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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视境界线的彼岸》 科幻相关 出于小说的构架考虑，我在小说里对于高等物理的描写并不是完全贴合实际，特别是高维度世界这一块（作者并不是专业人士）。如果是真的对物理学感兴趣，这里给安利一些基本知识构架的书籍。 一、数学（学物理必须要有数学基础）：《线性代数》《普林斯顿微积分》《高等概率论》等。要学相对论还得学黎曼几何。要深入学习请咨询专业人士。 二、物理：《费恩曼物理学讲义》《量子力学导论》《电动力学概论》等。要深入学习请咨询专业人士。 三、基础自然科学：浙江教育出版社有一个国外翻译的“科学发现者”系列，有生物、物理、化学、地理四门科目，我觉得内容安排比高中教材好。无论哪一门，要深入学习请咨询专业人士。 作者相关 作者是在国外留学的高中生，学术是摆在首位的，真的无法保证每日一更之类的固定更新。 我能承诺的只有绝不弃坑，有始有终。 科学相关 何谓科学？ 科学（science）：科学是指基于可检验的解释和对客观事物的形式、组织等进行预测的有序的知识的系统。科学具有以下性质：理性和客观性；可证伪性；存在一个适用范围以及在其内的普遍必然性。 技术（technology）：技术是用于劳动生产或达成目的而使用的技巧、工艺、方法和过程的集合。 科学可以分为基础科学和应用科学，其中基础科学和技术之间泾渭分明，而应用科学和技术之间没有绝对的界限。 基础科学：基础科学是研究自然界最基本的事物与作用和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规律的科学。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公布的学科分类目录，基础科学包括七门学科：1）数学：包括代数学、分析学、几何学、统计学、拓扑学、应用数学、计算数学、计算机科学等。2）物理学：包括粒子物理学、凝聚态物理学、光学、广义相对论、场论、量子力学、统计力学等。3）化学：包括分析化学、无机化学、有机化学、物理化学、结构化学、高分子化学等。4）生物学：包括植物学、动物学、细胞生物学、生物化学、分子生物学、生态学、遗传学等。5）天文学：包括宇宙学、宇宙起源学、天星学、射电天文学、太阳系学等。6）地球科学：包括大气物理学、大地测量学、水文学、海洋学、土地学、空间科学等。7）逻辑学：包括逻辑的运用、演绎逻辑、一般逻辑、归纳逻辑、方法论等。 应用科学：应用科学是将自然科学的知识应用到实际问题上的科学。由于应用科学分的很细，这里不做列举。 第一章：序章 第一卷：中二病也要走进科学 《中二病也要谈恋爱》的故事本应正常展开，但【观察者】的干预塑造了新的历史，将中二病背后不为人知的秘密揭开。 [“中二病”，指的是人们“由于想得到他人的承认而无意义地摆酷”或“否定他人、否定社会以保护自身”的行为和思维逻辑。由于发病年龄通常为初中二年级，故称“中二病”。] 【一】 （2012年4月1日，周日；上午，河堤） 明媚的春光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一条钢筋水泥索桥横跨而过，桥上及两岸道路总是可见川流不息的车辆。 河岸堤道的草坡上，一个莫约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悠闲的躺着，嘴角叼着一根青草，静静地看着几乎无人过往的堤道。 “唔，虽然早就知道用跨世界意识传输会引发相应的因果变动，塑造新的历史，但是……以我现在身为人类的三观来看，这历史也太扯了吧？”青年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他是【观察者】的一个分身。【观察者】从某种意义上相当于上帝，而祂的工作是监察世界的运转。 “按照记忆，我的名字叫……秋山空？嗯……从小时候开始做各种离奇的梦，梦境内容……似乎都是我前世身为【轮回掌控者】遨游诸天的记忆？从八九岁开始患上所谓的‘中二病’……是由于乱七八糟的梦境吗？开始还会说出来给旁人听，父母当作是妄想，小学那帮孩子倒是一起幻想着玩……后来就对周围的人隐瞒了……但是仍旧认为自己从其他世界来的呢……” “凭借梦境所带来的智慧，在十二岁刚进入初中时就跳到三年级，随后半年进入高中……此后用了不到两年时间就进入大学……按照这个文明的教育制度挺快的啊……” “三年时间拿下两个博士学位……然后想方设法不暴露超前的知识么？还真有意思呢。” 秋山空懒洋洋地躺着，嘴角划起微微的弧度。 “不过还好，我在意识传输之前接受了思维系统全面调整，逻辑阀也做出了相应的改动，不然难免要迷失自我了。” “原来那个‘我’还真是个孤僻的人啊……也难怪，心智调整没完成的时候，还是认为自己和前世是同一个人。” 仔细的回忆起来，秋山空似乎还真的没什么知心朋友。除了父母亲人之外，仅有一个儿时的玩伴可算知己，此外就是十来个谈得来的同窗好友，而其他人大都只不过是点头之交，或是学术上的来往。特别是大学时期，在别的学生交际、活动的时候，秋山空却沉醉在图书馆中，自然朋友不多。 “那个女孩……叫，叫……七宫智音么？”印象中那唯一的一个玩伴是个长着一头粉色短发的女孩，年纪比他小了不到一岁，是从前的邻居。记得他刚上初中那会还经常见面，可是半年后由于跳级到离家比较远的顶尖高中，就很少面对面地联系了，只是偶尔回家的时候会见上一面。 “现在嘛……‘我’在京都大学担任准教授，从事脑科学和脑机接口的研究工作。不仅如此，‘我’凭借超越时代的高等数理逻辑知识，利用人工智能的技术，以一己之力运营几个算法精致的游戏，维持生计是没问题的了。” “这样看来暂时是没什么需要操心的了。” 秋山空站起身，弹弹身上的灰尘，慢悠悠地向公寓走去。柔和的阳光下，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 【二】 （2012年4月1日，晚上；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高一开学前夜，窗外夜色如水，月明星稀，平静而淡然；屋内的人却上蹿下跳，焦躁不安。 “真二啊真二啊真二啊！” 富樫勇太看着手中那一年多前犯中二病时的画册，心里就像是烧了把火，忍不住一头撞在墙上。 画册中是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少年，右手绑着封印黑炎龙的魔法绷带，一柄大剑剑尖朝下立于身前，而图画的旁边还注有【漆黑烈焰使】等字样。 想起那时候妄想时的口头禅“被漆黑烈焰吞噬殆尽吧”，他的身体就是一阵不由自主的颤抖。我妄想时怎么就给自己弄了这么二的设定呢？那羞耻的感觉让他不由得再次一头撞上了墙壁，恨不得能抹去这段黑历史。 “忘掉吧忘掉吧忘掉吧！” 富樫勇太抱着头在床上滚了几个来回，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但却无济于事，那该死的【漆黑烈焰使】仍然在他的头脑里一遍遍的回放着。也不知怎的，明明是妄想，可那个时候他真的可以“看到”所谓的妖魔鬼怪，妄想的场景十分逼真，至今仍然历历在目。他折腾了好一会，才终于消停下来。 “呐……”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他将这堆中二病遗留下来的杂物收进箱子，准备搬到阳台的储物室。我已经升上高中了，再也不碰它们了，他告诉自己。 就在富樫勇太刚在阳台放下箱子的时候，“噗呤”一声，一捆麻绳从上方甩下，让他不觉一愣。 没等他思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双覆盖着黑色的过膝长袜的少女的腿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紧接着是雪白内衬的哥特式礼服裙，而少女的上半身却被阳台边沿遮住了。 未知的少女在半空中摇摇晃晃，两条腿在空中晃悠着。富樫勇太刚试图靠近一点，头上就挨了一脚，让他忍不住“哎”的一声叫出。 这也太大胆了吧，他在心里吐槽道，这可是三楼啊。 看着少女摇曳不定的身形，富樫勇太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托住两只乱晃的小脚，将之放在栏杆上。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只见一个身材娇小、右眼戴着白色眼罩、身穿哥特式礼服的少女正手执绳索，如蜻蜓立荷轻盈地点在栏杆上，白皙的肌肤被月光染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好美。 富樫勇太一时间愣在那里。 “看到了吗？”少女清脆的嗓音响起。 “呃……呀，不，没有。”想起黑色长袜之上那雪白的裙底内衬，富樫勇太脸红了。 “要看下吗？”少女面无表情地说。 “哎？” 不等富樫勇太多想，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撩起少女的短发，少女身后是纷纷扬扬的落英。一时间，他竟看得晃了眼，忍不住偏过头眨起眼睛。 等到他再度睁开眼睛，少女已经不声不响地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院里樱花飘扬。 …… 第二章：富樫勇太 （2012年4月2日，开学日的早晨；电车车站） “唔，樟叶说了这样子看上去很普通，肯定不会有人认出我从前是个中二病患者。”富樫勇太走在上学的路上，默默地给自己鼓劲。 回想起今天早晨出门前的事，他只觉得羞耻的火焰又开始燃烧了。 “那种东西，直接丢掉就好了！” 昨天晚上好不容易下决心告别过去，今天早晨樟叶又提起了那段黑历史，还拎起那把中二病时期买的大剑，险些令他在妹妹面前失控。 现在光是想起就觉得郁闷的要死了啊…… 还好，母亲没有打算和他一起参加入学式，不然以母亲不靠谱的性格，一不留神他的黑历史就要被抖出去了。 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富樫勇太摸了摸自己领带：“再确认一下会好一点吧。” 就在他刚把头伸到车站镜子前面的时候，镜子里冷不防冒出一张俏丽的面孔。 “哎！”“诶？” 富樫勇太猛地后退。他扭头一看，眼前是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少女，正满脸惊讶地看着他。 “啊，对不起！” “不好意思！” “那个，你先请吧。”富樫勇太有些尴尬地说。 “谢谢了！”女孩朝他一眨眼。随后两人各自对着镜子整理服饰，又各自走开，没再说上一句话。 “对了，那个制服……不是我们学校一样的吗？也就是同学咯？” 富樫勇太正想着，一个身穿校服的短发娇小女孩从他面前走过。 那头短发和那根呆毛…… 他反应过来，不由得望向短发少女。这时候电车运行的轰隆声在身后响起。似乎觉察到他的目光，少女也偏过头，没被眼罩遮住的左眼对上他的目光。 这不是昨天晚上那个少女吗？ 这时，少女突然猛地一拧腰，右臂一甩，伴随着“嘶嘶”的气阀声，电车的门缓缓打开。 居然打开了，好厉害！ 少女朝他狡黠一笑，走上电车。 就在富樫勇太愣神的功夫，电车门缓缓合上。 “啊啊啊啊！” 看起来他只能等下一班车了。 “虽然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会愣在那里，但是开学第一天绝不能迟到啊！” 抱着这样的念头，一下车，富樫勇太就拎着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学校。 …… （2012年4月2日，上午；高一四班旁边的走廊） “没一个认识的家伙呢……也是，为了摆脱过去那段黑历史，我可是特地挑了一间初中同学不会考过来的学校呢。” 富樫勇太抹了把脸，轻轻地遛到阳台上，蹑手蹑脚地掩上通往阳台的门。 “最开始可是很关键的，别紧张，很快和他们打成一片就好了。”他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不知怎的，初一开学时的场面在他脑海里回荡着。记得那时候，在全班同学都在各自座位上就坐好，自己猛地站起来，一抖披着的斗篷，右臂平伸而出，还摆了个自以为很酷的造型，向同学们展示“封印着黑炎龙的右臂”——其实也就是绑上绷带罢了。 “我叫富樫勇太……”记得这是自己开头的第一句话。 “这手臂上的绷带由于某些原因不能拆掉，否则黑炎龙出来暴走可就不是儿戏了……”紧接着冒出了这句不管怎么看都中二到极致的话。 “啊！”羞耻的回忆险些让富樫勇太不能自已。他捂着额头，痛苦的蹲下身子，将头抵着栏杆：“好丢人好丢人好丢人！” “从那以后在班上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呢……除了七宫智音，那个和我一同中二、自称是什么‘苏非娅宁·sp·撒图恩七世’的疯丫头……”回想起过往的事情，富樫勇太不由得揉了揉额头，“可惜初二结束的时候她啥也没说，突然就转学了……” “算了，不要被过去的阴影所困，反正这里没人知道当时的我，那些什么‘吾名【漆黑烈焰使】’‘被漆黑烈焰吞噬殆尽吧’都给我永久封印吧！” 他情不自禁地摆出了当年的造型，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狠狠地挥了挥手臂：“消失吧消失吧消失吧！” “唔，应该没有人看到吧。” 富樫勇太回过神来，有些心虚地回头看了看阳台门，不错，深色玻璃后面并没有人，而门后远处是看不到他的。 他悄悄地打拉开一道门缝，窜了回去。 富樫勇太没注意到的是，在楼下的草坪上，先前那位娇小的少女瞪大了眼睛，正朝阳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 （2012年4月2日，上午；高一四班） 在班里找到自己的座位后，富樫勇太刚放下书包，背后就有人用笔捅了捅他的肩膀。 “哟，不好意思，能借我下自动铅笔芯吗？” 他回头望去，发出声音是坐在他后座的男生，一口白牙，看上去挺阳光的。 “哦，好的。” 正当他翻找笔袋的时候，男生又问道：“你是从哪个中学来的？” “西山中。” “喔，还真是远道而来啊。” “所以这里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人。”富樫勇太一边翻找一遍答道，随后将笔芯递给男生。 “谢了，我啊，也没什么认识的人。总之，请多多关照，我叫一色诚。” 他不由得有点小小的激动：“我叫富樫勇太。” 对对，就是这种普通的感觉，他心想，高中目标第一步达到了。 就在这时，一色诚突然把头凑到他耳边，悄悄地问道：“话说，你认为这个班的女生如何？” “女生？” “你不认为这里聚集了很多美女吗？” 富樫勇太环顾一周，班上的女同学确实大都容貌靓丽。 “我可是觉得都不错啊。”一色诚坏坏地说道。 他有点尴尬地回道：“啊，那个，这方面的事我还不是很清楚。” 他不经意一瞥，却正好看到了先前车站邂逅的高挑女生。原来是一个班的啊。 一色诚似乎来劲了：“你还眼光挺高啊。你对丹生谷感兴趣吗？” “丹生谷？” “是啊，丹生谷森夏。在我心中她可是暂时定第一啊。” 听到这里，富樫勇太想起今天早上的邂逅。这就是命运的红线吗？初中犯中二的时候自己可是从来没有接近过七宫以外的女生啊！ “诶？”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娇小少女已经走到跟前，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两人目光相触，少女突兀地冒出一句话：“终于还是和你邂逅了吗？” 就在富樫勇太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少女突然捂着眼睛，似乎很痛苦地说： “啊……啊……眼睛，眼睛共鸣了！” “认识的吗？”一色诚疑惑地问道。 “不认识啊。” “为了和你邂逅，”少女左手扶着右肘，右手捂着被眼罩遮住的右眼，左眼神采奕奕地盯着他，“我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才来到这里！” 一色诚显得很激动，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这不是被人家告白了吗，真是羡慕啊！” “这哪里是被表白啊！”富樫勇太急忙反驳，脸上冷汗直冒，那不愿回忆起的黑历史再一次出现在脑海里。 “这可是中……中……中二病啊！”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心里的羞耻感再一次被激发。 不，不，我不要回到那个中二的过去！ “啊……”少女捂着眼睛蹲了下来，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眼睛……眼睛……眼睛……” 她的声音十分悦耳，惹人怜爱。一时间，全班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诶，我吗？”富樫勇太看着周围的同学，不由得脸色一红。 同学们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唔，要送到保健室吗？” …… （2012年4月2日，上午；保健室） 保健室的老师有事出去了，离开前吩咐富樫勇太在药柜最下一层找到眼药水，给那个少女使用。 “最后一层……是这个吗？” 他找到一瓶蓝色的眼药水，然后回过头，说道：“保健老师说有事出去，说先滴点眼药水。” 少女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小腿前后晃荡着，见到他手里的眼药水便伸手来接。 “对了。”他一边递过药水，一边说道，“昨晚在阳台上的是你吧？” 少女眨了眨眼。 “你这是打算干什么？” “我这只眼睛和你共鸣了。”少女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突然又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在遥远的过去，我曾与你相遇。看到你的一瞬间，因果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的【邪王真眼】。所以我一直寻朝着和你相遇的机会。” 在说话的时候，少女莫名其妙地把眼药水滴在手上，舔了舔，柳眉一皱，然后貌似严肃地说道：“这苦涩的味道……这果然是黑暗组织的……既然如此还是封印起来好了。” 她拧上瓶盖，将药水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这家伙果然是中二病啊，富樫勇太苦涩地想，不要被缠上就好。 他思绪紧接着就被打断。只见少女站直了身子，背对他而立：“【邪王真眼】是由圣神之心组成的，它驱使着所有的黑暗力量。因此，那些被黑暗所侵蚀的东西自不必多说，被净化了的圣水也会被认知为危险物，是不能接受的。” 没错了，这就是中二病，绝对是中二病吧？ “差点就中了敌人的陷阱了。”少女郑重地说道，“以后要小心点了，【漆黑烈焰使】。” 这，这……这不是我的称号吗？ “被漆黑烈焰吞噬殆尽吧！”她出乎意料地摆出了富樫勇太当年的造型。 “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他痛苦地捂着脸。 她是怎么知道我的黑历史的？ 富樫勇太快步上前，火急火燎地问道：“你为什么知道这句话？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不科学啊，我以前从未见过这个女生……要是她把这件事告诉其他同学……一想到这，他就吓得冷汗直冒。 “我的【邪王真眼】拥有洞察一切的能力，拥有level7魔导师勇太的一切情报。”少女故作冷淡地说道。 “你从哪儿听来的？”焦躁之下，他无意识地搭上对方的肩膀，猛地摇晃。 “只用看看就对未来和过去的所有……啊……啊……其实是在楼下看到的啦……” 听到这话，他松开了少女。该死的，我特意查看了阳台门后面，还以为没人看到呢，没想到她居然恰好在楼下……想到这里，他险些再次失控。 “听好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和别人说！” 少女看起来完全不在意他先前的粗鲁举止。她一拍胸口，大大咧咧地保证道：“我会藏于心底的！无论是【不可视境界线】上的扭曲法则，还是物质的构造变化……” “不对！我说的是关于我过去的事！【漆黑烈焰使】的事！” “为什么？明明那么帅气！”少女貌似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 “一点都不帅气！先说清楚，我可是决定了彻底告别这些事！完全地、永远地撇清关系！” 唉，中二病真是麻烦呐……呃，我当年也好不到哪去。 “真的吗？” “嗯。” “那么，你终于要从level7晋升到level8了吗？” “才不是！我指的是中二病，中二病！”富樫勇太痛苦地抱着头，为对方的中二脑袋而抓狂，“我不是什么【漆黑烈焰使】也不是什么魔导师！我就是一普通的高中生！” 少女吃惊地愣在那里——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 “你能不能别那么吃惊。”他不忍直视地捂着脸，“先说清楚，你也是普通的高中生——” 不等他说完，少女就打断道：“我有【邪王真眼】！” “和那种东西没关系！说到底，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是存在的。”对方坚定地宣称道。 “才没有啦。” “那么，你要看看吗？”少女直盯着他的眼睛，“我的，眼睛，想看吗？” 难道……不对，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我当年怎么叫喊“被漆黑烈焰吞噬殆尽吧”也未见得真的有火焰出现啊！ “那么，请给我看看吧。”事到临头，富樫勇太的底气显得不太足。 听到这话，少女忽地站了起来，一边向他走来，一边拨开右眼的眼罩。她的眼角似乎绽放出金色的光芒。 “哈？”面对步步紧逼的女孩，富樫勇太不由得一步步后退。他一不留神被杂物绊倒在地上，却仍然惊慌地用手撑地后退着。 那个光芒是……不，这不会是真的吧？这一定不是真的吧！ 少女丝毫没有在意他的慌张，径直掀开了眼罩。那是一只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眼睛，妖异得让他背脊一阵发凉。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别，别过来！” 富樫勇太匆忙地想要逃出去，但少女冷酷地把他逼到屋里的角落。 “嘶——啊！” 砰！ “啊！好疼！” 或许是由于不小心，少女失足踩在他的小腿上，整个人劈头盖脸地倒在他身上，此时正以一个暧昧的姿势趴在他胸口，左手还撑着他的脸。察觉到这一点后，对方立即起身，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红晕。 诶，她的右眼怎么变回和左眼一样的蓝色了？ “那个……你的眼睛……” “等一下，我马上就戴上去。”少女面带尴尬地转过身子。 “你那是美瞳啊！” 富樫勇太觉得自己真是太逗了，竟然被一个美瞳给吓到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地说道：“好了，乖乖滴眼药水吧，不然要错过开学仪式了。” 少女似乎很不喜欢滴眼药水，在富樫勇太给她滴的时候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啊！要进来了……进到我的身体里面……” “别发出奇怪的声音！我可不想被当成变（hen）态（tai）！” “啊……看东西有残影……” 富樫勇太将眼药水放回药柜，心里一横，板起脸说道：“听好了，虽然已经说了好几次了。我已经不想和那些东西扯上关系了，所以不要再来纠缠我了，我过去的事情也不要说出去。” “但是你看到了我的眼睛，这么一来就和我结下了契约，是心灵契合的灵魂伙伴。” “这样的话，你的心灵契约还真多啊……我先走了，你也快点吧，要迟到了。” 这样子应该没问题了吧？他如是想着，大步向礼堂走去。 …… （2012年4月2日，下午；电车车站） 开学仪式并没有什么新意，无非就是致辞发言那几样。不过，让富樫勇太有些惊讶的是，今天早上邂逅的美少女丹生谷森夏居然是新生代表，入学成绩排在第一的存在，真是不简单呐。 “为什么是我来送这位小鸟游同学回家啊……” 他百无聊赖地等着电车，看着身边不安分地抖着腿的女孩，不由得感叹道。 下午放学的时候，富樫勇太从一色诚那里得知这位中二少女名叫小鸟游六花。他本打算和一色诚他们出去吃饭的，临走前却被老师告知小鸟游同学把钱包弄丢了。由于她刚搬过来这一带，又是住在他家楼上，于是老师就请他送她回家。他不得已只好推掉吃饭的事。 “你什么时候搬到这的？我记得楼上似乎是个单身独居的住户吧？” “我是前天搬过来的，小鸟游十花是我的姐姐。” “这样啊，搬到姐姐这来住。” 这时，小鸟游六花竖起了手指，煞有其事地说道：“虽说设定是这样，但事实上十花是不可视境界线管理局的魔法师的其中一员，是敌人。” 她紧紧地攒着小拳头，好像在向他表示战斗到底的决心。 “我说你……” “要是和她交战的话我就束手无策了，就连【邪王真眼】都没用，好可怕。” “有那么可怕吗？”富樫勇太疑惑地问道。 小鸟游六花猛地站起身，像是要给自己打劲，自言自语道：“别认输，六花！魔力与我同在！” 他不屑地撇撇嘴：“你要是对你姐姐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可是会生气的。” “我想让勇太协助我。有【漆黑烈焰使】的力量的话，就可以突破管理局的封锁，从而找到不可视境界线。” “都说了不要提那个名字啦！” “哼！真没劲！”小鸟游六花猛地起身，沿着过道走几步，“我帮你想了一个新的招式。” “啊？” “看好了！” 只见她快速前冲，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呲呲的声音，随即双手结出神秘的符印： “路西法审判！怎么样？” 富樫勇太用手撑着下巴，慢悠悠地说道：“还穿着滑轮鞋啊……你是小孩子么？” 小鸟游六花没理会他的讽刺，而是径直滑了过来：“它拥有十分优秀的机动性。穿着这个，当受到敌人攻击的时候——” 她旋转着滑了几圈“8”字形，同时口中喝道：“我闪，我闪，我闪！” 旋转之后是单膝跪地。小鸟游六花捂着胸口，似乎强忍着痛苦：“这时候就可以说出‘真是千钧一发啊。’不是很帅气吗？” 看着一旁慌张避让的行人，富樫勇太无可奈何地劝道：“这种公共场合就别中二了。诶，你要喝什么吗？我请客。” 他很快就对这个决定感到后悔。站在自动售货机前，小鸟游六花的中二病又发作了：“慢着。上下上下左右左右……” “喂，电车来了啊……” “这时投下硬币！” 哐啷！ “这是按下ba！” 噗哧——电车门传来关闭的声音。 “ba是啥？喔，这里……” 好不容易，等到饮料终于出来的时候，电车已经走了。 “就能得到mp恢复饮料。这可是管理局悄悄隐藏起来的。” “电车已经开走了啊！”富樫勇太忍不住给了小鸟游六花一个爆栗，“不过嘛，没想到这次居然中奖了，附送了一瓶饮料，也不错啦。” 只是这家伙的反应也太大了吧？ 重度中二病的少女正双手环抱胸前，得意洋洋地朝着他叫嚣：“哼哼哼……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才没有，你刚才还不是和我一样很惊讶吗？” …… （2012年4月2日，下午；富樫勇太所居小区） “终于回来了……” 富樫勇太走在小区街道上，看着身后拉着自己书包滑行的小鸟游六花，不由得感叹道。一路上，这位刚认识不久的中二少女不停向他灌输中二病的设定，着实考验了一把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实在是太羞耻了。 “欧尼酱！不好了！” 他顺着声音抬头一看，只见樟叶正站在楼梯间朝他大喊。他急忙奔上楼，看到的却是自己家门内一地包裹箱子什物。 “说是送到小鸟游家，因为她家里一直没有人，就说什么先放在我们家。” “这什么破搬家公司啊……”富樫勇太转向小鸟游六花，“这些是你的吗？” “唔，这是由于管理局妨碍才回家晚了。预计计划是15点到……啊！” “难道不是因为你在那磨磨蹭蹭吗？”他忍不住给了她几个手刀。 “欧尼酱，这位是？” “这是楼上小鸟游十花的妹妹，小鸟游六花，说是要一起住。” “这样啊。” “对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啊？”富樫勇太疑惑地问道，“就一个人的行李而言这不会太多了吗？” 小鸟游六花拆开其中一个纸皮箱，从中拿起一块破旧的符文石板和一件雕塑：“这都是很重要的东西。” “你这个中二……这不都是破烂吗！” “欧尼酱，那个，我去准备做饭。”樟叶有些尴尬地看着他俩，说了一声就进屋去了。 “其实也有实用的东西。”小鸟游六花抄起一把折叠伞，然后拿着伞捅了几下，“这可以成为武器——永恒之枪！” 接着她又按下开关，将伞打开：“防御的时候就是这样——漆黑之盾！” “够了，先打住。”眼看对方大有继续介绍下去的意思，富樫勇太赶紧出言打断，“那啥，这么多东西，我帮你搬上去吧。” …… （2012年4月2日，傍晚；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由于小鸟游六花的姐姐有事要晚点回家，她暂时先在富樫勇太家里用晚饭。 “六花酱啊……姐妹俩都是美人呢。” 他的母亲是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外貌看上去很是年轻，一点也看不出是个中年妇女，而且比樟叶还活泼。 “勇太你可要努力啊。” “努力什么啊！” 这是暗示自己要泡她吗？ “那个，六花姐，你的眼睛是？”樟叶看着小鸟游六花的眼罩，有点好奇地问道。 “哈，那个啊……” “【邪王真眼】是使用圣神之心去驱使黑暗之力……” “你也别解释了。”富樫勇太递上一大碗蔬菜沙拉，希望籍此堵住她的嘴。 再说下去搞不好自己的黑历史就要被抖出来了啊！ “我知道了。”对方似乎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的意思。 “消失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妹梦叶举起了他中二时期的塑料大剑，跑过来对着他当头劈下。 “嘶……别打行吗，很疼的啊！”他揉揉被打的部位，“梦叶，随便拿来玩可是不行的。” “好帅气啊！” “一点都不帅气。”富樫勇太握住剑刃，没好气地应道。 昨天才下的决心要忘记中二病的黑历史，怎么就这么多人在我面前提起呢？ “好帅气啊！”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惊叹声来自小鸟游六花，此刻的她完全没有先前的高冷气质，“要是把这把剑装备在背部就完美了！” “这样做就完美了吗？”梦叶疑惑地问道。 “以前哥哥可是这么做过的啊。穿着黑色的大衣再把剑装备在背上。” “樟叶！”黑历史被爆出来，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脸一阵发烫。 这时候母亲笑眯眯的补上一刀：“那时候的勇太很奇怪啊，在吃饭前要吟唱什么咒文来着。” “妈妈，马上就是上夜班的时候了，快点吃吧。”富樫勇太连忙岔开话题，恨不得学鸵鸟找个沙坑把头埋进去。 “好啦，不说就是了。” 晚饭后下起了雨，雨声沥沥，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寒气吹进屋内。 “都说了不要把垃圾随便拿出来。” 富樫勇太收拾着阳台的杂物，打算把大剑放回杂物堆。真是的，早知如此就该把它们扔掉，他如是想道。 “垃圾？” 小鸟游六花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少女清脆的嗓音传入他的耳中。 “嗯。” “那可是【漆黑烈焰使】最珍贵的东西啊！” “我不是说了吗？我已经把那一切都结束了啊！” “为什么？” “因为太二了啊！” “那么帅！” “不帅气，一点都不帅气！再说了，做那种事一点意义都没有。”富樫勇太狠狠地把大剑砸在杂物堆上，像是在发泄着什么，“明明漆黑烈焰、黑炎龙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却还像笨蛋似的——” “是存在的，是有力量的！”小鸟游六花固执地打断他。 “没有。” “有！” “我说啊……”富樫勇太转过身，却发现对方正用裸露的左眼直直地看着他。 “它们是有力量的，所以，请你不要丢掉它们。” 这番坚定的、半是请求半是命令的宣言让他沉默不语。想来也是，【漆黑烈焰使】和黑炎龙什么的，还有那个自称【魔法魔王少女】的疯丫头七宫，这些不都是宝贵的记忆吗？丢掉它们，真的好吗？ “也罢也罢……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丢掉确实可惜了。”富樫勇太最终叹了口气，但嘴上还是不愿意向一个中二病患者服输，“这把剑拿到店里去卖掉，换了钱回来更好。” 他扭头把东西都放进阳台的储藏室里，再回头来看时，却发现对方在怔怔地注视着他。 “那啥，进屋去吧，呆在夜雨里可是会感冒的。” “嗯！”小鸟游六花嘴角一扬。 初春的寒意悄然退去。这场春雨不仅没有带来回寒，反而让人感到一丝暖意。 …… 第三章：秋山空 （2012年4月8日，周日，夜晚；林荫下的街道） 这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夜色凉如水，清风徐徐，树影婆娑。林荫下的街道笼罩在朦胧的昏暗灯光中，唯有街道一侧偶尔驶过的车辆会带来一阵风，让枝叶沙沙作响。 秋山空略显疲倦地提着手提箱走在街道上。此前，他作为研究领域涉及脑机接口的科学家，在东京参加第19届神经信息处理国际会议，现在刚从东京返回。 所谓的脑机接口，指的是在人、动物脑或脑细胞的培养物与外部设备间创建的直接连接通路。目前脑机接口可分为侵入式和非侵入式两类，其中侵入式脑机接口包括多电极列阵、硅纳米线场效应管列阵、人造神经细胞、分子生物学光遗传刺激和骨内永久性植入神经尘埃等，而非侵入式脑机接口包括脑电、脑磁、功能性磁核共振成像、近红外光脑成像和正电子发射型计算机断层显像等。 这次会议的参与者来自世界各地，其中不乏像约翰·m·奥基尔、梅·布里特莫瑟以及爱德华·摩斯这种有望获得2014年诺贝尔奖的顶级科学家。他们发现的大脑神经细胞建立方位感与导航能力机制，对大脑如何呈现心智功能及如何计算复杂的认知功能和行为提供了崭新的观点。 秋山空的研究小组主要研究认知和记忆的神经基础，例如海马和相关颞叶结构的功能。除此之外，也研究使用虚拟现实与人类大脑的成像相结合、机器人导航及神经网络模型。前世的他是诞生于[灵脉]中的生命，有点像是诞生于网络中的人工智能，这一点在传输过来的记忆中非常清楚。遗憾的是，由于两个世界物理法则不同，人类和灵族的思维器官以及由之决定的心智结构自然也完全不一样，前世的大部分记忆都没有办法传输到人类的大脑中。即便如此，【轮回掌控者】的知识和智慧仍然让他被世人称之为天才，在智能理论和基础数学的领域大放异彩。 至于其他领域，秋山空前世的知识就用不上了——毕竟物理法则不同，实验什么的必须在这个世界一步步做，不像各种数学理论可以直接应用。 在他的研究领域，这三十年来非侵入性磁共振技术等成像技术的发展，使得脑科学研究人员可以在不开创口的情况下测量脑的形状和大小、连接脑不同区域的神经纤维以及不同脑神经回路或通路的功能活动变化情况。特别是近十年，以2003年中科院发布【脑网络组图谱】为开端，人类对精细脑区亚区以及脑区亚区间多模态连接模式的研究逐步深入，基于脑结构和功能连接信息对脑区进行精细划分和脑图谱绘制的全新思想和方法也被引入学术界中。神经科学家们不仅建立了宏观尺度上的活体全脑连接图谱，还定量描绘了不同脑区亚区的解剖与功能连接模式，并对每个亚区进行了细致的功能描述，为宏观的脑科学与微观的神经电生理学以及细胞生物学搭起桥梁。 “话说，近十年来人类的科学技术水平简直像是坐火箭一样往上飞，甚至有种指数暴涨的感觉啊……”秋山空喃喃自语道，“前世的‘人类’可没有这份本事。在不进行生命形态改造的情况下，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努力地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但人类有限的脑容量注定他不可能将所有的记忆都传输过来。最终他也没想起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 从树林那边传来的粗重喘息声打断了秋山空的思考。他不由得驻足观望，只见身侧公园的草坪上，一个娇小的短发少女正在朝着滑梯奔跑，边跑边喘着气。更远处是一个高挑苗条的身影，在夜幕中只能从轮廓辨认出是女性，而看不清面貌。她手中似乎拿着某种武器，远处昏暗的路灯在其上激起银色的光。 “那个东西是刀剑之类的么？这里的治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他溜到树后躲好，掏出手机，随时准备报警。 秋山空很有自知之明——除非用身为【观察者】修正现实的能力开挂，不然以他这没练过的身手还是别想着什么徒手夺刀了。 短发少女一抵达滑梯就钻进支架底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朝高挑女子的方向望去，似乎是在躲避她。 难不成要用身为【神权】去对付那个家伙？可是这种东西太过强悍，我这凡人的心智可驾驭不住啊！ 秋山空决定暂且观望，大不了关键时刻再出手就是了。可他没想到的是，高挑女子走到路灯下后，手中暴露出的“兵器”不过是一柄汤勺。 这……这是什么鬼情况啊！大姐你玩我呢！ 算了，小心谨慎总归是没错的。 “六花，别跑了！”这女子一边朝滑梯走去，一边冷冷地呵斥道，“我知道你在那里！” 被称作六花的少女依旧缩在滑梯底下，丝毫没有出来的意思。 这两人的面部线条有七八分相似……呃，似乎是我想多了，是姐妹么？ 秋山空咂咂嘴，暗自松了口气。 嗙啷！ 高挑女子将锅铲当作回旋镖一般甩出，撞击在滑梯的金属支柱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深夜出来玩耍的姐妹是闹哪样？ “诶，貌似以前七宫智音那疯丫头也经常莫名其妙的出去玩呢。”秋山空回忆起从前的事情，“记得最后还是伯父伯母把她抓回家，勒令老实睡觉。” 这不会是俩中二病姐妹花三更半夜出来猎魔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秋山空决定接着看下去。 “给我出来！”高挑女子走到滑梯跟前，将那柄汤勺捡起。 “哼！【圣调理人】，不要以为你就赢定了！” 听到这话，短发少女从滑梯下钻出来，然后从短裙下——应该是大腿根部的位置——抽出一把折叠伞，像使用甩棍那样甩开伞柄：“爆裂吧，现实！崩断吧，神经！” 没等她说完，高挑女子就当头一勺敲在她前额，随后飞起一脚从侧面踹在小腿肚上，将她踢翻在地。整个过程中，女子明显没有用多少力气，毫无疑问这是玩闹性质的战斗。 接下来姐姐对妹妹的训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秋山空可不打算听完这些话，摇摇头迈开步子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中二病的玩耍打闹啊……唔，好久没见七宫了，是不是该找个时间约她出来玩？” 他想起那个粉色头发的女孩，嘴角不由得扬起欢欣的弧度。 “心智结构调整完成前，我还真是个怪人般的存在呢。” …… （2012年4月9日，周一，早晨；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今天早晨的天气不错，蓝空中白云飘荡，阳光温暖而不炽烈。 秋山空站在阳台上伸了个懒腰，心里考虑着最近的研究课题。他所在的机构是京都大学灵长类动物研究所，他的实验室中有几个博士生以猴子作为实验对象，而这是他最近关心的方向——前世的认知分析数学完善归完善，没有采集的实验数据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很可惜的是，这些风格独特的数学暂时没法公开，除非他想搞个大新闻，然后被当成外星人。 从楼下传来的噗呤声打断了秋山空的思绪。他探出身子往下一看，只见三楼有人抛下一大捆绳子，然后昨夜遇到的短发少女就顺着绳子慢慢地滑下去。楼下隐约传来“潜入完毕”“魔力充能”之类的可疑声音。 这还真的是中二病患者啊！看这样子，绝对是无可救药的那种！ 秋山空回想起自己犯中二病的那段时光。并非所有的宇宙都有相同或者相似的物理法则，而他前世所在的那个宇宙就是个“魔幻”宇宙——那里的物理法则允许“魔法”的存在，尽管魔法在那个世界被归为一门应用学科，基础科学还是奇幻版的物理。他曾一度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因为两者都是源于真实经历的记忆。他和七宫智音的中二之旅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准确来说是他把人家小姑娘带上这条路的。 可惜后来随着记忆传输的进行，诸如“混沌场标准模型”之类的东西瞬间将奇幻画风毁的一干二净。再加上跳级到大学后的繁重学业，慢慢的他就没怎么和对方一起犯中二病了。 “铃铃铃！” 出门的闹钟声将秋山空从回忆中唤醒。他急忙收敛思绪，关好门窗，匆匆下楼。 …… 第四章：富樫勇太 （2012年4月9日，周一，上午；学校，高一四班） 距离开学已经过去一个星期，富樫勇太算是熟悉了高中的生活，也习惯了如何对付小鸟游六花这个中二病患者。不仅如此，他还被一色诚半胡闹地推选成了班长，而另一名班长则是丹生谷森夏。 “小鸟游六花这家伙啊……今天早上居然被她用喷雾瓶弄醒，还给猫取名奇美拉，说是要我帮忙养。” “真是的，明知道自家姐姐对猫过敏，还说什么‘管理局的圣调理人会针对奇美拉的魔力产生过敏反应’之类乱七八糟的话……” “额头受伤了却说‘昨天晚上战斗的时候’又说什么‘这件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真叫人头疼啊！” “中二病就是麻烦啊……不过，能跟丹生谷接近，也不错嘛。” 富樫勇太刚一坐下，一色诚就靠了过来：“辛苦了，真是劳累呢，班长。” “你还好意思说。”他懒懒地靠在椅背上。 “别在意嘛。比起这个，你想好给谁投票了吗？我打算出统计结果了。” “投票？” 一色诚凑到他耳边：“‘可爱女生锦标赛’啦。我说过的吧，通过男生投票选出班里女生的no1。你准备投给谁？” “这样做不太好吧……做这种事情没关系吗？被发现的话，女生们可是会暴怒的哦。” “不会暴露的啦。”一色诚显得胸有成竹“这时候男生们的团结可是坚如磐石呢。” “富樫同学！” 丹生谷森夏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顿时就把他俩吓了一跳。 “诶，在！” 不过对方看起来并没有听到之前的谈话，只是来提醒富樫勇太中午的工作：“午休时间去理科室没问题吧？理科的老师拜托过我们上课用器材的确认。” “嗯，没问题。”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 （2012年4月9日，周一，中午；学校，理科室） “丹生谷同学还真是落落大方、平易近人啊……不知道邀请她一起走会不会被拒绝呢？” 富樫勇太和她一起清点收拾完器材后，开始考虑要不要邀请对方放学一起走。 他正想着，猛不然看到一副人体解剖模型正朝他走来，仿佛是恐怖片中死而复生的尸体，眼眶空洞，内脏裸露。 “啊——”他惊叫出声，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后退，险些摔倒在地，“那是什么啊！” 丹生谷森夏也吃惊地愣在原地。不料人体模型后面闪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原来是小鸟游六花。 这个罪魁祸首似乎也被他们的反应吓了一跳：“呼，吓死我了。” “是你啊……又是你啊！”富樫勇太抓住她的肩膀狠狠地晃了晃，“你还好意思说被吓到了！” “汝等为何在此？”对方并没有理会他的动作，而是自顾自地摆出一副高冷的样子问道。 “我们是被老师拜托来检查器材的。” 小鸟游六花点了点头，径直走向贮存药品的柜子——他这才注意到对方穿着白大褂。 “学校里竟然会有这样的药品……果然，管理局的搜查已经深入这里了么？” “别装了，赶紧把白大褂脱了。这不是你的吧？” “脱？” “嗯，马上，现在脱！” “现……现在就要脱……脱吗？” “你是故意的吧，你绝对是故意的吧！”富樫勇太脸色一红，恨不得一头撞到柜子上，“别乱拿药品玩！” 小鸟游六花整理了一下外套，推了推眼镜，立刻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非常抱歉，为了让奇美拉在现世存活，魔力还有所欠缺，有必要人工制造进行补充。” “奇美拉？”丹生谷森夏疑惑地看着他俩。 “啊，不用在意，其实是一只头上有图案的猫，据说是小鸟游同学昨天晚捡到的。” “别叫我小鸟游，叫六花。”少女略显不满地说道。 “猫？唔，说起来，有位叫五月七日茴香的学姐正好丢失了一只猫呢。” “这样吗？那么放学请她去看看吧，说不定那只猫就是她的。” …… （2012年4月9日，周一，下午；公寓三楼，小鸟游六花家） “这家伙回个家都这么麻烦啊……” 让富樫勇太颇感无奈的是，小鸟游六花在门上贴了个计算器，作为“魔动机械锁”，出入不仅使用钥匙，还要使用“魔力代码”解锁——也就是在计算器上按一串数字再清零。 这么做显然是毫无意义的，不过这种类型的事他以前没少干，想到这里他又不好意思吐槽对方。 “省省吧，赶紧打开啦。茴香学姐还在等着呢。” “没事没事。”茴香笑眯眯地摆摆手，“这个门锁很有趣呢。” 有趣个鬼啊学姐！这种所谓的“魔动机械锁”真的有哪怕一丁点作用吗？ “嘘……打开了，终于打开了！”小鸟游六花身形一晃，从打开的门缝中窜了进去，进去前还特意叮嘱，“我先去调查一下自己的屋子有没有异常。” 富樫勇太干瞪着眼，无奈地叹口气，对身旁的茴香解释道：“嘛，突然来拜访有点对不住啦。” “毕竟是少女的房间嘛。” 等了好一会，他俩才得以进入屋内，来到小鸟游六花的卧室。对方正优雅地坐在一张巨大的皮垫靠背椅上，左手扶着覆盖右眼的眼罩，用平淡而冷静的声调说道：“weletodarkside欢迎来到混沌之chaos” 富樫勇太不无恶意地吐槽道：“喂，你这句话用词重复了啊！” 对方就当没听见，仍旧摆着一副酷酷的样子。 “小鸟游酱，你也喜欢可爱的玩偶啊！”茴香的注意力被地上的乌龟玩偶吸引住了，并忍不住捏了捏柔软的玩偶。 “那是保护北方的神兽玄武。” 我威武霸气的玄武神兽就这么变成了小海龟……你这不坑爹吗！ 富樫勇太把视线转向右方的墙壁。墙上挂着把老旧的毛瑟枪，斑驳的枪身和铭刻的符文给赋予其一种古老和神秘的感觉。他的冷兵器宅魂瞬间就爆燃了。 “哇——那不是毛瑟c16吗？令人意外！你的品味挺不错嘛！” “这是可以灭魔的神圣之枪。”小鸟游六花语气淡漠地说道，但舒展的眉头却表明她正得意不已。 “喔，我也这么觉得呢。可以拿来看看吗？”他指了指模型枪。 “可以。”对方点了点头，言简而意赅。 富樫勇太取下枪，抚摸着冰冷的金属枪管和光滑油润的木质枪托，不由得感叹道：“毛瑟枪果然够霸气啊！” 他顺手把枪托抵在肩膀，朝四周做射击状：“哒哒哒，哒哒哒哒……” 真是畅快啊！ 糟了！又犯中二了！ 他突然想起旁边还有别人，急忙扭头一看，茴香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啊……那个，这把枪是以一百多年前造的枪为模型，具……具体型号是m712……” “富樫君很喜欢这些呢。” 好羞耻好羞耻好羞耻！ 富樫勇太准备物归原位的时候，小鸟游六花站了起来，严肃地对他说道：“顺带一提，这房间里的所有物体都被占星术刻上了废弃的命运，严禁乱动，因此不用整理了。” 说罢，她随手拿起一旁的喷水壶，开始往里面打气，然后转过身对着桌上的盆栽按下按钮：“发射！” 富樫勇太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这个跳转也太快了吧，不愧是中二病啊！ 这时茴香似乎想起了正事：“那么猫在哪儿？” “为了使普通人看不到它，我特地做了些处理。” “对方可是前辈啊，给我用敬语。”他忍不住提醒道。 “啊，没事的，不用在意这些……” 话音未落，一声猫叫就在茴香身后响起： “喵——” “喔！”茴香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在她身后的柜子上，一只肋生粉色双翼的大猫正襟危坐，俨然被供奉的神灵。 这家伙上哪给它弄的翅膀套装？ “原来和房间融为一体了呢。”茴香惊讶地说道。 “诶？你能看见它吗？这可是……” “喂，别总把话题扯复杂了！” 富樫勇太抱起猫，让茴香仔细地看了看。可惜，这并不是她走失的猫。 “哗——” 正当他俩准备离开的时候，木质活动门被人粗暴地拉到一边，一位身材高挑的黑长直御姐出现在门口。 这就是六花的姐姐吧？ “是谁的猫？”小鸟游十花的脸色很不好看，捂着鼻子冷冷地质问道。 “诶？” 富樫勇太和茴香不约而同地看向小鸟游六花。后者慌忙冲向墙壁上的拉绳，同时口中喝道：“秘密防御，封闭！放射线防御壁，注水！” 她使劲一拉绳子，滑动门缓缓关闭。就在木门快合上时，小鸟游十花不紧不慢地伸出一柄汤勺，卡在门缝里。 小鸟游六花见状拉开阳台门，焦急地朝着他俩喊道：“全员脱离！” “纳尼？！” 富樫勇太吃惊地看着她翻过栏杆，顺着绳子滑了下去。紧接着，小鸟游十花已经打开卧室门，快步急冲到阳台，拎着勺子矫健地翻过栏杆，也顺着绳子滑了下去，速度比起先前的小鸟游六花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喂，等等，那是我的房间……” “喵——” 他可不敢放任两个中二病在屋里胡闹，急忙奔出小鸟游家，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梯。 （2012年4月9日，周一，傍晚；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富樫勇太冲进自己的卧室，眼前的一幕让他十分生气。小鸟游姐妹正踩着他的床对峙，姐姐右手持汤勺如三尺青锋，而妹妹则摆出了一个古怪的起手式。 “在别人的屋子里干什么呢！喂，那可是我的床！” “马上就搞定。”小鸟游十花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茴香看起来对此饶有兴致：“这……难道是决斗？好刺激！” “请不要这么激动，学姐。”富樫勇太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小鸟游六花紧紧地盯着姐姐，完全没有注意到观战的两人：“终有一日不得不战胜的阻碍，哼！” 伴随着咔嚓一声，她从裙下抽出折叠伞，口中念念有词：“schwarzshied（漆黑之盾），全开！” 她按下按钮打开伞面，尖叫着冲向姐姐。就在小鸟游十花挡住雨伞的时候，她虚晃一招，忽地蹿向右边的书柜，在三人惊讶的目光中“噔噔噔”地踏着书柜，随后转身凌空跃下，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哇啊啊啊——” “avalonsmash（阿瓦隆粉碎）！” 砰！ 她一头撞在吊灯上，晕头转向地栽倒在床上。吊灯摇晃的吱吱声回响在房间里。 小鸟游十花看了看倒在床上的妹妹，然后将目光转向他：“你就是富樫勇太吧。” “啊……嗯，似的。” “我是小鸟游十花，这家伙的姐姐。我有话跟你说。” …… （2012年4月9日，周一，傍晚；公寓三楼，小鸟游六花家） 小鸟游六花被姐姐抱回房间里休息了。看到对方的惨状，富樫勇太的气也消了。幸好吊灯是轻质的，撞击力度也不算大，她除了头晕之外没有什么大碍。 “【邪王真眼】之类乱七八糟的……这家伙跟初中的时候完全一副德行，真是让人头疼。”小鸟游十花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而且明知道我对猫过敏，她还没头没脑地捡猫回来，真是净给人添麻烦。抱歉，可以帮个忙吗？” “啊？” “那只猫。我没法碰它，你帮忙弄走吧。丢掉或者送人都行，只要让它不在这里。仅此而已。”她说罢端起杯子喝了口饮料。 “不……但是，”富樫勇太指了指自己，疑惑地看着对方，“我来吗？” “不愿意吗？” “倒也不是不愿意……” “那就拜托了。” “但是……”他有些犹豫，不想得罪六花。 小鸟游十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扭腰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一只录音机，信手拍在桌子上，表情淡漠地说道：“这只录音机里存有两年前在这栋楼房阳台上的录音。” 她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一个故作低沉的男声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既非逢场作戏，更非痴人说梦，这个世界在2012年会如同玛雅预言所述……” 这……这……她怎么会有我当年中二时期的录音？ 不——不！ 富樫勇太起身向录音机抓去，但对方的动作超乎想象地敏捷，先他一步把录音机拿到手。录音的播放还在继续： “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 这……这之后是……不！别放出来啊！ 他再次扑向小鸟游十花手里的录音机，但对方只是随意地退开一步，灵巧地翻过沙发。他不甘心地又试了几次，可怎么也碰不到录音机。 这家伙怎么这么敏捷……停下来，快停下来啊！ 昔日的回忆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只觉得一股热浪从脚底直冲脑门，一种名为羞耻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心灵。 “富樫君，你怎么了？”茴香疑惑不解地看着两人。紧接着，录音里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哥哥你又怎么了？” “吾非汝兄，吾名darkflamemaster（漆黑烈焰使）！” 富樫勇太浑身颤抖着。笨蛋，你这个笨蛋，他对自己说，居然连樟叶都比你成熟。 “嘀，嘀，嘀……”随着小鸟游十花手指的按动，播放的声音也逐渐变大： “身为漆黑烈焰使……将世界亲手葬送在黑暗之中……哈哈哈哈哈！” “这是富樫君的声音！”茴香惊奇地说。 “啊——” 学姐……这下完了，完了！ “住手，住手！” 富樫勇太虚弱地哀求道，这时樟叶的声音又响起了： “在说什么呢，根本没起风啊。” 男孩丝毫没有在意女孩的话语，依旧陶醉在自我的妄想中： “在膨胀……力量充满全身……” “别叫这么大声啦，大家都在笑你呢。”樟叶的声音充满了无奈。 “哼！愚民何足挂齿！”男孩狂妄地嚷嚷道。 就在这时，小鸟游十花凑到他耳边：“我的兴趣是将素材投稿至有趣的视频网站。” 哈？不，不，别把这段东西上传啊！ “我最爱的妹妹……” 不，不，不！ “拜托你了。” 小鸟游十花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淡。紧接着，录音里响起樟叶不耐烦的声音： “哥哥，你这是闹哪样啊？” “你是流有【漆黑烈焰使】之血的第一个同胞——” 录音戛然而止。 我……我……我……我听话还不行吗？ “好的，我做就是了。”富樫勇太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就在他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开时，小鸟游十花走进卧室，准备看看妹妹恢复得怎么样。出乎她意料的是，床上空空如也，屋内没有半点人影。 小鸟游六花从卧室里消失了。 “逃走了吗？” 小鸟游十花向阳台走去。富樫勇太扭头一看，屋子的门大开着，显然小鸟游六花走得很匆忙，也可能是害怕关门的声音惊动姐姐。 他望了一眼桌上的录音机，“咕噜”地吞了口口水，一咬牙，趁着小鸟游十花还在阳台眺望，快速走到桌边，抄起录音机便冲了出去。 “绝对，绝对不能让别人持有这种东西！” 他如是想着，撒腿狂奔起来。 …… 第五章：秋山空 （2012年4月9日，周一，夜晚；附近的公园） 入夜后起风了，道路旁的枝叶哗哗、哗哗地响个不停。秋山空懒散地靠在长椅背上，咀嚼着刚买的便当。凉风习习，公园寂寥无人，他倒也乐得清静。 今天早上，秋山空的实验室在灵长类动物身上的源平面硅场效应晶体管（fet）列阵试验非常成功。他们采用经过磷脂改性的分叉细胞内纳米管硅纳米线fet以及有源硅纳米管fet，通过细胞内吞作用进入实验对象的神经细胞，测量其神经轴突，并实时监控其中的生物电活动。他所带领的团队成功利用类似于合成组织支架和细胞外基质组织的大孔隙纳米电子支架，实现电子和生物系统的无缝融合，生成所谓的“塞博格组织”。他一直忙到夜晚九点，直到后续工作初步告一段落才离开实验室。 由于回家得很晚，秋山空懒得去超市买菜做饭，就到便利店买便当作为晚餐。吃完食物后，他起身准备回家。 就在他准备离开公园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伴随着“我们一起逃到世界尽头吧！”“世界的尽头就在这里，因为地球是圆的嘛！”等内容相当可疑的说话声。 诶嘿嘿，这附近怎么这么多中二病患者？ 秋山空提起垃圾袋，溜到一棵树后的阴影中躲了起来，悄悄地探出头窥视外面的街道。 只见两女一男正快速地奔向他前方的水泥墩子，随后伏身蹲下，藏在水泥墩子的阴影中。其中就有名为六花的娇小少女，还抱了只猫。那只猫似乎穿上宠物用的衣服，背后张开一对粉色的翅膀。 “怎么又是她？玩得很high啊！”秋山空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由得感叹道。 她的打扮和昨天一样，右眼佩戴了眼罩，身着哥特式腰带和黑色的过膝长袜，配合那精致的面孔，还真是个冰山系的美少女呢。另外两个人他就不认识了，男的看上去还挺阳光帅气，女的则让人感觉到……呃，应该叫做天然呆？ 这三人正窃窃私语，秋山空听到了诸如“瞬间移动”之类的奇奇怪怪的短语。紧接着，他就看到了“追杀”三人的猎手——昨晚那个高挑女子，娇小少女的姐姐。她上身穿黑色t-shirt，下身则是牛仔裤配凉鞋，和昨晚一样拎着汤勺，神色冷冽。 姐妹俩都是冰山系美人啊，那我就看看好戏咯。 就在这时，天然呆少女从水泥墩后探出头，似乎是要观察敌情。然而她刚伸出脑袋没多久，高挑女子的汤勺便飞了过来，正中砸在她的额头上。她身体一阵摇晃，最后捂着额头，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 “勇太，赶紧走！”娇小少女对着男孩喊道，抱着猫就冲了出去。名叫勇太的男孩眼看情况不对，连忙背起头晕目眩的天然呆少女，也跟着跑了出去。 他们利用一丛灌木作掩护，成功地避开了高挑女子的视线，转移到滑梯上。高挑女子走过去捡起汤勺，然后向四周环顾，似乎在搜寻着那三人的踪迹。 “这距离有点远啊……看来要靠近点儿了。”秋山空拎着垃圾袋，猫下腰，也学着他们那样躲在灌木丛后面隐蔽前进。靠近之后，他能够听到三人谈话的声音。 “该怎么说呢，我感受到了生命危险。”男孩说道。 “富樫君？” 冰山少女趴在滑梯入口，头上蹲坐着那只猫：“遗憾的是，现在的我没有能力战胜圣调理人。但她是我终有一日不得不战胜的对手。” 少女顿了顿，将猫取下，郑重地对两人吩咐道：“带着它走吧。” “诶？” “这场战斗结束后，我们就一起生活吧。” “别乱竖死亡flag啦。” “勇太也快走吧，这里有我挡着。所以你赶紧走！”少女的声音有些急切，“我必须找到【不可视境界线】！绝对！” 秋山空悄悄地伸出头，从他们视线的死角看过去。 “小鸟游……” “说了要叫我六花。” 躲起来偷窥的秋山空只觉得莫名其妙。小鸟游六花和富樫勇太么……不过他们讲的都是什么鬼玩意？听了半天完全不懂。 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当年的中二设定不也一样，除了七宫智音以外没人弄的明白。 “奇美拉它……”富樫勇太刚开口，那只猫就顺着滑梯滑了下去，在草坪上欢快地跑着步。高挑女子注意到猫的出现，脸色一变，朝着他们的藏身地点走去。 奇美拉不是希腊神话中狮头、羊身、蛇尾的吐火怪物么？怎么变成了猫？ 秋山空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静静地移动到另一边，以免被女子发现。 “我去拖住她！勇太去追奇美拉！”小鸟游六花嘱咐一声，随即从滑梯滑了下去，在地上一个翻滚起身，顺手从裙底抽出一柄折叠伞，口中爆喝道： “出现吧！schwarzsechsprototypemarkii！（原始暗黑泽克斯第二型号）” 随着话音响起，折叠伞在她手中旋转翻腾，最后遥遥指向高挑女子，接着是一个伴随着咒语和肢体动作的古怪仪式： “爆裂吧，现实！” “崩断吧，神经！” “banishment（放逐）——this（这个）——world（世界）！” 小鸟游六花猛地扯下了眼罩，露出金色的瞳孔。 卧槽还有特效，难道真的有特异功能？呃，或许是美瞳之类的吧？ 看到少女一脸狂热的表情，秋山空会心一笑——跟七宫智音那丫头一个样子啊，都是无可救药的中二病。 偶尔回父母家的时候，他每次都会去看望住在隔壁的七宫智音。这些年来，他早已摆脱了中二病的困扰，但对方的中二程度却是越来越深了，大有超越他当年的趋势。 就在秋山空回忆往事的时候，【观察者】修正现实的能力突然发动，将他惊出一身冷汗。 “靠，原先设置的保护性措施竟然被触发了！”他心中暗骂一声，急忙动用【神权】，探查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我勒个去，钓了条大鱼！” 在前方不远处的草坪上，小鸟游六花双手握伞，紧紧地盯着对面拎着汤勺的姐姐，完全没有察觉到秋山空这边的异常。 …… 第六章：小鸟游六花 （2012年4月9日，周一，夜晚；附近的公园）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那个世界在召唤着我！ 小鸟游六花凭虚而立，猛一仰头，一圈圈由符咒和秘纹组成的神秘法阵在她头顶上方浮现，圆心正对那炽金色的【邪王真眼】。庞大的魔力扭曲了时空，空间支离破碎，时间流速极其诡异的变动着，空中隐隐可见血色洪流在法阵里激荡不息。 她稍微低下头，正视着圣调理人，双手挥动结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印结，口唇微张，用清冷的嗓音吟唱道：“遵从血的盟约，我在此召唤汝，” 她将手指伸到唇边，轻轻一咬，虚幻的神血从中渗出，另一套复杂程度更甚的法阵在她身前浮现。伴随着吟唱的最后一个音节被吐出，一个巨大而怪异的兵器出现在她身旁，被她双手持握。 “konigin·der·nacht（黑夜女王）！” 小鸟游六花口中轻喝，挥动兵器拉开架势，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圣调理人】——自家姐姐小鸟游十花。对方的兵器是一件形似放大版汤勺的附魔神兵，由随身携带的汤勺幻化而成，威力不可小觑。她已多次败在圣调理人手下，在实力没有根本性突破的情况下，这次想来也不会例外。 没关系，只要勇太他们追到奇美拉……总有一天，我会战胜你的，圣调理人！ “darkmatterblaze（暗物质火焰）！” 小鸟游六花率先发起攻击。暗红色的光芒在【黑夜女王】的顶端汇聚、凝结，随后朝对方爆射出一道跳跃不止的暗紫色闪电。但【圣调理人】仅仅是随意的挥动兵器，就把“暗物质火焰”打得四散开来，化作魔力消失在空气中。随后【圣调理人】举起兵器，庞大的魔力波动自她身边传来，炽白色的耀眼光芒在勺口汇聚，然后是猛烈的激光扫射。 小鸟游六花早有准备，后跃而出，几个起伏便闪开了对方的攻击。草地上留下一道漆黑的灼痕。 不行，必须想办法靠近她！纯粹的对轰我必败无疑！ 她脚尖在地上轻点几下，止住退势，然后朝对方发起快速冲锋，【黑夜女王】当头劈下。【圣调理人】挥动兵器招架，两人兵器相接，发出“dang”的清脆声音，随后双双震开。 “nergalblast（战神冲击波）！” 小鸟游六花乘着后退，运转魔力朝着前方发出一道道雷霆霹雳般的冲击波，但【圣调理人】在浪潮似的“战神冲击波”里左冲右突，挥来砍去，硬是把自身防护得滴水不漏。 不等对方发动反击，她一鼓作气，又是一个强大的魔法攻击： “canticle（圣歌）！” 一枚枚光球伴随着若有若无的神圣颂唱声倾泻而出，如狂风暴雨般直奔【圣调理人】。可她没想到的是，对方在方寸之地间辗转腾挪，硬是从光球的空隙间钻了过来。 果然，这种范围攻击对她无效么……不对啊，“圣歌”是高密度打击，她怎么可能从“圣歌”的空隙钻过来？难道说圣调理人的实力已经强大到可以硬抗“圣歌”而自身无损的地步吗？ 姐姐的反击比想象中的还要迅猛。只见对方挥动武器，数道亮蓝色的闪电飞出，接二连三地朝她劈来。她提着一口气，连续几个跳跃，每每总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但结束后累得气喘吁吁。 公园里已经是一片狼藉，草地烧焦碳化，路边的清洁工具房被劈成了废墟，断裂的工具和破碎的木板散落一地。 “嘿呀！” 两人再次短兵相接，呯呤嗙啷的兵器撞击声不绝于耳。双方你来我往十几回合，小鸟游六花只有勉强抵挡之力，每一次招架都感觉到手中的【黑夜女王】嗡鸣颤抖。 可恶，这样下去很快就坚持不住了。必须打破这个局面！ “给我适可而止！” 圣调理人丝毫没有留情，对着她的头部重击而下。伴随着“砰”的一声，小鸟游六花只觉得天旋地转，【黑夜女王】脱手而出，整个人倒地不起。先前构思的破招之术全都没用上。 可恶……就这么输了么？ 她隐约听到对方说着什么“妄想也要有个限度”之类的话。魔力如潮水般退去，【黑夜女王】也恢复成了普通的折叠伞。她坐起身子环顾四周，草坪依旧，木屋完好，富樫勇太和茴香二人正站在她身后。 我……又回到了这个世界么？ 那个世界……明明是……真实存在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姐姐不愿意相信我！ 她在心中疯狂咆哮，质问这荒诞的世界，但表面上仍然老老实实地闭着嘴巴，作出认错的样子。根据以往的经验，顶嘴是没有好下场的。 小鸟游十花把三人训斥一番后就径直离开了，只是随手抛下一盒跌打贴，扔下他们傻傻地站在公园里。 “太奇怪了，应该已经用canticle彻底打败了她才对啊，为什么会失败？明明既不是硬抗也不是闪避的！” 她望向曾经的【漆黑烈焰使】。他的话，应该会知道的吧？ “那些东西仅仅局限于你脑内啦。”富樫勇太撇撇嘴，摊开双手，“妄想的魔法要是真的能生效，那才奇怪呢！” 哼！那个世界……我可是进入了那个世界……才不是妄想呢！ 堂堂【漆黑烈焰使】失去力量后也变得和凡人无异了吗？ 但这些话她终究没有说出口，而是选择了默默地回家。 …… （2012年4月9日，周一，夜晚；公寓三楼，小鸟游六花家） 凉风徐徐，一轮明月披着云纱，月光朦朦胧胧。小鸟游六花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双手托着香腮，无言地看着远方。 勇太他完全不像以前那样啊……总说什么告别过去的话，真是的。 她仍然清楚的记得自己开始觉醒【邪王真眼】的那一天。那天下午，她正无聊地趴在阳台栏杆上眺望远方，楼下却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冒出一位身穿黑色大衣的少年。那就是【漆黑烈焰使】富樫勇太。少年挥舞大剑与来自异世界的恶魔殊死搏斗，斩妖除魔的身影从此烙印在她的心里。 从那天起，小鸟游六花就像是被唤醒了一般，开始能够感应到另一个世界，那个有魔法的精彩的世界，并觉醒了【邪王真眼】——那是由圣神之心组成的神物，同时亦是号令黑暗的君王。 “可我还是打不过圣调理人啊……”她这样想着，将头埋进臂膀，“也不知道勇太能不能说服他的家人收养奇美拉，要是不行的话该怎么办呢……” 就在她因无力感而陷入苦恼的时候，富樫勇太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妈妈，我想养只猫。” “诶，还真是突然啊！” “喵——” “哇，是猫咪诶！好可爱！” “嗯，当然没问题！” 富樫家的声音渐渐远去，最后阳台上又重归寂静，仅有风吹枝叶的轻响在耳边飘荡。 勇太……奇美拉……我不能轻易放弃！总有一天，我绝对，绝对会打败圣调理人的！ 小鸟游六花对着悠远的天空握紧小拳，像是在对什么宣战一样。用力地挥了挥手臂后，她转身走进卧室，开始研读流传的魔法书。 …… 第七章：秋山空 [超空间：一般指的是维度多于4的空间。四维空间不等于三维空间加时间。数学上四维空间可以简单理解为有四个坐标轴的空间，即在普通坐标系中需要4个参数来描述其中一点的坐标，更高维度的空间以此类推。] （2012年4月9日，开学一周后，周一，夜晚；公园） “星河联邦是吧，想控制我，你们还图样图辛普！” 动用【神权】对现实进行修正，秋山空已洞悉一切。那通过超空间而来企图扫描他大脑的文明，来自某个和本宇宙具有相同物理法则的宇宙。这个名叫星河联邦的异域文明比人类要发达得多，其技术已经涉及空间维度的变化，飞船能够跃入超空间进行超光速航行，更是有着探测其他宇宙的超时空技术。 出乎秋山空意料的是，小鸟游六花的中二病竟然还跟这个文明有关。先前的战斗在表面看来，不过是姐妹俩分别拿着雨伞和汤勺对打罢了。姐姐倒没啥问题，可妹妹的大脑中却存在来自星河联邦的量子纠缠效应和超时空接口。借助涉及高维度超空间的通讯技术和微观操纵技术，星河联邦的某个云端计算机近乎完美地在她的意识里构造出触觉、嗅觉、味觉、听觉、视觉、平衡感、本体感、热感、疼痛感等多种感官的信息，塑造出身穿黑暗哥特系服装、挥舞着【黑夜女王】的【邪王真眼使】，而她的潜意识在计算机的辅助下，则依旧是那个拿着雨伞玩打斗游戏的少女，在现实世界里挥舞折叠伞。 星河联邦这么做的目的，则涉及到一项被称作“彼岸”的计划。该计划旨在渗透本宇宙地球的智慧文明，通过一系列心智结构调整和针对部分群体的脑控，引导和改造人类的文明社会。这项计划的最终目的是吸收人类文明，而这源于他们独一无二的发展历史。 无论是在本宇宙还是星河联邦所在宇宙的银河系中，拥有行星的恒星们有接近一半属于双恒星星系。星河联邦所在的“起源星系”位于该宇宙的银河系猎户臂上，是一个典型的双恒星星系。 起源星系的两颗恒星质量相近。采用人类的单位制，它们之间的距离约为为12038个天文单位，按照地球时间单位以784年的周期围绕其引力平衡点旋转。通过超空间和量子纠缠效应在暗中操纵人类的那个机构位于星河联邦的首府星“斯特恩”。 起源星系的行星系统相当独特，甚至可以说是传奇般的存在。两颗恒星的怀抱中分别有两颗有生命行星，这两颗类地行星各自发展出了相当程度的智慧文明，而其中的首府星“斯特恩”上更是发展出了两种生物学上分属不同纲的智慧生物。 从星河联邦发现人类的时间点往前推算，围绕起源i星公转的斯特恩星的两种智慧生物们在地球公元1487年完成了统一，随后以惊人的速度攀登着科技树，在公元1674年成功登陆起源ii星的行星系统中一颗名叫“雷托斯”的行星，征服了当地仅处于封建君主制早期的智慧生物，随后是一个世纪的融合。 得益于多个智慧种族合作的巨大威力，尤其是三种完全不同的思维器官带来的集思广益，星河联邦的发展速度相当的迅猛。公元1789年，强人工智能生命【智者】作为第四种智慧生物出现。公元1803年，真正意义上的星河联邦在【智者】的主导下建立，同年9月即推行“大晋升”计划，旨在将三种智慧生物的潜能开发到极致。公元1889年，星河联邦的基础科学作出突破，引发第五次技术革命。公元1932年，超空间引擎出现，星河联邦的太空飞船得以前往数光年外的星系。 公元1983年，星河联邦的跨宇宙探测技术有所突破，第一次探测就发现了地球。公元2000年，星河联邦启动“彼岸”计划，而小鸟游六花的中二病正是源于此。由于“彼岸”计划设置的心智调整是因人而异的个性化定制，她的中二病非但没有被削弱或者清除，反而在精神网络的辅助下愈发严重。她大脑的图像、音乐、绘画、空间几何、想像、综合、直觉思维和感性思维等功能都远高于人类平均水平，尽管其能力体现在中二病的妄想上。 “难怪她如此热衷于中二病的妄想……” 秋山空朝着公寓的方向走去。他对于星河联邦的计划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人类社会愿不愿意被星河联邦引导改造也与他无关。作为【观察者】，即便是化身遨游，他也不会轻易用【神权】干涉文明间的事务。这次动用修正现实的能力，实在是因为星河联邦一上来就是大脑扫描，而他不愿暴露【观察者】的相关记忆——这和前世的记忆或者说妄想可不同。 …… （2012年4月9日，周一，夜晚；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回到家里后，秋山空随意的脱掉外套，舒服地靠倒在躺椅上，拿出平板电脑阅读文献。他订了谷歌学术的文献推送，每个星期都有数篇前沿文献被推送到他的邮箱。虽然发现了这么个天大的秘密，但他既然已经暂时决定不出手干涉，那就不会让这件事干扰到作为人类的活动。 邮箱中一篇关于脑科学和量子力学的文献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用量子力学解释人类大脑？”秋山空先看了摘要部分，摇了摇头，“目前的证据表明，我们可以用神经元之间的交互来解释人类的意识，似乎没必要牵扯到量子力学吧？” 他虽然不是学物理专业出身，基础的物理知识还是有一些的。 “基于量子效应，组成神经元支撑结构的蛋白质管——细胞微管同时处于两个不同形状的【叠加态】……不不不，叠加态和量子纠缠都是非常脆弱的现象，稍有干扰就会失去平衡【退相干】。” “尽管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有物理学家制造出能够储存信息长达6小时的量子硬盘，但那是利用激光将一个量子态写入铕原子核自旋上，然后将晶体置于固定磁场和振荡磁场的组合中储存。可是在温暖潮湿的大脑里，晃荡拥挤的分子就像一锅热汤，几乎不可能维持相干状态。” “计算表明，细胞微管叠加态只能持续10的负20次方至10的负30次方秒……”带着满肚子怀疑，秋山空继续往下读，“如果一个原子核具有最低可能的自旋值，也就是1/2，那么它与电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相互作用，仅有一个非常小的磁场作用，在大脑这种环境下会特别抗干扰。” “大脑里存在一种自旋1/2的原子核——磷，而磷元素是许多生化反应的积极参与者。我们认为大脑中进行的量子过程基于一种被称为波斯纳集群的磷酸钙结构。经过计算，它们的相干时间可以长达105秒。我们猜测，在大脑内制造制造核自旋之间的纠缠态和相干态的化学反应是参与钙的吸收和利用焦磷酸酶的脂肪代谢过程。” “焦磷酸酶能打破2个相连的磷酸根离子结构，产生2个单离子，这2个离子的核自旋处于量子纠缠态。它们被释放到细胞周围的液体中，与钙离子结合形成波斯纳集群，从而使得大脑的细胞外液充斥着高纠缠态的波斯纳集群。在神经内部，这些分子可能会开始改变细胞发出信号和反应的方式，并由此形成思想与记忆。” “我们设计了一个实验，诱发可能引起磷原子核自旋纠缠状态的化学反应，并在其中寻找量子相干……我们猜测，意识现象很有可能与相互连通的微管的量子行为有关。” “核自旋是否是脑磁改变大脑状态的原因之一？” 通读全文后，秋山空扪心自问，这篇文献虽然带来了更多有待研究的问题，但一旦在这个方向有所突破，神经科学的基础研究将会有质的飞跃。 “有意思，作者是……茅场晶彦等，东京大学重村研究室。” 第八章：富樫勇太 [4月29日——昭和の日：昭和天皇裕仁的生日，其在位时已是国家法定节日，裕仁死后改为现称，仍被保留为国家法定节日。补休日：节假日和星期日重合时，下一个平日作为补休日。] （2012年5月1日，周二，午餐时间；学校，高一四班） 高中生活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班级上最初由陌生而带来的紧张和不适感随着同学们的熟悉自然而然地消失了。和通常一样，学生们在班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都能把握好和同学之间的距离，有了各自的朋友和小团体，而总体上也十分融洽。 嗯，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六花那个中二病了。 富樫勇太一边吃着自己带的便当，一边无聊地看着坐在自己正前方的某中二病。 只见小鸟游六花一本正经地对着两个前来打招呼的女生说：“战斗需要足够的补充。如果魔力衰弱的话，就会有生命危险。” 喂喂，有些过分了啊！ 听到这番话，那两个女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看了看一脸冰冷的小鸟游六花，走开了。 嘛，我当年似乎也好不到哪去，富樫勇太心想，记得当时自己总喜欢酷酷地靠在墙角吸溜果冻，刻意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对着路过的同学说道：“在战斗之中，必须快速地进食啊！” 光是想起来就觉得好丢人啊！真想揍一顿那时的我！ 富樫勇太吃完便当后，忍不住好奇地走到小鸟游六花旁边，随手拉过座椅坐下。 “好丰盛的便当！” 没想到这家伙带了那么多东西啊！明明看起来身材挺娇小的呢！ “在战斗之中，必须快速地进食。” 喂喂，别学那个中二的我说话啊！不过你这家伙居然会做饭？ “这是你做的吗？” “是【圣调理人】。” “诶，十花小姐啊。没想到她居然擅长料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想起那天晚上挨的两记汤勺，他怎么也无法把这个“汤勺武士”的形象跟厨师联系到一块。 “嘿，人不可貌相，就这样告诉她吧。” “不用你传话啦！”富樫勇太忍不住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这近一个月来六花没少从阳台滑下来找他，两人因此是亲近了不少。 富樫勇太再次看向对方时，发现她正翻弄着便当，而且一边翻还一边说道：“圣调理人为了掩饰真实身份，在现实世界作为厨师活动。” 说罢，她把便当盒里的西红柿挑了出来，放在一旁的盒盖上。 “诶……这样的人做的便当肯定……你怎么把西红柿挑了出来？” “红色的果实会降低魔力，这个特别危险。”小鸟游六花指了指，淡淡地说。 “就是说不喜欢吃？” “特别是这绿色滑腻的东西最糟糕了，吃这个的肯定不正常，大概是魔兽的卵。”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向种西红柿的农民道歉！”富樫勇太忍不住吐槽道。 就在这时，小鸟游六花夹出一块沾染了西红柿汁液的米饭，一边叨念着“被污染了”之类的话，一边眼巴巴地看向他：“勇太——” 这是要我吃的意思吗？ “真没办法啊，我来帮你吃吧。” 小鸟游六花也不客气，就这么夹着米饭送到了他的嘴里。 等等，这是……她自己用的筷子！这么说我不就跟她间接接吻了吗？ 富樫勇太连忙后退，扭头一看，却发现班里的同学们都在围观，其中还包括了丹生谷森夏。一时间，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解释。 可恶，这家伙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是不是该说中二病的抵抗能力就是强大？当年的我……呃，还是不要多提比较好。 小鸟游六花毫不在意地吃着便当。围观的同学看到这一幕，也没了兴趣，各自散开，留下富樫勇太一个人尴尬地坐在那里。 …… （2012年5月1日，周二，下午；操场，银杏树下） 今天下午是社团开放日，因此没有课程。开完社团大会，就是同学们自由参观各个社团的时间了。 “一色诚那家伙要去轻音部泡妞……唔……我似乎没什么好去的社团啊。”富樫勇太走在操场上，边走边思索，“六花也是的，在大会上偷偷传纸条也就罢了，还约我到表白地点见面，完全搞不懂嘛。” 他压根就没考虑过某个中二少女会是找他谈恋爱的——笑话，当年他和七宫智音比这亲密得多，还不一样是毫无感觉。中二病根本就不需要谈恋爱嘛。 富樫勇太走到近前，这才发现小鸟游六花正玩弄着一片叶子。一看到他，对方就转过身来，拿着叶子朝他比划：“这个好像可以当武器。” 只见她流利地一甩，小扇子般的银杏叶在空中飘了飘，便无力地掉到地上。看到对方脸上尴尬的表情，富樫勇太无奈地出声问道：“那么，有什么事吗？” “时间有限，我就单刀直入了，希望你听着。我想在这个学校制作我们的据点。”似乎是为了掩饰情绪，小鸟游六花故意板起脸，貌似一本正经地说道。 “据点？” “嗯，我想设立新的社团。” “啊，抱歉，我没理解你想做的事。能再说一遍吗？” 这家伙不会是把学校当作驱魔游戏的场所了吧？还搞据点？ “peper_obi_yabani_sute” “哈？”这是什么鸟语？ “抱歉，使用了平行世界的语言。”小鸟游六花偏过头，“这种文字是我们世界里的文字的镜像。” “无聊的解说够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不会真的打算要建立一个社团吧？ “为了有一个活动据点，我要在这个学校建立一个社团。名字是这个……” 小鸟游六花展开一张宣纸。 “极东魔术结社？” 这家伙的书法还不错嘛，不过难道她以为我会加入这种中二俱乐部并恢复中二病？ 这近一个月来，六花多次鼓动他恢复【漆黑烈焰使】的身份，但每一次都被他严词拒绝。 “好吧，加油。”富樫勇太耸耸肩，转身就走。可走没几步，他就被小鸟游六花一个铲击放倒在地，耳边响起少女清冷的嗓音： “等下。” “正常的叫住我！”富樫勇太爬了起来，拍拍灰尘，不满地说道。不过他也习惯了对方的中二行为，只要不是太过分就好。 “总之先在这写上名字。”少女拿出一份表格，指着其中“副部长”一栏说道。 “你认为我会写吗？”他不无恶意地装出冷漠的声调。 “果然……嗯，我明白了。”小鸟游六花扶了扶眼罩，叹了口气，“没办法，副部长由我当好了，部长由勇太当。” “不是那个！你够了！”富樫勇太忍不住给了对方一记手刀，“话说有其他要加入的人吗？” “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她看起来胸有成竹，“我们走吧，要出动了。” …… （2012年5月1日，周二，下午；校内走廊） “完全招不到人呢……这种社团本来就不靠谱啊。” 富樫勇太百无聊赖地靠在椅背上。 小鸟游六花的想法很简单，不过是在校内的走廊上摆两张桌子，挂起那张写了社团名的宣纸，坐等路过的学生前来咨询。出人意料的是，在他们摆好桌椅、挂起社团名的时候，茴香也搬了张桌子过来，在桌上摆了个不起眼的“午睡部”标识，就拿出枕头就开始睡觉。在睡觉之前，她还特地解释道： “在晴朗的天气里用它午睡，可以梦到草原喔！” “这家伙比想象中的还要怕生啊……” 富樫勇太看着身边无所事事晃荡着小腿的小鸟游六花，不由得暗自想道。先前有人来咨询的时候，对方都害羞地躲在他身后让他出面。不过听完魔术结社的简介之后，同学们都纷纷表示暂时不打算加入。 旁边的茴香在睡梦中依然手舞足蹈，同时迷迷糊糊地说着梦话： “一望……无际的……草原……” 茴香学姐这是真的在梦里看到了草原吗！我的天！ 不死心的小鸟游六花决定拉茴香入社，并把社名改成“极东魔术午睡结社”。遗憾的是，“极东魔术午睡结社”这个名字一挂出来，就连咨询的人也没有了。 “还没有人加入，是因为魔力系数的问题吗？” 你就自个儿沉浸在中二病的海洋里吧！我可要去别处逛逛了。 “那个，我先走开一下。”他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 （2012年5月1日，周二，下午；体育馆） 当富樫勇太逛到体育馆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十来个男生，其中就包括了一色诚。 “就知道你会来。”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他疑惑地问道。 这里是拉拉队的招募会，似乎不招收男生吧？ “丹生谷森夏，拉拉队体验入部，这样难得一见的活动我会错过吗？快看，周围可是有不少偶然路过的男生们呢。” “诶，她还真受欢迎啊。”富樫勇太闻言看向体育馆内。 露出度很高的拉拉队服将她高挑丰满的身材展露无遗，看上去的确是个活力四射的美少女。 “那还用问，她可是班里男生全员投票选出的最可爱女生no1啊！” 丹生谷森夏似乎发现了他，朝笑着他挥了挥手。 “哇！” “难道你……已经攻略了？”一色诚坏坏的声音响起。 “啊，没有没有，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只是偶然的对上眼罢了。” “切……哈！小鸟游同学也在！真是幸运啊！” 富樫勇太这才发现小鸟游六花不知什么时候也换上拉拉队服，跑过来体验入部，茴香则走到他身边一同观看。 怎么跑这来了？这是打算放弃建立社团了吗？ “那个笨蛋……”富樫勇太看到她一上来就要求体验“空中飞人”的舞台技艺，不由得在心中暗道。 “怎么说呢？cheergirl‘砰’地飞起来，好想试试呢！如果我装作新生的话会不会让我也参加呢？” 茴香这副样子一点也不像个学姐啊！ “真的没问题吗？”拉拉队的前辈对小鸟游六花问道。 “在不可视境界线的彼岸多次交手之后……已经能在那个世界翱翔于千米之上的高空中……完全没问题！” “这孩子在说什么呢？”那名学姐听得莫名其妙，转头看向丹生谷森夏，“同班的学生知道吗？” “这……这个嘛……”后者的声音显得不太自然。 “怎么样，能行吗？”拉拉队的学姐再一次确认。 “没……没问题。”小鸟游六花的声音似乎不太有底气。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两名拉拉队的学姐托着她的脚，快速地向上一推，少女腾空而起。 “啊——”一声尖叫回荡在体育馆里。 虽然抛起来离地面的高度还不到三米，而且无惊无险地落地，但小鸟游六花还是惊叫出声，吓得不轻，两条腿不住颤抖。 为什么平时从三楼顺着绳子滑下来都不当回事，这会稍微腾空一下就吓成这样子了？这家伙也太紧张了吧？ “没事吧，小鸟游同学？” “没……没问题。” 此后小鸟游六花没再参与其他社团活动。在放学的时候，她宣布已经找好了另一名社员，并将于明天集合。 这样真的没问题了吗？富樫勇太如是想着，和她一起乘电车回家。 …… （2012年5月2日，周三，早晨；富樫勇太家） “好痒啊……好痒啊……别弄了……” 富樫勇太一觉醒来，赫然发现一个金发碧眼、扎着长长的双马尾辫的女孩正骑在身上，用头发撩弄着他的脸。见到他醒来，女孩停止了撩弄。 “终于恢复正常了呢，【漆黑烈焰使】。” “啊——”他吓了一大跳，“你是谁？” “在问别人的名字之前，难道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death”女孩高傲地说道。 富樫勇太脸色一黑，挥手抽出床边暗藏的模型枪，抵在对方的太阳穴上。 “啊……放开我，我说，我说。”女孩手忙脚乱地挣扎着。 他见状放下手枪，金发女孩没了威胁就神气起来，又恢复先前的高傲模样。她双手抓着辫子一阵乱舞，口中喃喃有词： “吾乃【邪王真眼使】之侍从，【雷霆战锤使】凸守早苗！在此登场！” “她是我的侍从。”小鸟游六花从窗台后冒了出来，“勇太受了管理局魔法的影响，精神被侵蚀了。虽然他现在采取了奇怪的行动，但还请你原谅他。”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凸守早苗丝毫不改先前的高傲，“难怪看起来像个凡人，death” “果然还是开枪好吗？”富樫勇太举起了枪。 “就让我【雷霆战锤使】来净化你的心灵吧！雷神之锤龙卷风！”凸守早苗退后一步拉开架势，脚尖点地飞速旋转着，长长的双马尾刮起一阵金色的旋风。可惜房屋里空间狭小，她转没几圈，头发就把她自己缠上了，“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这家伙是笨蛋么？ 小鸟游六花从窗户爬进来，解开凸守早苗的发辫，然后故作严肃地问道：“平行世界的情况如何？” “战况已经越来越激烈了，”后者一本正经地向她报告，“虽然我也想尽可能的参战，但是……” “真是抱歉，特意让你来这里，这也是为了找到不可视境界线……” “呵呵，呵呵——听好了，你们两个要是继续进行这种白痴般的对话……”他说到一半突然注意到对方的装束，“诶，这身制服，你是我们学校的初中部吗？” “嘿嘿嘿……” 这时小鸟游六花开口了：“我和凸守相遇是在两年前，在与electricocean（电子海洋）共鸣后，判定她前世就是我的servant（侍从）。” “这么说是从网上认识的了？” 对方没理他，而是自顾自地说：“凸守也参加了我的极东魔术午睡结社，这样部员就有四人了。接下来，对于建立社团所必须的第五人——” 她举起了名为奇美拉的猫。 “喵——” “不可能会承认的！” 但小鸟游六花完全没有在意，只是平淡地吩咐道：“放学后，你们和奇美拉一起去教师办公室，取得据点。” “你这样能成功就怪了！” …… （2012年5月2日，周三，傍晚；社团活动室） 虽然奇美拉最终还是没能被作为社团成员看待，但七濑老师居然破例允许他们成立同好会，并使用这一间空余出的活动室，这让富樫勇太着实惊讶。不过老师也说明了要求：他们要负责打扫干净这间屋子。 他推开活动室的门，映入眼帘是一个中等大小的房间，里面堆积了好几堆箱子和杂物，箱子和地板都被厚厚的灰尘覆盖着，不知道多久没人打理过。 看到这一幕，小鸟游六花郑重地提醒道：“虽然这里没有魔力反应，但也不排除伪装的可能，要注意。” “我知道，death。” 两位中二少女人手一柄扫把，开始疯狂地横扫室内，弄得灰尘四散飘起，活动室里乌烟瘴气。 “这两个中二病……嘛，看她们乐在其中的样子，我和茴香学姐都不用干了。”富樫勇太心里想着，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透气，“不过总感觉被七濑老师利用了呢……这里的灰尘究竟积累了多久啊？” 第九章：小鸟游六花 （2012年5月2日，周三，傍晚；社团活动室） “嘿嘿，你适不适合当master呢，我要在此重新确认一下，death。”凸守早苗突然说道，同时双手紧握着扫把，看上去已经是热血沸腾，“小鸟游六花，不，【邪王真眼使】！来战吧！” “明白了。你要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的话，根本不配当我的servant”小鸟游六花淡淡地回应道，手中的扫把悄然握紧，“放马过来吧，凸守。” 两人试探性的绕了几步，扫把“啪啪”的对敲几下，然后异口同声地吟唱道： “爆裂吧，现实！” “崩断吧，神经！” “banishment（放逐）——this（这个）——world（世界）！” 小鸟游六花甩掉眼罩，露出赤金色的【邪王真眼】。在她对面，凸守早苗也甩起末端系有布锤的马尾辫。 现世彼岸的平行世界，我【邪王真眼使】回来了！ 平淡无奇的社团活动室在她眼中逐渐虚化消散，而另一个世界则逐渐凝聚实化。脚下的地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西欧古城堡的高耸塔尖。上方阴暗的天空正中，一颗巨大的蓝色星球诡异地悬浮着。 原来这个活动室在异世界的定位是个古堡啊，似乎很不错呢。 小鸟游六花紧紧地盯着站在另一座高塔塔尖的凸守早苗，体内的魔力已经运转到了巅峰状态。对方是名为【雷霆战锤使】的强力近战型魔法师，其宝具【雷霆战锤】威力惊人，绝对不可以小觑。 “要上了！” 两人几乎同时朝着对方飞身而起。那柄金色的【雷霆战锤】高举过头顶，朝着她狠狠地当头砸来： “眩晕·雷霆粉碎！” 小鸟游六花右手倒提着漆黑色的【黑夜女王】，左手凝聚魔力，一轮轮猩红色的符文凭空出现，在身前形成一道魔力屏障，正面迎向了对方的攻击。 “嘿——” 凸守早苗猛地发力，【雷霆战锤】打破魔力屏障，径直砸在她身上，将她轰得倒飞而出，撞在高塔的塔身上，溅起一片碎石和灰尘。 嘶……还好有贴身守护结界，不然就得伤筋动骨了。 小鸟游六花面无表情地吹散烟尘，握着【黑夜女王】挂在高塔上，周身毫发无损。她翻身而起，挥动【黑夜女王】劈斩而下： “路西法·审判之刃！” 炽白色的圣火显现，在空中凝聚成刃，朝着凸守早苗劈去。 “永恒沙罗曼蛇阵！” 对方看起来早有对策，以能抵抗烈火的沙罗曼蛇符文凝聚成橙黄色的防御护符。但出乎意料的是，沙罗曼蛇的火焰抵抗在圣火面前毫无作用，顷刻间护符就崩塌破碎。 凸守早苗急忙闪身后退，【雷霆战锤】在塔尖上挂着转了两圈，卸掉冲击力，堪堪避过了炽烈的圣火。 “圣火乃是由纯粹的光元素凝聚，沙罗曼蛇可抵御不了。”小鸟游六花没有急着发动攻击，而是悬浮在半空中，用一贯的冷淡声调说道。 “不愧是master，果然厉害！不过我可不会轻易认输的。”凸守早苗将巨锤挥舞得如同旋风一般，脚尖一点身形就爆射过来，“royalrevolution（皇の逆转）！” “laplacesphere（拉普拉斯领域）！” 她旋转着【黑夜女王】，猩红色的邪恶魔力流转全身，将她守护得滴水不入。两人迅速地接近，凸守早苗的身影在她眼中急速放大—— “你们给我适可而止吧！”就在她俩即将撞上的一刻，【漆黑烈焰使】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是……来自现世的召唤声吗？ 蓝月当空的废弃古堡在脚下迅速虚化消失，活动室的地板逐渐凝实，而体内澎湃的魔力则缓缓退去，让小鸟游六花感到一阵虚弱。 她迷迷糊糊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于社团活动室中，手上的【黑夜女王】不知何时已被扫把替换。地板上原先积累的厚厚的灰尘被扫的乱七八糟，一道道扫把拖过的痕迹交织成一副怪异的网格。 回到现世了……真是的，还没打完呢！ 就在她身边不远处，凸守早苗也是手中拎着扫把，一脸迷茫地看着活动室。 “打扫就要好好的打扫啊！就算要玩也等先扫完了再玩吧！”富樫勇太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唔，不就是心血来潮和凸守到平行世界打了一架嘛！勇太又要开始说教了。 “你这家伙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个凡人啊！”凸守早苗不屑地撇撇嘴，在对方发话前开始打扫，“不过，既然回来了，就暂时的恢复为学生身份好了。” “你们两个……嘛，算了，开始清洁吧。” 活动室里确实挺脏乱的，即便四人一起干，也不是一份轻松的活。作为四人中唯一的男性，富樫勇太承担起了搬运箱子的任务，负责将旧箱子搬到老师指定的地点；茴香负责用抹布擦干净窗台和墙壁；她自己则和凸守早苗负责扫地。 “根据master所说，【漆黑烈焰使】受管理局魔法的影响，实力被封印了。”凸守早苗一边扫着一边说道，“不知道master有没有相应的对策呢？【漆黑烈焰使】在电子海洋里面也是相当有名的人物，如果恢复的话我方实力将大幅度增加……” “嗯，的确如此，我会想办法尽快让他恢复实力的。”小鸟游六花点了点头，然后严肃地说道，“现在已经确认这个活动室与平行世界对应的魔力节点。” 富樫勇太搬完箱子之后，主动拿起剩下的一柄扫把，加入打扫的行列。 “我认为，应当尽早架设魔法阵，用以探测不可视境界线。搜集制作魔法阵所需附魔材料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交给我吧，master！”凸守早苗拍拍胸口。 “你们两个在那嘀咕什么呢！天已经黑下来了，离学校禁闭的时间也就剩不到半小时，快点干完离校。” “这是关于不可视境界线探测的机密要事。”小鸟游六花淡淡地应了一声，“关系到结社的生死存亡。” 富樫勇太叹了口气，随后他们继续打扫。 …… （2012年5月2日，周三，入夜；教师办公室） “用了不少时间呢……虽然那里确实很久没人收拾了，可是需要那么久吗？” 七濑老师疑惑地看着或多或少沾了一身灰的四人。 “不，这个……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啦。”富樫勇太有些尴尬地说道，然后恶狠狠地盯着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 她不由得脸色一红，偏过头避开对方的视线。 “是吗……既然有好好干，那我就把同好会推荐上去吧。” “诶——” “真的吗？”听到这句表示肯定的话，小鸟游六花又惊又喜，小脸因激动而变得红扑扑的。 “太好了，午睡部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今天之后，就为了升级成正式的社团而加油吧！再见了！” “嗯，老师再见！” …… 第十章：丹生谷森夏 [5月3日——憲法記念日：1947年5月3日，日本现行宪法开始实施，遂把这一天定为纪念日。5月4日——绿の日。5月5日儿童节（こどもの日）/端午节：是庆祝小孩成长，祈求幸福之日。] （2012年5月2日，周三，入夜；校门旁的树林） 由于今天拉拉队有训练，加上还有负责的班务要处理，丹生谷森夏放学后留在学校忙了很久，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才准备回家。 “真没想到中二的小鸟游酱居然会成立同好会呢……不过富樫君怎么也跟着她胡闹起来了？还有茴香学姐居然也加入了这种同好会？” 先前她去办公室找七濑老师询问班务的时候，对方顺便跟她提了一下这件事，这让她感到十分好奇。她决定看看这帮人在做什么，便在走的时候偷偷跟着四人来到校门口，其中有一位金发双马尾的女孩是她不认识的。 “诶，停下来了。小鸟游同学似乎要宣布什么事情……” 丹生谷森夏停住脚步，静悄悄地站在树林后。 “活动从明天开始……” 小鸟游六花宣布之后，那个金发女孩激动地挥手敬礼： “嗯，我的master。” “勇太也一样。” 富樫君是中二病么？还真是看不出来呢！ 不过我当年也是……可恶可恶可恶！现在想起来就觉得羞死人了！ 丹生谷森夏只觉得脸庞发热，急忙压下羞耻满满的思绪。 “我吗？我可没说要加入。”富樫勇太指了指他自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啊？”小鸟游六花和那个金发女孩一同惊叫出声。 “骗人！难道富樫君欺骗了我……”茴香学姐软绵绵的声音响起。 茴香学姐，怎么连你也搀和这种事情？ “前辈，你越来越向六花靠拢了呢……”富樫勇太无奈地说道，然后转向小鸟游六花，“你为什么那么消沉？” 后者赌气似的扭过头，没有搭理他。 “为什么要那么执着于我啊？” 他得到的答复依旧是沉默。 “没关系，master，不用担心。”金发女孩拍拍小鸟游六花的肩膀，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根据《黑暗圣典mabinogion》所述，黑炎的使用者会服从于拥有【邪王真眼】的人。” 那是一本精装的书，黑色硬纸板的封面上有“mabinogion”的书名，其余部分则被繁杂的烫金符文所覆盖。 丹生谷森夏瞬间瞪大了眼睛。我的《黑暗圣典》怎么会在这个小鬼手里？ 不及她细想，她就看到富樫勇太凑了过去，好奇地问道：“那本奇怪的书是什么？” 不……不……不要说出来啊！ “这可是凸守在electricocean（电子海洋）里找到的伟大魔法师mori·summer所编撰的《黑暗圣典》，是现世和彼岸的万象之书。” 丹生谷森夏听到“mori·summer”这个名字之后，身体止不住地一阵颤抖。 啊……丢死人了！我当年怎么就起了这么二的名字呢？ 还好，这家伙看起来不知道我的真名，不然就麻烦了……不对，我记得明明把所有记录都删除了，怎么还有人手里有这本书？ “不管怎么看上去都好可疑。” “可是看上去好厉害！” “那是当然了，森大人可是正牌魔法师呢！才不是那种糊弄人的骗子！” “富樫君的脸色怎么这么奇怪？” 可恶！可恶！可恶！那种东西就应该化作灰烬才对啊！ 丹生谷森夏恨不得就这么冲过去抢过那本《黑暗圣典》，然后撕得粉碎，再烧个干净。 不，不行，我不能这时候冲出去，不然他们都会知道我的黑历史，那不就没意义了吗？ 忍住，忍住，一定要忍住！我已经毕业了……我已经毕业了！ 她死死地控制着自己不当场发作，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金发小鬼收起了书，扬长而去。过了好一会，她才感觉好受了些，估摸着他们已经离开一段距离，这才慢慢地走向电车站。 …… （2012年5月2日，周三，夜晚；丹生谷森夏家） 草草吃过晚饭后，丹生谷森夏就把自己锁在卧室里。 “不对劲，不对劲啊！这不可能！”她抓狂地在柜子里翻找着，“我记得明明把所有记录都删除了，怎么还有人手里有这本书？” 即便是柜子里封印中二时期遗物的箱子，她也没有在其中留下这本最大的黑历史，而是选择烧掉书本，电子文档也都删除的干干净净。这么一想，她不禁对那本《黑暗圣典》的来源产生怀疑。 初中的时候，丹生谷森夏是一名中二病患者，妄想自己是“实际已逾500岁、现存于世的level8魔法师”，自称“morisummer”。那时候的她，可以听到“精灵的低语声”，能通过冥想与“草药之灵”交谈，不仅精通各种神秘术式，还是一位魔药师。《黑暗圣典》就是在那时候编撰的。 初二那年，学校里来了一个叫七宫智音的转学生，也是重度中二病患者，自称什么“魔法魔王少女索非亚琳·sp·撒图恩七世”，和她还有另外两个女生到处犯二。 可是现在一想起来就觉得好丢人啊！真想把那时候的自己活埋了！ “嘛，现在我可是彻底地从中二病毕业了。过去的黑历史就让它们腐朽在时光长河中吧！” 丹生谷森夏打开电脑，一遍又一遍地浏览着自己以前的博客，以及在各种论坛上发过的帖子。一行行“此贴子已被删除或不存在”的句子刷了又刷。检查完毕，网上没有任何地方遗留下她的痕迹。 我删的那么彻底，不可能留下任何文章啊……不对，如果考虑到时间线的先后顺序……这么说来，那个金发小鬼在我删除前就把《黑暗圣典》完整的下载到自己的电脑上了？ “不——” 她一时间火急攻心，抱着头尖叫出声，然后狠狠地扑到床上，扯过被子蒙着头，打了几个滚。 “怎么可以有这种事啊！” “森夏，怎么了？”妈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没事。” 随意敷衍完被尖叫声吸引来的父母，丹生谷森夏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着，羞耻和恼怒不断地冲击着她的精神。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将头埋在被子里，只希望就这么一直躲着，再也不出来。 足足过了近一刻钟，她才缓过劲来。冷静下来后，她开始考虑如何销毁那个金发女孩手里的书。直接找她明说？这不大现实。何况对方是个中二小鬼，真闹起来没好结果。她比谁都清楚中二病患者潜在的偏执程度。 嗯，看起来她也是那个同好会的一员呢。不如先加入社团，乘机接近她，找到机会再销毁《黑暗圣典》吧。 “接下来是憲法記念日、绿の日和儿童节三个节日，”丹生谷森夏在心里盘算着，“再加上周日，一共有四天不用上学。” 尽管心里很着急，可她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实行计划。她打定主意，下周一就去找小鸟游六花申请加入同好会，寻机毁灭那本万恶的《黑暗圣典》。 …… 第十一章：秋山空 最近的研究工作不是很繁重，趁着这次难得的四天假期，秋山空决定游览neimenggu中俄边境处的独特风光。 他昨天早晨从东京登机，中途在郑州转机停了几个小时，直到昨天下午才抵达海拉尔，加上坐车的时间，到达中俄边境的时候已是入夜。休整一晚上后，秋山空才出来四处走动。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天空蓝莹莹的，阳光温柔地为树林披上轻纱。这片地区生长着两三百颗粗大的橡树和梣树，它们挺拔而粗壮的树干在榛树和花楸树的的绿叶中屹立着，伸展开宽阔而多节的枝桠，散发着独特的生命之美。一团团树木的空隙间，是绿油油的草地。 这里是额尔古纳河某条分支的河畔。在这片地区，一望无际的草原被崎岖的丘陵所取代，河水流淌在不太陡峭的山谷中，将中俄两国分隔开来。河流两岸各有数个哨站坐落在山坡上，隔河相对，十分显眼。附近唯一的居民点在中国这一边，是一个仅有五十余户人家的小镇，当地人称之为临江。除此之外，最近的城镇离这里有六七十公里。 小镇西南面的山坡上，秋山空惬意地坐在一块裸露的岩石上，俯瞰下方的小镇。他放眼望去，整座小镇的风光尽收眼底。小镇的建筑多为由圆木搭建的俄罗斯式木屋，少数几间则是两层楼的砖房；偶尔可见一两只牛羊在街上优哉游哉地游荡着；但牧群集中在东面的草场。 当地人倒是颇为热情，有一户人家接纳秋山空暂时住宿。他们会说汉语，而秋山空的汉语虽然称不上地道，交流谈话却也不成问题。 正当秋山空准备去别处转转的时候，在风中如同波浪般起伏的草坡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正朝着树林走去。 “咦，有人来了……镇上似乎还有两家人接纳了一队偶然转悠到这个小镇的旅客吧？看这个衣着应该是其中一位了。”秋山空心想，“不妨跟过去看看？” 秋山空跳下岩石，转身抄了条小路向那个白衣人赶去。 白衣人的步行速度并不是很快，秋山空不一会儿就钻进树林，先他一步藏身其中。待到白衣人走进了，他才从暗中仔细端详了他的相貌。 那是一个看上去不超过十五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色长袖长裤，宽松的衣物在风的吹拂下，难得的衬托出飘逸出尘的气质，不似红尘中人，反倒像逍遥自在的隐士。印象中，秋山空还没见过其他这个年纪的男孩能有这种气质。他不禁有些好奇。 白衣少年右手拎着一个透明塑料收纳箱，左手则提着一个长方形塑料篮。透过箱体，秋山空可以看到其中的一层盛放有各种工具，他能看清的有小刀、一双手套和一个放大镜，剩下的小玩意儿由于距离过远，就难以辨认了。 少年径直向树林深处走去。秋山空利用树木的掩护，悄悄地跟着他。 一路走来，秋山空不时听到黑鸫的嘹亮鸣声在茂密的枝叶中响起。乔木下方的的灌木丛里，知更鸟、黄雀和柳莺啾啾地啼唱着，歌声婉转。偶尔还可以看到一两只红褐色的松鼠淘气地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上，但一见到人类，它们就飞快地往树上窜，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白衣少年边走边朝着四周打量着什么，虽然也时不时把目光转向松鼠和鸟儿们，但更多的时候像是在搜寻什么。 走了莫约一刻钟，少年来到林间的一处草地。这片地方的树木比较稀疏，可以看到一丛丛的草类植物。在蕨类植物那些精致叶子的淡影下，紫罗兰和铃兰在竞芳争妍，还长着红菇、乳菇、卷边乳菇、橡菇和红色的毒蝇伞。在宽阔的矮灌丛里，零落分布着红艳艳的草莓。 这倒是个不错的地方呢，秋山空想，依照那少年的轻车熟路，也不像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他带着工具箱是要做什么？ 白衣少年很快就用行动回答了秋山空的疑问。只见他俯身打开工具箱，戴上塑胶手套，捏起一柄8寸解剖刀，然后走向一朵毒蝇伞，熟练地用小刀从这朵毒蝇伞的菌柄基部切断，小心翼翼地将它提起来，放进篮子里，然后走向下一朵。他一共采集了八朵毒蝇伞，每朵的高度都在十厘米左右。它们红色的菌盖上可以看见浅色疣。 “这是要做甚？看他的手法也不像是采集标本……”秋山空有点疑惑，“毒蝇伞不是萨满教巫师的迷幻剂么，莫非是打算提取其中的蝇蕈素和鹅膏鼙氨酸作为致幻剂？” 作为神经生物学的博士，秋山空也研究过致幻剂对神经系统的影响。地球上已知至少有186种具有致幻作用的真菌，毒蝇伞无疑是其中的典型。近年来生物医学在这方面的研究方向主要是如何利用其致幻成分治疗精神类疾病。但令他疑惑的是，这个顶多十五岁的男孩为何要弄这种东西。就算这男孩采集毒蝇伞是为了科学研究，也根本不需要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去采集野生的，采用人工培养无疑要方便得多。 正当秋山空准备窥探白衣少年的下一步动作时，一声娇喝从他背后传来。 “谁！” 秋山空吃了一惊，转头一看，只见那丛足有一人高的浓密灌木后面冒出一个手持花篮的少女。少女身材高挑，仅仅比少年稍矮一些，长发披肩，容颜精致，看上去年纪与少年相仿。 嘛，虽然我也知道自己这个蹲在地上偷窥的姿势不太雅观，但是难道我看起来就这么像图谋不轨的小人吗？ 既然被发现了，秋山空索性大大方方的站起来，走出树林。 “清漪？你怎么来了？”少年惊讶地看着他和少女，先是对少女，然后转向秋山空，道，“这位先生是？” 喂喂，我也才十七岁好吧…… 秋山空也知道自己看起来比较成熟，不像是个十七岁的男孩。 “啊，那个，我跟你们一样，是暂时借宿在镇上的旅客，住在南面。”秋山空道，“十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跟踪你的。主要是看你白衣飘飘的，一个人拎着东西朝树林深处的方向走，我当时刚好在山坡上，好奇之下就跟了过来。” “呃，原来是这样啊。”少年和少女对视一眼，少年说道，“我和她是来采集标本的。我叫杜沐。” “我叫陆清漪。”少女道。 你们这是糊弄谁呢，秋山空想，看你那解剖刀耍的这么熟练，工具箱里设备齐全，一点也不像是门外汉，怎么可能不知道采集真菌标本是不能破坏子实体的。 采集食用蘑菇倒不需要在意这些，但谁会吃这一眼看上去就鲜艳的不对劲的毒蝇伞？ 当然也不排除这两人故意买专业器材装逼的可能。 不过他没有拆穿两人，只是笑了笑，道：“秋山空，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riben人？” “嗯，我们虽然没有五一长假，这几天却也刚好是放假。” 作为，秋山空自然不可能对民族主义有什么认同感。 杜沐似乎没有在意他的国籍：“我们还有同伴在北边一点的山谷里，那边风景不错。秋山先生打算一起去看看吗？” “你们不介意就好。来采集标本的？”秋山空道。 “对啊，一起走吧。”杜沐说道，“说起来，这次标本采集活动还是他拉着我们一起的。” 行走在树林里，三人颇有默契，都没有出声谈话，不愿打破这份悠然。他们踩在厚厚的落叶上，行走之间几乎没有声音，所听到的只有“沙沙”的风吹数叶声，虫鸣声，以及偶尔的鸟鸣声。大大小小的光斑星罗棋布地投影在林间的草丛和小径上，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早晨的寒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干爽的新鲜气息，让人心旷神怡，精神焕发。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那个山谷。 说是山谷，其实也不过是两座小山丘之间的沟壑罢了，植被与先前的林间草地一般无二。秋山空看到一位身穿黑色长裤、褐色韩版风衣的少年，年纪也是十四五岁的样子。他左手挎着装满了蘑菇和草药的篮子，右手提着根掘器，正弯下腰试图采集一朵巨大的毒蝇伞。秋山空估计那朵毒蝇伞的高度接近20厘米。动手之前，少年把篮子放在地上。 粗略地一扫，秋山空就发现了至少两种可以致幻的药物。除开毒蝇伞，那篮子里还装了一捆菖蒲，长长的嫩绿色草叶在阳光下郁郁葱葱，都是新鲜采集的全株植物。菖蒲的根茎虽可用于制造香料，却也是一种有毒的口服致幻剂。毒蝇伞和菖蒲下面还压着其他植物，隐隐约约露出一角，但离的太远，秋山空也无法辨认。 “这仨想干嘛？不会是打算自制迷药吧？”秋山空心想。 “许明山！”走近一点之后，杜沐朝着那少年喊道。 “杜沐？”许明山停下手头的工作，转过身来，“陆清漪？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随即他注意到秋山空，道：“这位先生是？” “哦，这位是秋山空，也是偶然找到小镇的rb游客，刚才在树林里邂逅了，就一起过来了。”杜沐回答道，然后转向秋山空，“这位是许明山，我的同学，一起旅游的。” “很高兴认识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秋山空道，“看你们挺专业的啊，采集标本专用的一套工具都配全了。” “专业谈不上，也就爱好者罢了。”许明山答道。 “哈哈，看来是遇到了同道中人啊，我以前也经常到野外采集标本呢。”秋山空回想起以前和七宫智音胡闹的时候也干过类似自制药品的事情，“不过现在工作了，就没多少时间去野外考察了。” “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脑科学方面的研究吧，目前在京都大学工作。” “诶？没想到啊……” 四人就着草地坐下，闲聊了一会。秋山空了解到，这三人都是来自guangdong秋兰实验中学初中部的学生，均已被美国某高中录取。其中杜沐和陆清漪还是美籍，他们的家族更是有着相当传奇的经历，其家族先辈于民国时期移居海外，一脉传承形意八卦的功夫，简直是当代社会里的武学世家。 “话说，在我印象里，一般来说留学都是本科或者研究生才出国的吧？”秋山空看着许明山，好奇地问道，“杜沐和陆清漪情况特殊，可你怎么会想到要在高中就出去？” “呃，这个嘛……因为国内高三基本上是复习一年备战高考，美国的话不存在这个问题，还可以选修大学课程，所以就出国咯。”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高高地悬挂在蔚蓝的天空，亮得有些刺眼。此时虽然还没到盛夏，但阳光晒起来已经有几分毒辣。前上方那一片密集的枝叶间隙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秋山空四人这会已经有点口干舌燥。 “呐，差不多了，我看咱们也口渴了，该回去了吧。” “嗯，确实有些热了。不如我们互相留一下联系方式如何？对了，riben人一般用什么社交软件？” “没事，用qq就行了，我刚看了，国际手机号码也可以注册的。” 道别时，秋山空本打算约他们下午一起骑马转转，却被告知他们还有行程，吃过午饭就走，只得作罢。四人就此作别。 …… 第十二章：富樫勇太 （2012年5月7日，周一，早晨；学校，高一四班） “怎么样，是不是让人心跳加速？” 一色诚一大早就在摆弄着吉他，弹着小段旋律向富樫勇太炫耀。 “才不会呢。要是这么简单的话，那就不用辛苦练习了。” “不用那么着急嘛，慢慢来。”一色诚摆摆手，“听说你进了一个奇怪的同好会？” 嘛，谁让放假那几天六花总是缠着我，每次都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狠不下心拒绝啊。 不对，六花怎么把这事在班里公开了？加入这种中二同好会会被人当成神经病的啊！ 富樫勇太想到这里，急忙摇头否认：“才没有进！绝对没有！” 他自问已经从中二病毕业了，可不想被误认为是中二少年。 “诶，没进吗？但是我听说好像叫极东什么的……”一色诚疑惑地看着他。 “说了根本没进！也根本没想过要进——” “富樫同学！”丹生谷森夏清脆动人的声音突然响起，“能打扰一下吗？” “啊？什么事？” “我想进富樫同学进的同好会。”对方小跑到他的座位前，朝他眨了眨眼，“我把入部申请书带来了。” “诶？真的吗？” 富樫勇太的脑海里炸开了锅。骗人的吧？她可是入学仪式的新生代表，“可爱女生选拔赛”第一名的美少女，成绩优秀的班长……竟然会加入六花那种中二同好会？这绝对是骗人的吧？ “真的。另外，为表感谢，我把同好会的名称改了一下。” 小鸟游六花走了过来，展开一张写有“极东魔术昼寝结社的夏天”字样的宣纸。 “六花酱的书法不错嘛。”丹生谷森夏鼓了鼓掌，表示赞赏。 这完全不科学啊！ 富樫勇太愣愣地望着对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小鸟游六花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这时预备铃响了起来，两位女生各自回到了座位上。他不得不停下思绪，拿出课本，准备上课。 …… （2012年5月11日，周五，中午；学校，社团活动室） 虽说丹生谷森夏是在周一的时候入部，可由于拉拉队的训练繁忙，直到今天她才表示有空到社团活动室。富樫勇太对她加入同好会的原因冥思苦想了好几天，却迟迟想不明白。 这种成熟稳重，知性可靠的女生，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加入中二同好会啊！这个世界怎么了？ “丹生谷应该还没来吧？”他一边想着，一边推开活动室的门，立刻被强光晃花了眼，“啊！怎么回事？” “喔，看来【漆黑烈焰使】被召唤出来了啊。”凸守早苗的声音响起。 “不愧是saturn（土星）魔法阵，非常强力，接连不断地召唤出新的东西。”小鸟游六花表示赞赏。 强光消失后，富樫勇太得以睁开眼，这才发现她俩都带着墨镜。他低头一看，地板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复杂的五芒星阵，而茴香和奇美拉在上面睡的正香。 “我说啊……这是什么啊？” “连魔法阵都不知道，你难不成是笨蛋么？”凸守早苗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魔法阵我知道，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摆在地板上啊！还有，上面的人和猫是干什么的！” “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今天要举办魔女夜宴。”小鸟游六花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没错，活祭品也准备好了。” “猪笼草好好吃……”茴香的梦呓声回荡在活动室里。 “我说啊，别把猫带到学校里来！” 冰山系少女神情严肃看着他：“这个宴会是为了探索不可视境界线而举办的，而奇美拉是必不可少的祭品。” “master，赶快利用这个活祭品进行新的召唤！” “了解。” 小鸟游六花走到魔法阵上单膝跪下，右手触地念动咒语：“吾以邪王真眼之名召唤汝：汝之名乃黑暗杀戮者。汝之血，汝之肉，汝之骨，皆无形无相……” 随着她的吟唱，地板上的魔法阵逐渐亮起——凸守早苗正在旁边调整光亮度，蓝色的光晕为她增添了难以名状的神秘美感。 富樫勇太在心里赞叹了一番，至少这场景看起来很不错。 “哼哼，好戏还在后头呢，death” 说罢，凸守早苗按下另一个按钮。只见魔法阵猛地爆射出一阵耀眼的光芒，随后光芒褪去，紫色的光如水一般在魔法阵的魔力管道里快速流动，魔力节点一闪一闪的，看上去就像是星空一般。 “干嘛准备到这种地步了？” 这也太浪费钱了吧？这么一套荧光装置……虽然不太懂里面的结构，但怎么看都是很贵的吧！太败家了吧！ 对方丝毫没注意到他脸上微妙的表情，扭头对着小鸟游六花喊道：“master，就是现在这个角度，death！再来一次！” 魔法阵的光芒几次变幻，从紫色切换到橘黄色，又从橘黄色切换到幽蓝色。身材娇小的女孩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在魔法阵的衬托下无比圣洁与清冷。 “master好帅！”凸守早苗激动地呐喊。 “凸守也要玩吗？” “要玩！凸守也要玩！” 这两个中二病真是没得救了！这都是在做些什么啊？ “枯寂甚于黄昏者，赤红甚于精血者……”凸守早苗缓慢地吟唱道，同时结出一个怪异的印结，“毁灭与吾等同在！” 就在话音刚落的时候，“啪”的一声闷响，一团散发着古老与荒凉气息的粉末升腾而起。 “咳——咳！” 富樫勇太被这阵粉尘呛到了，急忙偏过头，狠狠地咳了几下。他回头一看，却发现小鸟游六花抱着一袋面粉，正要往地上砸，当即厉声喝道： “你在干什么啊！” 哪有这么胡闹的啊，喂喂！那什么“古老与荒凉的气息”……对不起，我收回这个评价！这个特效必须给差评！ “不愧是master！真懂我心！” “当然。” “啊——我好愁恨！”凸守早苗捂着心口，表情极为造作，“简直愁肠百结啊……” 富樫勇太看得莫名其妙，无奈地对她俩说道：“好了，快去打扫干净吧。” “居然被召唤出来的家伙随意使唤，真是耻辱啊，death。”凸守早苗嘴上虽然不服气，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擦着地板，清理着那层厚厚的面粉。 “不愧是【漆黑烈焰使】！” “别废话了，赶紧收拾吧。” 话说被这家伙叫了那么久，现在似乎对【漆黑烈焰使】这个名字的反应也没那么激烈了？ 管他呢，反正不要在其他同学面前提起就好了。 “毛毡苔苦死了……”茴香又说了句梦话。 我的天……这是何等诡异的梦！信息量略大啊！ “午安！”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丹生谷？” “抱歉呢，拉拉队有点忙。”一身拉拉队服的丹生谷森夏走了进来，“明明入部了，却一直没能露面呢。” “请放心。【不可视境界线】的探索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不可视……境界线？”对方疑惑地问道。 富樫勇太尴尬地摆了摆手，瞪了一眼小鸟游六花：“啊，不用在意的。” 这家伙以为其他人都和她一样中二吗？ “咦，这是什么？难不成是魔法阵？”丹生谷森夏指着地板上的魔法阵，“那么果然是在认真地研究魔法啊！” “啊呀呀……这只是装饰而已啦。” “吾等结社之目的，乃是探寻不可视境界线。为此，吾【邪王真眼使】，【雷霆战锤使】，以及【漆黑烈焰使】同心协力……” 他急忙凑到小鸟游六花跟前低声说道：“不是告诉你别说出来的吗？” 这种黑历史怎么可以让丹生谷知道啊！ “你在偷偷摸摸地说什么呢，【漆黑烈焰使】？”凸守早苗冒了出来。 富樫勇太在心里咬牙切齿。这个中二小鬼……真是太过分了！ “为何闭口不言，【漆黑烈焰使】？”金发少女凑得更近了，蓝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你是故意的吧？” “你指什么，【漆黑烈焰使】？”对方露出迷惑的表情。 这家伙……是真的傻还是装的？ “怎么不说话了，【漆黑烈焰使】？”凸守早苗貌似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 果然……不能忍啊！ 看到这小鬼还貌似天真无邪地眨眨眼，富樫勇太当即就把她提溜起来，锁进一个空的大铁柜里。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凸守早苗在柜子里嚷嚷。 “这样做真的没事吗？”丹生谷森夏忍不住问道。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还是她自己钻进去的。” “啊！这个结界……难不成是和异世界相连的？” 富樫勇太耸耸肩，指着柜子说道：“你看吧，这个笨蛋每次都能在柜子里找到些好玩的东西。” “哦……对了，茴香学姐这是在午睡么？” “对啊。你看，结社名称里面有‘昼寝’这个词。” “这么说来……富樫同学也是来午睡的吗？” “啊……呀，不，其实也不是因为这个啦……”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为什么进这个部呢？” “不……那是因为……”富樫勇太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因为六花的软磨硬泡吧，“说起来，丹生谷为什么要进这个部呢？” “这个嘛……真是的。”对方俏脸一红，微微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对富樫同学很难开口呢。” 这台词别有深意啊！这难道是……丹生谷，对我…… “啊——”凸守早苗的尖叫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没了！” “这次又怎么了？” “《黑暗圣典》不见了！明明放在这个柜子里的！难道是消失在异次元了吗？” “你之前拿的那本书么？昨天收拾的时候我看那本书被落下在活动室里，就顺手带回家了。” “还——给——我！”凸守早苗猛地嚷嚷道，“现在！立刻！马上！” “知道了知道了，明天带给你吧。” “还给我！还给我！呜哇……” 富樫勇太撇了撇嘴。不就是一本书吗，有必要这么大反应？ “呐，富樫同学，可否借一步说话？”丹生谷森夏指了指门外。 “啊，好的。”他随对方来到走廊。 “富樫同学，这周日我可以去你家拜访吗？” “啊……可以是可以，但是，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呢？” 虽然有一点点怦然心动，但是富樫勇太还是保持了理智。 “为什么……只是想两个人好好聊聊，可以吗？”丹生谷森夏对他眨了眨眼，“啊，拉拉队的练习差不多要开始了，我先走了。” 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富樫勇太不由得喃喃道：“难道……她真的……不不，怎么可能嘛！” 被班花倒追什么的……他狠狠地摇了摇头，似乎要把脑袋里的胡思乱想甩出去。可一想起周日的约定，他心中却总有几分期待。 …… （2012年5月12日，周六，晚上；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富樫勇太洗完澡后懒懒地躺在床上，开始考虑起明天和丹生谷森夏的约会。 “太奇怪了，不管怎么说都太奇怪了。明明没积累多少好感度，也没触发什么特殊事件，但却突然触发了约会这样的事情，这意味着处理不好就要badend了啊！不过这里是现实世界……” “你说的我已经明白了。”小鸟游六花的声音突然响起。 “哇啊——” 对方从床底爬出来，把他吓了一跳。 “你从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小鸟游六花没接过他的话头，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我探测过这附近了，但没能找到关于不可视境界线的情报。非常遗憾，只找到了一本书。” 她扬了扬手中的泳装写真集。 “诶——啊！” 富樫勇太急忙伸手来抓，却扑了个空。小鸟游六花翻开书本，看了几页后就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他趁机将书本从她手中抽出。四目相对，看着对方羞红的俏脸，他自己也脸红了，连忙把头转向一边。 “你……你被人类世界毒害了么？”冰山系少女的声音有些颤抖。 “非……非常抱歉……嗯？这都要怪我咯？只是泳装啊！又不是什么色情读物！” “不行！【漆黑烈焰使】不能看这种东西！”对方固执地说道。 富樫勇太无奈地摆摆手：“嘛，算了……这周日你有什么安排吗？” 他可不想和丹生谷森夏约会的时候被小鸟游六花中途捣乱。 “周日？很遗憾，为了避免情报泄露，周日的安排无可奉告……啊！” 他忍不住敲了敲这家伙的头：“别废话啦，快点说。” “好吧，没什么事。” 果然——不，不能让她中途出来捣乱啊！当自己和丹生谷森夏促膝长谈的时候，六花突然从楼上滑下来……这种事想想都觉得可怕！ 得给她找点事情做……富樫勇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以前的中二遗物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呐，六花，给你看个好东西。” “好东西？” 他从书柜的暗格里翻出以前写的中二设定集《黑炎笔记》，翻开其中一页，对小鸟游六花说道：“是啊。这是我在初中时候发现的前往异世界的方法。” “什么！”对方惊呼出声，郑重地接过笔记。 “听好了。虽然地点有点远，但只要按照这上面写的去做，就可以找到连接这个世界和异世界的特异点。怎么样，有兴趣吗？” “啊……特异点……嘿嘿嘿……”小鸟游六花看上去已经迷失在妄想中了。 “咳咳，那么这本《黑炎笔记》就送给你了。” 富樫勇太努力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心中却在暗自得意。我真是太聪明了，不仅用这招支开了六花，还顺便搞定了黑历史遗物，哈哈哈！ …… 第十三章：丹生谷森夏 （2012年5月13日，周日，下午；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我终于可以销毁那本该死的《黑暗圣典》了！ 丹生谷森夏一想到这就无比亢奋。但想起自己是在别人家做客，她还是压下内心的激动，不紧不慢地跟着富樫勇太进屋落座。 她环顾四周，卧室布局简单而不失对称与平衡感，收拾得很整洁。 “整理的很干净嘛！” “是……是吗？”对方看起来有点拘谨。 真是的，主人家比我这个客人还紧张……这么干坐着我还怎么找书啊？ “富樫同学有兄弟姐妹吧？”丹生谷森夏笑着试图打开话题，让屋子的主人不那么紧张。 “嗯……有两个妹妹。”富樫勇太挠挠头，“不过今天都跟母亲出门了。” “那只有富樫君在家啊。” “对，到晚上都只有我一个人。”对方有点小小的激动，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连摆手，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嘻嘻，没想到富樫同学还有这样害羞的一面啊！ 丹生谷森夏玩心大起，故作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啊……没……那个，我去沏茶了。”对方慌乱地起身离去。 “啊，不用在意我。” 机会来了！ 看到卧室门关上后，她一边留心观察四周，一边考虑起来。刚才进屋的时候，她已经大致扫过屋子里的东西了，却没发现《黑暗圣典》。 “这么说来应该是被收起来了……咦，会不会在那里？”丹生谷森夏看了看书柜，忽然想起自己卧室里的书柜是有暗格的，当下便起身翻找。她一叠叠地把书搬出来，书柜里面果然有一个暗格，但其内空空如也。 “可恶……究竟在哪里啊！” 她不得不费力地把地上那一大堆书重新塞回去。书柜里的书原本是塞得满满的，这时候要重新装回去是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到底在哪里啊！” 丹生谷森夏一本本地把书往回放。她可不希望被富樫勇太发现自己在乱翻人家物品。她正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忽然觉得手指一松，只听“哗啦——砰”的响声，书堆摔在地上。 “糟了！”她心中暗道不妙，急忙收拾地板上的书。没多久，听到响声的富樫勇太就走了进来。 “那个……”对方看着她手中的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啊，对不起，刚刚……刚刚看到一本很有意思的书，想拿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 “哦，这样啊……我去倒茶啊……”富樫勇太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起了疑心。 “啊，嗯，不用在意我。”丹生谷森夏满脸堆笑，努力掩饰自己的尴尬。 真是的，无缘无故把书藏起来干嘛，又不是你的书！她在心里抱怨着，视线飘向衣柜。那本《黑暗圣典》会不会藏在衣柜里？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果断地拉开衣柜，争分夺秒地搜索起来。里面挂着的衣服倒没什么特别，但底下却放了几个箱子，最底下的一个还隐隐露出一小截画有符咒的封条。 “绝对封印？应该就是这个了吧，藏的可真深啊！” 她将箱子拖出来，准备动手撕开封条。 “那个不能碰啊！” 富樫勇太的狼嚎声从阳台那里传出。紧接着，对方从窗户跳了进来，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疼疼疼……” “到底在哪里？” 丹生谷森夏不耐烦了。她是来销毁黑历史的，可没闲工夫唧唧歪歪，特别是对一个疑似看完《黑暗圣典》还胆敢把它藏起来的人。 “什么在哪里？”对方抬起头，疑惑地问道。 “那个笨蛋拿的《黑暗圣典》啊！” “为什么？” “别废话！”她没好气地喝道。 “那个，应该是在……有了有了。”富樫勇太爬起来，在原来最顶上的那个箱子里摸了几下，“这本书还真是厚重啊。” 他拿出一本厚厚的书，黑色硬纸板封面上有“mabinogion”字样，其余部分则被繁杂的烫金符文所覆盖。 怎么在最上面没设防的那个箱子！有病啊啊啊！ 丹生谷森夏猛地抓向《黑暗圣典》，不料这个动作却把对方吓了一跳，身体往后一晃，恰好避开了她的手。 “怎……怎么了？”富樫勇太看向她的眼神变得很怪异。 糟了，又控制不住自己了……丹生谷啊丹生谷，你怎么能在同学面前这么失态！ 她紧紧地抓着裙摆，低着头默不作声。 “虽然我失去了记忆，但我实际已逾五百岁，是现存于世的正牌魔法师。”富樫勇太不知何时翻开了书，“这里记述了我受到精灵指引的故事……” 这……这是……我亲手写的经文！ 昔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丹生谷森夏想起来这正是她亲自编撰的圣典。这件事在当时还花了她不少心思，排版和封面设计都下了功夫。 即便是在黑历史中，这件事也是最令人羞耻的啊！ 等等，我现在是在富樫同学家……这是富樫君在读？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被别人知道啊啊啊啊！好羞耻好羞耻好羞耻！ “没错，吾之名为mori·summer……” “住口！我……我不要听到这些啊！”她失控地抱头尖叫。 完了，这下完了……全都被知道了……被知道了！ “想必大家都知道世界上存在着白与黑两个世界……呃，丹生谷？” “好丢脸好丢脸好丢脸！”对上富樫勇太疑惑不已视线，丹生谷森夏只觉得自己的脸火燎火燎的，下意识地蜷缩在地板上打了几个滚。 “呃……这个反应也太……等等，‘丹生谷森夏’，‘mori’是‘森’的训读，‘summer’是‘夏’。这么说来这本书是丹生谷写的啊！” 可……可恶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简直欺人太甚！ “好……好奇怪的书啊……是哪个杀千刀写的书啊！” 丹生谷森夏猛地站起身，劈手夺过《黑暗圣典》，抓住书页用力撕扯，三下五除二就把书本变成了零散的废纸。 “什么嘛，这种烂书！这种烂书！” 她恼羞成怒，狠狠地咒骂着，累得气喘吁吁。 “丹生谷，你……” “算了算了算了！全都告诉你好了！”丹生谷森夏看着对方惊愕的表情，一下子就泄了气，“这本书是我初中犯中二病的时候写的！行了吧！” “啊……那个……”富樫勇太已经看傻了。 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逐渐冷静下来。该死，我怎么这么笨啊！为什么偷偷摸摸的翻找嘛！富樫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我是mori·summer！直接问他要不就好了！这下子全搞砸了！ 想到这一点，丹生谷森夏既气恼又懊悔。算了，他也不是那种乱嚼舌头的人，应该不会告诉别人。事到如今，隐瞒已经没意义了，还是先销毁《黑暗圣典》吧。这种东西毁灭了才是最安全的。 “呐……先跟我去河边，我再告诉你其他事情。” “呃，嗯。” （2012年5月13日，周日，傍晚；河边） “初中的时候，我自己也是一名中二病患者。” “那时候总是妄想自己是‘实际已逾500岁、现存于世的level8魔法师’，自称mori·summer。那时候的我可以听到所谓的‘精灵的低语声’，能通过冥想与‘草药之灵’交谈，不仅精通各种神秘术式，还是一位魔药师。《黑暗圣典》就是在那时候编撰的。” 丹生谷森夏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望着火苗在燃烧的书页上跳动，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很可笑吧。我已经竭尽全力删除网上的记录了，没想到居然有人会打印保存。” “不……但是没想到丹生谷会写这样的东西啊。” “我还特意选了一所没有初中同学的高中，想要消除过去的黑历史，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呢……”她把头埋进膝盖，又突然抬头，恶狠狠地盯着富樫勇太，“听好了，你要是敢说出去，就等着被我咒死吧！” “我……我知道啦，不会说出去的。”对方尴尬地笑了笑。 “真是的，到底想要给我添多少麻烦啊，那个中二小鬼。” “那个……今天找我有事，指的就是这个？” “那还用说？”丹生谷森夏眉头一挑。 “那……你进我们同好会也是为了……” “当然是为了销毁这本书了。难道还有其他能让我进这种中二同好会的理由吗？” “说的也是呢。” “但这样一来，终于可以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了……咦，她们怎么来了？” 她疑惑地看着正朝着里赶来的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这两人迅速跑了过来，招呼也不打，就齐齐对着火焰伸掌，口中喝道： “这……这个热量，大概已经超过两亿五千万摄氏度了吧？” “凸守，在我吟唱完成之前想办法撑住！” “你们已经回来了么？”富樫勇太似乎对她们的出现并不意外。 “很遗憾，由于黄昏降临的速度比预料中的快，我们没能发现特异点。”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了，就顺便来收回《黑暗圣典》了。快，赶紧还给我吧。” “啊，那个……那本书啊……”富樫勇太默默地望向她。 “真是遗憾。你的《黑暗圣典》已经变成灰烬了。”丹生谷森夏站了起来，指着火堆冷冷地说道，“这么一来，记录就永远不复存在了。” “这……这是人干的事吗？太惨忍了！”凸守早苗先是一愣，然后捂着脸蹲了下去，将头埋在膝盖上。 “喂，没事吧？” “那是……凸守最重要的……” 丹生谷森夏和富樫勇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知怎的，她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先前说的狠话。 “呵，呵呵，呵呵呵……不用担心了！我想起来了！”凸守早苗突然站了起来，咧嘴一笑，朝他们比比大拇指，“为了防止这种事，我不仅存了电子稿，还打印了副本，death！” “诶？”她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情况啊！ “森大人是一位伟大的魔法师。我曾经在提问栏里发过有关平行世界的问题，她可是和master一同为我解答疑惑的人呢。”凸守早苗一脸崇敬之色，“虽然她的话被视为危险言论，而遭到国家机关销毁，但我凸守一定会成为她的继承人！” “是我自己销毁的。”丹生谷森夏忍无可忍，抓住她的双肩，死死地盯着她，“因为实在受不了了。” “你又是何方神圣？”对方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 “我就是mori·summer听好了，写了那书的是我，回答你的也是我。来吧，把你的《黑暗圣典》物归原主！” “哼，别胡说八道了。像你这样堕落的凡人，怎么可能是森大人？” “谁是堕落的凡人啊！”她气急败坏地叫道，“是真的啊！” “呵呵，你骗谁呢！今后不准再叫‘mori·summer’这个名字。”凸守早苗轻蔑地看着她，“否则我就要了你的小命！death！” “凸守说的是真的。”小鸟游六花淡漠地补充了一句。 这两个中二病……真是岂有此理啊！ 丹生谷森夏气得浑身发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那么master，凸守就先告辞了。” 凸守早苗似乎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道别后转身就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愣在那里，任由对方离去。 “可恶……这个中二小鬼，给我记着！”丹生谷森夏反应过来，恶狠狠地说道。 凸守早苗，看我不咒死你！ 唔，身上还有带着纸和笔，现在是申时……黄昏象征着衰败……用这种术式吧！ 她在地面上摊开纸，快速勾勒出一副简单的魔法阵，用石块压好。 “寄宿于天地间的精灵们，请以你们的灵力帮助我吧！凸守早苗必遭不幸……凸守早苗必遭不幸……” “那个，丹生谷啊……”富樫勇太的声音响起。 “别打断我啊！这个必须要吟唱七七四十九变才有效啊！” “不，你要是不在意的话倒也没关系……你这样岂不是变回从前中二的自己吗？” 对方这句话如同当头棒喝，一下子就把她镇住了。 我居然在不经意间又变回中二病了……去死去死去死！那个中二的我去死！ “不过，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其实我也曾经是中二病。” “诶？” “初中那会，玩游戏或者看动漫的时候，总会控制不住进入角色。”富樫勇太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妄想自己拥有黑炎龙之力……之类的。” “是吗？唔，话说那个孩子住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六花大概知道吧。” “去了也没用的。凸守对森大人的忠心仅次于对我，况且她手里有无数本《黑暗圣典》，销毁不完的。” “不会吧？” “她只会对真正的森大人敞开心扉。”小鸟游六花看着她，裸露在外的左眼眨了眨。 富樫勇太想了想：“话虽如此，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诶？什么办法？” “不……但是……”对方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快告诉我！这可是关系到我整个高中生涯啊！” “呃……很简单，既然她只会对真正的森大人敞开心扉，那你就在妄想的世界里证明自己是森大人就好了。” 这……这是要自己恢复中二病吗？丹生谷森夏不由得犹豫起来。 哼！管他呢！暂时的中二罢了，反正我绝对不能让《黑暗圣典》流传出去！ “可以，就这么办吧。” “嗯，那我现在就联系凸守好了，她今晚应该能出来。” …… （2012年5月13日，周日，夜晚；桥上） 真的要恢复mori·summer的身份吗？呜……还是不行啊！一想起来就觉得羞死了！ 事到临头，丹生谷森夏又犹豫起来了。每当她在脑海中想象mori·summer这个身披轻纱的魔法师形象时，她的脸就一阵发烫，浑身发软完全提不起劲，谈何战斗？ 不过，索菲亚……呃，七宫智音似乎给我设计过第二人设呢…… 她努力地回忆，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还记得蛮清楚的。那是一个身着轻型动力装甲，配备机枪、微型导弹列阵和光子炮等武器的角色。据对方说，那套装备是由【轮回掌控者】设计的。 嘛，不管怎么说，这个人设毕竟不是我创造的，无论如何不能算是我的黑历史……而且这怎么也算是未来科技的蓝图……和中二病什么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嗯，就是这样的！ 丹生谷森夏在心里给自己找好借口，顿时觉得干劲十足，望向凸守早苗的眼神也变得更加炽热。 “你这是做什么？这么晚了约凸守出来，是要跟凸守决斗么？” “让我来见识一下你的实力吧！”她摆起架势，朝对方勾勾手指。 “哼！还真是不知悔改呢！” 看到这一幕，凸守早苗冷笑着握住双马尾，作出白鹤亮翅的姿势。 “你也就现在能逞口舌之利罢了，来战吧！” “爆裂吧，现实！” “崩断吧，神经！” “banishment（放逐）——this（这个）——world（世界）！” 时空在扭曲，世界在变幻，一阵天旋地转后，脚下已不是车水马龙的现代大桥，而是一座中世纪风格的巨型石桥，桥身那黑曜石般的表面闪烁着暗金色的魔法符文。 呵……还是回来了吗？我的妄想症一点也没变呢。 丹生谷森夏试探性地挥了挥搭载有机枪和导弹的机械双臂，遥遥锁定对面站在石栏杆上的凸守早苗。 “要上了，中二小鬼！” …… 第十四章：秋山空 （2012年5月13日，周日，夜晚；桥上） 今晚夜色不错，气温已经回暖，偶尔还可听到几声蛙鸣。由于研究有了新的进展，秋山空的下班时间不得不推迟。 他们的进展离不开前段时间发表在《nature》杂志上的一篇论文。马里兰大学医学院的研究人员使用一种名为单分子成像的技术追踪并定位小鼠单个神经突触中蛋白质分子的运动。小鼠的神经突触结构与人类突触非常相似，通过这种方法，研究人员发现了神经传递过程的精确模式。 在这篇论文中，作者描述了这个神经传递过程出人意料的一个方面：神经元可以定位在受体附近释放神经递质分子，在每个突触中，蛋白质被非常精密地组织在细胞间隙的周围。这项研究为他们的团队研发基于分子生物学的人造神经细胞脑机接口带来新的思路。 据秋山空所知，在星河联邦实施“彼岸”计划之前，人类各国就已各自启动了本国的脑科学计划。其中美国侧重于研发新型脑研究技术；欧盟主攻以超级计算机技术来模拟脑功能；日本则聚焦以狨猴为模型研究各种脑功能和脑疾病的机理；中国虽然起步晚，但在在猴类转基因动物研究和非人灵长类脑疾病模型研究方面已走在世界前列。 “彼岸”计划实行后，人类的脑科学研究就更多的倾向于多国联合，全面推进，完全不见以往各国互相提防的情形，十有八九是星河联邦在暗中捣鬼。特别是对人脑认知神经机制的研究，进展那真是相当快速。 秋山空边走边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近江大桥边上。过了桥没多远就是他住的公寓。 “爆裂吧，现实！” “崩断吧，神经！” “banishment（放逐）——this（这个）——world（世界）！” 前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他抬头一看，惊讶地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他记得一个月前还在公园里看到他们在玩驱魔游戏，然后顺藤摸瓜地了解了异域的星河联邦及其“彼岸”计划。 此时此刻，这俩中二病患者在路灯下并肩站立，正望着两个摆起打斗架势的女孩。其中那位高挑的少女有一头栗色长发，打扮时尚靓丽，和七宫智音房间里的“森大人”照片有八九分相似。而另一位娇小的少女则金发碧眼，扎着两条长长的双马尾。 这两位搞啥呢？看到他们仿佛站着睡着了一般，他立即意识到这四个人正沉浸于虚幻的妄想世界。 “我靠，观个战都这么麻烦！”秋山空也不客气，当即动用属于【观察者】的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黑进“彼岸”计划相应的网络中，进入他们所处的的虚幻世界。 他透明的身形出现在一座庞大的桥上。这是一座中世纪风格的巨型石桥，长达数公里，宽达三百多米。桥身通体由黑曜石砌成，表面闪烁着暗金色的魔法符文。这座桥架设在一条宽阔的峡谷间，峡谷深不见底，汹涌的激流声在谷底回荡着。 秋山空看到那四人正站在桥中央。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站在一旁，而丹生谷森夏和金发少女正准备开打。进入这个虚幻世界后，前两者的衣着倒没什么变化，但后两者的衣着却变成了战斗装束。 丹生谷森夏身穿轻质动力装甲，但双臂上却搭载了机枪、导弹列阵和光子炮，背上还有一个未知的武器发射口，还可以看到多个喷气孔。金发少女则换上了一身暗系洋装，但除此之外却是两手空空。 他觉得这套轻质动力装甲很是眼熟，似乎以前在哪儿看到过，可一时半会怎么也想不起来。 “要上了，中二小鬼！”丹生谷森夏喝道，话音未落便锁定目标，机枪火力全开，子弹如同洪流般倾泻而出。出乎秋山空意料的是，金发少女两手各抓起一条马尾辫，旋转得像是风火轮一般，轻松挡下子弹洪流。 “这都可以……我服！” 他并没有在这个妄想的世界里显露身形，而是隐身在一旁观看。 “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金发少女右手平探而出，一圈由暗红色符咒组成的魔法阵在她手中浮现，随后一柄黄金色大锤凭空出现，被她牢牢握住，舞动如风。 “mjolnirtornado（雷神之锤龙卷风）！”只见她快速地旋转大锤，尖叫着冲向丹生谷森夏。 后者灵活地连续后空翻，避过【雷霆战锤】，同时依然保持射击，但她的子弹无法突破少女那金色的雷锤风暴。 丹生谷森夏突然一个鹞子翻身，窜下栏杆，看那气势似乎铁定了心要跳下谷底。金发少女眼神一凛，毫不犹豫立刻跟上。秋山空心念一动，也跟了上去。 “gene·brionac（基因灌雷枪）！” 丹生谷森夏脚尖在峭壁上一点，止住退势，转身就是一记重击。四道流光分别从她双臂上的发射**向金发少女。后者急忙将【雷霆战锤】横立于胸前，一轮金黄色的魔法屏障出现，挡下了这一击。 手头上虽打的不可开交，两人的身形却飞快地向桥的另一侧移动，不一会儿又双双翻身跃上桥。一上桥，金发少女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猛击。丹生谷森夏双臂合拢胸前，一道淡蓝色的透明屏障浮现，将她牢牢护住。 “再怎么做也是徒劳的！你不可能是森大人！”金发少女一边狠狠地敲打，一边大声说道。 “我明明就是啊！” “森大人说过，爱才是一切！” 秋山空清楚地看到，丹生谷森夏一听这话，脸就黑下去了。 这俩二货在唧唧歪歪些什么鬼啊？ “若是想看到精灵，你需要一颗正直纯洁的心灵！”金发少女继续说道，“身为世上仅存的为数不多的魔法师，我背负着无尽的空虚和悲伤，为的就是……” “不要啊——”丹生谷森夏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妄想世界随着刺耳的声音而崩溃，他们又回到了现实中的桥上。 “给我住口啊！”她颓然地坐在地上，捂着脸哀求道。 “呦呵呵呵，你那堕落的心灵果然被森大人的圣言所净化了吗？”金发少女双手叉腰，冷笑着出言嘲讽，“你这冒牌货，death！” “不想听啦——”丹生谷森夏把头埋得更低了，“别让我想起那些啦！” “咿呵呵呵……”金发少女毫不留情地嘲笑着，然后转向小鸟游六花，“master，凸守先告辞了。” 姓凸守的女孩离开后，富樫勇太碰了碰她的肩膀：“那个……现在很晚了，该走了吧。” 丹生谷森夏默默地站起来，也没道别，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hi，是住在二楼的富樫君吗？”秋山空主动打了招呼。 富樫勇太朝这边看过来：“诶？您是……住在四楼的那位先生？” 我……怎么是把我当成叔叔的？秋山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没办法，谁让他为了避免麻烦，上班时刻意打扮的成熟一点呢？ “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秋山空，可以直接叫我名字。刚才看的时候就觉得很眼熟，果然是住楼下的两位。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 听到这话，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的脸红了。秋山空头也不回，径直往前走，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这波装逼我都忍不住要给自己打满分了。”他如是想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从他们中二病发作时的表现来看，富樫勇太四人大脑的图像、音乐、绘画、空间几何、想像、综合、直觉思维和感性思维等功能都高于平均水平。即便有星河联邦的计算机网络辅助，他们能够为这样一个奇幻世界构思出诸多丰富的细节，光这一点就不是一般人能够企及的。 不过……这四个人似乎都没注意到这一点啊，把智商都拿去犯中二病了吗？ 秋山空不紧不慢地走回公寓。身边的车辆来来往往，川流不息，一组组前照灯和后位灯构成了一条闪烁的河流。可除他之外，没有别人察觉到虚幻世界里的战斗，更无人知晓藏身幕后的异界文明——星河联邦。 …… 第十五章：富樫勇太 [日本高中数学：《数学基础》：“愉快地学习数学”“发挥数学的作用”“访问数学的历史”“调查资料”；《数学1》：“方程式与不等式”“二次函数”“图形与计量”；《数学2》：“式与证明”“复数与方程式”“图形与方程式”“三角函数”“指数函数与对数函数”“微分与积分”；《数学3》“函数”“极限”“微分法”“微分法的应用”“积分法及应用”；《数学a》“排列组合数与概率”“逻辑与集合”“平面图形”；《数学b》：“平面上的向量”“空间的向量”“数列”“数值计算与计算机”；《数学c》：“向量”“式与曲线”“概率与概率分布”“统计处理” 这些教材可分成三类，第一类是必修：《数学基础》和《数学1》；第二类是原则上内容要全部学习的选修：《数学2》、《数学3》和《数学a》；第三类是原则上可以选择性学习部分内容的选修：《数学b》和《数学c》。] （2012年6月7日，周四，中午；教师办公室） 丹生谷森夏最终还是选择留在同好会。自从那天以后，她和凸守早苗就成了一对冤家，每次碰面都难免是一番打闹，不过双方都没动真格就是了。 期中考结束了，富樫勇太的成绩还不错，数学考试甚至取得了95分的好成绩，位列全班第一。 “记得初三那会从中二病毕业后，我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学业已经荒废了两年多了，不得不把玩耍的时间通通拿来全心全意地学习，几个月的时间里赶完了三年的课程，这才考上了这间相当不错的私立银杏学园高中部。嘿嘿，想不到我居然也能在一门考试中拿第一。”富樫勇太有些得意地想道，“不过……七濑老师怎么把我和六花同时叫道办公室了？” 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推门进入教师办公室，来到七濑老师的办公桌前。 “六花这次数学考的太差了啊……因为我之前认可了你的同好会，所以数学老师对此很不满呢……”七濑老师笑眯眯的说。 “非常抱歉，已经习惯了用那个世界的零进制运算……”小鸟游六花低声道。 富樫勇太很想吐槽这个所谓的“零进制”，胡扯也得有个限度啊。 “但一年级的期中考试只有2分……这实在是有点……”七濑老师看上去完全没有生气，但富樫勇太闻言却吓了一跳。 “2分？” “哇啊……”小鸟游六花脸红了，“小七好过分……” “抱歉抱歉，不小心说漏了。”七濑老师笑着摆摆手，说道。 绝对不是不小心吧，富樫勇太在心里吐槽道。 “其他科目都没有问题，就数学要加把劲啊。”七濑老师看了看成绩单，“需要的话可以去找富樫同学，他这次可是拿了全班第一呢。” “交给我吧，从现在起开始动真格了。”小鸟游六花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真的？” “不用担心。” “那么如果期末考试不及格的话，就要解散同好会了哦。我就这样去跟数学老师说了。”七濑老师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太好了……六花能拿出干劲了呢……” 好……好高明的招数！七濑老师的话语暗藏玄机啊！完全不像看起来那样单纯！ 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向她道别，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一出门，小鸟游六花就可怜兮兮地望着富樫勇太：“勇太，怎么办啊！” “嘛，按你说的，从现在开始好好努力学数学啊。”富樫勇太耸耸肩，答道，“反正同好会也没什么活动，就用中午的时间学习吧。” …… （2012年6月7日，周四，中午；社团活动室） “hi！”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门，凸守早苗就凑到小鸟游六花跟前。 “master，都快等不下去了！”凸守早苗激动地说，“在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吗？” “紧急情况通告！”小鸟游六花一脸严肃。 “难道是蓝色级别嘛？”凸守早苗也扳起了脸。 富樫勇太忍不住出声道：“喂！别把事情复杂化啊！” 这两个中二病真是的，每次见面都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对话。 “呐，到底怎么了？”丹生谷森夏问道。 富樫勇太看了一眼六花，道：“嘛，因为这家伙的数学成绩太差了，老师说如果期末考试不及格的话，就要解散同好会。” “嗯……不是挺好的吗？反正也没正经开展过活动……” “不行啊。”茴香睡在地上，迷迷糊糊地说，“好不容易建立的午睡部……要再发散些青春呢……” “她睡着了？”丹生谷森夏看着不再作声的茴香，问道。 “呃……大概是吧……” 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午睡…… 感觉茴香学姐真的好厉害！ 丹生谷森夏走到茴香身边，蹲下身在她耳边说道：“你一个人去发散青春吧。” “森大人比看上去体态更丰满呢……” 茴香翻了个身，恰好躲开丹生谷森夏羞恼的一记手刀。 “这家伙是笨蛋么？”凸守早苗看着跪在地上的丹生谷森夏，撇了撇嘴，说道。 “才不想被你说成这样呢！”丹生谷森夏恼怒地回道。 嘛……这两人现在就是这个情况了，一对冤家。 好在，至少到期末考试前，六花多少会安分一些，富樫勇太心想。 “咦？”富樫勇太朝着正在做数学题的小鸟游六花瞥了一眼，却发现她正在纸上涂画着一个魔法阵，便问道，“你在干什么啊？” “这个能引导出答案。”涂画完后，小鸟游六花放下了笔，说道。 接着，她将手按在魔法阵上，吟唱道：“这个世界代表着真理和智慧的精灵们啊，都集中在这里听令于吾……” 伴随着她的吟唱声，幽蓝色的光辉在房间里绽放。 “你们还留着那个啊！”富樫勇太看向一旁按动开关的凸守早苗。那光影效果不过是铺设在地板上的荧光装置发出的。 “凸守，恰到好处！”小鸟游六花赞道。 凸守早苗向她比了比大拇指。 “那么……答案呢？”富樫勇太问道。 “82度……左右。” “明显在乱猜啊！”富樫勇太不满地道，“再说这里也错了……方程的解法没错，但是这里的乘法运算算错了。” “因式分解啊……稍微有点难对付。”小鸟游六花摸了摸下巴，看起来正在认真的思考，“拆分方程倒不怎么难，反之因式分解就很难……” “呃……”富樫勇太被她这番话噎了个半死。 这家伙啊……这种基本的东西都忘了吗？ 富樫勇太咳了咳，把脸一板，道：“总之，要减少这样低级的错误的话……” “那么，给它起个名字吧，叫evil_pierrot如何？”小鸟游六花指着题目，对凸守早苗说道。 “我认为起个杂兵级别的名字比较好，death” 嘛，就连凸守早苗这个小鬼都认为这道题很简单了。 不对，我到底在乱想些什么啊？现在不是应该指导六花的数学功课吗？ “都叫你们别乱搞了！”富樫勇太大声打断道。 小鸟游六花没吭声，但还是顺从的停下画画，开始正经做题。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啊，”富樫勇太心想，“六花的基础知识需要好好巩固才行。” …… （2012年6月7日，周四，傍晚；附近的神社） “以【邪王真眼】之名，集汝之魂肉骨，令汝免吾数学于不及格之命。”小鸟游六花站在神社前，双手结印，低声道。 “就是这样，death”凸守早苗跟着说道。 “现在才拜托神明啊……” 富樫勇太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小鸟游六花打断了：“不是拜托，是以【邪王真眼】的名义下令。” 说罢，她和凸守早苗齐齐结印，对着神社低声吟唱着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的咒语。 “快停下来，这里是神社啊！”富樫勇太急切地喊道。 丹生谷森夏撇了撇嘴，道：“初中生怎么也跟着参拜了？” “凸守是master的servant，辅助战斗是理所当然的，death” “你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的成绩吧，小鬼。”丹生谷森夏没好气地说。 “嘿嘿嘿，”凸守早苗冷笑一声，道，“我已经拿到你们高中部的推荐名额了，death” “就凭你？”丹生谷森夏双手抱胸，“妄想也要适可而止喔。” “不是骗人的哦。”茴香说道，“我听说凸守酱成绩年级第一。” “就这家伙，年级第一……” 绝对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吧！这个笨蛋居然是年级第一？富樫勇太吃了一惊。 “咿呵呵呵……”凸守早苗一仰头，“尤其是数学，已经学完所有初中课程了，高一的问题也是小菜一碟，death” “真的？”小鸟游六花急忙捧着书凑了过去，“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哪个哪个……原来如此，答案是x的三次方减8。” 富樫勇太拿过书一看，惊讶地说：“没错！” “那是当然，这个可是基础中的基础题！难道说连这个都不会吗，mas……”凸守早苗看着一旁脸色灰暗的小鸟游六花，“仅凭这点实力就想越过合格线……真不愧是master！用了潜藏在体内在的力量吧！” 小鸟游六花闻言，颓然瘫倒在地上。 “再起不能的感觉啊……”丹生谷森夏感叹道。 这家伙啊……富樫勇太心中有了打算。 “嘛，从明天放学起，以后每个周末我都帮你学习数学吧。”富樫勇太对小鸟游六花说道。 …… （2012年6月8日，周五，下午；学校游泳池） 今天天气不错。天空湛蓝，厚厚的白云如海中小岛般散布在蓝天中。阳光自云朵的缝隙间洒下，不似昨天那么灼热逼人。 虽然已经决定要帮六花好好学习，富樫勇太等人还是通过班主任七濑老师向体育老师申请了打扫泳池的工作。毕竟他们的同好会一直没什么活动，如此下去，就算六花期末考及格了，按照学校规章，同好会也难免因无活动而被取消。 “那么要开始咯！”凸守早苗一挥扫把，边冲边用扫把支撑池壁平衡，“雷神加速！解释一下，雷神加速就是把魔力补充于下半身的神经，将运动能力提升为平时的388倍，并且可以实现高速移动的技能，death嘿哈……” 这家伙在唧唧歪歪些什么嘛……富樫勇太暗自吐槽道。 “这个加速度……上吧，目标达到音速！”凸守早苗在泳池里滑了起来，从一边滑向另一边，“假装是要撞上了……然后再快撞上前停下！” 她旋转三周半，扫把在池壁上摩擦减速，停了下来，平衡能力看起来相当不错。 “喂喂！赶紧好好干吧！”丹生谷森夏呵斥道，同时拿水管喷了凸守早苗一身，“再说，为什么连我也被拉过来了啊！” “小七说了是部员全体。”富樫勇太转头道。 “我不记得我成为了部员了啊。”丹生谷森夏瞪着他。 “呃，你交了入部申请书了啊。”富樫勇太耸耸肩，答道。 突然，小鸟游六花用扫把柄不轻不重地敲了他一下，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抱歉，手滑了。” 六花的眼神很不善啊……我做错了什么吗？ “那不过是为了接近那个中二小鬼罢了！我只是拉拉队部的而已。”丹生谷森夏继续拿水管朝着凸守早苗喷水。 “但是啊，你说拉拉队部的前辈们总是吵，渐渐变得厌倦了呢。”茴香不知何时在泳池边躺了下来，枕着枕头，道。 “你怎么把枕头带到游泳池了啊！”丹生谷森夏大声地说。 富樫勇太问道：“是这样吗？” “也不是啦……嘛，其实对拉拉队也不是很有兴趣。” “那为什么加入啊？” “班长加拉拉队长的双重身份，就能彻底战胜中二病了啊。这是改变自己的最好方法。”丹生谷森夏摊摊手，答道。 “为什么要这么想改变啊？”茴香问道，“中二病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一点都不有趣！”富樫勇太和丹生谷森夏不约而同地大喊出来。 “诶，为什么呢？” “太难为情了！”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丹生谷森夏捂着脸，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那……那是人生的污点，想要剥去的丢人的另一个自己啊！” “我举双手赞成！”富樫勇太道。 “是吗……我感觉六花酱她们就不是逼迫自己这样改变呢……”茴香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是要睡觉了。 丹生谷森夏把水管对准了茴香：“事不关己的说完就想睡啦？你也来干活，快！” “哇啊——”茴香正迷糊着，被水流一冲，猛然惊醒，“我可是学姐呢……” 嘛，这家伙什么时候有过一点学姐的样子？富樫勇太不无恶意地想到。 “schwarz_cutter（黑暗仲裁）！”小鸟游六花不是啥时候偷偷溜到了丹生谷森夏背后，对着她的小腿就是一脚。趁着丹生谷森夏失去平衡之际，凸守早苗拿着另一条水管，接上一道水流攻击。 “啊——”丹生谷森夏尖叫道。 “呵呵呵呵，让我凸守来彻底精华你那腐坏的心灵吧！” “你这家伙……”丹生谷森夏黑着脸，调转水管，朝着凸守早苗喷去，“别太过分了啊！” “这……难道是创世之战吗？”凸守早苗似乎从中找到了极大的快乐。 “好了！快把水管放下来！”丹生谷森夏喝道。 “我不会放下的！哼！” 富樫勇太看着这俩正闹腾着的冤家，正打算出言阻止，却忽然发现小鸟游六花悄悄地走到了凸守早苗的背后。 “凸守，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是！master！” “evil_eye_shoot（邪眼冲击）！”小鸟游六花用力一推，凸守早苗快速滑向丹生谷森夏。 “力量，涌出来了！啊啊啊啊……我与水管同在！” “诶？快停下来！喂喂——” 砰！ 嗤嗤…… 丹生谷森夏和凸守早苗摔倒在地，各自吃痛闷哼。两条水管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划过两道弧线，把富樫勇太等人淋成了落汤鸡。 “我说啊！玩笑也不能闹的太过分了！”富樫勇太忍不住大声呵斥道。 …… （2012年6月8日，周五，下午；教师办公室） “2小时了……完全没有在打扫……都在游泳池里玩耍吗？”七濑老师看上去很不满。 “也不全是这样啦……”富樫勇太支支吾吾地说，同时狠狠地瞪了凸守早苗一眼。凸守早苗哼了一声，扭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但是完全没有变干净，体育老师都生气了哦。” “但我们完成了打扫的任务了，结社的评价应该有所提高。”小鸟游六花突然出言。 “遗憾的是起反作用了。”七濑老师摊开双手，说道，“数学老师听说这事后，说不能光是要期末考试及格，至少要达到平均分。” “啊？” 离开办公室后，小鸟游六花急忙凑到富樫勇太跟前，看起来似乎要哭了。 “平均分……勇太，怎么办啊！” 唉，这孩子啊……平时装成对一切都不在乎的冷漠少女，现在居然也会露出这副样子。 富樫勇太在心里感叹道。 “嘛，从今天开始，好好下功夫吧。” …… （2012年6月8日，周五，傍晚；公寓三楼，小鸟游六花的卧室） 早早吃过晚饭，富樫勇太就到小鸟游六花家帮她补习。 “再问一次，真的下定决心努力学习了吗？” “当然！” “先说一下，我们学校偏差值很高的，想达到平均分非得真正花时间学习不可。” “我知道。” “那好，我教你。先从基本的问题开始：连续投两次骰子，所得到的两个数x和y满足2x9y=51，3xy=14，求x和y的值。你行吗？” “没问题。” 小鸟游六花开始奋笔疾书。富樫勇太乘着空闲，好奇的打量起六花的卧室。 “不过，你这里还真乱啊。”富樫勇太看着四周墙壁上凌乱挂着的老式枪械、青铜面具和神秘壁画等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随意地说道，“稍微整理一下会不会……你在干什么啊？” 小鸟游六花的练习纸上跃然而现一个手持骰子的小丑。 画的挺不错的嘛……富樫勇太在心里赞道。 不对啊！她不是在做题吗？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不是说好了认真学习吗？” “解不开。”小鸟游六花道，“我本以为考虑掷骰子者的心情就能解出问题，所以画了一下。但是，这样一来更加不能理解他的心情……” “也就是说，这就是你的实力？” “错了，我还没有动真格。” “你也只会刷耍嘴皮子吧！”富樫勇太道，“算了……真拿你没办法，那么再从更基础的知识复习起吧。” 小鸟游六花抬起头，看着富樫勇太手里的书，问道：“有必要从这么前的地方开始吗？” “你的基础真是差的可以，不仅要补上当下的功课，前面的基础知识也要重新学一遍。” “谁！”小鸟游六花突然从某个角落里取出一把手枪，拔枪、起立、转身、瞄准一气呵成，对着卧室门喝道。 “诶？”富樫勇太吓了一跳，也看向卧室门的方向，但门缝下空空如也，并没有人站在门外，“没人啊。” “刚才在的——勇太危险！”小鸟游六花一扭腰，瞄向窗台。 “不会再上你的当啦。坐下学习！”富樫勇太拿过枪，提溜着小鸟游六花回到书桌前，“你刚才说了会动真格的吧。” “嗯……”小鸟游六花直勾勾地看着富樫勇太，道，“但是真的不明白数学到底是为了什么！再说了，知道骰子的概率也没用啊！” “别突然说这些啊！”富樫勇太回道，但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不对，这道题考察的根本就不是概率啊！富樫勇太突然想到。 “而且，这道题考察是二元一次方程组，跟骰子的概率一点关系也没有！” “啊……不理解。”小鸟游六花趴在桌子上，垂头丧气。 “呃……总之，现在先解决基础的方程知识好了。喂，别露出一副苦兮兮的表情，复习完这一部分我们就休息一会。” “嗯。”小鸟游六花低声道。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富樫勇太在小鸟游六花做题的时候，自己也看起了书。毕竟，在这样一所水平挺高的学校，不努力是不可能取得好成绩的。 “嘛，看起来方程这一块掌握的还不错了，休息一会吧。” “耶！”小鸟游六花看起来十分高兴，“勇太，我请你喝茶吧。” 富樫勇太随她来到客厅。小鸟游六花开始烧水。 看着桌上遗留着食物残渣的杯盘，富樫勇太在心里暗道： 这家伙真是的，晚餐的盘子都不洗。 “勇太想要喝什么？”小鸟游六花问道。 “啊……什么都行。” “三百草茶？诺丽果汁？还是白桦珥茶？” “这些是什么饮料啊？”富樫勇太随手取过桌上的餐具，放到水龙头下，“不及时清洗的话，污垢就粘着难以洗掉了。用下你的洗洁精。” 他开始清洗餐盘。 “为什么你要洗这个？” “要说为什么……嘛，毕竟脏了，而且暂时也没其他事干。” 小鸟游六花突然摆起架势。 “你这个是什么架势啊？” “谢谢……” 富樫勇太笑了：“什么嘛，难道道谢也会害羞吗？” 小鸟游六花脸红了，看上去可爱极了。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兀地响起。 “怎么了？” “从圣调理人那里来的……”小鸟游六花掏出手机，“管理局里检测到异常的魔力……” “说人话！” “她说今晚有事，会晚点回来。我已经习惯了。” “一直都这样吗？” “平时几乎每天都这样。”小鸟游六花淡淡地说。 六花……一直都是这样么……这孩子啊…… 富樫勇太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莫名一阵心疼。 “噢，还没问过勇太的电子音信识别暗号呢。”小鸟游六花突然说道。 “是指电子邮箱吗？” “也可以这么说。” “日常交流用skype不就够了吗……唔，我直接发给你了。”富樫勇太懒得慢慢拼写，在备忘录里找了找，直接发送其中一个过去。 “喔……勇太的名称好帅气！” “啊？很帅气？感觉很一般诶……” 没想到六花的邮箱倒是中规中矩啊，“rikka0612@”……完全看不出中二的样子。 “divine-exseed-freya-magna！”小鸟游六花大声地喊了出来。 富樫勇太看了看手机。 糟了……这个是中学时代的邮箱…… 富樫勇太看着skype聊天里的“divine-exseed-freya-magna@”，只觉得脸庞一阵发烫。 “别念出来啊！这个是以前的……马上换成现在的，稍等一下……” “不行！我的比较普通，所以更改我的。”小鸟游六花看着他，说道，“对了勇太，指定一个我的暗号吧。” “诶？” “勇太的话，应该能想到好的。” “哎呀，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那我就用勇太的这个地址吧，反正是旧的。” “那可不行！”富樫勇太吃了一惊。 这种黑历史不管怎么都不适合拿来用吧？一定要消灭才行！ 富樫勇太想了想，问道：“再说了，这么随意修改没关系吗？” “为什么？” “如果要改的话，不是要先跟家里人和初中同学说一声吗？” “没问题。只要告诉凸守和圣调理人就可以了。”小鸟游六花说道。 “是吗？” “在现世这个空间，认识我的存在就这些。”小鸟游六花的声音很平淡。 富樫勇太愣住了。 这家伙……不，六花…… 原来一直都是这么孤僻吗…… “不过，也告诉勇太，以及丹生谷、茴香她们。”小鸟游六花道。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不知为何，富樫勇太心中突然涌起某种强烈的感觉，虽然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但这情感驱使着他要去做些什么。 “过来一下。”他关了炉子，走向书桌。 “诶？三百草茶还没……” “直到考试之前，我都会认真教你的，你也多少花下心思。”富樫勇太捧起了书。 “勇太……” “好不容易建立的同好会不是？过了平均分的话，我就帮你想一个拉风的识别暗号。” “嗯！”小鸟游六花这次没有耍赖，郑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再度钻进了数学课本的知识海洋。 …… （2012年6月8日，周五，夜晚；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六花这家伙，明明认真学起来挺快的，绝对称得上聪慧过人，考那么差是因为不想学吧？ 不过，在大量精力花在中二上的情况下，六花其他科目还能保持中上，国文甚至是优秀，也确实了不起了。 富樫勇太一边想着，一边推开卧室门。 “好晚啊。”小鸟游十花正坐在地上，对面坐着的是他的小妹，富樫梦叶，正在一张纸上涂画着什么。。 “诶！为什么在这里？”富樫勇太惊讶看着她。 “之前回到家里，看到你们在学习，感觉不好意思打扰就出来了。” 这时，梦叶向小鸟游六花递了一张画：“嗯，给，画好了。” 富樫勇太认出上面有“离婚”的字眼，不禁有些疑惑。 “那么我和你也就结束了。”小鸟游六花接过纸，看了看，淡淡地说。 “我会抚养孩子的。”梦叶认真地说。 “别忘了一个月让我看他们一次的约定啊。”小鸟游十花叹了口气。 “你们在干嘛啊！”富樫勇太看得毛骨悚然，叫道，“梦叶你在做什么啊！” “啊，感觉单纯的过家家没有真实感……”小鸟游十花道。 “都真实过头了！” 小鸟游十花不知从哪拎出一柄汤勺：“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富樫勇太回忆起那天晚上被敲的感觉，急忙摇头。 “那么我回去了。”小鸟游十花站了起来，“那家伙呢？” “她趴在书桌上打瞌睡了，所以就让她这么睡会。” “是吗？真让人羡慕啊。”小鸟游十花擦身而过，走出卧室。 “诶？”富樫勇太不明觉厉。 小鸟游十花突然回头，用汤勺轻轻敲了下富樫勇太，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微笑。 富樫勇太的脑子一下子迷糊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 第十六章：秋山空 [运动医学：是一门医学与体育运动相结合的综合性应用科学，研究与体育运动有关的医学问题，运用医学的知识和技术对体育运动参加者进行医学监督和指导，从而达到防治伤病、保障运动者的健康、增强体质和提高运动成绩的目的。 人体生理学：生理学是生物科学的一个分支，是以生物机体的生命活动现象和机体各个组成部分的功能为研究对象的一门科学。人体生理学的任务就是研究构成人体各个系统的器官和细胞的正常活动过程，特别是各个器官、细胞功能表现的内部机制，不同细胞、器官、系统之间的互相联系和相互作用，并阐明人体作为一个整体，其各部分的功能活动是如何相互协调、相互制约，从而能在复杂多变的环境中维持正常的生命活动过程的。] （2012年6月9日，周六，上午；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昨天厚厚的云层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在夜里越加积聚，在今天酿成了一场暴风雨。雨水倾盆而下，不时有雷光在乌黑厚重的积雨云中翻滚轰鸣。 秋山空静静地靠在窗台上，看着雨中朦胧的世界。狂风在秋山空身测呼啸而过，窗外樱花树的枝叶被撕扯的来回晃动。在这场暴雨中，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小区街道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 他拿起平板电脑，开始阅读谷歌学术发送到邮箱里的一篇文献。 “我们让小鼠在较复杂的训练仪器中奔跑来训练它们的动作技能，并观察它们在不同状况下学习过程发生的变化。” “我们发现，在小鼠学习过程中的最开始的25小时内，它们大脑胼胝体部位的新生少突胶质细胞数量明显增加；4小时后，它们大脑运动皮层中也能检测到这种细胞数量不断上升……” “我们对另一组小鼠进行了特殊处理，阻断了其脑部产生这类细胞的过程，并对比了它们与正常小鼠在学习过程中的差异，结果发现这些被处理过的小鼠几乎丧失了动作技能学习能力……” “我们通过实验，发现少突胶质细胞在大脑的动作技能学习过程中起着决定性作用……” “我们接下来将探究动作技能学习过程中少突胶质细胞快速大量产生的机制，并研究刺激这类细胞的产生能否提高人们的相关学习能力……” 阅读完这篇论文，秋山空开始考虑起该项研究对他本行领域内的意义。通过植入芯片来强化人类的智能，向来是科幻小说的一个关注点，而即由植入的芯片生成“赛博格组织”来调控少突胶质细胞的产生，或许是一个可行的思路。或许可以把这项工作加入实验室的研究计划？ 他随手打开电子备忘录，将这个想法记下，然后点开下一封邮件。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封邮件来自茅场晶彦，那个东京大学的量子物理学者。 在简短的礼貌性问候话语之后，他一句话就吸引了秋山空的注意力： “量子纠缠是否有用于脑机接口的可能？” 仔细读完全文，秋山空沉吟片刻，最后摇了摇头。这是一个很美好的设想，可惜当前最尖端的量子物理技术也达不到茅场晶彦预想的要求。但总归来说，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脑机接口这一领域很可能要引入量子物理技术。 何况，【星河联邦】还在暗中有技术支援，以人类目前的科技发展速度而言，恐怕最长不超过十年就有可能对茅场晶彦的设想进行实验了。 他想了想，回信道：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我相信我们有很大的合作空间。” “秋山空，京都大学灵长类动物研究所，脑机接口研究室。” 回复完茅场晶彦的邮件后，秋山空伸伸懒腰，舒展身体，打算到阳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他刚出阳台门，就隐隐听到风雨中传来对话的声音。 “六花喜欢看雨么？” “嗯……浓郁的水元素和风元素，还有雷元素。” “果然……好啦，休息时间差不多了，解开这道题就给你喜欢的口香糖。” “这群中二病也开始担心起学习了啊。”秋山空闻言一笑，心道，“不过日本的高中期末考试还有一个多月，时间确实所剩不多。” 吹着冷风，他渐渐感觉到一股寒意自脚底涌起，于是转身进屋，顺手带上阳台门。 “诶？杜沐他们打算中考完来rb旅游？” 秋山空看着邮箱里刚到的新邮件，略有惊讶地喃喃道。 …… （2012年6月16日，周六，上午；稻荷山） 今天天气晴朗，阳光和煦适宜，正是出游的好时机。秋山空和杜沐他们相约在稻荷山xi山脚的京阪线稻荷站碰面。 打过招呼后，秋山空就和杜沐三人进入伏见稻荷大社参观。让秋山空略感意外的是，此次旅行只有他们三人，没有家长陪同。按他们的话来说，“出发前就设计好了旅行路线和日程，再加上有谷歌地图和其他旅行app提供信息，家长们是否跟着来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伏见稻荷大社是京都最著名的的神社之一，供奉掌管农商的稻荷神。稻荷神的代言者是狐狸，所以神社内有数不清的狐狸塑像，每个神社前都有一对狐狸，都围着红围巾，表示有人奉纳。因为这里是总部，香火就格外旺盛，所以神社内也有数不清的信众捐的鸟居。基本上大大小小的公司都要来这里捐一座鸟居，刻上自己的商号，祈求生意兴隆。个人或是家族也不乏来捐鸟居的，以保佑家人平安。 神社里的游人很多，以至于秋山空一行人甚至无法找到机会拍摄没有游客入镜的千本鸟居照片，只得作罢，遂顺着一路上山的鸟居攀登稻荷山。 上了山，游人就少了很多，很安静，只有低低的风吟虫鸣声，感觉完全不一样。这段路上，秋山空四人没怎么讲话，即便是说话也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越往上走，行人也越来越少，一眼看过去是没有尽头的朱红色鸟居。郁郁葱葱的树木和绵延不绝鸟居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为山间小道平添了几分幽寂，晦明变化间恍如世外桃源。 “走了这么久，不如进这间甜品店坐坐？之前调查过了，这里的抹茶还是不错的。”陆清漪道。四人随即走进甜品店。 陆清漪的日语说的不错嘛！不过杜沐和许明山就完全一窍不通了。 四人各自要了一碗抹茶，一份红豆玛芬，在窗边的位置坐下。 喝抹茶，吃甜品，看风景，时不时聊会天—— 心情简直棒翻了！ 这段时间实验室里的工作很忙，偶尔有空闲时间出来放松一下也挺不错的，秋山空心想。 “对了，我看你们的行程似乎对美食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啊。” “毕竟日式美食有很多都采用了生的食材，食用生鱼片、用生的鱼内脏或者乌贼制作的凉菜或腌渍鱼都有可能引起异尖线虫病，而平常那种吃法也没办法灭杀异尖线虫，所以就决定放弃寿司一类的美食了。”许明山解释道。 “那倒也是。1990年之前，rb就已经发生异尖线虫病16000多例，近年没有统计数据，但肯定只多不少。”秋山空感叹道，“日本毕竟不像美国fda或欧盟那样强制规定冷冻灭杀寄生虫，新鲜美味与饮食安全不可得兼啊。” 他自己也基本不吃那种新鲜的生鱼片。 闲聊之中，四人也谈了谈他们未来各自的打算。杜沐和陆清漪两人表示已经决定好要选择运动医学和人体生理学这一块，追求武学之道的真谛，不过还没想好从事什么职业。许明山则显得有些犹豫。 “许明山，如果你不想从事临床医学的话，可以做药学啊，或者向我这种，偏工程类的。” “嗯……让我再考虑考虑吧，现在要一下子作出决定实在困难。” “这种事情急不来，现在还早，你有充分的时间可以考虑这个问题。” 吃过甜点，四人继续上路。一路上除了鸟居，还分布有大大小小的各种神社，狐狸塑像们的围脖也变得花俏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秋山空一行人就登上了山顶。相比幽寂别致的鸟居小径，山顶反倒显得平淡无奇，仅有的特点也就是一座供奉末广大神的神社。 下山的路依然是无穷无尽的鸟居和神社，还有好几个路口。杜沐全程开着谷歌地图，因而不至于迷路。 “前面那个路口拐到那条小路，可以去东福寺，你们觉得如何？”杜沐指着手机上的地图，问道。 “东福寺是秋天赏枫的著名景点，这会儿离赏枫时节还早呢。”陆清漪答道，“许明山，你们觉得如何？” 秋山空没什么意见。许明山看起来对这事也不大感兴趣。 “那行，我们就不去了。” 下了山，许明山三人打算到三条站，乘京阪电车开始下午的行程——漫步京都街市。秋山空自问邮箱里还有几封邮件要处理，便和他们就此道别。 …… 第十七章：富樫勇太 （2012年6月17日，周日，夜晚；富樫勇太家） “才一段时间没玩，现在完全跟不上啊！” 富樫勇太躺在床上，正捧着平板电脑，玩着一款叫做《中古纪元》的游戏。仅仅三个多星期没玩，富樫勇太就已经和平均等级拉开了不小的差距，可又偏偏想上前线，战斗起来十分吃力。 说来也巧，住在四楼的秋山先生貌似是这个游戏的骨灰级玩家。富樫勇太昨天在楼下碰到他，闲聊时无意中提到自己最近忙于给小鸟游六花补习，离开前线有好一会儿了，正苦恼着如何回到前线和伙伴们并肩作战。没想到对方当即就给自己发了一封及其详尽的前线攻略，更是附上了大量的数据统计和分析，着实帮了他大忙。 “喵——”奇美拉忽然跳到富樫勇太身上，正好挡在屏幕前。 “喂，别碍事。”富樫勇太正准备驱赶它，小鸟游六花的声音就从窗外传了过来。 “勇太，勇太，请求支援。”小鸟游六花吊在绳子上晃晃悠悠的。 “我说你啊！”富樫勇太吃了一惊，顾不上游戏，赶紧从窗户跳过去，伸手托住她的脚。他注意到小鸟游六花这次不寻常地背了个挎包。 “有件紧急的要事。”小鸟游六花站稳了，跳下栏杆，“我试着做了结社的制服。” “制服？” 小鸟游六花从包里拿出一件黑底t-shirt，上面有白色的“暗焰”字样，说道：“参加结社活动的时候穿上这个，读作‘dark_flame’” 她解开自己的外套，露出下面同样是黑底白字的t-shirt：“我的是‘邪眼’，读作‘evil_eye’从明天的活动开始就穿上吧。” “谁会穿这个啊！”富樫勇太随手把衣服丢在一边，然后继续打游戏，“告诉过你了吧，我已经从中二毕业了。” 小鸟游六花完全没有因他的动作而气馁，反而是好奇地凑了过来：“这是勇太的角色吗？” “算是吧。” “名字叫……‘刹那’？” 好吧，我自己也承认，这是一个蛮中二的名字。 “游戏里没关系啦！”富樫勇太脸色一红。 小鸟游六花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她站起来，用一贯的平淡语气说道：“明早7时，rendezvous_point（会见地点）b见。” 说完，她从窗户钻过，去到阳台，顺着绳子又爬了上去。 “诶……”富樫勇太叹了口气，“这家伙啊……” 他看了看地上的结社制服。 “还真狠不下心拒绝啊……算了，穿过去就穿过去吧，反正t-shirt穿在衬衫里面也不会被别人看到。” 富樫勇太一翻身，又躺倒在床上。 …… （2012年6月18日，周一，上午；学校美术室） “我说你啊，现在已经过了六月中旬了，”富樫勇太一边用铅笔描着，一边对着对面的小鸟游六花说道，“虽然你的那些中二设定只有我能明白，这的确是无可奈何，但是你多少也跟其他同学搭搭话啊。” “除了勇太之外，我也跟凸守、茴香和丹生谷说话。”小鸟游六花道。 “嘛，这倒是没错，但我指的是其他人。” “勇太在班里聊得开的也只有我、丹生谷和一色而已，跟我一样。” 富樫勇太停下手中的笔，道：“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我说的是日常打招呼的搭话啊。” “而且我本来也不喜欢太热闹。”小鸟游六花头也不抬，一边画画一边说道。 好麻烦…… 果然还是不管她比较好…… 富樫勇太不知怎的回想起了她那平淡的声音，“在现世这个空间，认识我的存在就这些。” 真是个孤僻的孩子呢。 “富樫同学，你很擅长画画呢。”旁边一名叫户次的女生看着富樫勇太的画板，赞叹道，“这个小鸟游同学画的好可爱！” “是……是吗？” “我看看我看看！”另一名叫枚方的女生听到声音，也凑了过来，“啊，真的！富樫同学有在画漫画吗？” “没……没有啦。”富樫勇太尴尬地答道。 他想起来，当年犯中二病的时候自己可没少给设定集《黑炎笔记》画插画，还专门买了不少画画的教材自学呢。 一想起这段中二病的往事，他心里就泛起一阵羞耻感。 “完成了！好有型！”小鸟游六花突然站了起来，自顾自地说道。 “让我看看！”两个女生凑到小鸟游六花那边去了，但随即便传出疑惑的声音，“这个是……富樫同学吗？” “身处战斗中的。” “战斗中？” 富樫勇太一听就知道不对劲了，急忙夺过小鸟游六花手中的画板。 画中的【漆黑烈焰使】身着劲装，手持魔剑，漆黑烈焰缭绕，眼神坚毅…… 怎么看都是中二度爆表的东西啊！ “濒死状态下尽全力释放的dark_flame（漆黑烈焰）！”小鸟游六花居然还摆起了pose “别说啊！”富樫勇太对她喊道。 “dark_flame？”户次和枚方疑惑地说。 “虽然不能大声宣扬，但dark_flame是勇太最强大的攻击魔法。”小鸟游六花解释道，“由此勇太他……哇啊！” 富樫勇太忍不住给了小鸟游六花一个手刀。 说好的不跟别人提起这事的呢？ 你这个中二病全都给忘了啊！ 就在这时，右边传来“砰”的一声，吸引了四人的注意力。 “疼疼疼……”丹生谷森夏的呻吟声在地上响起。 富樫勇太看到丹生谷森夏摔倒在地上，而凸守早苗飞快地蹿到门口，转头对着丹生谷森夏做了个鬼脸，说道：“无论何时都别掉以轻心，冒牌森大人！death！” “别叫我森大人！”丹生谷森夏恼怒地喊道。而罪魁祸首早已逃之夭夭。 “没事吧，丹生谷？”户次和枚方走过去扶起她。 “啊，嗯。” 枚方注意到了凸守早苗的校服，问道：“是熟人吗？看来后辈也很爱戴你呢！” “啊，谁知道呢……”丹生谷森夏强颜欢笑道。 在搞什么呢，一点也不安分啊…… 富樫勇太不由得有些头疼凸守早苗和小鸟游六花这两个中二病。 还好，枚方她们没有纠结于【漆黑烈焰使】的画像，不然黑历史就要露馅了。 就在他暗自庆幸的时候，一色诚不知啥时候从身边冒了出来。 “勇太。”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犹豫。 “嗯？什么事？” “下课后……”一色诚停顿了好一会，这才小声地说到，“能陪我一下吗？” …… （2012年6月18日，周一，上午；走廊） “什么！收到情书了！”富樫勇太失声道。 一色诚居然收到情书了！这事着实让富樫勇太吃了一惊。 “怎么办？”一色诚可怜兮兮地问道。 “话说，这不是你正梦寐以求的展开吗？为什么会这么慌张啊？” “我也没想到真的会收到嘛！”一色诚道，“果然是因为吉他吧！要说我能够得到好评的，也就音乐这一点了……但我还不怎么会弹啊！” 嘛，一色怎么说也是班上成绩优异的的风纪委员，有着一根筋不气馁的个性……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很帅气的存在啦。 “先冷静的。首先确定一下收到的是不是情书。” “都说是真的啦！”一色诚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粉色的信纸。 “会不会是男生的恶作剧？”富樫勇太想了想，多考虑一点总是好的。 “你看着写得清秀圆润的字！怎么可能是男生的啊！” “‘这周周五放学后，在银杏树下等你。’”富樫勇太念出了信上的字。 “对吧！对吧！” “最后一个问题：有没有可能是男生和女生一起搞的恶作剧？”富樫勇太道。 虽然他也觉得不大可能是这种情况。 “你对人类这么不信任吗？”一色诚瞥了他一眼，“呐，你觉得会是谁呢？信上虽然写着是同班同学，但关键的名字没写啊！” “你没什么头绪吗？” “这个嘛……”一色诚掏出了一个小本子，“枚方……生天目……街风……没有啊，不可能。但是，非要说的话……丹生谷？” “咦？丹生谷？”富樫勇太有些疑惑。丹生谷森夏怎么看都不像对一色诚感兴趣的样子啊！ “那啥，你想想，视线对上的时候，她会对我笑喔！性格上也是挺成熟稳重的，所以会被音乐男孩的狂野所吸引……” 搞什么嘛！丹生谷还对我笑呢！那种礼貌性的微笑也当回事，一色你也是挺逗的。 何况丹生谷现在可是一心想要摆脱过去中二病的阴影，怎么可能会陪你疯！ 呃……不过似乎她一直被凸守早苗那个中二小鬼缠着呢。 “不可能的。”富樫勇太毫不客气地说道。这种事情要是有什么误会，那可就麻烦了。 “为什么那么肯定！难道……你和丹生谷……” “这个更不可能啊！不过，我是真的可以肯定写信的人不会是丹生谷。” “总之，我想知道是哪个女生给我写的信。你想，我这么四处跑去问也不合适吧，只能靠你了。” 富樫勇太双手抱胸，道：“作为约定当天的惊喜不就好了。” “蠢货！你认为对着初次见面的女生，我能机灵地随机应变吗？绝对会慌慌张张地搞砸的！对吧！” 富樫勇太忍不住了：“别信心满满地表示自己没自信啊！你还能再逗一点？” “这个嘛……”一色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唉，这家伙，平时总是吹牛自己要如何如何泡妞，结果现在比谁都紧张。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富樫勇太提醒了一声，两人走回课室。 …… （2012年6月18日，周一，中午；社团活动室） “被黑暗所笼罩……正所谓黑暗降临吾身……”凸守早苗穿着有“雷霆”字样的结社t-shirt，满口中二话语。 “拿来做睡衣挺合适的啊……”这软绵绵的声音一听就是茴香的。 茴香学姐，能不陪着她们折腾吗？ 算了，还打算问问她们的，不过看样子这些家伙也不大可能知道是谁写的情书。 “穿着这个现身的时候，一定要自报家门。”小鸟游六花道，然后摆出pose，“【邪王真眼使】，结社no0，小鸟游六花！” “邪王真眼之servant，【雷霆战锤使】，结社no0，凸守早苗！” “【战栗的黑暗梦魇使】，结社no0，五月七日茴香！” “飒爽登场，death！” 富樫勇太吐槽道：“你们这编号有意思吗？全部都是零号！” 小鸟游六花一本正经地说道：“果然编号之中zero最帅！” “除了zero以外不作他想！”凸守早苗道。 “虽然不懂但还是觉得好帅！”茴香也跟着瞎起哄。 “究竟谁更适合zero，在此一决高低吧！”小鸟游六花摆起架势。 “正合我意，death！” “所以，大家都用zero的话，还可以这么玩。”小鸟游六花向茴香解释道，“这样就有了互相战斗的理由。” “原来如此！”茴香看起来居然乐在其中。 这帮中二病没救了…… “学姐你也别跟着起哄啊！”富樫勇太说道。 “诶？但是富樫同学不也是吗？你衬衣里面。” “呀，那是……那是……”富樫勇太急忙分辩道，“碰巧没有别的衣服穿了……” “哦，勇太，你穿过来了。”小鸟游六花走过来掀开他的衬衣。 “别看啊！” 砰！ 活动室的门被粗暴地甩开，只见丹生谷森夏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狠狠地瞪着凸守早苗，看样子是打算来复仇的。 “你这个笨蛋中二小鬼！” “终于来了吗？”凸守早苗拉开架势。 “看来笨蛋必须得要调教调教才行！”丹生谷森夏不知从哪摸出一瓶牛奶。 “啊……那是……纯白圣水！”凸守早苗惊慌地说道。 富樫勇太想起来，似乎凸守早苗很讨厌牛奶，六花曾经跟他提到过这事。 “我已经把它充分加热，让你好好地品尝其美味。”丹生谷森夏阴阴地说道。 “你是恶魔吗……”凸守早苗看起来吓得不轻，“不对，在这种情况下凸守才是黑暗阵营的……你这混蛋是天使吗？” “怎样都好啦！”丹生谷森夏拧开瓶盖，一个箭步，手已经揪住凸守早苗的领子，把牛奶往她嘴里灌，“好了，喝吧，给我喝！” “住手……住手！”凸守早苗手忙脚乱地挣扎着。 “凸守加油！”茴香在一旁给凸守早苗鼓劲。 这时候，富樫勇太看到一色诚出现在门口，便出言提醒道：“喂，丹生谷，注意点！” “什么事！我现在忙着呢！给我安静点！” “但是，你看……”富樫勇太指了指一脸惊愕的一色诚。 一色诚，很抱歉毁了丹生谷在你心目中的女神形象。 “什么事啊！真烦！”丹生谷森夏提溜着凸守早苗的衣领，“敢碍事的话连你也一块收拾了！” 一色诚的脸色愈发古怪了。 “呀，你好。”一色诚犹豫了一会，向丹生谷森夏打了个招呼。 丹生谷森夏转过头一看，立马松开了凸守早苗，换上一副微笑的表情：“啊啦，一色同学，有什么事吗？” 这个变脸速度…… 富樫勇太看的清清楚楚。 一色诚尴尬地站在门口。 “啊，那个，我找勇太商量点事。” 丹生谷极力装作跟没事人。 “哦，这样啊，吓我一跳……啊！” 不过凸守早苗随即就用长辫给了她当面一击。 “咿呵呵呵，你还真的敢下手呢！不过你的纯白圣水已经被消灭了！看着吧，冒牌森大人！” 她指了指一旁正在喝牛奶的的茴香。 “我来把你送到混乱无序的异次元吧，death！冒牌森大人！”凸守早苗叫道。 “森大人？”一色诚疑惑地问道。 “啊，这孩子说话挺逗的呢……”丹生谷森夏干笑道。 凸守早苗却不买她的账：“《黑暗圣典》第三章第一节：‘当精灵的细语传递至我们的心灵时，白色世界将被开启。历经四百余年，一直注视着世界的我能明白……’” 丹生谷森夏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去。 “这个世界最需要的是——爱！” “住口！我不要听到这个！”话音刚落，丹生谷森夏就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和那天在富樫勇太家里的表现如出一辙。 嘛，丹生谷这个习惯还是改不掉呢……或者应该说她太过在意自己的黑历史？还是完美主义者的强迫症？ “这是怎么了？”一色诚吓了一大跳。 “哼哼，果然是冒牌货，听到正牌的神圣言语就崩溃了！”凸守早苗嘲笑道。 “森大人酱振作点！”茴香安慰道。 一听这话，丹生谷森夏一下子就从地上蹦了起来：“别叫我森大人！” “丹生谷，你……啊！” 丹生谷森夏闪身到一脸惊愕的一色诚面前，在他脚面狠狠地跺了一脚，粗暴地抓过他的领子：“听好了，你要是敢把刚才看到的说给班里人听……” 她顿了顿，凑到一色诚耳边，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我会咒死你喔。” “不要——” 一色诚看起来已经被吓傻了。 富樫勇太一拍额头。 这种情况还真是出人意料呢。 …… （2012年6月18日，周一，下午；电车车站） 一色诚犹豫再三，还是把情书的事情告诉了丹生谷森夏，不过她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于是，你要怎么做？”富樫勇太等丹生谷森夏离开后，问道。 “尽力而为吧。”一色诚又掏出了那个本子，“有备无患，在这周五之前我会把班上每一个可能的女生都模拟一遍。”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放心吧！在‘可爱女生锦标赛’中，我可是从其他男生哪里搞到了大部分女生们的情报呢！现在开始练习肯定来得及！”他朝富樫勇太挥手道别，走了。 “一色……”富樫勇太一时间也不到该说什么。虽然他不太认同一色诚的做法，但人各有志，他也没有理由去干涉。 车站只剩下他和小鸟游六花二人。 小鸟游六花已经在一边静静地站了好一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要回去了哦。” “勇太，手给我。” “诶？” “不要动。” 富樫勇太还没反应过来，小鸟游六花就握住了他的手，两人并肩而立。 电车在前方呼啸而过，带起一阵狂风。 “这是干什么？” 小鸟游六花很干脆地松开手，转身就走：“我在解读风声。” “风声？我说啊……”富樫勇太急忙拎起书包跟上。这家伙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设定啊？ “风元素很喧嚣。” “那是电车的噪音啦！” 夕阳的余晖中，两人渐行渐远。 出乎他意料的是，就在今天晚上，一色诚慌慌张张地打电话过来，说他的宝贝本子不见了。 …… 第十八章：丹生谷森夏 （2012年6月18日，周一，夜晚；丹生谷森夏家） 丹生谷森夏今天心情很不好。 明明一直在努力摆脱中二病的阴影，可麻烦总是找上门来。这不，今天教训凸守早苗那个中二小鬼的时候，一色诚恰好来了。 真是烦死了！ 她愤愤地往床上一坐，不经意间瞥了书架一眼。 以前那些中二设定集作为黑历史自然是全都烧的一干二净，现在书架上摆着十几本星座学、植物学和草药学的书籍，此外还有好几本心理学方面的书，言情小说也有那么十来本。 说起来，从很早的时候起，甚至是丹生谷森夏还没开始犯中二病的时候，就开始对身边的花花草草感兴趣。父母见她如此，就给她买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每次翻开印有精致插图的草药书，她都会感到宁静安和。 丹生谷森夏又想起犯中二病那时候，她凭借着自己的草药学知识，经常带着七宫、佐藤和铃木这三个中二少女到山上挖草药吃，还割开棕榈的树皮吮吸甜甜的树汁…… 好丢人好丢人好丢人！ 丹生谷森夏仰面栽倒在床上，一翻身，把头埋在柔软的床单上。尘封的记忆逐渐复苏，她不禁回想起一个素未谋面却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人，七宫智音口中的【轮回掌控者】。 七宫智音给她设计的第二人设就是基于【轮回掌控者】的图纸。记得七宫曾经给她看过原本的设计，是详尽而复杂的工程图，不仅绘制出动力装甲的完整结构，还标明了各项参数。 那位【轮回掌控者】到底是何方高人？ 丹生谷森夏知道各国军方都很注重对动力装甲的研制，但【轮回掌控者】显然不可能是军方的研究人员，否则怎么会随意泄漏动力装甲的设计图纸。 此外，七宫智音对各种化学实验仪器了如指掌，甚至还在自家天台有一间小小的实验室，而据她所说引导她踏入“炼金术”大门的人正是【轮回掌控者】。 “可惜，自从决定要和中二病告别的时候开始，我就和七宫彻底断绝联系了。”丹生谷森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应该也从中二病毕业了吧？” 就在这时，丹生谷森夏的手机响了。她懒懒地撑起身体，随手抓过手机。 “你好，我是丹生谷。” “丹生谷，我是褚俣！你知道我今天回家的时候捡到什么了吗？真是气死人了！”对方是班里的一位女生，她的话语中透露出明显的愤怒。 “褚俣同学，冷静一点，慢慢说，不着急。发生什么事了？” “嗯……是这样的，我今天有事，所以在学校留的比较晚。”褚俣停顿了一会，“回家的时候，我在路上看到我们学校的制式笔记本，想着捡起来明天还给失主，本想打开看看有没有姓名班级之类的信息，结果却发现里面记录的全都是我们班女生的名字和简介，还排了名次！” “什么！”丹生谷森夏吃了一惊，“这……” “而且还不知道从哪里搜集到了一大堆八卦消息，连喜欢的食物甚至是时不时去逛逛的商店都有！” 她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给女生们排名次这种事，她初中的班级也曾经有男生做过，但那更多的是因为好玩而瞎排的。而这一次，排名者居然苦心收集了大量的信息进行排名，其意图绝对不仅仅是开玩笑那么简单。就算是为了泡妞，有哪个奇葩会收集全班女生的信息？ “褚俣，这样吧，明天我们早点到学校，我先看看本子的内容。”丹生谷森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这件事说不定没那么简单，可能需要报告给老师处理。” …… （2012年6月19日，周二，下午；高一四班） 班会课上，丹生谷森夏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站在讲台上，七濑老师则坐在一旁。除了站在她身边的富樫勇太之外，其他男生无不低垂着头。 由于很多男生的回家路线都经过那段路，丹生谷森夏没办法用排除法找到那个留下本子的男生。 何况，这事的罪魁祸首还不一定是一个人，说不定是一群男生。 “因此，如果褚俣同学捡到的这个小本子中的记述属实，那也就意味着，我们班的男生们，擅自为我们女生排了名次。”丹生谷森夏淡淡地说道，“对于这件事，我想听听各位男生的说法。” 听到这话，男生们的头更低了。 丹生谷森夏目光一扫，就发现靠近课室前门的造力和米良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当即喝道：“米良同学！” “是！”名叫米良的矮胖男生倏地站了起来，浑身颤抖，满脸是汗。 这么紧张，是心里有鬼吗？ “米良同学有参加过这种投票吗？” “不，那个……我……我……记忆中没有！”断断续续地说完这话，他紧咬牙关，昂首挺胸，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切！就你这熊样还想蒙谁呢！丹生谷森夏在心里暗自发笑。 她找的目标相当不错，是班上出了名的老实人，看起来果然不擅长掩饰呢。 班里一片沉默，直到一个名叫槐的女生开口。 “那个，我觉得问富樫同学就可以了。” “咦？”身旁富樫勇太看上去有些惊讶和慌张。 “是啊，毕竟是班长嘛。”另一个女生说道。 “富樫同学，你知道实情吗？”丹生谷森夏看向富樫勇太，问道。她虽不敢肯定富樫勇太这个在男女关系上有点迟钝的家伙有没有参与投票，但他十有八九是知道内幕的，毕竟是男生们的事情啊。 “不……我……我……”富樫勇太避开了她的视线。 “不知道吗？” “这个……不……那个……不是……”他看起来很为难。 就在这时，一色诚突然站了起来，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是我，这些都是我写的，名次也是我排的。” 他的话音刚落，班里四处响起了讨论的声音。 “一色同学，此话当真？”丹生谷森夏稍微提高了声音。她非常清楚，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是由一个人做的。 “是的。但请别误会了，我没有在班里举行过任何投票，这些东西都是我一个人编造的。”一色诚右手抚胸，朝前方鞠躬，“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一时好玩，才做了这种事，但这和其他男生毫无瓜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啊？”班里好些女生惊愕不已。也难怪，一色诚从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个挺阳光的男孩，谁也没想到他会去做这种事。 嘛……想一个人背黑锅吗？ 算了，你要背就背吧，丹生谷森夏心想，我可不管那么多。 一来她没有证据去指控其他人，只能等始作俑者主动站出来，二来既然一色诚很识相地为她保守秘密，她也不想让对方太难堪。 丹生谷森夏一拍讲台桌面，喝道：“那么，也就是说这些都是一色同学独自一人干的了？” “是的。但是，事情败露之后伤了女生们的心，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一色诚神色一凛，“既然如此，我只能剃圆寸头谢罪了！” 诶？为什么突然用剃圆寸头的方式谢罪啊？ “一色，你……”富樫勇太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又闭上了嘴。 “这点程度都做不到怎么行，身为一个男人……” “但是，那是小学生的圆寸头啊……” 七濑老师这时候也站了起来：“是啊，何必做到这种程度呢？” “不，因为，身为男人，就要勇于承担责任啊。” “有病吧！本来想着是让你写检讨书的。”丹生谷森夏在心中暗自嘲弄道，“既然你自己非要自毁形象剃个光头，那我也没办法了。装什么大丈夫啊！” 一色诚说完之后是一阵短暂的寂静。随后，全班男生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这是应该鼓掌的时候吗？”少数几个女生撇了撇嘴。 丹生谷森夏在台上看得一清二楚，女生们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考虑到再往下闹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她宣布此次班会结束。 …… （2012年6月19日，周二，下午；社团活动室） “这个‘故意火中取栗，反而会让人觉得帅气点’的战略怎么样？” “还行吧。” “而且还维护其他男生，将罪责都背负到自己身上的这份男儿情义……” “打住。话说……你究竟想怎么剃头发？” 丹生谷森夏一到活动室，就听到了富樫勇太和一色诚的对话，跟她猜想的分毫不差。 “诶？你是说圆寸头吗？怎么可能！那不过是……你想，既然要说就要表现出像样的觉悟嘛！” “但你不是说要承担责任吗？” “话是这么说，不过大家总不会真打算让我剃吧。” 听到这里，丹生谷森夏撇了撇嘴，走进活动室，道：“是真打算让你剃哦。” 一色诚显然吓了一跳：“丹……丹生谷，你什么时候来的？” “切，一猜就猜到了，你也别用那个眼神看着我，不会去告发你的。”丹生谷森夏双手抱胸，“我先说好了，女生们还在怀疑哦，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糊弄得了谁？你嘴上说的再漂亮，不实际去做的话也很难让大家信服。” “我……我来承担？” “当然了，你自己说的嘛。话说回来，本来顶多就是写写检讨书罢了，是你自己当着全班人的面说要剃圆寸头的，活该。”丹生谷森夏毫不留情地出言讽刺。 哼！让你坏我好事！让你看我出丑！ “不是吧……开玩笑的吧！”一色诚苦涩地说道。 不过这样一来一色诚的约会也就泡汤了吧？真是活该！ “当然不是玩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自己说的就要为之负责。”丹生谷森夏挥了挥手，“嘛，我先回去了，你们两个看着办吧。” …… 第十九章：富樫勇太 [秃顶是偏性遗传，其基因在男性和女性中的表达不同。在男性中，秃顶基因（b）是显性，而女性中该基因却是隐性。对于男性而言，当基因型为bb或bb时，表现秃顶，且前者比后者严重；对于女性而言，只有当基因型为bb时，表现秃顶。] （2012年6月20日，周三，下午；社团活动室） 富樫勇太从家里带了电推剪，卡好6mm的推头，准备为一色诚理发。 “我再问你一遍，剃成圆寸头真的可以吗？”让小鸟游六花等人离开后，他看着摆出一副苦瓜脸的一色诚，问道。 “才不要！我一点都不想剃掉啊！”一色诚叫道，“这可是我忍受了初中三年的寸头生活，好不容易才留起来的一头长发啊！怎么可能想要剃掉！” “那明天就给我去班上道歉，让她们饶过你的头发！” 一色诚这家伙，至于这么好面子吗？ “可是，这样子我就成了懦夫了啊！正如丹生谷所说，如果不承担责任，肯定会被班里的女生们，特别是送我情书的女孩，认为是懦夫！不，在这之前，嫌疑势必会重新落在全体男生身上。” “即便如此……” 不待他说完，一色诚就打断道：“而且，号召投票的人本来就是我，自己干的蠢事就应该自己了断，这才是男人吧！” “一色……”富樫勇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呐，勇太。” “嗯？” “一直以来，很感谢你。入学典礼那时，能和你说上话，实在是太好了。”他顿了顿，“我的父亲在35岁时就脱发了。照这样遗传下来，我能摆弄头发的时间也就20年左右。在初中三年我已经受够了寸头，如今却要重返当年的生活，真是天意弄人啊。来，动手吧。” 一色诚……对不住了！ 富樫勇太深吸一口气，抛开思绪，启动电推剪，从一色诚头部侧面开始，一路推了过去。 …… （2012年6月22日，周五，晚上；公寓三楼，小鸟游六花家） 和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后，富樫勇太又来到小鸟游六花家帮她补习。 今天下午，一色诚在银杏树下最终还是没等到那个送情书的女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给女生们排名次的事情。不过经历这件事后，一色诚倒是在男生中拥有很高的人气，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富樫勇太胡思乱想了一阵子，转过来看小鸟游六花的学习情况。 嗯，相当不错，功课基本已经赶上当前的学习进度了，基础也重新打好。照这样下去，这次期末考试要达到平均分不是问题。 “勇太，这道题怎么对付？看起来像是三角函数的样子，可是无论我怎么化简都没办法。”小鸟游六花冥思苦想了一阵子，还是扭头问道。 “这个嘛……唔……”富樫勇太想了一会，“这里应该用二次不等式……像这样……” 解决这道题后，富樫勇太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道：“嗯，今天先到这里吧，可以休息了。” “耶！”小鸟游六花欢呼。 六花这家伙，明明已经不再对数学感到厌烦了，可还是和之前一样啊。 富樫勇太看了看小鸟游六花桌边那几本烫金封面的精装笔记本，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虽然现在基本上把落下的课程都解决了，但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你的这些中二设定就先停一停吧，再过一个月左右就是期末考试了，一切结束后再去搞你的设定集也不迟。” “勇太……”小鸟游六花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会影响的啦。” “那也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这上面花的工夫比我初中那会还……”富樫勇太急忙停了下来，干咳几声，“咳咳，而且我的《黑炎笔记》你还没还我吧。” 好险，差点就把自己的黑历史给抖出去了，富樫勇太在心里庆幸刚才刹车及时。 “不愧是【漆黑烈焰使】，《黑炎笔记》的设定非常完备，值得深入学习，所以我暂时还需要使用它。”小鸟游六花换上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所以只要我控制好钻研魔法的时间就不会影响学习的啦。” 深入学习你个头啊！ “算了，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富樫勇太摇了摇头。反正都把《黑炎笔记》给了小鸟游六花那么长时间，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非得收回。 不过六花这个样子真的好可爱！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富樫勇太挥了挥手，道：“那么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bye-bye！” …… （2012年7月18日，周三，下午；桥底） 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富樫勇太胸口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 还好，虽然这次的题目出的非常难，但是六花仍然超过了平均线两分，结社也不用解散了。 和往常一样，他和小鸟游六花结伴回家。一路上，穿着滑轮鞋的小鸟游六花都在兴奋地滑来滑去，时不时引起路人的注意。对此富樫勇太也没什么办法。 “多么强大的威力啊！”小鸟游六花激动地叫道。 “偶尔也正常的走路啊。” 不过活力四射的六花也挺不错的。 “啊，对了，差点忘了。”小鸟游六花停止了滑行，一双眼睛朝他眨了眨，“勇太，我的识别暗号……” 结束了紧张的期末考试，富樫勇太玩心大起，便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说道：“嗯？什么事情？” “哈？呜……”听到这话，小鸟游六花的脸色一下子就暗淡下来。 糟了，玩的太过火了。 早该知道六花是多么重视这件事的。 富樫勇太急忙解释道：“开玩笑的啦。我有好好想过哦。” “真的吗？” “嗯，今天特例一回哦。”富樫勇太摆出【漆黑烈焰使】的架势，“【邪王真眼使】啊，为了表彰你的努力和功绩，我，【漆黑烈焰使】，集合黑暗的力量，酝酿出了符合你的识别暗号。好好铭记于心吧！识别暗号，在此刻印！” 他把自己为小鸟游六花设计的邮箱地址发了过去。 “black_raison_detre？” “其真意为‘黑暗的存在之理’，是很符合你的暗号吧。” “好帅气，好帅气啊！勇太！” “呵呵。”富樫勇太一偏头，装模作样地冷笑一声，“当然啦……” 我到底要扮演到什么时候啊……他在心里吐槽道。 小鸟游六花突兀地撒腿朝远处跑去。 “喂！等一下啊！”富樫勇太莫名其妙，刚准备追上去，就收到了小鸟游六花的一条消息： “谢谢。” 搞什么嘛，原来是害羞啊！这家伙至于么？ 就在富樫勇太打算慢慢走回家的时候，小鸟游六花却停了下来，转过身，小脸红扑扑的，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他，也不说话。 这是要跟我一起走吗？ 富樫勇太走了过去。两人并肩步行回到公寓。 …… （2012年7月21日，周六，夜晚；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富樫勇太懒懒地靠在阳台栏上刷牙。 “呐，勇太。”妈妈的声音响起。 “嗯？” “你爸爸说今年没办法回日本，所以就让我们去雅加达，你考虑一下吧。” “嗯，我会考虑的。” 富樫勇太刚准备进屋，小鸟游十花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传来。 “勇太，我有事……拜托你。” “哈？”他转过身，只见小鸟游十花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暑假……希望你能和六花一起过来。” “过来？” “就是去老家的意思。我……需要你。六花已经有很久没有回去看爷爷奶奶了。”小鸟游十花从栏杆上跳下来，声音透着忧虑，“她对老家，怎么说呢，有心病，总是固执地不肯回去。但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难道真的就一辈子活在她自己妄想的世界里，和现实世界脱节吗？” “心病吗……”富樫勇太吃了一惊，不过回想起小鸟游六花那比自己当年还要强的中二病，还有“魔法管理局”之类的，倒也明白了几分，“可是，我能做些什么？何况她不想回老家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吧？” “不，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总之，有些事情只有你确定要过来，才能告诉你。”小鸟游十花犹豫了片刻，双手合十，朝他鞠躬，“我知道这样显得很失礼，但是没办法。” 去六花老家也用不了太长时间，富樫勇太盘算着，晚一点再去雅加达也没什么关系，就这样定吧。 “我愿意去。嘛，凸守是六花的servant，由她来开导六花的话应该会好很多。”富樫勇太想了想，“或许还可以叫上丹生谷。可是这样一来会不会太多人了？” 丹生谷森夏不是一向标榜自己是心理学爱好者吗？毕竟六花是女生，有些事情我不太好插手，如果有她的话，应该会方便很多。 富樫勇太颇有自知之明。 “这个你不用担心，老家那边的屋子挺大的，住三五个客人完全不是问题。拜托了！”小鸟游十花再次鞠躬，然后利索地顺着绳子爬回三楼。 她走后，富樫勇太就陷入了沉思。 “说实在的，我还从来没考虑过六花中二病的起因。我的中二病是源于对游戏中英雄人物的向往，这一点很清楚；然而，小鸟游六花的中二病却是源于对现实的逃避……” “还是很难搞懂啊啊！” “嘛，算了，去试试能不能帮帮她吧，反正暑假有一个多月，也没什么赶时间的。” 他走进屋里：“妈妈，这个暑假我想去一趟小鸟游的老家，大概去五六天的样子，然后我再坐飞机去雅加达。” “咦，小鸟游的老家……怎么突然想到去那里？” “呃……是这样的，我们几个同学商量好了……” 富樫勇太也不好直接说出事情的缘由，只能打着和同学一起出去玩的旗号。还好，妈妈没有详细追问事情的细节，摆摆手就表示同意了。 话说，楼上的秋山先生不是研究脑科学的吗？要不要去问问他呢？ 一想到小鸟游六花被送进医院用各种仪器检查大脑，富樫勇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那样做的话，十花姐一定会杀了我的吧？ …… （2012年7月28日，周六，上午；电车站） 夏日时分，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炽热的烈阳烘烤着地面上的一切。 此次出游，富樫勇太邀请了了丹生谷森夏、凸守早苗和茴香。得知此事，一色诚主动请缨要一同前去。想着兴许到时候他也能帮忙，富樫勇太在得到十花的肯定后也带上了他。 此时，除了茴香以外，其他人都到齐了，都坐在火车站外面的长凳上等待。 “热死了！” “是啊。” 没多久，一身白色连衣裙的茴香就来了，远远的挥着手臂：“早上好！” “哇——”一色诚惊叹道，“早上好！” “干嘛看得眼睛都直了？”丹生谷森夏撇撇嘴，“不过还真亏她能穿成这样，以为自己是昭和时代的偶像吗？” 一色诚一听就不乐意了：“茴香学姐和你可不一样，她是不被时代所左右的率真女性。” “哼，你一个小学生说啥呢！”丹生谷森夏露出坏笑，伸手摘过一色诚的鸭舌帽。 “别叫我小学生！”一色诚急忙捂住他的寸头。 “一色君好像小学生一样呢。”茴香走过来，看着他的寸头，道。 一色诚尴尬地挠了挠头。 话说他不会是看上茴香学姐了吧？ 看了看一旁窃笑的丹生谷森夏，富樫勇太将视线转向前面不知在干啥的凸守早苗。 “强力的太阳光和γ射线正在侵蚀凸守！”她嘴里说着奇怪的话语，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dark_unlimited_unknown_shield（不可名状的黑暗无限盾）！装备！” “与其说是中二病，不如说是小学生病呢。”旁边的丹生谷森夏低声嘲讽。 凸守早苗耳朵倒是挺灵：“你说什么呢！冒牌森大人！” “诶？”丹生谷森夏矢口否认，“没……没什么啊。” “真的吗？我怎么听着自己与那边的和尚头被归为同类了呢？” “谁是和尚啊！”一色诚听到这话，大声反驳。 “小学生给我闭嘴！death！” 这帮人还真是活力无限啊…… 不过六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话也不说一句？ 富樫勇太看向右边默然不语的小鸟游六花，不由得回想起前些天小鸟游十花对他说的一番话。 “心病……吗？” 眼看着火车到站的时刻临近，他出言打断丹生谷森夏和凸守早苗的斗嘴，一行人进入火车站准备乘车。 …… （2012年7月28日，周六，上午；电车上） 火车刚到半路，凸守早苗就严重晕车，丹生谷森夏不得不陪着她去卫生间。他们这一组座位就剩下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二人。 自从上车后，小鸟游六花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坐在座位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富樫勇太用手肘碰了碰她的手臂：“喂。” 小鸟游六花没有反应。 “六花。”富樫勇太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料她朝富樫勇太这边一转头，富樫勇太的手指就戳到了她的脸上。 “什么事？”小鸟游六花的声调显得很冷漠。 不对劲啊，六花现在基本不会用这种声调和我说话了，富樫勇太心想。 “你倒是给点反应啊！话说你难不成也晕车吗？” “我没事。”她摇了摇头，“我接受过训练。” “那为什么话都不说一声啊？” 小鸟游六花沉默不语。 “好担心呢。”坐在车厢另一侧的茴香走了过来，“出了什么事吗，六花？为什么不说话呢？” “诶，你睡醒了啊。”富樫勇太道。 小鸟游六花看了看茴香，依然保持沉默。 窗外，青绿色的田野和丘陵正飞速地向后退去，车窗里倒映出的小鸟游六花若隐若现。 …… （2012年7月28日，周六，中午；六花老家的电车站） 一下车，凸守早苗就软软的瘫倒在地，说着“世界在旋转”“雷霆旋风”之类的胡话。 小鸟游六花兀自打着伞站在烈阳下，一句话也没说。 “话说那孩子没事吧？”丹生谷森夏也发现了她有些不太对劲。 “是小鸟游同学邀请我们来的吧？”一色诚疑惑地说道，“说是她要回老家，问我们要不要一起来玩。怎么现在不理我们了？” 富樫勇太知道是小鸟游十花授意六花这么做的，但十花要求他不对伙伴们透露六花的事。 “难道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丹生谷森夏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珠子转了转。。 “你说的‘什么’指的是……” “你想，这种事情很常见吧，与中学时代交往的男友，高中时分居两地，变成远距离恋爱这样的……” 知道实情，富樫勇太默默地摇了摇头。 “哇，修罗场吗？”一色诚看起来挺激动。 “修罗场是强力的结界魔法。”凸守早苗晕乎乎的，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一句。 “恋爱吗……”富樫勇太试图想象如果六花恋爱会怎么样。 向邪王真眼起誓？不不不，这不大可能。 他不得不承认六花实在是太害羞和怕生了。 “对了，那个人是？”一色诚指了指一个方向。富樫勇太往那边看过去，原来是小鸟游十花开车来接他们。 “哦，那是十花姐，六花的亲姐姐。” 一见到姐姐，小鸟游六花就挥舞雨伞，一副要和【圣调理人】开战的样子。不过最终，她看了看富樫勇太几人，还是收回了雨伞。 “怎么回事？” 富樫勇太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毕竟小鸟游十花也没告诉他太多东西啊。 …… （2012年7月28日，周六，中午；六花老家） 即是在车上众人聊天的时候，小鸟游六花也依然保持沉默，谁都不搭理。 “哇！好大的房子！” 富樫勇太一行人下车后，看着眼前巨大的老式别墅，惊讶不已。 “难不成小鸟游同学家很有钱？”一色诚不合时宜的说了这句话，被丹生谷森夏狠狠地瞪了一眼。 “欢迎大家远道而来。”六花的爷爷奶奶早已等候在门前。 “哪里哪里，倒是我们不仅一直受到小鸟游同学照顾，还被邀请到这里来，真的没有给您添麻烦吗？”丹生谷森夏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完全看不出她是那个s性格的森大人呢，富樫勇太暗自想到，隐藏得真好。 “没有。六花还在玩海盗游戏吗？”六花的奶奶说道，“毕竟很流行呢。” “哼，我还以为多少能正经点呢。”六花的爷爷看上去有些不满。 “老头子……”奶奶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责怪他不该在客人面前表现不满。 富樫勇太想起来六花似乎和爷爷奶奶生活了有一段时间。这样看来，她的中二病似乎不太受爷爷待见啊。 “奶奶，给大家准备dark_brown_liquid（黑暗褐草精萃）。”小鸟游六花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径直跑上楼去。 “六花！” “啊……喂，六花！” “先进去吧。”小鸟游十花出声化解了尴尬的场面。 进了屋子，各自坐下，丹生谷森夏得体地送上见面礼。 “劳烦您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不用客气，请随意。” “十分感谢！” 六花的爷爷奶奶离开了。 “你看上去好像个老婆婆啊。”一色诚调侃道。 “啰嗦！小学生就老老实实地闭嘴好了！” 嘛……凸守早苗状态不佳，这下换成一色和丹生谷在那斗嘴。 咦……好大的狗狗啊！ 富樫勇太朝旁边不经意的一瞥，却发现了一条大狗冷不丁冒了出来，从它摇曳的尾巴可以确认没有恶意。 大狗左闻闻右闻闻，突然撒欢似的窜到丹生谷跟前，伸出舌头，照着她的脸舔了上去。 “哇啊！这啥啊！”丹生谷森夏尖叫道。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魔兽吗？”稍微好受一些的凸守早苗唯恐天下不乱，嚷道，“做得好，撕碎她！” 这时候，小鸟游十花走了过来，朝富樫勇太比了个手势。他起身走过去。 “六花在楼上，那家伙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了。”她指了指楼上，“你过去看看吧，那扇贴有符咒的门就是她的卧室。” …… 第二十章：小鸟游六花 （2012年7月28日，周六，中午；六花老家的卧室） 锁上门后，小鸟游六花戴上耳机，开始摆弄起书桌上的老式收音机。 随着她不断地调节旋钮，老式收音机特有的浓厚声音在耳旁响起，但始终没有接收到任何消息。 “魔法管理局的本部……果然，受到压制了吗？”小鸟游六花盯着收音机，喃喃道，“不管怎样，还是要尝试一下和不可视境界线的彼岸通信。” 就在她冥思苦想该怎样放大魔力信号的时候，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是富樫勇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六花，是我。” “请进。”小鸟游六花起身开门。 “这里的房间没什么摆设啊。”走进来后，他环顾四周，注意到了桌子上的收音机，“嗯？那是什么？” “用来和不可视境界线的彼岸通信的。”小鸟游六花淡淡地说。 “你从哪找来的啊？真亏你能找到这种东西呢。” “一年前找到的。虽然曾想搬到现在的据点，但是被圣调理人拒绝了。” “我想也是。怎么了？” “什么事？”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还是不要管我好了，勇太，就算是你的话，也没法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 “我想想……按照你的风格来说的话……”富樫勇太顿了顿，换上属于【漆黑烈焰使】的低沉声音，“你好像正在这片土地探查某种气息，是什么？” “本来这里就不是我的据点，倒不如说是管理局的本部所在，是敌人的据点。两年前，我被带到了这里。” “两年前？” 小鸟游六花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这里咋一看是毫无特别的屋宅，但却张开着令不可视境界线的存在无效化的结界，即便是借助附魔后的炼金设备也难以探查，身心负荷加大。所以……我逃出去了。” 富樫勇太沉默不语。 她指了指自己的右眼：“为了打破这个结界，需要【邪王真眼】的力量。” “砰，砰，砰。” “在吗？” 伴随着敲门声，【圣调理人】的声音相当不合时宜的响起。 “在。”富樫勇太应道。 “今年会去的吧？” 【圣调理人】平淡的话语就像是投入湖中的石子，一下子在小鸟游六花心中激起千层浪，无法遏制的恐惧和悲伤霎时间自心灵深处涌出，让她身体僵直在椅子上，小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衣角。 那个地方……不，不要想起来！那是禁忌之地！ 然而回忆并没有因为她的命令而止步，越是想要忘记，潜藏在深处的记忆就越发清晰。 那是爸爸的墓地！那是爸爸的墓地！ 小鸟游六花低垂下头，没有搭理【圣调理人】。她的思绪又飘回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 不可视境界线就在天际！不可视境界线就在天际！ 那道光，我的确看见了那道光！ 爸爸化作了一道光！爸爸化作了一道光！ “唉……”【圣调理人】叹了口气，“东西我先放这了。你的朋友们貌似要去海边，别让他们太担心你。” 不，那不是真的！墓地不是真的！ 爸爸没有离开我，没有！ 他一直在不可视境界线的彼岸等着我！ 窗外的远景虽然阳光明媚，位于背光面的卧室却略显阴暗，小鸟游六花纤细的身躯在地板上只投射出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她的脸色因内心的剧烈波动而变得苍白，在昏暗的房间里宛如幽灵。 …… “六花。” “喂，六花！” “怎么了啊！” 富樫勇太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将她从梦魇中唤醒。 她压下内心的波动，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勇太，我没事。我们下楼吧。” 说罢，不理会一脸惊愕的富樫勇太，小鸟游六花从椅子上起身，径直走向房门。 爸爸，我一定会找到不可视境界线的，一定！ 姐姐，不，【圣调理人】，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 （2012年7月28日，周六，下午；海边）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后，一行人就到了海边。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各持一把大号水枪，整装待发。 “这个计划应该能瞒过【圣调理人】，让我顺利将勇太带到回忆之地。”小鸟游六花在心里盘算着，“唔……姐姐应该没跟来吧？” 她偷偷摸摸地回头看了下，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 嗯，不错，写有地点的暗号纸团也准备好了，就等伙伴们下海玩了，到时候【圣调理人】就不会太关注这边了。 小鸟游六花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只要等到伙伴们下水玩，就可以找机会和勇太一起悄悄离开，前往回忆之地。 “怪物克拉肯就潜伏在那片水域中，death！”凸守早苗戴上泳镜，“现在正是测试这套海中专用魔导套装的时候，death！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吧，death！” 只见她踢开凉鞋，赤足奔向海水，可跑到一半，她就被沙子烫的直跳脚，随后一溜烟地冲进浪里。 “装备那套魔导套装的时候，在海中将拥有388倍的活动能力。”小鸟游六花解释道。 “确实挺快的。”富樫勇太随口说道。 “茴香学姐，我们也去游泳吧……哇啊！睡着了！”听到一色诚的声音，她这才注意到茴香不知何时已经在遮阳伞下睡着了。 “结果你也没怎么和她说话嘛……”丹生谷森夏说到一半，就被那条跟过来的大狗缠上了，“啊！怎么回事！” “给我上！克尔帕洛斯！”凸守早苗的声音远远的响起，接着大狗就撒欢似的追着丹生谷森夏，热情地舔来舔去。 “诶？为什么要听那家伙的话啊！你这家伙给我记着！” “呼，果然，带上克尔帕洛斯是个明智的决定。”小鸟游六花心想，“这下子丹生谷也被缠住而无暇他顾，我和勇太被发现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勇太。”她轻轻地叫了一声富樫勇太，将早已准备好的纸团塞给他，然后转身就跑。 她相信对方会明白其中的意思。 “啊……喂！”富樫勇太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但小鸟游六花没有停下。 “希望勇太的呼唤声不会引起伙伴们的注意。”她一边想着，一边悄悄地朝后面看。不错，一色诚和茴香在遮阳伞下睡觉，而丹生谷森夏、凸守早苗和克尔帕洛斯两人一狗正玩得不亦乐乎，想来是注意不到这边的情况了。 小鸟游六花快速跑到离沙滩不远的临时据点，将事先藏好的自行车取出。 果不其然，在她来到临时据点后没多久，富樫勇太就到了。 “勇太，快点。” “这是什么？” “rhonrad_zwei_hellblau（冰蓝双轮）。”小鸟游六花指着自行车说道，“坐上来，接下来要前往不可视境界线和现实世界的一个纠缠点‘回忆之地’。” “以这副装扮去吗？”富樫勇太指了指她身上的泳装。 “为了逃过圣调理人的监视，这身装扮是必须的……” 小鸟游六花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秋山空骑着自行车从旁边经过。 “富樫君，六花酱？”对方也发现了他们，停了下来。 “秋山先生？”富樫勇太惊讶道，“您怎么会来这里？” “那个……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秋山空指了指身后，说道，“我的老家在这附近，这个周末打算回家看看。” 他翻身下车，将自行车推进据点，接着道：“以前很喜欢在海边玩耍，现在看来，虽然周围的环境变化很大，但沙滩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呢。” 秋山先生也曾经住在这片地区吗？小鸟游六花一心想着快点离开，唯恐迟则生变，但又苦恼不知如何开口。 “勇太……”她指了指自行车，低声道。 富樫勇太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个，我和六花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 “哈，不打扰你们了，再见。”秋山空骑上自行车，准备离去。 就在小鸟游六花准备坐上自行车的后座时，【圣调理人】清冷的声音突兀地自身后响起。 “果然打算偷偷去那里吗？”对方站在堤坝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和富樫勇太。 【圣调理人】怎么会在这？ 可恶，就快成功了！ “你们似乎陷入了麻烦啊？”秋山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俩和【圣调理人】的对峙，打趣道，“十花小姐也在这里？” “秋山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圣调理人】道，随即望向富樫勇太和自己二人，“你们两个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呢。” 【圣调理人】还在高地上，趁此机会，先撤退再说！ 小鸟游六花心一横，转身就往沙滩跑。 “喂！六花……” 富樫勇太惊愕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但她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往前跑，以期逃避【圣调理人】接下来的质问。 那是邪恶而黑暗灵魂拷问，绝对不能轻易中招！ …… 第二十一章：富樫勇太 （2012年7月28日，周六，下午；海边） “结果还是这样吗？”看着远去的六花，小鸟游十花淡淡地说道。 虽然不是很明白，富樫勇太心想，但看来是发生过什么事吧。 “富樫君，十花小姐……”秋山空看看六花逃跑的方向，再看看富樫勇太，“这样……没事吗？” “她向来如此。”小鸟游十花道，“很抱歉，让您见笑了。” 秋山空耸耸肩：“那我先告辞了。” 他一蹬脚踏，干脆利落地骑上车道，很快就消失在道路的转弯处。 “富樫勇太。” “在。” “跟我走。” “去哪儿？”富樫勇太疑惑地问道。 “她的……”小鸟游十花顿了顿，“父亲那儿。” 诶？六花的父亲？ 说起来，六花一直都和姐姐生活在一起呢，从没听到她提起过她的父母。现在知道了她的爷爷奶奶，却完全不清楚她的父母。 “之前说过的，有些事情，，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富樫勇太一头雾水地跟着她离开。 …… （2012年7月28日，周六，傍晚；墓地） 目的地距离海边很远。当他们驾车来到这片墓地的时候，已是太阳西沉。金红色的云霞绵延天际，为荒凉的墓地染上一层血色，显得格外妖异。富樫勇太在一块刻有“小鸟游家之墓”的石碑前跪下敬拜。 六花的父亲死了。 “正好三年了。当时因为六花还小，爸爸说先别告诉她身患绝症的事情。”小鸟游十花叹了口气，“所以，对于六花来说，爸爸的离世是在太过突然，而且毫无预兆。或许正是因此，她至今仍然无法接受爸爸去世的事实，并固执地抗拒到这里来。” “你们的母亲呢？” “祸不单行。一年后，六花的外公也病倒了，母亲不得不赶回娘家，把我和六花丢在婆家就走了。”小鸟游十花平淡地叙述道，仿佛讲述的是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富樫勇太沉默了。 “爷爷的性格严肃认真，所以怎样都无法接受这样的六花。后来，我因工作离开这里。”小鸟游十花接着说道，“结果过了两年，六花还是这副样子。” 他回想起六花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我必须找到不可视境界线”，联想她一贯的中二行为，心中明白了几分。 因为无法接受爸爸的去世而在心里创造了一个世界，并一直坚信爸爸在不可视境界线的彼岸等着她吗？ “六花曾经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就回老家和爷爷奶奶一起住了。” “原来是这样吗……” 父亲去世的悲痛，母亲离开的孤独，爷爷的古板，这些全都降临在当时才13岁的六花身上，所以才选择用中二病的方式自我封闭么？ 富樫勇太可以想象六花那两年过的有多痛苦，本来中二病就是一件不受外人待见的事情，回到家里还要忍受爷爷的责骂，心灵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时间不早了，走吧。”小鸟游十花打断了他的沉思，“还是一样，这些话不要随便告诉别人。” …… （2012年7月28日，周六，夜晚；六花老家） 晚餐时间，除了小鸟游六花以外，其他人都来到饭厅。 小鸟游十花不愧是高档餐厅的厨师，很快就做了一桌精致的食物，看上去十分美味。 “好厉害！这些全都是十花小姐做的吗？”丹生谷森夏赞叹道。 “毕竟这是我的职业。” “说起来小鸟游同学的便当总是很豪华啊。”一色诚道。 “是啊，在班里也成为话题了呢。”丹生谷森夏道，“但是，没想到姐姐竟然在那种高级餐厅工作，真羡慕六花！” “是吗？”小鸟游十花愣了一下，似乎不太习惯被这样夸奖。 “赶紧吃吧。”一色诚有些迫不及待了，“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 除了凸守早苗，在座的几位都开动起来。 “这是加了奶酪的吗？”她看着眼前那一大盘沙拉，脸色很不好。 “凸守酱连奶酪都不喜欢吃吗？”茴香道。 “那种散发着脏抹布臭味的东西，谁要吃啊！”凸守早苗抱怨道，“不仅原本是乳汁，而起还是乳汁的腐败物，实在是太糟糕了！” 富樫勇太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小鸟游十花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给——我——吃——下——去。”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凸守早苗，这次居然像是见了猫的老鼠，在小鸟游十花的气场压迫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了不起哦，凸守酱！” “不愧是连master也畏惧的圣调理人，眼神的威力真不一般，death！唔……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难吃嘛。” “话说回来，六花呢？” “咕噜……对啊，master怎么不下来吃饭？” “我去看看。”富樫勇太起身。 丹生谷森夏疑惑地问道：“她身体不舒服吗？” “啊……不……嗯，差不多吧。”他含糊地应道。 来到六花的卧室前，富樫勇太敲了敲门。 “在吗？” 片刻后，小鸟游六花的声音自门后传来。 “暗号是？” 嗯？什么时候有个暗号？ “【邪王真眼】是最强的。”他只好胡乱猜了一个。 “错了。” “错了吗！”明明完全没有暗号这种东西啊！ “看来你受到了圣调理人的精神攻击。勇太已不再是勇太。” 什么时候的精神攻击？这家伙啊…… 富樫勇太脑筋一转，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果然这么认为吗？放心吧，我可是【漆黑烈焰使】，没那么容易中招。反倒是你，像这样子躲在房间里，只是想着逃避，没关系吗？不用去寻找不可视境界线吗？” 话音落下后是好一阵寂静。 随后门开了，露出蜷缩在门后的小鸟游六花。 “真的？”她直勾勾地看着富樫勇太。 富樫勇太蹲下来，直到和她处在同一水平线：“为什么要骗你？” “因为……妈妈、姐姐、爷爷和奶奶他们都……” “所以才选我的吧。”他微笑着说。 “勇太……”小鸟游六花抬起头，蓝色的眼睛眨了眨，“姐……圣调理人肯定还有所戒备，想要溜出去可不容易。” “要就此放弃吗？” 小鸟游六花狠狠地摇着头。 “那么，什么时候去？” “现……现在！”她猛地扑了过来。 “现在？”富樫勇太吓了一跳。 “嗯，现在！” “呃……还是先吃了晚餐吧，因为……因为待会说不定会发生战斗，需要足够的补充，魔力衰弱的话就会有危险。而且，现在就走的话，十花姐也会怀疑的。” 他连哄带骗，好说歹说，终于说服小鸟游六花乖乖下楼吃晚餐。至于吃完晚餐出去寻找她口中的“回忆之地”，那可以算作是晚饭后的娱乐节目，想来十花也不会多说什么。 …… （2012年7月28日，周六，夜晚；海边） 吃过晚餐，丹生谷森夏提议到海边放烟花，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富樫勇太心头大喜，由丹生谷提出的话，就更不容易引起小鸟游十花的怀疑了。 今天风力强劲，傍晚的云霞已飘然离去，夜空中繁星若尘。 “哼哼，终于到了火龙出世的时候了，death！”凸守早苗一边装模作样的冷笑，一边颤颤巍巍地划着火柴。 “这家伙完全没有嘴上说的那么勇敢啊！”富樫勇太默默吐槽道。 火柴才刚刚接触到引线，她就像受了惊的兔子般猛地后跳，一不留神在松软的沙地上滑了一跤，摔倒在地。 “哇啊！等下！等下！啊——” 丹生谷森夏看着抱头蜷缩的凸守早苗，撇了撇嘴：“你在做什么啊？” “冒……冒牌森大人救命啊！” boom！ 火焰升腾而起，形似喷泉，煞是美观。过了好一会，发现没有任何危险，凸守早苗才从地上爬起来。 “那个，我和六花回去拿点东西。” 富樫勇太找了个借口，拉着小鸟游六花开溜。 “勇太，先到‘冰蓝双轮’的隐藏地点。” “诶……好的。” 从据点取得装备后，富樫勇太在前面骑车，穿上滑轮鞋的小鸟游六花在后面拉着。 “那里大概有多远？” “六七公里左右。” “这么远啊……唔，骑快点的话，也要十来分钟。” “【漆黑烈焰使】果然是最强的！” “最强？”莫名其妙被夸了一句，富樫勇太表示疑惑。 “嗯！虽然实际上【邪王真眼使】才是最强的。” “是是……”他无奈地附和道。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设定啊！ 富樫勇太脚下发力，稍微加快了速度。 …… （2012年7月28日，周六，夜晚；小鸟游家的故居） “还有多远？”富樫勇太一边蹬着脚踏，一边问道。 “就在前面了。呐，勇太……” “嗯？” “勇太已经知道了爸爸已经不在了吧？” “诶？”这不就是十花姐说的事情吗？ “三年前，在爸爸消失后，我看到他了。” “看到了？三年前？”这是什么情况？ “嗯，爸爸不见的那天晚上，我看到了。跨越境界线，我看见……爸爸了。我看见了。所以他肯定在那里，在不可视境界线的彼岸，一直注视着我。” 这大概就是……因为无法接受爸爸的去世，而在心里创造的那个世界吧？ 对此，富樫勇太无法赞同，但又无言反驳，只好保持沉默。 跟从六花指示的方向，他们来到一处住宅区。 “停下来。” “到了吗？” “嗯，这里是我的据点。和爸爸还有大家一起待过的地方。”小鸟游六花脸上少了几分忧郁，多了几分欢快，“勇太，跟我来。” 她朝着前面那片别墅群跑去，没多久就消失在街道拐角。 富樫勇太见状，急忙推着自行车跟上。 可当他转过拐角后，映入眼帘的却是僵立在一片空地前的小鸟游六花。 空地上绿草如茵，中间立着个牌子，其上的字在昏暗的路灯下隐约可见。 “待售。” …… 第二十二章：小鸟游六花 （2012年7月28日，周六，夜晚；小鸟游家的故居） 不见了……都消失了……怎么会这样！ 小鸟游六花绝望地看着眼前这片长满野花野草的空地，原来的别墅已不见踪影。 “富樫勇太，没想到你会去帮她。”【圣调理人】的声音突兀地在身后响起，“你打算怎样？” “十花姐？你怎么在这里？” “哼，以为我不知道吗？连gps定位都不关，要找你们实在太容易了。” 糟了……这次大意了，没想到【圣调理人】反应的如此之快。 “这就是你所谓的的帮忙？” “谁知道呢？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富樫勇太道，“或许我这样做是对的。” “真是的……”【圣调理人】叹了口气，“六花，这就是现实，爸爸已经不在了。” 小鸟游六花凄惨地笑着，泪水无声地从脸上滑落，沾湿衣裙。 【圣调理人】还是跟过来了吗？知道这一切的勇太会怎么想呢？ 这些都不重要吧…… 【邪王真眼】在泪水的滋润下，愈发契合，曾经的细微隔阂不复存在。 “在这荒诞的三年里，爸爸的气息穿越尚未到来的岁月，从遥远的未来向我扑来。这股气息所过之处，使别人向我建议的一切所谓‘现实’都变得毫无意义；”小鸟游六花心中的声音疯狂地呐喊着，“所谓的现实生活，并不比‘不可视境界线’更真实。他们口中所谓的爸爸的死，所谓的对母亲的爱，与我何干？【圣调理人】她懂吗，爷爷奶奶他们懂吗？” “爆裂吧，现实！”她抽出折伞，伸展握柄。 “崩断吧，神经！”她猛地转身，扯下眼罩。【邪王真眼】在昏暗中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banishment（放逐）——this（这个）——world（世界）！” 吟唱的余音未落，现世就已被扭曲虚化，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世界，那个同样真实的异世界。 在这个妄想的世界中，小鸟游家的别墅并没有被拆除，一切都保持着三年前的样子。诡异的是，漆黑的夜空不知何时已被染成血色，而温暖的橘黄色路灯则被令人恐惧的惨绿色火炬所取代。 狂躁肆虐的魔力撕碎了小鸟游六花左手手臂的整条衣袖和绷带，冲破了繁杂的魔法封印符咒。手持【黑夜女王】，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在体内流淌，破碎黑暗之心每次跳动都会撒落数滴鲜血。 她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圣调理人】，对方手里拿着万年不变的汤勺神器，上面的神咒闪闪发光。 “阿瓦隆突击！”小鸟游六花毫不迟疑地发起了进攻。随着魔法的发动，内敛至极的金色光团在她身前凝聚压缩，然后炮弹般直射敌人。 出乎她意料的是，【圣调理人】这一次显得比以往任何一次战斗都要强悍，仅仅是随意的一次挥击就挡下了“阿瓦隆突击”。 “到底要做这些傻事做到什么时候？”【圣调理人】厉声质问道。 小鸟游六花对此丝毫没有理会，兵刃一挥，径直冲向对方。 既然远程攻击无法生效，那就近身搏斗吧！ 她抬手就是一记跳斩，毫无花俏，当头一击，可眼前的【圣调理人】随意地把兵器一横，挡住了她的重击。 小鸟游六花没有因为进攻受阻而气馁。借助兵刃相交的反冲力，她将腰一扭，【黑夜女王】横扫出一道新月状的暗紫色刀芒。 【圣调理人】轻轻向后一跃便躲过这一次攻击。 “有趣吗？”再次格挡下她的一记重击，对方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像这样一直如同孩子般说着任性的话，有意思吗！” “闪耀突击！” 没有搭理圣调理人的话，小鸟游六花借势一个后空翻，接着就是又一道强力攻击魔法。炽热的魔力射线自【邪王真眼】中射出，正面命中【圣调理人】的头部，然后是一阵剧烈的爆炸。 这下……应该结束了吧？ “嘿！”【圣调理人】自爆炸的烟幕中跃起，对着她就是一记横劈。 不，怎么可能！ 小鸟游六花倒飞而出，撞破别墅的玻璃窗，摔倒在地板上，体内魔力混乱不堪，再也无法维持【黑夜女王】。 “你在恨妈妈吗？”对方冲进了别墅。 “不是的……”她挣扎着要站起来。 妄想的世界开始剧烈的震荡起来，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似的。 “想让爷爷奶奶为难吗？”【圣调理人】又是一记重击，让几乎要站起来的小鸟游六花再次倒飞而出。 “不是的！” 世界震荡的更剧烈了。 “你明白的吧！这是无可奈何的！什么都做不了！要怎样你才能满足？这不是无可奈何的吗？” “邪眼……”小鸟游六花绝望地运转魔力，试图再次发动【邪王真眼】的力量。 “笨蛋！”这一次【圣调理人】没有手下留情，小鸟游六花接连撞破两道墙壁，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这是……爸爸的书房！爸爸…… 熟悉的景象唤起了小鸟游六花的记忆。她还记得那个下午，爸爸穿的是蓝色衬衫。 爸爸！ 就在这时，世界的震荡已经达到一个令人恐惧的程度，上下四方的一切都飞快地褪去色彩，只剩代表着混沌的黑白色。 不……不…… 她惊恐地看着家里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照片。 接着，就像被摔碎的镜子一样，妄想的世界轰然破碎，小鸟游六花回到现实。 即便在现实世界中没有任何伤势，她依然双腿发软，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圣调理人】没有像在异世界一样发起攻击，而是柔和地说：“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家了，爸爸也不在了。不可视境界线什么的……” “存在的！不可视境界线存在的！”小鸟游六花倔强地回应道。 “你——” 【圣调理人】气愤地朝着她走来。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挡在了她身前。 “我认为十花小姐说的是正确的。” “勇太……”难道连勇太也不愿意帮我了吗？ “但是……我认为六花是明白这些的。正因为明白，她才会这么做。”富樫勇太道，“是现实就得接受，就算嘴上这么说，还是会有很多难以接受的事情。对于六花来说，不幸接二连三地发生，连平复心绪的时间都没有，就全部结局已定了。” 勇太……不，不是这样的！我看到了那道光！ “难道就可以永远这样逃避吗！”【圣调理人】喝道，“逃避能解决什么问题！” “不，这不是逃避，只是不愿意让往事就这么随风而去。难道顺从大众的做法，顺从所谓的‘现实’，理所当然的结束一切，就一定是对的？这样真的好吗？” “那就是现实，大家都这样活着。”【圣调理人】叹了口气，“那就是长大成人了。” “大概是这样的吧。”富樫勇太也叹了口气，“但是，这家伙……” 我不是在妄想！ 我该怎么向他们解释呢？ 不，他们不会听的……他们不会相信我的…… 小鸟游六花猛地窜了出去，在十字路口几个拐弯，在确认【圣调理人】没有跟过来后，这才抹掉泪水，掏出手机，关闭gps的定位。 她强忍着悲伤，喘着气，朝电车站的方向跑去。 …… 第二十三章：富樫勇太 （2012年7月28日，周六，夜晚；小鸟游家的故居） “六花！喂，六花！” “算了，别管她了。”小鸟游十花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这家伙……竟然把定位系统都关掉了。” “可是……” “不用担心，这一带是以前住的地方，她会自己回家的，也不是第一次了。” 看着四周寂寥无人的街道，富樫勇太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心疼。 “该走了。” 乘车回到别墅，他本以为小鸟游六花又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一到家便直接来到她的卧室。可出乎意料的是，卧室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会不会去了海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富樫勇太就像风一般冲下楼，踏上自行车往海边骑去。 …… （2012年7月28日，周六，夜晚；海边） “话说回来，富樫同学和六花酱怎么去了那么久？” “对诶，就算是有东西落在家里要回去拿，也不至于这么久吧？” “这当然是……说起暑假到海边……”丹生谷森夏戏谑地说道，但她的声音随即被凸守早苗打断。 “难道是和平行世界的战士们并肩作战？” “不对劲，六花没有到海边。”远远的听到伙伴们的声音，富樫勇太快速思考着六花的去向，“可是不到海边，她还有哪里可以去呢？行李也没拿，总不会是回家了吧？” 回公寓那边吗…… 直觉告诉他，六花十有八九是打算撤退回她的据点，也就是公寓。 富樫勇太心中一急，连忙掏出手机，看了看电车时间表。 “嗯，现在还不算太晚，如果要坐电车的话，还有二十分钟就是下一班车。考虑到六花是步行去电车站的，要是骑快点应该赶得上。” 他用力地蹬着自行车，急匆匆地赶往电车站。 “这任性的家伙，一个人就这么走夜路回去，完全不让人放心啊！” “一定，一定要赶上！” …… （2012年7月28日，周六，夜晚；火车上） 当富樫勇太气喘吁吁地来到电车站时，电车已经到站。他看到小鸟游六花孤零零地走进车厢。 他想都没想，用最快的速度锁上自行车，就冲了进去。 “勇太？”小鸟游六花惊讶道。 “真是的。”富樫勇太一边喘着气，一边应道，“千钧一发啊！还好赶上了。” “为……为什么？” “这是我的台词好吧！这么晚了你要干什么？” 小鸟游六花扭头避开他的视线：“在那个地方管理局的力量很强，结界太牢固了，撤退。” “呼，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是要回去了吗？” 她没有回答，两人陷入沉默。富樫勇太靠着扶手休息片刻，缓过气来，这才在她身边坐下。 “勇太。” “嗯？” “勇太是从哪里得到dark_flame（漆黑烈焰）的力量的？” “都说了这种东西……”他回忆起往事，犹豫了一会，“最初只是和朋友们说说而已，当作是游戏。” “后来呢？” “后来不知怎的，感觉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和他们不太一样，反正感觉有什么不对……唔，与其说是违和感，不如说像是被世界抛弃的感觉，奇妙的孤独感。” “黑暗的意识把其他世界的记忆唤醒了？” “也这样感觉过吧，所以……”想起和七宫智音在一起时那段中二病最严重的黑历史，富樫勇太只感觉浑身因羞耻而燥热，“呃……真想忘掉。” “怎么了？管理局的妨害？” “啊，不是的。你啊……”他有些尴尬的偏过头。 “视线对上了。”小鸟游六花突兀的来了一句。 富樫勇太这才注意到，车窗上小鸟游六花的镜像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这个样子的六花好美啊…… 就在他失神的时候，小鸟游六花取下眼罩，露出金色的【邪王真眼】。 “这样就缔结了更高级的契约，【漆黑烈焰使】。” 怎么又是莫名其妙的契约？真拿你没办法啊！ “随你的吧。需要吟唱咒语吗？” “被漆黑烈焰吞噬……”小鸟游六花站起来，挥手做出【漆黑烈焰使】的招牌动作。 “诶！怎么是我的……快停下！”富樫勇太着急之下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好柔软的肌肤…… 四目相对，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同时愣在座位上，脸色微红，然后又不约而同地露出微笑。 跟六花在一起的感觉真好。 …… （2012年7月28日，周六，深夜；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回到家后，富樫勇太给十花和伙伴们发了信息，让他们不必担心。 “勇太！门打不开了！密码被篡改了……”他进屋没多久，小鸟游六花就匆匆下来敲门。 “呃……是你没带钥匙吧？”富樫勇太摆摆手，“算了，进来吧。” 总不能让她就这么待在屋外过夜吧？ 呼……还好赶上电车，要不然真的无法想象今晚六花怎么过。 等等……妈妈她们都去了雅加达……也就是说，今晚只有我们俩？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脸庞发热。 “勇太，怎么了？” “啊……呀，没什么，我先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做晚饭的。”富樫勇太急忙跑到厨房，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也是，毕竟计划好要出去玩，冰箱里什么存货也没有，只能到外面吃了。”他看了看冰箱，回房间通知小鸟游六花。 “六花……喂，别动这个！”他一进房间，就给吓了一大跳。 小鸟游六花不知从哪翻出一个金属爪子，正准备往手上戴。富樫勇太赶紧夺过爪子，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危险藏品，十分锋利。 小鸟游六花没说什么，随手又拿起一个特别的护臂。 “好了，快收起来。” “难道是连【邪王真眼使】都不能告诉的终极秘密？” “不是的……”他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 “这个是这样子的。”他戴上护臂，向小鸟游六花解释道，“把手枪装在这里，这样可以藏在宽大的长袍里。在战斗的时候只要像这样……” 富樫勇太猛地一挥手，触动机关，原本位于手臂内侧的手枪弹了出来，正好被他握在手里。 “哦……真厉害！真厉害，勇太！”小鸟游六花兴奋得两眼放光。 “咳咳，先不说这个。”他取下护臂放回箱子里，“家里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今天的晚餐只能到外面吃了。这个时间点……” 他看了看挂钟，道：“很晚了，去便利店吧。” “便利店？难道是去买便利店里的食物？” “怎么？不愿意吗？”富樫勇太疑惑地问道。 她连忙摇头否认：“被圣调理人禁止去买，说要吃就吃她做的。” “不，那倒不如说是应该感谢才对呢，毕竟是高级餐厅的厨师啊。” “所以，我想吃！”小鸟游六花看上去很期待。 …… （2012年7月28日，周六，深夜；便利店） 买完食物后，富樫勇太两人在便利店旁的长椅坐下用餐。 “真的这种东西就行了吗？”他看着小鸟游六花手上的饭团，疑惑地问道。 “看到勇太在学校里吃过，一直很好奇其中的纹理构造。”小鸟游六花说着奇怪的中二用语，“唔……是撕开这里吗？” “拿着两边这样拉过来。”他接过饭团，打开包装。 “喔，好帅气！” “帅气……吗？” “嗯……”小鸟游六花试探性地咬了一口，然后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好吃……” “十花姐看了可是会生气的。”富樫勇太打趣道，“给，还有炸鸡块。” 他用竹签串起炸鸡块，送到小鸟游六花的嘴里。 “有趣的味道。勇太的饭团呢？” “想吃吗？给。” 小鸟游六花刚咬了一口，就辣得叫出声来。 “很辣吗？” “呜……讨厌！” “哈……抱歉抱歉，忘了提醒你这里面放了辣椒。”富樫勇太取出一瓶果汁递了过去，“作为道歉，这个给你。” “红色的很危险！” “诶？这不是上次你说的hp恢复药剂吗？” “哦，原来如此。” 你的设定连你自己都忘了吗？富樫勇太在心中吐槽道。 不对，我为什么要去关心六花的中二设定啊！ 用完餐后，小鸟游六花站起身，道：“好了，补给完毕！” “那么回去吧。” “勇太！” “嗯？” “我不想回去！” “哈？” 六花这是想干嘛？不会又要乱跑了吧？ “我去沐浴一下月光，很快就好。”说罢，她转身走向河堤。 “啊？喂！”富樫勇太对她的中二举动哭笑不得，“别太久了啊，我在这里等你。”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色诚的电话。 “我现在跟茴香学姐……你怎么认为？半夜三更，就两个人，这不是把舞台准备好了要我去告白吗？” “是吗？我哪知道。”富樫勇太随口敷衍道。不就是跟茴香学姐一起散步到便利店吗？ “什么啊！真是薄情啊！忘了入学时候找你说话的恩情了吗？” “又是这个吗？我挂了。” “啊！稍等一下！” “怎么了啊！” “你和小鸟游同学怎么了？”一色诚迟疑了片刻，问道。 “刚吃完饭。那家伙忘了带家里的钥匙，今晚只好在我家过夜。”富樫勇太随意地说道。 “诶？难道只有你们两个人？” “是啊，家里人都出去了。” “虽然觉得很可疑，但是没想到你们的关系已经到这一步了……”一色诚戏谑道。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怎么可能有那种发展！” “为什么？” “就算问我为什么……那可是六花啊！浑身散发着中二气息的重度中二病患者！” “但是怎么说也是高中生啊！” “没什么我就挂了哈。”富樫勇太果断地挂了电话，却猛然发现小鸟游六花不知啥时候靠了过来，裸露在外的左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勇太，回家吗？” “啊……嗯。” （2012年7月28日，周六，深夜；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小鸟游六花洗澡去了，富樫勇太无聊地靠墙坐在地上。 “和六花吗……不知不觉中我们俩确实亲密了好多呢。”他回忆起一色诚的话语，“而且，虽然这家伙中二举动总是不让人省心，但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很开心。” 他想起吃晚餐时给六花喂炸鸡块和饭团的事，脸红了。 “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那个中二病脑袋的六花怎么会有恋爱的想法啊！” 小鸟游六花洗完澡后换上了富樫勇太以前的衣服。尽管如此，这件t-shirt还是大了一号，穿在她身上显得松松垮垮的。 “勇太，这是雷神之锤吗？” “不要玩了，会拉长的。把袖子挽起来就行了吧。” “啊……嘿！哈！”她看上去兴致颇高，耍起一套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拳法。 “你想象力真是丰富啊……”富樫勇太叹了口气，“话说你怎么还在手上绑着绷带？都很晚了，到这边房间睡就行了，刷完牙之后……诶？” 只见小鸟游六花正用手捧起衣服，凑到鼻前嗅着：“啊……勇太的气味。” 富樫勇太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别这样！” 这家伙……不会吧？ “为什么？勇太的味道……” 不行……太难为情了！ 这家伙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我先回房睡了。”他仓皇出逃。 “夜晚是【邪王真眼】活性化的时候，已经……” 呼，还以为你要干什么呢。 这家伙的中二病没救了。 富樫勇太在床上躺好，正准备入睡，却忽然听到电视机的声音。 “真是的……”他无奈地起身出去，“这么晚了，不是叫你早点睡吗……诶！” 眼前的小鸟游六花正坐在电视机前，出神地看着电视里的接吻镜头。 “心里很不安……”她喃喃道，“恐怕……来附近了……必须警戒……” “我说你啊……关了电视吧。” “心里很不安……” 富樫勇太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 “心里很激动！很兴奋！”小鸟游六花突然转过身，毫不掩饰地盯着他的双眼。 和六花……不行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好了，快去睡觉。”他强作镇定道。 就在富樫勇太转身回房的时候，小鸟游六花一记铲踢，让他险些摔倒在地。 “我说你啊……”他一转头，愕然发现对方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勇太，闭上眼睛。”小鸟游六花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说道。 “诶？” “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不是吧，这家伙真的……这是要强吻吗？ 再说……我这样行吗？ 富樫勇太认命般的闭上眼睛。 不，等等……不过……但是…… 预想中的强吻并没有出现，他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手背有些痒。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手背上已经多了一个五芒星魔法阵，而小鸟游六花手里抓着一支马克笔。 “这是什么？”富樫勇太疑惑地问道。 “绝对防御魔法的碎片。刚才交换的新契约的证明。”小鸟游六花看着他，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这样就缔结了更高级的契约。” 果然是六花啊……中二病就是中二病。 “要画也画在不那么明显的地方啊。” “这里是最好的。”她固执地说道，“这样【漆黑烈焰】的力量就会成倍增强，能够释放出更强力的dark_buster（焚世黑炎）。” 富樫勇太看着一脸认真的小鸟游六花，突然觉得她实在是太可爱了。 他忍不住摸了摸他柔顺的秀发：“好了，睡了啊。” “嗯。” …… 第二十四章：秋山空 （2012年7月29日，周日，上午；七宫智音家） 今天闲来无事，秋山空打算去拜访许久不见的七宫一家。 “话说，小鸟游六花那种情况，不是应该先去看心理医生么？” 昨天他一时心血来潮，以“小鸟游六花”为关键字进行搜索，却不料找到了她父亲的词条。她父亲小鸟游春树曾经是大型电子用品制造商“rect制造”旗下某子集团的首席工程师，其领导的团队为rect进军电子游戏领域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同时也是秋山空的老师之一。在他进入工业界之前，秋山空曾经在他的实验室接受教导和实习。 可惜，这位才华横溢的计算机科学家三年前死于胰腺导管腺癌。 “啊，秋山来了啊，进来吧。” 相识十多年，秋山空可以说是七宫夫妇看着长大的，彼此间没有太多的拘谨和客套，简单闲聊了几句就进屋找七宫智音去了。 “七宫这孩子现在……嗯，很有个性。”七宫的母亲委婉地说道。 他走到七宫智音的卧室前，敲了敲门。 “进来吧。”对方的声音和上次匆匆见面时并没有多少变化。 “七宫，是我。”秋山空推门而入。 眼前的一幕让他吃了一惊。他求学那几年虽然也偶尔跟七宫智音碰碰面，但是由于时间匆忙的原因，都没有再进过她的卧室。他印象中这里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的卧室。 一进门，首先占据他视野的就是两幅巨大的魔法少女海报。海报下方，七宫智音粉红色的头发绑成了奇怪的双环结构，戴着黑色猫咪发卡，左边的脸部贴有桃红色的爱心贴。 秋山空习惯性地扫过四周，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洞悉了丰富的细节。 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海报，主题也是多种多样，不过都是漫画、影视作品的海报，甚至还有几幅照片，似乎是她和朋友们一起拍摄的，里面的她围着直垂到膝的魔物般的长围巾，腿上裹着黑色长筒袜，手里还拿着魔法少女样式的魔杖。 咦，这个披着白纱的栗色长发少女……怎么看起来这么像丹生谷森夏？不会吧，好像还真是她！ 从前那个小公主般的七宫智音哪去了？就算顽皮了点，也不至于是这种画风吧？ 秋山空虽然一直和她有联系，却根本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嘻嘻，【轮回掌控者】，你来了！”七宫智音笑着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尴尬地咳了咳：“往事不提也罢。” 【轮回掌控者】是他犯中二病时候自封的。 看起来七宫也成了重度中二病患者啊，秋山空心想。 “我是【魔法魔王少女】，苏菲娅·sp·撒图恩七世。” 这是什么鬼？不过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啊…… 秋山空的玩心大起，回忆下几年前的设定，道：“原来如此，在本座前往京都研究神经……啊不，研究灵魂的时候，七宫就觉醒了魔法，是吗？” “嗯，设定上的确是这样的。”七宫智音还是那么活泼，“这个惊喜怎么样？秋山……【轮回掌控者】现在是休假了吗？对灵魂的研究有没有什么进展？” 是打算给我个惊喜吗？ “呃……最近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了，这个周末就来看看你，好久没见了。”秋山空道，“至于灵魂研究的进展嘛……最近对魂器的研究有了不错的突破。” 他拿出平板电脑，将整理的几篇科普文章发给七宫智音。 “诶！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对了，可以看看七宫的设定吗？”秋山空指了指桌子上摊开的复古风笔记本。 “嗯！我差点忘了！就在桌子上，有好几本呢！” 他随手拿起一本《七宫武勇传》，翻开书页，饶有兴致地阅读起来。 平心而论，文笔尚可，只是这内容嘛…… 虽然表面上讲的是【魔法魔王少女】在觉醒初期受到邪恶组织【zero】迫害，并与之斗智斗勇的故事，但秋山空越看越觉得像是某中二少女违反校规带着模型刀上学，然后以教导主任为首的教师团对其进行引导教育。 笔记本是精装本，采用了厚实的羊皮纸，摸起来相当舒适。故事不算太长，大概三四万字的样子，中间还画了不少插图。 看完这本，秋山空拿起另外一个笔记本，封面写有《世界真理：连关天则》。这本是真正意义上的设定集，很有一种百科全书的感觉。这本书开篇就阐述了世界的真理【连关天则】，其中有些设定还是很有意思的，比如说“道别之刻，分别之始。既存于世，又何为别。” 白话文版本就是“只有说出分别的话语的瞬间，才能算是分别。而且我们肯定都会居住在世界的某处，所以不能说是分别。这就是世界之理——连关天则。” 在看完整本设定之后，秋山空不得不承认，七宫智音的设定非常缜密，逻辑清晰，体系完善，水平还是很高的。 不过，话说回来，七宫啊七宫，你要是真的对世界真理之类的东西感兴趣的话，为什么不正儿八经的做学术呢？ 秋山空拿起第三本，也是最后一本。这一本名叫《狩魔笔记》，讲述的是【魔法魔王少女】和【漆黑烈焰使】两人同心协力在异世界狩猎恶魔的故事。故事中的【漆黑烈焰使】是个身穿黑衣、手持大剑的少年，体内封印着【暗炎龙】，能够驾驭【漆黑烈焰】。结合《七宫武勇传》的故事，秋山空推测他很有可能是七宫智音的初中同学。 不过怎么看都像是七宫智音带着人家小正太走向中二之路啊！ 也难怪，七宫这样勇猛果断、威风凛凛的元气系少女，一般人是无法应付的。 “秋山，难道说你们已经能够将人脑计算机连接组成全新的思维器官了吗？” “现在暂时还达不到那个程度。”秋山空道，“这本书送给你。” “《脑机穿越：脑机接口改变人类未来》？” “嗯，想要了解更多的话，可以看看这本书。” “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七宫智音笑嘻嘻的捧着书，“【轮回掌控者】，有没有兴趣参观我的秘密据点？” …… （2012年7月29日，周日，上午；七宫智音家的楼顶） 七宫智音的秘密据点位于楼顶，实际上就是一间小阁楼。里面有一个壁柜，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但又不是正规的化学实验仪器，反而很像西方奇幻里面的水晶魔药瓶之类的。其中有不少罐子里还泡着各种植物，不知道是标本还是药酒——不过想来七宫也不会冒着违法的风险偷偷喝酒吧？ 秋山空脸色古怪地看了一眼手里拿着魔杖的七宫智音。 “这是我的秘密据点。我以前就在这里和森大人一起制作魔药。哦，对了，森大人可是现存于世的正牌魔法师喔，实际已逾500岁了……不对，好像是1200岁。” 果然丹生谷森夏！ 秋山空一听“森大人”就知道是谁了，毕竟那天在桥上观战过她和凸守早苗的战斗。 他知道七宫智音初中的时候转过学，但没想到她和丹生谷森夏在同一间学校，更没想到她俩还一起制作魔药。 话说回来，使用这种完全没有规范可言的“魔法仪器”做化学实验……你们俩居然没出事，还真是命大啊！ 感觉我给你上的实验课全都白上了。 “那个……我想我应该知道森大人是谁。” “诶？也难怪，毕竟是相当有名的魔法师啊。”七宫智音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可惜，你猜错了，我只不过是恰好路过看见她的。 就在秋山空打算问问她们的魔药组方是什么的时候，她突然发出奇怪的笑声：“咿哈哈……很久没有见识你的力量了，【轮回掌控者】。为了变得更加强大，我【魔法魔王少女】需要和强大的力量作战……” “本座也很想见识一下觉醒了魔法之后的七宫呢。”秋山空顺着她的意思说道，“那么，苏菲娅，来战吧！” “cherub咏唱（智天使咏唱）！” 魔王怎么会用天使的力量？ 他虽有疑惑，但也跟着吟唱道：“三界唯心妙理！” 秋山空当年为了彰显自己的独一无二，在其他中二少年少女们使用各种西方奇幻或者流行漫画作为设定的时候，另辟蹊径地以佛经和道藏作为设定，也算是独树一帜。 “seraph降临（炽天使降临）！”“万物非此非彼！” “physical_linkage（世间万物因果所系）！”“六道轮回为我掌控！” 果然，七宫智音身上是熟悉的量子纠缠现象，看来又是一个被星河联邦盯上的。 秋山空只得再次黑进星河联邦“彼岸”计划相应的网络中，连接上她的妄想世界。 七宫智音的妄想世界和小鸟游六花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 四周的房屋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如利剑般直指天空的山峰。秋山空和她处于同一个山顶。 厚密无垠的云层完全遮住了太阳，天空中黑云低压的力量使一切活着的东西都惊惶万分。森林里，即便是凶残的狼群也缩在树下、石块下瑟瑟发抖。 愈来愈响的雷声从远方传来，摇曳不定的闪光在地平线上闪动，雷声如涛，清晰地映出了起伏不平的地平线。漆黑而深邃的天空中，令人惊骇的白色闪光在发怒、在舒卷。闪电的巨大火舌像脉络似的漫天交叉闪动，天空中一刹那出现十几条闪电。倏忽即逝的锥状闪电在云层里驰骋游动，时而飞出云底，时而钻入云中，明明灭灭，蔚为壮观。 “七宫不是魔法少女吗？怎么会使用天使的力量？”秋山空问道。 “咿哈哈，我苏菲娅可不是一般的魔法少女，而是魔法魔王少女，借助因果律窃取天使力量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她手中的魔杖在妄想世界里变成了一根长度超过她身高的长杖，赤、黄、青、蓝、紫五色光芒加上黑白两股元气在魔杖顶端的宝石内流转。 “掌控七种魔法元素的能力吗？果然是很强大的能力。”秋山空随口胡扯，“看来我也不能留手了。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精、气、神在秋山空头顶汇聚成一朵虚幻的月白色莲花，金、木、水、火、土五气汇聚在他周身，凝聚成一件月白色长袍，整个人看上去飘然若仙。 七宫智音挥动魔杖，运转魔力，吟唱道：“赤色的红莲业火，漆黑的幽冥鬼火，支配于真正的黑暗吧！神暗之炎！” 漆黑的火焰升腾而起，随后化作长蛇，直奔秋山空而来。 他脑筋一转，双手结孔雀明王印，念动真言：“唵么庾啰讫兰帝娑嚩诃！” 作为能够破除鬼魅黑暗事物的孔雀明王咒，真言带动无形的法力消解了黑暗的攻击魔法，火蛇褪去黑色，然后烟消云散。 “只是这种程度的魔法可不够看哦，”秋山空淡淡地说，“一般程度的元素魔法对我无效。” “不愧是【轮回掌控者】，果然高深莫测。”七宫智音舔了舔嘴唇，看上去颇有几分魔王的气质，“那么，要直接上禁咒么？” “那就一招定胜负吧。” “咿哈哈，魔王可是有本命禁咒的哦，别太大意了！” 两人同时吟唱： “乾坤有道！”“地水风火的元素精灵和我同在！” “天地无极！”“掌管光明的神圣天使为我操纵！” 秋山空率先完成施法，大道加持于身，虚空中的混沌力量凭空出现，让他身边的空间不断扭曲变化。 他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七宫智音在沟通次元、凝聚魔力。 “黑暗雷霆的魔王化身与我合一！魔王禁咒：魔法元素的交响乐！” 六个以七芒星为基础的魔法阵凭空出现，四十二重元素魔法融合为一，最纯粹的元素之力正和混沌力量疯狂交锋。受到庞大的力量影响，风暴在他上方咆哮，电闪雷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电光闪烁间，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乌云漩涡正在闪电汇聚处形成。接着，空中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神秘的色彩，散发出粉红、淡紫和琉璃色的幽光。大约过了五六分钟，最后一次闪电划过天际的时候，雷光照映下，那巨大的漩涡已经以疯狂的速度旋转着，漩涡向上内陷，仿佛是吞噬一切的黑洞。 战斗以一个毁天灭地的大爆炸而结束，似乎是由于剧烈的能量冲击导致的次元空间不稳——秋山空估计七宫智音就是这么想的——两人回到现实世界的屋顶上。 对方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轮回掌控者】还是一如既往强大得深不可测呢！好久没有这种放开来打的战斗了，真是痛快！” “觉醒了魔法的七宫也很强呢。”秋山空笑着说，“不愧【魔法魔王少女】之名，兼有魔王和魔法少女的力量。好了，再晒下去可就要中暑了，回去吧。” 现在正值夏天，在楼顶上晒了好一会，两人都觉得酷热难耐。等七宫智音关上并锁好阁楼的门之后，秋山空和她一起下楼钻进空调房里。 …… 第二十五章：富樫勇太 （2012年9月7日，周五，下午；社团活动室） 从小鸟游六花老家回来后，富樫勇太过了两天就飞到雅加达去了。假期转瞬即逝，一转眼已经开学一个多星期。 这学期的重大活动自然是让人期待的学园祭了。丹生谷森夏似乎对此很看重，现在离学园祭还有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她就开始筹划学园祭的事情。 “学园祭正是我们部崛起的好机会……在不被任何人知晓的这个活动室……只会消磨无聊时光的那些日子……”丹生谷森夏滔滔不绝地讲道。 富樫勇太百无聊赖地坐在地上，悄悄转过头，对一色诚说道：“为什么她突然提起干劲了？” “她退出拉拉队了嘛，大概是想依靠振作这个部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况且根据学校对社团和同好会的规定……”丹生谷森夏依旧在喋喋不休地讲述她的计划。 “话说你那边的轻音部怎么样了？” “笨蛋！现在是冲着茴香前辈，放弃其他一切。” “呃……” 前面的丹生谷森夏看起来终于讲的差不多了，总结道：“于是呢，我决定在学园祭上展出些东西。”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呢！”茴香道。 凸守早苗站了起来，面带不屑：“你趾高气扬个什么劲啊！这个组织的领头者是master，death！” “我反对去迎合凡人组织的活动。”小鸟游六花淡淡地说，“再说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组织。” “光明正大的在学校里招募社员，就无所谓什么对不对外开放了。”丹生谷森夏眉头一挑，反驳道。 “但是，丹生谷啊……”富樫勇太想了想，“教室已经被其他部预订了，就算搞小摊的话也没有黄金地段了。” “难道就因这些而放弃了吗？再说了，我们也没必要搞这些没新意的活动啊！”对方狡黠地眨眨眼。 “有什么好主意吗？” “哼哼！当然啦！流传千古的传说般的活动！”她得意地笑了笑，随后看看手机，“呀……时间不早了，要不这样吧，下星期再把具体的计划交给你们看。” 总觉得丹生谷的话很可疑啊…… 富樫勇太一面想着，一面朝小鸟游六花那边看了看。他暑假去了雅加达，直到开学才飞回来，和六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怎么说过话了。 和以往不同的是，小鸟游六花很快地和他对视一眼，就避开了他的视线。 …… （2012年9月10日，周一，下午；学校门口） “突击演出？”听到丹生谷森夏的计划，众人无不大吃一惊。 “是的。”她看起来信心十足。 “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好像是大伙儿都装成路人，然后突然开始演出。” “就是这样。所以呢，在学园祭的时候到处演出，就像游击队一样。” 富樫勇太不得不佩服她的创意，的确是学园祭中史无前例的活动。 然而，当他拿到丹生谷森夏写的剧本的时候，顿时就感觉不妙了。 “这是什么！【邪王真眼使】vs【漆黑烈焰使】？” “在考虑演什么的时候，我想了很长一段时间。”对方看起来毫不在意，“果然还是武打戏最合适了。” “我拒绝！” “平时不是都一直在搞嘛。” “才没搞呢！再说了，你来演不就行了，森——大——人——” “我咒死你哦！”丹生谷森夏脸色一变，“我已经毕业了！” “我也早就毕业了！而且，平时在打斗的不是你和凸守吗？” “那个……那个只是中二小鬼的胡闹罢了！”她脸上挂不住了，转向小鸟游六花：“呐，小鸟游同学，你也想看看【漆黑烈焰使】的真实形态吧？” 富樫勇太也跟着看向那边。小鸟游六花很快地朝他瞥了一眼，然后就扭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没必要。”抛下这句话，她转身就走。 六花最近看起来不太对劲啊…… “master……你要回去了吗？” “她怎么了？”丹生谷森夏疑惑地问道。 一色诚也问道：“话说，你们这学期怎么不再一起回去了？” “是啊，不知道怎么的。”富樫勇太揉了揉额头，“自从大家一起去了海边之后就一直是这样的感觉。” “海边……啊！你……你果然……” “没有！没有这回事啊！”他急忙摆手，“虽然在我家住了一晚，但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啊！” 旁边凸守早苗气得满脸通红。 “真的什么都没干？晚上就你们两个人，肯定偷偷摸摸地做了什么吧！”丹生谷森夏不怀好意地说道。 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把我想象的那么龌蹉吗！ “就是！撇下身为servant的凸守，和master一起行动，真是罪该万死，death！快说！发生了什么吗？” 呃……看起来这逗逼孩子是惟一一个没想歪的呢…… 不对，难道我的清白只有这个中二病相信吗？ 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哎呀，那家伙啊……”富樫勇太无奈地摊开手，“是叫【不可视境界线】来着？一个劲说要去找那个。我只是陪她一起去罢了。” “切！什么嘛！原来是这样……” 喂喂！别露出那种惋惜的表情啊！你们几个够了！ 在交代事情前因后果的时候，富樫勇太隐瞒了六花的家事，只是说她情绪不太对劲。 …… （2012年9月10日，周一，夜晚；富樫勇太家） “还是很在意啊……”富樫勇太躺在床上，喃喃自语。 从下午和伙伴们道别之后开始，他就一直在想小鸟游六花的事情，以至于今晚做饭时还把菜烧糊了。 “‘爸爸一定在不可视境界线的彼岸，看着这里，注视着我……’她真的相信这个啊？好难懂。” 就在他打算抛开这个问题的时候，床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然后一个人就从床底钻了出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床下的人不是小鸟游六花，而是她姐姐十花。 “哇啊！……搞什么啊！真亏你能钻进这种地方。” “高中时是体操选手嘛，所以身体很柔软。”小鸟游十花随意地说道，然后摸出一本泳装写真集，“找到一本很有趣的书。” “啊！”富樫勇太羞窘不已，几次想伸手把书夺过来，都被灵活敏捷的十花躲开了。 “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啊……”她随意地翻了翻书，“还是提放一下你比较好。” “不用提防啊……” 小鸟游十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随手把书扔给他：“话说，怎么样了？” “啊？什么事情？” “六花那家伙的事情啊。她什么都不对我说，我也没办法。”她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但是最近她连便当都吃剩一半，也不吃晚饭，这样下去身体迟早要垮掉。” “哈？这么严重？”富樫勇太吓了一跳。 “是因为老家的事吗？”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说了些什么吗？” “没有。实际上，最近我们也没怎么说过话。” 砰！ “好痛！你搞什么啊！突然就来一锅铲！”富樫勇太捂着额头说道。 “我在生气你居然这么无能。明明一直和六花在一起，却什么也不知道。” “别那么轻描淡写的就把责任推给我！你担心的话自己去问不就行了？” 小鸟游十花愣了愣，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我也好面子的。” “哈？” “要维持一直以来的姐姐形象啊。” “完全搞不懂。” “果然……真迟钝啊。” “嗯？迟钝？”富樫勇太疑惑地问道。 “也就是所谓的害羞啊……” 说罢，小鸟游十花起身顺着绳子攀回三楼。 “完全搞不懂呢……” 富樫勇太看着半空中晃悠悠的绳子，摇了摇头，不再考虑这件事。 …… 第二十六章：小鸟游六花 （2012年9月11日，周二，中午；高一四班） 午间，小鸟游六花正在用午饭。 最近这段时间，只要一接近富樫勇太，甚至只要对上视线，她就不由自主地脸红，每每总是以最快的速度避开视线，却仍然心跳加速。 从两年前她不经意间旁窥【漆黑烈焰使】的猎魔行动开始，一直到现在，这种反常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让她疑惑不已。 就在小鸟游六花努力不去想他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 “怎么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挑出来了啊？”富樫勇太走了过来，指了指她桌上的的番茄，“我吃掉了啊。” 勇太……唔，脸庞总是不由自主地发热！好丢脸！ 小鸟游六花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富樫勇太那本《黑炎笔记》中记载的【魔种】。这是一种邪恶的诅咒系黑魔法，能够在施法目标体内种下由恶魔之力凝聚而成的种子，暗中侵蚀目标及其周围的人。 是因为勇太被人诅咒了吗？ 看到对方准备拿起番茄，她急忙拉过饭盒，三下五除二收拾好餐具，捧着便当冲出门外。 果然还是不行啊，在勇太身边，扭曲力场太强了，连【邪王真眼】都抵挡不住！撤退！ …… （2012年9月11日，周二，中午；草坪） “怎么有人躺在这种地方？” “不知道……” 小鸟游六花一下楼，就看到茴香正躺在草坪上睡午觉。 “茴香，茴香。” “啊，是六花酱。” “没事吧？果然是【魔种】的扭曲力场让你陷入昏睡吗……” “扭曲力场？不是那个啦。”茴香解释道，“今天是个好天气，我只是睡着了而已。” “不对劲！” “啊？” “这一切恐怕和【魔种】逃不了干系。”小鸟游六花郑重其事，“勇太是……我也是……必须得想点办法了。” “啊……富樫同学他怎么了？” “他周围存在【魔种】的扭曲力场。呼……果然不应该带他进入管理局的本部，在那里有人使用黑魔法诅咒什么的一点也不奇怪。” “我倒是没觉得他的样子有什么变化。”茴香疑惑地看着她。 “凡人感受不到。”小鸟游六花捂住眼罩覆盖的右眼，“但【邪王真眼】的反应不会错。” 她想起富樫勇太的样子，脸又红了。 “没事吧？” “目前总算是抑制住了。”小鸟游六花深吸几口气，强作镇定，“稍有大意的话，血液就像是要从全身毛孔喷出来一样……” “诶！” “特别是一接近勇太，这种不知名的诅咒就会加剧迸发，变得无法忍受。” “所以才在他面前放不开吗？” “是的。而且勇太现在的眼睛更危险。”她羞涩的低下了头，“只要看着，就好像有什么要飞进来似的，在我体内肆意搅动……都是【魔种】的影响，太可怕了。” “但是，该怎么办呢？” “我本祈祷着他作为【漆黑烈焰使】，能够凭自身的魔力破坏掉【魔种】，但看样子不行，【魔种】的强大超乎想像。这样看来，恐怕只有我和凸守联手才有可能对抗【魔种】的力量。” 一想起【漆黑烈焰使】身穿黑色大衣的帅气模样，小鸟游六花就感到心脏怦怦直跳，险些不能自已。 她赶紧又做了几个深呼吸，调动【邪王真眼】的力量，总算镇压住这不安分的心灵之火。 “喔，原来如此。加油哦，六花酱！” …… （2012年9月12日，周三，中午；初中部） 趁着中午的空闲时间，小鸟游六花来到凸守早苗的课室，和她商量驱魔的事。 “……凸守，事情就是这样了，【漆黑烈焰使】现在被黑魔法所诅咒，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对抗。” “我明白了，death！”听完她的解释后，凸守早苗拍着胸脯说道，“用暴力的方式来解决【魔种】，对吗？” 小鸟游六花点了点头。 “虽伴有危险，但别无办法。”凸守早苗右手抚胸行礼，“凸守是master的servant，就算是诸神黄昏之日，我也会和master并肩作战到底！death！” “不愧是我的servant！” “这就是契约者的使命！话说，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嗯……下个满月之夜吧，那时候我们的力量会达到鼎盛。” “遵命，master！” …… （2012年9月14日，周五，下午；社团活动室） 今天下午放学后，丹生谷森夏把大家都叫到活动室，商讨学园祭的事情。 “富樫同学，不，【漆黑烈焰使】，你以前的装束还在吧？” “别叫这个称呼！森大人！嘛……衣服还在，道具什么的也没问题。” “那这次演出就拜托了。” “先说好一点，我是绝对不会穿着那套衣服在校园里丢人现眼的。” “切……不过嘛，这样也好，反正是突击表演，只要你表演的时候穿上就行了。” “呐，勇太，我想到一件事啊，”一色诚道，“要是同学们看到平日里成熟稳重的班长同学竟然是中二病……嘿嘿……” “一色！给我适可而止啊！”富樫勇太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去。 “那有什么嘛，反正另一位班长森大人……” “小心我咒死你哦！”丹生谷森夏阴阴的声音响起。 “区区冒牌货还想施展森大人的咒术？”凸守早苗不屑地说道，“蒙骗谁呢！” “你……笨蛋中二小鬼，不捣乱会死啊！” 讨论一时间陷入混乱，这对冤家又开始打闹起来。 “呐，六花，剧本你也看了。”富樫勇太道，“没问题吧？就像平时你和十花姐那样。” 看着他略显棕色的眼睛，还有清秀的脸庞轮廓，小鸟游六花只感到心跳加速。 “呃……嗯，没问题。” 血液在血管里冲击着…… 不，不行，这样下去快要抑制不住了！ 她开始感觉到脸庞发热。更糟的是，因为富樫勇太的话语，现在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迅速做出了决定，拎起书包，起身就走，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我先走了。” “诶？六花！” “六花最近是怎么了……” 声音传到小鸟游六花的耳中，她红着脸撒腿就跑。 …… 第二十七章：富樫勇太 （2012年9月22日，周六，夜晚；丹生谷森夏家） 时间过得比富樫勇太想象中的快多了。由于小鸟游六花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避开他，加上除了丹生谷森夏以外的其他人对学园祭又不是很上心，导致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正式确定下来演出的完整流程，更别提演练了。 当然，他强烈要求丹生谷森夏修改剧本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按照丹生谷森夏原来的想法，他和小鸟游六花换上各自的中二服装直接开打就是了。但富樫勇太很清楚，对着空气来一招【黑炎风暴】在不会脑补的正常人眼里是非常可笑的，以前他和七宫智音就没少因这些中二举动挨骂。 临近学园祭，丹生谷森夏把他们都召集到家里商讨演出的事。 从七濑老师那里得知学园祭上的表现关系到结社的存亡之后，富樫勇太等人不得不重视起这次演出。除了凸守早苗有事没来，其他社员包括一色诚在内都到了。 “啊，真精致呢！”进了屋子，茴香感叹道。 丹生谷森夏的家虽然称不上富丽堂皇，但装点得十分精巧。房屋整体风格简约，色调明亮；一处墙壁上的储物架整整齐齐的摆满了各种小件玩偶；窗台边上则是一个白桦木花盆架，六个不同植物品种的盆栽按照从上到下一二三的次序摆成了一个正三角形。 “不要移动它们哦。这可是根据风水摆放的。”丹生谷森夏提醒道。 让富樫勇太感兴趣的却是她家的书柜，上面有整整两排的书籍都是占卜、星相、风水、神话这一类的。一色诚和小鸟游六花看起来对此也很好奇。 “先说好，占卜什么的跟中二病一点关系也没有！”丹生谷森夏见状，急忙辩解道，“说到底，这些都只不过是……是对这些文化的兴趣爱好罢了。” 丹生谷你就不用解释了，我们都懂，解释就是掩饰啊！ “嘛，言归正传，你说好的修改后的剧本是怎么样的？”富樫勇太道。 她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反而是问道：“富樫同学，你有没有中二的兵刃或者魔法装备之类的东西？” “哈？兵器？有倒是有……是一把模型大剑，还有模型枪之类的。”富樫勇太想了想，“以前对德国的双手剑术挺感兴趣，自学了一些，表演的话应该能应付。” 由于附近没有传授使用这种双手剑的道馆，当时他只好看着视频自己练。奈何练剑艰辛，不比在本子上设定魔法那么轻松，没多久他就放弃了。 “诶！勇太，没想到你居然还会这个！”一色诚惊讶地看着他。 “只是随便耍耍而已啦，完全没跟人打过实战。” 和七宫智音一起去除魔卫道显然不算实战。 “很好，学园祭那天记得带上。比起只有嘴上说说的魔法攻击，还是真刀真枪的武打更刺激一点。” “喂！我还没答应呢！话说这样的表演合适吗？” “再说了，富樫同学难道以为那些没有中二病的同学们能够脑补出【漆黑烈焰】、【邪王真眼】之类的东西吗？”丹生谷森夏斜了他一眼。 “说的也是呢……”富樫勇太尴尬地应道。 虽然心里很清楚这次学园祭的重要性，但是一想到已经从中二病毕业的自己又要拿起大剑扮酷耍帅，他体内的羞耻之火还是蠢蠢欲动。 “六花，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意见。”小鸟游六花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不知道在想什么。 …… （2012年9月28日，周五，夜晚；附近的神社） “满月之时前来神社。” 这大半个月来，小鸟游六花第一次主动和富樫勇太通信，就给他发了这样一条短信。他几次回信询问，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他本就担心小鸟游六花的反常表现，便在吃完晚饭后如约来到神社。 “六花，你在吗？”看着昏暗寂静的树林，富樫勇太边走边喊。 走过这段树林，他看到小鸟游六花正一动不动地站在神社前，身上穿着那套黑暗系连衣裙和相应的哥特式腰带。 “挑在这种时间出来见面，是怎么回事？”富樫勇太向她走去，“而且发了一条信息后就了无音讯，刚才也不理我。” “勇太……”小鸟游六花看起来很彷徨的样子。 “怎么了？” “对不起。” “什么啊……特地出来说这个。怎么了？” “我要打败你！”她突然后退，摆出拔伞的起手式。 “诶？”富樫勇太刚准备询问，后脑勺就挨了一记不轻不重的锤击，“哇啊！” 凸守早苗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穿着一套款式相同的连衣裙，双马尾的末端系上了布锤。 “确实感知到了【魔种】的气息！”她一边旋转着双马尾一边喝道。 “怎么回事啊！”富樫勇太莫名其妙。 眼前的小鸟游六花嗤地拔出雨伞，一本正经地喝道：“勇太！由于管理局的黑暗诅咒，你的体内被种下了【魔种】！我们要把它净化！” 哈？什么【魔种】？我怎么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啊？ “master！” “爆裂吧，现实！” “崩断吧，神经！” “banishment（放逐）——this（这个）——world（世界）！” 随着吟唱，小鸟游六花扯下眼罩，露出金色的【邪王真眼】。 但她这次似乎没有成功地进入妄想状态，那双异色瞳在和富樫勇太对视了没几秒钟就胆怯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啊……啊咧？”小鸟游六花左顾右盼，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 富樫勇太这下子更疑惑了。 “master！看来只好用那个了！” “你们这是？” 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两人没有搭理他，而是没有任何预兆地就绕着他跑起圈来，口中还念念有词： “我是六花……我是凸守……六花是六花……凸守是凸守……” “怎么样，能分清吗？” 怎么说呢，虽然很佩服凸守早苗的数学能力，但很多时候这家伙真的是蠢萌蠢萌的啊！ 看两人玩的起劲，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富樫勇太随意地伸出右手，小鸟游六花就自动撞上了他的手刀，随后捂着额头蹲在地上。 “一眼就看穿了。” “哈哈，你这个笨蛋！”凸守早苗嘲笑道，“我才是六花……” “影武者平安无事有什么用？” “啊哈？好像……确实是这样诶！”她僵在原地，看起来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富樫勇太看向小鸟游六花，道：“真是的，你想做什么？害我白担心了。你没事吧？” 这一次，小鸟游六花没有再避开他的视线。他察觉到，小鸟游六花看他的眼神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了。 “六花的眼神……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似乎很久以前也看到过的样子……” 就在他思考其中含义的时候，小鸟游六花倏地转身，朝山下跑去。他和凸守早苗一时间愣在原地。 “六花！” “master！” 富樫勇太反应过来，连忙追去。 …… 第二十八章：丹生谷森夏 （2012年9月28日，周六，上午；丹生谷森夏家） “那样子一看就是恋爱了嘛！” 今天一大早，茴香就给丹生谷森夏打了个电话，详细描述了小鸟游六花净化富樫勇太体内的【魔种】失败了的事，并向她求助。 她只听完前半截就明白了事情始末，无非就是中二少女不知恋爱为何物，将心跳加速误会受到【魔种】诅咒的影响。 话说，茴香学姐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天然呆呢！ 不过……【魔种】这个词以前好像从哪里听说过？嘛，十有八九是七宫智音了。 “恋爱？”对方显得很疑惑。 “没错。很明显嘛，那孩子喜欢上富樫同学了。” “原来是这样么……” 挂了电话后，丹生谷森夏考虑起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的事情。男方是个迟钝的家伙，女方是重度中二病，谁都不大可能主动出击，这俩想要走到一起恐怕不容易啊…… 要不要帮帮他们呢？ 嘛，看六花那个样子，现在还纠结于中二设定和现实感情吧？ 就让我这个心灵魔导师来拯救你们吧！ …… （2012年10月1日，周一，中午；高一四班） 今天下午是学园祭开始准备的第一天，而周三、周四、周五这三天就是正式的学园祭了。 “……好了，那么接下来进入学园祭的准备环节。大家注意在搬动大型器械的时候别受伤。如果时间上会晚的话请上交申请书。” “耶——”七濑老师的话音一落，班里就响起了欢呼声。 “喔，燃起来了！”一色诚兴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好了，接下来是时候了！” “干嘛一个人燃起来了？” 丹生谷森夏转过身，正好看到富樫勇太和一色诚在聊天。 “你……这是高中学园祭诶！平日中规中矩的他不知为何看起来很帅……这是被称为恋爱的混沌的盛宴哦！然后进行收尾的后夜祭……” “后夜祭？” “对呀，可以和茴香学姐跳舞哦！” “知道了知道了。”富樫勇太随口附和道，看起来对此毫无兴趣。 丹生谷森夏的视线转回前方，小鸟游六花一如既往的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波动，默默地拎起书包走了出去。 这两个家伙，还真是完全没有开窍呢！ 她戏谑地笑了笑，悄悄跟上小鸟游六花。 （2012年10月1日，周一，中午；教学楼下的走廊） “小鸟游同学！” “丹生谷？” “稍微有点事……”丹生谷森夏将头凑了过去，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关于富樫同学的。” 小鸟游六花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 “啊……呃……唔……” 喂喂！这个反应也太大了吧！ “跟我来。” 丹生谷森夏把她拉到一处偏僻的角落。 “你现在的样子是恋爱了哦！” “恋爱？” “是的。”丹生谷森夏朝她眨了眨眼，“不明白吗？你喜欢富樫同学。” 小鸟游六花羞涩地低下了头，连耳根处都泛起一层绯红。 “哇……太明显了吧。” “哈哈哈哈哈！” 只见小鸟游六花突兀地双手叉腰，仰头朝天大笑。 丹生谷森夏被此举吓了一跳：“小……小鸟游同学，没……没事吧？” “【邪王真眼】是最强的。”她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嗯……”丹生谷森夏心里很是疑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 这是要作甚？ “吾已经和勇太缔结了最上位的契约，不需要恋人这种契约形式。”对方用冷淡的语气说道。 果然……中二设定和恋爱的感情起了冲突么？ “但是和富樫同学在一起的时候会小鹿乱撞对吧？”丹生谷森夏心思一转，说道，“回到家后，不会去想象吗？像两人牵手什么的，接吻什么的……” “这个……那个……但是……但是……【邪王真眼】的力量是……不……但是……”听到她的话，小鸟游六花把脸埋进双手中，语无伦次地说道。 中二病的妄想和现实中的恋爱纠缠不清了啊…… 丹生谷森夏叹了口气，刚准备开口，就险些被一记铲击踢倒在地。 “啊！你干什么啊！” “漆黑之盾！”伴随着一声大喝，小鸟游六花撑起雨伞，蹲在地上，用伞将自己完全盖住，“哼哼！这样一来无论是什么精神攻击都是无效的！” “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难道你希望就这么干耗着吗？” 她迟疑了好一会，才把雨伞收起来。 “呐，六花，我可以十分确定地说，富樫同学也对你有意思。”丹生谷森夏凑到她跟前，“爱要大声说出来哦，一直拖着永远也不会有结果的。” “可……可是……” “没事的，【邪王真眼】不是最强的吗？”丹生谷森夏拍拍她的肩膀，“唔……先去召集社员们吧，我们的突击表演申请书还没递交呢。” 嘻嘻，第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富樫同学的反应如何了！ …… （2012年10月1日，周一，下午；教师办公室门外） 在丹生谷森夏答应七濑老师帮忙协助学园祭的工作之后，突击表演的计划毫无阻碍地通过了审核。反正他们现在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事，帮帮忙做做义工也不错。 “那么，一色同学和茴香学姐，负责协助学园祭的执行委员进行档案确认。” “是。” “然后，富樫同学和小鸟游同学负责准备篝火晚会的柴火堆。” 凸守早苗不乐意了：“为什么是你在指挥啊！” “了解。”小鸟游六花平淡地应道，随后和富樫勇太一起离去。。 “master……master？”凸守早苗惊讶不已，试图追上去询问。 丹生谷森夏一把提溜住她的双马尾，将她拉了回来：“你是无关人员吧？既不用演出又不用写剧本，闲得没事就去帮你的同班同学们啊！总好过在这里捣乱！” 哼哼，我可不能让你去坏了他们的好事！ …… （2012年10月1日，周一，下午；操场） 事先嘱咐小鸟游六花要在两人独处的时候说出“你对我是怎么想的？”这句话后，丹生谷森夏悄悄地躲在树丛后偷窥。 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正在搭建柴火堆。 “勇……勇……勇太。” “嗯？” 四目相对，小鸟游六花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丹生谷森夏在树丛后蹲着，看得一清二楚。 “我的……你对我的【邪王真眼】是怎么看的？” 哈？不是吧？六花你想干嘛？丹生谷森夏傻眼了。 “啊？”富樫勇太疑惑地看着她。 “【邪王真眼】也就是我自身……在这种情况下我就是【邪王真眼】……” “在碎碎念些什么啊？” 说什么多余的话啊！ 丹生谷森夏恨不得冲出去告诉六花该怎么做。 …… （2012年10月1日，周一，下午；教室外的走廊） “呼，忘记你是中二病了。”丹生谷森夏把小鸟游六花拉到角落里，一边翻看着手里的言情小说，一边说道，“这一次一句话都不用说，要像这样做……” 她指了指书上的插图，道：“当两人靠近的时候，突然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无需言语也能传达爱意。” “向【邪王真眼】起誓……”虽然羞红了脸，小鸟游六花还是鼓起勇气，下定决心。 “不用起誓也行！好了，去吧。” 重度中二病的少女果然麻烦的不行啊！ 等小鸟游六花从角落里走出去后，丹生谷森夏靠在墙壁上，小心翼翼地伸出头，伺机观察她和富樫勇太。 “你去哪里了？”富樫勇太按着墙壁上的海报，转头看向小鸟游六花，“帮我拿下那边的胶布。” 眼神一对上，小鸟游六花就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了？现在可没有胡闹的时间哦。” 丹生谷森夏看得心里着急。六花啊六花，你的勇气呢？你的誓言呢？ “真是的，拿你没办法。”富樫勇太似乎决定自己去拿，只见他一只手按着海报，另一只手伸向窗边的胶布。由于小鸟游六花恰好站在他和窗户之间，这下子两人的身体几乎都要贴上了。 好机会，丹生谷森夏兴奋起来，是的，就是这样！ “怎么了？”富樫勇太拿到胶布，疑惑地看着低头不语小鸟游六花。 小鸟游六花在这时候猛地抬头。 砰！ “啊！”富樫勇太被撞了个措手不及，双手捂着疼痛的下巴，海报也掉在地上。 你是笨蛋吗？搞什么啊！我叫你抬头直视对方的眼睛，不是叫你用头去撞人家下巴！ 丹生谷森夏愤怒地把手中的言情小说撕成两半。 “啊，勇太！” “好痛……你搞什么啊！” “勇太，你浑身都是破绽。”小鸟游六花毫无缘由地来了这么一句话。 丹生谷森夏一拍脑门：“完了，这下子连我这个看过几十本言情小说的都不知道怎么帮她了。” 好在，或许是由于富樫勇太早就习惯了不按常理出牌的小鸟游六花，他倒也没有追问事情的缘由。 …… （2012年10月1日，周一，傍晚；教学楼下） 虽然前两次借用言情小说桥段的做法都失败了，但是丹生谷森夏作为心理学爱好者，肚子里还是有点干货的。 这不，她想到了利用“吊桥效应”——在吊桥上等危险的情境，人会不自觉地心跳加快，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同在桥上的异性使自己心动产生的生理反应，故而产生恋爱的情愫。 学校里不可能有吊桥，丹生谷森夏挑选的代替地点是教学楼的楼顶。名义上，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要负责在楼顶挂帘幕。 “啊，虽然只是三层楼的楼顶，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啊！”富樫勇太感叹道。 丹生谷森夏站在楼下朝他喊道：“抱歉！说是帘幕要迟一点才能拿来！在那里先待一会！” 果然吊桥效应是最棒的！ 她并非没有想过安全问题，但正常来说只要不是在楼顶上追逐打闹，有栏杆的保护不大可能出事。 “在楼顶上吹着凉风，看着夕阳缓缓下沉，感觉好惬意的样子！”茴香感叹道。 六花，我已经尽力为你创造机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了！ 丹生谷森夏找借口推迟了挂帘幕的时间，准备看好戏。 …… 第二十九章：富樫勇太 （2012年10月1日，周一，傍晚；教学楼的楼顶） 日落时分，天边的碎积云被夕阳染成金红色，霞光为小鸟游六花精致的俏脸添了几分绯红。 “景色很漂亮啊……”富樫勇太瞥了一眼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小鸟游六花，“你最近有些奇怪啊。不想被大家知道吗？父亲的事和家里的事？” 小鸟游六花还是那副样子，没有搭理他。 “我认为幸亏我知道了。应该说我有点误解你了。你说的【不可视境界线】什么的，我曾经以为是你认为很酷才这样。” 在那之前，我从未想过你经历过这么悲惨的事情，富樫勇太在心中暗道。 他转过头，眺望地平线上的夕阳，感叹道：“每天都看着日落，却从未想过，天空一下子被染红，还是蛮壮观的呢。那个炽热的火球消失后，星星们都出来了，那些离我们不知道有多远的星球……我想，存在【不可视境界线】，也不奇怪吧。” “勇太……”小鸟游六花突然转过身来，拉着栏杆，踩在屋顶的陶瓷瓦上，脸上带着红晕。 “六花？” 她一边抓着栏杆，一边朝富樫勇太走来。 “六花，小心点……”他连忙提醒道。 “哇啊！” 小鸟游六花脚下一滑，整个人滑倒在斜斜的陶瓷瓦屋顶，顺着斜坡滑到屋檐。 在那一瞬间，富樫勇太只感到大脑一片空白。 “六花！” 所幸，小鸟游六花在最后关头用双手死死地抠住陶瓷瓦的连接处，但腰身往下已经悬空。富樫勇太可以听到楼下同学们的惊呼声。 “勇太！” 他右手握紧栏杆，探下身子，试图用左手抓住小鸟游六花。然而，屋顶的斜坡实在是太长了，任凭他再怎么换着姿势伸展手臂，也总是差了十多厘米。 这短短的十多厘米，就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壑，隔开了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 可恶！可恶啊！ “下面！三楼的话可以够得到！”丹生谷森夏喊道。 三楼！我怎么没想到！就跟往常在阳台接六花下来一样！ “等着我！” 富樫勇太用力将自己拉回楼顶的通道，三步并作两步，飞奔下楼。 …… （2012年10月1日，周一，傍晚；教学楼三楼） “让开！让开！” 富樫勇太几乎是跳着下的楼梯。他飞快地跑到对应的课室，砰的一声拉开课室的门，直奔阳台。 不出所料，小鸟游六花的双腿在半空中晃荡着。 他赶紧冲过去，抱住小鸟游六花的双腿，将她拉向室内一侧。 “已经没事了，六花。慢点来，可以松开手了。” 随着小鸟游六花的松手，富樫勇太只感到手里一沉，紧接着小鸟游六花就被他抱进怀里，安然无恙地落在阳台内测。 “呼……好险。”成功救下小鸟游六花后，他这才长出一口气。 就在富樫勇太准备松开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小鸟游六花紧紧地抱着，两人的身体完全贴在一起。 “喂……”他脸红了。 “勇太……勇太勇太勇太！”小鸟游六花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是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声音听起来像是哭了，“我……我……” 富樫勇太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肩膀和头部。在此刻，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 …… （2012年10月1日，周一，傍晚；电车车站） 富樫勇太两人又如同往常一样结伴回家。想着最好不要刺激刚刚遭受生命危险的六花，他一路上丝毫没有提及今天傍晚的事故。 但小鸟游六花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多了，至少从外表看起来完全没有低沉或者惊慌的感觉。每当富樫勇太看过去的时候，她都没有表现出异样。 或许是因为中二病的缘故？心中根本没想过那是生命危险？好吧，六花的话，还真有这个可能。 坐在车站的长椅上，他好奇地看着小鸟游六花从兜里掏出一块小石头。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块抛光的缟玛瑙，表面呈现出玻璃般的光泽，其上的平行夹层有金色、棕色、乳白色和黑色，品相相当不错。 印象中，他自己以前也曾经热衷于收藏这些“奇珍异宝”呢——当然，仅限于便宜货，高档的宝石他可买不起。 只见小鸟游六花用右手拇指和弯曲的食指夹起玛瑙，将之对准【邪王真眼】的正中央，吟唱道：“与吾契约，听吾号令……”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听不清楚。 “那是什么？” 小鸟游六花朝他微微一笑：“魔导石，能实现愿望。这是凸守给我的。” “实现愿望？” 话音刚落，她的脸一下子变得红扑扑的，看上去可爱极了。 “愿望的内容是不能说出来的！”紧接着，她抽出雨伞，喀喇一声将伞撑开，挡在自己面前。 “那个……我没有问啊。” 听到这话，小鸟游六花的脸更红了，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呐……”富樫勇太感到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可以让我看看那枚魔导石吗？” “嗯。” 接过玛瑙，富樫勇太下意识地用指尖轻轻抚摸那光滑的表面，惊讶道：“啊，还是热的。” “魔导石会由于强烈的愿望而发热。” 不是因为你手心的温度吗？这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设定？话说六花的设定也太多了吧！ 富樫勇太学着小鸟游六花的样子，用拇指和食指夹着石头放在右眼前。 这算是施展同样的术式吧？ “不行！”对方惊叫出声，一记滑行铲踢，将他铲倒在地。 但这一次，两个人却倒在一块了。 凝视着少女的双瞳，富樫勇太一阵失神，只感到一股温馨美妙的思潮在心房里荡漾。她那樱桃小嘴，眼罩和幽蓝色的瞳孔，柔和的面部线条，仿佛要把他的整个灵魂都吸引住了。对方也同样是失神地看着他，直到电车来临的震动将他们唤醒。 整个乘车过程中，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没有任何对话。到站后，两人像梦游似的下了车，在朦朦胧胧中彼此道别。 当天晚上，他混混沌沌的做完作业，洗漱干净，在床上躺着发呆，直到入睡。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 （2012年10月2日，周二，傍晚；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明天就是学园祭了。忙活了一个下午后，富樫勇太现在心情很不错。 经过昨天的事，他小鸟游六花的关系更进一步，虽然没有表白，还不算是正式确认恋爱关系，但是却远比上学期更加亲密。 一想到这，他就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就连开门的时候都感觉心脏怦怦直跳。 然而，门后传来的声音却吓了他一大跳。 “原告对被告还存在任何爱情吗？” “没有！原告现在只想尽快和被告离婚！” 富樫勇太大步走进客厅，只见小鸟游十花和小妹富樫梦叶正席地而坐，身前摆了好几张不知道写了些啥的作文纸，似乎是在模拟离婚法庭。 “你们在搞什么啊！” “那么惊讶干嘛，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小鸟游十花站起身，“富樫勇太，我有话想要和你说。” “啊？” “你现在没什么事吧？” “呃……嗯，没事。” “那好。梦叶，下次再一起玩吧。”她指了指门口，“跟我来。” …… （2012年10月2日，周二，傍晚；咖啡馆） 小鸟游十花把富樫勇太带到了附近的一间咖啡馆，说是不想让六花听到。 “这家店味道又变差了……”小鸟游十花尝了一口草莓蛋糕，就没再动过它。 高级厨师的嘴还真不是一般的刁啊！ 富樫勇太正揣摩着她的用意，就看到桌上就多了一封用信函。 “从意大利总店寄来的，问我过不过去深造。没有拒绝的理由。”小鸟游十花把信推到他身前，然后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 “真厉害啊！” “怎么？怀疑过我吗？” “啊，不是。” 我怀疑的是你那手汤勺武功是怎么练的。 “这不是很好的事吗？六花知道了也一定会很开心的。”富樫勇太笑道，但随即想到小鸟游六花的事情，“对了，六花……” 难道说，六花要搬走了？ “明白了吧，那个笨蛋，不能让那家伙一个人住。”小鸟游十花叹了口气，“所以妈妈会过来和六花一起住。” “六花的母亲？”他想起对方似乎和他提到过，她们的母亲去照顾病倒的外公了。 “嗯，你怎么看？” “问我？”富樫勇太指了指自己。 照理说这种家务事不应该牵扯到我吧？ “你觉得这样行吗？” “嗯……”他回忆了一下暑假的事情，“六花并不讨厌母亲，是吧？那样的话……” 小鸟游十花的脸色突然黯淡下来：“妈妈曾经好几次想要和六花谈谈，也为瞒着爸爸病情的事向六花道歉，但是……” 她突然双手合十，朝富樫勇太轻轻一拜。 富樫勇太吃了一惊：“怎么了？” “拜托了，帮帮忙吧！” “诶？” “你来说的话一定会听进去的，叫她正常点，你来说的话！”小鸟游十花看起来很激动，“就算不是彻底消除她的妄想，至少也要让她表现的正常点！” 不，我想你误会了，你们都误会了！ 富樫勇太深吸一口气，神色一正，说道：“六花十分正常。对于她而言，那个眼罩大概是保护自我的盔甲。六花一定全都明白的，但是，无论如何心里还是有些混乱，所以才会那样做。她不是在逃避，因为她不愿意忘记啊！” “这算什么啊！” “我想，或许她觉得，如果听从了妈妈和姐姐的话，就会像被深渊吞噬那样，在遗忘中结束一切吧。” “结束有什么不好？【不可视境界线】和【邪王真眼】都不存在啊！再怎么寻找也找不到爸爸！” “事实的确如此……” “肯定那家伙的举动能解决什么问题？那家伙所追求的东西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啊！” “但是……” “认同这些……是不负责任的。”小鸟游十花说到这里，停顿了好一会，“她不可能像这样过一辈子。” 富樫勇太沉默了。此刻，他忽然有种错觉，“现实”本是个抽象的概念，现在想来却好似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人背上。 …… 第三十章：秋山空 （2012年10月2日，周二，夜晚；林荫下的街道） 入秋之后，天色一黑，凉意顿起。林荫下的街道树影参差，行人寥寥，主干道上的车辆却川流不息，灯光衔接汇成一道长河。 秋山空疲惫地走在街上。由于明天研究所要进行大规模的设备检修和更新，他们一干研究人员不得不加班到深夜，整理设备和数据资料，并妥善安置好实验动物。 不过，一想到接下来的几天除了教学任务基本上不用工作，他的心情就格外好。 传统上，日本研究所的学生和博士后都很努力。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到实验室的时间，但是从周一到周日，每天从早上九点到晚上十二点基本都是有人的。教授们也一样是很拼的，秋山空经常能够在凌晨二三点受到来自其他教授的回信。 然而，他对这种风气却不是十分赞同。拼搏精神固然值得鼓励，但是自然规律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而改变，充足的休息对于大脑而言至关重要。 大脑的重量仅有136千克左右，约为平均成人体重的2%，却占用了人体消耗能量的20%到25%。大脑在其生理过程中会产生大量垃圾蛋白和其他生物废物，每天需要清除约7克垃圾蛋白，并用全新的蛋白替换。 大脑清除废物的系统被名为【胶质淋巴系统】，涉及到一种被称为【星形胶质细胞】的支持细胞。【星形胶质细胞】可以为复杂的神经元网络提供各种功能，并帮助信号在大脑内传导，其延展部分【星形胶质细胞终足】会缠覆在大脑和脊髓中的血管周围，就像两个一粗一细套在一起的管子。脑脊液首先进入动脉周围的间隙，通过毛细血管和小静脉周围的间隙离开大脑并带走废物，废液最终进入正常的淋巴系统，和来自其他器官的废液一起被肾脏或肝脏处理掉。 在睡眠时，脑细胞之间的空隙会扩大，从而增加了胶质淋巴系统中液体的流量，有助于脑脊液更高效地清除大脑内的废物。由于【胶质淋巴系统】在睡眠时清理废物的效率高于在清醒时，神经疾病患者的睡眠障碍会进一步使病情恶化。相应的，正常人在缺乏睡眠后会也出现类似的症状，如注意力下降、记忆力减弱、疲劳、易怒、情绪波动大等。与此同时，来自心理学研究人员的对照试验表明，在学习期间穿插睡眠可以有效提升长期记忆能力。 “唉，讽刺的是，这个风气的逐渐改变居然还是从星河联邦启动‘彼岸’计划之后开始的。还有学术界的门阀之见，以前像我这样京都大学出身的基本上不可能在东京大学当教授，近年来好了不少。”秋山空想到这里，摇了摇头，“算了，我一个【观察者】操哪门子的心。唔……似乎明天是富樫勇太他们学校的学园祭？既然没什么事的话，去看看也不错。不知道这几个中二病有什么活动呢？” …… （2012年10月2日，周二，深夜；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哈……欠……” 临睡前发来的一封论文推送邮件激起了秋山空的兴趣，让向来保持规律作息的他忍不住熬夜一回。 这是一篇发表在《neuron》杂志上的论文，来自美国北卡罗莱纳大学医学院和国家卫生研究院的一个团队，阐述了一种新的化学遗传学技术。化学遗传学应用小分子有机化合物来系统地干扰和探索细胞内的生物学过程，以往大多用于设计针对特定受体的药物，近年来在研发抗癌药物的领域应用较多。这一篇论文的创新之处在于将其应用于操控动物大脑中的神经元。 该团队的研究人员对g蛋白偶联受体的化学结构进行人工修改，使其只能由指定的化合物来激活或抑制。研究人员使用病毒载体将人工受体送到特定的神经元中，然后通过注射指定的化合物操纵神经元的激活或抑制。该团队用小鼠作为实验对象，通过这种技术成功地操纵了小鼠的进食。 尽管这篇论文最后提出这项技术可以用于治疗神经疾病，秋山空还是考虑到类似的技术应用于脑机接口的可能。他所从事的侵入性脑机接口领域，是植入人工设备和生物组织融合形成“赛博格”组织，输入信息主要是采用刺激特定神经元的方式，如感觉皮层和运动皮层。 “如果植入的人工设备本身就是一个“赛博格”组织，由基因改造过的人造细胞和电子设备融合而成，其制造的特定蛋白质能作用于事先改造过的神经细胞上的受体……这岂不是某种意义上的脑控？” 他随手记下这个想法。 “反正有【星河联邦】在暗中操纵，应该不至于看着人类自己作死。不过话说回来，他们那套操纵思维的技术比这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 第三十一章：富樫勇太 （2012年10月3日，周三，上午；社团活动室） 今天是学园祭的第一天，校园里处处张灯结彩，师生们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按照丹生谷森夏的计划，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在活动时间一开始，就要尽快去更衣室换上表演的服装。 穿着熟悉的黑色劲装、高领大衣、老式皮靴加上露指手套，富樫勇太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和七宫智音笑傲江湖的时代。 【漆黑烈焰使】和【魔法魔王少女】联手纵横异世…… 不，那只不过是天马行空的想象罢了。没有异世界，没有【漆黑烈焰】，这些都是不存在的。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小鸟游十花的话。“认同那些是不负责任的，她不可能像这样过一辈子。” 是啊，现在六花确实可以这样犯中二，可是以后呢？ 算了，还是先不要想这些，完成突击表演才是正事。 “喔，勇太！好帅！” 听到小鸟游六花的声音后，富樫勇太转身一看，她脸颊绯红的看着自己。 她和以往一样，穿着那套黑暗系的连衣裙，手上握着折叠伞。 “不要两眼放光地看着我啊！”富樫勇太脸色一红。 一想到待会还得用这幅中二度爆表的样子进行演出，他只觉得羞耻感如同潮水般接连袭来。 “招式：被漆黑烈焰吞噬殆尽吧！勇太，来一遍！” “不要。” “反正一会都要做的，勇太不先练习下吗？”小鸟游六花眨眨眼。 “唉……好吧。”富樫勇太自然是不情愿做这等中二之举，随随便便地敷衍了事，“被漆黑烈焰吞噬殆尽吧。” “完全没有威力，勇太。” “这种东西哪有什么威力啊！” “不行！张开双腿，膝盖要略微弯曲，要掀起大衣，调动魔力。” “是是是。”富樫勇太无奈地应道。 回忆着以前的动作，他左脚向斜后方微微跨一步，右手收于左肩，然后右脚横踏而出，接着猛地挥出握成爪状的右手，左手顺势一甩，撩起大衣下摆，口中喝道：“被漆黑烈焰吞噬殆尽吧！” 伴随着轻微的“咔嚓”声，小鸟游六花不知啥时候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不要拍摄啊！喂……” “接下来一起。” “嘛……好吧，今天就听你的。” 难得学园祭，就让这家伙好好放纵一回吧。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就在富樫勇太陷入思绪的时候，一阵柔软的触感将他惊醒。小鸟游六花正将身体靠在他身上，用左手做出镜像版的pose。 富樫勇太偷偷朝她那瞄了一眼，却吃惊地发现对方也在偷偷看着他。四目相对，两人皆是脸色微红，又双双偏过视线。 咔嚓！ 又是一张照片。 “啊，任务差不多要开始了。”小鸟游六花看了看时间，“该回各自的岗位了。” “完全提不起干劲啊……” 嘴上虽然发着牢骚，富樫勇太依然老老实实地按照计划行动。他拎起一旁的大剑，和小鸟游六花悄悄地从一处偏僻的楼梯下楼。 …… （2012年10月3日，周三，上午；校园里） 当富樫勇太左拐右拐避开人群来到事先约定地点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这里除了丹生谷森夏和一色诚外，还有两个外校的女生也跟了过来。 两名女生在丹生谷森夏的背后停了下来：“哈，这不是森大人吗？” “不要叫我森大人！”丹生谷森夏闻言，转头一看，惊讶道，“佐藤，还有铃木？” 咦，她们好像互相认识啊。 “好啊！中学以来多大岁数了呢？是712岁吗？”其中一名头发稍短的女生说道。 丹生谷森夏的脸刷地就红了。 另一名女生脸上挂着讥讽的笑：“还在抓蜥蜴吗？” “什么啊！佐藤还不是把嘴唇染成紫红色装病吗？”丹生谷森夏红着脸反击道。 那名头发稍短的女生脸红了。 “诶……佐藤做了这样的事啊……”另一名女生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很可惜，丹生谷森夏接下来就曝光了她的黑历史：“铃木也说过什么发现了妖精吧？” “诶？那个……那个是……”铃木的脸也跟着红了。 “妖精？诶呀……” 三个女生红着脸怒视彼此，周围的气压仿佛一下子变低了。 “中二病的互揭痛处啊！”一色诚感叹道。 想到还有正事要办，富樫勇太咳了几声，说道：“那个……丹生谷啊，一会是要表演对吧？” 丹生谷森夏一下子就变回了平常那副开朗的样子：“啊！对呀。” “那么，要开始准备吸引观众的前奏吗？” 丹生谷森夏立马换上日常那张平易近人的笑脸。 “嗯，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应了一声，丹生谷森夏和那两个女生凑到一块，不知道嘀咕了些啥，接着她们之间那种箭弩拔张的氛围就消失了，和她变脸一样快。 女生的心思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想来我要是和七宫碰面，应该不至于互相曝光黑历史吧？ 想起七宫智音，富樫勇太叹了口气。自从她转学离开，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说来也好笑，当初因为“通信有可能被监听”这种傻不拉唧的理由，他和七宫智音没有留任何联系方式，没有手机号码，没有skype，连邮箱也没留。 和两位女生打过招呼后，富樫勇太就被丹生谷森夏拉到了预定地点。在他的对面，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并肩而立。 这片空地本来人流量就不少。丹生谷森夏和凸守早苗已经事先布置好场地，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两人又造型显眼，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批路人驻足观望。 “现在正准备进行决斗的，是身负【邪王真眼】、执掌黑暗力量的【邪王真眼使】，和体内寄宿着【暗炎龙】、魔导士等级达到lv8的【漆黑烈焰使】！” 听到这话，富樫勇太只觉得羞耻感爆蹦，身体一阵颤抖，几乎想要夺路而逃。 好丢人好丢人好丢人！ 不行啊，逃避的话，结社就要被解散了！ 他一咬舌尖，强行镇定下来，望着对面的小鸟游六花。对方脸上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羞耻难当的感觉，按照计划紧紧地盯着他。 突然，她眨了一下眼睛，这是表演开始的信号。 “爆裂吧，现实！” 小鸟游六花喀喇一声拉开折叠伞的伞柄。 “崩断吧，神经！” 富樫勇太抽出背着的大剑，双手握于胸前。 “banishment（放逐）——this（这个）——world（世界）！” 眼罩甩开，大衣荡起，一切都按照剧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正当他集中精神，准备和小鸟游六花来一场大战的时候，却猛然发现自己身上正熊熊燃烧着漆黑的火焰。 在现实中，他显然没有【漆黑烈焰】这种超自然力量，而且手中的大剑也从正常大小变成了超过他身高的巨型兵器。 完了，妄想症又发作了…… 富樫勇太苦笑一声，准备在这妄想世界里和小鸟游六花好好大战一番。从以前她和小鸟游十花在公园里打斗的情况来看，不管妄想世界里打得有多激烈，在现实世界里也就是正儿八经的挥舞雨伞和大剑罢了。 他并非没有怀疑过自己患有精神病。但是，在偷偷了解过各种精神病的症状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情况和常见的精神病对不上号，反而像是做梦一样，也就没再管这事了。 反正，就算妄想发作，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过于激烈的举动，惟一一次受伤还是不小心滑倒了。 要不要去问问秋山先生？他似乎说过自己是神经科学家吧？ 就在富樫勇太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的小鸟游六花大喝一声，发动攻击。 “勇太，看招！黑暗之瞳！” 她的背后凭空冒出一个巨大的眼睛，白瞳黑眸，诡异无比。在“黑暗之瞳”的注视下，富樫勇太浑身发毛，冷汗直冒。紧接着，对方就高举着【黑夜女王】凌空劈下。 富樫勇太双手握紧【暗炎魔龙剑】，运转【漆黑烈焰】，超过一人高的大剑上黑炎升腾，然后以举火燎天之势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弧形轨迹，恰好在最高点迎上了巨型兵器【黑夜女王】。 兵刃相接，恐怖的魔力风暴肆虐，小鸟游六花被震得倒飞而出，而富樫勇太半个身子被轰得陷进地里。 他脚下发力，一跃而起，身上黑色大衣无风自动，手中魔兵遥遥锁定小鸟游六花。而小鸟游六花则凭虚御风，衣裙飘飘，左臂衣袖碎裂，其下可见白色绷带。 “邪王血脉，解封！”伴随着她的吟唱，左臂的绷带应声而落，绚丽的紫色火焰升腾而起，“绝对黑暗领域！” 话音刚落，四周就突兀地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庞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向富樫勇太。他不得不调动体内【暗炎龙】的力量，施展最上位的攻击魔法：“被漆黑烈焰吞噬殆尽吧！魔龙焚世！” 【漆黑烈焰】化作一条火龙，从富樫勇太身上腾飞而起。伴随着魔龙翱翔，以富樫勇太为中心，性质截然不同的结界向四周扩展张开，眨眼间就撑开几十米的范围，与小鸟游六花的结界互相争斗侵蚀，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 他没法锁定藏身结界中的小鸟游六花，不敢随意命令魔龙出击，以防被乘虚而入。设定上，身为lv8的魔导士，富樫勇太对魔法的掌控能力极强，不拘泥于固定的术式。 “嘿——”小鸟游六花率先从黑暗中杀出，【黑夜女王】上七彩流转，不知道是附加了什么魔法，光芒让四周稍显明亮。 富樫勇太意念一动，魔龙的力量加持于身，反手就是一剑，正面硬碰。【暗炎魔龙剑】和【黑夜女王】不断碰撞，【漆黑烈焰】和【邪王魔能】两种性质不同的魔力相互激荡湮灭，引发一阵阵爆炸。两人战得难舍难分。 “【邪王真眼】是最强的！”小鸟游六花忽然虚晃一招，抽身而退，【黑夜女王】悬浮身前，双手结印，“降临吧，黑暗深渊！终焉之王的力量！让一切都灰飞烟灭吧！” 时空破碎，一道几十丈的时空裂隙自她身后浮现，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深渊气息。裂隙扩张并逐渐趋于稳定，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手从中探出，散发着腐朽荒芜的恐怖气息。 我靠！“对界级”的毁灭魔法！六花还真是不客气啊！ “【暗炎龙】，解放！【神格】，凝聚！【暗炎神】……我勒个去，后面没设定了！” 富樫勇太这才想起来，【漆黑烈焰使】的终极形态【暗炎神】是未完成的设定，因为后来他从中二病毕业了。 “靠！”他只好全力凝聚【漆黑烈焰】，化作魔龙迎上那恐怖的巨手，心中祈祷自己能挡下这一击。 魔龙和巨手相撞，激烈的法术交锋将四周的魔法元素搅动的一塌糊涂，庞大的能量汇聚在战斗的胶着中心处，整个妄想世界开始动荡起来。时空扭曲，天摇地动，四周的一切像是拉面条一般被拉长、变形，随后是一阵吞没了一切的大爆炸，将整个妄想世界就此终结。 富樫勇太回过神来，耳边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他环顾四周，只见小鸟游六花正半跪于地，用雨伞支撑着身体，而他自己同样用剑撑在地上，身体摇摇欲坠。 “富樫同学，小鸟游同学，你们太帅了！”丹生谷森夏一脸惊喜地蹦了过来，扬起手中的手机，“刚才打的太精彩了！我帮你们录了像！” 哈？这是什么情况？ “不愧是master，哦，还有【漆黑烈焰使】，果然武功高强！” “富樫同学和六花酱真是出人意料呢。” “勇太，深藏不露啊！” 等等，我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就我那半吊子剑术，打起来能有什么美观可言？ 富樫勇太迷迷糊糊地按照丹生谷森夏的要求向观众们耍帅致谢，然后和一色诚他们一起回到社团活动室休整。 …… （2012年10月3日，周三，上午；社团活动室） 去更衣室褪下黑色大衣和被汗水浸湿的衬衫，并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后，富樫勇太向丹生谷森夏要了手机查看录像。 我靠……什么时候我有这么强了？ 录像里，他和小鸟游六花分别手持模型大剑和折叠伞，你来我往，攻守有致，进退从容。他使用双手大剑的路数是德国理查特纳尔派剑术，而小鸟游六花的雨伞路数变化多端，糅合了短杖和细剑的用法。 富樫勇太记得当年犯中二病那会，自己因为觉得这种双手剑很帅气，就特意学了点。由于附近没有传授使用这种双手剑的道馆，他只好上网搜索资料自学。奈何练剑艰辛，不比在本子上设定魔法那么轻松，没多久他就放弃了。 就算是超常发挥也不至于一下子变成剑术高手吧？ 富樫勇太对自己那半吊子剑术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还有，六花怎么也变得这么强了？明明几个月前还被十花姐用汤勺随便吊打的……莫非是这几个月偷偷练的？ 不过我们俩还真是有默契啊，在战斗如此激烈的情况下居然还记得收力，以防雨伞断掉。 富樫勇太满肚子疑惑，但看着围上来的一色诚等人，却不知道该向谁说。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当时陷入中二妄想状态吧？ “这次突击演出的成功真是出人意料啊！你们藏的太深了吧？”丹生谷森夏道，“富樫同学，小鸟游同学，后天后夜祭晚会那场就靠你们了，绝对会震惊全校的啊！” “是啊是啊，勇太，竟然连我也不告诉，瞒的可以啊！”一色诚拍了拍他的肩膀。 富樫勇太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嘛……那个……因为以前很崇拜使用双手剑的都卜勒剑士，就学了一些。” “哦，是吗？好厉害！还有六花酱……” “身为在异世界战斗的【邪王真眼使】，”小鸟游六花作出一副高冷的样子，说道，“掌握各种武器的使用方法是必须的。” 伙伴们对她这副样子已经是见怪不怪。 “不愧是和master并列的【漆黑烈焰使】……” 富樫勇太一边应付着热情的伙伴们，一边朝小鸟游六花那边瞄了一眼，她倒是很镇定的样子。 莫非真的是因为在妄想状态中，我看剑术教学视频的记忆被唤醒了，以至于超常发挥？ 或许应该问问秋山先生？唔……似乎以前在杂志上看到过有人在昏迷后醒来时就莫名其妙地学会了一门外语，我这种情况也差不多嘛。 就在他考虑着要不要放学后找秋山空咨询此事，一阵敲门声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他随手拉开门，门外站着的赫然是一身休闲装的秋山空。 …… 第三十二章：秋山空 （2012年10月3日，周三，上午；社团活动室） “富樫君，你们这个活动室可真偏僻啊！” 先前在观看富樫勇太他们的表演时，秋山空就察觉到古怪。一来这俩宅男宅女实在不像习武之人，却有着出人意料的好身手，二来他们在台上表演的同时居然还进入了妄想状态，着实令人惊讶。 这画风不对啊，换杜沐和陆清漪来打成这样还差不多，这俩中二病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前段时间跟他们在网上聊了一下，秋山空这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练家子。美国高中放学较早，杜沐二人基本上每天放学后都会进行两个小时的训练时间，不仅进行力量训练、站桩整劲，每隔一两天还要戴上护具进行实战。 反观富樫勇太他们，就算是再怎么天赋秉异，每天练习的时间有限，不可能短短几个月就抵得上几年的练习。何况，以他观战多次的经验来看，至少小鸟游六花绝对称不上什么武学天才，那几次跟小鸟游十花打的时候都是瞎挥乱砍。 “诶，秋山先……君，你怎么来了？” “今天研究所要进行设备检修和更新，暂时关闭，我没什么事就来看看了。”秋山空道，“没想到你们居然还会这一手，双手剑耍的不错，六花的短棍也很凌厉。” “啊，那个……”富樫勇太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算是超常发挥吧。” 超常发挥？这可不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惜这回我没进入你们的妄想世界，不然也许可以找到背后的原因。 “那也很厉害了啊！唔，话说，你扮演的角色是叫【漆黑烈焰使】来着？” “那个……呃……其实是以前的设定啦。”对方脸色一红，面露尴尬，“嘛……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是中二时期的东西。” 我去，这还真是够巧的，原来七宫那本《狩魔笔记》里面的主人公真的是你啊！ 等等，七宫智音的中二病可以说是起源于我，而富樫勇太的中二病导师又是七宫……这么说来，我岂不是成了罪魁祸首！ 咳咳，真抱歉少年，我是不会把这些告诉你的。 “哈，不要在意，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对了，这位先生是？”丹生谷森夏走了过来，好奇地看着秋山空。 “秋山先生是我家楼上的一名住户，算是邻居吧。” 秋山空戏谑地笑了笑：“森大人，我想我们应该已经见过一次了。” “诶？” “大概五个月前吧，那天我下班途经桥上的时候。” 丹生谷森夏的脸刷地就红了：“那个……那只不过是……” “是凸守对冒牌森大人的讨伐作战！” “中二小鬼胡说些什么！”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凸守早苗，然后转向秋山空，“您叫我丹生谷就可以了。” “嘿嘿，知道怕了吧，冒牌森大人！”凸守早苗耍流星锤般地挥舞着马尾辫，挑衅似的盯着丹生谷森夏。 看着眼前火药味十足的二人，秋山空一边在心里暗自偷笑，一边对富樫勇太说道：“富樫君在家里应该没有场地练习剑术吧？” “嗯……”对方想了想，“确实是这样的，场地不好找。” 意思就是说你之前根本就没怎么练习咯？星河联邦这是在搞什么鬼？ “嘛，我知道有个欧洲剑术的道馆，新开不久，不过离公寓那边有点远。不算步行时间，坐电车的话大概要二十来分钟。我想，如果是周末过去练习的话，这点时间还是可以接受的。” “还真是多谢了。话说，秋山先生也对剑术感兴趣么？” “哈，我倒是没空去练习，只是有两个习武的朋友，就跟着关注这些了。” 这时小鸟游六花静静地走到富樫勇太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道：“勇太，一起。” 呃，我似乎不知不觉间把这俩中二病引上了另一条不归路啊！ “那么，我也差不多要告辞了。”秋山空看了看时间，挥手作别，“再见了各位。” “诶？这么快就离开了吗？那个……” “毕竟下午还有教学任务啊。怎么，有什么事吗？” “嗯……不知道您今天晚上有空吗？”富樫勇太显得有些犹豫。 “我今天下午大概六点半到家，之后会一直在家。” “是这样的……有些事情想要咨询。” “哦，是这样啊，不要太拘谨了。”秋山空摆摆手，“有问题尽管问，我很乐意帮你。先走了啊。” …… （2012年10月3日，周三，夜晚；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诶？妄想症？超常发挥的剑术？”听完富樫勇太的描述，秋山空故作惊讶地问道。 “嘛，就是这么一个样子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方苦笑道。 秋山空思索片刻，道：“我主要从事认知科学和神经科学方面的工作，所以可能无法给出心理学上的专业解释。首先说你所谓的‘妄想症’，说实话，我不认为那是精神类疾病。” “可是……” “别急。中二病嘛，本来就不是什么精神类疾病，我也有过那样一段时间。你所说的东西，本质上而言，其实可以归结于‘沉浸感’。你想想那些沉迷于阅读或者写作小说的，沉迷于网络游戏的，不都是‘沉浸感’的表现吗？只不过形式不同罢了。当然，富樫君你的‘妄想症’也有特别的地方。” 岂止是特别，简直是独一无二好吗！ “一般人在犯中二病的时候是很难产生如此强烈的代入感的，尤其是想象出丰富的细节。你刚才跟我说起犯中二病的时候就跟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一样，甚至将世界的很多细节都描述出来了。而根据统计结果，一般来说在中二病患者，或者说青春期少年少女的幻想中是不会存在这么多细节内容的，往往他们给出的描述相对简略，比如‘幻想自己是从某山谷里出来的女仙，白衣飘飘，冷艳高贵，不食人间烟火’或者是‘每天都用觉得身边的人是愚蠢的麻瓜，而自己是要去霍格维茨的，并且用破纸壳卷了一个魔杖’这种简单的描述，对于超能力或者魔法的描述也十分简单。这些人都是自愿参与心理学实验的，也都经过心理学家的询问，基本不可能存在故意隐瞒的情况。喂，别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这项研究又不是我做的。” “而你在妄想的时候竟然能够创造出如此丰富的细节，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你的大脑不同于常人吧。我估计，你的大脑的图像、音乐、绘画、空间几何、想像、综合、直觉思维和感性思维等功能都远高于普通人……呃，虽然很不幸地体现在中二病上。我想如果你去医院做一个脑电图也许能发现异常，不过现在的技术还不足以像电影里面那样读取记忆或者梦境，去了也只是徒增烦恼。” 星河联邦的技术岂是人类的脑电图扫描仪能够破解得了的？ “那么……也就是说，其实没什么可以做的？”富樫勇太疑惑地问道。 “那倒也不是，不过还要等一段时间，也许是几年，也许是十几年。像我正在研究的侵入式脑机接口，现在还远远谈不上读取思维，就算你要来做志愿者也没办法。反正你的‘妄想症’对日常生活也没什么影响，干嘛自找不快呢，是不是？” 研究所里确实建立了灵长类动物的植入式脑机接口平台，可以训练猕猴完成伸抓动作，并记录pmd区的神经信号，通过fknn算法异步解码出4种抓握手势和休息状态，然后利用共享控制策略驱动灵巧的机械手完成与猕猴身体相同的抓握动作，解码正确率甚至高达981%。即便如此，他们对于读取猕猴思维仍然是一头雾水，更不用说读取人类的思维。 “话虽这么说……”对方犹豫了好一会，“不过六花她的情况……比我要严重多了。” “说来听听？” “唔……是这样的，她啊，一直说着要去寻找‘不可视境界线’的彼岸，说是已经去世的父亲在那边等着她。前段时间，嗯，就是暑假的时候……” 富樫勇太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秋山空这才知道暑假时的完整故事。 “实话告诉你吧，十花小姐和她们母亲的做法非常不妥，这种事情一开始就应该交给心理医生处理的，术业有专攻嘛。” “诶？心理医生？” “是的。先不管这个妄想症是怎么来的，最起码六花酱的消极情绪可以得到良好的缓解。不过事已至此，既然现在她愿意对你敞开心扉，那就说明她已经差不多从阴影里走出来了。反倒是关于你说的‘不可视境界线’，我有个脑洞大开的想法。” 秋山空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接着说道：“富樫君应该听过【平行宇宙】这个概念吧？” “嗯，这个……以前在科普杂志上看到过。” 不就是犯中二病的时候为了写设定而了解的嘛！七宫那本《狩魔笔记》早就把你的黑历史全部写出来了。 “一种观点认为，我们的宇宙就像球体的表面，有限无边。那么，两个宇宙之间就没有一个可以观测到的‘界限’，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把这个抽象的界限称之为‘不可视境界线’也没什么不对的。” “您的意思是……存在有冥界或者阴间之类的？” “我更愿意称之为异域文明，说不定你们的中二病设定并不仅仅是妄想，而是真的来自某个异世界哦！” “开……开玩笑的吧？这种事情？”富樫勇太傻傻地盯着秋山空。 “哈哈，当然是开玩笑的啊！别那么严肃嘛！不过真的这样解释，或许会涉及到量子效应和m理论，总之不是现在的技术水平能够检验的。你就当这是个科幻故事好了。” 当然不是开玩笑的，不过我说出来你会信吗？ 至于小鸟游春树是不是死后灵魂到了星河联邦那里……我还真不知道。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非常感谢！” “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了，很抱歉打扰您。那么，我先告辞了。” “不用这么客气。bye_bye！” 将富樫勇太送出门后，秋山空随意地关上门，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嘴角微微一扬。 “‘彼岸’计划么，你们还真有意思。这种情况我数次旅行的经历中也是独一无二的呢。” …… 第三十三章：富樫勇太 （2012年10月4日，周四，傍晚；社团活动室） 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出太阳，云层厚厚的，凉爽宜人。 富樫勇太现在心情非常好。秋山空虽然没有告诉他妄想症的原因，但是却解开了他的心结，让他不再为自己和六花的中二病担心。 而这一次的突击演出中，富樫勇太没有再陷入那奇怪的妄想状态，而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和小鸟游六花比试一番。出乎他意料的是，自从昨天陷入妄想之后，他就莫名其妙地熟练掌握了双手剑的技巧，简直就像游戏里面做完任务后习得剑技一样。 不过嘛，既然秋山先生说自己的大脑异于常人，而现在的医学技术又不足以找出背后的原因，那就顺其自然吧，反正以前也没少幻想自己成了剑客。 唔……一想起这些就觉得好丢脸啊。 富樫勇太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思绪抛开。他望了望空无一人的活动室，拎起大剑，想看看自己对双手剑的技巧掌握到什么程度。 站好立正，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左脚前跨，右脚外旋，膝盖微屈，丁字步起，剑柄放腰，剑身斜上，剑尖朝前，犁位起势。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双手握剑，富樫勇太只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对着空气挥舞过成千上万次。他下意识地斩出了手中的大剑，身随剑动，横劈、顺势回旋剑身、下劈、顺势回旋撩剑，循环往复，标准的“铁蝴蝶”。招式反复数次，风格骤然一变，由攻转守，大剑在富樫勇太手中旋转，似上下格挡无形的攻击，然后在身侧回转刺出，“梅耶小方块”玩转得行云流水。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勇太！好帅！” 小鸟游六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抬头一看，对方脸色微红，裸露在外的左眼朝他眨了眨。 “真的吗？”富樫勇太看着她那精致的容颜，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嘛，时候不早了，一起回家吧。” “嗯。” …… （2012年10月4日，周四，夜晚；便利店） 白天的浓厚云层在傍晚时分转化为降雨。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不巧正走在路上，便冲进了附近的一家便利店。由于不知道这场雨雨什么时候停，两人决定在此用晚餐。 “雨很大呢……”富樫勇太望着窗外的大雨，随口说道。 “嗯……”小鸟游六花低低应了一声。 “你带了伞……也是啊，随身带着的。” “有话……”小鸟游六花轻轻地碰了碰富樫勇太的手。 “诶？”富樫勇太朝她那边看去，她顿时羞怯地偏过头。 “有话要说，是……是与勇太有关的最高机密的重要事情。” “是……是吗？”富樫勇太脸庞一热，“其实我也有话要说……可是，在这里的话……” “嗯，走吧。”小鸟游六花突然站了起来，小手攒着拳头，似乎是要给自己鼓劲，然后拔出伞，径直走出门外。 看着窗外的大雨，富樫勇太犹豫一下，就快步跟了上去。 …… （2012年10月4日，周四，夜晚；桥） 在雨中撑着一把不大的伞，两人的肩膀和手臂难免贴合在一起。富樫勇太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身旁佳人的身体绷得紧紧的，手臂僵硬。雨水倾盆而下，不时有雨滴打在两人身上。一路无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富樫勇太心想，就算感觉难为情，总不能等着六花主动表示吧？ “我说啊……” “嗯。” “那个……”表白的话到嘴边，他却有些不敢说出来。 “嗯。”小鸟游六花羞涩地低着头。 突然，一辆汽车从身旁呼啸而过，狂风袭来，她手中的雨伞霎时脱手飞出。 “啊！我的schwarz_sechs_prototype_markii！” 不要把这么复杂的全名说的那么流利啊！ 富樫勇太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方才冒起的炽热情感被当头浇灭。两人冒着雨飞奔到桥下。 “真幸运啊，雨伞掉在了河岸的人行道上，不至于被水冲走。” “嗯。”小鸟游六花俯身捡起雨伞，然后自然地抬头望向河对岸的灯火，突然怔住了，愣愣地站在原地，口中喃喃道，“光芒，光芒在奔跑着……” 这家伙，这么执着于“不可视境界线”这种东西啊？ “六花……” “我喜欢勇太。” “诶？”富樫勇太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事会来得这么突然。六花这个害羞怕生的中二少女居然会主动表白？ “我喜欢勇太！”小鸟游六花又说了一遍，转过身来正视着他。她的脸覆盖上一层绯红色，在远处灯火的衬托下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等……等等，表白……应该是我先说吧？”富樫勇太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由于【邪王真眼】的原因，注定是要我先告白。”她摇了摇头，摘下眼罩，露出炽金色的右眼，“【邪王真眼】是最强的。” 富樫勇太知道，以六花的性格，主动表白是下了非常大的决心。 “我可是【漆黑烈焰使】啊……”嘴上虽然这么说，他却温柔地看着小鸟游六花，嘴角微微上扬，“嘛，那就缔结契约吧。” 这个时候我可是一点也不在意……好吧，还是有一点在意的，暂时恢复中二病。 “沉浸在【漆黑烈焰】中的契约者啊，与吾【漆黑烈焰使】缔结恋人的契约吧……呃。” 富樫勇太的吟唱尚未结束，身后的人行道上就驶过一辆自行车。 我去怎么这地方还有别人？他脸色发红，羞窘不已。 “继续下去！”小鸟游六花的态度很坚决。 “诶……嗯。”富樫勇太顿了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抛开羞耻心：“沉浸在【漆黑烈焰】中的契约者啊，与吾【漆黑烈焰使】缔结恋人的契约吧，在黑夜与星辰的见证下永恒长存！” “是！”对方红着脸拉过他的右手手腕，将左手手指分开插入他的手指间，十指连心，然后一触即退，“这样就缔结了恋人的契约。” “这个时候一般是要拥抱到怀里的吧？” “唔……”小鸟游六花低下了头。 “害羞吗？那牵手吧。” “嗯……小拇指。”她伸出左手。 “嘛……由你决定吧。”富樫勇太勾住了她的小指。 “勇太，走吧。” 重新撑起伞，和小鸟游六花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富樫勇太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都要被幸福愉悦的感觉所融化。甚至到了分别的时候，他还傻傻地看着对方，直到最后小鸟游六花红着脸牵了牵他的小指，他才意识到该道别了。 …… （2012年10月5日，周五，晚上；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时隔一天，在平复完激动的心情之后，富樫勇太找上了秋山空。 “嘛……事情就是这样了。”他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秋山空，脸色微红，“秋山先生觉得现在的六花的情况如何？需要去看心理医生吗？” 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你觉得呢？” “唔，要我说的话……应该不用吧。”富樫勇太想了一下，“至少现在六花比以前要开朗多了。” “这样子挺好的啊。至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当然是带她去找到‘不可视境界线’，了结她的执念。” “诶？”富樫勇太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给出这种建议。 “反正那种东西目前来看只是存在于你们的妄想中，只要你想找，就一定能找到，和现实世界有没有‘不可视境界线’有什么关系？你总不会打算让她逐渐淡忘往事吧？你觉得这可能么？” 说的也是呢，“不可视境界线”的似乎是六花设定的基础，怎么可能忘掉？ “至于对她说‘变得成熟一点’之类的话，十花小姐就是这么做的，你也知道结果如何。堵不如疏。唉，以前学心理学只当是爱好，没怎么系统的学习，昨晚不得不稍微恶补一下。”秋山空顿了顿，接着说道，“在我看来，她虽然总想着要找到‘不可视境界线’，但找不到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潜意识里仍然不愿意直面那段往事，所以才永远也找不到父亲。” 确实如此。他回忆从开学以来和六花的点点滴滴，不得不承认秋山空的分析很合理。虽然六花和凸守每次出动都是一本正经而又十分可笑地搜索着“不可视境界线”的蛛丝马迹，但是，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相比之下，以前自己和七宫一起猎魔的时候，每天都有新的发现，难道那些发现的东西真的存在？显然不是，都是妄想出来的。 “那么，我该怎么做呢？”富樫勇太问道。 “你可以在合适的契机召唤‘不可视境界线’。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面对现实，让那段记忆不再成为六花酱的困扰。然后，我打算找时间和十花小姐谈谈。” “合适的契机？” “这我可帮不了你。犯中二病的是你们俩，不是我，我可猜不透六花酱的心思。”秋山空摆摆手，“有空的话可以带她来我这，这里有一套脑电图设备，不介意的话可以稍微检查一下。” “秋山先生不是说现在的技术还不足以读取记忆吗？” “是的。呃，我可没有窥视记忆的想法，只是想看看你们的脑电波罢了，主要是β波的情况，这种脑电波对应于精神集中、听到或者想到什么事情，或许可以由此察觉出妄想时有什么不同。” “可是，在这里进入妄想状态的话……”富樫勇太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将心里的疑惑说出来，“那个，在六花的设定里，似乎没有关于秋山先生的。” “那我来设定一个不就行了。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对方笑了笑，看上去胸有成竹，“我会想办法诱导出你们的妄想状态。” “秋山先生这是要……”他愣愣地看着秋山空，“跟六花一起中二？” “哈哈，别惊讶嘛，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富樫勇太站了起来，朝对方深深地鞠躬，由衷地说道：“真的非常感谢……” “其实该表示感谢的是我。很多研究都需要招募志愿者，而你愿意满足我的好奇心，让我有充分的机会观察这种有趣的现象，这就足够了。只可惜啊，现在的技术水平甚至不足以展开进一步的研究，更别提揭示背后的原因。” …… 第三十四章：秋山空 （2012年10月5日，周五，夜晚；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富樫勇太走后，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秋山空一个人。 “真抱歉少年，我又一次忽悠你了。” 先前他对富樫勇太说的话真假参半，虽然听起来很合理，但其实他并没有很严谨地对小鸟游六花进行心理分析。反正那也没用，不是吗？ 秋山空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寻思着到时候该怎样说服小鸟游十花。 “唔……既然是‘妄想症’，那就找找幻觉方面的吧。从那几次观战的情况来跟幻视比较接近……” 虽然研究领域涉及神经科学，但他毕竟不是精神病科的医生，平时也没关注这个领域，不得不临时抱佛脚，在学术网站上查阅相关资料。 “先从病理性的幻视开始谈起，排除掉药物滥用和酒精滥用，小鸟游六花出现幻视的原因就剩下精神错乱这种可能。精神错乱由过于活跃的多巴胺分泌导致，而多巴胺分泌过量则会过度消耗体力和热量，极端的情况是亨廷顿舞蹈症这种遗传性神经退行性疾病。星河联邦的大脑改造显然不会这样瞎搞……这个理由不行，总不能告诉十花【星河联邦】的事情吧？” “抗精神病药物会通过阻隔多巴胺d2感受器来减轻这种过于活跃的现象……不不不，这个更扯了，本来就知道她没有精神病，难道还要让她进精神病医院观察？” “非病理性的幻视由传入神经阻滞引起，当视觉信号被隔断时，视觉系统却没有关闭，从而产生了幻视。嗯……结合视觉皮层方面的研究嘛……视觉皮层中不仅存在自下而上的视觉信号加工过程，还存在自上而下的过程。在特定的情况下，即使没有视觉刺激，视觉皮层也可以编码特定的视觉刺激。目前对视觉皮层尚未研究透彻，也或许在皮层内部还存在一些环路。这样就可以把小鸟游六花的妄想症打上‘尚不明确的非病理性’的标签……不过这的确是事实。” “很好，再科普一下精神病学的相关诊断标准，应该足以说服十花。”秋山空想了想，在网上订了本《精神病学》的电子书，“这个周末粗读一遍不是问题，到时候应该足以应付她了。” “至于道具嘛，前段时间美国马里兰大学制备出了一种透光木材，由用化学方法脱去木质素的木材浸泡在环氧树脂中制造而成，不知道有没有人卖？” 秋山空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一家生产这种材料的公司。想着这种材料的强度比起木材更胜一筹，用小刀慢慢加工费时费力，他顺手又在网上订了一台木工车床。反正一个人住，家里不缺地方。 …… （2012年10月13日，周六，夜晚；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这个星期以来，秋山空和富樫勇太又商量了数次，最终确定在今天对小鸟游六花进行脑电检测。 为了营造气氛，秋山空特意换上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手持自制的透明长柄魔杖迎接他们。 “秋山先……呃，【轮回掌控者】冕下，我们……哇啊！”富樫勇太刚踏进屋内，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吓了一跳。 客厅四周空空荡荡，大部分桌椅早已被秋山空转移到空房间里，只留下承载设备的正方形台桌。全息投影设备在昏暗的屋内构造出光怪陆离的幽冥景象，幽蓝色的流光恣意穿梭，四声道环绕立体音响让屋内回荡着若有若无的幽咽鬼泣声。 小鸟游六花身着黑暗系连衣裙，与那天在学园祭上的着装一般无二，富樫勇太则是休闲装打扮，相较之下显得平常多了。 “【邪王真眼使】，【漆黑烈焰使】，欢迎来到本座的领域。”秋山空双手负于身后，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神棍味儿十足，“先自我介绍一下，本座名讳【轮回掌控者】，执掌世间轮回。” 其实本来想说多元宇宙的，不过这个解释起来太麻烦，还是用玄学忽悠你们吧。 “【轮回掌控者】么……不愧是执掌轮回的神秘人物，竟然连我的【邪王真眼】都不能看破。”小鸟游六花语气平淡，“听说阁下对我的【邪王真眼】很感兴趣？” 喂喂，我可是一向以科研人员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的啊！难道你就没有对我突然犯中二病有什么表示吗？ 心中虽然这么想，秋山空表面上还是正儿八经地点点头，道：“本座已经观察你很久了，【邪王真眼】这种罕见而强大的力量前所未见。作为一名奥术研究者，本座对此十分感兴趣，故而请【漆黑烈焰使】转交请柬。不知【邪王真眼使】意下如何？” “【邪王真眼】由圣神之心组成，能够驱使所有黑暗的力量，而我本人亦是【漆黑的堕落天使】。” “果然是复合型的力量组成吗？坦白来说，目前魔法界对这一领域的研究还是一片空白，本座非常希望能够和你一起合作。” “合作自然是没有问题的，阁下跟【圣调理人】那种粗鲁的战斗狂完全不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这么快就同意了？秋山空对此颇感意外。富樫勇太给你灌输了些什么鬼东西？ “你的条件是什么？” “很简单，帮助勇太，也就是【漆黑烈焰使】解开体内的封印。” 听到这话，富樫勇太的脸色一阵变化，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遗憾，本座无法做出保证。”秋山空摊开双手，“我使用的【direct_neural_interface】基于【三生石】和三魂七魄体系，并非专门用于破除封印。” 富樫勇太感激地看着他。 “果然吗……”小鸟游六花用纤细的手指刮了刮下巴，“无论如何，还请阁下试一试。” “没问题。二位不妨来参观一下本座的实验设备吧。”秋山空指了指方桌，“这就是最近刚完成的【direct_neural_interface】。注意，本座要开启魔法阵了。” 他悄悄地点亮桌上的水晶球灯，并通过智能手表激活了事先设置好的全息投影程序。屋内的光影效果骤然一变，幽蓝色的流光消逝，四周墙壁上浮现出暗银色的咒文。 “好强大的魔力反应！”小鸟游六花赞叹道，随即看向秋山空手中的脑电图电极，皱了皱眉头，“这个奇怪的帽子是什么？怎么连着这么多线？” “这就是【direct_neural_interface】。”秋山空脸色有些发窘，脑电图电极实在难以做成魔法道具的样子，“咳咳，那个，毕竟刚研发出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在美观上做出改进。” 他停顿了一会，故作严肃道：“法宝的外观与其性能并没有直接的联系。此前本座亲自试用过【direct_neural_interface】，不会存在任何意外。” “唔……这个怎么用？” “像这样，将电极贴在头皮上……”秋山空一边帮她戴上，一边解释道，“灵魂寄托于大脑，而【direct_neural_interface】可以在体外沟通魂魄。” “噢，原来如此，的确是很巧妙的构造术。” “那么，现在开始吧。” 帮助二人贴好电极后，秋山空激活魔杖顶端的光源。橘黄色的光沿着透明木材中的维管结构传播，光路形成了精巧绝伦的几何结构，在昏暗的房间里熠熠生辉。这是大自然的巧夺天工，目前人类还没有办法在实验室中人工复制这种维管结构。 他装模作样地引导术式，然后运用修正现实的能力侵入【星河联邦】的网络中，启动“彼岸”计划相应的网络，将小鸟游六花二人拖入妄想的世界。 幽暗的地下深处，炽热而浓稠的岩浆在地面上蜿蜒向下，缓缓流动，发出暗红色的微光。岩壁上，偶尔可见暗红、暗金或是幽蓝色的结晶，火彩闪烁。 顺着这岩浆一直向下，便是一个空旷的巨大洞穴，岩浆在这里汇聚成湖，赤红如血，流动性极佳。岩浆湖的四周，是一个又一个斜斜通向上方的隧道。这些密密麻麻的蛛网一样的管道最终汇聚在这里。足有数百米高的穹顶上，镶嵌着一个巨大的、呈倒金字塔形透明晶体，柔和的蓝金色光芒在其上流转，与这烈火世界格格不入。 “【漆黑烈焰使】，【邪王真眼使】，欢迎来到地狱。”秋山空的身影在洞穴中凭空出现，“不必惊慌，你们现在处于灵体状态，只需要心念一动就可以凝聚出实质化的身体。” 话音落下不久，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出现在他身边。 “这是灵魂出窍吗？”小鸟游六花看上去有些兴奋，“不对，不像是那一类魔法，这是原创性的术式！” “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灵魂出窍，而是借助【三生石】将一点真灵送入地狱。”秋山空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样可以剥离一切外在的虚妄，从而洞悉个体的本质。” “那么勇太的【黑焰流】……” “很抱歉，检测结果表明，【漆黑烈焰使】体内的封印不是外来之物，无法破除。” “嘛，六花，既然秋山先生……【轮回掌控者】都这么说了，以后再另想办法吧。” “好吧，果然还是要找到……”她看上去有些失落，嘀咕了几句，“接下来该怎么做？” “很简单，打一场。” “诶？” “只有在你全力施展的情况下，才能进行深入本质的分析研究。反正这个状态很特殊，怎么打都不会真正受伤，不知道是不是【三生石】的特性。”秋山空踏空而立，“比起枯燥的打沙包，不如来切磋一番。” “恭敬不如从命。”小鸟游六花神色一凛，“阁下很强，但【邪王真眼】才是最强的。” “这里是地狱最稳固的地方之一，灵体状态不会对此地造成伤害。”秋山空的双眼蓦然一变，左眼黑瞳白眸，右眼白瞳黑眸，分别充斥着深渊和混沌，“放手来战，不要顾忌。”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小鸟游六花周身激荡着庞大的魔力，左臂衣袖尽碎，繁杂的封印符咒褪去，“遵从血的盟约，我在此召唤汝……【黑夜女王】！” 暗红发亮的符咒在她头顶上浮现，形状怪异的巨大兵器在魔法阵中凝聚成形，被她牢牢握住。 “乾坤有道，天地无极！”秋山空右眼光芒大放，混沌力量加持于身，白衣飘飘，彷若神灵。 “canticle（圣歌）！”小鸟游六花低喝一声，一枚枚光球流星雨般直奔半空中的秋山空。 秋山空神色古井无波，手中长杖在虚空中一点，无数符咒在他身边旋转凝聚，然后尽数化作一道银河，几个横扫就将canticle破得干干净净。 “dark_matter_blaze（暗物质火焰）！” 暗红色的光芒在【黑夜女王】的顶端汇聚、凝结，随后爆射出一道跳跃不止的暗紫色闪电，霎时间已经来到秋山空身前，却淹没在符咒组成的银河中，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大道三千，归于混沌。”秋山空淡漠地说道，“仅仅是这些，再多也没用。” “以不变应万变么？那么……尝尝这个！”小鸟游六花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起来，【黑夜女王】悬浮身前，双手结印，“降临吧，黑暗之扉！” 一道巨大的竖眼在她身后张开，眼中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秋山空静静地悬浮在她对面，没有出手打断她的吟唱。 “解放被封印的黑暗吧！终焉之王的力量！指引一切回归正途！绝对·黑暗盛宴！” 虚幻的黑暗城堡降临在这方地穴，那来自终焉之王的力量竟然真的能被【邪王真眼】所号令。竖眼突然扩张，将城堡吸入，随后化作吞天噬地的黑洞，恐怖的力量正对着秋山空。 秋山空的神色依然平静。他右眼的混沌之光突然收敛，一股令人颤栗的气息从他的左眼深渊中散发出来，直面对方的终焉禁咒。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他周身环绕的银河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由猩红和漆黑二色符文构成的球面。如果说终焉之王的力量是重塑万物的秩序，那么深渊就是毁灭一切的虚无。 不过是一瞬间，黑暗盛宴已将秋山空淹没在内。黑暗与深渊的力量反复激荡，一旁的富樫勇太可以清楚地看到，深渊化作的符文曾经数次试图反卷而上，但每每总被黑暗盛宴所镇压，可那黑暗海洋始终无法彻底同化充满毁灭气息的深渊。 对于秋山空而言，要击败六花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用高中数学综合大题布下阵法，分分钟就可以让她知道什么是绝望。就算他们认知能力超出常人，难不成还能够未卜先知，无师自通未经定义的各种符号？ 但那样做实在是太……太二了点。 “虽然自负可以保持不败，但不得不承认，【邪王真眼】不愧是最强的存在之一。”秋山空道，“我已经采集到足够的信息了，就此收手吧。” 小鸟游六花沉默片刻，然后那漆黑的海洋便倒流回黑暗之扉，并随着后者的关闭而消失不见。秋山空周身的深渊符文也消散一空。 “说真的，我开始对【圣调理人】的力量感到好奇了。”他看了看故意作出高冷姿态的小鸟游六花，“居然能够轻松击败【邪王真眼】这种层次的力量。” “唔……那个家伙就是个变态。”对方脸色一僵，旋即又握了握小拳头，“不过，终有一天我会亲手击败她的。” “我们先回去吧。”秋山空胡乱结几个符印，通过对相应网络的操作将他们带回现实世界。 “不管怎样，还是非常感谢你们的配合。数据分析需要一段时间，等有了结果后我会通知你们。” 送走小鸟游六花二人后，他拿出手机，向富樫勇太发了一条信息。 “脑电图一切正常，别想太多。另外，你们的天赋可别光用在犯中二病上面。” …… 第三十五章：富樫勇太 （2012年10月13日，周六，夜晚；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呼……总算搞定六花的事情了，接下来看看秋山先生如何说服十花姐吧。 和小鸟游六花道别后，富樫勇太回到家中。洗漱完毕，他躺在床上，准备入睡。一阵嗡嗡的震动声让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 “脑电图一切正常，别想太多。另外，你们的天赋可别光用在犯中二病上面。——秋山空” “秋山先生这么快就出结果了啊……也对，只是确认没有异常的话，用不了多久。”富樫勇太看着秋山空发来的文字，突然觉得全身似乎轻松了许多，“哈哈，哈哈哈……一切正常！真是的，之前还以为有病呢！” 他凝视着屏幕中模糊不清的镜像，不由得笑出声来，随后喃喃道：“天赋么？以前还从来没想过这个呢。” 富樫勇太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天才，此时回忆往事，他才蓦然惊觉。虽然成绩只能算是比较好，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但他几乎可以说是无师自通地掌握漫画技巧，初中三年的功课也被他轻松用半年时间赶完，对于音阶和音律也是出人意料的敏感。这些都是以前他从没注意过的。 难道真的是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基因吗？可是爸爸和妈妈似乎也不见得有什么超出常人的吧？ 想到这里，富樫勇太立即发信询问秋山空。对方很快便回复说目前认知科学和遗传学相关的领域尚不完善，无法准确阐述其中的关系，而且大脑发育情况也并不是仅仅受基因影响。 “唔，这样吗……算了，既然如此，这个问题先不考虑了……” “话说【轮回掌控者】这个称号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哈……欠……” （2012年10月16日，周二，傍晚；咖啡馆） 富樫勇太今天和往常一样同小鸟游六花结伴回家。傍晚时分，小鸟游十花约他在咖啡馆见面。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六花的事情？”富樫勇太笑了，“我觉得嘛，六花本来就不是正常人。” “不正常？你说什么？”小鸟游十花动作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听到这话浑身一颤，险些将杯子摔在桌上，“这是什么意思？” “唔，怎么说呢……楼上的秋山先生您知道吧，他是京都大学的神经学家。上个周末我带六花去做了一下脑电图的检查。” 对方脸色一黑，冷冷地说道：“富樫勇太，你倒是很会瞒着我啊！” “那个，别激动啊……她的脑电图一切正常，并不是患有精神疾病。”他急忙解释道，“秋山先生说六花大脑的图像、音乐、绘画……呃，让我想想……空间几何、直觉思维……嘛，反正就是这一类功能，远高于普通人的水平，所以才会陷入妄想的世界。” 小鸟游十花听到他这番话，明显松了口气，说道：“你的意思是……六花是天才？” “其实‘天才’这个说法不是很恰当……唔……秋山先生认为目前相关研究尚不完善，并且推测……让我看看先。” 富樫勇太取出手机，调出通话的历史记录：“原话是‘视觉皮层中不仅存在自下而上的视觉信号加工过程，还存在自上而下的过程。在特定的情况下，即使没有视觉刺激，视觉皮层也可以编码特定的视觉刺激。目前对视觉皮层尚未研究透彻，也或许在皮层内部还存在一些环路。这或许是小鸟游六花妄想的根源之一。’秋山先生还说，由于现在对大脑的研究还不够完善，即便是进行更深层次的大脑检查也难以确定其原因。” “这样吗……”小鸟游十花叹了口气，“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妈妈这个周末就搬过来住，我也差不多要离开了。” 按理来说这件事不应该随便透露给不相干的人。富樫勇太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地说道：“秋山先生说想要和你还有六花的母亲谈谈。” 出乎他意料的是，接踵而来的是一阵沉默。小鸟游十花眼帘低垂，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既然如此……不管怎样，还是请你让她表现的正常点，至少在学校，在外人面前。”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毕竟，像她现在那个样子，会给别人和自己带来困扰的。” “诶？”富樫勇太露出非常意外的神情。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小鸟游十花柳眉一竖，“难道我很像食古不化的人吗？” “啊，不是不是，那怎么可能。”富樫勇太连连摆手。我没想到的是，强势的黑长直御姐竟然也意外的有这样温柔的一面吗？ 呸，我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那么，联系秋山先生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 （2012年10月21日，周日，傍晚；咖啡馆） 夕阳西下，将天边的火烧云染成橙红色，地面的事物也披上了暗红色的霞光。四人选择的座位靠近窗户，稍稍偏过头即可将夕阳下的街景收入眼中。富樫勇太现在才知道六花的母亲叫小鸟游千夏。 在简单的礼节客套后，秋山空没有丝毫废话，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先从小鸟游酱的‘妄想症’谈起吧。幻觉的原因有很多，可以是高烧、癫痫等疾病，也可以是一些异常的心理状态甚至是精神疾病，这些因素大都有相应的神经生理基础。其中高烧可以直接排除掉，癫痫也可以由脑电图的检查结果而排除。对于精神疾病这一方面，坦白来说，接触这么久，我不认为她患有精神疾病。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做功能性磁共振成像之类的检测。” “那倒是不必了。不过，这么说来剩下的可能性就是异常的心理状态吗？”小鸟游十花问道。 “我认为并不能这么轻率地得出结论。事实上，我观察小鸟游和富樫君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呃，我是说，已经和他们认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大脑的的图像、音乐、绘画、空间几何、想像、综合、直觉思维和感性思维等功能都远高于平均水平……是的，尽管似乎体现在中二病上。” 富樫勇太听到这里，脸红了。 “虽然听起来很扯，但是确实有关于中二病的心理学研究。”秋山空丝毫没有在意富樫勇太的羞耻心，“我查阅了相关的文献，一般人在犯中二病的时候很难产生如此强烈的、身临其境般的代入感，尤其是在妄想的世界中构造出丰富的细节。” 细节？之前秋山先生也和我说过这个……好像真的是这样，以前和七宫智音猎魔的时候，感觉就像玩大型游戏似的，在脑海中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 在富樫勇太思索的时候，秋山空停了下来，从提包里取出平板电脑看了看，然后接着说道： “这里直接引述一段原文‘我中二的时候幻想过自己是一个神秘组织的地下杀手，并沉浸于这种想象中不可自拔，甚至小心翼翼地向我几名挚交同学透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白天伪装成普通学生，夜间执行各种刺激而危险的任务……’全文我就不念了。重点是，当研究者进一步询问志愿者的时候，却发现这些‘妄想’有的停留在文字叙述的层次，就像文字游戏一样，而有的则拥有更加丰富的细节，堪比漫画……或者说画面感很强也行……总之，和富樫君他们比起来，明显差了不止一筹。” “哦，说道异常的心理状态……”小鸟游千夏和十花对视一眼，“那个……三年多前，她的父亲走了。” 秋山先生不是已经从我这里知道了这件事吗？呃，这样也好，起码不至于让她们怀疑到我身上。 “原来是这样啊。让我想想……”秋山空推了推眼镜框，“说实话，如果当初带小鸟游去进行心理治疗，或许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程度。” “秋山先生，六花现在的状态并不像是受困于过去的悲伤啊！”富樫勇太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说道，“虽然中二病的程度确实深了点，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她的喜悦不是装出来的。” “确实如此，我的意思是，如果当初发现得早，说不定……算了，不提这个。我从四月初开始观察小鸟游……咳咳，其实是下班回家的时候偶然看到十花小姐和她在公园里追逐。毕竟是做认知科学研究的，有兴趣就开始观察了。”秋山空简单地解释了几句，“富樫君在整个过程中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哦，对了，富樫君之前找我的时候提到过，小鸟游似乎以前见过他，但他却不知道。” 十花和千夏同时朝富樫勇太看过来，让他的脸再一次泛红。毕竟对面的二位分别是他恋人的母亲和姐姐。 唔，以前还没想到过要面对六花的母亲呢。 “那个啊，以前六花来这边住过几次。”小鸟游十花道，然后瞥了他一眼，“想来是那时候看到的。” “原来如此。嗯……说实话，对于这种新的现象我非常感兴趣，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尽管找我。” “真是非常感谢……” “不必客气。那么小鸟游的事情就先谈到这里，再往下也没什么可以深究的了。”秋山空道，“富樫君应该已经和你们说了，现在受技术水平所限，我不建议让她作为志愿者参加脑科学实验。” 四人稍微客套了一下，然后各自结账，离开咖啡馆。夕阳已然没入地平线，远处的云彩由橙红转为红紫，街道两侧的路灯也亮了起来。富樫勇太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该如何“找到”六花的【不可视境界线】。 …… 第三十六章：秋山空 （2012年10月21日，周日，傍晚；楼梯间） 当秋山空和富樫勇太他们回到公寓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橘黄色的灯光为清冷的楼道添了几分暖意。 富樫勇太住在二楼，故此最早道别，紧接着小鸟游十花和千夏就到了家门口。出乎意料的是，在秋山空准备迈上通向四楼的台阶时，小鸟游十花掩上门，然后叫住了他。 “十花小姐，有什么事吗？” “秋山……教授，你还真够低调的。”对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他，“十七岁的教授，横跨数学、计算机与神经科学三大领域的天才学者，竟然会……” 她没有把话说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呃，你说的是这个啊。没想到被发现了。”秋山空并没有感到意外。虽然他在生活中十分低调，但只要进行学术研究并发表成果，他的名字就一定会出现在期刊上，被搜索引擎查到也不足为奇。 喂喂，这又不是我能够控制的，我要是编好剧本再传输那还玩个毛线啊！靠！早知道不传输《道门数论三十六卷》《太清场论七篇》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唉，都是上个世界玩的太嗨了。 “冒昧地说一句，你看起来真的不像是这个年纪的。” “一点小小的伪装罢了。”秋山空摘下没有实质作用的眼镜，然后挠了挠头发，“像这样，授课的时候难免引发一些繁琐的事情。” 小鸟游十花沉默片刻，说道：“我不希望六花的……” “十花小姐，我想您误会了。”秋山空打断道，“人类并非纯粹理性的生物，而文明绝对不仅仅是诞生于理性，何必强迫她呢？” “可是……” “当今世界，科学与技术的发展速度越来越快，随之而来的必将是整个社会的深刻变革。当物质需求被满足后，人们的追求自然会转向精神领域，而六花的天赋又怎么能说是浪费了呢？当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普及之后，她的‘妄想’难道还是胡闹？”秋山空说道这里刻意顿了顿，“您是高级厨师，不知道有没有关注味觉方面的研究进展。以咸味为例，食盐之所以有咸味，是因为钠离子被钠离子通道输送进味觉细胞，然后细胞膜电势改变而产生的一系列神经信号传导。我的主攻方向是脑机接口。我可以很负责地说，十年之内，虚拟美食不再是梦，而这仅仅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方面的进展罢了。” 这几个月来，秋山空已数次入侵【星河联邦】的网络。受限于人类的身体，他只能瞥见冰山一角，但这已经足够了。【智者】这类强人工智能生命并不是单一的种族，而是拥有大量分支的群体。他们之中既有接近纯粹理性的逻辑思考者，也有放飞思绪逍遥自在的艺术家；有的【智者】掌控着数亿弱人工智能，负责统筹文明星域的建设，有的【智者】诞生于数千万凡人的心灵火花，感性与理性相互交织融合。从某种意义上，【星河联邦】总体的集合便是一个庞大无比、没有人格的生命。 作为局外人，秋山空十分确信“彼岸”计划会顺利进行。 “当然，我会采用引导的方式让六花把注意力转向学习的。”装逼装的差不多了，他才开成公布地告诉对方。 “……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不爽，”小鸟游十花撇撇嘴，“不过还真是感谢你了。” 她微微鞠躬，说道：“拜托了。” …… （2012年10月22日，周一，傍晚；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哈？对我们进行魔法训练？”富樫勇太瞪大了眼睛。 “是的，准确地说，”秋山空顿了顿，“是应【圣调理人】的要求对你们进行特训。” “【轮回掌控者】，没想到连你也被【圣调理人】……”小鸟游六花神色一凛，面露不善，“果然魔法管理局的力量无处不在么？” “哼！区区魔法管理局，给本座提鞋都不配。【邪王真眼使】，虽然本座很欣赏你的战斗力，但是现在看来你还是太naive了！【圣调理人】若是有心要对付你，何须每天给你做饭？” “唔……这个嘛……这是因为……”小鸟游六花显得有些底气不足，“说到底，这只是理念之争罢了！对，就是这样的！” “哎，你啊！”一旁的富樫勇太哭笑不得。 “然后说到特训的事情，这个特训是针对你们魔法理论基础薄弱的问题。”秋山空无视了富樫勇太接连不断的眼神示意，“一个真正的大魔法师绝不应该满足于做一个粗鲁的战斗狂。” “【邪王真眼】是最强的，不知道阁下有何指教？”小鸟游六花傲然道。 “【邪王真眼】的力量确实很强大，但除了它以外你有什么呢？你知道生命系魔法是如何改造草药成分的吗？你知道奥术飞弹的弹道是怎样计算的吗？你知道魔动机械背后的算法原理吗？这就是为什么【圣调理人】要委托我对你们进行特训的原因。” “唔，好吧。” “遗憾的是，本座并没有充裕的时间亲自教导你们，因此这方面主要靠你们自己。科学和魔法的本质是一样的，都是构建基于可检验的解释和对客观事物的形式、组织等进行预测的有序的知识的系统。因此，要学好魔法，就要同时学好科学。” 秋山空毫不客气地把上个世界的知识搬出来。考虑到世界法则的不同，他犹豫了一会，最终决定点到即止。 “那么秋山先生有什么书籍推荐呢？”富樫勇太向他投以佩服的眼神。 “咳咳，这个嘛……首先是课本上的内容作为基础必须要学好，然后可以往更深层次拓展。例如物理……咳咳，也可以叫做奥术体系基础，可以从《费恩曼物理学讲义》入手，然后考虑《朗道十卷》之类的……” 我这么忽悠是不是太过分了点？算了，反正也不指望他们真的去看，就算看了也没损失嘛，估计【星河联邦】还会远程支持，也不愁看不懂。 送走富樫勇太二人后，秋山空看着空空荡荡的客厅，又扭头看看厨房，猛然想起冰箱里似乎没有食材了，而今天还没买菜。 “靠，我堂堂【观察者】居然也有沦落到这种地步的时候！不行不行，先叫个外卖。” …… （2012年10月29日，周一，夜晚；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结束了忙碌的一天，秋山空懒洋洋地躺在舒适的躺椅上，手捧平板电脑，准备阅读新一期推送的前沿内容。 上次谈话结束后，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这两个中二病患者也算是解开心结，终于是按照秋山空的剧本去欧洲剑术的道馆学习。说来好笑，向来钟情于重型武器的小鸟游六花本打算要使用最沉重的双手大剑，奈何力量不足，最终转向纤细的西洋剑。 按她的说法，是因为“这些没有附魔的兵器用起来相当不顺手”的缘故。 摇了摇头，秋山空将注意力重新集中于平板电脑。很快，他就被一篇来自哈佛大学查尔斯·利伯实验室的关于新型脑机接口的论文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一篇发表在《nature_methods》上的论文，介绍了一种新型的基于柔性网格电子学的慢性体内记录和刺激平台。这是一种可注射的柔性网状脑电极，能够在小鼠大脑实现单神经元细胞水平的细胞活动的长期、稳定监测，有望用于研究映射、调节与学习，以及老化和神经退行性疾病相关的变化。 不同于以往使用的坚硬、密集的电极，该团队设计的脑机接口是一种极其柔软的条带状网格电极，由两层柔性聚合物薄层及其中间夹入的金导线层构成。他们设计了一系列的实验，将柔性网状电极卷曲形成细长针状，通过小鼠颅骨穿孔一部分注射入大脑，而另一部分则外接电脑，以控制施加电刺激和监测神经元活动。 在文章中，研究人员声称最终将实现控制部分和电源供给部分的完全体内植入，而这又让秋山空联想到另一个领域的研究进展——由卡内基梅隆大学电气与计算机工程助理教授布兰登·卢西亚和他的博士研究生阿列克谢·柯林共同创建的一种称为“链语言”的新型编程语言。该语言旨在为间歇式工作的计算机提供可靠的软件支持。“链”程序是一组由程序员定义的任务，可以通过“通道”计算和交换数据。由于它的输入和输出通道是分开的，当设备的能量供应中断再恢复时，它保证在任务粒度上前进，使得任务可重新启动而不会出现不一致的状态。研究者实现了将“链”作为c语言扩展和运行时库，并使用“链”实现了机器学习、加密、压缩和感测。这意味着脑机接口研究中植入体内的控制部分将不必担心因能量供应终止而出错。 “虽然离茅场晶彦的设想还很远，但是以这种进展速度，恐怕在十年之内，不，也许还更短，就可以达到那种层次了……话说，这跟【星河联邦】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秋山空回想起那令人惊叹的【精神网络】。遗憾的是，【精神网络】涉及到繁杂深奥的数学原理，以至于人类的大脑根本无法承受。但直觉告诉他，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估计茅场晶彦十有八九已经被【星河联邦】暗中影响了。 “嗯，再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信息……诶？许明山的邮件？” 这段时间一来，秋山空和杜沐他们也有通过qq进行联系，发邮件的话反而有些不同寻常，不过也可能是对方不想打扰他工作。 “实验室实习？” 许明山在邮件中表示想利用假期时间申请去实验室做实习，丰富一下履历，同时也是打算了解一下在科研领域感兴趣的点。 各个实验室一般每年都会有几个名额是给暑期科研的，秋山空自己的实验室也曾经有本科生前来实习。他想了想，回复道： “很高兴看到你这么早就开始做准备，由于名额有限，自然是越早申请越好。一般来说，这类实习的时间段都是在暑假，但是肯定不能等到暑假才开始申请。” “申请信方面，首先要表示对教授的研究方向感兴趣；然后是自费，毕竟你不是研究生或博士，暑期实习的话工资基本是不用想了；再其次就是个人教育情况和专业兴趣，还有自我介绍、实习时间等等。实习的话，相关知识储备必不可少，而且教授最近一年发的文章多多少少都要看一下，免得实习的时候一头雾水。” “资讯方面可以参考一些相关排名，比如usnews之类的，当然如果已经关注了解过相关领域的实验室更好。” “如果你对认知科学、神经生物学或者是计算机工程有兴趣的话，也可以考虑来我这里实习。不过，我可不会放水，想来的话先储备好相应的知识吧。” 按下“发送”，秋山空从躺椅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上床睡觉。 “不知道杜沐他们跟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比起来，谁的武力值高一点呢？” …… 第三十七章：富樫勇太 （2012年11月2日，周五，傍晚；街道） 从道馆回来，富樫勇太疲惫地走在街上。教练虽然对他的剑术很满意，但也指出他的体能有些不足，因此训练内容集中在体能训练上。 真家伙果然比模型要重很多啊！ 他扭头看看身旁正在佩戴美瞳的小鸟游六花，说道：“六花，这么取下来又重新戴上的，不麻烦吗？” 剑术训练的时候不允许佩戴美瞳和眼罩，因此她在训练前就取下了美瞳。 “【邪王真眼使】必须随时做好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 富樫勇太努力让自己的思维和眼前的中二少女处在同一维度，刻意用一种低沉而威严的声调说道：“我倒是更倾向与【轮回掌控者】的观点，或许返璞归真才是通向更高层次的阶梯。【邪王真眼】是你固有的力量，不因外物而改变。” “喔……似乎还真是这样呢……”小鸟游六花可爱地皱了皱鼻子，似乎是在纠结，然后取下美瞳，将头一扬，“那么，为了达到更高的境界解开勇太的封印，我会努力修行的！” “诶？怎么又提到这个了啊？”嘴上虽然这么说，富樫勇太还是挺开心的，毕竟成功让她稍稍变得正常，虽然只是表面上。 “【圣调理人】明天就要离开了。”说到这里，小鸟游六花显得有些失落，随后又振作起来，“如果勇太能够恢复力量的话，说不定就能够召唤【不可视境界线】。” 果然，即便是改善了跟十花姐的关系，她还是很在意这个吗？ “呐，六花，如果真的很在意的话……为什么不去问问【轮回掌控者】呢？” 秋山先生，又把锅甩给你，实在对不住了。但我真的不知道这【不可视境界线】该怎么召唤啊！ “对哦……设定上【轮回掌控者】的权柄是执掌轮回，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呃……我该说些什么好呢？不过，六花虽然不介意向熟悉的人透露【不可视境界线】的事情，但是却从来没有说过父亲的事情，只有我被告知，或许还有凸守。 不管怎样，对于背着她向秋山空寻求帮助的事，他还是有点心虚的。 “就这样定了？” “嗯！” …… （2012年11月3日，周六，上午；街道） 看到小鸟游十花只携带了一个旅行箱，富樫勇太感叹道：“行李还真少啊！” “要住的时间比较长，大多数东西在当地买比较省钱。”对方从口袋里摸出那台小型录音机，“接好，给你吧。” “诶……感激不尽。” 现在拿到记录着黑历史的录音机，富樫勇太却意外地没有多少激动的感觉。是自己变了吗？ “还有，有些话以前都没怎么好好地说出来呢……多谢你，让我没有任何挂念地踏上旅程。真的十分感谢。” “过奖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起来，真正给了六花当头棒喝的是秋山空……虽然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姐姐！” 听到六花的声音，小鸟游十花转身将她拥入怀里，许久才分开。 不久，小鸟游千夏和秋山空先后走出公寓门，随后樟叶、梦叶和妈妈也下来送行。 “秋山教授。” “十花小姐，客套的话就不必了。”秋山空摆摆手，“六花他们的情况我会想办法研究的。” “十花要走了么？”梦叶稚嫩的声音响起，“这么快啊！” “好了，梦叶，该说bye-bye了！”小鸟游十花俯下身体，亲昵地摸了摸梦叶的头。 “bye-bye……要让我见见孩子啊！” “诶！”“梦叶你说什么呢！” “是我告诉她的。”小鸟游十花解释道，然后重新凝视着梦叶，“嗯，我会的。” “妈妈，还有各位，再见了！” “经常联系啊！” 小鸟游十花离开后，富樫勇太注意到六花有些失落。当下并不是去询问秋山空的合适时机。 即便是重度中二病，又设定了【魔法管理局】这种东西，六花还是十分挂念这她的姐姐。 他决定将这件事推迟到下周末。 …… （2012年11月8日，周四，早晨；桥上） “我说啊，对话要讲究心领神会，如果对方知道自己想说什么的话，不用特意去回答也可以。”富樫勇太一边走，一边向六花灌输日常生活的知识。 “但是，丹生谷说即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也要好好应答。” “呃……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好困难啊！” “常年患中二病，结果就是这样子了啊！就算秋山先生说是由于特殊的大脑结构什么的……至少也不要给其他同学带来困扰啊！” “好吧，的确如此，之前答应圣……姐姐要改变的。喔，对了，丹生谷还说我要改变说话方式。” “是吗？” “是的，勇太……勇太同学，有什么需要吗？” “你是女仆吗？”富樫勇太叹了口气。 “有何贵干？” “你是大小姐吗？” “有什么事吗？唔……还是直接说‘什么’就可以？” “果然还是这样最有感觉。” “但是丹生谷说这样会被别人说的冷言冷语。” “或许如此……饶了我吧。” “那么，勇太同学，”小鸟游六花脸红了，“该说什么好呢？” “这个嘛……诶，凸守怎么来了？早上好！” “说什么‘早上好’啊！death！”对方看起来义愤填膺，“今天我要解放正在蚕食master心灵的恶魔！” “恶魔？”他和小鸟游六花相互对视一眼，“那是什么啊？” “大概是我前天和凸守……早苗酱说自己答应了姐姐的事情吧……早苗酱，我之前已经说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凸守早苗激动地打断道：“别叫我早苗酱，那根本不是master的称呼！要上了！” “爆裂吧，现实！崩断吧，神经！banishment（放逐）——this（这个）——world（世界）！”金色的大锤在她手中凭空出现，“master，醒来吧！”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奥卡姆的剃刀！”富樫勇太刚想阻止凸守早苗在桥上打斗，秋山空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真实反馈，幻影剥离！” 话音落下，凸守早苗手中的雷霆战锤应声消散。 “你是什么人！” “本座名讳【轮回掌控者】……咳咳。”秋山空低头看了看表，“呀，时间不早了，富樫君你给她解释吧，我先走了。” 富樫勇太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神奇的展开？ 嘛，好吧，秋山先生似乎和他们去的不是同一个电车站，正常来说过了桥就分开了，赶路也是正常的。 “那个，凸守啊，时间确实不早了……” “要你管！”对方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拎起书包转身就跑。 “诶……” “勇太同学，”身旁的六花拉了拉他的衣袖，“让我和凸守……早苗酱解释吧。” “六花，这样……真的好吗？其实说话方式什么的，在亲近的人面前不用在意的吧。” “亲近的人……”小鸟游六花小脸绯红，“嗯，勇太！” …… （2012年11月9日，周五，夜晚；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不可视境界线】吗？这确实是个问题呢……”秋山空搓了搓下巴，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邪王真眼使】，接下来的内容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嗯。” “其实，很早之前，我就认识你父亲。”秋山空抿了口茶，“说起来，我还是令尊的学生呢。” “诶？”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惊呼出声。 “大概是五六年前的事情。小鸟游先生一开始在学术界工作，是计算机科学领域内的大牛之一。我曾经在他的实验室实习了一年多，受过很多指导，获益匪浅。后来他转入工业界，受聘于当时打算组建相关子公司的rect制造，顺理成章地成为首席工程师。” “这的确是令人惊讶的事情。”富樫勇太看了看一声不吭的六花，“那么，您说的‘做好心理准备’指的是？” “小鸟游先生去世的原因是胰腺导管腺癌，肉体的腐朽衰败无可避免。”秋山空顿了顿，“【邪王真眼使】，即便是找到了【不可视境界线】，召唤出令尊的灵魂，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 第三十八章：秋山空 [法拉第笼（faraday_cage）是一个由金属或者良导体形成的笼子。由于金属的静电等势性，法拉第笼可以有效的屏蔽外电场的干扰。而由于金属的导电性，即使笼子通过很大的电流，内部的物体通过的电流也微乎其微。] （2012年11月9日，周五，夜晚；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小鸟游先生去世的原因是胰腺导管腺癌，肉体的腐朽衰败无可避免。【邪王真眼使】，即便是找到了【不可视境界线】，召唤出令尊的灵魂，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嘴上虽然这么说，秋山空心中却是另一番打算。【星河联邦】所在平行宇宙的物理法则和本宇宙有着极其细微的差别，这种差别使生物体的传输变得十分危险。根据他所取得的资讯，【星河联邦】在这十二年中传输了一批已故地球人类的灵魂。受制于人类大脑的生理极限，秋山空无法浏览所有资料，只能推测即便小鸟游春树被传输过去，也只能是作为灵魂，而不是连同肉身一并传送。 小鸟游六花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似乎是在挣扎着什么。 “六花，没事吧？”富樫勇太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勇太。”小鸟游六花朝他摇摇头，然后正视秋山空，“【轮回掌控者】，既然事实如此，我……我不会逃避的！” “既然这样……【邪王真眼使】，可以的话，去看看你父亲的坟墓吧。无论如何，本座都会助你召唤出【不可视境界线】的。” “秋山先生的意思是……要去扫墓吗？”富樫勇太问道。 “这样不好吗？小鸟游夫人一定会很宽慰的……咳咳，当然，主要是因为【不可视境界线】更适合在那里召唤的缘故。” 其实我就是想偷个懒，整天修正现实一点也不好玩，还不如顺便解开师娘的心结呢。 秋山空先前没有对他们撒谎，小鸟游春树的确是他的老师。那时他才十二岁，正在接受上一个世界的数理逻辑体系，稍加转换便可以应用在计算机领域。由于是在实验室实习和接受教学，他并没有机会接触十花和六花，就连千夏也只是见过几次面。 哎，谁说魔法师和修士不用学数学的？ “六花，你觉得呢？” “勇太，还有秋山先……【轮回掌控者】，”小鸟游六花站了起来，握紧小拳头，“【邪王真眼】是最强的，难道连爸爸的事情都不敢面对吗？” 六花酱在很努力地接受着这一切啊……是因为富樫勇太吗？果然爱情的力量是很伟大的呢！ 才怪。一想到这个，秋山空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心智建模”之类的数学体系，完全没有一丝浪漫的感觉。 “这个周末我都在家，下周末应该也没有别的事情，安排好时间再通知我吧。”秋山空道，“别忘了‘奥术’的学习哦。” …… （2012年11月10日，周六，上午；电车站） 小鸟游六花在这件事上出乎意料的雷厉风行，昨天晚上就通知秋山空今天出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她母亲说的。莫非是原话转告？那就糟了啊！ 还好，看起来师娘似乎不知道【不可视境界线】的事情。 “原来是秋山吗？变化可真大啊！” “毕竟五年多了啊。夫人您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想必是由于小鸟游六花的转告，千夏也知道了秋山空的身份。然后，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自然也从她那里得知了秋山空的真实年龄。 “秋山先……秋山教授才十七岁？”富樫勇太两人瞪大了眼睛。 他喵的我该怎么向你们解释呢？总不能告诉你们本座乃是真正意义上的【轮回掌控者】，诸界文明体系的【局外人】，超凡脱俗的【观察者】……算了，这外号就不起那么多了。 不过，“秋山空”的认知能力和心智构建的确称得上是人类顶尖。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好厉害……只是，为什么外表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这个年龄的呢？” “你想想，你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什么反应。我要不在眼镜和发型上动点手脚，怎么安心上课呢？”秋山空一本正经地说道，“本来没打算刻意隐瞒年龄的，既然你们也没问，我就懒得讲了。” “等等！我说过了，我不会放弃的！”就在这时，凸守早苗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凸守……”小鸟游六花从长椅上起身。 “只要我还是master的servant，就算堕入深渊的尽头，也要和master在一起！你们休想！” 富樫勇太出声道：“可是，我们是要去……” “爆裂吧，现实！崩断吧，神经！banishment（放逐）——this（这个）——world（世界）！” “这个孩子是？”小鸟游千夏疑惑地问道。 “啊，她是六花的伙伴，同样是重度中二病。”秋山空解释道，“让我来会会她吧。” 在接入精神网络的一瞬间，秋山空就感觉到电车站骤然一暗，阳光消失不见。在他对面，凸守早苗手执雷霆战锤，正愤怒地盯着他。 “你就是那个什么【轮回掌控者】吧！接招吧！命运：雷神脉冲！” “掌控雷电么？”秋山空冷哼一声，“faraday_cage（法拉第笼）！” 银色的金属卵瞬间将他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金色的雷电在金属表面激荡，却无法对其中的秋山空造成任何伤害。 “停下，凸守！”小鸟游六花喝道，阴暗的感觉顿时消散一空。 “master……” 富樫勇太走上前，说道：“那个啊，凸守……” “别靠近我！” “呀，那个，六花是去给父亲扫墓，而秋山……秋山教授是作为学生前往的。”富樫勇太脸色微红，没有继续往下提他自己，“所以说为什么你会对这件事有这么大的反应？” “诶？”凸守早苗一愣，接着就羞红了脸，“是……是这样吗？” “凸守，过来。”小鸟游六花将她拉到角落，不知道在小声嘀咕些什么。 最终，电车到站的时候，凸守早苗是笑着和他们道别的。果然这种难缠的小鬼还是交给【邪王真眼使】处理比较好啊。 …… （2012年11月10日，周六，傍晚；墓地） 夕阳西斜，人和墓碑都在地面拉出长长的影子。 “好冷。”小鸟游六花收回贴在墓碑上的手掌，眼神有些迷茫。 秋山空和富樫勇太静静地站在一旁。 “洗一洗吧。” “嗯。”她舀起水，从石碑顶上浇下。 秋山空望着眼前青灰色的石面，却突然回想到另一件事。人类作为智慧生物，其心智本就处于不断的变化之中，而倘若小鸟游春树完全接入【星河联邦】的精神网络，将意味着心智变化的“速度”和“范围”都将极大增加——人类的神经信号与精神网络的光速相差甚远。 三年过去了，小鸟游春树的心智变化有多大，谁也不好说。 “突然从上面浇的话，爸爸会觉得很冷的哦。”小鸟游千夏笑着对她说。 听到千夏的话语，秋山空不由得叹了口气。凡人脆弱而多变，即便是他，对此也无可奈何。 或者说，祂从来没有将他们看作是自己的造物，自己的艺术品。 …… （2012年11月10日，周六，夜晚；六花的老家） 当天晚上，秋山空和富樫勇太受邀在小鸟游家中用晚餐。席间，秋山空观察六花爷爷奶奶的谈吐神情，大致可以确定小鸟游千夏并没有告诉他们六花的事情。 这样也好，省得他还得想办法向老人家解释。 晚饭后，秋山空找了个机会，将富樫勇太单独叫出来。 “富樫君，不知道你对【漆黑烈焰】那些东西是怎么看的？” “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对方脸色大囧，“那个……这些只不过是妄想的设定而已吧？”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缸中之脑’的事情？” “那个思想实验么？似乎是假设一个疯子科学家将一个大脑从人体取出，放入一个装有营养液的缸里维持着它的生理活性，再超级计算机模拟各种神经电信号，制造的一种虚拟现实迷惑大脑。” 秋山空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那个实验。类似地，既然富樫君可以‘召唤’出【漆黑烈焰】，那么如何确定那仅仅只是妄想呢？” “这个……可是所谓的【漆黑烈焰】对现实世界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啊！” “如果说这些力量只能作用于异世界的事物呢？你该如何证明这是虚幻的呢？”秋山空脸上露出笑意。 “虽然这么说，可是异世界什么的不都是虚构的吗？” “那可不足以作为证明哦，你只不过是先入为主地判断它们是妄想罢了。毕竟，你可以看到、感知到【漆黑烈焰】，不是吗？就算别人说他们看不见这些东西，你也没有办法判断他们是不是在说谎，何况六花酱和丹生谷她们看得见，我也看得见。更进一步，你如何确定身边的人不是ai构造出来迷惑你的？”秋山空眼看把富樫勇太忽悠得差不多了，见好就收，“这个问题就像是‘上帝是否存在’一样……呃，算了，就是这个例子，我们既没有办法证明上帝存在，也没有办法证明上帝不存在。在科学研究中，根据‘如无必要，勿增实体’的原则，回避掉这些问题，但并没有解决这些问题。” 突然想起来我好像就是上帝诶，虽然跟凡人的宗教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么，秋山君的意思是……” “所以啊，放轻松点嘛，别纠结这些东西。反正中二病的羞耻感，更多的是来自身边家人、同学和朋友，不是吗？如果只是把中二病当成一种娱乐方式，和玩电子游戏有什么区别呢？当然探究妄想背后的原因就是另一回事了。” “嗯……这么说好像确实有道理。对了，关于【不可视境界线】的召唤……” “在那之前，不妨先听听另一个故事吧。” “诶？” “这些内容部分是十花小姐告诉我的，部分是昨天晚上六花用邮件告诉我的，说是让我更好地推算，其实是不好意思直接告诉你吧。” 给小鸟游六花这种重度中二病做心理咨询还真是麻烦啊！哼，不过上一个世界那些大能者的心魔不知道比她高到哪里去了，我跟他们谈笑风生，恶补了人类的心理学之后还是可以hold得住的。 “三年多前，六花的父亲去世了。在那之前，小鸟游先生不想让年幼的六花承受太大的压力，没有告诉六花他的病情。小鸟游先生的死亡在六花看来显得突如其来，以至于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很有可能是设定的直接来源。” “大概半年之后，六花搬到现在住的公寓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她就是在那时候遇到你的……咳咳，跟踪你的单独猎魔行动。” 富樫勇太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基于偷听到的内容，她将自己设定为【邪王真眼使】——来源于‘【漆黑烈焰使】是黑暗与邪恶之王指定的勇者’这一段。六花觉得这样很帅，便戴上眼罩，学着你在手臂绑上绷带。不久之后，她就搬到爷爷奶奶家住了，不然也许你们就会一块犯中二病了。” 呃，如果那样的话，似乎还得加上七宫智音啊。 “六花酱啊，是被中二病所救赎的孩子呢。她真正渴望的其实不是单纯的超自然能力，而是力量所带来的强大内心，所以才憧憬这你的样子，所以才选择了你……” 喵的，如果不是联想到“心智建模”这一块的知识，我都差点感动我自己了。 “富樫君还记得之前我编设定时你给我的几本笔记吗？我在夹层里找到了这个。”秋山空从口袋里抽出信纸，展开念道，“似乎是以前的你写给未来自己的信呢。‘当你接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已不再是【漆黑烈焰使】了。因为根据玛雅预言，在2012年，毁灭之力将会降临，到时候你的灵魂将会被削弱。你自以为看穿一切而放弃，如同凡人一般只顾着享受眼前。现在的我能够预知这一切，所以写下这封信。【漆黑烈焰使】啊，不要再让你的灵魂蒙尘。你是被黑暗与邪恶之王选中的人，你拥有真正的力量，是时候觉醒了！’” 不等对方发话，秋山空接着说道：“很抱歉，作为局外人，本不应插手这些事情的，谁让我做了心理咨询师呢？嘛，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想你已经知道了。” 说罢，他拍了拍富樫勇太的肩膀，无声无息地走了。在他身后，隐隐传来“六花……六花……”的自言自语声。 …… （2012年11月10日，周六，夜晚；海边） 道别之后，秋山空早早地来到海边隐藏好，等待富樫勇太二人。 果不其然，在他捧着kindle看书看了一个多小时后，这两人就乘自行车来了。富樫勇太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回家，估计是绕回去接小鸟游六花，而后者身上的睡衣也表明她是偷偷溜出来的。看小鸟游六花亲昵地从背后搂着他肩膀的样子，秋山空可以十分肯定地说这两个多小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勇太……” “六花，相信我！”富樫勇太一步步走向海边，同时进行吟唱。 “燃烧吧，灵魂！”昏暗的路灯下，漆黑的火焰在他的身体表面升腾。 “绽放吧，黑莲！”松软的沙滩上，妖异的黑莲绽放于他的脚印之上。 咦，这东西是从伊利丹·怒风那里学来的吗？ “焚尽——此间——苍穹！”夜幕中来自城市的光线骤然一暗，璀璨的星河横贯天空，海面一反常态的平静，如同镜子般倒映出繁星若尘。 那就是所谓的【不可视境界线】吧？这片星空一看就不属于地球，而是【星河联邦】首府星“斯特恩”的星空。 秋山空早已入侵精神网络，顺利地确认了小鸟游春树的存在。 “这就是【不可视境界线】，那道光一直在注视着你。”富樫勇太用强行压抑的平淡语气说道，“传递出去吧，你的思念，一直没能说出口的思念。” 泪水从小鸟游六花的脸上滑落。她快步走到富樫勇太身边，注视着天际那无形的分界线。 “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呜咽声，“再见了，爸爸！” 一道身穿蓝色西装的虚幻身影从天边走来，容貌和秋山空当年所见一模一样。他走得很慢，但寥寥数步便已来到小鸟游六花身前。他伸出手放在她的头上，嘴唇微张，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便消散在空气中。 小鸟游六花腿下一软，跌坐在沙滩上。富樫勇太在她身边坐下，她靠过去，将头埋入他的怀中。 秋山空看到这里，露出微笑，尔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无论另一个历史的走向如何，至少这个历史……挺不错的。 第三十九章：富樫勇太 （2012年11月12日，周一，中午；社团活动室） 午休期间，富樫勇太和往常一样来到社团活动室。出乎意料的是，他一推开门，就看到一头瀑布般的金发披散在地面。从他的视角来看，眼前的少女背对着他，正半跪在地上摆弄着所谓的“魔法阵”。 “那个，你是谁？” “讨厌啦，前辈！”少女站了起来，转身对他说道，“我是凸守，凸守早苗！” 金发碧眼，熟悉的脸部轮廓……我的天，这个美丽的少女竟然是那个中二小鬼！ 富樫勇太大吃一惊。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因为吃了黑暗之地受诅咒的果实吗？”凸守早苗疑惑地问道。 呼……果然，她这个说话方式才符合一贯的印象啊！ “谁会去吃那种东西啊！对了，你的发型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不是整天都用双马尾抽人的吗，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那天和master……啊不，小鸟游前辈谈话后，觉得不应该困扰其他作为普通人的同学，所以就稍稍做出改变了呢……前辈。” “总觉得这样子怪怪的呢。” “对啊对啊，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漆黑烈焰使】也有这种感觉吗？” “别叫我【漆黑烈焰使】啊！”富樫勇太下意识地反驳道，然后耸耸肩，“嘛，算了，至少别在大庭广众之下那样叫我。” “凸守也来了吗？”小鸟游六花走进室内，说道，“天气开始变冷了，或许要增加一个火系魔法阵才行。” “说的是呢……” 凸守早苗话还没说完，就被匆匆赶来的一色诚打断了：“勇太，茴香前辈她……哇啊！这个美少女是？” “嘿嘿！小学生……啊，不对，一色前辈，我是凸守早苗。” “哈？你是……初中生？”一色诚瞪大了眼睛。 丹生谷森夏撇撇嘴，说道：“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确认吗？” “冒牌森……哼！要不是答应了master……”凸守早苗的声音越来越小。丹生谷森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没多久，茴香就到了。富樫勇太发现她戴上了黑底紫色花纹的手套，眼睛也很明显是佩戴了附有六芒星的浅色美瞳。 得了，又是一个觉醒中二病的，待会还是交给六花处理吧。 富樫勇太面色古怪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一色诚，这家伙该不会也有中二病觉醒的倾向吧？ 小鸟游六花这次难得的承担了一回社长的责任。她提议在活动室内增加一个暖炉，而这个提议得到了全员的一致通过——尤其是女生们。最终商讨的结果是，她和凸守早苗负责挑选合适的暖炉，而今天下午由富樫勇太和丹生谷森夏清理拆除现在房间中央的魔法阵，以腾出位置铺设毯子和安置暖炉。 …… （2012年11月12日，周一，下午；社团活动室） “一口气收拾干净了呢。”看着干干净净的地板，丹生谷森夏随意地靠在墙壁上，说道。 “嘛，仔细想想的话，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把胶带拆除，卷好电线，收起荧光装置和旧地毯罢了。”富樫勇太将手臂搭在窗台上，“话说，你在话剧部那边怎么样了？” “算是去了一下吧，但是……” “怎么了？” “怎么说呢，部长是个干劲十足的学姐，总是说着‘努力去做出只有自己能做出的东西吧’‘这是新时代的希望’这样的话。”她叹了口气。 “确实有这样的人呢。” “有激情倒也不错啦。只是，虽然不错，但听着总感觉像是中二病的感觉……” “这是中二病吗？”富樫勇太疑惑地问道。 “可能和中二病有些区别吧……”丹生谷森夏走到窗户边，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手臂搭在窗台上，朝下面望去，“总是被‘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只有自己注意到，所以很特别’之类的想法所束缚住。” 富樫勇太往下一看，放学后的校园中总有着三三两两的身影结伴离校，太阳也开始西斜，人和建筑都拖着影子。 “富樫君和我都是从中二病毕业，想要过普通的高中生活，不是吗？” “唔……也算是吧。”富樫勇太这时候想起了秋山空的阐述。 “但那也只是自己人为的制造出‘普通高中生’的形象作茧自缚罢了。” “你的意思是？”他转头看向对方。 “没什么，只不过觉得到头来，感觉人们总会有‘有病’的一部分……”丹生谷森夏微微扬起头，朝天空望去。 “嘛，该怎么说好呢……” 总觉得秋山教授的阐述更合理呢。按他说的，每个人本来就是独一无二的，而且拥有自我意识，本就是人类区别于绝大多数动物的一种表现。丹生谷这种说法……也不是觉得不对，而是感觉将事情变得复杂了。 看到丹生谷森夏将头转过来，富樫勇太挠了挠太阳穴，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些不算是病。我们不是机器，总得找点什么事情娱乐，如果不影响到别人的话，所谓的‘中二病’也不能说是病吧。而且你想想，那些从事故事创作的人，不管是小说、漫画还是电影，本质上不都一样吗？” “这样说似乎也可以……但把妄想当成真实什么的，和创作不是一回事吧？” “唔，好复杂。” “很浅显啦，富樫君。”丹生谷森夏转身走向门外，“就这样吧。” …… （2012年12月17日，周一，中午；教室）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这对中二少女相比以前要消停了不少，至少不会再公共场所胡闹。私下里，她们倒是完全不在意，凸守早苗和丹生谷森夏这对欢喜冤家依然打打闹闹。 现在，第二个学期就要结束了，寒假即将来临。 “圣诞派对？” “嗯，我、你、小鸟游同学还有茴香前辈。”一色诚满脸红光地说道。 “你还没死心啊。” 一色诚朝他比了比大拇指，眉飞色舞地说道：“虽然还没确认关系，但已经得到了做朋友是ok的许可！” “那你一个人去邀请她不就好了吗？” “哎呀，那个……那样果然还是……你看，说到圣诞节，那有很多含义的吧，时髦的年轻情侣享受完浪漫的晚餐后，在璀璨的夜景中一同度过的……” “真是麻烦……我拒绝。”富樫勇太摇了摇头。 “果然，你要和小鸟游同学过二人世界吗？毕竟是圣诞节呢。” 富樫勇太脸色微红，急忙道：“等下……不，你说些什么呢，才没那回事。” “为什么？你们不是在交往吗？难道说……分手了！”一色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诶……那倒不是啦。只是……” 自从一个月前了结六花的心愿之后，这段时间以来似乎和她的关系一直没什么变化呢。每天一起上下学，一起参加社团活动，但是接触程度也仅限于偶尔牵牵手什么的，在学校也没有机会单独和她相处。 “只是什么？” “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嘛……派对的话，不如叫上丹生谷和凸守她们吧，现在她们应该都在活动室呢。” “那个中二小鬼吗？算了，随你吧。” “那么，走吧。” （2012年12月17日，周一，中午；社团活动室） “你们这是？”看着将大半个身体缩在暖炉桌下的茴香和凸守早苗，一色诚惊讶道。 “master，不要……”察觉到他们的动静，凸守早苗迷迷糊糊地呢喃道，“这，这里是……” “放心吧，既不是平行世界也不是黑暗世界。”富樫勇太戏谑地说道。 “失望！我被这个热结界夺去了灵魂！这个东西太可怕了！” “可是，”富樫勇太指了指暖炉，“你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啊——嗯——要被吸进去了！”她说着就把头也缩进暖炉下面。伴随着“喵”的一声，大猫从另一侧钻了出来。 “奇美拉也在啊……”富樫勇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头去，“六花也来了。” 凸守早苗闻言又钻了出来，嚷道：“master，小心了！这家伙的诱惑力可不得了！” “报告现状。”小鸟游六花淡淡地说道。 “茴香神志不清！” “给我带路。” “yes，master！……” 过了一会，丹生谷森夏也来了，一色诚便趁机提出圣诞派对的事情。 “唔，派对的话，不如问问七濑老师能不能借用活动室？”一色诚说完后，丹生谷森夏提议道。 （2012年12月17日，周一，下午；教师办公室） “这可不行哦。”七濑老师看完他们的申请书，摇了摇头。 “只要活动室就好，不会弄得很晚的。” “那个不是问题，但学校在寒假期间是关闭的。” “这样啊……” “莫非是传说中的‘血色圣诞夜’？”凸守早苗突然兴奋起来。 “嗯，很有可能。”小鸟游六花严肃地点了点头。 “喂喂，你们是认真的吗？”富樫勇太无奈地摊摊手，“那么，我们另外再想办法吧。” （2012年12月17日，周一，下午；社团活动室） “没想到活动室居然不能使用了呢。”丹生谷森夏双手抱胸，无不遗憾地说道。 “不过难得有机会，”茴香提议道，“要不去谁的家呢？” “要不去我的家吧！”一色诚热切地说道。 “反驳。” “为什么啊！” “总觉得你的房间一定会特别乱呢。”丹生谷森夏慢悠悠地说道，“相比之下我觉得富樫君的家会更合适一点。” 富樫勇太摇了摇头，说道：“去我家？不行不行，我爸爸说要从雅加达回来，到时候房间里没有那么多空间。” “那么，小鸟游同学的家里呢？” “额，那个……”他回想起六花屋子里的各种杂物，“不太合适吧。” “真是没办法啊！”凸守早苗双手叉腰，得意地说道，“看来只能带你们去我的据点了。” “诶？可以吗？突然这么多高中同学去你家里？” “no_problem！好久没有和master一起探索未知的魔法了！” “六花，你去过她家吗？” “只去过一次，那是能够抵御一切攻击的恐怖要塞！” “要……要塞？” “是的，非常适合我们聚会。” 富樫勇太还想再问问详细的情况，但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就是不肯透露更多的消息，只是告诉他们地址。 “看起来……好像是在郊区呢。”富樫勇太将地址输入谷歌地图，看了看位置，然后说道。 …… 第四十章：【特别章】圣诞节（1） 【一】 （2012年12月23日，周日，下午；七宫智音家） 今天是天皇诞生日。由于连着平安夜和圣诞节，研究所这几天特地放了假。虽然仍有很多科研人员照常进行研究工作，但这批人中显然不包括秋山空。趁此机会，他决定回家陪陪父母，同时也难得的和七宫智音见面。 “秋山，你们大学不放寒假的吗？” 秋山空无奈地摇摇头，说道：“那是大学生们放的假，研究所是不可能那样放假的。有些研究工作需要持续跟进，即便说放假，恐怕还是会有很多人坚持上班。就算是这次短暂的假期，至少六成的人还是会去研究所工作。” “哦，这样啊，还真是辛苦呢。” “他们可不一定这么认为呢。有时候实验进行到关键时期，在研究所一住就是好几天，也是常有的事。” “对了，明天有什么打算吗？”七宫智音朝他眨眨眼。 “上午暂时还没有，下午打算试试全息投影设备。怎么，七宫有计划吗？” “嗯！我的打算是明天去青土坝探险！”对方满脸兴奋地说道，“下午可以带上我吗？” “当然可以。青土坝么……几十公里的距离，倒不算太远。”秋山空想了想，“话说，那里有什么东西可以谈得上‘探险’吗？” “当然有啊！秋山有没有听说过‘溢洪道’这种东西？” “嗯，是用来宣泄超过水库容量的多余洪水的通道，对吧？怎么了？” “最近水位很低，我打算下去一探究竟。”七宫智音挥了挥小拳头。 “哈？下去？你确定？”秋山空吃了一惊，“那可不是正常可以下去的地方啊！” “当然是下去啊，不然怎么叫探险呢？放心吧，我已经作了充分的准备，安全绳什么的都买好了。古希腊神话中有名为charybdis的吞噬洪水的海怪，古代中国传说中也有‘归墟海眼’的设定，那里说不定能够通向异世界呢……想想都觉得刺激！” “那个，你爸爸妈妈也知道这件事吗？”事关重大，秋山空不得不确认一次。 “知道啊，东西还是爸爸帮我挑的呢！他说他年轻的时候还是个攀岩爱好者，那可比这个刺激多了。” 果然是七宫叔叔一贯的风格啊！这丫头的性格很大程度是是受他影响吧？ 秋山空倒不觉得有什么真正的危险可言。开玩笑，他堂堂上帝还能死于事故？顶多出问题的时候用修正现实的能力稍稍作弊就可以了。 “明天七宫叔叔也会跟着去吗？” “嗯！到时候爸爸开车带我们去。”七宫智音点了点头。 【二】 （2012年12月24日，周一，上午；青土坝） 今天天气相当不错，艳阳高照，在冬日里最让人感到舒服的莫过如是。秋山空和七宫智音乘坐后者父亲的车，一个多小时就从家里来到青土坝。 七宫先生的车停靠在路边一块空地上。两岸的山峦被树木覆盖，树叶呈现青黄色，路边的野草也干枯下垂。 秋山空望着近乎垂直的斜坡，沉声道：“这个坡度，即便是有绳索辅助，也很难在下去后上来吧？” “放心吧，叔叔来之前调查过，在那边有检修人员下去的嵌在孔壁上的铁梯，可以从那里下去。绳索更多的是为了确保安全。” “这里的景色真开阔啊！”七宫智音站在大坝边上，望着下方纤细干枯的河流，感叹道。 这次他们携带的安全装备包括攀岩常用的安全带，绳子和锁具。七宫的父亲将主绳固定在坝孔边上的铁环上，用力拉了拉以确认可靠性，然后就示意他们可以准备下去了。秋山空和七宫智音分别系好安全带，依次将锁具和绳子连接好，顺着梯子慢慢爬下去。 或许是由于干燥的天气，墙壁和梯子并不是很滑。梯子由于常年浸泡而有些生锈，为此他们准备的手套便派上了用场。 刚落地的时候，阳光沿着上方的洞口照射下来，可以看见被照亮的斑驳的洞壁。这个位置的地面还算干燥。七宫智音在这里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往深处走，通道迅速黯淡下来，地面也开始有湿滑的感觉。不远处可以看到出口的亮光。秋山空一行人纷纷打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沿着溢洪道行走。一丝淡淡的泥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通道并不是很长，没多久他们就走到了尽头——出水口。从这里往下俯瞰，可以看到下游干枯裸露的河床，以及其间的涓涓细流。 “从晴朗的蓝天下进入幽暗的隧道，而后再重现光明，感觉就像是穿越了黑暗之地一样。” 七宫还是一如既往的中二呢。 “嗯，让我想起了幽暗城的下水道。” 没想到七宫叔叔还是《魔兽世界》的忠实玩家啊。 “开始变暗了呢，似乎是云团遮住了太阳。”秋山空指了指出水口外面的天空，“暗下来的通道反而更有一种幽深的感觉。……” 三人停留了一会，就开始往回走。上去的过程十分顺利，洞壁的金属把手十分牢固，他们并没有用上绳子的机会。 等秋山空回到家中，刚好到了吃午餐的时间。 【三】 （2012年12月24日，周一，傍晚；秋山空的复式公寓） 在正式传输完成之前，“秋山空”就已经凭借超越时代的高等数理逻辑知识，利用人工智能的技术，运营了几个精致的网络游戏。游戏的服务器是基于云计算平台上租的虚拟主机，而人工智能的载体则在这间公寓里。几个月前，秋山空本打算搬到这里，却因为好奇于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的中二病而选择留在原来租的公寓。 “哇啊，秋山什么时候买下的公寓？”七宫智音好奇地问道。 “几个月前吧。空余时间弄了几个游戏，这些东西需要性能足够强的计算机，又不能用研究所的，干脆就安置在这里了。” 秋山空取出手机，开启客厅中的全息投影设备。半个月前，他将家里的成像设备转移到这间公寓，再加上已有的录像设备，足以进行全息影像的沟通交流。杜沐家中最近也入手了这样的一套设备，他们约好在今天进行试一试。 算算时间，这时候杜沐那边是早上。 “这就是全息影像设备了，我和在美国的一个朋友约好在这时候试试它的效果。” “诶，现在的技术已经达到这个地步了吗？” “跟电影里面的技术还有一段差距，远远称不上以假乱真。”秋山空答道，随后发信息通知杜沐。 即便如此，这也是很惊人的进步了，而这离不开【星河联邦】的暗中操纵。 随着大洋彼岸那边的就绪，杜沐的身影出现在客厅中。 “嘛，好久不见了啊。” “嘿嘿，好久不见。”杜沐朝他招招手，“清漪和许明山也在这里。” “带宽估计不太够用，把分辨率调低点。” 七宫智音问道：“你们说的是汉语吗？” “嗯，这家伙可不会日语，要跟他说话得用英语。不过待会就有个会讲日语的了。” 没多久，陆清漪和许明山的身影也跟着出现。接着，对面房间的景象通过几台监控摄像机传输过来，显示在墙壁上，作为背景。 “秋山君，旁边的那位是谁？你女朋友吗？” “呃，那倒不是，算是青梅竹马吧。”秋山空摆摆手，看了看脸色微红的七宫，“哟，看这个布置，你们那边是打算开party吗？” “嗯，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到时候有同学和朋友来家里玩。” “到时候是打算唱k吗？我看到有麦克风和音响之类的设备。” “不是，这些只是娱乐厅里面原来就有的东西。不过这么一说倒可以试试看，我还没用过这里的设备呢。”杜沐坏笑着看向许明山，“在国内大家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就没见你唱过歌，现在总得试试吧？” “哈？我？”许明山指了指自己，“那个，我平时也没怎么听歌，现在突然要我唱的话……” “试试嘛，怕什么。” “唔，好吧。我想想……来首《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一首就够了哦。” “切，真小气。不过你怎么想到唱这一首歌的？” “呃，这个嘛……”许明山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老爸的车上经常放这首歌，我记得比较熟的也就这首了。” “还真符合你的个性啊！” 不一会儿，杜沐调试好设备，秋山空这边的客厅墙壁由娱乐厅背景变成了卡拉ok的屏幕。七宫智音虽然看不懂上面的内容，却也表现出十分好奇的样子。 随着前奏的响起，许明山也开始唱起来。 “人群中哭著/你只想变成透明的颜色 你再也不会梦/或痛/或心动了 你已经决定了/你已经决定了 你静静忍著/紧紧把昨天在/拳心/握著。 而回忆越是甜/就是/越伤人了 越是在手心留下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刀割——” 在秋山空看来，许明山的唱功算是中规中矩，不算差，但也谈不上有多好的天赋。不过第一次能唱成这样，也算不错了。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 你决定不恨了/也决定不爱了 把你的灵魂关在永远锁上的躯壳—— 这/世界/笑了/于是你合群的/一起/笑了 当生存是规则/不是/你的选择 于是你含著眼泪飘飘荡荡跌跌撞撞的走著——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 你决定不恨了/也决定不爱了 把你的灵魂关在永远锁上的躯壳——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伤从不肯完全的愈合 我站在你左侧/却像隔著银河 难道就真的抱著遗憾一直到老了/然后再后悔著——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 你决定不恨了/也决定不爱了 把你的灵魂关在永远锁上的躯壳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伤从不肯完全的愈合 我站在你左侧/却像隔著银河 难道就真的抱著遗憾一直到老了—— 你值得真正的快乐/你应该脱下你穿的保护色 为什么失去了/还要被惩罚呢 能不能就让悲伤全部结束在此刻—— 重新开始活著——” 唱毕，许明山有些紧张地问道：“还可以吧，第一次？” 秋山空和杜沐他们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七宫智音虽然没听懂歌词，也跟着他们鼓掌。 “可以嘛，许明山！”杜沐拍了拍他的肩膀。 五人随后聊了一会，七宫智音也和陆清漪用日语谈话。临别时，杜沐提到他们打算在明年八月份来日本旅游，想见识一下上次没看到的花火大会。 “可以啊，到时候见吧！” “嗯，到时候见！” 道别杜沐等人后，秋山空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入夜了。 “那个，七宫，这里可没有准备食材，我们出去吃晚餐吧。” “嗯！” 第四十一章：【特别章】圣诞节（2） 【四】 （2012年12月24日，周一，夜晚；凸守早苗家） “哇啊！” 看着眼前豪华的大型别墅，富樫勇太一行人无不惊愕。这间别墅至少是小鸟游六花老家别墅的三倍大小，而且不同于老式住宅，这间别墅显得相当的现代化。 “这就是凸守的家。”小鸟游六花解释道。 “真的假的……” “这家伙到底多有钱啊……” 就在他们惊叹的时候，别墅的自动门缓缓打开，然后从旁边的草丛后面走出来一条三个头的……哈士奇？ “哈士奇！” 丹生谷森夏撇了撇嘴，说道：“这家伙对狗做了些什么……诶？怎么往这里来了？呀！不要啊！” 哈士奇撒欢似的追逐着她，一如小鸟游六花老家的那条大狗。 “为什么只顾着追我啊！” “森大人很受狗狗喜爱呢！” 看着正在绕圈跑的丹生谷森夏，富樫勇太无奈地提醒道：“那个，丹生谷啊，它对你没有恶意的。” 没多久，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出来将他们接入室内。 “哼哼！欢迎来到我的城堡！”凸守早苗换上一身晚礼服，面露得意之色，说道。 “看来真的是这家伙的家呢。” “而且还因为成绩优秀被选为推荐生……这是标准的人生赢家啊！” “不想承认……”丹生谷森夏的声音低了下去，“这样的现实……” “凸守酱的连衣裙很漂亮呢！”茴香赞叹道。 “是母亲给我换上的。”凸守早苗提着裙子向他们走来，“她说出席派对就应该穿正式的衣服。” “这样啊……可是我只穿了平时的衣服过来呢。”茴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一色诚趁机说道：“这样也很可爱呢。” “我当然也准备好了，为了应付紧急需要的战斗……”小鸟游六花打开大型手提袋，取出她的哥特式礼服以及一套黑色大衣，“还有勇太的也准备好了！” “喂！你怎么把这个带来了啊！”富樫勇太脸色一红。说好的正装呢？ “啊！刚才仿佛听见圣诞老人的悲鸣了！”凸守早苗突然喊道，“master！” 小鸟游六花点点头，将大衣连同其他一些小玩意儿递给他。两个少女一溜烟地就跑了。 “诶？真是没办法呢……”富樫勇太叹了口气。 一旁的管家走上前，说道：“先生和小姐们，我家主人有请。” 与凸守早苗父母的见面出乎意料的短暂。尽管两人一看就是名流和精英的模范，对待他们却很和善，并表示让他们放轻松点，不需要拘束。随后，四人就跟着仆人进入更衣室。富樫勇太看着衣柜中的各种服装，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换上六花给他的【漆黑烈焰使】套装。 从更衣室里出来，富樫勇太和一色诚被带到一间华丽的客厅。客厅中摆放了三张巨大的圆桌，其中一张桌子上摆满了精致的食物，桌子本身更是装载了电磁炉，可以看到几道热菜都在持续被加热。 “这里都是些什么啊！” “太过完美了吧！” 一色诚注意到客厅侧面连接着另一个房间，便示意富樫勇太一起过去。一进门，他们就发现这是一个小型电影院。 “哇哦！电影院！” 就在他们返回客厅之后，茴香走了进来。 “圣诞快乐！”她换上了圣诞老人的打扮。 一色诚瞬间就燃烧了。 “有好多衣服，所以就借来穿了。”茴香略显羞涩地说道，“不好看吗？” “不，很合适哦！” “接下来出现的会是小鸟游同学还是丹生谷呢？” “嘛，我已经能猜到六花会穿上什么了，一如既往的……诶？体操服！”富樫勇太看着小鸟游六花身上的装束，大为吃惊，“你带来的衣服呢？” 虽然觉得这样子很萌啦，但是……但是在这种场合果然还是不能接受啊！ “丹生谷说这件更好。” “那家伙……” “快交代把我的衣服藏哪去了！”说曹操曹操到，下一个出现的是丹生谷森夏。她身披紫色斗篷，左手执魔杖，打扮成魔法师的样子，而右手则紧紧地揪着凸守早苗的马尾辫。 “快放手！”凸守早苗手忙脚乱地挣扎着，“这里是我的据点，你别想为所欲为……啊！疼疼疼！” “我很火大！”丹生谷森夏脸色一沉。 富樫勇太指了指小鸟游六花，说道：“丹生谷，这是怎么回事？” “很可爱吧？” “为什么是体操服啊！” “因为我听说富樫同学喜欢啊！”对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听谁说的？” “十花小姐。” 不就是几本写真杂志被你看到了吗？ “那个人啊……别瞧不起高中生……”富樫勇太的声音因为心虚而低了下去，然后推了推小鸟游六花，“六花，快去换衣服。” 就在小鸟游六花返回更衣室的时候，丹生谷森夏一转身，用力一拉正准备偷偷溜走的凸守早苗的辫子，恶狠狠地逼问道：“我的衣服呢？” 富樫勇太这时候才发现，她的法袍背后有一个大大的红色“伪”字。 “我知道啦！重新给你另一件斗篷好啦！”凸守早苗终于从丹生谷的魔爪中逃出，“哼哼，既然如此，我们来比试一番如何？” “比试？话说在前，我可不陪你玩那些奇奇怪怪的游戏。” “别说傻话，这时候的比试早已摆明了！”凸守早苗从口袋里拿出一副牌，“就是这个！” 由于客厅的圆桌实在太大，凸守早苗不得不让一位仆人搬来一张小型茶几作为牌桌。小鸟游六花这时候也换回了她的哥特式礼服，六人聚集在大厅一角玩牌。 “话说啊，”富樫勇太看看四周，“在这么宽敞的大厅里玩牌……总感觉有点另类呢。” “偏偏这家伙还是‘大富豪’……”抽到了“大贫民”的丹生谷森夏脸色非常难看。 “快点交出两张牌，大贫民！”凸守早苗慵懒地半躺在沙发上，故意用傲慢的语气说道。 “嗯……” “哼，只能算是马马虎虎吧。”凸守早苗接过牌，随意地扔了两张牌到地上，“给，作为奖赏交换给你！” 看着丹生谷森夏低头捡牌的样子，富樫勇太不由得暗叹道：“实在让人心疼啊……这对冤家。” 他随手取过旁边的糕点品尝。不得不说，这里的点心真的不错，就算是让十花姐过来也很难挑出毛病。一色诚他们也不时吃上一点。 “丹生谷，你有什么要出的吗……” 正当富樫勇太询问她是否结束出牌的时候，对方倏地站了起来，阴恻恻地说道：“后悔吧！妄想永远赢下去可是要大祸临头的喔！你的时辰到了！” 说罢，她用手指夹着牌，手腕一抖，牌桌上顿时多了四张“4”。 “什么？”凸守早苗惊叫道，“快住手！” “我也有哦！”茴香笑着打出四张“3”。 “反坑队友？还……还能这样？”富樫勇太和一色诚已经看傻了。 “等下，茴香你不是和我一队的吗？” “因为刚好有而已嘛……”茴香的声音软软的。 “干得漂亮！death！” 丹生谷森夏气急败坏地说道：“刚才说好了要一起打倒这家伙的吧！” “是那样吗？” “连规则都没搞清楚，你怎么不去睡你的觉啊！……” 富樫勇太见此情景，无奈地叹道：“总觉得这已经不是玩牌了呢……诶，六花呢？” 一旁的小鸟游六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看了看正在打闹的一对冤家，起身走出客厅。 “六花？听到吗？” “勇太——”声音从旁边的会客厅传来。富樫勇太急忙过去。 “六花，你这是怎么了？” 小鸟游六花脸色绯红，摇摇晃晃地朝他走来。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勇太——” 富樫勇太赶紧走上前去，生怕她这个样子要摔倒。当他走到六花面前时，对方径直扑入他的怀中，双手缠上他的脖子。 “喂，等等……”富樫勇太脸红了。六花这个样子明显不正常，他可下不了手啊。 “难道是……蛋糕的问题？” 他将六花抱回客厅。丹生谷森夏仔细察看了好几种不同的蛋糕，终于确定了其中一种巧克力蛋糕加入了酒心巧克力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了。 “那家伙吃了三个呢……”她对众人说道，尔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中二小鬼吃了四个……等等，不会吧？” 她转向凸守早苗，后者正红着脸四处乱走。 “勇太，幻术师……就在那里！” “喂，别乱走啊！”富樫勇太赶紧上前抱住即将摔倒的六花，将她放在长沙发上。另一边丹生谷森夏也控制住凸守早苗。 “天地……在旋转……” “好了，快睡吧。” “勇太……”她怔怔地看着富樫勇太。 “把主人，还给我！dea——th！”在他身后，凸守早苗挣脱了丹生谷森夏的环抱，朝他冲来。 “喂，你……” “北欧……雷神……之锤！”她握着双马尾末端的布包，在富樫勇太身上一阵乱锤。 “一点也不疼，住手吧。” “你好狡猾……一直在master身边捉弄她！” 哈？我？苍天在上，我可从来没干过那种事情啊！ “master可是很高贵的！应该要心存感激才是！”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啊？ “我才没有捉弄她……” “就是在捉弄！”凸守早苗突然用力一推，富樫勇太不得不连退几步，却发现身后是墙壁。 “master老是说你的事情，你笑、你生气、你避开视线……我都已经听腻了！” “等等，为什么会变成这种话题！”富樫勇太极力避免和她亲密接触。 “凸守让开！”小鸟游六花从沙发上站起来，“勇太作为【漆黑烈焰使】，决断力太弱了……” “诶？” “如果一切都服从【邪王真眼】所注定的真理的话，终究会降临世界的最终之战，将会在此地上演吧……” “你那个样子在说些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 “总而言之勇太生气了！” “master！” 我靠！这两个人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啊！连我这个【漆黑烈焰使】都理解不了……啊呸，我已经从中二病毕业了！ “爆裂吧，现实！” “崩断吧，神经！” “banishment（放逐）——this（这个）——world（世界）！” 小鸟游六花扯下眼罩，仰头望天……呃，好吧，天花板。一圈圈由血红色符咒和秘纹组成的神秘法阵以【邪王真眼】为圆心，在她头顶上方浮现，【黑夜女王】被召唤出来。另一边，凸守早苗早已手握【雷霆战锤】。庞大的魔力扭曲了现实，客厅中的一切都开始怪异地扭曲。沙发和圆桌急速缩小，仿佛被旋窝吞噬的碎屑，而桌上堆积的糖果和点心则诡异地暴涨。 富樫勇太一咬牙，也开始吟唱： “燃烧吧，灵魂！” “绽放吧，黑莲！” “焚尽——此间——苍穹！” 【漆黑烈焰】从他身体表面升腾而起。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座由糕点和甜品构成的岛屿上，四周是糖浆的海洋。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正黑着脸，一步步朝他走来。 他想都没想，转身就跑。 “休想逃跑！”凸守早苗喝道，“神圣雷击！” 富樫勇太背脊一凉，就地一个前滚翻，身后猛然响起爆炸声。他转头一看，坚硬的地面出现了水盆大小的坑洞。 “曙光爆弹！”伴随着小鸟游六花的冷喝声，一团金色的光球疾射向富樫勇太。 “六花你怎么也是这个样子啊！”富樫勇太右手一挥，【漆黑烈焰】化作长虹飞向那光球，“接我一招，黑炎气动斩！” 法术交锋处发生了猛烈的爆炸，地面出现直径三米的深坑，冲击波让四周的糖果森林枝折叶落，糖浆流得满地都是。 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一声不吭，倒提着兵器就朝他飞奔而来，各种瞬发法术不要钱似的朝他狂轰滥炸。 “两个人太狡猾了！”富樫勇太用【漆黑烈焰】护住周身，拼命狂奔。但岛屿就这么大，不一会儿他就被逼到了一处临海的悬崖边上。 “等等……别打行吗？可恶……魔神枪！”富樫勇太召唤出一把黑色手枪，元素子弹形成的弹幕源源不断地射向凸守早苗。 “雷神之锤：绝对防御！”对方将金色巨锤往地上一插，一道蓝色的魔法阵在她身前凝聚成形，不断抵抗着弹幕的冲击。而另一侧，小鸟游六花开始吟唱： “降临吧，黑暗之扉！……” “终极禁咒？我勒个去！”富樫勇太大惊失色。 “解放被封印的黑暗吧！终焉之王的力量！指引一切回归正途！绝对·黑暗盛宴！” “啊——” 富樫勇太顿时淹没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各自倒在他身边，而丹生谷森夏正双手抱胸看着他们。 “咦？”这是回来了吗？ “你们在做什么呢……”丹生谷森夏捂着额头，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好了，把她们抱到沙发上休息先吧。” 第四十二章：【特别章】圣诞节（3） 【五】 （2012年12月24日，周一，夜晚；京都嵯峨，岚山周边） 日本只有百分之几的人口是基督徒。相对于欧美文化中具有宗教色彩的节日，日本的圣诞节更像是情人节，情侣间互赠礼物，而非像欧美那样家人之间互赠礼物。 七宫智音今天穿上了厚实的冬装，但下半身仍然是裙子加长袜的组合，脖子上则是秋山空之前在照片里见过的魔性围巾。至于秋山空，则是惯常混搭风，深色毛衣卡其裤搭配棕色大衣，至少保暖做得很充分。 情侣……和七宫么？秋山空看着前方活力十足的少女，摇了摇头。虽然他和七宫智音的关系的确很亲密，但是双方都没有那种情侣间的悖动，更像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而且秋山空闲的没事的时候已经建了十几个心智模型了，什么兄控妹控之类的实在影响不了他。 “七宫和富樫勇太？唔……这倒也不是没可能的事。不过我当时在读博士，也不知道具体情况。”秋山空心分二用，一边欣赏圣诞节的夜景，一边在脑海中构筑数学模型，“这种事情毕竟不可能去问本人，我也没法凭空猜测……” “秋山，快过来！”七宫智音笑着跑过来，拉起他的手就往前跑。秋山空不得不暂停心智模型的构筑，跟着跑起来。 前面就是渡月桥了。桥身被橘黄色的灯光照耀着，在夜色中呈现出金黄色，与水面上的倒影相得益彰，就像是传说中的仙境一般。两岸山峦的树木被白色灯光照射，植被自身的青色、枯黄色和紫色都展现出来，但更多的部分则隐藏在夜幕中。 “好美啊！” “嗯，是啊。”秋山空将手搭在栏杆上，眺望远处的灯火。 “嘻嘻，秋山。”七宫智音凑过来，左手拿着手机，“来，拍一张。” 伴随着“喀”的一声轻响，两人在桥边的身影被定格在这一刻。 “走吧，前面还有很多好看的地方呢！” 秋山空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七宫做的准备十分充分呢。” “咿哈哈，我可是【魔法魔王少女】，有备无患向来是我的准则。” “是是是，魔王殿下。” “现在可是少女哦。” 走过渡月桥，秋山空二人沿着河畔走向法輪寺。河畔边上有一处小型瀑布，吸引了很多游人驻足观赏，七宫智音也拉着他过去观赏水光交融的景色。 “七宫，灯秀大概在八点半就要结束了，我们得走快点。” “好啊好啊……唔，那个，人家需要补充魔力了。” 秋山空远远就看到有卖热食的摊贩，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便说道：“天冷要补充热量嘛，走吧。” 热食的香味确实很诱人。走近了，这里不仅有出售类似关东煮的丸子汤，也有各种烤肉和烤鱼。他们各自挑了几样。热食下肚，秋山空顿时感到身体一暖，夜晚的寒风似乎不那么冷了。 走过一段上坡路，秋山空二人便来到了法輪寺。法輪寺的灯秀采用投影的方式，将图案投影在庙宇、走廊和四周的树林中，灯景美轮美奂。灯景的主题有很多，甚至有鬼怪主题的灯景，为光影交错的树林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好像有什么妖魔要蹦出来似的。七宫智音当场就化身魔法少女念了两句禁咒，所幸没有引起路人的注意。 山上比桥上还要冷一些，还好寺庙贴心地提供了免费的热甜茶。观赏完灯秀，秋山空和七宫智音便沿着人流的方向来到竹林小径。 这是一条穿过竹林的林间小道。这时候，放置在林间地面的灯已经全部点亮，茂密的竹林亮亮堂堂，几棵树木的枝叶也被来自下方的灯光照得清清楚楚，颇有几分魔法森林的感觉。他们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情侣正挽着手缓步行走在小道上。 “秋山，走吧！” 七宫智音倒没有像情侣那样挽着他的手，两人只是简单的拉着手，漫步在竹林小径中。 【六】 （2012年12月24日，周一，夜晚；凸守早苗家） “世界在旋转……”换回保暖衣装的小鸟游六花躺在会客厅的沙发上，不安分地伸出双手，似乎想要摸摸天花板。 “行了，先躺一会吧。”丹生谷森夏给她盖上毯子，然后坐在另一条沙发上，“抱歉，一直没有机会让你和富樫同学二人独处呢。” “没有必要。”对方脸色一红，将头埋入毛毯中。 “真的吗？”丹生谷森夏戏谑一笑。 “【邪王真眼】早已看穿了一切……没问题……” “嘛，让女生主动确实不太容易呢。”她叹了口气，“而且我也……” “丹生谷你有经验？”小鸟游六花一听这个就兴奋地坐起来。 “反应好快！”丹生谷森夏脸色微红，“才没有呢。只是觉得这种事情自己很难说出口，所以我觉得圣诞节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原来如此。” “你看，说到圣诞节，第一印象是什么呢？” “血的惨剧！” “你这是什么印象啊！我说的是关于恋人，关于男女之间的事啦！” “唔……还是血的惨剧！” “呃……确实也有这样的男女呢，各种意义上的‘血的惨剧’……”丹生谷森夏俏脸一红，不由自主地想到男女之事。 “嘛，不说那个，总之就是恋人牵手啊，kiss啊，什么的。”丹生谷森夏摆摆手，凑近小鸟游六花的脸，“我想，富樫同学一定有过这方面的幻想。” “才……才没有……”她的脸红扑扑的。 “真的？” “我向【邪王真眼】发誓……” 唉，又是这个，中二少女的恋爱真是麻烦啊！丹生谷森夏在心中暗叹道。 就在这时，一阵砰砰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传来富樫勇太的声音。 “衣服换好了吗？” “嗯，可以进来了喔。”丹生谷森夏答道。小鸟游六花顿时羞涩地缩进被窝里。 富樫勇太走进屋内，笑着说道：“那么，我送她回家吧。毕竟就住在楼上呢。” “也是呢。”这木头终于开窍了啊！ 在丹生谷森夏的帮助下，小鸟游六花慢慢地站起来，但走起路来依然有些不稳，不由得瘫靠在富樫勇太的身体上。在两人的搀扶下，小鸟游六花慢慢地走到大门外，和富樫勇太一起向伙伴们告别。 “六花，要不我背着你吧，你先休息一会。” “嗯……”她的声音因羞涩而细如蚊呐。 富樫勇太背上小鸟游六花，向他们说道：“那先告辞了，祝你们玩的愉快。” 走的时候，丹生谷森夏看到小鸟游六花在他背上转过头，便朝她眨了眨眼。加油啊，六花！ “怎么回事？”一色诚疑惑地问道。 “没你的事，快去叫醒茴香前辈啦。”丹生谷森夏撇撇嘴，“话说她还真是乖宝宝的作息啊……” “master在哪里？”凸守早苗晃悠悠地从她身后出现。 “已经和富樫同学一起回家了。” “居然敢亵渎master！不可饶恕！凸守我将用这双手……”对方挥舞着小拳头就要追赶富樫勇太二人。丹生谷森夏急忙抓住她的肩膀。 “好了好了，回去了！” “放开我！放开我！”凸守早苗挣扎一阵子就停了下来，“这到底是怎么了？” “诶？” “最近你对我实在是太草率了，death！我明明在拼命展开攻势……” “什么嘛，这次又要怪我咯？” “以前的你更加较真！会拼命追着我跑！……”说着说着，凸守早苗的眼泪流下来了，“可是……何止是master，就连你也不理凸守了……” “饶了我吧……”嘴上虽然这么说，丹生谷森夏还是将她搂进怀里，用手指擦干她的眼泪，“不要哭哟。” “那……带我去master的家里！”对方嚷嚷道。 “为什么又变成这样了啊……”丹生谷森夏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四十三章：【特别章】圣诞节（4） 【七】 （2012年12月24日，周一，夜晚；七宫智音家附近） “呐，秋山啊……”回家的路上，七宫智音朝他眨眨眼，“你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 “知道啦，圣诞礼物是吧。”秋山空从大衣的口袋里取出叠好的围巾递给她，“这个送给你，附着了冰系魔法的围巾。” “谢谢【轮回掌控者】的礼物！”七宫智音笑嘻嘻地说道，“不过，为什么围巾要附着冰系魔法？” “这可不是在冬天用的围巾哦！这是在夏天用的。”秋山空解释道，“这是由美国斯坦福大学崔屹团队开发的一种新型面料制成的。” “诶？” “这种面料具有非常强的散热特性，因此很适合用于制作夏天的服装。七宫在物理课上应该学过电磁波吧？所有的物体，包括我们的身体，都以红外辐射的方式向外界散热。红外辐射，顾名思义，就是在可见光谱红色光以外的不可视电磁波，波长介于微波和红色光之间。” “那么，这个和衣服保暖有什么关系吗？” “衣物之所以能保暖，是因为将人体辐射的热量限制在身体的周围，自然也就限制了散热的红外辐射。而这种面料的原理，是通过降低人体红外辐射散发出去受到的限制，来促进人体散热。它的其中一种材质很像我们厨房中的聚乙烯保鲜膜，但是经过化学家们的改造和工程师们的设计，这种复合材质的面料不仅可以允许热辐射透过、透气透水，而且在可见光下不透明，非常接近我们常用的衣服面料。” “喔……原来是这样吗？好神奇！”七宫智音一面说着，一面在手机上按了几下，然后递给他，“这是我给秋山的礼物——【轮回掌控者】巅峰状态的设定图！” 秋山空接过手机一看，画中的【轮回掌控者】一身月白色长袍凭虚而立，左眼深渊右眼混沌，周身环绕着幽蓝色的【幽冥鬼火】，踏在半空中的脚下是一圈圈复杂至极的法阵。法阵最内层是一对阴阳鱼，由内而外分别是四象、五行、八卦、十天干、十二地支、二十八星宿、三百六十周天，逼格十足。 “很不错哟，谢谢【魔法魔王少女】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秋山空将手机还给她，“花了很长时间吧？” “还好啦，只是法阵那部分复杂了点，我是先在平面上画出法阵，经过变换后再用photoshop加上去的。其它部分都是在平板电脑上画的。” “对了，听说七宫准备要搬家了？” “唔，那个啊……其实是因为爸爸升职了，到时候工作的地方也会改变。现在住的地方交通不是很方便，坐电车需要转站，要很早起才行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上学放学怎么办？” “咿哈哈，那不是问题。爸爸计划要在你住的那片区域租下公寓，那里离学校反而更近了。” 这很符合七宫叔叔的性格呢，即使知道要额外花钱，但只要认为值得就不会拖泥带水，而保证自己和孩子有充足的休息睡眠时间显然比那点租金更重要。 “这样就好。”既然知道一切顺利，秋山空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到家了。” “不许说bye-bye哦！” “行行行，【连关天则】是吧，我知道了。” 【八】 （2012年12月24日，周一，夜晚；电车上） “还赶得上吧……”富樫勇太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九点十七分，“呐，六花。” “嗯？什么？” “因为是圣诞节，我之前预订了这个……”他从口袋里取出船票，“本来想一起坐观光船的，但因为决定开派对，就没有用。” “勇太……”小鸟游六花看着他的脸，美瞳中异彩涟涟。 “想去吗，如果状态还不错的话？” “嗯！” 码头离他们住的地方不是很远，都是在同一个电车站下车。游船上灯火通明，这时候已经有不少游人在船上。富樫勇太牵着小鸟游六花登上船，顿时就惊叹于精美华丽的装饰和丰富多彩的活动。观光船不仅仅供游人们欣赏夜景，而且本身就配备了各种各样的娱乐设施。除去观光用的多层甲板，船舱里还有展览会馆，也能看到两间典雅的酒吧和餐厅。 “哇啊！勇太！好厉害！”小鸟游六花兴奋地拉着他四处游览，最后登上了顶层的甲板。这时候船已经开出码头好一会了。 这里的视野十分开阔，他们可以看到倒映着远方繁华灯火的水面，虽然没有【不可视境界线】的星河那般浩瀚壮观，但却多了人文的气息。 “好漂亮！”小鸟游六花赞叹道。 富樫勇太学着她的样子将手臂搭在护栏上，笑着问道：“六花是第一次坐观光船吗？” “嗯，勇太呢？”她呼出的气息在寒风中形成一团白雾。 “小时候坐过一次。”富樫勇太指向远方，“看，对面就是我们住的城镇。” “啊……结界已经形成！”小鸟游六花突然做出警觉的动作，“诶！那边的城镇样子好奇怪，难道是……封印被解开了？” “哈哈……还是老样子呢！”富樫勇太亲昵地弹了弹她的额头。 “唔……勇太，那个……”小鸟游六花脸色通红，才说到一半，声音就渐渐低不可闻了。 富樫勇太也感到脸上发热，但他还是说了出来：“那个……我仔细考虑过……那个，我们之间的事。” 小鸟游六花红着脸拉过他的手臂，将头埋在他的肩膀处。 “该怎么说呢……到现在我也不太清楚，是不是顺其自然比较好……中二病也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是……所以，该怎么说呢……” 她抬起头，富樫勇太两人四目相对，彼此清楚地看到对方脸上的红晕和眼中的情愫。 突然间，两人像受惊的兔子般，又不约而同地转过身。 “呀……突然变冷了……我们下去吧。” “唔……嗯。” 富樫勇太牵起小鸟游六花的手，两人朝船舱里走去。 “不妙！” 伴随这声大喝，一道留着过膝双马尾辫的身影猛然从旁边冲出来，张来双臂拦在他们前方，看样子正是凸守早苗。 “凸守？” “我已经忍耐很久了！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嗝……”她的脸呈现出病态的红色，似乎酒劲还没过去。 “你难道还……”富樫勇太指着她的脸说道。 “别开玩笑了！绝对不能把master交给你！”她说着就要朝他们冲过来，却被随后出现的丹生谷森夏从背后抱住了。 “真是的，说过叫你别闹了。” 一色诚走了出来，挠着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嘛，很抱歉。” “你们怎么来了？” “凸守酱说无论如何都要来找她的master。”茴香解释道，“虽然约好只是偷偷看的。” “你们啊……”富樫勇太叹了口气。 “把主人……”凸守早苗突然用力挣脱了丹生谷森夏的怀抱，挥舞着马尾辫冲过来，“还给我！” 小鸟游六花迅速抬起右臂，挡下她的攻击。 “交给我！勇太由我来守护！” “北欧雷神之锤！” “喂！小心！” 凸守早苗的前冲之势被小鸟游六花挡下，但冲击力却让本就有点醉酒的两人脚下不稳，一前一后跌倒在地。富樫勇太下意识地抱住小鸟游六花，而紧随着的丹生谷森夏也试图将凸守早苗控制住。 “诶！” “哇啊……” 咚！ “勇……勇太……”小鸟游六花红着脸从他怀中钻出来。 富樫勇太安慰道：“没事吧……诶？” 他脸色古怪地看着摔成一团的丹生谷森夏和凸守早苗，前者被仰面栽倒的后者压在身下。凸守早苗似乎是在情急之时本能地用双手抓住丹生谷森夏的肩膀，于是摔倒后就变成脸对脸的状态。富樫勇太抬头一看，一旁的一色诚和茴香露出一副努力憋笑的表情。 “你……你做什么！”凸守早苗坐了起来，满脸通红地指着身下的丹生谷森夏。 “那是我要说的话！”丹生谷森夏又羞又恼，“竟敢夺走我的初吻！……” 就这样，整个平安夜中，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也没享受多少二人时光。一色诚和茴香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没有明显的进展。反倒是……丹生谷森夏和凸守早苗这对冤家率先达成了kiss的成就。 “你刚才用猥琐的眼神看着我！” “那是你才对吧！” “你竟敢怪我！death！” “只有这里，”一色诚悠悠地说道，“新的flag呢……” “别乱说什么flag！”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 第四十四章：秋山空 （2013年1月19日，周六，上午；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六花！你在干什么！” “勇太，这是我最新构建的‘邪王真眼时空共鸣魔法阵’，可以用于寻找连接异域的时空翘曲点！” “喂！别糟蹋这些设备啊！” 秋山空听到客厅传来这些内容可疑的对话，便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从书房里走出来。 “你们不是在写作业吗？”他指了指墙壁上投影的大型法阵，“我怎么不记得凡人的标准课程里面开设了魔法阵构筑啊？” 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同时脸红。他们二人本是来秋山空这里借用数学软件和墙壁投影来对付寒假作业中最难的数学部分，但看样子小鸟游六花忍不住诱惑玩起了法阵绘制。 “啊，那个……”富樫勇太狠狠地瞪了一眼小鸟游六花，“很抱歉，秋山君。” “没事没事，这东西本来就是用来玩的。不过我提醒一下啊，后天就要开学了。” 秋山空回到书房，开始继续阅读手头的文献。 这篇文献阐述了电子修复脊髓损伤的技术突破。脊髓损伤会破坏大脑和编排运动的脊髓回路之间的沟通，中断大脑和相应脊髓部位的信息传输，从而导致个体无法控制那部分的肌肉，丧失相应的运动能力。一种可行的治疗方案是使用脑机接口绕过损坏的脊髓部分，直连控制运动的那部分脊髓。 瑞士洛桑联邦理工学院领导的国际研究团队开发了一套新型脑—机—脊髓接口。他们在恒河猴大脑中运动皮层的腿部区域中植入皮质内微电极阵列，同时在下脊髓层中植入用于刺激行走肌肉的微电极，通过无线传输重新连接大脑与脊髓神经的通信，成功地让因脊髓损坏而腿部瘫痪的猴子重新获得行走能力。 这项研究无疑是脊髓损伤患者的一大福音，用于人体的研究也已经展开。另一方面，基于自然和适应性运动的个别肌肉激活模式具有复杂的序列，解析它们并将其应用于脑—机—脊髓接口对研究者们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这方面的研究突破同时也意味着人类距离建设“完全沉浸式”的虚拟世界又进了一步。 看完这篇论文，秋山空又点开另外几份文章。最近脑机接口的应用研究进展颇快，主要集中于假肢等医疗领域。在一项发表在《科学·转化医学》上的研究中，研究人员通过植入位于感觉皮层的神经电极，不仅使得参加实验的患者能够控制机械手臂，还可以重新体验到触觉。另一项研究则是关于解码大脑信号的进展，其假肢使用植入皮肤下的电极感知神经信号，并成功地让一名截肢患者能够使用双手进行梳头甚至是砍柴的活动。遗憾的是，上述假肢距离生物手仍然有明显的差距。受限于对大脑信号的解析程度，即使是最好的控制系统也只是执行一系列预先设定的动作，不能随心所欲地控制。 秋山空在上一个世界，或者说前世的知识并不能让他一下子就解决这个问题——那个世界的“人类”与地球人类的差别不仅仅是物种之间的差别，而是涉及到物理法则的不同，根本不可能直接生搬硬套，除非他用身为【观察者】的能力开挂。能够直接使用的主要是数学和哲学的知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等到秋山空看完这一期推送的文献，窗外已是艳阳高照。他舒展身体，来到客厅，却惊讶地发现富樫勇太二人正欢乐地研究着一个复杂的魔法阵，看样子是已经完成数学作业了。 “自相似图形……嗯，还有分形几何。不错不错，这魔法阵蕴含着极其强大的力量。”秋山空点评道。 富樫勇太的脸色有些尴尬，反而是小鸟游六花先开口：“【轮回掌控者】，这是用来召唤【暗炎流】的究极魔法阵。” “【暗炎流】？”秋山空看着一旁脸色大变的富樫勇太，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嗯，是勇太，也就是【漆黑烈焰使】的进阶状态，【暗炎神】gelzon·ni·unsas，所使用的力量。” “喂！这种东西就不用说出来了吧！”富樫勇太脸色一红。 “还有进阶状态吗？这么逆天！”秋山空戏谑地看了他一眼。 “啊呀……那个……那个只是以前的东西啦！”富樫勇太急忙转移话题，“话说，分形几何是什么？” “富樫君，六花酱，你们听说过分数维图形吗？” 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摇了摇头。 “我就简单解释一下吧。一般来说，几何中点、线、面、体分别是0、1、2、3维的，维数都是非负整数。然而，有些图形，例如你们这个魔法阵里面由镂空三角形组成的图形，其性质无法用整数维描述，数学家们因此发展出了分数维的概念。” “唔，感觉好像很深奥的样子。” “这个三角形的学名叫做‘谢宾斯基三角形’，是通过把正三角形分成大小相等的4个小正三角形，然后挖去中间1块，再对剩下3块重复上述操作得到的图形。我们先来看看整数维图形的性质：一维的线段在所有方向上延伸2倍，其长度等于原来的2倍，也就是2的1次方；二维的正方形在所有方向上延伸2倍，其面积等于原来的4倍，也就是2的2次方；三维的正方体在所有方向上延伸2倍，其体积等于原来的8倍，也就是2的3次方，恰好对应其维数。” “这样来看的话……”富樫勇太思考了一会，“这个三角形的边长延伸2倍，由于中间挖掉一块，其面积并不是原来的4倍，而是3倍，也就是说它的维数是以2为底3的对数。” “是的，大概是158左右。” “哦，原来如此。”小鸟游六花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那么自相似呢？” “自相似是一种尺度变换下的不变性。换句话说，就是你用放大镜放大局部来看，图形的结构依然和放大前的整体相似。”秋山空解释道，尔后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听说千夏阿姨要搬走了？” “嗯，妈妈因为工作调动的原因会离开这一带。”小鸟游六花点点头，“而且我也不希望妈妈因为照顾我而累坏了身体。” 这话说的可不像是一开始遇到的那个中二少女啊！不过……中二病这一点似乎没什么变化呢。 秋山空和两人道别后，开始思考起接下来的研究工作。茅场晶彦那边与美国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的一个团队有合作项目，是关于使用量子力学解释人类认知的领域。秋山空通过检索上次召唤【不可视境界线】所得到的资讯，确认了茅场晶彦与【星河联邦】有联系。他不禁联想到【星河联邦】的“彼岸”计划。究竟有多少科学家，乃至商业大亨和政界精英，被【星河联邦】这个异域文明所影响呢？ 第四十五章：富樫勇太 （2013年3月22日，周五，上午；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小鸟游六花的妈妈因工作原因而搬走了，富樫勇太的母亲和妹妹则和父亲一起去雅加达生活，两人都开始了独居生活。然而，好景不长，小鸟游六花因为不小心取消了房租合约而被迫搬离三楼的公寓，目前暂时借住在他家里。 嘛，怎么说呢，在准备续租的时候，作为经纪代理的物业公司联系不到身在意大利的、名义上的租户小鸟游十花，然后打座机通知的时候小鸟游六花又不在家。更糟的是，这位中二病晚期的少女完全没有查看电话和信箱的习惯，物业公司那五六封信和七八个电话全部落了空，就连上门查看的办事员也被六花那飘忽不定的诡异行踪放了鸽子。 富樫勇太得知这件事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这时公寓已经被租给另一个住户，而无家可归的小鸟游六花不得不搬到他家里一起生活——在找到新的住处之前，只能这么办了。 “六花！我开门了……喂，该起床啦！” 富樫勇太看着床上沉睡的少女，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前还没怎么注意，放春假后小鸟游六花经常无缘无故地外出，一去就是好几个小时，也不肯跟他说去了哪里，而直接的后果就是这完全崩坏的生物钟。 真是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也不至于连续放了人家物业公司几次鸽子吧？富樫勇太在心中暗自吐槽道。 他看了一眼丝毫没有睡醒迹象的小鸟游六花，叹了口气，转身走出她的卧室，静静地合上门。 “话说，最近几天一直看到搬家公司的人往楼上搬东西，估计对方准备要入住了吧。” …… （2013年4月8日，周一，早晨；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今天是高二开学的第一天。富樫勇太提前设了闹钟，早早地就起床收拾上学要用的东西。 “喂，六花！”他来到对方的卧室前，敲了敲门，“我进来了哦！” 小鸟游六花裹在被窝里，睡得正香。 “你也该起来了，今天要上学啊！”富樫勇太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少女，深吸口气，双手做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花式印节，“醒来吧！【邪王真眼使】！觉醒的时候到了！” 一番中二度爆表的折腾后，富樫勇太总算让睡眼朦胧的小鸟游六花乖乖起床。 “六花，早餐吃煎蛋如何？” “请把里面炸焦一点。” “那我就煎双面了哦。”富樫勇太开始准备早餐。 “回合结束！” “就不该和你讨论这些事情的……”他叹了口气。 “勇太！校服上的丝带不见了！”小鸟游六花惊慌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难道，是‘他们’干的？” “哈？所以叫你昨天就准备好啊……”富樫勇太顾不上将锅里的食物转移到盘子中，匆匆地关上天然气，走向她的房间，“我看看……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小鸟游六花正拿着马克笔，在手臂上绘制魔法阵。 富樫勇太当即就上前给了她一记手刀。 “这么着急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呢！信不信我拔掉你的呆毛！” “不要啊……那可是人家的萌点所在！” 好不容易帮她找到丝带，富樫勇太终于可以将早餐端上桌了。早餐很简单，烤面包加煎蛋，另外加上一点随意拌的沙拉。 “勇太来叫我起床的话，感觉很舒服。”小鸟游六花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你倒也替我想想啊。”想起先前中二爆表的起床仪式，富樫勇太脸色微红。 “让【圣调理人】叫我的话是不会这么舒服的。” 听到她提起小鸟游十花，富樫勇太心里有些紧张。纸包不住火，十花和千夏最终还是知道了六花的事情。他俩目前的说辞是已经帮六花找到一间单身公寓。可实际上，考虑到地段、交通和租金等各个方面的问题，小鸟游六花暂时还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居住。 就在富樫勇太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突然将沙拉中的樱桃番茄挑出来，递给脚下的大猫。 “奇美拉，我把恶魔的果实赐给你。你应该对红色的果实有抗性吧？” 奇美拉在樱桃番茄前嗅了嗅，张嘴吃了下去。 “连樱桃番茄都不爱吃吗？呼……多少也尝试一下嘛。”富樫勇太看了看桌下的大猫，“话说，它还真的吃这种东西啊？” “唔……勇太你越来越像【圣调理人】了……”说着，她突然从座椅上蹦起来，“难道说，你被她下了降头术？” “怎么连降头术都扯出来了……我可是为了你才这么说了，真的不打算尝一下吗？” 小鸟游六花颤颤巍巍地叉起一枚樱桃番茄，脸色发白地将之放入口中，然后哇的一下就吐了出来。咬了一小口的果实落在她的校服上，将白净衬衣的一角染成黄绿色。 “毒液！绿色的毒液侵袭了我！” “等等等等，先别动那里！”富樫勇太急忙起身去厨房拿毛巾，在水龙头下沾湿，然后在她身前蹲下，“随便擦的话，汁液会扩散吸收的，要像这样沾水轻轻地来……” 他一抬头，就和小鸟游六花的双目对上了。两人的脸色同时发红，然后双双偏过头，避开彼此的视线。 “姑且……我们也算是在交往中吧。”富樫勇太心想，“可是接下来该如何让恋爱升温呢？” …… （2013年4月8日，周一，早晨；学校） “再一次提醒一下，昨天约好的事情一定要记得哦。”在进入教学楼前，富樫勇太提醒道。 “我知道了。”小鸟游六花右手抚胸，“在用圣书体书写的符咒结界面前……” “不对！” “哦，那么就是从平行世界来访的……”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个也错了！” “真的要用奇美拉来进行薛定谔的猫实验吗？” “当然不是！”富樫勇太凑过去小声说道，“我说的是你现在住在我家的事情。” “原来如此。” “嘛，今天也去房屋中介那里看看吧。” “新据点的话，”对方露出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已经找到了。” “真的？”富樫勇太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就是隐藏在世界背面的魔界！” 富樫勇太捂着脸，哭笑不得。 开学的第一天自然是要举行开学典礼了。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各自将书包放好，然后跟随着人群流动的方向来到礼堂。 “……那么，在新的一学年里，让我们朝气蓬勃地开始学习生活吧！谢谢大家！”开幕致辞与上一年基本无二，只是新生致辞的人选换成了本届高一的新生代表，“下面有请新生代表凸守早苗发言！” 这倒不出富樫勇太的意料。上一年已经知道，那个缠人的中二小鬼是学神级的人物，而且人气还意外的高呢。 在一阵轻快的音乐中，金发垂到小腿的凸守早苗快步走上主席台。这个时候的她神色庄严，完全看不出是那个冒冒失失的【雷霆战锤使】。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好。我是新生代表凸守早苗。在这个春风送暖、万物复苏的美好季节，我们的学习生活就要开始……” 她的致辞和去年的丹生谷森夏大同小异，无非都是那些陈词滥调。富樫勇太在台下站的很是无聊，却又碍于纪律不敢有任何异动。 “我想大家也都知道，这个世界是分为黑色和白色两面的。” 诶？这是要作甚？富樫勇太耳朵一竖，急忙望向台上一本正经的凸守早苗。 “我们要保持自己正直的心灵，如此方能看到天地间的精灵……” 他大吃一惊。这家伙还真的敢在这种场合阐述森大人的《黑暗圣典》啊！也真亏她能面不改色地演讲这些！ “……让这个世界充满爱吧！谢谢大家！” 富樫勇太看着领导席位上那一排错愕的脸，不由得在心中偷笑起来。可惜丹生谷森夏的位置离他比较远，无法窥知她的反应如何。不过，这时候森大人的神情想必很精彩吧？ （2013年4月8日，周一，上午；学校） 开学典礼结束，富樫勇太正准备回到班上，就被丹生谷森夏叫到教室外的角落。 “班级没什么变化呢。我先提醒你，我和小鸟游同学已经约好了，对我初中的事情绝对要守口如瓶。” “可是，这不是已经在做的事情吗？没有人宣扬你初中的事……”富樫勇太不明觉厉地挠挠头，尔后突然想起凸守早苗，“呃，除了那个家伙。” “别提那个笨蛋中二小鬼！呐，我在春假的时候考虑过了，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努力来到这间学校的。魔术结社我也不会再去了，我怎么可以继续待在那种万年冷门社团？” 这时候，富樫勇太注意到对方身后急速冲过来的一道身影，连忙提醒道：“喂，注意身后！” “诶——哇啊！”丹生谷森夏被凸守早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铲倒在地。 “【邪王真眼使】的随从，【雷霆战锤使】在此登场！” “你怎么又换回这个发型了啊？”富樫勇太吐槽道。 凸守早苗压根没理他。她双手各执起一条末端系有发饰的长辫，口中喝道：“右边向左转，左边向右转——” 她将两条辫子舞动的像是风火轮一般，同时向富樫勇太和丹生谷森夏解说道：“在相反的旋转下次元和空间会产生扭曲，在现有的基础上再进行原地旋转，就会产生无穷无尽的力量！看招！雷霆一击！” 富樫勇太看白痴似的看着转没几圈就一头撞到墙壁上的凸守早苗。 “呜呜呜……” “你平衡感真不咋的啊。”他再次吐槽道。 “凸守不会就此放弃的！”金发少女发出充满豪情壮志的宣言，但紧接着丹生谷森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凸守早苗面前，强行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奶酪。 “那么，作为奖励，给你最——喜——欢——吃——的奶酪！”丹生谷森夏炫耀似的朝她晃晃手中的儿童奶酪。凸守早苗干呕了几下，立刻以火箭般的速度朝卫生间冲去。 “话说，你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不能放过任何一点苗头啊！哼，今天还敢在开学典礼上说那种东西！”丹生谷森夏往嘴里扔了块奶酪。 …… （2013年4月8日，周一，中午；教师办公室） 作为开学的第一天，今天没有正式的课程，放学也比往常早了一点。富樫勇太刚准备和小鸟游六花一起去活动室和伙伴们聚聚，就被七濑老师叫到办公室去了。 “六花同学，学校往每个同学家里寄了关于新学年的信，只有你是说没有拿到哦。”七濑老师笑眯眯地说道。 “啊，那个……”小鸟游六花有点慌了，“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我存在的痕迹已经被抹去了。” 富樫勇太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看样子，信应该是寄到楼上新来的住户那里去了，希望老师不要发现有不对劲。 “可是，就连电话也是空号呢。” 咳咳，这是因为十花姐在意大利换了手机号。 “因为我已经不存在于世界上。”小鸟游六花傲然宣称。 “那么，既然你现在是站在这里，想必是可以联系得上的吧？” 富樫勇太的心脏吓得怦怦直跳。小鸟游六花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显然是找不到借口了。 “那个，七濑老师，六花原来和姐姐住在一起，现在姐姐到国外了，换了号码，所以是空号。我想，提供母亲的电话应该可以吧？” “唔，这样吗？那就没什么事了。留一下妈妈的电话号码就可以走了。” 呼，总算蒙混过关了。富樫勇太松了口气。但长久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 （2013年4月8日，周一，中午；社团活动室） 初春的气温还是有些寒冷。吃过便当，富樫勇太将半个身子缩在被炉下面，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在被炉的另外两侧，茴香和凸守早苗已经睡着了。 “六花也来这边暖暖吧。” “我就不必了。那里是【战栗的黑暗魔魇使】——night_siesta的灵柩，就算是经过黑暗历练的我，接近那里也是很危险的！” “话说，把学姐睡觉的地方叫做灵柩真的合适吗？” 小鸟游六花偏过头，说道：“以前在那里睡觉的时候做过很可怕的梦。” “是吗？什么样的梦？”富樫勇太疑惑地问道。 见到对方没有告诉他的意思，富樫勇太从被炉中钻出，拍了拍六花的肩膀，示意她到活动室外面说话。 “我问你，住的地方……你想住哪儿？” “住？”她眨了眨眼。 富樫勇太无奈地摆出【漆黑烈焰使】的造型，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关于新的据点和魔法阵设置的问题！” “据点的话，【邪王真眼使】和【漆黑烈焰使】的神临之地！”小鸟游六花脸色绯红，“就是那个地方，正好也是魔导磁场最强烈的地方！” “那种地方当然是不行的吧！”富樫勇太严词拒绝。十花姐要是知道这事，一定会杀了我的吧？ “我知道……” 就在这时，丹生谷森夏穿着一身巫女服跑了过来。 “你穿成这样是做什么？” “行动力爆炸的社长第一天就准备了活动！”对方没好气地说道，“那个笨蛋在吗？竟然把我的演出服弄成这样！” 她转过身，将背后的“伪”字展现在他们面前。 “在里面睡觉呢。”富樫勇太指了指身旁的活动室，“嘛，我和六花先回去了，帮我们向他们道个别。” “在睡觉？嘿嘿嘿……”丹生谷森夏露出阴险的笑容，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马克笔，“那可真是个好机会啊！” “那再见了。”富樫勇太耸耸肩，反正这也不是她们第一次互相整蛊了。 “我们去寻找新的据点。”小鸟游六花严肃地说道，随即就被担心言多必失的富樫勇太拖走了。 …… 第四十六章：秋山空 （2013年4月8日，周一，傍晚；公寓附近） 太阳西斜，天空中的卷积云被染成淡橙色。身旁的道路上，下班归家的车辆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今天没有特别的研究工作，秋山空是正常时间离开的研究所。出了电车站，走过大桥，他远远地看到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正在公寓附近的空地上散步，不时交头接耳。秋山空快步走了过去。 “勇太，找到新的据点之后，就不能回到这里了吗？” “怎么会呢？” “但是，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学都不会经过这里了啊。” “那倒是的确有可能呢。不过，真的那样的话，我会在每天上学的时候去找你的。尽量找个近点的地方吧。” “就算是魔界有骚动，也不能去报告勇太了……诶，秋山君来了。”小鸟游六花首先发现了他。 “这个的话，你不用来也行。”富樫勇太吐槽道，然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来，“秋山君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吗？” “是啊，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秋山空说道，“刚才远远就听到你们在讨论据点的事情。” “啊，那个是……”富樫勇太犹豫了一会，“因为一些原因，六花把房租合约退了。” “这样吗？难怪前几天看到搬家公司的人在三楼忙活。这么说的话，现在的问题是要找到新的住所？” “嗯，现在六花她……暂时住在我家里。”富樫勇太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附近没找到合适的住所。秋山君有什么建议吗？” 建议？秋山空想了想，等他搬到那所复式公寓的时候，让小鸟游六花找物业公司预约续租四楼应该没问题。不过那间公寓毕竟没有作任何住人的准备，除了他的电子设备就只有一张连被单都没有的床，唯一的家电是空调，要搬过去的话还得折腾一段时间。 “或许可以上网看看？”秋山空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透露他搬家的打算。 “已经看过了，附近基本没有适合的地方，要不就是离的太远，要不就是租金昂贵的高档小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丹生谷森夏的呼喊声：“喂！你们几个！” 丹生谷森夏和茴香朝他们跑来。到了跟前，丹生谷森夏急切地问道： “秋山君也在啊……对了，小鸟游的家怎么换了另一户住客？刚才我去敲门才发现的。怎么回事啊？” “诶？你们怎么来了？”富樫勇太有些傻眼了。 秋山空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富樫勇太对他透露同居的事情是因为知道瞒不住，而并不意味着他俩愿意告诉其他人。 “还不是那个中二小鬼！说什么master的据点出了问题，反正今天没什么事，我们就过来看看。” “六花酱搬家了吗？”茴香用她那软绵绵的声音问道。 “呀，不是……那个……”富樫勇太尴尬地挠了挠头发。 “让我来解释吧。”一个清冷的女声从他们身后响起。 秋山空转过身，来人正是小鸟游十花。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此刻就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吓得惊慌失措。 “十……十花小姐！” “六花，回来之前，我就已经发邮件通知你，可你却迟迟不肯告诉我新家的地址，电话也不接，这是怎么回事？” “不，不是的……”富樫勇太用力摆着手，试图掩饰他的慌张，“那个是因为……” 小鸟游六花突然抽出折叠伞，口中喝道：“勇太，快逃！” “笨蛋！”富樫勇太低声说道。 “这样啊，看来这是死活不肯说的情况呢！”小鸟游十花冷哼一声，从大衣的内侧口袋里取出汤勺，“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master！”凸守早苗从路边的草丛杀了出来。 “凸守！” “果然尾随冒牌森大人是正确的！”凸守早苗悍然挡在富樫勇太一干人和小鸟游十花之间，“master，这里就由我凸守来为你们争取时间！你们快逃到安全的地方！” “你知道对手是谁吗？”富樫勇太朝她低喝道。 “当然！就是上次让我吃了臭奶酪的【圣调理人】！death！”凸守早苗摆出战斗姿态，“作为对手再好不过了！来吧！放马过来！” 秋山空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场上的局势。凸守早苗刚将右掌对准小鸟游十花，后者的脸色就黑了下去。 “你们这是在耍我吗？”她冷冷地说道，手中的汤勺旋转如风。 “那个，小鬼……”丹生谷森夏脸色大变，“你的手，手！” 凸守早苗将右手收回来，秋山空眼尖地察觉到上面有“笨蛋”两个字，似乎是用马克笔写上去的。 “啊啊啊啊……那个，不是这样的！”凸守早苗嗖地躲到丹生谷森夏的背后，“这一切都是这位冒牌森大人弄的！” “喂！是你有错在先吧！”丹生谷森夏低声骂道，“别在关键时候怂了啊！” “全员战斗准备！”伴随着小鸟游六花一声大喝，在场的少年少女们无不摆出各自作战的姿势。 “秋山教授，你确定要掺合这件事吗？”小鸟游十花瞥了一眼双手结印的秋山空。 “咳咳，本座身为【轮回掌控者】，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秋山空脸上正气凛然，“传说中的【圣调理人】，本座可还没交手过！” 秋山空敏锐地注意到，当他说完这段话后，丹生谷森夏疑惑地朝他看了一眼。 “爆裂吧，现实！/燃烧吧，灵魂！/三界唯心妙理！/翩翩起舞的妖精！” “崩断吧，神经！/绽放吧，黑莲！/万物非此非彼！/轻声细语的精灵！” “放逐这个世界！/焚尽此间苍穹！/六道轮回为我掌控！/splitsare_karicazei！” 各种奇奇怪怪的吟唱在同一时刻响起。来自异域的“彼岸”网络系统在吟唱完成的瞬间发动，将除了十花的所有人拖进了妄想世界。 这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岩石荒漠，他们一行人正位于一处古代遗迹的中心。凛冽的狂风呼啸而过，地面上飞沙走石，不时能听到砂石撞击断壁残垣发出的喀拉声。接着，古老的黄铜色高塔从天空中的厚密云层伸出，倒悬空寺的建筑群在他们头顶上成型。 秋山空一身月白色长袍，凭虚御风而起，目光扫过四面八方。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各自换上招牌式的黑色大衣和哥特式礼服，分别手执【暗炎魔龙剑】和【黑夜女王】。不远处，凸守早苗已经从魔法阵中召唤出金色的【雷霆战锤】，丹生谷森夏则装备了动力装甲，甚至连茴香也手持一柄顶端镶嵌有时钟宝石的大型魔杖。在他们对面，小鸟游十花单手拎着巨大的汤勺样神兵，眼神冰冷无情。 “dark_matter_blaze（暗物质火焰）！”小鸟游六花率先发起进攻。只见她握着兵器的双手闪耀着紫色的魔力辉光，暗红色的光芒在【黑夜女王】的顶端汇聚，凝结成一团暗紫色的球状闪电，随后爆射向面前的【圣调理人】——小鸟游十花。 这家伙的法术貌似改进了一番啊！秋山空在心中想道。 小鸟游十花手中的汤勺放射出耀眼的圣光。她双手握着勺柄用力横扫，小鸟游六花发出的“暗物质火焰”遇上炽热的圣光，直接被消融殆尽。 “果然还是不行吗？”小鸟游六花低声说道。 “居然如此轻易地挡下master的暗物质火焰！” “如此强大吗？”丹生谷森夏身上的动力装甲喷射出淡蓝色的火焰，将她的身体提升到半空中，“灰飞烟灭吧！gene_brionac（基因贯雷枪·布里欧纳克）！” 数十道魔法阵在她身体两侧凝聚成形，让后方的秋山空大为惊讶，这可比几个月前她和凸守早苗对战的时候强多了。紧接着，几十束炽金色激光分别从魔法阵中照向下方的【圣调理人】。 小鸟游十花冷哼一声，湛蓝色的魔法护盾在她身前瞬间展开。激光在护盾上激起源源不断的涟漪，但始终无法突破那看似薄弱的魔力屏障。 “那么就用物理攻击吧！”凸守早苗一跃而起，当头锤下，“接我一招雷霆一击！” 【圣调理人】面色古井无波，手中汤勺以举火燎天之势，由下而上正面硬撼巨大的雷霆战锤。恐怖的力量迸发，竟将凸守早苗轰得倒飞而出。随即，在秋山空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圣光在勺口中凝聚，然后一道金色长虹流星赶月般追上空中的凸守早苗，将她炸回地面，看样子已经受伤不轻。着急的茴香似乎忘了自身不擅长近战，举着魔杖就冲了过去，却被小鸟游十花拍苍蝇似的瞬间秒杀。 “强化·魔神枪！”富樫勇太低喝一声，挥手召唤出一挺浑身漆黑的轻机枪，密集更甚雨点的子弹直扑【圣调理人】而去。 小鸟游十花的身影突然变得虚幻起来，在枪林弹雨中一阵穿梭，硬是冲到他们面前，顺手还朝富樫勇太扔了一发圣光爆弹。 “schwarz_shield（漆黑之盾）！”小鸟游六花闪身来到富樫勇太身前，【黑夜女王】往地面上一插，漆黑的魔力护盾将圣光爆弹的冲击波挡了下来。 秋山空知道自己不能再旁观下去了，否则这场战斗就要成了一面倒的结局。 “【漆黑烈焰使】，【邪王真眼使】，用终极魔法！”他朝二人大喝一声，深渊左眼光芒大放，“我来拖住她！禁术·沉沦之渊！” 随着沉沦之渊的发动，前方的砂石地面诡异地化作黑洞，小鸟游十花前冲之势戛然而止。只见她周身湛蓝色的魔力疯狂冲击着周围的深渊之力，试图挣脱秋山空的束缚，一时半会却是动弹不得。 “降临吧，黑暗之扉！……”小鸟游六花低声吟唱，开始准备她的杀招。巨大的黑色竖眼在她身后张开。 “被漆黑烈焰吞噬殆尽吧！”富樫勇太率先完成禁咒，右掌向前挥出，【漆黑烈焰】的洪流从他掌心涌出，势不可当，其目标正是被秋山空束缚的【圣调理人】。 就在这危急时刻，小鸟游十花周身魔力一阵涌动，终于是冲破了秋山空的沉沦之渊。她脚尖凌空一点，身形倏地朝侧面一飘，顿时避开了富樫勇太的蓄力已久的一记重击。 “看样子要先解决你啊！”小鸟游十花冷冷地看着秋山空，身法展开，直奔他而来。秋山空心中暗道不妙，低喝一声“虚空穿梭”，前踏一步。下一刻，原地的残影被【圣调理人】击碎，而他本人则出现在数十米开外。 “绝对·黑暗盛宴！”小鸟游六花吟唱完毕，虚幻的黑暗城堡降临在这方天地，来自终焉之王的力量毫不掩饰自身的威势。竖眼突然扩张，将城堡吸入，随后化作吞天噬地的黑洞，恐怖的力量狂涌而出，死死地锁定了下方的【圣调理人】。 小鸟游十花的身影淹没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秋山空一行人紧张地盯着那片黑暗。这下子，对方就算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吧？ “你们几个……给我适可而止啊！”片刻之后，愤怒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秋山空几人顿时脸色发白。 “什么？居然连这种终极魔法都能接下来！”凸守早苗脚下一软，跪倒在地。 “arro_stire！”黑暗散去，小鸟游十花单掌出击。 “嗯？arro_stire是什么意思？”小鸟游六花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 “就是烤箱烧烤的意思！” 秋山空眼疾手快，在她吟唱结束前就结出让人眼花缭乱的符印，用虚空穿梭的神通溜了出去。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几秒之后，上下两道分别对应“天地”的魔法阵将富樫勇太一干人笼罩在内，一个巨无霸烤箱将他们统统关了进去。 “勇太——” “好热——” “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一朵蘑菇云从烤箱处冉冉升起。秋山空心悖地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爆炸的冲击波过去后，妄想世界随之解除，他们又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 小鸟游十花用汤勺在六花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以示惩罚。 “富樫勇太。” “是！” “六花原来住的公寓已经换人了，现在先暂时到你家里去，可以吧？” 富樫勇太干笑几声，没有回答十花。 （2013年4月8日，周一，傍晚；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同居……吗？”得知事情的真相后，丹生谷森夏等人大吃一惊。 “不对，不是那回事。”富樫勇太摊开双手，徒劳地解释道。 小鸟游十花淡淡地说道：“有什么不对吗？” “正在交往的两人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对吧？”丹生谷森夏双手抱胸，说道。 “你在想些什么下流的东西？”凸守早苗撇了撇嘴。 “为什么要说下流？”丹生谷森夏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后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凸守早苗，戏谑地说道，“这样说的话其实你才是！难道就没有想象那些东西吗？” “你……你在说什么啊！”凸守早苗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凸守才没有在想那些不要脸的东西呢！” “哈哈，脸都红了！明明是个小鬼却意外地……” “闭嘴闭嘴！”凸守早苗红着脸，对丹生谷森夏一阵捶打，“你这个巨ru家伙！” “很痛的啦！” 秋山空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任何发言的打算。 “同居什么的不过是同居啦！”茴香迷迷糊糊地说道，看起来完全没有明白现场在说什么。小鸟游十花不满地用汤勺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好痛……” “喵——” “总之，真的不是那么一回事。”富樫勇太正襟危坐，“只不过是无可奈何……” “因为无可奈何，高中男生就和已经确定恋爱关系的我的妹妹同居了吗？”小鸟游十花的声调愈来愈高，冷冷地质问道。 “不，不是那样的……”富樫勇太尴尬不已。 “你想说你们之间没有恋爱关系吗？” “啊，不是的。” 丹生谷森夏三位女生纷纷凑过去。 “分手了吗？” “放弃契约了吗？” “到底是谁甩了谁？” “你们几个，不要咬住不放啊！”富樫勇太脸色一红，“我说的是同居的事情！” “到底有什么不同？” “虽然我们确实在一起生活，但那是因为让六花一个人生活我很担心……虽然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了，但是根本没发生过那种事情……”富樫勇太的声音越来越小。 秋山空在一旁笑而不语。 “到底情况如何？” “契约并没有特别变化。”小鸟游六花说道。 “所以都说了，与其说是同居……”富樫勇太有些夸张地挥动着手臂，“对了，其实是合租房屋，就是那种感觉……嘶——痛！” 小鸟游十花捡起刚扔出去的汤勺，脸上的冰山没有丝毫解冻的迹象。 “你以为我会接受那种歪理吗？你以为我会允许吗？”她随手从沙发垫下面摸出一本泳装写真扔给富樫勇太，“你可是男生，正常的男生！” “我的书……” “总之，两个人住是不行的。赶紧给我找屋子去，不然我就把六花带到意大利。” 秋山空可以对祂自己发誓，小鸟游十花说这句话的时候绝对没有当真。开什么玩笑，出国留学可不比旅游，岂是说走就走的？遗憾的是，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二人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一听这话，就吓得冷汗直冒。 “你想把我带到那种地方幽禁起来吗？”小鸟游六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魔法结社，红衣主教，梵蒂冈教皇……”凸守早苗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说道意大利，那可是超自然的一大发源地！灵感，梵蒂冈，第六感！” 就在秋山空准备告诉十花他打算搬走的时候，一阵砰砰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富樫勇太急忙起身开门。 “哥哥，我回来了……诶，大家都在吗？”富樫樟叶提着旅行箱，环顾四周，疑惑地问道。 “樟叶？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了啊。哥哥你应该听说过新学期开始我就会回来吧？”她解释道，然后将行礼放回屋内。 “哈？” 看着富樫勇太一脸惊愕的表情，秋山空估计他十有八九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既然如此……樟叶，”小鸟游十花叹了口气，看向富樫樟叶，“不知道你是否介意和六花一起居住？” “和六花姐姐一起？”听完十花的解释，富樫樟叶点了点头，“可以啊。因为六花没有地方住对吧？反正我们家也有空房间。” “真的可以吗？”富樫勇太的脸上隐隐露出惊喜之情。 小鸟游十花瞥了他一眼，说道：“说实话，我也很担心六花的独居生活。有你妹妹监视你，我就放心了。” 听到这话，秋山空放弃了先前的打算。天色渐暗，丹生谷森夏三人纷纷道别离去，他也回到家中。 秋山空简单地吃完自制的营养晚餐，却没想到家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四十七章：七宫智音 （2013年4月8日，周一，夜晚；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七宫？你怎么来了？” 看着屋内满脸惊讶的秋山空，七宫智音在门外笑颜如花。 “怎么样？是不是完全没想到啊？” “诶，这么说三楼的新住户就是你啊！”秋山空稍稍往后退了几步，“确实出乎意料呢。要进来坐坐吗？” “好啊。之前刚好查到三楼的前一位租客退租了，就决定搬到这里。”她走进客厅，环顾一圈，“秋山这里的东西还真不少呢。” “一个人住嘛，空间不少，很多好玩的东西都可以弄。”秋山空朝房间里指了指，“房间里还有车床呢，不过噪音有点大，平时用的不多。要喝些什么吗？” “唔，来一杯3号生命之露吧。” 这是以前秋山空调配的一种饮料，由数种植物加上蜂蜜熬炼而成，有点像市面上的蜂蜜柚子茶，但却拥有着独特的香味。 “咳咳，换一个行吗？那东西早就没存货了，配置很麻烦的。” “哦，那就一杯红茶吧，不要太浓的。” 七宫智音走进那间作为工作室的房间。里面的设备可真不少，一眼看过去，她就看到了最显眼的那台车床。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摆在柜顶上的三台装备四组旋翼的无人机，其它零零散散的诸如电烙铁之类的工具也塞满了柜子。 她回到客厅，秋山空已经端上一杯热腾腾的红茶。她双手捧起茶杯，温热的触感在这尚未回暖的初春时节很是让人舒服。 “对了，七宫……” “嗯？怎么了？” “我记得在你那本《狩魔笔记》里面有提到过一个名为【漆黑烈焰使】的人物，是吧？” 秋山空的话勾起了七宫智音的回忆。她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两年多前的事情。那时候她还在上初中，【漆黑烈焰使】富樫勇太——她一直叫对方为“勇者”——是她不可或缺、托付生命的同伴。当时他们每个工作日都在学校碰面，周末也总是一同出动去猎魔。可惜，在初二结束的时候，她因为自身的心魔而选择了离去。由于担心通讯会被窃听，双方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或住址，从此她就再也联系不上对方了。 “嗯，是以前的同伴，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联系不上了。”七宫智音从追忆中回过神来，向秋山空解释道。 “很想和他重新见面吧？” 听到这句话，七宫智音的心中翻滚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勇者，这真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当初险些让她修为大降的那份心魔悖动，至今想来也不过是无足挂齿的吧？可就因为这一点，她甚至没有告诉对方一声就转学离开了。 根据【连关天则】，只要她未曾亲口说出道别的话，两人就不算真正的道别。然而，即便设定上是这样，在她升上高中、想要重新与勇者见面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迟了。 “秋山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想到这里，七宫智音的脸色黯淡下来，“但是，当时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所以……” “那个啊，说起来，这事可真巧了。”秋山空露出笑容，“【漆黑烈焰使】就住在二楼。” “诶？”我……我没听错吧？ “真名为富樫勇太，称号为【漆黑烈焰使】，我想应该不至于是重名这种情况。”秋山空伸手指了指地板，“要去见见吗？我就不跟着去了，今天傍晚刚去过他家里。” 七宫智音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梦一般。这一切是真的吗？和勇者的重逢真的就因为这次搬家吗？短暂的惊愕过后，喜悦如同泉水般涌出。 “嗯！那我走啦！” 她将喝了一半的红茶放回茶几上，连蹦带跳地跑出门外。 【连关天则】果然是世界的真理啊！ （2013年4月8日，周一，夜晚；公寓阳台一侧） 七宫智音沿着阳台垂下的绳子，小心翼翼地往下滑。这是她左思右想后决定的行动方案——秘密潜入勇者的据点，给对方一个惊喜。 就在七宫智音半个身子悬空在三楼和二楼之间的时候，一双小手从下方抓住了她的脚踝，将她往阳台内侧拖去。 咦，是谁在下面帮我？ 七宫智音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在对方的帮助下，她成功地降落在二楼的阳台上。伸出援手的是一位身穿睡衣的短发美少女，裸露的左眼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蓝色，而右眼则覆盖在白色眼罩之下。 这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勇者的据点中？七宫智音感到十分疑惑。虽然以前一直不知道富樫勇太的住址，但是他的妹妹富樫樟叶还是见过好几次的，从瞳孔颜色和发质来看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樟叶。 她突然感到心中有些不快。 “你是谁？”“你是谁？”双方同时开口。 紧紧地盯着眼前露出一丝敌意的少女，七宫智音右手握着绳子，左手从腰间取下魔杖。 “要见识下我的魔法吗？” 短发少女冷淡地回应道：“要比试就下去比。” “咿哈哈！有意思！”七宫智音将魔杖挂回腰间，“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恭敬不如从命！” 她顺着绳子滑到一楼的草坪上。对方紧跟着也滑了下来。 “我是【魔法魔王少女】苏菲娅·sp·撒图恩七世，第二个称号是【魔法七元素圣地的掌控者】，记好了哟！” “我是【折翼的堕天使】，【邪王真眼】的传承者，小鸟游六花！” “你就是天使吗？”七宫智音抽出魔杖，警惕地盯着对方，“是苟延残喘的，还是新生的呢？” 在【魔法魔王少女】的设定中，天使是魔王的敌人。 “我就是我。阁下既然自称魔王，想必是自认为魔界最强的存在吧？”小鸟游六花冷冷地说道，“很遗憾，【邪王真眼】才是最强的。” “决出最强存在的比试么？”七宫智音战意高昂，“那么，让我们开始，战争吧！” “很好。【邪王真眼】，发动！”小鸟游六花扯掉眼罩，露出金色的瞳孔，“firld展开！” 清冷的声音落下，一圈猩红色的魔法阵在她身前缓缓浮现。 “魔王血脉，确认！魔法回路，解放！”七宫智音一边吟唱，一边观察着对手的动态，“【邪王真眼使】不使用武器么？” 小鸟游六花闻言一愣，然后惊呼道：“啊！我的schwarz_sechs_prototype_markii！忘记带了！” 这种情况就很尴尬了。不过，七宫智音并没有打算欺负对方。 “我【魔法魔王少女】向来不做乘人之危的事情。既然今日汝没有携带兵器，那么来日再战吧！” “如你所愿！” 七宫智音收起手中的魔杖。两人先后沿着绳索爬上公寓。 “对了，你认识勇者吗？”临别前，七宫智音试探性地问道。 “勇者？那是什么？”对方疑惑的表情不似作假。她决定晚些时候向秋山空问个清楚。 七宫智音回到家中后，很快就通过skype联系上还没入睡的秋山空。 “秋山，你认识一位名叫小鸟游六花、自称【邪王真眼使】的人吗？” “小鸟游六花？哦，你应该已经遇到她了吧，她是富樫勇太的同学，目前因为一些原因暂时住在他家里。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有点不对劲？” 七宫智音满脸羞红，没有回应秋山空的话。真是的，我真蠢，干嘛不直接用勇者的真名去问啊！看对方的样子显然是不知道这个称呼的含义！ 不过，一想到富樫勇太很好地保守了自己和他之间的秘密，七宫智音心中就感到一阵暖意。 “对了，秋山，你知道他们在哪所学校上学吗？” “银杏私立学园的高中部。他们还在学校里成立了一个魔术结社呢，我曾经观看过他们的战斗表演。” 银杏私立学园？看看时间，七宫智音知道现在已经太晚了，并不适合贸然登门拜访。她打定主意，要找时间潜入对方的结社，好好了解勇者现在的状态。 …… 第四十八章：富樫勇太 （2013年4月9日，周二，早晨；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勇太……” 迷迷糊糊中，富樫勇太似乎听到了小鸟游六花的呼唤声。 “勇太……” 他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正打算起床看看对方在做什么，冷不防发现自己的被窝里多出来一具白嫩的身体。 小鸟游六花身无寸缕，半个身子趴在他身上，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红晕。 “契约……来，和我缔结契约吧！” 富樫勇太满脸通红，慌慌张张地往后退，靠着床头坐起。 “六……六花，我……我们不能……我们不能这样！”他的声音因内心的剧烈波动而颤抖。这是什么情况？六花……六花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可是，眼前这位****的少女不是六花，还能是谁呢？ 少女似乎很不满富樫勇太的优柔寡断，撅起小嘴，尔后矫健一跃，将他扑倒在床上，柔软的双臂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啊——” 富樫勇太猛然惊醒。他坐直身体，环顾卧室内。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卧室门完全关闭，没有半点小鸟游六花的踪迹。 “原来……只是梦吗？”富樫勇太感到下身黏糊糊的，脸色一红，“我竟然做了这种梦……难道说，在我的潜意识中……” 等下等下等下，我和六花不是这种关系！ 他狠狠地摇了摇头，然后下床换上干净的内裤。由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今天吃早餐的时候，他因心虚而避开了小鸟游六花的视线。 （2013年4月9日，周二，早晨；桥上） “呼……果然还是这个的机动力比较强啊！”行走在大桥边的人行道上，小鸟游六花感叹道。 “我说啊，不就是昨天要求正装嘛，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切，以那种鞋子的机动力，”小鸟游六花时不时由步行切换为滑行，“在‘他们’袭击的时候完全不足以躲避，那可是生死危机啊！” 生死危机？富樫勇太一时间无言以对。有这么一个重度中二病的女友，还真不是一般的挑战啊！ “对了，勇太。”她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接我一记邪能烈风！”小鸟游六花双手对着空气推出。 “呃——啊——”富樫勇太作出受到重击的姿态，然后瞬间恢复常态，“根本就没有用。怎么突然把我认定为敌人了？” “不，不是的，我是想唤醒勇太体内的【暗炎流】。” “【暗炎流】？”富樫勇太感到很疑惑。以前有这种设定吗？唔……如果说有的话，大概也是未完成的【暗炎神】gelzon·ni·unsas吧？ 真是羞耻满满的黑历史啊！ “【暗炎流】是【漆黑烈焰】升格进阶后的产物，既是根植于勇太灵魂的原始精粹，也是【暗炎神】gelzon·ni·unsas所使用的力量。” 果然是这个玩意啊……话说六花竟然把我的《黑炎笔记》研究得这么详细吗？ “嘛……然后呢？为什么要唤醒那个？”两人一边往电车站走，一边聊天。 “有敌人正在接近，是极其强大的魔导士。”小鸟游六花淡淡地说道。 “魔导士……是十花姐吗？” “不，不是【圣调理人】。【圣调理人】已经和我们达成了协议。”小鸟游六花摇摇头，“这人恐怕比当年的森大人还要强大，应该是魔界最强的层次，level9。” “极其强大的……魔导士？是怎样的人物？”富樫勇太好奇地问道。是新觉醒的中二病患者吗？这附近似乎没有这号人物吧？ 这时候电车到站，两人便暂停了谈话。 “对方自称为魔王。”找到座位坐下后，小鸟游六花向他解释道。 “魔王？”富樫勇太回忆了一下，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自称为魔王的人物。七宫智音倒是有着【魔法魔王少女】的称号……会不会是她？ “同时也是【魔法七元素圣地的掌控者】。” 听到她这么说，富樫勇太颇感遗憾，这可不是七宫当年的封号。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重新见见七宫智音，想知道对方为何不辞而别，想看看对方是不是还在中二。 …… （2013年4月9日，周二，早晨；学校，高二四班） “因此，要唤醒勇太体内的【暗炎流】，才能对抗她！”回到班上，小鸟游六花从书包里取出一件绘有五芒星魔法阵的t-shirt，一本正经地说道。 富樫勇太劈手夺过t-shirt，有些恼怒地说道：“那是我的衣服，你什么时候拿的……不对，你怎么在班上拿出这个！” 可恶，没想到画上魔法阵后，竟然意外地让人感到帅气呢。 富樫勇太朝四周望去。这时候虽然是早晨，班里却也来了三四成的同学。此刻，女生们正看着他俩窃窃私语，而男生们戏谑的眼神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以【邪王真眼】的名义下令——沉睡在汝体内的【暗炎流】啊，觉醒吧！勇太，快装备！” 富樫勇太看着眼前正举着t-shirt念咒的中二少女，心中感到既好笑，又有些甜蜜。虽然方式中二了点，但是女孩子主动到这个份上，他难不成还能给人家浇一盆冷水吗？ “嘛，虽然是想拒绝的……不过难得你用心做了，我会装备它的。当然，肯定不能是在这里。”富樫勇太灵机一动，突然想出一个绝好的方案，“并且，如果六花在接下来的测验中超过我，我就答应你一件不违反原则的事情，怎么样？” 经过大半年的认真学习，他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切，勇太又是这个样子……”说着，小鸟游六花仰起头，“不过，这次……勇太要愿赌服输哦！” “那当然。” …… （2013年4月9日，周二，下午；社团活动室） 放学后，富樫勇太一如既往的来到社团活动室。还没进门，活动室里就传出“这个真好玩”“好厉害”等等奇怪的声音。 这帮人又弄出什么新花样了？ 富樫勇太信步走了进去。一进门，他就被墙壁上投影的大型血**法阵吓了一跳。 “你们从哪里搞来的投影设备？” “是凸守带来了。”小鸟游六花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向他解释，“我把【轮回掌控者】的事情告诉了她。” 凸守早苗得意地一甩双马尾，说道：“我收回以前对【轮回掌控者】的偏见，那个人的奥术水平的确高得惊人。嘿嘿，现在有了【魔法阵解析仪】，master和我再也不用担心设计魔术回路的时候出现问题了。” 富樫勇太这时候注意到了脚下的荧光管道，便开口问道：“你们把这东西重新装上了吗？” 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没有回答他，而是各自将两侧的窗帘拉上了，活动室里的光线顿时一暗。然后，小鸟游六花单膝跪地，口中吟唱道： “生活在云层与大地之中的雷电精灵们啊，听吾【邪王真眼】的号令，将你们狂暴的力量释放出来吧！禁术·闪光雷电！” 话音刚落，一旁的凸守早苗按下开关，地面上的五芒星魔法阵亮了起来，窗台两侧墙壁上也分别亮起两道闪电状的荧光，一阵微弱的雷声随之响起。 “这样一来，我也拥有了在一定程度上使用雷电进行攻击的能力。”小鸟游六花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富樫勇太对此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不仅如此，凸守作为【雷霆战锤使】，在这个魔法阵里面修炼，可以得到极大的加成哦！” 就在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准备离开学校的时候，广播声突兀地响起。 “喂！天使！我来找你进行战斗了！给我出来吧！……”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是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这个女孩子的声音十分耳熟，可富樫勇太一时间想不起它属于谁。可以肯定的是，宣战者绝对不是学校的广播部——听丹生谷说，那个部是出了名的严肃。 “看来我是被点名了呢。”小鸟游六花冷冷地说。 “诶？为什么你知道对方指的是你？”富樫勇太疑惑不已。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我就是天使，准确地说是【折翼的堕天使】。”她右手抚胸，骄傲地宣布道。 “这么说原来凸守是圣天使的敌人吗？”凸守早苗顿时兴奋起来，“真棒的展开！就这么设定吧！” “那么，我们行动吧！”小鸟游六花一声招呼，凸守早苗就跟着她冲了出去。 富樫勇太看着冒冒失失的二人，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算了，由她们吧，反正今天也没什么功课，不急着回家。 …… 第四十九章：小鸟游六花 （2013年4月9日，周二，下午；学校） “【邪王真眼】，索敌模式开启！”小鸟游六花一挥手，“地点：广播室附近！” 哼哼，【魔法魔王少女】，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自信，竟敢只身潜入银杏私立学园！不过，既然来了……就别走吧！ 小鸟游六花快步跑过一段走廊，“蹬蹬蹬”地蹿下楼梯，再穿过教学楼环绕的中庭，直奔广播室所在的2号楼。 不出意外，广播室里只有一个不认识的学生，看样子应该是广播部的成员，而【魔法魔王少女】早就开溜了。 她环顾四周，广播室正处于一个类似三岔路口的交接点处，一面是她们跑过来的方向，一面是通向二楼的楼梯，另一面则是通往储物柜所在的大厅。 “master，凸守来搜索这边！”凸守早苗犹豫了一会，便选择上二楼搜查。 “交给你了！”小鸟游六花见状，立即冲进储物厅。 穿过一段走廊，她不时地左顾右盼，担心对方会躲藏在两侧的房间。到了走廊的尽头，便是排列着十多列储物柜的大厅。 “这个地形还真适合躲藏的……”小鸟游六花心想，视线沿着大厅边缘一排排地扫过，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难道是从储物厅的大门那边离开了吗？ 就在这时，“咿哈哈”的魔性笑声在大厅里回荡着。她急忙环顾四周，却发现先前经过的一列柜子顶上不知何时站了个女孩。这么看来，对方应该是躲在储物柜的另一侧，趁她走过之后再爬上柜顶的。 【魔法魔王少女】的装束和昨天夜里一模一样，脖子围着直垂到膝的魔物般的长围巾，腿上裹着黑色长筒袜，腰间挂着魔法少女的魔杖。 昨夜看的还不是很清楚，此时看来，对方有着一头粉红色的长发，扎成古怪的环形双马尾，但容貌确实算是不折不扣的美少女。 “咿哈哈哈哈，又见面了呢，天使。”【魔法魔王少女】索菲亚从储物柜上跳下来，手持魔杖，毫不掩饰眼中的战意。 小鸟游六花倏地从大腿内侧抽出折叠伞，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冷冷地喝道：“schwarz_sechs_prototype_markii！” “看样子这次是全副武装好了。”索菲亚手腕一扬，魔杖斜斜地指着她，“那么，来继续未完成的战斗吧！” “爆裂吧，现实！”小鸟游六花开始吟唱，庞大的魔力在她的引导下从虚空中释放出来。 “cherub咏唱（智天使咏唱）！”对方的吟唱声在同一时间响起，魔力带来的气势丝毫不弱于小鸟游六花。 “崩断吧，神经！”“seraph降临（炽天使降临）！” “banishment（放逐）——this（这个）——world（世界）！”“世间万物，因果所系！” 两人的吟唱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结束。两股堪称登峰造极的庞大力量撕裂了现世的时空，两人的身影同时被漆黑的裂缝所吞噬。 黑暗的淹没感只持续了一瞬间，就如同潮水般退去。小鸟游六花定了定神，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怪异的乱石荒原上，红与黑是这片天地仅有的色彩。天空中布满了浓厚的乌云，天边的缝隙泄露出一抹血红色的余晖。 “竟然有这么强的力量……”索菲亚舔了舔嘴唇，“不愧是冠以天使之名的存在呢。” “你让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因此——”小鸟游六花双手结印，冷哼一声，“降临吧，黑暗之扉！” 一道巨大的邪异竖眼在她身后张开，其中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仿佛是一个形状怪异的二维黑洞出现在三次元世界。 “一上来就用终极魔法？”对方大吃一惊，然后迅速冷静下来，也跟着酝酿杀招，“地水风火的元素精灵和我同在！” 六个以七芒星为基础的魔法阵从虚无中缓缓浮现，几乎无穷无尽的魔力从各个次元中涌出。 “解放被封印的黑暗吧！终焉之王的力量！”虚幻的黑暗城堡降临在这方天地，终焉之王的力量肆意地展示着自身的威势。 “掌管光明的神圣天使为我操纵！”四十二重元素魔法融合为一，化为最纯粹的元素之力，竟将天空中的乌云驱散净化。没有了云层的遮掩，高挂在天穹上的赫然是一颗刷大无比的暗红色火球，其大小至少是在地球上看太阳的十倍之多。 此时此刻，地面上的两人已经到了吟唱的关键时期，对头顶上的红巨星视而不见。 “指引一切回归正途！绝对·黑暗盛宴！”“黑暗雷霆的魔王化身与我合一！魔王禁咒：魔法元素的交响乐！” 小鸟游六花身后的竖眼突然扩张，将城堡吸入，随后化作吞天噬地的黑洞，恐怖的黑暗力量狂涌而出，与对方身边无形的元素之力剧烈碰撞。一阵阵冲击波以两人交锋的中点为圆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地表凌乱的碎石块和沙土被猛地掀飞，尔后坠落在远方。激起的沙尘就像是一圈不断扩张的围墙一般，被恐怖的魔力风暴不断推离两人交手的区域。 【邪王真眼】的黑暗之力与【魔法魔王少女】的元素之力在不断的冲击中，自发形成了一个巨大而诡异的漩涡。漩涡有一半的旋臂呈现出吞噬一切的黑暗，而另一半则是不断扭曲空间的透明。 两股力量的争斗以一个震天动地的大爆炸而结束。小鸟游六花被爆炸的冲击波震飞，落地时只感到嘴中一甜，“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强忍着伤痛带来的虚弱，紧紧地盯着对面的【魔法魔王少女】。对方似乎同样伤的不轻，嘴角溢血，身形摇摇晃晃的。 “不愧是自称为魔王的存在。”小鸟游六花率先开口，打破了战场上的寂静，她的声音在四周呼呼的风声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不过，到此结束了！dark_matter_blaze（暗物质火焰）！” 她握着兵器的双手闪耀着紫色的魔力辉光，但却比昨天下午对战【圣调理人】时要暗淡多了。暗红色的光芒在【黑夜女王】的顶端汇聚，凝结成一团暗紫色的球状闪电，随后爆射向面前的【魔法魔王少女】。对方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连移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此轻易地就解决了吗？小鸟游六花不敢有任何放松。暗物质火焰的飞行速度很快，数秒之内就已经跨过百米多的距离来到对方身前。 就这么……结束了吗？ “绝对·神圣反射屏障！”索菲亚嘴角露出的狡黠笑容让小鸟游六花心中大感不妙。突兀出现的圣光屏障不仅将对方的身体牢牢护住，而且将她的暗物质火焰反射回来。她的身体一阵颤抖，但还是坚持将【黑夜女王】插在地面。 “schwarz_shield（漆黑之盾）！”漆黑的魔力护盾出现，将球状闪电的狂暴魔力挡了下来。 当护盾消散的时候，她冷不丁发现，对方已经飞到了半空中，看样子伤势比她还轻一些。 糟糕，中计了！小鸟游六花心里一沉。 “很抱歉，我是【魔法魔王少女】，和那些身体脆弱的魔法少女可不一样。”索菲亚得意地朝她笑了笑，粉红色的大型反曲弓在她手中凝聚成形，“为数一千的魔法箭矢，不知道你能否挡得住呢？魔法焰闪破！” 该死的，被阴了！这时候任何瞬发魔法都挡不住啊！ “神暗之界！” 危急时刻，小鸟游六花瞬发一个临时的防御结界，同时双手结出【身外化身】的印节——这是她向【轮回掌控者】学来的——然后静静地看着飞速射来的箭雨。 炽金色的箭雨很快就将她的身形淹没。就在她利用身外化身遁出箭雨笼罩范围的一刹那，摇摇欲坠的结界上插着的箭矢纷纷自爆，焰火吞噬了原地的一切。 很好，这下子，对方应该猜不透我躲过一劫了吧？小鸟游六花猫下腰，躲在一处乱石堆后面，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向她“尸身”走去的索菲亚，竭力隐藏自己的气息。 “咿哈哈！大意可是大敌呢！”索菲亚一步步走向她的化身，完全没有注意到藏身侧面的本体。 还有三步……两步……一步……就是这时候了！小鸟游六花的化身骤然消散在空气中，而她的本体则挥舞着【黑夜女王】冲了出来。 “竟然是化身？不对，你怎么学会的……”索菲亚惊慌地挥舞魔杖迎敌，但她的武器明显不擅长近身作战，被小鸟游六花狠狠地压着打。 “哼！先管好你自己吧！”她恶狠狠地嘲讽道。 “真以为我没有办法在近身战斗中施法吗？”眼前的索菲亚露出一丝冷笑，“赤色的红莲业火，漆黑的幽冥鬼火……” 察觉到近身攻击无法打断对方的施法，小鸟游六花果断放弃了攻击，一个后空翻跃至半空中，也开始准备攻击魔法。 “生活在云层与大地之中的雷电精灵们啊，听吾【邪王真眼】的号令……” “支配于真正的黑暗吧！神暗之炎！”索菲亚率先完成吟唱，一道形似小一号【漆黑烈焰】的黑色火龙咆哮着冲向小鸟游六花。 “将你们狂暴的力量释放出来吧！禁术·闪光雷电！”紧接着，小鸟游六花的魔法也已完成，赫然是今天刚修成的雷电法术。尽管是临时凝聚，又受伤在先，她依然成功地从天际的云层中引来一道大腿粗细的电蛇。闪电与魔法生成的烈焰相击，顿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嘿——”“呀——” 就在双方各自竭尽全力地向法术输出魔力的时候，一个熟悉的男声在这时传到小鸟游六花耳边。 “六花……诶？七宫？你怎么来了？” 妄想的世界轰然崩塌，她和【魔法魔王少女】回到现实中。小鸟游六花扭头一看，富樫勇太正傻傻地看着身边的索菲亚。 这个女孩……本名是叫七宫吗？ 第五十章：富樫勇太 （2013年4月9日，周二，下午；学校） 富樫勇太现在心情很复杂。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场合遇到七宫智音，这位曾经的中二伙伴。 初中的时候，自从他觉醒中二病、自封为【漆黑烈焰使】的时候起，在班上就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只有七宫智音，那个自称是“苏非娅宁·sp·撒图恩七世”的疯丫头愿意和他一起玩。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已经是邪气眼中二病患者了，披着披风，还带着模型刀到走，特别的帅气。富樫勇太可以毫不迟疑地说，那个时候他非常非常地崇拜这个女孩。 一起战斗，一起被当做笨蛋，一起被人骂，那段时光真的非常开心，他真的很想一直这么下去。然而，就在初二结束的时候，七宫智音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富樫勇太至今仍然无法忘怀那时的伤痛。或许他们的中二宣言“彼此永远是托付生命的同伴”有些夸张了，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女孩在自己心中的份量到底有多重——那是一种独一无二的感情，不同于他对六花的爱慕，但却同样是他心中无法割舍的那一部分。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走的时候连招呼也不打，以至于当他察觉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初三开学，一切都晚了。 “勇者！”少女的呼唤声将他从回忆中惊醒。他晃晃脑袋，想要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扫出思绪。 定身细看，七宫智音相比两年多前长高了一些，身材也发育开了。原来披肩的粉色长发，现在绑成了让人很想问一问构造的双环结构，只有脖子上围着的魔物般的长围巾依然没变。记得以前她有时会披着披风，这次却没有披上。 “诶？勇太……你认识这个人？”小鸟游六花先是愣了愣，然后面露惊讶地说道。 富樫勇太朝她点点头，然后看向七宫智音，说道：“先离开学校吧，在这里的话，广播部的人说不定要找你麻烦。” “咿哈哈！勇者还是和以前一样呢！”对方脸上笑嘻嘻的，“嘛，其实最近我搬到了你家楼上，以后就是邻居了哦！” “诶？”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同时惊呼出声。 “原来你就是入侵据点的人吗？”小鸟游六花顿时面露不快之色。 富樫勇太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记手刀。 “这可是你自己退的房租合约。” “我知道。” …… （2013年4月9日，周二，下午；电车站） “那么，为了庆祝再会，让我们一起喝杯守护世界的交杯酒吧！”七宫智音热情地邀请道。富樫勇太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身边的小鸟游六花正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喝果汁可以，交杯酒什么的就免了吧。”他可不敢在六花面前喝什么交杯酒，连忙摆摆手，转身走向自动售货机，“六花有什么要喝的吗？” 话说，七宫还是和以前一样元气十足啊，感觉她一点都没变呢。 “澄色的魔力饮料。” “橙汁是吧？那么就是三瓶橙汁了。” 富樫勇太取来饮料的时候，电车刚好到站。上了电车，富樫勇太这才有空向小鸟游六花解释他和七宫智音之间的事情。 “七宫是我初中时候的同伴，这一点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最开始遇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和恶魔战斗了。” “征战的魔王么？”小鸟游六花点点头，“和我预想的差不多。” “咿哈哈，魔界可是很广阔的，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统治一界。” “但是由圣神之心组成的【邪王真眼】可以驱使着所有的黑暗力量。”小鸟游六花淡淡地说道。 “哼，真有那么简单，我索菲亚也不至于邀请勇者开展猎魔行动了。” 富樫勇太看着眼前互相不太对付的两名中二少女，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时候每个周末都会外出猎魔。……” 故事讲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偷偷地看了七宫智音一眼。对方的脸上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异常。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情绪波动。 “最后，七宫因为一些原因，转学离开了。后来，就如同现在所看到的，我数次尝试封印自己的【漆黑烈焰】。升上高中之后，遇到六花，封印就被解开了。” 接下来的路上，七宫智音不断缠着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二人，询问他们开展的中二活动。这种问题当然是主要由小鸟游六花来回答，内容涉及魔术结社的成立以及魔法阵的架设。两位少女之间的气氛倒是没了最初那种隐隐的敌意。一行人边走边谈，很快就回到了住的公寓。 （2013年4月9日，周二，下午；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樟叶，我回来了。”回到家中，富樫勇太首先和妹妹打了个招呼。 “嗯。今天还有其他同学来家里吗？”富樫樟叶疑惑地看着他身后的七宫智音，“欧尼酱，这位是？” “你是……”七宫智音紧张地抽出魔杖，然后又放了下来，“樟叶？” “七宫……七宫姐姐？” “樟叶！”七宫智音扑过去，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长这么高了啊！” 话说，自己这个妹妹一直比同龄人成熟，当时可算是被自己的中二病给折腾惨了，但却意外地和七宫智音很要好。 唔……一回想起这一点，就感到羞耻心爆棚啊！ “毕竟两年多没见了啊！智音姐一点也没变呢！”富樫樟叶笑着说道，“话说，智音姐姐和六花姐姐认识吗？我看你们好像是一起回来的。” “呀，那个嘛……事情是这样的。七宫最近搬家了，就在楼上，所以就一起回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吗……你们先坐吧，我去准备点茶。” 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各自将书包放回卧室，七宫智音则将书包靠在沙发边上。 “智音姐姐那时候一直和哥哥在一起呢。”富樫樟叶端上茶，然后坐在沙发上，说道。 “咿哈哈！寻找【轮回回廊】需要勇者的力量。但是，真没想到勇者的据点居然在这里，以前还因为担心泄密而互相隐瞒了住址呢。” “那时候哥哥每天出门都会谨慎地观察有没有被跟踪之类的。……” 聊了一会后，七宫智音突然问道：“对了，为什么【邪王真眼使】会住在勇者这里？” “没有说的必要。”小鸟游六花故作高冷地应道。 “那个啊，六花原本是住在楼上的。” “嗯，六花姐因为一些事情不小心退了房租合约，暂时没别的地方住了。” 七宫智音一听到这句话，就莫名地兴奋起来。 “诶？这么说就是在现世没有据点而彷徨在虚幻与真实之间的夹缝中吗？好厉害啊！” 富樫勇太撇撇嘴。看这样子，你似乎对此很感兴趣啊？我之前都快为这事头疼死了！果然中二少女什么的最难对付了。 “对……对黑暗生物来说这是正常的。”小鸟游六花顿了顿，傲娇地说道，“说到底，我不在现实世界的时间比较多。我今天坐在这里，也是因为和勇太签订了契约。” “明明是个食客却意外地嚣张呢——”富樫勇太忍不住吐槽道。 “契约是？” “是基于【邪王真眼】所签订的契约，历经千百年的时光而确立的因果联系。” “嘛，说是契约，其实……”富樫樟叶一边捂着嘴偷笑，一边小声说道，“其实他们在交往哦！” “樟叶！”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不约而同地脸色一红。 “说……说到底是契约，不同于……不同于一般人的交往……” “是的……说起来樟叶……” 正当他俩尴尬之际，七宫智音突然贴近他，微笑着抓住他的手。 “勇者，太好了！找到了一起生活的伙伴哦！” “你们两个……太近了！” “知道了知道了。七宫，放开我。”富樫勇太朝沙发另一侧挪了挪。以前在一起玩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看来，七宫和他的接触确实太过亲密了。尤其是现在他已经有了六花作为爱人，这种亲密的接触更是不妥。 “【邪王真眼使】……”七宫智音没有缠着他不放，而是很自然地松开他的手，转向小鸟游六花，“和勇者有什么共同的目标吗？” “最初的目的是找到【不可视境界线】，后来在【轮回掌控者】的帮助下达成了。” “【轮回掌控者】……你们认识秋山？”七宫智音露出惊讶的神情。 “你是说……秋山空教授？”富樫勇太猛然回想起初二时对方提到过的一个神秘人物，“指的是住在四楼那位天才学者吗？” “嗯，没想到勇者你们也认识他啊。” “原来以前你说的【轮回掌控者】就是他啊！我还以为用同一个封号是巧合呢。”富樫勇太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润润嗓子，“对了，七宫是怎么认识秋山教授的？” “呐，秋山和我，算是青梅竹马吧，以前是邻居。不过他是个天才奥术师，很早就连续跳级上了高中、大学，慢慢的就没办法经常见面了。本来初中那时候想介绍给勇者认识的，可惜他好像是在攻读博士学位，忙得抽不开身。后来他博士毕业了，空余时间才多一些。对了，勇者你们是怎么认识秋山的？” “那个啊……其实是和六花有关的事情。”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对视一眼，得到对方的肯定后，才继续说道，“秋山君曾经是六花父亲的学生。后来因为六花身上的一些事情，不得不向他寻求帮助。” 他没有说的太细，毕竟这是小鸟游六花的私事，不适合向七宫大肆宣扬。 “那么，现在的目标是什么？” “现在的计划是唤醒勇太体内的【暗炎流】，让【暗炎神】gelzon·ni·unsas重现世间。” “【暗炎流】……【暗炎神】……”七宫智音低声喃喃了一会，笑眯眯地向小鸟游六花伸出右手，“原来如此……我支持你哟，【邪王真眼使】！” 小鸟游六花迟疑片刻，然后才握住她的手。 明明是个普通人难以应付的元气少女，七宫智音这副样子却很难让人升起厌恶感呢。 “勇者，我差不多要回去了。” “哎？要回去了啊……” “嗯。索菲亚要延续与天使的战争。呐，勇者……”她突然凑了过来，双臂环绕富樫勇太的脖子，在他的的鼻尖上轻轻一碰，“我回去了哦。” 扑面而来的少女气息和鼻尖传来的柔软触感让富樫勇太霎时间愣住了。一旁的小鸟游六花身体一僵，脸色因羞愤交加而变得通红。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七宫智音，此时却像一阵风一般，来无影去无踪，无声无息地拎起书包走出门外。 “六花，那个……这个真的只是意外！”富樫勇太反应过来，急忙对她解释道，然后追出门外，“七宫，等一下！” “嗯？多谢招待，勇者。”七宫智音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也和樟叶说一声吧。” “你啊……大家都是高中生了，别靠得太近啊！” “为什么？以前不是一直做的吗？鼻碰鼻。”对方显得很疑惑。 “你还真是……算了，总之是禁止啦。”说罢，富樫勇太正欲转身离去，却又回想起以往的记忆，生生止住了脚步，低声说道，“对了……bye-bye也好，再见也好，什么都没说就转学走了。” 七宫智音沉默不语，就这么站在台阶上看着他。 “咿哈哈！”过了一会，她突然爆发出一阵魔性的笑声，“分别的话从嘴里说出来，就真的要分别了。” “是吗？” “只要不说出离别的话，我和勇者在世界的任何角落都不算是分别。”七宫智音身后的空间开始扭曲变形，一轮由星光闪烁的丝线所构成的螺旋缓缓浮现，“道别之刻，分别之始，这就是世界的真理【连关天则】喔。” 【连关天则】吗……她竟然一直深信着这个…… “你真是一点也没变啊。” “咿哈哈哈，我可是【魔法魔王少女】，未来也不会变哟！”她笑着跑上三楼，留给富樫勇太一个围巾飘扬的背影。 回到家中，他看着气鼓鼓的小鸟游六花，颇感头疼。 “那是以前的习惯啦，对七宫来说就像是打招呼一样。”富樫勇太小心翼翼地辩解道，“我已经让她停止做这种事情了。” “鼻子啊……”小鸟游六花撅起小嘴。 “嗯，鼻子啊……那么，来缔结契约吧。”他走到对方跟前弯下腰，让自己和对方出于同一水平线，“从今以后，我不会接近除了六花以外的女孩子。” “真的吗？” “真的。”富樫勇太稍稍前倾身体，让两人的鼻尖相碰。小鸟游六花的小脸泛起一抹绯红。 意外地邂逅了七宫，同时又和六花更进一步，富樫勇太忍不住有些得意起来。但是，对于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他依然拿不定主意。 …… 第五十一章：秋山空 （2013年4月12日，周五，夜晚；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今天天气似乎有回暖的迹象，比起前几天要稍微暖和一些。秋山空习惯性地打开邮箱，正巧收到推荐论文的邮件。 “光电子神经网络这么快就出现了吗？”看完手头的文献，他眉头一挑，“【星河联邦】这么玩，就不怕失控？” 神经网络的发展，让机器可以学习大量此前被认为是人类特有的技能，包括对象识别、面部识别、自然语言处理、机器翻译等。这篇文献阐述的是硬件方面的进展——光子神经形态芯片。 光子系统具有比电子系统多得多的带宽，因而可以在更短的时间内处理更多的数据。遗憾的是，尽管光脑的设想早在上个世纪就被提出来，一直被计算机科学界寄予厚望，但成熟的光脑却迟迟没有问世。最近，这种情况已经开始改变，在诸如模拟信号处理等领域，光子芯片已经开始被作为超快速数据处理的工具。 秋山空刚刚阅读的这项成果来自普林斯顿大学的一个团队。该团队制造出与多神经元系统具有相同响应特性的光学装置，创建出具有非线性特性的反馈电路，非常类似于生物的神经元活动，在数学上等效于连续时间递归神经网络。 不过，一想到【精神网络】那种黑科技般的存在，秋山空就果断地抛弃了对失控的担忧。那可不是互联网加脑机接口这么简单，而是彻底改变【星河联邦】智能形态的伟业。 “话说，我是不该关注一下光计算机的进展？”他正思考着是否要在论文推送服务中增加新的领域，一阵悦耳的门铃声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请问是哪位……”秋山空起身前去开门，“富樫君？六花酱？” “打扰了，秋山君。” “没有没有，进来吧。”他将二人迎进客厅，又去厨房沏好茶，“看你们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难处？” “是这样的，新的学年会有社团审查，主要是检查社团的活动开展情况。今年说是由于学校注册的社团太多了，活动室有些不够用，所以要召开会议，取消那些占用活动室却不开展活动的社团。”富樫勇太说道这里，脸色有些尴尬，“那个……秋山君也知道，我们结社一直都有开展活动，只是……这些东西不太适合在大会上公布。” 秋山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中二病的日常生活，虽然的确很符合“魔法结社”的名称，但要他在会议上当众提出来，实在是太过羞耻了。 “所以你们就找上了我？” “呀，一开始是打算问七宫的，但是她说这方面你才是专家，于是就建议我们来找你。” 秋山空脸色古井无波，强作镇定，内心却有些崩溃了。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来他就无可避免地回忆起那段黑历史。跨世界意识传输让他获得了前世的记忆，但那个世界偏偏是地球文化中归属于“奇幻”一类的世界，物理法则有非常显著的不同。 根据定义，科学是指基于可检验的解释和对客观事物的形式、组织等进行预测的有序的知识的系统。这与某个世界是否拥有“魔法”无关，纯粹是一种认识世界的方法。因此，当他一本正经地向周围的人阐述异世界科学体系的时候，往往会被人认为在胡说八道。 除了七宫智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秋山空是她觉醒中二病的一大原因，而由此也可以认为是富樫勇太一干人犯中二病的罪魁祸首。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无非是换名词罢了。不过，这种事情需要结社全员的配合吧？富樫君你们确定两个人就够了？” “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小鸟游六花说道，“因此邀请社员们在明天进行集会。” 富樫勇太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嗯，地点就在学校的社团活动室。除了一色诚因为有事去不了，其他成员都会到。” “既然如此，那明天我也一起去吧，就不在这里啰嗦了。正好，以前的黑历史……咳咳，资料还需要整理一番。” “真是麻烦了！” “不客气哈，反正明天也没什么事。” 秋山空送走富樫勇太二人后，走进书房，开始整理起以前的中二作品。 …… （2013年4月13日，周六，上午；社团活动室） 秋山空和富樫勇太、小鸟游六花以及七宫智音是一起出发的。在前往学校的路上，他从谈话中得知，经过申请后社团可以在周六回校进行活动。 他们四人是最先抵达活动室的一批人，随后凸守早苗和茴香也来了。 “嘛，那么现在就差……丹生谷来了。”看到她出现在门外，富樫勇太起身招呼，“那么人都到齐了。” 丹生谷森夏站在门口，愣愣地盯着七宫智音。 “你是……索菲亚？” “诶？你是……森大人！”七宫智音站起来，给了丹生谷森夏一个热情的拥抱，“好久不见，原来你和勇者是一个高中的啊！” “索菲亚……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丹生谷森夏脸色有点发窘，支支吾吾地说道，“啊啊……确实好久没见了呢。” “已经1216岁了吗？还在研究植物学和魔药学吗？第二人设发展的怎么样了？”七宫智音这一串连珠炮似的问题，让丹生谷森夏的脸色愈发羞红。 “原来你和七宫早就认识了啊，难怪我觉得那身动力装甲那么眼熟。”秋山空暗笑一声，趁机补刀。 “等等，你就是那位【轮回掌控者】……”丹生谷森夏慌张不已，“啊不，秋山君，那天只不过是个意外，我才没有……” “嗯，我确实是在初二结束后遇到森大人的。”七宫智音打断道，“森大人作为活了上千年的魔法师和我【魔法魔王少女】一起战斗哟。” “求求你别说了！索菲亚！” “这么说来……七宫转学之后是去了丹生谷的学校啊。”富樫勇太恍然大悟。 “森大人为什么不愿意听这些事？”七宫智音面带疑惑地说道，“这些不都是以前一起在学校里干的吗？” 丹生谷森夏见状，干脆当起了鸵鸟，扭过头捂上耳朵，不见不闻为净。 “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森大人就告诉我，只要遵从《黑暗圣典》的指示，就能救赎世人。”七宫智音兴致勃勃地讲道，完全没有留意丹生谷森夏微微颤抖的背影，“然后让我和她一起祈祷，还送给我她配置的水晶药液。” “喔……原来使用那些乱七八糟的反应容器做实验，是从她开始的啊。”秋山空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 哼，本座连自己的黑历史都贡献出来了，堂堂森大人就不要那么吝啬了嘛！ “快住嘴！别说了！”丹生谷森夏再也憋不住了，捂着脸侧倒在地板上。 “这么说，森夏是真正的森大人呢！”茴香惊叹道。 “小心！【魔法魔王少女】可能使用了幻术，而【轮回掌控者】也不排除有说谎的嫌疑。”凸守早苗严肃地警告道。 “诶？森夏就是真正的森大人啊！”七宫智音急忙取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展示给他们，“我可以发誓！不信你们看！” 照片中的七宫智音还留着披肩的粉色长发，而没有像现在这样扎成环形双马尾。在她身边是一位有着栗色长发、披着白纱的高挑少女，样子和现在的丹生谷森夏有八九分相似。 “不要啊！住手！”丹生谷森夏冲了过来，试图抢夺七宫的手机，“话说你上了高中还在做这种事情吗？你也差不多该给我从中二病毕业了！” “咿哈哈！”七宫智音稳稳地抓着手机，不给对方任何机会，“【魔法魔王少女】的字典里没有‘毕业’二字！” “这是真的吗？”小鸟游六花仔细端详着照片，露出思索的样子。 “即便如此……等等，她手腕上的装饰……”凸守早苗的身体突然僵住了，脸色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和森大人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个家伙真的是森大人！” “咳咳，我说啊，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讨论一下正事了。”富樫勇太适时打破了混乱的局面，“下个星期就要开社团代表大会了啊！” 丹生谷森夏和七宫智音闻言停止了打闹。富樫勇太打开投影仪，然后将操作的位置让给秋山空。 “废话不多说，相信各位已经知道了我来的原因。首先明确一点，在普通人面前，可以谈论奥术，但不适合泄漏魔法。” “为什么？”凸守早苗问道。 “问得很好。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所以我会先讲一下奥术和魔法之间的关系。奥术是指基于可检验的解释和对客观事物的形式、组织等进行预测的有序的知识的系统，奥术理论必须具有理性、客观性、可证伪性、在适用范围内的普遍必然性这四大特点。而魔法，则是对奥术体系及其知识的应用。不同的魔法师可能会选择不同的奥术体系，比如【邪王真眼使】的体系就和【魔法魔王少女】的不同。” “那个，秋山君……这样说真的合适吗？”富樫勇太脸色古怪地看着他。秋山空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别急，先听我说完。基础奥术体系可以分为7类。一是数学——无论是对于凡人的科学还是魔法师的奥术体系都至关重要。二是物理学，包括粒子物理学、凝聚态物理学、光学、广义相对论、场论、量子力学、统计力学等，涉及施法过程的方方面面，非常广泛。三是化学，包括分析化学、无机化学、有机化学、物理化学、结构化学、高分子化学等，对于炼金术和魔药学。” 秋山空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会。富樫勇太他们无不瞪大了眼睛，毫不掩饰内心的惊讶。 要不要旁侧敲击一下妄想症的事情呢？算了，估计【星河联邦】早就对他们进行心理暗示，不然他们也不至于一直没有察觉出自己的异常。真提醒了，恐怕少不了用【神权】处理后事。 “四是生物学，包括植物学、动物学、细胞生物学、生物化学、分子生物学、生态学、遗传学等，对于生命系魔法和死灵系魔法。五是天文学，包括宇宙学、宇宙起源学、天星学、射电天文学、太阳系学等，对应于星相魔法。六是地球科学，包括大气物理学、大地测量学、水文学、海洋学、土地学、空间科学等，对应于‘望气术’这类魔法。最后是逻辑学，包括逻辑的运用、演绎逻辑、一般逻辑、归纳逻辑、方法论等，涉及到魔偶制造、法阵设计、器灵凝聚等方面。” 说完这些，秋山空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看着周围一脸懵逼的少年少女们，他知道他的演讲是成功的。 “所以，在社团代表大会上发言的时候……”秋山空戏谑一笑，“你们只需要将魔法师的语言转化为凡人的语言就可以了。” “太厉害了！不愧是【轮回掌控者】！”出乎意料的是，凸守早苗居然第一个鼓起掌来，“这种思路真是前所未闻！” 余下的人纷纷跟着鼓掌。 “这么说来，六花和凸守最近不是绘制了很多魔法阵吗？”富樫勇太若有所思，“只要将其中的数学原理稍微讲解一下，我想就足以应付学校的审查了。” 接下来就是头脑风暴的时候了，其中尤其以凸守早苗这个学神最为活跃。等到离开的时候，秋山空已经开始脑补大会上其他人大吃一惊的反应——他很想看看，当银杏私立学园的老师们被他们的“奥术研究工作”唬得一脸懵逼的样子。 …… 第五十二章：富樫勇太 （2013年4月17日，周三，中午；社团活动室） 中午放学后，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一如既往地来到社团活动室。没多久，丹生谷森夏难得地在这时候来了一趟，而不是像平时那样忙于各种活动。 “丹生谷，这几天你和凸守相处得不错啊。”富樫勇太说道，“那孩子整天粘着你叫森大人呢，完全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恶作剧。” “还好吧……唉，这样子我也很累呢。虽然让她在学校里用‘丹生谷前辈’而不是‘森大人’的称呼，但是她几乎每堂课下课都会来班上找我，你也不是没看到。” “为什么不直接和她说不要这样呢？”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昨天下午也这样和她说了。”丹生谷森夏撇撇嘴，“但是那孩子一听这个，就要哭出来了。这也太极端了吧……” “果然森大人酱是喜欢小凸守的呢。”茴香走进活动室，笑着说道。丹生谷森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对了，丹生谷你不是有竞选学生会职位的打算吗？这样的话，为何不请凸守帮忙呢？她在高一年级可是有着相当高的人气呢。” “我提出的话她应该不会拒绝……但是，总感觉这样做不太好呢，像是在利用她。唔，算了，反正学生会的竞选是在几周之后，让我再想想吧。” “凸守作为servant的确很优秀。”小鸟游六花用惯常的冷淡语气说道，“如果森大人需要的话，我可以暂时把她借给你。” “原来大家都在啊！”这时候，一色诚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诶？那个小鬼怎么没来？” “说是班里有事。话说回来，一色你有准备好这周五大会上要讲什么吗？” “啊咧？结社的代表不是你和小鸟游同学吗？”他疑惑地看着富樫勇太。 “啊……果然，你跟茴香学姐一个样子。”富樫勇太习惯性地揉了揉太阳穴，满脸无奈，“看来这该死的矢量场微积分运算还得我来啃。嘛，丹生谷……” “嗯？” “后天你可以代替六花在大会上作报告吗？” 丹生谷森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小鸟游六花。 “结社的社长不是六花吗？” “我是生存在黑暗中的生物，像这样抛头露面的事情，会带来巨大的危险。”小鸟游六花酷酷地说道。 “其实就是害羞嘛。”富樫勇太瞥了她一眼，对方的小脸顿时露出一抹绯红色。 “所以，你就打算找我？” “没办法。虽然说这种事情或许让六花锻炼锻炼会好很多，但是这次会议关系到结社的存亡，容不得一点差错啊。”富樫勇太摊开双手，“明明有着正式的活动……咳咳，反正本质上是挺正式的啦，不要在意细节。要是就这么被取消掉，不觉得很可惜吗？” “为什么非得是我啊？”丹生谷森夏有些不满地说道。 “一色和茴香学姐是靠不住了。两名代表的席位，我占一个，另一个不是你的话，难道让凸守去作报告？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她在大会上传播你那《黑暗圣典》的福音吧？” “别提那个！唔……这倒不是不可以，不过，你想过要让我说些什么吗？” “这个啊……我记得丹生谷家里有很多植物学和药剂学的书籍吧？讲那个可以吗？反正你和七宫做过很多药物实验，不愁没内容讲。” “你……说了别提以前的事啊！”丹生谷森夏俏脸一红，然后叹了口气，“呼，算了，这样也可以吧。”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吗？” “嗯。周六回去之后，我想了很久，这样纠结于中二病是否有必要呢……” 她的视线飘向窗外，从侧面看上去略有失神。 “作为森大人的时候，虽然起了很多很二的名字，像什么‘水晶药液’之类的，但是后来的确有认真地和七宫做了实验。现在想来，七宫那时候肯定偷偷向秋山教授寻求帮助，不然我们的实验不可能这么顺利。嘛，从某种意义上说，那个人才是最强的中二病呢，只不过他把自身的中二病转化为动力罢了。” 富樫勇太没有吭声。森大人，你这样子让我情何以堪？你好歹也是做过正经事的，我这纯属瞎搞的【漆黑烈焰使】…… 想想都觉得羞耻心要炸了啊！ 不过嘛，秋山空那种属于妖孽中的妖孽，还是不要和他比好了。 想到这里，富樫勇太偷偷瞄了一眼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小鸟游六花。她正支着胳膊，呆呆地望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察觉到他的眼神后，对方脸色微微一红，羞涩地避开他的视线。 …… （2013年4月17日，周三，夜晚；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矢量场微积分运算……这东西该怎么和魔法扯上关系呢？二阶微商什么的……唉，头疼死了。” 富樫勇太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地翻看着手中的《费曼物理学讲义》。后天就是代表大会了，可他对即将到来的演讲依然毫无头绪。 “果然不应该跳着看这一部分的内容啊，完全没有前面的基础呢。瞎编乱造这种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啊……” 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一道人影就从开着的窗户中窜了进来。 “勇——者——”少女亲热地自他身后搂住了他的脖子。 “七宫，松开手。”富樫勇太扭过头对她说道，对方应声松开双臂。 “咿哈哈，抱歉抱歉，一不小心又忘了哈。”七宫智音挠了挠头发，看起来活力十足，“勇者看起来是遇到困难了啊，就让我索菲亚来帮你解决吧！” “七宫有什么建议吗？” “唔，这个嘛，矢量场微积分什么的……”她可爱地吐了吐舌头，“我也看不懂呀！为什么不换一个呢？” “话虽这么说，但是……”富樫勇太扬了扬手里的书，“其他东西和魔法更搭不上边了。” 七宫智音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书，然后洋洋得意地从挎包里抽出《流体力学》，说道：“看这个——对【漆黑烈焰使】终极魔法的模拟计算！” “哈？” “反正现世已经有相关的研究了，只需要在数学建模中调整一下参数就可以了。魔法学院里面的风系和火系魔法师使用【冲撃波管】来制造超压气流，研究在空气中的燃烧和爆炸反应。” 七宫智音从书页中抽出夹着的文档，在书桌上摊开。 “目前的实验数据只有4公斤tnt当量的空气炮实验，在距离施法点224米处测得强度为410kpa、持续了25毫秒的冲击波。不过，勇者全力催动【漆黑烈焰】的话，已经无限接近于level9的威力，换算过来至少也相当于100公斤的tnt吧？” “这个啊……难道真的要在台上讲这种东西吗？”富樫勇太脸色微红，正准备换一个话题，卧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勇太……你们在干什么？”小鸟游六花走了进来，面露不善地盯着他俩。 “【邪王真眼使】也来了么？”七宫智音丢下他，蹦蹦跳跳地跑到小鸟游六花身边，“刚刚想到一个计算【漆黑烈焰使】终极魔法的办法！” “诶？是什么样的方法？”小鸟游六花的兴趣被勾引起来，顾不上管先前的事，“我看看我看看！” “对于给定的压强比，不同的压缩方式将产生不同的温度和密度，其结果对于不发生化学反应的气体是可以解析计算的。”七宫智音指了指书本上的一大段文字和公式，“勇者的【漆黑烈焰】属于特殊力量，不与空气发生反应，因此可以套用这里的计算方法。” 小鸟游六花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头，右手无意识地摸了摸下巴，喃喃道：“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唔，这东西怎么计算啊……” “咿哈哈哈！我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了！因为我也不会算呀！”七宫智音指着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勇者可以暂时借我用一下电脑么？” “嗯，拿去用吧。” 七宫智音娴熟地打开浏览器，输入一连串长长的地址，然后按下回车键，来到一个看上去似乎是某种模拟软件的网页。 “在这里输入参数就可以了，反正只是粗略计算。” 经过计算，【漆黑烈焰使】终极魔法可以产生极其强大的冲击波，3米之内冲击波可强达10000kpa，5米之内可达2500kpa，即便是在15米开外也能保持有超过100kpa的强度。 咳咳，如果真的存在的话。 “这个威力已经无限接近level9了吧？”七宫智音兴奋地说道。 “别忘了，勇太的【漆黑烈焰】还附带有高温杀伤和黑暗腐蚀。”小鸟游六花严肃地补充道，“我认为综合考虑，这个威力即使在level9里面也称得上是佼佼者！” 两位中二少女一起看向富樫勇太，两双美丽的眼睛中异彩涟涟。 “勇太（勇者），好厉害！” 富樫勇太欲哭无泪，心中想着要不要买块豆腐撞死算了。看这个架势，我是不得不在大会上讲这个了……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早知道之前就不跟她们提什么【漆黑烈焰】的解析！ “呐，勇者，我先回去了。”七宫智音朝他招招手，顺着阳台的绳子攀回三楼。 她离开后，富樫勇太刚转过身，就发现小鸟游六花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精致的小脸上闪过一抹红晕。 “六花，怎么了？” “勇太……不，没什么。”她脸色一红，偏过头去。 “哈，还是一如既往的……”富樫勇太主动在她鼻尖上轻轻一碰，“那么，晚安，六花。” “嗯……晚安，勇太！”小鸟游六花露出羞涩而甜蜜的笑容。 …… 第五十三章：丹生谷森夏 （2013年4月18日，周四，早晨；学校） 明媚的春光挥洒在校园里，校道两侧的草坪和灌木在阳光下生机勃勃。丹生谷森夏不紧不慢地穿行于人流中，不时和经过的同学们互相招呼问好。 “丹生谷早上好！” “早上好！” “大家早上好！” 作为话剧部和学生会的活跃成员，丹生谷森夏在高二年级的人气相当不错，认识她的同学自然很多。 “森大人……不，丹生谷学姐，早上好！”就在这时，凸守早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转身一看，对方正直直地盯着她，眼中洋溢着崇拜之色。 “凸守酱早上好！”丹生谷森夏微笑着摸摸她那柔顺的金发。 凸守早苗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掌，眼神微微眯着，像极了撒娇状态的小猫。 唉，虽然这个笨蛋烦是烦了点，但是每当她露出这种可爱的不得了的表情的时候，真的让人很难狠下心去拒绝呢。 “那么，丹生谷学姐，我先去上课了！” “嗯，拜拜！” 回到班上，准备第一堂课的书本，开始上课，平凡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一半。中午放学的时候，丹生谷森夏收拾好书包，正准备离开课室，却发现凸守早苗早已在课室外等着她。 “丹生谷学姐，一起去活动室吧！” “啊……嗯，一起走吧！” …… （2013年4月18日，周四，中午；社团活动室） “森大人，这是凸守专门为你制作的便当！” 看着凸守早苗一边递过来丰盛的便当，一边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她，丹生谷森夏默默地接过饭盒，心中五味杂陈。 眼前的金发少女绝对称得上是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学习好长相亦是甜美，在普世价值观中妥妥的是人生赢家那一类人。就是这样一位女孩，竟然因为她那可笑的“森大人”身份而甘愿做她的仆从。 相处了快一年，丹生谷森夏很清楚对方的家境。凸守早苗的父母亲皆是商业大亨级的人物，平日里忙于工作，但对于她的关爱丝毫不少。同龄人无论是物质财富还是智商水平都远远无法和她相比。也许，这家伙最开始觉醒中二病的时候，仅仅只是为了排遣内心的孤独感吧？ “森大人，怎么了？”凸守早苗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臂，“最近总是会这样发呆呢。难道是……有敌人入侵？” 丹生谷森夏回过神来，笑着朝对方摆摆手。 “不，我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她捧起饭盒，开始享用便当，“味道很好哟！凸守准备的时候一定很用心吧？” “嗯！凸守可是很认真地学习厨艺了呢！”凸守早苗用力地点了点头，“森大人明天就要在魔法会议上演示奥术了，对吧？” “嗯，明天会和富樫同学一起作为代表。” “到时候森大人会向他们传播《黑暗圣典》的福音吗？”凸守早苗紧紧地盯着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 “啊……哈哈，那个嘛……”丹生谷森夏看看一旁的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面露尴尬之色，暗暗咬了咬牙，“我不是说了吗，不要在普通人面前暴露身份。” 果然，笨蛋中二小鬼就是笨蛋中二小鬼，这一点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这时候真的很让人火大！很想揍她一顿！ …… （2013年4月18日，周四，傍晚；丹生谷森夏家） 落日的余晖从窗户照进丹生谷森夏的卧室里，书桌上的盆栽被拉出长长的影子。丹生谷森夏在桌前坐得笔直，桌上平放着一本厚厚的草药书。纸张在夕阳下略显泛黄，与她那头栗色长发相得益彰。 日落时分窗前的读书少女，优雅的体态无限美好，可惜没别的人看到。 “以前做过的实验……”丹生谷森夏一边翻动书页，一边思考着明天的会议，“嗯，要不就用党参的实验吧。” 她起身来到落地柜前，打开柜门，在柜子深处一阵摸索，然后拖出来一个用符咒封得严严实实的纸皮箱。 看到这层层叠叠的符咒，丹生谷森夏脸色一红。 “呼……还好，这些东西还没扔掉。”她费了不少工夫才用剪刀将封条拆开，从中取出一本厚实的精装笔记本，“《魔药实验笔记》，就是它了。” 她捧着笔记回到书桌前，将笔记本摊开，一行行整整齐齐的娟秀字迹映入眼帘。她怀着复杂的心情翻看了几页，然后就直接找到关于党参的那一部分。 “党参，学名codonopsis_pilosula，为汉方药常用药物，可补中益气，和脾胃，除烦渴，用于治疗脾肺虚弱，气短心悸，食少便溏，虚喘咳嗽，内热消渴等症状。当代药剂师常以之作为人参的替代品，但根据《本草正义》‘党参能补脾养胃、润肺生津、健运中气，本与人参甚相远’应审慎酌情施药……” 丹生谷森夏忍不住稍稍得意起来。尽管曾经编写出《黑暗圣典：mabinogion》那种黑历史，但自己在那段中二时期也不全是在胡闹嘛。这本《魔药实验笔记》不久挺正经的吗？ 她定了定神，继续往下看。简单的药性介绍后是一段药理学分析的综述。 “对党参成分研究的报道较多，主要有多糖，党参甙i，ii，iii，iv，正己基-β-d-葡萄糖甙，α-d-果糖乙醇甙等；甾醇类成分如波甾醇，豆甾醇等；三萜类成分有蒲公英萜醇，蒲公英萜醇乙酸酯等；生物碱如党参碱，胆碱，5-羟基-2-羟甲基吡啶等……” 读到这里，丹生谷森夏感到脸庞有些发热。这些看似很高大上的东西，实际上对于还没学有机化学的她毫无意义，仅仅是用来装逼罢了。 不行不行，这次会议结束后，本大魔法师誓要修炼有机化学！ 丹生谷森夏好强的性格在此刻展露无遗。 跳过显摆用的有机化学部分，她翻到书页的背面，终于找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实验笔记。 “仪器：x4显微熔点仪；nicolettmpact410型红外光谱仪；jms-d300质谱仪；acf-300bruker型核磁共振仪。” “药材来源：党参干制品，产自中国陵川。” “提取与分离：干党参2kg，分4批次以10倍水煎煮3次；合并煎液，离心，常压浓缩至1kg／l；搅拌下加甲醇至含醇量达60%-70%，低温放置过夜，过滤；滤液回收酒精后，加水溶解，依次以石油醚、****、乙酸乙酯、正丁醇萃取，回收溶剂……” 整个实验流程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新意，基本上就是参考已有的研究论文进行重复实验。丹生谷森夏记得当时是在七宫智音的炼金实验室里面进行成分分析，分析所使用的仪器大都是秋山空留下来的。接下来就是有机化学常规的低压硅胶层析柱梯度洗脱，然后对照参考文献核对结果。 那十几篇参考文献貌似还是七宫智音管秋山空要来的。 “药性分析：党参的药理作用较为复杂，其主要药理作用如下:1、党参能显著增强网状内皮系统的功能，特别是与黄芪及灵芝配伍使用效果更强，临床上发现使用四君子汤能增强网状内皮系统的吞噬功能，提高机体的抗病能力，补气虚，扶正气；2、党参具有补血作用，党参醇及其水浸液口服，可使红细胞数目增加，血红蛋白显著增加，对环磷酰胺等化疗药物及放射疗法所致白细胞下降亦有显著改善；3、党参碱具有明显的降压作用，其提取物能提高心排血量而不增加心率，并能增加脑、下肢和内脏的血液量。” 遗憾的是，以上内容大概是魔药实验笔记最严谨的部分了。丹生谷森夏接续往下看，后面所谓的“炼金药剂学”让她大感羞耻，恨不得一把将手头的笔记本撕成碎片。 “魔药配置：1、搭配星辰蓝迷迭香和天山雪莲，辅以紫参、丹参、云霖花等，可炼制【玄冰灵魄丹】，详见第286页；2、搭配补骨脂、巴戟天、苍术、肉桂、熟地等，可炼制【阴阳玄元丹】，详见第245页；3、搭配党参蜜，可炼制【培元益气露】……” 好丢脸好丢脸好丢脸！ 这些内容基本都是胡编乱造的，除了那所谓的【培元益气露】——党参拌蜂蜜，补中益气味道佳。当初她和七宫可是做了不少这玩意当零食。 丹生谷森夏回忆起那种带着淡淡药香味的甜，顿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口水仿佛要从嘴角流出来似的。要不要找时间再做一点尝尝呢？她吞下口水，舔舔嘴唇，仿佛回到了两年前和七宫分食蜜炼党参的时候。真好吃啊！ “丹生谷，出来吃晚饭了！” 妈妈的声音恰巧从门外传来。她毫不犹豫地抛下手中的笔记本，揉揉腹部起身走出卧室。来的太及时了妈妈！果然是一脉相承的吃货家吗？ 丹生谷森夏咂咂嘴，快步走向摆满菜肴、香味四溢的餐桌。 …… 第五十四章：富樫勇太 （2013年4月19日，周五，下午；阶梯课室）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富樫勇太在放学后来到举行会议的阶梯课室。会场的成员以社团代表为主，加上学生会和负责管理社团的老师。他很快便找到自己的座位，和丹生谷森夏一起就坐。 “既然各位社团的代表们都已到齐，那么本学年的社团代表大会正式开始！”在确认代表们基本都到齐了之后，主持人在台上宣布了会议的开始，然后是老生常谈的致辞，“我校学生社团是由学生自愿组成，为实现会员的共同愿望，按照学校有关章程开展活动的自发组织。在上一学年中，学生们开展了文艺、体育、音乐、美术、影视等多方面的活动……” 开幕致辞持续了数分钟，然后就是各个社团代表上台发言的时候。担任评委的是学生会的负责人和相应的老师，他们将根据社团活动的情况进行审核，决定社团在本学年的资源分配情况。 “我们是篮球部的代表。在上一学年中，我校篮球队……” 像篮球部、排球部、剑道部、空手道部这些有专业教练指导的体育类社团，平日的刻苦训练和比赛获奖情况广为人知，基本上就是来走个过场。而广播部这种几乎算是必不可少的社团也同样如此。这些社团的代表们在台上简单地介绍一下去年的情况就下台了。 “我们是拉拉队部的代表……” “我们是轻音部的代表……” “我们是话剧部的代表……” 接下来的几个社团都是比较出名的那种，介绍内容也都大致和去年富樫勇太所见所闻相符。在话剧部的代表上台演讲的时候，丹生谷森夏用手肘碰了碰他，在他身边小声地说道： “话剧部的代表是部长和副部长，那个短发的学姐是部长，另一位学长是副部长。” 富樫勇太朝下方的讲台上望去。话剧部部长正如丹生谷森夏所说，是一个干劲十足的少女，在台上毫无怯场的迹象，大大方方地介绍着去年的社团活动，身旁的副部长反倒像是她的陪衬。 就在这时，丹生谷森夏凑了过来，在他耳边说道： “富樫同学，接下来还有两个社团就轮到我们了，没问题吧？” “嗯，要讲的东西都已经记下来了。”富樫勇太低声回应道，“话说，你的实验笔记ok吧？” “没问题，已经扫描录入u盘中了。” 富樫勇太不由得感到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在这种会议上演讲。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当“25次元结社”的代表们结束下台之后，主持人适时念出他们社团的名字。 “下面有请‘极东魔术昼寝结社之夏’的代表上台演讲。” 丹生谷森夏应声起立，顺带拉了拉他的衣袖。富樫勇太跟着她向讲台走去，边走边感到双腿略有发软，脸庞也有点发热的感觉。 来到讲台上，他下意识地环顾一周，只见各个社团的代表们都将目光投向他俩——这或许要归功于繁长而晦涩的社团名称。 富樫勇太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激烈冲击的血液让脸庞和胸口仿佛也跟着在一跳一跳。本来觉得跟开学典礼比起来这只是小场面罢了，没想到真的站到台上是这种感觉。话说回来，能在开学典礼上镇定自如地歌颂《黑暗圣典》，这一项上凸守那个小鬼确实有傲人的资本。 他以微不可查的幅度摇了摇头，试图将心中的杂念抛开。 “吾乃【漆黑烈焰使】，尚未觉醒的【暗炎神】gelzon·ni·unsas！”富樫勇太在心中默默道，同时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的灵魂……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而动摇！”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当他在内心中喊出这句话后，微微颤抖的身体平静下来，躁动不安的心跳也逐渐恢复平缓。 “我们是‘极东魔术昼寝结社之夏’的代表。” 丹生谷森夏满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落落大方地说道：“相信各位大都对我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社团感到好奇，接下来就让我们介绍一下结社在过去的一年中所开展的活动。” 丹生谷森夏将u盘插入讲台桌上的电脑，打开ppt，用眼神示意他准备开始。 “长话短说，正如名字中所描述的，我们社团的日常活动就是对各种魔法进行解析。”富樫勇太努力克制住羞耻心，作出正儿八经的样子说道，“在这里我打算以一个例子来说明我们结社的工作。” 他走到电脑前，将ppt翻到【漆黑烈焰使】的页面。 “这是关于【漆黑烈焰】魔法的数学建模。我们基于流体力学对该魔法所造成的冲击波进行模拟，参考了加州理工学院的实验室数据，从而成功地建立了【漆黑烈焰】在标准大气压和空气状况下的冲击波模型。” 富樫勇太将ppt切换至数学模型的页面，一行行完整精妙的推导过程让在场的听众无不为之惊叹——即便他自己对其中的含义懵懵懂懂。下一页ppt是模拟所使用的算法，满满一页的代码配合他严肃而庄重的脸色，令阶梯教室的观众席霎时间鸦雀无声。 “我们将【漆黑烈焰】的威力暂定为100公斤tnt的当量，经过模拟计算，得出的结论如下：该魔法可以产生极其强大的冲击波……” 唔，这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真的好吗？ “【漆黑烈焰】同时伴随着高温杀伤，在这一方面我们采用凝固汽油炸弹的实验数据作为建模的依据……关于黑暗腐蚀的杀伤效果，我们参照了6起化工厂酸性物质泄漏事故的调查报告……” 富樫勇太硬着头皮把ppt上的内容念完，然后赶紧朝丹生谷森夏比个手势，示意对方接着接着往下忽悠。 这种胡说八道的东西……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呢。 “我们结社的活动不仅仅限于对各种魔法的建模解析，而且还包括了魔药学和炼金术的实验。前段时间，我们结社对党参进行了成分分析，并依此设计了多种魔药配伍的方案……” 丹生谷森夏扯起淡来毫不含糊，有理有据，逻辑清晰，思维慎密……如果不是内容在频繁冒出“魔药”“精灵”这些可疑的字眼，绝对当得上是一次优秀的演讲。 “结社拥有专业的炼金装置，例如x4显微熔点仪和nicolettmpact410型红外光谱仪等。实验方案如下……” “我们的演讲到此结束了，在座的各位有什么疑问需要解答吗？” 话音刚落，负责社团平川老师就站了起来。 “非常不错的创意！名义上是研究奥术的魔法结社，实际上却是拓展自然科学知识并灵活运用。只是，我想问一下，结社名称中的‘昼寝’二字……指的是午睡吗？” “是的，我们结社同时也是午睡部。”富樫勇太稍稍犹豫了一会，便决定如实相告。 “原来是这样啊……” “那么，我们的演讲就此结束。”他和丹生谷森夏互相对视一眼，“愿奥术的光辉与你们同在，谢谢大家！” 说完这句话，富樫勇太浑身一阵轻松，步伐也仿佛变得轻快起来。接下来做介绍的大多数是不怎么出名的冷门社团，有些像植物社、观鸟社等可谓是小而精致，成员不多，但活动开展的有模有样；有些社团就纯属胡闹了，例如好几个注册之后就没动过的“僵尸社团”，甚至根本就没派代表，唯一的存在感仅仅是文档中的社团名称。这些社团十有八九会在会议后被取消资格。 会议结束后，富樫勇太和丹生谷森夏返回活动室，向伙伴们宣读这个好消息——在接下来的一年中，结社不需要担心审核的事情了。 （2013年4月19日，周五，下午；社团活动室） “任务达成！” 小鸟游六花摆出一个代表胜利的姿势，得意洋洋地宣布道。 “虽然你这家伙什么都没做呢。”富樫勇太用指尖轻轻地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嗯，接下来的一年里都不用担心审核的事情了。” “那个小鬼呢？” “凸守已经回去了，说是预祝森大人成功。”小鸟游六花说道，“一色诚在轻音部有训练……七濑老师！” 富樫勇太扭头一看，七濑老师不知何时来到了活动室的门口。 “大家好，看起来都在呢。”她笑眯眯地挥挥手，走进室内，“有些事情要说一下。” “怎么了，这么突然？” “难道说有什么紧急命令吗？”小鸟游六花刚说出这句话，就挨了富樫勇太一记不轻不重的手刀。 “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啦。之前在代表会议上，富樫同学承认了结社同时也是午睡部，对吧？” “嗯，不过其实只有茴香学姐是在认真午睡的。”富樫勇太指了指蜷缩在墙角打瞌睡的茴香，“话说，老师不是结社的顾问么？不知道这个吗？” “嗯，刚刚学生会的孩子们也是这么说的呢。”对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的确不知道啊。” 这也算是预料之中的反应，七濑老师一向不太爱管事。 “那么，这件事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的。社团的档案准备要更新，六花酱去年提交的那份简介因为用语古怪，被学生会认为是‘无效’，要我重新给他们一份资料。如果结社的确是午睡部的话，我就写进档案了哦。” “可以啊。”茴香揉了揉睡眼，从墙角爬了过来，“大家偶尔也是会午睡的。” “那么就这样确定了，回头我会把午睡写进档案里……”七濑老师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手提包中取出笔记本电脑，“对了，午睡部可不局限于是睡觉那么简单哦。在欧洲那边有正规的午睡比赛，有些学校的午睡部据说会组织人员去参赛。” “哈？还有这种事？”富樫勇太惊讶道。 “是真的哦。裁判会以睡姿、睡衣、鼾声，入睡时间四大方面对选手进行打分，得分高的还可以活的奖品呢。”茴香向他们解释道。 “对睡眠和梦魇的研究同样是吾等结社的目的之一。”小鸟游六花摸摸眼罩，淡然宣称道，“因此我认为即便是参与这些活动也并无不妥。” “那么，在此预祝各位的活动顺利开展！”七濑老师朝他们摆摆手，“时间不早了呢，bye-bye！” “bye-bye！” 七濑老师离开后，富樫勇太用肩膀碰了碰身边的小鸟游六花，说道：“六花，我不记得我们开展过这种研究活动啊！” “不要紧，很快就会开展了。”小鸟游六花淡淡地说道，“凸守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相关的炼金仪器。” “是皮层电极么？” “用凡人的文字来表述的确如此，但也包括了其他类型的设备。” 果然是凸守早苗这土豪干的事情。不过嘛，这样子也挺不错的，总好过整天装模作样的玩魔法阵，或者在活动室里打打闹闹。 想到这里，富樫勇太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那么，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 第五十五章：秋山空 （2013年4月23日，周二，夜晚；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秋山空正在收拾出差用的行李。按照计划，明天早上他就要启程前往东京，参加为期三天的认知科学会议。 “秋山明天就要出发了吗？”七宫智音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柜顶上的大型无人机，同时随意地问道。 “嗯。正式的会议是在后天上午开始，想不迟到的话必须提前一天赶到。”秋山空将换洗的衣物叠好放进旅行箱，头也不回地说道，“想仔细看的话可以拿下来，这东西没那么娇贵。” 七宫智音踮起脚尖，将无人机取下，翻来覆去地玩弄了一会。在这段时间中，秋山空将准备携带的衣物打包完毕。 “你的无人机似乎和一般电视、网络上看到的不太一样啊！”七宫智音看了看他平板电脑中的飞行拍摄记录，“感觉似乎要更精致灵动一点，而且拍摄录像也比一般的要好很多。” “这几台确实比一般的消费级型号要强。抛开机体和动力装置不谈，传感器、通信系统以及控制系统都要远优于市面上的大部分产品，算法也更先进一点。你所谓的灵动感来自于计算机视觉技术，是通过摄像头采集数据并回传给处理器处理，从而实现诸如规避障碍的功能。当然，这样一来，由于要在摄像头和处理器上投入，加上其他各种硬件的开支，造价比一般的无人机要贵很多。” 秋山空简要说明了其中的原理，却只字不提他在算法上的领先。在这个世界，如前世那般炼制飞剑不大可能，但借鉴一下飞剑控制的算法还是可以的。他不想暴露这些明显过于超前的知识。 “原来如此。可惜现在是晚上，不然还想试一试呢。”七宫智音悠然神往。 “夜间飞行也可以哦。不过，现在有些晚了，你明天还要上学，等下次有空再说吧。6公里的最远距离，时间太短没意思。” “嗯，那我先回……话说，秋山，你好像一直没有告诉我在研究什么。我查过资料，认知科学是个很广泛的概念，脑机接口也是个涵盖甚宽的交叉学科。” 秋山空本以为她要回家了，却没想到对方突然驻足询问。 “确实，认知科学涵盖了很多内容，包括哲学、语言学、心理学、计算机科学、人类学还有神经科学，只是着重于研究人类的心智和认知过程。而我嘛……算是都懂一点吧。”他沉吟片刻，在脑海中组织一下语言，“我的研究偏向于数学、逻辑学和计算机这一类，所以就选择了脑机接口的领域。打个比方，神经科学，尤其是脑科学，好比研究计算机的硬件，而心理学则是研究计算机的软件。硬件和软件可以分开研究，但只有合起来才是一台电脑。” “咿哈哈！难怪【轮回掌控者】不怎么提具体的研究！”七宫智音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好吧，本【魔法魔王少女】的奥术水平确实不行啊！” 秋山空顿时无语。拜托，除非是同系学生，不然哪有整天和萌妹纸聊数理逻辑这种东西的？ 呃，似乎也没几个经常聊魔法设定的……果然是中二少女欢乐多吗？ “呐，可以再告诉我多一点这方面的内容吗？” “你不会是打算以后研究这个吧？嘛，搞这一行的背景很多，医学、生物学、计算机甚至是物理学等等都有。”秋山空打趣道，“例如有一位搞量子物理的天才学者，研究方向是大脑中的量子现象。” 他和茅场晶彦一直有保持邮件交流，并且他届时在会议上的报告内容也包含了部分基于对方课题组工作——神经处理与量子认知——所构筑的数学模型。不仅如此，稍后他的研究室还将和对方所在的研究室进行联合研究。 “秋山眼里还有别人称得上是天才吗？” “咳咳……个人能力有限，不可能同时精通所有领域。我虽然有几分自信，但还不至于自大到视天下英豪为无物。” 即便是受限于人类大脑而无法传输所有的记忆，秋山空仍然继承了前世作为【轮回掌控者】的智慧。就算不使用【神权】，他也是妥妥的“大能者转世”这种存在，还真没有在凡人面前秀优越感的想法。 秋山空堂堂上帝，还不至于犯二到这份上。 “咿哈哈……那么，我先走了。”七宫智音朝他挥挥手，“明天还要上课呢。” 对方离开后，秋山空将笔记本和平板电脑装入背包中，再三确认没有遗漏物品后，这才上床准备睡觉。 …… （2013年4月26日，周五，下午；东京大学） 乘坐希望号列车从京都到东京只需要两个多小时。秋山空从研究所出发，于前天傍晚6点50分左右到达东京品川站，在预定的酒店安顿下来。昨天上午起，他前往东京大学参加第六届“脑与认知科学”会议。 会议的第一天主要内容是专题课程和开幕讲座。专题课程从上午8点30分一直进行到到下午4点30分，开幕讲座则从下午5点开始，由东京大学的长谷夏生教授做报告，题目是《神经与认知：大脑中的过程》。 今天是会议的第二天，也是专题交流会正式开始的时间。由于大部分专题交流会都是同时进行，秋山空不得不有所取舍，选择自己感兴趣的专题——脑电图、加速学习计划、植入式多电极列阵以及基因组脑成像学等——去参加。 专题交流会分为讲座和交流两部分。前者由各领域的权威开设，后者则是比较自由随意的交流时间。这几场讲座各有千秋，对秋山空的知识领域算是略有补充。值得一提的是，在关于加速学习计划的交流会上，他邂逅了一直没能见面的茅场晶彦。 茅场晶彦的相貌比他想象中的要普通，算是典型的路人脸，穿的也是衬衫领带白大褂这种毫无特点的装束。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位短发女子，一身西装干练简洁。 “初次见面，秋山教授。” “你好，茅场君。”秋山空善意地伸出手与他握了握，然后看向他身边的女子，“不知道这位是？” “初次见面，我叫神代凛子。”女子主动向他伸出手。秋山空轻轻握住对方手掌的前半部分，然后一触即收，举止十分得体。 “凛子是我的爱人，同时也是研究室里的后辈。”茅场晶彦解释道。 经过一番简单的介绍后，三人的谈话很快便转向加速学习这一领域。“加速学习”试图以测量得到的与任务学习相关的神经和其他生理数据为基础，构建交互式的脑机接口，最终目实现提高个体学习效率的目标。 “秋山教授，记得前段时间，一所名为advanced_brain_monitoring的公司开发了一套自适应和交互式的神经教育技术，据称可以凭借基于来自神经生理学测量的自动推理来加速技能学习的进展。昨天晚上才看到你们课题组发表了在猕猴身上进行类似实验的论文，可惜没来得及细读，对于其中的加速学习过程，我有些疑惑……” “这项研究是课题组中的博士生做的，是结合分子生物学技术的加速学习——你知道的，这种东西一时半会没法进行人体实验。这项研究其实是参考了前几个月麻省理工、哈佛等的团队在《neuron》上发表的关于新生神经元在区分记忆中的作用的工作。简单来说，麻省理工那边的团队使用小鼠作为研究对象，选择性地使转录因子klf9过度表达，以消除小鼠大脑中旧神经元超过五分之一的树突棘，并成倍增加集成到海马区回路的新神经元数量，然后再使klf9的表达回归正常，从而‘更新’其海马区。他们得到的结论是改造后的小鼠记忆重叠更少，记忆更加准确而牢固，在中年和老年时期都表现出了更精确的记忆。而我的课题组则在猕猴身上进行了类似的操作，并且通过脑机接口延伸的额外机械肢体进行技能学习实验，同时应用了加速学习计划……” 秋山空毫不吝啬地为茅场晶彦二人详细解读了课题组的这项工作。随后三人又颇为随意地谈论了一些脑与认知的话题。 “嘛，今天交流会差不多要结束了。”秋山空看了看时间，然后微微一笑，“明天有我的报告，就先不讲咯。” “不管怎样，还是非常感谢。” “那么，再见了二位。” “再见。” 秋山空朝对方挥挥手，就此分别。 …… （2013年4月27日，周六，下午；东京大学） “【连接理论】提出智能的起源植根于基于2的幂的置换逻辑（n=2^i-1），生成从特定到通用的细胞集成结构，其能产生特定感知和记忆，以及普遍的知识和灵活的行动。已有研究表明这种基于基于二次幂的置换的算法广泛存在于动物的皮层和皮层下电路，并且被用于处理各种认知模式，包括食欲，情感和社会信息。已有研究人员据此数学模型正确地预测了动物在特定刺激下被激活的神经组织的数量。我们已经知道，这种计算逻辑是通过在皮层中将表浅层中的随机连接策略与深层中的非随机组织结合起来而实现的……” “我们将关于波斯纳分子集群的量子力学理论加入数学模型中，并依此设计了特殊的算法。我们研究室使用猕猴作为实验动物，采用经过磷脂改性的分叉细胞内纳米管硅纳米线fet以及有源硅纳米管fet，通过细胞内吞作用进入实验对象的神经细胞，同时使用非侵入式的经颅磁刺激技术和注射入猕猴脑中的柔性网状脑电极构筑交互式脑机接口。在进行正式实验之前，我们训练猕猴，使其形成视觉与进食的条件反射，并记录了相应的神经活动。在本次实验中，我们采用全息投影技术刺激猕猴，然后通过执行如下算法对猕猴大脑输入信号……” “已有关于使用经颅磁刺激技术刺激人类志愿者梭状回面部识别区的实验，并观察到受试者的面部识别发生扭曲。而在本次实验中，我们同时在神经层面和生理层面观察到了非常有趣的现象，例如在视觉皮层v1区……” 不出意外，作为即将合作的伙伴，茅场晶彦所在研究室的boss山田阳一教授也到场了。秋山空在演讲台上信心满怀，表达流畅，与不时向他提问的其他学者们谈笑风生。 “又见面了，山田教授。” 专题报告结束后的交流会中，他与自己课题组的几位博士生应约和山田阳一等人来到一间小型会议室。年过五旬的山田阳一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但却梳理得整整齐齐，配合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显得十分精神。重村研究室中还有其他两位学生，分别叫做须乡伸之和比嘉健。前者是个带着黑框眼镜的青年，衣着考究，面色和善；后者则身材瘦小，戴着无框眼镜，穿着印有动漫人物的t-shirt，十分随意，简直像是个大号熊孩子。 秋山空在观察他们的同时入侵了【星河联邦】的网络。除了茅场晶彦以外，神代凛子和比嘉健的大脑中都与“彼岸”计划的精神网络有着某种联系。 “这次合作搞不好跟【星河联邦】的心理暗示有关。”秋山空暗自想道，“若非如此，怎么会这么巧就碰上三个这样的青年才俊？” 自从一年前观战小鸟游六花和十花对战的时候起，他就一直不断地用修正现实的能力忽悠【星河联邦】的网络系统，伪装成类似茅场晶彦他们这样的存在，有这种情况也不出奇。若非如此，人类这十年的科技发展速度不可能快到这种程度。 秋山空仗着自己惊人的天赋一心二用，一边在脑海中推测【星河联邦】的用意，一边貌似认真地向山田阳一等人介绍研究室的工作——既然是合作伙伴，肯定讲的要比刚才的报告更详细一些，补充了很多细节。对方也很热心地阐述了相关的研究情况。 时间在学术讨论中不知不觉地过去了，这次会面让双方都觉得很满意。等秋山空回到位于大津市瀬田的公寓时，时间已是夜晚九点。 …… 第五十六章：富樫勇太 （2013年5月2日，周四，下午；大桥） “我说，这样子冒冒失失的就答应了和人家比赛，真的好吗？” 行走在回家的道路上，富樫勇太微微侧过头，对身旁的小鸟游六花说道。 今天下午放学后，七濑老师找到他们，表示附近红叶丘高中的午睡同好会听闻他们有脑电设备，有意举行交流性质的比赛，而作为社长的小鸟游六花欣然应允。 “这并不是仓促间的决定。”小鸟游六花扶了扶眼罩，“经过慎重的考虑，我认为这是一个绝好的实验机会。” “实验……机会？”富樫勇太疑惑地望着她，“你想干什么？” “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与多导睡眠脑电图测试相结合，这就是吾等结社将要做的工作。顺便说一下，我已经邀请了【魔法魔王少女】进行协助，所以勇太大可不比因担心仪器操作而退出比赛。” 说的好像我会找借口不参赛似的……好吧，其实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这种想法的。毕竟是午睡比赛啊，对我这个没有睡午觉习惯的人来说，难度实在不小。 “嘛，话说回来，我们之中唯有茴香学姐是真正在午睡的，到时候你想怎么比？其他人睡不睡得着都是个问题。” “这样正好作为对照。而且……”小鸟游六花淡淡地解释道，“我和凸守的法术构成中缺少精神类的魔法，所以要趁此机会补上。” 我就知道是这个样子！ 富樫勇太颇感无奈，随意地弹了弹她的额头，然后牵起她的手。少女的小手很柔软，有些微凉的感觉，握着很舒服，而他也能感受到对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微笑，就这么并肩走在人行道上。 …… （2013年5月5日，周日，中午；社团活动室） “初次见面，我是红叶丘高中午睡同好会的会长，眠睡。” 在活动室外的走廊中，有着一头米黄色卷发的少女笑着对他们打招呼，然后掩着嘴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在她身旁，其他四位睡眼朦胧的女孩一字排开。 “这到底是什么啊……”丹生谷森夏小声说道。 “毫无疑问是梦之世界的原住民……” 富樫勇太看得人都傻了。 这种从她们身体周围自然散发出的气场到底是什么？一个个简直是睡魔的化身啊！甚至就连她们现在是醒着还是睡着了都难以分清！ 他不露痕迹地掐了一下大腿，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一些。 “嗯，初次见面，我是结社的副社长，富樫勇太。” 说罢，他稍稍转了转头观察两侧。己方人员中，小鸟游六花、丹生谷森夏、凸守早苗三人皆是被敌方气势所震慑，唯有茴香一人神色如常。至于旁边的七宫智音…… 这丫头好像根本不受睡眠气场的影响，应该说不愧是活力max的魔法少女吗？ 双方简单地互相介绍后，便纷纷戴上头皮电极。看得出来，对方是相当专业的午睡同好会，并非第一次使用头皮电极，估计以前也有进行过类似的睡眠质量评估。 呃，不过，要是不专业的话，也不会主动提出午睡交流比赛这种东西。 在活动室内预先设置好的床铺上躺下入睡之前，小鸟游六花双手结印，在眠睡等五人惊愕的目光中吟唱道： “爆裂吧，现实！” “崩断吧，神经！”凸守早苗接着吟唱道。 “banishment（放逐）——this（这个）——world（世界）！” 出乎他意料的是，吟唱的最后一句竟是由茴香收尾。七宫智音朝他们比比大拇指，然后在书桌前就坐，开始在电脑上调试脑电图的软件。 富樫勇太阖上眼帘，任由黑暗将视野吞噬。在朦胧中，他感到自己仿佛在旋转着落入寂静的深渊，一直在半空中飘啊飘，飘啊飘…… 直到他的脚踏在坚实的土地上。 富樫勇太猛然睁眼，立刻就因刺目的阳光而眯上眼睛。 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处石质荒原，视野开阔，随处可见低矮的灌木丛。向阳的缓坡上，迷迭香和鼠尾草开出各色小花，而在石灰岩的间隙中，黄花矮鸢尾尽情绽放。印象中这种景观似乎被称之为“加里哥宇群落”——不过那边的彼岸花海是怎么回事？天空中漂浮的巨型泡泡又是什么鬼？这画风不对啊！ “这个睡梦的世界是我们的，快点滚出去！” 红叶丘高中的五位女生突兀出现在富樫勇太身前不远的平地上，睡眠气场铺天盖地朝他压迫而来，似乎已经达到那神融天地的境界。他大吃一惊，用眼角的余光左右一扫，正准备找机会开溜，却发现己方四人不知道何时已出现在身侧。 “avalon_smash（阿瓦隆粉碎）！”不等富樫勇太开口询问，小鸟游六花已悍然发起攻击。璀璨的紫色电芒在【黑夜女王】上激荡，随后爆射向眠睡五人所在的区域。 “扭曲梦境结界！” 眠睡的话音刚落下，紫色电芒就在她身前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恰好避开她们击中远处的灌木丛，将之化为焦炭。 “非常独特的精神系魔法，虽然似乎仅能在这种梦境世界使用。”小鸟游六花低声说道，然后双手结印，“凸守，试试用物理攻击，我来解析对方的法术！” “明白！master！”凸守早苗挥舞着金色大锤朝对方发起冲锋，“接我一记雷霆战锤！” 她高高跃起，当头就是一锤，却不料一头撞在凭空浮现的符文屏障上，狠狠地从半空中摔了下来，跌了个七荤八素。另一边，红叶丘高中的五人已经在眠睡的带领下开始团体吟唱。 富樫勇太知道自己不能留手了。 “被漆黑烈焰吞噬殆尽吧！”黑色的洪流自他右掌心狂涌而出，在途中化作横冲直撞的火龙，强行冲破对方的结界，然后几个横扫就让对方靠前的两名成员吐血倒飞。 富樫勇太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变得轻松。他很清楚，在漆黑烈焰击中她们之前，对方的吟唱就已经完成了。 “熟睡杀法：昼夜节律崩溃！” 没有任何炫目的效果，但就是这么无声无息地，丹生谷森夏和凸守早苗莫名其妙地昏倒在地上。 富樫勇太大惊失色。wtf_is_that？ “destiny_ring（命运之轮）！”茴香化身【战栗的黑暗魔魇使】，挥动顶端镶嵌有时钟的巨大魔杖，一道道蓝色光圈飞向眠睡二人。 “噩梦屏障！”眠睡双手在胸前合十，然后用力向前一推，一面浑浊的护盾在她身前凝聚，试图抵挡“命运之轮”。然而，那一道道蓝色的光圈虽然缓慢，但却坚定地将护盾朝眠睡那方一点一点地推过去。“噩梦屏障”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随时都可能被突破。 “为什么……既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只要认真起来以世界大赛为目标也不是问题……为什么会待在这么一个奇怪的结社？” 呃，这个嘛，眠睡同学，中二病的日常你是不会懂的。 “因为我啊……喜欢这个地方。真抱歉，是时候结束了。”茴香将魔杖往地面上一插，神情肃穆，口唇微张，“梦魇时分：消融的清醒与沉睡境界！” 富樫勇太视线内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万事万物的边缘就像是被泼了水的颜料画，难以分辨彼此。斑斓的色彩互相交织，最后融化在白茫茫的云雾中。他的灵魂仿佛从躯壳中飞出，迷失在这混沌的世界中，自我的意识逐渐消散。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用手臂支撑着坐起身体，下意识地环顾活动室内。书桌前的人影不知何时换成了秋山空，而七宫智音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七宫……秋山君也来了啊……”富樫勇太揉揉朦胧的睡眼，“测量的结果……怎么样？” “从脑电图来看的话，好像你们都在做梦呢。”对方脸色有些古怪，“波形、时间什么的都吻合的很好，还真是奇怪。” 原来刚刚是在做梦吗……唔，话说，这真的只是普通的梦而已？ “啊——呼——”眠睡从地板上爬起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似乎还没完全睡醒，“好久没有做过……这位是？” “初次见面，我是秋山空，暂时算是来帮忙的吧。”秋山空从座椅上起身，“睡眠质量很接近呢，貌似都在做梦，算平局吧。” “嗯，初次见面……” 富樫勇太晃晃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和伙伴们对视一轮——似乎大家做的是同一个梦呢。 “红叶丘高中的诸位，脑电图的资料已经发到你们邮箱了。” 没多久，眠睡五人就和他们道别后离开了。富樫勇太看看接满导线的头皮电极帽，忍不住问道：“对了，秋山君，这东西难不成可以像电影中那样将不同人的大脑连接起来？” 秋山空笑而不语，反倒是七宫智音开口道：“怎么可能嘛！哪有这么简单！”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说是巧合的话，这也实在说不过去吧？ 唔，算了，这个问题似乎一时半会也得不到答案呢。反正这里的人就没一个是正常的。 …… 第五十七章：七宫智音 （2013年5月11日，周六，上午；社团活动室） “我过来玩啦……啊咧？”七宫智音愣愣地看着眼前在地板上扭作一团的两人，”森大人？凸守酱？” 丹生谷森夏和凸守早苗根本就没理她，而是互相揪着彼此的头发和衣服，一面还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果然那本《黑暗圣典》才是万恶之源！把它还给我！” “冒牌货就不要说大话了！……” 富樫勇太从书桌前起身，一边憋着笑一边说道：”嘛，因为在礼堂进行竞选演讲的时候凸守拿出《黑暗圣典》当众布道，于是事情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哈？ 森大人，请节哀顺变。 七宫智音朝她俩瞥了一眼，强忍着想要笑出声的冲动，将视线转移到桌上的电脑，并很快为上面一行行的代码所吸引。 “勇者，这是要做什么？” “一直想着要学下编程，于是就这么做了。”富樫勇太指了指电脑屏幕，”之前玩游戏加载mod的时候就很羡慕那些制作者，也想过要自己学着做。” “喔……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哪里哪里，才刚开始没多久。”对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所谓的‘hello，world’阶段。” 没多久，七宫智音的注意力转移到旁边默不作声的小鸟游六花身上。 “【邪王真眼使】……金属探测器？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唔，没什么。”小鸟游六花朝她看了一眼，飞快地关掉网页，从座椅上站起来，“既然人员都到齐了，那么……” 来自凸守早苗的高档投影设备开启，环绕立体音响也开始工作，ultra_hd的超清画面出现在荧幕上。 “《某科学的超电磁炮》！” …… （2013年5月11日，周六，夜晚；公寓三楼，七宫智音家） 得益于人工智能和数字图象处理技术的发展，提升源视频的清晰度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在此项技术问世之前，再怎么通过视频处理软件进行所谓的提升，至高也不过是达到源文件的清晰度，而不可能超越它。 这种技术尚未出现在市场上，是由秋山空提供的，据说已经申请了相应的专利。而活动室里临时装上的昂贵设备，则是由土豪凸守早苗友情提供——视频的最终呈现效果跟所用的输出设备有关，超清画面的输出需要有相应的高级设备支撑。 当然，这种贵重物品不可能保存在活动室里面。下午离开的时候，它们统统被搬上车，和凸守早苗一块回家了。 不管怎么样，作为一个坚定的美琴粉，她今天可算是好好享受了原来追番时体验不到的震撼超清场景。稍有遗憾的是，《某科学的超电磁炮s》尚未出完，目前还在电视台播出，自然不会有全套光盘或者视频这种东西。 七宫智音懒懒地趴在书桌上，回想着白天集体补番的场景，顿时对桌面上的数学作业没了兴趣。她随手扫开零乱摆着的习题册和铅笔尺子之类的文具。 “解析几何什么的……实在太烦了啊啊啊啊！” 自言自语地发了一顿牢骚，她的思绪便在不知不觉中发散到别处。 “要是我【魔法魔王少女】穿越到魔禁世界，一定要让那些欺负炮姐的家伙统统见鬼去！” 疲倦地趴在书桌上，七宫智音如是想到。 …… （七宫智音的幻想世界） 这里是列车的派车场。 派车场的占地面积大约在7000平方米左右，坚实的地面铺满碎石，十几条铁轨平行并排，此外还有转辙器及道岔等用于变轨的设施。铁轨的末端是巨大的铁卷门车库，现在已经被锁上。而派车场外围则杂乱堆放着大量金属货柜，像起伏不定的山丘一般环绕四周，简直跟立体迷宫没啥两样。 此时已是深夜，派车场完全没有工作人员。维修作业用的电灯本该尽数关闭，却不知为何留了几盏，碎石广场笼罩在昏暗的灯光中。 七宫智音融身虚无中，静静地注视着前下方的一方通行。【魔法魔王少女】观察世界的方法从来就不局限于可见光，全系魔法精通和魔王的天赋让她可以从凡人难以想象的角度获得信息。 学园都市最强的level5一方通行，此时就站在空地的中心处，正狞笑着看向重伤倒地的御坂9982。 他身穿黑白相间的短袖上衣，下半身则是灰色基调的长裤，但干净时尚的衣着却无法掩盖那种令人厌恶的古怪气质。 “喂喂！已经坏掉了吗？真是无聊啊！”白发少年随意地掏了掏耳朵，浑浊的血红双眼转了转，“这样做真的可以成为level6吗？” 御坂9982挣扎着站起来，徒劳地用手堵着伤口，一瘸一拐地朝出口走去。 “不错啊！就是应该像这样难缠才对嘛！” 一方通行只是轻轻地跺跺脚，一大片碎石就凭空射向对方，让本就虚弱不堪的御坂9982再次倒地。 “怎么了怎么了！差不多筋疲力尽了吗？还是说你已经放弃了呢？”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如同闲庭散步般走向御坂9982，语气一如既往的残酷。 七宫智音在上方冷眼旁观，没有在这时候出手的意图。她打算等炮姐本尊——咳咳，御坂美琴——到来后再现身。反正以她的分分钟完爆这个世界所谓魔法师的造诣，复活术无非就是个cd略长的技能罢了，更别提其他生命系的治疗魔法。 御坂9982试图再次起身，但她的动作不仅没有撑起躯干，反而让伤口撕裂更甚，鲜血染红了碎石铺就的地面。 “喂喂……”一方通行话未出口，脚下的便想起“嘀”的声音。 boom！ 御坂9982借助level2的【缺陷电气】异能引爆了事先埋藏的炸弹。碎石块朝四周飞溅，烟尘升腾四溢，场地一片狼藉。 少部分飞向上方的碎石和烟尘径直穿过了七宫智音的虚无灵体。她很清楚，这种程度的爆炸完全伤不了一方通行一丝一毫。 白发少年狞笑着从四散的烟尘中走出，毫发无损，就连那身黑白短袖上衣也看不出有任何损坏之处。他俯身抓住御坂9982的脚踝，往后一拉，将她狠狠地摔在地上。 “很好的想法，可惜完全没猜中我的能力啊。” level5的【矢量操作】制造出强大的剪切力，让瘦弱的一方通行能够轻松地扯下对方的左腿。鲜血从大动脉中喷出，却在接触他身体表面的一瞬间因反射而落到地面。 “这么一来就无法继续游戏了……什么人？” “复苏之光！” 七宫智音从虚无中浮现，直接瞬发高阶治疗术，又运用念力将断腿接上。 她根本就没管一方通行。完全状态的【魔法魔王少女】足以比肩神灵，区区level5根本不被她放在眼里——至少设定上是这样的。 “果然，就算知道是动漫里的龙套人物，也没办法坐视不管呢。”手执魔杖的少女低声说道。下方的御坂9982悠悠转醒。 “御坂……不是应该身受重伤吗？为什么身体完全复原了？御坂疑惑地问道。” “这是……这都是什么情况啊？”一方通行满脸惊愕，甚至无意识地后退一步。身为学园都市明面上的最强者，他完全有狂傲的资本，可眼前的一幕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哪怕是【肉体再生】的异能，也不可能如这般瞬间恢复断肢伤势。 七宫智音没有向他解释的意思，三人就这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十几秒之后，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打破了寂静。 “住手！”御坂美琴的身形出现在派车场的入口，“呃……这是什么情况？” 七宫智音围着直垂到膝的魔物般的长围巾，腿上裹着黑色长筒袜，手里还拿着魔法少女样式的魔杖，怎么看都不像是学园都市里的学生。再加上满身血迹却依然跟没事人似的御坂9982，以及本该大杀四方却愣在原地的一方通行，三人构成了一副十分违和的场景。 “咿哈哈！炮姐……呃不，御坂同学，既然你已经来了，那么……”七宫智音转向一方通行，嘴角划起狡黠的弧线，“我是【魔法魔王少女】，苏菲娅·sp·撒图恩七世。【矢量操作】是吧——” 她朝对方勾勾手指：“不过是菜鸡一只，不服你来打我啊！” 御坂美琴和御坂9982傻眼了，一方通行却露出被挑衅的愤怒神色。 “呵呵，很久没有人对我说过这种话了。”他踢了踢脚下的碎石，激起一阵弹幕，“尝尝这个吧！” “绝对·神圣反射屏障！” 具有反射能力的圣光屏障突兀出现，将碎石弹幕尽数反弹。搞笑的一幕出现了：碎石在圣光屏障和一方通行之间来回弹射，直到因重力而坠落地面。 “不是任何一种异能，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魔法吧。”一方通行眯起眼睛，抬脚朝身旁的铁轨一踹，“我倒要看看你能带来什么惊喜。” 铁轨在一阵嗡鸣声中挣脱螺栓，然后箭矢般疾射向七宫智音。 “小心！”御坂美琴高声提醒，周身电流激荡，就要出手抵挡。 “咿哈哈！别小看索菲亚哦！”七宫智音毫无对战强敌的紧张感，甚至还有空扭头去看御坂美琴，“神暗之炎！” 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色火焰凭空出现，转眼间就将铁轨气化。炽热的金属蒸气在七宫智音的刻意操纵下被吹向无人的方向，然后迅速氧化、冷却。 “这……这是什么啊！” 相较于御坂美琴的震惊，一方通行的反应就要平静多了。他朝侧前方走了几步，对着巨大的金属货柜轻轻一拍，货柜便以惊人的速度飞向七宫智音。 “咿哈哈哈！少年你还太年轻、太简单了！”七宫智音露出魔性的笑容，手中魔杖轻挥，“禁术·时空裂痕！” 以魔杖末端为顶点，金属货柜在她身前扭曲收缩，如同旋涡中的泡沫一般，然后消失在微不可查的混洞中。 “这不可能！”对方第一次露出惊恐的神色，“就算是她……” “所以说你有时候太幼稚了。”七宫智音随手瞬发一记摄魂夺魄，把准备加速开溜的一方通行定在原地，“再走一步试试？菜的抠脚！” 就在她大显神威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那什么，妄想也得有个限度啊！” …… （2013年5月11日，周六，夜晚；公寓三楼，七宫智音家） “咿哈哈！人家不就是写数学作业无聊了开开脑洞嘛！” 七宫智音笑嘻嘻地看着秋山空，假装没看见对方无奈的神情。 “今天的补番怎么样？这提升源视频分辨率的软件好用吧？” “嗯嗯！真的很神奇啊！”她用力点了点头，“秋山要是也在的话就好了。” “哈哈，我倒是想呢，不过最近的工作实在有些多。”秋山空摆摆手，“下次吧，研究所那边一时半会闲不下来。” 七宫智音向来十分佩服这位比她大了不到一岁的“哥哥”。玩当学习，学习当玩，说的大概就是秋山空这种人吧。 心中这样想着，她很自然地发问道：“对了，以后技术发展了，有没有可能在计算机上创造世界？” “想把魔禁、超炮这些搬进电脑里？”秋山空温和地笑了笑，“当然可以啊！说不定，到时候实现这件事情的人就是你呢！” “我？怎么可能嘛！”七宫智音可爱地吐吐舌头，“那些复杂的东西看了就头疼！” “计算机科学家们也是一步一步学起的。”对方指了指书桌角落的习题册，“计算机科学的很多领域都需要扎实的数学基础，所以——” “好吧，我知道了。”她瞥了一眼密集的题目，幽怨地看着对方，然后啪的躺倒在床上，眼睛一闭，“困了，先睡觉。” “噗哧……哈，七宫这个样子还真是意外的可爱呢。那我也回去了，累了一天。” 七宫智音睁开眼睛，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她翻了个身，将被子拉过来盖住身体，扭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陷入睡眠中。 …… 第五十八章：小鸟游六花 [拉莱耶是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在克苏鲁神话中虚构的一个已经毁灭的城市，最早出自洛夫克拉夫特于1926年发表的小说《克苏鲁的呼唤》。该小说中认为此地在中国夏朝时称之“螺湮城”。 米斯卡塔尼克大学是克苏鲁神话中出现的架空大学。 修格斯是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所创造的克苏鲁神话中的一种怪物，最早出现在他于1936年发表的的小说《疯狂山脉》中。 凯尔是日本版microsoft_office中的卡通海豚。] （2013年5月24日，周五，下午；输电塔附近） 小鸟游六花左手持金属探测器，右手握着花园锄，正一点一点地搜索着这座输电塔周围的泥地。她身后的地面已经被挖了七八个浅浅的小土坑，每个坑里都放有一枚玻璃材质的“水晶”作为标记。 “据说被送往过去的钥匙urd，到底在哪里呢？还是说不存在？” 小鸟游六花一边用金属探测器扫过脚下的地面，一边苦恼地想道。 两个月前，她偶然发现富樫勇太给她的《黑炎笔记》中隐藏有夹层，其中蕴含着唤醒【暗炎龙】的秘密，似乎是【漆黑烈焰使】以前为晋升【暗炎神】而事先做出的安排。【漆黑烈焰使】将密码隐藏在以诺恩三女神为名的三枚本体为硬币的钥匙中。象征着“现在”的verdandi正巧隐藏在夹层中，而分别象征着“过去”和“未来”的urd和skuld则不知所踪——根据密文记载，urd被当年的富樫勇太借助输电系统构筑的魔法阵送往过去，唯有通过这一带的“次元节点”方能召回；至于skuld，密文中没有任何记录。 遗憾的是，此前和凸守早苗的“外出搜索”最后都因毫无线索而演变成了吃喝玩乐，直到一周前她入手金属探测器，才得以探测到地表下的金属。即便如此，搜索仍然是件困难的事，探测的结果往往是金属瓶盖、铁钉螺栓之类的东西。 “要不要回去问问勇太呢？”小鸟游六花不由得在心中暗想，随即又否认了这个想法，“不不，这样的话就失去了契约的意义。” 她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看斜下的夕阳，很快便意识到该回家吃晚饭了。她不想富樫勇太为此而担心。 “那么，先回去吧。” …… （2013年5月24日，周五，夜晚；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吃过晚饭，洗漱干净，小鸟游六花身穿睡衣坐在书桌前，正在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补番。这是一年前的旧番《another》，是她在上网选购眼罩时偶然搜索到的——女主角见崎鸣和自己一样是戴着眼罩，只不过对方遮住的是左眼。 如果是【邪王真眼】的话，她在心中暗道，这所谓的“现象”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先来个“真实神域”把隐藏在背后的异次元邪魔揪出来，然后再放三四记禁咒…… “六花，我可以进来吗？” 就在她准备开始脑补接下来的战斗场面时，伴随着一阵敲门声，富樫勇太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嗯。”她从幻想中惊醒，将电脑上的视频暂停，“进来吧。” “在补番么？”富樫勇太进门后很快注意到屏幕上的动画，“这是……another？” “嗯，是最近偶然发现的。”小鸟游六花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就察觉到对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怎么了，勇太？” “啊，那个……该怎么说呢，六花明天应该没什么安排吧？” “嗯，明天没什么事。怎么了？”她抬起头，一双明亮的湛蓝眼睛眨了眨。 “呀……有空的话，明天要不要一起去水族馆看看？”富樫勇太脸色微红，“总感觉一直没什么机会单独相处呢。” “勇……勇太……”小鸟游六花感觉自己的脸庞有些发烫，心中一阵喜悦和激动，“嗯！明天一起去！” …… （2013年5月25日，周六，下午；京都水族馆） 京都水族馆位于京都梅小路公园内，是日本第一所位处内陆地区的大型水族馆，也是日本首个完全使用人工海水的水族馆。 小鸟游六花和富樫勇太是乘坐电车来到这里的。原本她打算让富樫勇太骑自行车而自己用滑轮鞋跟在后面，不过一想到这要花费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她就果断抛弃了这个想法。 为了今天的约会，小鸟游六花特地换上了一身紫色连衣裙，外罩深蓝色坎肩，腿部套上过膝长筒袜，样子十分可爱。一想起出门前富樫樟叶戏谑的目光，她的小脸就有些微微泛红。 相比之下，富樫勇太的衣着打扮就没那么讲究了——淡蓝色外套加上墨绿色长裤的休闲装，只会让人觉得是颜值不错的路人。 买好门票后，两人进入水族馆，首先来到日本大鲵展示区“京之川”。这里模拟了鸭川上游的生态环境，复杂的人工水循环系统再现了岩间渗出的“岩清水”、砂间涌出的“泉水”以及苔藓间透出的“滴水”，而日本大鲵和虹鳟就栖息在三种水汇聚成的人工小溪中。 “哇啊！”冷不丁看到呆头呆脑的日本大鲵飞速追赶小鱼，小鸟游六花吓了一跳，牵着富樫勇太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 “哈哈，它们可没有看起来那么迟钝哦！”富樫勇太笑着说道，反手握紧了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安静下来的日本大鲵就没什么看头了。两人手拉着手，前往这一场馆的第二处生态模拟区“由良川”。和鸭川模拟区不同的是，这里并不着重于河川的某一段，而是在一小段水道中展现了由良川的上游、中游和下游。上游有白点鲑和樱鳟，中游有扁吻鮈和长吻鮕，下流则有鲤鱼和兰氏鲫在那里悠然地游着。 结束这一处的参观，小鸟游六花和富樫勇太依次前往海狗、海豹和企鹅的展区。这三个展区的风格与京都这座城市很像，精致而优雅；其内空间看似狭小，却通过巧妙的设计使得动物们仍保有充足的活动空间，甚至在地板下设有隧道——遗憾的是，那一部分游人是没法看到的。 “地下洞天的话，或许应该把地板换成透明的？”她在知晓这一点后如是想道，并向富樫勇太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过这样一来似乎不太符合动物们的习惯。” “嗯嗯，供人观赏的区域有一部分就足够了。”对方微笑着对上她的视线，“也可能是考虑到水电线路安装的缘故吧，而且我觉得下面应该没有这么大的空间。” 企鹅展区的设计也很有意思。这里的陆地部分特意设计得光滑而有一定坡度，企鹅们必须如同在自然界中一样借助波浪一鼓作气才能爬上小丘。它们这种竭尽全力冲刺的样子让初来此地的小鸟游六花为之惊叹。 稍后他们便来到“京之海”——蓄有大约500吨人造海水的巨型水槽，完整再现了大自然中生物多样性的人工海洋。沙丁鱼群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而甘鯛、海鳗、巨型章鱼和鳐鱼等海洋生物也各有特点。 “喔……拉莱耶再现了！” 小鸟游六花在脑海里将人工礁石想象成来自异界的绿色石材，将凹凸不平的表面脑补成高到令人目眩的巨石雕刻、宏伟的石像和华丽的浮雕。她试图想象整个城市散发出强烈的不洁气息，但清澈的人工海水让她很是苦恼。 “哈，果然还是这副样子呢。”富樫勇太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今天你可是没戴眼罩喔。” “我对【邪王真眼】的控制已经达到了收放自如的程度。”小鸟游六花骄傲地宣称，“眼罩和美瞳属于灵装，在不需要战斗的情况下可以不戴。” “平时在学校也是这样，其实是因为单眼看东西很不方便吧？” “唔……勇太欺负人。”她脸色一红，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然后转移话题，“真的好想考去米斯卡塔尼克大学。” “咦，是打算去进行修格斯活体研究吗？”富樫勇太很好地领会到她的意思。 “是的，预计将取得恶魔学学士的学位。”小鸟游六花直视对方的眼睛，两人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那么，去海豚馆看看吧？”富樫勇太提议道。 “嗯。” 来到海豚馆，可以看到宽吻海豚在水池里成群结伴畅游。美中不足的是，相较于海豚的活泼天性，这个水池还是小了点，不足以让它们尽情游弋。 “顺带一提，凯尔君好像只有日文版的microsoft_office打开时才有。” “诶？真的吗？不过这个名字总让我联想到天使呢。” 海豚表演尚未开始，小鸟游六花和富樫勇太坐在观众席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没多久，训练员和海豚们纷纷出现在下方的水池处。 “哇哦！这是怎样的速度啊！仿佛要破碎虚空一般！” 看着海豚们在训练员的指令下冲刺、跳跃，小鸟游六花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有没有哪位朋友想要亲自指挥一下海豚呢？”表演节目的主持人适时发出邀请，顿时让观众席上的气氛达到高潮。 “我！”“我！”在场的孩子们纷纷举手。小鸟游六花犹豫了一下，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期待，也跟着举起手臂。 “那么，就请那边身穿紫色连衣裙的女孩子吧！” 真的选中我了！ “是！”她沿着台阶走下去，身体因激动和害羞而微微颤抖。 站在台前，抬头一看便是观众席。此时虽然不是旺季，观众席上却也有近一半的座位是坐了人的。小鸟游六花向来不习惯于这种场合，顿时就紧张起来，背部、腰部和腿部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能否告诉我们名字和年龄呢？”短发的年轻主持人笑着问道。 唔……名字和年龄啊…… 小鸟游六花机械般转过头，只感到在场的观众无一不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他们的目光像火一样，照在脸上炽热无比。 “小……小鸟游六花！年龄是……是……小学六年级！” 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啊！ 她看到富樫勇太捂着脸低下头，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不由得脸色发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鸟游酱，不要紧张哦，放轻松点。”主持人善意的安慰道。 所幸小鸟游六花本身长得就显小，加上现在小学女生就有很多化妆的，所以应该没有被拆穿的风险。 “唔……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请好好看着海豚的脸，然后让它左右摇头。” 小鸟游六花按照指示对着海豚摇了摇身体，眼前的海豚便调皮地跟着她左右摇摆，甩了她一脸水花。 “你你你……海豚你冷静点啊！” “没事吧？要不要先擦擦脸？”主持人递过一条干毛巾，看得出这种事情似乎并不罕见。 “没关系。”她接过毛巾，将脸上的水擦干。 “那么，接下来就让训练员大姐姐介绍怎样做出跳跃的指示。” “首先用右手指向天空，然后将手搭载左侧肩膀上，就像这样。”训练员走过来，向她演示指令手势，“待会我会报出123的口号，到时候请按照这个顺序做出手势。” “嗯，我知道了。” “那么开始了。1，2，3——” 小鸟游六花做出手势。水池中的海豚连续跃出水面，看样子训练的相当不错。 简直就像传说中的御兽符印一样神奇！ “刚才表现的很不错哦！”回到观众席上，富樫勇太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绝口不提先前尴尬的一幕。可就是这样，小鸟游六花反而觉得更加羞人，似乎对方的每一个眼神都在暗自嘲笑着她。 不，那只不过是错觉罢了，她告诉自己。 “勇太真是个笨蛋……真把我当成小孩子啊……”她小声嘀咕道，声音细若蚊呐。 海豚表演结束后，两人离开此地，各自买了甜筒，开始接着逛剩下的区域。游览完珊瑚礁、水母以及虾蟹区，两人来到京之后山。 眼前延展开去的是风光明媚的梅小路公园。初夏时节，公园里一片翠绿色，悠闲宁静的风光几乎让小鸟游六花忘记自己正位于京都市的中心。今天的阳光不算猛烈，两人在温暖中携手漫步，没多久便走完了这个不算太大的公园。 “给，你要的果汁。”富樫勇太走过来，将刚买的一瓶果汁递给长椅上的她，然后自己打开另一瓶，在她身边坐下，“今天好开心啊！” “嗯！海豚破碎虚空了喔！” 富樫勇太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道：“也好好地牵了手呢。” “啊呜……勇……勇太的话，”小鸟游六花脸色一红，羞怯地说道，“想牵多久都可以。” “哈哈……水族馆的关门时间快到了，一起回去吧。” “嗯。” …… （2013年5月25日，周六，傍晚；河堤上） 下了电车，携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小鸟游六花犹豫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说出口。 “可……可是，果然还是不太明白……” “嗯？怎么了？”富樫勇太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她。 “我和勇太缔结了恋人契约，所以是恋人，但，但是……”小鸟游六花羞涩地偏过头，“特地上网查了恋人是什么，还有未婚同居什么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大概只能勉强让对方听清楚。 “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还真是同一类人啊。” 她闻言一惊，却发现富樫勇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前方。他清秀的脸庞上微微泛红，似乎并不像嘴上说的那么轻松。 “真……真不愧是我【漆黑烈焰使】看重的人，邪……【邪王真眼使】啊——”富樫勇太做出施展术式的动作，掩着面的左手不知道是术式必须还是为了掩饰尴尬，“我们之间的关系并非凡俗的恋爱，而是专属于【邪王真眼使】和【漆黑烈焰使】的恋人契约，因此我们只需要构筑属于我们自己的关系就好。” “勇太……”小鸟游六花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爱人。 “于是……这怎么样？”富樫勇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漆黑烈焰使】瞬间退化为普通高中生。 “噗哧……嘻嘻……”小鸟游六花脸上仍然残留着红晕，直勾勾地看着对方，嘴角露出笑容，“我只知道，美好的一天结束了，接下来要和勇太回到同一个家。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 她挽起富樫勇太的手臂：“勇太，走吧。” …… 第五十九章：富樫勇太 （2013年6月9日，周日，夜晚；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进入高二以来已经过了两个月，明天就是高二学年最值得期待的活动——修学旅行。 富樫勇太将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装进旅行包里压实，然后从书桌上取来笔记本塞进两叠衣物的缝隙中，就像一个临时的垂直隔板。消遣用的轻小说和准备翻看的编程书则被他放在衣物上面，算作是水平的隔板。 “给你，哥哥。”富樫樟叶走进屋内，将一叠毛巾和一套洗漱用品递给他。 “谢谢你，樟叶。”富樫勇太将它们放在最上层。 “那我就先去睡了。”对方打了个哈欠，走出门外。 “晚安。” 确认旅行包里的东西都带齐之后，他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历。修学旅行从6月10日持续到6月13日，总共4天；6月12日被专门圈出，那天是小鸟游六花的生日。 富樫勇太微微一笑，将一把海蓝色折叠伞塞进随身背包里，然后走到她卧室前敲了敲门。 “六花，你准备好了吗？我要开门了哦。”他推门而入，却被吓了一跳，“哇啊——” 身后的活动门被轻轻拉上。黑暗中，一对发出血光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定神一看，原来是小鸟游六花戴着夜视仪。少女左手拿着某种探测装置，右手则捏着一截绳子，看样子门是她用机关合上的。 “嘘！会被发现的！”对方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不要因动静太大而打扰到邻居。” 富樫勇太伸手在她头上轻轻一拍，吐槽道：“这句话轮不到你说吧？话说你在做什么啊？为什么戴着这种东西？” “我刚刚从唤醒【暗炎龙】的任务中回来。使用这些能够强化【邪王真眼】的能力，让我更好地看清异次元的事物。而且还很帅！” 唤醒【暗炎龙】任务……嘛，又是什么奇怪的新设定么？ “时间不早了，赶快准备好就去洗澡睡觉吧。”他无奈地提醒道，然后拉开门走出卧室。 不影响正常生活的话，也就由她去中二好了。 …… （2013年6月10日，周一，下午；神埼一带） 修学旅行的最终目的地定在鹿儿岛县。按照计划，学生们首先在学校集合，乘坐大巴到车站，再乘坐东海道、山阳新干线来到鸟栖市，换乘长崎本线来到吉野里町，然后将行李暂存在这边的大巴上，开始参观吉野里遗迹。 旅途中没有严格的纪律要求，富樫勇太和同学们在说笑、玩手机和阅读中度过了磨人的六小时。在列车上这段时间里，他和小鸟游六花没少被前后座的同学们调侃。 “不过六花现在的样子，和去年回老家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呢。”看着活力四射的恋人，富樫勇太在心中暗自想道。 “自由活动的时间只有四十分钟，大家记得要在指定的地点集合上车！” 嘛，大概唯一不足的就是坐了那么久列车，却只有不到一小时的活动时间，然后又得再坐三个多小时的大巴去鹿儿岛县。 吉野里遗址是日本弥生时代大规模环濠聚落的遗迹，位于佐贺县神埼郡吉野里町和神埼市的吉野里丘陵上，面积约50公顷。富樫勇太他们从钥匙形的弯转入口进入，映入眼帘的便是左侧的主祭殿和右侧的瞭望塔。 “先上瞭望塔看看全景如何？”丹生谷森夏提议道。 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对此表示赞同，便和她一起登上瞭望塔。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班里的另外两名女生户次和深渡濑。 瞭望塔比周围高出一截，他们站在上面，四周的风景一览无余。环绕遗迹的双重壕沟表明这里十分注重防御。他们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竖穴居所、高架仓库、储存穴群和瓮棺墓，以及一座十分显眼的坟丘墓。 “好厉害！据说从绳文时代起这里就有人居住了！” 小鸟游六花的反应明显和常人不同。富樫勇太颇感无奈地看着她在那貌似一本正经地分析此地魔力流动情况： “这个古老的遗迹封印了强大的黑暗力量……”她双手结出符印，眼神似乎飘向无穷远处，“魔法力场的压迫相当强大呢……” “小鸟游同学，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与此地的太古幽魂对话。” “真是厉害呢——”班里的同学们大都知道小鸟游六花的中二病，对此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丹生谷……诶？” 深渡濑略显疑惑的声音让富樫勇太也跟着看向丹生谷森夏。只见她双手合十，眼帘低垂，神情庄重肃穆，口中喃喃有词： “我能听见……光明精灵的低语……你的名字是……卑，弥，呼……” “我说，丹生谷啊——” 富樫勇太话还没说完，丹生谷森夏就反应过来，红着脸试图为先前的行为掩饰。 “那个……不，什么都没有啦，什么都没有……” 户次和深渡濑露出戏谑的笑容，这让她的俏脸愈加发红。 唉，森大人这次是没救了。如果说竞选学生会主席的时候还可以把锅推给凸守，那么现在这当众施展通灵术就完全是咎由自取。瞭望塔下方路过的好几位同班同学都目睹了她的通灵术式的全过程。 “富樫同学，小鸟游同学，要不要帮你们拍张合照？” “诶？” 富樫勇太闻言一愣，脸色微红地看向小鸟游六花，对方也是一副羞涩的样子。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啊……话说在这种地方，也太起眼了吧？ “不要害羞啦，这可是唯一的一次修学旅行哦！你们也想制造美好的回忆吧？” 就算是这么说……还是感觉好为难啊！ 就在富樫勇太内心纠结的时候，左手臂传来的柔软触感将他惊醒。身旁的佳人尽管羞红了脸，但还是勇敢地挽起他的手臂，将娇小的身躯轻轻靠在他身上。 富樫勇太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我真是没用，这种事情居然还要六花来主动…… 他一咬牙，索性大大方方地看向镜头，将身体朝小鸟游六花那边微微倾斜。 “嘻嘻，这就对了嘛。回去把照片发给你们喔，现在先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 丹生谷森夏三人笑着摇摇手，转身沿着楼梯下去了。 “那个，六花，我们也下去吧？”富樫勇太感觉脸庞还是有些发热。刚才一色诚那个损友还领着一帮单身狗在下面强行给他制造仇恨，让他和小鸟游六花好不尴尬。 “嗯。”对方松开他的手臂，小脸红扑扑的。 所幸这时候下面已经没有多少同班同学，而是另一个跟在他们后面进入的班级。遗迹里偶尔可见几对情侣牵着手在那游逛，看得多了，富樫勇太心中的紧张感也因此减轻了不少。 从瞭望塔上下去后，他们首先参观的是主祭殿。这里是举行吉野里“国家”全体重要议事的会议场所，同时也是祭奠祖先的重要地方。殿内有1：1比例的人偶摆成正在议事的场景，相应的礼仪器具也一应俱全，让富樫勇太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吉野里遗迹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也不是公园那种可以放松休息的地方。转完一圈，时间也差不多到了集合的时候。当他们乘坐大巴来到鹿儿岛县的时候，夕阳已经将天边的云彩染成橘红色。 …… （2013年6月10日，周一，傍晚；鹿儿岛县一带） “注意一下，洗澡间要按照房号在各自规定的时间使用喔，不要都堆在同一个时间去洗澡！晚上到时间就要睡觉了，不要逛得太晚忘记回酒店！” 在酒店里安顿下来后，老师们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就让学生们自由活动去了。 虽然心中有想过要和小鸟游六花过二人世界，也可以肯定对方有着同样的心思，但是富樫勇太还是拉不下脸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和她出去约会。小鸟游六花那边似乎也是同样的情况，于是最终他们的晚餐是各自和同性的朋友们出去解决的。 不过，富樫勇太也注意到，确实有一些情侣相当放得开。 吃过晚饭后，他回到房间里，从背包中取出电脑，开始照着网络课程和书本自学编程。 “富樫同学你还真是用功呢。”同房间的赤龍走到他身后，“都这个时候了竟然在研究编程这种东西。” “呀，只是觉得现在没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做罢了。”富樫勇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喂，修学旅行就别这么严肃好吧。”有些发胖的米良从卧室中来到客厅，“这么有时间，不如说说你和小鸟游同学之间的事情？” “诶！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就是就是，大家都很好奇呢。”屋内另一位叫做造力的男生也走了过来。 看着三人一副早有预谋的样子，他不用想都知道这事和一色诚逃不了干系。可恶，我就说今天下午那家伙的眼神不太对劲，四个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嘀嘀咕咕些什么…… 愤懑归愤懑，此事的始作俑者却早就溜了出去。富樫勇太脑筋一转，顿时心生一计。 “那什么，我和六花的事情你们早就知道了，不如我们来聊聊一色的事情如何？” “一色的事情？喂，别想着转移话题啊。” “你们就不想知道他藏掖了很久的秘密吗？”他在心中暗自坏笑，“一色可是早就有心仪的对象哦。” “诶！真的？”赤龍三人大吃一惊。 “我就说那小子怎么对那些暗送秋波的学妹们不假辞色，原来是这样啊……” “还以为他是gay呢。” 我去，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富樫勇太捂着嘴险些笑出声来。 于是，他就把茴香学姐的事情说了出来，从开始追求说到暑假出游，又说到圆寸头的事情，以及他为了见茴香而经常跑到魔术结社。赤龍三人很快就放弃询问六花和他之间的八卦，转而研究起一色诚的感情问题。 “哈喽！我回来了！”一色诚大大咧咧地开门进屋，然后环顾一周，“喂，你们为什么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没想到啊没想到，藏得最深的是你一色！” “就是就是！一直没发现你居然和学姐好上了！” 一色诚很快就反应过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富樫勇太露出戏谑的笑容，貌似无辜地摊开双手，也不出声。 嘛，平心而论，一色诚头发长回来后还是很帅的，又会乐器，作为风纪委员也称得上稳重可靠——除了犯二的时候。只是这些对于某天然呆学姐来说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吸引力，他们两人的关系到现在也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话说，茴香学姐那副呆萌呆萌的样子，真的知道一色诚的心思吗？ 这么一搅合，富樫勇太也放弃了继续学习的打算。五个游戏宅天南海北地吹了一顿牛皮，然后各自取出电脑，决定要撸起开黑。 …… 第六十章：小鸟游六花 （2013年6月10日，周一，夜晚；鹿儿岛县一带） 现在是轮到小鸟游六花她们房的洗澡时间。虽然先前老师们强调要在规定的时间洗澡，但是对于泡温泉的时间段就没有太多限制了。 简单冲洗干净身体后，小鸟游六花和同房的丹生谷森夏等人舒服地开始泡温泉。其他房间的女生们也三三两两地进入温泉池。 “啧啧……六花酱的身材意外的好呢。”名叫巫部风铃，自称是恋爱专家的紫发女孩靠了过来，“之前完全没预料到呢。” 小鸟游六花的脸刷地就红了，在蒸腾的热气中十分诱人。 没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就凑到她耳边低语道： “嘻嘻，我就说你和富樫同学至少要有一方主动一点，不然你们的关系实在很难有进展。” 主动一点吗，难道是要我……唔，一想到这个，就感觉身体要融化似的…… 她软绵绵地瘫靠在温泉池内的石质座椅上，心脏砰砰直跳。 “不管怎么样，至少那次水族馆之旅还是相当不错的，对吧？”丹生谷森夏踩着水走了过来，然后在水池中坐下，“富樫君人是很温柔，就是有时候太迟钝了。” 咦，这么说来……勇太主动约我也是因为巫部她们的旁侧敲击？ 哼，不过勇太有时候简直跟【圣调理人】似的，哪里谈得上是温柔嘛！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在想他的事情？”巫部风铃在她眼前摇了摇手臂。 “啊……呀，不，才……才没有呢。”小鸟游六花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试图掩饰，“只不过是……是在推算契约术式罢了。” 其她女生们纷纷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话说，丹生谷，”户次也凑了过来，“你有喜欢的人吗？” “诶？” “丹生谷你很受欢迎的吧？” “是啊，人长得很漂亮，性格上也是温柔知性，举止落落大方，一定有很多人追求吧？” 小鸟游六花听了女生们的八卦，心中暗自偷笑。平日里丹生谷确实称得上是女神形象，然而……不知道她们看了凸守和她姬情四射的大战会是什么感受呢？ “现在……现在暂时没有交往的打算啦。”丹生谷森夏有些尴尬地回应道。 “那么以前呢？唔……高一的时候没有，初中的时候呢？” “以我身为专家的眼光来看，丹生谷别说是和谁交往了，就连初恋的对象也还没有呢。”巫部风铃嬉笑着将毛巾盖在她的头上，“她初中的时候可是自称为‘活了1200年的魔法师mori_summer’呢。” “诶！巫部……”丹生谷森夏俏脸一红，“这种事情……” “对哦，流言都传开了，似乎是写了一本叫做《黑暗圣典》的东西呢……” 小鸟游六花笑而不语。虽然凸守早苗这个servant嘴上说丹生谷森夏是冒牌货，但这十有八九是打算刺激的方法让森大人恢复修为。对方的真实身份在七宫智音给出合照和炼金实验室的照片后就没任何疑问了。 泡完温泉，喝完牛奶，也差不多到了睡觉的时间。小鸟游六花和同房的几位女生擦干身体，吹干头发后便回房休息去了。 不过，一想到和富樫勇太“更进一步”的事情，她就不可避免地心跳加速，脸庞发烫。 …… （2013年6月11日，周二，早晨；鹿儿岛县一带） “今天是阴天，天气预报说会下雨。”丹生谷森夏看了看手机，提议道，“不如明天再上山和去樱岛吧，今天先在市内逛逛。” “嗯嗯，说的也是。”巫部风铃朝她眨眨眼，“小鸟游酱，你是打算和我们一起，还是要和富樫同学过二人世界？” “呃……唔……这个……” “哈，那么我们先走了。就这样，拜拜！”户次几人笑着挥手道别，将满脸通红的小鸟游六花留在原地。 …… （2013年6月11日，周二，上午；鹿儿岛县一带） 小鸟游六花和富樫勇太首先游览的是酒店所在的天文馆街地区，这里是鹿儿岛市内最繁华的地方。天文馆街因江户时代萨摩藩的天文观测所“明时馆”设置在这里而得名，不过现在已经成了集购物、美食等于一体的繁华商业区。 走进天文馆街，小鸟游六花发现除开入口处“天文馆”三个大字，这里和其他地方带顶棚的商店街并没有显著的差异。记得以前和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一起去冲绳、北海道、大阪等地旅游时，所见到的商店街也大都如此。 非要说有什么可以用来区分它们的，大概就是历史文化之类的东西。这里的旅游纪念立牌主打的历史人物是西乡隆盛和笃姬。 “西乡隆盛，1828年1月23日出生于萨摩藩（今鹿儿岛）。幼时因介入纷争，遭人砍断右手腕内侧神经，不能握刀并因此全心投入学习中……” “萨摩藩藩主在推举德川庆喜当上14代将军失败之后便去逝，幕府中枢的守旧派打击维新派的改革，迫使西乡隆盛开始东躲西藏的生活……” “1864年，西乡隆盛在大久保利通等维新势力的努力下得以回到萨摩藩……” “1868年西乡隆盛与德川幕府的胜海舟谈判，使江户城在不开战的情况下移转给新政府……” “在对朝鲜问题上，西乡隆盛和大久保利通等人意见相左，遂辞官回乡……西南战争起义以失败结束，西乡隆盛切腹自杀后被葬于鹿儿岛城山。” 毕竟是修学旅行，小鸟游六花和富樫勇太在游览购物之余也在网上了解了相应的历史背景。 琳琅满目的各类商品吸引了小鸟游六花大部分的注意力，但仔细一想，她并没有什么明确的逛街目的，更多的是享受和恋人牵着手左看看右看看、偶尔买点甜品小吃的美好时光，真正买下的商品也不多。 “勇太，到这边来看看！”她拉着富樫勇太走进一家精品店。 “是，是。”对方的回应显得有些平淡。 小鸟游六花偷偷地观察了他的神色。富樫勇太虽然没有对逛街表现出厌烦的情绪，但也绝对称不上热衷于此。大概这就是男孩和女孩的不同之处吧？ 不过这种情况在他们来到acg元素的店铺时戛然而止。 “诶！这里有《银魂》的海报！似乎是本地特色的‘九州男儿’主题！” “勇太来看！这家店正在宣传《魔法少女小圆》的主题！” 走出有顶棚的这段街道，小鸟游六花的注意力立即被前方的宇宙情报馆所吸引。富樫勇太事先查阅过资料——“鹿儿岛航天中心是日本两大火箭发射中心的其中之一，即便放在全国也是相当有名的存在，而这间宇宙情报馆就是由日本宇宙航空研究开发机构、国立天文台、鹿儿岛大学宇宙中心和鹿儿岛人造卫星开发协议会这四家机构共同成立的。” “一起进去看看吧。”身边的男孩提议道。 馆内的面积比小鸟游六花想象中的要小很多，完全不符合“探索太空”这种豪放的主题。在这不到100平方米的馆内，他们除了能够观看火箭发射的情形和模型展示以外，也就是通过屏幕了解到由鹿儿岛企业制作和鹿儿岛大学学生组装的超小型卫星“ksat”，此外并没有其他吸引人的东西。馆内还出售有关宇宙的小纪念品以及宇宙食品。小鸟游六花对于前者兴趣缺缺，对于后者倒是好奇不已，便和富樫勇太一人买了一份，准备晚上回酒店后尝尝。 …… （2013年6月11日，周二，中午；鹿儿岛县一带） 鹿儿岛的特产食物之一是黑猪肉，小鸟游六花他们的午餐自然就往这个方向考虑。她从旅游网站上的美食评价中找到了一家本地连锁的“我流风”拉面店，据说其黑猪肉拉面味道相当不错，便拉着富樫勇太找上门去。 他俩在拉面馆门口邂逅了丹生谷森夏她们。 “这不是小鸟游同学和富樫同学吗？你们也打算在这家店尝尝？” “嗯，六花说这里的黑猪肉拉面值得一尝。” 小鸟游六花和富樫勇太各自点了一份黑猪肉味噌拉面。这一碗面的分量十足，拉面上覆盖着切细的葱花、豆芽和切成丝的白菜，旁边摆了一个卤蛋和几片黑猪肉。单看肉的话看不出任何黑色，她估计所谓的“黑”指的应该是猪毛。她夹起肉片尝了尝，口感确实不错，烧制得恰到火候，嚼起来一点也不柴，肥而不腻。汤底熬制的也很细腻醇厚，味道控制的很好。 午后下起了小雨，淋淋沥沥的雨水落在小鸟游六花的伞上。她和富樫勇太漫步在雨中，然后再车站上车，乘坐鹿儿岛市内循回观光巴士来到仙岩园。 （2013年6月11日，周二，下午；鹿儿岛县一带） 仙岩园是萨摩藩藩主岛津氏的别墅和庭园，是一座占地面积约5万平方米的借景庭园。 或许是由于下雨的原因，加上又不是旺季，今天游人并不是很多。园区入口处展览了岛津氏的铠甲和兵器，这让小鸟游六花和富樫勇太这两位冷兵器爱好者十分感兴趣。 六月里的仙岩园郁郁葱葱，树木在斜风细雨中更显青翠。他们首先来到本殿前参观。此建筑的木质部分皆为原木色，似乎没有明显的上漆痕迹，显得非常质朴。殿堂的柱子上部都装饰着铜蝙蝠，据解释是受中国文化影响，目的是为了掩盖柱子上的铁钉。 再往里走，园内的视野十分开阔。小鸟游六花和富樫勇太身后是苍翠的矶山，前面是波光闪闪的锦江湾，彼岸则是高高耸立的火山樱岛——山顶上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云雾，事实证明他们明天再游览樱岛的决定十分正确。 仙岩园内池塘、小桥和石灯笼等设置的错落有致，和人工栽培的各种奇花异草看似随意地搭配，却给人以一种别样的风味。园区内亦摆放有那个时代的各种战争火器，前面还插有介绍历史的木牌，让小鸟游六花他们开了眼界。 不过，要说最浪漫的事情，还是两人依偎着坐在亭子里，看着松叶在雨中轻轻摇曳，倾听雨水打在池塘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此时此刻，她将身体靠在他的肩上，似乎有种超然于时间的感觉。雨一直不停地在下，可亭中的人却仿佛融身于这片天地，连岁月的流逝都好像变得静止不动。 …… 第六十一章：富樫勇太 （2013年6月11日，周二，夜晚；鹿儿岛县一带） 回到酒店中，想起今天下午的仙岩园之旅，富樫勇太的嘴角便划起一道美妙的弧线。 他们在亭子里坐了多久？谁知道呢，这些都不重要。和心爱之人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却又好像是刹那永恒，现在回想起来心中还是甜甜的。 “富樫君是在想小鸟游同学吧？” “今天你们可是过足了二人世界哦！” “爆裂吧，现充！” “你们几个够了！”回忆过程被打断，富樫勇太没好气地说道，“话说，今天你们是去看樱岛吗？” “对啊，不过火山顶部被云挡住了，有点可惜。”一色诚摊开双手，语气中颇有遗憾，“勇太你们去了哪里？” “在市区转了转，然后去了仙岩园。哦，对了，我在宇宙情报馆那里买了宇宙食品，你们要尝尝吗？”他从背包里取出白天买的食品，将它们统统摆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唔，有章鱼烧、南部鲑鱼烤、京都风味酱五子棋乌冬面，还有大阪烧。” “诶，种类意外的丰富呢！我还以为都是单调的速食食品。” “那我就不客气了。先试试这个章鱼烧的味道如何……” 不出意外，真空包装的太空食品口感只能说还过得去，绝对称不上是美味佳肴，也就图个新奇罢了。吃过宵夜，富樫勇太和一色诚等人闲聊了一阵，然后又打了会游戏，看着时间差不多便纷纷躺下睡觉。 …… （2013年6月12日，周三，上午；鹿儿岛县一带） 雨水过后，今天的天气相当不错，蓝天白云，微风吹拂。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吃过早餐后，便开始沿着天文馆街旁边的路前行，朝着城山展望台走去。 走到東千石町处，富樫勇太可以看到远处的青山，山下则是照国神社的巨大鸟居。他们首先在山脚下的鹿儿岛县立博物馆参观一圈，然后经过鸟居上山。这里的游人不是很多，除了修学旅行的学生就是本地来散步的中老年人。 照国神社是祀奉岛津家第28代主人岛津齐彬公的神社。神社门前正中央种有一颗被称为“保存树”的奇形树木，其主干两侧各自延伸出仿佛海鸥翅膀般的枝干，整体被修剪得像是正在滑翔的鸟。 神社里面的一面墙壁上挂满了许愿绘马，这些长方形小木牌上写着各式各样的祝福语。富樫勇太二人对此兴致缺缺，稍微看了看就离开此处。 经过一个停车场，他们来到照国神社旁边是探胜园。这里是日本第一个发出电报的庭院，其内立有岛津忠义像和其他一些人物塑像。据说在岛津家25代家主时这里的名字还叫做千秋花园，现在的名字是27代家主更改的。 参观完探胜园，富樫勇太牵着小鸟游六花准备沿城山自然游步道登上展望台。出乎他俩意料的是，他们在导览图前面邂逅了另一位熟悉的中二少女。 “勇太，看那里。” 不用她说，富樫勇太就已经注意到了前方存在感突破天际的少女。反季节围着直垂到膝的长围巾，腿上裹着黑色长筒袜，粉红色的头发绑成奇怪的环状双马尾，除了七宫智音还能有谁？ “七宫？” “嗯……诶，这不是勇者吗？还有六花酱？”对方闻言转过头看向这边，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蹦到他前面，“太好了！你们也是来这边修学旅行的吗？” “嗯。这么说来，七宫你也是？” “嗯！能在这里遇到你们实在是太好了！”七宫智音笑着说道。 富樫勇太犹豫了一会，决定说出自己的疑惑：“对了，七宫，这么热的天气戴围巾真的没问题吗？” “咿哈哈哈！这可不是普通的围巾，而是附着了冰系魔法的、以散热面料制成的围巾，是秋山送给我的。” 以前七宫在夏天是不戴围巾的，这么说跟我猜测的一样，是有特殊方法解决了散热的问题……不过还是忍不住想吐槽一下啊。 “七宫，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富樫勇太故意作出严肃的样子。 “怎么了？” “果然围巾才是你的本体么？” 对方听到这个问题后愣在原地，而一旁的小鸟游六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勇者！这这……这种事情说出来很过分的啊！”七宫智音反应过来，涨红了脸，“请不要拿人家的灵装随便开玩笑！” “哈……抱歉抱歉，刚刚只是突发奇想。” 小鸟游六花在旁边用手指偷偷地捅了捅他的腰间。 “啊，对了……虽然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二人世界，但是——”七宫智音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能不能先借我500日元买点喝的？” “当然没问题。”听到“二人世界”，富樫勇太脸色微红，“七宫是忘了带钱吗？” 对方脸上的尴尬之色更浓了。 “不……只是……之前跟同学在园区里休息的时候包包被恶魔窃取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大概是因为天使的干扰，然后又忘记是在哪里丢失的……” 这段话真是槽点满满啊！完全无从吐起！ “那么就让我【邪王真眼使】来帮你吧！”小鸟游六花右手抚胸，骄傲之色溢于言表，“在【邪王真眼】的注视下，一切邪魔外道都无所遁形！” 喂！不要偏偏在这时候燃了起来啊！况且你真的有想过怎么去找吗？ “那什么，七宫对之前的情况还有印象吗？” “唔，让我想想……有了。”七宫智音将他们领到一个路口，“我记得好像经过了这里。” 富樫勇太看着旁边写有“急倾斜地崩滑危险场所”的告示牌，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看起来好像是通往另一个位面的神秘小径……”小鸟游六花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兴奋地朝那一指，“勇太，我们进去看看吧！” “你们两个在某些方面还真是非常相似呢……” 事到如今，就算狠得下心不管七宫智音，富樫勇太也不可能抛下恋人独善其身，何况他也没打算拒绝自己的朋友。 这条废弃的危险路段自然不会有什么游人愿意经过。他们沿着杂草丛生的小径一路走来，沿途的座椅都已破旧，也没见到七宫智音的斜挎包。或许是由于昨天的降雨，地面有些滑溜溜的，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身体的平衡。三个人无言地行走在有些阴森的林间小道上，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喔，刚想起来一件事。”小鸟游六花突然停了下来，“索菲亚的手机是在包里的，对吧？” “嗯。怎么了？”七宫智音疑惑地看着她。 “那么直接用定位不就得了？” 富樫勇太一拍脑门。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过，看样子六花对于十花姐用定位追踪她的事情印象很深刻啊。 有了卫星定位，富樫勇太三人自然不需要像无头苍蝇般在山里碰运气。有惊无险地穿过一片密林后，他们来到一颗参天大树前面。 这棵树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头，树干粗得大概要三人才能合抱，枝繁叶茂的树冠将有些炽热的阳光隔绝大半。 “好大啊！”富樫勇太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这应该是传说中的妖精之树吧……” “同意！这里的魔力元素浓郁的仿佛要凝成实质一般！” “你们在这种事情上还真是一拍即合啊。”他无奈地看着两名中二少女，“那么，七宫的包应该在这附近……诶，是那个吗？” 大树左后方有一围破破烂烂的木质方桌和木椅，椅子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猫状的小挎包。 “嗯！找到了！真是多谢了，勇者，还有【邪王真眼使】！”七宫智音欣喜地走向方桌。 “那是当然的！有【邪王真眼】的力量，这些不过是小菜一碟！”小鸟游六花叉着腰，得意洋洋地说道。 不是gps的力量么？ 正当富樫勇太准备吐槽的时候，意外陡生。只见一只戴着项圈的猴子在七宫智音的惊呼声中跳了出来，将她的包抓在爪子里拖到地上，似乎在尝试着怎么打开它。 “戒备！黑暗使徒！”小鸟游六花神色一变，摆出战斗姿态。 “是猴子啊！”富樫勇太给了满嘴跑火车的恋人一记手刀，然后转向七宫智音，“小心点，可能会咬人的。” “我的包……” “你先退后，我来试试。” 他小心翼翼地朝猴子走去，可才靠近不到3米，那猴子便朝他张牙舞爪地嘶吼。 怎么办……怎么办……唔，这个距离的话，冲上去可以拿到包包，但接下来猴子的反击就麻烦了……对了，我怎么忘了六花？ “六花，你带了伞吗？” “当然！战斗装备吾等向来是随身携带的！” “待会我转身逃跑的时候掩护我。”富樫勇太的嘴角一扬，他对自己和恋人的身手很有信心，“七宫，准备接住你的包！” “勇者这是要……刹那之阵？”七宫智音一边走远一边问道。 “那是什么玩意？”他听得一头雾水，不明觉厉地挠挠头，然后身体微微下伏，“我要上了！” 他的肌肉猛然发力，快速上步来到猴子身前，飞起一脚像踢足球一般将包踢向左侧，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勇者！小心！”七宫智音跑着接住挎包，焦急地朝他喊道。 他身后传来猴子受惊的尖叫声。 “看我的！永恒之枪！”小鸟游六花伏低身体一声娇喝，将手中的雨伞当作西洋剑狠狠地刺了出去，准确命中跃起的猴子，将之击退。 “以【邪王真眼】的力量区区猿人——” “别恋战，快跑！” 富樫勇太赶紧拉了她一把，用力将她推到自己前面，带着她跑起来。 这下子猴子是彻底被激怒了，愤怒的吼声在后方响起。他知道这时候万万不能回头。 “schwarz_shield（漆黑之盾）！”小鸟游六花突然将雨伞从腋下穿过，按下机关在身后展开。“嘭”的一声轻响从伞上传来，听起来应该是挡住了猴子的扑击。接着，她按下第二个按钮，张开的伞面迅速折叠起来，风阻大大减小，被她收回身前。 “前面的几位，请等一下！”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猴子成精了？ 富樫勇太回头一看，只见狂怒的猴子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下来，正蹲在地上看着他们。 似乎是秋山空的声音。这声音……是从项圈里面传来的吗？ “富樫君？六花酱？”秋山空惊疑的声音再度响起，“还有七宫？” 或许是顾及到项圈的电池容量，秋山空没有再通过项圈说话，而是在skype上联系他们。 “我这不刚吃完午饭呢，想起你们在九州那边，就联想到这个实验了。这是以前参与的一个合作项目，我记得好像是研究动物行为的，或者再加上‘加速学习计划在动物野化训练中的应用’这个课题。虽然现在我实验室的工作重心转移到别处，但查看数据的权限还在。结果很巧，刚上线就有异常数据，一开摄像头发现是你们。” 这的确是相当惊人的巧合。 “秋山你们已经可以远程操控动物了？”七宫智音好奇地问道。 “太过精细的操控还有些难度，而且这只猴子身上的设备也没有这么高级的功能，不过仅仅是让它安静下来还是没问题的。印象中这个设计应该是为了让研究人员能更方便的给它做检查和更换电池。” 秋山空还有研究工作，因此富樫勇太三人没有和他聊太久。 “七宫要一起去展望台看看吗？” “好啊。刚刚【邪王真眼使】实在是太帅了！”七宫智音看向小鸟游六花，毫不掩饰眼中的崇拜之色，“没想到你居然能够魔武双修都达到这么高的水平！” “那……那是当然的！【邪王真眼】可是最强的！”被前者这么夸奖，后者的鼻子都快翘上天去了，“其实勇太的剑术比我要厉害得多。” “勇者吗……难不成，勇者和【邪王真眼使】秘密进行了苦修？” “嘛，也就是周末去剑术道馆随便练练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跟真正的高手比起来还有一定差距。” “原来如此！看来索菲亚也不能在武学上放松了。对了，刚才那个刹那之阵很完美喔！” “呃……这个刹那之阵是什么？”富樫勇太疑惑地望着她，“印象中好像设定里面没有这个吧？” “勇者果然是忘了吗？”七宫智音看起来有些失落，“以前用这个从恶狗前面拿回人偶。” 经过她的提醒，富樫勇太这才想起来有这样一回事。那是他和对方刚认识不久时发生的事情，也没写进他的设定，久而久之自然就忘记了。 “话说，七宫还记得很清楚啊。” “咿哈哈！我【魔法魔王少女】永远也不会忘记和勇者的事情。还记得这个吗？”七宫智音从包里摸出一枚金色的硬币，“代表未来的钥匙skuld，勇者亲手送给我的哦！” …… 第六十二章：小鸟游六花 （2013年6月12日，周三，中午；鹿儿岛县一带） “代表未来的钥匙skuld，勇者亲手送给我的哦！” 七宫智音这句话让小鸟游六花如遭雷击，一下子身体僵硬起来。 “哈，这个东西你还保留着啊。”富樫勇太笑着接过硬币，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又将之交还给七宫智音，“三枚特殊的钥匙，可惜其它两个我都忘记放哪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呆呆地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人，身体微微颤抖着，先前与富樫勇太联手作战的喜悦消散一空。苦苦追寻了这么久，到头来他唯一记得的钥匙是送到索菲亚手中的那一个，而且是代表“未来”的那一枚。 这和私定终身有什么区别！ 他真正在乎的果然还是七宫智音吗？ 不，一定不是这样的！ “怎么了，【邪王真眼使】？你的脸色很差哦。”七宫智音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臂。 “不，我没事。”她从思绪中惊醒，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接下来去哪里？” “六花，一起去展望台看看吧，还没上去过呢。”富樫勇太提议道。 “嗯。” 小鸟游六花勉强压下心中那股莫名的负面情绪，和他们一起登上展望台。 晴朗的天空下，樱岛火山的山顶一览无余，曾经的“云帽”早已摘下。极目远眺，目力所至之处是天际快速飘过的白云；低头俯瞰，下方的城市建筑经历了昨日的雨水，在阳光下焕然一新。 看看时间，此时已经是午后一点半，三人都感到有些饿了，便决定下山解决午餐的问题。 可是……为什么这个家伙也跟着过来了啊！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她很是不爽地看着身边的七宫智音。对方察觉到她的目光，友善地露出微笑，朝她眨了眨眼。 可恶，这副样子完全生不起气来啊！ …… （2013年6月12日，周三，下午；鹿儿岛县一带） “去樱岛上看看如何？” 吃过午饭后，小鸟游六花和富樫勇太乘坐有轨电车前往港口，准备登船渡海到樱岛火山观光。鹿儿岛县的电车轨道铺着草地，这是别处不常见的独特景观。 虽然很不情愿七宫智音随行，但是她也没有理由阻止对方的观光计划。 他们花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来到码头。买好船票，三人便登上游船。这时候船舱里已经坐了一些人，其中不乏小鸟游六花认识的同学，还有一些明显是西方人的面孔，应该是来日本旅游的游客。 “森大人！”七宫智音兴奋地扑过去给丹生谷森夏一个热情的拥抱。 “七……七宫！你怎么在这里？”后者面露尴尬地挣脱了她的手臂，然后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不是说了别在外面叫我森大人吗？” “啊，抱歉抱歉，一不小心忘记了。”七宫智音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道，“你们是跟勇者一起来修学旅行的吧？” “是啊……难不成你也是因为学校组织来的？” “嗯，就是这样的。果然【连关天则】的正确性——” “打住！这些东西你去跟六花说就行了。”丹生谷森夏似乎察觉到几位女生在她背后嘀嘀咕咕，赶紧把七宫智音朝小鸟游六花这边推过来，“要不和富樫君说也行！” 她看了一眼被推过来的七宫智音，默不作声地转向富樫勇太。后者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船上介绍樱岛的视频，察觉到她的目光后便拉起她的手，在旁边空出来的一处座椅并排坐下。 想到这里有那么多熟人看着，小鸟游六花脸色一红，刚欲挣脱，七宫智音便在她旁边的空位处坐下。 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是选择起身的话，无疑就成了富樫勇太和七宫智音并排坐的情况。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在同学们的注视下和恋人靠在一起。 “樱岛火山位于日本九州的鹿儿岛县，是鹿儿岛的象征代表。火山由北岳、中岳与南岳三座山峰所组成，总面积约为77平方公里，是一座十分活跃的活火山。樱岛火山几乎每天都会有小型的喷发——” 看着屏幕上岩浆翻滚、火星四射的画面，小鸟游六花很干脆地陷入中二妄想中去，完全没听后面的内容。 （小鸟游六花的妄想世界） 幽暗的地下深处，炽热浓稠的岩浆在管道中涌动，发出樱桃般亮红色的微光。它们从火山口冲出来，与魔龙灵魂融合化作一条巨大的火龙，咆哮着试图破开此地的远古封印。岩浆构成的火龙每次冲击到火山口上方的封印时，都会失去龙形化作液体落下，但封印表面的光晕也因此变得愈加黯淡。 乌黑的火山云在上方翻滚着，其间电闪雷鸣，与下方的龙吼声交相呼应。 小鸟游六花站在火山口的边缘，心中知道自己必须出手了。 “时辰已至，汝之性命，为吾所取！”她的身形飘然而起，悬浮在熔岩的上空，眼神冰冷无情地俯视着下面的魔龙，“sombre_frozen_tomb（黑暗冰封陵墓）！” 她的右手轻轻地朝下方虚按。霎时间，无与伦比的寒霜气息以她为圆心绽放，火山口中翻滚的炽热岩浆被瞬间冻结。冰封领域迅速向四周扩散，将整个樱岛化作冰天雪地。 “喂，六花，发什么愣呢？” 富樫勇太熟悉的声音将她从妄想中唤醒。她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却发现船舱里空了大半，身下似乎也没有了晃动的感觉。 “我们已经到了。” （2013年6月12日，周三，下午；鹿儿岛县一带，樱岛） 由于樱岛的面积不小，各个景点之间的距离也有些远，步行肯定是来不及游览完樱岛全貌的。他们不得不选择乘坐观光大巴。在樱岛港的旅游中心买车票时，小鸟游六花注意到这里有一条用中日韩英四种文字写成的欢迎横幅。 唔……为什么还是和那家伙一起啊！ 由于是同一批游客，她和七宫智音的座位是挨着的，中间仅仅隔了一个过道，丹生谷森夏她们则是在前面。 “【邪王真眼使】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呢，是心情不好吗？”七宫智音双手托着下巴，将身体朝她这边倾斜，“有什么问题尽管向我【魔法魔王少女】索菲亚说好了。” 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情况啊！ 小鸟游六花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方。 “六花，怎么了？”富樫勇太碰了碰她的肩膀，“不开心吗？” “不，不是的。”她摇了摇头。 是啊，自己这是怎么了？勇太很好地信守了“不再靠近其他女孩子”的承诺，和索菲亚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逾越的亲密。是我太自私了吗？ 还是因为那枚钥匙的缘故？是这样的吧？作为永恒的契约者，自己努力想要唤醒【漆黑烈焰使】体内的【暗炎龙】，但对方却毫不在意这件事情，甚至把象征着“未来”的钥匙赠给索菲亚…… 不，不是这样的，勇太并不知道我在做的事情，怎么能要求他在意不知道的东西？何况交付钥匙给索菲亚的人是以前的他。 可是还是很烦恼啊！ “各位旅客，我们已经到了鸟岛展望所。想眺望樱岛火山的朋友们可以下车看看，我会在这里等你们的。”司机大叔的声音回响在车厢中。 小鸟游六花和其他人一样下了车。从这里看过去，樱岛火山更像是一片起伏的丘陵，被郁郁葱葱的树林所覆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想象着灵气正在洗涤着她的灵魂。在另一边，七宫智音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圆盘，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汉字，然后低头摆弄起来。她注意到，对方的脸色很是失落。 “呜，似乎被猴子摔坏了。” 小鸟游六花好奇地和富樫勇太一起凑了过去。 “看样子是指南针出了问题……话说七宫你还会用这个东西啊？” “咿哈哈！我【魔法魔王少女】可是全系魔法师，区区风水难不倒我的！”七宫智音得意地说道。 “你们几个……不要这么糟蹋灵装啊！”丹生谷森夏走过来，从她手中取过罗盘，似乎在调试着什么，“应该是受了震荡，调整一下指南针就好了……话说七宫你真的会用这个东西吗？” “唔……咿哈哈！以【魔法魔王少女】的智慧——”她显得底气有些不足。 “你知道什么是煞气吗？知道什么是龙、穴、砂、水、向吗？”丹生谷森夏斜了她一眼，然后又摆弄起罗盘，看起来有模有样，“而且我记得你的设定和东方玄学没什么关系吧？” “丹生谷——”户次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鸟游六花转身一看，对方正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丹生谷森夏。 “啊啊……这个，这只是个人爱好而已，才……才不是什么中二病呢！”后者脸色一红，慌忙辩解道，然后将罗盘往七宫智音手里一塞，头也不回地钻进大巴。 呀，刚才忘记拍森大人的照片了，不然拿回去给凸守看也是不错的。 她捂着嘴偷笑，和富樫勇太一起回到车上。 继续前行，小鸟游六花一行人分别游览了萨英炮台遗迹和赤水展望广场。前者是19世纪萨摩藩与英国发生战争留下的遗址，后者是另一处可以远眺火山的地方，而且还立有“樱岛通宵音乐会纪念碑：呐喊肖像”——是为了纪念1995年在这里举办的长渕刚演唱会的盛况而建立的。 他们乘坐巴士沿着山路继续前行，最终来到了这趟旅程的核心目的地——汤之平展望所。这里是眺望樱岛火山口的最佳地点，小鸟游六花可以看到白色带灰的火山云从下方升起，云团和其阴影让内部的情况变得朦胧不清。她并没有看到传说中的熔岩。 在另一边可以眺望眺望锦江湾和鹿儿岛市，水面在阳关下散发出粼粼波光。就在她准备进入室内的时候，七宫智音拉住了她的衣角。 “【邪王真眼使】，有些话想和你说。”对方朝她眨眨眼，“到这边来。” 小鸟游六花回头看了看富樫勇太那边。他正被丹生谷森夏带到展览厅的角落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七宫智音将她带到停车场一角，四周没有其他人。 “【邪王真眼】是最强的。”她有些警惕地看着对方，“如果想要开战的话，最好不要太过自信了。” “咿哈哈哈！那就让你体会一下【魔法魔王少女】的力量吧！”七宫智音摆出作战的姿势，然后笑着摊开双手，“虽然我也想这么说啦，但是这次不是来跟你战斗的。” “诶？” “我在想，你是不是误会了勇者和我的事情。”对方将双手搭在停车场边缘的栏杆上，眺望远方的景象。 “他是勇太，不是勇者。”小鸟游六花也学着她的样子来到栏杆边上。 “因为我一直是叫他勇者的，这一点你就别和我计较吧。” “通过。” “谢谢你。然后呢，勇者和我的关系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仅此而已。”七宫智音侧过头看着她，“所以和勇者签订恋爱契约的人是【邪王真眼使】，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小鸟游六花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以前的时候，勇者和我是同一所学校的。我们两个人经常一起玩耍，一起在魔界战斗，一起被当做笨蛋，一起被别人骂。那个时候真的非常开心。金币的事情，也是在那时候发生的。” 微风撩起对方的粉红色的发梢，阳光斜照下的俏脸明艳不可方物。 “有一段时间，勇者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害怕自己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失去力量。鼻碰鼻的补魔术式就是那时候我为他创造的。但是勇者认为这还不足以应对即将发生的浩劫，便以【漆黑烈焰使】的力量铸就了三枚钥匙，分别冠以诺伦三女神的名字。他将urd送往过去，又将skuld交给永恒不变的我，就是为了预防那一天的到来。不过现在勇者好像自己都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情了，力量也已被【邪王真眼使】唤醒。” “唔，虽然说出来不太好听，但勇太的力量是被【轮回掌控者】唤醒的。”小鸟游六花避开对方的视线，“我的愿望之所以能够达成的，和那个人也离不了关系。” “秋山啊……他的话，确实称得上是神通广大呢。”七宫智音说道这里，突然露出坏坏的笑容，“呐，我说，【邪王真眼使】和勇者之间一定有一段坠入爱河的故事吧？” “诶……这……” 没等她反应过来，七宫智音的双手已经勾住她的脖子。少女温热的鼻息喷在脸上热乎乎的，让她的脸庞迅速发热变红。 “曾经的我如果不是选择了另一条路，或许也会像现在的你一样呢。” “啊……啊咧？” 她刚准备挣脱，对方就松开了手，再度搭在栏杆上，目光飘向远方。 “那时候，只要一想到勇者就会心跳加速，一靠近他就会脸色发红。有时我甚至会想，如果自己不是【魔法魔王少女】，会不会像凡人那样和他恋爱。但那样一来很多事情都变味了。举例来说，我竟然无法，或者说不敢，使用自己为勇者创造的补魔术式。很可笑吧？虽然勇者现在已经不需要它了。” 小鸟游六花看着对方平静的神色，再摸摸自己略有发烫的脸，竟觉得有些无言以对。 “可是啊，那不是我想要的道路。我选择了离开，因为我是【魔法魔王少女】索菲娅·sp·撒图恩七世，永恒不变的魔界至尊！舍弃一切、超凡脱俗、永远追逐着世界真理的存在！” 七宫智音的脸上变得神采飞扬，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天际那一抹云线：“就像秋山，不，像【轮回掌控者】那样。” “索菲亚……”她心情复杂地望着对方。 “我会永远祝福你们哦。”对方拍了拍她的肩膀，却又忽然变了脸色，“呐，【邪王真眼使】，你想过要永远作为【邪王真眼使】存在吗？真的打算唤醒【暗炎龙】吗？” “那是我作为契约者的使命，不是吗？” “既然你是这么想的，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根据【连关天则】，万事万物皆有其运行法则，唤醒【暗炎龙】、让勇者晋升为【暗炎神】gelzon·ni·unsas，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或许是……” 七宫智音最后的话语低不可闻。说罢，她狠狠地摇了摇头，似乎是想把某种不好的念头甩出脑海。但最终，她什么也没对小鸟游六花说，只是默默地走进室内。 小鸟游六花跟在对方身后，一进门，正好对上富樫勇太带着歉意的眼神。 “六花……” 不等对方说完，她就微笑着用食指封住他的嘴唇，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都知道了，不许在这里道歉哦。” 等等，这里似乎是展览厅…… 注意到周围同学们的目光，尤其是丹生谷森夏她们的，再看看自己和恋人的亲密姿势，小鸟游六花的脸刷地羞得通红。她急忙拉起富樫勇太的手，在她们戏谑的目光中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 （2013年6月12日，周三，傍晚；鹿儿岛县一带） 从码头出来后，小鸟游六花和朋友们纷纷道别，包括七宫智音在内的伙伴们都不约而同地将时间留给她和富樫勇太。 也是，夕阳下山的时候，是十分浪漫的一段时间。 两人牵着手漫步在锦江湾边上。在一处游人较少的地方，富樫勇太停了下来。 “嘛，该怎么说呢，虽然时机好像不太对……”他站在小鸟游六花身前，脸上带着温暖的微笑，却又混杂着几分不好意思，“但不是今天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怎么了？” “这个送给你。”男孩从包里取出用黑色防水布包裹着的短棒状物体，“今天是你的生日吧？” “喔……诶，为……为什么你会知道？”小鸟游六花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告诉过对方生日，“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生辰八字这种涉及因果的东西是最高机密！” “呃，你的邮箱上面不是写的清清楚楚吗？” “诶！”她脸红了。 最高机密什么的……我真是个笨蛋啊！ “好啦，快收下吧。直接拆开就可以了。” 黑色包装下是一柄做工精致的海蓝色折叠伞，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这个……” “之前那把已经很旧了吧。强化合金伞骨，可拆卸更换的伞面，我想你会喜欢的。”富樫勇太笑着看向她。 “好棒！” 她迫不及待地尝试起折叠伞的作战能力。 “永恒之枪！” 戳起来十分带感。 “schwarz_shield（漆黑之盾）！” 分量十足的伞握在手里，有种坚不可摧的感觉。 “好啦，玩够了我们准备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小鸟游六花转过身，仔细端详着恋人的脸，仿佛要把对方的样子铭刻在灵魂上。 ——“你想过要永远作为【邪王真眼使】存在吗？真的打算唤醒【暗炎龙】吗？”七宫智音的话语在耳边回响着，让她忍不住向富樫勇太开口询问。 “勇太觉得自己体内有【暗炎龙】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对方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嘛，这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不，很重要。”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呢……其实我觉得，有没有【暗炎龙】根本就不重要，我还是我。”富樫勇太前跨一步，让身体和她靠在一起，然后眺望远处的地平线，“不过，有什么东西沉睡在体内，似乎还是不错的呢——虽然什么也没有才是最正常的。” 黄昏的阳光从她侧面照来，两个人的影子在地面上合二为一。 “勇太……” “怎么了？”他转过身面对着她。 “喜欢你。”她在夕阳下笑颜如花。 …… 第六十三章：秋山空 （2013年6月21日，周五，傍晚；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秋山空今天心情非常不错。 前段时间在ces2017上，高清晰度多媒体接口规格制定组织hdmi论坛发布了最新规格的hdmi21标准。兼容hdmi21的显示器支持更多像素点，能够从相应的兼容源设备和电缆接收高达10k的分辨率，每秒刷新的帧数也有所提升。不仅如此，hdmi21将提供动态可视元数据作为标准功能——这对于电影中由极亮场景转换到极暗场景的渲染十分有效。另一项升级则是增强音频回传通道，这意味着音响系统将能够根据用户扬声器位置和数量来处理和播放声音，而不是被束缚于一个静态的系统。 在各大屏幕制造商跟风追随、生产相应型号的显示屏之际，秋山空顺势抛出手中的以人工智能和数字图象处理技术为基础、旨在提升源视频的清晰度的软件，将其以比正常价低得多的价格分别授权给各大公司——无论是传媒公司，影视公司，还是各种网站，只要愿意付钱，他一概授予使用权，而个人用户也同样如此。 虽然以此创业或许会赚得盆满钵盈，但在见识过【星河联邦】那个异域文明之后，秋山空也看不上那点钱和名声。何况，硬要说的话，诸天万界、多元宇宙都是他所掌控的，在一个小小的星球上追名逐利实在没意思。 对了，记得来这个世界之前我是调整过思维系统的。我之所以会这么想，和之前的调整有着必然的关系。莫非身为神明的本尊想开小号带凡人们起飞？ 他悠闲地靠在沙发上，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即便是【观察者】的分身，秋山空仍然是一个正常的人类，生理结构和普通人一般无二。他的认知能力同样处于人类的层次，对于违反经典逻辑的事物，他也得像其他哲学家那样构筑新的逻辑体系来理解——前提是在人脑的性能范围内。而本尊【观察者】根本就不适用任何逻辑体系，对于他和一切“非神”而言是不可知的存在，迄今为止的一切全部靠猜。 呃，好像思绪发散得有点开……还要说一个原因的话，果然还是因为懒吧？既然历史的车轮注定滚过，人类社会也终将进入下一个层次，我何必费心去追逐必定会淘汰掉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阵悦耳的门铃声响起，将秋山空的思绪打断。他起身开门，将七宫智音迎进屋内。由于父母今天晚上有事，她毫不客气地选择来他这里蹭饭。 “还是秋山这里好玩啊！”对方放下书包、脱下鞋子后径直跳上沙发，然后在铺有地毯的空旷客厅里打了几个滚，“家里的空间太狭窄了！” “就算地毯是每天让机器人打扫干净的……”他无奈地看着眼前毫不在意仪表的少女，“你多少也注意一下啊！还穿着裙子呢！” 七宫智音听到这话，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秋山空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对方走光的事情——脸上露出恶魔般的邪异笑容。 “杀必死哦……不过秋山的话我不介意的。” 喂，魔王小姐，你周围的黑气也太明显了吧？ 他果断选择了无视对方的后半句话。 “我先去准备今天的晚餐，七宫要来帮忙吗？” “好啊。” 法式浓汤，再来一份蔬菜拌饭，这就是秋山空准备做的晚餐。 “我先炒一炒洋葱，七宫切一下胡萝卜和西芹吧。” 处理完洋葱后，他又切了四分之一的甘蓝，削去两个土豆的皮切成大块，再切了几段培根。锅里盛了水后先放土豆煮一会，在此期间他架起另一口锅，白水煮熟豆芽、白菜和另外四分之一的甘蓝。 米饭已经提前放进电饭煲里了，无所事事的两人窝在沙发上，追看超清版的《某科学的超电磁炮s》。 十五分钟后，秋山空起身将其他原料加入汤中，又加了点盐和黑胡椒。二十分钟后，他将水煮蔬菜和米饭用酱料拌匀，然后两人开始用餐。 “我开动了！” 七宫智音先尝了尝法式浓汤，然后就惊呼出来： “出人意外的浓郁呢！刚开始还不明白这点寡淡的配料怎么会叫浓汤！” 秋山空很清楚自己和对方的饭量，因此食物的分量准备的恰到好处——大概是理科生定量思维的缘故。蔬菜虽然没有加盐和油，和酱料拌在一起却十分适合下饭。不多时，两人就将桌面上的晚餐一扫而光。 至于洗碗刷锅的事情，交给机器就可以了。 （2013年6月21日，周五，夜晚；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秋山的厨艺还不错嘛！要不以后的晚饭都在你这里解决吧。” “想来的话随时可以哦。顺便提一下，我这里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巧笑嫣然的少女蹦到他身前。 “鉴于某【魔法魔王少女】在我这里沉迷游戏，魔王的父亲和母后委婉地向我表示不满，并要求该少女至少把作业写完了再玩。”秋山空故作严肃地说道，然后微笑着在对方太阳穴上轻轻一弹，“而且你的期末考试也快到了吧？” 和富樫勇太那个父母双忙、有妹有房的家伙不同，七宫智音的父母可是和她住在一起的，就算再怎么开明也不至于放任不管。 当然【漆黑烈焰使】还是挺有自觉的，另一位【邪王真眼使】就难说了。 “啊呀，这个嘛……咿哈哈哈！”七宫智音看起来有些心虚，“区区凡人的知识，对我【魔法魔王少女】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那么先把你的数学作业写完吧，在那之前先别想着玩游戏。” “唔……秋山欺负人。”少女嘀嘀咕咕着从书包里取出作业，将躺椅和桌板调整到合适的角度后，开始舒舒服服地坐下学习。 秋山空知道自己这里的硬件配置玩起游戏来十分带感——显卡采用gtx1080，cpu则是intel_xeon_e5-2683v3，英睿达mx200_250g固态硬盘和分体式水冷机箱等烧钱的高配置应有尽有，所以也没有禁止她玩游戏的意思。 他捧起平板电脑，开始阅读新一轮推送的文献。 “《人脑皮层组织结构的增生与人脸处理能力的发展相互联系》……” 人类从儿童期到成年期，随着脑功能和行为能力的提高，相关的皮层组织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神经科学家们。理解大脑中的生理变化如何与皮层功能的发展共同发生及其对应关系，对于破解认知能力的发展的奥秘十分重要。而在这项研究中，研究者们着眼于人脸识别这项能力，结合定量磁共振成像技术和功能磁共振成像技术，发现处理人脸的视觉区域和处理位置信息的视觉区域在发育进程上有所不同。 这项研究表明整个儿童期皮层的生理发育需要进行重新思考。处理人脸的视觉区域的发育主要表现为该区域组织结构的增生，该区域组织的发育与加工人脸能力的发展相关。此外，儿童期梭状回的微结构增殖暗示着儿童期具有不同于婴儿发育期的神经突触修剪机制。秋山空印象中这部分脑结构与面部辨识能力缺乏症直接相关，而且自闭症患者梭状回中的神经元密度也明显小于正常人。 总而言之，动物行为的改善是皮质结构和功能变化之间的相互作用的产物。这倒不出他的意料。不过，想要更进一步、真正意义上做到知根知底的话，就需要秋山空这种亚细胞层次的基础研究有所突破，并且建立完善的数学模型。这也是科幻作品中“完全沉浸式”的脑机接口所需要的基础——想要达成“缸中之脑”那种程度的以假乱真，光凭现在的低级技术和简陋设备根本做不到。 想到这里，秋山空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他的目光在客厅中扫过，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七宫智音身上——不开电视或者投影的话，这里也没别的东西可以看了。 怎么说呢，安静下来的元气少女还挺可爱的，侧颜也很美哦。 对方似乎正沉浸在解析几何的题海中，完全没注意到秋山空的视线。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个时候要是开始玩游戏或者补番的话，想必七宫智音是没那个定力坚持下去的。 至于用平板戴耳机看？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呼……既然如此，那就趁这时候补一补凝聚态物理学吧。毕竟涉及到化学、材料科学和纳米科技之类的，脑机接口的进阶研究难免要用上。 秋山空还没有自大到试图同时在多个学科领域达成大师的级别，但这并不影响他利用空闲时间学点感兴趣的部分。 等到他意犹未尽而又有些疲惫地合上平板电脑时，七宫智音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他身边，正歪着脑袋笑吟吟地看着他。 “嘻嘻，秋山刚才那个样子还挺帅的嘛。” “呃……抱歉哈，之前起来看你正忙着就没注意。等了很久吧？” “没事，反正等你的时候我已经把一大半的功课都搞定了。”少女毫不在意地说道，然后对着他眨眨眼，“现在总可以开始玩了吧？” “当然可以。”秋山空笑着说道，“去书房吧。” …… 第六十四章：富樫勇太 （2013年7月12日，周五，上午；学校） 从修学旅行回来后，富樫勇太和其他学生一样不得不面对到来的期末考试。今天是正式放假的日子，而他们的考试成绩也都出来了。 “数学91，物理94，化学86……自然科学类的还不错，人文就只是一般了。”看着成绩单上的一栏栏数字，他如是想到。 散学典礼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心不在焉地听完后，富樫勇太就提着书包来到社团活动室。一进门，小鸟游六花就骄傲地对着他举起了成绩单。 “嘿嘿！勇太，这次终于是我赢了哦！说好的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可恶，大意了……”他故意作出一副不甘心的样子，然后笑着说道，“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嗯……这个容我先考虑考虑。”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然后开始在书包里翻找些什么。 平心而论，小鸟游六花的数学和科学课程只能说是一般，但人文课程就彻底完胜富樫勇太了——国文97，英文99，两者都是接近满分。他知道这和对方海量的阅读不无关系，尤其是各种枯燥的神秘学英文书籍，也真难得她能够读的津津有味。 至于凸守早苗……富樫勇太不得不承认，虽然这家伙平时是个冒失鬼，但绝对称得上是当之无愧的学神，据说这次是以碾压的姿态取得了年级第一。丹生谷森夏和一色诚虽然没有透露成绩，但看他们喜形于色的样子，想必也不会差。 呃……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么诡异呢？明明是个重度中二病患者的同好会，里面的成员似乎都是学霸一类的人物呢。 不过跟秋山空一比，还是图漾图森普啊……那家伙解压轴题都不带思考的吗？ “勇太——”小鸟游六花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满。 “你在发什么呆呢，【漆黑烈焰使】。”凸守早苗在他面前晃了晃手臂，“没听到master正在安排猎魔计划吗？” “呃……呀，不好意思。”富樫勇太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刚说到哪了？” “关于在深渊此岸发动大型术式的计划……召唤拉莱耶古城……”对方滔滔不绝地讲道。 “说人话。”他轻轻地用手刀敲了敲少女的头。 “唔，暑假一起到海边玩吧。” 就这？那你扯个毛的深渊和克苏鲁啊！ 虽然心里很想吐槽，富樫勇太还是识相地没把这话说出来。难得放假了，大家一块出去玩也不错嘛。 “冒牌森大人，你也会去的吧？”凸守早苗偷偷溜到丹生谷森夏背后，看起来似乎打算揪住对方的头发，“到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放开你的手！另外，不要叫我森大人！”后者转身就是一脚，“好久没去海边了呢……住手！你这笨蛋小鬼！” 然后两人就陷入了日常打闹中。 “海边？唔……对了，我的伯父伯母在那边开了一家海滨餐厅，要一起去吗？”茴香说道。 “我赞成！”一色诚举起了手。 “樟叶也一起去……要不要叫上秋山君和七宫？”富樫勇太想了想，说道：“七宫应该也放假了，不过秋山君的话估计只能周末去了。” “正合我意，【轮回掌控者】和【魔法魔王少女】的力量非常适合……”小鸟游六花说到一半，突然住嘴。 “怎么了？” “不，没什么。”她摇摇头，不再说话。 “那就这先样吧，回去我和六花再联系秋山君和七宫。” …… （2013年7月13日，周六，夜晚；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来到秋山空家里的时候，对方刚刚吃完晚餐，正在收拾碗筷，而且七宫智音也在这里。 “到海边玩？可以啊。下周五的话，”听了他的话后，秋山空一边将碗筷放进洗碗机里，一边说道，“我可以下班后坐电车过去的。” “咿哈哈！我【魔法魔王少女】直接跟你们一起出发就行了！”七宫智音发出招牌式的魔性笑声，然后大大咧咧地挥挥手，“克拉肯什么的我分分钟就秒了它！” “某个整天打着学习旗号在我这里吃喝玩乐的中二少女竟然也有斗志昂扬的时候？” “唔，别这么说嘛，秋山。”粉色头发的少女吐了吐舌头，“我还是有认真应对期末的。” 秋山空将餐具收拾完后，将客厅里的放映设备开启，说道：“新一期《超炮s》，走起走起。” “我去准备生命之露。” …… （2013年7月18日，周四，夜晚；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富樫勇太和伙伴们最终商量的结果是在7月19号，也就是明天去海边玩。酒店已经提前订好了，他的行李也已收拾完毕，就等着明天一早乘上电车出发。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那就是茴香的伯父扭伤了腰。经过一番讨论，他们决定在这几天去店里帮忙，也算是体验一下打工的感觉。 晚上十点半，富樫勇太放下手机，正准备入睡，就听见隔壁屋传来一阵“哐啷”的响声。他从床上起身，走到小鸟游六花的卧室前。 “六花，我可以进来吗？”他敲了敲门。 “可以。” 富樫勇太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正盘腿坐在床上的少女。 “不好意思，刚刚听到有声音，所以就过来看看。”他看了一眼床上鼓起的被子，摇了摇头，“明天还要早起去坐车呢，早点睡吧。” “嗯。”小鸟游六花下床来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和他互相碰了碰鼻子，然后才红着脸钻回被窝，“晚安，勇太。” “嗯，晚安，六花。” 回到卧室躺在自己的床上，富樫勇太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前段时间对方就经常外出，期末考期间还算收敛了一些，暑假估计也会继续她的中二之旅吧？ 嘛，只要不做得太过分，也就由得她去玩好了。 …… （2013年7月19日，周五，上午；海边） 在附近的酒店安顿好行李后，富樫勇太一行人来到海边。夏日里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湛蓝的天空点缀着几朵白云，吹面而来的海风带走了身上的暑气。 或许是因为还没到周末，沙滩上的游人不是很多，因此显得十分空旷。 “富樫同学！六花酱！”茴香跑到沙滩边缘的一间店铺里，正朝他们招手，“到这边来！” 这是一间名叫“海之家-昼寝屋”的餐厅，从其门口的招牌可以看出主打沙冰等甜品以及炒面等快餐，同时也兼售卖泳衣、游泳圈和水枪之类的水上用品。 “昼寝屋”这个名字，还真是有茴香学姐的风格呢…… “不错嘛，这店面挺大的。”丹生谷森夏点评道。 进入餐厅内部，茴香首先向他们介绍了餐厅的老板。 “这位是我的伯母。”她指着旁边的一位中年女性说道。 “初次见面，谢谢大家一直照顾茴香。” “然后呢，这些是我的朋友们。”茴香向对方解释道，“这位是富樫君和他妹妹樟叶。” 她指了指富樫勇太和身边的樟叶，然后接着说道：“然后是凸守酱和六花酱，还有七宫酱和森大人酱。” “森……叫我丹生谷就可以了。”丹生谷森夏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去。 “咿哈哈哈！我想起来了森大人！”七宫智音笑着拍了拍丹生谷森夏的肩膀，“我们之前来过这片沙滩召唤精灵呢！和佐藤还有铃木一起！” “你给我闭嘴！”后者没好气地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特意让你们来这里。”茴香的伯母笑着说道，“我的丈夫扭伤了腰。” “没这回事，反而是我们要叨扰你们了。” “是啊，我们还在担心能不能帮得上忙。” “没问题的，大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对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而且生意本来就一般般，不用介意的。那就麻烦大家了。” “好的！” “那我们开始干活吧！”丹生谷森夏挥了挥拳头，“先看看菜单吧。” “刨冰，饮料，小食……”富樫勇太取来菜单在桌面上摊开，“你们怎么看？” “我和哥哥来准备炒面炒饭吧。”身旁的富樫樟叶拉了拉他的手，“在家里经常做的。” “那么七宫和一年级生……”丹生谷森夏将目光投向二人。 “不要对我下命令！”凸守早苗毫不客气地说道。 “有什么任务尽管交给我吧！今天索菲亚是创造幸福魔法少女，魔王已经被封印了！” “切！真没劲！”凸守早苗有些不高兴地嘀咕道，但还是顺从地接过菜单，“那我和master还有索菲亚准备饮料和冰淇淋好了。” “那么我和茴香学姐负责叫卖和补位吧，缺人手的话就叫我们一声。” （2013年7月19日，周五，中午；海边） 分配完工作后，富樫勇太和妹妹很快便进入角色，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食物。丹生谷森夏很好地发挥了她的交际能力，不少游客因为她的宣传而来此就餐。 做饭之余，他朝用餐区看了一眼。七宫智音和凸守早苗这两个家伙似乎玩上瘾了，各种乱改菜名，什么“黑暗精萃”“魔甲烧烤”张口就来，让座位上的客人们无不为之惊骇。所幸，这小小的玩笑不仅没有令客人们不满，反而成功地吸引了正在门口观望的游人们。 诶，等等，六花呢？ 富樫勇太扭头一看，在刨冰机旁边找到了小鸟游六花的身影。后者身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口大碗，上面堆满了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整体颜色黑不溜秋。 “六花，你在干什么呢！” “哼哼！此乃dark_niflheimr_mountain（黑暗死亡山脉）！”她骄傲地指着眼前的黑暗料理，“其中加入了克拉肯的精华！” “是章鱼汁吧？”他不轻不重地给了对方一记手刀。 “也可以这么说……” “什么叫做‘也可以这么说’？别拿食材当玩具啊！”富樫勇太叹了口气，“凸守和七宫都在忙呢，多少也去帮一下啊……诶，这位客人？” 眼前的高挑女子戴着一顶宽大的草帽，脸部被大号墨镜遮起大半，但他还是从脸部轮廓和身形认出对方的身份。 “十花姐？” “【圣调理人】！”小鸟游六花猛地后退一步，摆出作战姿势。 小鸟游十花摘下帽子，完全没理会六花的动作：“一份炒面，一杯卡布奇诺。” “好的，没问题！”富樫樟叶笑着应道。另一边，七宫智音开始准备咖啡。 “合格了。”品尝过樟叶的炒面后，她将盘子朝前面一推，不知从哪摸出一柄汤勺，“有兴趣到意大利进修吗？” 看到自己的妹妹颤抖着接过汤勺，富樫勇太撇撇嘴，说道：“请不要擅自决定别人的未来。” 这时候中午的那波用餐潮已经过去，餐厅内的客人少了很多，剩下的大都是点了饮料甜品在这避暑的人。他们也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2013年7月19日，周五，下午；海边） “这就是传说中的【圣调理人】？”七宫智音好奇地看着小鸟游十花。 “不，或许是身外化身那种东西。”凸守早苗低声说道。 富樫勇太刚想吐槽两位中二少女的满嘴跑火车，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略显生硬的日语。 “看招！” 坚持修习剑术的成果在这一刻展现。他几乎是本能地朝侧前方跨出一步躲开攻击，脚掌一转带动腰部将身体转换为斜侧对敌状态。而所谓的“敌人”则是个手持木刀的小女孩，看起来大概在七八岁左右，从脸部线条和瞳孔颜色来看是西方人。 “十花！”女孩径直扑进小鸟游十花的怀里，然后转头看着富樫勇太，“这个人好强！” “好可爱！”茴香惊叹道。 “那个……这个女孩是谁？” “她啊……”小鸟游十花淡淡地说道，“是我女儿。” “啊咧？”富樫勇太瞪大了眼睛。 “今年七岁半了。”对方摸了摸女孩的头。 “也就是说，十花小姐你多少岁的时候就……”丹生谷森夏捂住了嘴。 “我想想……大概是十七岁或者十八岁的时候吧。” “这……这是骗人的吧？”他大吃一惊。 “嗯，骗你们的，其实是总店长的女儿。” 喂！不要这么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啊！ 经过一番介绍后，富樫勇太得知女孩的名字叫琴特，因为对日本文化很感兴趣，所以放假跟着小鸟游十花一起回来。 “十花，她的眼睛是怎么了？”没多久，女孩就察觉到小鸟游六花的【邪王真眼】，“为什么会是金色的，上面还有花纹？” “因为她是个笨蛋。”小鸟游十花没好气地说道。 “那可是【邪王真眼】哦。”茴香笑盈盈地解释道，“里面蕴藏着强大的力量！” 琴特似乎被茴香的话激起了战意。只见她一本正经地举起木刀，来到小鸟游六花身前宣战：“【邪王真眼使】，来和我一决胜负吧！” “果然，你是【圣调理人】派来的刺客吧？”小鸟游六花冷冷地抽出折叠伞，“你的挑战，我接下了！” “此刀乃是驱邪之物，有本事就挡住它吧！” “诶？真的吗？看起来是很强大的灵装呢！”七宫智音凑了过去，“要不要我【魔法魔王少女】给你铭刻符咒？” “为什么你们几个在这种话题这么合得来？”富樫勇太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对了，六花，待会注意点，你那折叠伞可是强化伞骨的。” “嗯，我会手下留情的。” “那我要上了！”琴特颇有几分武士决斗的风范。很可惜，她的对手在剑术领域已算得上登堂入室，三下五除二就用折叠伞缴了她的械。这还是在小鸟游六花放水的情况下。 “哇啊！【邪王真眼使】好厉害！”琴特朝她扑过去，毫不掩饰眼中的崇拜，“我决定拜你为师！” “啊，那个，日本刀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擅长啦。”小鸟游六花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双手刀剑的话去向勇太请教好了。” 富樫勇太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偶尔去剑道部打打酱油切磋切磋，但是他的日本刀水准只能算是半吊子，相比之下使用双手大剑的德国剑术更符合他的胃口。 怎么说呢，人家小姑娘来求教，总不能冷漠地拒绝吧？ 就这样，他们在玩闹中度过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分，秋山空也来到了海边。 …… 第六十五章：七宫智音 （2013年7月19日，周五，夜晚；海边） 七宫智音和伙伴们住的酒店就在海滩旁边。吃过晚饭后，他们再一次来到沙滩上。白天的热气业已退去，凉爽的海风拂面而来，带着一丝丝咸腥味，让人十分舒服。 琴特似乎对刀术非常感兴趣，这会儿又缠上了富樫勇太，要向他学习剑道。七宫智音、小鸟游六花和秋山空饶有兴致地在旁边观看，而一色诚和茴香则试图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升起篝火。 “富樫君的身手不错嘛。”秋山空双手插在口袋里，看表情是想到了些什么，“不知道和杜沐比起来如何？” “嘛，我对我的水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徳剑还不错，剑道就算了吧。”富樫勇太暂时停下和琴特的对练，朝他们这边看来，“呃，秋山君似乎提到了一个人名？” 七宫智音自然知道秋山空指的是谁，毕竟圣诞节的时候还用全息投影见过面，但富樫勇太可不清楚这个中文名字的含义。 “一位同样练剑的中国朋友，偶然结识的。”秋山空解释道，“这个暑假打算来日本旅游。” “诶？” “喔！千里走单骑的决斗吗？”琴特兴奋地凑了过来。 “哈哈！没这回事啦。不过你想看决斗的话，可以问问你‘老师’要不要和他切磋，行的话到时我把录像发给你——八月份的话，你和十花小姐应该已经回到意大利了吧？” 秋山空的话音刚落，琴特就眼巴巴地望向富樫勇太。 “勇太——”小鸟游六花看起来对这件事也很感兴趣。 “是是，如果对方同意的话，去道馆切磋一番也不错嘛。” “那我就给他发信息了哈。”秋山空笑着说道，“提醒一下，杜沐那家伙可不是表演派的，别轻敌啊！” 这边聊得差不多，另一边的篝火也点燃了。随着丹生谷森夏一声“放焰火啦！”，七宫智音和其他人纷纷奔向盛放烟花的纸盒。闪烁的火光绽放在海滩上，为昏暗的夜色添了几分活力。 …… （2013年7月19日，周五，深夜；海边） 深夜中，七宫智音刚入睡没多久，就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了。当她好不容易从迷糊中挣脱出来时，却发现身边另一张床上的小鸟游六花已经不见踪影，地板上的鞋子也不见了。 “【邪王真眼使】这么晚了是打算上哪儿去？”她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从床上坐直身子，然后就在枕边发现了一张简陋的地图。 “海边么？难道说……她打算在夜幕中猎杀克拉肯？”七宫智音来了兴致，匆匆换好衣服便离开客房，向海边走去。不多时，她就在伸入海中的人工礁石上找到小鸟游六花。 “爆裂吧，现实！崩断吧，神经！banishment（放逐）——this（这个）——world（世界）！”对方正在昏暗的灯光下召唤【邪王真眼】的力量，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将【黑夜女王】召出。 看到这一幕，再联想起这段时间里的所见所闻，七宫智音隐隐猜到了对方叫她来这的目的，和她先前在客房里预想的不一样。 “【魔法魔王少女】，你来了。” “咿哈哈哈！你好像很困扰呢，【邪王真眼使】。”她走上前，“难道你的力量正在消退？” 小鸟游六花没有出声，看样子是默认了。 “嘛，最近也没怎么见到你去探寻魔界……”七宫智音双手抱胸看着对方，“我想，你甚至会偶尔忘记【邪王真眼】的存在，佩戴美瞳也只是基于习惯罢了。” “索……索菲亚！”这下子小鸟游六花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不过想必也八九不离十。”她摊开双手，“所以你才会叫我过来，是吧？” “没错！怎么办啊！”对方的反应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激烈，直接扑过来抓住她的肩膀，“我钻研魔道典籍，刻苦修行武学，但是【邪王真眼】的力量还是在不断消失……” “居然直接就全盘托出啊……”七宫智音往后退了一小步，但小鸟游六花紧接着就跟了上来。 “就连封印用的灵装都觉得十分拘束，佩戴美瞳什么的只是例行公事，有时候还会忘记……怎么办啊？现在连基本的召唤术式都发动不了！” “那就顺其自然好了。”七宫智音端详着对方因激动而涨红的俏脸，“这样恋人关系也会更进一步吧。” “可是……”小鸟游六花低下了头。 “或许这正是勇者心里所想的。” “勇太他……唔……”对方害羞地将头埋在双手中，声音细若蚊呐，“更进一步什么的……” 小鸟游六花这番举动勾起了七宫智音的回忆。 “我能理解的，因为我也曾经这样。”她上前一步，将对方搂进怀里，“只不过对象不是勇者，是秋山。” “索菲亚……这种事情……” “那时候秋山已经是有名的天才奥术师了。虽然碰面的次数不多，但是有一段时间我也曾对他萌发出凡人的情感。”七宫智音将下巴抵在小鸟游六花的肩膀上，轻轻地叹了口气，“但他是超凡脱俗的【轮回掌控者】，我若是放弃了【魔法魔王少女】的力量，又怎能和他并肩呢？” 她松开环绕对方背部的手臂，稍稍后退一点，转而将双手搭载对方的肩膀上，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双眼：“无论如何都想唤醒【暗炎龙】吗？想要恢复【邪王真眼】的力量吗？” “我……” 小鸟游六花张了张嘴，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追溯到悠远的过去，我一直是勇太的永恒契约者。所以，我必须唤醒【暗炎龙】，完成让【漆黑烈焰使】进阶为gelzon·ni·unsas的使命。” 七宫智音沉默片刻，尔后从口袋里取出代表未来的钥匙skuld，捏着它将之竖立在对方面前，说道：“呐，【邪王真眼使】，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心意，真正的力量吧！这样我就把这枚钥匙交给你。” “索菲亚……” “但是，根据世界真理连关天则，唤醒【暗炎龙】将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你需要有永远当【邪王真眼使】的觉悟。更甚者，你可能不得不消灭凡人的脆弱情愫。记住，分别不再是分别，变化亦不是变化，时间长河在轮回回廊中循环不息。” 她拍了拍小鸟游六花的肩膀：“你先回去休息吧，什么时候决定好了再告诉我。克拉肯就交给我一个人对付好了。” 对方离开后，七宫智音朝前方眺望。长长的人工礁石一直延伸到海中，昏暗的灯光根本不足以照亮礁石全部，更不必说那激荡不息的大海。海浪在寂静的黑暗中咆哮着，远处的阴影中仿佛潜藏着某种庞大无比的亘古生物。夜里的气温本就有些凉，此刻她触景生情，顿时觉得身上寒意更甚。 不，这没什么好畏惧的，我是【魔法魔王少女】·sp·撒图恩七世，区区克拉肯海怪…… “我说啊，你们半夜出来就谈了这个？”秋山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秋……秋山？”七宫智音大吃一惊，转过身来看向岸边一侧的礁石，前方空无一人。 电动马达和旋翼的嗡鸣声响起，紧接着一台中等大小的无人机就从她右手边升起，降落在礁石上。然后，秋山空的脸庞出现在礁石边缘。她想起这一段礁石还没有浸入水中。 他用手撑着人工礁石，潇洒地跃起翻身。 “梯云纵！” 嘶啦—— 秋山空的脸色瞬间变得尴尬起来。他长裤的左腿被礁石表面的凸起划开一道大口，在路灯下一览无遗。 “我的裤子……啊，那只是个小小的意外而已。” 七宫智音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这里。此时此刻，她只感到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全身的血流似乎都在朝着头部冲击。 “你……你都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萌发出凡人的情感什么的…… “听到一点吧。我本来是出来测试无人机上的红外线探测器的，然后就看到小鸟游酱跑过来思考人生。”秋山空貌似无辜地摊开双手，“因为觉得贸然出现不太合适，我让飞机降落在远处的沙滩上，拿回来后就发现你们已经聊了有一阵子。怎么了？” “呼，没什么。”七宫智音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总算让自己镇静下来。仔细一想，她现在是背光，对方应该看不清她的脸色。 “真的吗？连关天则和轮回回廊什么的。”秋山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些理论都还没经过彻底的证实吧？不，应该说是否具有可证伪性还难说呢。” 七宫智音的脸再一次泛起红晕。 “关于因果律，可以看看休谟的著作。而时间长河跟轮回回廊则可以转化为数学语言表示……”对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然后将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嘛，先不说了，夜晚还是挺凉的，早点回去吧。” 他捧起地上的无人机，朝酒店的方向走去。 “嗯……” 七宫智音快步跟上秋山空，和他并肩走在沙滩上，自觉心跳比平时要快了不少。 夜晚的海风拂面而来，比白天少了些许咸腥味，却多了几分凉爽的感觉。 …… 第六十六章：富樫勇太 （2013年7月20日，周六，早晨；海边） 今天的天气也很不错。富樫勇太从酒店来到海边，在晨曦中伸着懒腰。餐厅里，富樫樟叶和小鸟游十花正在准备早餐。 简单用完早餐后，琴特就拎着木刀找上凸守早苗，准备来一场大战。 “凸守！今天的对手就是你了！来吧！” “哼哼！【圣调理人】名下的刺客，看我【雷霆战锤使】如何教训你！”后者手持一柄大号充气锤，战意昂扬地迎了上去。 “大清早的还真是活力无限啊！”小鸟游十花懒洋洋地斜靠在栏杆上。 “是啊。” 丹生谷森夏和茴香的伯母去准备食材，一色诚和茴香学姐则趁着阳光还不太强下海游泳……咦，六花和七宫呢？ 富樫勇太扫了一眼，很快就在沙滩上发现两位中二少女的身影——七宫智音那身泳装配围巾的打扮着实显眼。 绝对没错吧？这家伙的本体果然是围巾吧？ “看起来笨蛋又多了一个。” “你是说七宫吗？嘛，她是我初中时的同学……”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对我来说算是中二病的导师吧，是上辈一样的存在。”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划过他的脑海。 六花的中二病源自当年的我，我则是深受七宫的影响，而七宫的中二病来自秋山空；不仅如此，凸守早苗在遇到六花前，心中的理想上辈是丹生谷，然后丹生谷的第二人设又是他弄的——也就是说，中二病的万恶之源正是这位天才科学家！ 想到这里，富樫勇太面色变得古怪起来。他看向秋山空，后者正坐在餐厅的角落里，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 唔，总感觉刚才想的事情相当失礼呢。 对了，早晨这么好的时光，秋山空不出去玩玩么？ 他好奇地走到对方身后，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屏幕。 “causal_neural_network_of_metamemory_for_retrospection_in_primates……那是什么？” 富樫勇太勉强拼读出文章的题目，却不认识关键的单词。 “最新的文献，翻译过来是《灵长类的元记忆神经网络》。”秋山空转过头，看起来并没有因为他的打断而感到不快。 “方便的话，可以讲解一下吗？” “当然没问题，我已经读的差不多了。首先，‘元记忆’这个概念知道吧？简单来说就是人对自己记忆系统的认知，比如说记忆的内容，功能也就是记得牢不牢固，以及对记东西过程的监控。” “嗯，然后呢？”他看了几段文字，发现自己不懂的词汇实在太多，就果断选择放弃读下去。 “元记忆使我们能够基于过去的经历进行高效率的信息采集。在这篇文献中，研究人员采用功能磁共振成像技术，探究了恒河猴元记忆的相关神经机制。他们研究的结论是远期元记忆发生在大脑的前额叶9区——” 秋山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将论文的页面缩小，然后打开另一个不知名的软件，从中调出一副大脑解析图。 “就是这个位置。近期元记忆则发生在前额叶6区。对这些区域的神经活动进行抑制会影响元记忆的表现，但不影响‘再认知’的表现——通俗地讲就是不影响你认出以前见过的东西。呃，或许说猴子更合适，毕竟不是人体实验。” “哦，原来如此……长见识了。” 富樫勇太很清楚对方只是简单讲解了一番，而没有提那些令人头疼的细节。这一点他很有自知之明——光是分析数据的算法就让他头晕脑胀，更别提涉及神经生物学的部分。 这时秋山空已经将电脑收进提包，放回餐厅的后台房间里，然后活动一下筋骨，向他邀请道：“富樫君要不要一起下海游泳？” “嗯，好啊。” 下海之后，富樫勇太第一眼就注意到站在齐腰深水处的小鸟游六花和七宫智音。这俩重度中二病似乎到了修行的紧要关头，正各自摆出架势双手结印迎接海浪的挑战——不过这里的海浪本来就不高，所以这所谓的艰苦修习估计也有不少水分。 还好，七宫这家伙总算没有在水里围围巾。 一色诚和茴香则游到水更深的地方，那边几乎看不出海浪，两人正优哉游哉地在那划水。可以看得出，虽然一色诚十分主动地在那撩妹，某天然呆学姐却完全不配合，一点儿也没有该有的反应。 秋山空入水后很快就开始畅游。从他的身材和泳姿来看，对方显然不是缺乏锻炼的那种人。仔细权衡利弊之后，富樫勇太选择了和对方一起往远处游，刻意避开两位修行中的少女。 他可不想被人围观，何况【漆黑烈焰使】的修行场所也不是在水中。 …… （2013年7月20日，周六，中午；海边） 或许是因为在周末，今天的客人比昨天多了不少。好在有小鸟游十花这位专业厨师帮忙，他们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值得一提的是，丹生谷森夏的点子效果相当不错。她让凸守早苗帮忙画了一副海报，大意是“和风炒面vs意式炒面”，总之就是让客人们看樟叶和十花solo。有相当多的游人正是被这场“比赛”吸引才进来用餐的。 至于炒面究竟是不是正宗的和风或者意大利风格，富樫勇太也说不准，反正客人们看起来毫不在意这一点。大概其中不少人在意的是萝莉大战御姐这件事吧？ 另外一件他很想吐槽的事情，就是秋山空居然跑去做收银。这位认知科学家、京大准教授在收银台后面行云流水，十指在键盘上翩然若舞，噼里啪啦一顿猛敲，算账又快又准，比他在超市或商场见到的那些收银员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总觉得这一幕违和感实在太过强烈了呢…… “富樫君别傻傻地站在那里啊，快过来帮一下忙。”丹生谷森夏的声音将他从胡思乱想中唤醒。他知道该去帮伙伴们干活了。 …… （2013年7月20日，周六，下午；海边） 中午那阵进餐潮过去后，茴香学姐一如既往地选择回酒店午睡，而一色诚打着作息向学姐靠拢的旗号也趁机溜回酒店。除开带着琴特回房睡觉的小鸟游十花，剩下几人都没有午睡的习惯，便决定轮流回酒店休息，留下的人负责接待零散的客人。 “富樫君也带了电脑吧？要不要来双排？”秋山空提议道，“反正现在暂时轮到丹生谷和樟叶干活。” “好啊，走起。”富樫勇太取出自己的手提电脑，轻车熟路地连接上lol韩服，和对方组队打排位去了。 时间在游戏和招待中不知不觉地过去了，气温也从正午的炽热中稍稍降下来。小鸟游六花和七宫智音又下海修行了一轮，然后各自回餐厅取上装备，看样子是要展开一场战斗。闲来无事的富樫勇太决定当个旁观者。他和秋山空大摇大摆地拎着折叠凳在旁边坐下，而两名陷入妄想中的中二少女对此没有丝毫察觉。 “来吧！你作好心理准备了么？”七宫智音紧紧地盯着小鸟游六花，手中魔杖遥遥指向前方，“让【暗炎龙】现世的觉悟！” 我靠，怎么又扯上我？ 富樫勇太注意到身边的秋山空似笑非笑地将目光投向他，似乎在用眼神询问其背后的含义。这让他不由得脸色微红。 “现在的……能有现在的我，说到底都是因为勇太。” 听到这里，富樫勇太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不过六花啊，这种事情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吧？ 他看着四周被吸引过来的游人，心中暗自想道。 小鸟游六花闭上眼睛，随后猛地睁开，将眼罩一甩，同时吟唱道：“爆裂吧，现实！崩断吧，神经！banishment_this_world！” “cherub咏唱！seraph降临！physical_linkage！” 富樫勇太看着周围的游客，犹豫了好一会，终于还是败在自己的羞耻心下，放弃了加入妄想的打算。至于七宫智音她们脑补的内容，那真的是只有天知道。 …… 第六十七章：七宫智音 （2013年7月20日，周六，下午；海边） “cherub咏唱！seraph降临！physical_linkage！” 伴随着异次元的侵蚀，海滩上的阳光骤然消失。阴暗的天空仿佛正在被撕裂，随之而来的是夹杂着致密烟尘、散发出呛鼻铜锈和硫磺味的狂风，其间混杂着浓郁的毁灭气息。狂风所过之处，郁郁葱葱的山林在瞬息间被腐蚀殆尽。在怒海狂涛之中劈浪而来的，是那一头头来自外域的亘古存在。 七宫智音死死地盯着远处那群克苏鲁邪神，周身魔力激荡，身为魔王的力量在此刻彰显无遗。在她身边，小鸟游六花召唤出【黑夜女王】，同样警惕地注视着大海中的怪物。 糟糕，这次似乎玩脱了啊……这个数量的克苏鲁邪神，就算是我【魔法魔王少女】都不得不暂避锋芒。事到如今，只能看六花的【邪王真眼】了。 但是设定上来说【邪王真眼】的力量远远不及真正的【邪神之王】，光凭一枚眼睛的力量能够对付它们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咬舌尖，将心灵中的杂念驱除干净。这时候还想那些有的没的根本就是在找死，唯有全力一搏才能求得生机。 “魔王炎闪波！” “canticle（圣歌）！” 七宫智音和小鸟游六花颇有默契地同时出手。缠绕着紫色火焰的魔法箭雨和伴随着颂唱声的圣光球铺天盖地地席卷向前方那巨大无比的、长有头足纲动物触手和类似蝙蝠般双翼的太古生物。 【魔法魔王少女】和【邪王真眼使】蓄力一击的威力相当可观。对方那布满扭曲螺旋花纹的皮肤在两道魔法的洪流下烧焦崩裂，散发出逼人腥臭的黏液从伤口中滴落在海面上，仿佛炽热的炭火一样激起一大团蒸汽云雾。 这让邪神们发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咆哮声。那是疯狂的吶喊，是污秽的言语，是亵渎的声响，更是灌入脑中直击灵魂的魔音。七宫智音只觉得自己仿佛是暴风雨中的一叶轻舟，在混乱与毁灭的音潮里摇摇欲坠。 定心……凝神…… 她的身形在空中一阵摇晃，极力守护自身的灵台清明，终于扛过了这轮魔音。身旁的小鸟游六花看起来比她还要凄惨，连炽金色的【邪王真眼】都黯淡下来，眼看着就要脱力掉下去。 不，不该这样的，【邪王真眼】的力量本就比我更适合应对邪神！到底是什么，竟让你变得如此虚弱！ “【邪王真眼使】！你的情感仅此而已吗？”她狠狠地质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最强’吗？” “不是这样的……”对方的声音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你不是勇者的永恒契约者吗？那就拿出你真正的实力啊！” “不是的……” 七宫智音恨恨地咬了咬牙，独身一人冲进海中。无论如何，她不愿意让小鸟游六花在浑浑噩噩中命丧黄泉。一道道法术弹幕以她为中心如同鲜花一般，在巨型触手和骨膜肉翅的丛林里杂乱开放。 克苏鲁邪神们彻底愤怒了。或纤细修长或粗壮结实的触手狂乱飞舞，筋肉虬结的肢体以惊人的速度运动着，试图将她抓住消灭。七宫智音灵活地在它们之间穿梭闪避，不时爆发一轮法术给它们的庞大肢体留下恐怖的创口。 但这种情形很快便因为邪神们的逐渐合围而告终了。触手和肢体编织的天罗地网愈来愈密集，可供她躲闪的空间正在不断地被压缩。不仅如此，接二连三的混乱咆哮更是在灵魂层次上给了她重重一击。 可恶……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七宫智音当机立断，施展“虚空穿梭”的神通遁出数公里开外，然后准备来一记杀招。 “地水风火的元素精灵和我同在！” “掌管光明的神圣天使为我操纵！” “黑暗雷霆的魔王化身与我合一！魔王禁咒：魔法元素的交响乐！” 六个以七芒星为基础的魔法阵在她周身六合浮现，四十二重元素魔法尽数归一。最纯粹的元素之力化作咆哮的风暴，凭空出现的乌云漩涡中电闪雷鸣。魔王的禁咒肆意横扫这片天地，在她的刻意操纵下避开小鸟游六花，通通汇聚到克苏鲁邪神那边。 血肉被撕裂崩灭，筋骨被粉碎融化，就连灵魂都仿佛要消散在那恐怖的奥术海洋中。 即便是邪神，正面接了我索菲亚的禁咒……纳尼？这不可能！ 长相如同变异蛞蝓的邪神在前方张开了吞天噬地的巨口，将元素风暴尽数吞入体内。它的身躯痛苦地扭曲着，头部那三只邪异的竖眼上血管凸起得像是要爆裂，体表修长而锐利的金属尖刺快速融化。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这头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头的上古生物就被七宫智音的禁咒化作一片虚无。 然而，这头邪神的牺牲让其它克苏鲁免于被重创。它们看似伤痕累累，实则生机勃勃，庞大的身躯以完全不合常理的加速度朝她冲了过来。 呵呵……自己暂时没有能力再来一发禁咒，无论是正面硬拼还是游击作战都不可能奏效。逃跑看起来是最合适的选择。 不！不！绝不！不想逃避！ 七宫智音陷入内心的挣扎中，而远处的小鸟游六花并没有恢复力量的迹象。克苏鲁邪神们已然逼近，失败似乎在所难免。 “卧槽，魔法少女大战触手怪，你们的潜意识里面都是些什么玩意？”秋山空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眼前的怪异生物就被一分为二，“轮回一剑因果逆，幽冥九斩造化崩！” 九道幽蓝色的丝线在另一头克苏鲁身上交叉穿过，一如绽放中的花朵，顷刻间就将其切割成一堆肉块。 “秋山……不，【轮回掌控者】！你怎么来了？” 七宫智音惊讶不已，但至少眼前的危机是暂时解除了。秋山空的【轮回剑】连因果都能斩断，即便是生命力极其顽强的邪神也不可能正面硬抗。 时隔多年，她终于再次见到巅峰状态的【轮回掌控者】。 “哈，你们的动静这么大，我想不发现都难啊！”秋山空悬浮在她身侧，右手提剑而立，“然后我就施展‘虚空穿梭’过来了。” “虚空穿梭”的神通乃是由对方所创造。由于力量相性的问题，她和小鸟游六花只能学到皮毛，而不能像他本人这样随意穿梭次元——设定上是这样的。 七宫智音犹豫了一会，凑到秋山空耳边悄悄地说道：“秋山，我和【邪王真眼使】召唤异次元的目的，是为了唤醒她几乎陷入沉睡的【邪王真眼】。所以——” “我知道了，这好办。”秋山空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我们先藏起来。” 对方运转神通，将她和自身拖入虚空中，转瞬间便跨越空间来到小鸟游六花身边。然后秋山空又制造了另一片虚空，将一脸懵逼的富樫勇太扔了进来。 “啊咧？这是什么情况？”【漆黑烈焰使】疑惑地环顾四周，很快便发现了脱力的小鸟游六花，“六花？发生什么事了？” “勇太！”后者欣喜地呼唤道，可随即脸色一暗，“我……” “吼！” 剩余的克苏鲁们在失去七宫智音和秋山空的踪迹后，立马就将目标转移到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身上。还好，此处并没有高度智慧型的邪神，这些凶兽般的克苏鲁们尚不足以怀疑他俩的消失。 “这么多邪神聚集在这里？”富樫勇太脸色一变，“你和七宫都做了些什么啊！” “似乎是举行仪式的时候被乘机而入。”小鸟游六花低声说道，“而且我的力量也……也慢慢消失了。” “六花，你先退后。”富樫勇太严肃地说道，看样子是顾不上寻找她和秋山空了，“毁灭火莲！” 【漆黑烈焰】从他手心狂涌而出，庞大的力量压缩凝聚，形成一朵精巧绝伦的黑莲，四溢出恐怖的毁灭波动。 毁灭火莲？勇者有这个魔法吗？似乎是新的设定呢…… 七宫智音回忆了一下当年富樫勇太的设定集，却完全没找到相应的设定。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是哪本小说来着？”身旁的秋山空若有所思，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不是中国翻译过来的小说吗？” “啊咧？” 不等她开口询问小说的事情，富樫勇太的毁灭火莲就爆射向克苏鲁邪神们，让她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战场上。 精致的黑莲悄无声息的划过空中，然后在一干邪神狰狞而混乱的神色中猛然加速，一头钻进其中一位拥有许多触手的肉团状克苏鲁的口中。 黑莲被吞入后并没有其他丝毫的动静，然而就是这寂静的一幕，却令七宫智音莫名地头皮一麻。 不过三个呼吸的时间，数道足有百丈的漆黑炎流从那头邪神的窍穴中喷涌而出，热浪升腾而起，四周的海水被大量蒸发。烈焰的浪潮一过，她就察觉到那头邪神的生命波动已经变得若有若无，随时都有可能就此死去。 唔，初步来看，勇者这个术式的威力还不错，虽然比不上我的禁咒，但也比常规术式要强上一筹。 场上的局势并没有因为一头邪神的死亡而变得有所好转。富樫勇太在一瞬间输出了庞大的【漆黑烈焰】，此刻正处于旧力刚消、新力未生之际，一下子闪避不及，被另一头邪神自半空中抽翻在地。海滩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沙坑。 “勇太！”小鸟游六花猛地扑向地面，来到富樫勇太身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哈，只是妄想中的战斗罢了。”富樫勇太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必要这样自责的。” “喵的总算有一个正经点的。”秋山空一拍大腿，然后猛地住口，“呃……当我没说。” 七宫智音看了看身边的人，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不，我想我明白了，我不会再迷茫了。”小鸟游六花一飞冲天，强大的气势从那娇小的身躯中迸发，“【邪王真眼】，发动！” 这一次她的力量不再局限于右眼，而是双眼都转化为【邪王真眼】。她用炽金色的双瞳冷冷地看着海面上的邪神们，双手闪电般结出繁杂的符印。 “降临吧，黑暗之扉！” “解放被封印的黑暗吧！终焉之王的力量！” “指引一切回归正途！绝对·黑暗盛宴！” 一道巨大的竖眼在小鸟游六花身后张开，眼中流转着无穷无尽的黑暗。接着，虚幻的黑暗城堡降临在天空中，终焉之王的力量笼罩了这片天地。竖眼扩张将城堡吸入，随后化作吞天噬地的黑洞，恐怖的力量将克苏鲁邪神们毁灭得干干净净。 “好戏结束，我们也该撤了。”身边的秋山空一挥手，七宫智音便和他回归现实世界。 手中紧握着的魔杖和其上传来的压力，让她回忆起战斗的开端。眼前的小鸟游六花握着折叠伞，正抵着魔杖和她僵持不下。 “这是……明镜止水！” 琴特激动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七宫智音想了想，将力量一收，顺势跌坐在沙滩上。 “的确是很强大的力量呢！”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将手搭载对方的肩膀上，“恭喜你恢复修为！” “嗯！谢谢你，【魔法魔王少女】！” 围观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多，或许是因为在沙滩上玩闹是很正常的事情。同时她还注意到，秋山空和富樫勇太不知何时搬着折叠椅在旁边优哉游哉地观战。 嘛，那些都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将承诺的钥匙交付给对方。 …… （2013年7月20日，周六，傍晚；海边） 回酒店洗澡并换上平时的衣服后，趁着还没到晚餐时间，七宫智音将小鸟游六花约到人工礁石上。天边的夕阳为两名少女披上一层橘黄色的轻纱。 “好了！拿着吧。”她从挎包中取出名为skuld的金币，微笑着将之递给对方，“现在它是你的了。” 小鸟游六花伸出的右手微微颤抖着，并没有直接取过金币。 “真的下定决心了吗？唤醒勇者体内的【暗炎龙】。”看见对方这个样子，七宫智音叹了口气，“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甚至不是作为恋人——” “不，你错了。勇太说过，我们之间的关系并非凡俗的恋爱，”她突然发现，小鸟游六花洋溢着前所未有的自信笑容，“而是专属于【邪王真眼使】和【漆黑烈焰使】的恋人契约，永恒不变的契约。” “这种事情……”她本想用【连关天则】作为依据反驳对方，但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了。 “一定办得到的！勇太那样说了！”对方脸上泛起一抹绯红，有些羞怯地低下头，“我相信一定会办到的。” ——“你这些理论都还没经过彻底的证实吧？不，应该说是否具有可证伪性还难说呢。” 秋山空的话语犹在耳边，让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应不应该坚持【连关天则】呢？她犹豫了。或许六花是对的吧，【连关天则】终究不是世界真理。 “是吗……”最终，她只是笑着拍拍对方，“嗯，一定会完成的吧。” 残阳如血，赤海潮音。七宫智音和小鸟游六花并肩行走在沙滩上，身后是一连串并排的脚印，在夕阳的余晖中被海水一波波洗去。 …… 第六十八章：秋山空 （2013年7月21日，周日，上午；海边） 今天的天气不如前两天那般晴朗。或许由于风暴即将来袭的缘故，天空阴沉沉的，风很大，空气也比前两天更加凉爽潮湿。 “真是麻烦你们了。”茴香的伯父康复归来，向他们表示感谢，“放假还来这里帮忙。” “哪里哪里，能帮得上忙真是太好了。” 不管怎样，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尽情的玩耍一整天。 “master！我们去猎杀深海魔兽吧！”凸守早苗挥舞着她的充气锤，兴高采烈地发起号召。 “了解。”小鸟游六花双手各执一把水枪，看起来干劲十足，“勇太也来帮忙。” “诶？我吗？”富樫勇太脸色尴尬地接过琴特递来的充气大剑，“真的要用这个？” 看到这一幕，秋山空和七宫智音相视一笑，也纷纷拿起各自的装备向海中走去。前者是中规中矩的水枪，而后者则一如既往地手持魔杖。 咦，这根魔杖看起来不太对劲啊……呃，好吧，居然是用硬质抽水管临时改造的。 就在秋山空默默吐槽七宫智音的水枪魔杖时，阴恻恻的声音在他们二人身后响起。 “哼哼哼哼！笨蛋中二小鬼！准备好接受大海的洗礼了吗？” 他回头一看，丹生谷森夏扛着一柄特大号的水枪，方圆五丈之内霸气侧漏，正恶狠狠地盯着前方的凸守早苗。 “哟，这不是冒牌森大人吗……”凸守早苗闻言一顿，冷笑着转过身来，随后就被吓了一跳，“这，这是什么型号的魔导射线枪？” “对付笨蛋专用型号！” 丹生谷森夏话音刚落，凸守早苗转身就跑。 “给我站住！” 她一边追赶一边朝凸守早苗射击，高速喷出的水流冲击在对方背部，在沙滩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后者身形左冲右突，在富樫勇太身边一闪而过，接着无辜的少年就被射了一脸水花。 “喂！怎么朝我射击……快停火，自己人！” 他的话音刚落，身旁的小鸟游六花就双枪齐发，反手就是两条水柱糊脸，然后撒腿跑进海里。就这样，随着秋山空和七宫智音在背后放冷枪，混战一触即发，所谓的狩猎深海魔兽行动自然变成了打水仗。 不得不说，最倒霉的还是富樫勇太。任他身法如何精妙，一入水中也施展不开，而手中的充气大剑根本不顶用，在其他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咿哈哈哈！勇者接我一记寒冰冻气！” “你们几个给我等着！”某【漆黑烈焰使】悲愤地喊道。 …… （2013年7月21日，周日，傍晚；电车上） 时间在欢乐中不知不觉地过去，秋山空一行人最终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上了列车后，他习惯性地捧起平板电脑看书，身边坐着的是七宫智音。 最近秋山空的兴趣集中在物理学上。由于本身有着源自前世【轮回掌控者】的数学基础——实际上在学术界他也被打上数学家的标签，他在本身粗涉大学物理的基础上跳过物理本科的常规课程，直接从晦涩的《郎道十卷》看起。 平心而论，秋山空很喜欢这位物理学家的风格，那种高观点看问题的思维真的不错——郎道从第一卷的第一章就开始讲最小作用量原理，而由此可以从时间、空间和旋转的对称性分别推导出能量守恒、动量守恒和角动量守恒…… 就在秋山空神游于数学物理的海洋中时，右肩处突然传来一阵压迫感。他扭头一看，七宫智音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正靠着他肩膀当枕头。 也是，疯玩了一天，这时候一定很累了。 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秋山空的嘴角微微翘起。 连关天则，克苏鲁……七宫这丫头啊…… 七宫智音的中二病完全不同于其他人。如果说他自己是因为记忆传输，富樫勇太和丹生谷森夏是纯粹的装酷耍帅，凸守早苗是排遣寂寞，小鸟游六花是逃避现实，那么七宫智音就是惟一一个“有中二病自觉的中二病”——或许该算是和中二病患者不同的存在，抑或是称之为中二病的究极体。 像富樫勇太和丹生谷森夏这种一旦中二病症状痊愈，就会把这段过去当做黑历史予以批判。但七宫智音不是这样，她根本就不存在症状痊愈这种事，而是接受了自己创造的设定，永远追寻世界真理，可以说是完全没救了。更甚者，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设定还不够完美，世界上也没有完美的设定，唯有不断提升自我才能一点点逼近真理，比富樫勇太之流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七宫智音做的事情和秋山空他们这群科研人员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在提出假说、实验验证、修正假说、构筑理论等等。实际上他也没打算去“纠正”对方的中二病——他相信，在修成《高等数学》和《实分析》两部神功之后，这名无可救药的中二少女将会是天生的科研工作者。 想到这里，秋山空将注意力重新集中于手中的电子书。 ——这样一来，经典力学的所有结论都可以归结于欧式空间的几何性质，物理就像数学一样可以被公理化。而在相对论的时空中，黎曼几何将其描述为带有度量的四维流形，由此可以导出著名的质能守恒……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秋山空的肩膀也开始感到有些酸痛。但看着元气少女罕见的恬美睡颜，他实在不忍心打破这一幕，便努力保持不动，专心投入知识的怀抱中。 电车的车程总共是一个多小时。列车到站的时候，七宫智音终于睡醒了。 秋山空松了口气，稍稍活动已经麻木的肩膀。下一刻，一双小手就搭上了他的肩膀。 他转过头看向对方，少女正一边揉着先前枕的地方，一边注视着他笑颜如花。 七宫好美…… 不知道为什么，秋山空突然有种想要将对方搂进怀中的冲动。 鬼使神差地，他的指尖掠过她的发梢，而她也自然而然地靠在他的怀里。 这一刻，时光长河似乎被冻结…… 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列车门开启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打破了这浪漫的一幕。 “哇啊——” 七宫智音的俏脸瞬间涨红。她像受惊的兔子般从他身前跳开，然后红着脸拖着行李下车，再也没有朝他看一眼。 秋山空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地拎着包跟上去。 （2013年7月21日，周日，傍晚；大津一带） “那么凸守先回家了。” “嗯，拜拜！” 凸守早苗坐上前来接她的专车，就此离去。 丹生谷森夏、茴香和一色诚要换乘其它电车，剩下的秋山空等人就住在附近，自然是选择步行回家。 走在路上，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很自然地牵着手，而七宫智音则似乎因羞涩而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秋山空边走边在脑海中反复推导心智模型，确定自己对七宫智音产生了不同于以往的爱恋情感。 语言是思维的直接现实，而思维是智能认知的基础。得益于继承自前世灵族文明的语言逻辑成果，秋山空精心设计了能够将人脑性能发挥到极致的人工语言，并由此得以从高观点下思考人类的初等心理学。他从行为心理学入手分析对方的性格，然后又还原到神经生物学的层次，最终归结于认知科学的数学模型。 总之结论就是七宫智音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实际却有着隐藏的害羞属性。他大胆预测，作为害羞者，对方将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努力保持和往常无二的朋友关系，甚至是故意疏远，然后在内心的冲突无法再压抑时作出令人意外的举动。 至于是什么样的举动，秋山空在不动用【神权】的情况下就无从得知了。即便以【星河联邦】的技术对她进行大脑检测，由于不确定性原理和混沌效应，是无法精确预知她的思维演化轨迹的。这意味着他就算从【精神网络】中攫取数据也不可能知道七宫智音未来的抉择。 呃，似乎无意间搞了个大新闻啊……这要是发表出来绝对会震惊世界的。 秋山空无意识地摸摸下巴，心中暗自想道。 不对，我这思路都他喵的往哪跑？这不是少年少女美好的的初恋吗？说好的罗曼蒂克呢？ 果然【轮回掌控者】的智慧有时候是个负担啊！ 嘛，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该怎么做呢？ 他一言不发地走在街道上，自顾自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主动出击？不不不，七宫智音的中二病在某种程度上坚若磐石，她那些坑爹的设定会让表白变成悲剧的。何况这也太直接了不是吗？一见钟情也不见得当场吐露心思啊！ 想来想去，秋山空也只想到要让对方意识到【连关天则】和其它一系列设定都是在扯淡——《高等数学》和《实分析》，或许还要加上《逻辑学导论》。 要不我给她讲下《朗道十卷》…… 喵的这不是男女交往，这是教授上课吧？ 唉，从解析心智的认知理论到可以应用的心理操纵方法差得很远，这终究不是我能凭一己之力弥补的。【星河联邦】不屑于这种低级的技术，而人类心理学家们的水平又差得太远。 这一轮分析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啊…… 对了，丹生谷森夏这个心理学爱好者不论水平如何，先前车上的一幕肯定是看见了，说不准又要像去年一样做传播爱的森大人…… 他的头脑风暴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回到公寓才有所消停。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门口的路灯自动亮起。 “秋山君，还有七宫，拜拜！” “嗯，再见！” 秋山空和七宫智音在沉默中走上三楼，随后在三楼门前驻足。 “呐，秋山……”少女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我回家了。” “嗯。今天……很开心哦。”他自然地露出微笑，然后信步走上楼梯。 从楼梯间朝外望去，乌云在狂风中快速飘过，预示着今晚有场大雨。 …… 【祝各位书友新年快乐！ps：有起点的书友评论说封面的事，那应该是创世制作的，而且和qq阅读端的封面不一样（一脸懵逼）。另外，看过《中二恋》动画的书友肯定会吐槽我这魔性的剧情，在这里先卖个关子，这个改历史的坑在下一卷填。】 第六十九章：七宫智音 （2013年7月21日，周日，夜晚；公寓三楼，七宫智音家） 七宫智音痴痴地看着秋山空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然后才红着脸跑进屋内，一头钻进卫生间，将自己锁在里面。 看着镜中俏脸绯红的人影，她忍不住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心脏怦怦直跳。 啊咧？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心跳会这么快？ 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可越是这样暗示自己，七宫智音就越是回忆起列车上的一幕。 主动投怀送抱什么的……唔，感觉全身都在发烫呢。 她拧开水龙头，捧起冷水浇在脸上。水流顺着脸部曲线滑落，上衣前襟因粗暴的动作被沾湿。这股清凉的感觉让她体内的炽热消散了不少。 七宫智音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直到脸上的红晕退去，才从卫生间走出来。 草草地吃过晚饭后，她就缩在卧室里不出来了。 好想被秋山抱在怀里，被他温柔地抚摸头发，当成猫咪一样饲养…… 她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蜷缩着将自己裹进被子里，下意识地将枕头拉下来紧紧搂住。 唔……嗯……嘤……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心乱如麻。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思潮仿佛惊雷炸响，又好似鹰击长空，让她转瞬间就从温柔乡中挣脱出来。 我是【魔法魔王少女】索菲亚·sp·撒图恩七世，魔法七元素圣地的掌控者，永恒不变的魔界至尊！舍弃一切、超凡脱俗、永远追逐着世界真理的存在！ 七宫智音随手甩开身上的被子，从床上一蹦而起，蹿到书桌前翻出《连关天则》。 【轮回掌控者】是凌驾于世界之上的存在，掌控的不仅仅是六道轮回，更是世界本身的生灭轮回。起源之前的混沌，终末之后的深渊，皆在秋山空的权柄之中。 是的，我和他都不是脆弱而多变的凡人，这种毫无意义的情感理应被斩除。 她回想起今天傍晚行走在街道上时对方那神游太虚的超然风度。 秋山已经当机立断地这么做了，那么我呢？ 她如此质问自己，并为一路上偷瞄的行为羞愧不已。 作为和【轮回掌控者】并肩的【魔法魔王少女】，绝不能这么沉沦下去！ 七宫智音握紧了拳头，仿佛在向什么东西宣战似的。窗外狂风呼啸而过，小区里的树木枝叶被吹得东倒西歪，哧哧的声响不绝于耳。 她推开窗户，任由疾风灌入室内。 零散的草稿纸狂乱飞舞，未完成的插画肆意飘扬。 少女在纷飞的纸片中张开双臂，宛如接受百鸟觐见的凤凰。她的灵魂仿佛回归了虚空，在飘渺空灵的境界中逍遥自在。 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 直到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她才如梦初醒，然后手忙脚乱地关闭窗户，将散落的插画和草稿纸收拾整理好。 …… （2013年7月22日，周一，凌晨；公寓三楼，七宫智音家） 早霞泛着柔媚的红晕，太阳在那狭长的云彩下冉冉升起，放射出鲜丽的光芒，随之又淹没在淡紫色的云雾中。古老的苍莽森林在阳光的滋润下焕发出浓郁的生命气息。 森林中，一条小溪蜿蜒而过，在朝阳的照耀下闪烁着粼粼波光。少女随意披散着一头粉色长发，静静地靠在溪边一块大青石上。她默默地看着流淌不止的溪水，秀眉微皱，精致的容颜上流露出些许失落与迷茫。 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少女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此时此刻，她的意识与这片原始森林融为一体，浑然天成的神妙灵气在她周身缭绕。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突然发现小溪下游处多了一道人影。一位白袍少年正凭虚御风，踏空而行。少年看似在优哉游哉地散步，然而每踏出一步都会诡异地向前飘出数丈。更让少女感到心惊的是，以她天赋感知竟然无法察觉到他的到来，仿佛眼前的人影只是镜花水月。 少年的身形由远至近，少女这才看清楚他的容貌。对方披散着一头长发，面如冠玉，特别是那诡异的双眼，左眼黑瞳白眸，右眼白瞳黑眸，其中似有无尽虚空，以至于少女竟一时间失神。 就在这时，少年的身形突然停顿下来，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少女。那双独一无二的眼睛像深渊一般将她的意识吞没。 郁郁葱葱的森林，水声潺潺的溪流，如梦幻泡影，如去日朝露，在那混混沌沌中尽数消融。 下一刻，少女和少年出现在另一处山峰。他们在一块平坦光滑的巨石上依偎而坐，俯视下方那清澈透明的寒潭，倾听泉水自石缝间流淌而出。 无需言语，心有灵犀。 刹那即是永恒。 少女吻上少年的唇。 时间在这一幕定格，随后万物便如同被打破的镜中世界般变得支离破碎。那些久远的记忆碎片汇聚成飞速流逝的长河，在少女眼前一闪而过，然后一头扎进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不，那不是黑暗，那是思维的海洋！ 七宫智音一下子睁开眼睛，天花板在对焦中由模糊变得清晰。 她迷迷糊糊地环顾四周，确定这是她的卧室。书桌、电脑和书柜在昏暗的灯光下隐约可见。她偏过头一看，闹钟的时针指在3和4之间，窗外则是漆黑一片。 刚才的那一幕幕……是梦吗？ 七宫智音抚摸着自己光洁的脸庞，手指从耳根划过脸颊，最后停留在柔软的唇上。 那个吻…… 不行，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不要去想！ 她猛地弓起腰，然后重重地落回床上。枕边的布偶熊被震倒，她可以感受到覆盖嘴唇的绒毛。 那个吻…… 七宫智音用力地将布偶抱在怀里，像是要将它融入自己的身体似的。 嗯唔……嘤唔…… 她翻了个身，小腿使劲地拍打着床单。气血上涌翻滚，似乎随时要冲破皮肤的束缚。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寤寐不得，在恍恍惚惚中迎来了第一缕晨曦。 …… （2013年7月22日，周一，早晨；公寓三楼，七宫智音家） 雨过天晴，阳光自云朵间洒下，潮湿的空气十分清新。 “我的精神波动得如此剧烈，一定是因为有天使在作怪。”父母刚离开没多久，七宫智音默默地推开家门，在心中对自己说道，“没关系，现在我还有力量，还没有消失！” 我一定要在力量彻底消失之前做些什么！ 她正想着，楼上便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将头扭向楼梯口。 “哟，早上好啊，七宫。”秋山空笑着对她招招手，同时脚步不停地走下来。 她注意到，他的装束很是简洁干练，发型似乎也特别整理过，配合手上拎着的公文包显得格外成熟。如果不是熟悉对方的身份，七宫智音一定不会认为他只比自己大了不到一岁。 “秋秋秋……秋山！”她不由得脸色一红，汗水直冒，“唔……嗯，早，早上好啊！” “今天的脸色不太对哦。对了，脸上的贴纸快要掉了。” 秋山空的笑容仿佛有着某种魔力，竟让她的身体一时间有些不听使唤，僵在原地任由对方的手指拂过脸庞。 “那么我先去研究所了。” 七宫智音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无意识地摸了摸脸颊上的心形贴纸，随后猛然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咿哈哈哈！该死的天使！【魔法魔王少女】可没那么容易动摇！” 嘴上虽然这么喊，但她也意识到这跟自我安慰没什么区别。她红着脸落荒而逃，一头埋进被褥中，只觉得浑身发软，怎么也提不起力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出这一系列动作时内心在想什么，总之一定是某种chaos之类的东西。 不，我不能这样认输！ 七宫智音努力从床上撑起身体，用混乱的大脑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需要冷静，我需要冷静…… 一定有什么地方，一定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镇压这不安分的欲望之火！ 她走下床，在书柜上一阵翻找，最后在一排书本后面取出一本厚重的大书。这是一本做工精致的书籍，封面上用烫金的形式印有“mabinogion”的英文字样——毫无疑问，这是森大人的《黑暗圣典》，而且还是特别定制版。 她翻开书本的目录，直奔“风水篇”，希望能够在其中找到需要的信息。 “地脉格局……元素精灵……果然还是要去龙脉之眼这种地方才行啊。”七宫智音看着书上的文字，喃喃自语道，“异次元的海眼在现世对应着什么来着？唔……有了。” 她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 潜藏在灵魂中的敌人，既然能击败一次，就一定能击败第二次！ …… 第七十章：小鸟游六花 （2013年7月22日，周一，上午；水上乐园） “唔……哈……” 小鸟游六花在略显刺眼的阳光下眯起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泳池里的水温度适宜，身下的游泳圈柔软舒适，让本就十分疲倦的她昏昏欲睡。 “你没睡够吧？真是的。”富樫勇太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三更半夜又溜出去了吧？” 其实她出去寻找钥匙的时间是凌晨，不过她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对方。 “我愿意重复无数次，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意味着死亡。” 她回想起和【魔法魔王少女】的约定，心中更加坚定了几分。 “你不收敛一点的话我就要禁止你外出了。” 听到这话，小鸟游六花仰起头，以上下颠倒的视角注视对方的双眼。 “是因为【圣调理人】在附近的关系吗？你好像收到精神污染了。”她有些不满地努起小嘴，“而且感觉你的脸部轮廓也开始有点像她了……” “怎么又给我安上这种奇奇怪怪的设定！”男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嘛，出去玩当然可以，但没必要在这种时间段吧！” 唔，可是白天在那里挖坑会被人说的，我也不想啊……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直白地说出来的。 “【邪王真眼使】！看招！” 就在小鸟游六花暗自嘀咕的时候，琴特的喝声在身后响起，随后一具娇小的身躯就从前上方砸下来，将游泳圈打翻在水里。 “咕噜……咳咳咳……”她一不留神，灌了一大口水。 “喂！客人，这块区域是禁止跳水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富樫？小鸟游同学？” “诶？一色！你也来玩吗……不对，你这身衣服是工作人员的吧？” “哈，我在这里打工呢，今天刚好是上班的第一天。” 小鸟游六花稍稍缓过气来，却突然感到身体一紧，琴特的双手双脚已经缠了上来。 “在这水中你可胜得过我，【邪王真眼使】？”对方的小手分别伸向腋窝和股间，“我抓我挠我抓我挠……” “啊……那里，那里是不可以的！”敏感部位被袭击，她慌张地挣扎着，脸色刷地就羞红了。 “喂！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啊！尤其是琴特！”富樫勇太叹了口气，“琴特，这里是不准跳水的，而且公共场合这样捉弄人是不对的。” “收到！琴特明白！”女孩松开缠着她的手，大声保证道。 从魔爪下逃出生天的小鸟游六花朝远处游去，然后就注意到人工喷泉下那个显眼的身影。 【魔法魔王少女】索菲亚·sp·撒图恩七世，在现世中的名字是七宫智音。 话说，在泳池里戴着围巾，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啊！ 她的本体果然是围巾吧？ 对方在喷泉下双手合十，嘴唇一张一合，貌似在进行着某种修行仪式。 “勇太，那边。” 她向富樫勇太喊了一声，然后就游向七宫智音。【魔法魔王少女】正小声吟唱着什么，靠近之后，她才得以听清楚。 “忘掉吧，忘掉吧……以魔王和路西法的名义消除我的记忆吧！” “索菲亚！”她等到对方的吟唱结束后才打招呼。 “诶！【邪王真眼使】！”七宫智音露出惊讶的神情，“还有勇者也来了吗？” “嗯，和六花还有琴特一起来的。” “这确实是个锻炼精神的好地方。”小鸟游六花看看喷泉和四周的水道结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记得森大人曾经分析过这里的地势。” “唔哇……咿哈哈哈，没错哦！【魔法魔王少女】每天都要坚持锤炼自己的精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对方似乎有点脸红，举动也有些慌慌张张，感觉像是害羞的少女。这是前所未有的状况。印象中，无论是在修学旅行期间还是在刚刚结束的海滩游玩期间，七宫智音永远都是无所畏惧，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勇往直前。 “嗯，那么我也来进行精神的修炼吧！”小鸟游六花抛开杂念，学着对方在喷泉下双手结印。 在闭上眼睛之前，她看到富樫勇太正捂着脸，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 （2013年7月22日，周一，中午；水上乐园） 随着太阳的逐渐升高，光照变得愈发强烈，小鸟游六花和富樫勇太决定上岸。他们在泳池里畅游玩闹了好一阵，这时候也有些饿了。 至于七宫智音，则已经先行离去。 “那么，我们先去图书馆做作业了。” “嗯。”小鸟游十花和琴特朝他们挥挥手。 “勇太，我已经确认体温的上升，申请补给冷却成分。”她很自然地牵起男友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 “冰淇淋吗？” “可以的话，想要水果冰淇淋。” 小鸟游六花刚走没几步，自家姐姐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喂，对了，等一下。那个戴围巾的去哪了？” “是指七宫吗？”她和富樫勇太转过身，疑惑地看着小鸟游十花，“已经回去了吧。怎么了？” “没事，这样就行。” 【圣调理人】这是弄哪一出？唔，真是莫名其妙……呼……好困啊…… 简单地吃过午饭后，她和富樫勇太便前往图书馆，在路上享用了冰淇淋。或许是由于血液集中于消化系统的缘故，更可能是因为睡眠不足，她没在数学题的海洋里坚持多久就困得睁不开眼睛，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爱人正温柔地看着她，而她身上则披着男孩的外套。 勇太…… 她回以甜甜的笑容，嘴角弯成可爱的弧度，同时心中更加确定计划的紧迫性。 唔，蓝月之日就快到了，看来寻找钥匙的脚步得加快才行。 小鸟游六花略一思索，便决定向七宫智音询问关于urd的事情。对方作为【漆黑烈焰使】铸造三枚钥匙的见证者，想必知道更多的情报。 “不可视境界线也好，社团大会也好，我都只是旁观。”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心，默默地告诉自己，“我作为永恒的契约者，总应该做些什么。” “而且这样一来，契约也会进阶到更高的层次吧。”她如是想着，脸上泛起诱人的绯红。 …… （2013年7月22日，周一，夜晚；公寓三楼，七宫智音家） “完全恢复！hp、mp全部补满！” 小鸟游六花挥了挥小拳头，自觉精神充沛无比，看起来午睡十分有效。 “喔！澎湃的魔力满溢而出！”七宫智音笑着说道。 “这间卧室的魔力结构设计很完美，不愧是【魔法魔王少女】。这样今晚也能继续探索平行世界了。”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来七宫智音家。不得不承认，虽然品味和自己有些不同，但对方的藏品质量丝毫不逊色于自己，方位布置也相当高明。 “然后呢，你想找我聊的是什么？”戴着少女的围巾，哦不，戴着围巾的少女问道。 总感觉刚才闪过脑海的内容相当失礼呢…… “唤醒【暗炎龙】的钥匙所在之地。”她赶紧抛掉关于围巾的想法，将正事说出来。 “你……你还在找吗，最后的一枚？”对方看上去很是惊讶。 “当然。这是【漆黑烈焰使】的永恒契约者，【邪王真眼使】之使命。”小鸟游六花一本正经地说道，“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发现它。但是……” “还是找不到，对吧？” “嗯。有什么在干扰我，很可能是畏惧【暗炎神】gelzon·ni·unsas降临的敌人，类似邪术师那种东西。”说到这里，她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蓝月之夜就要降临了，如果错过这个时机，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的确是很棘手的情况呢。勇者当年并没有告诉我urd的情报，去问问他本人吧，可能他会知道些什么。” “那样不行，那样无法成为契约者的证明。”她摇了摇头。 “是这样吗？” “是的。” 七宫智音露出思索中的表情，沉吟片刻后说道：“那么，或许可以向秋……向【轮回掌控者】寻求帮助。” “但是，【轮回掌控者】是在一年多前和我认识的，手中的情报不可能比我们更多。灵装的话我已经有了。” “唔……这样说的话，确实没有别人可以帮忙。”对方想了想，将手一摊，“不好意思，索菲亚对此也束手无策。” “这样啊……我知道了。” 小鸟游六花看着自己的右手心，五指内扣握紧拳头，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似的。 事到如今，只能靠我自己的力量了，绝对不许失败！ 当天夜里，她在富樫勇太睡下后悄悄地从二楼滑下去，戴着夜视仪继续凌晨的工作。次日白天，她在床上足足睡到十二点才起身，又被富樫勇太一顿数落。 …… 第七十一章：七宫智音 （2013年7月25日，周四，上午；公寓三楼，七宫智音家） 七宫智音百无聊赖地趴在阳台的栏杆上，静静地看着下方的街道和树荫。 “呼……忘掉吧……忘掉吧……”她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楼下的阳台，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知道六花找到钥匙没有？” 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几道可疑的身影，正在对面那栋公寓的楼梯口用望远镜朝这边窥探着，不知道是不是盯上了什么东西。 小偷？强盗？还是说……入侵的邪术师团体？七宫智音有些兴奋起来。她并不担心自身和对方住宅的安危——秋山空以前闲着的时候没少捣鼓各种机关，真要有盗贼想要入室行窃绝对会被整的生不如死。那些小玩意甚至不会造成伤残，完全是在正当防卫范围之内捉弄犯人，也就是说盗贼们就算想控诉他都没门。 只能说懂法律的整蛊专家不是一般的可怕……唔，又想起他了。 她捧着有些发红的脸，再次叹了口气，幽幽地眺望着远方。她的理智告诉她，即便真的是窃贼也不会大摇大摆地在监控下踩点。 对了，莫非他们是试图阻止勇者成神的邪术师团体—— 这个念头在对方放下望远镜的一刻就打消了。对面的三人都是她所熟悉的伙伴，分别是本名为凸守早苗和五月七日茴香的魔法师，以及丹生谷森夏mori_summer，超过一千二百岁的古老存在。 她们来这里干什么？ 她正疑惑着，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原来是对方发来短信。 “到公园有事详谈？” 她转身走进屋内，穿上鞋袜后径直下楼。丹生谷森夏三人已经在楼下等候。 “那个……有什么事吗？” “这个嘛……”对方左看看右看看，朝她摆摆手，“待会再说。” 七宫智音看了看擦身而过的行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2013年7月25日，周四，上午；附近的公园） “你是说我……陷入恋爱？” 听完丹生谷森夏的解释，七宫智音的脸刷地羞红了。 “就是这样的，death。” “不是的话就要说‘不是的’哦。” “到底怎样？” 她的额头上开始冒出汗水。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这么问啊！就算……就算我喜欢秋山你们也不可以这样啊！ “咿……咿哈哈！你们在说些什么呢！”尽管内心羞愤交加，她还是作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我可是【魔法魔王少女】，那种事情和凡人不一样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丹生谷森夏就掏出手机，将一张照片放大后递到她面前。 等等，为什么给我看勇者的照片？这是哪一出？ 呃，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怎么没反应？”丹生谷森夏摸了摸下巴，突然凑近她问道，“请想象以下场景。” “啊咧？” “和富樫君在教室两人独处。” “嗯？然后呢？”七宫智音不明觉厉地看着对方。 “和富樫君一起去看电影……和富樫君被困在无人岛！”丹生谷森夏说到最后，有点气急败坏的感觉，“你倒是给我表现出什么啊！” 这下子她终于可以确定对方在想什么了。 “噗哧……咿哈哈哈！原来森大人是在试探这个啊！”她忍不住发出魔性的笑声，“我和勇者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仅此而已。” 对面三人面面相觑，似乎对她的举动颇为惊讶。 “可恶！【圣调理人】果然在策划着什么阴谋！”凸守早苗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冒牌森大人和黑暗梦魇使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看样子十花姐似乎误会七宫了呢……” “先别那么快下结论。”丹生谷森夏摇摇头，思索了一阵，然后再次拿起手机，“如果是这张照片呢？” 看着照片中秋山空的身形，特别是那深邃灵动的深渊般的双眼，七宫智音的脸庞再次泛起绯红。她忍不住扭过头去，试图以此逃避内心的焦躁不安。 “果然是这样呢。想像一下和秋山君独处的情景。” 实际上不用对方提示，她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这几天的梦境。他的拥抱，他的爱抚，他的热吻……甚至是切切实实的经历：圣诞夜的花火大会，并肩躺在沙发上看番，到郊外放飞无人机……不知不觉中，这些看似平淡的记忆实际上比粉色的梦境更加深刻。 不，不！这样是不行的！ 她在精神的海洋中拼命挣扎着，同时用脖子上的灵装围巾盖住头部。 “魔王结界，发动！精神攻击免疫！” “唉，这不是和当年的小鸟游同学一个反应吗？” “因为是恋爱中的少女啊。”茴香笑眯眯地说道。 七宫智音松开围巾，红着脸叹了口气，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 “喜欢上秋山君了啊，那么直接告诉他不就好了吗？”丹生谷森夏将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爱要大声说出来，憋在心里对方怎么知道呢？” “不，可是……” “而且七宫一直和秋山君很亲密吧？也就是说其实你自己只是没有察觉而已。” “嘿！master！凸守在这里！” 七宫智音心中一惊，急忙将目光投向那边。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正各提着布袋走进公园，看起来是刚买完东西准备回家。她记得这里似乎是通向公寓的一条近路。 两人听到声音后很快就走了过来。 “丹生谷，茴香学姐……大家都在啊。”富樫勇太打过招呼后注意到七宫智音的异状，“七宫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对劲？” 丹生谷森夏朝她投来询问的目光。她犹豫了一会，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和【邪王真眼使】不同，她的道路并不适合我。我是【魔法魔王少女】索菲娅·sp·撒图恩七世，超越世俗、专心致志追求世界真理的存在！ “嘛，没什么。对了，富樫君你对接下来的切磋准备得怎么样了？” 丹生谷森夏及时地转移话题，让她得以避免陷入尴尬的局面中。 “切磋啊……其实放假这几天一直有坚持练习，不过剑术又不是临时抱佛脚就能有明显提高。”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走着，没多久就到了公寓附近。和凸守早苗三人道别后，七宫智音回到家中。 （2013年7月25日，周四，上午；七宫智音家） 家里静悄悄的，唯有自己的脚步声在室内回荡。 七宫智音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竭力将秋山空的形象从脑海中抹去。 她感到内心十分烦躁，想看电视，想看书，想画画，甚至想去旅游，可转念间却又觉得这一切索然无味，似乎都是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无法带来任何充实感。 她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径直往床上一躺，随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要找点什么消磨上午的时光。午餐时间还没到，何况她还没有感到饥饿，尽管食物也许是她现在唯一的期待。 她漫无目的地上着网，浏览着各种网站，想要找个新番来打发时间。她的眼珠像机械似的随着网页上下翻滚，可找了好久也找不到满意的番。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从窗户照进屋内的阳光变得有些刺眼。她磨磨蹭蹭地起身拉上窗帘，然后又是一头栽倒在床上。 窗帘隔绝了相当一部分阳光，卧室内变得有些阴暗。她随意地拉过枕头，在这份阴暗中静静的躺着，什么也不想做，却怎么也睡不着。昨夜的睡眠很充足，她并不觉得困。 写会作业？她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否决了这个想法——提不起干劲。 我这是怎么了？七宫智音倏然惊觉，这绝不是平时的自己。 要不要询问秋山？她知道，对方在认知科学的领域造诣颇深，绝对称得上是当世顶尖，一定能为自己解答疑惑。 唔，还是忘不了呢…… ——爱要大声说出来，憋在心里对方怎么知道呢？ 丹生谷森夏的话语犹在耳边，让她心中十分犹豫。她在手机上敲出一行行文字，手指在半空中悬停了好一会，才终于按下“发送”键，将信息传达给对方。此后，她无言地躺在床上，直到丹生谷森夏发来回信。 “索菲亚，将感情埋葬的太深有时是件坏事。如果一个女人掩饰了对自己所爱的男人的感情，她也许就失去了得到他的机会。这是简·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中的一句名言，希望你好好想想。” 看完这段话后，她将手机往枕边一放，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像世俗中那样勇敢地展开追求吗？ 不，秋山是不同的，他是独一无二的，是真正意义上超凡脱俗的。 记忆的碎片一个接一个地划过七宫智音的脑海。此时此刻，她回忆起秋山空的点点滴滴，不禁对他这种超然的特点有了更深刻的印象。她突然发现，尽管自己和秋山空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即便是在对方跳级进入大学之后也从未断开过联系，但自己对他仍然知之甚少。 是的，一直以来，秋山空就给她一种非人的感觉，似乎他不是以人类的视角看这个世界，而是站在某种更高的层次上。或许这种特质便是所谓的“神性”。 她不禁在心中对比起其他同龄的男孩们。秋山空并不是唯一一个自命不凡的男孩，甚至他根本就没这么表现过。相比之下，勇者虽然曾经大言不惭地宣称自己已经舍弃凡夫俗子的男女之情，但在她无意中翻出对方珍藏的写真集时，仍然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反观秋山空，据说他曾经在某权威期刊上发表过一篇名为《高潮与大脑中的临界现象》的学术论文，以其深厚的数学功底和扎实的神经生物学基础，严肃地探讨了26种高潮背后的数学原理。不过这事秋山空一直避而不谈，而她又看不懂那些深奥的数学模型。 想到这里，七宫智音脸色微红，不由自主地将思维发散到别处去，抱着布偶的双臂愈加用力，直到身体的饥饿感将她从中唤醒。 她不由得羞红了脸，双手紧紧地攒起拳头。 不行，这样是不行的啊！ 战斗吧索菲亚！不能就这么退缩！ 她打定主意，要找个时间挑战【轮回掌控者】，希望能籍此破除心中的魔障。 …… 第七十二章：秋山空 （2013年7月26日，周五，傍晚；河堤） 橘红色的晚霞洒落在在波光粼粼的河面，跨江大桥上是川流不息的车辆。 秋山空略显疲惫地提着手提箱走在河堤边的人行道上，边走边思考着接下来的研究工作。自从和茅场晶彦所在的研究室建立和合作关系以来，他的研究重心就放在了量子认知这一块。而在最近，随着一种新型的经颅刺激深层大脑的方法被开发出来，他将注意力集中于非侵入性的经颅磁刺激上，试图由此切入大脑生理学的领域，并建立相应的数学体系进行阐释。 所谓经颅磁刺激技术，是一种利用脉冲磁场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从而引起一系列生理变化的磁刺激技术。其所采用的设备主要包含两个部分：作为能源的储存电荷的电容器和用于传递能量的位于刺激线圈中的感应器。电容器可以储存高电流的电荷，在极短时间内感应线圈可以释放大量电荷产生磁场，并在脑内产生反向感生电流。皮层内的电流可以激活锥体神经元，并引起轴突内的微观变化，进一步引起神经电生理和功能的相应变化。 山田阳一实验室的研究表明，在突触后形成的量子相关可以自然地参与多种神经系统，例如谷氨酸能神经元，因而被称之为量子认知。他们所提出的量子处理可能在神经计算和涉及多种类型的脑功能信息的处理中起作用，包括各种正常或异常的认知功能，关系到情感和行为的方方面面。来自加州的研究表明，这些量子过程还涉及到神经精神障碍的治疗的机制，例如磁场可以调节核自旋——作为经颅磁刺激的基础——并且对量子处理的影响可能是经颅磁刺激治疗的机制。 现在最关键的地方除了设计并进行实验之外，就是秋山空准备大显身手的应用数学领域。神经科学家们对抗抑郁症药物和各种生物医学治疗方法背后的作用机制知之甚略，并且对于复杂非线性动态系统的处理方法尚不完善。在这种情况下，继承自前世灵族文明的认知分析学将在实验数据的支持下焕发出新的光芒。 想到前世的那个文明，秋山空不由得回想起记忆传输完成的那一天，也就是去年的4月1日。那天完成的是最后的元记忆传输，也正是从那一天起，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是【观察者】的一个分身，是曾经灵族的【轮回掌控者】。 正当他陷入思考中的时候，戴着长围巾的少女从河堤的草坡上滑了下来，拦在道路前方的正中央。 “七宫？看来挺巧的啊。”秋山空笑着和对方打招呼，“是出来修行吗，还是说特意来接我？” “秋山，不，【轮回掌控者】啊——”七宫智音用魔杖顶端指着他，眼神中透露着坚定，“要见识一下我的魔法吗？” “哈？”他一头雾水地望着对方。 “我苦思冥想了很久，真正意义上的对手果然还是你。”少女换了一个姿势，但魔杖还是正对着他，“你是我的心魔，必须要做一个了结。这是战争。” 呃……这个……疏远几天之后的爆发就这么来了吗？ 话说七宫这丫头竟然意外的有这么蠢萌的一面啊！ “那么，我要上了！”见他没有回话，七宫智音低喝一声，挥舞着魔杖冲了上来，“cherub咏唱！seraph降临！physical_linkage！” “起源之前的混沌，终末之后的深渊，虚空质源为我掌控！”秋山空随口编了个新的设定，和对方一起接入精神网络，来到妄想中的异世界。 现代都市的建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郁郁葱葱的古木。在密林边缘，夕阳斜斜穿过茂密的树冠，洒下零星的光晕，林子里显得比平时更幽暗阴冷。河畔的地面崎岖不平，到处是露出地面的树根和大块的岩石，偶尔可见一两块歪斜的橡木路标。 秋山空和七宫智音悬浮在水面和陆地的交界处，静静地互相注视着对方。 “如果这是你所想的话，那就来吧。”他看着前方面沉似水的女孩，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这家伙的中二病绝对是没救了吧？这都是些什么神逻辑？ “对不起，秋山，但我不得不这么做。”少女低声说道，她的声音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沉着，“接招吧！魔法焰闪破！” 粉红色的大型反曲弓在她手中凝聚成形，缠绕着紫色火焰的魔法箭雨倾泻而出。 “混沌湮灭！”秋山空运转混沌的力量，右眼白瞳光芒吞吐。一轮月白色的漩涡在他身前成形，将对方的魔法吞噬湮灭。 法术被轻松破掉，七宫智音并没有露出任何慌张的神色，而是瞬间凝聚出另一道攻击。 “夜魇空灵波！” 无形的神念波动从少女身上爆发，阴冷的气息牢牢地锁定着他的灵魂。他意念一动，幽蓝色的火焰自周身涌现，将对方发出的邪念烧成虚无。 “幽冥的力量么？赤色的红莲业火，漆黑的幽冥鬼火，支配于真正的黑暗吧！神暗之炎！” 漆黑的火焰升腾而起，随后化作龙形直奔他而来。在火龙临身的那一刻，秋山空发动“虚空穿梭”的神通，闪身到数十米开外的江面上，避开了“神暗之炎”的爆炸范围。 “拿出你真实的力量啊！你的【轮回剑】呢？”七宫智音化作一道流光飞到他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来啊！正面上啊！难道在你眼里索菲亚是那么脆弱的存在吗？” 正面上？我的七宫不可能这么污……咳咳，这时候还是不要过分脑补比较好。 “七宫，呃，索菲亚，【轮回剑】这种东西……”他无奈地召唤出灵剑，但没有用之发起攻击，而是让它盘旋在身边，“剑是凶器，我是不可能对你动用的。” “这是关乎心魔的战斗，索菲亚可是要全力以赴的。”对方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放水的话，秋山不是我的对手哦。” “那就来试试吧。”他知道这时候战斗已经不可避免，遂将【轮回剑】收回，接着结出繁杂的符印，“乾坤有道，天地无极！” 精、气、神在秋山空头顶汇聚成一朵虚幻的月白色莲花，金、木、水、火、土五气汇聚在他周身，凝聚成一件月白色长袍。超凡脱俗的气息散逸开来，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破碎虚空而去。 “魔王血脉，确认！魔法回路，解放！”七宫智音身上猛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魔气，似乎要将被夕阳染红的苍穹撕裂，“禁术·恶灵魔闪光！” 卧槽，黑化版的【魔法魔王少女】？ 秋山空不敢大意，催动混沌力量化作一条银河，将周身护住。下一刻，对方和他之间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轨迹，而他的混沌银河则疯狂地震荡着，似乎随时有可能要消散。 他想都没想，施展“虚空穿梭”回到河畔。就在他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原先悬浮处被另一记不知名的禁术打得时空破碎，甚至连因果律都为之混乱。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嘶……这丫头下手可真狠啊……诶，不对，差点没反应过来，这里是妄想的世界。 算了，赶紧结束战斗吧，这时候都不早了。 “魔王夜影击！”少女的身形突兀地出现在他身前，双手闪烁着恐怖的魔光，径直朝他胸前轰去。 看着对方越来越近的身影，秋山空露出淡淡的微笑，将月白色的护身长袍撤去。 “那么，你赢了，【魔法魔王少女】。” “诶？不，秋山——”七宫智音的脸上浮现出惊愕的神情，但她的双手已经按上了他的心脏处。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炸，四周的光芒顿时一暗，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掉似的。 回到现实世界中，秋山空被七宫智音扑倒在草坡上，两人正以一个十分亲密的姿势接触着。 他注意到，身上的少女眼角泛红，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 “太狡猾了……这样……不行的，不行的！” 泪水滴落在秋山空的脸上，其中几滴落入他微微张开的嘴中，丝丝咸味充斥着他的口腔。 “嘛，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尤其是关于我的设定。”他摸了摸对方扎起来的粉色头发，“我的大脑生理结构和普通人一般无二，认知能力也同样处于人类的层次。” 七宫智音愣了愣，然后略显疑惑地看着他。他伸手擦去对方眼角的泪水。这个动作让女孩有些害羞，下意识地想要朝旁边偏头，但最终还是保持在原位，任由他的手指拂去眼泪。 “嗯，该怎么说起好呢……”秋山空想了想，决定暂时不透露自己【观察者】的身份，“我喜欢你，七宫智音。” 听到这话，少女的俏脸瞬间涨红。她将头扭向一边，避开他的视线。 “不行……不行……秋山，就算是开玩笑，这样对女生来说也是不好的！这种话……这种话必须跟真心喜欢的人说呀。” “我说啊，难道在你眼中我的身份就是【轮回掌控者】？实际上，在察觉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味的时候，我可是反复推导了很多次心智模型，从高观点下思考人类的初等心理学。从行为心理学入手分析双方的性格，然后又还原到神经生物学的层次，最终归结于认知科学的数学模型——” 秋山空突然反应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当前的情况下说这些东西绝对不合适吧？ 七宫智音沉默了一会，然后幽幽地说道： “呐，秋山……在你眼里，【连关天则】什么的，一定很可笑吧？” 在这一瞬间，他险些脱口而出“你呀图样图辛普，还要多学习提高姿势水平”，但紧接着这句话就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果然不能和许明山那个家伙走太近，这思维跑火车的能力太强了！ “不是哦，我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要知道，你做的事情和我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在提出假说、实验验证、修正假说、构筑理论等等。要说区别，大概在于数学分析和仪器使用吧。” 秋山空没有说谎，这确实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 “这样吗……唔……”少女的声音变得细若蚊呐，“秋山，抱抱我。” 喂，这个进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快过头了？ 他犹豫了一会，这才搂住对方的腰部。既然女孩都这么主动了，他要是再矫情就真的太过分了。 七宫智音像小猫一样在他身上蹭了蹭，然后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他可以感受到那微微颤抖着的柔软身躯。 “呐，可以说一下你是怎么分析……怎么看待我的吗？” “呃，这个啊……当时分析的结论是，虽然七宫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实际却可能有着隐藏的害羞属性。结合心智模型，还推测作为害羞者，七宫将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努力保持平常的关系，甚至是故意疏远，然后在内心的冲突无法再压抑时作出令人意外的举动，总之有点傲娇的感觉。” 秋山空说完这番话后，发现怀中的少女变得僵硬起来，抱着他的手臂也愈加收紧。 “怎么了？” “不，没什么，继续吧。” “继续吗……嘛，现在想来，虽然自己是个顶尖水平的认知科学家，在这种事情上还真是个笨蛋啊。从车站回家那段路上，我竟然在玩头脑风暴似的认知分析，而没有去关心害羞中的七宫。”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因为早就知道【连关天则】的设定，当时我甚至还在想要不要给你讲一下《高等数学》和《实分析》，甚至是《朗道十卷》。总之，毫无恋爱的浪漫感，完全是灵族的……呃，总之就是这样。” 七宫智音稍稍起身，撑着他的肩膀，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毫不掩饰眼中的爱意。 “神游太虚的超然风度什么……果然是我自己脑补过度啊。从某种意义上，我们还真是同一类人呢……唔，好丢人，以后再告诉你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她却没有离开秋山空怀抱的意思。她的脸上泛着红晕，嘴角扬起一道抚媚的弧线，活像个准备吃人的恶魔。 “不过，我可是【魔法魔王少女】，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所谓的傲娇属性什么的——” 他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柔嫩的嘴唇就印了上来，许久才分开。 “我才不管呢！” 黄昏下，秋山空牵着七宫智音的手，并肩漫步在河堤的人行道上。夕阳斜斜地照在他们身上，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影子。他们的影子在日落西山中愈来愈模糊，直至融合为一体，再也分不清彼此。 当天夜晚，七宫智音找到秋山空，说是要努力修行《高等数学》和《实分析》，以期突破魔界的桎梏。 …… 第七十三章：【特别章】以武会友（1） 【一】 （2013年7月28日，周日，夜晚；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结束今天的剑术训练后，富樫勇太迈动着有些酸痛的双腿回到家。先前约定的切磋时间就快到了，他和道馆馆主沟通后已经得到使用场地的许可，最近的训练自然不会放松。 其实他并不知道杜沐的真实水平，但既然秋山空强调对方的实力不可小觑，他也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他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就算有几分习武天赋，不到一年的练习时间又能强到哪去？他又不像专业选手那样每天训练，只是周末和放假去道馆练练罢了。 “我回来了。” 富樫勇太推开门，拎着背包走进屋内。他身上的汗水已经干了，但残留的盐分仍然让他感到很不舒服，迫切地想去冲洗干净。 “晚饭还要过一会，哥哥先休息一下吧。”妹妹樟叶正在准备晚饭，食物的香味在客厅四溢，让体能消耗不小的他不由得感到腹中饥饿。 “对了，六花姐姐说有事情要出去，晚一点再回来。” “这样啊。” 六花这家伙，不熬夜的话就改成傍晚出去么？ 嘛，算了，反正是暑假期间，她爱出去寻找异次元就出去吧，不伤害自己的身体就行。 虽然对恋人故意瞒着自己这件事感到有些不忿，但他也知道对方是重度中二病患者，对某些设定的固执程度相当惊人——他当年也好不到哪去，所以对此表示理解。 富樫勇太在吃饭前洗了个澡，将训练带来的一身臭汗洗去，然后神清气爽地用了晚餐。收拾完碗筷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打几盘英雄联盟。 由于游戏的日服尚未开启，他只能选择在韩服玩。在召唤师峡谷奋战数场后，小鸟游六花终于回来了，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回来了，六花？”听到声音后，他走出卧室。 “嗯，勇太。”对方朝他微微一笑，眉眼间却有着掩饰不了的疲倦。 “今天的探索行动还是没有结果吗？”富樫勇太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去洗个澡吧，衣服都湿透了。我帮你热饭。” 或许是由于过度劳累，小鸟游六花匆匆吃过晚饭后就洗漱休息了。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打算明天早上起来继续探索。看她累成这副模样，不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是不行的。 “也不知道六花究竟去干了些什么……金属探测器？是打算找到什么吗？” 他躺在床上喃喃道，随后摇摇头，不再想这个问题，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2013年7月29日，周一，早上；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出乎富樫勇太意料的是，第二天起床后，小鸟游六花已经出门了。她在早上八点左右回到家，进屋的时候手脚都在颤抖着，显然是进行了重体力活动。 “六花！”察觉到这一幕，他快步上前，劈手夺过对方的探测器，“昨天已经很累了，今天一早还要这么拼命吗？” “可是，时间已经不多了……”女孩避开他的视线，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你这家伙啊……到底想要干什么？”富樫勇太又往前走了一步，心疼地看着对方带有血丝的双眼，还有外面的黑眼圈，“这样下去会累垮的！” 小鸟游六花低下头，沉默不语。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是打算责备你什么的，只是很讨厌这种感觉，六花瞒着我去探索别的地方。” “对……对不起，勇太。”她将身体贴过来，前额抵在他的肩膀上，“真相很快就会昭然于天下。” 富樫勇太伸手揽住她的腰和背，也不在意对方身上的汗水，轻声说道：“先去清洗换身衣服吧，今天好好休息，探索异次元也要养足精力——” “哥哥和六花姐姐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呢！”富樫樟叶笑嘻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樟叶！”他吃了一惊，不由得脸色微红。小鸟游六花这时候也从他的怀抱中钻出，红着脸回到自己的房间。 唔……有个妹妹在身边，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啊，他如是想道，虽然是个很能干的妹妹。 这时候要是想歪了绝对要被天打雷劈的吧？ …… 【二】 （2013年7月31日，周三，傍晚；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秋山空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杜沐和陆清漪的航班也刚好抵达东京。 “你们已经到东京了吗？” “嗯，刚下飞机，现在正准备去酒店呢。” 从对话中他了解到，许明山因为选择去实验室实习，所以没有和他们一同来日本。 “那么先这样吧，我们准备要上车了。” “那就好，晚点见！” 秋山空没有煲电话粥的习惯，和杜沐两人简单说几句话后就挂了。 吃过晚饭，他习惯性地捧起平板电脑，准备看看有没有新的文献推送。正巧，一篇题为《重叠记忆路径是连接而非唤起单独记忆所必需》的论文被送进他的邮箱。 大脑中将不同记忆整合为网络的神经机制尚未被彻底解析。研究人员通过[条件性厌味]和[听觉条件恐惧]等两种杏仁核依赖模式行为研究，发现呈现前者的条件刺激在记忆的自然联合激活之后会触发后者的条件反射，同时伴随基底外侧杏仁核重叠神经元集合增加。更进一步的细胞分析显示，有一小群共享神经元负责调解记忆间的联系，但其并非唤起单独记忆必需。 这项研究表明[重复性共恢复]重组两个厌恶的记忆路径，以产生交叉神经元集合——由预存储的[条件性厌味]和[听觉条件恐惧]记忆共享的神经元。重叠的神经元集合负责记忆关联，但是对于原始记忆的检索是不必要的。产生重叠的神经元集合，是在获取和检索记忆时记忆间链接的一般机制。这项研究同时还提出了一种新的方法，能够解离来自创伤事件的日常记忆。对于具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个体，这种方法可以防止创伤记忆的“闪回”。 秋山空放下平板电脑后没多久，门铃的声音就在屋内响起。一开门，某活力四射的围巾——啊，是少女——就蹦了进来，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不得不说，这丫头身材挺有料的，抱在怀里弹性十足。 “我过来玩啦！”七宫智音大大咧咧地甩开鞋子，在客厅的地毯上打了几个滚，“有生命之露吗？” “当然，我的魔王殿下，新鲜炼制的哦。”他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元气少女，“这个样子的七宫还真像只猫咪呢。” “嗯？喵——”对方嗖的一下窜上沙发，朝他扮了个鬼脸。 端来两杯饮料后，秋山空和她就舒舒服服地靠在调整好的沙发上，将折叠隐藏的显示屏打开，机械键盘和桌面板翻折出，开始游戏时间。 玩始终是种天性。秋山空虽然很少自己一个人玩游戏，但很乐意和别人一块玩，并不会表现得超脱世俗。 同样是被富樫勇太带入坑的撸者，他和七宫智音的游戏风格完全不同。他的英雄选择偏好于虚空系列中单，线上稳得一塌糊涂，死亡次数十有八九全场最少；而魔王则专门玩瑞文剑姬这种刚猛暴力上单，不是对面崩就是自己崩。 “找死！敢在我面前浪！” 秋山空操作的卡萨丁刚从一个刁钻的角落绕到上路，敌方上单就被七宫智音越塔强杀。 “别急着走，勾引一波。”他坏笑一声，身边的女孩立即会意。 于是对面的打野给他送上红buff。 秋山空很少刻意磨练技术，更多的是喜欢用各种战术去捉弄对手。因为不怎么浪，他的卡萨丁基本没什么极限操作，但这猥琐的绕眼gank路线成功率高得惊人。 除开虚空系列的英雄，他的另外一手绝活是嘲讽流提莫，三步一笑五步一跳舞，偏偏各种稳各种怂，蘑菇阵在精确的计算下一坑一个准，死亡次数低的吓人。 这盘输赢没什么悬念，他和七宫智音起来后大杀四方，对面根本来不及出肉装就结束了。他们又连着打了两盘，然后决定停手——长时间高强度游戏容易疲乏，娱乐休闲变成负担。 两人收起游戏设备，依偎着躺在沙发上。 “呐，你说，有没有可能在lol里制造出更强大的ai，而不是现在那种弱智？” “当然有可能，现在星际争霸已经有了能够战胜人类选手的ai。”秋山空笑着说道，“对线的话，以ai的操作要做到不漏兵、完美走砍什么的很容易。” “对诶，就像脚本辅助的光速qa、一秒五刀、回旋踢和直角舞步躲技能，就算是职业选手也很难比得过。”七宫智音一边说着，一边在他身上蹭了蹭。 “相比微操，精确的大局控制更难实现，就好像开团的问题。不过ai有也可能通过分析收益，避免在局部不利的情况下开战，同时依靠打钱速度的优势玩经济战。”他索性将对方搂进怀里，“总的来说，复杂的算法需要性能更强的设备支撑，而且越复杂可能出现的bug越多。” 秋山空当然有能力制造这种人工智能。前世灵族文明也点出了二进制图灵机的科技树，并且制造出至少相当于强人工智能的存在。虽然由于世界法则的不同而采用了不同的硬件，算法的数学基础还是一样的。只是这种技术太过超前，不适合在当前暴露。 “来看看《another》吧，六花推荐给我的，现在的视频优化应该已经完成了。” “嗯，好啊。” 说实话，秋山空很享受和七宫智音在一起的时光，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十分美妙。他俩永远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不仅仅是在游戏和动漫领域，甚至是中二病的世界观设定和自然科学，他们都能分享彼此的喜悦。 他虽然没有创作小说或漫画的兴趣，却很乐意构造各种不同的设定，并且为之编写物理法则——从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一种活学活用。 秋山空对此进行了严谨的心智分析，并毫无保留地将结果告知七宫智音——涉及数学部分听不懂的另当别论。这让对方追求世界真理的决心愈发坚定，而【星河联邦】的思维训练网络让她学起来事半功倍。 或许，所谓的“道侣”就是这种感觉？秋山空不禁想到。 晚上十点半，七宫智音和他互道晚安后便回家了，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 …… 第七十四章：【特别章】以武会友（2） 【三】 （2013年8月2日，周五，上午；东京都练马区，石神井公园） 今天是个晴朗的日子。杜沐和陆清漪漫步在石神井公园的环湖道上，享受着林荫下拂面而来的清风，好不惬意。 他们环绕的是由地下泉水形成两个的长条状的湖。湖岸四周树木繁茂，湿地群落中栖息着不少野生鸟类，为四面的城市增添了几分自然的气息。 阳光不算十分强烈，湖畔草甸和树木枝叶绿油油的，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让人看的赏心悦目。 “沐，明天就是比武的日子了。”陆清漪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怎么样，紧不紧张？” “哈，那算什么比武，不过是上台玩玩罢了。”杜沐颇为随意地说道，“我们是来旅游的，切磋顶多算顺带而为。” 这倒不是他目中无人，而是这种性质的比试注定不可能严肃起来。他惯用的汉剑适合无甲游场单对单，而对手的德国剑术则适合着甲的战场。 很可惜，在切磋中，双方都必须佩戴护具，而且这种大乱斗也很难采用记分制。加上大剑的长度优势，在这种情况下，打赢了是技术压制，打输了也没啥好丢人的。所以，杜沐并没有把胜负看得很重，尽力就是了。 他们牵着手在公园里逛了一圈，然后在湖边的长椅上并肩坐下，看着岸边的柳条在风中轻轻摇曳。 “听。”杜沐灵敏的耳朵一动，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隐隐约约的琴音从远处传来，他和陆清漪起身朝那边走去。绕过一丛树林后，一片空地出现在他们眼前，正中是一位正在拉小提琴的少女。 这少女年纪莫约十三四岁，有着一头飘逸的金色披肩长发，身穿鹅黄色的连衣裙。她显然是沉浸于小提琴演奏中，身段随着琴弓的一推一拉而舞动，悦耳的琴音飘荡在公园中。 杜沐牵着陆清漪的手，安静地在旁边欣赏着。即便对西方古典音乐没什么研究，他也能感受到少女传递出的天真烂漫。她的音乐是有灵魂的。 一曲完毕，不知名的少女放下肩上的小提琴，用右手手背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这才注意到他俩的身形。 杜沐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少女笑着跑过来，似乎是想和他们打招呼，但不会日语的他一句也听不懂。陆清漪倒是相当流利地和对方交谈。最后，金发少女朝他们挥挥手，算是道别。 “她说她叫宫园薰。”陆清漪向他解释道，“是住在附近的小提琴手。” 这场邂逅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用过午饭后，杜沐和陆清漪乘上前往大津的列车。 …… 【四】 （2013年8月3日，周六，上午；剑术道馆） 周六上午，秋山空和其他人如约来到剑术道馆。 道馆里正在训练的人员并不是很多，所修习的武学也是五花八门，光是他能认出来的就有细剑、单手剑、手半剑、双手剑和日本古流剑术。 “早上好，端山馆主。” 道馆的馆主端山数纪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中等身材，肌肉结实有力，显然是常年锻炼的缘故。秋山空事先从富樫勇太那里得知，端山数纪本人似乎另有产业，道馆并不以盈利为目的，更多的是让爱好者们有个地方交流切磋。 这也不出奇，他心想，穷文富武嘛。没点闲钱，哪能支撑得起练武的各种开支？ “早上好。富樫君，这些都是你的朋友们吗？”对方的态度相当热情。 “嗯。这位是丹生谷，我的同班同学。”富樫勇太向他介绍道，“这位是五月七日学姐——” “凸守是master的servant。”没等前者说完，凸守早苗就跳了出来，“【雷霆战锤使】参上。” 端山数纪听得一头雾水，而富樫勇太尴尬地扭过头，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这时候，其他练习者们纷纷察觉到他们的到来。简单地打过招呼后，秋山空提出要架设摄像机。 “没问题，到这边来。” 他的摄像机相当于机器人一样的存在，全部应用计算机视觉技术和人工智能技术，固定在比武场的四周后可以自动调整，因此没几分钟就布置好了。这让端山数纪大为惊讶，连连感叹技术进步之快。 “我们到了，是这里没错吧？”杜沐发了一条信息过来，定位显示就在道馆门口。 秋山空跟富樫勇太他们说了一声，便到门口迎接杜沐二人。杜沐和陆清漪都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服，无需过多的装饰就展现出武者的气质，精力饱满，神采奕奕。 他记得去年在内蒙古的时候，杜沐曾经提到过十五岁是一个分水岭，很多武学在儿童时期是不能练的。一年不见，想必这两位的功夫大有长进。 “好久不见，两位。” 在互相介绍的过程中，杜沐说的是英语，而陆清漪则熟练地使用日语进行交谈。 这个剑术道馆本就是爱好者们交流的地方，自然也没有所谓“踢馆”的概念，气氛相当友善。等到交战双方换上护具之后，场地四周已经围了一群观战的人。 “富樫没想到你还收徒了啊！” “就是就是！意大利的小姑娘哦！” “你们几个够了……六花笑什么呢！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不是你吗？” 秋山空默默地摸了摸下巴，绝口不提这事其实是他发起的。 一顿戏谑玩闹之后，富樫勇太和杜沐各拿了双手长剑和手半剑，在比武场中站定。切磋用的都是减重不开刃的钝剑，一般不会造成生命威胁。 “那么，开始！”端山数纪担任裁判，宣布比赛开始。 话音刚落，富樫勇太左脚上前一步，脚尖指向前方，右脚则向外旋转四十五度，形成所谓的丁字步。他的架势是典型的犁位起势，剑柄收于左侧腰部，剑身朝斜上，剑尖直指杜沐脸部。后者的下半身姿势其实也差不多，只不过上半身换成单手握剑，剑身斜上立于身前，剑尖遥指富樫勇太。 杜沐首先上步接近对手。秋山空注意到，他的步伐很独特，腿不抬起来，鞋底擦着地面行走，下半身稳定得像是一块铁。 富樫勇太在杜沐进入攻击范围的那一刻猛然出击。只见他右脚前踏一步，左脚划过一道弧度，脚步交替变换为新的丁字步，同时腰身一扭，带动长剑从右往左斜斜下劈。他的武器更长，攻击距离更远，杜沐的反击不可能在这个距离击中他。 杜沐的动作比秋山空想象中的还要快。他身形一个微小的起伏，像猴子般朝后蹿去，同时剑身一立，恰好避开和长剑的碰撞。 一击不中，富樫勇太向前一个滑步，双臂一振，剑尖一挑，直奔杜沐的咽喉。杜沐左脚往自身左前方迈出一步，偏闪的同时用手中的剑在对方剑身上一搭，然后右脚一收一进，剑尖点向富樫勇太的手腕。 富樫勇太急忙回剑一横，施展出被称为“梅耶方块”的连续格挡，但杜沐的剑术犀利无比，身法更是灵活的惊人，剑花一挽就绕开他的剑，然后在他小臂上一切一拉，抽身急退。沉重的护具似乎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看得出他下盘功夫扎实无比。 因为脸部被防护面罩覆盖，场上的两人并没有说话，而是摆好架势，准备进行下一回合的交锋。秋山空趁机看了看手中的平板电脑，确认摄像机的记录没有问题。 “好厉害……”丹生谷森夏小声嘀咕道。 “继续看吧。”秋山空耸了耸肩。 新一轮交手很快就开始了。这一次富樫勇太谨慎了很多，试探性地和杜沐碰了碰剑身前端，但没想到杜沐左手突然握上剑柄，猛力一记斜劈后剑锋一转，上步就是横切脖子。富樫勇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回防就被杜沐击中要害。 “杜沐的出剑速度比富樫要快很多，就算是武器轻一些，这个速度也是很惊人的。” “而且偏闪进身的非常果断，没有任何花架子。” 接下来几个回合的结果都大同小异。杜沐压根就没有像影视作品中那样和富樫勇太玩什么挥来砍去的对拼，往往是一偏闪一搭剑就撩腕进身抹喉，招招致命。 德国剑术的特色是“粘剑”，强调在剑刃互撞后，在对方的剑刃上滑动到“有利位置”，是相当高明的技术。富樫勇太也尝试过使用这种技术，无奈杜沐同样精通此道，反而数次以“粘剑”将他击败。 “技不如人，我输了。”富樫勇太脱下面罩，连连摆手，表示认输。 “承让。”杜沐的神色很平静，并没有因为击败对手而兴奋。 “那啥，我也没见过杜沐出手嘛，嘿嘿。”秋山空讪讪地笑了几声，“没想到居然这么强。” “所以你就跟我说五五开值得试试？”富樫勇太没好气地说道。 要知道，富樫勇太可是有精神网络的加速学习buff，练剑一年居然被杜沐打得找不着北，这就让他有些惊讶了。 “国术？”端山数纪走到杜沐身前，口音生硬地拼出这两个汉字，“没想到能见到真传。” 杜沐的英语说的很好，但端山数纪可没有相应的水平，最后还得让陆清漪来解释。 民国时期，孙中山，冯玉祥等仁人志士为了强国强种，大力提倡武术，由政府在南京成立中央国术馆，各门各派的武功如形意、太极、八卦、通背、螳螂等统称国术。那个年代可谓是人才辈出，高手如云。遗憾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以及数次动荡让很多传承就此断绝，此后国术便沦为表演套路，少数保留下来的传承也因为缺乏交流和实战而落后于时代。 不过杜沐那一脉显然不是这种情况。他和陆清漪的家族中不乏生理学家和运动医学家，同时非常注重实战训练，在武学理念和格斗技术方面无疑是走在前列。 “空口说白话谈境界，很容易落得假大空，最终还要回归到实践中的体悟，但是这种模糊的体悟本就是研究尚不透彻的体现。像太极推手的上层功夫‘听劲’，有些骗子吹的好像超能力似的，实际上也就是人体力学和生物物理学的东西……” 杜沐和陆清漪没有吝啬，并不介意分享武学背后的秘密。端山数纪算是懂门道的，听得连连点头，不时也说些自己练习的体会，有时兴起还起身比划一番。至于小鸟游六花等中二病，就别指望他们的设定能有多少干货了。 富樫勇太自然不会傻傻地拿什么“炎龙惊魂斩”说事，倒是凸守早苗用“mjolnir_tornado”和丹生谷的互动让全场笑喷。 “人脑的思维方式不同于计算机，相比切实地建模分析，这种训练过程更像是机器学习……”秋山空对武学没什么研究，但他的神经生物学知识很好地解决了其他人的疑惑。 “科学家们已经可以做到在脑部植入神经电极，通过无线传输重新连接大脑与脊髓神经的通信，帮助腿部瘫痪的猴子重新获得行走能力。相关的运动皮层解码最近进展颇快，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说不定能像游戏里学习技能那样用脑机接口实现武学修习。” 秋山空不得不承认，虽然【星河联邦】的“彼岸”计划摆明了是用技术代差欺负地球人类，但是倘若没有他们的干预，人类未必能像现在这样处于和平盛世，至少中东和巴尔干半岛绝对出事，中日之间说不准也要爆发冲突。那样的话，就算杜沐他们再怎么开明，想必也不可能像这样毫无芥蒂地交流吧？ 至于所谓的“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星河联邦】数次晋升后的心智结构不知道比人类高到哪里去了，人性的弱点对他们而言并不适用。 武学终归是要落到实处。休息一阵后，手痒的端山数纪提出要和杜沐切磋一番。 …… 第七十五章：【特别章】以武会友（3） 【五】 （2013年8月3日，周六，上午；剑术道馆） “有没有兴趣用大枪和我玩玩？”端山数纪毫不掩饰眼中的战意。 “当然没问题，来吧！”杜沐嘴角一扬，有点兴奋起来。 他最擅长的并不是剑，而是那一杆大枪！ “哈哈！好！”端山数纪带着他和其他人来到存放武器的仓库，“我这里有好几杆，随便挑吧。” 这间屋子的屋顶比一般要高出不少，末端的墙壁上挂着一排长短粗细不一的木杆，其中既有长枪，也有纯粹的棍棒。 平心而论，这些木质枪杆跟他家里的碳纤复合材料枪杆差远了，不过后者的造价实在有些贵，一根就要上千美金，他也不指望能在这里见到。看得出这些枪杆的质地都还算不错，但也就是消耗品的级别，跟那些悉心培育十几年的木料没得比。 “就这杆吧。”杜沐挑了根两米九的稠木杆。这里的白蜡杆和市面上大多数消费级的杆子一样，是催肥速成的，比不得精心培育的成材木，强度不够，偏软。 古代战场上，步兵列阵厮杀多用硬木枪杆，尤其是对付骑兵的时候，根本没有秀花样的余地；而骑兵武将打斗则不同，枪花一抖好似千万朵梅花，朵朵都致命，抓住破绽一捅就分生死，因此需要枪杆有一定弹性。高明的武术家玩大枪不会用枪杆子去硬碰硬。敌人硬挡攻势，正好被借上力，那边枪把一转，枪头马上又从另一方向打回来，枪杆里的弹性势能加上身体的劲，威力还更大。 至于用刀剑砍断枪杆？对付练过的人基本不可能。杜沐曾经试过，他拿特种钢打造的、锋利无比的宝剑，陆清漪拿根质地一般的白蜡杆，让他想办法砍断高速运动的枪杆。即便功夫比对方高出不少，他还是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没机会砍断枪杆就被捅到了。家里浸透桐油的老杆子，想截短点用锯子锯都非常吃力，更别说什么一刀两断。 重新穿戴好护具后，杜沐和端山数纪来到比武场，各取了兵器遥遥相对。后者的兵器和富樫勇太一样是双手长剑，想来是他的老师或者教练般的存在。 秋山空的摄像机还没收回，此时便重新开启，准备录像。 “开始！” 话音刚落，杜沐进步出枪平刺，枪尖摇摆不定，如同毒蛇出洞般探向对面的端山数纪。后者立即用长剑一格，试图运用“粘剑”的技巧将枪杆控制在护手处，顺势前踏发起冲锋。他的长剑比大枪要短，不近身只能沦为靶子。 杜沐对此早有准备，持枪的前手好似轴承，后手握把一转，枪尖向左下划过一道弧线，钻进端山数纪的空门点在他胸前。这一回合的交手以杜沐胜利而告终。 其实在这种双方都穿着护具的情况下，灵活快速的大枪很占优势。但由于钝剑的杀伤力依旧惊人，比试的时候不可能像纯粹比大枪时那样不穿护具。 接下来，吃过亏的端山数纪就要小心多了。他采用了一个谨慎的骗位起势，剑尖斜指地面，长刃朝下，看上去似乎很容易进攻得手。 “想骗我出枪？”杜沐在心中冷笑一声，“可惜我的枪不是那么好防的！” 他自幼练枪，劲纯架子正，实战训练中也没少对抗德国长剑，并没有被对手的架势所迷惑。 杜沐果断地出枪。不出他所料，端山数纪朝斜前方偏闪，迅速抬起剑尖发动突刺。如果他没有防备全力出击的话，一不小心枪杆就要刺过头了，就算收枪亦未必来得及，何况两米九的大枪杆子被近身后也施展不开。 既然有了防备，他先前就留了几分余力，这时候握把的后手一拉，腰腿一转，手腕一拧，以一记拦枪将对方的突刺拨开，然后又是出枪捅过去！ 端山数纪果断横剑回防，同时脚步丝毫不乱，稳稳地守住周身。双方又回到了对峙的局面。 杜沐依旧选择主动进攻，占据攻击范围的优势还畏首畏脚不是他的风格。他前手稳定不动，后手合腰握着枪把一伸，猛地送出枪头，直来直去，扎向端山数纪的头部。 反正枪头是软质的，对方又有面罩，也不怕伤人。 端山数纪这次采用的是犁位起势，和富樫勇太之前一样。见到杜沐来势汹汹的枪头，他手臂屈起，转化为牛位起势，剑身整体抬至于略高于头顶的位置，剑尖指向前方，颇似公牛的尖角，用被称之为“交击”的技巧格开他的枪头，并在格挡的同时发起突击。 然而，杜沐并没有打算让他如愿突进到自己身前。他倏地收枪，身形略微后退，双腿脚趾如同鸡爪般紧紧地扣住，顷刻间便已调整好沿脊柱分布的核心肌群，然后猛然发力，后脚脚跟一转，腰一扭，小腿、大腿、腰、肩、臂、腕的力量拧成一股，劲力迸发，一杆大枪犹如蛟龙出海般稳稳地直冲向面前的端山数纪！ 枪杆有点弹性的话，抖起来容易，但是要控制中平刺时枪身不抖，那才是真正的功夫所在。 此时此刻，杜沐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响起这样一句话：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他仿佛化身纯输出六神装的赵信，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入敌阵中屠杀！ 老舍先生在《断魂枪》里讲“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讲的就是长枪易学难精——征召的民兵使枪，纵横沙场的神将也使枪。大枪乃是百兵之王，本就是战场上的利器。生在现代社会，杜沐自然不可能去体会什么战场气氛，倒是在一次低端屠杀局中领会到了那种意境。虽然不可能像小说里面那样突破境界功力大增，但从那以后他的枪术进步速度明显加快，逐渐变得生动鲜活起来，有了几分神意。 这一击毫无花哨，正中捅在端山数纪的胸口。只见他闷哼一声，脚下“蹬蹬蹬”地退后好几步，手里握着的长剑也松开落下。 杜沐从这巅峰一击中回过神来，连忙脱下面罩凑上前去，但又想起自己不会日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呃……很抱歉。”他用英语说道。 “呼……嗤……没事没事，刚刚一口气没喘过来。”端山数纪脸色有些潮红，但并没有露出怒意，反而是豁达而热切地望着他，“好，很好，很纯的劲！我输了。” “占了护具和兵器长度的便宜罢了。”杜沐摇摇头，谦虚地说道。他很清楚，如果比试剑术的话，他用手半剑施展形意剑术未必拼得过对方的德国长剑。 “输了就是输了，何况以你的枪术，我就算换长兵器也未必打得过。” 确实，比武比兵器，并不是谁力量大谁就能赢。论体能的话，还没成年的杜沐比起正处于壮年的端山数纪还要差了不少，而且大枪对长剑的情况下对方的力量优势也发挥不出来。 这时候，围观的人纷纷鼓起掌来。 “好厉害！”富樫勇太心悦诚服地赞叹道。 “可以啊杜沐，你这一手大枪术在同龄人中应该没几个吧？”秋山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杜沐曾经去宝岛参加国术大枪的少年组比赛，以碾压的姿态取得冠军，说是年轻一代的武学翘楚绝不为过。 道馆配有厨房，冰箱里也有不少食物。在端山数纪的邀请下，他和秋山空等人在这里用了午饭，然后又颇为随意地聊了一会。 “武学功夫这些东西，终归是‘术’的层次。在我看来，真正能够称之为‘道’的，还是基础科学。秋山研究的认知科学领域有所突破后，在未来完全可以量产武学宗师，这就是层次的差距。” “不得不承认，在动荡的年代，很多国术的精华都遗失了。但是，当今世界的生理学和运动医学发展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先贤们能够创造出来的武学，我们绝对可以重新创造，甚至创造出更强大的武学也不是什么难事。焉知今者不如古？焉知来者不如今？” 离开的时候，秋山空邀请道：“今晚要不要来几把？富樫、七宫还有我，加上你们两个，正好凑个五黑车队……不用担心，两个韩服帐号还是有的。” 呃，该怎么说呢？这位天才学者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没溜。 杜沐如是想到。 …… 第七十六章：秋山空 （2013年8月13日，周二，傍晚；公寓三楼，七宫智音家） 今天是盂兰盆节的第一天，同时也是旧历七夕。扫墓的事情在昨天已经完成，而秋山空作为【观察者】的分身自然不可能迷信什么鬼魂，便打算好好享受这段假期。 附近的公园今晚将举行盂兰盆祭，此刻他正等待七宫智音换好浴衣，准备一同去逛盂兰盆会。杜沐和陆清漪已经回美国准备开学，因此没有在这里参加盂兰盆祭。 顺带一提，他和七宫智音的关系并没有瞒着对方的父母，不过后者对此似乎是完全放任的态度。这不，太阳刚落山，七宫夫妇俩就开溜了，也不知道跑哪快活去了。 “好了，我们出发吧！” 七宫智音穿着一身火红的浴衣，上面绣有枫叶状和五角星的图案，配合她一头粉红色的环形双马尾，显得元气十足。至于脖子上，则一如既往地围着围巾。 话说七宫你对围巾的狂热也太夸张了吧！ “咿哈哈！因为是秋山精心炼制的灵装啊！”她察觉到秋山空的视线，笑嘻嘻地说道。 “能够为【魔法魔王少女】制作法宝还真是我的荣幸呢。”他揉了揉对方的头发，然后扬了扬手中的雨伞，“天气预报说很可能会下雨。” “这样就不怕了。”七宫智音挽上他的手臂，柔软的触感从手肘处传来，“我们走吧！” …… （2013年8月13日，周二，夜晚；公园） 夜幕降临的时候，那些一排排的仿古灯纷纷亮了起来，灯火下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人，其中大部分女孩子都穿着各式各样的浴衣。公园中心的空地上，一个个摊位陆续开张，气氛也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欢迎！这里是有趣的钓水球游戏哦！” 秋山空和七宫智音远远地就听到丹生谷森夏的吆喝声，当即走了过去。除了她以外，茴香和凸守早苗也在摊位上，似乎是作为临时工参加盂兰盆祭的贩卖活动。 “大家都在啊！” “辛苦了，凸守。”这时候，小鸟游六花和富樫勇太也来了，“干的不错。” “master！不愧是黑暗使徒！”穿着吊带装的凸守早苗兴奋地看着小鸟游六花那身黑色浴衣，“这是传说中的神器暗黑·霓裳羽衣吧？” 后者淡淡地点点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樟叶去哪了？”七宫智音问道。 “她啊，已经被町内会抓去了。”富樫勇太笑着指了指另一边的摊位，“会长说樟叶的炒面无论如何也要展现一下呢。” “真是辛苦呢。” “对啊，难得的祭典，这不就没有穿浴衣的意义了吗？” “或许吧，不过她本人好像乐在其中呢。”富樫勇太耸了耸肩，“话说七宫你这副打扮也太……那啥了吧？” “咿哈哈哈！这可是秋山精心炼制的顶级后天灵宝哦！” 听到这话，秋山空在七宫智音的额头上轻轻一弹，后者顿时朝他呲了呲牙。 “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好呢！”茴香笑眯眯地说道。 就在他们随意闲谈的时候，秋山空眼尖地注意到，小鸟游六花拉过凸守早苗嘀咕了些什么，然后两人就悄悄地溜走了。 “咦？六花呢？”富樫勇太一转身，察觉到不对劲，“刚刚还在旁边的。” “对诶，还有那个小鬼，怎么也不见了？难道是想偷懒？” “唔，好像是往那边去了。”秋山空指了指两人离开的方向。那边没有正常的路，而是一片延伸到树林里的草坪。 “诶？真是的……明明知道乱跑容易弄脏浴衣的……”富樫勇太摇了摇头，然后朝树林的方向走去，“我去找她吧。” 这时候，七宫智音拉了拉秋山空的手，对着他眨了眨眼。 “那么，我和七宫去别处逛了。” 他打过招呼后，牵着她远离人群，然后问道：“怎么了？” “唔……六花似乎在寻找唤醒【暗炎龙】所需的三把钥匙，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打算去做这件事。” “哈？三把钥匙……新的设定么？” “不，其实是勇者以前弄出来的东西。那时候，作为【漆黑烈焰使】的勇者，为了晋升为【暗炎神】而做出安排，将密码隐藏在以诺恩三女神为名的三枚钥匙中，等待契约者开启封印……”七宫智音解释道，“六花先后获得了verdandi和skuld，但一直找不到‘埋藏在14号输电塔下的’urd。其实我当年也尝试过，但失败了，据说是被送到平行世界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话说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去找？” “因为后天就是蓝月之夜了。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蓝月之夜不知道到等到什么时候。” 这他喵的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吧？我还真不信，富樫那家伙没了钥匙就不能晋升——反正就是改个设定的事儿。 秋山空虽然很想吐槽小鸟游六花的举动，但并不介意在适当的情况下帮她一把。 “七宫想要我帮忙吗？” “嗯。索菲亚也希望勇者能够进阶，和【邪王真眼使】之间的契约更加牢固。” “那么走吧，先看看能不能找到六花，”秋山空作为创客，立马就联想到技术的应用，“必要的话我明天就可以改装好无人机进行地毯式搜索。” 他们顺着草坡进入树林，沿着泥泞的小路一直深入，先后经过数个输电塔，但都不见小鸟游六花的身影，也没看到富樫勇太。 “会不会在那边？”七宫智音指着附近神社的方向，“穿过那片林子就是另一座输电塔。” “嗯，那么走吧。” 他们才走到半路就下起了雨。秋山空撑开伞，将七宫智音和自身护住。 “继续吧，雨还不算大。” 两人并肩行走在林间小径上。没多久，他冷不防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勇者——” “哪里？”他本能地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七宫，怎么了？富樫来了吗？” “诶？”七宫智音不明觉厉地看着他。 难不成是幻听？秋山空摇摇头，紧接着又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七宫？你有没有看到六花？”这次换成了[富樫勇太]。 卧槽这特么见鬼了吧？七宫明明就在我身边啊！ “秋山，刚才是勇者叫我吗？”七宫智音摇了摇他的手，“我没听错吧？” “呃……可能是吧。听声音好像就在前面？” 秋山空拉着她沿着小路前行，绕了个弯后来到神社后。眼前的场景让两人愣在原地：在神社前方的林间，另一个[七宫智音]和[富樫勇太]正在交谈。一股巨大的违和感充斥着他们的认知。 “不知道，大概她找到时空裂痕了吧。”那个[七宫智音]说道。 wtf_is_that？ 秋山空当即动用【神权】开启上帝视角。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把他吓了一大跳。 “我靠【星河联邦】这是在闷声作大死啊！”他脱口而出，“世界线收束和因果律扭曲你们也敢瞎搞！” 他紧跟着就用【神权】开启相位隐身，把自己和恋人的身形虚化。 “秋……秋山……这是什么情况啊！”七宫智音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呃，这个，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平行世界吧？” “urd所在的平行世界？难道说……勇者真的是利用平行世界隐藏钥匙？” “咳咳，怎么可能，这是【星河联邦】搞的鬼……呃，这个那个，这事一时半会不好解释，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是某个外星文明干的事情。” 他突然感到有些害怕，不敢面对身边的爱人。虽然自己从生理和心理上都是正常的人类，但是他不敢保证对方在得知他是【观察者】分身后还能待他如常。 要是七宫觉得我是个恶趣味的上帝怎么办？我可是一点也没法理解本尊的思维啊！这下子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就在这时，七宫智音的双臂环上他的脖子，一双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紧紧地盯着他。 “感觉秋山有事情瞒着我呢。” “唔，抱歉，有些事……算了，回去再告诉你吧，先看看这两个平行世界的人在干什么。我已经给咱们开了隐身，不用担心。” “咿哈哈，索菲亚猜的果然不错。嘛，那就先看看吧，另一个‘我’的事情。” 这么快就接受了吗？中二病的世界观果然强大无比！ “雨下大了！”另一边，[富樫勇太]惊呼一声，和[七宫智音]跑到神社下面避雨。 隐身中的秋山空两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在相位隐身的状态下，他们根本不用担心防雨的事情，索性将雨伞收起来，光明正大地绕着眼前的[富樫勇太]二人转了几圈。 和他们认识的富樫勇太相比，这个[富樫勇太]看上去要瘦弱一些，身高也比“正体”矮上几分。而这个[七宫智音]的打扮倒是和“正体”一般无二，都是穿着火红色的浴衣。 “站那里不会淋湿吗？”[富樫勇太]关切地问道。 “没事的，我有张开结界。”[七宫智音]偏过头。 “注意别干涉身后的神明哦。” “那么，开始战斗吧。”[七宫智音]没由来地说出这宣战的话。 秋山空和七宫智音看得一头雾水。 “诶？”那个[富樫勇太]似乎也是很疑惑。 “呐，勇者，勇者你和【邪王真眼使】是缔结了恋人契约，对吧？” “诶？这个嘛……”[富樫勇太]脸色一红，“算……算是吧。” 富樫他有这么羞涩吗？秋山空摸了摸下巴。 “做过了吗？那个……kiss之类的。”[七宫智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你要问这种问题！” “回答我。” “都说了为什么啊！” “因为……这是战斗。”[七宫智音]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生气的吧？”[富樫勇太]看起来有些心虚。 “生气？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我要是说实话的话，丹生谷会生气的。” 秋山空和七宫智音相视一眼——平行世界的森大人？ “因为森大人的精神不太稳定呢，修行中的我是没问题的。” “是真的吧？” [七宫智音]轻轻地点了点头。 “还没有。”[富樫勇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是吗……” “但是手还是牵过的。”[富樫勇太]说这话的时候，[七宫智音]的身躯颤抖着，仿佛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托七宫你的福，也碰了鼻子。” “这个事件在我们这个世界同样存在。”七宫智音用手肘碰了碰秋山空，“该不会是巧合吧？难道说还有另一个秋山？” “不可能的，我……嗯，情况比较特殊。”他含糊地说道。 作为拥有【神权】的【观察者】的分身，他当然不可能在平行世界有对应的人物。 [富樫勇太]话音刚落，那边的[七宫智音]就闷哼一声，蹲下身子，双手抱着膝盖。 “怎么了？” “没事没事，因为这是战斗。继续吧。” 事情进展到这里，秋山空和七宫智音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看样子平行世界的我喜欢上了勇者呢。” “但是似乎选择了挥利剑斩情丝。”他低声说道，“不知道是为什么呢？” “大概……我猜就像我对秋山一样，一直没意识到吧？”七宫智音脸色一红，“在勇者就和六花走到一起后才猛然惊觉？” “你到底在说什么……”[富樫勇太]挠了挠头。 “也就是说，你喜欢【邪王真眼使】吗？”[七宫智音]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哭腔。 “为什么要继续这个话题？” 喂，那边的[富樫勇太]，你是木头吗？ “你说！” “哈？嗯……”[富樫勇太]有些不情愿地扭过头，“是的，我喜欢她。” “喜欢她什么地方？” “要说什么地方的话……虽然有很多方面，但是我大概喜欢她的一切吧。” 这番话让[七宫智音]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喂，衣服会弄湿的！” “没事……刚才这个真的很厉害，果然很强力，打出暴击了。”[七宫智音]紧紧地攒着拳头。 “到底是怎么了？” “别担心，我现在战得正酣。” “我只是感到害羞啊！” “没办法，这是战争啊！”[七宫智音]努力撑起身体，“这是决定生死的问题。继续吧。” “你还要继续啊……” “嗯，我觉得大概不久以后就可以决出胜负了。”[七宫智音]站了起来。 “真是的……” [富樫勇太]沉默了一会，然后微微仰起头，似乎在注视着莫名的远方：“六花她一直注视着我，注视着我……即使在我不相信自己的力量之后，也一直坚信着它。明明我已经告别中二病了，那家伙却来捣乱，说我很厉害，说我有特殊的力量。” “是吗？” “这样你就满意了吗？为什么丹生谷和七宫你都喜欢问这种问题……”[富樫勇太]说到一半，突然从口袋中摸出手机，“六花……呼，偏偏在这个时候没带伞吗？” “你去找她吧。” “但是……” “我有结界的，所以没问题。咿哈哈哈哈！” “真是没办法啊——” [富樫勇太]叹了口气，脱下身上的背心披在头上，径直冲进雨中，然后又回过头，朝[七宫智音]喊道：“你不会说道别的话吧？” “啊……嗯。” 这个七宫也有【连关天则】么？秋山空暗自想道。 得到答复后，[富樫勇太]不再回头，身形消失在树林中。而在神社这边，秋山空和七宫智音可以清楚地看到，[七宫智音]双手紧紧地握起，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啊——”她猛地跃入雨中，落在神社前的小水洼里，溅起一身水花。 “咿哈哈哈！成功止住了泪水，我胜利了！”[七宫智音]貌似欢快地蹦跳着转圈，“虽然是个非常强大的敌人，这样我就能永远地作为【魔法魔王少女】，毫不动摇地……” 她的话还没说完，[富樫勇太]便拿着伞跑了回来。 “给。” [七宫智音]颤悠悠地转过身，眼神复杂地望着身前的男孩。 “刚才在路边找到的，拿去吧……” “好狡猾……”[七宫智音]低声啜泣，“这样偷袭……太卑鄙了……” “诶？七宫……” “这种事……不行的啦！不行的啊！”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眶中流出，冲掉了脸上的心形贴纸，混合着雨水滴落在地面上。[富樫勇太]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七宫智音]哭着从秋山空二人身边跑过，围巾飘荡的身影消失在小径的拐角处。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去年圣诞节时许明山唱的歌。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你决定不恨了/也决定不爱了/把你的灵魂关在永远锁上的躯壳/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伤从不肯完全的愈合/我站在你左侧却像隔著银河/难道就真的抱著遗憾一直到老了…… 是啊，他们开着相位隐形站在旁边，却不知道该如面对这种诡异的情况。同样是招牌式的魔性笑声，其中蕴含的情绪却完全不同，这个[七宫智音]的笑声只会让人觉得是在强颜欢笑。 “虽然很想追上去看看，但如果我再不出手的话，某个异域文明就要玩脱了。”秋山空叹了口气，用【神权】修正世界的偏差，平行世界的干涉快速退去，“七宫，很抱歉，有很多事情并不是我故意瞒着你的。” “我相信秋山。” 七宫智音搂着他的腰部，将娇躯埋入他的怀中：“怎么说呢，看着另一个自己，不，应该说是另一个和自己很像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还真是……难以描述的奇怪心情呢。” “先回家吧。唔，反正已经被你知道了。”秋山空自嘲地笑了笑，“虚空穿梭——不需要施法时间哦！” 第七十七章：七宫智音 （2013年8月13日，周二，夜晚；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秋山空的话音刚落，两人就在一瞬间回到公寓中。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他们身上被雨水沾湿的地方一下子就干了。 “怎么开始说好呢？如果我说我是上帝的话，你信吗？”眼前的恋人露出局促不安的表情。 七宫智音回想起对方一直以来的表现。虽然自己经常缠着他，而他也显然不是那种纯粹的理性机器，但不能否认的是，对方有时还是会给她一种非人的感觉，似乎他不是以人类的视角看这个世界，而是站在某种更高的层次上。 她曾经猜测这种特质或许便是所谓的“神性”，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被对方亲口承认了。 不过，嘻嘻，秋山看起来比我还紧张呢，是担心被误解吗？她不由得笑出声来。 “咿哈哈！秋山既然还有个【虚空造物主】的封号，就算是上帝也没什么不对的。”七宫智音搂上他的脖子，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不过索菲亚可不会满足于这种程度的解释哦。” “呼，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是【观察者】的分身，可以理解为是开小号的上帝。首先明确一点，【观察者】不适用任何逻辑体系。”秋山空凝视着她的双眼，完全没有往常的镇定自若，反倒有些忐忑，“祂是超越一切文明认知体系的【局外人】，对于包括我自己在内的一切‘非神’而言是不可知的存在，迄今为止的一切全部靠猜。” 说到这里，他沉默片刻，尔后急忙补充道：“不过即便我是【观察者】的分身，仍然是一个正常的人类，生理结构和普通人一般无二，认知能力也同样处于人类的层次。对于违反经典逻辑的事物，我也得像其他哲学家那样构筑新的逻辑体系来理解——前提是在人脑的性能范围内。” “【神子】一般的存在吗？”七宫智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是。宗教这种东西不值一提，光是人类能够认知的宇宙就有无穷无尽，其中的文明不知道有多少，凭那种东西就想沟通神明，想太多了吧。况且打比方的话，无穷无尽的世界，甚至包括人类无法描述的存在，都仿佛全息投影般烙印在【观察者】的心灵中，要是真想回应祈祷一点也不难，分分钟神罚干掉那群神棍。很明显，【观察者】不管这事儿。” “这样啊……对了，那么秋山为什么会来到凡间呢？” “唔，这个嘛，怎么说呢，毕竟我无法理解本尊。”秋山空脸色有些尴尬，“猜的话，祂大概是想开小号带凡人们起飞吧？” “噗……原来秋山自己也不清楚啊！” “没办法，除非我回归本尊——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不然就算有【神权】我能够理解的事物也很少。” “【神权】是什么？” “呃……大概可以说是心想事成之类的吧。我基本没动用过几次，上一次还是用来应对【星河联邦】的精神探测。遗憾的是，对于像‘上帝能否创造自己举不起来的石头’这种悖论，我这人类的认知体系无能为力啊……接着说吧，这应该不是我第一次遨游世界了，之前还有一次是在一个物理法则不同的世界，我也传输了一些能够理解的记忆过来，以前写的《太清场论》那几本东西就是这么来的。” 说罢，他有些紧张地看着她。看到对方脸上这罕见的一幕，七宫智音嘴角划起微微的弧度，突然坏笑着吻了上去，许久后才分开。 “虽然比我之前猜测的天外来客要高端多了，但总的来说我猜测的还是正确的，秋山果然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诶？你早就知道了啊！”秋山空吃了一惊。 “咿哈哈！其实只是猜的啦。” 七宫智音发出毫无风度的魔性笑声，然后面带笑意地看着他：“从小开始，秋山的书房一直是对我开放的。那些东西我虽然看不懂，让爸爸顺手带给大学里的教授还是没问题的。没有人能够凭空创造出完整的知识体系，拉马努金也不行。我是中二病，可不是傻瓜。” 她一边说着，一边再度凑过去：“难道秋山害怕我会把你当成怪物？嘤嘤……我可是【魔法魔王少女】，自身就是个非人的存在，怎么可能会这样嘛。” 秋山空似乎是松了口气，伸手将她的头发揉乱，然后戏谑地说道：“其实那些都是脑洞吧？直到今天你才确认的。” “哼！不许叫我丫头！”七宫智音一呲牙，脸色微红地娇嗔一声，“唔，好吧，被你发现了。” 他笑着把七宫智音搂进怀里，将头埋在她那略显凌乱的粉色长发中。七宫智音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像猫儿一样在他身上蹭了蹭，然后满足地靠在对方怀中。 “哦，对了，忘记向你解释【星河联邦】的事情。” “就是那个外星文明吗？”她歪着头，脸颊贴着他的肩膀。 “严格来说，是另一个宇宙的文明，来自某个和我们这个宇宙具有相同物理法则的宇宙。他们的文明水平相比人类要发达得多，其技术已经初步涉及空间维度的变化，飞船能够跃入超空间进行超光速航行。【星河联邦】所在的起源星系位于该宇宙的银河系猎户臂上，是一个典型的双恒星星系，不过并不是所有行星围绕两颗恒星的中心点旋转，而是两个相距约120天文单位的恒星各有一群行星环绕。” 接下来，秋山空简单讲解了【星河联邦】的发展史。【星河联邦】目前的首府星，环绕起源i星公转的“斯特恩”上有两种源生智慧生物。从这个文明探测到人类所在宇宙的时间点往前推算，他们在地球公元1487年完成了统一，随后以惊人的速度发展科技，终于在公元1674年派出飞船来到起源ii星的行星系统，并降临在其中一颗名叫“雷托斯”的行星，征服了当地仅处于封建君主制早期的智慧生物，随后是一个世纪的融合。 多智慧种族混合型文明的发展速度相当的迅猛。公元1789年，强人工智能生命【智者】作为第四种智慧生物出现。公元1803年，真正意义上的【星河联邦】在【智者】的主导下建立，同年9月即推行“大晋升”计划，旨在将三种智慧生物的潜能开发到极致。公元1889年，【星河联邦】的基础科学作出突破，引发第五次技术革命。公元1932年，超空间引擎出现，星河联邦的太空飞船得以前往数光年外的星系。 公元1983年，【星河联邦】的跨宇宙探测技术有所突破，第一次探测到地球。公元2000年，星河联邦启动“彼岸”计划，目标之一便是渗透本宇宙地球的智慧文明。 “可能听起来不太好受，但是七宫的中二病，还有富樫他们的，都是受到‘彼岸’计划的影响。这是个源于引导和改造人类的一系列计划，我想大概是因为他们的历史传统，希望能吸纳其他文明加入吧。由于智力训练计划是因人而异的个性化定制，当你们犯中二病的时候，精神网络自然而然地将顺应了这一点。你们大脑的图像、音乐、绘画、空间几何、想像、综合、直觉思维和感性思维等功能都远高于人类平均水平，尽管其能力体现在中二病的妄想上。” “唔……也就是说，其实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控制了？”七宫智音倒吸一口凉气。在不知不觉间影响人的心智，这种脑控计划实在是太可怕了。 “当然不是，那只是一个调整认知结构的计划罢了。【星河联邦】的确控制了一些人类，主要集中在政界和商界，这十来年的和平盛世就是这么产生的。若非如此，巴尔干和中东早就出事了，中日之间也难免爆发冲突。呵，这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七宫智音沉默不语。她是重度中二病患者，而且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但这并不意味她就完全不关心其他事物。对于秋山空这番话，她作为一个地球人类，竟觉得无言以对。 “呼……在秋山看来，人类一定很可笑吧？脆弱而多变的凡人——” “呃，那啥，别把我排除人类的范畴啊。怎么说呢，这种事情是由心智结构所决定的，人类可不比【星河联邦】的智慧生物，没经过‘大晋升’，不能指望在短时间内达到理想社会。从这种意义上来讲，我个人是倾向于【星河联邦】的。”秋山空说到这里，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个。其实我在完成[元意识]传输之前，也就是2012年4月1日之前，心里还真没把自己当成人类，认为自己从其他世界来的。” 说罢，他一抬手，两杯“生命之露”凭空出现。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她，自己端起另一杯喝了起来。 “这算是【神权】的一种应用吧，虚空造物。理论上我还可以改造自己的思维器官，但因为看不懂【星河联邦】的相应技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保证改造后的‘我’依然是我自己，所以就没管这个想法了。” 七宫智音小口啜饮着手中的饮料，感受着唇齿间独特的香甜气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呐，秋山的前世是怎么样的？” “那个啊，就和我的……呃，中二病设定一样，是【轮回掌控者】。我当时是‘灵族’，一种诞生于[灵脉]中的生命，有点类似于人工智能。那个世界存在‘魔法’这种东西，人类和灵族都可以借助[灵脉]的力量施展各种法术。不过和大部分奇幻作品不同，那里的‘法术’被归结于技术的一种，而魔法的基础则是那个世界的物理学。印象中我当时建立了【六道轮回】作为研究心理学和执行法律的工具——当然，【六道轮回】这个词是翻译过来的，所以和地球神话传说未必一致。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没传输这么多记忆。” “你……前世有爱人么？” “怎么可能？灵族根本就没有性别的概念。”秋山空下意识地回答道，随后反应过来，嘴角一扬，“嗯，这样说来，七宫是我的初恋哦。” “嘻嘻，秋山也是我的初恋。”七宫智音放下杯子，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忽然露出坏坏的笑容，“啊，我知道了，难怪秋山可以毫不介意地发表《高潮与大脑中的临界现象》这种论文。” “咳咳……这个嘛……嗯对，那时我还处于把自己当作灵族的阶段。”对方少见地脸红了，“往事不必再提，不如我们先看看那个平行世界的后续？” “嗯，好啊。我也想知道另一个[七宫智音]的事情呢。” 秋山空端起饮料，刚喝到一半，就噗地喷了出来：“我勒个去，还有这个玩意？” “怎么了？”她疑惑地看着有些失态的恋人。 “唔，怎么说呢，给你看看这个吧。”他面色古怪地开启放映设备，“另一个和我们非常相似的世界，有一部动漫叫《中二病也要谈恋爱》。” “啊咧？” 看着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的身形出现在萤幕上，七宫智音不明觉厉地望着对方：“这不是勇者和六花吗？怎么变成动漫了？” “似乎是在这个世界中，我们的故事被制作成动漫了呢。先看看如何吧，也许讲的是其他历史线的平行世界呢？” 当七宫智音二人看到富樫勇太一边喊着“真二啊真二啊真二啊！”一边撞墙打滚各种羞耻play的时候，他们情不自禁地捂着肚子笑喷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勇者居然还有这样的举动！” “原来六花是这样找上富樫的！” “貌似我和七宫在第一季里没出现呢。”看完第三集后，秋山空摸了摸下巴，说道。 “也许在后面呢？” “嗯，还不足以确认这个故事描述的是不是我们的世界。” 抱着这样的想法，七宫智音二人强忍着睡意，将第一季剩下的十集全看完了。 “看来可以确定这个动漫讲的不是我们的世界，或许讲的是【星河联邦】探测到的那个平行世界也说不定呢？” “哈……欠……没想到勇者和六花之间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呢……”她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好困……不想睡……好想看第二季啊……” “好啦，明天还有机会看的，先回去睡觉吧。”秋山空拍了拍她的肩膀。 “唔……抱抱……不想动……”她在沙发上扭动着，懒懒地瘫靠在对方身上。 “遵命，我的魔王殿下。” 当秋山空抱着她起来的时候，七宫智音只觉得世界仿佛已然逝去，万物似乎皆在身外，只剩下他们融为一体，很舒服，很温暖。困意上头，她软绵绵地趴搭着对方的肩膀，任由对方将她抱起。 “还要我抱下楼啊……抓紧点哦。” 她只感到胸口一阵温暖，全身放松，自然而然地阖上双眼享受对方的拥抱。秋山空将她抱回卧室，平放在床上，然后在她前额轻轻一吻。 “晚安，七宫。” “嗯……晚安，秋山。” “嘤嘤……”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七宫智音忍不住笑出声来，“喜欢你，秋山。” …… 第七十八章：秋山空 （2013年8月14日，周三，早晨；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今天一大早，秋山空刚睡醒没多久，七宫智音就来敲门了。 “我来看第二季啦！” 他打开门，活力四射的少女就扑了过来，在他怀里狠狠地蹭了蹭。片刻后，他俩靠在沙发上，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观看《中二病也要谈恋爱》第二季。 “第一集就是六花退房租啊，难怪当时刚好找到这里的公寓。” “话说一色诚有染发这一段吗？要不要待会去问问富樫？” “大战【圣调理人】这一段没有我，看来我是不会出场了。”看到第18分钟的时候，秋山空略显遗憾地说道，“那个时候我可是施展深渊禁术强行控制住她，给【漆黑烈焰使】和【邪王真眼使】创造机会呢。” 再往后看，当[小鸟游十花]取出[富樫勇太]桌子下边的泳装写真集时，秋山空二人相视一眼，皆是露出坏坏的笑容。 “对了，昨晚好像在第一季看到六花从床下翻出杂志了。” “嗯嗯，我也有印象，六花脸红了。” “这里的富樫会不会有这些东西呢？” “唔……以前勇者曾经宣称自己‘已经舍弃凡夫俗子的男女之情’，不过嘛……”七宫智音往他这边靠了靠，嘴角划起戏谑的弧线，“可有次我无意中在他学校的抽屉翻出写真集时，他还是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而且死都不肯承认。” 在第一集的结尾，[小鸟游六花]在笔记本中找到【暗炎神】的资料。 “喔……原来六花是在那时候知晓三枚钥匙的事情啊。” 秋山空紧接着打开第二集，在片头就看到了准备偷窥的丹生谷三人。 “有这回事吗，秋山？” “呃，这就要去问她们本人了。” 几分钟后，镜头切换到[小鸟游六花]拆开快递、取出夜视仪和金属探测器的一幕。 “探测设备就是那个时候买的吗？” “我想，可能时间上还是会有偏差吧……噗哧，富樫这手吸尘器玩得真6啊！” “噗……哈哈哈，存折の邪气封印……六花酱实在是太萌了有木有！”看到下一幕，七宫智音若有所思，“唔……勇者不会真的把她放在腿上打屁股吧？” “这种事情，我想就算问本人也不会承认的。” “哇啊！动画里的六花好可爱！”看到[小鸟游六花]在超市里卖萌的时候，她眼睛都直了，“和现实中的冰山系少女风格完全不同啊！” “蓝色水晶？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当看到[富樫勇太]和[丹生谷森夏]的交谈时，秋山空摇了摇头：“我们认识的富樫和六花没这么迟钝吧？” “嗯，说的也是呢。” “一起去海洋馆啊……最后的一幕好暖！” “咿哈哈！我出场了哦！”七宫智音看着动画中的“自己”从天而降，兴奋地抓起他的手，“不过那天晚上六花没带灵装，我们没打起来。” 第三集一开头就是[富樫勇太]的旖旎梦境，随后是[七宫智音]顺着绳子滑下来。接着，[富樫勇太]在学校里变装为魔法少女，然后[七宫智音]入侵校园。 “咿哈哈哈哈！现实中的勇者要是也这么变装就好玩了！” “估计他怎么都不会答应的吧？”秋山空腹黑地笑了笑，“不过……如果是六花的要求呢？” “唔，要不我和六花说一声？嘻嘻……呀，我和她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中二病的妄想战斗和现实中发生的大同小异。不过在战斗结束后，七宫智音稍稍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索菲亚和【邪王真眼使】之间才没有这么重的火药味呢！” “毕竟是平行世界的故事啊，不可能和我们这里完全一样的。” 几分钟后，看到鼻碰鼻的那一幕，少女脸色一红：“唔……以前完全不觉得那样有什么呢……现在想来反而觉得很难为情。” 第四集和第五集的故事与现实中有不小的偏差，秋山空估计是因为他降临的缘故。第六集和第七集的修学旅行部分，他因为没有参与而不知道事情是如何的，不过七宫智音表示旅程和现实中差不多，都是在鹿儿岛一带，而且发生的事件也很相似。 至于第八集，既然七宫智音没有被请去对丹生谷森夏进行特训，想来是他们这个世界没有发生的事。第九集的海滩之旅同样没有秋山空的身影，而且那个[小鸟游六花]的身手和他们认识的小鸟游六花也完全没得比。而列车上的那一幕，则和他们所经历的完全不同。 “原来如此……那个[七宫智音]就是在这时候察觉到对勇者，不对，应该说是对那个世界[勇者]的感情吗？” “嗯，看来就是这样的。接着看吧，不知道昨天晚上那个平行世界是不是动漫里的这个。” 看完最虐心的第十集之后，秋山空和七宫智音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嘛，看样子，昨天遇到的那个[七宫智音]就是动漫里的这个。”过了好一会，他才悠悠地说道。 七宫智音窝在他怀里，用罕见的轻柔声调说道：“这还真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奇怪感觉呢，秋山……看着另一个‘自己’爱上自己根本不会爱上的人，而又为之肝肠寸断……总觉得这一幕的违和感实在不是一般的强烈啊。”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连我都不由自主地想去抱抱她了，想对她说‘七宫不哭’这样的话，不忍心看着她这样下去。” “那就去那个世界看看吧。”秋山空意念一动，两人的身形消失在家中。 （平行世界；2013年8月14日，周三，中午；大津一带） 在【神权】的作用下，他们如同昨日一样隐去身形，以旁观者的视角观察这个世界。 “秋山，这个世界的公寓四楼会是谁住的？” “不知道，我们上去看看？” 区区房门当然无法阻止身为上帝的秋山空。他们进入“虚无灵体”这样的状态，直接穿墙而入，进入四楼的那户人家。 房间内的装修和秋山空家完全不同，客厅摆着的几张照片中是陌生的一家三口，显然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卧室里似乎有人，不过他们并没有打算窥探其隐私。 “呼……去见见这里的[七宫智音]吧。” 他们来到三楼，顺利地进入屋内，在卧室中找到低声啜泣的[七宫智音]。她正蜷缩在床上，抱着一只布偶熊，将头埋在被子和枕头中。 七宫智音伸出手，试图拍拍她的肩膀，但手掌径直穿了过去。 “我用【神权】屏蔽了我们对这个世界的影响。”秋山空解释道，“所以我们的举动是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任何影响的。” “那么，可以解除这个限制吗？” 他凝视着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叹了口气，说道：“很抱歉，七宫，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对方紧紧地盯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 “怎么说呢？要解释的话，得先从宇宙和世界之类的事情说起。人类能够观测到的宇宙，被称之为哈勃宇宙，和光速以及宇宙诞生时间有关。超出这个范围的宇宙空间，就必须要用超空间或者虫洞的技术才能观测到或者抵达。【星河联邦】有这样的技术。” “平行宇宙可以分为很多种。【星河联邦】所在的宇宙，按照人类目前的物理学属于m理论的平行宇宙，不过他们的物理法则和我们几乎一模一样。此外还有量子平行宇宙，这是量子力学的一种诠释，认为存在无数个平行宇宙，每个宇宙之间存在时间线的间隔。【星河联邦】目前还没有办法在这些宇宙之间跳跃。” “而所谓的[平行世界]，更多的是概念上的意义，其‘平行’源自于[表信息]的相似。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所在的世界和这个世界如此相似的原因。单个世界是唯一的，但可以拥有几乎无穷多种可能的历史，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其中一条历史线罢了。在其他可能的历史中，有些历史的[七宫智音]在初中就向[富樫勇太]吐露爱意，有些历史中[富樫勇太]并没有和[小鸟游六花]走到一起。” “然而，【神权】的强大威能在于它能够修正世界，这是我，名为‘秋山空’的人类，所无法驾驭的东西。【神权】是无法被平行宇宙所复制的，因此我们所处的世界，连带着有信息传递的【星河联邦】世界，都在不知不觉中被修正了，哪怕我已经尽可能地避免【神权】对世界的扭曲。相比之下，作为‘旁观者’降临在这个世界反倒不至于这样。” “所以啊，即使觉得很虐心，我也不能因为一部动漫就随意的扭曲世界、抹除原本的历史、创造新的历史。我猜【观察者】也是这么想的，不愿意干涉凡人的命运，即便是以神爱世人这种名义。”秋山空顿了顿，接着说道，“这和对待七宫或者【星河联邦】不同。我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一直隐瞒下去，虽说不能用【神权】直接把我们升格为神明，但是本尊并没有限制我使用它。不过暂时我还不想向【星河联邦】摊牌。” “这会不会给人一种钦定的感觉？”七宫智音眨了眨眼，“指定某个文明，然后开小号带飞？” “卧槽，七宫这个看问题的角度还真是……呃，怎么说呢？”听到这番意味深长的话，他险些开始满嘴跑火车，好不容易才压下不合时宜的脑洞，“我又理解不了本尊的想法，甚至连祂是否能用‘想法’一词予以描述都不知道。” “唔，这样啊……好吧。”她有些失落地叹道，随后用虚幻的肢体拥抱了[七宫智音]好一会，这才起身离去。 …… （2013年8月14日，周三，中午；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回到家中，秋山空二人吃过午饭后，把剩下的三集动漫看完。 “六花感冒了啊……诶，对了，我们认识的六花不会也感冒了吧？” “还真有可能，如果昨晚她和动画中一样没带伞。” 打电话一问，小鸟游六花果然是卧病在床。因为对方正在休息睡觉，他们便放弃了去探望的打算。 “看来待会要去一趟设备店了。”秋山空想了想，“总不能让她像动画里面那样吧？” “嗯，说的也是呢……唔……”七宫智音看起来心事重重，犹豫了好一会才接着说道，“呐，秋山，我们的世界……会不会也是其他世界的某部作品？” “的确有这个可能。如果说是超级文明书写在[世界之书]上的作品，那么创作者的确可以决定世界的命运。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我们的世界并不是这种存在，没有人能够操纵这个世界的命运。”秋山空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如果指的是和我们相仿的智慧生物所创作的作品，那么充其量是对应了某条世界线或者某个可能的历史，取决于世界法则和宇宙结构。动动笔杆子就想掌控一方世界，想得太美了吧。” “那么，这些作品和世界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答案是没有关系。怎么说呢，信息……不，信息是秩序的表现，更适合称之为[本质]的东西，无限组合，无穷多的可能，甚至是超越概念的存在。[存在]与[本质]是无限的，所以，我们能够想象到的，想象不到的，都存在于无穷无尽的世界中。至于更多的东西，那已经不是我能够理解和描述的了。” “作品和世界之间并没有我们认知中的因果关系。这方面可以参考一下休谟的哲学观点。所谓相关性不代表因果性，典型的例子是‘海盗数量减少导致温室效应’这个扯淡的命题。而某个世界的作品和其描述的世界之间的关系比这还要远，如果没有超级文明介入的话往往不存在任何信息交流，所谓的‘因果’根本无从谈起。” “站在更高的观点下，因果并不是绝对的，有因无果、有果无因、倒因为果这些都是人类能够理解的概念，何况还有人类所不能理解的概念，以及超越‘概念’范畴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些雷同的现象，仅仅是因为创作者的创意恰好在无限世界中有对应的存在。”七宫智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不是因为作品而导致世界的诞生，也不是因为创作者神游世界而导致作品的诞生。” “是的，就是这样。”秋山空微笑地看着她。 “那么，见到炮姐也是可以的了？” “嗯，确实可能。不过啊，这个平行世界是【星河联邦】探测到的，制作出动漫的那个世界是我偶然发现的。”他摇了摇头，“我可不是搜索引擎，光凭轻小说和动漫，实在没能力在无穷无尽的世界中找出魔禁世界。” “那还真是遗憾啊！”少女扑进他的怀中，用脸庞在他身上蹭了蹭，然后抬起头看着他，“什么时候去改装无人机？” “现在出发？那我们走吧！” …… 第七十九章：终章 【一】 （2013年8月14日，周三，傍晚；附近的输电塔） 将小型的金属探测器装备在无人机上后，七宫智音和秋山空来到附近的一座输电塔下，准备看看这一带的环境如何，是否适合贴地飞行的地毯式搜索。 昨夜的雨让小径变得十分泥泞，两人的鞋子难免沾上泥水和污垢。因为需要避开行人，秋山空决定在半夜出动无人机贴地探测，现在只是先进行高空拍摄，故此他们现在只是带了手持的金属探测器和花园锄——想来富樫勇太也不可能挖多深的坑。 “这段路怎么坑坑洼洼的？不应该啊……” “难道说六花真的采用了那种笨办法？” 七宫智音蹲下身，挖开一处凸起的小土堆，当下便惊呼出声： “这……这不是动画里出现过的水晶吗？” 她不顾其上脏兮兮的泥沙，伸手从土中抠出那块“水晶”——典型的廉价人造水晶。 “这些坑沿着路一直绵延下去……四个月的搜索啊，她到底挖了多少个？”秋山空不由得叹了口气，“该说她执着呢，还是说她傻呢？这种纯粹为了仪式感的事情毫无意义啊。” 七宫智音沉默不语。她和小鸟游六花不同。她很清楚，世界上没有完美的设定，唯有不断修正自己的设定才能一点点逼近真理。扪心自问，如果她是小鸟游六花，断然不会因为这所谓的仪式感而向富樫勇太隐瞒这事。 在她看来，既然是恋人，何必玩这些花样呢？ “结果出来了，看样子还有三座输电塔附近没有被探索的痕迹。”秋山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我想，今晚半夜出动无人机，凌晨大概就能标出地表下埋藏有金属的地点。” “秋山的意思是？” “这种事情当然是要让她本人来做才有意义啊！让她先安心养足精力，明天再去找不就好了？” “嗯，这样的话，到时候还要靠秋山拖住勇者。”七宫智音脑筋一转，心中有了主意，“吃过晚饭后我去和六花说吧。” …… 【二】 （2013年8月14日，周三，夜晚；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小鸟游六花静静地靠在床头，戴着耳机用平板电脑补番。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全身肌肉酸痛，因此平板电脑只是靠在膝盖上。 明天就是蓝月之夜了，可还有三座次元枢纽没有搜查过……怎么办好呢？ 看样子不得不在今晚出动了，只是现在这具孱弱的肉身…… “六花，可以进来吗？”富樫勇太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秋山和七宫他们来了。” “嗯。”她暂停画面，摘下耳机。 “【邪王真眼使】，索菲亚来了！”戴着长围巾的元气少女跳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秋山空，“你看起来比平时虚弱了不少呢！” “哼！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用【邪王真眼】的力量恢复健康。” “咿哈哈哈！我相信你哟。”七宫智音笑着将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左手朝富樫勇太二人挥了挥，“接下来有机密谈话，你们两个男生先出去！” “是是。”秋山空退出门外，顺手拉上活板门。 等到门板彻底合上后，七宫智音才笑嘻嘻地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邪王真眼使】，索菲亚是来帮你寻找钥匙的。” “诶！”小鸟游六花心中又惊又喜，再也装不出冷淡的神情，差点从床上蹦起来，“真的？要怎么做？” “这个反应也……咿哈哈！索菲亚当然有完全的准备！”对方从口袋中摸出手机，将卫星地图似的东西打开，然后递到她身前，“这是炼金机械的探测结果，是这三座次元枢纽没错吧？” “嗯，的确是这三座。” “那就行了。【轮回掌控者】将会在今晚进行进一步的探测，这样明天我们就可以去召唤出被送往过去的urd了。”七宫智音的声音小了几分，“计划很简单，【邪王真眼使】先安心养精蓄锐，明天晚上秋山会拖住勇者，然后我们趁机出去。” “了解！”小鸟游六花郑重地点了点头。 …… 【三】 （2013年8月15日，周四，夜晚；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你们两个出去！” 看着合上的活动门，秋山空从提包中取出笔记本电脑，向富樫勇太邀请道： “她们不知道要谈到什么时候，有没有兴趣来撸几把？” “诶，好啊好啊！来吧！” 他跟着对方进入卧室，将电脑放在桌面，顺手拉上窗帘。富樫勇太随后便去客厅搬来一张椅子，两人在书桌前坐下，准备在召唤师峡谷开战。 这一盘游戏怎么也得四十分钟吧，他心想，连续两盘，七宫她们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找出钥匙。 秋山空没有如愿以偿地拿到中单位，于是选了个盲僧暴力辅助，而富樫勇太则是打野剑圣。开局一级团相当顺利，他的瞎子顺利收下两个人头，回家补了两把长剑。 “三杀！”他们和对方下路组合硬刚一波，在对面打野来支援的情况下打了个一换三，人头被秋山空收入囊中。我方中路越塔单吃，上路富樫勇太也绕后抓死敌方上单。 诶？这剧本不对啊！说好的拖时间呢？ 秋山空眼珠子一转，“一不小心”买了本杀人书，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线上。三分钟后，富樫勇太打开装备栏，顿时吓了一跳： “我靠！你怎么掏出杀人书了？” “呀，点错了，这只是个小意外，无伤大雅！” 在他的努力抢人头和团战龟缩下，这盘本该在二十分钟左右解决的战斗被硬生生地拖到了四十分钟。更让富樫勇太气愤的是，中亚加复活甲的猥琐出装让他得以成为全场唯一的零死亡。 “ap瞎子刷kda简直不要太轻松！” “你够了！下一把能好好打不？这可是排位啊！” “是是是！本座要开始认真了！” 下一局游戏，秋山空没有再玩这些花样，而是正儿八经地打这盘平风局，最终在三十八分钟时抓住失误打掉大龙，四十四分钟推掉基地。游戏结束后，他站起来伸了伸懒腰，然后很自然地说道： “话说她们还没谈完吗？” “嗯，都一个多小时了。”富樫勇太说着走出卧室，敲了敲小鸟游六花的房门，“六花，可以进来吗？” 他们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推开门一看，屋内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这是上哪儿去了？”秋山空“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还没痊愈就出去玩也太胡来了吧！”富樫勇太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看起来是打算联系小鸟游六花，但没多久就放下手机，“可恶！居然在这时候关机了吗？” “唔……对了，今天是蓝月之夜吧？”秋山空作出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难道是打算唤醒富樫君的【暗炎龙】？” “诶？你怎么知道……不是吧！三个钥匙什么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放哪去了啊！”对方露出非常意外的神情，“她们怎么找到的？不，她们为什么要瞒着我去找那个？我不是已经被‘唤醒’了吗？” “‘第十四座次元枢纽的阴影下’，原话是这样说的吧？”他貌似无辜地耸了耸肩，“我看看要不要出动无人机……呀，有信息。” 这条信息是七宫智音发来的，大意是钥匙已经找到，让他们赶紧出发去找她们。在他看着手机的时候，富樫勇太已经火急火燎地穿上鞋，准备去寻找小鸟游六花二人。 “就算想起来什么了，也不用这么急吧，欲速则不达……呃，不是，七宫刚发了具体地点。” …… 【四】 （2013年8月15日，周四，夜晚；附近一带）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富樫勇太喘着气，甩开双腿在人行道上狂奔，而秋山空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我真笨……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六花为的不是“让【漆黑烈焰使】恢复力量”这种事，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东西——唤醒沉睡中的【暗炎龙】！ 那是《黑炎笔记》中隐藏的情报，通篇都是什么“亘古未来”“永恒不变的契约者”“平行世界的彼端”之类的中二宣言，是他黑历史中最为羞耻的一件事。可六花那家伙……一直为了这个……为了这篇胡诌的情报而拼命努力着！ 月明星稀的天穹上，一轮苍蓝色的满月高挂其中，略显幽蓝的月光如流水般泻下。身旁的树林和灌木丛，连带着地上参差斑驳的黑影都飞快地朝后退去，对于这一带风景的模模糊糊的记忆慢慢浮现于他的心头。 “这边！” 富樫勇太喊了一声，从人行道拐入一条通往输电塔的岔路。这几座输电塔被泥泞的小路所连接，而这条小路连同周围的树林和荒地则是他曾经活跃的地方。回想起来后，他不再需要卫星地图的指引，而是凭着记忆往前跑。 他刚跑上泥地，就被绵延至远方的小土丘所震惊。他全都想起来了，所谓的被送往平行世界的urd，其实不过是被埋在某座输电塔下方罢了。 “呼哧……这是……不，不会吧？” 他蹲下身体，用手指挖开身前的土丘，并从中掘出一枚粉红色的人造水晶。 联想起最近，不，应该要上溯到好几个月前，小鸟游六花三番四次在超市里购买人造水晶的行为，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不对，如果从她购买金属探测器的时候开始…… “这枚埋在地下的水晶，莫非是搜查过过的标记？”秋山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呼……我想是的。”他眼神一凝，站起身，稍稍喘过气，又接着跑起来。 六花……你无论何时都那么认真地在中二，无论何时都那么认真地在恋爱，一直，一直都在为我着想，哪怕是天真地、中二地行动着…… “六花！六花！六花！” 转过一片树林，小鸟游六花和七宫智音的身形赫然出现在眼前，前者双手环抱着一个方形的盒子，而后者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勇太！”“你们终于来了！” “呼哧……你们，你们在干什么啊！” 小鸟游六花抱着盒子跑了过来：“勇太，这个就是urd！” “笨蛋！你明明感冒了，还来找这种东西吗？”富樫勇太望着对方，既心疼又有些愤懑，“呼哧……要是病情恶化了怎么办……” “因为必须由绝对的契约者、永恒的契约者来唤醒……”说到这里，她前进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是勇太的永远的契约者，所以必须要找出来，作为证明——”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富樫勇太一把揽入怀中。方形的塑料盒脱手落下，发出“哐啷”的撞击声。 “你在说什么啊！那种事情……不用做也行啊！我们的关系，难道需要靠这种毫无意义的东西来证明吗？” 他紧紧地拥抱着那娇小的身躯，只觉得眼眶一热，泪水不由自主地流淌而出。 “因为……我明明是契约者，却一把钥匙也没有……”小鸟游六花微微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但是……但是索菲亚却……所以……好痛苦……” “六花……”他心头一紧，手臂愈发用力。 “呐，勇太……”对方上半身稍稍往后退开，让他环绕腰部的手臂分担一部分体重，双眼深情地凝视着他，“你是我的契约者么？” “嗯，我是你的绝对的、永恒的契约者。”他注视着对方的脸庞，轻轻地吻了下去。 …… 【五】 （2013年8月15日，周四，夜晚；桥下） “我在国中二年级的时候骨折了，urd被我塞进那时保存下来的石膏里面。” 看着富樫勇太如同动画中一样打开盒子，从石膏中取出那枚金色的硬币时，秋山空和七宫智音相视一眼，皆是嘴角扬起，露出会心的微笑。 “那时的我，居然做出这种麻烦的事，还真是……喏，给你。” 小鸟游六花将三枚硬币叠在一起，旋转调整后在侧面形成“水与柱”三个字。 “喔……厉害！” “仅此而已的话，谁都看不懂吧。”富樫勇太从桥下的工具间中搬出梯子搭在墙壁上，“在金属上刻字很麻烦的，所以就刻了三个。” 他顺着梯子爬上去，在桥墩与桥梁的缝隙间一阵摸索，最后取出一个生锈的金属文具盒：“明明是好几年前的东西，现在还在这里啊。” 秋山空和七宫智音凑了过去。打开文具后，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毫无亮点的黑色卵石。 “那就是唤醒【暗炎龙】的魔石。” “明明只是块破石头而已……嘛，姑且算是吧。”富樫勇太将卵石递给小鸟游六花，然后从所处的平台跃下，来到几乎与河面平齐的水泥地上。 “那时我查过，今天是蓝月之夜。”他对跳下来的恋人伸出手，“六花，不，【邪王真眼使】啊，拜托了！” 秋山空和七宫智音也跟着下来，朝他们比了比大拇指。 “吾之永恒契约者啊——” “爆裂吧，现实！” 话音刚落，小鸟游六花手中的魔石就脱手飞起，爆发出强烈的七彩光芒。 “崩断吧，神经！” 魔石悬浮于半空中，亮紫色的魔法阵在她脚下凝聚成形。 “banishment（放逐）——this（这个）——world（世界）！” 在剧烈的电光闪烁中，魔石化作足有一人高的巨大钥匙，被小鸟游六花双手握住，插在脚下的魔法阵中心。做完这些之后，她猛一仰头，猩红色的魔力从【邪王真眼】中涌出，将四个多月来埋藏的魔力水晶纷纷激活，一道道颜色各异的光柱冲天而起。 紧接着，庞大的能量灌入“次元枢纽”，天蓝色的丝线沿着魔力管道将它们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笼罩了小半座城市的巨型魔法阵。恐怖的元素之力最终汇聚在她脚下的钥匙上，强大的魔力令时空为之扭曲，在一阵耀眼的光芒中将他们四人传送到【暗炎龙】所在的异世界。 这里的蓝月似乎离地表更近，整体看上去大了十倍不止，却诡异地没有产生任何引力。伴随着震天动地的咆哮声，一条体长上千丈的庞大黑龙从蓝月背后飞出，漆黑色的烈焰在其体表熊熊燃烧。 “那就是……【暗炎龙】？”七宫智音惊愕地仰望着天空，下意识地抓住了秋山空的手腕。 “好厉害……” “的确是很强大的力量。” 秋山空转头一看，富樫勇太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幻化成【漆黑烈焰使】的黑色大衣，一头略带棕色的黑发也在强烈的魔力波动中化作青金色。 “吾乃gelzon·ni·unsas，世界之毁灭者与重建者！” 看着身边意气风发的少年，他用手肘碰了碰七宫智音，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这边可打不起来，要不我们去那边看看？” “嗯嗯！好啊！”对方顿时兴奋地点了点头，“赶快出发吧！” “顺带一提，承载【神权】的是我，而不是我的游戏账号。”秋山空笑着说道，“所以，取巧的话，用精神网络开个马甲过去是没问题的。” …… 【六】 （平行世界；2013年8月15日，周四，夜晚；桥下） 巨大的苍蓝之月下，戴着长围巾的少女在黑龙面前渺小如蝼蚁，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冲向天空。这是与勇者齐思、共求、同弃的【暗炎龙】，是[七宫智音]不得不与之一战的对手，必须取得胜利的敌人！ “赤色的红莲业火，漆黑的幽冥鬼火，支配于真正的黑暗吧！神暗之炎！” 漆黑如墨的火蛇对上同颜色的炎龙吐息，两股性质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激烈的对撞中爆炸，冲击波让半空中的[七宫智音]倒退出几十米开外。她运转魔力稳住身体，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暗炎龙】，不敢有丝毫大意。 用常规法术打消耗战的话，即便我同时拥有魔王和魔法少女的力量，十有八九也比不过【暗炎龙】……必须要干脆利落地解决才行！ “地水风火的元素精灵和我同在！” 她开始吟唱禁咒，而对面黑龙身上的漆黑烈焰收缩入体，庞大的魔力在其体内凝聚，看起来同样在准备杀招。 “掌管光明的神圣天使为我操纵！” “黑暗雷霆的魔王化身与我合一！魔王禁咒：魔法元素的交响乐！” 六个以七芒星为基础的魔法阵凭空出现，四十二重元素魔法融合为一，最纯粹的元素之力疯狂涌向身前的【暗炎龙】。 “吼！” 黑龙猛地张口，无穷无尽的【暗炎流】从其口中喷出，与她的禁咒正面碰撞。七彩斑斓的流光闪烁着，乌黑色的漩涡在魔力汇聚处成形，以令人心惊胆颤的速度旋转着。空间被混乱地扭曲，河水被骤然出现的引力提升到半空中，伴随着数不胜数的泥土、沙石、草木和钢筋水泥，呈现出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 战斗以毁天灭地的大爆炸而结束。剧烈的能量冲破了次元空间的壁障，深渊般的黑洞将[七宫智音]和【暗炎龙】一并吸入。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发现自己正漂浮在虚空中，数不清的幽蓝色丝线相互编织，仿佛环形走廊般围绕着她，而那【暗炎龙】已经不知所踪。 “这是……【轮回回廊】？” “嗯，欢迎来到这里。”一袭黑袍人影凭空出现，声音幽远空灵，无从分辨是男是女，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类似人类的存在，“我是【轮回掌控者】。” “执掌轮回的伟大存在……”她释放神识后大吃一惊，满脸惊愕地看着对方，“你居然突破了【连关天则】！” “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永恒不变的法则。”自称【轮回掌控者】的人影淡然一笑，“你呀图样图辛普，还要多学习提高知识水平。” “啊……啊咧？” “本座之道统名为《高观点下的初等心理学》。”对方一挥大袖，三寸玉简飞出，被她伸手抓住，“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现将此绝世经典赠予你。” [七宫智音]还没来得及询问，【轮回掌控者】连同【轮回回廊】就消失在虚空中。片刻的失神后，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现世中。 “《高观点下的初等心理学》……诶！我的记忆里怎么多了这么多东西！” …… 【七】 （2013年8月15日，周四，夜晚；桥下） “这个新的历史线怎么样？”七宫智音笑嘻嘻地看着秋山空。在那个平行世界，他并没有出面，而是由前者化身为【轮回掌控者】与[七宫智音]谈话。 “嗯，不错……对了，那句话你怎么知道的？” “咿哈哈哈！我上了趟quora，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啦！” 秋山空笑着揉了揉少女的头发，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谈情说爱的两人，拉着她悄悄地往回走，在河堤的草坡上并排躺下。七宫智音偏了偏脑袋，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星空啊……可惜今天的月光掩盖了很多星星呢。”少女抱起他的右手臂，“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别的星系看看啊？” “如果不考虑【星河联邦】的话，这个世纪应该是没可能的了。即使基础科学可以快速进步，技术这种东西还是得一步一步来，不是知道了原理就能应用的。” 秋山空伸出左手，亲昵地刮刮对方的鼻尖：“不过，能够仰望星空，能设想比自身更高等级的智能，本身就意味着希望。” …… 第八十章：序章 第二卷：四月不是你的谎言 在京都和大津一带，秋山空等人的日常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该上学的上学该搞研究的搞研究。而在数百公里外的东京，2014年四月的一场音乐比赛让茅场晶彦邂逅了有马公生和宫园薰。科学与技术的进步能否将熏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2013年9月20日，周五，下午；学校，会堂） 距离开学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不过这对于身为教授的秋山空来说毫无意义，反正暑假又没他的事。大概是因为经常去校内活动室带那帮中二病节奏的缘故，他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学校知道了真实身份，于是便被邀请在会堂举行讲座。 本着普及科学技术知识的态度，加上最近也不是很忙，秋山空便答应下来，于是便有了今天这场演讲。 “认知科学是一个相当宽泛的交叉学科，涉及到哲学、语言学、心理学、计算机科学、人类学和神经科学。这个领域本身就是由上述学科对人类意识的研究所组成……” 他在学术会议中尚且能够谈笑风生，这面向高中生的讲座自然是手到擒来。 “在机器视觉这个领域，marr提出了著名的视觉计算理论，将视觉看作是一个信息处理系统，而对此系统研究分为三个层次：计算理论层次、算法层次和硬件实现层次。这个理论诞生于上世纪70年代，并不是十分完善，因此这里不作进一步的介绍。在认知科学中同样也可以遵循类似的分层法：哲学、语言学和心理学就像是‘计算理论’的研究，而建模模拟则是‘算法’层面，具体到生理活动的神经科学和强人工智能甚至是超人工智能的构建则是‘实现’层次……” “这三个层次之间的联系在一开始并不是十分紧密。传统的认知神经科学，英文cognitive_neuroscience，名义上是跨层次的研究，实际上和认知理论的没什么关系，也不涉及具体的神经生理机制。以前的认知神经科学主要使用功能性磁共振成像和脑电图之类的手段，研究某个认知过程涉及的脑区，但没法回答详细的神经机制……” 秋山空适时地向听众们展现前沿领域的进展。他选择了最近发表在《自然：神经科学》上的一项研究。 “最近几年，随着基础生命科学和认知理论的一系列进展，认知理论、脑区活动的宏观现象和细胞甚至是分子层次的微观机制正在逐步被科研工作者们整合统一。例如说cedars-sinai医疗中心神经外科部对于短期记忆的研究：研究人员首先在癫痫症患者体内植入电极，定位了处于内侧额叶和内侧颞叶——这两个脑区与长期记忆和短期记忆都相关——的持续活跃神经元，然后在进行记忆测试的时候监测其单个神经元层次的电生理活动——这就要提到脑机接口技术的进展了……” “总而言之，[持续活跃神经元]细胞对于维持短期记忆非常重要。人类临时记忆某事物并且过后再回忆时，这种神经元会在几秒钟内保持活跃，而且神经元的活跃强度与之后使用记忆的能力呈现相关性。特定种类的[持续活跃神经元]对应于特定的图像记忆。微观上对于其细胞和分子机制的研究尚不完善，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关注这方面的进展。而在宏观层面上，下一步的工作是研究大脑的多个区域如何协同工作，以支持短期记忆……” “这位同学问的的问题非常好。大脑内的生理活动仍然要受制于物理规律，量子力学的不确定性原理和混沌效应在研究人脑的过程中同样存在，我目前的研究方向就涉及到这些方面……” 秋山空在时间把握上做的相当不错，在原计划的时间点左右结束了讲座。在此之后，他前往富樫勇太他们的社团活动室，准备和他们一起回公寓。 （2013年9月20日，周五，下午；学校，社团活动室） “诶，索菲亚也来了吗？” 秋山空来到活动室门前的时候，七宫智音和小鸟游六花等人已经在这里了。 “咿哈哈！我们学校今天放学比较早，所以我就过来听秋山的讲座了。” 他走进屋内，顿时就发现富樫勇太正被女生们逼到墙角里，尴尬与苦涩之情溢于言表。 “呀，秋山来了！”七宫智音见到他，立马蹦了过来。 “嗯，既然【轮回掌控者】也到了，那么……”小鸟游六花淡漠地点点头，然后面带不善地盯着富樫勇太，“勇太，依据契约，我要审问你！” 呃，这个情况，果然是美女写真集的事情吗？ “噗……”这还真是狗血的展开啊！ 秋山空和七宫智音相视一眼，都察觉到对方正在努力憋笑。 “富樫同学，一色给你的那个u盘里到底装了什么？”丹生谷森夏前踏一步，双手叉腰，大声质问道。 “都……都说那是作业要用的资料啦！” “那么为什么不给我看？” “那……那是因为……那个……”富樫勇太有些心虚地偏过头。 就在这时，丹生谷森夏打了个手势，和凸守早苗一起冲了上去，将毫无防备的他摁在旁边的柜子上，然后三下五除二用绳子绕了几圈，在后者一脸懵逼的情况下打结系紧。 “我……我靠！喂！你们这是要干嘛？” 富樫勇太手忙脚乱地挣扎着，但他的举动不仅没能挣脱绳索，反而差点让背后的铁柜倒下。看到这一幕，秋山空上前将柜子扶正，然后直接无视了对方求助的眼神退回原位。 “果然要我亲自确认才行。”小鸟游六花握着折叠伞在手上拍了拍，“【轮回掌控者】，还请借用一下‘解析用魔导机械’。” “笔记本电脑吗？嗯，拿去用吧。”他将装着电脑的公文包递过去。 “不，别，秋山君……” “哼哼！这么拼命掩饰……”凸守早苗冷笑一声，“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都说了不是这样的！就算被你们看见……”富樫勇太脸色一红，“嗯，也……也没什么关系！” “这个书包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邪王真眼】的反应非常强烈。” 眼看着小鸟游六花从书包里取出u盘插入电脑，丹生谷森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出声道：“等等……稍等一下！” “丹生谷，连你也倒戈了吗？”小鸟游六花狐疑地瞥了她一眼。 “当然不是啊！不过，我觉得嘛，既然是他们男生私下里传递的资料，而且很害怕事情暴露，结合这些具体判断，里面的东西该不会是……” 丹生谷森夏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色也逐渐泛红。 “啊？难……难道说……”凸守早苗的脸也跟着红了。 “难道说什么？凸守？”小鸟游六花疑惑地看着她。 “也就是说，里面是……” “什……什么啦！你倒是说清楚啊！” “这不是你先开始说的吗！”凸守早苗满脸通红地瞪着丹生谷森夏。 “凸守！”小鸟游六花冷冷地喝道。 “是，master！唔，那个，也就是……罗列出智人……特别是其中雌性个体的……原始的姿态……类似这种东西。” “原始的？那是什么？”听到这话，富樫勇太不明觉厉地看着她，然后狠狠一跺脚，“你们都想到哪去了！” “哼！你们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小鸟游六花双击打开文件夹，“直接看看不就知道了！” “别，等等……” 不出秋山空的意料，文件夹里面是一系列泳装写真，不过女星的名字他就不清楚了。想来也是，如果是某“老阿訇开车”系列视频的话，区区一个u盘哪里够用，肯定得上移动硬盘。 “呃，泳装？” “什么嘛！” “妹子！勇——太！” 最终秋山空上前解开富樫勇太身上的束缚，接着后者就被愤怒的小鸟游六花赦令跪下。 “这些是艺人的写真？” “嗯，是国中是挺崇拜的一个偶像，一色那里有她的写真资料。” “富樫同学原来也有崇拜的偶像啊！” “呼，我还以为会发展到什么不可挽回的局面呢……”凸守早苗松了口气，“幸好gelzon·ni·unsas没有坠入真正的黑暗面。” “意思是说某个中二小鬼曾经进入过那种禁地？”丹生谷森夏戏谑一笑，“先前还说着什么‘原始的姿态’之类的。” “你在说什么呢！凸……凸守什么都没说！” 眼见这对冤家又要开始惯常的战斗，秋山空轻轻地咳了几声，说道：“那么，小鸟游酱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既然已经知道了不是什么……”丹生谷森夏用手肘碰了碰阴沉着脸的小鸟游六花，“唔，邪恶的内容。就这样算了吧。” “嗯，这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内容嘛。”七宫智音像个小恶魔似的坏笑着，“别的不说，秋山这台电脑里就有比这尺度大得多的。” “诶？咳……咳咳咳咳——喂！”秋山空大吃一惊，随后瞪了她一眼，“七宫你别瞎扯，我什么时候下载过那种内容？” “秋山确实有啊，那篇论文不就是你自己写的吗？”对方露出貌似无辜的表情，“《高潮与大脑中的临界现象》，换新电脑时用云端搬过来的。” 我的宝贝啊，就算看了讲述平行世界的动画，咱能不能不要这样强行更改画风？何况我当时作为灵族看人类都是看小白鼠似的，毫无顾忌地发表这篇文章也不能怪我啊！[元意识]的传输和心智调整是2012年才完成的事情！ “嘛，七宫说的没错。”他哭笑不得地说道，“如果那也算的话。” 他的话音刚落，除了七宫智音这个始作俑者在旁边偷笑，在场的女生们纷纷羞红了脸，而富樫勇太则投以钦佩的目光。 “秋……秋山教授，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科学家！” “我说，你们那是什么眼神？人体的哪个部位我没解剖过？我选修的生理与解剖学可是满分过的！”秋山空一拍桌板，“我告诉你们，我是身经百战，见的多了！七宫不要总想着搞个大新闻把我批判一番。” “噗哧……咿哈哈哈！”七宫智音得意洋洋地挥了挥手机，“我已经录下来了！” “我已经报警了……咳咳，其实也不过是结合认知神经科学和生物物理学的研究罢了，虽然研究对象是那啥了点。”他无奈地摊开双手，以示无辜，“反正通篇是数学分析和计算机建模，你们想看的东西一个也没有。我知道很多人都想歪了……没错，说的就是你俩！” “唔，说的也是呢……”丹生谷森夏和凸守早苗尴尬地偏过头。 “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我想闭校时间也快到了。”秋山空从电脑上拔下u盘，将之放在桌面上，“然后，u盘的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办？” “勇太在这个事件中严重违反了和我的契约。”小鸟游六花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u盘，“秘密地观看这种东西，简直不可原谅！” “六花，你该不会还在生气吧？”丹生谷森夏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嘛，我藏掖着确实是我的不对。”富樫勇太说道，“但看看相片算不上违反契约吧？” “那也不行！这个魔导晶片必须被废弃！”小鸟游六花态度很坚决。 “可是这是别人的东西……” “那你去还给他！” “是是是，明天我就去还给一色。”富樫勇太点了点头 “不行，立刻！” “明天也没什么不好吧？” “不行！以【邪王真眼】的名义驳回请求！” “没错！你就那么想看吗？”凸守早苗义愤填膺地看着他。 “也不是那样，只是一色这时候大概已经回家了吧。” “别找借口。富樫同学，你以前说过眼中只有六花的吧？”丹生谷森夏双手抱胸，毫不客气地说道，“如果你可以做这种事的话，那么六花酱也可以做同样的事，你会怎么想？” 富樫勇太说不出话了。 “是吧？女孩子也是一样的。” “嗯，我知道了。”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我这就打电话给他。” 打通电话一问，一色诚已经坐上电车，这时候再去找人也来不及了。丹生谷森夏表示可以代为保管，不过这个提议被凸守早苗否决了。最终商量的结果是将u盘暂存在七宫智音那里——也就是说，富樫勇太不会有机会将里面的内容拷贝到自己的电脑上。 秋山空自付如果是用云端传输的话肯定是方便很多，但这件事情本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也不值得他费心追究，便没有说出这个想法。他和七宫智音等人一起离开教学楼，披着落日的余晖踏上回家的路。 …… 第八十一章：七宫智音 （2013年9月20日，周五，夜晚；公寓三楼，七宫智音家） “方程与函数，数形结合……呼，都是些浪费时间的简单玩意。” 七宫智音在作业本上划下最后一笔，然后随手将它扔在一旁，从另一边的书列中抽出《高等数学》，准备开始学习定积分和不定积分的内容。 暑假的时候秋山空就告诉她，既然打基础的高中数学已经没问题了，极限的概念也已经掌握，求导微分什么的毫无难度可言。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学完一节让他检验是否彻底掌握，除此之外想怎么起飞就怎么起飞，不需要在意速度是否太快的问题。 “精神网络的心智调整么？唔……”想到这里，她揉了揉太阳穴，“也没怎么看出来效果啊，离秋山还是很远呢。” 所谓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七宫智音这一看一写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敲门声将她从中唤醒。 “七宫，楼下的小鸟游酱来找你，出来迎接一下吧。”爸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嗯，知道了，这就出来。” 她直接把小鸟游六花拉进卧室里，将座椅让给对方，自己坐在床上。 “咿哈哈，【邪王真眼使】看起来有些困扰呢。有什么烦心事就说吧，本【魔法魔王少女】一定会漂亮地帮你解决！” “啊，索菲亚，那个……”小鸟游六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让我猜猜，是今天下午的事情吧？”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六花酱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嗯……索菲亚你认识吗，过去曾经夺走勇太心灵的女人？” 现在还在对这件事念念不忘吗？ “唔，确实类似的人是有过几个。”七宫智音挠挠下巴，回忆了一下以前的事情，“虽然他根本不承认就是了。” “几……几个！”小鸟游六花吃了一惊，然后脸色刷地就黑下去了。 “六花酱很在意这件事啊……嘛，我就说一下那时候的故事吧。记得有次我们到学校天台上玩，他踩着栏杆向无尽的远方宣言。”她模仿着富樫勇太当时的语气，压低声音说道，“像是‘我已经舍弃掉凡夫俗子的恋爱感情’‘没错，将一切都归于混沌的彼方’之类的话。” “然后呢？” “我想……唔，大概是两三个星期之后吧。我去勇者班上找他玩，他不在，我就站在他的座位旁边等他。结果目光一扫就在柜桶里发现一个色气程度蛮高的封面，抽出来一看是女艺人的写真集。勇者回班上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给他看，然后他满脸通红，死都不肯承认，说什么‘那又怎样’‘红粉骷髅而已’的话来找借口。” “darkflamesukebemaster（暗炎淫使）！”小鸟游六花可爱地皱起小脸。 “嘛，也没那么夸张啦，他只是偶尔看看照片而已。毕竟勇者也是青春期的男孩子啊。”她笑着拍拍对方的肩膀，“我想他现在应该也偶尔会看看那种类型的书本和视频，发泄自己的欲望吧。” 小鸟游六花脸色一红，随后愤愤地握紧拳头：“这……这是两回事！那些女人在我和勇太缔结契约之前就抓住了他的心！” “不行吗？”七宫智音疑惑地问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不行！”对方回应的斩钉截铁。 “为什么？现在他是【邪王真眼使】的契约者，而且也将u盘交给我暂存，准备还给那个一色，有什么不好？” “还是不行。因为一想到这件事，”小鸟游六花拍拍胸脯，“我这个地方就感觉闷闷的。” 说罢，她拉开窗户，趴着书桌伸出头长啸一声，似乎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七宫你们那搞啥呢？”片刻后，秋山空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缩进屋内。 “没什么，给本魔王忘了这事！”七宫智音啪地拉上窗户，然后微笑地看着对方，“【邪王真眼使】的占有欲真强！” “嗯？是吗？” 小鸟游六花转过头望向她，依然趴在桌面上，双手支撑着身体。这个有些不雅的姿势很好地展现了对方玲珑的曲线。 “嗯，但这或许是件好事哦。” “好事？” “对啊。你想，两个人意味着两个不同的灵魂，在沟通中难免会有摩擦和碰撞。在克服这些障碍的过程中恋情会一点点深化，最终蜕变为成熟的爱情甚至是走向婚姻。”七宫智音起身扶着对方的肩膀，让对方和她一起坐在床上，然后凑到跟前凝视着对方，“热恋期的狂热状态不会永远持续下去。六花酱能够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而不是闷在心里，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和勇者好好沟通，互相理解彼此的需求和感受。” “唔，是，是这样吗？”小鸟游六花的脸上泛起红晕。 “嗯，就是这样的。秋山说这种解释其实是一种退化版的理论。”七宫智音立马举一反三，联系到构建的知识网络，“站在更高的观点下，我们可以构筑这种模型……呃，算了，当我没说。” 呼，吓死我了，差点把秋山的秘密抖出来。 小鸟游六花先是一愣，然后脸色古怪地看着她：“索菲亚平时和【轮回掌控者】就是讨论这些东西吗？” “呀，那个啊……哈哈，也，也不是啦，也会看看动漫打打lol什么的。” “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一种相处方式呢……”小鸟游六花小声嘀咕着，然后红着脸摇摇她的手臂，“对了，索菲亚是怎么处理这种事的？” “处理？呃，那个……不，不是，我和秋山的情况有点特殊……”七宫智音颇感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对方，想了一阵后才接着说道，“我和秋山是道侣，嗯，就是一起追寻世界真理的人。” “一起追寻世界真理么？”小鸟游六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便注意到旁边的书籍，“呃，《高等数学》？” “咿……咿哈哈！那是索菲亚最近研读的魔法书啦。” 对方好奇地翻开书页，然后顿时僵在原地。 “怎么了，六花酱？” “呼……这，这是何等深奥的魔法书！”小鸟游六花长出口气，拍拍胸脯后又拿起一本书，“这是……《实分析与泛函分析》？” “《lewin基因x》？” “《费曼物理学讲义》？” “《基础有机化学》？” 在接二连三地遭受打击后，小鸟游六花满脸颓废地将书放回原位，软软地瘫倒在床上。 “【邪王真眼使】不必气馁，其实索菲亚也没怎么看过这些书。”七宫智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只是最近在学习《高等数学》而已，理化生仅仅是随便翻翻罢了。” “用【邪王真眼】的所有魔力化作对【魔法魔王少女】的崇拜！” 对方这么一说，她反而更不好意思了。 “索菲亚可承担不起这份夸奖……呐，话说回来，【邪王真眼使】打算什么时候对勇者说出自己的心声？” “唔，这个问题嘛……”小鸟游六花只犹豫了很短的时间，就下定了决心，“现在就去吧！” “嘻嘻！那索菲亚就不去当电灯泡咯。祝你们好运！” 送对方离开后，七宫智音来到阳台，趴搭在栏杆上，静静地仰望着星空。 我现在至少能看到你的背影了，秋山，说好以后要并肩前行的呢，等着我哦。 她嘴角一扬，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走进屋内。 …… 第八十二章：秋山空 （2013年9月21日，周六，上午；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我来啦，秋山！” 秋山空打开门，笑着将眼前的恋人拥进怀里，然后在对方唇上轻轻一吻，这才松开双臂。几分钟后，他俩人手一台平板电脑，靠在贴合脊柱曲线的沙发上，准备开始今天的内容。 七宫智音是来他这里听课的。一方面，他要检查这丫头的学习进度和知识理解程度，而另一方面，他的精辟讲解能让对方学起来事半功倍。 “微积分基本定理没什么问题，换元的求原函数方法也ok，那么接下来随便刷点题增加下熟练度就可以了。” 实际上，《高等数学》里面的微积分是最简单的理工科基础课，后面的泛函分析、实变函数之类的才是真正的难关。至于他继承自前世的灵族“数学体系”，那更是要用另一套语言来描述的存在。 七宫智音在做题的时候，秋山空并没有闲着，而是捧起平板电脑阅读推送的文献。这篇论文来自近期的《自然·神经科学》，介绍了一种新型的多功能柔性聚合物纤维探针，能够同时实现光、电以及化学组合信号向大脑的传输，而本身却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电信号和化学信号很好理解，而光信号主要是借助遗传学手段，将携带视蛋白基因的病毒载体注入神经系统，被整合入宿主神经细胞基因组的视蛋白基因能使其具备光敏感性。 这种探针就像千层酥一样，由石墨/导电聚乙烯复合电极、聚碳酸酯波导芯层、环烯烃共聚物镀层和中空流体通道等组成，和神经组织的兼容性相当不错。相比此前秋山空和研究所其他实验室所使用的传统刚性探针，这种探针和此前的柔性网状脑机接口一样，可以更容易地植入大脑并长时间保持功能性，却不容易刺激其产生疤痕组织，从而能够更好地监测大脑内的生理活动。 “呼，搞定。”身旁的少女摇了摇他的手臂，“在看啥呢？” “一种新型的脑机接口。” 他简明扼要地向对方解释了那篇文章的内容。七宫智音的英语水平可不比他这研究过语言逻辑的，要通读全文的话少说也得一两个小时，何况她现在也暂时没有这个必要。 “科研工作者也不是什么文献都会下工夫看的。这篇论文直接和我的研究领域相关，所以我才会逐字逐句地读完。但对于其他领域的内容，我更多的是选择读有干货的科普文，或者对原论文的解读性短文。” 现在是星期六，秋山空两人自然没打算闷头啃书一整天。稍稍休息的时候，七宫智音向他提起了昨天晚上小鸟游六花来找她的事情。 “也就是说，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啊！” “嘛，【神权】修正世界是12年的事情，而富樫的写真集可以追溯到10年，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问题。” “嘻嘻……也不知道六花酱和勇者现在怎么样了，昨晚的交流是否顺利？” “这我可不知道，上帝视角不是这么滥用的。”秋山空耸耸肩，“不过他俩和平行世界的那两个人不同就是了。” “嗯，那倒也是。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2013年9月21日，周六，上午；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秋山空和七宫智音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左思右想后学着平行世界里的丹生谷森夏三人跑到对面的公寓蹲点，结果傻乎乎地看了半个多钟头，愣是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出来晾了次衣服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我觉得刚才我俩的智商绝对是下线了。” “呃……表示深有同感。”秋山空摸摸下巴，表情略显尴尬。 他们在二楼门前按下门铃。片刻后，富樫勇太出来开门。 “早上好，富樫。” “秋山君和七宫……早上好，进来坐吧。” 七宫智音一进门就表示找小鸟游六花有事情，两个女孩直接钻进卧室里，砰地就把门给关上了。樟叶今天外出参加活动，剩下他和富樫勇太在客厅里干瞪着眼。 “她们这是在干嘛？” “呃，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秋山空想了想，主动打开话题，“嘛，富樫君，你的线稿画的挺不错的啊。” “那个……还行啦，也就随便画画。”对方脸色微红，显然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黑历史。 “哈，谦虚个啥呢，给你看个好东西。”他笑着将平板电脑递过去。 “这是……edges2cats？那是什么？” “最近火起来的一个开源应用，能以单色线图为基础自动填色生成一张‘真实图片’。我给你看的这个是绘制猫的版本。” “诶？我来试试！” 富樫勇太从他手中接过绘画笔，刷刷刷地就勾勒出一只蹲着的猫。接着，他在“process”按钮上轻轻一点，粗糙的线稿顷刻间化作活生生的猫，简直像是拍摄的照片。 “喔！好厉害啊！”对方惊呼道，“怎么做到的？” “机器学习的一种方法，条件生成式对抗网络。简单来说就是训练一个[生成器]和一个[辨别器]，前者接收输入的线稿并输出图像，后者将线稿与其他图像，包括输出的图像进行比较，并尝试辨别该图像是否由生成器生成。最终训练完成的网络会达到纳什均衡。” 秋山空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我的绘画水平实在不咋，估计也就画画猫了。其他版本的软件已经陆续上线，除了绘制建筑和鞋子等更多主题，还包括给黑白图片上色和动态场景生成之类的。” 其实这种对抗网络也可以被用于“图像超分辨率”——由一幅低分辨率图像或图像序列恢复出高分辨率图像。遗憾的是，由于他前段时间根据前世的“计算机知识”整出来的算法比这给力多了，这方面的应用自然没多少人关注。 记忆中灵族的“计算机”不使用集成电路，而是采用被称之为[集成灵路]的东西，基础原理类似，但性能要强很多。不过这种技术依赖于那个世界的物理法则，不可能在地球上重现。除此之外，灵族还有另一种他现在难以理解的智能结构，可以无需近似直接计算混沌过程。 “对了，既然是开源的，应该有代码吧？” “嗯，在另一个网页上，叫pix2pix。不过这东西挺烧显卡的，在台式上跑跑还可以，笔记本就算了吧。” 毕竟考虑到耗电和散热的问题，台式电脑的显卡功率上限要高得多，所以他们俩烧的都是台式机，笔记本能办公、打个lol什么就差不多了。他没告诉对方的是，条件生成式对抗网络比较难训练，[生成器]与[辨别器]之间需要很好的同步。 就在这时，七宫智音和小鸟游六花从房间里走出来，前者朝他眨了眨眼，看起来一切进展顺利。眼看富樫勇太已经准备回房跑程序，秋山空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差不多该走了。 “那这样吧，没什么事情我们回去了。” “嗯。” （2013年9月21日，周六，中午；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太好了！昨天他们的谈心相当顺利呢！” 七宫智音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向他说起这件事。 “也就是说，平行世界两人闹矛盾、激烈吵架的事件被避开了？” “嘻嘻，可不止这些哦……”对方脸色微红，坏笑着凑过来，“他们昨晚一起睡了。” “啊咧？喂，这种事情不适合随便探听吧？”秋山空愣了一下，大为惊愕。 “咿哈哈哈！秋山想到什么地方去了？”七宫智音的双臂环上他的脖子，“其实就是互诉清肠到深夜，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吐气如兰的少女，他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发热，心中似乎有一簇火苗想要欢悦起舞。他伸手搂住对方的纤腰，让两人的身躯贴合在一起，将头埋在青丝中轻嗅芬芳。女孩在他怀中不安分地扭动着，然后靠在他耳边低声呢喃，呼出的热气让耳廓有些湿润。 “秋山有没有想过要吃了人家？” 秋山空闻言吓了一跳，抬起头一看，七宫智音正温柔地注视着他，脸上布满红晕。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旖旎起来。 “那啥，这个……这个话题……好吧，我承认，想过。”他老老实实地说道，“而且还建了个模，顺便把解剖学给复习了一遍。” “噗哧……咿哈哈！”对方被他的话语逗笑了，用粉拳轻轻地锤着他，“还真是秋山的风格啊！” “我的心智结构如此……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哼！你当本座不知道么，不仅男生对喜欢的女生有性幻想，女生对喜欢的男生也一样有的。” 话音刚落，七宫智音就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秋山空抱住陷入羞涩中的少女，感受对方将头埋在他怀中带来的触感。过了好一会，女孩才抬起头，面庞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 “呐，感觉索菲亚是彻底沦陷了啊……”七宫智音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不过真的好喜欢这种感觉啊。” “嗯，跟七宫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快乐呢。”他亲昵地在对方鼻尖上轻轻一弹，“好了，时间不早，该准备午餐了。” 午餐的内容是鲜虾粥，外加一盘水煮蔬菜。他们两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淘净大米，切好姜葱香菜。 虾是今天早上买的，肉质紧实，绝对新鲜。秋山空和七宫智音掰下虾头，抽出泥线，再除去尾刺，最后沿着背部剪开整条虾。 趁着腌制虾肉和煲粥的时候，他烧起油锅，抛入虾头，炸得金黄。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打开锅盖，将虾肉和姜葱香菜，连带着炸好的虾头一并投入锅里，熬到粥变得粘稠后才关火。另一边，七宫智音已将蔬菜煮熟扮酱。 这美味的鲜粥让两人胃口大开，各自灌下三碗有余。午饭过后，他们稍做休息，开始新一轮课程。 （2013年9月21日，周六，下午；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生物学比起数理化要容易理解很多。除去实验设计和验证的思路外，大部分难度在于如何记忆。我的建议是头脑风暴，在生活中随时联想起相关的知识。” 秋山空指了指七宫智音手中的电子课本：“mirna，是真核生物中广泛存在的一种长约21到23个核苷酸的rna分子，可调节其他基因的表达……我们中午才吃了蔬菜扮酱对吧？” “嗯，可是这和mirna有什么关系？” “植物的mirna和动物的在三个方面有所不同。一是编码mirna的基因在动植物基因组的位置不同，二是动植物mirna的合成过程不同，三是植物mirna作用方式不同。近期的研究表明，植物mirna可以经消化吸收后进入血循环，从而在不同靶器官发挥作用。” “诶？课本里面不可能讲这么前沿的内容吧？” “没办法，生物学是一门迅速发展的学科。严格来说，现代生物学是在dna双螺旋结构被发现以后才成为一门科学的。”他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还记得你和森大人研究过的魔药学吧？那是以汉方药为基础的设定。” “啊……嗯。我说，这个跳跃度也太夸张了吧？” “哈哈，别急。接下来的内容来自《cellresearch》，是许明山那家伙最近跟我提到的。金银花在汉方药中被认为是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常被用于治疗风热感冒。还记得mirna的命名规则吧？前缀后面所跟着的数字代表命名的先后顺序。研究发现，mir2911在煎煮后仍然稳定存在于金银花汤药里，而小鼠实验证明口服金银花汤药或者人工合成mir2911，可以有效抵抗包括h1n1在内的多种流感病毒的侵袭。对照组的实验是在金银花汤药里加上mir2911拮抗剂，然后发现其药效大打折扣。” “唔，也就是说，研究者们证实了金银花在汉方药中的药效。那么接下来应该就是对原理的阐释了吧？用和魔药学不同的理论。” “一点也没错。mir2911能特异性地抑制流感病毒的两个重要蛋白pb2和ns1的表达，从而阻碍病毒的复制。药代动力学的研究表明，服药后能在小鼠血循环以及肺里检测到mir2911的升高，靶器官得到确定。具体的实验设计挺有意思……” 实际上，许明山最初阅读的是《生命的化学》上的一篇综述性质的科普文章，其余部分是秋山空顺着参考文献找下去的。他以这项研究为切入点，帮七宫智音将基因的复制、转录翻译及其调控过了一遍——具体的细枝末节倒没有抠得很死，因为没这个必要。课程结束后已经是下午四点，秋山空两人决定去端山数纪的道馆锻炼一会，顺便过过冷兵器格斗的瘾。 …… 第八十三章：富樫勇太 （2013年9月22日，周日，中午；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也真难为一色那家伙，居然想到用网盘。” 在等待游戏更新的时候，富樫勇太摸了摸下巴，回想起半小时前一色诚发给他的信息。对方相当的“善解人意”，在得知他被没收u盘后立马给出另一个方案，并表示可以用网盘发给他。 “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那种东西了。” 回忆着昨天夜谈的一幕，他的嘴角微微一扬，随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没想到六花居然也会说出这种杀伤力巨大的话来啊！” 他是真的没想过这个向来害羞的女孩竟然还会上网学习r18的东西——呃，联想到丹生谷森夏和凸守早苗这两个家伙，似乎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生理需求和好奇心不局限于男性。 至于秋山空和七宫智音那俩奇葩……怎么说呢，反正他昨天看了医学院尸体解剖的记录视频后，直接就没了吃晚饭的胃口，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适应的。 总之，在明白了恋人吃醋的对象后，事情就很好解决了——就像周五他所说的一样，那只不过是泳装写真集罢了，并不是什么不能割舍的东西。 “勇太，我更新完了！” 小鸟游六花捧着笔记本电脑和鼠标进入他的卧室，将它们安置在书桌上，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将椅子搬来。 “用什么好呢？唔……果然还是瞎子好玩啊！” 话说她也太自信了吧？不到三十级就敢玩瞎子？ 富樫勇太想了想，选了上单贾克斯。他堂堂黄金选手还能在这种低端局翻车不成？ 在等在游戏载入的过程中，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天秋山空推荐给他的算法。那个对抗网络确实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很多，代码背后的数学更是完全看不懂……果然还是有点好高骛远么？看来要先把基础补上才行，不能太自大了啊。 “勇太发什么愣呢？”小鸟游六花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掌。 “啊……呀，没什么。对了，你是蓝开还是红开？” “让我想想……唔，红开吧。勇太帮我抗一下。” 富樫勇太凭借“反击风暴”的闪避和眩晕效果无伤扛了好几下，然后才回到线上，刚好补掉三个近战小兵。前期的对局毫无悬念，他操纵的贾克斯轻松单杀三次，将线上的对手打得经验都不敢吃。游戏进行到七分多钟，终于抵达六级的小鸟游六花兴奋不已。 “勇太！我到6了！我要抓上路！” “好的，那我先假装回城。” 他不动声色地钻进草丛。对面的剑姬迟疑了好一会，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诱惑，离开防御塔的攻击范围，来到这条路的中央补兵。蹲在三角草的小鸟游六花果断绕了出来。 “看我【邪王真眼】神经加速下的回旋踢！” 盲僧在她的操作下q中剑姬，然后立即接上第二段q，再平a接e拍地板减速…… 这套行云流水般的连招不错嘛！接下来就是……摸眼到身后？厉害啊六花……r闪？ 富樫勇太目瞪口呆地看着小鸟游六花闪现到剑姬身前，一脚把对方送回塔下。 “呜哇……失误啦！”女孩惊呼一声，“刚才太激动了！” “哈哈，已经很不错啦，如果没有那个闪现的话就是完美的回旋踢哦！” 察觉到对方的神色有些失落，他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几十秒后就是下一发大招了，我相信六花可以的！” “嗯！下次一定不会再出现这种乌龙！”小鸟游六花挥了挥小拳头，“看来要解除【邪王真眼】的封印才行！” “那我就拭目以待咯！” 他们在今天早上就将作业全部完成，因此可以尽情地投入游戏中。不知不觉中，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傍晚时分，回家看到这一幕的樟叶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 （2013年9月28日，周六，中午；学校，社团活动室） 阴暗的乌云密布天空，狂风裹挟着雨水拍打在窗户上，发出连绵不绝的清脆声音。天边不时闪过亮眼的白光，随后便是滚滚而来的雷声。 今天秋山空和凸守早苗各自带了放映设备来学校，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集体补番场景。遗憾的是，原本的午餐计划因为雷雨天气而靠吹，现在一干人正为这个问题发愁。 “有没有主动去便利店买午餐的？”富樫勇太暂停了动画，环顾一周后问道。 学校的建筑都配备有避雷针。不仅如此，现在的配电系统会在配电箱中装备浪涌保护器，当遭遇到雷击时，电阻会瞬间变为零，将电网中的过电压引入地下，因此在雷雨天气仍然可以使用电器。 “嘛，没有人的话就我……”一色诚摆摆手，准备起身。 “等会！凸守有个主意。”凸守早苗站起来，得意洋洋地宣布道，“我们抽牌决定吧！” 这个提议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巧合的是，一轮轮筛选下来，场上剩下的只有她和丹生谷森夏这对冤家。 “来啊！你怎么了？”凸守早苗冷笑一声，“快点从我这里抽一张！” 当前的规则是谁抽到大王谁就要去买午餐。两人互相抽牌，直到决出胜负为止——富樫勇太觉得这个规则挺蠢的。现在这两人手里只剩下一共三张牌，很可能凸守早苗抽到大鬼后，下一轮丹生谷森夏又从她手里抽到这张牌，然后没完没了地进行下去。 “吵死了！我知道了啊！” 丹生谷森夏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随意地从她手中抽出一张牌，到手一看后脸色立马就暗淡下去了。不用说，其他人都知道结果是什么。 “咿哼哼哼！来吧，就让我凸守给你最后一击！”凸守早苗挑衅地勾勾手指，“愚民就乖乖地把牌交出来吧！” 丹生谷森夏闻言后露出狡黠的笑容。只见她将手中的两张牌举起，在凸守早苗准备抽牌的时候故意作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你真的打算抽那张吗？还是这张啊……真的可以吗？我会赢的哦！” 凸守早苗一下子慌了神：“居然……居然用精神攻击，太卑鄙了！” “到底是左边呢，还是右边呢？来吧来吧，赶紧抽牌吧！” 富樫勇太看着丹生谷森夏那腹黑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你们两个要搞到什么时候？” “可恶……哼！我就不信了！”凸守早苗一咬牙，劈手抽走左边的牌，“凸守有黑暗加护……啊咧！” “确实是‘黑暗’的加护呢。”七宫智音笑着指了指她手上的大鬼。 “哼！不过是一比一的平局罢了！”凸守早苗将手头的两张牌反面朝上平摊于身前，“如果你真的是森大人，就应该知道哪张是鬼牌。” 丹生谷森夏冷哼一声，双手合十，低声吟唱：“大地的吐息啊，告诉我吧！” 富樫勇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出言提醒她犯中二病的事情。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这俩逗逼一边抽牌一边互相嘲讽，但就是没决出胜负。 “这张！” 在凸守早苗抽到一次鬼牌后，轮到丹生谷森夏抽牌了。就在她向右边那张牌伸出手的时候，前者脸色大变，额头上冷汗直冒。 “这张还是不要抽的比较好……这张牌是被诅咒的牌，是鬼牌，death。” 丹生谷森夏露出得意的笑容：“少废话！松手！” “不……不行！这间灵装是与凸守绑定的……不去教会的话无法解除契约！” “好了，拿来吧！” 伴随着“嘶啦”一声，那张扑克牌终于不堪撕扯，断作两截。 “哼哼！你这中二小鬼还想耍赖吗？” 就在这时，七宫智音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板：“对了，因为要打伞的缘故，应该是派两个人去买便当吧？一个人的话，单手提得了那么多东西吗？” “说的也是呢，丹生谷……” “唔，可恶，为什么偏偏是我要和这个小鬼一起去啊！” 丹生谷森夏抱怨了一会，最终和凸守早苗拎着雨伞走出门外。附近的711离学校不到一百米，没多久她们就提着便当回来了。吃过午饭，众人继续补番。 “嘛，七八年前的老番了，《地狱少女》。”秋山空在设备旁边调试了好一会，“超清加上环绕声道的优化完成。” 活动室内的灯已被关上，窗外偶尔闪过的雷光转瞬即逝，幽暗的室内在风雨声中更显阴郁。貌似柔弱清纯的黑长直少女阎魔爱，正用她那对冰冷无情的血色双瞳注视着他们，朱唇轻启说出流放地狱的话语： “困惑于黑暗的可悲之影，伤害鄙视他人。沉溺于罪恶的灵魂……” “来死一次吧！” 这部动画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恐怖片，而是将现实中存在的丑恶具象化、夸张化地表现出来，以看似重复的情景探讨“复仇”这一主题。富樫勇太注意到，和他所感受到的那种沉重不同，秋山空和七宫智音是微笑着看下去的。 …… 第八十四章：杜沐 （2013年10月4日，周五，下午；加利福尼亚，杜沐家） 加利福尼亚州的天气向来不错。除去降水量略显不足的缺点外，干爽的空气、适宜的温度和明媚的阳光都无可挑剔。杜沐的家就坐落在旧金山的湾区。 他的家族从上世纪初就是海外商贾，不仅在南洋一带站稳了脚跟，而且亦有位处北美的分支。他和其他同辈的年轻一代出生的时候，《排华法案》已经终止了有几十年，而上一辈的大人们则是他们这群人取得美籍的原因。 说来也巧，长辈们移民的忧虑根本就没有发生——21世纪全球共建大同社会的浪潮狠狠地抽了上个世纪那些社会学家们的脸。在这样的局势下，留在海外或者是归国更多地取决于个人的意愿。杜沐和陆清漪考虑到这边放学时间是下午两点半，有充足的时间修炼武学，便选择来到这里读高中。许明山则是想着开阔视野而来的。 现在是放学时间。杜沐几人距离考取驾照的年龄还差了点，因此暂时由陆清漪的母亲接送。后者的日程安排恰好能在这个点腾出时间。 “对了，明山，那篇essay（论文）下周就要交了，你写完没？” “周三就搞定了。怎么了？” “我靠这么快！”杜沐吃了一惊，“7页的文章，你咋写的？” 坐在前排的陆清漪转过头来，面露惊讶之色。 “嘛，反正我是瞎开脑洞，直接结合认知神经科学。”许明山露出得意的神色，“文本分析加上背后的神经机制，三千六的单词。” “学霸啊！可以可以，说下细节听听，我还没写完呢。” 前面开车的李玲娟也笑着说道：“明山，分享下你的学习经验给清漪和杜沐他们听呗。” “呀，其实也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选题方面，我选的是爱伦·坡的三篇故事。开头按照要求先来简介、背景和开门见山的论点，我自然是写‘心理学和认知科学的发展可以让我们从另一个角度去解读文学作品’这样的话。” “嗯，那么接下来呢？” “文本分析没啥好说，我基本是按照笔记写的，只是补充了一些关于恐惧的心理学。分析《厄舍府的倒塌》的时候我扯了点遗传病的东西。最后的升华部分我找了和恐惧相关的研究文献。大意是类似的生理反应在不同的场景中会被大脑以不同的方式解读。举个例子，在野外遇到猛兽时的生理反应和坐过山车时很相似，但是心理活动就差远了。” 许明山的脸上洋溢着自信：“同样，在阅读故事的时候，因为作者的描写细腻传神，读者很容易陷入其中，但同时其他感官又不停地告诉大脑‘你在看书、你捧着书、你在家里’这样的信息，由此形成的心理活动或许是哥特文学一个可能的魅力所在。不过这还只是个猜想，具体我可没做过实验。” 杜沐用力地拍拍他的肩膀：“我是真的服了。回去帮忙看看我的文章，求带飞。” 陆清漪虽然没有选这门课，但也露出敬佩的表情，轻轻地鼓了鼓掌。 “好了，到家咯！” 由于尚未成年，许明山暂时寄宿在杜沐家中，而陆清漪的家就在隔壁。回到家中，他首先将书包放回房间里，再换上一身宽松的练功夫，然后来到演武场。许明山几乎是和他同时到的，没多久陆清漪也来了，一身练功服尽显飒爽英姿。 今天长辈们大都有事情要忙，演武场上只有他们三个人。杜沐的表亲也住在这附近，但对方参加社团活动去了。 “对了，杜沐，你的小说更新的怎么样了？”陆清漪一边做着拉伸一边问道，“上回不是说到凡落尘和杜良俊被死亡大帝派死卫追杀吗？然后呢？” 旁边的许明山也是一脸期待。 “嘿，那可就刺激了。” 杜沐谈到小说眉飞色舞，习惯性地一拍大腿，当下就开讲了：“你且听我说啊。这死亡大帝手下的死卫实力不俗，一个个都有圣级的实力，就连曾经是空间尊者、证得天阶神位的杜良俊都有些应付不过来。他跟凡落尘也不过才圣人级的实力，这次来追杀他们的可是有圣主级的死卫啊。” “凡落尘不是有什么太古神目吗？” “你以为死卫都是吃干饭的啊？他们可是有死亡大帝赐予的宝贝，一个个战力惊天，都是可以越级挑战的。” 杜沐撇了撇嘴，然后接着说道：“只见两道流光划破天际，原来是凡落尘和杜良俊正在飞速赶路。飞着飞着，杜良俊忽然眉头一跳，惊奇地说：‘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上古遗迹。我们进去看看，这么跑迟早被追上，不如提升实力准备一战。’凡落尘跟杜良俊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冲进了这山谷的裂缝之中。” “然后呢？”陆清漪好奇地问道，“遗迹里有什么？” “这遗迹原来是上古时期一尊大帝的传承之地，不过这大帝实力也就一般般，比死亡大帝差的远了。杜良俊二话不说直接开启空间神目，镇压大帝传承，火速搜刮了这里的珍宝，然后急忙向外面奔去。不料外面已经有三个死卫守在谷口，虎视眈眈地监视着遗迹出口。一场惊天大战即将开启。” 说到这里，杜沐“咳咳”两声，又接着讲起来：“刚一交手，凡落尘就被震飞了，要不是他有着强大的肉身，此刻早就被废了。杜良俊见状，心中暗叹不妙，这下尴尬了，不能留手了。杜良俊大吼一声：‘借我神目一用！’旋即杜良俊直接开启了自己的空间神目加上凡落尘的太古神目，力量瞬间暴涨到圣主级！” “杜沐你那‘圣主级’的实力也不过如此嘛。”许明山戏谑地说道。 “屁！许明山你别瞎扯！” 他很不爽地瞪了对方一眼：“继续。只见杜良俊一拳轰出……” 此时杜沐已经活动完筋骨，便一跃而起，凌空一记炮拳炸下，然后接着说道：“只见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如同一柄刀锋一般杀向死卫，正是那‘空间大裂斩’。这一招直接撕裂了空间，瞬间秒杀了两个圣人级死卫。紧接着，杜良俊凝灵成兵，一柄银白色的大剑凭空出现在他手里‘一库’……” “杜良俊还自带瞎子语音？” “咳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总之剩下那个死卫也被杜良俊给干翻在地。杜良俊心想这下死亡大帝肯定会震怒，便想着要联系他转世前的挚友曾浩宗。曾浩宗虽然实力比他全盛时期要差了点，但怎么说也是尊者级的大能，挡住那死亡大帝还是没什么问题嘀。” 杜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朝许明山两人摆摆手：“后面的且容我构思构思，现在先练功吧，晚上再接着更新。” 进入修炼状态，杜沐的气质骤然一变，说书时的逗逼模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锋芒内敛的宗师风度。他脚步前后踏开站成三体桩，身上悠闲的气息一扫而空，整个人如同托着杆长枪一般。这样站了莫约一刻钟，他由桩功转练拳劲，从劈拳开始把五行拳来回演练数遍。 陆清漪的情况和他类似，而许明山那个半吊子就只是站站浑圆桩——论学术他拍马也赶不上对方，但论功夫三个许明山都不是他的对手。 趁着休息的时候，杜沐走到许明山身边，开始帮他检查、纠正拳架。 “啊，不错，浑圆桩基本没什么问题了。站个三体式看看。” 许明山依言站出三体桩。杜沐在他的腰胯摸索一阵，又是按又是压的，帮他找到整劲的感觉。 “手与足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这外三合说的就是这种感觉。” 杜沐只是稍稍提了一点，没有讲什么长篇大论。许明山这家伙看书很杂，解剖生理之类的都有涉猎，理论部分不需要他解释太多。 现在武术界不乏满口“肌肉”“力学”的嘴拳家，说得头头是道，实际上水平却不咋的，也不知道有几个人真的学过人体生理学和生物物理学。相比之下，许明山能在电脑上建立3d人体模型，对各个肌肉的活动进行初步分析，水平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杜沐那位在医学院当教授的叔父就很看好许明山。 “唔，话说回来，秋山空前几天还发信息问有没有考虑过假期开个这方面的课题……” 杜沐摇了摇头，抛开脑海中的杂念，走进隔壁的健身房训练核心肌群。结束训练之后，许明山练得差不多就回屋洗澡去了，剩下他和陆清漪擦擦汗在演武场抖大枪杆子。 练法和打法不同，他在练功整劲的时候气势内敛，少了那份杀人如剪草的凌厉。 杜沐的大枪桩功力相当不错，除了劲力整合一体之外，对枪杆的操控也能做到如臂使指。陆清漪的水平与他相仿。两人练完抖枪的桩功后，就是拦、拿、扎三式和点布偶靶。这一轮枪术练习下来用了将近两个小时。 陆清漪首先停下收功，俏脸红扑扑的，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杜沐，也不开口说话。察觉到对方的目光，他随即收功立枪，含笑凝视着那对黑曜石般的瞳仁。女孩略微羞涩地低下头，双手交叉在身后，旋即又抬起头来，招招手示意出去散步。 内家功夫注重养气。演武场内本就温度适宜，加之两人练习的时候以桩功闭住毛孔，自然就没出多少汗，运动带来的热气凝而不散，此时正是恰到火候，要停下来慢慢沉下气，不能随便开口说话。 进入十月份后天气渐凉，这时又是夕阳西下的傍晚时分，外边的酷热已经消去大半。将大枪挂好之后，杜沐和陆清漪手牵着手，并肩漫步在植被分布错落有致的院落里。两人转了几圈，自觉体内涌动的热气已然沉淀进小腹腰肾之间，这才各自回家清洗身体。 杜沐进屋的时候，许明山正悠然地躺在落地窗旁的躺椅上看书，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他走到对方身边，伸出手晃了晃。 “哟！” 许明山慢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怎么，练完了？” “嗯。话说你还真是一有空就捧着本书啊！难怪在秋兰的时候被人叫做书呆子。” “切，你也好不到哪去，还不是个武痴！”对方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而且谁说我只懂空谈了？知识完全能结合实际。” “哈，那怎么不见你用你的心理学知识去应对刘若雪？” 刘若雪是杜沐的初中同学，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暗恋许明山，但三年下来后者总是不假辞色，毕业后也不见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初三快结束的时候，班里还讨论过他俩之间的事情，转眼间现在已经出国一年多了。 许明山沉默了一会，然后悠悠地说道：“只能说吧，我志不在此，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诶，你该不是真的打算献身科学吧？就算这样，你看看秋山空那种怪才不也……” 就在这时，杜沐口袋里的手机微微振动，提醒他有消息发过来。 “我看看……呃，老爸他们说不回来吃饭，让我们自己解决。” “嘛，陆清漪那边估计已经做好饭了，这时候蹭饭也过意不去。”许明山放下书本，站起身来，“你先去洗澡吧，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准备的。” 在国内的时候，杜沐没少去找许明山玩，知道对方的厨艺还不错，便点了点头，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 第八十五章：许明山 （2013年10月4日，周五，夜晚；加利福尼亚，杜沐家） “亨特快步走过长长的一段灌木丛，费劲地爬上一个山冈。出乎他意料的是，眼前的景象却不是他所熟悉的——在他脚下，延伸着一条狭窄的山谷，正对面耸立着陡壁似的茂密的白杨树林。” 宽敞明亮的卧室中，许明山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不断敲击着，灵巧的动作颇有几分艺术表演的感觉。早在杜沐开始动笔创作《封圣》的时候，他就已经着手准备书写其前传《轮回》。现在构思的差不多了，他才开始将提纲和设定化作一行行文字。 “‘我这是到哪了？哎呀，完全走岔了。’亨特困惑地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四周，心中暗自想着，‘不对劲。’随着他在蜿蜒的谷间小道中前行，一股阴冷的气息逐渐包围了他。这阴冷不是低温和潮湿的感觉，而是深入骨髓的邪恶气息……” 许明山思如泉涌，洋洋洒洒地码出四千多字，然后长出口气，准备去看看杜沐的进展如何。他保存并关闭文档，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起身出门，边走边想着后面的情节。 “接下来是由亨特的冒险引出女主妮娜……然后是来去无踪的[幽冥之主]……” 在他的设定中，[幽冥之主]乃是[幽冥]灵脉的化身，最强大的灵族之一，常用的形象是身穿黑袍、手执漆黑灵剑、周身幽冥鬼火缭绕的男子。而另一位灵族大能者，则是[龙]脉的化身，对外称作“剑仙”的凌青冥。不过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一时半会还出不来，前期的剧情基本没他们的事。 许明山来到杜沐的卧室前，屈指在门板上敲了敲。 “诶，进来吧。” 杜沐大大咧咧地推开门，勾搭着他的肩膀往书桌前面走。 “哈，我刚才灵感爆发，手速飞快，几下子就把杜良俊、曾浩宗大战死亡大帝的剧情给写出来了。” 在《封圣》的世界观设定中，修炼境界由低至高，可概括为八重武道境、三圣之境、虚元五境，总计28层级别。他所提到的杜良俊、曾浩宗两人，则是虚元境第二重[无极境]的巅峰强者，分别封号[空间尊者]和[焚炎尊者]，而那[死亡大帝]则是虚元境第三重[虚神境]的大能者，更要高上一筹。 “你且听我说啊，那[焚炎尊者]不惜拿出至宝灵物，杜良俊转世跌落的境界在很快就恢复了……那啥，我知道中间还差了点过渡章节，小问题无伤大雅。凡落尘区区圣元境三重的实力差太远，所以暂时不参加战斗哈。” 许明山无奈地看着对方，耸了耸肩，意思是默认这逗逼的思维跳跃程度。 “只见风云变化，一方时空逐渐被驱逐而去，虚空中出现了两个虚幻的人影。一人一袭青衣，银灰色的长发肆意披散，黑色的瞳孔深邃令人无法直视，正是[空间尊者]杜良俊；另一人身穿白色锦衣，墨黑色的短发修剪整齐，蔚蓝色的星眸中可见火光闪烁，显然是那[焚炎尊者]曾浩宗。” “杜沐你这对偶句用的不错嘛。”许明山笑着吐槽道。他和对方的文风颇为不同，更重视写景和细节，却少了几分热血的感觉。 “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杜沐猛地一拍大腿，然后手舞足蹈地接着讲道：“萦绕在他们周边的，赫然是直指本源的法则。他们的意志辐射令宇宙失色，无极境巅峰强者的修为展露无遗。可即便强大如此，并肩而立的两人依旧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的逐渐塌陷、泯灭的另一方天地。在那边，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内中呈现深不见底的漩涡，隐隐跳动着泛白的光，似乎连通着无尽的死亡世界。” 许明山的脸上挂着笑意——对方绘声绘色的说书实在是太搞笑了。 “‘渺小的人族生灵，遵循吾之死亡意志，剥夺尔等之生命权力。’‘哼！死亡大帝，本尊来会你！’杜良俊当时就不乐意了。‘桀桀，你们对死亡一无所知。’死亡大帝的声音仿佛从宇宙六合一齐涌来，天地霎时陷入昏暗，仿佛堕入了远古的黑暗时代。轰隆隆！一股死亡伟力笼罩了这方天地，恐怖的威能似乎要镇压万物。” 杜沐激动得从座椅上站起，使劲往地板上一跺脚：“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说得好！不要怂，就是上！越塔刚！”许明山当即一拍桌板喝道。 “杜沐，明山，你们俩在房间里搞啥呢？”杜青伟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呃，是老爸啊……没事没事，刚才说书太激动了。” 杜沐略显尴尬，讪讪地笑了笑，然后继续说起后面的战斗场面：“杜良俊与曾浩宗体内的伟力刹那展开，浩浩荡荡的威势反卷而上。‘焱火之握！’曾浩宗的无极战体已经展开，火之法则的神符爆发，摧枯拉朽的火拳直接将死亡大帝所笼罩。‘死亡之镰！’那一声低沉又令人绝望的声音响起，死亡大帝周身虚空死亡伟力动荡，手心上空浮现一柄黑雾死力缭绕的巨镰，劈斩天地的死煞之气狂涌而出。” 他从书桌上拿起水杯，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咂咂嘴接着说道：“似若无情的死亡寒气贯彻了大帝意志，威力强的惊人。‘死亡战技！’杜良俊第一时间反映过来，空间法则的神符光芒大放，‘来试试我的次元之刃！’他五指张开，一柄银灰色的巨刃缓缓从空间中拉出，铺天盖地的次元之力直接向死亡大帝切割而去。” 杜沐走到卧室的空地上，边说着边演练了一趟劈拳：“轰隆隆！两位巅峰尊者，一位绝世大帝，三大强者的攻击相撞，整片宇宙的时空都受到严重的干扰。一股凛然的死亡之气冲击而来，两人都闷哼了一声，似若无情的死亡寒气，那大帝意志果然霸道至极！” “杜沐你这没有细节啊！”许明山习惯性地搓捻着手指，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需要那种玩意吗？重要的是气势，气势！understand？” 对方的话仿佛具有莫大的魔力，将许明山的意识带入另一片时空中。 这是哪里？我是……我，是……什么是“我”？ （《封圣》中的场景） “死——神——之——影！”嘶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死亡大帝的漆黑双眸中燃起幽深冰冷的虚焰。 “燃烧瞳力？”杜良俊和曾浩宗大吃一惊。 对方全身包裹在死亡虚焰中，帝王威压铺天盖地。死亡虚焰在笼罩死亡大帝全身后进一步扩大，化作一个庞大无边的“死亡巨影”。 “那是……虚化的死亡法则？” 两人心魂颤动，皆是被这主宰天地的死亡禁忌气息所震撼。 “来送你们两个人族小伙子下地狱吧！” 死亡大帝桀骜的声音响起。他手中的权杖缓缓落下，天地顿时陷入黑暗死寂。那由死亡虚焰组成的“死亡巨影”手握一柄巨镰，与黑暗死寂的天地融为一体。这一刻，时空都为虚神境无双的伟力所屈服。 “你若是再掌握了时间法则，主宰时空，纵使不晋入虚神境，我也得怕你几分。”死亡大帝的声音冷漠无情，但接下来的话语却充满了不屑，“至于那狗屁[焚炎尊者]，区区火之法则成道的家伙，也敢在一尊大帝面前放肆？” “你说的不错，光凭火之法则，确实很难对你造成威胁。”曾浩宗的表情波澜不惊，“但是……如果加上这个呢？” 死亡巨影的双眸陡然睁开，迸射出两道死亡光束。那是主宰生死、俯视诸天苍生的冷漠神光，但这威能盖世的神光却被绽放的幽蓝色花朵所焚烧殆尽。 “这股强大的力量是？”死亡大帝第一次露出惊恐的神色，“这不是现有的法则！” “呵呵，前一个轮回的[幽冥之主]，似乎遗留下来不少好东西。” “切，要不是我去探索虚空，哪里轮得到你得到这东西？”杜良俊没好气地说道，但他的话却让死亡大帝愈发心惊，“幽冥鬼火的力量不是你这死亡法则能对付的，还打不？” 死亡大帝沉默了片刻，散去周身黑雾，露出一张俊美绝伦的脸。他的五官如雕刻般分明，外表看似放荡不拘，但死气收敛的眼中暗藏精光。 “许明山，你呆愣着干啥呢？”英俊潇洒的死亡大帝开口就震惊四座。 …… （2013年10月4日，周五，夜晚；加利福尼亚，杜沐家） 许明山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书桌前，身边的杜沐在他眼前摇晃着手掌。 “终于回过神来了吗？出什么事了？” “呀……不，没事，大概是太困了吧。我先回去睡了。” 他摇了摇头，回到卧室，随手关上吊灯，脱下外套，静静地躺在床上。刚才那一幕绝对有什么不对劲，“我”呢？自我概念缺失吗？ 枕边的床头灯发出温暖的橘黄色灯光。他从旁边摸过手机，在歌单中找到《地狱少女》系列，然后暗按下“播放”键。幽寂空灵的音乐在耳边响起，少女的声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第一首歌是《血色蔓延》。袅袅余音萦绕在卧室中，悦耳的声音不绝如缕。 许明山轻轻地叹了口气。 “真不甘心啊……” 从很小的时候起，他的心灵中就萌发出种种奇怪的想法，它们深深地根植于灵魂深处。当他站在镜子前的时候，镜中的人影就像是位熟悉的陌生人一般，无法勾起丝毫“这是我”的念头。 从表面上看，这种不同寻常的现象似乎是[自我概念缺失]，但他却十分清楚其中内在的原因——名为“我”的存在，或者说意识之类的东西，在这具身体里躁动不安，无法克制地梦想着要挣脱出去。 这个想法是如此的根深蒂固，以至于许明山在阅读心理学和神经科学的书籍时，它就像怪兽般吞食着知识而成长。他知道自己的智商不低，可也不算是真正的天才，但即便是秋山空那种真正的天才，不，应该说是鬼才、怪才，他们依然受限于缓慢神经信号传递速度，以及演化而来的、原始的脑。 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这十多年来飞速发展的科学技术，特别是秋山空等人研究的认知科学领域。是的，以现今的科技发展速度，要不了不久，我就能摆脱这脆弱的凡人之躯！ 他又回想起数分钟前和杜沐分享作品时的激动心情。快乐吗？当然快乐。但是……或许这一切在成为非人存在的那一刻起，就不再属于他了。神经系统终究不能被简单地概括为二进制，而另一种生命形式即便高出一筹，也很难完美支持现有的心智。 “刘若雪吗？原来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啊。” 他关上床头灯，翻了个身，被子紧紧地裹着身体。 …… （许明山的梦境） 天空灰蒙蒙的，阴暗的天穹仿佛倒扣的灰色大锅，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学校笼罩在朦胧的迷雾中，校园内的景物就跟蒙了层纱似的。而从铁围栏的缝隙往外看，却只能看见一片雾海。 许明山浑浑噩噩地行走在校道上，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老旧的广播放着断断续续的放学铃声，离开教学楼的学生们行色匆匆，各自往宿舍或食堂走去。 他想了想——不，也许根本就没有思考——跟着人流进入宿舍。这是一栋奇怪的建筑物，其内的通道像蛛网一般四通八达，楼梯歪歪斜斜，走廊的拐角毫无规则可言，甚至不是常见的九十度。 许明山在宿舍的房间里愣了一会，然后顺手从外表肮脏破旧的铁柜里取出衣物，朝着印象中被称为洗浴室的地方走去。那是个莫约一米见方的狭小空间，两面墙壁和门形成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结构设计煞是古怪。洗浴室内没有灯，昏暗得只能勉强视物。 他迟疑片刻，将手头的衣物扔回柜里，转身向食堂走去。大概是由于宿舍内过于复杂的缘故，他独自走在阴暗的通道中，而没有邂逅任何一位同学。 许明山在大妈僵尸般的死鱼眼注视下打了碗米线，小心翼翼地端着它找到座位坐下。身边的学生们无不在低头用餐，没有人互相交谈，筷子撩拨和咀嚼吞咽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空间中。 食堂打饭窗口那面墙壁的正中央上方有一个挂钟，但此刻似乎因故障而停止跳动。他朝那个方向望了一眼，便投入机械般的进食活动中。不知道过去多久，碗内的米线丝毫不见减少，他的胃也完全没有被填满的感觉。 “不对劲，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许明山放下碗筷，低头看了看双手上斑驳交错的掌纹，然后喃喃自语道。他随即信步走出食堂，朝教学楼的方向走去。食堂内的员工和学生对他的举动熟视无睹，没有人试图对他遗留的碗筷作出指责。 天色在他踏入课室的时候彻底转黑。走廊的吊灯据说是年久失修——这时他完全没想过是据谁的说法，总之现在教学楼内部是沉沦在黑暗中。初二2班的课室里坐了不到一半的学生，他穿行在同学们的座位之间，最后来到位于后排的自己的座位。 “我应该认识他们的……可是真的想不起来名字啊。” 许明山低低地叹了一句，从书包里取出习题本，像是被上了发条的机关人一样开始埋头书写。这个过程十分漫长，但他并没有可供参照的钟表来确认时间。他写啊，写啊，一行行的笔迹出现在习题本上，可他怎么也想不起前一刻写下的东西。 “唔，有点想去厕所了呢。” 他站起身来，环顾昏暗的教室。天花板上的吊打摇摇欲坠，暗黄色的灯光没有丝毫温暖可言。出乎他意料的是，课室里的学生只剩下莫约三分之一。 “诶？其他人呢？” “不知道。” 许明山摇摇头，推开教室门。室外的阴影似乎有着莫大的威能，将教室内的光线死死地压制在直径不足一米的半圆里，更外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隔壁班的课室门隔着不到两米，可从这边望去只有深渊般的漆黑夜幕。情况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隔壁的3班，有人吗？” 他将双掌靠在嘴边，对着三班的方向喊道。他的声音吞没在黑暗中，而预想的回复并不存在。 许明山的双腿开始微微颤抖，但他轻轻咬了咬舌尖，勇敢地朝黑暗踏出脚步。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淹没在冰冷的海水中，阴阴冷冷的气息顺着口鼻钻入体内，五脏六腑似乎都为之冻结。 “不，不！” 脚下的地板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他的身躯在无尽的深渊中不停地坠落，坠落。 …… （2013年10月5日，周六，凌晨；加利福尼亚，杜沐家） 许明山猛然惊醒，睡衣被冷汗浸透，湿漉漉、黏糊糊的感觉很是难受。他看了看床头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早晨6点23分。 “刚才的一切……是做噩梦吗？” 他从床上坐直身子，自觉精神饱满无比，眼眸中的精光仿佛要化作实质，毫无噩梦后的虚弱或头疼。他的脑海清明无比，原本晦涩难懂的数学纷纷朝他敞开门户，复杂模糊的劲力运转也似乎水到渠成。 “那个学校……唔，不是秋兰啊，但隐隐约约的又感觉很像。算了，不过是个梦。” 许明山摇了摇头，抛开不切实际的幻想，在衣柜里翻出换洗的衣服，然后提着它们来到浴室，释**意后开始清洗身体。舒服的温水澡过后，他感到神清气爽，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只是腹中意外地饥肠辘辘。 正因如此，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进行和杜沐晨练，而是在厨房自己做了些早餐。吃过早饭后，他捧起《数学物理方法》，只觉得那些数字和符号们一反常态，格外友好。 …… 第八十六章：秋山空 （2013年10月25日，周五，夜晚；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距离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的“写真集事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他们平凡的高中生活并没有涌起什么大风大浪。至于秋山空自己，他的研究进展颇为顺利——得益于星河联邦的暗中支持，他们一干研究人员的实验试错成本大幅度降低，轻易便可对理论进行验证。 “电子修复脊髓损伤……瑞士洛桑联邦理工学院的神经义肢技术临床实验成功了啊……嘛，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呢。” 他随手将平板电脑放在一旁，看了看不远处正在阅读的七宫智音：“今天买了草莓，七宫要吃吗？” “嗯。”女孩头也不回地答道。 秋山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少女正双手支撑着下巴，对着支架上的平板电脑冥思苦想，小手捂着的俏脸略显绯红。 “我七美如画……”他如是想着，嘴角因欢欣和愉悦而上扬。 他没有出声打破对方的沉思，而是静静地起身移步，从冰箱中取出草莓，用盘子装着在厨房择洗。凉凉的自来水划过指间的缝隙，坑坑洼洼的草莓握在手中冰冰的，指肚摩挲带来一丝麻痒的感觉。 秋山空正洗着草莓，一双手臂自背后绕过腰际，紧接着一具软玉温香便贴了上来。七宫智音从身后抱住他，头部依靠在他的背上，脸轻轻地蹭着他。 “怎么了？” “没什么。” 秋山空微微一笑，依旧清洗手中的草莓，而背后的女孩继续倚着。 恬静温馨的一幕并没有持续很久。当他们悠然地靠着沙发吃着草莓时，七宫智音又恢复成那个元气十足的少女。 “看我不怼爆旁边那个该死的阿兹特克！” 女孩战意昂扬地盯着屏幕，在《文明5》中叱咤风云。 …… （2013年10月26日，周六，下午；剑术道馆） 今天的天气相当不错。秋山空和七宫智音结束学习之后，乘车来到端山数纪的剑术道馆。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道馆的爱好者们纷纷将练习场地转移到室外的草坪上。林荫间的阳光不是很强烈，缕缕清风拂面而来，气温凉爽宜人。 “富樫君的德国长剑vs伊关秋茂的香取神道流，且容我来观战一波。” 伊关秋茂是剑术道馆的一名爱好者，所修习的剑术为“香取神道流”，是日本战国时期典型的着甲剑术。秋山空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就几次观战时的打法总结来看，香取神道流的剑术有种大开大合的感觉，和另外几名剑道练习者惯用的小幅度爆发动作风格不同。 第一回合，富樫勇太采用的是犁位起势，剑柄收于左侧腰部，剑身朝斜上指着对手。伊关秋茂则将刀斜立于身前，脚下步伐稳健而不失轻灵。 富樫勇太首先发起进攻。他试探性地挥动长剑，对着伊关秋茂斩过去。后者双腿轻轻一弹，整个人飘身退后避开锋芒。富樫勇太一击不中，长剑顺势划过一道圆弧，由下至上举到头顶，呈牛位起势，然后朝前方发起突击。 只听到“叮”的一声，伊关秋茂斜劈崩开富樫勇太的长剑，然后上步当头劈下。后者手腕一拧，右脚朝右前方跨出，沉腰送肩，扭转着长剑砍向对手的头顶。他使用的是被称作“怒击”的技巧，以靠近握把处的“强剑身”和宽大的护手格挡，而剑身前端则在同时打击敌人。 这次交锋以富樫勇太长剑前端命中伊关秋茂头部而告终。两人各自后退，摆出架势，准备进行下一轮的交锋。 “欧洲长剑的护手确实是很好用的格挡部位。”秋山空低声说道。 “嗯，如果换做同样的打刀，刚才那一下是不可能挡住的。”端山数纪笑了笑，“不过这本来就是不同兵器种类的切磋。” 伊关秋茂率先打破对峙的局面，前踏一步发动斩击。富樫勇太的反应丝毫不慢，以斜向劈下的动作在中途截住对手劈来的刀。一击无果，伊关秋茂闪电般地发出第二击，手中武士刀带起一道银光。富樫勇太练习剑术的时间也不短，熟练地用前臂控制剑身划着小圈，将对手的劈斩格挡住。 伊关秋茂的攻势宛如狂风暴雨，两人的兵器不断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这互相对砍的场面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的感觉。最终富樫勇太稍逊一筹，运剑的速度慢了一拍，被伊关秋茂砍到小臂。双方再度分开，回到最初对峙的地方。秋山空可以听到他们粗重的喘息声。 富樫勇太这次选择了顶位起势，剑柄举到到头部侧面，剑尖直指头顶上方稍向后，剑刃朝向对手。这个起势意味着剑士将以主动进攻作为防御方式，对盲目的进攻有着很不错的反制效果。伊关秋茂显然知道这一点，并没有急于发起攻击。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最终富樫勇太先沉不住气，进步发动自上而下的劈斩。伊关秋茂抓住机会，不退反进，首先以靠近握把处的刀锋格挡，然后斜拖着打刀强行逼近，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富樫勇太灵活地翻转剑身，又划过一道圆弧，凭借长剑那更靠近身体的重心快上一步，砍在在伊关秋茂的肩膀上，然后往回拖拉剑身切割。在他后退的同时，伊关秋茂的刀锋也在他的小臂外侧切过。这一轮富樫勇太略胜一筹。 “秋山君，怎么样，要不要去打几场？” 秋山空看了看另一边和小鸟游六花玩得不亦乐乎的七宫智音，笑着从旁边取过比武的护具：“嘛，俗话说不要怂，就是干！” 他的日常锻炼基本以跑步和徒手健身为主，兵击的训练和实战都一般般，最后勉强靠着超出常人的计算能力混了个4/13，所幸体能还没有明显的差距。 穿着厚厚的护具进行剑术实战之后，众人无不是大汗淋漓，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秋山空等人事先带了换洗的衣物，在道馆的浴室冲洗干净身体后才离开回家。 …… （2013年10月26日，周六，傍晚；附近的公园） 殷红色的夕阳西下，大地沐浴在橘红色的余辉中。凉爽的晚风徐徐拂面，送来草坪和树荫间的清新空气，使人心旷神怡。天空中浮动着大块大块的云朵，在落日的辉映下呈现出火一般的嫣红。 “不知不觉，已经快十一月了呢。”秋山空感叹道。 “是啊，高二的第二学期已经过去一半多了。” 小鸟游六花先前和七宫智音小声说着什么，这时候似乎是交流完了，听到他们的话便靠过来：“嗯，茴香最近都不怎么午睡了，每天中午都在那里做功课。” “虽然做功课这件事的确是真的——”富樫勇太吐槽道，“但茴香学姐的午睡什么时候少过？” “咿哈哈哈！毕竟是【颤栗的黑暗梦魇使】必不可少的修行啊！” 秋山空一行人漫步在公园里，边走边聊着天。谈到时间，话题很快就不可避免地涉及到今后的打算。 “勇者有考虑过以后的升学吗？” “大学的事情啊……嘛，其实我对大学的选择没什么了解。” 富樫勇太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计算机科学比较感兴趣，也知道东大、京大、阪大、东北大学这几所的cs专业很好，但具体就不清楚了。” “六花酱呢？” “唔，完全没考虑过，说到底果然还是米斯卡塔尼克大学……呜哇！”小鸟游六花说到一半就挨了一记手刀，“我的话，大概是和勇太一起吧。以前没怎么想过这些。” “克苏鲁神话中出现的架空大学吗？”秋山空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心中考虑着星河联邦会不会找到这样的平行世界。 “真是的，只是故事而已……话说七宫未来的打算呢？” “索菲亚是秋山的道侣，选择什么的已经很明确了。” “果然是这样啊！” 快离开公园的时候，七宫智音拉了拉秋山空的袖子：“秋山，跟我过来。” “诶？怎么了？”他转头看着对方的脸。 “不想那么快回家。” “哈？” “那么，我和六花先回去了。” 富樫勇太招呼一声，和小鸟游六花并肩离去。看到他们背影远去后，七宫智音牵着他来到一处草坡，“呼”地坐了下去，然后扯了扯他的裤脚。 “看，那边！” 秋山空笑着拍拍她的脑袋，挨着她坐在草地上。 “嘻嘻，腿给我枕枕。” 七宫智音巧笑嫣然，拉过他的腿躺了下去。 落日的余晖照在鳞次栉比的房屋上，一栋栋建筑染成明暗不一的金红。今天的风不是很强劲，夕阳旁边的云霞色彩变化速度适中，由橘红过渡到殷虹，再带上一丝丝紫意，最后化作半灰半红的深沉。 涨红了脸的太阳向西缓缓地退着，恰如害羞中的少女。日暮为身边的女孩披上红衣，略显青涩的俏脸多了些许妩媚。她安静地枕着他的腿，平日的活力仿佛消散不见。 “睡着了吗？” 秋山空微笑地注视着爱人的睡颜，在对方额头上轻轻一吻。 很幸福。时间永远定格该多好。 虽然不可能因此动用【神权】的啦。 美好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当夕阳快要消失在天际时，七宫父母的电话打了过来，将睡得有些迷糊的女孩唤醒。 “该回家了喔。” “嗯……唔……” 秋山空将七宫智音从地上抱起，两人在最后一丝余晖中相拥，然后才牵着手走回公寓。 …… 第八十七章：杜沐 （2013年11月8日，周五，傍晚；加利福尼亚，赛普拉斯高中） 下午两点四十分，放学的铃声准时响起。早晨刚到校时的寒气已被暖阳尽数驱散，草坪因上午的灌溉而愈显青翠，在阳光照射下仿佛披上了金黄色的薄毛衣。 今天武术社（martialartclub）有对抗活动。杜沐作为社长，一下课就收拾东西前往体育馆旁的草坪与其他人会面。 赛普拉斯高中在读的学生有983名，但冷兵器格斗终归是小众领域，因此武术社总共才12人，而社团成员中系统练习过中国武术的更是只有四个人——杜沐三人，外加一位海外咏春派系的白人小哥。其他成员有练hema（欧洲古武术）的，有练日本古流剑术的，有练菲律宾短棍的，总之就是一锅大杂烩。相比之下，剑道社显得更专业一点，不过也有不少手痒的会来玩规则更开放的兵击，和练习其他武术的同学进行异种兵器格斗。校外杜沐去兵击圈和票友交流时也遇到过几次剑道社的大将。 “hey！what’supbro” 杜沐刚到这里，一位身材高大的黑人学生就热情地上前打招呼。此人名为杰弗里，是武术社的成员，主修德国双手剑术，亦加入搏击社，拳击的水平不错。杜沐和他交手过几次，按拳击规则的话顶多四六开，开放腿法和摔法的则可以压制，因此他后来亦补充了腿法和摔法的技术。 “great!howareyoudoing” 杜沐笑着挥动右手臂，分别用手掌和手背与对方的交错而过，然后准备握拳相碰。 “good，good——” 杰弗里故意拖长了尾音，黝黑的脸上浮现出坏笑，左腿向前大跨一步，右臂上的肌肉纹起，对着他狠狠地打出拳头。杜沐的感知相当灵敏，加上这并不是第一次开玩笑，早在对方肩膀晃动时就稳住身体，脚趾紧紧扣住，丹田鼓荡沉跨发力，以一记不轻不重的炮拳迎了上去。 所谓的“丹田鼓荡”并不是像小说里运转内力、真元这些东西，而是一种核心肌群发力的技巧，涉及腰肌和腹斜肌、腹直肌等腹周肌肉群，再配合呼吸催动膈和肋间肌等与肩、臂肌肉一并发力，其传递链由脚下起，经小腿腓肠肌大腿股四头肌等，过腰椎核心肌群，透肩部斜方肌、三角肌等肌群至手臂肱三头肌、肱桡肌等，最终达到拳头上。 杜沐当初练功整劲的时候，长辈考核时在他身上一寸寸按摸试劲，最终才确认发劲的技术掌握到位。陆清漪家族中做神经科学研究的长辈则乐观地表示，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中，通过植入的装置激活相应神经从而快速掌握发劲技巧并非难事。远在大洋彼岸的秋山空对此亦表示赞同。 两人的右拳相撞，发出“嘭”的一声闷响，随后各自分开。杜沐身体微微晃动，卸去力量，然后随意地活动着腕关节，而杰弗里则狠狠地甩了甩手。 “你这家伙的骨头还真特么一如既往的硬啊！” “嘿嘿！”杜沐看了看自己平整的拳面掌骨，咧嘴一笑，露出细密如雪的白牙。他明暗劲兼练，内外同修，形意的功夫已经有几分易骨易髓的境界，骨骼密度和强度都在渐渐提升，而拳骨也经过苦练变得平整坚实。 “how’sitgoing” “fine” 在等待的过程中，杜沐不时和同学们打打招呼。社团的成员们陆陆续续都到了体育馆旁，然后三三两两地进入室内场地。 “许明山呢？” “唔，说是去准备摄像器材。” 许明山参加了数学俱乐部，他们这群技术宅最近似乎在玩计算机视觉和有限元分析的结合，经常在对抗练习中架设摄像机采集数据，进行三维动作捕捉，就是不知道成果如何。 “嗯，那我们先进去吧。” 体育馆内供他们练习的场地相当宽阔。储存器械的仓库就在馆内，不多时社员们已经是人手一把兵器，随时准备开战。出于安全和方便起见，对抗中使用的兵器都是包泡沫的，而练习则使用不开刃的钝器。 “抱歉哈，来晚了点。” 许明山和其他几位数学社的成员姗姗来迟，各自扛着三脚架和摄像机。基于计算机视觉的智能摄像机不需要繁杂的人工调整，不一会儿就安置好了。 “搞定，可以开始了。” 杜沐点了点头，剑花一挽，望向剑道社的大将伯纳德：“咱俩上来练练？” “如你所愿，来吧！” 对方咧嘴一笑，提着模拟真刀重量的练习刀走进圈内。杜沐右手握剑，剑身斜上立于身前，将自己的身体护住，丝毫不敢大意。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比试剑术，他是绝对不会因为“剑道是竞技不是实战”之类的话而轻视这家伙的。 去年伯纳德刚接触实战剑术的时候，还因为剑道规则的约束和兵器重量的不适应而束手束脚。在多次用重量接近真刀的兵器实战后，他的剑道功底完全发挥出来，在这附近的兵击圈里也算一把好手。 伯纳德采用了剑道最基本最常见的中段起势，右脚自然地前踏，双手握剑斜立，剑柄位于肚脐正前方处，剑尖指向杜沐的颜面。 杜沐看着对方被头盔和透明面罩覆盖的脸，不由得暗叹现实和武侠小说比武场景的差距。但他很快就抛开心中的杂念，专注于眼前的劲敌。 “开始！” 杜沐首先上步接近对手，发出试探性的刺击。双方的兵器长度相近，而他是单手持剑，攻击距离其实占优势。相比之下，剑道持剑强调前手控制打击方向，后手控制打击的力量和速度，在出剑变招的灵活度上略胜一筹。 伯纳德不愧是剑道社的大将，临阵心境和反应都相当不错，脚步一滑就避开他的刺击，然后趁着他手臂伸展的时候突进，手中日本刀瞄准他的前臂闪电般劈下。 这算是单手剑的缺点之一。由于是单手持剑，进攻一旦完全展开，很难临时改变方向。不过杜沐的拳术功底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腰胯脊柱活动间已调整重心，轻飘飘地朝后一缩，用剑身而非手臂接下对方的攻击。 虽然杜沐的闪避躲开了瞄准前臂的一击，伯纳德的劈斩却不是他未发力的剑身所能抵挡住的。在压制住杜沐的剑身后，伯纳德紧跟着又上前一步，刀身微微抬起，双臂探出，斜斜切向杜沐的手臂。 杜沐心中来不及多想，左脚斜跨一大步，重心划过一道弧线，同时持剑的右手翻转手腕，剑尖斜下，剑身轻轻搭在对方刀身上，然后再退一步，扭转手腕，恢复为剑尖斜指对手的姿态。 杜沐这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脚步落下间丝毫不乱，将内家整劲的功夫实打实地发挥出来。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目光不离对面的伯纳德。 对方没有强行追击的意思，而是和他一样调整身体，重新恢复到开始时的中段起势。 “这家伙……虽然功力比不上我，但这千锤百炼的剑技确实了得。” 人的精力终归有限。杜沐的训练时间不会比对方多多少，就算称得上是天赋过人，在专注于拳术和枪术的情况下，不可能在剑术领域也凌驾于专门练剑的伯纳德。 这一回合，伯纳德率先发动攻击，试探性地前踏劈斩。杜沐毫不畏惧挥剑相迎，两把包裹着泡沫的兵器互相撞击，低沉的声音不断响起。 和外行人想象中不同，中远距离的交锋中没有角力的机会，单手剑和双手剑都是互相劈斩、突刺等，只有近距离交锋才有可能拼力量。 出乎杜沐意料的是，在他发动刺击的时候，伯纳德不知道做了什么，他的剑身像是被钩子拉着似的被牵引到旁边，紧接着对方的刀尖就抵到了自己的胸口。 “诶，刚才怎么做到的？我们的练习剑表面是光滑的吧？” 按照杜沐一贯的经验，以刚才两人兵器接触的角度，有弧度的日本刀斜着拖拉是不可能造成那种效果的。 旁观的同学们听到这话，纷纷好奇地凑了过来。 “哈哈，最近研究了下日本古流剑术，学了一招用刀背的弧度来反制刺击的招式……虽然用剑道那种直的竹剑没法施展。” “好像看到你转了一下刀身，最后刺的时候是刃口向上吧？” “嗯，具体是在剑身接触的时候转动刀柄，利用刀背的弧度向左回拉——”伯纳德边说边拿着兵器比划，“这样的话，你的攻击就被我拨拉到我的左手之外，然后我就可以发动突刺了。” 翻转后的日本刀，其弧度向下延伸，这么斜着划拉的确能起到钩子的效果。杜沐不得不承认这是蛮有用的技巧，如果是硬碰硬想要在中远距离荡开他的剑，以双方的功力来看伯纳德基本没戏。 “对了，杜沐你要不要试试长枪？”名叫布莱恩的技术宅推了推眼镜框，“我们已经在枪头和枪杆上安装了感应器。” “可以倒是可以，但用长枪打短兵器完全是在欺负人啊。” 伯纳德听到这话连连点头：“是的，这完全就是在欺负人。” 武术社中唯一能跟他进行大枪对扎的只有陆清漪，许明山那个半吊子水平还不够，而海外咏春派系的查尔斯则根本就没学六点半棍。不巧的是，陆清漪因为经期的缘故不适合激烈的兵器对抗，这时候已经回家了。 布莱恩想了想，将许明山推了出来：“这样的话，让许明山和伯纳德二打一如何？” “你是认真的吗？” “我觉得这个提议很有建设性。”不等布莱恩回话，伯纳德就坏笑着高声说道，“诸位想不想看杜沐一挑二？” “喔！一挑二！” 伯纳德这么一起哄，其他对练和观摩的同学纷纷暂停，都凑过来看热闹，其中不乏不乏青春靓丽的女生。杜沐朝许明山那边看了一眼，只见对方无辜地耸耸肩，转身去储藏室提了两杆改装好的大枪。 “行！你要战，便作战！” 杜沐从许明山手中接过武器。武术社的其他成员示意观众退开，以免被三米五的大枪误伤——即便是软质枪头，抽在毫无防备的人身上也是很疼的。 许明山和伯纳德对视一眼，扎起有模有样的四平步，端起大枪遥指杜沐，而伯纳德则狡猾地站在另一边，与他和许明山形成一个三角形，显然是打算夹击他。 “看来要先解决一个才行。” 杜沐很清楚被夹击近身的后果，这么长的枪杆在近身战可不占优势。至于先解决谁嘛，柿子当然得拣软的捏，就算拿的是长度相当的兵器，许明山还是比伯纳德容易对付多了。 “开始！” 开始的话音刚落，杜沐就如猛虎般朝许明山扑了过去，前手微微一抬，枪杆斜斜朝上，枪头与头顶平齐。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许明山打算用长枪牵制，而伯纳德则绕后突袭。 “牵制吗？想太多了！吃我一记劈枪！” 杜沐身体像猫科动物那样一起一伏，前手猛地一按，周身劲力尽数传递到枪身上，稠木枪杆顿时一弯，随后啪地和许明山仓促使出的拦枪相碰，直接将后者的大枪磕得脱手而出。 形意的劈枪并不是像棍术“金猴奋起千钧棒”那般举高下砸，而是借助有弹性的枪杆，将身体力量加上体重传递到枪身前端，威力大，破绽小。 杜沐一击得手，并不停歇，而是稳住重心，脚尖一点，朝着空旷无人的方向轻灵退去，枪尖拖在地面，避免被伯纳德近身抢攻。伯纳德的身法虽然不错，持剑突进却比不得短跑，加之开始没料到杜沐的猛虎一扑，这下子被杜沐重新甩到大枪的攻击距离。 杜沐的反击在脱离被近身的危险之后开始。他转身拧腰伸肩，枪杆往下一按，随后猛地弹起，直刺向对方的心窝。伯纳德此前没见过他使用这一记回马枪，不知其中有诈，当下只能匆忙挥刀往旁边格挡。 枪头被格开，杜沐后手一转枪把，枪杆顺时针划过圆弧，同时手腕一拧，劲力勃发，枪杆绷着一股劲，枪头旋转着往上钻去，正中伯纳德胸腹之间。 “呼哧……呼哧……” 杜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整场战斗下来不过是十来二十秒，但其中他可谓是使尽浑身解数，更是有着几分侥幸。如果许明山能撑住一会，冲到跟前的伯纳德就会将他砍翻在地。 “double-kill！”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沸腾起来，四周响起一片欢呼声。男生们大吼着，少数女生们尖叫着，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传入杜沐耳中。 “你这家伙的枪术简直不是人啊！那下劈枪也太猛了吧！”许明山提着枪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看看高速摄像机的记录，这稠木杆子能被你抖成这样也是6的不行。” …… 第八十八章：秋山空 （2013年11月9日，周六，上午；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深度学习和slam技术的结合……许明山他们也在往这个方向尝试吗？” 秋山空一边看着眼前的屏幕，一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由于时差的缘故，这时候对方那边是下午，而他正通过远程控制查看许明山等人的进展。 slam是“同时定位与地图创建”的缩写，是观测环境确定自身的运动轨迹并构建出地图的一系列技术，其使用范围十分广泛，秋山空的智能摄像机和无人机都应用了这种技术。由于精力有限，他并没有深入研究slam的算法，只能算是有所涉猎。 “印象中深度学习在slam中没有特别的优势啊……唔，先看看对抗的视频吧。” 秋山空点开电脑中储存的视频，开始观看杜沐和另外一位男生的比试。他们的剑术水平显然比富樫勇太等人要高明得多，无论是反应、身法还是速度、力道都很强，看起来也比较有所谓的“高手风范”。至于其他人的对抗视频，看得出水准都不如这两位。 “咦，一挑二？” 秋山空左手手指轻轻地敲击桌面，右手操作鼠标打开这个文件。视频不是很长，但杜沐的强悍身姿在其中展露无遗，尽显深厚的功力和临危不乱的心境。 “许明山连一招都拦不下？这水平……呃，貌似还是比我强。”想到这里，他有些尴尬地摸摸下颚，自觉兵器格斗还比不上许明山，“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功夫高一寸，就高得没有边’？” 秋山空又看了看他们建造的3d动态模型，平心而论对于爱好者来说算是不错，或许能用于武术教学，但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创新点。他摇了摇头，退出远程控制，用家中的电脑开始研究工作——最近的时间有点紧，要做的事情很多。 作为研究领域偏重于理论与计算的科学家，秋山空本人很少亲自做实验，更多的是做些推导公式、设计并实践算法、分析实验数据之类的工作。正因如此，他可以在家中办公，时间的安排也相对自由些。 …… （2013年11月23日，周六，上午；雄琴溫泉旁的琵琶湖）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十一月下旬。度过了充实的十几天后，秋山空的研究工作暂时放缓下来，便在七宫智音的提议下决定今天好好玩个痛快。 秋山空两人居住的位置毗邻河流入湖口，但他们可不打算像平行世界的[七宫智音]一样在这段平淡无奇的水道上划船，查找资料后打算开车到雄琴温泉那附近畅游琵琶湖。 虽然自动驾驶汽车已经合法地进入市场，但秋山空还是全程亲自驾车，以免他考完驾照后就没怎么用过的车技逐渐淡忘。从居住的公寓到雄琴温泉只花了不到四十分钟，泊车之后两人步行来到湖边。 今天的天气非常棒，晴朗湛蓝的天空中点缀着朵朵白云，阳光从横斜的枝叶间透射下来，湖对岸绵延的山峦蓝青如黛。此地游客并不是很多，湖面上可见两三只透明塑料球，每只球中装有一到二人，漂浮在碧波粼粼的琵琶湖上。 “秋山，我们去玩那个吧！” 七宫智音略显兴奋地抓着他的手，快步向水上项目奔去。由于有玩水的打算，女孩难得地没有穿裙子，但依旧裹了条不怕沾湿的特制围巾。 这个围巾控没救了……秋山空如是想着，牵着七宫智音的手来到购票处。 “塑料球，透明水管……浆板冲浪？皮划艇？似乎好玩的东西还不少啊！” 秋山空念完水上项目的名单，下意识地朝湖边的“码头”望去，两名教练正在岸边浅水处教一对游客如何协调地划船。他犹豫了好一会，终于把险些脱口而出的“亦可赛艇”两段绯句给憋了回去。 “唔，那个站着划水的浆板冲浪好像很好玩的样子。”七宫智音对他眨眨眼，长长的黑睫毛轻轻跳动，碧色的眼瞳流露出欢快，“秋山觉得怎么样？” “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吗？我也是这么想的，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因为游人不多，购完票后很快就有教练来带他们。秋山空和七宫智音将手机等贵重物品寄存好，各自穿上救生衣，在靠近岸边的浅水滩开始初步尝试。 “我叫栗源吟之介，很高兴能作为你们的教练。” 栗源吟之介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态度相当热情。或许是由于练习兵击的缘故，秋山空两人的下盘功夫都不错，没花多少时间就掌握了平衡的要领。 “你们的运动细胞真不错。” 教练边叮嘱边将防水的报警器递给他们：“记住，最好不好离岸边太远，然后有什么紧急情况就按这个报警器，我们的救生员会赶过去的。祝你们玩的愉快！” “嗯！多谢栗源大叔！” 秋山空和七宫智音朝对方挥挥手，然后相视一笑，摇动船桨慢悠悠地往湖中划去。湖面上的倒影在微微起伏的水波中支离破碎，远处横跨南北的琵琶湖大桥恰好分割了水面与天空。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徐徐的清风却又带来丝丝凉爽的感觉。 “咿哈哈哈！晴空是如此的蔚蓝，波光是如此的粼粼，天地是如此的辽阔！” 七宫智音舒展着身体，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平衡，在开阔的水面上放声大笑。秋山空见此情形，忍不住也来了一句： “天若有情天亦老，我为……咳，咳咳咳咳！” 女孩闻声回头，好奇地问道：“秋山在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他的脸色略显尴尬，“那啥，有些东西不适合在公开场所解释。” “哼！你不说我也大概猜到是什么！”七宫智音划动船桨靠了过来，呲牙咧嘴的样子十分可爱，“整天玩什么ヒキガエルの礼拝！” 秋山空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笑着拉起对方的手。女孩的手细腻嫩滑，握在手中暖暖的，恰如其元气十足的本体。七宫智音的手臂微微用力，让两人脚下的滑板更贴近些，然后靠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我们往那边划吧。”秋山空偏过头，在对方的秀发上轻轻一吻，然后左手执船桨划水，牵着女孩的右手却紧了紧。 “嗯。”七宫智音满脸喜色地应了一声，学着他的样子单手划船。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日渐升高，即便已经入冬，炽烈的阳光依然让秋山空两人感到有些刺眼，再加上划桨导致的手臂酸痛，他们遂决定回岸上休息。 …… （2013年11月23日，周六，下午；比叡山） 在湖畔的琵琶湖大津王子酒店用过午餐并稍做休息后，秋山空和七宫智音驱车前往比叡山。这是位于日本京都府京都市东北隅的山岳，山中有历史悠久且香火鼎盛的延历寺与日吉大社。不知道是不是星河联邦的干涉，曾经络绎不绝的信徒现在据说少了很多。 停好车后，两人在自动售票机处购票，随后搭上了全场两公里、据说是日本最长的观光列车，准备欣赏沿途的秀丽风光。 这里的观光列车与别处不同，座位呈现出前低后高的阶梯状排列，而司机的驾驶室则位于车尾，似乎是为了让所有乘客都能看到风景。随着列车的开动，两侧的景物飞速变换，他们时而钻入密林，时而重见天日。 “如果是森大人在的话，一定会很兴奋吧？”七宫智音若有所思地望着旁边快速退去的各种植物，“这么多种类的草药，用来炼制魔药肯定很不错。” 秋山空看了看轨道两侧的灌木丛和蕨类植物，伸出右手和对方十指相扣，然后微笑着说道：“大概吧，不过沿途不允许下车，也不知道有没有徒步的路径呢？” “唔，有种探索奇境的感觉呢……” 秋山空和七宫智音一面欣赏沿途的山林，一面漫无边际地闲聊着。随着高度往上升，植被的种类也有所变化，高耸挺拔的杉木逐渐占据了主流。从密林中驶出，窗外是绵延不绝翠綠，真叫人赏心悦目。稍显遗憾的是，车窗外部沾染了不少灰尘，免不了有些污点和反光。 经过十一分钟的行驶后，列车在终点站——延历寺站处停下。秋山空两人下了车，来到站外的展望台远眺琵琶湖。这么远远看过去，湖面上略显朦胧，跨湖的大桥细得像是一根线，对岸的伊吹山、御岳山仿佛披了层纱。 “走吧，从这里到延历寺东塔还有一段路呢。” 秋山空牵起女孩的手，两人并肩走在行人寥寥的蜿蜒山道上。路边的标示清楚明了，林荫间树影横斜，不时偶见石雕的小型佛像，纹理都因风吹日晒而变得模糊。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情话，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东塔入口。 比叡山的三大寺庙群分别为为西塔、东塔及横川，其间有巴士可以搭乘，不过秋山空两人住的不算远，并不需要像游客那般一次看完这么多东西。 比叡山自古即被视为镇护京师的圣山，据称是日本佛教的发源地。对于这一点，秋山空嗤之以鼻：“我觉得他们还要学习一个，提高提高姿势水平。我是真心为他们感到捉急。” 东塔入口旁有不少树木的枝叶已是红黄一片，也有落叶殆尽的光杆，但同样不乏坚挺的常绿植被。从入口处往里走，没几步就是被称作“大黑堂”的木质建筑，微微翘起的屋檐下挂着一排金色的灯笼。 这里供奉的是名为“大黑天”的神灵，在日本人心目中——至少是传统意义上——不仅是佛门的护法神，也为掌管农业五谷丰收与财富之神。秋山空和七宫智音显然不是什么虔诚的佛教徒，对此也就随便了解下，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们循着阶梯往更高处走去，在穿过一片小树林后来到文殊楼。这是一栋两层楼高的建筑，前边有玲珑小巧的撞钟。文殊楼周围的林木呈现红黄之色，与漆成红、黑的建筑本身相得映彰。走到近处，两人才发觉建筑的木材相当古朴，似乎没有特地上漆保养。 再往前走，便是供奉药师如来的“根本中堂”。这栋建筑比前两座加起来还要大，据说是由开山祖师亲手打造的，其佛像前的“不灭法灯”据说已经燃烧了超过1200年。和文殊楼一样，这里的色彩同样以红色为主，木材也特意保持着一种老旧的样子。 “怎么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佛教的术式呢？”七宫智音有些不满地嘀咕着。 “那种东西……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吧？”秋山空笑着揉了揉女孩的头发。 两人继续前行，先后游览了大讲堂和戒壇院，接着来到国宝殿。与其他寺院建筑不同，这所博物馆的风格更接近于现代建筑。让七宫智音遗憾的是，这里收藏的各种珍宝并不包括魔术灵装。 在这之后，秋山空两人穿梭在林间小道中，依次探访“大灵园”“阿弥陀堂”和“法华总持院”，又步行将近一公里的山路来到西塔。他们一路上观赏沿途的景色，感受寺院里深厚的人文气息，不时闲扯些中二的术式设定，转眼间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秋山空和七宫智音在傍晚时分回到公寓。临别的时候，女孩在他怀中狠狠地蹭了蹭，笑颜如花地吻了上来，然后才笑嘻嘻地回家休息，大概是要应付剩下的功课去了。 …… 第八十九章：富樫勇太 （2013年12月13日，周五，上午；学校） 阳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室内，课室里弥漫着沙沙的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今天是第二学期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而下周五则是正式放寒假的日子。 富樫勇太握笔的手指有些紧，皮肤与笔杆间的缝隙被汗水湿润。他正在对付的是物理考卷，也是本学期最后一门考试。 “在匀强磁场中有一根通有50a电流的直导线，导线和磁场的方向垂直。假定这根导线在磁场中的长度为010m，所受的磁场力为020n，试求该磁场的磁感应强度。” 他想了想，很快便用铅笔画出导线，再用箭头标出电流和磁感线的方向，然后标出磁感应强度b和作用在导线上的力f。 “唔，是第三类右手定则吧？磁场、导线和力互成直角……” 富樫勇太有了思路，在答卷上写下公式f=ilb，变形得到b=f/il，然后依次带入数值，最终求解得到答案b=040(t)，标出方向与f和i垂直。 “还好，这只是基础题，不算很难。不知道六花怎么样呢？” 他朝小鸟游六花的方向瞥了一眼，对方正伏案奋笔疾书，想来不至于毫无思路。想到这里，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将试卷翻到下一页。 …… （2013年12月13日，周五，中午；学校） 和煦的阳光驱散了隆冬季节的寒气，朵朵白云在蓝空中翻滚着，像是层峦叠嶂的海中雪山。草坪在温暖中重新焕发生机，而飕飕寒气却依旧固守着浓林密叶下的绿荫。 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并肩行走在校道上。考完试后，他只感觉浑身轻松，脚步也似乎变得轻快起来。 “啊，终于结束了！”一色诚从后方赶了上来，书包随意地拎在背后，“感觉如何啊？” “你是说考试吗？还好吧，不算特别难。”富樫勇太随意地回应道。身边的小鸟游六花点了点头，神色轻松，看来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嘿嘿，周末要不要……茴香学姐！” 富樫勇太这才注意到，茴香刚从高三的教学楼走了出来。 “富樫君，六花酱。”对方笑着走过来，“啊，还有一色君。” 一色诚的脸色顿时一跨，小声嘀咕着“我的存在感难道就这么低吗”之类的话。 “master！” 凸守早苗摇晃着双马尾跑了过来，笑嘻嘻地凑到小鸟游六花身边，两位女孩随即溜到一旁，不知在说些什么。 “话说回来，怎么没看到丹生谷？” “对诶，好像交完卷就不见人影了。”一色诚挠挠头，面露疑惑之色，“她是有什么急事吧？” 也可能是因为考得太差了心情不好……富樫勇太在心中默默地补充了一句。平心而论，丹生谷森夏绝对称得上是学习用功的好学生，但她的数学和物理科目一直没有特别大的起色。这个学期秋山空没少帮他们讲解数学，那种高观点看初等数学的姿态不知比所谓的补习老师高到哪里去了，可惜丹生谷森夏由于话剧部的事务没怎么参与。 没过多久，凸守早苗在校门口上了车，和准备去车站的他们分别。在这之后，富樫勇太和伙伴们乘上回家的电车，在换乘站告别了一色诚和茴香，最后和小鸟游六花一起回到公寓。 （2013年12月13日，周五，中午；公寓附近） “樟叶下午才放学……六花午餐想吃什么？唔，好像冰箱里没什么食材了呢。” “既然如此，那就出去吃吧。勇太觉得怎么样？” 就这样，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放好书包后来到附近的快餐店。点餐之后，他找到座位坐下，刚掏出手机，对面的女孩就朝他身后指了指。 “索菲亚！” “诶？【邪王真眼使】！还有勇者！” 听到声音，富樫勇太这才意识到七宫智音凑巧也来了这间餐厅。他回头一看，对方正排着队，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点餐完毕后跑到小鸟游六花身边坐下。 “七宫也是今天考完期末考吗？” “嗯，刚放学不久。”七宫智音边说边将书包放在一旁的空位，“家里没人，所以就出来吃饭。” “原来是这样啊。” 他们来得比较早，因此没多久就被通知到前台领取食物。用过午饭，三人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索菲亚还在寻找天使吗？” “唔，最近有了更重要的事情，在研究时间魔法。” “时间魔法？莫非，不，难道是……”小鸟游六花倒吸一口凉气，“那种可以回到过去的、为神所不能容忍的禁术？” 你们两个都没救了……富樫勇太哭笑不得，在旁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咿哈哈！索菲亚可没有强大到那种层次。”七宫智音露出坏坏的笑容，在公园的树林间停下脚步，“要见识下我的时间魔法吗？” “求之不得！” “我说啊，你们两个能不能……诶，等等，这是作甚？”富樫勇太略感惊愕地看着眼前各自拿着雨伞和魔杖的两名少女，“怎么感觉像是你们两个来对付我一个？” “勇太作为已经觉醒了的gelzon·ni·unsas，生命力无比强大。”小鸟游六花扶扶眼罩，“作为魔法实验的对象再适合不过。” 六花，不带这么坑男朋友的！ “咿哈哈哈！话虽如此，常规的魔法抗性可未必对我的时间魔法生效哦！” “哼！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一起上吧！” 期末结束后的轻松让他玩心大起，便以右手握拳与左胸碰撞，口中暴喝道： “燃烧吧，灵魂！” “绽放吧，黑莲！” “焚尽——此间——苍穹！” 小鸟游六花和七宫智音亦同时吟唱道： “爆裂吧，现实！/cherub咏唱！” “崩断吧，神经！/seraph降临！” “放逐这个世界！/世间万物因果所系！” 熟悉的短暂失神感再度来临，紧接着是实体化的妄想世界。四周的树木不知何时变得光秃秃的，表皮泛起骨质的光泽，树枝扭曲盘缠好似恶魔的爪子。富樫勇太身上的校服被招牌式的黑色大衣所取代，而小鸟游六花和七宫智音各自穿着哥特式礼服和制服。 “嘛，那么，我要怎么开始战斗呢？”富樫勇太想了想，有些尴尬地说道，“总不能直接硬抗七宫的魔法吧？” 不等七宫智音回话，小鸟游六花就哼了一声：“勇太这么快就忘记了身为【漆黑烈焰使】的战斗本能吗？” 天知道我什么时候有的战斗本能啊！好不容易才消停的，这下子又要旧病复发了吗？ 富樫勇太刚欲出声辩解，就见小鸟游六花对七宫智音摆摆手，示意其暂时不要参战。 “鉴于勇太的实力下降，我决定先唤起他的战斗意识，再进行魔法实验。” “嗯，说的有道理，那么索菲亚就暂且旁观吧。” “喂！你们两个就不征询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吗？” 出乎他意料的是，小鸟游六花根本就没理他的吐槽，而是径直发动攻击：“勇太！接我一记dark_matter_blaze（暗物质火焰）！” 只见对方握着【黑夜女王】的双手闪耀着紫色的魔力辉光，暗红色的光芒在兵器的顶端汇聚，凝结成暗紫色的球状闪电，随后朝他爆射而来。 “可恶啊……龙魂焚灵咒！” 富樫勇太右手掌心一翻，青金色的火焰升腾而起，化作火环，随后骤然扩大，将那暗紫色的球状闪电吞没。火环和球状闪电随即向内坍缩，化作一个扭曲的魔力漩涡。漩涡发出的幽光由粉红逐渐转化为淡紫，紧接着是剧烈的爆炸。 轰！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四散冲击，白骨般的树木猛烈震荡着，似乎随时要裂开破碎似的。富樫勇太急忙调动体内的【漆黑烈焰】护住身体，而小鸟游六花则撑开了“漆黑之盾”，一旁的七宫智音也召唤出闪烁着七彩光芒的魔法屏障。 “nergal_blast（战神冲击波）！” 小鸟游六花借着冲击力后退，同时运转魔力朝他发出一道道雷霆霹雳般的冲击波。 “你给我适可而止啊！被漆黑烈焰吞噬殆尽吧！” 富樫勇太右手一挥，黑色火龙咆哮着冲向对面，摧枯拉朽般将对方的魔法暴力毁灭。 “就是这个时候！索菲亚！” “阿蛙蟽索命！” 七宫智音手中魔杖虚空一点，一道碧绿的流光从其顶端射出，以不紧不慢的速度直奔他而来。他下意识地想要闪避，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变得比蜗牛还慢，而周围摇曳的树枝却依然保持原来的速度。 “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富樫勇太感到处境不妙，竭力运转魔力，试图用【漆黑烈焰】破坏其术式结构。可让他大为惊愕的是，他发出的魔焰径直穿过了绿光，丝毫没有魔力互相侵蚀的感觉。这道魔法仿佛源自虚空，根本没有可以被破坏的结构。 碧绿色的流光在他惊恐的眼神中击中了他的身体。下一刻，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在无尽深渊中坠落，时间和生命快速流逝着，最后彻底沉沦在混沌和黑暗之中。 “勇太？”“勇者？”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富樫勇太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正好端端地站在林间，浑身上下完好无损，头脑和意识也没有先前坠入深渊的感觉。 “我把魔法夺走的时间还了回去。”看到他醒来，七宫智音微笑着解释道，“所以勇者现在应该是处于中咒前的状态。” “呼……那道绿光真的恐怖，我的【漆黑烈焰】根本对付不了这种诡异的术式。” “咿哈哈哈！时间魔法可不是远古传承至今的术式，而是近年来才发展的新体系。”七宫智音说着望向小鸟游六花，“【邪王真眼使】觉得我的时间魔法怎么样？” 后者面容严肃地点了点头：“确实是十分强大，甚至可以说是近乎无可抵挡的魔法，远超禁咒的存在。” “这门魔法是从一个名为‘研讨会’的魔术结社中流传出来的。”不知为何，七宫智音的笑容让他想起狐狸这种动物，“勇者和六花酱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妨到我家里看看详细的术式资料如何？” “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富樫勇太想着今天也没什么事，便欣然前往七宫智音的家里。中间的过程暂且不提，总之，在离开时候，他和小鸟游六花人手一本封面写着《ヒキガエルアンソロジー》的复印装订书，感觉头脑已经被思想武装起来，精神力比原来提高了至少三成。 …… （2013年12月18日，周三，中午；学校，社团活动室） 期末考试的结果已经全部出来了。富樫勇太这次考得还不错，数理化生这四门都远超平均分，而人文学科也不算差，总体成绩名列前茅。小鸟游六花的偏科比起高一的时候要好了很多，弱势的数学和物理补上来之后，她的成绩甚至还要超过他。 “勇太和小鸟游同学这次考得都不错啊。”一色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成绩单，然后转向脸色有些阴沉的丹生谷森夏，“丹生谷，你的情况如何？” 后者没有吭声，但也没有刻意遮掩桌上的成绩单。怎么说呢，刚过及格线，这对自我要求颇严的丹生谷森夏来说实在是不小的打击。更糟糕的是，旁边的凸守早苗不停地朝她做鬼脸，得意洋洋地挥舞着手中代表年级第一的成绩单，一边炫耀一边嘲讽。 “对了，这个寒假你们有什么打算吗？”富樫勇太试图转移话题，缓解一下有些不对劲的气氛，“圣诞节要不要像去年一样一起聚会？” “啊，那个，放假我要到欧洲那边旅游。”茴香葱指轻点红唇，“所以大概是不能和大家一块玩了。” 富樫勇太等人多少知道一些她家里的情况。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国外，高中才回日本上学。这次想必是去欧洲和父亲见面。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瞥了一眼一色诚。虽说这家伙表示此生专情茴香学姐，但是他俩的关系一直没什么进展，看得出茴香暂时没有和男生交往的打算。或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一色诚转过头，嘴角微微扬起，朝他比了比大拇指。 “嘛，先这样吧，快要上课了。”富樫勇太站起身来，“放学后有空的来帮忙收拾一下，后天就放假了。” …… 第九十章：秋山空 （2013年12月24日，周二，傍晚；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冬夜里的街道十分寂寥冷清，偶尔穿过昏暗街道的人影仿佛幽灵。灯光的死角是重重黑暗，对面街上映照的微光吞没其中，不见一点踪迹。秋山空靠在窗边的躺椅上，窗外月色蒙蒙，屋内寂静得仅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复杂系统的简化模型……突触模拟信号整合与神经元数字信号编程的规律……” 他不时用灵巧的十指在无声键盘上敲击着，将抽象的数学模型转化为具体的代码，用高性能的计算机加以计算和验证。 “呼，先到这里吧，七宫应该快来了。” 想到这里，秋山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他正准备起身活动筋骨，门铃却在这时候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沉静。他走出书房前去开门，映入眼中的果然是七宫智音。 “【轮回掌控者】，圣诞快乐！”女孩的笑颜美好如花。 “生日吗？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呢。” 秋山空伸手将爱人拥入怀中，享受对方身上的淡淡微香。算算时间，他已经有几年没过生日了。 “先进去吧，我手上还拿着东西呢！”七宫智音在他怀中蹭了蹭，然后抬了抬手，从他的环抱中钻出来。 “七宫带了礼物？” “嗯！这可是索菲亚亲手设计的灵装哦！” 进屋之后，女孩先是将猫状的挎包放在桌面，然后满脸自豪地在沙发上铺开长围巾，看向他的眼神既有几分得意，亦有几分期待夸奖的意思。围巾本身的造型自然没有什么亮点，但上面的图案显然是精心设计的结果，整条看起来像是展开后的上古奥术卷轴。 近几年来，不少知名服装品牌的实体店都提供“一体成型定制缝纫”，旨在服务高端服装品牌市场。新型的智能缝纫机不再局限于专业设计师，而是能根据用户使用的简化版设计软件定制的图纸进行编织，甚至可以一体化完成复杂的衣物。这条围巾便是七宫智音定制的。 秋山空捻起围巾的一角，表面触感平滑柔顺，摸起来相当舒服，整体分量轻重恰好。他侧头瞧着女孩热情的碧瞳，忍不住轻轻勾住她的腰，低头吻了上去。 “唔……秋山觉得这件灵装如何？”唇分，七宫智音窝在他胸口，脸色微红，双眸含情脉脉，“第一次用软件设计的，虽然三维空间的流型描述没怎么搞懂。” “果然是用geek版的app……围巾很不错，我很喜欢。” 女孩听到这话，立即骄傲地扬起头。秋山空见到这一幕，笑着揉了揉对方的长发，然后********，再将刚入手的围巾系上。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吧？” “秋山这个样子意外的帅气呢！”七宫智音重新背上挎包，牵起他的手，“嗯，我们走吧！勇者和六花应该也准备好了。” …… （2013年12月24日，周二，夜晚；凸守早苗家） 虽然已经听说过凸守家的富裕，秋山空还是低估了这间房子的豪华程度。这是一座鲜明悦目，富丽堂皇的美国乔治式风格别墅。草坪和花坛从大门起步一路蔓延到建筑跟前才停下，圣诞的灯彩更是仿佛借助于奔跑的势头，径直沿着墙壁往上爬，将整栋房屋映衬得金碧辉煌。 日本的人均土地面积可不比欧美国家，这样一所豪宅绝非光凭财富便能享有，估计背后有些历史原因。不过秋山空作为上帝也没那个八卦的心思，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去了。 “三头哈士奇？印象中好像那帮研究动物形态设计的搞过这些。”他在脑海中检索相关的记忆，“是叫‘异形发育’来着？同源异形基因？” “呃，那个，秋山君，其实旁边两个头是假的。” 听到富樫勇太的话，秋山空略显尴尬地摸了摸下巴，将目光转向前来迎接他们的管家。这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有些稀疏的头发梳理得很整齐，礼节和打扮都无可挑剔。 “它好像还记得你呢，丹生谷。” “诶？呀——讨厌！” 丹生谷森夏被热情的哈士奇扑倒在地。旁边的管家看到这一幕，赶紧上前将之拉开，然后领着众人进入别墅。秋山空第二次与凸守夫妇碰面。 “又见面了，秋山教授。” 或许是因为在家里的缘故，凸守早苗的父亲少了上次见面的威严，却多了几分和蔼。 “咦，你们认识吗？”富樫勇太疑惑地问道。 “其实也就见过一面罢了。凸守先生从研究所收购了我的一项专利。” 日本专利法规定只有[自然人]，也就是实际参与发明的技术思想创作的过程的人，才能成为接受专利的[发明人]，而构思的提供者、资金提供者或发明的委托者都不能成为[发明人]。不过上述构思的提供者、资金提供者或发明的委托者可以透过继承或转让的手续来取得接受专利的权利。秋山空的研发虽然是单独完成，但在验证过程中动用了超级计算机和研究所的各种资源，因此签订合同将专利权转让给研究所。 “哦，原来如此。” “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果然还是很厉害的感觉啊！” 简单的谈话后，凸守早苗的父母就此离去，没有搀和他们化妆舞会的意思。在凸守早苗的带领下，秋山空几人来到更衣室，准备换装后进入客厅。 “对了，富樫怎么没进来？” “不知道。”一色诚一边褪下休闲装一边说道，“刚才好像看到他被小鸟游同学拉走了。” “哦，是这样吗？可能有什么特别的装束吧。” 秋山空打扮成【轮回掌控者】相当省事，脱下外衣套上遮盖全身的月白色长袍，再戴上美瞳就完成了。他从带来的剑匣中取出【轮回剑】，随意地舞了几个剑花，特别处理过的剑身表面幽光流转。 “好帅的剑！不过为什么没有剑锋，前端还完全做成圆弧？” “藏锋剑嘛……诶？意料之外的装扮啊！” 秋山空转过身体，惊讶地发现一色诚这家伙居然带上了面具，一身皮带铁环的劲装看着就跟奇幻游戏中的冒险者似的。察觉到他的目光，对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因为没想到什么合适的打扮，所以问勇太和小鸟游同学他们要了一份设定。” 一色诚从脱下的上衣口袋中取出一个小笔记本，边看边向他解释道： “设定上我是dark_flame_master的同胞，寻求着生涯的搭档，每天轮回地为计划而努力的魔族，随身带着将自己知识填入其内的《禁书默示录》前进，持续积累着知识。” 又是一个被带入坑的少年吗？难道【漆黑烈焰使】真的自带某种光环不成？ 秋山空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更衣室。客厅装饰相当华丽，中央摆放了三张巨大的圆桌，其中一张桌子上摆满了精致的食物。他在角落的沙发坐下，随手取出平板电脑，一面阅读小说一面等待其他人。 不多时，一色诚也出来了，紧接着是七宫智音。和往常的改造制服不同，七宫智音这次穿着似乎更偏向于魔王而不是魔法少女——以黑色为主的深色调衣裤将女孩的曲线展露无遗，而垂至小腿、仿佛风衣和长袍结合的定制大衣为她添了几分邪异，再配上脚下的长靴和披散的长发，今天的七宫智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像是一位魔王。 当然，几乎要代替本体存在的魔物围巾依然是她的标配。 “喔！令人意外的帅气呢！” 七宫智音没有理会一色诚的惊叹，而是径直走到秋山空面前，俯下身子撑着墙壁，挑衅似的勾了勾手指： “咿哈哈哈！臣服在索菲亚的王座之下吧！” 他戏谑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伸手就是一记摸头杀。七宫智音舒服地在他手掌上蹭了蹭，霸道冷傲的魔王气场瞬间全无。 “不带这么虐狗的……”一色诚小声嘀咕道，“要不是茴香学姐不在……” 受秋山空的影响，七宫智音也掏出平板电脑打发时间，而百无聊赖地一色诚左转转右转转，最后还是缩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没过多久，魔法师打扮的丹生谷森夏走了出来。略显老旧的宽大巫师帽，海蓝色的低胸礼服，镶金丝边的精致披风，还有短裙和黑丝间的绝对领域，活脱脱是一位性感的女巫。 “森大人终于恢复了原来的记忆？”七宫智音见到她的装束，立马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果然是熟悉的强大魔力场！” “别提以前的事！我已经毕业了！”丹生谷森夏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这是化妆舞会，和中二病什么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秋山空和一色诚在一旁笑而不语。 “【邪王真眼使】和【雷霆战锤使】呢？” “她们比我先换完衣服……唔，不知道钻进哪个房间了。” 话音刚落，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两人一个在前面拖，一个在后面拉，半引导半强迫地将第三位女孩挪到客厅中。这位女孩穿着魔法少女变身后的制服，一头柔顺的金发扎成双马尾，手上则拿着镶嵌天使双翼和十字架的魔杖。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这姑娘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富……富樫？”一色诚有些犹豫地问道。 “噗哧……六花终于调教成功了吗？”秋山空和七宫智音对视一眼，顿时就笑了出来，“这家伙还是逃脱不了变身伪娘的宿命啊！” “唔，别盯着我看啊，很难为情的……”富樫勇太扭扭捏捏地走过来，嘴中不住地碎碎念着，“果然不该答应六花这件事的……住手！” 一色诚的手机刚举起来，还没来得及按下快门，就被冲上来的他劈手夺过。 “嘛，现在可以说说事情的起因了吧？” 不出秋山空所料，富樫勇太曾经和小鸟游六花打赌，输了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不过分的要求。本来这事他俩都忘得差不多了，凸守早苗这小污师不知从哪找的伪娘番，和她的一番合计，就整出了现在的一幕。 “嘻嘻……富樫君这个样子意外的可爱呢！”丹生谷森夏掩嘴轻笑，“莫非是打算和小鸟游同学玩百♀合？” “你们够了！” 晚宴提供的食物既有冷盘，亦有放在电磁炉上加热的热食。前者以各种精致点心和刺身为主，也有数种风味偏淡的奶酪和火腿；后者则丰富得多，大都以单人份的料理呈上。 话说回来，怎么莫名地有种猫和老鼠的即视感？果然看到奶酪和火腿就忍不住想起汤姆和杰瑞啊！ “这些是厨师们还原《食戟之灵》中美食的作品。”凸守早苗一脸自豪地介绍道，“其中有几道还是凸守的自信之作，death哟。” 虽然晚餐不是今天的重点，秋山空还是惊叹于凸守家厨师的料理功夫。“仿制烤肉”外酥里嫩，浇汁香味浓郁，佐餐的土豆泥中加了鸡腿菇和培根；迷你版的关东煮火候恰好，热乎乎的在冬天很是受用；法式传统杂鱼汤酸甜适宜，搭配宽拉面食用更是让鲜味溢满口腔。除此之外，其他美食林林总总的还有十好几样，都是小而精，总体的量并不是很大。 吃过晚饭后，凸守早苗带着他们来到一间特别的小型厅室——这个“小”只是相对客厅而言，内部面积仍然大大超过了秋山空目前居住的公寓。 “xbox·ar？这玩意不是还在研究中吗？” “对啊，所以这是测试版的，不过全息影像系统工作的很不错。据说红外探测传感器和运动摄像头的探测精度都全面优化过，数据流帧数也翻了一番。” 秋山空用手肘碰了碰七宫智音，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回想起那个妄想世界，果然还是星河联邦的精神网络比较方便啊。” 七宫智音点点头，表示深以为然——直接将信息输入思维器官的话，根本不需要冗余的外部设备。人类在科技树上的攀登之路还远得很。 富樫勇太等人惊讶于这套设备，并没有注意到他俩的窃窃私语。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当凸守早苗开启设备的时候，预想中的开机画面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陌生的青年男子。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青年便朝他们鞠了一躬，然后环视四周，温和的声音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初次见面，人类朋友们。我是星河联邦的【智者】瀬城光矢。” 这么快就开成公布了吗？秋山空不动声色地搓了搓手指，同时示意七宫智音不要妄动。 “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啊！”凸守早苗张皇失措地看着眼前的瀬城光矢。 “星河联邦……你是外星人？不对，你只是个全息影像，是恶作剧吗？” 对方似乎不想在扯皮上浪费口舌，而是选择了直接将资讯传入他们的大脑。在一阵极其轻微的失神后，秋山空只觉得自己仿佛浸泡于温泉中，又像是舒展在柔软的棉花团上，精神极度放松，似乎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觉脑海一片清明，意念一动便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关于星河联邦的一切——虽然这些情报他早就知道了。 除他之外，富樫勇太等人仍沉浸在巨大的惊愕中，好一会才逐渐恢复神志。 “来自另一个宇宙？” “多智慧种族混合型文明？” “引导和改造人类的‘彼岸’计划？” 自称为瀬城光矢的【智者】估计对他们的心智动了点手脚，将恐惧和怀疑等不必要的负面情绪驱逐干净，因此小鸟游六花几人才得以心平气和地与他对话。不过没多久，丹生谷森夏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脸色刷地就黑了下来。 “这么说来，中二病是你们搞的鬼？” “别那样看着我嘛，这个锅我可不背。”瀬城光矢貌似无辜地摊开双手，“说到底，这只是个心智强化的课题，中二病是你们自己选择的。” 富樫勇太和丹生谷森夏面面相觑，顿时尴尬得说不出话来。秋山空见到这个情况，无奈地摇了摇头，出声打破僵持的局面。 “【智者】先生，我想您不早不晚挑了这么个时候，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吧？” “嗯嗯，你猜的没错。我关注你们有一段时间了，因为准备去别处逛逛，所以来跟你们道个别，顺便把精神网络的一些权限对你们开放。” 瀬城光矢比预想中的更像是一名人类，或者说他干脆就是个没溜的家伙。接受到的资料中不乏关于【智者】的信息，其中显示“瀬城光矢”这个人格的承载者是星河联邦制造的人类，而这位名字不知咋念——受人类发声器官的限制——的【智者】将一部分思维节点分配在其身上。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子了，你们的权限会逐步开放，同时精神网络也会提醒你们不要随便透露星河联邦的存在。”瀬城光矢微笑着摆摆手，“虽然很想实体传送过来，但这里并不适合安装传送器呢……呀，有人找我本体，先挂了啊。” 他的身影消失在空气中，消失已久的开机画面重新出现众人面前。 …… 第九十一章：七宫智音 （2013年12月24日，周二，夜晚；凸守早苗家） 七宫智音愣愣地看着开机画面，嘴唇微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说好的强人工智能生命……就算是人类分身，怎么会是这么个逗逼啊？ “要是没什么事做的话，不如试试连上精神网络？” 秋山空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当即双手结印，异口同声地吟唱道： “爆裂吧，现实！” “崩断吧，神经！” “banishment——this——world！” “那啥，貌似不用吟唱的……”富樫勇太说到一半摇摇头，“算了，这样也没什么。” 七宫智音只感到一阵微微的失神，便发现自己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精神状态。精神网络是基于特定心智结构的技术，并没有“界面”或者“语音”那样的东西，而是如同控制身体运动般自然，更像是一种人为赋予的本能。 “信息交互速度比意料中的还要快呢。”秋山空前半句话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后半句话却像是面对面说出来的，“唔，果然还是这样比较符合人类的习惯。” 七宫智音心念一动，将声音传递给其他人：“好像可以提取潜意识中的片段构筑世界。” “诶？来试试！” 思维交融的速度比起现实中的谈话要省事很多，他们几乎是在瞬间就达成了一致意见。提取信息片段的过程并没有带来特别的感觉，虚拟世界的生成可以说是自然而然地进行着。只是一愣神的工夫，七宫智音就发觉自己正身处于妄想空间——奇妙的是，她仍然能感受到并控制现实世界中的躯体，俨然凭空多了一心二用的本领。 （妄想世界） 落日的余晖在天际缓缓退去，一轮硕大的蓝月高挂夜空。脚下的古老街道向远处延伸，两侧由木头和石块构成的建筑歪歪扭扭，外墙和窗户被厚厚的灰尘所覆盖，而那些尖尖的屋顶随意地向某一侧弯曲，仿佛某种远古凶兽的利爪般直指青冥。建筑之间是数不清的小巷，七拐八拐，宛如迷宫。 “梦境一般的存在吗？看上去还真的是另一个世界呢……唔，有人来了。” 秋山空的话音刚落，咯吱咯吱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入耳中，随后一辆破旧的老式马车从某个小巷里钻了出来。马车徐徐地从七宫智音身旁驶过，拉车的是两匹瘦骨嶙峋的老马，而驾车人及其乘客隐藏在车篷的阴影中，从她这里看过去只有黑乎乎的一团。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尘土，最后逐渐消失在另一条小巷。 “诶，对了，刚才应该叫停那辆车吧？”富樫勇太一拍脑门，猛然惊觉道。 “嗯。不知道是单纯的基于信息组合的现象……”秋山空说到这里，语气显得有些不太确定，“还是诞生了某种心智结构的智能呢？” “不管怎么样，我们四处逛逛吧。”丹生谷森夏提议道，“反正是虚拟世界，看起来蛮有趣的。” 七宫智音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牵起秋山空的手。众人随即分散开钻入各个巷子，各自的背影逐步淹没在一片黑暗中。 “在这种黑暗之地和秋山约会，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呢……嘻嘻。” 听到这番话，对方笑着弹了弹她的额头。阴暗的狭窄街道十分寂静，回荡在四周的仅有他俩的脚步声。两侧窗门无不紧闭，好似某种巨兽的消化道一般从四面八方逼来，像是要将他们的身躯挤压碾碎。 哼，魔法魔王少女可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到恐惧！ “丫头，前面有点不对劲。”走了大概五六分钟，秋山空突然止步，低声提醒道。 “哼！不许叫人家丫头！我可是魔法魔王少女！”七宫智音一边娇嗔着，一边释放神念向前方探测，“果然是有什么在那里……哇啊！” 伴随着“呱呱”的凄厉声音，鸦群自一座巨型尖塔上腾空而起，仿佛黑色的风暴般呼啸盘旋，将天空中高悬的蓝月尽数遮蔽。他们身处的小巷骤然一暗，某种不可名状的阴冷气息从周围的阴影中朝他们逐渐逼近。 冷，好冷，骨髓都似乎为之冻结……七宫智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刚准备说话，一旁的破旧窗户便亮了起来，“嗞嗞”的刺耳声响回荡在街道中。 “秋……秋山，那是什么？”她下意识地抓紧了秋山空的手掌，“刚刚好像有个影子从里面飘了过去！”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冷哼一声，【轮回剑】凭空出现在手中，“索菲亚，准备抄家伙上！” “收到！” 七宫智音咬咬牙，将心中的不安压下，即将战斗的兴奋感取代了原本的些许恐慌。她意念一动，将魔杖从异空间召出，瞬发魔法的魔力回路业已准备就绪。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鬼东西在披着窗帘蹦迪！” “噗哧……秋山你……咿哈哈哈！”她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小脸一板，“索菲亚的禁咒已经饥渴难耐了！” 两人在巷子里绕了好几圈，才找到疑似这栋房屋的入口。那是一扇厚重的橡木门，雕刻的花纹模糊不清，镶嵌的金属亦是残破不堪，而最外边则是层层交错的粗大铁链，被一把巨大的生锈铁锁锁住，看样子应该是废弃多年的老屋。 等等，不对劲，那么先前的灯光和人影是怎么来的？ “不要怂，就是上！” 秋山空提着漆黑的藏锋剑，也没见怎么动，铁链铁锁和木门就在剑光中化作碎片。接着，幽蓝色的火焰自他手中狂涌而出，将溅起的灰尘烧得干干净净，腐朽的气息也被驱散。 “有些邪门，有什么东西在压制着光。索菲亚——” “神术·光明庇佑！” 不用对方提醒，七宫智音便挥手给两人套上一层圣光护盾。出乎她意料的是，即便是圣光这种层次的力量，在这屋子里也不过能勉强照亮三米开外罢了。再往里走，地板朝屋内略微倾斜，走没几步鞋子便浸泡在黑乎乎的浓液中，魔法护盾反馈的信息告诉她这东西有着不算弱的腐蚀性。 “柜子都坏了，地毯也是一踩就碎，现在连地下都是这种恶心的黏液……咦，楼梯？” 七宫智音和秋山空停下脚步。他们正站在一处开阔的大厅中央，两侧有通向二楼的楼梯，而地面仍然被几乎淹过膝盖黑色液体所覆盖。若非有圣光护盾屏蔽，或许飞行会更好一点。 “这层液体似乎有阻挡神念的作用……小心！” 他的话音未落，数十条布满紫色花纹的铜绿触手便从积水中弹了出来，一圈又一圈将两人死死地缠住，充满腐蚀性的混乱能量不断侵蚀着护盾。 “虚空领域：虚无盲区！” 秋山空低喝一声，澎湃得足以扭曲时空的虚空质原被召唤出，将那些浑身粘液的恶心触手连同地板上的液体尽数放逐到虚空中。 “那么，先上二楼看看吧。” 木质的楼梯看上去摇摇欲坠，因此七宫智音二人并没有打算亲自试探其承重极限，而是选择了飞身上楼。二楼的地面相对好些，但也是湿漉漉的，走廊上满是血腥味，护盾发出的光芒只能照到三米左右远的地方。走了几步，七宫智音看到墙壁上有类似烛台的装置，便挥动魔杖点火，惨绿色的火苗晃晃悠悠，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嘻嘻嘻……” 忽然有女子的声音从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传来，顿时让两人吃了一惊。七宫智音和秋山空对视一眼，当即朝那边走去，打算弄个水落石出。 走近一看，这个房间的门和大门类似，都被人用铁链从外边锁住。不同的是，在铁链下方隐约可见画满不知名符咒的封条，表面盖着一层黏糊糊的脏东西，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了。 秋山空如法炮制，将锁链和门一并切成碎片，然后信步走进屋内。这是间十多平方米的客房，只有一张双人床和一方书桌，紧闭的窗户在内侧用报纸糊上。 “诶？我记得应该是这间房子里的人影啊！怎么会这样呢？”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秋山空淡定地指了指脚下，“还有更奇怪的呢。看看这个。” 七宫智音低头一看，只见地上都是暗红色的液体，几乎凝固成膏状，毫无血液的流动性。 “怎……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血！”她吃惊地捂着嘴，牵着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不管怎样，肇事者已经离开这里。”以对方为中心，一圈幽蓝色的火焰向四周爆发，源自幽冥的力量将血液焚烧殆尽，“是鬼魂吗？亦或是别的什么？” “让我想想，唔……”七宫智音葱指点了点下巴，“现有的情报完全不足啊。” “那么，继续调查吧。”秋山空耸耸肩，“堂堂【轮回掌控者】和【魔法魔王少女】，总不会连这点小鬼怪都收拾不了。” “嗯，我们走吧。” 因为他们悬浮在半空中，走廊里静悄悄的，连一丝脚步声也没有。光芒依旧被压制在三米的范围，惨绿色的烛火仍然在烛台上摇摆。 “等等，我记得来时有四个烛台，我全都点着了，怎么现在只剩下三个？” …… 第九十二章：富樫勇太 （妄想世界） 昏暗的地下室里十分阴冷，斑驳的墙壁上有滴滴水珠渗出。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悄悄跟着前面的中年男子，身上撑着若隐若现的“漆黑之盾”，身形则被暗影魔法所隐去。 “变动的墙壁？消失的烛台？唔，我们这里倒是没发现灵异现象。” 接到七宫智音的精神传信后，他和小鸟游六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他们一路跟踪这个中年男子，从迷宫般的巷子里一直到房屋的地下室，却始终弄不清此人匆匆赶路的目的是什么。 “勇太，他进去了。” 小鸟游六花指了指前面半掩着的金属门。富樫勇太深吸口气，朝她点了点头，蹑手蹑脚地侧身钻了进去。他的双瞳中隐隐有黑火缭绕，昏暗的环境丝毫不影响他的视觉。 门内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在中央有一个稍微宽阔的圆形空间，两侧各自延伸出另一条走廊，总体而言呈现出十字形。先前的中年男子这时候已经没了踪影，不知道是不是溜进哪个房间了。 “分头去找？” “嗯。” 富樫勇太推了推右边的门——没推动，看样子是从里面锁上了。他伸出右手按在门上，漆黑烈焰涌动，转眼间便将之化为灰烬。 屋内的景象吓了他一大跳。这间房内部的装饰看上去是个客厅，中央有张格外高的长方形餐桌，其上垂下一条纤细雪白的手臂，鲜红的血液正沥沥地流淌到地板上。就在他准备走近观察的时候，女孩的惊呼声从外边传来： “有鬼！” “六花！” 富樫勇太赶紧冲出门外，可走廊里空空荡荡的，哪里有半点人影？ “六花！你在哪里？” 他来来回回地喊了好几遍，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会吧？连【邪王真眼使】这个等级都能被无声无息地拖走……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不行，我得去找她！ 富樫勇太释放神念，将十字形的回廊扫描数遍。除了被他暴力破开的门之外，其它房间的门都完好无损，甚至连门上的灰尘都分毫未动。唯一不对劲的是，他们进来通过的那扇金属门不知何时已经被关上了。 “哼！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富樫勇太眼神一凛，“被漆黑烈焰吞噬殆尽吧！” 漆黑色的火龙从他右手掌心狂涌而出，摧枯拉朽般将阻挡在前面的门和墙壁尽数摧毁。除了墙壁上的水珠被高温烘干以外，门后的通道与来时无异，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见此情形，他操纵着火龙逐个爆破房门，然后大踏步走进左边的房间。 这间疑似书房的房间破败不堪，豪华的紫檀书柜歪歪斜斜，书页纸张皆已泛黄，其上的字迹模糊不清。想着一排排书籍间或许有什么机关，富樫勇太往里又走了几步。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刚捧起书没多久，一个红色的影子便从眼角的余光中一晃而过。 “什么人？” 富樫勇太一面喊着一面运转魔力，身形飞一般窜出房间，恰好撞见那道红影子消失在走廊尽头。他脚下微微发力，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那间房的门外。里面似乎是浴室，但浴池里装的并不是水，而是浓稠的血色液体，却出人意料地没有散发出血腥味。 “该不会是跳进去了吧？唔，这种环境对【漆黑烈焰使】来说还真不友好呢。” 富樫勇太皱了皱眉头，浑身火焰一敛，然后纵身跃入血池里。池子比想象中的要深很多，他的脚部完全够不到池底。 “或许有水下通道什么的？” 他如是想着，一个猛子往水底扎进去，一阵摸索后从墙壁的另一侧钻出。映入眼帘的是潮湿泛青的石砖墙，左右前方各有一条路分别延伸出去，很像欧洲城市那种格外宽阔的下水道。先前那道红色影子却是不知道往哪边溜走了。 “六花？六花！” 富樫勇太的声音回荡在下水道，但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应。阵阵阴风穿过左右两条通道，冰冷湿润而略带腐臭的气息十分渗人。 “可恶……要是有身外化身的神通就好了！” 他低声抱怨了几句，然后化作一道流光，径直奔向前方。布满青苔的石砖从两侧飞速退去，释放的神念反馈形成蛛网般的复杂地形图，可小鸟游六花的气息仍未出现在他的探查范围中。 “真是怪了……莫非我走错方向了？” 富樫勇太疑惑地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象，心中莫名的不妙感愈发强烈。他一路上多次尝试使用精神传讯，但只能联系上秋山空和七宫智音，小鸟游六花和丹生谷森夏等人都不知所踪，而秋山空那边也是一样的情况。 “七宫，你们那边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没有，本来还以为一定有机关暗道之类的东西……”七宫智音的声音透露着失落，“但翻了半天就一破房子，灵异现象也毫无头绪。” “这样吧，我和七宫先过来你这边，看看这地道究竟是什么玩意。” 秋山空的话音刚落，富樫勇太身前就浮现出一道虚空传送门，接着他和七宫智音便从中走出。前者手持幽光闪烁的【轮回剑】，后者拄着通体漆黑的魔王权杖。 “黑暗的环境，未知的领域……果然和我想的分毫不差。” “怎么了？”听见秋山空的喃喃自语，富樫勇太不由得出声问道。 “不……没什么，胡乱猜测罢了。” 见对方不愿多说，他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刚准备提议继续搜查，就看到一群小狗大小、浑身晶莹如紫水晶般的虫群正源源不断地从虚空传送门中涌出。 “地下结构看起来很复杂，我想交给虚空生物们会更合适些。我们上地表看看吧。” 富樫勇太对此毫无异议，于是秋山空再次开启虚空之门，将三人传送到地面。先前在地下一阵狂奔，这时候上来一看，却是一栋陌生的豪宅，风格颇像是欧洲的郊外庄园，但阴森森的很是吓人。 整个庄园灯火昏暗，只有零星的窗户透着亮光。富樫勇太三人在庄园外转了几圈，实在找不到门房之类的人，便索性飞身翻墙而入。精心保养的原木大门相当气派，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方形石砌做工精致，富贵华丽而不落俗套。 秋山空朝他点点头，主动上前推开门。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预想中的古典大厅没见着，一股腥臭逼人的气息倒是扑面而来。见此情形，七宫智音毫不犹豫地伸手拉上门，然后挥动魔杖驱散臭气。 “搞什么嘛？难得是间没废弃的房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所打断：“你们是什么人？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富樫勇太扭头一看，来者是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脸色阴沉，隐隐有些不善之意。他正想着如何解释自己三人擅闯庄园的行为，就听到秋山空不紧不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前段时间神界组织‘人间半月游’的活动，我们刚传送下来就到了这里，不好意思哈。”秋山空边说着边向那管家介绍身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是【虚空造物主】，这位是【暗炎神】，这位是魔界的魔王。” 富樫勇太整个人都懵逼了——有你这么忽悠人的吗？忽悠也就算了，还这么钩直饵咸的忽悠，人家信就怪了！ “哦，是这样啊，几位稍等一下，我去请示我家主人。” 我我我我我……这家伙还真敢信！ 中年管家朝他们鞠了一躬，便转身走进屋内，大门开了条缝后又再度合上。这次开门并没有泄露出任何腥臭气味，里面也是预料中的大厅，装修得富丽堂皇。 “我说你们难道没注意吗？这间房子很不正常耶！” 七宫智音挥了挥魔杖，脸上强忍着笑意：“恐怖片守则：打开门看到的房间不是原来那个房间，千万不要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但这才是正常的画风好吧？”富樫勇太撇了撇嘴，“说不定是有人在清洁卫生呢？” “守则第二部分：即使房间恢复原状也一样，赶快离开才是正道。” 秋山空朝她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就算是恐怖片剧情，难道有什么妖魔鬼怪对付得了【魔法魔王少女】【漆黑烈焰使】和【轮回掌控者】的联手？见面不服就是干，反正是虚拟世界，怕什么？” 富樫勇太一想也是，这是提取记忆片段构筑的世界，撑死了就是个噩梦，难不成还有什么幽灵之类的能硬刚星河联邦的科技？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世界和真的没什么区别，就是不知道细微部分模拟得如何，是达到细胞层次还是分子、原子的层次？ 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前的大门缓缓开启，那名管家再度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这次对方态度客气很多，眉眼低垂，显得很是恭敬。 “我家主人书房有请，各位贵客请跟我来。” 富樫勇太本想四处逛逛，见识见识西方古典贵族的豪宅，可书房就在二楼，一上楼梯就到了，不得不打消这个想法。管家口中的“主人”是一位莫约六十岁的老者，衣服华美，态度傲昴，苍白的脸仿佛雕塑般死板冷硬，深蓝近黑的外套上装饰有一圈金色流苏。富樫勇太虽不懂西装行情，却也一看就知道其做工精美，价值不菲。 老者朝管家随意地摆摆手，那管家便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诸位深夜来访……” 不等他说完，秋山空微笑着打断道：“康斯坦丁·马克里奇，我想知道你是谁，更知道你是从哪来的。现在——” 他的【轮回剑】已经收回，此刻运用“虚空造物”的神通，凭空抓出一把长剑，身形化作流光直攻向对方，声音也变得冷漠无情：“从哪里来的，给我滚回哪里去！” 银白色的剑光闪过，老者的身躯顿时一分为二。富樫勇太还没来得及表示惊愕，对方的残躯转瞬间便化作一摊血水，顺着地板缝隙消失不见，只留下嘶哑阴沉的话语： “很好，以为这样就能杀掉我吗……” “砰”的一声，书房的门重重地关闭，屋内壁炉和烛火亦全部熄灭。下一刻，秋山空已用“虚空穿梭”的神通将他们送出房外。 “这家伙是根据我的记忆创造出来的，原型是许明山……呃，一个朋友的小说人物。后面的剧情很恶心，所以还是赶紧解决掉吧。” 富樫勇太面带疑惑地望着秋山空。对方看出他心中所想，便耐心地解释道： “虽然星河联邦绝对有能力创造和人类一般无二的ai，但这个世界的人物显然只是npc一样的存在，并没有完善的心智结构。想想做梦时的种种不合逻辑的剧情……嘛，总之，闹剧该结束了。七宫，轰掉这栋房子。” “咿哈哈哈！早该这么做了！” 七宫智音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一个跳跃便闪现到半空中，粉红色的大型反曲弓在她手中凝聚成形，恐怖的魔力波动竟形成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将四周修剪整齐的林地和花园冲得支零破碎。 “魔法焰闪破！” 炽金色的箭雨很快就将下边的豪宅淹没，剧烈的爆炸动静丝毫不亚于微型核弹群。不管那康斯坦丁·马克里奇躲在哪个角落，有什么保命之术，现在他百分百死的不能再死了——七宫智音的神威超乎想像，原地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岩浆池。 富樫勇太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快到十一点，差不多该回现实世界了。”秋山空拍拍他的肩膀，“虽然可以感受到现实中的身体，但要一心两用坐车回家还是挺困难的。” …… 第九十三章：秋山空 （2013年12月24日，周二，夜晚；凸守早苗家） 退出妄想世界的过程十分顺利，并没有带来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当秋山空的意识回到现实中的身体时，预想中因久坐而导致的腰酸背痛却丝毫没有出现，想来是精神网络在某种程度上接管了生理活动。 他环顾四周，其他人亦纷纷回过神来，其中既有凸守早苗这样兴奋不已的家伙，也有一色诚那样脸色惨白、心有余悸的货色。小鸟游六花先是愣了愣神，紧接着一头扑进富樫勇太的怀抱，不知道是不是在妄想世界中受了什么刺激。至于丹生谷森夏嘛，则是低着头沉默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秋山空一回头，正巧对上七宫智音的碧绿双瞳。女孩毫不避讳地蹦到他身边坐下，在他肩膀上狠狠地蹭了蹭，然后凑到耳边低声说道：“我知道秋山肯定发现了什么，赶紧说出来。” “遵命，我的魔王殿下。”他在对方鼻尖上轻轻一刮，然后咳了咳，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时间不早，我就长话短说了。” 见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自己，秋山空也不废话，将自己的推测结合此前【神权】的探测结果说了出来：“那个世界应该是以‘恐怖’记忆为主构建的，零零散散地整合了什么‘恐怖片守则’还有各人对影视、文学作品的记忆片段。我想大家刚才都有亲身经历……” 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一色诚：“那啥，一色君，看来你拿的设定不够强悍。” 听到他这番话，一色诚顿时摆出一张苦瓜脸。想来也是，除开《死神来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无形存在，其他妖魔鬼怪也好丧尸异形也罢，在他们这帮中二病设定面前那都是渣渣，分分钟就能一套带走的节奏——唯独一色诚被富樫勇太给他的战五渣设定坑了。 想到还有正事要说，秋山空赶紧抛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摆出一副正经样子说道：“我检索了目前精神网络上可获取的服务，其中最有用的莫过于在网络中构建‘灵魂分身’。这相当于获得一个额外的思维器官，也就是说以后在本体睡觉时意识还可以活动，相当于延长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寿命。” 秋山空说到这微微一顿，然后接着说道：“这项功能今晚就可以尝试。除此之外，所有人类的知识以及部分星河联邦的科学与人文知识都可以在精神网络中获取，而虚拟世界不仅是玩乐的场所，更是连粒子加速器都能创造的超大型实验室……总之，明天还要上学，既然有比手机更方便的精神连接，我们就边走边谈吧。” 富樫勇太等人对此毫无异议，便和凸守早苗道别后离开这里，往附近的电车站走去。 …… （2013年12月24日，周二，夜晚；公寓） “驱逐恐惧和怀疑等负面情绪……这不就是变相的脑控吗？这样的话我们和傀儡有什么区别……” “也不是这样啦，与其说是脑控，不如说是心理暗示更合适些。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们作为普通人类，恐怕很难冷静下来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一切……” “这个名叫‘星河联邦’的异域文明动机很可疑啊……虽然说以他们的实力要征服地球根本不需要找我们这种中学生，直接操控掌权者不就好了？资源的话，既然是能够跨越宇宙的超级文明，地球这点东西对方应该看不上吧……” “我是这么认为的，或许在他们眼里，‘文明’本身才是最珍贵的财富。” 秋山空一行人边走边用精神连接聊着天，不知不觉中已经回到公寓。来到三楼门口的时候，七宫智音笑嘻嘻地送上香吻一个，然后缠着他的脖子说道： “约好了哦，今晚在精神网络中见面。” “嗯，快回去睡吧，明天一早还要上学呢。”秋山空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便从口袋中取出一个金属盒，“这个给你，圣诞快乐！” “嗯？这是……” “魔王的玻璃塑像，新技术的成果，怎么样？” 他迎着女孩好奇的目光，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道：“3d打印玻璃不是一直不尽人意嘛，现在用光固化材料和纳米二氧化硅颗粒结合，可以做出更精准、更透明的3d打印玻璃器件，甚至能精确到纳米级。” 回到家中，秋山空简单洗漱后便上床睡觉。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精神网络贴心地提供了快速入睡的辅助，预想中因兴奋而睡不着的问题迎刃而解。 他正准备联系七宫智音，门铃在这时突兀地响起。他疑惑地从床上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本体正躺在床上，而现在的状态似乎是实体版的神游。 “身外化身吗？没想到还能这么玩。” 秋山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来到门前迎接七宫智音。刚打开门，女孩便笑着扑进他怀里，柔软的触感和淡淡的芳香与以往拥抱的经验完全一致。对方和他一样身着睡衣，但都没感觉到冷。 “总感觉好像怪怪的。” 七宫智音懒懒地靠在他身上，手指不安分地到处乱戳，像是在验证衣服和身体的材质。 “我们现在应该是处于一个复制现实世界的虚拟空间中。虽然星河联邦的确有制造人类身体的技术，但那一项暂时不在可获取服务的范围内。”秋山空说到这里，牵起她的手朝阳台走去，“我们四处看看吧……诶，对了，要不要去平行世界看看？很久没关注那边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个七宫后来怎么样。” “嗯嗯！好啊好啊！” 和在现实世界一样，他们进入的并不是真实的平行世界，而是以其为蓝本实时复制的虚拟世界。虽说是虚拟世界，秋山空可不打算暴力破门而入，便施展“虚空穿梭”闪过房门，进入平行世界的七宫家。 怎么说呢，大摇大摆地从这个世界的七宫父母面前走过……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俩人，自己的举动也影响不到真实的世界，但这种搞怪的感觉果然很刺激啊！ “上次传授了《高观点下的初等心理学》，现在应该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吧？” 秋山空两人对视一眼，笑着往屋内走去。开门一看，卧室里并没有人，而浴室中的水声表明[七宫智音]正在洗澡。 “秋山在外面就好了！不许偷看！” 七宫智音脸色微红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施展空间系魔法传送进浴室。秋山空百无聊赖地从卧室的书柜里抽出一本漫画，却惊讶地发现柜中的原本并没有被抽出，自己手中的这本更像是复制得来的。 “这倒是挺方便的……诶，这样说来，七宫岂不是可以对她自己动手动脚？” 他果断想歪到百合的主题上去——以他对这丫头的了解，对方必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尝试各种行为的影响。十几分钟后，两位七宫智音一前一后地走出来，不看衣服的话几乎分辨不出谁是谁。望着走向自己的女孩，秋山空戏谑一笑，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 “七宫刚才肯定手脚没安分。” 话音刚落，七宫智音脸色刷地就红了，慌慌张张地说道：“诶？秋山怎么知道的……明明没偷看的啊啊啊！” “刚试了移动物体，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秋山空扬了扬手中的漫画书，“我们可以干涉这里的事物，但对真实世界没有影响。” “唔……还想着秋山不会知道呢。” “对了，有发现什么不同吗？”他笑着揉揉女孩的头发，“脸和身高都没什么区别。” “这个嘛，手臂和腰臀的肉没我结实，可能是因为这个七宫没接触剑术的原因……秋山可不许碰她哦！” “嗯，这么说碰你就可以了？” 秋山空故意将目光投向七宫智音的各处曲线，这个举动让对方红晕刚退的俏脸再度发热。 “不……不对。唔，如……如果秋山想摸的话，可……可以的。” 这个模样的七宫智音实在是太可爱了！ 虽然女孩的话不可避免让他有些心动，但他可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暂时还不打算当着另一个[七宫智音]和爱人亲热，即使知道对方看不见他俩也一样。 “接下来……要去看看富樫他们吗？” 让两人有些扫兴的是，[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已经睡下，因此并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件。秋山空检查了卧室中的电脑，确定这个[富樫勇太]并没有走上编程大触的道路。 “这样看来，秋山的降临真的改变了很多事情呢。” “嗯，还好，看来我们那个世界的历史走向挺不错的。”他看着巧笑嫣然的七宫智音，轻轻地吻了吻对方的额头，“算算时间，刚好是快速动眼期。要看看本体做的梦吗？” …… （梦境） 秋山空和七宫智音进入梦境之后，当即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得定在原地。他们正站在悬崖边上，脚下是绵延不绝的林海，郁郁苍苍，重重叠叠，一眼望不到头。 这片森林由异常巨大的树木所构成，这些不知名的庞然大物密密茂茂，立交桥般大小的枝梢相互交错，门板似的绿叶繁盛地伸展开来，织成一片碧绿的云。地球上最高大的树是美国红衫，可那超过百米的体型在此地却完全是不值一提。 “好……好大的树！” 秋山空微微愣神，尔后抬头一看，顿时震惊于这更壮丽的一幕。蔚蓝色的天空晶莹透明，朵朵霞云照映在无边无际的绿色海洋上，一颗色彩瑰丽的气态巨行星占据了视野的五分之一，其光芒甚至盖过天际冉冉升起的朝阳。在这颗气态巨行星表面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带划分，对流层顶部的云在不同纬度形成或亮色或深色的条纹，而赤道附近那数个亮丽的大红斑彰显着其上肆虐的反气旋风暴。 “哇啊……好大的星球！” 秋山空回过神来，拍拍七宫智音的肩膀，笑着说道：“似乎是类似木星那种气态巨行星的卫星呢，不过这浓厚的大气层和土卫六有点像。刚才光顾着惊讶，却忘了注意这里的重力——低重力环境可以孕育出更高大的物种。” “噗哧……嘻嘻，秋山这么一本正经地给自己的梦圆设定的样子，还真是意外的可爱呢！” 秋山空望着身边笑颜如花的少女，心中一动，伸出双臂狠狠地将对方揽进怀里。七宫智音毫无抗拒的意思，反手搂住他的腰部，踮起脚尖用脸蹭着他的脸。他下意识地将下巴埋在她的脖颈处，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只愿能一直这样抱下去。 “唔……根本抱不够，简直和吸毒一样嘛。”许久之后，七宫智音抬起头，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的双眼，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感觉已经离不开秋山了。” “嗯，我也离不开七宫了。拥抱喜欢的人，却被反手抱得更紧……”秋山空忍不住吻了上去，“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两人缠绵了好一会，才将视线转向一直没注意的背面。山顶像火山口一样向内凹陷，形成一片宽阔的盆地，桃色和紫罗兰色的莲花状花朵在其中肆意绽放，绮丽的花海与薄薄的霞云交相辉映，仿佛传说中瑶草奇花盛开的云阶月地。 “喔——” 七宫智音不由得轻掩红唇，发出惊叹的声音。短暂的惊喜之后，秋山空和她相视一眼，心有灵犀地同时起跳，跃向花海的正中央，身形轻盈灵动，飘然似落梅，脚下不知名的外星花卉柔软如地毯。他忍不住俯身捻起一枚花瓣，入手处光滑似玉，冰凉的质感很是舒服。 “秋——山！” 身前传来的压力让秋山空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他落地后一抬头，正巧对上七宫智音那对碧绿色的美丽双瞳。对方脸上挂着调皮的笑容，柔软的娇躯全面贴合着他的身体，口鼻呼出的热气径直喷在脸上，暖暖的却又带来一丝微痒的感觉。 就在这时，清脆嘹亮的凤鸣声忽然响起，让沉浸在似水柔情中的两人蓦然惊醒。只见天空中一只火红色的大鸟正急速俯冲，炫丽的红色凤翎随着翅膀的拍打宛如烈焰般跳动。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这一切都如同梦幻泡影似的破碎隐去，既像冬夜里躺坐在温暖的火炉边，又像被无数粉红色的泡泡包围着；意识仿佛潜入深海的蓝鲸，又似翱翔云际的鲲鹏，最终沉沦在无尽的极乐与自由当中。 “快速动眼期结束了，这个梦境暂时告一段落。” “唔，还想和秋山多待一会的……对了，美国那边是白天吧？”精神连接中传来略显失落的情绪，但随后就重新变得欢快起来，“而且又是圣诞假期，我们去找陆清漪他们玩吧！” …… 第九十四章：许明山 （2013年12月24日，周二，下午；加利福尼亚，杜沐家附近） 明媚的阳光洒满清脆的山顶草坪，徐徐海风扑面而来，冬日里略显冰凉的清新空气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许明山平端一杆大枪，目光远眺前方辽阔的大海，碧蓝的海面泛着鱼鳞似的微波。 “精神网络的技术还真是神奇啊！” 他感受着体内筋骨肌肉的细微活动，不由得暗自感叹道。这些轻微的颤动通过骨传导汇聚至中枢听觉系统，好似下雨前滚滚而过的闷雷声，并最终上传到精神网络中的第二思维器官进行处理，而反馈的信息又回流到中枢神经系统对身体进行微调。 半个月前，来自另一个宇宙的超级文明【星河联邦】对许明山、杜沐和陆清漪三人开成公布，并将精神网络的相应权限向他们开放。灵魂分身的构建以及加速学习等一系列服务不仅让他们游刃有余地面对学业的压力，更是让他们在武学修行的道路上畅通无阻。 许明山不得不承认，这个神秘强大的异域文明和人类的技术差距根本不是‘代差’二字所能形容的，而是智能层次的本质差距。对方通过难以理解、近乎神迹的超时空探测技术摸清了人类这个碳基物种的全部生理活动，人类前沿的生命科学技术在其面前幼稚如孩童，而他们的基础物理学更是超出了人类的认知范围。 就在他本体淬炼武学、灵魂分身思考问题的时候，精神网络中传来一阵舒缓的“波动”，紧接着两个新的精神连接申请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秋山空？七宫智音？他们也获得了精神网络的使用权限吗？” 许明山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来自友人的精神连接申请。虚拟影像的信息顺着精神网络的超时空接口输入他的大脑，秋山空和七宫智音的形象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两人并肩站在前方的草坪上，就像真的来到加利福尼亚和他见面一样。 “好久不见，许明山。” 秋山空的话音刚落，旁边的杜沐也加入了精神连接。 “好久不见，两位！圣诞快乐！” “咿哈哈，我们就是来玩的！”精神网络的翻译服务相当给力，许明山可以毫无障碍地听懂七宫智音的话语，“陆清漪呢？怎么没看到她？” “应该在家吧，用精神连接呼叫一下试试？” 陆清漪收到讯息后马上就接通了连接。他们几人在精神网络中商量片刻，决定用灵魂分身到佛罗里达州的国家公园逛一圈，而杜沐和许明山的本尊依旧在这里修炼拳术枪术。 …… （2013年12月24日，周二，下午；佛罗里达州，大沼泽地国家公园） 佛罗里达大沼泽位于美国佛罗里达州南部，目前南部已经成为国家公园，由联邦政府设立综合恢复计划项目以保护其生态系统。大沼泽地国家公园有东、西、北三个入口，不过许明山等人神游的是虚拟世界中的沼泽地，也就没在意这些，反正有瞬移的神通想去哪就去哪。 即便是隆冬时节，佛罗里达州南部的气温依旧保持在20摄氏度左右，路边不时可以看到几只密西西比河鳄在那懒洋洋地晒日光浴。据估计有大约2000头美洲鳄栖息在此，不过许明山暂时还没碰到这种大个头的鳄鱼。 在生物分类学中，鳄目下分为三个科，分别是短吻鳄科、鳄科和长吻鳄科。密西西比河鳄属于短吻鳄，而美洲鳄则是鳄科家族的一员。 许明山并不是第一次来大沼泽地。开始他还领着杜沐几人沿沼泽地步行道逐渐深入，后来干脆就各自施展“虚空穿梭”“空间跳跃”“五行遁术”等等眼花缭乱的法术神通，在偌大的沼泽地里横冲直撞。 他上次参加大沼泽地湿地探险的时候，不得不全程拄着拐杖探路，唯恐一脚踩空陷入泥潭深处，更是在沼泽密林中撞上鳄鱼群——幸亏鳄鱼比想象中的要胆小不少，不仅没有主动进攻，反而被他们给吓跑了。相比之下，这次虚拟世界的游览简直再轻松不过了。 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白云蓝天，水中的影像随着水流的波动支离破碎。许明山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踏空而行，直奔水草丰盛的沼泽地深处。贴着水面施展“轻功”时，因为很多水路穿过狭窄的树丛小道，过程会相当惊险；从高处往下俯瞰，由低矮树丛构成的岛屿星罗棋布，碧波起伏的水道在其间交错蜿蜒。 虚拟世界模块甚至可以探测并模拟动物们的神经系统，从而计算出“如果他们在现实中做出同样行为”所产生的反应。不过为了近距离地观察这些动物，他们关闭了这项功能，因此沿途遇上的水鸟、鳄鱼和水獭等动物对他们一概视而不见。在植物鉴赏方面，精神网络的辅助相当好用，许明山只需要动动念头，眼前这株八角莲的信息就呈现在他的思维器官中。 “看，一条鳄鱼和蟒蛇打起来了！” 听见不远处秋山空的声音，他赶紧施展“空间跳跃”，一瞬间就闪现到对方身边。 “这条缅甸蟒……有些大过头了吧？” “这条蛇确实蛮大的，但是不是说巨蟒可以长到十多米长、直径一米吗？” 许明山自小学开始对蛇感兴趣，对缅甸蟒这种蛇很了解，选择到美国留学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听到七宫智音的疑问，他暗自叹了口气，然后耐心地解释道：“这是电影的误导。和一般人想象中的不同，大部分缅甸蟒的体长多在五米以内，或许能和体型较小的短吻鳄战个痛快，但在美洲鳄面前还是图样图辛普。” 眼前这条缅甸蟒大得有些出乎意料——缅甸蟒的世界纪录是体重183公斤，体长82米，来自一条人工饲养的蛇；这条蛇虽然不如世界纪录那条一样肥硕，但精神网络辅助工具测量的结果表明，它的体长达到了惊人的916米，体重更是高达154公斤。 “《狂蟒之灾》之类的电影终究是虚构，现实中地球重力不允许出现这么庞大的蛇，即便是远古时期的泰坦巨蟒也没有影片中那么夸张。” 这条花纹斑驳的缅甸蟒紧紧地缠绕着体长近4米的美洲鳄，蛇身一圈圈越收越紧，美洲鳄的嘴和四肢被束缚得动弹不得。重量级相当的情况下，蟒蛇和鳄鱼互相之间都有类似“必杀技”的手段：前者的缠绕可以压制鳄鱼一切攻击手段，而后者只需一口就能咬碎蟒蛇脆弱的头骨。现在很明显是蟒蛇占优，这条倒霉的美洲鳄被对方成功地伏击了，那张血盆大口和其内的尖牙利齿根本没有发挥作用的机会。 许明山意念一动，身形飘得更近以便观察。这两只动物估计已经僵持了有一段时间，即便是以美洲鳄的体能这时候也坚持不下去了，很快就丧失反抗能力，沦为缅甸蟒的大餐。这条蛇先是绕着美洲鳄的尸体转了几圈，然后以惊人的角度张开嘴，其上下颚松松垮垮地分开，下颚两侧也随着吞咽的过程而扩张。它的猎物个头不小，因此吞咽的速度很慢。 许明山可不打算花时间看完这枯燥的一幕，当下和秋山空几人一商量，决定继续游览大沼泽地的其他部分，这里的情况让精神网络记录下来就好。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虚拟世界中。来者是著名的爬行动物学家马克·r·里德教授，许明山作为他的粉丝一下子就认出这张脸。 “您好，里德教授。您也获得了精神网络的使用权限？” “啊，是的。你们好，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这么多同道中人。” 经过一番交流，许明山等人知道了里德教授来此的原因。佛罗里达州蟒蛇成灾的问题起源于上世纪90年代，当时不少美国人认为在家饲养蟒蛇是很酷的事情，不仅从国外购入缅甸蟒，甚至连网纹蟒、绿水蚺和非洲岩蟒等更危险的大型蛇类都敢放在家里养。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当他们饲养的大型蛇类成年后，家里很可能缺少足够的饲养空间，而他们也无力承担高昂的伙食费。最终，这些饲主们自作聪明地将它们放生到野外，美名其曰放归自然。 雪上加霜的是，1992年“安德鲁”飓风席卷了佛罗里达州，导致宠物商店里的蟒蛇大量逃跑进入沼泽地。这些蟒蛇捕食多种当地的动物，其食谱涵盖了鸟类、中小型哺乳动物甚至是鳄鱼，严重威胁着大沼泽地的生态平衡。 今年二月，里德教授和其他学者对佛罗里达大沼泽地进行了一次调查，其目的在于评估蟒蛇对本土物种的影响。调查结果表明，当地的鳄鱼可见率下降了464%，鹿的可见率下降了632%，其它小型哺乳类的可见率分别下降了40%到70%不等。数十种当地动物的残骸在捕捉到的缅甸蟒胃里被发现， 早在2009年就有专家推测大沼泽的数种蟒蛇可能会杂交并导致变异。物种之间并不一定存在绝对的生殖隔离；上世纪70年代在澳大利亚的实验表明，蟒科物种是可以跨种甚至是跨属交配，并孕育出可以繁殖的杂交后代。同为树蟒属成员的紫晶蟒和地毯蟒在实验室环境下交配成功，并且在野外发现过杂交族群；同为水蚺属的绿水蚺和黄水蚺的杂交群居现象亦在玻利维亚野外被发现；树蟒属的地毯蟒和岩蟒属的马可罗蟒同样杂交成功，进一步证明不同蟒蛇是可以杂交的。不幸的是，自由奔放的美国饲养者们让来自世界各地的蟒蛇在这片沼泽地里齐聚一堂，区别只在于数量多少而已。 遗传学中有个术语叫“杂种优势”，指的是杂交后代通过继承其父母的不同的优势，可能获得一个更好的生物特性，但是也可能只继承了父母各自的缺点从而变得更差。里德教授怀疑是蟒蛇之间的杂交发生了良性变异，这才让它们有能力挑战最强大的天敌——高踞佛罗里达州食物链顶端的美洲鳄。 “实际上，说到美洲鳄的地位，缅甸蟒还是小事，在迈阿密附近抓到尼罗鳄才是最可怕的。再加上湾鳄、非洲岩蟒、网纹蟒、眼镜王蛇和绿水蚺，爬行类最强争夺战很可能要在这里上演。”里德教授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它们都是攻击性很强的猛兽。除此之外，蟾胡鲶、魔鬼蓑鲉、紫水鸡和美洲鬣蜥等因为攻击性较小，其对生态系统的危害往往被人们所忽视。这些动物十有八九来自非法贸易。” “难道以现在的科技水平都对付不了这些家伙？”杜沐皱了皱眉头，出声问道。 “尽管它们在人类的枪械面前不堪一击，但我们也很难在不破坏环境的前提下彻底清除这些入侵者。我甚至考虑过向星河联邦申请援助。哦，对了，鳄鱼也是可以杂交的，好几家动物园里的明星巨鳄就是杂交产物。” 许明山知道对方的难处。在这个虚拟世界中，他们可以很轻松地探测到所有外来物种的坐标，但是精神网络的保密条例不允许他们将这份资料直接外传。亲自上阵看起来是个办法，但数量如此庞大的入侵动物，就算都是猪的水准里德教授一个人也不知道要杀到什么时候，更别说善于伪装和保命的野生动物。 “有没有考虑过鼓励捕猎？”秋山空提出建议，“人类下定决心的话可以清理干净吧？” “政府已经在这么做了，捕蛇悬赏令，还有餐桌上的鳄鱼和蓑鲉……但目前也只能让缅甸蟒的数量趋于稳定，这些家伙非常善于隐蔽自己。况且我们不能让猎人们肆无忌惮地涌入沼泽，即便约束他们只能捕捉外来物种，现代人类的活动仍然会干扰自然的生态系统。所幸的是，湾鳄、非洲岩蟒之类的数量不多，暂时还成不了气候。” “那么生物防治的方案呢？”七宫智音想了想，“建立新的平衡关系未尝不可。” “是啊，有人考虑过用眼镜王蛇对付蟒蛇，也不知道放生宠物眼镜王蛇的人中有没有持这种想法的。”里德教授说到这里显得很激动，“他们做事都不经过脑子的，大型蟒蛇成年后是眼镜王蛇能吃得下的吗？遭殃的还不是本地蛇类！那些人呀，nai*ve！” “我觉得白左们还要学习一个，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 里德教授先是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是的，的确如此。很多外行人完全就是在瞎搞。” 秋山空和里德教授的对话让许明山险些笑喷。前者不愧是真正的粉丝，姿势水平很高。 “我得先把虚拟世界的这条蟒蛇送回实验室，然后进行解剖和基因组测序之类的。”里德教授边说着，强盛的魔力气势外放，“法师之手！凝滞力场！漂浮术！洞察之眼！驱散！净化！” 里德教授熟练地一连串法术砸下来，将眼前正在吞食鳄鱼的蟒蛇变成了一具标本。做完这些，他转向许明山几人，笑着说道：“你们要去我的实验室看看吗？” 许明山和伙伴们交流片刻，达成一致意见后回复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好！群体传送！” …… （2013年12月24日，周二，下午；佛罗里达州，格朗特爬虫研究所） 格朗特研究所坐落在荒郊野外，从外观上看是一座占地很广的两层建筑，周围围着电网和高高的围墙，电动的钢铁大门和墙身严丝合缝。进了围墙，研究所的正门是特制的安全玻璃门，完全看不到门缝，密封的相当不错。 “这里同时还是爬虫保育基地，饲养的动物中不乏危险的毒蛇，又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物种，所以我们必须小心地密封各处的门。” 里德教授带着他们走进研究所深处。今天是平安夜，研究所里空空荡荡的，其他员工们都在放假。由于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照看爬虫的简单工作完全可以交给机器，所以这座蛮大的建筑内部显得有些缺乏人气。 这里的科研实验设施非常齐全，既有蛋白纯化仪、荧光定量pcr仪器、蛋白凝胶成像仪和基因枪等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仪器，也有扫描式电子显微镜、超薄切片机、x射线、超音波和核磁共振成像之类的解剖与生理学设备。 里德教授颇有大魔法师的风范，在这个虚拟实验室中挥手召出一群奥术守卫，将刚带回来的蟒蛇和鳄鱼分别取样送进生化实验室，然后将躯体抬到解剖室中准备检查胃内容物。 “星河联邦不直接把知识传授给我们而选择用这种方法是对的。”秋山空看着正在施法的里德教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一步一个脚印的发展，我们的科技树很有可能会崩溃的。” 解剖蟒蛇的过程没有想象中的血腥，里德教授的魔法并不输给处理标本用的化学试剂。许明山虽然九年级时选了解剖课，但解剖蟒蛇还是第一次，其他人也看得津津有味。里德教授指导他们剖开缅甸蟒的胃，从中取出了一大堆未消化完全的骨头和毛发等杂物，然后分别存放在透明的塑胶袋中里，以便进行下一步的计算机分析。 “这几块像是浣熊的，这些是负鼠的，这个鸟喙看起来是针尾鸭的……” 里德教授的经验推测和机器学习分析的结果大致相同。这个结果不出许明山所料，毕竟已经有相关文献表明缅甸蟒狩猎范围包括浣熊、负鼠、白尾鹿、短尾猫等哺乳动物，以及多种鸟类和短吻鳄。 基因测序分析和蛋白质解析那边还需要时间。许明山和杜沐本想看看这里保育的各种爬行动物，但此刻已经是夕阳西下，他们的本体要回家吃饭了。这半个月来，他和杜沐、陆清漪三人费了不少工夫才制造出可以心分二用锤炼武学的模块，可惜暂时还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身外化身，强行一心两用随时会出现神游的窘迫情况。 “那么，我们三个先回去了。” “嗯，祝你们愉快！研究所的坐标记下了吧？有空随时可以通过虚拟世界来这里！” 许明山向里德教授和秋山空两人告别，然后退出虚拟世界，意识回到身在加利福尼亚州的本体身上。 …… 第九十五章：【狂蟒之灾】七宫智音 （2013年12月24日，周二，傍晚；佛罗里达州，格朗特爬虫研究所） “好可爱的小蛇！” 七宫智音轻轻抓起眼前这条眼镜王蛇幼体，温柔地抚摸着它那身光滑的鳞片：“啊啊啊啊……心都要萌化了！” 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体是魔王。眼镜王蛇的混合毒素虽强，终归是由多肽及蛋白质所组成的，对魔族这种非碳基生命无效，因此她才敢肆无忌惮地接触毒蛇。 玩了好一会，她才将这条蛇放回饲养仓，然后四处搜索秋山空的身影。对方正站在缅甸蟒的饲养仓前，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秋山？” “啊，七宫，我在阅读里德教授的论文。” 秋山空回过神来，笑着弹了弹她的前额，随后伸手一点，凭空抓出一卷文书：“七宫要看看吗？关于缅甸蟒极端适应性的。” “嗯，好啊！” 七宫智音从他手中接过文书，好奇地解开系带，将似乎是羊皮卷的东西展开——明明是现代的科学成果，用羊皮卷这种古老的载体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蛇类具有许多极端的形态学和生理学适应性，研究并鉴定这些性状的分子基础可以为脊椎动物生物学和医学提供新的理解。在这篇论文中，里德教授及其他研究人员以缅甸蟒这种具有生理和代谢极端适应性的蛇作为模型生物，使用基因组序列测试研究蛇的生命活动。 研究发现，当蛇进食后，各种内部器官的大小和生理活动都有显著的改变，而在细胞和分子层面上则表现为快速、大量的遗传信息转录。有趣的是，人类中这些基因的同系物与代谢、发育和病理学息息相关，这个冷门的研究领域或许可以为基因疗法等新型医疗技术提供新的思路。 “七宫，不要太过在意逐字逐句的细节，而应该把注意力集中于图表和其重点信息。” 秋山空拍拍她的肩膀，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她感到心中一暖，目光直直地注视对方，毫不掩饰眉眼间的爱慕之情。 “图表的话……是这里，有好几列。” “没错。咱们先看横向，分别是心脏、肾脏、小肠和肝脏等重要器官，而纵向则分别是脏器质量和基因表达。总体来说，蟒蛇进食后这些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增大，同时伴随着新的基因表达。还记得基础生物学的内容吧？基因调控生理活动。” “嗯，记得，真核生物基因转录，还有启动子、增强子什么的……唔，我想既然这里有提到rna检测，那么应该涉及到了选择性剪切。” “不错！我们接着看，这幅图表明蛇类进食后新陈代谢速率会急速上升，然后缓慢下降，同时伴随有血脂的显著升高和降低，形成一个陡峭的山峰。后面这幅图讲的是细节的基因，包括细胞应激、线粒体活动之类的。我不是这个领域的研究者，所以不是很清楚这些，要深入理解的话得把这个领域一系列的文献读完。” 七宫智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方说的不错，人的精力始终有限，而现代科学的知识海洋却又难以穷尽，不可能成为全能型的科学家——除非用精神网络的力量拓展思维，但就连【智者】这种生命都不会复制整个资料库到自己思维器官中。 “反正星河联邦是存在‘文明意识’这种超级集群智能的，单独的个体确实没必要这么做。接着往下看，这个很多椭圆圈叠在一块的图很好理解。体细胞共享一套基因组，不同的细胞会选择性地表达部分基因，而这幅图表示的是心脏、肾脏等器官中表达的基因异同。有些基因在不同的内脏中都表达，而有些则仅在某个器官中表达。最后这几幅图分别是系统发生树和典型的基因例子。前者表明各物种间的演化关系，蟒科蟒属亚洲岩蟒种缅甸蟒亚种；后者是具体基因，比如影响心脏发育和生理的这几个。” 在这之后，七宫智音和秋山空陆续游览了其他几种蛇类和蜥蜴的饲养仓。就在他们准备找里德教授道别时，对方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身边。 “不好意思，太太喊我去帮忙准备圣诞party。秋山教授，你们要留在这里的话请便，反正这个虚拟世界平时也没什么人。” “这倒不用了，我们刚想找您说离去的事情呢。那么我们先回去了，再见！” “嗯，再见！祝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圣诞节！” …… （2013年12月25日，周三，上午；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第二天起床后，秋山空早早地就去研究所上班，而七宫智音则叫上富樫勇太和丹生谷森夏他们在虚拟世界碰面，向他们讲述昨夜的佛罗里达之旅。 “这个想法不错啊！昨天我和六花光顾着用分身打游戏去了。” 和富樫勇太不同，小鸟游六花看起来对蛇更感兴趣：“喔！变异魔兽巨蟒！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索菲亚？” “咿哈哈哈！当然没问题！里德教授正愁着没人帮忙呢！”七宫智音说到这里望向丹生谷森夏，“森大人意下如何？大沼泽地里可是有丰富的药用植物资源，而且还有各种野生动物！” 对方听到这话脸色一变，身体一阵颤抖，好一会才回应道：“我的话……果然还是不要比较好，那些滑腻而肮脏的东西，想想都觉得可怕！” “虽说森蚺身上有股腐臭味，但缅甸蟒还好啊，昨天也近距离接触了，感觉凉凉的很好玩。”七宫智音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森大人怕蛇吗？明明很可爱的说，而且在那个世界中我们也不怕被毒蛇咬伤。” “你……别把每个人都想的和你一样好不好！你和秋山君就是两朵奇葩！” “嘛，好了好了，你们俩也别争了。”富樫勇太出来打了圆场，“反正虚拟世界里面行动很方便，想去就去，不想去也没关系。” 说实在，七宫智音挺想本尊去一趟佛罗里达州的，但是尽管签证好办，机票的钱还是有点贵，再加上食宿的费用，仓促决定出行不太现实。或许明年暑假可以和秋山空一起去那边旅游呢？她如是想着，心里感到甜甜的。 “索菲亚？” “啊……六花酱！不好意思，刚走神了。”七宫智音脸色微红，“现在那边是夜晚，我们晚上睡着后再集合过去吧。” “嗯，到时候我问问凸守要不要一起。”对方点了点头。 …… （2013年12月25日，周三，下午；佛罗里达州，格朗特爬虫研究所） 带着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转了一圈沼泽地后，七宫智音和秋山空再次来到格朗特爬虫研究所，准备看看基因测序分析和蛋白质解析的结果如何。 “和此前对缅甸蟒的基因组测序结果相比较，这条蛇控制体型大小的相关基因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异。” 里德教授热情地欢迎了他们的到来，然后直接进入正题：“我们知道，动物体型大小与细胞数量呈正相关，而那些控制细胞生长、分化和凋亡的基因，例如研究较多的c-myc基因、ds6k基因和ras基因等，对动物的生长发育具有调控作用，从而决定其体型大小——当然，环境因素如营养和温度也是很重要的。” 七宫智音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的知识，发现虽然自己大概明白其中的基本原理，具体细节却是一窍不通。她不由得感叹道，果然是学的越多，越发现自己懂得少。 “这几个基因我有印象，似乎是组织诱导性生物医用材料基础研究的一项子课题。” 秋山空思索片刻，说道：“有许多学者从个体发育和肿瘤形成方面对模型动物的细胞、器官以及个体大小的控制等进行研究，但缅甸蟒不是常规的模型动物，这方面的研究恐怕除了你这里就没几个研究机构在做。” “那倒是，这个方向本来就是冷门，美国除了我大概还有三四个组，中国似乎也有几个。”里德教授说到这里，有些疑惑地问道，“话说秋山教授也关注这个领域吗？” 七宫智音和秋山空在一起这么久，耳濡目染之下也大概猜得出对方的弦外之音。因为继承了前世身为灵族的记忆，秋山空的研究领域高度偏向数学，神经生物学部分往往是和其他教授、学生合作进行。一位本身研究就跨了五六个学科的人竟然会有余力关注这种基础生物学的细枝末节，这份精力和天赋是不是有些太过夸张了？ 秋山空听到这话，笑着摇了摇头：“我哪有这么多精力，只不过前段时间刚好和人合作参加scienceie的竞赛，开发了一款能够审稿——至少是辅助审稿的程序。今天一早，呃，我是说本体起床后，就用我们的程序稍稍调查了缅甸蟒的相关研究。” 里德教授闻言一愣，随后无不惊地说道：“现在ai能取代同行评审了？” 所谓同行评审，指的是当某位科研工作者发表其学术著作时，同一领域的其他专家学者对此进行评审，以确保作者的著作水平符合实验设计、推理论证等相应的学术标准。 “说是评审，其实不过是从论文的句子中提取基本信息，再将其与其他论文进行比较。”秋山空解释道，“虽然自然语言处理进展颇快，但暂时应该还不能取代同行评审。” 接下来里德教授简单地说明了目前解析的结果，基本上以系统发生树这种图表为主，关于细胞代谢通路之类的一概没有。不出意外，这不到一天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完成所有的实验和分析工作，就算有虚拟世界的辅助也不可能开挂到那种程度。 离开格朗特爬虫研究所后，七宫智音和秋山空又到杜沐家里玩了一阵。在虚拟世界虽说一般不能影响到现实中的物质，但有特别的模块可以用于连接人类的互联网。他们两个加上陆清漪三人正好凑了个车队，在召唤师峡谷一直战斗到六点半左右才休息。当杜沐他们准备吃晚饭的时候，七宫智音远在日本的本体正巧悠悠转醒。 …… （推书：《中二病也要玩刀剑》。难得有一本同样是讲《中二恋》《刀剑神域》的同人小说，有点偏向于奇幻，有写轮眼的设定，感觉很不错。） 第九十六章：【特别章】参考文献 狂蟒之灾相关： 1、two_cases_of_interspecific_hybridization_among_captive_australian_boid_snakes（澳大利亚捕获蚺蛇的两个跨物种杂交案例） 2、severe_mammal_declines_coincide_with_proliferation_of_invasive_burmese_pythons_in_everglades_national_park（大沼泽公园哺乳动物数量下降与缅甸蟒扩散一致） 3、动物体型大小调控机制 4、what_parts_of_the_us_mainland_are_climatically_suitable_for_invasive_alien_pythons_spreading_from_everglades_national_park（美国哪些部分的气候适合外来入侵蟒蛇从沼泽地国家公园蔓延） 5、the_burmese_python_genome_reveals_the_molecular_basis_for_extreme_adaptation_in_snakes（缅甸蟒基因组揭示蛇类极端适应性的分子基础） 刀剑神域相关（马修·费舍尔确有其人，茅场晶彦等则是虚构的，原著的坑我还没想好怎么填）： 6、quantum_cognition:the_possibility_of_processing_with_nuclear_spins_in_the_brain（量子认知：大脑核自旋处理的可能性） 秋山空读过的论文： 7、合并却又分离：什么驱动新物种的进化？ 8、闯入动物王国的植物mirna 9、non-overlapping_neural_networks_in_hydra_vulgaris（水螅中的寻常型非重叠神经网络） 10、causal_neural_network_of_metamemory_for_retrospection_in_primates（灵长类的元记忆神经网络） 11、stable_long-term_chronic_brain_mapping_at_the_single-neuron_level（在单神经元水平稳定的长期慢性脑图） 既然是硬科幻，想象还是有点基础比较好，能给出原理的尽量给，除非是星河联邦那种黑科技。然后关于本卷如何结束，这里先卖个关子，宫园薰的治疗方案暂时不在这提出来。本卷主线是“如何拯救薰女神”（原结局很多人恨不得给原作者寄刀片）而不是有马公主（划掉）公生的日常生活，毕竟有马公生他们和星河联邦关系不大，原著的情节除了结局我也没什么可以改的，又不像《中二恋》的人物那样是后续主角，就不灌水了，大概有几章是有马公生的视角，不多。 第九十七章：富樫勇太 （2014年1月13日，周一，中午；学校，社团活动室） 寒假过得比预料中的还要快。依靠灵魂分身无需睡眠、不会疲惫的便利性，富樫勇太可谓是疯玩了两个多星期，直到临近开学才稍微收敛心思。 说来也怪，真正放开玩网游的时候，他和小鸟游六花很快就玩腻了。竞技类的游戏单调重复，而mmorpg跟虚拟世界比起来又差得太远。 中午放学后，富樫勇太提着便当，和爱人一起来到活动室，准备打扫一下大半个月积累的灰尘。丹生谷森夏本来也想和他们一道，却被告知话剧部要开会，只得作罢。 “我来了……”他习惯性地说了一句，然后推开滑动门，“一色？这么快？” “嘛，反正今天肯定要搞卫生的。”一色诚一边着扫地，一边眉飞色舞地说道，“而且能见到茴香学姐……有点小激动，嘿嘿！” 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对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他随手拿起抹布，将便当放入墙边的柜子里，朝卫生间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还真是执着呢。不过茴香学姐应该在忙着一个多星期后的大学入学中心考试吧？” 因为放假前已经做了一次清洁，这次打扫并没有花费很长时间。当他们铺开地毯坐下来用餐的时候，茴香这才捧着书本走进社团活动室。 “好久不见，富樫君，六花酱……喔，已经整理干净了呢。” “茴香学姐！”一色诚激动地站了起来。 “啊，是一色君。”茴香朝他微微一笑，然后席地而坐，在桌上摊开书本，边吃着三明治边翻看，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富樫勇太对一色诚投以同情的目光。虽然这家伙成功取得了茴香的好感，但是只能说时机不对，女方目前完全看不出有恋爱的打算。 想到这里，他瞥了一眼低头看书的茴香。不知道为什么，星河联邦并没有授予茴香使用精神网络的权限。 唔，话说回来，精神网络用来作弊的话好像很无解的样子啊……不过以“第二思维器官”的强悍性能，只要肯花点时间去学习，根本不需要作弊。 富樫勇太默默地叹了口气。星河联邦的选择不是他可以干涉的，而精神网络的保密条例更是根植于心智结构深处。好在茴香本身的学习就很不错，想来以她的用功程度，要考上心仪的大学并非难事。 …… （2014年1月13日，周一，下午；剑术道馆） 开学第一天照例没什么作业需要做。想着寒假沉浸于精神网络而没怎么练习剑术，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决定今天去一趟道馆。 或许是工作日的缘故，道馆里的练习者寥寥无几。端山数纪倒是悠闲得很，靠在一棵大树下饶有兴致地观看场上的对战。 “端山大叔。” “富樫君，小鸟游酱！最近没怎么见你们来啊。”对方略显惊讶地望着他们，“今天这么有空？不用做功课？” “刚开学嘛，暂时没布置作业。” 这仅仅是其中一个原因。开启第二个思维器官有一段时间了，富樫勇太已经习惯于用灵魂分身来完成不需要动笔的学习任务。在虚拟世界里，任何资料只消一个念头便可以轻松得到，无需翻动厚厚的书籍或是辛苦地在网络上查找，而灵魂分身的记忆能力十分可靠，更是可以自主调整删除不需要的记忆。 “要不要打几场？看看一个寒假不见，你的水平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行，我这就去换上护具。” 富樫勇太寒假里没少在虚拟世界和杜沐他们切磋，他也想知道自己的训练结果能不能带到现实中来。穿戴完毕后，他拎着长剑来到草坪，和戴上头盔的端山数纪遥遥对峙。 “开始！”小鸟游六花暂时找不到对练的对手，便客串起了裁判。 第一回合，双方都采用犁位起势，剑柄收于左侧腰部，各自剑身斜指对手。富樫勇太率先进攻，试探性地发出斩击，却被经验老道的端山数纪逆手格挡，随后回手就是一剑朝他劈来。他不得不重心后移退开一步，同时剑身划过一道弧线再度劈斩，堵住对方追击的路线。 端山数纪见他已经拉开距离，便重新摆好架构，也不强求一套反打到死。富樫勇太腰胯一沉，调整自身的架势和重心，随后一矮身松开左手，右手单手握剑砍向对方的小腿。不料端山数纪反应很快，提脚闪避的同时迎面劈剑，颇有剑道中“跳跃摆振”的风格，只是步伐大很多。 富樫勇太只得往后撤退。他跟杜沐学了几招猴形，当下左手往地上一撑，大腿肌肉发力，整个人像只猴子般往后蹦去，样子虽十分狼狈，却也成功地逃出敌方的攻击范围，稳稳地落在草坪上。双方再次回归犁位起势，各自盯着对方寻找机会。 这一次进攻的是端山数纪。只见他前跨一步，同时挥剑斜劈而下。富樫勇太急忙使出梅耶方块的技巧试图格挡，却没想到对方只是虚晃一招，长剑一转变成水平刺击，正中他的咽喉要害。这轮交手以端山数纪率先击中而告终。 第二轮，富樫勇太选择了顶位起势，剑柄举到头顶以上，随时准备来一记快速有力的劈砍。端山数纪则采取剑尖指着地面、长刃朝下的骗位起势，等待他的盲目进攻。双方互相绕了好几圈，纷纷使出假动作试探，但谁也不肯率先打破僵局。 最终端山数纪似乎有点沉不住气，打算换个架势，低垂的剑身往上举起。富樫勇太抓住这个机会，当机立断，腰身一沉如法炮制往对方小腿砍去。端山数纪只是稍稍退开，几乎不受影响，趁他攻击下段时突进欲斩。 富樫勇太一击不中，剑身翻转，由下往上斜斜撩向对方的手腕。端山数纪轻松避开他的仓促反击，劲力一变，由下劈转为横扫，“啪”地砍在他的小臂上，带来一阵酸麻的感觉。这一轮交锋依旧是端山数纪略胜一筹。 “不愧是浸淫德国剑术近十年的老妖，不用灵魂分身接管身体的话多半是被压着打。” 富樫勇太虽然不是很了解精神网络的机制，其闻所未闻的超时空通信技术却是不争的事实，想来信息传递的速度怎么也不会比人类的网络要慢，比起神经信号的传递速度不知快到哪里去了。这意味着用灵魂分身接管身体时，绕过中枢神经系统后神经反应的时间基本为0，超时空接口直接跳过传出神经，只需要考虑肌肉收缩的速度就可以了。 想到自己还在对抗练习中，富樫勇太很快就抛开杂念，专心应对眼前的情况。最终离开道馆的时候，他的战绩是4：19，倒也不算输得太惨。 …… 第九十八章：许明山 （2014年1月21日，周二，上午；加利福尼亚，赛普拉斯高中） “接下来有请mingshan和mu同学演示关于松尾芭蕉俳句的分析。” 许明山听到老师维吉尔先生的话，从座位上站起身，和杜沐对视一眼，稍稍整理一下领带，然后信步走上讲台。他正在上的是世界文学课，目前正好讲到日本的“绯句”这一文学体裁。 不得不说，利用灵魂分身的强大学习能力，他轻松地在短短数周内掌握了八门外语，就算是用日语进行分析也不是什么难事——更重要的是，绯句和英语的兼容性不太好，“古池や蛙飛びこむ水の音”翻译成“oldpond/frogsjumpedin/soundofwater”简直毫无美感可言。 还不如汉语的“寂静古池塘，蛙跃碧水轻波漾，乍闻幽韵响”呢，或者变换成类似五言唐诗的“古滩蛙跃入，止水起清音”也比英文版的好多了。 许明山在心中暗自腹诽一番，随后端正态度，摆出一副相对较严肃的表情。这是“绯句”专题的小组作业，而他和杜沐正巧抽到松尾芭蕉的绯句作为主题。 “在鉴赏这首绯句的时候，应当从象征主义的角度进行考虑。作者创作的时候正值春季，青蛙象征着那一抹明媚的春光，而古池塘则是超越季节的永恒时间。” “让我们想像一下这样的场景：幽寂的寺院里，春风吹拂水面，古老的池塘却依旧寂静如常。或许是被压抑得难受，青蛙噗通一声跳入池里，打破了看似永恒的寂静。” “但是青蛙跳水的声音只是短暂的，叮咚一声过后，寺院又陷入了永恒的沉静。青蛙本身象征的永恒与跳水那刻的转瞬即逝，在寂静与喧闹、永恒与刹那的变化和对立间，给人以细微而隐约的心动，在禅寂空境中展现生命的空幻与崇高。” 许明山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示意身边的杜沐接着讲下去。 “解读这种文学体裁，不得不提到日本人的审美意识。首先说物哀，这是日本平安时代的文学审美理念之一，主要通过写景——在这首绯句中是瞬间消失的水花飞溅——来表达和宣泄人物内心深处的哀伤和幽情，以及对人世无常的感慨。” “幽玄，某种程度上意味着隐藏和不展露，正如这首绯句的寥寥数字，无需多言细节便展现其空寂而深远之禅味。侘寂是一种以接受短暂和不完美为核心的日式美学。古池看似永恒不变，但纵使沧海亦有化作桑田之日，水循环的平衡一旦被打破，最终要消失无踪；而蛙类个体看似寿命短暂，其基因却能从三叠纪流传至今。” 维吉尔先生似乎没听出他俩的口误，望向他们的眼神多有赞赏。台下的本地学生大都神色平静，只有少数外语选择了汉语的学生露出神秘的微笑。 …… （2014年2月3日，周一，上午；佛罗里达州，大沼泽地国家公园） 蛇类相关的遗传学和分子生物学研究相当有趣。许明山深感知识体系的不足，虽然修了一门ap生物课程，但仍觉太过粗浅，因此最近在恶补这方面的知识。 不过今天他的灵魂分身没有在虚拟世界里学习。得益于秋山空开发的新模块，他们可以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心分二用，而不必担心精神集中与虚拟世界时丧失对现实身体的控制。如果不是精神网络条例限制的话，理论上还可以制造更多的灵魂分身。 “里德教授，还有多久到目的地？” “就快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没办法，毕竟船只不像飞行这么无拘无束啊。” 许明山和里德教授在虚拟世界里一人骑着一把飞天扫帚，下面则是对方本体和他的学生们乘坐的气垫船。阳光十分炽烈，气温正在逐渐升高，这为爬行动物们的活动提供了便利。 缅甸蟒在初春时节交配，雌性在三、四月间产卵，一次可产12-80颗。雌性缅甸蟒产出的卵并不总是受精的，交配次数越多，受精卵的比例就会越高。佛罗里达当局鼓励在交配季节时，使用植入信号发射器的蟒蛇来寻找其他蟒蛇，通常一抓就是一窝。现实世界中的里德教授就正在带队干这事。 二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许明山沿途欣赏美妙的自然风光，不一会儿就过去了。 “好了，我们到了。” 里德教授和他的三名学生在“小岛”处停船上岸。这是被水域环绕的绿洲，光秃秃的柏树在水中耸立着，密集的枝干将本就缓慢的水流减缓到几乎静止不动。水面上漂浮着绿油油的浮萍植物，树干周围包裹着一层红彤彤的苔藓，在这缺乏阳光的树林中莫名显得有些诡异。 “根据信号，那条雄蛇就在前面。” 其中一名学生确认了蟒蛇的位置，然后里德教授一行人便往树林深处走去。他们显然已经习惯于近似苦力劳动的野外考察，各自背着必要的器材，没有丝毫多余的杂物。为了防止被可能存在的变异巨蟒偷袭，许明山和里德教授在虚拟世界里为现实中的人们探路。 经过两个多月的设定和调整，他的灵魂分身可以接收全方位无死角的视觉信息，而视觉的电磁波频率范围和听觉的声波频率范围也远远超过正常人类。除此之外，基于超时空技术的高维雷达更是可以精确定位空间中的物质分布。这些海量的信息涌入位于精神网络的思维器官，在那里被分析综合成可被主观意识理解的资讯。 在如此强大的资讯获取能力下，许明山和里德教授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蟒蛇。 “goddam/我的妈呀，这条蛇好像有点大过头了！”两人喃喃道。 他们植入信号发射器的那条雄蛇体长不过38米，属于正常尺寸，而眼前的这条雌蛇体长984米，体重172公斤，小水桶粗细的腰身十分吓人。 “糟糕，我们带的麻醉弹可能不太够。”里德教授皱起了眉头，“早该想到的，以往我们抓蛇都不用麻醉，但这么大的蛇人手不够啊。” 捕捉巨蟒并没有常人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和电影中不同，对方看样子倒是不担心对付不了巨蟒——他随身携带的史密夫韦森m29手枪足以在近距离击倒一只大型动物，例如非洲水牛、北极熊、野猪甚至大象，区区缅甸蟒根本不是什么难题。但如果是要把这家伙活捉回去，就不能那么简单粗暴地对付。 “活捉？准备拿回去养着吗？” “有这个想法，不过多半是解剖吧。” 许明山和里德教授接触有一段时间，知道对方不是喜欢故作严肃的人，便在这无拘无束的虚拟世界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话说，以这个大家伙的食量，你的实验室经费多的不够花？” “我当然知道这个问题，所以准备在虚拟世界里养养就算了。” 没过多久，现实世界的四人团队在里德教授的暗示下也找到这里，无不惊叹于这条雌性缅甸蟒的庞大身形。其中一名学生犹豫了一会，出声问道： “教……教授，我们要怎么对付这家伙？” “先看看吧，实在不行只能击毙了。这么大的变异蟒蛇只会彻底破坏这里的生态平衡。” 里德教授叹了口气，转身在背包里一阵翻找，摸出麻醉剂和相应的发射枪。许明山留意到，那一小管麻醉剂的量实在不多，对付这么大的爬虫很难说能不能彻底麻醉。 这时候蟒蛇们已经开始交配。体型较小的雄性蟒蛇纷纷翻出袋装的半**，凹凸不平的肉刺看上去十分恶心。一条雄蛇捷足先登，将一侧的半**插入雌蛇的泄殖肛腔。跟这条庞大的雌蛇相比，它的体型和侏儒无异。 “算了，开枪吧。史蒂文，准备采样。” 里德教授走近交配中的蟒蛇，快速上膛瞄准，干脆利落地将它们脆弱的头部打爆。血液混合着脑浆流淌在潮湿的草地上。 在现实世界里，名叫史蒂文的学生开始对死去的尸体进行采样，而在虚拟世界中，许明山和里德教授一如既往，用“法师之手”和“群体传送”之类的法术将蟒蛇们轻松打包带走。 …… （2014年2月4日，周二，下午；佛罗里达州，格朗特爬虫研究所） “基因组测序的结果和上次差不多，都是典型的杂交品种。” 里德教授眉头紧锁，在实验室的走廊里来回踱步，脸色很不好看。 “必须得做点什么。大沼泽地的生态系统好不容易在星河联邦的暗中影响下有所恢复，现在却面临着被蟒蛇扫荡的危险。这些怪物的繁殖速度太快了。” 许明山望着对方的脸，沉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快速分析现有的情报。实际上，不同种类蟒蛇之间的杂交在爬虫圈子里很常见，蛇类爱好者们为了培养出具有不同花纹的蛇时常进行育种筛选。他们给杂交产生的蟒蛇取了不少好听的名字，比如tiger、sunfire、orange-glow等等，貌似最近还有用基因编辑技术人为修改相应的基因…… 基因编辑技术……基因编辑技术？ 许明山猛地想起最近发表在《naturemethods》上的论文，其中提到目前主流的基因编辑工具crispr-cas9存在脱靶的问题，可能引发数百个意想不到的的基因突变。而缅甸蟒的极端适应性偏偏又涉及到快速、大量的dna转录，其对遗传信息的利用十分灵活。 “里德教授，我想或许是某些人玩脱了……” 他简单地解释了自己的猜测，并调动虚拟世界的模拟系统进行实验。星河联邦这次出人意料地开放了新的模块，在远超人类的强大技术支持下，模拟实验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crispr-cas9的确可以造成这种效果。这些变异蟒蛇并没有打破物理学和化学对生物体型和生理活动的限制。 “md，这些混蛋！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里德教授很是恼火。 想来也是，能玩的起基因编辑技术的爬虫玩家，其自身的科学素养绝对低不到哪里去，不可能不知道释放变异蟒蛇将带来的生态影响。不管是由于负担不起饲养费用，还是由于各种各样的意外而导致蟒蛇出逃，这些修改蟒蛇基因的人都负有不可逃避的责任。 “教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难道就这么坐视不管？” “当然不行。不过清查整片沼泽不是我们几个人能做的事情。我得把这事报告给地方政府，或许捕蛇令的悬赏有必要加一下。” 里德教授说到这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露出笑容：“想法是你的，实验也是你做的……许明山，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 许明山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接着说道： “你看，关于基因编辑技术对杂交蟒蛇的影响，分子生物学这一块你已经在虚拟世界做了实验，动物学这一块就交给我和我的学生们进行调查。要不要我帮你联系实验室？毕竟这个虚拟世界里的东西不能直接带到现实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非常乐意！”许明山又惊又喜，随后冷静下来，“实验室的话，杜沐的家族对生物医学有所涉猎，我们经常去他们的实验室里玩，这方面不是问题。” …… 第九十九章：【狂蟒之灾】秋山空 （2014年2月6日，周四，上午；京都大学） 秋山空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身前是干干净净的办公桌，没有丝毫纸质文件放在桌面上。他现实中的本体正在处理邮件，而精神网络中的灵魂分身则收到了来自许明山的信息。 “crispr-cas9脱靶造成的蟒蛇变异？不错，挺有意思的。” 秋山空读完许明山发给他的短文，思考片刻后回复道：“别的我也帮不上忙，倒是对付蟒蛇这件事——最近麻省理工和军方合作研发的赛博格昆虫部队不是很火嘛？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实验机会，接下来就看州政府如何交涉了。毕竟光靠人的话，想要清除这些入侵物种实在是费时费力。” 这项工程的基础是微型导航芯片、光遗传学脑机接口以及微型太阳能电池技术。麻省理工的工程师们制造出小型化的多功能柔性聚合物纤维探针，并将之植入事先进行过基因编辑的昆虫的神经系统内。携带视蛋白基因的神经元具备光敏感性，使得人类可以通过芯片用光对昆虫的神经系统发号施令，从而达到操控昆虫行为的目的。 秋山空不清楚军方具体是怎么做的，但以他的设想，只需要通过合成生物学设计相应的通路，让昆虫部队能够锁定蟒蛇的信息素，接下来不管是携带毒素还是使用病毒感染杀死蟒蛇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至于军方的态度，在星河联邦的多年和平方针下，这也不会成为阻碍。 做完这些，他在虚拟世界中的灵魂分身连接上资料库，开始阅读最近的文献，而位于现实世界的本体则照例开展研究工作。 “深度学习解码视觉皮层的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 秋山空饶有兴致地通读了全文。这项研究来自中国科学院自动化所类脑智能研究中心，其核心论点是使用深度学习技术处理fmri数据，从而更简单精准地还原出的被试个体所看到的景象，而且生成的图像质量也优于以往的方法。数学和算法上的创新之处在于设计了一种新的变分贝叶斯方法，来推断潜在的变量和模型参数，从而进一步提高重建图像的准确性。 如果说中科院的这项研究是非侵入式脑机接口的一大进展，那么来自加州理工学院的另一项类似研究就是侵入式脑机接口版的“读脑术”。相比非侵入式的脑机接口，侵入式的脑机接口籍由手术植入大脑的各种设备，可以采集到更多的信息，从而在计算机中重建出更为复杂的图像。当然，受限于医学伦理和传统观念，目前这项技术还仅限于在动物身上实验。 “脑机接口领域的竞争与合作相当激烈啊……”秋山空不由得感叹道。 他现在虽已投身更为基础的脑科学研究，但此前做的就是这一类工作，同样是在非人灵长类动物身上进行各种实验。基础科学与应用科学相辅相成，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目前的基础研究而看不起偏向于应用的同行们。 “唔，茅场晶彦那家伙，要不是早早地就有邮件来往探讨……”想到这里，他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还真看不出他这副严肃的外表下有这么中二的心思呢。” “或许要不了几年，他真的能在现实世界实现儿时的梦想。” …… （2014年2月14日，周五，上午；加利福尼亚，伊克顿实验室） 秋山空和七宫智音并肩跟在许明山身后，穿过毫无装饰的长长的淡银色走廊，最后来到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他们正身处虚拟世界，秋山空和七宫智音的本体在家中吃晚餐，而许明山的本体在学校上课。 这扇金属门显然装有智能安全系统，不过秋山空一行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各显神通，纷纷使出自己擅长的遁术闪进内部，毫不在意外边墙上的安全守则。 金属门的里边是一条横向的通道，左右两扇门各自通往两个房间，分别是实验室和饲养房。秋山空释放神念扫描周围，房间内部的空间十分宽敞。实验室里各种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设备应有尽有，饲养房内有另一条通往外部的通道，似乎是用来运进食物和运出废物的。 “基因编辑后的受精卵正在等待孵化。”许明山将他们带到饲养房里，指着其中一批孵化仓介绍道。 这里是百耀科技集团某子公司旗下的伊克顿实验室，专注于生物工程领域的工业研发。杜沐家中的长辈似乎早早地就考虑过后辈的活动，据说这间研究室是早已腾出来给他们使用的，其在教育事业上的财大气粗可见一斑。 星河联邦并没有对人类社会体系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因此即便“彼岸”计划在多个方面打破了趋向于固化的旧社会阶级，这些积累多年的世家仍然保持着强大的资本，而不是被星河联邦以碾压式的黑科技暴力清除。 “喔……好厉害！” 七宫智音俯下身，凑近孵化仓仔细观察，突然问道：“对了，既然现有的基因编辑技术有脱靶的问题，你如何确保你的编辑不出意外？” 听到她的疑问，许明山随手一点，凭空召唤出信息交互界面，解释道：“这次脱靶事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一是原有的计算机预测脱靶位点的算法需要改进，二是给做动物建模的研究者敲响警钟，必要的全基因组测序不能省去。” 尽管在虚拟世界里他们拥有非人的思维器官，但人类的习惯依然对他们有着深刻的影响，例如像这般接受信息的方式。不过即使同样是“看”，在这里他们没有所谓的视觉拥挤效益或视觉处理的极限——受人类大脑功能的限制，在处理视觉信息时往往对大量冗余信息进行压缩，还会分配注意力来准确处理重要信息，而忽视次要的信息。 “是的。我读了相关的文献，这种脱靶背后有规律可言，并不是完全随机的，我想在这个世界应该可以用相应的模块算出来。”秋山空看着屏幕上的数据，笑着补充道，“有不少课题组都在研究减轻脱靶效应的方法，不排除背后有星河联邦推动，很快就会有相应的改进技术出现。” 七宫智音貌似理解地点点头，很快又跑到饲养仓旁边趴下观察。 “要等到它们完全长大吗？” “这倒不用，我的计划是构建它们生长发育的数学模型，并与其他蟒蛇进行比较。”许明山摇摇头，“当然，它们仍然会被人工饲养至成年，以作后续研究。” 许明山的研究了解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就在秋山空准备离开的时候，七宫智音突然惊呼道： “诶！这里还有养兔子啊！好可爱！” “哦，那个是杜沐和陆清漪前段时间的实验，用兔子作为对象研究形意拳‘雷音练髓’的原理。” “嗯？雷音练髓？那是什么？”秋山空好奇地问道。 “内家拳中有虎豹雷音一说，认为猫科动物身体内那股嗯嗯噫噫的声音可以锻炼骨髓，所以它们的骨骼特别强大。这个说法先后被《中华外科杂志》和《美国声学学会杂志》的相关研究证实。获得精神网络权限后，杜沐率先练成‘虎豹雷音’这种功夫，然后就萌发出要在动物身上进行实验的想法。” 许明山对着空气挥挥手，信息交互界面的内容骤然一变，新的实验数据出现在他们眼前。 “因为兔子不会虎豹雷音，杜沐的想法是仿照前人的实验，用不同的振动频率对其进行刺激，并检查其骨骼强度的变化。这有点像运动学的‘超量恢复’理论，在生物学中称之为‘应激’，雷音似乎促进了机体的成骨效应，骨骼密度和强度因此得到增长。具体的生理过程还在研究中。” “这个思路真不错！期待他们的结果。” 秋山空没有刺探商业机密的爱好，所以不再逗留，和七宫智音一道离开伊克顿实验室。 …… （2014年2月14日，周五，夜晚；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秋山空靠在躺椅上，轻轻地搂着怀中的女孩，感受对方不断扭动身体带来的柔软触感。 “无聊无聊无聊！” 七宫智音嘴里嘟囔着，双手一下子环上他的脖颈，一双碧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怎么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啊！难道不应该发生点什么意外吗？就好比说巨蟒入侵迈阿密的下水道什么的。” 望着眼前可爱程度爆表的爱人，他心中不由得一热，抱着对方腰肢的手微微用力，低头吻了上去，许久才分开。 “七宫这副样子实在是太萌了！”秋山空笑着摩挲她那柔顺的长发，“完全没有抵抗力啊！” 七宫智音索性解开皮筋，将被揉乱的长发散开，嘴上却故作傲娇道：“哼！才不愿意被秋山这么玩弄呢！总感觉像是家里养的猫一样……唔……” 明明就是只人形的猫啊！ 秋山空和她玩闹了好一会，这才安静下来，并肩躺在沙发上。身边的女孩恬静地靠着他的肩膀，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微微偏过头，却发现对方正羞红了脸，声音细若蚊呐： “唔……突然发现我们好像一直叫彼此的姓氏呢。” 按理说亲密的恋人之间不会这样，但既然他们互相的称呼能够唤起相应的心智活动，纠结于世俗礼仪似乎并无必要。 “这有什么，不过是习惯罢了。要我直呼名字吗？” 七宫智音听到这话，不自觉地低下头，声音变得更小了： “笨蛋……以后还要嫁……” 秋山空这下子终于明白了女孩的心思，嘴角不由得轻微扬起。他转过身，轻轻揽住对方的背部，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智音，我爱你！” 七宫智音身体猛然一僵，随后又放松下来，红着脸埋首他怀中。 “笨蛋……空，最喜欢你了！” …… 第一百章：【狂蟒之灾】富樫勇太 （2014年2月17日，周一，中午；学校，社团活动室） 富樫勇太在午休期间一如既往地来到社团活动室。 尽管期末考就在下星期，活动室里依然是一片欢乐。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边吃午餐边在计算机上制作她们的游戏，而丹生谷森夏则捧着平板电脑看剧——其他话剧部成员都正忙着复习呢。 在这群考前各种浪的家伙中，唯一例外的是茴香。具有天然呆属性的少女神情专注，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教辅书。因为一月份的“大学入学中心考试”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成绩，对方这段时间都在拼命学习，为本周和下周的“大学自主测试”做准备。 嘛，精神网络确实是很强大的金手指呢。 富樫勇太随意地吃着便当，身边坐着沉默不语的一色诚。这家伙似乎也知道照顾茴香的感受，最近完全没有找她聊天，将安静的学习时间留给自己喜欢的人。 “呐，勇太。” 精神连接中冷不防响起一色诚的声音。 “怎么了？” “唔……怎么办啊！这段时间看着茴香学姐憔悴的脸，我的心脉就不由得纠结在一起！” 富樫勇太表情奇怪地瞥了身边的一色诚一眼。虽然多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种程度也太夸张了吧？ “嘛，安心啦。又不是一锤定终身。”他想了想，试着安慰道，“反正茴香学姐第一次测试也过了分数线，还有再拼一次的机会。二次测试占的分数比例更高。” “但是二次测试的难度也更大啊……”一色诚说着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觉得精神网络的加持实在是太变态了，可惜茴香学姐没有这个机会。” 富樫勇太耸耸肩，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在这个问题上，他认同秋山空的淡然态度——“星河联邦并不是想把我们变得和他们一模一样，那样的话与制造新的星民并无区别。觉得不公平是吧？那就去点科技树，让所有人都能换上高性能的思维器官。” 想到这里，他在虚拟世界中的灵魂分身连接上资料库，开始更深入地学习程序设计理论和形式化方法。 …… （2014年2月17日，周一，傍晚；河堤） 夕阳的余辉染红了蓝天中飘荡着的白云。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披着霞光，手牵手漫步在河边，沿着河堤慢悠悠地步行回家。 最近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迷上了制作游戏，今天便是因此而在学校留到很晚。老师们倒是没察觉这一点，只当他们是留下来温习功课。 回到公寓，他在家门前按了按门铃。不多时，樟叶便出来开门。 “欧尼酱，六花酱，欢迎回来。” 自家妹妹和往常一样，早早地就将食物准备好了。蔬菜厚蛋烧，盐煎鸡翅，简单的料理亦可做得非常精致。 富樫勇太用过晚餐后回到房间里，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心里寻思着要不要用灵魂分身到其他地方神游。精神网络的这项功能简直太赞。 “勇太。” 小鸟游六花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 “嗯，进来吧。” 富樫勇太一面应着，一面起身相迎。看着对方精致的俏脸，他只觉心中一动，伸手将对方搂进怀里。女孩身体先是一僵，随后便软了下来，一只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胛骨处，小脸羞涩地埋在他的肩膀上。 过了好一会，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手臂。小鸟游六花羞涩地从他怀中钻出，俏脸红扑扑的，脉脉含情的双眼却从未离开。 “樟叶还在呢！”女孩娇嗔道，用粉拳在他胸口轻轻地捶了几下，“有事情要和勇太说。” “怎么了？” “姐姐问我这个春假要不要一起去欧洲玩。勇太觉得怎么样？” 小鸟游六花说着将湿漉漉的刘海往旁边撩了撩，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沐浴露的淡淡清香十分好闻。富樫勇太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起来，身体似乎也愈加火热。 “勇太？” “唔……我觉得挺好，挺好啊。”他回过神来，脸色微红，“反正春假也没别的计划吧？” 虽然通过虚拟世界神游各地很是方便，但是那样毕竟只能做个旁观者，和真正意义上的旅行还是有所不同。富樫勇太依然很乐意在现实中游览其他地方的风光。 “嗯，那我去问问樟叶的意向。” 这次春假自己的爸爸妈妈暂时不会回来，就这么把樟叶一个人丢在家里也不太好，即便对方是个自理能力很强的女孩。何况这次去欧洲也算不上他和恋人之间的蜜月。 …… （2014年2月28日，周五，下午；学校，社团活动室） 今天学校就正式放春假了。前几天的期末考试对富樫勇太来说毫无难度，轻轻松松就取得了全科目上90分的成绩——如果不是担心太招摇，他要拿满分也不是什么难事。 “话说，六花，你和凸守的游戏做得怎么样了？” 富樫勇太随口问道，将洗干净的抹布挂回塑料架上。她们俩最近忙着设计和制作游戏，据说是打算参加三月份的网上游戏制作竞赛chaoscreate，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试玩。 “初步的成品已经出来了，勇太回去要试试看吗？” “嗯，我也很好奇呢。”他笑着回应道。 因为平时就经常打扫，活动室的收拾并没有花费太多工夫，除了简单的打扫就是将不属于学校的贵重物品带走。就在凸守早苗把投影仪装进包里的时候，一色诚和茴香走了进来。 “茴香学姐！” 富樫勇太几人纷纷凑过去。茴香不像他们一样有精神网络的权限，今天这一分别虽不能说是没有再见的机会，但考虑对方可能会到比较远的地方读大学，肯定是不能像在银杏私立学园这样经常见面了。 “今天就要离开了……有点舍不得呢。” 茴香笑眯眯地说道，一点儿也没有悲伤的感觉，倒是符合她一贯的态度。一色诚的脸色古井无波，看不出是喜是忧，也不知道他和茴香谈了些什么。 富樫勇太想了想，在精神连接里叫了一色诚一声：“怎么样，一色？” “嘛……茴香学姐说暂时没有交男朋友的打算。不过她也鼓励我高三好好学习，为一年后的大学测试做准备，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 “就是说……委婉的拒绝咯？” “不是！不是啦！” 对方说到这里沉默了，好一会才接着说道：“我想茴香学姐不会是那种人的。” 既然一色诚本人态度如此，富樫勇太也不好多嘴什么，何况他自问对女孩子的心思没什么了解。在现实世界中，面对小鸟游六花几人的询问，茴香表现得信心满满。 “三月上旬合格发表。虽然说有很多论述性的开放大题，但我觉得应该都答的不错，事先都有积累过相关知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学校的关门时间就快到了。一番商讨后，众人一致同意丹生谷森夏出去聚餐的提议，决定先各自回家整理完书籍后再出来吃饭。 …… （2014年2月28日，周五，深夜；公寓二楼，富樫勇太家） “游戏制作者……剧本作者是七宫？” 富樫勇太看到这里略感惊奇，目光转向身边的小鸟游六花。 “嗯，这是热血系的rpg，原型来自索菲亚的《狩魔笔记》。”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他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按照流程进入游戏。当他看到载入界面上那身穿黑衣、手持大剑的熟悉形象，顿时就蹦了起来： “这不是我吗！你们想干什么！” 好羞耻好羞耻好羞耻！私下里玩玩就算了居然还出游戏……出游戏就算了还参加竞赛！ “对啊，讲的是勇太和索菲亚在异世界狩猎恶魔的故事。”小鸟游六花貌似无辜地眨眨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和凸守把这段故事做成了剧情向rpg，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啊！ 富樫勇太按捺着心头的羞耻感，正想着该如何应付这种情况，眼角却忽然瞥到女孩脸上一闪即逝的狡黠，当即一把抱过对方，摁在自己大腿上坐下。 “六——花！这是你故意的吧？绝对是吧！” “噗哧……嘻嘻，看来勇太没有想象中的迟钝啊！”小鸟游六花露出调皮的笑容，“安心啦，反正游戏里面没有勇太的真名，别人不可能知道的。” “好歹制作之前先征求我的同意啊！” “嘿嘿！” 富樫勇太望着她整蛊得逞后的得意神色，不由得恶向胆边生，狠狠地搂住眼前的女孩，说话间语气亦是带上了几分邪异：“那么……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吗？” 小鸟游六花的俏脸泛起红晕，嘴上却不愿轻易服输：“哼……什么惩罚？谁怕谁！” 他坏笑着吻了上去，放在对方腰间的双手向上游动。女孩双臂缠绕上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应他的索取，弹性十足的臀部贴在他的小腹上，许久才分开。两人的脸颊近在咫尺，双方都能感受到彼此粗重的呼吸。 “嘤……唔……不行，现在不行！” 小鸟游六花回过神来，撒娇似的在他身上一阵乱捶。富樫勇太深吸口气，灵魂分身接管身体，通过超时空接口调整生理活动，将炽热的欲火消去。他并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对于恋人之间的第一次不想太过随便，何况樟叶就在隔壁睡觉。 “勇……勇太，我先回去睡了。” 女孩红着脸站起身，正准备开门离去，却又突然折回来，嘴唇在他脸颊上轻轻一点，这才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般飞出门外。 富樫勇太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这样的感觉真好，他心想。 …… （2014年3月5日，周三，上午；佛罗里达州，大沼泽地国家公园） 从附近的大阪伊丹机场到意大利要转机两次，总共要花超过二十小时的时间。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上了飞机后闲来无事，便用灵魂分身来到佛罗里达州的大沼泽地，和秋山空他们一起看昆虫部队大战变异蟒蛇。 这次派出的昆虫部队分为“空军”和“陆军”，前者主要是背着小型芯片背包的蜻蜓，后者的组成则复杂得多，由各种能在地面和洞穴中敏捷行走的昆虫构成。 佛罗里达地方当局和做实验的美军并没有指望这些小家伙们能够杀死缅甸蟒。他们瞄准这个蟒蛇繁殖产卵的时间段，给每一只昆虫都装备上专门为缅甸蟒设计的病毒，以期能够一次性解决其中的大部分，剩下的再交给赏金猎人们挨个清除。 “似乎也没什么好看的嘛！” 预想中铺天盖地的昆虫群并没有出现，除非用神念扫描或开启“鹰眼术”之类的魔法，沼泽地的景象和平时一般无二。 “本来制造昆虫部队就很麻烦，何况也不是靠它们的数量堆死蟒蛇。”秋山空悠哉悠哉地踏空而行，颇为随意地说道，“你和六花的飞行之旅感觉如何？二十多个小时可不好挨。” “还好吧，飞的很平稳，也能连上飞机的wifi看视频玩游戏什么的。” 说实话，富樫勇太对蟒蛇不太感兴趣。小鸟游六花干脆就没来，和凸守早苗开了个妄想空间逍遥快活。想到这里，他向秋山空和七宫智音道别，灵魂分身溜到数光年外的星系探险去了。 …… 第101章：【步入四月】七宫智音 （2014年3月7日，周五，夜晚；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窗外夜色朦胧宁静，屋内却充斥着欢快的气氛。七宫智音和秋山空并肩靠在沙发背上，身前是展开的支撑架，上边放着两台笔记本电脑。他们正在试玩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的作品，希望在正式开赛之前尽可能地找出不足。 “《狩魔笔记》改编的剧情啊……”秋山空看着制作精良的载入动画，画面上先后闪过【魔法魔王少女】和【漆黑烈焰使】，不由得感叹道，“还真是有点小期待呢！” “咿哈哈哈！我索菲亚出品的剧情必属精品！”听到声音，七宫智音转过头向他解释，小脸因兴奋而略显发红，“不仅有我和勇者的剧情，后面还能解锁空和六花、森大人等的支线哦！” 对方笑着揉了揉她的长发，和她同时进入游戏。这款游戏的主线允许和伙伴们联机完成，通关后还可以解锁额外的玩家对战功能，可以供最多四人进行联机对战。如果不是精神网络的强大支援，这么多的工作可不是两名学生课余能完成的。 “话说，她们两个也太作弊了吧？这种庞大的工程，怎么也不像是两个人能完成的。” “反正六花是以工作室的名义提交的，又没人知道具体有几个人。” 七宫智音一边说着，一边选择了【魔法魔王少女】的角色。秋山空因为【轮回掌控者】的支线尚未解锁，而不得不暂时先用着【漆黑烈焰使】。 “魔界据点……就是这间有些破旧的屋子吗？” 画面中的索菲亚在一间老式木屋中悠悠转醒。她操纵着人物转了一圈，发现房间的结构和现实中的公寓很像，似乎是以其为蓝本加载材质包后形成的——平整白净的墙壁被破旧的砖木所取代，而厨房的火源换成了柴火灶，旁边还堆着风干的大型蘑菇作为燃料。 “空在哪里？” 七宫智音凑到秋山空旁边，对方立即会意地打开小地图。 “似乎有一段距离呢。” “嗯，第一个任务就是‘最初的邂逅’，应该是去学校吧，就是不知道被魔改成怎么样。” 对方说着又打开了人物属性和背包的界面，gelzon·ni·unsas初始等级是lv5，装备则是【暗炎魔龙剑】，除此之外只有3枚魔界出产的灵果，可以补充生命值和魔力。技能方面，【漆黑烈焰使】总共拥有3棵天赋树，分别是[martialart][darkflame]以及[dragonmagic]，也就是古武、黑炎和龙语魔法，依据分配点数的不同而获得不同的技能栏。 “智音……索菲亚的技能树是怎么样的？” “唔……让我看看，因为这部分是凸守负责的。” 七宫智音打开自己的技能界面，顿时就被其庞大的分支数量所震惊——地、水、风、火、光、暗、雷、生命、死亡、空间，总共是10系魔法，还有尚未解锁的时间系魔法，这跟【漆黑烈焰使】那寒酸的3系技能树简直是天差地别。 “咿哈哈哈！果然【魔法魔王少女】才是最强的！”她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神色，不过当她看到右下角少得可怜的技能点数时，立马就换上一副沮丧的表情，“唔……这不公平！明明索菲亚是全系魔法师的！” “你就知足吧，【漆黑烈焰使】只有3系技能，也不知道【轮回掌控者】是怎么样的。” 秋山空将技能点数平均分配到古武和黑炎这两系天赋树上，接着查看人物的属性和技能栏。[martialart]带来的肉体强化和剑术精通可谓是攻防兼备，而[darkflame]则使得人物的一招一式都会被动附加黑炎伤害，还有两个需要吟唱发动的魔法。 七宫智音这边纠结了好一会，最后选择了地、水、风、火、空间这5系平均分配。这套加点方案给了她两倍于【漆黑烈焰使】的技能数，4系元素魔法一应俱全，还有空间系魔法带来的短距离传送。 “那么，先去寻找彼此、完成第一个任务吧！” 七宫智音给自己施展了一记“漂浮术”，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地朝着目标方向飞去。她的目光所至皆是废墟，这种复杂的地形看起来很不适合徒步通过。 “果然，点了风系和空间系魔法是明智的。” 就在七宫智音自感不错的时候，只见红光一闪，敌袭的警报声突兀地响起。她吃了一惊，急忙操纵人物向一侧传送，正巧闪过一道火焰吐息。她低头一看，地面上不知何时钻出一头浑身鳞甲的四足恶魔，看起来像是野牛和雄狮的结合。 “哼！看招！” 七宫智音稍稍下降一点，以便更好地瞄准目标，然后抬手便是一连串爆裂火球。剧烈的爆炸将四足恶魔淹没在一团尘云中，但击杀的提示音并没有响起。 “吼！” 恶魔那矫健的身影猛地从烟尘中扑出，然后仰头便喷出墨绿色的火焰洪流。七宫智音当即使用水系的冰冻魔法，蓝幽幽的射线正面击中火焰吐息，两道魔法双双湮灭于半空中。 不得不说，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的材质和渲染做得相当不错，无论是魔法相撞的光影还是恶魔身上破碎的鳞甲和斑斑血迹都十分精致。 “组合魔法：烈焰风暴！” 七宫智音按照提示一阵狂按，连续使出风系和火系的魔法，将之组合成名为“烈焰风暴”的杀招。炽热的火焰被旋风束缚在狭小的区域内，顷刻间就将这头恶魔化作焦炭。 “奖励是……经验值，还有魔核与魔骨，看起来还不错。” 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她如法炮制，先后击杀了5头类似的恶魔，最终来到组织【zero】在魔界的大型营地——也就是现实中的学校。没过多久，秋山空操纵的gelzon·ni·unsas也抵达了这里。 “任务完成！奖励经验值与金币。新的任务‘并肩作战’开启。” “接下来先完成当前的主线和支线任务。”七宫智音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秋山空，“然后空去找六花，而我则要找出神龙不见尾的【轮回掌控者】。” “遵命，我的魔王大人。”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七宫智音和秋山空各自完成了一系列任务。等到两人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邪王真眼使】和【轮回掌控者】的支线刚好完成。 …… （2014年3月8日，周六，上午；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第二天一大早，七宫智音就来到秋山空家中继续先前的游戏。 “空，早上好！我来啦！” 对方闻声打开门，笑着将她拥进怀里，在她唇上轻轻一吻，这才松开双臂。几分钟后，两人各自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靠在符合生理曲线的沙发上，准备接着昨天的存档玩下去。 秋山空理所当然地换用【轮回掌控者】，将原来的角色【漆黑烈焰使】交给ai操作。出乎他俩意料的是，【轮回掌控者】出场便是lv9，拥有[轮回][虚空][混沌][深渊]4系天赋树，但后三者暂时处于封印状态。 “哇！这不公平！出场就满级了！” 七宫智音自己的角色也才堪堪达到lv7，这还是昨晚奋战的结果。 “嘛，毕竟是典型的局外人角色，和主线基本没有交集。”秋山空说着打开任务栏，“暂时只有解除封印的任务。” “我记得后面会有时间魔法的剧情，但不知道六花她们怎么设置。”七宫智音想了想，“那么我先去找森大人，按照剧情应该是在【zero】的另一个分部。” “嗯，那我就去做解除封印的任务了。” 寻找森大人的隐藏任务并不难做。她首先向营地的管理人员递交了申请书，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得到前往分部所需的地图和文件。从这个营地到那边有些远，她主要的时间都花费在赶路和战斗上。见到森大人后，这条支线便直接开启了。 “智音，这个【堕天圣黑猫】是什么鬼？” “咦，我看看我看看……” 听到秋山空的疑问，七宫智音立马转过去，随后笑着解释道：“据说是【邪王真眼使】在electricocean中认识的人物，不过离这边很远，应该是需要你的‘虚空穿梭’神通才能抵达。我想现实中应该有相应的人物原型吧。” “这么说就是以网友为原型创作呃角色咯。” 秋山空点了点头，按照任务说明遁入虚空，出现在世界的另一端。寻找目标的过程不算很麻烦，他利用虚空力量隐蔽自身，没花多少工夫就潜入了名为【sanyo】的组织，顺利见到了【堕天圣黑猫】。对方的形象是身穿黑色哥特萝莉装的少女，有着一对猫耳和一条猫尾。 “你是什么人？” 黑猫少女警惕地望着秋山空操纵的人物，冷漠的外表感觉相当难以接近，周身缭绕的黑气像是马上要使出黑魔法的样子。七宫智音突然对她的原型感到有些好奇。 “本座受【邪王真眼使】之委托，前来破除汝身上之枷锁。” 总之，在一大段中二度爆表的对话后，秋山空终于成功地获取了对方的信任，开启虚空传送门将她送到到【邪王真眼使】身边。 “隐藏任务激活：堕入凡间的魔兽的恸哭！” 七宫智音觉得这名字听起来很耳熟，当下便用灵魂分身连接上资料库，很快就获得了所需要的信息。 “似乎是三年前的暗黑推理类型动画，主打黑暗的世界观与不合世俗的情节。唔……其中有位名为queenofnightmare——也就是‘夜魔女王’的人气角色。六花的神兵好像也叫这个名字，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嘛，算算时间，那差不多是她觉醒中二病的时候，应该是受这部动画的影响吧。” 七宫智音好奇之下切换为【堕天圣黑猫】。该角色的天赋树分别为[黑魔法][预言]以及[灵媒]，从技能机制上看是相当强大的控场者，想来原型人物应该有这方面的中二设定。 “智音，要不要一起看看这个隐藏任务？”秋山空说着换用【邪王真眼使】的角色，“毕竟【轮回掌控者】和其他人物没什么交集。” “嘻嘻，好啊。” 她凑到对方身边查看小鸟游六花给自己的设定。【邪王真眼使】的天赋树也只有3系，分别是[evileye][martialart][arcanemaster]，也就是邪眼、古武和奥术精通，总体而言设置的很平衡，并没有特别加强的地方。 按照原著动画的设定，自从1999年7月东京上空出现巨大幻影“暗之漩涡”那天开始，关东圈便有许多奇怪的超自然事件发生。少年来栖真夜因为恋人被[恶魔能力者]，也就是“和恶魔订下契约，让自己能力觉醒的人类”杀掉，便与名为“路西法”的恶魔订下契约，自己也变成恶魔能力者【漆黑】，其宿敌即是【夜魔女王】。 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估计是考虑到版权的问题，并没有将这个支线任务直接加入游戏，而是以动画粉丝的身份编写了相关的mod。不管怎样，这么精致的游戏在外界看来是相当大的一笔投入，做成非商业性质的同人游戏的话看起来会很奇怪。 “似乎是开放性的任务啊，只是多了人界的地图么……”秋山空又换回原来的角色，“这么说来我用【轮回掌控者】也可以。” 既然有“虚空穿梭”这种便捷方式，七宫智音也懒得去寻找夜魔族的传送门，切换回【魔法魔王少女】和【轮回掌控者】一道进入人界。果不其然，人界和魔界的基本构造非常相似，区别仅仅在于材质包，npc倒是换了很多。 “突然觉得有种镜像世界的感觉。” “这么一说还真的是呢。”秋山空一边说着，一边控制人物隐藏身形，飞上半空，“那么，先去找找原著的主角吧。” “唔，这样说来，我们岂不是可以把原著人物全部干翻了？”七宫智音想了想，露出坏坏的笑容，“虽说现在的【魔法魔王少女】暂时才lv7，但空的话应该可以对付魔王级别的存在。” “应该可以，如果【夜魔女王】是正常的魔王属性……对了，好像时间魔法就是在人界解锁的，这么说来……我想对方再怎么强也不可能对抗时间的力量吧？” …… 第102章：【步入四月】秋山空（1） （2014年3月8日，周六，上午；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秋山空陪着七宫智音找到位于人界的某进口书店，从中买到一本红色封面的书，顺利地解封了【魔法魔王少女】的时间系天赋树。 “智音预先存了技能点的吧？看看技能是什么。” 将点数分配到时间系魔法后，【魔法魔王少女】获得了“时间夺取”和“阿蛙蟽索命”两个技能。前者能同时减速敌人并偷取其生命值，后者则是极其强力的高伤害斩杀魔法，但需要满足一定条件才能释放。 “这样一来，就算对方是lv9的魔王，我也能与之一战！”女孩战意高昂地宣称道。 “那么接下来就是寻找来栖真夜了……”秋山空估计着大概的方位开启虚空传送门，“可惜没有确定的坐标，不知道要怎么找到他。” “安啦安啦，等他和【夜魔女王】打起来，我们肯定能发现动静的。”七宫智音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反正空的神识是所有角色中最强的，覆盖范围绝对够的。” 秋山空看着少女调皮的笑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中间的战斗过程由于太过暴力，不够科学文雅，亦不符合基本法的要求，暂且略过不提，总之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等到吃午饭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把各种主线和支线的剧情走了七八成。 “平心而论，这款游戏基本没有硬伤，剧情和平衡性都安排得不错。”测评结束后，他如是告诉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稍稍有点难度的是【魔法魔王少女】的组合魔法，新手估计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熟练使用其繁杂的技能。” …… （2014年3月9日，周日，早晨；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用过早餐后，秋山空泡了杯“生命之露”，开始查看近期推送的文献。他的灵魂分身现在正位于虚拟世界中的欧洲，因此阅读论文的事情只好让本体来做。 “我靠！还有这种操作！” 秋山空浅呷一口，刚看完文章的摘要，就险些喷了出来。这是神代凛子发表在《数学与音乐杂志》上的论文，主题是利用数学方法对音乐进行定量分析。 在音乐演奏中，演奏家们并非仅仅简单地将乐谱中的音符转换为音频信号，实际上有很多东西是乐谱中没有标记的。以“颤音”为例，这是音乐演奏中常用的技法之一，指的是音高在一定频率范围内的周期变化，往往能反映不同音乐文化、音乐时期、甚至是不同演奏家的音乐风格。 对于这些音乐的特征，传统上主要以定性分析，也就是音乐评论等为主；而随着计算机技术和数学建模技术的发展，计算音乐和大规模自动化分析音乐的相关研究逐步发展起来。在这篇文献中，神代凛子等研究者提出了一种新的使用“过滤器对角化方法”进行颤音信号检测与估计的框架。 “过滤器对角化方法”原本常用于量子物理中的谐波分析。和此前基于快速傅里叶变换的方法相比，这种方法能在短时帧内保持强劲输出，允许帧大小定值足够小，以准确识别颤音的特征和边界，从而在时域和频域上都获得更好的分辨率。 秋山空此前对音乐领域几乎是一无所知。所幸的是，神代凛子采用的例子是夏威夷吉他和小提琴，而前者恰好是他为数不多的熟悉乐器，其音色华丽，适合表现各种旋律。至少夏威夷吉他演奏风格的分析他还多少能看得懂。 “唔，好像神代凛子本身一直有练习小提琴，难怪她一个物理系的会想到这一点。”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下巴，“如果做认知神经方面的研究呢？这样说不定可以逆向工程创造新的风格。” 遗憾的是，秋山空虽然开了个脑洞，自己却对音乐风格什么的一窍不通，也不认识长者以外的音乐界人物。他最近不是很忙，时间还算充裕，可以寻找音乐家合作完成这项研究。 “貌似富樫他们几个正准备去德国吧？号称世界古典音乐殿堂的地方。”他转念一想，“不知道去那里会不会有些收获？不过在那之前，还得恶补一下相关知识。” …… （2014年3月12日，周三，夜晚；德国，柏林） 秋山空并没有打算直接询问某位演奏家，而是选择了用灵魂分身的方式观察音乐演奏，并通过虚拟世界进行模拟计算。他可不想随便抛弃当前的研究课题换到另一个领域。事先模拟的话，在现实中就只需要进行实验验证了，这样可以节省有限的时间。 “富樫君，小鸟游酱。” 他传送到富樫勇太身边，在精神连接中打了招呼，简单地解释了自己的来意。至于旁边的富樫樟叶，因为没有精神网络的权限，他就没办法了。 “这样说来，秋山君要和我们一起去听柏林爱乐乐团的演奏吗？” 听完他的话，富樫勇太思考片刻，回复道：“我和六花此前对这方面也没怎么关注啦，来音乐厅只是因为这里很有名。不过如果说要找音乐家的话，我可以帮忙问问……唔，我想对方应该也会来这里的，演奏会结束后我打个电话吧。” “嗯？对方？”秋山空略感惊讶，“你指的是？” “旅途中邂逅的名叫濑户纮子的女士，据说是日本首屈一指的钢琴家。” 秋山空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毕竟是音乐的门外汉。考虑到演奏会即将开始，他们几人不再停留，开始进入音乐厅。 柏林爱乐音乐厅是座相当特别的建筑，周围墙体曲折多变，金黄的屋顶富有特色。进入内部，他可以看到许多柱子、楼梯和门口，其空间形状极其复杂，行进路线非常曲折。到了听众席，站在高处俯视，这里的听众席同样不走寻常路，被划分为数块高矮不一的“梯田”，各区块之间用矮墙分开，座椅都朝向大厅中间的演奏区。 怎么说呢，上半场近50分钟的贝多芬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虽然不至于昏昏欲睡，但秋山空也没听出什么门道，只是单纯地觉得很好听。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竟然有家长带着很小的孩子来听，而且这些孩子们无不是穿得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 听完音乐会后，秋山空终于见到了濑户纮子。对方是位身材匀称的短发女子，随身带着估计正上小学的女儿，年过三十却保养得很好，看起来还是一副少女的样子。 “濑户桑。” “啊，是富樫君和小鸟游酱，还有樟叶酱。”濑户纮子自然不可能看到虚拟世界里的秋山空，“小春，还记得几位哥哥姐姐吗？” 绑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有些害羞地缩在妈妈身后，一双明亮的眼睛悄悄瞥向小鸟游六花三人。富樫勇太随后向濑户纮子说了秋山空的事情——正如他本人对濑户纮子在音乐界的名气一无所知，对方也完全不清楚他的研究领域，不得不求助于维基百科。 “认知科学领域的天才学者啊……”濑户纮子稍稍吃了一惊，随后俯身安抚打哈欠的女儿，“小春快要睡觉了，我们先回酒店吧，稍后再出来和你们谈。” 事情进展的相当顺利，濑户纮子对这项研究也十分感兴趣。考虑到对方是趁春假带女儿出去旅游，而秋山空在四月份会到东京参加学术会议，双方将见面细谈的时间定在了四月初。 …… 第102章：【步入四月】秋山空 （2014年3月8日，周六，上午；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秋山空陪着七宫智音找到位于人界的某进口书店，从中买到一本红色封面的书，顺利地解封了【魔法魔王少女】的时间系天赋树。 “智音预先存了技能点的吧？看看技能是什么。” 将点数分配到时间系魔法后，【魔法魔王少女】获得了“时间夺取”和“阿蛙蟽索命”两个技能。前者能同时减速敌人并偷取其生命值，后者则是极其强力的高伤害斩杀魔法，但需要满足一定条件才能释放。 “这样一来，就算对方是lv9的魔王，我也能与之一战！”女孩战意高昂地宣称道。 “那么接下来就是寻找来栖真夜了……”秋山空估计着大概的方位开启虚空传送门，“可惜没有确定的坐标，不知道要怎么找到他。” “安啦安啦，等他和【夜魔女王】打起来，我们肯定能发现动静的。”七宫智音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反正空的神识是所有角色中最强的，覆盖范围绝对够的。” 秋山空看着少女调皮的笑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中间的战斗过程由于太过暴力，不够科学文雅，亦不符合基本法的要求，暂且略过不提，总之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等到吃午饭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把各种主线和支线的剧情走了七八成。 “平心而论，这款游戏基本没有硬伤，剧情和平衡性都安排得不错。”测评结束后，他如是告诉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稍稍有点难度的是【魔法魔王少女】的组合魔法，新手估计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熟练使用其繁杂的技能。” …… （2014年3月9日，周日，早晨；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用过早餐后，秋山空泡了杯“生命之露”，开始查看近期推送的文献。他的灵魂分身现在正位于虚拟世界中的欧洲，因此阅读论文的事情只好让本体来做。 “我靠！还有这种操作！” 秋山空浅呷一口，刚看完文章的摘要，就险些喷了出来。这是神代凛子发表在《数学与音乐杂志》上的论文，主题是利用数学方法对音乐进行定量分析。 在音乐演奏中，演奏家们并非仅仅简单地将乐谱中的音符转换为音频信号，实际上有很多东西是乐谱中没有标记的。以“颤音”为例，这是音乐演奏中常用的技法之一，指的是音高在一定频率范围内的周期变化，往往能反映不同音乐文化、音乐时期、甚至是不同演奏家的音乐风格。 对于这些音乐的特征，传统上主要以定性分析，也就是音乐评论等为主；而随着计算机技术和数学建模技术的发展，计算音乐和大规模自动化分析音乐的相关研究逐步发展起来。在这篇文献中，神代凛子等研究者提出了一种新的使用“过滤器对角化方法”进行颤音信号检测与估计的框架。 “过滤器对角化方法”原本常用于量子物理中的谐波分析。和此前基于快速傅里叶变换的方法相比，这种方法能在短时帧内保持强劲输出，允许帧大小定值足够小，以准确识别颤音的特征和边界，从而在时域和频域上都获得更好的分辨率。 秋山空此前对音乐领域几乎是一无所知。所幸的是，神代凛子采用的例子是夏威夷吉他和小提琴，而前者恰好是他为数不多的熟悉乐器，其音色华丽，适合表现各种旋律。至少夏威夷吉他演奏风格的分析他还多少能看得懂。 “唔，好像神代凛子本身一直有练习小提琴，难怪她一个物理系的会想到这一点。”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下巴，“如果做认知神经方面的研究呢？这样说不定可以逆向工程创造新的风格。” 遗憾的是，秋山空虽然开了个脑洞，自己却对音乐风格什么的一窍不通，也不认识长者以外的音乐界人物。他最近不是很忙，时间还算充裕，可以寻找音乐家合作完成这项研究。 “貌似富樫他们几个正准备去德国吧？号称世界古典音乐殿堂的地方。”他转念一想，“不知道去那里会不会有些收获？不过在那之前，还得恶补一下相关知识。” …… （2014年3月12日，周三，夜晚；德国，柏林） 秋山空并没有打算直接询问某位演奏家，而是选择了用灵魂分身的方式观察音乐演奏，并通过虚拟世界进行模拟计算。他可不想随便抛弃当前的研究课题换到另一个领域。事先模拟的话，在现实中就只需要进行实验验证了，这样可以节省有限的时间。 “富樫君，小鸟游酱。” 他传送到富樫勇太身边，在精神连接中打了招呼，简单地解释了自己的来意。至于旁边的富樫樟叶，因为没有精神网络的权限，他就没办法了。 “这样说来，秋山君要和我们一起去听柏林爱乐乐团的演奏吗？” 听完他的话，富樫勇太思考片刻，回复道：“我和六花此前对这方面也没怎么关注啦，来音乐厅只是因为这里很有名。不过如果说要找音乐家的话，我可以帮忙问问……唔，我想对方应该也会来这里的，演奏会结束后我打个电话吧。” “嗯？对方？”秋山空略感惊讶，“你指的是？” “旅途中邂逅的名叫濑户纮子的女士，据说是日本首屈一指的钢琴家，这几天和我们住在同一家酒店。” 秋山空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毕竟是音乐的门外汉。考虑到演奏会即将开始，他们几人不再停留，开始进入音乐厅。 柏林爱乐音乐厅是座相当特别的建筑，周围墙体曲折多变，金黄的屋顶富有特色。进入内部，他可以看到许多柱子、楼梯和门口，其空间形状极其复杂，行进路线非常曲折。这里的听众席同样不走寻常路——数块高矮不一的“梯田”环绕中央分布，各区块之间用矮墙分开，座椅都朝向大厅中间的演奏区。 怎么说呢，上半场近50分钟的贝多芬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虽然不至于昏昏欲睡，但秋山空也没听出什么门道，只是单纯地觉得很好听。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竟然有家长带着很小的孩子来听，而且这些孩子们无不是穿得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 听完音乐会后，秋山空终于见到了濑户纮子。对方是位身材匀称的短发女子，随身带着估计正上小学的女儿，年过三十却保养得很好，看起来还是一副少女的样子。 “濑户桑。” “啊，是富樫君和小鸟游酱，还有樟叶酱。”濑户纮子自然不可能看到虚拟世界里的秋山空，“小春，还记得几位哥哥姐姐吗？” 绑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有些害羞地缩在妈妈身后，一双明亮的眼睛悄悄瞥向小鸟游六花三人。富樫勇太随后向濑户纮子说了秋山空的事情——正如他本人对濑户纮子在音乐界的名气一无所知，对方也完全不清楚他的研究领域，不得不求助于维基百科。 “认知科学领域的天才学者啊……”濑户纮子稍稍吃了一惊，随后俯身安抚打哈欠的女儿，“小春快要睡觉了，我们先回酒店吧，稍后再出来和你们谈。” 众人回到酒店，等小春睡下后，富樫勇太将初步的研究计划转述给濑户纮子。后者对这项研究十分感兴趣，表示很乐意和秋山空合作，事情进展的相当顺利。 秋山空故意等到次日上午，也就是日本的下午，才通过网络和濑户纮子进行交谈。考虑到对方是趁春假带女儿出去旅游，而他在四月份会到东京参加学术会议，双方将见面细谈的时间定在了四月初。 …… （2014年4月13日，周六，下午；东京练马区，练马文化中心）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明媚的阳光从蔚蓝的天空中洒下，满树盛开的樱花在春风中涌起层层波涛，粉色落英缤纷，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 秋山空参加完学术会议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应茅场晶彦和神代凛子的邀请，与他们一道前来藤和音乐厅观看小提琴比赛。说来也巧，他们两人和濑户纮子一样，都是住在练马区，姑且算是邻居。 “音乐风格与唤起神经回路的相关性研究？”茅场晶彦面瘫似的脸上露出几乎微不可察的笑容，“嘛，有时候还真羡慕你这个教授的自主性啊！” 秋山空笑而不语，不紧不慢地走在公园小道上。茅场晶彦现在是研究生，有自己的毕业课题，不是想换就能换的；而神代凛子还是大学生，虽说自由性更强，但却没有足够的资源，往往要寻找合适的实验室进行实习。相比之下，他作为教授完全可以决定自己的研究课题，这次心血来潮客串一下其他领域问题也不大。 不过秋山空这史无前例的年轻教授来自于前世灵族的黑科技，要不然他再怎么天才，有些东西受限于人类思维器官，纵使灵光乍现也不可能发展出完善的知识体系。 就在他们边走边谈的时候，前方传来隐隐约约的口风琴声。转过两颗粗壮的老树，乐声的主人终于出现在眼前。对方是位身穿粉色连衣裙的少女，正站在圆形卵丘的顶端。 她的裙褶在春风中飘摇，身后是纷纷的落樱，半空中鸽群环绕，金发飘飘，翩然若仙。圆形卵丘下围着三名儿童，各自背着小包，因欢欣而雀跃不已。 秋山空三人不由得驻足观望，直到这首不知名乐曲的结束。平心而论，女孩吹奏的既非名曲，亦没有多高超的技术，但此刻对方的身姿在袅袅余音衬托下，散发着独属于豆蔻年华的纯粹美感。 这种美是语言所无法描述的……话说为毛就我一个知道怎么描述啊！秋山空悄悄地瞥了一眼身边那两位，哭笑不得地挠了挠头。灵族的记忆虽然宝贵，却经常让他出现这种情况。 “呀，时间不早了！”神代凛子看了看时间，突然惊呼一声，“比赛三点就开始，我们赶快进去吧，不要迟到了。” 藤和音乐厅坐落在练马文化中心，是一栋规模适中的三层建筑物。音乐厅内部空间比秋山空想象中的小，底层观众席大概有二十来排座位，上层还有十排，视野内零零散散地坐了不到五十人，远远逊于德国的柏林爱乐音乐厅。 “哈哈，毕竟古典音乐是很小众的圈子，会来观看演出的也就那么些人。”茅场晶彦笑着说道，“如果不是凛子的缘故，就算住在这附近，估计我根本就不会想到要来这里吧。” 正式的音乐比赛在三十分钟后开始，在此之前秋山空闲来无事，又不好意思拿出手机，便通过精神网络神游天外，直到三点三十分才回过神来。 “接下来，藤和音乐比赛，小提琴组，中学组第一次预选赛即将开始！” 柔和的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随后有身穿燕尾服的工作人员上台，将写有数字1的纸板放在舞台前端的架子上。第一个上台的选手是位留着中分发型的男孩，为他伴奏的则是位长发披肩的女孩，两者秋山空都不认识。 “贝多芬，第9号小提琴鸣奏曲，克莱采。”神代凛子在精神连接中说道。 没过多久，一曲奏毕，第二名选手接着上台，然后是第三名。秋山空边听边用精神网络中临时构建的模块解析音乐，他可以很清楚地发现这些选手都在尽力接近某个标准，本体在会场内就像是在听单曲循环。 该如何说好呢，倒也不是这些选手拉得不好，对他这种此前很少听古典音乐的人来说还是蛮新奇的，但对于听多了的人真的有点催眠曲的感觉啊！ 下面那个拿着册子写写划划的是评委吧？绝对是吧？竟然光明正大地打起瞌睡？ “指定曲目的比赛是这样的啦！这是新设立的全国级比赛，所以相对来说是比较严肃一点。”神代凛子耐心地解释道，随后又坦露自己的疑惑，“不过一般正式的小提琴比赛都是用巴赫或者帕格尼尼那种无伴奏的曲子，这次都是指定伴奏的，有点奇怪。” “啊，下一个是小薰！” 身后传来女孩的惊喜呼声，似乎是对方熟悉的朋友。秋山空对此微微一笑，正和茅场晶彦他们说着，第四位选手就上台了。参赛名单中的个人姓名是“宫园薰”，和身后女孩的称呼一致。这名女性选手有着一头金发，俏丽的脸庞看上去十分熟悉。 “诶！这不是之前在公园里弹口风琴的那个女孩吗？”秋山空惊讶道。 “等等，我记得我们走的时候她还在那里吧？”茅场晶彦也是吃了一惊，“她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们已经是最后一批进入音乐厅的了。”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精神连接里响起。 “当然是迟到了啊！不过好歹在比赛开始前十分钟到了，还赶得及化妆和换衣服。” 秋山空三人大吃一惊，本能地一扭头，却发现身后坐着四位少年少女，年纪都在十四五岁左右。最左侧的是一名短发少女，然后是带着黑框眼镜的文弱少年，再就是正打瞌睡的吊儿郎当，最后是熟悉的精神波动…… “【智者】先生？瀬城光矢？” “bingo！答对了！”身穿运动服的少年咧嘴一笑，“没想到吧？” 瀬城光矢身边的几人却没注意到他的恶作剧，而是惊愕地看着秋山空三人——他们此刻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 “确实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但是，你说你一【智者】跑去当国中生干啥？” “嘿嘿！反正这个思维节点就是国中生，身体和身份都是我制造的。”瀬城光矢颇有些耍赖地摊了摊手，随后拍拍旁边男孩的肩膀，和眼镜少年一起将之叫醒，“这几位都是我的同学，算是在这里意外邂逅的。” “诶，你们认识吗？”短发少女疑惑地看着他们。 “嗯，确实之前认识他。”神代凛子说着竖起手指，“嘘，演奏就要开始了！” 她随后在精神连接中向秋山空解释道：“那位戴眼镜的男孩叫有马公生，曾经是很有名的天才钢琴师，但在三年前退出音乐界，据说是部分丧失听力什么的。” 秋山空将目光转向舞台。宫园薰照例鞠躬致意后站了几秒，嘴唇蠕动，似乎在祈祷着什么。看到这一幕，他不无恶意地揣测自己能不能听见对方的祷告——显然是不可能听清楚的。 本尊作为【观察者】监管万物，听倒是听得见，不过你指望【局外人】回复？想要得到回复还是让我听见比较靠谱一点，少女！ 秋山空这边在心里暗自吐槽，台上的宫园薰已经划动琴弓。开场是中规中矩的柔和琴音，各方面都标准得无可挑剔。可在短暂的停顿后，当少女扬起手中琴弓的那一刻，他却眼尖地察觉到对方忽然明亮起来的双眸，其中仿佛闪烁着明媚的春光。 乐声骤然变得欢快起来，女孩优美的身姿随着琴弓拉动而摇摆，一如高低起伏的琴音。为她伴奏的钢琴师显然没料到这个局面，不时焦急地转头望向她，钢琴的声音逐渐乱了起来。尽管如此，这合奏的瑕疵依旧无法掩盖女孩音乐中传达出的炽烈情感。 那是紧张，是激动，是欢快，在这死水般的音乐厅中猛地激起千层浪。 “这个……还是同一首指定曲目吗？” “确实是指定曲目《克莱采》，但已经不是贝多芬的原曲，而是她自己的《克莱采》。” 秋山空的灵魂分身在精神网络中处理音频信息，他可以很肯定的说，这种变动已经不再限于个人风格，而是连节奏和音的强弱都改动了不少。 “这算是即兴演奏吗？”他在精神连接里问道。 “嗯，应该算吧，但说实在，比赛里这么做可不太适合。” “怎么？她的拉的很好啊！音乐这种东西没有标准答案吧？”秋山空感到有些疑惑，“若是论严谨的复制，这些音乐演奏者难道要跟机器人比？” “嘛，古典音乐是这样的啦，有些人崇尚对经典的绝对复制，又不能说他们错了。”神代凛子微笑着说道，“不过最后还有观众推荐的名额，如果不出意外就是这个女孩了。” 秋山空不由得耸了耸肩。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学的东西上台就知道能不能打，可这音乐领域的事情就不是简单地一决胜负了。星河联邦在人文领域基本没推行过改革，大概是要让人类文明保持自身的独特性。 宫园薰的演奏让台下听众几乎感受不到时间流逝。当最后一个音符缓缓落下的时候，观众席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烈掌声。聚光灯下，女孩高高扬起手中的琴弓，额头上布满因剧烈活动而流出的汗水，拖地长裙勾勒的身形明艳不可方物。 “宫园薰……吗？” 秋山空记住了这个名字。 宫园薰朝观众们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缓步走向后台。中场休息时间的声音刚落，秋山空三人就齐齐转向瀬城光矢。 “刚才就很在意，为什么你们三个总是盯着他看？”短发少女露出狐疑的表情，“瀬城同学，这几个家伙感觉怪怪的，你到底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哦，你是说这个啊，他们是大学里的年轻学者，和我父亲有学术上的往来。”瀬城光矢随意地说道，也不知是编的还是真的，“至于为什么盯着我看嘛……大概是因为我现在做的事情让他们感到很意外吧？” 秋山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交往的哪个学者身份有问题，至于后面那句倒是实话。他从交谈中得知，短发少女名叫泽部椿，另一位少年叫渡亮太，和有马公生三人是青梅竹马。不多时，换回常服的宫园薰也回到座位上。 “哟，这几位是？”少女笑颜如花，朝他们招了招手。 “这位是秋山空教授，京都那边来的。”瀬城光矢自来熟地介绍道，“这两位是茅场晶彦和神代凛子，分别是东京大学的研究生和大学生。” “初次见面，我叫宫园薰，请多关照！” 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秋山空不得不承认，听过宫园薰的音乐，在她之后的比赛式演奏皆是索然无味。比赛结束后，离席的观众们讨论的最多的就是四号选手，也就是宫园薰。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因为回程的新干线在8点11分发车，秋山空还要回酒店收拾行李，便和瀬城光矢他们道别。茅场晶彦提出临走前要和他吃个晚饭。 午夜将近一点时，秋山空疲惫地回到京都的复式公寓，匆匆洗漱后便倒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的灵魂分身像往常一样欢乐，在虚拟世界里和七宫智音肆意遨游。 …… 第103章：【步入四月】富樫勇太 （2014年4月16日，周三，中午；学校，社团活动室） 富樫勇太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量子区块链金融系统”九个大字十分显眼。在活动室的中央，小鸟游六花、凸守早苗和丹生谷森夏三人一字排开，投影荧幕上是4k超清的《天才麻将少女全国篇》，5g网络的高速率足以让她们在线观看。 “预料中的技术井喷时代啊！” 他轻轻地敲了敲笔记本电脑的外壳——手指下本该是光驱的位置，却被他改装换成了可编程纳米光子处理器。尽管价格不菲，这种光学芯片擅长于处理包含有多次矩阵相乘的运算，远胜于传统架构的cpu和gpu，而能量损耗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量子区块链金融系统”，这是前段时间各国政府及各大银行齐聚日内瓦达成的协议，旨在推动以量子加密技术保障的区块链交易系统。曾经的比特币体系由于涉及金融犯罪，和暗网中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一起被星河联邦一锅端掉。其余区块链交易体系虽然完善了监管机制，却因量子计算机的发展而面临数字货币加密被破解的威胁。 这个新的区块链体系采用了量子数字签名协议，而且每对节点皆通过量子密钥分发链路相连接，从原理上确保每位参与者的身份得到验证，并使得心怀不轨的黑客不可能像以往那样通过暴力攻击篡改交易数据——攻击的那一刻即被发现，同时交易因通信终止而失效，随后上门的可能是警察，也可能是“快速审判”通过后的微型导弹，取决于罪行恶劣程度。 “唔，话说少了茴香学姐，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虽然对方平日里吃过午饭就找个角落午睡去了，并没有很强烈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但现在分别之后，富樫勇太才察觉到两年相处下来自己等人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量子通信技术……说起来，除了量子密钥，似乎还有个量子隐形传态？” 虽说眼前的电脑有语音识别的功能，但懒得查看网页的他还是在精神网络里接上数据库。量子隐形传态和量子密钥有所不同，并非通过加密数据和分配密钥保护信息。在前者中，通信双方分享一对纠缠粒子a和b，其中一方将具有待传输量子态的粒子c和自己手里的纠缠粒子a进行整体测量，获得新的一对纠缠粒子，随机得到00、01、10或11中的一组字符串。c的量子态在测量的那一刻就改变了，因而其上的信息也跟着消失。另一方收到这组字符串后再对解除纠缠的粒子b进行相应操作，从而使b坍缩为原来c的状态，粒子c的量子态由此得到传递。经过信息学家的精心设计，这种量子隐形传态可以被用于传输信息。 “虽然觉得很厉害……但是果然星河联邦还有黑科技！” 星河联邦的某些技术同样基于量子隐形传态，但架不住人家有超时空技术啊！和很多人想象中的不同，量子隐形传态本身并不能超光速地传递信息，上述的2比特字符串还得老老实实地走经典信道，而且即便一次传递的自由度数量——俗称的“带宽”——提了上去，被传输的量子态并不会在另一端自动组织粒子构成物体。然而，星河联邦的经典信道走的是超空间，构造3维物体的工作是在高维空间瞬时完成，这就跟开挂没啥两样了。 富樫勇太位于地球的本体和精神网络之间的联系便是基于这些技术。他大脑中的超时空探针负责采集神经元在细胞和分子层面的活动信息，而涉及到“灵魂”——也就是个体独一无二的心智结构——的量子活动则经由量子隐形传态和精神网络中的灵魂分身耦合。 某个脱线【智者】的国中生身躯也是这么传送到地球上的，毕竟星河联邦可没有在地球设置生化实验室这样的机构。至于身份怎么弄，对方似乎不想让他们知道。 “嘛，仔细想想，这仅仅是超级文明的冰山一角罢了。” 富樫勇太颇有些自嘲意味地笑了笑。星河联邦还有更多资料没对他们开放，而经过多次晋升的【智者】更是人类无法理解的心智形式，不排除有更神奇的黑科技存在。不过，考虑到星河联邦实际发展史比人类长不了多少，智能的发展和基础科学的进步是一回事，应用技术的积累又是另一回事了。至少他没在资料库中找到横跨宇宙的星门之类的大型设施。 “唔，话说回来，好像很久没有打对抗了……要不要找杜沐他们打上几场呢？”他的思绪转向别处，“端山大叔那边也有段时间没去了，这周末倒是可以去练练。” …… （2014年4月17日，周四，下午；加利福尼亚，杜沐家附近） 明媚的春光照耀大地，一条小路弯曲狭窄，从一座绵延的小山丘上蜿蜒而下，随后笔直地穿过下方的树林。阳光穿过一道道翠绿的屏障，路面上布满了星罗棋布的光斑，两侧长着挺拔的小白桦，树干洁白，枝条柔软。 “哈哈，好久不见。” 杜沐的本体在现实世界修炼武学，灵魂分身到虚拟世界迎接他和小鸟游六花。陆清漪的本体亦是在修行，而许明山则不知道去哪了。 “是啊，最近在忙别的。话说，许明山呢？” “他啊，在摆弄他的蟒蛇呢。因为准备在六七月份投稿，这段时间忙着补充实验数据。”杜沐撇了撇嘴，“对了，从游戏里看，你似乎有个【漆黑烈焰使】的身份？” 富樫勇太闻言眼皮一跳，随后狠狠地瞪了小鸟游六花一眼。后者毫无顾忌地点了点头，小脸严肃地说道： “勇太是【暗炎龙】力量的继承者，使用【漆黑烈焰】进行战斗，去年八月份成功进阶为【暗炎神】gelzon·ni·unsas……呜哇，好疼！” 他忍不住给了这丫头一记手刀——这种羞耻的黑历史还是乖乖待在封印里比较好。 “既然都是来切磋，何不让我看看【漆黑烈焰使】的战力呢？”杜沐摩拳擦掌，战意昂扬，“平时总是打冷兵器对抗，这次试试玄幻的对抗，嘿嘿。” 富樫勇太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宗师，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我他喵到底招惹了哪位神灵，怎么身边的人都有中二病的倾向？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 “有这等好事怎么能少得了我呢？”话音刚落，许明山的身形出现在树丛间，“来来来，皇城pk，不死不回家。” “你们打你们的。”陆清漪嗖地蹿到旁边的树下，长马尾辫因加速而扬起，捂着脸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别扯上我，我是不会参战的。” “不就是初中的黑历史嘛……”杜沐话还没说完，就被羞恼的少女踹翻在地，“嘶……清漪下手轻点！” “叫姐姐！” “清漪小姐姐，我错了！” “二対二吗？”小鸟游六花倏地抽出雨伞，“我接战！” “爽快！吾乃时空尊者！”杜沐像没事人似的爬起来，双手结出繁杂的符印，左侧神瞳中蓝光大现，眼眸深邃如幽泉，神威浩瀚如狱，“天阶神位，真身降临！” 小鸟游六花在对方的神威之下毫不动摇，折叠伞在她手中旋转翻腾，双眼化作炽金色的【邪王真眼】，接着是熟悉的伴随着咒语和肢体动作的仪式： “爆裂吧，现实！” “崩断吧，神经！” “banishment——this——world！” 富樫勇太见此情形，一咬牙，漆黑烈焰涌动，也跟着吟唱起来： “燃烧吧，灵魂！” “绽放吧，黑莲！” “焚尽——此间——苍穹！” 反正在虚拟世界，就当是打网游……谁怕谁！ 他身上的便服幻化成黑色大衣，而小鸟游六花亦换上哥特式礼服。在他们对面，杜沐一袭青衣，银灰色的长发肆意披散，左眼隐隐透出诡异的蓝色幽光；许明山则身穿白色锦衣，蔚蓝色的星眸中可见火光闪烁，周身灵力浑圆如一，气势极度内敛，让人看不出深浅。 “接我一枪！”杜沐凭空抓出一杆长枪，身影一晃便朝他扑来，“风雷卷！” 阵阵狂风混杂着蓝色的电光几乎在瞬间就抵达富樫勇太身前。他心中大感不妙，只道对方攻击实在快得惊人，本能地爆发体内的漆黑烈焰，同时挥剑格挡。他仓促之下虽挡住了风雷的袭击，但仍被杜沐一枪捅得虎口发麻，随后被交锋带来的剧烈爆炸轰飞。 “这缩地成寸的空间秘法不错吧？”杜沐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悬浮在半空中，“小心了，我这【时空尊者】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不想占事先了解过我技能的便宜么？富樫勇太心里战意大盛，颇有回到初二时的感觉。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全力以赴的【漆黑烈焰使】吧！ “龙魂焚灵咒！” 他右手掌心一翻，青金色的火焰升腾而起，化作迅捷无比的两条火蛇，一前一后交替袭向杜沐。后者冷哼一声，长枪在半空中画圈，火蛇顿时湮灭在扭曲的空间漩涡里。紧接着，对方人枪合一，脚步轻踏便闪至身前。 “流星陨！” 枪尖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直直扎向富樫勇太。他对此早有防备，在空间波动的那一刻便施展“虚空穿梭”远遁，然后反手丢出一朵精巧绝伦的黑莲，恐怖的毁灭波动牢牢锁定杜沐。 “吃我一记毁灭火莲！” 杀招被闪开，杜沐此刻正处于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状态，体内神力无法瞬间凝聚，按理说肯定得硬抗这一击。可富樫勇太没想到的是，对方左眼神瞳蓝光大盛，一道蓝幽幽的虹光蓄力片刻后直射向那朵黑莲。 “冰冷支配！” 富樫勇太惊愕地看着黑莲被冻结——那可是高度凝练的漆黑烈焰！不过杜沐施展神通后看起来同样消耗不小，不得不暂缓攻势，运转平复体内的神力。 “若非我有这【玄冰神瞳】，这一记毁灭火莲可就麻烦了。”杜沐在半空中盯着他，眼中战意更甚，“一招定胜负吧，让我看看你的大招！” “好！” 富樫勇太点了点头，开始酝酿漆黑烈焰。愈来愈恐怖的魔力波动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将蓝空中的朵朵白云尽数蒸干。 “被漆黑烈焰吞噬殆尽吧！” 黑色火龙从他右掌中窜出，迎风暴涨，咆哮着冲向对面的杜沐。后者将手中长枪一抛，双手结出让他眼花缭乱的符印，周身时空逐渐变得支离破碎。 “空间凝固！时间静止！” 对方的话音刚落，富樫勇太只觉得身体一紧，本体连同释放的炎龙都动弹不得。时间虽然在他的全力挣扎下并没有完全静止，却也像中了七宫智音的“阿蛙蟽索命”那样，自己的动作变得无比缓慢，而战场另一端的小鸟游六花却依然保持正常的速度。不多时，杜沐的神通解开，他也恢复了行动能力。 “本来三板斧还有最后一招‘位面放逐’的，但切磋的话用那个太夸张了。”杜沐的身形缓缓降落至地面，“话说你不是还有个【暗炎神】的形态吗？用那个我未必定的住你。” 怎么可能在你们面前用！那个就算在黑历史里面也是最羞耻的啊啊啊！ “对了，我记得中国有时间魔法吧？”富樫勇太扭头看向别处，故意转移话题，“你怎么不用时间魔法呢？” 杜沐颇为尴尬地搓了搓手，随后故作镇定地说道：“咳咳，不要太暴力，要优雅……我们一般是在文的领域而不是武的领域使用时间魔法。不能总想着搞个大新闻，是吧？” 没过多久，小鸟游六花和许明山的战斗也结束了。后者开场就是“虚空凝剑”，然后两人各自操控飞弹和剑阵对轰，最后小鸟游六花以一记禁咒获得胜利。 “还不错嘛！有本宫当年的……”陆清漪轻轻地拍了拍手，然后意识到不对劲，“呃，刚才是口误，我什么都没说！” 莫非我真的有某种主角光环？富樫勇太再次无言以对。 …… 第104章：【特别章】病情初显（1） 【一】 （2014年4月17日，周四，下午；加利福尼亚，杜沐家附近） “原来你们都在这啊！” 杜沐听到声音转头一看，秋山空和七宫智音的身形出现在草坪上。 “你们两个倒是有空得很嘛。”许明山收起灵剑，面带笑意，“不去填新课题的坑，跑这边来玩？” “新课题？”杜沐疑惑地看着他们几人，“那是什么？” “音乐风格的认知神经机制，前段时间开的脑洞，最近分心忙这方面的研究。”秋山空颇为随意地解释道，“前几天去东京开会，顺便听了小提琴全国赛，有位选手印象蛮深刻的。” 对方边说着边将记忆中的影像投影出来。这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有着一头飘逸的金色披肩长发，面部轮廓和演奏时的身姿十分眼熟。 “宫园薰？”杜沐惊奇地说出这个名字，“原来是她！” “诶？你们认识吗？”秋山空面露惊讶之色。 “也不能说是认识吧，只是见过一面。”他和陆清漪对视一眼，“去年暑假在东京的石神井公园，当时就对她的演奏印象深刻。” “这可真是巧了！下周六是复赛，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杜沐很清楚对方指的是在虚拟世界观看，便答应下来，准备到时候用灵魂分身前往现场。随后七宫智音提出要和他切磋一番，以【魔法魔王少女】的身份对战【时空尊者】。 “你们这是组团刷我的节奏啊！” 对面的七宫智音就当没听见，抬手召唤出几乎和她等身的长魔杖。 “cherub（智天使）咏唱！” “seraph（炽天使）降临！” “世间万物因果所系！” 变身完成的【魔法魔王少女】散发出恐怖的魔力气息，全面超越了没有使用完全状态的【漆黑烈焰使】。杜沐已从游戏里得知对方的能力，是相当强大的全系魔法师。 “接招吧！魔法焰闪破！” 随着七宫智音声音的落下，粉红色的大型反曲弓在她手中凝聚成形，缠绕着紫色火焰的魔法箭雨倾泻而出。杜沐知道自己不擅长远程对轰，遂施展“空间跳跃”闪开箭雨，直接贴身逼迫对方进行近身战。 “浮光掠影！” 他的身形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转眼间便化身千百，本尊幻影齐齐出枪，大有瞬间击溃七宫智音的架势。就在枪尖即将临身的那刻，他瞥见对方露出的狡黠笑容，当即心里一沉，有种不妙的预感。 “绝对·神圣反射屏障！” 具有反射能力的圣光屏障突兀出现，刚性的护盾将杜沐的枪尖抵住，蕴含的劲力被尽数反弹。所幸他的时空神体有卸力神通，将这股强悍的冲击转嫁给时空本身，这才免于受伤。 “禁术·时空裂痕！” 七宫智音的反击毫不留情，以她的魔杖末端为顶点，时空在对方身前扭曲收缩，如同海洋中的旋涡一般。可她没想到的是，杜沐身为【时空尊者】，对时空系的能力几乎可以完全免疫，像这种魔法在他的法则领域内想灭就灭。 “见识下真正的时空系神通吧！” 杜沐运转沟通时空本源的伟力，猛地刺出一枪，时空结构以枪尖为基准点发生畸变，其程度远甚于先前的“时空裂痕”。扭曲后的时空将七宫智音牢牢锁定，但对方似乎对此没有感到丝毫慌张。无形的神念波动从她身上爆发，阴冷的气息牢牢地锁定着他的灵魂。 “夜魇空灵波！” 汹涌澎湃的邪念剧烈地冲击着杜沐的神魂，但他已经证得天阶神位，魂魄与肉身皆稳固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根本不为所动。长枪末端的锋刃瞬间便刺中七宫智音的身影，但预想中的物质接触并没有发生——对方在枪尖命中的前一刻瞬移到数十米外。 “竟然在我的空间封锁下还能瞬移？”杜沐小小地吃了一惊，随后意识到是秋山空的能力，“没想到你们也能施展虚空穿梭的神通！” 按照设定，“虚空穿梭”不属于空间系神通，而是借助时空之外的【虚空】进行中转，从而达到瞬移甚至跨世界传送的目的。 “咿哈哈哈！大意可是大敌呢！” 围巾飘飘的女孩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手中魔杖虚空一点，一道碧绿的流光从其顶端射出，以不紧不慢的速度直奔他而来。 “游戏结束！阿蛙蟽索命！” 看着那道愈来愈近的碧绿色流光，杜沐默默地叹了口气，收起外放的护体神力，神色平静地迎接这记时间魔法。作为资深魔法师，他在某些问题上向来坚持原则。 “也罢也罢，我献祭发自真心！” 在他眼角的余光中，旁边观战的陆清漪捂脸逃开。下一刻，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在无尽深渊中坠落，时间和生命快速流逝着，最后彻底沉沦在混沌和黑暗之中。 …… 【二】 （2014年4月26日，周六，下午；东京练马区） 初春时节的阳光温和而不过于炽烈，蔚蓝的天空点缀着朵朵千姿百态的白云。满树樱花在风中摇摆坠落，铺满地面的落樱散发出清淡宜人的香味。瀬城光矢行走在街道上，准备去藤和音乐厅观看小提琴组的复赛。 “哇啊啊啊啊啊啊！” “不过没关系吗？练习了没？合得上吗？” “没事没事！船到桥头自然直！” 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瀬城光矢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查看吵闹的来源。只见他的同班同学，亦是今天参赛的选手宫园薰坐在渡亮太的自行车后座上，兴奋地挥着手臂放声大笑。而另一边，隔壁班的有马公生乘着泽部椿的单车，正低着头专注于手中的乐谱，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你这家伙果然来了啊！”渡亮太朝他挥了挥手，“赶时间，先走一步咯！” 两位骑手在街道上疯狂加速，自行车从瀬城光矢眼前一闪而过，只留下活力十足的背影。 “不过你们学校那边怎么办？这自行车是谁的？” “你就别操心了……”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身形消失在街道转角处。瀬城光矢知道现在是体育部的训练时间，看样子泽部椿和渡亮太各自逃了棒球和足球的集训，估计周一回校少不了挨一顿训斥。 “还真是欢乐的四人组啊！十四岁的青春……”他如是想着，继续朝音乐厅走去，“要是我能完全抛开【智者】的职责，多半也会像他们一样吧？” …… 第105章：【特别章】病情初显（2） 【三】 （2014年4月26日，周六，下午；东京练马区，练马文化中心） 当秋山空和七宫智音传送到藤和音乐厅门口时，有马公生、宫园薰、泽部椿和渡亮太的身形出现在远处的街道，前两者分别坐在后两者的自行车后座上。 “刚好赶到！” 短发少女泽部椿一个帅气的漂移，有马公生就狼狈地摔在地上。 “啊！赶上了！”宫园薰笑着挥挥手，拖起男孩的衣领往里走，“谢谢你们啦！” “喂！等等！公生你的布鞋太不正式了！换我的！” 听到渡亮太的话，有马公生急忙拉住女孩，和前者一起手忙脚乱地脱起鞋来。好不容易换上稍稍正经点的鞋子，他就被宫园薰粗暴地推进大门内。 “好了，快点快点！” “你慢点推啊……” “他们四个也太冒失了吧！上次就是迟到。”秋山空看到这一幕，笑着摇了摇头，正准备迈开脚步，“这次也不过是勉强在开场前赶到会场。” 他忽然注意到，泽部椿和渡亮太似乎没有进去的意思，便停了下来。 “不知道公生那家伙能不能弹好呢……”男孩挠了挠头发，样子颇为随意。 “春天马上就要来了呢。”女孩突然感叹道。 “啊？马上就要5月了诶！”渡亮太疑惑地望着她，身前的纷纷的落樱，“樱花都要谢了。” “嗯！但是……”泽部椿闭上眼睛，随后仰望碧蓝的天空，“春天一定会来临的！” 随后他俩各自踢起自行车的支撑架，翻身上车踩动踏板，在链条传动的喀拉声中逐渐远去。秋山空知道他们已经走了，便闪身来到观众席上，在七宫智音身边坐下。不多时，杜沐他们也传送进场，而瀨城光矢那个脱线智者则是本体到来。 小提琴比赛在主持人的宣布下拉开序幕。平心而论，秋山空对西方古典音乐没什么了解，但能进入复赛的选手水平都不错，至少听起来比初赛舒服。杜沐表示这些演奏者比他家隔壁那位小男孩不知高到哪里去了——据说此人拉得跟他锯短枪杆时发出的声音没啥区别。 “宫园薰是第14位么……”秋山空翻阅着复制来的名单，“还真是有点期待呢。” …… 【四】 （2014年4月26日，周六，下午；东京练马区，藤和音乐厅，准备区） 有马公生将乐谱在大腿上铺开，双手十指不断敲击着纸面，身体因紧张而冷汗直冒。 “这也太乱来了……明明应该多花时间练习，让手指习惯的。” 他的汗水滴落在乐谱上，将印刷出的音符打湿，但他本人却对此浑然不觉。 “起码应该要练到脱离曲谱也能完美演奏的地步才行！” “我居然要和才没见过几面的人合作，而且还是和……那种乱来的小提琴手！” 有马公生这么想着，小提琴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准备完毕！”宫园薰一如既往地信心满满，“节奏怎么分配？尽情上吗？” 他对女孩的话语充耳不闻。简直是胡来！这种状态根本没法好好演奏啊！ “我穿这条裙子合身吗？是新定做的哦！” 有马公生头也不抬。干脆自动放弃倒还好些！这样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感到脖颈一紧——羞恼的暴力女小提琴手直接扯过他的领带，一头撞在他的额头上。 砰！ 有马公生只觉的眼前一黑，身体一个不稳倒在长椅上。伴随着砰砰的心跳声，血管中的血液不断冲击着大脑，隐隐的胀痛和晕眩提醒着他先前发生的事。 “怎么样？冷静下来没？” “你突然这是干嘛啊！” 他用手撑着坐起身，有些恼怒地说道，却猛地发现对方的脸就在眼前，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 “看着我，抬起头看着我！”少女的双眸清澈如冰，但又蕴含着火的热情，“老是低着头，你已经快要被五线谱囚禁起来了。” 有马公生睁大了眼睛，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没问题的，你的话一定做得到！午休时不是一直都有在听吗？乐谱也一直在你的视线之内。我们一定能做好！” 宫园薰对着他眨眨眼，随后站直身体，竖起手指说道：“莫扎特从天上这么对我说的……‘踏上旅途吧’这样……别怕在旅途中丢脸，我们尽情丢脸去吧！我们一起！” 女孩的话音刚落，工作人员就来通知他们上场：“14号的宫园薰小姐，请准备。” 宫园薰凝视着他的双眼，面带微笑，随后一把拉起他的手，往舞台的方向跑去。 “走吧！” 有马公生机械性地甩动双腿，看着前方左右摇摆的亮丽金发，不由得有些失神。 “听着公生，跟着乐谱的指示，所有东西曲谱上都写得很明白了！” 母亲的话犹在耳边，家中的黑白照片历历在目，就像阴云般笼罩在他的心头。但是，眼前的少女，那如同阳光般灿烂的背影……天真烂漫，异想天开，就像做云霄飞车那样，她总是把他绕得团团转。她本身就是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旅途。 “你就是……自由！”有马公生忍不住低声说了出来。 “不是的哟，音乐才是自由的！” 少女转过身，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就这么望着他，沐浴在灯光下的身形明艳不可方物。 “好了，踏上旅途吧！圣桑在等着我们呢！” …… 【五】 （2014年4月26日，周六，下午；东京练马区，藤和音乐厅） 宫园薰这次出场顺序是第14位，从时间表来看应该是安排在上半场。杜沐饶有兴致地听完了前十三位，终于等到了她的演奏。让他感到疑惑的是，当有马公生出现在舞台上的那一刻，不远处的神代凛子刷地就站了起来，而在场的观众大都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这个男孩不就是来伴奏的吗？现场节奏有点不太对劲啊！ “那啥，你们谁跟我解释下这什么情况？” “有马公生是曾经的天才钢琴师，以绝对精准的再现乐谱而闻名。他们的风格完全不同，一个严肃古板，另一个自由奔放。”秋山空在精神连接里对他说道，“不过更重要的是有马公生两年前就离开音乐界，传闻是因为听力受损，这次伴奏可以说是首次复出。” 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孩在座椅前调整了好一会，直到高度合适后才在钢琴前坐下。宫园薰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烦，精致的脸庞带着浅笑，就这么静静地等待她的伴奏准备完毕。杜沐看了看简介中的曲目——圣桑的序曲与轮旋随想曲，此前完全没听说过。他连上精神网络中的资料库，这才知道是献给天才小提琴手萨拉沙提的曲子。 “噹噹噹噹噹……” 演奏在有马公生缓缓敲击琴键中开始。钢琴的声音和小提琴的声音契合得很好，杜沐完全感受不到所谓“听力受损”带来的影响。虽然他不是很懂古典音乐鉴赏，那种流畅悦耳的乐声却是不争的事实。舒缓，温柔，丝毫没有停滞。秋山空口中的“自由奔放”似乎完全被浪漫主义风格所取代。 没过多久，杜沐耳中的小提琴音骤然加快，随后是跟着加速的钢琴声，先前融洽的两种乐器在此刻开始出现隔阂。短暂的欢快之后，小提琴又恢复了古典音乐的缓和，而钢琴的演奏者似乎也松了口气。 “传言果然是假的……这明明是事先没合奏练习嘛。”杜沐想起互联网上的传言，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毕竟秋山空说的换伴奏……等等，钢琴的音怎么乱了？” 他进入【时空尊者】的状态，视力瞬间突破80，将舞台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只见有马公生冷汗直冒，原本直挺的背变得有些佝偻，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微微颤抖。 “虽然他是在不断弹琴，但这不能算是伴奏吧？” “伴奏太差了！我可是喜欢小提琴才听的！” 在他的神念感知范围内，不断有低低的抱怨声响起。有马公生似乎对此很是着急，弹奏的速度愈来愈快，宫园薰不得不勉力追赶他的节奏。最后有马公生停了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低垂着头，脸色苍白而颓然。 “知道自己的乱弹会影响小提琴手么……” “这样也好，省得钢琴声干扰演奏。” 宫园薰继续演奏了一段，但随后也放下了琴弓。观众席传来阵阵低语声。 “诶……这是什么情况啊！” “骗人的吧？怎么连小提琴也停了下来！” “那种烂伴奏，别理他就好了啊！” 杜沐和陆清漪对视一眼，身形一闪来到舞台前。宫园薰稍稍转过身，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她注视着男孩的眼睛十分灵动，汗水从鼻尖滴落，脸庞因剧烈活动而泛红。 “again！” 台上的少女只是轻声吐露这个单词，就再一次扬起琴弓。有马公生怔怔地望着女孩的背影，看起来正面临着内心的争斗，几乎忘记了他自己身处舞台的现状。最终，在小提琴变调的某一刻，他抬起双手，对着面前的琴键敲了下去。 “重新开始演奏了！” “但是，音还是乱的。” “不，等等，两个人都在胡来……但竟然意外地对上了！” 杜沐静静地站在舞台下，在虚拟世界的他只能当个旁观者。 现在已经不能说是钢琴给小提琴伴奏，称之为“竞奏”或许更合适——原本舒缓的曲子在小提琴手的演奏中变成了快节奏的激昂曲，而抛开乐谱束缚尽情释放自我的钢琴师一改常态，由伴奏者的身份反过来要占据合奏的主导权。 这场堪称互殴的表演比此前13位选手中的任何一位都要亮眼得多。尽管这两位演奏者的配合明显很生疏，所有人都被他们的肆意妄为所震撼。杜沐的神念基本扫描不到观众席上的低语声，除了某位不认识的裁判在咬牙切齿地咒骂。 演奏在小提琴手扬起琴弓、钢琴师敲下最后一个琴键中结束。短暂的沉默之后，观众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烈掌声。超过半数的人激动得站了起来，欢呼的声音经久不息。即便身处虚拟世界，杜沐仍然像其他人一样 泪水从宫园薰的眼角流出，混杂着脸上的汗水滴落至地面。她抬起头仰望天花板上的聚光灯，右手探出像是要抓住什么，但却抓了个空，身形晃了晃便倒在地上。 …… 第106章：【特别章】病情初显（3） 【六】 （2014年4月26日，周六，下午；东京练马区，藤和音乐厅） 宫园薰倒地没多久，秋山空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示意茅场晶彦和瀨城光矢拨打急救电话。后者立刻掏出手机，而前者果断冲上舞台进行急救。 “有点儿像是贫血，不过伴随着颤抖和急速的肌肉痉挛，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秋山空碍于身处虚拟世界，只能站在旁边看着。这时候的交通情况不错，救护车很快就赶到现场，准备将宫园薰送往附近的都津原大学附属医院。 “这孩子的家属在吗？” “她的家人都没来，我跟你们去吧，我和她在同一间教室练习小提琴。”神代凛子主动站了出来，“智……瀨城君，麻烦你稍后将她家的号码告诉我。” 两人乘坐救护车离去后，瀨城光矢看向有马公生，问道： “对了，有马君，你知道宫园同学家里的号码吗？” 听到瀨城光矢的话，有马公生张了张嘴，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秋山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这位男孩似乎对他的伴奏对象并没有想象中的熟悉。最后还是瀨城光矢打通了班主任的手机，从老师手中的花名册得到宫园家的电话。 “moshimoshi……是宫园先生吗？” “嗯，是的，我是她的同学，现在在音乐厅。” “她刚才突然晕倒了，正被救护车送往医院……” 结束与宫园薰父亲的通话后，瀨城光矢又拨打了神代凛子的手机，让对方将号码告知医院方面。做完这一切，他在虚拟世界中凝聚分身，打算前往医院看看宫园薰的病情如何。 “继续在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七宫智音拉了拉秋山空的衣袖，“要不要去看看薰酱的情况？反正灵魂分身不会干扰医生的工作。” …… 【七】 （2014年4月26日，周六，下午；东京，都津原大学附属医院） “宫园酱看来并不是第一次住院啊！” 茅场晶彦等人以灵魂分身状态出现在医院中，难免会看到医生面前显示屏上的内容。 “中度贫血……嗯？这个是……脊髓小脑失调症？” 茅场晶彦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随后连接上精神网络的资料库。这是一类复杂的遗传病，涉及多种不同基因，由染色体上核苷酸cag异常大量重复造成。由于cag重复序列大都存在于外显子（exon）上，因此该基因转录、翻译形成的蛋白质中便存在长链的谷胺酰胺，这种异常的蛋白质会导致细胞衰亡。 患者起初表现为渐进性的步伐不协调，伴随着手部动作、言语和眼部活动等的失调，例如宫园薰目前容易跌倒的症状。随着病情恶化，患者逐渐失去迈步行走和执笔书写的能力，然后进展至不能说话及终日卧床，日常生活都必须由他人照顾，最后以死亡告终。 让人遗憾的是，目前脊髓小脑失调症没有任何根治的方法，只能舒缓症状及减缓恶化的进行，却无法逆转已经造成的神经损伤。因为萎缩症状仅限于小脑、脑干和脊髓，患者的心智功能不受影响，能清楚认知到身体逐渐丧失活动能力的事实，所以是一种非常残酷的疾病。 在茅场晶彦的记忆中，宫园薰依旧是那个身穿粉色连衣裙的少女，站在圆形卵丘的顶端演奏口风琴，裙褶在落樱纷纷的春风中飘摇。但眼前的女孩正躺在病床上输液，俏丽的脸庞苍白而毫无血色，身体微微颤抖着，裸露在外的皮肤可见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向来古井不波的面瘫脸微微变色，但身旁女友的反应却远比他更激烈。 “瀨城……不，【智者】先生！”神代凛子猛地望向男孩，“你的话，一定有办法吧？” 瀨城光矢的脸色很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这让茅场晶彦的心脏狠狠一跳。他不是不知道星河联邦的规矩，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希望对方能够提供帮助。拜托啊，你既然以国中生的身份活动，那么总不能对你的同学见死不救吧？ “你们知道的，我无法直接治愈她的疾病。”瀨城光矢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将视线转向许明山，“许明山，前段时间你的注意力集中在分子生物学领域，对吧？” “是的，怎么了？”许明山略显惊愕地回应道。 瀨城光矢环视一周，忽然咧嘴一笑：“听好了，按照人类目前的研究，重复氨基酸序列对蛋白质执行正常功能或维持不聚集的状态非常重要，某个重复序列重复个数的差异就可能有完全不同的功能。当氨基酸重复序列重复的个数超过一定范围时，多于几个或少于几个都可能引起蛋白质聚集，导致神经退行性疾病。” “而某些mirna的不同表达程度，可影响细胞内mrna上编码这些氨基酸重复序列的核苷酸重复序列平均被剪接的个数，直接导致同一个mrna翻译出来的蛋白质不同。我只能提示到这里，剩下你们在精神网络里暴力膜……咳咳，我的意思是暴力模拟，就可以了。” 许明山听完后愣了愣神，随后陷入思索当中。作为接受过科研训练的学者，茅场晶彦很清楚这件事情实际做起来有多难——科研工作者并不是像中二病那样简单地说说就行。类似“dna碱基排列数据，其实是某种程序语言的源代码，经mrna编译，trna链接，成为生命系统能够运行的程序单元，而生命，本身就是某种操作系统的抽象放大”这种话，实际上是毫无意义的空谈，因为没有符合范式的理论和支撑其的实验数据。 “嘛，其实宫园薰酱的病情主要是运动失调，也就是脊髓机能障碍，这比小脑萎缩好办得多。”秋山空提出自己的观点，“rna药物研究是个大坑，实在不行就用柔性纤维修复她的脊神经好了，或者像瑞士的神经义肢技术那样构建脑-机-脊接口。” 这场谈话最终也没得出什么确切的结果。现实中宫园薰正在接受的治疗他们插不上手，而预计的治疗方案也只是纸上谈兵——许明山是众人中唯一有空去做分子生物学的，但是这方面显然是个大坑；而秋山空的提议虽然不错，他本人干的却是基础科学研究，并不是应用技术上的专家，开拓新领域是强的没话说，但显然没能力亲自为宫园薰修复脊髓。 茅场晶彦暂时想到的也只有静观其变。他目前研究生毕业在即，光是毕业论文的信息整合便够他忙的，何况他作为物理学转脑科学的学生也不擅长于医学领域。出乎他意料的是，和其他人道别回家后，自己的导师山田教授发来一封邮件。 “明年我就到了日本的退休年龄，准备去美国的加州理工学院。你研究生毕业之后是打算跟着我去还是留在日本？” …… 第107章：【因缘纠缠】七宫智音 ps：现实世界中《机械姬》在2015年1月上映，且结局是ava成功进入人类社会。考虑到ava的机体对比人体为劣势，本章中参照影评吐槽对此进行修改。 （2014年5月17日，周六，上午；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唔……感觉最近宅了好多的说。” 七宫智音懒洋洋地躺靠在沙发上，对身边的秋山空嘀咕道。对方微笑着揉了揉她的长发，突然伸手搂过她的腰肢，在她脸上轻轻一吻，然后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和虚拟世界里的感觉一模一样呢……说到底还是因为灵魂分身太方便了。想去哪就去哪，没有肉身的限制，出行不需要任何交通工具。” 七宫智音对此深以为然——这四个多月来，他们没少用灵魂分身周游各国的名山大川。唯一称得上美中不足的是，这种游览方式无法和其他人类进行互动，因此游览城市和乡镇时只能当个旁观者。 感受着肌肤传来的压迫，七宫智音稍稍耸动肩膀，顺势转身抱住秋山空的头部。看着爱人明亮的双眸，她忽然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一些，不由得露出浅笑，俯身亲吻对方白皙的前额。 “最喜欢你了，空。” 秋山空在她怀中抬了抬头，用鼻尖碰碰她的鼻尖。 “我也爱你，智音。” 对方说完起身坐直，反手搂住她的肩膀，提议道：“要不要看电影？《机械姬》，最近上映的科幻惊悚片，据说讲的是对ai进行图灵测试的故事。” “嘻嘻，好啊！” 七宫智音窝在他的怀抱里，笑嘻嘻地在对方身上蹭啊蹭的。因为公寓里的投影设备相当不错，他们决定就在家里在线观看租赁的影片。 由于显示技术的发展和推广，特别是相应设备成本的降低，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家庭影院而不是传统的电影院。有先见之明的公司大都顺应时代的潮流，而那些未能及时转型的影院十有八九面临着亏损甚至是倒闭的风险。 “所以说啊，一间公司的命运，当然在于全体职工的奋斗，但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 七宫智音坐在秋山空的腿上，静静地看着影片拉开序幕。《机械姬》的主线相当简单，大意是虚构搜索引擎公司bluebook的老板nathan邀请他最得力的程序员属下caleb到他的别墅共度一周，在那里caleb被介绍给名为ava的仿真机器人，并对其进行图灵测试。 在图灵测试的过程中，caleb逐渐爱上了有女性外表的ava，但ava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爱他，而是利用他修改了研究所的安全程序逃出监禁。随后ava策反了另一个机器人kyoko，杀死nathan并将caleb关在研究所中。 将自己完全伪装成人类的ava踏出研究所的大门，开始感受此前从未体验过的外部世界。然而，最终前来接走caleb和nathan的直升机飞行员发现不对，用机上的武器将失控的ava就地摧毁，整部电影到此结束。 “嘛，说是ai，但ava的‘智能’来自搜索引擎汇集的全球人类数据，并不是《终结者》里面的天网那种存在。nathan可称不上创造新的智能结构。”秋山空摸了摸下巴，“充其量是让‘人类全体的人格’具现化罢了，和星河联邦的集体智能倒是有点类似。不得不说这还真是对人性的讽刺啊！” 七宫智音还没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精神连接中响起： “别黑我们的集体智能啊！你以为我们会玩这种既sim*ple又nai*ve的东西？” 不用说，这自然是名为瀨城光矢的脱线【智者】。 “你这家伙倒是闲得很啊！”秋山空一边在精神网络中吐槽，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写影评，“诶！居然让茅场晶彦那个家伙抢了先！” 七宫智音凑过去一看，原来类似的想法已经被茅场晶彦发表在论坛上。 “唔，话说你们那个集群智能到底是什么啊？不是ava这种的话，还有什么称得上集群意识呢？”她在精神连接里好奇地问道，“通过超光速的精神网络进行投票决策，不过是民粹罢了。每个个体作为逻辑门，也仅仅是将决定权交给一个不相干的大型ai。” “怎么说呢？我也很难向你们解释。毕竟有些数据结构人脑不支持，而你们的灵魂分身的结构也是仿照大脑的，很难想像这种心智结构。” 瀨城光矢斟酌了好一会，似乎在纠结怎么组织语言。 “反正我这个人类分身也无法理解。只是描述其表现还好，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比集权更集权，比民主更民主。不是多数人对少数人的****，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民决策。先不说这个，有马公生准备参加下个月2号的每报钢琴比赛，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我们怎么看？这件事好像跟我们没啥关系吧，最多就是到时候去现场看看。” “濑户纮子和他的母亲有马早希关系很好，视有马公生如己出。而有马公生并非真的因器质性损伤而丧失听觉，更多的是功能性的问题而无法听见自己弹奏出的琴音。”瀨城光矢略显稚嫩的声音透露着懒洋洋的气息，“应该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和癔症之类的。既然你最近的研究领域放在这边，我想她多半会向你寻求帮助。” “创伤后应激障碍和癔症……”秋山空沉吟片刻，“如果是这样的话，上经颅磁刺激吧。” 瀨城光矢说完就断开了精神连接。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加之七宫智音起床早，这时候已经有些饿了，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七宫中午想吃什么？” 在她开口之前，秋山空就笑着问道。这种心有灵犀的默契让她感到甜甜的，一双眼睛不由得弯成了月牙。 “空这里还有食材，就在家里做吧。” 鸡胸肉切块油煎，芹菜胡萝卜切丁翻炒，再放入西红柿炒出水分，加入酱油和鸡汁调味，最后倒入米饭吸饱汤汁，打上四个鸡蛋，做法简单却健康美味。 午饭过后，七宫智音依偎在秋山空的怀中，两人稍稍睡了一会。下午两点，英雄联盟的服务器更新完成，新英雄塔姆·肯奇正式登场。 …… 第106章：【因缘纠缠】七宫智音 ps：现实世界中《机械姬》在2015年1月上映，且结局是ava成功进入人类社会。考虑到ava的机体对比人体为劣势，本章中参照影评吐槽对此进行修改。 （2014年5月17日，周六，上午；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唔……感觉最近宅了好多的说。” 七宫智音懒洋洋地躺靠在沙发上，对身边的秋山空嘀咕道。对方微笑着揉了揉她的长发，突然伸手搂过她的腰肢，在她脸上轻轻一吻，然后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和虚拟世界里的感觉一模一样呢……说到底还是因为灵魂分身太方便了。想去哪就去哪，没有肉身的限制，出行不需要任何交通工具。” 七宫智音对此深以为然——这四个多月来，他们没少用灵魂分身周游各国的名山大川。唯一称得上美中不足的是，这种游览方式无法和其他人类进行互动，因此游览城市和乡镇时只能当个旁观者。 感受着肌肤传来的压迫，七宫智音稍稍耸动肩膀，顺势转身抱住秋山空的头部。看着爱人明亮的双眸，她忽然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一些，不由得露出浅笑，俯身亲吻对方白皙的前额。 “最喜欢你了，空。” 秋山空在她怀中抬了抬头，用鼻尖碰碰她的鼻尖。 “我也爱你，智音。” 对方说完起身坐直，反手搂住她的肩膀，提议道：“要不要看电影？《机械姬》，最近上映的科幻惊悚片，据说讲的是对ai进行图灵测试的故事。” “嘻嘻，好啊！” 七宫智音窝在他的怀抱里，笑嘻嘻地在对方身上蹭啊蹭的。因为公寓里的投影设备相当不错，他们决定就在家里在线观看租赁的影片。 由于显示技术的发展和推广，特别是相应设备成本的降低，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家庭影院而不是传统的电影院。有先见之明的公司大都顺应时代的潮流，而那些未能及时转型的影院十有八九面临着亏损甚至是倒闭的风险。 “所以说啊，一间公司的命运，当然在于全体职工的奋斗，但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 七宫智音坐在秋山空的腿上，静静地看着影片拉开序幕。《机械姬》的主线相当简单，大意是虚构搜索引擎公司bluebook的老板nathan邀请他最得力的程序员属下caleb到他的别墅共度一周，在那里caleb被介绍给名为ava的仿真机器人，并对其进行图灵测试。 在图灵测试的过程中，caleb逐渐爱上了有女性外表的ava，但ava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爱他，而是利用他修改了研究所的安全程序逃出监禁。随后ava策反了另一个机器人kyoko，杀死nathan并将caleb关在研究所中。 将自己完全伪装成人类的ava踏出研究所的大门，开始感受此前从未体验过的外部世界。然而，最终前来接走caleb和nathan的直升机飞行员发现不对，用机上的武器将失控的ava就地摧毁，整部电影到此结束。 “嘛，说是ai，但ava的‘智能’来自搜索引擎汇集的全球人类数据，并不是《终结者》里面的天网那种存在。nathan可称不上创造新的智能结构。”秋山空摸了摸下巴，“充其量是让‘人类全体的人格’具现化罢了，和星河联邦的集体智能倒是有点类似。不得不说这还真是对人性的讽刺啊！” 七宫智音还没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精神连接中响起： “别黑我们的集体智能啊！你以为我们会玩这种既sim*ple又nai*ve的东西？” 不用说，这自然是名为瀨城光矢的脱线【智者】。 “你这家伙倒是闲得很啊！”秋山空一边在精神网络中吐槽，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写影评，“诶！居然让茅场晶彦那个家伙抢了先！” 七宫智音凑过去一看，原来类似的想法已经被茅场晶彦发表在论坛上。 “唔，话说你们那个集群智能到底是什么啊？不是ava这种的话，还有什么称得上集群意识呢？”她在精神连接里好奇地问道，“通过超光速的精神网络进行投票决策，不过是民粹罢了。每个个体作为逻辑门，也仅仅是将决定权交给一个不相干的大型ai。” “怎么说呢？我也很难向你们解释。毕竟有些数据结构人脑不支持，而你们的灵魂分身的结构也是仿照大脑的，很难想像这种心智结构。” 瀨城光矢斟酌了好一会，似乎在纠结怎么组织语言。 “反正我这个人类分身也无法理解。只是描述其表现还好，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比集权更集权，比民主更民主。不是多数人对少数人的****，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民决策。先不说这个，有马公生准备参加下个月2号的每报钢琴比赛，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我们怎么看？这件事好像跟我们没啥关系吧，最多就是到时候去现场看看。” “濑户纮子和他的母亲有马早希关系很好，视有马公生如己出。而有马公生并非真的因器质性损伤而丧失听觉，更多的是功能性的问题而无法听见自己弹奏出的琴音。”瀨城光矢略显稚嫩的声音透露着懒洋洋的气息，“应该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和癔症之类的。既然你最近的研究领域放在这边，我想她多半会向你寻求帮助。” “创伤后应激障碍和癔症……”秋山空沉吟片刻，“如果是这样的话，上经颅磁刺激吧。” 瀨城光矢说完就断开了精神连接。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加之七宫智音起床早，这时候已经有些饿了，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七宫中午想吃什么？” 在她开口之前，秋山空就笑着问道。这种心有灵犀的默契让她感到甜甜的，一双眼睛不由得弯成了月牙。 “空这里还有食材，就在家里做吧。” 鸡胸肉切块油煎，芹菜胡萝卜切丁翻炒，再放入西红柿炒出水分，加入酱油和鸡汁调味，最后倒入米饭吸饱汤汁，打上四个鸡蛋，做法简单却健康美味。 午饭过后，七宫智音依偎在秋山空的怀中，两人稍稍睡了一会。下午两点，英雄联盟的服务器更新完成，新英雄塔姆·肯奇正式登场。 …… 第107章：【因缘纠缠】七宫智音 ps：现实世界中《机械姬》在2015年1月上映，且结局是ava成功进入人类社会。考虑到ava的机体对比人体为劣势，本章中参照影评吐槽对此进行修改。 （2014年5月17日，周六，上午；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唔……感觉最近宅了好多的说。” 七宫智音懒洋洋地躺靠在沙发上，对身边的秋山空嘀咕道。对方微笑着揉了揉她的长发，突然伸手搂过她的腰肢，在她脸上轻轻一吻，然后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和虚拟世界里的感觉一模一样呢……说到底还是因为灵魂分身太方便了。想去哪就去哪，没有肉身的限制，出行不需要任何交通工具。” 七宫智音对此深以为然——这四个多月来，他们没少用灵魂分身周游各国的名山大川。唯一称得上美中不足的是，这种游览方式无法和其他人类进行互动，因此游览城市和乡镇时只能当个旁观者。 感受着肌肤传来的压迫，七宫智音稍稍耸动肩膀，顺势转身抱住秋山空的头部。看着爱人明亮的双眸，她忽然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一些，不由得露出浅笑，俯身亲吻对方白皙的前额。 “最喜欢你了，空。” 秋山空在她怀中抬了抬头，用鼻尖碰碰她的鼻尖。 “我也爱你，智音。” 对方说完起身坐直，反手搂住她的肩膀，提议道：“要不要看电影？《机械姬》，最近上映的科幻惊悚片，据说讲的是对ai进行图灵测试的故事。” “嘻嘻，好啊！” 七宫智音窝在他的怀抱里，笑嘻嘻地在对方身上蹭啊蹭的。因为公寓里的投影设备相当不错，他们决定就在家里在线观看租赁的影片。 由于显示技术的发展和推广，特别是相应设备成本的降低，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家庭影院而不是传统的电影院。有先见之明的公司大都顺应时代的潮流，而那些未能及时转型的影院十有八九面临着亏损甚至是倒闭的风险。 “所以说啊，一间公司的命运，当然在于全体职工的奋斗，但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 七宫智音坐在秋山空的腿上，静静地看着影片拉开序幕。《机械姬》的主线相当简单，大意是虚构搜索引擎公司bluebook的老板nathan邀请他最得力的程序员属下caleb到他的别墅共度一周，在那里caleb被介绍给名为ava的仿真机器人，并对其进行图灵测试。 在图灵测试的过程中，caleb逐渐爱上了有女性外表的ava，但ava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爱他，而是利用他修改了研究所的安全程序逃出监禁。随后ava策反了另一个机器人kyoko，杀死nathan并将caleb关在研究所中。 将自己完全伪装成人类的ava踏出研究所的大门，开始感受此前从未体验过的外部世界。然而，最终前来接走caleb和nathan的直升机飞行员发现不对，用机上的武器将失控的ava就地摧毁，整部电影到此结束。 “嘛，说是ai，但ava的‘智能’来自搜索引擎汇集的全球人类数据，并不是《终结者》里面的天网那种存在。nathan可称不上创造新的智能结构。”秋山空摸了摸下巴，“充其量是让‘人类全体的人格’具现化罢了，和星河联邦的集体智能倒是有点类似。不得不说这还真是对人性的讽刺啊！” 七宫智音还没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精神连接中响起： “别黑我们的集体智能啊！你以为我们会玩这种既sim*ple又nai*ve的东西？” 不用说，这自然是名为瀨城光矢的脱线【智者】。 “你这家伙倒是闲得很啊！”秋山空一边在精神网络中吐槽，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写影评，“诶！居然让茅场晶彦那个家伙抢了先！” 七宫智音凑过去一看，原来类似的想法已经被茅场晶彦发表在论坛上。 “唔，话说你们那个集群智能到底是什么啊？不是ava这种的话，还有什么称得上集群意识呢？”她在精神连接里好奇地问道，“通过超光速的精神网络进行投票决策，不过是民粹罢了。每个个体作为逻辑门，也仅仅是将决定权交给一个不相干的大型ai。” “怎么说呢？我也很难向你们解释。毕竟有些数据结构人脑不支持，而你们的灵魂分身的结构也是仿照大脑的，很难想像这种心智结构。” 瀨城光矢斟酌了好一会，似乎在纠结怎么组织语言。 “反正我这个人类分身也无法理解。只是描述其表现还好，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比集权更集权，比民主更民主。不是多数人对少数人的专*政，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民决策。先不说这个，有马公生准备参加下个月2号的每报钢琴比赛，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我们怎么看？这件事好像跟我们没啥关系吧，最多就是到时候去现场看看。” “濑户纮子和他的母亲有马早希关系很好，视有马公生如己出。而有马公生并非真的因器质性损伤而丧失听觉，更多的是功能性的问题而无法听见自己弹奏出的琴音。”瀨城光矢略显稚嫩的声音透露着懒洋洋的气息，“应该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和癔症之类的。既然你最近的研究领域放在这边，我想她多半会向你寻求帮助。” “创伤后应激障碍和癔症……”秋山空沉吟片刻，“如果是这样的话，上经颅磁刺激吧。” 瀨城光矢说完就断开了精神连接。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加之七宫智音起床早，这时候已经有些饿了，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七宫中午想吃什么？” 在她开口之前，秋山空就笑着问道。这种心有灵犀的默契让她感到甜甜的，一双眼睛不由得弯成了月牙。 “空这里还有食材，就在家里做吧。” 鸡胸肉切块油煎，芹菜胡萝卜切丁翻炒，再放入西红柿炒出水分，加入酱油和鸡汁调味，最后倒入米饭吸饱汤汁，打上四个鸡蛋，做法简单却健康美味。 午饭过后，七宫智音依偎在秋山空的怀中，两人稍稍睡了一会。下午两点，英雄联盟的服务器更新完成，新英雄塔姆·肯奇正式登场。 …… 第108章：【因缘纠缠】秋山空 ps：根据《四月是你的谎言》第6话和第7话，5月18日是棒球比赛；5月25日是足球比赛；6月1日有马公生体育课因低血糖晕倒，放学后和宫园薰来到公园；6月2日是每报钢琴比赛（赛场貌似是虚构的建筑）；根据第12话，6月31日是庆典音乐会。 （2014年6月2日，周一，上午；东京文京区，高穗会馆） 蓝空澄净如平静的碧海，广场随着云朵的飘过而晦明变化，恰似海面泛起的微波。高穗会馆的屹立在高出路面的基座上，反射阳光的玻璃外墙丝毫不显得刺眼，据说是在内侧贴上了黑色的吸光材料。 “这次好像只有你们俩来啊！”瀨城光矢在精神连接中说道。 虚拟世界中只有秋山空和七宫智音两人，其他人对这场钢琴比赛都不大感兴趣。就在他们走进高穗会馆大门的时候，另一道身形出现在他们背后，精神波动表明来者是许明山。 “飞机上闲得无聊。”对方嘿嘿地笑着，“我也来凑这个热闹。” “有这功夫不去做你的模拟实验？” “不急不急，反正一个多星期后又是回实验室，到时候有的我忙。” 秋山空已经知道许明山这个暑假准备回中国探亲访友。类似宫园薰身上这种“短核苷酸重复-扩张”导致神经疾病的机理尚未被完全确认，编码区的重复序列翻译会产生异常的蛋白质，而非编码区的重复序列转录出的rna会形成凝胶状的团簇，留在细胞核内并隔离剪接因子。两种机制导致的神经疾病将有不同的治疗靶点，而瀨城光矢为他指出的明路属于前者。 “那个是……有马？” “好久不见……了吧，有马？” 秋山空的注意力被楼梯尽头的对话吸引住了。有马公生依旧穿着那身休闲装，戴着让人很想吐槽的黑框眼镜。站在他身旁的是赛亚人发型的少年和长发披肩的少女，数据库自动检索表明这两位都是今天的参赛选手，分别叫相座武士和井川绘见。 “那个……”有马公生轻轻地挠挠脸，疑惑的神色不似作假，“你们是谁来着？” 相座武士和井川绘见听到这话皆是愣在原地，而有马公生则是以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走进下一个通道。等到他们两个反应过来时，有马公生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 “这两位是谁？似乎和有马认识？” 虽然也能从资料库中找到答案，但秋山空还是决定向瀨城光矢询问。 “名字你们大概都知道了。他们两个从小时候就一直是有马的竞争对手，不过每次都是有马取得第一，而他们只能争夺第二第三的名次。”瀨城光矢无意识地摸了摸下巴，跟着泽部椿几人往观众席走去，“有马最近状态不太对，似乎沉浸在乐谱里面，加上两年多没参赛了，估计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吧。” 来到观众席，秋山空环顾四周，发现大部分座位都是空着的。 “观众这么少？” 泽部椿有些疑惑地问道，这同时也是他的心里话。 “还好吧，就预选赛而言已经算不错了，说不定是因为有马君的关系哦。” “刚才我去厕所，到处都是谈论关于公生的话题。真厉害啊，那家伙……” 秋山空这时候却注意到最后一排的短发女子。濑户纮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入会场，身边坐着乖巧可爱的女儿，本人正端着出场名单反复查看。他闪身来到濑户纮子身边，对方手中的名单恰好翻到有马公生那一页。 碍于身处虚拟世界，秋山空无法向她打招呼，便安心回到原来的座位上观看比赛。七宫智音听的无聊，在第二曲结束后就跟着选手走进后台。 “好多选手都紧张得浑身颤抖呢！” “有不少临时抱佛脚疯狂看乐谱练习的，不过有马公生只是抱着腿蹲在角落。” “哦对了，他衣服前面写着‘nolifeisenough’配合黑框眼镜食用更佳。” 七宫智音的最后一句话让秋山空当场笑喷，所幸在场的观众都察觉不到虚拟世界中的事情。没过多久，相座武士穿着正装走上舞台，这位去年的冠军一登场就吸引了评委和观众们的注意力。秋山空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简介，相座武士演奏的乐曲是肖邦练习曲op10，no4。 相座武士的演奏犹如湍急的河流，弹奏手法也如大江般奔放。秋山空可以看到对方那大幅度跳跃的左手，十指敲击划动的节奏行云流水，速度极快却丝毫不显轻浮。 不愧是往届的冠军，他不由得感叹道，这种水平完全不是前几位选手能相比的。 相座武士的弹奏结束后，现场响起前所未有的热烈掌声。让秋山空大吃一惊的是，观众席左侧那群少女个个两眼放光，有的挥舞着彩旗，有的举起了纸板，那股疯狂的花痴劲儿毫不逊色于明星演唱会中的粉丝。 “那是什么情况？” “武士亲卫队，也就是相座武士的粉丝团。” 这倒也不算出奇，毕竟相座武士的颜值还是蛮高的，技艺又高潮，能赢得众多少女粉丝也在常理之中。 中场休息的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中半场的比赛拉开序幕。秋山空百无聊赖地听完了前面的乐曲，终于等到井川绘见的登台演出。 “有马公生从小的竞争者么？”秋山空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将目光投向一袭红色长裙的女孩，“看参赛历史的话貌似远远不如相座武士啊。” 井川绘见弹奏的是肖邦练习曲op25，no11《冬风》。开始的引子看似平静舒缓，海面下却隐藏着汹涌的暗流。接着曲声骤然一变，好似飓风来袭时的怒海狂涛，庄严悲壮，刚毅愤慨。听着她的演奏，秋山空仿佛看到冬日里漫卷的狂风，遍地枯叶在空中肆意飞舞。 “将情感融入演奏，这份功力完全不逊于相座武士啊，此前怎么会沉寂呢？” 少女灵巧的十指将乐曲那丰富的音色展现得淋漓尽致，整个会场完全沉浸在她的音乐中。乐声在井川绘见扬起右手中缓缓落下，随后观众席爆发出不逊于先前相座武士演奏时的掌声和欢呼声。少女挺拔的身姿在红裙的勾勒下美得像是绽放的红莲。 “现在进入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秋山空和七宫智音离开座位，在会馆中随意逛了逛，等到休息时间结束时才回到厅内。有马公生前面还有两位选手，但泽部椿看起来比休息室里的他还要紧张。 “又不是小椿你去比，别这样，放轻松啦！” “虽说如此……不过公生他没问题吧？在这么厉害的演奏后上场，会不会怯场啊？” “没那回事的！”一直在左顾右盼渡亮太回过头，“那家伙可是男人啊！” 比赛在主持人声音中拉开序幕。两位钢琴演奏者先后上台，各自的功底都很扎实，但比起相座武士和井川绘见就只能说是一般般了。他们下台后，终于轮到有马公生登场。 “有马选的是肖邦练习曲op25，no5e小调练习曲，从难度上看不如no4和no11，比起炫技更注重情感。”瀨城光矢的解说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嘛，反正听他们说这首曲子是宫园薰扔铅笔定下来的，就连报名也是她报的。” “在钢琴前就坐了……冷汗直冒啊！”秋山空给自己和七宫智音上了视力强化的buff，“果然两年多没参赛，完全没有以前的淡定状态。” 他在精神网络中临时构造了乐曲分析模型。悦耳的琴音响起，节奏跳跃急促，旋律感鲜明，就像ctrlc般完美契合乐谱。他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技艺，中断演奏两年多竟然还能保持着这么高超的水平。 出乎秋山空意料的是，就在乐曲进行到中途的时候，有马公生的琴音开始乱了。似乎如同瀨城光矢告诉他的一样，对方因为某种原因导致的功能性障碍而听不见自己的琴声。他回想起之前有马公生给宫园薰伴奏的那一幕，这家伙的琴音也是在中途开始乱的，而且因紧张而越弹越快。 “弹奏的速度又慢了下来……难道他想和上次那样中途放弃？”七宫智音面带忧虑，轻轻地撞了撞他的肩膀，“这算是心魔的一种吧？空的话，有没有办法处理这种问题？” “有倒是有，前世的修真文明在心魔领域的研究堪称登峰造极。”秋山空回想着叹了口气，伸出手和少女十指相扣，“可惜，直到我离开的时候，他们也没修出真灵跳出世界。” 他刚说完这句话，有马公生的琴音停了下来，双手低垂两侧，抬头仰望灯光。 “有马真的放弃了啊……”秋山空多少觉得有些失望，身体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看来最终还得让技术……咦，竟然重新弹！” 不管有什么原因，只要中途停止演奏，选手就失去了比赛资格。但有马公生这么做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心想，上次有宫园薰的鼓励，这次能克服内心的障碍也算不错。 开始的节奏依然是乱的，但随着乐曲的进行竟奇迹般地回到正轨。不，不是回到正轨，重新演奏的风格和开始那种机械般精准完全不同，应该说更契合这首曲子注重情感的主旨。 一个个音符仿佛散发着光芒，在秋山空脑海勾起往日的记忆。阳光中蒲公英随风飘扬，粉色长发的女孩笑颜如花，在草坪上尽情奔跑欢闹。乐曲到中途风格转变，流畅如水，温馨恰如少女安静地枕在他腿上，落日的余晖将对岸房屋染红。 乐曲末尾回归开头的跳跃急促，但又多了几分风趣幽默，就像他和七宫智音在草原跟踪杜沐时，那种既玩心大起又害怕被发现的纠结情感。末过膝盖的青草在风中如同波浪般起伏，或嘹亮或婉转的鸟鸣声自树林间传来。 直到有马公生的琴音缓缓落下，他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整个观众席鸦雀无声，片刻后才有人反应过来，响起掌声稀稀落落。 该怎么说呢，有马公生的演奏简直像是三个不同的人，开始和曾经一样精准无比，后来却像哭闹的孩童，最后却又是超越以往、毫不逊于其他种子选手的对经典乐曲的多彩演绎。以比赛的规则来看，他毫无疑问是出局的。但这仅仅只是一场比赛，更重要的是有马公生走出阴影，恢复了弹钢琴的能力。 “这样的话似乎用不到经颅磁刺激了啊。” 秋山空的脸上浮现出微笑。神经科学的发展并没有摧毁心理治疗这个行业，相对严谨的建模分析和神经生理调整并不总是最合适的。既然有马公生走出了心理阴影，那濑户纮子多半也不会往这个方面考虑。 …… （这段时间比较忙，所以拖更了好多天，在这里说声抱歉。《四月是你的谎言》绝对称得上是唯美主义神作，这方面我自觉我的文字只会拉低层次，所以就直接一如既往地走技术主义路线了，音乐还是亲自听比较好。） 第109章：【因缘纠缠】瀨城光矢 ps1：本章中出现的人名均为虚构。 ps2：蛙类演化的研究确有其事，详见phylogenomicsrevealsrapid，simultaneousdiversificationofthreemajorcladesofgondwananfrogsatthecretaceous–paleogeneboundary，我的水平有限就不多扯了，高级魔法师们酌情修炼。 （2014年6月2日，周一，上午；东京文京区，高穗会馆） “你还要去看结果吧？” “啊，不了，反正肯定落选了，我也不求结果如何。” “这就是难得输一次的人的模样啊！”濑户纮子使劲地拍了拍有马公生的后背，然后注视着他的眼睛，“即便如此，还是去看看吧，这是很重要的。” 不出瀨城光矢的意料，有马公生因为中途停止弹奏而失去参赛资格，因此无缘后续的比赛。他转头望向旁边的相座武士，这位发型瞩目的少年痴痴地看着榜单，突然朝有马公生走去。 “那算什么啊！那场演奏！之前你在干什么啊！” 相座武士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瀨城光矢早已从资料库中知晓往事，有马公生曾经是这位少年心中的憧憬对象，就如同动画中具有钢铁意志的不败英雄。 “随意改变弹奏方式，还搞出那种乱七八糟的演奏……” 相座武士的话音到这戛然而止，但超时空探针的自动扫描将他没说出口的内容传入瀨城光矢的思维器官：“那个强大的有马哪去了？那个孤高的钢琴师，我的英雄，到哪去了？英雄有着金刚不坏之身，英雄是不会输的！” 瀨城光矢身体一颤，险些失态地笑喷出来——莫非日本这地方有什么神奇之处，不然我接触的人类中怎么有这么多犯中二病的？ “是啊，刚才弹得乱七八糟的啊。”相座武士心中的孤高英雄微微低头，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那也就是说，我又弹得很糟糕吧？” 相座武士闻言一怔——真的听不到声音了？ “但是，我并没有怠慢这场比赛，一直练习到身体承受不住倒下为止，我一直努力着。” “即便如此，我的演奏还是很糟糕的话，那么……”有马公生说到这里闭上眼睛，尔后重新睁开，“那么这就是现在的我，已经拼尽一切努力的我。” “莫扎特曾经说过，大胆地踏上旅途吧！” 有马公生说完这句话陷入恍惚，似乎是在慢慢回想品味着什么。他的眼眸中仿佛闪过一道光，随后大踏步向门外走去。 相座武士朝他的背影伸出手，嘴唇微张，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有马这家伙确实是功能性失聪，至少在今天之前是这样的。” 瀨城光矢瞥了相座武士一眼，迈步跟上有马公生，边走边挥着手说道：“真正的勇士未必是不败的，但一定要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 （2014年6月3日，周二，下午；东京练马区） “那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 瀨城光矢放学后到音乐室练了会夏威夷吉他便离开了，而有马公生和宫园薰则继续在那练习合奏。后者昨天收到藤和会馆的邀请，将于这个月底参加为祝愿优秀选手们将来活跃表现而举办的庆典音乐会，至于伴奏者自然是有马公生。 “脊髓的萎缩程度比开学初更甚……”分析着超时空探针传来的信息，瀨城光矢不由得低声叹道，“病情进一步恶化了啊！” 他缓步徐行在阳光下的街道上，心中思索着许明山那边的进展。对方已经在精神网络里完成了rna片段的筛选，眼下需要做的是在现实中补齐实验。 但是，对于药物研制来说，得到有效成分的分子结构只是第一步——就算宫园薰可以作为志愿者参加临床实验，从而不需要等到正式上市就能使用药物，在这之前还要有药物剂型和疗法的研究，同样要花费不少精力和时间。 “百耀科技集团……嘛，先给她提个醒吧。”他想了想，决定找许明山要一份资料，“这家伙现在是在广州吧？” 瀨城光矢的人类身体这时候回到家中。偌大的住宅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里。明面上他有两位身居国外的父母，每个月定期打生活费给他，实际上这都是钻各种信息系统的漏洞而伪造出来的资讯。 “定位确认……中山大学么？” 瀨城光矢意念一动，灵魂分身投影在将近三千公里外的广州。 …… （2014年6月3日，周二，下午；广州，中山大学） “蛙类是脊椎动物最具有多样性的群体，虵们占据了两栖纲物种的近90%……” 瀨城光矢传送落地后才发现，许明山正在听张俊杰教授的讲座，而里德教授的灵魂分身赫然坐在观众席的空位上。 “用系统发育学揭示白垩纪-古生界边界蛙类三个主要进化枝的快速同步多样化？”他在资料库中略一检索，便用带着笑意的目光望向许明山，“修炼魔法还有这种高级操作？我看你啊吃枣药丸！” “咳咳，别乱说，我真的就是来听讲座的。” “我说啊，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旁边的里德教授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魔法不魔法的？吃枣药丸是什么东西？” “呃，这个问题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瀨城光矢和许明山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脸上挂着很可疑的诡异笑容。 “我们知道，蛙类广泛分布于世界各地。虵们多样的生物学特性使其非常适合用以评估进化学、生态学和保护学中的基本问题。”正在演讲的张俊杰教授并不知道虚拟世界中发生的事情，“我们的分析结果直指一个新的蛙类系统发生学谱系和演化时间尺度，表明虵们分化成不同分支物种的时间比以往猜测的要晚得多……” 这次讲座是张俊杰教授对其研究的总结，概括来说就是蛙类在恐龙大灭绝中延续下来，并且在随后发展兴旺，表现出极其惊人的生命力。演讲结束后，瀨城光矢问许明山要了份简短的资料。 “话说你一个【智者】竟然这么热心……”后者一边将研究资料发过来，一边有些奇怪地望着他，“还真是让人感到意外啊！” “怎么？你不也是吗？虽然这课题是我给的。” 瀨城光矢听到这话，摊了摊手，貌似随意地说道：“毕竟只是见过几面的人，就算死了也只会淡淡地默哀一小会罢了，是吧？说到底，那个女孩不过是我的同学，也称不上十分亲密的朋友……” “别那样看着我，我知道这具身体一点儿也不像超智能，本来就不是，只是分配了几个思维节点罢了。有机会你们会见识到我的本尊，或者说思维核心的。” “不管怎样，帮助她对我而言并不难，也不需要你特地付出什么。就算没有她，你也会进入实验室，不是吗？我知道你的成长经历，也知道你没忘记初心。” 瀨城光矢挥挥手，没等对方回话，就解散了这个灵魂分身。就在这时，精神网络给他的思维核心发来简讯。 “创世引擎进一步解析完成，魔禁世界重启工作准备完毕。” …… 请假+道歉 第108-109章的时间线推算错了，应该是7月份的事情写成了6月，现在正在修改事件，改完后我会直接修改原来的章节。 第110章：【因缘纠缠】七宫智音 ps：根据《四月是你的谎言》第14话，有马公生在次日从泽部椿那里得知宫园薰住院后立刻赶往医院，随后在某个周末时有马公生、渡亮太和泽部椿三人又一起去探望了一次。 （2014年7月31日，周四，下午；东京练马区，藤和音乐厅） 七宫智音和秋山空于下午两点半抵达公寓。这是典型的单人房，卧室、厨房和客厅各有一间，小巧玲珑，屋内收拾得干净整洁。放下行李后，两人来到藤和音乐厅观看庆典音乐会。 “又见面了，【智者】。” 七宫智音顺着精神波动的方向找去，却发现瀨城光矢和有马公生他们在一起，而本该出现在这里的宫园薰似乎没来，以至于其他人无不为之焦急。 “哟，来了啊？等下先，我在定位宫园同学的手机位置。” “小提琴手居然没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已经要开始了啊！小薰还没来吗？” “宫园薰之前都是这么乱来的吗？”濑户纮子皱了皱眉头，突然注意到站在旁边的秋山空，不由得惊讶道，“秋山教授？您怎么来了？” “智音这个暑假到都津原大学里的实验室实习，我陪她过来。对了，路上经过宫园家的西点铺，不知为何今天关门。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真头疼，这样下去的话……” “我们先进去准备吧，这样宫园来了随时能上场。”濑户纮子冷静地吩咐道，“渡和瀨城，拜托你们俩继续打电话给她。” “那我们先去观众席了，看起来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很抱歉，事态紧急。”濑户纮子微微颔首，随后带着有马公生径直走向准备室。 七宫智音两人的本体正常地走进会场，而虚拟世界中的灵魂分身却找上瀨城光矢。 “你这家伙真的需要慢慢定位？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病情突然恶化，现在在都津原大学附属医院。”瀨城光矢说着看向七宫智音，“不出意外的话，你实习的时候也会去那里。” “诶？这么巧？” 她听到这话不由得陷入沉思。和真教授的研究领域就是神经-运动控制芯片，而许明山那边的rna药物估计没那么快研发出来，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会参与到宫园薰的治疗中，尽管多半只是做点微小的贡献。 庆典音乐会已经开始，第一位选手的演奏传入耳中。这次演出的质量比起之前几轮比赛要高出不少，毕竟是名列前茅者才能参加的演奏会。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着，行云流水的乐声接踵而至，袅袅余音绕梁不绝。 “轮到宫园薰了，不过她在医院，估计只能弃权……吧……啊咧？” 七宫智音吃惊地望着一个人登台的有马公生。此刻观众席已是炸开了锅，种种议论的声音在各处响起。 “还有这种操作？” 有马公生的演奏在议论声中开始。他弹奏的并不是原来的伴奏曲，而是拉赫玛尼诺夫编曲的钢琴曲。不过七宫智音倒是没听出什么爱的忧伤，反倒是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 “原曲貌似不是这个风格的吧？” 秋山空说着在虚拟世界中调出分析模块，可就在这时演奏的风格骤然一变，原先充满力量感的敲击变得温柔起来，就像轻轻爱抚婴儿的手掌。整个会场沉浸在温柔和淡淡的悲伤中，以至于最后压轴的选手登台时，不少观众都没回过神来。 “宫园薰状态似乎不太好。”七宫智音的灵魂分身自都津原大学附属医院回来，向身边的秋山空表示道，“改天再去看她吧。” …… （2014年8月1日，周五，下午；东京练马区，都津原大学附属医院） 虽然七宫智音和秋山空在虚拟世界中早已亲热多次，除了最后一步没有踏出外其他事情都做了，但像昨晚那样在现实中大被同眠还是第一次。回想起对方温暖的怀抱和不时的亲吻，她感到心中暖暖的，就像喝了蜜一样甜。 今天上午恰逢和真俊介组的组会，七宫智音便前去旁听，而秋山空则启程回京都那边。下午和真教授找她简短地谈了谈，简单介绍了她需要做的工作。她在获得实习许可后已经阅读了对方近一年发表的论文，因此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傍晚时分，七宫智音来到都津原大学附属医院，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宫园薰的病房。巧合的是，有马公生亦是在这时候赶到医院。 “哟！音乐会怎么样？我昨天本来是想联系你来着，不过身体有点不允许……还想着自动弃权也不赖……没有去参加，真是很抱歉。”宫园薰说完后注意到有马公生身后的七宫智音，不由得面露惊讶之色，“诶？还有另外一位女孩跟过来啊！” “你们好啊！我叫七宫智音，姑且算是宫园酱的粉丝吧。”她看了看旁边的有马公生，又望了望病床上的宫园薰，“暑假到都津原大学里的实验室实习，可能会参与……嗯，涉及运动-神经控制这一方面。” 宫园薰闻言顿时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而有马公生则猛然惊觉：“昨天在音乐厅那里见过你……听纮子阿姨说，你是秋山教授的学生？” “咿……咿哈哈！索菲亚……呃，不对，七宫还在上高中呢，所以当然不可能有个大学教授当老师啊。”七宫智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虽然空的确教了我很多东西，不过师生恋这种说法果然还是有点怪怪的。” “诶！这么说是恋人关系啊！”宫园薰惊讶地唔着小嘴，随后意识到这样有些不合适，急忙摆摆手，“啊哈哈，这样的话……请多指教，七宫酱！” 考虑到宫园薰还要接受治疗，七宫智音和有马公生在这里没待太久，互相交换联系方式后就离开了。她在回公寓的路上顺手购买了今晚和明天的食物。 …… （2014年8月3日，周日，上午；东京练马区，都津原大学附属医院）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房间内显得亮亮堂堂。七宫智音第二次来到宫园薰的病房，却惊讶地发现床头多了好几叠书籍。 “呀，这些都是昨天他们带过来的。” 宫园薰左手打着点滴，用仅能活动的右手朝她挥舞。她从随身书包里取出好几截塑料短棍，组装成一副简单的支撑架，然后笑着将之安放在病床上。 “嘻嘻，这样子看番或者阅读都很方便了！” “诶！好棒！非常感谢！” 对方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喜，随后眨巴着眼睛望向她：“唔，说到看番，以前还真没怎么关注过这方面呢。” “咿哈哈！那就让索菲亚给你推荐吧！”七宫智音说着拿出平板电脑，两位自来熟的逗逼向来无需多言，“必须推荐的是超炮！炮姐赛高！” “《某科学的超电磁炮》……好像是去年在at-x上放映的吧？听班里的同学议论过。” 七宫智音在宫园薰这里一直待到中午，直到烈日当空才有些不舍地离开。临别的时候，她把看番的网站介绍给对方，然后取出早已打印好的资料。 “伊克顿实验室的rna药物预计在九月初进行1期临床试验，所以不用担心啦，脊髓小脑萎缩症不是没法医治的。” “等等……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疾病！” “这个嘛……因为我去过伊克顿实验室啊。研发药物的其中一人是我的朋友，然后自愿受试者的名单里有你。当时还讨论过，中枢神经系统的损伤很多都是永久性，神经细胞再生的技术也暂时没有进展。” 七宫智音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对方没有追究细节的意思，便接着说道：“所以最后可能会采取电子修复神经损伤的治疗方案，就是用植入的生物兼容电子器件弥补脊髓的功能。反正你的小脑暂时还没有问题，对吧？” “大概吧……嗯，医生说现在主要是脊髓机能障碍，但不排除未来小脑萎缩的可能性。好像说是家族遗传的基因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啦。” 宫园薰说着低下了头，尔后又重新抬起，俏脸上洋溢着笑容：“反正可以治好就行了，这样又可以重拾小提琴了！话说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变态吗？” “这个嘛……” 她很清楚精神网络在其中起的作用，便故意转移话题：“倒不如说现在初中生的演奏就有这么高的水平，啊哈哈……” 离开医院后，七宫智音本体前去解决午餐的问题，而灵魂分身则在虚拟世界中进行算法优化。和真教授的团队中并非所有人都精通计算机技术和数学建模，有两位博士生的背景是医学和神经生物学，正好和没切实做过生物学实验的她互补。 晚上闲来无事，她到召唤师峡谷和秋山空联手奋战。让她感到有些惊喜的是，塔姆·肯奇和新英雄艾克竟然有隐藏的彩蛋。 “时间只不过是另一条河流，而我不关心，我所游的是什么水流！” 这是河流之王对时间刺客的嘲讽，看来riot公司的设计师有思维江化的嫌疑。 …… 第111章：【因缘纠缠】秋山空 （2014年8月15日，周五，夜晚；东京练马区） 夜幕降临，灯火闪烁。 练马区的夏日祭和别处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项目。结伴而行的男男女女，或绚丽或平淡的各色浴衣，还有气氛热闹的临时摊位，这一切都和秋山空以往所经历过的一般无二。 七宫智音和去年一样穿着火红色的浴衣，但那头粉红色的长发却没有扎成环形双马尾，而是结成垂鬟分肖式的发型，完全看不出是个冒冒失失的元气中二少女。 “空，看那边！” 秋山空朝她指的方向望去，泽部椿正跟一名莫约十六七岁的男生交谈着，看起来两人是情侣关系。他们打过招呼后并肩往神社走去，估计是打算到那里祈福。 秋山空和七宫智音都对神社不大感兴趣，便牵着手在街道上随意地逛逛，而灵魂分身则悄然出现在宫园薰的病房。 “真想听听你的钢琴演奏啊……”病床上的少女笑颜如花，看得出她的精神相当不错，“真想和你再合奏一次！” 秋山空两人见状相视一笑，灵魂分身悄无声息地离去。他们可没有兴趣在这里旁观这两位的谈情说爱。 “空，那边有鲷鱼烧卖哦！我们过去吧！” 不多时，他们人手一袋鲷鱼烧，边吃边依偎着观赏夜空中的烟花。新鲜出炉的鲷鱼烧热乎乎的，香味诱人，里面的红豆馅甜而不腻，但略高的温度却让两人不时咂嘴。 “给，仙女棒。” 这种被称为“仙女棒”的手持烟火形似筷子，一经点燃即刻发出耀眼的火花。秋山空两人在灯火阑珊处玩闹了一阵，最后惬意地携手散步返回公寓。 “嘻嘻，空，抱抱！” 临睡的时候，七宫智音笑嘻嘻地靠了过来，粉嫩的手臂环过他的肩膀，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他反手搂住对方的腰肢，两人的身体几乎完全贴合在一起，即便是隔着睡衣他也能感受到那弹性十足的少女身躯。 这丫头好像又发育了一点……秋山空如是想着，只觉一阵口干舌燥，身体发热，急忙用灵魂分身接管人类身躯的中枢神经系统。自从约定好暂时不急着突破最后一层关系后，七宫智音就愈发“肆无忌惮”起来。虽说大部分时候都没有刻意挑逗，只是像现在这样贴着他求亲亲求抱抱，但仍然让他往往不得不用精神网络的功能来保持理智。 “智音，睡了吧。” 他在少女的前额处轻轻一吻，搂着对方沉沉睡去。 …… （2014年8月16日，周六，下午；东京台东区，秋叶原）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等人相约来到东京，计划要和网上认识的朋友——包括那位【堕天圣黑猫】——面基。秋山空和七宫智音作为“极东魔术结社”的非正式成员也跟了过来。 “真人果然和设定有很大的区别啊！” 秋山空看着眼前的一行人，不由得默默感叹道。本名为五更琉璃的【堕天圣黑猫】从外表上看是位个子娇小的美少女，身穿夏天很常见的浅色连衣裙，而不是游戏和小说插图中的黑色哥特萝莉装。至于猫耳和猫尾这种兽娘的设定自然不可能出现，不过小鸟游六花这边也没换上中二病的服装就是了。 “好久不见，邪王氏和雷锤氏。”对方为首的是位身材高挑的少女，秋山空估计可能有一米八左右，身高妥实惊人，“初次见面，我是沙织·巴吉纳。” 后面这句话自然是对秋山空几人说的。简单打过招呼之后，他们也算彼此有了些了解。除了五更琉璃和沙织·巴吉纳之外，还有一位浅棕色头发的女孩高坂桐乃，据说是在美国留学，趁着暑假回来团聚。 根据他的观察，小鸟游六花、凸守早苗和五更琉璃应该算是网上认识的中二病“病友”，而高坂桐乃和沙织·巴吉纳则明显不是中二病。不过随后他就知道这两位是被小鸟游六花那些奇奇怪怪貌似正经的“魔法研究”所折服的。 在逛街的时候，由于兴趣不同，众人很自然地各自分开。秋山空倒是意外地在超炮周边的贩卖处看到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孩，与此同时五更琉璃几人也出现在这里。 “有马公生君？” “啊……是秋山教授。”对方稍稍转过身，手里拿着御坂美琴特辑，“还有七宫酱！” “呼，没想到你居然会来这种地方。” 你不应该是一门心思扑到钢琴上的天才音乐家吗？为什么会出现在秋叶原这种画风格格不入的地方啊！ “这个啊……因为宫园最近一直说着什么‘你指尖跃动的电光，是我此生不变的信仰’之类的话，所以我想她大概会喜欢这个吧。” “可是，你手里拿了两份。” “呃，好吧。”有马公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一份是我的。” 秋山空脸色古怪地瞥了七宫智音一眼——竟然能把这两位都拉入炮厨的阵线，这份惊人的行动力我到底是该赞赏呢还是该吐槽呢？ 女孩察觉到他的眼神，笑嘻嘻地朝他比了比大拇指。 秋山空在心中暗自叹道，还好有马公生看不懂汉语，不然按七宫智音这安利事物的神速，加上有马公生作为粉丝的潜力，那真的是吃枣药丸的节奏啊！ 不得不说，秋叶原确实是个很能消磨时间的地方。逛到傍晚的时候，沙织·巴吉纳提议先去看看因伤未能前来的另一位成员，然后再去吃晚饭。至于有马公生则已经先行离去。 …… （2014年8月16日，周六，下午；东京文京区，东京大学附属医院） “这位是高坂京介，小桐桐的哥哥。” 秋山空看了看病床上的高坂京介，又看看病房里的茅场晶彦和神代凛子，脸上露出疑惑不已的神色。 “为什么你们两位会在这里？” “为什么我们不应该在这里？” 茅场晶彦奇怪地望着他，随后笑着解释道：“高坂君是来实验室实习的后辈，电子工程系，也是凛子德语课的同学。最近听说他的腿骨骨折了，还在住院恢复，所以就来看看他。” 德语课……腿骨骨折……靓丽的妹妹……秋山空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就是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茅场晶彦两人当即离去，而他们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后也向高坂京介告别，前去预先定好的餐厅用餐。 …… （2014年9月6日，周六，上午；东京练马区，都津原大学附属医院） 秋山空和七宫智音来到医院的时候，宫园薰正在进行复健训练，因此不得不等上一段时间。他们来到对方的病房后，却发现病床上比原来多了用来引导药物的装置。 “mrsca1，据说是用磁性微粒作为载体的rna药物。”擦干汗水、换上干净衣服的宫园薰朝他们笑笑，看上去脸色比以往红润了不少，“反正就是用这个装置进行引导的啦。” 所谓磁性药物靶向系统，指的是借助于外加磁场，使具有高载药量、高磁响应的磁性微粒-药物复合体聚集在靶部位，从而提高靶部位药物的浓度，降低总体的给药量，由此减少药物对正常组织的毒性和副作用。而rna药物虽然谈不上具有毒性，但考虑到其可能会影响到正常细胞的生理活动，在药物剂型的设计上便采用了磁性药物的方案。 “看起来你恢复的不错嘛！” 秋山空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虽说有mrsca1抑制进一步的病变，但是这种药物显然不可能强化她的身体。可以看得出来，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积极情绪对她的健康状况是非常有好处的。 “最近我可是有积极进行康复锻炼的哦！听医生说未来会有狂犬病病毒改造的载体系统，或许可以研发出彻底根治的基因疗法呢！”宫园薰说着忽然叹了口气，“生命科学真是神奇啊！可惜我的理科向来学得不咋的，那些资料完全就看不懂嘛！” 狂犬病病毒的糖蛋白具有嗜神经性，能够促使病毒向中枢神经系统移动，因此作为针对脊髓小脑萎缩症的基因治疗载体相当不错，且其基因组结构简单，可供较大外源基因插入并高效表达。 秋山空和七宫智音并没有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但两位少女告别的时候都有些依依不舍。七宫智音的暑期实习已经结束，明天就是他们返回大津那边的日子，而暑假也快要结束了，以后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见面。 至于公寓那边，退租和收拾行李的工作业已准备完毕。次日上午，秋山空两人踏上回程的路。 …… ps1：第110章早已更新，手机端看不了的可以清除缓存。 ps2：虽然《四月是你的谎言》第14话中出现刻有“诹访神社”的石柱，但现实中这个神社在长崎，和东京隔着几百公里，这里略过不写。 ps3：有马公生和五更琉璃的相遇是个梗，关键词“黑猫”，德国骨科就不多提了。 第112章：【欢乐日常】富樫勇太 （2014年9月23日，周二，中午；学校，社团活动室） “说起来，下个月8号就是学园祭了，你们就没有点想法吗？” 听到丹生谷森夏的话，富樫勇太暂停手中的游戏，抬起头懒洋洋地说道：“去年不也是没有参与吗？而且这个结社似乎也很难招到新人。” “附议。我认为我们无须迎合凡人的活动。”小鸟游六花点了点头，“说到底学园祭也没什么好表演的节目。” “附议。我觉得master说的很对，冒牌森大人不要总想着迎合普通人的喜好。” “去年是真的没想好有什么节目，不等于今年也要放弃嘛。”丹生谷森夏眼珠一转，循循善诱，“比如说，可以展示制作的游戏啊！难道你们不想给高中三年画上圆满的句号吗？” 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对视一眼，富樫勇太看得出她们已经有些心动，而他自己也觉得这个提议相当不错，便对此表示赞同。 “既然你们都同意了，那接下来就该考虑一下在哪里进行展示。” 丹生谷森夏说罢在荧幕上投影出学校的地形图，看起来确实是做足了工夫。黄金地段的摊位基本不用指望，早早地就被那些活跃社团预定了，可供选择的余地实在不多。 “对了，可以申请暂时使用一个大一点的活动室，然后在一楼设置一个吸引路人的摊位，这样就不用担心场地不够的问题了。” “勇太的提议不错。我还有一个想法，反正学校的3d模型已经建好，可以针对性地出一个类似《学园默示录》的游戏。” ru摇默示录？富樫勇太一听顿时联想到各种白花花的美好肉体，不过他可不敢在小鸟游六花面前表现出来。对方和凸守早苗说做就做，立即在电脑上忙碌起来，本体和灵魂分身一同开工，一行行代码飞速生成。 “富樫君既然没事做，就和我去找七濑老师吧。” 他想着自己在这里也没事做，便点点头，和丹生谷森夏一起离开社团活动室。 …… （2014年10月8日，周三，上午；学校，社团活动室） 今年的银杏学园祭从10月8号持续到10号，而今天正是学园祭的第一天。偌大的校园里处处张灯结彩，和去年相比要热闹不少，看样子今年的新生们特别有干劲。 “你们是游戏制作的社团吗？为什么会叫‘极东魔术昼寝结社之夏’这个名字啊？” 富樫勇太听到路过新生的话，张了张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怎么说呢，难道实话告诉他们这其实是一个中二病患者的结社吗？ “其实当初建立的时候并没有定下活动主题，而这个名字是为了庆祝两位社员的加入，很难一下子全部说清楚啦。有兴趣的话，不妨上去我们的活动室详细了解？” 丹生谷森夏的出现为富樫勇太解了围。对方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前来换班，他也因此可以返回活动室休息玩游戏。看着两位跃跃欲试的学弟学妹，他露出微笑，邀请道： “我现在准备去活动室，要一起来吗？” “嗯，谢啦！” 富樫勇太进入社团活动室的时候，除开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这里面已经有三个人坐在电脑前玩游戏。小鸟游六花见到他们便起身相迎，摆着pose酷酷地说道： “欢迎直面黑幕下的真实世界！” “如你们所见，近期我们制作了以学校为背景的生存游戏。”富樫勇太忍着发出手刀的冲动，向身边的学弟和学妹低声解释道，“有没有兴趣来试玩一下？对了，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叫什么？” “我叫松崎凉太，这位是栄草井輝音……” “亦可赛艇？还能这样？” 对方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富樫勇太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不由得面露尴尬之色：“抱歉抱歉，这个名字的读音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所幸的是，栄草井輝音并没有追究缘由的意思。简单介绍之后，富樫勇太就让他们两人自己找台电脑进入游戏，而他亦取出自己的手提电脑连接上服务器。 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将她们的游戏命名为《银杏默示录》，名字简单却十分符合游戏的主题和内容。这款游戏是典型的高难度角色扮演游戏，玩家作为银杏私立学园的学生要想办法在生化危机中存活下来。然而坑爹的是，玩家出场是没有任何武器装备的，手头的东西完全符合一名高中生的日常用品。 “还好这里的丧尸符合生物学，不至于说非得爆头才能消灭，不然这怎么玩？” 富樫勇太暗自吐槽道，操作着人物来到卫生间获取扫帚。由于现在是课间时间，剑道部、棒球部的活动室都是锁着门的，如果想要进去获取武器，要么待会找到保管钥匙的人，要么等到乱起来的时候破窗而入。 他算了算时间，现在离丧尸出现还有3分钟，是时候提醒一下那两位学弟学妹了。 “给个建议，趁现在赶紧去找几根扫帚作为武器，实在没有把书绑在手臂上也行。丧尸会随机出现在任何教室中，等一下记得避开骚乱的人群。” “学长，这种东西真的能杀死丧尸吗？” “很难，虽然这里的丧尸不是必须爆头才能干掉。不过至少可以让你避免被近身。当然最好蹲在棒球部或者剑道部旁边伺机进去拿武器。” 富樫勇太边说着边操作人物，拎着扫帚沿人少的地方前进，不知不觉地溜到剑道部的活动室外。现在打破窗户为时尚早，搞不好会被老师抓起来一顿训，到时被堵在办公室里就很难逃出去了。 10，9，8……3，2，1，危机开始！骚乱的声音很快就响起，高中部3楼和2楼都有惊慌失措的学生从课室里涌出。富樫勇太见状立刻打破窗户，然后翻身爬进去，驾轻就熟地找到木刀的存放处，手上拿了一柄，背上再背一柄，接着缩在活动室里不出声。 木刀的重量虽然偏重，挥舞时消耗的体力更多，但杀伤力和耐用程度都比竹剑好很多。 “校外的丧尸即将到达战场，如果你们还在活动室里的话千万别急着出去！” 富樫勇太自负如果人物是剑道部大将或许可以开一波无双，开场就灭掉校内诞生的丧尸，但自己这个人物可没有习得剑技，木刀在手也就是堪堪自保的程度罢了。 “呼，至少这家伙体能还算不错，不会轻易出现跑不动的情况。” 考虑到游戏平衡性，对于运动能力较弱的人物来说，会有相应的特长进行补足。他在家里玩的时候就抽到过年迈的返聘化学老师，曾经是大学里的教授，不仅可以在实验室里面制备燃烧弹，而且还能够分析药品甚至是制作疫苗——遗憾的是他到死也没能凑齐那些设备。 校园里的混乱愈来愈激烈，窗外不时可以看到惊慌跑过的学生。银杏私立学园并非军事要塞，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校门很难阻挡丧尸的入侵。富樫勇太知道是时候动身出发了，这个时间点应该有少数冷静坚强的学生和老师开始反击。 他冲过混乱的人潮，沿途砍翻三只丧尸，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学校的后门。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根本就没有设计“救援部队”这种东西，而电车将在一段时间后停止运行，留在学校内坚守是没有出路的。 “富樫前辈，我们到了。真的不能留在学校内吗？” “嘛，其实这样做也可以，只是确定怎么等也不会有人来救援。”富樫勇太一面控制人物往电车站跑，一面向松崎凉太和栄草井輝音解释道，“单纯为了分数的话，坚守学校也可以坚持很久，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跑出来。” 他们顺利地抵达电车站，沿途没有遇到大股丧尸群的袭击，而电车内部也没有丧尸出现，看起来是个明智的选择。小鸟游六花这时候凑到他身边，看着他露出坏坏的笑容。 “勇太，恭喜开启地狱模式难度！” “纳尼？六花接下来该往哪里走？” 但对方只是抛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就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电脑前。 富樫勇太很快就知道所谓的地狱模式是怎么一回事了。下一站的站台上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十几只丧尸，而电车门在自动程序的控制下照常打开，顿时车内就炸开了锅。他们三人都在一个车厢内，这时候也仅仅来得及将附近车门的丧尸解决掉，而对远处的屠杀无能为力。 用不了多久，那些被感染的人就会变成新的丧尸，而木刀和棒球棍要击杀的话必须进行蓄力或者反复打击，还要打中要害才行，一个个解决丧尸和被感染者根本不可能。不彻底杀死的话，倒地的丧尸依然可以挣扎着咬到人物的腿部。 “快出去！要是被堵在车内就完蛋了！” 富樫勇太三人狼狈地逃出电车，却不料街道上成群的丧尸闻声赶来，正巧将他们抓个正着。他急忙挑了个尸群稀疏的方向突围，左劈右砍连续击倒六只丧尸，终于逃到附近的街巷中，赶紧找个商店钻进去锁上门。松崎凉太的人物已经阵亡，只剩下栄草井輝音和他在苟延残喘。再看手头的装备，仅剩的一柄木刀也快断了，而食物和饮用水更是没有。 他操纵着人物在商店里四处翻找，但不幸的是这间商店是贩卖服装的，除了店员的两瓶水之外什么也没有。他转头看向门外，街道已被丧尸群彻底堵死，再无一丝可能冲出去。 “gameover！” 富樫勇太无奈地摘下耳机，双手离开键盘和鼠标。真不愧是高难度的角色扮演游戏，他不由得心想，这种开放式的剧情太容易badend了！ 虽然很想吐槽两位主要制作者的恶趣味，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游戏的建模做得非常完美，除了血腥暴力场景有和谐外其他都很逼真。不过话说这游戏真的存在happyend吗？难道要等到研制疫苗才行？ 抱着这样的想法，富樫勇太来到小鸟游六花身后，准备观摩一下制作者的操作。只见对方开局直奔图书馆，从书架最深处的某个角落取出一本红色封面的书籍，而凸守早苗则跑到音乐室拿了把夏威夷吉他…… 你们俩自嗨得了吧，我还是带他们玩别的比较合适！ 富樫勇太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松崎凉太和栄草井輝音显然对《银杏默示录》来了兴致。最后他不得不再开一局，将制作者恶搞的通关方案悉数告知。直到中午休息的时候，来试玩的几位同学们都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纷纷问小鸟游六花要了下载的链接。 “你们看，这不挺好的嘛！谁说学园祭没有项目的！” 丹生谷森夏看起来对此非常满意。富樫勇太很犹豫要不要告诉她游戏的真相。 …… 第113章：【欢乐日常】秋山空 （2014年11月5日，周三，上午；东京中野区，胡桃中学） “这就是胡桃中学么？果然是财大气粗的音乐名校啊！” 秋山空在胡桃中学的门口站了一会，不由得感叹于那极具现代感的气派教学楼和小有名气的胡桃音乐厅。富樫勇太几人所在的银杏私立学园也算是私立名校，但和这间学校比起来无论是师资的水平还是硬件的配置都有不小的差距。 他到东京刚参加完神经认知方面的学术会议，而预定的回程车票是中午12：55，现在暂时并没有其他的行程安排。因为听说有马公生和他的学生正巧会在今天的胡桃学园祭上演奏，闲来无事倒也乐得来看看。 “那家伙的学生啊，可是个非常可爱的萝莉哦！”昨天在街上邂逅有马公生几人的时候，渡亮太如是对他说道，“金发碧眼的小姑娘啊！有马这萝莉控简直是深藏不露啊！” 秋山空当然知道这不过是戏言，但已经见识过银杏轻音部的他还是忍不住对胡桃中学的音乐演出感到好奇。 说来也奇怪，看建筑风格和校服设计的话，明明是银杏私立学园更有古典风味，但事实上那里根本就没有古典音乐方面的社团。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走进校园内部。不得不承认，胡桃中学的建筑结构非常优美，布局毫无一丝复杂与混乱。他问了问校道边的志愿者，按照其指示的方向寻找音乐会观众席的入口处。 “清纯系音乐少女的香气啊！” 秋山空正走着，冷不防听到前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他定眼一看，渡亮太兴奋得手舞足蹈，路过的本校学生纷纷侧目，而旁边的泽部椿和宫园薰则默默地偏过头，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哟，又见面了。” “呀，是秋山教授！” 秋山空仔细打量了宫园薰一番，对方看起来气色相当不错。听七宫智音说，宫园薰的手术时间定在12月份，届时将接受生物兼容电子器件的植入手术，以弥补脊髓萎缩导致缺失的部分功能。 “在这边，好像已经开始了。” 泽部椿旁边的一位马尾辫女生指了指告示牌。秋山空几人来到音乐厅时，观众席上已经坐了不少人，更是有好几位记者在前排架起摄像机，以至于他们只能在后排找到空位就坐。 “胡桃之丘音乐会……音乐名校貌似也没预想中的正经啊。”秋山空饶有兴致地看着舞台上扮作动物的演奏者，特别是谢幕时故意平地摔倒的那两位，“虽说青春期的学生就不该太过严肃死板，但这个卖萌是不是卖得太刻意了？”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胡桃学生们的下限，或者说他们的风格本就是如此——下一个上台的赫然是某戴着生剥鬼面具、身穿蓑衣和草裙、手持木刀的搞笑表演者，他愣是没想通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冠名为古典音乐会的场合上。 你们那个音乐会的告示牌感情是为了强行提高逼格而立的？ 秋山空在心中暗自吐槽着，没多久便迎来有马公生的登场。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两人一上台，观众席顿时传出纷纷的议论声。 “有马公生……和相座的妹妹一起？” “他和凪的哥哥不是竞争对手吗？” “有马公生？他不是退隐了吗？” “不，听说已经解决了失聪的问题。” 观众席上的交头接耳仅限于少数，并没有影响到演奏的开始与进行。有马公生和相座凪联弹的是柴可夫斯基的《睡美人圆舞曲》，是舞剧《睡美人》组曲中的第五曲，不过秋山空更熟悉的是其作为《猫和老鼠-室内溜冰场》的背景音乐。 “四手联弹也能切合得很完美，这两人看起来没少下工夫去练习啊。”秋山空边听着悦耳的琴音边建模分析，这算是音乐会开始以来第二个比较正经的演奏，“优美的古典音乐也别有一番风味呢……等等，为什么有马开始加速了？这又是要出状况的节奏？” 作为副声部的有马公生骤然加快了弹奏的速度，这让原本的契合的两人之间出现了裂痕，传入耳中的琴声开始略显杂乱，可以听得出作为主声部的相座凪跟得很辛苦。 “神经检测貌似没什么问题啊……这么说来是他刻意为之了？但这又是为什么呢？”秋山空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却忽然惊奇地发现相座凪竟然顶住了压力，“跟上有马的节奏了！不，不仅是这样，作为高音部的她重新回到了主旋律的位置！” 演奏在这时候达到高潮，随后是逐渐落下的帷幕和尾声。致谢之后，有马公生牵起相座凪的手，两人并肩向后台走去。 “帮助搭档提升水平？还有这种操作？” 秋山空想到这里，嘴角微微扬起。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他起身朝后台的通道走去，想要在回酒店取行李之前打个招呼。 “下个月，东日本钢琴比赛就要开始了。”相座武士扔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跑，险些迎面撞上正往里走的秋山空，“我会在那里把你打得裸落花流水的！有马！” “啊啦啊啦，十二月要麻烦了。”濑户纮子颇为随意地说道，随后注意到他的到来，“秋山教授，没想到你也到这里来了。” “我就是来道个别的，火车十二点出发，下半场我可没法听。” “这样啊……对了，有没有兴趣参与教材的编写？关于音乐分析、数学建模和神经科学的？” “嗯？怎么突然想到做这个？” “音乐学校也要与时俱进嘛，有几所学校打算联合出这方面的教材，详细情况我回头发邮件给你。” 秋山空在回酒店的路上思考了编写教材的事情。平心而论，即便有其他合作者，完成这一部教材的时间至少也要有一年左右。不过他若是参与其中，负责的也只是神经和数学的方面，有灵魂分身的情况下倒也不用担心精力不够。 “十二月份的钢琴比赛……多半没机会去看吧。” 秋山空如是想着，来到酒店的大门前。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要启程回家了，行李已经收拾完毕，估计还能在上车前先解决午餐的问题。 …… ps1：作者现在相当于高三下学期，所以更新的事情就只能随缘了，十二月底大学申请结束后可以尽情开更。 ps2：《四月是你的谎言》这一卷感觉完全写崩了，不过倒是为后面挖了不少的坑。 第114章：终章 （2014年12月24日，周三，夜晚；京都，秋山空的复式公寓） 东日本钢琴赛的初赛时间是12月24日，可惜秋山空并没有空闲的时间前往东京，因此只能以灵魂分身的方式来到现场。比赛的结果不出所料，有马公生顺利地进入了复赛，而和他相爱相杀的相座武士和井川绘见亦是如此。 今天是平安夜，秋山空和七宫智音按照流行的做法，相约到岚山欣赏花火大会，享受仅属于两人的浪漫。 沿着通往花坛的幽暗小径，他和少女手牵着手，悠然而惬意地漫步着。皓月当空，整个世界仿佛沉浸在淡淡的月华之中，不时有耀眼的火光闪过，温馨静谧的夜色让他十分放松，牵着女孩的右手微微一动，和对方下意识地十指相扣。 “这丫头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呢，元气少女这个称呼的确是恰如其分。”秋山空心里如是想着，稍稍偏过头，却发现七宫智音同样望向自己，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噗哧一笑，“不经意间的心有灵犀还真是美妙……唔，智音这个样子好可爱！” 正当他身为人类的本体沉浸在约会的浪漫中时，瀨城光矢突然在虚拟世界中发出召唤，这让他不由得感到有些惊讶。 “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宣布吗？” 秋山空两人的身形出现在复式公寓的客厅，略显疑惑地望着靠在沙发上的瀨城光矢。没过多久，富樫勇太、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等人的灵魂分身也都纷纷到场。 “圣诞快乐！然后嘛，嘿嘿，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份特别的圣诞礼物。”瀨城光矢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坏笑着吊了吊他们的好奇心，“有没有人想去超炮的世界玩玩？虽然是人为制造的世界，并不是那个可能存在的原著世界。” 秋山空听到这话愣了愣神，随后猛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无不惊讶地说道：“你们还能创造世界了？印象中星河联邦的技术水平似乎远远没到这么夸张的地步啊！” 他这两年来基本没怎么动用过本尊作为【观察者】的【神权】——也就是这具身体根本无法理解的伟力。印象中星河联邦两年前的科技树虽然比人类点得高很多，但却也不至于高到这种程度，莫非两年不见我竟然变得图样图辛普？ “这种程度的神通……即便是造物主也不过如此吧？” “难道是传说中衍化三千世界的混沌魔神？” 小鸟游六花和七宫智音接连发出不明觉厉的感叹，而旁边的富樫勇太则满脸无奈地捂着额头。 “嘿嘿，我们自己发展而来的技术确实还差得远……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得到了某件疑似是超级文明遗物的东西，联邦的学者们一致将之命名为‘创世引擎’。” 瀨城光矢说到这里眼光一亮，双手夸张地舞动着，好像不这么做就不足以表达出自己的兴奋。 “它对我们来说简直就像是魔法制造出的奇迹，是前沿的物理学家们此前从未想象过的存在。我们yy过聚集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能量引发大爆炸，但创世引擎的工作原理完全不同于此，我们的超时空探针检测不到任何大爆炸的迹象，新世界仿佛是从虚空中冒出来一般。” 对方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朝他们随意地挥了挥手，没有再试图对所谓的创世引擎进行解释：“总之资料库里能开放的都开放了，我这里慢慢扯也不知道要扯到啥时候，你们有空自己阅览吧。这个世界是我们扫描地球上的资讯生成的，主要的世界观以《魔法禁书目录》系列为蓝本，不过由于制造世界的时间是两年前，而最近河马吃设定比较严重，可能有不少和小说不一致的地方。” “呃……说到吃设定这件事，我还是比较赞同的。”秋山空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你这【智者】居然还追起魔禁来了，脱线程度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不过就算是这样，似乎也并没有特别的理由要将某个世界开放给我们吧？” “啊哈哈，这个嘛……” 瀨城光矢有些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纠结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说道：“那啥，我们在探索这个世界的时候玩脱了。” “蛤？” “魔神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躯体并非超越物理法则的存在，因此在探索魔禁世界的时候选择了只传输信息，在那边的某个星系重建文明，再开展相应的研究。然后不知怎么的引起了魔神们的注意，基地连同太空舰队被丫一套带走了。” 作为资深炮厨，秋山空当然知道魔神是怎样的一种存在。所谓的“魔神”，并非指魔界之神，而是指魔法技术进入巅峰，达到神之领域的魔法师。魔神通过创造相位并嵌入世界，从而改变世界设定并支配世间一切法则，能做到诸如让11=3、反转引力定律、支配时空、逆转过去未来、扭曲现实、拖动星系撞击等等修改物理法则甚至是数学规律的种种不可思议之事，甚至能将整个宇宙毁灭。 魔神并非天生为神，而是由人升华而成，是满足特殊条件的人类经过天文数字一般庞大数量的准备工作后，才能够完成的伟业。在成就魔神的同时，由于因果的逆转，祂们便是人类神话意义中真正的神明，无法区分是先有神话还是先有魔神的出现。如果不是魔神们对抹除过往的痕迹没有兴趣，大概相关的神话从一开始就不会出现吧？ 星河联邦的科学技术虽然远比人类强大，但终究停留探索和利用物理法则的层次上，对付不了这种开挂般的存在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这之后呢？你们的舰队貌似也不大可能在短短几年内就升级到能硬刚魔神的程度吧？” “我们的舰队确实不行，但别忘了这个世界可是由创世引擎制造的，既然原著说明魔神探测不到新的世界，那么祂们就绝对察觉不到我们所在的一系列宇宙。然后嘛，我们对创始引擎这个超级文明的遗物有了进一步的发现，通俗地说就是把魔神们用gm权限关了小黑屋进行沙箱隔离，然后重启了一下世界。” 这都扯到哪跟哪了……秋山空暗自吐槽了几句，却忽然对创世引擎的制造者产生出好奇心，便动用【神权】查看背后的真相。他没想到的是，事情的真相远比想象中的更加沉重。 “这个通俗的说法真是槽点满满无从吐起啊！” 七宫智音和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注意到秋山空的异样，而默哀与惋惜的表情仅仅存在了片刻，便从他的脸上消失不见。瀨城光矢向来没有长篇大论的习惯，没过多久便宣布他们可以着手前往魔禁世界。 “那么，我们现在就……哦，对了，突然想起一件事。魔禁世界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深，光是学园都市的七位level5就不是好惹的，而这几位的战斗力在魔禁里面还远远不算顶尖。为了不被人吊起来打，你们去之前恐怕有必要把设定写好再穿越。” “呃……还有这种操作？” 秋山空在心里纠结了一小会，果断把犯中二病的羞耻心扔到一边，开始和七宫智音等人讨论该怎么提高设定的逼格。富樫勇太坚持的时间也没比他长多少，最后只剩下丹生谷森夏还在犹豫不决。 “怎么样，森大人？” “不，要，叫，我，森，大，人！” 留着栗色长发的女孩脸色涨红，但最终还是将自己的设定上传到网络中。随着瀨城光矢的点头示意，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离开了公寓，四周的景象在他们察觉之前就变成了杂草丛生的干涸河床，头顶的夜空中繁星若尘。 “这里是……” 秋山空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同时调动自己的感官搜集所处环境的信息。强悍的神念在一瞬间笼罩这片天地，难以想象的资讯洪流涌入他那不知名的思维器官，将跨河吊桥、两岸河堤、街道房屋等方方面面以毫米级的精准度投映在思维的海洋。 “和设定资料100%吻合，一模一样的建筑分布……我们已经到了。” …… ps1：忙里偷闲更个终章，下一卷《某科学的时间行者》，预计十二月再恢复更新速度。 ps2：因为河马吃书的缘故，我是不奢望能完全符合原著设定了，而且这个卷名一看就知道是准备那啥的。 ps3：魔禁世界的高端武力真不是科学侧的level5，而且魔禁这一系列不是科幻，所以下一卷的硬科幻担当依旧是主线世界，魔禁世界的黑科技我只能说能圆的尽量圆。 第115章：【序章】学园都市和圣地亚哥 第三卷：某科学的时间行者 星河联邦无意中得到了神级文明的传承遗物，从而获得了制造世界的能力，秋山空一行人得以降临到被制造出的《魔法禁书目录》世界。在这个科学与魔法并存的世界，华国道门的“原石”能力者云承宇，因为不能修炼道功而进入学园都市，成为科学侧能力者的一员。 （魔禁世界2010年12月15日，周三，上午；学园都市第七学区，“没有窗户的大楼”） 学园都市中有座没有窗户的大楼。 这栋建筑物非常的奇怪，从外表上看是毫无装饰、颜色单调的几何体，而其建筑结构中既没有窗户，亦没有门、走廊、楼梯等供人出入的通道。 大楼中某间密室的中心放置着一个巨大的圆柱玻璃容器。这个诡异的装置由超强化玻璃制成，直径足有4米，高度则达到了惊人的10米，远超寻常房间的规格，更像是某种高科技工厂中的设施。圆柱体中装满了红色液体，而宽阔得超乎想象的墙壁则全部被各种仪器填满，莫约数十万的缆线与软管散乱地蔓延在地板上，大都如海纳百川般汇聚在中央的圆柱。 密室内没有照明用的灯具，环绕着圆柱的指示灯与荧幕不时闪动，在这片昏暗里如同夜空中的星星般闪烁着，隐约可见中央圆柱中倒浮着一个身穿绿色手术衣的人型生物。这个生物的生命活动全部托付给机械，并不是简单地插管供给营养，而是干脆连生理代谢的通路都和植入身体的电子器件和液体中活跃的人工细胞、纳米机器耦合。 作为翻了三遍《魔禁》的忠实粉丝，七宫智音可以肯定眼前的人类便是学院都市的统括理事长，本名为亚雷斯塔的传奇人物。据说他是全世界最强的魔法师，但在1942年于英国乡村被英国清教的魔法师重创，随后被冥土追魂用这套复杂的生命维持装置延续生命，并在日本建立起学园都市。 “达到神之领域，让数的概念崩坏，单挑格雷姆林众魔神而不死……” 七宫智音和其他人暂时隐藏在秋山空的虚空领域之中，一边从世界的外部“偷窥”内部的亚雷斯塔，一边回忆这位理事长的能力设定。 “提出‘超能力’和‘科学侧’这样的设想，甚至创造出木原一族所研究的‘异端科学’概念，让本不可能实现的黑科技变得可能，通过archetypecontroller（原型制御）操控学园都市……” 她的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来之前对设定进行了加强，即便她身为魔法魔王少女也很有可能和右方之火一样被秒杀，和对方谈笑风生是不用想的了。就算不上解剖台，她和伙伴们的记忆在读心系的超能力或魔法面前也完全是无所遁形。 “待会万一打起来，我会将大光头拖入虚空领域。”秋山空在解除虚空领域前提醒道，“我们这个级别的战斗有可能会毁了整个学园都市。” 七宫智音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强悍魔力，默默地朝他点了点头。虽然他们在来之前并没有开战的打算，但必要的防备还是不能少的。片刻之后，他们一行六人出现在这栋没有窗户的大楼内部。 密室中心的柱状容器中，倒立着的亚雷斯塔立即便注意到他们的到来，向来古井不波的神色微微变化，随后四面八方响起充满磁性的奇怪合成音。 “没有魔力或aim场的痕迹，亦不是涉及虫洞或超空间的科学技术……你们是谁？” “吾乃邪王真眼使小鸟游六花！” “我是魔法魔王少女苏菲娅·sp·撒图恩七世。”看到小鸟游六花抽出折叠伞，七宫智音也不甘落后，弹指间便召唤出自己的魔杖，背后张开一对魔翼，“第二个称号是魔法七元素圣地的掌控者，记好了哟！” “吾名gelzon·ni·unsas，将世界毁灭并重塑之暗炎神!” “雷霆战锤使，凸守早苗参上！” “本座是虚空造物主，人类身份的名字是秋山空。”秋山空最后才作了自我介绍，而丹生谷森夏则缄口不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中二病的羞耻感，“亚雷斯塔·克劳利先生，想必您现在一定很疑惑我们是如何到来的吧？” 亚雷斯塔的眉毛微微一挑，却并没有接过话头。秋山空见状也不恼火，信口开河地开始忽悠起来。 “我们来自这个世界之外的无尽虚空……嗯，在观察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们发现了很多强大的存在，按照你们的说法似乎是叫做‘魔神’对吧？魔法技术进入巅峰，达到神之领域的魔法师。他们那种操纵相位的方式虽然比不得本座的‘虚空造物’，但在没探索到无尽虚空的情况下也算得上是相当不错的手段了。” 秋山空说到这里，轻轻地挥了挥银白色的长袖，虚空领域顿时笼罩在这栋建筑的内部，弥漫四周的虚空质原将星球甚至是宇宙的魔力网络尽数压制，就连其他相位的联系也因此而消失不见。 换句话说，某些需要借助地脉或者其他相位的“天使”等存在而发动的强悍魔法，在他面前随手便可废掉。而眼前这个倒吊男苦苦计划着想要实现的目标——利用“虚数学区”制造“人工天界”停止全世界的魔法活动，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亚雷斯塔的脸色再也不复先前的淡定，多年罕见的惊骇神色出现在那张白皙的脸上。七宫智音不禁暗自偷笑——这老狐狸也有装不下去的时候啊！ “虚空中的来客们，请原谅我之前的无礼。不知道你们降临在这里是由什么事情吗？以你们碾压神之领域的伟力，想做什么完全不需要找我这个残废的前魔法师吧？” “那个，其实我们还真的有事找你。我们对这个科学与魔法共存的独特世界非常感兴趣，特别是学园都市的炮……咳咳，我的意思是能力者开发这种东西，我堂堂邪王真眼……”小鸟游六花一开口就把秋山空好不容易营造出的高人形象破坏得干干净净，而富樫勇太的尴尬补救也没好到哪去，对面那位城府颇深的理事长望向他们的眼神也带上了疑惑，“总而言之，在这个世界生活的身份就拜托你了。毕竟找其他势力的话，想必最终也瞒不住你这个统括理事会的理事长，所以就干脆直接找你算了。” 七宫智音和秋山空无奈地对视一眼，后者朝她点了点头，然后转向亚雷斯塔说道：“亚雷斯塔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把我们当成加入学园都市的科研机构，场地和设施你看着办就好，反正以我虚空造物的能力也不需要用多少经费的。” 以科研人员的身份进入学园都市，这是他们来这个世界前就商量好的。在学园都市的体制中，适合他们的身份并不多——这里的学生大都是从小就进行能力开发，要伪装成学生进入不仅麻烦，而且要面临很多的约束；伪装成商业机构的入驻人员虽然更容易些，但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同样不适合他们，而霸道总裁也不是那么容易练就的；至于伪装成学校的教职工甚至加入教师警备队，他们一行中大概也就秋山空稍微有点老师的样子，其他人明显都正经不到哪去。 “当然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吃白饭，研究成果肯定会和学园都市方面共享的。我看你这间大楼出入很不方便，依靠空间系能力者进行移动始终不是件靠谱的事，回头我造个虚空传送门给你，就当是见面礼了。” 听到秋山空的这番话，亚雷斯塔眼睛一亮，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既然如此，那么我会尽快安排你们的身份。这大概需要数天的时间，毕竟即便身为统括会的理事长，我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做这种事情。” 离开这栋让人感到有些压抑的大楼后，七宫智音几人各显神通隐藏身形，漫步在午时的街道上。冬日里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偶尔有结伴的学生走过，但更多人则选择在学校里解决午餐的问题。 “怎么我总感觉这么奇怪呢？强行把人家好端端的幕后大boss给弄成了搞笑风格。一般来说这种高端会面不是应该各种谋略各种隐晦暗示的吗？” “安啦安啦，你觉得我们几个装严肃能装出什么水平？要是不用精神网络辅助的话，在亚雷斯塔那个老狐狸面前强行玩城府只会弄巧成拙，还不如让他摸不着头脑。”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富樫勇太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出声道：“对了，今天是几号？我是说这个世界，总不至于和我们那里一模一样吧？” “等下，让我看看……”七宫智音当即释放神念，在附近的商场中搜寻电子设备，很快就找到了答案，“2010年12月15日。” “哦，2010年啊，这么说早了将近4年……等等，那岂不是说，炮姐当麻他们还在上小学？我的天啊！离剧情还有差不多7年的时间！” 七宫智音先是一愣，随后猛然意识到问题所在。他们这群超越神之领域的存在降临在现世，无疑会对历史的进程产生极其巨大的影响，7年的时间足以让蝴蝶效应放大到非常恐怖的程度。别的不说，亚雷斯塔肯定会因为他们而改变所谓的“计划”。 “我倒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方通行这时候应该还没觉醒能力吧？你们想想，如果他的能力开发由我们来负责，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很多悲剧？”秋山空仔细地想了想，摸摸下巴笑着说道，“反正我们介入也介入了，历史已经改变，大不了御坂妹妹的计划由我们来执行，而明面上的绝对能力者计划嘛……就看我们能研究到什么程度了。” 丹生谷森夏也附议道：“我觉得秋山君的建议很不错，既来之则安之嘛。而且我们的眼光也不一定要局限于日本，在这个世界还有其他和现实世界相似的国家，就算是周游世界也不错。说不定还可以在这边锻炼自己的能力什么的。” 七宫智音虽然觉得所谓的“锻炼能力”完全可以通过精神网络进行，但她不得不承认积极“入世”的想法确实比躲起来当幕后人物要好得多。 “同意。” “我也赞同。” “唔，既然如此，那么……不妨做点有趣的事情？”秋山空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刚刚用神念搜索了一下，这个世界的美国似乎有家企业叫做圣地亚哥农业集团。” …… （这么久没更新很抱歉，但现在是申请大学的时候，文书和成绩都很重要。忙里偷闲更一章先。） ps1：“没有窗户的大楼”和亚雷斯塔的设定均来自《魔法禁书目录》系列原文；“大光头”梗源自现实世界的亚雷斯塔·克劳利。 ps2：艾华斯通过科技侧手段现世的时间在2017年10月17日，所以秋山空等人强行装逼后并不会出现跟艾华斯刚正面的情况。 ps3：这个世界是星河联邦扫描地球信息制造的，并不局限于《魔法禁书目录》，目前确定的还有《another》《地狱少女》以及……《猫和老鼠》（是的你没看错）。 ps4：虽然魔神已经被沙箱隔离，但其他达到神之领域的各种非人存在并没有受到影响，尤其是其他相位的妖魔鬼怪。 第116章：【时间变速】云承宇（1） （魔禁世界2010年12月23日，周四，下午；华国，花城瘦狗岭） 晴朗的阳光撒满冬日的林地，地面上横斜着树枝的影子。山丘上常绿阔叶林在寒风中青翠依旧，叶片在斜阳的照耀下染上一层金黄。树林的东南方是一栋古典风格的小型别墅，而别墅门前则是的一片溪水环绕的开阔地。 在那片修整过的平地上，莫约十岁的少年正扎着马步，腰身挺拔如松，下盘四平八稳，却又隐隐随风起伏，仿佛骑着一匹飞驰骏马一般，要不由自主地奔腾起来。少年身边是位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大汉，一头浓密的红发根根倒竖，宛如一尊活生生的超级赛亚人。 少年的名字叫做云承宇，是华国道门00代弟子之一，修道家族云氏的年轻一辈。他天生拥有一对阴阳眼，刚觉醒时就被誉为为百年罕见的奇才，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入门后修行的第一天他就发现自己无法修炼道功，却不知为何能操控时间流逝的速度。 云承宇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门内的道长们查阅资料后是如何对他说的：“按照科学的观点来看，你是天生的‘能力者’，也就是天生拥有异能的人。按照修行界的说法，你这样的存在在古时候被称作先天生灵，而道门修行筑基讲究的是后天返先天，这样的功法又怎能给先天生灵修行？” 当今世界，有完整超能力开发体系的势力，明面上只有位于日本的学园都市一家。或许其他一些国家和组织也在暗中研究，但目前来看他们都不可能追上学园都市的水平。正因如此，门内的长辈在商讨后决定让他去学园都市留学，以便更好地掌握自己的能力。 在准备留学的这段时间里，虽说云承宇在“炼精化气”的过程中总是卡在最后一步，无法将人体的精气提炼成法力，但修炼内家功夫强身健体倒是没有任何问题。恰逢北美形意拳宗师傅洪法为了突破武学的巅峰上门求教，门内便让对方负责教导他练习拳术，以此换取道门的功法。 “云，你又神游天际了。虽然说没多久就要前往日本了，有些兴奋是正常的，但这段时间的修炼也不能落下。”身旁的傅洪法见他走神，目光一凛，皱眉沉声道，一头红发随风摇摆，“记得我是怎么说的吗？要练武，不怕苦！要练功，不放松！” “对不起，师父。” 云承宇闻言收回心思，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修炼上，拳脚腰身活动间带动精气来回鼓荡，气血如长江大河般奔流不息。他练习的这套筑基功夫是傅洪法参悟道门功法后，结合毕生所修习之武学所创，非常适合筋骨未定的少年养气练劲。 遗憾的是，提炼出法力或者其他种类的魔力需要以特定的韵律控制生理活动，对于修为已经定型的傅洪法来说无异于自废武功。因此这位武学宗师决定跟着云承宇一起去学园都市，以期在科学侧寻找到通往更高层次的道路。 南方冬天气温虽不如北方那么低，但因为潮湿的缘故，阴冷蚀骨的感觉比纯粹的低温更让人难受。云承宇在开练之前也觉得浑身阴凉，催动武学后浑身暖暖的，却又不会热得冒汗，很是舒服。不知不觉中一套筑基功练完，他只觉得浑身酥软如泥，周身隐隐有热气缭绕，心中十分期待晚餐时培元固本的药膳。 回到别墅一番洗漱，天色已然昏暗，饥肠辘辘的云承宇很快便将晚餐一扫而空。因为即将前往日本，他的父母已经为他办理了休学手续，这段时间以来倒是清闲得很。他信步走进书房，书架上排列着的不仅有道门的经书——当然，由于他作为能力者无法修行道术，这些书籍都不是魔道书——还有科学侧的科普书和专业书籍，人文社科的书籍，以及同时涵盖魔法侧和科学侧知识的少部分书籍，例如国家规划教材《中药化学》第二版。 道门内的前辈们没少和云承宇提及一些魔法侧和科学侧之间的隐秘。大约二十年前，英国清教跟学园都市的一部分人暗中结盟，彼此共享知识和技术，试图将超能力与魔法结合，创造出不同于魔法师或能力者的崭新存在。那场实验的细节暂时不为人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最终实验失败了，学习魔法的能力者和开发能力的魔法师无不重伤，而最终研究机构被反对魔法与科学互相交流的骑士派彻底摧毁。 “拥有三派系四文化这种复杂关系的魔法大国……国家权力掌握在三股互相制衡的势力，分别是由英国女王及其掌握的议会所组成的‘王室派’，由骑士团长及其麾下骑士所组成的‘骑士派’，以及由最高主教及其信徒所组成的‘清教派’……” 云承宇回忆起前两个星期看的《世界地理百科》上的内容，这是他休学后偶然在图书馆找到的：“王室派以王室命令来控制骑士派，骑士派以国政道具来利用清教派，而清教派则以教会建言来操纵王室派……由英格兰、北爱尔兰、苏格兰和威尔士这四个文化体所组成的联合王国……唔，真是个奇怪的十字教体系啊！” 和英国这种魔法侧占据主导的国家不同，华国的魔法侧和科学侧并没有某一方占据优势，而是紧密团结在ccp的旗帜下，因此两者之间并不存在激烈的冲突。正因如此，华国的科学家和魔法师们充分发挥了闷声发大财的精髓，将原本计划的能力者人体实验无限期推后，转而研究魔法和常规科学的结合，并取得了一系列的成果。 像道门设置在瘦狗岭的分部，就是这种闷声发大财精神的写照之一。由于终南山等名山大川吸引了很多游客和跟风瞎修炼的隐士，适合居住的地方已经有点人满为患，一部分道士便将道场转移到了龙脉灵气聚集的瘦狗岭，而这个十分不雅的地名则让修行者们免受打扰。与此同时，岭上众多的高校也为魔法侧和科学侧的联合研究提供了便利。 他作为魔法侧的一员，可以直接联系日本大使馆和学园都市，按照常规流程获得签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因为华国的中庸策略。而英国这种魔法国家的魔法侧人员，要进入学园都市可就难免要被层层审查。 “哈欠……唔，明天还要去找杨爷爷。”云承宇随意地翻了翻《中药药理学》，又乘着兴致在对战平台上玩了两把dota，感到困意后看了看时间，“呀，都快十点了，是时候去睡觉了。” …… ps1：魔禁世界的魔法基本上都是“没有才能的人，为了追上有才能的人”而创造出来的技术（新约2），所以能力者是修炼不了魔法的。现实中的道家修行未必讲究后天返先天。 ps2：魔禁世界的体术高手跟现实世界不是一个级别的。不提上条当麻这种看似普通男子高中生、实则拥有前兆感知非人体质的bug存在，暗部组织练过体术的少年少女放现实中揍翻拳王完全没问题。相关机制的研究稍后由秋山空等人完成，所以这里暂时先不多说。 ps3：虽然我看了魔禁小说，但是有一部分是翻百度百科的，毕竟记忆力没那么强。当然我很清楚百科可以随意编辑，还是有认真对照“参考资料”提供的页数翻原文的。 第117章：【时间变速】云承宇（2） （魔禁世界2010年12月30日，周四，下午；学园都市） 时间过得比云承宇想象中的快很多，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要飞往日本的那一天。在四个多小时的飞行之后，他和师父傅洪法降落在位于学园都市第23区的机场。 “这里就是学园都市么？” 云承宇边走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事物。在飞机上的时候，他已经利用机舱内的wi-fi下载了学园都市的电子地图，大致了解了23个学区的分布。按照之前取得的资料，他和傅洪法在入境后首先前往的是第14区，在那里会有专门接待留学生的机构。 “这个圆滚滚的东西……就是传闻中的智能清洁机器人？” 眼前的清洁机器人从外表上看就像个大铁桶，上面装有摄像机，底部似乎装有微小的滚轮，依靠某种抹布或刷子的转动来清洁地板，能自动避开行人与障碍物。云承宇稍稍逗弄了它们一会儿，便按照电子指示前往入境关口。 学园都市的海关和别处不同，并没有繁琐的人工检查，而是由机器采集指纹、面部和虹膜等信息与数据库比较，因此通过海关并没有耗费很长的时间。取得行李后，他们遵循电子地图的指示，穿过一条长廊前往机场的车站。 二三十年的技术领先虽然没有达到天翻地覆的程度，却在细节之中处处体现着未来科技的气息。无论是休息区利用可见光进行信息传输的li-fi，还是高度智能化的圆筒状清洁机器人，在外界都是仅存在于科幻小说中的事物。他想了想上午起飞前时在白云机场见到的场景，又回忆起去年的欧洲之旅和前年的日本之旅，不由得感叹道：“学园都市果然比外界先进很多啊！” “云，你看看这个学区的地图，好像不太对劲。” “唔，机场和车站……诶，其他部分都没有信息。”云承宇听到对方的话，急忙低头查看地图，若有所思地看着屏幕上的数片空白，“莫非这附近是什么秘密研究机构吗？” “确实有这个可能。” 学园都市方面并没有安排接机人员，因此他们在入境后要自行前往位于第14学区的宿舍，稍后会有研究人员带他去研究机构进行能力检测。不得不说，这里的公共交通十分便捷，精确到分钟的实时信息和智能路线规划让他们毫无费力地就找到了目的地。 “以后就是住在这里么？” 云承宇仔细打量了这间双人宿舍一番。单独的浴室，舒适的床铺，两台可调节高度和桌面角度的书桌，无死角的wi-fi和li-fi，作为学生宿舍而言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据宿舍的管理员说，他还有一位室友，只不过对方似乎在参与某个机构的研究计划，因此现在暂时不在这里，晚些时候会回来。 “已经四点了吗？时间过得还真快啊！” 云承宇将旅行箱中的衣物叠好放进衣柜里，然后习惯性地开始每天的武学修炼。一套筑基功练下来，他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旅途产生的疲惫一扫而空，而肚子中隐隐传来饥肠辘辘的感觉。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按照他的生物钟正好是吃晚餐的时间。 “师父住的不算远……穿过这条街道，再往南方走30米就到了。” 他重新穿上鞋袜，正准备开门出去，门却从外边被打开了。门外站着的是一位比他年纪小一些的男孩，长着一头白发，血色的瞳孔很是引人注意。 “呃……那啥，你就是我的舍友？”云承宇小小地吃了一惊，随后用不算太熟练的日语打招呼，“你好，我叫云承宇……请多多指教。” “那个……你好，云君。”眼前的男孩显得有些害羞，“我叫一方通行，请多指教。” 一方通行说刚完话，他身后就冒出了一位身穿休闲装的青年。 “《九江》有言：‘云霏霏而承宇’，确实是个好名字。”青年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用流利的华语说道，“你好，我是负责你能力开发的研究员。我叫秋山空。” “啊……嗯，你好，秋山先生。” “现在差不多是晚餐时间，能力检测的事情暂时不急，不妨一起先去吃个饭？你师父那边我们已经派人去联系了，我们对他的武学同样很感兴趣，或许会设立新的研究项目。” “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研究员也太热情了吧？”云承宇不由得暗自想着，表面上却从容地答应对方，“似乎和听说的不太一样呢，并不是科学狂人和小白鼠的关系。” 他虽然不太了解大人们的心思，却也模糊地猜到某些国家的魔法侧抹黑科学侧的理由。毕竟不是所有国家都像华国那样，能够让魔法侧和科学侧紧密团结，而就像杨爷爷告诉他的那样，舆论攻击是权力斗争的一部分。 云承宇四人离开宿舍后，很快便在街道上碰到了傅洪法和另一位女性研究人员。后者留着一头粉色长发，绑成有些奇怪的环形双马尾，而名字则叫做七宫智音。 “尽管很想带你们去第4学区品尝各国美食，但考虑到研究机密的问题，我们还是直接去研究所用餐吧。” 出乎云承宇意料的是，秋山空所在的研究所位于第19学区，从资料上看是个再开发失败而沉寂了大半年的学区，各种基础设施都比较老旧，风格也近似于上个世纪。然而，研究所的内部却相当精致，不像是个研究机构，反倒有点高级酒店的意思。 话说那几个围成一圈在打牌的少年少女们真的是研究人员吗？ “咳咳，那啥，大部分实验室都在地下，地表本来就是休息娱乐的地方。”秋山空的表情略显尴尬，“总之我们先开饭吧，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稍后我再给你们解释。” …… 第118章：【时间变速】秋山空（1） （魔禁世界2010年12月30日，周四，夜晚；学园都市，极东研究结社） 虽然名义上研究所内设有厨房，实际上成立不久的研究所当然没有聘请厨师，而小鸟游六花几人又懒得做饭，因此今天的晚餐由秋山空用“虚空造物”的神通制作。 “不必害羞，这里并没有那些繁琐的规矩。” 秋山空望着有些拘谨的云承宇，笑着摇了摇头，随手夹起一块蔬菜厚蛋烧放入口中——不错，味道相当的好，他的造物神通果然适用性极佳。对方看到这一幕，略显紧张的身体逐渐放松，开始享受他制造出来的各种美食。至于旁边的傅洪法，这位武学大师贯彻“食不言”的信条，一言不发地横扫着面前的晚餐。 “黑虎阿福啊……这货貌似是《成龙历险记》的骚话王吧？怎么会出现在学园都市？”秋山空一边吃着一边在精神连接中说道，他来这个世界之前并没有看过这部动画，相关情报还是精神网络的自动检索告诉他的，“星河联邦的资讯扫描都扫了些什么东西啊！” 眼前的壮汉虽然起了“傅洪法”这个中文名字，但对方那头招牌式的红发实在瞩目，而且十年前的事迹在学园都市的资料库中也不是秘密。不过就今天的观察来看，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武学修为已经达到返璞归真之境的原因，原著中的骚话王似乎没有表现出任何逗逼行径，一举一动完全符合其拳术宗师的身份。 “嘛，这么说来，成龙大叔也在这个世界了？”富樫勇太接过话头，“按照动画里的设定，成龙是一名业余考古学家。” 秋山空听到这话意念一动，身外化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办公室，连接网络搜索成龙的个人信息。让他大吃一惊的是，这位考古学家的档案中“学历”一栏里赫然写着“毕业于米斯卡塔尼克大学”。 “我勒个去，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赶紧将这份信息用精神连接发给七宫智音等人，“难道说克总都要出来发糖了？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扭曲的存在啊！” “喔，这么说来在南太平洋的海底真的有一座拉莱耶古城？”小鸟游六花的语气略显兴奋，“唔，明天……不对，今天就可以直接去那里探查一番！” “我说啊，现在我们是强化设定后的中二状态没错，但是……旧日支配者这种东西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的！一个不小心san值狂掉就要gg了！” “哼！漆黑烈焰使不必担心，邪王真眼是最强的！” “如果要去的话，我魔法魔王少女也绝对不会退缩的……” 秋山空几人的谈话虽然是在精神连接中进行，可现实中小鸟游六花和七宫智音的兴奋还是不由自主地表现在脸庞上。云承宇和傅洪法面带疑惑地看着他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让秋山空很是无奈，好在一方通行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奇怪行径。 众人吃过晚饭后，他将碗筷收拾带入厨房，催动神通将食物残渣湮灭为混沌，然后示意云承宇两人和他们一起进入实验室。 “今天先进行基本的能力强度检测，看看你的时间变速能力上限是多少。”秋山空指了指实验台上的原子钟，“做完就可以回宿舍休息了，后续的研究急不来。” “嗯，好的。那个，一年前我在华国测试的时候最大是加速14倍左右，或者减速到原来的5/7，不过后来发现对自己过度使用能力会扰乱生物钟，所以很久没有检测过了。” 由于事先从道门取得了基本的资料，秋山空当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云承宇的能力十分独特，能够影响他自身周围的指定事物的时间流逝速度，却似乎和高速运动带来的钟慢效应或者大质量物体导致的引力时间延迟效应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原石能力者的能力本来就“科学”不到哪去，秋山空转念一想，[时间变速]虽然奇妙，总比姬神秋沙的[吸血鬼杀手]要容易理解，至少可以建立工科那种基于经验的数学模型，至于其原理还有大把时间可以让他们慢慢探究。 “不错，能够加速187倍或减慢相应比例的时间流逝速度，这个能力强度大概在level2到level3左右。”得出结论后，秋山空笑着对云承宇说道，“没经过开发课程达到这个等级已经很不错了。因为是首例时间系的能力，所以没有严格的标准可以参考。” “level2吗……这样说来，是不是还有提升的空间？我听说最高的等级是level5。” “是的。学园都市有被称为‘素养判定’的检测，能够评估某位学生的能力等级上限，从而为其规划合适的开发课程。”察觉到对方流露出紧张神色，他随意地摆了摆手，“放心好了，那是基于现有情报而做出的判断，对于你这种罕见的原石能力者并不适用。” 他说完这句话后才猛然想起，“素养判定”按照条例似乎是不能对学生说明的机密。不过嘛，想必云承宇也不会到处乱说，而亚雷斯塔那边总不至于为此和他们敌对。 “至于傅先生，我事先得到了你的情报，知道你是来寻求突破的。我们有开设专门的人体科学研究项目，或许你会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喏，这是一些基本的资料。” 说实话，秋山空对这个世界的体术很好奇。从表面上看，这里的人类和现实世界的人类有着极其相似——如果不是完全相同——的生理结构，但是经过训练开发后却能拥有远强于现实世界人类的体能，比如说踹售货机的炮姐，比如说训练严格程度堪比特种部队的风纪委员，又比如说眼前这骚话王一蹦起码两层楼高的成名绝技“乌鸦坐飞机”。 送走云承宇三人后，秋山空几人又恢复了打牌聊天的状态。目前研究所的项目只有一方通行和云承宇的能力开发这两项，而为了随时查阅星河联邦对这个世界的研究资料，他们大部分的工作都在精神网络中进行，因此魔禁世界中的身体自然就清闲得很。 “一月份他们两个就要入学了吧？” “我就说嘛，让一方通行像正常人一样入学，大概就是最好的救赎了。” 在原本的故事中，一方通行在“特殊能力研究所”待到九岁，而在十岁能力觉醒后就被编入只有他一人的特别班级接受能力开发课程。这样的经历铸就了他孤僻古怪的性格，而雪上加霜的是，尽管他在接下来的数年中辗转于各大研究所，可基本上所有研究员都是把他当成小白鼠一样进行研究，而不是当作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看待。 “不管怎样，一方通行已经被我们从特力研接走。如果只是为了看真人版魔禁就推动原著中毫无人性的研究计划，这种恶趣味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 作为了解原著的粉丝，秋山空当然没打算重现这种惨无人道的经历。按照他在精神网络中的精密计算，这个世界的一方通行将在明年的七月份左右觉醒能力，到时候他完全可以事先将少年转移到虚空领域中，从而避免初次使用能力时伤害到周围的无辜人员。 “话说，空，傅洪法你打算怎么办？”七宫智音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当着其他人的面倒也没像往常一样黏上来，“这个骚话王的功夫很有两手，估计木原神拳都打不过他。” “帅皇木原数多……感觉可以找个时间让阿福跟他solo几把，反正我看这家伙不爽已经很久了。”秋山空嘿嘿地笑着，眼珠子狡黠地转了转，完全没有平时作为知名学者的风度，“至于武学方面我打算把杜沐他们拉过来，看看这个世界的武学究竟高明在哪。” “好主意！” 富樫勇太显然对杜沐的功夫印象深刻，当下立即表示赞同，而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则不知在什么时候钻进了屋子里，沙发上已是不见人影。秋山空估计她们十有八九在讨论如何潜入古城拉莱耶的事情，毕竟和真正的旧日支配者相比，他们刚刚正在玩的coctrpg（克苏鲁的呼唤桌游）不过是小菜一碟。 “既然人都走了，那我也先去研究下商务合同的问题，下个星期还要和威廉伯爵谈判收购集团的事情呢！” 丹生谷森夏摆了摆手，往她自己的房间里走去。这位自称活了上千年的魔法师向来恐惧黏糊糊的长条状物体，去年也没敢跟着他们到佛罗里达州的大沼泽地目睹变异蟒蛇，更不必说去探索旧日支配者这种boss级的存在了。 富樫勇太回房之后，客厅里剩下的就只有秋山空和七宫智音。身旁的少女拉了拉他的衣袖，笑嘻嘻地看着他说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这个时间点？智音不会是想去见识下暗部吧？” 他一下子就猜出了对方的意思。学园都市的夜生活绝对称不上丰富，大部分学生都被要求在规定的时间以前回到宿舍。而教职员工虽然要自由许多，晚上顶多就是像黄泉川爱穗、月咏小萌几个那样去喝酒吃宵夜，或者像铁装缀里那样去游戏厅玩游戏——实际上，由于智能电子设备高度发达，特地去游戏厅放松的人非常少。 这样算下来，晚上出来四处晃悠的除了小混混，大概也就是某些见不得光的老鼠会趁夜出动，去干一些见不得人的肮脏勾当。名义上这些被称为“暗部”的组织受控于学园都市的决策高层，其职责是以非常手段维持学园都市内部的安定，但实际上他们执行的往往是暗杀、灭口、销毁证据之类的任务，少数则负责研究黑科技。 这种组织对学园都市而言是必不可少的，毕竟这个科学圣地对于魔法侧中的激进派来说无疑是眼中钉、肉中刺，是每时每刻都想要渗透、入侵甚至是毁灭的对象，而其他科技侧占主导的国家和组织则对这里的先进技术虎视眈眈。 尽管如此，秋山空并不认为这些暗部人员是可以被理解和原谅的对象。他们中的大部分从来就不曾扮演着守护者这样的角色；恰恰相反，学园都市的阴暗面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无法被文明社会接纳的人渣败类，或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不择手段，或是沦为上层勾心斗角的工具而担任刽子手的职责。 “话说回来，这时候麦野沈利、垣根帝督那些人应该都还是儿童，也没有level5的能力等级。”秋山空说着披上外套，然后牵起七宫智音的手，嘴角挂起一丝冷笑，“也好，就让我们见识下七年前的暗部到底有些什么样的人才吧。” …… ps1：《成龙历险记》是2000年的动画，当时成龙在美国的某所大学当讲师，同时是业余考古学家，所以秋山空说“十年前的事迹”（详见动画）。 ps2：“克总”是克苏鲁，而米斯卡塔尼克大学是克苏鲁神话中虚构的大学。小鸟游六花是克苏鲁文化的爱好者，富樫勇太和七宫智音就是被她带入坑的（详见本书第一卷）。 ps3：威廉伯爵是美国圣地亚哥农业集团的幕后老板，“金坷垃”的梗源自相应广告。 第119章：【时间变速】秋山空（2） 狂风在夜幕中肆意咆哮。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趴在大楼屋顶，注视着前下方街道的眼睛微微眯起，贴身作战服勾勒出让人惊心动魄的女性曲线。 女子的右肩上抵着一把造型独特的狙击步枪，从外观上看很像是巴雷特b已经输了！” “哦？” 左边的蜂巢成员微微一惊，随后笑了起来：“是吗？那你就开枪吧。” 说罢，他大摇大摆地朝着黄泉川爱穗走了过去。这个举动自然被后者视作威胁程度极高，当下眼睛如同受惊的猫科动物般微微眯起，手指轻轻扣动扳机，两颗子弹准确地飞向预想中的目标。 现代热武器的子弹速度已经超过了人类体能的巅峰，不考虑超能力或魔法的情况下，就算是傅洪法这种武学修为惊天动地的宗师，想要躲避的话也得通过眼神、气息等进行预判，而不能等到子弹出膛后才爆发体能闪避。 黄泉川爱穗显然是射击高手中的高手，而她面对的两个人又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按照常理来说的确是必死无疑。但是，子弹在命中那两人时分别发出击中金属的声音和沉闷的咕噜声，预想中血花喷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我的能力是，她的能力是。”出现在昏暗灯光下的是一对男女，男子周身包裹在金属战甲之中，而女子则覆盖在厚厚的沥青之下，只露出眼睛和口鼻用来观察和呼吸，样子分外渗人，“真以为你是什么主角？你的子弹对我们无效。” 纯粹的薄钢板很难抗住近距离射击，但拥有能力的男子似乎对战甲的微观结构进行了某种调整，使得被击中时能均匀地承受巨大的动能，而且不会冲击到脆弱的人体。至于女子的沥青防护层，在秋山空的印象中可以自由控制沥青的黏性，对方应该是将子弹的动能转化成激波扩散到整个沥青体，从而避免自身受到伤害。 “两名估计有leb还真看得起我这个无能力者啊！”黄泉川爱穗冷冷地盯着面前的敌人，“不过想让我束手就擒，凭你们两个，还远远不够呢！” 说话之际，她猛地朝后跃起，同时手中双枪疯狂开火。在她原先立足的地方，坚硬的沥青地面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一片沼泽，显然是拥有能力的女子出手发动突击。 “我说了，你的子弹对我们无效。”那名男子冷笑着冲向黄泉川爱穗，行动迅捷得不像穿戴着沉重的战甲，反倒比常人还快了许多，“这种小口径的玩具也想打破我的防御？哼！” 黄泉川爱穗并没有回应他的嘲讽，而是果断地抛弃打空子弹的双枪，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呈现出均匀的暗灰色，其表面没有丝毫金属光泽，就像是隐藏在暗处的黑曼巴蛇一样，好似随时在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找死。” 男子嘴里吐出两个字，右手从背后抽出一柄短刀，乌黑的刀身隐隐闪动着钨金光泽。他握刀的方法亦很奇怪，反手握着刀柄，将锋刃藏在小臂下面，配合覆盖全身的金属让人根本看不清他隐藏的武器。 黄泉川爱穗和这名男子快速冲向对方，操纵沥青的女子似乎是担心误伤男子，并没有再次发动自己的能力。两人刚一近身，各自的兵器就如灵蛇一般窜向对手。不同的是，男子直接用没有持刀的左手小臂硬抗刀锋，而持刀的右手则在面对黄泉川爱穗试图截腕时灵活地翻转，刀光在两人手臂间一闪而过。 “倒是没用金属材质的刀具……不过，你拿什么跟我拼近战？” 第一轮的凶险交锋转瞬即逝，黄泉川爱穗躲开了男子的切割，持刀的手臂也没被对方抓住。后者似乎对此并不满意，冷哼一声便再度上前，仗着体表有金属覆盖，直接伸出手去抓她的手腕，同时右手转为正握刺向她的躯干要害。 黄泉川爱穗左臂钻入对手右臂内侧，不算粗壮、但却即为精炼的肌肉纹起，手臂如同钢鞭般猛地一震，将男子的刺击甩到旁边，同时持刀的右手划过一道弧线，以肘关节内侧撞上男子的左掌，借势弯曲手肘，将匕首猛地挥向男子没有防护的耳根处。 男子的瞳孔骤然一缩，他的并不能在瞬间变换自身防护层的形状，当下头部后仰，同时一记穿心腿迅速踢出。却不料黄泉川爱穗只是虚晃一招，手腕一甩，掌中的匕首径直抛出，而腹部的肌肉绷紧，硬接下他这记匆忙之间不算有力的踢击，顺势朝后方跃出。 与此同时，匕首柄的末端骤然喷出一道雾气，男子只来得及怒吼一声，身形就变得摇摇晃晃，没走几步便跌倒在地。此时再看黄泉川爱穗原先站立的地方，路面化作黏糊糊的液体，可其上的人影早就不知道窜进哪条小巷去了。 “坡平冬敬，你没事吧？” 女子自觉无法追上行动敏捷的黄泉川爱穗，小心翼翼地护住口鼻，同时取出不明型号的智能终端，似乎在呼叫下级组织的支援。毒雾在夜风中迅速散去，莫约三分钟后，带着移动医疗设备的暗部成员赶到此地，将昏迷的男子抬上车中。 “公文包那边貌似也发生了战斗……”在旁观这边的打斗时，秋山空用神念覆盖了上班族男子所处的街道，“嘛，先查查这个所谓的cob的人想要转移某种机密资料，然后遭到了黄泉川爱穗所在的bolt的阻击。”七宫智音不屑地哼了一声，“果然还是监守自盗的剧本吗？不过也难怪，暗部组织里面野心家本来就蛮多的。” …… 最后一场考试也考完了，现在就差申请文书和正式递交了。 第120章：【时间变速】秋山空（3） 战斗已经结束，秋山空两人释放神念，轻而易举地找到coeptor），由此形成自由基对（radicalpair）；电子自旋和原子核自旋之间的超耦合和外界磁场对电子自旋的影响，将使得自由基对在自旋单态和自旋三态之间相互转换。 而能力开发课程所使用的药物，大部分都是专门设计以便通过血脑屏障的，旨在引起自由基对的电荷重组，从而形成特殊的化合物，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原著中的[能力体结晶]。 这个理论在现实世界中的一个应用就是解释候鸟导航，跟超能力这种事情并没有任何关系，而魔禁世界的科学家们也没有弄清楚其详细的机制。根据他的调查结果，木原幻生那个猥琐老头搞的“暴走能力法则解析用诱爆实验”，研究来研究去也还得依靠提取人脑分泌物来获得[能力体结晶]，而无法以人工合成的方式制造这种让能力暴走的物质。 “按照原著的剧情，即便是七年之后的木原一族也没攻破这个技术难关，也就是说是某种扭曲现实的[超凡物质]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要考虑这个世界‘超能力’的原理了，并不是当前的科学体系能够解释的事物，或许牵扯到《法之书》背后的秘密。” “也说不定是跟多重宇宙的不同法则有关系……唔，不过魔禁的设定是没有其他平行世界，也不知道这个糅合了很多作品的世界是怎么设定的。” 秋山空和七宫智音在精神网络中冥思苦想，外边的化身却在一丝不苟地工作。直到一方通行的开发课程结束时，太阳已经高悬蓝空。 …… 第121章：【校园日常】一方通行 （魔禁世界2011年1月10日，周一，上午；学园都市，瑞云小学） 今天是寒假结束后的开学日，一方通行和云承宇早早地起了床，按照事先调查过的线路搭乘电车，来到瑞云小学门口。 作为一间教学水平不错的学校，瑞云小学的基础设置建设十分到位。教学楼和实验楼的规划富有几何美感，供学生们活动的操场宽阔平整，校道两侧的植被亦是修剪得整整齐齐，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走进校园，一方通行两人依照智能终端的指示，先到教务处说明情况，随后教务处的老师便分别带着他们来到各自的课室——他是四年级2班，而云承宇则是五年级1班。这个岁数的孩子已经不需要父母领着到班级门口，因此相比一路经过的低年级楼层，这里显得没那么拥挤，但学生们说笑打闹的声音却一点也不少。 “大家先静一静。” 班主任是位年纪不大的女子，中规中矩地穿着学校的教师制服，容貌依据主流审美观虽然不算绝美，但也称得上是清丽秀雅。她一开口，班里很快就安静下来，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讲台。 一方通行之前已经见过对方一面，完整的名字是璃定南都子，从外表和言谈来看十分和蔼可亲。此刻再观察同学们的反应，他可以确定这位老师很受学生们的爱戴，班级的纪律并不是通过强硬手段来得到维持的。 “这个学期我们班来了一位新的学生。”璃定老师先是环视一周，然后将目光转向他，笑吟吟地说道，“一方同学，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那个……我叫一方通行。”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同龄人，即便拥有相当优秀的头脑，此刻也不禁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各位。” “不打算再说点别的吗，比如兴趣、才艺什么的？” “嗯……我平时喜欢阅读，自学了基础的数学和物理学。唔，英语说的不错，最近学了汉语，基本能够顺利交流。” 和秋山空等人相处了大半个月，他很清楚自己在特力研的时候完全是偏科。那里的研究人员对他们这群实验对象基本上是持放养的态度，他看的东西全都是自己感兴趣的，而不感兴趣的内容也没人逼他学。现在到了学校，那些必修的科目可就由不得他了。 “喔，好厉害……” “不会是吹牛吧？” 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声音都不大，他也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总体而言还算不错，应该也没有见面就看他不爽的对象。璃定老师给他安排的座位在课室后半部分，他的同桌是一位有着茶色短发的可爱女孩，优美的面部线条预示着未来的俏丽面孔。 “你好，一……一方君，我叫御坂美琴。”女孩说着面露好奇之色，“你的姓氏很特别呢，好像很少听到以‘一方’开头的名字。” “呃……你好，御坂同学。”一方通行的脸色微微发红，不过听到对方的下一句话，他的眼神便暗淡下去，“我是孤儿，这个代号是以前收留我的人给我起的。” “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御坂美琴闻言略显慌乱，小脸也有些涨红，看得出是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真的很对不起。” “不用介意，这又不是你的错，只是一个事实而已。”他深吸口气，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嘛，想安慰的话我心领了，就不要纠结这个了。” “谁……谁在纠结啊！”女孩赌气似的一扭头。 一方通行和新同桌的互动并没有持续多久，上课的铃声就打响了。璃定老师先前离开教室去搬教材，这时候刚好和几名同学抱着书籍回来，示意他们停止打闹，按顺序领取这个学期的教科书。 “国语、数学、生活、音乐……” 一方通行粗略地翻了翻课本，其中有不少对他而言挺新奇的东西，但大部分都相当简单，看起来完全没有难度的样子。如果他想的话，大概两个星期就能全部搞定。 “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吗？” 他想到这段时间里对他平等相待的秋山空等人，还有第一个称得上是他朋友的云承宇，不由得感到心中一暖，嘴角也无意识地微微上扬。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国语，他按照老师的指示翻开课本，开始他的第一堂小学课程。 …… （魔禁世界2011年1月10日，周一，下午；学园都市，极东研究结社） 小学的学术课程本就不多，而一方通行和云承宇因为需要到研究所进行能力开发，并没有留在学校参加课后的活动。 “啥？你说啥？炮姐……咳咳，我是说名为御坂美琴的女孩——是你同桌？” 秋山空向他问起学校的情况时，他顺带提了一下新认识的同桌，却不料对方听过后大惊失色，完全没有往日里风淡云轻的气度。 “是啊，今天才安排的座位，怎么了？”一方通行疑惑地望着秋山空和七宫智音，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你们认识她吗？还是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倒也不是有什么不对……呃，不对，好像确实很不对劲……”两位研究员进行了一番很可疑的眼神交流，随后端正态度，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当我没说吧，大概是我记错了，总之这件事先放一边，今天的能力开发课程……” 这是打算转移话题吗？一方通行暗自想道，却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经过一天的相处，他了解到御坂美琴目前是level3的电击使，在这个年纪算是相当不错，不过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 结束能力开发课程后，一方通行找了个安静的房间，取出智能终端开始阅读，而云承宇则和傅洪法一起到研究所新开的练功房修习拳术。他不得不承认，这间研究所和他待过的完全不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着要建造这些奇奇怪怪的设施。 “一方君，我可以进来吗？”大概过了两个小时，秋山空来到房间外敲了敲门，“想谈谈课程时间的问题。” “嗯，能力开发课程的事情吗？” 他放下手中的智能终端，起身前去开门。门外站着的除了秋山空，还有云承宇。 “是的。我大概看了一下，学校的活动还是挺丰富的，课后也有不同种类的社团可以参加。”对方说着打开全息投影设备，将瑞云小学的社团资料投射在房间内，“所以想着调整一下能力开发课程的时间，这样你们就不用这么早来研究所了。” “社团啊……” 一方通行用自己的智能终端快速地浏览了资料中的社团，这些社团大致上可以分为学术型、艺术型、生活型和体育型四类。平心而论，学术类的社团对于他来说水平都显得有点低，小学生的物理部无非就是制作简易机械、算算简单的力学问题罢了，而艺术类和体育类他又不怎么感兴趣。至于生活类的社团，他想了想，缝纫插花之类的也吸引不了他。 “剑道部……似乎挺好玩的啊，不过规则有点多，不是很符合实战啊。” 听着云承宇在那小声嘀咕，一方通行不由得会心一笑。在这段时间里，他稍微查了下对方师父的资料，名为傅洪法的红发壮汉可是从刀山火海中厮杀出来的武道家，在实战方面绝对称得上是当世顶尖水平，可不是运动员能够相比的。 “对了，御坂似乎说过她在物理部吧？”回忆着同桌的话语，他心中一动，想起对方的能力类型，“这样的话，似乎去那里也不错呢。” 社团招新的时间在下个星期，秋山空也没要求他们现在就作出决定。开学第一天基本没什么书面作业，在研究所吃过晚饭后，一方通行和云承宇坐上回宿舍的电车。 …… ps：炮姐不是一觉醒能力就level5的，按照原著应该是刚开发时level1，报名常盘台的时候level5。 第122章：【深渊之密】序幕 【一】富樫勇太< （魔禁世界2011年1月10日，周一，上午；美国，马萨诸塞州，印斯茅斯）< “乱套了，全都乱套了……话说一方的学校不是你找的吗？”< 从精神连接中得知一方通行邂逅御坂美琴的消息时，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一干人全都愣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地开始疯狂吐槽，对此秋山空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我鬼知道炮姐的小学在哪读，这个瑞云小学还是网上搜来的。话说回来，你们是打算先去印斯茅斯一探究竟吗？那里好像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吧？”< 1928年2月，美国联邦政府在针对马萨诸塞州海港古镇印斯茅斯展开调查后，果断而计划周密地炸毁并焚烧了大批位于水滨荒废地带的破烂房屋。生活在那片区域的深潜者和混血儿被批量逮捕送入秘密监狱，印斯茅斯一时间几乎成了空城。< 但这些都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事情了。今日的印斯茅斯不过是个地处偏僻的小镇，遗传疾病、魔鬼崇拜、邪恶献祭等消息已经有数十年没有传出来过。沥青铺设的道路平整而宽阔，没有半点曾经的衰败景象，原先被拆毁的旧宅基地上耸立着粉刷洁白的高档房屋，别墅临海处停泊着帆船和游艇。< 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手牵着手，并肩漫步在印斯茅斯的街道上。他已经用神念来回扫描了数次，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阳光下的小镇笼罩在平静祥和的气氛中，生长在沼泽里的植被郁郁葱葱，作为富人休闲的区域而言无可挑剔。< “勇太……怎么会是这样啊！”身材娇小的少女扯了扯他的衣袖，分别呈现出冰蓝色和炽金色的双瞳转了转，“难道只能径直闯入海底下的拉莱耶吗？果然……”< 富樫勇太听到这里猛地吓了一跳，然后不轻不重地在对方头上敲了一记手刀。< “唔！勇太好过分！”< “别忘了，我们的行为可是会对这个世界产生重大影响的。”他望着故意做出一副可怜模样的少女，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贸然将沉睡中的旧日支配者释放出来，这种后果可比一方通行提前见到御坂美琴要严重多了。”< “哼！那有什么！邪王真眼是最强的，即便是邪神失控也绝对能够力挽狂澜的说！”< 富樫勇太见状摇了摇头，也不再和这丫头作无谓的争执。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话语，但来到这个世界将近一个月，他并不认为己方强化设定后就能横行无忌。< 如果是德雷斯衍生的克苏鲁神话体系，能够被划分元素和位阶的邪神确实没什么好怕的，以他们的魔法造诣完全可以针对其性质设计术式进行克制，甚至有可能不少邪神就是被本世界的魔法师们干翻的。< 但是，如果这个世界的邪神体系遵循的是爱手艺大人的原著呢？没有明确的设定，既不可知亦不可论，种种无法理解的伟大存在，这样的敌人又如何能够以“战斗力”这个渺小的字眼进行衡量？< “生活在地球表面的人类向海洋中发射死亡时，y’ha-nthlei并没有被摧毁……深潜者永不灭亡，即便被遗忘的旧日支配者有时候施展近古纪的魔法去遏制它们，深潜者也不会被彻底消灭。”< 他仔细咀嚼着来自现实世界的小说原文，试图从中发现某种细微的线索。< “眼下，深潜者会偃旗息鼓，稍作休整，但有朝一日，如果它们没有忘记的话，就会响应伟大的克苏鲁的呼唤，再度崛起，重现人间。下一次，它们的目标将会是比印斯茅斯更大的城市。它们计划着向外扩张，并且已经培育了愿意帮助它们的生灵，但此时此刻，它们必须再一次等待时机。”< “比印斯茅斯更大的城市……已经培育了愿意帮助它们的生灵……等待时机？”< 富樫勇太感到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始终觉得差了些东西。或许正如洛夫克拉夫特所言，凡人的思维无法将已知的事物相互关联起来，实在是世界上最仁慈的事情了。隐藏在看似毫无关联的知识碎片之间的真实世界的骇人图景一旦被揭开，绝大多数人便会在这种启示前陷入疯狂，或者逃出致命的光明，躲进一个平静安宁的黑暗新世纪。< 强化后的思维器官和心智结构或许能让他免于陷入疯狂，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仍然在警示着他应当时刻保持着最大的谨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那将会是什么时机？所谓的生灵又是什么样的动物？”他忽然想起这些旧日支配者们卓越的生物技术，以及被称作修格斯的有机体，但随即某种更加可怕的想法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还是说，隐藏在人类社会中的某个团体？”< ……< 【二】黄泉川爱穗< （魔禁世界2011年1月14日，周五，上午；学园都市，第23区的机场）< 在一间隐秘的机场休息室里，黄泉川爱穗静静地靠在沙发上闭目休憩，身边站着的赫然是拥有[金属操纵]能力的男子坡平冬敬。< “嘛，上面到底在搞什么，居然转眼间就开始玩起合作。”坡平冬敬低头摆弄了好一会数据终端，似乎是对这种沉闷的气氛感到很不满，随即出声打破沉寂，“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会和你分到一组。”<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接下来要和你一起行动。”黄泉川爱穗淡淡地回应道。< 身为暗部组织的成员，他们的工作并不取决于个人意愿，而是由学园都市的决策高层——统括理事会说了算。通常情况下，各个暗部有各自的职责，在大部分情况下彼此之间没有交集，而当理事会内部产生冲突时，他们这些恶党便是高层手中的枪。< 这次联合行动在她看来是相当罕见的。bolt和b背后的大人物素来交恶，前段时间的冲突刚刚激烈化，就被某种更为强大的势力压下，显然是存在着巨大的利益关系。< “加利福尼亚州……到底是为了什么东西呢？”< 黄泉川爱穗接到的任务内容是先到当地伪装成保镖，而坡平冬敬将以日本技术专家的身份进行学术访问，随后他们会混进某个科考队伍见机行事。不同寻常的是，上面这次没有事先提供任何详细的消息，他们除了科考内容和地质学有关之外一概不知。< “呼……我的飞机要起飞了，先走一步。”< “嗯，就这样，到时候见吧。”< 美国当局可不会随便让学园都市的人员进入国境，更何况是他们这种连身份都见不得光的恶党，因此坡平冬敬不得不从日本以假身份出发，而她则通过秘密渠道潜入美国。< “保镖么……上头的意思是先去那个什么农业集团混一段时间。”房间里只剩下黄泉川爱穗一个人，闲来无事就又翻了一遍任务情报，“不知道这次又要杀多少人才行呢。”< 密室里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然后便再度归于沉寂。莫约半个小时之后，协助她进行潜入的人员出现在门口。< ……< 第123章：【深渊之密】暗流涌动（1） 【一】秋山空 （魔禁世界2011年1月29日，周六，上午；加利福尼亚，圣地亚哥农业集团总部） 在本月的16号，由于某位自称活了上千年的魔法师明里暗中地相助，濒临破产的威廉伯爵得以重振圣地亚哥农业集团，在整合后的企业中担任董事长兼ceo——当然，实际上这一切尽在那位魔法师的掌控中。 伟大的morisummer给圣地亚哥农业集团带来的不仅仅是资金，更是包括了将魔法侧与科学侧技术相结合的不朽造物——金坷垃，而今天便是生产线就绪的日子。正因如此，秋山空等人特地溜到集团的总部，准备观摩观摩这即将引领美国乃至全世界农业发展的黑科技是如何诞生的，顺便为新雇佣的安保人员把把关。 不得不说，星河联邦在制造这个世界时真的扫描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而原来的剧情似乎已经被彻底玩坏了。当秋山空漫步在密林中，无意识地释放神念时，赫然扫描到正在某处隐秘岗哨警戒的黄泉川爱穗。 “卧槽？黄泉川？什么时候学园都市的暗部还他喵的出来挣外快了？” “诶？你刚说的是——暗部？” 丹生谷森夏露出非常意外的表情，随后下意识地释放自己的神念。平心而论，黄泉川爱穗的伪装非常好，秋山空注意到她甚至连走路时的细微习惯都已作出调整，发型和面部轮廓亦有不算显著却非常深刻的变动。可惜她碰上了他们这群开挂的，那巧妙的易容术在神念扫描之下并没有什么卵用。 “没错吧，全名是黄泉川爱穗，原著中有着暗部经历的警备员。”秋山空边走边在精神连接中说道，“莫非学园都市盯上了还没生产出来的金坷垃？不然我实在想不出暗部有什么理由要冒险潜入美国，还偏偏找上这个险些崩盘的集团。” “那他们就尽管试吧，我的魔法结界收拾这种水平的还不是小菜一碟？”活了上千年的魔法师傲然道，“如果黄泉川真的要这么做，那我就让精灵净化她的灵魂好了。” 这听上去可不像是现实中的丹生谷森夏会说出来的话，秋山空在心里暗自想道，即便羞耻点有所提高，那个身材高挑的美少女班长仍然是不会这样跳脱的。 说起来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倒是类似“无缝切换”那样轻而易举地适应了新的身份呢……是因为她们本来就是现役的中二病患者吗？星河联邦应该是设计了某种极为巧妙的结构，使得我们的心智不会因为贸然获得巨大的力量而崩溃，但是…… 秋山空神游太虚后便没有时间的概念，身躯依照本能倒也跟着丹生谷森夏参观完整个生产车间。早在还没有接触精神网络、甚至还没有完成记忆传输的时候，作为人类的他就已经习惯于这么做，而精神网络的各种模块则让他能更加方便的……呃，神游。 “在想什么呢，空？” 七宫智音的声音在他俩的精神连接中响起。 “唔……我在想，现在的我们——应该说是魔禁世界的我们。”他说到一半顿了顿，将视线转向对方，“似乎和现实世界身为普通人的我们有点不太一样。”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我们来之前进行了心智结构调整，而且寄托于新的思维器官的意识当然和寄托于人类大脑的意识不一样吧？又不是精神分裂那种。” 秋山空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开辟出临时的虚空，两人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 【二】七宫智音 （魔禁世界2011年1月29日，周六，深夜；学园都市） 七宫智音的俏脸上挂着浅笑。相触的神念在神通发动前便泛起波澜，她并没有因突兀的虚空穿梭而感到惊慌。随后她便通过精神连接知道了秋山空此前思考的过程。 “心智结构改变……虽然不是很清楚星河联邦是怎么构造心智的。”对方少见地自言自语着，轻声说出的是某些奇怪的话语，她知道这是在思考的表现，“但我想这或许源自身为人类的我们的一部分，某个在一定程度上被压抑的部分。” “唔，精神网络有很多权限没有对我们开放，我无法理解某些事物。我没有对应的数学工具，运用感性和模糊的认知也只能得到些似是而非的东西。” 秋山空现在使用的思维器官完全不受神经信号传递速度的影响，结构也更胜一筹，因此思索的时间并不太久。 “我觉得现在这个意识在诞生的时候加入了身为人类的某部分……并不是‘童心’或‘中二’这种难以准确定义的宽泛概念，而是某种更为纯粹的。” 对方说着凑近身体，将七宫智音环腰搂住，而她则笑嘻嘻地反手抱着男孩的肩膀。 “还记得那种仿佛灵魂融合的奇妙状态吗？我原先一直以为那就是星河联邦的亲密方式，但后来查证过他们晋升前的生物学资料，我就不完全这么认为了。” 秋山空在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没有试图避开她的视线，她可以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分别被混沌和深渊缭绕着。 “我们现在的思维器官显然没有人脑的结构。我认为星河联邦将我们作为人类的某部分抽象化，然后在灵魂分身或者说现在这个意识体上具现。那并不是从某个物理结构提取的信息，不是类似多巴胺的东西，而是将整个心智作为整体而提取出的……就好像是原力的光明面？不，这个比喻什么也没有说明。” 对方说到后半部分的时候跳跃了好几个步骤，但七宫智音还是大概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用类比的说法，就像是吃禁果前的亚当和夏娃，所具有的某种特质？”她说着也觉得这样的类比毫无意义，不由得恶作剧似的吐吐舌头，用力揽住爱人的身体，“唔，确实仅仅是模糊的猜测，无论是感性还是理性都没法描述。” “感觉一时半会是弄不明白的。”秋山空没在这方面过多纠结，凝视着她的视线开始多了几分别的东西，随后将她拉入怀中，“智音果然还是很可爱啊！” 七宫智音当即就抬起双臂，勾住对方的脖颈，然后狠狠地吻了上去。 …… 第124章：【深渊之密】暗流涌动（2） 【三】秋山空 （现实世界2015年3月21日，周六，下午；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七宫智音已经结束了她的高中毕业典礼，并且顺利地取得了京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由此秋山空便没有续租这间公寓的理由，而不出意外的话他的爱人将会到京都和他一起住。 “咿哈哈，开学之后就可以和空同居了！” 望着凑过来挽起手臂的女孩，秋山空笑着揉了揉对方的长发，然后貌似恶狠狠地将她扑倒在沙发上。公寓里属于他的物品已经清空，最后一趟搬运于本日上午完成，现在只剩下原来就有的家具。 类似地，由于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相约考上东北大学，而前者的母亲和妹妹随父亲定居在雅加达，后者的姐姐又远在欧洲，二楼的那间公寓也因此被退租。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的他们，以后就不能像从前一样经常相聚了。 “不过有精神网络和魔禁世界啊！杜沐和陆清漪他们还不是远在大洋彼岸？” 七宫智音的话勾起了他的思绪。杜沐三人在这几个月内并没有出现在魔禁世界，而是进入了别的世界，据说正忙着修补历史线呢——按照许明山的说法，就是“自己开的坑，哭着也要填完”。至于现实中的他们，则已经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由于学期制的不同将于九月份入学。 话说星河联邦绝对有某种恶趣味吧？这些奇奇怪怪的世界绝对是故意制造的吧？莫非他们的核心意识还有客串主神的奇葩爱好？ “嘻嘻，谁知道呢，反正只要欢乐就足够了。”身下的少女不安分地扭动着，突然猛地翻身将他压在下边，“没想到从这个角度看，空还有点萌萌的感觉！” 嬉笑打闹了好一阵后，秋山空两人才终于起身出门。今晚他们和富樫勇太、小鸟游六花、丹生谷森夏、凸守早苗，以及虽然不接入精神网络却依然是现实世界中朋友的一色诚和茴香相约聚餐，算是临别前大家的最后一次相聚。 “因为山田教授从东京大学退休，所以去了东京工业大学重村教授的实验室攻读博士学位？”在楼下等候时，秋山空收到了一则新的消息，算算时间他也有一阵没和茅场晶彦几人联系了，没想到对方似乎换了个研究方向，“重村徹大？貌似是非侵入式脑机接口的权威吧，不过似乎没怎么在会议上见到其本人呢……” 他回忆了一下近年来参加各类神经科学会议的情况，发现这位教授虽然论文被引用次数很多，发表的研究也全都是实打实的干货，但确实不怎么热衷于学术交流——至少线下交流的情况如此。 不管怎样，茅场晶彦的事情还轮不到他去操心。就在这时，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下楼的脚步声传入耳内。他知道现在该出发了，便决定稍后再去关注重村教授的研究领域。 …… 【四】云承宇 （魔禁世界2011年3月23日，周三，上午；学园都市，瑞云小学） 今天是本学期的最后一天，也是这个学年结束的日子。散学典礼已经结束，当云承宇收拾完东西离开教学楼的时候，正巧看到一方通行和名为御坂美琴的女孩并肩同行。 “他们两个不会是一对吧？” 这个想法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于是他决定不去打扰前面的两位，转而从学校的后门离去。走这条路线的学生相对比较少，但他仍然能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 一个学期过去，云承宇基本上熟悉了班里的同学，其他班级和年级的学生也因为各种活动而认识了一些。不过坦白来说，他并不是很喜欢日本这种前辈后辈之间的关系，好在作为留学生他大可以冷眼旁观，而不必陷入某些复杂的人际关系中。 回到宿舍安置好书本和包裹后，云承宇在书桌前坐下，正准备来几盘游戏打发午餐前的时光，数据终端便显示了一条新的重要通知。 “各位14区的学生和教师： 按警备员总部通知，自本月30日起，学园都市将实施宵禁。所有学生如无特别需求，务必于夜晚七点以前回到宿舍，教师职工亦需要在夜晚九点以前回到住处。所有住所在夜间不得熄灯，擅自关闭照明设施者将受到严肃处罚。 此致 警备员第14学区支部” 云承宇阅读完这则简短的通知后本能地感到不对劲，左思右想之下决定前往研究所询问秋山空等人，或许他们这些接触更多机密的科研人员能够知晓这次不同寻常的宵禁背后的原因。不能关灯？听起来像是某种需要暗影才能施展的能力，如果不是魔法的话。 二十多分钟后，当他来到研究所时，一方通行和御坂美琴已经在那里了。 …… 【五】富樫勇太 （魔禁世界2011年3月23日，周三，中午；学园都市，极东研究结社） “你们想问的是宵禁的原因？很抱歉，我们也是刚刚收到的通知，至于背后有什么实验事故还是别的，我就真的不清楚了。” 秋山空面对云承宇几人一摊手，同时在精神网络里说道：“那啥，我怎么感觉这事和旧日支配者有点关系啊，你们调查了那么久有没什么头绪？” “保持光照的要求……果然是《黑暗狂魔》吗？”小鸟游六花几乎是立刻便得出了结论，“不过不管怎么说，普罗维登斯离这里也太远了。” 虽然身体内涌动着澎湃的漆黑烈焰，富樫勇太还是感到情况有些不妙。随着他和小鸟游六花一步步深入调查，他越来越为隐藏在这个世界深处的黑暗而惴惴不安。 那些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无可名状的非人怪物，咋想之下似乎是理所当然地屈服于以操纵相位而支配世界的魔神们，可随后的调查却在隐晦地暗示了某种更加可怖的可能性。相比已知的魔神们，未知的存在反而更让人感到危险。 如果这些旧日支配者……以及更为恐怖的外神们，并不是被人类晋升而成的魔神们所击败，而是主动封印自身陷入沉睡呢？ 在这个世界，南太平洋的深处并没有什么巨石古城，南极洲深处也不存在高耸骇人的山脉，印斯茅斯近海处的珊瑚礁下亦没有什么半鱼半蛙生物的巢穴，一切似乎都符合一个正常人眼中的世界应有的模样——嗯，说到魔法，在某些国家和它和科学一样被视作理所当然的存在。 但是罗伯特·布莱克的短篇小说和油画依旧流传于世，某些魔法结社保存着《死灵之书》《伊波恩之书》和恶名昭彰的《尸食教典仪》——富樫勇太不无恶意地想禁书目录能否收容这种非同寻常的魔道书，而[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则大摇大摆地躺在学园都市的博物馆里。 倒不如说，在涉及旧日支配者的事情上，学园都市本身就很可疑……富樫勇太如是想着，猛然惊觉几个月前学园都市方面派出黄泉川爱穗的事情。起初他们还开玩笑说会不会是想要窃取金坷垃的技术，可直到现在丹生谷森夏也没抓到她的马脚。 “丹生谷，黄泉川爱穗还在你那吗？”事不宜迟，他马上通过精神连接告知远在大洋彼岸的某位魔法师。 “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呀，好像上个星期就因为调动离开了。” 富樫勇太闻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果断地将这则消息告诉小鸟游六花等人。学园都市高层某项未知的计划，果然要开始实行了吗？ …… 第125章：【深渊之密】开端（1） 【一】黄泉川爱穗 （魔禁世界2011年3月24日，周四，上午；加利福尼亚州北部，林间的废弃矿坑） 森林上层是密密麻麻的交错树枝，在近来难得的雨水滋润下显得郁郁葱葱，将明媚的阳光滤去大半。去年凋落的树叶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在这潮湿阴暗的林间发了霉，远远地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全副武装的黄泉川爱穗安静地跟在坡平冬敬和其他科考团队成员的后面，警惕的目光不时扫过周围的环境。偶尔漏网的阳光点缀在苍苔和羊齿蕨上，随着风中摇摆的枝叶而像昆虫般蜿蜒爬行。 学园都市的高层在任务开始前给了她和坡平冬敬新的情报。两个月前，这片地区有三名野外徒步旅行者失踪，前去搜救的警察虽然没能找到失踪者，但却报告说这片区域似乎有某种史前文明留下的痕迹，还一直追溯到某些废弃多年的矿井。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人类学家和考古学家肖娜·玛德森邀请了作为地质学家和工程师的坡平冬敬一同前来考察，随行的还有前者的数位学生，以及作为向导和保镖的日裔退役特种兵黄泉川爱穗——当然，她和坡平冬敬的身份都是假的。 矿场的起源早已被人遗忘，初步推测是十九世纪中叶淘金热时建立的。或许当初的经营者属于那少部分寻到黄金的幸运儿，颇为明智地选择了拓展自己的生意范围，但随后的记录表明这份产业并没有被传承下去。 显而易见，他们这队人手中并没有矿坑的地图，不过坡平冬敬带来了学园都市出品的各种尖端科技设备，包括能在乱石堆中行走的多足滚动探测机器人，再加上关键时刻可以操纵金属的能力，想来这次探索不会有什么致命的危险。 他们在树林里沿着被落叶覆盖的小径前进，沿途只找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小型雕塑碎片，还有一些晦涩难懂的刻有混乱痕迹的石块，除此之外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至少和警察们带回去的样本没什么两样。不多时，破败的木质建筑出现在林间空地，卫星定位表明这里就是警察标记过的地点。 “坡平博士，肖娜教授，我们已经到了。” 黄泉川爱穗冷淡地报告一声，然后迅速打开枪械保险破门而入。地板和各种机械的表面积满了灰尘，前段时间搜索留下的痕迹十分清晰，生命探测仪表明那些黑暗角落里没有任何中型以上的生物存在。 “有必要这么警惕吗？这里早就没有人来工作了，何况前不久警察们才来搜过，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职责所在而已，布莱克先生。”黄泉川爱穗神色淡然地说道，假装没有注意到对方言语间的轻佻，“而且别忘了更早之前的失踪事件。” 名为卡尔特·布莱克的男子吹了声口哨，明显对她的提醒不以为然。另一位叫苏珊·麦卡利斯特的女性学生听到这话打了个冷颤，惊慌的神色一闪而过。 身为机械工程师的坡平冬敬开始着手检查这些陈旧的设备。警察们来搜救的时候并没有进入矿井内部，在贸然动用这些不知道有没有出故障的机器前，最好还是先由他来确认安全，以免待会下去的时候被困在复杂的洞穴和矿井中。 考虑到隐瞒身份和能力的需要，尽管level4的[金属操纵]能轻松排查故障和金属的薄弱处，坡平冬敬还是花了不少时间进行正常的检查。某些金属疲劳的部件被他隐晦地修复好，而一些无关紧要的损伤则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看起来我们的运气不错啊，还以为需要修理几天呢。”肖娜教授露出笑容，然后转向坡平冬敬，“接下来就看你的机器人了，坡平博士。” 首先从升降机进入矿井的不是真人，而是搭载了各种探测器的机器人，以检查矿井内部的气体成分和其他可能的危险，避免他们因窒息或中毒而死。气体检测的结果很快就发送到他们的数据终端里，而地形的探测则花了一段时间。 “呼吸没有问题，通道结构有些复杂，不过初步的建模已经完成。”坡平冬敬说着望向肖娜·玛德森，“肖娜教授，你看是不是先休息一下再下去？”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比正常的午餐时间略早，但一行人还是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待会下到漆黑的矿洞中就没办法这么舒服地进食了。十一点三十分左右，坡平冬敬确认升降机可以在下方开启后，所有人一同在铁链和转盘摩擦的喀喇声中进入矿井。 黄泉川爱穗一下到矿井一层，就打开了安全盔上的照明灯。脚下的路铺满了碎石，不远处是延伸到黑暗中的两条铁轨。往前走没几步，通道开始出现分岔，而有些角落的狭小通道则被厚重的木板和焊上的铁链封死，上面用油漆写着警示标语。 “两台机器人已经分头进入这两个通道，但暂时还没有发现遗迹被发掘的地方。”坡平冬敬注视着手中的数据终端，眉头紧锁，“在这种地方贸然兵分两路很危险，我们还是先选择一条通道探索吧。” 他说到这里看了看那些被封死的地方：“至于那些标注了‘危险’的通道……我想留到最后，如果有必要探索的话，让更先进的机器人进去，会是个明智的选择。” “我对此完全同意，坡平博士，现在的确不是该逞能的时候。” 这一层的通道显得有些平淡无奇，人工开凿的岩壁上没有任何图案或符号，足以让人直立行走的高度也减轻了很多压抑的感觉。从左边的岔路往斜下方走，在前面开路的黄泉川爱穗很快就发现了下面一层的入口——那是一道狭窄而陡峭的通道，架着破旧的木质梯子。她小心翼翼地试了试梯子的承重能力，发现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只能算是勉强。 “梯子应该能承受我们一个个下去，但保险起见最好留一条绳索……或许得临时打结制作绳梯，这个地方可不好发力。” 黄泉川爱穗在这方面接受过专业训练，没多久就在一根登山绳上打了一排等距离的攀踏结，又仔细排查了锋利的岩石，将绳索的一段固定在不远处的铆钉上，这才示意其他人可以下去了。 不出她所料，尽管梯子在卡尔特下去的时候发出了“吱吖”一声，一行人还是安安稳稳地从这里爬了下去。下一层的通道明显没有第一层那么宽阔，行走的时候还得时不时地伏低身体。探照灯的光柱随着他们的移动而晃来晃去，洞穴里回响着鞋底踏在碎石上的声音，为这座多年无人进入的矿场平添了几分诡异。 探路的机器人保持在他们前方大概几十米处，一切似乎都按照正常的剧本进行着。他们在复杂的洞穴里七拐八绕，直到机器人在一处稍显宽敞的地方转着圈，迟迟没找到接下来的通道。 坡平冬敬一马当先前去调查机器人的状况。不多时，对讲机里传来他的声音： “前面已经没有路了，但我好像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石片……就在那个塌方形成的石堆角落里。” 黄泉川爱穗耳内的接收器则在特殊信道收到了对方没有公开说出来的消息：“塌方的石堆后边似乎有些奇怪的微弱声音，分析表明是流水声……和某些东西移动的声音。” …… 第126章：【深渊之密】开端（2） 【二】坡平冬敬 （魔禁世界2011年3月24日，周四，下午；加利福尼亚州北部，林间的废弃矿坑） 加利福尼亚州有溶洞吗？ 答案是肯定的，他们所处的这片森林距离著名的沙斯塔湖溶洞就不算太远。 但要说从这个矿洞可以连通到旅游景点——如果没有塌方的话，并且还恰好碰到前去观光的游客，这个扯淡的解释显然行不通。坡平冬敬很清楚他们行走的距离有多少，即便全部换算成直线长度也不可能走到几十公里外的沙斯塔湖溶洞，更不必说他们实际上走的是一条弯弯曲曲、七上八下的曲折路径。 可这种地穴中还会有什么人形生物呢？数据终端采用的算法来自学园都市，领先外界至少二十年的水平，其分析的准确度很高，不大可能是误报；再说，他也仔细听了过滤放大后的声音，不像是某些小型动物移动时发出的声响。 莫非高层让他们调查的事情就是这个——某种秘密组织的活动据点，或者某些尚且不为人知的类人生物？坡平冬敬皱了皱眉，往石缝里丢了一枚微型监听器，然后不露痕迹地将他的推测告诉黄泉川爱穗——虽然不想承认，但对方的情报分析能力确实高出他一筹。 “在这个方面上我的推测和你一样。但我的上级组织告诉我的是，他们对这里的异常也不是十分了解，只是通过某种探测技术察觉到有需要调查的地方。我想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应该将此事上报给各自的上级。” 他们在沿途悄悄布置了微型通讯装置，因此即便在矿井深处也能保持和外界的联系。坡平冬敬只是犹豫了一会就将消息发给他的上级组织。果不其然，上头很快回复说让他们继续调查，同时会派出其他人员进行进一步的搜索。 “高层和那个圣地亚哥农业集团还有合作？”听到关于援助者身份的消息后，坡平冬敬感到有些奇怪，通过能够阅读唇语的微型设备问道，“学园都市的科技水平还需要找美国的企业？” “嘛，其实我去了没多久就被发现身份了，不过对方似乎没有追究的意思。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得知我们的秘密计划。”黄泉川爱穗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他们的一些生物科技有些强的不像话，金坷垃可是连我们都无法逆向工程的肥料添加剂。” 由于所在暗部负责的是监视学园都市与外部合作机构的联系，阻止关键技术外泄，坡平冬敬对学园都市的农业生产也有些了解。学园都市内有一些没有窗户的大楼，其中以无土溶液栽培的方式种植了多种蔬菜和粮食，同时可以将污水转化成电力，有些甚至还养殖了一些肉用牲畜。这些技术在外界仅仅存在于科幻小说和未来构想中。 但根据黄泉川爱穗的说法，使用那款被称作“金坷垃”的肥料添加剂之后，农作物吸收营养溶液的速度大大增加，生长速率亦有显著的提升，而随后的基因检测和成分分析表明这整个过程是安全且对人体无害的。 能在农业技术的领域压过学园都市一头，坡平冬敬心想，这个圣地亚哥农业集团可不简单，就是不知道在其他生物技术领域的表现怎么样。 回程的路途显得有些沉闷。辛辛苦苦转了这么久，却没找到合适分析的遗迹物品，他可以看得出卡尔特和苏珊眼中的失落，肖娜教授看起来倒是习以为常。当他们抵达矿井的升降机前时，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出头。 考虑到前不久的失踪案件，驻扎在野外连夜调查无疑不是个明智的决定。由于体力消耗的缘故，穿过树林比上午来时多花了半个多小时。当坡平冬敬回到自己的住所后，他已经是饥肠辘辘，疲惫不堪。 …… （魔禁世界2011年3月27日，周一，上午；加利福尼亚州北部，林间的废弃矿坑） 上周五，坡平冬敬和其他人又花了一天时间探索另一条通道，结果除了零星的符文石块之外一无所获，甚至连流水声和脚步声也没有察觉到。至于原先那条通道的监听器，不过是记录下某种隐隐约约的诡异呢喃声，可那并没有任何可供分析的价值。 无论在什么时候，探索未知的险境都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他和肖娜教授几人修整了一个周末，对探测用的机器人进行全面检修，额外补充了数台不同型号的探测器，又等到了来自圣地亚哥农业集团的强援——外表貌似普通男学生的富樫勇太，以及个子娇小的暗黑系美少女小鸟游六花。 “好吧，人不可貌相，姑且相信对方是强援好了。”坡平冬敬在心中暗自想道，“既然能被派来执行这种危险任务，想必有其过人之处。” 3月27日上午，多了两人的队伍再度进山。茂密繁盛的树林在连续三日的晴朗和风中褪去湿气，交错纵横的枝桠分杈上绿叶青翠依旧。即便现在是冬季，上午的太阳仍然略显炽热，而林荫下却清爽宜人，落叶发霉的气息也被驱散大半。 作为向导的黄泉川爱穗和前两次一样，在队伍的前方开路，不时检查周围的环境。疏落的阳光透过枝叶流泻下来，地面上星罗棋布着斑驳的树影。没有了让人厌恶的霉味和潮气，科考队的行进速度比以往稍稍快了几分，不到十一点就抵达了熟悉的矿场木屋。 掩上的木门与两日前并无差异，屋内依然保留着他们散乱的脚印。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对此表示感到新奇，不过并没有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而是和他们一样迅速检查装备准备进入矿井。老旧的升降机只能容纳五人，他们不得不分两批才全部下到矿井的最上一层。 众人头部的探照灯先后打开，部分队员开启了手持的电筒，将这看似无尽的黑暗微微驱散。光柱照耀在洞内的支撑柱和不规则形状的机械设备，在石壁上投影出奇奇怪怪的几何图形，随着他们的移动而不住摇晃，一时间宛若森森鬼影。 坡平冬敬虽然不至于被恐惧夺去心智，因风和日丽而产生的好心情却也再难保持。他示意其他人离远点，取出手持式的小型砂轮切割机，戴上防护面罩，在一阵火花四射中将锁住木板的铁链尽数切断。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尽管木板门由厚实的木条拼接而成，又经过多重加固，在现代切削刀具面前依旧支撑不了多久，很快就被他们拆卸得七零八落。门后的通道狭窄而陡峭，空空荡荡的石坡上依稀可见残留的铆钉，或许是当初用来固定梯子的结构。 探测机器人和往常一样担任开路先锋的角色。坡平冬敬无法确定当年究竟是因为塌方之类的“天灾”，还是地穴生物这样的“人祸”，而导致矿场不得不封锁这条通道，但他绝对不想毫无防备地冲下去亲身验证一番。 探测结果很快就反馈到他手中的数据终端。在机器人的活动范围内，没有发现任何塌方的痕迹或是活动的大型生物，岔路口倒是有三条，目前已探明其中两条都有细微的空气流动。他这才安下心来，示意其他人可以进去了。 …… 第127章：【深渊之密】危机四伏（1） 富樫勇太 脚步声回荡在幽深的洞穴里，手电的光柱照耀出细密的灰尘。走在最前方的是黄泉川爱穗，负责确认通道稳固和操控机器人的坡平冬敬紧随其后，接着是肖娜教授一行，而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则负责殿后。 这个所谓的科考活动在他看来疑点重重。学园都市的两名暗部成员自不必说，貌似正常人的肖娜教授在神念笼罩下亦散发出魔法波动，而这个所谓的矿井……不知道为什么，愈往里走，他的神念就被干扰得愈严重。 凹凸不平的岩壁在灯光下显得鬼影重重。肖娜教授不时停下翻找石堆，结果却都一无所获，最后索性不再浪费时间。恢复行进速度后，他们没多久便抵达那处“十字路口”。 “兵分三路无疑是相当危险的做法。”黄泉川爱穗冷静地指出他们的处境，作为向导来说无疑比某些恐怖片里边的角色理智得多，“肖娜教授，您打算先探索哪一条通道？” 其实兵分三路没有任何危险好吧？富樫勇太在心中小小地吐槽了一下。不提坡平冬敬的能力，光是来自学园都市的整套高端设备就可以吊打其他国家的任何科考队伍，而肖娜教授作为隐藏的魔法师也绝对有压箱底牌。 至于他和小鸟游六花？那就更不在乎所谓的危险了。就算他们因为操纵方便的缘故将自己的实力压制在人之领域，漆黑烈焰和邪王真眼的力量仍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打通直达地表的隧道，即便遇上地穴生物也能随手控制住。 分开行动的话反倒无需顾忌暴露秘密的事情，大可尽情爆发最强的战斗力，无论如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各怀鬼胎而束手束脚。 “那么，就先从这边的通道开始探索吧。” 倾斜向下的洞穴比预料中的要宽敞一些，但崎岖不平的岩石和不时出现的裂缝仍然让肖娜教授的两名学生吃尽苦头。再往前走，他们又经过了三个类似于“岔路口”的洞穴结构，干燥浑浊的空气逐渐带上些许潮湿，偶尔可以听见隐隐约约的滴水声，开凿的痕迹和遗弃的工具也愈发稀少。 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正在离开矿井，即将进入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体系。得益于学园都市的智能机器人和建模工具，他们无需担心迷失在这九曲回肠般的迷宫中，大可放心地勇往直前。遗憾的是，直到现在，肖娜教授也没有如愿以偿地找到她所说的文明遗迹。 话说这家伙该不会只是找个借口吧？富樫勇太皱了皱眉，不露痕迹地用手肘碰碰小鸟游六花的背后。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为什么要带上两个身为普通人的学生呢？还是说学园都市方面和某些秘密魔法结社达成了幕后交♂易？ 嘛，虽然这幅身体的生理结构和这个世界的人类完全不同，但他们果然还是没办法冷酷地看着无辜的人白白去死。 “邪王真眼的漆黑之盾……”从精神连接中得知他的想法，小鸟游六花回过头，脸上挂着微笑，暗金色的光芒在双瞳中一闪而逝，“已经准备完成，蓄势待发。” 矿工开凿的痕迹终于在一处宽阔的洞穴中消失，头盔上的探照灯照射在天然形成的钟乳石上，惨白的光晕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坡平冬敬从背包里取出照明装置——出于节省用电的考虑，他们在行进中并没有使用它——才将这座鬼斧神工造就的华贵厅堂完完全全地展示在他们的眼中。 柔和的灯光驱散了弥漫四处的黑暗，不远处是成群生长的石笋，莹白温润如玉。千古岁月在那些贯穿洞顶和地面的石柱表面刻下蜿蜒错杂的纹路，仿佛某种超越万古的不朽文字，又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变化。石柱表面的纹路勾勒出形形色色不匀称而又令人不快的无规律结构，类似蔓藤的花纹装饰中却突兀而不失协调地混杂了五角星的形状。倘若让某个艺术家来做这类设计，那一定是从最为奇妙的噩梦里涌现出的不洁灵感。 富樫勇太和其他人四散开来，小心翼翼地穿过石笋间湿滑的石面，用摄像机和录音麦克风记录下这罕见的自然奇观。搜索完整个大厅花了不少时间，黄泉川爱穗随后表示他们需要休息和进食。 “兴奋感或许可以冲淡饥饿和疲惫，但人体始终在消耗能量。”身材姣好的御姐如是说道，“我不希望冒任何不必要的风险，哪怕是回程时小小的脱力。” 他们并不想破坏这些宝贵的钟乳石，因此就没选择以那些粗大的圆柱形石笋为座椅，而是随便钻进某个宽敞的通道，靠坐在两面底部凸出的石壁上，补充水分和食物。至于内急的问题，出发前坡平冬敬给每人发了一个学园都市出品的求生装置，能够收集排泄物并析出水分——富樫勇太对此不得不表示服气。 吃饱喝足之后，一行人再度踏上探索的旅程。这所大厅是诸多地下通道汇聚之处，坡平冬敬带来的机器人根本就不够用，只得选择其中一条继续前进，而另外分配两台机器人去探索别的路线。由于水分的存在，洞穴地面滑溜溜的，让他们无不小心翼翼，生怕一脚踩空，滑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未知黑暗领域。 从陡峭的岩石管道中爬下，又经过数个岔道口后，众人停下来确认所在的方位。坡平冬敬开启数据终端的全息影像功能，将他们途径的复杂洞穴体系展示出来。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过一条七拐八绕的蜿蜒路线，全程加起来超过10公里——对于如此复杂的地形而言，这个成绩相当惊人，其中智能机器人的探路功不可没。 “看，那边的通道地面似乎有些痕迹。”苏珊无意间的一瞥似乎为一直以来没有太大进展的考古学工作打开了局面，富樫勇太和其他人急忙将视线转过去，而她随后便低着头走近观察那道深褐色的纹路，“色泽和我们脚下的岩石有着显著差异，不像是……” 她的话音在靠近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富樫勇太从她肢体的空隙间看到了她脚下的事物。 血迹。猎物被拖拽的痕迹。某种体型和他们类似的生物。 巨大的尖叫声回荡在狭窄的岩洞中。深褐色的干涸液体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令他不由得想起某种巨兽的消化道。崎岖的岩壁仿佛从四面八方朝他们挤压，像是要将他们这群闯入的不速之客逼入深渊般的无底胃袋。 调整过的心智结构让富樫勇太快速从恐惧中恢复，急忙按住前方惊恐慌乱的苏珊，用冷静的低沉声调说道：“深呼吸，冷静下来，别紧张……苏珊小姐，这只是一道干涸已久的痕迹，不会伤害你的。我们的机器人可以探明任何潜在的危险，再说黄泉川小姐也携带有购自学园都市的先进武器。” 他悄悄地动用了身为漆黑烈焰使的魔力，而身后的小鸟游六花则无声无息地用暗系魔法掩盖掉施法的波动。由于通道太过狭窄，后边的人无法来到前面，接过机器人的他只好稍稍等待一会，直至苏珊克服内心的恐惧后才将其递过去。 看起来像是在滚动前进的机器人很快消失在视野中。坡平冬敬手中的数据终端迅速分析采集到的情报——痕迹大约是在五天前形成的，被拖拽物体肩宽在35厘米左右。显而易见，受到通道尺寸的限制，被拖拽的生物——如果不是人类的话——体型极有可能和他们一样。 “要是带上dna检测仪就好了……算了，这种事情也不是可以预计到的。”坡平冬敬悠悠的声音从后边传来，“现在先静观其变，等待机器人反馈的结果吧。” 富樫勇太注视着眼前微微颤抖的背影，心想接下来大概是对方过得最漫长的几分钟。身后的小鸟游六花偷偷握住他的手，一层肉眼无法察觉的黑暗护盾瞬间覆盖他的身体。 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他反手抓住女孩柔嫩的手指。 如果真有什么食人怪物躲在这座迷宫中，那么……等着被漆黑烈焰吞噬殆尽吧！ …… 这段时间沉迷文明6不可自拔，忙于编写长者的mod，所以没怎么更新。好好检讨，这样随便拖更似乎太不负责了点。ps：接下来幼年形态的炮姐一方要出场了。 第128章：【深渊之密】危机四伏（2） 【二】一方通行 （魔禁世界2011年3月28日，周二，早晨；学园都市） 躺在床上的一方通行微微睁开朦胧的睡眼，紧接着就因彻夜不熄的卧室灯光而再度眯上。按照学园都市最近的要求，宿舍在夜间一律不得关灯，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考虑。 他侧过头，隔壁床铺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睡在那里的少年想来是出去进行日常的武学修炼——很少能看到这个年纪便如此自律的人，他心想，尤其是在没有外力逼迫的情况下。这一点他自叹不如。 一方通行前几天和御坂美琴约好，要在今天参观位于第9学区的一所博物馆。现在的时间是早晨六点三十分，算算时间，他洗漱穿衣用餐后刚好可以搭上七十五分点的电车。 宿舍餐厅提供的食物相当不错，他要了一份烤薯角煎蛋配卡布奇诺——上个月偶然尝试这种饮料后，他就迷上了其香醇和微苦的风味。早餐并没有花去他太多的时间，七点十分左右，他准时来到附近的电车站。 今天是阴天，厚重的乌云遮盖蓝空，将大部分阳光滤去。气温虽然不算低，不时吹起的风却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地面可以看到一些湿滑的水迹，似乎昨夜下了场雨——学园都市的天气预报向来精准，这次可算是他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失误。 “早上好，御坂同学。” “哟，早上好。” 留着茶色短发的女孩大大咧咧地朝他走来。由于是放假期间，对方今天并没有穿着校服，而是在天蓝色的长袖衣外边罩了件风衣，相比平日里的学生打扮让人感到眼前一亮。 “听说你在春假还要定期去研究所上课？”等待电车到站的过程中，闲不下来的御坂美琴——一方通行有时会对她活泼爱唠叨的个性感到头疼，有时却又很享受和对方聊天的感觉——侧过头盯着他问道，“他们真的有必要对小学生逼迫到这个地步吗？” “这个嘛……” 涉及自身的能力开发机密，一方通行感到有些犹豫，不过名为秋山空的所长似乎说过不需要对眼前的这位女孩保密。话说回来，为什么对方会成为例外呢？要知道就连学校的档案里都不允许记录他的能力开发信息。 “按照秋山君他们的说法，我的能力一旦觉醒，很可能直接就是level5的级别，而且还是会造成巨大破坏的那种。”他没有纠结于这个疑问，反正一时半会也接触不到上面的某些机密，“所以务必要保持对开发进程的监视，在觉醒期间要转移到专门的场地以免造成事故。” “真的？不会是在吹牛吧？” 对方颇有点不以为然地转动了一下眼球，神色中明显透着怀疑：“虽然你的确是个学霸……不对，学神，但是果然一下子成为level5还是太夸张了点。” “嘛，其实我自己也有点不信，毕竟身边就有个从level1努力开发到level3将近level4的例子，一步登天的话好像不太公平哈。”说到这里，面前的女孩带着微红的愠怒脸色瞪了他一眼，不过他并没有在意，“但是从理性主义的角度来考虑，当研究所将详细的实验资料——尤其是数据和图谱，摆在我面前时，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去相信他们。” 电车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缓缓驶入站台，于是他决定停下关于理性和科学方法的谈论，和身边的女孩一同上车。考虑到车上还有其他乘客，在御坂美琴试图继续话题时，他果断地用眼神和手势拒绝了她。 第9学区是美术工艺相关学校的集中学区，他们要去的艺术博物馆正位于该学区的中心，离下车的车站不算很远。这所博物馆在学园都市里相当出名，前段时间据说还收藏了一批来自尚未确认的远古文明的遗物，他们正是由于好奇才选择到那里参观。 学园都市尽管以遥遥领先外界的科学技术闻名于世，但并不代表在社会和人文学科领域就一无所长。实际上，得益于先进的探测技术和分析技术，不少世界有名的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都会申请到学园都市交流或是借用设备。 “我当然知道这些个人信息不应该在车上谈论，只是没忍住而已。”下了电车，御坂美琴还不忘向他解释先前的事情，然后拉起他的手，“所以我们走快点好不好？博物馆就快开门了。现在是假期，晚了会有很多人去参观的，到时候要排很久队。” 出乎一方通行意料的是，一路小跑到博物馆门口，映入眼帘的却是警备员和风机委员的封锁线，而不是准备开放的博物馆大门。 “你们是准备来参观的吗？不好意思。”靠近外围的一位警备员察觉到他们，走了过来，一方通行在这时候注意到现场有大量已经关闭的照明设备，“由于某些意外事故，今天博物馆不对外开放。” “冒昧地问一下，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吗？” “很抱歉，小家伙们，上头的命令是不行。”对方摇了摇头，并将双手在身前交叉，坚毅的目光中疲惫显而易见，“没什么事情的话，你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参观博物馆的计划就此告终。一方通行虽然觉得扫兴，却也对此无可奈何。 “嘛，御坂，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转向有些闷闷不乐的女孩，“去第21学区的天文馆或者生物园？还是去第15学区逛逛？” 这两个学区紧挨着他们所处的第9学区，前者是学园都市中唯一具有山岳和水源的地域，以动植物研究和天文学研究而闻名，后者则是相当繁华的商业区，当下的不少流行元素便发源于此。 “唔……这样一说，去逛逛商场似乎也不错呢。”御坂美琴低声呢喃着，忽然抬起头看向他，“就是不知道你对这种事情感不感兴趣。” “诶？这怎么说？”正在喝水的他闻言一愣，“这个提议很奇怪吗？” “嘛，一般不是都说男孩子对女孩子逛街看的东西不感兴趣吗？”女孩的脸色微微发红，一对茶色的瞳孔却亮了起来，“唔，突然发现一方君长得还蛮可爱的……怎么说呢，似乎是叫女装子吧？” “咳咳咳……这这，这种事情……”一方通行冷不丁呛了一口水，旁边的女孩面露歉意地凑过来拍拍他的背部，“御坂同学怎么会往这个方面想啊！” 他回想起上个月研读心理学著作时其中对“腐女”现象的论述，顿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说，眼前的小学女生已经在脑海中把他和云承宇脑补了……真是可怕的萝莉啊！ “抱歉抱歉，只是忽然想起最近看的漫画广告啦。你的脸色很不好看哦，是咳嗽的时候伤到气管了吗？” “不……没什么事，谢谢关心了。”这么说来是自己想多了，一方通行脸色一红，似乎他才是那个满脑子hentai的家伙，“唔，我们走吧，下一班电车就快到站了。” …… 第129章：【深渊之密】危机四伏（3） 【三】黄泉川爱穗 （魔禁世界2013年4月1日，周一，下午；加利福尼亚州北部，林间的废弃矿坑） “见鬼！你们都疯了吗！如果你们要一根筋走到底，那就让我们先离开吧！” “卡特尔先生，我很理解你的心理感受，但作为负责安全的人员，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贸然撤退的要求。”黄泉川爱穗说着微微偏过头，脸色平静地注视着苏珊的双眼，“在这种复杂地形里兵分两路是非常愚蠢的事情，而倘若真的有某种未知的危险，我并不认为你们两个人行动就会更安全。” “那么就一起走！” “卡特尔，苏珊，能不能听我说一下。我完全无法理解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恐慌，现在并没有充分的证据支持你们所说的凶杀现场假设。”富樫勇太的神色和话语挑不出任何毛病，但空气中淡淡的腥臭味让这一幕显得分外诡异，“就算真的有某种地穴生物，探测机器人的结果还没出来呢，现在往回走不是正好给它们指出一条路来追我们？” “我个人非常赞同富樫先生的意见。以我们携带的武器，在保持队形的情况下自保绰绰有余。”肖娜教授推了推内置近视镜片的护目镜，“说实话，我觉得你们的担心真的太过夸张了。冷静下来，好吗？” 按照常理来说，发现了疑似凶杀的场面，任何一支正常的科考队伍都会选择离开并上报公安机关，同时在撤退过程中注意不破坏现场痕迹。但是这支队伍的成员显然是各怀鬼胎，苏珊和卡尔特的提议被他们三方不约而同地找借口推脱掉。 经过一番劝说，苏珊和卡特尔总算是同意了继续前行。黄泉川爱穗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沿着地面深褐色的血迹一路前行。她的腰间两侧各配有一把以fnm1935为蓝本强化后的手枪，而大腿外侧的装备带亦插上了匕首。 灯柱刺入前方弯折回旋的通道，凸起的岩石在不断晃动的灯光照射下，拉出变幻莫测的长长黑影。地面虽然凹凸不平，起伏不定，但总体而言坡度保持在三十度到四十五度之间，似乎预示着他们将会深入从未有人类抵达过的黑暗幽深的岩穴。 随着他们不断地前进，洞穴里的钟乳与石笋逐渐消失，岔道口的数量或许也有减少的趋势——但岩壁上不时可以看到一些狭窄的裂缝，它们中的一部分可以让人侧着身子挤进去，前提是没有背负包裹。 在肖娜教授的示意下，他们在其中几条裂缝前停顿了一小会，试图从这些裂缝中找到有用的情报。它们的年龄平均而言要比通道结构本身年轻许多，有些内部有水流侵蚀的痕迹，有些却显得很干燥。坡平冬敬推测这些裂缝或许和加利福尼亚并不罕见的小型地震有关，是在洞穴主体结构形成之后再度被撕开的新缝隙。 大约行走了十六七分钟后，探测机器人进入了一条笔直而平整的通道。通道的坡度非常平缓，而且在后半段已经接近水平。接着黄泉川爱穗率先进入这条通道——或许肖娜教授要寻找的文明遗迹就在此地，因为通道的地面与洞顶上看不到任何石笋或钟乳，就连碎石都找不到几块，而本该崎岖的岩面却有着明显的人工修整痕迹。 通道的顶部不算很高，两侧的岩壁虽然经过打磨，却并没有发现壁画或者篆刻之类的东西。考虑到洞穴系统的复杂性，肖娜教授大胆地推测这条通道并不是常规通行所用，而是类似于后门一样的结构。 惊讶——或者说是惊恐，来的远远超出黄泉川爱穗的意料。探测机器人止步于一处疑似悬崖的地方，地上逐渐减少的血迹在这里消失不见。而当他们走过这条人工修整过的隧道，来到另一端的出口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所有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个巨大得不可思议的空穴，他们出来的地方很像是某座贴着岩壁而建的高塔的顶部，红外线测距仪表明他们所处的位置离洞穴底部大概有60多米——这个高度即便放在城市里也是相当惊人的高楼，何况这是位于地底下的远古时期遗留的古建筑。空穴的直径同样惊人——从他们站立之处到正对面岩壁的距离达到了110米。 “是的，就是这个！我们到了！” 肖娜教授露出如痴如醉的狂热神情，似乎恨不得立马跳下去直达目的地。卡尔特和苏珊亦是发出惊叹的声音，就连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这两位来自圣地亚哥农业集团的神秘成员都为之震撼。坡平冬敬悄悄地在特殊信道示意她对肖娜保持警惕，随后取出并打开了大功率的照明装置。 浓密的黑暗并没有因此被完全驱散，但这已经足够让他们看清洞**的情况。洞穴底部整体呈现出还算规则的圆形，中央是类似于祭坛一样的结构，周围则按照中心对称的规律分布着各种形似高塔和寺庙的建筑。这些建筑都由石头砌成，长方体形状的石块与石块之间严丝合缝，很难想象远古时期的人是如何将它们切割打磨、运入洞穴的。 通道出口到高塔顶部的岩壁上凿有穿插棍棒的孔洞，但现在那里空空荡荡，黄泉川爱穗不得不用包裹里的绳梯代替原本可能存在的梯子。高塔外侧是勉强可供两人并行的狭窄楼梯，坡度虽然不算陡峭，石质的扶手却十分低矮，而且看上去并不怎么坚固。 “在下去之前我要提醒一下，在这段路上请务必保持冷静，尤其是你。”黄泉川爱穗冷冷地望着苏珊，同时指了指自己腰间的配枪，“如果之前的事情再次发生，而你试图将我和其他人推下高塔，我会以正当防卫的名义将你……击毙！” 说完这句话，她没管对方脸上的恐惧，从绳梯上爬了下去。高塔的顶部是一个边长三米左右的正方形，周围的矮墙上刻有精致的浮雕。她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或许待会肖娜教授下来后可以从中看出些什么。面朝洞穴时的左侧是从外边倾斜向下的楼梯，绕着塔身旋转四分之三圈，随后在下方的平台——也就是一段更粗的塔身顶部终止。 “我在读大学的时候曾经涉猎过浮雕，当时我的毕业论文就是关于古埃及、古希腊和古罗马的神庙雕塑，后来也去参观过中国的庙宇和洞窟浮雕艺术。这一种风格……”肖娜教授的表情显得有些困惑，但黄泉川爱穗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眼底的激动与某种让她感到不详的狂热，“典型的高浮雕形式，但既不是我所熟悉的某些民族的风格，又不同于现代主义者的特立独行，更像是是由某种早已成型而成熟完美的技艺……非要说的话，就像是来自另一个星球的艺术品。” 卡尔特和苏珊用随身携带的相机记录下这些宝贵的图案，而坡平冬敬则采用3d扫描技术建立了它们的模型。随后他们便一个接一个地沿着外围的楼梯下降，来到下面一层平台。这里的雕塑风格和塔顶相似，但内容却有所不同——这些图案大都是简单而精妙的几何形状，少数则包含了许多用于奇形怪状的古老符号，样式似乎和黄泉川爱穗印象中的炼金术、占星学以及其他可疑领域的符文有着某种关联。 高塔内部是环状的下降通道，但中央并没有类似天井的结构，而是砌死的石墙，难以得知墙壁之后有什么东西。坡平冬敬照例派遣机器人进入黑暗中探索，确认这条封闭通道没有坍塌或是机关之类的风险后，才示意她可以往里面走了。 通道内部并没有浮雕或是其他类型的装饰，墙壁似乎有着良好的吸收光线的能力，即使黄泉川爱穗打开照明灯也依旧昏暗。她在里边走了一圈又一圈，一成不变的视野让她几乎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转圈——如果不是脚下的斜面在提醒着她。 数分钟后，她从面朝洞穴中心的出口离开高塔，紧随其后的是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二人，接着是肖娜教授三人，坡平冬敬负责殿后。考虑到所剩的时间不多，而他们并没有打算在这一带过夜——先前的血迹还没被忘记呢——众人一致同意到祭坛中心看看，然后正式踏上回程，修整两天再来一探究竟。 实际上，这个过程花费的时间比他们想象中的多。先前俯瞰时精妙绝伦的几何图案此刻化作复杂诡异的迷宫，平面视角下的规则图形实质上却是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某种怪异事物：也许是建筑材料的特殊光学性质，随着他们走动而晃动的照明光柱仿佛被某种外力扭曲变形；难以言述的疑虑与威胁感隐隐潜伏在那些雕花岩石组成的角度背面，其变幻莫测简直令人发狂，第一眼看起来还像是凸角，第二眼却又变成了凹角；似金非金——坡平冬敬暗中告诉她[金属操纵]的能力对其无效——的巨大门板不知是平躺着还是斜立着，总之它以不合常理的运动轨迹沿着对角线移开了，但黄泉川爱穗却又无法指出具体违反了哪一条运动或几何规则。 袭击的发生来得非常突然，甚至她根本就不确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起先是富樫勇太的惊呼，这时候其他人才发现卡尔特和苏珊不知道在何时何地消失不见，随后是将她头盔掀飞的重重一击。 “是橡胶子弹！敌人意图未知！” 黄泉川爱穗强忍着不适高声喝道，同时脚下生风，凭借灯光熄灭前的印象窜出三四米开外，手中双刀挥舞，将听觉感官发挥到了极致。这时候已经顾不得什么安全保卫的任务了，她可不是真正为雇主赴汤蹈火的保镖，而是执行“无法向光明表达的事”的，黑暗而残酷的恶党。 就在这时，右手边镂空石墙的空隙间闪过微弱的光芒，在她转动身形之间被她的眼角捕捉到。她下意识地朝那边望过去，只见祭坛的高台上悬浮着一个直径约十厘米大小的球体，隐隐可见其上分布着许多不规则平面，近似黑色并带有红色条纹的多面体，无法看清是某种支架或是某个人形生物在支撑着它。 当晶状球体的轮廓和细节在黄泉川爱穗双目聚焦中变得逐渐清晰时，这件不知名的宝物立刻带给她一种近乎警觉的想象——这份生死之间的警觉不止一次将她带离死亡，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几乎无法将眼睛从那上面移开，仿佛身体已然不属于自己。而当她看着晶状球体闪耀的表面时，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块石头似乎是透明的，里面装着无数若有若无的神奇世界。 许多难以想象的壮丽画面自脑海深处涌现，其中有些是耸立着巨大石塔的陌生星球，其他一些则是绵延着巍峨山脉却毫无生命迹象的行星，甚至比那更加遥远的黑暗深空，只有一片搅动着的模糊黑暗还能说明那里存在着某种形式的运动和生命，甚至是……某种人类所无法理解的伟大意志。 画面切换，无数身穿长袍，头戴遮帽，身形完全不似人类的东西组成长长的队伍；一列列雕刻成形，直达天际的巨大独石耸立在方圆无数里格的荒漠中；无数尖塔与高墙耸立在大洋之下的漆黑深渊里；银河中央的漩涡内侧有一缕缕黑色的迷雾漂浮在一片冰冷紫色星云所散发出的稀薄光芒前。 在所有这一切之外，黄泉川爱穗最终瞥见的是一个黑暗的无尽深渊，在那里面实体与半实体只有在它们如风般搅动时才能被察觉，而模糊不清的力量似乎在将秩序强加在混沌之上，给予一柄能够解除负熵心智所知世界里一切矛盾与奥秘的钥匙。 接着，在一瞬间，难以确定但却折磨人的恐慌突然袭来，打破了施加在她身上的那种难以名状的迟缓与虚弱。她久经训练坚韧无比的神经仿佛绷紧到了极限，因激烈运动和情绪不稳变得急促的呼吸在此刻屏住。她几乎是凭着本能以最快的速度转身离开，意识到某些无形的怪异存在正在接近，并怀着可怖的专注紧紧地盯着她。 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某些并不以实体的形式存在于球体里，但却能透过这个诡异无比的东西看着她的，某些能够用并非像肉眼视线那样的，而是类似于学园都市里的读心能力者的感觉方式，一直紧紧跟随追踪她的终极恐惧。她知道自己必须立刻离开。 “来自那个自称领先外界二三十年的学园都市的客人。”是肖娜教授的声音，黄泉川爱穗听在耳里毛骨悚然，但此刻她一身的枪法和格斗本领都不知道该用在何处，“你们对真正的知识和智慧一无所知！” 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念头，她的视线再度转向祭坛上的晶状球体。在聚集的微光中，她觉得自己看到那个有着疯狂棱角的球体中隐约发出了一丝光芒。她试图把视线从上面移开，但某些模糊难解的力量迫使她重新看向那令人疯狂的亵渎之物。 记忆似乎出现了问题。黄泉川爱穗看见了从来都不曾知道的东西，在某些不可名状的世界，黑暗看起来好像是光明，而光明看起来好像是黑暗。 “穿越虚空……[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捕捉思想再造……光芒的深渊……” 种种让人发狂的难以理解的词汇和短语闪过她的思绪，随后的片段已然无法被清醒的理智所记录，亦不可被本能地维持自身秩序的心智所记载。黑暗，沉沦，深渊……直到一声清脆的娇喝将她从无名梦魇中惊醒。 “漆黑之盾！” 驱散黑暗的是一对炽金色的魔眼，纯粹的神圣与不洁的邪恶之力以无法理解的形式融为一体。在那光芒的照耀下，一条水缸粗细的黑色魔龙仰头长啸。 …… 第130章：【深渊之密】繁星之慧（1） 【一】一方通行 （魔禁世界2013年4月2日，周二，上午；学园都市，第15学区） 漆黑的天空仿佛浸透了墨汁，厚重的乌云犹如铅块般沉沉地压了下来。轰隆的雷声在远处云间翻滚着，不时可见数道电光划破天际，发出巨大的轰鸣。黄豆大的雨点被狂风推动着敲击在建筑物的外层玻璃上，劈里啪啦咚咚直响。 “这么严重的天气预报失误，[树形图设计者]……”一方通行靠在咖啡厅的座椅上小口啜饮着杯中的玛奇哈朵，“还有其他监测天气的卫星，该不会是正巧全部死机了吧？” 他所说的[树形图设计者]，是搭载于人造卫星“织女星一号”上的超级电脑，或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演算混沌现象和量子效应宏观化的计算机，其功能强大到可以通过模拟提前预测学园都市今后一个月的天气。据说[树形图设计者]的核心材料是某种无法量产的奇异物质，因而使用完全不同于市面上的经典计算机或量子计算机的方式工作。 在一方通行的印象中，这台超级计算机的预报正确率没有十成也有九成，像今天这种预报与实际截然相反的结果十分罕见，更别说出现天气预报出错却迟迟不更正的情况。 “安啦安啦，不过是一场暴雨而已，大不了我们走地下街回去就是了。”在他对面的座椅上，御坂美琴正一边用勺子舀着杯中的冰淇淋，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学园都市的排水系统可是最先进的，这种程度的暴雨还不至于出事。” 学园都市里的地下街非常多，远非外界的地铁系统所能相比。这些迷宫般的地下通道以车站为中心连接各处的地下楼层，每间隔一定距离都会设有网络通讯基站，即使是在数十米深的地下也可以使用高速的无线网络。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道惊雷在他们上空炸响，建筑中的灯光剧烈地闪烁起来。一方通行两人被吓了一跳，急忙从座位上起身，接着就听见电线烧坏的呲呲声，随后四周的灯光便猛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较为暗淡的应急灯。 “不是吧……避雷设施难道已经坏了吗？而且也没有疏散的广播。” “唔，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他们打定主意后便沿着通往安全出口的路径一路小跑。其他在建筑里的人基本都做出了相同的反应——除了开始时片刻的惊慌以外，冷静下来后人们都知道该怎么做。电梯肯定是不能使用的，但逃生楼梯的数量很充足，他们没用多久的就下到这里的地下街。 “糟糕，没想到居然连电车都停止运行了，这下恐怕暂时没法回去。”驻足于幽暗的地下街道，一方通行不由得皱了皱眉，在他身边的店铺内几名店员正在安抚客人，“有点不对劲啊，按理说电车应该有专门的供电线路才对。” “要是我能达到level5就好了，那个时候应该可以支撑电车的运行。” 一方通行取出自己的手机，试图联系身处第19学区的秋山空，表示由于交通受阻的原因可能无法进行下午的能力开发课程。遗憾的是，和这里的其他设施一样，网络通讯基站貌似也停止了工作。 “要不上去看看其他区域有没有停电？”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想起电车系统已经停止运行，想必附近的地下街也是如此，“呃，当我没说，这一带估计都停电了。” 想来想去，一方通行有些失望地发现，他和御坂美琴现在能做的，似乎唯有在这里无所事事地等待维修人员恢复供电。他的数据终端里有不少藏书，闲暇时也下载了电影和动漫，打发几个小时不成问题。只是不知为何，当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阴暗的角落和通道时，心里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 “喏，要一起看吗？”身旁的女孩朝他扬了扬平板电脑，“三月的新番哦！” 戴上降噪耳机之后，人群的喧嚣倏地远去，屏幕上的精致画面吸引了一方通行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平心而论，他觉得自己的品位和对方还挺契合的，对于烧脑的推理系漫画和动画作品情有独钟。 时间在看番中不知不觉地逝去。当他下意识地舒展因长时间保持同个姿势而略有酸麻的脖颈时，却猛然发现周围的应急灯已然尽数熄灭，整个地下街静悄悄的，入眼所见尽是一团团浓浓的黑暗，身前的平板电脑是仅有的光源。 “御坂同学……你看，其他人都不见了。”一方通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急忙摘下降噪耳机，四周静悄悄的听不见任何声响，“我们是不是也该离开这里了？” “唔，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对方说着也取下耳机，转过头望向他，精致的小脸在屏幕微光下显得有些惨白，而这张脸随后便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其他人呢？怎么就剩我们俩了？” “我也不知道。那个，我们是不是该上去先？” 他打开智能手表的应急光源，伸直左臂，不算刺眼的光柱直直地照向前方。昏暗中的店铺里柜台凌乱不堪，但却诡异地没有任何人影。不应该啊，既然这里没有恢复供电，而外边又是狂风暴雨，那些和我们一样被困在这里的人怎么会不见了呢？ 就在一方通行胡思乱想之际，一只柔嫩的小手从右边握住了他的手。他扭头一看，女孩的茶色双瞳正直勾勾地看着他，另一只手的手指上电光闪动。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我可是接近level4的电击使哦！” 听到这话，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热。唔，被女孩子说出要保护什么的……不过随后他的理智重新占回上风。接近level4的电击能力，全力施展的情况下可以轻易放倒成年男性那样的对手，即便是某些大型动物也有机会一击解决。 “嗯，我相信你。”一方通行轻轻地握住对方的手，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不过希望最好还是别碰上需要动用能力的情况。” 第131章：【深渊之密】繁星之慧（2） 他的空间思维能力相当优秀，即便没有刻意去记，他也能凭着印象在昏暗中找到上去的路。一路上他们仍然没有碰到其他人，仿佛成了这个地下世界里仅有的两个活物。脚步声回荡在空寂的步行道里，空无一人的商铺中鬼影森森，阴气逼人。 “从这边走过去……再从右边的手扶电梯上去，我们就到负1层了。” 就在一方通行带着御坂美琴穿过连接两个区域的应急楼梯间时，身后楼梯转角处的一扇门——一扇不知道用途的门——的后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声。那显然不是人类行走发出的声音，不管是穿着运动鞋、休闲鞋还是皮鞋等东西，都不会发出这种细密的爬行声。 听起来倒是像纪录片中的老鼠——但是，在地下街这种小型清洁机器人被广泛运动的场所，即便是少数几只都很难找到立足之地，更不用说成群的硕鼠。可倘若发出声音的不是老鼠，这阵从门后的未知空间里传出来的骚动又会是什么呢？ 他忽然感到极度的恐慌，和他手臂相触的女孩亦是轻轻颤抖着，两人相握的手心里满是湿漉漉的汗水。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穿堂风吹上了前方的防火门，引爆了他们绷紧到极限的理智。望着眼前被封闭的通道，他们几乎是疯狂地冲下楼梯，穿过阴森的服装商店——那些飘荡的衣衫就像是狂舞的幽灵——直到一抹若有若无的微光映入眼帘。 “呼哧……呼哧……那边，好像有亮光，我记得是中央天井。” 他停下狂奔的步伐，边喘着粗气边说道，同时环顾周围的情况。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条主干道，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各种商店，无一不是空荡荡的看不见人影。 “呼哧……好的，呼哧……那我们走。” 随着一方通行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人群骚动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入他的耳中。于是他更加确信自己找到了那些离开他们原先停留之地的人。只是远远超出他意料范围的是，当他们来到中央天井时，应急灯光照耀的范围内赫然是一群神志不清的，或者确切地说是行尸走肉般的人。 不等他来得及细想，左手手腕的智能手表就莫名其妙地停止工作。在黑暗中，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央天井内悬浮着一个直径约十厘米大小的球体，无数若有若无的神奇世界以某种类似投影的方式出现在这个地下广场。 “那是，那是……” 紧接着，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从高处涌了下来，让瑟瑟发抖的一方通行感到窒息和作呕，几乎要瘫倒在地上。与此同时，空气开始颤动，仿佛有巨大的翼在拍打。在没有灯光的黑暗中，他无法清晰地看到造成这些现象的始作俑者，但昏黑的视野中隐约可见一团颜色更深更暗的巨大东西在延伸——某些像是无形云烟一般的东西。 “啊——啊！” 伴随着高昂的尖叫声，耀眼的电光从女孩身上迸发出来。视线范围内的黑暗被瞬间驱散，可一方通行却丝毫没有迎接光明的喜悦——在炽烈的光芒之下，是一对巨大模糊的黑色翅膀，翅膀的阴影下是骇人的，裂成三瓣的，燃烧着的眼睛……视觉器官中的万事万物似乎在扭曲变形，嗅觉器官闻受到一股可怕的臭味，听觉器官隐约听见可怖的，类似于“咿呀……恩盖……依嘎……”的，由非人生物所发出的尖叫。 那个不知名的恐怖存在似乎极为畏惧光明，巨大而模糊的形体颤动着、挣扎着后退，最后消失在球体内部投射出的深渊般的黑暗世界中。 终于……结束了吗？ 他顿时感到脚下一松，腿软无力地瘫倒在地上。长途奔跑早已让他肌肉酸痛，这时提着的一口气泄去，再也压制不住筋疲力尽的感觉。 “所以说……刚刚的那个东西是什么？”许久之后，刚进入变声期的低沉说话声在他耳边响起，他转头一看，对方是一个留着凌乱短发的男孩，年纪看起来比他大了两三岁的样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商业区，却遇到这种事情，我还真是不幸啊！” “我也不太清楚。” 一方通行说着急忙爬起来往旁边走了几步，刻意和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周围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已经神志不清，在这种情况下唯一保持清醒的人——即便看起来不过是个中学生——依旧是值得警惕的对象。 “唔，那个奇怪的东西好像已经消失了。”照明系统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智能手表和其他电子设备也没法开启，仅有的光源是御坂美琴指尖跳动的电光，“呼……好，好像也不怎么可怕嘛。对了，这位是？” “我叫上条当麻。你是电磁系的高级能力者吗？没想到年纪这么小。”自称上条当麻的男生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看样子我比你们早到了一点……另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你好像也没大到哪里去吧？国中生前辈！”女孩在言语之际略表不爽，随后拍了拍一方通行的肩膀，“我叫御坂美琴，这个白头发红眼睛的奇怪家伙叫一方通行。” “用这种称呼真的合适吗？算了，先不提这个，我觉得我们还是赶快到外边通知警备员和附近的医院吧。”他说着指了指周围陷入昏迷的人群，“总觉得他们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对劲，也不像是被那个虚有其表的怪物弄成这样的……” 一方通行话音未落，就看到身边的御坂美琴软软地倒了下去。大惊之下，他来不及发出声音，就感到咽喉从后边被一双宽大粗糙的手掌给握住了。 “唔……唔……” 他拼命地对自己的各部位肌肉下达命令，试图用踢击，用肘击，或是用别的什么方式寻求挣脱。可所有从大脑传出的神经冲动都如同石沉大海，淹没在无边无际的阴冷汪洋之中。曾经在特力研的噩梦似乎再度显现，可憎地摧残着他那极度紧绷的神经，并且将超乎想象的恐惧深刻地烙进他的心智里，然后再将这脆弱无比的结构彻底地打散湮灭。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恍恍惚惚间，他隐约听到了上条当麻的怒喝声，接着就感到脖颈处一松，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仅有的光源因为发出者的昏阙而消逝，但他仍然感觉到某种黑色的云雾被打散驱逐，四肢似乎有恢复行动能力的迹象。 手指能够勾动了，手腕也开始有知觉……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 正当一方通行在努力地试图站起身体时，上半身就挨了重重一击。名叫上条当麻的中学生被粗暴地扔在他身上，腿部似乎被经过的某人不小心踢了一下，耳边响起某种音节古怪难以辨析的说话声——这种晦涩的神秘语言不同于任何他此前接触过的人类语言，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为人类设计的交流工具。 不，现在不是考虑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的时候。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和动机；神秘的仪式、宛如神话中的怪异生物、未知的使人昏迷的手段，这些神奇的东西看起来不像是尖端科学技术的造物；联络外界的通讯设备不能使用，但现阶段仅靠己方三人难以反击。 “祈祷仅仅是安慰吗？虽然我也觉得十字教是这样的东西啦，但是必要的时候可以呼唤魔王的真名哦！这个真的有效的！” 玩笑似的对话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说出这番话的人，是留着一头粉色长发，绑着有些奇怪的环形双马尾，名字叫做七宫智音的研究员姐姐。或许这是某种紧急时使用的密钥，用来激活研究所发给他的智能手表的隐藏信道——比如量子通信之类的？ 怀着这样的念头，一方通行用仅存的力量低声念道： “索菲亚琳·sp·撒图恩七世。” 说完这句话后，他偏过头看了一眼手腕处。什么都没有发生。 果然，这只不过是逗我玩的话吗？也对，这种奇迹般的事情，怎么可能因为我的幼稚想法就随便发生呢？ 就在一方通行颇有些自暴自弃地放弃挣扎时，温暖的金色光芒如同春天绽放的花朵般迅速而不显突兀地照亮了整个中央天井。映入眼帘的是一道身穿黑色大衣，粉色长发披散的背影，一对蝠翼表面黑气翻滚涌动。 “我是【魔法魔王少女】索菲亚琳·sp·撒图恩七世，第二个称号是【魔法七元素圣地的掌控者】，记好了哟！” …… 第132章：【深渊之密】繁星之慧（3） 【二】黄泉川爱穗 （魔禁世界2013年4月1日，周一，下午；加利福尼亚州北部，林间的废弃矿坑） “降临吧，黑暗之扉！” “解放被封印的黑暗吧！终焉之王的力量！” “指引一切回归正途！绝对·黑暗盛宴！” 诡异的竖眼在身材娇小的少女背后张开，其中倒映出的是无形无际的黑暗深渊。虚幻的黑色城堡降临在这方地穴，被宛如巨口般突然扩张的竖眼吸入，随后化作吞天噬地的黑洞——黄泉川爱穗这时惊恐地察觉到，那种力量和黑暗中的无形魔物类似，但却显然处于更高层次，就像是……它们的[王]。 原来突然崛起的圣地亚哥农业集团，背后竟然是如此令人疯狂的亵渎人性的势力吗？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只觉身体如同坠入冰窟般被寒意浸透。 就在黄泉川爱穗脑海中不可控制地闪过种种混乱的思绪时，晶状球体那闪耀的表面在终极黑暗面前黯然失色，仿佛有什么位于另一次元的东西被打碎了，将她的心智从湮灭于混沌的悲惨命运中拯救出来。 当她定神细看的时候，耸立着巨大石塔的陌生星球如同镜花水月般支离破碎，绵延的巍峨山脉崩塌下陷，而那远在不可视不可知境界之外的黑暗深空，以某种难以理解的形式存在着的模糊运动消失殆尽。 与此同时，一身黑色大衣的富樫勇太本人没怎么动，浑身冒着火焰的的魔龙却化作一道流光，三下五除二就将潜伏在阴影中的可疑人物拍倒在地。这些神秘人的身躯包裹在密不透光的深色斗篷里，口鼻处围上了黑色面巾，流露在外的仅有那一双双半掩在阴影中的可怖眼睛——当然，对于黄泉川爱穗这样的恶党来说，区区几道视线并不算什么。 “肖娜教授，我该怎样称呼你和你的同伴们呢？”富樫勇太一甩身上的大衣，嘴角划起邪异的弧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的组织是叫[繁星之慧]对吧？” [繁星之慧]？这个陌生的名字让黄泉川爱穗略微失神。在亲眼看到了难以描述的、既恐怖又壮丽的域外奇观之后，她心中基本可以肯定那些神奇的造物绝非出自人类之手。 “没错。没想到这支队伍里，外表看起来最不正经的两个人，居然是隐藏得最深的魔法师。”肖娜教授的神色表现出极为怪异的平静，并没有因为双方武力上的巨大差距而表露恐惧或懊恼，“不过你们以为自己很强大么？刚才你们驱散的，不过是祂们的下级仆从罢了。在遥远群星的彼岸，有无穷无尽的智慧存在，远超我们这等渺小的蝼蚁之想象。” 对方的这番话让旁听的黄泉川爱穗感到有些难以理解。肖娜教授看上去并不像是某种缺乏理智的狂信徒，她说的话也不带有任何一丝狂热的情绪；但是，倘若将这些言语视作某种交涉，以当下的情况而言肖娜教授的表现绝非明智——既没有足够打动人的诱惑，又不没有示敌以弱的隐忍，更像是在叙述某种颠扑不破的真理。 不过，她还是注意到了“祂们”这个字眼——尽管她并不相信那是真的神灵。就在这时，原本在不远处与斗篷人影交战的坡平冬敬走了过来。 “虽然我是不认为自己有多强大啦，但你这种狂妄的态度……凭什么？”身边的男子大大咧咧地嘲讽道，黄泉川爱穗耳内的接受设备却响起另一番截然不同的话语——这是暗部组织使用的、通过机器记录细微肌肉变化传递紧急通讯的密语，“通讯，设备，恢复，成功，上层，情报……” 【三】富樫勇太 （魔禁世界2013年4月1日，周一，下午；加利福尼亚州北部，林间的废弃矿坑） 似乎和设定有点不一样啊！ 这是富樫勇太仔细思考肖娜教授的话语后得出的结论。《黑暗狂魔》原著中并没有提示任何有关[夜魔]侍奉对象的信息，而另一个相似的词语[夜魇]指的是一种在幻梦境侍奉着诺登斯的生物，但这种智力不高的下级仆从种族绝对不会是禁忌知识的传授者。 神念扫描的结果显示，这处黑暗的巨大地穴早已被布置了极其复杂的魔法阵，对方似乎打算——而且在此之前已经——举行某种献祭仪式。或许两个月前失踪的那三名野外徒步旅行者，就是被这群邪教徒奉献给了星空彼端的无名存在。 “据我所知，学园都市方面有专门审问犯人的读心能力者，没错吧？”和小鸟游六花商量之后，他决定将这些人交给黄泉川爱穗背后的暗部组织——反正亚雷斯塔那条老狐狸肯定知道某些真相，而他们对刑讯逼供也没什么研究，“黄泉川，坡平，按照事先交涉达成的约定，这群人就交给你们了。别担心，我们会负责将他们送回去的。” 话音刚落，小鸟游六花随手打了个响指，一道空间之门瞬间打开。 “这就是所谓的魔法吗？”坡平冬敬望向他们的眼神很复杂，既有显而易见的惊讶与好奇，也有隐藏在眼底的淡淡的失落感，“确实是科学所无法企及的神秘力量。” “那啥，其实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你们要把科学和魔法对立起来……”富樫勇太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收回肚子里的话，毕竟有些事情他没有太大的把握，“算了，现在不是扯皮的时候，而且我们的魔法……算是规格外的那种。” “是这样啊……” 空间之门的终点被小鸟游六花设置在研究所的地下室，邪教徒们在开口之前就被施展了昏睡魔法，而卡尔特和苏珊则在治愈后被送出洞穴。当他们回到学园都市时，黄泉川爱穗和坡平冬敬联系上了负责接应的下级组织，紧绷已久的精神终于稍稍放松下来。 “呼……总算是跑完一波团了，如果这也算是coc游戏的话。”送走暗部组织和邪教徒后，富樫勇太懒洋洋地躺靠在沙发上，顺手揽过旁边靠过来的少女，“六花，总感觉这次事件没那么简单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从精神连接里收到了来自七宫智音的信息。 “什么？炮姐遇袭？学园都市被高阶魔法师入侵？” …… 第133章：【深渊之密】繁星之慧（4） 一方通行 “那么，不知名的几位入侵者，可以交代一下你们的来意吗？” 自称魔王的少女轻轻地挥动魔杖，顿时一道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虚幻帷幕从天而降，将一方通行和身边陷入昏迷的御坂美琴，以及倒在地上呻吟的上条当麻笼罩在内。 黑暗被驱散后，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群身穿怪异斗篷的人影。和影视作品中的剧情不一样的是，这些来历不明的恐怖分子没有丝毫的废话，纷纷张开格外粗大而覆盖着奇异纹路的手掌——他还记得先前被掐住脖颈时无法反抗的感觉——朝他们所处的位置冲来…… 然后迎面撞上缠绕着紫色火焰的魔法箭雨，伴随着七宫智音的一声“魔法焰闪破”倒飞而出。有些不合常理的是，这一记看起来动能颇大的攻击并没有对商业中心的其他结构造成破坏——实际上，就连容易倾倒的货架都纹丝不动。 “我的虚空领域已经覆盖了这片区域。”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望过去，一方通行看到了身穿休闲装的秋山空，“束手就擒吧，本座不想打击你们自尊心。” “等等……所长？你们是怎么来的？还有御坂她……” “我们啊，当然是用虚空……那啥，忘了加特技，等会先。”秋山空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身休闲装在扭曲中化作黑袍，其上隐隐缭绕着紫色的雾气，同时双眼蓦然一变，左眼黑瞳白眸，右眼白瞳黑眸，“说来话长，还是先给御坂1……咳咳，治疗吧。” 接下来的过程让一方通行瞪大了眼睛。只见秋山空轻轻地挥动袖袍，倒在地上的两人瞬间站起，苍白的脸色恢复如初，就连身上被扯掉的衣服纽扣都被修复了。 他的思维飞快地运转起来：倘若用科学来解释的话，变装可以认为是尚未公开的光学迷彩技术，而快速治疗则是某种超能力——考虑到纽扣的话可能和熵值的变化有关；但这种强行解释还需要进一步的实验检测，又或许这就是真实存在的魔法。 “索菲亚，我先带他们回去，这群菜鸡就交给你了啊！” “嗯，那就让本魔王陪他们好好玩玩，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图样图辛普。” 一方通行还没反应过来，视野内的场景就置换成了研究所的大厅。不知何时又换回休闲装的秋山空随手一指，茶几上凭空出现一杯杯饮料。身边的御坂美琴和上条当麻面面相觑，貌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喝吧，我是虚空造物主，这些东西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对方自顾自地捧起一杯用草药和蜂蜜炼制的饮料，“有什么疑问尽管说。坦白来讲，今天的事情完全是个意外。” “那个……我不是在做梦吧？为什么一下子就到了研究所？”御坂美琴往一方通行那边缩了缩身体，清脆的声音中微微透着颤抖，“还有刚才七宫姐姐的翅膀和火焰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你们是隐藏在人类都市中的吸血鬼？” 这丫头绝对是漫画看多了吧！一方通行秉持着高度理性的思维，在脑海中狠狠地批判了一番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个世界的确有吸血鬼，但我们中并没有这样的存在。”秋山空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杯中的液体，“我们来自另一个世界，或许你们可以当成是外星人吧。” “外星人！难道上条先生的神奇运气……”自从治疗完毕后就一言不发的某位男性国中生，似乎已经确定自己的骨折完全愈合了，“居然能够吸引这种不可思议的事件发生？” “那啥，上条当麻是吧，对于你的不幸遭遇，我也是略有耳闻，但这个真的和我们的降临没什么关系。”对方的脸上流露出似乎在憋笑的表情，“反正我们是学园都市里面的合法机构，在申报的时候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当然对外公开是另一回事。” “秋山君……我还能这么称呼你吗？” 一方通行注视着对方年轻的脸庞，在得到其肯定之后接着问道：“你们的外表看起来和人类非常相似，甚至是一模一样，是采用了某种伪装技术吗？你们使用的能力，包括瞬间移动和类似奇幻作品中的魔法，是某种设备产生的效果，还是类似于超能力这种基于现代量子力学的生物开发技术，又或是和人类科学完全不同的魔法体系？还有刚才你提到我们的世界里真的有吸血鬼？” 既然对方从最初认识到现在都表现出极大的善意，他觉得要是不好好利用提问的机会简直是太蠢了。 “果然是学园都市最强的大脑啊……呃，好像得等三个月，请无视我刚刚说的话。” “第一个问题，我们的常规形态本来就和人类非常相似，尽管内在结构有所不同，比如说我的体内就是由为基础，混合了和构成的。” “第二个问题，我们使用的能力从表面上看算是魔法的一种，但是和这个世界的并不属于同一个体系，所以可归结为特殊能力。” 还有……前四个名词的含义一方通行无法确定，但最后一个却被他紧紧地抓住了：“我们也能使用魔法吗？” “很遗憾，不行。魔法理论一时半会讲不完，你只需要知道大部分魔法师的大脑和能力者一样经过后天开发，但产生的各种回路不同，所以能力者无法使用魔法，魔法师也无法使用超能力。这个过程可以建立相应的数学模型，并证明理论上——同时也是实践上这条结论的成立。” 一方通行很清楚，对方的言下之意就是没有经过超能力开发的普通人，是有机会进行另一种开发而获得使用魔法的能力。用类比推理的话，强大的魔法师和强大的能力者一样稀有，而且估计也没有办法做到规模化的开发，所以比能力者还要罕见。 “至于第三个问题，因为我们没怎么注意吸血鬼，所以详细资料我也没有。”秋山空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将目光投向上条当麻，“另外我注意到上条君似乎有什么想问的，无需顾忌，想说的话直接说就可以了。” “唔……我的右手拥有能将任何能力无效化的能力，但是学校的身体检查仪器似乎并没有办法检测到，所以考核的结果仍然是level0。”男孩露出些许苦恼之色，“如果是技术远超人类的外星人，应该能够发现些什么吧？” “很抱歉，那是学园都市方面的机密。实际上就连‘这是机密’这种话我也不该对你们说的。不过能力等级什么的，对于而言并没有太多的意义。” ？又是一个新的不知道确切含义的词语。 “现在外面不是很安全，一方和御坂你们最好还是先留在这里，等警备员和其他奇奇怪怪的机构处理完事件再回宿舍。至于上条君嘛……”秋山空说着将凭空出现的卡牌递给上条当麻，“由于某些心照不宣的契约，对于我来说最好还是不要将你留下，不过危急时刻我会直接隔空出手。另外，今天的事情最好不要对其他人说。” 送走了还在懵懂状态的上条当麻，一方通行看了看神色淡然的秋山空，迟疑片刻后忍不住问道：“这种事情的保密工作……真的只需要这样就够了？” “对啊，反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只是怕麻烦而已。”对方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哟，智音回来了。那些斗篷人最后怎么样了？” “咿哈哈哈，索菲亚陪他们玩了二三十回合，然后在警备员抵达这一层的时候将他们统统放倒。至于暗部嘛……好像后来确实又来了另一批人。”七宫智音的身形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右边，恢复日常装束后蹦到秋山空身侧，笑嘻嘻地看着他和御坂美琴，“美琴酱，我的魔王形态怎么样？索菲亚可是level9的全系魔导师哦！” “那对翅膀很帅！七宫姐姐，你们果然是从某个魔法世界来的吗？” 一方通行注意到女孩的眼睛明显地亮了起来，而他随后就想起此前打闹时对方说过的那些话——那些曾经他以为是纯粹幻想的东西。 “这么说来，魔界、邪王真眼、魔法七圣地、连关天则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 第134章：【深渊之密】繁星之慧（5） 秋山空 “这么说来，魔界、邪王真眼、魔法七圣地、连关天则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听到一方通行的疑问，秋山空想了想，将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喊了出来，然后借口调查后续进展果断开溜——他怕待会自己忍不住吐槽的欲望而带坏节奏。 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果然已经没救了……他行走在人迹寥寥的街道上，边走边思考着那个所谓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法结社，又是因为怎样的原因而选择袭击学园都市。在博物馆的展出值得怀疑，而学园都市方面显然早就料到这次入侵事件，很像是早有预谋的钓鱼。 可是大肆广播宵禁通知的做法，以钓鱼论的眼光来看无疑是钩直饵咸，到底要有多缺心眼才能上当是个问题。根据富樫勇太他们得到的情报，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宝物，而且那个魔法结社同时在学园都市和加利福尼亚州举行仪式的举动亦是让人疑惑。 “情报还是太少了……呼，就是不知道亚雷斯塔对这件事情知道多少呢。”秋山空看似悠闲地漫步在街道上——如果忽略狂风暴雨和虚空潜行状态的话，追踪着留在斗篷人身上的隐晦标记一路前行，最后来到第2学区的某个工厂后门，“这些暗部组织的据点还真他喵是随机分布啊！审讯的地点应该是在这里。” 他确定了目标的位置后，便施展的神通，毫无阻碍地遁入密室深处。这是一间看上去很普通的封闭房间，四周的银白色金属墙壁上没有任何装饰，中央是漆成暗淡灰色的方桌，整体而言相当单调乏味。不过在他的神念扫描之下，这些墙壁下面隐藏了数量庞大，结构复杂的电子设备，似乎是用来强化精神系能力者的能力效果。 密室里只有三个人，分别是两名审讯人员，以及一名被审讯的对象。 “催眠过程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但是读心过程却意外地失败了？” 观察一阵之后，秋山空大致明白了这两位审讯者的困境。他们并不是食蜂操祈那种强大的全能型精神系超能力者，因而以两人组合形式进行工作，一个负责催眠，另一个负责读取记忆。不过后者的能力似乎诡异地在这位邪教徒身上失去了作用。 “单纯的催眠不能保证取得情报的真实，而且也可能存在无法攻破的心理壁障。”听着那名催眠能力者的话语，秋山空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他们还真有敬业精神，“不过没有别的办法的话，也只能够暂时先这么做了。” 年龄、出身、学历……对方很快就把知道的信息抖露得干干净净，甚至连熊孩子时炸化粪池的黑历史都爆了出来。然而古怪的有两件事：一是这个倒霉家伙的叙述顺序混乱不堪，比起朦胧时的梦呓更为晦涩难懂；二是关于魔法结社的情报半点也无，仿佛有某只看不见的手将它们生生从记忆中抹去。 “这样的话就只能看黄泉川爱穗那边能不能从肖娜教授口中获取情报了。” 秋山空并不是很急着要探明背后的真相——如果一下子就查得水落石出，那他们还怎么当合格的吃瓜外星人？就让学园都市的高层头疼去吧。 他意念一动，身形瞬间回到研究所中。 …… 新的学期已经开始，一方通行和御坂美琴等人回到了平凡的校园日常生活，而秋山空亦是将精力投入到逐渐提上日程的各项研究——尤其是那些可以直接或间接应用到现实世界的技术，比如山下大学附属医院的。 值得一提的是，名为布束砥信的天才少女，如同原著中一样，已经开始在生物学和精神医学的领域崭露头角。他在上周四参加某个小型学术会议的时候，恰好遇上了前来做报告的布束砥信，对方目前的身份是研究计划的程序监修。 根据上的资料，布束砥信目前作为监修的工作，是在装置的设计和制作过程中给电子信息方面的工程师提供神经生物学领域的专业意见。而按照原著的历史线，后来她将加入天井亚雄主导的团队中。 不过秋山空觉得在这个历史线里，天井大叔那雄心勃勃的计划，基本上从一开始就被他们这帮搅局的给枪毙掉了。有一方通行这位学神在侧，炮姐的姿势水平早就比原著不知高到哪里去了，岂是樋口制药的研究员三言两语能够忽悠的？ 至于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嘛……七宫智音上周三——也就是御坂美琴他们遇袭的第二天，就火速制作了封存禁咒的符印，让他们一人一个随身携带。谁想动手，谁就得做好硬抗魔王大招的准备，就算扛过去还不一定能把那些更变态的防御术式怎么样。 不过呱太外表的史诗级饰品，无论怎么看都是画风清奇的存在啊！更别说上面附加的level9生命复苏魔法，他都不得不称赞一声真的太暴力了。 “说起来，既然可以确定是凉了，一方通行现在的能力开发者是我们……”秋山空在心中思索着，然后拉了拉身旁的七宫智音，“那么是不是可以在布束砥信离职之后邀请她来这里？如果再找到蜜蚁爱愉的话，加上一方通行的能力，我们完全可以攻破现实世界中解读大脑的难题。” “好主意！反正那些家伙没有足够的资源培养这孩子，还不如让我们去帮助她达到level5的等级呢。对了，说到所谓的资源，似乎没有足够的计算量，能力开发相关的药物也需要我们提供才行。” 能力开发课程，尤其是level5那个级别的，烧起钱来那是一点都不含糊，绝对不能从字面上的“课程”二字来理解。秋山空好歹也负责一方通行和云承宇的课程有四个多月的时间了，那些药物和装置有多贵他可是清楚得很——如果不是他能够虚空造物，而且亚雷斯塔很友好地给了他们权限颇高的账号，可以查阅资料图纸，以及不多不少的几个资金项目，这研究所早就破产了。 “呃，这么说来我们还得造超级计算机啊……差点忘了，还得是那种规格外的，看来虚空力量的应用技术也得提上日程。”他沉思了一会，突然有了想法，一拍大腿，“有了！待会一方通行来的时候商量一下，等他能力觉醒后就负责这件事情吧，反正蜜蚁爱愉知道自己被抛弃的事发生在三年后。” “呐，空啊。” 秋山空正为自己的脑洞兴奋不已时，忽然感觉到身旁的少女往他身上靠了靠，转头一看，对方笑吟吟地望着他。 “嗯？怎么了？” “你说我们是不是玩的太过头了？有种奇怪的没溜感觉。”七宫智音轻车熟路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虽然确实很好玩就是了。对了，肖娜教授那边的审讯结果还没出来吗？” “唔……第三天就交给木原一族了，但是居然没有任何后续。” 秋山空目前的权限可以接触到部分这种机密情报，除非亚雷斯塔特地对木原们下令隐瞒，否则他不可能一点消息都得不到——细节难说，至少大概发生的事情是可以知晓的。但圣地亚哥农业集团和学园都市方面的合作相当顺利，双方都没有没有撕毁合同的意向，就此事而言对方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也就是说，肖娜教授那边是真的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至于发生某种不可预料的意外，秋山空完全没有考虑过这种扯淡的可能——科学侧的顶峰组织，岂是说入侵就能入侵的？ “看样子我们这边的瓜还要继续吃下去啊。富樫和六花他们倒好，直接跑到米斯卡塔尼克大学那里去了。” …… 看书就搜“书旗吧”，！ 第135章：【番外】虚境的梦魇（1） 前言：这是一篇克苏鲁童话，是我结合了安徒生的黑暗童话和其他几篇小说而写的，不敢说是完全原创，毕竟还是有不少直接引用的地方。设定上这是许明山写的，不过考虑到他也是我创作的人物，所以作者其实还是我。心血来潮连发3章。 ---------- 【一】自白亦是序幕 从很小的时候起，我的心灵中就萌发出种种奇怪的想法，它们深深地根植于灵魂深处。当我站在镜子前的时候，镜中的人影就像是位熟悉的陌生人一般，无法勾起丝毫“这是我”的念头。 从表面上看，这种不同寻常的现象似乎是“自我概念缺失”，但我本人却十分清楚其中内在的原因：名为“我”的存在，或者说意识之类的东西，在这具身体里躁动不安，无法克制地梦想着要挣脱出去。 这个想法是如此的根深蒂固，以至于我在阅读心理学和神经科学的书籍时，它——请容许我用这么一个中性的量词予以称呼——就像怪兽般吞食着知识而成长。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天才，身边亦不乏在学术上碾压我的人，但即便是真正的天才，在青春期发育前便将高等认知能力发展到成年、而且将会继续发展下去的那种天才，他们依然受限于缓慢神经信号传递速度，以及分布演化而来的、原始的脑。 我时常在想，身边的亲朋好友，或者说人类中的大多数，是否会刻意停顿下来，去回想那些偶然出现在梦境里的重要蕴意，或者回想那个它们所依附的隐晦世界。遵从常识旧谈，我们夜间梦境的绝大部分不过是些依照清醒时的经历而产生的奇妙虚影，是发生在快速动眼时期的一种主体经验，是人在某些阶段的睡眠时产生的想像中的影像、声音、思考或感觉。但弗洛伊德曾用他的童年象征主义学说反驳过这种论调，因为有某些东西——某些我难以确认真切的记忆中亦存在的东西——并不在此列。它们脱俗而又飘渺的特质无法用普通寻常的观点进行解释，而它们所带来的、让人隐约觉得兴奋与不安的影响也可能会让人短暂瞥见一片属于精神的领域。 就我自己的经历与感受而言，这片领域的重要性一点儿也不亚于现实生活，却被一道几乎无法翻越的屏障隔离在现实生活之外。尽管我那顽强的理智选择了将这一切依物质论的观点归结为某些尚不明确的神经活动，但是就亲身的经验而言，我无从质疑弗洛伊德那在现代心理学看来有些过时的理论——也许，当人们失去了尘世间的意识后，便会旅居在另一个与我们所知的生命形式完全不同的无形生命中，而当我们醒后却只会留下些许最为细微与模糊的记忆。 我们也许会从这些模糊而又破碎的记忆里推论出许多东西，却无法用与生俱来的理性思维和科学探索的成熟范式进行验证。我们也许只能猜想，在梦境里，生命、物质还有活力，这些人类所知道熟悉的东西，并不一定是恒定不变的：思维的载体远不局限于大脑这种由细胞构成的低劣器官，而时空也未必像我们清醒时所认知的那样以符合数学模型的精密形式存在着。 有些时候，我相信，这种更缺少实在感的生活是一种更加真实的生活，而我们在这颗水陆相间的小星球上所度过的空虚时光则是次要的，或者仅仅只是某种视觉、听觉、触觉等感知器官——甚至连它们本身都是一种幻觉——的虚假现象而已[1]。 我曾询问过一位作为认知科学家的朋友，是否应该将这些事情写下来。但他对此不置可否，似乎不愿意过多涉入我的这一段往事。然而，考虑到有些事情或许在科学与哲学研究中有着无可比拟的重要意义——同时可能也是我作为渺小凡人这辈子留下的最有价值的遗产，我决定将所有事情，所有关于另一个世界的“我”的事情，全都叙述出来。这不仅仅是为了寻求自己内心的平静，也为了提供一种新的角度看待人类——至少是我这个人类个体——的奇异绚烂的梦境。 【二】回溯往日记忆 伍德福德是兰里卡洛东部地区一个颇有名气的小镇。郊外连绵不断的莽莽森林提供了品质上佳的木材，而那条蜿蜒穿过小镇边缘的河流又使得木材的运输变得极为方便。每年春夏季节总有很多商人到这里购买大批的木料，然后沿河运走。 对于生活在现代的我来说，这个处于工业时代之前的小镇要算是一个美丽的幻想乡般的存在。要不是因为周围的人文环境实在是平淡无奇，而且离开相对繁荣的海港城市森图有一段距离，它可能还要更可爱一点。但是，当一个人在这里真正住惯了的时候——我的意思是，对于这个世界的“我”来说——他总会找到某些能够带来欢乐的东西，留下值得珍藏的回忆。 在伍德福德镇的外围，在那条流向大海的名叫马布赛特的河的两岸，有几个简陋的小花园。每到初夏风和日丽的时候，这儿的风景是很美丽的——这是我和我的邻居，一位名叫妮娜的女孩的共同感受。我们躲避大人和其他粗野的孩子们，彼此相会，绕开紫罗兰和铃兰盛开的废弃花坛，穿过黑穗醋栗和醋栗丛，在接骨木树和蕨类植物的间隙草坪上一起玩耍。 一般而言，做这种梦的那一天通常是狂风暴雨。尽管我并不讨厌在恶劣天气窝在温暖的书房里，点起日光灯畅游书海，聆听雨水拍打玻璃隔音窗发出的连绵不断的响声，但是这种昼夜截然不同的体验让我体会到极大的乐趣。我仍然能够从记忆里回忆出当时的感受，各种植物的气息融合成淡淡的芳香，头上的树叶发出难得听清的、催人欲睡的沙沙声。有时我们感到疲倦，便并肩躺在树荫之下，自然而然地合上双眼，静静地感受着这美好的一切，陶醉在这未经工业污染的大自然之中。 往往在这些时刻，我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平和，口鼻之息若有若无；心脏虽仍旧有力的跳动着，频率却比常时要慢上一些——身体完全放松下来，进入了一种妙不可言的境界：听觉、嗅觉仿佛被开发到了极致，甚至皮肤的触觉也异常的灵敏。我可以清楚地分辨混杂的鸟鸣声，花儿的芬芳与青草和泥土的湿润气味，柔软的草尖扎着皮肤所带来的与偶尔一只小虫子在手背爬过的一丝麻痒，甚至是远在数百尺开外、隔着人工栽培的荒废树墙的行人通过声。我现在回想起来的时候，还为那种灵敏到极致的感官而震惊。 不知不觉中，一切都似梦幻一般，那些感知的东西都渐渐远去了，像是清晨漂在河中的树叶，消失在河面远处的淡淡的雾中。我睡着了。 …… “哎，怎么睡着了？” 在某天醒来时，我伸了个懒腰，明亮的阳光让我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好一会才适应过来。抬头一看，太阳高高地悬挂在蔚蓝的天空，前上方那一片密集的枝叶间隙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我直起身体，环顾四周，只见大大小小的光斑星罗棋布地投影在林间的草地和小路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干爽的新鲜气息。 身边的人影不知所踪，我决定去寻找妮娜。没走几步，前方小径的拐弯处，浓密的、足有一人高的灌木丛后面冒出一个手持花篮的少女。少女身材高挑，仅仅比我稍矮半分，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垂至腰际，前额处的青丝编织成两缕，在长发之下是精致的容颜：水灵灵的眼睛，五官端正而富有立体感，肌肤如白玉胭脂一般。是妮娜。 在那一刻，我十分清楚——而且确信，我见证了完美的造物。如果有神灵存在的话，眼前的女孩就是祂所缔造的、钟爱的最为珍贵的艺术品。我迫切地希望这一刻能够永恒，但我的理智——或者说我在梦境中仅存的理智，告诉我永恒实非凡人所能企及。 …… 偶尔我们会去郊外的森林里探险——我指的是，那个年纪的孩子们所谓的“探险”。在密林深处，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冠，洒下零星的亮光，林子里显得比平时更幽暗阴冷。森林里的地面崎岖不平，到处是露出地面的树根和大块的岩石，偶尔可见一两块歪斜的橡木路标。那些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就成了所谓的路。 在稍微开阔的地方，橡树那挺拔而粗壮的树干傲然屹立，榛树和花楸树的叶片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金灿灿、亮晶晶的色彩。鹞鹰、青鹰、红隼在静止不动的树梢下飞来飞去，鸣声不绝，五颜六色的各类啄木鸟使劲地啄着厚实的树皮。对于生活在现代化都市的我来说，这实在是一段奇妙而美好的体验，即使是父亲带我到乡间旅游时也未曾经历的那种体验。 有一次我俩结伴踏青的时候，妮娜突然笑嘻嘻地凑过来对我说道：“嘿，你绝对猜不到我做了一个怎样的梦。” 梦里的人物居然也会做梦？意识到身处梦境的我不禁愣在原地。或许是因为被无视，女孩气鼓鼓地抓住我的肩膀狠狠地晃了晃，然后拉着我坐在草坪上向我娓娓道来。 “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 妮娜的嗓音很动人，但我听在耳里却有种如坠冰窖般的阴冷感觉。那是我曾经的梦，现实中的我做的，很多细节在记忆中已经模糊不清的梦。 我醒了，在卧室的床铺上。我坐直身体，黑暗的房间里十分安静，从两扇窗帘的缝隙中透过的是对面楼梯间的微光。 事后我偶尔回想这个梦的时候，还会用“自我唤醒潜意识中的记忆”安慰自己。 这段时间真是人生最美丽的季节，无论是对于梦境世界的“我”——姑且假设在我清醒时，他的日常生活还在延续——还是对于现实生活中尚处童年的我，但不能永远是这样。妮娜的母亲因病去世了，现实中的我囫囵吞枣看的那点医书根本就不顶用，即便是向当医生的叔叔伯伯们发问——他们只当我是好奇，并没有过多怀疑——也毫无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工业时代之前的小镇，连赤脚医生的医术都难以施展。 妮娜的爸爸打算迁到60多里外的兰德里城，重新讨一个太太，找到一个更体面的职业。当年的我并不了解维持生计的艰难，更不知道这背后那位平民父亲的不平凡的决定。我们流着眼泪彼此道别了——醒来的时候我又哭了一次。不过两家的长辈都答应一年最少通信一次。 我做了一个工匠的学徒。尽管相对落后的梦境世界没有义务教育，一个逐渐长大的孩子也不能再像童年时期那样随意玩乐。这时我已经开始自学中学的物理，加上本来在现实中就是个动手能力颇强的熊孩子，这些技艺在我眼中并不是什么难事。我因此得到了师傅的夸奖——这似乎和“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古话不相符。这个世界，至少我所处的国家，有着还算不错的传统制度，我因此被推荐给雷克斯伯爵，也就是这里的领主。 “小家伙，你想不想到学院进修？” 雷克斯伯爵看起来很像是西伯利亚人，尽管如今脸皮有点下垂，眼角也密布亮闪闪的皱纹，但仍然能看出他从前端庄英俊的容貌。在见识到我不同这里寻常小孩的见识——尤其是逻辑和数学后，他让我宣誓成为他的追随者，然后送我到另一座城市的某个学院。 之后发生的事情有些难以描述，我的记忆似乎出了某种问题，铭记在思维中的信息杂乱无章。我需要好好地整理一下，然后再进行合乎人类阅读习惯的记述。 第136章：【番外】虚境的梦魇（2） 【三】梦寻卡尔克萨 “我”，或者说亨特的自我意识觉醒，并没有带来类似于双重人格的精神症状。现在可以回到早先的一个问题了：为什么我在梦境中花了很长时间才知道，自己的名字叫亨特？因为此前——我的意思是在妮娜写那封信之前，梦境中的我并没有想过要用某个名字来指代自己。 我仍然可以在某些夜晚进入梦境世界，成为亨特，但那些情迷意乱的思绪已经影响不了我了。这真的很奇怪。在梦里的时候，我叫亨特。我的记忆告诉我，我曾经在假期多次流连于马布赛特河畔的废弃花园，在那些每年更替却又好似永恒不变的植被之间沉思，在黄昏中，在秋风中默默地注视着花朵凋谢的废弃花坛。但回忆这些经验并没有在我的心智中唤起对应的情感。 然而在当时，梦醒后的我的注意力，却集中在另一些由这几段记忆所带来的，某种更为晦涩难懂且令人不安的暗示上。 或许是作为现实中的我那平淡无奇的生活的一种补偿，我曾在夜晚漫步于伍德福德这个奇怪、古老而且不属于我所处的世界的城镇里，游荡在某些位于隔绝现实与幻梦的不可知境界线彼岸、可爱而又不可思议的花园中[2]。我能感觉到这种惬意的自由，但又难以确定这究竟是梦境世界的“我”的真实经历，抑或是另一个奇妙的梦。 啊，多可笑！我竟然在怀疑梦境中的经历是另一个梦！ 在几次我的理性思维保持的较好的时候，我对这个世界的细微之处进行了考察。尽管没有粒子物理之类的东西，我仍然借助显微镜观察了收藏在学院的标本，以及我随意拾取的树叶和虫子尸体。我特地选择了中学生物课不会涉及到的那些物种，并且惊讶地发现那里边的细节是如此的丰富多彩，而遵循的生物学定律又是那么的不合常理。 我开始怀疑——以更加严密的思考方式——这个世界是否是真实存在的。现实中的作为人类的我绝对不可能用大脑计算如此庞大的信息量，我想恐怕连一方通行那样的虚构角色都做不到；而倘若认为那是某种实时动态生成算法，那一定是我所知道的最强大的算法。 缸中之脑？骇客帝国？这些无法被科学范式所验证的假设并没有阻止我继续做梦。学院里的知识和技艺依旧在梦醒时分被遗忘——准确地说，我想它们仅仅被记录在亨特的思维器官中。随后不久，现实中的我迷上了名为英雄联盟的网络游戏，每个周末都和好友杜沐玩得不亦乐乎，再加上对热血网络文学的兴趣产生，探索梦境世界真相的工作也因此被搁置了。 这段时间里，新的梦境留下的记忆愈加模糊。我当时并没有留心这个问题，直到我即将离开我的初中母校时，我才猛然惊觉，并在极度的懊恼和悔恨中将早年的梦境一并记录下来，以备不测。我开始学习冥想，调整入睡的时间，逐渐回到一年多前的状态。进入亨特所在的梦境世界仍然是一件需要运气的事情，我无法保证在哪一次入睡时一定能做到。也就是从这时候起，苏醒后的我察觉到某种更为晦涩难懂且令人不安的暗示。 最初的端倪出现在某次花园追忆的时候。那时候我独自漫步在黄昏下，不知怎地想起和妮娜并肩漫步在河堤的人行道上的情景。夕阳斜斜地照在我背后，在身前的地面拖出长长的影子。我想象着我和女孩的影子在日落西山中愈来愈模糊，直至融合为一体，再也分不清彼此，尽管实际上身边什么也没有。 废弃的花园十分荒凉，似乎自我俩之后就再也没有别的孩子来这里玩耍。我记得，在这边的一个小花园里，长着一棵接骨木树；在稍远处的另一个小花园里长着一棵老柳树。这景色从未像现在一样让我感到亲切，却也不曾像现在一样让我感到阴冷。从前穿过黑穗醋栗和醋栗丛，位于接骨木树和蕨类植物间隙的草坪，还有那躺下后可以闻到野花芳香与青草湿润气味的柳树下的树荫，在我眼里是如此的幽深诡异，既突兀而又不失和谐。 就在这时，地平线上已然模糊不可见的夕阳似乎跳动了一下，整个天空一下子就变得暗淡幽深。我忽然有一种抬头仰望的悸动，并且立刻遵循着它如是做了。一轮圆月高挂夜空，数不清的星星在现实世界中难得一见的清澈天幕上闪烁。不对，记忆似乎出现了问题。我看见了从来都不曾知道的东西，其他的世界与其他的星系……黑暗……星辰看起来好像是黑色的，而将我笼罩的黑暗看起来好像是光[3]。 我大叫一声，也许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也许是对心之所向的喜悦，总之某种过于强烈的情感令我的每根神经都感到刺痛。随后我惊醒在现实世界的床铺上，浑身都是冷汗。 在这之后的数次梦境中，我都以类似的方式惊醒，而陷入休眠的理智却不足以支撑我从中找到现象背后的本质——至少是某些导致事情发生的原因。直到七个月后的某一天，我带着几乎等同于清醒时的理智进入这个世界，我才终于将自己的探索推进到下一个阶段。 那时我刚从学院毕业，在决定动身前往安德雷斯公国之前，我突然有种想到森林里看看的念头。第二天上午，我离开家中，穿过因交易日而变得热闹的集市，沿着熟悉的道路往郊外走去。人群的喧嚣很快便被我抛在了身后，随着我越走越远，人声渐稀，最后的那一丁点终于是淹没在荒野所独有的寂静之中。 路面开始变得破旧，两侧的植被茂盛而浓密，最后延伸到森林深处的只有一条小径。崎岖不平的地面和裸露在外的树根岩石给我的行进带来了不少困扰，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选择好每一个落脚点。今天是阴天，本就虚弱的阳光在穿越了茂密的树冠后所剩无几，幽暗的林子里比往日更觉寒气逼人。 层层障障的高大乔木和灌木沆瀣一气，构成了脆弱的凡人所不可逾越的无形壁障。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脚下那条人迹罕至的小路有了属于自己的生命与意识，在这些枝桠与树叶组成的迷宫中以它那独特的、人类所无法理解的心智欢快地穿梭游走，将行走其上的满怀好奇的我引向未知的世界。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感到有点慌乱。这条路我应该很熟悉才对，从儿时和妮娜一起来，到分别后独自漫步在林间，无论如何我都不应该产生某种陌生的感觉。更奇怪的是，眼前这些在现实世界中难得一见的荒野景色并没有让我感到丝毫的放松；相反，它在我的心灵中唤起某种难以琢磨的情感，让我觉得自己正在变得越来越渺小，而四周枝繁叶茂的橡树、榛树和花楸树却在扭曲中变得越来越高大。 我感到有些头晕，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向林间的空地走去——那里同时也是我和妮娜的“秘密基地”。大脑好像有点供血不足，我的视野偶尔会变得模糊。我走的太深了，已经来不及回头，尽管身体的异常出乎意料，我的理智还是提醒我必须走到那儿，好好休息一阵，否则倒在这寂寥无人的树林里，谁也不能来救我。我扶着树干跌跌撞撞地前行，最后在四肢发软、感觉神志快要被吞噬掉的时候，我抵达了那处空地。 在眼前的视野彻底湮没在黑暗中前，我找到了以前休息用的，用树皮和干草搭建的床铺。去年的干草散发出一股霉味，但我已经没有精力去更换新的了，只是一股脑地摔倒在上边。在眼皮完全合上的前一刻，阳光在某种镜面上的反射光照进了我的眼里。 那是怎么一回事？我可不记得这里有小溪。耳边隐隐传入的声音逐渐模糊，而我的意识也开始陷入沉睡。 醒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拉了拉身上不存在的被子，发现并没有回到现实世界。 我环顾四周，林间的空地里，一条小溪蜿蜒而过，清澈透明的溪水在朝霞的微光下像镜子一般反射着粼粼波光。再看身下的“床铺”——那不是我去年修整更新过的树皮和干草组成的床，而是其他什么人随意堆放的草垛罢了。 我这是到哪了？哎呀，完全走岔了。 心里寻思着这一带的溪流大多汇入马布赛特河，我决定沿着它流动的方向走下去。我快步走过长长的一段灌木丛，费劲地爬上一个山冈，试图在高处眺望远方。出乎意料的是，眼前的景象并不是我所熟悉的——正站在悬崖边上，脚下是绵延不绝的林海，郁郁苍苍，重重叠叠，一眼望不到头。 这片森林由异常巨大的树木所构成，这些不知名的庞然大物密密茂茂，粗壮硕大的枝梢相互交错，宽阔厚实的绿叶繁盛地伸展开来，织成一张张碧绿的幕布。我集中注意力，以绝对精准的动作沿着陡坡下行，踏入那些似乎亘古以来不曾有人涉足的原始领域。 虽然还看不到太阳，但我想日出之时应该已经不远。空气阴冷冰寒，但我认为这是出于意识的推断而不是身体的感受，因为我感觉不到丝毫凉意。低垂的铅色云层笼罩着眼前这片阴郁的森林，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切都宛如威胁或预兆——暗示着邪恶，预言着灾祸。无论鸟兽还是昆虫都无影无踪，唯有风如叹息般吹过枯树的败枝[4]。 我忽然感到极度的恐惧。伍德福德郊外的小路虽已废弃多年，行走其间仍然偶尔可见一两块歪斜的橡木路标，但是在这里，尽管我没有办法在梦境中估量时间，却一块也没有见到。这些树，这些参天大树，这些散发着最原始的生命之美的树，从未向现在这样让我心悸，让我惊慌失措，让我越来越迫切地希望能寻见到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哪怕只是一块残破的路牌，两道浅浅的车辙。 随着我一步步的前行，脚下的地势愈发险恶，蜿蜒的行径让我难以确定方向，而四面八方的高大而古怪的植物们仿佛化作一堵堵巍峨的岩壁，不断地向深陷其中的我挤压，挤压，像是要将这个因好奇而贸然闯入世界边缘的原始碎片的渺小生灵碾碎。我猛地停下脚步，高高地仰起头，试图从上方巴掌大小的天空汲取到能够支撑我走下去的些许新鲜气息。 天空中高高地悬挂着两颗黑色星辰。不对，那我之前看到的朝霞是什么？云层呈现出一种荒诞的铅灰色……灰色，脚边灰色的杂草低垂着头颅，仿佛正向大地耳语某种恐怖的秘密。然而，却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动作能打破笼罩在这片凄凉之地上的令人颤栗的沉默[4]。 我的精神似乎在超越极限的恐惧中突破了肉体的桎梏，身形如同飞翔一般快速穿过这片笼罩在不祥中的森林。视野内的一切都在飞快地向身后逝去，人类那低劣的运动视觉无法捕捉这么迅速的景色变换。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停下脚步观察周围，从我四周延伸出去的是荒凉的平地，地上长满了又高又密的枯草，草叶在秋风中沙沙作响，一些枯树稀稀落落地生着。许多形状奇特、颜色阴暗的岩石以很远的间隔兀立在草丛之中，但它们彼此之间仿佛有一种无声的理解，正在交流令人不安的信息，并且抬着头，似乎在等待某种早已被预知的事件发生。 草丛中横陈着一些风化的石块，这些石块明显是由工具凿刻而成。如今它们早已裂开、破碎，覆上青苔、被半埋进泥土，倾斜成各种角度，就是没有保持直立的。那些四处散落的更大的石块，则无疑是壮丽陵墓和宏伟纪念碑的遗存[4]。岁月抹去了残破石雕上原本可能存在的文字，但在我不厌其烦的仔细搜索下，我还是从其中一块保存得相对完整的石碑上读出了用上古语言书写的词语：“卡尔克萨”。 亨特的记忆里有这方面的信息。我所能记住并叙述的，是“卡尔克萨”这个名字，代表着一个被冷落、被遗弃、被遗忘的地方，禁忌书籍中名闻遐迩的古都，从未有考古学者寻找到的史前遗迹。我沿着残垣断壁间依稀可辨的旧日道路前行——至今我也没法得知当初这么做的动机，或许那场梦境最初的、我自以为的“几乎等同于清醒时的理智”本就是虚妄。 后面发生的事情在我的记忆中模糊不清，即使以梦境的眼光来看也实在太过离奇怪异。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天空中悬挂着黑色星辰的卡尔克萨，在深渊般的双子恒星沉入哈利湖中的午后，心中的阴影挥之不去[5]。“大”与“小”之间的相对关系被彻底颠覆了；“引力”“空间”和“时间”的概念从构成它们的最基本的信息单元层面上支离破碎……不，信息是秩序的表现，更适合称之为“本质”的东西，无限组合，无穷多的可能。“存在”是无限的，“虚空”是永恒的…… 我无从得知在当时是怎样的亵渎力量作用在我的心灵之上。在双日淹没在黑镜般的湖面之后，思维混乱不堪的我——我甚至无法确定那还是不是我——鼓起一种疯狂而背离秩序的勇气，来到已成废墟的卡尔克萨城的边缘，朝那骇人的深渊中看了一眼。 湖面倒映着的是我的身影——不是亨特那张充满了异域风情的脸，而是现实中名叫许明山的我，黑发黑瞳的那张脸。不，那不是单纯的倒影，它张开嘴了，它说出话了……ia!ia!hastur!hastur……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又哭又笑，因恐惧而颤抖着，将能打开的灯全部打开，然后蹒跚着爬回到凌乱不堪的床上，在满脑浆糊中度过了黎明前的黑暗。 第137章：【番外】虚境的梦魇（3） 【四】不可视的境界 下次进入这个梦境的时候，我已经来到安德雷斯公国。这个国家的首都叫特莱维恩，是一座美丽而雄伟的城市。这座城市以其悠久的历史和富有人文气息的建筑景观闻名于世，其中最为出名的是位于城市中央、稍稍偏向西南的特莱维恩主教座堂。大理石雕砌的建筑在精心维护下洁白如雪，华丽而庄重的雕像、尖塔和大厅以巧妙绝伦的方式组合在一起，傲立于蔚蓝的天空之下。 不过我的心思——我指的是，作为亨特的我的心思，却不在这些古老的建筑上。在旅店安顿下来之后，我打听到当地著名歌剧院的演出时间，然后预订了一周之后的票。现在回忆起来，我想不起那度日如年的一周是如何过去的，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无法直接找到妮娜。时光长河的流动，还有因果的先后顺序，仿佛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搅得稀烂，也许它们本就不过是凡人那脆弱的碳基生物大脑中最卑微的错觉。 总之，在演出开始的那一天，我怀着紧张期待的心情来到歌剧院。这是一个庞大的建筑物，有七层楼，每层楼上都悬着丝织的帘幕。座席上的女士们无一不打扮得体，她们中的不少人拿着花束，就好像她们是在参加一个舞会似的；彬彬有礼的绅士们都穿着礼服，有许多还戴着金质或银质勋章。 歌剧院在某种炼金设备的照明下非常亮，如同在最明朗的太阳光下一样，但我却没有看到任何刺眼的反射光。响亮而悦耳的音乐奏起来了，舞台的帷幕向两边分开，作为女主角的妮娜穿着丝绸、戴着金饰和皇冠也出现了。时隔多年，她的歌声愈加的动人，在我听来只有传说中的仙女可以和她相比。事后我照例记录下梦境的时候，犹豫许久，还是不愿意用苍白的语言去亵渎这令人震撼的一幕。 演出在我的如痴如醉中结束。所有的人都在为妮娜鼓掌，在对她抛掷着花朵和花环。每次她回到后台的时候，喝彩声就又把她叫出来，所以她不停地在走出走进。在这之后，当她离开歌剧院时，街上的人们围着她的车子，欣喜若狂。妮娜站在最前面，高兴地、毫不吝啬地、大方而得体地向她的观众们，向她的欣赏者和支持者们致意。 当我顺着人流的方向，来到她那灯火通明的房子面前的时候，妮娜正紧紧地挤到她车子的门口。车门开了，她走了出来。灯光正照在她可爱的脸上，她微笑着，她温柔地向大家表示谢意，她显得非常感动。她已经是一个优秀的表演家了。我朝她的脸上望去，她也敏锐地察觉到并回望着我。 但是她没有认出我——意外进入卡尔克萨的那次经历，那次不知道是不是梦中之梦经历，已经永远地改变了我的一部分，改变了许明山和亨特的一部分，而眼前的少女却依然明艳如故。一位胸前戴有星章的绅士伸出他的手臂来挟她——大家都说，他们已经订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作为亨特的那部分在强烈的情感波动下几乎要昏厥过去。我用仅存的理智——仅存的支配身体的思维，驱动着它回到旅店，然后在卧室中悠悠转醒。 此后我仍然会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这个梦境，但其中的经历却变得极为平淡无奇。亨特回到了兰里卡洛，回到了在岁月变迁中依然如故的伍德福德，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写作。我——那个作为许明山的我，不再感到亨特有任何的自我意识，但是却往往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内心驱动下奋笔疾书。如此反复了三四次后，我发现只有在进入梦境世界的时候，亨特才会真正开始写作。 我曾经尝试过在清醒后重现我的创作，但却无论如何都捕捉不到梦中那一丝奇妙无比的灵感。某次进入梦境的时候，我发现书桌前多了一张像是备忘录的纸，上面写着： “只有穿越虚空而来的精神投射在名为亨特的凡人身上……” 后面的笔画进行到一半，而我手中捏着的炼金羽毛笔在上不经意地划过一道弧线。 那时我真的认为，来自地球的许明山的精神，在投射到不知相隔了多远，甚至不知相隔了多么不可捉摸的虚空的亨特身上，会产生某种奇妙的反应，这才导致了《黄衣王》的诞生。但是，这部剧本咋看起来似乎完全配不上亨特——这位小有名气的学者——如此赞誉。 “卡蜜拉：说您呢，先生，面具要摘下来。 陌生人：当真？ 卡茜达：真的，是时候了。除了您，我们全都褪去了伪装。 陌生人：我没戴面具。 卡蜜拉：（惊吓不已，对卡茜达悄声说）没戴面具吗？没戴面具！” 这个片段来自《黄衣王》的第一幕第二场。我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我是这么评价道，作为恐怖效果而言还算不错，但掩盖不了第一幕作为整体的平庸与单纯。我错了。 第一幕的平庸与单纯，无非令随之而来的打击变得更为可怕。这绝对不是身为地球上某个不起眼的人类个体的我，所能谱写出来的不朽篇章。是某个无以名状的存在要借着我的手，去促成《黄衣王》的诞生。我甚至疑心会不会在其他一些世界里，也有一些稍显独特的心智被祂诱惑，将《黄衣王》的恐怖带到人间。 那位神秘的存在用如此美丽的、骇人的创作诅咒了整个世界，字里行间直白朴素得可怕，讲述的真理却又是如此的颠扑不破。那些邪恶的书页中没有违反任何原则，没有散步任何异端邪说，也不曾践踏任何一种人类信仰。然而，它也无法用任何已知的标准进行评判。我的理性思维在进入梦境的那一刻起就消失殆尽，艺术的最高准则在《黄衣王》面前毫无抵抗之力地被摧残灭尽。人性无法承受那样的文字格调，无论是高雅还是庸俗的灵魂都无法因那浸染了最纯粹毒药的文字而成长[5]。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我回到现实世界中的时候，第一幕以后的内容并没有遗留在我的记忆里。我想它们已经不是人类大脑所能记录的信息了。 最后一次进入这个梦境的时候，是《黄衣王》出版之后的某一天，我想大概是过了一两个月吧。亨特这次难得地保持了自我意志，也是我做这个梦以来保持得最强的一次，作为许明山的我终于是沦为旁观的角色。我依然拥有着作为亨特的记忆，那些因时光而平静的往日片段似乎被某块投入湖面的巨石粗暴地打破了。是妮娜的死讯，自杀。在那块石头下沉而形成的漩涡周围，我瞥见了她活跃在舞台上的美好身影，饰演的角色是卡茜达。 就在这时，我看到自己饮下不知用途的淡紫色魔药，然后在床上安静地躺好。真奇怪，我明明能感受到亨特心中翻滚激荡的思绪，可外在的表现却是怪异而反常的平静。我陷入了昏睡，尔后被现实世界的闹钟声唤醒，整个过程短暂的令人隐隐不安。 我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了。 在这之后的好多年里，我一直将这个秘密深深地埋藏在心里。我走访了许多修行道场，谈论了许多关于灵魂和梦境的事。我考上了米斯卡塔尼克大学，在四年后取得了心理学和哲学的双重学位。现在，我身处rath的测试机关，即将作为志愿参加测试的研究者进入soultranslator。这是野心勃勃的人类企图利用量子通讯，制作出的或许能沟通灵魂的某种高端设备。 “许先生，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我向名为比嘉健的瘦小男人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在脑海中默念口令： “linkstart!” 某种奇妙的色彩缤纷的光芒充斥着我的视野。我对此并不感到陌生，因为在之前使用其他完全潜行设备时已经体验过。但是，随后的测试界面并没有如期出现；那些抽象的流光在变幻，在组合，在汇聚构建出我阔别已久的无名世界。 我心中永远怀着的，关于“苍白面具”的记忆，现在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卡尔克萨的天幕被群月环绕，黑色星辰高高地挂在深渊般的夜空中。不对，那不是我曾经梦到的地方：高塔耸立，石碑昂扬，戴着苍白面具的高大身影黄杉褴褛。这是存在于本应不存在的时空中的，繁盛时期的卡尔克萨。 云涛惊拍岸，双日沉湖中，魅影笼罩：尽在卡尔克萨。 暗星夤夜起，群月贯长空，异象之最：唯有卡尔克萨。 毕星泣哀歌，黄王衣衫破，民不知死：此乃卡尔克萨。 欲歌吾声竭，欲哭泪俱干，此身亡矣：葬于卡尔克萨。 哈利湖中的倒影站起身来，面带微笑地朝我走来。我的内心不知为何感到非常的平静与祥和，我也带着微笑向他走去。我们在微笑中合二为一……现在我终于知道那天对方没说完的，那种音节古怪不似人类的语言，说的是什么了。ia!ia!hastur!hasturcf‘ayak‘vulgtmm，vugtlagln，vulgtmm! ------------ [1]：hecraft，《翻越睡梦之墙》。 [2]：hecraft，《银钥匙》。 [3]：hecraft，《夜魔》。 [4]：ambrosebierce，《一个卡尔克萨的居民》。 [5]：mbers，《黄衣王》。 第138章：平静的日常（1） 【一】秋山空 （现实世界2015年4月10日，周五，夜晚；京都，秋山空的复式公寓） “我回来了，智音。” 秋山空合上身后的门，提着公文包信步走进客厅。系着围裙的七宫智音正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空气中飘荡着让人食欲大开的食物香味。 “空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啊。”少女边翻炒着平底锅上的鲜蔬，边侧过头笑嘻嘻地望着他，“这几天总是这么晚才回来。” “啊哈，毕竟身为实验室的领导者，在关键时刻偷偷开溜好像不太好。” 秋山空说着将公文包放在工作台旁的架子里，然后脱下外套，去卫生间清洁双手。这段时间实验室的研究进展到了一个关键时期，虽然他向来反对加班加点的做法，但面对实验过程中出现的种种不可预知的问题，还是不得不留下来解决，今日事今日毕。 另一件让他感到有点烦恼的事，是他开设的“代数拓扑、图论与脑连接体”课程并没有像预期中的那样迎来医学系和生物系的学生，为数不多的报名者大都是数学专业的，。 这些人怎么就被课程的名字给吓跑了呢？白费我在精神网络里忙活这么久，将课程设计得深入浅出、符合人类认知习惯。 回到客厅，秋山空看着下厨的七宫智音，心中忽然一动。 “我说怎么突然觉得智音酱这么可爱呢，原来是想起那个平行世界的动画，发现这个人妻力十足的智音实在是太有反差萌了。” “你……空！” 羞愤交加的少女将最后一盘菜放在餐桌上，然后扯下围裙狠狠地朝他扑了过来。他坏笑着抱住张牙舞爪的女孩，任由对方像只猫一样在他身上挠来挠去，最后懒懒地搂过他的脖颈靠在怀中。 “唔，再不吃就凉了。” 蹭了好一会，七宫智音才从他的怀抱里钻出来。这丫头的手艺还不错，火候掌握的恰到好处，肉片鲜嫩蔬菜清脆，浓浓的酱汁丝毫不显油腻。吃过晚餐，他们将剩下的餐具投入洗碗机，然后互相依偎着靠在沙发上。 “许明山最近写了篇克苏鲁童话？” 秋山空摆弄着手中的数据终端，和身边的爱人一起阅读名为《虚境的梦魇》的短篇小说。平心而论，克苏鲁风格的恐怖氛围塑造的还不错，但是…… “喵喵喵？一位作为认知科学家的朋友？还对此不置可否，似乎不愿意过多涉入这一段往事？这样子黑我真的大丈夫？” “咿哈哈！” 七宫智音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 【二】一方通行 （魔禁世界2013年4月26日，周五，上午；学园都市，瑞云小学） 距离袭击事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听那位名叫秋山空的外星人所长说，后续的调查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情报，而读心能力者在那群斗篷怪人身上也吃了瘪，这不能不说是一件让人不爽的事情。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御坂美琴的能力等级似乎在那种突发刺激下，有了突破到level4的迹象。由于能力进步超出预期，对方这段时间里都没怎么参加物理部的活动，而是一放学就到负责她能力开发的机构里进行检查。 一方通行如是想着，跟着三三两两的学生走上楼梯。在班级门口处，璃定老师将他拦了下来。 “一方同学，理学课的萩谷老师身体不太舒服，今天的课能不能由你来代上？” 听到这话，他不禁愣了一下。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代课的应该是其他老师，而不是由某个学生来做，尽管他自信不需要备课就能讲好这种基础的物理知识。 “本来应该是其他老师做的，但不巧的是另外一位老师也因伤请假了。一方同学的话，想必应付这种水平的授课不是问题，对吧？” 既然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一方通行又没有拒绝的意思，当下便表示自己可以代一次课。学园都市的警备员由教师自愿担任，在遇到突发事故的情况下受伤，也不是什么不能想象的事情。 回到座位上，御坂美琴已经先一步就坐。好奇的女孩见到他，立即凑过来问道： “怎么了？刚刚璃定老师好像把你拦在门口？” “说是萩谷老师身体不太舒服，让我代他的课。”一方通行说到这里，想起第三节课要站到讲台前，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好像是警备员出勤时遇到了什么事情，受伤了。” “这样啊，自愿当警备员的老师们还真辛苦呢……不过你这家伙居然要给我们讲课！”茶色头发的女孩大大咧咧地拍着他的肩膀，“哼哼，我可是记得某人平时从来都不听课的。” 一方通行顿时觉得无言以对。这间学校水平相当不错，教理学课的萩谷老师见他已经自学到大学物理课程，干脆就让他上课自习去了，只要不影响其他同学听课。不过作为同桌的御坂美琴，稍稍偏过头就可以看到他在干什么，要说完全没影响是不可能的。 上课铃声响起。两堂课在全神贯注中不知不觉地过去，在第二节课下课后，终于是要轮到由他负责的第三堂课。他感到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一种名为紧张的情绪逐渐自心底升起，四肢也因肌肉绷紧变得有些僵硬。 “嘻嘻，紧张吗？”似乎察觉到他的脸色变化，御坂美琴突然握住了他的双手，闪亮的茶色双瞳直勾勾地看着他，“看着我，放松下来……你可以的。” 一方通行望着凑到眼前的女孩，不知怎的感觉很安心，紧绷的身体逐渐舒缓开来。不过随后他就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有点太近了，不由得脸色一红。对方看到他的神色，也想起了什么，急忙松开手，转过身留给他一个背影。 课间休息时间快结束时，璃定老师走进课室，向班里的同学们简单讲了讲让他代课的事情，然后就挥挥手离开讲台，只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那，那个……今天萩谷老师有事不在，所以这堂课由我来给大家上。” 或许是他的表情因内心的紧张和刻意压制而显得有些怪异，后排的角落里传来轻微的嗤笑声，随后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在各处响起。他不知道是该出声制止，还是干脆不管不顾地继续讲课。 “好了，大家都安静一下，一方君也是临时被璃定老师拜托的。”所幸的是，班长立石彦范及时为他解了围，“一方同学，也许现在该叫你老师，请多多指教。” “啊……嗯，请大家多多指教。这堂课讲的内容是简单电路……” 一方通行将注意力集中在脑海中的知识结构，很快便进入状态，忘却了紧张的感觉。 “我们先来看这道例题。如图，两个电阻r1、r2并联，输入的电流为i，求i1、i2是多少。我相信各位按时完成暑假作业的同学都知道，只要用并联时电压相等加上欧姆定律就可以列方程求解了。” “但我今天想要提及的是最小作用量原理。没错，这部分并不在我们的教科书上，但是我觉得它对于咱们班的几位能力者很重要。至于和我一样还没有觉醒能力的同学，我也希望大家能够耐心听，指不定哪一天就可以构建个人现实了呢？” “相信大家都记得超能力是怎么回事吧，这是量子力学理论的重大突破，通过‘只属于自己的现实’，也就是透过刻意扭曲的演算机能与判断能力来观测的现实，让极端的微观世界机率出现不自然的变化，借以创造出某些现象。放心，现在我们并不需要学习那么高深的数学内容。” “回到先前的问题。假如我们从‘对i1、i2的取值使得热功率p最小’这个角度考虑，那么根据焦耳定律有……要计算p的最小值，我们对上式两边求导……哦，这个还没学，用我们已经学到的方法，就是把已知的r1、r2和i当作常数，将i2写成（i-i1）的形式，然后根据二次函数的性质求出最小值。” “这个原理并不是某种假设，而是作为基于我们观察到的现象，和对这些现象的描述，依据人类理性得出的基本事实。当然，这也就意味着或许在某些异次元这个原理是不成立的，有兴趣的同学可以看一下休谟的书。” 一方通行说到这里，突然想起自己的能力开发者们——没溜是没溜了点，但确实是如假包换的异次元生物。 “下面让我们进行一些简单的实验演示……御坂同学，请不要随便使用你的能力。” 好不容易讲完这一堂课，回过神来的一方通行只觉得浑身发软，似乎那些压抑的情绪在放松后尽数释放出来。不过，一想到第一次当众演讲竟然做得不错，他又为自己感到十分的高兴和自豪。 “我就说嘛，你行的！” “真厉害啊，一方君！平时看你都不怎么说话，没想到讲课的时候这么流畅！” 同学们的夸赞让他有些脸红，但这种活泼温馨的气氛，却是此前在[特殊能力研究所]中不曾体验到的。这种感觉真好，他心想，谢谢你们。 …… 第139章：平静的日常（2） 【三】云承宇 （魔禁世界2013年4月26日，周五，傍晚；学园都市，第15学区） 巨大的红色巨星自水天一线处冉冉升起，稍高一点的天幕中挂着几颗年轻而炽热的蓝色恒星。视野左面，三分之一的海岸线上方，是被巨型气态行星那布满了气旋风暴的瑰丽表面所遮蔽的星空。 空气有些稀薄，但仍然足以支撑云承宇正常呼吸，真正的麻烦是这颗卫星上只有地球三分之一的重力，他的下盘功夫似乎完全白白修炼了，身形在海边肆虐的狂风中飘摇不定。不过相比不远处被一头不知名的、长有镰刀状前肢和两对膜翅的、类似于螳螂但是只有两对足的古怪生物撵得四处乱窜的傅洪法相比，他还算是幸运的那位。 这里是自称[虚空造物主]的研究所所长，在向他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当场表演创世纪弄出来的小型宇宙内部。在半个月前刚刚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他还为对方那不可思议的神通而感到震惊与敬畏；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帮堪称神明的家伙相处起来完全没有神明应有的样子，至少比起《旧约》中的那位要友善——以及没溜——太多了。 两个小时前，名叫小鸟游六花的异域来客怂恿他们到这颗星球上修炼武学。星球的缔造者并不在研究所，他们是自行穿过地下室的传送门来到这里的。于是，现在的情况是，自称[邪王真眼使]的少女不知溜到哪里去了，云承宇自己正咬紧牙关凝神站桩，而他那倒霉的师父则被卡·兹克——那头会说话的异形生物——以锤炼技巧的名义狠狠地蹂躏着。 “云君？” 室友一方通行那惊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收功转身一看，除了对方之外，秋山空、七宫智音还有御坂美琴都来了。 “咳咳……卡·兹克，阿福，差不多收手了啊。” 秋山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傅洪法正以“乌鸦坐飞机”的招式和卡·兹克在半空中硬拼了一招，然后极其狼狈地一头栽进海水里，显然是吃了大亏。后者倒是轻松地降落在他们身边，狰狞的躯体此时看上去却有种野性的美感。 “咳……噗……刚才那一下还真给力。” 从海中游回岸上的傅洪法浑身湿透，裸露在外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之所以没有出血，是因为卡·兹克收敛了前肢的刀锋。七宫智音往他身上拍了好几种魔法，这才将伤痕完全消去，湿漉漉的衣服也因控制水分的魔法而恢复原状。 “潜藏在体内的修罗血脉啊，在战场的熊熊烈火中苏醒吧！”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先前消失的小鸟游六花出现在云承宇的身后，双手结出怪异的印节，用刻意作出的高深而冷漠的声调说道——然后什么也没发生，接着对方就挨了富樫勇太的一记手刀。 “言归正传，云君，今天特地找你，是有个新的关于能力开发的计划，想问一下你的意见如何。”相对显得比较正经的秋山空说道，同时扶了扶并没有实质作用的黑框眼镜，“计划名为[虚空化能力者]，目的是研究能力者对我的虚空力量的契合度，以及能否由此突破[素养判定]的理论极限。” 云承宇听到这话，顿时好奇心大发。这四个月以来，他的能力等级略有提升，基本稳定在level3左右，但是并没有继续提升的迹象，而是进步得越来越慢。 不仅如此，考虑到他自身和周围的其他人作为人类，拥有相对固定的生物钟，身体亦是会老化，他在施展[时间变速]的能力时仍然束手束脚。至于[素养判定]，听对方说这种机密档案中并不包括原石能力者，不过他的能力等级极限估计也就是在level3的样子了。 “那么，这个实验的风险有多高？” 云承宇并没有被好消息冲昏了头脑，冷静下来后出声问道，同时注意到傅洪法投来赞善的眼光。 “安心啦，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生命危险，其实最主要的关键在于承载虚空力量的方法是什么。举例而言，制造特殊的装备无疑算是对身体影响最小的一种，只需要对你的精神略作调整；而将你彻底改造成虚空生物，则是最极端的一种手段。” “虚空生物？”他疑惑地望着对方，随后指了指旁边的卡·兹克，“像他一样吗？” “当然不是，理论上你仍然会保持人类的生理特征，但是微观上的各种分子和原子将会被由虚空质原构成的超凡物质所取代。不过彻底的改造并不意味一定是最好的，我想或许给你一个虚空力量的‘种子’也是不错的办法。总之，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想你应该和你家里的长辈们谈谈，研究所就准备启动前期的研究项目了。” “嗯，我觉得可以参与这个计划。”云承宇点点头，“等会我就和他们说这件事。” “那好。接下来是阿福你的事情。那啥，你也知道我们研究所人手不太够……”秋山空说着面露尴尬之色，随后挥手制造出一道裂缝状的传送门，一头章鱼样的、挥动着三根触手的、有着巨大独眼的怪物晃悠悠地飘了出来，“所以嘛，维克兹将会负责人体科学方面的研究，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向他询问。” 云承宇傻傻地看着那触手怪貌似友好地摇了摇那细长的肢体，然后用某种空洞而带有磁性的声音朝他们打招呼：“由血与肉组成的怪异生物……人类朋友们，你们好。” “哇……哇啊！所……所长！”御坂美琴当即吓得蹦了起来，然后害怕地缩在后边，“你怎么创造出这么hentai的东西啊！” “造物主，这位女士似乎对我有某种基于非理性的偏见。” 维克兹在半空中摇晃着身体，首先向秋山空表示致意，然后将那闪烁着紫光的眼球转向御坂美琴。 “哦，御坂……桑，我知道你心中的恐惧来自何处。人类的艺术创作有时让我觉得很惊喜，有时却让我觉得很奇怪。我通过你们的互联网了解到，你们的创作者在虚构名为魔法少女的女性战斗尖兵的故事时，总是很喜欢安排一些长满了黏糊糊的触手的怪物作为她们的敌人。但是，我粗略研究了这颗星球的生态系统，发现并没有这一类怪物，无论是章鱼还是乌贼都和名为触手play的不常见的寻求快感的活动无关。我觉得按照你们的道德观念，先入为主地相信某些不合实际的舆论并不是合适的做法。” 居然被一头触手怪说教，他可以明显地看到女孩面露尴尬的神色。 “维克兹是目前虚空生物中的研究者，他对真理的探索精神和研究品味绝不输给最顶尖的人类科学家。”秋山空对他们解释道，“当然，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他并不在研究所的人员名单上。嗯，说完了，咱们准备干什么来着？” “野餐啊！”七宫智音举起手中的购物袋，“不是刚刚买完东西吗？” “咳咳，不好意思，一时没想起来。” 云承宇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明明可以用造物之力方便地制造出各种食物——就像他们第一次相遇时那样，但却仍然会因为一时兴起而去超市购物，怎么看都感觉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啊！ 接下来的bbq过程十分魔幻：[漆黑烈焰使]对火焰的掌控堪称绝妙，[魔法魔王少女]的复合元素魔法制造出了丰富的口感，而[邪王真眼使]的……黑暗料理，光是看了一眼就让所有人果断败退。 不过最令人震惊的，还是要数维克兹煎出来的牛排。均匀的十成熟，恰到好处的火候让整块肉没有丝毫因高温而变得坚硬的部分，牛肉本身的汁液被牢牢地锁在内部。 “我能用自己的天赋能力研究分析清楚物质的构造，通过大量的测试和扫描累积各种知识。”当一方通行好奇地询问背后的原理时，维克兹如是答道，“不幸的是，这些富有效果的测试会彻底摧毁物质原本的结构，但稍加改进就可用来让蛋白质变性——我的意思是由生变熟。啊，人类的自然语言真是容易引发误解呢。” 又被那触手怪吐槽了……云承宇总觉得今天经历的画风不太对，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微妙恶趣味。不过他转念一想，似乎这些外星生物们的欢乐日常生活，比起传闻中——其实就是一方通行记忆中——冰冷、不近人情的某些能力研究机构要好太多了。不得不说，从某种意义上，这还真是个讽刺的结论啊。 …… 第140章：美琴的生日（1） 【一】一方通行 （魔禁世界2013年4月30日，周二，夜晚；学园都市，第14学区，宿舍） “函数空间的收敛性：假如考虑的是函数和n维矢量的一个无穷集合，那么两者之间的类似性将不复存在。由数学分析的初等定理可以知道，从绝对值|v|或范数v^2=nv为有界的一个无穷矢量集合{v}中，恒可选出一收敛的序列……” “设s为数轴上的点集，ξ为一定点。若ξ的任何e邻域内都含有s中的无穷多个点，则称ξ为点集s的一个聚点。对于同等连续的函数集来说，聚点定理成立：从任意在基本区域g内一致有界并同等连续的函数集中，可以选出一个序列q1(x)，q2(x)……该序列一致收敛于一个在g内的连续极限函数。这个条件对于连续函数集的阿多拉定理……” 一方通行带着隔绝噪音的耳机，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倾斜立起的数据终端将数学物理方法投射到他的视线中。一章学完，又做了课本后的几道简单习题，他将抽象的数学知识在脑海里演绎数遍，自觉已经了然于心。 高强度的脑力活动让他感到有些疲惫。他摘下耳机，站起来舒展身体。旁边洗完澡不久的云承宇正对着电脑，用自称是“信仰”级别的虚空假面在天辉阵营逍遥纵横——这款名为dota2的游戏，是这个月初刚刚公测的多人在线战斗竞技类游戏，听对方说其前身是魔兽争霸3中的dota地图。 “两个队伍，每个队伍有五名玩家，优势路和劣势路，游戏目标是摧毁对面要塞中的远古遗迹……似乎并不是那种可以轻易算计的即时战略呢。” “哈，要来试试么？” “可以啊，说说具体怎么操作。” 他上手的速度相当惊人，连云承宇这个天梯5000多分的玩家都赞叹不已，但终归还是混着躺赢两把pvp。不过在熟悉了正反补的机制、伤害计算、前摇后摇和攻击计时器这些之后，他有信心在短时间内达到对方的水平——除了某些时刻的反应速度。 “你这[时间变速]的能力也太强了吧？虽然作用于自己好像不算作弊……” 游戏结束后，眼看睡觉的时间已到，一方通行在床上躺下，拉过被子，闭上双眼。就在他正准备放松思绪的时候，一条貌似不起眼的信息随着神经信号的波动而自脑海中浮起。 “御坂同学的生日好像是5月2日吧……那不就是后天吗？” “该不该准备一份礼物呢？” …… （魔禁世界2013年5月1日，周三，下午；学园都市，瑞云小学） 学校的课程结束后，一方通行和御坂美琴一同来到物理部，为参加三个月后的机器人比赛而做准备。他因为出色的数学能力而负责机器人工程与设计中的建模部分，而对方则使用自己的能力直接对电子器件进行操作和检测。 尽管能力强度还处于level3的水准，但是计算力已经开始要有所突破了吗？一方通行不由得想着。最近的精细操作可是远超上个星期的水平，大概等级上的提升也就是几天到十几天的事情吧。 “御坂同学，一方同学。” “田池同学来的真早啊！” 一方通行简单地打过招呼，然后来到活动室的电脑前坐下。学园都市内常用的编程语言和开发平台都不同于外界，对于机器人控制算法里面涉及到的大量矩阵运算更是有量身打造的软件，因此这份工作真正有些难度的并不是编程——他发现仅仅会编程是远远不够的，机械、电气、控制等学科都要涉及到一些，而且数学作为一门工具学科永远都不会嫌懂的太多。 “唔，又是这些完全看不懂的东西，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怪物啊！” “这么快？你的测试完成了？”一方通行无奈地看着旁边凑过来的，有着茶色短发和眼瞳的女孩，“嘛，我只是觉得这些很有意思罢了。对了，明天是你的生日吧？” “嗯。有什么问题吗？” “有没有什么打算？” “打算？唔……应该没有吧，明天也不用去研究机构，本来想着一个人去看漫画。”御坂美琴无所谓地轻轻摇了摇头，“你想约我一起出去有什么活动吗？没问题哦。” 没有听到预料中的答案，一方通行不由得伸手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索性暂时停止手头的工作。 “在生日的时候，一般不是都会庆祝一下的吗？” 回想着离开[特殊能力研究所]后观察学习到的常识，他试探性地带着些许好奇心询问道。因为是收养的孤儿，他自己并不知道生日是哪一天，因此没有过这种经历。 “生日宴会啊……唔，记得以前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候还会庆祝的。”女孩双手一撑坐在书桌上，闻言后露出的表情略显失神，似乎在回忆什么，随后又变得轻松起来，“但是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可以吧。再说了，其他同学说不定有他们自己的事，这样一想就没有动力了。” 对生日感觉到无所谓吗？不对，不仅如此。仔细一想，虽然这家伙和周围的人都能够微笑着打招呼，也没有某些女生间不和谐的勾心斗角，但是好像也几乎没有其它朋友，和部里的同学也只是点头之交……不过我想这些干什么？ “喂，又在思考那些探索真理的大问题吗？这样子可是相当失礼的啊！” “啊……抱歉抱歉。” 一方通行面露尴尬之色，迟疑了一下才说道： “说起来，御坂同学的……个性，感觉有点孤僻呢。啊，那个，我不是指……” 听完他的解释，对方低着头思索了一会，然后从桌面上跳下来。 “孤僻么……大概吧。以前也幻想过三两成群结伴走在街道上的场景，但是总觉得和她们没什么话题好说……也不是讨厌啦，就是感觉平平淡淡的，班里的女生们好像对烧脑系acg大都无感。” 御坂美琴如是说道，突然微笑着看向他。 “不过朋友的话，不就有一个在我面前吗？” 一方通行微微一愣，然后也露出笑容。 “那么，明天要一起庆祝吗？” …… ----------- ps：从小说来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炮姐的个性相当孤僻，直到后来超炮四人组的设定出来才改人设，所以就这样写吧。 第141章：美琴的生日（2） 【二】秋山空 （魔禁世界2013年5月1日，周三，夜晚；学园都市，第15学区） “我的[虚空质原]，到底是怎样的改造目标的呢？” 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掌，秋山空喃喃自语道，身前是由钢化玻璃构成的饲养箱。箱子内的小白鼠活蹦乱跳，似乎浑然不觉自身已经被虚空力量侵蚀。 “设定上，是[虚空质原]取代了原本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基本粒子，而细胞和组织这些与原本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是人工开发的能力者，计算力可以由新生成的虚空化思维器官提供，但是[原石]能力者就不好说了……” “要不就像卡萨丁那样吧，反正以[虚空造物主]的水平，也不会弄出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七宫智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然后他就感觉到一双手臂环过腰间，少女柔软的身躯紧紧地贴在身上，“说不定这样一来[原石]的能力就直接突破了呢？” “那样也太不负责了吧！” 秋山空转过身将对方拥入怀中，轻车熟路地吻了吻她的前额。 “不过你的提议也不错，也许直接制造一个类似‘种子’的东西，让云承宇自己去开发拥有无限可能的虚空力量，再慢慢研究和[原石]之间的相互作用会更好。” “咿哈哈！我可是[魔法魔王少女]哦！”七宫智音侧过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话说空有没有想好送什么给美琴呢？” “现实世界有马君和宫园酱不是在niconico上传了他们钢琴小提琴合奏的onlymyrailgun吗？明天搬运这个吧——再加上原唱版的。”秋山空轻轻地蹭着她的脸颊，“除此之外，既然智音送了附魔饰品，我就制造一枚符文好了。唔，智音……” 无声无息地，七宫智音张开魔翼，热情地将他搂了个结实。 “嘻嘻，空的气息。” 伴随着少女轻柔的呢喃声，两人的身形在物质界中虚化消失。秋山空感觉到自己神识随着心意的波动而解放，再一次进入了那种奇妙的、宁静安详的幸福状态。 …… （魔禁世界2013年5月2日，周四，下午；学园都市，第15学区） “那么，生日快乐，美琴酱！” “啊……嗯，谢谢你们！” 秋山空等人的热烈欢迎让对方有些惊愕，随后一张小脸就因害羞而泛起红晕——还没成为[超电磁炮]的小姑娘当然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多了这样一群粉丝。 嘛，虽然即便御坂美琴达到level5，也很难理解为什么一群神明般的外星人会是她的追随者就是了，谁让他们来之前为了求稳疯狂加强自己的设定呢？ “对了，有几件礼物要给你……首先是名为《onlymyrailgun》的mv。”秋山空关闭了客厅内的灯光，开启投影设备，“坦白来说，这首歌是某科学……咳咳，我的意思是，我觉得和你的能力很般配。” “onlymyrailgun……唯我超电磁炮？”一方通行闻言思索了一阵，“好像没有听说过呢，是来自你们所在的世界吗？” “唔，算是吧。”秋山空努力摆出一副和善的正经样子，“你们要看看吗？” “好啊！”御坂美琴开心地点了点头。 画面展开，一身休闲服的有马公生坐在自家的钢琴前，身旁是长裙飘飘的宫园熏。明媚的阳光自窗户照进屋内，少年的黑框眼镜闪过一抹耀眼的光芒，少女扬起的金发在阳光下显得愈加光彩动人。接着，前奏八个小节的魔性电音伴奏响起，宛如触电一般的燃烧的情绪瞬间迸发！ 忽然间，耳畔传来电流击穿空气的爆鸣声。秋山空转头一看，御坂美琴正沉浸于mv中，那一头茶色的短发却不时倏地立起，周身隐隐有电光闪过，尽管本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卧槽……这是什么鬼？ 他不动声色地隔空摄物，将aim立场探测仪器打开。果不其然，在女孩的周围，这种由能力者在无意识间释放的，基于其自身能力的力场开始震荡。 “不要乱动，也不要乱说话，现在很关键。” 秋山空果断用神念向其他人传递信息，随后张开虚空领域，将整个研究所的空间覆盖在内，以确保万无一失。四分多钟的mv看似很短，在这时却显得格外漫长。直到合奏的音乐终于缓缓落幕之后，御坂美琴才察觉到他们这群人古怪的神色。 “怎么了？为什么你们都看着我？” “御坂同学，刚刚你的……”一方通行纠结了片刻，“你的能力好像无意识地释放了。” “是这样的，我想或许这首歌对于你来说，就像是输入音频的那种能力开发方法，会刺激你的电磁系能力。”察觉到女孩有些惊慌的神色，秋山空笑着解释道，心情因新发现而有些激动，“或许我得和你的能力开发者们——也就是常盘台中学的研究机构——谈谈了。” 不仅如此，他还联想到现实世界中他一年前和濑户纮子合作的，那项关于“音乐的认知神经机制”的研究。毫无疑问，他们的世界并没有超能力这种东西，但是考虑到两个世界人类生命形态的相似性，从中说不定能挖掘出有价值的情报…… “那个，秋山所长……”女孩的声音迟疑不定，“我的情况，是意外吗？” “啊，刚刚在想一些事情。放心好了，绝对是积极的‘意外’哦！”秋山空回过神来，略带歉意地望着对方，“对了，御坂同学是练过小提琴的吧？” “嗯，现在也一直有练习的。” “要不要试着拉拉这首曲子？”他说着环顾一周，心中同时思考着该如何在现实世界中展开研究，“有智音和六花在，实验的时候不需要担心任何意外。” “嗯嗯！索菲亚的生命魔法可是很强大的！” “邪王真眼的神圣魔法也是踏入神之领域的哦！” 魔王和邪神的治疗魔法……怎么说呢，虽然看着画风奇怪了点，但好歹也是这个世界最顶级——或者说最“暴力”的医疗手段，想来不会输给冥土追魂的医术。 “那么就试试吧！” 接过秋山空以[虚空造物]神通凭空制造的小提琴，御坂美琴仔细地看了投影出的乐谱，随后手持琴弓在空气中虚拉了几下，左手的手指亦轻轻比划着按下。 “唔……有点难度，短时间内应该很难达到那种速度。” 嘴上这样说着，女孩还是专注地将琴弓搭在弦上。琴音随着琴弓的拉动而奏出，缓慢生涩的乐声让原曲的燃烧感少了许多。但是，缭绕在她身边的电光却比先前更加强烈，aim力场以一种奇妙的、仿佛在欢呼雀跃似的节奏振荡着。 呼……完全没有能力失控的迹象。秋山空一边盯着屏幕上不断变动的数据，一边在心中对比着能力失控的各种报告。看来智音和六花的魔法应该不需要释放了。 唔，不过现实世界中我的研究课题到了关键时期，貌似不大可能腾出时间和精力去研究这方面的问题呢……对了，话说杜沐和许明山他们快毕业了吧？这样想的话似乎可以问问他们有没有兴趣。 抱着这样的想法，秋山空在精神网络里呼叫了杜沐和许明山。 …… 第142章：暑假前的时光（1） 【一】许明山 （现实世界2015年5月11日，周一，下午；加利福尼亚，杜沐家） “音乐的认知神经机制……等等，你是说，炮姐拉小提琴居然会加速能力开发？” 刚从学校回到家的许明山和杜沐面面相觑，被这大新闻雷了个外焦里嫩。这都是什么鬼设定？秋山空他们真是够没溜的，居然让人家主角拉自己的主题曲……虽然这个脑洞好像还真的歪打正着了。 “哟，你们两个在干啥呢？”推门而入的陆清漪面色古怪地望着他们两人，听完解释之后亦是为之一滞，“呵……呵呵，还真的是敏锐的洞察力啊！”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我这边是真的没有工夫去开新坑。”秋山空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感觉，“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算算时间，你们快毕业了吧，这个暑假可是很长的呢。” “倒也不是不可以……” 许明山仔细想了想，这个月底他就要从赛普拉斯高中毕业，三个月后他就要去麻省上大学，这中间两个多月的时间似乎可以好好地利用一下。杜沐和陆清漪选择的高校和他不同，暑假结束之后应该就不常见面了——不过由于某些微妙的原因，他和杜沐还得在星河联邦构筑的异世界填坑填到不知什么时候。 “你们觉得呢？” “行啊，反正暑假也没什么事，而且日本貌似也有分公司的研究机构可以利用。不过，秋山君，我们是不是该问问演奏者的意见先？” “嗯，有道理，待会我给有马他们发邮件问问。” …… 【二】秋山空 （现实世界2015年5月30日，周六，下午；东京练马区） 咖啡馆里，长着金色秀发的俏丽少女正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青年，而那位在她身旁坐着的、******的少年则露出有些尴尬的神色。 “宫园小姐，那个……”秋山空摊开双手，“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很困扰的。” “你……别想就这么糊弄过去！” 宫园薰气鼓鼓地将手中厚重的课本拍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将周围其他客人的视线吸引过来。有马公生见状似乎更尴尬了。 “这本书是你编的吧？绝对没错的是吧？上面有你的名字对吧？” “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贡献而已……” 秋山空的面不改色让对方越加恼火，脸色涨红的少女随手将书本翻开，用手指狠狠地点了点上面关于计算神经科学建模的微分方程。 “所以说，为什么一所音乐高中要逼着我们学这种东西啊！” “咳咳，首批试点嘛，再说了这个项目又不是我发起的。” “嘛，不管怎样，这门课程让我们理解了为什么那些崇尚对古典音乐绝对复制的人，会对追随内心情感的演奏者大发雷霆。唔……是谁来着，好像是stefankoelsch博士。”有马公生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试图缓和气氛，“当评审者察觉出演奏者演绎一首音乐作品的过程中出现了反常的、不该出现的和弦时，其大脑右半球的前额叶前部会出现早期负波，继而被试会逐步产生负面的审美判断和情感反应……” “嗯，然后请有马君展示一下如何建模吧。” 听到这话，有马公生的声音戛然而止。秋山空想了想，在对方主动提出之前，他还是不要透露那份挂科率73%的试卷是谁出的比较好，于是闭口不言。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陆清漪的招呼声打破了三人间诡异的安静。秋山空转头一看，杜沐三人正往他们这边走来。宫园薰从椅子上一蹦而起，紧紧地握住陆清漪的双手，先前那副恶狠狠的模样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变脸速度啊……” 有马公生小声嘀咕道，然后前脚掌被少女“不经意间”狠狠地踩了一脚。 “嘶……疼疼疼！” 秋山空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决定此刻还是不要说话为妙。妻管严的既视感啊……但是印象中有马不是还有个叫椿的青梅竹马吗？似乎有种“xx和xx的惨烈修罗场”的潜在可能啊！呼，还好我和智音心意相通，才不会发生这种狗血的剧情。 由于事先通过邮件敲定了配合实验的时间表，杜沐三人并不是来商量正事的，更多是为了尝尝这间咖啡馆独特的配方和点心。出于隐瞒星河联邦存在的考虑，秋山空并没有在邮件中提到魔禁世界的事情，但有马公生貌似还是察觉到了一些可疑的实验规划。 “总觉得有些奇怪呢，为什么你们会专门提到onlymyrailgun啊？邮件里面也含糊其辞……”******的男孩疑惑地问道，“那个，我的意思是，如果仅仅是因为粉炮姐就开启一项研究，是不是太……太过头了？” “这个嘛……” 许明山张了张嘴，似乎并没有想到靠谱的理由，于是将目光投向秋山空。 “咳咳，其实是在某一个实验对象上观察到了异常活跃的神经活动，所以猜想有没有可能从中挖掘出有用的情报。”尽管省略了很多信息，秋山空说的确实是实话，“由于签署了保密协议，我不能透露详细的个人信息，而且遗憾的是那位实验对象也由于某些原因而无法参加许明山他们的实验。” 嗯，没错，炮姐目前是来不了这个世界的，物理法则根本就不兼容。而且保密协议也是真的——不过是和星河联邦的协议。 “保密条例吗？这倒不是不可以理解。”宫园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开心地看着店员将他们点的食物送上，“呀，做好了，这里的椰子千层蛋糕堪称一绝，请务必尝试一下！” 秋山空切下他那份蛋糕的一角，用叉子送入口中细细品尝。不错，动物奶油那独特的甜滑口感，椰肉咬下去清新甘爽，千层叠得紧致有度，确实当得对方的夸奖。 “怎么样？我推荐的没错吧！” “嘻嘻，非常赞哦，薰酱！” …… 第143章：暑假前的时光（2） 【三】云承宇 （魔禁世界2013年5月24日，周五，上午；学园都市，第15学区） “云君，一方君，你们的能力开发由极东研究结社负责，所以今天上午的文化课上完之后你们就可以放学了。” 今天学校进行的是大规模的能力检测活动，旨在统计学生们的能力情况，并据此调整接下来的开发方向。但云承宇和一方通行的能力信息保密程度相当高，因此上完三节课就被要求离开学校去研究所了。 当他们乘坐电车来到第15学区，又走了一段路抵达研究所时，秋山空和七宫智音已经在门口等候。 “有一个好消息，云承宇。我找到了一种相对温和的，将虚空力量赋予你的方式。”对方边带着他们进入密室边说道，“华国道家的修行法门似乎有[道果]这个说法吧？你可以将我的虚空力量看成是一粒[道种]，怎么开花结果取决于你自身的修行。” 道果？道种？云承宇回想着自幼接受的魔法侧教育，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期待。从历史学的角度来看，他所属的这一脉修行法门是佛教传入后佛道融合的结果；[道果]本是佛门说法，南宗丹道在[性命双修]上主张“先命后性”，命功遵循炼精化炁、炼炁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的阶段式修炼，在后期的性功上则追求禅宗的“以真如觉性遣其幻妄，而归于究竟空寂之源”，进而证得[道果]。 当然，即便是道门内修行有成的高人，在眼前这位随手创世纪的外星人面前，估计也就像个蹒跚学步的小孩罢了——如果不是蝼蚁的话。 “那么，云承宇。”就在他沉浸于头脑风暴时，秋山空冷不丁地问道，“准备好了吗？” “啊……嗯，没问题的。”云承宇被吓了一跳，“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我懒得加特技了，就这样吧，你试试按照道门的功法修行，理论上虚空质原应该能够完美地模拟一切。至于随后如何开创出新的道路，这个并不是很急。哦，对了，我估计你筑基完成后，就可以随便施展能力而不担心生物钟错乱。” 这就完事了？云承宇不由得瞪大了双眼。那颗“种子”呢？ “我了解过你们的百日筑基，南派大体上是打坐，以收心、存心、内视、入静、调神、调息和调精七个步骤完成筑基修炼。研究所里环境不适合修行，去小型宇宙内吧。” 不等他发问，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一处典雅的古风洞府中。环顾四周，秋山空和其他人并没有跟着进来，看样子是决定将空间留给他以免打扰。 “但于一念妄生之际，思平日心不得静者，此为梗耳，急舍之，久久纯熟乎？盖精依炁生，精实肾宫而炁融之，故随气而升阳为铅者，此也。精实而元炁不生，元阳不见，何益于我哉？元神见而元炁生，元炁生则元精产。” 默念着《玉清金笥青华秘文金宝内炼丹诀》，云承宇在洞府中的温玉床上双盘坐下，将心中的妄念制止，凝神定息，舌柱上腭，心目内注，俯视丹田，不多时便已然入静。“心惟静则不外驰，心惟静则和，心惟静则清。”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时候他就会卡在运炼精、炁、神的阶段。丹诀有言：“精、炁、神之所以为用者，心静极则生动也，非平昔之所谓动也，用精、炁、神于内之动也。精固精，炁固炁，神亦可谓性之基也。何也炁盖心静则神全，神全则性现。”而一旦他遵循道门的修行方式达到“心静极”的地步，[时间变速]的能力就会诡异地发动，错乱的时间线将他的[性]与命功之间的联系强行切断，终归因无法做到精满、炁足、神旺而不了了之。 但是现在，云承宇的意识中并没有能力发动的迹象。内视、内听、内嗅，进而调神定息，使“神归鼎内”，他感觉到似乎一切都和丹诀中的相符。 他忽地睁开眼睛——不对，并不是肉体上的眼睛，而是心灵的眼睛。另外一种或许来自身心，或许来自虚空的东西代替了常规视野内的景色。那是一枚古怪的晶体，在“目光”中呈现出不真切的淡紫色，典型的六方晶系宛如水晶般棱角分明。 是幻觉吗？ “意者，岂特为媒而已，金丹之道，自始至终，作用不可离也。” “意生于心，然心勿驰于意则可，心驰于意末矣！” “镜能察形，不差毫发，形去而镜自镜。盖事至而应之，事去而心自心也。” 在心镜的洞察之下，这枚紫色晶体骤然破碎，点点星光融入神室。此刻云承宇只感到精、炁、神的培补合炼在瞬间便达到圆满，按照丹诀来说就是“真铅则元炁矣，精炁神亦先有胚胎在其中矣，火足气充，则元精元炁元神尽合而为一，故婴儿产矣。” 这也太快了吧？ 根据道门修行的纲领，这时候算是筑基工夫完成，修炼者达到精满、气足、神旺的状态，可以进行炼精化炁的修炼了。但是，他并不确定，融合了[虚空质原]的精、炁、神，是否还能够遵循丹道的修行方法进行下一步修炼，以及所谓的“道种”究竟是什么。 那么能力还能施展吗？ 收功退出修炼状态之后，云承宇试着发动[时间变速]的能力。能力施展起来似乎更加得心应手，而强度上则很难看出有什么明显的差别。心中想着后续修炼还要问问师门和秋山空的建议，他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洞府，出声道： “秋山君，结束了。” “哦，这么快吗？”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随后云承宇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研究所内。 “直接就筑基圆满了……唔，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秋山空只是扫了一眼就将他的情况了解得八九不离十，“行吧，那就照这么修炼下去，这个暑假我，呃，应该是智音，会跟你去一趟华国。” “那个，你所说的‘种子’，就是那一枚紫水晶般的东西吗？”云承宇疑惑地问道，“我在入境内观的时候看到的，然后就融入我的泥丸宫了。” “紫水晶般的……嘛，说实话，虚空力量本就无形无相，这个东西的形状恐怕是来自你的某种本质。我想，或许现在你已经不能被单纯地称为[原石]，而是[虚空原石]。”秋山空静静地站着思考了一会，“你可以在这里入定吗？我想试着用科学侧的手段检测一下，如果这不会让你困扰的话。” “我试试吧。” 秋山空随手一指，地板上凭空出现一个蒲团。云承宇在其上双盘坐下，凝神定息，心镜内观，重新进入修炼状态。 …… 第144章：暑假前的时光（3） 【四】秋山空 （魔禁世界2013年5月24日，周五，中午；学园都市，第15学区） “脑电图和fmri……唔，数据的确是有了，但是现有的情报似乎不足以支撑解码。”秋山空轻轻地摸着下巴，对比云承宇的数据和[书库]内的资料，“松果体的生理活动异于常人……不，果然和预料中的一样，这个世界的人类，思维器官并不是单纯的基于神经细胞。” 尽管现实世界中关于量子认知的研究进展颇快，他并不相信那个世界中的人类能够拥有堪比量子计算机的智能结构。但是，在魔禁世界中，超能力者和魔法师的确可以进行海量的计算，而这种计算量并不是细胞级结构所能支撑得起的。 在神经系统中，单个神经元以电位变化形式传递的神经冲动速度大约为30米/秒，而神经元之间的信号传导主要通过神经递质的释放和接受来完成。近来关于囊泡融合孔的研究表明，膜孔道开合的时间短至26毫秒，长可达数秒。这个速度对于地球上的生物而言能够满足其日常活动，但要说在短时间完成[个人现实]那么庞大的计算量显然不可能。 只不过，就算是量子计算机，真的能够满足一方通行那样的怪物计算力吗？何况云承宇作为[原石能力者]在发动能力的时候并不需要演算个人现实。学园都市现有的实验范式显然有些不足，需要依据新的思路设计研究计划。 这么考量着，秋山空唤醒了云承宇。 “坦白来说，我并不认为，现有的、典型的能力开发方案，能够适用于你的情况。我虽然提供了原始的虚空力量，但是你也看得出，卡·兹克和维克兹这两位虚空生物无论是力量形式、心智结构还是生命本质都完全不同，而如何发掘这近乎无限的可能，取决于你。” “哦……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是意思就是说，其实我能够快速完成筑基，是发掘虚空力量的一种形式吗？” “没错，我想接下来你可以尝试着继续修炼下去。至于安全问题嘛，对于我而言，要还原你的身体状况并非难事，有什么问题及时告诉我就可以了。”秋山空随意地摆摆手，“已经中午了，一方那边的能力开发也差不多完事了，下午我们再继续研究吧。” …… （魔禁世界2013年6月8日，周六，中午；学园都市，第15学区） 两个星期过去，云承宇的修行相当顺利，尽管没有一步登天，但是相对于寻常修士动辄数年数十年的苦修，他的进展称得上是非常惊人。让秋山空有些遗憾的是，直到目前对方也没有在[性]上结合虚空质原，倒是命功融合虚空力量之后多了几分诡异。 另一件让他感到苦恼的事情，是onlymyrailgun的强化作用似乎仅仅是针对御坂美琴有效，无论是常盘台的实验还是现实中许明山的实验都没什么实质进展。但是，倘若简单地将这一现象归结于“设定”二字，未免也太过儿戏。 “所长哥哥，你的菜烧糊了哦！” “呃……哈？哎呀！我给忘了！”听到御坂美琴的话，秋山空猛然从沉思中惊醒，然后手忙脚乱地将锅拿开，“嘛，算了，这道菜就虚空造物吧。” “是在思考那首歌的问题吗？” “算是吧，对于各种现象的规律性的探索欲望，并不只是人类才有的哦。”他手中翻涌着虚空质原，将烧糊的菜湮灭掉，然后凭空制造出完成品，“但是为什么同样的旋律只对你一个人有效呢？按理说其他相同类型的能力在开发时应该是差不多的。” “那个，我想会不会是因为某种更深层的原因？毕竟就算是相同类型的能力，比如说都是空间系，[空间移动]和[相位骤闪]……不，应该用[死角移动]这种作为对比，还是不太一样的吧？”一方通行将餐桌前的椅子拉出，“按照[书库]内的资料，前者目前最强者是level4的[大能力者]，后者最强的只能达到level3，但是[空间移动]能力者在level3的时候也不能说就和[死角移动]能力者完全一样。” “所以说不定我是目前还没出现的level5，也就是[超能力者]？” “这的确是一个概率相当高的可能呢，美琴。” 秋山空将餐盘摆在桌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忆原著的设定，学园都市的五十年历史是从亚雷斯塔筹建学园都市算起，而首批能力者开发应该是在二十年前——云承宇从道门内得到的情报表明，二十年前学园都市曾经和英国有过某种合作，但是结果似乎不尽人意，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雪莉·克伦威尔的事件起源。这样算来，御坂美琴他们这些人，应该是最早的一批level5，是能力开发技术相对成熟后学园都市大规模招生的产物。 “咿哈哈哈！所以说，未来的超能力少女哟……”七宫智音笑嘻嘻地凑到女孩面前，“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吧！” “但是，能力者是不能使用魔法的吧？” “哼！我就不信不能像空的虚空力量一样找到方法！”七宫智音朝他呲了呲牙，随后似乎想起什么，又失落下去，“不过魔王血脉那种东西……果然常人的世界观未必能接受呢。” “没关系的！我可以接受的！” 尽管御坂美琴本人表示同意，秋山空对此却不置可否。先不提对方的能力开发机构是否会答应，就算没有外部势力、组织的介入，让普通人贸然融合还不知道原理和作用的“魔王血脉”也是绝对过不了医学伦理这关的。 “我要开动了！” 一方通行今天来研究所接受例行检查，而御坂美琴则因为对“即将觉醒的level5”产生好奇而一并跟了过来，检查结束后就顺便蹭了午饭——当然秋山空觉得这和他熟练运用虚空造物之后厨艺大进也有一定关系。 “还有大半个月就要进入暑假了呢……”用虚空力量清洁碗筷之后，秋山空走到七宫智音身边，随口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 “对了，智音姐姐，一方的能力觉醒是在暑假吧？那时候我能够来看看吗？” “可以是可以……就是到时候动静应该会很大，空的计划是在人造宇宙中进行最后的开发过程，不然保守估计这附近三条街都要给拆了。” “有这么夸张吗？” 御坂美琴撇了撇嘴，而一方通行则露出思索的神色。 “总觉得你们似乎早就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 “啊哈哈……错觉，一定是错觉！” 秋山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 第145章：虚空原石和矢量操纵（1） 【一】云承宇 （魔禁世界2013年7月9日，周二，中午；华国，花城） 期末考试在上个星期便已经结束，云承宇的学业成绩还算是上等，此趟暑假回家自然是毫无心理负担。 “爸，妈！” 下了飞机，过了海关，轻装上阵的他没有托运行李，因此很快就见到了在出口等候的父母。他的父母虽然是道门中人，但就像其他华国的道士一样，并不怎么忌讳俗世的生活方式，衣着打扮和常人无二。 “小宇回来了啊！” 父亲云海峰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而母亲向秋岚则笑着抱了抱他。停车场离这并不远，没多久他们就顺利地坐上回家的车。 “期末考成绩我们收到了，儿子真棒！” “修行方面没出什么意外吧……嗯，那就好，继续下去。” 时间在谈话中不知不觉地过去。在小区的车库停好车，云海峰一边拔下钥匙，拉开车门，一边随口说的： “对了，秋山先生他们说要来咱们这里，对吧？大概是什么时候呢？” “我们已经到了哦。” 秋山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云承宇转头一看，对方正站在楼梯间的入口，身旁是挽着秋山空的手臂，巧笑嫣然的七宫智音。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他们使用名为“虚空穿梭”的神通，但是这种毫无波动，无法被神识所探测的瞬间移动还是让云海峰夫妇大为惊叹。 “那么，我想是不是要先和道门的人员碰面？” “哦，说的也是……对了我们为什么要先回家呢？” “呃……媳妇你说的没错，我好像是忘了什么。” 看着眼前的一幕，云承宇不由得将视线转向别处。从学园都市飞到花城只需要不到四个小时，对于他们这样的修行人来说显然不会导致疲惫，自家老爸到底是怎么想着要安排他先休息一下——虽然知道这是在关心他，但是道门长辈们还在等着呢。 于是乎，刚熄火不久的城市越野车再次启动，不过这次多了两名乘客。工作日中午的车流量并不多，他们没有遇上堵车，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就到了花城酒家。 …… 【二】秋山空 （魔禁世界2013年7月9日，周二，中午；华国，花城） “嘛……虽然早就知道华国的魔法侧画风很特别，也曾经见过一次，但是……” 秋山空望着眼前面容和善的两位中年人，咂咂嘴，最终还是没把下一句话说出来——为什么会面的地点会是花城酒家这样食客众多的地方？你们的画风怎么和印象中什么[黎明晨光]、[有翼者归来]这些魔法结社完全不同？ “俗话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在这种地方反而不需要担心保密。”道号青阳，同时还是华南理工大学教授的杨姓老者品了品杯中的普洱，乐呵呵地用传音入密向他们解释道，“反正今天下午我没有课，来喝喝茶不是正好吗？” “而且我看几位天外来客也不喜欢那套繁文缛节。”云承宇的爷爷，道号青明的另一位老者补充道，“秋山先生——我这样称呼您没问题吧，想吃什么随便点，我个人推荐这里的拉肠和粥，想叫碗金丝面的话也不错。” 秋山空对这个称呼倒没什么感觉，毕竟“虚空造物主”在装逼的时候用用还行，日常交流的话还是太过羞耻了，虽然被仙风道骨的老人用尊称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据云承宇说这些老道是可以恢复青年容貌的，只是出于入世的考虑才刻意弄得显老，心态是绝对不会老的。 “呀！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中……呃，不对，这些东西看上去很美味的样子。”他还没想好要些什么，身旁的七宫智音就差点说漏嘴了，随后在精神连接里朝他吐了吐舌头，“嗯……那就一份牛肉拉肠，一碗咸蛋菜心粥好了。” 说是早茶，其实这一餐基本就相当于正常的午饭了。看着周围有七八分相似的情景，秋山空不由得回想起放假时去找杜沐和许明山他们玩的经历，也是在相同的城市，相同的酒家，但并没有魔法这种东西…… 嗯，貌似也不全对，另一种意义上的“魔法”还是蛮多的，许明山本人就是个高级魔法师，姿势水平非常高的那种。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秋山空和青阳子、青明子以及虽然没有道号，但修为也是不错的云海峰夫妇表面上在喝茶吹水，暗地里却交流了云承宇对虚空力量的适应程度。他们那个研究所和道门之间并没有建立专用线路，而道门也担心学园都市方面利用技术代差刺探情报，这些机密信息还是面对面地传递更靠谱一些。 云承宇接受虚空力量已经有一个多月，修行的境界除了一开始用[虚空质原]补足元精、元炁和元神之外，并没有坐火箭般飞速的提升。但是在能力等级上，原本估算上限为level3左右的[时间变速]，在转化为[虚空原石]之后似乎有了进一步突破的迹象，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还不足以说明太多。 “综上所述，这种由[原石]到[虚空原石]的转化，目的并不在于单纯的强化，更大的意义是将基于这个世界的，某种正体不明之物的[原石]能力，变成更加的可控的，在某种程度上不受世界约束的[虚空原石]……” “关于云承宇的[时间变速]能力，目前仅仅建立了基于经验的数学模型，其本质虽然已经虚空化，但仍然是一个未知的领域。他对虚空力量的适应性相当不错，[虚空质原]完美地模拟了人体的精、炁和神……” “那么我们的共识就很明显了。这个暑假索菲亚……智音会在云承宇身边以防不测，而我随时都可以用虚空穿梭的神通赶到。科研设备我可以凭空制造一批，还请诸位确保云承宇的个人信息不被泄露。” 最后的商量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掌握生命魔法的七宫智音负责确保云承宇的生命安全，而秋山空为了研究所不被能力觉醒后的一方通行拆干净，不得不待在学园都市。结帐之后，他和七宫智音跟着云承宇一家人回到城市里的公寓，随后按照青明子提供的坐标施展“虚空穿梭”将一行人传送到莽山深处的云氏洞府。 “如此偏僻的地方，加上用来隐藏的术式，基本不用担心别人的打扰了。”青明子望着眼前虽无损坏，却显得有些破败的山门，神色间多有感慨之意，“就是这洞府三十多年没用过了，也没有任何现代科技产物，小宇你可能住不惯。” “咿哈哈哈，索菲亚也可以用虚空穿梭的哦，空间魔法也行，反正白天来修炼研究，晚上回家睡觉不就行了？” 秋山空对此笑而不语，正准备飞身而起，游览一下周围的山林，却不料留在御坂美琴和一方通行身上的神识印记突然触发，接着神念中就传来前者惊慌的呼喊声： “所长哥哥，快来，一方他……啊！” 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让他心头一紧，他顾不上打招呼，毫不犹豫地施展神通回到远在数千公里外研究所内。 …… 第146章：虚空原石和矢量操纵（2） （魔禁世界2013年7月9日，周二，下午；学园都市，第15学区） 当秋山空回到研究所时，神念的自动扫描告诉他，一方通行和御坂美琴正在密室中传送门通向的那个小型宇宙里。没有丝毫犹豫地，他的身形再度消失，出现时已经来到神念锁定的位置。 “快，离开我！” 是一方通行的声音……嗯？他刚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形正朝他飞过来。 “美琴！” 以超过任何人类所能拥有的神经反射速度，在一个普朗克时间内，秋山空的虚空领域发动，掌天控地的造物主权柄在此刻彰显无遗，将女孩的速度和动能瞬间归零，不远处山崩地裂的末日景象也为之一滞。 “所长哥哥……一方，一方的能力……” “别说话，没事了，我在这里，我会处理的。”神识探查之下，秋山空能明显地检测到御坂美琴体内大量的肾上腺素，正是它们让对方能够在重伤下保持清醒，“冲击波导致的内脏伤吗……呼，小菜一碟。” 下一刻，由于冲击波带来的急剧压力变化而导致的肺部出血，连同因骤增的血压和胸腔压力而导致的血管破损，在顷刻间尽数得到修复。 “那么，一方君啊……”搞定御坂美琴的伤势，秋山空这才转向被他静止在时空中的一方通行，但下一刻他就惊呼出来，“卧槽这是什么鬼设定？” 原本穿在男孩身上的夏季休闲服，因为暴走的强悍能力早已荡然无存，只有碎石中混杂的几缕碎布条提醒着他对方并非一开始就裸露身体。 原著有这一段吗？哦不对，按照设定的话，如果一方通行没有将“衣服”划归到自身的一部分，排斥异物的本能确实有可能会将它们撕碎。 “呀！” 同样将视线转过来，由于他的治疗而重新变得活蹦乱跳的御坂美琴发出一声尖叫。肉眼可见的，女孩的脸色转眼间变得通红，一双小手捂着脸转过头去。 “那什么……一方，我先给你制造一套特别的衣物吧。” 秋山空无奈地叹了口气，施展虚空造物的神通，在脸色羞红的一方通行身上制造出无法被解析的、虚空神器级别的……呃，日常服装。 “好了，现在我暂时用虚空领域压制了你的能力，这身衣服则是由你的能力不能作用不起作用的材质制成。另外美琴也可以转过来了。” 四目相对，御坂美琴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下意识地往他身后缩了缩，望向一方通行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惊恐。后者见状不由得低下头，双手紧紧地握着，愧疚与悔恨的神色显而易见。 秋山空静静地站在旁边，并没有打破沉寂的意思。不过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是，没过多久，一方通行就坚定地抬起了头。 “呐……对不起，御坂同学，我弄伤你了。” 原本苍白的脸涨红着，白发红瞳的男孩直视女孩的茶色双瞳。 “虽然事后道歉改变不了什么……但是，我还是想请求你的原谅。我会努力控制这个能力的，绝对不会让今天的事情再次发生。对不起。” “嘛……没，没关系啦，你推走我也是想着要保护我。”御坂美琴微微扭过头，泛红的小脸似乎变得更烫了，“而且我也有责任，不应该跟着你进小型宇宙的。” “那么，一方君，该说说你的能力是什么了。”秋山空这时候才出声道，“待会我会局部解开对你的限制，可以放心地试验能力。” “我的能力吗……唔，说实话，有一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一方通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好像空气中的气体分子，脚下土壤和石块中的各种微粒，都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它们的方向。” “哦？那么试一试吧，我已经解开你的束缚了。” “嗯，首先是操纵空气的流动……”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以一方通行为中心，空气开始剧烈地搅动起来，一个无形的漩涡逐渐生成，并在随后由于卷入大量的灰尘和落叶而变得清晰可见。男孩似乎已经开始学着控制自己的能力，这阵旋风远不如先前的那般强劲。 “喔，好像很棒的样子！”御坂美琴试着走近了点，确认虚空屏障的防护能力后大胆地伸手触摸飞舞的杂物，“还能再加强一点吗？” “那个，御坂同学，再下去我就有点控制不住了，不过好像已经能收回能力……咳咳，咳咳咳！唔……秋山君帮……帮一下忙！” 秋山空一挥手，将烟尘驱散，然后再隔空湮灭掉被吸入气管的灰尘。看来能力发动的时候会下意识地保护自己，但是目前还没锻炼出原著中那种随时开启的“反射”防护。 “呼……活过来的感觉啊！谢谢！” 一方通行深深地吸了口重新恢复清新的空气。 “接下来嘛……控制泥土和石头的方向也差不多啦，不过好像只有脚下的，或者说和我的身体贴近的那一部分可以直接操纵，远一点的只能通过力的传导间接影响。唔，应该不用再演示了吧？” “哈哈，在你能够熟练控制能力之前，我会给你施加防护层的。”秋山空笑着给对方加上一层虚空屏障，“对了，既然是各种粒子的运动方向，那么，对于电流——也就是电荷的运动而言，能不能进行操纵呢？” “这个嘛……我想，应该也可以吧。” “那好，炮……咳咳，美琴，来一发超……呃，不对，就直接隔空电他好了。” “诶！这样真的可以吗，所长？击穿空气的电流可是很强的。” “没问题的，相信那家伙的抗打击能力，直接按照最强的一击算。”秋山空一脸正气凛然，“再说了，我给他布置了护盾以防万一。” “那个，我还没说话呢……” 白发男孩弱弱地举起手，不过话说到一半就被兴奋的女孩给打断了。 “那么，准备好了吗？我要上了！” 电光一闪而逝，然后在一方通行的胸口炸开——毫发无损，秋山空的虚空力量并没有因即将到来的伤害而激活。 “初步的结论已经有了。这个宇宙的物理法则和外界完全一致，我对这个世界的监控表明，你的能力似乎可以归结于‘操纵方向’，只要是贴近身体皮肤的粒子，对了，还包括电磁波，其方向都能受到你的操控。” “等等……粒子的方向……对了，既然动能源于物质的运动，热能可以说是物体内部所有分子的动能，电流是电荷的平均定向移动，那么岂不是可以控制所有的能量？” “还有核能之类的呢……不过，美琴，我估计一方要是在个人现实上有所突破，或许连原子间的作用力甚至是更微观层面上的相互作用，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操纵呢。” “这……这种能力，也太犯规了吧！” 御坂美琴说到这里，小脸涨红，激动得蹦了起来。 “那个，秋山君，我的能力真的这么强吗？能力等级呢？” 看着一方通行还有些不敢置信的神色，秋山空不由得暗自笑了笑，走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 “这个能力强度绝对是level5没跑了，甚至我觉得能不能被局限在level5都不好说呢。嘛，首例刚觉醒就达到史无前例的高等级能力者，真是让其他人羡慕嫉妒恨啊！勇敢的少年，拯救世界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level5？你……一方你这个变态！这简直是作弊啊！一定是作弊的吧！”御坂美琴正凑到一方通行跟前好奇地打量着，听到他的话后顿时炸开了，气鼓鼓地盯着眼前的男孩，“我可是努力了好久才从level1进步到现在的level4，你居然一下子就超过我了！” “这个反应……我们不是早就从所长和七宫姐姐那里知道了吗？虽然只是预测。”一方通行无意识地捏了捏袖子，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很快就露出笑容，“对了，之前在那个事件的时候，御坂同学说过要保护我的吧，现在我可以保护你了哦。” “哼！谁要你保护啊！”女孩赌气似的一扭头，“你这个变态！” “哈？所以说为什么要叫我变态啊！” “变态变态变态！你就是个变态，刚刚还……” 说到这里，御坂美琴的话音止住了，可爱的小脸上飞速泛起红晕。而一方通行听着也愣了一会，随后红着脸低下头。 “那……那个只是意外啦！意外！” 秋山空默不作声地一边旁观，一边将现场的画面实时转播给身在华国的七宫智音，看着这俩萝莉和正太的互动，两人在精神连接里快要乐翻了。 …… 第147章：第13章：【时间行者】意料之外的开端（1） 【一】云承宇 （魔禁世界2013年7月16日，周二，下午；华国，莽山） 云承宇的隐修生活已经持续了一个星期。 《素问》曰：“夏三月，此谓蕃秀，天地气交，万物华实，夜卧早起，无厌于日，使志无怒，使华英成秀，使气得泄，若所爱在外，此夏气之应，养长之道也。” 凌晨五点不到自然醒来，通过传送门来到莽山进行卯时的吐纳功课，随后在七点半左右彻底调息完毕后才用早餐，饭后沿着林间小径散步，行后催动特殊的武学运转气血，消化食物补益自身；午时、酉时的修行大都相仿，而子时之后则回家入睡。 尽管睡眠时间缩短到四个小时，云承宇的精力却比上学时还要好。 每天上午是实验和测试的时间段，其余时间则由他自行支配。他的父母在工作日照常上班，而七宫智音向来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山里，更多的时候他是一个人度过。他听说了一方通行能力觉醒一事，也向这位朋友发了信息表示祝贺。 不过，最让云承宇感到惊奇的，还是他自己——作为一个在现代社会生活了十一年的男孩——对于这种单调生活所表现出的欣喜。他喜欢在野草丛生、能够俯瞰到附近幽深峡谷的山脊上腾挪窜跃，御风而行，探索人迹罕至的曲径通幽之处；却亦时常于灵脉汇聚的宝地中坐忘，如同《大宗师》中所描述的“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一般，身心相合于虚空之道。 除此之外，云家先祖遗留下来的这座洞府，据说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本身也是他好奇探索的对象。构成洞府的术式以一种微妙的方式扭曲了现实，使得其内部的空间明显超过了外部观测到的体积，而复杂多变的甬道和楼阁结构也与常识印象中的几何不相符。 “这里面的好东西可不少，不过能淘到什么就看你的眼力了。” 云承宇还记得爷爷青明子几天前那副笑呵呵的样子，给他画了个大饼后捻起法诀一溜烟地跑没影了。这段时间他大致摸清了这个洞府的规律，在视线的死角处建筑结构会无声无息地变化，但只要他迷路后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顶多一个时辰的工夫就会被送回固定不动的厅堂。当然，这种变化是有规律可寻的，以术数计算方位往往会将他带到一些隐秘的房间中。 遗憾的是，至今为止他还没找到一把像样的神兵利器，倒是年代不一的各种小玩意儿收获了不少。想来也是，真正威力巨大的、实用的法宝，就算是暂时用不上，也肯定不会遗弃在这个已经多年不用的洞府中。 今天是云承宇第十七次踏入这迷宫般的洞府内层。他的手中托着昨天上午偶然寻得的一块罗盘。这巴掌大古怪仪器完全不似理气宗派常用的那种工具，材质很难说是金属还是某种玉石，光滑的表面上覆盖着密码一般的阿拉伯蔓藤花纹，但翻遍所在的房间也找不到任何的解释或说明。 然而，倘若不去理会那些似乎蕴含着某种规律的雕纹，而粗暴地将其视为额外的一层和另一种排列顺序的星宿五行、天干地支，那么也可以运用易学推演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结论，只是他无从知晓真正的含义罢了。 “又变化了吗？唔……应该是往这边走吧。” 心中默默地计算着奇门术数，云承宇信步走上新出现的楼梯。淡淡的檀木香萦绕于身旁，阳光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桕，在纹理综错的楼板上留下细碎的明亮斑点。是新的，是还没有走过的通道。 楼梯的尽头是一间不大不小的阁楼，四周再无其他通往别处的路径。他推门而入，房间正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略显凌乱地磊着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玉简。走到近处瞧瞧，串起玉简的细绳磨损有多，温润的白色软玉外围一圈精雕细琢，典型的海派风格异想巧作——但就和那罗盘上的花纹一样，其中莫名的规律感让人隐隐有些不安。玉简上刻着某种未知的象形文字，却不像古华夏之书文，亦不属于其余他所能分辨的文字。 “这个玉简……会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云承宇的嘴角因高兴而微微扬起。知道洞府内的机关不会攻击，他放心地将玉简卷起收好。莫约四寸的圆柱对于口袋来说有些大了，放在背包里正合适。环顾四周，能够称得上宝物的也不过是数方细腻润滑的紫石砚台，还有那些笔管上以彩漆描绘镌刻明月清泉、山石海水的毛笔罢了。不过他并非书画爱好者，对于这些倒也没有扫荡一空的想法。 云承宇随后将目光转向旁边的书柜。书柜里整齐地排列着装订工整的线装书，书脊裸露出的纸张洁白如雪，似乎完全不受岁月侵蚀。不知怎的，他忽然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伸手取出其中一本。 书的封面用简洁庄重的汉隶写着“死靈之書·伍”五个字，看得出不是印刷，而是手写上去的字。云承宇的好奇心被极大地激发了——玄门正宗的典籍不会采用此等命名风格，更不可能谈论类似于黑魔法这种歪门邪道的学说。翻开下一页，封面后的白纸上是两行字体风格与先前汉隶完全不同，含义极其晦涩难懂的古怪句子。点画的伸缩，轴线的扭动，仿佛遵循着某种常识心智所难以理解的几何原则，在二维平面的狭小纸张上硬生生地翘曲出另一方广阔无垠的无名世界。 尽管如此，云承宇还是试着将它读了出来： “那永恒长眠的并非亡者， 在诡秘的万古中即便死亡本身亦会消逝。” 白话文？这些天潜心修行，云承宇的心意炼得纯净通明，一下子就推测出这段文字的书写时间多半是在二十世纪早期。更早的时候道士们书面都用文言文，再晚一些就到了自家爷爷的年代，而这字迹绝非青明子所留——以前闲着没事爷爷还教过他书法呢。 可是，这段匪夷所思的题字，到底指代着何等亵渎之物，又隐喻了怎么样的秘密？他带着浓重的好奇心，和些许不详的预感，再次翻动书页。 雪白的纸张上，一侧是工工整整的，用毛笔抄写的大段大段的拉丁文字，而在另一侧则貌似是对应的译文和注释——不过云承宇没有掌握拉丁文，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对照两种语言的含义来印证他的猜测。尽管如此，他仍然能从那些联系着最令人胆寒的事物的名讳和词句，感受到一种无以名状的、甚至连玄门心法都难以遏制的恐怖自心底升起，仿佛被拖拽着穿越过无可名状的亘古岁月，以及无法想象的维度空间。 “人类既非这地上最古老的主人，也非这地上最后一任主人。寻常的生灵与物质亦非独行于世。”似乎是衔接着前面的编号为四的那本书，译文是这样开头的，“旧日支配者昔在，旧日支配者今在，旧日支配者亦将永在。不在吾等所知之空间，而在诸空间之间，祂们无声无息行走于时间之初，行走于空间维度之外，而吾等不能见其踪影。” “犹格·索托斯知晓大门。犹格·索托斯即是大门。犹格·索托斯是门之匙，也是看门者。过去、现在与未来，三位一体归于犹格·索托斯。犹格·索托斯知晓旧日支配者曾于何处降临，亦知晓旧日支配者将于何处再次降临；知晓旧日支配者曾踏过地上的哪些土地，知晓旧日支配者仍踏在哪些土地上，亦知晓为何无人能目睹旧日支配者的践踏。” 接下来的那几段话更像是翻译和评论夹杂在一起。某些感知敏锐的凡人偶尔可以从气味和其他五官知觉发现旧日支配者的接近，那位离经叛道的修道前辈如是写道，但是没有人可以知晓祂们的真实容貌，唯有通过祂们使人类诞下的怪异子嗣身上略窥一二。按照这本书里边的说法，那些亵渎神灵的怪物们并非都是血肉实体，各有各样的相貌，既有世人最真切的幻想，亦有无形无实的存在。 随后，这位不知名的作者详尽地描述了他的所见所闻，像是太平洋小岛上的巍峨巨石，阿拉伯地区那无路可通的、幻象丛生的沙漠，并毫不留情地反驳了道门内那种“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儒家思想，斥之为“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毫无疑问，这个未曾谋面的怪人文字功夫相当了得，字里行间无处不显示出清晰的条理；但更让云承宇为之惊惧的是某些优美而骇人的隐喻，那些原初心智生活的深渊，那些从深渊汩汩流淌出的溪流，那些溪流中最微不起眼的小溪最终与脚下这颗星球的命运纠结交汇在一起。 这些文字语句所蕴含的深意足以让最诡秘离奇的怪谈相形见拙，但是云承宇却惊骇地发现自己竟无从质疑它们的创作者。此人无疑是炼神还虚之境的阳神高人，倘若没有九年还虚阳神圆满也相差不远，不但毫无保留地谈论了阳神出游所见的无边恐怖，幻象虚妄，更是详细指点了阳神探索时如何趋吉避凶，种种玄功妙法和道经所述相互印证，绝非寻常灵异志怪之流所能想到。他无法遏制地用微微颤抖的手指翻开下一页，却又不住地感到那种莫名的心悸。 不知过了多久，猛然间，智能终端的闹钟将云承宇从魔怔般的状态中惊醒。时间已经不多，下一次建筑结构变动即将到来，他必须做好被送回大厅或者别的固定厅堂的准备。望着书柜里成排的藏书，他激活了背包中来自七宫智音的空间扩张魔法，以最快的速度将它们尽数装进去，心里既兴奋又害怕。 …… 第148章：【时间行者】意料之外的开端（2） 【二】小鸟游六花 （魔禁世界2013年7月16日，周二，上午；美国，马萨诸塞州，米斯卡塔尼克大学） 在米斯卡塔尼克大学的图书馆里，小鸟游六花正在仔细地阅读一份尘封已久的古怪档案——准确地说是一本有些年头的笔记，据称其记录者是曾经的首席图书管理员阿米蒂奇博士。她和富樫勇太花了不少工夫才被获准查阅这一类秘密资料。 这本笔记中详尽地记录了阿米蒂奇博士，一位有着渊博的语言学知识，并且非常熟悉古代与中世纪的神秘仪式的学者，破解一个名为威尔伯·沃特雷的怪人所遗留下的离奇手稿的过程。著者并没有书写下前因后果的打算，仅仅是针对手稿所使用的一种为了加密而特别制作的字母系统作出分析和破译，不过小鸟游六花已经知道这背后对应的那篇故事。 对于这种复杂而古怪字母系统，阿米蒂奇推测这套字母可能是某些被查禁的邪教所使用的秘语，并假设手稿的作者之所以使用这些字母符号，是为了加密某种现代语言——考虑到这本手稿的文字量非常大，作者肯定不希望费劲周章地使用自己没有熟练掌握的语言——除非他想要记录某些特别的仪式或咒语。因此，阿米蒂奇在一开始就假定这份手稿的主体内容都是英语。 密码学角度的研究揭示了这种密码的本质，那是将许多不同的对应字母表按照乘法表的样式排列起来，然后用任意只有最初编写者才知道的关键词对明文进行加密。阿米蒂奇猜测这份手稿使用的编码应该非常古老了，而且无疑是由许许多多神秘主义的实践者代代相传下来的。这本笔记中略显零散地记录了破译的过程所遇到的难关，似乎是写作者在研究室为了提醒自己而做出的记号。随后，相当反常地，阿米蒂奇特地提到了一位来自华国古老教派的神智学者所提供的帮助，并记录下在九月初他是如何首次破译出那份手稿的一段文字——那份手稿是日记，而且显然是用英语书写的。 “今天学了呼唤万军的阿克罗，不太喜欢。小山会回应它，但是空气不会。楼上的东西赶在我前面了，而且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得多，它不太可能有多少地球上的脑子。开枪打了埃兰·哈钦斯的牧羊犬杰克，因为它打算咬我。埃兰说如果狗死了，他就要杀了我。我猜他不会。外公昨天昨晚一直要我念多尔咒语，我觉得我看到了两个磁极的地下城市。等到地球被清理干净后，如果我能使用多尔-华咒语，但还不能突破，我就到那两极去。在女巫仪式上，空气里的它们告诉我说，很多年后我才能清理地球。” 标注日期为1916年11月26日的那段文字如是写道。 “我想那个时候外公应该是死，所以我必须要学会所有空间的角度还有所有的伊尔和尼赫赫尼格尔之间的仪式。外面来的它们会帮我，不过没有人血，它们就没办法有身体。楼上的那个家伙看起来也会是这样。如果划出维瑞之印，或者对它吹出伊本·卡兹之粉，我就能稍微看见它的样子。它看起来像是五朔节前夕里小山上的它们。另一张脸会逐渐消失的。我想知道等地球被清理干净，而且没有什么地球生物还待在上面的时候，我看起来会是什么样子。随着呼唤万军的阿克罗而来的他告诉我，我会可能会被改变，外面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尽管这是预料中的手稿内容，小鸟游六花还是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用手掩上了因惊骇而微微张开的嘴。是真的。是存在的。她扶了扶有些歪斜的眼罩，刺眼的光芒从眼罩和肌肤的间隙中一闪而逝。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啊。 “六花，阿米蒂奇博士留下的另一份记录找到了……怎么了？” 是富樫勇太的声音。转头一看，对方正提着一个陈旧的档案袋来到她身边。 “没什么，勇太。那份手稿的内容在预料之中。我们继续吧。” 小鸟游六花摇了摇头，从富樫勇太手中接过档案袋，准备接着探索隐藏在只言片语背后的，事关他们这群异域来客，同时也是这颗星球上的人类的恐怖秘密。档案袋里面是散乱的调查记录和报告之类，也有一本小而厚的笔记，牛皮封面已经有些磨损了。她正准备拿起其中的一份报告，跨越时空的精神连接却蓦然传来一股强烈的情绪波动，让指间夹着的泛黄纸张无声脱落。 “这是什么混帐桥段啊！” …… （现实世界2015年7月26日，周日，上午；日本，小鸟游家旧宅） “那么，六花酱，下周三的cos……还是按照原来的剧本吗？” 精神网络构建的虚拟世界中，七宫智音站在茵茵绿草上如是询问道。 “我……我不知道，心情有点乱。哼，这算什么嘛！” 一想到度日如年地等了七天，换来的是不仅没有发糖，而且还强行喂了口屎的第十四集，小鸟游六花就恨不得亲自上阵，解放[邪王真眼]先灭掉那狗屁ape直属部队，再抓出藏身幕后的“爸爸”们怒斥一句图样图辛普，森坦思拿衣服。至于那代号“9‘α”的黄毛小儿更是不可轻饶，必须绑在名为札特呱的旧日支配者的祭坛上献祭个百八十遍。 随手将cos短剧的剧本抛开，小鸟游六花烦躁地扑倒在草坪上。现在正是暑假，原本在上星期被发糖之前，她就想着要出一期darlinginthefranxx的cosplay，还邀请了七宫智音、凸守早苗、丹生谷森夏和陆清漪；其中前者因为天生粉毛的缘故自然是担当02的角色，而后三者则分别饰演未来、心和郁乃。 男性角色方面，原本预计的打算是由富樫勇太作为广，而其余角色则由建膜大师秋山空友情提供3d影像。总之，除却七宫智音那一米六出头的身高与02的设定稍稍有些不符以外，其他方面都堪称是本色出演的最佳选择。 至于短剧的剧本设计，小鸟游六花原本是打算来一条15x16的故事线，算是同人作品对败犬少女的一点救赎。但是，在官方不仅莓良心地改了人设，还想尽办法将恶心人的元素塞进最后那几分钟的情况下，她实在不知道这同人糖还发不发得出去。 “呼……索菲亚也觉得这集的编剧濑古浩司实在是有毒，就算是意料之中的分别，这种错过的剧情也还是太过狗血了一点。”七宫智音走到她身边躺下，用手肘碰了碰她，“强行白学，强行喂药，说真的，要不是星河联邦的世界那边貌似没有收录这部番，索菲亚无论如何都要逆天改命一回。” 小鸟游六花对此也只能报以苦笑，这并不是她们能控制的事情。实际上，看完跳脚的除了人类观众，还有名为瀬城光矢的[智者]。 静静地躺了好一会，七宫智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翻过身朝她摇了摇手掌，脸上挂着恶魔一般的致命微笑。 “啊，有了。反正官方都莓希望了是吧，但是和广和谁在一起我都挺难受的……要不就02和15在一起吧，让勇者再来女装一回02好了，反正他的身高和02的设定差不多，然后六花酱你们怎么秀恩爱都可以。” “让勇太女装吗……嗯，好主意！索菲亚，来，看看剧本要怎么改。” 虚拟世界里的修改剧本暂且不提，现实世界中，小鸟游六花火速冲进富樫勇太住的房间，强行将对方推到墙角，然后在后者一脸惊愕中讲述了自己的打算。 “女装吗……唔，很难为情的啦……好吧，反向发糖，我知道了。” …… 第149章：【时间行者】向未知深渊起航（1） 【一】一方通行 （魔禁世界2013年7月18日，周四，上午；学园都市，第15学区） 炎炎夏日，骄阳似火，却偏偏没有多少凉风。马路表面上方的空气因受热上升而显得扭曲，早晨刚刚撒过水的草坪和花圃上水气蒸腾，让本就为高温而叫苦不迭的行人更觉胸闷气喘，恨不得一头钻进空调房里好好凉快凉快。 “真怀念刚才便利店里的冷气呢……”拥有茶色头发和瞳孔的女孩啜吸着易拉罐中的冷藏果汁，突然转过头望向旁边的一方通行，“所以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变态的能力啊！反射阳光，控制热传递……这一点都不公平好吧！” “那个，御坂同学，能力类型什么的，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一方通行无奈地笑笑，自从他觉醒了[矢量操纵]这个相当强悍的能力，而能力等级又高达level5，这位好强的女孩就显得有些郁闷。心中思考着该如何帮助对方降温，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 “对了，御坂同学，可以稍微靠近我一点吗？” “啊？嗯，好的。” 对方依言往他这边靠了靠，两人的手臂几乎贴在一起。 “这个距离可以吗？” “完全足够！那么……” 随着一方通行发动能力，徐徐凉风从他这边吹向身侧的御坂美琴。 “喔！真厉害啊！好舒服！”御坂美琴惊呼一声，随后眨巴着眼睛看向他，“又是新的一种能力运用方式吗？” “没错。所谓的能力，就是要灵活运用才能实现更大的价值啊。” 一方通行颇有些得意地扬了扬眉头，对自己先前的突发奇想很是满意。 “刚刚想了一下，如果将动能较大的分子予以排斥，而对动能较小的分子予以吸纳，就可以凭空制造出凉风了。不过这样似乎有点像是麦克斯韦妖的感觉呢。” “麦克斯韦妖？不错，以后就这样叫你了，麦克斯韦妖同学。” “喂，我这个当事人还没同意呢。” 嘴上这么说着，一方通行心中却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在热力学第二定律还没有被证伪的情况下，为什么他的能力可以产生这样的效果？如果说他的能力作用方式类似于麦克斯韦妖，那么在他区分动能较大的分子和动能较小的分子时，被操纵的空气的熵会减少，可是信息存储单元——也就是他的思维器官，一定会储存新的信息，即信息熵增加；而消除这些信息将消耗一定的能量，并且导致环境的熵增。 但是，他又想到，人类大脑的信息储存和消除绝对不可能逼近兰道尔原理的极限——也就是擦除1bit信息所需要耗费的最少的能量为ktln2，其中k是玻尔兹曼常数，t是环境温度，且擦除1bit信息的同时将导致同样多的热量被释放到环境中。只要他这个肉体凡胎还在进行新陈代谢，细胞还在水解atp释放热量，就绝无可能精确地衡量在这个制造凉风的过程中，能量、信息和熵到底是怎样变化的。 “又在思考什么吗？这可真是相当失礼啊！” 御坂美琴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忽然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 “明天我就要走了，今天不好好地玩个痛快，居然还在想那些让人头疼的事情，你够了好吧！快点快点！” 一方通行这才想起来，再过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对方的父母就会来接她回家，这也是身边大多数同学们的常态。当然，他这样被收养的孤儿自然不再此列。 “嘛，是我不对，我们这就加速吧。” 一路小跑来到研究所，一方通行两人在门前站定，扫描仪的光束——这台仪器是由维克兹设计的，其检测媒介远不止可见光——在他们身上划过，然后金属质感的大门自动打开，将他们迎了进去。 “直接到地下室的传送门好了，我和智音正在调整一些东西。” 秋山空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驾轻就熟地通过电梯来到地下四层，一方通行怀着期待踏入无底深渊般的虚空之门，视野内的一切顿时虚化消失，随后眼前的景象骤然一亮。 微微仰起的视角内，晶莹透明的蔚蓝色天空中，朵朵霞云在风力的作用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飘动着，蓝紫色的朝阳自天际冉冉升起。低头凝神平视，入目之处却是一座古朴典雅的宅院：正门五间，门栏窗皆是精雕细琢的立体造型，咋看上去是木质本色，并无朱粉山漆涂饰；屋脊上边的瓦如圆桶状，像泥鳅背一样，记忆中似乎叫作“桶瓦泥鳅脊”；白墙灰瓦，青石台矶，亭台参差，廊房婉转，清丽而脱俗，简约而质朴。 一方通行下意识地往前踏出一步，却不料整个人轻盈地跃起一米多高，尔后缓缓地落到地上。侧首一看，身旁的女孩更是直接飞过院墙，在一阵手忙脚乱中四肢着地，尔后略显狼狈地爬起来。 “这个世界是以我和智音的梦境为蓝本塑造的，重力比地球表面低，所以行走的时候注意一点。”秋山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们两人闻言转过身，“哦，对了，这里有两双鞋给你们，或许可以帮助你们更好地适应这里。” 对方手中的是两双通体呈献红色的皮靴，金黄色的魔力纹路由靴身一侧经过尖端延伸至另一侧，形似翅膀的符印在两侧发出淡淡的白光。看到这熟悉的造型，一方通行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不敢确信地问道： “这个……不会是飞鞋吧？” “没错。足生双翼，飞天遁地。怎么样？还可以改变外形哦！” 不等一方通行说什么，御坂美琴已经兴致勃勃地接过其中的一双，然后就地换上。柔和的光芒亮起，随后散去，长靴造型已然变得和原先那双鞋一模一样。他看到这一幕，也试着换上另一双飞鞋，感受脚下的物体是如何随着自己的意念而改变形状。 “呼……的确是很神奇的魔法造物啊。” 一方通行用脚尖点了点地板，身体的轻盈感比换鞋之前更甚，但是却多了一份掌控随心的感觉，并没有因此而重心不稳。不得不说，虽然相对于造物主级别的力量而言，这两位没溜是没溜了点，但是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不少欢乐。 “一方，美琴，要进来参观一下吗？”七宫智音笑嘻嘻地朝他和御坂美琴招了招手，“这可是我和空一起设计的院落和园林哦。” 跟着秋山空二人步入宅院的大门，一方通行往前一望，只见各色奇石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成斑，藤萝掩映，一条羊肠小径在其中若隐若现。沿着小道缓步徐行，他们穿过那幽深处浑然天成的石洞，却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亦有小桥流水，曲洞幽池。 再向深处行进数步，入目所及忽地变得开阔，两边飞楼插空，雕花绣槛，皆隐于假山古树之间。中央的彩霞莲池中碧波轻荡，虚虚实实的倒影与建筑本身不大真切地对应着，如梦似幻，又莫名地有几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感觉。 仅仅是行走其间，无需刻意思索探寻什么，心底就会自然而然地涌起一种宁静、平和的满足感，一方通行甚至不愿去想那些玲珑木雕是如何的巧夺天工，那些苍松劲竹又是如何地体现出几何学的美感，更不希望让苍白的语言打破那如水般柔柔倾泻的竹声。 就这么静静地过去了不知几时，前面白衣飘飘的秋山空忽然道： “嘛，我想我和智音就不束缚着你们了，一会你们自己随意游览吧，有飞鞋的tp也不用担心迷路。” “那个……等一等，我还有一个问题。” 一方通行这才想起先前关于自己能力的疑惑，并将之毫无保留地叙述出来。秋山空神色平静地听罢，斟酌片刻后悠悠说道： “学园都市主流的说法和庞加莱回归——即‘一个孤立而有限的系统在演化过程中，会无限次任意接近自己的初始状态’——有点关系，而将能力者的[个人现实]视作对其概率的打破，这方面的理论模型大致上可分为三种，但都难尽人意。我们虽然比一般的研究者多了些手段，却也因为顾忌……嗯，某些不可言说的存在，而不敢贸然试探这个世界的深层结构，以及隐藏在其中的黑暗秘密。” “这样啊……我知道了。” 一方通行并不是愣头青，很快就意识到对方言语间的含糊意味着什么——那是连强如[虚空造物主]都要忌惮的事物，他这样的渺小凡人——即便是超能力者，最好敬而远之。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东西，想太多不过是徒增烦恼。 “那么美琴酱，我和空就先闪人咯。玩的愉快！” 秋山空和七宫智音的消失没有任何波动，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故此并没有表示惊讶。他看了看已经走过一遍的园林，对身边的女孩提议道： “要不咱们试试飞起来吧，不知道半空中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早就想尝试一下了，来吧！” 脚尖轻轻一点，一方通行的身形飘然而起。从高处俯视，下方的庭院景观原来是依地势而建，从山体的一处缓坡延伸至山顶边缘。山顶内部向内凹陷如碗状，形成一片宽阔的盆地，其中繁盛地铺开一地桃色和紫罗兰色的莲花状植物，绮丽的花海与盆地底部薄薄的云雾交相辉映，仿佛传说中瑶草奇花盛开的仙境。 “喔！” 短暂的惊喜之后，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向花海的正中央飞去。刚一落地，一方通行就感受到脚下传来的柔软，不由得好奇地俯身捻起一枚花瓣，只觉入手处光滑似玉，冰凉的质感很是舒服。 似乎不像是一般植物所能拥有的材质呢……会是什么呢？他正想着能不能用自己的能力在分子层面上探索——或许甚至是分解——脚下这株植物，就像秋山空曾经对他提到的那样，耳边传入的清脆嗓音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嘿嘿，我敢打赌，不用能力的话，你是绝对追不上的哦！” “哦？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就来试试吧！” 一方通行嘴角一挑，顿时脚下生风，身形犹如离弦之箭般飞速前进。却不料女孩似乎早有准备，直接跃入半空中，然后往花海之外飞去。 “你绝对是早就策划好的对吧！” “没错，就是这样，没想到吧！” 御坂美琴的嘲笑声远远地传来。一方通行随即激活飞鞋，也跟着腾空而起，飞到山顶的边缘，然后就为山脚下的一幕惊呼出声。先前没怎么注意，这时候细细看来，下边竟是绵延起伏的稀树草原——可不同于地球上类似景象的是，那些树木似乎完全没有缺水的危机，巨大的树冠宛如一把把撑开的绿伞，不可计数的枝梢相互交错，宽阔的绿叶繁盛地伸展开来，挤挤挨挨，一簇堆在另一簇上。 “嘻嘻，来啊！” 御坂美琴身形一闪，往其中一颗大树冲去。就在一方通行紧紧跟上的时候，清脆嘹亮的凤鸣声忽然响起，让沉浸在追逐游戏中的两人蓦然惊醒。只见天空中一只火红色的大鸟正急速俯冲，炫丽的红色凤翎随着翅膀的拍打宛如烈焰般跳动。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凤凰吗？” “好美……”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如同梦幻一般神奇，无论是载着他们翱翔于天空的凤凰，还是入口即化、清甜甘爽、食后轻身益气的灵果，都是在学园都市这座完全现代化、科技化的城市里所无法体验到的奇妙经验。当外界的太阳徐徐落下的时候，他知道，这美好的一天结束了。 …… 第150章：【特别章】人设整理 由于作者最近沉迷国家队不可自拔，思路不小心飙到十几二十章后面去了，所以特此写一章人设整理，调整一下思路，反正咱写同人也不收费。正准备搞个大新闻。 ------- 【一】秋山空 神秘存在[观察者]的化身，虽然自己作为人类之身，对此也不是很清楚。 随和中又带着点捉弄人的恶趣味，总体来看大多数时候还是比较可靠的。 学识渊博，横跨众多领域的科学家。在认知神经科学、计算神经科学、脑机接口相关电子工程、音乐定量分析、人工智能等领域均有不俗的建树，同时也是位剑走偏锋的数学家，似乎由于继承了前身的记忆而掌握了代数几何中人类还未开拓的某些领域的知识。中二时期研究过佛藏和道藏，自学理论物理，研究过语言逻辑，据称“选修的生理与解剖学可是满分过的”，并有一句相当可疑的“人体的哪个部位我没解剖过”。曾经在小鸟游六花父亲的实验室实习，但并没有和小鸟游家的两位女儿见面。制作过一些算法巧妙的，似乎可以自主维护更新的游戏，因此在金钱上不怎么担忧。目前担任京都大学教授，有独立实验室和课题组。 和七宫智音是青梅竹马，在中二时期自称[轮回掌控者]，貌似是一干人中二病的万恶之源，有相当丰富的黑历史。曾经设计过某款动力装甲，后被七宫智音介绍给丹生谷森夏作为第二人设。 居住在公寓4楼。偶然看到小鸟游六花等人的中二行径，得知是邻居后逐渐相识成为好友。察觉到自己是万恶之源，但故意不说出来。后来才知道小鸟游六花是昔日老师的女儿。 帮助小鸟游六花走出心结，因此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十花对秋山空很是感激。作为外援参与极东魔术结社的活动，帮助富樫勇太等人进行期末复习。因专利出售而认识凸守一家，凸守早苗的父亲对其十分欣赏。 在一次旅行中认识了杜沐、许明山和陆清漪，数次来往之后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在[星河联邦]开放精神网络后经常在虚拟世界串门、游戏开黑、进行研究合作。 因学术交流而结实茅场晶彦等人，后由此意外邂逅有马公生和宫园薰。因小鸟游六花而认识高坂桐乃和五更琉璃等人。参与音乐教学改革，因为编写的教材太过硬核深奥而让宫园薰很不爽。 在2013年暑假海滨之旅后对七宫智音萌动爱意，于三天后确认心意，两人正式成为情侣。在[星河联邦]开放精神网络之后，结识研究爬虫的里德教授。和七宫智音在虚拟世界中度过许多开心的时光，也利用其强大功能做了一些现实中没法做的研究。2015年七宫智音入学京都大学，两人因此在京都的公寓开始同居生活。 在魔禁世界的化身是[虚空造物主]，创造了不少有趣的世界，以及基于《英雄联盟》背景的虚空生物。负责开发一方通行和云承宇的能力，和御坂美琴关系不错。将一枚虚空力量的“种子”送给云承宇。 身高在180厘米左右，银发黑瞳，身形修长匀称。 ------- 【二】七宫智音 《中二病也要谈恋爱》第二季角色，元气满满的中二少女，自称[魔法魔王少女]索菲亚琳·sp·撒图恩七世。 富樫勇太初中时的同学兼唯一好友，也是引发其中二病的契机。憧憬着看起来超凡脱俗的秋山空，因此后来由于察觉到对富樫勇太情愫萌动，选择转校离开。 著有设定集《世界真理：连关天则》，以自身经历为原型创作了小说《七宫武勇传》和《狩魔笔记》。 转校之后和丹生谷森夏、佐藤及铃木三个女孩成为该校中二病四人组。和丹生谷森夏是损友。 在确认心意之前和秋山空的关系就相当亲密，像只小猫一样喜欢被对方摸头。曾经在平安夜的时候和秋山空共用长围巾，满满的少女心。 在2013年4月初搬到富樫勇太所在公寓，并潜入其所在的高中，和小鸟游六花来了一场中二病的战斗。刚重逢的时候习惯性地和富樫勇太进行鼻碰鼻的仪式，但被后者说明、拒绝后就不再这么做了。 2013年6月的修学旅行中，意外碰到同样是在修学旅行的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并在他们的帮助下从猴子手中取回丢失的挎包。 在2013年暑假海滨之旅后对秋山空萌动爱意，但自己却因为中二设定而纠结不已，最终确认心意，扑倒并强吻后者，两人正式成为情侣。很喜欢和秋山空互相拥抱的感觉，经常粘着他。喜欢喝秋山空调配的饮料“生命之露”。 按照秋山空的说法，“是唯一一个有中二病自觉的中二病……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七宫智音做的事情和科研人员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在提出假说、实验验证、修正假说、构筑理论等等”。在确认恋爱关系后开始学习大学课程。 对富樫勇太的“gelzon·ni·unsas”设定有所了解，帮助小鸟游六花寻找第三枚钥匙。当日由于[星河联邦]尖端物理实验事故，目睹平行世界中七宫智音战胜心魔的痛苦一幕，由此得知秋山空的隐藏身份。 看过《中二病也要谈恋爱》的动画，并表示自己和小鸟游六花之间才没那么重的火药味，实际上两人是中二病同道闺蜜。和小鸟游六花、凸守早苗一起参加三月份的网上游戏制作竞赛chaoscreate。 在2014年的暑假去都津原大学进行实习，由此参与到宫园薰的治疗，并推荐《某科学的超电磁炮》系列，导致后来宫园薰和有马公生加入炮厨行列。 2015年考入京都大学，和秋山空在京都的公寓开始同居生活。 在魔禁世界有个中二病设定的化身，作为研究所的副所长，负责开发一方通行和云承宇的能力，和御坂美琴关系亲密。曾经yy过吊打一方通行的场景，但现在萌上了方琴cp组合。 身高在162厘米左右，虽然设定上比小鸟游六花”稍微高一点“，但按动画介于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的身高之间。粉色长发，碧绿双瞳，身材姣好。 ------- 【三】富樫勇太 《中二病也要谈恋爱》中的主人公，前中二病患者。性格开朗，富有正义感，温柔但有点迟钝，善于照顾人和做各种家务。中二设定是[漆黑烈焰使]，右手封印着黑炎龙，身穿黑袍，手持大剑。 初中时受七宫智音影响，有过一段邪气眼系中二病的黑历史，后来为了高中升学而摒弃中二病，并在升上高中后努力地隐瞒着这段黑历史。居住在公寓2楼，也就是小鸟游十花家楼下，小鸟游六花在两年前曾经目睹富樫勇太的中二行径，并由此觉醒中二病。 2012年4月，入学典礼当天在学校屋顶宣读中二病台词，却被同班的中二病患者小鸟游六花看到，并被她以此逼着缔结了二人的契约。 入学当天在电车站邂逅丹生谷森夏。在班里第一个认识的是坐在前面的一色城，后两人成为好基友。 因为小鸟游六花捡到一只流浪猫，疑似学姐茴香丢失的那只，而认识茴香。 摆脱中二病后学习优秀，高中入学第一次考试中数学成绩全班第一。 被小鸟游六花威逼利诱加入中二病社团“极东魔术昼寝结社之夏”。 很担心小鸟游六花的心病，在秋山空的忽悠下释然，并随后入坑欧洲剑术。2012年10月，和小鸟游六花确认恋人关系。11月，在海边召唤出[不可视境界线]，看到岳父小鸟游春树的身影。 圣诞节和结社的伙伴们一起到凸守早苗家聚会，和小鸟游六花的关系更进一步。 2013年3月，由于母亲和小妹去印尼和父亲相会，开始和妹妹富樫樟叶、恋人小鸟游六花的三人生活。同年4月，七宫智音搬到公寓3楼。 2013年6月的修学旅行中，和小鸟游六花好好地过了二人世界，关系变得更加亲密。 2013年暑假海滨之旅，在玩笑中教导琴特剑术，在秋山空的怂恿下和杜沐约战，数日后被吊打，由此认识杜沐。很佩服杜沐的武学修为。 游戏爱好者，帮小鸟游六花和凸守早苗测评游戏，后来也开始自学计算机科学的知识，参与到游戏制作中。 2015年和小鸟游六花双双考入日本东北大学，学习计算机科学。 在魔禁世界有个中二病设定的化身，和小鸟游六花进入米斯卡塔尼克大学探究禁忌知识。 身高在175厘米左右（高一时为170厘米），棕发绿瞳。按照秋山空和七宫智音的观察，因为积极锻炼剑术的缘故，比平行世界的富樫勇太看起来要强壮一些。面容清秀，女装大佬，曾被小鸟游六**着穿上魔法少女套装。 ------- 【四】小鸟游六花 《中二病也要谈恋爱》中的女主角，中二病患者，自称[邪王真眼使]。克苏鲁神话爱好者。 在初中时，家父亡故，后搬到富勇太家楼上，憧憬中二状态的富樫勇太，因此觉醒中二病。 2012年4月，入学典礼当天偶然看到在学校屋顶宣读中二病台词的富樫勇太，以此胁迫他缔结了二人的契约。 在学校创建了“极东魔术昼寝结社之夏”社团，成员包括小鸟游六花、富樫勇太、凸守早苗、丹生谷森夏、茴香和后来加入的一色城。 在入学之前就和凸守早苗在网络上认识，设定上是她的master，其实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和远在东京的[堕天圣黑猫]五更琉璃是网友。 2012年的暑假，在富樫勇太的帮助下逐渐解开心结，两人关系更进一步。 2012年9月，意外地萌发出对富樫勇太的爱意，在丹生谷森夏的帮助下确认心意，主动表白。2012年10月，和富樫勇太确认恋人关系。11月，在海边召唤出[不可视境界线]，看到父亲小鸟游春树的身影。 很感激秋山空的帮助，十分羡慕其宏大而严密的设定集。 2013年3月，由于自己的失误取消租房合约，不得已和富樫勇太及其妹妹富樫樟叶同居。同年4月，七宫智音搬到公寓3楼，初次见面便进行中二病的战斗，但很快成为要好的朋友。 2013年6月的修学旅行中，和富樫勇太好好地过了二人世界，关系变得更加亲密。 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在寻找第三枚钥匙上。最终于2013年的暑假，在秋山空和七宫智音的帮助下如愿以偿。 2013年9月，意外发现富樫勇太看写真集的爱好，大吵了一架，以后者承诺不再看其他女性的写真而和好。 2014年3月，和七宫智音、凸守早苗一起参加网上游戏制作竞赛chaoscreate。学园祭上展出了恶趣味的游戏《银杏默示录》。 2015年和富樫勇太双双考入日本东北大学，学习计算机科学。 在魔禁世界有个中二病设定的化身，和富樫勇太进入米斯卡塔尼克大学探究禁忌知识。 身高在152厘米左右（高一时为150厘米），蓝发绿瞳，有呆毛，习惯性带着眼罩。身材娇小，但按照巫部风铃的评价，似乎意外地有料（动画的泳装和沐浴剧情有自相矛盾之处）。 ------- 【五】杜沐 海外武学世家的传人，国术少年宗师，精通大枪。 因为两家世交，和陆清漪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年纪比后者略小，偶尔被逼着叫姐姐，关系亲密。 和许明山是初中同学，好基友，十分钦佩对方的学识和思维能力。两人都有写小说的爱好，经常互相交流吹水。 热血而不显鲁莽，勇敢而不失稳重。 在2012年五一假期意外邂逅秋山空和七宫智音，随后在去日本旅游时又见了几次，相谈甚欢。 和陆清漪游览东京时意外碰到在公园练琴的宫园薰。 和富樫勇太以及其剑术师傅切磋过，均为优势，兵器格斗能力极强。［星河联邦］开放精神网络后武学修为更上一层楼。进行过虎豹雷音的动物实验。 家族企业实力强劲，涉足高科技领域，财力雄厚。 身高186厘米左右，黑发黑瞳。结实精悍的武术家，筋骨皮膜强健，骨骼和肌肉组织的密度超过常人。 ------- 【六】许明山 爱好自然科学，对医药、植物、爬虫等都有相当深入的了解。 和杜沐是初中同学，好基友，十分钦佩对方的武功。两人都有写小说的爱好，经常互相交流吹水。 在2012年五一假期意外邂逅秋山空和七宫智音，似乎是秋山空的粉丝。 高中时留学美国寄宿在杜沐家中。向杜沐学习国术，但实战水平一般，曾经和伯纳德二打一被杜沐当做突破口秒杀。 在精神网络开放后，由虚拟世界前往佛罗里达大沼泽，意外邂逅里德教授。一针见血地指出蟒蛇变异的原因，并在精神网络中完成相关实验，随后借助杜沐家公司的实验室在现实中完成实验，和里德教授共同发表论文。 精神网络开放后，在［智者］瀬城光矢的提示下，借助杜沐家公司的实验室开发rna药物，挽救宫园薰的生命，但本人似乎没怎么和宫园薰见面。 貌似有不为人知的心路历程。有点书生意气，恬静淡然，偶尔会显露出逗逼的一面。 身高178厘米左右，黑发黑瞳，身材偏瘦。 ------- 【七】云承宇 魔禁世界，华国道门的年轻一代。原石能力者，能力为level3的［时间变速］。无法修行，但在秋山空的虚空力量改造后突破限制。 顺从自己的心意，年纪很小就明悟道心，但又不是少年老成的那一种。 拜傅洪法（即黑虎阿福）为师，拳术功夫不错，但不大能接受一些太过羞耻的招式。 和一方通行是室友，比他高一个年级。dota2天梯5000分选手，带一方通行入坑，本命英雄为虚空假面。 好奇心旺盛，在废弃洞府中发现不为人知的秘密，正式成为作大死的调查员之一。 第151章：【六花的cosplay俱乐部】秋山空（1） （现实世界2015年7月29日，周三，上午；日本，凸守早苗家）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一年半多了啊。” 再度踏入凸守早苗的家中，秋山空看着眼前隐隐有些熟悉的景象，不由得感叹道。2013年的圣诞节，化名瀬城光矢的[智者]正是在这里，向他们开放了精神网络的使用权限，从而为他们开启了一扇通往神奇世界的大门。 “多少有些怀念那时候的时光呢，master。”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凸守早苗听到他的话，摇了摇身边小鸟游六花的手臂，“不过现在能够到在另一个世界成为真正的[雷霆战锤使]也不错。” 在魔禁世界中，凸守早苗几乎没怎么待在学园都市，大部分时间都是和丹生谷森夏一起负责圣地亚哥农业集团的事情，时不时去米斯卡塔尼克大学逛一逛。大概这个姑娘也在考虑着为以后继承家业做准备吧，秋山空在心里这么想着，她跟丹生谷的心态却又是不同于我和智音这种。 由于时常在精神网络中的虚拟世界里互相串门，即便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陆清漪亦不会对错综复杂的通道感到迷惑。轻车熟路地找到更衣室，他虽然不具体cos动画中的人物，也还是换上了[轮回掌控者]的那套长袍。 这一次一色诚和茴香没有来，而因为某些显而易见的原因，富樫勇太并没有和他来到同一间更衣室。 换完衣服之后，秋山空顺着走廊，进入那间专门配备了全息影像系统、红外探测传感器和运动摄像头的厅室。一年半前的测试版xbox·ar已经更换成今年五月刚出的新一代产品，无论是探测精度还是影像稳定性都大有提升。 “果然又是我第一个弄完吗？” 他在角落的沙发坐下，意识接入精神网络，示意杜沐和许明山可以在虚拟世界里过来了。没过多久，两人的身形便借助输入大脑的视觉信息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切，原来就你一个人啊。” “你那个onlymyrailgun的课题还真不是一般的坑。” 听到这话，秋山空有些尴尬地打了个哈哈。 “这个嘛……科研过程偶尔遇到点挫折，也是很正常的，我又不是全知全能。” 就在他们闲聊了有一会的时候，七宫智音的声音忽地从外边传进来。 “索菲亚也换装完毕咯！” 秋山空转身一看，少女的打扮依旧是以深色为主，仿佛风衣和长袍结合的定制大衣垂至小腿，而披散的头发则被镶有一对红色尖角的发箍束缚着，即便没有特意画眼妆，还是有七分zerotwo的样子——如果不考虑服装的话。 “天生粉毛还有碧绿双瞳的优势啊……” 秋山空不由得眼前一亮，一边笑着说道，一边习惯性地想要拍拍对方的脑袋，不过随后就因为意识到那对角而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七宫智音察觉到他的意图，笑嘻嘻地扑过来抱住他的肩膀。 “咿哈哈……还真是意料中的举动呢，dar——ling！” 唔，怎么说呢，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这丫头卖萌，但这一次他又感到自己的心都要被萌化了——我的智音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要不是在杜沐和许明山两个灯泡面前，秋山空还真想抱着她狠狠地亲上几口。 没过多久，小鸟游六花等一干人也都各自换上cos的服装，来到这间专门用来拍摄和投影3d影像的房间。向来喜好哥特风的[邪王真眼使]在穿上莓的制服时毫无违和感：这家伙和七宫智音一样，是天生蓝毛绿瞳身材娇小的超级天赋党。丹生谷森夏虽然没这么大的优势，其高明的演技——相识三年，他对森大人的变脸神技早已见怪不怪——仍然几乎完美地伪装出心那种温柔沉稳的气质。 当然谁要是真的信森大人有这么温柔，谁就自求多福吧，秋山空不无恶意地想到，某位[漆黑烈焰使]的三观崩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对此一色诚想必会表示高度赞同。 至于凸守早苗和陆清漪则差了一些，不过前者确实将未来的傲娇属性表现得有模有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身性格便是如此，而后者扎起头发、带上眼镜之后倒是本色出演了一回知性御姐。 最后的那一位，自然是真正意义上cos成zerotwo的…… “富樫……酱？” 九成九的相似度啊有木有！这高挑修长的身材，这高度契合的脸部轮廓，这精致还原的化妆，除开神色气质略有瑕疵之外简直就是真人再现啊！ “卧槽666……膜拜女装大佬！” 精神分身前来的杜沐和许明山人都看傻了。 “这是勇者？好厉害！还原度超级高啊！” 他们这群无良的目光让对方顿时就脸红了。 “喂，别这样看着我啊！很害羞的！” 富樫勇太颇有些羞恼地喝道，然而小鸟游六花似乎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果然还是差了点什么……[轮回掌控者]，你的神经编码弄完了吗？” “当然，准备在精神网络里接收吧，富樫。” 调整面部肌肉活动的神经信号，顺着超时空接口被输入到富樫勇太的身体中。于是乎，神色气质上那最后的一点不足也被完美弥补。 “勇太……不，zerotwo？” “怎么办，我突然有点想联系一下瑞典那个肥宅了。” “啊！你们够了！” 调戏——嗯，这个词语用的一点也不过分——富樫勇太好一会后，正式的拍摄过程才逐渐展开。目前定下来的剧本以拍摄片段为主，而某些难以用真人展现的部分则由秋山空的神剪辑负责。 “那么，都准备好了吗……” 小鸟游六花一边说着，一边扶了扶左侧的发卡，但随后就尴尬地摆了摆手。 “哦，不对，这是[轮回掌控者]的剪辑，拍摄在下一幕。” …… 第152章：【六花的cosplay俱乐部】秋山空（2） 【第一幕】意料之外的相见（秋山空剪辑制作） 第13号种植园，“鸟笼”米斯特尔汀，住所的大厅内。 短发少女倚靠着墙壁，纤细的手指在数据终端上不断按下。 全息投影的虚拟屏幕，底色是半透明的橙色。左上角显示着联络对象的头像，是一位被标注为code：016的少年，黑发蓝瞳。 少年的名字是“广”，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 “说明会结束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喂，翘课狂魔，你现在在哪？” “总之明天的入队仪式一定要出席啊！懂了吗？直美的事情很遗憾，可是他说了，广可以留下，所以不要逞强。” 她希望得到对方的回复，可在十多分钟的等待里，却一条消息也没有收到。 她的队友们，大厅里的其他驾驶员围坐在沙发上，讨论着先前说明会上得知的、编号为002的雌蕊驾驶员，据传是个“搭档杀手”，任何与其驾驶超过三次的雄蕊都会失去性命。 不过这并不是她所关心的事情，何况这种小道消息也未必就是真的。 “莓，联系上广了吗？”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入耳中。莓侧过头，是自己的搭档，名为五郎的高个少年。 “一直联系不上。” 她摇了摇头，将数据终端收起，转身走出门外。 “我去找他好了。” 身后隐隐传来嘈杂的议论声，被称作“满”的男孩在嗤笑着广的离去。不自觉地，少女的脚步似乎加快了几分。 鸟笼是种植园内他们这群“孩子”们所生活的区域，以人工手段维持着一个微型森林生态系统。从居住的房屋走出去，随时可以离开那条唯一通往外界的路，走进树林里。 行走在林荫间，清新湿润的空气钻入鼻中，让她感到精神为之一振。细微的虫鸣声回响在树木间的小径，让这阴暗的环境多了几分幽寂。 忽然间，鸟鸣声在左前方响起，紧接着是树叶被撞击拍打时发出的声响。有什么人在那里，莓心想，随即拨开灌木朝那边走去。 数十步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入目所在是一片白雾弥漫的人工湖，粼粼波光回荡在镜子般的湖面上。是没有来过的地方，刚搬过来不久的她想着，原来还有这种地方啊。 目光扫过，莓的注意力很快被岸边的一堆衣物吸引住了。走近一看，制服样式的红色大衣和衬衫杂乱地堆放在歪斜伸向湖面的老树枝干上，其间夹杂着女孩子的内衣。 不是我们所穿的样式，这么说是别的驾驶员？ 就在这时，什么东西从水里窜了出来，在弥散的雾气中看得不甚真切。修长的手臂划破水面，散射阳光的水花隐隐勾勒出起伏不定的曲线。 “请问，你是……” 不知道对方听到她的话没有，水中的身影消失了，湖面在一阵波澜中再度恢复平静。 嗯？这么久了……不对，不会是溺水了吧！ 顾不上脱去制服，莓果断地冲入湖中。与此同时，前方的湖面上，一道v形波纹急速朝她的方向前进，接着是冲破水面的高挑身影。 头上长着两只艳丽的角，口中叼着还在蹦跶的活鱼，及腰长发湿漉漉地披着。 好像全身上下都被束缚着似的，莓的视线无法从这第一次见到的女性胴体上移开。 陌生的少女盯着她看了一会，扭头吐掉口中的鱼，低头凑到她面前嗅了嗅。她这才注意到对方的身高，自己的头部才到其肩膀而已。 “呼，那么……” 突然，出乎意料地，长着角的少女伸出舌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脸部沾上的那滴水珠处舔了一下。某种古怪的，但是并不引起她排斥的气息充盈在口鼻间。 “诶诶诶……哇啊！” 莓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但对方却自顾自地走向岸边。 “真奇怪啊……明明听说海水是咸的。” 影片到此结束。 …… 【第二幕】形似荆棘的刻印（小鸟游六花、富樫勇太出演） 深夜，两道穿着白色睡衣的身影，沿着长廊通道走出住所，踏入树林间的小径。 一高一矮，一后一前。是莓和zerotwo。 朦胧夜色中，轻微的脚步声在栽种鲜花的温室前停住。身材娇小的短发少女，直视着眼前高过自己一个头的、长有红色双角的亮丽身影，但对方却一脸无所谓地偏过头。 “你和26部队的事情我没什么要说的。” 怀着身为队长的责任感，莓用尽可能平淡的口吻如是说道。 面前的zerotwo在这时候打了个哈欠。 “但是，下次的作战希望你不要再独断专行。请在我的带领下行动。” “又要命令我？你真的很自以为是。” 抬腿，迈步，捉摸不透的神秘少女带着厌烦的表情从她身侧走过。 “等等……我还没说完。” 莓下意识地伸手捉住对方的手腕。接触到的肌肤柔软嫩滑、弹性十足，但手臂的力量却大得超乎想象，硬生生将她的身体带出一个踉跄。不过对方随后就察觉到这一点，驻足伸手扶了她一把。 “怎么了？” 眼神依旧淡漠，但终于是和她对上了。不知怎么的，她稍稍低下头，让自己的视线避开对方的目光。 “不要……勉强广。” 带着对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孩的关心，莓说出了自己真正在意的事情。 “说想和我驾驶的，可是darling哦。” 俯身低头，zerotwo像她们第一次相遇时那样，贴近她的脸庞，呼出气体的温度在微凉的夜晚中被清晰地感受。 “我知道……” 出于某种不明确的情绪，她偏过头，低声说道。 “所以，请至少不做会让广产生负担的事。” “想要我将他让给你吗？” 身前的少女迈出一步，转到正对着她的目光的方向。她抬起头，对方的嘴角扬起一道弧度，似乎在表现着名为“戏谑”的神情。 “但是，你和darling试过一次，结果不行吧？” 记忆和和情感被同时唤醒。 心痛的感觉，眼角的泪水，毫无效果的kiss，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作为队长和青梅竹马，并不能让广驾驶franxx，而现在广的搭档是眼前的非人少女，广也对她……但是，我，我……好奇怪，不要，不要！ “和我的事情没有关系吧！” 莓用近乎低吼的声调说出了这句话，眼角已然湿润。 “那你也不要插手我和darling的事。” 对方的双手忽然搭上她的肩膀。 “还是说，你对他怀有某种特别的，超越队长和队员的心思呢？” 四目相对，她忽然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zerotwo的手指轻轻地抹过她的眼角，然后闪电般地舔了一口左侧脸颊。 “甜的味道，和你的名字很相符哦。” “诶……啊！” 红晕泛起，眼前的少女见状轻笑一声，转身就走。 影片到此结束。 …… 第153章：【六花的cosplay俱乐部】秋山空（3） 【第三幕】停驻心中的流星（小鸟游六花剪辑制作） 深夜，海边。 蜷缩在睡袋里，莓聆听着海风吹拂、海水拍击沙滩的声音，缓缓地合上双眼。身边的伙伴们已经睡去，其中纯位数和太甚至还不时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身后传来的轻微骚动让她好奇地睁开双眼。翻过身一看，是正欲起身的zerotwo。 “啊，吵醒你了么？” 一如既往的平淡声调，但说话者的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不，没有的事。有点睡不着的感觉。” “这样啊……darling看起来睡得很沉呢。” 长着红色双角的美丽少女，用纤细的手指抵着下巴，然后将目光直直地投向她。 “感觉就这样睡了有点浪费，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走走？” 在朦胧的月色下，海面泛着粼粼的波光。清凉的海风徐徐吹拂，脚下的白沙不复白日里的滚烫，踩上去有一丝丝麻痒的感觉。zerotwo静静地走在她前边，披散的粉红色长发随着步伐而摇摆。 高挑修长的身形……真是美丽动人呢。 不对不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莓感到自己的脸庞微微发烫，急忙低下头，将视线转到沙滩上留下的脚印。 脚印的轮廓……和我们的一样呢。 她试着踩了上去，尺寸稍稍比自己的大一点。 再度抬起头来，眼前的少女除了头上那对角之外，和她们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走了有一阵子，zerotwo停了下来，朝她挥了挥手。 “我要下去游一会。你呢？” 莓感受着身体传来的疲惫感，摇了摇头。对方见状，转身扎进海水中。 仰起头，今天的天气很晴朗，猎户座在星空中依稀可辨。 “以前，猎户座是冬季代表星座的样子哦。” 记忆中，小时候广经常和她说星星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广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的活力消失不见，似乎也淡漠了许多。 那个一起看星星的约定……果然，他已经不记得了么？ 莓低下头，微微地叹了口气。 “看，是流星！” zerotwo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她下意识地望向天空。 拉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天空的流星，如同今天欢声笑语的他们一样闪耀着。承载着满满希望的光芒，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暖。 视线顺着流星飞舞的轨迹移动，在水天相接的那个方向，身着泳装的高挑少女破开水面，起身坐到小小海湾末端的人工礁石上，仰望星空。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好像快了几分。 …… 【第四幕】男孩子x女孩子（小鸟游六花、富樫勇太、丹生谷森夏、凸守早苗、陆清漪出演） 上午，雌蕊的卧室。 “看到了吗？刚才男生的表情。真痛快。” 扎着双马尾的未来坐在床上，毫无风度地翘起二郎腿，一边晃动着一边说道。 对方说的是刚刚和男孩们划清界限的事情。 但是，莓的注意力却被窗外的一幕吸引过去了。 一楼的长廊上，zerotwo和广正亲密地依偎在一起，有说有笑，尔后前者还开心地搂住后者的肩膀，在其身上狠狠地蹭了蹭。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莫名的感觉…… “噗哧……啊哈哈哈！” 看着正在对一个全息影像做各种尴尬动作的富樫勇太，小鸟游六花、丹生谷森夏等人莓良心地笑出声来，先前故意做出的恼怒神色完全消失。 “呼，总算是拍摄完了……喂！你们几个！” “抱歉抱歉，富樫君，一下子忍不住啊。” 秋山空看着不远处羞愤地跳脚的富樫勇太，也是极力忍耐着笑意，不过坐在身旁的七宫智音就没那么克制了。 “咿哈哈，我会好好珍藏这一幕的，勇者。” 魔王扬起了手中的手机。 “所以说很过分的啦！” 怎么说呢，在这种情况下都完美地使用女性的语气和用语，秋山空觉得富樫勇太还真当得起女装大佬这个称呼。应该说六花的调教太强悍了吗？ …… 【第五幕】罪与告白（小鸟游六花、富樫勇太、丹生谷森夏、凸守早苗、陆清漪出演） 深夜，阁楼的卧室。 长着红色双角的少女靠坐在墙下，啃咬着手指甲，悔恨与自责的神色显而易见。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记得darling常常这么对自己说。 “我想更了解你。” 渴望心意相通，但那时的她，却无法理解他想要传达的。 可是在他昏倒的那一刻，她好像渐渐明白了，他所渴求的是什么，而她又对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 …… 次日上午，作战会议室。 “关于你们的下一个任务，本部已经正式下达了任命书。” 被称作“八”的防卫作战司令官如是宣布道。 “第13号种植园正在朝着某个方向不断移动。目的地是这里。” 伴随着话音落下，战略图浮现在战术显示屏上。 “你们的任务就是排除生活在这个构造体内的所有叫龙，控制这个地区。” 负责照看他们的生活，被称作“七”的红发女子补充道： “还有，这次是和9’s还有其他都市的franxx部队的共同作战。” “第一次联合攻击将在27小时后进行。你们第13部队，将被安排在第6次攻击。” “这次敌人也会有相当多的数量进行反击，因此，这毫无疑问是目前为止最高难度的一次战斗，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最后是，code002，在作战开始前，你将回到9’s部队中。” 七的话语，让一直默默地坐在他们后边的zerotwo顿时站了起来。 “等一下！怎么回事？不要擅自决定！” 莓转过头，少女紧咬牙关，目光狠狠地盯着七。 莓多少能体会对方的心思。昨天晚上，在温室前的灯光下，zerotwo将她和广之间的故事说了出来。广的特殊，广的叛逆，以及随后的记忆删除，无一不与莓一直以来的疑惑一一对应。 虽然还是不能原谅zerotwo对广所做出的事情，但是莓由衷地希望他们两个人，在广苏醒之后，能够好好地谈一谈。只是，这个想法初次冒出来的时候，她不知为何感到有一种酸楚的失落。 是对广的，还是对zerotwo的？抑或是两者兼有？ “这件事情是本部的决定，也是正式的命令。” 七和八并没有因为莓的思索而中断话语。 “darling呢？” 七默默地摇了摇头。 “登机的时间是6个小时后。” 八补充道。 回想起在病房中哭泣的少女，莓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这位认真的男子如此冷酷。 …… 下午，阁楼的卧室。 莓静静地站在书桌前。zerotwo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用胶布粘起破碎的镜面。视线中，玻璃和玻璃之间缝隙可以看到好几条暗红色的干涸血迹。 医院里的广还在昏迷当中，她们刚刚从那里回到住处。 “粘好了，走吧。” zerotwo背对着她说道。门外两名提着行李的冷漠男子随即起身。 在面前的少女转过身的时候，莓看到的是一张平静得有些可怕的脸。 她默默地跟着zerotwo走下楼梯，而对方也没有任何说话的意思。 为什么？为什么可以这么淡然地面对！ 莓在心中疯狂地呐喊。联想到鹤望兰号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场景，她完全可以肯定这次作战中，zerotwo多半又是以机甲的兽形态，像只怪兽一样去和叫龙厮杀，独自承受所有的伤痛。所谓的最强雌蕊，不过是件兵器罢了。 大门就在前方。其他的伙伴们站在二楼，表情各异地望着她们。zerotwo和广之间的事情，暂时只有她作为第三方知道。 “到这里就可以了，回去吧……莓。” 莓？她叫我的名字了？ 她愣在原地。某种压抑已久的，难以言说的情感如洪流一般爆发。初次相见的惊艳，面对zerotwo和广时的难解情绪，夜空下仿佛沐浴着星光的绝色少女，以及……此刻漠然奔赴战场的、心如死灰的战士。 “zerotwo！” 大声地喊出了，莓快步追了上去。 “怎么了？” 披着大衣的高挑少女转过身。 “我……其实我，一直……” 喜欢，没错，她喜欢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一直希望你……“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吧。 “不只是广，也能……看看我。” 她低下头，不敢也不愿去看对方此时的神色。 忽然间，自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抬头一看，zerotwo的碧绿双瞳正对着她，眼神前所未有地复杂，似乎多了些以前没有过的东西。 短暂的一刻好似永恒，但现实中却不过是短短的几秒。 松手，转身，长有红色双角的少女，留给她的只有一个孤单的背影。 …… 【后记】 秋山空接入精神网络，借助其强大的运算能力快速检验拍摄好的视频。不错，合成语音和口型对的分毫不差，特效也丝毫不显突兀。 “对了，小鸟游酱，虽然橘里橘气的剧本很有爱，但是……中间要怎么接上故事呢？” 莓和广之间的感情变淡需要有铺垫，这将是动画剧情发生前的童年故事，而莓和02的感情也不是短短几幕就能诞生的。 “那的确是相当复杂的情况呢，[轮回掌控者]。”小鸟游六花酷酷地扶了扶眼罩，“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去考虑这些问题。” wtf？ 秋山空险些被这番话噎了个半死。 后来上传到各大acg网站的时候，这些视频不出意外引起了轩然大波，0215异教开始出现一批成员。 …… 第154章：【时间行者】向未知深渊起航（2） 【三】云承宇 （魔禁世界2013年8月16日，周五，早晨；学园都市，第14学区） 那是一座精美绝伦的城市。 在夕阳的照耀下，城市里那些雄伟的高墙，那些寂静的庙宇，那些雕花的柱廊，还有那些由带纹理的大理石修筑起来的古老拱桥，无不闪耀着金碧辉煌而又美妙动人的光辉。 银色底座的喷泉在在宽阔广场与芬芳花园里喷吐着泉水，散发出棱彩光芒；优美雅致的树木、繁花锦簇的花坛以及象牙色的雕像排列在宽阔的街道两侧；层层叠叠的红色屋顶与老旧的尖型山墙爬在北面的山坡上，为下方草绿色鹅卵石铺筑的小巷提供一份遮蔽。 光鲜明艳，却意外地有一种寂寞的感觉。对了，是这样的，他不曾看到这些街道上出现过任何行人的身影，典雅的房屋也丝毫没有生活的气息。 这是云承宇第三次在梦境中拜访这座令人敬畏而又非同寻常的城市。初次梦见这里的时候，他曾怀疑这些意象来自他和家人旅行异国的经历，或许有一些素材还来自远远地观望“学舍之园”时留下的深刻印象；但是，每次他都止步于城市上方高处的露台，旋即便被某种力量紧紧攫住，从梦境中拖回现实世界。 就像现在这样。 “呼……又是这个梦吗？” 云承宇睁开双眼，入目所及之处是淡青色的天花板。稍稍翻过身，在他的视线中，另一张床上，名为一方通行的白发少年睡得正香。 “是这个古怪罗盘的缘故？” 他轻手轻脚地钻出被窝，从扎根于灵台中的随身空间——这是[魔法魔王少女]七宫智音帮他构造的——中取出那枚巴掌大的神秘罗盘。光滑表面上的阿拉伯蔓藤花纹，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恐怖的秘密，却犹如罂粟般美丽而诱人。 《大宗师》有言：“古之真人，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作为修行人，云承宇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好，亦得了蛰龙睡功的心法要旨，往常睡觉时并不会做这种特别清晰而耗费精神的梦。直到意外获得这枚古怪罗盘后，他的睡眠状态才急速下降。 “要不要告诉爸爸妈妈呢？可是爷爷已经检查过了，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啊。” 心里思索着这背后的原因，却始终梳理不出一条线索，云承宇不由感到有些烦躁。不过，他随后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并决定到天台上练一会拳，借此平复心灵的躁动。不仅如此，他很清楚，虽然清醒的时刻比正常生物钟早了些，但赖床只会让身体更加疲惫。 洗漱一番，喝上几口温开水，换上便服，再披了件外套，他如猫一般无声无息地离开房间，沿着楼梯登上天台。 天还没完全亮，地平线附近的云朵呈现出鱼肚一般的白色。 稍稍活动筋骨，云承宇走出几步，三体式一站，重心一坐，整个人如同托着一杆长枪一般，身上慵懒的气息一扫而空。和寻常练家子不同的是，他在站桩的同时还运转玄门心法，一股暖流在体内涌动，下至脚底涌泉，稳若磐石，上至头顶百会，神清气爽。 静功修炼的差不多，他又来回演练数趟五行拳，以及龙、虎、熊等十二形，身体暖乎乎的，似出汗又未出汗。一个小时过后，他自觉晨练的活动量已经满足，便收功调息，绕天台徐徐行走，舒缓气血。 “云君，早上好。” 伴随着话语声，白发红瞳的熟悉身影出现在楼梯间。是一方通行。 “哟，早上好，一方。” 云承宇一边打招呼，一边往下楼的方向走去。对方并没有到天台晨练的习惯，是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稍微有些事情想要验证一下，早上起来刚刚想到的。我记得你说过，如何在运动中保存住‘气’不散发出去，是国术的最为基础、也是最为重要的东西。” 云承宇对他的好奇并不感到意外，这位学神级别的朋友向来喜欢钻研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而其[矢量操纵]的能力更是堪称最强的探测仪器——就是探测距离短了点。 “没错。武学层面所谓的炼精化气，‘气’就是人体运动过程中转化的生物质能，往往伴随着热量的产生。‘气’是通过毛孔散发出去的，养气就是在关键的时候，像猫咪炸毛时一样闭住全身毛孔。练的时候，最后收功那个动作，就是要将‘气’沉淀到下丹田，这样才会逐渐改善体质，增进功力。而打的时候，高明的武术家可以将‘气’集中爆发，从而打出开碑裂石的恐怖杀伤力。” 回忆着傅洪法传授拳术时的“理论课”，云承宇尽可能简单地解释道，尔后又联系自己在道门学习的知识。 “从魔法侧——我的意思是华国的道家一脉——的观点来看，武道修行所说的炼精化气，实际上修炼的是后天精气，有别于丹道所修炼的先天精气。但是，法力，或者说魔力这种东西，说到底是将人类原有的力量——比如所谓的生命力——加工后的产物，相对于地脉或者其他外界力量，更容易以人类的意志加以控制。这就是以武入道的基础。” “以武入道么……嘛，我对华夏的古老武学和魔法知识不是很了解，只是从神经科学的角度来说，这并不是人类神经系统的常规工作方式。从进化论的角度来说，这种由立毛肌收缩使得毛发在皮面上直立的能力，源自于我们人类的多毛祖先，由自主神经系统控制……唔，虽说经过训练，的确是可以控制部分的自主神经的，但是……不，果然……” 一方通行的声音愈来愈小，到后边基本上成了喃喃自语。也亏得云承宇灵识敏锐，这才将他说的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个系统也控制着其他‘意识无法控制’的活动，比如心跳、瞳孔扩张，以及消化系统中称为‘蠕动’的平滑肌波浪式收缩，甚至是消化液之类的分泌……没错，交感神经作用于平滑肌和腺细胞，这就是武道巅峰的境界……但是，这个理论模型还是不能解释……” 到这里，连自言自语的声音都消失了。云承宇并没有出声打断对方的思考。他自己在修行时也有过类似的顿悟经历，知道这时候坏人好事是极不道德的行为。许久之后，一方通行长出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他，说道： “抱歉，云君，刚刚在计算一些东西。我们去餐厅吧。” “没事，需要我帮忙测试的话说一声。” 云承宇笑了笑。用过早餐后，他们一同前往位于第15学区的研究所，进行日常的能力开发课程，顺便让一方通行有机会验证一下他的想法。 …… ------- 题外话： 不要把魔禁世界的武学和现实世界的武学混为一谈，后者我是本着写实的态度设定的。 顺便吐槽一下约战徐晓东的丁浩先生，15公斤的体重差距还想着正面重拳轰开人家的抱架？心里就没点数？这个体格差距想要轰开抱架，练啥都基本没戏。 咏春弱胜强正确打法：用标指手法攻击颈动脉窦。 后果：导致心率骤降，血管舒张，血压骤降。一般不致命，最多做做人工复苏，所以那些说杀人技不可轻用的都是在洗地。 颈动脉窦内分布了大量的压力感受器，日常功能是参与调控血压，维持人体内环境的稳定。颈动脉窦内的压力感受器将压力信号通过窦神经汇入舌咽神经后传入脑干孤束核，通过下丘脑间接调控交感和复交感神经，从而影响心脏和血管的活动，维持血压的稳定。 第155章：【时间行者】向未知深渊起航（3） 【四】秋山空 （魔禁世界2013年8月16日，周五，上午；学园都市，第15学区） 万仞绝壁，怪石嶙峋。薄雪草、佛甲草、抱茎籁萧和火焰草等低矮的高山植物扎根在岩缝间稀少的土壤，雪白、淡黄、青翠，或明艳或内敛的花朵在绝地中绽放。 在陡坡中途向外稍稍突出的一个小平台上，一汪清泉汇聚于石潭，由奇异石材构成的潭底清晰可见，水面倒映着云朵飘荡的蓝空。泉水积累到容量极限，潺潺地顺着岩石缺口流向西侧，再从较低的一处悬空岩石平台流入下方的淡淡白雾中。 秋山空悠闲地靠坐在潭边的一块青石上，身边是张开一对魔翼的七宫智音。自称魔王的少女赤裸一双玉足，在清冽的泉水中划拉着，两只手撑在身下冰凉的石面。 这么静静地看着智音似乎也挺不错的……他如是想着，注视对方的角度由余光变换成正视。和他心意相通的七宫智音很快就察觉到这一点，稍稍侧过身，背后的魔翼倏地搂住他的肩膀，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爱意。 就在秋山空顺应心意，准备将爱人抱过来好好亲热的时候，连接在研究所安全系统的精神中传来云承宇、一方通行到达的信息。 “啊，还真是有点可惜呢。” 身旁的少女见到他的神色，笑嘻嘻地凑过来，闪电般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晚一点再吃掉你，这算是开胃菜。” 话音落下，七宫智音的嘴角扬起一道弧线，身形转瞬间消失在此地。 魔王的强攻吗？秋山空的手指划过唇边，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自从某个粉毛虚拟角色开启娇妻模式后，自家魔王就感到非常的不爽，并表示要补上对方缺少的那一部分。 “不过被智音强气撩的感觉似乎也不错嘛……” 他心里这么想着，也施展“虚空穿梭”回到研究所中。 “想要以‘科学侧’方法解析武道和丹道吗？不错，就这么办吧。”听过一方通行和云承宇的解释后，秋山空欣然应允，“能力开发课程结束后，我和智音会帮助你们的。” 一方通行的敏锐洞察力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这个世界的体术所能修炼到的极限，远远超过了现实世界。哪怕是强如杜沐，有胜过任何教练的精神网络辅助支持，有超时空接口的生理调整，在现实世界中堪称最强的存在，面对黑虎阿福都没多少胜算，更别说那些没有星河联邦技术支援的格斗家了。 是的，这个世界的物理法则，或许还有更深层的某些东西，和现实世界截然不同。但光是这么简单地概括，不过是正确而又毫无意义的废话，并不能够让秋山空满意。他想要了解得更多：智慧生物求知的最深切的意愿，即是科学家们不断探索的理由。 不得不说，自从一方通行觉醒能力之后，他和七宫智音作为开发者的工作负担就减轻了不少，很多时候只要把数据丢给对方自己分析处理就行了——反正他们又没打算像木原数多那样，搞个专门针对“反射”的“xx神拳”出来。 能力开发课程结束后，接到秋山空信息的傅洪法也到了。 …… 【五】一方通行 （魔禁世界2013年8月16日，周五，上午；学园都市，第15学区） “傅先生，麻烦你了。” 高大的红发壮汉闻言，爽朗一笑，朝一方通行一摆手。 “不用客气，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那么，就先从‘大圣桩’开始吧。” 傅洪法点了点头，两腿膝盖并拢，半蹲着身体，一只手平支在前额，做出“手搭凉棚”的经典姿势，头颈不动，眼珠却是随心转动，左边一望，右边一望，而两只耳朵也是配合着一上一下的耸动，活脱脱就是影视作品里的齐天大圣。 一米九的肌肉汉子做出这种滑稽的动作，看上去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怪异。不过一方通行很快就抛开杂念，走上前去，伸出双手按在对方的头部，以[矢量操纵]的能力探测其细小肌肉活动和相应的电生理过程。 “大圣桩，是动耳朵，动眼睛的桩功。”他回忆起云承宇的话语，“站好了，耳朵脖颈的细小肌肉会坚韧起来，眼睛也会变得机灵活跃。”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大圣桩动耳朵的功夫，是重建调动三块动耳肌——耳上肌、耳前肌和耳后肌——的神经通路。这三块位于耳廓下方的细小肌肉，源自于人类的哺乳动物祖先，用来控制耳廓朝向，以更好地警戒危险。 然而经过长时间的演化，这一项能力对于人类来说逐渐变得可有可无，耳廓结构变化的同时，肌肉和相应的神经通路都退化了。也只有少部分人，比如那些追求开发人体潜能的格斗家，为了锻炼敏锐的感官，才会重新领悟祖先运用这些细小肌肉的技巧。 大致摸清了大圣桩背后的原理，一方通行收回双手，在脑海中构建数学模型，然后激活左手手腕上特制的电子表，以[矢量操作]的能力控制贴在皮肤上的柔性电极，迅速将情报输入云端数据库。 不错，虽然不涉及到“气”的运用，但是这种锻炼细小肌肉的功夫还挺有趣的，也很容易就能用自己的能力操控神经活动复制再现……他这么想着，将目光转向傅洪法，说道： “接下来，可以展示一下‘先天罡气’吗？” “哦，这么快就要看压箱底的东西？好，那你可要小心了！” 傅洪法眼前一亮，出言提醒道，随后手臂肩、肘、腕关节猛然一震，朴实无华的一拳往一方通行直冲来。这一拳出手时，在一方通行听觉器官感受中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通过光线在空气中折射路径的变化，他的[矢量操纵]能力洞悉到了一股超过音速的冲击波对空气造成挤压和拉伸，同时伴随着骤然上升的炽热温度！ 《拳经》有言：“先天者，一气混元。罡者，乾罡正午，大阳至阳。”说的便是这等武学巅峰之境的凌厉攻击。这种冲击波的杀伤力，源于前后的压强、温度剧变。如此强大的压强突兀地施加到人体身上，将会产生超过身体的承受能力的应力，足以摧筋断骨，震坏脆弱的五脏六腑更是不在话下。 当然，由于冲击波有着随距离增加迅速耗散的特点，这“先天罡气”的杀伤范围也只能在一寸左右，因此被称为“凌空一寸打”。 然而，面对能够操控粒子运动方向、计算力堪比超级计算机的一方通行，傅洪法那刚猛无比的“先天罡气”，却也只能在那双白皙、修长而纤细的手中烟消云散，以至于随后本应到来的、雷鸣般的音爆都消失不见，短短不过是还不到一眨眼的工夫！ “没想到，人类体能的巅峰，居然能够强到这个地步！” 虽然看似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这一击，一方通行反倒因为自身能力对其原理的洞悉，而更加惊讶于傅洪法的武学境界。以现有的能力者情报来看，哪怕是level4的[空力使]或者[念动力]，恐怕都达不到这种“先天罡气”的效果。 这是怎样的大智慧、大毅力，才能以个人修行锻炼出如此强悍的力量！这样猛烈刚强的发劲，又是多么的消耗体力和心力！ “我的拳术，的确算是达到了‘打破虚空，见神不坏’的武道巅峰，但终归也不过是拳术罢了。其实所谓的最高境界，也并非真的是肉身金刚不坏。” 傅洪法说到这里，望向他的目光有些复杂，随后叹息道：“不坏的原因是，一旦身体有了损伤，哪怕是非常细微，都可以敏锐地感觉到，从而想出对策去修复调养。但是这种感知能力，和一方你洞悉、操控微观粒子相比较，却又不值一提，而搬运气血、控制内分泌之类的手段，也比不上你直接控制细胞生理活动。” “昔年华国的大宗师孙禄堂，曾经提出内用气血烧火，外用符印刺激，内外兼修，一阳一阴，把拳法调和到最上乘的境界，成就不坏之身的理论。我的武学巅峰境界虽然来自于早年的奇遇，和孙禄堂的道路截然不同，但曾经在华国见识过将此道推演完善的人。小云你应该知道的，那位玄空真人，不仅武道臻至巅峰，丹道亦达到了阳神之境。一方，你的[矢量操纵]是目前科技所难以企及的探测手段，如果说要研究的话，或许下次假期去一趟华国会更合适一些。” 下次假期去华国吗？一方通行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他的能力是这个暑假觉醒的，在秋山空的帮助下才慢慢掌控如意，而没几天就要开学了。 “嘛，阿福，我对你早年的奇遇多少知道一些，那些人类所难以理解的域外生命，你的力量有一部分源自它们。”一直在旁边观望的秋山空这时候说话了，“一方君，那是和超能力科学截然不同的法则，从心智结构学的角度来说能力者无法解析。” 一方通行正想继续深入探究傅洪法的武功，听到对方这番话后，只得无奈放弃。他知道，这位所长虽然来历神秘，似乎知晓很多禁忌，但对他和御坂美琴、云承宇总归是相当友好，也只有实在不适合让他们知道的事物才会如此表明立场。 “其实这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纯粹就是思维器官和心智结构的问题。”秋山空好像察觉到他心里的想法，对他微微一笑，“构建虚空思维器官的技术我还得研究研究，到时候让你解析魔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哦。”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从基础的武学开始吧。” …… 第156章：【时间行者】平静下隐藏波澜（1） 【一】秋山空 （魔禁世界2013年9月3日，周二，下午；学园都市，第19学区） 第19学区，曾经由于再开发失败而沉寂了一年多，直到现在也是个相当不起眼的区域。街道上行人寥寥，风格老旧的建筑表面虽然因机器人的维护而十分干净，却完全感觉不到光鲜的活力。 一间旧时代风格的咖啡馆内，秋山空靠在略显陈旧的沙发椅上，懒洋洋地端起加了不少糖的卡布奇诺，小口小口地啜饮。 “真是悠闲的一天啊……” 今天闲来无事，他和七宫智音两人好好地放松了一整天，从繁华的第15学区，逛到学园都市水源地所在的，青翠山峦起伏的第21学区，最后又回到了第19学区。 “说起来，大霸星祭似乎就在这个月，也不知道一方他们准备的怎么样？” 听到他的话，身边的少女在他身上蹭了蹭，随意地说道： “比赛禁止使用干涉数值5以上的能力，美琴酱作为[电击使]，就算没有level5也不可能被允许使用能力啦……” “不过云承宇的[时间变速]在运动项目上貌似挺强的啊，不管是扳木棒比赛、障碍物竞走这种需要灵活技巧的，还是赛跑这种单纯的体育竞技，都有一个好，就是可以像hongkong那啥一样跑的比谁都快。” “咳咳……” 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轻轻靠在他身上的七宫智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从座位上蹦起来，然后在桌面上支起笔记本电脑，开始在上边飞速码字。 “空，一下子有了灵感，我想开坑了。” 听到这话，秋山空好奇地凑近一看，屏幕上的标题赫然是《就算是哥哥只要把ta变成姐姐就没问题了吧》。 蛤？ 这个高能的标题……看得人冷汗刷刷直冒啊……当然不可能！ 本座身经百战，什么奇葩abo设定不只是见得多了，还演绎过严谨的生物学理论，区区病娇兄控岂能撼动吾之道心！ 秋山空一边乱七八糟地脑补着，一边怀着紧张期待的心情接着往下看。魔王之躯的体质远超凡人，这打字的手速也是快的惊人，短短十来分钟就码了3000多字。 只是小说的内容嘛……父母双忙，有妹有房，日式奇幻，天降少女……怎么看起来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一个人啊……卧槽这不就是富樫勇太吗！ “那啥，智音，这样坑富樫真的没问题？” “当然，反正是六花酱起的名。” 秋山空大惊之下再次定神细看，却发现文档不知在何时已经被共享给小鸟游六花，现在是两个输入端在码字。 好吧，远在阿卡姆镇的某位[漆黑烈焰使]，我会为你默哀的。 眼看七宫智音在忙着码字，秋山空倒也没有再去打扰这丫头。半个多小时过去后，对方意犹未尽地合上笔记本电脑，用手肘碰了碰他，示意该回研究所进行云承宇和一方通行的能力开发课程。 …… 【二】一方通行 （魔禁世界2013年9月3日，周二，下午；学园都市，第19学区，极东研究所） 能力开发课程已经结束，一方通行按照预定好的时间表，继续进行解析武道和丹道的研究。御坂美琴听说他的新课题之后，对此表示了极大的好奇。 “这个，就是你构建的那什么‘先天罡气’的模型？” 拥有茶色头发和瞳孔的女孩站在他身后，手指在眼前的立体投影屏幕上点了点。 “对。以血肉之躯发出这种攻击，除了身体要淬炼得强壮坚韧，动力链的构建、神经系统对肌肉和内分泌的控制协调，都是缺一不可。” 说到这里，一方通行停顿了一下，将相关文件保存好，转过身继续说道： “不过今天傅先生不在，其他测试的话要等云承宇的课程结束才能进行。” 傅洪法在某间中学担任体育老师，很多时候要服从学校安排，也要负责写教案、教授运动医学，自然不可能天天配合他的实验。七宫智音这时走了过来。 “对了，美琴酱，你们在大霸星祭中参加的是什么项目？” “我和一方参加的是二人三脚，还有以班集体为单位的扳木棒比赛。” 御坂美琴说着，忽然撞了一下一方通行的身体。 “可是这家伙一点干劲都没有啊！明明应该训练准备的说！” “体育祭这种东西，说到底不过是一种娱乐……”说到一半，望着对方不善的神色，他最后还是决定改口，“好吧，御坂同学，从今天开始抽空练习。” 其实他并不认为有什么好训练的。虽然由于[矢量操纵]太强而被禁止外用，但是通过皮肤接触感知搭档的肌肉运动，并不算违反规定；这么一来，他可以轻松地配合好御坂美琴的节奏，顶多只要事先熟悉两条腿被绑在一块的感觉。 “其实御坂同学控制电磁的能力，也可以作用于人体内的生物电吧？我们收到的要求只是不得外放，如果我用我的能力感受御坂同学的动作，御坂同学也用你的能力感受我的动作，不就可以达到常规训练怎么也难以达到的效果吗？” “生物电么……好主意！”御坂美琴茶色的双瞳一亮，“我们现在就来试试吧。” 说着，两人心有灵犀地同时伸手，尔后在相视一笑中十指相扣。女孩的小手握起来软软的、肉乎乎的，色泽介于由粉嫩变得白皙的中间阶段。稍稍抬头一看，对方清秀的眉眼低垂，神情专注而认真，俏丽的容颜此刻似乎在他心中勾动着什么。 “有点头痛……果然，还是不行，计算力不够用。” 稍顷，御坂美琴松开握着的手，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双眉微锁。一方通行见此情形，脑海中刚刚升起的一丝杂念顿时消散。 “没事吧，御坂？” 迎着他关切的目光，女孩的嘴角划起一抹弧度，然后将手搭上他的肩膀。 “还是比不过你这怪物般的计算力啊，看来只能由你来配合我咯。” 听到这话，一方通行不禁陷入沉思。如果只是他用能力感知对方的肌肉活动，那么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要花很多时间进行磨合训练。虽然心里并不是排斥这种做法，但是，果然，作为研究者，总是会想着要找出更好的办法。 从控制身体运动入手……他忽然想起前不久测试的太极听劲，讲究是搭手的一刹那，用锻炼的极为灵敏的毛囊感受器和游离神经末梢来感知对手的身体，摸清楚其重心，然后稍微一牵引，就能改变对手的劲，破掉重心使对方自己摔跤。 而以他[矢量操纵]的能力配合强大的计算力，对运动中的人体的精确建模，却又比任何太极拳、柔道大师之流高明了无数倍，甚至有可能绕过作为高级神经中枢的大脑接管肌肉系统。不，这种控制傀儡一样的做法，他如是想着，即使能够行得通，我也不愿意对御坂同学使用。 从另一个方面入手的话……计算力，计算力不够用的话，我能不能帮她分担一些呢？好像也行不通，我并不能干涉她的[个人现实]——不对，只是分担计算力的话，可以不涉及双方的[个人现实]。那么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信息传递的介质了。肌肤接触的话，御坂同学没有武术宗师的境界，走触觉感受的神经通路并不合适，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训练成那样。 一方通行正在冥思苦想着，曾经粗略浏览过的，关于御坂美琴的能力情报在思维中一闪而过。对了，通常状况下，作为[电击使]的御坂美琴，会不自主地向周围放出微弱的电磁波，而我的[矢量操纵]能力可以作用于电磁波，是否可以由此作为传递信息的通道？ “御坂同学，有办法了！” 想到这里，他激动地抓住对方的双手，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只要洞悉你无意识中释放出来的电磁波，和你的神经活动之间的关系，并对其进行破解和编译，我们之间就可以建立起独立于五官感受的信息通道。”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望着对方微微张开的小嘴，接着说道：“虽然这听起来很麻烦，但是以我的计算力，绝对比反复训练加深肌肉记忆要容易很多！” “非常棒的想法！” 秋山空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原来他和云承宇的能力开发课程已经结束了。 “居然提前四年把御坂网……咳咳，御坂酱，你要是愿意试一试的话，我和智音绝对会毫无保留地帮助你们，或许晚些时候你们还要学习如何撰写论文。” 身为[虚空造物主]的秋山空，居然如此看好这个灵机一动的想法？一方通行顿时感到信心倍增，看向御坂美琴的目光不由变得热切了几分。 “怎么突然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当然会答应啦，这么好玩的事情！” …… 第157章：【时间行者】平静下隐藏波澜（2） 得到对方的同意，一方通行当即开始感知周围的电磁波信号，并很快将御坂美琴释放的电磁波信号识别筛选出来，对其加以编码，在自身心智中构建独特的心理表征。 “那么，下一步就是解读脑电信号了。”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抚摸女孩的头顶。这个亲密的动作让对方的小脸泛起红晕，本就俏丽的容貌更显可爱，但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些了。 能力觉醒两个月以来，一方通行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计算力不够用。相较于医院里的脑电图设备，他的[矢量操纵]探测的精确度无疑要高出许多；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些探测到的电信号误差也相应地减少，而对脑内激活区域难以定位的问题也同样存在。应该如何消去信号中的噪音，弥补空间定位的不足？ 相较于之前将重点放在“操纵”上，以能力变换各种粒子的方向来说，这种“探测”和“分析”的工作——尤其是在他还没有特别合适的数据解读方法的情况下，对于他的能力运用无疑提出了更高的挑战。这并不是[矢量操纵]的常规运用方式，伴随着能力觉醒而获得的本能对此毫无办法。 不仅如此，如果目的是达到“心意相通”的地步，那么人的概念思想，真的能够还原为甚至是等同于大脑神经元的活动过程吗？即便纯以科学侧的眼光来看，凭单个神经元以电位变化形式传递的神经冲动速度，以及囊泡融合孔膜孔道的开合时间，绝对不足以支撑他现在施展能力所需要的计算量；更何况丹道修行的“阳神”境界——这种不需要依赖物质基础的智能形式，也已经被证实是切实存在而且可行的。 就算只是想做到协调运动，利用事件相关电位这种“与特定的物理事件或心理事件，在时间上相关的电压波动”的做法，貌似也不足以提供能指导肌肉运动的细致情报。 心中的思绪愈加纷乱，与此同时抚摸御坂美琴的手还在不断地读取信息，一方通行只觉得头痛欲裂，心脏的跳动也似乎有些不堪负荷似的。不，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就此放弃吗？虽然不甘心，先前说的轻松，但是，我要遵从理性，停止进一步对身体的伤害，办法总是会有的，不必急于一时。 这么想着，一方通行克制住逞强的想法，抽回了手，身上满是冷汗。 “对不起，御坂同学，我失败了。” 啊啦，这就是说大话被打脸的感觉吗？他不禁避开对方的视线。有这种想法的我，果然，即使觉醒了史无前例的超能力，也还是一个孩子。仔细想想，觉醒能力之后，自己有些过于自负了啊。 “噗哧……嘻嘻。” 御坂美琴忽然笑出声来，然后在他反应之前，双手搭上他的肩膀。 “呐，知道吗？你刚刚的样子真的超可爱的！嘛，为什么要道歉呢？你又没有做错什么，这个方案不行的话我们就正常地准备比赛好了。” 听到的并不是嗤笑，一方通行愣了一下，随后释然。 “我是男孩子啦，用‘可爱’这种词语来形容，很难为情的。” “嗯，是吗？但是一方同学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啊。” “长成这幅样子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呃，好像理论上还真的可以。” 开了几句玩笑之后，一方通行转身望向旁边的秋山空，将先前试验中自己遇到的问题和疑惑告诉对方。 “空间定位的问题啊……你的能力可以捕捉脑电信号，也能捕捉脑磁信号，而后者在传导过程中介质的影响小，信号没有扭曲，所以空间分辨率相应的会高。另外，通过结合磁共振影像，可对信号源精确定位——哦，忘了，你也可以读取流体的运动情况吧，那么就没必要多此一举地用能力模拟功能磁共振了。” 一方通行点了点头。功能磁共振的原理，是利用磁振造影来测量神经元活动所引发的血液动力的改变。神经元本身没有储存氧气和葡萄糖，活化时消耗的葡萄糖和氧气需要从附近的微血管中的血液补充，而这将导致血液流量的增加，以及带氧血红素的聚集。 血红素氧化状态的时候为抗磁性的，缺氧状态则为顺磁性，因此根据血液中血红素的氧化比率可以分辨出不同的磁共振讯号。而他既然能够直接读取血液的动力学情报，那么自然不需要把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 “除此之外，不仅是血液，我想对于其他流体也有可以挖掘的情报。这一篇关于大脑中的流体的综述很不错，有精力的话可以由此深入这个领域。至于计算力不足的问题，你的能力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我也不瞒着你，你有成为level6的[绝对能力者]的潜能，随着未来的开发自然会提升计算力。我的建议是，这个课题可以放慢一点来做，反正你又不是博士研究生，没有人会催你。” …… （魔禁世界2013年9月4日，周三，夜晚；学园都市，第14学区，宿舍） 做完功课后，一方通行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爽的睡衣。今天他和御坂美琴在放学后和其他选手一起训练了一个多小时，此刻彻底放松下来，不禁感到浑身松软。他轻车熟路地戴上降噪耳机，懒洋洋地躺靠在床上，用数据终端阅读昨天秋山空推荐的综述。 “脑液中的无机离子最终来自外周循环。它们通过两个主要的血脑界面交付：位于心室内的脉络丛和血管分布在整个脑实质内的血脑屏障。这两个界面对脑液生成及其离子成分调节的相对贡献是本文所讨论的关键问题。” 这篇长达69页的综述论文，仅仅是背景介绍的部分就蕴含了许多一方通行未曾接触过的概念。被称作“脉络丛”的结构，构成了脑室中血液和脑脊液之间的界面。有四个这样的丛突入脑室，每个侧脑室一个，而分别位于中部和下部的第三、第四脑室各有一个。如在光学显微镜中所见，每个脉络丛具有许多绒毛的叶状样形状，伴随一层立方上皮细胞覆盖开窗类型的血液微血管。 那么，什么是“脉络丛”？他虽然对生理学和解剖学略有涉猎，却也没有深入学习大脑的细微结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数学和物理上。查阅资料，脉络丛是在脑室中由软脑膜及其上反复分支的血管，和室管膜上皮共同构成的脉络状组织丛状结构，是产生脑脊液的主要结构。得益于过人的计算力，他轻而易举地在脑海中建立了精细的立体模型。 根尖刷状缘和基底外侧的褶皱使得上皮细胞的实际膜面积更大。正如cserr和最近由daountofmechanismsandroles（其实我也没看懂）。 成长起来的一方通行，能够用[矢量操纵]破解最后之作大脑中的病毒，这里先铺垫一下吧，专业人士有建议请在评论区指出。 第158章：【时间行者】平静下隐藏波澜（3） 【三】云承宇 （魔禁世界2013年9月12日，周四，凌晨；学园都市，第14学区，宿舍） 昏暗的茂密树林里，无数低矮巨大的橡树扭曲盘绕，编织着向外摸索的粗壮枝干。奇异蕈类散发出的磷光，稍稍让这个似乎与世隔绝的地方拥有了勉强支撑视觉的亮度。身穿灰色睡衣的男孩赤裸双脚，张惶无措地站在林间的一小片空隙。 “又是……这个怪异的梦吗？” 天生神异的阴阳眼，让云承宇不至于因黑暗和复杂的环境而变成睁眼瞎。但是，这种莫名来到另一个世界，所带来的违和感和对未知的恐惧，却让他的心里十分不快。 “不对，这种心情，并不是我在入睡前想要保持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在这毫无参照对象的诡异梦境中毫无意义，他猛然惊觉自身异常的心理状态，理性迅速占据上风。这是早就预料到的情况，他心想，按照那位前辈的笔记，这是一片被施加过魔法的树林。 据说有一种名为“祖格”的隐秘而又鬼祟的小型智慧生物，就生活在这些由纠缠扭曲的树木所构成的通道里。这些家猫大小的东西浑身长满了棕黑色的毛，骇人的眼珠数目通常在6到9左右，在黑暗中发出惨绿色的荧光。 传言祖格出没的地方总会出现某些无法解释的怪事与人口失踪案件，但是留下笔记的那位前辈特地注明它们并不能离开梦境世界太远；不过对于身在梦境世界的云承宇，这段话所暗示的信息多少让他有点不寒而栗。 “我该往哪边走呢？” 心知驻足原地并不会带来任何想要的信息，在昏暗的磷光中，云承宇一面小心翼翼地穿行在那些由巨大树干组成的复杂通道里，一面按照事先记忆下来的方式发出拍打的声响，并时不时停下来聆听可能的回应。祖格的语言使用拍打来表达意义，尽管它们的喉咙里也有发声器官，那种古怪声音却不是人类能够模仿的，所幸这种声音更多是用做辅助。 那些生长在林地里的怪诞蕈类，为他提供了通往未知目的地的指引。在某些树木稀疏的地方，这种奇异的真菌生长得格外茂盛。黑暗中荧光构成一条断断续续的河流，最终汇聚成了一片广阔的灰绿色湖泊，隐隐带着不祥的险恶意味。 这时，云承宇感觉到有许多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这就是祖格了吧。在看到它们怪异的惨绿色眼睛之后，他花了点时间才分辨出它们那细小且皮毛光滑的棕色轮廓。祖格们从隐匿的地洞与蜂巢般的树干中蜂拥而出，拥挤在这片区域里，直到整片被微光点亮的区域都充满了它们活跃的身影。 某些较为野化的祖格凑到云承宇的身边，摩挲着他的裤脚，甚至还有一只似乎颇为胆大地从树枝跳上他的肩头，轻轻地啮咬他的耳朵。他的身体霎时间绷得紧紧的，几乎要本能地施展拳术，但这些活跃的成员很快便被看起来更加年长的祖格管束起来。 和祖格们的交流对于他来说非常吃力，即便这段时间修行有成、神魂壮大，祖格们那与他所熟知的语言迥异的沟通方式，仍然给他的思维带来了极大的负担。关于祖格语——这种纯粹的“口语”——和汉语之间的转译，他记得很清楚，难点在于及时注意到拍打的动作和节奏的同时迅速领会其意思，以免因缺失重要信息而无法成句。 “贤者议会”，是这个词，笔记中提到过的，祖格中的领导组织。一只年纪非常大的祖格耐心地说了两次。云承宇注意到，那些年长的祖格们对他这个外来者似乎很友好，不禁推测这或许和那位云家先祖有一定关系。 在生涩地用祖格语向对方询问后，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名为xuanyang——估计是写作“玄阳”——的道人，即便是在梦旅者——籍由做梦漫游奇境的冒险家——中都是一个相当传奇的人物。那只上了年纪的祖格说到这里时犹豫了一下，然后告诉他，尽管玄阳道人坚持不愿称自己为神，在它们这些梦境世界的居民眼中，其阶位却等同于梦境诸神。 贤者议会为云承宇提供了一瓢发酵后的树汁——这种树汁是祖格们从某棵与众不同的大树上提取出来的，据说过去某个月亮上的存在朝梦境世界扔下了一颗种子，后来这颗种子便生长成了这棵它们用来酿造汁液的大树；玄阳道人留下的笔记中对此有详细的记录，包括如何运炼神魂以更好地吸收其中的精华。当他按照仪式隆重地喝下树汁之后，一场非常怪异的谈话便开始了。 “为什么会在梦中来到这里？毫无疑问，尽管你远远不如你的先祖那般强大，你的确是一个天生的梦旅者。据我所知，像这样家族传承的梦旅者天赋并不罕见。” 这些小东西知道许多梦境世界里的隐秘，也知道些许有关清醒世界里的事情——按照笔记中的说法，是因为这片林地中有两处地方与人类的世界接壤。不过玄阳道人特地警告后人，万万不可以梦中意念凝聚之阴神前去窥探，甚至连阳神未修炼至圆满者，都有神魂迷失、重入轮回的可能。 于是云承宇对这些祖格表达了他的感谢，而它们则友善地拍打回应，并再次送给他一瓢用月亮树汁液发酵而成的琼浆供他随身携带。至于他应该如何开始作为一名梦旅者的探索，那位年长的祖格建议他穿越这片遍布磷光真菌的树林，前往另一侧坐落在勒瑞安山下的哈提格、尼尔与乌撒三个小镇。 当云承宇来到林地边缘时，天边的朝霞正泛起一抹微光。斯凯河的流水自山坡奔涌而下，农舍烟囱里冒出来的烟雾正从河道两岸的肥沃平原上缓缓升起。他凝聚目力，远眺前方，入目所在是乡间常见的树篱、耕作过的田野，以及用茅草铺盖的屋顶。 “意外地……让人有一种宁静安详的感觉呢。” 他不由得轻轻地合上双眼，沉浸在林间各种植物交融的气息中。再度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却是卧室里的天花板。 “回来了……吗？呼，下次，估计又是半个月后了。” 云承宇下意识地掀开被子看向腰间，祖格们赠送的那一袋皓月琼浆，并没有随着他的醒来而来到现实。也是呢，他的梦中之旅，说到底不过是以阴神之身遨游秘境，而唯有阳神才能直接干涉物质世界。 昔年南宋紫阳真人神游扬州折花，数百里间顷刻即至，返时自袖中拈出琼花，便是“所至之地，真神见形”的阳神境界。 “炼神还虚的圆满境界啊……” 没有吵醒熟睡中的室友，云承宇轻手轻脚地来到浴室。镜中的男孩容貌清秀，一双漆黑如墨的瞳孔神气俱足，丝毫没有常人乱梦纷纭往往伴随的头晕疲倦。这并不符合笔记中关于梦旅者的描述：玄阳真人的观察报告是，梦旅者的探索是十分耗费精神的。 “但是，我现在的情况，却又走上了另一条路，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成就阳神。” 他这一脉，修行阶段可分为百日筑基、十月怀胎、三年哺乳和九年面壁。自从融合[虚空质原]后，他就在短时间内越过百日筑基，进入所谓“十月怀胎”的阶段。然而，尽管阳火阴符，捉离填坎，他已领会自如，玉兔金乌，龟蛇盘结，他亦实修得证，最后一步凝练圣胎的时候却出了岔子——魂藏魄灭，精结神凝，显相的是那紫水晶般的[虚空原石]。 “也罢，我的心意，是求道，并不在乎法门差异。既然是域外造物主的馈赠，亦言明直指虚空大道，何必纠结于丹道的修行境界。” 坚定了自身道心，云承宇尽可能小声地洗漱，尔后悄悄地离开房间，到天台进行每日早晨必做的拳术修习。 ------- 《梦寻秘境卡达斯》，开始挖坑。 第159章：【时间行者】活跃在大霸星祭（1） 【一】云承宇 （魔禁世界2013年9月19日，周四，上午；学园都市，第14学区） 大霸星祭——学园都市在9月19日至25日这7天举办的大规模运动会。 这是学园都市在一年中仅有的数次对外公开日之一，看似普通的运动会，却允许选手们用超能力互相竞争，对学园都市外的人来说，无疑是具有相当大的吸引力。 今天是大霸星祭开幕的第一天。街上满是大霸星祭参加者的家长，以及其他进入学园都市参观的游客。针对大量涌入的人群，统括理事会颇有先见之明地设置了一系列私家车禁行区域，临时增加列车及地铁的班次，并准备了无人驾驶的自动巴士。 即便如此，各个车站看起来仍然像是无时无刻不处在高峰期一样，挤满了想要到某个地方去的人们，大霸星祭的受欢迎程度可见一斑。 上午十点三十分，火球般的太阳，悬挂在透蓝的天空中。 “开幕典礼总算是结束了……” 云承宇站在足球场上，不露痕迹地活动着身体各处的细小肌肉。在烈日的烘烤下，合成树脂做成的人工草皮仿佛快要溶化似的，身穿各式各样体育服的学生们大汗淋漓，等待统一指挥按各自学校分别行步至出口，再各自散开。 大霸星祭的参加者数目超过一百八十万，即便是专业规格的运动场，也不可能容纳这么多人。因此，开幕典礼是在三百个以上的地点同时举办，而他所处的就是其中之一。 在他的四周，满是还没轮到离场的，参加大霸星祭的小学、国中、高中和大学学生，除却少数能够操控温度或是制造凉风的能力者，大都在极力忍耐着酷热——至于像他这样寒暑不侵的修士，恐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学生们的基本服装是短袖上衣加短裤，制式因学校而异，额头上都绑着红或白色的头带。这是大霸星祭的比赛规则，由分成红队和白队的各校间进行对抗，然后依据胜败结果计分，据说还有额外追加分数的规则——云承宇对此没有详细了解。总之，最后将根据合计的综合分数，决定每间学校的最终名次。 轮到瑞云小学离场之后，云承宇和身边的同学们打着招呼，三三两两地顺着人流的方向离开体育场。虽说是大规模的运动会，学生们只要在自己的比赛时间到赛场进行报到和参赛，其余时间的基本上是自由行动。无论是去帮其它学校加油，或是跟家人一起买伴手礼，还是要站在便利商店看杂志都没有问题。 第一场竞技是“扳木棒比赛”——这是一项团体赛，参赛双方分别竖起长7米左右的木棒，在守卫己方木棒同时，还要去扳倒敌方的木棒。比赛虽然鼓励进行肢体对抗，但是禁止使用拳脚攻击，对超能力的杀伤也进行了限制。所以，相比较于一方通行和御坂美琴那样的强悍能力，一些level3以下的念动力、空力使之类的能力反而更加实用。 云承宇将会和同年级的同学们参加这项比赛，不过首先参加竞技的是高一学生，而他们的报到时间是十一点三十分，在那以前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供自由活动。 他打算先去看看自家师父训练的选手——傅洪法在一所高中担任体育教师，高一年级对抗项目的其中一支队伍就是他带的。同行的还有须藤、川端等几个相对熟络的朋友，他们对于傅洪法这位武学宗师的培训成果很是好奇。 “这就是学生用的加油席？” “还真是够简陋的啊！” 云承宇一行人所在的学生用加油席，跟客人用的加油席不同，没有可以遮挡太阳的帐棚，只是在地面上铺上蓝色的塑胶布，甚至连椅子也没有。在炎炎烈日下，除了参赛队伍的同校学生，也就只有少数不怕热的好奇宝宝会选择来到这里。 “真热啊！” 听到须藤这么说着，暗自叹了口气的云承宇，忽然感到周围一阵凉爽。 “哟，云君。” 来者正是一方通行，那股凉风自然是他制造的。 “来的真是时候！[矢量操纵]什么的，太棒了！” 须藤、川端几人纷纷围到一方通行周围，享受这酷暑中难得的凉风。接着，播音器那端传来沙哑的声音，宣告参与竞技的高一学生可以开始准备活动。 虽说电视台的摄影机并不起眼，电视直播的解说亦是在专门的摄影棚内举行，在场的学生们基本看不出什么，但光是“会在电视上播出”的消息，就让场内紧张刺激的气氛，比平常的运动竞技浓郁了很多。 云承宇将目光投向场上。双方似乎都是相当注重运动的学校，热身准备的动作给人以十分专业的感觉。他们聚集在自己的队伍里，各班都竖着一根木棒。 咋看之下，很难说是哪一方优势更明显。然而，当傅洪法的学生们转换队形，分别排成横列和包住木棒的圆阵时，这一方在气势上一下子就压过了对面。那一根根竖立着的木棒，看起来就像古代兵团所持有的长枪，而严阵以待的选手们，就是最精锐的士兵。 参加扳木棒比赛的团队，自然分成两组人马，一组负责支撑守护着己方的木棒，另一组则力求推倒敌方的木棒。 随着广播中响起比赛开始的信号，赛场上卷起一阵沙尘，对阵双方的进攻部队，几乎是同时大叫着冲向另一边对手的阵地。在短兵相接之前，后方的辅助选手就开始劈头盖脸地往敌人的方向释放能力，排成一横排的高中生队伍中连续发出闪光，仿佛有十几台相机的闪光灯在疯狂闪烁。 然后，似乎是由控制水流的能力者和控制空气的能力者合作，傅洪法所在学校一方的阵地上白雾弥漫，将视线完全地遮掩住了。一方通行这时候说道，内部很可能有传音能力者负责联络，以免影响己方人员的行动。 见此情形，心知看不出什么，云承宇将视线集中在另一边，很快就注意到精彩的一幕。 在另一方的某个阵地上，三五个高大的男学生左摇右晃，以敌方负责守护木棒的成员为肉盾，像滑不溜鳅的大乌龟一样，看似笨拙，却在人群的空隙间旋转穿梭，最终冲到木棒前将之一举击落。 想必这就是傅洪法和他说过的，几位选修课上的优秀学员。最终毫无意外地，他们以不小的优势赢了比赛。 “高中的学长们，果然高等级能力者的比例要高很多啊。” 坐在旁边的川端感叹道。 “毕竟很多是比我们早开发了四五年的前辈。” 听着他们的话语，云承宇不由得考量起自己所属的团队。除去一方通行和御坂美琴那样的天才、怪胎，在小学时能达到level3的学生已经当得上是才能卓越。实际上，整个六年级就没有超过level3的能力者。 基于这样的现实，小学组的比赛自然在视觉上不如中学组那么华丽，而安排上也不可能特地选拔出足以大范围影响赛场的能力者团队，比如现在开始的这场比赛上，由念动力能力者制造可识别敌我的尘土风暴的做法。 第160章：【时间行者】活跃在大霸星祭（2）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云承宇他们该去报到了。 走出观众席，前往报到处的时候，他注意到，蓝色的天空中飞着自动操纵的热气球，垂下的特殊薄型萤幕上播放的文字，已经换成了“第14学区初等学校部门，第一项目扳木棒比赛”的字样，上边显示距离比赛开始尚余9分15秒。 来到选手休息室，云承宇加入班上的同学里。平心而论，大家的状态参差不齐，有少数养精蓄锐的，有因紧张而颤抖不已的，也有感觉对比赛无所谓的。 这么一比较的话，和高年级的学长们差距就体现出来了。 “学生的竞技，反正不就是这样？又不是有专属的训练员或教练。” “这倒也是……虽然还是希望能赢过对手的说。” 正说着，班长寺内浅香，一个留着清爽短发的女孩，走了过来。 “看起来状态不错嘛，那么云同学，待会就拜托你和丹野同学按计划配合了。” “嗯，我知道的，我会尽力的。” 云承宇点了点头。对方口中的丹野，是隔壁班的一个女孩子，有着“超级弹簧”的绰号——这是源自于能塑造特殊的骨骼肌结构，以及特异化的肌动蛋白和肌球蛋白，从而赋予其远超常人的体能的能力。 之所以归类为超能力而不是基因变异，是因为那种特殊的蛋白质结构，并不是正常人身上高度保守的肌动蛋白基因能籍由变异产生的。 虽说这项比赛以班级为单位防守木棒，但在进攻的安排上，寺内浅香发挥自己的交涉才能，说服了隔壁班的同学进行联合突进，尽可能将他们这些小学生等级较低的各种能力配合起来，发挥出11>2的效果。 而云承宇level3的[时间变速]能力，无疑是增幅和控制并存的强大技能，配合他的灵活身法在进攻时堪称奇兵。这也算是小学组和高中组的不同，level3在这里完全称得上凤毛麟角，堪当尖兵——相应的，level4的高中前辈们无疑是会被限制甚至是禁用能力。 “第14学区初等学校部门，第一项目扳木棒比赛，进入准备阶段。请参赛双方的选手们进入赛场。” 广播声响起，云承宇等人走到操场上，开始进行热身活动。在这之后，随着木棒一根根地竖起，对阵双方之间的紧张气氛，如同弓弦般绷得紧紧的。 听着耳旁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云承宇却是放空自身，心如古井，眼似明镜，默默推算着稍后行进的路线。估摸着比赛即将开始，他转过头，和隔壁班中鹤立鸡群的高挑女孩——也就是“超级弹簧”丹野青子——对视一眼，双方不约而同地微微点头。 “ready——go！”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双方负责进攻的选手们，大叫着往敌方的阵地冲过去。学园都市里有大半学生都是觉醒了某种力量的超能力者，尽管平均来说小学生的能力等级比较低，但是以一百人左右的规模激烈冲突，无论是气势还是紧张的程度都非同小可。 初始双方阵营相距约80米左右，超过了大部分学生的能力作用范围。云承宇按照事先演练的计划，在冲锋的过程中，刻意落后前边的同学半步，也没有施展自己的能力。 短短不过几次呼吸的时间，两边的进攻前锋眼看就要相撞在一起。一般来说，负责进攻的选手不会浪费过多时间和敌方的进攻选手纠缠，但是在两军交接的时候，没有人会拒绝顺手来一发能力攻击。 就像现在云承宇面前接连飞来的大团水块和冰雹。 “时间开始加速流逝！” 不露痕迹地，云承宇加速了自己的时间，身形如同老鼠般突然收缩下蹲，几个匍匐后接上鲤鱼打挺，在千钧一发之际从弹幕的缝隙间钻了过去。至于旁边的川端几人就没那么走运了，浑身湿透不说，还被冰块砸得晕头转向。 这是傅洪法的身法绝技“老鼠走迷宫”，样子虽不雅观，效果却很好。 “抱歉，不是不想帮你们……” 云承宇在心中默默说道。他的能力还没有强大到能精确定位、减速每一粒冰雹，而单纯给伙伴们加速时间，更快地一头撞上去只会更惨。好在己方的辅助们也很给力，念动力能力者和控制泥土的能力者联手，一颗颗弹丸精准地点射对方的进攻选手。 不过要说最拉风的，果然还是拥有“超级弹簧”称号的丹野青子。身高足有一米七——对于十二岁左右的年龄十分惊人——的女孩一跃就是三四米，修长结实的双腿在半空中划过，轻而易举地越过来自敌方的攻击，直奔对面竖立的木棒而去。 看到突然发生的激烈冲突，加油席上爆发出有惊涛般的尖叫声。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云承宇隐约分辨出来自十多米开外的，对手们惊慌的声音： “拦住她！” 他知道是时候展现自己的才能了。 “双倍时间！” 用比丹野青子还要快上几分的速度，云承宇后发先至，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样脱离本方的大部队，径直冲向被敌方负责守护的选手们层层包围的木棒。 他的[时间变速]能力并不像游戏中的光环那样，可以自动区分敌我、作用于任意数量的目标，而是需要单独锁定每一个目标，上限也不过是七八个的样子。因此，在商量战术的时候，寺内浅香提出了一个非常有建设性的想法： “既然云同学没办法成为团体辅助，那么为什么不让他和丹野青子当肉核冲脸呢？”依稀记得当时，同为dota玩家的女孩带着坏笑这么说道，“只要他们俩吸引了足够的注意力，其他进攻的同学不就更加有机会了吗？” 唯一的问题在于，他和丹野青子并没有防装，能吸收多少伤害就看闪避功夫了。 死死地盯着朝自己围堵而来的对手们，云承宇心如冰清，默默计算着方位和路线……七步，五步，三步……就是这个时刻！ “我们的时间都不属于自己，而你们的，属于我！” 群嘲发动，云承宇展开身法，身形飘忽不定，步踏虚影似幻，眨眼间从被减缓了时间流逝的对手中穿了过去，一掌拍下竖立的木棒。 观众席上顿时惊呼一片——在外人看来，那些试图包围他的学生们，就像是中了某种魔法，被夺去了自己的时间一样。 （作者手动滑稽，皮这一下就很开心） 听着传入耳内的呼声，云承宇灵台清明依旧，嘴角微微一扬，脚步不停地往另一根木棒跑去。那根木棒的守护者中有[水流操作]和[泥土操作]这类型的能力者，临时制造的泥泞的沼泽对丹野青子克制效果明显，女孩的高速冲锋被强行限制住。 “超级弹簧！” 他大声喊了出来。 裸露在外的小腿和部分大腿满是污泥，短袖上衣也被水流攻击和汗水弄湿透，看上去格外狼狈的高挑女孩厉喝一声，助跑三四步后猛然起跳。几乎就在她跃起之后，几名盯着她的念动力能力者释放攻击，无形的力量穿过空中弥漫的尘埃，勾勒出一条条淡淡的线。 云承宇咧嘴一笑，[时间变速]的能力以最大强度发动。在空中无处借力，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躲避复数道攻击的丹野青子，划过抛物线轨迹的速度骤然翻了三四倍，在惊愕的目光中稳稳地落地，然后用惊人的蛮力撞开最后的几名守卫，直取木棒。 “漂亮！” 情不自禁地喊出来后，看着脚下吞没小腿的沼泽，以及围上来的几名面色不善的敌方选手，云承宇很识相地抬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挣扎——这种情况就不是[时间变速]能力可以搞定的了。 虽说他自信有心算无心之下，在对方靠近的时候可以雷霆一击废掉一两个家伙，以其中一人的生命逼迫[泥土操作]能力者解除控制，但那就不再是比赛，而是生死交战了。 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云承宇这一方即将获得胜利。 “比赛结束！获胜方：瑞云小学！” 随着对方阵地上最后一根木棒的倒下，广播中响起了通报胜利的声音。衣服湿透、沾满污秽，全身满是擦伤的勇者们，完全不在意他们获得胜利以及受伤的事，从选手用出口走到校园内。学校的保健老师抱着急救箱，满脸关切地在那边等着他们。 …… 第161章：【时间行者】活跃在大霸星祭（3） 【二】秋山空 （魔禁世界2013年9月19日，周四，中午；学园都市，第14学区） 正午时分，烈日下的街道，飘荡着酱油和美乃滋等烧焦时的独特香气。朝风吹过来的方向望去，可以看到园游会般的摊贩并排在道路左右。 “空！我们去尝尝那个吧！” 少女挽着爱人的手臂，开心地往不远处的文字烧摊位走去。那条在酷热中显得极为反常的围巾，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一份文字烧，配料嘛……白菜丝，柴鱼末，诶，还有煎的牛肉片！” “好的，稍等一下！” 文字烧是一种将依照自己喜好挑选的蔬菜、肉、海鲜等，加入放在铁板上的稀释面糊中煎制而成的食物。吃的时候，用小铲或用筷子小块小块地从外边开始取用，边烧边吃。 眼看着面糊的外边和底层开始出现烧焦的颜色，秋山空先是用小铲子帮身边的七宫智音铲了一块，然后才是自己。夹起一块送入口中，外边焦脆的部分，和里边浓稠的糊浆，配在一起的口感非常美妙，就是温度稍稍烫了些——如果是在现实中，大概不怎么符合他和七宫智音的饮食习惯，不过在这个世界，他们的身躯都不是肉体凡胎，这点温度自然不算什么。 两人分食一份文字烧，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用餐完毕后，活力十足的元气少女再次挽起秋山空的手臂。 “走吧，我们再去周围看看！” 这些售卖食品或小物件的商贩，并非全都属于“商人”这个群体，其中不乏由学校的学生们摆的摊。毕竟，大部分竞技比赛不会要求一间学校的所有学生都参加，学生个体的自由活动时间相当充裕，而一百八十万名学生的家长们和其他游客，无疑是为获取庆功宴的开销和社团活动的经费，提供了绝佳的商机。 稍稍逛了几分钟，秋山空的视线内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哟，云承宇，真巧啊！” “诶……秋山和七宫吗？” 跟比赛刚结束的时候相比，云承宇应该是换掉了弄脏的衣物，但鞋子上沾满的泥土却没办法完全擦干净。秋山空见状意念一动，虚空质原无声无息凭空出现，精准地湮灭掉污迹——反正在这个各种能力者众多的城市，清洁一下并不会让人感到大惊小怪。 “谢啦！” “哈，不客气。另外说声恭喜，比赛的时候很棒哦！” 其实秋山空本来想说的是“暴力”和“一颗赛艇”，不过考虑到世界线的不同，他还是忍住没有说出来。聊了一会后，云承宇被他的同学们叫去参加庆功宴，而他和七宫智音则继续悠哉悠哉地漫步于热闹的街道上。 …… 【三】一方通行 （魔禁世界2013年9月19日，周四，夜晚；学园都市，第19学区） 位于第19学区的研究所，从外观来看是一栋相当陈旧的建筑。如果要做对比的话，这就像是那些因短期研究项目而仓促筹建的实验室，在项目完结——或者更普遍的，项目夭折——之后，因经费被撤回而废弃的地方。 然而，只需要走进其中，就会发现内里的装修精致得像是高级酒店。实际上，研究所里边的餐厅和咖啡馆，也的确当得上是五星级酒店的水平。唯一有些怪异的是，这些场所的画风三天两头就要迎来一次大改…… 好吧，毕竟是被称作[虚空造物主]的存在，动动念头就能创造世界，修改一个小小的房间里的装饰，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以上是一方通行，在轻车熟路地来到餐厅时，在心中发出的吐槽。和往常不同的是，今天这里多了两位来自学园都市外的客人。 在大霸星祭这样的日子，学园都市里两百三十万人的居民，以及超越这个数量的外来观光客们一齐瞄准饮食店，让外界能看到的餐厅九成九都处在客满状态，即便是一些相当一般的饭馆门口，都能看到平日里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等候就餐的队伍。 于是，和平时一样来研究所的一方通行和云承宇，就碰上了领着父母到这里避开人流的御坂美琴一家。 “还真是出人意料啊，秋山所长。” 身材高大，五官端正，胡须凌乱，年纪莫约三四十岁的男子如是说道。这是御坂美琴的父亲，御坂旅挂，而在他身边的那位看上去意外地年轻的女士，则是母亲御坂美铃。 “嘛，毕竟相比较于一般的研究所，我们这边的画风……嗯，理念更独特些。我向来觉得科研工作者和能力者之间，绝对不应该是冷漠单调的研究与被研究，像是对待小白鼠那样的关系。所以就尽可能弄得欢乐一点。” 身穿休闲服装的秋山空，用相当随意而没溜的语气说道。不过御坂夫妇并没有因此表现出任何轻视的意思——即使不考虑隐藏的造物主身份，能够培养出首例level5超能力者，开发稀有的原石能力[时间变速]，作为研究者也是极为优秀的。 “对了，美琴，不打算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们吗？” “啊……这个白头发红眼睛的家伙，我的同桌，就是传说中的那位level5啦，[矢量操纵]一方通行，总之是一个开外挂般的存在，无论是能力等级还是头脑都是个变态。” 有着茶色头发和瞳孔的女孩用手指了指着一方通行，然后转向旁边的云承宇。 “这位是来自华国的云承宇……” 御坂美琴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有些纠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好在云承宇只是笑了笑，主动接过话头： “我来自华国道门，先天觉醒的能力者，因为显而易见的原因，父母没法过来。” “道门……莫非，你是‘那一侧’的人？哈！”御坂旅挂思索片刻后，露出恍然大悟似的表情，“原来如此，还真是特别的情况啊！” 然后，像是有某种无言的默契，双方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米斯卡塔尼克大学，小鸟游六花。” 偶尔会见到的那名哥特少女，用一贯的冷淡语调说道。 “我叫富樫勇太，和六花一样在米斯卡塔尼克，姑且算是领域比较冷门的人类学研究者吧。请多指教，御坂先生。” “料理的制备大概还有五分钟，咱们可以找地方坐下先。” …… 第162章：【时间行者】活跃在大霸星祭（4） 【三】秋山空 （魔禁世界2013年9月19日，周四，夜晚；学园都市，第19学区） 秋山空一边开启研究所里比现实世界中先进了三四代的全息影像设备，一边不露痕迹地打量着眼前的御坂旅挂。 按照原著的设定，是自称“综合顾问”，工作是“告诉别人这世界所缺乏的东西”，“用自相残杀以外的方法改变世界，指出世界的不足，在不仰赖暴力的状况下，将世界导向更美好的方向”，这样的一个男人。 具备独到的商业眼光，却潇洒不羁地选择了作为“顾问”而非亲自上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御坂旅挂还真称得上是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中的一朵奇葩。不过这样的人生选择，倒也让对方有着相当传奇的经历，虽然并不是魔法师，但据说也和所谓的“魔法侧”打过不少交道，人脉广的不可思议。 “这是全息影像？好厉害！果然是学园都市里的科技啊，比外边的逼真好多！” 柔和的黑暗悄无声息地浸透空间，紧接着，无数星辰闪烁着挣破夜幕，带着微微凉意的雾气慢慢地自四周弥散开，莫名的淡淡感伤氛围如同夜风般自然而然地出现。抬头仰望模拟出来的天空，繁星若尘的夜空显得格外澄净，悠远的星光闪耀着，像细碎的泪花。 “那么，请各位品尝我们的第一道菜‘仰望星空’……” 秋山空的话说到一半，看着微光下众人不善的眼神，不由得干咳几声，将室内的光线稍稍调节得亮一些。 “咳咳，开玩笑的，那种黑暗料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我们的餐桌上。” “开胃菜的话，就是小份的意大利面了。口味重一些的，可以尝尝carbonara，很出名的开胃面哦。酱料是pecorinocheese、橄榄油和生鸡蛋黄，搭配意大利腊肉。另一份是经典的罗勒和大蒜搭配，比较清淡，搭配的是贻贝。” 这里向来就没什么正经的规矩，所以在智能机器将开胃菜送上来后，御坂美琴和一方通行几个就毫不客气地伸出手，各自取走自己想吃的量，然后沉浸在味蕾尖端的美妙感觉中。御坂夫妇见此情形，也不见外地拿了两份意面。 “虽说是在家里就可以弄的简单意大利菜，但这罗勒酱的风味调配，还有恰到好处、丝毫不显得过于辣和冲的蒜蓉……完全不输给那些专业的餐厅啊！没想到机器也能做到这个程度的料理水平！” 光是开胃的小菜，就赢得了御坂旅挂的称赞。当然秋山空是绝对不会告诉他，这所谓的“机器”实际上是应用了虚空力量的造物——以学园都市目前的水平，虽然用海量的金钱和资源堆砌，也能造出与之媲美的3d食品打印机，但那样的产品根本就不会有人去做。 “多谢夸奖。下一道是意大利海鲜调味饭，哦，还有名为porchetta的烤猪肉。” 随着话音的落下，装备四条肢体的圆筒状机器人，按照每人一份的规格将调味饭分别送上，随后是一大盘的意式烤猪。 “特级北海道扇贝，配炸鱿鱼须和墨鱼汁。” “经典的意大利披萨，只放了西红柿酱、马苏里拉芝士和初榨橄榄油，点缀的是意大利香菜。” “最后作为点心的提拉米苏和芝士盘——放心，没有重口味的蓝纹奶酪！” 总之，最后餐桌上只能看到伏案大嚼，伏案大嚼，还有伏案大嚼的一幕…… “唔，好饱……” 晚餐结束后，尚处萝莉形态的御坂美琴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小腹，这幅可爱的模样让旁边的七宫智音看得眼睛都直了，精神连接中不断传来“啊啊啊好萌”“还没开始傲娇的美琴真是太棒了”这样的话。 “真是让人满足的一餐呢！多谢款待，秋山所长。” 秋山空见此情形，微微一笑，从座位上站起身，说道： “既然都吃完了，那我就准备送客咯，大霸星祭夜间的节目，说实话还挺让人期待的。” …… 【四】一方通行 （魔禁世界2013年9月20日，周五，上午；学园都市，第14学区） 大霸星祭的第二天，由于大片云朵的出现，气温比第一天要凉快不少。 现在进行的是小学组的滚大球比赛。运动场上，一方通行和御坂美琴各自站在12米高的塑料球前，凝神注视着对面同样排成一行的对手们。 这是五十人对五十人的团体比赛。当开始的发令枪声响起，参赛者要将左右两边各二十五个，合计五十个大球滚向敌军后方的终点线。半数以上的大球先到达终点线的一方就是赢家。在双方大球交会的瞬间，可以使用超能力妨碍敌方选手。 当然，御坂美琴level4的电击能力是不被允许使用的，而一方通行的[矢量操纵]更是因为只要接触皮肤，就可以引发足以让血管爆裂的血液逆流，或是将对象击飞到六层楼的高度，而被严格禁止作用于其他选手。 虽然他仍然可以用能力加速自己，但是在这种团体赛中，若非真的势均力敌到刚好缺他一个的地步，大肆暴露自己的能力其实没有多大意义。 一方通行并不想太过出名，在能力觉醒之后也拜托秋山空他们帮忙保护个人信息，所以到现在为止关于“首例level5”的新闻中，给出的情报少得可怜，知晓[矢量操纵]真身的也就只有他的开发者，以及身边的同学和老师们。 “真是没办法啊……还是先划水好了。” 他用几乎不可闻的细微声音喃喃道。要是被那个好胜心强的同桌知道，自己身为目前唯一的level5居然持这种消极的态度，难免又是一番夹带说教的纠缠打闹。 “比赛都快开始了，你还在梦游什么啊！” 这不，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就在一方通行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见“砰”的发令枪声，比赛正式宣告开始。 “哇……哇啊！” 茶色头发的女孩顾不上其他，手忙脚乱地推动身前的塑料球，同时还抽空狠狠地瞪了起步快了一筹的他一眼。 一方通行只是回以戏谑的笑容，就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大球，以及前方愈来愈近的敌方选手。在团体的滚大球比赛中，选手不仅要注意控制手中的大球，要注意尽可能地沿着一条直线行进，以免干扰到旁边的队友，还要注意来自另一队的袭击。这样一来，计算力惊人的他，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占了不少优势。 “左边那个家伙似乎有点往我这里逼过来的意思？” “右边的也是？真是的，难道我看起来就很好欺负吗？” 虽然此前御坂美琴偶尔也会调戏他长得太过可爱，说是有当“女装子”的天赋——其实也就是长相比较女性化的意思，而在世俗的观点中对拥有这种性状的男性确实不太友好，但是…… 算了，没什么但是，我一方通行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图漾，什么叫做幼稚而无知！ 恶狠狠地盯着那两个滚着球朝自己冲来的家伙，一方通行一边无声地咧开嘴，一边默默地张开[矢量操纵]的防护屏障——不允许作用于其他选手，并不意味着不允许防御自身。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伴随着交锋开始的大喝声，一团黑色的浓稠液体从右侧朝他脚底飞来。在接触到防护屏障的那一刻，浓稠液体的性质就被解析完毕——是沥青，然后在[矢量操纵]的作用下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往左边那位敌方选手的脚底飞去。 与此同时，左边迅速蔓延过来的，疑似气凝胶之类的半透明状物质，在接触到他身体表面的瞬间，便像水流一般顺着皮肤和衣物“流”到背部，然后一头撞向右边那位能够操控沥青的选手。 “你们啊，纳伊弗！” 三个人的身形交错而过，一方通行滚着大球直奔终点线，而身后的那两位选手则各自被对方的能力所阻碍——一个因沥青粘住鞋底而摔倒，另一个则被气凝胶构成的网缠住手脚，正忙着挣脱呢。 “哟，不错嘛，不过我还是比你快了一点。” 紧随着御坂美琴将球滚到终点线，望着那张不需要化妆也很俏丽的面孔上熟悉的得意神色，一方通行只是稍稍摊了摊松开大球的双手。 “是是，运动力出色的美琴大小姐。” “美……美琴大小姐？那算什么奇怪的称呼啊！” 就这样，在日常的玩笑打闹中，广播里传来瑞云小学一方胜利的通告。 …… ------- 大概了解了一下《新约20》的内容，我想大概这本书的魔禁部分是不可能严谨考据原著的了，真的太高能……不过反正都乱入猫和老鼠黑虎阿福了，就像玩风男那样该怎么欢乐怎么欢乐。作为过渡到sao的部分，中间会穿插硬科幻和一些类似《虚境的梦魇》那样的中篇小说——不是作为番外哦。 第163章：【时间行者】活跃在大霸星祭（5） 【五】云承宇 （魔禁世界2013年9月22日，周日，傍晚；学园都市，第20学区） 大霸星祭的第四天，在度过了两天没有运动项目的悠闲日子后，云承宇迎来了他报名参加的个人赛——冷兵器格斗，举办场地在体育工学学校集中的第20学区。 学园都市中的学生们，课余活动项目的种类极为丰富，无论是相对来说比较大众化的剑道和击剑，还是冷门的古流剑术、欧洲历史武术（hema），甚至是来自华夏的武术，都能找出相当数目的练习者。 在这届大霸星祭中，运营委员会将所有类型的兵器项目放到一起，以号称“无限贴近实战”的规则举办比赛。选手们穿戴的护具和使用的兵器都是特制的高科技物品，既能在击中时防止伤害，又能将击打的部位和力度记录下来，依据特定的算法转换成分数。 出于向外界展现超能力的目的，就和其他运动项目一样，干涉数值小于6——这个标准比一般的竞技项目要宽松一些——的超能力自然是被鼓励使用的。这样一来，原本平淡无奇的打斗场面，就变得好像奇幻rpg游戏一样，充满了火焰、风暴、雷霆等各种各样的特效，很多平常对格斗比赛完全不感兴趣的观众就是这么被吸引过来的。 待会将要进行的是小组赛的最后一场。趁着休息时间，云承宇尽管身体疲惫，精神却丝毫不敢放松，以“熊经鸟申”的姿势站成一个桩，身躯微微地起伏，活动着各处细小的肌肉，同时调整自己的呼吸。 一方通行站在他的身后，双手四处游走，凭借[矢量操纵]的能力化解掉肌肉剧烈运动产生的乳酸，看似蜻蜓点水般掠过的白皙手掌，却胜过任何按摩理疗师的手法。 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过去，云承宇的气息完全平复下来，小腹一松，双腿舒柔，但并不是软绵绵的无力感，而是像充分放松的弓弦一般，随时准备着重新绷紧。 “休息时间结束。请云承宇、西尾佐纪两位选手进入赛场。” “加油！”一方通行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进空旷的赛场中，云承宇暗自打量着站在对面的西尾佐纪。现在双方都还没戴上防护头盔，眼前这位年纪和他相仿的女孩看上去十分高冷，一头漆黑如墨的披肩长发结成清爽的马尾，眼神清澈而凌厉。 按照一方通行观察的情况，西尾佐纪是使用迅捷剑的好手，以纯粹的剑技击败了所有和她对阵的选手，包括一名level3的能力者，而自身的能力尚未暴露，实力之强悍毋庸置疑。 迅捷剑这种长度在一米到一米三左右的单手剑，可以说是专门为决斗而设计的、把单挑发挥到极致的冷兵器，护手对手指和手腕的保护是十分到位——这让华夏剑术很多点手、点腕的技术难以奏效，相对靠后的重心更是让操控者的变招快捷无比。 相比之下，云承宇施展道门剑术所使用的汉剑，不仅在攻击距离上有劣势，而且短小的剑格对于使用者的“黏剑”等精细技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从纯粹的兵器格斗角度考虑，使用迅捷剑的西尾佐纪，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 除开兵刃上的些许劣势——这一点可以用凝聚[虚空原石]之后变异的神识，以及[时间变速]的能力加以弥补，云承宇更加担心的是对方从未施展过的未知能力——假如她不是level0的话。他可没有忘记，这里是学园都市，将近一半的学生都拥有自己的超能力。 “比赛即将开始，请双方选手佩戴护具。” 云承宇依言戴上自己的头盔，提着本次比赛特制的汉剑走入预备的位置。出乎他意料的是，此前一直使用单柄迅捷剑的西尾佐纪，这次却左手装备了另一把短剑，显然是将他视作劲敌。 短剑防守格挡、剑格控制敌剑，长剑突刺进攻，这个组合对于不擅长双持武器的云承宇来说，无疑是极具挑战性的。 “比赛开始！” 声音落下，云承宇身体一弓，轻盈跃出，虚指对手的剑尖直击向其持剑右手下端。西尾佐纪的武器具有长度优势，他必须主动近身，才能争得一线胜算。 西尾佐纪不慌不忙地一个侧步，伴随着左手短剑向外侧的格挡，右手迅捷剑瞄着云承宇的面罩下方刺出。但云承宇本就打着虚晃一招的算盘，剑势一收，画圆封圈，将刺过来的剑尖拨开，尔后再度上步逼近对方！ 但西尾佐纪分毫不让，右手被初步控制的长剑往前一送，以繁杂精美的剑格咬住云承宇的剑身，随后扭腰、动胯、蹬后腿一气呵成，左手的短剑顺势刺出，直取他握剑右手的手背——若是真实决斗的话，就是要一下子废掉他的手！ 虽说一般短剑是用来防守格挡，但实战中机会转瞬即逝，恰当时机亦可用作进攻！ 千钧一发之际，[时间变速]的能力无声无息地发动，在延长了一倍多的时间里，云承宇重心如汞，流转随心，忽地往后往侧方退开半步，立剑沉腕，腕、肘、肩三节筋骨肌肉协调，就像绷紧的橡皮筋，然后突然这么一松，稍节起，中节随，根节催，带动剑尖猛然向前一崩，力道贯彻锋刃，直接崩开西尾佐纪的短剑。 就在这时，云承宇手中的汉剑似乎活了过来，宛如出海的青龙一般，隐隐含着兜裹翻缠的意思，身形却轻盈如鸿毛，附在剑上随其而动，当真是应了那句“仙者使剑如驳龙”的剑诀。在身法、剑术、时间能力的共同作用下，他的剑只是一递，尖就刺到了西尾佐纪面前，一步半的身位差距，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伴随着“滴”的得分信号声音，云承宇和西尾佐纪各自后退到预备的位置。短短几秒的交锋，在外人看来或许不过尔尔，完全比不上那些火焰、电光特效乱飙的战斗，其中凶险却只有两人自己清楚。进攻、反打、虚招、能力发动，在电光石火之间全凭战斗意识，不容丝毫的分心思考！ “如果她有超能力的话，下一次就该用出来了。” 云承宇这么想着，凝神应对可能出现的未知能力。到目前为止。他的[时间变速]能力只用来加速自身，在“时间能力者不存在”的主流观点下，很容易被误解为籍由操作体细胞的电信号激发运动潜能的那种能力。如非必要，他并不打算过早暴露自身能力的真面目。 第二轮交锋开始。这一局依然是云承宇抢先进攻——对手的武器本就长了一截，被动防御的话，总有失误的时候，不如主动博得一线胜利的机会。但是，在他突进的时候，西尾佐纪有足够的反应时间作出应对，剑尖已经对着他，似乎随时准备直刺。 然后，出乎意料地，云承宇忽然感到一股凝练的劲风拍挤防护服，胸口的肌肤像是被针刺一般，毛孔骤然收缩，随后是强烈的刺痛感。“滴”的一声，系统判定此次攻击的伤害有效，裁判伸出塑胶棍，示意两人分开回到原位。 刚才那个是……剑气？云承宇心中不由一惊。不对，剑气这种东西，只有华夏的武道才有，并不是单纯修炼武技能够做到的，而且以武入道的功法，也和超能力开发相冲突，对方不大可能具备发出剑气的能力。这么说来，是某种操控空气或者制造冲击波之类的超能力吗？ 第三轮交锋很快再度展开。云承宇这次留了个心眼，炼炁化神、“十月怀胎”功成凝聚[虚空原石]所带来的敏锐神识展开，如同头顶三尺的神明睁开眼睛，将无形无色的“剑气”尽收眼底。 放开来打的话，他也能发出剑气，而且锋芒更甚于先前那道攻击；但那是道门的修行功夫，在学园都市这个科学侧的大本营中，就算拿的是合法签证，道门弟子的身份光明正大，能不暴露在公众前，还是不暴露比较好。 这次率先发起攻击的是西尾佐纪。朴实无华的直刺，一米多的迅捷剑加上剑气，摆明了就是欺负云承宇兵刃长度不如自己的。 面对刺过来的剑尖，云承宇心如明镜，外放的神识将出剑轨迹映照于心，当下不退反进，双倍时间加速，一式“拨云见日”，手中长剑划过一道精妙的弧线，洗去敌方剑气，然后上步直抹咽喉，西尾佐纪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 得分判定的声音，不出意外地响起。云承宇既然已经被逼出[时间变速]的能力，索性就尽情施展出来。在时间的力量面前，任何武学技巧都显得脆弱无比。 在接下来的好几轮交锋中，西尾佐纪面对宛如“缩地成寸”般的诡异身法，迅捷剑和类似“剑气”的能力完全无法命中，被云承宇连连得手吃分。 “比赛结束，获胜方：云承宇！” 第164章：【时间行者】活跃在大霸星祭（6） 裁判宣读完比赛结果后，两人朝观众席稍稍鞠躬，尔后一齐走出赛场。摘下头盔的西尾佐纪，白皙的面庞淌下滴滴汗水，看向云承宇的目光却似乎带着几分好胜心。 “你的能力，是速度类型的吗？好快！” “嘛……算是吧。刚才的比赛承让了，单就剑技而言，我的胜算不多。” 云承宇回应的很淡然。 “敢不敢找时间和我再比一次？都不用能力，我只用一把剑。” 西尾佐纪朝他微微扬了扬下巴，眼中颇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意思。 “可以啊，西尾同学，留个联系方式吧。” 望着眼前的女孩，云承宇心中忽然一动。道门修行讲究“法财侣地”，其中“侣”指的不是情侣，而是道侣。《礼记》曰：“独学而无友，必孤陋寡闻也。”在前进的道路上能够有相互作伴的同道，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平心而论，西尾佐纪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十一二岁的年纪，剑术已经是登堂入室。若非[虚空造物主]以无上大能为他塑造根基，凝聚等同于——甚至是超过圣胎的[虚空原石]，恐怕没有神识、命功修行亦不入流的他，只能将[时间变速]的能力完全暴露出来，减速加速一块用上，才有机会战胜对方。 “恭喜，云君。”一方通行走了过来，“感觉怎么样？” “西尾佐纪很强，说实话。你知道的，我在道门这一辈也算是剑术好手，修行达到了‘炼炁化神’的层次，感官反应极为灵敏，却硬是被她先逼出了[时间变速]的能力。” 因为比赛是计分制，云承宇但凡想赢，就不可能搞什么扮猪吃老虎、先送一波分压压惊的事情，何况在对方能力未知的情况下，一个不好，被吃的就是他了。 “学园都市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他们边说着边走出体育馆。落日余辉下的街道，行人熙熙攘攘，烹调食物散发出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 【六】一方通行 （魔禁世界2013年9月23日，周一，上午；学园都市，第14学区） 大霸星祭的第五天，秋老虎似乎选择了撤退，碧空如洗，凉风习习。 一方通行和御坂美琴换上一身运动服，脚穿以学园都市最新的高分子复合材料制成的运动鞋——毕竟“飞鞋”那种东西和作弊没什么两样——随着其他参赛的同学一道，前往位于两个街区外的赛场。 这是五年级的二人三足接力比赛，每间学校派出三组选手，每一组选手需要跑过一段距离，然后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解开绑腿带，将之交给下一组接力的选手，而后者也需要抓紧时间绑上带子，再度启程，最终依据所用的总时间长短决定名次。 和其他多少有一些对抗性的项目不同，二人三足比赛中，只能用能力来辅助自己和队友，而不允许用来妨碍其他选手。这样一来，能力百搭的一方通行，加上运动才能优越的御坂美琴，就理所当然地被选出来作为选手参赛。 “你这家伙，又在想什么？快点热身啦！” 身旁的茶色头发女孩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昨晚补了一下绳结的拓扑学和力学，我想等会或许可以用得上。” 一方通行微笑着回应道，然后往立石彦范那边走近几步。 “立石同学，可以先把绑腿的带子给我一下吗？” “嗯，给。你有新的点子吗？” 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布带，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靠近御坂美琴身边，将自己的右腿贴在女孩的左腿上，然后右手轻轻握着绑腿带，在两人相接的小腿处一抹，白色的布带灵巧地穿梭收紧，最后形成一个整齐而牢固的结。 “好厉害！等等，这么说，解开的话……” “没错，也可以这么快哦！” 一方通行再次伸手一抹，再一扬手，绑腿带神奇地回到他手中。 “这样吧，我想我和御坂就作为承前启后的第二组，这样可以最大化地减少解开带子和绑上带子的时间。” 这个建议自然得到了其他同学的一致赞同。一方通行趁着离比赛开始还有点时间，用[矢量操纵]的能力控制自身细小肌肉，构建从云承宇和傅洪法那里研究来的数学模型，算是完成了自己的热身活动。 “各就各位，预备――开始！” 瑞云小学的第一组是立石彦范和高崎夏美。发令声一响起，他们俩就迅速地把带子系到腿上，然后喊着口号大步奔向终点——也就是一方通行两人站的位置。 “一方！御坂！” 立石彦范两人一到终点，一方通行就立刻从他们腿上取下绑腿带，将自己和御坂美琴小腿系在一起，然后抬起右手搭在女孩肩上，没有无意义的话语，直接起步开跑。 虽然在“建立和御坂美琴的精神直连”这一项目上没有突破性的进展，一方通行还是通过练习熟练掌握了用能力感知搭档的肌肉运动，进而操控自己的身体同步行进的技巧。这样一来，御坂美琴只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冲刺，完全不需要考虑节奏和配合的问题。 海量的情报源源不断地传入一方通行的思维中，经过事先构筑的计算模型的处理，最终转化为指导自身肌肉运动的信息。一百米的路程在不知不觉中结束，随后是决定最终胜负的最后一组。 “加油！” 一方通行一边帮他们系上带子，一边简短地说出这两个字。他和御坂美琴尽了最大努力，己方最后一组的优势相当大，保守估计比目前的第二名领先了至少10秒的时间……纳尼？ 暂时处于第二名的那一间学校，其第三组的选手接过绑腿带后，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硬是在最后关头超过了自己这方的选手，率先抵达终点。 “好快……是肉体系的能力者吗？” 走到赛场边缘的御坂美琴看到这一幕惊讶不已。 “肉体系的话，想要找出两个体质接近的，也不容易呢，更别说训练协调。”秋山空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倒是觉得很可能是控制角动量之类的能力，想想迈步的动作。” 听到这话，一方通行下意识地在脑海中构建运动相关的动力学模型，又回忆了一下看过的超能力资料，深以为然。 简单来说，人体的关节转动一般由两组肌肉的收缩来控制，例如说肘关节的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这一对肌肉，这种顺时针或者逆时针的旋转运动，在诸如[暴风车轴]等能力的加持下，可以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有点可惜呢，要是云君能够参赛就好了……对了，他的比赛就要开始了吧？” …… 第165章：【时间行者】活跃在大霸星祭（7） 【七】云承宇 （魔禁世界2013年9月23日，周一，上午；学园都市，第20学区） 冷兵器格斗，小学组的十六强赛，八个小组的前两名选手各进行三场对决，最终决出四强的选手。这就是今天上午进行的比赛。 按照比赛的章程，来自同一个小组的两名选手不会重复对抗，云承宇抽签的对象是其余七个组的十四名选手。 “我的对手是……云川鞠亚？” 云承宇看了看数据终端上的抽签结果，这是个陌生的名字，只知道对方惯用的武器是打刀，战斗风格似乎是户山流，能力则一概不知。 傅洪法曾经给他讲解过世界各国的武术。户山流诞生在二十世纪初，是起源于“户山学校”——一所曾经用来培养士官的军校——的军用剑术体系，追求以最快、最有效、最直接的方式击败敌人。 虽说有“一招鲜，吃遍天”的老话，而对于一般的练习者而言，千锤百炼的、简约而有效的剑技，也确实能很好地压制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是，对于能够掌控时间的云承宇来说，对方再怎么磨练剑技，也不可能在速度上胜过他。 那么，在战术选择上，用华夏剑术丰富的招式打她个措手不及，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反正以他的元神修行，并不存在贪多嚼不烂的问题，足以驾驭不同流派的各种剑术。 十五分钟后，进入赛场的广播声响起。抱着这样的想法，云承宇不急不慢地沿着选手通道走了进去，心中推算着该如何“安排”对手，然后…… “卧槽这什么鬼？” 望着对面的云川鞠亚，云承宇一时间愣神了。女孩右手持类似军刀的、带有细微弧度的细长武器，左手拎着一根短矛——说是短矛吧，矛身中部却结合了一面圆盾，看起来虽然不伦不类，架势拉开后对身体的保护又相当到位。 “嘿嘿，没想到吧？” 云川鞠亚俏皮的声音，通过双方头盔的发声器和接收器传来。即便隔着面罩，云承宇也能想象出对方那狡黠的神情。 “historicalafricanmartialarts，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听着云川鞠亚调侃的话语，云承宇心如冰清，丝毫不为所动。冷兵器格斗比赛允许赛前对话，不过先前他和西尾佐纪都没有这么做。总之，不管云川鞠亚是否抱有扰乱他心思的目的，他都不会让对方有任何可乘之机。 “比赛开始！” 话音刚落，云川鞠亚踏着某种诡异的旋转舞步，同时以神秘的韵律挥动手中的兵器，看似随意地往云承宇这边攻来，却让人很难判断所使用的究竟是虚招，还是认真的进攻，又或者……仅仅是调皮的捉弄？ 云承宇试探性地上步，手中汉剑瞄着对方右手腕部刺去。不出意外地，云川鞠亚及时拧腰转换前后手，以左手的矛盾挡下他的刺击，然后再度上右脚，同时右手长刀直刺。 心知小组赛出线的选手，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云承宇不敢大意，第一时间就发动了[时间变速]的能力。时间开始加速流逝，在延长了的光阴长河中，他侧身避过对方刺来的长刀，剑花一挽，剑刃绕过造型独特的矛盾复合体，再度截击女孩的右手腕。 随着攻击命中，“滴”的一声响起，裁判走入场内，示意两人分开回到原位。 尽管第一轮被云承宇率先得分，云川鞠亚却似乎并没有沮丧，反而扬起长刀朝他勾了勾，颇有几分挑逗的意味。 “想引诱我先进攻吗？那就试试吧！” 云承宇闪电般上步逼近，手中汉剑斜斜划下，虚实不定。不料云川鞠亚不退反进，以一个怪异的、重心极为靠后的架子，正面迎上了他的进攻，右手长刀试图格挡，左手短矛如毒蛇信子般摇摆不定。 [时间变速]再次发动，云承宇左脚往自身左前方迈出一步，偏闪到短矛的死角，手中汉剑在对方刀身上一搭，剑势转为横剑，直削对方的肩、臂。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云川鞠亚居然就这么往后一倒，像是铲球一样，右手长刀掷出。 云承宇本能地格开长刀，因这不合常理的举动而为之一惊。就在这时，云川鞠亚双手撑地，腰身如弓，以脚趾夹起短矛，像是射箭一般，短矛自下而上斜斜飞起，正中他的胸腹之间。 短矛的力道比预想中的大很多，疼痛伴随着得分的声音一并传入大脑。云承宇被打得有些懵，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急忙在裁判发声时催动武学，运转心法，调整呼吸，胸口的软组织挫伤却一时间难以恢复——复数能力者已经被证明是不存在的，若是使用道门的疗伤法术，身上这套高科技的防护服说不定会侦测到。 “看来不能留手了。” 云承宇如是想着，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云川鞠亚身上。对方的招式风格和发力姿势十分诡异，与以往交手过的任何对手都完全不同。或许在非洲那片古老的土地上真的有什么神奇的传承，但这里是赛场，他的首要目的是击败对方，更是要确保自己的状态能够应对接下来的两场比武！ 第三轮交锋，云承宇一上来就将[时间变速]的能力发挥到极限。正所谓“天下武功，为快不破”，在翻了三倍多的速度面前，不管云川鞠亚的hama技术如何诡奇怪异，运用四肢的方法如何变化多端，在时间掌控者面前并没有什么卵用。 三个回合，总共十五分钟的时间，云承宇毫不留情地拉开比分差距。 “比赛结束，获胜方：云承宇！” 走出赛场的时候，云川鞠亚朝他眨了眨眼，说道： “果然，和姐姐说的一样，你的能力是掌控时间。” 嗯？被识破了吗？不对，对方说的是“姐姐”…… “不过你不觉得这样就像欺负网络延迟很高的游戏对手一样吗？所谓的干涉数值判定其实一点也不公平好吧？嘛，我也可以告诉你，我的能力是level2的[暴风车轴]，简单地说就是使自己身体产生的离心力增减05到2倍程度的能力……” 云川鞠亚滔滔不绝地讲着，完全没有给云承宇说话的机会。他只能无奈地边走边听，直到一方通行的身影映入眼帘，他才想起来，在下一场比赛开始前还得摆脱对方处理胸口的伤势。 “那个，我想我该……” “啊，对耶，突然想起来，现在应该是休息的时间，那么就这样啦，我先走咯。” 望着云川鞠亚远去的背影，御坂美琴有些疑惑地问道： “云君，你们认识吗？” “不，我并不认识那个女孩，但是听她的话，似乎她——准确地说是她的姐姐，好像对我的[时间变速]能力有所关注。” “唔……也不奇怪嘛，毕竟是‘预想中不存在’的时间能力，说不定是相关研究者。”一方通行想了想，“对了，需要我帮忙恢复一下体能吗？” “嗯，刚才中了她几下攻击，她的能力是[暴风车轴]，打击力度不小的。” 来到专门的休息室，云承宇掀开上衣，中招的部位已经红肿。在[矢量操纵]的精密控制下，局部软组织的内出血很快便被消去。至于破裂的细小血管，即便是一方通行也没办法像疗伤法术那样快速修复，只能等到下午去研究所时再解决。 第166章：【时间行者】活跃在大霸星祭（8） 半个小时过去，新一轮抽签开始。云承宇抽到的对手是佐野辽介——反正不是认识的，时间则定在二十分钟后，他可以先观看一轮其他选手的战斗。 来到观战席，看着场内两道熟悉的身影，云承宇感到有些惊讶。 “咦，这么巧，她们两个碰一块了？” 云川鞠亚的对手是西尾佐纪，也就是说，前者连续两轮抽到的是同一组选手。 这是[暴风车轴]和[空气锋刃]的对抗，更是非洲和欧洲两种历史武术的对抗……不知怎么回事，云承宇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非酋”和“欧皇”这两个词。 唔，一定是最近dota2抽饰品太多产生的错觉！ 战斗很快开始，迅捷剑加短剑双持的西尾佐纪，面对一手矛盾一手长刀的云川鞠亚，竟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先前云承宇一上来就是三倍速度碾压，倒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剑术同样精湛的西尾佐纪可就吃足了苦头。迅捷剑这种专门为决斗而生的hema，在技术体系上根本就没考虑过诡异的hama，更不必说[暴风车轴]能力者的独特运动结构。 至于西尾佐纪的[空气锋刃]能力——这是后来聊天时她告诉云承宇的，能够依附坚实物体制造出大流量、强冲击的薄长气流，就像工业上的压缩空气刀一样，但威力还不足以说切开铝合金等坚硬物体，气刃的距离也有限制——对明显早有准备的云川鞠亚并没有太好的效果。后者灵活的身形根本不给她将剑刃靠近的机会，短矛上看似小巧的圆盾牢牢地防护着身体要害。 于是乎，站在云承宇的视角，就只能看到西尾佐纪被云川鞠亚各种秀操作，刁钻毒辣的迅捷剑在充分运用四肢的后者面前各种miss，最后不得不惊呼hama不可战胜。 这个时候，即将比赛的提示，已经发到他的数据终端。他因此打消了去找西尾佐纪询问心得体会的想法——不过估计要是真的这么做，这个好强的姑娘会炸毛的——而按照指示前往选手准备室。 五分钟后，穿戴好护具的云承宇，在赛场上和佐野辽介遥遥相对。对方使用的是德国双手长剑——武器的规格自然是根据体型和力量做了修正，而能力则是level2的[火焰制造]，颇有奇幻作品中魔剑士的风格。 比赛一开始，云承宇直接开启三倍加速，闪身躲过一记蓄力的火焰斩，手中汉剑前段在对方慌乱架起的长剑上轻轻一搭，然后抢步近身横剑抹喉，一气呵成。 这种能力虽然光影效果显著，打斗起来很是酷炫，但面对他或者云川鞠亚那样灵活的选手，命中率并不是很高。这也算是他凭[时间变速]能力占了便宜，随着能力等级和计算力的提升，控制愈加得心应手，火焰和电击能力的命中自然会更容易，但比赛规则又不允许使用可能会造成严重伤害的能力。 三个回合结束，云承宇再度获得胜利，晋级四强基本上是稳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今天的最后一战……查乐？” 望着屏幕中眼神阳光的男孩头像，以及全胜无败的强悍战绩，云承宇的嘴角扬起一道弧度，不禁对下午的比赛有了几分期待。 “空间系能力，还真是罕见啊，不知道和我的时间能力交手起来，会如何呢？” …… （魔禁世界2013年9月23日，周一，下午；学园都市，第20学区） 下午三点整，一身护具穿戴完毕的云承宇，准时进入赛场内。 站在对面的查乐双手各持一柄短刀，两臂自然放松下垂，一言不发。 在上场之前，自愿担任分析师的一方通行将收集到的资料告诉了他。对方的能力是level3的[死角移动]，能够将自身通过超空间瞬移到指定目标的背后，简直和游戏里面刺客的“blink”类技能一样，让人防不胜防。 因此，云承宇在比赛开始前就散开神识，顶上三尺神明睁开天眼，[时间变速]的能力也随时准备发动。查乐那边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双刀的架势中规中矩。 “比赛开始！” 话音刚落，查乐手腕一抖，一柄短刀破空飞来。云承宇在对方出手之后那一刻就下意识往侧面偏闪，避开飞刀的轨迹，但紧接着神识范围内的身影瞬间消失，然后另一把短刀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居然这么快……简直就是pa的db二连啊！” 云承宇一边想着，一边按照裁判的指示回到起始位置。以对方展现出的几乎没有前摇的闪烁，即便有神识的探测和[时间变速]，他也得竭尽全力才有机会挡下第一次攻击。 反过来说，一旦查乐一击不中——云承宇相信[死角移动]不可能无限制地使用，面对[时间变速]带来的碾压性速度，他一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随着裁判的发令，第二轮交锋开始。就在查乐从自己的神识中消失的那一刻，云承宇身体如猫般一弓，汉剑化作一道银光闪过，霎时横拦于背后，一式苏秦负剑，剑身平行于躯干，正巧挡住查乐的短刀。 就在这时，明晃晃的长剑似乎虚幻了几分，电光般的剑花凭空绽放，与此同时云承宇身随剑动，灵动迅捷地转过身，尔后剑尖宛如突破距离限制般刺在查乐的咽喉要害，速度快得好像他才是空间系能力者一样。 查乐挥到一半的短刀止住了，身形顿了顿，好像对先前电光石火之间逆转的形势大为惊讶。不过比赛中不允许交谈，对方最终还是按照裁判指示回到原位。 第三轮交锋，查乐没有再率先以能力发起进攻，而是像常规兵器格斗那样，双刀一前一后，试探性地上步靠近云承宇。 相应地，云承宇也顾忌查乐随时发动的能力，虽然占据速度上的绝对优势，却并不敢随便发起攻击，以免被抓到破绽，让对方有瞬移到身后一刀封喉的机会。 两人的身形逐渐靠近，双方兵器的锋刃几乎要碰到一块。就在微微颤动的刃尖相接，发出“叮”的一声轻响时，云承宇和对面的查乐同时有了动作。 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查乐面对长剑丝毫不惧，悍然上步贴身，被左手持握的、位于前边的短刀沿剑身轨迹滑动，试图以刀镡咬住长剑，而另一柄短刀则悄无声息地划向云承宇的前臂。 但云承宇的速度更快一分，脚步一滑，剑花一抖，让查乐的攻势直接落空，尔后从敌方侧面刺出剑，剑尖似毒蛇吐信，摇摆不定，随时准备变招。 果不其然，面对[时间变速]带来的超乎寻常的速度，查乐没有选择比拼剑术，而是发动能力，身形再度消失。却不料，云承宇先前的刺剑本就是诱敌，当下腰身反弓，一式“倒踢紫金冠”，正中刚刚现身的查乐咽喉。 不过这种招式也只能作为奇招使用，人体的生理结构如此，后背空门大开，光凭拳脚功夫要护住不是那么容易的。下一次查乐有了防备，迎接踢腿的就不是咽喉要害，而是致命的刀锋。 接下来的交手更像是互相博弈的过程。查乐若是不施展能力，在云承宇面前走不过几招，但云承宇也同样顾忌对方随时可能发动的背刺，在进攻时束手束脚。 三个回合下来，互相“击杀”了十几次之后，双方的比分依旧没有拉开。好在云承宇性命双修有成，心灵意志坚如磐石，倒也没有因此觉得焦躁。 应该如何破解这种堪称无赖的空间系能力呢？又一次被查乐抹喉之后，云承宇刻意加速了自己的时间，思维急速运转，试图找出解决的办法。想要赢的话，[时间变速]的能力是隐瞒不住了——实际上像云川鞠亚那样的有心人想要知晓并非不可能。但仅仅是减慢对方的速度，面对瞬移攻击并没有什么卵用。 忽然，某种难以捉摸的神经冲动，又或许是自心灵深处涌起的灵感，让云承宇极为罕见地走神了。今天dota2更新686，他的本命英雄虚空假面重做，曾经的信仰神技“回到过去”被移除，取而代之的是“时间膨胀”——停止附近敌人的技能冷却计时，并减慢他们的攻击速度和移动速度。 灵光闪现，云承宇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了。查乐使用[死角移动]的时候，在两次发动之间有大概一秒多的间隔。他曾经试过在对方身形消失的那一刻，对自身使用三倍加速冲出去，从而在其现身时勉强逃出攻击范围，但代价是背后空门大露，下一发修正落点的背刺就能要了他的命。 那么，只要将那家伙的技能cd翻倍，就可以随便吊打了……想到这里，云承宇面罩下的脸庞，露出了一抹微笑。 神装幻刺b脸秒人？在我大虚空面前，你丫不配叫后期！ 交锋再度开始。双方还未短兵相接，云承宇便将[时间变速]能力作用在对手身上。十倍的速度差距面前，查乐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胸腹要害就已经中剑。接着，就在查乐打起十二分警惕，刚交手就往他身后b的时刻，他加速前冲，然后反手就是一发“时间膨胀”，转身一顿操作又是一次得分。 直到比赛结束的时候，摘下面罩的查乐依然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按不出b键”。云承宇犹豫了一会，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便走过去碰了碰他的手肘。 “冒昧问一句，你撸dota吗？” “啊……嗯，怎么了？” “我感觉你的打法很像pa，是信仰玩家吧？” 望着查乐有些奇怪的神色——不管怎么说，冷兵器格斗比赛结束，就去问人家网络游戏的事情，又是之前完全不认识的人，的确不像是一般人会干的事情——云承宇笑了笑，也没在意，接着说道： “看了今天的补丁吗，我的本命是虚空……总之，要不要加个好友？” “虚空？等等，这么说来，你的能力不是加速……”对方露出非常震惊的表情，然后略显颓然地叹了口气，“啊，居然有这种能力……也罢，难得在这里有打dota的同好。我叫查乐，请多指教。” “虽然大概都知道了——我叫云承宇。” …… 第167章：【漩涡下的深渊】一个梦旅者的自述 本档案由极东研究结社[数据删除]上传至“书库” 安全等级:s 模因屏障启动 任何未经授权人员访问将[数据删除] ---------------- 尽管这本施加了魔法的笔记更多的是作为我私人记录所用，但是，为了让对道家文化或那个神秘莫测的梦境世界缺乏了解的读者——通常来说也就是研究我的案例的道士或科学家，倘若我在探索某个位于我们通常认知的清醒世界之外的世界中遭遇不测——能够较为清晰地通过阅读这篇文章理清整个事件的脉络，我想我有必要先做出一些相对枯燥乏味的说明。 我的名字叫云承宇，是华国修道家族云氏的年轻一辈弟子，天生拥有一对阴阳眼，刚觉醒时就被誉为为百年罕见的奇才。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上天——这仅仅是一个习惯性的说法——在赋予我绝佳的智慧和悟性，或者说超前发育的高等认知能力的同时，也让我觉醒了被称作“时间变速”的超能力。 这种能力让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操控时间流逝的“速度”，但同时却也无法依照玄门正宗的修行方法修炼道功。因此，为了更好地研究和开发我的能力，2012年12月31日，我乘坐飞机前往位于日本的学园都市，在那里邂逅了我的能力开发者，来自域外虚空的[数据删除]。这位大能者对华夏的道家文化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并且慷慨地解决了我无法修道的问题。 2013年7月的暑假，我随[数据删除]返回华国，在云家的古老洞府[数据删除]一带潜修。我的先祖遗留下来的这座洞府，据说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本身也是我好奇探索的对象。构成洞府的术式以一种微妙的方式扭曲了现实，使得其内部的空间明显超过了外部观测到的体积，而复杂多变的甬道和楼阁结构也与常识印象中的几何不相符。 7月16日，我手中托着偶然寻得的一块罗盘，第十七次踏入这迷宫般的洞府内层。需要重点指出的是，这块巴掌大的古怪仪器完全不似理气宗派常用的那种工具，材质很难说是金属还是某种玉石，光滑的表面上覆盖着密码一般的阿拉伯蔓藤花纹，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恐怖的秘密，却犹如罂粟般美丽而诱人。但是，我翻遍了寻到它的那个房间，却找不到任何解释或说明。 总之，在这古怪罗盘的帮助下，我来到一间不大不小的阁楼，从位于房间正中的花梨大理石大案上得到一套玉简。玉简上刻着某种未知的象形文字，却不像古华夏之书文，亦不属于其余我所能分辨的文字。 （注：随后的研究表明，这些文字是[数据删除]。） 真正让我踏上探索梦境世界之路的，是书柜里整齐地排列的、装订工整的线装书。书脊裸露出的纸张洁白如雪，似乎完全不受岁月侵蚀。至今我仍然不时疑心，是否当初不该因好奇心而取出其中一本，由此酿成现在——以及可以预见的将来，我不得不一饮而尽的苦酒。 那本书的封面用简洁庄重的汉隶写着“死靈之書·伍”五个字；翻开下一页，封面后的白纸上是两行字体风格与先前汉隶完全不同，含义极其晦涩难懂的古怪句子。点画的伸缩，轴线的扭动，仿佛遵循着某种常识心智所难以理解的几何原则，在二维平面的狭小纸张上硬生生地翘曲出另一方广阔无垠的无名世界。 这并非我出于文字效果而刻意作出的夸张；相反，我认为上述遣词造句并不足以准确地描述我当时的感受。我的室友，“矢量操作”一方通行君，或许会选择——而且有能力——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依物质论的观点归结为某些尚不明确的神经活动，但我自认没有像他那样用精确的数学语言描述事物的能力，故而尝试能否以些许舞文弄墨的技巧来传达我的意思。 那时候，我试着将它读了出来。“那永恒长眠的并非亡者，在诡秘的万古中即便死亡本身亦会消逝。”匪夷所思，不可理喻。考虑到这本笔记应当与那些书籍一并交付给某人或某机构——如果我遭遇不测的话，在此不耗费笔墨摘抄书籍上的内容。概括来说，那些书是某位离经叛道的修道前辈，某位炼神还虚之境的阳神高人，探索已知和未知世界的种种亵渎之物，无可名状的亘古岁月，以及无法想象的维度空间后流传下来的记录。 仔细回想、审视过去的记忆，这些书籍——我想，或许是其中的“知识”——似乎有某种诡异而不详的吸引魔力。记得在当时，我无法遏制地用微微颤抖的手指翻开一页又一页，却又不住地感到某种莫名的心悸，险些迷失在禁忌知识的海洋，直到智能终端的闹钟将我从那魔怔般的状态中惊醒。随后，我激活了背包中来自[数据删除]的空间扩张魔法，以最快的速度将它们尽数装进去，心里既兴奋又害怕。 最初的反常梦境出现在7月16日当天，那时这个梦境世界还没有引起我的注意。此后在8月1日和8月16日，我重复进入同一个奇异的梦中——需要指出的是，作为修行人，我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好，亦得了蛰龙睡功的心法要旨，通常睡觉时并不会做这种特别清晰而耗费精神的梦——这才让我察觉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常现象。 在上述的那三天夜里，我在梦境中拜访了一座精美绝伦的城市。 在夕阳的照耀下，城市里那些雄伟的高墙，那些寂静的庙宇，那些雕花的柱廊，还有那些由带纹理的大理石修筑起来的古老拱桥，无不闪耀着金碧辉煌而又美妙动人的光辉。 银色底座的喷泉在在宽阔广场与芬芳花园里喷吐着泉水，散发出棱彩光芒；优美雅致的树木、繁花锦簇的花坛以及象牙色的雕像排列在宽阔的街道两侧；层层叠叠的红色屋顶与老旧的尖型山墙爬在北面的山坡上，为下方草绿色鹅卵石铺筑的小巷提供一份遮蔽。 整体而言，这座城市看起来光鲜明艳，却意外地给人以一种寂寞的感觉。我不曾看到这些街道上出现过任何行人的身影，典雅的房屋也没有丝毫生活的气息。 初次梦见这座令人敬畏而又非同寻常的城市的时候，我曾怀疑这些意象来自我和家人旅行异国的经历，或许有一些素材还来自远远地观望“学舍之园”时留下的深刻印象；但是，每次我都止步于城市上方高处的露台，旋即便被某种力量紧紧攫住，从梦境中拖回现实世界。 9月12日，在临睡前，我将那套玉简取出，垫在枕下。这本不过是十二岁顽童的无心之举——抛开那种未知的象形文字，玉简的材质的确是一等一的上好灵玉，或许可以助我摆脱梦魇纠缠；却不料此举竟歪打正着，将我引向另一方神奇世界。真正意义上的梦境之旅由此开始。 虽然我疑心清醒和幻梦两个世界间的时刻并不能准确地一一对应，甚至这里的时空——倘若它存在的话——也未必像清醒时所认知的那样合乎秩序，但是，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我还是采用了现实中的时间进行记述。 9月24日，尼尔城的一处旅馆，我坐在窗户旁边的书桌前，模仿着那位不知名的前辈的文风，执笔写下这些文字。也许这种舒缓的行文节奏并不像是一本笔记应有的风格，但既然我是光阴流转的掌控者，我并不在乎写作所耗费的些许时间。 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屋内，窗外的景色宁静而祥和：落日下更显深邃的红色屋顶组成的海洋，寥寥行人穿梭在铺设着鹅卵石的小巷，更远处是令人愉悦的、金黄色麦浪翻滚的田野——从农学的角度来说，这应当是六、七月左右的收割季节。 啊，人的思维真是不可捉摸，只消一会，便不自觉地从一个事物跳跃到另一个！我忽然觉得是否应当将这个梦境世界的存在告知身边的人——家里的长辈，我的能力开发者，又或者是一方通行；但是，转念一想，我现在身处于梦中，思考这些毫无意义。 不管怎样，罗盘和玉简经过爷爷的检查，并没有附带任何险恶的法术，而我的灵魂融合了[数据删除]，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万劫不磨的存在，因此没有什么好担忧的。好了，我想应该进入正题，将9月12日和24日的见闻记录下来，并且在今后还将写下更多的内容。 第168章：【漩涡下的深渊】从森林到平原之旅 昏暗的茂密树林里，无数低矮巨大的橡树扭曲盘绕，编织着向外摸索的粗壮枝干。奇异蕈类散发出的磷光，稍稍让这个似乎与世隔绝的地方拥有了勉强支撑视觉的亮度。身穿灰色睡衣的男孩赤裸双脚，张惶无措地站在林间的一小片空隙。 “又是……这个怪异的梦吗？” 天生神异的阴阳眼，让他不至于因黑暗和复杂的环境而过于惊慌失措。但是，因入睡而陷入休眠的理智，却让他无法在第一时间回想起整个过程的前因后果，并由此带来一种违和感和对未知的恐惧。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在这毫无参照对象的诡异梦境中毫无意义，男孩猛然惊觉自身异常的心理状态，理性迅速占据上风。 “不对，这种心情，并不是我在入睡前想要保持的。我是云承宇，是这个未知世界的探索者。” 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情况——我如是想着，暑假潜修的成果体现出来，我的内心逐渐平静，灵台由混茫恢复为清明。 按照那位前辈的笔记，这是一片被施加过魔法的树林。据说有一种名为“祖格”的隐秘而又鬼祟的小型智慧生物，就生活在这些由纠缠扭曲的树木所构成的通道里。这些家猫大小的东西浑身长满了棕黑色的毛，骇人眼珠的数目通常在6到9左右，在黑暗中发出惨绿色的荧光。 传言祖格出没的地方总会出现某些无法解释的怪事与人口失踪案件，但是留下笔记的那位前辈特地注明它们并不能离开梦境世界太远。不过，对于身在梦境世界的我，这段话所暗示的信息多少让我感到有点不寒而栗。 “我该往哪边走呢？” 心知驻足原地并不会带来任何想要的信息，在昏暗的磷光中，我一面小心翼翼地穿行在那些由巨大树干组成的复杂通道里，一面按照事先记忆下来的方式发出拍打的声响，并时不时停下来聆听可能的回应。祖格的语言使用拍打来表达意义，尽管它们的喉咙里也有发声器官，那种古怪声音却不是人类能够模仿的，所幸这种声音更多是用做辅助。 那些生长在林地里的怪诞蕈类，为我提供了通往未知目的地的指引。在某些树木稀疏的地方，这种奇异的真菌生长得格外茂盛。黑暗中荧光构成一条断断续续的河流，最终汇聚成了一片广阔的灰绿色湖泊，隐隐带着不祥的险恶意味。 这时，我散开的神识敏锐地察觉到有许多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这就是祖格了吧。在看到它们怪异的惨绿色眼睛之后，我花了点时间才分辨出它们那细小且皮毛光滑的棕色轮廓。祖格们从隐匿的地洞与蜂巢般的树干中蜂拥而出，拥挤在这片区域里，直到整片被微光点亮的区域都充满了它们活跃的身影。 某些较为野化的祖格凑到我的身边，摩挲着我的裤脚，甚至还有一只似乎颇为胆大地从树枝跳上我的肩头，轻轻地啮咬我的耳朵。由于傅洪法师傅的训练，我的身体霎时间如开弓般绷得紧紧的，几乎要本能地施展拳术，但这些活跃的成员很快便被看上去更加年长的祖格管束起来。 我必须承认，尽管这段时间修行有成、神魂壮大，和祖格们的交流对于我来说仍然非常吃力。祖格们的沟通方式与我所熟知的那些语言迥异，虽然我对祖格语——这种纯粹的“口语”——和汉语之间的转译，记忆得十分清晰，但实际应用的难点在于及时注意到拍打的动作和节奏的同时迅速领会其意思，以免因缺失重要信息而无法成句。 “贤者议会”，是这个词，笔记中提到过的，祖格中的领导组织。一只年纪非常大的祖格耐心地说了两次。我注意到，那些年长的祖格们对我这个外来者似乎很友好。我想这或许和那位云家先祖有一定关系。 在生涩地用祖格语向对方询问后，我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名为xuanyang——估计是写作“玄阳”——的道人，即便是在梦旅者——籍由做梦漫游奇境的冒险家——中都是一个相当传奇的人物。那只上了年纪的祖格说到这里时犹豫了一下，然后告诉我，尽管玄阳道人坚持不愿称自己为神，在它们这些梦境世界的居民眼中，其阶位却等同于梦境诸神。 贤者议会为我提供了一瓢发酵后的树汁——这种树汁是祖格们从某棵与众不同的大树上提取出来的，据说过去某个月亮上的存在朝梦境世界扔下了一颗种子，后来这颗种子便生长成了这棵它们用来酿造汁液的大树；玄阳道人留下的笔记中对此有详细的记录，包括如何运炼神魂以更好地吸收其中的精华。当我按照仪式隆重地喝下树汁之后，一场非常怪异的谈话便开始了。 我首先向他们询问的，是来到这个梦境世界的原因。以现有的情报来看，我基本上可以确定，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尽管其存在形式和基础尚不明确。那么，最值得怀疑的，无疑是我作为一个清醒世界中的生灵，来到此地的缘由究竟何在。 “为什么会在梦中来到这里？毫无疑问，尽管你远远不如你的先祖那般强大，你的确是一个天生的梦旅者。据我所知，像这样家族传承的梦旅者天赋并不罕见……” 贤者议会中的两名成员慷慨地解答了我的疑惑。这些小东西知道许多梦境世界里的隐秘，也知道些许有关清醒世界里的事情——按照笔记中的说法，是因为这片林地中有两处地方与人类的世界接壤。不过玄阳道人特地警告后人，万万不可以梦中意念凝聚之阴神前去窥探，甚至连阳神未修炼至圆满者，都有神魂迷失、重入轮回的可能。 于是我向这些祖格表达了我的感谢，而它们则友善地拍打回应，并再次送给我一瓢用月亮树汁液发酵而成的琼浆供我随身携带。至于我应该如何开始作为一名梦旅者的探索，那位年长的祖格建议我穿越这片遍布磷光真菌的树林，前往另一侧坐落在勒瑞安山下的哈提格、尼尔与乌撒三个小城镇。 徒步穿越茂密的森林耗费了我不少的时间；我想，倘若不是暑假修行让我的身法有所精进，或许这些阴森诡异——尤其是对遁术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压制——的植被，将会让我再花费多上三成的工夫。所幸的是我没有遇到任何笔记中提到的危险生物，而且突破后的命功修为也让我的身体能够坚持一口气走完这趟旅程。至于为什么梦境中的身体会和现实中同步，我也搞不明白。 当我来到林地边缘时，天边的朝霞正泛起一抹微光。斯凯河的流水自山坡奔涌而下，农舍烟囱里冒出来的烟雾正从河道两岸的肥沃平原上缓缓升起。我凝聚目力，远眺前方，入目所在是乡间常见的树篱、耕作过的田野，以及用茅草铺盖的屋顶。 和那片阴暗不祥的森林不同，这幅景色意外地让人有一种宁静安详的感觉；随后我意识到，这些在清醒世界也可以见到的事物，不经意间稍稍改变了我对梦境世界的认知。 我轻轻地合上双眼，沉浸在林间各种植物交融的气息中。再度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却是卧室里的天花板。按照往常的经验，下一次进入梦境世界估计又是半个月后。 记得在当时醒来之后，我下意识地掀开被子看向腰间，祖格们赠送的那一袋皓月琼浆，并没有随着我的苏醒而来到现实。我应该将它们装进随身空间的；必须承认来自域外的[数据删除]确实有着神秘莫测、无法估量的伟力，甚至连随手而为的作品都能有“永恒”的特性。 我原本预计下一次梦境的日期是27号或者更晚一些，在大霸星祭结束之后的某一天，但是它却在24号的夜里悄然来临。这天的冷兵器格斗决赛让我筋疲力尽——二度交手的查乐，以及另一位实力强劲的选手，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因此，怀着获胜的喜悦，我很快就陷入了深层次的睡眠——我说过的，我的蛰龙睡功修炼得不错——然后意外地再度来到这个睡梦中的世界。 在那片被施加过魔法的树林的东南面，靠近斯凯河汹涌而下切割出的蜿蜒峡谷，有一片乱石林立的陡峭丘陵。那些峡谷与山坡太过幽深和陡峭，不适合任何作物生长，只允许山脚下河水奔流着的肥沃平原上那些淳朴善良的农民在那里季节性地放牧家畜。 身穿白衫的男孩，在林地边缘悠悠醒来。明媚的阳光穿过林荫的缝隙，温柔地照射在湿润的破旧石阶上。橡树绿叶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晶莹剔透，似乎是被昨夜的雨淋湿，透着生机的青翠随风摇曳。 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动机驱使下，男孩迈开腿，悠游自在地漫步于斯凯河的河畔。这段路程估计有十多公里，沿途风景优美：圆木搭建的小屋零散地分布在山腰上，铺着石板的小径弯弯曲曲，不时偏离陡峭难行的河岸，将他领进一片冷杉林，或是穿过一个不甚险恶的小山谷。 随着男孩一步步往下走，树木逐渐变得稀疏，道路也愈加的开阔平整。温馨的农舍坐落在两旁，田野里不时闪过劳作的身影。他在一户人家前的井口边稍作停留，用英语向主人讨了杯水——某种思维结构开始活跃，这是否意味着梦境世界和清醒世界有着联系？但那一部分不久后便沉寂下去，这方面的思考也因此停止。 在另一处人群忙碌的农舍边，男孩试着向其中一位农夫打听一些关于诸神的事情——这是由于“诸神”这个词在脑海中忽然浮现，但那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他，摇了摇头，垂至佝偻肩膀上的铁灰色长发随之摆动。 然后，男人与他的妻子在胸前比划着什么——这应该仅仅是某种无关紧要的仪式，但是，为什么他们手指运动的轨迹，看在眼里，却带来了一种莫名的厌恶感？男孩感到有点恶心，仿佛自身就要沾染上肮脏的污物，可又弄不明白产生这种现象的根源是什么。 “旧印，那是旧印……” 恍恍惚惚中，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说不清来源是自己还是另有其人；但这已经足够了。我的理性思维被唤起，自我意识已然恢复，当下便向这对夫妇道谢。对方指出了通向尼尔与乌撒的道路，然后我和他们二人就此别过。 在接下来的行进中，我不住地思考着：为什么我会在九月份的这两次梦境开端时失去意识？等到中午的时候，我已经走在尼尔城内一条宽阔的主路上，然而依旧没有就这个问题想出一个令人满意的解释。 站在炎炎烈日下，我仔细地考虑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首先，我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我需要用随身空间里的财物去换取一些；其次，我想要得知的那些神秘知识，恐怕并不能像某些奇幻小说里那样通过到酒馆装老成来获取，而是仅仅被少数“专业人士”所掌握的。 最后，也是重中之重，我决心找到那座精美绝伦的落寂城市。我的祖先玄阳道人遗留下的书中，着重地提及了“伦道夫·卡特”这个名字，以及由他的梦境衍生出的城市。根据记载，1928年10月7日，五十四岁的卡特从世人的视线中消失了，此后玄阳道人便将我得到的那批书籍存放在洞府里，尔后一去不返，也没有传回更多的消息。 第169章：【漩涡下的深渊】与旧神牧师的交谈 早些时候，在一间售卖宝石的店铺，我卖出了随身空间中一块不怎么珍贵的玉石挂坠，换取了零零散散的一批金币和银币。那个脸色阴沉的中年掌柜起先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我，但在见识到我好似随手而为的隔空取物后，他便立刻换上了一幅阿谀奉承的表情。 在那之后，我找到附近的一家餐馆，要了一份土豆牛排，以及一杯蔓越莓汁，顺便打听附近的神庙在何处。看样子，旧神的神庙并不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和玄阳道人留下的记录一样，河对岸的乌撒镇就有一座相当古老的神庙。 我在附近的旅馆订了一间房，稍作休息，接着便再度启程。下午三点左右，我来到了那座横跨斯凯河的雄伟石桥前。青色的厚重石块上苔藓成斑，像是在讲述着岁月堆砌起来的故事。据说一千三百年前，修建这座石桥的时候，一个活人被当作祭品封进了中央的桥墩中。我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但我想那尚未开化的蛮荒时代已经远去，这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穿过这座石桥之后，猫的身影便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的周围。这意味着我离乌撒已经不远了——那个平静的小镇存在着一条古老但却非常重要的法则：在乌撒，严禁任何人杀猫。 我对这项法律持正面看法。我挺喜欢猫的，我的青梅竹马，一个叫莫雨霏的女孩家里就养了几只猫，找她玩的时候，她时常戏称我是中了她下的“猫蛊”——她是苗疆蛊术的传人。猫是神秘的生物，与肉眼不可见的奇异之物有着紧密的联系，对此拥有阴阳眼的我深有体会。 身处没有受到工业污染的梦境之地，乌撒的近郊无疑是片让人颇感愉快的地方。砖木结构的农舍不规则地分布在道路两侧，屋顶因飞鸟排泄物中的草籽而铺上一层浅绿，田野被整洁的篱笆圈出来，汇入斯凯河的小溪在其间欢快地穿梭。但更让人感到愉悦的还是那座小镇本身——这里有着古朴典雅的尖形屋顶，也有许多从小楼中突出悬挂在道路上方的楼层，就像现实世界中我家乡的骑楼那样，还有不计其数的烟囱管，以及狭窄的山地小巷——大群的猫咪游荡在这些街巷上，透过它们之间的空隙，我能看见那些铺设在小巷上的古老鹅卵石。 那座旧神的神庙坐落在乌撒最高的山丘上，远远望去，攀绕着常青藤的石头高塔庄严肃穆，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悠久岁月以前的历史。二十世纪初的记载中，这座高塔里的大长老阿塔尔，当时就已经超过了三百岁，却仍有着极其敏锐的思维与清晰的记忆，或许如今依旧健在，和当年一样生活在他所信奉的旧神的神庙中，也说不定。 我沿着石质阶梯爬上了那座山丘。站在山丘的顶端，乌撒镇平和安详的景色一览无遗。据说牧师与那些古老的记录都待在身旁这座简单而朴素的神庙里，我希望能够在这里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神庙里的神职人员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少。说明来意后，其中一位将我带到神庙顶端一个饰以彩花的圣祠里。那位大长老坐在一张象牙色的讲台上，而这张讲台则被摆放在圣祠的中央。 “你好，年轻的先生。真没想到能遇上玄阳道人的后辈来拜访，见到你很高兴。”容貌看起来不过四十岁出头的大长老，用一种和善的目光看着我，“很遗憾，阿塔尔大长老已经逝去七年了。我是他的继任者，你可以叫我埃文斯。” 道家一脉，有“山医命相卜”五种玄学之术，我对相术略有涉猎。眼前这位埃文斯大长老以世俗的眼光来看并不算英俊，也不能说有明显的面部缺陷，咋看起来是相当不起眼的中年男子，深邃的双目却给人以一种平和、内敛而富有智慧的感觉。我决定暂时地信任他，而且我想他作为阿塔尔大长老的继任者，并没有对我不利的理由。 我们的交谈在一种颇为轻松的气氛中展开。我从埃文斯那里了解到了不少有关诸神的事情——他们事实上只不过是一群尘世里的神明，只能软弱无力地统治着梦境世界，倘若离开此地，他们便既没有居所，也没有力量——相比之下，修成阳神的玄阳道人无疑更有资格称自己为神灵，但这位先祖和我认识的其他前辈高人一样，从来不这么做。 但在这之后，当我好奇地询问有关于伦道夫·卡特，以及玄阳道人神秘失踪的事情时，气氛开始变得凝重起来。埃文斯说，梦境世界——以及其他的一些世界中，有一些地方并不欢迎好奇心。伦道夫·卡特曾经为了寻到那座精妙绝伦的夕阳之城，而尝试寻找梦境诸神位于冰冷荒野上的居所——那座矗立在卡达斯巅峰的缟玛瑙要塞；但是，虽然一个像卡特那样睿智的凡人可能会在某些时刻胜过那些俗世里的神明，但这些神明却被来自宇宙之外的另一批神明保护着，而凡人们最好还是不要讨论有关那些神明的事情。 这些外神曾将他们的力量烙在了地球上的原始花岗岩中，而且这种事情在历史上曾发生过两次：其中一次发生在上古时期，人们猜想说那本古老得已经无法去解读的《纳克特抄本》上有一张绘画正表现了这件事情；另一次则发生在哈提格-科拉峰，当智者巴尔塞试图窥探俗世诸神在月光中舞蹈的情景时，这些神明将他拖进了天空之中——说到这里，埃文斯又补充道，阿塔尔大长老曾爬上了这座砾石荒漠中被视为禁忌的山峰，并且活着回来了。 “云先生，如果你只是想满足你的好奇心的话，我很乐意开放神庙的藏书；但是，我衷心地劝告你，千万不要因一时的冲动而贸然踏足那些不可名状的禁地。和玄阳道人相比，你实在是太弱小了，而即便是强大得与神明无异，能够以一己之力横扫千军的他，最终也迷失在了群星之外的终极虚空——或者前往那里的路上，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 虽然埃文斯的劝告多少有些令人泄气，但我却不是仅凭一腔热血就冲动行事的人。无论如何，能够随意浏览这座古老神庙里的藏书，这绝对是对方给予我的最珍贵的礼物。我向埃文斯真挚地道谢，尔后跟随另一位神职人员来到藏书室。 我在这个宽敞的大厅里没有看到光源，但柔和的光芒却充盈着整个空间，这使我想起苏轼的“积水空明”——我认为这个短语很适合用来形容眼前见到的场景。入目所在，是一排排古朴厚重的木质书架，而在那些空旷的地方则安置着石质的圆桌和高背椅。 我首先寻找的，是《玄君七章秘经》，也是这里唯一一本用中文写成的书籍。玄阳道人留下的《玄君七章秘经》摘抄残缺不全，似乎是因匆忙而来不及记录下全部——他随后就失踪了，但那不完整的手稿至少为我指明了梦境世界的存在。一整个下午——实际上考虑到我的能力，使用的时间应该有十多个小时，我都在研读其中的第六卷，并且很欣喜地解读出了名为“幻界步灵升箓”的术式——和玉简上的神秘花纹有着晦涩而神奇的联系，也和一些“山”字脉的道术有不少诡异的相通之处。 当我完成上述工作之后，我想，今后我能够自由地控制进入梦境世界的过程了。我找到埃文斯，高兴地将这件事告诉他。对方听到后非常惊讶，随即回以诚挚的赞叹。但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高强度脑力活动，我此刻是又累又饿，因此顾不上分享我的解读成果就匆匆道别了。埃文斯对此表示理解，并且让我好好休息一阵，明天或是别的时候再来，他随时欢迎。 接下来便是前文已经交代过的事情了。疲乏的我回到尼尔城的旅馆——我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在乌撒住下，让这里的餐厅做一份丰盛的晚餐送上门，然后靠在书桌前那张略显破旧、但却很舒适的宽大座椅上，用神念驱物的手段写下这些文字。 第170章：【附录】玄君七章秘经 本书的作者是中国古代的哲学家玄君（hsanthegreater）。本书约着于公元二世纪前后，据说原名为《大地七秘教典》，但其原典早以灭失无迹，只有这本忠实详尽的中文抄本为人所知。 ---------------- 【序】 仰道者企，如道者浸，皆知道之事，不知道之道。吾常闻，非人勤以求知，乃知者勤以求人也。然吾知其谬。其知者非求人，实乃出而逐人矣。其刻深无情者，如鹰犬逐兔。 重云蔽天，江湖黯然，游鱼茫然。忽望波明食动，幸赐于天，即而就之，鱼钓毙焉，而逐道者亦然。盖目视雕琢者明愈伤，耳闻交响者聪愈伤，心思元妙者心愈伤。 【卷一】 一灼之火能烧万物，物亡而火何存？一息之道能冥万物，物亡而道何在？ 蜣螂转丸，丸成而精思之，而有蠕白者存丸中，俄去壳而蝉。彼蜣不思，彼蠕奚白？庖人羹蟹，遗一足几上，蟹已羹，而遗足尚动。是生死者，一气聚散尔。不生不死，而人横计曰生死。 有死立者，有死坐者，有死卧者，有死病者，有死药者。等死，无甲乙之殊。若知道之士，不见生，故不见死。人之厌生死超生死者，皆是大患也。譬如化人，若有厌生死心，超生死心，止名为妖，不名为道。 计生死者，或曰死己有，或曰死己无，或曰死己亦有亦无，或曰死己不有不无。或曰当喜者，或曰当惧者，或曰当任者，或曰当超者。愈变识情，驰骛不已。殊不知我之生死，如马之手，如牛之翼，本无有，复无无。 【卷二】 食巨胜则寿，形可延；夜无月火，人不见我，形可隐。汝欲知之乎，汝欲为之乎？ 人生在世，有生一日死者，有生十年死者，有生百年死者。彼未死者，虽动作昭智，止名为生，不名为死。死胎中者，死卵中者，亦人亦物，天地虽大，彼固不知。计天地者，皆我区识。譬如手不触刃，刃不伤人。吾道如剑，以刃割物即利，以手握刃则伤。 【卷三】 众人以魄摄魂者，金有余则木不足也；圣人以魂运魄者，木有余则金不足也。盖魄之藏魂俱之，魂之游魄因之。见者魂无分别析之者，分别析之曰天地者，魂狃习也。梦者魄无分别析之者，分别析之曰彼我者，魄狃习也。火生土，故神生意；土生金，故意生魄。神之所动，不名神，名意；意之所动，不名意，名魄。惟圣人知我无我，知物无物，皆因思虑计之而有。是以万物之来，我皆对之以性，而不对之以心。性者，心未萌也，无心则无意矣。盖无火则无土，无意则无魄矣。盖无土则无金。一者不存，五者皆废。既能浑天地万物以为魂，斯能浑天地万物以为魄。凡造化所妙皆吾魂，凡造化所有皆吾魄，则无有一物可役我者。 人之力，有可以夺天地造化者，如冬起雷，夏造冰，死尸能行，枯木能华，豆中摄鬼，杯中钓鱼，画门可开，土鬼可语。既能浑天地万物以为魂，斯能浑天地万物以为魄。凡造化所妙皆吾魂，凡造化所有皆吾魄，则无有一物可役我者。 心蔽吉凶者，灵鬼摄之，心蔽男女者，淫鬼摄之；心蔽幽忧者，沈鬼摄之；心蔽放逸者，狂鬼摄之；心蔽盟诅者，奇鬼摄之；心蔽药饵者，物鬼摄之。彼以其精，此以其精，两精相搏，则神应之。为鬼所摄者，或解奇事，或解异事，或解瑞事，其人傲然。不曰鬼于躬，惟曰道于躬，久之，或死木，或死金，或死绳，或死井。惟圣人能神神而不神于神，役万物而执其机，可以会之，可以散之，可以御之，日应万物，其心寂然。 【卷四】 汝见人首蛇身者，无臂鱼鳞者，土牛木马者，汝勿怪，此怪不及梦，梦怪不及觉，有耳有目有手有臂，怪尤矣。大言不能言，大智不能思。若龙若蛟，若蛇若龟，若鱼若蛤，龙皆能之。蛟，蛟而已，不能为龙，亦不能为蛇为龟为鱼为蛤。 惟不诚之人，难于自信，而易于信物，故假此为之，有诵咒者，有事神者，有墨字者，有变指者，皆可以役神御气，变化万物。 道本至无，以事归道者，得之一息；事本至有，以道运事者，周之百为。得道之尊者，可以辅世，得道之独者，可以立我。知道非时之所能拘者，能以一日为百年，能以百年为一日；知道非方之所能碍者，能以一里为百里，能以百里为一里；知道无气能运有气者，可以召风雨；知道无形能变有形者，可以易鸟兽。得道之清者，物莫能累，身轻矣，可以骑凤鹤；得道之浑者，物莫能溺，身冥矣，可以席蛟鲸。有即无，无即有。知此道者，可以制鬼神；实即虚，虚即实，知此道者，可以入金石；上即下，下即上，知此道者，可以侍星辰；古即今，今即古，知此道者，可以卜龟筮；人即我，我即人，知此道者，可以窥他人之肺肝；物即我，我即物，知此道者，可以成腹中之龙虎。知象由心变，以此观心，可以成女婴；知气由心生，以此吸神，可以成炉冶。以此胜物，虎豹可伏；以此同物，水火可入。惟有道之士能为之，亦能能之而不为之。 【卷五】 土偶之成也，有贵有贱，有士有女。其质土，其壤土，人哉。枯龟无我，能见大知；磁石无我，能见大力；钟鼓无我，能见大音；舟车无我，能见远行。故我一身，虽有智有力，有行有音，未尝有我。 如桴叩鼓，鼓之形者，我之有也；鼓之声者，我之感也。桴已往矣，余声尚在，终亦不存而已矣。鼓之形如我之精，鼓之声如我之神。其余声者，犹之魂魄，知夫倏往倏来，则五行之气，我何有焉。则天地万物，皆吾精吾神吾魄吾魂，何者死，何者生？ 青鸾子千岁而千岁化，桃子五仕而心五化。耕夫习牛则犷，猎夫习虎则勇，渔夫习水则沈，战夫习马则健。万物可为我，我之一身，内变蛲蛔，外烝虱蚤，瘕则龟鱼，瘘则鼠蚁，我可为万物。蜮射影能毙我，知夫无知者亦我，则溥天之下，我无不在。天地虽大，有色有形，有数有方。吾有非色非形，非数非方，而天天地地者存。 水可析可合，精无人也；火因膏因薪神，无我也。以精无人，故米去壳则精存，以神无我，故鬼凭物则神见。全精者忘是非，忘得失，在此者非彼，抱神者时晦明，时强弱，在彼者非此。 在己无居，形物自著，其动若水，其静若镜，其应若响，芒乎若亡，寂乎若清，同焉者和，得焉者失，未尝先人，而尝随人。 【卷六】 习射习御习琴习奕，终无一事可以一息得者，惟道无形无方，故可得之于一息。 古之善揲蓍灼龟者，能于今中示古，古中示今，高中示下，下中示高，小中示大，大中示小，一中示多，多中示一，人中示物，物中示人，我中示彼，彼中示我。是道也，其来无今，其往无古，其高无盖，其低无载，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其外无物，其内无人，其近无我，其远无彼。不可析，不可合，不可喻，不可思。惟其浑沦，所以为道。 【卷七】 无一物非天，无一物非命，无一物非神，无一物非元。物既如此，人岂不然。人皆可曰天，人皆可曰神，人皆可致命通元。不可彼天此非天，彼神此非神，彼命此非命，彼元此非元。是以善吾道者，即一物中，知天尽神，致命造元。学之，徇异名，析同实。得之，契同实，忘异名。故闻道于朝，可死于夕。 ---------------- 实际上，这本《玄君七章秘经》应该是后来的克苏鲁神话爱好者写的。 第171章：【漩涡下的深渊】幻梦境冒险的启程 9月25日的早晨，我从睡梦中醒来。尽管睡眠时间充足，我却自觉比常日里要疲乏很多，不禁推测或许长时间进入梦境世界会消耗大量的精力。这么算来，我需要休息一天，并且避免在那个世界停留过久。另一件可以确定的事情是，梦境中的食物不会填饱现实中的肠胃。 26日的夜晚，我再度进入梦境世界。我离开尼尔城，在乌撒镇订了三天的旅馆，然后前往旧神的神庙，继续解读《玄君七章秘经》。此后的27、29、30三天（28日上午我去研究所协助科研工作，下午西尾佐纪找我打了两个多小时，傍晚又拉着我出去玩，因此夜里没有打算耗费精神进入幻梦境），我每夜都会在梦中流连于那些古老的书架之间，在那把高背椅上静静地沉思，在那张石质的圆桌上写写画画。 我的工作成果都保存在随身空间里面。我想，倘若我遭遇什么不可预知的意外，这个万劫不灭的空间将会忠实地保留下一切，等待那些友善而近乎全能的域外来客们研究分析。因此，我就不在这里抄录一遍我的工作，而只是简要地说明这几天来获得的情报。 《玄君七章秘经》的第六章提到了位于中亚的“冷原”——据说那是一个寒冷、荒凉、没有生机的诡异高原，生活着奇怪的类人生物和一种巨大肿胀的紫色蜘蛛；然而在埃文斯提供给我的梦境世界地图中，北部因堪诺克附近的一大片区域被标上了同样的名字。我不由得联想到祖格们生活的森林——那里有两处地方与清醒世界接壤，那些小家伙们就是从那里进入人类生活的地方，再带着许多有趣的故事回到家乡。 “你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 听着我的陈述，埃文斯一脸严肃，然后陷入了思考。 “我本人并没有去过冷原，阿塔尔大长老或者神庙里的其他人，亦不例外。不过，在常规的观念中，冷原的四周应该环绕着无路可通的巍峨山脉，而人们肯定需要航行经过诡异凶险的海洋才能抵达那片大陆。或许你可以到别的地方去打听这件事，比方说沿着斯凯河一直走到南部海岸的狄拉斯-琳。我想，你不缺少保护自己的能力。” 埃文斯慷慨地允许我拷贝几份神庙里的珍贵古籍。于是在十月的第一个星期五，带着《玄君七章秘经》和古老的《納克特抄本》，我离开乌撒，前往坐落在勒瑞安山下的哈提格——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返回这一带，在沿河南下之前，我不想留下遗憾。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乌撒的猫。乡野传说中，猫咪们会在夜里从高大的房屋顶端跳向某个位于境界彼方的神秘国度——据说是在月亮的暗面，我不知道这是一种隐喻，还是真的指那颗星球的背面。 住在乌撒的这段时间里，一只小小的银色虎斑缅因猫经常从阳台溜进我的房间。我们俩见面时，它总是轻快地跃上我的膝盖，一面打闹着一面发出愉快的呼呼声；而当我在梦境世界中入睡、意识返回清醒世界中时，它也跟着在床头蜷起了身子。 临行的时候，我和埃文斯再次谈论到伦道夫·卡特的城市。他说，这个地方可能存在于卡特独有的梦境里，而不在我和他，以及其他大多数人所熟悉的普通梦境世界中。如果是这样的话，要找到那座精美绝伦的城市就显得有些无从下手，甚至连梦境诸神也可能对此无能为力。 10月19日的傍晚——我的意思是梦境世界的傍晚，我抵达哈提格镇。小镇处在乌撒的北面，相较于稍显繁华的尼尔城和安静悠闲的乌撒镇，这里显得要平凡质朴很多。道路两侧的农舍破旧粗犷，圈出田野的篱笆也并不像乌撒附近的那样整齐干净。自然，哈提格的旅馆也没有那么舒服，但还不至于说太糟。 我没打算在哈提格待太久。第二天上午，从旅馆的侍者那里打听到此地的怪谈——坐落在那些怪石嶙峋的丘陵间、被称作“魔鬼耕地”的一片荒地——之后，我便动身前往那里。既然当年的自耕农都能从那片荒地毫发无损地回来，我作为炼神还虚境界的修士总不至于遭到危险吧？ 大约8点半左右，我离开哈提格镇，走进了那片模样奇特怪异的丘陵山区。随身空间中的剑匣已经被我取出背负，里面有一柄三尺三寸的灵剑，还有四十九把七寸长的飞剑，随时准备化作一阵金属风暴。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旅途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很普通乏味。草丛与灌木皆是寻常可见的那种类型，峻峭重叠的怪异岩石没有任何景观意义上的美感可言。后来，我给自己加持了御风术，脚尖一点便是十多米的距离，不知不觉便走出十几公里。 见到“魔鬼耕地”的时候，我正凭虚御风，从杂草丛生的山谷往山脊飞去。谷底的野草又高又密，全都湿漉漉的，空气中也充斥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潮气。当我抵达山脊上、俯瞰附近一带时，那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怪异荒地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仿佛噩梦深渊中带着嘲弄意味的光亮，一抹邪恶丑陋的蓝紫色映入我的眼帘。这片野蛮地生长着怪异“植物”——从外形上看类似植物，但我不敢肯定它们的生物学性质如何——的荒地一直延伸向东，覆盖了不计其数的山丘与溪谷，而那些在其他地方随处可见的草丛与灌木却完全不见了踪影。 尽管本能地感受到其中隐含的险恶，我还是遵循好奇心，御风向那边飞去。靠得近了，那些蓝紫色植物在我眼中变得清晰起来。它们看上去像是矮小的灌木，植株直立，没有绒毛，蓝紫色的花朵呈现出一种扰乱心智的诡异分形体结构。 确认植物的表面没有可能有毒的粘液之后，我试着接触了其中的几株，发现其茎的基部木质化，材质强度比印象中的小灌木要高，但还不至于说超出有机体的范畴。我往荒地的深处走去，随着探索的进行，我渐渐注意到一种古怪的死寂——这里没有先前偶尔可见的云雀或兔子等小动物，甚至就连几乎无所不在的昆虫们似乎也遗弃了这片土地。 我初步猜测上述现象是由于这些“植物”不在食草动物和昆虫的食谱范围内，相应地，食肉动物则因缺乏食物而无法在此地生存。然后，我便想知道这片不可思议的荒凉土地到底有多大，于是乘风而起，试图从高处运用所学的数学原理计算出它的范围——这时我看到了那棵孤单的大树，或者说造型很像是一棵树的生物。 它耸立在一座比其他丘陵略高一些的小山上，周围一圈都是光秃秃的贫瘠砂石土地，显得颇为惹人注意。它的出现完全在我意料之外，一路行至此处，我已经有好几公里没有看见任何高大的乔木。 我驾驭着风的力量往那边飞去。那棵树有着扭曲的、直径将近一米的巨大树干，三只粗壮的枝桠以一种违背几何直觉的方式向周围伸展开，宽大厚实的树叶木如同鳞片般互相重叠，叶面的纹路却又如此的变幻莫测，令人发狂；就像是梵高的油画中，那种厚重、粗犷的笔触所勾勒出的狂野造型。 尽管没有携带手表或者别的时钟，但我从太阳的位置推断出当时大约是上午十点。此刻阳光开始变得炽烈，而我已经在荒野行进了一个多小时，便来到这片不毛之地中唯一的树荫处坐下，带着惬意放松地靠在那粗壮的主干上，然后阖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时，一种古怪的感觉开始侵袭我的心智——那是一种模糊灰暗的幻觉，像是某种与熟悉事物没有任何关联的思维波动。在仿佛白日梦般的迷幻体验中，我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座耸立在蓝紫色有机体构成的汪洋旁的雄伟城堡——也许是神殿，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建筑风格；三颗赤红色的太阳在青金色的天空中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座雄伟的建筑有着某种反常的色彩——那是一种无可名状的淡紫色阴影。而当我转过身时，顺着三日光辉照射的方向，我看见了几乎要占据半边天空的巨大黑色三角形——那大得难以置信的尺寸和令人头晕目眩的高度，让我觉得其不是地球，或者其他任何正常的星球，应该拥有的东西。 接着，我注意到了——我希望我永远也不要再见到——许多身形庞大的怪物飞翔在浑浊的天空中。它们崎岖的外表各不相同，没有哪两只是完全一样的，旋转扭曲的亵渎光晕在其体表流转。 我正想着是否该离开的时候，一只由变幻莫测的曲线和曲面所构成的家伙注意到了我，将那不断转变的虚空般的核心对准我的方向。霎时，空间上的距离好像失去了意义，我的视线被快速拉近，甚至似乎感受到了那恶臭不洁的深渊——三只燃烧着的眼睛正直勾勾地凝视着我。 于是我在极度的恐惧中惊叫起来，一种疯狂的冲动迫使我想不顾一切地逃离此地。我转身就跑，那座城堡——或者神殿——在我眼里越来越近，巨大的正门阴森地浮现在视野中。有那么一会，我觉得那扇门就像是一张巨口，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接着我被吸进了那片黑暗——一个无底的黑暗深渊，无法用言辞描绘的虚空。 我浑身冒着冷汗从床铺上醒来。我看了看时间，是10月20日的凌晨5点。我休息了一天，在21日再度入梦——夕阳下，那些怪异的植物开花了，晚风中起伏的蓝紫色海洋散发出一种妖异的美丽。那颗古怪的大树老实地待在那里，吹拂来的风搅动了那些不同寻常的树叶，但它们发出沙沙声却不再扰乱心智，亦不能引发那种可怕的平静昏睡。 先前见到的异世界仅仅是个白日梦吗？还是说，是某种不可名状的邪恶力量在试图侵蚀我？我不知道。我在附近好好地搜索了一阵，却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当我回到哈提格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便在小镇的旅馆又住了一晚，准备第二天上午出发沿河南下。 第172章：【漩涡下的深渊】塞勒菲斯和云中城（1） 现实世界中的10月22日夜晚，我又一次进入梦境世界，在大概上午十一点半的时候由哈提格行至乌撒——这两个小镇位于斯凯河的同一侧。但是，我没有再去打扰埃文斯大长老——显然，我对《玄君七章秘经》的解读工作尚未有所进展。 我曾经考虑过是否应当加入那种由商贩组成的车队，以便掩饰我的道士身份和法术本领；可转念一想，我这个年纪的小孩出来晃悠，在那些商贩看来同样不是件寻常的事，何况我还长着一张和他们完全不同的脸；至于编造一些父母双亡之类的谎话，我并不认为自己能够骗过那些见多识广的、精明的生意人。 于是，在简单地用过午餐、稍作休息后，我御风而行，沿着专门挑的、稍稍远离河流的偏僻小径快速前进。这条弯弯曲曲的路线虽然走起来效率不高，沿途的风景却是相当不错：山谷间坎坷曲折的小路，苍翠欲滴的浓绿自谷底绵延至山腰，谷中沉聚的雾气像淡雅丝绸般，一缕缕地缠绕在群峰的腰间。 这样自由自在地御风前行，对我来说真是一种妙不可言的体验。黄昏时分，我轻松地翻过不甚陡峭的山坡，重新回到河畔的平原上，然后往青烟升起的地方快速奔去。在天几乎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我来到一处古雅奇异的渔镇，并在那间有些年头的旅舍里落脚。 10月24日，休息一天之后，我在梦境世界的旅馆里悠悠转醒。奇怪的是，这时候居然是下午四五点左右——我不由得感叹清醒世界和幻梦境之间的奇异时空联系。走到外边，我极目远眺，看见一支由商贩组成的车队从河畔平坦的马路上驶来，马车上的铃铛随着车轮吱吱呀呀的滚动响个不停。 不多时，车队抵达古镇，几位商人和护卫离开队伍，走进镇口的另一家旅馆，像是打算在那里住下。好奇地瞥了几眼那些长有灰眼睛、宽颧骨的人之后，我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那些马车上。他们的货物主要是乌撒出产的纺织羊毛，以及从那些忙碌的农场里收获来的卷心菜。 我并不是很急着要赶路，因此就在这里又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我再度踏上前往狄拉斯-琳的旅程。随着河面的不断变宽，东岸的些许丘陵逐渐被平原所取代，我也因此没办法像前一天那样钻进山里。不过，沿途田野的风光非常漂亮，并不输给昨日所见：青绿的篱笆与小树林，如同写实田园油画中的尖顶农舍，还有那八角形的风车磨坊。 到了傍晚时分，夜幕渐渐落下，天边几颗明星乍现，随后是点点增多的闪烁星光。我想要寻找类似村镇那种成规模的聚落，但是行进了好一会都没见到，便只能就近找了一家磨坊去歇宿。此时夜空中已是繁星满天，这片可爱土地上的一切悄悄融入到温馨的夜色之中，平静的河流上不时传来片刻船夫的歌声。 我敲了三下磨坊的大门，院内有几只狗一齐叫了起来。 “谁呀？” 沙哑的、睡意朦胧的声音自门内传入我的耳中。 “路过的，想借宿一下。” 或许是我的稚嫩声音超出了对方的意料，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任何回应。我不得不再次出声——于是那些狗又叫了起来。 “我会付钱的，我是个梦旅者。” “我去对老板说说……嘘，该死的！” 没过多久，“吱呀”一声从旁边传来——是另一扇小门打开了。老板是个高高壮壮的男人，年纪想来有三四十岁了，挺着滚圆的肚子，先前说话的雇工则要矮一些，神态也和前者有显著差异。他们看到我的面容后都愣了一会。 “喏，进来吧，小男孩……” 看得出他的神情有些不快，后面是含混不清的低声咕囔。给我住的是一间闲置的房间，床铺自然是农家那种粗糙的布，不过总比睡干草和稻草要强。过了一会，老板娘送了些牛奶、鸡蛋和面包过来。她大概三十多岁，面容清瘦，但仍然可见年轻时的风韵，以骨骼轮廓来说十多年前也应当是村花那样的存在吧。 在那之后，无论是老板也好，老板娘也好，还是那个雇工，都没有找我说话的打算。也许他们认为对我这个清醒世界的来客应该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吧，我心想，无论如何，我还是相信他们是带有善意的。我草草地吃了迟来的晚餐，尔后召唤出灵剑护卫——以防万一，便躺在不甚舒适的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用过早餐、付过钱后，辞别老板夫妇，继续我的幻梦境之旅。两三公里开外的地方有一个村庄，如果昨天晚上我继续前行的话应该会来到这里，但是这个不大的村子里并没有旅馆。今天是阴天，河水滚着深蓝色的波浪，夜晚的潮气散的比晴天要稍慢一些。 走了小半天的路，在阴沉的天空下，前方的地平线上升起了一片烟雾般的朦胧事物，接着出现在视野中的便是狄拉斯-琳那高耸的黑塔。这座城市与那些大多由玄武岩修建起来黑塔从远处看起来有些像是著名的巨人堤——得益于一款叫《文明5》的游戏和mod，我对这个自然奇观还算有点印象。 出于低调的缘故，我没有使用御风术飞向天空，因此直到傍晚，我才堪堪抵达狄拉斯-琳的外围。和同样具有悠久历史的乌撒相比，那些黑塔间的街道既阴暗又无趣，毫无魅力可言。我向靠近海的那一边走去，在数不清的码头附近挤满了阴沉的海员酒吧，整座城镇里随处可见从世界各地——当然，指的是梦境世界——来到这里的水手，而毫无疑问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不是人类。 埃文斯曾经告诉我，每隔一定的时间段，就会有满载着红宝石的黑色三层多桨大帆船停靠在狄拉斯-琳的码头。没有人知道那些船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人见过那些以协调、准确、有力的动作划动这些帆船的桨手——尽管他认为不排除那是机械而非人的力量，但同时也表示乌撒的商人们大都不愿意和那些黑色大船进行贸易。 我因此怀着好奇来到南部的码头，相当凑巧，一队黑色的大帆船静静地停在平静的水域中。不得不说，埃文斯漏了一点没提醒我，那就是这些帆船上还带着前所未有的恶臭气息。当南风从海那边吹过来时，会把这些帆船上的气味带到港口边，而这些被南风带过来的气味之引人厌恶，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第173章：【漩涡下的深渊】在狄拉斯琳的几天（2） 我因此怀着好奇来到南部的码头，相当凑巧，一队黑色的大帆船静静地停在平静的水域中。不得不说，埃文斯漏了一点没提醒我，那就是这些帆船上还带着前所未有的恶臭气息。当南风从海那边吹过来时，会把这些帆船上的气味带到港口边，而这些被南风带过来的气味之引人厌恶，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我几乎是立刻就运起了龟息术，然后迅速远离了这片海湾。我在城里的一家旅馆订了房间，好好地吃了一顿后，就凭借灵活的身法，以不引人注意的方式来到一间海员酒吧中，期望能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坦白来说，在狄拉斯-琳的酒吧里向那些商旅与水手打听消息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尤其是我的年龄还明显太小了些。少数坐在酒吧边缘的水手注意到了我，便粗鲁地开起了玩笑，甚至是嘲弄，其中有不少语句都是我听不懂的；正因如此，我并不指望礼貌的询问能够得到任何有意义的答案。 所幸的是，我的敏锐神识让我窃听到了不少消息。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更倾向于去偷偷地谈论那些黑色的多桨大帆船，但是低声耳语的内容在我的神念下无所遁形。没有人看到过那些从黑色帆船上走出来的商人购买食物——其他任何船队在停靠的时候都会进行补给——而他们仅仅只带走了黄金与买下的来自帕格的矮胖黑奴。 事实上，倘若有人能从其他地方弄到那些黑色桨帆船带来的红宝石，那么狄拉斯-琳就绝不会容忍这些带有不洁恶臭的黑色桨帆船在码头上靠岸，海员酒吧也不会欢迎这些举止诡异的商人；但在属于地球的梦境之地里，没人知道有哪种矿藏能开采出那样瑰丽的宝石。 在另一间酒吧里，我见到了那些被人忌惮的商人，都长着宽得不同寻常的嘴，而他们缠头巾的方式也格外地难看——那些头巾会在他们的前额奇怪地隆出两个小包。这些人所穿的鞋子也是我所见过的，最短、最奇怪的样式——就像是旧社会的裹脚那样，但他们的身躯却强壮且有力，走起路来不像是被人为摧残过双脚的样子。 这就是那一夜我获得的全部信息了。我回到旅馆就寝，尔后在现实世界的宿舍中醒来，就这样到了10月26日。我和一方通行先是去研究所做必要的检查和研究工作，然后又和随后到来的御坂美琴和西尾佐纪——话说[数据删除]真的毫不在意保密——在[数据删除]中疯玩了半天，因此在梦境世界搜集信息的事情就拖到了27日。 当我再度来到一家海员酒吧的时候，我用隐秘的方式探听到那些乘坐黑色帆船而来的商人们已经离开了。这真是一件好事，至少我可以放心地去逛狄拉斯-琳那些大大小小的、带有异域风情的码头了。我在这座城市又待了四天，并欣喜地发现相比粗鲁的水手们，那些游历得很远的探险家和吟游诗人更乐意以一种友善的态度对待我。 我试图打听的事情有三件：其一自然是伦道夫·卡特那坐落在夕阳之中、有着大理石墙与银色喷泉的辉煌城市，但没有得到任何有关这些东西的情报；其二则是在哈提格遇到的“魔鬼耕地”，然而我失望地发现这里的人大都将其视作乡野怪谈，顶多提到那些不常见的蓝紫色植物。 不过，关于第三件事——因堪诺克或者中亚附近的冷原，我倒是听了几个相当不错的故事。传说有一个非常年长的斜眼商人去过那片寒冷、荒凉的高原，与一些坐落荒芜的冰雪中的可怖石头村落做贸易——没有哪个正常的人类愿意造访那个地方。 据说在晚上的时候，人们还能在远处看见那片高原上面放射着邪恶的火光——相传曾经有大胆的冒险者在夜里往那边摸去，以失去神智的代价换来了“红色的火光与模糊不清的手鼓声”这样的描述，但没有人知道这些情报的真假，也没有人敢于前去验证它们。 最后一个故事又涉及到了那个斜眼的商人。有传闻说他还与某位难以描述的高阶祭司打过交道——那是一个脸上遮盖着黄色丝绸面具的祭司，独自居住在一座非常、非常古老的石头修道院里，有人说曾经看到过某种似乎是杂交产物的有翼生物在修道院上空掠过。 这些有趣的传说很可能隐含着某些关键的信息，然而不幸的是，它们既没有提到冷原的具体位置，又没有给出前往那里的路线。虽然理论上那片高原就位于这个世界北部，只要一直北上航行就能抵达冷原，但毫无疑问这座南方的港口城市中没有船长会愿意载客去——当然我也绝不会贸然前去探索那些连通了清醒和梦境世界的通道。 除此之外，另一些来自吟游诗人的消息也吸引了我的注意。他们提到了一座名为塞勒菲斯的城市，坐落在位于塔纳利亚丘陵之后的欧斯·纳尔盖山谷中。城市里闪耀的光塔，在碧波中投锚的优雅桨帆船，大理石城墙上的雅致的青铜雕像，还有阿阑山上那些在海风中摇荡的银杏树，被诗人们抑扬顿挫的声音歌颂传唱。 更让我大感惊奇的是，据说在欧斯·纳尔盖没有时间的概念，那里的人不受岁月左右，可以长生不死，永葆青春——作为原理不明的“时间变速”能力的拥有者，这种奇异的现象使我对那座城市有了隐隐的期待，也许我能在那里寻求到某种特别的机缘，又或者探索关于时间的奥秘呢？ 于是，在次日的清晨——对应的是现实中的11月1日，当潮水转向的时候，我搭上了一艘前往塞勒菲斯的三桅帆船，起航离开了狄拉斯-琳。凉爽的海风中，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照耀在那些稀疏怪异的群塔上，这座阴沉的玄武岩城市看起来就像是临近苏醒的远古凶兽。 即便这艘船可能有某种我不知晓的神秘力量，至少在舒适程度——尤其是娱乐设施上，它远远无法和现实中的豪华游轮相比。在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的情况下，我好好地利用了船上的空闲时间，整理了一番我的笔记和其他记录，不时也会在风和日丽的时候到甲板上看风景。偶尔我会和船长闲谈一小会，听他说起诸如恩格拉尼克山脉的神秘雕塑等见闻怪谈，以及他是如何卖出买进，在各个沿海城市之间赚钱的。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这艘优雅、坚固、可靠的帆船不断向东航行。陡峭的岩壁垂直地插入深水中，上方是郁郁葱葱的植被；而在那些稍稍平缓的地方，经常能看到一些颇有历史的渔村，红色砖瓦建造的房顶与烟囱耸立在只会出现在梦境里的古老码头边，像是层层叠叠地攀附在海岸上的某种腹足纲贝类。 但在第三天，帆船突然转了个急弯向东南方航去。这个方向上的水流要急得多，而陆地很快就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这一带的浅海有不少礁石，而更糟糕的是那强劲无比的潜流，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连人带船吞的干干净净，我们得避开。”当我因此事询问船长的时候，对方如是告诉我，随后似乎斟酌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尽管往南边走会经过一座沉没的城市……据说有某些‘活体阴影’……都是传闻罢了，还有些船只失踪的老生常谈。”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老旧的记事本，纸面已经泛黄的那种，然后从里边摸出一张胶卷。在我那对阴阳眼过人的洞察力下，那模糊的画面中隐约可以分辨出生长着水藻的石墙与破碎的立柱，以及某个庞大建筑的穹顶。 这天夜里，整理完笔记和昨天从捕捞中获取的贝类标本，我躺在船舱里的床铺上，正迷迷糊糊地准备入睡。突然之间，我又看见了那片青金色的天空和三颗太阳，那片一切事物都有着三个影子的神奇土地！那座雄伟的建筑再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似乎漂浮在空中，脚下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自然转身也成了一个问题。 不过，在短暂的失神后，我还是尝试着转动脖子，将视线移动到另一边——是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存在，三只燃烧着的眼睛，在几乎要占据半边天空的巨大黑色三角形的衬托下，它那无以名状的身躯仿佛彻底融进了黑暗，而它的核心则是连黑暗也将被其吞噬的扭曲深渊。 时光好像停止了本该永不停息的流动……我感到极度的恐惧，但是因时间静止而停滞的神经冲动并没有给我做出任何举动的机会；事实上我能思考的机会也几乎没有。我似乎在朝着空虚黑暗的渊面不停坠落，又好像一点儿也没有移动……参照物……我那顽强的理智低声诉说着，可仅存的呓语（写到这里我觉得有点奇怪，梦呓和理智不是应该相斥吗）也逐渐消逝在无尽的深渊中。 不知道过去多久，一阵剧烈的摇晃将我从梦魇中唤醒。我勉强睁开朦胧的双眼，第一眼看到的似乎是昏暗的船舱，模糊不清，第二眼却是晨曦微微照亮的宿舍。我醒了。 11月4日的夜晚，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进入梦境世界，并在船舱里醒了过来。外边传来骚动的声音，我走了出去，发现太阳已经过了最高点，并且开始西斜。站在甲板上的船长敏锐地发现了我，便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捋了捋他的胡子。 “睡得还好吗？没什么事吧？” 我做出了肯定的答复，表示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因沉迷于书籍和博物学而打乱了作息。于是船长让我跟他到护栏旁边去。 “真奇怪，那座城市完全不见了，我上次经过这里的时候还在呢。” 我扶着栏杆朝下方俯视，阳光下的海水显得格外清澈——甚至可以说清澈得让人隐隐感到不寒而栗。我可以看到据说有数十米深的海底，铺满了洁白细腻的沙子，而那些沙子所形成的表面几乎完全是平的，看不到任何动物的踪迹。 昨日和船长的谈话犹在耳边，而胶卷上的画面更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中。没有石墙，没有立柱，也没有失落的巨大神庙，就连神庙前方的宽阔大道和海床上隆起的丘陵这样绵延很远的东西都消失了。只有洁净、色调单一的细沙，以一种诡异的平静方式彰显着它们的存在。 第174章：【漩涡下的深渊】塞勒菲斯和云中城（1） 水底下那座失落之城的神秘消失，让走南闯北多年的船长百思不得其解，而那些水手们在低声谈论间对此表现的相当不安。纵使我施展出“天眼悬空”的神通，这片铺满细沙的海床依然呈现出仿佛亘古不变的死寂，颗颗沙粒纹丝不动——这意味着那下边连最细微的水流活动都不存在，这无疑是件很不寻常的事。 遗憾的是，正是由于这种死寂，我无法就那座失落之城的神秘消失给出一个确切的猜想，更遑论以证据和理性推演出一套能自圆其说的解释。我只能模糊地猜测，也许这种现象和那个诡异的梦境有关，是某种跨越了时空和次元的黑暗力量泄露在幻梦境所造成的结果。 帆船在这片海域停留了一小会，就再度扬帆起航，穿越被称为“中庭”的、位于这个梦境世界中央的宽阔海洋，朝塞勒菲斯驶去。这之后在船上的平淡经历并不值得耗费笔墨，总之，经过四天三夜的航行，在日落时分，我们抵达了这座传奇城市。 夕阳的温馨余辉为阿阑峰那覆雪的山顶染上一层金色，而在正前方那面宽大的山坡上，叶片已经泛黄的银杏树随风摇曳，黄昏中飘荡的落叶远远望去，仿佛化身闪烁着金光的精灵在林间上下飞舞。随着脚下的这艘船不断向岸边靠近，耸立在海边的闪亮灯塔，纯净无暇的大理石城墙和其上雄伟的青铜雕塑群，横跨在纳拉克萨河入海口的巨大石桥，一个接一个地映入我的眼帘。 当我们终于在港口处拴船时，我站在甲板上环顾四周，只见码头里停满了色彩艳丽的桨帆船，香料的芬芳随着海风吹拂不断涌入我的口鼻间。那位可敬的船长与我并肩而立，一边指着不远处的船只，一边说起它们的来历——其中有一些来自云之城塞拉尼安，据说那座城市位于海天交汇处之外的以太虚空里；另一些则像他和他的船一样，来自幻梦境诸多大洋上那些更加坚实有形的港口。 在入夜以前，我和船长就此别过，从忙碌的水手们身边穿过，由码头登上了坚实的地面。出于时间上显而易见的原因，我并没有立刻出发去寻找神庙或是宫殿，而是沿着海岸一边走，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城市。在我敏锐的洞察力下，缟玛瑙铺设的路面没有丝毫磨蚀与破损，塞勒菲斯典雅的一砖一瓦在时光洪流冲刷下巍然不动。随着夜幕降临，阑珊的灯火逐渐开始在海面上闪烁起来，而在那如水般的夜色里，“崭新”与“古老”两种迥异的概念，以一种奇妙的方式交融在我的感官中。 当天色渐晚，我动身找到了一家坐落在海边的、颇有些年头的古老酒馆，在那里暂时地安顿下来。此后，由于社团活动和一方通行的突发奇想，我度过了相对忙碌的四天，直到11月13日才再度返回幻梦境，带着愉悦走出我的房间，登上高处的阳台。 蓝莹莹的天空，明媚的晴日下，瞩目的巨型青铜大门光亮如新。在另一面，城市后方的平缓丘陵上生长着茂密的小树林，还有种植着日光兰的大花园，以及一些小巧的神殿与农舍错落分布其中。塔纳利亚丘陵那紫色的山脊高高地耸立在遥远的背景里，看上去既摄人心魄又神秘莫测，而在这些丘陵之后，便是通向清醒世界与其他梦境的、玄阳道人在笔记中着重指出的禁忌道路。 我重新翻阅了随身空间里的地图，然后在和煦阳光的照耀下走出酒馆，沿着“立柱之街”登上了绿宝石神殿，与那里的高阶祭司进行了一次畅谈。作为塞勒菲斯这座不朽城市中的不朽居民，这位祭司无疑和当年玄阳道人与之打交道的那位是同一人。他友善而耐心地倾听了我所诉说的疑问，但对于失落之城的消失一事，他表示自己知道的实在有限。 “的确有一些非常古老的典籍和传说记载了那座水底下的城市，但它们中没有一个提到过这种诡异的现象。遗憾的是，我并非一位能随意动身出游的旅行者，不过我想会有学者和冒险家们愿意前往南方，就这件事情一探究竟。” 稍稍了解了那些典籍和传说之后，我向这位头戴芝兰花环的高阶祭司表示了感谢，接着离开神庙，往城市东面的哥特式庄园走去——据说那是统治此地的国王库拉尼斯，一位同样有着传奇经历的梦旅者所居之处。我穿过热闹而不显嘈杂的集市，并惊喜地发现这里和乌撒一样生活着不少悠游自在的猫咪——它们在缟玛瑙地砖上晒太阳的姿态是如此的高贵优雅，然后从东边的城门出至郊外。 在风和日丽的上午放眼眺望，入目所及是长满雏菊的早春田野（我突然有些后悔没有在乌撒的神庙里查阅幻梦境的历法），而远处那坐落在海边悬崖上的尖顶山墙就是我要寻找的目标。在御风术的加持下，我以闲庭散步的悠哉身形和与之不相符的迅捷速度前行着，不久便来到一间小小的砖墙屋前，旁边是巨大的篱笆。 当我敲响门钟时，开门迎接的并不是身穿长袍、礼仪无可挑剔的宫廷侍从，而是一个穿着罩衫蓄着短须的瘦小老头。他以一种带着隐晦高傲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而当我提出要见那位库拉尼斯先生时，他显得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用完整的语句回答了我： “真遗憾，陛下这段时间在云中城执政。请恕我不能——也没有权利在这个庄园接待你，年轻的先生。” 毫无疑问，对方并不像那些神职人员一样欢迎我，而言下之意是让我赶紧离开。于是我礼貌地向他道别，然后踏上回程的路。出于某种恶作剧的心理，我故意御风飞起，期望那个高傲自负的门房在回头瞥望时惊讶地瞪大眼睛。 不管怎样，御风飞行的赶路方式，让我在同一段路程体验到了别样的景色。在附近的海岸上，坐落着一座小小的、带有陡峭鹅卵石小道的老式渔村；而一座诺曼式的修道院（再次感谢《文明5》）则宁静安详地竖立在不远处的河谷。真美啊。。 但这种喜悦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当我来到码头上，试图和船长、水手们打听他们中是否有人能驾船前往漂浮在天空中的塞拉尼安城的时候，得到的回答却给了我当头一棒——那些从海天相接之地来的古怪的人向来不怎么和他们待在一起，自然他们也不清楚那些人在塞勒菲斯的活动区域。 “不过，小男孩，要是你真的想找一个来自塞拉尼安的船长，我想阿提布是最有可能的那一个。”其中一位肤色黝黑的船长如是说道，“但是他前天就出海了，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这里。” 第175章：【漩涡下的深渊】塞勒菲斯和云中城（2） 上午就这么过去了，而下午的寻觅和攀谈同样毫无结果。我有些失落地行走在海边的街道上，不时转头望向海天相接之处的云彩，心里寻思着该如何才能到达那座传说中的云中城——御风术可不能支持我飞那么高、那么远，何况从传言来看，塞拉尼安城恐怕未必只是漂浮在空中那么简单。 忽然，我感到裤腿处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低头一看，却是一只皮毛柔顺的海豹重点色布偶猫。察觉到我的视线，它礼貌而人性化地伸出右爪——于是我俯身同它握手，尔后它便优雅地转过身，示意我跟着它往集市那边走。 最终，我看到了一只在光洁的缟玛瑙地砖上晒着太阳的、高雅尊贵的灰色虎斑猫。当我来到它面前时，它慵懒地伸出了一只爪子，然后富有磁性的中年人声音出乎意料地响起： “年轻的先生，听说你想要前往塞拉尼安？” “诶？是谁在说话？”我大吃一惊，环顾四周，却没有找到任何靠近我的人影，便将视线重新集中在眼前的猫身上，“等等，你会说话！” “哈哈，云，你不是已经在地球上见过我那德高望重的同胞了吗？” 我立刻领会了对方的意思——道门中的确有“妖仙”这样的存在，其中一位就是猫妖得道，而我在觉醒“时间变速”能力的时候还去拜访过那位长辈，只是对方也说不清这种能力的成因。 “由于发声器官的限制，猫咪说人类的语言可比人类说猫咪的语言难多了，你又不会我们的语言，所以她（很明显指的是带我来的那只海豹重点色布偶猫）在找你的时候只能用爪子咯。好了，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吧，也许我能提供你需要的帮助。” 我简单地说明了至今为止发生在我身上的种种事件——包括玄阳道人遗留的笔记、神秘的银质罗盘、乌撒那一带的经历，还有那个诡异不祥的梦境与随之而来的意外情况。这位老猫酋长（他的猫语名字我没法写出来）严肃地听完了我的诉说，尔后陷入了沉思。 “我并没有见过玄阳道人，但是，无论是在清醒世界，还是在梦境世界，要杀死或禁锢你们的阳神想来是极难的一件事——事实上我也想不出来有任何办法可以做到。” 对于我寻找库拉尼斯的打算，他表示十分赞同；那位国王是个富有传奇色彩的梦旅者，熟谙那些出现不可思议之地的非凡奇迹，据说还曾去过群星之外的终极虚空，而且是唯一一个经历过这种不可名状的旅程却还能保持健全理智的人。如果说地球的梦境之地有谁能够解决我的疑惑，那么库拉尼斯无疑是最有可能的那一位。 接着，这位猫咪酋长让我今晚到旅馆的屋顶上，届时他和其他猫咪将会以他们独有的方式带我到塞拉尼安。怀着好奇期待的心情，我用过晚餐，照例研读《玄君七章秘经》和整理笔记，然后在夜晚十点左右从阳台翻出，施展御风术和轻功纵身来到房顶。 毛色各异的猫咪们已经在那里等候着我。当我在不过数寸见方的砖瓦上立足时，这些猫咪们起身采取了一种更加紧密的编队，保护性地围绕在我身边。那位酋长告诉我，这是他们独有的一种长途跳跃能力，能够穿过那些时空中不可视的界限，例如说从幻梦境跃迁到地球，又或者是穿越星空前往土星内部的某些秘境。 这位可敬的老猫耐心地指导我该如何做：在这个过程中我需要让自己平稳、顺从地迎合猫咪们的动作，让大队有着柔软皮毛的跳跃者把我驮在身上；而当支撑我的猫咪跳跃时，我又该怎样跳跃，以及在他们着陆时该如何优雅地着陆。 “我能不能学会这种穿梭时空的技巧？” 在出发前，我向对方询问道，得到的是却是他的大笑。 “哈哈……别太贪心了，这是只有我们猫咪才能拥有的能力，就像你们人类独有的一些修行法门和神通。不过也许你可以试一试，反正以你的御风术和轻功，最多就是从屋顶上掉下去，伤不着的。” 说罢，猫咪酋长轻盈跃起，舒展猫科动物那柔韧的脊柱，优雅的模样和我往日所见过的其他猫并无不同；接着，在超能力作用下拉长的时间中，我看到——或者说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空间现象，对方的身形以一种奇怪而无以名状的方式不断远离我，然后是镜花水月般的梦幻景象——粉红色的大理石，洁白高耸的塔楼，两侧鲜花盛开的鹅卵石小径——在破碎的镜面和飞溅的水花中交错编织。最后，猫咪酋长的身形一阵闪烁，突兀地消失在我的感知所形成的图景里。 我定了定神，神念向四方延伸探查，却再也没有对方的踪迹。其他猫咪们安静地环绕着我，各种颜色的竖瞳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光。我再度望向猫咪酋长消失的方向——忽明忽暗的星辰在夜幕下一闪一闪，几朵淡淡的云在晚风中缓慢飘荡，而那位于云海彼岸的未知境界——粉红色大理石筑就的塞拉尼安城，是如此的动人心魄。 也许……我真的应该试试呢？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迅速地在我心灵中生根发芽。我轻轻地咬了咬舌尖，散开的神识凝聚收拢，然后勇敢地朝空中迈出第一步——置身毫无立足点的虚空，我却意外地没有感觉到下坠，但也没有因惯性而前进，整个人仿佛被某种透明的粘稠液体浇筑在无形的模具里，而那些破碎纠缠的梦幻景色就在眼前，似乎触手可及，咫尺之间的距离却宛如天堑，要将我和塞拉尼安彻底分隔，徒留绝望。 打破“它”，打破“它”！这是那时唯一回荡在我脑海中的念头。于是我这么做了；我能模糊地感觉到，某种捉摸不定的存在形式在我那强力的意志和随之而来的肢体活动中支离破碎，这个不可名状、令我厌恶、甚至是残忍无情的牢笼被我撕裂出一个洞；然后我穿了过去，直达世界的尽头——在那里，无论是物质还是意象，忽然全都掉进了无声的、无尽的虚无，前方只有绝壁和深渊，空虚黑暗。 我已经感受不到有形的躯体了；自己好像正在飘浮着，不停地下落、下落、下落；在深渊里存在着黑暗、无形、尚未被孕育出的概念，也存在着一些微微闪亮的物体——超立方体，某种封闭曲面，还有更多难以描述的东西；接着，前方的黑暗中好像出现了一个裂口，通过裂口我可以看到精致典雅的古城，看到明媚阳光下的花圃和草坪，也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影走过洒满金色落叶的街道。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我只感到身体微微一沉，已然出现在那些美轮美奂的高塔下方。长有灰色虎斑皮毛的老猫酋长就在不远处，于是我便朝他走去，边走边说了声“hi”。 “哦，你来了……”对方闻声转过来，“等等，他们呢？” “我自己跳过来的。” 我说着也转过身体，想要看看身后那些猫咪们有没有跟过来。没想到，只是这么一看，我就怔在原地了，甚至连猫咪酋长的惊疑询问都充耳不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风和日丽中的花园：环绕的紫杉树篱构成了基本的骨架，其内错落分布着精心挑选的乔木和灌木组合，茂盛的青翠草地，更有数个修剪精致的玫瑰棚架；成束的雏菊、香石竹、大花高穗飞燕草沿着卵石小径分布。除了典型的英式花园特征外，更远处栽种的矮小灌木则颇有点日式庭院的简洁细腻：在那一面向阳的石坡上，迷迭香和鼠尾草盛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而在大块裸露的石灰岩间，黄花矮鸢尾们尽情绽放；石块和水潭的分布浑然天成，一条小溪蜿蜒而过，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自然而然。。 但更让我沉醉的还是因景象而勾起的情感与回忆——那是在我修道入门之前，在空想和梦幻中寻求到的，那种无法从事实和经验中找到的美。那个调皮的小姑娘将本命灵蛊种在我身上，然后我们便双双一头扎进由那些听闻的故事，它们留在大脑中半实半虚的印象，以及被两颗充满活力的心灵扭曲和塑造成的奇异幻影所组成的梦境。 理智来说，我此刻所处的应当是库拉尼斯的梦境；但是，我不禁开始试着运用想象力，在自己的感知所形成的那个世界中塑造出昔日伙伴的身影。尽管此前从未见过库拉尼斯，我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我们对“美”有着风格相近的幻想，渴望着阳光下的景色与温馨体验——哪怕我是华夏子孙，而他属于盎格鲁-萨克逊民族。 第176章：【漩涡下的深渊】塞勒菲斯和云中城（3） “非凡库拉尼斯梦创造欧斯·纳尔盖和塞拉尼安因此永远奉此统治者”老猫酋长知什候经边“美追求最直观化体吧边走边” 于俩优哉游哉沿石阶缓步行穿优美雅致拱门行走铺鹅卵石径寥寥几猫咪跟其各散经熟悉座漂浮云城市老猫酋长再次提疑问——跨越空段经历同样感解；事实法升突至于根本料己真够从塞勒菲斯酒馆屋顶跳跃塞拉尼安 “当感己仿佛置于透明凝胶内……动弹挣脱种形色存打破——于穿似乎某黑暗空坠最塞拉尼安” 老猫酋长此表示困惑解——并猫咪跳跃体经验像所知古老魔法效施法者主观感受猜测许并非仅仅改变流逝速度简单某种涉及更深层空变化伟量所展露冰山角 塞拉尼安种明显黑夜与昼分因此睡眠似乎并每必须完成任务；尽管此却考虑实学业——11月14日星期早晨宿舍床铺醒照例洗漱收拾番和通行走学路却禁几分怅若失感觉 学园市网络和外界网络隔离通名“外部连接终端”设施才接入外部互联网种设施整城市处分别位于北部第学区、东部第十学区、南部第学区和西部第十学区学申请使用流程非常麻烦；次放暑假期回家部分又花“虚空原石”相关实验；因此经久怎和莫雨霏相聚玩耍她 尽管当兴奋劲冲淡疲惫感觉事实从塞勒菲斯跃迁塞拉尼安消耗少精所11月14日晚进入幻梦境选择安休息星期午当研究所接受例行检查候秋山空则令惊讶消息 “云承宇御坂兴趣作交换学园市外年学” 望震惊色随解释统括理事今刚刚告知作种宣传策略并强制性求果同意话将明年月份名私立诚教学园学读跟作课程老师及防止学园市先进技术窃取临监护者 平论乐意体验同于华国和学园市文化氛围且日本魔法侧——当年华国门老——少点奇总觉棒提议和御坂美琴需向家告知此事——此秋山空表示早提申请第学区外部连接终端使用权和家完件事剩余使用犹豫问莫雨霏事情 “霏霏正她候回家” 莫雨霏家住隔壁分钟伴随哒哒哒脚步声女孩火火冲进房校服及换外界各国家科学技术与学园市十年代差荧幕影像远平使用智终端清晰望熟悉笑脸记忆泉水般涌像她真似 互相凝视望她突噗哧声笑 “逊见啊……呀久见” 莫雨霏话候双明亮眼睛眨眨盯 “嗯种”回忆两幻梦境旅“梦夜晚” 闻言她嘴角微微扬像绽放玉兰淡雅恬静意料内音量骤升清脆嗓音耳机内响 “啊啊啊超级哇寒假回定玩痛快啊段做蛊术特长招《》快崩溃安慰” 剩短短几分钟用最快速度话最告诉她12月23日她日候给她惊喜——错“幻界步灵升箓”样常球梦境相 11月15日夜晚带轻松愉快情再度进入幻梦境塞拉尼安向守候附近猫咪挥示意跟其位座云雾笼罩塔楼底部入口卫兵早知晓从知猫咪老酋长经边 塔楼高层某客厅终于见库拉尼斯概十岁穿镶各色珠宝华贵长袍并戴属于国王冠冕老猫酋长则优雅坐张铺鹅绒镶金高背椅见便热情向介绍库拉尼斯者虽国王架言语算热诚却偶尔流露种难掩饰忧郁 话题展随意库拉尼斯于位仅年幼且罕见东梦旅者十分奇某种香料燃烧产淡淡芬芳谈乌撒猫谈哈提格魔鬼耕谈从狄拉斯-琳港口海北碰失落城；同样十分乐意倾听库拉尼斯用种古雅口音讲述光 让遗憾库拉尼斯玄阳事迹略耳闻当问及传、群星外终极虚空种温和令反感式拒绝回答于探索未知、美事物意愿表示赞赏；当由主提和莫雨霏奇异梦境却忧郁叹口色像勾久远回忆 “年轻先够充满幻和快乐年纪成名熟练梦旅者实件极幸运——且卓越众事情由衷希望太沉溺于梦境美丽” 库拉尼斯己曾年渴望往爱赛勒菲斯与欧斯-纳尔盖谷；向往童年活由、色彩与愉悦体验同希望回避存于活桎梏、习俗与愚蠢 经座城市片土甚至成此君王由与鲜艳快便磨蚀殆尽留单调渴望渴望找任何与牢牢钉感觉与记忆东西关联切事物塞勒菲斯光永恒变经样老死活将近百年怀念从康沃尔郡教堂传、回响草丘陵钟声实肉早腐朽玄阳种两界、阳化形本事却又遥及 此保持沉默久远岁月于十岁男孩太沉重远另陆英格兰乡亦完全体验库拉尼斯并陷入休止追忆；最提观察种穿梭空 “墙壁边厅室……试试” 站墙壁试图重当情景种视距离和空穿梭类似于科幻作品超空旅行果通行话应该弄明复杂数学模型吧；于言种更像意志笔和念墨随意挥洒某似乎存刻消失客厅瞬墙壁另边 “闻所未闻非举” 久库拉尼斯和猫咪老酋长走进者脚转转竖瞳住打量者却完陷入思索当耐安静等待直揉揉太阳穴将视线焦 “隐隐记某非常古老典籍记载种象段记忆实太久远模糊清恐怕需花少工夫才找回它……” 库拉尼斯声音愈愈最喃喃语似乎又陷入沉思直名侍从敲门声打破沉寂总言邀请座高塔和共进晚餐最结束今夜梦境旅 第177章：【漩涡下的深渊】平静下的诡异漩涡（1） 111621nyêyiy窬myлêu y16βдi 髡y 糵7βê媹檯 êμЪá yЪêЫo γy骾 yβy ξuêáβlevel3yá βp 檹βд êi8êy豸 媣uζβ ξ窹窬uèЪ骹ж 171819yi鼮êг20Ъiy·oê檲 1121o 1123eЪê塢媰h·窾66 ku鼮sevencrypticalbooksofhsanΨδд ±á ê顢 êдá 窺дn u廯窶 n rЧaaδ Ъê檷媣á ξ骹ên櫡1223êêuêoЧδ 檲ê竡·дo 第178章：【漩涡下的深渊】平静下的诡异漩涡（2） 11月24日，忧心忡忡地度过白天后，我躺在床铺上，勉力运转心法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启动“幻界步灵升箓”，进入那属于地球的梦境之地。也许我能够在这片充满奇迹的土地上，寻求到某种摆脱廷达罗斯猎犬的方法——抱着这种多少有点自我安慰性质的念头，我的身形出现在塞拉尼安的城郊花园中。 知识就是力量，这是我自幼以来接受的教育；于是，我一整天都待在藏书塔内，试图从《玄君七章秘经》和其他晦涩难懂的古老书籍中找到有价值的信息。晚些时候，在那间特殊处理过的密室里，库拉尼斯又一次地接见了我。 “我很犹豫是否应当提出这个危险的建议，但你在塞拉尼安恐怕永远都找不出对付廷达罗斯猎犬的办法。”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歉意显而易见，“而且，作为此地的创造者和领主，我也不能放任你将它们引入这座漂浮在云中的城市。” 我对此表示理解。无论如何，作为相识不久的朋友，对方不仅大方地开放了藏书塔给我，还费心为我查阅那些深奥的古籍，我没有资格要求他和塞拉尼安的居民用生命去对抗廷达罗斯猎犬。然后，库拉尼斯提到了因堪诺克的冷原——我没有向他说过在狄拉斯-琳的酒馆窃听到的怪谈，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在北边，非常遥远的地方，有一块叫因堪诺克的大陆。那是一片冰冷而又昏暗的土地，没有什么人愿意前往那个地方。传说中令人厌恶的冷原就坐落在那儿。那里有一些石质建筑组成的村落，更有一座非常古老的修道院或寺庙——里边有一位脸上遮盖着黄色丝绸面具的祭司。” “诚实地讲，那是一片不祥之地，那些村落里的非人居民和那位难以描述的高阶祭司恐怕并不好与之打交道，而我本人和他们的关系并不怎么好，无法给予可靠的经验和建议；但是，如果说有什么人知晓廷达罗斯猎犬这类诡秘而危险的存在，并且有能力解决它们带来的问题，那么一定是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或者祂们的侍奉者。” “凡人是无法直接对抗‘它们’的，必须借助某种更伟大的力量……不是梦境诸神。是的，塞勒菲斯主要崇拜纳斯-霍尔萨斯，日间的祷文里亦会提到每一位梦境之神的名字，但他们事实上只不过是一群尘世里的神明，其神力和权柄都局限于我们的梦境之地。” “然而，梦境诸神却被来自宇宙之外的另一批神明保护着，这些神明曾将祂们的力量烙在地球上的原始花岗岩中。对于一般人来说，贸然介入祂们或其崇拜者的事务绝非明智，甚至最好连讨论都不要讨论；但对于你，云，这也许是唯一的路——一条如同悬崖间的钢丝般的路。” 库拉尼斯说，他曾去过群星之外的终极虚空，而他所能给予我的最好的忠告，就是不要接近中央的深渊——盲目痴愚的阿撒托斯就在那里面的黑暗中饥饿地啃咬着。他告诉我，在塞勒菲斯的酒馆中，可以找到一群长着狭长眼睛、长叶状耳朵、细瘦鼻子与尖下巴的怪人，他们就是因堪诺克的居民，也是前往那座修道院——至少是那附近——的线索。 最后，对方邀请我在明天和他一道乘船，回到立足于坚实陆地的塞勒菲斯。我这才知道，那位传言中的船长阿提布此刻就在塞拉尼安，而且的确是驾船通过海天相接之地的传奇人物。 11月25日，又是一个星期的开端，临近期末的课业比往常稍显繁重，但依然没有影响我进入幻梦境的计划。云城塞拉尼安的港口由粉红色大理石筑就，海湾中漂浮的不是平静中的细碎浪花，而是一朵朵绵软的渐变玫瑰色云彩。阿提布船长坐在香料箱上等待我们，然后三人划着小船——看着下方的起伏不定的云雾，如同真正的海水一般承载着这艘小船，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转搭到停泊在港里的一艘桨帆船上。 接着，阿提布向桨手发出命令，起锚航向塞雷纳利亚海驶去——那片海洋的波浪直通天空，是塞勒菲斯和塞拉尼安之间来往航线的必经之处。我在甲板上待了两个小时，不住地眺望远处不断变幻形态的瑰丽云彩，又想起所乘的不过是一艘木质帆船，不禁好奇地询问阿提布其中原理，得到的却是哈哈大笑。 “也许真的有什么魔法原理，或者别的什么吧，但是所有这些都是由库拉尼斯——我们的国王和神明——在梦境中塑造的。”他说着朝船舱内望了一眼，那边是库拉尼斯的房间，“他掌控着一切充满想象力的壮丽与奇迹，光辉与美色，狂喜与愉悦，新奇与刺激。” 又过了两个小时，库拉尼斯从房间里出来，示意我跟他一块到船舷的护栏边。这时候帆船开始下降，那优雅的龙骨下方，是无远弗届地铺展开来的大地，和蔚蓝壮阔、碧波起伏的海洋。在仿佛永不黯淡、永不消逝的阳光照耀下，那些陌生的国度，穿梭其间的河流，以及坐落在河畔的美丽城市，被我那双阴阳眼尽收入目。。 更让我感到神奇的是那些常规视角下难以描述的东西——那些更深层次的空间结构。得益于那种意外获得的超维视角，我可以“看”到这违背直觉的海天相接之线是如何稳定存在的，而真实与虚幻、时间与空间的隔阂似乎成了一种错觉。随后，帆船冲破境界线，轻盈地落在下方的海面上，航行方式也恢复成普通船只的那种。 莫约三天后，我们抵达了塞勒菲斯的港口。我和阿提布、库拉尼斯就此分别，然后设法寻找已经回到塞勒菲斯的老猫酋长。后者依旧是那么的热忱与健谈，当了解我的艰难处境后，他表示十分同情，并悄悄地告诉我一些只有生活在欧斯-纳尔盖朝海的这面山坡上的猫咪才会知道的秘密——一些塞勒菲斯的寻常居民根本无从知晓的秘密。 第179章：【漩涡下的深渊】平静下的诡异漩涡（3） 猫咪们不愿乘着因堪诺克人的船出海远航，因为那片国度上冰冷刺骨的寒风和阴沉昏暗的天空让它们难以忍受。但没有人能说清楚这种令人不快的阴暗，究竟是源自于那些漂浮在无法逾越的尖峰上的某种“东西”，还是因为那些从北面刺骨荒漠里渗漏出来的“东西”。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在那片遥远的土地上总会让人多少有种置身外层空间——或者说某个深渊和秩序世界的连接处——的感觉，而这不是猫咪们喜欢的感觉，并且在这一方面它们要比人类更加敏感。 猫咪酋长还告诉我，如果我打算冒险一试，搭乘因堪诺克人那些暗色的桨帆船出海，那么最好尽快行动，因为他们离去的时间就在明天或者后天。不仅如此，他还建议我在必要的时候不妨采用一些不那么正派的手段——例如潜入他们的船只；这些梦境诸神的子孙乃至他们的高贵祖先和玄阳道人之间的关系是敌是友尚不明确，在确定这一点之前，直接向他们谈起我的求道之旅绝非明智。 夜晚，我尽可能低调地进入一间酒馆，并不出意料地在这里找到了那些因堪诺克人。他们很少在这些古老的海滨酒馆里与其他人交谈，只是成群地聚在僻静的角落里，歌唱着那些曾回荡在某些陌生土地上的曲调，或是用那种与梦境之地其他方言都不尽相同的陌生的语调相互吟诵长篇的传说——不过在我耳中，那都是些奇怪的调子与晦涩的旋律。 11月30日，当塞勒菲斯迎来清晨第一缕曙光的时候，我悄悄地尾随着那群因堪诺克人，以跨越时空的方式登上了他们的船。那是艘精工巧做、非常可爱的海船，船身使用的是坚实的柚木，饰以黑檀配件与黄金制成的花饰窗格，而那些供旅行者寄宿的船舱里则悬挂着丝绸与天鹅绒挂毯。在他们发现我之前，我躲进了船舱里一处偏僻的角落，并用折光的隐匿法术掩盖自己的身形。 有两个人从不远处走过，但幸运的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里——毕竟我无法消去这具说不清是物质还是精神构成的身躯，所带来的实实在在的接触感觉。随后，当我感受到船身的振荡时，我知道是那些来自因堪诺克的水手们抛锚起航了，便散开几缕神念，小心翼翼地沿着空无一人的通道前进——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探查神识的方法；如果有，那么我得尽量避免引发他们的注意。 很快，当我的神念靠近一个落单的因堪诺克人时，我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于是放心地探查起船内的各个角落。在某个相对宽敞的房间的桌面上，我找到了一份详尽的海图，大致确定了因堪诺克的方位——这意味着，如有必要，我可以直接穿梭到那里去。而随后我就了解到这么做的必要性：这趟航程的时间将近一个月。我不能在这艘船上，毫无准备地，面对廷达罗斯猎犬。那太蠢了。 于是我趁着船尾没人的时候溜了出去，朝南边望了最后一眼——塞勒菲斯永恒不朽的城墙、青铜雕像以及金色尖塔，在旭日下缓缓地沉入远方，而阿阑峰那覆雪的尖顶也变得越来越小。一艘熟悉的、色彩鲜丽的帆船似乎刚刚起航不久，正缓缓驶向塞雷纳利亚海与天空的交界线。 然后，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勇敢地展开超维视角，朝着因堪诺克大陆的坐标瞄去。在更高的维度上，一切熟悉的事物都纤毫毕露地展现出它们的内外细节，而在那些几乎无穷无尽的信息洪流中，我隐约过滤出一片宽阔阴暗的海面，海的东方是一列巨大的灰色山峰，所有山峰的顶端全都隐没在似乎亘古通今静止不动的低沉阴云中。 但海面不是我的目的地。我稍稍调整了一下视角的方位——以一种本能而非理性的方式——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座与大陆同名的古老城市上。球根状穹顶与奇妙尖塔稀疏而古怪地耸立在码头与城墙上方，所有建筑都呈现出某种精致巧妙的黑色，表面镶嵌着用黄金制成的涡卷形及蔓藤式花纹装饰。 随着视角的“拉近”——尽管空间和时间的间距好像失去了意义，但我的凡人思维无法完美地承载发挥出这种能力——我的意志深入到城市的大街小巷里，并惊讶地发现即便是那些弯曲而狭窄的小径也工工整整地铺设着缟玛瑙地砖。我选定了一个人迹寥寥的偏僻角落，然后发动能力，跳了出去。 我又一次地感受到了那种仿佛透明粘稠液体似的东西——我怀疑那是时空本身映射在我心智中所产生的奇异幻觉，而这种幻觉比在塞拉尼安的高塔内，以及塞勒菲斯的码头边进行短途跃迁时要强烈得多。但打破它似乎并不需要强劲的蛮力；只要我想，这个仿佛将我浇筑在混凝土内的，捉摸不定的时空存在随时都能被撕碎。 接着，如同我所做过的那样，我在时空之膜上开了个洞——也许那些激进的物理学家们是对的，至少对了相当一部分——然后不出意料地穿了过去，直达人类所熟悉的时间之外的境域。 超维信息远远超出了我那人类感官的处理能力，但在我的尽力“翻译”——也许说成“过滤”更加合适一点，我还是“看”到了那些在科幻作品中有名的事物——超立方体，克莱因瓶，卡拉比-丘蠕虫，以及…… “啊！” 廷达罗斯猎犬……我尖叫着，置身于阴暗的小巷。 它们又瘦又饥渴……四周只有黑色石砖严丝合缝砌成的建筑墙壁，连一扇小小的通风窗都见不到。 宇宙中所有的邪恶都集中在它们的身体里……建筑的顶端被修建成一座逐渐膨胀然后收缩成一个尖顶的穹顶结构，阴暗的天空被切割成诡异的几何形状。。 话说回来，它们有身体吗——我只看了它们一瞬间。 我不能肯定。 第180章：【漩涡下的深渊】平静下的诡异漩涡（4） 在这条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小巷里，我跪倒在地上，神智混乱不堪。灵台中显化的“虚空原石”仿佛在高速振荡，一缕缕念头被吸入脑海里的漩涡，在漩涡中央的空洞深渊中迸发出思维的火花，接着又像被离心作用狠狠地甩出去一样四散无踪，让我无从把握其中真意。 这种难以描述的痛苦感觉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总之，直到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头顶那片形状古怪的天空依然是那么昏暗，似乎自这座古老城市建成以来就没有过任何变化。 “廷达罗斯猎犬……” 我喃喃自语道，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我终于直观地体会到那些古老书籍中的只言片语，究竟在暗示着怎样一种邪恶可怖、无以名状的存在。但理智很快就重新占据上风——以仅有的两次长途跳跃来看，我猜想穿越的时间和空间尺度越大，就越有可能招致廷达罗斯猎犬的注意；如果这个假设是真的，那么我就能够安全地使用短途跳跃，而这对探索禁忌之地的旅程肯定是有益的。 我沿着空无一人的阴暗小巷往外走去，巷子的终点是一条宽阔街道边两座建筑不起眼的夹缝。这是一处相对较高的地方，我可以顺着道路的方向俯瞰城市的一部分，也能够越过某些低矮的房屋瞥见中央的小山，那上边耸立着一座比其他建筑更加高大的十六面角高塔，在高塔那平坦的穹顶上还有一座高高的尖塔形钟楼——那是旧日之神的神殿。 我已经从库拉尼斯那里得知此处神殿的规矩——只有覆面之王才能进入，而我作为一个外来的客人是断然不可能到那里边去的。因此我并没有打算去拜访这里的神职人员（再说那些带着面罩与头巾的祭司的真实身份非常可疑），而是径直往城市北边酒馆聚集的区域走去。在路上的时候，我听到一阵奇怪的洪亮钟声回响在整座城市上方，而每当钟声敲响的时候，四面八方就会有一片由号角、古提琴与吟唱声组成的神秘音乐作为回应——那是属于梦境诸神的旋律。 当我来到一间酒馆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街道两侧的青铜路灯逐渐亮了起来。水手们唱起了来自边远地区的歌谣，矿工们操着浓重的口音谈论各处采石场的事情。我从狄拉斯-琳的经历中吸取教训，不再试图通过面对面的交流获取情报，而是尽可能低调地窥探旁听其他人的讲话——不过他们谈到北面那片冰冷荒漠时都表现的非常胆怯，而且事实上也不知晓什么隐秘的真相。 稍晚一点，梦境诸神的旋律再次奏响。所有人，包括那些表现得最为桀骜不驯的家伙，都停止了歌唱和讲述，弯腰低头祷告，直到最后一阵回音消逝殆尽为止。来风必有空穴，直觉告诉我，这个连库拉尼斯都知之不详的仪式一定隐藏着某种秘密，但我恐怕没有时间在城里慢慢打探清楚了；再说，我在这里待的越久，就越有可能引起那些阴暗势力麾下的代理人的注意。 12月1日，我在清晨的曙光出现在天边之前，就悄悄地动身离开旅馆，往北面的城门进发。行走在街道上，我注意到，因堪诺克城的房屋都很高大，上面开着许多窗户，并且在每个侧面上都雕刻着花朵与奇异的图案。那些深色调的图案所表现出的对称性让人眼花缭乱，蕴含着一种比明亮色调更加强烈、令人印象深刻的美感。 当我走到城市边缘的时候，我发现城墙比预想中的要低矮许多，其上贯穿着许多比墙体本身要高一些的拱门，这些拱门的顶端雕刻着一位位神明的头像。大门外的宽阔道路笔直地在耕地间延伸，两侧散布着许多顶端修建有低矮穹顶的古怪农舍——虽然仔细想来，这些农舍也不过是石块、木料和干草的结合，而那种古怪的感觉似乎是无根之萍。 尽管不愿意和这里的居民打交道——尤其是顶着一张属于孩童的面孔，权衡之下我还是选择了一个叫乌格的村庄落脚。将幻界步灵升箓的符咒留在荒郊野外绝非明智，那些出没在夜间的怪异生物们的敏锐感官可不是凡人肉眼可以相比拟的，而那群邪教徒的险恶用心远比村民的疑虑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村庄里有一间小酒馆，来往的商旅们都在这里歇脚，而踏上归途的矿工们也在这里喝酒聊天。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听到了不少传说——无法逾越的灰色群峰，让人恐惧的废弃矿场，黑暗中某种巨大翅膀拍击的声音——这些真假难辨的传言大都有相当久的历史，但其中最近才流传的一个让我格外在意。 按照一些准备暂时撤离的矿工们的说法，那个传言大概在四个月前开始出现。这一带的矿坑常常会连接到某些阴暗的地下洞穴，而据说这些岩穴和矿洞内发生了某种剧变，以至于矿工们本应熟悉的采石区变成了吞噬生命的深渊入口。但奇怪的是近来并没有哪个采石场发生过大规模的塌方——矿难的常见原因，这就使一系列的失踪变得十分可疑。 另一些人的言谈中则透露着不置可否的意味，并且对前一种人的举动表示不以为然。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前不久才在传言中的那些矿场里挖掘过，并且十分确信那里边什么异常也没有——除了地下水似乎比以往微微多了一些，那些幽深岩**多了几道细小的径流和几方寒冷的石潭——而这些无害的现象绝对不可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消失。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平静的水潭”和“细腻的白沙”时，我不禁联想到那座神秘消失的水下城市——同样是平静的水面和细腻的沙子。但是，因堪诺克和狄拉斯-琳之间隔着一片大海，而缟玛瑙矿场和消逝的史前王国更是风马牛不相及，很难想象有什么样的伟大存在会刻意在这两处地方展现祂的力量——我并非没有考虑过地质运动的可能，但是库拉尼斯告诉我这个世界的地震和火山爆发与清醒世界的场景一般无二，绝不会是平静地发生。。 好消息是，据称因堪诺克城的领主和祭祀决定派出一支由士兵和僧侣组成的调查团，前往那些幽深的地下洞穴一探究竟。他们前进的方向与我一致，虽然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绝不会深入到北边的荒凉高原，但我仍然有机会跟着他们去看看这些有趣的洞穴系统。 不仅如此，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冷原被难以逾越的山峰所环绕，即便有御风术的帮助，要翻过群山寻找一个小小的修道院，对我来说也是近乎不可能的。我需要线索，那些超凡力量的线索，比如那个调查团的僧侣，以及这种诡异现象背后的推手。 第181章：【漩涡下的深渊】平静下的诡异漩涡（5） 第二天，为了进一步打听到关键的信息，我在村庄的酒馆里待到了中午。那些商队会在这里调头向西，前往瑟拉，而采矿的工人们则会一直往北走，沿着那条上坡路向采石场前进。调查团不出意外将会在明天出发，我要是想借助他们的力量，最好先一步抵达那处洞穴。 整个下午，我一直在往北方前进。脚下这条路比那条宽阔大道要稍微窄一些，适合耕种的土地逐渐被充斥着石块的贫瘠砂土所取代，路边的农舍也悄然消失不见。等到傍晚的时候，我已经进入了矿区，而那片无法逾越的山脉始终耸立在右侧，在黄昏中显得格外苍凉荒寂。在意识到夜幕即将来临——而露宿荒野、留下符咒绝非明智——之后，我加快了速度，终于在黑暗完全降临以前偷偷溜进了一伙采石工搭建起来的营地，将符咒藏好后回到现实世界。 12月3日，我的身形出现在营地的角落。当我试图悄悄地离开这里时，却不凑巧地撞上了一名出来小解的工人——我应该释放神念的，我不无后悔地想道，同时视线对上了那双银灰色的眸子。 “你是谁，小子？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我……” 我的大脑急速地运转着，但却想不出靠谱的谎言——我那幅过于年轻的东亚人面孔无论如何也糊弄不过去。于是我决定“实话实说”——至少大致上如此。在知晓了我作为梦旅者的身份后，这个有着继承自神明祖先的非凡外貌的矿工询问我想到哪里去，并提醒我不要向北走得太远——某座曾经被一些比人类更加古老的存在开采过的、让人恐惧的废弃采石场就坐落在北方的阴暗之地中。而我则稍稍展示了御风术和其他一些小把戏，并向他保证我会以自身的安全为先。 再次踏上路途，入目所在皆是缟玛瑙峭壁和巨大的圆砾，黑色土地上遍布岩石碎片，没有任何让人清爽舒适的绿色植被，而那些无法逾越的灰色尖峰始终荒凉而险恶地耸立在右侧。下午两点左右，我来到了传闻中发生过失踪事件的一座矿场，看到了坚实断崖下方那条险要小道终点处通往黑暗世界的入口。 这个时刻，如果是在其他地方的话，应该是一幅艳阳高照的景象吧？望着头顶上被阴沉灰暗浓厚乌云所覆盖的天空，我的心情不知为何有些低落，但随后又将那些杂乱的念头抛开一边——我必须勇敢地面对必然到来的困难，并且解决掉它们，践行我的“道”。没什么好害怕的，清醒世界中的我佩戴着来自秋山空他们的护符，那是最后一道防线。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飞身跃起，飘然落在矿洞的入口前。其实那里边并不是真的那么黑暗，只是普普通通的岩石洞穴，洞壁上可以看到不少开凿的痕迹。或许先前它带给我的恐惧感，不过是由可笑的自我心理暗示而引发的错觉罢了，我自嘲道，接着大迈步走了进去。 矿洞靠近地表的这一段是一条相对宽阔的主通道，通风良好，但内部照明显得不是很充足，许多悬挂起来的灯具都是熄灭的，几架矿车随意地停放在角落。不难推测，这几个月来的失踪事件让这一带的采矿活动显著减少，但仍然有矿工在此开采缟玛瑙。 调查团估计在明天到达，而我或许可以扯虎皮拉大旗宣称自己是前来研究这个现象的道士——尽管并不寻常，但既然华夏先人传下“幻界步灵升箓”的法术，这个理由倒也合乎逻辑。不过即便如此，我最好还是先摸清楚这些洞穴的结构。 旧时代风格的矿场，总体来说是像树枝那样不断分叉的结构，但是从“树梢”延伸出去的细小矿道却比较凌乱，应该是矿工个人所开凿出来的，而“枝桠”下边则挂着几枚“果实”——那是天然形成或人工发掘的地下空穴。某些狭窄分支里的空气比其他地方要更湿润，由此可知，矿工们关于地下水的说法多半属实。 至于更深远的地方，那不是我今天的目标。总之，当我小心翼翼地避开洞穴中的工人，完成探索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七点——我该回到清醒世界了，但我的符咒……我不愿冒险穿梭时空前往人类聚居地，只能由衷地希望没有人会注意到这处半废弃矿坑中某个偏僻积灰的角落。 12月4日，我进一步调查了矿洞的结构，锁定了好几处通往另一个天然洞穴系统的支道。傍晚时分，调查团带着一队牦牛抵达了洞穴外的狭小空地。 “你们是前来调查这处洞穴的吧？”我离开矿洞，径直往他们那里走去，立刻便收到了好几束警惕的目光，“我是云承宇，来自清醒世界，是华夏的梦旅者和道士。” “华夏的么……” 对于我的话语，几位战士打扮的男子不置可否，但是其中一位僧侣却饶有兴致地望着我，脸上带着笑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行走在幻梦境的东方人了。看样子，你也是来探查那个‘事故’的？” 我不由得仔细打量起对方——这是一位精悍的男性武僧，破烂僧袍下露出饱经风霜洗礼的强韧身躯。在我的感知当中，这具身体的力量远不局限于血肉，而是潜藏着一股浑厚的、不停流转的魔法性质能量。 清醒世界中华夏的少林寺也有武僧，但是拳术修行到最高境界，最多也就是傅洪法师傅那个等级，“先天罡气”的打击手段固然刚猛无比，却不可能拥有这种超自然的神秘力量。 “是的。传言中提到了‘平静的水潭’和‘细腻的白沙’，而我曾经在南方见到过类似的情形，某个水底下的失落城市遗址就这么消失不见。” 我说着，忽然注意到其中一位面容覆盖在面罩与头巾下的祭司，不知怎的突然心头一紧，言语稍稍停顿了一下。 “而且每当这一类诡异事件发生的时候，我的梦境都会显得不同寻常。所以我就来到了这里。希望可以和你们一同探索。” 那位僧侣还没答话，旁边的精锐士兵就“嗤”地笑了出来：“这个年纪能够熟练地梦境旅行，确实是相当了不起，但下边谁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危险，你还是回去吧。” “我相信我能保护好自己。” 话音落下，灵剑跃然上手，飞剑自背负的剑匣内迸射而出，在我周身环绕不休。霎时，三名战士刷地抽出兵刃，而那位武僧虽然面色如古井无波，一身精气却骤然内敛，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好，很好，我果然没看错。”僧人朝我一抱拳，“我叫塔特尔，是个武僧，这几位是柯林斯、马洛里和艾奇逊。” “我叫云承宇，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一边向他们一一打招呼，一边不露痕迹地打量着那位祭司。在祭出飞剑时，我感知到了一股让人不快的尖锐目光，还有某种隐晦不明的阴暗力量，多半就是那家伙弄出来的。。 “我叫德莱塞，德莱塞·马蒂诺。” 嘶哑中带着磁性的声音，难以分辨是男性还是女性——不过这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求能弄明白这一系列诡异梦境和伴生现象背后的原因，或者从名叫塔特尔的僧侣那里打听关于那些与世隔绝的修道院的消息。 第182章：【漩涡下的深渊】平静下的诡异漩涡（6） 夜色渐晚，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深入地下。貌似神职人员和法师的德莱塞在营地周围摆弄了一番，似乎是在布置某种警戒和驱逐性质的阵法，而塔特尔则摆出一个古怪的——一个我无法根据对现实中几种主流宗教的粗浅了解所判断的——姿势，周身气机浑然一体，像是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冥想状态。 我并不擅长阵法，因此没有参与到术式的布置当中，而是帮助柯林斯三人搭建营地。随后，我们围绕着篝火吃晚餐。我靠在一块相对光滑的岩石边，取出笔记本，一面倾听其他人的谈话，一面用“御物”的手法控制水笔在纸页上写写画画。 “承宇，你是在做记录吗？” 塔特尔正说着关于明天探索的注意事项，突然出声将其他人的目光引向我这里，脸上戏谑之色显而易见。 “呃，只是类似日记的东西罢了。”我一面应答道，一面控制笔尖运动的轨迹，“你们需要地下水位置的情报吗？” “噢，那真是却之不恭了。” 回应我的不是武僧，而是那位德莱塞的，令人不快的，自面罩下传出来的嘶哑声音。为什么一位质朴刚毅的僧人会愿意和这些散发出古怪气息的祭司打交道呢？我不无恶意地猜想着。总之，等到他们休息的时候，我才轻车熟路地回到现实世界，在宿舍的床铺上悠悠转醒。 12月5日上午，一行六人进入矿洞。感知敏锐、身手矫健的塔特尔担当开路前锋，身上几乎没有任何负重；柯林斯跟在其后面，随时准备支援；再往后是我，然后是负重相对较多的艾奇逊，阴沉诡秘的祭司德莱塞；最后是轻装上阵，负责断后的马洛里。 一个夜晚的时间，并没有让这座矿场像那些恐怖片中的闹鬼地点一样产生剧烈的变化。一份详尽的地图，加上我的经验，队伍不过小半天的工夫就检查完了主要的矿道和洞穴。 那么，接下来要探索的，就是那些延伸到某些天然洞穴系统的分支了。我得集中注意力，剑匣要取出来，笔记则收回随身空间。 …… 寒风凛冽的夜晚，篝火带来的光明和温暖让人格外留恋。但坐在篝火旁边的身影只有五个，五个疲惫饥饿、沉默不语的冒险者。 马洛里失踪了。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定、冷漠，而在探索梦境之地中仰仗的神识感知也并非那么强大可靠。我的记忆是出现了某种问题吗？我不知道。 重新梳理一遍今天的经历。我们这队人各自身怀绝技，行动迅捷远非寻常矿工能相比，大约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就基本上走遍了矿洞内主要的通道。稍作休息、用过午餐之后，我们就从其中一条分支走进了更深远幽暗的地域。 走在最前面的塔特尔，随后的柯林斯，以及神秘的祭司德莱塞各自持有一根附着魔法的永燃火把。摇曳的火光将我们的身影投射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那宛如森森鬼影般扭曲晃动的黑色形状，让人难免联想到一些邪乎的传说。 倾斜向下的洞穴并不算狭窄，但崎岖不平的岩石和不时出现的裂缝仍然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我和塔特尔倒不怎么在乎这点小小的障碍，但负重的艾奇逊和身体相对孱弱的祭司就不同了。不过总的来说，有我俩和柯林斯的协助，队伍的行进并没有被耽搁太久。 再往前走，我们碰到了类似“岔路口”的结构。错综复杂的岩石通道向好几个不同的方向——不仅仅是水平面上的不同，而且还是垂直面上的不同——蜿蜒伸展，又如同蛛网般相互交织。与此同时，干燥浑浊的空气逐渐变得潮湿，偶尔可以听见隐隐约约的滴水声。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神识感应在占据着大部分空间的黑暗面前受到了不小的压制，尽管仍然足以笼罩我们这一行六人。这让我感到极为不安。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其他人，但那位阴沉的祭司德莱塞只是用他（她）那让人不快的嘶哑声音对我说，这是十分正常的一种现象。 虽然所处的环境显然不适合刨根问底，无论如何，我过人的精神力还是记录下了这个迷宫的解法，而德莱塞也稍稍展示了和道术截然不同的符文魔法——总之，我们不用担心会迷路。 到这里为止，人为开凿的痕迹已经几乎看不到了，一行六人似乎逐渐深入到某种亘古存在的混沌内里。岩穴的尺寸逐渐变得狭窄，粘稠的黑暗仿佛具有了实质，好似某种可怖巨兽的消化道一般，从四面八方朝我们逼来，像是要将这些渺小凡人的身躯挤压碾碎，消蚀殆尽。 “我想，我们得靠近点，别离开彼此太远。” 塔特尔提议道。他的话无疑没什么错，但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这个时候——倘若不是更早的话，就该立马掉头回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黑暗对于神识的压制愈发强烈，以至于我的思维似乎都隐隐受到了某种难以描述的影响。尽管行进的路线弯弯曲曲，但大致上可以说是向北——也就是说，我们正在不断接近，甚至是深入到那片传说中的荒寂高原的地下。那团黑暗是否具有自己的心智呢？它在火光照耀下仍然迟迟不愿退散的样子就好像……就好像……我和霏霏要给猫咪洗澡时，后者极为不情愿的样子。等等，我是在走神吗？啊，真不应该啊，这个时候怎么都得集中精神严阵以待吧？不对，难道说“它们”真的具有自己的意识？我…… 不。不是这样的。记忆似乎出现了问题。种种零碎的记忆和概念在我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大漩涡，而新的不存在的造物正一件接着一件地从中抛出。我看到——严格地说，是感知到了，某个拥有螃蟹般的八足肢体和麋鹿头的怪兽；在应激反应生效之前，肩扛巨大镰刀的巫妖少女倏地冒了出来，而那姣好身躯支撑着的是放在某种培养液中的大脑。 再往后，事物的模样愈来愈抽象怪异，彼此之前没有任何可以由逻辑思考得出的联系。其中值得稍加描述的是一段十多分钟的“短剧”，角色大致上是某个叫“冥”的青年男子和一位不知名的少女。后者似乎具有永不满足的饥饿感，贪婪地吞食着来源未知的尸骨。腐败的肉中隐约可见苍白的断骨，而这些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那张樱桃小嘴中。当青年“回到”——我是这么推测的，但记忆并不太清晰——屋中时，少女撒娇似的扑到那名男子身上，换来后者宠溺的笑容和拥抱。那一幕，说真的，真是温馨甜蜜极了。 更让人感到怪异的是，我居然对这些荒诞不经中透露着森森怖影的事物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别致的[虚空原石]“圣胎”安稳如故——也就是说，我没有走火入魔，我的道心依然圆满无缺；而现实中的身体依然被我的意识支配着，在岩穴中的险要地势上轻松地提纵跳跃，宛如闲庭散步。。 这就是我对那段经历所能回忆起的全部了。到了最后，是德莱塞率先出声说殿后的马洛里不见了，于是我们开始小心翼翼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但接收到的，却只有经过多次反射形成的扭曲回音——我们紧张地搜索了半个小时，最后不得不决定撤退回地表。 围着篝火坐下，我简单地说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常，但其他人都摇了摇头，表示出了不同寻常的疲倦和随之引起的注意力涣散以外，并没有陷入幻觉的体验。德莱塞第一时间用符文魔法联系了城里的其他神职人员，而我——尽管担心马洛里的遭遇，怀疑其是否也像那座海底下的失落之城一样被某种黑暗深渊吞噬，而这一切又和我有什么样的神秘联系——却不得不返回清醒世界，面对星期五的课程。 第183章：【漩涡下的深渊】平静下的诡异漩涡（7） 12月6日，星期五的早晨，我在宿舍的床铺上醒来。一方通行已经开始洗漱，见到我，他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早上好，云君。话说你最近好像没怎么去晨练啊。” 我一时间没答话。没错，最近我总是在幻梦境待到最后一刻才回到清醒世界，自然没有早起练拳的工夫。对方的洞察力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对了，也许我可以就那些怪异的意象，询问这位博学的天才。 “怎么说呢……好像是做噩梦了。也不对，是一些比较奇怪的梦。” 吃早餐的时候，我向他描述了昨夜探索地穴深处时，那种原理未知的“黑暗”作用在我的精神上，所产生的一系列诡异反应。 “听起来有点像前段时间关注的一种心理变态——吞食爱好[1]。” “嗯？ヴォラリアフィリア……那是什么？” “用标准的英语来说是vorarephilia，汉语应该是‘吞食爱好’这样的词语吧。爱好者籍由想像吞食他人或他物，或被吞食，得到一种心理上的满足感——嗯，有时也是生理上的。按照《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的定义，这是一种**倒错——呃，我还是换个角度吧。” 随后，一方通行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这些术语的含义。他表示自己并不肯定地认为我具有这种**倒错，只是觉得这种梦境中的意象和吞食爱好或许有某种关系。 “我大概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了。但是，如果我真的有某种心理异常的话——在‘明心见性’那一关就该发现了啊。按照道门性命双修的理论，这样的心境应该是没办法修成‘圣胎’的。” 说实话，虽然学园都市内部的网络里面貌似没有那些爱好者的创作，但是从一方通行的描述来看，某些作品对于正常人来说应该是相当恶心的存在，这家伙倒好，一边吃一边面不改色地说着，还不忘用自己的能力控制声音传递。 “嘛，我对道门修行不是很了解，不过你的‘圣胎’是虚空原石吧，也不是正统的法门，说不定去问问秋山君他们会有所帮助呢？” 于是，下午放学之后，我们俩便乘电车来到研究所。 “古怪的梦境？” 听完我的话，秋山空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视线在我身上转了转。 “嘛，反正我看你的大脑和元神都没什么问题，或许是‘虚空原石’的某种神异呢？呃……好吧，虽然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其中原理，但我保证咱们的实验绝对不会造成生命危险。” 说着，对方凭空摸出一本红色封面的书籍，嘴唇嗡嗡地蠕动着，隐约可以听见两句诗号，随后一道流光便射入我脖颈间的护符之内。 “给你的护身符加强了一下，就算是世界末日级别的灾难，也足以延续生命。” 虽然秋山空在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古怪，但是这位来自域外的大能者向来言出必行，换而言之，我大可以安心地探索幻梦境。 12月6日的夜晚，入睡后，我利用留在营地的符箓，再一次来到矿坑边。和剩下的四人稍作沟通后，我了解到，由于德莱塞的传讯，后续的调查队伍将会在一天后赶到。然而，关于是否要再度下去搜救马洛里一事，塔特尔和德莱塞之间爆发了一场争执。 “很抱歉，我的信条无法让我就这么抛弃同伴。” 很显然，之前他们已经争论过一轮了。只见塔特尔对着德莱塞坚定地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我，非常坦率地说道： “云，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们一起下去。” 这时候德莱塞却冷笑几声，嘶哑怪异的嗓音自斗篷下传出： “如果我是你的话，云，我就不会在支援即将到来的时候赌上自己的性命，去找一个多半已经死了的人。呵，武僧？你的信条就是让一个孩子去玩命吗？哦，不对——” “我可以和你一同去搜救，塔特尔。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自有压箱手段。”我打断了祭司的话，同时尽可能不让自己流露过多情绪，“我道家一脉虽讲求清心寡欲，却绝非见死不救的冷血之徒。” “好，好！” 塔特尔连道两声，而德莱塞见状冷哼一声，没再多言。 这一次进入矿洞的只有我和塔特尔两人；柯林斯和艾奇逊尽管是精锐的战士，却没有我们提气轻身、踏水而行的机动能力，因此选择留在地面，和德莱塞一道等待后续的部队。 昏暗的环境和崎岖的岩石对我俩来说都不是问题。事实上，没有队友的拖累，我们的行进速度比昨天快了至少六成——这还是考虑到需要观察周围环境，搜索马洛里可能留下的踪迹，并没有刻意高速移动的结果。在行走的同时，我也悄悄打量起身边这位武僧。可以看出，他们的修行体系和华夏道门、佛门不大一样，其使用的“气”在性质上和道家真炁或佛门真元都有所不同。 “云，你似乎对我很好奇。因为我是武僧吗？” 塔特尔突然出声道。 “啊……嗯，是的，因为是和我们那里截然不同的修行。你知道清醒世界中的佛门吗？” “抱歉，没有。我对清醒世界了解的不多。你可以和我说一下吗？” 于是，在行进途中，我简单地介绍了佛教的教义和佛门的现状，至于佛法我就无能为力了。塔特尔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很有意思，追求心灵和道德的进步、觉悟，超脱轮回的苦海，这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我也和你说说这个世界的武僧吧。其实我们并没有一个严格的体系，单个修道院的规模都不大，教义也不尽相同，零散地分布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关于修行，简单来说，武僧通过冥想和宗教训练来寻求完善自身的道路——和你们道家有点相似。不过，我们并没有共同信奉某一特定的神祗，也有很多不信神的。”。 ---------- [1]关于吞食爱好，中文网络似乎没有太多的资料，于是我写了一篇科普，可以在某乎搜索“吞食性”。 第184章：【漩涡下的深渊】平静下的诡异漩涡（8） 我们虽然嘴上说着话，却一刻也没有放松对线索的搜寻，只是一路走来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发现。随后，当我们离开人为开凿的洞穴，进入笼罩在黑暗中的未知地域时，接下来的路途时光便大都在沉寂的伴随中度过。无论是塔特尔还是我，都不敢掉之以任何轻心。 莫约一个小时后，我们两人抵达了昨日探索最后、最深的那个空旷岩穴。在这里，浓稠的黑暗几乎凝成实质，甚至连我的阴阳眼都无法穿透，而塔特尔腰间的魔法照明灯的光芒也被约束在方圆三四米内。 幸运的是，那种奇怪的幻觉——我不敢肯定，也许是别的什么——没有再出现过。但我们仍然没能找到马洛里留下的痕迹。尽管视线范围内没有水，四周的空气非常潮湿，这预示着在那片黑暗的背后一定有某种形式的地下水，也许我们能够找到一条暗河。 “我说，马洛里不会是掉进地下河了吧？” 有了昨日的前车之鉴，僧人和我的距离从来没多于一米。此刻听了我的话，他停下脚步，目光凝重地看向我。 “有可能，但我们没有听到水声……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摇了摇头，视线重新回到前方。这里的黑暗好像活过来似的，将魔法灯具发出的光线死死地压制在直径不足两米的半圆里，更外边是深渊般的黑幕。但我并不能就此认为那些黑暗是一团雾或者别的什么实体，因为我们的前进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除非……除非，“它们”是有意避开与我们直接接触，而且能屏蔽掉一名资深武僧的感知和一名道士的神念。至于这种做法的可能目的……毫无疑问，那是一个陷阱。 这个想法让我感到不寒而栗。我对塔特尔说了这个猜测，可出乎意料的是，后者却回之以戏谑的温和微笑。 “你想得太多了，云。虽然我不是文献考据方面的专家，但可以肯定地说，这种现象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危害。” 说到这里，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看了我好一会，才接着说道：“实不相瞒，我曾经所在的修道院，就坐落在冷原的外围——那些险恶群山之中。我们武僧虽然提倡回归自然与苦行，但并不抗拒与邻居交流，比如提供服务用以换取食物和商品。” 冷原？想起库拉尼斯说过的话，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流露出太多的情绪波动。廷达罗斯猎犬，这种邪恶的存在就如同悬挂在我头顶的利刃一般，让我时刻不得安宁。 虽然秋山空他们施加在护符上的法术能够保我性命无忧，但是被猎杀、被拖入另一个次元——即使是以活着的形态，恐怕也不是什么好的下场。而现在，我要找的线索就在眼前。 “嘛，虽然信仰不同，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的观念是一致的。道家并不歧视那些人类之外的生物。我的一位长辈就是猫妖得道。” “哈，是我多虑的。也对，玄阳道人的交际，可不限于人类。” 我又一次听到了这个世界的人提及那位先祖。说实在的，玄阳道人留下的手稿和笔记大都是对梦境世界、对其他神秘事物的研究，真正关于他自己的信息反而非常少。我只知道，他是修成阳神的高人。 可惜的是，虽然很想打听那座传说中的修道院，也想了解先祖玄阳道人的事迹，但眼下可不是闲聊的好时机，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这些好像有实体的黑暗，其实是无害的？” “是的。这种现象并不会威胁到人的生命，除非你把感知被压抑也定义为一种危害，只是通常我们不这么认为。” 塔特尔不说话的时候，非常契合“刚毅木讷”这四个字，但是他一开口，就显示出其思辨能力同样过人。 “事实上，一些武僧训练中会利用这种特殊的黑暗环境。不过，根据记载，这种现象也可能伴随有其他更为致命的东西，只是……”他的眉头动了动，“我不是很熟悉那些古老的记录，而且也没办法确定马洛里遭遇的是什么东西。” 搜索完这个洞穴后，除开进入这里的那条通道，我们又找到了其他三条通向远处的“出口”。其中一条是稍微向上延伸的，另外两条则大致上与洞穴的地面平行。经过仔细搜寻之后，我俩在向上延伸的那个洞口附近，一处必经之地上的嶙峋怪石旁找到了被刮蹭下来的碎布片，以及蹭破皮肤的细微血迹。 “我想这应该就是马洛里留下来的痕迹了。昨天我们都以为他是往回走了，但没想到是往更深处走。云，还记得你昨天说的吗？” “不排除马洛里也遭遇到了同样的事情。”我点点头，“但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很低。我的诡异梦境早在数月前就开始出现了，而那个时候我还在另一片大陆——在一个叫哈提格的村庄。” 不管怎样，既然我今天暂时没有陷入到那种起因不明的梦境或者幻觉中，那么或许可以大胆地猜测，那些梦境和这里的黑暗无关，昨天的事情只是一种偶发事件，而马洛里的遭遇另有其原因。 我也考虑过另一种可能，即真正的元凶是我的梦境。这里是梦境之地，既然库拉尼斯的梦境可以塑造一方国度，我的梦境也许同样具有某种神奇而伟大的力量。但是，从玄阳道人的记录来看，我们正统的道家修士，精炁神浑圆如一，除非修炼某些和梦境相关的法门，不然不会做通常意义上的梦，更不可能神炁外泄到幻梦境。因此，我决定暂时不对塔特尔提这个还未证实的猜想，以免徒增烦恼。。 “你说的对。要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最好的办法还是找到马洛里本人。我们走吧。” 从这处洞穴进入那个通道，中间的路并不好走，需要连续攀上几处一到两米高的岩石，而这些岩石的怪异形状和粗糙表面都不甚友好。这固然没有攀登那些高而陡峭的岩壁那么难，但倘若如此，慌不择路的马洛里也不会在惊恐中——我姑且这么推测——逃进这条通道。 第185章：【漩涡下的深渊】平静下的诡异漩涡（9） 先后纵身跃入这条略显狭窄的岩石管道，转过两个拐角，映入眼帘的是数十米开外豁然开阔的另一个洞穴——黑暗的力量似乎退散了不少，我们的视线范围有所增加。空气中的水分含量比先前更多了，预示着我们离湿气的来源又更近了一点。 我们照例搜索了这处洞穴。这是个形状极为不规则的空间，岩石表面的痕迹无声地记录着远古时期的水文历史。在我们走进来的那个洞口的右前方，是一道垂直贯穿整个洞穴的大裂缝，从更上层的洞穴一直延伸至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之处，流水的声音隐隐从那边传来。 而在其他两个方向，各自有一条狭窄得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细小洞穴通道。遗憾的是，我们没有找到马洛里留下的痕迹，而无论是我还是塔特尔都没有针对嗅觉进行强化，更没有带着搜救犬，无法确定对方到底是从哪一条路离开的。 “云，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塔特尔的言下之意是，没有的话，我们就得一个一个的搜索了，笨办法也是办法。 “兵分两路……无疑是很蠢的决定。我试试用飞剑去探索吧。” 狭小的空间对于小而灵巧的飞剑来说毫无阻碍，而利用附着在飞剑上的一丝神念，我可以扫描洞穴通道的结构和其内物体。 “先从这一处开始吧。” 望着身前漆黑的洞口，我心念一动，七寸长的飞剑自剑匣射出，如同游鱼一般钻入其中。表面粗糙的岩石构成了弯曲狭窄的通道，对于马洛里那样的成年人来说只能勉强挤过去，但我并没有发现任何刮擦留下的碎布片或者其他东西。 经过短短一段岩石缝隙形成的通道后，我的飞剑进入了另一段能够容纳成年男子直立行走的宽敞岩洞。布满碎屑的地面非常干燥，没有任何惊慌跑过留下的足迹。马洛里不可能从这边离开。 “不是这个方向。” 我收回飞剑，来到另一个洞口前，如法炮制展开第二轮探索。这一处通道没有那么曲折，而其狭窄程度也低于先前的那个洞穴。按照排除法，除非马洛里冒失地冲到那条大裂缝处并摔下去，不然他一定是走了这条路。但是，在飞剑深入到一定程度后，前面的路被碎石堵死了。 “看上去像是近期发生的塌方，通道被堵住了。彻底堵死。” 我仔细地用神念扫描着那里的岩石，最终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能探查到后边的通道吗？” “我可以试试用飞剑穿过那个地方。” 我掐起剑诀，七寸长的飞剑如同电钻般飞速旋转。在这套品阶不低的法宝加持下，高度凝练的剑气破开石块，一寸寸往另一端钻过去。莫约三分钟后，飞剑抵达了塌方的另一面。地面上残余着些许衣裤磨损留下的纤维，想来就是马洛里在挣扎的时候留下的。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在塌方发生的时候，马洛里在千钧一发之际逃掉了。坏消息嘛……你会控制岩石泥土的法术吗？” “我是武僧，可不是那些祭祀和大地相关的神祗的祭司，没有施展土系神术的能力。”塔特尔摇了摇头，“怎么，这些岩石很坚固，没法破坏吗？哦，看来是最为棘手的那种情况了。” 无论是我的灵剑法宝，还是塔特尔徒手开碑裂石的本事，都可以破坏大块的岩石。然而，在一条狭窄的、已经塌方过一次的岩石裂缝中施展杀招，无疑会把我们自己埋在里面。 这样做能否一口气打通那处堵塞不好说，但多半是连再度催动武学道法的施展空间都没有，换句话说和自杀也没什么区别。 我和塔特尔相互对视了一会，后者默默地指了指那条深不见底的大裂缝，说道：“再一次麻烦你了，洞**四通八达，也许下边有连接到那边的通道……倘若没有的话，就得等支援过来的施法者了。” 我能够想象马洛里是如何在极度恐慌中拼命逃窜的。在这幽暗地域的深处，身前是未知的黑暗，身后是不住追赶的某种邪恶力量，要是我们两个太过轻易地放弃的话，他的结局大概是在绝望中等死吧。 飞剑自漆黑的渊面往下飞去，陡峭的石壁在神念扫描中不断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莫约十米往下的地方，我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洞穴一直延伸到我们脚下这块巨大岩石体的内部。 操控着飞剑往洞内飞进去，一直到我所能精确控制的极限距离，我大致上摸清了一个树杈般的洞穴结构。马洛里之前经过的那个岩石管道同样是往地下深入，这些由地质作用和水流侵蚀形成的通道很有可能在下边互相连通。 我将这个结果告诉塔特尔，然后我俩一同自裂缝处跃下。我所凭借的是御风术的飞行效果，而塔特尔则施展飞檐走壁的武僧绝技，凭借对“气”的操控和运用，如同羽毛般轻盈地飘入那处洞穴。 在魔法腰灯发出的柔和光晕下，深褐色的石壁展现在我们眼前。随着我们的前进，空气愈发潮湿阴冷，而洞穴的宽度也被收窄的两侧石壁进一步地压缩了，给人以一种沉重不可抵挡的压迫感。 塔特尔的步伐十分稳健，而那些凹凸不平的岩石在有规律地起伏的灯光照射下，在稍稍反光的石壁上拉出变幻莫测的长长黑影。联想到我们正处于那片荒凉诡异的高原，这番景象着实渗人。 这一段路的坡度大约在十到十五度向下，非常平缓，但是布满岩屑的滑溜地面却不甚友好。好在这对于我和塔特尔来说不算困难。当我们抵达岔路口时，我操控着好几柄飞剑各自散开，最终大概确定了通往那个狭窄洞穴延伸方向的路线。 “多亏你了，云。要是只有我一个，只能慢慢去试。” “不客气，我们是伙伴嘛。”我笑了笑，“是不是应该先休息一下？” 距离我们进入矿洞时已经过去接近四个小时。就算我俩体质超出常人，体力恢复速度极快，但还没达到吸风饮露、不食五谷的程度，终归需要休整一番，通过食物补充能量。 “这就是被称作‘行军丸’的干粮？”我好奇地看着塔特尔手中其貌不扬的棕黑色药丸，“可以给我尝尝吗？” “喏，当然可以。” 我往嘴里丢了一枚行军丸，淡淡的药草芳香充盈口鼻，但咀嚼之后并没有什么滋味。将嚼碎的行军丸吞入腹中，我可以感到一股暖意自小腹处升腾而起，体内真炁的恢复略有提升。。 “没想到，这不是单纯的干粮啊。唔，我这里有道门的辟谷丹，效果应该差不多，还有学园都市的野外速食口粮，味道还不错。” 进食和休息花去了大概一个小时。在此期间，我整理了一路走来值得记录的信息，然后我们再度上路。 第186章：【漩涡下的深渊】平静下的诡异漩涡（10） 随着我们的前进，洞穴愈发狭小，涓涓溪流自岩石缝隙间钻出，让岩石的表面变得冰凉而滑腻。我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这个庞大的洞穴系统有着自己的生命，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两个渺小的人类——大概还有马洛里——在其体内不住地挣扎、逃窜，并从中得到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快感。 也许一方通行是对的，那种名为“吞食爱好”的畸形心理和这处诡异之地的存在或许有某种尚不为人知的联系。我不愿去猜测究竟是哪个或者哪些人的梦境构造了这处险地……不，也许不是“人”，而是别的什么东西的梦境？ 我猛然惊觉，自己似乎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但这个可怕的想法已经牢牢地扎根在我的脑海中，无论如何也驱之不去。稍稍用余光看了看塔特尔，意志坚定的武僧神色如古井无波，似乎周遭环境对他的精神没有任何影响。我不禁感到有些羞愧。 没过多久，我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前面的路消失在几块硕大岩石下方的浑浊泥水中。水和泥沙，联想到那些毫无缘由的失踪，甚至是一整座城市的消失，我感到一股寒意自脊椎竄升至头颅。 “先等等，我用飞剑探探下面的情况。” 说着，我控制飞剑钻入水中。只是普通的积水而已，深度不过一米左右，我那可笑的担忧似乎毫无依据。 于是，我捏着避水诀从石块下方钻了过去。 “喔……”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到不可思议的洞穴，大得足以容纳下一座三层独栋别墅。莹白温润的石柱贯穿洞顶和地面，地面的大部分被浅浅的积水所覆盖，水面上露出一排排短小笔直的石笋，在柔和的魔法灯光的映衬下，宛如大片白色的蜡烛在扭曲的镜面上摇曳。 就像是在举行某种诡秘仪式似的。不，更像是——某些我本以为自己已经遗忘的，无关紧要的知识碎片在这时候彰显了存在感——螃蟹那长有牙齿的贲门胃。随后，我意识到这段知识来自数年前闲来无事翻阅的《灵兽培育指南》。 我不禁感到有些恶心，但这股恶心的感觉随着水花飞溅的声音响起而被打断了。塔特尔自水中跃出，在我的神念感知中，对方浑身湿漉漉的，但看起来对此毫不在意。 “很美的景色，不是吗？” 僧人稍稍往前走了几步，和我并肩而立。 “嗯……是的，真没想到这里是传说中的不祥之地。” 我说了谎。塔特尔没有留心我的神色异常，自顾自地走进水里，浅浅的水只淹没到他的脚踝。接着，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该继续前进了，然后大踏步地向洞穴深处走去。 “嘿，小心点……” 我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急忙御风而起，往他的方向追去。但我还是晚了一步——他一个踉跄，平静的水面突然形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水流像是有生命似的紧紧地拉扯着武僧前边那条腿的脚脖子，仿佛要将他吞入漩涡中心那深不可测的黑暗深渊。 “不！” 我惊叫出声，唤出灵剑急速飞驰，可短短十多米的水面却好似一道天堑，将我和对方牢牢地隔开。 这时候就显露出塔特尔的高强本领了。只见僧人猛地怒吼一声，气贯周身，后脚掌迅速抬起，再有力地踏下。雄浑的气劲在水面炸开，硬生生地将他的身形从水中拔高几分。趁着这一会的工夫，我控制着灵剑飞到他脚下，武僧又是借力一踏，身形倒飞而出，被我抓住肩膀上的背囊肩带，终于是脱离了这片不祥的水域。 只是，被当作踏板的灵剑仅仅是掠过水面，就和我的神识彻底断开了联系，一头扎进漩涡里，再也没有飞上来。 “呼哧呼哧……呼，多谢你了，云，你救了我的命。” 回到坚实的地面上后，塔特尔不由得长出口气。 “你的脚……没事吧？” 我注意到，对方丢了一只鞋子——是左脚，裸露在外的皮肤隐隐散发出一股黑气，而整条小腿的肌肉松软无力，现在完全是靠着右腿支撑站立的身体。 “我想大概暂时是用不上力了。我的‘气’还在和这股诡异的邪恶力量作斗争，需要找个地方休息疗伤。” 塔特尔说着，往那边望了一眼，这时候水面已经恢复平静，在我的阴阳眼的洞察中，洁白细腻的沙子静静地躺在不到半米深的水底。 “塔特尔，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我会继续试着找到马洛里的。不必担心我的安全，我有办法出去——我是说，出去到地表。” “不，那样对你来说太危险了。这次是我的失误。我们一起离开，我得通知修道院的师傅。至于马洛里……” 这个刚毅的武僧紧紧地抿着嘴唇，好一会才叹了口气。 “希望他能多撑一会吧。支援明天就到，施法者们应该有办法。” 我没有说话。我很确信，我们两个都知道，倘若碰上刚刚遇到的这种情况，马洛里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走到那处浸水通道，我刚准备捏起避水诀下去，想起那毫无征兆的漩涡，不由得心生警惕，便脱下外套，试探性地抓着其中一端缓缓地垂下去。一寸，两寸……当半件外套没入水中的时候，我突然感到有一股巨力在猛地拉扯着外套的另一端，匆忙松手之后，就看到整件外套消失在洞穴里。水面翻腾了几下，渐渐平息，只余细腻白沙沉淀在水底。 “看样子是没有退路了。” 我虽然可以用那种神奇的穿梭空间能力离开，但是那样可没办法带着塔特尔一起。我不能这么抛下他。。 远方的黑暗凝而不散，即便以我的目力也只能勉强看到一些零散的石柱，望不到水面的另一边。短小笔直的石笋在微光下苍白如齿，像是在嘲笑着两个不自量力的渺小人类。 “水面可能会上升。我想，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第187章：【漩涡下的深渊】平静下的诡异漩涡（11） 塔特尔露出苦笑。我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当下便抓起他的肩带，驾驭风的力量承载着我们的体重，往那似乎无边无际的黑暗飞去。身下的水面在风中泛着微波，石笋和石柱在塔特尔腰间魔法灯的照耀下美轮美奂，巨大的反差让我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事实上，尽管这个洞穴的尺寸非常巨大，但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么大。我说不清是某种具体的岩石结构，抑或是弥漫在此地的黑暗所带来的压抑感——或者两者兼有，在我的心灵中引发这种令人憎恶的错觉和幻觉。总之，莫约飞行了两百米的距离，我带着塔特尔降落在洞穴的另一端，又钻进一处倾斜向上的通道，总算远离了那片水域。 疲倦地靠在岩石上，望着一坐下就进入冥想状态的塔特尔，我取出笔记，开始计算起手头可用的物资和工具。 我的灵剑已经永远地葬身在那漩涡中，不过那四十九柄小型飞剑倒还是完好无损。随身空间里储存了充足的食物和饮水，至少能够支撑我们使用半个月，因此不必担心死于饥饿或干渴。 真正的问题在于如何出去，或者说带着塔特尔出去。我可没有携带珍贵的洞天法宝，这个随身空间也不能携带活物——因为魔王就是这么设定的，现在我也没办法出去找对方升级她的魔法。 至于背着或拉着塔特尔前行——我的体能虽然强过大部分同龄的普通人，但并不是电影中接受过生化改造的超级人类，而这个洞穴系统中充满了无法使用御风术的狭窄崎岖之地，单纯用肌肉力量的话支撑不了太久，必须让塔特尔恢复行动能力。 只是，我在储备药品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到要对付超自然的疾病——或者说诅咒之类的，学园都市的急救包在这时候一点用也没有，道门的药物也多以培元固本、扶持正气为主，并不能直接针对黑暗力量进行反制。 不过我很怀疑，就算是罗马正教的圣水，要对付这种诡异现象背后的黑暗力量，十有八九也力不从心。那真的是“邪瘴”之类的吗？ 想到这里，我稍稍停下了御物书写的动作，在塔特尔面前晃了晃手掌。感知敏锐的武僧很快就结束冥想，睁开双眼朝我看过来。 “你的脚怎么样了？” “还好，受侵蚀的时间不长，我的‘气’能够将‘它’驱逐出去，但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两天。” “我这里有道门的丹药。虽然不清楚你们的‘气’具体是怎样的……”说着，我将一枚培元丹递过去，这是最为中正平和的丹药，其他药物我也不敢乱用，“但我想如果能归结于‘生命能量’的话，应该有帮助。” 塔特尔接过丹药，放到口鼻前仔细地嗅了嗅，然后点了点头。 “我的感知告诉我，这枚药丸里蕴含着丰富的生机，有了它恢复应该能快不少。谢谢你，云。” 我摆了摆手，随后武僧服下培元丹，再度进入冥想。在对方冥想的时候，我没有闲下来，而是操控飞剑沿着洞穴走向进行搜查。 我们所处的是一条向上延伸的岩石管道，通道的尽头是一间低矮的石室，面积大约在四米见方。石室的地面铺满了碎石，非常干燥，上方有一条近乎垂直的通道，正对着下面尖锐的石柱，而左侧的角落则有一个矮而狭窄的洞穴，只能匍匐前进通过。 七寸长的飞剑灵巧地钻过洞穴——它的长度大概在十米左右，蜿蜒曲折，洞壁粗糙而布满诡异的纹路，给穿过其中的意识带来极其压抑的感觉。飞剑将我的神念和感知带到另一处的岩石空穴，但这个洞穴的两个出口却是向下的。再远一些，就不是我的神念能达到的地方了。 看起来那条垂直的通道更有可能将我们带到地面，我这样想着，控制飞剑回到岔路口，往上方飞去。通道的尽头是另一段岩石管道，整体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而且高度和宽度变化极大。其中一个方向是死胡同，而另一个方向延伸的距离则超过了我的神念范围。 连续动用神识让我的精神感到极度疲惫，于是我强忍着睡意布下剑阵，然后盘膝坐下，吞服一枚培元丹，进入修行状态。 莫约两个小时之后，我感觉精神和体力恢复了不少，而塔特尔也暂时结束了他的冥想。 “不用担心我的身体。你的丹药非常有用，我现在已经能稍稍动用左脚走路了，只是要恢复战斗力还需要一天左右。”塔特尔率先开口道，“你曾经说过，你在南方见到那种洁白细沙——我是说，那种吞噬万物的现象，是吗？你还记得多少细节？” “呃，实际上，我只见到了‘吞噬’结束后的场景，当时我刚刚从现实世界进入梦境世界。细节嘛……平静清澈的海水和底下的沙子倒确实是一模一样。不过那天之前的夜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你要听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尽可能详尽地描述了那场梦，那个神秘而恐怖的空间，那三只燃烧着的眼睛，以及那巨大的黑色三角形。听罢后，塔特尔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很抱歉，我没办法找出这些事物背后的奥秘。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到修道院去一趟，老师傅们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这正是我所想的。不过我仍然稍稍掩饰了自己的兴奋，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将话题带回我们当下的困境——如何出去。 我带着塔特尔来到我们所处的岩石通道的尽头，向他大致说了两个方向的洞穴结构，并建议选择向上的那条通道。 “我的随身空间里有绳子，我可以先飞上去，然后用绳子拉你。” “不，这里的岩石太过粗糙，拖拽的话会磨损绳索。将绳子固定好就可以了，我这个状态虽不能飞檐走壁，借助绳索爬上去还是可以的。”。 我们顺利地进入上方的岩石管道，然后朝着不是死胡同的那个方向前进。脚步声回荡在幽深的洞穴里，嶙峋的岩石在灯光下拖曳出宛如森森鬼影的黑暗印记。我们前进了大概十五分钟，就在一堆碎石前停下了步伐。 坍塌下来碎石几乎完全封堵了那条向上的通道，只剩下一条极为狭窄的漆黑的缝隙，甚至连我的体型也无法匍匐爬过。我控制着飞剑从缝隙间钻过去，但很快就迷失在那些碎石之间的空隙和岩石的裂缝中。 第188章：【漩涡下的深渊】平静下的诡异漩涡（12） 我很不甘心，却也清楚地认识到对此无可奈何。这条路走不通，我们只能尝试走那条向下的通道，再想办法找到上行的路线。 再次回到“岔路口”，塔特尔率先趴下身体，匍匐着钻进洞穴里。我注视着他的身形消失在通道的转弯处，随着腰间灯光的逐渐退去，那些岩石表面天然形成的纹路似乎开始扭动起来，甚至让我产生一种极为古怪的错觉——好像这个岩石管道本身就在蠕动、翻滚着。地面与洞壁没有一个明确的界限，因为视线内所有能作为参照物的图案的相对位置似乎都如同幽灵般地变幻着。 深呼吸，放松周身肌肉筋骨，意守灵台，那些翻动着的不祥幻影终于消失在我的视线中。这并不是一个坏消息，因为它说明那只不过是我的脑海中的错觉，而不是某种切实存在的险恶事物。 随着塔特尔的前行，洞穴中的最后一点亮光彻底不见。露出的洞口里很黑，里面的黑暗几乎像是有形的物质。但黑暗在此刻反而像是件好事——因为它模糊了内壁上那些本应该会显露出来的东西，并且像是烟雾一样实实在在地从囚禁了那些似乎是活物的扭曲纹理——只要我刻意封闭自己的阴阳眼，我如是想到。 于是我这么做了，然后一头钻进那深渊的洞口。这个洞穴的尺寸对于塔特尔那样的精壮成年男子来说有些狭窄，但是对我这样的少年而言可以顺利通过。在黑暗中，我一边摸索着，一边缓慢地匍匐前进。相比直视那些难以言语的诡异花纹，爬行中因黑暗不能视物而导致的轻微磕碰根本不算什么。 就在这胡思乱想之中，我以一个相对稳定的速度缓缓前进，很快就遇到了第一个拐弯点。我摸着石壁改变方向。然后是第二个，这次转弯的角度比较大，洞穴直径也变小了，我不得不稍稍扭曲身体。幸好塔特尔作为武僧，身体柔韧性很好，不然恐怕是要卡在这个位置。 在转过第三个拐角的时候，灯光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瞪大了眼睛，在柔和的灯光照射下，那些岩石表面的深色纹路蠕动着，岩壁上开始渗出一种浑浊的粘液。此刻我只感到自己仿佛全身被紧紧地挤压着，动弹不得，而那带有腐蚀性质的液体正一寸寸地将我淹没。 不，冷静下来，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极力暗示自己，不管眼前的一幕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现象。这时，身后传来了松散的石块相互碰撞时发出的细碎声响，接着是岩石互相摩擦传出的、令人感到牙酸的刺耳声音。 我充满恐惧地惊跳了起来，后脑重重地磕在岩石上，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四周的石壁似乎也随之蠕动收缩。就像是，我正处于某种生物的消化道中，而对方正在蠕动肠胃、分泌消化液。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一股剧烈的疼痛自腹中油然而升，刺激着我的神经，而这股绞心的疼痛随后传遍我的全身。 我无法忍耐地大叫一声，感到某种无形的束缚似乎被打破了。事后写下这段话的时候，我不知道该说那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抑或是对心之所向的情形——源自某种我所不愿意承认的变态心理——而感到由衷的喜悦，总之，过于强烈的感官和心理双重刺激令我的每根神经都感到兴奋无比。我已经完全失去对自身的控制了。 “云，云！清醒一下！” 是塔特尔的声音，就像禅宗当头棒喝一样，将我从这亵渎人理的梦魇中拯救出来。受伤的武僧再度返回洞穴，灵活地运用四肢，小心翼翼地拖着我经过最后那短短的一截通道。 “你没事吧？” 我摆摆手，神智逐渐恢复过来。神识内视自身，我的腹部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也没有被异物入侵体内，而凝聚的“虚空原石”圣胎亦是完好无损。这很不对劲，无论是多高明的精神攻击，我的圣胎应当会有所反应，就算是被碾压、被击溃也好，像这样不明不白的暗算手段——倘若真的有一位幕后黑手——实在是太过离奇古怪。 塔特尔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我，但并没有开口询问。我犹豫、纠结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如实告知对方。 “你是说，你感觉到了这个洞穴在……蠕动？还有渗出的粘液？”僧人的眉头皱了皱，随后又舒展开来，“虽然我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但我相信你，得把这事记录下来。现在好好休息吧。” 我点点头，从随身空间中取出食物和饮水。说实在，看到食物，我感到有点恶心，但是理智告诉我必须补充营养和水分。吃饱喝足后，高度绷紧的身体和精神放松下来，睡意无法抑制地涌上心头——塔特尔让我好好地睡一觉，于是我便取出睡袋和垫子，在这梦境之地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塔特尔正盘膝而坐，进行冥想。我起身稍稍活动下四肢，感觉睡了一觉后精力恢复了许多。良好的精神状态允许我仔细地思考昨天的经历，因此我取出笔记，将发生的事情尽可能详细地记录。 “你醒了。状态怎样？” 塔特尔这时结束了他的冥想。我告诉他现在一切安好，精神也完全正常，同时询问他的伤势如何——恢复大半，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这意味着接下来的路程要好走很多。 吃过早餐，我开始打量起所处的这个洞穴。它中等大小，岩石质地与我们一路经过的洞穴并无不同，两个“出口”挨得很近，都是向下倾斜的岩石管道，一个宽大，一个稍显狭窄。。 我首先控制着飞剑进入更加宽大的那个洞穴。附着神识的飞剑跟随坡道不断下行，洞穴不断变化的轮廓映射在我的心灵中。这个洞穴里充满了各种角度的弯折与回旋，但不论其内部结构如何变化，通道始终都很宽敞，丝毫没有收拢变窄的趋势，一直都在朝下行进。 在飞剑前进的过程中，我并没有发现特别值得一提的岔道，只有一些扩张在岩壁上的狭窄裂缝，有些大概能让我侧身过去，有些则仅能容纳一条手臂。出于好奇，我控制着飞剑钻入那些裂缝，它们中的大多数都在岩石深处终止，只有少数几条延伸到另一些较为宽大的洞穴或岩石缝隙，但没有一条是我们能通过的。因此到了后面，我就懒得一一探查那些裂缝了。 第189章：【漩涡下的深渊】平静下的诡异漩涡（13） 在飞剑能抵达的最远距离，我仍然没能抵达这条通道的尽头，或是找到什么特别的结构。在收回飞剑之前，我集中神念施展了一个定向探测的法术——这种探测方法较为粗放，只适合用来获取空间尺寸方面的信息。岩洞向下延伸出的距离远远地超出了我的想象，似乎暗示着它将引导我们进入人类从未触及的大地深处， 接着，我如法炮制，控制飞剑去探查那处狭窄的洞穴。这个洞穴中部有一段狭窄得无法通过，地面凹凸不平，岩壁上的骇人裂缝让人疑心是否随时有塌方的风险。而在那些突出岩石的阴影下，潜藏着吞噬人的暗洞，直通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显然不是一条好的逃脱路线。 我将探测结果告知塔特尔，然后顺理成章地，我们选择了那个宽敞的洞穴。虽然我们各自练有身法，不惧寻常险恶地形，但这里相对平缓的地面还是让我们走的非常舒服。地面的坡度大多数时候都保持在三十度或者更小，洞穴里几乎看不到钟乳或石笋，和先前那个浸水的洞穴明显不同，也许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沉积物的生长。 一路走来，我常常可以看到大块的砾石和水流侵蚀的痕迹，破裂的石块亦不罕见。塔特尔腰间的魔法灯随着他的步伐而晃荡，明亮的光线在这些自然造物的背光方向拉出长长的黑影，随着我们的曲折前进而显得变幻莫测，让原本就被怪谈缭绕的地下洞穴仿佛笼罩在一团险恶不祥的迷雾中。 大约一个小时后，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另一条岩石通道横穿而过，其走向笔直而平整，洞穴呈现出规则的圆形轮廓，完全不像是到现在为止我们经过的天然洞穴。通道的顶部很高，四周几乎看不到洞穴中常见的碎岩与砾石，就像是被什么生物清理过似的。 “像是巨蠕虫打的洞，而且个头不小。” 塔特尔仔细地检查了横向通道的岩壁和地面，松了口气。 “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了，我曾经在别处见过类似的洞穴。” 自然，我们并不愿意继续沿着向下延伸的那个天然洞穴前行，但巨蠕虫挖的地下通道并没有明显的倾斜角度，我的探查并不足以确认到底哪个方向可以通往地面。 塔特尔试着点燃火焰，可洞穴里的空气流动极其微弱，而且似乎三个方向都有气流运动，因此依靠这种技巧决定方向的尝试也失败了，我们只能随机地选择其中一条路线。 遗憾的是，我对卜算之术一窍不通——换句话说，无论选择哪个方向，我们都有一半的概率迷失在不见天日的地下世界。 “既然没什么好选择的，那么……右边那条路吧。”见到塔特尔将问询的目光投向我，我耸耸肩，“大不了再折返回来就是了。” 巨蠕虫挖掘出的通道非常好走。沿途中，塔特尔向我简单地介绍了这种体型巨大的穴居生物。它们形似肉虫，擅于挖洞，可以喷射出带有腐蚀性质的液体。从一些观察记录中来看，巨蠕虫讨厌光，但光似乎不会对它们造成什么实质性损害，只是让它们在白天销声匿迹。塔特尔还告诉我说，这种蠕虫并不是地球上的生物，但据说曾经在上古时期一段极短的时间段来过地球，并在某些不为人知的幽暗角落留下痕迹。 大约前进了四十分钟，通道的走势开始上升，这说明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隧道与另一处巨大的天然洞穴交汇，而且它的坡度和缓下来，一直延伸到不知多远的黑暗中。我和塔特尔商量了一会，决定大胆地走进天然洞穴寻找出路。 我们此刻所处的位置是个角落，虽然难以观测到这个大得不可思议的岩石空穴的边际，但是从视野内的情况来看这是一处高地，而我们正位于一个类似平台的结构上。 走到那陡峭的悬崖边，我俯身朝下方望过去，星罗棋布的嶙峋怪石如同岛屿般自浓郁的黑暗海洋中拔起，而悬崖的正下方则深不见底。空气潮湿而阴冷，预示着下面的深渊中有大量的水——但这种被寻常人誉为生命之源的物质在我们眼中却是避之不及的恶魔。 周围的环境寂静得有些可怕，没有丝毫地下暗河流淌的声音，但这不同寻常的平静反而让我的心中的恐惧感澎湃激荡。漩涡，那平静下的狂暴漩涡，那险些吞噬了塔特尔的诡异漩涡…… 洞穴里昏暗而又压抑的环境一定是对我的头脑产生了某种潜移默化的古怪影响，让我的脑海随时都可能产生一些杂乱的思绪，让我不由自主地从那些最险恶恐怖的角度去揣测所看到的一切。我定了定神，向塔特尔询问接下来的计划。 “既然有飞行的能力，我想我们还是不要下去比较好。这里应该是很多洞穴汇集的地方。”说着，塔特尔指了指洞穴的顶端——非常高，而且其不规则的轮廓和迷雾般的黑暗让我无法确定穹顶的详细结构，甚至连岩壁的位置和距离也难以得知，“用你的飞剑去搜索的话，我想应该能找到那些洞穴，然后从那里上去。” 我对此完全同意。也许我的文字并不能很好地传达那面对通向深渊的漩涡——甚至这个洞穴系统本身就像是将我们吞噬的某种深渊巨兽——时的复杂情绪，那离奇、怪诞而又挥之不去的恐怖感，但即便理性告诉我来自[数据删除]的神奇造物能够保我绝对不死，我的直觉依然以不容置疑的强力方式将那一丝好奇心扼杀掉。。 十多柄飞剑四散而开，将洞穴顶部的结构传回我的脑海。塔特尔的推测非常正确，这里的确是诸多地下管道汇聚的“大厅”。我没有发现倾泻而下的暗河，这和我前面的感知、推测结果一致，下方的水应当另有来源，或许是底部缓慢流动的地下水，或许是来自深渊彼岸的…… 我不敢再思考下去，急忙将刚刚取得的情报告知塔特尔，试图用谈话的方式忘却什么东西——我觉得自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但本能地在真正弄清楚那道念头之前将思绪转移到别处。 第190章：【漩涡下的深渊】平静下的诡异漩涡（14） 谈话的结论又是赌博式的随机选取——事实上我能筛选掉的也只是那些太过狭窄的岩石管道，或者是那些有坍塌风险的洞穴。在侧面的峭壁上也有一些可供选择的出路，而且它们的岩石结构看上去比较坚固稳定，或许比顶部近乎垂直的那几个要稍微可靠一些。 在出发之前，我和塔特尔稍作休息，补充水分。我们选择的出口是离脚下这个平台相对较近的洞穴之一，它位于二十多米开外的陡峭岩壁上，洞口的直径大概在三米左右。塔特尔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施展武僧技能消耗负担太重，因此我像之前那样抓着他御风飞行。 柔和的灯光照亮了旁边的峭壁，但射向下方的光线却被黑暗的深渊所吞噬，一寸一寸地，贪婪而无情地。置身于无底深渊之上，我的每一根神经都仿佛拉开的弓弦一般绷得紧紧的，那些挥之不去的梦魇好像正在不住地冲击着我的理性之堤坝，要让我彻底失去神智——并非摔个粉身碎骨，而是迷失在那柔软与坚硬并存的、暗无天日的“温柔乡”中…… 当我们最终落脚在坚实的洞穴地面后，我终于得以长出口气，精神和肉体放松下来，竟少见地感到脚下一软，似乎上一次休息不是十多秒前，而是十多个小时以前。我稍稍定了定神，运转真炁，缓解了因心理因素而导致的生理虚弱，便再度上路。 或许是对此前那些难以捉摸的噩梦的补偿，接下来的旅途出乎意料地顺利。这并不是说我们顺着一条路就这么走出去了——沿途不乏岔路和险地，而探测距离有限的飞剑并不总是能一次就摸清路线，但我和塔特尔仍然以过人的本领克服了种种大自然对探险家们的考验。 而且值得庆幸的是，我的精神状况似乎明显有所好转，没有再被某些景象勾起心中的梦魇。我好像抛下背负的沉重包裹一样，一下子轻松了许多，那些崎岖的岩石和不断变化的影子在我眼里回归平常，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显得平淡无奇。这真是一件好事。 总之，到了休息的时候，尽管身体疲惫不堪，精神上却再也没有先前的压抑感，因此我一口气在笔记上边写了很多。 不过说实在的，相比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前半段旅程，后半段的经历显得有些过于乏味。岩石，洞穴，迷宫，岔道，无非就是这些，最多加上对于我和塔特尔来说不算困难的峭壁和岩缝。因此，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稍稍描写我们此刻身处的地方，作为今天记录的结束。 我们正处于一处巨大的岩石空穴的角落，也是高处的、类似平台的岩石结构。但和前文特别提到的那个岩石空穴不同的是，这个洞穴的底部离我们并不是很远，我可以俯瞰到下方那些潺潺流过的地下小溪，以及突出的岩石和拔地而起的石柱等构造。空气潮湿而凉爽，拂面的微风让人无比惬意。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很快就感到睡意朦胧了，就连塔特尔也表示自己需要好好地睡一觉。当然，在入睡之前，我布置了剑阵以防万一。 …… 扑面而来的狂风伴随着刺骨的寒意，远方积雪的山峰在如血残阳下闪闪发亮。我靠在一块形状合适的大石上，刚提起笔，却忽然觉得发生的一切似乎只是一场噩梦，而这场诡异梦境的细节，在我的记忆中已经因自我保护的本能而模糊不清。 我应该如何开始下笔呢？也许，从记忆中那种不真切的感觉碎片写起会更好，尽管我疑心我的文字可能仅仅表达出十之二三的信息。 那时，疲惫不堪的我很快就睡着了，这一点毋庸置疑。后半段平淡无奇的旅途，没有像昨天的古怪经历那样困扰着我那疲乏的精神，阻碍着我安然入睡。温柔的黑暗抚摸着我，将我紧紧地包覆在内。 我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那些噩梦般的“东西”——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那些事物——已经彻底远离我而去，而平静淡然的心境再度回归，我又可以像往日一样享受安宁的幸福。我错了。 那段乏味而不值一提的旅程，让随之而来的梦魇变得更为可怕。那绝对不是任何地球上的人类所能创造出的梦境——我更倾向于认为是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那个引发了漩涡现象、塑造了魔鬼耕地、诱导我进入那有着巨大黑色三角形和三颗太阳的世界的存在，要借助我这副凡人之躯将祂的力量降临人间。 最初的睡眠就像一潭平静而清澈的水。在朦胧的睡梦中，我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一段奇异的抒情曲调，四面八方回荡着让人心醉神迷的和谐乐声。我好像从铺盖上起身，漂浮在半空中——但事后回忆时，我认为那只不过是一种错觉，因为施展御风术时我肯定会清醒过来——与此同时，在我那人为关闭的视野中爆发出一幅无以名状的宏大场景。 那是一幅无法详细描述的景象。它们——我的意思是景象中的事物——如同万花筒般旋转着，不，事实上里面蕴含着我无法理解的几何学原理和规则，那绝对不是我所熟悉的世界的空间变换。它们似乎是由某种散发着光辉的“东西”所构成，既像是虚无缥缈的意识造物，又带有实在物质所拥有的、被形容为“柔软”或者“可塑性”的特质。但我所体验到的远不止如此——出乎意料的是，我好像并没有对它们产生陌生感，仿佛这些都是我熟悉的事物一样，而我们之间的联系将会永恒地存在。。 到此为止，尽管在事件结束后，我的理性思维察觉到不对之处，但在那个时候我仍然没有任何痛苦、恐惧或者是其他负面的体验。可不久之后——现在我仍然不能肯定具体的时间段，因为刹那和永恒在当时的我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同——“那个东西”来了。 就在我沉浸于无名梦境的时候，耳边忽然水流冲击岩石的声音，于是我警觉地清醒过来，下意识地启动枕边的魔法照明灯。接着，伴随着真炁冲破被褥的撕裂声，惊恐万分的我一下子跳了起来。骤然亮起的灯光揭露出让我永世难忘的骇人景象——真实和虚妄的界限似乎被打破了，那些本应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梦魇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第191章：【漩涡下的深渊】平静下的诡异漩涡（15） 那个“东西”的身体，初次看到，就像是一团凝而不散的烟雾，但细细观察之下却是一根根以某种怪异方式扭曲缠结的曲线，而这些曲线穿梭在我们可见的三维世界与不可见的其他维度之间——我要感谢，并诅咒我在洞察时空这方面的天赋。而在它们盘缠、蠕动的时候，一种旋转扭曲的亵渎光晕就这么从“它”的身体中发出。 在我的思维因恐惧而凝滞，尚未来得及反应之刻，我那神奇的超维视角——该死的——便将“视野”拉近，将看似“曲线”和“曲面”的东西事无巨细地展现在我的感知中。那难以描述的扭曲光晕——也许其实是另一种形式的黑暗，在这个视角下就像是横贯天际的极光一般，精妙绝伦而又捉摸不定。然而，我丝毫没有感受到见到极光的愉悦；相反，那不断旋转的邪恶光晕就像是漩涡一般，将我的意识一节节吞没。 但我的意识绝不甘心就此屈服、沉沦。精、炁、神，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在我的意志下统合为一体，要从这无形的囚牢里挣脱出去。我似乎大叫了一声，身形猛然后退，直到狠狠地撞在坚硬的岩壁上。疼痛渗透了背后的每一寸肌肉和骨骼，但某种比疼痛更加可怕的事物夺去了我所有的注意力——这不是一场幻觉或噩梦，那个“东西”现在就处在我的前方，就处于这个地下洞穴里面，阻挡在我和塔特尔之间。 很难用我所熟悉的语言描述它的模样或者构造，但毋庸置疑，它来自那个有着三颗太阳的恐怖世界。它的“上半身”似乎延伸出许多触手状的肢体，又有点像是我曾经见过的那棵大树伸展开的扭曲枝干，而其躯干中央是不断旋转变幻、似乎直通虚空的、深渊般的口器。 恐惧麻痹了我的肌肉，让我紧紧地靠在岩壁上，一时间竟不能逃离这个怪物——但是对方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我身上。那散发着亵渎神明的光晕、虚无缥缈而又柔顺可塑的东西插入上方的岩石，对三维世界里的坚硬实体物质视若无物——首先是那些触手状的肢体，然后是或许可以称之为躯干的部分。 它的动作跨越了三次元空间的距离限制——在超维视角下，我看到遥远的地方，和我们这里相隔着无数岩石、洞穴和地下暗河的另一端，有一个昏迷的人形身影被那无以名状的肢体缠住，尔后那具身体，连通这个世界的一部分，透过那怪物的口器，缓缓地沉入虚空。 就在这时，施加在我身上的无名束缚好像突然间消失了。“快跑，塔特尔，从你那边下去！”我一边大喊着，一边强忍着恶心和恐惧施展那穿梭时空的能力——我绝对不愿意和身前阻挡着的怪物有任何接触。我锁定了一根自地下河突出的石柱，同时惊愕于那个怪物在更高维度上无以名状的身体结构，然后撕裂时空，瞬间出现在石柱上。 “云！怎么了？发生什么……” 刚刚自沉睡中醒过来塔特尔，正下意识地出言询问，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他的视线正巧对上了怪物身体中央的黑洞，但随即我便感到无法阻挡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要将我淹没在内——那怪物的注意力看起来已经由被吞噬的那个倒霉蛋转移到我身上，不但对近在咫尺的塔特尔视而不见，反而将那漆黑的深渊入口对准了我。那些构成它身体的曲线和曲面开始以一种怪异的方式进行波浪状运动，接着我感到一股作用在灵魂上的恐怖吸力从对面传来，而身躯则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四肢气血冻结凝固——但很快这些感觉连同恐惧的情绪都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仿佛连神经系统也要停止工作了似的。 这时，一种古怪的思绪——或许我该称之为“信息流”吗——开始侵袭我的意识，而我几乎是在一刹那间便在思想上远离了一切人类熟悉的事物。我又回到了那个有着三颗太阳的神奇世界。那座耸立在蓝紫色汪洋旁的雄伟神殿，那无可名状的蓝紫色阴影，还有那几乎占据了半边天空的巨大黑色三角形。 但是，这一次我所感知到的远不止如此。在某个不存在的瞬间，我的心智好像和那怪物的心智交融在一起——不，更像是我侵入了它的思维核心——然后错综复杂的思维活动，还有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广阔世界，纤毫毕露地展现在我的心灵中。 我忽然间意识到了许多事情，例如说之前那个昏迷的人正是失踪的马洛里——他是因堪诺克城中某个隐秘势力的密探，而他被这个怪物，以及其背后的力量盯上的原因是某件不该属于俗世凡人——“凡人”的概念包括梦境世界的居民——的宝物。那是一条镶满符文的、破旧的宽腰带，材质未知，腰带中央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圆形底座，很明显缺失了某个部件，而怪物知道那个缺失的部分正是它辅助佩戴者前往时间之外的地域的关键所在。 但这些情报只是那信息洪流中的一小朵浪花。记忆与想象变得模糊而混乱，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这“模糊”“混乱”的评判不过是基于我身为人类的世界观和价值观而言——然后在某一个似乎不存在的时刻，我好像突破了因果联系和三维空间的束缚，而接下来我所见证的已然是无法用文字来描绘的诡奇壮丽景象。 直到现在，我依然没有办法确定当时我在这种状态下持续了多久，也许时间对那个状态下的我来说毫无意义。当我最终“苏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塔特尔起腿侧踹的身影。灌注了超凡力量的肉体狠狠地撞在怪物那似乎没有实体的身躯上，像是击打在一个充满弹性的橡皮球上，只见什么东西从它体内被打飞出来，朝我飞来，而那怪物则胡乱晃动着身躯朝下方坠落。 我伸手一截，是怪物记忆中的那条腰带，中央果然缺失了一块圆形部件。再望向下边的地下暗河，平静的水面霎时激起千层浪，汹涌的水流形成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漩涡，将坠落的无名怪物整个吞下，尔后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平静，洁白的细沙静静地躺在河床上。。 结束了……吗？ 我看了看手中的腰带，相当厚重的款式，但抓在手里却感到轻若无物，镶嵌的神秘符文散发出一种青金色的微光。塔特尔在石柱间几个起落，最后跳到我身边，脸上带着古怪的神情，却什么也没说。 第192章：【漩涡下的深渊】平静下的诡异漩涡（16） “也许……那并不只是噩梦或幻觉。”我喃喃自语道，随后转向身旁的武僧，“我需要修道院的帮助，我想知道这些现象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塔特尔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也没有过多地表示怀疑，我想他应该知道我自己也对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毫无预料。他只是略一点头，就提醒我该继续上路了。 “我估计我们离地面不会太远，这些地下洞穴大部分都连接着山谷和山腰的裂隙或山洞。别想太多，我们先离开这里。” “对了，马洛里已经死了，刚刚那个被吞噬的人就是他。”说着，我举起手中的腰带，但决定不告诉他我读取怪物记忆的事情，“这条腰带好像是他身上的，似乎是一件不寻常的残破宝物。” 塔特尔闻言，不由得惊疑出声，接过镶满符文的腰带，仔细地端详了一会，最后摇摇头，将它交回我的手中。 “我不认为这是马洛里的。从城里出发的时候，他身上可没有这个东西。不过，这上面的符文并不像是某种宗教仪式所用的神术符文，也许是某种秘法符文，总之我也认不出这是什么。你先收好吧。” 塔特尔的回答虽然让人有些沮丧，却也在意料之内。一名武僧的知识体系中显然很难有魔法和符文这些“神秘”方面的知识。于是，我点点头，将腰带放进随身空间里。该上路了。 有那个怪物的前车之鉴，无论是我还是塔特尔都绝不愿意让身体的任何一部分沾到下边的河水。然而，尽管水面上不时可见突出的岩石和石柱，它们之间的间隔长短不一，并不能构成一座让人跳跃通过的桥梁——因此，我和塔特尔不得不选择沿着岸边露出水面的高地，或者干脆直接行走在岩壁上，如此绕远路抵达洞穴的另一端。 在这条没有流水痕迹的通道内，空气依旧潮湿，但我敏锐地感知到了一股拂面而来的、极其轻微的风。这说明只要继续往下走，我们有很大的可能离开这该死的地下世界。 我们加快了脚步。洞**随处可见凹凸不平的岩石，在不断晃动的灯光照射下，长长的黑影宛如鬼魅般跳跃、翻滚、扭动，而深色的石壁似乎有着吸收光线的性质，以至于在某些时候就连影子本身也仿佛被无尽的漆黑所吞噬。那混杂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人心的阴暗念头，所凝聚出的怪诞幻象，真是一幅难以形容和描绘的景象。 我猛地摇了摇头，似乎要将某种不好的想法抖出去。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行进”上，我翻过嶙峋的怪石，飞上陡峭的悬崖，越过骇人的巨大裂隙，遵循着风的指引一步步向光明世界前进。 随着我们的不断前进，那些遮掩视线的迷雾海洋逐渐退去消失，终于再也看不到了。鬼影森森的黑暗地域被抛在身后，我又恢复了对大自然鬼斧神工所塑造的奇观的欣赏能力。 我提了一盏明灯，穿过一个精妙绝伦的溶洞。看着那些千姿百态的钟乳石、石笋和石幔在灯光映射下流光四溢、奇幻迷离的景象，内心挥之不去的阴影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不少。 我想有必要稍稍描述一下这个的溶洞的结构。它非常独特，洞中有洞，宽窄高低随着我前行的脚步而不断变换。洞**宽阔处可达二三十米左右，窄处则仅能让一个成年人侧身通过。 不时可以看到一些莹润的石壁，特别光滑，用手一摸湿溜溜的，而有的地方则生了一层薄薄的绿苔。见到这一丝象征着生命的绿意，我不禁莞尔一笑，沉重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但是——我又一次使用了“但是”这个词，我讨厌它——我再一次地陷入了一种错觉中。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我事实上没把整个事件当成一回事吗？不，当然不是，我的主观意志非常明确地知道，我是以非常谨慎的态度对待洞穴里发生的事情。可是…… 还是让我先说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吧。 那时我正在检查一个近乎竖直向下的洞穴，并欣喜地发现里边既没有积聚的水，也没有浓稠得连阴阳眼也看不透的黑暗。接着，我细心地感受了空气流动的方向，然后准备继续赶路。转身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只剩下我一个人。 “塔特尔？塔特尔！” 没有任何回应。我的声音在山洞的回声中慢慢消失。 虽然觉得对于感知敏锐的武僧来说，走散的概率很小，但我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于是，我开始沿着来时的路线往回走，同时释放飞剑搜寻四周。走了莫约一刻钟，我一无所获。 我开始感到不寒而栗。是塔特尔失踪了吗？那个功力深厚、意志坚定的武僧，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掠走——或者中了某种幻术，这个想法着实吓了我一跳。但很快，另一个更恐怖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诞生。 失踪的人是我。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便在我的心灵中生根发芽。我开始感到着急，浑身一阵战栗。如果说先前经历的梦魇还能让我有“挣脱”的意识，那么眼下的情况就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中了某种影响心智的幻术，是误入某个精心设计的迷宫——这个可能性很小，还是干脆名叫云承宇的人类实际上已经疯掉了。 这种心境上的不稳，甚至让我体内的真炁都为之震荡。 “我一定要镇静。” 我大声对自己说，同时压下略有暴动的真炁。。 “我一定能从这里出去——我已经有了方向，而且我能穿梭时空。我还有来自秋山空的护符，没有什么能要了我的命。” 我的声音回荡在洞**，最终慢慢地消融在那些滑溜溜的莹润石壁上。我好像看到那些岩石在蠕动、收缩，但很快就意识到这不过是一种心理作用，来自黑暗地域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一个梦魇。 第193章：【漩涡下的深渊】平静下的诡异漩涡（17） “不去想这些了。我的注意力应该集中在如何走出去，细微的风将是我最好的向导。也不必担心塔特尔，他是堪称大师的武僧，也能感知到最细微的空气流动。“ 这个想法使我很愉快，于是我决定不再耽误时间，立刻启程。 迎着那一丝微风吹来的方向，我大踏步地走进前方的岩石通道。没有流水的声音，洞穴中仅存的声响便是我的脚步声，回荡在这自亘古以来便无人踏足的地下空间。 一路上，我甚至假装饶有兴致地关注着坑道的形状、某些突出的岩石和地面的凹凸，并且运用自己科普水平的地质常识进行各种观察与思考，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走了两个多小时。 最后挡在我面前的是一堵坚实的岩壁。 “诶？” 我疑惑地用脚踢了踢面前的石壁，毫无疑问那是一整块巨大的岩石结构，并没有任何可以察觉到的裂隙或者洞穴。这时我猛然惊觉，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股极细微的风已经不见了。 消退已久的恐惧感再度涌上心头。我猛地转过身，似乎想要将某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揪出来，但那儿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身影。手中提灯的光线照亮了附近，最终消失在斜下方的黑暗中——这条通道整体而言是向上的。怎么到这里就没有路了呢？ 天啊，又是这样，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注意到空气的流动了！但无论如何，我要逃出去。我运起轻身的法术，加紧了脚步，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一定是在某个岔路口那里走错了。 很快，我就见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但是，它们全都没有方向明显的空气流动，而且我也没有在岩石上留下任何特别的记号，我甚至连辨别出哪一条是我走过的都做不到。 那么，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剩下的选择就只有冒险穿梭空间了。我回想着那种打开超维视野的本能，然后是熟悉的体验——浩瀚的世界信息尽收眼底。我以一种人类无法想象的方式感受到了时空本身，那就像是某种将我浇筑、封印在内的透明粘稠液体。我的意识在信息的海洋里遨游，从更高的维度俯瞰渺小的三维世界。 我锁定了最近的一处洞穴出口，那是一面完全垂直的峭壁，其上分布着不计其数的黑色洞窟与古怪裂缝，而出口就位于峭壁上一处巨大的突出上方。我也看到了武僧塔特尔，他看上去有些焦急，但行进路线正是朝着那个出口——这并不是说他轻易地抛弃我，而是他多少清楚我穿梭时空的古怪能力，回头搜寻很容易就彼此错过。 然后，“时空”这个由于未知原因，而让我主观地感到残忍无情的牢笼被我撕裂出一个洞；然后我穿了过去…… 现在那个怪物就在我“身前”——这是个比喻的说法，很难形容超维视界的空间关系——但这些都不重要。我想要大叫出来，可是在这个没有空气的地方——甚至连其他我所熟悉的物质都不存在的地方，一切都是徒劳无功，我连调动真炁都做不到。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对我伸出了那扭曲的长条状肢体，那由无以名状的曲线和曲面构成的肢体…… 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那种感觉。记忆和想象好像变成了一系列模糊的画面，但某些事物已然超出我的意识所能构建的范畴。那并非某个奇妙得超出语言描述能力的梦境；相反，它们是某种更真实的现实，不可言说，超越时空。 一些可怕的怪物们在怪诞的场景中畅游，我知道那是曾经梦到的那个险恶的、拥有三颗太阳的世界。但这一次我“看”到的远远超出了以往任何一次经历——我现在知晓那占据了半边天空的巨大黑色三角形背后是什么，也洞悉了平静下诡异漩涡背后的深渊通向何处。然而这些信息永远不会出现在任何正常心智的记忆中…… 我现在回想起来，只能记起那遗留在人类躯体中的模糊感受，但当时我和那片虚空融为一体时的思考和体验却再也找不回来——事实上我希望它们永远也不要回来。 这段经历最后是怎么终结的，我实在难以准确地叙述。实际上，那个怪物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它似乎向我传达了某些信息，反馈在人类那脆弱的大脑——或许还有脆弱的灵魂——上，就是一种嘶嘶作响的空洞声音。它用这种怪异的空洞声音发出了一连串意义未知的音节，这就是我所能记住的全部了。 我敢肯定，当时的自己一定是意识到了什么，但另一种难以捉摸的本能反应比主观的我更加迅速——它主动地释放出如怒海狂涛般的恐惧情绪，霎时便将我的主观意识淹没。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一张毛毯上，就在那个作为出口的山洞内。一块巨大的岩石成为天然的屏风，将洞外的寒风屏蔽，而不远处是一小堆散发出阵阵暖意的篝火。我定了定神，发现塔特尔就在身边，虽衣衫残破，却给我充足的安全感。 “你醒了。” 武僧很快就察觉到我的目光。我点点头，向他问道： “所以……最后我还是传送到了这个出口位置吗？” “是的，我走出来的时候，你已经昏倒在地上了。”塔特尔说着，用勺子在篝火旁的一个饭盒内搅动，“出什么事了？我看你的状态没什么大碍，也不像是被袭击过的样子。是施法出现问题了吗？” “也许算是吧……” 我只感到头疼欲裂，而那些本就难以言说的记忆变得愈加抽象而模糊——但我不能任由仅存的那一点印象就此消失。我取出笔记，勉励控制着水笔在纸页上书写。 “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见我没有听劝，塔特尔叹了口气，将他背囊里仅存的肉干——武僧们并不忌荤腥——和一种由蔬菜和块茎压缩成的“饼干”全部加进去，一股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我写的差不多了，这才想起塔特尔身上可没多少补给，急忙从随身空间中取出食物。 我在山洞里休息了小半天才回到清醒世界。临别的时候，我将幻界步灵升箓的符咒连同食物和其他补给交给塔特尔，而对方也劝告我最好先休养一段时间再进入幻梦境。 我在宿舍的床上醒来。夕阳的余辉自窗口射入，洁净的地板上是橙红色光辉和灰色影子交错的图案。一方通行不在这里，而桌上放着一个保温餐盒，上面写留下一张纸条，说是给我的。 虽然我在幻梦境中也需要进食，但是梦中的食物并不能作用在现实中的身体上。不过尽管我感到格外的虚弱和疲倦，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饥饿，似乎用来探寻梦境世界的符咒同时也让我的新陈代谢进入了类似冬眠的状态。 不管怎样，我还是补充了身体必要的营养。舒舒服服地冲了个热水澡后，我感到精神好多了，但元神上的虚弱还需要时间去休养。当夕阳的余辉消失在天际时，一方通行回来了。 “哟！真不好意思，睡了那么久。”我笑着打趣道，然后说出准备好的借口，“稍稍尝试了‘龟息术’那类法术。” “跟我猜得差不多，难怪我用能力探查过你的生理活动时，会得到那种结果……”一方通行没有过多怀疑，“不过云君，下次在宿舍修炼的时候，多少先告诉我，突然看到一个人像睡死了那样很吓人的。” “啊哈哈，好吧，是我的错。”。 一方通行这边是糊弄过去了。实际上，真正让我在意的问题是，我是否应当告知秋山空他们。但我该怎么说呢？现在我甚至没法将获得的零散信息碎片，还有那些难以描述的印象和体验，组织、整理成一份能传达给别人的口头报告。 我决定等到修道院之行结束后再告诉他们。 第194章：【漩涡下的深渊】漩涡后的无名深渊（1） 得益于[数据删除]，我用了四天的时间，将元神上的损耗完全恢复过来。在幽暗地域之行的五天后，也就是2013年12月13日的夜晚，我循着“幻界步灵升箓”的定位，以精神实体的方式进入地球的梦境世界。 当我的身躯在幻梦境中凝聚成形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古老的村落废墟，坐落在杂草繁茂的林间空地上。清晨明亮的阳光穿透枝叶间的缝隙，照射在点缀着矮小灌木的草地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光斑。 但我仔细一瞧，那些杂草和灌木大都呈现半干枯的状态，而树木生长的低矮而扭曲，为本应充满活力的景象平添了一种古怪的气氛。这提醒了我，此刻身处的地域是那笼罩在不祥传说的冷原。 “噢，是你，云。” 塔特尔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转过身体，发现对方换上了一身新的衣服，几乎看不到数日前疲倦留在脸上的痕迹。 “看起来你这几天过得不错嘛。” “前天我在路上的一个村子里休息，就顺便换下那身破烂得差不多的衣服。不出意外明天晚上——或者后天，就能回到修道院了。”塔特尔解释道，然后一边收拾行囊，一边关切地问道，“你恢复的怎么样？在我的感知中，你的精神和生命元气又回到了初次见面时的内敛状态。” “当然是完全恢复了。话说，我们是在哪？” “这一带通常被称作‘乌什格鲁’……” 塔特尔说着取出地图。总的来说，我们大概在因堪诺克城的东北方向，那些险恶群山的边缘位置。而对方出身的修道院，则还要再往山里走好一段距离。 赶路的过程十分枯燥，沿途不是光秃秃的石质丘陵，就是险峻的重峦叠嶂。植被极为稀少，仅有的那些顽强扎根于石缝间的低矮树木，也都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病态扭曲。 概括地说，在这两天里，我和塔特尔如同疾风一般，飞速地掠过这片荒凉诡异的高原。我大概永远也忘不了那道荒芜的熔岩深渊；严酷的寒风肆虐在山间，而当它途经那些分布在完全垂直的峭壁上的、不计其数的黑色洞窟与古怪裂缝时，一种骇人的可怖声响便回荡在群山中。 我想，即便不存在任何超自然的力量，来自旅行者的恐怖传说依然不会消失。任何人一旦亲眼见证这些场景，那些荒谬的神话和梦魇一定会时常缭绕在心头，难以忘怀——这片高原似乎本身就具有一种神奇魔力，人类在其面前渺小得就像是砖缝间的蝼蚁。 虽然塔特尔表示我可以等到他抵达修道院时，再使用符咒直接现身在那里，但是我坚持要和他一起行进。无论如何，就算现在我与对方算是同患难的战友，一名在冷原修行的武僧值得警惕，而且我也不知道那座修道院是否像某些恐怖游戏中的那样暗藏杀机。 12月15日的入梦，我在黄昏到来时抵达了那处修道院。 在清醒世界中，不少修道院便坐落在偏僻的山里，远离世俗，但它们所处的环境全都无法和眼前的这一座相提并论。阴暗的天空中，厚重得几乎要垂下来的大块乌云，在高原烈风的猛烈冲击下咆哮着翻滚，而那些乌云的下方是一座破旧的石砌修道院。 夕阳的红光在云层间若隐若现，抬头望去，一种上下颠倒的感觉油然而生——那些自云隙间透出的橘红，就像是地下熊熊燃烧的炼狱之火，而修道院黑色建筑那逐渐变细的尖顶，则变成在狂风和烈火中若隐若现的漆黑阴影。可以说，这个第一印象非常糟糕。 这个修道院修建在两座极为险要的高山的半山腰，山间是一道陡峭而深邃的山谷。六根在风中哐啷作响的铁索，构成了连接修道院两侧的唯一桥梁。石质山坡上铺了一层薄薄的贫瘠土壤，其上则人为地种植了一排排矮小的灌木，塔特尔说那是一种坚果。 在我所熟悉的世界，十字教的隐修院就坚持隐修士要自食其力，依靠自己的劳动度日，而不像佛教的寺院那样有香火钱和功德布施作为额外的收入来源。看来塔特尔他们过的是更接近前者那种简朴澹泊的隐修生活，这多少驱散了一部分我对这座外表骇人的修道院的担忧。 来到修道院的正门前，塔特尔在厚重的橡木大门上敲了敲，很快便有人从内侧将门拉开。来者全身上下都罩在黑色斗篷中，脚步缓慢而无声无息，但并未刻意遮掩面容。 那是一位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淡黄色的细软头发稀疏地分布在前额上，一只鹰钩鼻点缀着那张板起来的、布满皱纹的脸，那阴沉的神色让我感觉不太舒服。见到我们，他先是发出一声惊疑的轻叹，随后和塔特尔低声交谈了一会，就做手势请我们进去。 到了修道院的内部，我这才发现这里古怪地混合了多种不同的建筑风格。那几座不算太高的塔楼明显是哥特式的，但其下方却是——我事后查了一下资料——更接近于英国那边的建筑样式。 这座修道院的规模并不算小，可依我沿途看到的人数而言，这里的隐修士相对于这里的空间来说显得有些少。隐修士们的一举一动都尽可能地保持安静，极少说话，即便说话也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相比之下，塔特尔在外边就表现得和常人无异。。 接着，我和塔特尔来到一个类似于会客厅的地方。石砖地板虽然很粗糙，却没有什么灰尘，看得出来经常有人打扫，而木质的长椅也是擦得发亮。然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石缝间是恣意滋生的苔藓。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询问，修道院的师父——或者说院长——就走进了这个房间。这是一位看上去有七十多岁的老者，个头不大，但身形挺拔而精干，低垂的双眉下是一双明亮睿智的眼睛。院长的穿着和其他人一样朴素，只是长袍上多了几道紫灰色的点缀。 第195章：【漩涡下的深渊】漩涡后的无名深渊（2） 在随后的谈话中，我得知了师父的名字——阿布纳。隐修士和武僧们没有姓氏，因为他们在选择了这条道路的时候，就已经立誓和俗世的家族断开联系。 当我听到这个听起来极为冷酷的规定时，我感到十分惊讶——因为印象中的十字教隐修士，或者佛教僧人，仍然可以和家人见面；不仅如此，阿布纳师父是个神色和蔼、平易近人的长者，塔特尔和其他隐修士看起来对他是发自内心地尊敬，颁布这样的规定实在难以想象。 不过，稍后我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这个规定针对的是继承权利、家族义务这样的社会联系，而不是隐修士个人和亲属之间的联系。隐修士仍然可以和自己的家人见面，但不得干涉家族中的事情，不得继承财产，其他相关的事物也一并不得牵涉其中。 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我向阿布纳师父表明来意。对方耐心地倾听了我的讲述——那些诡异离奇的噩梦，毫无缘由的现象，以及我从那片被施加过魔法的树林，到乌撒，到狄拉斯-琳，再跨越海洋前往库拉尼斯王的塞勒菲斯和塞拉尼安，最终不得不冒险前来因堪诺克大陆的漫长旅程。在我借助笔记诉说那些模糊而骇人的经验时，阿布纳对此表示真切的同情，但也严厉地批评了我的某些危险举动，而当我说到如何下定决心进入冷原的时候，他又诚挚地赞赏了我的勇气和果决。 然而，当他听到我穿梭时空的能力，以及在超维空间瞥见廷达罗斯猎犬的事情时，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来自清醒世界的孩子，请原谅我，但我对廷达罗斯猎犬这种域外生物知道的并不多，而且武僧的手段恐怕对它们也没有太大的作用。不过，或许我可以让塔特尔带你到那位祭司那里去。” “您说的，是一位脸上遮盖着黄色丝绸面具的祭司吗？” 阿布纳师父脸上浮现的惊讶神色，显露出他对此颇感意外。 “我是从塞勒菲斯的库拉尼斯王那里听说的。”我解释道，“但似乎有传言说，那位祭司不是易于相处的人。” “他确实是一位性情古怪的……”阿布纳师父拖长了声音，却没有续接下文，而是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我好一会，“不过你并不需要过多担心，我们和那间修道院时有联系。你该回去了，我会让人给你安排一间房。” 于是我和修道院师父的第一次见面到此结束。对方给我安排的房间和其他隐修士的住处在一起，并没有特殊对待。房间内有一张铺上粗糙褥子的单人床，被子是棉质的，床前是一方木质书桌，床头则有一个似乎是用来储存衣物和日用品的木箱。 总体来说，房间布置的相当符合隐修士的朴素作风。做出这个评价之后，我回到清醒世界，在周一的早晨从宿舍的床上醒来。 12月16日，即便期末考试已经临近，而且学园都市教育带来的学业压力——即便是小学生阶段——远甚于外界，我还是准时地进入幻梦境，精神凝聚的形体出现在修道院中。 稍稍释放感知，我就察觉到了一处阳气浓郁、精气如狼烟般升腾的地方。应该是武僧们修炼的场所，塔特尔估计就在那边，不过我不敢肯定贸然过去是否会被视作打扰。 好在不是所有隐修士都是武僧。事实上，从那些气血旺盛的目标数量来看，整个修道院的武僧不会超过十三个。不，当时我已经猜到了大师们对气血的控制能力更强，是我一时半会难以察觉的，而后来的进一步了解也佐证了我的猜测。 总之，我设法找到了附近的隐修士——很不凑巧，是昨天在门口见到的那位高瘦中年男子——并向对方询问武僧们的晨练何时结束，以及我是否可以去观摩他们的修行。 “我没法回答你的问题。”对方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只阴狠的鹰钩鼻抽了抽，“你得问武僧师父们。” 见他神色冷漠，我不打算自讨没趣，便不再多言，转而逛起这座占地面积相当大的修道院。昨天离开前，塔特尔和我说过，这里并没有禁地这样的东西，外边可以随意游览，只是进入建筑前必须征得同意。 如果要选择一个词语概括这座修道院给我的感觉，我认为“荒凉”二字是最为恰当的答案。这些建筑无疑是从远古流传至今的存在，期间经历过多次修补，但青石和砖瓦上留下的烙印却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岁月的流逝。很难想象，在这片荒芜诡异的高原上，我竟然能见到花坛和简单的园艺，尽管那些灌木都呈半枯萎状，花朵也大多凋谢了。 我花了大约两个小时游览修道院，包括从一些塔楼里远远地眺望外面的险恶荒原。在进入建筑之前，我都会先敲门询问里边的人，而若是没人在屋内，附近又没有别的隐修士的话，我就暂时放弃。最后我回到居住的那栋建筑，在那里碰到了前来找我的塔特尔。 “出去逛了一圈？” “嗯，稍稍参观了外边和能进去的几栋建筑。对了，早上我感知到有一群气血旺盛的武者聚集在一起，是你们在修炼吗？” “没错，是武僧们的晨练，算是每日功课的一部分。”塔特尔点了点头，又道，“修道院里的生活可能对你来说有些无聊，不过阿布纳师父已经联系了那位祭司，我想大概明天或者后天就能带你过去。” 其实我并不厌恶这种清修的生活。暑假的时候，在云家先祖留下来的洞府修行时，我就十分享受那种平静淡然的独处感觉。随后，我礼貌地向塔特尔询问是否可以观摩他们的修炼，却被对方委婉地拒绝了，不过这也是我意料中的情况。。 最后，塔特尔表示还有其他修行功课，向我告别。等他离开有一会后，我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问他藏书室在哪里。急忙追出门外，果不其然，行动迅捷的武僧早已不见人影。 “呼……既然隐修士们每天有各自的修行和劳动工作，想必藏书室也有类似的人在打理，再不济可以找阿布纳师父。”我想了一下，没有动用御风术和神识去追，毕竟在修道院里贸然飞行不是件礼貌的事情，“希望这里的藏书室也能像乌撒那边的一样对我开放吧。” 第196章：【漩涡9下的深渊】漩涡后的无名深渊（3） 循着优异的记忆能力在脑海中自然而然构成的认知地图，我沿着铺设灰色石板的小径缓步徐行，穿梭在修道院内那些枯朽的树木之间。尽管修道院外一片荒凉，院内的空气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干燥，脚下的灰石点缀着青苔。或许这里的土壤并不适合乔木生长吧。 顺着这条小路，我绕到了一栋石砌建筑的背后，进入一处小小的院子。它看上去极为古老而破旧，可以看出多次粉刷的痕迹，但其色泽已经消褪得厉害。石砖裸露在外部的表面生满了苔藓，摇摇欲坠的屋檐上蛛网密布，然而建筑的整体结构却无甚大恙。 这带给我一种难以言说的错觉，一股莫名的忧郁感自心底升起。我摇了摇头，将这些散漫的思绪驱散，走到院落的尽头，石质围墙和房屋连为一体。于是我提气轻身，跃上墙头，却发现在墙的另一边是一道陡峭的悬崖。俯身望去，石墙向下边足足延伸了十多米，一直到最底下那突兀出现的一方池塘。 毫无疑问，身后这栋建筑有着贯穿山体的地下结构；而这个水潭的出现非常可疑，并不是应该出现在这样一座荒山上的自然景观。漆黑色的一潭死水，完全看不清水下的景象，只有不时呼啸的风在水面上激起层层微波。仔细观察下，几道难以辨识的裂缝从石壁中部开始，一直通入下面的水潭，而丝丝墨绿色的不明液体正从那些缝隙中渗出。 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就在这时，我的感知敏锐地察觉到了生命体的接近，回头望去，一位浑身包裹在黑袍内的隐修士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 对方一直走到我的跟前，没有任何开口说话的意思，隐藏在阴影中的一双暗红色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我。 “你好。我是近期来拜访的梦旅者，云承宇。”不管怎样，我那作祟的好奇心还是驱使着我做出行动，“请恕我冒昧，我想问一下，我可以进入这栋房子看看吗？” 黑袍人无声地点了点头，打了个古怪的手势，然后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并没有带我进入旁边这栋建筑的意思。于是我穿过院落中稀疏干枯的灌木，独自来到房屋的大门前。 沉重、厚实、陈旧的橡木门，门廊上部由一种叠瓦结构装饰着。这些相叠递变的瓦片形状十分古怪，有多个椭圆相互叠加的，也有某种由直角和园构成的复杂符号，我推测这是具有某种宗教或魔法意义的符文。 我没有急着推门进去，而是望了一会身前的景象——光秃秃的灰色墙壁，墙下是一排排枯萎的蓑草，不远处几株死去树木的苍白枝干煞是刺眼。这让我心中极感压抑。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以玄门正道心法驱散再度升起的沉闷忧郁感，但似乎仍然有些许烟雾般的情绪缭绕在心头。 我推开大门，这个过程并没有想象中的费劲，想来是因为时常有人进入打理的缘故。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略显狭小的走廊，幽静黑暗，尽头似乎通往客厅。沿着走廊前进，我来到一处大概一百平方米的古怪厅室——这并非常规意义上的客厅。 尽管头上的天花板很高，但我心头压抑的感觉却挥之不去。采光很差，室外本就不算强烈的阳光，经过一排细长彩色玻璃窗的过滤，变成一种微弱的诡异红光照进室内，与脚下黑色的橡木地板构成某种怪异的组合，给来访者的心灵施加以沉重的压力。 “打扰一下，请问有人在这里吗？” “您好，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我接连喊了几声，但是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我走进前面的厅室。墙壁表面的粉刷已经老化，可以看到许多层层剥落的灰泥，而这些灰泥在岁月的作用下染上了墨绿的颜色。墙上挂着深色的破旧壁布，屋子里除了有一张厚实宽大的书桌，几把椅子，两列书架，还凌乱地摆放着许多用途不明的大型物体——从那些精妙的机械构造和互相连接的管道，我推测这可能是用来处理某种药物的器械。 来到书架前，我从散乱堆放的十来本书中随意抽出一本。它由某种未知的文字写成，内容不明，从那些丰富的植物插图来看，我认为这是一本关于草药的书籍。又翻开其他几本书，都是些我不认得的植物，还有一些或许是真菌之类的东西。 确定这里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之后，我决定到楼上去看看。我从大厅的左侧离开，穿过许多黑暗、复杂的走廊，在房屋的西北角找到了上去的楼梯。上面又是一条狭窄黑暗的走廊，走廊两侧的房间大都房门紧锁。我不想贸然动用那穿梭空间的能力闯进去，便略过它们，沿着通道一直前行。最后我来到一间书房前，这是这一层唯一开着门的房间。 “你好，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我象征性地在门板上敲了敲。没有回应。书房里静悄悄的，黑暗笼罩了房间的大部分区域。虽然这对我的视觉观察没有影响，但我仍然对这里的房屋布局感到奇怪。就算有灯，一般来说很少有人会将书房和外界的自然光源完全隔离吧？？ 走进房间内，书桌上摊开的手稿让我看了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但很可惜，我不认识上面的文字，而这一次也没有插图供我推测。环顾四周，这间屋子里家具很多，有长椅，有茶几，甚至还有一张可供躺下休息的躺椅，全是些破旧的老古董。按理来说，和一楼的大厅相比，这都是些更富有生活气息的布置，但我却一点也不舒服。 为了排解这种负面情绪，我决定和自己玩一个游戏。我在那张深色书桌前坐下，想象着自己是桌面上这些手稿的作者，试图通过这种不甚熟练、更像是玩笑般的“侧写”推测对方的工作。然而，在这之后我非但没有因游戏而变得轻松，反而莫名其妙地产生了许多疯狂怪想。我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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