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泡沫(军婚高干) - xp1024.com
《不做泡沫(军婚高干)》


听说

有句话叫“一见杨过误终身”,可误了熊小乐的终身的却是小言。

熊小乐此生唯一的也是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小言,从高中起便是一天一本,到了大学更是一天数本,研究生毕业以后她就回到了家乡,在这所省会城市中最好的大学当辅导员,她没有考博当老师的雄心壮志,就继续用小言来打发自己无所事事的青春时光。

当熊小乐的青春时光已经所剩无几了之后,她还没急,她妈就先急了,从此她便无奈地开始走上了悲催无比的相亲之路。那一段的生活,借用时下最流行的一句话就是,除了上班吃饭和睡觉,她便不是在相亲,就是在去相亲的路上。

看了数百本清穿、数千本高干文、数万本总裁文,满脑子都是皇宫贵族阿哥太子高干子弟和总裁美男的熊小乐的相亲之路注定是充满荆棘、血光四溅的。

且不说那群没有天神般俊美的外貌和大卫一样有型的身材的男人们看起来是多么的一片狼藉、满目疮痍了,光他们看完她的脸蛋就偷瞄她的xiōng围的小眼神儿和拐弯抹角地打听她的月薪还有嫁妆的猥琐行径就让整日沉迷于浪漫的故事和风花雪月的幻想之中的熊小多完全地接受不了,她暗暗发誓,宁可冒着当灭绝师太的风险,也得嫁个小说中的男一号。

可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相亲中,连个男三号也没遇到的她终于到了27岁。这一年,她遇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女人——徐欣瑶。

这个徐欣瑶,还没进他们的学校,她的丰功伟绩就已经传了开来,据说她和省长家三代单传的独生子蒙政相恋了仅半年就让他求了婚,订婚才一个月,她就甩了蒙政,把市委书记家身家过亿的独生子李慕江迷得昏头转向,抛弃了相恋六年的未婚妻对她穷追不舍,蒙政伤心之余又和别人订婚了,还没两个月就又为了她退了婚……更值得一提的是蒙政和李慕江还是打穿开裆裤起就形影不离的好哥们。

豪门虐恋?熊小乐一听就来了精神,伸着脖子等着看这祸水长得到底有多妖娆,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徐欣瑶不过是一般漂亮,和她的闺蜜乔夜雪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的,可正因为如此她对徐欣瑶的兴趣就更浓了,既然丫的外表不妖娆,那内在就必定是一妖孽。于是,打徐欣瑶一迈进办公室,正为了自己即将写的著作找素材的熊小多便向她投去了热情到过分的微笑。

更出乎她意料的是,徐欣瑶的内在也不妖孽,还和她一样是爱看小言,没什么心眼和上进心的江湖儿女,于是相识的第三天,她们就建立起了无坚不摧的友谊。在熊小乐的帮助下,徐欣瑶很快就融入了新环境,和周围的同事打成了一片,不再像在之前的师范大学里那样,因为特殊的身份和以讹传讹的谣言被人孤立。

闺蜜之间当然无话不说,听了徐欣瑶的往事后,感叹谣言可耻,造化弄人之余,让熊小乐更加悲愤的是命运对她的不公,她想,自己虽然不如乔夜雪漂亮,可也比徐欣瑶好看;虽然比不上徐欣瑶可爱,却也比腼腆保守的乔夜雪强,为什么她们俩都有两个标准的高干文里的男主角要死要活的爱,自己却一个也没遇到。

苦苦思考了良久,熊小乐终于明白高干文里的女主角要么得像乔夜雪那样有倾城之色,要么得像徐欣瑶那样性格讨人喜欢,像她这种两者都打了对折的,注定只能和挫男们去相亲。

因为实在不想再去相亲被爹妈唠叨到不敢回家的熊小乐只好没事就往才新婚不到一个月的徐欣瑶家的豪宅钻,她的神经一向粗大,常常无畏李慕江那幽怨的眼神将他挤到客房里,自己抱着徐欣瑶睡。终于,在熊小乐又一次因为赖到太晚,不得不在他家留宿时,一向目中无人的李慕江终于挺不住了,主动当起了媒婆。

“熊小乐,你想找男朋友是吧,我有个31岁的二堂哥还不错,他也一直单着呢!要不我安排你们认识认识?”

“你二堂哥也和你一样帅吗?”

“我和他比就一残花败柳。”

“你二堂哥和你一样有钱么?”

“他不是经商的,我们家只有我才经商,他是军人。”

“那他有蒙政军衔高么?”

听到“蒙政”这两个字,李慕江偷瞟了一眼徐欣瑶,强忍住把熊小乐拍飞的欲望,耐着性子说:“切,蒙政不过是个中校,我二哥是上校。”

“可蒙政25岁就当中校了,你二哥都31了。”熊小乐的心里已然乐开了花,却强装淡定地说“那成吧,看我有没有时间再说吧。”

“别等了,就明天吧,明天是周六,相亲总得准备准备,我二哥挑剔着呢,你赶紧回家吧,我们家没你能穿的衣服。”李慕江便说话便将熊小乐的包往她手里一丢,还绅士地替她开了门,没等熊小乐细问他二哥的三围就将她推了出去。

长得比李慕江还帅,31岁就是上校,有个军长爷爷,大伯父是中将,二伯父是厅长,三叔是市委书记……熊小乐觉得自己简直是中了头彩。可一个月后的她再想起这一天,恨不得借个时光机回去把想好事儿做美梦的自己给一脚踹醒。

见面

熊小乐依稀还记得自己和李庆江相亲的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穿着缀满了蕾丝、珠片和蝴蝶结的粉红色淑女裙,踩着双奶白色的高跟鞋,迈着小碎步,在离目的地还有不到十米的时候还拿出了化妆镜练习了一遍笑不露齿。

远远地瞧见站在音乐厅门口的那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的时候,熊小乐的心里瞬间就绽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粉色小花。老李家的种子果然好,脸虽然还看不清,但那气质但那小宇宙,完全就是高干文中男主角的范儿有木有!

于是,她的小碎步更碎了,嘴巴抿的更紧了,五十米的距离挪了整整3分40秒。

“请问你是李庆江吗?”熊小乐羞涩而缓缓地抬起了自己垂着的眼,这长腿、这窄腰、这宽肩、这肩上明晃晃的两杠三星,这比一六八还穿着六厘米的高跟鞋的她还高了大概十厘米的个头,这修长的脖子、这和李慕江完全一样的尖下巴高鼻梁和细长眼……天上真的掉馅饼了有木有!

“咱们又见面了。”男主角那懒洋洋的语调里透着份咬牙切齿的薄怒。

熊小乐疑惑地想,这声音怎么有点熟?待她整体地扫了一遍眼前的这个男人,压抑住想拔腿就跑的冲动,底气不足地笑道:“呵呵呵,好巧啊,怎么会是你,原来你就是李慕江的二堂哥啊。”

这是这个月他们第三次见面,第一次是在徐欣瑶的婚礼上,作为伴娘之一的熊小乐见了纯属来给自己找刺激的蒙政那忧郁的眼神儿,头脑一热,一股正义感顿时从心中升起。

于是,在拦门的时候她狠狠地为难了李慕江和他的伴郎团一把,眼看吉时就要过去了,李慕江仍是没猜出哪一片纸上的唇印是他的瑶瑶的,一着急便决定冲进来抢人。李庆江一马当先地挤了进来,扣住了为首的熊小乐,这还了得!她当然不肯就范,奋力挣扎的过程中高跟鞋误踢到了李二少的那啥上,因为力道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儿,他嗷的一声就昏了过去,缺席了当日的婚宴,进了医院……

第二次是在饭店里,她正和乔夜雪参加一个小学同学的喜面,远远地看见李庆江跟一群人走了进来,熊小乐一向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便特地让服务员上了杯热茶想端过去道歉。谁知道,李庆江的椅子边有一滩水,快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她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八十度的热茶不偏不倚地全泼在了李二少的那啥上,因为稍稍烫了那么一点点儿,他嗷的一声就又昏了过去,缺席了当日的喜宴,进了医院……

“我向毛主席保证,我不是故意的……”见李庆江眼里的怒里越来越浓,熊小乐边往后退边哆哆嗦嗦地说。

“误杀也犯法!”一看见她下.身就条件反射般隐隐作痛的李庆江恨声说道。

“那那那我请你吃饭当赔罪吧。”

“别!你的饭我可不敢吃!”李庆江转身就走,生怕再多呆一秒自己就真的会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整到断子绝孙。

此时因为不想再让熊小乐有空来自己家当电灯泡,而在二伯母面前将熊小多吹成了天仙的李慕江因为他二堂哥在心底的无声咒骂突然喷嚏连连。

还没走到拐弯处,他的手机就响了,李庆江犹豫了一下,皱了皱眉还是接了电话,刚一按下接听键李夫人那万年不变的碎碎念就又飘了出来:“见着那姑娘没有?我告诉你,这次你要再看不上人家,就别给我回家了,易江的孩子都快上幼儿园了,慕江眼看着也要有了,在这样下去,你伯母和叔母一起抱孙子出来的时候我就只能抱狗了!你是不是准备等我死了再找媳妇?那妈现在就死给你看!你今天晚上就把你弟弟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给我带回来听到没有!”

于是,熊小乐就看到了她已然飘出了三十米的馅饼突然不怀好意地朝她回眸一笑……

“我说,你是不是该给我点经济赔偿?”李庆江长腿一迈,几步就走了回来。

“你想要多少?等我下个月发工资了再给你行么,这个月的工资上午全拿来买衣服了。”

“你一个月的工资多少?”

“两千九。”看清了李庆江眼里的笑,并不傻的熊小乐想,李家的二少爷怎么可能跟自己要经济赔偿,一定有别的目的!她不禁想起了昨天刚看完的那本小言,有个无赖炮灰就是因为女主角撞伤了他,狮子大开口般地要了个女主角给不起的数,然后让她用身体抵债,危机关头被路过至此的财阀男一号给救了……

她向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男一号的踪迹便决定自救:“我告诉你,你别想敲诈我,你又没真的怎么样。还有我可是很贞洁的,绝不会为了钱出卖自己,你更别想打我的歪主意!”

李庆江看着熊小乐用包护住xiōng部的夸张动作,脸上立刻飘出了黑线,这种脑子里不知装了什么的疯女人还是不要逗的好,他直入主题地说:“你这都什么跟什么,谁会不要命的打你的主意!我又没疯,你跟我回趟家,把我妈气吐血,咱们的帐就算一笔勾销了。”

介于这女人脑子不正常,李庆江又补充道:“不是让你真把她气吐血,只要你让她认为找儿媳妇还不如让我打光棍的好就行,最好达到让她一听“相亲”两个字就怕的程度。”

脑子十分正常,只是思维很小言的熊小乐听了立刻一脸了然地笑道:“哦,我当什么呢,你是不是有个家里不认可的爱人,不得已才来相亲的?早点直说嘛,又不算什么大事,干吗拐弯抹角地先说经济赔偿,看我赔不起再提别的。你可得挺住,千万不能为了一时的阻力而放弃真爱,不能对不起那个爱你的姑娘。”

“你……”

熊小乐看了眼李庆江那抽筋的嘴角,试探着问:“难道你爱的不是姑娘,是……好吧,虽然我不是腐女,也不爱看耽美,但我理解你,你要相信这世界发展那么快,总有一天大家会不再排斥男人爱上男人的。”

李庆江压下了想把这个女人踹飞的欲望,欣慰地想,虽然好不容易的公休日被硬逼来相亲很悲惨,但好歹还是有收获的,这样的极品可不好找,把她带回家那小老太太见了估计会产生yīn影的,短时间之内再也不会跟他提什么传宗接代抱孙子了。

“那个,我等会儿是装疯卖傻好还是讲黄段子扮豪放女好?”见他并没否认,熊小乐只当他默认了自己不正常的性取向。

“你不用装也不用扮,就做你自己、发挥出现在的水平就行”李庆江拍了拍熊小乐的肩,一脸肯定地说“我相信你的实力!”

“为什么你夸我的话听起来怪怪的?”不过熊小乐顾不上深思,因为相貌英俊、气质斯文、举止优雅的李家二少实在太养眼了,穿着没什么型的军装都那么楚楚动人,她不禁在心底叹息,这样的男人去搞基实在是太可惜了。

如果李庆江知道正常状态下的熊小乐多有长辈缘,是绝不会把她带回家的。

“活泼爽朗不扭捏、名校毕业、学历高相貌好,又在大学里工作,平时也不爱出门,唯一的爱好就是看书,还没谈过恋爱,这样的姑娘现在去哪儿找!妈妈是大学里的音乐教授,爸爸是局级干部,和咱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怪不得慕江一直在电话里夸她好,欣瑶那孩子看着就不错,她的朋友果然也差不了……”

将熊小乐送走后,刚一进门的李庆江就听到李夫人不住地赞叹,他不由地开始怀疑这个女人是想故意耍他的……

“恋爱也不要谈太久,你们都不小了,半年就差不多能了解透了,我看这姑娘就很不错,儿子,这么多年,你终于让妈满意一回了。”

看着自个儿亲妈那充满了幸福的脸庞,李庆江终于还是没忍心打击她。

闯祸

周一的下午恰好是国防教育,院长托徐欣瑶联系部队,她便自然而然地拉来了李庆江。

军装笔挺,连风纪扣都没忘了系的李政委一出现在礼堂便顿时惊艳了全场,昏昏欲睡、做着各种杂事的女生们立刻两眼冒光的聚精会神了起来,交头接耳的人也刹那间绝迹了。

辅导员和院领导们全坐在最后一排,正一脸傲娇地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对李家男人的盛赞的徐欣瑶忽然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向坐在旁边的熊小乐笑道:“怎么样,这次的相亲对象总算合乎你那苛刻的要求了吧?什么时候请我和慕江吃喜糖啊?”

熊小乐撇了撇嘴:“不怎么样!”

徐欣瑶有些纳闷:“你对他哪点不满啊?高大英俊、事业有成、彬彬有礼、脑袋还聪明,对了,他的记忆力特别好,像这类演讲从来都是脱稿!”

熊小乐翻了个白眼地说:“英俊什么啊,下巴尖眼睛长,长得跟只狐狸似的,还那么老,是只老狐狸!脑袋好使又怎么样,没听说过那句话吗?上面行了,下面就必然不行,说不定是个太监呢!”

提起“彬彬有礼”,熊小乐就更生气了,自己好心去帮他的忙,他非但不感激还过河拆桥地指责自己帮倒忙,还说什么故意耍他,这是什么人嘛!明明是他让自己不用装也不用扮的,天生就讨长辈喜欢也不是她的错!

“原来你没看上他呀?那跟他回什么家!我还以为你要当我的二嫂了呢”徐欣瑶一脸失望地说“昨天二伯母还特地打电话来谢我们,说对你特别特别满意,她抱孙子的心愿大概很快就能实现了呢!”

熊小乐想起了李庆江那不符合主流社会审美的性取向,摇头叹道:“他虽然是讨厌了点,他妈妈其实还真是不错,慈眉善目的、还不停地给我夹菜,生怕我因为不好意思吃不饱。只可惜老人家的心愿估计是实现不了了!”

说这话时的熊小乐绝对没有想到,李家二夫人的梦想不但一个月之后就提前实现了,而且亲手为她圆了这个梦的居然还是自己。

而李庆江,不但成功的证明了自己的性取向有很主流,而且完全粉碎了在坊间流传已久的那句谣言——上面太行的男人,下面一般都不行。

一击就中,简直不要太行……

熊小乐清晰地记得发现自己闹出人命的那天是个yīn雨连绵的午后,徐欣瑶从洗手间出来,一脸喜气地宣布自己的大姨妈如期到访,随手扔掉了没用得上的早早孕试纸。

熊小乐不禁感叹,只和财大气粗的资本家共同生活了不到两个月,原本有着艰苦朴素的好品质的徐老师就也染上了铺张浪费的恶习。

为了帮助徐欣瑶改正错误,她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摸摸地拣回了那张试纸。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那一晚应该只是场噩梦吧,例假没有按时来只是因为心理压力过大吧……

当她看到那两道红杠杠的时候,只希望自己是老眼昏花了。她从来都没有想到,总裁文中狗血无比的419然后一次就中枪的桥段会在自己的身上上演。

熊小乐六神无主地想,她错了,她不该天真地认为李慕江是钻石级的美男,那么他的朋友们也一定都至少是白金级的,然后一听徐欣瑶说什么一大群人一起去度假村钓鱼和烧烤,就满怀希望地打扮的美美的上赶着去,如果不是这样,她就不可能会遇到李庆江……

她错了,她不该在发现了美男是有不少,可即使是锈迹斑斑的黑铁级的都带着如花美眷之后,还不立即就走,而是主动地坐到了唯一一个和她一样孤身一人的李庆江的身旁,如果不是这样,她就不会因为挖苦他的性取向和他斗嘴……

她错了,她不该在发现了李庆江比伶牙俐齿的自己还伶牙俐齿,而且脑子特好使,能把自己一个小时前随口说的话拎出来反驳一个小时后说的之后,还坚持不懈地和他理论,期望能扳回点面子,如果不是这样,他们就不会被众人误会成打情骂俏的情侣,在喝的不省人事了之后被抬到一个房间的一张床上……

她错了,她不该在发现了想挖苦李庆江不但是不可能的,还只会被他笑话自己都27岁了还没有人敢要之后,还不立即给这个没风度、小心眼的男人一巴掌,而是恼羞成怒地仗着自己酒量好,非得拉着他拼酒,妄想让他喝到胃出血再进一回医院,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有后来的酒后乱性……

酒后乱性——最令熊小乐感到委屈的就是这个,第二天早上发现出大事儿了之后,李庆江居然一口咬定是她玷污了他的清白,证据就是他还是处.男。

最可气的是,在一向以输人不输阵为信条的熊小乐吼出了那句“我也是处.女好不好”之后,李庆江竟然还敢怀疑,直到发现他自己的那啥上和被褥上都是血迹才肯低头认罪。

最夸张的是她要报警,告他强那什么的时候,他不但完全不害怕,还一脸懊恼地诬陷她,说肯定是她先主动的。

她怎么可能主动!她只是梦到了一只毛松皮滑、脸上戴着和李庆江一模一样的眼镜的金毛寻回犬。她上去摸了摸它的脑袋,发现手感很好又无比暖和之后,就一路顺着脖子、前爪、xiōng脯、肚子和小腹摸了下去,再往下移想摸后爪时就发现了个摸起来又q又软的东西,可是还没有几下就慢慢地变硬了,然后那只金毛犬就扑了过来,然后就狠狠地咬了她一口……

回忆到这儿,在洗手间里已然呆了半个多钟头的熊小乐终于明白了自己最最错的地方在哪儿,那就是那天早上,她不该在发现大错已经铸成了之后,还和李庆江争论是谁先主动的,是谁玷污了谁的清白,而是应该提醒他给自己买传说中的事后药,如果不是这样,她现在就不会大脑一片空白地呆在洗手间里。

她又用了半个小时才让自己适应了“未婚先孕”这个词儿,然后才开始想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是清穿,她就该没名没分地缩在某个与世隔绝的山庄或哪个同样爱着她的阿哥的亲王府里,凄凄惨惨戚戚地在医疗条件落后的旧社会因为大出血什么的难产而死,回到现代,查了一系列的资料后,终于知道她的四阿哥为了纪念她,把她生的这苦命的娃儿立为了继承人……

如果是台言她就该一个人远走高飞,独自生下孩子,含辛茹苦地把他(她)养大,等二十年后他(她)爱上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或妹妹时,再跳出来棒打鸳鸯,实在不得已时才痛哭流涕地告诉这苦命的娃儿真相……

如果是总裁文,她就该在养育这个孩子的过程中,因为贫病交加或是天灾人难什么的英年早逝,二十年后,这个在逆境中独自茁壮成长的苦命的娃儿会改名换姓的潜入亲生父亲的公司,在一系列的谋划之后终于赢了那场残酷的商战,在她的墓碑前迎风流泪地说:“妈妈,我终于为你雪恨了,你可以安息了。”……

如果是充满了伪文艺腔的高干文,她就该躲在天涯海角的某个角落,在某个空气中充满了暖暖的阳光的味道和氤氨的水汽的傍晚,打开电视机,抱着那个苦命的娃,在心底里默默地说:“看,孩子,新闻联播里的那个面容英俊但神情苍凉、内心孤寂的人就是你的父亲,他其实很爱很爱你,可原谅妈妈选择了逃避。”……

可是生活又不是小言,她和李庆江也无怨无仇更无爱,当然不可能远走高飞不负责地生下这个孩子,那么她只能选择扼杀掉这条无辜的小生命。不过错误是两个人一起犯下的,她怎么好一个人独吞这个血淋淋的成长的机会。

终于从洗手间出来了的熊小乐向徐欣瑶问清了李庆江所在的军区的具体位置之后,没有理会徐欣瑶的好奇和追问就直奔他那儿去了。

遇见

熊小乐一鼓作气地冲到李庆江所在的坦克a师师部门口时已近黄昏。这儿实在是太偏僻了,她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才不过三点,足足在路上辗转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才到。

其实刚坐上地铁熊小乐就发现自己犯了个迷糊,凭什么该她大老远地摸过去找他,应该是让他来见自己才对,她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老弱病残孕中的一员!只是她出来的时候一时心急,忘记问徐欣瑶李庆江的电话号码了。

其实也不是忘了,只是因为编不出要他号码的理由,不知道该怎么问。“我有了李庆江的亲生骨肉,现在要去找他,麻烦你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这么说像话吗!

刚要进去,站岗的士兵恭恭敬敬地冲熊小乐敬了个礼后就拦住了她。看到那一大堆需要登记的表格时,她强压住满心的急躁,一张张地填完,还没转身,却又被告知需要将身份证压在这里。

“身份证?我没带身份证,有身份证号行吗?”熊小乐皱了皱眉头,和这个最可爱的人商量道。

“对不起,我们有规定,不压身份证不能进去。”

“我不进去也行,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把李庆江叫出来。”

“对不起,首长们正在开会,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不可以随便打电话。”

“那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就一定要见到他。”

“您可以回去拿身份证,或者自己联系李政委。”

熊小乐愤怒地想,她要是能联系上李庆江,至于巴巴地自己跑来吗!出了这样的事儿她又不能光明正大地让徐欣瑶帮忙找他,徐欣瑶刚刚问她为什么要来这儿时,她做贼心虚地死不承认是要来找李庆江,只随口说是为了给要写的巨著找灵感,想去个男人多的地方看帅哥!

回去拿?这更不可能,这个荒郊野岭的地方离她家简直是十万八千里,附近还没有公交站台,刚刚载她来的出租车也早就开远了。

熊小乐强装淡定地用最后一分耐心对这个脑子不开窍的兵哥哥说:“我现在有非常非常要命的事儿要立刻见他,非常非常要命,麻烦你让我进去或是帮我给他打个电话。”

可人家就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复读机般地重复着已经说了数遍的话:“对不起,我们有规定,不压身份证不能进去。”

熊小乐正犹豫着要不要豁出去撒个泼,一辆军用吉普就停在了她的身边。一个肩上扛着两杠两星的军官从车里探出了头,满脸笑意地说:“呦,这不是我们小熊妹妹吗!来找庆江?”

熊小乐不太记人,她带的那几个班的学生,一个学年都过去了,她也只认得出班长团支书和学习委。但是这个人,仅仅照过两面就让她印象深刻,那天就是这个叫穆因的带着几个人在自己和李庆江醉得失去行为能力的时候,不顾他俩在失去意识前的反对将他们扔到了一个房间的一张床上!自己变成现在这样,完全都是他害的!他居然还有脸对着她笑!

深知这不是秋后算账的时候,熊小乐便咬牙切齿地说:“对,我找他有事儿,你能带我进去吗,我没有身份证。”

“嗨!你来了还要什么身份证”穆因没在意熊小乐语气中的不善,热情的一笑,示意旁边的人替她开车门“你怎么不打个电话让庆江来接你,这么大老远地自己跑来?”

熊小乐正烦着,只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李政委,你看谁来了。”因为是李庆江的发小,现在又快到了下班时间,穆因并没有敲门,直接推了开来,斜倚在门上坏笑着说。

刚刚开完会,正在整理资料的李庆江看到熊小乐,怔了一下,大步走过去将穆因推出去关上门后,客套地问她:“你怎么来了,坐,找我有事儿吗,喝不喝茶?”

因为出了那样的事儿,他对她不但敌对情绪全无,还生出了愧疚,毕竟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即使那天早上他曾毫不客气地和她争论过是谁玷污了谁的清白。

熊小乐没坐也没和他客套,面无表情、单刀直入地说:“我有了。”

“有什么了?”李庆江不解地问。

“孩子。”

“哦,恭喜”话一出口,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十分心虚地补充道“谁的孩子?”

“你的。”

26岁就在国防科技大拿到了材料学博士学位的李庆江,此生第一次因为大脑一时短路,问出了个十分没有科技含量的白痴问题:“我的什么?”

“……你的孩子,恭喜你,当爹了。”熊小乐一字一顿地说。

到底是脑袋好使,熊小乐在厕所里用了一个多小时才镇定下来,而李庆江却只傻了一分钟。一分钟后他向上级请了外出假,开着车将熊小乐送回了家。

郊区的路段车不多,李庆江开得又快,因此只不过四十多分钟,便到了市中心,两个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饿吗,前面有个餐厅还不错。”到底还是李庆江先开了口。

“不用了,我没胃口。”

李庆江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总得先吃点东西。”

“首先先向你道个歉,虽然事情成了这样,再怎么道歉也都没有什么意义了”李庆江十分绅士地将替熊小乐点的那盅据说有安神作用的莲子百合瘦肉羹推到了她的面前“既然是我的错,我一定会负责到底,不管你是想生下来还是尽快去做手术。”

熊小乐当然不想生下来,她的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还不想这么快结束。因为一颗受精卵和一个不但不爱她,还不怎么喜欢她的男人结婚,这完全不符合她的审美,即使这个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钻石级美男。

于是,周末的时候,她和李庆江一起来到了某私立妇科诊所的门口。李庆江本来联系了妇幼保健医院,但熊小乐死活不肯去,非说什么去那种公立医院遇到熟人的几率会比在私立医院大很多,要是被人撞见了,她的名节和李庆江的前途就得一起付诸东流了。

一走进这家私人诊所,李庆江就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卫生条件不过关且不说,一进门就能看到的那张大到夸张的广告牌上还印着一位著名香港女影星的全身像,她的肚子上绽放着一朵鲜艳的玫瑰,旁边还有一行血红的大字——种子种错,肚子开花。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盗用了人家的肖像,这样的医院安全一定不会有保障。

李庆江一把拉过被那个不知道是真医生还是江湖郎中忽悠地正要进手术室的熊小乐,快步走了出去。

“还是听我的去妇幼保健医院吧。”

“我不去,万一撞到熟人了怎么办,我以后还怎么见人?而且你们这些部队的人不是最怕有作风问题吗!”熊小乐仍是那句话。

李庆江实在不知道这个女人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哭笑不得地说:“你觉得你的面子和我的前途都比你的健康还重要?别的都算了,这个必须得听我的。”

在李庆江的坚持下,他们到底还是去了公立医院,交齐了所有的费用、办好了所有的手续之后,听到护士叫自己去做检查然后手术,此时之前一直浑浑噩噩的熊小乐的心中才生出了畏惧。

她一步三回头地望着李庆江,她原先并不怎么喜欢他,但如今他却是自己唯一的精神支柱。因为熊小乐的眼神太过哀怨,李庆江也难免觉得有些不忍,虽然她曾两次将自己害进医院。

他有些烦躁,便去一边儿抽了根烟,谁知一根烟还没燃尽,熊小乐便逃命似地跑了出来。

她不由分说地扑向了他,抱着他的脖子边哭边说:“李庆江,我不做了,我做不了。”

“你怕疼?不说是无痛的吗?忍一忍就过去了,生孩子肯定比这个更疼。”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用最温和的语气说。

“不是的,是太难为情了,他们,他们让我……”一想起刚刚的遭遇她哭得更凶了。

他们让她脱掉裤子,在有男实习生观摩的情况下。

“把裤子脱掉。”一进去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便吩咐道。

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熊小乐小声问道:“他不出去吗?”

医生没理她,只是让实习生们挨个看过那个夹子状的金属物后对他们说:“等会儿仔细看好我是怎么使用窥yīn器的。”

一回头见熊小乐还没脱掉裤子,女医生便催促道:“你怎么还没动?”

“他们不出去我怎么脱。”她看了眼医生手中的那个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的叫作窥yīn器的东西,心里一阵发毛。

熊小乐一向不是柔弱的女孩,可是却仍旧十分害怕。

医生瞟了眼她的病例上的“未婚”二字,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不配合这检查怎么做?不检查就不能动手术,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实习生中有个女孩小声的对旁边的人说:“烦死了,这个人怎么这么矫情!”

她当然不是矫情,就算她也喜欢看h,就算她曾经披过马甲、端过碗在人家的文章下面哭过楼要过肉,可是也不代表她能接受这样的检查。即使出了这样的事情,可那也是在她醉得意识不清的时候,清醒的时候,她从未和哪个男人亲密接触过,连拉手都没有,在心理上她比处.女还处.女。

实际上这并不是保守不保守的问题,而是这样在众人注视下的检查让她觉得比未婚先孕还难以接受,在她看来这是一种完全不能忍受的凌.辱。

李庆江一点也听不懂抽抽噎噎的熊小乐在说什么,难为情渐渐代替了他心中的愧疚和不忍。

在妇产科门口被一个哭得声泪俱下的女孩抱住捶打的男人能不是禽兽么?被来来往往的人用看失足青年加禽兽的眼神儿注视的李庆江能不难为情么!

终于,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庆江,你在这儿干什么?”

看清了是叔母,李庆江的难为情立刻就被惊惧代替了。

“瑶瑶,你去把掉在地上的那张化验单捡过来让我看看。”

和婆婆一起来做孕前体检的徐欣瑶顺从地走了过去,待看见化验单上的名字,她大吃一惊地拽过将脸埋在了李庆江xiōng前的那个女孩儿:“小乐,你们俩这是……”

出逃

李庆江知道躲不过了,说了句:“叔母,弟妹,我先把她送回家,晚点再回去解释。”就拉上熊小乐离开了。

头晕脑胀的熊小乐一回家便倒头就睡,根本不敢猜测李家的人知道了这件事的后果,她心怀侥幸地想,李庆江那么聪明有主意的一个人,应该能不出任何乱子地解决掉吧。

可事实证明,李庆江智商再高也并不是万能的,在这样的事情上,胳膊根本拧不过大腿。晚上八点刚过,李庆江的父母便带着厚礼,押着他敲响了熊家的大门。

听完了李家道歉的话,熊小乐有多不知所措,熊爸爸熊妈妈就有多震惊。

“小乐,这这,这是真的?”熊妈妈捂住了心脏,虽然她并没有心脏病的病史。

熊家一向民主自由平等,熊小乐并不怕父母,可是此时她却怎么也不敢开口承认,被逼的不得不说了,才边抽泣边断断续续地说:“……喝醉了……当时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早晨起来就发现身上很疼……有血……哇……”

此言一出,除了熊小乐,在场的其他人一起愤怒地看向了李庆江,熊小乐的父母尤为激动,只是碍着面子强忍着没有发作。

李爸爸气得直抖,站起来就要给他一巴掌,幸好被李妈妈给拦住了,他恨铁不成钢地说:“李庆江,简直太不像话了你!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姑娘,你怎么能趁人家喝醉了就……出了事儿,不立刻告诉家里就算了,还不负责的带着人家姑娘去做那种手术,要是手术有什么问题,造成了不好的后果,咱们怎么跟人家的父母交代?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除了沉默只有沉默的李庆江不由地想,如果他是女人而熊小乐是男人该多好,他真羡慕她,她还能哭,她只要坐在那儿哭就好,自己一个男人连哭都哭不了,不管再说什么都是错。他要说自己也委屈、自己也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有人会信么?肯定没有!他好端端的一个进步青年,就这样冤枉的成了众人眼中十恶不赦不负责任的色狼。他活到三十一岁,第一次想去死……

“叔叔,你别怪李庆江,他当时也喝醉了也是受害者,是我自己要去医院的,不怪他的。”梨花带雨的熊小乐见状赶紧替李庆江解释。

“这孩子的心地真是好,都这样了还替这个混蛋说话”李妈妈坐到了熊小乐的身边,亲昵地揽过了她,不失时机地对熊爸爸熊妈妈说“她第一次来家里我就喜欢的不得了,他们恋爱谈的时间虽然不长,但都不小了,我们两家也都是要体面的人家,不如在风言风语传出来前就尽快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请你们放心,她嫁过来我们李家绝不会亏待她。”

李夫人刚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原本对熊小乐有些成见,像他们这样的人家选儿媳妇,比起诸如外貌、家庭、学历等其它条件,更看重的其实是女孩的品性。大致的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她便知道熊小乐并不是她担心的那种不检点不自爱的女孩儿,一说就哭,这样有自尊心的孩子一定错不了,于是原本单纯的慰问就变成了提亲。想到能赶在李家三夫人之前抱上孙子,她还暗暗地有些高兴。

熊爸爸熊妈妈还没有开口,一直沉默的李庆江便说:“我们不能结婚,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只为了个孩子结婚才真的是对自己和彼此的人生不负责任。”

李庆江曾经对熊小乐说过,如果她想生下孩子他就尽快娶她,可是她立刻拒绝了,如今的她晕晕乎乎地只知道哭,为了不让事情变得更加混乱,他现在就该立刻向双方家长说清楚他们俩的想法。

可是他的话却让长辈们更加认为他是不想负责任,熊爸爸听了立刻冷笑着说:“我们女儿也不需要你负责,我们熊家并不想高攀你们李家,这件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不必劳你们费心,没什么事儿你们就先回去吧。”

见熊爸爸动了怒,李爸爸立刻呵斥道:“李庆江,你懂什么叫不负责任吗!长辈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越来越不长进了!”

“叔叔阿姨,我也不肯和他结婚的,李庆江没有要不负责任,他说过要是我想生下孩子他就娶我的。”

“那不就结了,你别怕他,阿姨给你做主”八面玲珑的李妈妈马上接过熊小多的话,满脸笑容地对熊爸爸说“您别生气,小孩子不会说话,他并没有这个意思,他们是都害羞呢,咱们可不能听他们的,还是赶紧商量结婚的事儿比较好,越早把婚礼给办了坏影响就能越小。”

熊小乐的父母虽然恼怒,却也默认了李庆江父母的话,事到如今,赶紧结婚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倒不是因为李庆江的条件十分优越,而是一个女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情,对她的将来的影响远比男人要大。至于感情,完全可以婚后再培养,熊小乐就是因为对爱情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才到了27岁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

于是,细细地打听了李庆江的为人之后,在李庆江父母登门拜访的第二天下午,熊家夫妇便给他们打了个电话,表示同意他们的提议,让李庆江和熊小乐尽快完婚。

李庆江和熊小乐却完全不同意,熊小乐还妄图通过绝食表示抗议,只是她的嘴巴太馋,她精通甜品料理却多年未下厨房的外婆只亲自炖了碗糖蒸酥烙便轻而易举地粉碎了她那自以为无坚不摧的意志。

不过熊小乐吃归吃,却仍旧不松口,她想,这又不是父母之命大过天的旧社会,只要她和李庆江坚决不同意,父母再强硬又能有什么办法!此时她和李庆江的关系因为双方父母的逼迫倒是空前的融洽,他们在电话里还互相鼓励,结成了统一联盟,约定好无论长辈们的手腕怎样强硬、劝告之言怎样声泪俱下,都要坚决贯彻“虚心接受死不悔改”的政策。

李庆江父母登门拜访的第三天下午,李夫人和熊妈妈便一起带着熊小乐去做了检查。这一次不但没有实习生围观还有院长的亲自陪同,主任医师那亲切的笑容和温柔的语气迅速地化解了熊小乐心中因为妇产科而产生的巨大yīn影。

怀孕19天,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连米粒大都没有,连胚胎都不算,连肉眼都看不太清,完全没有喷发出一丝一毫母爱的熊小乐听到两个母亲喜滋滋的对话后立刻翻了个白眼,她想,她的人生轨迹才不要因为一粒小米而改变,绝对不要!

她和李庆江已经约定好了,明天一早就一起溜出家门在说好的地方汇合,本省的医院不敢给她动手术,那他们就去外省!熊小多最喜欢看小言里男女主角为了反抗家人而私奔的片段,没想到她有生之年也能私一次奔,只不过人家私奔是为了能够在一起,而她和李庆江是为了不在一起。

熊小乐到的时候,李庆江早已到了。

“车呢,你不是说要开车带我去外地动手术的吗?”没看到车,只看到人的熊小乐惊讶地问“难道你的车也被你父母没收了?那怎么办,你哥哥弟弟不肯借给你的话,去找朋友借行不行?”

因为李庆江的爷爷发了话,因为他的大伯小叔还有爸爸联起手来制止,他们乘坐公共交通工具逃出省的可能性几近为零,而她可没有通过自残让小米粒自动脱落的勇气。

“我的车没有被没收,停在地下车库里了,先去吃早饭吧,对面那栋大厦顶层旋转餐厅的英式早餐还不错。”穿着棕色羊绒大衣的李庆江神态优雅地说。他的身材本就挺拔,穿没什么型的军装都楚楚动人,换上便装就更像美剧中的英伦阔少了。

熊小乐虽然奇怪他为什么还能这么悠哉,却没有拒绝,她对帅哥一向没有抵抗力,一个英俊无比的顶级美男请她吃饭,她能拒绝吗?

投降

在见到李庆江之前,熊小乐一直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乔夜雪的吃相更加赏心悦目,如今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男人居然也能这么秀色可餐。

餐厅不算小,座位却甚少,不但每个都靠窗,私密性也极好,六十六层的高度足以俯瞰整座城市,看着别人都在为了上班忙碌,请了长假悠哉地坐在这样奢华的地方和美男共进早餐的熊小多的心情终于yīn转多云了。

被家人知道了以后她虽然被训斥了一番,但原本的心理压力也因为不用再撒谎隐瞒而减少了很多,她一向是大大咧咧的那种,天大的事儿也能很快找到排解的方式。

英式早餐向来比欧陆式的繁复讲究,菜点也丰富许多,熊小乐尤为喜欢这里香软的奶香可颂和加了许多坚果的酸奶燕麦粥。

“这儿的东西真好吃,环境和餐具也都那么漂亮,这样的好地方改天一定得带徐欣瑶和乔夜雪来。”嘴里还含着松仁糖的熊小乐口齿不清地赞美道。

“一般般吧”李庆江没吃几口就放下了刀叉,姿态优雅地端起了面前的那杯红茶,浅浅地喝了一口才说“你喜欢的话就多吃点儿,吃完有事情告诉你。”

熊小乐听了不禁撇了撇嘴,怪不得徐欣瑶总是抱怨李慕江太过挑剔,再好的东西在他那儿也顶多得个“还不错”,果然是有着一半相同基因的堂兄弟,李庆江也是一样,真是无趣,这种不懂得赞美生活的人怎么能在一成不变的生活中找到乐趣。

“什么事儿啊,你现在就说吧,对了,我们去浙江的哪座城市啊?你的那个母亲在医院做院长的战友可靠吗,不会让你单位的人知道吧。”

“你吃完再说吧,吃着饭谈事情不利于消化。”李庆江其实是怕她听了以后就再也吃不下了,一如现在的他。

熊小乐想,反正万事有李庆江呢,自己就当出去郊游好了,他说他都安排好了不会再出现上次的情况就一定不会有事儿的,他这个人虽然烦了点,说的话还是十分可靠的。

她吃完了自己的又盯向了李庆江面前的那份完全没有动过的炸蘑菇,只是不太好意思跟他要,李庆江见了,立刻不动声色地推到了她的面前,还十分自然地替她倒掉了杯子中已经冷掉的红茶,重新斟了热的。

看着熊小乐那张仅仅因为食物好吃就溢满了幸福的脸,李庆江的嘴角不由地往上勾了勾,在心中轻叹,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前一刻还愁云惨淡的,这一刻又晴空万里了,和他认识的别的女孩不太一样呢。

李庆江不再说话,只看向窗外思考怎样跟熊小乐开口。

丝毫没有感到不对的熊小乐正盯着他那足以让任何女孩怦然心动的侧脸不无遗憾地想,可惜他对自己毫无好感和兴趣,不然嫁给他也是件挺幸福的事儿。

他对女性不经意间的照顾一点也不像有的男人那样让对方觉得是刻意的讨好,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绅士风度,是源于良好的家教和修养,所谓的三代才出贵族,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黑色的衬衣、银色的窄边领带、烟灰色的开司米背心、棕色的大衣,能将这样跳跃的颜色穿出这样的感觉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后来的熊小乐想,上天真是待她不薄,她当时只是随便地那么遗憾了一下下,接着就给她来了一个那么大的惊雷。

待熊小乐吃好了,李庆江仍是没有想好怎么跟她说,就索性直接将一个红色的本本递给了她:“这是你的。”

“我的?”她疑惑地看了一眼神色古怪的李庆江,一字一字地读着手中的那个红本本上面的字“中华人民共和国……结婚证?”

看到里面的内容后,她立刻跳了起来:“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么会是我和你的结婚证!”

“你妈昨天下午把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给了我爸,晚上我一回家我爸就把这个给我了,让我今天带上你去补签个字,再补张照片,我怕你睡不好,就没有立刻告诉你。资料已经录入系统了,从法律上来讲我们现在是夫妻了。”

熊小乐的思维一片混沌:“结婚证本人没到场怎么可能领的到?这样的有效吗?”

还没等李庆江说话,她的脑子又突然灵光了:“我想起来了,徐欣瑶说过你和李慕江的二大爷是民政厅厅长……”

李庆江听完脸上立刻飘出了黑线:“李慕江的二大爷不是我的二大爷,而是我爹和你的……公公。”

李庆江已然认命,熊小乐却又垂死挣扎了半日,她去咨询了当律师的高中同学,被告知就算这张结婚证没有照片并不完整,但信息已经录入了,她和李庆江日后要想和别人结婚还是得要先证明这张无效,申请撤销。

申请撤销应该去民政部门申诉或去法院起诉,可即使她能大义灭亲地去起诉她妈和李庆江的爸,她和李庆江的事儿也必然会闹到人尽皆知,她的名节不保嫁不出去,李庆江的军籍开除丢掉前途……

当天下午,熊小乐就乖乖地跟着李庆江去了民政局补上了签字和合照,她终于不再怪没能阻止他爸妈来自己家的李庆江了,在这样的事情上,胳膊果然拧不过大腿……

熊小乐虽然不是灰姑娘却也不是公主,而李庆江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子,从哪一方面来看这场婚姻都是她占了便宜。她也深知,如果不是出了这样的意外,自己大概很难找到比李庆江的条件还要好的另一半。只是这样一场没有一丝一毫感情成分的婚姻实在让她沮丧到不行,不过这沮丧并没有维持多久。

按照李家的规矩,他们应该先订婚,半年之后再举行典礼,可是规矩再大也大不过熊小乐肚子里的那颗小米粒,小米粒在一天天的长大,时间不等人,于是结婚典礼的日期被定在了十天之后的周六。

十天筹备一场婚礼实在是太仓促,好在李家和熊家的人脉都颇广,全家上下一起行动倒也不会来不及。

包括李易江、李慕江等小辈在内的全体李家人都忙碌了起来,婚宴要办三场,草坪典礼、午宴和晚宴,需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相比之下李庆江和熊小乐倒是颇为清闲,李庆江照常上班,熊小乐在他们俩去民政局补完签字和合照的第二天就和她婆婆一起去了香港。

像徐欣瑶结婚时那样去法国订做是肯定来不及的,于是礼服、首饰、请柬和喜糖等等就都只有挑现成的了。

熊小乐知道拿工资的李庆江不比经商的李慕江,不可能挥金如土,便不太好意思浪费,只说一切从简就好,李夫人满意之余却让她不必这样节俭,李慕江从小在法国长大,李易江又极叛逆不听话,最得长辈们宠爱的就是一直规矩孝顺的李庆江,老爷子和老太太一早就塞了折子给她,让她按最体面的给孙子办。

婚纱、礼服、旗袍各三套,再加上冬天结婚必不可少的皮草披肩,只这一项就用去了上百万。熊小乐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那种女孩儿,却仍被一大堆华服和名贵的首饰晃的头晕眼花,本就没心没肺的她的那点沮丧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李庆江没有来香港,婚戒她就只好自己挑,请了假陪同的徐欣瑶知道熊小乐一直羡慕自己婚戒上的那颗粉钻,便对二伯母说可以先随便选一对在典礼上用,再挑颗好的裸钻拿去让人加工,对店里推荐的成品皆不太满意的李夫人也正有这个意思,一生只结那么一次婚,婚戒自然马虎不得。

熊小乐选了一颗1.2克拉的,因为切工极好,看上去并不比徐欣瑶手上的那颗1.6克拉的小多少,而且比起她的那颗浅紫色调的,熊小乐更喜欢自己的这颗桔色调的。只是,因为十分感谢徐欣瑶的好意,熊小乐并没有告诉她,自己羡慕的其实并不是她的钻石,而是那么忙的李慕江为了哄她高兴,专程来回飞了几趟,才将这颗大小适中、颜色又最配她的钻石镶成徐欣瑶最喜欢的样子的心意。

自己选的,即使是颗鸽子蛋又有什么意义,再名贵也不过是颗美丽却没有生命的石头而已。

喜柬

喜柬是请人设计的,淡粉的底子、银色的丝带,兼有细致旖旎的狐尾百合暗纹。

李家的规矩,每一张帖子上的被请人的名字都需由新郎或新娘亲手书写,以显尊重之意。熊小乐的性子从小就毛躁,耐不下心来学书法,字迹自然好看不到哪儿去,于是就一直格外崇拜字写得好的人,比如李庆江。李庆江的性子恰好与熊小乐相反,最是淡泊内敛,自幼便练得一手飘逸娟秀又颇具风骨的好字。

熊小乐的字拿不出手,这项工作就全落在了李庆江的身上。再仓促,喜柬也至少得提前五天下,可因为没有用成品,空白的帖子拿来时,离婚礼也就仅剩六天了。幸而这天是周日,因为是本地人,每个周六晚上李庆江都可以回家,到周一早上再回部队。

见他忙不过来,吃过晚饭,熊小乐就自告奋勇的来他家帮忙,只是她所能做的,不过是将它们分别装到印有各人名字的信封里而已。

信封也是淡粉色的,十分素雅,并无任何花哨的装饰,只在封口处有朵小小的银色狐尾百合,取“百年好合”之意。李庆江知道熊小乐粗心,特别嘱咐她一定要等墨水完全干了之后再合上,以免将喜柬弄脏。

她应了一声,便不急着装,随手拿起来看,除了寻常的那几句恭请某人于某年某月某日到某某酒店之外,落款处还印着一行小字“如鼓琴瑟 白首成约”,据说是请相熟的名家写的,给了一笔不菲的润笔,她并不懂书法,看不出哪里好,可连上两个人的名字一起念却觉得心中漾起了一股莫名的感觉——“李庆江 熊小乐,如鼓琴瑟 白首成约”。

“你发什么愣,我都写了十张了,你居然一张都没装”李庆江皱起了眉头,转头看了她一眼“屋里的暖气打得太热了?要不要调低点。”

“不热啊,我还冷呢。”她心中一暖,其实李庆江除了烦了点外,也是个挺细心的男人。

“那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动作快点就不冷了,照这样一夜不睡也弄不完。”

她不知道为什么竟会觉得有些心虚,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再也不敢多看李庆江一眼。

熊小乐有了身孕,李夫人自然处处照顾,她还没在书房呆上十分钟便被叫了出去。李夫人亲自炖的栗子龙骨汤,火候刚好。她尝了个栗子,只觉满口留香,立刻恭维了一番。

“要不要给李庆江送一碗进去,他累了那么半天,肯定饿了。”

李家的保姆极有眼色,闻言立刻又盛了一碗出来,刚要送去书房,就被李夫人拦住了:“让小乐送吧,人家小夫妻恩爱着呢,要咱们外人多什么事,亏他们前几天还嚷嚷着不肯结婚,害我和他爸爸白白cāo心。”

向来大方的熊小乐像是被腼腆的乔夜雪附了身,居然又红了脸,也不辩驳,端起汤碗就走了出去。

家里的暖气打得足,李庆江又并不畏寒,便只在米黄的衬衣外套了件驼色的开司米背心,握着钢笔的手极修长,他做事一贯专注,脸上专心致志的神色让熊小乐不由地心中一动,她想,儒雅这个词说的大概就是这样吧,只是他并不是书生,而是个军人呢,虽然如今还只是上校,算不得儒将,可斯文和英武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他的身上结合的这样好,却也有那么点意思。

“那个,李庆江你休息一下喝点汤吧,你妈妈炖的。”

“你叫我出去不就行了,何必自己端来。”

李庆江见了连忙起身来接,他的指尖无意中碰到了熊小乐的手背,微凉的触感竟掠起了一阵酥麻,她的手一哆嗦,李庆江又尚未接稳,满满一碗汤就全撒在了桌子上,红木的书桌本就光滑,再加上汤里又有油,任凭他再眼疾手快也比不上漫延的速度。

“熊小乐!”

“我我不是故意的,等下我帮你一起写好了。”

看着自己写了近两个钟头的帖子就这样毁了一小半,李庆江正要教训她,一抬头看到她那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一脸惊惧,却终究忍了下来,在他爸妈都在家的情况下,就算她把房子点了,他和她吵架会有胜算么?当然不会,她肚子里可有他妈做梦都想要的孙子。

“算了,你没烫着就好,我去换件衣服送你回家吧。”

“可是还有这么多,我帮你会快点。”

“你能帮我最大的忙,就是现在回家去”看了她脸上那委屈不已的模样,从没花言巧语过的李庆江叹了一口气,昧着良心地柔声说“你不好好休息,我怎么能放心。”

智商急速变低的熊小乐当然听不出这句话的真假,脸上再次泛起了一阵红晕。

冬天晚上的风凉,一出门她就打了个寒颤。

“你冷?”

“恩,有点。你家太热了,你妈怕我出来的时候着凉,让我把连衣裙里的毛衣脱了,出来的太急忘记穿上了,要不再回去拿……”

熊小乐还没说完,李庆江就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别麻烦了,反正我也不冷,你在这儿等我,我去车库把车开来。”

他的个子高,衣服自然大,轻轻松松地就能将熊小乐裹住。他的衣服上那混着薄荷和烟草的好闻气息萦绕在了她的周围,她傻笑着想,其实她也挺幸福的呢,和这样一个人结婚,还有什么好沮丧的呢。

两家离的并不远,不过十五分钟就到了,躺着自己床上的熊小乐平生第一次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她的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悸动,很想给乔夜雪或徐欣瑶打个电话,却又怕她们笑话她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少女情窦初开,终究还是忍下了。

她赤脚跳下床找到了李庆江的衣服盖在了被子上,今夜一定会做个好梦吧?

被熊小乐这一搅李庆江当然没有如期写完,他又从不惯通宵,便只得将剩下的一部分带回了办公室,准备上午赶完了再差人来取。他一向自律,极少在工作时间做无关的琐事,此时却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如何,这些帖子下午是一定要发出的。

不经意间看到上面的“熊小乐”三个字,李庆江无奈地想,自从遇见了她,自己的生活就开始变得一团糟,往后的日子还这样的长,这可如何是好。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却并没有接,任由它坚持不懈地响着,过了许久才终于安静了下来,桌上的座机却又响了。

“让她进来吧。”只说了一句李庆江便挂上了电话。

“哈哈,她追到这儿来了?总躲着也不是办法。”穆因大大咧咧地推门进来,坐到了沙发上。

“又不敲门,正事倒不见你上心,专喜欢打听这些女人才爱讲的八卦”李庆江扔了根烟过去,又补了一句“是你多的嘴吧,不然她哪能那么快知道。”

“我是那样的人吗!谁知道她是从哪儿听到的风声,还不是你不接她才打给了我,她是婉怡的好姐妹,我敢不说实话么,她一听你真要结婚就待不住了,立刻就订了回国的机票。她那样的脾气,这次还不知道要怎样跟你闹,小熊妹妹多好,一看就知道比她好哄多了,结婚就得找这样的。”

“你行了吧,还说呢!要不是你我至于就这样结婚了吗!”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这么闷的人就得找个那样活泼的,这叫相互调节,那天你和她在度假村不聊得挺欢快的吗!我可没见过你和别人女人说过那么多话。你的性子这么慢,又不会主动追女孩,我要不推你们一把,等陈蓉蓉发现你不会去哄她自己回来了,依你的性子,最后大半还是得和她结婚,她那么能折腾,那才真是苦海无边呢,要不是和你有三十年的交情,我会管你?”

“谁和熊小乐聊得欢了,你……”

李庆江的话还没说完,陈蓉蓉便推开了门,穆因一看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喝水吗?”

听到这不咸不淡的语气,陈蓉蓉到了嘴边的话反倒问不出口,她看到了桌上的喜柬,快步走了过来,拿起一张翻了开来。

“李庆江,你真要结婚,不是要气我?”陈蓉蓉杏眼圆瞪,一脸的不可思议。

“恩,就这周末。”李庆江并不搭她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才走了三个月,你就和别人结婚,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这个熊小乐是谁?我要见她。”

李庆江微微有些不耐烦:“你别闹了回家去好不好,我还在上班。”

“李庆江,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我!你居然和别人结婚。”陈蓉蓉将桌上的喜柬全部扔到了地上,带着哭腔地问他。

他沉默了一刻才说:“你到底想要什么,当初是你不肯和我结婚是你要分手,说有了别的喜欢的人,我们三个月前就已经分手了,我现在和别人结婚有什么不对吗?”

“我想要什么?我只不过想要你爱我,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知道我根本没有喜欢别人,我那样说只是想气气你,让你重视我,我在墨尔本等了三个月,可你却连通电话都不打给我,现在居然又要结婚了,原来有了别人的人是你!”

“就算是我对不起你吧,蓉蓉,你会找到更好的人,何必为了我这样,这么多年我已经很努力了,可却一直都不能让你满意,我们是真的不适合,分手对你我都好,我还有事情要做,派人送你回去吧。”

“我只再问你一句,你是真的要和这个熊小乐结婚?”

李庆江笑了笑:“结婚证已经领了,她已经是我合法的妻子了。”

“好!”陈蓉蓉鼻子一酸,却强忍着没有落泪“李庆江,你会后悔的。”

她说完便夺门而去。

“你可别做傻事,我不值得你这样。”听了她最后的那句话,李庆江心中一紧,立刻追了上去,陈蓉蓉一向冲动偏执,受不得半点委屈。

“放心吧,我还不至于那么没出息的去死!”陈蓉蓉冷笑了一下,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快步跑开了。

李庆江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招手唤来了个手下的兵:“你跟上她,她要是自己开车来的,你就替她开,别管她同不同意,把她安全的送回家。”

“是!保证完成任务。”

他想,穆因说的对,相伴一生的话,还是熊小乐那样的比较适合。

婚礼

还有五天就举行婚礼了,人人都很忙,只除了闲在家里的熊小乐。李庆江递了结婚报告之后,领导特批他可以在工作之余去忙新房的事情,晚上不用请假直接离队。

房子一共有三套,李庆江父母送给他们的花园洋房、熊小乐父母送给他们的公寓以及向来大方的李慕江作为贺礼的一栋独栋别墅。

熊小乐的学校在郊区,李慕江送的那栋别墅离的最近,李慕江为了晕车的徐欣瑶上班方便,婚后一直和她住在那个小区。熊小乐最希望住在那里,不仅方便还可以和徐欣瑶作伴。只是那栋房子完全没有装修,仓促之间当做新房是绝对来不及的。

花园洋房倒是精装修的,虽然离学校远了点,但熊小乐有了身孕,婚后李家自然会派司机送她上下班。本来已经说好了把这儿作为新房,李庆江这些天也在忙着采购家具和电器,可因为熊小乐对李庆江生出了好感,却又犹豫了。

部队一早就给李庆江分了套三室一厅的家属房,因为只有居住权所以不能装修,只有简单的家具,除了周日,周一到周六他不能离开部队都得住在那里。熊小乐原本想也没想过去那儿住,可现在因为不想和他聚少离多又犯了难,房子不舒服倒是其次,关键是和她的学校分别在城市的两端。

“你们说我是和他住到部队去呢,还是和保姆住在一起呢?”

熊小乐一个人呆在家里实在无聊,便唆使徐欣瑶装病请假,还叫来了刚从新加坡回来还没急着找工作的乔夜雪。

“要是我的话肯定是要和叶博良一起住的,我可不喜欢两个人分开”乔夜雪喝了口红茶,转而说道“这个地方可真好,环境幽静、下午茶也地道,你怎么找到的?”

“和李庆江来过一次。”

徐欣瑶听了不禁取笑道:“哈哈,你们的感情升温的还真快,前几天你不是还说什么‘才不想见他,一个月回家一次才好吗’,这怎么又为了他连那么偏的地方都肯去住了?”

“我突然发现他也不是那么讨厌,人还挺好的,只不过以他的条件怎么会都三十岁了还单着身?我以前还以为他真是性取向有问题呢。”

“谁说他一直单身了,他以前有女朋友的,在一起五六年了呢,那女孩的性格不太好,总是和他闹,二伯母因此也不怎么喜欢她,只是觉得两人在一起久了,二哥年纪又大了,就这样结婚算了,谁知道三个月前两人分了手,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二伯母虽然暗地里还挺高兴的,却也着急他没了女朋友,亲朋好友那边张罗了一大圈,那么多的女孩他一个也没看上,只除了你。”

熊小乐听了微微有些气结:“什么,他有个恋爱了那么久的女朋友!那还说自己是处……你以前怎么没告诉过我?”

“你和他相亲的时候不是跟我说没看上他吗,我以为你对他没兴趣就没再跟你提,后来你们一下子扔了那么大颗惊雷,我天天为了你们的婚礼忙着,哪有功夫说啊,你也没问过我”徐欣瑶看她变了脸色,小心翼翼地说“这也没什么的,反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李慕江以前不也有个文竹西吗!”

“你说的李庆江的那个以前的女朋友是不是叫陈蓉蓉啊?”乔夜雪插了句嘴。

“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见都没见过他吗。”徐欣瑶有些奇怪地问。

“我是没见过李庆江,可这个陈蓉蓉我可是从小就认识”乔夜雪转而对熊小乐说“我以前和你说过她的,就是陈越东的堂妹,一直和我吵架的那个,你小时候不还说要会会她,帮我出气吗!我以前好像听陈越东说过,她男朋友就是李家的老二。”

“你怎么也不早点告诉我?”

“那么久以前说的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我给忘了,刚刚听你们说才想起来。”

熊小乐的心中腾起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撅着嘴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徐欣瑶:“她漂亮吗?我和她比谁更漂亮。”

提到男朋友的前任,所有的女孩最关心的问题似乎都是容貌,即使容貌和两个人感情的深浅并无多少关系。熊小乐当然也不能免俗。

“这个……我没见过她几次的,记不太清了,乔乔不是从小就认识她吗,你问她去。”最不善于撒谎却十分狡猾的徐欣瑶把难题推给了乔夜雪。

见了熊小乐那热切的眼神,从来都不撒谎也不狡猾的乔夜雪为难了半晌才小声地说:“没关系的小熊,你至少比她善良。”

熊小乐并不傻,却不肯死心地追问道:“谁问你善不善良了!我问你的问题是我和她谁更漂亮,你只要回答是我还是她就行了。”

“这个……心灵美才是真的美,陈蓉蓉人很凶的,总是欺负我。”

晚上说好要一起去选家具,一忙完李庆江便开车过来接她,看一向兴高采烈的熊小乐有些心不在焉,李庆江便笑道:“怎么了这是,谁那么厉害能让你这么垂头丧气的?”

“我是因为你没能守身如玉的等待我的出现不高兴”熊小乐当然不能这么说,便只叹了口气问道:“李庆江,你又不喜欢我,被家人逼着和我结婚是不是很委屈,要不是因为那一晚的意外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会愿意和我走到一起?”

熊小乐语气中从未有过的失落让李庆江生出了些疼惜,他冲她温和地一笑,极认真地说:“不管是因为什么我们才走到了一起,既然结了婚,我对你就有了责任,这一生都会待你好的。”

周六的晚上,作为首席伴娘的乔夜雪就住到了熊小乐家,早就有人好心提醒过她,伴娘不该找这样漂亮的,可熊小乐一向不是小性的女孩儿,不但给乔夜雪准备了条很适合她的伴娘裙,还让化妆师不要忘了给她也化个美美的妆。

乔夜雪的确比自己漂亮许多,可即使没有她在身边自己也不见得会变得更美,何况熊小乐也有自己的自信,比起万众瞩目,儿时最好的朋友陪伴自己出嫁,这才是最大的幸福。

其实熊小乐虽然没有惊为天人的美丽,却也十分耐看,只是不太适合过于艳丽的妆,化妆师极专业,没有将她那虽是内双却十分灵动的眼睛刻意画大,而是凸显了她比一般女孩要秀气笔挺的多的鼻子和精致微翘的下巴,脸上也没有用太多粉底,她的皮肤本就细腻白皙,太厚的妆反倒会遮去她一贯的剔透莹润。

月份还小,她的腰肢仍旧柔软纤细,加上高挑的身材,最适合那样洁白的拖地长纱。

“真漂亮,等下李庆江见了恐怕要傻眼了吧。”连轻易不夸人的乔夜雪见了都忍不住赞道。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熊小乐的心中溢出了满满的期待,他会喜欢的吧?

湖西岸哥特式的城堡前即使在冬日也青翠如夏的草坪,华贵却不失素雅的轻纱帷幔,乐队演奏的悠扬音乐,晶莹醇厚的玫瑰色香槟,香甜精美的巨型婚礼蛋糕,庄重浪漫的誓词以及眼前的这个穿着纯白西装的英俊优秀的男人,让熊小乐仿若坠入了少女时代最瑰丽的梦境。

她挽着李庆江的手缓缓地步入礼堂,无数嫣红的花瓣从天而降。证婚人致辞、互换戒指、共饮交杯酒、一同点燃蜡烛,一切都是王子白马的美梦中最令人晕眩的镜头。

只是拥吻时李庆江眼底那丝毫都不热切的光让熊小乐微微有些难过,原来能让灰姑娘变成公主的不是爬满藤蔓的古堡、不是独一无二的玻璃鞋、不是缀满了珍珠水晶的礼服、不是镶着完美粉钻的戒指、不是盛大隆重的典礼、更不是旁人的艳慕和祝福,而是王子的真心倾慕。

喧闹的喜宴整整持续了十二个小时,李庆江被抬到婚房的床上时早已被战友们灌得不省人事,熊小乐用指尖轻轻地触了触他比一般男人要浓密的多的睫毛,偷偷地吻了一下他微翘的嘴角,拉过被子枕到了他厚实的xiōng膛上。

他在婚宴上对她的百般维护将熊小乐心中的那点难过一扫而空,她相信李庆江会像承诺的那样一生都待她好,即使现在的好仅仅是因为责任,可是人生是这样的漫长,他们还拥有至少五十年的时光,熊小乐想,终有一天,李庆江也会喜欢上自己的吧,就像现在自己喜欢他一样。

疯了

熊小乐曾经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大概是亦舒的—— 当一个男人不爱他的女人时,她哭闹是错,静默也是错,活着呼吸是错,死了也是错。

他们新婚的第四天,李庆江关上门回部队的那一刻,她突然记起这句话,万般委屈地想,说的还真对。

李庆江已经走远了,牛奶还在冲着门摇尾巴,熊小乐没好气地拎着它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说:“人家都不喜欢你,你还总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的干吗?不就长得帅了点吗,真没出息!”

牛奶委屈地呜呜叫着,熊小乐顾不上理它,沮丧万分地想,其实她也没出息,人家都不喜欢她,她还不高兴个什么。

熊小乐上中学的时候就跟乔夜雪说过,以后结婚了度蜜月得去日本,那会儿她最爱看日本漫画,尤其喜欢漫画里的男主角在京都的樱花树下拥吻女主角的桥段,高大的长腿帅哥深情款款,如雨的粉色花瓣漫天飞扬,想想就觉得浪漫到不行。

可是她和李庆江却并没能去度蜜月,倒不是因为两家的父母怕她动了胎气一致反对,她一向不是乖乖听话的那种。

也不是因为她突然抵制起了日货,她十几年来在战争片中对日本人积累起来的那点仇视,早在小学六年级时看到流川枫的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更不是因为眼下正值隆冬,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漫天飞扬的粉色花瓣,反正漂亮的地方那么多,去个暖和的热带国家也不错。

而是在她兴致勃勃地计划出游时,李庆江才告诉她,现役军人不准私自出境,就算退役了三年之内也不能,想去的国内城市现在又都太冷,她又一向最怕冷……

明白李庆江退休、自己变成老太婆前,在京都的樱花树下被长腿帅哥告白亲吻的梦想都不可能实现了之后,熊小乐只失望了半分钟,因为她想,这样冷的冬天和李庆江宅在暖暖的家里谈情说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婚假有十五天,因为李庆江是晚婚,还另有七天晚婚假,在熊小乐的想象里,这二十二天他们应该每天都在朝阳撒下的万点金光中睁开朦胧的睡眼,相视一笑后互道早安,一同在露台上的玻璃花房中吃早餐,然后十指紧扣地带上牛奶——那只她养了三年的雌性萨摩耶去附近的公园里散步,顺便买点好吃的水果和点心。

午饭后她坐在壁炉旁的地毯上抱着笔记本写她思考了已久的著作,李庆江在不远处阅读,偶尔向她投以含情脉脉的微笑。

三四点的时候一起出去喝烫烫的下午茶吃香香的蛋糕,谈谈人生谈谈理想谈谈童年的趣事,傍晚的时候再回家。

晚餐后一起看经典的老电影,然后再相拥入眠——用成语来形容,他们的新婚生活就应该是举案齐眉、郎情妾意、卿卿我我、伉俪情深、如胶似漆还有比翼双飞。

可惜现实和想象似乎相去甚远,他们这四天的新婚生活唯有一个成语能表达,不过并不是比翼双飞而是狗跳鸡飞……

第一天的清晨,熊小乐起床的时候枕边的李庆江早已不见了人影,当她洗漱好了在客厅找到他时,他不但没有微笑着对她道早安还皱着眉头抱怨她睡相太差,卷走了所有的被子不说,还差点将他踢下床。

她看到他脸上原本没有的黑眼圈后便立刻知错就改地道了歉,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露台吃早餐,可他却笑话她懒,说什么都十一点了,让她再饿一会儿,马上就该吃午饭了。

吃过午饭她让他开车带她回家接牛奶,他却强烈反对她在家里养狗,说什么不卫生、自己最不喜欢养动物云云。

有没有搞错,她的牛奶每天都洗澡,每年都按时打各种疫苗好不好!

她威逼利诱、撒泼打滚了一番后,他们最终还是去了,可李庆江居然因此连着半天都气哼哼地没给她好脸,任凭和她一样喜欢帅哥的牛奶在他面前满脸讨好地拼命伸舌头摇尾巴也没肯看它一眼。

她一气之下,牵着牛奶锁上了主卧的门,把李庆江赶到了次卧,可他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被气到,反而挺高兴地说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第二天的午后,熊小乐坐在壁炉旁的地毯上写思考了已久的著作,为了激发李庆江那似乎天生就缺乏的浪漫细胞,她特地将自认为写得最浪漫的片段拿给他看,希望他能被一片深情的男主角感染。

没想到他不但丝毫没有被感动,还用她已经没救了的语气说:“开航母去海上钓鱼、在月球上有块地、在故宫买了个小院做私家会所,各国总统见了他都打哆嗦,可如天神般俊美和高贵的财阀男一号却心甘情愿的给深爱的女主角当奴才,明知道她爱的不是自己还死乞白赖地至死不渝?熊小乐,怪不得你那么没谱,合着脑子里装的净是这些?幸好别的女人不像你这么爱做白日做梦,不然还让不是财阀的男人们怎么活!”

她听到他居然这样侮辱自己呕心沥血地创造出的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的艺术,就立刻走上去不顾贤妻良母形象地想狠狠踹他一脚,因为李庆江不肯乖乖就范,挣扎间她就又失脚踢在了他的那啥上,这一次他倒没再去医院,只是晕了一小会儿就自己醒了过来,可却小气巴拉地直到晚上都没再理她。

第三天的下午,熊小乐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主动夸他高大英俊有气质,不像八路军叔叔而像民国片里的国民党军阀,他却立刻寒了脸,说她没觉悟思想不端正,整整教训了她小半天。

第四天的傍晚,她的笔记本坏了,想拿他的用,他却说部队有规定,他这种级别的军官的笔记本不能随便上网,更不能往上面插u盘之类的,因为有军事机密。

不过是个校官,还军事机密呢!熊小乐撇了撇嘴就去看电视了,可等到李庆江去洗澡的时候,一向好奇心重的她还是偷偷地潜入了书房,打开了他的笔记本,谁知道内面的cāo作语言居然是英文,她的英文一向差,只是随便点了几下,硬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格式化了,李庆江知道了后气得直抖,说什么里面有他收集整理了小半年的资料和一篇正要发表却没有备份的数万字的论文,没等她道歉的话说出口就拎上笔记本回了师部。

“还说会一生都待我好呢,骗子!之前疯了才会喜欢你!”熊小乐扁着嘴生了好一会儿的气,下定了决心再也不理他。

保姆下午请了假,明天一早才回来,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了她和牛奶。徐欣瑶说过,不管心情有多差,用烫烫的水洗个澡,然后暖暖地睡上一觉准能好。

熊小乐此刻的心情坏到不行,就将壁炉、地暖和中央空调一齐开了,放了满满一缸热水,加了几滴可以平复心情和安眠的薰衣草精油,将自己泡进了水里。热水舒展开了她每一个毛孔,浓浓的失落果然减淡了不少。

可是还没两分钟,一声闷响后,所有的灯就一起灭了。屋里顿时漆黑一片,熊小乐的胆子并不小,却仍是吓了一跳,她将牛奶叫到了浴室,才敢裹上了浴袍从浴缸里出来。真是倒霉,居然这会儿停电!

她想睡觉头发却湿漉漉的又不能用吹风,想给李庆江打电话却拉不下脸,便一个人在暗中抱着牛奶气哼哼地坐了好一会儿。取暖设备因为没有电一起停了,屋子又大,温度很快就低了下来,她打了个寒战,爬到了卧室的床上,谁知道被子也是冷的,电热毯也开不了。

熊小乐浑身冰冷地冻了许久才渐渐睡着,只是头发还湿着十分难受。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连梦里都是寒冬,朦朦胧胧间一个暖炉从天而降,她高兴地抱了上去,耳边却又响起了李庆江的唠叨。

“熊小乐,你怎么头发湿着就睡了?”她睁开了眼,李庆江的脸竟然近在眼前。

“停电了,冷死了。”她想起了自己还在生气,便放开了死死抱着他的胳膊。

李庆江皱着眉头刚想说什么,用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却终究没有开口:“你发烧了,家里没有药,我把家庭医生叫来吧。”

熊小乐浑身都酸软无力,便没理他,翻过身接着睡了,灯亮着,电已经来了却仍然很冷。她本想让李庆江把温度调高点,可没等她开口他就返身出去了,她愤恨不平地想,他果然是那种冷酷无情、不管她死活的人!

刚要睡着,耳边又响起了嗡嗡的声音,熊小乐不满地转过了头,却看到李庆江拿着吹风面无表情地对她说:“已经十二点了,张医生年纪大了,这么晚把人家叫来不好,我先替你吹干头发再带你去医院吧。”

熊小乐想反对,暖暖的风却吹得她软绵绵的睁不开眼,李庆江的手指极为轻柔,她十分享受地坠入了一个甜甜的梦。只是没过多久,她就又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李庆江裹上了厚厚的羽绒服,横抱了出去。

“我不想去医院,我想睡觉。”她撅着嘴哼了一声。

李庆江却完全不理她,调低了副驾驶的座位将她放了进去。这辆奥迪q7的空间很大,他开车又极稳,不一会儿熊小乐就又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她似乎听到医生说她是个孕妇,最好不要用药,靠着免疫力自己好,反正也不是病毒入侵只是着凉。

李庆江就又把她抱出了医院,刚出医院的门一滴冰凉的水就落在了她的脸上,熊小乐正要抱怨,一件大衣便盖在了她的头上,有混着烟草味的薄荷香——是李庆江的味道。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回到了家,上楼的时候她揉了揉眼睛,伸出手摸了摸李庆江,关心地问道:“你怎么都湿了?”

李庆江却并不领情,没好气地说:“别说话了,赶紧睡觉吧你,重死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熊小乐全身酸痛地坐了起来,保姆听到动静,赶紧端了碗粥过来。

“李庆江呢?”

“他在客房睡觉呢,因为淋了雨也着了凉。太太真是有福气,先生对你这么好,我早晨来的时候他还没睡,就守在边上替你用毛巾冷敷呢,等你的烧全退了才走的!”

“昨天夜里下雨了?”

“是啊,刚刚才停。”

熊小乐想起了盖在她头上的大衣,心中不由地一暖。

她中学时曾练过几年游泳,身体素质一直很好,不过一夜便痊愈了,李庆江倒是伤了风,声音哑了好几天。

她满心感激地想跟他道谢,还没开口却又被他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熊小乐,你是不是白痴,居然会把空调、壁炉和地暖一起打开,能不跳闸吗!这么没常识大学怎么毕的业?我不过回去找人恢复个硬盘,才几个小时你就能折腾到医院去!等假期过了你还是和我一起住到部队去算了,不然哪天再把房子给点了,真是烦死了,我真是疯了才会和你结婚,这样下去,我非得英年早逝不可……”

熊小乐扁着嘴想,她才是真的疯了,居然会没出息地爱上这么一个既不喜欢她,还总是嫌她烦,既不温柔浪漫,还总是对她凶巴巴,既不愿意理她,还总是说她这错那错的男人。

人生还这样漫长,心中永远都是一片阳光灿烂的熊小乐第一次感到了无望。

泪眼汪汪

这个周六,熊小乐照例与徐欣瑶、乔夜雪一同逛街,徐欣瑶最懒,不过步行了二十分钟就不肯再走了,她们便去了都喜欢蛋糕店。

乔夜雪的手机一直在响,她却看也不看地直接挂断了。

“和叶博良吵架了?你家的叶博良最讨厌,不能太快理他,得让他着着急。”徐欣瑶和叶博良不知道怎么结下的梁子,一向互相看不顺眼。

“恩,他反对我出去工作,想让我赶紧和他结婚,然后在家当全职太太,说什么外面的坏人太多,我又不是他的私有物,总不能一直呆在家里。前些天我应聘了一家五星酒店,第一天上班就觉得怪怪的,所有的人看我的眼神儿都不一样,对我的态度比对客人还恭敬,一打听才知道竟然是一早就被叶博良给买了下来,我之前发给别家的那些简历也都是他暗中给拦下来的,我说怎么那么久都一个回音也没有呢。”

徐欣瑶撇了撇嘴,对熊小乐说:“真不愧是李慕江的好哥们,怎么和他一个样儿,当初我在北京的时候也是,发了近百份简历都没有找到工作,他还是让你的李庆江帮的忙,那时二哥还在北京没有调回来。”

熊小乐无精打采地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是因为他们在乎你们,换作李庆江,一定巴不得我走的远远的,省得惹他烦。”

“怎么会?二哥对你不好吗,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不是挺照顾你的吗。”徐欣瑶诧异地问。

“才不好呢,他总是教训我,说我没谱,这也不好那也不对。”

“哦,我还以为什么呢,李慕江也这样的,天天嫌我笨,大概他们李家的人都这样,仗着脑袋聪明就总爱笑话人。我只当听不见,他欺负我的时候我就威胁他要离家出走去广州,他就立刻不敢了。”

熊小乐叹了口气:“我也想威胁李庆江,可是我就是想离家出走也没有地方可去,他才不会怕,你可以去广州找蒙政,雪雪可以去对面的大厦找陈越东,我总不能跟他说我要回家找我爸吧!”

“那你可以哭啊”乔夜雪笑了笑“他们男人最怕这个了,我一装可怜叶博良就什么都答应我的。”

“算了不说这个了,咱们等会儿去哪儿吃?去全聚德吃烤鸭怎么样。”

“我晚饭前得回去给李慕江做饭,他今天没应酬。你们不知道他有多讨厌,说什么觉得最幸福的事儿就是看我为他下厨,可是我真的做了出来,他却边吃边挑刺儿。”

“叶博良也是,挑食到不行,可只要在家就非我做的饭不吃,也是一样的边吃边抱怨。更幼稚的是最近居然逼着我叫他老公,说什么听我这么叫他才能感受到幸福,这个称呼多肉麻,就是结婚了,也还是叫名字的好。”

“我也这么觉得,还是叫名字最好,可李慕江也问过我,为什么不叫他老公……”

徐欣瑶和乔夜雪只顾着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身边向来多话的熊小乐此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熊小乐托着下巴想,哭、装可怜、做菜、老公……听起来还不错,要不回去试试?

坐在两条街外的酒吧里的李庆江突然右眼皮直跳,穆因看他不住地揉眼便笑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这是要大祸临头了,莫非是陈蓉蓉就在附近。”

“切,就属你最迷信!你能不能别再拿她开我的玩笑,我已经结婚了,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好不好。”

“不会吧,她最近没再找过你?”穆因微微有些诧异。

“没有,她找我做什么”李庆江看了眼穆因脸上的神色,突然反应了过来,皱着眉头说“你小子是不是又为了讨好周婉怡卖友求荣了?”

“这个……呵呵,我不也是没有办法吗!谁让她是婉怡最好的朋友呢,她问我你和小熊妹妹为什么那么快结婚我敢不说么,我要不说她在婉怡那儿随便说我几句坏话,我的成功之路上就会立刻遍地荆棘。”

“你!一个小丫头而已,为了她你还有什么不能干的,那么多年,人家连正眼都没瞧过你”李庆江一脸鄙夷地说“你要有条尾巴,非得天天冲着她摇不可,真没出息!”

“你不懂,这叫爱情”穆因一脸的沉醉“一想到她我的心就软到不行,不由自主的就想笑。”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李庆江不禁哆嗦了一下:“我一点也不想懂。”

“我有预感,小熊妹妹会让你懂,你说到她时表情明显和说别人不一样。”

“你得了吧,我那是被她气的好不好。怪不得人家周婉怡不愿意搭理你,你比女人还八卦。”

本来都已经说好了各自在外面吃,李庆江刚吃到一半却突然接到了熊小乐让他回去吃饭的电话,他一向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便仍是吃完了自己的那份才走。

回家后看到那满桌的菜,和穿着围裙的熊小乐,李庆江诧异地问:“你还会做菜,这些都是你做的?”

“是我和赵阿姨一起做的”只是洗了几根胡萝卜、剥了几瓣蒜的熊小乐大言不惭地说“老公,先喝碗汤吧。”

“你叫我什么?你是不是又犯了什么错。”李庆江极为不适应地说。

熊小乐比他还不能适应这个词儿,却强忍着恶心,笑得比日本女人还温顺地说:“我哪有犯错,只是想亲手做菜给你吃而已。”

“可是我已经吃饱了,你自己吃吧。”

“老公”熊小乐泪眼汪汪地拉着李庆江的衣角“人家做了一个晚上呢,你要是不吃我会很伤心的。”

李庆江打了个哆嗦:“好好,我吃,可你能不能先变回原来的样子,也别再这么叫我。”

在熊小乐的殷切注视下,李庆江吃了一口又一口,直到盘子全光了,她才收起了泪眼汪汪,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可李庆江的胃却十分不满意,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吃撑了比饿着还难受得多。

“家里没有消化药,我这就下去买。”赵阿姨看到一脸痛苦的李庆江十分不忍。

“不用买药,吃药不好的,赵阿姨您去休息吧,都辛苦了一天了”熊小乐兴致勃勃地拿来了针线包,坐到了李庆江的身边“我帮你放血,西药哪有中医好!”

“什么放血,你学过中医?”

“恩,很简单的,一点也不痛,只要用针在拇指上扎一下就行”看到李庆江脸上的犹疑,熊小乐再一次泪眼汪汪地说“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那……好吧。”李庆江到底还是将手伸给了她。

熊小乐得意洋洋地想,乔夜雪说的真对,只要一装可怜,李庆江也什么都答应她。无数韩剧里都有这样的片段,女主角一脸温柔地为吃撑了的男主角扎针,男主角在这一时刻发现了女主角的美丽,然后不可救要地爱上了她。

她仔细地消毒了针以后,用棉线一圈一圈地勒紧了李庆江的大拇指,刚要扎下去却又觉得好像漏掉了什么步骤,想了好一会儿才把针放在头发里蹭了蹭。

“你这是在干什么,这样多不卫生。”李庆江皱了皱眉头。

“什么不卫生,人家女主角都是像这样把针在头发里蹭过了之后再给男主角扎的,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不会记错的,她们都是这样。”

“等等,什么男主角女主角的,你这是跟谁学的,不是中医吗?”

“不是啊,是韩剧。”熊小乐边说边往下扎。

“你说什么!!!”

李庆江赶紧把手抽了出来,只是没有完全来得及,他抽到了一半熊小乐的针就扎了下来,因为他的不配合,下针的位置出现了偏差,没有扎到指腹而是深深地扎进了指甲里……

李庆江嗷的一声又晕了过去,醒来后的他想,他错了,下午右眼皮一直跳的时候,他不该笑话预言他即将大难临头的穆因迷信,如果不是这样,他就不会太早回家,吃掉熊小乐做的饭……

他错了,在小学的语文课上学《红岩》的时候,他不该偷偷地认为拿竹签扎手指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如果不是这样,他就不会信了熊小乐的话,把手伸给她……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乱动的,你不乱动会这样吗。”委屈不已的熊小乐想,韩剧果然都是骗人的,可是她就是有浪迹天涯的胆子也没有地方可去,于是又扁着嘴露出了招牌的泪眼汪汪。

只是,这一招似乎失灵了,李庆江见了仍是咬牙切齿地说:“熊小乐,你是不是想把我早点弄死,然后再给我的儿子找个后爹?”

生生气

军人即使在休假期间也要随时待命,因为上面有重要的领导要来视察,李庆江一早就回了部队。熊小乐一个人在家里闷得实在太无聊便让他绕道将自己送到学校。

期末将至,又是周一,系办楼里忙成一片,熊小乐一踏进办公楼,道喜声便不绝于耳,有个关系不错的老师还开玩笑地赞她大智若愚,平时傻傻的,关键时刻却聪明了起来,知道和谁交朋友最好。众人见了立刻就围了过来向徐欣瑶打听李家还有没有如李庆江这样优质又待娶的男人,争相说家里有个不错的姑娘云云,听到徐欣瑶说人已售罄,便又一齐转而感叹熊小乐的好运。

熊小乐向来不是林妹妹那样心思细腻敏感的婉转女子,才不会深思众人的艳羡中是否带着醋意,只是感叹原来谁也不必去羡慕嫉妒谁,因为你羡慕嫉妒的那个人也许其实并不如你认为的那样觉得自己交了好运。李庆江再好又能怎样,他根本就不爱她,因为他,熊小乐对自己越来越没有信心。

本想留在办公室帮忙,大家却因为她是孕妇不但不让她动手,还处处留神照顾,为了不给他们添乱,熊小乐便去了图书馆。

还在念书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学校里的图书馆,毕业后选择来这所大学做薪水不高的辅导员也正是因为这儿有座新修的图书馆。

熊小乐一般只去六楼,六楼不光有她喜欢的小说散文,环境也最为幽静。周一的上午,每个年级的学生几乎都有课,因此整幢楼都空荡荡的。

她选了几本游记类的画册,冲了杯速溶的奶茶,坐到了靠窗的位置。图书馆是临湖而建的,从这个角度看风景最好。只有在冬日,湖面才会这样的静谧安详,任凭暖融融的太阳为它缀上了万点金光。熊小乐蓦地想起了大学时代那些逃了公共课来图书馆打发时间的下午,那时的她还以为只要遇到了王子,任何人都可以变成幸福的公主。

“这位同学,你拿的这本画册是我找了好久的,你要是暂时不看能先借我吗?”

抬起头来看到一脸笑意的叶博沛的那一刻,熊小乐此生第二次觉得自己穿越了。

第一次是在六年前,那时她上大学四年级,因为yīn差阳错地被保研,在别人忙着考研考公找工作的时候,她仍是优哉游哉地整日翘课泡在图书馆里边躲着管理员偷吃零食边看小言。

那一天看的是本穿越文,文章中的男主角气宇不凡、俊美无双,熊小乐正看得投入,却听到有人问是否能借看她为了挡住管理员的视线,随手拿来支在桌上的那本图册。她不耐烦地抬起头,刚想拒绝却刹那间忘记了所有的语言,还以为穿越到了小说中的古埃及,遇到了那位比太阳还耀眼的年轻的法老王。

后来知道他不但和自己来自同一座城市,还是乔夜雪的男朋友的堂哥时,熊小乐想,乔夜雪说的真对,叶家的男人全都一样,远看像水墨画,近看像日本漫画。

这一次熊小乐以为自己穿越回了六年前,同样是阳光明媚的十二月,同样在图书馆,同样的一句话,同样是这个比太阳还耀眼的俊美无双的男人。

只不过这一次她倒没有想到叶博沛像什么画,而是想起了那句小言的作者们常引用的诗——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可是,别说一百年了,十年都没到 ,人家仍然是朗目星眸、玉树临风,她却成了肚子里多了颗受精卵的欧巴桑。

“还真的是你啊熊小乐。”如果红颜祸水这个词也能用来形容男人,叶博沛的笑容简直可以算是祸国殃民。

曾经被这样的笑容祸害过的熊小乐这一刻终于记起,误了她的终身的除了小言好像还有这个男人。

只是她向来不记仇,时隔多年熊小乐连自己最后为什么会和他闹翻都忘了,便灿然一笑地说:“怎么是你,我现在在这个学校做辅导员。”

“我给我爸送他落在家里的文件,回去也没事儿,就随便转转,没想到能遇着你。”

“对了,叶校长是你爸。”熊小乐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自己总觉得叶校长似曾相识,这么多年她都给忘了。

他们的声音太大,邻座的学生颇为不满地往这边看了一眼,叶博沛见了便说:“一起吃午餐吧,我正愁一个人吃没劲呢!”

“不了,我还不饿。你身边的花花草草那么多,只要挥一挥手,愿意陪你吃饭的不得要几朵有几朵,要嫌挥手麻烦,就干脆就地在路边摘几朵。”

虽然李庆江不怎么喜欢她,可作为一个身怀六甲的已婚妇女,熊小乐并没有单独和丈夫之外的男人吃饭,做出墙红杏的打算。别的男人倒还算了,叶博沛虽然没有和她正式的交往过,却也暧昧了那么一小段儿。

叶博沛扫了眼那枚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扬着下巴笑道:“你结婚了啊,怕自己的意志不够坚定,才不敢和我一起吃饭?放心,虽然你还是挺可爱的,但我对已婚妇女可完全没有兴趣。”

“切,谁不敢和你一起吃饭,我的先生比你强多了,不但高大英俊事业有成还不像你那么花心”熊小乐翻了个白眼“那么多年不见,除去更加自恋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那就走吧,你们学校门口的那家火锅店还不错。”叶博沛的脾气一向好,嘻嘻哈哈地从不发怒。

叶博沛自顾自地在菜单上打钩,并没有招呼熊小乐,端上来的碗碟中却有一大半都是她所钟爱的。

“哈哈,看来花花大少也不是谁都能当的,还是要具备天赋的。”

叶博沛诧异地问:“什么天赋?”

“记性好啊,得记住所有认识的女孩儿的喜好,以便在多年后重逢的时候能骗得她泪流满面地说‘原来你都还记得’。”

叶博沛哈哈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也就只记得你的。”

“噗”熊小乐将撒尿牛丸全数倒入红汤中,眼都没抬地说“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这句对白太恶俗。”

念大学那会儿她也和所有看多了少女漫画和言情小说的女孩们一样,以为自己可以用纯真和深情拯救花花公子们那罪恶的魂灵,以为自己才是最最不同的那一个,即使并不是围绕在他周围的女孩们中最漂亮最动人的,也必定是一片大朵大朵的酒红色玫瑰中的那朵唯一的洁白蔷薇,可事实证明,喜欢上花花大少,除了会惹下一片伤心,根本救不了谁。

果然,叶博沛嘴角微勾,斜着眼笑道:“怪不得人家都说女孩子一结了婚就不可爱了,以前的你多好,天真烂漫,不管我说什么都信,一包糖炒栗子就能哄得你眉开眼笑的。”

“天真烂漫的那个是你”熊小乐立刻嗤之以鼻“我看过的那上万本名著中百分之九十五的花花大少都喜欢傻乎乎的小白女,so我那是故意装傻,你以为你和那些美女姐姐们的奸.情有多隐秘?”

“嗬!合着老谋深算的那个原来是你,怪不得我被你甩了之后会伤了那么多年的心。”

“你得了吧,我和你那时最多是算有那么点暧昧,都没开始哪里说得上什么甩不甩的”熊小乐并不想和他再继续这样的话题,便转而问道“这些年你都干什么了,听说你毕业后去了德国念哲学。”

“恩,在德国呆了几年,又去了意大利学绘画和雕塑。”

熊小乐并不吃惊,叶博沛在学习上的热情和他对女人一样没有长性,他高中学的是历史地理,大学却又选了数学,研究生念的是中国古典美学方向的文艺学,研究生毕业又去了德国修哲学,现在别说是绘画和雕塑,就算他说他去研究炸弹她也丝毫不会奇怪,他的人生一向毫无目的,只追求快乐。

“你今年有三十岁了吧,回来打算做什么工作?”

“我哪有三十,才二十九好不好,暂时不打算工作,只准备到处吃吃喝喝。”

叶校长的夫人是著名的企业家,叶家又是旧式的大家族,只要叶博沛不迷上豪赌之类的,倒是可以一辈子就这么游手好闲下去。

叶校长是早年的留学生,有些西式思想,屡次在大会上说人生最大的价值就是于他人有益和让自己快乐,有这样的父亲,难怪叶博沛上学的那会儿会说他读书的目的并无追名求利,只是为了读书,只是为了让自己得到精神上的满足。

其实叶博沛和叶博良、叶博蕙一样,书念得很好,所谓一代看吃,二代看穿,三代看读书正是这个意思,只是他太过玩世不恭,所有的课业都只凭兴趣,从来没有专于一样的时候,正如他对感情那样。

熊小乐喜欢麻辣鲜香的食物,最爱冬天吃火锅,只是有了宝宝之后,所有人都反对她吃,说什么对孩子有害。她会跟叶博沛一起吃饭,才不是因为中了他的激将法,只是听到他说火锅,嘴巴馋。

因此,锅底一沸她便只顾得吃,懒得再搭理对面的那个人,她曾经以为再见到叶博沛会嘘唏感慨一番,原来这点青春往事对她来说压根就是雁过无痕,有时候没心没肺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也许是熊小乐早年练过游泳的关系,她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极少生病,如今怀了孕也并没有什么类似呕吐没胃口的妊娠反应,婆婆和妈妈每日送来的那些安胎大补的汤早已吃的她直想吐,加上她早晨吃的又少,此刻虽然算不上狼吞虎咽,吃相却也实在不怎么好。

她捞光了锅里的丸子和油面筋后,便不住地往里面丢牛肉片,边丢边问:“你怎么什么都不吃啊,减肥?”

“你把熟的没熟的都一起给吃光了,我哪还有东西可吃。”

看到叶博沛那一脸的笑意,熊小乐只撇了撇嘴并不在意,她在他的面前向来没有什么形象可言。

他刚开始的约会她的时候熊小乐还妄想过装装名媛淑女,后来有一次看电影,他没有买爆米花却买了包干脆面压碎了给她,她喜滋滋问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爱吃这个,叶博沛笑着说:“我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在吃这个吧,当时你把埋在书里的脸抬起来看我,满脸都是干脆面渣,哗哗的往下掉,嘴里也鼓鼓的正在嚼,一开口就喷了我一脸,好像是烤肉味儿的。”

熊小乐听完大囧,尴尬片刻后就立即放弃了所有的伪装,原形毕露地跟着他四处吃喝玩乐,再也不想着把胃缩到针尖那么小,学淑女们说什么“人家只吃一点点就能饱”。

叶博沛却一直都很绅士,抽烟前一定会询问她介不介意,熊小乐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一个母亲,立刻阻止到:“你你你,有没有公德心,不准在孕妇面前吸烟!”

“你怀孕了?我还真没看出来,时光真是无情,我一直都觉得你还是个小姑娘呢,居然一晃就要当妈妈了。”

“小姑娘?你说的是哪年的事儿,我都二十七了好不好,标准的晚婚晚育。”

学校门口的火锅店当然都是实惠却不豪华的那种,地有些不平,熊小乐又不太看路,一脚踩到坑里差点跌倒,幸而叶博沛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她正要道谢,那辆熟悉的q7就停在了两人的面前。

熊小乐这才想起李庆江跟她说过,两点左右送走领导后会来接她回家。她一把甩开了叶博沛拉着她的手,退到了从车上下来的李庆江身后,生怕他会误会。

“远远看着就像你,没想到还真是”李庆江为熊小乐拉开了车门后,转而对着叶博沛客气地一笑,问道“叶兄什么时候回的国?”

“上个星期才刚回来。原来小熊的先生就是你,可真是巧。”

站在李庆江身后的熊小乐听了之后立即瞪了叶博沛一眼,在心里骂道,真烦人,我和你很熟吗,干吗不叫全名!

叶博沛却只当没看到,和李庆江寒暄了一番后便离去了。

“你认识他?”

“恩,我们家和叶家的关系一向好,他是叶家的长子长孙,自然认识,不过关系一般,只是点头之交。”

熊小乐有些心虚地解释道:“他是我念大学时的学长,刚巧在图书馆遇到,就一块吃了个饭,刚刚地上有个坑,我差点摔倒,他才好心扶了我一下的。”

李庆江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后便说:“你已经吃饱了?早知道我就在你妈家吃过再来了,我刚从你家用饭盒装了点菜,有你爱吃的干豆角。”

“你一点也不生气吗,我和别的男人单独吃饭?”熊小乐诧异地问。

“你和老同学吃饭我为什么要生气。”李庆江一脸的莫名其妙。

熊小乐却生了气,一直到了家都不肯再理他。

“我从你家给你拿来了你喜欢的水果茶和大麦茶,你现在喝不喝,让赵阿姨给你泡”见熊小乐仍是不说话,李庆江奇怪地问:“你生气了,为什么?”

熊小乐气结不已地想,我生气是因为你不生气,到底有多不在意我,你才会一点都不吃醋。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