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妃后 - xp1024.com
《不为妃后》


第一章 变故

“砰!嘭!”

“快,快,快点,赶紧把人给我拖去后山埋了!”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住手,快住手......”

天还没有大亮,遥远的天空中还依稀的能看见颗耀眼的星子。

木屋子里面还在睡梦中的夏凉,是被那突然破门而入的撞门声惊醒的。

“阿妈,阿妈,发生什么事情了......”夏凉光着脚丫,揉着眼睛打开房间门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几个寨子里的男人正把自己的父亲装进一个黑色的麻布袋子里。

自己的阿妈就跌跪坐在客厅的地上,一边哭,一边用擦破了皮还流着血的手的抹着眼泪。

夏凉年纪小,还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默默的走到阿妈的身边轻声问:“阿妈,你怎么坐在地上哭了,这些陌生的叔叔是要把阿爸带到哪里去?”

夏凉的母亲只哭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紧紧拉着夏凉的小手跟在那些人的后面。后山离夏凉家并不远,大概一柱香的脚程就到了。在那里,一个够容纳一个大人身形大小的土坑,也早已经准备好了。

夏凉小心的轻轻的走到父亲身边,小手从袋子口里推了推他,却又被那僵硬冰冷的触感吓着了。有些害怕的缩回了白皙的小手。她仰起粉嫩嫩的小脸,看向身边的母亲,再次不解地问:“阿妈,我阿爸他为什么这样冷呀,我推他他也不理凉儿!”

这时候旁边走来一个人告诉她说:“夏凉,你阿爸他得了怪病死了,我们要把他埋了!”

死了?死是什么东西?对于只有四岁大的夏凉来说,她根本就不知道里面的意义是什么。她天真的歪着脑袋问那个人:“死了是什么?你是说我阿爸他还没有睡醒吗?”

没有人再说话,也没有人再回答夏凉的问题,黎明到来,后山上只有夏凉的母亲哭泣发出来的声音。

这个时候又走来了两个男人,将夏凉的父亲抬了起来,他们绕过夏凉的身旁,用力一甩,把人扔进了早已经挖好的泥坑里。

夏凉走到母亲的身边,心里想着,这人死了就要这样被人埋起来,可是,如果阿爸他睡醒了,他这样被埋着,他又怎么回家啊。

这样想着,夏凉又来到阿妈的身边,她小声问她阿妈:“阿妈,他们这样把我阿爸埋起来了,要是阿爸他睡醒了怎么回家啊?”

听到女儿问着这样的话,那一直只顾低头哭泣的女人猛的突然抱住她,更放声大哭起来。

别人也不管那抱作一团正哭得伤心的母女,那些人把事情处理好就各自散了。

也不知道在后山哭了多久,直到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中,夏凉的阿妈这才拖着虚弱的身体拉着夏凉往家的方向走。

夏凉不舍的回头看了又看,看那已经填好的新土丘,清澈的眼神里仍懵懂的期待着什么。

母女两才刚回到家门口,寨子里的花姑婆就已经等在夏凉家的门口了。夏凉乖巧的坐在大门口的门槛上,认真的听着花姑婆跟妈妈低声说着什么,隐约间听到“隔壁寨子......你嫁去也不错,只是带着个拖油瓶......”

夏凉才四岁,大人们说的话还半懂不懂又听得断断续续,但是她还是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只等得那花姑婆离开后,她便起身快跑到阿妈的身边,抓住她阿妈的手怔怔的看着她说:“阿妈,凉儿不要离开你!”

夏凉的母亲抱着她,默默的流着眼泪。可是寨子里面越来越多的人得了怪病,连寨子里的巫医都没有办法医治,再这样下去怕自己也会跟着丢了性命。

咳嗽、高热、浑身抽搐而后面部溃烂而死,死相恐怖,死掉的人越来越多,寨子里处处笼罩着哀怨的气息。

族长无奈下只能召集全寨子里的人商议,意思是说今年寨子犯煞,天降大灾,怕是寨子里的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天神降下的惩罚。

寨子所在的地方,本就是个与世隔绝的偏远山林,人口少生活水平落后,此时活着的人也是过的提心吊胆的日子。生怕自己哪一天也得了那怪病,既然是这种连巫医都没有的办法医治的怪病,那不如就去求求那天神,希望天神大发慈悲保佑族人免受疾病灾难。

事情商议下来,寨子里的老人决定进行一次盛大的天神祭拜仪式。寨子西南边是连绵不断的大山,在进山的半山腰处,那里坐落着一座古人修建的天神庙。平时寨子里的人,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来庙里祭拜以求平安。

这次为了保佑全寨子人的身体健康,祭祀的祭品除了猪羊以外,大家竟还商量着选出一对童子童女来,以表他们的祈求的诚意。只是这好好的女娃儿,任是谁家的大人也是舍不得的。

“谁家愿意把女儿献出来祭拜天神?”族长年纪虽大,声音却中气十足,只是这话一出,底下的人却久久没有人出声。

族长又站得更高了些,望着面前站着的族人说:“谁愿意,族里面便奖励她三头山羊作为补偿!”

夏凉毕竟年纪小,还不懂得发生什么事情,一手牵着她阿妈的衣角,站在人群中间跟旁边的另外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玩着手指游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夏凉便跟着阿妈回到了自己家里,阿妈似乎有什么心事,一回家就坐在房间的床上想事情。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阿妈已经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了。

盯着眼前漂亮可爱的女儿,碎花裙子,两条羊角辫儿,她还特意扎上了鲜红色的头花。

夏凉也似乎被阿妈的动作吓到了,她一把扑到了阿妈到怀里哭道:“阿妈,阿妈......”

听着女儿那一声又一声舍不得的声音,那妇人的眼泪瞬间涌出,滴到女儿的头发里。

就在这时,门砰地一声被踢开,族长带着人进来了,一把将夏凉从她阿妈的怀里用力的拽了出来。

夏凉被人连拖带拽的出了门口,她忍着疼痛大喊着:“阿妈......我要阿妈......你们放开我,你这些坏人......”

闻声,屋子里的女人双手捂脸,肩头抖动泪水不停的从手指缝渗出,她舍不得,她很想去送送,但是她再也没有勇气站出来。

门外的夏凉不肯走,她扭动着身体一直往回走,边走边喊:“阿妈,阿妈,你是不是不要凉儿了,为什么......你为什么啊......”

屋子里的女人哭得更凶了,而门外面拉着夏凉的男人却是不耐烦了,于是将夏凉扛在了肩膀上,更是伸出手来用力的朝她屁股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娃娃儿,你阿妈已经将你献给天神了,再闹腾就要你好看!”

一巴掌下来,夏凉吃痛,本就哭得伤心的她,眼泪更是忍不住的一串一串地冒了出来。

“阿妈,如果咱阿爸他没死,他一定舍不得拿我去换那三只羊,我讨厌你,你再也不是凉儿的阿妈......”

声音渐渐远去,屋子里的女人双手抱头,躲在门角处,偷偷看着外面远去的身影痛哭着。

第二章 黑狼

夜晚的大山,黑森森的像一只会吞人的巨兽。

夏凉早已经安静下来,不再说话,也不再反抗。此刻她满心里想的都是,她阿爸回来找不到自己,他伤心了怎么办。

半路上,又有几个寨子里的人围了上来,把夏凉用粗绳子捆上,还用发了霉的粗布团子塞住了她的小嘴巴。

准备好了这些后,那些人将夏凉放进背篓里,连夜赶往天神庙。

另一个筐里装的是吴婆婆家的小孙女,她比夏凉要大一些,今年六岁了,她也同样被人用粗绳子严严实实的捆成了一个麻花状。

夏凉嘴巴被塞了布条,转过头唔唔地想对她说话,却只见她只是闭着眼睛一直哭,根本就没有理会自己。

昏暗的环境,夏凉只听得族长和同行的族人在天神庙里低声的吟唱着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自己感觉昏昏欲睡到时候,箩筐突然被人提了起来。

“啊......!”

夏凉只觉得眼前一晃动,便失去了火把唯一散发出来的光芒。一路下滚,绑着自己的粗绳子却意外的松开,夏凉胡乱挣扎了几下便挣脱了。前头的那个女孩也在拼命地挣扎着,发出呜呜呜的低沉的声音。

得了自由,夏凉赶紧用手扯下嘴巴里难闻的布团,紧接着又努力的去解开女孩子身上的绳索。手上的力气已经到了极限,夏凉又低下头来,用牙齿替代自己的双手,拼了命地咬着女孩双手之间的绳索。

就在夏凉忙着解开绳子的时候,突然感觉到那女孩身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挪动,隐隐约约间还听到了咝咝的声音。

夏凉强压住心里面的恐惧,一心只想着快些将这位姐姐救出来,她们好有个照应。

“姐姐,你身上是什么东西?”绳子一解开,夏凉下意识的脆声问。

只可惜,那位女孩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扭动着身体在地上打起了滚,看起来很痛苦的模样。夏凉急的又赶紧去解那个女孩脚上的绳结。

绳子都解开了,夏凉满意地推了推地上已经一动也不动的女孩子,说:“姐姐,你不用躺着了,可以坐起来了。”

然而女孩依旧没有回答,身体也没有动,接着夏凉就从她的衣摆处,看见了了一颗闪着两个绿光,有些模糊不清的脑袋。一条艳红色的像细绳子一样的东西,慢悠悠的滑了出来。正冲着夏凉咝咝咝地吐着信子。

夏凉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山洞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无边的黑暗里,夏凉躲在一旁,恐惧又无助的盯着那些闪着绿光会动的红色绳子,缓缓的在女孩身上游走挪动。那种东西越来越多,多的已经覆盖满了女孩的整副躯体,吃空了她身上的血肉,只留下了一副骇人的白骨......

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昏死过去的。可当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夏凉发现自己已经在一处干燥隐秘的山洞里了。

这山洞离那天神庙不远,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出现在这山洞里的。不过山洞里却时不时的会出现些新鲜或者腐烂了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

一开始,夏凉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了一只大黑狼拖着一头半人大的野猪进来,这才反应过来,想必自己是被这只野狼从山洞里面叼了出来,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裸上的那排牙印子,不用说就是拜这大黑狼所赐了。

狼本来就是兽性凶残的动物,夏凉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想,这头狼为什么不吃自己。等她的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她也会经常地坐在洞口,默默的看着不远处的天神庙发呆。

寨子里的人经常前来祭祀,夏凉心里面又在想,不知道这些人的祈求有没有应验,那些得了怪病的族人有没有好起来,阿妈有没有想起自己。

山中的其它野狼似乎开始知道,这个山洞里常有现成的吃食。经常趁着大黑狼不在的时候,偷偷把肉叼了去,刚开始,夏凉还担心,自己哪一天会不会被这些个野兽一并叼走了去,却不想,这些野狼只只都成了精似的,默契般的只叼了兽肉最多就是警惕的瞅她一眼就离开了,根本没有想伤害她的意思。

直到有一天,那头大黑狼又拖着半条鹿腿回来,就在山洞的不远处,它遇上了守在洞口等待着食物的另外一群狼。

大黑狼自然是不会把自己辛辛苦苦才得到的猎物就这样落到别的狼口,于是,发出了低沉的嘶吼声与那些狼对抗起来。

一场不可避免的撕咬一触即发,夏凉也不知道打哪里来的胆气,竟一骨碌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跑到天神庙里,拿了寨子里的人祭拜天神的时候,遗留下来的长木棍子过来帮那大黑狼的忙。

胡乱的朝着那些野狼群挥打了一通,夏凉挡在大黑狼的前面,大声喊:“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家伙,平日里来偷吃我的食物也就罢了,今日竟是要以多欺少吗?”

“大黑子,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夏凉言辞切切,那只大黑狼却是似懂非懂的给了夏凉一记白眼,身形一闪已经和对面的那三只野狼厮打了起来。

树上的雀鸟翻起白眼瞧了一眼躲在山洞后面的夏凉飞走了。

其实夏凉是想帮忙来着,可当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却是下意识的就跑往山洞里面躲了。

大黑狼最终打跑了来抢食物的那三只狼,瘸着一条腿朝山洞走来,在经过哆嗦着身体,满眼惊惧的看着它的夏凉时,也只是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直径进了山洞。

那黑狼许是打了一架累极了,脚又受了伤,那落在洞口外面的鹿腿也没有叼进洞来。夏凉没有再管那只瞧不起自己的黑狼,屁颠颠的上前把那鹿腿给拖回了洞里。

日子浑浑噩噩的过着,虽然是跟着一头狼住在一块,夏凉也不觉得怕,一日三餐有大黑狼带回来的食物,有时候她也会去天神庙里,拿一些祭拜天神时候留下来的糕点水果,改善一下自己的伙食。

从山洞的洞口向下望,隐约间还能看到曾经居住的那个寨子。夏凉抽抽鼻子想,我阿爸死了,阿妈你却为了那三头羊,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难道女儿在你心里面竟连那三只畜生都不如吗,凉儿恨你,你不要凉儿,那凉儿也不要你了。

夏凉跟着大黑狼在这深山野岭里生活了下来。日子一久,她们也离开原来的的山洞,往山的更深处走去。山里的空气真好,林子里小鸟的叫声真好听,还有红彤彤的野果酸酸甜甜是她从来都没有尝过的。

第三章 初遇

夏凉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开始了新的生活。

刚开始的时候她很不习惯,她惧怕黑暗,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她就会害怕的双手抱头,有时候仅仅是一片树叶落下的动静,都会把她吓得惨叫大哭。

她渐渐的学会了采摘一些无毒的蘑菇野菜还有野果。学会了在大树上建筑休息的居所,白天各自找自己的食物,而到了晚上,那只大黑狼又会回到树底下守着她。它就像一只忠诚的小狗,默默的守护着自己。

春去冬来,冬又至。转眼间夏凉已经在这山林里呆了五年的时间。她跟大黑狼走过了很多地方,也遇到过许多危险。

有时候大黑狼会冲着她呲牙,夏凉也不怕它,甚至有时候还学着它呲牙咧嘴的吼回去。

有时候走得累了就寻一处隐秘的大树栖身。有大黑狼守夜,夏凉也渐渐的不再害怕黑夜,晚上也睡的安稳了。她学会了很多捕猎的技能,学会了怎样生火,每天她都能打回来很多猎物,大黑狼也不再独自狩猎,而是跟在了夏凉的身边,守着她保护她。

再后来,夏凉渐渐的学会了狼语,无聊的时候会跟大黑狼聊天,她还收养了越来越多被狼群抛弃的孤狼,或者和狼群走散了的野狼。

夏凉会带着它们一起出去捕猎,她会用狼语指挥它们,危险的时候她也会作出警示,什么时候进攻,什么时候撤退,她已然成了这群狼里面的头狼。她会指挥这些家伙们把猎物赶进她提前布置好的陷井里,然后她取走有用的皮毛,剩下的留给它们分食。

有时候,夏凉会遇到迷路的采药人,她会为那些人指路。偶尔也会捡到一些陌生人遗留下来的刀剑。

夏凉每天捕到的猎物越来越多,而跟在她身边的狼也从最初的几只到现在的十几只。她需要足够的食物来喂养它们,而狼也会很好的配合她。

狼习惯的围在夏凉的身边却不会靠她太近,它们会躲在附近的草丛里,竖着一双毛茸茸的耳朵,警惕着周围的情况。

这一天,夏凉又和她养的那些狼围杀了一头花豹,她剥好皮后坐在一旁,边看着狼群吃着肉边休息着。

“呜呜!”大黑狼嘴里发出了低沉的警告声。夏凉会意,发出撤退隐蔽的信号的同时,她也跟着隐蔽在旁边茂密的草丛里。

“驾!”与此同时,山中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来人身穿黑甲,骑着棕色高大的马驹。

夏凉隐在紫瑾花丛里,看着同她的狼群差不多数量的马儿追赶着一匹枣红色的强壮的野马。

“野马王?”夏凉一眼就看出来了。

青草飞扬,紫色花瓣如雪花般飞扬而起。领头的男子正好把缰绳套在了野马的脖子上。衣袂飞扬,夏凉望着他如鬼魅般玄色的身影,那人对付起已经兽性大发的野马,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被套住的马儿吃痛,直立起来挣扎长嘶,却不料惊动了隐藏在附近的狼群,男子不看狼群,却转过身来看向夏凉的藏身所在,意有所指说:“去看看,那里藏着什么东西!”

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听到命令的其余人都望了过来。只看见一片茂盛的紫瑾花海中,隐隐约约的真的有什么东西躲藏在里面。

那些人小心翼翼向着夏凉的方向逼近,夏凉无奈再次发出撤退信号并快速的躲入附近的石缝中。

“主子,是狼群,保护主子,大家小心。”有人大声惊呼。

夏凉躲在石缝中,挽起了弓箭,仔细聆听外面的脚步声,只要脚步声一近她便可以放箭射杀。可是她还没有听到什么脚步声,就觉得眼前一亮。

夏凉心一惊,箭已脱手而出,等她再想闪躲已经来不及。只见一张嫡仙般的面容已近在咫尺。

熟悉的箭矢被那人好看的手指紧紧握着。另外一只好看的手拨开花丛,轻轻松松的就把她拎在了他跟前。

“这黑糊糊的什么东西,真丑!”手里那毛绒绒的触感,那人立刻露出嫌弃至极的表情。

人长得真漂亮,声音也比林子里鸟儿的叫声好听。夏凉心理面这样想着,这样近的距离,她闻到了比花儿还好闻的香气,甚至可以看见那人柔软轻薄的内衬衫下,紧实的胸膛。这衣服真漂亮,阳光下泛着流水般的光晕,那是不同于她见过的任何衣料,上面带着复杂精致的金绣。

“主子,这或许是秣陵峻的野山猴,但再细看,又像......又像是个孩子?”身边有人不确定的说道。

“是一个与野狼为伍的野孩子。”那人再仔细打量她一阵后,重新汇报。

“紫风,你去把人给我弄干净。”那人嫌恶的把夏凉丢给另外一个好看的名字叫紫风的男人。

“给我收拾的干净些,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澡了,味儿恶心。”那人又用嫌弃的语气补充道。

野狼见着自己的主人被人抓走,正想群起而攻之,夏凉心里感激,却不想它们因为自己而失了性命,于是低声的发出了几声呜呜声,只见那大黑狼便带着剩余的野狼消失在了山林里。

狼群不攻自退,随行的人都暗自松了口气,虽说他们的功夫不错,但是这群狼的数量也不少,真要打斗起来难免会有所牺牲。

紫风拎着夏凉寻了一处水源,抓着她就着衣服一通乱洗,夏凉浑身湿透,自己故意抹黑了的五官也露了出来。

此时正直秣陵峻紫瑾花儿盛开的季节。藤蔓绵延,墨绿色的枝头上,迎着夕阳,开满了密密麻麻紫色的小花。那人就站在清澈无波的水潭边,用洁白的丝绢满满擦着手。

那手指白皙修长有力,每一根都是那么温润得令人眩目。夏凉低下了头,看着水里映出的那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

“你唤什么名字?”那人好听的声音响起。

夏凉猛的抬头,充满灵气的双眼对上那微带着戏谑的寒眸。

“夏凉!我名唤夏凉!”

夏凉低下头回转过身,那年的她刚好九岁,呆怔的看着水潭中那抹俊影,水纹荡起,水影下的那天道挺拔的俊影便随着水光一圈圈漾了开来。

这个人是谁?她从他厌恶戏谑的目光里,却看到了令人惧怕嗜血的寒意。

第四章 活着

夏凉被人带进了九死一生的修罗场。每日高强度的训练,让她没有时间去发呆,渐渐的随着时间推移,她忘记了自己来自哪里,她的父亲母亲是谁,也忘记了把她绑了去祭拜天神的,那些所谓的族人。她唯一记得的,只剩下她自己的名字,还有在秣陵峻山谷里见着的那位,看上一眼就令自己的心为之一窒的嫡仙男子。

夏凉不知道这个修罗场地处何处,只不过常年野外生存的她,刚踏入这个地方就敏锐的嗅到了,这个地方是一个吃人的炼狱。甚至比她曾经生活过的荒野森林还要恐怖,稍有不注意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修罗场里数百号人里面,夏凉是最小的那个,不仅仅只是年纪小,她的体型也是修罗场里所有训练者里面最瘦小的。进入了这个人吃人的地方,就没有人会在意你是否能够生存下来。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一个季度过去了,比她年纪和体现大的好些孩子都消失了。而她却依旧活着,虽然身上挂着许多伤,但是人起码还活着。

适应期过去后,他们这群人又被教官按照资质分为几个小组进行训练。夏凉资质不怎么样,却被人强行分到了教官们最看好的天字组。她虽然不知道天字组代表的意义是什么,只是觉得教官们对待他们的训练,不仅严苛而又冷血无情。

修罗场虽然是个训练暗侍的地方,但是里面却意外的建有一处书阁,夏凉不识字,开始只能翻阅一些图册,一开始也并不能看懂其中的意思,大多数都只是靠猜想。好在书阁的负责人并不像其他的教官那般无情,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请教于他,他都会仔细的给出解释。久而久之夏凉也就识得了不少的字,可以看一些文字类的卷集了。而那个时候的她才知道,那个带她离开秣陵峻的男人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赫连沐,是雪霜国的三皇子,也是一个随了母亲姓氏的异性皇子,更是他们这些修罗场的暗侍们,此生必须效忠的主人。

修罗场里的人,都来自不同的地方,身份也各不相同。不过,只要是进了修罗场,那么他们就有了一个共同的身份--孤儿。

夏凉不会去想他们为什么会变成孤儿,而是更加努力的学习,让自己能够尽量的多活几日。教官们从来都不会给足他们伙食,甚至有时候会隔着两三天都不放食物。所以他们要么只能挨着饿,要么就只能去林子里面找食物。只不过,修罗场的位置处在一个四周环山的密林峡谷中,林子里面飞禽走兽虽然很多,却也危险。进了林子不仅要提防猛兽毒虫还需要时时警惕教官们设下的机关陷阱。常有人饿极了进林子里找吃的,却再也没有出来过。没有人知道那些没有回来的人到底是被毒虫野兽吃了,还是落入了那些机关陷阱里头尸骨无存。

适者生存,从来都是修罗场里面的生存法则。这里面的每一个人心里都很清楚。所以从一开始,在每天分发食物的时辰,他们必须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抢夺食物,如果不争,那么活下去的机会就变得更加渺茫。而往往很多人争到最后,自己的食物没有抢到手,反而把自己弄了一身的伤。

受了伤便意味着淘汰,这是修罗场里的所有人,最不愿意看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因为就算你受了伤教官们也不会为了你去请药师。

这里没有谁是谁的同伴,夏凉刚来的时候自然是争不过他们的,那个时候她饿极就只好摸进林子里找吃的,野果嫩芽,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抓到些鼠兔。只是所付出的代价稍微大了些,但总比要饿死了强。

夏凉大多时候是不喜欢争那一点点吃都吃不饱的面饼,但是她却比修罗场里面大多数的人都活的好。曾经也有人跟着她进过林子,想知道她如何能够不伤自己一丝一毫,自由进出树林,就仿佛那林子就是她家的一般。只可惜,那些跟着去的人一个都没有活着回来。大家心里疑惑却也开始打心里明白,这个小女娃儿还是少去招惹的好。

夏凉这些年独处惯了,不喜与人攀交,她就像是一头行走在黑夜里的苍狼独来独往。

修罗场里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都很有默契的不再去招惹夏凉,渐渐的,夏凉也不需要冒险独自进入树林找食物,因为剩下来的孩子已经不多了,又许是他们的主人大发慈悲,总之他们的吃食问题在她进入修罗场一年之后,得到了很好的改善,吃的食物虽不能管饱,但至少不再需要他们牺牲性命来争夺了。

训练的任务越来越繁重,每日训练结束,夏凉都觉得自己累的像条狗似得,回了房舍就只想栽倒在床上,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可是此刻的她却还需要再忍受同住一屋的,另外一个也是这修罗场里,里除了她之外的另一个女人。

此人仿佛是不需要休息的一样,除了很必要的休息,剩下的时间都用在了修习功法上。有时候半夜三更还能看到她在房间里比划着剑法。

夏凉每每被吵醒气恼,恨不得一把扑上去将人摁在地上狠揍一顿的时候,却又只得咬牙切齿在心里咒骂一顿,因为这女人同样是修罗场里面没人敢招惹的主,就连那些冷血教官们也不会无故得罪她。连教头都忌惮三分的人,她夏凉自是更加不敢招惹,所以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满,也只能捞过被子蒙着头继续装睡。

修罗场这个鬼地方,从夏凉被带进来到现在,也就只有二个女孩子,夏凉打不过她,自是不会主动招惹。而尹歌晚又自恃傲娇,她又比夏凉大上两岁,容貌比夏凉漂亮,功法比夏凉高,她同样也是不会也不屑去挑衅她的。所以这两个人虽然互相嫌弃讨厌着对方,但是却还是能够相安无事的处着。

只是,又在一个深秋的夜晚,本来就累了一天,好不容易睡着了的夏凉,又被尹歌晚的练剑声吵醒了。正打算捞过被子蒙起自己的脑袋的时候,却又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某些奇怪的声音,时有时无的,好像是谁在哭。

气恼的一脚蹬开身上的被子,夏凉一脸怒气的坐了起来,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尹歌晚开门走了出去。她悄悄的顺着声音寻了过去,想揪出那个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

已经过了半夜,漆黑的夜空中只悬着一弯明月,就着皎洁清冷的月光,夏凉在训练场地北面的一颗大槐树下面,看到了一个一边哭,一边努力抹着鼻涕眼泪的女孩子。

这又是打那里捡来的女娃娃,像级了那个时候刚来修罗场的自己,瘦瘦小小的,皮肤到是比自己白皙娇嫩,一看就知道,这应该是哪家的大户小姐落了难,被人捡到送进来的吧。

夏凉站在不远处打量了一阵,火气便消了,像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生存技能的女娃子,来到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罗炼狱,不需自己动手,只怕她也活不长久。

第五章 季考

这种生存能力底下的人,根本就不需要浪费自己的力气,夏凉转身正准备离去,却发现尹歌晚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站在了自己不远处,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树底下的人身上。

尹歌晚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了夏凉的身上,两个人目光交错,只是一瞬,又都移开。接着尹歌晚回身离开,向房舍的方向走去。

尹歌晚前脚才离开,后脚就传来了教官的脚步声音,在这寂静的深夜特别明显。这半夜三更不休息跑出来,要是被逮到了,可是要受到很严重的责罚的,甚至会被教官安上个叛逃者的罪名给送出修罗场。而这个地方,也只有死人方才可以离开。

脚步声越来越近,夏凉鬼使神差的快步走到大槐树下,一把抓过还在抹着眼泪的女娃子,快速闪进了大槐树的后面,隐在黑暗中。

“别出声!”夏凉低声提醒。

那女娃似是被惊到了,双手捂着嘴巴,眼睛里虽然还挂着泪水,但总归是安静了。

有两位教官结伴而来,一人嘴上抱怨着:“这群小崽子真不省心,大半夜的瞎闹腾!”

“看他们精力充沛的,明天得加大训练难度......”另外一人粗声粗气,恶狠狠的接过话来。

那两位教官从树边走过,并没有发现树后面还藏着两个人,聊着天很快就离开了训练场。

夏凉暗暗松了口气,放开了那女娃正打算离开,才走了一步又顿住了脚步。

“我家被坏人放火烧了,阿爹阿娘,还有大哥二哥他们都被火烧死了,我躲在假山的石缝里才逃过一劫,我哭晕了过去,不知道怎么的就来到了这里。”女娃儿没有动,只是低声述说着。

突然,一阵咝咝咝的声音响起,而且越来越近,夏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却不小心的踩到了女娃的脚。

“对不起!”夏凉转头对女娃尴尬的笑了笑:“不过,我没有兴趣在这里听你讲故事,来到了这里的人,哪个人身上没有故事呢。”

看到女娃一脸怔愣,夏凉又补充道:“这里没人会关心这些,只会关心怎么样才能够活下来!你要是哭够了就回去休息,动静轻些别再吵到我!”说完话正打算往前迈腿,瞬间又想起了什么,转身绕过女娃从另外的一个方向回去了。

女娃怔在原地也不哭了,树底下有什么东西一闪滑过,仔细一看竟是一条三指粗的,黑白相间的环蛇,它正吐着腥红的信子在这黑夜里游荡。

女娃几乎是瞬间就出手,一下子就将蛇擒住,远远的甩了开来。她似乎怕蛇?女娃抬头望着夏凉的背影想。

也不知道女娃有没有回房舍,天亮的时,夏凉来到训练场集合的时候,她又遇到那个女孩,看上去有些憔悴,应该是没有休息好。

午饭的时候没有意外的出了点状况,有另外一个男孩子把那女娃的馒头给抢了去,夏凉只是扫看了一眼,并不打算上前去管。在这里没人会同情你,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够保护自己,只有那样别人才不敢去招惹你。

女娃起步比他们都晚,又是个女孩子,但是教官们并没有因为这样就手下留情网开一面,她只能跟着大家一起训练,然后被其他孩子欺辱,被教头责罚!

到了晚上,夏凉从书阁回来,就看到女娃站在房舍的门口堵了她的去路。

“有事?”夏凉有些意外的问。

只见女娃把一个藤编的手环递了过来,说:“我用凤仙藤和沙罗曼编了一个手环,你带上试试!”

夏凉没有伸手,声色淡淡的说:“没用的东西我不需要!”

女娃一怔,反应过来解释说:“凤仙藤和沙罗曼的气味可以驱蛇虫,我看到你昨天晚上,你似乎......”

“你识得草药?”夏凉很不客气的一把接过手环戴上,尺寸大小正合适。

“我叫杜欢青,我爷爷叫杜江,他是雪霜国有名的神医。这里四周全是密林,经常有蛇虫出没,你带上这个它们闻到味儿便会绕开了。”杜欢青耐心的解释着。

“谢谢你!”夏凉将那个带着简单纹饰的手环闻了闻,淡淡的清香绕着鼻尖久久不散很是舒服。

有时候就是这样,越不想发生的事情,他偏偏会发生,越是不想跟人有交集,偏偏就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在你身边。

“我叫夏凉!”

果然,人是不能一时心软的,更不该为了那些个冷血爬行动物拿了人家的东西。大不了以后遇到它们躲开或者杀了便是。夏凉知道这是不对的,可她还是觉得,自己不用再看到那些让自己害怕的东西还是不错的。

拿人手短,从此夏凉身边便多了一个跟屁虫,尽管人家年纪比她大上两三岁,她还是死皮赖脸的唤着人家青妹妹。更有些时候别人会听错成了情妹妹,以为她夏凉小小年纪竟有这种嗜好,看她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怪异。

有夏凉护着,杜欢青便在修罗场里生存了下来,因为有夏凉在,她不用担心没有东西吃,大家训练的时候也没人敢再去欺负她了,只是到了两两对练的时候,她还是经常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夏凉不得以只能另外花时间来教她一些有效又比较易学的防身功法。可喜的是杜欢青还算争气,在夏凉的帮助下,也算是在集训营里扎稳了脚跟。两个人形影不离成为了好朋友,更加没有人敢招惹她们了。

修罗场里每到一个季度末,都会进行季度考核,来检验孩子们的训练成绩。这天,教头们却打破了常规的双人对练的考核方式。这一次的考核是让他们进入丛林,进行为期十五天的野外生存。而在这期间里,他们每一个人至少需要劫杀三个人的人头数量,最后活着出来的,定为考核过关,那么就可以进入到终极训练的课组里。

教官们给了每人一个小巧的木腰牌,还有一个拳大小的馒头,这就是他们这十五天里的食物,没有防身的武器,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靠自己。

他们被赶进树林,分散在树林各处,埋伏劫杀其他人,或者被其他人埋伏劫杀。运气不好的自己就会掉进机关陷阱里,或者被毒虫野兽杀掉。

进山的第十天,夏凉和杜欢青躲在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山休息。她们昨天晚上才解决了两个身手不错的男孩,现在身上看起来有些狼狈。可就在这时,树下却隐隐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尹歌晚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人,在开始的第一天她就完成了三个人头的必要任务。这天她正在林子里找食物,却不巧碰到了早些时候被她欺负过的一个男子。

第六章 受伤

“真是冤家路窄!”尹歌晚低语,纵然她术法再厉害,但是,在这十天等时间里,自己的体力还是消耗了不少。此刻她的身上还带着伤,而现在,要对付堵在跟前的这五个人,似乎有些棘手。

没有胜算,那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不等对方有所动作,尹歌晚出手快若闪电,对面几人也都不是吃素的,配合得天衣无缝。

几个照面下来,尹歌晚体力渐渐吃不消,已经有些手忙脚乱、且战且退的迹象。对方的那伙人更是抓紧机会,一边紧追不舍,一边挽弓搭箭,不给尹歌晚逃跑的机会。

眼看自己没有机会逃离,尹歌晚顿时勃然大怒,狠下心来就着手中长棍,以旋风般的速度挥出。她挡开来大部分的箭矢,却还是被一支箭伤到了肩膀。她捂着伤口,怒视着眼前几人,语气冷冽说:“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

带头那人骄傲的跟她对视,另外四人也默契的围了上来,只听那领头的人悠悠的开口说:“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早就想收拾你了,奈何平日里被教官们看得紧,也没有合适的机会下手,今天日子不错,而你又遇上了我们,也算你运气不够好,只要过了今天,日后这修罗场里的人,都得尊我为老大!”

“大家一起上,杀了她我们在修罗场就可以扬名......!”领头的男孩给同伴下命令,可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一头栽倒在地,而他的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支木箭,正好从后背穿过他心脏的位置。

“什么人?”

“是谁?”

其他四人警惕着环视四周。

夏凉躲在树上,没有出声,只是又搭上一只箭矢,瞄准了另外一人。

“小心!”

箭刚离弦,就被人发现了,在别人的提醒下,那人险险的躲过一箭。

“快走!”

敌人躲在暗处,带头的人又死了,剩下的那四人心里虽有些不甘心,但保命起见,还是慌慌张张的离开了。

危机已经解除,夏凉根本就没有现身的想法,她不想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尹歌晚看了一眼茂密的树冠,她知道帮她的人就躲在树上,既然对方不想出现,那她也只假装不知道,转身闪入了树林里。现在,她必须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来处理身上的箭伤。

“你为什么救她。”杜欢青坐在树梢问。

“因为我觉得她长得很漂亮,就这样死了太可惜。”夏凉收起藤弓,低声回答。

“漂亮?你不会真的是像外人传的那样,喜欢女子吧?”杜欢青往后躲了躲,眉眼弯弯的看着夏凉。

夏凉不再说话,只是瞟了她弯成一轮弯月的眼睛说:“其实,你也很漂亮。”说完,不再言语自顾自的闭上眼睛休息。

“已经第十一天了,能活下来的,都是些不好对付的角色。”杜欢青继续说着:“刚刚那些人,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他们应该不会这么算了。”

“我说青妹子,你要再多说半句话,我就把你从树上扔下去。”夏凉眼睛都没有睁开,嘴上威胁道。

杜欢青看了夏凉一眼,没有再说话,因为她的小命还需要夏凉保护。

“跟好了!”

到了晚上,夏凉休息好下了树,她对杜欢青叮嘱道。

夏凉小心翼翼往前走,而杜欢青则默默地紧跟在她的身后,两人都不再说话。她们也没有再遇到尹歌晚,而且很辛运的避开了几处机关陷阱,躲过了别人的几次混战,也打赢了几波敌人。

考核进入了最后一天,她们来到一处山谷,山谷风景秀丽,夏凉和杜欢青正布置陷井设伏敌人。就在她们快完成之时,突然听闻耳后风声逼近。

夏凉反应极快,低头灵巧避开,再抬头就见舒畅若疾风般从她的头顶掠过!

舒畅,他在修罗场里面,也是一位极难对付的人。

夏凉就地一滚,迅速拉开两人的距离。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取出自己的弓箭,对面的舒畅就已经再度欺身而上。

两人战做一团,暗中观察的教官们根本就没有出面阻止的想法。对他们而言,这样精彩的场面,就如同他们外出的时候,到歌楼里面看的一场戏。而在修罗场这种地方,多了谁或者少了谁,都不会有人过问。

舒畅和夏凉是用一个时期送进修罗场来的,但是舒畅毕竟是男子,他身体强壮,耐力上自然要比夏凉强,而且不论是天赋还是努力,也都在她之上。

舒畅招招凶悍致命,不过半注香的时间,夏凉身上进挂了不少的伤口,这些伤口虽不致命,但是也夏凉流失了不少的血。

舒畅似乎也没有料到夏凉能撑这么久,一咬牙刀锋更加凌厉莫测。可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突然传来响动,他只好硬生生的改变了进攻的路劲,头也不回的反手就是一刀劈过。

然,迎面而来的只是一把沙土,根本就没有人,舒畅没有防备,沙土扬了他一脸,眼睛顿时就失去了目视的能力,他顿时心头大怒,接着一刀刀的快速的胡乱挥出,而身后向他抛沙土的尹歌晚也因为一时失误躲避不及,胸口被刀劈了一个极深的口子。

就是在这一个空当期间,夏凉得以脱困,长弓在手,对着舒畅就是三箭齐发。

夏凉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这三支箭会不会被对方格挡开,因为她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射出去的箭也没有什么威慑的力度。

舒畅挥刀躲避,他躲过了其中的两箭,但还是有一箭射在了他的胸口上,伤口虽然不是很深,可舒畅知道,在这里受伤意味着什么,而今天又是考核的最后一天,没有必要再继续冒险,当下也不敢再胡来,拿起自己的刀踉踉跄跄的掉头走了。

待确定人已经离开,躲一旁的杜欢青这才急急忙忙的跑上前来,扶起夏凉,满脸担心的问:“夏凉,你还好吗?”

不过是些皮外伤,倒也没有什么事,夏凉轻声回答说:“我没事,你还是去看看尹歌晚,我觉得她伤得应该比我严重。”

杜欢青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尹歌晚捂着伤口的手已经染满了鲜血,脸色很是不好看,当下对夏凉说:“她伤的真的很重,需要尽快止血,我去采些能止血的草药,你们自己要小心点。”

“嗯,你自己也注意安全。”夏凉晃晃悠悠的起身,朝尹歌晚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样的环境里,没有人会想要救一个重伤的快要濒死的竞争者吧,更可况她们不是朋友,平时也没有什么交集。

“忍着些,她应该很快会回来!”夏凉守在尹歌晚的旁边,低声安慰着。

“刚才真的谢谢你!”刚才如果不是尹歌晚的出现,帮了她的忙,想必她早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就当是还你之前的救命之恩了,我不太喜欢欠人人情。”尹歌晚不以为意道。

杜欢青很快就回来了,她找了一些止血用的白止见,她将叶子塞进嘴巴里面嚼碎,仔细的帮两人都敷上,然后又撕了布条仔细包好。

考核宣布结束,杜欢青和夏凉扶着尹歌晚出了树林。

“我自己可以走。”尹歌晚甩开夏凉的手假装坚强的说道。

夏凉看她咬牙硬撑的样子,倔强而坚强,什么也没说硬是架着她来到了训练场。

教官们需要重新点名记录,做完这些后,才让他们下去休息,然而第二天的时候,尹歌晚没有意外的发起了高烧。杜欢青连夜出去寻了好些草药回来,可是用了也没有效果。

夏凉坐在尹歌晚的床边犯愁,看着她整个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烧到后面还说起胡话来。断断续续迷迷糊糊的也听不清楚说的什么话。

而杜欢青也难得一次的给她们带回来了些吃的,夏凉吃过后,看着手中的吃食又犯起愁来,这人都烧的不省人事了,还怎么吃得下东西。

第七章 求人

尹歌晚现在急需一位医术好一点的大夫,再不济,去跟教官们要些好点的退烧汤药也行。只是在这里,从来没有人看到过,哪位教官会给受了伤病的人请过大夫。

不行,再这样高烧不退,尹歌晚就算活下来也会烧成傻子。夏凉一咬牙,放下手中的馒头,快步往外走去。

其实,别人的生死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又多死一个人而已,她可以不必理会的。夏凉已经站在教官们的院子前,看着印在屋门上,那些教官们觥筹交错影子在心里面想着。

夏凉站在门前纠结着,进?不进?踌躇间她又想起了尹歌晚昏迷前,没心没肺的笑容,还有她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别担心,我是那样厉害的人,肯定会活下来的。”

夏凉抿着唇,最终还是抬手推开院子里用竹条做成的栅栏门,坚定的走进了那排崭新的宿舍。

推开门,屋子里几位教官喝酒正高兴。夏凉站在门口,竟发现,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求人,真的很难开口。

“教官,尹歌晚受了重伤,伤口发炎高烧不退,求求您们......救救她!”夏凉站在门口,虽然觉得为难,但还是开了口。

屋里面那几个男人闻言,放下手里的酒杯,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修罗场里面,居然还有人会跟他们说这种求情救人的话。

有人哈哈大笑起来,用不屑的目光看着站在门口的夏凉,阴阳怪气的说:“求我们?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闻言,夏凉心中无奈,一咬牙屈膝跪下,头磕地面,发出很响的声音。

“求各位教官,救救尹歌晚!”夏凉大声说的诚恳,她跪伏在地,也不敢抬头去看。

男人们突然齐声发出了很大的嘲笑声,有人接着说道:“要救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日后她这病医治好了,让她过来伺候伺候我们。”

夏凉突然的抬头,有些愤恨的盯着刚刚说话的教官。这样的言语羞辱,她当然知道那位教官说的伺候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心里也清楚,尹歌晚宁愿自己死了,也绝对不会答应他们的要求。

“教官们何必要等那么久呢,我看教官们今天心情不错,不如今晚就由我来满足你们的要求,各位教官意下如何?”夏凉声色平平,没有感情的说道。眼下只要先把尹歌晚救活了,她牺牲一点也没有什么。

“好,好,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看你的本事能否把我们伺候的舒服了!”说话间,已经有一双手轻轻抚上夏凉的肩头,醉语呢喃:“你虽然不及那尹歌晚漂亮,但也算得上是个妙人儿,不知道等会到了床上,会不会也像现在这般温驯呢。”

“哈哈哈......”

夏凉身体僵硬,感觉到有一只手已经开始顺着领口朝自己的胸口滑去。她微微颤抖着,下意识想要躲避,终是生生忍住了没有动弹。

一张麻花脸靠近了她,嘴里吐着温热的酒气,唇瓣掠过她白皙的脖颈。那人的声音再次在夏凉的耳边响起:“不乖乖,这样就对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就不需要我来教你了吧。”

强忍着颤抖的身体,夏凉双手紧紧攥住腰身的衣带。教官们提出的这些要求,她并不敢到意外,因为这些所谓的教官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他们有多残忍,她心里一直都知道。

“怎么,还愣着干什么?后悔了,后悔了就给我们滚回去。”有人戏谑的开口说道。

夏凉抬头,冷冷的看了说话的人一眼,站了起来,缓缓解开腰带退下黑色的外衣,露出了里面有些透明的白色的里衣。

夏凉脸色越发难看,额头还伴有细细的汗珠,她强装镇定,冷声说道:“只要教官答应救尹歌晚,教官们想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满足。”

忍着满腹屈辱和愤怒,夏凉无数次想转身离开这里,别人的生死跟自己有半毛钱的关系呢!但是,还是不要离开了吧,毕竟人家是为了救自己受的伤,如果此刻她就这样离开了,回到宿色,就只能看着尹歌晚在自己眼前慢慢地死去。她还是做不到如此绝情,也不想日后想起这件事情而后悔当初的不坚持。

不过是承受一些肉体上的屈辱罢了,大不了以后把他们全部杀了便是。夏凉的眼睛慢慢地盈满了泪水,却又被她生生逼了回去。

颤抖的双手,缓缓褪去身上单薄的里衣,考核时候受的那些伤口,一一暴露在了教头们的眼前。她闭上眼睛,轻轻咬牙,一切的一切都很快会过去,不管最后能否救她,但起码自己已经尽力,日后也不会为了这件事情而后悔。

一滴泪轻轻砸落在地上,不是已经决定了吗,你这样软弱,是要哭给谁看?况且在这里,用眼泪也换取不到别人的同情。

夏凉本来已经死心的做好了忍辱负重的准备,蓦的,门嘭的一声被人踹开了,夜风带着些许冷意,吹得酒气四散。

夏凉蓦然抬起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人,身躯拔挺,泪水虚化了那嫡仙的容颜,紫色衣摆被风扬起翻卷飞扬,他就站门口如同黑夜里的勾魂的魅影。

夏凉只是一怔,已经就地一滚,同时感觉寒光从她刚刚站着的地方一闪而过。剑芒消失,屋子里多了五具尸体。他们这些人还尚不知发生何事,便已经没有了气息。

是他,那个在秣陵峻遇见的男人,夏凉避开那道剑光后,飞快地拢起衣裳。

“主子!”夏凉双手紧护着胸口,慌慌张张的跪地磕头行礼。

赫连沐今日心情不好,本来想来修罗场里边散散心,顺便问一问教官们训练孩子们的进度怎么样了,谁知道他人刚到院子就听见从屋子里传来的污言秽语。

心中杀机顿现,开门的同时剑已经出手,心里却惊讶的发现,竟然有人在他突然出手的时候,避过了自己的遂光剑,这是什么样的速度,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留活口的赫连沐,在心里面想了想,终是没有再次动手。

赫连沐看着那只颤抖着的小手,微扯着自己的衣摆,用颤抖沙哑的声音求他:“求求主子,救救尹歌晚......”

赫连沐俯下身,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勾起了夏凉的下巴,冷冷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求我?你的筹码是什么?是你这副拿不出手的躯体?这亏本的买卖我是不会做。”

夏凉抬起头,毫无畏惧的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只要主子答应救尹歌晚,我会付出我的全部,一辈子效忠主子绝不背叛!”

或许是觉得她眼中的认真,又或许是自己的一时好奇,赫连沐转身离开之际,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缓缓响起:“成交,日后你可以别忘记了,今天对我所说过的话。”

第八章 暗杀

夏凉回到房舍的时候,尹歌晚还说着胡话,却不见杜欢青,不知道她去干嘛去了,也许又去寻草药了吧。

天亮的时候,杜欢青依旧没有回来,夏凉也不等了,今天还要训练,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赫连沐既然会答应了她,他应该不会失信。

到了教场,训练已经开始了。教官们不会管谁有没有缺席或者迟到,他们只需要在结业考试的时候,交出成果就行。

夏凉走回到自己的队列里,一抬头就看见了舒畅,不由一愣。舒畅中的那一箭,是靠近心脏的位置,力道虽然不算太强,如果换成是一头狼的话,那也得倒下了。

然而让夏凉感到意外的是,舒畅的伤口明显是被人精心处理包扎过的。胸口的衣衫处根本就看不出受伤的痕迹来。他抿着嘴角,出手快而狠,目光锋利依然,完全看不出来是受过重伤的人。

夏凉并不打算跟他动手,她知道,这时取他性命是最好时机,但是这个人眼神中的那份执着与坚持,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就算自己能够把人杀了,自己也会受伤,这里受伤就意味着淘汰,这样的代价根本就划不来。

晚上,夏凉到林子里弄了点野味,回到房舍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大夫为尹歌晚治伤。夏凉也不管上前去翻开药箱,挑挑拣拣拿了几瓶日后用得上的伤药。那大夫到底心地善良,也不计较,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夏凉出了房舍,她已经有一天没有看到杜欢青了,就算是去找草药,这会儿也应该回来了,她不放心只得出去寻人。

只可惜,往前行不多远,她又被舒畅给堵住了,他好像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说:“听说你求了三殿下给尹歌晚治伤?”

“那又怎么样,你不也找了大夫。”夏凉站那里,目光中带着警惕。

夏凉绕过舒畅打算离开,却被舒畅伸手拦住。

“干什么?”夏凉冷下声音说:“有话就直说,我还有事。”

“没什么,不过是想告诉你,你要找的人被李教官关起了。”舒畅缓缓地说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夏凉探究的问,舒畅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舒畅没有再理会她,转身就走开了。

等舒畅走得没影了,夏凉这才朝着教官们的另外一个住所走去。

杜欢青受了伤,她正上着药,外面突然有轻微的响动,她只得收起药瓶拢好衣服。刚刚收拾好就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是一位李姓教官,杜欢青虽然没有尹歌晚那么漂亮,但是也有一张漂亮的面孔,是那种看过一眼就不能相忘的精致的容颜。

这里本来女子就少,垂涎过她们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夏凉和尹歌晚都是浑身长满刺的仙人掌。招惹过她们两的人,谁没被她们扎过手?

柿子拿软的捏,那人自然也是喜欢挑好欺负的上。那位李教官来到杜欢青面前,目光停留在她单薄的衣裳上,脸带微笑道:“听说你进林子里采药,被陷阱伤了?要不要我给你瞧瞧,伤得重不重!”

杜欢青双手微握,她被带到这里后,心里就已经明白将会发生什么事,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样快。

修罗场里面的人,都是为了以后能够服务三殿下赫连沐而培养的,而能被送来的无疑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人,日后说不定是会跟在三殿下身边做事的人,今日既然得罪了她,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这人自然需要处理干净的。

“怎么,让给看看伤口你就这样委屈?”那李教官慢慢走过来,他身形高大,阴影已经把杜欢青裹了进去。

杜欢青听着李教官那森冷的声音,强装镇定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喊人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杜欢青的右手里拿了一把剑横在了自己身前。那李教官微微瞧了一眼,冷笑了一声,欺身向前一步,拔出藏在腰带上的软剑猛扑过来。

杜欢青的功法并不厉害,此刻身上又带着伤,李教官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一击之下,杜欢青虽然用剑格档开了,只是接下来,她手中的长剑就被李教官稍微用力就挑开了,剑尖带着凌厉的气息冲面而来。

千钧一发,杜欢青就地翻滚躲避,伤口再次撕裂,血在灰色上衣上缓缓淌开。

“真痛!”杜欢青咬着唇,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窗口的黑影,心里微微一怔,接着再正眼望去。只见窗外站了一个人,身上穿着灰色紧身训练服,长发绾成了发髻别在头顶,她鬼魅一般悄无声息,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那人竟是夏凉!

杜欢青露出了欣喜的目光,她没有想到夏凉会出现在这里,因为这个地方很偏僻,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她在这里。

夏凉的出现激起了杜欢青的斗志,她咬着牙,左手握住了面前李教官的剑,剑锋切入手掌,她目光带血,右手从衣袖中滑落一枚三寸长的银针,手腕转了个方向,直刺李教官脖子上的死穴。

李教官并不意外,似乎这是在自己意料之中的事,他身形一闪躲开了脖子上的一击,右手用力想要抽出软剑,突然感觉背后一阵疾风而至!

李教官还来不及反应,颈间一凉,一支短箭从他的颈后直接穿透。他连转头的动作都做不到,喉间一阵闷响,吐出一口鲜血倒地气绝。

杜欢青心有余悸,微喘着气,她看向夏凉的目光中带着惊疑......她竟然敢把教官杀了!在这里,不服从教官命令的人会以死罪论处,这下可好了,她直接就把人给杀了,这下子她们要惹下大麻烦了。

夏凉一言不语从外面走进来,弯腰扛起地上的尸体,看了看还坐在地上的杜欢青,缓缓开口说:“放心,尸体我来处理不会有人知道,而且三殿下已经答应为尹歌晚治伤了,教官们就算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会看在三殿下的面子,不会轻易的找我们的麻烦。”

夏凉扛着尸体出去,外面就是荒山野岭,山崖陷井多的是,她要毁尸灭迹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第九章 来历

回到房舍,杜欢青一颗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一半,尹歌晚服过药,烧终于退了下去,只是人还昏睡着。

受了伤的人往往比较容易疲倦,见人确实已经无碍,杜欢青也处理好手上的伤口后,躺下休息,可是虽闭上了眼睛,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夏凉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微亮,尹歌晚还睡着,看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她刚做下,就看见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瞪着自己,一边神情严肃的问:“你是不是去求教官们了?他们为难你了?”

“是求他们了,不然你现在那里来的精神瞪着我。”夏凉伸手提给她一个面饼道:“这破地方也没有什么吃的,你将就着吃点!”

尹歌晚一听,一脸怒气的掀开被子就想下床:“老娘去杀了那帮混蛋!”

“喂喂,你去杀什么杀,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求了三殿下,这才把你救回来的,别又把命给我弄丢了。”夏凉急忙把人摁回了床上。

“轻,你轻点,痛,我胸痛......”尹歌晚呲牙咧嘴的又躺回了床上,边关心的说道:“你刚刚不是说教官们把你欺负了吗,我杀他们是要为你报仇啊。”

“要报也得等你的身体养好了再去。”夏凉缓缓回答,接着解开了尹歌晚的上衣,只看见雪白的肌肤上一道一道纵横交错的伤痕,看着很是让人触目心惊。挑了些膏药,细细慢慢地涂在伤口上。

尹歌晚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空着的床问:“她怎么了,一大早见她,脸色奇奇怪怪的?”

夏凉一听没好气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她出去找草药被李教官带走了!”

“什么?嘶啊......”尹歌晚一激动,又扯痛了伤口不说话了,半趴在床上,由着夏凉在她背上涂涂抹抹。

那箭伤虽然伤在肩膀,但是因为处理的不好,伤口四周都有些起脓了。夏凉将她伤口里的脓液全部清理干净,这才再涂药包扎。整个过程尹歌晚没再说话,等处理完再一看,她竟然睡着了。

深夜色如墨,远处偶尔响起几声狼嚎。这天夜里,夏凉没有一点睡意,她坐在简陋的木床尾端,屋子里发出两个人熟睡的呼吸声,一轻一重,如同交响。

教官被杀的事,也不知道会不会暴露,屋里两个人,一人重伤,一人武功不高,夏凉就算想睡她也不能睡,于是就盘坐着闭目养神了一整夜。

第二天,天刚亮杜欢青刚翻身坐起,夏凉也跟着睁开眼睛。

“你就这样坐了一夜?”杜欢青声音里还带着倦意,接着又问:“尹歌晚怎么样了?”

“用了最好的伤药,过几天应该就会好起来了。”夏凉边答边起身,已经到了晨练的时间,临出门的时候尹歌晚却冷不防的开口说:“阿凉,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点吃的。”

夏凉看了一眼杜欢青,还没来得及开口,尹歌晚冷冷的声音又响起:“怎么说我们也是患难与共过了,给朋友带点吃的怎么了!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青青!”

“你们这两天也都注意些,免得再出什么意外!”夏凉吩咐完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杜欢青住的地方不在这里,但是经过昨天的事情她也不敢一个人回宿舍。夏凉出门后她拿过伤药,手掌的伤有些深,必须每天都换上新的药。

屋子里剩下两人,尹歌晚翻坐起来,看着杜欢青说:“其实我很好奇,三殿下怎么会看上你,把你送进这吃人的修罗场里,他就不怕你会死在这?。”

“是啊,我也奇怪的很。”杜欢青心里感慨,若不是有夏凉护着,自己怕是早就去阎王殿报到了,哪里还能够活到有现。

“其实杜家医庐被灭门的那天,我昏过去了,等我再次醒来就已经被人丢进这里了。”杜欢青解释道。

“杜家医庐?神医杜江?”尹歌晚心下了然,这三殿下怕是看中了杜家的医术,想看看杜欢青有没有医学的天赋了。

“嗯,杜江是我爷爷。”杜欢青说:“你呢,又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的。”

“我?这雪霜国连年天灾人祸,朝廷赋税不减反加,家乡的亲人逃离的逃离,死的死,在我十岁那年连最疼爱我的娘亲也死在了洪灾中。我呢又被人送到了青楼,我浑身是伤逃到青楼门口的时候,很是倒霉的撞到了三殿下的跟前,结果就被他身边那个叫紫风的臭男人带到这里了。”尹歌晚声音淡淡,就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这兵荒马乱的年代,皇帝的不作为,更让雪霜国变得家不成家,人不像人。

一阵沉默后,尹歌晚还是忍不住问:“问你个问题,那个夏凉你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不?”

杜欢青摇摇头回答:“这个我也不知道,她本来话就少,这问题我也问过,可惜她从来不说。”

说完这话,杜欢青又沉默了一下,复又好奇问:“你猜这是谁给我们的伤药?我看这些药可都是需要品级很高的草药才能够制造出来的。”

尹歌晚耸了耸肩叹了口气道:“阿凉说她求了三殿下,据我所知,三殿下可不是个会做赔本生意的人,定是阿凉应允了他什么条件。”

杜欢青一阵沉默,尹歌晚却凑了过来,脸上笑的贼嘻嘻的问:“阿凉这样护着你,你们不会像外面人说的那样,是那种关系吧?”

杜欢青不说话,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尹歌晚突然一脸嫌弃地提高了些声音说:“难道你们真的是那种关系?我的天啊......!”

杜欢青回神就听得这一句哀嚎,顿时气得一拳捶在尹歌晚的胸口。

尹歌晚也不躲,她知道杜欢青不会真使劲,生生接住这一拳,笑躺在了床上。

晚饭的时候,夏凉除了馒头外,难得的带了些烤肉回来。

尹歌晚跟杜欢青打了声招呼开啃起来,似是饿极了,吃得半饱的时候,才想起来问:“阿凉,你这肉是怎么弄来的?”

夏凉没有说话,尹歌晚觉得无聊,又打趣道:“我就知道,让你多说句话比让母猪上树还难。”

杜欢青也坐了过来,伸手拿了一个包子,她以前可是名门闺秀,哪怕此刻饿极了,吃相也还是十分优雅的。听到尹歌晚这话,当即瞪了她一眼道:“阿凉只不过不喜欢多话而已,同是女子,你不该如此取笑她!”

第十章 结盟

尹歌晚不以为意的轻切了一声:“是是,我一个女孩子,就该养在闺阁里,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躲在屋子里天天练那些琴棋书画和花红女德。但是,你得分清楚时候吧,咱们如今可都受着伤,在这人吃人的修罗场里面,啃着馒头喝着冷茶水!”

说完,尹歌晚又狠狠啃了几口烤肉,又接着说:“只要我能活着出去,老娘发誓,要带着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杜欢青在一旁轻声说道:“你的想法到不错,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你也不想想看,这样的训练方式,教官一个比一个变态,指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要兵戎相见,自相残杀了。”

闻言,尹歌晚当即一脚踹了过去:“什么狗屁自相残杀,我们可是生死患难过的姐妹,不行,等会吃饱了咱们得先拜把子,你和夏凉感情这么好,到时候你们两联手了,我得吃大亏!”

“我没有意见,多一个人保护我,在这里活下来的几率就更大一些,我只希望能够活下来,为我杜家报仇雪恨......”

话没说完,尹歌晚就接过话说:“你放心,我们姐妹一条心,你的仇就是我仇,这仇以后姐姐帮你报。”

杜欢青挑眉,看了一眼尹歌晚然后对进门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夏凉说:“阿凉你得帮我作证。”

夏凉由着她们笑闹着聊着天,待的两人吃饱喝足,尹歌晚赶紧硬拉着夏凉滴血结盟。就这样,三人在这简陋的木屋里完成了结拜仪式。

“阿凉,出了修罗场后,你最想做的是什么?”最后,尹歌晚还是忍不住的问。

夏凉淡然的看了尹歌晚一眼,复转过头,透过窗看向半掩在洋槐树叶后的星空想:“他呢?他最想做的又是什么?”

屋子里有两个受伤的人,夏凉仍然是要看护二人的。尹歌晚赖皮的跳到了杜欢青的床上,完全没有打算走的意思。

一张床,一个人躺着的时候不觉得小,这多了一个人倒是有些挤了。杜欢青踢了踢她说:“歌儿,你有床不睡,挤我床上做什么。”

尹歌晚不耐烦地拨拉开她的脚回答:“这不是很明显吗,你跟夏凉那么要好,我得加紧培养我们两人间的感情,啊,不说了,睡觉睡觉,困死我了......!”

杜欢青有些无奈的说:“可是,你身上还有伤......”

“一点小伤,还死不了人。”尹歌晚满脸不在乎的说,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这下,杜欢青也不想跟她说话了,一掀被子就想下床,尹歌晚反应极快,人刚坐起来就被她拉住,说:“哎,哎!你这什么意思,我就想跟你说说话而已,又没有别的意思,再说这屋里就你话多点,阿凉就像个闷葫芦,一天到晚说不了几句话,我都快憋死了,你就可怜可怜我,今天晚上就随了我吧!”说着话,尹歌晚的指尖却不老实的滑上杜欢青的脸,笑得很是妩媚。

杜欢青气得头发都快炸了,用力扒开尹歌晚落在自己脸上的手,压着闷气说:“尹歌晚,你还有完没完了!”

尹歌晚这个时候却倒躺在床上,已经笑成一团。笑的太狠了,她身上的伤口又被弄崩裂开来,有血水渗了出来,可她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边捂着伤口,一边呲牙裂嘴的笑着。

杜欢青毕竟是医家出生,医者本就心地善良,看到伤口裂开,当下就伸手按住了她的伤口,很无奈的重新为她换药包扎。

夏凉坐在自己的床上假寐,完全不理会瞎闹的两人。屋内烛光如豆,外面不知何飞来两只夜乌,叽叽喳喳,声音宛如清曲。

月上中天,更过三响,虫鸟皆寂,黑夜里只闻风吹树叶沙沙声响。

突然,夏凉警惕的睁开了眼睛迅速起身。侧耳倾听,是极轻微的脚步声,是什么人在这半夜时刻到访,而且是在她杀了李教官的这个敏感时期,所以,她不得不更加警惕小心。

尹歌晚反应也是极快,紧跟着起身,倒是杜欢青后知后觉的才明白过来,心里紧张的压低声音问:“都什么时辰了,还有什么人会过来这里,不会是修罗场里的那些教官吧?”

夏凉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眼神朝尹歌晚略一示意。

尹歌晚意会,人已经握了短剑躲藏在门后,然后快速把门轻轻的开了一条小缝。

夏凉隐在角落的黑暗中,透过门缝警惕的盯着外面,像级了一头蹲守猎物的狼,弓弦已经拉满一触即发,只等不速之客出现在箭的射程之内。

外面的人渐渐走来,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一人手里提着灯笼微微侧身,露出了身后之人。

就着灯笼昏黄的光线,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屋子里面的三个女孩子整个人都怔愣住了,过了好一阵子,夏凉才反应过来:“三,三殿下?”

谁能想到,这深夜到访的人会是三皇子赫连沐!他身着紫衣腰系玉带,站在那里,无需言语,举止之间尽显王者风范。

屋子里面隐在黑暗中的三人,这才现身来过来行礼,赫连沐略微摆摆手,说:“身上都带着伤,这些虚礼便免了吧。”接着,就有侍卫搬了桌子进来,麻利的摆上了几道小菜和烧酒,酒香浓醇,在这狭小的简陋的屋舍里漫延开来。令得夏凉她们三不由都咽了咽口水。

“这山谷寒气重,你们喝些酒可以驱驱寒!”赫连沐淡声说着。

三人又急忙拜谢感恩,赫连沐抬眸看着还杵在旁边的三人说:“你们都站那么远做什,怕本殿下吃了你们不成?都给我过来坐下!”

小小的四方桌,围坐着四人,赫连沐坐在首位,尹歌晚和杜欢青两人硬挤着坐在了下首的位置,夏凉慢了一步,无奈只得在赫连沐的左手边坐了下来。

待侍卫一一斟了酒,赫连沐便开口说:“当年把你们送到这里,不过是想多给你们一次选择命运的机会,这里条件艰苦,起初倒还有些担心,你们会熬不过来,不过现在看来,你们的成长表现都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夏凉三人相互间对看了一眼,赫连沐见状嘴角又抿出一丝笑意说:“你们都很不错,来,喝酒!”

三个人心里忐忑,却也不敢怠慢,只好执杯与赫连沐对饮了这第一杯酒。

赫连沐示意她们吃些小菜,尹歌晚和杜欢青两人离赫连沐稍远,表现的还自在些,但是夏凉就坐在赫连沐左身边,此刻只觉得手脚都不知如何放了。偏偏这时,赫连沐突然附身凑到她耳边,细声说:“这集修罗场里面的训练服太粗糙了些,我特意命人给你另外送了些更好的过来,你明天就穿来试试。”

第十一章 夜访

听着这样一句话,夏凉只觉得耳根滚烫,人整个都惊住了,竟连谢恩都忘了说。

赫连沐看着夏凉已经布满红晕的脸,满意的笑了笑说:“不过是几套衣物,你不必太在意,再说了,我对我的下属一向都很好。”

尹歌晚的目光凝在夏凉的身上若有所思,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赫连沐对夏凉的态度太特别了。

这样近的距离,赫连沐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他所说的内容,坐在桌子边上的另外两个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尹歌晚和杜欢青心里有很多问提想问,但这时候,赫连沐还在这里,她们又都不敢说话,于是乎只能埋头吃菜喝酒。

赫连沐坐在凳子上,姿态有些慵懒,期间只是偶尔跟夏凉她们喝点酒,那桌子上被三人动过筷子的小菜,他连正眼都没有瞧过一眼。

雪霜国的冬天本就冷,虽说刚刚入冬还未曾下过雪,但是这天气还是冷的很,修罗场里面,除了教官们有取暖的炭火以外,其他人是没有权利使用这些奢侈的东西,所以几杯酒下肚,三人的身子倒是感觉暖和了许多。

一小坛酒见底,赫连沐起身准备离去前,缓缓地说:“这三年一次的大冬考很快就要到了,我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主子要走,三人自然的站了起来排成一排叩首恭送,赫连沐笑了笑摆手让她们起身。目光却又落在了夏凉的身上道:“我都要走了,你不打算送送?”

夏凉一张脸涨得通红,他虽未曾点名,却知道这话是对她所说。于是只能垂眉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后,将人送至门口。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毛毛细雨,冷风一阵接着一阵吹着。紫风走上前来为赫连沐披上了披风,而另外的作总管打扮的中年人一手提着油伞一手提着灯笼紧跟在了赫连沐的身侧。

夏凉站在门口再次行礼说:“恭送三殿下。”

赫连沐顿住了脚步,凝看着她点头,然后问:“对了,你叫......?”

夏凉低着头,风与雨是都是冷的,可是她整个人却觉得被火烘烤般,她突然抬眸,定定地看着赫连沐的双眼,认真地回答说:“我叫夏凉!”

“夏.......”

“夏天的夏,天凉的凉!”夏凉淡声解释。

“夏凉!”

名字从赫连沐口中轻念出来,声音宛转动听,如同这世间她听过的最动人的曲乐。夏凉听见自己的心跳重若擂鼓,一下又一下快而有力,似乎下一秒就会从嗓子眼里蹦出。

耳畔似屏弃了外界其他的声音,只听得赫连沐接下来的那句轻声呢喃:“名字不错,似在哪里听闻过!”

夏凉张了张唇,终究还是没有再解释,只见赫连沐往前一步站在了她面前,伸出右手往她肩膀轻拍了两下,说:“我的身边只留有用的人,别让我失望!”

他手心的温度,虽然隔着衣物但是夏凉还是觉得那体温随血脉扩张到了整个身躯。而整个人却如同被冰冻结,后来连自己说过什么,做了什么都失去了印象,等到她返回房舍,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屋子里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赫连沐走在前面,紫风已隐在暗处,总管曹安为他执灯撑伞,油伞只够遮挡一人,他自己整个都被淋得湿透,却未觉的半丝寒冷。

掏出白色的丝绢,赫连沐认真的擦了擦方才搭过夏凉肩膀的那四跟手指头。

曹安小声关怀地问:“殿下,左不过是几个孩子,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你命人照顾一二便可,何必亲自走这一趟?这冬天寒气重又下着雨,可别吹了寒风伤了身子......”

赫连沐也不反驳,待曹安叨叨的说完了,才淡声说:“曹安,这几个女孩子日后必为我大用,所以,我这次吹点寒风走这一趟,并不觉得吃亏。”

曹安嘟嚷着说:“既然殿下如此看重此女,何不直接跟青衣打个招呼,让他照顾一二?”

赫连沐露出淡淡的笑容说:“她不需要!况且,她若是死在了大冬考上,那就是她没有资格成为我的人。”

房舍里,重新点燃了蜡烛,淡黄色的光晕,照亮了小小的空间。

夏凉转身,尹歌晚和杜欢青便一齐盯着她看。只见夏凉双颊艳如朝霞,再看屋子两个人的眼神,立刻说了一句:“我什么都不会说!”

尹歌晚凑近她,细细地打量着她的脸,然后不知道她脑子里又想到了什么东西,怪声怪气说:“难怪他会同意给我治伤,原来你们已经......哼哏!”

夏凉不解释,直接飞起一脚朝尹歌晚踢去,边冷声说:“尹歌晚,想不到你一个女子,心思竟如此龌鹾!”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就有侍卫抬了一大箱子的衣服过来,夏凉还没有来得及看,就被尹歌晚刮去了两套,还顺手丢了两套给杜欢青,反正她们个子相差不大,这衣服不怕不合身。

这个家伙,不熟的时候孤高冷傲,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这一混熟了,根本不知道无耻二字为何物。

反正衣服送来的多,她也不会计较什么,而且三个人经过这事,也算是患难与共的姐妹,感情是一日更胜一日。

平日里总呆在一起,都是些半大的孩子,已经开始明白一些事。大冬考临近,又看这三人已经抱成一团,更是有人眼热,将三个人的关系传得不堪入耳,可惜三个人也不在乎,左右这些人没有胆子在她们跟前嚼舌根。

三人因为得到赫连沐的特别照顾,他虽然没有跟教官们打招呼给她们特别照顾,但是教官们那是个个心思玲珑,不用说明,自然会对她们格外照顾。

杜欢青本身懂些医术,平素无事的时候,也到书阁翻阅里面的医书,而修罗场里面,那些磕磕碰碰受了伤的人,就成了她用来实验自己医术对象,虽是练手用,倒也治好了不少人。

许是大冬考的到来,赫连沐也越发关注修罗场的训练进度,过来巡视的次数竟然比往常多出一两次。

每次他过来,集训营里所有的人,不管在做什么都会比以往格外认真卖力,希望自己能够被他看中,从此改变自己的命运。

第十二章 终考

这日晨间练习,夏凉认真的练习箭术的准头,说也奇怪,她的箭术不仅快且非常精准。

选择使用弓箭的人,臂力的需求是异常苛刻的,夏凉虽为女子,却有着比一般少年更为强健的双臂。平日里所使用的弓具也都是军队里弓箭手所用的硬弓。

只是平日一向准心百发百中的她,在赫连沐站在她旁侧时,她所射出去的箭矢竟然怎么也对不准靶心,甚至有几支箭羽更是直接脱靶了。

已经连续十支铁箭射出,箭靶上却只插着寥寥四支箭,且没有一支是正中红心的。深深吸了口气,夏凉稍稍调整了一下,准备再次拉弓的时候,身体微微一颤。身后突然多出一人,伸手握上自己的双手。

她微微一怔,抬眼发现赫连沐已经覆上她的手背。重新为她瞄准靶心,并轻声说:“记住,心不要被外界的任何事物所干扰,只要这心稳当了,你这射出去的箭它才会稳才会准!”

如沐春风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如此之近,夏凉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就在自己的耳边缭绕。余音绕梁,刻入心扉,响她的脑子里嗡声一遍。

“调整好了,再试试!”赫连沐退至一旁,轻声说。

夏凉微微抿唇,迅速调整状态让心静下来,深嘘一口气,拉弓搭箭松手,一气呵成,强劲的力道正中靶心,带起一圈草屑。

赫连沐站在她身后,看她射出的每一箭都带着无坚不摧的力量,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并未继续逗留只悄然转身离去。

赫连沐刚走没多久,尹歌晚就拉着杜欢青小跑了过来,尹歌晚说:“阿凉你休息一下,咱们先吃饭。”

夏凉收起弓箭,杜欢青忍不住问:“刚刚三殿下跟你说了什么,两人靠得真近乎!”

夏凉径直往前走,似没有听见杜欢青的话。

杜欢青顿住脚步看了眼尹歌晚,又看向前头夏凉的背影。尹歌晚轻切了一声说:“走了,晚了等会连饭都没有的吃了,阿凉跟三殿下走得近也不是什么坏事,日后做事也好有个照应,阿凉你说对吧!”

夏凉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只是微微一笑并没言语!

冬考日渐临近,只是修罗场的侍卫,每隔一段时间便送来一箱子衣物,夏凉她们三个是不缺穿着,倒是每天的食物越发不够填饱肚子,所以每隔几日,就会有人默默消失。饥饿伤病这些问题是弱者们驱之不散的噩梦,从来没有从她们身边消失过。

大雪过后,这日天还没有亮,赫连沐便让紫风通知教官们,让他们到主营开会:“今日便安排他们冬考。”

几个教官听后微微一怔,这时候,有人轻声说:“可是殿下,这冬考提前一个月,女子里数尹歌晚功法最高。而男子组那边倒没有什么顾虑,这舒畅的功法也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殿下按照往年冬考那样,只有两个名额的话,这夏凉和杜欢青二人只怕......”

这段日子三殿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对夏凉这位女子还是比较特别,所以教官们有所顾虑也是应该的。

只是,赫连沐听完这话,淡漠的说了一句:“你们怕什么?”

教官们都不敢说话了,赫连沐吩咐完,便让人下去准备。

雪下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终于晴了,灰色的积云散去,太阳露了出来,阳光照在雪地上,晃得人的眼睛生生发痛。

修罗场里面的一百六十个孤儿被教官们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夏凉左右打量一番发现,这竟是一处专门为皇家贵族们,提供观赏戏玩的斗兽场。坚硬的岩石围墙高筑着,只是废弃已久,场地里面杂草丛生,有些荆刺藤蔓更是从开裂的石缝中伸长出来。

杂草丛中,凌乱的摆放着许多生满铁锈两米多高宽的兽笼。拇指一样大小的铁栅栏,上面依稀还可以看见已经融入铁锈里面的暗黑色的血迹。

远处的高台上,清一色的玄衣侍卫站成一排,赫连沐裹着紫色披风,就斜卧在特制的貂裘软榻上。

兽场底下的少年们,被教头们分成两波排成几排,赫连沐淡淡的朝他们扫了一眼,缓缓说道:“冬考的名额只有两个,想要脱颖而出就拿出你们的本事,机会只有一次!”

所有少年们都惊住,然而,赫连沐根本就没有给他们时间调整适应,已经有教官上前,准备抽签选兵器,然后把对打的一组关入兽笼。

尹歌晚和夏凉对视一眼,然后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舒畅。

舒畅的目光也落在她们二人身上,因为在这里所有的人中,如果一定要以武力挑选最后的强者,那么,他们三人都有一争之力。

已经没有时间给她们考虑准备,尹歌晚和另外一个精壮的少年被关进了兽笼。

尹歌晚选了一把短剑,她的对手,双手各自握着一把刃刺,五指紧握,手指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眼睛警惕的死死的盯着尹歌晚。

尹歌晚并不在意,此人不是自己的对手,她又看了一眼兽笼外的夏凉,执起短剑开始进攻。

夏凉抬头,赫连沐离的有些远,他在少年们开始比斗的时候就已经坐正了身体,依旧是自己心中熟悉的容颜,一举一动中都带着王者的威严。

兵器中并没有自己熟悉的长弓,只有一把小巧精致的臂弩。夏凉毫不犹豫的就选了。

臂弩,她是从来都没有训练过的,看台上的赫连沐见了,也只是微微一笑,似乎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不过这远程的武器,用在这狭小的地方,不知道能否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

赫连沐饶有兴致的看着场中的对决,有些人会在决斗中死去,有些人会被打成重伤成了废人,第一轮决斗结束,一百六十个少年当中,已经淘汰了一半的人。

也许是教官们的特意安排,夏凉她们三个女子是分别跟其他人决斗的,这一路比试下来,并没有相遇到。

而尹歌晚总能在最快最短的时间解决掉对手,然后坐在兽笼里抓紧时间恢复体力,而失败者便会有人上前拖走,然后又开始下一场对战。

没有太多的时间休息,因为剩下来的人,也只有十人,接下来,她们怕是避无可避,直接对决了吧。

第十三章 胜者

第十三章胜者

杜欢青武功并不算是最好的,所幸她运气很好,虽然负伤,但也战到了最后。

夏凉不知道该不该盼着杜欢青输掉,心里有些担心,因为,就算她能够赢了又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要面对尹歌晚,她还是要死在尹歌晚的手上,又或者是舒畅的手中。

场中最后只剩下了五人,夏凉,尹歌晚,杜欢青,舒畅,还有一位名叫刘易的少年。

两两对决,五中必定有一人会轮空,夏凉希望,那唯一轮空的人是杜欢青,因为......因为这是自己生平中第一次交心的朋友,她希望她能活下来。

杜欢青真的如夏凉所愿,在最后这一轮决斗中轮空了,而尹歌晚的对手是刘易,不出意外的话,她定会胜出。

夏凉心中开始不安起来,她看向尹歌晚,目光有些复杂,如果自己赢下来这一场决斗,那么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是杜欢青还是尹歌晚?

可不管自己即将面对的对手是谁,那最后活下来的人里面一定得有她自己。

尹歌晚紧握着手中短剑,对手刘易经过几次对战,已是强弩之末,她应对起来还算游刃有余。

舒畅本就是男子组里面武功最高的,他并不是那么好对付,何况夏凉没有称手的兵器,这两两相搏,处处透着惊险。

此时此刻,面对生死相搏的对手,她们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应对。现在她们就是没有情感的野兽,心中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赢。赢得战斗,那就代表着赢得了继续活下去的权利。

天色暗沉下来,刺骨的寒风夹带着雨雪,落在兽场上,雪地上的点点血迹,被水晕开,像极了朵朵盛开的红梅。

兽笼里的血水被水稀释带走,夏凉浑身湿透,黑眸透过雨幕紧盯着舒畅。

“你不是我的对手!”舒畅看着眼前,像狼一样警惕的看着自己的夏凉道。

“其实,我并不想杀你,但是我必须活下去!”舒畅又缓缓说道。

夏凉不语,这三年一路走下来,看尽多少生死,她想过,如果他们之间有一天真的兵戎相见了,谁都不会去做舍己取义的事情。

握着短弩的手微微颤抖,但很快又镇定下来。舒畅已经提剑直指自己面门,夏凉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一味的防守,没有进行反击,她在寻找机会,寻找一击致命的机会。

另外一边,尹歌晚很快就解决掉了自己的对手,不过教官并没有立即安排她跟杜欢青比斗,但是也没有让她从兽笼里面出来。

所有的关注力都集中在夏凉和舒畅他们两人的兽笼里。兽笼空间狭小,夏凉的兵器又不趁手,虽然躲过了要害,但是身上还是添了几道伤口。

尹歌晚看夏凉迟迟不出手,心里暗中焦急,当即捡起自己的短剑,灌进真气,往舒畅的后背射出。

一剑射出,舒畅不得不防,夏凉抓住机会连射出三箭,箭箭直逼舒畅要害。

箭矢如风,舒畅手腕灵巧一转,防住了尹歌晚的偷袭,然而正面,夏凉的三支弩箭已经到了跟前。

笼中狭小,有了尹歌晚的帮忙,夏凉胜卷在握,化被动为主动,又射出最后两支弩箭。

夏凉的箭矢接踵而来,舒畅暗骂尹歌晚卑鄙,一咬牙,挥剑和移动的速度暴涨,他挑开直对着胸口的两支箭,头一扬避开了咽喉的致命一击,脚下步子移动,朝腹中射来的一支箭,也被他险之又险躲开了。

夏凉的弓弩已无箭矢,舒畅虽然左肩中了一箭但是他的攻击速度不减反更快更凌厉。他似是想速战速决,不再给夏凉任何翻盘的机会。

场中一片沉静,连呼吸的声音都可以听见。教官们在这大冷的冬天里,各自都暗暗捏着一把冷汗,眼看夏凉就要死在舒畅凌厉的剑锋下,个个都小心翼翼的偷偷抬眼,看向坐在高台之上的三皇子赫连沐,却见他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场下,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夏凉心惊,她擅长伏击远攻,像这样几近疯狂的近身攻击,让她有些吃不开,开始处在了下风。

赢输已定,夏凉一狠心索性放弃了抵抗,接着舒畅的剑锋便落在了夏凉白皙的脖颈上。

“或许你还是有机会活下来的。”舒畅用只有夏凉听到到声音对她说,他没有把剑从夏凉的脖子上移开,但也没有下杀手。

夏凉惊住,下意识就转头看向赫连沐。此刻她的额间已全是细细的汗珠,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冷的。身上套着沾了血水的衣服,有别人的也有她自己的的。

舒畅说的活下来的机会,那便只有赫连沐,只有他开口,才能救下她,那样她就可以不用死,只是他真会救自己吗?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高台上,看似慵懒的赫连沐,大家都等着他的下一步指令。短暂的安静过后,赫连沐起身,离开之际对紫风道:“时候不早了,父皇还在宫中等我回去,今日这比试......你自己看着办吧!”

赫连沐寻了个借口离开,虽然没有说是继续比试还是结束考核,但是在场中的人,心里都暗松了一口气。

主子说过的话,那是一言九鼎不可以轻易更改,定下来的规则就算要变动,那也不能是从他的口中说出。

紫风领了命,目送自己家主子离开后,才对着下面的众人道:“修罗场存在的目的,便是为殿下寻找培养有能力的人才,之所以让你们进行如此残酷的比试,也是为了挑选精英中的最强者。今日你们的表现都不错,虽然说往届的终考里面,只会选取两人,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殿下正直用人之际,且你们四人所学各有所长。不能因为这一成不变的规则而埋没了可用之才。好了,待会有人会重新安排你们的去处,大家都散了。”

场中所有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落下来了。紫风前脚才走不久,场下便有人给她们把笼子打开,有侍卫领着她们去洗浴和疗伤。

尹歌晚一出笼子就冲着夏凉过来,围住她转了一圈,确认并没有受到很严重到伤这才放心下来。

“卑鄙小人!”

可就在这个时候,舒畅冷不丁的看着尹歌晚鄙夷的说了一句。

尹歌晚一听,心里暗呸了一下,怼了回去:“我卑鄙?有本事你找我打啊,欺负阿凉算什么?”

第十四章 少女情怀

四人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又脏又冷的,而且身上都还带着伤,舒畅闭上了嘴巴,不再理会旁边叨叨絮絮,得理不饶人的尹歌晚。

“喂,舒畅你怎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说话?我说你是不是......”

舒畅一路无视尹歌晚,之前他们的确有过误会,但是现在考核结束,也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将来都是要为三殿下做事的。

四人被安排到了一处幽静的温泉花园,里面早已经安排了接引女奴。

温泉的浴池都是单人的隔间,里面燃着淡淡的香薰,旁边已经准备好了换洗用的衣服。不多时,就有女奴拿了伤药过来,仔细的给他们上药包扎,这些人虽然虽然不是专业的医者,但是她们的手法很熟络,显然是精心培训过的。

四人各自梳洗,等再重新出现在客厅的时候,彼此间都有些认不出来了,整个人的感觉完全都不一样了。

白色的长袍,样式虽然简洁,但是,因为是用上等的雪丝锦裁剪而成,穿在他们身上衣摆飘逸,更有一种神仙下凡的感觉。

门外有女奴轻步走了进来,恭敬的给四人行了礼后,说:“殿下此时还有要紧的事情,四位少主请稍作休息,待殿下得空了自会有人前来通知会见。”

尹歌晚随意的往一旁铺着绒毛毯子的卧榻上一躺,很是感慨地说:“累了这么些年,终于有机会好好休息了,这毯子......可真是舒适暖和!”

杜欢青就坐在尹歌晚的旁边,许是也累极了,将人扒拉了一下空出了些地方,就躺在了上面,说:“我也睡会,为了应对这次的终考,连着好几日都没有休息好了!”

夏凉靠在太师椅上,屋子里生了炭火,纵然身上穿着少,但是却没有感觉到寒冷,她也想趁着空档睡一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很乏困,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却是秣陵峻那山谷里漫天的紫色小花,还有他套马时候的飒爽英姿。

“你就肯定他会救我?”夏凉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屋子里有两个人已经睡着,唯一醒着的除了她,就只有舒畅一人,她这话便是说给舒畅听的。

“猜的!我有预感,他舍不得你死!”舒畅嘴角抿成一条线,用略带锋芒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看似普通的女子。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就算他杀了夏凉赢了比试,赫连沐日后也不会放过他。

是真舍不得吗?谁又知道呢!

夏凉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任由思绪慢慢飘远。从秣陵峻的相遇,有关他的每一个短暂的片段,初见时为他的容颜折服,迷恋他的声音,关注他的衣食住行,只要涉及他的,都能让她铭记于心,回味久久。

夏凉不懂自己为何对他这般执着,也许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有那么一个人,在你已经准备好,或者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出现,只需一眼,便给你带来怦然心动感觉。

或许这便是爱吧,一见钟情的爱!从第一次被他拎在跟前,咫尺相对时的心跳加速,第一次他站在她的身后观她练箭时的手足无措,再到那为相思一人而彻夜失眠日子。

尹歌晚是被饿醒的,她醒来的时候,还一不小心把杜欢青给踹在了地上,好在卧榻和地面之间的距离不算太高,这摔的也不痛,倒是一下子把人给摔清醒了。

“四位少主,请随老奴来!”就在尹歌晚嘀咕着吃的东西的时候,赫连沐身边的大管家,曹安亲自过来请人了。

主人身边最亲信的大管家来请,他们四人自然得起身施礼。

“四位少主别客气,都是为殿下办事,以后都是自己人,这礼老奴还真受不住,殿下已经在碧霄阁设下宴席,请四位少主随我来!”曹安连连摆手,把四人行了一半的礼拦了下来。

四人跟着曹安出了温泉花园,门口已经有马车等着了。马车从外面的装饰看,很普普通通,可里面的空间却很宽敞舒适。

尹歌晚是个停不下嘴的人,上了马车便问曹安:“曹管家,我们以后是不是就住三殿下府上,为殿下做事了?”

曹安体态看着有些臃肥,白净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一双小眼睛却精明的很,只见他听到尹歌晚的问题后回答:“这是否住进三殿下的府邸,老奴说的可不算,少主们的去处,可都得看殿下怎么安排了。”

尹歌晚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也对,只是不知道殿下会把我安在什么地方,只希望我的去处不要有那么多的规矩,皇子府?我看还是算了,规矩太多!”

一旁的曹安却笑眯眯的接过话说:“三殿下平日里喜欢清静,府里伺候的下人其实不多,倒也没有那许多的规矩!”

一路闲聊下来,倒也让尹歌晚探听到了不少信息。比如说三殿下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婚期将近。府里除了侍卫和男仆占了绝大多数外,就剩下四位女仆,她们平日里也只是负责管理梅苑。而那梅苑想必是三殿下为自己的王妃,特别准备的住处吧。

“殿下要娶妻了?娶的哪家的小姐?漂亮不?”尹歌晚就像是个好奇的宝宝,总有问不完的问题。

“是钟首相家的大女儿!尹少主你这在修罗场里面待久了,这才刚出来,的确需要多了解了解我们雪霜国的人和事物。只不过眼下时间有限,等日后有时间,老奴再给各位少主仔细叙述。”曹安一边伸手拿过紫砂茶壶,把茶水重新给四人斟上,一边缓缓的说道。

尹歌晚点点头,终于不再询问。

期间曹安又跟杜欢青聊了几句,问了些关于杜家的事,其后有些惋惜的感慨说:“想当年,你爷爷寿辰的时候,我还陪着殿下一同去祝寿,谁知道这宴席过后,第二日便传来杜家惨遭灭门的噩耗。杜家遭此大难,杜少主你虽不是男儿身,但也算是杜家唯一剩下来的血脉,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杜欢青从曹安言语间听出来,他似乎和杜家之间的关系颇深,于是问了他好些关于杜家的事情。

曹安很有耐心的解答着她们的问题。马车在灯火鱼龙的夜市街上缓缓走着,夏凉挑起一角车帘,这雪霜国的夜市倒也繁荣的很,以后她将要生活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了。

第十五章 接十风宴

马车车速不快,夏凉看着车窗外的行人,她本不善言语,所以这一路行走下来,只做了一个安静的听客。

车最后在一处幽静别致的庭院旁停下了,赶车的小伙计恭敬的把曹安扶下马车。夏凉她们四人也随着曹安后面一一跳下了马车。

人已经送到,赶车的小伙计驾车离去,曹安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马车,复又看着她们几人说道:“四位少主,殿下已经在逐云楼等候多时,几位随我来!”

一行四人跟在曹安的身后,路上经过深幽曲经,但见一片红梅含苞绽放。微冷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馨香,远处假山矗立奇峰罗列,不知何处亭阁,谁人在弹奏,琴声丝丝入梅林。

顺着石子小径一路走到了尽头,却见此处梅花开的更是盛艳,像一团火般层层叠叠攒满了枝头。

梅树下但见一座雕梁小亭,亭里设有矮几,上头一尊红泥小炉,正温着一个乳白色的小酒坛。

矮几下的地面,铺了上等的白绒,让人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就算是席地而坐也不会感觉到地面的冰冷。赫连沐就安静的坐在矮几边,紫风站在他的身后,这梅园四周除了他们二人外,再无他人。

曹安领着四人来到赫连沐跟前,一齐同他行了礼。

赫连沐将木杯一一摆放好,又往杯子里斟上酒后才缓缓说:“来,都坐!”

四人相互对眼看了看,这才围着矮几坐了下来。赫连沐脸带微笑,将酒杯一一递给他们,四人惊的立即站起身来,半弯着腰伸出双手来接。

赫连沐见他们如此一惊一乍,示意他们无须太拘谨,在他这里不需要那么多的虚礼。待四人重新坐下后,他看着杜欢青说:“杜家的事情,事出突然,这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是江湖仇杀,但是少数知情的人心里其实都知道,杜江当日是匆匆进了皇宫,这后脚才出了宫门,杜家就遭遇了灭门之灾,这其中缘由跟皇家脱不了干系,只是,这里面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被皇上压下了。当年我在杜家的火海里,也只是救下了你一人!可惜了杜家一夜之间被那大火烧成了灰烬。”

听到旧事,杜欢青泪盈于睫,感激于赫连沐的救命之恩,跪谢道:“谢殿下当日救命大恩!既然殿下说我杜家是被人陷害!可据我所知,当年我爷爷不过是进宫为傅皇后请脉,后来为何......”

杜欢青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赫连沐打断了她的话,他说:“因为杜江走后,那傅皇后小产了。”

杜欢青听了怔住,然后颓然怒道:“我爷爷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你说不是你爷爷做的,证据呢?再说杜江牵扯的事情可不单是这一件。”赫连沐顿了顿,复又缓缓的说道:“有些事情,没有证据,这话说出来,谁又会相信?更何况,傅皇后背后还有若大的傅家为她撑腰!”

杜欢青欲言又止的低下头,她知道自己对杜家的这件事过于急切了些。

“有些时候,做事就要懂得忍耐,如狼扑食蛰伏在暗处,耐心的等待最好的时机。”话落,赫连沐目光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夏凉。

杜欢青不再说话,芊芊素手紧紧握住杯盏,心里虽有不甘,却仍点了点头。

说话间,下人已经把菜一一端了上来,菜品不算多,好在色香味俱全。赫连沐先动了一筷,接着示意他们几人吃饭。四个人这才开始动筷,不过赫连沐只挟了一筷子,之后就不再下筷子了。

“三殿下,这接风宴过后,我们要做什么?”尹歌晚闲下来,咽下口中的食物后,期待的问。

“近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这杜家的旧址我让人私底下买了过来,这几日你们就陪着杜欢青回去修整修整!”赫连沐慢慢的抿了了一口碧云酿,淡声说道。

尹歌晚点头,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赫连沐抬手挥挥,一旁候着的曹安便离开了,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身后跟了四位身着黑衣劲装的侍卫。那四人的手里各自都捧了一个紫檀木的雕花托盘,托盘上面盛着四种不同的兵器。

“日后你们是要为我做事情的,这手里得要有个称手的兵器,而这些都是按照你们的特长精心准备,送与你们,希望日后你们能够用它们发挥出你们出色的能力。”赫连沐看着托盘上的四样东西,轻声说。

再观这托盘之上,逐一放着的是,一把泛着碧蓝光晕,只半寸宽且可藏于袖间的短剑,一把冥青色剑鞘的阔剑,一个锦盒装着的长短、粗细各异的金针,还有一张名为寒冰的弓,正是几人平时所擅长使用的武器。

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武器,一时之间几人竟忘了言语,竟没有第一时间跪地谢恩。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在此处拘着你们了,这园子风景不错,你们倒是可以携手夜游一番!”赫连沐饮完杯中美酒,起身准备离开。

“恭送殿下!。”

四人齐齐弯腰行礼,恭送赫连沐离开。曹安自是跟在赫连沐的身后一并,随行侍候着走了。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尹歌晚抚着手中的短剑,那剑锋半透明,透着淡淡蓝色的寒光,一看就知这是不可多得的宝剑。接着,便听得她啧啧赞叹道:“殿下还真是懂得我们这些下属的心思!”

夏凉看向她,她一步向前凑到夏凉跟前,突然脸色一正,认真道:“阿凉,像这种已经有了心上人的男人,你自个儿放在心里头想想就行了,可别太认真,把自己陷下去了。”

夏凉面色微红,挤兑回去道:“你今夜酒喝多了吧,尽说些胡话!”

尹歌晚打了个隔,掩着嘴角咯咯直笑,转头又挤到舒畅那边去,给他抛了了一记媚眼,拉尖了嗓音媚声说:“舒畅哥哥,走,姐姐带你把酒游园去!”接着又拉过杜欢青道:“青妹子,你家的那什么仇人,要不要姐姐去帮你解决了!正好试试殿下送的这把寒光剑!”

杜欢青想着伤心事,听得尹歌晚这一说猛的回过神来,眼中聚着一簇星火,却硬是被她咬牙生生压了下来。

尹歌晚道:“只要你点头,我就去给你办了,真的!”

杜欢青咬牙,还是舒畅有点看不过眼开口说:“尹歌晚,你就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吗!”

尹歌晚放过杜欢青,嘻皮笑脸地又凑到舒畅跟前,吐了口酒气道:“当然不是,姐姐我还是很有些脑子的,舒畅哥哥你要不要领教领教?”说着话迈着些许轻飘的步子往梅园深处走去。

“走走走,咱一起去赏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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