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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老婆好多年》 第1节：挠挠红尘男女情感之痒(1) 序言： 挠挠红尘男女情感之痒 阎真 我莫名地迷恋夜晚，夜晚那种难以把握的神秘，裸裎着一个城市内心之伤，似曾相识的疲惫、干涸的情爱和被欲望淘空的身体都被夜色流放和收藏。渐起的晚风像情人飘荡的裙裾，令人柔情无限；马路上车流如梭，霓虹如魅，喧嚣旺盛、艳丽颓废的激情在暧昧的夜色中慢慢弥漫开来，黑暗把很多可见的事物抹成了虚无，却在吞噬中为想象张开了更为灵动的翅膀。 夜色如蛊，温柔的夜色是风月的温床，女人总是这旖旎梦境中的尤物。 人类生命的运动赋予了女性无可比拟的美。在美的王国没有男人的半壁江山，历史总是将权力的宝剑挂在男人的胸前，将美的桂冠戴在女人的头顶。男人的英雄情结让他们对美有着天然的怜爱情怀，同时，男人的占有欲对美又具有一种天然的摧毁力。在古希腊传说中，奥林匹斯山聚集的众神中，司掌智慧之神雅典娜就是个女性，"三女神争夺金苹果"的故事更是体现了古代社会对女性美的崇拜。古希腊英雄珀琉斯和海洋女神忒提斯举行婚礼时，由于没有邀请掌管纷争的女神厄里斯参加，厄里斯便在新婚喜宴上，抛下了一枚金苹果，上面刻着"献给最美的女人"，在座的天后赫拉、智慧女神雅典娜和美神阿佛洛狄忒都以为自己最美。后来，天神宙斯请来特洛伊王子帕里斯来评判谁是最美的女人。帕里斯王子在三女神的种种诱惑下，终于英雄难过美人关，把苹果判给了阿佛洛狄忒，从而引发一系列的纷争和战乱。这金苹果被后人称为"欲望的金苹果"，可见美在创造时便遭到诋毁。这种诋毁不过是男人不负责任的一个借口，却如暴雨倾泼在女人身上，从此美在邪恶的欲望中沾染了无法抖落的风尘。 作为单身女人，尤其是离异的单身女人，她们常常被无情地推到这诋毁的风口浪尖，资源无主的状态极大地膨胀了男人侵占的信心和野心，谁都可以开掘，谁也无法独占。因此，单身女人周围从来不乏热闹。倘若没有精神的诉求，单身女人恐怕早已沦落为放纵的奴仆，成为男人情欲纵横驰骋的疆场。 可是，作为离异多年的单身女人，烟雨是寂寞深重的，她的寂寞源于对爱情坚定不移的守望。"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寂寞惆怅又不乏激情的烟雨在风月盈生的夜晚，高锁楼台，用文字与生活进行着形而上的调情，把等待化为了闲情、把激情化为了文字，其文字营造的魅力源于原始的情欲，却又超越于原始的情欲，她把他人的欲望作为自己欲望的镜子，照出了自己欲望的真实——期遇奇迹、期待真爱、期待永恒。 女人爱上理想的爱情注定是一种永恒的寻找与旅行，注定拥有的是一张难以兑现的理想支票。理想与现实总是有着不可调和的距离，爱情被高估了只会造成悲伤。烟雨一方面保持着对爱情执著追求的激情，另一方面又对自己这种执著保持着观望的态度。她是游离的又是抒情的，是唯美的又是现实的，她总是对已逝的东西脉脉含情，对眼前的客观存在保持着一定距离，这种天然的感伤情怀让她游走在爱情的边缘，也直接导致了她笔下一个个美丽的爱情故事总是如镜花水月，经不住时间的销蚀和理性的拷问，最终都支离破碎。在这些或真实或虚构的凄美故事中，烟雨用她那尖锐的情感触觉，不时挠着红尘男女情感之痒，令人欲罢不能。 第2节：挠挠红尘男女情感之痒(2) 这一单身女人的情感盛宴，以情为主线贯穿始终，呈现了单身女人沧桑的情感历程与心路历程，从守候爱情遗体、痛苦地梳理逝去的婚姻与情感，到刻骨的寂寞只能在咖啡中消解，到炫目迷离的爱情之蛊再次诱发尘封的激情，在情爱复又情殇、九死不悔的百转千回中，单身女人最终抖落风尘，开始优雅的打量爱情、思考婚姻，热切地期盼爱情、期盼婚姻！这既是鲜活的生命力在尽情演绎情与爱，又恍如一个经络清晰的情感标本，可以置于卧室，供寂寞中的男女品味与慰藉。 在这个物欲横流、爱情近乎缺失的年代，甘愿被繁华遗忘，寂寞地书写经历，纵情地宣泄感触，坦诚地言说渴望，毫不遮掩地标识一个女人的浪漫多情、不肯妥协与执著追求。我为这份执著守望而感动，也为这份情怀研磨的文字而感动！ 阎真：湖南长沙人，现为中南大学文学院教授。著有长篇小说《曾在天涯》、《沧浪之水》、《因为女人》，理论著作《百年文学与后现代主义》和数十篇文艺理论学术论文以及随笔《精神的重叠》、《无人见证的牺牲》等。《沧浪之水》获《当代》2001年度文学大奖。 第3节：莫道不销魂 莫道不销魂 黄晖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是传说中的人生得意的时刻，但又似乎只针对男人而言——金榜题名并非人人拥有，真正让男人为之普遍兴奋的，应该还得算洞房花烛夜吧？ 那么女人呢？而今有了与男人唱对台戏的新说法，叫做不做老婆，而且一不做就好多年，潇洒而冷静，来自一个叫烟雨秦楼的女人的人生体验。 烟雨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可以借用李易安的一句词："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形象，活脱脱跃然纸上。烟雨便是个纤瘦的女人。要知是否瘦比黄花，须见她本人；要知是否销魂，那是个秘密，我不告诉你。不过，或许，你可以在她的文字里找到解答。 我是素来不读情感文字的人，一则因为身为臭男人，天生情商愚钝；二则是职业病：作为一个写电视剧的编剧，我的剧本也免不得要穿插些爱情故事，然而这偏偏是我最不擅长的高深领域，每每令我头痛至极。一位与我经常合作的导演甚至因此而绝望，勒令我今后少写爱情戏，因为实在是写得很假很不生动感人。所以我的不读情感文字，是一种鸵鸟战术，而内心深处，我最佩服的还是真正能懂爱情的人。 烟雨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人生最复杂、最难以言表的情感，被她解剖得淋漓尽致，使我这样一个不读情感文字的人亦深陷其中，惊叹而钦佩。 问过烟雨本人我才知道，这纯粹是无心插柳。烟雨本来只是在网络上自娱自乐，发些帖子谈她不做老婆后的心情与感悟，却不料这些知情知性的文字那样打动人，尤其是那些陷入情感迷途而不能自拔的女人们。而烟雨的坦诚与热心，也让她人气高涨，成了网上的"知心大姐"——不是《编辑部的故事》中葛优那样男人假扮的知心大姐，而是不折不扣、如假包换的知性女人。网友的需求很快超出网络世界而漫延到了生活中，几乎每个夜晚，都会有网上的女"粉丝"给烟雨打来电话，向她诉说，问她讨教。而烟雨，总能为她们解开心结——在我看来，这本领几近神奇。 而无数迷途女人的无数情感心结，如今结成了烟雨笔下的这本书。 所以，这是一本真实的记录，一本时下这个情感泛滥而真情奇缺的时代里的女性爱情与婚姻指导书。如今这个时代，女人不再"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经济上的独立使女人可以选择不做老婆，在爱情和自由间大刀阔斧，但女人却仍然改变不了天生是情感动物的本质，不做老婆的女人，不等于可以离开爱情的女人。 或者，这个时代流行了太多类似"心灵鸡汤"一类的文字，仿佛要给全中国的男人女人在精神上补一回钙或者蛋白质，而我却以为，再大碗的"心灵鸡汤"也不如一把手术刀。烟雨的文字，就是这把刀，剖开女人的情感世界，给你我看，让我们在其中看到自己，然后，在爱情的道路上，揣着明白前行。 如果你还守望爱情，夜深人静时，可以读烟雨的这本书。 黄晖：第26届电视"飞天奖"优秀编剧获得者，现居长沙。2007年凭借红遍大江南北之《恰同学少年》荣获中国电视剧艺术成就最高奖——飞天奖优秀编剧，同年创作的传奇大戏《血色湘西》在湖南卫视再次掀起收视狂潮，不仅用数量，更是用质量证明了其"横空出世"的气势。根据同名电视剧改编的小说《恰同学少年》被评价为红色经典青春励志小说，引发热销潮；根据同名电视剧改编的小说《血色湘西》也于2008年金秋隆重面世。 第4节：独处的日子有咖啡做伴 独处的日子有咖啡做伴 有人说咖啡的神奇在于能够被调成无数种味道，香浓的、甘醇的、苦涩的……正如爱情，是复杂多变的。 于是，又有人说，咖啡其实是一种寂寞的爱情。 深以为然。 我想，说这话的人，定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也定有过一段需要咖啡陪伴的独处岁月。 是的，如果没有经历过一场爱情的伤痛，没有以咖啡相伴追念逝去爱情的酸楚体验，是不会真正读懂咖啡，品出她的精髓的。 咖啡是位贵族，她高雅细腻，缠绵多情，幽怨苦涩，孤傲落寞。 品出了咖啡的清幽，也就读懂了爱情的凄美。 "咖啡"的全意是"热情与力量"。她的热情与力量在于能够点燃爱情的火焰，引爆情感的火山。分手的男女，是不会选择喝咖啡的，咖啡太浓情太优雅，情感的破碎只能用烈酒来祭奠。一对男女，不管是青春年少，还是双鬓染霜，倘若面对的是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那他们的情感必定正处于和谐状态或者正演至高潮。 但是，倘若是独自品咖啡，则又是另一番景致。 咖啡的色泽是凝重的，透着忧郁和冷寂，恍如一个历经沧桑的女人，让你忍不住为她动容。你品她，她也品你；你品她的孤寂，她读你的空虚；你品她的冷峻，她读你的失衡；你可以洞穿她的心事，她同样可以瞧透你命脉中的玄机。在独自沉醉的夜晚，咖啡无疑是最好的伴侣，静坐于书房，品一杯浓淡相宜的咖啡，让思绪在芬芳中飘浮，渐至于深远，灵魂渐渐被洗涤，杂乱的思绪被细致地过滤，这种感觉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美"，有些感伤而优雅的美。 咖啡的色泽和味道是适于思念的。感谢咖啡，一直相伴于我独处的日子。多少个夜晚，当风雨不期而至，当月挂中天，当礼花破空写出新年的希望时，往往，我心底最深处的思念便会汹涌澎湃。于是，在缓缓流动的音乐中，我会很用心地煮上一杯有着异域风味的咖啡，看咖啡的热气袅袅升腾，情绪也就慢慢地沉浸到咖啡营造的说不出的悠远深浓的意境中。咖啡热气弥漫在我的周身，缠绕在我的心头，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沉迷，一种想倾诉的冲动就会疯长，就会窜出体内，满屋子游走。那个时候，我不敢打开门窗，我害怕我的思念，我的爱恋，我对某人从灵魂到躯壳深切的渴望，会夹着咖啡的清香，像利箭，向某人身处的方向，直射过去。我恐慌到战栗，也幸福得战栗。我在恐慌与幸福的战栗中，优雅地喝着咖啡，那个时候，悠长的思念、玫瑰般的梦想、始终无法改变的浪漫情怀和着女人无限的韵味在咖啡的香浓雾气里，在音乐的和美旋律中，融合再融合，整个房间散发着一种若有若无缥缈宁静的气氛。恍恍惚惚，我看到了最真实的自我：那是一个始终不肯妥协的女人，一个始终有着唯美情结的女人，一个始终善良宽容独立却又渴望被细心呵护的欲望横生的女人。 常常想，咖啡为什么历来被女人钟爱？是因为咖啡与女人有着惊人的相似吗？或许是吧。咖啡的空灵，亦如女人的聪慧；咖啡的娴静，亦如女人的温顺。咖啡需要在一个宁静雅致的环境中，被水汽细细地解读，亦如最动人的女人往往不是出现在闹市，而是在一隅被一双有着高雅情趣的眼睛定格；咖啡只在静夜里绽放她独特的美丽，亦如最可心的女人只在夜色中释放她醉人的风情。 要求完美诠释，成就了咖啡的寂寞；要求完美的爱情，成就了女人的寂寞。 咖啡是一种寂寞的爱情，但这种爱情却不是人人都可以享受的。我不知道，能够享受这种寂寞是幸运还是不幸，能够将咖啡的寂寞解读得细腻与通透，是喜还是忧。但我知道，咖啡会成就一段寂寞的爱情与一段爱情的寂寞，而一段寂寞的爱情与一段爱情的寂寞也必定会成就一个女人的成熟。 第5节：生病的时候喜欢独处(1) 生病的时候喜欢独处 检查出些小问题，医生建议吃点药，打吊针，说是把病毒消灭在萌芽状态才是明智的。 尽管对医院有着本能的排斥，甚至有着潜在的恐惧，但医生的话是不能不听的。很多时候，医生对生命的发言是权威的。 给我的检查写总结报告并提出建议开出药方的医生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非常和蔼，也相当的健谈，很主动地教了我一些女人的保养方法。 我问她，打吊针需要多长时间？ 她说，大概两个小时吧，不会太晚回家，只是吃晚餐要晚点。 要两个小时？这么长时间，太难受了啊。我说话的表情一定有些夸张，医生看我的样子很惊讶。 她说，两个小时算什么呢。如果觉得时间难耐的话，明天打吊针可以叫老公来陪你。 我不敢告诉她，老公暂时还空缺，便笑笑说："小毛病，犯不着兴师动众的。" 医生抬头再看看我，说："也不能这么说的，女人嘛，有什么事也别一个人硬撑着，要学会让男人心疼你、照顾你，知道吧，一个没有男人怜爱的女人是很失败的。当然，一个没有女人珍爱的男人也是失败的。" 我不说话，笑着点头，表示认同。 护士给我挂好药瓶的时候，冬日的黄昏已经缓缓降临我们这个城市，窗外暮色四合，空气里满是晚归的气息。 坐在大厅，静静地看着药瓶里无色液体一滴一滴无声地进入自己的血管，一种孤独无助的感觉那么自然地涌上心头。往常这个时候或许在办公室加班，忙得晕头转向；或许在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享受着属于自己的自由时光。尽管日复一日，生活平淡，情感无波无澜，此时想来却是一种无法比拟的幸福。是的，只有在身体有恙的时刻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平安是福，才会真切地知道要珍惜每一点与平安与平静有关的细节。 环顾大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傍晚的缘故，显得有些空旷。几十个座位，除了我，就还有一对老夫妻，一对青年男女，一个小女孩和她的父亲。 年老的一对是老公公打吊针，年轻的一对是姑娘打吊针，父女俩是小女孩打吊针。 老夫妻应该有六七十岁了吧，满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他们那历经风霜后的生命像冬日的树杈，显得干枯、冷寂与凋敝。此时，老公公已经进入睡眠状态，世界的喧嚣对他不再有任何的侵扰，老人均匀的鼾声在大厅里无所顾忌地游荡。老婆婆靠在椅背上，看上去精神似乎并不是很好，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倦容，眼睛却睁得很大，一直专注地盯着老公公，忧郁与温柔仿佛合成了一把刷子，在老公公的身上反反复复地刷着。老公公睡得那么安详，一定是因为身边有了那双盛满温柔的眼睛吧，那双眼睛饱含着几十年的深情关注和真情阅读，由曾经的清澈明亮到如今的模糊昏花。不变的是永远的爱恋，越来越厚实的是心心相印的情义。是吧，有了这样一双眼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能够平静地面对，坦然地走过去。 所以，人们常说，少年夫妻老来伴。这个伴不仅仅是精神层面的陪伴，更是身边伸手可及的真实守候，是头疼脑热时的嘘寒问暖，卧病在床时的端茶倒水，是在你老到走不动时推着你去看夕阳的生动与美丽。 第6节：生病的时候喜欢独处(2) 小女孩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在看一本画册。做父亲的也在读着一份报纸，时不时抬头看那药瓶，时不时接听电话，满脸透着焦虑。 在电话响过五次后，女孩合上画册，问："爸爸，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动物园啊？" "囡囡的病好了，我们就去，好不好？" "爸爸说过好多次了，每次都不守信用，每次都说好忙要加班。妈妈说我们见你像见皇上一样难。" "爸爸公司里好多事情要处理，爸爸也想天天有时间陪着囡囡，可真是抽不开身啊。" "怎么我一生病你就有空了呢？那我以后想见爸爸，就生病。" "不准乱讲话。生病有什么好，又要吃药又要打针，多难受。囡囡每天健健康康的，爸爸才能安心工作，才能把公司打理好，以后才能送囡囡出国。" "我不要出国！我就要爸爸天天晚上陪我和妈妈吃饭，陪我们看电视，陪我做作业。整天看不见爸爸，我和妈妈都觉得不开心。" "爸爸答应囡囡，以后多抽时间陪你和妈妈。" 小女孩忽然叹了口气，说："如果爸爸说话再不算数，我就一直生病，还不上医院，不看医生。" 做父亲的把女孩搂在怀里，有晶莹的泪光在中年男子眼里闪烁。 我不能确切地知道中年男子为何泪盈眼眶，但我理解他的无奈，人到中年，往往是负重行走，很多的时光都消耗在为丰富家里物质财富的搏杀上。享受天伦之乐的机会变得非常奢侈。而小孩总是把生活想象得太轻松，太自由，以为自己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甚至会把生病看做是一种享受，可以成为家里的焦点人物，享受亲人更多的关爱，甚至以此作为资本可以要这要那，满足自己的诸多愿望。那个时候，只觉得生病有着一种另类的生动和美丽，并不知道自己生病于父母于家庭究竟意味着什么。直到某一天，长大了，自己有孩子了，才会知道，原来生病就是灾难，不生病就意味着幸福。 青年男女想来可能正在热恋中，姑娘头枕在小伙子肩上，时不时小声哼哼着。女孩每一哼哼，小伙子就会抚摸她的手，抚摸她的脸，抚摸她染成栗色的齐肩鬈发，并柔声地安慰女孩，"打完点滴就好了，就不疼了。" 姑娘抬头看看药瓶，娇声说："还有两瓶哪，滴得这么慢，还要好长时间呢。" 小伙子安抚道："很快的，再坚持坚持。宝贝，以后不要随便减衣服啊，冬天最好别穿裙子，寒从脚起嘛。" 姑娘撅着嘴，很不高兴地说："人家穿裙子还不是为了你，你说你喜欢看的嘛。" "我是喜欢看你穿裙子，可我更喜欢看你健健康康啊。" "你还说，我这病就是因为你，你可要记着，好好待我。" 第7节：生病的时候喜欢独处(3) "知道的，宝贝乖，回家给你煲鸡汤啊。" "我现在就想吃，你给我买去，我要吃荷叶鸡。" "好，这就买去，只要你高兴，只要你想吃。"小伙子把外套穿上，推开门走进了寒风之中。 一瞬间，记忆的帘子被挑开，很多往事就像一幅幅图画，展览在岁月的厅堂里，清晰可见。 记得刚结婚那会，自己也像这姑娘一样喜欢在老公面前撒娇，喜欢把一点点小病痛夸张到极限，哭鼻子抹眼泪，似乎天要塌下来了。看着那个初为人夫的大男人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又是哄你吃饭又是哄你吃药又是帮你擦手擦脸，就窃喜偷笑，有了做公主的感觉，甚至会感叹生病真好啊。于是，某一天感觉老公对自己不够重视了，惹自己不高兴了，就会躺到床上哼哼，直到老公终于紧张起来，把你重新摆放到最重要最鲜明最灿烂的位置才肯作罢。只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琐碎起来，随着相恋的温度在忙碌的工作中日渐下降，再用装病这一招就不怎么灵了，老公不再那么慌乱不再那么细心不再那么温柔。发展到后来，即使是真的生病了，老公的反应也显得轻描淡写，不仅吃什么药和吃不吃药很少放心上了，甚至会教训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这样叫唤。做公主的感觉也就随风而逝。 有时候会想，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找回做公主的感觉，才结束了这段清淡如水的婚姻。女人总是太注重爱的感觉，太注重爱人对自己的关注程度。她们在婚姻中可以忍受任何的艰难苦楚，可以与自己的男人风雨同舟，但却不能容忍男人对自己的漠视与忽略。这也就注定了女人在婚恋中喜欢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折腾男人，以见证男人对自己爱的深度和长度。这从另一个角度也说明，女人对男人的爱缺乏信任。 离开那个男人的怀抱，把生命最后一道可以倚靠的墙壁给拆了，于是开始逼着自己变得坚强，逼着自己学会独自面对独自承受生活中所有的风风雨雨。尤其是生病的时候，只喜欢独处，不愿意让亲人知道，害怕他们担心；也不愿意朋友知道，怕影响到他们的心绪。以为亲人和朋友只可以分享我的快乐，只愿意他们看到我健康灿烂阳光的一面。是的，很多时候，痛苦并不会因为有他人的分担就减轻一分，有时候反倒会加重自己的心理负荷。 我喜欢轻松地活着； 我喜欢以微笑面对生活； 我不需要怜悯。 我喜欢看到与我对视的每一双眼睛都灿烂明亮，没有忧伤，没有可怜，没有泪水,只有放心、安心与开心。 走出医院的时候，看见万家灯火，城市依然妩媚而艳丽。大街上依然有汽车的欢唱，有男男女女行色匆匆，有美酒佳肴的芬芳扑鼻，有暧昧的音乐缠缠绵绵。我行走在飘着雨丝的街上，像任何一个健健康康的人一样，昂首阔步。没有谁知道我刚刚从医院出来，药液还在我身体里流动。我已经强行把自己从来苏儿味道里拖拽出来。我知道，我已经不是一个可以把生病作为要挟父母的小女孩，暂时也没有一个爱人可以让我用生病来检测他爱我的程度，当然，我离垂垂老矣还有着好长一段距离，所以我暂时还不用依赖一双眼睛深情的抚慰来缓解疼痛，我还能够硬撑着。而我也知道，我必须努力地撑下去，无论撑得有多难有多苦有多累，因为我的责任还在，我的情缘和情债未了。 有人说，坚强的底色是万般的柔情。一直很欣赏这句话。 第8节：我真想过最庸俗的生活(1) 我真想过最庸俗的生活 请不要和我谈理想，谈人生，谈文学，谈哲学，谈历史，谈政治，谈经济，谈任何高深莫测的东西。如果要谈，就和我谈生活的琐碎，谈风花雪月，谈爱恨情仇，谈美容，谈着装，谈购物的技巧，谈谈一道时令小吃的做法，或者给我讲一个幽默搞笑的故事，讲一段你的情感历程。 我想过最庸俗的生活。 我想嫁个同样庸俗的老公。他没有高深的理论，没有繁复的讲究，也从来不戴任何的面具。他不会要求我做淑女，不会要求我懂得交响乐，懂得华尔兹，懂得网络，懂得上论坛发帖子，懂得写一些有内涵的点评，回复一些有见地的文字。他只要我能为他生儿育女，闷了能哼两句花鼓戏，看一看搞笑的娱乐节目，或是在平常百姓的故事里，掬几把眼泪。要是再闷的话，就找几个女人搓几盘麻将，输赢不重要，开心就好。他每次出远门，会叮嘱我，如果遇到有人欺负你，就撒泼耍赖，尽可能敲他一笔，敲不到骂也要骂个够本，最低限度要保证自己完好无损。是的，他就是这样指导我如何保护自己的。 他喝酒，骂粗话，还喜欢莫名其妙地吃些干醋。他陪我上酒店吃饭，不会关注酒店的档次，只关心菜的价位和菜的质量。在酒店吃饭，他不关心吃相是否高雅，只关心舌头和胃两大器官是否舒服。如果菜没吃完，绝对要一点不剩地打包回家。叫服务员打包时，声音洪亮，毫不含糊，哪怕引得众人纷纷侧目，也丝毫没有难为情。临走，还会很自然地把桌上的那包餐巾纸揣进口袋里，即使已经只剩两张。外出旅游，坐车会坦然地与车主砍价，直砍到车主翻白眼求饶；住宾馆会无限细致地与大堂经理约法n章（诸如开水到位、热水到位、没事不得骚扰），如果有违任何一项，房价就得打折，然后私底下告诉我，咱们好好想想法子，让他们什么都做不到，我们就可以白住了，嘿嘿。我不会觉得这个男人小气俗气到恶心，相反，我会奖励他一个拥抱，会用无限崇拜的眼光热辣辣地盯着他看，直看到他血脉贲张。 但他坚信，男人就是要养女人，就是要让女人活得好好的。为此，他心甘情愿地奔波劳碌，不惜动用所有的脑细胞把钞票搬回家，让我坐享荣华。我可以向他要这要那，像个最贪婪的女人，以各种借口，玩各种花样，把他的钱变成我想要的物件，并为每一次的"阴谋"得逞而兴高采烈。 是的，有时候，我的确很想过最庸俗的生活。 清晨，不要吵醒我，不要告诉我，今天有报告要写，有会议要开，有成堆的文件要阅读，有基层的亮点要采访，有某个重量级人物的电视讲话要收看并须认真做好记录。我不要六点起床，七点整装，七点五十分就衣着光鲜地出现在办公室，八点程序化地打开电脑，像电脑一样，准确无误地对材料进行整理加工，并随时让自己的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准备迎接任何一个来客嘉宾。我很想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我想把那个邂逅大胡子的梦再做一遍，并一直做到和他结婚甚至生孩子。 第9节：我真想过最庸俗的生活(2) 十点，请容我打着呵欠，穿着睡衣，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去逛菜市场。在小摊小贩面前，精挑细选，斤斤计较，为一毛钱吵得脸红脖子粗，为占了一两的便宜而开心得像捡了个金元宝。回到家里，打个电话给老公，报喜似地说给老公听，为了证明我的精明能干，还使劲地添油加醋一番，然后因为老公奖赏的一个热吻，大声地傻笑。才不管在菜市场占的那个便宜是否足够抵消眼前的电费话。 十一点半，打开音箱，播放诸如《玫瑰，玫瑰我爱你》之类的歌曲，在那些俗不可耐的曲调中，完成我的午餐作业。 午餐一定要吃得丰富多样，想吃什么就做什么，绝对不要为着保持苗条的身段而控制饮食。因为爱着我这个俗气女人的是同样俗气的男人，随便我是横着长还是竖着长，都不会介意，他要的只是我的健康。而我也一直认为，控制饮食是这个世界上最惨无人道的事情之一。那么，还有什么顾虑呢，敞开了肚皮吃吧。鸡翅、鸡腿、鸭掌、鸭脖子、酸辣鱼头、土豆烧肉、油淋红椒、炒豆角、煎茄子，晕，太多了，只怕光看着就已经饱了。 吃过午餐后，开始一天最重要的生活内容。牌友会准时来到我们家进行每天的必修课。从一点到五点半这段时间，几个在不事修饰上有得一拼的女人，会将仅有的智慧用于成就清一色、杠上花、自摸、海底捞月这些梦想。她们的狡黠、她们的敏捷、她们的自私自利、她们的阴谋诡计，在那张方桌上得到放肆的张扬。开怀大笑、沮丧痛骂、粗野叫嚷，越过阳台，肆无忌惮地在我们那条街道上奔走，宣告着一群女人生命清淡的颜色。在那个时间，麻将即生活，生活即和牌。快乐和失落的分水岭就是几块钱几十块钱几百块钱的进出。对，就是这么简单。 吃过晚餐，趿拉着拖鞋，剔着牙缝里的肉屑，响亮地打着饱嗝，加入街头巷尾的闲聊。张家媳妇与公公的暧昧，李家女儿与女婿的离婚风波，郝婆婆的老来俏，凌老官的黄昏恋，刘秘书的官场隐私，杨处长的多桩绯闻，孙老板的公司兴衰……在我们的唾液里，就着街头昏暗的灯光，变得色彩斑斓。那是最原始的口头创作，是一场自发的集体意淫，不必借助任何工具，便可以迅捷地达到心理高潮。 如果女人多起来，会很自然地把话题引到孩子、老公和公公婆婆的身上。既可以像祥林嫂似的重复那些可以倒背如流的内容，也可以像个最具创造才华的艺术家一样，随时更新话题的版本。自己孩子总是最好的，自己的老公总是不尽如人意的，他人的老公总是让人羡慕的，自己的公公婆婆总是有些缺陷的，他人的婆婆公公也是需要获得指教的。在这样一个临时架构的舞台上，我们扮演着原告、审判长的角色，随心所欲地把那些和我们息息相关的人，进行再教育和重塑。 夜深人静，当街头的灯光开始疲惫地眨着眼睛时，我们撤离舞台，尽兴而归。洗洗上床。然后和老公亲热。不用酝酿激情，不用讲究情调，不用创设意境，老公不会嫌弃你缺乏浪漫，也不会要求你学会调情学会引诱，不会挑剔你性不性感，有没有味道，胸部是不是坚挺饱满，关了灯，直奔主题，三五下解决了生理需求，然后呼呼睡去。你做你的梦，他打他的鼾，既无须前奏，也没有后续，如此的利索与精简。 是的，其实有时候，我是真的很想过这样庸俗的生活。 第10节：这个夜晚，我骚扰了很多人(1) 这个夜晚，我骚扰了很多人 这个夜晚，我骚扰了很多人 我觉得那真是个凄清的夜晚。 冬天已经过去，春天开始漫步于城市的大街小巷，人们褪去厚厚的包裹，换上了五颜六色的毛衣，感觉体内有某些沉睡的欲望在复苏。 是的，那是个春天的夜晚，却有着冬日的凄清。那个晚上，有风、有雨，风雨很深情地在我的窗外呼应着他们一生一世恒定不变的情感。 我做了很多菜，却一口也没吃，我已经三餐没正经吃过什么东西了，除了喝水吃药就是吃药喝水。尽管我依然早出晚归，依然在办公室里精神抖擞。 但是，回到家里，在我很努力地支撑着做好了几个自己喜欢的菜时，我感觉极度难受，全身乏力，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我什么也没吃，和衣躺下，在那张宽大得总是让人充满了遐想的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却无法减轻咽炎带来的火烧火燎的疼痛。 床头的电话保持着高度的宁静，而手机也表现出少有的安静。 那个时候，我迫切地想要弄出点声音来。我起床，把客厅的音箱打开，伴着陈慧琳的《记事本》，在她情深意切的"爱得痛了，痛得哭了，哭得累了"的吟唱中任思绪随风随雨飘去。 但我知道，我其实渴望的是电话铃声，哪怕是我最讨厌的那个酒吧的老板——一个秃了顶的男人鸭公一样的声音也好。 可是，那天晚上特奇怪，竟然谁都没有想起我，他们就像约好了一样，集体把我遗忘。 我不太习惯主动给人发消息，更少主动打电话。 但是那天晚上，我着了魔一样地想和人，和无论什么样的人进行交流，以证实自己还活着。 或许可以上网，可是网络不通。 我带着一种虐待与受虐待心理，开始拿手机出气，那个时候应该是晚上9点半，夜晚的城市已经有了情欲的味道。 第一个消息，我发给了网上的一位好朋友，我想假如我今晚就去了，网络上至少还有个人知道我的生死。潜意识里，我真把网络当做自己的家了，也真把自己当做网络上的一个人物了。 我说生病了，难受。 第11节：这个夜晚，我骚扰了很多人(2) 尽管我偶尔会主动发消息或打电话给他，但这么晚打扰他还是第一次。 他很快回复消息，问我是不是感冒了，然后叫我注意休息，记得看医生。然后不知道怎么谈到了我的婚姻问题。他说，复婚吧，至少生病了还有个人陪着你照顾你。 我说，不！ 他说，我们都老了，经不起折腾了。 我说，不！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与心中的爱人永别！让我再撑撑，撑到最后一口气。 他没再回复我，他经常以这种沉默来表达对我这种天真幼稚想法的不屑。毕竟隔着千山万水，毕竟都有自己的生活，毕竟无法真实地触摸。这就是网络，有时候很真实，有时候却很虚幻。 我发了阵呆，心中空空洞洞的，感觉灵魂飘得有些远。 第二个消息，我发给了我的同学，一个漂亮幸福的小女人。 我说，我生病了，难受。 其实，不应该打扰她。这么晚，她一定和老公在一起。 消息发出去了自然无法收回。我想，那个时候，我的确很冲动，我发现我一直在嫉妒她和所有有着幸福婚姻的女人。 两分钟后，她的电话打过来了，很焦急地问我怎么啦。 我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咽炎。 有没有看医生哪？要不要我过去带你去看医生？ 我说看过了，没事，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她就笑，真是傻瓜。便感觉到了她的轻松。 于是开始谈她和老公的幸福生活，谈老公如何关心她，体贴她，心疼她。 她不厌其烦地述说着一些细节，说她某次扭伤了脚，每天都是老公背她上下楼，她伏在老公厚实的背上，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她感动得直流泪。又说某次感冒了，特想吃西瓜，那是深冬的一个晚上，忙了一天的老公顾不上休息，也不顾她的阻止，竟然跑了三条街，终于找到了她喜欢吃的那种"黑美人"。她说，当老公把切好的西瓜端到她面前时，她伸手擦去他额头的汗珠，那一刻，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上苍给她这生最好的珍宝。 我听得痴了。 她继续说，烟雨啊，爱是什么，爱的浪漫是什么，就是在生活细节里表现出来的最真实的最具体的行动。烟雨，我遇到这样一个男人，活在他无微不至的关怀里，我这辈子活得真是了无遗憾。 说到后来她竟然哭了起来，我也哭，陪着她。但又有谁知道，在同一个时刻，同样是女人，同样是流泪，其感受其内心相距何止千里！ 想起一句话：在别人动人的故事里，我流着我自己的眼泪，我的落寞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洗了把脸，希望自己能够尽快从那种酸涩的感动中走出来。 第三个消息发给了我另一个好姐妹。这是个事业有成的女强人。我希望能够从她那里获得一些力量。 第12节：这个夜晚，我骚扰了很多人(3) 消息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她就把电话打了过来。她的时间观念永远那么强，办事效率也永远那么高。 当她得知我只是嗓子疼时，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说，宝贝，这算什么啊？你太娇气了。吃点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可是，我都一天没吃饭了啊。我现在起床的力气都没有，说话都这么费劲，要是我死了，看你还能笑得出来。 她依然笑，哪那么容易死。我有时候想想，真不知道上帝将来会如何弄死我，我觉得自己根本不会死。我都担心到时候我活得不耐烦了，上帝还不接收我，可怎么办哪？ 瞧你得意的，别忘了你也不是花岗岩造的。我鼻子里哼了哼。 你别不相信，我还就有这么强硬。好了，不说死了，说活着，我们要好好地活着，生活这么美，做女人这么好，干吗一天到晚老怨天怨地的。 然后她开始和我谈她的什么美容事业，说这美容事业目标是为广大的妇女提供无限的个人发展机会，帮助她们实现梦想。 这样的事业，这样的经营理念，这样的发展宗旨，自然让我赞赏不已。 她在做了很扎实的宣传之后，开始极力邀请我加入这个美容公司，说一定能够给予我一个更精彩的人生。 我开始走神，有口无心地嗯嗯啊啊，我知道我没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没有出色的交际能力，我做不了这样的工作。 她在聊到第十五分钟时，终于觉察到了我的淡漠，于是有些怏怏地挂了电话。 我知道，某美容企业的创始人是一个很有魅力的成功女人，她凭着坚定的信念、勤奋的工作以及无私的奉献精神，将一家小型公司发展成为令全球瞩目的美容保养品企业。她的一生也因此赢得无数奖项。只是，不知道这样一个杰出的女人，是不是也有过我这样无助的夜晚？ 第四个消息发给我的好友。因为有共同的经历，我是指离婚的经历，所以颇有同病相怜之感，平常联系比较多，说话也最是投机。 消息发过去，她回了一句话：在陪女儿做作业，等会打电话给你。 不到十分钟电话过来了。 知道我没什么大碍，她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谈起孩子，自豪感溢于言表。 她兴奋地告诉我："我女儿今天获奖了，是作文竞赛第一名。" 我马上恭喜，并表示了十二万分的羡慕。 她很得意地继续说："我准备把我女儿培养成作家。我已经开始着手这方面的准备了。"然后很详细地将她的计划告诉我，并请我提一些建议。 我说非常不错，不过，我觉得，玩文字啊，太辛苦了。能够远离就远离吧。 "不是吧，当作家名利双收呢，我觉得不错啊，关键的是，我女儿有这方面的潜能。还有啊，我想让女儿学绘画，今天她的美术老师说她对线条有着特殊的敏感，很有培养的前途。" 第13节：这个夜晚，我骚扰了很多人(4) 我打断她，问了一句："她自己喜欢什么？" "我没问过。" "问问孩子，她的爱好才是关键啊，亲爱的。" "那不成，要问她，她肯定说最喜欢玩，最喜欢看动画片。不用问了，孩子在求学的阶段，就得强制性的，不逼成不了才。" 我知道她在离婚后，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培养孩子的事情上，孩子成为她婚姻破灭后的精神支柱，成为她以后人生的全部希望，她不再相信爱情，不再渴望婚姻，她的世界已经被孩子占领。 我深刻地理解着她，我深深地为她忧虑。因此很想和她好好谈谈教育孩子的问题，可是嗓子疼痛让我说话含糊不清。她终于想起我正犯咽炎，很抱歉地依依不舍地中止了她的长篇大论。 我觉得很疲惫，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找人聊天。好像我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反倒是我在帮他人解决问题。 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还是无法入眠，重新坐起来，犹豫了一下，发了消息给曾经深爱过的某人。发了消息过去，竟然感到了紧张，告诉自己说，并不是要和他再有什么，只是想知道他还关不关心自己。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过去后，手机没有任何反应，全身开始发冷，一直冷到骨子里，感觉整个房间像个冰窖。结束了，是真的结束了，连同那点点牵挂也不复存在了。此时，才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原来还存着某种幻想。而这种幻想在瞬间觉醒又在瞬间破灭，让我像得了伤寒一样，浑身哆嗦。 突然就觉得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一切都那么无趣，一切都那样虚无，一切都那样不可信任。 我在手机上打出几行字：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然后随便点了个号码，就发了出去。想想，不知道是谁，将在深更半夜接受这样莫名其妙的信息，我不怀好意地笑着，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几分钟后，手机铃响，说心里话，这人这么晚不关机，不知道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寂寞地守候着手机，等待着深夜不期而来的"艳遇"。 "是烟雨吗？你怎么啦？好久没联系，怎么一发消息就这么吓人？" 看手机提示是钱总，声音有些苍老。一时没听出来是哪个钱总，不敢贸然回答，只含糊了一句："深夜打扰，不好意思。" "你声音怎么啦？不对劲啊。"真切的关心，让温暖的感觉可怕地侵袭了我。 "没什么，嗓子发炎了。" "我去看看你吧。" "晕，这么晚了，十二点多了呢。" "我去看看你吧，没关系，开车十分钟就到了。你生病了能够想起我，我很感动。说明你很在意我这老哥。" 终于想起来了，这个人是某印刷厂的老总，曾经因为业务上的事情，有过两次联系。 第14节：这个夜晚，我骚扰了很多人(5) 不敢说是在心灰意冷的情况下随意发的消息，怕伤对方自尊，也怕对方说我无聊。 只好打着哈欠，说很困了，想睡觉，明天再联系。 但是，这个自称老哥的人却热情不减，执意要来。他说："我想你一定没吃东西，我带点粥给你，顺便带点药过去。我知道你很需要。" 是的，我的确很需要，不仅仅需要食物和药品，更需要一个男人如此细腻的真诚的关怀。但是，我能够接受吗？我沉默着，不知道如何拒绝。 他见我默不作声，更温柔地说："老哥只想去看看你，关心关心你，你一个女人生病了，身边没人嘘寒问暖，真的很可怜。不要拒绝我，好吗？" 我听见自己意志的堤防开始崩塌的声音，我竟然控制不住流泪。 他敏感地觉察到了我的脆弱，他说："我这就过去，你等我。今天你真是幸运，我太太回娘家去了，我很自由。宝贝，我会很疼你的。我可以陪你一整晚的。" 仿佛晴天霹雳，我突然惊醒。我说："对不起，打错电话了。" 我毫不犹豫挂了电话。 但不到五秒，手机又响起来，依然是那个钱总。 我任它一直响，想想刚才自己的感动，心里充满了恐慌。 手机响过三遍之后，终于消停了。它疲惫地躺在我的枕边，与我离着一尺的距离，我们对视着。它仿佛读懂了我的寂寞，而我也读懂了它的无奈。 终于要迷糊睡过去的时候，有消息传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展读： 生病了记得看医生，别硬撑——某人 一时只觉百感交集，眼泪夺眶而出…… 第15节：谁敢在红地毯的另一端等待才女(1) 谁敢在红地毯的另一端等待才女 谁敢在红地毯的另一端等待才女 那个晚上，我在一条很幽静的石子小径上漫步，来来回回走了好多趟，还是不肯回烟雨楼。 那个晚上，我拒绝热闹，拒绝人群，拒绝灯光。 但是，我无法拒绝对爱情的渴望对某人的向往。 我知道那个晚上，我的拒绝和无法拒绝，源于一个好朋友的电话。她那么忧伤地向我倾诉了整整一个小时，直到我的手机没电。 好朋友比我更早走出围城，情感漂泊了很多年，还是无法稳妥地靠岸。 她说，她真是很累了，真想结婚了。现在有个男人愿意陪伴她以后的人生，男人什么都好，就是不懂浪漫，不能理解她内心的真实需要。 我对她说："要求别太严苛，我们都老了，浪漫要换换主题了。年轻时的浪漫，或许是陪你一起疯狂；是在节日的时候，送你一束玫瑰；是每天都说十遍我爱你；是经常制造一点爱情的波澜；是不断地给予你惊喜。但是，当我们的青春只剩下尾巴的时候。亲爱的，这个时候的浪漫，就是一个温暖的眼神，一句贴心的问候，一杯热茶，一次晚餐后于城市灯光里的牵手。" 她说："道理我懂。但还是会很失落，很惆怅。昨天我发消息给他，告诉他我很不开心，觉得好无助。你猜他怎么说？他说现在出差在外，真的很忙，有事回来再说。这些不带一点感情色彩的句子，让我觉得很冷。为什么他就不能说得诗意一些，比如说他真的很想我，想隔着遥远的距离拥抱我，想让我感觉到他的思念和他的温暖。是他说不出这些太肉麻的语句？还是他根本不愿意对我说这些？又或者是我还没有激起他内心深处的柔情？我真的很迷惘，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和他交往下去。因为，倘若他不肯为我改变，而我又不愿意附和他，那么，今后的日子，有他在身边，我一样会寂寞。" 我理解她的失落。其实很多时候，我何尝不是这样。我们总是把自己对生活最诗意的想象附加在恋人的身上，总觉得他应该以我们最喜欢最满意最和谐的方式来迎合我们的爱情。爱情，在我们的眼里，就是一场华丽的晚宴，是不允许宾客以随便的装束入席的。而男人对于爱情，更多的只是当做生活的调剂，更愿意穿着睡衣面对爱人的约会。 那通电话接近尾声时，她很忧郁地问我："我们的爱情一直空荡荡，是不是因为，我们被冠以才女？久而久之，我们真拿自己当才女了，然后很自然地以才女的标准去要求男人？" 她的话让我想起某位朋友对我说的话，他说："我一直很想给你介绍对象。只是每次人家一听说你是才女，就直摇头。没办法啊，大多数的男人都怕才女。" 朋友的话曾一度让我觉得酸涩无奈，而此时想起这话，再想想女友，有说不出的怅惘。 坦白说，我一直不敢称自己是才女，我只是个喜欢写字的女人，一个敢于宣泄自己情绪的女人，一个愿意把自己的人生体验与朋友一起分享的女人。走出文字，我和其他女人没什么两样，如果一定要找出点不同，那就是鲜明的弱不禁风。我一直以为，这一外形特点，应该能够引起男人更多的怜爱。 但是，很多朋友总是把我归于才女之列。而"才女"这一称谓，往往为我柔弱的外表笼上了一层无法言说的神秘。 那么称我为才女的理由是什么？当有人叫我才女烟雨时，我总是很冲动地想问这个问题。 直到现在，终于还是没敢问出口。为什么不敢，我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我的爱情和婚姻一直没能搞定，多少与"才女"这个称谓有关。 很多男人的眼中，才女大多敏感、智慧、骄傲、唯美、苛求、浪漫、清高，与世俗的生活总是隔着一段距离。这容易带给男人无形的压力和不够真实的感觉。男人在事业上，已经透支了很多脑力；在爱情上他们只能够或者说更愿意付出的是体能，男人不喜欢想象爱情，只喜欢真实地做爱。 第16节：谁敢在红地毯的另一端等待才女(2) 或许有人会说，男人寻找恋人，难道就不是寻找一道能够懂得自己的眼光吗？不，男人寻找恋人更多的是寻找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所以，他们更注重女人的外形和其他表相的东西，而非她的才智。男人其实根本不喜欢女人有双犀利的眼睛，他们的内心世界是绝对不允许女人踏访的。一方面，他需要在女人面前保留一份神秘，以掩饰其生命的空门；另一方面，生活中男人还时常因为某些正当或非正当的理由，需要用一些伎俩来哄骗女人。男人以为，在才女面前玩花样很难玩得高明，这挺不好玩。 男人很多时候，就是阴谋家野心家，他需要观众欣赏他的表演，却不需要破译他的内心。男人不需要被读懂，只需要被崇拜。崇拜是一种比较盲目的情绪，因为盲目，所以长久。 对于一个能够读明白自己的女人，男人会欣赏，会喜欢，但是很少会爱上。可悲的是，在男人看来，才女都拥有一双具有穿透力的眼光，往往容易知心。而一个知心的女人，无论怎么努力，最多也只能够做这个男人短时间内的情人。因为男人的身体可以赤裸在女人面前，但他的思想是不愿意在女人面前裸露的，尤其在可爱的女人面前。一个思想裸露的男人，时常会有自卑感和危机意识，这不符合男人的生存哲学。 可是，倘若被认定为才女的女人，无论你如何做，男人都会以为，你已经看透了他；无论你怎么努力，男人都会以为，你只是把他当做幻象，你爱的是你自己的感觉而非他这个实体。这于男人来说，是很无趣的一件事。相对于男人来说，才女就是一面镜子。试想，谁愿意自己的面前，始终放着一面明镜？男人灰头土脸的时候，那面镜子就是一把最可怕的剑，会直截了当地将男人的自尊戳得鲜血淋漓。 男人在某个时候是很愿意做女人的孩子的，喜欢女人呵护他疼爱他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但是，无论什么时候，男人绝对不愿意做自己女人的学生。一个可以当男人导师的女人，男人只会敬而远之。 如果说男人以这样的思维定势来评判才女，因此而不敢给予才女爱情或婚姻，于才女来说多少有些不公平；那么才女由于自身的个性喜好，导致了自己情感上的波折，就有点儿自作自受了。 才女大多多愁善感，在生活与爱情上有着顽固的唯美追求，情感生活精致得亦如她们的思想。她们往往外表冷峻，而内心有岩浆奔涌，像座休眠火山，一旦被引爆，其"杀伤力"将无法估量。才女喜欢波澜壮阔的生活与情感，喜欢往死里折腾，喜欢将情感弄得像蹦极一样，一会儿把自己和恋人送上快乐的云端，一会儿把自己和恋人丢入感伤的谷底，病态般地热爱着那种忧喜交加的酸楚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也得以让才女们张扬出其出色的才情。 第17节：谁敢在红地毯的另一端等待才女(3) 平淡生活出不了才女，才女都是由特殊经历，尤其是由特殊的情感经历锻造出来的。 据传苏轼的妹妹苏小妹临到新婚之夜，居然还要新郎官秦观解开她出的三道题才准进洞房。好像最后一联"双手推开窗前月，月明星稀，今夜断然不雨"颇让秦观搜索枯肠，终难如意，差点无法与才女圆房。幸得苏东坡助他一臂之力，才对出了下联："一石击破水中天，天高气爽，明朝一定成霜。" 不敢说今天像秦观一样受得了才女折腾的男人已经绝迹，但少之又少却是不争的事实。可苏小妹式的才女恐怕依然大有人在。在爱情上，才女们会不断地出招为难自己喜欢的男人，不把自己和对方折腾得没了精力和脾气，似乎就不肯罢手。这已经成为才女们的通病。 挑战男人让才女们的生命高潮迭起，却让男人们烦恼频生。 试想，经过了一段爱情短跑或长跑的男人，终于有机会得以进洞房了，他们哪里还愿意去吟诗作对，哪里还愿意去揣摸你的心思？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打开房门，宽衣解带，与他云雨交欢，让他直接爽了再说。 可是，才女不愿意直奔主题啊。才女会把与你的爱情当做一篇最悱恻缠绵的抒情散文来写，会动用全部的心思，将心血凝于笔端，浓墨重彩，点点是情，句句有意，哪怕一个标点，也可以幻化成风花雪月，铺排成如诗如画的意境。如果说精神交欢是才女们爱情的背景音乐，那么与男人身体的结合便是主题曲。因此，在才女们看来，精神交欢须得贯穿全篇，其铺垫、渲染的作用半点也不可以忽略。而主题曲的播放须得在谈够了心思，酝酿了激情，酿足了味道之后方能水到渠成。 由此看来，娶个才女回家，无异于弄个定时炸弹在身边，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轰轰烈烈。 有几个男人经受得住才女如此的磨砺？ 因此，男人对才女大多只有幻想，甚至严重的性幻想。可是，当真要他试试，恐怕还真没几个敢冒这个险的。是对自己驾驭才女的信心不足还是对才女经营世俗爱情和婚姻的能耐缺乏信任？或者兼而有之吧。 因此，自古才女多孤单，也就不足为奇了。 想想，敢于冒险与才女恋爱的，敢于冒险在红地毯的另一端等候才女的，那会是什么样的男人？才女要逢着那样的男人，需要几世修来的福分？ 我想，我应该告诉我的女友：好好珍爱那个在青春即将道别的时候，愿意陪她到老的男人。 他愿意，就是最真实最生动最美丽最长久最可贵的浪漫。 第18节：我渴望逢着一个独饮者 我渴望逢着一个独饮者 我渴望逢着一个独饮者 很少喝酒，却没来由地喜欢酒，喜欢一切名叫酒的液体。它纯得让人忍不住要崇拜；忠实得让人不得不向它敬礼。尽管烈酒会如火一样灼心灼肝，尽管醉过之后也许会是双倍的痛，但酒无罪。 特别钟爱的是红酒。喜欢她与血的相同，其相同的不仅仅是色泽，更多的是对生命最炽热最直白的诠释。 于是，喜欢在家里的酒柜上摆上几瓶不同品牌的红酒，想象酒的芬芳静静地飘浮在家里有限的空间里。那个时候，你真的可以感觉到酒的生命。酒的确是有生命的，她热情奔放，可以容纳我们所有的喜怒哀乐；她多情细致，读得懂我们的满腹心思。不论是处于生命的高潮还是处于生命的低潮，酒，始终是我们最默契的朋友。 但只是喜欢欣赏，就如同喜欢欣赏风情万种的女人，远观而不敢有任何走近的企图，更不敢生出任何亵渎之意。这不仅仅因为我是女人，更重要的是，我觉得最美丽的事物，是不能随意亲近的。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才能够保持着最本色的美感。 以为喝酒更多的是属于男人的事情。倘是女人喝酒，总觉得带着点无奈与酸涩。爱喝酒的女人，猜想骨子里必定暗藏辣味，有着一种天然的冷傲与不羁。柔情如水的女人是不会大碗盛酒大口喝酒的，纤细的女人只细斟浅酌，也往往不胜酒力，几小口便够，几小口便红了双腮软了柔肠。 酒一直是男人的爱物与宠物，如同女人。对于男人来说，没有酒的生活，就如同没有女人的日子，少了很多情趣，失了些许色彩。被酒浸染过的男人，如同被爱情滋润过的女人，其韵味无与伦比。 喜欢看男人喝酒，不管是好友相聚开怀畅饮，还是孤苦失落端杯沉醉。喜欢那种氛围，喜欢随酒香而溢出的真性情。前者豪气干云，令女人没来由地崇拜；后者痴情执著，最是令女人柔肠百结。 喝得微醉的男人，是一道风景，有飞流的瀑布，有奔腾的浪涛，有傲霜挺立岩边的青松，有一望无垠的草原。那个男人，带着酒气，带着胆识，带着生命的睿智，像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向着遥远的天际，势不可挡地飞驰而去，如血的阳光，照着他魁梧的背影，照着他义无反顾的征程！ 喝得微醉的男人，是一幅画，在一张阔大的宣纸上，挥毫泼墨，将一种写意，一种豪情，一种落拓不羁，就那么挥洒而出，定格的是男人作为雄性作为主宰者特殊的魅力！ 喝得微醉的男人，是天真的，回归了人性的本真，回归了孩子般的纯朴。他可以歌，可以舞，可以狂喊呼号，不再有任何顾忌，不再有任何的压制，不再有任何的掩饰。他会把对于世俗的鄙视，对于某些禁锢人性羁绊的反叛，直白地表达得酣畅淋漓！ 会品酒的男人，会品女人。那种喜欢独自坐在酒吧细斟慢酌的男人，往往喜欢娴静的女人，他们珍爱小家碧玉，像收藏多年佳酿一样小心翼翼，他们是精神上的独行客。那种喜欢呼朋引伴开怀豪饮的男人，喜欢个性率真清清爽爽的女人，这样的男人更多的时候喜欢用最直接的行动表达他们对女人的爱恋，品女人的过程在他们那儿常常被简化成直接就要了她，如同对酒的豪饮，他们忽略酒的色泽、酒的纯度以及饮酒的心境，他们同样忽略爱的过程，更多的是追求爱的结果！ 一直渴望逢着一个独饮者，喜欢他那种融在酒中，与酒一起纠缠的沧桑与孤傲，以及多年来以酒浸泡出来的冷峻和霸气！即使是隔着千里，也能感受到他的威慑力，那种男人是沾尘的宝剑！女人用一腔的温柔为他洗去岁月的风霜，然后，那剑便轰然出鞘！令人为之折服与倾倒！ 第19节：让我做你指间的香烟，静静地燃烧(1) 让我做你指间的香烟，静静地燃烧 让我做你指间的香烟，静静地燃烧一直试图弄明白男人迷烟的原因。但始终还是很迷惑。 单位里男同事占了百分之七十，而百分之九十的男同事都抽烟，每次外出，一路上就吵着让谁请大家抽烟。每次谁升职加薪评优获奖，都免不了要被集体打劫——香烟整包整包地发，人人有份，谁也不得落空。那种热闹与兴奋，我着实不能理解。但他们真实的快乐总会让我真实地感动，心情会莫名地好起来。 一根烟的快乐，很平凡很简单的快乐。 男人好像都是因为好奇或想证明自己是个男子汉开始抽烟的吧？小男生呢，特别看重的是喷云吐雾的那种姿态，自以为很酷很帅，自以为可以此征服小mm，及至迷上烟离不开烟了，也在不经意中长成了大男人。这个时候，在意的便是抽烟的内在感受了，开始学会品烟，学会把自己的忧愁烦闷紧张落寞与香烟一同点燃，消散；也开始学会在烟头的亮光中，张扬男性的成熟飘逸与洒脱。不知不觉中，也就迷恋上烟草淡淡的馨香，像迷恋心仪的女人一样。 我时常会想，每一个真正会品香烟的人，一定和香烟达成了某种默契，在独处的时候，他们之间定有很深刻很贴己的交流。 一直认为抽烟是男人的专利，所以坚决反对女人抽烟。但大凡抽烟的女人，不是喜欢标新立异、故弄玄虚，就是有一段不愿为人知晓的伤感故事，那故事只适合与香烟"分享"。 曾经在某篇文章中读到过这样深情的述说：想来美国作家理查德·克莱恩对香烟的钟爱不会比对女人的钟爱少，他在《香烟》一书中曾对香烟有过盛赞："香烟虽然对健康有害，但却是一项伟大而美丽的文明工具，也是美国对全世界的一项令人骄傲的贡献。……因此，这本书就成为一曲为香烟而唱的颂歌，同时，也是一曲挽歌。" 如果用存在就是合理这样的理论来解释，那么香烟的确是伟大的，其伟大在于，她以无法抗拒的诱惑力占领了男人的领地，同时还入侵着女性的天空。但是，其美丽的文明，一时倒没读出感觉来。想象一下，三五个男人聚在一起，倘若每人指间有一支燃烧的烟头，那个空间在视觉上，除了烟雾缭绕，我看不出还有什么。 仔细寻思理查德先生的话，或许，他的意思是指，香烟的燃烧能够引爆理性的思想。很多关于生命内涵的探讨，关于历史的理性回眸，关于前景的预测，关于高科技的发明创造，或许绝大多数都在那一明一暗的烟头之下深度酝酿并且成功诞生。在男人需要绝对理智的时候，酒精是不可以进行骚扰的，哪怕是一丝丝的沾染，都不可以。因为酒精催生的更多的是激情飞扬的感性篇章。 第20节：让我做你指间的香烟，静静地燃烧(2) 于是，此时，男人除了与香烟为伍，别无选择。 于是，对于一个因为思想而需要香烟相伴的男人，开始很宽容地也有些酸楚地理解着。都知道抽烟是对自己身体的摧残，抽烟实质上就是慢性自杀。但依然离不开香烟，如同明明知道红颜祸水，却依然会心甘情愿地拜倒在石榴裙下。很多时候，香烟成了男人沉重的生命负荷的减压器。 深夜，烟头的一明一暗，实质就是男人的思想火花的闪亮。 对于男人来说，香烟除了过滤自己的思想，还会帮着想念自己的女人。 理查德先生说香烟在爱情故事中是一种"非法的魅力、越轨的美以及难以抗拒的致命的冲动"，于是，由香烟言及爱情，好像是很自然的话题，都是寂寞的产物，都有痛快的过程，都有凄美的结局。 的确，爱情是寂寞的，因为我们对爱情有太高的期望，而真正的爱情往往站在天宇，离我们很遥远很遥远，常常在寂静的夜晚，很怜悯地看着我们每一个渴望爱情的人。 有人说："不要相信男人这一生只爱你一个的谎话，正如不要相信他一生只抽一个牌子的香烟。" 赞同也悲哀！ 也有人说："一支上等好烟任你怎么弯曲也不断，犹如一份真正坚定执著的爱，百折不回。" 我在想那种执著的爱，那种百折不回的爱，那种能经风历雨的爱，是什么样的男子才演绎得出呢？这样的男人如果对我说"一生只爱我一个"，我要不要相信？又如何去预测他是否如香烟一样为我燃到最后依然无悔？这种生死之恋遇上的几率能有多少？如何才能够幸运遇上？ 对此，我很迷惘。 但我绝不含糊的是，倘若有幸遇上了值得一生付出的男人，我愿意做他指间燃烧的那支上好的香烟，在他思考生活的命题，探索生命的奥妙，开掘自身价值的时候，默默地照亮他跋涉的途程，祈愿我的不吝燃烧，能使他的生命灿然生色。 寂静的夜晚，一个人独对荧屏，如果是男人，也许我真的可以燃一支香烟，让香烟熏陶我游离的灵魂。 可是，作为柔弱的女人，加上重归单身生活之后，没有逢上一个爱抽烟的男友，我注定与香烟无缘，也就很自然忽略了她的存在，忽略了她对人的意义和她真正存在的价值。 但此时此刻，想起香烟，突然发觉这个世界好多东西，好多看似没有生命的东西，其实都具有某种灵性。冥冥之中，她们给了我们很多生命的启示和人生的乐趣。试想，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了香烟没有了酒没有了咖啡没有了许许多多在寂静的夜晚可以陪伴我们的东西，活着是不是会少了很多快乐多了很多无法排遣的寂寞忧伤？ 当我们缺少温情时，当我们的爱情走入荒原时，我们的确需要一支香烟一瓶美酒一杯咖啡，真的很需要。 那么，我未知的爱人，当你需要我的时候，请点燃我，在你的指间，让我，静静地燃烧。 第21节：不做老婆好多年(1) 不做老婆好多年 不做老婆好多年 快下班的时候，同学打电话过来，说是不好意思，要取消晚上的约会了，原因是她老公出差提前回来了，她得给老公准备晚餐，她的夜晚只能属于老公了。然后又兴致勃勃地告诉我，她现在正准备去菜市场买菜，然后更兴致勃发地把想买的菜一一给我汇报，并强调指出她要买的菜都是她老公特爱吃的，又更详细地告诉我，她将依据她老公最喜欢的风味结合菜谱上的做法，给老公一个惊喜。 我很耐心地听她唠叨，其实她买什么菜，她老公喜欢吃什么，关我什么事呢？但是，我还是非常热烈地表达了对她的支持。我知道久别胜新婚，作为老同学兼多年好友，她的快乐我完全可以理解。快乐如同痛苦，有时候不找个人分享，是非常难受的一件事。 挂了电话，想起她说的菜谱上那些新增菜名，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发呆，惆怅开始造访我的周身。多久没有为一个大男人专程跑菜市场已经记不清了。记不清的原因除了离最后一次为某个男人买菜的确已经很久了，还有就是当初在婚姻中不断折腾的我，其实真的很少逛菜市场。工作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借口，但真正的原因还是一向娇生惯养的我，走入婚姻后并不知道如何去体贴照顾一个大男人，以为爱情和婚姻于我的全部意义，就是多了一个人疼我，多了一个人分享我对于人生最浪漫的遐想。 前夫非常喜欢做饭，对于做菜还相当有心得，在色、香、味上，从来不愿意顾此失彼。每次坐在饭桌前品尝那些美味，我很少去想，要经过怎样的工序才能成就一顿美食。有时候，心血来潮了会陪他一起去菜市场，回到家，在一旁看他煎、炒、煮，升腾的热气中，他的样子是非常动人的。一直认为，男人除了在床上之外，还有两个地方是非常性感的，一个是运动场上，他们奔跑、跳跃、呐喊，永远只有进攻，只有征服，那种裸露的阳刚美，在汗水的涂抹下，艳光四射；另一个地方就是厨房，窝在厨房里的男人是温婉的，亲切的，随和的，可靠的，真实的。那个时候，我会有短时间的游离，游离于现实与梦幻之中，恍恍惚惚，我像极了他的孩子，可以在他的怀里把女人的娇气发挥到极致。而他，总是把厨房当做舞台，把做菜当做艺术的表演，喜欢边炒边唱，不是轻轻地哼，而是放开歌喉唱，我因此称他的演唱叫"男高音霸蛮独唱"。他唱得最多的是那首《冬天里的一把火》，那首歌曲调明快，节奏鲜明，情感火辣，当年他唱给我听的时候，那歌的流行期早已经过去。但他把歌词中的人称你我互换，蕴藏在欢快的旋律中的浓情蜜意，依然深深地打动了我，由此也洞开了一个少女的心扉。我有时候会开他玩笑，有你心里那把火炒菜就够了。他只是憨憨地笑，并不说话。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你就不厌倦做饭，不讨厌这些油烟味呢？他说，为老婆服务，其乐无穷。 第22节：不做老婆好多年(2) 我一向吃得很少，又不爱吃青菜。因此，差不多每顿饭都要接受他的饮食营养再教育。我总是洗耳恭听，从来都是嘴里百分之百地接受，行动上依然我行我素。 再过上单身生活后，做饭的事得自己操心了，便一切从简，基本上是在单位或在外面吃，家里常常十天半个月也不见油烟。某个夜晚，为自己泡一碗方面便，就着音乐声，一根根咀嚼时，偶尔会想起那些炊烟袅袅的日子，想起被某人宠爱的岁月，想起有人介意我的感受和等候在每一个黄昏的时光，想起那些关于饮食营养的谆谆教导，想起从厨房里裹着香味窜出的"冬天里的一把火"，就会有说不出的感伤，仿佛我已经脱离了红尘，与世俗的生活离得好远好远，于是，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控制不住地流泪。 原来，再坚强的女人，在独自最真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时，都是非常脆弱的。 有电话响起，又是那个在某次聚会上见过一面比我小好几岁的男人，电话是他找我朋友要的，然后每隔一天在我快要下班的时候，就打电话过来，时间准确得像闹钟。他的声音尽管慢条斯理，却丝毫掩饰不了本质上的性急，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那副猴急的样子，说不出的厌恶感时常会影响到我的晚餐食欲。我担心他要再继续纠缠下去，我会从此对男人产生排斥并形成抗体。我有时候会反省，是不是我哪里有不妥当，让他产生了某种误会，觉得我是个很随便就能够与他上床的女人。反省的结果告诉我自己，我除了偶尔爱和熟悉的朋友开开玩笑，说话会肉麻一点外，多数时间是严肃的、冰冷的、孤傲的，尤其对有企图的男人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么，这些不放弃自己不轨图谋的男人，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智商和情商来揣测我的内心需求和我的个性原则？难道仅仅是因为我目前不是任何人的老婆且不做任何人的老婆已好多年的缘故，于是他们认定我因为心理尤其是生理的需求会很容易就被引诱，成全他们与离婚并且颇具浪漫气质的女人在床上游戏的梦想？ 其实，为了断绝这个比我小好几岁男人的念头，每次接到电话，我都很清楚地告诉他，晚上我是不出去的。他就说那我上你家看你。我更清楚明白地告诉他，我晚上要加班，很晚才能回家。他居然听不明白我的言下之意，又追加一句：为什么天天加班？这样的问题从一个想约佳人的男人口中吐出来让人觉得十分无趣。 心情便极其郁闷。总是这样，等你的时常是你不想要的人；而你想要的那个人，却一直不在。 出了单位大门，才发现天空飘着小雨，雨丝把城市清洗得很凉爽，很宁静，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心胸为之一宽。 第23节：不做老婆好多年(3) 街灯亮丽，像女人妩媚的眼神，挑逗着某种潜在的情欲。有美妙的音乐姗姗地滑过来，一个个动人的音符，仿佛可以握在掌中，轻轻地把玩，让人周身舒坦并妥帖。晚归的汽车行色匆匆，像利剑划过城市的肌肤，莫名地有些轻微的疼痛。三三两两的行人，撑着伞，迈着悠闲的步子，那么安详地行走在城市的夜色里。 初夏的城市，像个性感的女人，习习晚风，吹动着她的裙裾，让人不禁地有思春的感觉。 我走得很慢，我潜意识里是不愿意太早回到有些空旷，很久没有男人气息的家吧。 于是，走到某商场门口，我不自觉地拐了进去。 我是个购物狂，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忘了。或许是从婚姻开始出现裂痕吧，每次和前夫吵完架就跑商场，见什么顺眼就往自己包里放，不管需不需要。这个缺点，没少被前夫抨击。看他生气和心疼那些用不着最终不得不送人或扔掉的衣服和食品，我时常有种报复的快感（尽管我不知道最终报复的是谁）。或许，生活和消费的理念的差距太大也是导致我们最终无法相融的重要原因之一。其实打小，我就没养成节俭的习惯，这得怪我妈和我姐，是她们没培养我的经济头脑，那个时候所有的物件都是她们俩给操劳，我被照顾得无微不至，这在很大程度上，让我对于物价的高低和物价的变化表现得非常的糊涂与迟钝。 商场里，节日的气氛很浓。我不由自主停在了男式服饰前，模特身上一件非常漂亮的衬衫吸引了我的眼光。那是一件暗红色棉质格子衬衫。一直酷爱红色，觉得红色代表着喜气和热情。我忍不住遐想，自己喜欢的某人穿上这样的衣服，必定很酷。与他在一起，看他喝酒，听他唱歌，听他给我讲诗词歌赋，偎在他的怀里，听他的心如音乐般跳动，任他抚弄我长长的青丝，那种感觉一定非常的美妙。一直认为，男人的服饰妥不妥当是很能够影响到浪漫程度高低的，正如我对于男人的发型和胡须有着特别的讲究一样，在我看来，头发太短和没有胡须的男人其性感和魅力是要大打折扣的。 我不禁想得呆了，突然就有了买下它的冲动。可问题是，我买了给谁穿？我不是谁的老婆了，尽管无论送给哪个男人，都会让他很开心。但他们是否有这种需要？而我是否有这个必要？更重要的是，如果送的对象有老婆了，不引发一场可怕的战争才怪，自寻烦恼的事情可不是我乐意做的。 原来找不到理由送男人礼物和找不到可以接受礼物的男人，也是一种酸涩。 "是不是想买这衣服？你真有眼光，刚到的新款，非常受欢迎。买一件送你老公，他一定很高兴。" 第24节：不做老婆好多年(4) 服务员伶牙俐齿，我如梦初醒。却忍不住抚摸那衣服，纯棉的，细腻而柔软。 "买吧，相信你老公穿上一定非常帅。" "你说得没错，等我有了老公再来买吧，你给我留着。"老公两个字刺激着我的神经。但我对她说这些话时，却笑得非常灿烂。 服务员阴沉了脸，冷冷地说："买不起也找个好点的理由！" 服务员态度的前后落差让我郁闷，我想和她理论，却不知如何说，难不成要把自己是个离婚女人向她述说一遍？尽管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也不值得炫耀。 突然大受打击以至于兴致全无。扛着服务员鄙夷的眼光，我走出了商场，第一次空手而归，心情糟到了极点。 待我走到单位大院时，传达室的大伯已喝完了第二杯酒。通常等他喝完第三杯，就要关上大院的铁门了。 大伯的眼睛有些混浊，不知道是不是因了长期泡酒的缘故。但人很精明，从来没有醉迷糊过。看我经过，他叫住我，说是我们单位司机留了东西在传达室。 才突然想起单位分了过节物品。因为司机晚上有事，所以提早送过来了。 对着那一堆吃的用的，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把这一大堆东西移置到烟雨楼上，那可是六楼啊。 开始发愁。抬眼望望高高在上的烟雨楼，恍恍惚惚，生命中那个曾经很疼我的男人就站在阳台上，正焦急守望，只需朝他扬扬手，他就会飞奔下来。然后，等我坐在客厅喝完一杯咖啡，楼下所有的东西就都神奇地出现在家里了。 烟雨，怎么今天司机没帮你把东西搬上去？ 传达室大伯已经开始喝第三杯酒了，小小的传达室溢满了非常纯正的酒香，据说他喝的酒都是自酿的谷酒，味道很不错的，但我不敢品尝。 是的，从我开始过上单身生活，搬东西这种体力活就由单位司机接管了。这在某种程度上导致了我的依赖性得以继续膨胀，也使得我很少感觉到走出围城之后生活有什么不妥。 要不，明天再搬吧，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帮你搬上去。大伯看我默默无语。 我突然生自己的气，这样的生活不是自己选择的吗？不是一直相信自己可以独自面对任何的风风雨雨吗？不就是搬点东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决定证明自己点什么，潜意识里也很有点想要惩罚自己。我大致清点了下，估计上下跑五趟应该没问题，就当是锻炼身体吧。 等我把所有的东西全部弄到自己家里时，我差不多要虚脱了。倒在沙发上，喘着粗气，想起当老婆那会儿，从来没有留意过那个男人扛着重物上上下下时的艰辛。尽管男人有的是力气，尽管男人为女人干体力活是理所当然，可是，我忽略他内心的感受，甚至不曾为他递过一块毛巾，没有温情地为他擦拭过一把汗水，没有在他做完这些粗重的活时，泡上一杯热茶，说上一句"辛苦你了"。我说不出的歉疚。原来在我不做老婆时，却深刻地读出了一个老婆的责任和义务。 只是不知道此时获得这样的心得，会不会有些晚？ 电话响起来，清脆的铃声打破了烟雨楼的宁静。 居然是前夫打过来的。隔上半个月，他就会打电话过来。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无非就是想看到没有他我的生活会是怎样的一塌糊涂。男人与女人这场彼此征服之战，是很难从真正意义上结束的，总会以有形或无形的形式存在着。而我从来不曾让他的这种阴谋得逞，我总是清楚明白地告诉他，离开他，我活得非常好，非常快乐，非常美满。 你怎么啦？有些不对劲。这么多年了，每次电话，他说话的语气依然没有改变，仿佛还担着我老公的名分。很多时候，我会很为这种语气而生气，甚至厌恶。可是，这会儿听到他的声音，想哭的冲动竟然特别强烈。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我不能在别人面前，尤其是他的面前表现得哪怕有一丝的脆弱。 但身心的极度负累，让我说不来完整的话。我说："没事，好着呢，想睡了。" 然后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匆匆地就挂了电话。 然后我放声大哭，直哭得烟雨楼颤颤悠悠。 第25节：邂逅络腮胡子的一场浪漫(1) 邂逅络腮胡子的一场浪漫 邂逅络腮胡子的一场浪漫 走到那幢楼宇前，我时常会不自觉地驻足，仰望，发呆，想象着哪天有个男人与我牵手走上去。是的，是牵着手，大大方方的，然后看他熟练地开锁，听那蓝色的铁门在我们身后轰然关闭。然后，那座属于我们的城堡就把俗世与我们暂时隔断，而整个世界就只有我们俩，生活的全部意义，在那一刻就简化到只是我们的相依相拥。 我几乎天天打那经过，却很少走进那幢楼宇所在的小区。在旧的烟雨楼，我寂寞地度过了离婚后一千多个日子，我已经很害怕再把这种寂寞带进新的烟雨楼。所以，我一直期待，某一天，突然有个人对我说，烟雨，我在新的烟雨楼，等你。而那个人，就是我一生一世想要的。 走到那幢楼宇前，我时常下意识地仰望那幢不久我终归要入住的楼宇，我的内心总是充满了凄美的意淫。 又是一个傍晚，正值下班的高峰期，人流、车流把那条相对来说比较宁静的街道划拉得有些支离破碎。那个时候，我刚好走到新的烟雨楼附近，刚好抬头向她第n次行注目礼，刚好同时还在想一些颇为有趣的问题：我一年有差不多三百天打这里经过，邂逅心中黑马的几率咋就那么低，低到至今还是零呢？是不是我应该换一条道走走？ 我解嘲地笑笑，觉得最近自己想结婚想得有些痴了。看到什么景致都可以与结婚这个词搞到一处。这多少让我觉着不安，说明我已经到了慌不择路、饥不择食、极其危险的阶段。这一阶段的女人，是很容易迷失方向，陷入另一个错误的情网的。 第26节：邂逅络腮胡子的一场浪漫(2) 我定了定神，准备早点回家。就在我收回视线的那一瞬间，我有种被浓情注视的感觉，寻着感觉看过去，是个精致的茶餐厅，对着窗子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正专注地看着我。我突然心跳加快，呼吸有些不畅。很长时间以来，对于男人，只有文字和声音能够打动我。每当某个男人冲动地撕去文字和声音的伪装，将真实的躯壳挺立于我的眼前时，我的情绪总会一落千丈。我曾经有过的所有性幻想，也会在瞬间严重受损。不自觉地要悲哀凭吊自我成就的那个形象。谁说女人不在意男人的长相？坦白说，是很在意的，有时候甚至超过男人对女人的挑剔。至少我是这样，我是不能容忍男人平头和无胡须的，直白地说平头和无须的男人很难引起我的性冲动。或许这也导致了我至今一直没能为自己创造点绯闻的平淡得多少有些苍白的历史。 坐在窗边的男人之所以让我突然情绪波动，就在于他满脸的络腮胡子，浓密深黑，已经很少见那样的胡须了，放眼望去，满大街的男人脸上都刮得光溜溜的不见一点青色，我真是搞不懂那些男人为什么要这样残酷地扼杀自己的性别魅力。 络腮胡子坐在窗边，很沉静地看着我，透着说不出来的温暖、清爽、随和，甚至是某种怜爱，我不由自主深深跌落。我猜上天安排这样的相遇是不是要准备改写我单身的历史了。我陷入遐想，激动得脸有些发热，同时以最迅捷的速度完成了一篇素描：我偎在他的怀里，他温情地为我梳理青丝。隔了很长时间后，我想到这幅素描，很奇怪为什么不设想别的更火爆的场景，比如疯狂拥抱，比如热烈接吻，比如激情上床。而竟然是抚弄发丝？或许，潜意识里，我是很渴望一个男人热爱着我那头如瀑的长发，而一个喜爱长发的男人，我总觉得其内在是浪漫的、多情的、细腻的、温润的，而外显的恰恰是他的粗野。 我看着那个男人的时候，我想我的样子一定有些贪婪，以至于走过我身边的人频频回头，那一刻，我几乎收获了百分之百的回头率。只是于我而言，他人已不复存在，我的眼中只有那匹黑马，那满脸的络腮胡子。他坐在那儿，近到我可以触手可及，远到仿佛相隔了一个世纪。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男人突然拿起桌上的一张纸，向我扬起来，我把那当做了爱情的信号，不再有半点犹豫，像离弦的箭，射进了茶餐厅。 我想我是太久没有恋爱的感觉了，以至于当我冲到那个男人面前时，我竟然恨不能直接就扑入他的怀里。 他把那张纸递给我，我像个小女生面对自己仰慕的先生一样恭敬。 不知道是不是一封情书？心里嘀咕，充满希望，脸上一定泛着红光。可是当我扫描那张纸时，我呆住了。 第27节：邂逅络腮胡子的一场浪漫(3) 那是一幅画，一个文静的女人，一头长发，一袭黑色的长裙，她站立于一幢豪宅前，仰望那幢豪宅，她的眼中仿佛有一团火，那张宣纸仿佛随时有可能被点燃。画的主题叫"欲望"。那个女人可不正是烟雨我？ 我看着那个男人，迷惑感淡化了不是情书带来的失落感。 他说：我观察你一个星期了，你每天都对着那房子发愣，你对那房子充满了纯粹的欲望，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你毫不掩饰你的欲望，你的坦然震撼了我。 他一连用了好几个"欲望"，那一连串的"欲望"弄得我脑子出现好几秒钟的空白。 他说完了，盯着我，他的眼睛闪闪发光，仿佛有无形的魔力可以钳制一个人的灵魂，我感觉在一点点地失去自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我们像两个武林高手，用意念在较量。 他停了停，又说，都市对女人充满了诱惑，让女人的欲望天天膨胀。其实这很正常。我们用不着为这种赤裸裸的欲望羞愧。 我依然不说话，我怕把我的欲望说出来，会吓坏他。 我是个画画的，我来自北方，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做了这座南方城市的看客，我发现了你，你赤裸裸的欲望成就我的这幅画。为了感谢你，我想请你共进晚餐，可以吗？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记住了"北方"两个字，是的，对于北方男人，我总是怀着教徒般虔诚的神往，于是，我对于这个男人，有了以下的请求。 如果你愿意谢我，我想请你陪我去看看那房子，可以吗？我问。 他的眼睛陡然笼上了一层怜悯。"傻瓜，做梦要适可而止的，不是你的东西，想想也就罢了，有必要当做是自己的去模拟一遍，然后徒增惆怅吗？" "傻瓜"一词让我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久远了，是谁曾经那么亲昵地叫过我"傻瓜"？恍惚间，眼前的他与记忆中的某人重叠成一个人，我想得有些痴了。 "你怎么啦？没事吧？" 我惊觉自己的失态。又问了一遍："可以陪我去那小区，去那幢房子走走吗？" "不能！"他回答得极干脆。 我第三次发问："能不能陪我上那楼去看看？" 他用研究的眼光看着我，我坚定的目光一定感染了他，他突然叹了口气："你是个很固执的女人。那么，好吧；那么，走吧。" 我终于与一个男人一起走进了那个小区，而且那个男人看上去是如此的优秀，俊朗、孤傲、冷峻、风度翩翩。门口身着制服的保安向我微笑，点头，并对我身边的男人投注羡慕且仰慕的眼光。我有了一种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快感。我们走过喷泉，看到几对情侣亲热地挽着手，悠闲地散步。我侧过头来看身边的络腮胡子，他冲我笑笑，很自然地挽住了我的胳膊。有电流刹那间通过全身，我觉得自己可以驭风飞翔了。 第28节：邂逅络腮胡子的一场浪漫(4) 我们像一对恩爱夫妻，走过欢畅的喷泉，走过如茵的草地，走过小小的儿童游乐园，然后走到了我住的那幢房子前。 我说，我住六楼，钥匙在这里，你开门，你要像个真正的男主人一样，为我打开家门，好吗？ 轮到他疑惑了，他看看我，再抬头看那房子，然后笑起来，他笑得很大声，甚至是很放肆，仿佛整幢楼都感染了他的笑，与他一起欢歌。我的眼泪却不听话地开始洗清我涂抹了情感沧桑的脸。很多年了，没有男人陪我在习习晚风中，如此坦然地开怀地傻笑。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对女人的欲望判断错误。" 我不敢正视他，怕他看见我脸上的泪痕。但细心的他还是发觉了。 "怎么哭了？傻孩子。"他帮我擦拭眼泪，他的手上竟满是柔情。我像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流出更多的眼泪。 "我背你上去吧。我一直是个运动健将，不用担心我会摔着你的。"他说。 没等我明白怎么回事，我已经被他摁到了背上。是的，感觉就是摁上去的。 上到三楼的时候，遇到一对小夫妻下楼，我听到那女人在问她的男人："要是哪天我上不了楼，你会不会这样背我？""肯定会，当然会，一定会。"男人回答得毫不犹豫。就听女人气冲冲地说："你真虚伪，你背得动我吗？就你这竹竿身子。"男人有些急了："从今天开始，我准备练肌肉，到时候……"女人没等男人说完，尖叫起来："你个杀千刀的，想咒我啊。"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下楼去了。我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男人和女人相处，永远是彼此折腾。 他果然没有吹牛，一直把我背到六楼，竟然并未喘粗气。 "你真棒。"我由衷地赞叹。 "是你太娇小了，傻瓜。" "傻瓜"一词再度令我眩晕。 他打开门，一股热气直冲过来，没有装修的房子，以其朴实的内涵迎接了我们的到来。 "还没装修啊，还是一块处女地，有待开垦啊。简直太棒了！" 他扔下我，开始自顾自地打量房子，很快就给出了房子的设计图。 我听他给我解释，我看他眉飞色舞，我基本没搞清楚他对房子浪漫主义的设想，我的全部心思都很现实主义地扑在了他这个人身上。 夕阳早已收去最后一缕光彩，城市的夜晚像个最守时的恋人，已准时赴约。他棱角分明的脸变得有些模糊，满脸的络腮胡子显得有些神秘，我控制不住想要触摸。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握住了我的双手，轻轻地摩擦他的脸，他的粗糙的胡须在我的掌心摩挲，一种原始的冲动让我失去了理智。 我突然脱口而出："嫁给我吧。" "好啊。等我老了，再也走不动了，我回来找你，到时候你可不许耍赖啊。"他拍拍我的手背。 第29节：邂逅络腮胡子的一场浪漫(5) "我说真的，没开玩笑。"我的眼中一定满是期待。他不敢正视我，走到阳台上，看着城市次第亮起来的灯光。他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欲望的世界。但是，每个人的欲望都有其不同的内容和主题。开始我以为你的欲望只是想要一幢漂亮的房子。现在我知道了，你想要的是一个爱你的老公和一个幸福的婚姻。而我，是个行为艺术家，我以流浪的方式来完成我此生的艺术，这辈子我注定了要到处漂泊。没有哪个城市能够留得住我的脚步，也没有哪个城市的女人能够拴得住我流浪的心。我，是非常不适合婚姻的。" "为什么你要拒绝安逸的生活？为什么你喜欢选择辛苦跋涉？"我不解地问。 他回过头来，很自然地抚着我的长发，他说："你的头发真美。我其实有长发情结的，我的第一幅获奖作品就取材于我姐姐的长发。女人的长发总是带给我牵扯不清的缠绵悱恻的感觉，是女人味道的极致，是浪漫的极致。" "可是长发能够拴得住你想要飞翔的心吗？" "当然可以。如果你愿意陪我一起四处流浪，你的一头长发也就是我一生的留恋了。" 我突然就想起了三毛和荷西。少女时代就开始迷恋三毛，迷恋她关于撒哈拉沙漠的所有故事，迷恋她和荷西的点点滴滴，也曾经幻想过，哪天遇着了荷西一样的男人，也要学三毛，追逐他到天涯海角。 可是今天，当荷西式的男人真的站在了我的面前时，我却不再有勇气把自己与他一起放逐天际。是的，我跋涉得太累了，整个身心都疲惫不堪，我只想歇息，只想要安稳，而同时，我也舍不下这个城市所有的已经属于我的虚名俗利。 我说："毕竟三毛只有一个，尽管荷西可能有很多。" 他突然把我拥入怀里，他吻我的头发，他说："为了你说这句话，我真想留下来。今天晚上，你打动了我。只是，我想，我要走了。我会带着对你的想念继续我的流浪生活。但是，不要给我留电话，不要告诉我你叫什么，不要对我说你会想我，什么都不要说，就这样，离去。然后我们各自继续自己原来的生活。" 他说完这些话，转身就走，非常干脆，一直没有再回头看我。 我听到那扇铁门轰然关闭的声音。 第30节：找个球迷做老公(1) 找个球迷做老公 找个球迷做老公不喜欢看球赛，过去不喜欢，现在不喜欢，将来可能也不喜欢。 如果我说我是个娴静而优雅的女人，所以我不爱看球赛。我相信这理由一定是站不住脚的。非但站不住脚，还可能引来众多女同胞甚至男同胞的砖头。毕竟球赛与人的个性和气质没有必然的联系，毕竟球赛绝对不会导致女人性别上的错位。 如果我说我觉得球赛没有故事情节，没有流动的色彩，没有动人的节奏，没有令人想象的空间，没有浪漫的韵律，简直单调乏味到了极点，所以我不爱看球赛。我相信这理由是更站不住脚的。所有的球迷兴许会气得翻白眼，并对我大吼：你××真不懂球艺球技！ 但是，不要骂我，真的。尽管我不懂球，搞不清楚那个圆东西有什么好玩的，也没有研究那光溜溜家伙的耐性。但我并不反对男人热爱那个圆家伙的飞旋事业，并对男球迷执著的爱恋有十二万分的敬仰（请注意，是男球迷，一直以为女人最好不要沉醉在球的世界之中，那是男人的世界）。 知道有个男人曾经因为疯狂热爱足球，以至于远离了爱子娇妻（或者说娇妻爱子远离了他），以至于活得不像个正常人了，以至于连他的饭馆也奉献给了足球这个伟大而可悲的"情人"。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他的全身心投入导致的痴迷已呈现出由内而外的病态，这一病态使得他的人生毫无疑义地输给了足球，并输得赤条条精光光（请原谅我用的是"输"这个词）。他已经不应该算作球迷，该算作球痴了。 人一痴就可怕（想想，我痴文字也痴到了可怕的地步，对于会把玩文字的家伙，不论男女都喜欢得发疯）。 但是，这并不影响到我对球迷的喜欢。 喜欢看男人们像个小孩一样在赛场外欢呼雀跃，那种呼喊绝对运足了丹田之气，充满了阳刚之美。他们的样子往往不再绅士，不再儒雅，所有的伪装都被撕掉，是百分之百的本色，如同喝醉了酒的男人。是的，一场球赛就是一次醉酒，对男人而言，是这样的。 也喜欢听男人们唾沫四溅地评析某场球赛，点评某个球员。不管是专业的还是非专业的，都是放大了的近距离透视，是纯粹的情感宣言，不带任何功利的色彩。那个时候，你在他们的眼中看到的只有单纯的球的世界，那份单纯足以与初恋的单纯媲美。比如有球迷说"中国足球平淡乏味，如同死水无澜；欧洲足球则激情奔放，像一篇檄文，像一首情诗，像一幅写意画，像一杯高纯度的酒……"又比如"，零比零"——这句评点曾被评为体育新闻评论特等奖（具体哪年我忘了），而这一获奖者就是一球迷。他们竟能如此深刻地透析球、透析球赛，用如此生动精练的语言表述，对于酷爱文字的我来说，实在有抵抗不住的魅力。 我曾经要求男人们这样省问自己：男人该给女人什么样的生活？于是很自然地有许许多多可爱的女人发出这样的人生要求：男人就该养女人。那么我们姑且不论这要求过不过分，有没有道理，我只想说，女人有这样的希望，足见男人承受的生活压力有多沉重。毕竟再怎么说，也不会有男人提出这样的要求：女人就该养男人。 因此，对于处于生活的风口浪尖上的男同胞，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们的心理负荷是我们女人无法想象也无法相比的。 上面这段文字看似游离了本文的主题。其实我想说的就是，男人比我们女人更需要减压，一个不懂得减压的男人是素质低劣的；而一个不懂得选择高雅的减压方式的男人是没品的。 第31节：找个球迷做老公(2) 作为男人，迷上球赛，兴许这正是他们选择的一种既高雅又实用的减压方式。有球迷曾告诉我，隔着赛场好远就能感受到那种痴狂的气息，生命的气息，呐喊声、锣鼓声，声声敲打在自己灵魂上，能引发悠长的余韵。而在现场感受一下气氛，任何一个情绪压抑的人都会被感染，以至于获得精神上前所未有的释放。对于男人而言，看一场球赛便是进行一次精神的会餐，这种精神大餐令男人终于洒脱了一回，放纵了一回，也彻底地放松了一回。所以，我不仅仅理解男人迷球赛，也支持男人将这种迷恋进行到底。 我在想，球赛之所以吸引一些男人，或许还在于对于扑朔迷离的结局的臆测带来的莫名的快感。男人都不喜欢太直接的结局，太过简单的结局使男人觉得淡而无味，这道理也可以用来解释为什么很多男人都会在获得女人的身体之后而淡去最初的激情，竟至于与他曾经喜欢过甚至深爱过的女人离得越来越远。男人是不断需要新鲜感来刺激他们体内的雄性激素的（所以聪明的女人是不会轻易和男人上床，必得吊足了对方的胃口。这话离题了），而球赛恰好在这个方面成就了男人追求悬念的美梦。他们说足球不存在实力的悬殊，只存在机缘的巧合，这种机缘，这种巧合，往往会带给人意外的惊喜或意外的伤悲。惊喜也好，伤悲也罢，都是男人在沉重的创业之路上，渴望尝试的一种纯情感的体验，对于男人来说，足球就像情人一样，妩媚、妖艳、多情、狡黠，是需要动用情感中的智慧因素才能与之进行一场成功的约会，进行一场浪漫的激情之旅。精彩的球赛成功地成就了男人的一次率性而为的情感体验。 这点可以用球迷说的话来见证。有球迷告诉我，对他而言，球场上的绿茵像五线谱，所有的球员像音符，一场球赛就是一场震撼人心的演奏。在那样一场演出中，让自己作一次倾情的等待和希望，让自己的心与球赛一起展翅飞扬，淡忘周身的一切，高度的关注，真实的恐慌，天真的哭泣，就像又谈了一次恋爱，又有了一个情人。是的，观球赛的过程，是释放情感的过程，感受生命激情的过程，体现青春飞扬的过程。可能有很多男人没有为女人流过眼泪，没有因事业的失败流过眼泪，没有因身体的伤痛流过眼泪，没有因贫穷流过眼泪。但真正的球迷绝对为球赛为球员流过眼泪。而这种流泪的过程，没有任何的做作与矫饰，因而也没有任何人会觉得幼稚可笑、不可理喻。是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当我们看到我们的男同胞为球赛真情洒泪时，我们女人也该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男人之所以不轻易在人前落泪，是因为他们要硬撑一座山的形象。而球赛这个伟大的情人，只把男人当做了可爱的需要珍爱的孩子。 第32节：找个球迷做老公(3) 迷球的过程，实质也是男人欣赏男人的过程，一个懂得欣赏的人是可爱的，一个懂得欣赏同性的人不仅仅可爱，更是可敬的。球迷观球赛，其实已经超越了那个球的本身，他们看的是运动场上男人张扬的个性魅力、浪漫气质、智者的光彩和王者的风范。这种欣赏，往往会达到无私忘我的境界。因失败而被激怒的球迷，会像一头发怒的公牛，毫不掩饰地宣泄他们的失望和悲伤，体现出男人雄性的一面，粗糙、骄傲、鲁莽、霸道。那个时候，我真想对球迷说：你真男人。至此在我的头脑中也形成了一个观念，固执地认为，喜欢球赛的男人是豪爽的、大气的、野性的、直白的、执著的，充满力量的。 在世界杯其间，曾经频繁出现过这样的名词："足球寡妇"。意思是说世界杯期间男人都爱足球去了，女人被冷落，只有独守空房。 但是我认为，"寡妇"一词有欠妥帖。如果不是因为你嫌弃自己老公看球赛妨碍到你的休息，不解风情地冷酷地把他赶出家门，那么你完全可以拥有一段与世界杯一同激情飞扬的日子。在那样一段特殊的时间，你可以重新认识这个与你同床共枕的男人，你看他捶胸顿足，看他热泪盈眶，看他笑逐颜开，看他时而像个诗人时而像个哲学家，你可以感受到一个男人生命鲜活的色彩，浪漫的气质，宽阔的胸怀，这样的男人，你如何不爱？！ 这个时候，你可以选择黏在他的身边，为他端茶倒水，递烟斟酒，听他眉飞色舞地评讲球员的表现，你只要听，静静地细听，不需要说什么。如此，一场赛事，很可能成就你作为贤妻同时作为你老公知心朋友这个最动人的角色。 这个时候，你也可以选择独自躺在卧室的床上，聆听客厅里电视与电视机前那个你最爱的人，进行真实的思想交流情感交流，感受着他对球队球员的超常热情。用不着吃醋，老公依然是你的，球赛不管有多么的精彩，结束了那样一场赛事，关掉电视机，回到卧室，老公真实拥抱的能够拥抱的还是你。或许他会将一场赛事引发的激情在你的身上作最为动情的宣泄，只要你不忸怩作态地拒绝，只要你不是满嘴抱怨大杀风景，那么，你们之间将演绎的故事情节将比任何一场球赛都动人心魄，或许还会高潮迭起，夫妻之间对于性爱的长久的期待就这样不期而至，于是意外的惊喜便填充了你们之间一直想要缝合的裂口。感谢足球感谢世界杯，让你老公的宝刀重新光彩夺目。 于是很想，很想找个迷球做老公。 老公看球赛，我看老公。 第33节：我们能够预定我们的爱人吗(1) 我们能够预定我们的爱人吗 我们能够预定我们的爱人吗您好！这里是爱人预定公司，我们愿意竭诚为您服务。 您也好！我想预定一个白马王子。 很好。请说说您需要的类型，我们马上给您配型，保证让您百分之两百的满意。 谢谢。有没有帅气、开朗、阳光、智慧、成熟、浪漫但绝对专一，年龄比我大两到六岁这一款的？ 当然有。您什么时候需要？ 我现在才十八岁，三到五年之后我来你们公司提取我的爱人吧。 这么早就预订啊。 早点预订，免得到时候想要恋爱了，时间太紧，一时你们找不着合适的，就特麻烦。 您真聪明。好的，您先把订金打到我们的银行账号吧。我们的账号是acefdsixok。 …… 这其实是某个女友做的一个梦，她电话我的时候，我刚刚入睡却被她吵醒。已经过了凌晨两点了吧，大多数的生物都已然酣睡。女友自从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后，时常会在这个时候强行把我从梦中吵醒。要么是哭着向我诉说她对那个男人的想念，要么是兴奋地告诉我她和那个男人浪漫的约会，要么是咬牙切齿地痛骂那个男人节日不能陪她，要么是酸楚地述说想起那个男人与他太太同床共枕翻云覆雨的嫉妒。我感觉她已经失了常态，情绪完全被那个男人控制，痛苦远远多于快乐。 我曾经劝她，能不能试着放弃。 她毫不含糊地告诉我：不能！放弃更痛苦，已经欲罢不能，像染上了毒瘾。 这让我悲哀，又禁不住怜惜，感觉自己的情绪也要失控了。 在我搬家换了电话之后，曾非常犹豫要不要告诉她家里电话。但是，她不管，什么时候打不通我的电话，就会很不高兴，下次见了面还要狠狠地数落我的不是，说全世界的人都已经不理解她了，都在唾弃她了，如果我还要远离她，那她真是没法撑下去。 既然解释和道歉是比较麻烦的事情，不如就忍受她的半夜骚扰吧。 这不，她从梦中醒来，也能准确无误地把电话给打过来，讨论的居然还是这么个荒诞的话题，够厉害了吧。 讲完了那个梦，她开始感叹："要真有这样一家公司，该多好啊。我就不用这么烦了。" "这样的公司有啊，那不就是婚姻介绍所吗？"我说。 "怎么能拿婚介所来比呢？婚介所只起介绍的作用，成不成功那可说不定。我说的这公司是只要你交钱，就可以领走你的爱人，就像上超市买东西一样简单。" "晕，亏你想得出来。爱人是物品吗？人是情感的动物，而爱情又是最复杂的情感，怎么能预定呢？" "你没听明白啊，我的意思其实是说爱情如果可以预订，爱情就会是稳定的，婚姻也会是牢不可破的，爱情和婚姻就永远不会出现第三者。" 我从迷糊中清醒，开始有点明白她这么晚给我讲她的梦的原因了。 第34节：我们能够预定我们的爱人吗(2) 我说："是啊，要是能够预订爱人，我们的爱情之路的确会走得很顺畅，的确会少很多分分合合的故事，也会少很多男人的心碎女人的眼泪。" "明白我做的是个美梦了吧。能够预订爱人，烟雨，你也就不用体验离婚的苦涩，也就不会形单影只好几年，也就不会天天守着你的虚拟的文字谈情说爱。而我，也不会活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说什么呢？我挺好的，你也不错啊。" "你好个屁！我不错个屁！你以为我愿意爱上一个有妇之夫，你以为我愿意抢别的女人的男人，你以为我没想过另一个女人的痛苦啊？我都有想过。可是，我情不自禁地爱上，我控制不住地想他，想要见他。我的痛苦比另一个女人的痛苦只有多不会少。另一个女人至少还能嫁给他，还能名正言顺地与他牵手走在阳光下。我呢，连爱他的权利都要打折扣，我的情感只能放在阴冷的地下室里发霉。有时候感觉自己像极了贼，我偷的是爱情，是另一个女人的男人，偷来的爱情和男人随时都可能消失不见，等待我的是更阴冷的未来。所以，我是个最卑鄙最无耻又最可怜的小偷。" 我愣了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啪"地挂了电话，不知道是因为我没跟上她的思维生气了，还是因为想起她自己充当第三者的酸涩经历而独自悲泣去了。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把电话给打过去。 习惯了半夜三更被打扰，我也就练成了随时很快再度入睡的本事。 但是，这个晚上，我在挂了她的电话之后，辗转反侧睡不安稳。 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都会为自己设计一个理想的爱人。因为太小，爱情的世界还是一张白纸，而其审美的个性心理也尚未完全成形。因此，少女们最初的爱人模式可能大同小异，绝大多数为白马王子型。然后少女们都会按照这个模型去寻找。但是，世界上的白马王子毕竟不多，且大多数白马王子都是虚有其表，中看不中用。于是，女孩子在她理想的白马王子那碰得鼻青脸肿之后，在爱情消逝或者婚姻死亡之后，快速地成长为女人。这个时候，她对男人的审美开始发生质的变化，成熟、稳重、内敛、成功、专情、有安全感的黑马成为她理想爱人的重要标准和主要内容。而这样理想的男人，却大多经历过爱情或者正在经历着爱情或者正在经历着婚姻。因此，被爱情的风雨淋得透湿的女人，在情感极度理智感情极度空虚的情况下，极有可能发生一段不够妥当的爱情。或者爱上一个有妇之夫，或者爱上一个有恋人的男人。倘若那个男人有所呼应，爱情的三角关系就很快形成，爱情的掐架也会频繁上演，且愈演愈烈。 第35节：我们能够预定我们的爱人吗(3) 这个时候，我们总会将爱情或婚姻的第三者骂成不知羞耻，爱情或婚姻的原配也会觉得自己的爱情或婚姻是毁在另一个女人手上。所以她们对于充当第三者的女人充满了仇恨，甚至会冲动到采取过激的报复行为。但是，倘若我们冷静下来想想，一段爱情或一段婚姻，如果能够被破坏，其本身一定存在着问题。要么是男人一时迷惑，要么是男人本性风流，要么是原配疏忽了对男人的关爱，要么是原配已失落了在男人心中的可爱。完全把责任推到第三者身上，对于充当了第三者的女人并不是绝对的公平与公正。 当然，我这么说，不是要为第三者喊冤，也不是要鼓励女人们都去爱有妇之夫。毕竟这种恋情很多时候是三败诸伤或者四败诸伤的结局。我只是觉得，爱情什么时候到来，爱上什么样的人，爱上谁，这些我们既无法预先估计，也没办法预定。爱情要去的时候，迟早是要去的，有没有其他人的介入，都一样会消失，只是去的方式和迟早的问题；爱情要来的时候，也迟早要来的，我们动用再多的智慧也无法阻止。因此，不管是什么人的爱情，不管一个女人或一个男人爱上什么样的男人或什么样的女人，只要是发乎情，我们不说应该祝福，至少要给予理解。 写到这里，我想起琼瑶的爱情。她离婚不久，遇到了平鑫涛。两人由彼此欣赏到喜欢最后到深深地相爱，这情节似乎有些落入俗套。但就是那么自然，恍如水到渠成。你能说他们是卑鄙无耻的吗？他们不是没有拼命压制感情的闸门以控制奔涌的情感激流。为了不伤害另一个女人，为了不破坏一个看似美满的家庭，琼瑶曾忍痛选择了离开，尽管琼瑶当时在创作上的确非常需要平鑫涛的支持。但是，时空的距离无法阻止爱情的步伐，情感的潮水一浪又一浪淹没理智的堤防。八年后，在琼瑶准备彻底放弃心中的挚爱，接受另一段感情时，经过了八年心理煎熬和八年理性与感性搏斗之后，平鑫涛终于还是结束了自己已经不再有爱情的婚姻。八年里，平鑫涛那么细心地收集整理了关于琼瑶的点点滴滴的信息，他的心何尝有一分一秒离开过自己心爱的女人？而琼瑶八年里一直拒绝其他男人走入她的内心，又何尝不是在坚守那份真爱？ 他们的结合，是命中注定，也是坚持的结果。 或许你可以指责他们的自私，但是，你能否定他们爱情的真实性、可靠性、纯粹性吗？能够否定他们爱情的深度与硬度吗？能够否定他们爱情的美丽、生动与力量吗？我想，我们不能！甚至，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们还要感谢他们的爱情终成正果，因为正是这段文坛爱情佳话，催生出许许多多令我们热泪盈眶的经典爱情剧，给我们平淡的生活染上了一些鲜亮的色彩，让我们还能够有信心憧憬美好的爱情。 我曾经对很多朋友说过，我有爱情三原则：有太太的男人不会爱；比我小的男人不会爱；比我大太多的男人不会爱。但是，我无法预知自己最终会爱上什么人，最终会和哪个男人牵手白头。所以，我很清楚地知道，我的所谓爱情原则，只有当我的爱情没有来临时，才会忠实地起着作用。而当一份爱情真正到来，爱情与原则又发生冲突的时候，我不知道会感性地坚守爱情还是会理性地坚守原则。 或许，那个时候原则已经是一纸空文。 因为，爱情是最没道理可讲的；她的无道理可讲，直接导致了我们的爱人无法预订。 第36节：女人是天生的爱情小说家(1) 女人是天生的爱情小说家 女人是天生的爱情小说家雪雪不断拒绝男人的示爱求婚，拒绝的时候据说眼睛眨都没眨半下。 雪雪属于漂亮女人，女人漂亮自然不乏男人青睐，多了男人的青睐自然容易引发女人的骄傲，女人一骄傲眼光就挑剔了。这似乎已经成为一条规律。 第一个向雪雪求爱的男人叫阿旺，是雪雪儿时的玩伴，属于两小无猜型。阿旺长得五大三粗的，由于长年在日光下暴晒，皮肤油黑发亮，加上不善言辞，实在很难引起女孩子的注意。 阿旺似乎也并不在意有没有女孩子留意自己，他的心里只有雪雪。 阿旺的爱亦如他的人一样朴实无华，他总是默默地寻找机会帮雪雪家里干粗活重活，比如春天帮着播种，夏天帮着浇地，秋天帮着收割，冬天帮着劈柴，一年四季像牛一样勤劳。但是，雪雪一点儿也不为所动，她说，那还不是因为他穷，穷得只剩下力气了。这年头，力气值几个钱啊？！ 雪雪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阿旺父母过世早，照顾年迈的奶奶和两个妹妹的担子全落在他一人身上。因此，他买不起礼物，只有力气可以奉献给心爱的女孩。 不知道谁把雪雪上面几句话传到阿旺的耳朵里，阿旺一冲动，某天起了个黑早，上省城买了条非常漂亮的白色水晶项链，送给了雪雪，那一年雪雪十九岁。十九岁的雪雪在收到礼物的第十九天，从阿旺妹妹嘴里知道那礼物是阿旺用卖血的钱买的，直哭得稀里哗啦，这一次是真的感动了。但感动并不代表爱，尽管爱有时候的确源于感动。雪雪很清楚地知道，她爱的男人不是阿旺这样的，他得有很帅气的外形，有高深的学问，有丰富的阅历，有高雅的谈吐，有浪漫的气质，有成功的事业。阿旺跟这些差的岂止是十万八千里？雪雪有时候也会替阿旺难过，难过他有癞蛤蟆的想法；有时候呢，又愤愤不平，为着阿旺的不自量力，她认为这种不自量力无形中就是将自己降了等级。只是，难过也好，愤愤不平也罢，随着雪雪去外省大城市读师范，很快都如风飘散。 第37节：女人是天生的爱情小说家(2) 雪雪上大学那会，几乎很少想起阿旺，很少想起那个对自己痴情一片的男孩子。但阿旺的爱，像常青藤一样，爬满青春的墙壁，一天天使劲往上攀缘。 每到寒暑假回家，雪雪依然能够看到阿旺默默地守候在车站等她；依然能够坐着阿旺的单车（后来是摩托车），感受着男孩子变成大男人之后不变的憨厚；依然能够从母亲嘴里听到关于阿旺替她家干活，细心照顾雪雪妈妈的动人情节。 这些依然会提醒雪雪阿旺的真实存在。只是雪雪越来越不以为然，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城市的霓虹，爱上了穿戴得漂漂亮亮，走在大街上与现代文明生活接轨的感觉。她觉得从走入城市的第一天起，自己就被城市强悍地破处，然后一直享受着与城市通奸的快感。 在雪雪看来，城市和乡村之间的距离就像长江天堑，以阿旺的能耐这辈子是没办法逾越的。 毕业后分到省城某中学开始教师生涯时，雪雪便非常正式并且态度非常强硬地拒绝了阿旺的求爱。 那是秋天，是橘子成熟的季节，橙黄的果子非常张扬地亮相于枝枝叶叶间，满山满岭飘着诱人的芳香。那个时候，阿旺已经靠培植花卉苗木小富起来了。小富起来的阿旺就有了求爱的底气，他很天真地以为他的爱情也像秋天的橘子一样，成熟了，可以放胆采摘了。 于是，他又起了个大早，把卖掉三棵什么歪脖子树（据说那树长得挺艺术的，因为艺术而颇珍贵）所得换了颗钻戒，之后在雪雪学校门口从中午一直等到夕阳西下再等到夜幕降临。但雪雪只在吃过午餐时，露了一下脸，对阿旺说，你是个好人，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错爱。但是，我不爱你！我不能接受你！抱歉！ 当校园陷入沉寂，夜色开始涂抹城市的肌肤时，憨憨的阿旺依然没有看到雪雪的影子，他非常难过，难过雪雪不能接受他，难过自己没能耐让雪雪喜欢上。那个时候，阿旺第一次特别特别痛恨自己的出身，痛恨自己的长相，痛恨自己的生活环境，痛恨自己没有上大学，痛恨自己只是个农民是个种地的。 阿旺流着眼泪在街上逛了一整晚，直到天亮，快要虚脱了，才带着破碎的爱情梦，回到了他的家乡。 这些雪雪自然不知道，雪雪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因此而对阿旺青眼有加。那个时候，雪雪对生活尤其是对爱情充满了罗曼蒂克的想象，而所有的想象都不可能与阿旺稍稍有一丝一毫的关联。 阿旺走了，雪雪身边依然不断有男人带着爱慕的眼光出现，自然每一个男人都较之阿旺要出色。但雪雪在与每个喜欢她的男人接触过一段时间后，就会感觉兴味索然。用她自己的话说，那些男人不是少了点帅气，就是多了点庸俗；要么就是不懂浪漫，要么就是不够细腻。 第38节：女人是天生的爱情小说家(3) 咋就找不到理想的白马王子呢？雪雪很是疑惑。 在与第六个男人中止交往之后，雪雪无限感慨地在日记中写到：每次都会觉得眼前这个肯定比原来那个好，所以总是毫不犹豫地弃旧迎新。可是，等走近眼前这个，才发觉还不如原来那个。可要回头去接受原来那个，心又很是不甘。总疑心最好的那个男人还在前面，而且要命的感觉是，就在前面。 但雪雪没想到，更要命的是，好像只是一眨眼间，她就步入了大龄青年的行列。三十二岁的雪雪，依然漂亮。倘若不知道她的年龄，男人依然会对她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及至知道了她的年龄，雪雪立即像陈列在商场里的处理品，马上受到冷遇。当然，那些有过婚史的男人，对雪雪还是挺有想法的。 即使把刀架在脖子上，我雪雪也不会要一个二手男人啊——雪雪在非常愤怒地驱逐了两个向她示好的离婚男人之后，异常激动地郑重申明。 到雪雪跨入三十五岁时，就有点像过期食品一样，爱情的门庭变得一日比一日冷清。 朋友曾经劝她，雪雪，别那么苛求，再求全你这辈子恐怕真的要耽误了。 我不是商品，绝对不把自己廉价出售！雪雪依然执著于她完美的爱情观。 雪雪的爱情之路，引发我很多感触。 作为女人，我们对于爱情生出的幻想比男人可能要多百倍千倍。无疑，我们是天生的爱情小说家。 我们常常生活在自己所构思的浪漫美丽的爱情世界里，我们所挚爱的他，身上应该有我们想要的一切优点，不应该有我们不想要的一切缺点。是的，追求唯美至纯的爱让我们在现实生活当中面对我们周围的男人总有诸多的不满意。仿佛买衣服，款式好吧，质地又不行；质地好吧，式样又太老土；式样和质地都妥当了吧，又太昂贵，不敢问津。 于是我们感叹，我们找不到可心可意的人；我们忧伤，我们不能真实透彻地被男人解读；我们也失望，真正可爱也就是说可以爱的男人只可能出现在梦境当中。 只是我们不知道，爱情其实有更多的很现实的内容。即使爱情是形而上的东西，她也需要建立在很实在的物质世界里。爱情不是幻想，不是小说，也不是写出来谈出来的，爱情是靠一点一点、实实在在付出的行动而累积出来的情感素材，经过时间的发酵，才馨香四溢，经久不衰。 从这个意义上看，爱情更像纪实文学，更像报告文学，更像纪录片。但不是诗，诗的意象太抽象太理想化；不是散文，散文的意境太飘逸；不是戏剧，戏剧的巧合太多；不是小说，小说的情节大多虚构。 只是我们不懂这些，或者说不愿意承认爱情的物质性，爱情的现实性，爱情的世俗性。 第39节：女人是天生的爱情小说家(4) 爱情之所以炫人眼目，那是因为我们这些女人，更确切地说是我们这些耽于幻想的女人给她着上了魔幻的色彩。 其实，真正爱我们也值得我们付出一生爱的男人极可能就在我们眼力所及或心之所及的范围内。是的，他或许就一直默默地注视着我们，看着我们由纯粹的小女孩成长为韵味无穷的成熟女人，也很乐意看着我们恣意地挥霍青春，很宽容地看着我们在他怀里撒娇耍赖，很恬静地守候在我们需要的每一个时刻，很怜爱地看着霜雪把我们如瀑的长发漂染成灰白乃至纯白。他关注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我们成长的背影。无论我们何时回首都能够找到他温柔的眼光，无论什么时候是哭泣还是疲惫都能够找到他坚实的臂膀，这才是爱情的本质所在。 就像雪雪的阿旺，陪伴雪雪一路走来，用朴实无华的行动诠释着他的挚爱，无怨无悔。 我想，每一个女人成长的路上，肯定都有过一个两个阿旺。 可是，我们很少会给阿旺们爱的机会，我们甚至不屑于阿旺们爱的方式和为爱所做的点点滴滴。 是的，我们从来不肯轻易地就把自己交给一个在我们眼中很平凡的男人。我们愿意仰视自己的爱人，却从来害怕俯视自己的恋情。能够仰视让我们骄傲，妻凭夫贵啊；不得不俯视，令我们委屈，无异于自我贬值了一把。 我们总是自作聪明，以为自己是小狐狸，以为自己看懂了自己，明白了自己，以为自己是爱情的专家，是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精灵。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就是笨蛋混蛋蠢蛋！ 我们也以为我们的爱情有多唯美有多纯粹有多圣洁，我们不吝以最华美的诗句来讴歌我们理想的爱情。实质上最苛求最不纯粹最多附加条件的恰恰就是我们这些自命不凡的女人的爱情。 我们太贪，对于爱情。 我们又太不懂得如何贪如何将贪得的爱情保存在嫁妆匣子里，作为自己永生的财富。 等我们懂得我们忽略的东西也许正是我们孜孜以求的东西的时候，真的可以很洒脱地对自己说重新来过，希望尚在人间吗？即使真的可以，可是我们不要忘了女人的青春是以什么计数，生命又是以什么计数的。 于是，动情地，想起我们曾经有过的阿旺或阿旺们。 于是，伤感地，想起猴子摘桃的故事。 第40节：爱也苍凉，不爱也苍凉(1) 爱也苍凉，不爱也苍凉 爱也苍凉，不爱也苍凉曾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我的情感空当。最初或许因为刚刚从一段前后纠缠了差不多两年时间的情感中走出来，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解脱，生活显得异乎寻常的轻松与平静。当然，偶尔也会在独处的夜晚，回忆那些甜蜜与痛楚杂糅的日子，那些从心底流淌出来的欢笑，那些深情的吟咏、动人的歌唱，那些悬在腮边不肯随便滑落渴望被恋人的手温情擦拭的眼泪，那些只有恋人的怀抱才能熨平的委屈，那些用浪漫装点的短信和电话,以及被涂抹上玫瑰色彩的梦境……每每回忆起那些场景，我总是不由自主地陷入深刻的伤感之中，像毒瘾发作一样，长久地无法自拔。于是，便尝试用自己的一种意志强奸自己的另一种意志，企图远远地绕过那些记忆，就像船只绕过暗礁一样，小心翼翼又战战兢兢。但后来的事实证明，某些特别酸涩的回忆其实也不用刻意回避，当爱已成往事，曾经美丽和谐与不怎么美丽和谐的记忆要么随风飘散，越来越淡漠；要么深藏于心底，被匆忙的岁月和琐碎的日子狠心地封存。 善于遗忘该遗忘的，是一种境界。人类倘若缺乏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能耐，或许要少很多的重复折腾，也必定会少很多相似的快乐与幸福。 是的，幸福的感觉总是要以痛苦为参照物的，尤其在男女情爱这种以满足和调节生理需求为初衷，却常常以扰乱心理秩序为结果的事情上，酸楚苦涩就像公证员一样，必须有他们的介入，一段爱情才能得到最有力的见证。 在此，需要加注的是，以上结论的论据大多来自于我自己。我是个典型的个案，也只是一个案例，我不知道像我这样的女人多不多，也就不敢说我的结论是否是百分之百的有道理。 在我情感空当的日子里，没有了等待与守望，没有了魂不守舍的牵挂和莫名其妙的忧郁和偏离常态的胡思乱想，没有了动情的重复表白和互相有意无意的监督，没有了固执己见的激烈争吵，没有了冰释误解后的真情相拥，手机里没有了期待，夜晚的电话也静默到仿佛老僧坐化。那个时候，灵魂与肉体的自由空间拓展到无限大，在那样无限大的时空里，我的灵肉彼此相携，像清除了任何羁绊的爱侣，像剪断了线头的风筝，情投意合却又毫无目标没有方向地私奔。 那的确是灵肉都自由自在的日子，但同时也是灵肉无所归依的日子。在那些平淡如水的日子里，来来去去的男人，像奔驰的列车外的风景，有的美丽，有的生动，有的别致，他们或带着亲切的微笑，或发出无比诱人的蛊惑声，一一闪过我的窗口。我欣赏着，戴着太阳镜，像欣赏阳光下真正的风景一样。我鼓掌，也喝彩，为他们的真情表白或激情演出，以观众的身份。远远的，一路就这样看过来，却始终不敢走近，更不敢登台与他们共舞一曲。不敢走近是源于害怕，不敢共舞是源于不敢放肆。其实我从来不是一个胆怯的女人，甚至可以说，非但不胆怯，还很具反叛性。一个具有反叛性的女人，是真正的勇者。但失落过一次刻骨铭心的恋情，我变得无比的心虚。我心虚不是因为对自己缺乏信心，而是对男人失去了信任。 我知道这个世界除了时间能够恒久，其他都只是短暂的；我也知道红尘中，时间能够证明的只有死亡，但我依然渴望恒久不变的爱情，始终不渝地追求着天长地久，并病态般热爱着与努力着想要攀登一起慢慢变老相守白头的境界。冷酷的现实告诉我，男人只需要活在当下的情感，如果把征服女人的身体当做男人生命和生活里的副业的话，那么男人只喜欢创业，完全不喜欢或者不屑于守业。女人是男人的战利品，也常常成为男人的私有财产，但这样的战利品多起来，这样的财产堆砌到成为累赘的时候，弃之如敝屣也就在意料之中。于是，心一度冷到冰点，曾一度以为自己对男人的爱被男人无声无息地阉割了。 第41节：爱也苍凉，不爱也苍凉(2) 心，于是好生苍凉。 当飘着玫瑰花香的时节有人用奇怪的眼神不断偷瞟我空空的桌子的时候，当只能携着自己的影子走在晚归的气息里的时候，当独倚楼台怅望夜空繁星点点聆听城市不知疲倦的喧嚣的时候，当收到朋友喜气洋洋的结婚请柬的时候，当节假日举杯痛饮祝酒词只是自说自话的时候，浓浓的苍凉感便开始侵袭我的灵魂，继而入侵我的身体，忍不住伤感以至于潸然泪下。那个时候很清楚地知道，欲望并未死亡，爱情的炉子里还有火星闪闪。 坦白说，我不是一个外向型的女人，我的情感不到成熟的时机常常深藏不露，以至于有很多朋友说我太冷。但这并不影响我真切地热爱着红色，热爱着与火焰雷同的色泽。那是欲望蓬勃生长的象征，是渴望燃烧敢于燃烧的见证。而爱情是最缠绵悱恻最生动美丽最无法抗拒的欲望，她像休眠火山里滚烫的熔浆，在我的体内冲突奔涌，时刻期待着被引爆。 但是，环顾四周，无数次的蓦然回首，那人一直没有出现在灯火阑珊处。世界如此之大，竟然找不到与我的爱能够一路同行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我成功地被打造成男女情感上的独行客。 于是，清晰地触摸到心的苍凉。 但依然被人们在单身的身份面前冠以"快乐"两个字。坦白说，却一直没弄明白"快乐"的确指。如果说快乐只是一种心境，而所有的心境都可以依靠自己营造，那么快乐与否和单身与否应该没有必然的联系；如果一定要强调因为"单身"所以"快乐"，那么我以为，我们的结论其实是"自己的快乐与他人无关"。真的与他人无关吗？答案显然是不正确至少是不完全正确的。扫描一下单身男女的生命原野，或许会发现，那里其实满是清凉与萧瑟，快乐往往是外显的，是做出来给他人看的，内心的苦楚唯有自己知。可以这样说，每一个单身的生命背后，都或多或少有着无法言说的凄意。几十年短短的人生旅途，没有谁真的愿意一直形单影只。 于是想象，或许某一天不期而遇，遇到你是上天的旨意，我会这样认为。上帝不愿意我过早凋零，所以，他把我交给你，交给你是希望一个濒于枯萎的生命能够在你殷勤的浇灌下重新泛绿再度娇艳盛开，你不可以不用心完成这项使命。同时，也把你交给我，交给我是相信你有足够的能耐承受得了一个不可理喻的女人不太过分或非常过分的折腾。 是的，我想上帝他老人家就是这么并且永远这么善解人意的，他总是在最恰当的时候把一对冤家送到不仅仅能够擦肩还能够擦出火花，于是，轰轰烈烈的，便又有了悲欢离合的演绎。 遇到你，我又开始期待，开始守望，开始无休止地体验相思的甜美与疼痛，开始胡思乱想以至于神经兮兮，开始变着法子惹恼你然后不动声色地等着你把自己也把我给摆平。 一般不动情，动情就不一般。这是朋友对烟雨的评价，我很喜欢给予我这样的总结。我以为，一般和不一般，揭示的正是我对于爱情的唯美追求，对于情感的忠贞不渝，对于选择的始终无悔。我那么强烈地渴望那也是对你的评价。 可是，我又深深地明白，人类的激情总是无法长久勃起，爱情时常会在时间的浸泡中渐渐疲软，说不准什么时候，潮水悄悄退去，只留一池清水，风平浪静，无波无澜。 我注定忍受不了这样的安静，以为如此的安静便意味着爱情已经被宣判死缓，我的灵魂哭喊着哀求着祈祷着，也无法挽留她渐行渐远的脚步。 相遇的过程常常如此的不同，但相恋的感觉却常常如此的相似。 仿佛只是重温了一遍陈年往事。 心，被一遍遍洗刷，更显苍凉。 第42节：与有钱男人的一次隆重约会(1) 与有钱男人的一次隆重约会 与有钱男人的一次隆重约会我的确想要速战速决，不知道是不是因了冬日的气温日渐低下去，而过年的气氛却日渐浓起来的缘故，我只知道自己一点儿都没犹豫就答应了男人见面的请求，尽管与男人通过网络认识不过五天，而通电话平均每天一次半，加起来也才七次半——那半次是刚刚接通，信号就断了，彼此并未听到对方的声音。 男人本来约好了一起吃午餐的，后来又改成了吃晚餐，到下班的时候，再次发消息过来，说可能要晚点，公司有点事情需要处理，问我介不介意等他。其实我是很讨厌这么变来变去的人，这可能也直接树立了我的超级古板形象。不过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毕竟彼此并不熟悉，毕竟据他自己说他是一家即将上市公司的二当家，他能够自由支配的时间实在不多，所以也就原谅了他的一天几变。 可是，等到六点档的电视连续剧宣布落幕，胃也频频发出强烈抗议，男人还没有消息。我开始焦躁起来，不满的感觉像窗外的夜色不断加浓。什么破男人，如果过两分钟还没消息，就请你从我手机里滚蛋！我对着阳台外频繁临幸的冷风自言自语。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心灵感应，就在这时，男人的电话来了，他说他已经到了某酒店，问我在哪，要不要过来接我。 某酒店就在我家附近，不到五分钟我就赶到了酒店。 男人个子不高，稍稍有点胖，着一件深灰色中长羽绒服，臃肿隐约可见，如怀孕三四个月的女人。头发黑糊糊的，像倒过来的铁锅扣在了他那硕大无比的脑袋上，显出生命的拙劣来。我疑心那"铁锅"是精心漂染过的，想象或许某一日突然就瞧见自己的老公顶着一头白发，心里一时便有些恓惶与胆怯，就像面对一盘七零八落的棋局，衰败的景致让人感觉无能为力。 第43节：与有钱男人的一次隆重约会(2) 男人看见我，圆圆的脸上盛开出一朵说不出名字的花来，倒也生动，这让我的视觉欣赏舒服了些。 "你很年轻啊，比我想象的要年轻很多呢。"在餐桌前坐定，男人没急着点菜，只是盯着我看，像看商场里柜台上陈列的与女人有关的用品。 我笑笑，说："怎么，你把我想象得很老吗？" "当然不是，我觉得你真的很年轻，比你说的年龄要年轻很多。" 我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因为饥肠辘辘，所以，更希望他关注我可怜巴巴的胃而不是我精心修饰的外表，尽管那天晚上的精心修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为了吸引对面这个男人眼球的。那个时候，服务员倒是比男人可爱很多，她殷勤地拿着菜单走了过来，笑嘻嘻地将男人拽入最现实的问题。男人接过菜单，很认真地翻阅起来，似乎暂时忘记了我的存在，这让我觉得轻松，胃也有了暖意。 男人翻看了一阵，指着菜单，对服务员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就这样吧，谢谢。 男人自作主张，一点儿也没问我的意思，这让我多少有点儿不爽，可同时又隐隐觉出男人的霸气。霸气一直是我喜欢并乐于追逐的男人优秀品质之一。 菜上齐了的时候，我禁不住呆了一呆，原来他就点了一个青椒炒肉，一个土豆丝，一个麻辣豆腐。 男人倒是吃得十分欢快，边吃边说，天天大鱼大肉，腻了，真腻了。还是吃清淡点好，来，吃块豆腐。 我看着桌上那几道清淡的菜，不过，想想，如果把吝啬当做节俭，眼前这个男人倒不失朴实之美——我知道我在努力地说服自己不要轻易就判了男人死刑，如果我真想速战速决在过年之前搞定自己的情感归宿的话。 吃饭的当口，那位可爱的服务员提着只红木箱又走了过来，告诉我们可以参加抽奖活动。 男人对着手呵了呵气，很郑重地将右手伸进了木箱，翻啊搅的弄了半天，终于掏出一张纸片。服务员打开了，贺喜道："恭喜先生，您中了一等奖！" "一等奖？真的中了一等奖？天哪，我太走运了！奖品是什么呢？"男人圆脸上不知名的花朵突然间又怒放了一次，还是那么生动。 "一等奖的奖品有两样，红酒和字画，您可以选择其中一样，都是非常精美的。"服务员把奖品拿过来，让男人挑选。 男人左右掂量了好一会，问："可不可以两样都要呢？" "当然不可以，如果您继续点菜，点足五十块，倒可以再抽一次奖。"服务员笑着说。 "你就通融通融，让我拿两样吧，这画呢就送给我女朋友，酒呢就我自己留着，你看这多圆满。"男人一手拿一个，不肯放下，样子像极了幼儿园贪吃的小朋友。 第44节：与有钱男人的一次隆重约会(3) "不用了，我家里多的是字画，你喜欢就拿了那瓶酒吧。"我觉得很滑稽，一抬眼，发觉服务员嘲弄的眼神像剑一样刺过来，我说不出身上是冷还是热，或者说根本就是忽冷忽热。 男人便小心翼翼地把酒收好，继续吃饭。 我放下筷子，看着他狼吞虎咽。 "怎么，你就不吃了？菜还没吃完哪。"他抬头看我，我发现一粒豆豉黏在了他的下巴上，得意扬扬地仿佛一颗特张扬的肉痣。 我是个有洁癖的女人，不由自主就伸过手去，想帮他拿下来，他会错了我的意思，很迅捷地握住了我的手，然后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呀，你的手好软，真软乎哪。"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手刺激到他敏感的雄性神经，他迅速放下碗筷，说："吃过饭，我带你上我家看看，房子在威尼斯，你有没有去过那别墅区？" 我摇头，据说那是真正的富人区，住那里的人家产最少的也超过五百万。 他看我没说话，继续自己的话题，"当初我花了三百多万，不过现在远不止这个价了。今晚你可以好好体会体会什么叫豪宅了。" 我抽回手，依然没说话，不说话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突如其来的邀请，拒绝吧，又怕伤了他的骄傲；接受吧，又担心他以为我是个贪图富贵的女人；更重要的是，一个单身女人在晚上去一个陌生的单身男人家，终归有些不妥当，我可不想将情感的问题在床上速战速决。 看我不做声，他以为我默许了，便叫服务员结账，临了没忘让服务员开发票，拿到发票了还没忘记使劲刮兑奖图，接着我看到男人的眉头拧成一团，继而听到他自言自语："欢迎惠顾，哼，骗人！"——这是个心细如发又抠到家了的男人，我想，心细如发又抠到家的男人做朋友会有点难缠，但做老公应该会是不错的人选，这结论的例证来自我诸多朋友很成功或很不成功的爱情和婚姻。 直到坐上男人的车子，我还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去男人家。随着汽车的飞速行驶，离男人的豪宅越来越近，我依然没有打道回自己府邸的意思。最后的答案是，我终归是个多少有些爱慕虚荣的女人——别墅，豪宅，包括男人现在开着的黑得发亮的丰田皇冠，对女人或者说对我怎么着还是有些诱惑力的。我也终归是一个在爱情上已经慌不择路饥不择食的女人——还是第一次见面啊，还什么都不了解啊，竟然就敢夜晚单枪匹马奔赴男人的深深庭院。 男人的房子属于复式楼，是我特别喜欢的那种，四室两厅，够宽敞，够大气。要命的是装修还十分别致，像一座木质的宫殿，客厅里的木制电视柜搭配布沙发深深浅浅的棕色，色系相近，自然协调；电视墙用木块弄成起伏状，避免了平铺直叙，产生出强烈的立体效果；客厅的左边设计了一个小酒吧，品种繁多的酒瓶与大大小小的酒杯都幻化成这个空间极好的装饰品；卧室同样是深深浅浅的棕色系列，整个空间看起来古典又不失时尚。 第45节：与有钱男人的一次隆重约会(4) 更要命的是整个房间非常整洁，几乎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按照惯例，爱整洁的男人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动我。 我回过头来问男人，"房子是你自己设计的？" "是的，我喜欢室内设计，喜欢生活在自己的想法中。"——这话比较有水平。 "你很有眼光，我是说在审美上眼光不俗。" "我年轻时喜欢美术，曾经想过要做一名出色的画家，结果后来学的却是管理。这人哪，有时候梦想抵不过命运。"他叹息了一声，那声叹息里似有无限的感慨，令人动容。 "现在也不错啊，你做管理如此出色，应该很欣慰也很自豪的了。"我说得很诚恳，一点儿也没有夸张或调侃的味道。男人似乎十分受用，脸上显出自豪的神采来。 "可惜我的婚姻很失败，这么大的房子没个女主人，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空荡荡的，你……"他走过来，不知道是想要握我的手还是想拥我入怀，我装着欣赏他的沙发的样子，弯腰避开了他的初步进犯。 我说："家里这么整洁，看上去倒不像没有女主人的样子。是钟点工给做的卫生吧？" "不，是我自己做的，我喜欢做卫生，喜欢家里干干净净的，我把做卫生当做运动，可谓一举两得。"这应该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好男人，我对男人的态度渐渐升温，我疑心他带我回家除了向我展示他的豪宅外，还想展现他的优点，估计很少有女人能够抗拒一个把家收拾得如此体面舒适的男人。 "你坐，冷不冷？我给你开火炉吧。" "不用了，我坐会就回家了，你也坐吧。" 男人在我身边坐下，凑过来问我，"今晚别回去了，好吗？" "不回去？天，那怎么可以！"我的音量太高，吓了男人一跳。 "你睡我女儿的房间，我保证不侵犯你，你相信我。"男人看我的小眼睛闪闪发光。 我说："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这是原则。我们还第一次见面呢，怎么可以就在你家里留宿，那成什么了？！" "有什么啊，我们都是过来人，都人到中年了，又不是什么少男少女。" "正因为我们是成熟的中年人了，就更应该有理智，不能做出格的事情。" "去去去，别和我谈什么理智，我最讨厌一本正经地和我讨论什么道德啊、原则啊。我告诉你吧，第一次见面如果不能让我有想法有冲动，就不会有第二次见面了。"他说得似乎很随意，但强硬的态度显而易见。 "没明白你的意思。"我疑惑地看着男人，他的小眼睛闪着诡异的光彩，令我恐慌。 "别装了啊，你今晚跟着我来家里，不会是单单为了看我的房子吧？" "还不就是为了看你的房子。" 第46节：与有钱男人的一次隆重约会(5) "你当我傻瓜啊，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就是为了谈论房子？" 接下来我们像两个旗鼓相当的练家子，围绕着要不要今晚就住在一起的问题打着太极。 我们将太极打到第三个回合的时候，他突然扑过来，抱住我，说："我好累，我想要和你温存温存，别拒绝我好吗？我每天回到这个家就觉得冷，就觉得害怕，我好想有个女人守在这个家里，每天等着我。" 我本来很反感他的冲动，但他的话让我不忍拒绝，突然之间就觉得他像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而我此时更像一个母亲，这么一想，就有些坦然了，我犹豫了一会，终于轻轻地抱住了他的头。 男人立即更深地投入我的怀里，"真软，真温暖。嗯，对了，你们现在工资还不错吧？" 他的这一发问，像突然被谁打偏了的一个高尔夫球飞过来正中我脑门，我愣住了，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怎么啦？"男人看我呆着不说话，又问了一句。 "你是问我的工资？"我疑惑地看着男人，感觉他的手开始不老实地游走。 "是啊，工资，现在公务员的工资不错吧？" "还行，还行吧。"我说。 "有好几千一个月吧？" "也就那么点吧。" "那你妈妈的生活费谁负担呢？你一个人还是你们兄弟姐妹分担？" 听到这话，我心里像吞了只苍蝇一样说不出的恶心。 男人似乎并没有留意我的情绪，手缓缓地摸索着伸向我的衣服内。我使劲掀开他的手，冷冷地站了起来，说："对不起，我想上洗手间了。" 从洗手间出来，男人竟然守在了门口，他二话没说抱起我直奔卧室。我拼命挣扎，拳打脚踢。男人将我扔到了床上，我从床上翻身而起，说："不行！我身上不方便！" "不方便？你什么意思？" "不方便就是不方便！你不会连这个也不懂吧？你不会喜欢强行吧？"我站到他的面前，凶巴巴地说。 男人像斗败的公鸡，放开我转身冲到了洗手间，我听见哗哗的水声，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做自我解决。 站在宽大的房间里，我突然觉得自己像被抛尸荒野，周围是死一般的冷寂与空荡，内心像从冷冻柜里刚拿出来的肉块，嗞嗞地冒着冷气。 那一刻，我突然强烈地想念着自己的家，相形之下，那个家很小很普通，但真的很温馨。 还好，男人终究不是太龌龊太冷酷，最终还保留了一点点绅士风度，愿意送我回家，如果没有关于工资关于赡养母亲一问，我甚至愿意谅解他的猴急，像谅解他的吝啬一样。 一路上男人好久不曾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鄙视自己。 后来，男人十分大方地送给了我许多忠告。 第47节：与有钱男人的一次隆重约会(6) 他说："我想给你一句忠告，太保守会让你错过很多机会。" "是吧，不过错过的肯定不是我的机会，是我的机会就不会错过。" "我想再给你一句忠告，太保守也会让你少了好多快乐。" "每个人快乐的标准不一样，所以选择快乐的形式也就不一样。" "我想给你第三句忠告，太保守的女人男人是很难动心的。" "一个女人一辈子只要等到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就行了，其他的都只是风景，多点和少点没什么区别。" 我们的对话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飘着悠扬歌声的车内越来越冷，而男人的圆脸也越来越扭曲，我很担心他的小眼球被挤出眼眶，好在车子很快就到了我住的小区。 "我到家了，谢谢。" 车子尖叫一声，停了。 我下了车，男人什么话也没说，黑着脸，发动车子急驰而去，像匆匆忙忙画出的一个句号，跌落在城市这部鸿篇巨制之中，无从寻觅。 第48节：漂亮女人的独身晚景(1) 漂亮女人的独身晚景 漂亮女人的独身晚景距离上一次见郝婆婆已经有三年了。 三年，花开花谢，红尘俗世发生了很多令人激动亢奋的故事，而独身女人郝婆婆依然静静地在她的小屋里，像一个最忠实的观众，那么祥和地守候着生命与季节的演变，静听着时光流逝的声音，却不再发表任何观感，又或者说已经没有了任何观感。 想不到还能再见，还能再见到她那如三月阳光般宜人如小女生娴雅的笑容。 其实，每一次探望老人，都会忍不住恓惶地想，或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下次来就人去房空了。因为对于八十多岁高龄的老人来说，生命确如晚风中摇曳不定的烛光。 还能再见，不能用快意来形容自己的感觉，我只能说非常的奇妙而复杂，真的说不清楚。 以前来到这个乡镇，都会很激动地想要去探望老人家，并且毫不犹豫也就去了，老人就像一幅非常精致的水墨画，静静地挂在生活的橱窗里，似乎并不很起眼，但细品之后也曾经令人忍不住频频回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感觉却颇为踌躇。 陪同我前往的朋友告诉我："老人家已经不大出门了，颤巍巍的也不大走得动了，饮食起居全靠保姆照顾，我看可能……" "不要说下去！不要乱讲！"我强行打断了朋友的话，于他的描述中我已经清楚地看见老人衰弱的样子，心里便怯怯的。可我同样清楚地知道怯的并非死亡，而是衰败。我以为衰败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生命留言。死亡是永恒的安宁，但衰败却是一种真正的绝境，是挣扎后于绝望中举出的一面听天由命的白旗。 "我看还是不要去了吧，我敢说她已经不记得你了，你是没见到她现在的样子，要见到了就知道我没有胡说八道。"朋友根本没在意我的感受，不但没打住，还说得更残忍。 "既然来了，还是去看看吧，这么偏远的乡村来一趟真的很不容易。再说了，还能再见，也是缘哪，况且，我是去探望她，不是要她怎么着我。" 其时正是深冬，气温非常低，空气中飘着的冷气像刀子一样削人，路面结了薄薄的一层冰，踏上去，仿佛踩在碎玻璃上，听得见咯吱咯吱地响。 一路上，我不由担心起来，老人如何承受得了这样的寒冷。 朋友说："别担心，她家里有空调啊。" "嗯。" 朋友又说："嗯什么嗯，她才不舍得开空调呢，说是太浪费了。" "哦，老人还像以前那么抠？" "是啊。你说吧，退休工资一月好几千呢，就是舍不得花，也不知道她要留着那些钱干什么用，没儿没女的，难不成真带进棺材里？真搞不懂她怎么想的。" "是性格吧，一个人有些性格是要带进棺材的。" "不过，你说她抠吧，只要有人找她借钱，她一准有求必应。借？哼，说得好听，基本上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怎么可以这样呢？就没人管管这事？" "谁管？老人又没亲人，外人也不好帮她管钱吧？不过，每次有人来借钱，她就特别高兴，一高兴就几十几百地拿，像过年长辈给晚辈发压岁钱一样。你说，难得她那么高兴，谁忍心阻止呢？" "你这什么逻辑啊，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 朋友叹了口气，"不说了，说起来心里不是滋味。" 像以前见面的情景一样，郝婆婆还是坐在那张旧沙发上。不同的是，更紧紧地拥着热水袋，全身有三分之二陷在被子里，头靠在沙发上，头发白得晃眼，有些零乱，不知道是没怎么打理还是打理好了又给弄乱了。 比起三年前，郝婆婆更瘦了，脸颊塌陷，像不小心漏气扁下去的皮球，眼睛混浊，白多黑少，半天眨动一下才见其活力。 朋友说，老人家的视力和听力都已经不行了，和她聊天得将音量提高八度，至于如何让她辨认你，我也不知道。 朋友告诉郝婆婆，某某又来看她了，曾经和谁谁一起来过的，在某某单位的。 她就笑，"哦，哦，好好好。"她费力地转动眼球，似乎是在仔细地瞧着我，却不知道我有没有真的进入她的视线，但有一点我敢肯定她不但没想起我来，连曾经和她做过几年邻居的谁谁都没能想起来。但是，我发觉这并不妨碍她的高兴，她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笑意来，这笑让她陡然间有了生气。 或许对她来说，只要有人来看她，只要有人陪她说话，或者听她说话，就是非常幸福的事情，是谁已经不完全或者完全不重要了。 其实，我很想知道在早中晚餐之间，在起床到睡觉之间，那么多的时间，倘若没有人来探望，她是如何打发的。 第49节：漂亮女人的独身晚景(2) 没想到老人依然健谈，在说话的时候，她那陷落在棉絮里的躯体还表现出某种顽强来。 她兴致勃勃地给我讲，每天几点起床，几点睡觉，早中晚餐吃什么。说到吃，她兴致更高了，强调说："我还是喜欢喝牛奶，每天睡觉前一定要喝的。我听电视里说牛奶喝多了不好，我都喝了好几十年了，没有什么不好。我看啊，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小姑娘，你睡觉前喝不喝牛奶？" 晕，她居然叫我小姑娘！这更见证了她根本没看清楚我的样子，更没想起我是谁来，一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小姑娘，你睡觉前喝不喝牛奶？"没听到我的回答，她又问了一句。 我摇头，想想恐怕她看不清我摇头的动作，又大声说："没有这习惯啊，我喜欢喝白开水。" "你也喜欢喝牛奶？好，这习惯好，好习惯要保持。" 她竟然弄反了我的意思，不知道是她的听力问题，还是她在想当然。于是，对于接下来的交谈我就有了些许的担心，倘若她的听力接收外界的信息都是拧着的，那待会我要不要将正话全都反着说？ "你在哪里工作？"老人突然第三次问了我这个问题。 于是我朋友赶紧第三次作了简单介绍，说是和谁谁曾经一起来看过老人的，以前来过很多次了。 老人哦了声，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似乎在回忆什么，显出很辛苦的样子。 我赶紧提示，谁谁曾经住您隔壁，后来调走了，上次来您还送了好多土鸡蛋给她呢，您当时还说那鸡蛋是您自己养的土鸡下的蛋，很营养的。 "哦，你喝牛奶不？我柜子里有。"老人没有接过我的话题，冷不丁地又回到牛奶上，不知道她的思维是不是就像电路一样会出现短暂的短路，所以常常会突然中断一个话题转到另一个话题，我觉得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绪了。 "我不喝啊，您留着自己喝吧。"我凑到她耳边说。 "那你带点回家喝，你是不是找我有要紧事？"老人盯着我问，混浊的眼中突然流露出鼓励的神情，这让我没来由地慌乱。 "我就是来看看您，看到您很好，很高兴。"我又凑到她耳边说。 老人不看我了，转头看我的朋友，"她真没什么事？有事就让她说，要能帮上忙我会很高兴的。" 晕，她一准把我当做那些上门揩油的人了。 朋友说："对了，是想找您帮忙啊，如果您乐意的话，她想写写您呢。" "写我？我有什么好写的啊。"老人从棉被里费力地欠了欠身，再转头看我，脸上竟有些羞涩的红晕，看上去十分生动。 她的样子打动了我，我说："当然有啊，您这么美丽可爱的女人，一定有很多精彩的故事，我真的想写。" 第50节：漂亮女人的独身晚景(3) "我想想。"老人说着，闭上了眼睛，似乎陷入回忆，脸上有微微的笑意，显然她的回忆应该是充满了快乐与幸福感的。 我以为或许能够再听到老人一个或多个动人的故事，可是一会儿就听到有细细的鼾声在小屋里漫步—— 老人竟然睡着了。 我知道，我的这次探望，老人一觉醒来就会忘了，这很正常又很不正常。 老人依然是一幅水墨画，只是如今已经久未擦拭，落满灰尘，迟早要被众人遗忘…… 这是很多生命的结局。 不，准确说，应该是很多孤单生命的结局。 第51节：那个追梦的男人让我潸然落泪(1) 那个追梦的男人让我潸然落泪 那个追梦的男人让我潸然落泪 男人是海边渔村的农民。由于身体纵横发育没有保持相当的协调性，直接导致了他的又矮又胖；五官在拓展得不是很尽人意的脸上显得有点拥挤；牙齿前突，这使他的嘴看上去像老是不高兴地撅着；长年的海风毫不怜惜地将他的肌肤抚弄得非常粗糙。 男人的样子会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卖烧饼的武大郎。他也做生意，不同的是，他开的是一家小杂货店，杂货店里永远乱糟糟的，仿佛长期没有加以整理。不同的还有，杂货店里没有如潘金莲那样貌美如花的女人。 男人的最高学历据说终结于初中二年级，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报刊书籍的喜爱，每天守在店铺里，从来都是手不释卷。 想想，一个面貌粗俗的男人，手捧哲学经济军事类图书入神入痴，那样一幅画面，会是怎样的特别。 或许就是这份特别吸引了我，我和同行的女同学走进了他的店里。 "老板，请问到某某村怎么走？"我问。 男人似乎没有听见，依然低头看他的书。 "老板，请问到某某村怎么走？"我提高了音量又问了一遍。 男人抬起头来，眯着眼睛打量我们，说："你们打哪来的？好像不是本地口音。" 女同学是个急性子，她说："不用知道那么详细吧，你只要告诉我们某某村怎么走就行了。" "呵呵，有求于我，还这么大口气。"男人慢条斯理地说完，又埋头于手上的书中。 女同学想要说什么，我阻住了她，用了十二分的诚恳说："我们是长沙来的，来这里采风，想到某某村去，能不能告诉我们怎么走？我们想在天黑之前赶到那。" 男人再次抬起头来，看我的眼神就有些晶亮，让我略感不安。 "采风？你是记者还是作家？"男人没有用"你们"，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忽略我的女同学。 我指着女同学说："她是专业作家，我是喜欢写字的，呵呵。" 男人转向女同学，突然站起来，伸出右手，说："我，我叫陶，陶，小虎，认识你，很，很高兴，作家同志。"他因为激动而结巴起来。 女同学仿佛受了惊吓，呆住了。我推了推她，她如梦初醒，不冷不热地说："谢谢。"瞧都没瞧男人伸出来的手。 男人有些尴尬，把手缩回去，左右互握，嘿嘿地傻笑。 我打破僵局，问："你可以告诉我们怎么去某某村吗？"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我愿意领你们去。"男人说。 "不用了，你还是守你的店吧。你只要告诉我们路线就行了。"女同学依然很冷。 "我没事的，有我领你们去，就一定能在天黑前赶到。"男人求助似地看着我，我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期待。 我说："如果不妨碍你做生意，那我们就先谢谢你了。" "不妨碍，不妨碍。我们马上出发。哦，对了，你们等等，我拿点东西。"男人兴奋地跑到里间，一会出来，手上多了个黑色挎包。 后来才知道，那个黑色挎包里满满的全是男人的手稿。 二十五岁那年，男人结束了异乡漂泊的打工生活，回家乡开了家杂货店。也是从那一年，男人开始将他琐碎的生活以及他的读书心得定格成方块字，他渴望哪一天坐在店铺里，捧读的是属于自己的文字。那个时候，他说："阳光透过窗帘，挤进门缝，暖暖地照着我和印有我陶小虎名字的书。那个时候，我的太太，一个和我一样喜欢写字的美丽女人就在我的身边，在那一圈一圈的光影里，轻盈地走动。我相信，我的生命必将因此焕出七彩的光华，我的人生也必将因此以'无憾'收笔。" 一眨眼就是十年，潮涨潮落，季节的风不断刷新生活的景致，但男人的杂货店却始终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只是卖些日用品和旅游商品；男人的文字也没有半个跻身于浩如烟海的书刊之中，他捧读的依旧是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作者的文字；男人身边更是连半点女人的馨香都没有。希望与阳光同时升起，清冷与黑夜同时降临。但是，他依然固守在他的理想阵营，亦如固守着他那零乱的杂货店，一同固守的还有他想娶个喜欢写字的女人为妻的梦想。 他说："你们不会笑话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女同学一边说，一边笑弯了腰。 我瞪了女同学一眼，转头对男人说："有梦，人生就美，不是吗？" "你觉得我能够实现我的梦想吗？"男人很严肃地看着我问，他的严肃让我突然觉得好沉重，那份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实现梦想？如果是切合实际的梦想，应该能够实现吧。"女同学抢先回答。 "我知道，癞蛤蟆休想吃到天鹅肉。可是，我除了天鹅肉，还真就不想吃其他任何肉！" 躺在那个飘着桂花馨香的小村旅店，翻阅男人十年来积累的手稿，我的胸腔被什么塞得满满的。 第52节：那个追梦的男人让我潸然落泪(2) 男人与我们分别的时候，其实是想将手稿交给我的女同学的，他希望作为专业作家的她能够给点意见。但女同学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说："我又不是编辑，我看了也没用。再说了，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看你的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好好收藏起来，将来留给你儿子或是你到老了的时候，坐在太阳底下，慢慢翻看吧。" 我看见男人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很快地黯淡下去，整个人恍如一朵盛开得很娇艳的鲜花突然间蔫了。我感觉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掐了一下，酸疼酸疼的。 我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读读，我相信这些文字是值得一看的。"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读读？你真的相信我的文字？"他看着我，眼睛又闪闪发光了，仿佛加足了油的灯光。 我点头，微笑着使劲地点头。双手接过男人郑重递给我的手稿的那一瞬，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掉在我的手上。男人迅速地别过头去，说话的时候不敢看我，他说："我的稿子里有联系方式，你记得联系我，记得，一定要记得，我等你。"说完，快步走出了某某村的旅店，他离去得很急，好像怕谁会拽住他不让走一样。 糟了，他的包忘了拿。女同学突然叫起来。 我赶紧拎着那个硕大无比的黑色挎包追出去。在旅店拐角处，我看见男人靠在墙上放声大哭。他哭得非常放肆非常尽兴非常痛快，鼻涕眼泪在脸上纵横交错，撕裂麻布般怪异的哭声穿越傍晚的清凉，直逼苍穹，我似乎听到了远远近近长长短短的共鸣。其时，夕阳正一点一点极缓慢极缓慢地沉落，仿佛怀着无限的心事，有着无限的不舍。男人矮胖的身影在如血的残阳里，显出某种特别的悲壮来。 我呆住了。我从来没有看到一个男人哭得如此惊天动地，如此无所顾忌，如此真实又虚幻。 多年后，在某个独处的无助的夜晚，男人哭泣的场景还会冷不丁地浮出脑海，令我暂时忘却自己的忧伤，忍不住要深深地牵挂，牵挂一个与我擦肩而过却对我寄予厚望的男人，牵挂着他的忧喜和命运。 那个桂花飘香的夜晚，我躺在异乡旅店，翻阅一个普通男人三十多年清淡如水的人生经历，翻阅一个地位卑微的男人喧嚣又宁静的内心世界，我的眼眶一次又一次被打湿，我的心灵一次又一次受到震撼。 他说："或许这辈子都没有人阅读我的这些文字，但那有什么要紧呢？要紧的是，我一直在写。书写不止，生命不止；生命不止，书写不止！" 他说："很多时候，我们会说命运是公平的，其实，这个世界哪有公平。从一个人的出身，到一个人的长相，到一个人的智商，到一个人的成长环境，到一个人的生存机遇，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不公平。我们都说死亡是最公平的，但死亡的方式、死亡后的待遇，依然存在着严重的不公。我，陶小虎，置身于诸多的不公平中，除了抗争，别无选择！可天道真的能够酬勤吗？我不知道，但怎么着也要试试，我相信，坚定不移地相信，与命运斗，其乐无穷！" 第53节：那个追梦的男人让我潸然落泪(3) 他说："落叶又飘了一地，岁月流走的声音清晰又模糊。我对于这个世界的相思对于梦中佳人的相思在秋风里孤独地打着秋千，冬天已经不远了，春天，我的梦会开花吗？" 他说："又一个五年过去了，店铺里来的女人，有浓妆艳抹的，有天生丽质的，有如我一样其貌不扬的，但依然没有一个愿意与我的思想交朋友，依然没有谁如我一样爱写字像爱生命那样。我寂寞地把思想深埋在文字里，把文字深埋在岁月里。等候，某一天，遇着甘霖，长出翅膀，带我飞翔……" 他说："昨晚，我做了个梦，我梦见我想要的女人，终于来了，她披着朝霞，捧着我的书，走进来，我的店铺，我的整个人，我的灵魂世界，一瞬间就金碧辉煌。" …… 我含着泪将这些文字朗读给女同学听，她一会儿啃苹果，一会儿修指甲，表现得极其的不以为然。 "你真的就一点儿也不感动？"我合上男人的手稿，问女同学。 "坦白说，这个男人选择的人生方向是错的，你看看他的资质，在文学造诣上会有多大成就？你再看看他的样子，会有一个爱写字的女人嫁给他吗？什么叫不自量力？他这就叫不自量力！"女同学说。 "不用这么武断吧？谁是天生的艺术家？谁天生就可以娶你这样的女作家？别忘了这个世界每天都有奇迹发生！" "不否认奇迹每天都有，但几率太小。与其做无谓的事情，不如脚踏实地，那样会幸福很多，比如，多花点心思搞好他那个杂货店，比如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结婚生孩子，这样过一辈子，他会有实实在在的幸福。"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对于他来说，坚持是一种痛苦，放弃是另一种痛苦，相形之下，放弃的痛苦可能让人绝望。他已经活得很卑微，我想，支撑他骄傲地活下去的，就是那种幻想，他不能活在奢侈的现实里，但他可以奢侈地活在理想中！" "画饼能充饥吗？"女同学开始啃第二个苹果了。 "但画饼的过程，可以忘却饥饿，至少可以暂时忘却饥饿。" "典型的阿q！我问你，你愿意嫁给他吗？" "如果我对他有感觉，为什么不可以嫁给他？" "亲爱的，'如果'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要真关心他，不如给他介绍个好女孩子吧。" "你不觉得对于陶小虎来说，他的梦想已经幻化成他的宗教？你知道宗教的意义是什么吗？宗教的意义在于赋予人们安静的灵魂归宿。当宗教成为他的信仰图腾时，成功与否就已经不重要了。" "懒得和你争，你和陶小虎一样不可理喻！"女同学钻进被子，又坐起来，说，"我警告你，离陶小虎远点，别让陶小虎爱上你，或是以为他有机会爱你，到时候你要害人害己的。"然后钻进被子，不再说话。 我愣了一愣，内心涌起类似于怜惜的情绪，我不知道是怜惜自己还是怜惜陶小虎。尽管女同学说话有些尖锐，但我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未尝没有一点道理。是的，陶小虎不管怎么坚持不管怎么修炼，不管怎么出息也不可能成为我所喜欢我所欣赏我有可能爱上的男人，就如同我不管怎么坚持不管怎么修炼不管怎么出息也不可能赢得某某长久的爱恋一样。这是注定的，这注定的事实的确有点残酷。 但转而一想，我只是爱写字的女人中的一个，并不能代表所有爱写字的女人。 于是，那个深夜，在女同学均匀的鼾声中，我犹豫了一会，还是给陶小虎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坚守，便有幸福；坚守，便是成功！ 我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我只是希望，这几句话能够在那个男人冷寂的阅读、思考、幻想、书写的夜晚，将他室内的温度提升那么一两度。 第54节：情感上没有了退路，我曾极度恐慌(1) 情感上没有了退路，我曾极度恐慌 情感上没有了退路，我曾极度恐慌 那应该算是个黑色的周末吧，我之所以将它称为黑色，是因为那个晚上，我在情感上失去了最后一条退路。我说的是退路，而且我觉得那应该算是最后的退路。 是的，就是那个周末的晚上，一个说会永远爱我，说我不结婚他也绝对不结婚，说就是我结婚了他还会等我的男人竟然悄悄地把婚给结了。我说悄悄地，是因为事先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甚至没有任何预感。 稍加回忆，那个男人的确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联系我了。感觉不到他的淡出，是源于自己对于那个男人表现出来的特别的迟钝。 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穿着宽大的睡袍，系着围裙，戴着袖套，全副武装地投身于大扫除工作之中。 我想要妥协于那个男人的念头，其实就是那个时候涌上来的。当时，我搭了两张凳子，还是不能轻松地把洗干净的窗帘给挂好。其时，寒风正一阵紧似一阵地在窗外肆虐，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它的淫威。冬天总是这么霸道，一如北方的男人。 站在摇摇欲坠的凳子上，我折腾了半天，感觉汗从额头渗出来，脖子开始酸疼，可窗帘依然很不合作，我急得想哭。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朴实的男人就那样很自然地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于是，就想到那个男人的很多好处，想起他曾经捧着玫瑰惴惴不安地在门口一站就是几个小时，想起他曾经为了买我喜欢吃的零食跑几条街道，想起他曾经很冲动地握着我的手对我说："烟雨，我会好好疼你，不会让你这双手干任何粗活重活，我只要你享福，做天下最快乐的女人。" 他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根本没在意他所说的细节，我的思绪飘得有些远，那里有我理想的黑马在对我微笑。 第55节：情感上没有了退路，我曾极度恐慌(2) 我搞不定窗帘，沮丧不已，于是想起那个男人，我想或许我应该考虑答应他的求婚，放弃一直追求的唯美恋情，接受他的平凡之爱。那么我可以很悠闲地坐在客厅里，看看电视，听听音乐，吃我爱吃的零食。而男人会帮我弄妥当一切我弄不妥当又需要弄妥当的生活细节。 女人再强悍，也无法将自己当男人使用。被爱着被牵挂着的确比爱着谁牵挂着谁要幸福很多。我思绪有些零乱地想起这些话，想起这些话，我的思绪变得更加零乱。 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接到了朋友打过来的电话，她说，某某结婚了，今天办的酒宴，好热闹，新娘好年轻、好漂亮，他们好幸福的样子。 我愣了愣，一时没明白对方在说什么。挂了电话，茫然四顾，客厅沙发上一堆窗帘有些嘲弄又有些委屈地瞧着我。我跌坐在那一堆窗帘中，一时哭到失了控。 我想，我终于自己把自己最后一条退路给截断了。突然觉得心里又被抽空了一回，整个人空空荡荡的，某个地方先是隐隐疼痛，之后开始发作，痛到全身痉挛。我很清楚，那不是失恋带来的疼痛，因为没有恋过，也就无所谓失去。但痛楚是清晰存在的。我一寸一寸抚着疼痛的地方，我想要弄清楚，疼痛的真正原因。 是吧，自己在情感的路上一直不肯妥协，一直能够非常乐观地持观望态度，一直对来来去去的男人爱慕的眼光保持着高度的平静，或许正是因为潜意识里知晓自己身后有个傻到家的超级笨蛋，认为他始终会痴痴地等着我，他是我招之即来挥之也不会去的永久的守候，就像一份备份文件一样，始终在自己的硬盘里保存着。以为无论发生什么，如果没有出路，肯定还有退路；如果找不到自己真正爱着的，至少还有一个真正爱着自己的人。什么时候一回头，还能看到一双温暖而期待的眼睛，恍如离家出走的顽皮的孩子，有一天玩累了跑倦了迷路了，说一声"我想回家"，他就会张开双臂热烈地迎接我拥抱我。是的，他那双写满爱意的执著的眼睛足以令我坚守得有恃无恐。 从来不曾想过，某一天，身后的那份支撑会自动消失。当他消失的时候，恐慌便如潮水一样，入侵我的身心。 于是，无助地哭泣成为我那个夜晚的主题。 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有过我这样的情感经历，曾经在潜意识里把某个男人当做自己情感上的退路，在折腾到极度疲惫想要退回安全状态时，才发觉安全模式已自动解除。就像我们需要启用备份文件的时候，才发觉备份文件已经在不经意间，被自己彻底删除了。这个时候，我们的生命或许会突然出现暂时的短路，会茫然不知所措，甚至会感觉世界末日就要来临。往日的意气风发，潇洒神气，冲天的牛气，一瞬间都荡然无存。 第56节：情感上没有了退路，我曾极度恐慌(3) 人类，有时候真的很脆弱，不是别人把我们打倒，就是自己把自己打倒。 是的，人类的生命从本质上讲，是很需要安全感的。 没有了安全感的人类，就像没有了脊椎的躯体，会变得瘫软无力。 寻找安全感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包括求学，希望学有所成是寻找立世的安全感；包括求职，希望能够获取金饭碗是寻找生存的安全感；包括恋爱结婚，希望嫁个好老公有所依靠，娶个好老婆能够相夫教子，是寻找情感上的安全感。 正是这种对于安全感的强烈需求导致我们以设计好退路的方式给安全感加上保险。当然，这种设计有时候是刻意的，非常明确；有时候又是不经意的，有些模糊。 但可以确定的是，不管是内隐的还是外显的凭借，我们一方面会变得大胆而放纵，另一方面又会因为这条退路而缺乏勇往直前的坚忍和执著。半途而废，只因为左盼右顾；左顾右盼，只因为感觉其他的选择也不赖；遇阻碍即停滞不前，只因为还贪恋生命这篇文章中其他的伏笔，每一伏笔，便是一条人为的退路。 退路太多，精力分散，成功的几率也就大大降低。 就像我，倘若没有那个男人一直在身后撑着，没有了这份凭借，或许在情感上，我会更积极更主动些，也会少些苛求多些宽容吧。 积极主动的行动，带来的必定是积极主动的收获。 写到这里，想起一句流行语。有人说，男人最幸福的境界就是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细研这句话，我们不难发现，男人之所以有了飘飘的彩旗，还会强烈希望家里那面不甚鲜艳的红旗始终高高扬起，只因为说白了，红旗就是男人情感上的退路。我以为，正是很多男人深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因此，他们不到万不得已时是绝对不会甘愿为了彩旗而放弃红旗的。在他们精明的算计中，彩旗再漂亮再炫目，其安全系数终归无法与红旗的安全系数相抗衡。 男人的安全意识有时候比女人更甚，也因此，男人的退路常常比女人更清晰更丰富更具有功利性。我想，这会不会也是导致男人的社会属性比女人的社会属性更鲜明也更丰厚更具有说服力和征服性的重要原因？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样的场景，总是令人深深感动，演绎这样场景的男人也总是令人肃然起敬。 "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一种无情切断自己后路的做法，能够做出这样决定的人，是绝对的勇士，但同时又常常给人以悲壮的感觉，因为"后生"必先死，死的感觉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承受的。 那个晚上，我就经历了一种死的恐慌。 今天，在我写这些文字的时候，尽管我还没有完全搞定自己的情感，但是，我知道，切除了退路，我会活得更加鲜活！-=bww]离婚女人，在这个春天的夜晚离婚女人，在这个春天的夜晚是春天，春天的夜晚。生命复苏的气息在空气中渐至浓烈，每一个景致都生机勃发，蠢蠢欲动，充满致命的诱惑。 第57节：情感上没有了退路，我曾极度恐慌(4) 街灯炫耀着它们闪亮的生命，仿佛女人的媚眼，尽情地挑逗着城市的情欲。 汽车依然没有半点疲倦，强悍地从人们身边冲过，粗暴地入侵城市美丽的胴体，毫不留情地碾碎着一份宁静。 她独自走在寒意尚未完全消退的街上，有些茫然。手机静静地躺在包里，陷入长时间的沉默。没有人关心她此时在哪，也没有人在意她正干着什么；没有人等她，也用不着因为怕人等得焦急而脚步匆匆。一丝酸涩不禁涌上心头，很想找个什么人说点什么，或者找个人陪陪自己。但努力了半天，脑子里依然拼不成一个完整的名字。 离婚了，很洒脱地告别打打闹闹磕磕绊绊的婚姻生活，生命之舟就那么一转，便驶入了一个平静的港湾。现在想想，仿佛只是从一个很繁华的街市折入一条清静的小巷，身后的热闹是渐行渐远，以往熟悉的生活也因为尘封而变得陌生。六年的婚姻生活，对于女人的青春来说，是厚重而珍贵的一段岁月，应该有很多实质的精彩的内容，有很多无法割断的牵扯、回忆与怀想。可是对她来说，所有的形式和内容结集成两个词，那便是"疼痛"与"失望"，很深刻的疼痛，很彻底的失望。奇怪的是，那种厚实的痛，那种热切希望的失落，说简单也很简单，一个签字，一个手印，便画上了句号，痛即刻被抽空，剩下的便只有茫然。 折腾她六年的婚姻就轻巧如翻书一般翻过去了，她重获自由，生活变得如水一般的宁静，她由开始的享受这种宁静变成习惯这种宁静。有时候，她试图设想，自己这个小窝哪天突然有个男人冒失地闯入，她不知道要如何应付。面对周围的男人，面对某些男人爱慕的眼光，她心如止水。她觉得男人都是很可笑的动物，是的，她以为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关于爱情的承诺，尽管男人会毫不吝啬地花去自己智慧的大部分来征服女人，但是她看透了那些甜蜜糖衣裹着的糟粕。那个当初爱她爱得死去活来，死也不肯在离婚证上签字的男人，翻过她这一页，很快就开始津津有味全神贯注地与另一个女人书写起另外的章节，如同快镜头，快得令她觉得思维都不够用。男人把爱情当做点心，女人把爱情当做主食；男人把婚姻当做装饰，女人把婚姻当做爱情的见证。这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女人在爱情和婚姻中扮演角色暗藏的悲剧色彩。婚姻的失败会毁灭一个女人的世界，失败的婚姻对男人只是进行一次粗糙的打磨。因为出发点的不同，归属也就不同。 打开家门，迎面而来的是一种空洞。拧亮台灯，站在精致的卧室里，感觉空气中有一种说不出落寞的味道开始包裹她，每一样经过精心挑选的饰物都幽幽地看着她，透着委屈。她突然觉得冷，彻骨的冷；她觉得轻飘飘，没有着落。兴许泡个热水澡可以暖过来。她急匆匆走入浴室，很急切地褪掉身上的衣服，她的身体很快赤裸裸出现在那面清晰度无可挑剔的镜子前，纤细的腰肢、小巧而挺拔的乳房、充满诱惑力的乳沟、修长的腿。这无疑是一件很美的艺术品，她有些感动，感动于自己依然有如此迷人的身材。她充满爱怜地抚摸洁白的肌肤，揉搓坚挺的乳房，像当年她的前夫那样，很用力地揉搓，直到胀痛。她突然很冲动，冲动得想要有个男人将自己抱在怀里，亲吻，然后进入，很深刻地进入，胀满她的身体，也填满她精神的空虚。她的全身开始燥热，像喝醉了酒，无法自持。她拧开水龙头，拧得好大好大，水的冲力刺痛了她，她哭了，泪水汹涌而至，无尽的悲伤没有来由地撞击着她的胸腔。很久没有这么哭过了，从离婚以来，她一直扮演着一个很坚强的角色，她不但骗得了所有人的信任，所有人都相信她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她也几乎骗过了自己，她以为她是可以承担的女人，可以承担寂寞承担无助承担凄风苦雨。今天，她才发现其实她不过也只是个很普通的女人，普通到也需要一个男人的保护；需要一个很厚实的肩膀温暖而宽大的怀抱，在这样撩人的春夜与她好好地温存。对男人这种渴望，让她又惊恐又惭愧，她觉得她不该再想男人，再受一次伤害。可是，在这个春天的夜晚，她体内奔涌的激情，让她无法自持。 第58节：情感上没有了退路，我曾极度恐慌(5) 洗净，将她自己散发着清香的身体平放在床上，有些虚脱，却又亢奋。那张宽大的床已经很久没有男人的味道了，透着干干净净的冷清，干干净净的孤傲，干干净净的惆怅，恍如处女的身体，纯净却少了些柔媚。其实女人是需要男人锻造的，就如同男人是需要女人的滋润一样；女人的生活，需要男人来提炼；女人的世界，需要男人来折腾！就如同男人的生活，有女人才色彩斑斓；男人的世界，有女人才温馨娇美。男人和女人，是阴阳两极，彼此折腾，在不可调和与调和中擦出火花，照亮这个世界。 有人说女人是水，水是需要流动才不至于成为死水，而让水欢快流畅的动力，男人是首选。 这一刻，她的眼睛说不出的温柔娇艳，她突然原谅了前夫的种种不好，尽管原谅绝对不代表她愿意回头。她也原谅了所有男人的种种不好。上帝在创造男人和女人时，兴许或多或少是把男人当做女人的孩子的，包容男人便成了女人的天职。 还是要再试一试，爱情和婚姻。 我坦白，我的确很不安分我坦白，我的确很不安分我是个很不安分的女人——我以为这是自己对自己恰如其分的评点。 "安分"的意思在词典里解释为"规矩老实，守本分"。这一解释，就把"不安分"毫不留情地踢到了贬义之列。 按照世俗的观点，安分就是守规矩的好女人，不安分就是不守妇道的坏女人。传统意义上的不安分可能主要指的是女人不忠于自己的男人或者不一心一意守着自己的家。 我奇怪的是，为什么没有人指责男人不安分？难道安分只是女人的义务和天职？ 再来看看安分的解释，规矩老实，这就是说一个女人不得有异心有野心，要守本分，女人的本分是什么？难道就是为自己的男人生为自己的男人死？那么男人呢？男人的本分是什么？难道男人就可以对这个世界野心勃勃？ 那么，为什么男人可以不安分地在这个充满了诱惑的世界横行霸道，而女人就一定只能安分地龟缩在男人的身后伸长脖子使劲儿仰望呢？为什么男人可以理直气壮顺理成章地要孩子与自己同姓，而女人就只能安分地并且欢天喜地地服从呢？为什么男人可以不安分地既要彩旗飘飘，也要红旗不倒，还美其名曰"风流倜傥，魅力四射，有本事有能耐"，而女人即使遇到个心仪的异性，还得非常安分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呢？为什么在对妓女们送出极度鄙视眼光的同时，不把更深刻更强烈的鄙视送给把她们成功打造成妓女的男人们？ 当然，如果我们只是对于那些好吃懒做、贪慕虚荣、寡廉鲜耻的女人指责为不守妇道，我是很赞同的。 第59节：情感上没有了退路，我曾极度恐慌(6) 但是，如果把一个女人努力活出自己的风采，不断展示自己的个性魅力，有独立的人格，有不容侵犯的思想尊严，也列入不安分范围，那么，我要坦白，我也是很不安分的女人。 作为女人，最豪华的年华也就那么十几年，而年华是没有银行存储的。为什么我们就一定要循规蹈矩，安守本分，而不能好好利用这段时光，艳光照人一回，哪怕是做一次彩排也行呢？ 我不知道其他女人有怎样的想法。但是，我知道我自己的确很不安分，一直地不安分着。 我想在自己人生的舞台上，一场接一场地精彩出演；我想要扮演我喜欢的角色，我想要观众赞赏的眼光，想要掌声，想听到喝彩，我不要只做配角！ 我喜欢工作，尤其喜欢具有挑战性的工作。工作是一个艺术的再创造过程，是主客观和谐搭配的一个过程。在这个艺术作品中，渗透着我的理想，我的智慧，我的个性，我的风格，糅合进我作为女人的娇媚与精致。作为大写的人的干练与精明，创造过程也就美丽得无与伦比。某一天，当这件艺术品摆在自己的面前时，那种幸福感会游走于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于我而言，工作就是给自己做最好的美容和最好的装扮。是的，那个时候，即使我只是淡妆素裹，我也能够感受到自己被整个世界爱慕着。 因此，我拒绝坐享其成。坐拥金山这样的幻想进入我的梦境，因此，我绝对不会成为金钱的奴隶，一个男人也就无法以他的物质财富来打动我，征服我，封锁我！ 我也耐不住青春的寂寞。 我需要女性朋友，我想和她们说些体己话，听她们倾诉，喜欢和她们去咖啡屋喝着苦涩的咖啡，享受着生命中淡淡的忧伤；喜欢和她们去舞厅里，就着音乐激情飞扬。 我也需要异性朋友，我喜欢有他们爱慕的眼光，我并不想要和他们来一场什么恋，甚至不需要作进一步的交流。只是喜欢接受他们的赞美，享受他们淡淡的相思。 是的，我坦白，我的确很不安分，我不想把自己圈定在小家里，每天除了老公小孩就是柴米油盐。我愿意做一个贤妻良母，只要命运给我机会。 但是，我始终是自己的主人。 我可以把身体交给你，可以把物质奉献给你，可以把思想与你一起分享。可是，别企图占有我的灵魂。 是的，我始终是自己的主人。 如果你值得我爱，我愿意守候在每一个黄昏，为你做最可口的饭菜，在清香四溢的家里，享受着你的陪伴；我愿意替你拉开窗帘，捧第一缕阳光，置入你眼睛，让你的世界瞬间灿烂；愿意陪你走在黄昏的暖阳里，愿意在寒冷的腊月陪你围炉夜话…… 但是，如果你不再爱我，你要转身离去，你觉得我不再可爱，那么，我想告诉你，我也一定能够坚定不移地把后背对着你。或许我会流泪，会放声大哭，会痛得全身痉挛。但是，我不会让你看到我的眼泪，不会让你触摸到我的疼痛，不会让你送出怜悯，送出哪怕是一丝丝的同情。我会很快把自己还给自己，还给自己的事业，还给自己的理想，然后以行动，以最有效的行动，精致地打磨出一个女人的亮点。我要让你，在将来的某一天想起我，想起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我依然的万种风情，而悔到肠子泛青。 是的，我坦白，我就是这样很不安分。 这是一个发情的时代这是一个发情的时代这是个发情的时代，到处充满了迷香。 第60节：请原谅，在这个发情的年代(1) 请原谅，在这个发情的年代，我的血液随时都可能沸腾，我体内的激情随时都可能喷发，倘若我是座休眠的火山，那么俗世红尘，于我就是药引，她时常以最敏捷的速度，最猛烈的方式，将我引爆！ 请原谅，我控制不了自己。面对随处可见的诱惑，我的抵抗能力显得多么的渺小，我甚至抗拒不了一杯咖啡的清香，在幽幽升腾的雾气里，在凝重的色泽中，在忧郁孤傲的气质中，我享受着片刻的安宁，感受着漂泊之后，灵魂的归位。 我抗拒不了一杯红酒的芳醇。我需要她在我的体内燃烧，将我理智的痛楚燃烧成感性的快乐。在醉与不醉之中，在清醒与迷糊之中，在痛苦的过瘾与快乐的过瘾之中，我忘记了我想要忘记应该忘记却一直耿耿于怀的，我看到了我想要看到却一直没能看到的，我找到了我一直在追逐却总是失之交臂的。那些生命的垃圾，在酒气中蒸发；那些能够拥有的珍宝，在醉意中向我靠近。这一刻，我是自己的主人，我掌控着自己，我想念我也忘却。这一刻，我撕毁了一直戴着的面具，游离于世俗的边缘，站在红尘之外，笑看风云霜雪，漠视繁华名利，我活得很自在很真我很大气。 我抵不过音乐充满挑逗的召唤。那缠绵悱恻的曲调啊，像情人的手柔软而有力的抚摸，从灵魂到肉体；那高亢激昂的旋律啊，分明是久别爱人的放肆拥抱和热吻；那低沉而忧伤的吟咏，是我、是你、是我们各自心仪的人儿在耳边动情地倾诉，说不完甜蜜情话。我纵有马其诺防线，也挡不住如此激情的勾引。 那么，原谅我，原谅我走进灯红酒绿，原谅我短暂的沉迷，或者短暂的逃遁。 我抗拒不了网络，这个虚幻的美丽家园，这个臆想的神秘江湖，这个飘着幽香有着魔力的精神餐厅。我哭我笑我歌我闹我放纵，我随心所欲书写着并努力完成我一直想要的假想人生。因为有了网络，我把青春细致地重活了一遍；因为有了网络，我把爱情精致地演绎了一遍；因为有了网络，静夜里，我不会太过寂寞，委屈时，我可以得到恰当的安抚；因为网络，我可以体验一夜成名的惊喜，也能享受被众人聚焦的快乐。网络像一个万花筒，给我五彩缤纷的世界；网络也像一个望远镜，让我近距离观察宇宙观察红尘；网络是一个透视镜，可透析人性的真善美；网络是显微镜，也将人性的假恶丑细细地一一展开；网络是哈哈镜，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夸大缩小，扭曲变形，变形再变形，终归只是博人哈哈一笑。网络以美妙的图文为经，以悦耳的声音为纬，如此这般，组合成一个魔方，你把玩她，她也把玩你，我们是彼此的奴隶，是彼此的情人。点击网络，便点开了一双淫荡的眼睛，任你定力十足，也抵挡不住她随意抛的一个媚眼。 第61节：请原谅，在这个发情的年代(2) 那么，原谅我，原谅我跌落网络，跌落不是凡尘胜似凡尘，不是仙境胜似仙境的世界，乐而忘忧，乐不思蜀。 这是个发情的时代，我抗拒不了钱财色名利像迷香一样的诱惑，我吃着最营养的食物却无法让抵抗力有丝毫的壮大。面对世界的蛊惑，我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我奔波在名利场上，参加着一场又一场耗时耗神耗体力的角逐。静夜回眸岁月的胶片，小时候的懵懂让我有说不出的留恋，我甚至痛恨长大痛恨清醒。早晨醒来，我不知道是应该开心自己还能呼吸，还是应该悲伤自己竟然还能呼吸？其实我真的很想很想要放弃，我很累很累。人生这场马拉松，我想要单方面中止；生命这张合约我也想单方面毁约。可是，当我梳洗整齐，着上美丽的服饰，显得款款有型、生动怡人，融入繁华闹市，融入滚滚红尘，收获着喜爱、赞赏、爱慕、倾心甚至是暧昧的眼光时，我的脚步不由加快，我向着前方，向着海市蜃楼一样美的地方，全速前进…… 我抗拒不了诱惑，我无可救药地做了这个发情时代的俘虏，与这个世界一样风骚。 第62节：今夜，请让我走近你 今夜，请让我走近你今夜，请让我走近你在这个没有月色，也缺乏星光，没有风声，也没有蛙鸣虫吟的夜晚；在这个只有孤寂与我们灵魂对话的夜晚，让我走近你，悄悄地走近你。让我看清你英俊的脸庞你深蕴内涵的眼睛，让我细细地读你。从你紧锁的眉头读你的忧郁，从你濡湿的眼眸读你的感伤，从你俏皮的语言中感受你的睿智与空灵，从你刚毅的唇齿间感受你不屈的信念与追求。让我飘逸的青丝拂过你疲惫的身躯，让我凝香的纤手梳理你醉意蒙眬的思绪，让我漾水的瞳人轻轻地告诉你，我真的懂你…… 让我走近你，不是走进你的生活，也绝非透视你的内心，我只想把我的快乐交换你的忧伤，把我的热情交换你的落寞，把我的青春与美丽交换你的疲累与憔悴。因为我知道，我真的知道，你活得很不轻松。太多的责任和义务压在你的肩头，太多的希望与渴求不容你有丝毫的怠惰，你必须承受父辈未能完成的理想，你还得为下一代树立一个不太渺小的形象。你已经卷入这个世界的纷争，你除了要赢回自己的尊严，你还要赢回很多很多虚无缥缈的东西，以见证你作为一个大写的人特有的价值。 你明明知道，那些过眼云烟，那些虚名俗利是一双双温柔的杀手，它们最终收缴监控的将是你整个的心灵，你得把你的青春与健康，你的快乐与幸福拱手交出。你也曾无数次问自己：你剩下的还有什么？是站在人生的舞台上人们看你时钦慕的眼光？是你要谢幕时几声喝彩几阵掌声？你回答不出自己的提问，你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解答自己的困惑，因为一个接一个的战斗等着你，频繁的应对消耗着你的体能与智慧。但我知道让这个世界因为有你更加精彩，让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因为有你更加开怀，这就是你活着的终极目的，虽然在奋斗的过程中，也附加有其他的欲望，甚至是很卑微的私欲，可瑕不掩瑜，你的头颅依然高昂。 然而夜深人静，你把所有的妆卸下，对着镜子，你认不出那苍白的面容到底是谁。此时，伴你度过最火热的青春岁月的琴就躺在昏暗的角落，备受冷落的它幽幽地看着你，你强烈地感受到了一种美人迟暮的寂寞从琴弦中缓缓走出来，它刺激着你已然膨胀的大脑，你不由自主地揽它入怀，你的指尖滑过久违的琴弦，激烈的琴音便划破沉闷的夜空，那是长久压抑后来自胸腔的对生命的呐喊。你渴望宣泄也需要宣泄，你放声歌唱，却没有和声，伴着你的是流成小溪的泪水。你期待红颜知己，却可遇不可求。也许有一天你终于邂逅了一段美丽，可根植于你心之原野且长得枝繁叶茂叫"道德"的那棵树又令你不敢越雷池半步，就这样让美丽擦肩而过，像一幅永远无法企及的名画，又若海市蜃楼，只能长留梦中，给你回味的快乐，更给你回味的伤痛。美到极致便成虚空，无奈只是无奈。 说到梦，你有吗？有的，只是更多的时候你连做梦都要保持高度的清醒，梦中的你依然要挺直你的骄傲而不能让人觉察你也只是一个平凡的有欲有求有脆弱有眼泪的俗人。你的神经被一双无形的手拉直再拉直，以至于快要失去它原有的弹性。你恐惧着，不知道哪天它会轰然断裂。你很想放松再放松，在没有喧嚣的地方，听小溪快乐地歌唱；在没有尘埃的地方，看小鸟自由地飞翔；躺在如茵的草地上，平静地呼吸，感受脉搏平稳地跳动，让蓝天映着你染满沧桑的脸，让风牵引你被打湿而日渐沉重的思想的翅膀。无所谓目的，无所谓希冀，就那样漂浮，漂浮于空灵，一种无法言说的意境，在那种似醉非醉似醒非醒中，你找回自己，你感觉到你真实地存在着，你的血是热的你的心是热的，你的眼泪也是热的，此刻你真正属于你自己。然而，这种美好的景致却总如昙花一现。 那么，今夜，请让我走近你，把我的快乐交换你的忧伤，把我的热情交换你的落寞，把我的青春与美丽交换你的疲累与憔悴，不需要你的回报，因为你给予这个世界的已经太多太多。 今夜，让我走近你，让我为你的琴音作一次愉快的和鸣，让我倾听你哪怕是歇斯底里的狂吼，不需要你的感激，即使是一声谢谢，因为这个世界给你的谢意实在太少太少。 让我走近你，原因真的很简单，因为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真正的男子汉！ 第63节：一不留神就自作多情了(1) 一不留神就自作多情了一不留神就自作多情了"自作多情"好像是个贬义词，所以，我准备写这些文字的时候，多少有些酸涩有些羞怯有些难为情。不是吗？一个人在进行自我反省的时候，得出一些不利于自己形象的结论，即使是只有天知、地知、自己知，也总不是令人愉快的事情。 分析一下"自作多情"这词，应该是指在情感信息的接收上发生错误判断，带来的就是表错情，其结果就是空欢喜一场，之后很可能长久地陷入失落和羞愧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过自作多情这样出糗的经历。坦白说，我有过，不仅有，还经常发生。照说一个人不应该经常犯同一个错误，换句话说在同一个地方多次摔跤的人不是个大笨蛋，就是患有健忘症。我是属于哪类，不是很清楚。但我要非常认真非常严肃非常伤感地告诉我的朋友们，每次发生自作多情的事情，事先真的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对方给予我的观感，一切都那么妥帖，那么坦诚，那么厚重，那么纯粹，仿佛比真的更像真的，仿佛天长地久的许诺已经镌刻在生命的硬盘上，容不得我怀疑，容不得我犹豫，容不得我麻木。于是，我就着迷了，陶醉了，陷落了。 只是，某一天突然发现，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假想，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相情愿，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单相思，那个时候，突然会觉得情感的世界好空洞好苍凉好脆弱，所有的温暖都是假想和假象，就像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梦里自己被拥抱着被赞美着被喜欢着被爱护着被亲抚着；醒来了，宽大的床上只有我自己的躯壳，其时寂寞的月光寂寞地透进来寂寞地与我对视，她的怜惜刺痛了我的神经，让我禁不住泪流如注。 原来我一不留神就玩了一把精神自慰。 记得上高中的时候，曾经喜欢过一个会吟诗作赋、拉得一手好提琴、深谙哲学原理的老师。那个时候少女怀春不像现在的女孩子，胆敢把自己的单相思或是自己的早恋闹到整个世界沸沸扬扬，唯恐他人不知晓。那个时候，多半是羞涩的，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所有的心思都只会悄悄地静静地写到日记里，而日记本也是要紧锁到自己闺房抽屉里的。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独自阅读，独自品味，在昏暗的灯光下，直读到潮红了双颊。 喜欢自己的老师是不足为奇的，值得惊奇的是错把老师对自己的师生情当做男女爱。某一天晚上，在自己的作业本里，发现夹了一张纸条，上面有老师龙飞凤舞的几句话"你撑一把粉红的小伞/在我的记忆里/站成一道风景"。我激动得像害了风寒，浑身颤抖，以为那便是老师发出的喜欢的信号。那个晚上，便有了为情感的第一次失眠。在床上几个小时辗转反侧，几乎非常完美地完成了自己和老师一生的幸福恋情的想象。从此以后，开始觉得老师的眼睛总在追逐着自己，眼神里有意味深长的丰富内容。开始渴望下雨，因为每到下雨就可以撑着那把粉红色的小伞，在老师常常出现的地方晃悠，以便强化关于一道风景的记忆。还曾经试着在头上扎一紫色的蝴蝶结，幻想着哪天说不定会有关于紫色的诗句出现在自己的作业本里。更多的却是渴望老师找自己谈学习谈心情，但老师一直没特意单独找过我，也没有再在我的作业本里夹寄只言片语。这曾经很是让我胡思乱想，焦虑不安，也因此处心积虑地制造了很多诸如与老师在食堂的路上、在校门口、在图书馆巧遇的机会。甚至还别有用心地在某个晚自习装病，以期赢得老师特别的关爱。老师每次见到我，都会点头、微笑，偶尔也会问问我的学习情况，和我谈谈文学，兴致起来的时候，还会哼几句歌给我听，但并没有我所期待的情节发生。至于我那个时候期待什么样的情节，其实当时也很模糊，可能很想再听听诸如粉色紫色或其他什么颜色的记忆的句子吧。可是，直到毕业，当老师在毕业晚会上把他那漂亮的女朋友郑重地介绍给我们，并且无限深情地朗诵了那个关于一把粉红色小伞的句子时，我才发觉，原来这么长时间，自己完全误读了老师的情感。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老师那多情的纸条会出现在我的作业本里？十多年后，当我再次遇到老师，终于忍不住提起这件事时，他愣了半天，随后哈哈大笑，反问我真有这回事？说那一定是他太粗心了，他总是喜欢把草稿乱丢。 第64节：一不留神就自作多情了(2) 我在老师的笑声里黯然伤感，他并不知道他的粗心曾经是怎样搅乱一个女孩子平静的内心世界，甚至差点儿毁了她对于爱情最美好纯粹的希望。 第二次自作多情发生在参加工作的第一年。 某一天代表单位去签一份和约。坐在茶馆等我的是一个非常帅的年轻男子，他的眼睛像一潭深水，看着你，可以把你整个人给淹没。或许因为自己不属于美女系列，所以对帅哥有着与生俱来的渴望。我坐在帅哥的对面，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却又忍不住迅速地瞥他一眼，再转头左顾右盼，一时忘了此行的目的，满脑子都在想要是能够与这个帅哥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该多好啊。 帅哥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并不急于和我谈公事，真的就开始谈与风花雪月有些关联的事。他问我，"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我差点立马回答，"相信，因为我对你就是。"但那个时候，还保持着半清醒状态，便以攻为守，反问他："你相信吗？" 他说："我相信。" 我喝了口水，再问他，"那就是说你经历过？" 他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说："正在经历着。" 我是何等聪明的女人哪，立即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不由心跳加速，热血沸腾，头脑发热。 之后，在那个帅哥具有杀伤力的眼睛深情关注下，我的情感堤坝全线塌陷，很快与他签好了和约，据说因为那张和约，他们公司可以净赚五百万，而我们公司自然没有赢得最大的效益，公司头儿非常明智地毫不犹豫地炒了我这个重色轻集体的家伙。 当我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给那个声称对我一见钟情的帅得让别人发呆的帅哥打电话，告诉他我因为他被炒的消息时，他说了两句话让我刻骨铭心，他说："小姐，你的自我感觉太好了！就当是为自己的成长买单吧！" 我握着手机，茫然四顾，原来我又和自己玩了一把自作多情，并且把好不容易端上的闪着光彩的饭碗给玩没了。 之后，在爱情上变得越来越谨慎，却又在友情上玩了不止一回的自作多情。以为只要是朋友，就可以随意，就可以粗心大意，就有得原谅。等到收获的是不能理解不能谅解时，才发觉，友情与亲情终归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是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亲情什么时候都不会发生自作多情的状况，因为亲情是永远不会欺骗不会渗入哪怕一丝丝的虚伪也就永远不会褪色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导致我经常性的"自作多情"？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解开这个谜。直到过了这么多年单身生活，又发生过几次"自作多情"，才终于发觉，一个人之所以会在情感上发生错误的判断，还在于自己太寂寞，太需要情感的滋润，太相信这个世界还有恒久不变的情感。 我准备结束这篇文字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作多情"说白了也就是一场情感的超级意淫，终于忍不住自我解嘲地笑了。 第65节：春天了，让我们都风骚一把(1) 春天了，让我们都风骚一把春天了，让我们都风骚一把春天了，贼心不死的小草又窜出来满世界放电了，嫩绿的柳条无限风情地挑拨出一池的涟漪，桃花也毫不示弱地开始张扬自己的妖艳，她们居心叵测地约好了似的，集体勾起了我体内潜藏已久的欲望。 面对春天这个惹是生非的季节，亲爱的，我把持不住了，我脱了，我脱得如此的理直气壮，不再遮遮掩掩。你看见了吗，我那无比白皙的脖子，在春天绿色的世界里，无限灵活地舞动，完全的显山露水；你看见了吗，我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在雄性涌动的人潮里，十分卖力地扭成了一个大s，以至于常常风吹草动；你听见了吗，我那尖细的高跟鞋又在有力地敲击着坚硬的水泥路面，叮叮咚咚，已经有了交响曲的效果。 亲爱的，在春天，这个不得了的时节，我不再压制了不得的俗念，不再假装不得了的清高，放任了不得和不得了的情欲狂奔，并且狂奔不止。 于是，我开始肆无忌惮地想念你，亦如我一直肆无忌惮地想念银行大把大把的钞票（要是我练成了吸钞大法该多好啊），想念博物馆那个记不清楚是哪个皇妃用过的洗脚盆（那说不清是什么质地的盆子可真光溜，都多少年了依然光可鉴人，送礼物的那个皇帝可真有品位啊），想念商场那款风情万种昂贵得令人发晕的粉紫衣裙（定价的那家伙真该拉上女人们的审判台，实行坚决的打倒）…… 亲爱的，因为对你无法遏制的想念，我时常在某个有风无雨、有酸楚没眼泪的夜晚，在人流与车流竞跑的街头，在能够感知你的气息的范围，呼吸着充斥靡靡之音的空气，无所顾忌地游荡。我努力尝试让自己相信，不，亲爱的，我根本就不怀疑，你，我的黑马，你就在某个非常冷清的转角，带着你那一贯非常冷清的眼眸，还有你那热得像夏日阳光的怀抱，用心专心痴心地等着我，等着我毫不含蓄的投怀送抱，然后，拥抱我太过纤弱的身子，亲吻我红艳得有些过分的嘴唇（忘了告诉你，在奔向你大鹏展翅般张开的双臂前，我刚狼吞虎咽过好几个冰激凌，亲爱的，请小心我的红唇）。 其实，我已经记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被你填充。我只记得当我多情的眼睛追逐你，你在我的视野里就老是着一袭暗红色的睡袍，随风起舞，飘逸、潇洒，充满了男性阳刚的魅力；你浓黑的胡须，仿佛深藏着无数的神奇，令我时常忍不住想要掘开来，细细地打探。亲爱的，我无可救药地拜倒，我拜倒在你的睡袍之下，拜倒在你扎人的美须之下。我知道我这辈子恐怕都要做你的奴隶，为你，作永久的守望与守候。 第66节：春天了，让我们都风骚一把(2) 但是，我也清楚地知道，你于我，终归只是一个美丽动人的梦，真实，却遥不可及；伸手可触，却又虚无缥缈。你就像被锁入保险柜里的金条、被放入博物馆的国宝、被标上天价的名牌服饰。 我抢不了啊，我也买不起，关键是，你从来不曾想要和我谈一场关于爱情的交易。 你不屑，因为你觉得那很可笑。 我也不屑，但我不觉得没有什么不可以，争取幸福，偶尔也可以不择手段。 所以，坦白说，我不屑，是因为你的不屑。 所以，我只能发挥我无限的想象力，在想象的世界里，恣意地将你划归于我，成为我永远的地盘。在这个无限大的空间里，我作无限小的盘踞，偷偷地享受着恋爱的味道，享受着我爱你的快乐，将精神胜利法发挥到极致。 亲爱的，不要警告我不许深深地陷落，不要逃避我灵魂的一路追随。一切都是我自觉并且自愿的。生命也就那么几十年，而最华美的岁月则更是何其的短暂。于匆匆的人生之旅中，于过眼的风花雪月中，我捕捉到了，令我动心动情，令我开怀醉心的景致，我舍不得放弃，就如同你舍不得放弃你人生的理想一样。 对于纯粹的女人来说，守望你或许便是我终生的理想。 是的，是守望与守候，而不是纠缠与干扰。因为我深深懂得，真正有韵味的女人只应该成为男人减压的助手而不是开闸的洪水。因此，不管你还在不在我的视线所及的范围，不管还能不能听到你那爽朗的笑声，不管你还记不记得有我这样一个女人，有点漂亮，有点纤弱，有点矫情，有点浪漫，有点诗意，有点小资，有很多点肉麻，她依然在那儿，在离你空间距离很遥远的地方，永远欣赏着你喜欢着你牵挂着你心疼着你，并且从精神上依恋着你。你这一辈子只怕再也走不出她灵魂所及的距离。无论在什么时候，你一回眸，就可以看到她深情的关注；无论在什么地方，你想要停止你漂泊的脚步，她都会在那里，为你点一盏温馨的灯，照着你回家的旅程。 一直相信，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不该发生的，自然不会发生，即使错误地发生了，也会很快就结束。 但是，守望你，我不觉得是一种错。 亲爱的，是春天了，春天膨胀了我想你的心思，所有被理性强制封冻的欲望，突然汹涌澎湃。站在春天的宴会厅，我面对你，亲爱的，一如一个饿汉面对满汉全席，我的身心合一，无法阻挡地扑将过去。 那么，亲爱的，请容我风骚一把，对你，无所顾忌的，好吗？ 第67节：老实说,我心里真有些痒痒的(1) 老实说,我心里真有些痒痒的老实说,我心里真有些痒痒的"倘若你公司的老总某一天告诉你，他爱你，爱了很久很久，终于无法再平静地面对你，他需要你爱的回应，他愿意一生一世呵护你爱恋你守候你，给予你贵族般的生活，让你做世界上最幸福最无忧无虑的女人。而那位老总，很帅、很酷、很有男人味，事业有成，浪漫潇洒，重情重义，并且的确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包括发展的机会、成功的机会、享受富裕生活的机会。烟雨，你会怎么做？"——某个春雨绵绵的晚上，一朋友在与我小酌时，突然这么问我。 我沉吟了一会，说："关键看你是不是对他真有感觉。真有感觉了，感觉真的喜欢了，自然可以坦然并且欣然接受；没感觉就无须强迫自己为接受而接受。" 朋友追问了一句，"怎么说我呢，我问的是你啊。" "我？关键看我是不是对他真有感觉，真有感觉了，感觉真的喜欢了，肯定会坦然欣然接受；没感觉绝对不强迫自己为接受而接受。" 朋友笑了，"烟雨你可真逗，你给我的是万能答案啊，可以归属于真理系列了，可惜……"她停了停，表情复杂地看着我。 "可惜什么？" "可惜很难操作，至少我操作不了。" "为什么呢？" 她答非所问，"可是，他可以给我一切，真的可以啊。" "不是吧？你的上司真的有对你作如此动人的爱情表白？他不知道你是有夫之妇？"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说："就是因为知道我有老公，所以他才一直压制着。我想，要不是那天晚上，我们请客户吃饭，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家，恐怕他永远都不会让我知道他爱我。坦白说，我听他说爱我，真的很感动。" "一个那么优秀的男人爱了自己那么多年，谁都会感动。但感动并不能代表爱，尽管爱常常源于感动。是吧？" 她没理会我的话，继续说："你知道吗？当我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就开始做丑小鸭变白天鹅的梦，渴望自己有灰姑娘的幸运，某一天能够邂逅王子，从此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惜，我等到二十八岁，情感生活依然一贫如洗，王子依然只在梦里偶尔光顾我，随着年龄的增长，其光顾的频率越来越小，我的失落感也就越来越大。正是在这个时候，我老公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他普通到令人心酸，离我的王子标准实在差得太远，我想，我嫁给他更多的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婚姻。" "看你的样子，似乎在否定自己的婚姻啊。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爱过你老公，但我知道，你否定自己的婚姻其目的就是在为自己寻找接受另一段感情的理由。亲爱的，这很不妥当！" "那什么才叫妥当？难道我不能追求我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我的老总能够给予我的一切。"她用重音提到了"一切"这个词。 我问："你说的一切也包括幸福吗？" 她说："我想，我会幸福的。至少他可以帮助我畅通走向幸福的道路。如果，烟雨，我是说如果，如果说我现在是行走在一条隧道里，那么，他就是尽头的一束亮光，朝着他奔过去，我想，我的人生会有非常大的改观，我会看到广阔无垠的世界。" 我很不以为然，摇头，叹息，说："既然你觉得幸福，你就不应该问我这个问题。" 第68节：老实说,我心里真有些痒痒的(2) "可是，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是我的好朋友，眼光一向不错的，我知道你能够帮助我作出决定的。" 我没理会她的话，继续说："当你问我意见的时候，你已经在怀疑你的幸福感了，至少你还拿不定主意，还无法确定你是否会有个美好的将来。但是，亲爱的，爱情是没有理性的玩意儿，她来的时候，我们会像做梦一样，很迷糊，迷糊中一头就栽下去了，无法解释，不可理喻。" 她听我说这些话时，样子很迷惘。我叹了口气，接着说："这么些年来，在生活中，网络上，影片里，我观看爱情的长短故事，倾听那些关于爱情的对白、独白以及无病有病的呻吟，发觉爱情其实就是一场盛大的酒宴，坐在宴席旁的男男女女，不管是盛装出席，还是不修边幅；不管是海量，还是浅尝便醉，无一例外都是酒鬼。而摆上宴席的全是高度数的美酒，透明、芬芳、甜美，具有无穷的诱惑，任意一瓶的酒力酒劲，都足以令一对男女，一不小心就喝到八成醉，喝到八成醉的男女基本已深陷情网了，深陷情网的男女根本无须也没办法对爱情作出什么评判。只是，亲爱的，某一天早晨，灿烂的阳光透过色调柔和的窗帘，暖暖地照着爱情床上那对从灵魂到躯壳互相折腾到忘了自己姓甚名谁的男女，清风徐徐拂过，男女终于缓缓醒过来。醒过来的男女，从爱情的酒精里探出头来，一侧脸，就瞧见了躺在自己身边的另一张脸，陌生感一会儿就席卷了全身。充满了陌生感的男女，在整理各自衣装的时候，也开始整理过往，以分析爱情，解剖恋人，肢解一场艳遇的全过程的形式。那个时候，必定充满了理智，充满了怀疑，甚至充满了否定。于是，激情在理智中消退，痛苦在怀疑里滋生，爱情在否定里终于无可避免地死去；于是，亲爱的，我们作别爱情便成为必然，那个时候或许会有悲伤，却没有眼泪。" "所以，"我总结说，"爱情是不需要他人意见的，即使是专家也给不出任何可行性的报告。爱情是属于自然来去，来去自由的事物。而权衡爱与不爱只有一条标准，唯一的一条，那便是我们自己内心真实的快乐感是否真实地存在着。注意，是快乐感，而非以爱情为通行证领取的其他任何物化的东西。" 朋友插了一句，"打住，烟雨打住！我在说我的老总，你扯什么爱情呢？坦白说，你一扯爱情，我头就大了。" 我正陷入爱情心得长篇大论的激动之中，尽管明知道自己是扯得蛮远的，但这么被她强行打断，还是颇为恼火，便冷冷地问她，"难道你的接受与不接受，都与爱情无关？那么，接受与不接受有什么区别呢？" 她恶狠狠地喝了口水，说："当然有区别！倘若我不接受，就失去了很多机会，那些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坦白说，我舍不得失去这难得的机会。" 第69节：老实说,我心里真有些痒痒的(3) "你的意思是，想要接受？那么，你准备以什么样的方式接受？离婚再嫁给他？还是只做他的地下情人？" "不知道，所以才问你啊。" "晕。" "别晕了，你就说说，倘若你是我，会怎么样？" "我不是你，所以无法代表你发言。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人生的得与失常常是相对的，你得到了一些显性的很不错的机会，同时，也会失去另一些隐性的机会。比如你，倘若你想要投身于老总的怀抱，你就须以失去现在的家庭，失去现在的婚姻，失去现在的平静的生活，失去现在内心的安宁为代价。或许，你并不在意甚至根本就瞧不起现在的老公，不在意甚至厌倦了现在这个婚姻，但是，孩子呢？孩子的感受可以忽略吗？你以为结束和开始一段情感就像小孩子过家家那样'我不和你玩了，我要和某某哥哥玩去'这么简单的事？亲爱的，用你的方法计算计算，看看这种得与失的价值是个什么样的比例，我想，你会作出比较好的抉择。" "可是，烟雨，我每天一回到家，看到自己平凡的老公，就会想到那个不平凡的男人，一想到那个男人的不平凡，就会蠢蠢欲动。" "能够理解，欲望迟迟不死，诱惑无处不在，诱惑的能力像春天的种子见雨疯长，大有蓬勃长成参天大树的气势，而人类抗诱惑的能力却像一个纵欲过度提早衰老的男人，显得越来越有心无力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烟雨，再次请求暂停。你这么一扯，我更迷糊，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别老是打断我，我真的会生气的。听我说，我的结论是，倘若真的爱了，已经爱他爱到无可救药了，那么，亲爱的，为爱，你就先上天堂再下地狱，或者先下地狱再上天堂吧。是的，我得提醒你，肯定不会只在天堂或地狱一个地方待着。" "你的意思是？" "倘若不爱，就当观看了一场美丽动人的爱情影片，感动得眼泪也流过鼻涕也附带地流过，就珍藏了，不再开启吧。亲爱的，现在，请闭上你那双闪着欲望之火的眼睛，把你那个好得无人可以叫板的老总，放到你那温柔多情的心坎上使劲儿地真真切切地捂上一捂，再告诉我，你感觉到了什么？" 朋友疑惑地看看我，然后合上双眼，大约过了十秒钟，睁开眼睛，说："烟雨，说真话还是假话？" 我瞪了她一眼，"什么话都好，就别说废话，我是说别再让我说废话！" "那我老实告诉你，那可是女皇一样的生活啊，我心里还是有些痒痒的。" 第70节：单身女人不正经(1) 单身女人不正经单身女人不正经某段时间，家里电脑坏了，算算，已经好多天没开机了。其实也开始习惯这种晚上看看电视、听听音乐、看看书，在十点准时上床睡觉的生活。 只是，她以为，再这样过下去，可能真的要远离网络了。她知道，暂时还不可以离开，网络还承载着她的一些梦想，尽管那些梦有些虚幻。 周日的傍晚，初夏的夕阳懒懒地倚在阳台上，打量着她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客厅。昏睡了一个下午，靠在沙发上仍然有些倦怠，仿佛不是睡了好几个小时，而是长途跋涉了好长时间。原来睡觉并不能真正解决疲惫。 她开始觉得生活中少了什么，斜倚在沙发上，愣了半天，终于下意识地拨通了住二单元一朋友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朋友的老婆，听到说要找她老公，口气便变得很不客气，那种冰冷透过电话线，让她握话筒的手不禁抖动了一下。 朋友并不是计算机科班生，只是个电脑爱好者，靠自学，专业水平已达到甚至超过某些研究生了。而整幢大楼几十户人家，电脑特别在行的也就是他了。 那么，如果不找他，能够找谁？ 在等朋友的时候，她想到了上面这些内容。看似很随意地想，其实很清楚，无非就是要给自己找理由，以对抗朋友太太的不满。 朋友住二单元三楼，她住四单元五楼。二十分钟后，朋友走进了她的客厅。可是还没就座，手机就响了。 她听见朋友小声说："就回来了。只是看看电脑。" ……"嗯，知道了。" ……"门开着呢。" ……"半个小时应该够了吧。" ……"在书房。" ……"我保证。" 挂了电话，她正好把沏好的茶端到朋友面前。他看上去有些难为情，为了掩饰窘态，他说茶不用喝了，先看电脑要紧。 她把他带进书房，在他检查电脑的时候，她依然坐在客厅，不由自主地给刚才的电话作补充，当她很完整地也自认为很合理地给出那些补充内容之后，心底涌起了莫名的惆怅。 大约十分钟，电话再次响起。 "快好了。" ……"马上就回来了。" ……"不用太久的。" ……"你放心好了。" ……"她在客厅。" ……"我不会的。" 尽管朋友压低了声音，可那些句子还是很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朵，仿佛铁锤，敲得她好生疼痛。 此时，院落里几株高大的玉兰树，在夕阳里保持着高度的沉默。有饭菜的香味随着晚风飘进来。她只是坐着，并不想做点什么，受伤的感觉那么强烈地在她的心头乱撞。 "你这电脑没什么大问题，我帮你装个杀毒软件吧。"朋友在书房叫她。 她收回心神，答应着，依然坐在客厅，不敢去书房，仿佛那里有个定时炸弹。 不一会，家里电话急促地响起来。 是朋友太太打过来的。 第71节：单身女人不正经(2) "我老公在你家里吗？让他回来，吃饭了。" "哦，可能还要一会才能好。"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个人吃饭吗？" "那你们就别等他了，我正准备做饭，让他在我家吃吧。" "在你家里吃饭？你没搞错吧。你家里还有谁？就你和他？你想和我老公搞烛光晚餐？你想得可真美。" "啪"，电话挂了。 她把话筒刚刚放妥当，电话铃又响起来。她惴惴不安地小心翼翼地拿起话筒，就听到了那女人的高嗓门："请你叫我老公马上回来吃饭。以后有事，别找我老公！要找找别的男人去，我就一个老公，我没有备用的男人！" 那女人停了一下，但没等她开口，又教训上了："你行行好，就当做善事，早点正正经经找个男人嫁了，也省得我提心吊胆。你可别对我说要我信任老公，天底下哪个男人不贪嘴，哪个男人不是逮着机会就偷腥？你更不要对我发誓说你是如何如何清白如何如何正经如何如何心如止水如何如何曾经沧海难为水的。都是狗屁！如狼似虎的年龄，哪里耐得住寂寞？！" 终于再次挂断电话。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话发呆，说不出的委屈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接这样的电话是第一次，但受这样的羞辱却不是第一次。尽管离婚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洁身自好，尽可能远离男人，尤其是已婚男人。可那些女人们防她就像防最可怕的小偷一样。她清楚地记得，某天下班回家，快到家属大院时，骤降大雨。她刚刚撑开随身带着的雨伞，一个男人就冲了进来。原来是住她楼下的邻居。她对他笑了笑。他说幸好遇到你。两个人没再说话，一起走进了院子。当他们俩一前一后走上四楼时，男人的太太站在门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俩。 "不错啊，夫妻双双把家还了。"女人玩笑里有着明显的醋意和不满。 男人的脸立马黑了："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你当我瞎子啊！要亲热也用不着让全院子的人看见哪。" 她感觉哪儿狠狠地被刺痛了一下，却不想和女人理论，匆匆地就往五楼走。女人拦住了她："知道你风骚，知道你想男人，可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要骚你他妈给我出去骚去!" 她想辩解，想骂，想吵，甚至想厮打，却找不着词句，也不知道如何与女人动手，眼泪却不争气地涌出了眼眶。 她推开女人，冲上楼去。她的身后，传来了男人甩女人耳光的声音，接着听到了女人尖叫着要找男人拼命。她觉得自己像个快要撑破的气球，哆嗦了好半天才打开家门，冲进去，猛地关门，然后把喧嚣截断，然后哭成了泪人。 "好了，可以用了。"朋友在书房里叫她。 她只是应了声，没有起立，仿佛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安全系数会大一点。 朋友急忙收拾好东西，和她道再见。 她还来不及谢他，他已经走出了她的家门。 在他的前脚跨出大门时，手机尖声大气地又叫起来。那一瞬，她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冲过去，抢过他的手机，重重地给扔到楼下去，让那个女人对着空气咆哮。 …… 第72节：窜到征婚网站企图征一场爱情和婚姻(1) 窜到征婚网站企图征一场爱情和婚姻 窜到征婚网站企图征一场爱情和婚姻一直不相信征婚，无论什么形式的，包括纸媒、电视媒体和网络媒体上的一切征婚。而在所有的征婚形式中，觉得网络媒体的征婚是最不严谨最不严肃最不靠谱最具欺骗性甚至是欺诈性的，其可信度也是最低的。因为网络征婚少了对于关键性资料审核这一环节，或者说对于关键性资料的审核是非常的形式主义。 我说的关键性资料是指相关的证件、年龄性别、职业单位等等。在我看来，征婚说白了也是一种相亲，尽管比之于由媒人牵线搭桥进行的相亲显得时尚并具有相当的灵活性，男女双方占有极强的主动权。但我以为同样有着山穷水尽、慌不择路、孤注一掷之嫌。 我热爱着邂逅，不喜欢征婚，就如同不喜欢相亲一样。 不喜欢征婚并不完全因为我对于征婚的不信任，而是觉得太程序化，目的性太强，这让爱情的浪漫和纯粹大打折扣。在我看来，征婚就是待价而沽，所有的征婚媒介都是商场，而征婚中的男女无一例外都是商场里明码标价的物品，同时，这些物品又互为顾客，而且都是颇为挑剔的顾客。 想想，这很滑稽。 像我这样对于爱情有着太过浪漫太过完美幻想的女人，对于征婚的排斥是可想而知的。 但是，某一天，我还是走进了征婚行列，并且走进的恰恰就是自己最不信任的婚介网站。据说那个网站每天有五千名单身男女加入，每天有五十万封会员联系邮件，每天有五百对会员找到幸福，并且，在所有加入的会员中，高知与白领占有半数以上的比例。 只是，我进入这个网站，绝对不是因为这些颇具诱惑力的数字宣传，当然也绝对不是因为亲朋好友有意无意的恐吓——还不搞定自己的情感归属，恐怕哪天真要无人问津了。 坦白说，我越来越不着急于自己的婚姻大事，在别人眼中真成安于现状的老油条了。只是我心里清楚，不着急是因为一方面我已经习惯也很满足于现在自由自在的单身生活；另一方面觉得一切自有上天安排，冥冥中什么都已注定，尤其是情缘。说不定哪天一出门，就与迎面而来的某人，与那匹黑马一见钟情。 因此，我风平浪静地过着简单的生活，既没有到处招蜂引蝶随时春心荡漾时常蠢蠢欲动的企图，也没有心慌气短寂寞难耐恐慌不安，只是如此安静地仿佛真的胸有成竹，等待着重披嫁衣那一天的到来。 第73节：窜到征婚网站企图征一场爱情和婚姻(2) 替我干着急的朋友们会说，你这是非常严重的守株待兔的思想！都什么时代了，还会有兔子在野地里乱跑？你不知道现在的兔子有多精明，你撞瞎了它也不会瞎撞。 我就笑，没有兔子，俺就吃树上的果子好了。 朋友们对我的回答很是光火，他们很不屑地摇头，你以为你很幽默是吧？你就等吧，到时候哭死也没人同情你。 他们龇牙咧嘴的样子让我觉得很有趣，我笑得简直没了淑女的样子。我说，我又不是没恋过爱没结过婚，已经尝试过的事情用得着那么急再尝试吗？说心里话，难道我必须得找个男人接手才算找到了幸福？难道女人的幸福都在男人口袋里揣着？难道我自个儿就给不了自个儿幸福？ 但是，说是这么说，我还是无法免俗地走进了婚介网站。 走进婚介网站，原因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一个像我一样单身多年的朋友的极力推荐与撺掇。 朋友说，那个网站有太多优秀的男人，随便你挑随便你选。 我听她说这话的时候，觉得那意思仿佛是，那里有很多款式，你喜欢哪样就可以把哪样提回家里。 就忍不住笑。 朋友说，严肃点，给你讲正经的呢。 我一边答应着好，一边表示愿意很正经地听她继续正经地说。我想我的恭敬程度，肯定不亚于在单位听关于"保持先进性"的宣讲。 朋友说，把自己的资料写漂亮点，再选张最漂亮的照片贴上去，这样子才能吸引男人。 我说，这么麻烦，算了吧，反正我也不相信，不喜欢。 朋友说，那我帮你吧，你记得经常上线写信、收信、回信，然后选择你喜欢的约会就好了。对了，把你的近照传一张给我。 我说，照片就免了吧，不想展览自己啊。 可是，不贴照片，可信度就低了很多，关注的人也就会少很多。朋友告诫我。 不在关注的人多，而在缘吧。我依然坚持，我发现在情感上，自己的确有着非常顽固的观点和原则。 于是就有了以下的情节： 情节一 打工男：你好！认识你很高兴。 烟雨：同好！认识您更高兴。 打工男：干什么的？工作还好吧？ 烟雨：还好，教育工作者。 打工男：这工作的确不错，假期多，照顾家里和教育孩子都好。 烟雨：谢谢，你很诚实。（还好没有向我说些致敬类的虚伪话） 打工男：听说教师又涨工资了，你现在多少钱一个月？ 烟雨：嗯，够养活自己吧。 打工男：能够养活自己就好，男人会轻松些。要是，我们在一起了，我得住你那。 烟雨：呵呵。（这呵呵烟雨自己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第74节：窜到征婚网站企图征一场爱情和婚姻(3) 打工男：你条件不错的啦。可以发张照片吗？（语气比较温和，似乎在和我商量） 烟雨：你很介意女人的长相，是吗？ 打工男：当然不是，只是想知道你长什么样子，我觉得这样交往起来会真实些。 烟雨：听起来有点道理。不过，我的样子非常普通，就怕你看了之后不喜欢交往了。呵呵。 打工男：不是吧？（不太相信的样子） 烟雨：骗你有用吗？如果有用，我就说自己是个大美女了。 打工男：发张照片让我评判评判吧，美不美，得观众说了算吧。（还是不死心，估计怕真的错过美女了） 烟雨：真是很普通的样子，我实话实说啊。 打工男：这么多废话，干脆点，发还是不发？ 烟雨：…… 打工男：臭三八，浪费我的时间！ 情节二 教授男：怎么没看到你的照片？（好像有些好奇） 烟雨：不喜欢展览啊。 教授男：好，有个性！那私底下可以让我看看吧？（声音蛮亲切的） 烟雨：可以先看俺的思想再看俺的样子吗？（估计是夸奖起了作用，所以说话有些婉转） 教授男：你的思想怎么看？（真没有幽默感，还教授） 烟雨：就是先交流交流思想，沟通沟通感情，有感觉了就不会太在意其他。我觉得一个人的躯壳不是很重要的，对吗？ 教授男：当然不对，躯壳没了，还有什么思想？所以，躯壳什么时候都是最重要的！（说得理直气壮的） 烟雨：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我是说躯壳。 教授男：看着舒服就好，所以发张照片过来我瞧瞧。（要求提得挺自然的） 烟雨：可是，照片和真实的人总会有些差异的，也就是说，其实照片也具有欺骗性，你认同吗？ 教授男：我会自己判断的，这个你就别管了。把照片发过来吧。 烟雨：可是，我有点担心。 教授男：担心什么？ 烟雨：担心你看了没有舒服感哪。 教授男：看来介意长相的是你自己啊。（这话说得挺智慧的，有点教授风采） 烟雨：呵呵，可以谈谈你的专业吗？（有些狡猾地想转移话题） 教授男：我们现在谈工作，会不会有点杀风景。 烟雨：我不觉得。我想有时候从工作也可以尽快地了解一个人，对吧？ 教授男：不，工作时我们往往戴着面具。（竟然有点哲学味道了） 烟雨：那么，现在您想谈什么？ 教授男：最直观的了解还是从相貌开始比较准确，所以，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还是想看看你的照片。 烟雨：晕死！ 情节三 钻石男：我怎么样才可以看到你的照片？（非常的直截了当） 第75节：窜到征婚网站企图征一场爱情和婚姻(4) 烟雨：你是想看照片还是想知道我的长相？ 钻石男：这不废话吗？当然是想通过你的照片了解你的长相。（回答倒挺机智的） 烟雨：我们是在同一个城市吧？ 钻石男：怎么啦？ 烟雨：如果只是要知道长相，那还不容易，你坐车过来，用不了二十分钟就可以看清楚和你正说话的女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美是丑了。 钻石男：先看照片，有了印象，到时候见面就不会像地下工作者接头一样鬼鬼祟祟了嘛。 烟雨：你不觉得先有一些初步的了解比较重要吗？ 钻石男：网络是很具欺骗性的，这话你认同吧？ 烟雨：同意。 钻石男：我现在看不到你，哪知道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猫是狗，对吧？ 烟雨：可以打电话过来，听听我的声音。（犹豫了一下，把手机号码打给了对方） 钻石男：声音也有欺骗性啊。你说能够从声音判断一个人的样子吗？ 烟雨：你不是只想证实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猫是狗吗？ 钻石男：我的手机欠费了，我得先让司机交话费去。 烟雨：呵呵。（偷笑了笑） 钻石男：笑什么？把照片发过来吧。（反攻为守） 烟雨：可是，我这电脑里没有照片啊。 钻石男：那视频吧。 烟雨：没装视频啊。 钻石男：看来你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 烟雨：你觉得信心仅仅来自相貌？ 钻石男：那你怎么就怕人看了呢？（语带讥讽，用的是激将法） 烟雨：什么叫怕人看？我可没把自己装在套子里。（坚决不上他的当） 钻石男：怕不怕要事实证明，事实就是马上发照片过来。（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烟雨：你要看照片是吗？那看吧，看个够吧，你个三八男！（把张曼玉、巩俐、刘嘉玲的照片一股脑儿发了过去） 情节四 绝对好男：嗨，美女你好！（似乎很激动） 烟雨：你好！纠正一下，俺不是美女。 绝对好男：看看照片吧，凭直觉你就是个大美女。（挺自信的） 烟雨：坦白说，看上去不丑。 绝对好男：不丑是什么概念呢？（打字挺快的） 烟雨：就是过得去，不会影响到市容市貌的那种。 绝对好男：那更想看看了，发过来吧。（兴趣盎然） 烟雨：发什么？ 绝对好男：照片，看看你过得去的样子。（这话回得慢了好几个节拍） 烟雨：不看照片行不行？ 绝对好男：不行！（很干脆） 烟雨：你喜欢美女？ 绝对好男：谁不喜欢美女？ 烟雨：那倒是。可是，如果俺不是美女，你会怎么样？ 第76节：窜到征婚网站企图征一场爱情和婚姻(5) 绝对好男：找太太倒不一定要美女，我前妻就是个大美女，可惜脾气太差，简直就是头母老虎。 烟雨：你不觉得在一个女人面前谈另一个女人的不好有欠妥当？ 绝对好男：说实话就是不妥当？那你说说你为什么离婚？ 烟雨：我只能说是缘分尽了吧，其实他挺好的。 绝对好男：那一定是你不好。有外遇了？做第三者了？脾气像我太太那样可怕了？性冷淡了？ 烟雨：（不说话，给气的） 绝对好男：你性欲旺盛吗？一星期要几次？我很厉害的哦。 烟雨：（把这个人坚决拉入黑名单） 绝对好男：哼哼。（冷笑声好清晰） 情节五 精品男：你在哪？（第一个没提照片，让我心胸为之一爽） 烟雨：在家。 精品男：我是说你在哪上班？做什么工作的？ 烟雨：秘书。 精品男：秘书？那应该很不错的。（表扬挺中肯的） 烟雨：一般般吧，就一普通女人。（谦虚了一下） 精品男：大凡做秘书，即使其他都不怎么样，至少样子不会太差。 烟雨：真的很普通，我走到大街上，估计不会有太高的回头率。 精品男：看看照片，可以吧？（终于又提到照片了） 烟雨：就怕你失望。 精品男：怎么会呢？我只是希望你在我的印象里，比较有实体感。想起你来的时候，不只是一个符号。（说得挺诚恳的） 烟雨：可是，男人都在意女人的长相，巴不得娶的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 精品男：爱美，这是人的天性。不过，真正聪明的男人会知道，漂亮只是一个人时尚的装束，经不起时光的打磨的。所以，我更在意你的内在美。 烟雨：你能这么说，我很感动。 精品男：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发照片给我了呢？ 烟雨：既然你这么诚恳，我答应你，明天就去拍照，或许还去买个摄像头。 精品男：你真是太美了！太性感了！我好喜欢！我太激动了，我们明天就见面吧。 烟雨：您说什么？（是在说我吗？可是，我的电脑还没装视频啊） 精品男：不好意思，发错话了。 烟雨：你去死吧！ 第77节：多雨季节，遭遇无法勃起的悲情男人(1) 多雨季节，遭遇无法勃起的悲情男人-=bt1a(]多雨季节，遭遇无法勃起的悲情男人——我流着眼泪写悲情男人我们坐在酒吧里。 酒吧的气氛不错，音乐很温婉，每一个音符都很妥帖，轻轻地柔柔地抚过我的心头，让我感动，莫名地感动。 他就坐在我的面前，只静静地喝着酒，好长时间了，没有做声。 他是个极优雅的男人，样子说不上很帅，没有高挺的鼻梁，没有浓眉大眼。但丝毫不影响他成为一个有魅力的男人。 我一直在观察他，始终找不出他最大的吸引力在哪儿。是他眼中常常闪过的一丝忧郁？还是他冷冷的、傲慢的、旁若无人的气质？要么就是他言谈举止自自然然流露的儒雅？ 其实我一直不喜欢白面书生。那种粗犷、豪爽、海量、坚硬如石、说话掷地有声的男人对我比较有吸引力。他太细腻，太精致。我之所以愿意赴他的约会，可能与父母的希望有关吧。 我的婚姻问题，带给双亲很大的困扰。当初我决定要嫁给那个男人，父母就极力反对，母亲凭自己的直觉，认为我和他很不合适。后来的事实也证实了母亲直觉的准确。由此可见，女人的直觉的确是不可小视的一件事。不知道是逆反心理作祟，还是因为当初我实在太天真，所以不顾父母的反对，执意嫁给了那个男人。几年后我决定离婚，遭到父母更强烈的反对。在他们眼中，离婚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他们无法忍受小镇上人们异样的眼光和乱七八糟的议论。当苦口婆心地劝说失败后，母亲甚至流着眼泪求我，父亲甚至扬起拳头威胁我。但我再一次违背了父母的意愿，在经历了无数次痛苦挣扎之后，我还是很自私地宣告了我的婚姻破产。脾气暴躁的父亲一气之下病倒了，而母亲也少了很多的笑容。我说不出的惭愧和内疚。我害怕看到母亲忧郁的眼睛，也很怕面对父亲一天天的衰老，每次回家，总有揪心的疼让我不敢久住。 我其实很喜欢这种单身生活，平静、安闲、自在。可是，每次母亲来电话，一句不变的话就是，你不找个好归宿叫我们怎么安心？挂了电话，我就想，我是不是应该为了父母，把自己再嫁一次？这一次是不是应该以父母的意愿为意愿？ 也许正因为这个，现在我才会和他坐在这间酒吧里。 这是他第一次单独约会我。 我们相识有半年多了吧，是在一次研讨会上认识的。 我一直相信缘，如果不是单位相关领导出差，我也不可能代表我们公司去参加那个研讨会，并作典型发言。而眼前这个男人作为研讨会承办单位的负责人，与我很自然地有了接触，而且是相当频繁的接触。会议为期一周，白天开会，晚上娱乐，他常常会有意无意地逗留在我的身边。他说留意我是从我在主席台上发言那一刻开始的，一个很正统刻板的主题竟然被我用抒情的语言表达出来，这种超级肉麻的能耐令他惊异。他不得不对我这样一个纤纤女子刮目相看。 会议结束后，他常常给我打电话。他的声音通过电波的修饰，非常动听，浑厚中透着点沧桑的味道，具有很强烈的感染力。电话中，他的谈吐更流畅更风趣。电话的次数多起来，话题也就多起来，我们聊得很开心。 第78节：多雨季节，遭遇无法勃起的悲情男人(2) 我们同在一个城市，相见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但我们都忙，加班是家常便饭。他来过烟雨楼六次，每次都带着一群朋友，他的朋友们对烟雨楼喜欢得不得了，但他们说更喜欢的还是烟雨楼主人做的饭菜，他们说烟雨楼和烟雨的饭菜，都像烟雨这个人一样清新可人有韵味。不知道是不是在哄我，但我依然偷偷地开心，并开心得脸上阳光灿烂。由此可见，烟雨不仅肉麻而且虚荣。 男人已经喝了六小杯酒了，看起来很书生味的他却很海量，曾有过喝八两五粮液依然上台给千人作报告条理清晰没有半点结巴的记录，当时惊出一身冷汗的反倒是他的秘书。兴许这也是他吸引我的一个重要原因。我喜欢看男人喝酒，喜欢感受男人喝酒的气氛。男人喝得大醉时常常有真性情展露，那真是本色的男人，具有足够的男人味。一个没有被酒熏陶过的男人，我以为还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男人，就如同一个没有被爱情滋润过被男人开启过提炼过的女人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女人一样。他喝酒时慢条斯理，一小口一小口，感觉他不是在喝酒，而是在品酒。我们有大概六分钟没有说话，我在一边喝咖啡，一边很专注地研究对面这个有可能将是我未来岁月同床共枕要携手白头的男人。 咖啡很甜，我从小就特别爱吃甜食，这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不知道肉麻的风格与我爱吃甜食是不是有些许的关联。即使有关联，我想我也绝对不会因为要改变肉麻而改变我爱吃甜食的习惯。 他偶尔抬头，会看看我，笑笑。我喜欢看他笑，他的笑宽容亲切，多情中又带着点漫不经心。这样一个男人，我想象不出他从前的女人怎么肯轻易放过他。他很少言及自己的婚姻，只是简单告诉我，离婚六年了，一直没找到能让他愿意再把自己关进笼子并再作困兽之斗的女人。至于为什么离婚，他不说，我也不想知道——那是假的，谁都有好奇心——只是我不想很三八地问当事人这样愚蠢的问题。 我有些感叹，六年的单身生活把一个中年男人打磨得色泽凝重内容厚实，只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完全解读出那些内容。 "想什么呢？"他突然问我。 我吓了一跳，差点儿打翻了咖啡杯。 "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哦。那我们回家吧。"他是个很干脆的男人，这一点也让我喜欢。这样看来，他身上我喜欢的东西真是不少了，不知足不足够让我爱上他并且愿意在他说嫁给我的时候立马欢天喜地地答应他？ 他开车送我，一路无言，看上去心事重重。我开了车内的音乐，是一首老歌，"爱你一万年，爱你经得起考验"，车内有爱的气息弥漫。我觉得这首歌是自欺欺人，爱情是最容易疲倦的家伙，这家伙严重缺钙，直接导致了世界上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爱情，如今车内坐着的两个人，便是铁一样的证据，这证据很全面，男人有，女人也有。 第79节：多雨季节，遭遇无法勃起的悲情男人(3) 我说过春天是个发情的季节，我也说过这是个发情的时代，有缠缠绵绵的音乐，有酒精的燃烧，有男人的气息，有女人的清香，有男人女人不断碰撞的眼神，引发骚动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很真切地感觉到我有了某种需要。 到家的时候，时间还早，十一点多。据说这个时间是最容易春情激荡的，对于女人；也据说这个时候是最容易冲动的，对于男人——据谁说的？烟雨秦楼，这个故事的女主人公。 走进烟雨楼，男人迫不及待地拥住了我，我听到了他粗重的呼吸，也听到了我内心的渴望。他吻我，狂热的，我喜欢这种狂热。我很配合他，两个人像排练了很久，熟稔而默契。当我们的舌头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是爱更重要还是生理需求更重要，也忘记了平常坚持的有爱才有性，女人因爱才性这些道貌岸然的理论，我终于有些明白，很多的理论遇到现实就狗屁不通，一文不值。 我像个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救生圈。 亲爱的，抱我进卧室，抱我上床，我要你，我要做你的女人。我的声音的确有些淫荡。 他抱起火一样发烫的我，冲进卧室，将我扔到了床上。我不知道是应该自己将衣服脱去还是要等待他帮我脱掉衣服，我觉得由谁完成这个过程真的很重要。所以尽管欲念烧昏了我的头，我依然有几秒中的犹豫。就在这几秒钟里，他突然停止了一切行动，站在床前，眼光复杂地看着我。 我想我得走了，我不能这样冒犯你，烟雨，等你真正愿意嫁给我的那一天吧。我不希望你后悔。 我听见烟雨楼的门轰然关闭，那响声撞在我的心上，好疼好疼，却流不出一滴眼泪，也找不着半个词来形容自己当时的感觉。 我被拒绝，被一个我并没有爱上的男人理智地拒绝，他拒绝我的理由真好。 随后生病，感冒发烧，强烈地想要有人陪在床前嘘寒问暖。在电话中哭得一塌糊涂，放下架子求他来看我，其实内心知道，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需要。烟雨楼上，在主人生病的日子，是不可以只有一个会说话会表达思维的生命，准确地说，是需要有一双异性的手握一握，需要有一个宽厚的怀抱暖一暖。女人出嫁的意义有时候是否可以简单地概括成寻找一轮太阳，在无论什么样的日子里，都能被暖暖地照耀着？ 但是他没有来，甚至连半句问候都没有。我的心在初春结成冰块，对这样一个缺少人文关怀的男人我毫不犹豫在心中判了他的死刑。 两天后，他的电话再度响起，我犹豫了一秒，还是接通了他的电话。他向我解释，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最后一句话倒听清楚了，他说明天想来我家好好谈谈。没等我表示意见，他就挂了电话。 第80节：多雨季节，遭遇无法勃起的悲情男人(4) 第二天午餐时分，他准时来到我家，不过不是他一个人，同来的还有他的三个好朋友。 吃过午饭，聊得正起劲时，我说，我有话要宣布，请各位见证，从今天起，从现在起，从这一秒钟起，我和某某正式分手。是我，是烟雨我，炒了他！烟雨楼从此对他关闭。 大家都愣住了，我看见他的脸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白。我感到了一种报复的快意。 晚上，我特别轻松，决定好好慰劳慰劳自己。于是我去了蒙娜丽莎西餐厅。我一直喜欢吃西餐，不是我崇洋媚外，我只是喜欢这个西餐厅具有个性化的精致的格调，喜欢吃西餐时得体的礼仪让人平添温文儒雅的效果。我总觉得在我们这座城市，本土的餐厅，财大气粗地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暴发户，穿金戴银，珠光宝气，却掩不住一份浅薄；低档的呢，就像个结婚多年的村妇，不事梳妆，粗俗，实在引不起人的食欲。而蒙娜丽莎却不同，餐厅的装饰极具层次感，从着色（像冲得极淡的咖啡）到格局的布置，从字画的选择（是人物和山水的素描，非明星巨照）到餐桌椅的搭配都经过了美学的审核，不讲求豪华，只注重赏心悦目，舒适宜人。你走进去，无论坐在哪个位置，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打量，都可以挖掘出很多的意韵。而每一首曲子的曲调都柔和温婉，而歌手则低声吟唱，很能抚平你内心的焦躁。 我点了比萨饼和咖啡。我其实吃得很少，我更多的还是在意那种很放松的感觉。 我听着音乐，很惬意，比萨饼飘着清香，让人胃口大开。 正在这时，手机急促地响起来。谁敢打扰我就餐呢？ 是个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烟雨女士吗？" "是，你是谁？" "我是某某的前妻，想耽误你几分钟。" "哦。前妻？有事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他离婚吗？" "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不！你必须知道！"对方口气很强硬，我没有说话，等着。 "我和他的婚姻是个错误。他从农村来，娶我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我嫁他是为了给我身居要职的父亲找个好帮手。我们没有爱，但相处那么多年，彼此尊重，也很维护这个家。如果不是发生那场车祸，我想我们怎么也不会离婚。"女人停了停，似乎在整理思绪。 "车祸？"我问。 "是的，那场车祸让他再也勃不起来了。所以，他坚决要求离婚，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也知道他很要面子，很要强，很固执。所以我没得选择。离婚之后，他不断地换女朋友，六年他换了十二个，差不多每半年就换一个，他总能用最好的理由不着痕迹地与那些女人分手。他就用这样一种方式，让别人以为他依然健康依然是个真正的男人。烟雨，男人最害怕的不是贫穷，而是性无能。他其实活得很苦。"女人语速很快，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仿佛我一打断就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了。 第81节：多雨季节，遭遇无法勃起的悲情男人(5)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突然很愤怒，我的声音冷得让自己都觉得可怕。 "我保守这个秘密很苦，我需要有个人与我分担这种痛苦。我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我知道他爱你。" "告诉你，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感觉自己有些气急败坏了。 "我知道，可是，分手并不表示已经不再爱了。他现在就在我的酒店，他很少喝醉，可现在他已经喝得烂醉。他一直在叫着你的名字，他告诉我，你生病那天晚上，他在你楼下来来回回走了两个小时，他喜欢和你单独相处，又害怕与你单独相处。烟雨，他不敢让你知道他的无能，他很矛盾，他想要离开，却又舍不得离开，你明白吗？" 我说不出话来。我听见自己的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这不是真的！ "怎么，你不相信？你自己听。"女人很敏感。 接着我听到一个男人有些含混的声音："我爱你，爱你，烟雨。我拿什么爱你，烟雨？我的爱只能说不能做，烟雨。" 那熟悉的声音敲打着我的心弦，每一记都很沉重，引起无数重叠的回音。我立即挂断了电话，我怕再听下去，那弦会断。 比萨饼凉了，冷冷地瞪着我，我也冷冷地瞪着它，我们对彼此全无欲望。 原来每一个离婚男女的背后都有一个酸涩的故事，原来男人最大的悲苦不是贫穷而是无能——这是谁说的？又是烟雨吗？ 这个夜晚，我的心被这样一个故事狠狠地打动。 我逃出西餐厅。 大街上灯火通明，恍如白昼，夜的城市像个没有得到满足的女人，依然在搔首弄姿，企图诱发情人再度勃起。 不知道在城市温情的怀里，还有多少男人正在忍受着面对心爱的女人没法真正拥有的痛苦。 下雨了，这是个多雨的季节，我忘了带伞。 第82节：真爱贫乏的年代我们假装说爱(1) 真爱贫乏的年代我们假装说爱真爱贫乏的年代我们假装说爱这是一个真爱贫乏的年代。 真爱贫乏的年代，我们只能通过伪装恋爱来填充我们内心的空洞；通过着意制造激情，着意制造高潮，来着意假释我们真实的身心需要。 真爱贫乏的年代，我们天真可爱又自欺欺人地书写爱情，在我们的卧室里，在我们的床铺上，在我们脱光了的身体上，唯独不在我们的灵魂上，所以，我们书写的常常只是一些关于爱情的华美又虚幻的断章。 是的，真爱贫乏的年代，爱情被折腾成或有头没尾，或有尾没头，或没头也没尾的断章。爱如潮涌的时候，每个字都如阳春白雪般高贵圣洁美丽浪漫新鲜诱人；激情殆尽的时候，连标点都可笑卑贱得像泼妇骂街时不留神溅出的唾沫。 这个世界，每天每天，都在上演着爱情的闹剧；每天每天，都有人奋不顾身跳入爱情的火海；每天每天，都有人与酒精交媾只因为再回首那人已不在灯火阑珊处；每天每天，都有人以操盘手的狠辣操纵着爱情的股市；每天每天，爱情的超市都以昂贵的拍卖价抑或低廉的折旧价贩卖着笑声、呻吟声、哭声以及暧昧声…… 季节的风流，吹皱关于爱情的一帘幽梦…… （一）—— 亲爱的，我好爱你！—— 达令，我也好爱你！—— 亲爱的，我爱你爱到心坎里了！—— 达令，我爱你爱到心痒痒了！—— 亲爱的，我爱你爱到神魂颠倒了！—— 达令，我爱你爱到忘记自己的性别了！—— 亲爱的，我爱你爱到都不记得你的样子了！—— 达令，我爱你爱到，我还没看过你的样子呢！ （二）—— 亲爱的，你真的爱我？—— 达令，我向毛主席他老人家保证，我真的爱你！—— 亲爱的，你确定无疑是爱我的？—— 达令，我向上帝保证，我确定无疑是爱你的！—— 亲爱的，那么，你爱我什么呢？—— 达令，你的什么我都爱！—— 亲爱的，我不会做饭，你也爱？—— 达令，我最喜欢做饭了，你能给我表现的机会，我当然要爱！—— 亲爱的，我有香港脚，你也爱？—— 达令，据说有香港脚的女人，是很旺夫的，我没理由不爱！—— 亲爱的，既然你这么爱我，那先帮我搞定十万赌债，好吗？—— 喂，喂，要命的，天杀的，你不是富婆？！ （三）—— 其实我很普通，走在大街上也没有什么回头率，真的。所以，你没必要这么紧张我，更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 相信我，我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男人，我喜欢的就是你身上特别普通的味道，我爱的就是你于普通之中的从容不迫—— 是吗？—— 是的—— 爱就这么容易说出来吗？什么都不了解就可以说我爱你吗？—— 爱可不就是那么简单的一回事？感觉爱了就爱了呗，还有多复杂？—— 可是，你知道一个女人外表普通有时候是多么可怜吗？—— 可是，你知道思想不普通的女人有时候很可爱吗？—— 你真的喜欢我的思想？—— 真的。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达令，我现在就过去，好好了解了解你，感受感受你睡衣里面的思想和内容，我有绝对的把握确认，那里面的风情足以令我倾倒。我会尽可能把灯光调暗些，要不，关了灯也行。相信我，你的外表再怎么普通也不会影响到你的魅力，更不会影响到我的情绪，真的。达令，你觉得怎么样？ （四）—— 亲爱的，我越来越喜欢看你，越看越觉得你真是帅气，所以，亲爱的，我每天都很开心—— 可是，我越来越不喜欢看你，越看越觉得你不顺眼，所以，坦白说，我现在每天都很郁闷，甚至有时候我还很愤怒—— 亲爱的，那你真是不幸—— 你滚，你这蠢驴！ 第83节：真爱贫乏的年代我们假装说爱(2) （五）—— 亲爱的，我隔着玻璃看你，你离我好近好清晰—— 达令，我打碎了玻璃看你，你离我好远好模糊—— 亲爱的，我知道，我明白，所以，我曾经试图将玻璃重新装上，可玻璃的碎片划破我们情感的生命，我悲伤地发觉，我们被划拉得七零八落的生命竟没有流出一滴血，一滴也没有！—— 你这个蠢货，那说明你已经老了！ （六）—— 亲爱的，为了证明你深爱着的是自己，我们同时展出了你送给我们的第二百五十封情书，我们动情朗读的时候，居然就像在念同一篇课文，连标点，那些括号，那些省略号，那些惊叹号都完全一致；相同的还有，我们热泪盈眶的表情—— 你们俩可真是吃饱了撑的！ （七）—— 亲爱的，我好想你—— 嗯—— 亲爱的，我真的好想你—— 嗯嗯—— 亲爱的，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打住！麻烦你打住！我们不是已经上过床了吗？！ （八）—— 亲爱的，我们如此相亲相爱，我真恨不能天天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达令，我也特别特别特别想—— 那么，亲爱的，我们结婚吧—— 达令，你愿意我们的爱情死亡吗？—— 亲爱的，当然不愿意，我就是自己死了，也不要我们的爱情死。我希望我也每天在祈祷我们永远这么相爱着—— 好，我答应你，我以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的名义向你郑重起誓，我最亲爱的达令，我将永远这么爱你，一生一世忠于你。所以，我今天想告诉你，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我决定和某某结婚了。达令，我最最亲爱的达令，你不要难过，你应该感到骄傲，感到一种凤凰涅槃的光荣，因为，我太爱我们的爱情了，我太在意你了，我希望永远拥有你。所以，我真的不想也不忍把我们的爱情送进婚姻的坟墓。 （九）—— 亲爱的，你爱我吗？—— 当然，我不爱你我爱谁呢？—— 那么，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吗？—— 当然，为你我甚至愿意付出生命—— 哦，你真是太令我感动了。亲爱的，认识你，我真是三生有幸—— 别这么说，达令，你愿意让我爱你，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会一辈子疼你的—— 谢谢你这么说，谢谢你这么好。亲爱的，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今天上午把你的全部存款变成了我的红色跑车，外加一套房子—— 什么？你这个臭婆娘，我宰了你！我宰了你这臭三八！你竟敢偷我的存折，盗我的密码，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不告到你坐牢老子不姓，不姓什么来着？老子本来姓什么来着？妈的，老子给气糊涂了。 第84节：真爱贫乏的年代我们假装说爱(3) —— 亲爱的，你怎么这样生气呢？我用的是你的q币，q币比你的命还重要？ （十）—— 你不要离开我啊，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不好！你以为爱情是什么？—— 爱情就是喜欢和你在一起，乐意为你做任何的事情—— 错，爱情是一门艺术，你知道吗？是艺术，艺术是需要留白的，留白懂不懂？留白就是保留一定的空间，这空间是用来想象的。你现在在我面前还留有什么白？连你屁股上那块硕大无比的伤疤我都一清二楚了，你说说，我对你还有什么创作的冲动？—— 可是我当初说了我们不要这么快就那样，你却非要这么快就那样。我不这么快就那样你还很生气，你说这是一个速度决定一切的时代，这么快就那样是紧跟形势、与时俱进的表现，你还说那样是爱的最高境界。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到了爱的最高境界，反倒创作不出爱来了？—— 艺术是不需要明白的，艺术是用来把玩的，所以，作为艺术的爱情，也不需要明白，也是用来把玩的！ （十一）—— 亲爱的，你一直说我很漂亮的啊，你一直说很爱我的啊，你一直很迷恋我的啊—— 是的，你以前的确很漂亮，我的确很爱你，你也的确很让我着迷。那个时候，好多人追你，你们家真是门庭若市，我喜欢那种热闹非凡的感觉，众多情敌渲染出来的腾腾杀气让我觉得真过瘾。我过五关斩六将，最终独占花魁。我真是骄傲，我多像个将军啊，我走到哪都有羡慕嫉妒的眼光盯着—— 以前是什么时候？我们从相识到相爱才不过一年啊—— 更正，我们从相识到相爱已经一年零二十八天又十九个小时了，你想想，我们青春的岁月有多少个一年零二十八天又十九个小时？我已经为你付出这么漫长的时光，你应该知足了—— 可是，当初你追我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会爱我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啊—— oh，mygod！我没有听错吧，这你也相信？你居然相信地老天荒海枯石烂这天底下最大的谎言，这足见你的幼稚与愚蠢，我讨厌幼稚愚蠢的女人！—— 可是，当初你不是就要我相信你的誓言，相信你的诚恳，相信你的忠诚吗？—— 当初是当初，当初你还处女呢。不怕坦白告诉你，现在我对着你都勃不起来了，你说这怪我还是要怪你？—— 我不相信，我今天去做美容了，还重新做了发型，是你最喜欢的那种，我相信你看到我一定可以找到原来的激情的—— 算了吧，你就别白费心思了。告诉你吧，我觉得某某更有挑战性，喜欢她的男人比当初喜欢你的男人可多多了。不行，我心痒痒的了，我得和你拜拜了。 第85节：不要寻找真相，只管享受情欲(1) 不要寻找真相，只管享受情欲不要寻找真相，只管享受情欲他和我讲述婚姻破裂经过的时候，很平静。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我几乎看不到任何伤痛的痕迹。那个时候，我疑心男人从来就不在意爱情与婚姻的长短和得失。 我很不甘心。尽管这个男人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至少是过去和目前没有。但是，我还是愿意听到他说他曾经沧海难为水，他怀念他的前妻，怀念过去的一切。我知道，那一刻，我或许把他当做了与自己分手的某人。我真的害怕某人在和别的女人说起与我的短暂情缘时也是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原来我即使不爱某人了，我还希望某人恋着我。在这点上，我的确很自私，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女人都这样。 看我默不作声，他抽了口烟，说："我的前妻，她原不该打开那个潘多拉盒子的，是她自己毁了自己的幸福。" "你的意思是，你背叛了你的妻子，你在外面搞出了婚外情，她不应该追究？她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很生气，看来他对于自己当初的出轨行为没有半点悔过的样子。 "不是装作不知道，而是不要寻找真相。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真相都是非常残酷的。我出轨，并不代表我背叛她。相反，我依然喜欢她，深爱着她。无论我在外面如何的荒唐，如何的花心，我最爱的人始终是她，我需要回归的始终是她和我营造的家。这还不够吗？" "这是什么逻辑？你不知道爱情是排他的吗？忠诚是爱情的重要因素吗？"我更加生气了。 "我没有不忠于爱情和婚姻。我只是喜欢逢场作戏罢了。她不该跟踪我，不该监视我，不该找黑客打开我的邮箱获取我与别的女人交往的秘密。秘密一旦揭开，所有的美好都被破坏，原来的一切都开始失衡。打个比方，厨师把菜端上来，你可以吃得津津有味，尽管或许他在做那道菜的时候，很有可能咳嗽了、打喷嚏了，甚至炒菜前去过厕所，出来也没洗手。这些内情你并不知道，你感受到的只是那道菜的色、香、味俱全，它们引诱着你，让你胃口大开，只吃得你意犹未尽。但是，如果在厨师做菜的时候，你一定要偷偷跑去瞧个究竟，并且刚好看到他把鼻涕擤到热腾腾的锅里了，你自然恶心到无法再品尝这道菜了。道理就这么简单。男女相处，还是不要过多介入各自的空间。" 他说完这些话，开始喝酒。他的酒量一向很好，在我们交往的几个月，我从来没看他喝醉过。但他的不喝醉，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海量，更重要的是他能够准确地把握自己。 感觉这是一个连睡觉都会保持高度理性的男人。但同时也是一个相当前卫的男人。我说的前卫是指他不断更换情人，不断搞出一些风流韵事，并且还振振有词。我讨厌他把爱情、婚姻与做菜相比。尽管这种类比在逻辑上没有什么毛病。但实在太过粗俗。 不知道是他那副悠然的样子刺激着我，还是他对于爱情与婚姻的谬论让我如鲠在喉。我的声音至少提高了两度："那么，如果你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有染，你会怎么想呢？你能够平静地对待吗？你能够做到原谅吗？" 第86节：不要寻找真相，只管享受情欲(2节) 这是一个午后的休闲时光，是一个很宁静的咖啡屋。屋内喝咖啡的人不多，但男人都显得儒雅，女人都显得娴静。我的不够淑女立即引来了众人奇异的眼光。 他把头凑近我，小声说："烟雨女士，注意你的形象！" 然后他再得意扬扬地往椅背靠了靠，说："我的女人与别的男人绝对不能有染！"他说得很干脆。 我禁不住冷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就是你们男人的逻辑！" 他再喝一口酒，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说："烟雨，你今天怎么啦？你弄拧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不要去深究事情的真相。所以，我不会跟踪自己的女人，不会监视她。我知道，任何的寻根问底都只能是自讨没趣。我的女人如果一定要红杏出墙，别让我知道，把技法玩高明些。只要我不知道，什么事都可以发生；一旦我知道了，什么事都不可以发生。明白吗？" 他突然伸过手来，拍了拍我的手，我仰起头看他，依然气鼓鼓的。 他温和地说："再给你讲个故事吧。关于我的一个女同学。她和他很相爱，从高中一直恋爱到大学毕业，经历了很多风雨，终于在工作两年后走到了一起。她知道他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也知道很多女人喜欢他爱慕他。所以，她一直很担心他和某个女人悄悄幽会。因为害怕失去，就控制不住地想要清楚了解他的行踪。每天翻看他的邮件，查阅他的手机短信。每当他的电话响起，就会竖起耳朵偷听，甚至恨不能变成窃听器，驻扎在他的手机里。如果哪天他深夜未归，她会躺在床上，深度导演他与某个女人翻云覆雨的镜头，然后嫉妒到发狂，然后控制不住那种心慌意乱，一个个电话追过去，问他在哪，在干什么，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把他说的加班，在与人谈和约，和朋友喝酒等等，全部看做是谎言。有时候被自己的想象逼急了，披衣出门，或顶着凛冽的寒风，或冒着倾盆的大雨，或迎着昏暗的街灯，满世界地寻找自己痴心爱着的男人。她感觉，某一天总会让她逮到他与情人不轨的现场。他由烦她，到害怕她，最后发展到躲她。她哭，她闹，她更相信他已经移情别恋，声泪俱下地告诉他，我只是太爱你，太在意你啊。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有一天，她在他的公司里，看到了他和女秘书拥抱。她冲进去，疯狂地厮打。之后，他的一纸离婚协议摆到了她的桌上。她这才发现，自己不想离婚，真的不想，即使知道他对自己不忠，她还是爱着他，还希望担着他太太的名分。她请求他不要离开自己，她说不再计较过往。但他说，晚了，太晚了，他已经烦了，厌了，倦了。他需要清静，需要自由。是的，这个时候，自由对他来讲，比什么都重要。她遗失了一段美好的爱情，不能怨别人，只能怪她自己。" 说完了故事，他开始总结，"烟雨，永远不要探究真相，只管享受情欲，这才是保护你的爱情和婚姻最好最有效的办法。因为这个世界诱惑太多，因为爱情和婚姻要面对的考验太残酷。" 我无言。 和他道别的时候，想起他最后说的一段话，他说："一个女人，过那样的日子，与其说是享受爱情的甜蜜，不如说是折磨自己的灵魂。与日子一起成长的除了对他的爱恋，就是对幸福生活的恐慌。其实，很多时候，你们没有想过，了解真相的目的是什么？" 是啊，了解真相的目的是什么？——其实，我也没有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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