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世妖孽 - xp1024.com
《不世妖孽》


第一章、寒府设宴不欢散

春风拂柳,香草淡淡,弦月含羞,繁星璀璨,邯郸城南门大街,街道宽阔,直通王宫,街上的行人稀疏,民宅灯火阑珊,偶有几家酒楼,传来琴瑟之声,冷冷清清。

街旁一座很普通的府邸门前却是门庭若市,马车两边驻停,显然来了许多达官贵人,府门建造的很普通,门却是很宽大,没有门槛,方便马车出行,若不是门上的木匾刻着‘武安君府’四个金漆大字,很难想到这是赵国大将军,武安君李牧的府邸。

李牧戎马大半生,不求虚名,忠心耿耿,北击匈奴,灭襜褴,败东胡,攻克燕国武遂、方城,战功显赫,常以自己得到的封赏,犒劳随他征战多年的将士,前不久在肥城,大败秦军,今日凯旋归来,赵王迁封为武安君,李牧设宴款待前来祝贺的大臣和将士。

庭院内彩灯高挂,宾客、舍人锦衣华服席地而坐,李牧身着锦衣胡服,剑眉入鬓,面如刀削,坐立主位,觥筹交错,把酒言欢,接受宾客的道贺。

喝到兴处,一个彪形军将站起身,手持大碗,热泪盈眶,朗声道:“吾赵国长平之战,折损将士四十万,致使赵国十室九空,尽村孤寡,赵人哭,秦人笑,地之生毛,此乃奇耻大辱,今李将军带吾等杀秦十万,一雪前耻,真乃大快人心,末将敬李将军一碗!”说完一饮而尽,此彪形大汉是同李牧一起征战的赵国大将,司马尚。

李牧喝下烈酒,站起身怅然道:“今虽杀敌十万,也只是平了扈将军之仇,却未杀掉秦将桓齮,让他逃走,岂能平息长平之战所带来的耻辱,承蒙吾王抬爱,封吾武安君,实在是愧不敢当!”

司马尚对面的一位俊朗武官,微微笑道:“武安君不必过谦,敢问当今天下还有哪位将军能战败秦军虎狼之师,吾王英明,任用贤良,这也是实至名归,赵国有李将军,乃百姓之福,赵国之福,武安君所肩负的是赵国的复兴,若是继续伐秦,末将愿为前锋!”

李牧拱手道:“赵将军的豪情,李某记下,只是吾赵国,连年征战,民不聊生,若要伐秦,犹如羊入虎口,固守土地,调养生息,待兵强马壮之日,才是还我河山之时!”

司马尚独自又饮一碗,嗤笑道:“就怕有的人是尿壶镶金边,嘴好,可看到秦军的旗帜,就吓得屁滚尿流了!”众人听后,哈哈大笑,都知赵葱带兵一窍不通,本该带兵支援扈将军,结果临阵退兵,导致扈将军孤军奋战,战死沙场,赵王不但没有责罚,反而把责任全推卸到了扈辄身上,赵王为此还表彰了赵葱。

听到司马尚出言讥讽,赵葱脸色煞白,怒视司马尚道:“本将若不是为赵国保存实力,尔等还哪里有将士去伐秦,难道让赵军全军战死在秦军强弩之下?”说完将酒盏往桌上狠狠一掷。

这时,司马尚身旁的黝黑青年笑道:“赵将军这可是知耻而后勇,忍辱负重,此等胸襟让在下敬佩,来我敬赵将军一杯!”此语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赵葱听后,怒道:“李忠,你以下犯上,目中无人,若不是看在李将军的情面,今天必拿你去见大王!”

李忠嘿嘿笑道:“你说对了,我眼中可没你这种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众人见此情形,立刻止住笑声。

赵葱一听火冒三丈,起身抽出长剑,剑指李忠,怒喊道:“今天若不杀了你,难解我心中之恨!”

李忠见赵葱出剑,也当即拔剑,朗声道:“赵葱,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天我就砍断你的双腿,让你以后逃变成滚!”

李忠可是李牧手下第一虎将,死都不怕,哪里会怕赵葱威胁,气愤骤然紧张起来。

李牧怒喊道:“放肆,今晚是答谢宴,李忠你怎能如此无礼!”上前向赵葱致歉道:“赵将军息怒,是吾教子无方,李某向将军赔罪!”转身对李忠怒道:“孽畜,还不向赵将军赔罪!”

李忠怒视了许久,将将弃掉,愤愤不平走到赵葱身前,扭着头道:“我酒后胡言,得罪赵将军,望将军恕罪!”赵葱剑仍指李忠,冷视不语。

司马尚在一旁骂道:“他娘的,你怎么没找我出气,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要想滚赶快滚蛋,别让我看着碍眼!”

李牧喊道:“住口!”冲着李忠道:“你口出污言,给我跪下赔罪!”

李忠气的青筋暴起,“噗噔”一声,双膝跪地,膝下两块青砖被震的粉碎,道:“在下口出污言,望将军恕罪!”

李忠本是长平之战,秦军所释放回来不足十五岁的少年,他的父亲和兄长被秦军杀死,对秦军恨之入骨,在李牧帐下,英勇善战,李牧收为义子。

赵葱收起剑,冷冷道:“末将本是来庆贺武安君的,没想到将军府上趾高气扬,却是不欢迎末将,扫了武安君雅兴,末将铭记在心,既然如此,末将告辞!”甩袖准备离去。

李牧不愿树敌,见赵葱不饶,“赵将军留步,来人,将逆子李忠拉出去,仗二十军棍!”话音刚落,两名大汉走到李忠身旁,欲要拉李忠出去。

司马尚喊道:“干啥,都道歉了,还打李忠作甚!”

众人也纷纷出言相劝,赵葱见机道:“不必了,别扰乱了武安君饮酒的兴致!”

李牧怒道:“还不快拉出去,给我重重的打,难道你们敢违抗我的命令不成!”两名大汉一听,架起牙根紧咬的李忠,向门外走去。

此时,就听李牧身后一人,笑道:“赵将军息怒,素闻武安君,军纪严明,爱兵如子,奖罚有度,何不坐下来,一边饮酒,一边欣赏武安君的治军之道呢?”

说话之人身着丞相官服,眼神阴冷,天庭饱满,八字胡须,身强力壮,是赵国丞相郭开,此人阿谀奉承,深得赵王宠信,秉性怪异,进谗言,逼走廉颇,此时出言,不怀好意。

李牧本想拉李忠出去打几军棍做做样子,给赵葱个台阶下,没想到郭开竟出此言,心道:“人言郭开狡诈,果真如此。”面沉似水,沉寂片刻,冲门外喊道:“将李忠带进来,庭院执法,已警将士!”

说完,李牧拉着赵葱回到座位坐好,自己走到主位坐下,两大汉此时押着李忠走了回来,李忠匍匐在地,两大汉扬起军棍,“啪啪”的打在李忠的臀部,纵使他肌肉健壮,每一棍下来,也是皮开肉绽,血沫横飞,李忠痛的是满头大汗,牙根紧咬,硬挺着二十军棍打完,没吭一声。

司马尚和一些忠义之士,恨不得活扒了郭开和赵葱的皮,一个个怒目圆睁,双拳紧握,但碍于李牧威严,却也未敢上前阻拦。

郭开呵呵笑道:“武安君军法严明,令本府大开眼界啊,只是这军棍打上去,却似不痛,若不然,怎地听不到痛叫之声,难道李忠是铁打的不成,呵呵!”

司马尚一掌震碎桌面,怒骂道:“郭开,你别欺人太甚,李将军让你,我司马尚可不惯你包,你若觉得不痛,不妨一试,准保你哭爹喊娘,将你那舔屁股的舌头打掉在地!”

郭开冷冷笑道:“鲁莽匹夫,打了场胜仗,就飞扬跋扈,目无王法,难道你想反了不成!”

司马尚听后,飞起身,冲向郭开,怒道:“我今天就结果了你,除掉你这个佞臣!”一掌拍向郭开。

见司马尚怒气冲来,吓得郭开身子直后缩,真怕司马尚不顾一切,一掌将他打死,左右随从见势立刻护住郭开,但也心虚能否抵挡住这一掌。

眼见司马尚就要冲到郭开身前,李牧纵身上前,拦住司马尚,道:“司马将军,你还闹的不够吗?”

司马尚见李牧阻拦,忙稳住身形,怒道:“我早就见他不顺眼了,大王身前有这等奸诈之人,赵国就不能好!”

李牧怒道:“还在胡言乱语,来人啊,司马将军喝高了,送他回府!”

司马尚道:“我不走,待我灭了这两个小人再走!”说完又要冲向郭开,李牧奋力架住司马尚道:“丞相、赵将军,今日本将照顾不周,管教不严,多有得罪,日后定然登门谢罪!”

郭开、赵葱早就坐不住,此时不走,等待何时,郭开起身抖抖衣袖,冷哼一声,道:“武安君不必客气,本丞这就告辞!”二人拂袖走出大门,快步上了马车,快马离去。

见二人离去,司马尚望着门外,对李牧气道:“你怎么不让我灭了这两个鸟人?”

李牧怒道:“你若杀了他二人,还想活命,今后谁来领兵打仗。”

“杀了他们,以命抵命也值了,这两个鸟人不除,必留祸患!”

李牧道:“我们都是赵国臣将,该以大局为重,若是朝堂不和,内忧外患,赵国危已。”

说完,摇头哀叹一声,对众人拱手道:“感谢诸位光临寒舍,时候不早了,诸位回去休息吧!”众人听后,纷纷告退,本来是一场贺宴,结果不欢而终,司马尚看望后院重伤的李忠之后才离去。

微风渐冷,府内寂静,李牧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眉头紧锁,怅然所思,这时,身穿紫色襦裙的清丽夫人,拖着茶杯、茶壶,莲步走进书房,倒了一杯茶之后,柔声道:“将军旅途劳累归来,又应酬贵客,还是早点休息吧!”

李牧收回思绪,喝了一口茶水,叹声道:“今日开罪了郭开、赵葱,日后定然会带来麻烦,哎,李忠和司马尚今天可给我闯下祸来了。”

清丽夫人见李牧叹气,柔声道:“妾身以为,郭开、赵葱,将军迟早要得罪的,两人嫉妒贤能,将军得势,必然受到二人的排挤,即使今日不得罪,两人也不会在赵王面前说好话的,将军战功显赫,忠心不二,赵王心中应该有数。”

此清丽夫人名为那兰雪,本是胡女,李牧在攻占东胡之时所遇,擅长琴棋书画,与胡人不同,李牧收为侍女,后又纳为妾室,随李牧征战沙场,服侍前后,无微不至,李牧虽喜爱那兰雪,但因她的族人皆被李牧所灭,难免心中产生芥蒂。

李牧道:“只能希望如此了,我明日去丞相府,把那颗夜明珠送给丞相,登门请罪,希望能稍缓解一下关系!”这颗夜明珠是打败东胡之时,那兰雪找到的。

那兰雪听后,微微一颤,低下头,低声道:“那颗夜明珠,已经……被妾身卖了!”

李牧听后‘啊’的一声,道:“你卖它做什么?”

那兰雪道:“为了给我们的障儿治病,就将它卖掉,妾身实在是……”

李牧眉头一紧,道:“夜明珠本就是夫人发现的,卖就卖了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你回屋休息吧,今晚我到王夫人那里就寝。”

李牧有两位夫人,正室是王夫人,妾室就是那兰雪,王夫人生有两女,还未出阁,而那兰雪生一子,却是体弱多病。

那兰雪听后,心头一酸,轻步走出书房。

第二章、孽障出世病魔缠

八年前,那兰雪仅怀胎六个月,为李牧诞下一子,出生之时,身形瘦小,没有呼吸,以为此子因早产而死,虚弱的那兰雪不甘心,用尽了各种办法也不能救活此子,伤心了几个时辰之后,在李牧的劝说下,才安排人去埋葬。

四名家丁裹着死去的胎儿,找到一个山坡,堆好木材,欲要点火焚烧之时,阴风大作,树叶唰唰作响,夜空中飞来六道幽暗彩光,在空中盘旋,吓得家丁毛骨悚然,两腿发软,以为是恶鬼索命,战战兢兢,伏地而拜,跪了许久,彩光也不散去,而且光芒越来越亮,照的整个山坡通明,在四名家丁绝望之时,六道彩光突然汇聚到一起,光芒一闪,降到此子口中,此子‘哇’的一声,活转过来。

家丁听到婴儿的哭声,仍是不敢站起,又哭了许久,哭叫声太刺耳,这几人见无事,才壮着胆子,上前查看,见婴儿活生生的哭叫,才惊慌的抱着此子,迅速跑回府中。

那兰雪见到自己生下的儿子死而复生,喜极而泣,让奶娘抱到身边,端详大半夜,但此子抱回家中之后不久,就口吐白沫,脸色淤青,连夜找来好几位医生,才稳住那微弱的呼吸,但至此以后,此病仍经常发作,查不出病因,每一次都几乎在垂危边缘,李牧为此找了各方名医、郎中,甚至将阴阳师、算命先生都找来,却也无能为力,恰遇一位云游道人经过,观察此子之后,也是百思不解,疑惑道:“世间并无此人,李将军命中也无此子!”

李牧听到云游道人的话,信以为真,认为此子不详,取名为李障。由于连年征战,李障的性命又是危浅,随时都可能死去,对李障的那点关心,也就变得淡漠,即使哪天突然听到无障的死讯,心中也早有准备,甚至已经忘掉了他有这个儿子。

纳兰雪从此不再随李牧征战,留在邯郸,始终没有放弃,寻遍各国名医,用了许多药方、偏方,才支撑着李障活了下去,李牧慷慨疏财,得到的俸禄也都犒赏将士,购买军械、战马,家中却是清贫,那兰雪给儿子治病,花掉了自己积攒多年的积蓄,卖掉了自己所有的首饰。

李牧偶尔回家,曾经见到李障两次,第一次,是在李障五岁的时候,见到李障在庭院中扶着石凳,踉跄站直身子,气愤道:“吾将门之后,竟生个如此废人,真是愧对祖宗啊!”那兰雪听后暗自流泪。

第二次,是在李障七岁的时候,曾经过问李障的读书情况,那兰雪喜道:“障儿聪明过人,过目不忘!”李牧心喜,去见李障,心想“若是不能习武,做一个军师,运筹帷幄也好。”于是就考了无障《孙子兵法》上面的内容,李障一字不差,对答如流,李牧欣喜,嘱托道:“切莫死记硬背,纸上谈兵!”

但没想到李障竟然,幼声道:“孩儿认为,长平之战失败不在赵括,若是白起替赵国出征,也定会被打败!”

李牧听后,“哦”的一声,没想到七岁孩童竟然有自己的看法,笑问道:“那你认为失败在何处?”

李障道:“赵括并没有冒进,秦兵劳师袭远,虽示弱,但军心必然涣散,赵军乘胜追击,一鼓作气,这并没有错,但白起竟然用五千骑兵,就将四十万大军分割两处,困住赵军,这本应该是泥牛入海之举,却成功了,而且长平距离邯郸如此之近,粮草却被断掉,赵军主力断粮四十多天,这说明赵国输在心理上,恐惧秦军的心理,如果士兵不敢战,如何能胜?”

李牧一直认为长平之战,赵括兵法不当,自己防御匈奴,没有机会指挥那场战斗而遗憾,听到李障如此说来,怒道:“一派胡言,我赵军将士何时惧怕过秦军,若不是赵括指挥不当如何葬送我赵国四十万大军,你岂能为一个罪人开脱责任!”那兰雪忙使眼色给李障。

李障颤颤跪在地上,低声道:“父亲息怒,孩儿只是表达我的想法而已,事情已经过去,我们争论也没有价值。”

李牧听李障如此说,更是来气,道:“你个黄口小儿,不学无术,扭曲事实,你要记住,长平之战是赵国的耻辱,做为赵国人,永远要铭记这个耻辱,你说我赵国如何输在心里上?”

李障道:“孩儿不说,孩儿怕说出来,惹父亲发怒。”

李牧指着李障道:“孽障,你说,你必须说清楚!”那兰雪听后,在一旁擦拭泪水。

李障虽身体虚弱,但是听到“孽障”二字,心灰意冷,他幼小的心里清楚,在父亲的眼里,他永远只是一个永不关心的孽障而已,鼓足勇气,道:“其一,赵军虽多,但如一盘散沙,军心涣散,战斗经验匮乏,若非如此,四十万大军焉能突围不成,其二,赵国无深谋远虑的大臣,看不出问题的关键所在,不能献计献策,是战是和争论不休,不是对敌,而是争权夺位,这样的国体,焉能不败,其三,赵王看不出长平之战是两国的生死之战,认为可战可和,甚至连粮草都没有备齐,就急着让赵括出征,粮草未到,兵马先行,焉能不败,举国上下,皆输在心里上,而把责任却推卸到一个英勇无畏,战死沙场的赵括身上,可笑之极,若是赵括率领的是秦军,白起率领的是赵军,白起也定然失败,天下名臣良将,到了秦国都能放射光芒,而在六国却皆被埋没,这说明六国无明君,长平之战真正的罪人是赵王!”

李牧听后,拔起佩剑,直指李障咽喉,怒骂道:“你果真不是我的儿子,你将是一个不忠不孝的野种,我今天就除掉你这个孽障!”那兰雪忙飞扑到李障身前,护住李障,已是泪流满面,苦求道:“障儿无知,念在妾身养活他不易,求将军饶恕,放过障儿,这可是李家的命根子啊!”

李牧见那兰雪求情,心一软,将剑收起,冷冷道:“我李牧没有这样的儿子,这是你教养的好儿子!”至此以后,李牧即使回到府中,也不想见到李障。

戌时已过,庭院树影参差,李牧走出书房,本想去王夫人那里,却见正房的油灯已经熄灭,转而,见厢房的灯依然亮着,其实李牧原本想去那兰雪那里就寝,顺便要那颗夜明珠,但夜明珠已被卖掉,用来给李障治病,心中不悦,临时改变了主意,也未告诉王夫人,现站在庭院中,却是茫然不知所去,心想:“这么多年,得到的封赏虽多,何曾交给她半分铜钱,供给她们母子过活,也苦了她了,卖掉夜明珠,寻医治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暗自责备,愧为大丈夫。”

正准备向厢房走去,又见李忠的屋舍内没有熄灯,想起义子的伤势,二十军棍,对他的惩罚有些太重了,不知今后还能否再征战沙场了,于是又缓步向李忠屋舍走去。

快到门前,却听到房屋内传来了孩童说话之声,“父亲今日之举,不但害了哥哥,更是增长了郭开的嚣张气焰!”李牧停步在屋外静听。

李忠叹声道:“是我鲁莽,害了义父!”

“郭开妒忌贤能,谣诼诬谤,而赵王又宠信奸佞,今天没除掉郭开,日后必留祸患,哥哥不是鲁莽,而是太犹豫了。”李牧一听,这说话的孩童定是李障。

李忠与李障的关系和睦,李忠每次归来,都看望李障,给李障带一些古书,讲述战场的情况,各国形势。

李障了解外界情况,多半是听李忠口述的,李障身体虚弱,走一段路,就要喘息好久,每天只能待在家中,看一些书籍而已,根本没有体力出门跟同龄中的孩子玩耍,两个姐姐也不理不睬他这个废人,除了母亲之外,李忠是他最亲近的人。

李忠忍痛道:“若不是义父阻拦,我今晚定然杀了赵葱,再以死谢罪!”

李障道:“赵葱不足为惧,若没有郭开,他不敢兴风作浪,除掉郭开才是关键,一个佞臣能坐到丞相之位,国将亡已,父亲战功再显赫,也敌不过郭开的一张嘴,奸臣伴昏君,父亲此举,如纵虎归山,性命危已。”

李牧在外一听,怒气上涌,一脚踏碎屋门,一边冲到屋内,一边大喝道:“大胆孽障,搬弄是非,欺君犯上,我今天就结果了你!”一掌就要拍向坐在床边椅子上,八岁孩童李障的脑门,李忠见李牧一掌拍向身边的李障,若是打上去,必然打破脑浆,强忍疼痛,飞扑向李牧,迎向李牧一掌,这一掌正中李忠肩头,只听‘咔嚓’一声,骨骼碎裂,李忠强忍剧痛,喊道:“义父息怒,是我之过,义弟天资聪慧,今后必是可造之材,饶恕义弟吧!”并用另一只手死死抱住李牧的腰。

李牧见失手打了李忠,又被他抱住,怒道:“放开我,我要杀死这个孽畜,今日不杀,必然如同赵括,祸国殃民!”李忠死不放手。

李忠求道:“义父你就打死我吧,饶恕义弟,都是我惹的祸,我罪该万死!”

李障微微的站起,出奇的镇定,道:“哥哥,让他打死我吧,反正我的命也不长,于其活着受罪,不如早死早解脱,若不是怕母亲伤心,我早死了,他如此,我母亲更是伤心。”

李忠喊道:“快住口,给义父道歉!”

那兰雪闻声立即赶来,一把抱住李障,痛哭道:“快给你父亲赔罪!”王夫人和一些家人也相继赶了过来相劝。

李障清丽的眼睛看着父亲道:“在父亲心中,同我名字一样,永远是个不能上战场的孽障,不如你把我带到战场,把我杀了,我这也叫战死沙场,不坠你一世……”

那兰雪捂住李障的嘴道:“不要再说了,快跪下!”李障跪下。

李牧听后,哈哈狂笑:“我李牧竟然有如此逆子,上天对我不薄啊!”忽然指着李障,喝道:“今后不准你再姓李,你给我滚出家门!”

那兰雪擦干泪水,默默站起身,沉声道:“我的家人,我的族人皆被你所杀,你让我儿去哪里?”

李牧听后,睁睁道:“原来你心里一直都在恨我,到现在你才说出来。”

那兰雪冷哼一声道:“我要是恨你,你早就被我害死了,何来为你生下障儿,在这弱肉强食的国家之中,我们一个小族,怎能存活呢,被谁灭不是灭掉,父王让我学习你们华夏文化,让我嫁到一个强国,以求生存,还未嫁出去,就被你率军所灭,我复仇又有何意义,国家对于我一个女子重要吗?我只想要一个幸福的家庭,扶儿育女,了此一生,不是我恨你,是你心里一直放不下我这个异族。”

李牧听后,已是深深愧疚,见那兰雪抱起李障往外走,道:“回来,你要去哪里?”

那兰雪道:“我虽然无处可去,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将障儿打死,你不承认他是你骨肉,可他是我的骨肉,我若活一天,就不会让他死。”

李障擦拭着母亲泪水,道了一声,“娘亲!”“哇”的一声,吐出鲜血……

第三章、奸佞当道心灰冷

那兰雪见李障口出鲜血,不省人事,哭喊道:“障儿!”

李牧见状,忙上前大喊道:“快去找医生!”又怕来不及,抱起李障冲出门外,翻身上马,家丁拉开大门,李牧快马赶往邯郸城外名医夏无启的住所,连夜叫起了夏无启,进行救治,这时那兰雪也赶到,夏无启封住了李障的穴位,灌下汤药,忙活了一夜,李障的呼吸才平稳下来,开了几服药,夏无启道:“服下这几服药,可暂保性命,至于令郎能维持多久,在下无法判断!”李牧答谢之后离去。

旭日撒金,春草如油,薄雾清爽,翠鸟嘤嘤,李障安静的睡在母亲那轻柔的怀中,那兰雪微眯双眼,依偎在李牧宽广的胸膛,马蹄哒哒走在乡间路上,衣角轻轻拂动,留下幸福的画卷。

李牧低声道:“我把心交给了这个赵国,可却苦了你们,障儿如此,是我这个父亲没尽到责任,见他病发,我心疼的很,障儿定是我的儿子,他虽没有我这结实的身体,没有我这颗赤诚之心,但他有我的骨气,是我错了。”

那兰雪睁开美眸,扬脸看着身后李牧的脸庞,微笑道:“我的大将军也会低头,不赶我们走了吗?”

李牧抱紧那兰雪,道:“我不会再说那样的气话了,永不!”

那兰雪柔声道:“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地方吗?”“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份诚恳和勇气,好久未听到了。”

“你不恨我吗?”

“你明知道我的父王被你的士兵杀死,仍娶了我,不怕我复仇,这就是勇气,这勇气说明你很喜欢我,我早被你的勇气所折服了。”说完又含羞依偎在李牧的胸怀。

李牧看着自己儿子道:“他不会恨我吗?”

那兰雪清叹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了解我们的障儿在想些什么,他总是出乎我的意料,真是可怜他了,病魔缠身,不能同其他孩子一样,除了胡思乱想,忘掉疼痛,还能做什么。”

李牧道:“我对他,太过冷漠了!”

……

三人回到府中,还未等下马,门客就迎上前,道:“禀武安君,庞煖将军、司马尚将军已在客厅等候多时!”李牧一听,立刻下马,来到客厅,会见两位将军。

李牧拱手施礼,微笑道:“不知二位将军光临寒府有何要事?”

两位将军还礼,坐下后,司马尚直言道:“若不是武安君阻挠,昨夜我就结果了郭开这个鸟人!”

李牧道:“郭开两朝元老,深得我王宠信,若杀了他,我王必然大怒,砍下我们的头是小,可却坏了抗秦大计,此次虽击败秦军,但我推测,他们很快会卷土重来,那时我赵国谁来抵抗?”

庞煖道:“话虽如此,但我赵王沉浸后宫,不理朝政,一切事物皆由郭开传达,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所以首要除掉郭开,逼赵王退位,立春平君为赵王。”

李牧听后,愤然道:“这等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之事,你们竟然能想得出来,我等皆食赵国俸禄,焉能有此贼心,庞将军就当我没听到此言,今后不要再提及!”

两人听后,互相对望一眼,已知李牧心意,但庞煖不甘,继续道:“上将军在外征战,有所不知,郭开修其妖术,国君迷恋其中,尤过商纣而不及,此乃妖人当道,国君荒淫,若不尽快下手,不等秦军灭国,赵国危已,上将军手握重兵,深得民心,一呼百应,只要带兵围住王宫,不伤一卒,我等大臣便能劝国君让位,诛杀郭开,到那时上将军辅立新君,功不可没,顷刻间就能扭转赵国颓败的局势,上将军要三思啊!”

李牧何曾不知这些利害关系,但他忠心不二,这种逼主易位的行为,如何能做得出来,沉吟良久,站起身,负手而立,肃然道:“若是让我战死沙场,我绝不会犹豫,但若让我带兵谋反,我李牧实难做出,两位将军请回,若诸位起事,我不干预就是了。”

两人这次前来,意图试探李牧的口风,李牧是这场政变的关键,决定政变的成败,见李牧如此回绝,政变如何能进行下去,司马尚想要再劝,庞煖使个眼色,道:“既然上将军暂无此意,我等只能伺机而动,待上将军想明白了,只要振臂一呼,我等唯将军马首是瞻!”

说完两人告退,刚要出门,就见门客进来道:“丞相派人送来四辆马车,说是献给武安君,现马车已停在院内,待武安君查看!”

李牧听后,眉头一紧,不知郭开卖的是什么药,走到庭院,见四辆马车并排停在院内,李牧上前掀开帷裳一看,见里面安坐这两名金发碧眼的艳丽胡女,疑惑道:“丞相这是何意?”

丞相府内的锦衣门客上前,拱手施礼道:“丞相闻知武安君喜好胡女,精选了八位西域胡女,特命奴才献给武安君,留其服侍,诚请收下!”

李牧一听,怒气翻腾,心想:“郭开的确是个乱臣妖人,竟然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来讨好我,当我何人!”冷声道:“丞相以为我何人,不劳丞相费心,此等大礼,我李牧受之不起,速速带回!”

锦衣门客道:“丞相吩咐在下,若是武安君不喜欢,就地将她们杀了,以免有辱武安君声明,我回去也好复命!”说着就吩咐下人,将八名胡女拉了出来,准备刺死。

李牧心想:“本想登门谢罪,缓和朝内关系,共同抗秦,没想到,还未等我登门,他率先以这等方式示好,公开让别人知道他是要拉拢我,留不留下这些人,他已将人交给了我,用杀死这些胡女的方式,来表示他的决心,他做的也真够绝的了。”

庞煖、司马尚心想:“郭开这妖人,嗅觉也太敏锐了,我们刚来试探,他就立刻觉察到了。”站在一旁,看李牧如何应对。

眼见就要刺死那些胆战心惊的胡女,李牧喝道:“且慢,带这些胡女回去,我去面见丞相!”

门客听后笑道:“那就有请武安君,随奴才回去复命!”

两将军叹气离去之后,李牧随四辆马车赶往丞相府,丞相府的府邸虽大,却很简陋,若是但看这府邸,很难与一个奸臣联想到一起,不过府内门客众多,个个虎视眈眈,武功不弱。

通禀之后,郭开身穿官服,快步迎出门外,拱手施礼道:“武安君若是不喜欢本丞的礼物,杀了便是,何劳大驾光临,快,里面请!”说着,不等李牧还礼,就拉着李牧向里面走去。

李牧来此,一是将胡女送回并致谢,二是将昨夜之事,向郭开致歉,缓解关系,没想到受到郭开的热情接待,微微笑道:“丞相此礼,折煞李某了,还希望丞相收回成命!”

郭开哈哈笑道:“武安君太在意那些奴婢的性命了,死在贵府是她们的荣幸!”说着已到厅内。

李牧道:“丞相太过抬举李某了,此次前来,也是向丞相致歉,昨夜照顾不周,希望丞相不必介怀!”

郭开道:“哪里,哪里!若不是武安君仗义相救,本丞必死在匹夫手中,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坐下后,两个白脸俊俏男丁走了进来,上前献茶。

李牧道:“我怎能让丞相在我的家中有事,照顾不周,何言感激!”

郭开喝下一口茶水,叹声道:“人言我郭开,妖人当道,欺下瞒上,众元老欲除之而后快,实乃有不得已的苦衷啊,我王沉迷酒色,不理朝政,我屡次进谏,以国家大事为重,可我王不但不纳谏,却将一干大事全交由我负责,吾王不闻不问,几次要事找我王商议,影响我王享乐,若不是念及我为王炼制壮阳之药,险些命丧后宫!”

李牧听后为之一颤,心道:“果不其然,郭开真的为大王炼制糜药,使大王深陷其中!”李牧道:“既然如此,丞相为何不停止给大王炼药?”

郭开苦笑摇头道:“我何尝不想,若是能停止,我死何足惜,但即使我死,我王仍会继续,那国家大事就不知掌握在谁的手中的,那些元老蓄意谋反已久,若是以此相要挟,我王会立即退位,我乃托孤重臣,怎能容忍他们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忍辱负重,支撑这个国家,武安君若不信,可看看我的府中,与将军如何,我赵国那个大臣不比你我二人的要奢华,武安君的俸禄都用在了国家的军队上了,而我的俸禄都用在维持君臣关系上了,若是我贪恋权贵,何尝会如此,等着他们随时来杀我,就如同将军,只要一声令下,便能改朝换代,武安君不解本丞,那天下无人能知了。”说完潸然泪下。

李牧生性豪爽,如何识得郭开的巧言令色,看似肺腑之言,信以为真,沉声道:“丞相为国为民,李某敬佩!”

郭开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微微道:“将军此番由镇守雁门关调回抗击秦军,也是本丞力排众议,以命举荐的,若非如此,定是那庞煖了。”

李牧起身,拱手施礼道:“李牧得以展现平生之志,全仗丞相!”

郭开还礼道:“不敢当,武安君英勇善战,忠肝义胆,本丞心中有数,庞煖、司马尚之辈如何能比,此二人野心勃勃,意图谋权篡位,立春平君为王,本丞早有觉察。”

李牧心想:“这等隐蔽危险的机密,他竟然也知道了!”

郭开继续道:“此等乱臣贼子,我想武安君已经知晓,今天我就带你去见他们所拥立的新君,请武安君换一身衣服,随我来!”

李牧不知何为,问道:“丞相要带我去哪里?”

郭开笑道:“武安君不必担心,我不会陷害武安君的,我要带武安君去王宫见一人,为了能方便进入,委屈将军了!”

李牧换上衣服,随郭开坐上马车驶向王宫,王宫正门前下车,侍卫也不敢盘问,郭开带李牧径直来到太后寝宫,寝宫周围无一人把守,还未到宫前,李牧道:“此乃我王后宫,无诏见,入内者死,丞相何为?”

郭开道:“我王今日出行游乐,‘此人’必在此,若是我王责罚,全在我的身上!”

李牧尚在犹豫,郭开又道:“让武安君来此,就是来见那个‘新君’!”

李牧听后,心道:“春平君怎会在此,难不成与太后私通?”被郭开一拉,走进寝宫门庭,刚一入内,就听寝宫内传来女人饥渴难耐之声:

“春平君,快,不要围攻了,咸阳城中已经发大水了,城门大开,快率金戈铁马,长驱直入,与秦兵一决高下吧。”

一个男人银声笑道:“城中虽发水,尚有粮草,决战尚早,待秦军饥寒交迫之日,才是我大举进攻之时。”

“城中已经断粮一年有余,渭水已经决堤,城中百姓苦不堪言,快率六国大军,一举歼灭吧。”

“我中路大军已经深入腹地,秦军四面包抄,已成合围之势,使我军进退两难,我如何是好?”

“快命左路大军占领高地,击鼓振威,牵制迂回,右路大军从后路包抄,解中路之困!”

“此计果然见效,秦军现已被我夹击。”

“春平君,快发起猛攻,狭路相逢,勇者胜,你一统天下,问鼎中原的时候到了,啊,秦军快要缴械投降了!”

“不行,我要杀尽咸阳城所有的人,将嬴政小儿,碎尸万段!”

“啊,将军威武,所向披靡,势如破竹,嗯,将军威武,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嗯,将军威武,横扫千军,一统天下,啊……”

光天化日之下,后宫竟然传出如此**银秽之声,李牧心想:“怪不得,太后寝宫内不见一人,原来都被太后支开了,行苟且之事,听之声音,此男人是平原君无疑,朝中元老欲立此人为君,真是瞎了眼睛!”双拳紧握,怒火上涌。

郭开忙抓着李牧的手,低声道:“随我来!”

又听到寝宫内传来太后“啊!”的一声,郭开拉着李牧躲到石屏后面,仍能听到寝宫里面的声音,郭开低声道:“将军息怒,现在若是冲进去,杀了平原君,但却辱没了太后的名节,更是对我王大不敬,况且我们无法解释私入后宫的目的,还是暂忍一时,以后再寻找时机吧,我带将军来此,就是确认我所言非虚,一会儿他就会出来,武安君可确认此人是否是春平君。”

李牧忍下怒火,等待春平君出来,这时,又传出那个男人的声音道:“天下尽在太后身上,我还要什么天下,不过为了得到天下,只能委屈你的儿子让位了。”

太后娇声道:“他哪来的委屈,只要不妨碍他行乐,什么赵国,合纵抗秦,统统不在他的眼里,他现在必然在城外行宫纵乐呢,哪里想到她的娘,在此冷冷清清。”

“我的‘心肝天下’放心,庞煖和司马尚现已去说服李牧,只要李牧同意,我们共同治理‘天下’的时候就到了!”

“那你还不快快去问,不要让战场荒芜太久了!”

李牧听到此处,对春平君厌恶至极,没想到春平君为此谋权篡位,真是荒唐至极,若是立这样的一位‘新主’为王,国家焉能不败,忽然想起儿子李障的话“六国无明主”,心下冷笑,“我只会行军打仗,对王权的认识倒不如我的幼子。”心中自是一阵荒凉,乃至对赵国的朝政心灰意冷。

第四章、朝堂之上受奸言

片刻之后,只见一身穿官服的男子,大摇大摆的走出太后寝宫,李牧确信此人是春平君无疑,待春平君走后,李牧、郭开二人走出后宫,回到马车之上,郭开见李牧沮丧,道:“武安君这回可相信郭开了?”李牧点头,郭开继续道:“现朝中事务,只有我苦苦支撑,无一知己,有的时候在想,倒不如让他们杀了我好,让我眼不见心不烦!”

李牧慷慨道:“丞相放心,我李牧绝不会让他们篡位得逞,只要丞相为国为民,我李牧愿为左右!”

郭开抓住李牧的手,感慨道:“得武安君认同,我死而无憾!”

郭开与李牧同车,将李牧送回府中之后,才调头回丞相府,一回丞相府,直接进入密室,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道人,早已在密室中等待,此道人头戴火星冠,发髻高耸,剑眉斜飞,面冷眼犀,见郭开进来,沉声道:“贫道已经恭候多时了,事情进展的是否顺利?”

郭开笑道:“亏得春平君这厮有此等把柄在我手中,现李牧已全看在眼里,对本丞深信不疑,只要李牧反对,那些匹夫不敢轻举妄动,待时机成熟,我会一个一个将他们除掉!”

青衣道长道:“我王准备再次出兵征伐,既然你已稳定住了局势,这次就不要让李牧带兵了,李牧骁勇善战,用兵如神,是我秦国统一山东六国的一大障碍。”

郭开道:“这可就难了,李牧现在得势,只要他请缨出战,朝中谁能反对,本丞认为,此事还是暂缓的好,待我除掉这些党羽,孤立了李牧之后,再削弱李牧的兵权,让他去镇守雁门关,到那时一切都掌控在我的手中了。”

青衣道长道:“不行,天下四分五裂,百姓苦不堪言,我王已经等不及了,你务必要想尽一切办法,或是夺了李牧兵权,或是……除掉李牧!”

郭开为难道:“道长,这个……”

青衣道长冷声道:“丞相要的阴阳共体之人,我已寻到,现已在丞相寝宫,丞相可以放心赏玩,但我王的大事,不得延缓!”

郭开惊喜道:“青阳道长真乃神人也,竟然又找到了一个,道长盛情,本丞万分感激,定不负厚望!”

修真之人本应不理世俗,潜心修道,参悟天地玄机,可秦国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招纳了一些修真之人,利用他们的修为绝技,暗中打探消息,不惜重金买通六国要臣,做其内应,甚至进行暗杀行动,青阳得知郭开不喜女色,好玩弄阴阳之人,特寻遍各国,找来此类异人,供郭开玩乐。

……

李牧回到府中,深感疲惫,来到那兰雪的寝室,得知李障已经苏醒过来,心中稍安,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下起了绵绵细雨,如烟如梦,邯郸城内换绿装,悄无声息,李牧醒来,见那兰雪已将早膳端到床边,梳洗完毕之后,用完早膳,在书房内想着昨日之事,隐隐的感觉自己被无形的摆弄,但确是想不出原因,这时,门客入门道:“大王升朝,诏见文武官员,有要事相议。”

李牧心想:“我王何以今日上朝,难道得知有人要发动政变不成?”急忙换上战袍,快马来到王宫门前,下马后,快步入政事殿,殿里文武官员分别两边站立两排,文官郭开、春平君已在首位,武官庞煖已在首位,司马尚所在的一排首位空缺,此位是留给武安君的,李牧归位后,人员基本已经到齐,这时赵王迁入殿,众臣跪拜请安,平身之后,赵王迁坐在龙椅上,不耐烦道:“众卿快议,尽快退朝!”

庞煖出列,朗声道:“边疆守卫刚刚来报,秦军二十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由邺今北上欲渡漳水,逼近我邯郸,另一路由上党出,向井陉关逼近,攻我邯郸之背,使我邯郸腹背受敌,意在拿下我邯郸,灭我赵国,今我王召集众臣商议,如何应对秦军来犯!”众臣听后,大惊失色,议论纷纷。

春平君出列道:“秦国欲灭六国由来已久,我赵军虽经过武安君肥城一战,士气大振,但兵力远不足秦军,臣建议联合魏、韩两国,合纵抗击,来弥补我军兵力不足之弱!”众人听后,有人点都赞同。

赵葱出列道:“魏、韩两国恐秦,首鼠两端,每到关键时刻,秦军只要一施压,或是加以诱惑,就失约撤军,此等历史已经发生多次,难道我们的教训还不够吗,况且联合这两国,他们不是没粮就是没马,这粮草、马匹留给我们赵军杀敌,要比他们强十倍,我反对联合!”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

春平君冷言问道:“若此法不行,那赵将军可有破敌的计策?”

赵葱道:“战场上没有赢家,长平一战,我赵军虽败,但秦军也大伤元气,我认为我们应该求和,派人去咸阳谈判,让秦退军。”词语一出,立刻遭到众人唾骂。

司马尚骂道:“仗还没打,你这孬种,腿就软了,你要求和,你自己去咸阳给嬴政舔屁股求和!”

赵葱怒道:“司马尚,你狗嘴吐不出象牙,不懂世故的匹夫,你知道这一仗下来损失的物质、钱粮,这要比求和不知要高了多少倍,你他妈的就知道打!”

司马尚怒道:“将军不能打还是将军吗,天下哪里有你这样的缩头将军,翅膀软的鸟人!”

赵葱一听,按耐不住,怒骂着欲要冲向司马尚,被群臣好一顿拦住。

司马尚喊道:“你让他来,我一拳打碎他那个龟壳!”说着撸起袖子,也欲要冲过去,被李牧、庞煖架住。

赵王迁站起身指着两人,怒道:“你们出去立个生死状,打死一个,少一个,省得你们在这里穷嚷嚷,扰乱本王清净,快商讨对策,在这样下去,退朝!”

郭开出列道:“陛下息怒,臣以为这个没什么好商讨的,赵秦两国向来就是兵戎见真章,出兵就是了,我赵国虽兵力不足,但我赵军以一当十,什么时候怕过秦军,若是主张合纵之人,可以出使韩、魏,若是想求和,就去咸阳,但眼下无论要做什么,都必须先出兵抵御秦军!”一些大臣随声附和。

赵王迁又指着赵葱二人,对郭开称赞道:“你看看……,还是丞相明智,你们其余人等,都是酒囊饭袋,什么本事没有不说,就会在本王面前大喊大叫,要死要活的,以后这样的事不要问我,问丞相就行了!”

郭开欠身拱手道:“此等大事,微臣岂敢!”直起身,“当务之急,陛下应该选派出个带兵抗秦之人。”

庞煖道:“当然是武安君了,难道还有其他人选?”

李牧出列道:“本将愿往!”李牧回来这几天,见到赵国上下一团糟,结党营私,勾心斗角,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权谋之地。

郭开忙使眼色给李牧,示意不可,李牧不知何故,略皱眉头,心想:“为何不可,难道他另有计策?”

赵王迁道:“那就好,既然武安君愿往,也没我什么事了,退朝!”说着就要离开。

郭开忙道:“陛下且慢!”

赵王迁不悦道:“丞相,你还想如何?”

郭开道:“臣也打探到消息,匈奴大军欲要压进我雁门关,匈奴不比我们华夏,此乃异族,比秦军还要凶狠,若是雁门关失手,我赵国危已,然若派兵去防御,必然牵扯不少兵力,使我们不得全力抗秦,臣有一计,可解此难。”

赵王迁道:“快说!”

郭开道:“匈奴畏惧我赵国武安君,十年不敢来犯,此番来攻,也是知道武安君不在雁门关镇守,若是武安君出现在雁门关的城头,匈奴怎敢轻易进攻,只要武安君一人前往雁门关,震慑匈奴足矣,这样,我们就可以用全军主力迎战秦军,陛下以为此计如何?”

赵王迁喜道:“妙计!就用此计!”众大臣点头称赞。

李牧本想带兵抗秦,这是他一生的夙愿,现经郭开一句话,不但失去了机会,而且被剥夺了兵权,心道:“人言郭开奸诈,此人真是很难琢磨,他一面拉拢我,一面打压我,他究竟有何企图。”想要继续争取,赵王迁已经应允,其他大臣又没有力荐他,一时间处在被群臣孤立的角落。

郭开道:“既然庞煖将军想去合纵,自然是不能带兵了,现在只剩下,司马和赵将军二人了。”

司马尚道:“本将愿往,只是……”

赵王迁道:“只是什么,我命你明日出征,退朝!”说完急冲冲离去。

司马尚知道自己带兵不如李牧,本想为李牧去争取,但赵王迁已经下了诏命,司马尚不得不从,退朝之后,司马尚本想跟李牧单独接触,却见李牧被郭开叫去,摇了摇头,叹气一声,迈步离开。

郭开将李牧叫到一边,道:“本丞怎能不明白武安君心意,但为了国家存亡,也只能暂时委屈武安君了!”

李牧苦笑道:“只要为了赵国,要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明日就启程,赶往雁门关,丞相,告辞了!”

见李牧走后,郭开长舒一口气,心道:“这赵国的顶梁柱,就这样被我给换了。”

李牧回到府中,收拾行囊,那兰雪问道:“将军又要离开了?”

李牧叹道:“我王让我只身前往雁门关,防御匈奴。”于是就将朝堂之上、和昨日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那兰雪。

那兰雪听后道:“既然这样,那此次我和障儿这次随你一起去如何?”

李牧道:“那怎么行,障儿身体不好,路上颠簸劳累,若染风寒,如何能承受!”

那兰雪哀叹一声,眼中充满泪花,“我怕障儿的时日不多了,他从出生到现在,几乎没离开过家门,从未见过外面的景色,我想带他去走走。”

李牧惆怅了很久,“也好,那我也尽一尽我这个父亲的责任,陪他走完剩下的路,看他能不能原谅我这个父亲。”

第二天,太阳初升,司马尚点十万精兵,打开城门出征,司马尚见李牧驾着马车,在一旁壮行,来到身边道:“本想这次与武安君一起征战沙场,没想到大王却将你我分开,没有你把持,我自己一人带兵征战,心中却是没有底啊!”

李牧道:“我也甚是担忧,将军虽英勇善战,但一军独对两路,很难应付,弄不好就腹背受敌,无奈我王已下诏命,很难更改啊!”

此时,就听车厢内一个孩童的声音传出,“父亲可在意名呼?”

李牧回头笑道:“你父岂会在乎那虚名!”

“父亲可想打此仗?”

李牧又笑道:“当然是想!”

“司马将军可同意与我父亲并肩作战!”

司马尚从未听过李牧有个儿子,疑惑的看着李牧道:“此童是谁,难道是令郎?”

李牧道:“正是犬子,李障,只是身体虚弱,行动不便,不为人知。”

司马尚没想到,李牧竟然有个儿子,冲着车里笑道:“我当然是希望和你父亲一起征战了,怎么你有什么点子?”

李障问道:“井陉距雁门关几日到达?”

李牧道:“快马,半日!”

“此次秦军入侵,定然是买通了郭开,郭开排挤庞煖将军,支走我父,主力军队由司马将军亲率,表面是条不得已的妙计,其实意图很明显,是在亡国,是让司马将军孤立无援,如同赵括将军当年一样,葬送全军,留下骂名,理由有四,其一,此等大战怎能换掉刚战败秦军的主帅,其二,匈奴何时不来,为何此时来,且匈奴与秦国素来不和,若知秦军攻赵国,他们会率先攻秦,其三,司马将军一人独挡两面,有一面防不住,就将落败,其四,借此机会解掉我父兵权,清除对他的威胁,他在朝中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司马尚听李障分析,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狠狠道:“郭开这个奸臣,今后不杀了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李牧手捋胡须,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对郭开此计分析如此透彻,对儿子不由得另眼相看。

司马尚看着李牧笑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又问,“那你可有对策?”

“郭开算的几乎是天衣无缝,却忽略了一点,井陉距雁门关只有半日之程,我父完全可以替司马将军挡下北路,只要将五万亲兵交由我父副将,驻扎在井陉,我父可军帐内指挥,抵挡秦军,司马将军只需死守渭水河岸以长城为依托,待我父击退北路秦军,将军南路自退。”

司马尚拍手叫绝,忽又疑惑道:“此计虽妙,但人多眼杂,难免不会走漏风声,赵王那里如何解释,况且万一匈奴来犯,武安君临阵离守,那罪过可就大了。”

“匈奴未必来犯,若是来犯,我父一人、几百赵兵,怎能守住雁门关,只要我父带我们去,安顿下后,假意染上风寒,再隐匿离开,赶往井陉,将军在暗中派人暗中接应,谁人能察,即使察觉了,也可将功赎罪!”

司马尚大喊道:“妙哉!就这样定了!”“你几岁了?”

“八岁!”……

司马尚‘啊’的一声,哈哈大笑,“真是大江后浪推前浪啊,将来你必将成为赵国的栋梁之才,哈哈,赵国有救了!”

李牧听司马尚赞赏儿子,欢愉之后,想到儿子小小年纪,将不久于世,心中一阵凄凉。

……

长河落日,大漠孤烟,一路上,无障始终掀开窗帘,向外张望,不知上苍会给他留下几日幸福的时光。

李牧很想与儿子消除隔阂,增进父子之情,但却对于他而言,这比征战沙场还难,无障又是沉默寡言,使得李牧很难有机会开口交谈,那兰雪看着李牧为难的样子,趴在耳边柔声道:“我们只要陪着他就好。”

到了雁门关,群山起伏,激荡千里,城墙起于峻岭之上,城门落于沟壑之中,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安顿好了之后,李牧见了守城将士,这些将士都曾是李牧部下,得知李牧来此,早已备好酒席,争着抢着上前敬酒,欢喜的难以言表。

李牧高兴的喝下几杯将士们敬的酒,吩咐了一番之后,假称身体有恙,离去休息,待将士酒席散去,趁夜黑,飞马赶往井陉。

到了井陉之后,早已有人暗中接待,秘密入营,得知秦军快到番吾,李牧隐秘去查看地形之后,没等秦军驻扎就对秦军发起猛攻,秦军连连大败,一直向后退缩,人困马乏,越退越乱,死伤不计其数,路上尽是秦军的尸体,最后不得不撤军,绕到渭水南岸与主力汇合。

李牧率军一直追到渭水,赵军杀红了眼,与司马尚兵合一处之后,南击秦军主力,秦军主力一接触就落败,不得不退军,从长计议,此时,韩、魏,不但不出兵增援,反而在虎视眈眈,跃跃欲试,此处不表。

得知司马尚大败秦军,赵国举国欢腾,却不知另一处雁门关,危机悄然来临。

第五章、八岁孩童解危难

李牧离开雁门关之后,守关将士几人没见,不知何故,来到军帐外,探望李牧,那兰雪谎称“将军染上风寒,怕波及,不能见客!”那兰雪随李牧征战多年,她的话,将士们也都信之不疑,心中盼望着李牧能尽快好转。

一日,关外瞭望塔上,守卫见远方尘土飞扬,掀起黄沙犹如一朵残云奔向雁门关,也是将士们得李牧吩咐,要是以往,十年不见匈奴来犯,怎会有如此警觉,守卫迅速燃起狼烟。

军营内,那兰雪见李障静静的看着窗外,偷偷流泪,待泪水擦干时,问道:“障儿,你恨不恨你的父亲?”

李障没有转头,低声道:“我不恨他,我只希望他恨我,那样我走的时候,他就不会像娘亲一样伤心了。”

那兰雪一听,一把抱住李障,已是泣不成声,“老天为什么如此的不开眼,要夺走我的障儿啊!”

李障慢慢转头,替那兰雪擦拭泪水,道:“娘亲,我还没有死,为什么让我活着的时候总是见到娘亲哭泣呢。”

那兰雪强颜欢笑道:“是娘不好,娘今后不会了。”

此时,就听门外喊道:“大事不好,匈奴来犯!”片刻后,传令门外急报,“禀将军,匈奴大军压进,请将军定夺!”

‘李牧’曾吩咐‘无论大事小事,不得入军帐!’,是以传令只能门外禀告。

那兰雪一听,浑身一颤,心道:“匈奴真的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强作镇定,道:“将军不便开口,由我代劳,将军问来了多少人马?”

“看阵势,至少三万铁骑,其余器械、步卒不详!”

那兰雪心“咯噔”一声,“虽依托山势险要,可死守关门,但守卫不足四百,如何抵挡三万铁骑,即使我夫在此,又能如何,看来郭开真的是要趁机置我夫于死地。”

那兰雪首先想到的是逃走,“但若逃走,雁门关失守,我夫理应与关门同在,战死沙场,以后还如何活着,且一旦失守,铁骑直入赵国,赵国全力抗秦,国内已无兵力,那可就是国破家亡了!”“但若不逃走,又能抵挡几时呢?”思绪急转之后,“还是留下吧,制造一个我夫战死的假象吧,只是他以后就不能在是李牧了,尽管你不情愿,妾身也只能如此了,只是苦了障儿,上天竟然连这几日也不给。”看着虚弱的李障,“不行我得送他逃走!”想到此,对门外道:“将军知道了,让将士们不要慌乱,他行动不便,由我去查看,传将军令,紧闭城门,集合所有将士到关门上待命,我随后就到!”

“得令!”

没待传令走远,那兰雪蹲下身子,泪水盈眶,扶着李障道:“障儿,娘亲不能陪你走完你剩下的路了,你不会怪娘亲吧?”

李障目光清纯,微微道:“娘亲,这祸是孩儿闯下的,我自当为父亲顶罪,孩儿不走,孩儿走了又能活几天,不如与娘亲同死,那时也不孤独,我有一险计,可以一试,如若成功,一切迎刃而解,若是失败,也是天该亡我。”

那兰雪道:“现在还能有什么计策,娘这就命人将你带走,送到你父亲身边,他也很爱你的!”说着就要出去找人。

李障白皙的小手攥住那兰雪的手道:“娘亲,你听孩儿说出此计,再做决定如何?”

那兰雪见无障不愿离开,急道:“那你还有什么计策?”

“命人在城内升起炊烟,越多越好,把所有的战马都牵出来,开城门,在匈奴大军赶来之时,反复出走城门,然后再命人扫掉马蹄痕迹,打扫的时候要仔细,要人很难看出马蹄痕迹,但却能发现是马蹄痕迹,将所有的滚木礌石从城上扔下来,堆在塞内,放置在从城门不仔细看却看不到的地方,做完这些之后,关上城门,待匈奴大军到达关门之时,浇灭炊烟,再打开关门,我与娘亲在城楼之上,娘亲抚琴,我欣赏匈奴的三万铁骑,让匈奴起疑,命将士们全部上山,用绳子绑在树枝上,连成一片,便于大片晃动,听娘亲琴声,待变得的急促之时,迅速杀掉一匹战马,将士们听到马鸣,拉动绳子,晃动树枝,若是奏效,匈奴可退,若是失败,我们母子二人就跳下城墙,不坠我父声明,娘亲快去办吧,迟了就没机会了。”

……

匈奴铁骑来时虽然迅速,但快到雁门关的时候却放慢了脚步,原因是关外地势险要,道路狭窄,恐有埋伏,再者若是疾行,一旦前营马失前蹄,那后面的冲上来的铁骑可就苦了。

匈奴大军来到雁门关门前,三万铁骑隆隆展开,气势汹涌,将雁门关层层围住,放眼望不到阵尾,云梯、抛石机、冲撞车徐徐推到阵前,整个场面,让人不寒而栗,心惊胆战。

匈奴单于头曼,位于阵首,头戴翎羽,身穿虎皮兽衣,脚踏马皮靴,年过二十,满脸横肉,目光如炬,健壮犹如猎豹,凶狠犹如财狼,乘一匹剽悍枣红战马,威风凛凛。

城门上未见守卫,却见一清丽胡女,身穿紫色胡服,悠坐城楼,信手轻弹,琴音婉转,竟与这城下的浩荡之势,形成反差,身旁孩童依着墙头,手托下颚,平静的看着城下的千军万马。

头曼扬起大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城下刹时寂静,琴音更澈,盯着城头女子,询问属下,“弹者何人?”

身旁一长脸军师,回道:“据说李牧有位夫人,善琴棋书画,常随夫征战,看相貌年龄,应该是那兰雪。”

头曼道:“身前的那个孩子,如此镇定,竟不惧怕我匈奴铁骑,看来这雁门关一定有问题!”

长脸军师道:“郭开信中说这城内守卫不足四百,李牧把守在此,是诛杀他的大好时机!”

“是啊,可现在何止是不足四百,一个都不见,李牧不现身,却让妻子坐立城头,难道是让他的老婆孩儿,看他如何战败本汗不成?郭开此人狡诈,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大汗,英明!”

此时只见城门,‘吱嘎’一声重重拉开,前排匈奴士兵以为赵军出城迎战,吓的紧拉缰绳,引的战马阵阵长啸,前蹄扬起,良久,不见城内冲出人马,城内空无一人。

头曼不敢冒进,虚眉疑目,定神细观城内,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忽指着城门下的地面道:“你看这地面有什么蹊跷?”

“似乎是刚刚扫过,扫它做什么?”

“你下马,给本汗仔细查看!”

长脸军师,翻身下马,俯身看着地面,寻找蛛丝马迹,忽然眼前一亮,指着地面的巴掌大的浅坑,道:“大汗,这是马踏过的痕迹!”又向前观看,大惊道:“这,这,全是,这是上万铁骑踏过的痕迹!”

头曼微微笑道:“是了,扫掉痕迹,大开城门,欲盖弥彰,掩人耳目,让本汗以为关中无人把守。”冷哼一声,“我说来时见城中炊烟万千,到了城门之下,炊烟就熄灭了,请君入瓮,这计谋定然出自李牧,妙计!”

匈奴军师迅速上马,道:“若不是大汗明察秋毫,滴水不漏,我们险些中计!”

头曼嗤笑道:“你少来奉承我,给本汗仔细查看,不要放过每一个细节,若是他们摆着空城在这,我们不敢进,那可就让他们笑掉大牙了!”

“大汗,你看门口那是什么?”

“你作为军师,难道连滚木礌石都没见过,这也来问本汗?”

“如此之多的滚木礌石,为何不搬到城墙上用来防御,却堆在那里?”

“这还用问,城上放不下了,难道堆在那里给我们看不成!”

军师叹道:“看来他们这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就等着我们进去了!”

头曼道:“父汗曾说过,行军打仗,不能按常理推断,往往大的诡计都隐藏在合情合理之中,敌人怎可能是傻子,将城门拱手相让,天上岂能掉下馅饼。”

这时,琴音斗转,节奏加快,似有千军万马顷刻就将涌出,让人听之心惊,毛骨悚然,突一声,战马嘶鸣,一匹战马冲到关门,倒地而亡,匈奴前沿骑兵,惊起一身冷汗,长脸大汉,惊慌问道:“这是何意?”

头曼眉头紧皱,眼放凶光,道:“不知道!”“若是我入关,就有可能全军覆没,若是我不入,不伤一兵一卒,以后还有机会,赵国有昏君奸臣,气数将尽,李牧带兵,神鬼莫测,我们不急一时,犯不上为郭开这小人犯险,葬送我父汗十几年的心血!”

催马上前,大喝道:“李牧听着,本汗敬畏你,杀你不得,但自然有人能杀你,待你死之后,本汗带我匈奴热血男儿,踏碎你赵国山河!”

这时见山上树影晃动,树叶沙沙作响,似有万千士兵飞穿而下,头曼大喊道:“前阵变后阵,快撤!”

匈奴大军,浩浩荡荡的来,顷刻之间,消失在群山远端,卷起尘土黄沙,弥漫天际。

大军已撤,那兰雪长舒一口气,软坐石凳,香汗湿透衣衫,笑看李障道:“我儿天才也,你父若知你此次智退匈奴大军,不知高兴的,会飞向哪里去!”

李障微微转头看着娘亲,淡淡道:“这都是依靠父亲的威名才能奏效,仍是父亲功劳,孩儿只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若不是为了父亲,孩儿才不愿理睬这样的事情。”

雁门关将士振臂而泣,杀羊纵酒庆祝,传扬“李将军病卧军帐,运筹帷幄,智退三万铁骑,令匈奴闻风丧胆!”

消息快马传到邯郸,一边司马尚大败秦兵,另一边,李牧独挡匈奴铁骑,百姓奔走相告,传颂这两大将军,家家张灯结彩,人人喜气洋洋。

……

丞相府中,寝室大床上,郭开正蹂躏几名女儿身的阴阳共体之人,阵阵哀叫、求饶之声传出,郭开正爽身大笑,‘兴’起之时,一青袍道士,徐徐落在院中,冷笑道:“承诺的事情,办的如此之糟,竟还能有此等兴致,你就不怕我进去割了你,让你今后望而生叹!”

郭开听到青阳威胁,巨大分身,立刻蔫了,忙穿衣走出寝室,来到青阳身前,“道长交待的事情我都已经办成了,为何还要如此责备本丞!”

“你办成了?”瞪着郭开又道:“你都办成什么了?”

“本丞夺了李牧兵符,让他只身前往雁门关,私通匈奴头曼,让他带兵去袭击,借匈奴之手杀了李牧!”

“借匈奴手?呵呵,匈奴的大军是去了,可又灰溜溜跑了!”

“啊!怎会如此?”

“其中关键我也不知,只知道被你言中了,李牧一人独在雁门,匈奴不敢入,李牧还未出帐,就吓退匈奴三万铁骑!”

“岂有此理,匈奴还是匈奴吗?怎会是如此孬种!”

“还有,据我军来报,击败我军北路的是李牧,又与司马尚合兵攻我军南路!”

“怎么可能,难道他会分身术不成?”

“我军报来的消息怎会有假?李牧必然没听诏命,私自带兵,攻我秦军!”

“那在雁门关的又是谁?”

“未出军帐,李牧定然不在那里,吓退匈奴,我怀疑另有高人在那里,此人修为不知如何,但对战局的把握、战场的形势、天地条件的利用、人心掌控、谋略,必然在你我之上!”

“我赵国怎会有此人?”

“哼!你整天想着这里,怎会知晓,我会去查的,此人必须除掉,他比李牧还要危险!”

第六章、敌强我弱浑不惧

司马尚得胜归来不表,雁门关塞内军道,一人头戴斗笠,纵战马连夜奔驰,到了军营,密入将军帐,摘下斗笠,现出熟悉的脸,那兰雪一见,惊喜喊道:“你可算回来了!”娇躯拥了过去。

李牧搂着那兰雪,抚摸她的秀发,低声道:“障儿呢?”

那兰雪柔声道:“睡了!”

“辛苦你们了!”

“辛苦倒是不辛苦,快被吓死了!”

李牧惊奇问道:“对了,一路上我就听到,匈奴来犯,‘我’吓退三万骑兵,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那兰雪推开李牧,坐了下来,把李障如何不伤一兵一卒,将匈奴吓退的经过,完整的讲述给李牧听,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李牧越听越高兴,不时手捋胡须,点头称妙。

听完那兰雪的生动的讲述,李牧思考良久,道:“我儿先利用夫人和他这个八岁的孩子摆下迷魂阵,迷惑敌方起疑,若不然,匈奴直接来攻,那可就将雁门关拱手让人了,可谓胆大包天,细致入微,打扫马蹄痕迹,明是欲盖弥彰,实则将刚刚踏下的马蹄痕迹做实,撒豆成兵,浇灭炊烟,明是毁尸灭迹,实则是混淆是非,乱人耳目,大开城门,明是请君入瓮,实则是无中生有,将滚木礌石堆积在一起,是虚张声势,杀死战马,是疑神疑鬼,晃动山林,是树上开花,这一系列精心布局,意在攻心,匈奴焉能不吓破胆子,纵使我带队来攻,也不敢冒然进攻,我儿兵之鬼才也!”

那兰雪娇笑道:“还漏掉一个,障儿说他用的是‘狐假虎威’,用将军的‘闻风丧胆’!”

李牧哈哈大笑,那兰雪用纤手捂住李牧的口,轻声道:“夜已深了,你还让他人睡不睡了!”

……

塞外的日出总是催促的很早,夜晚寂静的很凉,日子过的很慢,让人不经意勾起乡思,偶有虎啸狼嚎,也只是扫走了冷清。

李牧带着关兵,纵马从关外带着打死的狍子、麋鹿等野味,欢笑归来,城上那兰雪飘飘秀发,翘首迎接,李障望青茫云断,时间若是能停留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

若是让李牧做选择,他宁可镇守边关做一个无名小卒,也不愿回到邯郸做什么武安君,那些权术上的勾心斗角是他不愿去想的,但只要有赵国百姓的召唤,他会义无反顾。

好景不长,可能是气候的原因,李障病情发作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每次都咳出许多的血,正逢赵王迁下诏书,让李牧去防御魏、韩两国,李牧将妻子送回邯郸府中,留下钱财,命人四处寻访名医,自带五万赵军赶往南疆,这一去就是三年。

李障吃尽了各种土方、偏方、秘方、丹药,甚至是毒药,总算维持了两年。

那一年夏天,赵国北部发生了大地震,多处火山喷发,大地剧烈震颤整整一个时辰,山体滑坡,河堤决口,房屋倒塌,大地龟裂,天空血红,不见日出,红沙下了一个月,生灵涂炭,满目疮痍,庄稼绝收,因连年征战,赵国已经无粮赈灾,百姓食不果腹,饿殍遍野。

民间谣言四起:“赵王迁昏庸无道,沉迷美色,惹怒上苍,降下天罚,若留在赵国,定会跟着遭殃。”

“天下分裂久已,连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神仙下界助嬴政统一华夏,救百姓水火。”

“自姜尚助武王伐纣,封神台封神,将近一千多年了,修道之人没有一人升仙,若助秦王统一山东六国,建丰功伟业,就会有机缘得道封神。”

也有传言:“神仙只图逍遥自在,耳根清净,哪里会管下界的百姓,几百年来,战争连连,可曾见过神仙下凡,指引光明,拯救苍生,救民水火,只见妖魔作怪,灾害频繁,奸佞当道,小人得志,鱼肉百姓。”

“升仙之路已经断绝,今后也不会有人能得道升仙,下界已经被完全抛弃了,只等生灵自生自灭。”

这一年,秦国已养锐两年,兵强马壮,粮草充足,而赵国朝纲混乱不堪,大臣争权夺利,谋权篡位,又逢千年不遇的天灾,百姓苦不堪言,纷纷逃离赵国。

公元前229年,(赵王迁七年,秦王政十八年)嬴政认为时机已到,任命王翦为主帅,李信、杨端和为副帅,率四十万大军,出函谷关,兵分三路开进,经过上郡,向井陉逼近,又有蒙恬防守匈奴的十万大军在北面做策应,此次出征,意在一举攻下邯郸,灭赵。

赵国得到消息,举国惊慌,这一次赵王迁竟然不听郭开的意见,主动调回李牧,也许是他嗅到了亡国的气息,勉强凑和了二十万赵军,司马尚为副将,在粮草不足的情况下,迎战秦军。

李牧回到府中只驻了一个时辰,儿子李障长高了,但脸色比以前更加的苍白,眼睛还是那样的清丽,呼吸之间,胸口起伏剧烈,李牧深知这次出征很可能是有去无回,战死沙场,但他想明白了,这是他最好的归宿,所以在军情紧急的情况下,回来与那兰雪和李障一见。

李牧抚摸李障瘦弱的脸庞,怅然道:“为父对于赵国百姓问心无愧,但对你却愧疚万分,对你不闻不问,冷言相对,你仍恨父亲吧!”

李障看着父亲良久,道:“父亲说反了,父亲愧对的是百姓,而不是孩儿,不闻不问,孩儿不怪父亲,孩儿命该如此。”

李牧皱眉道:“为父何以愧对百姓?”

“父亲连年征战,士兵有家不能回,可谓愧对将士,耗尽赵国粮草,百姓节衣缩食,可谓愧对百姓。”

“我若不征战,那国家不就亡了,百姓可成为亡国奴,寄人篱下,任人宰割。”

“父亲此言差矣,秦军占领的城池,百姓何以任人宰割了,倒是没被占领的城池,百姓苦不堪言,难以生存,那些话,只不过是欺骗百姓罢了。”

李牧苦笑道:“如你说来,为父倒成为了赵国的罪人,但作为赵国人,怎能忘记长平之战那些被活着掩埋的将士!”

“他埋葬的是将士,不是百姓,如果那些将士不能再战,他们是不会那样做的,他们是想消灭赵国的军队,而不是百姓。”

李牧微怒道:“如果城破,缺水断粮,他们也会活埋了赵国的百姓,即使不活埋,也会让百姓做他们的奴隶、徭役,这样的历史,难道没有吗,你读了那么多书,难道不知道‘国家’和‘民族’的意义吗?”

“民族?我们都是炎黄子孙,都是同一民族,国家?只不过是那些王侯所划出的界限而已,父亲认为秦王和赵王那个是明主?父亲为一个昏庸无道的王,征战沙场,值得吗?”

李牧脸部紧绷,知道李障欲要说什么,瞪着李障,冷冷道:“难道你想让你父亲做一个临阵倒戈的卖国贼,承受千古骂名不成?”

那兰雪走进李障屋内,见到父子二人,一个怒目圆睁,一个仰着头不卑不亢,忙道:“你看你们父子二人,一说话,就动气,能不能心平气和的说话!”

李障道:“只有此种方法,才能解救赵国百姓,父亲口上说不在乎虚名,却不愿做忍辱负重的事情,父亲只是图战场上一时之快,一世英名,根本没替百姓去想想。”

李牧一掌震碎几案,手颤抖的悬在李障头顶,险些拍下,震怒道:“我食赵王俸禄,百姓五谷,生是赵人,死是赵鬼,尽管赵王昏庸,大奸当道,但我李牧绝不做愧对良心之事!”

那兰雪喊道:“李障,你怎么这样说你父亲,快给你父跪下认罪,快跪下!”

李障‘噗通’一声跪地,坚决道:“孩儿说的没错!”

那兰雪,气哭道:“你……”却是无话可说。

李牧收回手掌,狠狠道:“你到底不是我儿,我李牧不会有你这样的儿子!”甩袖离去,门外传来哈哈大笑之声:“我李牧命中无子,哈哈,命中无子啊,生了个孽障,孽障!”

走后,那兰雪对李障道:“你为何惹你父亲生怒?”

李障跪在地上,淡淡道:“我只是想留下他!”

……

李牧大军与王翦四十万大军在井陉相遇,王翦并没有冒然进攻,而是勘探了地形,调整了一月有余,做出详细部署,才准备发起攻击,王翦胡须连髻,身穿战袍盔甲,屹立云车,手持令旗,遥望远处井陉关,身下四十万大军,兵分五营,一营步兵营,士兵身穿重甲,手握长枪、长戟、盾牌,腰中备有匕首短刀,挡箭车、清障车、箭车在前开路,位于阵首,后方为二营,是机械兵营,上千辆攻城器械、云梯、连珠强弩车、火油车,投石车,平面铺开,左翼三营,铁骑营,战马都武装上了盔甲,骑兵手持长枪、斩马刀、流星锤,身后背有短弓箭矢,右翼四营,机动营,士兵身穿软甲,带着各种器械,挖壕填土,能战能防,阵尾五营,补给营,五营之间,间隔较远,以免相互拥挤掣肘,便于迂回,各营之间阵中有阵。

李牧见秦军阵势,悍然道:“王翦用兵稳健,统领有方,洞察敏锐,阵法得当,让人生畏,不愧为身经百战的老将!”

王翦见山坡上端坐白马,身披银甲战袍,手持银抢的飒爽男子,确认是李牧无疑,叹然道:“两次大败我秦军,用兵神速,英勇无畏,果真是我大秦征战四海的一座大山,让人敬佩啊,若不是买通郭开,以粮草短缺为借口,下令让他出城迎战,速战速决的话,他利用两山为依托,死守城池,纵使我百万大军,也将埋葬井陉关,而他明知是险,毅然迎战,此等忠心,天地可照,此生能与之对战,可谓人生一大快事!”

李牧对赵军凛凛大喊道:“长平一战,秦杀我二十万降军,我赵人可愿再降?”

赵军大呼道:“血战到底,血战到底!”

李牧朗朗道:“秦军不仁,趁我国灾荒,百姓流离之时,率四十万大军,意在灭我赵军,亡我赵国,纵使我主昏庸,纵使将士食不果腹,纵使敌强我弱,我们为何要战?”顿了顿,“我们是为赵秦这血海深仇而战,是为土地而战,是为赵国的百姓而战,只要我们又一息尚存,绝不会让秦人一兵一卒,踏上赵国土地!”

赵军大喝道:“血战到底,血战到底!”

王翦见赵军齐声大喝,朗朗道:“这只军队,就是两次败我秦军,让我秦人蒙羞,秦军受辱的军队,这井陉关,阻挡我秦国仁者之师征服四方,救我华夏同胞水火的的脚步,现在它们就在我们眼前,作为秦国热血男儿,我们该当如何?”

秦军震呼道:“勇往直前,一雪前耻!”喊声震天,响彻云霄。

王翦大手一扬,呼声骤停,缓缓举起令旗,奋力一挥,大喊道:“放箭!”战鼓登时轰鸣。

万千剑雨嘶鸣升空,俯冲射向山上赵军,巨大石头、火油腾然而起,砸向山坡,李牧大喊道:“防御!”赵军将士,立刻躲进战壕,支起盾牌,剑雨射到上面,隆隆巨响,许多剑雨贯穿盾牌,射入将士体内,火油立刻将整个山坡化为火海。

李牧虽早有准备,在战壕之间挖有水沟,将火油隔开,但被巨石砸死、被弩箭射死的士兵仍不计其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翦见时机成熟,令旗一挥,喊道:“进攻!”五万大军,由章邯率领,向山坡冲去,李牧在浓烟中,大喊道:“放滚木礌石!”顷刻间,巨大木墩,大石向山下呼啸滚去,似山崩海啸般,被压死的秦军士兵,成百上千,惨叫连连。

五万大军久攻不进,只能退了下来,待滚木礌石稍停,再次发起进攻,又被压回,反反复复,五万大军已经死伤过半,但赵军的滚木礌石也所剩无几,王翦又挥另一旗,桓齮又带五万秦兵向山上冲去,章邯退回整顿。

李牧见桓齮来攻,待秦军上到一半之时,大喝道:“开闸放水!”只见洪水泥浆顷刻间从山上咆哮而下,王翦大惊,这地势如此高,哪里引的洪水,五万大军,立刻被推了下来,虽死伤不多,但狼狈不堪,尤其那泥浆抹之不掉,裹在身上沉重,行动不便不说,而且烧的皮肤火辣辣的疼。

这水是李牧命士兵一桶一桶背到山上的,那泥浆正是赵国北部一个月所下的石灰,与水混合而成,王翦遥望李牧暗叹:“李牧用兵神也,真是我生平第一劲敌!”

这时王贲上前道:“末将愿往,拿下山头,活捉李牧!”

王翦看着自己儿子道:“准,若是突变,立即退回,不得强攻!”

“得令!”王贲又带五万秦兵向山坡徐徐而上,由于山坡湿滑,战马上不去,王贲只能带步兵前往。

这时,李牧下令“出击!”两万铁骑、五万步兵,从山上狂涌而下,凭借山势,速度越来越快,骑兵拉开短弓,剑雨射向秦军,将秦军射死一片。

顷刻间,两军就撞在半山腰,秦军被踏死、刺死的士兵又是一片。

李牧冲在阵前,挥起长枪,一枪下去,几名秦军就被贯穿,锐不可当。

王贲也是勇猛,见李牧冲下山来,飞奔回到战马前,斩马刀一撑,腾空而起,落到战马上,在马股上奋力一拍,冲向李牧。

李牧见王贲杀气腾腾得冲来,抡起长枪,扫死马前数名秦兵,杀出一条血路,纵马冲向王贲。

两人两马对冲,各自运足了力道,李牧长枪直刺,王贲抡刀横扫,两马相错,‘铛’的一声震响,刀枪相撞,火星飞溅。

李牧双臂一震,虎口发麻,好在他双腿夹紧马腹,稳住了身形,没有落马。

王贲浑身一震,脱离马背,急忙用刀尖奋力点在地上,飞回马背,刚摆正身子,心道:“好险!”还在惊叹中,后背剧烈一震,被李牧反手一枪,扫下战马,李牧调转马头,挥起长枪,欲要杀死王贲。

王翦在云梯之上,眼见自己的儿子命丧李牧抢下,心中已是绝望。

王贲倒地,口吐鲜血,见李牧冲来,以为命休已,命悬一线之际,李信飞马挥枪来挡李牧,‘锵’的一声,挡开李牧这一枪,两人战到一起。

王翦见王贲被救回,长舒一口气,身后的冷汗湿透衣衫。

这时,秦军与赵军战到一起,赵军势不可挡,王翦见李牧弃山而下,这是困住敌军的最好时机,命左翼铁骑营包抄,前营列阵抵挡,欲将李牧兵马围在当中。

司马尚见秦军骑兵包抄,又带五万步兵冲下山来,王翦见形势不好,如此下去骑兵反被包围,发挥不出了优势,即使能灭掉赵军,但也所剩无几,这可是秦国最精锐的骑兵,若是伤亡太多,哪里还能继续征战其他国家,果断下令,鸣金收兵。

李牧勇猛,招数奇异,李信不能敌,杨瑞和也冲进来同李信一起合力战李牧,却也占不到半分便宜,听到鸣金,李信大喊道:“今日到此,李将军的智勇令在下佩服,后会有期!”与杨瑞和催马离去,秦军训练有素,即使收兵也毫不慌乱,徐徐退去,李牧也没下令追赶,退回井陉关。

……

王翦回到军帐内,对众将道:“老夫打了半辈子仗,经历百场战役,从未像今天这样惨烈,李牧果然名不虚传,今天是让老夫长见识了!”

李信道:“统帅,我们下一步该当如何?”

王翦道:“按兵不动,寻找时机,这李牧我们眼下是战不败的,李牧不除,我们攻不下井陉关!”

“如果按兵不动,我们定然耗费不起,我们可是四十万大军,离咸阳又远,而赵军不但离邯郸近,士兵也比我们少了一半还多,时间一久,秦王定然心急。”

“你不了解我们秦王,他深谋远虑,算的比我们要清楚,与赵这一战,是关键一战,若是伤亡太多,灭六国就会终止,他早已备足粮草,之所以派老夫前来,就是希望这一战不得有失,我会说明这里的情况,请求伐赵延缓,我想秦王会理解老夫的。”

杨瑞和道:“我们耗不起,赵国更是耗不起,若是再如今天这样,那将士们的势气可就全灭了,如若再出战,我们必须胜。”

王翦道:“只要李牧不在,我们轻易就能攻下井陉关,派人通知郭开,让他想尽办法,将李牧调离这里。”

第七章、自古黄沙埋忠骨

经此一战,王翦也不率兵攻城,而李牧也不出战,两人似乎是很默契的对峙着,其实都清楚,谁出战谁就会失败。

另一边邯郸,郭开连续以赵王迁的名义,下诏书命李牧出战,李牧坚持不出战,后来赵王下诏书让李牧回邯郸领命,李牧也抗旨不回,他是铁了心,不听邯郸的任何命令,就这样双方耗了将近一年。

李牧出兵一年,没有给家中送来一封书信,那兰雪日夜担心丈夫,而儿子李障的病情又离不开她,除了陪儿子外,大部分时间都在默默地祈祷,请求神仙保佑,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

有一天,郭开带人来到府上,求见那兰雪,那兰雪隐隐的感觉到情况不妙,欲要不见,但为时已晚,郭开已经带人进了府门,那兰雪道:“将军不在家,丞相来府,有所不便,请回!”

郭开笑道:“本丞来此是来找一位智退匈奴的夫人,不是来找武安君的,武安君在前沿阵地,哪里能顾得过来。”

那兰雪道:“这里没有什么智退匈奴的夫人,只有武安君的夫人,丞相请回!”

郭开奸笑道:“夫人还是不承认吗?”说着双手一拍,王夫人和未出阁的女儿走出寝室,来到丞相面前,对那兰雪道:“妹妹,你就承认了吧,也没什么损失的。”

那兰雪看着王夫人,道:“姐姐何时也替外人说话了,竟然诬陷妹妹!”

王夫人冷言道:“那兰雪,我忍你多年了,自从我夫娶了你之后,何曾把我看成自己人,放在心上,何成看看他的女儿一眼!”

“那是他连年征战,无暇照顾,障儿不也一样吗,这你都不理解吗?”

“我当然理解,在他的心中可曾有我这位正室夫人,你为他生个废物孽障,他不但不休了你,反而对你宠爱有加,你这只狐狸精,夺走我的一切,今天总算要还清了,我劝你还是承认了吧,免得受苦,实情我都已经告诉丞相了。”

那兰雪没想到,一直很随和谦让的王夫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但心里清楚,“雁门关的事情,除了李牧谁也不会知道,他们怀疑‘那人’是我,也只是在试探我的口风。”对郭开冷言道:“不是丞相让武安君去的雁门关吗?说只要武安君一人足矣,借丞相吉言,武安君做到了,为何还来问我?”

郭开道:“武安君私自离开雁门关,辅助司马尚退秦军,士兵我都已经打听清楚了,你就不要在这里拿这话搪塞我了,你若不供出此人是谁,那今天你和你的障儿也只能跟我走了!”

那兰雪道:“你敢,武安君府上你也敢放肆,来人啊,送客!”见门客、家丁无人上前。

王夫人娇笑一声,道:“那兰雪,你以为你是谁啊?离开李牧,你什么都不是!”

那兰雪盯着王夫人道:“丞相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私通外人,害我母子,就连你的丈夫,你也直呼其名!”

郭开笑道:“好处就是你们这些寂寞女人想要得到的,你若如实说来,我也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呵呵,夫人有所不知,李牧违抗王命,私通敌国,你实相的,给我认真交代,我留你名节。”

那兰雪冷冷瞪着郭开道:“你诬陷我夫英明,你可有证据?”

郭开哈哈笑道:“证据,哈哈,证据信手捏来!”

那兰雪回头凝望李障的寝室方向,希望李障能趁机逃跑,转回头,狠狠道:“郭开你这卑鄙小人,我夫会将你碎尸万段!”说着从袖口突然抽出一把匕首,这匕首本是当初刺杀李牧的,一直留在身边防身,心知今天必然活不成了,怎能受人侮辱,使李牧蒙羞,眼见就要刺入心脏,这时飞来一颗飞蝗石,‘铛’的一声,将匕首打飞,出手的是郭开身旁的青袍道士,青袍道士箭步上前,迅速点中那兰雪穴道,那兰雪浑身动弹不得。

郭开道:“想死,没那么容易,不把李牧这个逆贼杀死之前,你休想死,带她走!”

正在这时,只听一个童声传来,“慢着,我说。”那兰雪明知李障跑不掉了,仍哭喊道:“障儿,快跑!”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十岁出头的李障慢慢走出房门,郭开疑道:“哦,你知道什么,若是你说得对,我放过你的娘亲!”

李障淡淡道:“你想要知道什么?”

郭开道:“雁门关智退匈奴的人是谁?”

李障坚定道:“是我。”

“你是在同本丞说笑吗,你可知到说谎的后果?”

“你看我的样子是像说谎吗,像是怕你吗?”

郭开、青阳道长等人,没想到如此年幼的小孩竟然有如此胆量,如此沉着,郭开笑道:“勇气可嘉,你就是李牧的那个孽子?”

“我是李牧的孽子,但不是你所能叫的,你还不配,你还想问什么?”

郭开指着李障道:“你小小年纪,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

“退匈奴使用头脑,不是蛮力,看人要看心,而不是年龄,我已经说出实情了,理解不了,是你自己的问题。”

郭开怒道:“大胆,竟敢侮辱本丞!”

“你觉得我的胆子是你吓出来的吗?你若不想问,就放了我娘亲。”

郭开道:“不知天高地厚,来人啊,将这黄口小儿的舌头,给本丞割掉!”

李障冷声道:“你敢,你可知道你的命现在掌握在我娘亲的手中?”

郭开哈哈大笑:“小子,你不仅胆大包天,而且口出狂言,呵呵,你说,我的命如何掌握在你娘亲的手中?”

“你认为秦国若是做选择,你与父亲何重?”见郭开不答,继续道:“你只不过是秦国买通害我父亲的一条狗而已,若是我父亲见我母子二人被你们害死,他还有何牵绊留在赵国,若是带兵投奔秦国,你这狗也就没有价值可言了,因为你是卖主求荣,我父亲是走投无路,被奸佞所逼,孰轻孰重,况且你诬陷我父,我父若是将计就计,你该如何,若是我父倒戈,赵国顷刻便亡,留你何用,你的生死不是我父亲的一念之间吗,不是在娘亲的手中吗?”

郭开冒出一身冷汗,在他心中李牧一直是忠良之人,从未这样思考过问题,沉吟许久,心道:“我岂能受你要挟,但若是被他言重,我可就走投无路了,不如把这母子二人软禁,以观其变,若是李牧倒戈,我保护这母子二人,李牧也说不出什么,若是李牧不倒戈,也可以凭借这母子二人,胁迫他。”想到此,郭开微微笑道:“武安君征战在外,城内又风言风语,府中妻子没人照顾,请夫人、贤侄到本府暂避数日!”说完,上前几人,押着那兰雪、李障上车,回了丞相府,将母子二人软禁。

青阳道长基本确定‘那人’是这孩子无疑,但见这孩子脸色,知身有绝症,命不久矣,也就不急着将他杀死,况且另有用处。

李牧倒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李障之所以这样说,一是恐吓郭开,不得放肆,不敢欺辱他母子二人。二是,李牧当以国家为重,不会在乎儿女私情,更不会在乎他这个命不保夕的‘孽障’,只要李牧不回来,他母子二人就安全的,但李障预料错了。

……

井陉关,赵军军帐内,李牧收到郭开密函,上面写道:“令郎和那兰夫人在我府上,安全。”李牧看完密函,将密函重重拍在案上,怒目切齿,司马尚走过去,拿起密函一看,大骂道:“郭开你这卑鄙无耻、祸国殃民的小人,我干你十八代祖宗!”对李牧喊道:“上将军,我们带兵杀回去,活剐了他!”

李牧微闭双眼,满脸愁云,似乎瞬间失去了生机般,衰老了许多,低声道:“你先出去,让我静静。”

司马尚瞪着眼睛看着李牧,喊道:“你还犹豫什么,你还担心这城破国亡吗,我们在这已经死守一年了,这个国可曾对得起我们这些浴血将士,他们是以何对你的,你没听到整个邯郸都在谣传你已经倒戈了吗,我看我们就开城投降算了,王翦敬仰你,一定会善待你的。”

李牧猛地站起身,抽出长剑指着司马尚道:“无论如何谣传,我毕竟没有倒戈,我即使战死,也决不会把枪调转,刺向我赵国土地,王翦为何敬仰我,我若开城他还会敬仰我吗?我还是李牧了吗,司马尚,此话以后休要再提,军心不可动摇!”说完将剑奋力的插在桌案上,手执银抢,迈步走出军帐。

登上城楼,遥望远方秦军营帐,渐渐的呆了,曾几何时壮志凌云,现在居然都变成了举步维艰,那熟悉的沙场,忽然变得陌生了,如此一生,得到是什么,这世界似乎也陌生了,好似只有他一个人在坚持着。

月出又月落,一夜之间,独坐城头,似雕像般,当冉冉红日升起时,李牧的头发化为白雪,李牧站起身,将银抢奋力插在城楼之上,解下盔甲战袍,挂在上面,头也不回,走下城楼,骑上一匹战马。

司马尚赶来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的头发?”

李牧道:“我回去,你要留在这里,赵国亡,不能亡在我们将士的手中。”

司马尚喊道:“你回去九死一生,他们等着要杀你呢,我们一起带兵回去,灭了他们!”

李牧道:“不可,我此次回去为私,我愧对我的妻子,我要救回我儿,尽我这个父亲的责任,哪怕他只有一天的命,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剥夺。”对司马尚抱拳道:“保重!”一抖缰绳,飞奔而去,李忠从后面飞身上马,手持长枪,紧随其后。

第八章、长使英雄泪满襟

李牧、李忠快马赶到邯郸城下,只见城门紧闭,城楼上有重兵把守,李忠上前喊道:“武安君在此,速开城门?”

守卫见城下是李牧和李忠,忙道:“武安君稍等,属下立刻去通禀!”

李忠大怒道:“还需通禀什么,速开城门,迟了,砍下你的脑袋!”

守卫道:“将军有所不知,现在全城戒备,出入城门人员,务必核实,以免敌国奸细、杀手混入城内,武安君得罪了!”说完,离去通禀。

李忠怒气冲冲,想要大骂,被李牧制止。

过不多时,赵葱来到城门之上,见李牧只带李忠回来,对李牧得意笑道:“我王十几次诏见武安君回邯郸,武安君都抗旨不听诏命,怎么这次竟然乖乖的回来了,难道回来是想刺杀我王吗?”

李忠骂道:“乌龟王八蛋,你有种下来,与你爷爷来战,别缩在龟壳里,放狗屎!”

赵葱怒道:“你别急,一会就把你的嘴撕开,下巴打碎,让你生不如死!”对守卫喊道:“武安君违抗军令,私通秦国,现今要刺杀赵王,杀无赦,放箭!”守卫犹豫不决,赵葱又喊道:“快放箭,难道你们是想叛国不成?”守卫们心知李牧忠良,怎可能叛国,但被赵葱催促,不得不放箭,但箭矢都对准了李牧马前的地面,无一箭射在李牧身后,赵葱见状,夺过身边守卫的弓箭,一脚将守卫踹飞,怒道:“什么不是,一群窝囊废!”拉满弓弦,对准李牧,‘嗖’的一声,箭矢直飞,射向城下李牧。

李忠飞身上前,高高跃起,伸手一把抓住箭矢,落地时,身体向前一滚,伸手抽出后背弯弓,单膝点地,搭箭在弦,瞄也不瞄,‘噔’的一声,箭矢射向城上赵葱,赵葱欲要再射,还没等搭上箭,箭矢已到面门,赵葱本能下蹲,‘嚓’的一声,箭矢划过头盔,射断盔缨,钉在城墙上,嗡嗡直响,赵葱登时吓出一身冷汗,从城墙上慢慢探出头,生怕箭矢再次射来。

李牧冷声喝道:“让郭开出来说话,你们杀不死我。”

赵葱喊道:“丞相马上就到,我劝你还是快点束手就擒,免得你的妻儿受苦!”

李牧呵呵冷笑道:“我还没傻到这个地步,只要我李牧不死,他不敢动我妻儿一根汗毛。”

这时,郭开稳步来到城楼上,见李牧一头白发,笑道:“别来已久,武安君头发怎会变的如此,似乎已衰老了,可还有当年的雄心,呵呵。”

李牧喊道:“郭开,放我妻儿出来,否则你休想杀死我!”

郭开道:“好,我就喜欢武安君快人快语,来人,把武安君的妻子带上来!”

那兰雪和李障被士兵带到城楼上,母子两人的手被束着,连在一起,那兰雪憔悴了许多,那双眼睛失去了原有的清丽。

李障依然那样弱不禁风,淡淡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但看到父亲李牧时,突然张大了眼睛。他没想到父亲会选择回来,“父亲怎会选择回来,他不是没有我这个儿子吗?他不是一切以大义为重吗?他若不会来,娘亲和我都会活着,但他回来了,这一切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回来只有死路一条,难道他是想回来同我们一起死吗?其实我一直不了解父亲,如同他不了解我一样,也许这才是我的父亲,只有他才能这样回来。”想到此,李障露出了人生第一次那若有若无的微笑。

那兰雪望着李牧,三年不见,那企盼的人,归来时已是满头银发,眼神里尽是绝望,让她愁肠百转,肝心若裂,却无能为力,失声疾呼道:“将军不用管我和障儿,快回去!”

李牧端坐马上,望一眼城上妻儿完好,对郭开道:“放他们母子下来,我束手就擒!”

郭开笑道:“在本丞眼中谁也不相信,你自废双腿,我立即放人,我说到做到!”

李忠上前骂道:“郭开你拉完的屎,吃回去的次数还少吗?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满嘴喷狗屎,先放人,若是迟了,我一怒之下,回去带兵将你碎尸万段!”

郭开笑道:“你们若是想带兵,早就那么做了,这是你们自找的,本丞也没想到你们会回来自投罗网!”

李牧道:“你既然知道我会回来找你,就应该相信我李牧说到做到!”

“不是不相信,而是此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在他们说话期间,那兰雪对李障低声道:“障儿,怕不怕死!”李障轻轻摇头,“他们是在拿我们母子,逼你父亲受死,若是你父亲死了,我们必然活不成,即使活着,也不会为你父亲报仇,但若是我们先死,必然激怒父亲为报仇而活下去,他尽管过去对你很冷漠,但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救你,他心中已经承认有你这个儿子了,只是他就是那样的性格,你不会怪你的父亲吧。”

李障听后,轻轻的摇头,已经明白娘亲心意。

郭开道:“不如这样,你先把自己绑上如何,本丞派人下去检查,检查无误,自会放人!”

李牧郎朗道:“我已经把兵符交给了司马尚,辞去上将军,已经是个毫无价值的人,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你又何必这样对我。”

“呵呵,对于你这样的人,只有死了才让人放心!”

李牧道:“好,如你所说,派人来绑把,你若食言,我李牧决不饶你!”

正在这时,那兰雪见身后的守卫分了神,对李障使个眼色,母子二人,同时纵身一跃,衣衫飘飘坠下城楼,待守卫想要上前阻拦,为时已晚。

这突变料谁也没有想到,李牧见妻儿突然坠下城楼,来不及多想,抓起李忠的长枪,奋力一掷,长枪飞向城墙,重重的钉在墙上,没入半尺多深,那兰雪的后背正落到长枪抢身上,被枪身一挡,喷出一口鲜血,当即昏厥过去,落势被这一挡稍缓,但落势仍快,长枪被压断,沿着城墙继续下落,李忠灵机一动,抓起身后箭袋中十多只箭矢,迅速搭在弦上,奋力射出,尽数射到城墙上,那兰雪的身体将那些射到墙上的箭矢尽数压断,李忠继续抓起箭矢再射,连续射出了三次,卸掉了很多落势之后,眼见那兰雪和李障就要摔在城下,此时,李牧已飞马上前,飞身跃起,在空中接住那兰雪和李障,身体连续翻滚三丈多远,才停止,李牧欲要起身,立觉肩骨、腰椎剧痛传来,心知是断了,那兰雪微微睁开眼睛,见李牧抱着她,微弱道:“障儿!”再见怀中李障,早已人事不省,气息微乎其微。

郭开命人放箭,剑雨射了下来,李忠飞奔过去,道:“义父,快走!”挥动长剑,挡下射来的箭矢,掩护李牧和抱着李障的那兰雪向后退去。

李忠身中数箭,虽不在要害,但受伤也不轻,这时战马已被射倒,几人只能向城外快步逃去,行动缓慢,此时,郭开命赵葱、颜聚带领早已准备好的几百名骑兵,狂追而来,眼见逃不掉了,李忠转过身来,喊道:“义父,快走,我来阻挡他们!”李牧道:“你带你义母走,他们要的是我!”李忠不听,弯弓搭箭,射倒几人,对李牧道:“夺下两匹马,再说!”李牧道:“好!”两人转身,这时战马已经冲了过来,一骑兵的长枪直刺李忠,李忠身体一侧,抓住枪头,双臂用力一震,将骑兵拉倒马下,当即摔死,然后抡起长枪,与那些骑兵斗在一起,李牧也夺下了长戟保护那兰雪和她怀中不知死活的李障,这时,骑兵已将四人团团围在当中。

赵葱在外围看着李牧,大喊道:“你们已经走投无路,还不受死!”

李忠大喝一声,长枪抡圆,横扫刺来的长枪、长戟,震退上前骑兵,将长枪点地,用力一撑,纵身飞起,将马上骑兵踢飞,跃到马背上,拉紧缰绳,调转马头,双腿夹紧马肚,缰绳一松,冲向赵葱,口中喊道:“赵葱纳命来!”赵葱大惊,忙喊道:“给我拦住他!”两边骑兵挡在赵葱身前,使李忠不能靠近。

李牧保护那兰雪,没机会夺马,抡开上前的骑兵,冲着与骑兵奋战的李忠大喊道:“快带你义母离开,我随后就赶上!”李忠听到喊声,调转马头,冲了回来,快到那兰雪的身边,伸出手来,喊道:“义母,抓紧了!”那兰雪本胡女,善骑射,一手抱住李障,一手抓住李忠的手,顺势被拉到马背上,李忠纵马杀出一条血路,向井陉关方向冲去,李牧也夺下一匹马,冲出后,转身倒乘,抵挡靠近的骑兵,为李忠断后,若是不受重伤,这些骑兵怎能拦下他,李牧咬紧牙根,怒目圆睁,白发染红,挥汗如雨。

这时,郭开又带一批骑兵赶了过来,郭开喊道:“不能让他们跑了,快追!”

李忠所乘的战马,背负重量多,奔跑的速度不是很快,很快被追兵追上,再次被围,李牧双肩震断,双臂已经麻木,本能坚持着,也不知斗了多久,世界一片血红。

郭开对身边的青阳道长,道:“道长准备什么时候出手!”

青阳道长身负长剑,微微笑道:“怎么,丞相今天怎么也急了,多闻李牧英勇善战,难得一见,我要好生看看,呵呵!”

郭开不悦道:“道长让本丞陷害李牧,我做了,若是杀不死李牧,那是道长的问题了!”

“不急,他坚持不了多久了,丞相不必担心,李牧今天必死无疑!”

‘嗖’的一声,赵葱突放冷箭,正中李牧胸膛,李牧‘啊’的一声,浑身一震,凛凛身躯,翻落马下,李忠痛喊道:“义父!”深知他已经不行了,眼泪横流,若不是载着那兰雪和李障,他会立刻冲过去拼命。

众骑兵见李牧被射中,停下手不忍看去,赵人谁不知李牧何人,不知他的忠良之心,但形势所逼,闷着良心活着罢了。

那兰雪睁睁看着李牧,张开口许久,竟说不出话来,强作镇定,低声对李忠慢慢道:“这马载的太重,跑不快,你义弟,是你义父唯一儿子,你务必要带他冲出去,不要让他落入奸人手中!”

转而,低头亲吻李障的额头,泪水滴在李障脸庞,轻轻道:“障儿,娘亲不能陪你走下去了,娘亲要去陪你父亲,不能让他这样孤独的死去,你不会怪娘吧,若是你能逃过这一劫,记住,活下去。”

这一箭射入李牧心脏,许久,李牧才颤抖的支撑着坐了起来,呼吸急促,口中留着血,双眼飘忽,李牧咯咯笑道:“我本该……战死沙场,却……死在赵人……手中,看来……这赵国……也该亡了!”

所有的人哑然,有的在偷偷擦拭眼泪,看着眼前的一切,是一种残忍,郭开长叹一声道:“你就安心去了吧!”

李牧颤抖哑声道:“我……当然……安心,我……对得起……赵人!”

青阳道长道:“从此以后,不会再有赵人,只有秦人!”

那兰雪再次亲吻李障额头,低声道:“娘去了,你要活下!”说完,将李障束缚在李忠身后,跳下战马,慢慢走向李牧,随手拾起一把折断的枪尖,攥在手中,来到李牧身前跪倒,对精神恍惚的李牧微笑道:“我会永远陪着你!”扬起纤手,奋力将抢尖刺入心脏,鲜血染红衣衫,李牧奄奄一息道:“这是何苦……,障儿还……,好……”单手颤抖,将那兰雪抱紧。

李障似乎感觉到了父母即将离去,心脏突然猛得一跳,睁开眼睛,回头见父母拥在一起,跪地将亡,急声喊道:“爹,娘!”

李忠牙根紧咬,狠狠的将长枪往马股一拍,一声马啸,战马狂奔而出,李牧与那兰雪同时听到李障的喊声,向李障望去,见李障在飞奔而驰的战马上,回头望着他们,伸出小手,似乎要抓住父母般,不愿离去,发丝飘飘,眼中满是绝望,这一切如梦,如此不真实,挥之不去,这一切如电,说不上一句话,就被全部带走。

李牧吐出最后一口气,道:“吾儿!”

那兰雪低声念叨:“一定要……活下去!”两人望着李障黯然逝去。

青阳道长如梦初醒,喊道:“别让他们跑了,快追!”

第九章、崖断水横绝生路

李障没有流泪,在颠簸的马背上,回望许久,“他们都走了,只留下了我这个不知何时能死的孽障。”

李忠奋力的催马飞奔,马蹄扬起丈高的尘土,后面的骑兵,紧追不舍,蹄声急如骤雨,一直奔袭几十里,仍没拉开太远的距离,战马呼出的气体扑在脸上变的滚烫,口角吐出的白沫子,向两边飞去。

李忠心知,这战马已到极限,再这样下去非累死不可,可回头望去,见青袍道长带着追兵仍在身后紧追,“不能让他们追上,我必须拼死保护义弟,留住义父的血脉!”见身侧有一片桦树林,李忠催马冲了过去,马在林中穿行,速度减缓了不少,不至于当即累死,树枝打在脸上,立刻划出一道道血痕。

后面的追兵也跟了进来,大量的马蹄声,震的树叶哗哗飘落,树影重重,地面凹凸不平,不易于并排追赶,李忠的骑术自然比后面的追兵要好的多,渐渐的消失在追兵的视野之中。

青阳道长隐隐的有种感觉,若是今天不杀死李牧之子,日后必留祸患,虽知他身体虚弱,命不长久,但看着他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畏惧,也许是太清澈了,清澈到了什么都看不到,尤其见他威胁郭开的时候,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面对危险毫不畏惧,所以他相信那个智退匈奴的奇才必然是他,这样的一个孩子,一个计谋就能吓退上万铁骑,那么一句话,就会让他死的毫无还手之力。

青阳道长本是修道中人,静心修道,不该参与国家之间的争斗,但他遇到了徐市,徐市给他看一个奇异的炼丹炉,那个炼丹炉可以炼出长生不死之药,只是药材只有在传说中才有,徐市需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寻找,说若助嬴政完成统一大业,仙丹练成之时,嬴政会按封赏赐予这仙丹,随嬴政飞上云霄,逍遥做神仙。

修道成仙本是那些修道之人一生的追求,但这年头说这话没几个人信,几百年了也没听说谁成了什么仙,更没人见到神仙下凡,有没有神仙都不好说,但青阳道长却相信了,因为那个炼丹炉就是传说中的神器‘混元玉虚炉’。

青阳道长眼见李忠消失在视野中,情急之下,从战马上跃起,单脚一踏,轻飘飘飞了起来,以树枝为踏板,在林中起伏穿行,片刻后就远远甩开骑兵队伍,再次发现了李忠和身后的李障。

李忠听到‘沙沙’之声,回头望去,倒吸一口冷气,见那青衣道士,犹如猎鹰觅食般向他们逼近,虽经过战场上无数次的生死搏斗,这种伸手,生平未见,李忠心叫不好,夹紧马腹,附身策马,试图摆脱青衣道士。

未行多远,‘嗖’的一声,一颗飞蝗石飞向李忠所骑的战马,若是射向李忠,李忠必然能避开,但却射向马腿,速度之快,力道之强,李忠还未驱马跃起,‘砰’的一声,正中战马前腿,战马嘶鸣,向前扑倒。

青阳之所以击中前腿,目的就是想让李忠从马上摔下来,不死也残。

危急之下,李忠背着李障从马背上迅速拔起,没随战马倒地,向前飞快的踏出十几步,才缓解掉了冲力,平衡之后,头也不回,背着李障继续奔跑。

李忠对李障气喘道:“弟弟,今天哥哥只能送你到此了,你继续向前跑,越远越好,不要回头!”解下背带,停下脚步,将李障放下,转过身来,抽出短剑,将短剑一横,面对正翻身鹤落的青阳道长。

李障站在李忠身后,凝望李忠的背影,他知道李忠要与这青衣道人拼命,来给他的逃跑争取时间。

现在只剩哥哥一个亲人了,他不想再失去哥哥,不愿逃走,他这样的身体又能逃到哪里呢?又能活多久?他之所以坚强的活着,是怕娘亲伤心,现娘亲随父亲离开了,没人会伤心了,活着还有何意义。

青阳道长落地之后,一步一步向李忠走去,李忠大喝道:“你还想什么,快跑,难道让义父白死吗,义父是为了你才回来送死的,你还不快跑!”

李障心里‘咯噔’一声,“他们都是为了我,让我活下去!”

望着李忠的背影,不能在耽搁了,转过身“我还得活着。”咬紧牙关,狠下心来,向山林深处踉跄跑去。

李忠见青袍道人逼近,挥起短剑,大喝一声,冲向青袍道人,要与青阳拼死一搏。

眼见短剑刺到身前,青阳道长冷哼一声,身体飞跃了起来,跃到李忠身后,李忠这一剑刺了个空,青阳落地之后,欲要去追李障,他感觉让李障多活一刻,李障就会有逃生的可能。

李忠单脚奋力一踏,打个回旋,反手一剑,又刺向青阳道长,青阳道长头也不回,身体一侧,躲过短剑,单掌一推,正中李忠肋骨,只听‘咔嚓’一声,肋骨断裂,飞了出去,李忠滚落在地。

李忠落地之后,咬着牙艰难站起,挥起短剑再次冲向青阳道长,他虽久经沙场,但所学的都是战场上的搏杀招式,只会使蛮力,遇到青阳道长这种伸手的,自然是漏洞百出。

青阳道长见李忠又冲了过来,李障又没跑多远,心道:“先结果了他,再追也不迟!”长袖一甩,箭步迎了上去,侧身躲过短剑,单掌劈向李忠手腕,李忠欲要收回,已然不及,只觉手腕一麻,短剑脱手,青阳道长顺势,接住短剑,反手一剑,刺入李忠胸膛,李忠浑身一颤,已经感受到了那冰冷的剑刺入了心脏,“活不成!”这时他那一刻的想法。

他根本不是这青袍道长的对手,电光火石间,李忠不顾胸中刺入的短剑,向前一顶,任短剑贯穿胸膛,靠近青阳道长,展开双臂扣了过去,将处在吃惊之中的青阳道长的双肩死死扣住,早已压的不能在压的那口血,喷涌而出,青阳道长满脸一片血红,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忠会以这种方式来恶心他,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欲要挥去,双肩被李忠扣住,双手腾不出来,李忠不但用双手扣住,双腿也扣紧了青阳道长的腰,虽动作不雅观,但却让青阳道长纵使有一身修为也施展不开。

挣扎了好一阵子,李忠咽下最后一口气,青阳道长才挣脱开来,用衣袖擦去脸上的鲜血,结果衣袖上也都是血,脸上的血擦不干净,这可恶心死了他,好在能睁开了眼睛,再看李障逃去的方向,人影已经消失了。

青阳暗骂了一句,欲要追去,感觉一滞,发现李忠的腿还扣着他的腰,青阳大怒,抽出身后的长剑,将李忠一条腿砍断,提起长剑,向李障逃去的方向追去。

追了很远,直到看见峭壁下的滔滔河水,也没找到李障的身影,青阳心想:“按理他的速度,不会跑这么远,难道他在附近躲了起来?这小子太狡猾了!”想到此,调头又往回搜,搜到李忠的尸体旁也没发现李障。

这时,那些骑兵慢腾腾的追了过来,见青阳道长一身血红,满脸是血,狼狈不堪,本欲遮住口偷笑,但又见李忠的尸首,才忍住笑意,这些人对青阳道长不熟,以为他是郭开的门客,郭开和赵葱回去复命了,命他们跟着青阳来追李牧的幼子,他们很不情愿,当青阳道长飞身离开之时,都放慢了速度,磨磨蹭蹭的四处‘搜寻’。

青阳道长见骑兵赶过来,也不理会,环视周围的山林,心道:“难道这小子蒸发了不成!”这白桦林处在山谷当中一块平地上,旁有青山延伸,树木繁盛,很适合隐蔽,而前路他已经去过,河水阻断,水流湍急,他不可能过去,那只有一种可能,他爬上这山了,于是,对骑兵道:“你们上山去搜索,务必要擒到那个孩童!”

山上崎岖,不能骑马,士兵下马拴好后,嘟囔着向山上搜去,青阳道长待士兵上山后,手捋胡须,凝目忖思,“此子才智过人,不能以常理推断,往往反其道而行之,越不可能的地方,或许就是他隐藏之处。”

“难道他不在山上,而仍在逃去的方向,要渡过那河水不成?”想到此,青阳道长快步又返了回去,一路细细搜寻,当来到一颗粗壮的树旁,忽觉脚下一空,险些掉进树叶所填满的浅坑中,青阳定睛查看,见有些树叶是潮湿的,似乎是从周围抱过来的,心道:“是了,他定然是在我看不见的时候,躲到了这里,用树叶遮住了身体,我急于追赶漏掉了这里,而且他料定我会返回,所以一直等我返回之后才离开,看来他还没走远,此子太狡猾了,必除之!”

飞快的跑了十几步,纵起身踏在树枝上,向前方断壁方向跃去,再次来到断崖,仍是没发现李障,见脚下怪石嶙峋,河水虽只有十几丈宽,但水声隆隆,是水冲击巨石之声,这河是任谁也过不去的,必然被撞的粉身碎骨不可。

青阳不死心,“若是让他逃了,颜面何存!”附身沿峭壁攀爬而下,他要到下面看仔细了才放心离开这里,在上面,这峭壁看似陡峭,当爬下的时候确不是很险,不多时,青阳道长已爬到峭壁之下,大河之旁,河边的巨石被河水冲刷的光滑圆润,上面长有苔藓,青阳道长沿着峭壁下很窄的岸边,翻过一个一个巨石,细细查看,防止李障躲藏其后。

翻越一块三长高的巨石之时,青阳道长眼前一亮,脸上显出少有的笑意,因为巨石前方的另一块巨石之上,李障正坐在那里,无路可逃。

李障坐在巨石之上,气喘吁吁,眼神异样的冷淡,当他看到青阳道长爬下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很快就会被发现,所以当青阳道长靠近的时候,他爬到了这颗巨石之上,后面是滚滚河水。

当李忠被青阳道长杀死的时候,他并未走远,而是躲藏在大树之后,眼睁睁的看着李忠与青阳道长搏命,被青阳杀死,那时,世界只剩他自己。

当青阳道长从身边跑过去的时候,他走过去,伸手闭上李忠的眼睛。

预料到青阳道长仍会回来,后面又有追兵,他沿着山脚仍向青阳道长去的方向逃去,当青阳道长返回时,他躲到树下,用树叶盖住自己,青阳道长离得较远没有发现,躲过之后,他悄然起身,继续逃走,很不幸,断崖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只好慢慢爬下山崖,躲在巨石之后。

李障从未跑过如此远的路,如此崎岖的路,几乎耗尽了他全部体力,对于死亡,他已经麻木,又遇到一个如此执着,让他死的人,他已经尽力了。

青阳道长一边靠近,一边得意道:“你这小子太狡猾,险些被你逃掉。”

李障道:“你如此紧追不舍,置我于死地,对你有何好处?”

“斩草除根,不留祸患,况且你的智慧太过危险,若是你长大了,那还得了!”

“修道之人,本应该不理俗世,静心修道,而你却急功近利,杀心如此重,你此等行为还穿着那道袍何用?”

青阳道长已经走到巨石之下,“呵呵,这世间披着羊皮的狼,比比皆是,穿习惯了,自然也换不掉,快下来送死吧,也许我会把你的头,葬到你父母的坟旁,让你们一家人团聚。”

李障呼吸平缓了许多,眼睛注视着青阳,没有一丝畏惧,“我不会让你杀死我的,你杀不死我。”

青阳道长冷笑一声,“到如此境地,难道你还有什么诡计脱身不成!”

那孤独、悲伤、瘦弱不堪的小身体,缓缓抱起身下坐着的烂木桩,烂木桩长不足两尺,宽不足半尺,已经风干,但这也是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拖上来的。

怀抱木桩,瞪着青阳,淡淡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总之,任你有多高的修为,你也杀不死我。”说完,身子向后一仰,抱着木桩翻身跳入身后的滚滚河水之中。

第十章、国破家亡归何方

青阳道长吃了一惊,没想到李障竟然选择投河自尽,急忙跃到巨石之上查看,转眼间,除了看见水面上的滚滚浪花外,李障的踪影全无。

这河水下面有巨大的暗石交错,暗流涌动,很难逃生,青阳道长负手而立,观望许久,叹声道:“我是不是做的太绝了!”转身离去。

……

此河汇入汾水,虽上游水流湍急,可流到下游,随着河面变宽,水流逐渐平稳。

一艘渔船停在水面上,一位老叟头戴斗笠,弯腰驼背,在船上正撒网打渔,忽觉一只鱼鹰,落到水面漂浮的物体上,老叟望去,见那漂浮的物体似乎是个孩童,老叟脱下麻衣,露出干瘪的身体,跳入水中,游到那物体旁,果不其然,是个男童,一摸手腕,仍有微弱的脉搏,忙拉着孩童,游到船边,将孩童推到船上。

老叟自幼在这河上打渔,水性较好,此种溺水情况,处理过多次,很快将那男童腹中的水排除干净,待男童有了呼吸之后,收起网,向岸边停靠,岸边有一个茅草屋,这就是老叟的家,老叟抱着男童一进茅草屋就喊:“快过来,我救活一个孩子!”

屋里坐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妇,看上去要比老叟要年轻十岁之多,正在缝补,见老叟抱着一个孩童回来,“你抱个孩子回来做什么,两个人都养不活,这又多一口,快把他扔回去!”

老叟把孩童放到草席上,憨笑道:“好不容易救的,怎能就这样扔回去,况且你看这孩子穿的这身衣服,必然是豪门大户,若是我们把他送回去,他们还不得感谢我们吗。”

“想得美,我看这个孩子的家八成已经没了,如不然,怎会落入水中?”

“去熬碗热汤,给他服下,待他醒来之时,问问不就知道了。”

老妇起身,抱怨道:“若是这孩子没有家底,你立刻给我赶走他!”

老叟笑道:“要赶走,也得恢复了,走得动了,再赶走。”

此男童自然是李障,他抱着木桩跳入河中之后,一个漩涡,就将他卷了进去,顷刻间没入水中,他死死抱住木桩不放,他知道这是他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也不知被水流翻了多少转,也不知木桩撞了多少次巨石,几次从水底的巨石擦边而过,许久才浮出水面,还未等大口喘息,突然身体一轻,飞流直下落入深潭中,李障本就天旋地转,浑身无力,这一跌落,撞击水面,直接昏厥过去。

老叟喂下李障热汤之后,李障的气息逐渐平稳,老叟看着李障白皙的脸庞叹道:“若是我儿活着,我的孙子也这么大了!”

老妇道:“你该不会想把他留在家中,当孙子养吧。”

“我当然想留,可就怕这孩子不愿啊,你看这孩子如此俊俏,娇贵的很,怎能忍受我们这穷苦生活!”

“他这样的孩子,在我们家中就是废人,不能出力干活,再俊俏又何用,不能当饭吃。”

此时,李障呼吸急促,突然伸出一只手,急喊一声:“娘亲!……”猛然惊醒。

缓了许久,才发现自己没死,身在一个草屋内,一位老叟正慈祥的看着他,李障心知定然是被这位爷爷所救,轻轻的道了一句,“感激爷爷,搭救之恩。”说完立觉浑身剧痛,肺子犹如撕裂了般,再次昏厥过去。

……

再次醒来时,老叟正扶起他坐起来,给他喂鱼汤,老叟问道:“你的家在哪里,为何失足落水?”

李障轻咳几声,气喘道:“我的家……,好像……没有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叟回头看向老妇,老妇老脸一扯,怨声道:“这可好了,正依你想法,我看你怎么办!”

老叟没有理会老妇,“你再想想,看看能想起什么,你的姓名是否记得,若是能想起来,我好带你回家,你的家人一定很着急!”

又轻咳了几声,慢慢摇头,“我记不得了,我什么都忘了,再也想不起来了。”

老妇气道:“我看你是想赖在这不走,你现在也有活气了,该走就走吧!”

老叟忙起身,来到老妇身旁,劝道:“你让他现在去哪里?等他身体好了,在赶他走也不迟啊。”

“他要是永不起来,我们岂不是捡个祖宗放家里供养着。”

“哪能,他一好我就让他走。”

“这孩子有气无力的,体格差的很,没准是父母狠心把他扔进水里不要的。”

“瞎说,哪有那种狠心的父母,再说这么好的孩子,别人不要我要!”

老妇怒道:“原来你还是想收留这孩子,蔡老汉,我告诉你,今天你若不赶他走,那我走,我不和你过了!”

蔡老汉憨笑道:“你一个人能去哪里,现在兵荒马乱的,各地闹饥荒,能守着这条河,活着就不错了。”

老妇厉声道:“好啊,看来你是想赶我走啊,好,蔡老汉,你以为你的破草屋谁稀罕,我上哪里不找一个爷们,过的不比你这好!”说着起身就要收拾东西。

蔡老汉忙阻拦,陪笑道:“你看你又来了,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缓两天就让他走还不行吗?”

李障勉强站起身子,离开草席,踉跄的走到蔡老汉身前,淡淡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跪谢爷爷了。”说着踉跄跪在地上,欲要磕头谢恩。

蔡老汉忙扶起李障道:“举手之劳,不必如此,快休息,等你好了再走动!”

李障被扶起之后道:“我现在已经可以活动了,不再劳烦爷爷了,我这就告辞。”

蔡老汉道:“不可,你还未恢复好,等好了再走!”

老妇道:“他要走,你为何不让他走?”

李障转身,欲要走出草屋,蔡老汉喊住道:“你等等!”说完,快步去了屋外,片刻后,拎着两串干鱼来到李障身前,递给李障道:“拿着,路上填补肚子。”

李障看着用枝条串着的十几条巴掌大干鱼,眼角湿润,感激道:“谢谢爷爷!”

告别了蔡老汉,拎着两串干鱼,李障坚持走了很远,待看不见茅草屋了,才坐了下来休息,依偎在树旁,喘着气,漫无目的的望着远处。

本选择投河自尽,也不死在那个道人手里,没曾想居然活了过来,却不知如何活下去,本想在茅草屋里了此一生,可这身体,连个茅草屋也容不下,看着苍茫天空,苦笑自语道:“你这老天竟然只留下我这样的一个废人,真是瞎了眼睛,也好,活一天,是一天吧,井死河死不了。”想到此,心情反而豁达了许多。

腹中咕噜噜的叫,李障摘下一条干鱼,咀嚼着,这干鱼很腥,但李障却觉得别有一番滋味,心道:“这味道可比那些草药好多了。”

蔡老汉在他走的时候,告诉他,附近有个村子距这里不远,过去,蔡老汉经常将打来的鱼去卖,不过这一年多蔡老汉就没去过,因为那里的人饿死不少,再加上征兵,已经没几户人家了,没人买不说,看到那些可怜的人,心一软就送给他们,回家之后,还受到埋怨。

时当日落,李障也歇息的差不多了,干鱼也吃了两条,拎着鱼串向那个村子慢腾腾的走去,见田野龟裂,无人耕种,败草丛生,一片荒凉,心中正是怅然之时,突然一群乌鸦冲天飞起,在空中盘旋,“呀!呀!”乱叫,即使李障异样的沉稳,不由得为之一颤,险些坐在地上,原来这群乌鸦是受到李障的惊吓,才突然飞起,李障正要苦笑,忽见草丛中躺着一个干瘪的尸体,身体已经腐烂,苍蝇嗡嗡,散发着臭气,李障忙捂住口鼻,差点将吃下的干鱼呕吐出来,急忙紧走几步,不久又发现了几具尸体,有腐烂的只剩下了白骨,有的见大小,应该是个孩童的尸骨。

李障虽不害怕,但心想“我若死了,我就自己挖好坑,以免暴露在野外,让人看着不舒服。”可又一想,“我虽然挖好了坑,可是怎么将自己盖上呢?”就这样,他一路上想了好多将自己埋上的机关,但最终都失败了,因为无论什么样的机关,终须有一个活着的人帮他按动,他以前也总是这样胡思乱想。

不知不觉,太阳早已下山许久,他来到了村口,发现村里火光冲天,似乎是燃起巨大的篝火,心下奇怪,忙慢慢向火光处靠近,来到断壁旁,隐藏起来,向里望去。

只见篝火前,十几个士兵将村里的百姓围在其中,百姓也有十几人,多数都是枯瘦年迈的老人,也有两名和李障相仿的孩童,都战战兢兢得跪在地上,通过士兵身穿的衣服判断,应该是秦军,李忠曾经向李障描述过各国士兵的服饰。

李障心道:“看来井陉关已经破了,秦军已打进来,这赵国也该亡了。”

其中一手执短剑的细高士兵,站在百姓前,冲百姓喊道:“有粮的交粮,有钱的交钱,本军爷饶你们活命,若什么都没有,那今天可就别想活着离开!”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汉,跪地求饶道:“我们已经断粮一年多了,山上的树皮都扒光了,哪里还有粮,军爷就发发慈悲,饶了我们吧!”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二话不说,一剑刺死老汉,吓得百姓哭声一片。

“不许哭,不交出来,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一位老婆婆跪上前去,颤颤的伸出手来,攥着两枚铜币,哭求道:“我这只有两枚钱币,求军爷放过我们祖孙吧!”

那士兵接过钱币一看,怒将钱币仍在地上,骂道:“赵国都亡了,你拿这赵币糊弄你军爷,我要的是银两!”

“我只有……”话还没等说完,就被那士兵一剑抹了脖子,鲜血从枯瘦的脖子上流出,“奶奶!”他的孙子哭喊着扑了过去。

李障心道:“父亲说的没错,这就是国家,这就是亡国的百姓。”心中忽然回忆起父亲怒视的脸,是那样的亲切。

那士兵上前拉开那哭叫不停的孩童,欲要杀掉,被身旁一个士兵阻拦道:“先不要杀他!”

“为何?”

“我们下来集粮,这走了几个村了,村村如此,我们回去如何交差,我看这孩子还有几斤肉,不如留着,到最后再杀,肉也新鲜,到时皮一扒,就说是打来的袍子肉,也好交差,我们也吃吃荤腥!”

“好主意,来人将这两个孩子给我带回去,其余人等,一个不留,把耳朵割下来之后,扔到火堆里!”

登时惨叫声响起,李障不忍再看,悄悄的退出村外,沿着夜路向北走去。

夜冷的时候,总能想起母亲的温暖,可惜一切都变得更冷了。

第十一章、穷途末路遇异兽

凉风袭来,冷的李障瑟瑟发抖,他连续咳嗽了几声之后,实在是没了力气,也正走到山脚下,不远处有棵老榕树,盘根错节,叶片繁茂,侧枝连地,独木成林。

李障踉跄走了过去,见榕树的气根交错密集,犹如榕树的胡须一般,正是天然的草屋,从缝隙中爬了过去,来到主干下,发现主干空出一人宽的空间,正好可容李障休息。

李障再也坚持不住,他为了不让自己冻死,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一身的疲倦、疼痛、伤感全部袭来,似昏厥般睡去。

榕树虽阻挡了大部分冷风,但湿气和阴冷却未衰减多少,李障身穿的是那兰雪缝制的锦衣胡服,经过水泡,已经掉色,很多地方已经划开了口子,在这样冷的夜晚,如何能抵御湿冷。

李障卷缩着身体,仍是浑身打颤,剧烈咳嗽之后,李障不得不醒来,感觉嘴角都是血腥味,李障心道:“是不是快要死了,若是死在这里也是不错的结果。”紧接着寒冷刺入虚弱的身体,意识逐渐消失。

他闻到娘亲身上的兰花香,耳边缠绕着她那柔软的琴音,甚至能感觉到她怀中的温暖,他以为他马上会见到娘亲,努力去寻找那双清丽的眼睛,无奈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留住娘亲那一丝温暖。

……

阳光从缝隙中射了进来,李障慢慢睁开眼睛,仰望枝叶繁盛的榕树,“又活过一天!”欲要起身,发现怀中有毛茸茸、暖洋洋、滑溜溜的东西,低头一看,心吓一跳,不知何时一只白狐竟然卷缩在怀中。

这白狐浑身雪白无暇,竟然有三条尾巴,感觉到了李障的身体动了位置,又向李障身体贴了过去。

李障暗自苦笑:“原来那温暖竟然是这白狐的体温,若不是它,这今日的阳光是看不到了!”手抚摸着白狐光滑的绒毛,自言自语道:“我是走投无路,选择了这颗榕树,难道你也同我一样,也看中了这颗榕树吗,你若看中,我就让给你,我再去寻一处。”

把白狐捧了起来,放在地上,欲要离去,白狐抬起头,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李障,眼神中似有不舍,李障笑道:“难道你不愿我离去?”

白狐轻轻点头,李障瞪着眼睛,张大口道:“你能听懂我说话?”

白狐又点头,这可让李障大吃一惊,他万没想到,狐狸真能听懂人语,一时不知以何口气对待这只狐狸,把它当做狐狸,还是当人来对待。

李障问道:“你为何不让我离去,难道你要留下我,再把我的阳气吸走?”李障看过不少稀奇古书,记载过狐妖的故事,“告诉你,我可不是纣王,再说我的阳寿也没几天了,你吸去也没用!”见那不舍的眼神中有一丝不屑,无障也自觉好笑。

再细心观察那如雪的白狐,发现左后足上,有血痕,心道:“原来它受伤了!”拨开绒毛,见里面有个指肚大小的血孔,似被锋利而有毒物体刺到,伤口周围都已变黑。

李障苦笑道:“原来你真的和我一样了,穷途末路,身残无力,不过我帮不了你,你也帮不了我,也好,我们在这里看谁先死去如何?”

那白狐听到李障的话后,把头枕在前爪上,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是说“懒得理你!”

沉寂了一阵,李障感觉腹中空空,忙去寻找那两串干鱼,结果他只找到了一串鱼,另一串只剩树枝,心道:“难道是我不小心弄掉了,不能啊,我记得我进来的时候还有呢。”向趴在地上的白狐看去,当即明白,笑道:“定然是你这小妖,昨夜偷了我的干鱼,也罢,若不是你昨夜在我身边,估计我这干鱼也是得浪费掉,吃就吃了吧。”

白狐趴在地上将耳朵扁了下去,闭目养神,任李障如何说也不理会,似乎很高傲的样子。

李障话也不多,但不知为何,在这样的一颗榕树下,他反而健谈了,可能是因为太孤独了吧。

李障吃下两条干鱼,感觉口渴的很,起身爬出了榕树,去寻找水源,走出不远,发现有条清泉,泉水清澈,李障捧了一口水,喝到口中,感觉这水甘甜爽口,又喝了几口之后,找了一片大树叶,卷了一些水,回到榕树下,递到白狐眼前道:“你鱼吃多了,估计快渴了吧。”

谁知那狐狸看也不看一眼,只管趴在地上养神,李障道:“看来你还是不喝。”说完,将水倒掉,本想生气,后又一想,“跟一只狐狸生气,不值得。”

走出榕树,收集了附近的干草和树叶,铺在榕树下,用了半天的时间才铺好,躺在上面道:“这回睡在这里就不会潮湿了。”话音刚落,就听见‘轰隆隆’一声雷响,天空竟然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水滴不断的从树叶上滑落,落在榕树下,那些干草被雨水淋湿,李障哀叹一声道:“老天总是与我作对。”

好在这雨下的并不是太长,夕阳很快又出来了,李障坐在榕树下,说出老气横秋的话,“一场秋雨,一场凉啊!”

一天就这样过去,夜晚秋风更冷,那白狐又钻进李障的怀中,这夜又在艰难中度过。

清晨醒来,李障看着怀中的白狐,低喃道:“我应该给你起个名字,叫你白狐总是不顺口。”

……

“婉娇,你觉得如何?”

那白狐听到“婉娇”的名字,抬起头,看了一眼李障,又继续懒散的卷缩着。

干鱼还剩两条,李障苦笑道:“我们最后不会是饿死在这里吧,今天我需要去找一些食物了,不知这山上会不会有一些野果。”说着欲要起身。

忽觉榕树外,草丛中传来‘唰唰’之声,怀中的白狐立刻警觉,耳朵竖起,身体略微颤抖,李障也觉这声音古怪,似乎是个动物爬行过来,留神向外查看,却没发现有什么异状,心道:“死都不怕了,还担心这些有何用!”正要收回目光,忽觉头上树叶“沙沙”,仰头一看,大惊失色,只见一只足有半尺粗的蜈蚣,沿着树干慢慢的向他爬来,一对触角,似长蛇吐信,红头下的獠牙流出黏糊糊的涎液,密密麻麻的步足犹如利刀。

李障急忙抱起白狐跌跌撞撞向榕树外冲去,那巨大的蜈蚣猛的飞下树干,扑了个空,不停留,“唰唰”的钻了出去,紧追李障。

李障哪里能跑过百足蜈蚣,回头一看,那触角都要快碰到屁股了,情急之下,扶住一颗树干,来一个大反转,蜈蚣只顾追赶,没料到李障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滑出五六丈出去,才调转过来反追。

李障急忙又钻回榕树下,想利用榕树的气根阻挡,让它的速度施展不开,这招果然奏效,李障钻进去,待一丈多长的蜈蚣进来之后,他就抱着白狐再从另一边出去,待蜈蚣出来之后,他又从另一边钻进去,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了,李障越来越疲惫,他甚至想要放弃了。

这蜈蚣也是执着,不停的追赶,估计是想耗尽李障的体力,有几次都见李障出来了,它仍选择钻进去,也许是习惯了这样的追法。

李障实在是跑不动了,咳嗽不止,袖口血红一片,被树根绊倒,摔在地上,白狐从怀中脱落,这时蜈蚣已近在咫尺,慢慢的向他爬来,李障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伸手想要掰下身旁的枯树干,与蜈蚣决斗,无奈力气太小,掰了几次也掰不断。

白狐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瞪起眼睛,龇着尖牙,发出“嗤嗤”之声,三条尾巴都竖了起来。

蜈蚣竖起红色的触角,獠牙森森,对准白狐,欲要攻击,李障此时才明白,原来这蜈蚣追的是这白狐,而不是他,“难道白狐受的伤是这蜈蚣所致?”再看蜈蚣的头顶的甲壳上,有许多抓痕,对其判断,确定无疑。

正当蜈蚣欲要一口咬向白狐之时,李障一把泥沙扬了过去,那蜈蚣收势不住,吃了满嘴沙子,李障趁此机会,抱起白狐,继续快爬了几步。

蜈蚣吃了一嘴泥沙,愤怒到了极点,一跃扑向李障,将李障扑倒,张开大口,仰起头,一口咬向李障,李障急忙用手阻拦,手臂立刻被蜈蚣咬在口中,李障立觉右臂钻心的痛,李障另一只手,忙去敲打蜈蚣头部的甲壳,欲要挣脱。

但蜈蚣的咬的太死了,无障狠狠的敲打,犹如抚摸,蜈蚣根本不觉得痛。

正当无望之时,蜈蚣竟然奇迹般张开了口,李障立刻将快要断的手臂缩回,见蜈蚣“嗤!嗤!”的吐出李障手臂流出的鲜血。

李障手捂着流血的手臂,咬牙冷笑道:“我吃的毒药比你的毒还要毒,你若吸了我的血,保证毒死你!”

见白狐还在身边,李障对白狐喊道:“我也没几天了,你快逃,我拖住它,你若活着,记得回来给我埋了就行了。”见白狐不离去,又道:“没有你我早就冻死了,这也是还了你的救命之恩,我这人活着也是个废人,快逃吧,它折不回去,只要我挡在这里,可以阻挡片刻,我比它毒着呢,也许它不敢吃我,快逃,否则就迟了!”白狐睁睁望着李障片刻,眼角湿润,一瘸一拐,一步一回头,不舍的离开了。

蜈蚣总算把李障的血吐干净,正如李障所说,由于空间狭窄,左右都是气根,这蜈蚣的确折不回去,蜈蚣急的嘶嘶作响,准备攻击之时,李障将受伤的手腕用力一甩,让血溅到蜈蚣身上,蜈蚣对李障的血似乎很忌惮,迅速闭上巨口,躲开飞去的血滴,李障暗自欣慰,“待我的血流干之时,估计那狐狸也该走远了,能在死前救下一只狐狸,也算没白活。”

由于李障的阻挡,蜈蚣狂躁,伸出锋利的前足,向李障挥去,李障急忙向后倒退躲闪,险些被划中,急忙又甩出鲜血溅到蜈蚣的头壳上,蜈蚣忙缩回头,在地面上反复的蹭,抹掉血迹之后,又向李障扑去,李障甩出鲜血的同时,却退慢了,小腿被划到,长裤被划破,鲜血流了出来。

腿上又传来刺心的痛,李障咬紧牙根,回头见还有几步就要出榕树了,心道:“不能再退了,它应该走的不会太远,很快就会被追到。”

这只蜈蚣很快就要成精,处在化形阶段,身体也是处于虚弱状态,本欲吸掉那只白狐的精血,迅速提升功力,却不小心被白狐跑掉了,寻了两天才找到这里,更没想到一个虚弱的小孩竟然将它阻挡在这里,而且这孩子的血克制它的毒性,使得它的毒腺没有了作用,焉能不急。

李障忽然剧烈咳嗽几声,用衣袖慢慢擦了嘴角的血迹,眼神开始迷离,李障心道:“看来快要不行,只能到此了。”

蜈蚣看准李障迷离一抖的时候,身体一躬,‘腾’的一声,撞向李障,李障欲要甩出鲜血,已然不及,架起双臂护住前胸,‘咚’的一声,李障被撞飞出去,一落地,李障感觉天旋地转,蜈蚣也跟着冲了出来。

蜈蚣也不去追白狐,竖起半丈高的身子,发出‘嘶嘶’尖叫,十多条步足乱舞,欲要杀死李障泄愤。

李障仰在地上,见蜈蚣立起了身子,心中怅然,“难道我即将离开了吗?这个世上,没有什么留恋的吗?也许我真的不该来这世上,走这一遭,何来遭受如此痛苦,而离去,罢了,少活一日,就少承受一日痛苦,娘亲……”

第十二章、生死一线遇恩师

李障长出一口气,嘴角滞留一丝苦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期待那利爪刺入胸膛的那一刻,心中竟然变的豁然了。

正当蜈蚣做好了攻势,飞身跃起,欲要将李障肢解之时,远处骤然传来‘嗡……’金属破空之声,一柄长剑,贴着地面,急速飞向高高跃起的蜈蚣。

蜈蚣立刻觉察到了那飞来的长剑,欲要躲闪,身体已在空中,收势不住,只能将身体翻转,利用后背甲壳来抵挡,‘铛’的一声,长剑击在甲壳之上,甲壳应声击碎一节,蜈蚣‘唧’的惨叫一声,飞出三丈多远才止,久久疼痛不起。

长剑翻转飞回,一位身穿皂黄长袍的道人,飞身踏来,接住飞回的长剑,翻身落下,长剑一横,低头看向倒地的李障。

那道人开口道:“孩子,没事吧!”

李障微微睁开眼睛,只见这位道人,麻绳束银发,银须飘然于胸,面黄眼炯,身形枯瘦,刚要开口说话,再也支撑不住,昏厥过去。

道人俯身下去查看伤势,皱起白眉,伸出手指快速封住李障的穴道,止住流血的手腕,这时,那蜈蚣长身一扭,翻转过来,步足齐动,‘唰唰’的在草地上穿行,欲要逃走。

那道人大喊道:“妖孽,哪里逃!”提着剑,脚下一踏,越出一丈多远,几步就从后面追上那只飞驰的蜈蚣,纵身跃起,挥起长剑,飞到蜈蚣上方,长剑直下,刺向蜈蚣后背的甲壳,‘噗’的一声,刺入甲壳之间的缝隙,穿透蜈蚣的身躯,直插入地,蜈蚣身躯当即颤抖不止,欲要停止,已然不及,后三节甲壳和身子被长剑分为两半,污血喷出,蜈蚣‘唧唧’惨叫,愤怒倒转身体,十几条利足抓向道人,那道人长剑一弯,借势飞起,身体翻跃,横扫一剑,蜈蚣的身体正高高竖起,‘唰’的一剑,将蚣头斩断,污血如喷泉,狂涌而出,身体一歪,倒地抽搐。

这道人的身法轻快,剑法自如,两剑就斩杀掉这只巨大的蜈蚣,但躲闪不及,道袍上溅到了污血,略显狼狈。

那道人待蜈蚣不在抽搐,走到蜈蚣尸体旁,提起剑,割开蜈蚣的腹部,用剑一挑,挑出一个雀鸟蛋大小的黑色球体,用手接住,走到溪水边洗净,放入包裹中,又解下道袍,放入水中浸泡,现出消瘦而硬朗的身子,用溪水洗了脸和手,顺便又洗了脖子和腋下,又把剑洗净,放到一边待干,洗完道袍挂到树上晾晒,从包裹中拿出另一件干净的皂黄色道袍穿上,这才收起剑,不急不慢的来到李障身边,蹲下身子,从包裹中拿出碎布条,将李障的伤口包扎好,拾起李障的另一只手,三指轻按在脉门上,把其脉象,突然“咦”的一声,皱起眉头,停顿良久,手捋胡须道:“奇了,怎会有此种脉象!”从包裹中取出一个白色小瓶,倒出一粒红色小药丸,放入李障的口中,助其服下后,凝眉思虑。

……

李障在暖洋洋的篝火旁苏醒,见身处一个山洞中,身上盖着一件道袍,那白发道人,盘坐在篝火旁见李障醒来,和蔼道:“孩子,你醒了!”

李障轻咳一声,弱声道:“我还没死?”

“当然没死,不过你的脉象奇异,我从未见过如此脉象的人还能活着,你何时患得此症?”

李障勉强坐了起来,轻声道:“生来就有,那些人说我本不该活在世上,一出生就是个孽障。”

“那也不应该这样说,活着就有活着的道理,一切顺其自然,对了,你为何只身在荒野中遇上那蜈蚣精,你的家人呢?”

李障知道自己的命是这位白发道人所救,本想告诉自己的身世,但看到他身上的道袍,对其产生了芥蒂,淡淡道:“晚辈的家人在逃难中饿死了,只剩下我,误入荒山,遇到那只蜈蚣,若不是爷爷相救,晚辈定然身葬其腹,感激爷爷出手相救。”说完,跪下磕头。

白发道人笑道:“不必,举手之劳,快起来,是不是饿了?”拿起火堆旁,早已烤好的山鸡肉,递给李障。

李障看着烤的焦黄的鸡肉,重重的点头,“嗯”了一声,接过来就吃,这虽然不是他吃过最好的食物,但此时他觉得这是最香的食物,片刻之后,将整只山鸡吃的只剩下骨头,比黄鼠狼吃的还要干净。

白发道人看着李障吃完山鸡,手捋胡须,呵呵笑道:“看来你真的是饿坏了!”

李障羞愧道:“晚辈失态,只顾自己,却忘了爷爷。”

白发道人笑道:“贫道早就吃过了,你若不够,那里还有。”伸手指着石壁下放着的三只拔完毛的山鸡。

李障惊叹道:“爷爷用何方法打来如此多的山鸡?”

白发道人拿起一块石子,“就用这石子!”说着,手腕一抖,石子飞出,‘啪’的一声嵌入石壁。

李障看到这一手,就想起青袍道人用飞蝗石击落娘亲匕首的那一幕,心道:“这道人与那个青袍道人实力相当,不知是不是一路人,我还是小心为好。”睁大眼睛惊讶道:“爷爷竟然有如此神技,不知这神技如何炼成的?”

“这也不是什么神技,只要内力达到一定的程度,自然也就炼成了。”

“爷爷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身的绝技?”

白发道人长叹一声道:“贫道是从师父那里学来的,贫道的师父,道号枯柳,是一位隐居山林的真人,不问世事,不为人知,早已仙逝多年啦!”

李障拱手歉意道:“冒犯了,还望爷爷见谅,不知爷爷尊号,是否还有同门师弟?”

白发道人道:“得师父单传,道号紫檀。”

李障听后,心放下一半,但对眼前的道士还是心存戒备,“谢紫檀真人大恩,爷爷的尊号,晚辈永记在心!”

“哪里是什么真人,贫道只不过是一个云游的道人,路过此地,降妖除魔,本是分内之事,对了,孩子,你有什么打算,今后去往哪里?”

李障目光暗淡,“晚辈身患不治之症,有一天活一天,走到哪里就去往哪里!”

紫檀道人看着十岁出头的孩童,竟然说出这样苍老的话,心中起了怜意,“贫道年过半百,体衰意老,云游各地,也渐觉疲惫,而你一个孩子,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又能去哪里,不如这样,你我都留在这里,我静心悟道,而你也可在这里过活。”

李障立刻明白紫檀所意,跪在地上再拜,“谢爷爷收留,晚辈若是活一日,定当陪伴爷爷一日!”

紫檀道人呵呵笑道:“这就好,这就好,你也不必消沉,你虽身患奇病,但也未必活不长久,如你所说,你一出生就有此症,不也活了十多年吗?”

李障心道:“我活的这些年,耗尽了娘亲所有的积蓄,吃尽了各种药材和忍受百般痛苦,才支撑至今,若是没有娘亲,我早就死了!”

紫檀道:“人活着总的去想一些美好的事情,这样活着才有方向。”

“晚辈受教了!”

“贫道观你脉象,想必你一定吃了不少苦痛,虽不擅长医术,但也知道你中气不足,所以在你昏睡的时候给你服下了‘凝气丹’,你现感觉如何?”

李障感觉身体似乎比以前轻快了一些,“感觉身子轻松了许多!”

“这就对了,这‘凝气丹’就是提中气的,是贫道的师父为助我修炼所炼制,可惜他老人家去的早,贫道未能继承,只余下当时没必要服下的三颗,若是他老人家在世,准能给你炼制吃不完的‘凝气丹’,不过由此推断,你的病源是气不凝,所以无论吃什么补药都是很难吸取,犹如漏网捕鱼,鱼再多,也打不上来一条!”

看过李障的医生虽也知气血不足,脉象微弱且紊乱,所开的药方都是补气补血的药物,价格不但昂贵,且药效甚微,从根本上没有解决问题,李障久病成半医,紫檀的推断,李障从未听到,感觉确实如此,眼前一亮,道:“爷爷,独具慧眼,可有法子治愈晚辈?”

紫檀手捋银须,慈笑道:“贫道想,若是你能修习道法,凝气于身,也许会弥补中气不足的身体,去除此症。”

李障怎听不出紫檀的意思,再次跪拜,请求道:“恳求爷爷,收晚辈为徒!”

紫檀笑道:“好,好,不过我连你的姓名还不知道呢!”

“徒儿,李障。”

“为何取的这个字?”

“徒儿的名字是父亲给取的,说我一出生就是个孽障,花了家里许多钱,所以取名李障。”

“呵呵,你的父亲倒是很有意思,一出生就认为自己的孩子是个孽障,呵呵,那你不恨你的父亲?”

无障心中一酸,“命受之父母,怎能生恨。”

“嗯,好,为师既然收你为徒,需给你取个道名,这样吧,你名字中有个障字,就保留你父母给你取的这个字,以表孝心,为师在前面加个‘无’字,希望你能消除病症,一生坦途,你以后就叫‘无障’如何?”

李障感激道:“师父取的这个名字好,那徒儿今后就叫‘无障’!”

“嗯,修道之人,应参悟道法,顺其自然,清心寡欲,修身养性,你则不需要,你只需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就可以了。”

“弟子谨遵师命。”

“这座山叫苍岩山,传说有人在这山上看见过苍龙,因而得名,为师在山上寻到这个山洞,地气不错,估计这里一定是冬暖夏凉,我们师徒二人今后就在此生活了。”

外表一直很淡漠的李障,此时也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此时已经放下心来,清丽的眼睛闪动着希望。

“好了,你受了伤,需修养,等你身体恢复一些了,为师再传授你凝气口诀。”说完躺在早已铺好的草垫上侧身闭目休息。

……

无障久久未睡,躺在火堆旁,似乎在不久的将来,就会丢掉这个虚弱的身体,不再受到那肉体上的折磨,可以健康的活着了。

“活着,娘亲一直在支撑着我活着,她那样坚强,她离开了我。”

“活着,一直把我看成孽障的父亲,最后也是为了让我活着,舍弃了一切,遭人暗算。”

“还有哥哥,他死的那样的惨烈。”

“他们给我留下的,只有‘活着’。”

“他们的尸体会不会被安葬,会葬在哪里,不敢去想。”

“他们离开的样子,想起就害怕,心痛的厉害。”

“那样的仇恨找谁去报,我刻苦修炼,我的修为会比那个青袍道人强吗,我可以杀死他吗?”

“我杀了他又会怎样,我的父母和哥哥不会回来了,已经无法去改变了。”

……

干材已燃尽,山洞里一片黑暗,只留下温温的碳灰和隐约的星星之火。

第十三章、希望总为绝望覆

苍岩山四周皆是断崖,涧深壁峭,怪石参差,直耸云端,古树峭壁而生,千姿百态,山上柏树成山,山下檀林成海,飞瀑直下,碧水清潭,朝雾升起,犹如浮于白云之上,晚霞夕照,似天降瑞光。

此山洞足有三十丈之深,两丈多高,洞内宽十丈有余,而洞口只有一丈见宽,钟乳石林立,犹如无数春笋倒挂洞顶。

无障醒来见到洞外已白,起身来到洞口,向外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发现这个山洞竟在峭壁之中,脚下竟是万丈深渊,无障从来没到过如此之高的地方,不由得心跳加速,回头去找师父,发现师父已不见,此刻他真担心师父把他留在这里,不管他,向外四处寻找,终于在晨光中,寻到远处瀑布旁石崖之上,身穿道袍盘膝打坐的师父。

无障真想象不到,师父是如何将他带到这山洞中的,而且他何时又到了对面的石崖之上,不由得对师父羡慕不已,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练成师父这一身修为,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坐在山洞口,时而看看怪石,时而看看苍柏,时而看看旭日,时而看看朝雾,闻声寻翠鸟,悠哉听泉鸣,似乎忘掉了一切。

薄雾过后,紫檀直起身,伸伸腰,纵起身,脚尖在石壁上轻点,轻飘飘的斜着石壁滑落一条优美的曲线,犹如仙鹤展翅而落,刚从石壁落下之后,就见他的身影在林中起伏,犹如不断跃出水面的鱼儿般,片刻后出现无障面前,望着看呆的无障,笑道:“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无障晃过神来,道:“师父起来的更早。”

“清晨是人体一日之中最为宁静的时候,所以一定要抓住这个时候,修身养性,这是我的师父告诉为师的。”

“徒儿一定谨记,师父,徒儿何时能学成师父这样的身法?”

紫檀手捋银须,呵呵笑道:“如要练得此身法,需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少说也需十几年,别心急,循序渐进,自然就能水到渠成。”

无障一听‘啊!’的一声,心凉一半,心道:“也许没等练成,我的命就没了!”

紫檀看出李障的心思,安慰道:“遇到筋骨奇佳,悟性高的,也许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可是徒儿的筋骨一定是最差的,也许时间会更长,也许一辈子也练不成。”

“修道无止境,即使得道成仙了,也需继续攀登,更何况近千年了,也未见谁升仙过,大部分人不都死在修道的路途中了吗?所以境界高低又有什么分别,知足者常乐,你修炼的目的是为了强身健体,只要活着,还在乎修为的境界吗,且急于求成,很容易走火入魔,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无障淡淡道:“师父教训的是。”此时心中已冷,因为他深知他的身体状况,但心中仍有那一丝的希望。

紫檀笑道:“好吧,看你这样心急,那为师就将凝气的口诀传给你,你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熟记。”

无障跪地施礼道:“请师父赐教!”

紫檀一句一顿道:“空神于心,驱除杂念,心如止水,吞吐和谐,体察脉象,寻知气游,化无为有,凝神于气,气走周身,集于丹田,……”每说一句,都等待无障记下,而每说完一句,无障都是点头示意继续,紫檀很快就将凝气的三十六句口诀,传授给了无障。

紫檀道:“若是有遗忘,可以随时问为师,现看你记下来几句?”

无障立即将那三十六句,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紫檀听后笑道:“嗯!记忆比为师好,当年师父将口诀刻在竹板上,为师反复的记,用了一个时辰才记下这些的。”紫檀说的很夸张,意在鼓励无障。

紫檀又将人体十二经脉的名字、位置和作用讲解给无障,无障虽身体虚弱,但却有超强记忆,过目不忘,紫檀只讲解一遍,无障就已完全记住。

……

秋风吹落绯红的树叶,翻转着飘进洞口,洞外烈日炎炎,这已经是第十天了,无障坐在洞口,闭目凝神,盘膝打坐,头发乱蓬蓬的,衣服破烂不堪,头顶流出的汗滴,滑过脏兮兮的脸庞,留下一道白皙的痕迹。

“为什么我仍感知不到体内的一丝的真气,是我心不静?”

“不会的,已经十天了,我的心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是我记错了经脉的位置,找错了方向?”

“不会的,师父所述的定是这个位置,且已寻问过师父多次了,确定无疑!”

无障感觉自己的经脉里,无比黑暗,无限空寂,看不到一点光芒,寻不到一点生机。

“难道我身体里根本就没有那真气,一点都没有?”

“师父说只要是生灵,体内就有真气,‘气不存,命亡矣。’”

“可为什么我一点真气都感觉不到,若是体内没有那真气,那为什么我还能活着?”

“难道我真的是他们所说的孽障,不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或者说,我本应该死去!”

那些小时候的影像一个一个浮现于脑海之中,那些看过他的人,医者无奈的摇头,道士惊异的沉思,姐姐冷眼的歧视,家丁掩饰的恐惧,父亲的凶狠的眼神,使得无障脑中一片混乱……

“我是一个正常人吗?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应该死去。”

无障此时已处在崩溃的边缘,对世上的一切充满了绝望,汗水早已湿透衣衫,瘦弱的小身子不住的颤抖,双眼已睁开,眼球尽是黑色,发出阴冷的寒光,怒视着黑暗的世界。

‘噗’的一声,无障喷出一口鲜血,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当紫檀归来之时,发现无障浑身冰冷,脉象微弱到了极致,忙服给他下了一颗‘凝气丹’,又将他扶起,坐在无障背后,将自己的真气输给无障。

紫檀的真气输入到无障体内,不消片刻,就消散了,根本无法存留,紫檀迫不得已只好用自己的真气去驱动无障的经脉运转,这样做不但危险,很容易导致无障经脉断裂而亡,且消耗巨大,需要大量的真气支撑,紫檀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已是满身大汗。

……

无障缓缓的睁开眼睛,这样的情形,他已经历了无数次了,这次更累、更为疲惫,他嘴唇微动道:“师父,我努力了,但是我做不到。”

紫檀拭去脸上的汗,安慰道:“别急,慢慢来,万事开头难!”

“不是难,难我不怕,而我是连可能都没有,我的体内不是中气不足,而是无一丝的真气,我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我是个废人。”

“怎么会,我能感受到你体内那微弱的真气。”

“那一定不是真气,那是死气,我已经寻了十天了,一丁点都找不到。”

“死气?”紫檀拿起无障的手腕再次把脉,脸色突然一凝,道:“怎么可能,那天明明能感觉到那微弱的气息,怎么现在一点都没有了!”

“所以说,他们说的没错,我其实就是个死人,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

紫檀道:“不能这么看,你除了体质差,你与活人有何分别?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无障目光流转,淡淡道:“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对,既然你凝不了气,那你就练体,练成一个强壮的身体。”

“练体?……可是我的身体里,那有力气啊。”

“所以要练习啊,你好好休息吧,等身体恢复了,再开始吧。”

无障没有应答,他不敢抱有任何幻想,因为幻想越多,失望就越大,其实这早已成为他的性格,他之所以少年老成,是因为他一出生就面临着无奈和无力,偶尔有过的那一丝希望,也是稍纵即逝。

师父照旧每天早起,在悬崖边,瀑布旁盘膝打坐,之后就去采集一些松子、榛子、栗子、核桃回来,还有一些山梨、山枣、山里红,一些野菜的叶片,因为野菜到秋天都老了,偶尔打回一些山鸡和野兔,吃一些油水,自从他们来了之后,山鸡和野兔的数量少了不少。

冬天来了,这是无障在高山上,见到的第一场雪,无障披着紫檀用兔皮缝制的毯子,坐在洞口,遥望远处,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整个天空白茫茫一片,苍松檀林,山川河流,尽换银色。

这勾不起无障的兴奋,因为所有的事物,他也只是个看客,他看什么其实都是一样,冷淡,他很聪明,聪明到了什么都不愿去想,他变得很懒,懒得衣服都臭了,这一年很快也很慢的过去。

春天来了,那石壁上的瀑布一年未冻,一直流淌着,只是瀑布两边的寒冰开始融化。

他被师父抛在水里,“为师忍受你一个冬天了,快给我洗干净了!”冰凉的水使得无障浑身一紧,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表情。

无障猫在水里,冻得浑身发抖,牙齿不自主的打颤,“师父,这水太凉了,我受不了,快拉我上去!”

“洗不干净,就别想上来,头发也洗干净了,那虱子都成百万大军了,都给它们冻死,从今日起,为师每日在这上面打坐,你就在这下面给我洗澡!”

“师父,快杀了徒弟吧,我太难受了。”

“放心,为师自有分寸,不会让你死的,只要为师活着,你就活着。”这不到半年来,无障发作了九次,紫檀控制住了九次,对无障的经脉已经了如指掌,只是紫檀这半年来功力未有一点提升,原因可想而知。

“师父,我快要冻死了。”无障一边搓着身子,一边恳求道。

“冻不死你的,你习惯就好了,这也是在淬炼你的筋骨,不要让为师一个人努力,你也需上劲!”

外面虽然很冷,而在水里其实并没有外面冷,只要身体不出水面,那种冷还是可以忍受的,无障渐渐适应了这冰凉的水,颤抖稍减,且渐渐感觉身体处在这样的水中,比以前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力气,也许是颤抖的力气,使得他有了一些精气神。

他想起了他的娘亲,想起了浸在温暖的木桶中,娘亲微笑着给他洗澡,水面上飘着粉红色的兰花花瓣,那时觉得无用,现在觉得那是美好。

第十四章、囹圄之界囹圄过

无障的手指渗着血,紧紧的扣在岩石壁的裂缝中,青筋凸起,身体附着在竖直的断崖上,大汗淋漓,双膝抵在凸起的石棱上,已经划破,下面是万丈深渊,他筋疲力尽,在这个位置被困了一炷香的时间了,上面还有数丈之高,才能攀爬到洞口歇息。

无障再次侧脸,皱着眉,用带着埋怨的眼神,看向不远处,躺在石壁松树上,用斗笠遮住脸的紫檀,无障已经央求多次了,他总是装作听不到。

无障咬咬嘴唇,抬头看向距他有一尺高的石缝,只有抓住那个石缝,他才能攀到洞口,因为上面那几丈他已经攀过,而今天攀爬的高度又增加了。

无障伸手抓不到那个地方,只有奋力一跃,才有可能抓住那个位置,但他认为他做不到,因为他没有了力气,只能像壁虎一样附着在石壁上。

若是过不去,只能在这里困到中午,错过午饭,看着师父在峭壁上,津津有味的吃着烤肉,而且次日会继续。

这是无障很懊恼的事情,因为每天师父都会把他带到峭壁上,不得不攀,他知道师父这是为了强壮他的身体,可这几天下来,不但没强壮,反而食物少吃不少,更瘦了。

无障鼓足勇气,平缓了一下气息,决定一试,他先用手用力支撑了一会,松快了腿,再用脚丫支撑了一会,松快了手,感觉有些了力气之后,咬紧牙,怒着眉,手脚同时用力,整个身子如同青蛙向上跃去,手指与那裂缝只有一掌之距之时,身体停止上升,转为下落,无障暗叫,“不好!”,不受控制地沿着石壁滑下,滑落到原来的位置时,欲要抓住那裂缝,却没抓稳,继续向下滑去。

眼见就要坠落万丈深渊之时,紫檀耳朵微动,手掌一甩,飞出一条绳子,那条绳子急速向无障飞去,瞬间将无障拦腰缠住,无障的身体一荡,被吊在紫檀休息的那颗树下,摆荡了许久才停下了来。

无障一声长叹,闭上眼睛,紫檀将斗笠一摘,呵呵笑道:“怎么样,还有余力爬上去吗?若是没有,那只好在这吊一中午了!”说着,从怀中拿出用树叶包好的烤山鸡,“哎”的一声,道:“只好自己吃喽!”

无障皱着眉,抱怨道:“师父,就喜欢欺负徒儿,寻开心,天底下,哪里有你这样的师父?”

“呵呵,那你见天底下,哪里有你这样懒惰的徒弟,再说整天闷着,好人也憋坏了,不找你寻开心,找谁?”

“看来师祖一定也这样折磨过师父,所以师父就这样来折磨我。”

“这你可说错了,他可从来不管我,因为他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怎会那样?”

“这为师可就不知道了,他也不说,也许是在修炼的过程中失控所致吧,不说这些了。”说完,将鸡腿扔给了无障,“今天算你通过,先吃了吧,之后练习剑法!”

无障接过鸡腿,刚吃完,身体就被提了上去,紫檀将剑扔给了无障,“你把《柳风剑法》第一式,展示给为师看!”

《柳风剑法》一共十式,分别为,春风拂柳,绿上梢头,千愁垂岸,碧玉消瘦,飞絮风清,舞风弄影,万千丝绦,依依江头,抽丝断水,群龙逐日。

第十式‘群龙逐日’是将前九式并为一式,一气呵成,威力巨大,只是枯柳当年的一个设想而已,紫檀也使不出来,枯柳当年也使不出来。

无障单手接过长剑,双眼凝光,单掌轻扶剑身,手掌顺势展开,长剑运于胸前,微微颤动,犹如柳枝随风摆动,这是《柳风剑法》第一式,‘春风拂柳’的起剑,凝神片刻,只见长剑挥舞,剑势轻盈,轨迹起伏,飘忽不定,不急不缓,柔中有韧。

紫檀一会点头称赞,一会手捋银须感慨,待无障展示完毕,收剑,双手还于紫檀,紫檀叹道:“你将这‘春风拂柳’展现的淋漓尽致,为师都没你拿捏的准确,只可惜你的剑法虽精,却空有其形表,缺乏内劲,这也不能怪你,你的体质不佳,若是你内力充足,单凭这一式,就可以降妖除魔了,人无完人,可惜了!”

无障道:“也没什么可惜的,徒儿练剑也只是消磨时间而已。”

“呵呵,你倒是坦荡,难道你今后不想去外界闯一闯吗?”

“不想,徒儿一个人孤僻惯了,外界也没什么是徒儿挂念的,难道师父在这里住久了,感觉寂寞了,想出去?”

紫檀沉吟许久道:“这倒不是,只是为师此生中有个遗憾,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够弥补那个遗憾。”

“师父修为如此之高,也有过遗憾?”

紫檀苦笑道:“谁没有过遗憾,而且为师的修为在这个修真界也是个平庸之辈!”顿了顿,“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为师也只是个四处游走的道士,哪能和那些名门正派,相提并论,修道之途,法门众多,百家争鸣,我所知道最具盛名的道派,中原有黄山云梦仙人,泰山碧霞元君,嵩山龙泉真人,庐山飞涧真人,西疆有昆仑山叶一真人,天山雪莲圣母,南疆有峨眉山青莲元君,据说他们都已经达到了散仙的境界,修为不知要比为师高了多少倍,还有一些邪教,他们的境界也不在散仙之下,只是他们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为正派所不耻,这些也只是在修真界众所周知的,还有一些隐匿的真人,那就更不清楚了,据说有一个极其神秘的教派,什么教不清楚,教会在哪里不清楚,教主是谁都不清楚,据传教下的四大法王有裂天覆海之能,可将一个国家瞬间覆灭,但没人见过他们,也许只是个谣传。”

无障听师父叙述诸多名门道派,感觉这世上的修真之人为数不少,一时间充满了好奇,问道:“他们修道是为了什么?”

紫檀笑道:“这还用问,当然是为了得道升仙,长生不死了。”

无障又问道:“长生不死之后,还能做什么?”

“同天地同寿,参悟大道,永享安逸和清净了!”

无障清丽的双眼流转,坐在地上,淡淡道:“师父说修道之人应该顺其自然,清心寡欲,顺其自然,生命就像那野草,一岁一枯荣,有生就有死,这就是自然,这就是道,若如长生不死,那不就是逆道而行吗?清心寡欲,这岩石就是清心寡欲,可以永远存在,没有思想,没有感情,永远看着世界,永远不去想,永远改变不了什么,存在又有何意义,而那些修真之人,无非就是想把自己变成一块石头吗?”其实无障自己的内心也是矛盾的,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活着,他想活着,却不知道活着为了什么,尤其见到自己的亲人死去的那一刻,他感觉活着是痛苦,在他的心中有种与生俱来的寂寞,他冷淡绝不是无情。

无障的话让紫檀陷入沉思,许久之后道:“你的说法,为师从未听过,细心想来,确实如此,穷其一生,为得道升仙,到终老,留下的尽是遗憾,如你所说,那为何你还是如此消沉呢,你不应该快乐一些吗?”

无障道:“我也不清楚,从小就没有什么让我开心的事情,我想开心的活着,可是总是想到死,我想要做一件事情,还没等去做,就会预料到结局。”

“那就不要想了,稀里糊涂的活着也挺好。”

无障眼中流露出一丝狡黠之色,“所以啊,师父让我攀岩,毫无用处的。”

“臭小子,拐弯抹角的想偷懒,为师这不是为了让你,多活几天吗,别磨蹭,将第二式在练给我看!”

……

转眼之间,无障和师父在这苍岩山已住了八年,这八年来,无障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洗澡和爬山,偶尔陪会师父下棋,一开始是沿着石壁向上攀爬,后来是向下攀爬,紫檀说过“向上是追求,向下是心境,下比上要难,要想向上攀登,就需学会,如何能下来。”

而李障认为,这都是相同的,身体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变得强壮,穿着师父的道袍,依然消瘦。

只学了《柳风剑法》的招式,其余的紫檀都没有传授,因为无障凝不了气,凝气是基础,没有这个基础,任何高深的法术都练不成,紫檀也不愿触碰无障那个伤,无障也不愿去自讨没趣。

紫檀在晚上经常拿出包裹里的内丹,在灯火处沉思观察,这些内丹都是他在除掉妖兽之后,从妖兽体内取出的,有大有小,颜色各异,有的内丹还发出淡淡的光芒。

而近些年,他经常拿着一个鸭蛋大小幽黑的石头,全神贯注的揣摩,有的时候一揣摩,就是一夜,这颗石头极其古怪,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小孔,拿出的次数多了,无障见了,曾问过那是什么,紫檀道:“这石头叫‘安魂石’,是为师一生的遗憾!”

无障不解道:“一块石头有什么遗憾?”

“哎,造化弄人,这块石头不是普通的石头,蕴藏着强大的法力,为师研究了二十年都破解不了它,若是能破解此石,为师也可安心离去了!”

无障知道帮不了师父什么,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

无障躺在一段坡稍缓的石壁上,闭目养神,这些年他攀爬的也熟练了,比一开始要轻松许多,师父也就不再‘监视’,他经常躲在这里偷懒,拖延时间,免得下次又要加量,然而这次他错了,紫檀将他吊在洞口上方的树上。

原因是洞口密密麻麻的满是毛毛虫子,围绕着洞口蠕动着,地面都下不去脚,紫檀有一点点的洁癖,尤其不愿看到毛毛虫,这原因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见洞口旁的树上有许多虫子,就命无障捉掉踩死,无障见那颗古树上的毛毛虫子太多,也捉不过来,而且踩死那么多也太恶心了,所以他想了个方法,他把毛毛虫在洞口围了一圈,又用了一个木杆,将树上的毛毛虫引到那个圈中,结果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紫檀指着满洞口的毛毛虫,胃里翻滚,脸色铁青,火道:“这是何为,难道你想恶心死师父啊?”

无障被吊在树上,解释道:“师父不是让我捉虫子吗?我见虫子太多,就想到此方法,累死它们。”

“如何能累的死,你看不到吗,都在那……”回头又指着密密麻麻的虫子,这口没忍住,将早上的食物呕吐了出来,缓解之后,涨红着脸,“你分明是在偷懒,为师罚你一天别吃东西!”

“现在没死,到了明天早上就会死了,到时候,我就扫掉了。”

“好,你诚心让你师父难受,今天晚上你就吊在这里,这些……”又要呕吐,强行忍住,“什么时候死了,你什么时候下来!”说完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在瀑布旁打坐了一夜,无障被吊了一夜,那些虫子围绕洞口也转了一夜。

……

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在洞口所有的虫子都死了,堆积在洞口,成了虫山。

紫檀回来看的时候,先是恶心,后是惊讶,问道:“这是如何做到的?”

无障睁开睡眼,道:“师父放徒儿下来,再告诉师父!”紫檀飞起身,解开绳子,无障活动活动了筋骨之后,拿起扫帚,将虫子扫下悬崖,扫干净之后,坐下来道:“徒儿观察这虫子有个习惯,总喜欢跟在伙伴的身后,所以徒儿把它们围成了一圈,它们就一只跟着一只,围着圈转,直到累死,也走不出那个圈的。”

紫檀听后,缓缓坐在洞口的石凳上,沉吟道:“走不出那个圈!”陷入了深思,许久,怅然道:“我们其实都一样!”

……

自此之后的三天,紫檀始终没有走出那个山洞,拿着那颗‘安魂石’不停的用法术去炼化,直至走火入魔。

只见紫檀白发竖起,双眼血红,青筋暴起,狂吼不绝,无障只能过去呼喊,紫檀飞身跃起,险些将无障一掌打死。

当看到无障那平静的目光时,才控制住自己,凶狠的眼神逐渐消失,收回举起的手掌,看着无障,忏悔道:“险些酿成大祸!”坐倒在地。

许久,打量着无障,忽将‘安魂石’递予无障,道:“你先替为师保存,它是个邪物,为师暂时不能控制它,你体内没有真气,它对你没有伤害。”顿了顿又道:“为师要下山,去办一件事情,你留在山中,保存好它,为师三日之后,就会回来!”说完走出山洞,片刻后消失在山下。

紫檀走后,无障拿着‘安魂石’心道:“这颗石头有什么魔力,竟然让师父险些将我误杀,这里隐藏了什么秘密,让师父如此遗憾。”仔细观察了许久也看不明白,“算了,这个对师父如此重要,师父让我保存好,那我就保存好吧。”

“放在哪呢?”想到师父忧心重重的离去,总觉得这块石头有些诡异,隐隐的有些不安,放在哪里都不稳妥,手拿着‘安魂石’犹豫了半天,后来想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攀爬到山洞上方的树下,这棵树扎根在岩石缝上,树根和石缝之间正好有个空隙可以安放,不伸手进去掏,根本不知道那里能藏东西。

不用洗澡,不用爬山,不用练剑,无障可清闲多了,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紫檀回来时,无障仍在睡觉。

无障是被紫檀提起来的,“劣徒身体虚弱,生性懒惰,让老弟见笑了。”见无障的眼睛仍是闭着的,“还不快快见过你师叔,让人笑话不成!”

无障睁开睡眼,看着紫檀身边的青袍道人,跪拜道:“见过师……”突然瞪大了眼睛。

第十五章、苍岩对弈仍别离

眼前这人无障永世不会忘记,这人就是害他父母,杀死哥哥,逼他投河的那位青袍道人,电光火石之间,无障惊怒的眼神只能又暗淡下来,接着道:“……师叔。”

在阴暗的石洞中,青阳没有觉察无障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变化,笑道:“师侄,快起,呵呵。”

紫檀笑道:“这里面太暗,我们出去畅聊。”说着领着青阳向洞外走去。

青阳笑道:“真没想到,道兄这二十多年躲在这里静修,让老弟我找的好苦啊,看来修为一定大进,更上一层楼了吧?”

“哪里,哪里,贫道的修为不但没提升,反而退后了,人老了啊!”说着走出洞外。

无障狠狠的盯着青阳的背影,仇人就在眼前,恨不得冲上去跟他拼命,但他知道他不能,如若那么做,无疑就是送死,会被一掌杀掉,心虑道:“师父怎么会认识他,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何将他带了回来,他们要做什么?”

无障已猜出了大概,必然和那‘安魂石’有关,“他有没有觉察到我的反常,若认出了我怎么办,师父会帮我吗,还是把我除掉。”

“也许师父不会那么做的,现在不是报仇的时机,我不能让他认出我来,先摸清他们的关系,观察他们要做什么。”想到这里悄悄的走到洞口旁,背靠在石壁上,静听外面的谈话。

青阳望着山下,负手而立,豪情道:“道兄在此清贫,何不同老弟去效力大秦朝,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紫檀道:“荣华富贵,会使贫道心浮,有碍于修行悟道,况且清贫惯了,必然不适。”

“俗话说,小隐于山,大隐于市,只有在诸多利诱中而不惑,才能淬炼其心,达到境中之境,隐匿修行,犹如坐井观天,穷其一生,也是徒劳,而在朝野之中,见多识广,取百家之所长,修为可以大进。”

“朝野之中,多为言不由衷,受其牵制,何以由心,虽居山野,行由己使,荣华富贵,自在内心。”

青阳微微笑道:“道兄是认为老弟,是贪图富贵,迷惑了心智?”

紫檀笑道:“老弟曲解贫道了,人各有志,不必强求。”

“其实,老弟我入秦庭也并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修道之心,不比道兄少一分,我们修道之人图个什么?”

“得道升仙,长生不死,这是我以前认为的,现今却觉得,那是梦幻泡影,活出人生真谛,才是所图。”

青阳剑眉斜挑,“哦,这可是老弟头一次听说,不过老弟想告诉道兄,得道升仙,现在已经不是梦幻泡影了,如今很有可能实现。”

“何出此言,难道老弟可以成仙了不成?”

青阳笑而不答,继续问道:“道兄认为千年前,姜尚封神台封神之说可信否?”

“时间太过久远,况且这千年来,若是真有神仙,它们去了哪里,为何未见一位,倒是妖魔横行,屡屡发生,这些也许是周朝为了迷惑百姓,神话了先祖,不足为信。”

青阳笑道:“那为何这世人有如此之多的修真道派,若没有此事,他们为何锲而不舍,执着追求呢?况且神仙现身为何要让世人看见呢?”

紫檀不语,青阳继续道:“流传下来就有流传的道理,无风不起浪,姜尚封神确真无疑,现秦已统一诸国,完成大一统,百姓安居,远离战乱之苦,有充足的国力去实现永世基业,徐市真人诚邀各界修真能人异士,随他收集奇珍异宝,共悟大道,助始皇完成封神大业,所以还望道兄斟酌,不要错过良机!”

紫檀听后,坐在石凳上,思虑良久,叹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心中早已没有起初时的豪情壮志,贫道心中只剩那个夙愿,此愿一了,心中无碍,老弟若有机缘成仙,贫道心愉。”

青阳脸色沉了沉,道:“看来道兄是不相信老弟了?”

紫檀忙道:“怎会,贫道对老弟说的话,深信不疑,只是道兄我没那个福分了。”

青阳冷哼一声道:“这福分就摆在道兄面前,不去抓住,真是可惜了,老弟我找了道兄十多年,回答我的竟然是如此,道兄这次主动找老弟,是否就是为了二十年前的那件事,难道道兄还没有忘记那事?”

紫檀长叹一道:“触目惊心,怎能忘记,所以约你同去华山,越往后拖,机会就越渺茫了,二十多年了,总得拼力再试一次。”

青阳眼中冷光一闪既逝,转过身来坐到石凳上,两人中间相隔一块刻着棋盘的石板,这是平日同无障下棋,打发时间所用,青阳看着棋盘,道:“你这竟有棋盘,好久未下了,我俩下一局如何?”

紫檀本以为青阳会当即答应去华山,没想到他却转移了话题,笑道:“这是我与劣徒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老弟若是有兴,那贫道只好奉陪了,只是贫道的棋艺却不如老弟,还望手下留情。”

“道兄过谦了。”说完,青阳先下一子,之后两人沉默不语,开始对弈,青阳不断围攻,紫檀层层防守,两人都是棋艺高手,棋逢对手,都来了兴致,每下一子都慎重考虑,谁若如走失一步,将全盘皆输,落子的速度,逐渐减慢,烈日升至当空,仍未见分晓。

紫檀本想在下棋的过程中,追问青阳去华山之事,但见他神情似全部投入到棋局中,且步步紧逼,让紫檀无暇言语,紫檀只有全力抵挡,待下完这盘棋再问。

……

时当中午,烈日炎炎,山下无风,几片树叶微微颤动一刹那,即使远在山下,焉能逃过紫檀的耳朵,紫檀的耳朵略微一挑,青阳的眼眉略微一皱,之后都恢复平静。

紫檀此刻才明白青阳为何不答,跟随来苍岩山的用意,紫檀用袖口微微拂去下颚即将滴下的汗滴,举着棋,高声道:“徒儿,你也不长些眼神,天如此之热,为师与你师叔下棋未决,口渴的很,快去给我们沏茶!”

无障靠在石壁上,静听许久,不见外面言语,正揣摩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心纠结之时,忽听师父要喝茶,欲要应答,忽觉不对,“从来没见过师父喝茶,怎会突然想起来要喝茶,况且哪里来的茶,连一个茶杯、茶壶都没有,用什么沏茶,师父怎会如此糊涂,突然这么说,寓意何为?”

思绪飞转之时,洞外又传来师父责备的话,“又在贪睡,一会看我如何教训你!”

无障站起身,走到洞中,喊道:“师父,我找不到茶叶放在哪里?”

“哦,忘了,茶叶喝完了,你到……后山,取梅花树下的那颗,去吧!”

无障双拳紧握,紧闭双眼,他知道师父这言中有意,飞快的字斟句酌。

斗转间,缓缓的睁开双眼,眼角闪动,脸色在昏暗中仍见雪白,“师父是让我去华山!”“师父要与青阳决斗,他没有任何胜算!”“他让我先逃命……”

无障紧了紧嗓子,道:“师父,又在寻徒儿开心,这山如此之高,我爬不过去的。”意思是,“我不想去,师父不要抛下我。”心如刀绞。

……

“还想偷懒,看我不打你屁股!”‘嗖’的一声,棋子飞了进来,一开始速度飞快,后余势不足,无障接在手中,攥在手心里,“哎呀!不敢了!”已知师父让他必须走,带上这枚棋子去华山。

无障揪着心缓缓走向洞口,快到洞口,手捂着屁股,一出洞口,眼神骤然暗淡下去,看着下棋的两位。

青阳对紫檀微微笑道:“老弟我也不渴,他不想去,就别让他去了。”

紫檀板着脸道:“他顽劣惯了,让老弟见笑了,你看,老弟的汗都流出来了,还说不渴!”转头看向无障,见无障迟疑,微怒道:“还不快去!”

无障站在洞口,埋怨道:“师父就这么狠心,让我只身爬那悬崖?”

青阳无意识的转眼扫了无障一眼,两人目光相对,待要转回之时,突然定睛,见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无障身高八尺,身形消瘦,面如冠玉,见此时相貌,怎会联想到八年前坠河而死的孩子。

紫檀没有理会无障的话,落下一子,对青阳笑道:“该老弟了。”

青阳转过眼睛,低头看向紫檀所下那子,但脑中已开始寻找那双眼睛。

无障低声道:“好吧,师父要的茶叶,徒弟定当取来。”意思是“师父的心愿,我定当完成。”

说完,没人理会,默默的转身,来到石壁旁,回头又望一眼紫檀,见紫檀一脸平和,转过脸去,“这样的离别……为何……为何总发生在我的身上。”

穿着破旧的道袍,向山顶,用力爬去。

待无障的身影即将要消失的一刹那,紫檀手捋银须,深情的望着那个消瘦的身影一眼,心中哀叹:“让他去承受,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青阳举着棋,也同时望向那身影,剑眉含霜之后,落下一子,道:“这回我们应该好好下完这盘棋了吧。”

尽管烈日之下,周围空气骤然冷却下来,开始冒冷汗。

“为何要如此?”

……

“这就不需要问了,正如这盘棋,你已经错失了机会,把‘安魂石’交出来,仍可活命!”

第十六章、修行一世终成撼

两人对坐在石凳上,谁也没有动,寒光对峙,中间的石板,仿佛下一刻,就会冷的炸裂般,道袍微微向后拂动,青阳身后的长剑,隐隐能听到剑鸣,紫檀的长剑还在身旁包裹中斜插着的。

紫檀沉声道:“看来在朝野之中,你变了。”

青阳冷笑道:“是人都会变。”

“你变得冷血,变得贪婪。”

“只要能达到目的,变成什么都无所谓。”

紫檀冷哼道:“那你达到目的之后,已什么都不是了。”

……

“我寻你很多年了,但我不想杀你!”

“呵呵,想不想杀,都已经寻了这么多年。”

……

“你的徒弟,他是谁,你为何放他走?”

“他是我徒弟,怎么,你连一位没有任何修为的人,也不想放过?”

“不是想不想放过,是决不能放过,他的眼神让我不安。”

“呵呵,奇了,一个对你毫无威胁的眼神,会让你觉得不安?”

“让我觉得不安,就必须死,他逃不掉的!”

紫檀凛然道:“看来你不是冷血,是丧失了人性。”

话到此处,两人内力陡升,头发同时向后扬起,青色、皂色道袍凛凛生风。

青阳冷声道:“出来吧,他已经发觉了。”

‘唰’的一声,一条黑色锁链从山下破空飞来,‘砰’穿入洞口旁的石壁,‘嗡’的绷紧,一个弯曲的身影,借着锁链,飞身跃到紫檀身后,锁链‘哗啦’一声,缠在手中,此人身穿灰色胡服,驼背顶出的部分快要盖过头顶,而头顶只剩稀疏的几根毛发,映衬着油光的头皮,脖子伸的很长,好似伸着头啄食的乌龟,眼小且斜,脑门上凸起一道斜下的红显显的疤痕,咧着嘴,咯咯阴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紫檀,别来无恙啊。”

紫檀余光一扫,冷哼一声,“千山老陀!”对青阳冷声道:“你竟然能和此种人在一起,看来你们也不会做出什么好事来!”千山老陀来自东胡千山,修炼‘玲珑术’,专食人心,修为越高者之心,就越是喜欢,掘坟盗尸,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在修真界,臭名昭著,是最典型的魔道中人,二十多年前,被一些正派道门合力围攻,受伤逃走,从此在修真界消失踪迹,没曾想二十年后,竟然和青阳走在一起。

青阳道:“只要利益相同,什么样的人都一样。”

千山老陀冷笑道:“说得好,只要有利可图,老朽绝不放过!”

青阳冷冷道:“我劝你快交出‘安魂石’,免得我二人动手!”瞥了一眼紫檀的包裹继续道:“若是不交,那只好我们自己找了。”

紫檀笑道:“你既然找来了他,何须再问!”

沉寂了片刻,两人的衣服都不在浮动,看上去犹如静止了般,突然‘砰’的一声,石板炸的粉碎,青阳的后背的长剑‘嗡’的一声,飞出剑鞘,紫檀右手一张,包裹中的长剑‘嚓’的一声,飞向紫檀,这时,青阳已手握长剑,高高跃起,急速刺向紫檀咽喉,紫檀的长剑刚好飞到手中,手握剑柄,脚下一踏,迎面直刺青阳小腹,两人在谈话时,都已经蓄积了足够的内力,每人这一剑刺出的速度都快到了极致,剑鸣刺耳。

眼见两人的剑,就要刺中彼此的那一瞬间,紫檀不去抵挡,剑锋一震,长剑突然虚幻散开,犹如无数细线射向紫檀周身各要穴,紫檀这一招是用《柳风剑法》第七式‘万千丝绦’,这数不清的剑影中,只有一个是真,其余都是虚,目的只有一个,欲要与青阳同归于尽。

青阳已知紫檀用意,他怎肯与紫檀同归于尽,忙回剑抵挡,他方才刺出一剑,意在试探,并未完全用实,也知紫檀这剑影中,只有一剑是实,刹那之间哪有时间去辨认,身体斜转,骤然横起,躲过大部分剑影,长剑顺势,由刺转斜提,抵挡其余剑影,以为能听到两剑撞击之声,却只听到各自剑鸣之音,电光火石间,青阳心道:“要坏!”只听‘唰’的一声,腋下的道袍,被紫檀这一剑刺破一指长的口子,险些刺中肋下,凉意传遍周身。

紫檀径直飞出,不做停留,脚下一点,纵身飞起,欲要向山下冲去,虽知逃走不太可能,但他想以此来拖延时间,这时只觉身后,锁链带着冷风急速穿来。

老驼阴笑道:“想逃!”

紫檀脚下轻点,侧身躲闪,长长的锁链带着劲风,从身旁穿过,紫檀欲要再次跃起,只见锥形链头调转方向,迎面刺向紫檀,紫檀身体向下一蹲,锁链从头顶划过,想要再逃,已经错过了时机。

青阳长剑再次刺来,已到身后,紫檀转身,反手一剑抵挡,‘铛’的一声,两剑相撞,火星迸出,两人都立住身形,内力陡升,剑身与两人的脸同时扭曲,剑气荡出。

这次是两条锁链,从紫檀的左右两方呼啸穿来,正是较劲之时,老驼时机拿捏的刚刚好,若是躲不开这锁链,必然会被贯穿身体,情急之下,紫檀双手握剑,拼尽全力震开青阳的长剑,身体向后倒退,刚好躲过那链锥,哪知,两个链锥相撞之后,调头上下翻飞,速度陡增,射向紫檀。

距离太近了,紫檀万没料到这招如此厉害,只能横剑抵挡,但那也只能挡住一条,只听‘铛’的一声,抵挡住了上面的链锥,紫檀突觉虎口发麻,险些脱剑,不容多想,身体一侧,躲过下面的链锥,迟了一点点,链锥将紫檀大腿外侧划出一道很深的血痕,还没等疼痛传来,青阳的长剑以极快的速度刺入了紫檀的心脏。

……

老驼怒骂道:“我的‘心’,青阳,我干你祖宗……”额头的伤疤气的直抖动。

青阳没有理会,冷冷看着身体颤抖的紫檀,“‘安魂石’在哪里?”身后老驼仍在大骂。

紫檀口中流出的鲜血顺着银须染红了皂黄道袍,嘴唇颤抖,艰难道:“你……永远……不会……找到。”

青阳道:“如此重要的东西,你定然带在身上。”他想既然紫檀约他去华山,定然是已将‘安魂石’带在身边,这也是青阳不需问清,就下手的原因,他做什么事情,都想清楚才去做。

紫檀眼神迷离,嘴角冷哼一声,道:“自己……去……去想。”剑还插在心脏内,心脏随着涌出的血,逐渐失去了活力,脑袋在此刻还是清醒的,“徒儿,没有了师父,不知你那瘦弱的身子,还能活到几时,就看你的造化了,既然我死了,那个遗憾已经不重要了,不知你能否理解,不知他会不会放过你。”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青阳仍握着刺入的剑,为使紫檀不倒,沉声道:“若是你献出‘安魂石’,随我入秦庭,怎会如此,这都是你的选择,不要怪我!”

紫檀只剩最后一口气,微弱道:“这也是……你的选择,不会得逞。”说完,瞪着眼睛逝去。

青阳怒号一声,长剑一用力,紫檀的心脏被炸的粉碎,胸膛炸开个透明窟窿。

老驼小眼瞪的溜圆,怒道:“青阳,你好狠心,你连一片也没给我留下,下次你别想再叫上我!”

青阳眼射凶光,冷声道:“我的道友,你吃不得,还不快去洞中寻‘安魂石’?”说完,收起长剑,搜查紫檀的随身物品,竟没有搜到,又打开紫檀的包裹检查,脸色逐渐变白。

紫檀的包裹里除了崭新的白色长袍、白色中衣、一双布鞋、几颗内丹,再无其他物品,那是紫檀下山将内丹卖掉了几颗,给无障买的,还未来得及让无障穿上,就让无障穿着那破旧的皂黄道袍离开了。

老驼骂骂咧咧的进入洞中,燃起火折子,瞪着小眼开始搜寻,寻了一圈,只看到两块草垫子和一些简陋的生活物品,青阳没搜到,也走入洞中,又细心搜寻一遍,连石笋都逐一排查,怀疑是否藏在石笋中,每块洞壁都敲打几下,检查是否有暗格,做完这些用了很久的时间,青阳凝神思虑,慢慢的走出山洞,老驼跟在后面,伸着脖子耻笑道:“损人没有好下场,如若找不到,看你回去如何交差,咯咯。”

青阳没有理会,静心回忆紫檀过去的一举一动,可无论怎么回忆,都没发现紫檀有什么额外多余的动作,只剩下,追他的徒弟逼问了,本想拿到‘安魂石’再去追杀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有紫檀的徒弟,按理紫檀不会将‘安魂石’交给一个毫无内力的徒弟保管,况且他怎会在下山前就知道有人会杀他。

“那双眼睛!”青阳心中一颤,原本以为紫檀只是想放徒弟一条生路,现在看来,“不止如此。”隐隐觉得那双什么都看不出的眼睛,让人不安,“尽管我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你,但你的眼睛欺骗不了我。”想到此,冷声对老驼道:“你可以回去了,我去追他的徒弟!”说完,不等老驼回话,身体一跃,向洞口上方的悬崖踏去,身后传来老驼咯咯冷笑,片刻后,紫檀的身影消失不见,老驼的身影也随即消失,只余下紫檀的无心尸体。

……

如果一个人的眼睛太清丽了,就不会有泪水,因为泪水无时无刻都在滋润着眼睛,无障的泪水只能在心里慢慢的流,从未享受过涌出眼眶的那种快感,这不能说明什么,只是他开始习惯了。

第十七章、作茧自缚又遇君

当那带着寒光的长剑刺入师父心脏的同时,他的心同样的痛,分毫不少,那样的画面,再一次刻入了脑海,八年的生活从此变成了奢望,世界再次只留下了他。

他并未走远,他知道无论他走多远,那个道人都会追上,他攀爬到山顶之后,又从侧面爬了下来,偷偷的潜伏在瀑布旁的石崖中,目睹了那几乎是瞬间的战斗。

他看到师父跪地而亡,‘睁睁’其实是无助,虽预料到了结果,但还是抱有一丝的幻想,最后一丝不剩。

他看到了青阳踏着岩石,去追他去了,他又看到了那只‘秃头乌龟’用锁链像球一样滚下山崖,他此时不能回去给师父收尸,因为他知道,那个青阳道人,一定会回来,而且不止一次。

七天时间过去了,他用泥浆裹满全身,只露出可以看出去的眼睛和出气的气孔,依附在岩缝中,一动不动,谁也不会知道,那块石头是个人,他身体没有真气,更不会有人察觉,他见到了青阳回来了五次,在洞中搜索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这也是为什么不能给师父收尸的原因,一旦回去,青阳定然会发现他没走,那时可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他要等!他要等青阳的那个怀疑彻底的消失,等到青阳真的不会回来了,他很饿,饿到了已经没有知觉觉得饿,还好,瀑布旁的湿气很大,他不算太渴。

他甚至能嗅到师父尸体腐烂的味道,那样的一位白发老人,多次将他从死亡中拉了回来,是除了娘亲之外,对他最好的人,他不像师父,更像一位爷爷。

无障在想:“为什么师父不将‘安魂石’交出来,难道那块石头,比生命更重要吗?”“那块石头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那个道人为了那块石头,竟然杀死了师父。”

无障仍不敢出去,总感觉青阳没有走远,他不是怕那个道人,更不是怕死,他是为了完成师父的遗命,事实上,他的感觉是对的,青阳再次回来了,已经是第六次,进入洞中足足一个时辰,走出来以后,又蹲下身子,仔细观察洞口周围有什么变化,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缓缓起身,回头看了看紫檀那腐烂发臭的尸体,长叹一声,片刻后消失在山峦之中。

又过了一天,青阳没有再回来,无障欲要起身,可身体已经僵化,且没有了力气,他已经饿了八天了。

无障心中叫苦:“难道我最终是僵死在这里不成,这倒是件省心事,不用担心暴尸荒野了,自己亲手安葬了自己,可现在若是死了,师父的遗命,却没人完成了。”挣扎着想要活动下身体,可是无论如何努力,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不听了使唤,连凝固的泥块,都没有出现脱落。

‘噗啦’一声,一只山鸡从远处飞了过来,落到瀑布旁的水潭边,一边喝水,一边左顾右看,不久后,似乎是发现了石头般的无障,拎着翅膀,抖着彩色羽毛,向无障靠近,快有一丈远的时候,又观察了片刻,翅膀一扇,跃到无障的头顶,歪着头看着脚下的无障,见无反应,这只山鸡‘咕咕’的叫着,似乎是在嘲笑无障:“你也有今天。”

无障暗自苦笑:“连一只山鸡都在头顶嘲笑,还有什么比这更荒唐无力的事情了呢。”想到此时,‘嗤’的一声,一摊鸡屎,落到了无障的头顶,沿着无障两眼之间,慢慢向无障出气的鼻孔滑落,无障在此时,已经完全绝望了,心道:“真是得势狸猫凶似虎,落地凤凰不如鸡,老天果真待我不薄,知我不是凤凰,竟然用一摊鸡屎憋死我。”

还好,流到鼻孔上方时凝住,但那酸臭的气味却是闻的‘淋漓尽致’。

山鸡终于‘开心’够了,又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飞走了,无障心道:“这也是报应,谁让我平日里,喜欢吃它们的肉呢。”

一阵香风吹过,缓解了那臭味,水潭边不知何时出现一位身穿白衣的婷婷少女,此少女艳若桃李,明眸皓齿,身躯只微微一动,窈窕尽显,那水灵灵的眼睛,向四周闪动片刻,盈盈一笑,纵身轻飘飘的飞起,在落入粼粼湖面前,那轻纱白衣自娇躯滑落,‘唰’的一声,带着香风,似朵朵白云飘落潭边枝头,在刹那间,春光一现,没入水中,荡起涟漪,许久未浮出水面。

当少女出现时,无障本欲求助她,让她过来,拉他起来,由于许久没有说话,而且身体极度虚弱,张开口竟然发不出声音来,这时,少女已跃入水中,即使能喊出,也不能去喊了。

那少女从瀑布旁钻出水面,纤手扶落瀑,飞瀑酥成烟。

无障本处在痛心、无力、绝望、荒唐之中,谁知莫名的出现了这样的画面,刺激着他那眼球,他没见过这样‘身着’的女子,若是能动,他也许会背过脸去,可他此时,竟然尽收眼底,他不懂儿女之情,但他看到不一样的身体时,却来不及闭不上眼睛,那曲线使他快要停跳的心,加速了跳动,这是他控制不了的事情。

那少女终于游向水潭边,在水潭边走出水面,犹如芙蓉出水,水珠附着在玉体上,使得她的身躯晶莹剔透,吹弹可破,裸着金莲,轻盈的走到树下,慵懒的穿上亵衣,亵衣被水珠浸透,附着在玉体上,依然遮不住。

那女子正要穿中衣之时,突然停住,挺秀的鼻子微微一动,柳烟眉微皱,似乎是嗅到了什么味道,秋波流转,环视四周,鼻子又嗅了嗅,开始挪动脚步,连中衣也没有穿好,就披着中衣向无障的方向寻来。

无障见那少女带着急切的眼神,向他的方向慢慢的寻来,心道:“坏了!定然是这鸡屎的气味,暴露了我的位置,这下可好,偷窥人家洗澡,定然会被这少女侮辱一番,再杀了,如此而死,比鸡屎憋死更惨,脸都丢尽了。”心中企盼那少女千万不要发现他。

那少女已经来到了无障身前,鼻子不停的嗅着,美眸扫视附近的物体,那鸡屎她也看过,但是没发现无障,良久,轻叹一声,若有所失,转身,欲要离去。

“还好,没有被发现。”无障砰砰乱跳的心刚要放下来。

就在此时,那少女却突然转身回来,来到无障面前,俯身低头,定睛看着这块‘岩石’,虽穿着亵衣,曼妙尽显,呈现在无障眼前,无障紧忙闭上眼睛,不敢看下去。

那少女‘咦’的一声,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变化,盯着无障的眼睛处细看。

无障闭着眼睛能闻到她的体香,他不敢睁开眼睛,心中等待着那悲惨的结果,时间过得很慢,无障似乎觉得那少女已经走了。

但没有似乎,他头上的泥巴被纤手拨开,脸暴露了出来,但他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因为他睁开仍会看到她。

那少女清脆道:“何以藏在这里?”见无障闭着眼睛,少女又道:“难道是死了?”

这并不是无障想象的那样,心道:“这是最好的结果。”此刻,身上的泥巴又被拨了下来,手被拉了出来,脉门被柔夷按住,若是在没见到这少女前,他的脉搏几乎快没有了,可现在却是跳动最有力的的时候。

少女道:“还没死!”无障被拉出来之后,那少女跑到了水潭边,从挂在枝头的衣衫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又再次来到无障身前。

无障的嘴被塞进了带着药香的丸子,他不知所以,不想咽下去,却被女子捏着喉喽,硬是滑入胃中。

那少女又费力的将无障背到了水潭中,脱下了他的衣衫……

无障莫名其妙的就被扒光了身子,心道:“她要做什么手脚,难不成她想把我毒死之后,制成干尸。”无障心中胡乱的猜疑。

女子手拿着破烂不堪的衣衫,柔声道:“都已经烂掉了。”随即扔到了岸边。

少女用柔夷般的手,搓下无障身上的泥土,无障心道:“她究竟要将我如何,我只是看了她洗澡,她现在不光看遍了我全身,还搓遍了我的全身,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障的心‘咯噔’一声,“她如此妖艳,又在深山老林,难道她是吃人的妖怪,把我洗干净之后,再把我吃掉。”欲要反抗,转念又一想,“算了,如果真是妖怪,跑是跑不掉的,且看她如何折磨我吧。”不过在此刻,也想到了儿时娘亲的手。

少女银铃般笑道:“嗯,这回变俊了。”

经过少女的‘折腾’,无障又被背回了岸上,倚在树旁,那少女脚步轻盈的向远处走去,片刻后,又似欢快的跑了回来,竟然给无障穿上了清凉凉的,带着花香的衣衫,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穿好,噗的一声,那女子又笑了出来,“比女子还美。”

无障心里慌乱的很,猜不透这女子想要对她做什么,心道:“看此情形,她似乎不是要杀我,难道她精神不好?”

那少女又到远处,换掉了湿透了的亵衣,穿好了衣裳,做到无障身边,看着无障许久不出声,拿起无障的手腕,轻轻抚摸着那手腕上的疤痕,等待无障醒来。

无障咽下那粒丸子之后,胃中逐渐火热起来,僵硬的身体也有了知觉,无障已经意识到她给他吃的不是毒药,而是恢复体力的药。

无障的手腕被少女抚摸了很久,他没想到这位少女非但没杀他,反而却救了他,“也许她以为我昏厥过去了,没有偷看她洗澡,好心把我救活,如果是这样,那是最好的。”他想睁开眼睛,感谢这位少女,却找不到恰当的时机。

这时,那位少女,美眸看着无障,轻声述说道:“总算让我找到了公子,公子可曾记得,八年前榕树下,舍命相救的那白狐,我就是婉娇……”

第十八章、无心总被无奈扰

无障听到此语,不由自主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正扶着他手腕的少女,他怎么也想不到八年前救下的那只狐狸,竟然变成了人,嘶哑道:“你是……”

婉娇收回柔夷,惊喜道:“你醒啦!”

无障的嗓子总算恢复了一些,吃惊道:“怎么可能,你怎会变成……”

婉娇噗的一笑,俏脸笑道:“怎么不可能,只要有灵性,皆可修行化为人形,当年婉娇正处在‘移形化骨’之期,身体虚弱之时,却被那只蜈蚣发现,被其咬伤,若非公子舍命相救,必然被那只蜈蚣吸食炼化了,救命之恩,婉娇永记在心,今生定当报答!”见无障轻轻摇头,继续道:“公子给婉娇取的名字终生不改,可我却不知公子贵姓,能记住的,也只有公子身上的味道。”

无障道:“道号,无障。”心中在想,“原来她是嗅到了我身上的味道,发现了我,而不是鸡屎的味道。”

婉娇盈盈笑道:“公子毫无修为,怎却成了修真道士,那不是成了穿着道袍的假道士,还不如穿婉娇的衣衫好看!”

无障此刻才注意自己的衣着,原来婉娇给他穿上了女子的白色衣裳,一时羞得面颊粉红,道:“这是……”

“公子的道袍已经腐烂,只能委屈公子穿上婉娇的衣裳了。”

无障心道:“我的衣裳原本就已经烂的不成样子,在经过烂泥浸泡,是该烂了,穿与不穿,确实没什么区别了。”但想到自己的身体暴露在一位女子眼前实在是尴尬,而看婉娇对此,却毫无避讳,猜测她也许是对男女之情知之甚少吧,可越是这样想,越觉得羞愧。

婉娇见无障羞愧不语,俏笑道:“公子穿这身衣服,定然不会被人认出是男儿身。”无障一听,脸更红。

婉娇笑问道:“公子裹在泥土里,是为何?”

无障哀叹一声道:“一言难尽,在下的师父被一名青袍道士所害,那青袍道士现又在追杀我,我无路可走,只能隐藏在这里,不敢暴露,时间久了,身体却动惮不得,若不是被……姑娘……所救,在下必然死在这里了,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万分感激!”

“公子不必感激,再说别姑娘姑娘叫着,公子给婉娇取的名字,怎么忘记了,那个青袍道士如此可恶,他在哪里,我这就去杀了他!”

无障摇头道:“你杀不死他,我的师父就是被他杀死了,你去也是白白送死。”

“你的师父很厉害?”

“嗯,那只蜈蚣就是被在下的师父所杀,他把我救了下来,带到了这苍岩山上。”

“原来如此,当时我离开的时候,躲了起来,等伤势好了以后,又回到了那颗榕树下,寻找公子,只看见了那只蜈蚣的尸体,却不见公子,猜测公子舍命毒死了那只蜈蚣,伤心了好久才离开,记得公子曾说过让婉娇回来埋葬公子,我见不到公子,只好每年到这个时候,去那棵榕树下祭拜,今日就准备去那里,恰巧路过此地,见这山下有清潭,想要沐浴静身,以表尊重,没曾想,却在这里发现了公子,看来这老天真是显灵了。”说完,又是盈盈一笑。

无障回想起八年前的情景,轻声道:“当年若不是姑娘相救,在下早就冻死树下了,今又得相救,说来,在下应该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才是。”

婉娇道:“当年,婉娇身中剧毒,体内寒冷,若不是依靠公子的体温,婉儿必然毒发而亡,今天又是举手之劳,焉能与公子舍命相救相提并论,婉娇的命是公子救的,今生必然报答公子。”又轻嗔道:“还有,公子不许在叫我姑娘,叫我婉娇!”

无障的身体渐觉舒缓,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心知定然是与婉娇给他服下的那颗丸子有关,试探着要站起来,婉娇忙去搀扶,问道:“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无障艰难道:“估计那个道人不会再回来了,我要起来,去安葬我的师父,他的尸体在那里已经八天了。”,浑身仍觉疼痛,倚在树干上,喘息着。

婉娇扶着无障的手臂道:“在哪里,托付给婉娇去就是了,公子且在这里休息。”

“我歇一会就好,这事情我定要亲手去做,别人替代不了。”

婉娇道:“好吧,那婉娇扶着公子去。”

“那就有劳了!”

婉娇搀扶着无障走到峭壁之下,峭壁太陡,婉娇帮不上手,若是以往无障很快就会爬上去,可他身体酸痛无力,每爬一段,都用了好长时间,太阳快要下山了,两人才来到了洞口,悬崖边上紫檀那空心发臭的尸体上面已生满了蛆虫,附满了苍蝇,虽预料到会是这样,但仍是触目心痛。

婉娇见后,跑开去呕吐了,尸体已经腐烂,无障选择了火葬师父,这是他在雁门关的时候,听说匈奴都是火葬尸体的,这样做灵魂可以升天,无障不知道有没有灵魂,他只知道人死不能复生。

无障穿着师父买的那一身白衣,跪倒在地,熊熊烈火映照他那淡淡的眼神,目送着师父的尸体化为灰烬,那尸臭也随之消散,只留下白骨。

无障拾起那些白骨,用师父的包裹包好,葬在悬崖之上,那时已是深夜。

两人在洞中休息,婉娇发现了紫檀遗留的几颗内丹,喜不自胜,在洞中几乎炼化了一夜,无障也没有打扰她,独自倚在石壁上,静静的发呆,一夜就这样过去。

朝阳的金光射到洞口,无障服下婉娇的丸子之后,一夜竟然不觉饿,体力也恢复了不少,收回思绪,见婉娇躺在自己草垫上,慵懒的睡着,不便打扰,起身收拾好了行囊,其实也不是什么行囊,而是一柄剑,那是师父的剑,他拿着这柄长剑,轻轻地走出洞口,他要去华山,将那枚棋子交给华山掌门,完成师父的心愿,然后再回到这里,了此一生,至于那块‘安魂石’他现在不想带在身上,一是怕途中遇见那个青袍道人,二是,师父只是让无障保存,也没让他做什么。

……

这是这八年来,无障第一次下山,他爬下山之后,穿过那片檀林,向西南方向走去,因为那个方向大致就是去华山的方向,虽没去过,但在小的时候,他看过很多书籍,对地理知识还是了解一些的,快到中午的时候,他发现了那颗榕树,确实如婉娇所说,树下有个青铜焚香炉,想起了当年的情景,又想到了那只狐狸已经修行成人,正睡在洞中,不知醒没醒,有没有怪罪,他的不辞而别。

正想到此,就听身后少女责备道:“为何不叫醒我,自己偷偷溜走!”

无障回头,见婉娇不知何时已追来,正看着无障撅着小嘴生气,“我有要事在身,匆匆离去,不便打扰姑娘,请姑娘恕罪。”

“还姑娘,姑娘的叫,谁在这树下给我取的名字,罚你叫我的名字一百遍,让你永远永远的记住。”

无障当时也是寂寥,对一只白狐称呼白狐不妥,所以随便的给婉娇取了称呼,而当一只狐狸变成少女时,这个称呼无障觉得叫起来更为不妥,“我当时只是随便说说,姑娘不必如此。”

“不行,大丈夫怎能食言,你若不叫,我就将你绑在这颗树下,我说到做到。”

无障恳求道:“在下的确有要事在身……”话没等说完,一条白丝带已将他缠住。

婉娇娇嗔道:“我不管,现今什么事也没这事要紧,你不叫我就不放人!”

无障不知道为什么在婉娇面前,很是无奈,没有办法,只能张开嘴,尴尬的道了一声,“婉娇。”

婉娇俏脸一扬,娇笑道:“这就对了,以后再叫姑娘,我就把你绑起来吊上一天!”松开丝带,凑了过来,睁着水灵灵的眼睛,问道:“唉,你要去哪里?你带着剑应该去杀那个道人吧,婉娇陪你去!”

无障淡淡道:“我不是去杀人,我不可能杀死他,我要去华山完成师父嘱托。”

“去华山……去华山我熟啊,婉娇给你带路,只不过我只能带你到山下,你需自己上山,我不想见到玄青和他的那些弟子。”

“谢姑……婉娇好意,我自己可以的。”无障心想她是妖定然是怕见到道士,况且一路上,男女在一起,多有不便。

“不行,你如此单薄之人,身无分文,如何能去得了那么远,还没等到,也许就会累死或饿死,你去我可不放心,而且我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你走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别想甩掉我!”

无障从未独自出来行走,经验匮乏,确实如婉娇所说,以他的身体确实很难,而且身无分文,总不能一路乞讨去华山,问道:“难道路上,你不怕见到道士?”

“婉娇现已‘移形化骨’,有几个道士能认出我来,我才不怕呢,之所以不陪你上山,是因为……是因为我经常去偷他们的丹药,给公子服下的‘强筋丸’就是从那里刚偷的,所以他们都在寻我。”

无障听后,脸上出现了一丝的微笑,婉娇立刻佯怒道:“不许笑,你笑起来一定不好看,我都告诉了你,你应该放心了吧。”

无障道:“那我更不放心了,你陪我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婉娇开心道:“有你这句话,婉娇就定然陪你去了,这是不是就叫做‘舍命陪君子’,总之,我需还你一条命,我不上山就是了,快走吧,向前走不远就会走出这个林子,过了一个荒废的村子,就会出现官道,沿着官道走就会有驿站,我在去偷两匹快马,我们七日之内就可以到华山。”

无障从未偷过东西,想到婉娇欲要偷人家马匹,心里略微有些心虚,但这心虚立刻就被婉娇的‘顺理成章’之色所驱散,想着自己要靠婉娇才能去华山,心里既感激又无奈。

第十九章、瘦马夜行寻渡船

秋叶依旧枯黄,山路荆棘丛生,其实也并不是路,因为没人走过,那个荒废的村子就是八年前无障来过的村子,倒塌过的房屋长满了枯草,不仔细看,以为是挖开过的坟墓,八年了,这里依然没有人居住。

这样的景色永不会让婉娇留意去看,即使看到了也不会和心情联系到一起,她总是很开心,一会问东,一会问西,经常逼着不愿言语的无障说话,欢笑总是伴着无障左右,无障拿她没有办法。

黄昏又近,两人在官道上已经走了很久,本以为华夏一统,百姓可以安居生活,然而沿路依旧荒凉。

好不容易看见几人,也是上山砍柴归来的年迈寡鳏,放下干柴,歇息在路边,羡慕眼前走过的一对风花少年,引出一段哀思。

确实有个驿站,驿站周围没有人家,两个小木屋,一间人住,一间是马住,人住的有门无窗,马住的都是门和窗。

有两匹马,比无障还要瘦,这就是婉娇偷来的快马,无障站在离驿站很远的地方,见婉娇左右牵着瘦马轻盈的走了出来,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如此轻松。

婉娇嘟哝嘴道:“就这两匹,凑合着骑着吧!”

无障道:“你是用了什么方法偷来的!”

婉娇神气道:“什么叫偷来,是取来,婉娇只轻轻一吹,就让他们睡上三天,要不然,公子试试如何?”撅着粉嫩的小嘴,凑到无障身边假意威胁。

无障求饶道:“不必试了。”无障必须快速回答,慢了也许她真会去做,这半天时间无障领教多次了。

无障从未骑过马,但婉娇只演示了一次,无障就学会了,看着无障坐在马上,婉娇笑道:“公子坐在这匹马上,显得匀称多了!”

……

两人连夜,骑了数十里,天亮时躲在官道旁的山林里歇息,因为无障仍怕那个青衣道人追来,或是隐藏在某处堵截,为了躲避他,只有夜间赶路,白天休息。

将马拴在不远处的树下吃草,两人同倚一颗古树下,吃完婉娇在驿站顺手取来的馍馍,不消片刻,婉娇就睡着了,头偏了过来靠在无障的肩膀,看来她很喜欢白天那样慵懒的睡觉,也许这是她的习惯。

无障的耳根总算清净了,透过树叶,仰望着蓝天白云,心想着去华山之后还能做什么,不过想来想去,觉得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因为这些天的煎熬,使得他近半年没发作的病,又开始要发作了,其实早就开始了,只是他那时的心比身体更痛,没有觉察,他还需要活着,去完成师父的遗命。

两日后到了河内,去华山的路被黄河阻断,放眼望去,峰恋如聚,波涛如怒,奔流不息,波澜无际,无障第一次见到黄河,看了很久,才跟着婉娇去下游寻找渡口。

他们本应该由河东渡黄河去华山,那样路线最近,无障不放心,临时改变路线,而选择了从河内渡黄河,绕路经颍川去华山的路线。

……

渡口旁有个简陋的凉棚,里面设有茶桌和椅子,是一位很会做生意的老板,在此处开了一家茶馆,以供渡河的人歇息等船,消磨时间。

今天又逢两个商队欲渡河,再加上一些散客,里面坐着喝茶的人,为数不少。

无障与婉娇把偷来的马放走,因为那是官马,马身上有烙印,来到这渡口,两人都身穿白色衣裳,宛如一对神仙眷侣,吸引了凉棚下喝着茶的那些人的目光。

无障怕人多眼杂,与婉娇没有去凉棚下人多的地方,而是站在岸边人少处,背对着凉棚,遥望黄河,等待船来。

无障已嘱托婉娇,不要在人多面前多言,所以婉娇此时出奇的安稳,静静的站在无障身旁。

俩人站在岸边,凉棚下喝茶的人开始小声议论,猜测俩人的身份和关系,有的无障能听清,有的无障听不清,有的是羡慕的话,有的是不中听的话。

婉娇几次想要转过身去,训斥那些人一顿,但心知无障不愿惹是生非,引人注意,一直忍着怒气。

总有好色之人,一位身形略显消瘦,身着白衣的富家公子,手拿折扇,微笑的来到无障身后,拱手微笑道:“打扰二位,在下田不鸣,见公子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希望能与公子结交个萍水相逢的朋友,还望公子给分薄面,到棚下喝一杯凉茶如何?”

无障转过身来,心想:“我若不去,必然不给他面子,显得过太过傲慢,引来更多的麻烦。”忙还礼道:“幸会田公子,在下李孽,公子实在是太过抬举在下了,我若不去就显生疏了,那只好让公子破费了。”

田不鸣喜道:“有请李公子!”凉棚中有人向田不鸣竖起了大拇指。

无障还了个请,随田不鸣来到凉棚下,婉娇跟在身后,棚内立刻腾出一个最显眼的茶桌,三人坐下,婉娇坐到无障身边,棚内的人仔细的打量着无障俩人,尤其看婉娇的眼神,甚为无礼。

小二上完茶之后,田不鸣就开始问道:“冒昧的问下,这位姑娘是公子的何人,能否引荐?”

无障心道:“这才是他找我喝茶的理由,看来带着婉娇走路,麻烦可真不少!”看了婉娇一眼,希望她不介意,对田不鸣道:“这是我的舍妹,李娇。”

凉棚下喝着茶的这些人,听无障这么一说,更加兴奋了起来。

田不鸣一听,喜出望外,看着婉娇,“令妹貌若天仙,在下真是有幸相见!”

婉娇烟眉一扬,根本不理会田不鸣,眼睛盯着无障看,意思是说,“你又给我取了个名字,而且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妹妹,看我没人的时候,你向我如何解释。”

见婉娇不理会,田不鸣尴尬的收回了目光,看向无障道:“公子这是去哪里?”

无障道:“我想带着舍妹去颍川祭奠先祖,年幼时逃难离开了那里,从未回去祭拜过。”

田不鸣喜道:“我的家就在颍川,正好顺路,公子若不嫌弃,可随在下的商队一同前往,在下做向导,我们也可以彼此增进友谊。”

婉娇冷声道:“我们自己会走。”

田不鸣一时笑堆在脸上卸不下来,无障微微道:“舍妹平日娇惯,望田兄见谅!”

“不妨,不妨,嘿嘿,田某就喜欢这样的性格。”厚颜笑道。

婉娇杏眼圆睁,欲要发怒,无障忙给婉娇使眼色,婉娇才忍下怒气,独自起身,离开凉棚,走到岸边,不时的向水里踢着石子。

田不鸣见婉娇被他气走了,更是欢喜,拱手赔礼道:“是我见了令妹,一时忘形,竟失言,还望李兄弟能过去相劝,请求令妹原谅在下的失礼!”

无障心道:“你如此无礼,竟然还让我相劝,若不是怕引人注意,我怎会与你这种人说话,况且以婉娇的脾气,你也许现在该满地找牙了。”本想起身离开,但见田不鸣的袖筒里有块竹板,忽想起‘照身’,也是他在苍岩山住的太久,很多事都忘了。

所谓的照身就是刻画人头、姓名和官府印记的竹板,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人凭照身通行,若是没有照身,会被扣留,做几日苦工,身份核实清楚才放人。

那道人效力秦朝,定然命各要塞渡口留意搜查,一旦被扣留,定然是逃不掉了。

无障眉头微微一动,站起身,淡淡道:“舍妹这两天和我赌气,未必能听我的,我去试试。”

“有劳了!”

无障走到婉娇身边,低声道:“无障让你受气了。”

“若不是为了你,我早扒了他的皮!”

“扒皮不行,让他吃点小亏还是应该的。”

婉娇由火转喜,道:“你让我现在去给他点颜色?”

“现在不行,我问你,以往这河水,你是如何过去的?”

婉娇自傲道:“如履平地,自然是踩水过去的,若是我能背动你,就不用等这破船了。”

“那就好,我方才想起,我没有照身,过不了河,所以还需委屈你下,你如此……这般……”无障将他想出的办法告诉了婉娇。

婉娇听后,眯着美眸,指着无障,窃笑道:“没想到你也挺坏的,不过这样不好,怎能这么轻易饶了他!”

无障淡淡道:“让他吃点亏就够了,做的太绝会带来麻烦,能顺利过河就行。”

……

无障回到茶桌前,田不鸣急切问道:“令妹可曾原谅在下?”

无障叹声道:“田兄,能否借一步说话?”

田不鸣忙道:“好!”两人来到无人之处。

无障道:“田兄有所不知,我走的匆忙竟然忘带了照身,看到这渡口才想起来,舍妹之所以跟我赌气,也是为此,她想回去取,而我又怕错过了时间,现在不知如何是好,不知田兄能否帮忙想想办法。”

田不鸣轻摇扇子,思虑道:“原来是这样啊,这照身我们商队,都是人手一块,若不然你就可以混到我们商队里了。”

无障道:“敢问田兄,能否抽掉商队中一人,借我照身,我一人前往祭拜,他同舍妹在这渡口附近等候,等我归来时谢还给他,他在一人独自回到贵府,田兄可否答应在下的不情之请?”

田不鸣的眼睛转来转去,最后转到远处的婉娇,闪过一丝银色,“那怎么行!照身都刻有头像,虽不是很清楚,但我商队里哪里有李兄弟这样面貌的人,一个一个都灰头土脸的,只有……只有我的头像与李兄弟才有几分相似,他们很难辨认,不如这样,李兄弟就拿我的照身,我在这里等李兄弟就是了。”

“这怎么可以,我来回需好几日呢,怎能劳烦田兄在这里苦等。”

“不劳烦,我回去也无事,在这里有……有吃有喝,你一定把事情都做好了,再回来,我不会急的。”

“那田兄的商队那边……”

“唉,我跟商队出来,向来都是各干各事,他们没我,事情一样办好,我去吩咐一下就可以了。”

“难道田兄不想与在下同行了,增进友谊了?”

田不鸣嘿嘿笑道:“以后有的是机会。”说着就将照身递给无障。

无障收入衣袖内,拱手谢道:“那就谢谢田兄了,舍妹就拜托给田兄照顾,她生性顽劣,不懂世故,不当之处,还望海涵。”

……

两人回到凉棚处,田不鸣交代了商队一些事情,又与无障闲聊,不久后,只见那巨大的渡船扬着风帆由上游驶来,速度很快,片刻后,就抛锚停靠在渡口,船上有四十多位光着膀子的官兵充当摇桨的水手,这只船是一艘官船,船的夹板很宽大,可容纳上百人,渡河的费用非常高,需三两白银,这也是秦政为何在此运营的原因,另外控制人口流动,抓捕逃亡的犯人,也是起了很大的作用。

主事是一位身穿官服的白脸胖子,船一靠岸,就喊:“先站好队,把照身和银子准备好!”

无障哪里有银子,正发愁之时,田不鸣就主动将银两交给了伙计,一起交给了白脸官吏。

白脸官吏接过无障递过去的照身,仔细打量着无障,道:“田不鸣,我看这照身不像是你的,冒名顶替,可是要受刑的!”

无障轻咳两声道:“不敢,在下第一次随商队出来,身体有些不适,面相惊扰到了官爷了,还望见谅!”

白脸官吏,每天检查的人也多,时间长了,也容易懈怠,又正看到两个人抬着一名醉汉上船,忙道:“快上船登记,别在这里碍眼!”又指着醉汉道:“抬个死人上船干什么?”

其中一人回道:“他在我家酒楼喝酒,吩咐小的,等船来了,帮着给抬上船,若是误了船,他就不给酒钱,若是没误,双倍付款,他的照身就挂在脖子上。”解下醉汉脖子上的照身,拿给官吏看,又垫付了船费。

那醉汉手里仍抱着个酒坛子,身形消瘦,眼角有些细纹,但仍然不失风流,头发依然乌黑,剑眉依然锋利,只是醉醺醺的略显浪荡,嘴里嘟囔道:“说的没错,钱拿去。”不知从何处扔给了小二一小块银子,小二接住银子,喜道:“谢爷,那小的走了!”

官吏看了一眼照身,怒道:“走什么走,还不抬上船,难道让本官给他收尸不成!”

小二忙又抬着醉汉上了船,登记之后,才离开。

……

无障站在船上,冲着田不鸣道:“田兄,在下告辞了,舍妹拜托田兄照顾了。”又对婉娇道:“我事情办完,就会立刻赶回来,你不要太调皮了,以免给田公子添麻烦!”

婉娇瞪着无障沉默不语,田不鸣侧身偷看婉娇一眼,对无障笑道:“一定,一定,李兄弟就放心吧!”

收起锚,船帆一张,水手们两边齐摇着大桨,向江心使去。

河岸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突然一声桀桀怪笑,自远处传来,一黑色身影,掠过水面,带着一阵阴风,落到船上,定睛一看,此人身穿黑色宽袖长袍,身长体瘦,头发一半束起,一半披散,脸一面赤青,一面死白,犹如鬼魅,眼黄如鹰,即使白日里见,仍令人心战。

第二十章、渡船之上魂飞散

船上的人立刻害怕起来,与这黑袍人拉开了距离,生怕一不小心,魂给夺了去,充当水手的官兵停止摇桨,也都害怕的站了起来。

白脸官吏,斗着胆子忙喊道:“此船隶属大秦,乘船需凭照身,请出示照身!”

又是一阵桀桀怪笑,那人的脸一点都没有动,“我何必留,乘船也需照身,难道你看不清我的脸吗?”话音刚落,黑影‘噗’的一声,突然出现在白脸官吏身前,那张可怕的脸快要贴在白脸的脸上。

那白脸官吏,腿脚打颤,冷汗从白脸上滑落,吞吞吐吐道:“那……那也需……照身。”大秦法律严格,官吏必须执法严明,如有人揭发徇私舞弊,经查属实,撤职是小,杀头是大。

何必留的那张脸仍是不动,又是桀桀怪笑,白脸官吏支撑不住,坐倒在地,哭求道:“那……那……何爷若是没有,就……就杀了在下吧。”

何必留也跟着蹲了下来,用可怕的脸一动不动的笑着坐在地上浑身战战兢兢的官吏,“我从来没有照身,也用不上那东西,桀桀,你的确恪尽职守,就不为难你了。”

话音刚落,‘咚’那张脸竟然重重地磕在甲板上,之后,慢慢把那可怕的脸抬了起来,甲板上留下了深深的可怕的脸,和不知何时印上去的官印。

“这样总可以了吧?”

“可……可以!”只见刻在夹板上的头像逐渐蓄积了黄色液体,发出一股骚气。

何必留看着自己的头像,竟被尿充满,脸终于动了。

“卑职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卑职不是故意的……卑职无能……”白脸官吏几乎是绝望着骂着自己。

何必留蹲在官吏面前,瞪着官吏许久,仿佛下一刻就是官吏的死期。

何必留最终没有杀死官吏,而是身影一闪,又回到原来站的位置上,用鹰眼扫视着甲板上的人群。

何必留出现时,商队中的伙计,就有人小声惊呼道:“千里追魂!”“他怎么在这里,他要杀谁?”每个人吓得魂飞魄散。

只要给予何必留认为有价值的东西,他连自己师父都可以杀,事实上他也是这样做了,此人修炼飞身术,脚下的修为,当世一绝,没有他追不上的东西,不止如此,他的夺命钩也夺去了不少强者的魂魄,经常是来无影去无踪,恶名早已传遍修真界,百姓也都有所耳闻,这样的一个人,却不知何时,也效力秦朝了。

船依然在行驶着,白脸官吏见何必留没有治罪,忐忑着站起身,用几乎是沙哑的声音命水手继续摇桨,然后弯着腰来到何必留身前,鞠躬道:“不知何大人驾到,卑职有眼无珠!”

何必留道:“不要再啰嗦了,小心踢你下去喂鱼,我来此,是来搜一个人,此人是位道士,身高八尺,年纪二十左右,偏瘦,相貌英俊,皮肤白皙,说话时带着微微气喘,你见过有这样的人上船吗?”

白脸官吏忐忑稍缓,略思片刻,也想到了无障,但想无障是商人,身边又有十几名伙计,不可能是他,于是摇摇头道:“没见过这样的道士,这里有两队商人,和十几名散客,都在甲板上,大人如若不信,可以仔细再核实一次。”

何必留道:“此人很重要,一定要详查,你叫他们都过来,站到一起,我逐一核实!”

白脸官吏冲着水手们喊道:“去将那些乘船的人,都召集过来,核实身份,再过来几人听从何大人派遣!”

从船边走过来四名水手,站到了何必留的身后,白脸官吏对何必留尴尬道:“卑职失陪片刻,到舱里换件衣衫。”见何必留也没理会,只盯着那些渡船的人,轻轻的退回身,去了船舱。

……

一名身材略胖的水手拿着登记簿,颤颤瑟瑟的读道:“史……史……大……大……”何必留那张脸转过来瞪着那位点名的水手,冷哼一声,那名水手听后,更是紧张,竟然一个字都读不出来。

这时,身旁另一名身材瘦高,皮肤黑黝的水手轻声道:“让我试一试。”

那名胖水手像遇到救星一样,赶忙将登记簿递给那名廋水手,那名水手接过来之后,读道:“史大千。”人群中走出一名中年人,胆怯的站到前面,何必留仔细打量片刻后,示意下一个,史大千走到另一边站好。

“周水生。”

走出一位老者,何必留看了一眼,就过去了,又点了十几人,开始点到田不鸣的商队。

那名瘦水手轻咳一声道:“田七。”

田七颤颤走了出来,何必留扫视一眼,就不在细看。

当点到“平清觉”时,许久无人应答,却见那名醉汉倚在船栏‘喔’的一声,打了一个嗝,一名水手来到那名醉汉身前,看着挂在脖子上的照身道:“是他!”

何必留仔细看了一眼,年龄相差太多,也没有理会。

那瘦水手一直把名字点完,甲板上的人群从一边站到了另一边,何必留没发现可疑的人,这时,白脸官吏换好了衣衫走了出来,其实他早就换好了,一直在船舱中不敢出来。

何必留看了那名官吏一眼,也没说话,只是桀桀一笑,黑影就在甲板上消失了。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今天似乎都捡回了一条命,那名胖水手忙对那名瘦水手拱手道:“今天多亏了老弟啊,若不然吓也被吓死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胖水手疑问道:“你是新来的吧,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不是新来的,只是天热,把衣衫脱了,在下田不鸣,是名小商。”

“田老弟,如果以后再由此渡船,我李彪若不当值,定然请老弟去吃酒!”

“李兄客气了。”

只听,白脸官吏喊道:“快摇桨,要误时了,误时要杀头的!”今天他的脸可是丢尽了。

李彪听后道:“我先过去了,回头再说。”

瘦水手缓缓的走到商队人群中,取出了放在铅粉箱中那件白色长袍,轻轻的穿在了身上,走到船边围栏处,遥望远处岸边落日。

……

“小子,够机灵,他竟然没发现你。”声音似在自语,又似说梦话,声音很小,只有那瘦水手离的近,能听见。

痩水手转过身来,发现是那醉汉说话,忙道:“平前辈,何出此言?”

那醉汉咕噜噜又喝了一口酒,道:“他们为什么要寻你?”

无障知方才所作所为,这醉汉都已觉察,猜测这醉汉必然是位隐匿高手,淡淡道:“他们要杀我。”

“他们要杀你,那你应该躲,应该躲。”说着,睁开眼睛,慢慢坐了起来,虽眼神颓废,但那俊朗是遮不住的,喝下一口酒之后,将酒坛子递到无障面前,道:“你也来一口?”

无障道:“晚辈从不喝酒!”

“扫兴!”自己又喝了一大口,笑道:“方才,那泡尿如何?”

无障道:“难不成是前辈做的手脚?”

“你就说,好不好玩!”

无障拱手道:“前辈今天是让晚辈长见识了,若不是前辈吸引了众人注意,晚辈哪里会有时间去准备。”

“雕虫小技,浪费我一滴酒,不如你机灵,有意思,屁大个地方,搜个人都搜不到,还号称‘千里追魂’,我看应该改成‘睁眼瞎子’,哈哈!”又是一口酒下肚。

无障心知他所言非虚,不由得暗自佩服,“晚辈走投无路,为了活命,也是迫不得已,哪能与前辈那神不知鬼不觉的‘滴酒点穴’相比,前辈太过抬举在下了。”

“你这孩子也真是可怜,就剩那么几天命了,这官府仍要抓你,或许是你这小子太可恶了,天该绝,再或许,就是你太过聪明了,遭天妒,呵呵!”

无障怎不知自己的状况,向远处眺望一眼,道:“剩几天,就活几天。”

“哎,可惜了,你虽聪明,却没有一个好身体,你若是筋骨稍好一些,我定然把我这喝酒的功夫传授给你,你定然会名动天下!”

无障想起自己的父亲,“名动天下,那又能怎样,还不是过眼云烟,黄沙埋骨。”

平清觉沉吟道:“是啊,过眼云烟,转念成空。”咕噜噜的喝了一口酒,再次呼呼睡去。

……

船已靠岸,暮色降临,无障对平清觉道:“前辈,用不用晚辈扶你下船?”

平清觉嘟囔一声道:“可惜了!”话音没等消失,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个空酒坛子。

无障心中苦笑:“这身修为,焉用我这无力之人,殷勤了!”

与李彪道了别之后,来到岸边的柳树下,夜观江上升明月,等待婉娇赶来。

……

过了很久,只见江面上出现一位白衣轻纱少女,如蜻蜓点水般踏着水浪,在明月的映照下,犹如嫦娥从蟾宫降到人间,片刻之后,来到无障身边。

婉娇嗔声道:“今后你若再出这样的坏主意,我就把你的心给挖出来,看看它是怎么长的!”

“我今后不会了。”

“你给我解释一下,我怎么又成了你妹妹了?”

“情急之下,只能委屈你了,是我的不是,再说若不那么说,那说成什么?”

“情急之下也不成,总之,你叫我妹妹,我听起来不舒服,还有,你竟然这样狠心,利用我去欺骗那个色鬼!”

“为了过河,只能如此了,更何况我们没有骗他,是他主动找我们的。”

“那也不行,这样做,说明我在你心中不重要,总之,你以后不要利用我去欺骗人,否则我永远不会见你!”

无障心中一动,忙道:“是我错了,你把他怎样了?”

“哼,你走后,他就厚着脸皮,让我陪他走走,我见四周无人,将他晕倒,绑了起来,扔到了岸边的芦苇中,若不是你要留他性命,我早把他大卸八块,扔到水里喂鱼了!”

无障道:“坏了,也许暴露了,我们快走!”无障本意是待他走后,婉娇假意要回家,甩开田不鸣,让田不鸣竹篮打水一场空,给个教训就是了,没曾想婉娇最后还是没听无障的话。

婉娇道:“如何暴露了,没人看见啊!”

无障道:“我们先离开这里,以后再跟你细说……”

“你们已经逃不掉了!”声音自河面上,郎朗传来。

第二十一章、断柳升烟不复见

俩人寻声一看,只见江面上飞来两人,一人身形犹如鬼魅,正是‘千里追魂’何必留,另一人则是身穿道袍的青阳道人,两人定然是发现了田不鸣,才追到这里来的。

无障对婉娇道:“你快逃吧,我逃不掉了。”

婉娇道:“不行,这次我绝不会逃走的,我跟他们拼了!”

“你快逃,你不是这两人的对手,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婉娇坚决不走,站到无障身前。

两人顷刻间就跃到了岸边,落到无障身前,此时想走,也为时已晚,何必留桀桀怪笑,“小妖长的不错,只可惜快死了!”

婉娇二话不说,白影一闪,飞身跃起,那双玉手不知何时生出半尺长的尖爪,单爪抓向何必留,何必留身体未动,仍在桀桀怪笑,眼见就要被刺中之时,身体犹如鬼魅一闪躲过,婉娇见何必留躲过这一击,另一只手顺势刺向何必留闪躲的方向,‘桀桀’一声怪笑,婉娇的手腕被何必留扣住,婉娇心叫不好,‘噗’的吹出一口气,这口气带着浓烈的香气,若是吸入鼻中,会当即昏迷,何必留怎会看不出,当即松开手腕,屏住呼吸,身体一闪,跃出数丈之外,等待那浓烈的香气飞散。

无障对婉娇道:“你快走吧,他们不会杀我的。”

婉娇跃到无障身边道:“这次我不会逃走的!”

何必留桀桀笑道:“有意思,这小妖也能重情义,比这人可强多了,不过今天我不杀一个,我‘千里追魂’可就让人笑话了。”

无障慢慢抽出师父的那柄剑,轻轻的搭在了自己的脖颈上,淡淡道:“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你今天一个也杀不死!”

青阳冷冷道:“你要做什么?”

无障道:“我在赌,赌你是让我死呢,还是放她走。”

青阳道:“你知道我寻你是为何?”

“要想谈,先放她走!”

青阳沉默片刻之后,沉声道:“好,你先把剑放下,我放她走,不过你若是耍花样,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无论她逃到哪里,她都会死!”

无障看着婉娇,劝道:“你快走吧,你也看到了,他锲而不舍的追我,就是不让我死,他们不会杀我的,你留在这里,只能碍手碍脚。”

婉娇心知自己不是那两人的对手,而且留在这里,他们会以她为要挟,不但救不了无障,反而会使无障为难,确实碍手碍脚的,她的心又一次被刺痛,又一次被无障说服,那美眸湿润了,她再一次离开了,这一次没有回头。

婉娇离开之后,无障坐了下来,剑依然在脖子上,青阳见之,微微一笑,坐在了对面,“你能告诉我,你知道什么?”

无障道:“一个时辰之后,再问我!”

“我既然答应放走她了,就不会食言,你放心,若是你能提供重要的东西,我连你也会放过的。”

见无障不答,只是淡淡的看着青阳,青阳心道:“这个眼神究竟在哪里见过,太让我不舒服了,若是找到‘安魂石’定然不会留着他。”脸色一沉,也不再多言,等待一个时辰过去。

何必留不耐烦道:“真是无聊,青阳,现在人已经寻到,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去也!”欲要飞身离去,此时,就听无障冷声道:“谁也不许走!”

桀桀怪笑,“难道我何必留听你的使唤,你不许我走,我就不走?”

“你走试一试!”

青阳忙道:“何兄弟暂且忍耐一时,等一个时辰过后,再走也不迟。”

何必留道:“我说青阳,我们找他费了好大的劲,就是来陪他在这岸边坐着吹风,一个时辰之后,他再以死来威胁,在吹一个时辰?”

“他跑不掉,也不差那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后,他若不说,我让他生不如死!”

无障道:“我不会。”无障至多坚持一个时辰,他感觉他的身体很难受,一直强忍着不咳嗽,他怕一咳嗽就会喷出血来。

……

晚风带着湿气,吹过杨柳,又带来了秋凉,一个时辰快到了,无障的手早已酸麻,但那眼神依然是淡淡的,淡淡的看着眼前耐心等待着的两位修真强者,其中一位是杀父、杀兄、杀师的仇人,只是面对这样的一个人,他只能用无力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无障把剑轻轻的放下,还剑入鞘,青阳盯着无障冷声道:“言出必行,看来你也不想死,说吧,你知道‘安魂石’藏在哪里吗?”

‘噗’的一声,无障终于喷出一口鲜血,两人身体不由得一颤,想要上前控制无障,但见他的身体状态,也就不需要了,无障用衣袖轻轻拂去嘴角的鲜血,眼神中似乎有一丝笑意,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知道。”

“那你说藏在哪里?”

“在苍岩山上。”

“怎么可能,我都已经寻了无数次了!”

“没有我,你去一万次也是寻不到。”

青阳一听,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道:“是你藏起来的?”

“正是。”

“紫檀怎么会交给你,他为何交给你?”

“那你去问我师父。”

“你若骗我,我不会饶恕你!”

无障冷哼一声,“你还能将我如何?”

何必留起身道:“既然已经抓到了他,剩下就是你的事,我可不听你们在这啰嗦,走也!”身影一晃,随即消失。

青阳也站起身,对无障沉声道:“那就好,我们走!”

无障用剑支撑着站起身,青阳走到无障身前,迅速点中无障的穴道,无障冷哼一声道:“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只有这样,我才完全放心,等拿到东西,自然给你解开。”搜了无障身之后,没有发现‘安魂石’,抓起无障后背的衣襟,向上一提,快步踏向水面,竟然提着无障在水面上飞奔,踏出的水花,犹如一条水龙在水面上穿行。

过了黄河,青阳叫了一辆马车,一路上又是不停的更换马匹,应时吃喝,也解了穴道,生怕无障没等回到苍岩山就死了。

……

两日后,无障仰望苍岩山,连续重咳几声之后,跟着青阳向山上走去,路过榕树,停步凝望片刻,见榕树下的焚香炉,又添了香灰,顺手折断一条黄柳枝,上前插到香炉内,青阳站在前路,转身问道:“你这是为何?”

无障微微道:“提前祭拜下自己。”

来到山洞中,青阳转身,沉声道:“去把它找来!”

无障淡淡道:“一个快要死的人,说的话你也信?”

青阳脸色瞬间冰冷,剑眉斜飞,缓缓走到无障身前,掐着无障的脖子,牙根紧咬,狠狠道:“你敢耍我!”

无障毫不畏惧,“那又怎样!”

“好,我让你生不如死!”迅速点中无障痒穴,以为无障会笑个不停,跪地求饶,然而无障浑身颤抖,在脸上却找不出一丝笑意,坐在地上,冷冷地看着青阳。

青阳大怒,又点中无障的痛穴,等待无障痛的在地上打滚,然而无障却说,“我对疼痛已经麻木,这个折磨不了我。”

又给无障服下毒药,等待无障要解药,无障闭口不言。

一天一夜,无障昏厥数次,无数次被惊醒,青阳不间断的折磨着他。

青阳也快要崩溃了,震碎了数根石笋,几次都想一掌打死无障算了。

到了第二天,青阳也折磨累了,倚在洞壁旁,看着白衣鲜红躺在地上昏厥的无障,他已经用尽了办法。

……

浓烈的香气飘进洞中,片刻后,一道白影飞至洞内,尖爪直刺青阳咽喉,青阳早已警觉,就地翻身而起,躲过刺来的尖爪,还未等稳住身形,尖爪又扑面抓来,青阳身体一侧,单手抓住白影的手腕,另一只手迅速点中白影的穴道。

青阳冷冷笑道:“来得好!”

婉娇眼中充满了泪水,他在洞外已经煎熬了一天一夜,寻找机会给青阳致命一击,没曾想,还是相差太远了,救不了无障。

……

无障缓缓睁开游离的双眼,一张美丽的脸,流满了泪水,出现在眼前,无障‘啊’的一声,长出一口气,又闭上眼睛,喃喃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婉娇泣道:“我想回来救你。”

“你……真傻,我……迟早……要死的。”

“你快把‘安魂石’交出来吧,他答应了我,只要交出来,就会放过你的。”

“你……还……天真,我若……交出来……我们……都活不成。”

“那我们一起死!”

……

无障又微微睁开疲倦的眼睛,“我不会……让你……陪我死的,扶……扶我起来。”

青阳解开婉娇的穴道,剑仍抵在婉娇的后心,婉娇上前慢慢扶起无障,无障晃晃荡荡坐在地上,对青阳道:“把……剑……放下。”

青阳收回长剑,开口笑道:“应该交出来了吧!”

无障没有理会,看着婉娇微弱道:“和我在一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可以活得很久,我对于你而言,只是那一瞬间,你没看见我插的柳枝吗?”

“断柳升烟,你是想让我把你忘了,我怎么会。”

无障一字一顿道:“时间一长,什么就都会忘却的,这次,是我最后一次让你走,即使我死了,也不用你回来给我收尸,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你总是给我添麻烦,你知道你为什么在我心中不重要吗?因为我们不是同类,人和妖是永远不能在一起的,我心中也永远不会把你当人来看待。”

婉娇已泣不成声,她知道无障是让她伤心,把他忘了,她不知什么是爱,但她的心很痛。

青阳沉声道:“说够了吧!”

无障眼睛转向青阳,“让她扶我出去,我告诉你在哪里。”

……

婉娇扶着无障慢慢走到洞外,无障气喘道:“你在这里等,让她去取。”

青阳道:“不可,你去取,若取不来,我当即杀死她!”

无障道:“我没力气了,取不了。”

青阳将剑再次抵在婉娇后心,道:“你还有选择吗?”

无障沉默了许久,道:“你把剑放下,我去就是了。”说着离开婉娇的搀扶,依靠在洞口,缓了好久,才开始向洞口上方的那棵古树艰难地爬去,也不知用了多久,青阳感觉腿酸疼的厉害。

当无障爬到树下的时候,转身又歇息了很久,背着手伸进缝隙中,取出‘安魂石’背到身后,对青阳道:“现在‘安魂石’在我手中,你让她走远一些,我拿出来给你看。”

青阳心道:“若是假的,十丈之内我都可以杀死她,绝不会让她逃掉。”对婉娇道:“你退后五长!”

婉娇慢慢的退后六丈,流着泪看着无障,心知这是无障给她最后一次逃走的机会,此后,她再也不会看到他了。

无障胸口剧烈的起伏,颤颤抖抖的从身后拿出幽黑的‘安魂石’,突然,撕裂般的奋力呼喊,“快跑!”,拼尽全力将那‘安魂石’扔了出去,那颗魔石以极快的速度,距离青阳很远,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向下坠落……

第二十二章、眼中那一线生机

当青阳看到那幽黑的‘安魂石’的时候,眼睛都快要绿了,他二十多年前曾经看过,今天终于又见到了,一时间好似忘掉一切般,飞身而起,向无障冲去,谁知那块石头,划出一道曲线,向山崖下飞落,他在那时,就好似一条狗,见主人抛过头的骨头,调头追去。

婉娇听见那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望了最后一眼,咬紧牙关,一行泪珠还停留在空中,白影已向山崖下飞去,泪珠徐徐落下,润湿岩石点点。

……

天如此蔚蓝,空气如此清凉,无障躺在那颗树上,仰望天空,“还是没有完成师父的嘱托,没能保存好‘安魂石’,让师父白白死去,我苦苦的支撑,最后仍是无奈,娘亲,你让我活下去,可是我的身体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早知今日,还不如那时和你们一起死,何苦又多受这么多痛苦才离去。”

无障心知青阳一定会找到‘安魂石’,也一定会回来杀他的,再次看到青阳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给婉娇创造更多的时间去逃走,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可能,“她应该逃走了吧,她不会再回来了,我说那样绝情的话,她一定很伤心,就让她伤心去吧,对于她也许就是几天的时间。”

青阳真的回来了,站到那颗树上,衣衫凛凛,脚下是躺在树上,艰难喘息的无障。

他已在山下找到了‘安魂石’,因为那颗石头正攥在他的手中。

青阳沉声道:“我不杀无名之辈!你到底是谁,我们曾在哪里见过你?”虽已经问过多次,但这次不同,他不会受到任何要挟,而且他要想弄明白一件事,就一定要弄的明白,这个是优点,也是缺点。

无障轻哼一声,微弱道:“那我只能让你破例了。”

青阳跃到无障身前,一把抓起无障前胸的衣襟,将其悬在空中,冷冷道:“快说,你是谁,我给你一个痛快,否则折磨你到死!”

无障耷拉着脑袋,“你还能怎样?”

青阳狠狠道:“那我只有将你一片片的切下来了,我看你说不说,想死,没那么容易!”说着,就将攥着‘安魂石’的手拿了起来,捎带扫了一眼,放入怀中,伸手慢慢拔出身后的长剑。

无障在低头的时候,就一直看着他手中的“安魂石”,当青阳扫了那石头一眼之时,青阳的目光被无障捕捉到,无障想起了他师父的眼神。

剑尖落到无障的眼睛前,“先从眼睛开始,你的眼神让我不舒服,而且当你看不见的时候,其他的痛苦才感受得更深刻。”

无障嘴角微动,似乎又出现一丝微笑,“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我现在还不想死,你仍杀不死我。”

青阳眼睛微眯,冷声道:“你又在耍什么把戏,东西我已经拿到,你已经毫无价值,你若实在不想说,我现在就杀了你!”剑尖快要碰到了无障的眼球。

“你知道为什么师父把‘安魂石’交给我吗?”这声音虽然微弱,但确使青阳心中一凛,这确实是青阳心里一直疑惑的问题。

青阳道:“那你说为何?”

“放我下去,如此说话我不舒服。”

青阳瞪着无障道:“你若再次骗我,我会活活将你碎尸!”说完,抓起无障跃了下去,带回山洞,向地上一扔,道:“你快说,我已经没有了耐心!”

无障坐了起来,倚在洞壁旁,低声道:“因为我知道炼化‘安魂石’的方法。”

“胡言,你一个没有修为的人,怎会炼化‘安魂石’,你师父专研二十年都没有参透,你如何知道?”

“这和时间没有关系,和修为高低没有关系,我虽不会法术,但不代表我看不明白,师父为何去找你,他若没参透会去找你吗?”

青阳紧皱眉头思考无障所说的话,心知无障狡猾,很容易再次上当,但无障所说确实解释了为何紫檀将‘安魂石’交给他的原因,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合理的解释。

青阳也有一块奇石‘摄魂石’,他也研究二十多年未曾参透,紫檀约他去就是想让他带着‘摄魂石’一起去华山,与玄青共同去那个地方,再试一次,青阳不想去那个地方,因为那个地方太危险,很有可能有去无回,更重要的是,徐市早已命青阳务必要拿到‘安魂石’,并参悟两石玄奥,以备大用,所以青阳见到紫檀的时候,先是良言相劝,见紫檀执意要去,才痛下杀手,夺取安魂石。

青阳想来想去,最终认为无障聪明过人,很有可能知道方法,心道:“若是他真的知道方法,而我却错过了机会,今后说不定还要用多久,才能参悟,杀他也不急一时,他还想活着,这就比以前好办了。”想到此,沉声道:“好,我就暂且相信你一次,你说出口诀,我来验证真假,若是再骗我,我会当即杀了你!”

“我现在想活着,当然不能骗你了,只是我没有内力去修炼法术,只知其理,不知其感,有些地方,还需你自己揣摩。”

青阳拿出‘安魂石’,盘坐在地,用右手将‘安魂石’托于身前,开口道:“开始吧,若是属实,我不会杀你的。”

无障虽不知师父走火入魔那次,用的是何法决,走的是何经脉,但每一个动作和指法还是记忆犹新,好在青阳修为高深,听无障叙述,就知无障所说的是何种法决和走的是何经脉。

无障所述是紫檀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所参悟的法术,玄奥自然很深,环环相扣,层层攀升,青阳随着法术的不断使出,对无障所述深信不疑,戒备之心逐渐消失,到后来,每到做完一步,就对无障道:“请继续!”,精妙之处,开口称赞,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那‘安魂石’逐渐发出淡淡蓝光,无障也一步一步的将青阳带入魔道。

无论是何道派,修真之人都有执着的信念,不服输的精神,即使失败也不愿放弃,犹如飞蛾扑火,明知危险也要试一试,在此,没有魔与道、正与邪之分,只是追求不同而已,所以当遇到瓶颈之处,很容易走火入魔,前功尽弃。

青阳只是这些人中比较普通的一位,也是执念很深的一位,他很难自拔,他的眼睛越来越红,越来越可爱,头发高高竖起,青筋暴起,呼吸声带动石笋低鸣,‘安魂石’的光芒忽明忽暗,洞内犹如黑夜闪电般,山洞下一时刻似乎就要塌陷。

……

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在闪烁不定的光芒中犹如鬼爪,极其恐怖,抓在地面上,带动瘫软无力的身躯,向洞外挪动着。

“活下去!”几乎要昏厥的无障,脑中只有这个声音,是娘亲的呼喊,是父亲的训斥,是哥哥的背影,是师父的一个眼神。

一声怒号,震耳欲聋,石笋碎裂,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无障埋下头,用手遮挡头部,距洞口只有一丈多远,他已经没有了力气。

青阳发疯了,单手抓着耀眼的安魂石,在洞内疯狂挥舞着,咆哮着,拍向他所能看到的东西,一根根石笋被他一掌一掌的拍碎,逐渐靠近洞口,突然,眼中血光一闪,发现洞口的无障,飞身跃了起来,落到无障身前,抓起无障,抡起攥着安魂石的手臂,欲要将无障拍死。

无障已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而在此刻,青阳扬起的手臂却在空中停住了,胆怯的喊了一句,“可怕的眼睛!”丢开无障,口中不停喊着,“可怕的眼睛!……”攥着耀眼的安魂石,瞬间消失在洞口。

……

一道白色的身影快速来到洞口,泪眼俯身看着昏迷不醒的无障,忙给无障服下一粒药丸,许久之后,见仍是没有任何起色,她用娇弱的身躯,背起无障,离开洞口,爪刺抓在岩石缝里,负着无障艰难的沿着山崖爬下。

……

来到山脚下,再查看无障的气息,已经微弱到了极致,婉娇咬着嘴唇,再次负起无障,眼泪已遮挡了路途,几乎是挪动着向前走去。

婉娇心急如焚,她想带着无障去寻医生,救活无障,可这荒山野岭,距离村落太远,不知道哪里才能找到医生,而且她确实背不动无障那逐渐沉重的身体,一个没踩稳,婉娇背着无障摔倒在地,脚已经扭伤,婉娇看着身旁人事不省的无障,哀嚎不止。

忽然止住哭声,站了起来,拖拽着无障来到树下,气喘吁吁道:“在这等我,我去找医生,一定要等我回来!”

说完,咬紧牙关,忍着脚下的疼痛,拼命地向官道冲去,来到官道,又继续向那个驿站方向拼命地奔跑。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了,腿没有知觉地迈着,忽听见有马蹄声,从对面传来,婉娇急忙躲在树后,快速平稳了气息,准备偷袭夺马。

只见两名大汉,每人骑着一匹马,并排而行,一名车夫赶着辆马车跟随在后。

两名大汉,年岁都在二十左右,一人穿着黑衣,身材魁梧,而另一人身穿灰色长袍,英姿勃发,两人一看面相,就知不是等闲之辈。

婉娇哪里还能顾得了那些,突然飞身跃起,爪刺抓向那灰衣大汉,那灰衣大汉见突然飞来一人刺杀他,紧忙俯身躲过,婉娇抓了个空。

那灰衣大汉见刺杀他的人,是位身手不凡的美丽女子,忙喊道:“姑娘,为何要刺杀我?”

婉娇哪里肯说话,又是飞身跃起刺向那人,这一次婉娇刺的非常低,那大汉见俯身躲不过去,只能滚落下马,避开那一刺,婉娇跃到马上,欲要纵马而奔,没曾想,那大汉抓住缰绳不放,“姑娘为何要夺我马?”婉娇吹出一口气,那大汉忙掩住口鼻,那香气片刻后就被风吹散。

婉娇急切喊道:“快放开,我要去救人!”

黑衣大汉在一旁笑道:“你这姑娘,抢人家马,也这样理直气壮!”

灰衣大汉问道:“你要救什么人?”

婉娇泪眼恳求道:“我求你了,快放开,没时间了!”

灰衣大汉见婉娇满脸泪痕,白衣上尽是泥土和血迹,知所言非虚,递给婉娇缰绳,“你快去救人吧!”

婉娇接过缰绳,道了一声,“谢公子!”调转马头,一抖缰绳,纵马离开。

婉娇离开后,黑衣大汉笑道:“我看你明天别叫张良了,叫张善良,你看如何?”

张良叹息道:“见那姑娘眼中充满泪水,定然去救最重要的人,若不是迫不得已,怎会奋不顾身的来抢我的马。”

黑衣大汉笑道:“我们还没等刺杀嬴政小儿,先让一名女子给刺了,你可倒好,马也让人夺了,哈哈!”

第二十三章、垂危关头遇神医

婉娇纵马飞驰,遇见百姓,就询问附近有没有医生,又行了两个时辰,终于打听到了,距那村子向南行十里左右,山脉中有座山谷,名叫采薇谷,隐居着一位神医,‘回春手’吕清方,但他很少给人看病治病。

婉娇哪里管他给不给人看病,为了救无障,她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不知疲惫地来到了那个山谷,已是黄昏,马不停蹄,径直来到谷中,寻到三间茅屋,茅屋四周围栏上满是蔷薇花,婉娇站在门外见院中无人,迫不及待的喊道:“这里可是‘回春手’吕神医的住所?”

片刻后,茅屋里走出一位十岁上下的白衣孩童,站在门口打量着婉娇道:“师父今天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婉娇心急如火,问道:“那你可知吕神医去了哪里,几时才能回来?”

“师父走的时候没有说,不知你找师父何事,若是看病救人,我看还是请回吧,师父即使没走,也不会看一眼的。”

婉娇心想,“也许吕清方藏在里面不出,用这孩童来打发前来求医的人,我需进去搜一遍,若是发现他,驮着也要驮去,给无障治病。”想到此,快步走进院中。

孩童忙上前阻拦道:“姐姐,请留步!”

婉娇想也不想,迎面对着他,轻吹了一口气,那孩童闻到香气,身体登时一软,晃晃悠悠倒在院中。

婉娇快步进入屋内仔细搜寻,掀开了屋内所有的箱子,连床都挪走了,也没发现什么密道暗室,药材和书籍扔了一地,婉娇见屋中果真无人,只能又来到孩童身旁,唤醒孩童,问道:“你快说,你师父究竟去了哪里,否则我杀了你!”

孩童刚醒过来,又吓得胆战心惊,哀求道:“我真的不知道,也许几日,也许十天半月的,师父向来不告诉我行踪,姐姐你就饶了我吧!”

婉娇见孩童确实不是在说谎,问道:“那你的医术如何?”

“师父经常不在,我平日只是看一些书籍,打扫屋舍,很少有时间请教师父,虽学习三年,但师父的医术我没有学到半分。”

“这附近还有医生吗?”

“没听说过。”

婉娇想着深夜里还在树下,岌岌可危,无人照顾的无障,心乱如麻,“在这等,也不是办法,这可如何是好,我该怎么办,才能救得了他?”无助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难道今日,他真的就难逃一死了,我真无能,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报恩,等到他需要救助的时候,我却无能为力。”

她在山下目睹了青阳把无障高高揪起,把剑指在无障的脸上,那时她以为无障真的要死了,痛心不忍在看。

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青阳又将无障带入了洞中,她在山下痛心等待了好久,几次欲要再上去与青阳拼命,但想起无障说的那些话,若是无障没死,见到她又回去了,也许会被她气死,强忍着心痛,不住地张望。

听到青阳的怒吼,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又见青阳发疯似的冲出洞外,她真的不知道,几乎只剩下一口气的无障,是如何做到的。

当看到无障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的时候,她感觉这就是奇迹了。

但现在她却没有一丁点的办法,去救无障。

“不行,我一定要救他,不放过每一个机会!”想到此,对孩童道:“你必须跟我走一趟,去救一个人,你把能解毒的药材都带着,只要能让他存下一口气,来到这里,我就不会杀你!”

孩童哭道:“姐姐我真的不行,我一个病人都没看过,你饶了我吧!”

“少说废话,想活命,照我说的去办!”

孩童在婉娇的胁迫下,只好回到屋内抓了一些药材,流着眼泪随婉娇赶往苍岩山,赶到苍岩山的时候,已是黎明。

婉娇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看着那颗树下,无障不见了……

她跑了过去,见地上有血迹,还有野兽的蹄印,环视四周,也找不到无障的影子,嗅不到他的一点气息,又四处搜索许久,仍是一无所获。

坐倒在地,手抓着自己的秀发,痛哭哀嚎,“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我怎么这么傻,将你放在这荒山中,让你葬身兽腹,啊……”哭到双眼血红,声嘶力竭。

吓得孩童,也跟着哭叫起来。

……

无障缓缓的睁开眼睛,见身处一间卧室之中,躺在床榻上,心道:“我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我已经是死了?”欲要起身,突感觉浑身疼痛,方知自己还活着。

这时,一名丫鬟,走了进来,发现无障醒来,忙又冲着楼下,欢喜的喊道:“那位俊俏公子醒了!”

不多时,走进三人,一人身穿灰色长袍,体型强健,仪表堂堂,一人身穿黑色胡服,魁梧健壮,精气十足,另一位是位老者,身形消瘦,头发斑白,须髯满面,见无障醒来,那身穿灰衣之人,忙上前微笑道:“小兄弟,你醒了。”

无障轻声道:“我这是在哪里?”

那人道:“这里是上党的一家客栈,小兄弟可在这里安心养伤。”

“定然几位救得在下,无障,谢过几位救命之恩。”欲要起身拜谢。

那灰衣人上前阻拦道:“小兄弟的命是这位‘回春手’吕神医救得的,我俩只是帮了把手而已。”伸手引荐了身侧那位老者。

无障冲着吕清方拱手谢道:“谢吕神医救命之恩!”

吕清方手捋银须道:“略尽微薄之力,不必言谢,老夫只是解了你身体里的毒,而你那特异的体质,我却无能为力,老夫想问,你应该姓李,是李牧将军之子吧?”

无障惊奇的问道:“李牧是我的父亲,在下李障,神医怎知?”

吕清方对身旁灰衣人笑道:“果不其然,让老夫猜中了!”转头对李障道:“在你一岁那年,我曾四处行医,你的母亲找到了老夫,曾看过你的病,你的体质怪异,天下无二,我一直记忆犹新。”

那灰衣人道:“太好了,果真是名将李将军之后,神医果然没有白救一人,我叫张良,家父是韩国张平,这位是我的结义兄弟,郭子敬!”又引荐了郭子敬。

无障道:“拜见二位仁兄!”说着又要起身。

张良阻拦道:“不敢,我们都敬佩李将军,得知李将军被奸人所害,我们都心痛不已,召集了人手准备去暗杀奸贼,没想到在途中,就听到郭开、赵葱已被一群无名义士所杀,据说那些人曾是李将军的部下,我们没能手刃奸贼,实为遗憾!”

无障叹道:“他们早就应该死了,父亲当年若是杀了他们,哪会有今天。”

张良道:“李兄弟不愧为名将之后,一掌竟然打死一头吊睛白虎,那白虎我也给运了回来,现在门外,就等兄弟醒来,我们这些兄弟好来一个白虎宴。”

无障被青阳扔到地上之后,就人事不省,之后发生的事,全然不知,别说昏迷了,即使醒着的,他的一拳连白虎的牙都打不掉,怎么可能一掌打死白虎,解释道:“我昏迷过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不可能打死白虎,张大哥能否说的详细些,你们是如何发现了我?”

张良没有叙述马被夺之事,行至苍岩山附近的时候,见苍岩山地形独特,很适合隐蔽,三人徒步进入山林察看地形,没曾想发现了一只吊睛白虎死在无障身旁,吕清方附身察看无障伤势,知无障身中剧毒,气息微弱,命悬一线,又怀疑无障是李牧之子,忙进行救治,张良见白虎浑身没有伤痕,以为是无障在与之搏斗的过程中,一掌震碎白虎脑浆,对无障佩服不已。

吕清方用了半个时辰,才暂保无障的性命,张良背着无障,郭子敬扛着白虎,三人走出山林,将无障和白虎放到马车里,带到上党,来到客栈,吕清方又让张良去药店抓了一些药回来,配制了解药,给无障服下,才清除了他体内青阳给他吞下的毒药,当无障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三天。

无障昏迷的时候是在洞口,而被发现的时候却在山下,他猜也猜到了,定然是婉娇把她带到了那里,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还会有谁呢,也猜到婉娇必然是迫不得已,才将他留在山中的。

无障惭愧道:“打死那只白虎,绝不是在下所为,在下自幼吃了很多的药材,血液里含有毒素,又身中剧毒,我想很可能是那只白虎,舔食我的血液,中毒而亡,所以那只白虎的肉是不能吃的!”

郭子敬笑道:“哪里有的事,你的血能毒死白虎,自己为什么无事?”

吕清方道:“也很有这种可能,老夫曾闻,有些宫廷、青楼女子,为博得宠爱,自幼就按一定的计量服用砒霜,为使皮肤白皙粉嫩,身材风韵,她们的血液就可以毒死蚊虫,但寿命都不会太长。”

郭子敬道:“这些人简直是疯了!”

张良叹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人生百态,只是看重的不同而已。”又问无障。“李兄弟,你遇到了什么不测,竟然在那荒山之中?”

无障见张良等皆是豪杰之士,就将自己的经历简要的告诉他们,三人听后,郭子敬骂道:“这些暴秦的爪牙,真是心狠手辣,竟将李兄弟逼到如此地步,有朝一日,定为李兄弟出了这口恶气!”

吕清方叹道:“这些爪牙皆是穷凶极恶之人,依附暴秦,为虎作伥,欺压百姓,受苦的何止是李公子一人。”

张良道:“嬴政残暴,不择手段,灭我山东六国,独霸天下,国恨家仇,我张良铭记在心,有生之年,不将嬴政人头取下,愧对列祖列宗。”又对无障道:“李兄弟与我有同等遭遇,实不相瞒,我们来此,就是在聚集反秦义士,效仿荆轲,刺杀秦王,据打探,嬴政巡游去了泰山,举行封禅大典,近日将途径上党,返回咸阳,我们沿路勘察地形,寻觅绝佳的位置,到时寻求机会,进行刺杀,李兄弟安心养伤,待你伤势好转之后,若是我张良还活着,定将与兄弟一起带兵攻入咸阳,灭掉秦国!”

无障知他们要刺杀秦王,担心道:“张大哥,你想刺杀秦王,是否清楚他的警卫布置,若是不了解,刺杀不成,反而会搭上性命。”

郭子敬道:“我们哪里有机会知道,靠一把刀杀进去就是了!”

无障道:“秦王周围定然有比青阳实力还要高的人护卫,你们要刺杀谈何容易,一定要慎重行事。”

郭子敬道:“嬴政周围始终有护卫,若是看这些,这一辈子,也不用刺杀秦王了,胆子小,还能做成什么事情……”

张良没让郭子敬继续说下去,道:“李兄弟说的也有道理,我们需格外小心,李兄弟好好休息,我们出去了!”说完三人离去。

三人刚一出门,郭子敬就道:“真没想到,李牧的儿子竟如此胆小怕事,父亲被设计陷害,如此大的仇恨,竟然不报,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让神医救他。”

张良道:“人各有志,境遇相同,想法也未必相同,况且他也是在为我们担心,你不应该如此说他。”

“担心什么,我看他是担心自己,你看他的眼神,哪里有一丝对秦国的仇恨。”

吕清方道:“他的性命不会长久,而且身体里没有一丝真气,哪有能力去报仇,子敬你就不要说了。”

“可也是,看他的样子,剑都不一定能拿得起来,真是个废人,去了也是送死。”

……

无障在屋内都听在了心里。

第二十四章、一只画鸟遭人憎

三人走后,无障静静的躺在舒适的床上,凝思许久,郭子敬的话伤了无障的心,确实如他所说,他重来没有想去要复仇,只有见到青阳的时候,他才知道他是仇人,但只是知道而已,却无能为力,只能把剑对准自己相要挟,郭开和赵葱也是仇人,今天若是没人提及,他都忘了。

对秦王,那就更谈不上是仇恨了,虽知父亲和母亲的死,他起到决定性因素,是真正的幕后元凶,按理应该恨他,但他确实恨不起来,因为他没有时间去恨,也没有能力去恨,那个恨顶多是两个字,嬴政。

最主要的原因是,父母回不来了,做什么都回不来了,如果仇恨能让他们回来,他会想着那仇恨,恨是无力的表现,他很无力,无力到了没有恨。

生来就被认为活不久,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做什么事情都是无济于事,从来对明天不抱有任何幻想,就这样活了二十年,如果有一天,能活一百年,他真的不知道这一百年干什么去,因为他没想过以后。

无障认为张良为了复国,刺杀秦王的举动,是不智之举,秦灭六国是大势所趋,无论是赵王还是韩王,都是昏庸无道之君,为了他们的国家,冒死刺秦,毫无意义。

况且荆轲刺秦之后,秦王周围戒备森严,必然有比青阳修为高的强者护驾,想要刺杀谈何容易,无障真不希望他们白白送死。

即使刺杀成功,秦朝依然是推不翻,能灭掉其余六国的秦国,想要重新立一个新主,不会太难,山河依旧,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他虽认为张良刺杀秦王是不智之举,但若是自己有力气的话,也会跟他们去刺杀秦王的,因为他是李牧之子,他们三人又救下了他的命。

……

婉娇一定去寻求医生了,她回去找不到我会怎样,她会很伤心,她已经很伤心了,就让她伤心去吧,就让她以为我已经死了。

……

一夜过去,清晨,陆续进来十多位反秦义士之后,这家客栈关上了大门,老板也是位反秦义士,客栈早已不对外开放了。

张良与这些人在楼下商议和部署刺杀行动,正探讨刺杀地点之时,‘咔嚓’一声,门闩被一脚踹断,急匆匆进来一位身穿黑衣的赤发美髯义士,面如刀削,英气十足,进屋就喊:“蛇头改道了,不走上党,改道颍川,你们还在这等什么,我们快去!”

此人易水寒,曾是太子丹的门客,荆轲死后,改名易水寒,平生只为刺秦王。

张良道:“易大哥,消息准确吗?”

易水寒道:“废话,不准确,我急匆匆来这里找你们干什么,我一直尾随巡游仪仗队到达东郡,他们没有渡黄河,而是向颍川方向去了,所以急着赶来通知你们。”

张良道:“现在去颍川,再去布置已经来不及了!”

易水寒道:“来不及也得去,若是今后他在宫中不出,我们哪里还有下手的机会,我们快走,赶到颍川再说!”

张良道:“好,听易大哥的,我们走!”

众人拿起武器,急匆匆出了大堂,来到后院,飞身上马,只有吕清方年迈没有跟着去。

张良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扔给吕清方十两银子,嘱托道:“这个给李兄弟,他身上没有钱财,等他伤势好了以后,交给他。”十多匹骏马冲出客栈后院,轰轰隆隆的在街道上疾驰,直奔河内而去。

……

无障静坐在房间内,楼下的的事情都听的很清楚,张良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他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身体仍虚弱,他缓缓地起身,准备下楼,离开这里,这时吕清方从楼下迎了上来,问道:“李公子这是欲要做什么?”

无障道:“我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师父的遗愿还没有完成,我想去华山,我没有太多时间了。”

吕清方道:“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等伤势完全好了,再去也不迟,你现在出行,只能使你的身体恶化,快回到床上休息!”说着就搀扶着无障回到床边坐下,“你不要介意子敬说的话,他一个粗人,说话没有分寸。”

无障道:“晚辈的性命是神医与两位大哥所救,怎会对郭大哥心生芥蒂,只恨我自己,没有一个好身体,同他们一起前往。”

吕清方坐了下来,叹道:“你的身体虚弱,他们都理解,老夫不也是一样吗,也帮不上他们什么忙,只能效仿伯夷、叔齐,不食周黍,在采薇谷了此一生。”

无障道:“神医,这等气节,令晚辈敬佩。”

吕清方苦笑道:“老夫所剩的也只有这气节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哀声沉吟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无障跟着念叨:“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

无障那日没走,吕清方派人去官府给无障办了照身,第二日,无障拿到照身执意要走,这时,就听大街远处传来喧闹之声,吕清方与无障到阁楼向远处望去。

只见远处,密密麻麻的旌旗招展,鼓乐齐鸣,吕清方惊道:“原来他们还是经过了这里,张良他们错过了机会!”

官府早已派出了大量官兵,身穿盔甲,手持短刃盾牌,半步一人维持街道两边百姓秩序,先进入街道的是一支千人组成的身穿重盔重甲的骑兵队伍,手持长枪、长戟、长弓,威风凛凛,其后是鼓乐和幡幢队伍,吹奏各种乐器,彩旗纷飞,声势浩荡,两边仍有骑兵护卫,在其后才是长长的车辇队伍,两边分别有两排骑兵严密护卫,车队后面仍是望不到头的彩旗和步兵队伍。

六驾车辇就有十辆,两边都有威武将军护驾,若要刺杀秦王,比登天还难,百姓从未见过这等阵势,跪地伏拜,传歌颂德,一位赤发壮年尤为显眼,跪在客栈对面的人群中,星目盯扫视着眼前走过的车辇。

吕清方一眼就认出那人就是易水寒,低声道:“他们又回来了,潜伏在人群中。”

无障游目寻找,发现了张良就在客栈的楼下,郭子敬不知何时已上了阁楼,隐藏在窗后,手握长弓,随时准备放箭偷袭。

原来这些人在途中又得到消息,巡游队又由河内渡过了黄河,所以他们又急匆匆的赶了回来,但却错过了原来的刺杀地点,只能隐藏在人群中实行刺杀。

虽锣鼓喧天,但这周围却是很安静,静的可怕,中间有辆六驾车辇,左面护卫是位坐骑红马的魁梧将军,李牧若是活着应该识得,他是通武侯王贲,右面是位身穿白色道袍,身负长剑,仙风道骨,坐骑白马的老者,四角分别有身穿黑衣胡服的侍卫护驾,嬴政应该就在此车之中。

这辆车带着强大的威严,缓缓的驶来,无障心中纠结,这等警卫,若要刺杀,谈何容易,那位白发道人的修为如何,尚且不论,单那黑衣侍卫的气势就令人生畏,还有周围的骑兵,也许没等靠近车辇,人就命绝马下了。

无障想要劝阻他们进行刺杀,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他们也未必听劝,也许还会耻笑无障是个懦夫,但无障不希望他们就这样做无谓的牺牲,心道:“只能让他们耻笑我了。”无障缓缓的举起手来,打开头顶鸟笼子的门,‘噗啦’一声,画眉鸟飞出笼外。

‘啪’的一声,画眉鸟在无障头顶不足一尺的位置上,被炸成粉末,怎么死的,谁也没看见,谁也不知。

一道黑影从马上腾然而起,踏在护卫的长戟尖上,闪电般,飞至无障面前,抓住无障的脖颈将其按在柱子上,冷声道:“你要何为?”

无障被按得喘不过气,勉强道:“大人饶命,一时只顾瞻仰,竟忘关了笼子。”

那黑衣人星眉剑目盯着无障,见无障体内毫无真气,不似刺客,也许真的是无意之举,但看那眼神,竟然毫无畏惧之色,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想扭断无障的脖颈。

“皇上出游,不见血光,放过他吧!”那白衣道人一边骑马行走,一边淡淡的道,头也没看向无障这边。

那黑衣人,收回手掌,身体一纵,徐徐飘落回马上,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时这辆车辇已经走过易水寒眼前,易水寒剑眉斜飞,低着头,双拳紧握,跪在地上没有动,浩荡的队伍过了好久才通过。

无障倚在柱子旁,大口的喘气,吕清方被刚才那一幕吓得魂不守舍,好久才缓过神来,俯下身子,扶起无障道:“方才你要做什么,险些丧命!”

郭子敬在窗后狠狠道:“还能做什么,给秦兵报信,阻止我们刺杀,真不该救下这个懦夫,若不是念在你父是李牧,我今天一拳就打死你,嗨!”

……

巡游队过去之后,张良等人也陆续回到客栈,关上门,郭子敬就开始在楼下大骂无障是个鼠辈,张良劝道:“李兄弟也是不希望我们做无谓的牺牲,你就不要骂了。”

“他以为我们每个人都跟他似的,贪生怕死,窝囊废一个!”

易水寒沉声道:“我们今天毫无把握,嬴政身旁的那位道人,是隐居在雁荡山的道玄真人,方才那一招‘荡空决’瞬间震碎画鸟,此人已到散仙级,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有此人在身边,我们没等近身,就已经尸骨无存了。”说完,就抓着自己头发痛恨哀伤。

张良道:“今日不成,还有明日,只要我们身子还在,我们就会寻求机会。”

易水寒茫茫道:“谈何容易啊,我苦苦修行,只为今日,可到头来,还是相差太远,相差太远啊!”说着慢慢走出大堂,不知去向。

郭子敬道:“怎么就没有机会,不试怎么知道,这回错过了,又不知等到什么时候。”

张良道:“你就少说两句吧,我们谁不比你清楚?”又对众义士抱拳道:“我们这次行动只是第一次,虽失败了,但人都还在,以后若再找到时机,我再召集各位豪杰,我们今天就此散去吧!”众人听后,纷纷离去,有些人嘴上也跟着郭子敬一样,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第二十五章、华山路上遇二妖

无障始终没有下楼,他知道无论是谁,都会认为他是个胆小之辈,他不是不敢下楼,而是没必要去面对那些眼神和谩骂,待众人都走后,他觉得可以了,是离开的时候了。

缓步走到楼下,丫鬟在大堂打扫,见无障下楼,俏脸笑道:“李公子这是要去做什么?”

无障拱手谢道:“谢谢姑娘这些天来细心的照顾,我准备告辞。”

丫鬟不舍道:“公子的伤还没好,就这么急着要走?”

“他早就应该走了,在这太过碍眼!”郭子敬在桌子旁冷言道。

张良示意郭子敬住口,起身来到无障身前挽留道:“李兄弟,等你伤好完全了,再走吧!”

无障道:“现在伤已无大碍,我需去华山完成师父遗命,若是在下仍活着,定当追随张大哥左右。”

“你可千万别找我们,你自己留着命去喘吧!”

张良尴尬道:“李兄弟,别听他的气话,既然你执意要走,我就不挽留了。”从袖筒里取出十两银子,“这些拿着,一路上喝几杯清茶。”

无障拒绝道:“吕神医临走时,已将银两给我了,怎能再收,张大哥的恩情,我今生无以回报,只有拜谢二位大哥了。”

无障跪地而拜,张良忙搀扶道:“不必如此!”

又来到郭子敬面前,跪地而拜,郭子敬没有理会,无障缓缓起身,对张良道:“张大哥,那在下告辞了。”

张良道:“路上小心,后会有期!”无障缓步走出客栈,向河东郡徒步走去。

……

初冬时节,雨雪纷飞,连日不开,无障身穿的那件白色长袍,已经变成了淡黄色,在这季节里想到了苍岩山那件兔皮毯子,芒鞋陷在泥土里能感受到泥土的温度,他已经走了五天了,时常想起那两匹瘦马。

很顺利的渡过了黄河,不过已经不叫黄河了,改名德水,其实改成什么都是一样,依然是那条河。

正走在荒无人烟的丘陵地带,忽听到山谷中传来一声轰鸣声,打破了山谷的寂静,转头看去,只见山谷中冒出一股焦烟,不久后,又是那声响,在向无障靠近。

无障身边的树林里,‘嗖’的一声飞出一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妖怪,此怪大耳嘴尖,绿眼黑唇,两颗大门牙突出嘴唇三寸,身后一条细长的尾巴,浑身长满绿毛,从树林里高高跃起,尾巴在空中还在不停的摆动,身体跃到最高时,忽然转身,尖嘴一张,吐出一个南瓜大小的火球,向飞出的位置砸去。

火球刚飞出,树林中又飞起一怪,黄眼如火,脸长如瓜,鹰钩鼻子各占半边脸,身后一对金翅,浑身长满绒毛,见火球飞来,翅膀一振,身体翻转,躲过火球,尖声喊道:“哪里跑,快还我!”

长牙怪手中握着一个卷轴,飞身落地,细声道:“你追不上我的,再说这也不是你的!”再次跃起,钻入无障另一边的树林,大鼻怪翅膀再次一振,跟着长牙怪进入树林,树林片刻后再次冒出火光,传出那声响。

无障若不是先遇见婉娇,今天看到怪物说话,说不定会吓得坐倒在地,但仍觉得遇到妖怪不是好事,赶忙加快了脚步,远离它们。

没曾想,两怪又从他的身旁飞出,一个一个越过无障头顶,又飞入了另一边的森林,过不多时,再次越过无障头顶。

来来回回越过无障头顶七八次,无障是快走也避不开,慢走也避不开,那长牙怪好似就喜欢在无障头顶上飞来飞去般,令无障很是头痛,而且那‘呼呼’飞出的火球被那大鼻怪刺耳尖叫声引爆,就在无障的头顶爆炸,焰火就像下雨似的往下落,落得无障一头灰。

那大鼻怪飞行速度奇快,奈何这长牙怪在树林里来回穿梭,它的速度根本施展不开,只能在后面紧追,时间一长,两怪的体力不断的消耗,速度也越来越慢,好在后来也不施展什么法术了,只是来回追逐,无障腿跑的也酸了,一个没踩稳,摔倒在地。

这可倒好,那长牙怪飞出来的时候,没找到人,停顿了片刻,被后面的大鼻怪追到,纵身将其扑倒,卷轴脱手在地上轱辘出去很远,卷轴也打开了,铺在地面上足有一丈长。

大鼻怪见卷轴落到地上,翅膀一振,飞身去抓卷轴,长牙怪就地打个滚,略迟一步,只能去抓卷轴的另一头,大鼻怪还没等收起卷轴,另一端就被长牙怪抓到,两怪分别用力一扯,也是这缣帛年代太久,材质腐化过性,只听‘嘶啦’一声,缣帛卷轴断裂,分为两段,两怪分别向后倒退数丈才稳住,看着自己手中的半段卷轴,又看对方手中的那段,大鼻怪尖声道:“还我那段!”

长牙怪细声道:“你怎么不把你那段给我?”两怪说话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很是难受。

“这本来就是我先拿到的,你快还我!”

“你先拿到的怎么跑到我的手中,再说若不是我盗洞,你能找到这《金丹经》吗?”

“若是没有我的地图,你盗洞能找到吗?”

大鼻怪气愤道:“大长牙,不是说好了,谁先拿到谁先练,你怎能反悔!”

“你又没说从什么时间开始算,再说等我练成再给你,不也一样,你急什么急!”

这时无障轻轻地爬了起来,欲要悄悄地走开。

长牙怪发现无障欲要离开,忙跃到无障身前道:“你别走,你给我评评理,看我们谁有理。”

大鼻怪也飞到无障身侧道:“对,你给我们评评理,若是说的不对,你别想活着离开!”

长牙怪道:“对,说的不对,别想活着离开,正好我也饿了!”

无障左右看着这两个怪物,轻咳两声,道:“两位这不是为难在下吗,我说谁有理,另一位就会杀了我,这理如何评?”

大鼻怪尖声道:“不评理,你也活不成,快评!”

无障见两怪拦住去路,跑也跑不掉,干脆坐了下来,“那你俩说说这事情的经过,我来评一评。”

长牙怪道:“贫道,道号金行子……”

“呸,就给自己取好听的名字,他就叫大长牙!”

金行子道:“嘿,笑话谁,你不也给自己起一个道号凌空子吗,其实就是小脸瓢!”

“大长牙!”

“小脸瓢!”

……

两人喋喋不休,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就感觉心被抓的直痒痒,而且是那种痒到无力跳动的那种,无障轻咳两声道:“二位让我评理,却在名字上争论不休,要不在下告辞了,等你们争论完了,再去找我?”

金行子道:“不行,名字就犹如脸,他叫我绰号,就是在打我的脸。”

凌空子道:“你不也是在打我的脸吗,你打我的脸,我就打你的脸。”

……

无障劝道:“名字只是虚名,只要知道自己是谁,别人如何叫,如何笑话,又何必在意,难不成堵住别人的嘴不成。”

金行子细声道:“说得好,说得好!”

凌空子尖声道:“有理,有理,快说说,这法决应该属于谁?”

无障道:“你们还没有跟我说经过呢。”

金行子道:“经过是这样的,他拿到了宝藏地图,但进不去,我没地图,但能进去,我两决定合作一起进去,平分宝藏,可进去之后,什么宝藏也没找到,只发现了这卷轴,他先打开看,看不懂,我拿过来只能看懂开头三个字‘金丹经’,我想先拿去参悟,他不同意,他想先拿走,于是我就拿着卷轴开跑,他在后面追我,就这样,你说这法决应该谁先拿去?”

无障道:“既然你俩都想参悟,我有一法,可使你们如愿以偿!”

“快说,快说,你有什么办法?”

“我给你们抄写一份,不就可以了吗?”

金行子道:“聪明,贫道怎么就没想到呢?”

无障道:“可眼下没有笔和缣帛之类文具,如何抄写。”

凌空子道:“他有,他经常在洞里舞文弄墨,让他回去取!”

金行子笑道:“看来有材气就是比没材气有用途。”

“就你那还什么材气,弄的山洞全是臭墨味,没见你写出一个像样的字来。”

“那也比你强,我最起码认识三个字,你弄把破琴挂在树上,天天的敲,除了让人闹心睡不着之外,还有什么用。”

“你快去取,别磨蹭!”

……

过不多时,金行子就带着笔墨砚帛,乐颠颠的跑了回来,两怪都将那两段卷轴交给无障,无障自幼博学强记,对太古文字认识颇多,卷轴上的字无不认识,确实如金行子所说名叫《金丹经》,是妖王修炼内丹的宝典,分为三个阶段,初期吸收天地灵气,中期吸收新鲜血液,后期吸收生灵魂魄,若能练成,法力倍增,有移山填海之能,无障见中期和后期都是用凶残的手段进行修炼,若让眼前两妖修得,必将危害百姓,略思片刻,开口问道:“两位这上面的字若不认得,即使抄袭下来,也只能望而生叹,在下正好识得这几个字,你们是要古文呢,还是要译成现文?”

凌空子道:“当然是现文,那上面看不懂如何修炼!”

金行子道:“我也要现文,古文给他!”

“那好,在下就写两份,每位一份如何?”

“那是最好,快写,快写!”

无障席地而坐,凝神书写,用了半柱香的时间,端端正正写完一份,在这时,忽飘来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香味,无障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继续书写下一份。

第二十六章、不复见何来相见

无障又写完一份,两怪拿到手后,喜不自胜,不时的还看看对方的和自己一不一样,无障趁此时机,掀翻砚台,墨洒到卷轴之上,将上面的古字染得模糊不清,“哎呀,是我不小心,弄脏了卷轴,这可如何是好。”忙身手去抹,这一抹可好,将缣帛抹的一团黑,连一个字都看不淸了。

金行子道:“无碍,无碍,那东西已经没用了。”随口吐出一个火球,落到缣帛上,卷轴‘噗’的一声燃烧起来,无障忙向后躲闪,险些被烧到。

凌空子道:“你烧它作甚,万一他抄写有误,我们以后如何对照?”

金行子挠着绿毛,懊悔道:“是啊,竟然忘了,以为没用了,没想那么多。”又道:“不过即使不对,你还能看懂不成,烧了就烧了,这法决的份数越少越好,多一份就多一份被别的怪知道的可能,再说我俩的都一样,会有什么错误,要是不对,我俩对照一下不就成了。”

“也是!”凌空子尖笑道。

金行子原身是火光鼠,凌空子原身是金眼雕,二怪修行百年才化为半人形,有时愚笨。

无障起身,拱手道:“既然两位的纠纷已经解决,在下赶路,这就告辞了。”

金行子收起帛书,上前堵截,诡笑道:“嘿嘿,你认为你今天还能活着离开吗?有句话俗话叫斩草……斩草什么来着。”

凌空子接道:“杀驴!”

“对,‘斩草杀驴’,以绝后患!”

无障坦然自若,淡淡道:“卷轴已经被你烧毁,你们手中的法决是我译成的现文,你们不去验证,就把我杀了,万一有遗漏,你们岂不是空欢喜一场,给他人一条活路,也是给自己一条出路。”

凌空子道:“对,不能杀他,给自己留条道,都怪你,差点杀了他!”

金行子挠着头,陪笑道:“我们只是和你闹着玩的,怎会杀你,小鲜肉,你去哪里,我们送你一程如何?”

无障道:“我要去华山。”

金行子忙道:“那!还是算了吧,你自己去吧,我回去修炼去了!”说着,一溜烟的消失了,凌空子展开双翅,也跟着飞走了。

无障捡起砚台,研了墨,拾起笔,盘坐在地,埋下头,在剩余的一张缣帛上,工工整整又写了一份《金丹经》,站起身,轻咳几声,缓步向这些天刚露出的落日走去,一阵香风吹过,那留在地上的缣帛被风吹起。

……

误了时间,赶不到了附近的村落,无障只能在一处石崖下栖息一夜,渡过了德水,钱也用净了,如此走下去,仍需三天才能到华山,寒风瑟瑟,石崖嶙峋,这一夜没有听到野兽的叫声,这一夜……不太冷。

睁开眼睛,才发现树枝上,满是裸露的洁白。

起身前行,不远处,曲径边,叠放着、白色的,棉布衫,三块馍馍放在衣衫上面,旁边一双棉布鞋,暖暖的,放在那里。

行至中午,天上突然飞过一只熟鸡,落到无障的身前,只不过是用树叶包着的,带着热气。

无障拾起,坐在地上,打开树叶,继续吃着天上掉下来的东西,真的好香,树叶上也有那香味。

不远处,噗哧一笑,带着泪水,无障听不见,继续赶路。

如影相随不见影,衣衫曼曼何来风,两情若是长久时,怎会不闻落泪声。

……

华山脚下,无障抬头仰望,见险峰林立,直耸云霄,峭壁陡起,山路绝迹,比苍岩山还要险峻挺拔,正欲沿着山路向上攀登,忽听身后焦急的喊道:“无障!”

山林中走出一位亭亭玉立的白衣少女,那双美眸,少了一份纯真,多了一份忧愁,怯懦的看着无障。

无障滞在那里,背对婉娇,眉头微皱,嘴唇颤抖着,欲要说一些绝情的话,又是不忍,况且她何来由被伤害,心道:“其实也没什么,说两句好话,总成了吧!”慢慢的转身,道:“你不去修炼《金丹经》,跟我到这里做什么?”

婉娇呵的一笑,欢快的跑到无障身边,嗔道:“若是没婉娇跟着你,你不得饿着肚子啊,不感激我,还责备我!”

无障拱手谢道:“谢谢婉娇这一路悉心照顾,无障感激不尽!”

婉娇欣喜的问道:“哎,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活转过来的?”

无障打趣道:“有人把我抬下山,喂白虎,结果白虎没吃我,我给白虎吃了。”

婉娇嗔道:“骗人,你快说实话,不然就把你吊起来!”甩开丝带,缠住无障,佯装要吊起无障。

无障被丝带缠住,气没走匀称,也是他病情快发作了,剧烈咳嗽了几声,鲜血流出嘴角,婉娇娇颜失色,慌忙松开丝带,伸手给无障顺气,悔道:“是我错了!”

无障用衣袖拭去嘴角血迹,道:“无碍,我以前总这样的,不是你之过。”

婉娇扶着无障坐了下来,道:“难道就没听说,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治好吗?”

无障茫然道:“别说是灵丹妙药了,连毒药都喝过,能活到今天,已是奇迹了。”

婉娇心中一酸,柔声道:“我一定要医好你的病。”

无障摇头道:“你就不要徒增烦恼了。”

“不去寻找,怎会找到,不用你去寻,我去寻就可以了,我定然为你找到!”

无障心道:“也许没等去寻,我就没了,她到时也就不用去寻了。”无障问道:“你怎么出现在那里?”

婉娇道:“我把你背到山下,后来实在背不动,就把你放到树下,去找医生,去了采薇谷没找到吕清方,只好抓了他的弟子,给你医治,等回到那里时,你就不见了,我以为你被野兽吃掉了,伤心了好一阵子,后来我把山上的野兽都杀死了,也没找到你的一块骨头,抱着你仍活着的希望,来到那去华山的必经之地,没想到,又把你等来了,你不说不愿见我吗,所以跟着你,没让你看见。”

“结果不还是见了。”

“真讨厌,吃了婉娇的食物,穿着婉娇的衣服,连一句话也不说,再不喊住你,想见你都难了,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把那个老道逼疯了,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无障就把如何使青阳走火入魔,如何得救,都叙述给婉娇听,婉娇听后,对无障道:“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你的脑袋了,若是我只能等死了,怪不得你说我笨。”

这时,就听山上有人喊道:“有妖气!”似乎有两人向这里捕捉而来。

婉娇立刻警觉起来,对无障不舍道:“那些臭道士来了,我需走了,你一定要等着我给你寻到解药!”说完,娇躯一跃,身体倒飞,越向树林,深情望着无障,那娇颜到最后才消失在丛林中。

……

婉娇刚走,两名身穿深蓝道袍的青年跃到无障身前,‘唰’的一剑,剑指无障,无障此时已直起身子,看向执剑之人,身材不高,眼小眉细,胡须稀疏,做好攻势,好似随时刺剑,由于身高的差距,剑略微上扬,而另一位,身材匀称,五官分明,眼如闪电,似笑非笑,坦然站在身侧。

执剑青年道:“他身上有妖气!”

无障道:“在下活生生的一个人,何来妖气?”

“你定然是和妖怪接触,快说,妖怪去了哪里?”

无障心道:“他说的妖气定然是婉娇身上的香气,把香气说成妖气,看来婉娇没少偷人家的东西,我拖延片刻,让婉娇更安全的逃走!”想到此,拱手道:“在下想请教道兄,何谓妖气?”

“妖气就是妖身上的气,你问这干什么,快说妖怪去哪里了!”

“那妖身上的气是什么气味,在下不知,想请教?”

执剑青年看了一眼身旁的同门师兄道:“二师兄,他不想说,怎么办?”

二师兄笑道:“他被妖怪迷了心窍,你用剑指着人家,人家当然不愿意说了,快收起你的剑,我们去追,他是拖延时间!”

见执剑青年收回长剑,准备同二师兄一起去追,无障再次拱手,问道:“敢问两位可是华山弟子?”

“废话,华山脚下,还能有别的弟子不成!”青年收起剑答道。

“那烦劳道兄,回去通禀令师,就说紫檀弟子求见。”

“你少在这拖延时间,想调走我们,师父谁也不见!”

“在下长途跋涉到此,就是有要事求见令师,只要道兄回去通禀,令师一定会见的,若是在下所言虚伪,甘愿受罚!”

二师兄见无障所言坚定,转身对无障道:“你找师父有何要事?”

无障淡淡道:“恕在下未见到令师前,不能相告!”

二师兄脸色一沉,道:“既然你不说,我们自然也不会去通禀,我们降妖,你自己上山去通禀吧!”

无障心道:“华山弟子竟如此不知礼节,越俎代庖,心胸狭隘,不识大体。”淡淡道:“华山如此之大,山峰险峻,在下不识山路不说,又岂能不通而扰?”

那小眼弟子道:“谁让你不告诉我们妖怪去了哪里,再说你这么大个人,自己不会找吗?”

这时,山上传来带有磁性的男子的声音,“三师弟,你又在山下做什么?”片刻后,一男子飘飘然落到无障身前,只见此人,星目剑眉,鬓若刀裁,身材伟健,气度不凡。

三师弟道:“我与二师兄闻到那狐妖的气味,搜寻到此,闻到他身上有妖气,问他妖怪去了哪里,他不但不说,还拖延我们时间,又说要见师尊!”

大师兄打量着无障,责备道:“那你们为何不通禀,带他上山?”后又对无障抱拳道:“在下白浩天,师弟礼数不周,望小兄弟见谅,请随我上山,我带你去通禀!”

无障忙还礼道:“那劳烦白道兄了!”心道:“可算有一位懂礼节的大师兄。”

三师弟道:“大师兄,那我们继续捉妖去了。”

二师兄道:“那狐妖早已逃走了,还去追什么,我们也回山吧!”

第二十七章、寄人篱下去留难

见无障身体无力,行走缓慢,白浩天对无障笑道:“我背你上山吧!”说着就背起无障,在光秃陡峭的岩石上飞奔,让无障想起了哥哥,想起了师父。

能在这华山上找到这样的一个缓坡真是不容易,几座大木屋依山坡跌宕而建,屋前有一块不大的庭院,最高的房屋后面是悬崖,犹如古松扎根在峭壁上,这一路无障只想着,下山的时候,如果还活着,需求助这位大师兄,再背下山去,他感觉如果自己爬下去会很危险。

另外两名弟子已上山,通禀玄青掌门,玄青头戴道观,身穿蓝色道袍带着弟子出了内堂,站在庭院内迎见,白浩天将无障放下,无障快步来到玄青身前,跪拜道:“晚辈无障,拜见前辈!”

玄青上前搀扶道:“快快请起,你的师父可好?”

无障沉重道:“我的师父,被青阳杀了!”

玄青‘啊!’的一声,如受雷掣,失声道:“他怎能如此!”忽然像想起什么,对无障道:“我有话要问你,随我来!”吩咐弟子不得入内,带着无障进了内堂,坐好后,玄青问道:“你师父可有什么事情托付给我?”

无障从怀中取出那枚棋子,交给玄青道:“境况危机,师父只是给了我这个。”

“棋子!”玄青接过,端详着棋子,思虑道:“这是何意,你能否讲述整个事件的经过?”

无障从青阳上苍岩山,到‘安魂石’被夺,都原原本本的讲述给了玄青,只字未提遇到了婉娇和张良等人,玄青听后陷入深思,把无障晾在内堂很久。

无障心道:“我的任务也算完成,剩下的就没我的事情了,也该告辞了。”缓缓起身,对玄青拜别道:“晚辈已将师父遗命转告了前辈,晚辈任务完成,这就告辞!”

玄青心神不定,随口说了句,“下去吧!”

无障缓缓走出内堂,心中那个担子总算放了下来,呼吸却逐渐感觉沉重,见华山弟子,都在庭院看着他,想要请求白浩天送他下山,来到白浩天身前,刚要启口,一个没压制住,喷出一口血雾,仰天而倒。

众弟子一惊,白浩天忙一把扶住无障,“小心!”

无障脑中眩晕,微弱道:“请……送我下山。”

白浩天皱眉道:“你如此状况,怎能下山!”忙扶着无障坐下,见体内真气不足,忙给无障绵绵不断的输入真气,然而真气到了无障体内很快就消散了。

无障喃喃道:“无用的。”白浩天没有理会,仍继续着,汗水很快就湿透衣衫。

三弟子荀玉道:“大师兄不用浪费真气了,他准是被狐妖夺去了精魄,自作自受,没人能救他。”

“烂鱼头,你又在瞎说什么!”一位身穿淡黄衣衫的妙龄少女飞落到人群中间,只见她杏眼桃腮,娥眉含翠,清丽脱俗,正是玄青之女,夏可心。

夏可心靓眼打量着白浩天所施救的这位俊美青年,惊奇问道:“这人是谁,这是怎回事?”

荀玉道:“他叫无障,我们在山下发现他身上有妖气,问他妖怪去向,他不但不说,反而拖延,又说要上山拜见师父,大师兄带他见了师父之后,师父将他带入内堂,出来后就成了这样。”

夏可心道:“那你们还不赶快告诉我爹,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师父让我们出来等着,没让我们进,我们怎敢进去。”

“人都出来了,还在这里等什么!”说着身体一跃落到了内堂的门口,进屋见玄青坐在椅子上发呆,忙喊:“爹,快去救人!”

玄青听到女儿的喊声,回过神来,道:“救谁?”

“就是见你的那个公子。”

玄青向旁边椅子望去,见无障不在,忙道:“他何时出去的?”快步走出堂内,见白浩天正在施救,忙对弟子喊道:“快把他带进来!”

几名弟子将昏迷的无障带到堂内坐好,玄青急忙开始施救,和白浩天一样,真气输入到无障体内,立即消散,玄青眉头一皱,收回双掌,双手重新结印,再次抵在无障后心,只见玄青周身散发出绵薄的绿气,经过双掌,送入到无障体内,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无障的气息逐渐平稳。

玄青起身对白浩天道:“把他带去修养!”

……

这样的醒来,无障经历了无数次,其实他真的不愿再醒来,当他醒来时,他看到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很清丽,像他的娘亲,只是少了一份温柔,多了一份灵动。

“你可算醒了!”夏可心开心道。

“谢姑娘相救!”说着就坐了起来。

“我叫夏可心,他们都叫我小师妹,你也可以叫我小师妹。”那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是我爹救的你,等你恢复好了再去谢我爹吧。”

“我这就去感谢令尊!”说着就要起身。

夏可心忙阻拦道:“我爹闭关修炼去了,你去了也没用!”又道:“我爹吩咐,在他没出关前,你需留在这里,好好休养。”

“令尊何时才能出关?”

“这个可说不准,也许几天,也许半年!”

无障心想:“她的父亲为把我救活,定然耗费了很多真气,所以闭关恢复去了,若是我赖在这里不走,病情再次发作,他们一定很为难,况且在这若是等上半年,会给他们带来很多麻烦。”

夏可心见无障不说话,问道:“你如何患得这等奇特的病,疼不疼?”

“从出生就有,已经习惯了!”

夏可心见眼前的无障如此年轻就身患绝症,心生怜意,对无障道:“你只要留在这里,我让我爹想办法救你。”

“已让令尊耗费了,岂能再次为难,况且我现在多活一天少活一天也没什么区别。”

夏可心问道:“不留在这,你要去哪里?”

无障听到此话,心中也是茫然,确实没有想好要去哪里,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白浩天走进屋内,见无障醒来,过问了几句,就和夏可心离开了。

……

经过玄青救治,虽没有根本去除无障的病症,但确使无障身体里有了一些活力,他不知道玄青用了什么方法,使得他的身体比以前轻松了许多。

恢复了以后,小师妹始终不让无障离去,悉心照顾,又死缠着无障,给无障取了个称呼‘大才子’,让无障教她琴棋书画,让无障感觉到了家的温暖,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好似回到了从前,一连过去了几日,无障都没有离开。

这一日,无障刚一出屋,就听荀玉和几人在庭院冷言道:

“哪里来的一条狗,吃饱了,还不走。”

“是一条被狐妖夺去精魄的流浪狗。”

“你说这狗会不会什么妖法,要不脸皮怎么这么厚。”

……

无障听后,只好又回到自己的屋内。

白浩天修行归来,听见几人指桑骂槐,忙走过来训斥道:“快住口,你们出言不逊,败坏门风,随我来,去思过崖思过!”

荀玉道:“大师兄,我们这是为了你好,自从他来了以后,小师妹天天围着他转……”

“住嘴,小师妹围着谁转与你们何干,何况师父闭关前,让小师妹去照顾,你们不知情,不要胡说,快随我去!”

“师父为救他,大伤元气,才去修炼的,谁看不出,他在这里赖着不走,难道等着师父再去救?”

白浩天道:“留他在华山是师父的心意,你们不好好关照,在这里口出污言赶他走,若是师父出关得知此事,非得惩治你们不可,还不快去!”

这时,夏可心正从山下归来,肩头正挎着一个长包裹,见几人在庭院站着不说话,说了一句,“真是少见你们这么多人傻站在这里。”说完也没等回答,欢颜径直去了无障屋舍。

荀玉看着白浩天,“你看,我们说的没错吧。”

白浩天道:“看什么看,你们快跟我去思过崖!”

……

无障没有去听庭院那些人说的话,那些话听不听……都是一样。

夏可心轻盈的走进屋内,见无障坐在椅子上发呆,跑到无障眼前,笑道:“大才子,在想什么呢?”

无障淡淡道:“没想什么。”

“快教我!”将一把崭新的七弦琴突然拿到无障眼前,睁大了那双清丽的眼睛,“我下山就是为了买这把琴,你一定要教会我!”

无障将琴放好,“此琴内合五行,外合五音,宫、商、角、徽、羽,吟躁勾剔,左手龙睛,右手凤目,有抹、挑、勾、剔、撇、托、敌、打八法……”

讲解了一番之后,夏可心就急着让无障拨弦一曲,一段琴音过后,夏可心不由得痴了,后又拍手叫绝,“太好听了,你一定要教我!”

……

石崖侧,古松下,寒风吹动衣衫。

“找我出来何事?”白浩天问道。

“没事就不能找‘随叫随到’的大师兄吗?”夏可心背着手道。

“我是怕你学琴没时间!”

“女孩子学琴不好吗?”

“好!所以好好学着。”

“别人不理解我,大师兄还不理解我吗?”

“理解,所以你好好照顾他”

“你!”夏可心气的一跺脚,将身后白日刚买的衣衫,打在白浩天的头上,气冲冲离去。

……

又一日,石光磊、荀玉见无障在石崖上眺望山下,走了过去,荀玉开口道:“你千万要想开啊!”

无障听到后,没有说话,转身欲回屋内,荀玉伸手阻拦道:“别走,听说你的师父也是修剑高手,其弟子一定也不差,我们切磋一下如何?”

无障沉声道:“我不会。”

“笑话,师父单传,岂能不会,分明是瞧不起我们!”

“不敢,师父只教会我做人的道理。”

荀玉脸色一沉,将剑‘唰’的一声扔到无障身前,插在地上,“你不切磋,就别想离开这里!”

无障没有看地上的剑,淡淡道:“你赢了。”

荀玉看一眼身旁的石光磊,见石光磊没吭声,转回眼,道:“不行,我们必须比出高下。”

“那你想要高,还是下?”

“只有比了才知道。”

“你连想要什么都不知道,那这剑没必要比。”

荀玉怒道:“我想要你的命!”说着,脚下一踏,一道冷光刺向无障。

第二十八章、你为何要来华山

无障从不怕剑刺向他,因为他从不怕死,长剑在距离胸前不足一尺的位置被击飞,出手的是大师兄,大师兄飞出的石子,打在荀玉的手腕上,长剑脱手斜飞了出去。

荀玉吃痛,‘哎呦’惨叫一声,握着自己的手腕,怒视不远处石崖上肃颜的大师兄。

无障趁此机会,缓步从两人身旁走过,回到屋内,正逢夏可心拿着一张字画,让无障指教,无障接过字画见画的是他,问道:“你为何画我?”

夏可心笑道:“你生的好看,当然画你了,快看看我画的如何?”

“我又看不到自己,如何评论?”

“你照着镜子不就看到了吗?”说着就将一面铜镜放到无障面前,自己跑到无障身后,两人的容颜映照在铜镜里,“看,多好看!”

无障瞥见镜子里夏可心的眼睛,紧忙避开,道:“如此也是看不出的,书画要有神韵,比如大师兄那眉毛,你就需要稍微浓一些,眉角要略微上扬,才能把他的凛然之气展现出来。”

“他呀,我觉得你说的不对,他的眉毛应该画淡一些,嘴角应该上扬,这样才能把他那可爱之气展现出来。”

“也对,笔者的心境不同画出的也就不同了。”又道:“我在贵派,已有十日,烦劳太久……”

夏可心打断道:“又想走,难道是我照顾不周,还是那些臭鱼烂虾说些什么坏话了?”

“都不是,我想下山去邯郸,去做一件事情。”

“你若走了,我爹出关,一定会责备死我的,更何况你还没教会我,怎能让你走,一定是那些臭鱼烂虾又说些什么了,我去教训他们去!”说着就去找荀玉了。

无障心想:“她这一去,反而会更糟,不过那些弟子只要不明面刁难,背地里也就无所谓了。”

时到深夜,突然听到居舍内弟子喊道:“有妖怪!”,‘嗖嗖!’华山弟子都飞出房屋,这想必是婉娇偷了他们的丹药以后,华山弟子都警觉了起来,来到屋顶,只见一黄眼大鼻怪悬在夜空中,不停的扇动翅膀,正是凌空子。

荀玉大声喝道:“妖怪哪里逃!”飞出手中的长剑,射向凌空子,由于位置比较高,凌空子一侧身躲过,尖声道:“贫道在此,没有逃跑。”

华山弟子听到凌空子说话的声音,耳根极其不自在,又由于它的位置较高,攻击起来十分不利,白浩天道:“夜闯华山,你要干什么?”

“只求见一人!”

石光磊问道:“你要见谁?”

“小鲜肉。”

石光磊一脸迷惑,又看一眼身旁的夏可心,道:“谁是小鲜肉?难不成你要夺我们小师妹?”

“贫道又不认识你们小师妹,见她干什么,贫道要见那人,前不久刚来你们华山。”

“无障,你要见他干什么?”

“贫道要见他,关你屁事!”凌空子不屑道。

荀玉道:“我说嘛,他一定与这些妖怪有联系,他上咱们华山一定有什么企图!”

石光磊冷言道:“你说这些没有用,大师兄可没这么认为。”

白浩天没理会两名师弟的话,“他不会见你,快快离去,否则我出手给你打下来。”

“不行,不能让它逃了,需抓到它问清楚!”石光磊盯着凌空子道。

“问清楚什么,又不是来找你,更何况你的身手也抓不到贫道。”

“快去把他带出来,问他!”石光磊对荀玉道。

话音刚落,只见无障的屋舍方向,无障被一个长牙怪背在身后冲了出来,直奔悬崖而去,夏可心急喊道:“快去救他!”

华山弟子纷纷飞身,追向金行子,金行子见几人追来,转头‘噗’的一声吐出个火球,扑向赶来的华山弟子,白浩天冲到最前面,挥起长剑将火球劈开,单脚一踏,滕然而起,跃向快要到悬崖上的金行子,这时凌空子已俯冲过来,发出刺耳尖叫,震得众人耳膜欲裂,白浩天身手敏捷,伸手抓向近在咫尺的无障,哪知在这个时候,金行子喊了一句,“接着!”将无障抛了起来,正好躲过白浩天这一抓,无障的身体被凌空子抓住,提了起来,双翅大幅度扇动,欲要带走。

华山弟子修为很高,又不知无障是否在山上,硬闯肯定不行,所以二怪上山前做好了计划,凌空子吸引华山弟子,金行子暗中寻找并突袭,带走无障,没想的是,无障竟然在屋里没出来,而且老老实实让他带走。

白浩天见手掌落空,无障又被提起,情急之下,点起一块石头,在手中捏碎,用力甩出,射向凌空子周身,凌空子虽在空中,但这碎石数量太多,躲闪不及,‘砰砰砰!’连续中招,手上一痛,放开无障,白浩天飞身接住无障,夏可心落到身旁忙问:“没事吧?”

无障摇头道:“我没事。”

无障在屋中听到喊声,没有出去,在屋内静听,过不多时,就见长牙怪从房梁上跃了下来,无障也没喊,知道它来的目的,心想:“他带我走也很好。”,就这样被金行子背到悬崖边上,眼见就被带走了,被白浩天拦下。

石光磊冲了过来,见无障完好,对还未逃走的金行子骂道:“畜生,你们抓他做什么?”

金行子站在石崖边上细声道:“在我们眼里你们也是畜生,再说我们也不是抓他,我们只是找他请教一下问题。”

“什么问题?”石光磊追问。

“你也不知道,干嘛要告诉你,你让‘小鲜肉’说话!”这时凌空子也落到金行子身旁。

无障已站起身,明知故问道:“你们找我何事?”

“我们找你就是想问……你给我抄写的……有没有问题?”金行子为难的问道。

无障道:“没有问题,我是按照上面字译过来的。”

“你在仔细想一想?”

“没问题的,若是有问题,那就是那古文的本身。”

凌空子道:“不对,我们觉得那古文没问题,也许是你译错了,或是写错了吧?”

无障道:“古文已经被你们烧毁,不对了,又来找我,你们这不是耍赖吗?”

“没,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凌空子忙道。

金行子哀叹一声道:“小脸瓢,我们不是说好了,抓不到他,就求他吗?”说完,两怪跪倒在地道:“我们求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想起来的!”华山弟子看到这一幕,又觉好笑,又觉莫名其妙。

凌空子道:“我们自从修习了那法术,一开始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也比以前灵活多了,可等练到下一层的时候,又感觉浑身难受,饥渴难耐,很想吸……吸血,难忍之下只好抓了一头野猪准备一试,没曾想,运用了那法术,猪的血没吸到,差点把自己的血吐干净了。”

夏可心听后憋不住笑,道:“那是你咎由自取,谁让你们不学好了。”

金行子道:“要说坏事,我最坏盗个墓,他也就喜欢偷人家晾晒的衣服,除此之外,我们并无恶习,我们都是一心向道的‘良民’。”说的及其可怜。

无障虽不能凝气,但十二经脉的脉络他还是很清楚的,而且八年的时间,看师父修炼,看也看熟了,其实《金丹经》所修炼的内丹与师父修炼的真气的道理相差不多,只是《金丹经》为求速成,采取了残忍的手段,在给婉娇的那一份中,也不是《金丹经》的全部内容,后面的阶段,无障已改成修炼真气来结金丹,可以说加上了自己的理解,时间会很慢,而给二怪的则是一点也没去思考,胡乱的把法决的前后顺序颠倒,使得二怪修炼起来,会是如此结果。

无障见两怪品行不坏,当时也没杀他,欲要将写给婉娇的那份告诉二怪,这时石光磊上前盯着无障冷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上山来了之后就吐血,你定然是修炼那邪法,走火入魔,经脉全毁,你自作自受不说,还害得师父闭关修养。”

无障淡淡的看着他,没有解释。

夏可心怒道:“你胡说些什么,他身体里没有一丝真气,如何修炼邪法了?”

石光磊道:“我胡没胡说,他心理清楚,再说那些都是旁门左道,哪里需要真气!”

金行子站起身指着石光磊,挠着绿毛,思虑道:“我发现这人的嘴叫什么来着,口什么腹什么?”

“‘口烂腹贱’!”凌空子接道。

“对,‘口烂腹贱’,唉,我现在才发现你知道人类的学问比我多了!”

石光磊怒道:“畜生,你说什么!”

凌空子道:“大长牙,我看今天是失败了,我们‘卷土重来’吧!”

石光磊见两妖欲离开,怒道:“畜生,哪里跑!”挥剑刺向金行子。

金行子见石光磊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随口吐出火球,扑向石光磊,石光磊挥剑劈开,再看金行子已离开悬崖,被凌空子提了起来。

金行子唧唧笑道:“‘小鲜肉’说的对,给自己留条道,贫道走也!”二怪噗啦噗啦的消失在夜空里。

见两怪走后,石光磊转过身来,再次怒视无障道:“快说,你修炼的是什么法术,你拿着一个棋子来华山,究竟有何居心?”

白浩天大喝道:“够了,这不是你问的问题!”

第二十九章、盛情之下留华山

无障欲要离去,被石光磊挡在身前,石光磊冷声道:“好,那我们去请求师父出关,让师父来问!”

白浩天道:“师父闭关,怎能受其打扰,万一出现了差错,你能否承担得起?”

“不行,我们一定要请师父出关,我们已忍无可忍了!”

华山弟子随声附和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定然要请师父出关!”

夏可心怒道:“你们竟敢不听大师兄命令,不听我爹吩咐?”

石光磊冷哼一声,道:“现在也不知谁让人迷惑了魂窍,再不请师父出来,我怕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夏可心怒道:“石光磊,你竟敢侮辱我!”

石光磊道:“我只是担心你别让人骗了,岂敢侮辱你,我们这就去请师父出关!”说着就要同华山弟子一同去后峰。

“你……!”夏可心气哭离去。

白浩天冷声道:“你们谁也不准去!”空气骤然紧张起来,好似下一时刻就要同门相斗。

无障开口对大师兄道:“他们要见令师,正好我也想见令师,不如同去。”

石光磊道:“好,既然我们都想请师父出关,这就好办多了,有事大家担着!”

白浩天对无障道:“后山陡峭,你去不了,你回屋休息,我和师弟去请师父回来就可以了。”

无障拱手道:“那就有劳了。”向屋舍走去。

石光磊对荀玉道:“盯着他,我们很快就会回来!”说完,与白浩天奔向后山东峰。

……

无障回到屋内,无心在睡,一直等到黎明,大师兄来找,一同去了内堂,玄青和华山弟子已经在内堂等候,无障上前跪拜道:“谢前辈相救!”

玄青道:“你太客气了,快请起!”

待无障起身,玄青问道:“这几日在华山住的可好,可承受过委屈?”

“万分感激贵派无微不至的照顾,未曾使晚辈受得半分委屈。”

玄青看了看身边眼睛红红的夏可心一眼,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无障道:“晚辈当日就应该告辞,没曾想旧病复发,劳烦前辈耗费真元救治晚辈,现身体已无大碍,恳请前辈让晚辈离去。”

“你的身体虚弱不能离开,况且我听可心说,你也没有什么去处,紫檀与我虽然不是同门,但确是生死之交,他让你来华山,就是把你托付给我,我若让你离开,我怎能对得起他,他现已不在,他的弟子就是我的弟子,所以你就留在华山吧。”

众华山弟子除白浩天和夏可心外,都以为师父这次出关一定会责备无障,赶无障下山,没曾想师父非但没有责备,反而有收留无障的想法,一时间都愤愤不平瞪着无障,心里都清楚:“一定是夏可心着迷了,求师父,挽留无障。”

无障淡淡道:“谢前辈一片好意,只是晚辈有些事情需要去做,不能留在贵派。”

玄青笑道:“你还是嫌弃我华山照顾你不周,那些什么妖的事情,我已经听他们说了,他们不了解情况,你不要怪他们,那一天我精神恍惚,怠慢了你,你不会也介意吧?”

无障道:“怎会,前辈大恩,晚辈一生不忘!”

玄青笑道:“既然这样,你就不要离开了,而且你的身体这样虚弱,留在这里,我可以随时对你医治,虽去不绝,但也可以控制住你的病症不再恶化。”

“怎能再劳烦前辈耗费真元为晚辈医治,我……”

玄青道:“没耗费什么真元的,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担心,我去闭关不是恢复真元,而是另有事情。”

荀玉上前道:“师父,我们怎能留外人在山上,时间一长,我们门派的功法不都被人偷窥到了吗?”

石光磊也上前道:“三师弟说的有理,更何况有的人心术不正,与妖同流……”

玄青笑道:“说的也是,那若是无障不嫌弃,可以拜入华山门下。”此语一出两人张口结舌,全堂鸦雀无声,目光投向无障。

无障一时间心下犯难,不知如何回答,自身也不能修炼,若是留在华山,必然遭到他们的歧视,虽然大师兄和夏可心护着自己,但总归不是长久之法,而且会经常劳烦师父为其救治,其他弟子定然不服,无障本意不情愿留在华山,但若是拒绝,又显得自己心高气傲,辜负前辈的好意,更何况前辈又有救命之恩,他怎能不顾。

无障跪倒在地,道:“弟子无障,拜谢师父!”

此语一出,夏可心立刻拍手叫好,华山弟子心里登时大失所望,玄青笑道:“好,好,既然你有了道号,为师就不在另取,按照入门先后,你排在十三,去见过你的师兄吧!”

华山弟子先前不算夏可心,共有十二名弟子,白浩天领着无障一个一个参拜,石光磊等人心中虽不愤,但师父面前又不敢有所违背,只好敷衍了事。

众弟子退下后,玄青对女儿笑道:“这回你可满意了?”

夏可心笑道:“嗯,我就知道,爹最疼女儿了。”

“我看啊,用不了多久,我这个爹啊,就快忘到脑后了!”

“爹,女儿怎会,女儿要一辈子陪在爹身旁。”

“呵呵,女儿的心思,天底下那个爹不知道,以前就没见过你为谁哭成这样。”

夏可心轻述道:“爹,我也不知道,当我看见他,我的心里就很伤心,特别是知道他身患绝症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痛,爹,你一定要想办法救他!”

玄青叹口气道:“女儿啊,不是爹不帮你,是他的身体太过怪异,若是常人,也许早就不在了,也不知为何他能活到今天,而且他的体内没有一丝的真气,我是用我们夏家的《氤氲养生诀》才将他救下的,但那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今天看他的面相,似乎又开始恶化了。”

夏可心‘啊!’的一声,低声道:“怎会如此,爹,能否将那《氤氲养生诀》传授给他?”

玄青道:“这法决是我们夏家单传下来的,到你这一辈,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女孩又不能修炼,只好传给我未来女婿,所生的后代也必须姓夏,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不是儿戏,而且这法决若是让他修炼,他也未必能练成。”

夏可心听后大失所望,低喃道:“爹,容我在想一想。”说着走出内堂。

……

华山山下,一家酒肆二搂,石光磊与荀玉两人在喝酒解闷,荀玉道:“真没想到师父竟然听小师妹的,收一个废人为徒,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难不成今后让我们华山养着他不成。”

“依我看,不止是小师妹想留那个废人,师父也有此想法,大师兄对小师妹有意,我们众所周知,论修为和悟性,大师兄应该是继承华山掌门的最佳人选,而且他们年岁也相当,但师父却视而不见,而自从那个废人上山之后,师父就命小师妹照顾他,我感觉师父是有意想拆散他们,不想把小师妹许配给大师兄。”

“照你这样说,师父是想把小师妹许配给那个废人,他没有修为如何继承我们华山下一任掌门之位,这样说不合乎情理。”

“是不是想把小师妹许配给那个废人,这个也不好说,师父那么娇惯小师妹,什么事情都依着她,怎会忍心直接去说,只能循序引导,况且一旦拆散,大师兄也未必能留在华山,他一走,那个废人也许没过几天就死了,到时小师妹就会另选合适人选。”

荀玉笑道:“你这样分析,我还真觉得是那么回事,如果真是那样,大师兄一走,那二师兄的机会就来了,不过师父为什么要那样呢?”

石光磊喝了一口酒,凝神道:“我想师父一定另有隐情。”

“你说对了!”对面酒桌一位青袍道人看着他们沉声道。

石光磊打量着青袍道人,问道:“你是谁,为何要偷听我们谈话?”

青袍道人笑道:“我是谁不重要,但你想知道的事我知道,不如我们坐到一起谈,这样就不是偷听了吧。”

石光磊盯着那道人片刻,眼角扫了一眼荀玉,道:“走,我们之间谈话,不能让‘他’听到!”却把剑留在了桌子上。

荀玉道:“我们听他说完也无妨,也许他真的知道……”

话还没等说完,就被石光磊拉着下楼,“他怎会知道我们华山之事,小心被人利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况且若是让大师兄知道我们喝酒,又会责罚我们。”

……

走到山脚下,石光磊忽然定住脚步,“坏了!我的剑落在酒肆了,你先回山,我回去取!”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用,你先回去,若是大师兄问起,你也可以帮我打个圆场,就说我去追一个妖怪去了,我取完剑就回去。”

荀玉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你快点回来。”

石光磊转身奔向那个酒肆,来到酒肆,剑仍在,那青袍道人仍在,对石光磊笑道:“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走,随我来!”

待石光磊取回剑,那青袍道人一纵身从窗户飞下酒楼,石光磊也跟着飞了下去,转眼间就消失在巷口。

第三十章、临危受命无所依

玄青单独找到无障去了内堂,问道:“这几天我一直也想不明白,紫檀为何给我这枚棋子,你能否把紫檀在下山前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他当时为何要下山去找青阳?”

无障道:“师父一连几天在炼化‘安魂石’,直至走火入魔,我当时在洞里也无事,见他双眼血红,感觉不好,上前去呼喊,他丧失理智,飞起身来,挥起一掌,差点将我打死。”

玄青听后皱着眉头,思虑道:“你先前所说,青阳走火入魔的时候,也曾要将你杀死,但也未下得去那手?”

“正是,事后我也觉得奇怪,他为何没有下手。”

“按理说,在那种情况下,是很难收住的,除非受到更加强烈的刺激,你确定当时只有你,再无旁人或其他刺激?”

“应该只有我自己,也似乎没有受到其他的刺激。”

玄青直起身来,看着手中那枚棋子,目光又看向无障,沉声道:“如若猜的不错的话,你师父让你带着这枚棋子来找我,就是想告诉我,破解法术的人就是你,棋子同音就是‘其子’!”

无障轻声念叨道:“弟子什么法术都不能修炼,怎会是我。”

玄青道:“真如果是那样的话,为师也就更想不通了。”

无障问道:“我前恩师的心愿是什么,能否告诉弟子,为何青阳要抢夺,而师父宁死也肯交出?”

玄青神情惆怅道:“这个事情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说的,容我在思考一段时间,你先下去吧。”

一连过去几日,华山弟子也没在刁难无障,无障正坐在石崖上向下眺望,这时六师兄来到身后,告知师父找他去内室,无障心想,师父一定是想要告诉他那件事情的真相,快步向最高的房屋走去,刚到门前,正要迈步进入,就听小师妹道:

“爹一定让女儿说的话,那我就把我的心思告诉爹,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自从见到他,我的心每天就想着他,喜欢看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喜欢看他弹琴的样子,但每当我想到他活不长久,我的心就会很痛,那种失去,我一定承受不了,娘亲生我的时候就走了,爹的孤苦伶仃,女儿全看在眼里,我不想一辈子同爹一样,我想要一生有人能陪伴我到老,哪怕他只要站在那,我能看到都可以,大师兄一直对我很好,好到了让我不知道了什么是好,若是让我做选择的话,我会选择大师兄,因为他能陪伴我到老,而‘大才子’我只能是可遇不可求而已,我只能默默的祈祷他能多活一些时日,多一些快乐,少一些痛苦。”

无障在门外听后,长舒一口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将这《氤氲养生诀》传给浩天了。”

“若…若养生诀能让他活着,我会毫不犹豫的,但爹也说过了,希望渺茫,我怕失去,女儿不敢赌。”

“可心啊,爹对不起你!”

“这是女儿自己的选择,女儿不会怪爹的。”

“你的心思,爹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有事情要见无障。”

夏可心走出房门,见到庭院等候的无障,不舍的看了一眼,第一次没有说话,没有欢笑,只是流泪而去。

无障迈步走进屋内,见玄青坐在椅子上瘫软无力,似乎突然衰老了很多,忙惊问道:“师父身体为何如此之差,难道是为了救弟子,伤了元气?”

玄青摇摇头道:“不是,我现已身中剧毒,方才是运转《氤氲养生诀》才没被可心看出。”

无障惊问道:“如何中的毒,如何才能解毒?”

“这毒无色无味,一旦服下后,三日内必亡,无药可解。”

“是谁下的毒,来害师父?”

“不好说,我想青阳他已经来了,很快就会知晓,之所以叫你来,就是趁着我有口气在,告诉你那件事情的经过。”

无障心中一酸,低声道:“怎会是这样。”

玄青缓缓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只能简要的告诉你,二十年前,听到传言,有人要在长平让恶魔现世,那时也年轻,聚集了十几人前去阻止,埋伏在长平,打探消息,等了十几日,发现了一个队伍极其可疑,身穿白衣共有四十七人,我们一直跟踪他们到了丘陵地带,来到深山里,他们在那里祭祀,后又触动机关,竟然打开一座山门,那门一开,虽然距离很远,但那令人战栗的戾气立刻扑面而来,而且隐隐约约听到让人恐惧的声音,我们以为他们定然就是想要释放恶魔的那些人,时间紧急,我们也没来得及弄清楚,几乎是顷刻间,就将那些人全部杀死,看着白衣血染的尸体,我们当中才有人醒悟过来,这些人根本没反抗我们,于是寻找活口,只找到一位奄奄一息的人,那人就是你大师兄的父亲,他告诉我们他们是白起的后代,白起长平之战,赵国的二十万的降军就是被引诱到那个山洞里,白起自觉一生罪孽深重,在自杀前托付给后代,将他的头颅带到山洞里去祭奠那些怨恨而死的亡灵,后人照做了,没曾想,当打开山洞的时候,洞里的戾气就已经很重了,进去放头颅的人,许久都没有出来,于是他们关闭山门,寻找化解之法,找到了三块魔石,分别是摄魂石、安魂石、避邪石,带着这三块魔石准备再次去那里,驱散那些亡灵,还没有去驱散就被我们误杀,我们那些人追悔莫及,只好答应他完成他的心愿和抚养在客栈寄托的白浩天,于是拿着那三块魔石和法决进入了那个山洞,我们进去后就寻不到进来的方向,而且越走戾气越重,我们进去的那些人,时不时的就会有人失踪,不久后,再出现的时候,双眼血红,那就是恶魔,我们不得不拼死将其杀死,我们那些人就像受到诅咒似的,一个一个的魔化,一个一个被我们杀死,我们找不到出口,只能寄希望找到戾气之源进行驱散,当我们找到的时候,看到了一辈子都不能从梦中消除的东西,那东西还没有苏醒,我们只剩下三人,你应该知道是谁了,我们按照法决硬着头皮开始驱散,但法决有问题,我们根本驱动不了那三块魔石,也只有我当时能将避邪石释放出一点点的光辉,但我的那块石头只能保证那些戾气靠近不了我们,他二人几次都差点走火入魔了,我都及时阻止,我们不知试了多少次,最后我们筋疲力尽,只能放弃,慢慢离开那里,干粮都已经吃光了,饿的实在没办法,就吃着地上生的那恶心的蛆虫,我们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弄明白那个山洞的结构,原来是一个天然的困阵,寻到那出口出去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我们将山门关闭,防止有人误闯进去,但那个东西在里面,迟早有一天会爆发出来,我们烧了门口那些已经腐烂的尸体,三人约定等参悟了三块魔石之后,再共同进入那个山洞,驱散那东西,我去了客栈把不到两岁的浩天接了回来,真没想到青阳为了得到‘安魂石’竟然杀死了紫檀。”说完脸色苍白,目光惆怅。

无障听师父长长的叙述,才明白这件事情为什么让师父一辈子遗憾了,为什么他见到毛毛虫就恶心了,那是怎样的一场不堪遭遇,等玄青平静之后,无障问道:“我没有一点的修为,师父为何认为我可以完成这个心愿呢?”

玄青从袖筒里,缓缓拿出蓝色的石头,递给无障,道:“我也揣摩不出,但他以死掩护你出来,我就必须相信你,快收好,离开这里,我想他很快就会来了!”又拿出两张叠放完整的绢帛,道:“这一份是我们夏家的《氤氲养生诀》,你昏迷的时候,我就是用了此诀,走的是奇经八脉,而不是十二经脉,希望你自己能练成,控制好你的病患,另一份,是这‘避邪石’的法决,我已经参悟的差不多了,但这只能使得进入那里之后,自身不受戾气的侵蚀,真正起作用的我想还是那两块的石头,若是让你去夺回来,实在是太难了,你只要保存好它,别让青阳得到它就好,他一定以此在做恶事,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剩下的就看你的造化了。”

无障接了过来,一件一件打开,快速记下后,道:“师父,我身无修为,只能记在脑子里才是最安全的,容我烧毁可否?”

玄青点头认可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快去烧毁吧。”

无障来到炉边,将其扔到了炉子里烧掉。

玄青叹道:“可惜了,若是你没有身患绝症,我的女儿怎会选择浩天,她若是知道此事一定会恨她爹的,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无障不能向师父承诺什么,两位师父的心愿,以他现有的身体如何才能去完成,一切都是建立在生命的基础之上,没有生命,一切只能成为遗憾,不过这些无法去承诺的承诺,成为他活下去的理由。

玄青低声道:“你去我的内屋回避一下吧,那里有暗室,在画像的后面,他来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师父,大事不好了!”

第三十一章、这误杀也太轻了

只见石光磊急冲冲走进屋内,跪地悲痛道:“师父,四师弟被人害死了!”

玄青用已沧桑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的石光磊,滞留一刻,没有当即回话,石光磊低着头,慢慢将眼睛挑了起来,探视玄青一眼,正与玄青的目光相对,不由得迅速底下,忙道:“师父,您的身体?”

“被谁害死的?”玄青苍老道。

“我们不敢说,请师父去庭院定夺!”

玄青道:“扶我起来,带我去庭院!”

石光磊忙起身把玄青搀扶起来,扶着玄青的双只手略微有些发抖,玄青站起身对石光磊道:“不必惊慌,有师父在。”

庭院之中,华山弟子围在四弟子马博的尸体旁,悲痛不安,见玄青被石光磊扶了过来,更是大惊失色,只见玄青衰老的都已经脱了相,众弟子不知为何发生如此惊变,登时感觉天快要塌了下来般,忙冲过去惊慌问道:“师父,您怎么成了这样?”

只有白浩天矗立原地,看着尸体,皱眉思索,听到师弟们惊慌的言语,才发现师父面容的惊变,冲了过去追问。

玄青在石凳上坐好,苍老道:“我已身中剧毒,内力尽失,想必是吃了马博送的饭菜,这也是他被害的原因,你们不用惊慌,为师迟早要有这一天。”

夏可心得到消息,冲了过来,看见自己父亲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竟是这等模样,扑到玄青膝前,痛哭道:“爹,怎会如此,快告诉我!”

玄青轻轻抚摸着女儿的秀发,道:“你不说,爹孤独了半辈子了吗,很快就会见到你娘了。”

“爹,不要离开女儿,千万不要离开女儿!”

“好了,你的心思爹都已经知道,现在我应该交代其他事情了。”

众弟子除不见无障外,都跪在玄青身前,玄青道:“为师过不了今天就会亡,下面就将华山掌门之位传下去。”

“现在应该查出是谁害了师父,除掉之后,在传掌门之位!”石光磊坚定道,众弟子纷纷悲愤道是。

玄青道:“时间不多了,如何能查出。”

荀玉道:“证据确凿,凶手就是白浩天!”冷冷指着白浩天,其余弟子听后大惊,怎会是他。

白浩天怒视荀玉,沉声道:“你说什么?”

荀玉冷声问道:“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我问你,昨日马博和你见没见过?”

白浩天道:“昨日我是见过。”

“在哪见过?”

“我在玉女峰修炼,他去了那里,莫名的说我有事找他,我说没有,他就离开了。”

“那就好,你们在那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们当然不知道,但是他找完你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今天我们巡山的时候,在山崖下发现他的尸体,他身中五剑,五剑全在要害,看剑伤,正是我们华山的‘五峰剑’,敢问师父,这‘五峰剑’我们华山弟子有谁练成此剑?”

玄青沉默不语,看着白浩天,白浩天沉默良久,道:“看招式确实是被‘五峰剑’所伤,但我若杀他,为何要用五峰剑杀他呢?”

“这就是你的事,况且你不用‘五峰剑’如何能杀的了他!”

“若是我杀他,我的目的何在?”

其他弟子听后,觉得这证据的矛头虽指向大师兄,但重要的是,大师兄是公认的下一任掌门人,又和小师妹两小无猜,没必要去害师父,杀马博。

荀玉冷声笑道:“哼,自从十三来到我们华山之后,小师妹就与你疏远,师父对他也是特殊对待,你怕小师妹被十三夺去,掌门之位今后也得不到,这就是动机。”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无障没有来,但这件事情必然与他没有关系,因为他从不和其他人多说一句话,华山弟子仍是把他当做是‘外人’。

白浩天怒道:“我白浩天怎会是这等禽兽,师父把我养大,我怎会为了得到小师妹,置养育之恩不顾,来暗害师父,你不要血口喷人!”

石光磊插言道:“请师父定夺!”

玄青老声道:“浩天是为师从小带大的,他的品行为师再清楚不过的,单凭‘五峰剑’就断定是他,未免太武断,天下武学修为混杂,招式相同也是有的,我想不会是浩天。”

石光磊急道:“师父,知人知面不知心,千万不能放过元凶啊。”

玄青道:“好了,这凶手你们以后再去查吧,我坚持不了太久了,我需交代后事了。”

石光磊道:“师父,千万不能这样草率啊,有您在还可以为我们做主,若是不在,还有谁会替我们做主,今天他肯定记恨在心,我们以后如何能留在华山。”

“玄青,你就把实情告诉他们吧!”一个声音从山下郎朗传来,片刻后,青阳的身影落到庭院之中,神智已经恢复过来了,华山弟子纷纷亮起剑,保护在玄青左右。

玄青见青阳现身,沉声道:“你终于肯出来了,这都是你策划的吧。”

青阳笑道:“那也需要你的弟子配合才对啊!”

“你为什么要杀了紫檀?”

“他不肯同我一道,又不交出魔石,我只能将他杀了,让他早点解脱。”

“你收集魔石目的何在?”

“我只管收集就可以了,目的我不会过问,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我知你同紫檀一样,不会交出,只能提前下手,让你去见紫檀了。”

“那件事情你竟然忘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都记着,还如何入睡,况且,记着又有何用。”青阳对华山弟子道:“我来此就是告诉你们事实的真相,玄青不愿说,那我说。”

玄青厉声道:“你休要胡说!”抽出夏可心身侧的长剑,慢慢的直起身来,周身绿气淡淡,剑指青阳。

青阳冷哼一声,“论修为我敌不过你,但你现在身中剧毒,内力尽失,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还是赶快交代后事,把暗害你的弟子说出来吧。”

“绝不会是他!”玄青腾然而起,一道寒光直刺青阳,青阳不敢怠慢,长剑出鞘,‘铛’的一声,两剑瞬间撞出火花,两人的剑速都快到了极致,长剑相撞之声不绝于耳,华山弟子见这等修为的打斗,根本上不去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的身影不断的翻飞。

玄青的内力已空,靠的是氤氲之气支撑着每一招每一试,当无障来华山的时候,他就知道青阳肯定会来,做好了一切准备,却没想到,青阳会用这等阴毒的手段来对付他,还是自己太大意了,青阳一味的防御,却不急于攻击,跟玄青消耗着。

玄青渐觉身体很难支撑,速度有些跟不上,数十回合后,忽然身体一震,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夏可心等人飞身过来搀扶,玄青已是浑身瘫软,目光暗淡。

白浩天大喝一声,挥剑刺向青阳,两人又斗在一起,白浩天对剑术悟性极高,继承了玄青所有的剑法,只是缺乏实战经验,几招之后露出破绽,被青阳一掌击退数步才站稳。

玄青喊道:“浩天,你不是他对手,退回来,小心他杀了你。”

青阳收回长剑笑道:“你无论对他有多好,他迟早都会知道他的杀父仇人是谁,而他的剑终究会刺向你的。”

白浩天身体一颤,大惊道:“你说什么?”

“你知道你为什么是个孤儿吗,你知道你的全家四十七口人是怎么死的吗?你的师父和我,就是杀害你全家的凶手!”

白浩天茫然的看着玄青,颤颤问道:“师父,他说的可是真的?”

玄青知道事到如今,已经隐瞒不了,无奈道:“他说的没错。”

白浩天身体晃动了两下,险些坐倒在地,喃喃道:“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玄青艰难道:“我们当时误杀了他们,悔之晚矣。”

“那么多人被你们误杀,你们这误杀说的也太轻了吧!”双眼逐渐变得凶狠。

荀玉大声喝道:“就知道是你害……”话还没等说完,白浩天就愤然跃到荀玉身前,只一剑割断荀玉喉喽,冷冷道:“你给我闭嘴!”

荀玉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是这样死的,鲜血涌出喉喽,双手颤颤捂着自己的喉喽,再也说不出话来,仰身倒地,腿蹬了几下,就不动了。

石光磊大喝道:“你竟敢残害同门师弟!”说完自己也觉得毫无意义了。

白浩天剑眉倒挂,眼射凶光,盯着石光磊,吓得石光磊忙抽出长剑,“你,你还想怎样?”

夏可心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精神已经崩溃,喃喃道:“爹,怎会是这样?”

白浩天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是这样的身世,养育他二十年多年的师父,会是杀害他全家的凶手,看着玄青那即将要死去、满是愧疚的脸,他还能做什么,目光转向青阳,紧握手中长剑,青筋暴起,发狂怒吼,长发飞扬,挥剑冲了过去,剑法也乱了,全是拼死的招式。

青阳虽修为高于白浩天,但也架不住白浩天不顾一切的疯狂攻击,一时间只能避其锋芒。

青阳与石光磊设计,暗中在马博送给玄青的饭菜中下毒,暗害玄青,青阳出手杀马博灭口,伪造‘五峰剑’的剑痕,嫁祸白浩天,没想到玄青根本不相信那是白浩天所为,而且欲要将掌门之位传给他,青阳只能现身,让白浩天知道自己的身世,与华山反目,青阳趁机杀死白浩天,石光磊就顺理成章的接任掌门,得到小师妹,但眼下见白浩天的修为非同小可,青阳很难短时间将其击毙,而玄青的那口气很快就要咽下去了,若是在这里拖延,石光磊很难有机会接受玄青遗托,得知魔石和法决所在。

青阳连续刺出三剑,身体向后闪出剑雨的包围,喊道:“今天暂且饶你性命!”身体一纵,向山下飞奔离去,欲要引走白浩天。

白浩天已经丧失了理智,大喝一声,“哪里跑!”挥剑跟着冲下山去。

第三十二章、竟然把他忽略了

夏可心望着白浩天与青阳拼命,心知那个随叫随到、百依百顺的大师兄已不在了,与她成为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当他离开的时候,心也被掏空了,此刻她才知道大师兄在她心中有多重。

玄青的脸已经看不出有一丝的生机,毒已蔓延五脏六腑,身体里没有一丝真气,知女儿心中所想,示意让女儿靠到嘴边,微弱道:“你快去追他去吧。”

夏可心摇头流泪道:“不,我要陪着爹!”

“当你选择他的时候,爹就对不起你了,你不恨爹,就很高兴了,快去追他,不要让他去拼命,否则他会被害死的。”说完,闭上了眼睛,残喘着。

夏可心咬着下唇,拾起地上的剑,“爹您要撑住,等女儿回来。”飞起身,向山下追去。

夏可心走后,石光磊对悲恐交集的华山弟子,道:“快将师父带回房里修养。”众弟子慌乱的将玄青抬回内室,石光磊命令他们把守山门,自己独自一人留在床榻边。

石光磊跪在床榻前,握着玄青的手悲痛道:“师父您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要托付给弟子吗?”

许久,见玄青躺在床榻上没有吭声,又道:“弟子一定立誓完成师父心愿,将华山发扬光大!”见玄青仍是闭目不语,“白浩天不顾师父的养育之恩,杀了三师弟,与华山反目成仇,事到如今,你还不相信你的二弟子吗,师父我求你说句话啊!”玄青仍然是微弱的喘息着。

石光磊的脸由悲伤开始变的冷峻,沉声道:“难道师父眼下还有其他人能完成师父的心愿吗,还有其他人能照顾好小师妹吗?”手缩了回来,站直了身子,“看来在你心中,我永远没有他优秀,即使他残害同门,暗害师父,你也会宽恕他。”顿了顿又道:“你快将魔石和法决交出来,我好去交差,否则小师妹性命可就难保了。”

玄青听到此,睁开眼睛,手颤颤的抬了起来,指着石光磊提着气,奄奄道:“你……还想……如何。”玄青早已猜到是石光磊所为,但空口无凭,他也不能凭心而定,而且青阳的整个计划根本没给留有时间,现听石光磊竟然拿夏可心相要挟,怎能瞑目。

石光磊冷冷道:“看来你还是能说话,果然还是瞒不过你这只老狐狸,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快说那些东西放到哪里了,否则他们会折磨小师妹,华山将不复存在了。”

玄青的五脏六腑已经溃烂不堪,若是有一丝力气,他都会出手将眼下这个孽畜打死,用瞳孔已放大的眼睛瞪着石光磊,微弱的道了一声,“孽……畜。”

石光磊心中焦急,若是问不出魔石和法决在哪里,青阳不但会杀了他心中一直想得到的小师妹,而且绝不会留他活着,抓着玄青的胸襟狠狠道:“你快说,你放在了哪里?”见玄青又闭上了眼睛,噗通又跪倒在地,哭求道:“你快说,算我求你了,你只要交出那些东西,我会好好照顾小师妹的,你要相信我,那东西有小师妹重要吗,你既然快要死了,留着那东西有什么用,你快告诉我……”

无论石光磊如何哭求,玄青都闭口不言,而且张开口向外一口一口吐着气,石光磊知道已经不可能问出了,狠狠道:“好,那我自己找!”他知道师父屋内有个暗门,就在师母画像后面的墙壁里,他快步走向那个画像,扭动画像前的灯座,‘哗啦’一声,墙壁的门打开,石光磊快步进入。

他看到一道光,那道光刺入了他的胸膛,不深,刚刚刺入心脏,他怎么也没想到,里面有个人,而且那个人会用剑,鲜血从伤口涌出,顺着剑往外淌,他浑身僵住,艰难道:“你会用剑!”

“我只会杀孽畜!”无障手持刺入的长剑冷冷道。

这一剑要了石光磊的命,将他眼见到手的一切化为了泡影,只要他那一刻稍微警惕一丝,他都不会死,他后悔了,后悔没听青阳的警告,竟然把他给忽略了,他明白了,明白了师父为何留他在华山,但一切都晚了。

长剑抽出,石光磊的身体缓缓倒下,无障跑到玄青床榻前跪下道:“师父,您安心去吧!”在这一声中,玄青闭上了眼睛,吐出了他这一生最后一口气。

当玄青被石光磊扶出去的时候,无障就知道是他暗害师父,本欲离去,但想下山的路必然被青阳封锁,而师父的屋后又是悬崖,下不去,只好留在屋内,又听到庭院那些人说的话,无障知道大师兄的身世,听出石光磊要陷害大师兄,当青阳现身的时候,无障怕青阳来寻他,来到画像前,找到了机关,打开暗门,进入暗室后,他试着修炼《氤氲养生诀》,希望能增加身体一些活力,有助于他寻求机会逃脱这里,这法决是利用身体的奇经八脉,吸收周围的氤氲之气化为体内活力,犹如树叶吸收着光是一个原理,他体内虽无真气,但这氤氲之气他是能感受到的,只是微乎其微,石光磊送师父回来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全听在无障的耳朵里,无障想到,师父不会交出他们想要的东西,而石光磊必然会找到暗室,他只有一剑的机会,若是杀不死石光磊,那就是他死,当石光磊说自己来找的时候,他就运足了全身的力气,蓄势待发,只为一剑毙命,当暗门打开的时候,看准位置奋力刺出,人生中杀了第一个人。

无障看着师父死去,心中一片荒凉,缓缓的起身,将石光磊的尸体拖到后窗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尸体扔出窗外,丢到悬崖之下,擦掉了屋内的血迹。

……

白浩天追到山下,青阳忽将身体停住,转过身,白浩天只见周围跳出十几名黑衣人将他包围,青阳道:“你竟敢追来送死!”对那些黑人道:“杀了他!”

那些黑人登时出剑,将白浩天笼罩在剑雨之中,这时夏可心也已经赶到,见状喊道:“快逃!”见白浩天不理,只是疯狂的拼杀,挥剑冲入阵中,与白浩天一起抵挡那些黑衣人的攻击。

白浩天怒道:“谁用你来了,我们现已是仇人!”

“那好,你杀了我这个仇人吧。”

白浩天见夏可心危险,忙挥剑挡开,“快走开,不要来送死!”

“既然我爹害了你全家,用我的死,替父亲赎罪。”

白浩天心乱如麻,师父把他养这么大,把所有的剑法都传给了他,对他寄予很大的希望,这等恩情他怎能不顾,但那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岂能为此抹煞掉,但见小师妹不顾一切的冲进来,心中更是百感交集,这么多年的感情怎能轻易舍弃,但若不舍弃,他又怎能喜欢一个仇人的女儿,本不想理她的死活,可是这剑却不时的抵挡着刺向夏可心的剑。

青阳看着两人被围攻,心中隐隐觉得不妙,因为有一人始终未露面,这个人险些让他丧命,使他疯癫了好久,才恢复了神智,“如果石光磊拿不到那些东西怎么办,玄青会把东西交给谁,是不是早已交给了他。”但又觉不可能,玄青怎会把那些东西交给一个毫无内力的废人,与紫檀不同,他可以选择很多人,夏可心自然不用说,也很有可能是眼前这白浩天,想到此,喊道:“要留活口,不要杀死!”

白浩天和夏可心虽修为要比眼前这些人高一些,但寡不敌众,架不住这些人的轮番攻击,渐渐的两人的内力所剩无几,一个疏忽,夏可心肩头中剑,长剑脱手,被黑衣人用剑制住,“快放下剑,否则杀了她!”众黑衣人当即停手。

夏可心手捂着肩头,喊道:“别管我,快走!”

白浩天看着被制住的夏可心,他怎能孤身离去,想也未想,手一松,长剑落地,那些黑衣人迅速上前将两人捆了起来,尽管知道今天两人很难活命,但夏可心却是流泪一笑,心想,“你仍是我的大师兄。”

青阳估算玄青已气绝,不知石光磊得没得手,命黑衣人押着夏可心与白浩天再次来到山上,守山的华山弟子见状不敢抵抗,都放下了武器,青阳郎朗道:“石光磊,快出来见我!”

许久未见石光磊出来应答,青阳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对,又喊了一句,“石光磊出来见我!”仍是不见石光磊,青阳心道:“难道是他没问出,自己逃走了!”命黑衣人进屋内搜寻,黑衣人搜了很长一段时间,将整个华山上的屋舍翻的乱七八糟,也没搜到石光磊,青阳的心开始慌了,带着夏可心和白浩天进入到了玄青的房屋搜索,夏可心见自己的父亲躺在床榻上已然逝去,痛哭哀嚎,白浩天也暗自伤心,狠狠瞪着青阳。

青阳逼问华山弟子,石光磊去了哪里,得知进入到了屋内就没出来过,青阳心道:“难道他是通过暗道逃走的。”命黑衣人在屋内寻找暗道,结果发现了暗室,进去查看,只发现了一些书籍和金银,又逼问无障去了哪里,弟子都不知去向,这两人如同在人间蒸发了般。

疑惑再次令青阳脑袋发胀,深思许久,转过身,冷眼盯着伤心欲绝的夏可心,道:“你爹死前交给了你什么?”见夏可心狠狠的瞪着他不说话,又道:“你不说,我就将你的大师兄,在你的眼前一点一点的折磨死。”

第三十三章、望君且行且珍惜

夏可心知今天难逃一死,狠下心来,杏目圆睁,瞪着青阳怒道:“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青阳冷笑道:“那就试试看!”缓缓走到白浩天面前,剑抽了出来,对准白浩天怒视的眼睛,“你说不说?”

夏可心眼见着白浩天要被青阳折磨,无能为力,痛哭道:“大师兄,是我对不起你,害你受苦。”

白浩天狠狠道:“你要杀就杀,威胁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

青阳笑道:“我只要我想要的东西,若是交出来,我会放了你们这一对,如若你们交不出来,我只有慢慢折磨你们,快说出在哪里,无障去了哪里?”

白浩天冷笑道:“就算我们知道,岂能告诉你这阴险之人,你以为我们都怕死不成。”

青阳道:“看来你们真的是不知道,那只有杀了你们,我自己去找了。”剑身一晃,‘噗’的一声,刺入白浩天的右肩,挑断了他的经脉,白浩天立觉右臂疼痛难忍,但他没吭声,鲜血将衣衫染红,汗立刻从额头流了下来。

夏可心哭喊道:“住手!”

青阳道:“你想说了?”

夏可心道:“我们真的不知道,你就一剑杀了我们,别折磨了。”

青阳看着两人的神情,很有可能真是不知道,心道:“难道玄青没来得及交代就死了,而石光磊问不出,只能选择逃跑,他从哪里跑的呢,那个无障又去了哪里。”

青阳收回长剑,又开始飞快的思考,慢慢的走到了后窗,向山下望去,忽然间,他发现了一条绳子,一端绑在了窗台下的木栏上,另一端没入到了万丈深渊,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青阳忙喊了一句,“看住他们!”飞身跃了出去,抓住绳子,迅速沿着绳子向山崖下落,他隐隐的感觉到,从这里逃脱的是无障,应该不会逃的太远,山崖倒倾,光秃秃没有一颗植物,当他滑下十多丈,越过一个凸起的岩石时,他忽然发现他中计了,因为那绳子已经到尽头,下面仍是不见底的深渊。

猛然抬头,发现上方十丈高,距离绳子一丈远,另一块凸起的岩石下躲着一个人,那个人双手抓在岩石缝中,吊在岩石下,口中衔着剑,正是无障。

无障奋力的向绳子的位置攀爬回去,青阳眼见不好,抓住绳子,脚登在岩石上,迅速的向上升。

眼见青阳就要上来了,无障奋力的一跃,如同在苍岩山悬崖上的那一跃,不过这次他抓到了绳子,单手握住长剑,拼力斩向下端的绳子,第一剑没斩断,再起一剑,这时青阳距离无障身下不足一丈,能感觉到他那凶狠的目光,不过很快又变成了恐惧,绳子断了,青阳抓着绳头,向山崖下坠落,他没有呼叫,也许他可能知道,呼叫也来不及了。

无障看着青阳坠了下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已经再无力气。

他在玄青的屋内,擦干血迹之后,依然不能下山,而青阳也必然会再回来搜寻,他知道暗室里有条绳子,但只有十丈多长,远不足以下山,冥思苦想之后,他设了此局,等着青阳来入,其实青阳只要稍微的稳一些,观察再仔细一些,都会在下方不远处发现吊着的无障,如果是那样,无障根本没有时间斩断绳子,无障就是在赌他不到尽头不回头。

无障喘息了好久,虽看不到上面的窗户,但他知道屋内有青阳的手下,大师兄和小师妹已经落入他们的手中,此刻他上去也解救不了,不过吊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双臂已经酸麻,一个抓不住就会坠入深渊,粉身碎骨。

正在徘徊之际,他看到了一只手,抓在了身下那块凸起的岩石上,青阳狰狞的脸露了出啦,原来他在坠落的过程中,他用剑插入了岩石,剑已经断了,但稳住了落势,没有继续坠下去,他运转周身真气,使得身体如同磁石吸附在岩石上,他犹如紫檀所恶心的毛毛虫,蠕动向上爬着,那段岩石太光秃了,没有能抓住着力的地方,如若换成修为低的人,绝不会爬得上来,但却遇到了青阳,他提着气不能说话,狠狠的瞪着那双两次险些让他丧命的眼睛,缓慢地靠近。

无障哀叹一声,心道:“真是阴魂不散。”握住手中的长剑,准备等青阳靠近,与他拼命,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青阳的头距离无障不足一丈,他停住了,双掌吸附在岩石上,在那里歇息,那眼神恨不得一口将无障吃掉。

无障也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着他再靠近一些,用剑刺他,见青阳又开始动了,头已经进入到了攻击范围,距离无障所躲避的岩石下快有一丈,无障手腕一抖,用了《柳风剑法》的第一式‘春风拂柳’,只见那剑身如同柳枝一样,绵绵抚动而去,若是内力充足,那剑中必然带着韧劲,但无障使起来只是有型无势。

青阳见无障一剑刺下,若是在平时,他只要浑身真气一震,都可震开此剑,但现在他真气全部用在吸附岩石上了,那有多余的真气,身体又不能躲闪,手只能移动少许,能防御的只有头,也是青阳修为不凡,只听‘铛’的一声,长剑剑尖被青阳咬住,无障眼见不好,往回收剑,青阳牙齿一用力,‘嘎嘣’一声将剑尖咬断,无障只好拿着没有剑尖的剑再刺,这一剑又被青阳咬断一截,无障不能退缩,如若退缩,就会让出那道岩石缝隙,那时青阳腾出手来,他只能束手就擒了,但这长剑被青阳咬断两节,不能刺不说,还短了许多,青阳没有停歇继续逼近,无障只能再刺,又被青阳咬住,没断,无障脚瞪着岩石,奋力将剑往下送,希望能推下青阳,青阳只好奋力将剑再次咬断,无障见这剑已经毫无用途了,心下一狠,单手一松,握住断剑,刺向青阳,身体同时坠向青阳,准备与青阳同归于尽。

青阳料到无障会有此举,这时已经不能再吸附岩石上了,身体翻转,顺势夺过无障的断剑,奋力的将断剑插入到岩石内,另一只手同时抓住无障的手臂,他哪能让无障就这样死去,两人一上一下,悬在岩石下,若不是无障的另一只手奋力的锤击青阳的肋下,这绝对是命悬一线而救人的壮举,青阳此时才开口,怒道:“想死没那么容易!”肋骨被无障打的气有些不太顺畅,说出的话,有些发颤,失去了原有的凶狠。

无障身体已全无力气,他知道这样的捶打已无济于事,但他对青阳可谓恨之入骨,怎能罢休,有一丝力气也要打在他的身上。

青阳恨的是牙根紧咬,若不是希望全在无障身上,一百个无障也扔下去了,焉能这样狼狈的去救他,对上面大声喊道:“来人,送个绳子下来!”

没过多久,顺下了两条绳子,两名黑衣人下来,将两人拉了上去,无障被带回了屋内,见夏可心满是绝望,白浩天已受重伤,心中更是悲切。

夏可心与白浩天见无障被抓了回来,都心知:“他也活不成了。”

青阳狠狠的盯着无障,缓了很长一段时间,开口道:“我已经没有了耐心,我只问你一句,你知不知道东西在哪里?”

沉寂了许久,无障坐在地上,淡淡道:“我当然知道。”

青阳心中一喜,脸仍是阴冷着,心道:“总算没白救。”不过知道无障诡计多端,两次险些让他丧命,“你不要耍花招,现在你已经别无选择。”

无障冷哼道:“我当然有选择,选择告诉你或不告诉你。”

“那你的选择是什么?”

“念你不顾一切的让我活着,我要那个东西也没用,当然选择交出来。”

夏可心喊道:“千万不要交出来,他不会放过你的!”白浩天也同时瞪着无障,心道:“他怎么如此没有骨气。”

无障没有理会,从怀中取出蓝色的‘避邪石’扔给了青阳,其实无障不交出来也不行,只要搜身就定然能搜到。

青阳脸上露出了喜色,终于都拿到手了,“法决呢?”

无障淡淡道:“法决可拿不出来了,已经被我烧毁了。”

“你休要骗我。”一使眼色,黑衣人上前搜身,里里外外翻个遍,什么也没搜到。

青阳脸上又被怒色所笼罩,“你为什么要烧它?”

“为了活着。”用淡淡的眼神看着青阳。

青阳狠狠的瞪着无障停顿很久,他知道对无障使用任何折磨都不会有用处,他也知道无障又在要挟他了,对于无障的要挟他只有妥协,别无选择,“你想怎样?”

“放了华山弟子,我什么都会说,如若不放一人,你休想知道。”

白浩天开口道:“你不用为了救我们,将法决告诉他,我们死了也是件好事。”

无障对白浩天缓缓道:“自大师兄将我背上山以来,得益大师兄和小师妹的关照,师弟我都记在心里,无以报答,今后也许我们无缘再见,请允许师弟说几句话不该说的话,大师兄的身世我听师父临终前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师父已经深深自责,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是为了还当年令尊的遗愿,他老人家也为此而死,即使是石光磊陷害大师兄,师父未对大师兄有半分怀疑,又将小师妹托付给大师兄,师父如何待大师兄,大师兄心中自是有数,小师妹现已失去父亲,无依无靠,悲痛欲绝,望大师兄由心而发,且行且珍惜。”白浩天听后沉默不言,夏可心泪如雨下。

见青阳犹豫不决,无障沉声道:“放了他们,我会跟你走,慢慢将法决告诉你,你若不放心,可以找别人一试。”

青阳怒视无障,双拳紧握,他知道玄青已经将法决参悟的差不多了,既然‘避邪石’交给他,法决也自然不会少,这小子聪明,定然记在脑袋里,若是不放人,他一心想死,那法决可就无处在寻了,想到此,狠狠道:“放人,把他带走!”

无障缓缓起身,被黑衣人押着一步一步向屋外走去,白浩天没有看向无障,只是闭上了眼睛,夏可心涕不成声,竟说不出一句想要说的话,每一步都揪着她的心,那消瘦的身影消失,被带走。

第三十四章、十万大山遇飞狼

青阳带着无障走后,华山弟子进屋,将夏可心、白浩天的绳子解开,华山弟子欲要给白浩天上药,白浩天拒绝,捂着伤口站起身,一句话也没说,就要向外走,夏可心急喊道:“你受了伤,还没恢复,要去哪里?”

白浩天定住,沉声道:“这不需要你来管。”

“不行,你要走,我和你一起走!”

话音还未落,白浩天的人影已经消失。

……

青阳带着无障下了山,来到驿站,青阳道:“人已经放了,现在应该说了吧。”

无障淡淡道:“别心急,我还想多活几天,我将会慢慢告诉你。”

“你若是再耍花招,我宁可不要那法决,也要杀了你!”

“我不会再耍花招,那法决跟我也没关系,只是你需要它,可也是,进去那里的人就差你还活着了。”

青阳怒道:“你明天若是不说出来,我决不会再留你!”

正在这时,一个如同鬼魅的身影,飞进屋内,坐到椅子上,看着无障,桀桀怪笑道:“我说青阳啊,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弄死他。”

青阳没有回答,问道:“你来找我何事?”

“找你当然有好事,国师命我们速去蜀郡外的十万大山,寻找常羊山。”

“为何要去哪里?”

“你不会连刑天封印在哪里都不知道吧,国师得到消息,经人考证,常羊山应该隐藏在十万大山之中,若是能寻到常羊山,得到他遗留下来的法决或是遗物,也许会省去我们不少功夫,封神大业会更快一步,现修真各派已经派人赶往那里,寻找此山,我们动身迟了,东西可就让人拿走了。”

“那传说是真的?”

“国师说那不是传说,千真万确,务必要我们前往寻找。”

青阳眼前一亮,道:“好,我们这就动身!”来到无障身前,迅速点中无障穴道,提着无障就要往外走。

何必留桀桀笑道:“你带他做什么?”

“他知道法决,命又不长,我怕回来之后,他就死了,路上若是不说,就将他杀了。”

何必留桀桀笑道:“我看这小子的命挺硬,落到你的手里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两人出房屋,青阳将无障驼在马上,飞身上了另一匹马,带着十几名黑衣人,快马奔向蜀郡。

……

在马背上的颠簸,使得无障内脏欲裂,他一直强忍着,行到一处驿站,夜间休息,青阳笑问:“你若是说出来,我让你死的痛快些。”

无障微弱道:“我一天只告诉一句,明天早上会告诉你。”

寒冬深夜,屋内一片黑暗,无障被捆在房柱上,一开始是剧烈的咳嗽,咳出了很多血,惹得黑衣人睡不着,骂了几声,后来也懒得骂了,到了下半夜,无障开始修炼《氤氲养生诀》,呼吸才逐渐匀畅一些。

第二日清晨,青阳来到无障身前,无障已在地上写出了法决的第一句,青阳见无障脸色煞白,没说什么,给了一些食物,无障吃下后,就继续赶路,青阳知无障跑不掉,也没再为难无障,让他骑在马上,跟着队伍飞奔,也许是怕他没等说全口诀,无障就死了。

一连过去了十几日,终于到了蜀郡边境,这里没有雪,气候湿润,望着层峦跌宕的险峰,这些人不得不徒步进入,无障跟在队伍里走走停停,青阳无奈,让那些黑衣人轮流背着无障,何必留耻笑道:“我看你是找来个祖宗,天天背着。”

山里面没有路,尽是悬崖峭壁,古树参天,盘根错节,隐天蔽日,瘴气弥漫,野兽频出,毒虫异草,随处可见,翻过十多座山峰,前面仍是望不尽的群山,这就是蜀地的十万大山,人烟绝迹。

何必留经常飞跃到山峰之巅,寻觅路线,可茫茫群山去寻常羊山,犹如大海捞针,这也许是刑天为何封印在此的原因。

忽听远处山谷中传出猛兽嚎叫之声,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喊,青阳与何必留带着黑衣人,闻声而去,这些人身手迅敏,过不多时就靠近了那个山谷,只见深林中有几人被上百只飞狼围攻,这些飞狼,生有翅膀,能跃到树上,尖牙利爪,毛如针刺,体型与寻常的狼一样大小,眼冒凶光,龇牙狂唕,攻击迅猛,这几人手持长剑,摆着防御阵势,身上的衣衫已经被血染红,身前有十几只飞狼的尸体,显然已经拼杀了很久,见青阳等人靠近,几人大喜,一名年轻道士对他们喊道:“希望各位道友能够出手相助,嵩山弟子将感激不尽。”

何必留跃到树枝上,桀桀笑道:“嵩山名气很大,不过那也没用,若让我何必留出手,你们给了我什么好处。”

那年轻的道士听闻过何必留恶名,但年轻气盛,未将他放在眼里,“你们若是不出手相助,这些狼群也会攻击你们的,哪里来的什么好处!”

“眼下是攻击你们,而不是我们,若是攻击我们,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不会求助你们的。”

正说话之际,一声狼嚎,数只飞狼从四周又扑向这五名嵩山弟子,这嵩山弟子修为不凡,长剑闪动,飞狼还未等近身,就被刺中要害,滚地而亡,从树上飞奔而下的飞狼,被嵩山弟子划开肚囊,鲜血喷了一身,还未等停歇,飞狼又开始疯狂攻击,场面极其惨烈。

这飞狼似乎能嗅出青阳等人与嵩山弟子不是一伙般,也不去攻击青阳和那些黑衣人,一波接一波的攻击着嵩山弟子,时间一长,嵩山弟子修为虽高,但体力消耗巨大,渐渐难以支撑。

向何必留求助的那年轻道士名为孙海通,是嵩山二弟子,见何必留不出手相助,在一旁袖手旁观,劈开飞狼之后,喊道:“大师兄,这狼的数量太多了,我们杀不绝的,这样不是办法。”

他身后身穿灰色道袍,身材高瘦,面容冷峻的青年男子,是嵩山大弟子常不余,方才何必留的话他都听见,心道:“既然你们不出手,我就逼着你们出手。”对师弟们喊道:“你们跟着我向外冲。”说完,身体高高跃起,挥剑斩杀扑来的飞狼,冲向青阳所在的方向,其余四名弟子,飞起身紧随其后,群狼见五人欲要逃脱,纷纷跃起,它们的翅膀虽不能长时飞行,但在跃起时却增加了飞行时间和速度,翅膀一振,犹如离弦之箭,嗷嗷嚎叫,紧跟其后,速度惊人。

五人的身手都非常迅敏,几个兔起鹤落后,就快冲到黑衣人所在位置,青阳预料到他们会来这一手,命黑衣人跃到树上避开,他单手提起无障也飞到树上。

常不余见青阳等人上树,大喊一声,“我们也上树!”脚在几处树干连续点几下,身体飞了起来,跃到黑衣人所在的位置,那些飞狼也跟着飞了起来,张开利爪扑了过来,这时这些黑衣人无法再躲闪,只能亮出武器,抵挡扑来的飞狼,一时间黑衣人与狼群战斗到一起,乱作一团。

何必留大骂道:“好阴损,竟敢以邻为壑,移祸他人。”一道黑影冲向常不余,快如闪电,眼到身前,从袖筒里探出锋利的铁钩,白光一闪,刺向常不余。

常不余星眼一扫,横剑抵挡,‘铛’夺命钩刺在剑身上,剑身被击弯,常不余借势飞到另一颗树上,稳住身形,冷笑道:“你若是想打斗,待先解决掉这些飞狼,再分出胜负如何?”

何必留道:“桀桀,先解决掉你,再解决掉狼。”再次冲向常不余,常不余冷哼一声道:“岂有此理!”不退反进,挥剑刺向快到眼前的黑影,两人打斗在一起,常不余不愧为名门弟子,虽年轻,但修为丝毫不弱于何必留,若不是经过一番与飞狼的拼斗,何必留很难取胜,何必留心道:“我成名已久,现在竟然不能立即打败这个后生,名声岂不扫地。”身法加快,桀桀怪笑,将常不余笼罩在黑影之中。

常不余此时才意识到‘千里追魂’不是浪得虚名,只能不断防御迅敏的攻势,难以有还手之力,孙海通见大师兄被何必留逼迫的想象环生,挥剑刺向黑影,两人合力攻击何必留,也只能打个平手,下面的狼群还在凶猛的攻击着黑衣人,几名黑衣人也已经受了伤,青阳见状不妙,对何必留大喊道:“先灭掉这些狼群,不要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

何必留见两人围攻他,他很难取胜,桀桀一笑道:“我们日后再算账!”飞身闪了出来,落到地面,身影飘忽不定,遇到飞狼就刺死,常不余和孙海通也没停留,跃到树下,与飞狼拼杀。

过不多时,又闻声来了两男一女,身穿洁白衣衫,见众人被飞狼围攻,毫不犹豫,加入战团,这三人的修为也是不弱,没过多久,飞狼死伤一半,见同类死伤太多,群狼唕嚎退去。

飞狼退去,常不余来到三人面前,拱手施礼道:“谢三位侠士出手相救,嵩山弟子感激不尽。”

其中一白衣英俊男子答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在下常不余,不知三位侠士贵姓,出自何名门?”

那人答道:“我们是天山门下弟子,在下项远行,这位是师弟周锦天,另一位是师妹苏巧巧。”周锦天五官端正,身材匀称,苏巧巧生的是美艳动人,尤其那对美眸甚是勾人,嵩山的弟子见了之后,挪不开了眼睛。

常不余笑道:“果真是名门正派,我们久仰令师盛名,今见三位侠士,倍感荣幸!”

项远行笑道:“我们也是久仰嵩山盛名,难得一见!”

两派自是客套了一番,都心知来这十万大山的目,准备结伴而行,而青阳与何必留等人,狼群一退就离开了,向茫茫群山继续前行。

第三十五章、常羊山就在阵中

传说在上古时代,原是天地调和,灵气充足,万物长生,生灵不用修炼,寿命可达几百年以上,而且拥有着与生俱来的法力,那时天地之间,没有主宰者,弱肉强食,生灵相斗,种族相争,频频发生,在漫长的斗争中,胜者成为了神,失败者被遗忘,那些胜利者联合起来,要创造一个没有纷争,可以永享太平的神土,他们利用强大的法力将五行之源从大地中取走,来提供神土的运转,而他们便可以独享这五行之源所释放的灵气,这片神土下界叫天宫。

五行之源被取走,下届的灵气变的稀薄,只有修行才能吸收着稀薄的灵气,而且法力有限,生命不会太长。

刑天是巨人族的头领,欲要夺回五行之源,还下界灵气,与异族炎融联手,带领族人,一路破除重重封锁,杀入天宫,天宫诸神大骇,下旨招安两人,刑天见自己的族人所剩无几,自己怎能独享安乐,提出天庭若不交出五行之源,他决不会善罢甘休,而炎融却动了心,趁着刑天不备,砍掉刑天头颅,献给天宫,被封为天帝,刑天没有死,化两乳为双目,化肚脐为口,手持干戚,再次杀入天宫,寻炎融复仇,与炎融大战,被天宫诸神从天宫打回下届,封印在常羊山。

……

越向十万大山深处进,野兽越是奇异凶猛,体型也越来越大,有的还会一些法术,已经不能叫它们野兽了,应该叫做凶兽,青阳等人拼力杀死一条两人来高的九头蛇,累的筋疲力尽,这条九头蛇喷出的毒液已经毒死两名黑衣人,无障知道这条九头蛇叫九婴,红信吞吐时,发出的声音如同婴儿哭啼,越是这样,青阳越是欣喜,何必留桀桀怪笑个不停,也许是快靠近那个常羊山了吧。

嵩山和天山的弟子也赶了上来,一开始尾随在不远处,等待着青阳等人在前为他们开路,后来几乎是并在一起,因为有的时候那些凶兽只能这些人合力杀掉,众人都心照不宣,配合的很好,无障心里却觉得他们可笑,嵩山和天山弟子也觉得他可笑,那么大个人毫无修为,被人当包裹抓来抓去的。

苏巧巧的眼睛总是不自觉的挑人,有时连无障也不放过,两位师兄早已神魂颠倒不说,嵩山的五名弟子也被夺了魂窍,那些人总是围前围后,她也喜欢这种被捧着的感觉,直到有一天又赶上来五人,她的这种感觉被淡薄了许多,因为来的是峨眉派的妙龄少女,每一名弟子的姿色都不逊色与她,尤其是大弟子秦陌瑶,生的是杏脸桃腮,浅淡春山,娇柔腰柳,美艳绝伦,那双眼睛含着忧怨,让人见之,惭愧倾倒。

队伍又壮大了,邪道天煞阁‘笑面夺命’萧惊鸿,带着门下十多名弟子也合并过来,这支队伍,已是什么道都有了,各自都保持着警惕,又相互依存。

萧惊鸿四十刚过,八字胡须,目光如炬,荣光满面,身材健壮,总喜欢笑,他的笑与何必留不同,他的笑是慈笑,但若是对手听到他的笑声,命已经被他夺了去,他杀人不见血,绝学‘无影针’不知何时而发,另对手措不及防,一旦身中‘无影针’,连话也说不出来,瞬间毙命。

萧惊鸿与青阳有过面交,见青阳抓了一位毫无内力的俊美男子,调侃道:“真没想到,你喜欢玩男宠了。”众人听后憋不住笑,峨嵋弟子听后脸色羞红。

何必留桀桀笑道:“那不男宠,那是他抓来的祖宗。”众人听后,笑出了声。

青阳脸色肃严,对何必留道:“休要胡说!”没有理会萧惊鸿,将无障放在地上,飞身跃到附近的山峰上,观看着四周的地形,无障来到一颗古树下,背对人群,依树歇息,身后众人看着他,小声嘀咕着。

天空突然下起瓢泼大雨,电闪雷鸣,那雷声在这群山中格外响亮,众人寻到一个空旷的山洞,躲在里面避雨,无障坐在洞口,望向远处阴云密布的天空,眼睛转也不转,看了许久,忽对身边盘膝打坐的青阳淡淡道:“我知道常羊山所在。”

青阳睁开眼睛,不相信的问道:“你如何能知道?”

“看到的,应该不会差。”

“哦,那你说说看。”

“我岂能随便说说。”

“你想怎样?”

“若是被我言中,三天之内不要问我法决。”

青阳犹豫片刻,心想这法决现已知大半,这小子倒是没有耍花招,虽急于知道法决,想早点把他杀了,免得行动不便,但眼下这样漫无目的找下去,也许寻上几年都找不到常羊山,这小子聪明,也许真的看出什么细节,“好,若是你能说中,我决不食言。”

无障指着洞外的天空,淡淡道:“你看那里。”

青阳看了片刻道:“那里只有闪电,还有什么?”

“就是那闪电,你仔细观察,每次闪电虽来自不同方向,但都劈向那里,那里的山平平,为何闪电却劈向那里。”

青阳仔细观察,确实如无障所说,若不是无障指出,他根本不会察觉到这个细节,“为何要劈向那里?”

“那里定然有座是这里最高的山峰,因为有幻阵,我们看不到,但这雷电却能寻到,那里就应该是常羊山。”

青阳听后,眼前一亮,他不得不佩服无障的观察和推断,“好,我会遵守承诺的。”雨下了一夜未停,雷电响了一夜,山洪隆隆了一夜,无障轻咳了一夜,山洞里的人等待了一夜。

……

第二日雨停,各处烟雾缭绕,地面泥泞,青阳带着黑衣人向所见的方位走去,行了许久,越靠近那个地方烟雾越浓,几丈之外就看不清了,青阳命黑衣人密集前行,其余各派也都紧随其后,青阳不得不带上他们,因为前方不知会发生什么,人多总是好的。

翻越了八座山,越过了八条汹涌的大河,欲要翻越下一座山的时候,这些人发现了很多脚印,仔细观看,发现是他们自己留下的脚印,他们又回到了出发点。

众人大惊失色,他们明明没有往回走,都几乎是直线前行的,怎么可能又回来了,继续向前翻越了两座山,发现路上的脚印确实是他们走过的,只要向着那个方向走,必然会看到自己的脚印。

已至傍晚,不得不原地休息,众人隆起篝火,或远或近,围在篝火旁,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忧虑,思虑着为何会出现这种怪事,青阳见识颇多,知道这很可能是一个阵法,琢磨许久,也没想到是何阵法。

萧惊鸿对青阳道:“青阳,你见识比我们多,是否知道,这是何原因?”

青阳道:“依我看,这应该是一个天然所形成的阵法,只是我所学不精专,未曾见过此种阵法。”

何必留桀桀笑道:“那里会这么凑巧,有这么大的阵法,依我看是我们画了个圆之后,又回来了。”

青阳道:“我们的确是在画圆,但问题的关键是,我们如何画的圆?”

萧惊鸿问道:“你要带我们去的地方一定会是那常羊山?”

青阳道:“眼下看这阵法,基本断定常羊山就在其中,只是眼下参不透这阵法,到达不了那里。”

萧惊鸿道:“若不然我们明天分头行动?”

青阳摇头道:“这个法阵即使分头行动也是一样,只是化圈的大小而已,除非我们不想到达那里。”众人听后,陷入了沉思,只有无障依偎在树旁闭目养神。

青阳百思不得其解,看向了不远处的无障,对无障道:“无障,你可知这是什么阵法?”见无障没有回答,青阳又道:“你若说出这是何种阵法,我仍继续遵守承诺三天。”

这时,无障缓缓起身,来到篝火前,拿着树枝在地上画了八个圆圈,围成一个大圈之后,开口淡淡道:“这是我们翻越的八座山峰。”在西方划出一条线,“这是河流,自西而来,流过这兑、离两山之后,分为阴阳两河,阳河绕兑山绕出,经过乾山再绕回,再经巽山绕出,坎山绕回,阴河也是此种绕法,绕经离、震、坤、艮,同阳河在坎、艮之间合流,流入阵中。”一边画一边讲解着,“这些山峰被雾气笼罩,方位辨识不清,受河流和山峰的影响,我们若想到达那里,就会在这山峰与河流之间画圆。”这时已经围过来很多人,听无障讲解,豁然开朗,暗自佩服无障。

萧惊鸿问道:“那如何才能入得此阵?”

“入不得此阵。”

“为何?”

“这是死阵,这河水都流不出,更何况我们入阵之后能否出来。”

众人听后,大失所望,眼见就能找到传说中的常羊山了,却不能进入,望而生叹,青阳道:“水一定沿着地下流出的。”

无障淡淡道:“那你也能从地下流出?”青阳哑口无言。

萧惊鸿叹道:“难道我们只能止步于此了!”

“桀桀,我就不相信,此阵能困的住我何必留,你说说如何入得此阵。”

“沿着河流就能入得此阵。”

何必留桀桀笑道:“那逆着河流不就出去了!”

萧惊鸿叹道:“理论确实如此,可就怕入阵之后,又是一番天地了。”

何必留道:“什么情况,入阵再说,怕死的回去,省的到时候狼多肉少,拼抢起来多一些难应付的对手。”说的确是实情。

若是存在常羊山,传说就是真实的,神仙就真的存在,况且刑天曾经拥有不灭魂灵,定然知道天地间很多事情,若是能寻到遗留下来的奇珍异宝、绝世法决,也许会胜过一生修行,接近八百年了,无一人升仙,眼前的机会太难得了,怎能错过。

第三十六章、你忘了我的名号

一夜无话,天一亮,青阳与何必留就带领着黑衣人沿着滔滔河流前行,回头一见,各门派一个不少,都在后面跟随着,绕过了两座山,就找到了无障所说的坎、艮合流之处,踏过交叉口,沿着河流而下,行了一个时辰左右,众人感觉浑身无力,内力不知不觉的流失,青阳首先发觉,忙喊道:“有瘴气,快闭住呼吸!”众人急忙用衣袖掩住口鼻,但无用,瘴气依旧会被吸入肺腑,只能闭气,三名黑衣人修为稍弱,吸入过多,晕倒在地,口吐白沫,青阳没有理会,提着无障迅速离开河岸,众人紧随其后,这些人修为不凡,闭气能行很远,飞奔直至疲惫,终于寻到一处高地,试探的吸气,感觉无害,坐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那处高地上随处可见鲜艳的花草,峨眉的弟子顺手要去摘一朵,常不余忙喊住,“小心有毒!”峨嵋弟子吓得手忙缩了回去,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越是鲜艳的花朵,毒性就越强!”常不余告诫道。

“这是鸢尾,可活血化瘀,祛风利湿,解毒消积,在这瘴气之地能生出此花,说明此花可以抵御这里的瘴气,应该没有毒性。”秦陌瑶柔声道,伸出柔夷采摘一朵,放入薄唇边,含下一片花瓣。

常不余尴尬道:“在下孤陋寡闻,让秦姑娘笑话了。”

何必留在一旁桀桀怪笑,“不懂,就不要献殷勤。”抓来一朵,放入口中,咀嚼下肚,众人纷纷效仿,不久后果然缓解不少。

无障体内毫无内力,在加上身体对那瘴气有着抵抗,嗅到那瘴气没受到丝毫的影响,青阳站起身环视四周,对何必留道:“方才我们太匆忙,现已辨识不出原来的方向,这里的的雾气太浓,又望不远,你的身手最快,你去那边查看,这周围还有没有那条河,在根据河流,我们重新辨识方向,好继续前行。”

何必留黑影一闪,消失在雾气中,片刻后,听到远处何必留喊道:“这里没有河流!”

青阳冲着他的方向喊道:“你围绕我们继续寻找!”

“这里没有!”何必留在远处喊道。

过不多时,又喊道“没发现!”声音有些远离青阳,变得微弱,青阳喊道:“继续在找找,别远离我们!”

许久,不见何必留传音,青阳喊道:“何必留!”不见应答,青阳脸色有些凝重,又提着内力喊了一声,仍是无人回答,众人毛孔霎时间都竖了起来,立觉情况不妙,何必留那么高的修为怎会消失了。

萧惊鸿忙来到青阳身边问道:“出了什么问题?”

青阳思虑道:“我不清楚,也许是这浓雾有问题,他听不到我的喊声了!”

萧惊鸿命门下弟子两人,向着何必留声音消失的方向,走进浓雾中,两人胆小,不时的传出,“这里没发现!”的喊声,声音逐渐远离众人,直至消失,萧惊鸿再喊快回来时,许久不见应答,众人惊慌,“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人虽然修为不如何必留,但却是在高度警觉下去寻的,怎会又消失了,难道这雾气不知不觉能吃人不成!”再看那浓雾,突变得阴森恐怖。

青阳提起无障,对众人道:“这里不宜久留,速离开这里,不要离队!”众人听后紧凑在一起,每个人后背,直冒凉风,跟在青阳身后前进,有些人已亮出武器,似乎随时准备迎战。

萧惊鸿边走边喊着弟子的名字,始终无人应答,队伍缓慢前进,警惕着四周浓雾的变化,每人的衣衫已被浓雾湿透,孙海通忽然停住,对常不余道:“大师兄,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此语一出,包括青阳在内,都停住脚步静听,但谁也没听到什么声音,常不余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孙海通忐忑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常不余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太紧张了,不要多想,别离开我们就行。”

孙海通点点头,但仍是忧心忡忡,紧跟在常不余身后,他忽然发现浓雾中有个黑影一闪,忙大喊道:“谁!”

这一声,吓得众人纷纷亮出武器,目光向四周快速扫视,除了浓浓的水雾,什么也看不到,项远行道:“孙道友,你发现了什么?”

孙海通颤声道:“我看到了一个黑影。”

项远行笑道:“我也一直注视着周围,未成发现什么黑影,孙道友不必惊慌,看准了再说话,以免引起惊慌。”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

青阳带着众人继续前行,仍没发现前方有河流,也没听到流水声,只能看到眼前的地面,除了草就是花,不过花的品种变了,花朵足有碗大小,红鲜鲜的在地面盛开,常不余转身,向秦陌瑶谦虚问道:“请教秦姑娘,这是什么花?”

秦陌瑶美眸看着身旁的花朵,柔声道:“如果没说错的话,此花应该是条草,结黄色的果实,吃了可以提神。”

常不余道:“秦姑娘真是见识渊博,令在下佩服!”

身旁的苏巧巧听后,心中不悦,对师兄娇声道:“师兄,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别在这碍眼。”

“我平日喜欢采摘一些花草,这两种花,又恰好了解,算不得什么见识。”说着带着师妹,从常不余身旁经过。

一阵芳香扑鼻,常不余从未闻到过女子身上的香气,那种感觉让他的心头一动,看着秦陌瑶婀娜的背影,不由得痴了。

当晃过神的时候,那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浓雾中,赶忙快步追赶,忽然发现,再也找不到那些身影了,常不余喊道:“师弟!”无人应答,又喊了几声,仍是无人应答,那一刻,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登时慌了神,“怎么可能,一眨眼的功夫,那么多人都在眼前消失。”脑中一片空白,脚下一边飞奔,一边大喊,“你们在哪里!”狂奔出去好远,仍是无人回答,心中焦急,“难道是我走错方向了!”,转而向回飞奔,仍是不见一个人影。

常不余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厉害,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越是飞奔越觉得后面可怕,那种可怕是未知的,未知的可怕,衣衫已经湿透,分不清是冷汗还是雾水,他开始后悔,后悔进入到这里面,后悔一时着了迷。

忽一个黑影在浓雾中一晃而失,使得他那快要崩溃的心,看到了希望,他拼尽全力向那个黑影的方向奔去,口中喊道:“等等我!”但那身影消失后就未再见,常不余追出好远,直到筋疲力尽,坐在地上大口的呼吸,“难道是我看错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忽又一个黑影在雾中一闪,常不余坚信这次看到的绝不会错,大喊道:“哪里跑!”挥剑冲了过去,他感觉那个黑影似乎在戏弄他一般,才说出这样的话。

这一次,他几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奋力追向那个黑影,虽然他看不到那个黑影,但这次却听到了那黑影飞奔的脚步声,常不余抽出长剑,脚下快蹬几步,飞身越出数丈之远,终于发现那个黑影,长剑刺出,大喊道:“哪里逃!”

那黑影突然顿住,战战兢兢的转过身,常不余飞越中一看,忙收回长剑,跃到身前,因为这人是孙海通,常不余长舒一口气,道:“你们去了哪里,为何要跑?”

孙海通脸色苍白,颤声道:“大师兄,有人要杀我!”

“谁要杀你?”

“是……”话还未等说完,口中‘噗’的一声,吐出大量鲜血,常不余大惊,飞身上前扶住孙海通,只见后心已被贯穿,再喊“师弟!”,孙海通已经气绝。

常不余剑眉倒挂,怒目圆睁,扫视四周,长剑在手,怒喊道:“有姓的就现身,与你道爷光明正大的决一死战,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许久无人应答,又开始骂道,“何必留,你给道爷滚出来,原来你‘千里追魂’的名号,使的就是这等下流手段,若是我离开这里,我嵩山与你没完!”

“桀桀,还算清醒,猜到是我,不过你马上又什么都不知道了。”何必留如同鬼魅的身影出现在常不余身后。

‘砰’的一声,常不余真气一震,身影突至何必留身前,长剑带着嗡嗡剑鸣直刺何必留那张如同鬼魅的脸,何必留桀桀怪笑,身影消失在雾中,‘唰’的一声,铁钩从常不余身侧刺出,直刺右肋,常不余已愤怒到了极点,单脚一踏,高高跃起,身体横转,剑影舞动,斜挑何必留,‘铛’的一声,剑与铁钩相撞,火星四溅,较劲之时,何必留铁钩勾住长剑,左手瞬间探出另一个铁钩,直刺常不余前胸,常不余眼见不妙,弃剑,右掌顺势,率先直取何必留咽喉,何必留将铁钩上挑,身体向后翻转,常不余左手取回长剑,奋力向下一带,剑与钩再次相撞,何必留右手铁钩同时刺出,常不余高高跃起,躲过这一刺,越出两丈多远,还未落地,何必留已奔向落点,刺出铁钩,‘铛,铛,铛……’常不余连续使出三招,何必留轮转铁钩瞬间化解,冲势不可阻挡,“小子,你才出来混几年!”常不余急忙侧身躲闪,何必留另一钩,划出一道黑光,横扫常不余肋下,常不余眼见躲不过去,长剑横扫何必留咽喉,慢了一步,还是何必留快,右肋被何必留划出一道血沟,肋骨断了两根,鲜血涌出,何必留身体向下微低,发髻被削断,身影穿出。

常不余左手捂着肋下,右手握着长剑,稳住身形,心道:“不能死在这里,若不然这仇没人报了。”想到此,狠狠道:“何必留,你等着,嵩山与你没完!”说完,飞奔而逃,何必留桀桀怪笑:“你忘了我的名号了!”

第三十七章、众人合力斗陆吾

嵩山三名弟子去找常不余和孙海通,许久未见回来,青阳提起无障,叹道:“也许他们又迷失了,我们不等了,趁着天还亮着,找一处安全的地方休息,明日再行。”

萧惊鸿笑道:“说的对,保持充足的体力,应对未知的危险。”

未行一里,苏巧巧‘啊’的一声,指着不远处的草丛惊叫,只见草丛中露出灰色的衣角,苏巧巧的眼睛只会勾人,能让她见到真是不易,项远行走过去近看,大惊道:“是尸体!”众人围过去拨开草丛将尸体拉了出来,原来是嵩山弟子的三具尸体,身体皆被贯穿,死状甚是狰狞。

项远行看着尸体,思虑道:“是什么坚硬物体从后背杀死他们的,难道这里有凶兽!”

萧惊鸿笑道:“这里岂能没有凶兽,只是这凶兽借着这浓雾,隐藏的很好,要小心了。”说完瞟了一眼青阳。

青阳皱眉道:“这里情况诡异,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想必离队的人都已遇害了,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千万不要再落单了。”说完就提着唯独没有看尸体的无障,继续带路。

峨眉的弟子蹙眉对秦陌瑶担忧道:“师姐,他们是怎么死的?”

秦陌瑶低声道:“别去想了,跟紧队伍。”

……

按理说这八座山之内的地域不会太大,若是之内有常羊山,用不上半天的时间就会寻到,可进入之后,行了不知道有多久,也未见一座高山,离开那条河之后,未见一条河,他们犹如进入一个看不出去而又广袤无垠的草原,永远走不到尽头,而且有个更为奇怪的现象,天一直未黑。

雾气诡异弥漫着,似乎有魑魅魍魉隐藏其中,随时出来夺命,苏巧巧本就受到了惊吓,又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走了很远,体力不支,累得坐倒在地,埋怨道:“这是什么鬼地方,累死了,大师兄,我们还是出去吧!”见苏巧巧停下不走,众人也已疲惫不堪,都坐在草地上休息。

项远行叹道:“恐怕想出去已经不可能了,我们已被困在这死阵之中了。”

“大师兄,你可别吓我,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我们可别死在这里了。”美眸上闪动着泪花。

萧惊鸿略显疲惫,道:“青阳,你觉得白天有这么久吗,太不可思议了。”

青阳深沉道:“如果估算没错的话,现在应该是深夜了,这其中的关窍,我也是想不清楚,我们必然已处在一个迷阵之中,需要破除这迷阵,才能走出去。”

众人眼睛都飘向了青阳一旁沉默不言的无障,其他人都猜不出他与青阳的关系,无障似乎已经是病入膏肓,青阳为何还要抓着他寸步不离,难道只有他知道如何才能进入常羊山,寻找刑天遗迹,苏巧巧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无障,哀求道:“无障公子,你快破除这迷阵,带我们出去吧。”

无障没有回答,低头看着身前的草地,眼神淡淡不知所想,无障已经警告过了,进入这里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无需回答,苏巧巧失望道:“难道我们都要困死在这里不成!”

秦陌瑶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吸引青年男子的眼球,唯独眼前这无障,他的眼神总是平静,看不出一点波动,充满了神秘,反而不时的吸引了她的秋波,她没有言语,但心知“他一定知道如何出去。”心中想问,但怕问了,会同苏巧巧一样的结果。

青阳道:“我们先在此地休息两个时辰,之后再继续寻找。”说完走到一旁打坐调息,有几人一起到远处解手,很快就回来了,这些人都是修行之人,一部分是闭目打坐修养,其余的人或侧身躺在草地上、或头枕在膝盖上小憩。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青阳直起身,把无障留在原地,消失在浓雾中,别人都以为他去解手,也没太在意,青阳一走,无障的身前就飘过一片花瓣,落到眼前,上面有用指尖写着三个字“我救你”,无障拾起花瓣,轻轻摇头,意思是“不用救我!”,抬头看着不远处那忧怨的眼睛。

柔夷膝前相错,意思是“我带你逃走。”

无障又是摇摇头,见那秋波上忧怨,更是楚楚看着无障,对视了许久,柔夷在玉颈前轻轻一带,意思是,“留在这会被害死的。”

无障轻轻抱拳,意思是“谢姑娘好意,你们走吧。”

秦陌瑶着的是粉红色花边襦裙,屈膝坐在草地上,犹如盛开的花朵,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美丽动人,与无障打着哑语,周围的人没有发觉,若是换成任意一位热血男儿,见此时秦陌瑶的楚楚动人,都会魂牵梦绕,失了魂魄,可却偏偏遇到无障那淡淡的眼睛。

秦陌瑶略皱春山,“只有你能带我走,我不知道路。”

“你就那样相信我?”

“这里我只有相信你了!”

“现在不是时候,若是有机会,到时我会告诉你如何出去的。”

秦陌瑶略微含笑,微微点头,这时,青阳从浓雾中走了回来,坐在无障身旁,继续静心打坐,两人也就没有再对视。

忽听远处传来重重的脚蹄声,似乎是巨型凶兽在向他们靠近,众人都立刻警觉起来,纷纷飞起身,亮出武器,严阵以待,‘砰’的一声,地面都跟着颤动,没过多久又是一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地面颤动的越来越厉害,听这声音,这凶兽的体重比五只成年大象的体重还要重,若是那么大的凶兽,他们的剑再锋利也很难刺穿皮肤,众人的心开始慌了,不知下一刻会出现何等凶猛的巨兽,这浓雾太碍眼了,若是能看到,他们也不会这样的紧张,眼前的雾变的有些暗,隐隐的看着像一面墙,大地震动突然停止了,谁也不敢上前细看,冷汗冒了出来。

天空‘呼’的一声似乎有巨大物体落了下来,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磨盘大小的黑影落了下来,急喊道:“小心头上!”众人拼命的向后飞退,‘砰’的一声,黑影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掀起泥土、草皮向四周飞溅,众人稳住身形一看,原来那磨盘大小的黑影是那巨兽的手掌,那巨兽的头在浓雾中露了出来,头似豹,那碗大的眼睛,似乎能喷射火焰般,獠牙森森,狰狞恐怖,身似猿,浑身黑毛,足有一尺长,爪似利剑,怒吼一声,声震天地,掀起狂风。

青阳大喊一声,“是陆吾,快逃!”这不是人力所能对抗的,抓起无障转身飞奔而逃,萧惊鸿等人也同时跟着逃离,有几名黑衣人和天煞阁弟子,吓得双腿发软,哪里还能挪动步子,软坐在地,那陆吾一爪拍下,还未来得及惨叫,几人就被拍成肉泥,陆吾砰的一跃,飞起数丈之高,遮住了飞奔人群的天空,‘轰’的一声,落到人群身前,转身咆哮,利爪一拍,又是几人收势不住,被拍死,青阳等高手见黑影飞过,都已侧转方向,向两边分散,秦梦瑶带着同门师妹紧随青阳飞奔,萧惊鸿与项远行等人向另一边飞奔,陆吾一声怒吼,飞身越向萧惊鸿方向,又是跃到他们身前,抡起巨大利爪,呼啸横扫而去,萧惊鸿等人赶忙急速翻转身体,躲过横扫而过的利爪,萧惊鸿衣袖奋力一甩,‘唰唰!’只听到破空声,‘无影针’射出,陆吾即将要横扫的利爪吃痛,赶忙缩了回去,萧惊鸿趁机转身向青阳逃去的方向飞奔,陆吾怒号,欲要跃起追赶,萧惊鸿也不回头,衣袖向后一甩,陆吾忙又是用手臂一挡,再要跃起时,萧惊鸿已飞奔出数十丈,陆吾在萧惊鸿身后狂追,眼见要追上时,萧惊鸿就会射出‘无影针’干扰,萧惊鸿也知道这‘无影针’对于陆吾那厚厚的皮肤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但却能使他吃痛,让它下意识的停顿,但总归不是办法。

萧惊鸿看到前方的青阳和峨眉的弟子,喊道:“我们逃不掉的,都会被它逐一杀死,趁现在人还齐,合力跟它拼了,创造出一线生机!”

青阳心知带着无障跑的不快,如此下去,迟早会被陆吾寻到,大喝道:“好,我们结阵!”转过身,将无障扔到一边,这时萧惊鸿、项远行等人已经赶到身前,陆吾也发觉这些人不跑了,做好了攻势,准备将眼前这些闯入者都杀死。

青阳看着狰狞的陆吾,低声道:“我们散开,萧阁主用无影针掩护射他眼睛,项远行你们佯攻,我寻求机会刺杀。”众人点头,硬着头皮将陆吾围成半圆。

陆吾一声怒吼,一爪子拍向萧惊鸿,萧惊鸿飞身跃起,双袖舞动,只听‘唰’的一声,数十个枚‘无影针’同时射出,陆吾忙用手臂遮挡眼睛。

项远行白影闪动,纵身滑到陆吾身侧,寒光一闪,刺出一剑,此剑带着冷冷寒气,以真气凝气于剑,在剑尖上凝聚一尺长的冰剑,是天山独门绝技‘寒冰剑’,这个时候无论谁都会毫无保留,使出平生绝学,冰剑直刺陆吾那如铁墙般的身躯,‘啪’的一声,冰剑在陆吾的肋下碎裂,冰剑只入了半寸,陆吾吃痛,嚎叫一声,单臂砸向身下项远行,项远行身体前滚,从陆吾那如擎天巨柱的双腿间飞出。

这时,周锦天另一剑刺在陆吾的右腿上,陆吾巨腿愤怒一踢,周锦天翻身躲闪不及,‘砰’的一撞,浑身欲碎,狂喷鲜血,如断线的风筝,被踢飞数丈之远,摔落在地,再也站不起身,苏巧巧忙冲过去救助。

与此同时,萧惊鸿再次飞出‘无影针’,尽数射向陆吾双眼,陆吾狂唕,‘轰’的一声,高高跃起,巨大身躯砸向萧惊鸿等人,萧惊鸿等人飞身躲闪,‘轰’泥土飞溅。

‘沙!’,粉影在草上飞闪,影前一道红光,快到身前,‘噔’的一声,斜射陆吾坚实的后脊,这是峨眉的绝技‘天光一线’,凝真气于剑前一点,刺出最快,最锋利的一剑,‘噗’的一声,秦陌瑶的长剑刺入一半,陆吾痛嚎一声,抡起手掌拍向秦梦瑶,秦梦瑶金莲在那巨大的后脊上一点,粉红身影飞离陆吾,剑来不及取回,留在陆吾后脊上。

‘无影针’再次射出,一道青光紧随其后,带着劲风,冲向陆吾,陆吾忙伸出手臂阻挡,它虽看不到萧惊鸿飞出的是什么,但它知道只要萧惊鸿衣袖一抖动,就要射它的眼睛,其实萧惊鸿在以往发招根本不需要这样幅度的动作,但这陆吾的皮太厚,不使出浑身内力很难射穿皮肤。

陆吾手臂挡在眼前,青阳脚下一踏,飞身高高跃起,跃到那巨大的手臂上,在一脚踏在手臂上快如闪电,长剑直刺那刚睁开的巨眼,距离太近了,陆吾回不来手,只能将巨大的豹头一转,青阳本想一剑刺穿它的眼睛将剑刺入脑中,见陆吾转头,急忙变招,长剑奋力一扫,‘噗’的一声,陆吾的左眼喷出液体,被青阳扫破,青阳飞身而过。

陆吾捂着眼睛,愤怒哀嚎,另一手臂在地面上疯狂的乱砸一气,见这些人很难再杀死,身体轰然一跃,消失在浓雾中。

第三十八章、已在常羊山之中

陆吾那庞大的身躯哀嚎远去,许多人都软瘫在地,今天能活下来真的不容易,峨眉仍然是五人,天山仍然三人,周锦天身上断了好几根骨头,苏巧巧正在给他包扎,青阳手下的黑衣人只剩十人,天煞阁弟子还有八人。

天煞阁的弟子来到萧惊鸿身前,跪下道:“阁主,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别去寻什么常羊山了,这里太危险了,再往前走下去,恐怕要比这更加危险。”其余弟子七名弟子也都跪在萧惊鸿身前。

萧惊鸿看着身前跪着的弟子,叹息道:“若是能离开,我早就带你们离开了,可眼下我们困在这迷魂阵中,只能凭天由命了。”对青阳道:“青阳,你问问那小子,他能否带我们离开。”

青阳犹豫片刻,对坐在地上的无障沉声道:“你能带我们离开这里吗?”见无障用眼睛看着他不说话,又道:“啊,我仍会遵守承诺。”

无障淡淡道:“眼下若想离开是不可能了,只能冒险向前走,才有机会。”

项远行道:“我们刚遇见了凶兽陆吾,在往下走不知又会遇到何种凶兽,我们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无障淡淡道:“之前我已经警告过你们,是你们自己选择进来的,更何况你现在知道哪里是活路?”

萧惊鸿问道:“既然已经都进来了,都是为了寻找刑天的遗物,你能带我们找到吗?”

无障坚定道:“眼下不能!”又道:“这里没有黑夜,自成空间,绝非是我们在外面所见,究竟有多大的面积,我也不清楚,这雾气一直弥漫着整个空间,我怀疑我们已经身在常羊山之中了。”

众人听后不解,“我们进来时没见一座山,怎么就身在山中了呢?”

无障道:“如果一个人被蒙着眼睛带到一个屋子之中,能否看见这个屋子的外观?”顿了顿又道:“我们进来的时候是沿着河流进入的,河水流入山中,我们就跟着进入了山内,周围都是浓雾,我们被遮住了眼睛,自然不知何时进入的山中,而且我们所离开的那条河为河突然的就消失,为何连水流声都听不见,我认为那条河是坠入了深渊,所以河流不见了,落差太高,那隆隆水声也不可能传到上面来,这里的雾气这样浓,估计也与此有一定的关系。”

众人听后不得不佩服无障大胆的论断,追问道:“那我们如何才能再次找到那条河?”

“这是它们所设下的法阵,为了迷惑进入者,寻不到刑天的封印所在,这里的雾气会使我们耳朵短时间失聪,甚至产生幻觉,自相残杀,又有守护兽在这里守护,怎么可能让我们轻易就找到。”

“难道我们只能困在这法阵之中了!”

“这也未必,没有破不开的法阵,只是我们能力有限,况且这陆吾能在这迷雾中不迷失方向,定然有它的方法离开这里,我们只要寻到陆吾,就有可能走出这迷阵。”

项远行道:“我们方才围攻它,拼尽了全力,才伤了它一只眼睛,如若再遇到它,估计是九死一生。”

青阳道:“为今之计是要走出这地方,若不然只能困在这里等死,况且说不准什么时候它又来了,我们还不是一样。”

萧惊鸿问道:“小兄弟,我们如何才能寻到陆吾呢?”

无障道:“这个就简单了,你们怎会不知,陆吾已经被你们所伤,秦姑娘的剑还留在它的后脊上,这草地上一定有它的血迹和脚印,我们沿着血迹和脚印,就会走出这迷阵,也未必能遇见陆吾。”

众人听后,心道“连这样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到了!”无不佩服无障的智慧和观察,萧惊鸿道:“我说青阳为何抓着你不放手,原来你就是个智囊啊!”

青阳不语,他最想杀的人就是无障,可偏偏就是杀不了,而这时却庆幸没有杀了他,不过他绝不会留他太久,这样的一个人太危险了,若是让他活着,必将死在他的手中。

众人沿着草地上陆吾的脚印和血迹,谨慎的在迷雾中行进,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血迹就很难再寻到,只剩下脚印,不过已经走出了草地,来到一片藤蔓和古树盘根错节的森林,古树的枝蔓横在地上犹如一面高高的墙,树叶茂密,有的树叶大如小舟,雾气也变淡了许多,可以看出很远,秦陌瑶在一处巨大的藤蔓下发现了自己的剑和一滩血迹,想必是陆吾利用这藤蔓拔掉的。

走出那片草地,众人的心亮了不少,也都疲惫不堪,依偎在巨树下,吃了一些干粮之后,就都休息了,这些人所带的干粮虽然充足,但经过这些天,所剩也不多了。

秦陌瑶见青阳又出去了,黑衣人又都在休息,扔到无障怀中一块用荷叶包着的桂花糕,无障打开荷叶,芳香扑鼻,都有些舍不得吃了,因为那味道让他想起了娘亲。

无障用淡淡的眼神看着凝视他的秦陌瑶,她嫣然一笑,娇躯转过,他低下眼,细细品尝,这桂花糕太腻,没有婉娇偷来的馍馍有着真实的味道。

青阳出去许久未回来,萧惊鸿见无障出去解手,他也起身跟了过去,在无障身后低声道:“你若拜入我的门下,我会带你甩掉青阳。”

无障定住身子,没有回头,沉声道:“谢阁主好意,在下的师父太多了,且不能修行,只能让阁主失望了。”

萧惊鸿道:“那你想如何,才能跟随我,难不成是想让我杀了他。”

无障已见过两人的身手,萧惊鸿与青阳的修为在伯仲之间,若是萧惊鸿突然出手暗算,也许会杀死青阳,但他知道青阳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更何况还有何必留一直隐藏在暗中,也许用不了多久,萧惊鸿等人也会遇害,况且青阳会比萧惊鸿对他更好,无障自是清楚,偷着拉拢他,目的很明显,这里的人无一个不是想利用他,都不想要对方寻到刑天的遗物,“你想的太多了。”缓步走开。

萧惊鸿欲要再说,见青阳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转身走了回去。。

森林里除了植物外,未见一个动物,这些人休息完毕,继续搜寻陆吾的踪迹,已经有很多人不是想着出去了,很快他们发现一个巨大的洞穴,刚好比陆吾的体型大一圈,想必就是那陆吾的洞穴,众人在洞口停住,犹豫不决,苏巧巧恳求道:“我可不想进入这洞穴,大师兄我们还是去找找别的地方,看有没有出口吧!”

项远行将背着的周锦天放下,道:“这里也许真的如无障所说,没有出口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进入这洞穴,才能寻到机会。”

这时,就听一阵桀桀怪笑,何必留从高大的树上飞身落下,只是头发都是披散着,项远行惊奇的问道:“你没死?”

何必留青脸白脸一紧,怒道:“你才死了呢,我‘千里追魂’只能夺别人的命,谁敢夺我的命。”

项远行忙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寻不到你,还以为……”除了天山弟子,其余的人都知道何必留没死。

何必留道:“行了,不必解释,越解释越难听。”

萧惊鸿笑道:“何必留那么高的修为,什么迷阵能迷惑得了他。”

“哎,这话我爱听,你们都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快进去啊!”说着就迈步进入了山洞,紧接着黑衣人在前,青阳提着无障在后,也跟着进去了,天煞阁和峨嵋弟子紧随其后,项远行在洞口,见就剩他们三人了,对想要离去的苏巧巧低声道:“别忘了师父让我们来此的目的,若是真能寻到遗物,也许我们会轻而易举的出去,富贵险中求,或许我们过了这一关,得到了秘法,都会长生不老。”说着背起周锦天就进入了山洞,苏巧巧只能跟随在师兄的身后。

山洞里面一片漆黑,何必留点燃了火折子,天煞阁的弟子也有几人点燃了火折子,通过幽暗的火光,能看清洞璧尽是深深的抓痕印和粗壮的树根,那抓痕印必然是陆吾留下的,这洞坡度很大,一直向下倾斜,几步远,前面的人就和后面的人的脚尖,处在同等高度,谁也不敢出声,只能听到他们轻微的脚步声,生怕陆吾不知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

这样行进了很久,估计下落的高度能有千丈,终于前下方出现了亮点,逐渐变大,越来越刺眼,何必留带着众人更是放慢了脚步,逐渐的靠近那个洞口,他们听见了水声,越来越响,充分证明了无障的猜想,下面是万丈深渊。

洞口是一道半尺厚的水墙,水流速不是太快,犹如一面光滑的镜子,这也是雾气没能透过来的原因,透过水墙能见到飞流直下的河水,还有那到刺眼的白光,那隆隆的水声震得脑中鸣响,这河水就是从他们的头上的入口直下的,已经落下了千丈,这水墙是沿着石崖渗出的水所形成的。

洞口都是水,何必留伸手感受水的流速和厚度之后,将铁钩勾在岩石上,头探出水墙,向外面的四周望去,身上的黑袍立即湿透,片刻后头缩了回来,头发已经湿透,湿漉漉的贴在青白脸上,手两边一扶,桀桀笑道:“出这道水墙,向左攀爬十丈左右,就会爬出这水流,那边是峭壁,沿着峭壁就可以爬下去,多深看不清楚,下面不知道是什么物体发出的强光,太刺眼了!”

第三十九章、争先恐后夺金丹

萧惊鸿也探出头去观看,确实如何必留所说,不过若是想攀爬过这十多丈宽的水流也并非易事,这水流是竖直的,他们的踏水轻功施展不了,那石壁被水打磨的光滑无比,很难着力,而且还需克服掉水流的冲力,一不小心就会坠入到万丈深渊,想必那陆吾一跃就会越过去,而他们这些人只能另想办法。

何必留道:“若是‘万年龟’在这,我们过去会毫不费力,他的铁链飞过去扎在岩石上,我们顺着铁链就能走过去。”

青阳道:“不用他我们也能过去。”说着将无障交由何必留,取出身后长剑,手抓在洞口,上半身探出,奋力的将剑刺向水中的岩石,将岩石扎出一个石楞,单手抓着这个石楞,身体浸入水幕中,克服着水的冲击,在一臂宽的地方,又扎出一个石楞,用了一炷香的时间,青阳耗费了许多内力,在石壁上刺出一排手可以着力的石楞,穿过了这条水瀑。

由于轰隆声太大,青阳只能又攀爬回来,跃到洞中,浑身已经湿透,休息片刻,何必留欲要背无障,青阳不放心,自己背起无障在前面开路,何必留紧随其后,这些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跟在后面,排成一条线,向左边石崖攀爬过去,每个人浑身湿透,只露出头,背过脸喘息,这些人的内力都比较深厚,手抓在石楞上,都能克服掉水的冲击力,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一不小心,就会身陨。

这石崖下发出刺眼的白光,整个空间全是浓浓的水雾,而且这水雾直往上升,想必是这河水落到这深渊下,化成的水雾升起的,石壁上空也是白茫茫一片。

众人都顺利通过,身体靠在岩石上,每个人的衣衫都已经湿透,几名女子的衣衫贴着肌肤,曼妙尽显,但没人会在此时去关注这些,这些石崖上虽然没有水流,但仍是湿漉漉的,很滑,而且依然很陡,何必留指着上空,费力大声道:“你们若是想出去,只要爬到上面去,就会找到那条河。”

一些人听后,向上望了望,见陡峭的石壁,想要爬上去太难了,都没有动身,很多人都是看着下面未知的深渊,萧惊鸿大声对无障道:“这白光就是这里不夜的原因,那浓雾是从这里散发出去的吧?”无障听后点点头,萧惊鸿又问:“我们在上面为何见不到这深渊?”

青阳道:“这迷雾使我们不会见到,而且这上方有阵法!”

何必留道:“既然你们都不想离开这里,那就别在这耽搁了,早点下去了。”率先沿着陡峭的岩石开始向下攀爬,青阳和萧惊鸿紧随其后,苏巧巧欲要说话,见项远行背着周锦天开始向下攀爬,只能跟着也下去了,峨眉的弟子看着秦陌瑶道:“师姐,我们也下去吗?”秦陌瑶道:“你们若是不想下去,就从这上去,逆着河流走出去,在外面等我,若是三天之内,不见我,你们就离开吧!”

“这怎么行,我们怎会不跟着师姐,让师姐一个人下去,若是被师父知道了,一定责罚我们的,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峨眉弟子劝道。

“你们不说谁会知道,若是我出不去了,你们就告诉师父,就说我被陆吾吃掉了。”说着就开始向下攀爬。

峨眉弟子有些犹豫,“这怎么行!”其中一名弟子叹气道:“我们下去也帮不了师姐,还是出去等吧。”说着就开始向上攀爬,剩余的三名弟子,看着秦陌瑶,心一狠,也跟着向上爬去,她们早就想离开这里了。

何必留带着众人攀一会,歇一会,已经爬下了千丈之高,仍不见底,这时自上方‘嗖’的一声,急速落下一个女子的身影,众人只看到穿着的是峨眉的衣衫,秦陌瑶急喊一声:“师妹!”可离的太远,速度又太快,谁也救不了她,只能坠入脚下的深渊。

众人已知四名峨眉弟子向上攀爬,欲要离开这里,这峨眉弟子身手不弱,怎会坠了下来,看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上面未必能出去。

又攀爬了两个时辰,水雾越来越重,必须遮住口才能呼吸,不过石崖的坡度稍缓一些,可以用脚蹬住,“下面那是什么?”何必留惊奇的问道。

只见脚下那刺眼的白光是一块平整的发光物体发出的,虽有水雾阻隔,但仍能看的很清楚,滔滔河水由几千丈之高倾下,撞击在那物体上,发出隆隆巨响,化为水雾,向上翻腾,由于下方仍有千丈之高,看上去只有巴掌大小,所有的人都不会知道那下面的发光物是什么,但每个人都清楚那一定就是封印所在,这个物体的发现,让所有的人确信,下面一定封印着刑天,那不是传说,是真实的存在,天上有天宫,天上有神仙,他们突然开始兴奋起来,谁都迫不及待的想下去,速度不知不觉的加快了。

很快,何必留发现了一个山洞,这个山洞要比之前的还要大,这些人都跳到洞口,见这山洞仍是向下倾斜,石壁上有点点发光的晶石,使得洞中不是太暗,这些人也不再说话,也不知疲惫,谁也不想被落下,开始沿着山洞向下走,后来几乎是在飞奔,甚至都忘记了这可能是陆吾的洞穴。

那隆隆声逐渐远离,何必留的速度最快,他跑在最前面,这个山洞一直在向下斜,前方突然变的明亮起来,那就是出口,他们快要到达了深渊的底部。

何必留飞出洞口,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刺眼的空间,这里没有了雾气,地面上是类似水晶的巨大发光物体,平滑如镜,发出刺眼白光,上面是一尺深的水,想必是从瀑布那边渗过来的,四周很远处,都是陡峭的石崖,头顶被如群山般的、巨大的钟乳石所覆盖,犹如无数利剑倒挂。

其余的人都从洞口跑了出来,见眼前的奇观都怔住了,何必留用铁钩试探性的去点刺眼的发光物,感觉那物体坚硬无比,用脚蹚着水,踩在上面见无异状,两脚都站了上去,轻轻挪动脚步,何必留道:“这东西是一块巨大的发光巨石和瀑布那边的一样,坚硬无比。”其实每个人都知道这就是那封印,犹如盖子一样,将刑天压在下面。

青阳道:“我们散开,分头去找入口!”说完带着无障就蹚入水中,这些人散开分头去找,这地面发着光其实没有什么好找的,主要是沿着四周寻找入口,谁也不能确定就一定有入口,因为这是封印,神的封印。

过不多时,苏巧巧远处喊道:“这里有个洞!”此语一出,所有的人都飞奔踏了过来,见又是一个巨洞在距离水面三丈高出,何必留又是率先跃了上去,其余的人也都跟着跃了上去,这个山洞很短,他们很快进入到了另一个空间,地面仍是那发光物体,但却有幽黑的斧刃尖露出两丈多高,犹如一座小山,“这是刑天的巨斧!”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底下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巨斧,那斧子上刻有远古文字,无障围绕着斧子细看这文字,青阳问道:“你认识这文字?”无障不答,也未点头。

这个空间的周围仍有一个洞口,这一次萧惊鸿带着弟子竟然率先进去了,何必留和青阳对视一眼,将无障交给了黑衣人,让他们跟在后面,两人飞身跟了过去,意图很明显。

萧惊鸿进入洞中就带着弟子开始飞奔,未行多远又来到一个百丈宽的空间,地面上巨大的凶兽尸骨堆积成山,好似凶兽的坟墓场,深深恐怖,这地面没有了那放光物体,但有很多明亮的内丹,闪闪发光,照的空间依然明亮,有两颗内丹散发出金色光芒,这金丹是千年以上的妖兽修炼而成,有着强大的灵气,若是将其炼化吸收,不但功力大进,而且还会延年益寿,是修炼的稀世珍宝,他只听说过传闻。

萧惊鸿冲着一颗鸡蛋大小的金丹冲了过去,刚要伸手去抓,只觉身后劲风袭来,猛然翻转身体,顺势‘唰’的一声,射出数枚‘无影针’,‘无影针’尽数射在已然气绝的天煞阁弟子身上,原来何必留是将天煞阁的弟子脖子拧断抛了过去,而自己紧随其后,尸体一落地,夺命钩已到萧惊鸿身前,萧惊鸿身体一侧,飞身后退,衣袖挥动,又射出‘无影针’,何必留飞身跃起,速度快到了极致,躲过无影针,萧惊鸿还未等停稳,青阳又挥剑刺来,萧惊鸿脚下再次一点,继续飞退,‘无影针’迎面射向青阳,青阳虽看不到那针的影子,但却能感受到空气的波动,长剑快速闪动,只听‘噼里啪啦’的‘无影针’打在剑上,冒出火星,青阳的剑仍直刺萧惊鸿,而何必留的夺命钩也要刺到萧惊鸿的后心,萧惊鸿两面被夹击,只能再躲,脚下一踏,一个兔起鹤落,落到远处,笑道:“你们动手有些早吧!”天煞阁弟子与黑衣人立刻对峙。

何必留桀桀笑道:“早不早也需我们定,更何况若是出手晚了,这金丹可就是你的了。”

“这里有两颗金丹,我连一颗都拿不走吗?”

何必留桀桀道:“这金丹如此珍贵,别说一颗,你半颗都带不走!”

“你们有些太霸道了吧!”

“桀桀,你堂堂一个邪道阁主,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不觉可笑吗,你难道不知修真界靠什么说话?”

“你以为我定然会败在你们的手中不成?”

“桀桀,不是败在我们手中,而是死在我们手中,‘千里追魂’出手,谁会跑得了。”

“什么‘千里追魂’,哼,只会暗剑杀人,这名号以后不会再有人提及!”一个灰衣身影从另一处洞口跃了进来,正是嵩山弟子,常不余。

“你竟然没死?”

……

第四十章、无法解开的封印

何必留见常不余逃走,在他身后穷追不舍,桀桀怪笑,常不余拼命的奔跑,身上的剧痛让他逐渐的清醒,辨识了方向,闯入了瘴气之地,那瘴气毒性极强,吸入过量就会死亡,他心知要想甩掉何必留的追杀,就必须依靠这瘴气,他闭住呼吸飞奔了很远,一直到他筋疲力尽,眼前一片漆黑,落入河水中昏厥,被河水冲到深渊入口,才苏醒,眼见就要坠入深渊,在危急关头,他飞离瀑布,沿着石崖向下滑,他大喊,双手握剑,使出浑身内力,将剑割在石崖上下滑了好久,才稳住身躯,来到了这里。

而当常不余进入瘴气之地后,何必留也进去追寻许久,不见踪影,以为他已死在瘴气之中,他不能闭气太久,也就离开了。

常不余用磨去一半剑身的剑,指着何必留,冷冷道:“你装神弄鬼,暗害我嵩山,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项远行大惊道:“原来是他杀了嵩山弟子!”

“不是他们还会有谁,我们即使不开罪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现在这种情况还需解释吗?”萧惊鸿狠狠道。

何必留桀桀笑道:“好,为了这几颗金丹,杀这么多人值了,你们一起上吧。”

常不余真气‘砰’的一震,众人一惊,见这强大的真气,必然是炼化了金丹,修为陡增,常不余脚下一踏,地面砰然龟裂,身影急速冲向何必留,短剑前骤然出现七色彩光,嗡嗡尖叫,犹如一道彩虹射向何必留,这是嵩山绝技‘长虹贯日’,常不余之前真气不足,不能使出如此恢宏一剑。

何必留见那光芒太过强劲,不敢怠慢,身影一闪,欲要侧身躲过,常不余见何必留向右躲闪,短剑横扫,七色彩光化为彩虹,扫向何必留,何必留翻身跃起,身体倒转刺出铁钩,一声脆响,铁钩被半截剑削断,衣袖也被剑气撕开口子,何必留大怒,身影穿梭,与常不余战到一处。

青阳眼眉一皱,飞身冲向常不余,‘唰唰!’射来‘无影针’,青阳挥剑一阵抵挡,萧惊鸿冷哼一声,“无视我的存在吗!”飞身冲向青阳,衣袖舞动,射出数十枚‘无影针’,青阳身前剑影闪烁,将无影针尽数挡下,看准萧惊鸿发招的时间差,长剑直入。

这无影针是将手掌中的毒液用真气凝结成看不见的冰针,射入对方要害部位瞬间溶化,毒液迅速传遍周身,遇害者甚至连话都说不出,就中毒死亡,而且周身寻不到伤痕,进行暗杀,神不知鬼不觉,但若是遇到高手,就会根据细微的动作和风声察觉到,躲开毒针,而且这无影针凝针需要时间,在正面对敌时,高手是不会给这个机会的。

萧惊鸿见长剑刺来,凝针来不及,只能飞身躲开,青阳再次近身刺来,将剑影罩住萧惊鸿周身,让他没有时间发招,萧惊鸿只能疲于躲闪。

天煞阁的弟子与黑衣人也都纷纷杀在一起,剑光闪烁,身影翻飞,杀喊声不绝,项远行虽然得知何必留杀了嵩山弟子,但何必留一路也未对他们三人下手,他也不可能出手去帮助常不余,得罪何必留等人,站在一旁劝道:“诸位别打了,别把陆吾给引来了!”……

那些人杀心已起,都想除掉对方,谁会听他劝说,项远行见无人听劝,只好背着周锦天与苏巧巧离开,这里共有四个洞口,他们去了左边不远处的一个洞口,而秦陌瑶此时早已偷偷去了右边的洞口。

这些人杀了许久,天煞阁弟子与黑衣人各有死伤,何必留与常不余越斗越狠,青阳招招紧逼萧惊鸿,萧惊鸿只能偶尔发出无影针还手,仍有一名黑衣人在无障身边看守,但却一直在注视着场地内激烈的战斗,这黑衣人的身体突然一震,慢慢倒下,秦陌瑶不知何时来到了黑衣人的身后,用那温香柔夷拉起无障的手,奔向右边的山洞,粉红的衣袂飘舞,青丝拂过无障的脸庞,香气醉人,无障本不想离开,一是他挣不脱,二是他忘了挣脱,就这样被她带到了洞口,进入了山洞,山洞幽深,无障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动的厉害,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不知为何而害怕。

秦陌瑶转过脸,柔声道:“我带你去找刑天。”过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个空间,此空间地面的一半又是那发光物体,不过这发光物体上面却刻着金色的远古文字,文字围成一个八卦的形状,足有十丈见方,而另一半却是幽黑的水潭,深不见底,与那发光的物体将地面分为黑白两半,“这就应该是那封印吧。”秦梦瑶仍拉着无障的手,另一只手指着金色的文字柔声道。

无障松开手,缓步走到文字前面细看,见那文字并不是刻着的,而是金色的液体在表层下流动,闪闪发光,似乎蕴藏着神秘的力量,这八卦形的中心处有五个圆槽,不知是何作用,“嗯,这也许只是其中一处的封印,别处应该还有。”

秦陌瑶问道:“你知道上面写着什么吗?”

无障蹲下身,触碰那金色的文字,摇头道:“我只认识几个字,应该是个咒语。”

秦陌瑶走到无障身边,问道:“你能否破解这个封印,刑天一定就在下面!”

无障摇头道:“我怎么可能破解神所设下的封印,你太高看我了。”

“用你那聪明的脑袋想一想,也许就能破解呢,你不是说没有破不开的阵吗?”秦陌瑶用忧怨的眼神望着无障。

无障没有回答,环视四周,发现了一个洞口,见那个洞口有陆吾的爪痕,岩石被陆吾皮毛磨的很亮,想必是陆吾经常出入的地方,无障指着那个洞口道:“我答应过你,告诉你出口,那个洞口应该是陆吾通过它,去外界寻觅食物的出口,你可以沿着那个洞口走出。”

秦陌瑶道:“我来此不是为了出去,也不是为了那金丹,而是解开封印,寻到刑天的遗物,长生不死,而你也许会除掉身上的病患。”

“那只能让秦姑娘失望了,我没有这个能力,解不开刑天的封印。”

……

秦陌瑶那忧怨的眼神带着失望,看着无障淡淡的眼神,轻哼一声,“可也是,你都自身难保,我还对你抱有希望,我真是太天真了!”

无障淡淡道:“你不是太天真,而是你的要求太现实了,奉劝秦姑娘还是离开这里吧。”

秦陌瑶叹口气道:“你快走吧,迟了,他们会赶过来又抓到你了。”

无障走到水潭边蹲下来看着幽黑的水面,淡淡道:“我不走!”

秦陌瑶问道:“你不走,在这里做什么,难道等着他再抓到你,还是等我走了自己解开封印?”

“若是能解开封印,我定然会解开的,我之所以留在这里,是有事情没处理完。”

“那我也不走,等你处理完了再说,或许留在这里,有人会解开封印的。”

“他们若是解开封印,不会留着你的。”

“这就不需要你担心了!”

这时,项远行三人从洞口走了进来,项远行惊喜道:“封印!”迅速的走到封印上细观,苏巧巧娇声道:“终于找到封印了,快想办法解开,我们好寻找宝物!”项远行皱眉看了许久不说话,苏巧巧问道:“大师兄,这写的是什么?”

项远行摇头道:“不知道,我猜是刑天封印于此,不得解开之类的话!”

“那快点解开它!”

“不知如何解开它,我试试能否将这字除掉!”抽出长剑,奋力的刺在金字上,一声脆响,剑断,金字的表面丝毫未损。

“没用的,我已经试过了!”秦陌瑶在一旁沉声道。

苏巧巧娇声道:“无障,快想想办法,如何解开这封印!”无障不语,在一旁静心思索。

这时峨眉的三名弟子走了进来,见到秦陌瑶,哭诉道:“师姐,我们终于赶上你们了,三师姐死了!”

秦陌瑶道:“我知道了,你们在上面遇到了什么危险?”

“我们离开师姐之后,向上攀爬,那上面越来越陡,而且有瘴气,她一个没抓住就掉了下去了。”又道:“那里根本上不去,我们没办法,只好下来找师姐。”

打斗之声从洞口传来,片刻后,何必留冲了进来,喊道:“他在这里!”随后是青阳和几名黑衣人,何必留手中攥着一颗内丹,常不余与萧惊鸿也追了出来,青阳看到封印,大喊道:“快停手,这里有封印!”

这些人听后,向中心望去,果然见到封印,都当即停了手,常不余衣衫已经破烂不堪,何必留也未好到哪里去,天煞阁只剩下五名弟子,黑衣人也只剩六人,另一颗内丹被萧惊鸿拿到。

众人围成一个大圈,仔细观察了许久,何必留喊道:“谁能解除这封印?”这里的人谁也不可能知道解除这封印方法,因为这是神的封印,而他们是人,有些人的目光投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无障,企图在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青阳走到无障身边开口问道:“你能解开封印吗?”

……

无障淡淡看着青阳,淡淡道:“我能。”

……

第四十一章、不得不再次中计

众人都瞪起眼睛看向无障,他们原本都快要放弃的心,听到这样的回答能不兴奋吗?

秦陌瑶最为震惊,她不但震惊无障的回答,对她的自信心更是产生了怀疑,她从未对任何一个男子像对他这样主动,若不是为了寻到刑天遗物,她怎会如此,可即使这样,仍未打动眼前这位快要病死的人,波澜不惊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的一颗心,那忧怨楚楚的眼睛看着无障,心道:“你怎能如此!”

“那快解开封印!”青阳惊喜道。

无障看着青阳淡淡道:“要想解开封印,需要三块魔石!”

青阳听后,脸色登时由喜转阴,他知道是哪三块魔石,心道:“这魔石怎会与此有关,他又要使诈,两次险些死于他手,不能再中他的圈套,只要他把法决说完就立即杀了他。”

萧惊鸿问道:“这里哪有什么魔石,你要哪三块魔石?”

无障道:“这里有,都在一个人的身上!”看着青阳。

青阳怒道:“别听他胡说!”对无障狠狠道:“小心我一怒之下杀了你!”

众人当即猜出魔石在青阳身上,萧惊鸿微微笑道:“我们之间的过节以后再说,我们来此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解开这封印吗,既然已经找到封印,东西又在你那,你这就交出来吧!”

青阳道:“这小子经常使诈,他的话你们不能信!”

萧惊鸿挡在无障身前,笑道:“到目前为止,他对我们说的可都是真话,能到达这里也全凭他,难道你是想待我们走后自己偷着解开,我们这么多人都来到了这里,若是解不开封印是不会走的,况且我们现在都知道了你带他来的目的。”言外之意,若是不交出来,我们可就一起上了。

青阳已经确定,无障定然是利用这些人夺回魔石,他又开始后悔没有当即杀死无障,现在杀他已经是不可能了,这小子太阴险了,一句话就能要了人的命,看着眼前这些人贪婪的目光,今天若不交出魔石,是很难活着离开了,狠狠的瞪着无障道:“你骗不了我,你一个毫无法术的人,怎能破解这封印!”

“这就不是你能明白的了。”无障淡淡道。

青阳道:“交出魔石可以,但你必须告诉我如何做!”

无障道:“把魔石放入那些槽内,念解印咒。”

“你胡说,那槽那么大,况且是五个槽,只有三块魔石如何放?”

“能不能放进去是我的事,难道你知道那槽的作用,五个就必须都用得上?”

何必留道:“青阳,你就将魔石交给他,让他一试,若是解开封印更好,解不开,他也跑不掉,我们到时再杀了他,也不会有人反对。”

青阳狠狠道:“好,若是你再次使诈,我绝不会饶你!”从怀中取出三块魔石,蓝色的避邪石,那是玄青师父的,黑色的安魂石,那是紫檀师父的,还有红色的摄魂石,一直在青阳的手中。

众人见三块石头,除了颜色有异外,其余没什么特点,甚为普通,也许这其中有蕴藏着强大的魔性,正真是解开这封印的钥匙,青阳准备亲手交给无障,萧惊鸿拦在身前接过,转身才交给无障,现在无障是这些人重点保护的对象,不会给青阳任何下手的机会。

无障接过三颗魔石,淡淡道:“你们都退离这里,以免解开封印之时,你们有危险!”

青阳一听,就知道他又要耍心计了,想要不离开,但见萧惊鸿等人站在身前,示意让他离开,他只好冷哼一声,走向洞口,众人都退到洞口等候无障解印,秦陌瑶的心不能平静,不是有可能即将解开的封印,而是那揣摩不透的眼睛,尽管知道了魔石在青阳身上,没有它打不开,可为何他不对我说。

无障端坐在八卦形的文字的中心,将三块魔石放入槽内,槽确实大了很多,无障面向众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有模有样的结印于胸前,闭上眼睛许久。

众人看的心中焦急,青阳道:“你们就看他如何使诈吧,他什么都不会!”萧惊鸿笑道:“耐心等待,若是破解不了,不用你,我也会杀了他!”

这时,只听无障使出浑身力气,仰天大声呼喊道:“风草摇摇,我身无骨,谁言君子,夺我黍苗。风草黄黄,我身无肤,谁言君子,夺我衣裳。风草凄凄,我身无心,谁言君子,夺我乡思。”声音响彻山洞,撕裂的悲凉。

众人心道:“他所念的这不像是什么咒语,倒是像在吟诗作赋,难道这就是神咒?”静静等待破除封印的那一刻,忽觉有人在身后,轻轻哭泣,回头一见,原来是苏巧巧,项远行问道:“为何伤心?”苏巧巧擦拭泪水,又哭又笑道:“不知道,听着,听着,就哭了,感觉我们都好悲哀!”

其实无障所念正是那刑天斧子上的古文《卜谋风草》,刚拼力念完,无障再也忍不住,仰天喷出一口鲜血,踉踉跄跄,差点倒下,平稳过后,继续闭目结印,众人大惊,不知何故,青阳喊道:“这么久了,他一定是在拖延,快将他拿下!”欲要上前。

何必留劝道:“你就在等等吧,这小子都累吐血,这次不会有诈的。”

苏巧巧道:“就是,人家都那样了,还说人有诈,你的心是怎么长的!”

……

无障身后的水潭有个气泡冒了出来,破裂在水面,荡起涟漪,在山洞口的人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无障此时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远处的青阳,似乎露出一丝轻蔑,用衣袖轻轻的擦拭嘴边的血迹,伸出毫无血色的手,缓慢地拾起一颗一颗魔石。

青阳再也忍不住了,他已经感觉到他已中计了,飞身跃起,不顾一切,急速冲向无障,众人措不及防,没能及时拦住青阳,忙追在后面,只听青阳大喊道:“我要杀了你!”

这时无障已经站起身,三颗魔石已经攥在手中,眼见青阳长剑就要刺到眼前,无障只是站立,也没想着躲避,淡淡的看着青阳。

身后一只漆黑的巨爪腾然升起,当青阳看到时,巨爪已经带着劲风拍了下来,若是被砸中,定然化为肉泥,危急关头,青阳单脚一踏,斜着跃起。

‘砰’巨爪在无障身前拍下,随手一带,将跃起的青阳掀飞到冲来的人群中,青阳浑身欲碎,口喷鲜血,被何必留飞身抓住,背靠在何必留身前支撑着站立,指着无障痛心而艰难道:“我的魔石!”

巨爪一展,握住无障,巨大的身体从水潭中跃了出来,犹如出海蛟龙,踩在发光地面上,一声狂吼,掀起飓风,所有的人耳中轰鸣。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如此变故,更想不到这是什么原因,何必留的金丹,萧惊鸿的金丹,常不余那颗更大的金丹竟然飞离他们的衣袖,归向陆吾,三人想要去抓回,已然不及,陆吾巨嘴一张,含在口中,陆吾用一只没有瞎的眼睛怒视着众人,吓得众人纷纷向后退,害怕陆吾跃过来袭击他们。

无障被陆吾握在巨掌中,俯瞰众人,眼神淡淡,那眼神无人能看得懂,永远也看不懂,秦陌瑶此时轻叹一声,心道:“他没有骗我!”怅然若失,忧怨楚楚,他是这些人之中唯独没有受到惊吓的人,因为她没看到陆吾。

陆吾又一声怒吼,高高跃起,‘噗通’一声,落入深不见底的水潭,激起数丈高的浪花,溅了众人一身黑水,就这样,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众人晃过神来,慢慢靠近潭水,向下望去,不知这幽黑的潭水下面隐藏着什么。

青阳已经疯狂,怒视众人痛恨道:“这都是你们害的,这都是你们害的,我早就说过他狡诈,你们谁也不相信,你们谁能还我三颗魔石?”若是青阳不受重伤,想必已经拿起剑跟眼前的这些人拼命了。

众人谁也无话,三颗金丹也被陆吾收了去,这些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来到这里,一路上也死了不少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谁都不会甘心,但基本确定的是这封印谁也打不开,无障只是以此来夺走青阳的魔石。

至于陆吾为何抓走无障,谁也想不通,也许是离的最近,抓去吃掉了,其实无障的死活,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何必留等人跳入黑水中,扎下去十多丈深,就再也下不去了,下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况且是陆吾的巢穴,即使下去了,也是送死,众人望着封印琢磨了许久,也不愿离去。

项远行在苏巧巧的劝说下,答应离开这里,率先走向无障指给秦陌瑶的出口。

秦陌瑶思虑了不知有多久,最后想明白一点,就是她对无障做的那些事,都是多余的,他什么事都很清楚,最后默然带着峨眉弟子走向出口。

……

自从青阳带无障来常羊山,无障就已猜到那封印是不可能解开的,而他一路就在计划着如何才能夺回魔石,安全逃脱,他为了得到大家的信任可谓是冥思苦想,百般算计,但不管如何算计,都很难安全离开,因为解开封印才是关键,若是解不开封印,谁也不会留下他的,但庆幸的是他看到了刑天的巨斧,看到了刑天的《卜谋风草》,那是刑天所做的诗歌,不是什么咒语,但若是能将此诗歌喊出,必然会得到陆吾的保护,因为陆吾在这里很可能是在守候着刑天,不愿离去,朗诵主人诗歌的人,会得到它的保护,看到凶兽的尸骨,他知道距离陆吾不远了,看到潭水表面那点点血迹,知道陆吾就在潭水中。

无障被陆吾握在手中,身体迅速下坠,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闭上眼睛,水的压力不断增加,胸腔欲被压扁,肋骨欲断,脑中嗡鸣。

正当他几欲昏厥之时,身体陡然上升,速度越来越快,使他的身体一下子轻松不少,片刻之后,迅速越出水面。

无障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一幅惊人的画面……。

第四十二章、不散魂遇短命人

比陆吾还要高大的黑影,出现在无障的视线里,那黑影没有头颅,浑身散发着黑气,如同燃烧着的火焰,四肢分别被一人来粗的黑色锁链束缚,胸膛被锁链交错贯穿,那锁链一直延伸到远处直至看不见,发觉陆吾握着无障走过去,胸前睁开了如火球般的眼睛,射出凶光,恐怖之极,无障见之,不由得心中一惊,心道:“难道它就是刑天的魂魄,这么多年了它的魂魄仍然不散。”

陆吾俯下身去,伸手将无障放在那如山高的黑影前,去了那黑影身后的角落,倚在如城墙般的青铜盾牌旁,闭目修养。

只听浑厚而苍老的声音道:“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见到我的人,你能看懂我那斧子上的文字?”

那声音震得无障耳膜嗡嗡作响,无障平静道:“幼年时喜欢观一些古籍,进行推敲,识得几个文字。”

“干冒风险,能找到这里,十分不易,你们来到这里是为何?”

“我是被他们带到这里的,他们来此,是为了寻找前辈的法决和异宝。”

“咯咯,这里只有我这干戚,哪里会有什么异宝。”

无障看过一些关于刑天的记载,说法不一,有的说是刑天原是天上的神,犯了天条被断了头颅,有的说刑天是不灭恶魔,危害天下苍生,还有的说刑天是为了夺回神仙取走下界的五行之源,杀上天庭,但不管是哪个说法,最后的结局是一样的,刑天被断了头颅,封印在常羊山,那些流传未必是真,无障过去也不可能去推敲这些,但当他看到刑天斧子上的诗歌,让他相信了后者,使他不得不对刑天产生了尊重之情,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问道:“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什么传说?”

“说前辈为夺回五行之源,杀入天庭,被奸人所害,砍掉头颅,封印在此。”

“咯咯,时隔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有人会记得,说的没错,正是它们夺走我们的灵源,使得我们的地域灵气越来越贫瘠,而他们独享这原本属于我们的灵气,我的族人为了反抗它们都被杀绝,它们杀不死我,就用北海玄冰将我压在下面,用南海精铁贯穿我的身体将我封印在此。”

无障看着那寒冷而粗壮的锁链将刑天牢牢锁死,同情的问道:“前辈有方法能解开这封印吗?”

刑天苍然道:“上面北海玄冰倒是困不住我,我那斧子就可以破开,可断开这精铁打造的锁链就难了,它们将我的灵魂锁住与外面的八座大山连在一起,已成为一个整体,若是破开锁链,我的灵魂很可能也会随之消散,我不想冒这样的风险,我要等,等到那些畜生,一个一个的死绝!”

“经过了这么多年,前辈的仇恨还不能消散吗?”

刑天苍老叹道:“怎会消散,时间越久,这仇恨只能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如果没有那仇恨,我也绝不会支撑到现在,你难道不知什么是仇恨吗?”

无障的内心里怎能没有仇恨,但对于他而言仇恨是无力的,只能徒增烦恼,他从未想过要去复仇,因为他活不久,他的娘亲只留下一句话“活着!”,他为了这句话已经残喘很久了,若不是青阳逼得他走投无路,他不会去想那仇恨,若不是看到张良去刺秦,他都忘了这秦国也是他的仇恨,看着那熊熊燃烧的仇恨,沉吟道:“我真的不懂得什么是仇恨,按理说我应该也有着血海深仇,也许不比前辈少一分,但我生来就是这样,也许这是我的缺陷,我没时间去复仇,也没能力去复仇,来到这危险之地,就是仇人把我带到这里的,我却无力去杀了他,只能受其胁迫。”

刑天用那双火焰看着无障周身,已知无障的身体状况,叹息道:“我是不灭的魂灵,你是一个短命的人,也许我俩都一样,谁也没机会去报仇,我的不灭魂灵是我的族人用血祭将我重生的,我帮不了你,只能让你失望了。”

无障忙道:“前辈曲解我的意思了,我来此的确是迫不得已,我朗诵前辈诗歌,目的就是想要寻求陆吾的保护,根本没想到我能有幸见到前辈。”

“听到你朗诵我的诗歌,是我让陆吾把你带进来的。”

“感谢前辈出手相助,晚辈无以回报,只能跪谢前辈。”说着跪地而拜。

刑天咯咯笑道:“你不用谢我,我把你带进来是为了验证当初的一个预言,现在看来那个预言是不可能的了,你若是想离去,我可以让陆吾带你出去。”

无障知道外面的人定然不会死心,也不急着离开,“不知前辈想要验证怎样的预言?”

“是用血祭将我复活的先知,他是我族的巫师,在死前曾预言,我会被封印两千年,之后会被一个朗诵我诗歌的人解救,带我再次杀入天庭。”

无障苦笑道:“既然先知已经预测了前辈会被封印,那此后也不会错,只是这人定然不是我,想必今后会有人来解救前辈的,前辈可以再等。”

“这个预言已经不可信了,我的身体已经腐烂,不复存在,除了灵魂,我什么都不剩,即使解除封印,我也是一个如同你一样,是一个废弃的灵魂,更不用说杀入天庭了,也许是先知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吧!”

无障轻轻念叨:“活下去的理由,我现在活下去,也是为了那个不可能实现的理由。”

刑天问道:“那是什么理由?”

无障从怀中拿出三颗魔石,呈现在刑天眼前道:“就是这个,师父让我去完成当年他们没能完成的心愿。”

刑天的那双火焰盯着无障手中的三颗魔石,惊叹道:“你怎会有它们?”

“这是师父留给我的,是用来驱散二十万冤魂的戾气,前辈知道这是什么?”

刑天道:“这三颗石头,就是那五行之源其中的三颗,那黑色的是土之源,蓝色的是水之源,红色的是火之源,还有青色的木之源和黄色的金之源,通过这三源可知,灵气已经释放干净了,难道天宫的那些人不再需要它了?”那燃烧的双眼有些暗淡,“小子,能否告诉我这外面的世界都发生了什么,现在天宫的那些畜生都在做什么?”

无障有些站累了,于是坐了下来,用了好久的时间,语速平和的讲述了史料的的记载,从三皇五帝到秦刚刚灭六国,也讲述了姜尚封神的神话故事,刑天听后陷入沉寂。

刑天道:“你提到‘仙’界的这些下来封神之人,我一个都没听过,天宫的那些人也没有一个在其中,难道时隔这么多年,它们都已经死去了,我等了这么多年,到头来都是毫无意义?”火焰流露出失落。

无障淡淡道:“那也未必,这五行之源我虽不了解,但单凭这灵源枯竭,是不能断定它们是否存在的,也许它们寻到了新的方法或是灵源,继续维持天宫的运转,更何况传说那些人已经修成不灭之身,法力无边,下界也没什么好东西了,何须再下界,现于世人。”

刑天道:“海会枯,石会烂,任何灵力都有枯竭的那一天,而且任何生灵都不可能长生不死,它们自命为神仙,却也不能逃过‘三灾’,只是寿命比较长久罢了。”

无障问道:“请教前辈,真有天宫吗,它在哪里,当初前辈是从何处杀入的天宫?”

刑天道:“天宫比我们的南瞻部洲还要大,在我们的南部,起初并不在天上,与我们只相隔一条河,那条河叫‘通天河’,渡过那条河,就可以到达那里,他们利用邪门法术,将整个陆地升到天空,那时,那块大陆还不是很高,我们还是可以打上去的,若是按你所说,时隔这么多年,那它们现在不一定飘到了哪里,再或许它们设置了结界,即使我现去寻,恐怕也是寻不到了,更别说你们这些常人。”

无障道:“难怪这么多年,那些修真之人,无一人能成仙,到达那里,看来它们的确是隔绝了我们。”

“它们当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抛弃这片土地,怎能理会我们这些被抛弃的生灵,它们的超凡脱俗,不过就是自私罢了,你说的封神,未必就是封神,一个生灵最珍贵的就是魂魄和精元,这也许是它们做出的另一个不为人知的阴谋。”

无障沉吟道:“看来这神仙也如同这人类一样,也要散播一系列的谎言,进行欺骗,而且比人类更自私,更无情,真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见见那些神仙究竟是什么样子。”转而对刑天道:“前辈,能否看出我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

刑天道:“你虽然修炼氤氲功法,但这犹如杯水车薪,于事无补,实不相瞒,依我看,你的命不会撑过三天。”

无障听后,并没有吃惊,只是叹息一声,他对自己的身体再清楚不过了,只是想确认一下还有多久,没想到只剩三天了,别说完成两位师父的遗命了,连这十万大山都走不出去,怅然若失,淡淡道:“想活着真难啊。”

刑天看着失落的无障,又琢磨道:“不过,也不好说,按理说你这样的身体是不可能活在这个世上的,但你的确还是活着,我隐隐的感觉在你的印堂之中,似乎有一个无形的物质,我感受不到它是什么,只是猜出的,或者是错觉,也许就是它,吸去了你所有的真气,使得你的身体虚弱不堪,那个物质无法去除,也许封住了那个物质,你的身体才能存住真气,可以使你多活上几年。”

无障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指出他的病因,感觉这个解释很有道理,而且每当他昏迷的时候,隐约的能感觉到那个位置会让他很轻松,这也是他不愿醒来的原因。

若是真如刑天所说,封住那个物质,他就可以修炼,就有能力去完成师父的遗命,甚至可以为父母报仇,杀了当年参与其中的那些人。

无障跪求道:“那前辈救我,只要给我三年的寿命,我定然会寻到方法,救出前辈。”

刑天道:“我只剩灵魂帮不了你,只能告诉封印心法,不过你体内无一丝真气,修为很低,几乎没有,这心法至少需要御气的修为才能施法,你现在连凝气都凝不了,如何驾驭这心法。”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会去争取的,请前辈赐教!”

“你执意要这么做,那我就将心法传授给你,听好了,明道如费,进道如退,夷道如类,……”刑天将口诀一句一句传授给无障。

无障很快就将心法领悟,但开始实施之时,却是寸步难行。

第四十三章、为了活命入魔道

无障只有三天的时间,他必须在生命枯竭之前,由凝气开始,跨越炼气,达到御气之镜,别说三天,就是三年,世间都没有人能连续跨越这三个修真境界,他一个毫无内力的人怎么可能做到,有些事情意志力是突破的关键,但空有意志力却无根基,意志终会消沉的,最后是绝望。

无障再次面临着八年前同样的问题,凝不成气,经脉里面空荡荡的,什么气息都不见,身体本就虚弱的不成样子,再经过强行凝神修行,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口精血,软软倒地。

刑天哀声叹道:“小子,你就别强行凝气了,你这样做,也许你连一天都撑不过去的,还是好好珍惜这剩下的三天吧!”

无障颤颤的坐起,艰难道:“与其这三天等死,倒不如拼死去找活路,只要我还没死,就有希望,只是按正途修炼,恐怕是不行了。”

刑天道:“难道你还有其他方法?”

无障拭去嘴角血迹,“今天遇到前辈我真的很高兴,让我终于知道了病因所在,这给了我希望,即使还剩三天的时间,也比我稀里糊涂的死,要好的多,况且前辈已经告诉了封印那物质的方法,能不能活,就看我自己的了,即使我死了,也不遗憾,至少死的时候,自己做了一把主。”

刑天咯咯笑道:“小子,说得好,真没想到这样脆弱的身体,性子却是如此的倔强。”

无障淡淡一笑,“前辈不也是一样吗,没了身体,灵魂还是这样强大。”

“你这样一说,我俩确实很像了,咯咯!”

无障拿起安魂石,看着它,微微道:“前辈可知这魔石会使人走火入魔?”

“小子,你想做什么?”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想若是我走火入魔了,利用那魔性的力量,就有可能去封印那个物质了。”

刑天惊叹道:“没想到第一个进到这里的人却是一个疯子,你可知一旦走火入魔,神识将会浑浊,魔性犹如大江决堤,狂涌而出,不用说去控制了,想要恢复神智都很难,很有可能变成一个嗜血的行尸走肉。”

无障道:“我现在已经别无选择,若是我变成行尸走肉,就请前辈命陆吾把我杀了。”

“好小子,有胆量,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这个疯子能不能成功!”

无障再次盘膝打坐,凝神吸收着周围的氤氲之气,经过这些天,这法决他已经很熟练,只不过收效甚微,他想要走火入魔,就必须有足够的法力去驱动魔石。

这空间之内,氤氲之气还算充足,也许是这里连通外面八座大山的缘故,随着那稀薄的氤氲之气,经过奇经八脉汇入到体内,无障虚弱的身体缓解了不少,但若是想驱动魔石,如同师父和青阳一样走火入魔,法力差的还远。

刑天静看无障许久,见这样下去,别说三天,就是三个月也很难积累足够的真气,“我让陆吾助你。”又对远处的陆吾不知说了什么语言,陆吾听到后,走了过来,‘轰’的一声,坐到无障身后,伸出一根粗壮的手指,利爪已缩回指内,抵在无障的后心。

无障立觉滚滚妖气由后心涌入体内,这妖气不同于人类修炼的真气,但效果是相同的,无障的体内同样存不住妖气,索性那妖气充足,虽大量的妖气在消散,但那能利用的一小部分,也比他体内的氤氲之气要强。

凭借这些妖气去封印那物质还是不够的,毕竟无障连凝气阶段也不是,想要封印那物质必须达到御气的境界,才能去使用那封印的心法。

也不知陆吾能否听得懂,无障低声道了一声“谢谢!”依照紫檀师父那次走火入魔所使用的法决,开始驱动安魂石,这是他第一次运用法术,虽不熟练,但他悟性超强,很快就使得那安魂石亮了起来。

无障感觉到安魂石内蕴藏着神秘的法力,这个法力很宁静,但却似乎有着强大的力量,使得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拥有这样的法力,无障心道:“这也许就是师父走火入魔的原因。”随着法决的施展,那宁静的法力,微微一动,只是那微微波动,就使得他周身的经脉逐渐变的炽热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经脉是那样的火热,虽有些火辣辣的痛,但这使得他兴奋起来,因为他的体内从未这样沸腾过。

他的经脉开始燃烧,安魂石内的宁静被打破,那法力开始旋转,形成一个慢慢转动的漩涡,无障的血液开始随之翻滚,神识有些恍惚,他知道他快入魔道了。

刑天看着无障瘦弱的肌肉膨胀了起来,青筋也跟着显露出来,双眼开始变得血红,知道无障的神识快要控制不住,对无障道:“小子,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父母跪地而亡、李忠哥哥为救他被青阳断尸、师父被青阳一剑刺穿……

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许久压抑在心中的怒火喷涌而出,这个世界一片血红,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无障双眼放射凶狠的红光,狠狠道:“我不能放弃,我现在还不想死,有许多事情没有去做,我要让那些害过我的人,统统死掉,我要为父母报仇,啊……”怒发冲冠,仰天大啸。

陆吾早已停止输入妖气,用粗壮的大黑手将无障按在地上,无障浑身都似在燃烧,魔化的身体,暴躁不安,疯狂着欲要摆脱那手掌的束缚,魔性的气息不断地向外震荡,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神智,手掌被掀起来多次,一个不注意就会蹦将出来。

刑天见无障的惨状,无奈叹息道:“这就如同我当初被封印的时候一样,只是那时我是清醒的,而这个疯子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可能去帮你了,能不能自救,就要靠你自己的造化了。”

刑天用那苍老的声音喊着那封印口决,那燃烧着的黑色火焰,分出一缕缕黑气撞在身后那刻满古文的盾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连接成曲调,美妙动听,令人爽神,发人深思,也带着一缕乡愁。

无障的脑中尽是对这个世界的憎恶和仇恨,神识已被魔性吞并,哪里还会想到去封印印堂内的物质,陆吾几乎已将整个身体压在无障身上,为了防止无障突然穿出去。

一声脆响,传入无障的脑海之中,让无障已被魔化的神识一怔,紧接着又是一声脆响传入,似乎听到娘亲那温柔的嘱托,“活着!”

无障的一丝神识不禁自问,“我是在做什么?”努力去听传入的音符,那音符逐渐清晰,“是谁在弹奏,是娘亲吗?”“不对,这声音我从未听过。”

刑天那苍老的声音传入神海,无障浑身一震,狂躁的身体突然滞住,“这是刑天前辈的声音,他在提醒我!”忽然想到,“我要活着,我要去封印那个折磨我将近二十年、即将要夺去我生命的暗物质。”无障的神识逐渐清醒,刑天的声音一句一句听得很清楚。

无障感觉浑身已经麻木,那魔性的力量已经强到了极致,如滚滚洪流在经脉中肆虐翻腾,他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随时都有可能崩塌,无障怒嚎一声,调动自己经脉里的魔性力量,去寻找印堂之内的那暗物质。

那暗物质刑天感受不到,但无障利用自己的神识却能感受得到,那是一个极小的点,小到不努力去查找,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就是这样一个很难发现的点,生在印堂下的经脉阳白穴上,吸收着体内所产生的内力和真气,也许就是它在耗尽生命,使得外来的真气很难融入他的经脉,只能消散。

随着无障神识的恢复,魔性的力量开始逐渐消退,他大喊着刑天的封印口诀,用神识去驱动着经脉,结法印,向那个点覆盖而去。

这个封印是以精血为皿,动用体内真气化为法印,将穴位封住,原本是刑天的族人中毒之时,用来阻止毒性沿着经脉蔓延开来,所参悟的体内经脉封印术,这个封印术用来封印无障的那个物质刚好合适,但却有一个缺点,就是需要体内的精血的维持,精血虽然可以再生,但生之有限,一旦体内精血枯竭,封印就会自动解开,这也是刑天为什么说他可以多活几年的原因。

然而,就当他去封印那个物质的时候,那个物质似乎是感应到了般,而且不止一个,而是六个,本神穴、曲池穴、百会穴、神庭穴、通天穴之上都有那样的物质,六个那物质突然绽放黑色光芒,使得那精血瞬间被吸收。

无障的瞳孔突然由红色变成黑色,而且扩满整个眼球,犹如两个阴寒的黑洞,比之前的魔化还要恐怖,刑天看到这个变故,惊呼道:“这是何故?”

无障身前的三块魔石像是得到了召唤般,突然飞了起来,漂浮在无障面前,嗡鸣不绝。

……

‘砰!’‘砰!’连续两声闷响,一块青色的魔石、一块黄色的魔石从空间的上方破入,与另外的三块魔石围成一个圆。

刑天惊叹道:“木之源、金之源,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身体里的那是什么,怎会又引来了另外两颗,你到底是谁?”

无障周身似要被无形的力量肢解般,疼痛难忍,怒喊道:“我不知道,我封印不了那个物质,它们似乎发怒了。”

五颗魔石突然释放刺眼彩光,交汇在一起,射向无障的眉心处,无障的那双眼睛凸显出来,放射黑色凶光,似乎要与那彩光一争高下。

刑天当初就是为了夺回这五行之源,杀入天庭,没想到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五行之源竟然都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且另外的两颗明显是被召唤过来的,“它们为何要被召唤到这里,难道是眼前这小子脑中的那个物质吗?”

他敢肯定眼前的这五块魔石就是那五行之源不假,但这五行之源已大异于千年以前,可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灵气,所发出的光芒也绝非是五行的灵气,似乎带着一种更加诡异的力量,然而眼前这小子眼中所发出的那黑光要比五行之源所发出的光芒更加的诡异,刑天从未见过这种光芒,那黑暗看上去就像是世界的尽头,即使是刑天那千年不灭的灵魂此刻也感到了一丝恐惧。

“难道眼前这小子真如同巫师所言,带我离开这里,再次杀入那天庭,报了我千年来的仇恨?”刑天恐惧过后,有些兴奋,可转念又一想,“这小子已经封不住那物质了,生命快要走到了尽头,自己都救不了,如何还能救我出去,是我想太多了。”

时间在消逝,无障的神识又开始模糊,不是神识被魔化,而是消耗殆尽,浑身的经脉无一处不痛,那是魔化之后的所带来的痛苦,眼前的一切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轰’的一声,五块魔石竟然合到一处,绽放出最后的光芒,融为一块拳头大的五色石,无障双眼发出的黑色凶光也骤然消失,软软倒地。

第四十四章、真天命者人神愤

这陡然的巨变,让刑天的魂魄为之震惊,他万没想到无障脑内有如此强大而可怕的力量,“那黑暗的力量是什么?”

更没想到五行之源竟然融合为一,成了五色石,“难道我看错了,那不是五行之源,而是另外的一种奇异的魔石?”

关于五色石的传说很多,一种传说是女娲用来补天的石头,刑天也不知那传说是真是假,不过他认为眼下这块五色石,绝对不是用来补天的。

“这些石头为什么会被召唤过来,难道是因这小子脑内的物质?”

刑天有很多的疑问,他无论如何想,也想不通,又见无障的气息竟然比刚见到时平稳,只是疲劳过度昏厥过去,并无大碍,刑天不得不重新审视无障浑身的经脉。

天地玄机,道法无极,无始无终,谁又能尽数参悟呢,更何况无障身体异于常人,空前绝后,岂是他人所能看透。

……

当无障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三天,浑身感觉不到那伴随他将近二十年的疼痛,无障轻声道:“难道我死了吗?”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见仍处在这个空间内,刑天那燃烧的黑色火焰小了很多,无障心想,定然是刑天在危机关头消耗了魂魄救了他,欲要起身相谢,突然浑身剧痛传来,险些再次昏厥过去,支撑着坐起,已是满头大汗,道:“谢前辈……相救。”

刑天苍老道:“你这特异的身体,我是救不了,我也只是消耗我的魂魄,给你弹了个曲调而已,你能挺过来,全靠你自己,你的命数,我看不出,原本以为你活不过三天,可三天过了,你仍活着,只能说你不是常人。”

无障轻声哀叹一声道:“这句话我听多了,我一出生,就被说成孽障,不应该存活于世间,可我活了将近二十年,我不知道我孽在何处,倒是这痛苦却是受够了,每次我真的不愿醒来,就希望就此死去算了,不再会有痛苦。”

“他们为何说你是孽障?”

“他们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就死了,之所以活着就是妖魂附体,若是妖魂,这妖孽也真够倒霉的了,附体在一个废人身上。”无障眼神中满是绝望。

“妖魂附体,他们为何说你妖魂附体?”

“听娘亲说,我出生之时,将近半天没有呼吸,而当要火化之时,天空降下六道妖气,我才活了过来,只有她才相信我是她的儿子。”

“竟然有这等奇事,看来你的确非比寻常,小子,不要沮丧,你的身体,我想天宫的那些人也不会算得出的,也许你的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无障无奈的摇头,“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若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我怎会让自己受到如此之多的痛苦。”

“这就是天命,天命应天而生,劫数不断,神鬼莫测,是偶然,又绝非偶然,也许你受尽磨难之后,就会跳出五行,成就天道。”

无障怔怔道:“应天而生?这天几时帮过我。”

“真天命者,夺天造化,不入俗道,人神共愤,必遭天谴,此天命不是人神之天命,而是大道之天命,大道之天命岂会没有磨难?”顿了顿又道:“也许你真是巫师所预言的那人,我相信你,定能带我再次杀入天庭。”

无障心想:“什么真天命,人神天命的,与我何干,活着都成问题,还杀入什么天庭。”苦笑道:“前辈是在说笑吧,我是将死之人,又毫无修为,如何救得了你出去?”

刑天道:“你身前的五色石,就可以带我出去!”

五行之源融合成五色石的时候,无障不知,他低头看着落在身前的五色石,问道:“这是如何而来?”

刑天道:“就是你那三颗五行之源,又招来另外的两颗,融合而成,它可以保存我的魂魄,待到你参悟其中玄机,寻到仙体之时,也许就是我的出头之日。”

刑天在无障昏迷之时,对五色石进行了仔细的研究,想到了破除封印,而且魂魄不散的方法。

他的魂魄与那锁链连在一起,若是破开封印,魂魄就会被锁链打散,唯有将魂魄提取出去,才能存住魂魄,而这五色石正有此法力。

无障道:“我虽然很想帮助前辈,但却毫无修为,又不知驱使法决,如何凭借这魔石帮助前辈?”

“这五色石似乎已经被你脑内的物质所炼化了,它只认你,我不知何因,你今后慢慢参悟,但若想把我的魂魄保存在其中,也绝非难事,只要你凭借陆吾的妖力,驱动我传你的‘摄魂诀’,我再主动接受五色石的召唤,我想这样做,也许会成功,只是,待我魂魄被吸入之后,头上的那座大山就会压碎北海玄冰,南海精铁的锁链就会拉倒四周的八座大山,这里就会崩塌,你若出去就会变得很危险,你可愿意助我?”

无障将五色石拿在手掌,见其分为五色,按五行相生的顺序排列,色彩鲜亮,真不知这彩石会有如此魔力,而师父的遗愿也需要通过这块石头来完成。

心想:“先前,他们之所以失败,可能就是这五色石魔力不全所造成的,难怪紫檀师父将安魂石交给我保存,也许他已经感知到我对这石头有一定的控制作用,只是时间紧迫,没来得及跟我说清楚,就被青阳杀死,而且青阳魔化之后,竟然没敢杀我,想必也是这个原因,看来师父的选择是对的,可为何青阳所效力的秦国也要收集这些魔石呢,难道这魔石还有另外一个用途不成?”

刑天见无障不回答,“你若不愿冒险,我也可以命陆吾将你送出去,这潭水下面有个裂缝,是它们封印我之时,我劈开的,陆吾感知我的气息,挖了很多年才找到了这里。”

无障道:“晚辈岂是怕死之人,更何况前辈几次相救,怎能不助,只是我担心,即使将前辈魂魄收集在这石内,活着出去,将来也未必能将前辈释放出来,更别说杀入天庭了。”

刑天道:“我等了这么久了,虽那仇恨越来越深,但如此下去,我仍改变不了什么,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魂魄也会消耗殆尽,见你在我面前,竟然连走火入魔都不怕,我存在了这么久还怕什么,我也要赌一把,即使失败了,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抱怨。”

“既然前辈相信晚辈,那请前辈传授我法决。”

刑天道:“不急,你那身体尚未恢复,需要休息几日,我让陆吾去外面给你弄些吃的。”说完又跟陆吾不知说了些什么,陆吾起身,跳入潭水中。

……

经过这次魔化,无障的身体虽一如既往地的虚弱和疼痛,但体内的经脉似乎被冲开了般,吸收氤氲之气的速度明显的加快了一些,脑中的暗物质还在,无障不知那物质要做什么,但由此他想到了,这物质定然和他出生时那六道光有关,而且它有很强的控制力,五色石确实已被它控制,只是这物质无障控制不了它,若是能控制的话,无障的病症也许就会根除,这也给了无障一个希望。

过去了两天,在此期间,刑天给无障讲了一些两千年之前的事情,让无障知晓了在太古时代一些真实的、残酷的、被历史所抛弃的历史,那是一个混乱的时代,没有对与错之分,强大就是真理,而且那些所谓的神仙,其实和凡人一样,只是他们的法力生来就很强大。

知无障不能修行,且身体特异,刑天也没有传授无障什么修炼方法,况且刑天的大部分能力都是与生俱来,对于修炼知之甚少。

刑天赠给无障一个神奇的圆形方孔玉坠,可以容纳很多东西在里面,只要心念法决,就会收入其中,若想取出,想着那个物品,反念法决就会出现在手中,体积可以根据意念可大可小,名为乾坤玉,用冰蚕丝搓成的挂绳,系在玉坠上,可作为吊坠,也可以作为玉佩,里面有两本兽皮书,无障特别喜欢,一本是刑天所谱写的《卜谋》曲谱,另一本详细记录了太古时期一些神奇的阵法和破解之道,名为《解阵收录》,是刑天的族人用太古文字记录下来的,有许多字无障不识,好在有图解,无障也能看懂大概,分为兵阵和法阵,共计六十四套阵法,兵阵还可以,有许多法阵布阵所需材料无障闻所未闻,但若是能布下,威力巨大。

刑天的巨大盾牌下还有六颗金丹,比陆吾夺回的三颗还要大,这些金丹都是陆吾在外面杀死的妖兽,陆吾炼化不完所留下的,都赠给了无障,希望无障以后可以修行之时再去炼化。

……

陆吾将妖气输入无障经脉之内,无障依照刑天所传授的‘摄魂诀’,五色石闪闪发光,刑天的魂魄凛凛而动。

刑天仰天大喊道:“炎融,你们等着,我刑天再次苏醒之时,就是天宫毁灭之日,啊……”

似乎发觉刑天的魂魄即将要脱离束缚,空间内剧烈震动,隆隆巨响,锁链绷得越来越紧,发出嗡鸣之声,温度骤然升高。

刑天朗声道:“是时候了,无障,就拜托你了!”,黑色的火焰向五色石滚滚涌入,空间上方的巨石开始纷纷落下,露出了刺眼的北海玄冰,‘咔咔’断裂之声传来,似天崩地裂般。

落向无障的巨石被陆吾另一巨掌挡开,无障必须在短暂的时间内吸纳刑天的魂魄,并且由陆吾带走,跳入水潭之中,穿过玄冰裂缝,逃出倒塌的常羊山,稍微出现一点差错,就将埋葬山底。

随着刑天最后一缕魂魄被五色石吸入,锁链‘砰’的齐声断裂,五色石光芒一闪而逝,无障心念法决,将其收入乾坤玉中,陆吾握着无障,奋力跃出几步,跳入潭水之中。

那陡增的水压,差点让无障在水中吐出鲜血,无障强忍疼痛,耳中只有隆隆之声,几欲昏厥。

陆吾带着无障迅速跃出水面,跳到无障被陆吾带走的地方,上方的巨大岩石呼啸着向下砸来,北海玄冰被撞裂,随时都可能塌陷,大量的洪水灌入下方的空间。

那出去的洞口还在,陆吾躲过纷纷砸落下来的巨大岩石,奋力的向那洞口跃去,刚跃到洞口,北海玄冰不堪重负,轰然崩塌,几乎是瞬间,上方的岩石就将下方的整个空间填满,稍慢一点,必埋葬其中。

山洞很陡,轰隆不绝,石块噼里啪啦的滚下来,陆吾在黑暗的洞中急速向上跳跃,劲风让无障睁不开眼睛,感觉这洞很高很长,总是走不到尽头。

第四十五章、常羊山轰然倒塌

封印破除,四周的八座山峰轰然崩塌,大地剧烈震动,迷阵消失,常羊山那直耸入云的巨大的山体,在云雾中显露出来,整座大山向地下塌陷,巨大的岩石向四周轰然滑落,声震云霄,天崩地裂。

洞口的光亮就在眼前,陆吾拼尽全力冲向那里,碎石不间断地落在它的头顶和身躯上,尽被弹飞,它的使命是将无障安全送出,洞口的光亮忽明忽暗,那是纷纷落下的岩石经过洞口时遮住了光亮,洞口的光亮逐渐变大,开始扭曲。

正当陆吾跃出洞口之时,巨大的山体,倾斜而下,遮住了天空,无障眼睁睁看着那黑影向下压来,心道:“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在此危急关头,陆吾连续踏过落在山下的岩石,高高跃起,巨大的身躯呈现一个向后弯的弓形,粗壮的手臂拼尽全力向前掷出无障。

无障一阵眩晕过后,身体热血翻滚,被抛飞在空中,速度极快,他清楚的看到,陆吾那怒睁如轮的巨眼,一只火红,带着期望,另一只已经瞎了,却也圆睁着。

停滞在空中坚强的手臂连同巨大的身躯逐渐变小,之后没入遮天巨石的阴影中,‘轰隆隆’一声巨响,巨石落下,碎石、泥土被掀起,漫天飞溅。

无障的身体逐渐下落,虽逃过了一劫,没被压在山体之下,但这飞行的速度太快,无法控制,若是落在地上,或是撞到岩石上,也必将粉身碎骨。

‘砰’的一声,无障的后背落到河面上,无障浑身剧痛,眼前一黑,当即昏厥过去,他的身体在河面上滑行数百丈,才卸掉那冲击力,漂浮在水中,这条河就是山外的大河。

封印解除,常羊山倒塌,引起地动,方圆千里都能感知到。

……

秦陌瑶走后不久,萧惊鸿见这封印谁也解不开,而且得罪了青阳,留在这里,若再争斗起来,很难应付,况且也没有了任何意义,带着五名受伤的弟子默然离开。

常不余虽想继续找何必留复仇,但见萧惊鸿带人已离开,自己独自一人,也很难杀死何必留,倒不如回去禀告师父,让他老人家出手,为弟子报仇,想到此,凛然道:“何必留,留你几天命,日后再找你算账!”狠狠瞪了一眼何必留,纵身离开。

何必留在其身后,桀桀笑道:“随时奉陪,别说就凭你,就连你师父龙泉,我也不怕!”

话虽如此说,但龙泉的修为已达散仙级,远在他之上,何必留哪里是其对手,只是他生性就喜欢如此说话,更何况他对自己的脚下修为甚为自傲,大不了一跑了之。

常不余转身道:“好,这话我定然一字不差的告诉师尊。”冷哼一声,跃上洞口。

寻到常羊山之后,青阳就与何必留密谋,在寻到封印前,要将进来的人逐一杀死,来减少争夺的对手,何必留能在迷阵中辨识方向,所以由他隐藏在暗处,实行暗杀。

首先就拿与他发生过争斗的嵩山弟子开刀,没曾想无障很快就带着他们寻到封印,使得何必留没了暗中下手的机会,而且其余门派的那些人都已经看出是他杀了嵩山弟子,再隐藏也没了必要,最后只能现身,进入洞穴。

没想到的是,常不余却死里逃生,修为也增进不少,再要杀死灭口,已不可能了,而且其他门派的人都已知道此事,嵩山是必然得罪了,不过何必留有徐市为其撑腰,徐市手下有诸多高手,倒也不怕龙泉一人。

其余各派都走后,青阳在水潭边冥思苦想,等了一日,不见陆吾和无障再上来,猜测无障可能已死于陆吾腹中。

青阳心中不甘,费尽精力得来的魔石,连同他的那块就这样无影无踪了,不知回去如何向徐市交代,他隐隐的觉得无障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死去,尤其无障被陆吾抓走时看他的眼神,令他恨之入骨,若是无障没死,再次遇到,青阳会二话不说,直接将其碎尸。

干粮已经吃光,青阳又身受重伤,若是陆吾再次出来袭击,他们很难应付,与其在这等,倒不如回去将此事禀报国师,让国师带着一些高手来,或许就能破开这封印,一旦破除这封印,杀了陆吾,那三颗魔石说不定也会寻回。

最后何必留带着青阳,连同几名黑衣人也离开了那里,走出山洞,四周一看,白茫茫一片,洞口和跟着出来的人瞬间都消失了,随即喊了一声,才发现这些人都在身旁应答,只是不知为何看不见,即使将手放在自己的眼前也是看不见,每个人如同睁眼瞎子般。

这个地方即便做了标记,也没有用,不会看到,难怪进来时没发现这个洞口,这个迷阵太诡异了。

凭着脚下的知觉,感知到踩的是倾斜坚硬的岩石,他们判断出这定然是看不见的常羊山,这些人手挽着看不见的手,沿着看不见的山坡,脚下摸索着缓慢行走了很久,地势逐渐平稳,浓雾渐淡,他们才看清楚地面,很快他们发现了那条河,逆流而行,终于走出了常羊山。

……

“轰隆隆……”大地在剧烈的震动,巨大的声响从常羊山方向传来,山上松动的岩石‘哗啦啦’滚下,古树摇晃,树叶‘唰唰’作响,何必留快速跃到山峰之上,向常羊山望去。

虽然很遥远,但依然看到了常羊山在云雾中显露出来,轰然倒塌,何必留喊道:“常羊山封印被解开了,我们快回去查看!”

何必留等人离开常羊山已有三日,但由于大部分人都受了伤,走走歇歇,行走的不是很快,所以距离常羊山仍然不远。

其他撤离的门派,包括仍在十万大山中搜索的门派也都感知到了常羊山的异象,火速赶往那里,希望能率先搜寻到什么异宝。

然而最先到达那里的却是凌空子和金行子两妖,两妖那夜去了华山之后,躲在山下没有离开,一直在寻找机会带走无障。

见无障被青阳带走后,始终跟随在后面,自知不是青阳那些人的对手,隐匿而行与他们保持着很远的距离,当青阳等人进入常羊山之后,两妖一个没注意就跟丢了,两妖一边互相埋怨,一边绕着外面的八座山寻找,寻了好几天,两妖也没发现它们是在绕圈。

两妖如此执着,也是急需无障说出《金丹经》的法决,若再得不到法决,两妖修炼不下去不说,血也快吐尽了。

正当两妖漫无目地越过一座大山之时,‘轰隆隆’一声,正翻越着的大山竟似爆炸了般,顷刻间坍塌碎裂,夷为平地,强劲的震荡波呼啸着向四周扩散,乱石横飞,古树被连根推到一片,凌空子见势不好,紧忙拉起金行子陡升起来,悬在空中向下观望,不止是这座山,远处的几座山也都坍塌。

紧接着,大地剧烈震动,地面犹如惊涛的海面,巨浪跌宕,轰鸣不绝,久久不定,两妖被眼前的一切吓呆了,张着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呼……’两妖被黑影罩住,抬头一看,十多丈大的巨石压了下来,金行子喊道:“我的天啊,快躲开!”凌空子猛劲震动羽翼,刚躲过那块巨石,发现又砸下来更大的一块,只能继续躲避,再一看周围,大量的巨石纷纷自天而落,如同天塌下来般。

这时,常羊山如同一面天墙显露在二妖眼前,摇摇欲坠,遮住了半个世界。

金行子喊道:“快离开这里,这山要倒了!”凌空子奋力急飞,躲着砸下来的巨石,远离巍峨的常羊山。

飞到安全处,凌空子一身大汗,喘着粗气,尖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天塌了下来?”

“不知道,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种事情,平白无故,从天上落下来一座山,真是邪门了。”

整个山体向下陷,巨石从山体上滑落,飞离山体,撞击着地面。

一道人影,从山脚下,直线飞了出来,速度奇快,瞬间落在两妖眼前的河面上,在水面上急速穿行,飞溅起的水花,犹如两条水龙,并排而飞,滑行了数百丈,才停止,漂浮在河面上。

“这出来的是人,还是仙?”凌空子惊奇的问道。

金行子嗤笑道:“你见过有如此飞的仙吗,你见过有如此飞的人吗,依我看,应该是我们的同类,不过他比你厉害,没有翅膀也能飞,还会在水面上穿行。”

“你说的不对,我觉得他不会飞,似乎是被扔出来的,若不然怎会一动不动地飘在水上,也许是摔死了。”凌空子不悦反驳道。

金行子细声笑道:“怎么说你不如他,你不服气了?”

“服不服气,我们下去一看便知。”说着就带着金行子飞了下去,这时常羊山停止了塌陷,四周逐渐恢复平静。

两妖距离水面还有十几丈的高度之时,金行子惊呼道:“小鲜肉,怎么是他!”

凌空子带着金行子快速的落到水面上,从水中捞出无障,见还有呼吸,只是昏厥过去,金行子大喜道:“这真叫功夫不负有心人,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赶忙抬到岸边,一左一右蹲在无障身边,用手指敲打无障的脑门,口中喊道:“小鲜肉,快醒醒!”急切等待无障醒来。

第四十六章、小师父传道解惑

无障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两张怪异的脸几乎贴在一起,低头注视着他,口中欢喜喊着,“醒了,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无障当即认出是金行子和凌空子二妖,心知自己还没死,定然是这二妖为了《金丹经》救下了他,不知身在何处,强忍着浑身疼痛,欲要坐起来查看,二妖忙伸手搀扶。

无障坐起后,见周围山峰倒塌,仍处在常羊山周围,虚弱着问道:“敢问我昏迷多久了?”

凌空子道:“你刚落到水中,我们就把你抬出来,叫了一炷香的时间,你才醒来。”

无障谢道:“多谢两位相救。”

金行子道:“你要想谢我们,就将《金丹经》上的内容,完整地告诉我们。”

“对,我们不远万里跟着你来到这地方,就是为了那法决,你若再不告诉我们,我们也只有等死了。”凌空子跟着道。

无障见二妖说话诚恳,又得相救,本想告诉它们法决,但现处十万大山之中,若不得它们相助,他自己很难活着走出去,况且这里发生了如此大的动静,那些门派必然会赶到这里,若是再遇青阳等人,他定然活不成了,倒不如以法决为要挟,让它们带他离开这里,想到此,无障道:“实不相瞒,我当时为了不让你们杀死我,确实没将法决完整地告诉你们,今得两位出手相救,本应完整献出,但无奈我身处险境,又无脚力离开这里,所以只能厚颜求助两位,带我离开了。”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

两妖听后,即来气又欢喜,来气的是无障将他们它们害得好苦,喜得是无障总算答应告诉它们,但又怕费力将无障带出后,无障再次欺骗它们,两妖你看我,我看你,拿不定主意,凌空子道:“你骗过我们一次,现在如何保证不会再欺骗我们?”

无障道:“这个好办,我每天传授给你们一些口诀,足够你们修炼,而且你们也可以随时验证我说的是真是假,若是我安全了,我就会把剩下的口诀全部告诉你们,我说到做到。”

金行子喜道:“诶,这个方法好,我们同意,那你今天先告我们一些法决,我们修炼看看。”

我们现在无障道:“现在不行,很快这里就会来很多人查看,我们需要离开这里,若是被他们看见,我定然是活不成了,你们也别想得到法决,等今天我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避起来之后,我再告诉你们如何?”

金行子细声笑道:“贫道别的能耐没有,钻地打洞,隐匿身形,我金行子最在行,我……”

凌空子道:“别吹牛,没听到小鲜肉说吗,那些人都要杀他,我们快带他离开这里,我带不了这么多人,你自己在地下跑吧。”

金行子眼睛一转,咧嘴笑道:“小脸瓢,你是不是想带着他把我甩掉,好自己独吞法决?我告诉你不行,用不到你,我背着他就够了。”

凌空子气道:“嘿,你才想到独吞呢,就你背着他,能走多快,若是被那些修为高的人追到,我看你怎么办?”两妖随即开始争吵了起来。

无障见这两妖总是斗嘴,却又总是在一起,心觉好笑,不过现在不是看它们斗嘴的时候,紧忙劝道:“我保证告诉法决的时候,你们都在身旁,现在当务之急是齐心协力,离开这里,不如这样,白天地面易于隐蔽,由金行子带我走,凌空子可以在空中查看,夜晚天黑,凌空子带我不容易被地上的人发现,这样你们都一样了,你们意下如何?”

金行子拍手道:“好主意,就依小鲜肉!”说着就负起无障,欲要往回走。

无障道:“现在不能向东走,我们先向西走,这样就会错开赶到这里的人群。”金行子也不犹豫,只管听无障的,背着无障向西快步穿行,凌空子则是飞到半空中,查看前路地形,片刻后消失在西面的山峦之中。

他们走后不久,两道红光自天而降,落下两人,身穿暗红衣裳,神态不凡,屹立在依然很高耸的常羊山之巅,虚眉凝目,俯瞰四周,若是地面上的人类看见定然认为是神仙下凡。其中一人道:“圣君叫我们来这肮脏之地,就是让我们来查看一堆烂石头?”

另一人回道:“他让我们来查看这下面封印的魂识。”

“这里封印的是谁,为何封印在此?”

“两千多年以前,两度杀上我们云宫的刑天,你没听说过?”

“这么久远的事情了,我哪里会知道,他为何杀入我们云宫,难道这群蝼蚁活的不耐烦了?”

“具体情节,我也不知,只知道刑天魂识强大,那时的任何法器都不能将其消灭,最后五德圣君联手,用这里的北海玄冰和南海精铁才将其封印,又将这常羊山压在上面,设了迷阵,说起来,这件事情可能还和我们火德圣君有关,他原本也是这里的人。”

“真没想到,弹丸之地竟然有如此强大的魂识,那它现在解开封印了?”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什么魂魄也该消散了,想必这里的坍塌就是魂魄消散,封印自动解除所致,圣君让我们来查,无非就是想让我们来确认一番,他自是清楚。”

“既然如此,我们快离开这贫瘠之地,回去向圣君复命吧。”

“好!”两人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

山海茫茫,层峦跌宕,绿涛如潮,夕阳鲜红,两妖带着无障向西行三日,又向东南行了两日,早已远离那常羊山,两妖也不急着赶路,因为这些天,无障每日传授他们《金丹金》的法决,足够让它们修炼领悟,不解之处,又有无障答疑解惑,无障虽不能修炼,但思维敏锐,稍加推敲,总能体会当中玄奥。

经这几日修炼,两妖已脱离那痛苦的折磨,经脉恢复如初,妖力大增,身法迅速,已由前期阶段的筑基期步入中期的结丹期(等同于修真之人的凝神期)。

金行子那吐火球的法术,已被无障改成吐火剑,速度更快,威力更大,可以将大碗粗的树干射断,凌空子发出声波的法术,也被无障改成发气剑,声波与气融合,可以隔山打牛,无影无形,而且两妖的身法也提高很多,金行子可以负着无障快步如飞,凌空子可以提起无障和金行子飞行自如。

两妖一开始还心存戒备,怕无障会再次欺骗它们,随着修炼大进,那戒备之心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对无障说的话深信不疑,对他的称呼也由‘小鲜肉’改口成了‘小师父’,围前围后地献殷勤。

无障之所以这样尽心尽力的帮着两妖修炼,其实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这二妖本性不坏,头脑又简单,若是能把这两妖修为提高,并加以利诱,也许会帮着他完成那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只是这二妖‘移形化骨’不完整,一眼就能看出是妖怪,不能在人群中现身,无障只好拿出两颗金丹,给予二妖,希望它们能将金丹炼化,重新进行‘移形化骨’,变成常人模样。

两妖手中拿着金丹,乐翻了天,对无障感恩戴德,“这金丹若是让我们修炼五百年,也未必练成,小师父竟然舍得它,送给了我们,小师父就是我们的再造父母,我们今后一定努力修炼,追随小师父左右!”

无障淡淡道:“其实这也没什么,我要那东西也没有用,正好你们修炼也需要它,这金丹可以使你们变成凡人模样,以后也便于在人群中随我行走。”顿了顿又道:“再有,把那说话的声音也顺便改了。”

两妖一听,眼睛瞪得更大,心道:“如此贵重的东西,还说没什么,看来这小师父定然有比这更好的东西。”赶忙道:“一定,一定!”

日落西山,晚霞如火,倦鸟归林,猿声渐止,树影幢幢,晚风扑面,无障心中一片凄凉,他一个毫无修为的人,身体虚弱不堪,不知何时就会死去了,若想完成师父的遗愿谈何容易,现又有刑天的魂魄寄存在五色石内,不但需要参悟五色石的玄奥,又要寻到仙体,无障连神仙都没见过,去哪里寻仙体,即使寻到,又拿什么与神仙斗。

‘嘤……’的一声鸣叫,自无障头顶的上空传来,打破山谷的寂静,听之悚然。

无障仰头望去,见一只黑鹰在上空展翅低空盘旋,虽相隔较高,但那双锐利的鹰眼却看得极为明亮,无障隐隐感觉不妙,对正在修炼的凌空子道:“凌空,你去把那只鹰给打下来!”

凌空子也没多问,双翼一震,拔地而起,飞上空中,那黑鹰见凌空子飞来,双翅快展,欲要飞去,凌空子哪能让它逃走,双手结印,‘嗡!嗡!嗡!’连发三柄气剑,直射黑鹰而去,速度奇快,黑鹰躲闪不急,‘砰’的一声,被气剑击中,缓缓落了下来,凌空子飞过去接住一臂长的黑鹰,落到无障身边,拎着给无障观看。

这只黑鹰,羽毛乌黑发亮,鹰头生有一对两寸长的黑色犄角,双爪生麟,一双眼睛火红,竟有鸡蛋大小,无障细细查看,像极了古籍中记载的一种鸟,“捉影鸟!”

凌空子不解问道:“我怎么不知道又这种鸟,难道能把我们的影子捉去?”

无障道:“捉影鸟,善于捕捉影像,若是被驯服,可以与主人神识共鸣,将它看到的影像传递给主人,是最适合用来侦查的鸟类,当然这需要主人有强大的修为才能做到,原以为这种鸟绝迹了,没想到会在此见到,看来我们被发现了,我们快离开此地。”

金行子忙凑过来,道:“这么厉害,那我们快走!”

“竟然杀了本宫的捉影鸟,不将你们碎尸万段,难解我心头之恨。”隔空传来一位女子真气强劲的喝厉之声。

第四十七章、走投无路扔师父

凌空子双翼展开,双手提起无障,金行子急忙跃上其背,凌空子带着一人一妖腾然升起。

‘嗖嗖!’数枚飞镖从远处林中飞出,急速射向凌空子。

金行子听见飞镖射来,急忙转身,单手结印,‘噗’的一声从口中射出一个半尺宽的火剑,‘砰砰!’几声响,拦下飞来的飞镖,得意笑道:“这点小把戏,难不倒你道爷!”

一身穿黑袍的女子从林中跃上树尖厉声喝道:“大胆妖孽,本宫看你们能跑到哪去!”手腕一抖,黑光一闪,飞出三枚飞镖,带着破空之声,向凌空子射去。

金行子不敢怠慢,急忙吐出火剑,抵挡这劲射而来的飞镖,‘砰’的一声,飞镖破开火剑,速度分毫不减,眼见不好,金行子喊急道:“快躲开!”

凌空子心领神会,身体向下一冲,那三枚飞镖擦着金行子的头顶,带着凉风掠过,将金行子头顶的绿毛剃下三撮,金行子一摸头顶,少了三撮毛,恼怒骂道:“恶毒的女人,竟敢剃你道爷的毛发,等你道爷修为比你强时,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那黑衣女子乌云叠鬓,纤眉高挑,眼含冰霜,肌肤胜雪,丰腴有致,说不出的妖媚冷傲,听金行子骂她,竟格格笑道:“小妖孽,这人话说的倒挺溜道,过一会儿,本宫看你还能不能说。”

金行子‘哎呀!’一声道:“不好,这暗器喂了毒!”只见刚摸了头顶的那只手,已肿成馒头,怒骂道:“你这妖女,心地比蛇蝎还毒,定然断子绝孙,死无葬身之地!”

黑衣女子笑道:“骂得好,死无葬身之地,就是这天也别想让我死。”

凌空子载着无障、金行子二人已经飞到高空,金行子急忙吐出一口火,将手上的汗毛烧掉,又抽出腰间一把匕首,将头上的绿毛剃下一大块,调转周身妖气,将毒血逼出手指,好在中毒不是太多,只是接触一点,若是破开伤口,它会当即毙命。

那黑衣女子身旁又多了一名身穿黑袍犹如鬼魅之人,桀桀笑道:“不愧为圣母,这追踪的本领,我何必留甘拜下风!”见黑衣女子不急着去追,继续道:“这小子狡诈,我们好不容易发现了他,千万可别让他跑掉了。”

此黑衣女子名为萧玉甄,身居苍山,是修真界谁也得罪不起的显赫人物,早年修为虽未达到散仙级别,但修炼《毒经》,周身被毒气环绕,即使是散仙级强者也不敢近身攻击,心狠手辣,杀人于无形,自创百越帮,被帮众奉为圣母,帮内长老多为苗疆地区的豪强、恶霸、强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萧玉甄冷眼瞟了一眼何必留道:“既然已经发现他了,他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们飞不了多远,飞不动的时候,自然就落了下来,只是你们说的话,本宫有所质疑,一个毫无真气的小子如何能解开封印,又能安全逃出来?”

何必留道:“常羊山倒塌,圣母也是看见的,我们在场那么多人亲眼看见他被陆吾带走,跳入潭水中消失的,也绝对不会差,而他进入后,没过几天那封印就解开了,又由两个妖怪带走,不是他还会有谁。”

看着夜幕中远去的黑影,萧玉甄道:“好,若是本宫得不到我想要的,就拿你是问!”对树下数十名女弟子道,“你们跟在后面,听我传令!”

数十名弟子齐声道:“是!”再一抬头,萧玉甄已经消失了,何必留对树下伤势尚未恢复的青阳道:“我也去追,你跟着她的弟子就行!”说完,身影一闪,消失在树头,他的身法照比萧玉甄逊色不少,明显不是一个级别。

青阳等人见到常羊山倒塌,没到两天又返了回去,在乱石堆中找来找去,也没发现有什么奇珍异宝,青阳怀疑很有可能是无障破开的封印,正逢萧玉甄带着数十名弟子赶来查看,萧玉甄的威名在修真界无人不知,青阳为了寻回魔石,确认无障是否逃离出来,当即就将进入常羊山的事情经过告诉了萧玉甄,想利用萧玉甄的修为进行搜索,萧玉甄听后当即释放捉影鸟,展开神识进行搜索,一连搜索的三天才发现无障,于是带着众弟子同何必留等人追至这里。

……

金行子叹声道:“小师父,你都做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追你?”

无障道:“他们想要的东西,我没有。”

金行子摸着烧焦的头嘟囔道:“没听懂!”

凌空子已满身是汗,气喘吁吁道:“小师父,我们现在能不能歇息一会,载着你们两个,飞了这么久,我快要没力气了!”

见两个黑影一前一后踏着树尖在林中飞行,那踏过的树枝只是略微地摇晃,偶尔能听到沙沙之声,金行子急道:“不行,你没见那个恶毒的女子始终在下面追吗?你若歇息了,那我们的小师父可就没命了,我们以后还找谁修行去,务必坚持,将她摆脱掉,这个恶毒的女人,修为太高,我们绝不是她的对手,而且她的后面还跟着一位半人半鬼的家伙!”

无障凝望着下面的黑影,知道今天定然是逃不过这黑衣女子的追捕了,心中一阵惆怅,无论他做什么,都是重重阻碍,机关算尽,也是无济于事,哀叹一声,“放我下去,你们逃生去吧!”

经过这几日的接触,两妖对无障已是言听计从,心中早已把无障即当师父又当朋友看待,“这怎么行,我们答应过带小师父离开这里的,怎能食言。”凌空子气喘道。

“对啊,小师父还未将法决全部告诉我们呢。”

凌空子气道:“大长牙,你也太没人情味了吧,小师父对你不薄,你这个时候不想着解救他,还想着法决的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话还没等说完,‘唰唰’三枚飞镖破空射来,凌空子急忙将身体翻转,躲过飞镖。

金行子牢牢抓着凌空子的后脊,险些掉了下去,口中喊道:“你也不说一声,险些掉下去。”

凌空子道:“等说完就躲不过去了,你轻点抓我,皮都快被你扯掉了。”

“本宫看你们还能撑多久!”萧玉甄格格笑道。

金行子喊道:“喂,我们不就杀了你一只鸟吗,至于你这样穷追不舍吗,你说多少钱,我们赔钱就是了。”

萧玉甄道:“本宫那只鸟你们可是赔不起,只好将你们这两个小妖杀了去陪葬了,格格!”

无障对二妖道:“法决我虽然未完全告诉你们,但后面的内容你们暂时还修不到,你俩只要修炼我传授给你们的内容就可以了,若是以后想跟着我继续修行,就将你们的身体重新化形,再去寻我,放我下去吧。”

凌空子道:“这怎么行,他们会杀了你的!”但飞行的高度却在不断下降,尽管仍在坚持,已到了极限。

“放心,我虽无修为,但他们想要杀我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金行子道:“不行,你一旦落入那些恶毒人之手,不死也扒一层皮了,更何况你的身体本来就脆弱,你如何才能逃脱?”说着单手结印,从口中一连吐出数枚火剑,向萧玉甄呼啸射去,萧玉甄见火剑射来,随意改变了方向,躲过火剑,火剑落地之后,瞬间爆炸,在荒山中留下一排火光。

金行子一连施法之后,消耗了大量妖力,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又见萧玉甄轻松躲过火剑,心知修为相差的太过悬殊了。

“行了,快将我放下吧,我能不能活取决于我自己,不信你放我下去,看她能不能接住我。”

“这可不行,万一她不管你呢,你胆子也忒大了,这也敢赌!”

“我一直都是这样赌的,不赌,我就不会活到今天,松手吧。”

凌空子也确实坚持不住了,载着一人一妖被追着,飞了这么久,早已没了力气,不舍道:“小师父,若是你能活着逃脱出来,我们定然会去找你,好好侍奉你。”两妖虽愚笨,却也是极重情义。

金行子高声喊道:“喂,你先别攻击我们,我们放下小师父。”

‘嗖,嗖!’又飞来两枚飞镖,“你们这两个小妖孽杀了我的捉影鸟,谁也别想逃!”飞镖直接射向凌空子,眼见躲不过去,无障急喊道:“快松手!”

凌空子情急之下,只能松手,身体陡然斜飞,躲过飞镖,低头看着正在下落的无障,喊道:“小师父,我们一定会好好修炼,去救你!”

萧玉甄见无障落了下来,脚尖在树枝上轻轻一点,跃起数丈之高,单手抓住无障后心,另一只手又飞出三枚飞镖,之后缓缓落地,竟将无障的落势全部化解。

凌空子放开无障之后,负重立刻变轻,身体一转躲过飞镖,低头见无障被萧玉甄接住,留在这里也无意义,更何况萧玉甄定然不会放过他们的,一狠心,带着金行子飞走。

萧玉甄手中提着的无障,迅速搜遍全身,没发现有什么异宝,见何必留带着桀桀笑声从后面追来,欲要交给他,继续追赶凌空子,她怕无障将好东西给了二妖,由二妖带走。

“你若将我交给何必留他们,你可就什么也得不到了。”无障淡淡道。

第四十八章、无中生有获生机

萧玉甄冷眼斜视无障,“小子,你可知威胁本宫的下场?”

无障见萧玉甄的身法在何必留之上,气质又如此凌人,定然是修真界显赫的人物,未必同何必留一样效力秦朝,“我现已落在你的手中,岂敢威胁。”

这时,何必留已到萧玉甄身前,见两妖离去,急道:“不能让那两妖逃了,这小子就交给我了!”

萧玉甄双眸一凝,沉声道:“你这是跟本宫说话?”

何必留那鬼脸抽动,诧异得盯着无障,不知无障跟萧玉甄都说了些什么,“不敢,我担心那妖怪将我们要的东西带走了。”

“那你去追好了!”萧玉甄威严道。

何必留见无障若无其事地看着他,心知无障又要使诈,气道:“这小子诡计多端,圣母千万别上了他上当!”

萧玉甄微怒道:“本宫自有分寸,还轮不到你来提醒,你少废话,快去追!”

何必留深知他断然不是萧玉甄的对手,强势之下,不得不低头,忍下怒火,向二妖逃去的方向追去。

萧玉甄见何必留离去,将无障放下,“他走了,现在你可以说了,是不是你解开的封印,你都得到了什么?”

无障道:“封印是我解开的,得到自然是长生不死的法决,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圣母,我怕说出之后,圣母会将我交给何必留,我必须保证我的安全。”

萧玉甄一听无障说得到的是长生不死的法决,双眼雪亮,震惊道:“你果真得到了那法决?”美眸审视无障半晌,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感慨道:“真没想到,我苦苦寻了这么多年,竟被你小子得到了。”

无障注视着萧玉甄道:“机缘巧合,侥幸而已。”

萧玉甄秋波一荡,格格笑道:“小子,只要你说出法决,本宫绝对会保证你的安全。”

“在下毫无修为,活着都走不出这十万大山,难道圣母会担心我跑了不成?”

萧玉甄笑道:“好,那本宫就不为难你,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本宫?”

“若是能杀了青阳等人,我立刻就会告诉圣母!”

萧玉甄略皱眉头道:“我虽杀他们轻而易举,但他们毕竟是朝廷中人,小子,你有所不知,这嬴政为了能够升仙,举全国之力,造封神台,真假尚且不论,修真界已有不少强者前去效力,邀请函已送到本宫的苍山,本宫虽未答应,他们也不会在意本宫是否参与,但若杀了他们,结下这梁子,本宫的百越之帮恐怕会带来麻烦,你提的这个条件本宫办不到,本宫只能保证不会将你交给他们。”

无障也心知萧玉甄不会轻易去杀了青阳,只是以此来搪塞她,他之所以选择自投罗网,就是想利用萧玉甄离开这里,若只是何必留追他,他可是断然不敢,至于如何逃脱,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淡淡地问道:“既然圣母都忌惮他们,那如何保证我的安全?”

萧玉甄笑道:“你是在小视本宫了?”

“不敢,青阳害死了我的两位师父,夺走了魔石,我在解封印的时候,已经消耗掉了,即使我不交出长生的法决,他们也不会留我,想必圣母也应该知道吧。”

萧玉甄会心一笑,道:“若不是青阳亲口告诉本宫,本宫是绝不会相信一个毫无真气的人竟然能解开封印,而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你消失,你是如何做到的?”

无障微微道:“有些事情,不是靠修为就能解决问题的,我只能说我太幸运了。”

无障的话似乎触碰了萧玉甄的内心,萧玉甄波光流动,仰望星空,轻声念叨:“是啊,即使你修为再高,他也不会看你一眼。”

无障看着萧玉甄风韵而又萧瑟的侧影,心道:“难道她也有伤心的事情,若她有伤心事,那她就不会是完全绝情的人。”

许久过后,萧玉甄收回思绪,沉声道:“我带你回苍山,只要你留在本宫身边,他们就不敢动你,不过回到苍山之后,若是你不说,那本宫定会将你交给他们。”

说完从袖筒里拿出半支竹笛大小的青铜小管,一按机括,一道红光从管**出,带着长声鸣叫,冲向高空,在夜空中光芒一闪,‘啪’的一声爆炸,方圆十几里都能看到。

萧玉甄发出的是传令鸣镝,是想告诉她的弟子,她所在的位置,不到半个时辰,只见数十名身穿青衣的妙龄少女从后方赶了过来,来到萧玉甄身前参拜。

青阳带着两名黑衣人跟在这些少女的后面,当看到萧玉甄身后的无障之时,怒目圆睁,恨不得将无障生吃了,怒喊道:“奸贼,还我魔石来!”

无障冷哼一声道:“真不要脸,谁说那是你的魔石,你怎么得来的你不知道?”

青阳本是沉稳之人,却不知为何见到无障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我要杀了你!”,‘唰’的一声飞出飞蝗石,欲要将无障打死,他实在是不想再看到无障活着了。

‘啪’的一声,飞蝗石被萧玉甄接在手中,轻轻捏碎,娇哼一声,“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不要忘了,他现在是在我的手中!”

青阳诧异地望着萧玉甄,万没想到自己找来的人,转瞬间却成为无障的保护伞,“圣母,这小子奸诈狡猾,千万不要相信他的鬼话,我的魔石就是被他骗去的。”

无障冷冷道:“你为夺魔石,害死了我的两位师父,我被你逼迫来到这里,险些死在山中,你此种行径,竟然恬不知耻,说我骗了你的魔石,怎么你现在投靠了朝廷之后,不去修行,转修无耻了?”

青阳怒血愤涨,死死瞪着弱不禁风的无障,指着无障,手指发抖,“你……你……”竟想不出用什么话去骂无障,周围苍山女弟子见无障一句话将青阳气成这样,不禁一笑。

萧玉甄对青阳沉声道:“魔石在解开封印之时已经耗费了,我已查过确实不在他的身上,若是在他身上的话,我会给你的。”

“那魔石和解开封印没有任何关系,魔石必然被他藏起来,圣母,将他交给我,我定然会问出魔石的下落!”

“你怎知解开封印和魔石没有关系,你若是明白,为何不自己解开封印,你这样说,无非是想要……”

“不要再说了!”萧玉甄忙打断无障的话,顿了顿,对青阳道:“若是真有什么异宝的话,他也定会带在身边,何必留已经去追那两个小妖了,若是连那两个小妖身上都没有的话,那只有一个解释,那常羊山封印里面什么都没有,时间过了那么久,什么东西也都腐烂了,试想若是刑天还活着,解开封印之时,他早就应该出现了,又怎会让他和两个小妖离开。”

这时,一个黑影从树林中飞落到青阳身旁,竟然没有桀桀怪笑,萧玉甄问道:“你追到那两个小妖了?”

“那两个妖怪抛下他之后,没飞多远就分开了,一个在天上飞一个在地下跑,我只好去追那只长牙怪,本来可以追上,但那天上飞的鸟妖却施法阻挡我,我只能避让,最后被它们逃脱了。”

萧玉甄格格笑道:“你不是号称‘千里追魂’吗,怎么今天失手了?”

何必留被萧玉甄嘲笑,竟也不敢反驳,看了看怒气未消的青阳,也了解了大概。

萧玉甄道:“本宫已按你们的要求找到了无障,他身上也没有那魔石,至于那两个小妖没追上,那是你们的事情,现留在这十万大山之中也无意义,本宫要回苍山,我们不同路,就此别过。”

何必留道:“圣母,且慢,能否将这小子交给我们?”

萧玉甄格格笑道:“忘告诉你们了,我看这小子生得俊秀,准备带回苍山,侍奉本宫,不能交给你们。”

青阳找已猜出无障定然是得到了什么宝贝,向萧玉甄承诺了什么,才使得她有如此转变,指着无障,沉声道:“难道圣母为了这个小子说的虚无缥缈的话,置于我们大秦而不顾了吗?”

萧玉甄冷眼扫视青阳,若不是有几名黑衣人已返回汇报,她会当即杀了他们,“难道你们想因为他,入我苗疆之地,灭掉本宫的百越帮?”

青阳等人自然知道萧玉甄的厉害,二十多年前,她不知为何带领百名帮众,入楚国汾上,一夜之间杀死全城守卫上千名,楚王大怒,派三千军队入苗疆欲要铲除百越帮,结果还未等到苍山脚下,三千军队尽数被杀死,由于那时战事紧张,楚国只能作罢,后因百越帮经常在边境烧杀抢掠,惹怒一些修真门派,这些门派集合起来前去围攻苍山,结果经此一战,那些门派从此消亡。

青阳已用神识扫过周围,若是‘摄魂石’还在,他是能感受到魔石的气息的,也看出萧玉甄今晚是绝对不会交出无障的,再多说也无用,只能回去向国师禀报,让他另做打算,想到此,拱手道:“不敢,我只是提醒圣母,这小子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不要因为他伤了我们的和气,既然圣母不相信我们说的话,欲要留下这小子,那我们只好就此告辞了!”说完,同何必留带着两名黑衣人离开。

青阳等人走后,萧玉甄转过身来对无障道:“你也看到了,本宫说到做到,我们现在就回苍山,若是你敢欺骗本宫,本宫绝不会饶你。”

无障抱拳道:“多谢圣母相助,在下定然会将法决完整的献上!”

萧玉甄见无障走路太慢,就命门下女弟子轮换架着无障行走,苍山门规甚严,这些弟子很少出来,更别说与男子接触了,现见无障生的俊俏,一个个芳心萌动,都争着去架着无障,行了很远也不知疲惫。

翻越了几座山,行至溪水旁,已入深夜,萧玉甄命弟子在其休息,弟子忙在不远处的古树下搭好幔帐,以供萧玉甄过夜,弟子则是三三俩俩,在溪边席地而睡,无障刚坐在草地上,还没等休息,就见几名弟子从另一边押着一个女子从远处林中走出,来到无障身边,那名女子头被黑布蒙着的,浑身瘫软无力,显然是被点了穴或是吃了什么药,手也被束缚在身后,被弟子一推,倒在无障面前。

无障以为是苍山弟子犯了错误,正在受罚,后立觉不对,透过夜色,无障细看,不由得心中一惊,因为那名女子穿着的是粉红色的花边襦裙。

第四十九章、碧水清潭使人忧

树影婆娑,溪流涓涓,映照星空点点,周围的弟子都已经休息了,无障依偎在孤树旁,心中不解,“她怎会在这里,萧玉甄为何要将她擒获,难道萧玉甄与峨眉有仇,还是另有原因?”望着卷缩在地的身影,虽近在咫尺,却无法相问,想着她在常羊山之中,那种偷偷地关心,虽有她的目的,但也使得无障心中产生了一阵温暖,“现在她有难,我如何才能帮助她?”无障陷入了深思。

本就是自身难保,现在又多出一个人来,想要逃脱更是难上加难,无障越想心越乱,只好打坐修炼《氤氲养生诀》,乃至一夜未睡。

竖日清晨,分发干粮之时,秦陌瑶头上蒙着的黑布被摘了下来,手也放开了,以便能够吃下食物,伊人一脸憔悴,发丝凌乱,显然落入到萧玉甄手中不止一天,那忧怨的双眼,已无一丝的反抗,更为动人。

当她看到无障的那一刻,惊讶之色在眼中一闪而过,也许是没想到无障竟然还活着,凝视片刻,转而变成失望,她没有说话,转过视线,朱唇微动,咀嚼着苍山弟子递过的青稞饼。

无障没有说话,装作不认识,站起身,走到溪水边,洗了一把脸,清醒一下头脑。

萧玉甄已梳妆完毕,从幔帐走了出来,吩咐了一些事情后,走到秦陌瑶身前,盯着秦陌瑶道:“你还是不承认冷慕雪是你的母亲?”

她生在峨眉山下,有两位哥哥,父母在当地做小本生意,衣食无忧,在她十岁那年被青莲元君选中,带上山修行,师父一直待她很好,她的表现在同门中也是最优秀的,将来很有可能继承掌门之位,这次来寻常羊山,对她也是一次历练,没想到的是在返回途中,遇到了心狠手辣的萧玉甄,不知何故,萧玉甄见到她之后,竟突然出手,将她的师妹全部杀死,却将她擒获,服下令她浑身无力的毒药之后,被带到一处山洞中,将她关押,由四名弟子看守,昨夜才将她带出来,而萧玉甄所说的冷慕雪,她从未听说过,而她的母亲也不可能是冷慕雪。

秦陌瑶有气无力道:“这话你已问过我一次了,我从来就没听过这个名字,你这样对我,杀害我的师妹,我的师父绝不会饶恕你的!”

萧玉甄格格笑道:“你以为本宫会怕那个老妖婆不成,几次杀我帮众,本宫还没找她算账呢!”

秦陌瑶气道:“那些强盗胡作非为,鱼肉百姓,理应该杀。”

“哼,这秦国比我们还要胡作非为百倍,那个老妖婆为何不去替天行道,你们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只会挑好听的说,比本宫虚伪多了。”顿了顿又道,“你承不承认已经无关紧要,本宫自会让她现身。”

萧玉甄说完,不再理会秦陌瑶,慢悠悠走到溪边,站到无障身后,对正在洗脸的无障,娇笑道:“你虽然得到了长生之法,自己却修行不了,你不觉得造化弄人吗?”

秦陌瑶隐约听到了萧玉甄的话,震惊望着无障,她被抓获之后,在山洞中只感觉到了大地的轰响,却不知发生了什么,心道:“原来那响动是他解开封印造成的,他终究还是没把我带进去,我那么主动地示好,他竟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他的心究竟有多高。”心中百感交织。

无障直起身,用手拭去脸上的水珠,淡淡道:“圣母是在担心我没有那法决,还是后悔得罪了秦朝?”

萧玉甄格格笑道:“本宫做过的事情何曾后悔过,只是看着你有些可惜。”

“谢圣母关心,一到苍山,法决定然奉上。”

“也就几天的时间,本宫自然等得起。”美眸细细打量着无障,叹声道:“你这小子生得如此英俊,脑袋又伶俐,身体竟是如此虚弱不堪,真是可惜了!”说完瞟了一眼正在凝视无障的秦陌瑶,讥讽道:“你如此看着他,难道是对他动了心,你这双眼睛跟冷慕雪一模一样,表面冰清玉洁,骨子里却下贱得很,格格!”

秦陌瑶被她这样一说,耳根涨红,又羞又怒,春山微蹙,秋波似刀,“你如果想杀我,就痛快杀我,不要如此羞辱我,不要以为所有的女人都似你这样。”

“你放心,在没见到她之前,我不会杀了你,我要留着你,引她出来。”格格一笑,身影一闪,如同鹊鸟般,跃上枝头,对弟子沉声道:“带他们走!”

几名弟子上前,架起无障和秦陌瑶,跟在萧玉甄身后,向着南面山峦行进,那是苍山的方向。

……

阳光耀眼,碧海蓝天,树木参差,奇鸟桀叫,每逢遇到稀奇的怪兽,尽被苍山弟子合力杀死,越是带有剧毒的怪兽和花草,这些弟子越是喜欢,争着去采集毒液,每当弟子去采集毒液,就将无障和秦陌瑶放到一边,一个是毫无内力,一个是内力尽失,也不用担心两人能够逃脱。

秦陌瑶凝视无障平淡的面颊,柔声道:“你是如何出来的?”

“是陆吾将我带出来的,一言难尽,不便细说,现应想法摆脱她们。”两人离的很近,声音很低,那些正在采集毒草的弟子听不到。

“还有机会吗,她们给我吃下的药丸,使我浑身无力,即使让我逃,我都走不出这里。”轻声哀叹。

“不要气馁,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机会,更何况她现在还没想杀我们。”

“她不会杀你,因为你有她想要的东西,而且她会留着你……”话语间似乎带着怨气。

无障转过脸,看着秦陌瑶,乃至她没有将话说完,微风拂过,青丝在那双忧怨的眼睛前轻轻飘舞,那双眼睛的确让人心神不平,无障本欲想说的话,却未出口,慢慢转开视线,望着远处险峻的山峰,低声道:“我会想办法的。”再不言语,直到苍山弟子采集完毒草带着他两人继续行进。

时当中午,天气闷热,绕过一座山峰,见山峰下有一弯清潭,潭水清透见底,萧玉甄命弟子在谭边的树下歇息之后,独自离开,弟子听后,欣喜万分,待萧玉甄走后,无视无障的存在,纷纷嬉笑着脱掉衣裳,跃入水中,在水中嬉戏,清澈的潭水立刻沸腾了般。

无障见女子欲要脱掉衣裳,忙背转身去,走到一人来粗的古树下,倚树而坐,背对水潭,忽想起婉娇,心中一阵温暖一阵惆怅,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已将他忘掉了。

秦陌瑶与无障相隔不远,无障的一举一动都看在她眼里,其实她也不清楚,为什么第一眼见到他,就习惯性地去看他,自叹道:“也许是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吧。”

这些女弟子见无障避开了,在潭水中娇嚷道:

“公子,快来下跟我们玩耍啊!”

“公子,你不热吗,快下来清凉一下啊!”

“阿兰说了,你若是下来,她帮你洗澡!”

“胡说,那是你自己说的。”娇笑声一片。

“你若是不下来,我们可要上去将你扔下来啦。”

……

见无障始终背着身子不答,果真有性格开放的少女,跃出水面,来到树下,将无障一提,带到了水中,一入水中,立刻乱开了花,也不知道多少只手,将无障推来推去,欢笑声此起彼伏。

无障无力挣脱,只能再一次闭上眼睛,任由这些少女胡来,心中已反感到了极致,几欲怒吼发泄,正在这时,一个黑影晃过,只听一连串的‘啪啪’声连在一起,十几名弟子几乎是同时被衣袖打了一记耳光,齐声惊叫,只见萧玉甄轻踏在水面上,骂道:“一群臭不要脸的小贱人,都给本宫滚上岸!”说完将无障骤然从水中提了上来,跃到潭边,扔到了草地上。

弟子慌乱地回到岸边,紧忙穿上亵衣,衣衫不整地站到萧玉甄面前,胆怯地低着头,一时好奇,竟忘乎所以,惹怒了师父,不知师父要如何责罚。

萧玉甄显然也在别处净身,发丝也是湿漉漉的,衣衫紧贴着娇躯,玲珑凸显,冷视众弟子,沉声问道:“是谁放肆,将他带入水中的?”

弟子一听,不敢应答,纷纷偷视将无障带入水中的阿娇,阿娇怯步上前,跪倒在地,“是弟子,请师父……”

‘砰’的一声,一道黑光击在阿娇的心口窝,话还没等说完,当即圆睁着眼睛倒地毙命,众弟子没想到师父为此竟然杀死阿娇,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倒在地,齐声哭喊道:“请师父饶命,弟子不敢了!”

“若是无障再有什么闪失,这就是你们的下场!”萧玉甄冷冷道。

无障走到树下,正拧着浸满水的衣角,这一幕虽然没看到,但却完全听到,他没想到萧玉甄对自己的弟子竟也如此残忍无情。

“弟子不要脸,师父更不要脸。”秦陌瑶在不远处酸溜溜地讥讽道,正逢弟子忐忑,不敢出声之时,此声音听得尤为刺耳。

一道劲风飞过,秦陌瑶被萧玉甄单手掐着脖颈提了起来,只要稍微一用力,就会扭断脖颈,萧玉甄冷冷道:“本宫现在就杀了你!”

秦陌瑶被掐得喘不过气,俏脸涨红,瞪着萧玉甄,艰难道:“说到……你痛处……了吧。”

无障立觉不妙,秦陌瑶如此说,无疑是在激怒萧玉甄杀了她,电光火石间,开口道:“圣母,不要中了她的计。”

萧玉甄听后,不怒反笑道:“格格,你难道被这个小贱人迷惑了,动了心,若是你喜欢,本宫就送给你。”说着就将秦陌瑶一推,扔到地上。

见秦陌瑶倒地娇喘不止,逃过一劫,无障道:“不敢,我只是好奇圣母想引出的那人是谁?”

萧玉甄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你好奇的有些多了,还是多去想想你自己能活多久吧!”冷哼一声,走到弟子面前,命跪在地上的弟子起身,继续赶路,阿娇的尸体无人安葬。

……

刚离开水潭,无障对架着他的阿朱道:“我的衣衫贴在身上不舒服,可否容我到别处,将水拧干?”

第五十章、朝菌何须知晦朔

经过方才那一幕,阿朱等人都惊魂未定,不敢对无障多说话,对前方的萧玉甄禀告道:“师父,公子欲要行方便。”

萧玉甄停下脚步,转身扫了一眼无障,沉声道:“你带他快去快回!”众人都停下等待。

无障向回走了很远,眼见又回到了水潭边,无障对跟在身后的阿朱道:“姑娘欲要跟我多远才能让我脱下衣衫?”

阿朱一听,脸颊绯红,背过身去,害羞道:“公子,去吧!”

“多谢!”无障缓步离开。

过不多时,阿朱有些心慌,含羞问道:“公子好了没有?”

不远处,轻咳一声,“快了!”

“快一些,若是久了,师父会怪罪我的。”

又过不多时,无障穿着拧干的衣衫,走到阿朱身后,对焦急等待的阿朱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两人没走多远,就迎上两名弟子来寻,“这么久,师父等不及,命我们来催你们。”架起无障,飞奔赶回队伍中,萧玉甄见到无障被带了回来,没有细问。

……

远峰孤寂,晚风默语,篝火懒散,泉流耳边,这夜还没过去。

睡在篝火旁的弟子,欲要起身去小解,晃晃悠悠还没站稳身子,就一头栽到身旁师姐身上,师姐被撞醒,懒散责备道:“这么不小心。”

师妹无力道:“我也不知道,就感觉浑身无力。”

师姐睁开睡眼,欲要起身,同样浑身无力,轻声惊异道:“我怎么也感觉内力尽失,难道我们中毒了?”忙去叫醒周围睡得正沉的师姊,费了好大的劲才叫醒,这些弟子醒来时都觉头昏脑涨,浑身无力,一时间慌乱了起来。

而离篝火较远的弟子身体却无异状,睡在幔帐中的萧玉甄被吵醒,出了幔帐,见无障和秦陌瑶都在,对弟子问道:“你们不睡,在吵什么?”弟子忙向萧玉甄描述情况。

萧玉甄听后,杏目扫视四周,鼻尖微挺,缓步走到篝火旁,细观篝火,眼睛一亮,指着一个烧掉一半多的木瓶,责备道:“是‘化气软筋散’,是谁将它丢进篝火里面了?”

‘化气软筋散’是萧玉甄所炼制的独门毒药,无论是嗅到或是服下后,内力尽失,若是在四十九天之内不服下解药,经脉寸断,变为废人,帮内长老和苍山弟子都有此药,但解药却只在萧玉甄手中,百越帮创立之初,这毒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使得百越帮迅速敛财壮大,给秦陌瑶服下的正是这‘化气软筋散’。

弟子忙检查自己的药瓶,拿出来坚决说不是自己的,但每个人的药瓶不止一个,也说不清楚是谁丢下的,萧玉甄细想她的弟子不可能故意将药瓶丢进去,也许是仍木材的时候,不小心掉落其中,经火烧散播到空气中的,见无人承认,沉声道:“算了,查看有多少人中毒。”

中毒的弟子都是在火堆边,微风吹向的地方,共计十六人,萧玉甄从袖筒中拿出一个玉瓶,打开木塞,倒出十六颗豆粒大小绿色药丸在手中,递给身边的阿雪,分发给中毒的弟子,见弟子服下后,欲要转身回去继续休息,阿朱在无障身边,惊道:“公子也中毒了!”

虽知无障和秦陌瑶无力逃掉,但以防万一,在晚间他二人是被绑在同一颗树下的,两人都闻到了毒烟,只是一开始众弟子见两人都在,没有在意,确定中毒人数之时,阿朱担心无障也会中毒,所以走到身边查看。

萧玉甄一听,忙飞跃到无障身前,无障此时已经昏厥,脉搏微弱,本就体弱,再中此毒,怎堪承受,急忙又倒出一粒药丸,放入无障口中,让阿朱解开绳子,扶无障坐起,萧玉甄连忙将真气输入到无障经脉中。

萧玉甄从未救过人,真气耗费许多之后,无障才缓缓睁开眼睛,低声道:“谢圣母救我!”

萧玉甄浑身疲惫,香汗淋漓,见无障醒来,慢慢收回手掌,没有说话,起身回到幔帐之中。

秦陌瑶闻到毒烟之后,毒害更重,浑身已无一丝力气,软瘫在树下,只是她无人理会,谁也不可能给她解药。

虽近在咫尺,她仍时刻关注着无障,清楚的看到无障在苍山弟子都睡熟的时候,不时地向篝火中弹入小颗粒,夜色昏暗,她不清楚那是什么,当无障将木瓶也弹进去的时候,秦陌瑶知道,无障弹入的应该是药丸,她虽不知无障的目的何在,但她清楚无障绝不会轻易这么做,“他总是那样平淡而神秘!”

萧玉甄在她身边救治无障,她那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不知为何内心里酸溜溜的,胜过了对明天的恐惧。

仰望星空,呼吸变得沉重,又听到了熟睡的鼾声,她闭上了眼睛,已无力再睁开,“我若是死了,曝尸荒野,他会不会看上一眼呢?”

她的脸沐浴着暖暖的阳光,和煦的春风,似乎是浸在温柔的水中,又似乎躺在峨眉山自己的床榻上,一切变得懒散,如梦如幻,不愿醒来。

又湿、又滑的软物钻入她的口中,与她的舌尖交错在一起,似绵雨滋润春笋,暖日融化冰溜,如此香甜,如此温柔,令她不愿错过每次交汇,欲要允走每一滴雨露,暖流流入心田,周身逐渐舒畅,犹如干涸的河床汇入了江流。

身体不止是舒畅,又开始燥热,小腹内犹如一只只蚂蚁爬了进来,越来越麻痒,心也跳动得厉害,犹如鹿撞,前胸犹如燃起了火焰,越烧越旺,似乎在寻找一种渴望,又似乎在寻求呵护,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使得她忍不住,想要呻吟,手不知何时伸了出来,不是想要推开什么,而是想要抱紧。

那软物欲要离开她的口中,她不知为何不愿让其离开,贝齿咬住那软物,双臂不自觉得一用力,又将那物擒获。

忽然发现那是一个人的舌头,舌头下面含着香甜的药汁,缓缓地睁开了秋水,星空下映照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慢慢松开贝齿,其实她早就猜到是他了,不是他还会有谁如此聪明过人。

当苍山弟子离开水潭之时,阿娇的衣衫无人收起,无障知道里面一定有药瓶,因为他见过阿娇拿出过,三瓶是采集的毒液,另一瓶就是此药,于是以拧干衣服为由,又返回去取,收入乾坤玉之中,待弟子都睡熟之时,投入火中,目的是让萧玉甄拿出解药,进行救治,这种药对无障毒效甚微,之所以昏厥,是为了让萧玉甄慌乱,骗取解药,药一入口,他就将舌头盖在上面,他也没想到萧玉甄能为他输入真气,而那真气对他毫无效果,无障等了好久,目的是让她休息时更沉,药在舌下已经融化,待弟子都睡熟之时,无障将药汁送入秦陌瑶口中。

无障轻声道:“得罪了!”

秦陌瑶轻轻松开抱着无障的玉臂,若有所失地又靠在树下,那双眼睛忧愁到了极致,再也闭不上了,不是担心能否逃脱,而是她又落入一个深渊,她担心的是无障能活多久,这是一个尖锐的问题。

“现在不能逃脱,要等待你完全恢复时,我在助你离开。”

“那你……”

“我其实在哪里都一样,你不是说她不会杀我吗?”

“你得到了那法决?”

“我怎么会得到那法决,若是我不那么说,就会落入青阳手中,也许现在早就死了。”

秦陌瑶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无障并没有骗她,忧的是无障没有骗他,“那她也会杀你的!”

“估计想要杀我的已经很多了,不过,我会活着的!”

“谢谢你!”秦陌瑶将柔夷放在无障膝上的一只手上轻声道。

此情不可待,此生不可忘,咫尺又天涯,执手心哀凉。

东方的天空出现了鱼肚白,山影下的一切尤为昏暗,早起的怪鸟‘咕咕’孤凉地叫着,萧玉甄待到太阳已经爬上树梢,才从幔帐中走出,收拾完毕之后才出发,秦陌瑶服下解药之后,隐匿真气,仍由苍山弟子架着行走,谁也没有留意她的变化。

忽觉一阵阴风袭来,树叶唰唰作响,似乎是海浪从森林深处推来,‘沙沙’声越来越清晰,萧玉甄凝眉细听,立觉不妙,身形一闪,跃到古树之上,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观望。

只见远处成片古树被撞的东倒西歪,似乎是成群的怪兽蜿蜒向这里飞奔而来,古树遮挡,看不清楚是什么怪兽,但这怪兽迎面而来,面积之广,速度之快,她们是来不及避开的,萧玉甄忙喊道:“结‘孤舟阵’,准备防御!”

苍山弟子听师父的命令就知道情形会是很严重,因为她们从未见过萧玉甄脸色如此凝重,而且这‘孤舟阵’是遭受到围攻之时,阵前、阵中、阵尾集中攻击一线,左右翼严防死守,撕开裂口,进行突围的阵型,犹如在海岸边的一叶孤舟,破开浪潮般,虽平时操练过,但从未用过,可见情形之紧迫。

众人忙将无障、秦陌瑶围在阵中,结好阵型,手中的飞镖蓄势待发,阵前的弟子亮出短剑、匕首严阵以待,迎接未知的‘浪潮’。

狂风大作,传来怪兽的嘶鸣哀嚎之声,‘沙沙’声已经听不清了,被大地的轰鸣声取代,犹如重重巨浪拍打着焦岩,隆隆颤动。

第五十一章、心惊胆战大地裂

那隆隆声越来越近,听声音至少有上千只怪兽狂奔而来,附近的树木被撞断的‘咔嚓’声也听得清楚,阵前方是十多丈宽的开阔地,是用来缓冲的地带,每名弟子心脏仆仆乱撞,后背直生凉风。

‘砰’的一声,一颗古树被撞断,木屑横飞,一只盾甲野牛,带着飞沙走石狂奔而出,冲向众人,一时间众人前方如流星般,数枚飞镖带着劲风,‘唰唰’射向剑牛如柱般的前腿,野牛连中数枚飞镖,悲吼一声,仆倒在地,滑行数丈之远,冲向人群,这十多丈的缓冲带根本不够,连忙向后飞跃。

几乎是在同时,数只盾甲野牛、独角野马、豹身鹿踏碎山石,呼啸狂吼,从林中飞跃而出,直撞舟阵,众弟子娇喝不断,飞镖如急雨般射向迎面而撞的怪兽,怪兽中镖,当即扑倒,在缓冲带滑行,如巨石翻滚,击起碎石飞扬,顷刻间,舟阵前方已有数只怪兽奔流堆积。

舟阵两侧数十只怪兽已疾驰而过,树木被撞断一片,断木飞舞,只剩下几人粗的古树摇摇晃晃,丛林登时通透,滚滚轰隆声震天,犹如天崩地裂般。

一只豹身鹿撞到树桩上,身体一倾,偏离了方向,被狂奔的盾甲野牛撞飞,正落到独角野马身前,被野马犄角一撞,登时穿膛开肚,血肠喷涌而出,野马经过这一撞,侧身倒地,还未等站起就被狂奔赶上的怪兽群乱蹄踏烂,这样的场面随处可见。

数十只怪兽蜂拥而至,苍山弟子飞出的飞镖只能击中前排的怪兽,前排的怪兽还未倒下,后排的怪兽已扑将过来,修为高的弟子,纷纷跃起,白衣飘飞,将后面飞奔而来怪兽射倒,骤然间,阵前射倒的怪兽堆积如山,悲鸣不绝,挣扎不已。

‘砰’的一声,一只巨大猛犸象撞在怪兽堆上,尸体横飞,砸向阵中,猛犸象如弯刀的巨牙上还挂着豹身鹿的尸体,长嘶跃起,苍山弟子眼见不好,这要是落下,必然踏死数名弟子,飞镖已经不能阻挡如此巨大的怪兽,阵型登时散开,躲避猛犸象的撞击,无障和秦陌瑶被几名弟子架着,动作稍慢,眼见躲不过之时,一道黑影飞至,‘腾’的一声,猛犸象的象头被萧玉甄裹满黑气的玉足踢中,头登时一歪,身体倾斜,偏了方向,从无障的身侧带着凛冽狂风,哀嚎而过,两名弟子躲闪不及,当即被压在巨身之下,撵为肉泥,‘砰砰!’连续撞到数颗古树才止。

只见萧玉甄周身黑气环绕,衣袂翻飞,靓影闪动,左一掌,右一脚,击向冲来的怪兽,说不出的飘逸自如,竟像似舞蹈一般,那奔流而来的兽群,在她身前分流,被萧玉甄硬生生地撕开个缺口,无障的两侧,被击倒的怪兽,‘呼呼’而过,说不出的震撼。

无障不得不暗自佩服,此等修为焉是青阳等人所能及,无障虽不能修炼,但修炼的境界他还是知道一些的,青阳、何必留等人修为应该在合道期上下,而眼前的萧玉甄的修为应该是出窍初期(散仙级),高出他们整整两个境界,难怪青阳不敢轻举妄动,看来这个修真界,靠的就是这修为说话,又想起在上党,道玄的那一记‘荡空决’,他的修为也应该到了此级别,自己现在毫无修为,命又握在别人的手中,如何去实现那些没有承诺的承诺。

秦陌瑶凝视着萧玉甄,她的修为也是刚入合道之期,远不是萧玉甄的对手,虽知师父已入出窍中期,但如真的打斗起来,萧玉甄凭借身上的毒气,胜负很难说,不由得暗自担忧。

‘嗷’的一声,一只剑齿虎斜冲过来,尖牙森森,快如闪电,苍山弟子已被冲乱,只顾着自己的安危,虽有几名弟子在保护二人,但都注意这前方,等到发现之时,已然不及,正在这时,‘噗’的一声,剑齿虎的脑袋被贯穿,出手的是正在踢倒怪兽的萧玉甄,“给我看好他们!”无障的手无力地按在秦陌瑶的手上,方才那一幕,秦陌瑶险些出手。

也不知多久,狂奔的兽群开始变得稀疏,整个丛林一片狼藉,无障的周围堆满了怪兽的尸体,飞奔而来的怪兽见到这些尸体,能绕开的就都绕开了,苍山弟子逐渐恢复了阵型,白衣已被兽血染红,浑身疲惫,飞镖几乎用尽,伤亡不小,这种场面,生平未见,刚要放下吊着的胆,就听萧玉甄急促喊道:“快撤!”

紧接着就听到刺耳的“沙沙”声,弟子不知这声音是什么怪物发出来,但定然是比兽群还要凶猛的怪兽,还未来得及喘息就带着无障和秦陌瑶,向兽群逃去的方向飞奔。

‘嘶嘶’一声,从众人身后传来,凉风大作,一道黑影遮了过来,回头仰望,吓得浑身颤栗,“那是什么?”她们谁也没见过如此恐怖的怪物,整个身躯如同巨大的蚯蚓,一节一节,不生毛发,皮墨绿光亮,蜿蜒蠕动,竖直起来的身躯能有十多丈高,犹如擎天之柱,看不见眼睛,口既是首,巨口一张比身体还粗,能吞下整只猛犸象,里面森森獠牙密布,一对触角,犹如银蛇,萧玉甄立在身前犹如蝼蚁,原来这兽群就是受到它的惊吓才狂奔的。

无障惊呼:“吞地兽!”这是他在古籍中见过的,刑天赠予的《解阵收录》也有记载,此兽生于混沌之初,存于黄泉,一眠千年,雌雄共体,身长百丈,首尾难辨,皮甲可再生,穿山入地,吞噬一切生灵,太古凶兽之一,此兽一出,大地浩劫,生灵涂炭。

吞地兽的巨口已经张开,高高躬起,做好了攻势,正对吓破胆狂奔而逃的苍山弟子,萧玉甄周身黑气舞动,数枚飞镖劲射而出,瞬间尽数击中吞天兽竖起的长躯,‘噗噗……’没入其中,犹如石沉大海,吞地兽吃痛,巨口改变方向,一生刺耳尖叫,垂直砸向渺小的萧玉甄,萧玉甄身影向后飞撤,‘轰’的一声,巨口撞在地面上,砸出十多丈宽的深坑,周围大地瞬间龟裂开来,激起乱石、裂土卷起狂风向四周飞扑,萧玉甄衣袂飞舞,如同逐浪的飞燕一般,从滚滚激射的乱石中飞出,吞地兽见萧玉甄逃脱,狂怒嘶鸣,张开如深渊般的巨口,贴着地面,张开巨口急速吞向萧玉甄。

狂风席卷着地面上怪兽的尸体、断木、乱石迎面击向萧玉甄,萧玉甄同时感受到巨大的力量吸引着她的身体,向身后的巨口里拽,如果被吸进去,必然是尸骨无存,千钧一发之际,萧玉甄调动周身真气,轻足飞快点地,身形闪动,躲过飞来的尸体和断木,犹如离弦之箭,斜飞而出,摆脱那巨力的吸引,不做停留,向侧方飞闪,浑身早已香汗淋漓,脸色煞白。

吞地兽没有再理会萧玉甄那渺小的身影,长躯蠕动前进,巨口再次扬起,对准无障逃离的方向,嘶鸣尖叫冲了过去。

此时,无障已被苍山弟子带了很远出去,但在吞地兽身前,仍是微不足道,阿朱回头一望,大惊失色,那巨口眼见就要追了上来,情急之下,与另一名弟子,架起无障向右侧逃离,‘轰’的一声,那巨口又一次撞击在地面上,掀起碎石、尘土、树木,向四周滚滚而飞,不知有多少弟子在此遇难。

吞地兽再次抬首,嘶鸣不已,停顿片刻,似乎在寻找什么,突然转头对准右侧无障等人逃离的方向,沙沙挪动巨大的身躯,犹如山脉推移,快速追至无障等人身后,巨口已悬在空中,阿朱等人已经筋疲力尽,若是这一口下来,谁都难逃一死。

正在这时,吞地兽浑身一颤,只见它伏在地面的身躯旁,萧玉甄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那里,那渺小的身躯,在飞奔疾驰,手中握着一把短剑,剑身上黑气弥漫,深深插在吞地兽的皮肤里,所到之处,留下长长的剑痕,令人作呕的绿液流出,不过很快就愈合。

吞地兽似乎愤怒到了极点,身躯愤力扭曲,欲将萧玉甄碾死,萧玉甄眼见不好,玉足奋力踏在吞地兽的躯体上,腾然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弯曲的黑线,她的毒对这巨兽毫无效果,不能给它造成更大的伤害,在如此凶悍的巨兽身前,她束手无策。

正当落地之时,吞地兽的另一头,已压了下来,不容多想,萧玉甄双足同时踏地,身体骤然斜向上跃出,‘砰’的一声,身后狂风大作,只见那巨首刚一落地,如同弹射般,又冲向跃起的萧玉甄,‘噗!’那巨口喷出数百颗黑色光球,有大有小,如强弩般劲射萧玉甄而去,萧玉甄已经感知身后飞来密密麻麻的物体,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猛然调动周身真气护住身体,抵御那劲射而来黑色光球,‘砰砰砰!’她那桀骜的身躯连中三颗光球,瞬间爆炸,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被击飞抛落,鲜血吐出了一条长线,她做梦都没想到,今天会有如此遭遇,一落地,又是浑身剧痛,滑行十多丈远,撞到独角野马的身体上才止,眼前登时一黑,昏死过去。

吞地兽的巨首调转过来,没有去追秦陌瑶和其他弟子,再次冲向无障逃去的方向,它的目标只有一个,无障!

第五十二章、扔下我你们逃吧

天空苍白,断树向后倒掠,无障被阿朱和阿雪架着在乱糟糟的丛林中狂奔,面色苍白,香汗如雨下,娇喘不止,另外三名弟子远远地跑在他们的前方。

无障见到了萧玉甄被击中的那一幕,不知道她是生是死,若不是她的干扰,他早就被吞噬了,虽知她的目的只是为了他的谎言,但萧玉甄的所为,无障不由得对她心存感激。

无障已经确信无疑,这只吞地兽就是冲着他而来,那些怪兽只是受到他的惊吓而疯狂逃窜,这只凶兽没有眼睛,却有强大的感知能力,也许它的目的就是他颈下这乾坤玉里面的五色石,或是刑天的魂魄,眼见吞地兽昂首蜿蜒追来,无障暗自苦笑,“就连这太古凶兽,也不想让我活!”

这凶兽不是人,不能用语言来迷惑它,这凶兽没有太多智商,它只会凶猛地吞噬,就连散仙级别的萧玉甄都被它轻易击飞,而他无真气无内力,如何能逃过这一劫,这是他生平以来,面临最绝望的一次,毫无生机,他想到了榕树下的那只蜈蚣,那时有师父出现。

“想活命,扔下我,你们逃跑。”无障平淡地告诉身旁阿朱二人。

“那怎么行,师父让我们保护好你的!”阿朱娇喘道。

“圣母现在生死未卜,这只凶兽的目标是我,你们带上我是逃不掉的,快放下我,你们才能活命,若不然,它为何不去追那些怪兽或是你们的同门师姊。”说着就要挣脱,这时吞地兽已经临近,巨大身躯与地面的摩擦声就在身后,嘶鸣声震得耳膜欲裂。

阿朱、阿雪此刻犹豫不决,无障说得没错,她们也猜到了,但若是放下无障又是于心不忍,但若是不放也救不了无障,连自己的命也会搭进去,在这一刻,生命比什么都重要,手逐渐地放开了,无障轻易就挣脱了,在地上快跑几步,险些摔倒。

“公子!”阿朱不舍地喊道,但脚下却是更快了,手只是一伸,却未再次抓住无障,距离越来越远。

无障稳住身形之后,拼尽全力向左快跑,他还不想等着送死,刚跑出几丈多远,那巨大的吞地兽就到身后,劲风呼啸,果真巨口调转,百丈长的身躯由于剧烈移动,不能当即停下,身躯一横,尾部横扫而出,撞碎一片还未倒下的古树,飞沙走石,断木横飞。

刚好晃过吞地兽之后,无障转过身来,手中攒着那颗五色石,他知道跑是跑不掉的,若是死了,这颗五色石也留存不下来,更完成不了那些承诺,不如扔给它,也许它得到之后,就不会伤害他而离开的,活着就会有机会。

吞地兽稳定巨大的身形之后,嘶鸣着扬起那只有巨口的头部,森森狰狞,狂风乱舞,仿佛要吞噬眼前的一切。

吞地兽没有直接攻击,似乎是在观赏已经到手的猎物一般,无障知道这凶兽听不懂人语,也没说话,将五色石向左方高高的抛了出去,那五色石没有光泽,甚是普通,划过一条抛物线之后,落到地上,滚了几丈远才停下,远远的依然能看见。

原以为那吞地兽见到五色石之后,会当即张口去吞,不过当无障抛出去之后,它却作出了另一个动作,向后一退,巨口向后一仰,似乎是出乎它的意料,而且它并没有理会那落地的五色石,而仍是对准无障的方向。

无障此刻的心有些慌乱了,显然他预料错了,这凶兽的目标就是他,根本不是那五色石,心道:“我何曾招惹你,乃至让你从黄泉赶来杀我。”本就不知道还剩多少天了,这凶兽又来夺命,无障开始由慌乱转为愤怒,怒视眼前这只庞然凶兽。

那巨口片刻合拢片刻张开,似乎在犹豫不决,无障自是不知它到底要做什么,就这样相持半晌。

无障见吞地兽迟疑,“难道它想放过我了!”慢慢向后倒退,由于时刻注意着头上吞地兽的举动,无暇注意身后,被树桩绊个仰面朝天,“坏了!”

吞天兽见无障突然的举动竟然吓得向后一颤,这更出乎无障所料,“难道它怕我不成?”无障脑中突然想到了自己也觉得荒唐的可能,以至于他根本没急着起来,心中告诫自己,“要冷静,要想出办法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吞地兽巨口一张,发出刺耳尖叫,只见那五色石飘了起来,似乎欲要炼化,无障看到这一幕,心道:“原来它还是想要得到五色石。”但又一想,“那为什么我仍出去的时候,它不要,而当我摔倒了,它却趁机吸走呢,难道它真的怕我,它到底怕我什么呢?”思绪飞转,他想到了刑天说过的话,这五色石已被他脑中的物质炼化,只受他的驱使,“可现在真气不足,如何去驱使这五色石,而且驱使的方法也只有摄魂法,如此强大的凶兽,如何去摄取魂魄。”眼见那五色石悬在空中,无障却无能为力。

五色石不知受到了什么激发,光芒开始闪烁,突然‘嗖’的一声,落到无障手中,吞地兽狂怒一声,巨口落向无障,欲要夺回五色石,在那一瞬间,无障认为这是最糟糕的事情了,大喝一声,“畜生敢尔!”

只见无障眼中突然并射出一道冰冷的寒光,瞬间照在吞地兽的巨口之中,那巨口似乎遇到了什么阻碍,突然顿在半空,紧接着,那巨大的身躯开始剧烈颤抖,哀声痛叫,似乎疼痛难忍,无法摆脱,那张开的深渊巨口欲要合拢却合不上,滚滚黑气从深渊中涌出,凝聚到一起,化为细线,转入无障的印堂之中。

“我是谁?”无障突然想问自己,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他能做到的,眼看着那黑气钻入印堂之中,一时间不知是谁控制着自己的身体,“难道我出生的时候就被妖魔附体了,那物质就是妖魔的魂魄?”

源源不断的黑气钻入脑海中,无障身的体里并没有感受到有什么异样,但想要移开目光时,却发现眼睛似乎与那黑气连在一起,转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只从黄泉跑来的凶兽在头顶挣扎着。

吞地兽的身体在剧烈的颤动中,体型有些干瘪,失去原有的光泽,尾部的巨口变成了尖锥,扎入地面,奋力向反方向拖拽着身躯,身躯越拉越长,哀嚎尖叫中,整个身躯拉长了足有二百多丈,粗细却只有原来的一半,像极了拉长的蚯蚓,但另一头始终挣脱不开无障的眼睛。

无障坐倒在地,眼睛挪不动,身体却能动,不过他没有站起身,因为那样看不舒服,不知自己脑海中有这六个物质,究竟是福还是祸,原本以为它在耗尽生命,但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这已经是第四次了,紫檀师父和青阳走火入魔的时候,都是看到了自己的眼睛才收手,在封印之中的时候,刑天前辈也告诉过他,在他走火入魔之后,眼睛出现的诡异情况,这一次,吞地兽一开始所忌惮的也是自己的眼睛,只不过它选择了攻击,结果却成了眼前这个样子,现在生命基本上没有威胁了,剩下的时间只有看着这只可怜的凶兽能否逃脱了,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

无障将五色石收回乾坤玉的同时,就听到‘砰’的一声断响,吞地兽的身躯扯断成两段,恶心的绿夜狂涌,无障看着的那段只有一少半,仍定在那里,另一半弹飞出去,轰然落地,轰隆隆滚出百丈多远,压倒一片古树,痛苦嘶鸣,挣扎着起来,不敢停留,向着来时的方向,那半截身体疯狂扭动,沙沙作响,片刻之后,隐没在山峦之中,而另半截,断开的瞬间就干瘪下来,随着最后一缕黑光落入无障的印堂之中,那抬起的部分一软,落了下来,无障眼见被压到,急忙收回目光,逃离落点,轰的一声,重重落地,尘土飞扬,无障刚好躲过,没有被压到。

那半截落地后,开始腐烂,化为黏糊糊的绿液体,无障拍拍身上的尘土,不愿再看到这令人作呕的东西,走出几步之后,向四周眺望,见丛林已荡为平地,怪兽的尸体到处都是,偶有几处白衣已被鲜血染红,那是死去的苍山弟子,天空飘过了几朵白云,逐渐恢复蔚蓝,悄无声息。

能在这突如其来似噩梦般的遭遇中活着,出乎无障的预料,想也想不明白,不如不去想,不管怎样,活着就应走下去,管他前路还会遇到什么,还能活几天。

慢慢走到萧玉甄身前,之所以来找她,是想确认她的死活,因为他在危急时刻,她拼死地阻挡,这很重要,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得出的,另外的一个原因,没有她的保护,他走不出这十万大山,也逃不出青阳等人的追捕。

她背靠在独角野马腹部,嘴角挂着血迹,纤眉微蹙,凤眼紧闭,左肩衣衫破了口子,露出淤青的玉肩,耸胸起伏,显然只是昏厥,虽知她杀人不眨眼,但此刻她也同样如水。

若是无障现在出手,也许会当即杀死萧玉甄,但他不会那么做的,事实上,他杀不死。

“清觉,不要走!”萧玉甄娇喊一声,右手同时伸出,似乎要抓住某人,睁开眼睛时,目光是哀求,见到面前站着的是无障,转为寒霜,盯着很久,突然格格笑道:“小子,是来杀本宫的吗?”

第五十三章、半缘修道半缘君

“不敢,圣母的弟子都逃走了,我是回来叫醒圣母的。”无障平淡道。

萧玉甄游目四周,欲要坐起,突然‘哎呦’一声,右手忙去捂住左肩,又倚在了马腹上,香汗登时从面颊流了下来,忍着后背和左肩的剧痛,对无障道:“臭小子,扶本宫起来!”

无障上前将萧玉甄轻轻扶起,萧玉甄坐起后,问道:“那凶兽呢?”

无障指着远处道:“在那边方便之后,走了。”无障的确解释不清这出乎所料的遭遇。

萧玉甄狠狠瞪着无障道:“你这是在同本宫说笑?”

“若是不信,我可以带圣母去查看,不过腥臭难忍,我劝圣母还是不要去了。”

萧玉甄噗呲一笑,“看你说的一本正经,倒像是那么回事似的,不过这怎么可能,它大老远跑来,驱赶着几千只怪兽,险些将我们全部吞噬,就是为了到这里来拉一泡屎?”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落叶归根,大雁南飞,或许这凶兽就有这样的习惯,我们也许站在它的坑里。”

萧玉甄捂着胸口,轻咳一声,笑道:“行了,不要惹本宫发笑了,依本宫看,你这小子的修为全在嘴上,怪不得青阳说你狡猾。”没再继续追问,从袖筒里拿出青铜小管,按动机括,发出一道光,一声长叫,在空中爆炸,她想召回逃走的弟子。

信号发出后,萧玉甄没再说话,服下一颗药丸之后,安静地坐在地上,运功疗伤,无障也没打扰,到了不远处坐了下来,顺手拾起苍山弟子掉落地上的小玉瓶,这是她们采集毒液用的瓶子,见里面什么都没有,打开瓶盖,也没嗅到什么异味,无障拿在手中把玩着,趁着萧玉甄没注意,取了身旁剑齿虎流出的血液,放入怀中。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十几名苍山弟子从一边赶了回来,见萧玉甄受伤,都以为是她打走凶兽,忙上前询问伤势,开始照料。

秦陌瑶也在其中,在慌乱逃跑之时,她被带走,与无障分散,吞地兽追向另一个方向,她不知道无障是否在那个方向,被带到了哪里,是否安全,能否逃脱,她被带出很远,始终未见到无障,身边的弟子很多,她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逃走,更重要的是,她担心无障,听到信号后,她又被带了回来,见到无障安好,才放下心来,楚楚扫视一眼,没有再看,只是让她意外的是萧玉甄竟受了重伤,仔细观察着萧玉甄的神态,查看伤势的轻重。

过不多时,又陆续回来十几名弟子,阿朱、阿雪等五人最后才回来,她们听到信号后,知道师父没死,担心丢下无障逃走,萧玉甄会为此杀了她们,犹豫了好一阵子,最后也知道若是师父想杀她们,跑到哪里都一样,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带着必死之心返了回来,见无障完好,这几人激动得差点流出泪水,犹如重获新生般。

这次的遭遇使得萧玉甄损失了十多名弟子,剩下的弟子也有不少受了重伤,萧玉甄疗伤完毕之后,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面色恢复如初,没用弟子搀扶,自己站了起来,命弟子继续赶路,路过吞地兽的那半具尸体,已化为一滩绿液,真如无障所说,腥臭无比,好似粪便。

队伍行进的速度比较缓慢,翻过了两座山之后,夕阳就将西天烧得血红,正走到一处巨大溶洞旁,内有温泉流出,萧玉甄命弟子进入溶洞过宿一夜。

向洞内走去,空间逐渐开阔,钟乳石林立,奇形怪状,又有发光晶石嵌在石壁中,使得洞内犹如繁星当空、美轮美奂,温泉在石壁下默默流淌,波光粼粼,散发清淡热气。

没走多远,就寻到一个足有十多间房屋大小的空间,这个空间地面平整,不是很潮湿,萧玉甄就命弟子在此休息,而独自一人沿着泉流继续向里走去,另寻一处,运功疗伤。

吃了一些干粮之后,只将秦陌瑶手脚绑了起来,而对于无障,苍山弟子已经完全把他当成自己人,根本也没去理会,经历这一天,都受到了惊吓,早已疲惫不堪,又遇到这样的舒适环境,倚在石壁旁,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待弟子都睡熟之时,无障从乾坤玉中召唤出白天偷偷藏进去的匕首,转过身去,悄无声息地抠着身后石壁上的晶石,这岩层不是很坚硬,片刻功夫,就抠下一颗指甲大小的晶石,放入怀中之后,稍微挪动身子,继续去抠下一颗。

秦陌瑶倚在石壁旁假寐,虽然光线昏暗,无障的举动全看在眼里,由于相隔较远,不便相问,不过她已隐隐猜到,无障此举是为助她逃脱这里,就是不知他又要实施怎样匪夷所思的计策,“他总是如此神秘,如此沉稳,令人心慌,让人惋惜,若是他能够活的长久,那该多好啊。”想着看着,心撞得厉害,不知是为无障此举担心,还是在为自己担心。

过去了好久,无障终于抠下四颗晶石,轻轻走到泉边,拿出小玉瓶,将剑齿虎的血滴在晶石上,单手结印,微闭双眼,默念口诀,片刻后,只见掌心的那四颗晶石刹时发出淡淡红光,如同莹莹之火。

那四颗晶石在无障的手中慢慢的升了起来,呈方形旋转,飘落到泉水中,一入水中,‘噗’的一声,水雾弥漫开来,雾气越来越重,顷刻间就布满整个空间,使得洞内原有的光亮消失,陷入黑暗之中。

秦陌瑶一直在关注着无障,水雾升起之时,无障的身影就在水雾中逐渐变得模糊,最后消失了,她的心突然一紧,“难道他抛下了我,独自逃走了?”仔细寻找,却始终找不到那个身影,情急之下,她站起身,向无障消失的位置寻去,眼前朦朦胧胧,什么都看不清晰,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她停住了脚步,向四周凝目,“这像极了常羊山,我怎么又回到了这里?”又发觉自己的手脚已经没有绳子,行动自如,“难道我一直在做梦,我仍然处在迷雾之中,可梦中发生过的事情为什么会如此真实。”踩在松软的草地上,鲜艳的花朵随处可见,花香四溢,“他在哪里,他是否知道我的梦里有她?”

一阵风拂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的身后悄然经过,走到她的前路,留下风一样的背影,想要喊住他,同他并肩而行,却是不妥,因为那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心中有些失落。

再一抬头,那个身影已经走远,忙加快脚步追去,那个身影越行越快,秦陌瑶不得不调动真气施展轻功紧追,心道:“原来他的修为不弱,生命无忧。”心中反而舒畅。

那个身影竟然腾空飘了起来,秦陌瑶心中一急,心道:“他怎么飞起来了,难道他是神仙不成?”忍不住喊道:“等等我!”

那个身影转身,露出从未见过的迷人微笑,“让我抱你吧,若不然赶不上飞升了!”漂浮在空中,伸出手,衣袂飘飘。

秦陌瑶嫣然一笑,心动如潮,正欲奔向那迷人的微笑,这时身旁一道身影飘飞起来,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身影,冰清玉洁,霓裳飘舞,令人生惭,那身影在空中将其揽入怀中,真如神仙眷侣。

秦陌瑶如坠深渊,心如碎冰,“原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他早已心有所属!”止不住的泪水流了出来,见两人飘然离去,心中不甘,伸手去抓,娇喊道:“无障,带我走!”

眼泪和血迹在眼角已经交融在一起,秦陌瑶缓缓睁开眼睛,发现无障正在他的眼前,左手拿着玉瓶被她紧紧的抓着,右手食指的指尖沾着血滴,正涂在她的眼角,原来是一场梦。

“涂上它,你就可以看清这里,走出去了。”无障见秦陌瑶醒来,开口轻声道。

秦陌瑶恍惚许久,收回玉指,轻声问道:“这是你设下的迷阵?”

“嗯!这阵也许能困住她们一两天,那时你就能离开这十万大山了。”

“我进去杀了她!”

“她未必会被困住,你去万一惊醒了她,你就没机会逃走了。”

“你不跟我一起逃吗?”秋波流转,柔声问道。

无障继续沾着血滴,涂在秦陌瑶那楚楚动人的眼角,平静道:“我能逃到哪里,有很多人都将寻我,在她的手里,有她的保护,路又不用走,有吃有喝,哪里还有这样的好事。”

“她虽现在对你好,但若不交出法决,她最终还会杀了你的,随我走吧!”秦陌瑶再次握住无障的手劝道。

暖意涌上无障心头,柔光下涂着血线的面容,更显美艳,迟疑凝望,片刻过后,颤抖的手指在那面容的眉心处涂上最后一个点,“她要的是长生不死之法,那种法决如何验证真伪?”

秦陌瑶听后,娇艳动人,嫣然一笑道:“那你岂不是骗她一辈子。”转念一想,若是如此,萧玉甄定然也不会放走无障,只能被她软禁在苍山,要见他可就难了,又想到他身体虚弱不堪,不知几时离去,也许这一分别,将两世相隔,心中莫名的失落,手慢慢的放下。

无障平静道:“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我们还能再见吗?”情不自禁地问道。

……

无障怔住片刻,沉声道:“不分别,怎会再见,快走吧!”

秦陌瑶缓缓起身,与他相见,总是情急之下,短暂相言,心知无障不会跟她走,再迟疑也无益,凝目抱拳道:“多谢相救!”

无障递给她一把匕首,“这个拿着,路上也可防身。”

秦陌瑶接过匕首,藏于袖中,忍不住又细看一眼无障,“再见!”蓦然转身,向洞口的方向飘然而去,消失在迷雾中。

第五十四章、浮生若梦神魂倒

无障设下的阵法,是采用了《解阵收录》里的法阵‘浮生若梦’,以血为引,以晶为源,化水为影,催人梦绕,梦倒魂颠,一旦困在阵中,即使醒来难辨何处是梦醒,大睡三天,水影消失,幻阵自解,此阵只能在夜晚无风之时布下,迎风则散,若所困者魂识强大,会轻易走出此阵,是无障所能布下为数不多的法阵,材料易寻,布阵简单,不需要任何修为,只是破阵的方法更为简单,取出晶源、用风攻之即可破除此阵。

以布阵所用的血涂于眼角和眉心处,可在阵中清醒明目,辨识方向,走出此阵,秦陌瑶的眼角、眉心所涂正是为此。

夜空的星辰已褪色,东方隐约能见到淡淡灰光,秦陌瑶出了溶洞之后,施展轻功,在丛林中点步如飞,如此下去,用不上两天就能走出十万大山,回到峨眉。

树影倒掠,凉风袭面,心情说不出的惆怅,自前夜绝望中的意乱情迷,这种惆怅就根深蒂固,刻骨铭心,自幼被家里娇生惯养,上山又得师父真传,一切都让人羡慕,一切又都顺利而平静,可自来到这十万大山之后,遇见了他,那种平静被平静打破,完全陷入了迷茫之中,平日的心如止水,现在成了一团糟。

秦陌瑶心知无障助他逃走,萧玉甄定会发现是他所为,不会轻易饶恕无障,包括无障说的那些宽慰的话,她都十分清楚,清楚到她信了,其实她一直很冷静,她知道那些都是过眼云烟,稍纵即逝,所以没有坚持带着他离开,只是说说而已,其实真带他离开了,她都不知如何去面对这种情况,师父也不会收留他这样的人,他的命谁也改变不了,可越是那样想,心却越觉得乱。

旭日已经升起,正逢行过小溪旁,她奔袭了一夜,身感疲惫,跃到溪边,准备清醒精神,刚要捧起水,突然滞住,发现水中那张脸涂着血迹,紧接着看到的,又不是自己,她不忍洗去血迹,心中突然涌出一个冲动,想要返回,不顾一切带无障离开,可这个冲动很快就被一句话给说服了,“他活不久!”轻轻的洗掉血迹之后,站起身,发现眼泪还没洗掉,矗立良久,紧咬下唇,衣袖一挥,身影在溪边消失。

……

秦陌瑶走后,无障无心再睡,开始盘膝打坐,修炼氤氲养生诀,刚一运气,突觉浑身毛孔全部张开,氤氲之气从四周涌入,整个周身吸收的速度比以前提高了数倍之多,氤氲之气在奇经八脉中流转,令他为之一振,似乎整个身体获得了生机一般,他突然一怔,“难道是这洞内的氤氲之气充足?”后又发觉不对,因为这氤氲之气在体内可以存留很久,整个身体轻松了许多,而且那浑身的疼痛几乎消失了,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令他内心激动不已,忙去调动体内的氤氲之气,依照紫檀师父传授的法决,看能否凝气,试了许久,最后放弃了,还是不行,他依然修炼不了,不过他仍是心悦,虽不能修炼,但身体却有了生机,也许他可以活的长久一些,只要活着,对于他就是机会。

“臭小子,你竟敢设阵,放走了小贱人!”萧玉甄不知何时,出现在无障的身前,冷视无障。

无障早已料到这阵难不倒萧玉甄,不过揣度她身受重伤,身体虚弱,修为大减,即使发现,也未必能追得上秦陌瑶,所以才决定设下此阵,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醒来了,而且恢复的很好,无障也不慌乱,平静道:“我只是想还她一个人情罢了。”

萧玉甄也不急,格格笑道:“什么人情,我看你是对那个小贱种动了心,你若是喜欢那个小贱种,为何不早说,本宫赏给你就是了,何必还要设置这么一个法阵。”

“这倒不是,我只是希望圣母能放过她。”

萧玉甄冷哼一声,冷冷道:“放过她,你会放过你的仇人吗,你的仇人会放过你吗?”

无障疑问道:“不知圣母和她有何过节,令圣母如此痛恨?”

“因为她是仇人的野种,她那双眼睛骗不了我!”

“天下这么多人,外貌相似有很多,单凭眼睛而断定,圣母未免有些太武断了吧。”

萧玉甄扫视仍在睡梦中的弟子,面容冰冷道:“你也用不着在这里为她拖延时间,她中了本宫的‘化气软筋散’,不可能逃太远,况且这解药只有本宫有,若是没有解药,她必死无疑,你不要白费心机,快将这阵解开,否则本宫让你生不如死!”

听萧玉甄如此说,无障已知她伤势仍没恢复,破开阵法,是让弟子苏醒,追回秦陌瑶,若是如此,凭秦陌瑶的修为,那些弟子是很难追上的,若不解开阵法,萧玉甄必然会对他刑逼,那个苦,无障没必要去吃,缓缓起身,赞许道:“圣母已达阳魂出窍,遨游世间,洞察大道之境,在圣母的眼里在下所布的阵法只是雕虫小技,怎能瞒过圣母的法眼。”意思是你若能解开,就不用我了。

萧玉甄双颊稍红,虽修为初入出窍之期,但她对阵法却是一窍不通,微怒道:“你少废话,小心割了你的舌头!”

无障走到泉边,脱掉了布鞋,这是夏可心送给他的,非常耐穿,双足踩入温泉中,俯身下去,伸手一块块取出水中微微发光的晶石,泉水中散发的雾气骤然而止,空间内的雾气逐渐消散。

萧玉甄在一旁,不可思议道:“你就用这四颗晶石就能布下此阵?”

“嗯,正是如此。”

萧玉甄格格一笑道:“真是奇了,这么不起眼的晶石,你就能布下如此之大的法阵,怪不得你能破开封印,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

这溶洞深处有一个天然水池,无障布阵之时,萧玉甄正在水池中运气疗伤,身体虚弱再加上没有提防,使她在水中睡了好一阵子,后在梦中发觉不对,动用魂识,才强行醒来,见无障没有逃走,才放下心。

水雾消失,洞内的弟子慵懒翻身,柔着睡眼,陆续醒来,起初还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缓和半晌,才知道她们做了一个大梦,萧玉甄当即命二十多名弟子去追回秦陌瑶,只留下四人在身边。

弟子离去后,萧玉甄带着四名弟子和无障也走出溶洞,洞外阳光刺眼,晴空万里,他们没有等待,而是向着来时的夜宿点缓步而行,一边走路,萧玉甄一边问道:“你的阵法也是在那封印中学得的吧?”

无障道:“怎么圣母对阵法也感兴趣了?”

“你说呢?”

“我只答应交给圣母长生之法,可没答应交出阵法。”

“你还有选择吗?”

无障微微道:“有选择,选择死,还是活着。”

萧玉甄格格笑道:“真会贫嘴,你可知道你的命攥在本宫的手中!”

“在下的命只有攥在圣母手中才能活,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就没命了,实不相瞒,这阵法我只会这一种,若是圣母感兴趣,在下倾囊相告。”

“算了吧,这个阵法只能困住那些修为低的人,遇到高手,却毫无作用,本宫学了也没有价值,不过你这次放走小贱人,本宫暂且给你记着,若是你再耍花招,本宫决不饶你!”

……

追捕的弟子已经去了很久,按理说秦陌瑶没有解药,内力全无,不会逃出很远,早就抓回来了,为何过去这么久还没追回。

从苍山带来的捉影鸟已死,其余几只留在苍山也没有带来,若不然释放捉影鸟,很快就能搜寻到秦陌瑶的踪迹,萧玉甄暗觉不妙,但又想不出原因,停住脚步,转身盯着无障,肃颜道:“你把她藏到哪里了?”

无障也同时停住脚步,平静道:“圣母太看高在下了,我只是还她一个人情,至于她藏到哪里,那是她自己的能力了。”

萧玉甄走近无障身前,面容冰冷盯着无障,突然扼住无障咽喉,冷冷道:“若不是法决在你手中,本宫早让你毒发而亡了,怎能留你到现在!”

无障毫不畏惧:“在下当然清楚,所以趁着圣母没毒死我前,我需要好好珍惜这活着的时间。”

萧玉甄手上力道加重,将无障提了起来,“本宫现在没耐心了,不用回苍山,命你现在就说出法决!”

无障的咽喉几欲被萧玉甄捏碎,紧咬牙齿,脸色紫青,头昏脑涨,说不出一句话,萧玉甄冷哼一声,“就你这身子,还是想着你自己能活几天吧,快说!”将无障推出,扔倒在地。

无障坐在地上,轻咳几声,恢复了面色,平静道:“不到苍山我绝不会交出法决,正如圣母所说,我多活一天少活一天也没什么区别,若是圣母心急,杀了我也无所谓。”

萧玉甄见无障不卑不亢,甚是来气,想要用毒威胁,又怕无障承受不住,更何况无障偏偏是那种软硬不吃的那种人,即使用毒也绝不会说,冷目与无障对视许久,“那个小贱人你就那么在乎?”

无障道:“我只是不想看到她死在你的手中而已,谈不上在不在乎?”

“你怎知我要杀了她?”

“即使不杀她,也和死没什么分别,圣母不是说了吗,绝不会放过她。”

萧玉甄沉声道:“你说对了,本宫就是想让那个贱人知道,她的女儿在本宫手里,被本宫折磨着,不论她隐姓躲到了哪里,都必须给本宫出来,跪在本宫面前!”

无障问道:“折磨人会让你快乐吗?”

萧玉甄格格笑道:“若是让你折磨青阳,见他生不如死,苦苦哀求,你也会喜欢这种快感的!”

丛林中一颗树轻微的晃动,萧玉甄立刻察觉,“给本宫出来!”随手飞出一枚飞镖,快如闪电,飞向那个方向。

第五十五章、相濡以沫难分别

‘砰’的一声,没入远处的岩石中,只听远处一个柔腻的声音道:“哟,萧姐姐,可要手下留情!”

“荀清柔,既然已经知道是本宫,为何还鬼鬼祟祟不出来现身。”萧玉甄肃言道。

“我只是顺便路过,不小心惊动了姐姐,姐姐莫怪!”说话之间,从林中轻飘飘走出一位美艳女子,面若桃花,眉如新月,媚眼撩人,肤如凝脂,身穿蛋黄襦裙,丰胸半露,沟壑傲人。

荀清柔的名声可谓臭名昭著,修炼《纵欲经》,喜阳精阴血,放纵情爱,阴阳调和,不论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令她心生荡漾,她会想方设法弄到手,直到吸干最后一滴精元,再另寻新欢,所配制的催情药,药性猛烈,枯木吃了都会流出春水来。

萧玉甄见荀清柔现身,格格轻蔑笑道:“妹子不去人多的地方寻俊男俏女,怎地跑到这荒山野岭来,难道是口味重了。”

荀清柔被萧玉甄出言污秽,也不生气,秋波荡漾,嘴角带着银邪之色,“呦,姐姐就拿妹子寻开心,我到这里来啊,就是采集一些像鹿鞭啊,虎丸啊,狐血啊,这样的材料来配制‘仙丹’,姐姐若是喜欢,妹妹这次白赠给姐姐一瓶?”目光在坐地不起的无障身上荡来荡去,声音说不出的滑腻麻痒。

萧玉甄见弟子在身旁,使个眼色,命弟子将无障带远一些,待弟子走开后,低声道:“你不说,本宫倒是忘了,眼下正需要几粒。”

荀清柔看着无障,荡然一笑,“姐姐哪里寻来的如此尤物,浑身犹如水揉成的,让妹妹的心好生痒痒哎!”

“休要打他的主意!”

“岂敢,姐姐的玩物,妹妹怎敢去夺。”从胸口下取出玉瓶,又从腰袋中取出一个小锦盒,打开瓶盖倒出几粒晶莹药丸,滚落在锦盒中,收好玉瓶,莲步上前,将锦盒递给萧玉甄,萧玉甄伸手去接,荀清柔将锦盒放入萧玉甄的掌心之时,顺手一带,玉指在玉手上滑过,随即娇声道:“姐姐的手好软啊!”

萧玉甄脸色骤然阴沉,微怒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调戏本宫!”荀清柔故作可怜,娇柔道:“妹妹只是羡慕姐姐的手,忍住不住碰的一下,岂敢调戏姐姐。”又眼梢瞟过无障,轻佻邪笑道:“不过我得提醒姐姐,这‘仙丹’妹妹可又多增加了九种药材,服用之后,骨头都会酥软,仙欲狂升,任谁都会变成银棍荡娃,若不及时行乐,定然会急火攻心,经脉寸断,七窍流血而亡,药性要比以往要强十倍不止。”

萧玉甄将锦盒收入袖中,沉声道:“妹妹想偏了,本宫另有它用。”

荀清柔娇疑道:“哦,那妹妹可就迷糊了,又不让打主意,又要妹妹的‘仙丹’,那留这个尤物在身边做什么?”

“这你就不需要管了,你的药采集完了吗?”

荀清柔忙道:“还没有,正要去采集呢,就遇见了姐姐,我就不打扰姐姐的兴致了,这就告辞,有机会再去苍山拜访姐姐吧!”说完,转身就要向回走。

萧玉甄见荀清柔白赠丹药,又急着离开,疑色一闪,“你不是路过吗,怎么又向回走,难道有什么宝物藏在那里,怕本宫见到,飞了不成。”

荀清柔忙又转过身来,娇笑道:“真是什么事瞒不过姐姐,方才急着出来见姐姐,采集袋子落在里面了。”

萧玉甄‘哦’了一声笑道:“本宫正好奇妹妹用什么材料炼制如此神奇丹药,不如拿出来,让本宫长长见识!”

荀清柔脸色拘谨道:“材料都脏兮兮的,令人作呕,还是劝姐姐不要看了,免得吃不下玉食。”

萧玉甄格格笑道:“那本宫更是感兴趣了,妹妹采集为何还能吃下去饭。”说着就跟了过来,来到荀清柔身边道:“走吧!”

荀清柔迟疑片刻,心知萧玉甄是坚决要看,拒绝不成了,秋波荡漾,媚声道:“不瞒姐姐,我今天也捉到一个尤物,不便让外人见到,姐姐若是见了,可要守口如瓶,不能跟外人说。”

“怎么妹妹做这事也担心被外人知道了,难道也在乎虚名了?”

“那倒不是,只是这尤物门派显赫,妹妹不便得罪。”

“哦,那本宫倒要看看这尤物什么来头,放心本宫是不会对外人说的。”

荀清柔只好转身带着萧玉甄走入林中,来到一颗古树前,荀清柔上前从树后提出一个大黑袋子,里面显然装着一个女子,一边打开袋子口,一边道:“这个尤物修为不弱,若不是她失魂落魄,我攻其不备,还真难擒获她,姐姐可要记住方才说过的话。”

只见一位女子的头从袋口露了出来,忧怨的双眼,充满绝望的泪水,嘴角微动说不出话来,显然被封了所有穴道,萧玉甄见之,突然格格笑道:“本宫正寻她呢,没想到妹妹竟然给本宫送了过来!”那女子正是秦陌瑶。

秦陌瑶离开溪边后,又向溶洞的方向返回,她决心不顾一切也要带无障离开,她的心告诉她不这么做她会后悔一辈子,哪怕无障明天死去,也要与他相处到最后的时光,当翻过一座山峰之时,面对茫茫薄雾中的潜形山峦,蓦然而立,心又开始沉淀下来,发觉自己在做傻事,“现在回去恐怕来不及了,而且……迟早都有这一天,长痛……不如短痛!”转过身,泪水模糊了双眼,向着归山的方向,恍恍惚惚,毫无知觉地走下山峰。

没想到的是,荀清柔在溪边发现了她,一直尾随其后,在她返回时,隐藏在树后,突然出手,将她擒获,其实她那时完全有机会防御,可她竟然忘了如何防御,她逃出一个魔爪,又落入另一个魔爪,她什么都不知道。

荀清柔擒获她之后,好生欢喜,在这十万大山中竟能遇到如此猎物,貌美如花不说,又修其《玉女经》,阴血纯正,前所未见,观赏了许久才将她装入袋中,怕被他人发现,背着秦陌瑶,准备寻觅一个舒适的山洞常驻,将秦陌瑶驯服之后,再吸干真元,一连翻越了几座山,也没找到合适的山洞,经过这里之时,遇到了萧玉甄,本想悄悄避开,却被她发现。

荀清柔娇声诧异道:“姐姐真会说笑,她是妹妹发现的尤物,怎会送给姐姐!”

萧玉甄道:“妹妹你有所不知,她就是从本宫手底下逃走的,我的弟子正在四处追捕她呢,若不信本宫传令让她们都过来,妹妹见了就知道,她是青莲那个老妖婆的弟子,妹妹也是知道的吧。”

荀清柔知萧玉甄说的不假,将袋子又封上,不悦道:“既然她从姐姐的手里跑了,妹妹捉到了,就应该属于我的。”

萧玉甄不作辩解,轻笑道:“好,只要你将她还我,本宫的弟子随你挑选!”

荀清柔不屑道:“她可是我遇见最好的尤物,功力不知要提高多少成,姐姐的弟子十个都不及她一个!”

萧玉甄斩钉截铁道:“好,就十人,随妹妹挑选如何?”

荀清柔媚眼流转,心知萧玉甄宁肯舍弃十名弟子也要换取秦陌瑶,可见她是非要不可了,没有回旋的余地,“姐姐抓她做什么,难不成要收她做弟子?”

“实话告诉你,本宫抓她是为了引出冷慕雪!”

荀清柔疑惑回忆道:“十多年前,冷慕雪不是跳下殉情崖自尽了吗?怎会活下来!”

“她没有死,当年本宫去崖下没有收寻到那个贱人的尸骨,你看她的眼睛与冷慕雪的眼睛何其相似,本宫怀疑她就是冷慕雪的孽种!”眼神中充满犀利的寒光。

“我可是没看出来,万一她不是,或是冷慕雪已经死了,姐姐不是徒劳一场,还不如妹妹留着,修炼一番。”

“没有万一,她必将出现!”

“那不如交给妹妹,吸完真元之后,留她一口气在,姐姐在引出冷慕雪。”

“不行,本宫要让她亲眼见到她的女儿在我的手中一点一点的折磨到死,让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收回阴冷的目光,发出鸣镝之后,继续道:“等到了地方,随你挑选!”

荀清柔嘴角银邪之意一闪,抱怨道:“姐姐竟然夺我所爱,不如将那小子赠给我,我一见那小子,心都快要碎了,很想将他一口一口的吸干。”

萧玉甄冷色道:“本宫说过了,你不要打他的主意!”走上前,欲要提走秦陌瑶。

荀清柔脸色一沉,“姐姐是不是暴殄天物,存心让妹妹难过!”挡在身前,胸口沟壑一张一合,显然气愤不已,若不是忌惮萧玉甄的真毒,早就翻脸出手了。

萧玉甄停住脚步,轻蔑冷冷道:“那又怎样,你怎么还有别的选择吗?”空气骤然凝聚,阴风大作。

……

“姐姐的修为虽已入出窍之境,但方才碰姐姐手时,好似真气不足,受伤不轻啊!”

“你试试如何?”

……

荀清柔荡然一笑,“妹妹只是关心姐姐的玉体,并无它意!”将袋子再次打开,提出泪水已干,目光灼人的秦陌瑶,交给萧玉甄。

萧玉甄单手提着秦陌瑶与荀清柔走出林中,无障望去,心中登时惆怅,这该如何是好。

第五十六章、真情说给背夜听

微风拂过,发丝飘荡,四目相对,人影消瘦,秦陌瑶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中的喜悦,“这样也好,彼此也不会孤单。”

萧玉甄来到无障身前,将秦陌瑶扔到他的身边,格格笑道:“你放走的小情人又回来了,她逃不出本宫的手掌心,不过本宫疑惑,她哪里弄到的解药。”

无障没有去看身旁的秦陌瑶,依然平静道:“你给的。”

“本宫怎会给她解药,况且本宫的解药一颗不少。”

“不是圣母的解药,那她的毒如何解?”

萧玉甄自负,化气软筋散的毒,世间除她外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解,冷眉凝思,定然与那晚药瓶掉落火堆中有关,怀疑是自己弟子所为,那晚没有中毒而骗得解药,给予了秦陌瑶,可转念一想,当时她都确认服了下了,而且她的弟子也不敢做出这样的无动机的行为,难道弟子中有她的相识,暗中帮助她,想到此,问道:“快说,是哪个弟子给了她解药?”

无障道:“那是圣母门内的事,还是自己去查吧。”

荀清柔在一旁笑道:“没想到如此柔弱的俊男,脾气却这么硬,姐姐不如将他交给我,我准保让他软得不能再软。”

萧玉甄斜眼藐视道:“这小子活着都难,哪里经得起你的羞云怯雨,若是你对他动了手脚,别怪本宫翻脸不认人,姐妹做不成!”

荀清柔怯笑道:“哟,看来姐姐真是喜欢这个小男子,那妹妹可不敢了!”

萧玉甄经她这么一说,冷艳的脸上出现一抹微红,随即消散,对四名弟子道:“带他们走!”

……

来到一条大河旁,河水相对平稳,苍山弟子早已在河边等待,河道内侧有开阔的嶙峋岩石平地,杂草稀疏,没有树木,是大河涨水时,冲刷的结果。

弟子见萧玉甄又抓到了秦陌瑶,心放了下来,上前拜见,萧玉甄直接就问:“前夜都谁吃了本宫的解药,都给本宫战出来!”

弟子不知萧玉甄为何要问起此时,吃了解药的弟子慌张地走了出来,一共十二人,另外的四人在昨日已经死了,萧玉甄扫视每一名弟子,怎么看这些人也不像胆敢骗取解药的人,许久过后,沉声道:“你们那夜是谁没有吃解药,而给了小贱人?”

十二名弟子忙跪倒在地,忐忑道:“弟子吃了!弟子吃了!……”

萧玉甄目光阴冷道:“你们若是供不出来,那就将你们送给荀妹妹好了!”

这些弟子一听,登时心惊胆战,脸色煞白,她们都知道荀清柔的恶行,若是落入她的手中,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哭求道:“阿雪可以为弟子作证,是她亲自为弟子服下的!”“是啊!”“请师父细查!”……

无障站在一旁看着跪在地上的弟子,想起了水潭边的阿娇,若是他今天不开口,恐怕又会像阿娇一样,很难活命,这些弟子对她不坏,一路上照顾的也很好,不忍见她们被冤枉,而且事情都过去了,她们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想到此,对萧玉甄开口道:“不用为难她们了,是我没吃下解药,给了她!”

跪在地上的弟子听到无障的话,犹如绝境中获得了救命的稻草,泪眼感激望着无障。

萧玉甄格格笑道:“看来你真是个多情的种,你不用替她们解脱,你的解药是本宫亲自给你服下的,若不是本宫救你,你怎会醒来!”

无障微微道:“我没有中毒,圣母给的解药我含在口里,没有服下。”

萧玉甄听无障如此说,当即全明白过来,脸色更冷道:“胡说,你当时已经昏迷不醒,中毒之后气息微弱,如何骗得了本宫!”

无障已明白萧玉甄心意,她的这十多名弟子她是不想要了,以此来赠给荀清柔,他在去辩解也无意义,虽不知荀清柔的来历,她们说了些什么,但观其外表,又与萧玉甄相熟,也猜出个大概,萧玉甄为了交换秦陌瑶,连弟子都舍弃,可见此人之冷血。

那十几名弟子见萧玉甄不相信是无障,仍认为是她们中的人所为,左顾右看道:“是谁,自己主动站出来,免得让姐妹们一起受牵连!”

见无人站出来,萧玉甄对眼神仍不放过无障的荀清柔道:“她们就交给妹妹了,你带她们走吧!”

这些弟子一听,忙哭喊道:“师父,我们忠心不二,怎敢给她解药!”“请相信我们,不要赶我们走!”“我们都是被冤枉的!”“师父若是不相信我们,我们唯有以死见证!”……

荀清柔腻声道:“姐姐不说让妹妹随意挑选吗,这怎么随意就给了十二人,而且她们好像十分不情愿呦!”

萧玉甄格格笑道:“你若不想要那是最好!”当即对跪在地上的弟子道:“你们都起来了吧,我的妹妹还不想要你们,你们还不和她的口味!”弟子听后,纷纷谢恩,如获新生。

无障松下一口气,心道:“看来我还是看错了她,自己多虑,反而说出来实情。”

荀清柔惊讶道:“妹妹何时说不要了?我只是……”没等说完就明白过来,萧玉甄怎会舍得这么多辛苦培养的弟子,她身受重伤,当时若不那么说,动起手来,谁赢谁输很难预料,而现在她的这么多弟子在,不用她出手,这些弟子一起上,自己也只有逃跑的份了。

“本宫说要将她们给妹妹,也只是吓唬她们,给她们一个教训而已,格格!”

荀清柔向着无障荡然一笑,“妹妹今天可算长见识了,我们后会有期,不过我忘了告诉姐姐了,殉情崖外有许多人在那里,好似寻找的,就是姐姐的这个尤物!”说完单足跃起,犹如翠鸟一般,掠过水面,消失在水的尽头。

殉情崖是萧玉甄回苍山的必经之路,出了殉情崖就出了十万大山,曾有过痴情儿女,跳下山崖,因而得名,山外有一个商道,周围有一个山村名为九乡,苍山距那里只有一日之程。

荀清柔走后,萧玉甄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不知外面会有多少人在等待着,若是以往她也不会将之放在眼里,可现在她大伤元气,若是他们联合起来,那可就麻烦了,修真界的规矩她最熟悉不过,一旦让人寻到可乘之机,没人会手下留情,不过她生性桀骜,遇到多大的风浪也都硬生生的闯过来了,不然那里会有今天。

无障在一旁平淡道:“圣母若是为难,可以将我交给他们!”

萧玉甄冷哼一声道:“臭小子,你用不着激本宫,本宫宁可杀了你,也不会交你出去的!”转而对弟子下令:“今夜在此休息,明日我们出山,我倒是要看看谁敢抢本宫的人。”另派出四名弟子先行回苍山,召集百越帮好手到殉情崖接应,交代完一些事情后,独自去了一旁打坐调息,恢复伤势。

月如银钩,浮云一线,山峦隐没,树影婆娑,河面波光粼粼,有了前科,无障手被束缚在身后,与秦陌瑶背靠背绑在一起,被弟子围在当中,绝对不会再有逃跑的可能。

秦陌瑶能感受到无障后背那微微的体温,透过一丝温馨,即使又落入萧玉甄之手,没来由的要折磨她,明天可不可活,她都不愿去想,她只盼望着明天的太阳不要再出来,就这样一直到永远。

无障趁着弟子都睡熟了,低声道:“你为何落入那女人手中?”

秦陌瑶的哑穴已被解开,轻声道:“我若告诉你,我一直在担心你,没注意到她,你信吗?”脸登时红润,低下头,心扑通乱跳,这是她生平以来说过最羞愧的话。

无障叹气一声,不答反问道:“你那是在逃跑吗?”“你如此不珍惜我给你创造的机会,现在只能凭天由命了,我帮不了你。”

秦陌瑶含羞道:“我不用你帮我,这是我的命,命中要与你就这样死去。”

无障沉默良久,问道:“你有家人吗?”

“嗯!他们就住在峨眉山下,我的娘亲根本不是冷慕雪,我十岁那年被师父带上山修行,他们对我都很好。”

“既然不是她,你就不应该为此受她的折磨,我刚开始见你时,你可没这般糊涂。”

秦陌瑶心知无障言外之意,对他动情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可听无障如此说,她的心反而更加不舍,轻声诉说道:“糊涂也罢,清醒也好,我现在已经逃不掉了,我若是逃走了,今后会后悔,而现在与你在一起,我反什么都不用去想了。”

无障怅然道:“你多好啊,有家人,有师父,你应该去珍惜他们,我与你不同,我的父母、哥哥被奸人所害,我的师父被青阳所杀,只留下我一个,而我偏偏不能修行,不能为他们报仇,是一个活不长久的废人,举步维艰。”

秦陌瑶没想到无障的身世和遭遇如此可怜,一时间不知用什么话去安慰无障,只能眼望弯月,为之心痛。

无障继续道:“我就像被上天诅咒了一般,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个妖孽,关心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助你逃脱只是因为你曾经帮助过我,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除此之外,别无他意!”秦陌瑶轻声念道,心登时冷了下来,她这几日的纠结,等待的竟是这样的一句话,虽知无障说此话也许不是真心,但听起来却尤为刺耳,现都已经落得如此地步,说一句好听的话也好,可仔细想来,无障确实从未对他表露过真情,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心如针穿,月色渐冷。

第五十七章、竟不知天高地厚

殉情崖是山脉的尽头,北面犹如斧断,涯高千丈,下面又是深不见底的裂谷,若是从崖上摔下,绝无生还的可能。

萧玉甄屹立在崖上,面朝北方,俯瞰崖下,衣袂飘飞,桀骜影只,过往遭遭,怅然所思,待弟子带着无障和秦陌瑶从身后走过,转过身来,飘飘跃到队前,带领弟子下了山崖。

未行多远,只见前方将近百人穿着各色衣衫,分为六七群,呈燕翅型,挡住了去路,显然就是荀清柔所说的在寻找无障的那些人,其中就有无障见过的萧惊鸿和常不余。

这些人大部分是来十万大山寻找封印的,不知都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无障解开了封印,落到了萧玉甄的手中,所以在此等待。

常不余眼扫萧玉甄和身后的无障,突然发现了令他倾心的秦陌瑶也在其中,被封了穴道,动弹不得,神情沮丧,一时间想不明白萧玉甄为何要这么做,只待留心观察。

萧惊鸿曾经见过萧玉甄,上前拱手笑道:“多年未见,圣母风姿更胜从前,神仙见了都生嫉妒啊!”

萧玉甄格格笑道:“你们在这里等本宫就是为了恭维这几句话?”

萧惊鸿看了一眼萧玉甄身后的无障,慈笑道:“不敢隐瞒,在下听闻无障小兄弟还活着,现在圣母手中,有一事不明,等在这里想问他,还望圣母通融,容我进一步相问!”

萧玉甄道:“哦,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既然想问,那就当着众人的面问,无须进一步说话!”

萧惊鸿也知道萧玉甄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嘿然笑道:“这倒不是,在常羊山时,在下得到一颗金丹,后被陆吾夺了去,当时,小兄弟也被陆吾带走,生死不知,现小兄弟既然活着,想必一定知道那陆吾去了哪里,和那金丹的下落。”

许多人只听说无障解开封印,具体情况却不是很清楚,听萧惊鸿如此问,才知道那里竟然有金丹,目光纷纷投向无障,等待他的回答。

无障早已料到他们会如此相问,平静道:“陆吾被倒塌的常羊山压在其下,金丹都在它的腹中,如若不信,你们可将那些山石移走,就会发现它。”

常羊山倒塌之后,这里的一些人也去过那里,若要是陆吾被压在下面,任凭他们挖十几年也挖不到陆吾的尸体,无障如此说,可谓死无对证了,常不余上前问道:“它为何被压死,常羊山为何会倒塌,而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

无障缓缓道:“我被它带入到深潭中之后,就昏迷了,等醒来时,发现又回到了封印处,那时你们都已经离去,它将那三颗魔石又连同另外两颗魔石,放在那个封印的五个孔内,当五颗魔石消失在里面的时候封印就解开了,打开封印之时,陆吾跳了下去,常羊山就开始倒塌了。”轻咳一声,继续道:“情形危及,岩石不断地向下落,我只在解开封印之时,看到下面有八条巨大的锁链和一个巨大盾牌,就急忙寻找一个山洞向外逃,当我逃出洞口时,整个山洞就全塌了下来,外面一片废墟,陆吾想必也被压在那山下了,我见到的就是这些。”

无障说完,众人就开始嘁嘁喳喳地推测,不过没有几个人会信无障的话,萧惊鸿问道:“那陆吾为何要单独带你离开,待我们走后,为何又将你带了出来,去解开那封印呢?”

无障平淡道:“那巨斧上的字我识得,那是与刑天所著的曲谱,我当时所念的就是那曲谱,陆吾听到后,就将我带走,也许就是这个原因。”

常不余上前斥道:“你说的话无凭无据,狂编滥造,休要欺骗我们,快如实招来!”

话音刚落,‘嗖’的一声,一道黑芒射向常不余,他没想到在说话期间,有人竟突然出手,大骇之下,那裹满黑气的飞镖已电闪至身前,若是被射中,胸前定然被穿个窟窿,可这飞镖速度太快,他又疏于防备,想要躲闪,已经太晚。

就当那飞镖眼见又要射中常不余之时,常不余的身体被轻轻推开少许,身后一柄长剑从他的身侧刺了出来,‘铛’的一声,飞镖击在剑尖之上,长剑一弯,将飞镖弹落在地。

出手的是常不余身后的一位身穿蓝色道袍的老者,此人头戴道观,目光如电,面色红润,三绺青须,身形略胖,几乎在刹那间出剑,将飞镖拦截,可见修为与萧玉甄不相上下,正是常不余的师父,龙泉真人。

龙泉真人可谓是修真界的奇才,三十五岁得道圆满,达到出窍之境,四十岁接任嵩山掌门之位,十多年前在黄山天都峰‘论道大会’上,一记‘长虹贯日’,破开云海,名声鹤起,嵩山也因此在诸多门派中凸显出来,成为七大名门之一。

常不余惊起一身冷汗,腿肚发软,若不是师父及时出手,拦下这突如其来的飞镖,他必死无疑,惊慌之后,对师父感激道:“谢师父救徒儿!”退到师父身后,怒视萧玉甄。

龙泉真人收回长剑,微微笑道:“圣母果然名不虚传,杀人绝不犹豫,贫道今天是领教了,不过劣徒只是想问清事实,圣母就突下杀手,未免把我嵩山,太不放在眼里了吧!”

萧玉甄身在苗疆,独霸一方,虽听闻过嵩山龙泉,但在她眼里,那些名门正派都是一些道貌盎然之流,从未忌惮过,听龙泉一说,格格笑道:“你们今天拦住本宫的路,就是没将本宫放在眼里,你跟本宫说这废话有用吗?”

众人听两人说话,渐觉空气凉了起来,隐隐感觉两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凝聚,不敢出声,随时准备退离一旁,以免这两大散仙级高手打斗起来,伤及无辜。

龙泉笑道:“我们来此只是替劣徒问清楚金丹的下落,并无恶意,圣母可是多虑了!”

萧玉甄面容冰冷,沉声道:“本宫从不多虑,这小子现在是本宫的人,他愿不愿说,都是我们苍山的情面,别说你们问他金丹的下落,就是这金丹在他的身上,也是本宫的金丹,你们还想来夺吗?”这几句话说的盛气凌人,霸道之极。

无障在萧玉甄身后,冷风袭面,衣衫舞动,感受到萧玉甄周身散发的凌云之势,暗自惊佩其修为,更佩服她的桀骜性格。

龙泉早闻萧玉甄其名,心狠手辣,独断专横,若不是无障落入她的手中,怎敢轻易在此拦截,修到了散仙之后,若是不能飞升成仙,修行一世,可谓徒劳一生,据常不余紧急传信,叙述当时情形,无障奇怪地被陆吾带走,而后又是常羊山倒塌,封印是他解开的,已毋庸置疑,他在里面见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这是所有的人想知道的事情,甚至是浮想联翩,来此的这些人同他一样,都是想撬开无障的嘴,抢夺他所可能得到的东西。

眼观萧玉甄,似乎受了不轻的伤,真气有些不稳,若是此刻与她争斗,胜算把握虽大,但也绝非易事,弄不好两败俱伤,那时,再与其他门派相争可就难了,本应该让那些门派先动手,他伺机而动,夺取无障,可没想到,萧玉甄如此嚣张,二话不说就对常不余下狠手,说的话又令他颜面无存,不留余地,若是忍下了,那嵩山今后可就抬不起头了,想到此,微微一笑,对无障道:“那金丹可是贫道的弟子首先发现的,若是在小道友身上,还请还给我的弟子。”

无障淡淡道:“不在我身上。”

龙泉道:“小道友不要怕,我们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只要你说出实情,我们定然会为你做主。”言外之意,只要你说出被萧玉甄挟持,我们就会群起而攻之。

无障道:“我已说出了实情,除了这些我什么都不知道。”已是冷言拒绝。

萧玉甄听无障如此说,格格冷笑:“你们都听到了吧,话也问完了,本宫没时间在这跟你们耽搁,快让开,本宫要回苍山!”

这些人哪舍得就这样放她们过去,都站在原地不动,但也不敢带头动手,左顾右看,迟疑不决,常不余趁机喊道:“你竟敢劫持峨嵋弟子,快将她释放了,否则别想从我们这里过去。”

多数人虽看出在苍山弟子的人群中有位貌美少女被束缚,却不知其来历,听常不余问起,方知是峨嵋弟子,暗想:“萧玉甄抓她干什么,难道也和解开封印有关?”若是这样,那就有借口‘出手相救’了。

萧玉甄轻蔑笑道:“本宫想抓谁就抓谁,管她是那个门派的,你们若想要放她,自己来夺,哦,差点忘了,这里人多,顺便告诉你们,你们可以将本宫的话传播出去,峨眉山弟子秦陌瑶在我的手中,三日之内,若是冷慕雪不现身苍山,我会让她的女儿身败名裂,变为废人。”

龙泉周身真气暴增,犹如陡然崛起的巍峨山岳,气势磅礴,道袍舞动,凛凛生风,所在的草地,枝叶吹倒在地,唰唰作响,形成一个直径三丈的漩涡,身后的弟子被真气所荡,向后倒退,慢慢抽出手中长剑,冷冷道:“不削削你的嚣张气焰,你竟不知天高地厚了!”

第五十八章、永不示弱的女人

萧玉甄之所以针对嵩山龙泉,是因为他是这里面修为最高的,趁着自己没被消耗将他打败,其余的门派就容易对付了,但若是把龙泉留到了最后,那她想要全身而退可就困难了,周身黑气腾然而起,黑袍挥洒,说不出的桀骜冰冷,脚下的草地迅速枯萎变黑,被真气一震,灰飞烟灭,向四周吹散,手中赫然多了一柄短剑,幽黑森森,格格笑道:“你说对了,本宫向来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过你好像也不知道,却装作知道!”

周围的人群纷纷向后远离这二人,一面注视着这两大散仙级的高手,一面盯着无障,寻到时机准备抢夺。

龙泉凝气于剑,那长剑骤然发出红色光芒,剑鸣嗡嗡,此剑名曰‘长虹’,是上等的玄铁打造的好剑,削铁如泥,横剑于身前,剑芒吞吐,声势袭人,郎朗道:“好,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下我嵩山的厉害,你出招吧!”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电闪而至,空气登时掀起劲风,‘轰’的一声,萧玉甄手持短剑停顿在空中,火花迸射,衣袂飞舞,黑色短剑刺在长虹的剑身上,犹如惊涛拍岸,剑气向外飞泄,长虹剑身弯曲,光芒耀眼,龙泉单手持剑,身体未向后退一寸,但脚下的地面却龟裂成一个直径约有十丈的圆。

众人罕见这种级别的对决,有些人甚至没看清萧玉甄是怎么过去的,剑气和真气的对撞,令他们望而生畏,萧玉甄的这一剑若是刺向围观的人,任凭谁也抵挡不住,心想:“若不是有龙泉在,今天谁挡在这里,无疑就是在找死。”

龙泉胡须飘扬,面容一紧,真气狂震,长剑滕然而直,‘嗡’的一声,欲将萧玉甄的短剑震开,但还未等分离之时,萧玉甄黑袖一动,‘嗖’的一声,发出一道黑光,怒射龙泉心窝,距离太近,速度又快,容不得多想,龙泉身形一侧,飞镖贴着前胸飞过,刚好躲过飞镖,这枚飞镖径直飞出,身后一名嵩山弟子被贯穿咽喉,应声倒下,瞬间毙命。

与此同时,萧玉甄倩影翻转,短剑离开长剑的剑身,黑袖一甩,三枚飞镖,破空而出,射向龙泉,一枚射向面门,一枚射向小腹,另一枚封住左路,若是再躲,那身后又会有弟子中镖。

龙泉回撤长剑,剑身迅速舞动,犹如红莲盛开,‘铛铛铛!’连响三声,身前火星四射,三枚飞镖尽数被挡下,剑身发出刺耳嗡响,余音未绝,萧玉甄手持短剑,带着凛凛黑气,又刺到眼前,绝不给龙泉任何喘息的机会。

龙泉暗自心惊,这萧玉甄使用短剑与飞镖,一近一远,配合的极尽完美,相得益彰,而且那剑和飞镖都带有剧毒,周身又有毒气护体,若是被其所伤或侵蚀,不死也残,纵使他修为已达出窍中期,高萧玉甄一等,但面对如此攻势,他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长剑根本没机会施展,暗想:“还是低估了她!”眼见短剑刺来,龙泉身影向后飞闪,周身真气一振,剑芒徒增半丈有余,单脚向后一蹬,‘砰’的一声,退势突变为攻势,长剑横扫而出,犹如一轮巨大的明月,带着炽热火焰,斩向萧玉甄腰际,心想:“只有将剑芒变得更长,才能遏制住她短剑的优势,让她不能近身攻击。”。

萧玉甄见长剑横扫而来,左手一甩,飞出五枚飞镖,罩向龙泉,同时身影翻转,娇躯一横,犹如翻飞的鸿雁,躲过这一剑。

龙泉一剑扫空,五枚飞镖呼啸而至,剑势未了,不能回剑抵抗飞镖,只能躲闪,双脚一踏,腾然跃起,飞镖从身下掠过,牙根紧要,心疼身后弟子,不知谁又会被射中。

有了先前的教训,嵩山弟子高度警觉,早已抽出长剑,随时防御,见飞镖劲射而来,急忙挥舞长剑,‘铛铛!’几声震响,虎口发麻,长剑脱手,好在挡住了那几枚飞镖。

龙泉身在空中,运足真气,抡起长剑,带着开山裂石之势,竖直劈向萧玉甄,剑光犹如血红的瀑布,雷霆而下,映照天空苍白。

萧玉甄不敢硬接这恢弘一剑,魅影闪动,如一团虚幻缥缈的乌云,向右掠去,躲过这倾天而下的剑光,‘轰’的一声闷响,剑光落下,剑气劈在地面上,地面被劈开十多丈长的裂缝,剑气向四周震荡,飓风夹杂碎石、尘土飞扬。

这一战,让令众人叹为观止,羡慕不已,瞪大眼睛观看,怕错过每一个招式,其实大部分看不清楚,因为速度太快了。

萧玉甄躲过剑光,还没等发出飞镖,龙泉的长剑再次刺来,‘唰唰’剑身舞动,剑芒玄化成一个团蒲大小的圆盘,犹如一面玉镜,萧玉甄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照影,但却看不清龙泉的身影,照影带着灼热之气扑面而来,萧玉甄身形飞退,飞出数枚飞镖,‘铛铛’连续几声,犹如撞在铜盘之上,飞镖尽数被挡了下来,只听‘砰’的一声,玉镜轰然碎裂,一道彩虹破镜而出,快如闪电,剑鸣刺耳,势不可挡,气吞山河,劲射萧玉甄,这可是嵩山剑法的绝技‘玉镜连峰’和‘长虹贯日’,龙泉先用一招‘玉镜连峰’做好防御,为‘长虹贯日’这一剑赢得时间,两招前后衔接的非常完美,他想要一招致命。

这剑气所玄化的七色彩光,皆为虚,又皆为实,只要有一道光芒抵挡不住,那道光都将化虚为实,直刺要害,可谓变幻莫测,萧玉甄见这一剑已成势,速度太快,来势凶猛,电光火石间,周身真气迅速流转,手中短剑迸射黑气,犹如黑蛇蜿蜒舞动,刹那间盘旋迎上彩光,‘轰’的一声,黑气与彩光相撞,流光溢彩,璀璨炫目,剑气荡开,向四面八方掀起狂风,飞沙翻涌,呼啸不绝,众人被狂风所袭,眯起眼睛,向后倒退,看不清场中的两人。

片刻过后,狂风吹尽,两个身影在场地中也消失不见,只余下直径足有十丈的黑坑,快速搜寻,发现两人都已经回到各自的队伍前,肃然而立,早已收起了武器,似乎都没有受伤,似乎没有分出胜负,面色如常。

萧惊鸿看到萧玉甄的短剑抵在了‘长虹’的剑身上,之后才分开的,他能看到的也只有这些,其实他看到的,都没有无障多,无障看到了在两剑相交的那一刻,萧玉甄虽躲了长虹的剑芒,但娇躯却在那一刻被剑气所震,之后是周身黑色真气扑向龙泉,龙泉见势不好,飞身退回。

无障虽没有修为,但却有一双黑色的眼睛,那双眼睛总是能看清楚每一个动作,萧玉甄的内伤加重了,本应该喷出鲜血,但她却硬是压了下去,这不是修为,这是一种性格,这种性格令无障暗自敬佩,她说过要保证无障的安全,她说到做到。

无障思绪纷繁,像她这种人,若是发现有人欺骗了她,她是绝不会放过的,无障不是怕死,他只是不忍心去欺骗一个永不示弱的人,若想不去欺骗她,只有一个方法,告诉她长生不死的秘诀,心想神仙都未必会长生不死,更何况人类。

四周鸦雀无声,众人细观两人的神态,但谁也辨别不出谁输谁赢,常不余上前对龙泉问道:“师尊,您没事吧!”

龙泉目光斜视,狠狠瞪了常不余一眼,没有说话,他之所以收手,是因为萧玉甄的毒气已经打在他的左肩上,虽有真气护体,但毒气还是钻了进去,中毒虽不深,但需要封住经脉,凝气将毒气逼出体外,否则一旦毒气游走全身,命将不保,其实他知道萧玉甄受伤也不轻,常不余如此问,无疑是在承认他败了。

常不余见龙泉凶狠的目光,才知道这时问这句话有多么的愚蠢,面如死灰,退了回去。

萧玉甄冷冷道:“还有谁想上前阻挡本宫?”

此语一出,众人当即明白龙泉败了,若是龙泉败了,其余的人还有谁是萧玉甄的对手,面面相觑,不敢出声,但心中总是不舍。

就在众人宿寂无声之际,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放开秦姑娘,我们给你让路,否则我们会拼死阻拦。”说话之人同周围有十几人穿着同样的米色道袍,是七大名门之一的庐山弟子,此人相貌堂堂,风姿英俊,目光炯炯,是庐山大弟子于归舟。

于归舟第一眼见到秦陌瑶的时候,就为之倾倒,他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少女,尤其见那双忧怨的眼睛,令他心神荡漾,如履云端,当听常不余说他是峨嵋弟子的时候,才从魂梦中惊醒,方知秦陌瑶被萧玉甄劫持,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解救她,见众人欲要退缩,不知跟哪里来了勇气,竟然不惧萧玉甄的修为,缓步上前,抽出长剑,剑指萧玉甄。

萧玉甄格格冷笑道:“又来一个不怕死的,格格,总有人看了贱人之后就不要命,看来你是冷慕雪的女儿绝不会错了!”

第五十九章、我相信他会活着

秦陌瑶望向敢为她出头之人,见是一位飒爽英姿、修为不弱的男子,楚楚凝视,心中只是感激,若是能说话,也许会劝他不要做傻事。

于归舟被秦陌瑶一望,勇气更盛,信念更加坚定,面对萧玉甄,紧了紧嗓子,凛然道:“自古正邪势不两立,正道之人就应该除魔卫道,光天化日之下,怎能任你胡作非为!”身后的庐山弟子不得不跟了上来。

话音刚落,常不余在身后喊道:“道友说的对,我们这么多名门正派,若是让她把人带走,颜面何在!”说完也跟着上前,怕被于归舟抢了风头,大义凛然。

龙泉没有阻拦常不余,因为他在运功将毒气逼出体外,待这些人消耗萧玉甄之后,他会再次出手,那时可就轻而易举了。

其余的门派,除了萧惊鸿的天煞阁按兵不动之外,都有人上前随声附和,又都各怀鬼胎。

萧玉甄冷眼扫视上前的人群,约有二十几人,冷哼一声,对门下弟子道:“交给你们了!”苍山弟子听后,毫不犹豫,纷纷上前,亮出匕首、短剑,冲向阻拦人群,白衣拂动,黑光飞舞,常不余等人也同时亮出武器,刀炫剑舞,拦截飞来的飞镖,纵身迎向苍山弟子,顷刻间,娇喝不断,喊杀声冲天,乱战成一团。

苍山弟子各个修炼《毒经》,真气中也都含有毒素,而且武器和飞镖上又都喂着剧毒,触碰到皮肤,会立即腐烂,若是被其所伤,很难保命,修为虽比这些门派的弟子稍弱一点,但凭借毒物,令那些弟子所顾虑,而且他们又都是鱼目混珠,各自为战,很难倾尽全力,混战片刻,苍山弟子占了上风。

那些门派的弟子见同门受伤,甚至死亡,也不管那么多了,纷纷加入战团,人数一多,苍山弟子以一敌三,很难招架那么多的攻势,不断收缩后退,最后只剩十几人,其余弟子全部阵亡,于归舟越战越勇,长剑挥洒自如,常不余也不甘示弱,锋芒毕现。

阿朱、阿雪在萧玉甄身后,看着同门被杀害,心中焦急,满腔义愤对萧玉甄请求道:“师父,我们也要上?”

萧玉甄冷视场上的局势,没有应允,若是她不受内伤,眼下这些人,她几招之内就将全部杀死,焉能用这些弟子,她知道龙泉在一旁运气逼毒,等毒气逼出后,会再次出手,她需要保存真气对付他,但眼下这些弟子却很难再支撑,若是再不出手,将一个不剩,想到此,对苍山弟子道:“你们散开!”几乎在同时,一个黑影出现在苍山弟子的前方,双袖舞动,银光一闪,无数枚钢针密密麻麻射向围攻的人群,这一招是《毒经》中的‘漫天花雨’,只有达到她这个境界才能有足够的真气将那些钢针打出去,令对手无法躲避,钢针的针尖上喂满剧毒,中一针就会毙命,更适合大面积攻击,只是她真气不足,打出去的速度稍缓,但这也令那些围攻的人很难躲避了,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动,那些人挥舞着武器抵挡飞来的钢针,飞速后退,顷刻间,就有十几人中针,倒地不起,口吐白沫,毒发而亡。

这一招过后,众人都吓出了魂魄,疯狂回撤,回想方才刹那之间,惊起一身冷汗,运转周身经脉,查看自己是否中针。

萧玉甄桀骜而立,冷视众人,没有开口说话,因为方才那一记‘漫天花雨’,耗费她大量真气,使得她的经脉再次受损,胸内血液滚烫,强压上涌的鲜血,脸色冷白,其实这样做反而更伤身体,倒不如将血吐出,胸内会更顺畅一些,不过这也许就是她的性格。

龙泉将这一幕看得清楚,对常不余使个眼色,常不余心领神会,开口喊道:“大家不要怕,她已被我师父打成重伤,这是她孤注一掷,撑不了多久了!”

话还没等说完,于归舟就挥剑冲了过去,真气涌动,长剑一颤,剑花缥缈,薄雾冥冥,犹如飞瀑横挂,一泻千丈,这招是庐山的成名绝技‘飞流直下’,气势磅礴,他一定要解救秦姑娘,甚至不畏惧死亡。

萧玉甄略蹙眉头,斜藐刺来的白光,若不是真元大损,这一剑轻易就能阻挡,但此时,这一剑也只能躲避了,身影飘然一斜,躲过剑芒,衣袖一甩,好似要飞出飞镖,于归舟见萧玉甄欲要发出飞镖,心中大凛,急忙改变剑势的方向,对准萧玉甄挥动的衣袖,可这一变,剑气大减,萧玉甄眼露轻蔑之色,身影一转,又绕了回来,回手一甩衣袖,一记飞镖飞出,于归舟想要躲闪,已然不及,情急之下,横剑抵挡,‘铛’的一声,飞镖击在长剑上,火星四射,震得于归舟的手臂发麻,长剑险些脱手而出,然那飞镖上黑气迸射袭来,于归舟调动真气护住周身,‘砰’的一声,于归舟浑身一震,身体斜飞出去,鲜血狂喷,落地之后,打了两个滚,才稳住身形,胸内剧痛,说不出话来,好在抵挡住了萧玉甄的黑气,没有打入体内,即使萧玉甄大伤元气,仍是他这种合道级别不能战胜的。

见于归舟被击败,无障转目看了一眼秦陌瑶,他只看到了秦陌瑶的眼中并无变化。

庐山弟子卫子游飞身冲了过来,护在于归舟身前,他有些不理解大师兄今天为何这样莽撞,甚至是自不量力,本来他们嵩山弟子进入十万大山也只是游历,飞涧真人临行前嘱托,“不要对那封印抱有希望,妄图得到什么,机缘巧合之下才是得,所见所闻在于明心,否则会迷失方向。”那倒塌的常羊山他们也去过,也听到传闻,是一个毫无修为的人解开的,他们想象不出,那个毫无修为的人是如何做到的,但充分验证了师父嘱托的话是正确的,今天来此也只是来长见识的,没曾想大师兄会如此反常,心想:“难道大师兄真的喜欢那个峨眉弟子,看了一眼,就乱了方寸,哎,这种事情真是想不通。”其余的庐山弟子也都护了上来,见于归舟只是受了内伤,并无性命之忧,将其带了回去。

萧玉甄没有理会庐山弟子,面对怒视她的众人,冷冷道:“你们还谁想死?”

四下无声,众人都看到了方才那一幕,于归舟那么快的一剑被萧玉甄轻易破了,险些丧命,他们的修为都没有于归舟强,即使是常不余使出的‘长虹贯日’也没有于归舟的那一剑气势强劲,众人明知萧玉甄受了内伤,但谁都不敢再上前,猥琐之下,又把目光投向了龙泉,不知他有没有恢复过来,能否再战。

龙泉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没有说话,脸色平静,没人能看出他的想法。

萧惊鸿微微一笑,缓步上前拱手道:“圣母神威之下,谁敢不服,他们此举,犹如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在下恭送圣母离开!”

萧玉甄格格一笑,“还是萧阁主会说话,今天的事情本宫给你记着,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去苍山找本宫。”

萧惊鸿笑道:“那就多谢圣母了!”目光一转,又道:“只是今天好奇,需向小兄弟问清楚,刑天是否活着,陆吾为何要跳下去?”这话问的很犀利,也很明白,若是说不清楚,他也不会放萧玉甄走的。

萧玉甄听后,脸色一凝,沉声道:“看来你也是不想活了!”

萧惊鸿忙道:“不敢,若是圣母不愿相告,那就算了,不过我需提醒圣母,这小兄弟,思维缜密,城府很深,圣母还是问清楚为妙!”

这些问题萧玉甄不是没想过,而是她认为回到苍山再问也不迟,只是没想到这路上发生了意外,遇到了吞地兽,确实如萧惊鸿所说,若是无障欺骗了她,那她可是被害苦了,这是她无法容忍的事情,不过她确信,萧惊鸿此时是问不出真相的,目光瞥向无障。

无障明白其意,淡淡道:“陆吾跳下去,是为了寻找刑天,至于刑天是否还活着,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相信,他会活着的。”

萧惊鸿问道:“你为何这样认为?”

无障道:“因为封印已经解开,常羊山已经倒了。”

大部分人来此都是想得到什么遗物,很少有人会想刑天是否活着,认为过了这么多年,即使是神仙也该灰飞烟灭了,无障如此回答,令众人心中一惊,“若是刑天活着,他会去哪里?”

萧惊鸿笑道:“常羊山倒塌之时,我们虽离开,相隔虽远,但却能看到,若是刑天活着,我们这么多人为什么没发现,小兄弟,你还是说实话吧!”

无障道:“实话就是我的猜测,因为我什么也不知道,封印解开之时,我只是在其中,这就被你们认定是我解开的封印,试想你们都解不开的封印,我如何能解得开,那是神的封印,我一个毫无修为的人如何能做得到,你们只是用你们的不甘心来逼我说你们想听的话而已,若是你们喜欢,你们想要什么,我就有什么,这样如何?”

众人听后,心凉半截,无障所说不无道理,萧玉甄冷冷盯着‘大骗子’,怒气翻滚。

“说的好,纵使你巧舌如簧,我看你今天如何逃脱!”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片刻后,一群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第六十章、旧识相遇逢酒气

这传音之人正是青阳,观其神态,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一见无障,就恨得转不动眼睛,身旁还有桀桀而笑的何必留,弯腰驼背的千山老驼,另有一名头戴星冠,身穿蓝色道袍,仙风道骨,银须飘飘,神采奕奕的老者,修为不在龙泉之下,身侧一名红眼侏儒男子,看上去怪气十足,十几名黑衣人跟在这几人身后,来势汹汹。

无障一见这些人,愁云千重,心道:“今天这一关可要过不去了!”

常不余怒视何必留,压根紧咬,狠狠道:“何必留,我看你今天能活过几时!”

何必留桀桀笑道:“口气这么大,可别闪到了舌头,桀桀,原来你的师父在这里啊!”

何必留言语中明显有轻蔑之意,常不余怒气愤涨,恨不得冲上去同何必留拼命,回头看龙泉的意思,见龙泉不动声色看着何必留身旁的那位老者,似乎没听到何必留说什么。

那名老者面对萧玉甄微微一笑,朗声道:“多年未见,你的脾气是一点都没变啊!”

萧玉甄凝目冷视那名老者,沉声道:“江元,你还活着?”

众人听到‘江元’的名字,心中一震,或多或少都听闻过一个事件,将近二十年前,突然出现一个杀人魔王,在一个月内,接连屠灭十多个门派,震惊了修真界,不少修真义士四处追捕,最后在九乡附近寻到踪迹,进行围攻,具体细节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最后的结果,当时不少高手死于那场战斗,其中就有江元真人,‘斗酒剑神’自那时也销声匿迹。

江元手捋银须,呵呵笑道:“苟活而已!”

“既然你活着,为何到现在才现身,难道当年发生的事情,你怕别人问起吗?”

江元道:“能在那场战斗中死里逃生已经是万幸了,这些年来老夫一直在恢复伤势,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也不想再提。”

萧玉甄格格笑道:“看来你得到了《长生诀》?”

众人哑然失色,谁也没想到当年发生的事情竟然和《长生诀》有关,擦亮了眼睛,看向江元。

江元微微笑道:“老夫若是得到了《长生诀》,又怎会出现在这里,那只不过是一场骗局而已,我们都被愚弄了。”

萧玉甄听完之后,瞥了一眼无障,继续道:“没想到你也加入了朝廷,难道你相信封神一说?”不少人都知道此事,也不惊讶。

江元道:“我不但相信,而且正在筹备,给你发的请函,就是我举荐的。”

萧玉甄格格笑道:“看来本宫今天还得谢谢你了,不过本宫放荡惯了,向来都是命令别人,哪能受得了你们那约束。”

江元惋惜道:“人各有志,不加入我们也罢!”顿了顿又道:“不过今天老夫来此,想必你也清楚,老夫为的就是这小子,只要他交出‘五色石’,老夫定然不为难你们!”

无障一听,心中一颤,“他怎么知道我有五色石,难道他能看见我乾坤玉里面的东西不成?”

萧玉甄看着无障,迟疑片刻,笑道:“他身上可没有你们要的五色石,本宫已经查过了,若是有会归还给你们的。”

江元道:“这个老夫自然相信,只是这‘五色石’事关重大,这小子一定知道下落,能否允许老夫请这位‘鬼眼’道友,用‘洞察术’进行查看?”

‘洞察术’是利用施术者的魂识,强行进入到被洞察者的脑海之中,将脑海中的记忆获取出来,是一门极其邪门的法术,但这门法术有个条件,需要施术者魂识比被洞察者的魂识强大才能施展出来,无障若是被洞察,应该轻而易举,众人都投向了期待的目光。

萧玉甄秋波流转,思绪飞转,若是无障真知道长生秘法,那就会被他人知道,这么多人在,她又身受重伤,想要带走他可就难了,但若是无障不知道那长生的秘法,那就证明无障欺骗了她,她也是不会留着他的,其实她也想知道无障骗没骗他,但不是现在。

若是不允许江元派人去查,他们定然不会放她们走,到那时,江元一出手,自己很难招架,最终无障仍会被他们带走,归根结底,今天无论如何她是带不走无障的,她只有选择战还是不战,这让她想起了二十年前各门派围攻苍山时的情形,她那时也身受重伤,她可以选择弃山而逃,但她没有,她选择了血战到底,直到杀死最后一敌人。

萧玉甄脸色一冷,对江元道:“今天不行,本宫承诺过,要将他带回苍山,若是你们想查,可随本宫去苍山。”

江元怎能纵虎归山,笑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老夫保证,只要查出五色石下落,绝不会难为他。”

萧玉甄依旧是那个态度,“今天不行!”空气骤然冰冷,众人再次退了下去,又是一场难得一见的对决。

江元微微道:“看来今天只能得罪了,念你身受重伤,老夫让你三招,出手吧!”双掌摆开招式,真气涌动,寒气逼人,尽管烈日当空,周身上下蒙上一层薄雾。

萧玉甄再次亮出幽黑短剑,眼射凶光,强行调动周身真气,黑影一闪,掀起狂风,突至江元身前,黑光爆增,直刺江元前胸,这一剑,快如闪电。

江元面不改色,也不闪躲,待幽黑剑光快要刺到前胸的一刹那,单掌一拍,掌前登时生成一尺厚的坚冰,‘砰’的一声,短剑刺了上去,只入了一寸,黑气击在坚冰上,化为乌有。

萧玉甄被真气一震,这次实在是压不住狂涌上冲的鲜血,喷将而出,身体向后倒退一步,才站稳。

“寒冰掌!”有人惊呼,没人能将寒冰掌修炼到如此程度,修为定然比龙泉还要高。

江元将掌前的寒冰推了出去,落地之后,‘哗啦’碎裂,瞬间化为水汽,沉声道:“一招了,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萧玉甄格格冷笑,“才一招,还有两招,不要得意!”轻足一踏,挥剑再次刺去,剑光明显不如上一剑。

江元轻哼一声,再次凝成坚冰,准备抵挡,哪知快要刺中坚冰之时,萧玉甄剑锋一转,喷涌出两道黑光,分左右绕过坚冰,冲向江元两侧,若是被击中,定然毒发而亡。

萧玉甄通过刺出的第一剑已知,那坚冰她是攻不破的,只有避开坚冰,才能伤到江元,就在那充满毒气的黑光即将要击中江元之时,江元的周身突然生出一层薄冰,‘砰’的一声,黑光击在薄冰上,薄冰轰然碎裂,江元毫发无损。

萧玉甄不做停留,身影飞闪至江元身侧,衣袂迅速舞动,银光一闪,上百枚钢针,爆射而出,江元浑身真气一震,一层坚冰将周身罩住,只听‘噼里啪啦’,钢针纷纷落地。

萧玉甄运足真气,化为一道黑光,刺向江元,这是她最后一搏,若是这招破不了坚冰,那今天只能认命了。

“三招已过,看招!”江元一掌拍出,一块坚冰击向萧玉甄刺来的短剑,速度太快,萧玉甄来不及避开,只能硬撞,‘砰’的一声,坚冰碎裂,无数碎冰带着寒气,击向萧玉甄周身,萧玉甄万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数,情急之下,调动剩余的真气护住周身。

碎冰击在萧玉甄周身真气上,轰响不绝,直到将萧玉甄击飞出数丈之远,坐倒在地,‘哇’的一声,又吐出如柱鲜血。

萧玉甄浑身无一处不痛,脑中一阵眩晕,今天在受伤的情况,连战这么久,已经是她的极限,江元的修为,即使是她不受伤,也是战胜不了的,下面的事情她已经无能为力。

众人目瞪口呆,龙泉也是惊讶万分,这江元的修为竟然超出萧玉甄那么多。

无障在萧玉甄的身后,低声道:“圣母,我知你已尽力了,若是我能熬过今天,法决定然告诉你!”言外之意,让萧玉甄放弃抵抗,离开这里。

秦陌瑶听到无障说的话,心道:“你不是说你骗她的吗,难道你真的知道法决,你若知道,为何不告诉我,反而欺骗我!”那双眼睛又开始只看着无障。

萧玉甄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拭去嘴角的血迹,呵的一笑,道:“好小子,本宫没看错你,不过今天本宫只能食言了!”说完,身体陡然翻转,跃到无障身后,手掌抵在无障后心,目光冰冷看着江元,沉声道:“你若今天不放我们离开,那本宫只能将这小子活活打死了!”

江元脸色一凝,后又微微一笑,负手而立道:“你忘了,若是他死了,我们要查出想要的东西,会更容易!”

手掌探出,手腕一抖,‘嗡’的一声,竟然毫不犹豫,凝成一柄冰剑,直刺无障前胸,速度太快了,真是要将无障刺死。

萧玉甄也没想到,江元下手会如此果断,大惊之下,推开无障的同时,她已经躲闪不开了,在那一刻,她明白了,江元比她狠,他算到她会推开无障,眼见冰剑就要刺中胸膛,她反而轻松了,自问:“他会不会伤心呢?”

“轰”的一声,擎天巨响,冰剑碎裂,剑气震荡,瓦砾横飞,众人耳朵一阵嗡鸣,萧玉甄微闭双眼,嗅了嗅坚挺的鼻子,似乎在享受这久违了的酒气。

第六十一章、年少轻狂几时尽

在场所有的人为之震撼,谁也没看清,酒坛子是从何处飞过来的,竟将江元的冰剑击碎,这是何等的修为,江元脸色一沉,游目四周,凛然道:“平清觉!”

众人听到平清觉的名字,如雷贯耳,大惊失色,‘斗酒剑神’平清觉在修真界可是赫赫有名,二十多年前,连续挑战修真界强者,庐山飞涧真人、昆仑叶一真人都曾经败在他的剑下,不修气,只练筋骨,无师自通,可谓天生怪才,出剑速度奇快无比,雷霆万钧,没人能挡下他的剑,有不少人效仿他,磨练筋骨,到最后也只能是强身健体,根本达不到那种境界。

“乘人之危,下手阴损,多年未见,你的修为可是增进不少啊!”话语间,一道青光落于萧玉甄身前,似自天而将。

无障见这一身酒气的潇洒醉汉,心中惊叹道:“平前辈!”此人正是他在渡船时遇见的那名‘滴酒点穴’的高人。

萧玉甄眼角充满泪水,凝视平清觉的潇潇背影,薄唇颤动,似有千言万语,竟一句也说不出口,此刻的她才像一个多情的少女,与那一贯的桀骜截然不同。

江元手捋银须,呵呵笑道:“你沉寂了这么多年,不问世事,今天现身,难道是想阻拦老夫不成?”

平清觉付之一笑,“你们这些修道中人都参与了朝政,难道我就不能来此过问吗?”

“你想问什么?”

平清觉凛然问道:“当年你们为何没有通知我,而是你们几人私自前去?”

江元微微笑道:“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吗,你那时风头正盛,目无一切,谁肯跟你这种人谋事,呵呵,那日,你吐露真情的时候,我们和她的师父可全都听到了。”

平清觉剑眉微皱,眼含惆怅,当年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每一句话,都没有忘记,沉吟半晌,冷笑问道:“你们成功了?”

“那人已经完全魔化,没有任何意识,已是一个杀人的恶魔,我们的武器根本攻击不到他,其余的人都被他杀死,只有我留着一口气在,才死里逃生。”

“那他是怎么死的?”

“他没有死!”

“他若是没死,为何自你们去了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江元忧虑道:“这个也是老夫所疑惑的事情,这么多年了,每次在睡梦中,感觉他就在身边狰狞地看着我,随时都有可能跳出来,将我杀死,所以老夫这么多年一直隐姓埋名,不敢现世!”

平清觉略思片刻,没有转身,沉声对身后萧玉甄道:“你带那小子走,将那个姑娘留下!”

萧玉甄深情望着平清觉的背影,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平清觉,听到他说话,颤声道:“你要相信我,冷慕雪没有死,她没脸见你,为了让你死心,她才跳入的山崖。”

平清觉怅然道:“当年是我的错,不怪她,也不怪你,她已经死了,你不要再嫉恨她了。”

萧玉甄指着秦陌瑶,痛恨道:“她就是冷慕雪的孽种,你看她的那双眼睛和冷慕雪一模一样,只要留着她,不出几日,冷慕雪必然会现身。”

平清觉回头打量秦陌瑶一眼,突然一怔,似乎也觉得蹊跷,犹豫片刻,转回头去,叹道:“好,就相信你,不过你不要伤害他们,你先到那个地方等我!”

萧玉甄会心一笑,两行眼泪流了出来,心道:“你还没忘那个地方?”站在原地,深情似火。

江元呵呵笑道:“平清觉,你是不是认为过了这么多年,天下依然没有人能胜的过你,你仍能无敌天下?”说话间浑身真气涌动,寒气陡然升起,空气噼里啪啦地响动。

平清觉拾起地上一柄剑,轻蔑笑道:“即使你修为再强,在我面前都是浮云,这不是认为,这是事实!”

常不余喊道:“不行,不能让他们走了!”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一阵剑风划过,如同晴天霹雳,常不余身前的地面裂开一个百丈长的裂缝,常不余吓得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一身冷汗。

这不是真气,这只是剑风扫过的凌厉之势,谁也没见过如此强劲的剑势,难以想象。

平清觉看了看手中的剑,自言道:“好久没用剑了,嗯!这剑还会用!”众人谁还不明白,方才这一剑就是在警示,谁若是敢阻拦,他会在百丈之内,将其一剑劈死。

江元冷视平清觉,虽从未交过手,但他知道平清觉的实力,方才这一剑,只是手腕一抖,就劈出如此凌厉的剑风,这天下,没人能做得到,若不是为了五色石,谁愿意与此人为敌。

江元手中原有一颗魔石,没想到这颗魔石不知何种原因,竟突然飞走,急忙禀告徐市,徐市经过演算,得到的结果是,魔石被另外的魔石召唤而去,合为五色石,根据飞走的方位和青阳等人去的十万大山,推知青阳那里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市大喜,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命江元带人去寻,务必要将五色石寻回,因为这颗五色石是筑建封神台的关键,不可或缺,他们收集魔石的目的就是要将五颗魔石炼化,合成五色石,既然五色石已成,这就省去了他们参悟炼化的时间,只要寻回就可以了,江元还未赶到十万大山,就得到青阳派人发出的快信,得知那三颗魔石被无障施计骗走,无障现落在萧玉甄手中,所以火速赶往此地进行堵截。

江元凛凛道:“你的傲气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狂妄自大,好,老夫就来戳一戳你的固步自封!”滕然飞起,双掌飞速舞动,密密麻麻如急雨的冰剑,带着刺耳剑鸣,铺天盖地射向平清觉,快如闪电,激荡起凛冽的寒风,向四周翻卷,地面凝结一层冷冷冰霜。

平清觉轻蔑一笑,朗朗道:“这就是你多年修炼的结果,我看也未提高多少!”身体写意放松,手中的剑随意舞动,将射向他的冰剑尽数击碎,碎冰横飞,轰然落了一地雪白。

江元的冰剑可断青铜精铁,坚硬无比,却被平清觉用一柄普通的剑轻易击碎,这等实力,令观者惊叹。

见平清觉用剑轻易化解掉剑雨,颇有戏谑之意,江元怒血愤涨,狠狠道:“你太看不起老夫了!”单掌平伸,掌心生出蓝色火焰,用力一握,蓝色火焰登时升起,赫然玄化成一柄三丈长的蓝色长剑,长剑周围蓝光环绕,蓝焰吞吐,冷森刺眼。

“北冥阴火!”有人惊呼,这不是法术,这是传说中才有的神器,这等神器炼化之后,与身体里的血脉、真气相融合,达到人器合一的境界,火随心动,心所往,火所至,任意玄化,无坚不摧,是‘四大神火’之一,没想到竟然落到了江元的手中,让众人羡慕不已,心道:“江元有此等神器在手,如鱼得水,任凭平清觉有再强的剑势,也是不可能战胜的。”

众人的眼球皆被江元手中的‘北冥阴火’所吸引,萧玉甄趁机带着两人和弟子离开,龙泉此刻已将毒气逼出,见萧玉甄欲要离开,飞身跃起,准备上前阻拦。

身体还在空中飞舞,只听‘呼’的一声,一阵劲风掠过,‘轰’的一声,龙泉被击飞出去十多丈远,鲜血狂喷,此种结果,也是他用长虹剑抵在身前,真气护住周身的情况下,被剑气击中的。

一个中期的散仙,竟被一剑击飞,可见平清觉的这一剑有多快、多强,龙泉落地之后,又倒退十多步,才站稳,脸色煞白,浑身剧痛,气喘吁吁,头发凌乱,衣衫成了碎布条,嵩山弟子忙奔过去搀扶,今天他可是将颜面丢尽了。

平清觉冷哼一声,看也不看龙泉,狂妄道:“若是再有人阻拦,别怪我的剑不长眼睛!”

萧玉甄见江元亮出了‘北冥阴火’,若是平清觉抵挡不住,她们留在这里,平清觉很难脱身,所以带着无障二人和弟子准备离开,若不是为此,她怎舍得离开这里,她找了平清觉将近二十年了,今天才得一见。

先前那些人还谁敢上前,今天他们是没戏了,现在只能去关注这场战斗谁赢谁输,萧玉甄带着人,缓缓离开,于归舟眼睁睁看着秦陌瑶就这样被带走,而他却无能为力。

“当年就是看不惯你这目空一切的德行,气煞老夫也!”江元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手拿神器,平清觉竟然毫不在乎,还去关注旁人,纵使他处事沉稳,修心几十年,此刻肺子也要气炸了,一道蓝色长龙,如同闪电般,带着毁灭的力量,劈向平清觉。

天空苍白,烈日无光,寒风彻骨,草木风霜,这一剑太过耀眼,以至于谁也看不见,‘砰……!’寒光夹杂着碎冰呼啸着向四周铺开,远观的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就急忙运气护住周身,抵御这惊天的剑气震荡,没有几人能够站稳,掀飞一片。

不知何时,这碎冰的风暴才结束,天空飘起了雪花,场地的正中,平清觉浑身笼罩一层冰霜,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他用那不起眼的剑抵住了‘北冥阴火’。

‘北冥阴火’寒光吐信,冷冷闪耀,江元的身体还保持着劈剑的姿势,与平清觉一样,也是一动不动。

……

江元嘴角微动,一字一顿道:“快,别……让……他……跑了!”噗的一声,吐出了鲜血。

第六十二章、醉生梦死剑易冷

萧玉甄还没有走远,江元劈下惊天一剑的时候,她回眸远望,心中对平清觉甚是担忧,寒风掠过,衣袂鼓舞,她转过身去,加快了脚步,不是急于逃走,而是迫不及待,去等着他。

青阳、何必留、千山老驼早已迫不及待,听到江元的命令后,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出,追向萧玉甄,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无障擒获,若不是忌惮平清觉,他们早已出手去夺无障了,只要从无障脑中探知五色石的下落,青阳会将无障碎尸万段,他早已不是一个修行之人了。

他们三人修为虽不如萧玉甄,但现萧玉甄身受重伤,三人合力围攻,萧玉甄是很难招架的,要夺无障不是难事。

‘呼’的一声,平清觉吐出一口凉气,嘿嘿笑道:“一坛子酒是白喝了,不过你这一剑倒是很凉快,除此之外,我看也没什么厉害之处,连我手中的这柄剑都砍不断,自己又吐了一口血,你这是神器?”手腕一用力,将‘北冥阴火’生生擎了起来,反压向江元。

江元脸部扭曲,调动浑身真气,向手腕推去,手中蓝色火剑呼啸腾腾,他也不明白,平清觉用的什么方法,用一柄普通的剑就将他这神器抵住,被平清觉用话一激,怒火更盛,咬牙切齿道:“胜了老夫,再说大话!”又将平清觉的剑压了回去,平清觉的剑瞬间凝结一层坚冰。

平清觉轻蔑道:“我从不说大话,只是你不愿承认而已!”,剑上的坚冰瞬间炸裂,‘北冥阴火’被轰然震开,紧接着,白光一闪,一道剑气贴着地面,闪电般劈向远处追向萧玉甄的几人。

青阳等人早有防备,听到身后的声响,急忙飞身躲闪,但还是慢了,被剑气击中,不过由于相隔太远,那剑气已成强弩之末,这几人又用真气护体,虽被击倒,并无大碍。

远观的人无不惊叹,一柄普通的剑竟然震开了神器,随意一剑击倒三百丈远的三名合道之期的强者,那是何等的实力,‘斗酒剑神’当真不是浪得虚名,今天可是大长见识了。

“你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过这一剑!”蓝色长龙,扑面刺来,温度陡然而降,气势逼人,要将眼前之人吞噬。

‘砰’的一声,响彻天际,碎冰横飞,寒气风涌翻卷,绚丽夺目,‘北冥阴火’再次被那柄剑的剑锋抵住,蓝色火焰狰狞,怒不可泄,死死咬住剑锋,将那剑的剑身逐渐压弯,随时都有可能折断。

平清觉长发飘飘,衣袂凛凛,大喝一声,“小心了!”手腕一震,那即将要折断的剑,嗡的一响,骤然伸直,一道剑气沿着‘北冥阴火’的剑身,划出火光,射向江元,电光火石间,江元急忙调转真气,凝成一丈厚的坚冰挡在身前,‘噗’的一声,剑气将坚冰破开碗大的窟窿,余势不减,急射面门,江元眼见不好,头向后一扭,躲过剑气,银须被凌厉剑风齐刷刷扫断,江元惊起一身冷汗。

与此同时,那‘北冥阴火’的剑芒腾然穿出,平清觉身体迅速飞开,躲过火焰,‘呼’的一声,那剑芒喷出十多丈的蓝色火焰,周围的空气骤然冷冻,‘咔嚓’一声碎裂,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冰块,寒冷至极。

这时,追向萧玉甄的青阳等人,已消失在远处的山林之中,也有一些人想追去,但害怕平清觉的剑气,不敢离开。

平清觉执剑而立,望了望萧玉甄消失处的山林,转眼对满脸怒色的江元道:“我已让过你三招,你的神器胜不了我,我不想杀你,速带人离去!”

江元若是寻不回五色石,徐市那边可是无法交代的,现只要拖住平清觉,青阳等人就会从萧玉甄手中夺走无障,况且只过三招,他还未尽全力,胜负未定,怎能作罢,呵呵狞笑道:“你说的话真是难听的很,难怪冷慕雪宁可选择跳这殉情崖自尽,也不肯原谅你!”另一只手中又玄化出一柄蓝色长剑,两柄三丈长的火焰在身前交织,宛如双手擒住两条欲要挣脱的龙尾。

这是平清觉永久的痛,这么多年之所以醉生梦死,心灰意冷,皆因他的心随着那清影一同坠下了山崖,今天到此,只因那日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八年。

平清觉剑眉凝锋,目射寒光,冷冷道:“看来你是想死了!”脚下一蹬,飞砂愤起,青影划过天空,白光刺向蓝影。

江元怒声长啸,掀起寒流,双剑舞动,长龙翻腾,迎上细细白光,‘哐!’‘哐!’一连两声惊天震地的碰撞,火光冲天而起,之后,剑气、寒气倾泻而出,一重盖过一重,围观的人再也看不见两人的身影,轰隆之声,不绝于耳,那剑气时不时地射出,将地面劈开百丈长的裂缝,那涌出的蓝色火焰,又将地面化为寒冷冰面。

多少次交锋,谁也分辨不清,只在片刻,江元的身体如离弦之箭,弹飞而出,蓝色火焰划过高空,逐渐幻灭,落地之后,脚下奋力蹬地,掀起尘土,向两边飞扬,滑出百丈之远,才稳住身形,身体一颤,吐出鲜血。

寒气挡开,平清觉仍保持着一剑将江元击飞的姿势,剑指远处的江元,目光清冷,发丝飘飞,说不出的孤独凄凉。

……

萧玉甄已入山林,见身后青阳等人追来,对弟子命道:“挡住他们!”一手抓住无障,一手抓住秦陌瑶,纵身而奔。

苍山弟子哪里是青阳等人的对手,几招过后,就死伤过半,阻挡不了他们片刻,眼见青阳三人追萧玉甄而去。

林木苍翠,惊鸟冲飞,荆棘丛生,毒虫隐匿,萧玉甄翻过山林,踏过宽阔的河面,回头一望,见青阳等人已追了过来,心知带着二人是跑不过他们的,只有解决掉他们才能带二人去哪个地方等平清觉,想到此,将无障和秦陌瑶向河边的草丛中一扔,转过身来,萧然而立,手中已经握着那柄幽黑短剑。

青阳见萧玉甄转过身来,准备与他们决斗,在河边止步,朗朗道:“你身受重伤,绝对斗不过我们,我劝你还是交出无障,我们既往不咎,你回苍山,仍做你的圣母!”

萧玉甄格格冷笑道:“就凭你们也敢威胁本宫,冲着你们说这话,本宫今天也绝不会留你们!”身体如同飞燕在河面上掠过,冲向三人。

青阳使个眼色,何必留从左侧散开,千山老驼从右侧散开,三人飞踏在水面上,激起三道银蛇,围向萧玉甄。

萧玉甄飞奔中,黑袖舞动,如翻飞的黑蝴蝶,‘唰唰’飞出三枚飞镖,分不同的方向,射向三人。

三人早有准备,千山老驼轮转锁链,将飞向他的飞镖击飞,脑袋一缩,好似乌龟在水面上打了一个滚,‘呼啦’一声,锁链贴着水面,好似水蛇一般,驰向萧玉甄。

青阳长剑早已握在手中,剑光一闪,‘铛’的一声嗡鸣,将飞镖弹飞,单脚一点,兔起鹤落,长剑剑锋自天而下,刺向萧玉甄。

何必留见飞镖射来,身体一纵,钻入水中,消失不见。

萧玉甄眼扫四周,身体轻飘飘飞起,宛如嫦娥奔月,躲过水蛇,短剑光芒一现,迎向青阳,‘铿锵’一声,两剑相交,火星四射,黑色真气扑向青阳,青阳不敢怠慢,借势飞闪,此时锁链调转方向,跃出水面,穿向萧玉甄身后,萧玉甄倩影翻转,躲过锁链,轻足在那链锥上一踢,‘噔’的一声,那锁链射向千山老驼,锁链经过萧玉甄这一踢,失去了控制,老驼急忙飞出另一条锁链阻拦,‘镗啷’一声,两条锁链撞在一起,劲风掀开。

萧玉甄的身体刚要落向水面,只见水面下,黑影一闪,‘唰’的一声,尖钩破水而出,如同蛟龙出海,伴随着桀桀怪笑,刺向下落的萧玉甄。

萧玉甄冷哼一声,身体倒转,俯冲而下,‘铛’短剑抵住铁钩,火星迸射,竟将何必留震了下去,萧玉甄借势高高跃起,但她浑身也是一震,经脉又断裂不少,牙根一咬,回手一甩,飞出一枚飞镖,射向脚下的何必留。

何必留浑身骨骼如同散架了般,还未等恢复知觉,飞镖又劲射而来,急忙挥舞铁钩,拦截飞镖,‘铛’的一声,手臂一震酸麻,铁钩脱手,方知实力相差太过悬殊,萧玉甄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仍是他不能战胜的。

萧玉甄双脚轻飘飘踩在水面上,足不沾水,倒影依然桀骜,冷视在水面上迟疑的三人,格格冷笑道:“你们再上一步,我就会让你们成为这水面上的浮尸!”

青阳思绪飞转,方才三人合力围攻,被萧玉甄轻易化解,这等实力,只有江元才能战胜,他们一个疏忽,就可能命陨,现萧玉甄虽受伤,但尚有余力,只有避其锐气,围攻消耗,才有胜算,计议已定,对何必留、千山老驼做了个手势,两人心领神会,三人同时冲向萧玉甄。

萧玉甄早已猜出他们的想法,单足在水面上一划,激起数丈高的水花,迎面罩住三人,双袖同时翻飞,数十枚钢针,急射而出,这一记‘漫天花雨’已大不如前,真气早已不足,能施展出来,已是极限。

三人见扑面迎来的水花,不知萧玉甄欲要何为,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那水花的目的就是为了乱目,钢针再后发而至,隐藏其中,令他们辨识不清。

三人躲不开漫天的水花,急忙挥舞着武器抵挡,但水珠太多了,不可能尽数挡下,‘噗’的一声,一枚钢色入老驼左臂,也许是他的武器比较笨拙,抵挡这些水花,有些费力的原因,老驼惨叫一声,捂住左臂。

青阳与何必留相对轻松一些,武器上叮当作响,虽有水珠打在身上,却未中钢针,水花过后,青阳见老驼中针,急忙大喊一声,“快将手拿开!”老驼吃痛,还不明原因,放下捂着伤口的手,只见青阳的剑光一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飞向了天空,又落入了水中,老驼左肩鲜血狂涌,仰天惨叫。

“格格!我的钢针上没有毒!”萧玉甄飞身离开水面,留下一句话。

老驼一面惨叫一面大怒:“青阳,我要挖了你的心!”也不去止血,抡起锁链,砸向青阳。

第六十三章、浑浑噩噩怎了得

萧玉甄的钢针上怎可能没有毒,如此说,只是为了激怒老驼,引起他们之间的矛盾,身后的怒战和争辩,她无须理会,短时间内他们是不会追上来了。

当萧玉甄飞至河边,向草丛望去,浑身一颤,大惊失色,无障和秦陌瑶不见了,又向四周环视,仍不见踪影。

萧玉甄第一个想到的是无障借机带着秦陌瑶逃走了,但转念一想,无障毫无内力,是不可能解开秦陌瑶全身被封的穴道,更不可能带着她离开,不是他还有谁会这样隐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两个人同时劫走呢?思绪飞转,她忽然想到一人,荀清柔。

事实上,正是如此,荀清柔一直隐藏在暗处,跟踪萧玉甄,始终没有现身,待萧玉甄与青阳战斗之时,趁机将其劫走。

……

树影倒掠,绿草摇曳,日近西山,薄云映霞,荀清柔抓着无障二人急速快行十几里,所过之处,奇峰林立,峡谷交错,激流跌宕,轰隆不绝。

蜿蜒曲折进入一处山涧溶洞,洞内光线昏暗,泉流涓涓,水雾弥漫,石壁嶙峋,钟乳似瀑,奇形怪状,幽森恐怖,荀清柔对此处溶洞颇为熟悉,遇交叉暗洞也不犹豫,路面湿滑崎岖,如履平地。

无障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来,虽逃过青阳等诸多门派的追捕,却又落入到了这银邪女手中,昨夜苍山弟子私下对她的咒骂,与她这一路上的媚笑和她身上散发的异香,无障已对荀清柔的目的知其大概,心中哀叹,不知如何才能摆脱此妖女,这要比摆脱萧玉甄还要困难,转眼向另一侧的秦陌瑶看去,见她的那双眼睛正看向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

转过十多处暗洞,进入三间房子大空间里,四壁石笋,乳白剔透,水流沿着钟乳石缓缓流下,悄无声息,荀清柔探手伸入水中,转动一颗凸起的石笋,只听轰隆震颤,钟乳石壁向两边缓缓分开,里面又现出一个空间,荀清柔抓起两人,跃进去后,石壁自动合上。

顶部的乳石闪亮,整个空间如同在月光下,朦胧迷离,此空间比外面还要大许多,内有白玉石桌、石凳,温泉水池,里面又有在石壁上凿开的房间,似神仙在此修行一般。

荀清柔一进这里,就开始哼着不知什么曲调,声音略带沙磁,说不出的麻痒魅惑,勾起听者某种邪念,将无障向那水池中一扔,荡然一笑,带着秦陌瑶进了里面的房间。

无障心知这妖女带着秦陌瑶进了屋内,定然要修炼邪恶功法,可纵使他穴道没有被封,又怎能阻止得了,想着秦陌瑶对自己一片痴情,眼见她被妖女糟蹋,却无能为力,愤怒、痛楚、担忧、无奈,涌上心头,交织在一起,摧残着他的灵魂。

好在,荀清柔过不多时,穿着一层薄纱亵衣,哼着曲调走了出来,见无障愤怒的眼神,娇媚笑道:“呦,不要这样看着姐姐,姐姐这就带你登上仙阙,做快乐神仙!”曼妙身体若隐若现,踩着莲步走到池边,玉足在水面上轻轻一划,荡出一道涟漪,没入温泉之中。

水深刚过三尺,无障穴道被封,浸在水中动弹不得,心乱如麻,不知这妖女要将他如何。

荀清柔摘掉了发钗,乌云秀发披落下来,滑至腰际,见无障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吟吟笑道:“呦,见到了姐姐,竟闭上眼睛的,你可是头一个,你越是这样害羞,姐姐就越是喜欢,恨不得将你吞到心窝里!”玉臂一挥,鲜艳的花朵纷纷飘落到水面,将水面几乎覆盖,如同在鲜花丛中,异香弥漫整个空间,闻之欲醉。

荀清柔解下薄纱亵衣,扔到无障脸上,无障一惊,下意识的睁开眼睛,紧忙又闭上了眼睛。

“小心肝,快睁开眼睛,你的那双眼睛,闭上了真是可惜了。”声音娇媚,蕴藏着极度诱惑,‘哗啦……!’伴随着荡水声,妖异的香味渐渐逼近,令无障心跳加速。

荀清柔将身体没入水中,慢慢游至无障身旁,钻出水面的同时,无障的长袍也飞离水中,扔到了远处的石桌上,荀清柔点开无障的哑穴,媚声笑道:“不要紧张,姐姐这就教你做神仙!”紧接着,无障中衣也被轻松解下,仍飞而出。

无障地坐在水中,睁开眼睛,瞪着荀清柔,开口道:“你劫走我,就不怕圣母找你算账吗?”

荀清柔笑盈盈道:“她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我,更何况我躲在这里,她是绝对找不到的,你不要担心,跟姐姐尽情欢愉就是了。”玉葱似的手搭在无障的肩头。

“要是她找到这里了,你该怎么办?”无障淡淡道。

荀清柔眉头微皱,“她即使找到这里,也进不来的,你不要多嘴,否则姐姐可要生气啦!”

“只要你能进到这个山洞,她就能进来,我手上有她想要的东西,她找不到我,会带百越帮上千人将这里掀翻的,她的性子你应该了解。”

荀清柔第一眼见到无障时,心里就说不出的喜欢,离开后心中总是不忘,好不容易冒着危险,才从萧玉甄手中夺来无障,本以为无障见了她,会很快喜欢上她,却没想到无障竟然不动心。

荀清柔不悦道:“小子,休要吓我,否则姐姐不疼你啦!”

无障平静问道:“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荀清柔娇笑道:“姐姐可不会像外面的那群人一样,为了什么秘法,自然是想得到你啦!”

无障道:“得到我这个废人有何用,我又不能提升你的功法,你还是放了我吧。”

荀清柔道:“姐姐怎舍得放了你。”说着抱着无障,轻轻一吻。

荀清柔感受到无障心脏的猛烈地跳动,荡然一笑,“小心肝,姐姐这样亲吻你,舒服吧。”

无障紧了紧嗓子,故作镇定道:“一点也不舒服,如同毛毛虫爬过一样,令人恶心。”

荀清柔先是一嗔,后是银邪一笑:“嗯,怎会如此,你定然是在骗姐姐。”

无障不知荀清柔欲要何为,心想:“她如此做是为了乱了我的心神,再耗尽我的精元,只要守住心血,不为所动,她也无可奈何!”想到此,凝神平气,意守丹田,身体开始逐渐冷却,心跳又开始平缓起来。

荀清柔见无障的心跳逐渐平和,停了下来,秋波流转,略思片刻,问道:“姐姐这样待你,你不喜欢吗?”

无障平静道:“只要你喜欢就可以了,我说过了,很恶心!”

荀清柔生平第一次遇见如此沉稳的男子,她以前得到的男子,明知道会死,仍飞蛾扑火,直至耗尽而毙,从未给他们服过一粒催情之药,其实她劫走无障,当真不是为了吸收精元来修炼,就无障那毫无真气的身体,她哪里舍得,可无障现在油盐不进,似懂非懂,让她很是无奈,不过越是如此,就越激发了她的好胜心,今天无论如何也要驯服他。

荀清柔伸出玉臂,葱指一弹,飞过来一个药瓶,打开瓶盖,倒出一粒晶莹药丸,拖在掌心,媚声坏笑道:“姐姐这就给你服下仙丹,让你即可登仙!”拖着无障的下颚,将药丸弹入无障的食道中,手掌在无障身后一拍,药丸入胃。

药丸一入无障胃中,火焰立刻蔓延周身,血液立刻沸腾起来,向下腹涌去,脑中空灵,眼前变得虚幻柔和,身体犹如浮在云端,再看钻入怀中那娇美的面容,水珠滑落,更显剔透,明知道服下邪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熊熊火焰在身体肆虐纵横。

荀清柔妖媚笑道:“小心肝,这回感觉如何!”荀清柔解开无障被封的穴道,无障浑身不住的颤抖,火焰愤涨。

荀清柔格格笑道:“小心肝,现在应该喜欢姐姐了吧!”搂住无障的脖颈。

无障耳中嗡鸣,神智迷幻,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不想知道,身体说不出的难受,又说不出的空灵。

就在此时,听到房间内,秦陌瑶那软弱无力,又声嘶力竭的呼喊:“无障!”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如朝露润湿了无障的心田,令那澎湃的火焰逐渐冷却,神智逐渐清醒。

荀清柔见无障迟疑,娇媚笑道:“她也吃了仙丹,想必也是等不及啦!”

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惨叫,荀清柔猛力地推开无障,她的胸口出现了一排血痕。

第六十四章、略施小计也难逃

水花四溅,荀清柔低头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胸口,血滴滑落,一阵簌簌发抖,痛彻心扉,猛抬头怒瞪无障半晌,突然嘴角一弯,荡然笑道:“小心肝,若是你强忍仙欲,不陪姐姐,会急火攻心,不出一日,你就会七窍流血而亡啦!”

无障被荀清柔奋力一推,不知为何,浑身又如以往,疼痛钻心,剧烈咳嗦几声之后,嘴角挂着血丝,已清醒大半,看着荀清柔,微微道:“你给我解药不就可以了吗?”

荀清柔吟吟笑道:“你听过‘仙药’还有解药?小心肝,别异想天开啦,解药就在姐姐这里,姐姐这就帮你解毒!”蹚着水花,展开玉臂,那胸口还在滴血,再次逼近无障。

“听!有人在外面,是不是圣母找来了?”无障惊声道,心中自是悲凉。

荀清柔听无障这一说,眉头略蹙,确也停住静听片刻,但随即笑道:“这石壁奇特,纵使你在里面大叫,外面不会听到分毫,而外面的声音,却能传进来,小心肝,你可不要再耍滑头,若不然姐姐不理你啦!”

“圣母若是找来,寻到那个机关,打开这里的石门,你该怎么办?”

“怎么会,这门里也有机关,只要里面反制,外面即使扭动机关也是打不开的,你担心的有些多了!”媚眼含嗔道。

“我真的很担心,若不然你去反制上?”无障担忧道。

荀清柔向石门望了一眼,秋波一转,狡黠笑道:“好小子,差点上了你的当,你若再说话,我可要封了你的哑穴啦,快来抱姐姐!”

无障淡淡道:“你就不怕我再咬你吗?”

荀清柔一愣,然后银邪笑道:“小心肝,你方才那一口咬到姐姐的心里啦,将姐姐的心都咬碎了,从未有过的刻骨感觉,你若是喜欢这样,姐姐让你咬。”葱指沾着胸前的血滴,放入唇边,轻轻一吮,说不出的邪恶妖媚。

无障眉头紧蹙,暗骂:“变态!”眼光流动,望向屋内,忧心重重。

荀清柔傲立无障身前,再次投怀送抱,无障想要推开已是不可能,荀清柔动一根手指,就能瞬间制住他,伤口浸入水中,荡起涟漪,血迹迅速扩散、淡薄,露出齐刷刷的两排伤痕,伤口不浅,若是再咬上一口,无障绝对是不忍了,淡淡道:“你的伤口会感染的。”

荀清柔娇媚道:“呦,心疼姐姐了,那姐姐今后就留着它,让世人都知道这是小心肝留给我的!”

无障平静道:“我只是一个无名之辈,你留着它会让人耻笑的。”

“姐姐若是在乎世人耻笑,这才是最大的耻笑!”声音柔媚,直入心肺,两人只间隔着那冰凉的乾坤玉,“你可知天下人只要服下姐姐的仙丹,无不意乱情迷,纵情似海,即便如平清觉那等剑意无敌之人,也抵抗不了姐姐的仙丹,可是你这小心肝,却能忍住,当真奇啦!”

无障问道:“难道平前辈也被你……”话说了一半,却被软玉堵住了口。

“自然不是啦,他浑身硬邦邦的,哪里有你这般水灵,讨人欢喜,‘硝石板’才喜欢那般硬的!”欢愉媚笑。

无障挣脱脸颊,望向洞口,问道:“你说平前辈一剑会将那石壁劈开吗?”

“你小子是不是存心惹姐姐不开心,姐姐带你来,可不是用你的精血来修炼,是真心疼你!”双手捧着无障的脸颊,嗔责道。

无障故作悔恨道:“那可坏了,我当时害怕你要杀我,这一路上都留下了标记!”

荀清柔听后一怔,后又呵呵笑道:“真是滑头,又想吓姐姐,你被我封了穴道,始终被我抓在手上,怎可能有机会留下标记。”

“我没骗你,我手中有个药瓶,里面有‘萤火香’,是豆大的小药丸,会发光,能散发特异的香味,很容易被发现,是她防止有人带走我,留给我的,你点中我哑穴之时,我攥在了手中,这一路上可是全丢下了,瓶子就在这水池中,不信你找找看。”

荀清柔眉头紧蹙,环视水池底部,果真身后不远处,发现了小玉瓶,回身捞起,玉葱捏着细看,瓶口是开着的,兴致登时一扫而空,瞪着无障,怒道:“为什么不早说!”

无障道:“我一直担心,可是你总是不让我说,更何况,我又不知道你要将我如何,若不然我们出去,将附近的药丸寻回?”

荀清柔愤怒欲喷,冷斥道:“你给我留在这里!”身体陡然飞离水面,激起水莲,春光乍现,飞至屋内,片刻后,就穿好了那蛋黄襦裙,在无障面前飞身而过,那双眼睛瞪眼无障,衣衫紧贴着娇躯。

裸足在石门旁的一颗石笋上一踏,石门两边隆隆开启,倩影还未等完全打开,就穿了出去,石门慢慢闭合。

……

无障缓缓起身,走出水池,穿好了衣衫,走到石门前,寻找片刻,发现了石门的另一边,也就是荀清柔方才望的那个方向,石门上有个凸起的石笋,无障走了过去,一按没有按动,后来双手抱住石笋,用力一转,‘哐啷’一声石门似乎被什么机括卡住,又走到另一边,在荀清柔踏过的石笋上奋力一按,石笋没有被按动,无障松了一口,剧烈咳嗦几声之后,倚在石壁旁,坐倒在地。

那‘萤火香’是无障编造出来的,怎么可能有,玉瓶确实是在袖中,不过是荀清柔解开他长袍的时候掉落在水中的,荀清柔虽没去反制门,但却向那个方向望了一眼,无障就凭借那一眼,很快地找到了机关。

可是,关在这暗室之中,即使荀清柔进不来,他们也出不去了,只能在这里等着饿死,更何况荀清柔已经给她服下了春毒,基本已经确定,这毒无药可解。

他实在不想看到秦陌瑶被糟蹋,若不然也不会支走荀清柔,但支走了她,眼下仍毫无办法,唯有……。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问题,在他的心里只有那无力的一句“活着!”,可是无论走到哪里他的命总是悬着的,他的脑袋无论何时都需要不停的思考,才支撑至今,这皮囊又在无处不痛,也许就是这疼痛缓解那春毒,让他时刻是清醒的,他是这样想着的。

站起身,向屋内走去,欲要带她逃走,可是快到屋口,却停住了脚步,他的身体怎可能带着她离开,况且荀清柔发现不对,很快就会回来,他又能带她逃得了多远呢。

慢慢又走了回来,坐到了石凳上,不停着思索着,忽听石门传来‘咚咚!’的声音,无障知道荀清柔回来了,走到石门后静听。

“臭小子,竟敢欺骗姐姐,快将门打开!”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接着,“你若不开门,不出一日,你会死在里面的,快放姐姐进去!”似乎想到了什么,停顿片刻,又道:“你俩是不是在里面快活了,姐姐告诉你,即使你们能熬过今日,若是不开这门,在里面也会饿死的,快开门,姐姐放了你们就是了!”‘咚咚!’又是一阵撞击传来,显然荀清柔非常气愤了。

无障也不知该当如何,荀清柔显然是骗他的,怎会放了他们,可若是不开门,又无办法逃脱,唯一的可能,只有解了秦陌瑶的春毒,才有能力与荀清柔抵抗,逃脱这里,可在无障的内心深处,对于感情的事情是很自卑的,因为他活不久,夏可心的选择是对的,婉娇将来也必然会伤心。

“小心肝,我知道你在门后听着,快把门打开,姐姐疼你,今后不会再伤害你了,也不会容忍别人伤害你,姐姐说到做到,你想要去哪里,姐姐就陪你到哪里,你看好不好?”声音如涕如述,令人向往。

“小心肝,快让放姐姐进去吧,否则‘硝石板’来啦,可就麻烦了,她可比姐姐凶多了,还有那些名门正派,他们都想得到什么秘籍,绝不会放过你的,姐姐知道你什么都没有,若是有了,你怎会落到她的手中,姐姐虽然名声不好,但从今往后,姐姐一定会洗心革面的,不再胡作非为。”

无障听到此,心确实动了一下,但身体没有动,谎言总是听着很美,真心的话也会变成谎言,这个世界,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只有时刻冷静才能识破周遭。

“那个秦姑娘是冷慕雪的女儿,‘硝石板’对冷慕雪恨之入骨,若是她再落到‘硝石板’的手中,会让她身败名裂而亡,‘硝石板’向我要仙药,想必就是为此,你若想救她,就快点开门。”无障已对这事了解大概,荀清柔说的一点都不差。

“咚咚!”又是连续几声撞击,“你再不开门,姐姐可就不理你走啦!”过了许久,确实没有了声音,但心又开始乱了起来。

这时,屋内传来了即柔弱又充满渴望的声音,“快过来救我!”

第六十五章、佳人如梦不可期

听到这召唤,无障浑身一震,那是何等心意,他心里自是清楚,望着顶部那林立错乱的钟乳石,幽幽明亮,不可逾越。

他不敢过去,他怕去了之后,会后悔,他又不得不过去,若是不过去,她会死,活着和失去,哪个更重要?

那个庐山的弟子奋不顾身要救她,痴情可鉴,还有常不余,早已一见钟情,他们就如同小师妹和大师兄,都很般配,她可以美好地活着,而他是一个活不起的人,注定孑然一生,又怎能破坏她的美好。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声音即是哀怨,又是哀求,令人哀怜。

无障内心纠缠,思绪飞转,“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想到自己吃了那药,起初也是神志迷幻,周身火热难耐,可听到她的呼喊却突然清醒过来,难道是心神可以控制那春毒,想到此,开口道:“你守住心门,驱除杂念,凝神静气,试试看!”

片刻后,传来虚弱无力的声音,“我已经试过了,没用的!”

无障说出口后,就觉不是了,她修行那么多年,凝神静气太简单不过,怎会不及他,“难道是因为我这特异的体质,毫无真气的缘故?”可转念一想,如何散尽尚且不论,真气如若散尽,那她就形同废人了,“难道真的需要那样吗?”无障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了,心念一横,“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慢慢走近房屋,心跳开始加速,莫名的恐慌起来。

将到门口,房屋没有门,向里望去,光线很昏暗,房屋另有房屋,两边分开,数量很多,望不到尽头,无障忽然想到,这里其实是墓穴,苗疆地区有这样的葬俗,将死者放到石洞中安葬,能凿建如此之大的墓穴,定然是显赫的家族。

无障在第一个房间内,就见到了软软躺在白玉石棺中的娇躯,粉红色的衣衫浸湿,香汗淋漓,面颊红晕带晶珠,秀色可餐,忧怨双眼含泪花,楚楚动人,朱唇似无力,似抱怨,似欢愉,似火焰。

玉指抓着石棺沿,更胜白玉,欲要起身,却瘫软无力,柔声哀求道:“我好热,快将我抱出去!”

无障能体会到他的感受,心中怜痛,不再犹豫,上前伸手,扶起秦陌瑶,手触及到她的玉颈,滚热烫手,扶起后,将软玉费力地抱了出来。

秦陌瑶被这一抱,登时电遍周身,浑身颤栗,张开玉臂,将无障抱住,兰气滚热,“抱紧我!”早已神志颠倒了。

无障将其揽入怀中,抱紧不住颤抖的娇躯。

秦陌瑶轻声道:“还是很热!”欲要解下衣衫。

无障紧皱眉头,按住那花边襦裙,苦苦思索,回想着让自己清醒的细节,忽然想到,在水中会不会能缓解这春毒。

想到此,抱起秦陌瑶,气喘吁吁向屋外走出,来到水池中,将秦陌瑶放到水里,秦陌瑶抓着无障不放,无障只好一同坐入水中。

“没用的,救我!”香唇慵懒无力,玉靥驼红,汗珠剔透,娇艳欲滴,气若兰馨,丝丝缕缕,牵动着无障的心弦。

无障闭上了眼睛,心中叹息道:“难道这是命中注定的吗?我与她有此一劫,不渡则死,渡则生,留下永伤。”自命微薄,不能给任何人带来幸福,若是……,无疑是在糟蹋怀中的纯洁,怎能忍心。

两片火热的花瓣亲吻着无障的嘴唇,无障睁开双眼,看到了一双迷离颤抖的长长睫毛,佳人如梦,近在咫尺,如何不心动,那夜的初吻,怎不能刻骨铭心,永生难忘,那在洞中牵着他的温手,何曾没将他带入迷茫之中,可越是如此,就越不敢触碰她,胆怯、踌躇、温香、罪恶乱作一团。

“你要支撑住,我再想想办法。”无障捧着玉靥,轻轻推开,低声道。

“可是我已经支撑不住啦!”泪水涟涟,柔媚娇艳,声音磁沙似魔魅仙音,摄人魂魄,又含迷惑哀叹,令无障痛恨自责,直想要坠入地狱,万劫不复。

粉红的襦裙脱落到了水中,圣洁的亵衣也被纤手柔弱敞开,娇喘吁吁,起伏跌宕。

无障心如鹿撞,本可阻止,却浑身麻木,阻止不得。

秦陌瑶的穴道虽自行解开,但荀清柔给她服下的药,使她浑身酥麻无力,火焰澎湃,神志模糊,即便如此,在她的脑中有一丝是澄清的,此刻抱着她的人的那颗心,就是她想要得到的。

听着荀清柔在外面戏弄着他,她的心不知为何酸楚无力,听到他咬伤荀清柔,她的心不知为何酣畅淋漓,他巧妙支走荀清柔,她的心不知为何激动欢愉,可是他竟然在屋外不知在做什么,一如既往的那样的冷静,难道他的心真是“别无它意吗?”

但无障终究是来救她了,明知道他也许在不久的将来离开人世,但在这一刻,她也想要夺走他的片片温存,哪怕将来会留下无尽的思愁,她也要守着直到百年之后,在或者,随他而去,不再眷恋世俗。

“我活不久的!”声音平淡沉静,直入秦陌瑶心肺,可这哪里能阻挡得了那炙热的火焰。

秦陌瑶娇喘呻吟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直到死去。”纤手弄火,欲要拨开无障的衣衫。

无障握住纤手,望着娇媚佳人,微微道:“我会想出办法的!”

“办法就是你快救我!”不知何来的力气,竟然将无障的衣衫脱了下来,紧接着,紧紧抱住,肆意狂吻。

鲜艳的花朵在水面,浮浮沉沉,上面的水珠,闪烁不定,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还有多久了。

“咚咚!”声音从石门外再次传了进来,许是荀清柔又回来了,无障欲要过去静听,却被秦陌瑶素臂抱紧。

“小心肝,有人来了,千万不要出来!”声音不大,却也能听清楚。

无障心想:“若是来了好心人,也许他们会有办法震住她身上的春毒不发作。”可转念一想,能来这里的人,哪里有好心人,望了望怀中娇滴滴的人儿,心中悲切凄凉。

“快救我!”嘤咛诉求。

“疼痛能否缓解那春毒呢?”无障忽然想到了自己不受春毒驱使,也许就是因为那身体的疼痛,可是如何让她如同自己一样,浑身剧痛呢?

想要去抓疼怀中人儿,手指触及滑润温香的玉背时,却狠不下心来了,他身体里的剧痛是别人没有过的,他早已习惯了,即使抓痛她了,那疼痛又怎能同他相比,更何况,他怎么舍得。

重重火焰肆虐蔓延着秦陌瑶全身,脑中响雷连连,轰鸣不绝,她已不顾一切。

……

“好像是在这里!”石门外传进来另一位女人的声音,无障听出是萧玉甄。

“你不会看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应该是平清觉。

“那妖女身上的气味,我还是能闻出来的,这里很浓!”‘我’也不说成‘本宫’了。

若是无障一人,他一定会选择当即打开门出去的,但眼下有秦陌瑶在,若是出去了,萧玉甄不但不会救她,反而会幸灾乐祸,加倍折磨她,即便有平清觉在,能出手也未必会出手相助,当时,平清觉回头看秦陌瑶的时候,那眼神无障感知到了。

让萧玉甄带走秦陌瑶,也许对秦陌瑶是冷慕雪的女儿信了大半,若真是那样,平清觉会如何?那秦陌瑶的命又握在别人的手中,眼下是绝不能打开的。

“这颗凸起的石笋似乎与别处不同,难道是机关?”平清觉疑心道。

“试试看,也许她就躲在石壁里面……”

“按动不开,似乎不是,我劈开试试!”

“砰!”的一声传了进来,石门未动,沉寂后,“你的内力明显不足,与江元决斗定然是受了不小的内伤吧,快服下这颗丹药,恢复伤势。”萧玉甄急切心疼道。

“你又想用这药来欺骗我!”声音中带着冷漠。

……

“你的心就如此之冷吗?那夜之后,我苦苦等你这么多年,你还不知我的心吗,你就真喜欢那个抛弃你的贱人吗?”酸苦、抱怨、渴望、哀求。

“她没有抛弃我,是我对不起她,我也对不起你,这也是我不愿见你的原因!”

“哼!你来此是回忆当年吧,你记得那日,我记得那夜,这么多年你仍忘不了她吗,我哪点儿不如她?”

“你哪点都比她好,可是我的心已经随她而去了,你就当我死了吧!”

……

秦陌瑶无力道:“我会死的!”兰气如泣,仙音如醉。

无障的嘴唇被贝齿痛咬着,血流了出来,沸腾周身。

第六十六章、我见青山多妩媚

“究竟是为何,值得你如此待我?”平清觉叹息问道。

过往遭遭,历历在目,思绪如潮,不吐不快。

“说起来快三十多年了,你知道鲁国何时被灭的吧,我的娘亲就是鲁国的公主,那时我只有六岁,楚考烈王灭我鲁之时,我的父亲战死沙场,我和娘亲被俘虏,那个带队的将军性冷,见我娘亲貌美欲要纳我娘为妾,娘是堂堂鲁国公主怎肯顺从,那个冷将军就以我为威胁,若是不顺从,就将我摔死,被逼无奈,为了让我活着,娘跟他去了汾上,我也被带了去,可到了他的家中之后,我和娘亲受尽他家人的欺辱刁难,他们把我叫成‘野种’,他的妻想方设法赶我们走,多次暗地里要害死我,那个恶毒的女人就是冷慕雪的娘,那个贱人比我大三岁,不是把我推到井中,就是把我带到荒山中偷偷跑了,哼,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如此恨她了吧,她的那双看似很无辜的眼睛,化成灰我都认得!”萧玉甄冷冷道。

“她不会是那样的,她那时不懂事,一定是受到大人的唆使!”

“这重要吗?她那时已经九岁了,什么事不懂,你喜欢的只是你的想象,她可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完美!”

……

“每次娘亲都独自一人,寻遍巷里巷外、荒山野岭,每一个角落,即使有人看到了我,也不会告诉娘亲我在哪里!”语气有些哽咽。

“我的脚踝曾被野狗咬过,我不喊疼,掉到枯井中,摔断了腿,连续几天,饥饿难耐,我没有哭喊过,因为那些都是无力的,这个世上只有娘亲一个人,会寻我,会救我,别人听不到,她每次都会寻到我,我能活过来,我的命是不是很硬!”

“不到一年,那个冷将军与秦军交战,被箭射死,那个恶毒的女人,就将我和娘亲卖到了青楼,娘亲怎能忍受这等耻辱,带着我逃走多次,可每次都被抓了回去,痛打一顿,最后将我也关了起来,不让娘亲见我,整个汾上的人都知道娘亲是鲁国的公主,那些男人以学习‘周礼’为由,百般凌辱娘亲,哼,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毒死全城百姓,让那个地方变成鬼城了吧!”

“娘亲见不到我,以为我死了,她伤心过后,悬梁自尽,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被卷在草席中扔到了河水里,我依然没有哭泣,因为不会有人再看到了,我在青楼里,端茶送酒,为了活着,她们留着我,是待我长大。”

……

“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位青年剑客,他一口可以喝下一坛子酒,能把整个巷子里的酒都喝光,他看到我捧着酒坛子,给他送酒,累得满头是汗,笑道:‘小妹妹,辛苦了!’,他的微笑是那样的迷人,如同拨开乌云的阳光,我道:‘不辛苦,我今天可以得到好多钱了!’,他笑问道:‘你要钱做什么?’,我趴在他耳边,悄悄告诉他:‘离开这里。’,他眉头一皱,问道:‘你的家人呢?’,他可能以为我是附近出来打杂的小女孩,才这样问道,我低声告诉他,‘都死了,我是被卖到这里的!’,他打量着我,忽然笑道:‘要想离开这里何须用钱,我现在就可以带你飞走!’,我踌躇问道:‘你是好人吗?’当时我问这话真傻,谁会说自己是坏人,他听后一怔,之后笑道:‘我是坏人,我带你去做坏事,你敢不敢!’当时我以为坏事就是那种事,况且到那里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后来才知道他是把巷子里的酒都喝光了,只剩那个青楼里的酒才来到那里,我先是有些愤怒,可后来是羞涩,低声问道:‘你会一生待我好吗?’,他听后哈哈大笑:‘小妹妹,你想哪里去啦,我带你去杀人!’,我一听,吓了一跳,‘杀人!’,他笑问道:‘你敢不敢?’我略思片刻道:‘只要能离开这里,有什么不敢的!’他道:‘好,有胆量!’毫不犹豫将我抱在怀中,身体一纵,就真的飞出了窗外,我当时心道:‘坏了,这不是跳楼吗!’闭上眼睛,将头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过了许久,才轻轻落地,我才知道他真的会飞,可我不想睁开眼睛啦,我那时已经迷恋他身上,那令人陶醉的酒气了,那个时间,真的好短暂,他抱着我飞,抱着我离开那个令人憎恨的地方,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他!”

“他只一剑,就将那些修道之人击飞,真的很刺激,原来杀人是那样痛快的事情,真想一辈子跟着他去做坏事!”

“他把我交给了苗疆的茶马商,我真的好伤心,可他就像风一样,一闪就飞走了,再也找不到啦!”

……

“长生诀,许多门派为了它都来到了这里,我那时来到这里,也是为了长生诀,隐隐觉得他会来到这里,人群中我真的找到了他,依旧那样迷人,依旧那样豪气,原来他就是‘斗酒剑神’,我应该早已猜到的,就是你,可是你身旁有了那个贱人,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喜欢上她,你们都是名门正派,而我是邪教,你们都距离我很远,你没有看我一眼,我真的很失落。”

“见那夜你被那个贱人拒绝,伤心喝酒,才一坛子酒,你就醉了,丢失了笑容,我真的为你难过,真想去杀了她,可我心中却是窃喜,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我走到你身边跟你喝酒,你不知道我是谁,在酒中下了药,你浑然不觉,将你带到那个溶洞内,心里想着,你只要忘了她就好,只要你不再伤心就好,可是你口中念着的,却是那个贱人的名字,把我当成了她,你念了整整一天一夜,我心痛了一天一夜,心想慢慢会好的,当你见到我为你一片痴心的时候,会爱上我,忘了她,可没想到……”

……

“当那个贱人找来的时候,你见到了她,就清醒了,置我于不顾,连一眼都没有看我,去追她了,一去不再复返。”

“我知道那是我一厢情愿,你当时是被药所制,不能自己,你不来找我,我不怪你,只要你不恨我就好,谁让我如此痴情呢。”

“你这又是何苦呢?”平清觉叹息道。

“那个贱人既然拒绝了你,为何还要回来,她跳崖是她咎由自取,她没有死,那个孽种,就是她和别人生的,她要让你痛苦一生!”

“不是那样的,我不相信!”平清觉痛苦道。

……

石门外萧玉甄如决提般诉说着,无障心如乱麻一样纠缠在一起,心想:“若是在这样犹豫下去,她将七窍流血而亡,绝对活不成,我怎能狠下心来,让她就这样痛苦死去,只要在进一步,她就可以活下去,这已经是命中注定的,形势所逼,顺理成章,况且怎能不为她心动,她那夜逃走之时,要带我一起逃走,那时的心很幸福,很激动。”

“可是……她终究没有坚持带我走,她的选择是对的,谁都是现实的,现她被春毒所制,精神恍惚,我乘人之危,什么都给予不了她,只能一走了之,我给她留下的是什么?”

“快……快救我!”秦梦瑶呢喃诉求着,那玉颊绯红似火,纠缠着一个灵魂。

“想办法!这不是唯一的出入!”无障叮嘱着自己,思绪迸射开来,久久寻不到方向,但他决不会就这样被命运捉弄。

……

一阵冰凉滑至面颊,无障心中一动,低头看着娇容,见她的唇上有他的血迹,“血!”无障猛然想起。

回忆电光火石般涌入无障脑海,那榕树下的那只蜈蚣精,毒死的那只吊睛白虎,青阳给他服下的毒药,常羊山中的迷雾,萧玉甄的化气软筋散,包括吃下所有的药都没有太大的效果,这些都说明了他的血液与常人不同,这也是他为什么能抵抗住这春毒的原因。

“若是她喝下我的血,会不会也能解了那春毒呢?可是我的血连那只白虎都能毒死,定然是有着剧毒,她喝下后,会不会毒发而亡呢?……那样反而却害了她,倒不如……”无障又开始迟疑了。

“难道你心中就真的没有我吗?”浅淡春山微蹙,眼中忧怨茫茫望着无障,娇喘吁吁道。

“我……”无障不知如何回答,滞住了。

“受不住了,你杀了我吧!”秦陌瑶嗔声央求道。

……

无障缓缓道:“好,我这就杀了你,我的血有着剧毒,可以毒死一只白虎,你喝下后,很快就会毒发而亡,你死了之后,我也不走了,我们都死在这里!”咬断手腕上的血管,鲜血流出,呈于秦陌瑶唇边。

第六十七章、青山见我何如是

秦陌瑶紧闭美眸,泪水从眼角飞溅,张开薄唇皓齿,痛吸那手臂上涌出的鲜血,气息哽咽,玉体不住颤抖,欲要将那血全吸到心肺中。

过了很久,无障淡淡道:“够了,不要在吸了。”欲要收回手臂,可是被那纤手抓得死死的,无障一阵眩晕。

“你不会死的,那毒很快就会解的,你应该已经清楚了。”无障无力道。

秦陌瑶停住了,泪水也停住了,甚至停住了心跳,她的颤抖不是热,而是冷,冷得浑身颤栗,轻轻地松开了口,松开了手,那双忧怨的眼睛慢慢睁开,转而冷冷的看向无障那双清澈迷离的眼睛。

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还能得到什么,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有变,毒解了,心冷了,臂上的守宫砂是鲜红的,这里的光线是酸苦的,“他又救了我,毫发未损,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他!”

无障缓缓起身,咳嗽了几声,穿好衣衫,蹒跚走出水池,来到石门处,倚门而坐,捂着手腕,闭目静思,虚弱到了极致。

秦陌瑶瘫软仰卧在水池的鲜花丛中,玉体比那鲜花还要美艳,眼睛睁睁看着洞顶上那钟乳石所发出的淡淡润光,忽然,格格长笑,片刻后,又纵声哭泣。

无障后来想到了秦陌瑶咬伤他嘴唇的时候,就已经吸允一些血液了,若是中毒,早就应该发作了,也许是以毒攻毒的缘故,这也是他没让秦陌瑶吸食太多的原因,而且,通过对秦陌瑶言语和神态的判断,血液已经奏效了。

他没心思去想那只白虎是如何死的。

他知道他伤了秦陌瑶的心。

也许谁也不懂得,什么是情。

……

“若是她还活着你该怎么办?”萧玉甄沉声问道。

“她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她跳下了山崖,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平息后,缓缓道:“我那时年轻气盛,挑战天下各派高手,她的师父曾经败在我的剑下,我也是在那时认识的她,她的剑挡住了我的剑,是唯一个能挡住我剑的人,不是因为她的修为高,而是我的剑意没了,她的师父对此耿耿于怀,不让她接近我,她一直不说,可那夜我要带她去杀韩笑庭,夺取《长生诀》,与她做一对神仙眷侣,她听后,竟然拒绝了我。”

“当时我都听到了!他们都计划好了,他们怕你去了,他们就得不到了,可是你没去,他们也得不到!”萧玉甄开口道。

“那是她师父逼迫她才那么说的,可是我竟然什么都没有想,只知道她不喜欢我,她回来寻我,定然是想跟我一起走,我竟然一夜都等不了她。”

“事情很快就会水露石出,她还活着,你要相信我的判断,我们只要找到那个‘孽种’,她就会现身,还有那个小子得到了《长生诀》,只要你想,我们可以……”

“那个小子,聪明伶俐,也许他是骗你的,他若得了《长生诀》为什么自己不修炼,况且他不会活的太久了,若是找到他,将他放了吧!”

“为了他,我的命都差点搭进去,他若是骗我,我绝不会留他的!”

……

“长生诀!”无障在精神恍惚中,心里默念着,若是交不出它,萧玉甄也不会放过他了,只有编造得天衣无缝,才能过了这一关。

秦陌瑶不知何时已经穿好了衣衫,手里持着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是无障给他的,被荀清柔放在袋子里,现在她从屋内的袋子拿了出来,一步一步逼近门口处的无障。

匕首的寒光映照在无障的脸上,不住的颤抖着,那双忧怨的眼睛冷森森。

“若要杀我,何须用匕首。”无障闭着眼睛微弱吁吁道,昏迷中感受到了杀气。

“我想看看,你有没有心!”秦梦瑶冷冷虚弱道,面色煞白。

无障长吁一口气,“外面的人多的是,你又何必看我的心。”仍没睁开眼睛。

“我自幼就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什么事情都是我做选择,可遇见了你,我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啦,我没个选择啦!”语音颤动,眼角再次出现泪花。

“所以你应该离我远些,我是个不祥之人,我从出生就是了。”气喘吁吁道。

秦陌瑶缓缓坐到无障的腿上,用匕首拨开无障的胸膛,无障的胸膛露了出来,起伏不定,看着令人心酸。

刀尖轻滑无障的胸膛,“我得不到的,我就会亲手将它葬送,那世界上就没有啦,谁也不会得到。”秦梦瑶柔声细语说着,脸贴的很近,似乎享受着即将到口的美餐一般。

“可它必然存在过,它也必将会失去。”停顿片刻,又微弱道:“毕竟东流去,何怨在青山。”

‘滴答!’泪水滴在无障的胸膛上,这匕首怎能刺下,泪水如流,失魂落魄地起身,坐到石门的另一边,至此默默无语。

爱与恨本就是同根。

……

“我们在向里面找找去吧,这里的洞穴较多,那妖女定然是带着他们找个地方修炼去了,可千万不能让那个小子死了!”萧玉甄提高声音道。

脚步声逐渐远去,无障知道他们并未走远,外面沉寂了许久,也许是过了一个时辰,无障逐渐清醒,肚子咕噜噜的叫,站起身去,缓步向屋内走去,在左边的第一个房间的石棺中他找到了荀清柔的袋子,里面除了一些药材,就是一些女人的衣衫。

无障扫视四周,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是墓穴,那石门为何要设置一个反制的机关?

这里的温水池、发光的石笋、石桌、石凳,说明这里有人居住过,可居住在这阴暗潮湿的屋子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在这里修炼?

无障看着石棺内,里面同右边秦陌瑶原所处的石棺一样,是空的,都没有盖子,无障疑惑,沿着过道向里面走去,左右两边的第二个房间内也是如此,但是位置略有变化,继续走下去,下面的房间也是同样,共有十二间,里面都是石棺,只有一个石棺有盖子,盖子是在最后一个房间发现的,倚在石棺壁旁,半尺的厚度,是用稀有的黑玉制成,上面刻着符纹和上古文字,中心处有个拳头大小的圆孔,上面的东西显然被人取走了,圆孔四周刻着是八卦五行图。

细观棺材盖子上的上古文字,无障识得,‘千秋一梦,万世不朽。’

再结合十二口空棺材的位置,无障思虑出它是按照十二地支的规律排列的。

也就是说,住在这里的人,是按照一定的规律分时段,睡在这十二口石棺中,修真悟道,长生不死。

这里面没有尸骨,难道此人已飞升成仙?

无障继续观察这里面的房间,再无特别之处后,缓缓走了出来,见秦陌瑶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发呆,忧怨的双眼望着洞顶,无障又坐回了原处,静心思考着,如何才能出去。

……

“咚咚!”声音从石门外再次传了进来,“小心肝,快开门,他们才走……”

“妖女,看你还如何逃走!”萧玉甄冷声喊道。

……

回头一看,萧玉甄和平清觉已经堵在了洞口,无路可逃,荀清柔一脸无辜道:“哟,姐姐要抓妹妹做什么?”她在外面等了许久,总算才见两人离去,没想到他们又回来了。

萧玉甄格格笑道:“你说呢?”

“我真不知道啦,难道给姐姐仙药有问题?”荀清柔荡然笑道。

萧玉甄冷颜一紧,“少在这里给我装蒜,今天你不交出他们二人,本宫渡你升仙!”

荀清柔媚眼瞥着平清觉,媚声笑道:“哟,那妹妹可就怕了,若是我死啦,谁还会给姐姐仙药,与情郎做神仙眷侣。”

“少说废话!”衣袖一挥,飞出数枚飞镖,‘唰唰’射向荀清柔。

荀清柔娇躯一展,衣袂飘舞,媚态百生,尽数躲过,‘砰砰!’几声,飞镖嵌入石壁中。

“不敢啦,姐姐饶命,不是妹妹不交出他们,是那个小子狡猾,把我骗了出来,关在了外面,进不去了!”荀清柔见今天是逃不过去了,只能求饶道。

“果然在里面,你没对他们如何吧?”萧玉甄停住手,问道。

“妹妹给他们吃了仙药,他们定然是在里面颠龙倒凤,逍遥快活着呢!”荀清柔醋声道。

萧玉甄格格笑道:“看来你是没有得手啊,格格,只不过太便宜了那个孽种了!”

“什么!”于归舟惊叹道,带着庐山弟子从洞外走了进来,自从萧玉甄带走秦陌瑶之后,他心急如焚,后又从何必留的口中得知,他们二人又被人劫走了,他不知道劫走之人是好是坏,带着庐山弟子,四处搜寻踪迹,寻到了这里,在外面听到荀清柔的话后,他登时心如刀割,差点没喷出血来。

心急如焚的何止是他们,江元带着人随即赶到,千山老驼少了一只胳膊,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怒气未消,青阳与他相隔较远。

江元被平清觉击飞后,平清觉就消失不见,青阳等人回来禀告他们遇到的情况之后,江元带着他们也展开了搜索,定要捉到无障。

整个空间内来了这些人,只要有人在这里面动起手来,很难躲过刀光剑影,空气骤然紧张了起来,各自戒备,凝望着紧闭的石壁,各怀心思。

……

无障知道外面已经来了很多的人。

第六十八章、痴心变却陌人心

江元虽被平清觉击飞,受了不小的内伤,担在这空间内,实力仍不容小视,况且他们的人是最多的,江元呵呵笑道:“平清觉,我们又见面了!”

平清觉肃声道:“怎么你还想吃我一剑?”

江元笑道:“斗酒剑神的剑,老夫领教了,在这里打斗,我们谁都施展不开,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如若老夫告诉你一件事情的真相,你可否将那个小子交给老夫,我只要得到想要的东西就走,决不伤他一根毫毛!”

萧玉甄冷声道:“你休想,本宫绝不会让他落到你的手中!”

江元道:“你别急,你也一定会感兴趣的,是关于那个秦姑娘的身世!”

“你知道她还活着?”萧玉甄瞪着眼睛问道。

江元笑道:“这回感兴趣了吧,你若把那个小子交给老夫观察一番,你们就会回得知事情的真相,我们是否可以合作一次呢?”

萧玉甄秋波流转,略思片刻,道:“好,若是你胆敢使诈,我们定然不会放过你!”

江元呵呵笑道:“那是自然!”

荀清柔身影一闪,借机想要逃走,萧玉甄飞身挡住去路,幽黑短剑亮了出来,“还想跑!”

荀清柔只能停住,哀求道:“妹妹知道错了,以后绝不敢了,好在他们还没丢,就在里面,你们打开门就能抓到他们,这里没我的事了,放我走吧!”

萧玉甄冷声道:“若是打不开门,找不到他们,你休想离开这里!”

荀清柔叹息道:“若是能打开,我就不会被关在外面了,这门有千吨重,两边分开的,里面有个反制机关,一旦反制,在外面是很难打开的,他们若是不出来,我们在外面毫无办法,不过里面没有吃的,他们不出来,可就饿死啦。”

江元道:“老夫试试!”走到石笋前,运转周身真气,手掌一伸,‘噗!’的一声,手中的‘北冥阴火’玄化出一柄长剑,蓝焰刺眼,寒气袭人,所有的人都退到了后面去,怕被他的这一剑震伤,有人干脆捂起耳朵。

江元双手执剑,单脚奋力一踏,只见一道蓝色光辉向石壁射去,速度快到了极致,‘轰……’的一声隆隆巨响,震得整个空间剧烈震动,碎冰横飞,寒气扑面炸开,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也跟着飞了出来。

那个身影是江元,他被反震了回来,浑身如同散架了般,剧痛无比,险些又吐出一口血,好在他没有使出全力,内伤并未加重几分。

整个墙壁凝成厚厚的冰霜,如寒冬腊月的山冰,剑所击中的位置,劈出了三寸深的剑痕,足有一丈多长。

平清觉看着江元使出这一剑,没有言语,他先前劈的那一剑是劈在石笋上,将石笋削去半截,并未去劈这石壁,他也猜到了会有此结果。

荀清柔道:“这石门足有两丈厚,夹在山体中,你的神器虽然能断铁削铜,但劈在上面,力道全被山体吸收了,你如此劈下去,只怕劈开后,他们在里面也饿死了!”

萧玉甄问道:“你是如何发现的这个地方?这里面是用来做什么的?”

荀清柔道:“十多年前,我路过这里,见这里不错,就在此休息,睡到半夜的时候,就听‘轰隆’一声,这石壁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人影,穿着一身黑袍,发丝雪白,左边耳朵上带着一个铃铛,铃铛发出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江元惊呼道:“韩笑庭!”不少人都知道,韩笑庭就是当年突然冒出来的杀人魔王。

“我当时吓得不敢出声,以为是恶鬼,那人就如同幽灵一般,脚似乎不沾地面般,很快就出去了,后来我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是个瞎子,摆在他面前,竟没有发现我!”

江元思虑道:“原来如此,他眼睛竟然瞎了!”

“我怕那人再回来,寻到了那个机关,打开石门躲了进去,那里面有十二口空石棺,起初仍怀疑那人是个僵尸,在里面连续几天不敢出来,后来发觉那石棺似乎是用来修炼的,我的百花糕吃光了,那人也没有再回来过,以为他是个盗墓者,盗走了东西就不会回来,才从这里走出去,此后,我就知道这个地方,每次路过这里,我都在此休息。”

于归舟怒道:“妖女,若是秦姑娘有什么闪失,我与你没完!”心如焚火中烧。

荀清柔荡然笑道:“呦,秦姑娘有闪失也是她心甘情愿,与你何干,你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喜欢人家了吧,可是人家可曾喜欢你,再说,我认识你吗,你跟姐姐说没完。”

于归舟被荀清柔这样一回话,登时语顿,自觉失言,脸色涨红,心中酸楚不言而喻。

萧玉甄对于归舟格格笑道:“你们来此,是想来送死吗?还不给本宫滚远些!”

卫子游知道留在这里很危险,也不可能捞到什么好处,对反常的归舟低声道:“大师兄,我们走吧!”

于归舟思虑片刻后,心虽有不甘,但却也无可奈何,带着庐山弟子走出空间,却遇到龙泉带着嵩山弟子沿着溶洞寻了过来,彼此都熟识了,而且庐山飞涧真人与龙泉有过几面之缘,卫子游将里面的情况简单的介绍了一遍之后,两派守在空间外不远处,并没有冒然进到空间内。

空间内的人知龙泉等人在外面守望,也没理会,静观石壁,等待着无障二人饿得难以忍受,最终打开石门。

……

约过去了三时辰,不见石门打开,空间内寂然无声,有些人困得不行,偷打了几个盹。

青阳略皱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跟江元道:“江真人,我觉得这石壁有些蹊跷,我们刚来到这里时,这石壁上水流很大,可自从真人劈了这石门,结冰融化后,这石壁上流出的水,少了许多,那小子诡计多端,我怀疑他在里面做了手脚。”

江元手捋银须,思虑道:“你说的,老夫也发觉了,只是想必明白这和里面有什么联系,也许是我那一剑震出了裂缝,水也可能沿着裂缝下去的,不过还是提防着点为妙!”

‘哐啷’一声,空间内的人都听到了石壁发出了声响,荀清柔笑道:“看来他们是饿不行了,要出来了!”走到那半截石笋旁,准备要扭转。

空间内所有的人做好了准备,进去夺人。

荀清柔慢慢转动石笋,石壁真的缓缓向两边分开了。

可是,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竟然想不到眼下会是这样的一种情形。

只见白花花的水从石门中滚滚喷涌而出,如同海啸一般,奔腾咆哮,顷刻间,就将所有的人席卷进去,避无可避。

那巨浪带着不可抗拒的巨大冲击,将空间内所有的东西,都拍出了空间外,有几人竟然被飞腾而过的石棺击中,登时人事不省。

龙泉等人还在洞中等待,只听一声隆隆巨响,巨大水浪袭卷数人,咆哮灌来,竟也躲不开,卷了进去。

溶洞陡峭,骤然间灌满了急流后,水势越流越快,势不可挡,谁也稳不住身形,抓不住任何东西,身体被突起的石头和别人的肢体,撞得晕头转向,汹涌的水花,直向嗓子里钻,呼吸不得,耳中轰鸣不绝。

奔腾的水流狂泻许久,推着众人直至冲出洞口,才逐渐减势,几名高手此时才从水中飞溅而出,其余的人纷纷抓住了石头,稳住了身体,狂吐肺中灌进去的水。

那洞内本就有河流,急流冲出后,冲向山涧,山涧高百丈,下面是江流,青阳飞出急流稳住身形后,望着在水中快速滑行而过的石棺,突然喊道:“快截住那石棺!”

为时已晚,眼看着一个一个石棺,坠下瀑布。

萧玉甄等人都快速反应过来,无障定然是乘在这石棺中,随着急流冲了出来,坠下山涧,以此逃脱。

萧玉甄、平清觉、江元、青阳、何必留,二话不说,跟着石棺一起跳下山涧,他们这些人轻功卓越,百丈高的山涧难不倒他们,踏着凸出的岩石,各个如同飞燕一般,盘旋落下。

下面的江流不是很急,碧绿幽深,石棺‘砰砰!’落入水中,激起水花后,就再也不见。

旭日东升,天际火红,水面波光闪耀,两岸怪石嶙峋,河草青绿。

几人飘飘然落到水面之后,扫视水面许久,不见有人浮上来。

青阳又是第一个惊叹道:“我们又被他耍了!”仰望山涧,再回去已经是迟了。

……

石壁打开后,满空间的水顷刻间都涌了出去,很快就流的干净,石门还在嘀嗒掉落水滴,无障轻咳几声,缓步走了出来,衣衫仍是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面颊上更显脸白,一身疲惫。

身后,秦陌瑶面色恢复了许多,粉红色的花边襦裙紧贴着娇躯,曲线动人,不冷不热道:“我是不是又应该谢谢你!”

无障气喘道:“先别谢得太早,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们快点离开这里!”说着,就迈着步子走出空间。

秦陌瑶在其身后看着他,待他走出几步后,跟了出去。

无障是向着洞内深处走去,溶洞内湿滑,崎岖不平,无障滑倒多次,肘臂、膝盖多处划伤,血流了出来。

秦陌瑶跟在身后,也不去搀扶,她的身体恢复大半,只要上前架起无障,就可以在这溶洞中快行,但她没有那么做,只用忧怨的眼睛看着他。

第六十九章、情涯断魂复归路

无障发觉这洞内水池里的水是澄清的,想到了水池下面一定有泉流,于是来到水池中寻找,果然找到出水口和进水口,心生一计,进到屋内将荀清柔的袋子取了出来,当江元劈下那一剑的时候,门口一震剧烈震动,他趁机将出水口堵住,水面很快漫过水池,渐渐将地面覆盖,当水升过膝盖时,无障将那块黑玉石棺盖在水中,搬到了水池中掩好出水口,又趁着水还没没过石棺,将石棺依助浮力运到门口,这石棺很重,但体积较大,虽减少了许多重量,但无障推动起来却是很吃力,几欲让他虚脱,当推动第二口石棺的时候,秦陌瑶才站起身,什么话也没说,同他一起推动石棺,将十二口石棺全部堆在门口,过了很久,水面慢慢升了起来,两人抓着钟乳石壁,浮在水面上,随着水面逐渐上升,到最后,两人伸手就能碰到洞顶发光的石笋,整个空间灌满了水,无障感觉时机已到,扎入水下,将石门的反制开关打开,游到石屋后壁,等待外面将门打开。

无障不知这能否使他们逃脱,但给外面的人点颜色看看是必要的。

溶洞内岔口较多,光线昏暗,阴凉森森,石笋林立,怪石狰狞,宛如走在怪兽的腹脏之内,偶有毒虫,见到无障都远远的避开。

无障走到光秃岩石上的时候,再次滑倒,险些跌落一丈下的溪流中,紧忙抱住岩石,衣衫已经跌破,缓了许久之后,气喘吁吁道:“你就不要跟在我后面了,快点走吧,萧玉甄很快就会追来。”

秦陌瑶冷声道:“追来怕什么,有你在我就死不了!”

无障苦笑道:“我是如此废人,走路都走不好,怎值得你跟我置气,你快走吧,回到峨眉,你这么久没回去,她们一定很心急的。”

秦陌瑶轻哼一声,讽笑道:“你可不要再说你是个废人啦,你若是废人,那我是什么,我是个连废人都看不上的人,你是个高尚的人,面对诱惑竟然不动心,不占便宜,你的名声很快就会传出去,名垂千古,成为佳话,而我也会沾着你的光,成为一位吃了春毒都不想碰的女人,你保住了我的贞洁,还我一个美好的人生,我应该感谢你!”

无障咬牙爬起来,叹息道:“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你可以随便说,说我不是个正常人也可以,我不会在乎的。”继续向前走去。

秦陌瑶在身后盯着无障片刻后,格格笑道:“你的确不是个正常人!”继续跟在后面。

……

在洞中跌跌滑滑,无障走的很缓慢,但也行了将近半个时辰,发现刺眼光线从洞顶射了进来,前面仍然是望不到尽头的溶洞,无障眯起眼睛查看地势,那露出的洞顶只有一臂之宽,下面十几丈高的嶙峋石壁,沿着石壁可以从洞顶爬出去。

无障毫不犹豫走到石壁下,开始向上攀爬,动作很缓慢,不过他爬这个确实比走这路面要容易,因为他攀爬了八年,他想起了紫檀师父,更想那只熟山鸡。

秦陌瑶依然跟在身后,直至爬出洞外,无障一出洞外,就躺在出口旁,大口大口的喘气,仰望这刺眼的蓝天白云,秦陌瑶负手而立,向四周观望,恍如隔世,微风拂过,衣袂飘动,青丝柔绵。

四周群山跌宕,沟壑纵横,飞鸟翱翔,树木苍翠,不远处就是一座高耸的悬崖,殉情崖,崖下是一条深深的裂谷,犹如大地的伤口一般,赤鳞沧桑,他们竟然又出现在十万大山的入口处。

秦陌瑶轻声念叨:“殉情崖,断魂谷!”不知是感慨还是忧怨。

无障仰倒在地,久不起身,开口道:“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的,我之所以爬出来,就是想透透气,一会他们会来接我,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你走吧!”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秦陌瑶看着无障,呵的一笑道:“我带你飞下这断魂谷如何?”

无障坐了起来道:“未尝不是一个妙计,不过太过凶险,就怕摔不死,缺胳膊少腿可就不好了。”

秦陌瑶低头问道:“你求我,带你离开这里?”

无障站起身,慢慢向殉情崖走去,淡淡说道:“我从不求人,你快走吧,他们已经来了!”

只听山下有人喊道:“他们在哪里!”

几个人影快速追了过来,是嵩山和庐山的人,龙泉身形最快,健步如飞,片刻后就追到无障身后,手掌一伸,紧紧抓住无障的胳膊,呵呵笑道:“小道友,请留步,老夫有话问你。”

无障行动不得,平静道:“真人已经问过,在下已经回答,还有何事不明?”

龙泉笑道:“形势所逼,言不由衷,老夫自是理解,你大可放心,老夫可保障你的安全。”

……

这时,于归舟、常不余等人也追到,来到秦陌瑶身前,两人同时急切问道:“秦姑娘,你没事吧?”说完,两人斜视一眼,颇为尴尬,又颇为敌视,转眼仔细打量着秦陌瑶,恨不得拔开衣袖,去看臂上的守宫砂。

秦陌瑶淡淡道:“我没事!”神态恢复如常,楚楚动人。

听到秦陌瑶的回答,二人心中稍安,但仍是不明他们是如何解掉春毒,‘没事’究竟是何意,那种事情又不便直言相问,只能强忍,常不余转眼看向无障,恨不得要将无障杀了来泄愤。

于归舟对秦陌瑶抱拳道:“此地不宜久留,在下护送秦姑娘离开!”

常不余道:“有我们嵩山在,何劳你们费心!”

……

“本宫倒是要看看,你如何才能保证他的安全?”说话之间,萧玉甄、平清觉、江元等人已经来到眼前。

于归舟等人亮出长剑,护在秦陌瑶身前,冷视萧玉甄。

江元呵呵笑道:“龙泉,你识相就将那小子交给老夫,你是带不走的!”

龙泉眼扫四周,见他们已被围住,后方是那石崖,冷笑道:“现在他在我的手上,自然是我问完了,再交给你们,你们不要逼的太近!”

江元笑道:“那小子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就不要妄想了,丢了性命,可就得不偿失了。”

龙泉笑道:“他有你们想要的东西,难道就没有我们失去的东西吗?”

江元道:“这个好办,只要你将那个小子交给老夫,我们这位‘鬼眼’道友一查便知,你大可放心,他在施术时,会将他洞察到的,都叙述出来,不会隐瞒。”

龙泉见眼下形势,江元与萧玉甄联手,他很难带走无障,若是无障真不知道什么秘法,他的确得不偿失,倒不如顺水推舟,卖个人情,况且无障嘴紧,他也不一定能问出来,若是让那位‘鬼眼’查看,也许能得知事情的真相,想到此,呵呵笑道:“那好,我就信你一次!”手臂一推,将无障推飞过去。

江元飞身而起,将无障接住,缓缓落地,摇头笑道:“若是再查不出来,那可就埋在土里了!”

平清觉在一旁沉声道:“你可要记住你说过的话!”

江元笑道:“剑神,也请放心,老夫说到做到!”点中无障穴道,按倒在地。

此时,先前那些人基本上又都赶了过来,而且,百越帮的六名长老带着一百多穿着奇装异服的人赶了过来,这一百多人是接到萧玉甄的命令后,紧急召集的。

来到萧玉甄身前,跪倒一片,齐声道:“我们护驾来迟,圣母恕罪!”

萧玉甄格格笑道:“还算及时,平身吧!”百越帮众起身后,站到圣母身后,将各派围在当中。

那位‘鬼眼’道人,下颚有颗黑痣,黑痣上长着一撮黑毛,他揪着黑毛,笑呵呵走到无障身前,站着与无障坐着,眼睛正好能平视。

事已至此,无障无能为力,所有的目光都齐聚在他的身上,没有一个人会关心他的安危,此刻心中反而清净许多,什么也不想了,索性就让眼前这红眼道人去查吧。

鬼眼道人双手结印,嘴中也不知念咒什么法决,就如同一群苍蝇嗡嗡不停,片刻后,那双眼睛血红一片,似魔化了般,森森可怖。

‘噗’的一声,一道红光射入到无障那双清丽的眼中,四只眼睛同时闭上了,之后,无障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如同在睡梦中一样安逸。

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名少女的呼喊:“无障!”

寻声望去,只见一名穿着淡黄衣衫的清丽少女,眼含热泪,貌美如花,带着五人欲要冲过来,被百越帮众阻拦,无法靠近,身旁是一名剑眉星目的伟健男子,眼中放射凶光。

他们就是华山弟子,夏可心、白浩天等人。

……

自从无障被青阳带走后,白浩天也离开了华山,夏可心安葬好父亲,带着四名华山弟子四处搜寻这二人的踪迹,无意之间听到,有位毫无修为的人解开了刑天封印,落到了萧玉甄的手中,听其描述的这个人很像无障,于是赶向此地,没曾想在路途中遇见了,也听到消息,欲要救无障的大师兄。

白浩天心中怎能没有小师妹,怎能忘记师父的养育之恩,只是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世而已,在师弟的劝说下,一路上,两人的关系逐渐缓和。

……

可眼前如此多的人,如此多的高手在,华山弟子根本无法接近无障,更别说去救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无障被那侏儒人施法。

……

夏可心的呼喊,无障听不见了!

……

秦陌瑶定睛看向夏可心,从那焦急的眼神中她看出了,女人的心思,心中忧怨越来越深。

第七十章、故技重施交彩石

白浩天看见无障身前的青阳,恨不得上前与之拼命,但见他周围有诸多高手在,他那么做无疑是在送死,只能强忍仇恨,待到以后寻求机会了。

青阳看了一眼人群外围的白浩天,没有理会,继续关注眼前的无障和鬼眼道人。

身前一名苍山弟子听夏可心哭嚷,不耐烦道:“他不会死的,只是在探知他的记忆而已,你不要在这里哭哭啼啼,否则我们只有请你们离开了。”

夏可心气愤,欲要拔剑,被白浩天按住,白浩天沉声道:“眼下情形,不能意气用事,我们耐心等待,看看他们要对十三做什么,再寻求机会相救。”

夏可心泪流满面,泣声道:“他是为了救我们才落得如此地步,我们拼死也要救他,他这样会死的。”

白浩天紧锁眉头,黯然道:“是,这我都知道。”

……

不久后,那鬼眼道人的‘嗡嗡’声骤然加大,听之令人脑涨,眉头紧皱,头发都跟着竖了起来,如同蒲公英一般。

秦陌瑶心中不安,若是无障被探知记忆,那他们在洞内的事情会不会被那个侏儒人看到呢,若是那样的话,她只有跳下这殉情崖了,她隐隐开始后悔,在洞中没有将无障杀死。

现萧玉甄的手下人最多,又有平清觉在,要夺回无障轻而易举,但江元提出的条件太重要了,平清觉浪迹天涯,心灰意冷,皆因内心愧疚,若是得知冷慕雪的下落,证明她的判断是对的,那平清觉就会彻底放下心中的自责,甚至可能转变成对冷慕雪的仇恨,到那时,是不是就可以得到他的心了呢?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无障,看着鬼眼道人,听着‘嗡嗡’之音,等待着结果。

鬼眼道人汗流浃背,脸上留下的汗,顺着下颚的那撮黑毛往下滴,突然身体一颤,睁大血红双眼,止住‘嗡嗡’声,似乎发现了什么般,惊悚万分。

紧接着,双手飞快结印,周身真气鼓舞,右脚奋力瞪着地面,支撑着身体,双眼放射火红光芒,厚厚的嘴唇不住的颤抖,似乎欲要挣脱着什么。

众人定睛观察,不明所以,江元见过鬼眼施法多次,探知不少秘密,屡建奇功,即使遇见修为高深之人,也从未见过鬼眼有此异常举动,这种法术最忌讳别人打扰,眼下又不能相问,只能静观其变。

鬼眼脸色青黑,不停抽搐,极为痛苦,身体向后倾斜,两只脚瞪着地面咯吱作响,真气不断向外震荡,尘土飞泄。

江元按耐不住,开口问道:“可有结果?”他如此问是想问鬼眼发生了什么突变,只是人多面前,不能直言。

鬼眼似乎听不见江元的话,那双红色眼珠子,似乎要被拉了出来般,忽然,‘噗噔’一声,双膝重重点地,跪在无障身前,双手支撑着地面,本就矮小,这一跪下后,更是短了半截,奋力昂首,状如拉紧缰绳的马,不过倒像条犬。

终于长啸一声,“饶恕我吧!”,语音刚落,‘噗’的一声,那对红红的眼珠炸裂开来,溅出鲜血,鬼眼仰倒在地,飞出丈外。

众人张口结舌,按理说,无障毫无修为,鬼眼应该轻而易举探知记忆,却没想会是如此结果。

江元见眼眶镂空,鲜血直冒的鬼眼,急迫问道:“什么情况?”

鬼眼浑身颤抖不止,惊恐道:“妖孽!……”突然飞身而起,向着殉情崖狂奔而去,待众人反应过来时,急忙喊道:“别跑,前面是悬崖!”但为时已晚,那矮小的身躯已经坠下悬崖。

众人目瞪口呆,无法接受他们看到的惊变,看鬼眼的状态很似走火入魔,但似乎又不像,倒像是被可怕的‘妖孽’吞噬了魂识,导致双眼爆裂,精神崩溃,可众人都很清楚,无障始终未动,他也不可能施展出法术来,又怎会吞噬他的魂识,难道在无障的记忆中,看见过恶魔,将鬼眼吓疯癫了,若是如此,那个恶魔很可能就是刑天,那就说明,解开封印之时,无障见过刑天,刑天还活着,但若是活着,去了哪里了,总之,这问题谁也想不通。

众目之下,无障缓缓睁开那双清丽的眼睛,平静如初。

“无障!”急切又熟悉的呼喊传了过来。

无障寻声望去,见是小师妹挥剑冲了过来,身后还有大师兄等华山弟子,眼中闪过一丝温暖,但随即变为茫然,他们来此,又给他添加一个抉择,又要故技重施了。

青阳等人已经飞身冲了过去,将华山弟子围住,杀在一起,华山弟子哪里是青阳等人的对手,几招过后,白浩天由于被青阳牵制,护救夏可心不及时,夏可心被何必留擒住,夺命钩已抵在夏可心的后心,威胁华山弟子放下武器,白浩天等人只能束手就擒,带到了江元身前。

这突然插进来的战斗,并未引起众人太多的注意,众人仍处在方才的惊愕之中。

江元向青阳问道:“你抓他们做什么?”

青阳呵呵笑道:“真人有所不知,这几人是这小子的师兄妹,以他们为威胁,这小子嘴再紧,再狡猾,也必然会说出五色石的下落!”

江元手捋银须,笑道:“真是天助我们,鬼眼已死,正愁问不出来,你这真是大功一件!”

萧玉甄冷哼一声道:“你不是说只要观察一番就将这小子归还给本宫,告知真相,这观察也观察了,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们了。”

江元笑道:“老夫也没想到会出现如此情况,再容老夫问问这小子,过后,老夫必然道出真相!”

夏可心泪流满面,泣声对无障道:“是我们无能,救不出你!”

无障道:“见到你们在一起,我很高兴,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他们奈何不了我,你们今后也不必寻我,回华山之后,替我在师父坟前祭拜,只是师父的遗命未必会完成了,但只要我活着,我会努力去做的!”转而,对萧玉甄道:“圣母说过在回到苍山前,要保证我的安全,不会将我交给他们,可眼下这算不算交给了他们呢?”

萧玉甄心中有愧,嘴上却不承认,“他们只是向你询问那石头的下落,并未伤害你,本宫并未食言,你若是知道,就尽快告诉他们,本宫好带你回苍山。”

无障道:“若是我说出那石头的下落,可否为在下做主,放过我的师兄妹呢?”

平清觉此时才开口对无障道:“小子,你放心,我会为你做主的,有我在,他们不敢伤害你的同门。”

无障拱手谢道:“在下相信前辈的为人,那就先谢过前辈了!”冷目看向江元道:“我的确知道五色石的下落,而且只有我才能找到它,若让我交出,你们需答应我个条件。”

江元心中大喜,没想到无障这么快就要说出五色石的下落,笑道:“你说,只要老夫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无障道:“这个条件很容易办到,我需要你们发个毒誓,你们得到五色石以后,放过我们华山弟子,今后不要在为难我们!”

江元毫不犹豫道:“老夫对天发誓,我们只要得到五色石,今后绝不会为难华山弟子,否则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无障道:“我不放心,需青阳道长再发一遍誓。”

青阳几次被无障戏耍,险些丧命,对他恨之入骨,却始终杀不死,今天更是不可能,无障让他发誓,是让他今后断了杀他的念头,心中自是不甘,很不愿发这毒誓,但面对江元等人的目光,他又不得不发,只好忍住怒火,又将毒誓说了一遍。

待青阳发完毒誓,江元笑道:“小道友,应该放心交出五色石了吧。”

无障道:“五色石就在我的体内,你们修真之人取不出,只有平前辈才能取出。”

此语一出,众人恍然大悟,那颗石头竟然在无障体内,怪不得搜查不到,五色石传说是女娲的补天石,定然有着神秘的力量,那鬼眼之所以疯癫,很可能就是因为这颗五色石,这小子是如何得到的,难道只得到了一颗五色石吗?

萧玉甄凝目看着无障,这小子越来越神秘了,“也许他没骗我,他得到了《长生诀》,若是如此,清觉会不会跟我做一对神仙眷侣呢?”望向平清觉。

平清觉心中疑惑,问道:“小子,我如何才能取出那五色石?”

无障道:“前辈的剑意就能取出,在下会告诉前辈方法,不过我不想被别人听到,还望其余人等回避。”

江元虽不解,但量无障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来,况且平清觉若是得到五色石也必然为了那真相,交给他,带着众人,向后退出十丈之外,远观无障

平清觉来到无障身前,解开穴道,问道:“请讲!”

无障站起身,低声道:“在下只是想将五色石交到前辈手中,待他们放走我的师兄妹时,再交给他们,至于方法,前辈只要做做样子,那石头自然会出现在前辈手中,有劳前辈了。”

平清觉苦笑道:“是我对不住你,何劳之有,放心,我定让他们放了你的同门!”

两人对坐,双掌抵在一起,片刻后,平清觉用剑意向后一震,‘砰’的一声,身后鼓起狂风,吹向围观之人,这时,一颗拳头大小的五彩石头,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缓缓落到平清觉的手中。

江元上前大喜喊道:“果真是五色石,剑神,快将它交给老夫!”

平清觉手中攥着五色石,凛然道:“你们先放了华山弟子!”

江元忙道:“好,快放了华山弟子!”

华山弟子被释放后,夏可心欲要冲到无障身前,被苍山弟子截住,萧玉甄格格笑道:“有意思,没想到你这小子,如此惹人喜欢,不知能否将那位与你缠绵的小贱人抛弃呢?”目光转向秦陌瑶。

第七十一章、一醉怎消半生怨

无障没有理会萧玉甄的话,对白浩天道:“迟则有变,还望大师兄带着小师妹和师兄们尽快离开此地,回华山,将华山发扬光大。”

白浩天领会无障的意思,自责道:“我们不但没有救下你,反而又害了你!”

无障道:“我这身体,在哪里都一样,你们无需救我。”

夏可心泪如雨下,不舍道:“你以后还回华山吗?”

无障苦笑道:“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会回去的,诸位师兄妹保重!”

白浩天抱拳道:“保重!”转身前,狠狠瞪了一眼青阳,带着华山弟子离去。

无障之所以交出五色石,一是,为救华山弟子,二是,若是不交出,朝廷绝不会放过他,交出后,就可以暂时摆脱朝廷这个大敌,三是,刑天说过,那五色石只认他,即使落到朝廷手中,他们也未必将其驱动,若是今后有机会,再将其夺回。

至于那个鬼眼道人为何双眼爆裂,为何而发疯,他无暇去思考,就如同吞地兽一样,也许与他脑中存在的物质有关,当他受到法术侵害的时候,就会发出邪恶的力量,总之这不是眼下他所能想明白的事情。

……

见华山弟子离去,平清觉将五色石扔给了江元,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江元细观手中五色石,见状与徐市描述完全吻合,将其收入怀中,一脸笑容道:“老夫绝不食言,我们进一步说话!”说完一纵身飞闪到殉情崖上,平清觉与萧玉甄跟了过去。

各门派被百越帮围住,没有退路,只能在原地等待,再者,他们暂时还没想着离开。

……

江元指着崖下裂谷道:“当年老夫同各门派高手探知杀人魔王在这谷中之后,就在这谷中对他展开围攻,他耳朵上那铃铛发出的声音,让我们听后,心神不宁,很难凝气,而且他的身法太快了,都是一些奇怪的招式,我们根本抵抗不了他的招式,若是那时你去了,也许会战胜他。”

萧玉甄道:“你说这些有用吗?”

江元尴尬笑道:“呵呵,老夫挑有用的说,那时我被他一掌拍在石壁上,当即昏死过去,待醒来时已过七天,发现周围全是尸体,我查看一下,唯独少了红莲掌门(冷慕雪的师父),后来才发现在不远处,她的尸体已被埋葬,立了木碑,上面写道‘尊师红莲之墓’,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冷慕雪在进入山谷前,中途失踪,红莲当时很气愤,也许是冷慕雪进来发现师父已死,将其埋葬的,我当时不知道她跳……”

平清觉眼放苍茫,颤声道:“她真的没有死!”万千感慨涌上心头。

萧玉甄格格笑道:“我早就怀疑那个贱人没有死,她现在何处,和谁生下这个孽种?”

江元笑道:“老夫真佩服你的眼力,我也是在你的启发下,才去思考的,你们有没有想过红莲死后,何时又冒出个师姐青莲出来重振峨眉?”

萧玉甄惊讶道:“你是说青莲那个老妖婆?不可能是她,年龄相差太大了。”

江元道:“你可曾见过青莲?”

“本宫虽未见过,但我的手下向我描述过她的相貌,是一个老妖婆。”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况且脸是可以易容的,我想若是你见了,也许就会看出是不是她,而且她又怎会给你们机会让你们见到她呢?”顿了顿又道:“更重要的一点,那个秦姑娘是峨眉弟子,她怎会不把女儿留在身边呢。”

萧玉甄思虑许久,信之大半,“起初我以为是冷慕雪将女儿送到峨眉的,真没怀疑过她就在峨眉,哼,都生下孩子了,还做峨眉掌门,修炼《玉女经》,真是下贱到了极点!”

江元道:“至于她的父亲,根据她年龄,老夫怀疑就是当年的魔王韩笑庭,当然这都是我的推断,是否属实还需你们自己去问个明白。”

平清觉听完,本应该轻松一些才对,反而心更痛了,这种痛比他多年的悔恨还要痛,他缓缓坐了下来,苍然望着裂谷,失魂落魄,伤心欲绝,这么多年,他深深自责,醉生梦死,皆是因为她,可她活了这么多年,仍然无法原谅那夜的他所犯下的错误,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这究竟是为何?”

江元一眼平清觉笑了笑,对萧玉甄道:“老夫已将我所知道的告诉了你们,时候不早了,老夫这就离去,我们后会有期。”不待萧玉甄回答,就回到队伍中,带人走出人群,百越帮众,见萧玉甄默许,也未阻拦,青阳是最后一个离开的,盯着无障看了许久。

萧玉甄站到平清觉身后,心情澎湃,这令她朝思暮想的人,很快就将属于她了,“清觉,你不必难过,你还有我,我甘愿为你付出一切!”

平清觉没有回答,眼神迷离惆怅,比之从前更盛,更深,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十几岁。

“清觉,她既然没有死,你就没有对不起她,她如此狠心,让你痛苦自责了这么多年,是她愧对你,你不必为她伤心。”

平清觉喃喃道:“你让我静一静!”

萧玉甄知平清觉心里不好受,多说不宜,只好走开,缓缓来到秦陌瑶身前,冷冷笑道:“本宫没看走眼,你的确是那个贱人的孽种。”

庐山和嵩山弟子拔剑,挡在秦陌瑶身前,“你不要靠近,否则我们可就出手了!”

萧玉甄格格笑道:“你们今天难道还想活着离开吗!”百越帮的帮众也亮出了武器。

常不余喝道:“我们跟他们拼了!”欲要挥剑冲出。

“住手!”龙泉喝斥道,转而,微笑对萧玉甄道:“萧玉甄,你的人虽多,但参差不齐,一旦我们打斗起来,未必会胜过我们这些门派,弄不好,会两败俱伤,我们来此,也只是想问小道友一些事情,既然他什么都不说,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放弃,至于先前的过节,老夫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还望你能海涵。”说完拱手谢罪。

常不余没想到他的师父会如此说,回头看向龙泉,急喊道:“师父!”

龙泉低下眉头,冷漠不语,显然已经决定,常不余心中虽不满,但师命难违,只好退了回去。

突然之间师父变得陌生起来,何必留杀害嵩山弟子,师父竟然忍忍,不去讨回公道,任何必留嚣张,交出无障是因为江元实力太强,迫于无奈,但眼下萧玉甄要迫害秦陌瑶,同为名门道派,师父怎能袖手旁观,这与他平日对他们的谆谆教导大相径庭。

萧玉甄笑道:“既然龙真人如此说,本宫若是不饶,那也太不合你们名门正派的规矩了,那就请嵩山弟子离去吧。”

于归舟凛然笑道:“嵩山的道义在下是领教了,我们庐山弟子可没有贪生怕死之辈。”说完将剑一横,对萧玉甄道:“你今天若是想抓到秦姑娘,先过了我的剑再说!”

萧玉甄格格笑道:“就你们这几个人也想救她,当真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你要寻死,本宫成全你!”

秦陌瑶冷目沉声道:“我有名有姓,你若是想杀我,就直截了当,杀了便是,不必满口污秽,烂掉你的舌头,我死之后,我师父定不会放过你的!”

萧玉甄笑得花姿招展,“你的师父,你的师父,就是冷慕雪,就是你的娘,她生了你这个野种,做了峨眉掌门,哈哈,这你都不知道吧!”

众人一听,心中皆是一惊,就连欲要离开的嵩山派也停住脚步,回头看了过来,峨眉是天下名门正派,弟子修炼《玉女经》众人皆知,弟子若不是处子之身,就不能再修炼《玉女经》,必然会被逐出峨眉,更不用说坐掌门,若是属实,这可是天下的奇闻,峨眉名声扫地。

秦陌瑶怎能相信,竖起春山,怒道:“你含血喷人,休要侮辱我师尊!”从庐山弟子手中夺过一把长剑,一道红光,急速刺向萧玉甄。

萧玉甄冷哼一声,“想死没那么容易!”也不躲闪,眼见就要被凌厉的红光刺中,单手迅速抓住剑尖,‘咔’的一声脆响,剑尖被捏断,这一剑被她轻易就给破掉了,手掌顺势抓向秦陌瑶的手腕,这时,一道电光刺向萧玉甄心窝,情急之下,萧玉甄只能收回手掌,身体一转,黑衣飘舞,犹如旋风一般,躲过于归舟刺来的一剑,长袖一挥,顷刻间飞出两记飞镖,直射于归舟面门和心口。

于归舟早有防备,长剑飞舞,‘铛铛!’两声将飞镖挡下,身体这一次没有向后退半步,挡在秦陌瑶身前,但这使得他虎口登时裂开,长剑险些脱手,胸中热血直向上翻腾,被他生生压了下去,没有喷出来。

秦陌瑶若有若无道了一句,“谢谢!”

于归舟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燃起熊熊火焰,豪情万丈,似获得从未有过的神力一般,真气澎湃而生。

他筋骨奇佳,自幼勤学苦练,又得师父飞涧真传,修为在整个修真界的青年一代之中,可谓鹤立鸡群,即使是常不余,也与他也有着差距,假以时日,必然名扬天下,只是庐山弟子受飞涧熏陶,韬光养晦,处事不争,使得庐山弟子很少在修真界展露锋芒。

可当他看到秦陌瑶的时候,他的性子变了,他的心也跟着乱了,他不是极欲表现,而是不顾一切。

百越帮的几名长老和堂主迅速攻了过来,与庐山弟子战成一团,刀光剑影,喝杀声不断。

于归舟没有回头,低声道:“你趁机快逃,我们在这里拖住她!”不待秦陌瑶回话,冲向萧玉甄,长剑迅速舞动,只见他周身白雾弥漫,身影随之虚幻,突然‘吼’的一声龙吟,那白雾中迸射出一颗雾龙的龙头,张开巨口,带着凛凛呼啸,咬向萧玉甄。

有人惊呼,“飞瀑升龙!”,这可是飞涧的成名招式,于归舟竟然能使出来了。

第七十二章、年少总为痴情狂

‘飞瀑升龙’是飞涧静坐庐山瀑布之下,感受瀑布的磅礴水势,经七七四十九天,所悟的剑法,此剑法将体内真气蓄积,转为剑势,筋骨的承受力越强,蓄积的‘势’越是磅礴,使将出来威力越是巨大,当年平清觉去庐山挑战,他就是用此剑招与平清觉的剑意对决,他向后退出一步,而拱手认输。

萧玉甄也没想到于归舟能使出如此磅礴的一剑,这一剑比昨日他所使出的‘飞流直下’威力不知要强了多少倍,昨日她不敢接,今日更不可能去接,电光火石间,她飞身陡起,长袖飞舞,银光闪烁,辐射向白雾之中。

于归舟这次怎能再次着了她的道,龙头调转方向,直冲上天,速度更快,龙头更大,带着千钧之势,张开的巨口能将萧玉甄的整个身体吞噬进去,这才是‘飞瀑升龙’的奥义所在,那毒针遇到雾龙之后,登时被化解掉,没了踪影。

萧玉甄见雾龙从下方吞来,自己的‘漫天花雨’又不能奏效,灵机一动,轻足虚空一踏,黑影翻转,扑向秦陌瑶,那雾龙在空中绕过一道圆弧,紧追在萧玉甄的身后,眼见就要击中之时,于归舟方然醒悟,若是击中萧玉甄,也必然击中秦陌瑶,这招耗费了他大量的真气,若是不能给萧玉甄重创,他再无可能助秦陌瑶离开,情急之下,只见那雾龙再次调转方向,犹如蛟龙入海,击向地面,‘轰隆隆’一声巨响,地面剧烈震动,雾龙所撞之处,砸出两丈来宽的深坑,水雾掀起凛冽飓风,向四面八方翻卷开来。

其余各派见于归舟如此年轻就能使出这等强劲的招式,连萧玉甄也只能避其锋芒,对于归舟的修为暗自惊叹,常不余在一旁观战,也不得不佩服。

若是萧玉甄没受重伤,以她的性格怎会去躲开这等招式,身体顺势而下,伸开手掌,抓向秦陌瑶。

于归舟紧咬牙关,身体从白雾之中腾然跃起,挥起长剑直刺飞身落下的萧玉甄,他只要有一息尚存,就会挡在秦陌瑶的身前。

‘砰’的一声,火光四射,萧玉甄的短剑击在于归舟的长剑上,萧玉甄魅影再次飞起,长袖飘舞,一枚飞镖劲射于归舟而去。

于归舟被剑气一震,长剑脱手,整个骨骼如同拆开了般,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摔向地面,这时,飞镖又闪电般射向他的胸口,他已无力躲开,在那一刻,他已完全绝望,心道:“她会不会为我伤心呢?”

卫子游被四名长老围攻,见于归舟没有击中萧玉甄,危在旦夕,震退四人,急喊道:“大师兄!”飞身跃起,可相隔较远,想去救助,已然不及。

‘铛’的一声,一道红光将飞镖劈开,秦陌瑶向后倒退三步才稳住身形,与此同时,于归舟重重落地,又是一口鲜血吐出,不过他的心很畅快,“她为我挡下了这一剑。”望着眼前粉红少女那靓丽的背影,全身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卫子游跃到于归舟身前,急切问道:“大师兄,你没事吧!”凝目横剑,护住四周。

于归舟强忍疼痛,拾起长剑,道:“你们带秦姑娘杀出去,我为你们断后。”

秦陌瑶冷视萧玉甄,沉声道:“你们都走吧,还望你们离开后,能将此事告知我的师父。”

萧玉甄格格冷笑道:“你们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卫子游对其余门派大喊道:“你们都听见了没有,即使你们今天不出手,她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还不如同我们一起杀出去才有希望!”

除了天煞阁外,其余的门派加在一起不过三十人,都是不出名的小门派,有的门派只来了两个人,都是听风来此,浑水摸鱼的,他们始终未得罪萧玉甄,只是在一边观望,虽被百越帮围住,但均想萧玉甄未必会杀了他们,出手才是寻死,听到卫子游的呼喊,仍无动于衷。

萧玉甄笑道:“你还以为他们同你的师兄一样傻吗,为了一个小野种,敢与本宫为敌。”转为朗声道:“不过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敢拦截本宫,就是该死。”

那些门派一听,心中那个希望也即将破灭,有人忍不住喊道:“朝廷和嵩山都曾放过了,为何不放过我们这些围观之人?”“我们何曾得罪过圣母,还望圣母开恩!”“我们是听到传言才来此的,并不知情!”……

萧玉甄笑道:“你们若想让本宫饶恕你们,靠的是实力,靠嘴可是不行,不过本宫今天高兴,只要你们学着狗叫,跪着爬下山去,本宫就宽恕你们!”

众人听后,有几人膝下一软,硬着头皮,跪在地上,刚要学狗叫,就听有人怒骂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我们跟这邪道拼了!”“对,爬下山今后还如何做人!”“我们与庐山弟子一起杀出去!”受其鼓舞,十多人率先亮出武器,冲向百越帮,跪在地上的人,急忙起身,生怕再多一人看到,心一横,跟着动作稍慢的人冲了过去。

庐山的十多名弟子各个卓越不凡,面对百越帮多人围攻,竟穿行自如,游刃有余,毫无败势,加上攻过来的各门派众人,压着百越帮上百人向山下退,但始终杀不出缺口。

卫子游道:“大师兄快带秦姑娘走,我来抵挡片刻!”

于归舟道:“你先走!”

萧玉甄纵身飞起,衣袖纷飞,“你们谁也别想走!”数枚飞镖齐发,射向三人,卫子游挥剑抵挡,铛铛之声连响,将飞镖挡了下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裂开,仍有几枚来不及拦下,射向于归舟和秦陌瑶,被二人挥剑挡下,这时,萧玉甄已突至身前,幽黑短剑黑光耀眼刺向卫子游。

卫子游毫不犹豫挥剑使出‘飞流直下’迎了上去,‘砰’的一声,卫子游倒飞出来,他的这招要比于归舟使出的逊色不少,若不是有真气护体,萧玉甄那毒气必然会打入体内,即使这样,落地后也吐出一口鲜血。

于归舟道:“你们快走!”挥剑迎上,转身再次刺来的萧玉甄,只见秦陌瑶比他出手更快,长剑剑芒火红,如同秋叶一般,劈向萧玉甄。

萧玉甄见两剑同时刺来,冷哼一声,短剑挥舞,‘铛!铛!’两声,将于归舟与秦陌瑶同时击飞出去。

于归舟倒地之后再也支撑不起来,而秦陌瑶长剑已经脱手,斜飞出去,身体向后滑行数丈才稳住身形,娇躯一震,吐出一口鲜血。

即使萧玉甄没有用尽全力,他们三人捏在一起也不是萧玉甄的对手,这就是境界上的差距。

萧玉甄一边格格冷笑,一面缓步走向秦陌瑶,“你放心,本宫会让你在看那个贱人一眼的!”

秦陌瑶拾起于归舟身旁的长剑,在玉颈前一横,瞥了一眼不远处坐在地上一直沉默的无障,对萧玉甄冷冷道:“你休想得逞!”欲要自刎。

于归舟忙喊道:“不要!”也不知跟哪里来的力气,飞将起来,扣住秦陌瑶的柔夷,夺下长剑,在这一刹那,他已神魂颠倒,不能自拔。

秦陌瑶道:“就让我死,免得落到她的手中,被她侮辱!”

于归舟道:“我不会让你落到他的手中的,快走!”

秦陌瑶叹声道:“我们素不相识,不值当你为我送死,你们快走!”

“我……”于归舟竟不知如何说下去。

萧玉甄笑道:“果真是个小贱人,明知他的心事,故意卖弄,与你的娘,一样的下贱!”

就在此时,一道红光,带着凌厉的气势,划过长空,急刺萧玉甄身侧。

萧玉甄感知这道光来势凶猛,不能硬接,只有飞身躲开,黑影一闪,长袖顺势飞舞,飞出三枚飞镖,射向飞闪而来的身影。

‘铛铛’几声,火星四射,飞镖被红光击飞回去,反射萧玉甄,萧玉甄身体快速翻转,躲过飞镖,还未稳住身形,那道红光突至眼前,萧玉甄只好挥起短剑,调动周身真气,与之抵抗。

‘砰’的一声,红光与黑气对撞,真气爆射开来,掀起凛冽寒风,萧玉甄身体被震退数丈之远,内伤再次加重。

“师父!”秦陌瑶喊道,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化做泪水,夺眶而出。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婆缓缓落到秦陌瑶身前,双眼凹陷,满脸都是深深的皱纹,皮肤上布满暗红色的老人斑,弯腰驼背,枯瘦如柴,身穿深灰色的道袍,拄着莲花拐杖,老声道:“为师来的太晚,让徒儿受委屈了!”

秦陌瑶抱住青莲元君,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青莲单手抱着秦陌瑶,安慰道:“为师都已知道了,这就找她算账!”

……

萧玉甄冷目打量着眼前这位老太婆的背影,怎么也看不出,这个老太婆与冷慕雪有一丁点的相似之处,而且方才这一丈,只有修炼《玉女经》多年,才能使出如此凌厉的真气来,心忖道:“难道是江元为得到五色石,欺骗了我?”“若是如此,我绝不会饶他!”

青莲转过身来,那深陷的眼睛放射凶光,老声道:“你就是萧玉甄?”

第七十三章、老泪相认无助流

烈阳高照,碧空白云,山峦显沉,一目千里,春风徐徐,绿海如潮,山下又冲上来二十多名峨眉弟子,使得百越帮众夹在其中,腹背受敌,杀喊声此起彼伏,血光一片。

萧玉甄盯着青莲的眼睛半晌,突然格格冷笑道:“冷慕雪,你少跟我装糊涂,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她也不敢肯定,如此说,是想试探青莲的反应。

青莲老声笑道:“原来你的眼睛花了,神智不清,好,老身这就送你去见她!”莲花拐杖向地上重重一击,真气骤然向四周荡开,飞身跃起,抡起拐杖,一道红光自天而下,劈向萧玉甄。

这是峨眉派的绝技‘龙门飞瀑’,由青莲使出,气势恢宏,凌厉至极。

萧玉甄内伤深重,断然不敢去硬拼,只能飞身躲闪,那道红光在她身侧劈下,‘砰’的一声,地面被劈开一道三丈长的裂缝,飞沙走石向两边飞舞。

萧玉甄躲过这招之后,双袖舞动,银光迸射而出,罩向青莲,只见青莲舞动拐杖,红光闪烁,‘噼里啪啦’火星四散。

青莲挡下‘漫天花雨’之后,拐杖横扫而出,抡出一个半径足有三丈的红色圆盘,劈向萧玉甄。

萧玉甄不敢怠慢,身体向后飞仰,恰好躲过这一击,凛冽的真气从她的上方飞过,惊起她一身冷汗,即使不受内伤,这一击她也很难挡下,身体刚一落地,就见天空如同下起了血雨般,万道红光,飞流直下,罩向萧玉甄。

龙泉惊呼道:“万壑飞流!”他没有离开,在一旁观战,早听闻过峨眉最强的招式,就是这记‘万壑飞流’,今日得见,方知这招比之他的‘长虹贯日’还要凌厉迅敏。

萧玉甄已无处可躲,她没想到青莲的修为竟远高于她,若是不受内伤,凭借真气,也许可以挡下这招,而眼下她只有等死,万念成空。

就在她完全绝望之际,一道强劲的剑风呼啸掠过,‘砰砰’将萧玉甄头上的万千红光尽数斩断,红光爆射开来,萧玉甄心喜,趁机飞闪开来。

一直在悬崖上失魂落魄的平清觉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青莲的身前,星目狠狠地盯着她,似要看到骨子里去,衣衫舞动,萧然而立。

青莲那深陷的眼睛闪过一丝的颤动,迟疑片刻,老声道:“平清觉,老身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拦住我,难道你喜欢上这个恶毒的女人了?”周围的空气骤然冰冷了下来。

平清觉停顿半晌,沉声道:“为什么?”

“老身不明白你在问什么,你要想留她,老身不是你的对手,我们只有离开。”说完,欲要转身带秦陌瑶离开。

“今天你只有说明白了,才能离开!”平清觉冷冷道。

青莲枯瘦的身体突然一滞,又转回身来,将莲花拐杖慢慢地横了起来,老声道:“看来老身只能与你搏命了!”

萧玉甄已听出了平清觉的意思,虽不知平清觉是如何判断出来的,但他相信平清觉的判断,走到平清觉的身旁,格格冷笑道:“冷慕雪,果真是你!”

青莲咯咯笑道:“你们两个若是想合力杀我,就一起上,不必在这里跟我费口舌,说着胡话。”

“你的真气骗不了,快说,为什么?”平清觉手中的剑同时发出刺耳的鸣叫,随时都将爆发。

青莲佝偻着身子,缓缓抽出拐杖内细细的长剑,那长剑一经抽出,红光耀眼,老声道:“老身无话可说!”真气舞动。

平清觉怒吼一声,挥起长剑,一道剑气劈向青莲,虽快,但剑意不强,青莲将剑身一晃,身前荡起红光抵挡飞来的剑气,‘砰’的一声,红光四射,青莲同时纵身飞出,一道红光直刺平清觉,快到了极致。

平清觉没有躲闪,眼见就要刺中眉心,长剑一横,‘铛’的一声,莲花剑刺在长剑的剑身上,登时弯曲,真气炸开,吹得平清觉的发丝向后甩动。

这时,莲花剑‘唰’的一声,分散成数根细剑,数道红光贴着长剑,带着凌厉的真气直刺平清觉面门,平清觉已猜出她会使出这一招,剑身一晃,将刺向面门的数根细剑分开,大喝一声,“你说不说!”手掌一推,一道剑气从手中击出,速度太快,青莲根本没时间躲闪,‘咚’的一声,剑气击中青莲的心口,青莲登时口吐鲜血,飞出数丈之远。

青莲已处在出窍中期,仍是抵挡不住平清觉随手而出的剑气。

“师父!”秦陌瑶痛心喊道,欲要上前,被于归舟抓住,这时,萧玉甄趁机飞闪而来,飞出数枚飞镖,于归舟与卫子游挥动长剑阻挡,被震退数步之远,再要上前为时已晚,萧玉甄的手已经抓住了秦陌瑶的玉颈,于归舟痛恨不已。

萧玉甄朗声道:“这回本宫看你认不认!”

青莲稳住身形之后,见萧玉甄抓住秦陌瑶,怒骂道:“萧玉甄你好卑鄙!”

“师父不要管我,快……”秦陌瑶话还没等说完,就被萧玉甄掐得发不出声音。

萧玉甄格格笑道:“这就是报应!”,手掌一用力,将手中毒气打入秦陌瑶体内,“你若再不承认,那只有看着你的孽种慢慢死去了!”手掌一松,秦陌瑶软软倒地,浑身剧痛无比,说不出一句话。

青莲看着平清觉,咯咯冷笑道:“我的师父并没有看走眼,你虽有绝世武功,却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平清觉怒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何曾骗过你,难道我活过来就是骗你吗,现在你是不是认为,你这么多年的醉生梦死都是不值得的,咯咯,你自命不凡,什么东西只要你想要,都是垂手可得,哼,你的悔恨只不过是无法接受你的得不到。”青莲冷冷说道。

秦陌瑶虽浑身剧痛,但神智清晰,听到师父的话后,心中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师父竟真的是冷慕雪,难道我是她的女儿吗?”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平清觉听后,怔住半晌,颤声道:“这是你一直都这么认为的吗?”

青莲道:“起初不是,当看到你们在那个山洞里的时候,我都看明白了,你说过的话,在一夜之间都可以改变。”

萧玉甄插言道:“你这个贱人既然拒绝了清觉,为何还要回来找他,跳下山崖,害清觉愧疚,从此一蹶不振。”

青莲冷笑道:“是,我不应该私自离开师父,去找他,也许同师父一起死去,会更好,至少不会让师父伤心,让我一无所有,跳下这殉情崖!”

平清觉沉声道:“你为何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青莲道:“这种事情需要解释吗?你同她共枕缠绵之后,一走了之,这是大丈夫所为吗?”

萧玉甄听后,心中一痛,争言道:“那是我心甘情愿,与他无关!”

“咯咯,你那么喜欢他,为何得不到他,你知道他要什么吗?”

这句话将萧玉甄登时问住,萧玉甄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想过回忆,只有等待和寻找,不过这都是她的生活。

平清觉没想到自己苦苦自责了这么多年,得到的竟是这样的话,呵呵冷笑道:“是我对不住你,都是我的错,时隔这么久,竟无法原谅。”

萧玉甄喊道:“你没有错,是这个贱人生下这个孽种之后,没脸见你!”指着秦陌瑶,对青莲怒道:“快说她这是谁的孽种,否则我一掌打死她!”

青莲知道今天难逃一劫,望着软倒在地的秦陌瑶,深陷的眼睛,泪光闪烁,颤声道:“陌瑶,你不姓秦,你的父亲是韩笑庭,娘对不住你,一直没认你这个女儿,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秦陌瑶眼泪横流,为什么师父对她那么好,她早就应该知道了,想要喊一声娘,却说不出话来,浑身颤抖。

萧玉甄格格冷笑道:“你既然生下孽种,又坐峨眉掌门,真是恬不知耻!”“不过本宫疑惑,你这《玉女经》是如何修炼的,难不成你们峨眉一直没有修炼《玉女经》,而修炼的是‘下贱’经?”

青莲没有理会萧玉甄的话,对平清觉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连我的女儿!”

平清觉没有说话,目光呆滞,脑中混乱,他已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手中的剑嗡嗡鸣叫。

萧玉甄格格冷笑道:“先让你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在面前,体会失去骨肉的痛苦!”手掌扬起,欲要一掌拍死秦陌瑶。

青莲怒喊道:“我跟你们拼了!”挥剑冲来,竟突然被平清觉一剑震退回去,此时她已绝望,无助的泪水从深陷的眼睛中涌出。

正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无障开口道:“圣母,你若是一掌打下去,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萧玉甄转过脸去,望着无障,笑道:“你这是在威胁本宫?”

无障淡淡道:“随你如何想,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若是你给她解药,放她离开,我现在就给你想要的东西。”

第七十四章、何意人别似花离

无障既然能得到五色石,萧玉甄对他得到《长生诀》信之大半,更何况他说此时就会交出,她知道无障说到做到,若是此时杀了秦陌瑶,他即使知道《长生诀》,也绝不会交出。

眼下真相大白,平清觉已经对冷慕雪痛恨不已,再得梦寐以求的《长生诀》,萧玉甄如何不动心,慢慢收回手掌,格格笑道:“看来你又舍不得这位与你缠绵的小贱人了!”

无障对眼前这些人已经看得透彻,对平清觉的敬佩,其实早已大打折扣,若是要求他们放过冷慕雪,他们谁也不会同意,唯一的可能,只有救下眼前这位痛恨他的秦陌瑶。

无障淡淡道:“你想错了,我们并未中毒!”

萧玉甄知道荀清柔必然会给他们服下了春毒,迅速将秦陌瑶的衣袖撕开,想要让冷慕雪心痛,当见玉臂上鲜艳的守宫砂时,惊讶道:“怎么可能,你们是如何解掉的春毒?”

无障淡淡道:“这需圣母去问荀清柔,我们当然不知道。”他不能说这种药对他们无效,因为那样就会让平清觉更加的伤痛,更不能说是因为自己的血可以解,若是说了,今后他的血会被放干,又道:“圣母现在可以选择,放还是不放?”

萧玉甄从袖筒中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丸,用手撬开秦陌瑶的口,将药丸扔进口中,冷声道:“本宫再信你一次!”

青莲望向无障,眼中充满感激,老声道:“你就是无障小道友吧,谢谢你!”嶙峋身躯施礼相谢。

无障此时已经站起,微微欠身,抱拳道:“前辈不必如此!”

青莲哀叹一声道:“事情老身已知晓,本想救下你,反而却得你相救,老身惭愧!”

秦陌瑶服下解药后,体内剧痛逐渐缓解,她支撑着站起身,踉踉跄跄走向青莲,满眼泪水,呢喃喊道:“娘!”

青莲飞身过去搀扶,将真气输入到秦陌瑶的体内,低声道:“你快离开这里!”

秦陌瑶身体迅速恢复,抓住青莲的手道:“我们一起走!”

青莲慈祥笑道:“傻孩子,他们不会放过娘的,那位小道友已尽到最大的可能,只能救下你,他对你很好。”转而叹息道:“只可惜他寿命不长,一切都是枉然!”将手中的莲花剑递给秦陌瑶,低声道:“你没有修炼的功法都在那密室中,峨嵋就交给你了,你快带她们同庐山弟子一起下山去吧!”

秦陌瑶道:“我不走,我们跟他们拼了!”

青莲道:“多年前我就应该死在这山崖下,我活了这么多年,又有自己的女儿,已经很知足了,你的父亲救下了我,不过他神志不清,被我刺瞎了双眼,这么多年没出现过,应该是死了!”

秦陌瑶道:“我不管,娘不走,我也不走!”

青莲道:“你能抵挡住‘斗酒剑神’吗,他不会放过我的,快走吧,你能活下去,娘就很开心了。”

平清觉睁睁道:“我对你的真心,这么多年何曾改变过,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真的让你无法原谅吗?”

青莲道:“你现在看到我这个老太婆,你还有真心吗,我有了女儿,是不是让你无法接受,是不是觉得这么多年很荒谬,你喜欢我什么,你知道吗?”

平清觉登时怔住,一切过去的很漫长,来的又如此突然,红颜已老,他真的不知道他要什么。

萧玉甄怒道:“你厚颜无耻,有什么资格问清觉!”

青莲没有理会萧玉甄的话,对平清觉咯咯笑道:“现在我死了,你应该再无愧疚了吧!”

平清觉冷冷道:“不是不是韩笑庭把你害成这样的?”

青莲笑道:“你不如他!”说完吐出一颗黑珠,身体骤然发生了变化,脸上的皱纹和斑点消失,变得光洁无暇,白发变成了青丝,佝偻的身子也变的挺直,那眼睛如秦陌瑶一样动人,见到此时的她,才知道平清觉当年为何痴情于她。

这颗黑珠是‘苍颜珠’,含在口中,可以使容颜苍老,声音改变,青莲就是靠的这颗黑珠,改变容颜,任谁都认不出,可以延年益寿,但一经吐出,就会同这颗珠子一样,灰飞烟灭。

冷慕雪对秦陌瑶微微道:“娘对不起你,今后只能靠你自己了!”说完,身体开始飘散红色雪花,身形逐渐模糊。

秦陌瑶哭喊道:“娘,不要离开我!”欲要上前抱住冷慕雪,可是这一抱,竟然扑了个空,使得那身影消散的更加迅速,随风吹散,消失不见。

平清觉仰天长啸一声,跪倒在地,他终于逼死了本该死在山崖下的人,这已不是自责,不是痛恨,是彻底的失去,连回忆都不会残存。

秦陌瑶呜咽着坐倒在地,师父成为了娘,然后就一起消失了,留下孤独的她,一切都变了。

山腰上的峨嵋弟子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冲了过来,有的已身受重伤,与秦陌瑶一起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她们都看到了师父的消散。

于归舟支撑着来到秦陌瑶身边,不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只能道:“秦姑娘,快随我们下山去吧!”

许久,秦陌瑶站起身,手握莲花剑,瞪起血红的眼睛,指着萧玉甄,怒喊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她本该上去拼命,但她清楚,她现在是不可能杀死眼前这两人的。

山腰上的激斗也停息了,秦陌瑶等人的离开萧玉甄没有阻拦,她格格笑出了眼泪,痛恨的人终于灰飞烟灭了,深爱的人已不再愧疚,《长生诀》即将到手,一切都仿佛向着梦寐的方向的发展,她轻飘飘地走到无障面前,柔声道:“小子,该说出来了吧!”

无障收回那回忆的思绪,低声道:“在下记在了脑中,是一个心法,用我写出来吗?”

“不用,你口述出来,本宫便会记住,你说吧!”语气平和。

无障道:“在下想问,圣母如何保证我说出来后,不杀我灭口呢?”

萧玉甄笑道:“要杀你,本宫还能让你活到今天,再说,就你这身体还用我杀你吗,放心,本宫绝不会杀你!”

无障道:“在下相信圣母一诺千金,也希望圣母不要告诉他人在下知这心法,以免给在下招来杀身之祸。”

“只要你不对外人说,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你若怕别人害你,可以去本宫的苍山!”

无障淡然一笑道:“我今后有机会需夺回五色石,圣母的美意,在下心领了,请圣母听好了!”

萧玉甄一听,心有愧疚,若不是她为了探知冷慕雪的下落,也不会让无障交出五色石。

无障慢慢低声道:“天心无极,万物可存,道恒无名,有名知止,天地相合,以俞甘露,有味而浊,浊之不存,精气浩然,受命于心,心虚则明,明则无为,无为则俞俞,忧患不能处,年寿长矣。”

这几句所谓《长生诀》的心法,都是无障这几日冥思苦想出来的,要想逃过萧玉甄这一劫,就需要创造一个天衣无缝,让一个散仙级的高手都相信的心法,这个心法会有几分是假,可悲的是,他参悟这些,却改变不了自己的寿命。

萧玉甄听后,凝望远方,陷入深思,许久过后,目光逐渐雪亮,并露出喜色,转过身去,慢慢走向呆呆坐在地上满头白发的平清觉。

无障深吸一口气,心知这一关可算过去了。

萧玉甄蹲下身子,握住平清觉的手,柔声道:“清觉,我知道《长生诀》了!”见平清觉没有反应,又道:“你现在应该知道啦,她就是想折磨你,让你心痛,你不必自责了,我会陪你到天荒地老的。”

平清觉慢慢挣脱玉手,瞪着萧玉甄,狠狠道:“这就是天荒地老,这都是拜你所赐!”突然冷冷站起身,仰天长啸道:“韩笑庭,我要杀了你!”声音响彻山谷,震得树叶簌簌。

之后,身影一闪,带着愤怒和崩溃,向山下飞冲而去,山腰上的人群快速让出一条道路,怕他愤怒之下,一招要了他们的命。

萧玉甄急忙起身喊道:“清觉,你要去哪里?”她感觉平清觉这一走,什么又都没有了,牙根一咬,飞身追去,片刻后,两人消失在山下的丛林中。

无障心道不好,本想让萧玉甄带他到安全的地方在离开,她突然这一走,眼前这些人,如何能放过他,看来他今天是难离这殉情崖了。

萧惊鸿最先做出了反应,飞身冲向无障,还未冲出数丈之远,一道剑光就劈向了他,萧惊鸿急忙跃起闪躲,转头一见,是龙泉挥剑冲来,他这一停顿,已被龙泉抢在身前,萧惊鸿大怒,飞出数枚‘无影针’,射向龙泉身后,龙泉冷声道:“雕虫小技!”身体倒转,长虹剑舞动,将无影针轻易挡下,身体再一跃起,已到无障身前。

龙泉横剑对欲要围上的人群喝道:“你们谁敢上前!”嵩山弟子随后也护在龙泉身前。

萧惊鸿冷笑道:“你的修为虽高,但你能斗过我们上百人吗,不让他今天给我们一个彻底的交代,绝不会让你带他下这个山崖!”

冲上围住的人群,随声附和道:“对,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第七十五章、群口难辨脱身难

龙泉游目围上的人群,其中有不少百越帮的无耻之徒没走,心知这些人加上各门派的人一起上的话,自己虽不畏惧,可门下弟子就很难招架了,况且无障若真是没得到什么秘法,与这么多人为敌,得不偿失。

龙泉手捋银须,呵呵笑道:“好,老夫这就给你们一个交代,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众人目光齐聚无障,有人喊道:“你昨日还说没有得到宝物,怎么今日就交出了五色石,快说,你还有什么?”问得如此直接。

无障望着众人,平静道:“那五色石是由五颗魔石而成,其中有两颗本是我的,被他们夺了去,我当时夺回之时,萧阁主和不少人都是见过的。”

萧惊鸿道:“的确如此,不过当时有三颗魔石,另外两颗从何而来?”

无障道:“我也不知,醒来时,陆吾手中就有五颗了。”

有人喊道:“信口开河,昨天还说魔石消失了,今天又从体内取出,再不说实话,我们把你开了膛,自己去找!”

无障道:“五色石可以使人起死回生,用来保命,我自然不愿意交出五色石,况且,我若是还有什么法宝,朝廷怎会轻易放过我。”意在强调宝物已被朝廷夺走,想要,去找江元。

“你是用了什么方法逃脱的?”

“陆吾为什么会救你?”

“既然你得到了五色石,那金丹在何处?”

“萧玉甄为何要护着你,你都告诉她什么了?”

……

面对众人的贪得无厌的问话,无障只能坐在地上,闭口不答,不愿再跟他们浪费口舌,心知,即便将自己所悟的法决告诉他们,或是交出乾坤玉中的金丹,这些人也会不依不饶,反而,使得他曾经说过的话都变成了虚话,令他们疑心更重,可这样拖着,终究不是办法,都快要饿死了。

若不是为救秦陌瑶,他不会这么早告诉萧玉甄法决,导致他身陷绝境,可他怎会眼看着秦陌瑶死在自己的面前,他知道秦陌瑶一定很痛苦,就如当年在马背上的他一样。

众人见无障许久不说话,问道:“小子,你快回答,否则你别想离开此山。”

无障望着众人,有气无力道:“我饿的没力气怎么回答。”

众人一听,才反应过来,无障一天没吃食物了,有些人扔出自己的干粮,落到了无障身前,无障欲要拾取,龙泉阻止道:“且慢!”示意弟子给无障干粮,他对其他门派的干粮不放心。

一名嵩山弟子转过身去,掏出包裹中的几块面饼递给无障,无障道了一声,“谢谢!”就开始吃了起来,嵩山弟子又递给他一个水袋,无障接过来,喝了一口水,接着吃面饼。

食物下肚后,胃逐渐地舒服起来,无障咀嚼的很慢,他在想办法。

众人不耐烦地看着无障吃着面饼,终于看到无障将面饼吃完,又喝了一口水,将水袋还给嵩山弟子,问道:“应该有力气说话了吧!”

无障平静道:“你们都想要什么,我好串在一起给你们。”

有人怒道:“臭小子,竟然耍我们!”

无障道:“不敢,我若是有什么宝贝,早就给你们了,你们想过没有,刑天既然是在与神斗,他被封印之时,除了干戚,还会留下什么?”

众人一听,心凉半截,无障所说不无道理,但有人道:“可他是不灭魂灵,怎会不留下遗迹!”

无障道:“这我倒是拾到一本,不过不是你们想要的,是一本曲谱。”

众人听后瞪起了眼睛,“快说那本曲谱在哪里?”

龙泉赶忙示意弟子去搜身,弟子果真在衣袖中只搜到一本兽皮书,交给龙泉,一见书皮,就知道年代已经是很久远了,上面写着两个太古文字。

龙泉拿在手中不识,翻开书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更是一个不识,众人急道:“什么书,快拿给我们看!”

“快拿给我们看!”按耐不住的人群,冲上来了,嵩山弟子挥剑迎了上去,刀光剑影,喝杀声陡起。

龙泉紧皱眉头,心下犯难,这书必然是刑天的遗物不假,但上面的内容他却一概不知,若要是秘籍功法,带着它杀出重围也是值得的,可若真如无障所说,是本曲谱,他为此牺牲这么多辛苦培养的弟子,可让修真界笑掉大牙了。

正犹豫之际,两名弟子已被乱剑杀死,龙泉灵机一动,喊道:“住手!你们自己看吧!”说着,就将兽皮书高高抛飞出去。

这一抛出,围攻登时解除,众人冲向飞离的兽皮书,离落点近的人飞身刚要去接,还未抓到兽皮书,竟不知被谁发出的飞刀击中,当场毙命,一人刚拿到兽皮书,还未等翻开看,就身首两处。

整个人群围绕着兽皮书,杀成一团,鲜血横飞,惨叫连连,片刻后,书就被撕开,有些人得到一页之后,还想得到别人的一页,没想到自己的那页被别人夺了去,身中一剑而亡,山下又冲来了一些人,加入到血腥的抢夺之中。

龙泉在一旁观望,命弟子绕过人群,见到谁下山就杀,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先让他们互相拼杀,剩下的人也就好应付了。

其实无障已经预料到会有此结果,才召唤出《卜谋》,放到袖筒中的,这就是修真各派,他已经很厌恶了。

终于有人喊道:“快停手,不要再杀了,这可能是曲谱!”

杀声逐渐遏止,拿到书页的人,才仔细观看手中的上古文字,大部分人不知上面写着的是什么。

“让本公子一见!”人群中缓缓落下一英俊男子,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身穿华丽白衣,手摇美人画扇,风度翩翩,器宇不凡。

众人之中有人认得,此人是就是江南‘风流才子’杨英杰,师出邪道摘星阁,得观天老怪真传,年纪轻轻,修为已合道,家财万贯,自比宋玉,喜好诗赋,挥金如土,猎艳无数,每遇到美艳女子,就将其肖像画到扇子上,手上的扇子名为‘群芳扇’,无人不知,不少女子都盼望着自己的肖像能画到他的‘群芳扇’上。

杨英杰随手就夺来一页兽皮,星目一扫,微微含笑道:“上面重复出现的字,是太古文字的宫商角徽羽,这确实是一本太古曲谱!”

众人细观,确实如此,看看四周倒地气绝的十几人,庆幸自己没有为此搭上性命,但心仍有不干,喊道:“若是曲子,那你唱给我们听?”

杨英杰不悦道:“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懂得欣赏吗?本公子凭什么唱给你们听!”

“你是不会唱吧,还才子,浪得虚……”话音未落,说话的这名弟子,已被一道白光劈中喉喽,倒地身亡,众人惊起一身冷汗。

杨英杰微微笑道:“还谁敢脏了本公子的耳朵?”白衣无风自动。

众人还谁敢多说话,望向萧惊鸿和龙泉,萧惊鸿笑道:“素闻杨公子才华卓越,见多识广,能否将这曲子唱上一段,也好让这些人安心。”

杨英杰自信一笑道:“也可,将你们那些页都交出来,本公子试试看!”,手中有书页的人已知是曲谱不假,纷纷上前,将书页交给杨英杰,有的书页已被撕成三四块。

“曲谱都让你们这群莽夫给毁了!”杨英杰拿到手中重新整理成册,一共十六页,看着书皮凝目道:“这两个字念卜谋!”翻开书页,一页一页扫视,“这上面有五支曲谱,分别是《扶犁》、《丰收》、《风草》、《无畏》、《起风》,作者是刑天!”

众人皆想:“果真是刑天的遗物,看来这小子没骗我们!”但想:“若是刑天遗物,会不会有什么秘法暗藏在其中呢?”目光中又开始充满了幻想。

杨英杰蹙眉思索,继续道:“这曲谱用琴弹奏最佳,本公子是很难唱出来的,而且,音律忽高忽低,盘旋彼伏,纷繁复杂,似在刁难,玩弄琴艺,我前所未见,若要弹奏此曲需要有高超的琴艺才能弹奏,否则弹不了几个音,琴弦就会断掉,据我所知,有两人也许可弹奏此曲,高渐离和本公子画扇上这名女子!”

众人皆知高渐离刺杀秦王,已被处死,忙问道:“那名女子在哪里,快请她来弹给我们听!”

杨英杰合上书页,微微笑道:“那你们随本公子去九江,看她愿不愿为你们弹奏?”

此地距九江,快行需十几日才能到达,跑那么远就为听个曲子,这些门派弟子谁会愿意去,心中不快,“你若不能,我们自己找人,去那么远作甚!”

杨英杰冷颜道:“你们这群莽夫不相信本公子,无非就是认为这是什么功法,好,本公子还给你们就是了,你们谁要?”说着就要扔出。

经过方才那场拼杀,又基本确定,这是本曲谱,一时间,众人犹豫,心中不舍,无人敢要。

“将曲谱还给我!”无障起身,开口道。

龙泉阻拦道:“且慢!这书还是由老夫代你保管的好!”

无障道:“杨公子已经确认了,是一本曲谱,何劳前辈费心!”

龙泉道:“单凭一面之词,众人不服,在确认是曲谱之前,你的安危,老夫会负责到底的!”

无障淡淡道:“真人的厚意,在下感激不尽,若有机会,定当回报,众人若是不信,在下对音律略懂,可证明是一本曲谱,只是需要一把琴。”

龙泉听后道:“那是最好,可让众人安心,只是这里荒无人烟,眼下去哪里借一把琴呢?”

话音刚落,就听一人喊道:“贫道这就有一把破琴!”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身材不高的青脸男子,乐颠颠的跑上前,龙泉欲要去接,青脸男子一张口露出两颗大板牙道:“贫道要亲自交给他,否则就不借!”

第七十六章、对牛弹琴冰塞川

青脸男子捧着琴,来到无障身前,背对龙泉,嘿嘿笑道:“小师父,给你琴!”手指在琴上轻点了两下,交给无障后,退了下去。

在这名青脸男子在龙泉身前走过时,龙泉脸色一凝,似乎感知到什么异样,但这男子转瞬间就没入人群,他又不便细查。

无障接过琴,的确是一把破琴,桐木已腐化,只是没有断裂,琴面上有许多抓痕,好在琴弦还在。

杨英杰将曲谱拿到手中,走到无障身前,望着破琴,鄙夷道:“你就用这破琴能将此曲弹奏?”

无障调试琴弦,平静道:“可以试试看。”

杨英杰道:“你若能将此曲弹奏出来,本公子拜你为师,若是弹奏不出,就将这曲谱赠与我如何?”

无障道:“公子若是喜欢,可以抄袭一份,不必跟我打这个赌。”

杨英杰笑道:“这可不一样,本公子想拿这曲谱送人,自然不能是抄袭的!”

无障道:“上面的内容我都记下来了,那就赠给你好了。”

“那不可,本公子怎会轻易夺人所爱!”扇子轻轻一摇,疑笑道:“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怕本公子会输,我倒不信,你能弹出此曲,若是你真能弹奏出来,本公子必然拜你为师,这里的莽夫谁再敢威胁你,本公子就让他血溅当场。”

无障道:“杨公子只需给我作证,我弹奏的是上面的曲子,就万分感谢了。”缓缓走向山崖最高处,寻到一块平整的岩石,席地而坐,将木琴放好。

众人欲要上前围观,被杨英杰阻拦道:“你们这群莽夫,懂不懂得欣赏,这赏琴远一些为好,你们上前那是去看琴,难道你们还担心,他会跳崖跑了不cd给本公子退后。”

经过他这一说,就连龙泉和萧惊鸿都不好意思上前,不过他二人离无障很近,不足十丈,众人听他二人对话,已经确信,这是一本曲谱,现在只是听一听能否弹奏出来而已。

无障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扫,高低音相继发出,琴音悠扬,略作调整之后,望向众人道:“我弹奏的是《起风》这一支,杨公子可为我确认。”

说完,轻挑琴弦,琴音徐徐传开,声音轻柔,细微可闻,似在拨开淡淡的云雾,又若晨风拂过脸庞,令人宁下心神,去聆听。

杨英杰轻摇画扇,眼观曲谱,微微点头,确认是《起风》无疑。

音调慢慢走高,未至高点,又缓缓落下,偶有玉珠点缀,拨动心弦,先如站在巍峨高山之巅,后如面向平静无垠的大海,壮丽山河,浮于脑海,起起伏伏之间,妙音渐渐连珠,回荡山谷,心旷神怡。

不懂音律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韵味,杨英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欲要喝彩,却怕扰乱了琴音,竖起大拇指称赞。

琴音忽高忽低,忽远忽近,节奏加快,仿佛暗流涌动,进入十面埋伏之中,突然一音风生水起,惊心动魄,双音交错迸进,短促铮铮,排山倒海,阴风怒号,万剑齐发,铁骑奔腾。

无障衣衫纷飞,双目发出黑光,冷视修真各派,双手飞快跳跃,大汗淋漓,听得众人,热血沸腾,怒发冲冠。

高到极处,几个盘旋之后,再次走高,一重盖过一重,似惊涛拍岸,慷慨激昂,低到极处,几个回荡之后再次走低,似冰川崩塌,悲壮彻骨。

殉情崖上,掀起了琴风,一浪一浪吹向众人,他们此时已经呆住了,一动不动,双眼血红,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正经历着一场殊死搏斗,只要琴音不断,他们很难走出困境。

……

黄沙吹尽,潇潇雨歇,众人心中无限悲哀,莫名失落,似身处浩瀚的洪宇之中,发觉自己是如此的卑微渺小,稍纵即逝。

琴音已经消失很久了,众人如梦初醒,满身是汗,酸软无力,再向山崖一望,无障不知何时不见了,只余下一把破琴。

……

夕阳如火,染红西天,树影幢幢,山石青绿,一名红脸男子蹲在一颗高树上,凝望着远处,忽然喜道:“小师父,他来了!”

只见一个青脸男子,在树林中飞快穿梭,片刻后,就乐颠颠地来到那颗树下,那红脸男子跳到树下,埋怨道:“这么久,你才赶来,是不是记性不好,迷路了?”

那青脸男子道:“你才迷路了!你们离开后,那些人在那里,呆了半天,好玩极了,后又四散急着找小师父,热闹极了,后来有人说,小师父跳崖了,还有人说,小师父升仙了,可笑之极!”

红脸男子道:“我们在这里等你,你可倒好,在那里看热闹呢!”

“我那里看热闹呢,那个死老道,似乎发觉了我,命弟子在身后跟踪我,我绕过了七座山,钻了八个洞,才甩掉他们,这群修道中人当真卑鄙无耻下流,等贫道修为高过他们了,必当杀了他们,为小师父泄愤!”对树下静坐的俊俏少年嘿嘿笑道:“小师父,你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青年道:“你们虽化为了人形,但我通过你的牙,和凌空的鼻子,仍能认出是你们。”这青年自然是无障,青脸男子和红脸男子正是金行子和凌空子。

二妖抛下无障,甩掉何必留之后,清楚他们是不可能再救回无障的,只好寻觅一处洞穴,将金丹完全炼化,移形化骨,修为大进,步入元婴期(等同于修真之人的御神期),二妖极重情义,深知自己的修为突飞猛进,完全得益于无障,若是无障活着,定要想办法救出,两妖化形之后,与常人无异,起初他们还担心被认出,不敢抛头露面,后来遇到几人,没有被认出,两人大喜,于是大摇大摆的在人群中露脸,并在九乡打探无障下落,又偷了百姓不少东西,包括那把破琴,终于在酒肆中听到无障的消息,赶到殉情崖,那时,诸多门派正逼问无障,两人见无障欣喜若狂,但无障被围在崖上,又有很多高手在,他们很难近身救出无障,只有等待,寻找时机。

没想到无障在人群中认出他二人,见到凌空子背着琴,心生一计,将曲谱交了出去,引起拼争,趁机打手语给二妖,金行子心领神会,上前献琴之时,手指在琴上点了两下,示意稍等,“他已经去了!”,那时,凌空子已偷偷离开,绕到崖下,等待无障跳下。

无障弹奏曲谱之时,想着自己身患绝症,受修真各派逼问,大仇未报,五色石被夺,背负重托,前路渺茫,难如登天,内心已经愤怒到了极致,所以弹奏出意想不到的魔音来,差点让那些人集体走火入魔,已至他耗费大量的体力。

感觉时机已到,无障跳下悬崖,凌空子早已展开双翅,飞在半空中等待,见无障跳下,接住无障,飞下峡谷,在峡谷中隐匿飞行,来到与金行子事先约好的林中等待。

凌空子道:“这还不是得益于我的木琴,若不是它,小师父怎会轻易摆脱那些恶贼!”

金行子道:“少在自己的脸上贴金,若不是我聪明,就你那木头脑袋,怎会明白小师父的意图,是吧,小师父!”

无障道:“你们二人,我都需要感谢!”

凌空子忙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若没有小师父,哪里有我们今天,我们已经决定了,在你余下的这几天里,好好侍奉小师父,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别人欺负!”

金行子见无障怅然若失,忙道:“你才余下几天了呢,一点也不会说话!”

凌空子憨笑道:“我倒是希望小师父长命百岁了。”

“你才只有百岁呢,小师父能活千万岁,寿与天齐!”

无障淡淡道:“我倒是觉得活着很痛苦,真想早日解脱了。”

金行子道:“现在我们与常人一样,走到哪里也不会被认出,小师父你要去哪里,我们带你去。”

无障淡淡道:“快十年了,我想回我的老家,寻找父母的坟墓祭拜,之后寻找机会,夺回我的东西,能走到哪里就到哪里。”

“好一个走到哪里就到哪里,可是你却在这里!”只见一人从林中走出,正是‘风流才子’杨英杰。

金行子喊道:“不好,被发现了,快带小师父跑!”无障没有起身,示意不必。

杨英杰微微笑道:“本公子又不是来抓你们的,你们跑什么!”

金行子道:“你跟踪我到此,不是为了抓小师父,那你还有什么企图?”

杨英杰不削一笑道:“你当本公子是什么人,怎能和那些莽夫相提并论,我来此,是来请教的。”

无障淡淡道:“琴谱已送给杨公子了,你可以赠给那名女子,我的琴艺粗拙,很是普通,怎能班门弄斧,误人子弟!”

杨英杰笑道:“公子太过自谦,你用一把破琴,就能将刁难的曲谱弹奏出来,让全场的人都发呆了半晌,溜之大吉,你的琴艺还用我多说吗?”

无障道:“公子太过抬举在下了,若是有时间,公子不嫌,在下定当尽力!”

“你可以放心,只要你肯教我,本公子定会找全天下最好的医生给你医治。”

无障道:“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这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不过,无人可医!”

杨英杰道:“不能如此自弃,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你怎知普天之下,无人能医治你的病症?”

无障道:“我的身体特异,公子就不要费心了,公子聪慧,若想提高技艺,为何不去找她学?”

杨英杰叹道:“她怎会教我,实不相瞒,我只见过她一面,她遮着薄纱,若隐若现,这扇子上画像,也只是我凭借自己的想象画上的,要想听她的琴声容易,可要是见到真面目可就难了,这刑天的《卜谋》给她,她见了后,也许会现身,隔着轻纱喝一杯茶,听她弹奏一曲,若要解开面纱,需让她听到,比她的琴声更动听的琴音!”

金行子道:“依我看,她的模样定然见不得人,所以才遮着面纱。”

杨英杰笑道:“遮着面纱就已经倾国倾城了,本公子的眼力还能有差!”又道:“既然你不肯教我,那可否答应我,跟本公子去九江,让她听听你的琴音如何?”

第七十七章、顺流直下遇雷雨

碧水东流,滔滔不绝,青山相对,繁花似锦,穿行其间,美不胜收,江上琴音荡漾,酒香四溢。

船舱中四名身披薄纱美女,依附在杨英杰的周围,争相敬酒,正对的弹琴女子也是眉目含情望着他,凌空子和金行子在一旁喝得酩酊大醉,昏睡不醒,无障独坐船头,凝望江岸。

九江距离邯郸虽远,但顺江而下,日夜兼程,反而能更早到达,又有杨英杰在身旁保护,少了不少麻烦,所以无障答应,同他去九江。

杨英杰出手阔卓,租了一条大船,沿途又请来青楼女子,更替登船歌舞,品酒言欢,奢侈浮华。

杨英杰一面喝着美酒,一面手摇画扇,呵呵笑道:“无兄弟,为何不进来,同本公子一起品着各地美酒,赏着沿途风光呢?”

无障微微道:“在船舱中,怎能及的上在外面观看?”

杨英杰笑道:“无兄弟,此言差矣,这各地的风景都在这女子身上,只是你不懂得欣赏而已!”见无障不语,洋洋笑道:“各地景色、气候、人文、经济不同,就使得这女子体貌和性格各异,就以这沿路两岸为例,巴蜀之地,山川俊秀,四季分明,女子肤如碧玉,发丝如墨,鼻梁挺翘,姿色天然,婀娜多姿,风情万种;南衡之地,河流交汇,土地肥沃,气候适宜,女子秀色可餐,丰润标致,端庄秀丽,温和淳朴,知书达礼;江南之地,湖泊较多,雨热同期,气候湿润,女子肤如凝脂,面目如画,含情脉脉,小家碧玉,无兄弟,只能看到外面山水,却看不到鲜活的景色,实在是可惜了!”喝下一口美女喂上的酒。

无障经过他这一说,微微笑道:“没想到杨兄弟竟有如此论断,在下佩服!”

杨英杰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无兄弟,可不要浪费我的一片心意了,快进来喝上几盏,若不然,这些美人可就要下船了!”

无障道:“在下不胜酒力,还是在外面吹着风好!”

只听美女道:“我们才不要下去,快将我画到你这扇子上。”“给我也画上!”

杨英杰呵呵笑道:“好,好,我这就画,都给你们画上!”

“我要画到这面!”

“这面可不行,你们只能画到这面!”

“为什么不能,你快说!”

“这面我还没想好。”

“你骗人,这面,明明画了两人了,而且站了这么大的地方。”

“这不同,这两名女子,都是我未曾见过真面目的,与你们可是不同,你们只能画在这里。”

“她们都是谁,连杨公子都未曾一见?”

“第一位,是九江春满楼的公孙玉,第二位,是泰山的碧霞元君。”

“公孙玉我们倒是听过,可是这碧霞元君,想必有四十岁多了,有这样美丽吗?”

“始皇巡游至泰山,举行封禅大典,祭天祈福,碧霞授冕冠之时,始皇见之,竟一时忘语,下山之后,茶饭不思三天,你们说她的真容会如何?”

无障听到碧霞元君之时,回想起了青莲元君,不知秦陌瑶今后会怎样,望着天际的江水,心道:“但愿她能从中走出!”

……

船连行七日,期间杨英杰确实找了沿路名医,结果都是摇头离去,快到九江境内,天空骤降暴雨,电闪雷鸣,河面汹涌,船不能行,只好停船登岸,杨英杰在江边寻了一家客栈暂住之后,独自一人,不知去向。

楼阁很高,无障坐在窗前就能望到下面的渡口,雨下的很大,他隐隐约约见到一艘客船停到岸边,下来二十多人,簇拥着几个人,手忙脚乱地跑到无障所住客栈的楼下。

一进到客栈,有人就喊:“快找两间上等的客房,让我们两位老爷休息!”

掌柜忙道:“头房已客满,若是不嫌弃,我们还余几间稍房,客官可曾愿意?”

那人喊道:“让头房的人都滚出来,我们出双倍的价钱!”

掌柜哎呦一声道:“那可使不得,楼上住的那些人,小的可是得罪不起!”

那人怒道:“那你这是在说,我们就能得罪得起?”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要不客官去别家看看?”

“快让他们滚出来,否则将这里给拆了!”

掌柜忙下跪求道:“各位爷,就饶了小的吧,小的开这店也只是混口饭吃!”

那人喊道:“你知道我们是……”话还没等说完,就被另一人制止道:“住口!我们就在此将就一夜!”

无障在楼上浑身一震,双目瞪起,这声音,无障一辈子都不会忘,他缓缓走出房间,向楼下投出凶狠的目光,只见十多人身穿黑衣,手拿刀剑,被雨淋得尽湿,当中一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身材魁梧,只能看到八字胡须,两名美艳女子在其左右,身前一人,面容英朗,正抬头与无障对视。

……

时到深夜,外面依旧狂风暴雨,轰隆不绝,客房之中,一人正与两名美艳阴阳之人玩的正兴,突然狂风一吹,窗户被吹开,灯同时熄灭,屋内一片漆黑,偶尔能看到电闪照进来,那人起身,光着身子去将窗户关上,冷风一吹,雨水打在身上,令他浑身一战,转身刚爬上床,阴风一吹,门‘呼啦’一声开了,那人忙道:“谁?”不见有人回答,又喊道:“来人啊,将门给本官关上!”说了许久,不见人来关门。

那人心下疑惑,“外面有人守着,怎会听不到,难道都睡着了?”于是亲自下地,将门关上,刚关好,一个电闪,冷风猛烈一吹,窗户又被吹开,雨水扫了进来,他急忙跑到窗边,刚要去关,这时,又一个闪电闪过,他浑身一震,差点坐到在地,因为他看到一个狰狞的脸,战战兢兢喊道:“快来人!”脚却迈不动,忐忑退到床边,又忽然被什么东西绊倒,顺手一摸,发现是光溜溜的身体,随着闪电一看,竟是与他同床的两人,已经气绝。

那人头皮发麻,大喊道:“快来人!”可是这嗓子就似被卡住了般,竟然发不出声来,浑身不住发抖向门外爬,口中颤声道:“快来人,快来人!”

终于爬到门边,推开房门,外面伸手不见五指,他接着喊着,“快来人!”除了雷声和自己的心跳外,他什么也听不到,他支撑着站起,他虽不相信有鬼,但突然遇到这种情况,脑中自是空白一片,没行多远,突然又被绊倒,伸手一摸,又是死尸,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向着一个房间爬去,口中喊道:“赵葱,快来救我!”电光一闪,发现这一路上都是尸体,赵葱房间的门是开着的。

知道大事不好,也不知道跟哪里来的力量,他猛的站起身,欲要向大门外跑去,突然‘哗啦’一声,一条冰冷的锁链将他的脖子死死卷住,猛力一拉,将他拉倒在地,极欲窒息,发不出任何声音,紧接着,一个黑影拉拽着他,‘哗啦’‘哗啦’一步一步,向门外拖,他已经完全绝望,这就是恶鬼来索命。

他双手本能的抓住铁链,身体在地面滑行,将他拉出大门外,外面大雨倾盆,电光闪动,雷声轰隆,他忽然发现另一边,一个人也被拖拽着,口中颤声道:“李牧来了,李牧来了!”正是赵葱。

两人被锁链一步步拉到江边,精神已完全崩溃,突然雷光一闪,他们看到一个身影屹立在雨中,双眼发出凶狠的黑光,两人一声声无力喊着:“李将军,你饶了我们,饶了我们吧!”

那身影许久未说话,只睁睁看着他们,看着身前两个杀父仇人,郭开、赵葱,他早已猜到这两个人不可能轻易死掉,没想到,能在此遇到他们二人。

无障开口狠狠道:“你们欠下我的,终须要偿还,你们到他们哪里去求饶吧。”

郭开道:“你不是李牧,你是谁?”

无障冷冷道:“卸掉你们的双脚,我告诉你们。”

只听两声惨叫,郭开、赵葱极欲昏厥,双脚被齐刷刷被斩断,扔到了江水中。

“我就是李牧唯一的儿子,李障!”

赵葱强忍疼痛,咬牙切齿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活着!”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也许就是为了让我亲手杀了你们吧。”

“哼!我们活了这么多年也值了,总比李牧活的长久!”

“你活的虽然长久,死的时候会很漫长,看到天上这大雨了吧,你们的血会随着大雨而流,流到江水中,雨不停,血不止!”

“你个变态,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做鬼,你们还敢做鬼吗?多少冤魂在等着你们!”

“求求你,饶了我们,给我们一个痛快!”

“好吧,剁掉他们的双手!”话音刚落,两人的手又被剁掉,扔到了江水中。

两人登时昏厥,许久才转醒,口中骂道:“你如此灭绝人性,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还不配谈到人性,我有没有葬身之处,你们是管不到的,至少你们这尸首不知会被这江水带到何处,现在脚会到哪里呢,手又会到哪里呢?”

郭开骂道:“李牧一世光明磊落,没想到竟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无障咳嗦两声,道:“家父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取名李障,这回体会到,我父取名字取得好吧!”

“你……”两人已经毫无力气,毫无话说,崩溃到了极致,只有痛苦的呻吟。

金行子道:“小师父,别着凉了,还是快些杀了他们吧!”

无障提着剑,走到二人身前道:“我没力气,只能一点一点的刺你们,你们要刺哪里才能快一些死去?”见二人无力呻吟,将剑慢慢刺到赵葱的后心,赵葱怒骂惨叫,直至咬舌自尽,气绝身亡,又一剑一剑刺向将郭开,直至一动不动。

无障仰天长啸,直到昏了过去。

暴雨下了一夜,一夜电闪雷鸣。

第七十八章、落星江上初相见

清晨雨停,尸体都已扔到了江中,搜到他们携带四小箱珠宝,每一件都价格不菲,无障让金行子和凌空子打成包裹,背在身上,又搜到两份官牒,是去闽中郡任郡丞和长史,名字不是郭开、赵葱,想必他们已经改了姓名。

其余的客人连同掌柜、伙计、小二,都被无障配制的迷魂香迷倒,醒来时什么都不知道,以为那些人都已经离去,迷魂香是无障让凌空子去药店偷来的草乌、川乌、闹羊花、醉仙桃、曼陀罗、配制而成。

杨英杰回来时,在客栈又休息了一个时辰,这几人才再次登船,顺流而下,三人折腾了一夜,上船之后,就开始睡觉,杨英杰没有理会他们三人,依旧品酒、赏琴、看风景。

江边杨柳低垂,郁郁葱葱,空气清心,春风徐徐,江上船只逐渐增多,往来不断,杨英杰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各地的风土人情,名诗雅赋,展示自己游遍山河,所见所闻。

无障内心很是羡慕他,倒不是羡慕他品尝各地美酒、猎艳无数,而是羡慕他那自由自在,潇洒地活着。

若是没有那么多不可能那该有多好,若是自己命再长久一些那该有多好。

无障已经是第二次杀人了,这次杀了很多,已经麻木和冷静,但这并没有使他释怀,他知道他们二人只是被大秦买通,让他父母死的是大秦,让师父死的也是大秦,五色石又被大秦拿了去,这大秦跟他的‘感情’很深。

他发觉他自从常羊山出来后,性情改变了不少,似乎是体内那暗物质的缘故,让他变得冷血,他担心他真的是恶魔附体,总有一天那个恶魔会占据他整个身体,可又一想,就他的身体会撑得了几时,若是恶魔附体为什么不找一个强壮的身体,况且那些事情都是他神智清醒的时候去做的,其实他一直都是这样。

又行了一天,杨英杰付了船费之后,带着无障三人登岸,九江城并不在此江边,仍有两天的路途,费了好大的劲才买到四匹马,一路慢行。

九江原是楚地,膏腴之壤,百姓富裕,文人骚客辈出,但如此大好河山,最终被蛮秦所灭,一路上看到的高台楼阁,仍能从中看出那曾经繁华过的景象。

到了城内人口多了起来,但多为老幼,壮年者以官宦、富商为多。

时当傍晚,杨英杰买了一把好琴,引至春满楼,春满楼背靠淮水,位于城内最繁华地段,群楼层峦叠嶂,繁花似锦,雕梁画栋,气派非凡,四人还未等入内,就有几位美女招呼过来,“那阵风把杨公子给带来了,哟,还带来了这么一位俊俏的公子,快请进来!”拦着胳膊带着四人就向楼里进。

金行子和凌空子嘿嘿笑道:“贫道乃修道中人,不入世俗,还望……”

“进去喝一杯茶,听个曲儿,又不会把你们给吃掉!”两人假假惺惺,半推半就,就被拉近楼内。

楼内开阔无比,灯火明亮,香气弥漫,着实来了不少的客,欢歌笑语,品酒喝茶。

杨英杰对迎上前的美妇笑道:“本公子这有份曲谱,送给公孙姑娘,请转交给她!”

杨英杰虽放荡不羁,但对女人是非常客气的,用他的一句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那美妇接过兽皮书,娇声道:“公子还是不死心,一定要见到她吗?”

“越是难见,本公子就是越相见,你快去交给她!”

那美妇笑道:“请公子在此等候,奴家去去就回!”

四人被安坐,奉上绿茶,美女伴其左右,杨英杰对此地,特别熟识,洋洋得意与美女调戏,过不多时,美妇回来,笑吟吟道:“我们家小姐有请杨公子,请随我登船,其他公子去三楼等候!”

杨英杰忙道:“这位无公子,是本公子带来与公孙姑娘切磋琴艺的,恳请他随我一起登船。”

美妇媚眼打量无障,吟吟笑道:“杨公子又带人来砸场子了,好吧,两位请随奴家登船,能否同意,看我们家小姐的意思了!”

整个春满楼的房屋众多,绕过几条回廊之后,引至江边,这时无障才发现,江上停泊着一艘巨大客船,犹如水上楼阁,船上灯火通明,美女身着薄纱,曼妙身材,若隐若现,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宛如仙女下凡,纸醉金迷,又有数名武林高手在四周守卫,大船前,又有十多艘小船停泊,每条船上又有美女陪伴,都是一方富豪、官宦,品酒观赏,谈笑风生,吟诗作赋。

无障从未见过如此奢华景象,方知九江满春楼为何而远近闻名,能将青楼经营到如此程度,那这后台需有多雄厚的实力。

杨英杰与无障上了小船,由四位美女荡着小船,慢慢划向客船,停靠在客船之后,两人登上客船,在船头甲板的座位上坐好,羡煞小船上的那些人。

客船的船舱有三层,是按照楼阁而建,二楼坐的是吹奏的艺人,各种乐器一应具有。

明月高挂,江风轻抚,音乐止,舞毕,杨英杰手摇画扇,望着三楼,洋洋笑道:“她马上就要出场了,能不能一见,就看你的了!”

无障淡淡道:“姑且一试!”

这时,一名美艳女子,从三楼走出,站到阳台,莺莺喊道:“今夜,杨公子馈赠刑天《卜谋》曲谱,我们家小姐弹奏一曲《风草》,以此相谢!”江面和岸边楼台上掌声一片,继而,洗耳倾听,要知道听公孙玉弹奏,需她愿意才可以,若不是得益于杨英杰,不知来几次才能听到她的琴声,看到她的身姿。

果真见到一名头遮轻纱的女子走出三楼,此女子头梳灵蛇髻,身穿碧绿红花边曲裾,娇柔腰柳,不盈一握,冰肌玉骨,芬芳怡人,隔着面纱就知她必然美若天仙,几步之间,宛如弱风扶柳,幽美动人,低眉信手,胜过西施浣纱,娇羞沉鱼。

杨英杰扇子也不摇动,虽已是第二次见到,仍呆呆地看痴了。

继而,琴音袅袅而起,伴着微微晚风,浸入心田,闻之欲醉,刑天的《风草》本就是悲凉孤独,经她弹奏,又更添了婉约忧怨,如清泉石上,薄雾林间,落英细语,小楼东风,千山暮雪,只影谁去,捕风捉影,朝花昙露。

月光皎皎,波光粼粼,琴音在江面上回荡,勾起相思,怅然若失,潸然泪下。

曲毕,整个江面,只听到微微的晚风吹过水面的沙沙声,琴音仍回荡在耳中,意犹未尽。

杨英杰晃过神来,再看向无障,欲要让无障弹奏一曲,发现无障扶着桌子,不知何时睡着了,急忙推着他,唤醒道:“无兄弟,你怎么睡着了,该你了!”

无障悠悠转醒,抬起头,低声道:“见笑了!”月光下,扶着的衣襟已经浸湿,这是他第一次在梦中哭出眼泪。

公孙玉正起身,听到杨英杰的话后,蹙眉瞥一眼无障,轻叹一声,转身回到楼中。

杨英杰起身朗声道:“今夜,本公子带这位无障兄弟来此弹奏一曲,公孙姑娘若是觉得他的琴艺不差,能否让本公子一见,也好将这画扇补全?”

片刻后,就听楼上传出柔弱的声音,“洗耳恭听,若是他的琴艺在小女之上,可以一见,可若是一般,还请杨公子今后不要以此再来打扰。”

杨英杰听后洋洋笑道:“多谢公孙姑娘!”转而看向无障,无障此时已将琴放好。

无障平静道:“在下弹奏的是那曲谱上的《无畏》,还望诸位海涵。”

琴弦拨动,琴音再次拂过江面,声音悦耳,潺潺婉转。

起初观众心里还在暗骂:“跟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位弱不禁风的人,竟敢在此献丑!”但琴音响起之时,这种心里登时打消,凝心聆听。

无障之所以睡着,并不是轻蔑公孙玉的琴音,而是她的琴音太过动听了,让他想起了娘亲,想起他幼时,紧闭着眼睛,浑身疼痛无法入眠的时候,娘亲那琴音让他忘掉了身上的痛苦,伴他入梦,曾几何时,他在梦中寻找这个声音,再也找不到了啦。

若是公孙玉的琴音似在倾诉的话,那无障的琴音就似在回忆,寻找过去的影子,转身间,回眸间,携手间,一笑间,一暮暮,一重重,浮于脑海。

琴音回转激荡,与江面产生了共鸣,随着韵律一起跳跃,每一个音节,清晰连贯,此起彼伏,与晚风产生了共鸣,随着每一个连贯的节奏而吹动,每一次抹挑勾剔,撇托敌打,都准确适度,她不是为了炫耀自己,他想以此来抒发自己感情。

能花高价钱来此赏琴的观众,大都懂得鉴赏,听到无障的琴音,别有一番滋味涌上心头,对无障的琴艺暗自称赞。

琴音节奏加快,手指飞动,直至看不清,繁弦陡起,似千重叠音,百花争艳,宛如面临崇山峻岭、波涛大海、荒芜沙漠、茫茫洪宇,吾去追寻。

整个江面开始激荡起来,随着每一个高音而跳起,越跳越高,犹如泉涌,整个观众惊呆了,他们谁也没见到如此奇异的场面,公孙玉竟也走出阁楼,听着琴音,向四周观望。

琴音已经快到了极致,高到了极致,回转之后,再次加快走高,水柱喷起一丈高,紧接着,又喷起两丈多高,水柱越走越高,整个观众开始惊呼起来。

琴音琴率达到顶峰之时,‘嗖嗖!’只见流星划过夜空,齐齐飞逝,犹如万千金丝绦,久久不绝。

琴音何时而止,众人不知,总之,这流星雨下了许久。

第七十九章、江岸灯火照桅杆

这夜空为何下起了流星雨,众人猜想,也许是这美妙的琴音惊动天上的神仙,以此来赞赏,再看向无障之时,发现无障已软软倒地,汗水浸湿衣衫,杨英杰紧忙俯身将真气输入到无障的体内,可真气到了无障体内随即消散。

公孙玉用丝绢拭去面纱下的泪水,再看倒地的无障,蹙眉低吟道:“怎会如此!”

无障逐渐恢复体力,轻声道:“不必如此,过一会就好了!”

公孙玉对身旁侍女低语几句,那侍女听后,飞身从三楼飘飘落下,修为不弱,来到杨英杰身前道:“我家小姐,请二位上楼!”

杨英杰大喜道:“多谢落燕姑娘!”抱起无障,欲要飞身越向三楼,

落燕道:“请公子走楼梯!”

杨英杰尴尬笑道:“失礼了!”

无障轻声道:“把我放下吧,我在此等待杨公子就行!”

落燕忙道:“我们家小姐要与无障公子一见!”

杨英杰道:“公孙姑娘定是被你的琴声感动了,走吧!”说着就随落燕一同上了楼上,乐曲响起,歌舞继续,观众听了两人的弹奏,再听这乐曲,已提不起兴趣,开始大发议论,大加称赞。

三楼客厅很大,四壁都是名家字画,古香古色,杨英杰同无障坐好后,公孙玉莲步走了进来,面纱已经摘去,杨英杰见到后,登时站了起来,痴痴望着许久,吱呜着没说出来话。

只见公孙玉,眉似新月,眼若秋水,朱唇皓齿,粉面桃花,果真是美若天仙,“杨公子请坐!”声音轻柔,宛如清泉。

杨英杰痴痴道:“今夜得见,公孙姑娘,真是仙子下凡,倾国倾城啊!”

公孙玉嫣然一笑道:“承蒙杨公子赞赏,小女愧不敢当,杨公子的画艺,小女也是早有耳闻!”

杨英杰忙道:“若是姑娘喜欢,小生这就画一幅公孙姑娘的画像,送给姑娘如何?”

公孙玉含笑道:“我要自己的画像做什么,每天照镜子,都厌了。”

“也是,这画再好,哪能及的上姑娘的美貌,小生愚钝了。”

“小女听闻杨公子将我的画像,画到了扇子上,不知为何?”

杨英杰嘿然笑道:“小生冒昧,上次一见,日夜思念,所以就凭借着自己的想象画在了扇子上,今日一见,发现姑娘比我的想象还要美!”

公孙玉笑道:“公子真会讨人欢喜!”顿了顿又道:“虽知不少女子以公子的画扇为荣,不过小女确实不希望公子将小女,画到那扇子上面。”

杨英杰笑道:“公孙姑娘若是不喜欢,我今后就将之涂去,只是太可惜了!”心却道:“难得一见,涂去之后,定然将真容画到上面去!”

公孙玉道:“那不必了,笔在公子的手中,你若是想画,小女也无可奈何,只是希望公子今后不要以此赞扬,便求之不得。”

杨英杰道:“一定,一定!”

公孙玉秋波流转,看向坐在椅子的无障,柔声道:“公子这琴艺,是受哪位高人指点,如此美妙,竟与这自然融为一体,令小女折服。”

无障恢复了好多,脸色看上去已不是先前那般苍白,回道:“儿时母亲常弹给我听,慢慢地也就学会一些,在下的琴艺怎能及上姑娘,姑娘的琴声宛如天上仙乐,闻之陶醉,在下只不过是当众献丑,怎能登上大雅之堂。”

公孙玉柔声道:“公子听小女琴声,都厌倦睡着了,公子是太过自谦了吧?”

无障微微道:“说来惭愧,听姑娘的琴音,令在下沉醉其中,不自觉就进入了梦境,梦见了母亲,心中自是感谢姑娘,绝无轻视之意。”

公孙玉嫣然笑道:“小女相信公子的话,不知令堂现在何处康健?”

无障叹道:“已离世多年了。”

公孙玉歉意道:“小女冒昧了!”秋波又凝向无障问道:“公子方才晕倒,是不是身患病疾,可曾得到医治?”将杨英杰凉在一边不问。

无障道:“身患绝症,寻了很多名医,无法医治。”

公孙玉听后,目光中满是惋惜,沉吟许久,灯光映在她的脸上,美艳动人,忽又轻声问道:“公子有如此琴艺,可愿意留在这花满楼?”

无障毫无迟疑,回道:“谢姑娘好意,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能留在此地。”

话音刚落,就听落燕娇声道:“公子既无意留此,为何还要来此弹琴,这分明就是来此捣乱,让他人知小姐艺不如你,你当我们花满楼是何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无障本想着来此弹奏一曲就离开,至于能不能使杨英杰如愿以偿,他也无需多管,根本没考虑过落燕说的这个问题,当听到公孙玉弹奏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琴艺定然不如她,受她感染,弹琴之时,只是为了抒发自己的感情,却未想到,赶巧天上下起了流星雨。

无障转眼看向杨英杰,可杨英杰此时却笑道:“既然她们有此意,无兄弟你就留在此处多好,每日见到的都是鲜花天仙,我想来此,人家还不要呢。”

此时,公孙玉已走进内厅,离开了外厅。

无障道:“你求我来此弹奏一曲,为何不告诉我这些?”

杨英杰一脸无辜道:“我也没想到你的琴艺会这么好,得到公孙姑娘的认可,而且天上的仙都在帮你,要我说,这就是天意,你就不要推辞了。”

无障知道自己被杨英杰卖了,跟他去争辩也无意义,站起身对落燕道:“在下确实不知,我如何做才能弥补贵楼的损失,只是在下确实有要事在身,不能留在此地。”

落燕轻笑道:“要么留在我们花满楼弹琴,要么当众留下双手离去,你只有这两个选择!”

无障平静道:“在下虽寿命不长,但也不能剁去这双手,姑娘这不是在为难在下吗?”

杨英杰坏笑道:“无兄弟,依我看你活不过一个月了,有些门派又在寻你,你还折腾个啥,留在这里过几天舒坦的日子不好吗?”

无障对落燕无奈道:“在下若是留在这里也不可能再弹琴,你们留我又有何用。”

落燕笑道:“弹不弹我们不管,重要的是你的琴艺必须留在花满楼!”转而对杨英杰道:“杨公子来此这么久,也应该离开了吧!”

杨英杰笑道:“我这就离开。”对无障道:“我确实帮不了你,你自己想办法吧!”

无障道:“你回岸后,将此事告诉他们二人。”无障想:“眼下是回不去了,只能让金行子二人想办法,找机会带他逃走了。”

杨英杰笑道:“他们二人现在必然是烂醉如泥,哪里顾得上你,无兄弟,保重了,有时间,兄弟再来看你!”一抱拳,转身走下楼梯。

无障一时疏忽,竟陷入青楼,心中无奈,看着杨英杰摇着扇子,得意离去。

此时船上的歌舞已经结束,坐在江面小船中的人也登岸散去,客船掉头缓缓离开,不知要开往何方。

杨英杰走后,公孙玉又走了出来,端坐在无障对面,问道:“无公子为何认识他?”

无障坐回椅子上,将如何遇到的杨英杰,如何答应他来弹琴,简要的叙述一遍,公孙玉听后,关切道:“杨公子为所欲为,好色成性,品行不佳,跟他在一起,无公子为何不防备?”

无障心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首要任务,尽快想出办法离开此地。”问道:“公孙姑娘,这船要航向哪里,为何不停在花满楼?”

公孙玉含笑道:“公子一会就知道了,难道公子现在还要离开吗?”

无障道:“在下确实有要事在身,不能再耽搁,若是姑娘能放在下离开,在下必当酬谢!”

落燕道:“我们家小姐何须你的酬谢,留你在这船上,是你的荣幸!”

公孙玉制止道:“住口!”又道:“我有事情要与无公子细说,你先下去吧!”待落燕离去后,公孙玉站起身,悠悠道:“公子琴音悲凉孤独,让小女同感落泪,不知公子有何心思,能否说给小女听?”

无障叹道:“也没什么心事,只是感慨前路而已。”

公孙玉见无障不愿倾吐,秋波流转,柔声问道:“小女之所以留下公子,其实另有原因,你可知我们花满楼为何要开的如此之大?”

无障道:“定然不是为了钱财,更不是为了结识那些酒客,连杨公子都不敢在此放肆,这花满楼的水一定很深!”

公孙玉轻声道:“无公子聪明的很,实不相瞒,留公子在此,是为刺杀一人,你知那人是谁?”

无障淡淡道:“该不会是嬴政吧?”

公孙玉一听,花容失色,道:“你怎知是他?”

无障道:“在下只是猜的,只是不知为何。”

公孙玉再次打量无障,轻声问道:“那你敢去吗?”

无障起身,望向幽暗江水,沉声问道:“如何刺杀?”

公孙玉望着无障的背影,沉声道:“嬴政喜好音律,可自从高渐离刺杀未果之后,他提高了警觉,入宫艺人,反复严查,乐器也是宫中备好的乐器,听奏时又相隔很远,所以我们想出了一种方法!”见无障默不作声,沉吟许久,怜怜道:“将手臂的尺骨取下,换成机括,可发射两枚毒针,穿铁如水,百步之内,即使是散仙也躲闪不得,我们有最好的医生进行手术,不会留下任何伤疤,任凭谁也不会察觉得到,公子是否愿意?”

第八十章、群雄议事听风阁

微风拂过江面,传来沙沙水声,皎月洒光,水面粼粼,无障思虑许久,能否刺杀成功另当别论,孤身刺杀秦王,刺客必死无疑,绝无生寰的可能,身上有师父和刑天托付的任务,虽然很渺茫,但现在是不能死的,可若是拒绝公孙玉,会被他们留在这里,也许到死的时候也不会放出去,况且她既然开门见山的说了,若是不同意,也许会立刻被他们杀死,她如此说只是客气一些罢了。

无障转过身来,淡淡问道:“你为何要刺杀嬴政?”

公孙玉走到无障身边,望着江水,楚楚动人,悠悠道:“因为他灭了我们楚国,而我是楚国公主,只要我活着,我就会复仇。”

无障虽知她身份必然显赫,会同张良等人一样,但却没想到她竟然是楚国公主,略思片刻,道:“即使杀了嬴政又能如何,秦朝会出现二世和三世,改变不了什么。”

公孙玉道:“只要杀了嬴政,天下就会大乱,楚国就会趁此机会复国,等到了岛上,公子自会明白,若是公子能刺杀成功,将名垂千史,我楚国复国后,会将公子列入庙堂之上。”

无障道:“秦灭六国之初,各国以十倍之地,百万之师攻秦,不能灭秦,反而割地贿秦,今公主仅凭楚国余势,想要灭掉空前强大、稳如泰山秦的秦朝,无疑是蚍蜉撼树,在下还是奉劝公主,珍惜自己的拥有,安稳活在这世外桃源,不要去理这天下是谁的。”

公孙玉泪眼闪闪,轻笑一声道:“看来公子是不愿刺杀嬴政了!”停顿片刻,叹息道:“你走吧!”

无障知道他只要走出这客厅就会人头落地,没有动身,淡然道:“不是在下畏惧死亡,只是在下身负恩师遗愿,不能现在就去刺杀秦皇。”

公孙玉问道:“令师有何遗愿,我们能否帮助?”

无障叹声道:“这个遗愿比刺杀秦皇还要难,眼下我还没想好如何去完成,别人帮不了我。”

公孙玉问道:“公子认为能完成吗?”

无障道:“不知道,尽管渺茫,但只要活着就应该有希望。”又道:“恳请姑娘给我考虑的时间。”

公孙玉道:“是我太过强人所难,置公子性命不顾,请受小女一拜!”说着就欲要跪倒。

无障忙道:“在下承受不起!”伸手搀扶,双手触及到柔夷之时,无障感觉到公孙玉的身体比他还要虚弱,手扶软玉,芬芳袭来,令他心生怜惜,后又突觉扶着她的手太过无礼,想要收回之时,又怕她会因此摔倒,就这样扶着公孙玉的双手,在美眸之下,左右为难。

公孙玉被无障这一扶,面颊登时红润,竟不生怒,反而娇艳欲滴凝视无障的眼睛,听到无障说,“在下失礼了。”才软软起身,羞色难当。

起身后,也不说话,转过身去,快步进了内厅,留下茫然不知所措的无障在外厅。

船已经靠岸,在皎洁的月光下,看到船停泊在江中的一个岛上,这个岛很大,树木繁盛,花香四溢,有不少房屋建在岛上,不比花满楼的建筑要逊色,只是灯火少了很多。

无障被落燕带下船楼,跟在公孙玉等人身后,一下船,就有人迎上来,施礼道:“各地豪杰都到了,屈大人请公主去听风阁议事。”

公孙玉转头对落燕道:“带无公子也一同过去吧!”几人穿过几处园林,径直来到一处宽大的房屋前,里面灯火通明,未到门口,就听见里面高谈阔论之声。

进到厅内,就见客厅两边已经坐了不少的人,身着各等衣裳,显然是来自不同的地域,身份也各不相同,一见公孙玉遮着面纱入内,立即肃静,投向注视的目光。

这时就听一人喊道:“李兄弟,你怎么会来到这里?”无障寻声望去,见张良正起身迎了过来,忙施礼道:“张大哥!”

公孙玉疑问道:“你们认识?”

张良笑着回道:“他就是在下在长平准备刺杀嬴政之时,遇到的李牧之子,李障!”

郭子敬在一边冷言道:“就是因为他,我们才没有刺杀成功。”

易水寒笑道:“若不是他,也许你早就死了,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公孙玉转身重新打量着无障,问道:“你的姓名不是无障吗?”

无障道:“无障是在下的道号,本名李障。”

公孙玉听后,蹙着眉头没有多说话,缓步走到主位,端庄坐下,无障被张良带到他身旁的椅子上坐好。

这时,主位旁的一位身着锦衣的老者起身道:“现今秦国残暴不仁,滥施刑罚,横赋暴敛,强征徭役,大兴土木,百姓苦不堪言,今召集诸位英雄豪杰、仁人志士来此,是共谋大事,今后推翻暴秦,复辟我们各国江山。”

众人纷纷响应道:“我们齐国唯楚国马首是瞻。”

“我们全凭屈大人差遣。”

“这秦国我们早就看不顺眼了。”

……

屈大人,名为屈横,黄子歇门生,楚国大司徒,国都沦陷后,楚王被俘,他携带楚国财宝,带着玉公主同项梁将军逃亡淮水一带,暗地屯兵集粮,召集天下豪杰,欲要复辟楚国。

屈横道:“最近得到消息,嬴政会再次东巡,召集诸位来此,是选派人手,制定计划,刺杀嬴政,再者,诸位回去后,招兵买马,等待时机,一旦刺杀成功,我们立即起事。”

有人问道:“嬴政出游,所带精兵足有两万,又有诸多高手护卫,我们聚集起来不过一千,如何刺杀?”

屈横道:“这个就有劳张大人向大家介绍一番。”

张良站起身,来到中央面对众人道:“这次嬴政巡游要渡过大江,寻访江南,他们人虽多,但总不能同乘一船,必然要分散开来,而江南很快就将迎来梅雨季节,我们可以在江上准备大量快船,装满干材火油,隐蔽起来,一旦发现他们渡江,我们就用这些快船顺流直下去撞击嬴政所在船只,纵使他有高手护驾,也让他们困在火海之中。”

众人喝彩道:“此计甚妙!”

但也有人提出道:“此计虽好,但嬴政何时何处渡江,我们不知,一旦错过,我们岂不是徒劳一场,而且我们准备如此之多的船只,必然惊动朝廷,也许还没等备齐,就被秦兵缴获。”

屈横笑道:“九江郡守田大人在此,怎会惊动朝廷!”众人目光转向坐在右排首位,一直默不作声,身着锦衣华服,国字脸,八字胡须的田景。

田景微微笑道:“诸位请放心,朝廷绝不会察觉,而且那时我会得知他从何处渡江。”

众人听后大喜道:“那我们还怕什么,就这么定了,我们好快些准备!”

张良道:“只是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嬴政身边的护卫有不少修真道士,有人已经达到了散仙的级别,踏水如履平地,所以重中之重,是需要有诸多高手,将他们困在其中,决不能让他们带嬴政离开,而这些人,需视死如归,誓他们同归于尽,你们谁愿往?”整个厅内登时鸦雀无声,众人陷入深思,张良也回到座位做好。

易水寒呵呵冷笑道:“提到暴秦,众人皆深恶痛绝,义愤填膺,可关系到身家性命,又都思前顾后,哑口无言,各国何以灭亡,百姓为何被涂炭?”

郭子敬气愤道:“若知你们如此,我们兄弟绝不会来此与你们议事,一群懦夫!”

这时,坐在公孙玉另一旁,身材魁梧,英俊凛然的项梁,开口道:“话也不能如此说,这里的人皆是豪杰,未必会怕死,刺杀嬴政,非同小可,深思熟虑也是理所当然,况且刺杀嬴政有很多种方法,未必这种就是万全之策。”

落燕站在公孙玉身后道:“我们今天就寻到一位可以刺杀嬴政之人,只是他还没想好。”

公孙玉忙喝止道:“住口!”

众人忙问道:“他是谁?”落燕不语,看向无障。

郭子敬笑道:“你还指望他,他就这么几天命了,哪里会去管你们,你们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众人议论道:“李牧之后,怎会如此懦弱,难道他不痛恨秦国吗?难道他不想为父亲报仇吗?”

无障见到这些人的时候,就想到了,他会有此刻这种境遇,不过他自幼就被别人瞧不起,已经习惯了,这些人议论一会,就会过去的。

公孙玉道:“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原不知李公子是李牧之后,本宫起初多有得罪,还望李公子见谅。”

无障冒失扶住公孙玉双手的时候,就感知到公孙玉身体状况不比自己好多少,不知是何种病疾,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感情,久久不能平静,再听公孙玉如此说来,心中又满是酸楚,若不是去送死,真甘愿去帮助她,只是他知道,刺杀一个嬴政不会有太大的改变,眼前这些人的做法,也不可能使得这秦朝崩塌,楚国复国。

她其实和自己是一样的,都是去完成不可能实现的使命,至少现在不能。

屈横问道:“诸位谁还有更好的方案吗?”众人又开始沉默。

项梁起身道:“既然诸位没有更好的方案,又不愿干冒风险,那我们今后再议,诸位回去后要尽快蓄积兵力,以备应时之需。”手中拿出一张绢帛,“还请诸位在此画押!”众人听后,纷纷上前画押。

正在这时,就听外面传来了喊杀之声,厅外慌里慌张跑进来一人,急报道:“大事不好,朝廷带人攻打我们岛上了!”

众人登时惊慌,看向田景,田景怒眉道:“岂有此理,怎会如此,我去一看!”

第八十一章、一夜间付诸东流

众人走出大厅,就见江面上火光漫漫,来了数十艘战船,少说也有三千人,箭矢漫天射向岛上守军,惨叫连连。

见群雄现身,船上停止放箭,主舰上一魁梧之人喊道:“花满楼奢靡无度,私藏兵器,招兵买马,聚集亡国余孽,图谋不轨,反我大秦,其罪当诛,若是你们弃甲投戈,束手就擒,本官会网开一面,饶你们不死,否则诛灭你们九族。”

田景上前大喝道:“范迁,你好大的胆子,没有我的命令,竟敢私自调兵围攻本官,以下作乱,众军听令,快将这逆臣拿下!”秦兵听后,不为所动。

范迁哈哈笑道:“田大人,没想到吧,你以为这些士兵会听你的吗,你私通反贼,贪赃纳贿,花天酒地,证据确凿,本官早就奏明陛下,陛下英明,早已给本官下了诏书,就等今日,你们这些反贼余孽都到齐的时候,一举歼灭,顺便告诉你,在本官来到这里之前,你的家眷,都已正法了。”

田景听后,‘啊!’的一声,坐倒在地,怒骂道:“范迁,你禽兽不如,不得好死!”

项梁对众豪杰道:“岛后有快船,请诸位随屈大人先行离开,我带五百守兵,可以抵挡一阵!”

郭子敬提着大刀,喊道:“走什么走,正愁没有秦兵可杀呢,今天正好杀个过瘾!”张良、易水寒等十多名豪杰不愿离去。

项梁道:“好,那我们就杀个痛快!”当即开始指挥部署守军,屈横带着公孙玉等人离去。

这时,范迁喊道:“一个不留,放箭!”漫天箭矢再次射向岸来。

项梁忙下令,熄灭火把,后退五十丈,躲避箭矢,又命十几人将干柴堆在房屋下,浇上火油,以备点燃。

秦兵放完箭后,喊杀着冲向岸来,这时岸上守军拉满弯弓,射向冲来的秦军,秦军登时被射倒一片,哀声惨叫。

但终究是秦兵人多势众,训练有素,岛上这几百人很难抵挡住秦兵的攻势,秦兵很快就压了上来,杀喊声冲天,混战一团,易水寒提着长剑,飞身而起,带领岛上诸多高手冲入秦军之中,犹如虎入羊群,每一剑挥下,都是血肉横飞,嘶声惨叫。

项梁骑上坐骑,飞奔入重围,轮转长戟,力拔山河,每一戟抡下,扫倒一片,犹如入无人之境,穿梭自如。

范迁见之情形,大急,对身旁数十名黑衣人不知说了什么,那些人听后,亮出武器,‘腾腾!’飞身跃下主舰,踏着水浪,飞奔冲向岛上豪杰,修为不凡,片刻之间,就与岛上高手杀在一起,刀光剑影,杀声如潮。

项梁扫开秦军,浑身是血,望着战场,秦军虽损失大半,但己方已所剩无几,知道大势已去,对苦战的众豪杰喊道:“事已至此,再战无益,留得性命,从长计议吧,诸位英雄请随我来。”带领群豪,边战边撤,点燃干柴,转向岛后。

岛后是断壁悬崖,开凿一个羊肠小路通往岛岸,以备逃亡之用,项梁带领数十名豪杰,穿过狭长小路,飞身上了两艘快船,砍断绳索,顺流而下,逃离江岛,回头一望,见整个岛上燃起熊熊烈火,照得江面如同白昼。

船未行多远,见前方忽然亮起漫漫火把,又有秦军四艘战舰,铁索相连,停泊在江中,等待他们来过。

项梁心道:“坏了!玉公主和屈横定然被他们拦截了,不知他们现在是否还活着。”

想要避开,已来不及,唯有硬闯,密如急雨的箭矢射向快船,群雄挥舞着武器奋力抵挡,易水寒等轻功高手,飞身而起,踏着江水,冲向正对的战舰,郭子敬等水性好者,潜入水中,欲要砍断铁链,让快船能顺利通过。

秦军人数太多,易水寒等人根本杀不完,而且船上又有修为不弱的人在,一时间,那几人被团团围住,而郭子敬等人只要在水中露头,箭矢就密密麻麻的射过去,眼见就要撞上锁链,这时,项梁大喊道:“快弃船,跳入水中!”

十几人刚跳入水中,快船就撞在铁链上,登时粉碎,易水寒震开围攻,飞身跃起,也一同跳入水中,水面如同煮沸的水一般,无数箭矢‘哗哗’射入水中。

……

天空灰蒙蒙的,江面上升起了白雾,飘散着血腥味,成群的水鸟在水面上若隐若现,‘咕咕’鸣叫,水面上偶尔飘过浮尸和断折的木板,岸边的水草在水中荡漾,这里是淮水的下游,已在东海郡境内。

公孙玉软倚在枯树下,美眸眨也不眨望江面,衣衫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更显消瘦,一夜之间,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仅有的希望也随之破灭,清楚记得,国破之时,宫殿被焚烧,母后自尽,父王被俘,宫女被秦军屠杀、蹂躏,项梁将军带着四个姐弟,杀出重围,最后活下的,只有她,“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可是亡秦谈何容易啊。”

落雁为救她身中数箭,幸好没有射中要害,虽性命无忧,但短时间内是很难恢复了,坐在公孙玉身后,运功疗伤。

在她们不远处的另一颗树下,还有一人,那就是无障,他们随屈横上了快船,逃离之时,首先遇到守候在下游的秦军,他们那些人大都不会武功,抵挡不了秦军的箭矢,纷纷跳入水中,公孙玉不会水,情急之下,落雁提起公孙玉,一面抵挡射来的箭矢,一面踏着水面逃离,身中数箭之后,支撑不住,落入水中,幸好无障抓到一块船板飘了过来,他们三人抓着船板,顺流而下,才逃过一劫,至于其他的人,生死不明。

无障想要沿着淮水回去,寻找金行子和凌空子,现在急需他们二人的保护,花满楼被秦军围攻之时,不知他二人在哪里,不过他不担心他们会死,只是担心他们会不会沿着淮水来搜寻他。

转头看向公孙玉那凄凉的身影,心中登时同情起来,不知道她今后欲要去往那里,她还能活多久,能否放弃这已经破灭的复仇之路。

见上游驶来一条船,无障道:“我们快离开这里,秦兵搜索过来了。”

三人皆疲惫不堪,落雁又受重伤,走走歇歇行了好久,才穿过江岸的丛林,来到一个幽静的村落,只有几户人家,又相隔较远,无障拿出银两,在一户孤寡老人的家中住下,让落雁安静养伤。

老两口从未见过那么多银两,乐开了花,以为无障带着公孙玉是出来偷情的,将整个房屋让出来给他们住,老两口搬到了邻居家,又按时做好饭菜,端送过来给他们三人吃。

无障本想安排她们住下后就离开,寻找金行子二人,可见到公孙玉那悲凉的身影,他总是开不了口,而且他的心总是跟着一样的痛,虽相识只有一天的时间,但心中总是想要去关心她,而且他想要了解一个问题,她的身体为何那样的虚弱。

直到夜幕降临,无障打坐修炼养生诀之时,听到东屋传来了公孙玉的叹息声,“砒霜落到水中了。”

落燕道:“那是最好,否则,公主再吃下去的话,命都快没了!”

无障一听,登时心生冷汗,“原来如此!”他听过吕清方说过此物,是剧毒,少量、长期服用可以使皮肤白皙,身材风韵,但寿命不长,没想到她身体虚弱不堪,竟是长期服用此物,“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公孙玉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靠我自己了。”

落燕道:“公主若死了,楚国还有何人,谁来复国?”

“复国对于我一个女子有何用,我若是能杀了嬴政,就算对得起父王和母后了。”

落燕道:“不如去求李公子,反正他没几日活头了,在哪里不是死!”

公孙玉嘘声道:“你小声些,他都能听到的!”

落燕嚷道:“我就是让他听到,他若是不答应,我就杀了他。”

“李公子若是怕你杀他,他早就跑了,怎会把我们安置在这里,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他的心里也许比我还要痛苦。”

“就剩几天了,能不痛苦吗?”

“你真是没心没肺,不要再说了!”

……

无障听后,久不能平静,不是因为落燕说的话,而是因为他知道了公孙玉欲要何为,也许公孙玉从来就没指望过谁能替她报仇雪恨,她从一开始就准备孤身去刺杀嬴政了,若不然怎会长期服用毒物,怎会降低自己公主的身份,为那些奢靡之人夜夜抚琴,她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她的名声,传到嬴政的耳朵里,有朝一日,选入宫中,抱着必死之心,寻机刺杀,而遇到他,能得相见,只是一个偶然而已,她说的那些话,只是在吐露心声。

月光透过木窗,照到屋内,没有留下任何影子,蝉声却鸣叫不停,无障的心中不止是同感、惆怅、迷茫。

东屋和西屋的距离很近,不需要说话,就能听到。

第八十二章、山村小院话复仇

太阳初升,公孙玉在小院中向老婆婆打听附近有无药店,老婆婆一辈子没出过这个山村,自然不知,去寻老汉回来,老汉告诉公孙玉,出了这个山村,再穿过两个村落,距此地有三十多里的路程,就是县城,城内有一家药店,公孙玉听后摘下金簪,交给老汉,请老汉走一趟,去药店帮她抓药,老汉一听药名,吓得连忙拒绝。

无障听到此时,连忙走出屋内,向老汉解释道:“老伯,有所不知,这砒霜是用来驱蚊虫的,既然相距如此之远,就不麻烦老伯了,我们找一些艾草就可以代替了。”老汉听后,信以为实,领着老婆婆离开。

两老人走后,院外传来老婆婆的老声,“看他们俩,真让人羡慕啊,天生的一对,定然是等不及这婚约了,就像你当年一样,总想偷着带我去没人的地方,……”

公孙玉默然而立,美眸望着袅袅青山,秀发轻轻舞动,宛如烟雨桃花,轻声道:“你为何不走?”

无障道:“在下的身体需要休养几日才能离开。”

公孙玉听出无障的意思,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无障道:“李公子不必为落燕的伤势担心,她慢慢会好起来的,你还是尽快离去,完成令师的遗愿吧。”

无障问道:“公主今后要去往哪里?”

公孙玉道:“咸阳,那里有我们的一个茶楼。”

无障略思片刻,劝道:“公主何必如此,嬴政不是轻易就能刺杀的,还是放弃吧。”

公孙玉道:“若是让你放弃令师的遗愿,在这样的地方安静的活下去,你愿意吗?”

无障心知他是不能说服公孙玉的,怅然道:“我根本就没想要活下去过,若不是娘亲让我活着,若不是没有那些不可能完成的遗愿,也许早就死了。”

“你师父的遗愿是什么?”

无障淡淡一笑,道:“说出来,你也许不会相信,收服一个即将要出世的恶魔,寻到一个仙体,释放刑天前辈的魂魄,而这其中最重要的东西,却被朝廷夺了去,我也不清楚这任务为何落到,我这个命不长久的废人身上,而他们只是交给我这样的任务,却没告诉我如何去做,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公孙玉根本没想到无障所说的任务竟是这等奇事,这世上竟然有恶魔、仙体、刑天魂魄,再看无障的神情,知无障绝不会骗她,蹙眉惊异良久,轻声道:“那公子的任务可当真是难如登天了。”

无障道:“我的父母虽不是死在秦军的强弩之下,但却死在他们的诡计之中,我能理解公主的感受,怎会忘记这血海深仇,可这秦朝佣兵过百万,又有良臣名将辅佐,法纪严明,即使杀了嬴政,这江山依旧,而且他又不是昏庸无道之辈,怎能轻易就被刺杀。”

公孙玉道:“如公子所说,这仇就永远的报不成了,这秦朝就应该千秋万代了?”

无障道:“不是报不成,在下认为刺秦不如亡秦。”

公孙玉听后,走到无障身前,咫尺之距,气若吐兰,问道:“如何亡秦?”

无障道:“秦朝虽然强大而坚固,但也绝非坚不可摧,只要寻求到它的弱点,将弱点扩大到极致,从内部逐一瓦解,这秦朝崩塌只是时间问题,到那时在起事,公主就会轻易复国。”

公孙玉眼前一亮,似看到了希望一般,轻声道:“能否复国我已不在多想,若是能在有生之年,见到这秦朝灭亡,就真的是青天有眼了,可这秦朝的弱点在那里,如何才能从内部瓦解呢?”

无障道:“一个国家的国体国策,军权归属,民生民赋,都会存在漏洞,需要有人能进入朝野之中,推波助澜,甚至是兴风作浪,蒙主双眼,结党营私,败其朝纲,弱其军力,耗其经济,将秦朝神不知鬼不觉,一步一步推向灭亡的深渊。”

公孙玉听后,眼含秋水,忧虑道:“虽知如此,可上何处去寻如此厉害的一个人物,与全朝君臣周旋,又不会被发现,仅凭一人之力就能将这秦朝瓦解,李公子,你能做到吗?”

无障叹道:“能不能做到,我也只能一试,若不然我如何才能夺回那重要的东西,就怕我的时间不多了。”

公孙玉关切问道:“难道公子的病,这世上真就无人医治了吗?”

无障缓缓倾吐道:“我的身体从一出生就特异,娘亲寻了很多名医,给我吃了很多药,均无太大效果,原本我的恩师可以控制我的病情,使我活了八年,可他却被依附朝廷的那些修行之人给害死了,后来我去了华山,玄青师父传授给我一套养生法决,勉强可以维持我的身体,可他也被朝廷的那群人给害死了,所以我希望公主不要再吃那砒霜了,糟蹋自己的身体了,你已经很……。”说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公孙玉道:“好,我听你的,我今后不会在吃了。”又凝视着无障,梨花带雨,问道:“你的身体是不是一直很痛?”

无障道:“这种痛苦还是可以忍受的。”

公孙玉听后,竟突然将无障抱住,头浸在无障的肩头,潸然泪下,让无障颇为意外,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许久之后,公孙玉才轻声道:“我哭一会,心情就会好一些。”轻轻离开,回到了屋内。

……

第二日清晨,无障认为他应该离开了,知公孙玉出逃时,钱财都落入了水中,他将乾坤玉中的珠宝都给了公孙玉,自己只留下一些银两,这些珠宝只是从郭开那四箱珠宝中取出的一小部分,放到乾坤玉中,以备生活所需,大部分珠宝分为两包裹,分别被金行子和凌空子随身携带。

公孙玉依依不舍将无障送到大门口,直到无障消失在村口,才收回目光,泪水却止不住的流下来,回到屋中,被运气疗伤的落燕看到,落燕没有说什么。

……

无障走走歇歇,穿过了两个村子,终于找到了县城,好不容易,高价钱买了一匹瘦马,见到瘦马时忽然想起了婉娇,不知她现身在何处,是否已将他忘记了,又买了一些干粮,骑着瘦马,沿着官道,向九江城而去,他想先寻到金行子二人,再想办法入朝。

他骑的瘦马很懒,行不多远就会歇一会不走路,不是要吃草就是要喝水的,屎尿也多。

当在河边歇息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了马蹄和脚步声,回头见有十名秦兵骑着马,驱赶着枯瘦如柴的徭役,能有五十之多,向他这边跑来,尘土飞扬,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来到河边之后,就有几人一头栽倒到水中,大口大口喝着水,那秦兵立刻怒骂道:“猪狗不如,不到一里,又想歇着,快给我起来,一群废物,快给我起来!”扬起马鞭,打向倒下喝水的那些人。

被打的那些人抱头惨叫,求饶道:“军爷,别打了,求军爷,别打了,我们的确太渴了,也走不动了,我们已经跑了三天的路了,这样跑下去都会累死的。”

那些秦兵越打越来劲,每一鞭子下去,都是一道血痕,怒骂道:“我让你们这群猪狗说累,等误了时间,你们一个也活不成,全都杀头。”

有一人趴在水中,怎么打也不起来,身上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淋,最后,有人上前一看,已然气绝。

一名秦兵骂道:“他奶奶的,又死了一个。”

另一名亲兵道:“又得抓一个来充数,上哪里再找一个呢?”眼睛转向在河边歇息的无障,嘿嘿笑道:“那里有一个,还有一匹瘦马,这马杀吃了也不错。”说着就有四人骑着马来到无障身前。

无障已知他们欲要何为,想跑已经来不及,这样的瘦马,没跑几步就会被追上,可就在此时,这瘦马像是预感到了危险似的,后踢一蹬,竟然挣脱缰绳,嘶鸣一声,飞奔而逃,速度出奇的快,令无障都没想到,秦兵想去追,见那瘦马很快就一溜烟的消失在远处的山林中。

无障心中叫苦,没想到让一匹马给耍了一道,怪不得整个城中只能买到这匹瘦马,那马商估计利用这匹瘦马已赚了不少的钱。

一名瘦脸的秦兵道:“小子,识相的,就快点跟我们走,否则军爷我一鞭子打死你!”

无障站起身道:“跟你们走,去做什么?”

那秦兵笑道:“还能做什么?去修筑长城啊。”

无障问道:“去哪里修筑长城?”

那秦兵不耐烦道:“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当然是去上郡了。”

无障道:“我需问清楚之后,才能决定去还是不去。”

那秦兵怒道:“这岂由你决定,你不去也得去!”说着扬起鞭子就要打向无障。

无障忙道:“军爷手下留情,若是打坏了,就去不成了。”见那秦兵将鞭子放了下来,又道:“就怕这路途太过遥远,我的身体又虚弱,若是一路跑下去,会同那人一样,暴毙而亡,若是如此,还不如另寻个能跑的人去,免得我白搭一条性命。”

那秦兵道:“本军爷押送的徭役少说也有五百,从没见过你这么多事的,看我不打烂你的嘴巴不可!”说着就下了马,提着一把刀,走向无障。

第八十三章、自报奋勇修长城

无障见那秦兵提着刀,怒气汹汹地向他走来,忙道:“军爷误会在下的意思了,在下是想买一匹马随军爷去上郡修长城去,这样既能到达长城,又不会累死。”

其余几名秦兵听后,哈哈大笑,“你当去长城是去散心吗,我看你这小子的神志不清啊!”

提着刀的秦兵,嘿嘿一笑,抡起拳头打向无障面门,“老子让你清醒清醒!”

无障虽无内力,但这简单的招式还是看得明白,身体微微一侧,这一拳头就落空,那秦兵没想到无障能躲过他的拳头,脚下被无障一绊,身体一趔趄,险些摔倒在河边,无障立刻后退,道:“我跟军爷去就是了。”

那秦兵骂道:“臭小子,竟敢躲开,看爷怎么教训你!”抡起刀,劈向无障。

无障左躲右闪,将那秦兵劈来的刀躲开,口中求饶道:“军爷不要动怒,我知道错了,快些上路,否则误了时间。”

那秦兵,怒骂不止,一刀刀劈向无障,但却连无障的汗毛都碰不到,累得是满头大汗,这名秦兵是这几人的伍长,心想:“连一个病秧子都斗不过,岂不让他们笑话。”越打越来气,到后来完全下了死手,其余的三名秦兵在一旁观望,为那伍长叫好。

这秦兵太过残暴,说不上两句话就动手,无障经这几下折腾,体力消耗很大,心道:“这样也不是办法,坚持不了多久,就会中刀,又有其他秦兵在,若是一起上的话,必然被他们打成烂泥。”想到此,无障侧身躲过迎面砍来的这一刀,身体顺势转到这名秦兵的另一边,单手抓到他的拳头望自己的身上一拉,另一只手指在他的肋下一点,两人同时‘哎呦’一声,伍长的半个身子一震麻痛,无障借势佯装向后仰倒在地,若是无障内力够的话,这一点必然让这秦兵全身瘫痪。

那伍长惊异,还没弄明白原因,就听无障哀痛道:“军爷的拳头如此厉害,差点将我震死,我这有些银两,本想再买匹好马,现在全当孝敬军爷了,让军爷喝几杯酒,消消气。”说着,手中赫然多了一锭银子。

秦朝的货币主要是半两铜钱,也就是圆形方孔钱,为下币,黄金为上毕,银子是作为珠宝用来做装饰物,产量稀少。

伍长从未见过这么多银子,大喜道:“算你小子识相,今天就饶了你。”伸手就将银子抓了过去,将刀别到腰间,端详了一会,收入怀中,羡煞另外三名秦兵。

伍长瞥一眼身后三人,嘿嘿笑道:“你身上还有没有剩余的钱,让他们也喝几杯酒。”

无障站起身,拍拍身上道:“没有了,都给军爷了。”

伍长探手去收,确实没有了,将无障的干粮拿了去,才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无障道:“我不走,我要跟军爷去长城。”

这几名秦兵听后一怔,后又哈哈笑道:“你这小子果真是个呆子,你可知修长城累死了多少人,去的人根本没有能回来的,就你这身板,也许还没等走到就累死了。”

无障道:“只要军爷不催我,我定然能走到长城。”

那伍长笑道:“这可你自找的,随我们走吧!”说着就骑上了马,无障跟在这几名骑兵的身后,来到了徭役当中。

经过无障的这一耽搁,徭役们都休息的差不多了,这些徭役小的只有十三四岁,老的有五十多岁,大都是付不起重赋,只能去做徭役,也有一些人是所谓的罪犯,见无障主动去做徭役,觉得无障不正常,没有人跟他搭话。

无障跟在这群徭役的后面行了几里路,进入到了九江境内,虽然伍长没有命这些人继续跑,但这快行下来,无障体力早已不支。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他们到了驿站,无障随那群徭役就在院子内,靠墙休息,不久后,秦兵抬来一锅稻糠粥,分发给徭役,无障看一眼,就觉难以下咽,也没有去吃,他的干粮又被伍长夺了去,只能饿着肚子,待这些徭役都吃完后,只留下两名秦兵看守,其余的秦兵都到了驿站的屋内休息。

徒行了一天,徭役们很快就都睡着了,鼾声连连,两名秦兵也靠着院门口,手中握着刀,呼呼大睡。

驿站的四周都是山林,弦月挂在半山腰,照得树影簌簌,星辰在夜空中隐没闪烁,空气渐凉,忽一道靓影轻飘飘落到院中,站到昏睡的两名秦兵身前,‘呼’的一声,吹出一口香气,两名秦兵闻到后,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月光下那张俏脸微微一笑,轻轻打开院门,转身向马棚走去,突然身体停住,似乎发现了什么,挺翘的鼻子嗅了嗅,美眸向靠墙而睡的徭役扫去,忽然眼前一亮,失声道:“无障,真的是你!”飞也似的向无障冲去。

无障没有睡,一直在打坐,这女子入到院内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她,一直假寐,没有出声,当听到这女子失身喊他名字的时候,他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他能在这个地方见到婉娇。

无障刚站起身,就被婉娇抱个正着,好久不见,没想到一见面,竟是如此亲昵,这时,其中一个徭役,嘟囔了一句,转了一下身子。

无障看了徭役一眼,嘘声道:“你怎会在这里?”

婉娇拉着无障的手,莺声道:“当然是来找你的,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

无障怕吵醒徭役,小声道:“走,我们去别处说。”

两人走出院门口,来到一处山坡上,寻到一块平整的岩石,坐了下来,婉娇始终拉着无障的手不放,无障也没在意,无障问道:“你不好好修炼,找我做什么?”

婉娇扬着俏脸,撅着小嘴,得意笑道:“你说做什么,当然是给你送药来了。”说着,就将包裹取了下来,打开包裹,里面有十多个药瓶,还有一些药材和饰物,一面挑出里面的东西,一面道:“这里面是庐山的‘回气丹’吃了之后定然会提升你的内力,这一瓶是嵩山的‘护心散’保证能打通你的经脉,这里面是峨眉山的‘冰心丹’有安神凝气的作用……”

听到峨眉,无障的心一沉,心道:“不知她现在怎样了。”

“这一瓶是天山的‘血莲丹’你服下后,定然会使你的气血旺盛,这一瓶是星宿阁的‘修髓丹’,据说可以强筋健骨,为了这一瓶,我差一点被观天老怪抓了去,幸亏他是个瘸子,追不上我,这一颗是泰山的‘金香玉’,据说是神仙吃的丹药……”

无障见婉娇,沾沾自喜的把丹药展示给他看,心中酸痛,险些流出眼泪,心知这些药都来自名门,高手如云,她的修为不高,为了偷这些丹药,定然吃了不少的苦,甚至危险重重,想着她本应该快快乐乐的活着,竟然为了他,舍生忘死,四处奔波,这种情义无障怎能承受得起。

无障望着月光下的婉娇,感激道:“婉娇,谢谢你!”

婉娇笑道:“等好了你在谢我吧,先把这‘血莲丹’吃了,看看有没有效果!”说着,玉指就拿起一颗红色的丹药,送到无障面前,无障伸手要去接,婉娇银铃般笑道:“张嘴,我要亲自送到你的口中。”婉娇睁着明亮的眼睛,将药丸轻轻放入无障口中,莺莺一笑,“你若是好了,今后不许再赶我走了。”

无障吞下甘甜的药丸,笑道:“我若是不好,你今后可不许再去偷药了,否则,你偷来了,我也不吃。”

婉娇嗔道:“吃了这些药还是不好,那我就去昆仑山,偷叶一那老头的太乙元真炉,据说里面有一颗‘九转回魂丹’,吃了,死人都能复生。”

无障道:“你可别去了,这些丹药若是治不好,吃了那丹药也定然无效,更何你去偷这些药,犹如太岁头上动土,这些药都不知你如何偷的,他们定不会饶了你。”

“可也奇了,这些门派的真人、元君,不是闭关,就是出游,我探知了位置,轻易就盗走了。”接着就讲述她是如何去各门派盗的药,说的很轻松,实际很艰难。

说到最后,取出一个黑色泛着白光的指环,上面雕刻一个骷髅,一边给无障戴在中指上,一边低头道:“这个叫‘辟邪’指环,据说可以驱散邪气,这是我在一个云游道士手中偷来的。”

经婉娇这一说,无障忙道:“哦,我忘了!”取出一颗颗金丹,摆到婉娇眼前,“你一定喜欢这东西。”

婉娇瞪大了眼睛,看着金光闪闪的七颗金丹,惊喜道:“我不是在做梦吧,若是把这些都炼化了,那些散仙都奈何不了我。”一阵幽香吹过,婉娇一口亲在了无障的脸颊上。

无障被婉娇这一亲,心中一阵温暖,这是他这么久最开心的事情了,他记得第一次遇到婉娇时,婉娇炼化几颗普通的内丹,高兴了一夜。

婉娇道:“看来那些臭道士说的就是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无障缓缓的将他们分开后的事情简要的描述给婉娇听,婉娇越听越气愤,到后来都气出了眼泪,恨不得去将那些人都杀了。

婉娇听后道:“我就是见到了那两个妖,才知道你在这一带,所以沿着官道来寻你。”

无障艰难道:“他俩现在哪里?”说完,‘噗’的一声,喷出血雾

第八十四章、相见却总是无助

无障服下丹药之后,起初没有什么反应,可在与婉娇说话间,就感觉胸口越来越闷,如同针扎,气血直往喉喽里撞,本欲强行压住,没想到,一说话,竟然喷了出来。

婉娇急忙扶住无障道:“怎会这样,难道这丹药是假的?”惊惶不定,不知所措。

无障脸色苍白,直冒凉汗,气喘吁吁道:“这药当然是真的,也许不适合我。”无障也不知这药是否是真的,他如此说,只是希望婉娇死心,不要再为他寻药。

婉娇担忧至极,没想到无障吃了丹药,不但没好转,反而加重了,忙又拿出一瓶丹药,道:“试试这‘回气丹’!”将一粒丹药放入无障口中之后,观察无障的脉相,见无障脉相已完全紊乱。

无障咳嗽道:“你在何处遇到他们二人的?”

婉娇道:“他们在九江城内四处寻你,我当时以为他们寻你是要《金丹经》,也没多想就来找你了。”

无障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袖口全是血迹,婉娇轻拍无障后心,心如刀绞,双眼急出泪水,又拿出一瓶丹药道:“服下这‘护心散’应该能护住心脉。”又将药倒入无障的口中,喂下一口水,助其服下。

无障咳嗽稍缓,虚弱道:“不是这药的问题,应该是我的身体快到时候了,你今后不要为了我再去寻药了。”

婉娇拭着泪水道:“不行,我定要治好你的病,这些药若都不行,那我再去寻。”

无障摇摇头道:“没用的,刑天前辈都救不了我,这些凡人炼的丹药怎能救我。”身上不住的颤抖。

婉娇将无障揽入怀中,只感觉无障身上冷一阵,热一阵,脉相已经混乱不堪,呼吸急促,婉娇犹如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哭泣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你成这个样子。”

无障眼神游离,断断续续道:“你怎会害我,你对我最好,你偷的食物最香,你偷得衣服最合体,只是这老天在折磨我,我想,若是我死了,它也就没办法了吧。”声音已细微不可闻。

婉娇泣不成声道:“你不会死的,我一定要让你活着!”可无论如何呼喊无障好似听不见般,眼神逐渐暗淡,脉相骤然微弱下来,似乎即将要离开人世。

婉娇心痛得几欲疯狂,情急之下,又将其余的各色丹药给无障服下,希望哪怕有一种药能留住无障也行。

这一服下后,无障的身体似被点燃了般,滚烫炙热,浑身剧烈颤抖,体内血液翻滚,似有数股真气在他体内四处游走争锋,欲将无障寸寸撕裂开一般。

婉娇紧紧抱着无障,无助地哭喊着,“你不要死,你要活着!”

不知这样哭喊了多久,弦月都似乎欲要远去,树木都跟着簌簌呜咽。

无障周身青筋暴起,真气向四周滚热荡开,整个头发都立了起来,忽然,睁开幽黑的眼睛,不知哪里来了巨力,竟推开婉娇,一个高蹦了起来,穿出三丈多远,仰天长啸。

婉娇眼见不好,这明显是入魔的征兆,呼喊道:“快回来!”连忙飞起身,欲要去抱住无障,可是还未等触碰到无障,竟然被无障身体爆发而出的真气掀飞回去。

婉娇被真气一震,浑身欲裂,刚一落地,又跃了起来,不顾一切冲向无障,可这一次,被掀飞的更远,直接摔倒在地,喷出一口鲜血,眼见无障就要入魔道,丧失神智,暴毙而亡,她追悔莫及,恨不得让自己千刀万剐。

无障的身体不断爆射出真气,似山洪决堤般,滚滚而出,周身黑光闪烁不定,虚影重重,周围空气‘噼里啪啦’作响,婉娇想要近身,已无可能。

婉娇坐在地上,一次又一次声嘶力竭地呼喊,“都是我的错,不要死!”

‘噗’的一声,无障周身光芒一闪,真气也随之散尽,软软倒地,婉娇急忙冲了过去,抱住气息全无的无障,哀嚎而哭。

直至哭不出声音,泪水干涸,心血凝固,天昏地暗,星月无光。

……

那个瘦小的身体抱着她在榕树下拼命的绕来绕去,挥着流血的手臂阻挡比他还要大许多的蜈蚣精,那一幕,她一生都不会忘记,她离开的那一刻,就下定决心,“若是你还活着,我将用一生来偿还。”

当在泥巴中找到他的时候,她有多么欢喜,她似乎觉得这是上天还给她的,让她去报答。

可这老天又为何如此的不公平,却让他身患绝症,不让他活。

她为了偷药,藏在隐蔽的角落一连几天都不敢动,被那些道士围攻、追杀,身受重伤,死里逃生,最终换回的,竟害死了他。

“为何相见却让我无助,为何为他做的事情总是害了他。”

……

夜风已止,荒山归于孤寂,薄雾不知何时已布满了林间,传来阵阵寒凉,浸湿着一动不动的身影和一眨不眨的眼睛。

‘咳咳!’随着一声轻咳,无障的脉搏突然开始跳动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这一刻,猛然惊醒了已完全绝望的婉娇。

婉娇喜出泪水,迫切喊道:“你真的又活了!你真的又活了!”

无障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滴着泪水的美眸,微弱道:“你当我是炼丹炉啊,给我吃了那么多药,差点把我解体了。”

婉娇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无障嘴角微动,“现经脉全都毁了,彻底变成废人了。”

婉娇道:“只要你能活着,你变成什么,我都会照顾你。”

无障道:“骗你的,现在身体好多了,也许是我体内的物质,排斥那些丹药,耗尽了力量,进入了休眠,没时间折腾我了。”

婉娇惊喜道:“是真的?”

无障道:“你扶我起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各门派的丹药大都是修炼所用,可以打通经脉,提升内力,提高灵气,无障毫无内力,这一下子都服了下去,他的身体怎能承载得了,肆虐的真气在他的体内翻滚较劲,险些将他化为一滩烂泥,在关键的时刻,脑中的暗物质爆射出黑色力量,将无障体内的真气尽数击碎,清除体外,这才保住了无障的性命。

无障咬牙站起身,感觉浑身酸痛无比,骨骼咯吱作响,但气血却畅通不少,胸口虽痛,却不沉闷,叹道:“也许还需要恢复一段时间,若是能支撑到我把事情做完,我就知足了。”

婉娇扶着无障道:“我带你去找一个地方休息几日吧!”

无障道:“现在需要抓紧时间找到他们俩,尽快赶往上郡,一边赶路一边在休息吧。”

婉娇问道:“为何不去咸阳夺五色石,而去上郡做什么?”

无障缓缓道:“那五色石对于他们很重要,定然被严加看管,目前我是夺不回来的,只能尽快入朝为官,再想办法夺回,而现在六国被灭,天下太平,想要一步入朝太难,只剩北方的匈奴和南疆还在不断的骚扰边境,若是能寻找到机会,毛遂自荐,击退匈奴,必然会被重用,到那时入朝就容易了。”

婉娇思虑道:“可是你为什么不去参军,而是跟着徭役去修长城呢?”

无障道:“我若是去参军,指不定被分配到哪里去,而选择做徭役,就只能留在城墙上,一旦匈奴来犯,也许机会就来了,而且现在是春季,匈奴休养了一冬,掠夺的东西也该用完,正是他们大举来犯的时候,我父亲跟他们斗了大半生,最了解他们的习性了。”

婉娇道:“那好,我跟你去,你走到哪里,我就去哪里。”

无障道:“你一个女孩子家,跟着我做什么,更何况你去那里,也不方便,若是能寻到他们二人,跟我去就够了。”

婉娇道:“你去那里我不放心,而且这一路上,那些秦兵定然会虐待你,这种事情我见多次了,你的身体怎能受得了,我一会就去解决掉他们,咱们自己去。”

无障道:“你杀了他们,谁还带我去长城,若是想杀他们,今晚我就动手了。”

婉娇道:“我们又不是找不到长城,哪里用他们带路。”

无障道:“我如此做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跟着他们可以顺利通过关卡,不会被别人注意,若是被那些修真道派发现了我,也许这长城就去不成了,你去帮我找到他们两个就行。”

婉娇道:“这个好办,我先让他们再睡上一天,你也正好在此修养,待找到后,再回到这里寻你。”

……

太阳已经升到半空,所有的徭役都在院内吵吵嚷嚷,走来走去,异常兴奋,有人道:

“他们在里面都睡一天一夜了,为何到现在还不出来。”

“你还希望他们出来打你啊,我们跑几天的路了,挨了多少鞭子,这休息一天,缓口气多好,我看八成他们也是累了。”

“他们骑着马走路,能累到哪里,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是不是让谁下了迷魂药。”

“这里的人一个都没少,谁给他下迷魂药做什么,再说我们这些人谁敢跑,都有名单手印,若是被官府发现了,脑袋还想留着?”

“依我看,也许是他们打死的那些冤魂,来找他们索命来了。”

“嘘!他们要是死了,那我们跳进德水也洗不清了,快别瞎说。”

……

‘咔嚓’一声,院门被踹开,大摇大摆走进来三名秦兵,当中一名秦兵身材娇廋,身穿的软甲肥大许多,斜戴着头盔,否则会遮住水灵灵的眼睛,皮肤细腻白嫩,两撇乌黑胡子尤为显眼,明显稚嫩,却趾高气昂。

左右两边的秦兵,一个红脸一个青脸,虽凶巴巴,但一见红红的大鼻子,和那两个大板牙,就引人发笑。

那白净的秦兵进院就喊,“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们还不快快赶路,留在这里准备等死吗?”

第八十五章、故宅故人是故乡

一名徭役忙上前道:“军爷有所不知,我们军爷在里面睡了一天多了,至今还未醒来,没有命令,又不敢去叫醒他们,只能留在这守着,不敢私自离去。”

“岂有此理,竟敢在这里偷懒,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快带我去见他们。”

几名徭役赶忙引领这三名秦兵走向屋门,那白净秦兵走到无障身前时,眼睛一转,露出得意的笑容,其余两名秦兵也不约而同地看向沉默的无障,口中还嘟囔着,“小……”

那白净秦兵喊道:“小心脚下!”

一进屋内,就见两名秦兵趴在门口,昏睡不起,其余八名秦兵躺在板铺上,昏头大睡,白净秦兵对徭役道:“快去多端些水来,浇醒他们!”

‘哗!哗!’几大盆冰凉的水,全泼到昏睡秦兵的脸上,秦兵猛然惊醒大叫,差点没被呛死,浑身犹如落汤鸡般,蒙头转向,嚷道:“下这么大的雨,谁也不关好窗户!”

伍长最先反应过来,怒喊道:“谁这么大胆,竟敢拿水来泼本……”话音未落,就被红脸秦兵揪了起来,悬在空中。

白净秦兵笑道:“本军爷叫他们泼的,你想如何?”

伍长完全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蛮横的秦兵揪了起来,“你,你为什么要泼我!”

“你们在这里偷懒,不泼你们,难道让你们继续睡?”

“谁说我们偷懒了!”

“你看看外面都什么时候,你们竟在这屋里嗜睡,据说,已经睡了一天多了。”

“啊!”伍长望着屋外充足的阳光惊呼道。

白净秦兵,得意笑道:“有意延误工期,玩忽职守,临阵偷懒,依照秦律,该当如何处置啊?”

伍长被扔到地上之后,立刻磕头求饶道:“大爷饶命,千万不要检举在下,我这里有银两全都给大爷,只要大爷不检举,一切都好说。”

“是吗,你想贿赂本军爷吗?”

“不是,这银两是大爷掉在地上的,被我拾到,还给大爷的,他们都看到了,大爷你就饶了在下吧,我家中还有孤苦伶仃的老母亲没人照顾,还有三个月,我就可以回家了,千万别让我再去服徭役啊!”说着就声泪俱下,其余的秦兵也跟着跪在地上求饶,苦苦哀求。

那白净秦兵自然就是乔了装的婉娇,另外两名秦兵,是她找来的金行子和凌空子,婉娇送无障回来后,将这十名秦兵尽数迷倒,骑着快马,赶往九江,在酒肆中找到了他俩,两人正互相埋怨,听到无障下落后,毫不犹豫,就跟着婉娇赶了过来,顺便去官府偷了三套兵甲穿在身上。

婉娇推了推帽子,邪恶笑道:“念在你们一片孝心的份上,就饶过你们,不过,为了防止你们今后再犯,还是留一份认供放到我这,时刻警示着你们最好。”

伍长一听要留下把柄,哪里肯干,若是今后以此相要挟,今后还有个过,心想:“这三名秦兵不知来路,突然出现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没准是荒山野岭出来打劫的盗贼,我们这么多人稀里糊涂的被三人戏耍一通,今后可就再没脸见人了,先探知他们的来路再说,实在不行就将他们三人都杀了。”笑嘻嘻道:“不知大爷在何处当职,日后我们要赎回认供,去哪里寻大爷?”

凌空子飞起一脚,就将伍长当胸踢倒在地,骂道:“他奶奶的,哪里这么多废话,贫……贫什么嘴!”

伍长被踢的差点没上来气,他没想到这红鼻子有如此巨力,脾气又如此暴躁,二话不说就打,确认是秦兵无疑,当即就熊了,强忍疼痛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们写。”

十名秦兵灰溜溜的将名字写在认供上,按上了手印。

婉娇将认供拿到手中,吟吟笑道:“我们正好也去上郡,一起走吧!”说完走出屋外,瞥了一眼无障,转头又道:“为了不误日期,尽快赶到长城,把马让给身体虚弱的徭役,你们下来步行,这也是对你们的惩罚,就当服徭役了,你们意下如何?”

秦兵集体失声道:“啊……!”

金行子道:“啊什么啊,快走,否则贫……爷扒了你们皮,烤着吃了!”说着,就踹倒一名秦兵。

秦兵打也打不过,又有把柄在他们手中,哪里还敢违抗,连忙点头道:“好!好!我们步行!”

……

距离上郡越近,见到赶往长城的徭役就越多,少则十几人,多则上百人的队伍,成群结队,被秦兵驱赶着,犹如瘦弱的羊群,沿途所遇的村落十室九空,田地荒芜,无人耕种,路边经常会闻到浓浓尸臭味,那都是在途中死去的徭役。

经过长年的战争,百姓不是拿起武器为了疆域去拼杀,就是放下武器去做苦役,这都是生存,已麻木,成为了习惯,深入到了骨髓,能活下来的,真的不容易。

行了十多天的路途,可苦了这十名秦兵,只有过关卡的时候,才上马骑一小会,他们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走慢了又怕延误时间,走快了他们还跟不上,又有人在时刻监视着他们,吃的又和徭役吃的一样,每名秦兵都瘦了一大圈。

这群徭役一路上,可是轻松不少,没人赶着跑,少挨了鞭子不说,累了又可以坐在马上休息,对这三名‘秦兵’感激的不得了。

只是令他们费解的是,这三名‘秦兵’对一个身体虚弱的无障特别关切,围前围后转,问寒问暖,生怕无障累到一点,夜宿的时候又让出驿站中最好的房间供他休息。

金行子和凌空子仍由无障指点修行,跟着无障去哪里都一样,不过总是拌嘴,争论不休,每回都是婉娇不耐烦了让他们闭嘴,他们才能安静一小会,对婉娇,他们二人再愚钝,也能看出点意思来,背地里都服服帖帖叫,“小师娘!”

无障经过丹药攻身之后,身体依然虚弱,每到半夜,浑身疼痛的尤为厉害,几欲让他昏厥,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只要还有这口气就行。

只是这令婉娇很是担忧,暗自下定决心,等到了长城,安顿下来后,她会再去为无障寻药,定要医好无障的身体。

……

青山绿水,春风徐徐,将近十年了,无障回到了他出生的地方,邯郸城,城中人影稀疏,早已不是当年的景象,楼阁仍在,多处荒芜。

‘武安君府’四个大字依稀还能认出,庭院杂草丛生,房屋的门窗都已腐烂,屋脊也都落了架,下面蛛网密布。

欲要从中找到过去的身影,实在太难,在后院之中,寻到一个墓地,墓碑上刻着,‘李牧将军墓’坟前有百姓祭拜过的痕迹,但时间已经很久了,上面的草都高过了坟头。

无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拨开干枯的杂草,颤颤巍巍道:“爹!娘!不孝子无障来看你们了!”

往事浮于眼前,历历在目,音容笑貌,记忆犹新,真希望这是在做一个大梦,当醒来时,他们都在,可这荒凉的墓碑告诉他,他们都已经死了,是真的死了。

“孩儿现在活着,可是你们却看不到了。”

过了许久,婉娇在身后叹声道:“你比我要强,我活了这么久,到现在都不知我的父母是谁,你别伤心了,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了的。”

无障被婉娇扶起,叹声道:“他们明知道我活不久,却选择用生命换我活着,我活了这么久了,却一事无成,我真是愧对他们,我们走吧,出来的太久了。”

婉娇搀扶着无障,慢慢走出大门,骑上马,片刻后,消失在荒凉的门外,淹没在萧萧的街头。

……

出了邯郸城外,见一家老宅,大门是开着的,偶有百姓出入,无障停马,让徭役和秦兵都过去后,下了马,同婉娇一起进入了老宅,这是邯郸名医夏无启的宅院,无障小的时候,那兰雪经常到这里来抓药,对无障的病症非常了解,开的药也颇有效果,维持无障活了很多年,无障也曾来过几次,不知过了这么多年,他是否健在。

一进庭院,就听到屋内传出老者的叹气声,“如此下去,再交不出赋税,那我只能去做徭役了。”

无障听这老者说话的声音,就判断出他是夏无启,开口喊道:“登门造访,想请夏神医为晚辈看病,不知神医有不有时间。”

夏无启在屋内喊道:“进来吧!”

无障与婉娇一同走进屋内,见夏无启白发苍苍,瘦骨嶙峋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身旁的老伴见来人看病,退了下去。

夏无启见婉娇穿着军服,心中忐忑,忙起身让座道:“军爷,快请坐!”

两人坐下后,夏无启一看就知道无障身体虚弱,走到无障身边,给无障把脉,观察许久后,疑声问道:“你是李牧之子?你竟然还活着!”

无障拱手道:“夏神医果然认出来了,正是晚辈。”

“你的脉相天下独一,我治了那么多年,怎会认不出,只是你现在的脉相比以前变化了许多,是不是感觉病症又加重了。”

无障道:“正是,不知神医现下能否医治?”

夏无启摇头道:“你的病症太过奇特,我开的药也只能缓解疼痛而已,治不了病根。”

婉娇道:“只要你能治好他的病,你要什么我都去给你寻来。”

夏无哀声叹道:“我若是能治,分文不收,也会去治的,老朽确实没有这个医术。”

无障也清楚夏无启不可能将他治好,之所以来此,是夜晚的疼痛确实休息不得,“那请神医帮我开些缓解疼痛的药吧!”说着就将手中的一锭金条,放到了夏无启的手中。

夏无启连忙道:“这个可万万使不得!”

无障道:“方才我们在外面都听到了,神医收下吧!”

夏无启热泪盈眶道:“实不相瞒,现在百姓得了病,无钱医治,来看病的人也少了,官府赋税又沉重,家中积攒下来的钱,这些年都交了出去,眼下只剩下这些还没烂的药材了,李公子,我这又治不好你,却收了如此多的钱,我……”

无障道:“前辈不必客气,晚辈还需赶路,还请神医快些给我抓药。”

夏无启道:“我这就去!”说着去了药房,片刻功夫,满头大汗提着一大包药,走了出来,递给无障道:“家里就这些了,这药每日寝前服用,够服用三个月,药方都在上面,你也可以去别的药店抓药,这药对你的病症,犹如杯水车薪,只能缓解你的疼痛,你应尽快找到高人医治,公子定要活下去,给李将军留下血脉啊!”声泪俱下。

无障道:“烦劳神医挂念了,那晚辈告辞了!”

夏无启忙拿出一本兽皮书和一本绢帛道:“这本书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是一本残卷,应该还有另外部分,我的医术就是来自这本书,所以能对你的病情稍加控制,若是能寻到另外的部分,也许能医治好你的病症,这一本,是我行医这大半生所悟,也一并送给公子,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无障心中感激,这无疑是将他的医术毫无保留的传给了他,忙跪下道:“谢前辈倾囊相救!”

无障接过沉甸甸的两本书,告别夏无启,匆匆追赶前面的徭役队伍。

第八十六章、这人真是个疯子

翻开兽皮书页,认真参悟,才知道这医术是何等的博大精深,无障所知道的也只是凤毛麟角,书中包罗对阴阳五行、脉象、藏象、经络、病因、病机、病症、诊法、论治、养生和运气等论述,精辟入里,小至经脉穴位,大到宇宙道法,外在生理,内在心理,无不揭示其规律,令无障大开眼界,陶醉其中,不能自拔,书名《黄帝内经》,必然是圣人济世所著。

而夏无启所著,是对其进行了细细的诠释和推敲,并加多年行医的领悟和实践,对一些常见病症做出了准确的判断和更为细致的治疗方法,对几百种草药的药性、药理进行了深入探知,形成比较完善的药学体系,可谓分门别类,融会贯通,细致入微,令无障专注其中,爱不释手。

到达神木,只见关外连绵群山起起伏伏,天空苍茫,北风瑟瑟,关内成群结队的徭役汇集于此,满山遍布,尘土飞扬,号声阵阵,挥汗如雨,时不时有人倒下,被踹几脚,见无反应,扔到了尸体车上。

秦兵怒喊着新到徭役的名字,分配他们采石、取土、伐木、烧窑、搬运、垒墙等劳役,分配之后,徭役如牲畜一般,被驱赶着前往地点。

伍长带着无障等徭役,来到一个凶悍的千夫长面前报到,清点完人数之后,向四周张望,发现婉娇三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心中一顿咒骂,带着其余秦兵离去,领下一个任务去了。

过不多时,婉娇带着金行子二人,来到千夫长身前,兵甲已换掉,穿着便装,婉娇依旧是乔装男子模样。

那千夫长满脸横肉,喉结上有颗黑痣,正坐在椅子上,低头不耐烦地分配刚到的徭役,见婉娇走了过去,抬头怒道:“你来此作甚,活的不耐烦了吗?”

婉娇很快将十几金币塞进他的袖筒中,笑道:“我们来此,自然是想让你升官发财的。”

千夫长见手中沉甸甸的金币,登时心喜,眼扫四周,低声道:“你想要做什么?”

婉娇道:“只要让我家公子跟着你,你今后必然高官厚禄,想不想一试?”

千夫长从来未收过这么重的钱,他负责督建这一段山脉的长城,那些徭役为了分配到好一点苦役,顶多送他几枚铜币,能在这里做徭役的,大都是付不起赋税,哪里有这么多的钱,有了这些钱,都够一辈子交税了。

千夫长心想:“今天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让我摊上了这样的好事!”但心中有诸多疑虑不解,出手如此阔卓的人,为何来此做徭役,这钱买命都够了,支开周围的人,低声问道:“你们为何选择我?”

婉娇将黑胡子按了一按,哀声叹道:“我们家公子,满腹经纶,博古通今,家财万贯,丰衣足食,可他却淡泊名利,游戏人生,忽!一天,看到一队徭役从家门走过,他触景生情,感慨万千,回到家中,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回忆人生,可谓浮华虚度,竟连这徭役都不如,可以体会到人生之苦,可以为高高的城墙添砖加瓦,而他最终会留下什么?”顿了顿又道:“辗转反侧之后,立下平生之志,定要建一条长长的长城,永远的立在山峰之巅,万世不倒,毅然散尽家财,遣散奴仆,一路跋山涉水,来到这夜寐的土地。”

千夫长心想:“天下还真有花钱找罪受的人,这人病的不清!”

婉娇继续道:“我家公子见你上有天庭下有地阁,鼻有梁耳有垂,将来必是多福多贵,官运平云之人。”千夫长从未听过有人如此赞赏他面相好,心中高兴,嘿嘿点头。

“之所以现在未至,是因你喉结的那颗痣,那颗痣阻断了你的仕途,就犹如树木被当中砍断,枝叶再茂盛,最终也会枯萎。”

千夫长一听,信之大半,曾有人说过,他这颗黑痣不详,会带来厄运,忙问道:“可有什么化解的办法?”

“你的是命是火命,而我家公子是木命,木生火,所以我家公子选择了你,只要我家公子在你身边,定然让你的火,越烧越旺!”

“果真如此?”

“钱都在你的手中了,难道还有假,你只要少说话,你的那颗黑痣自然就解了,由我家公子为你出谋划策,你就等着升官发财吧,而我家公子又可以一展平生之志,互利共赢,现在只要你将我家公子留在身边,不费吹灰之力,你就会加官进爵。”

千夫长被分配到神木督建长城三年,军职不但没升,反而因督建的长城不牢固,总是倒塌,被监察使经常责罚,就差没革职服徭役了,而且这个地方经常受到匈奴的劫掠,修好的城墙很容易遭到破坏,需要重新修整,他每天面对的就是徭役和城墙,又需防御匈奴入侵,早已倦怠,总想着有一天能够调离此地,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费力不得好的任务,那里会有什么机会,若是染上瘟疫,也许连命都会留在这,今听婉娇说的如此轻松,只要留他在身边就可以升官发财,心中虽觉不可能,但想自己又没有损失,若是失去机会,岂不可惜。

千夫长那凶狠的眼睛变得尤为可爱,思虑许久,道:“好,我就留他在身边一试,你家公子在哪里?”

婉娇指着不远处,人群中的无障,道:“那个身穿黑衣的俊俏男子,就是我家公子。”又道:“这两人需要照顾我家公子,所以不在名单之列,他们两个体力好,跑个腿,传个信比谁都快,留在身边可以帮你做不少事情。”

千夫长打量无障,见无障果然器宇不凡,不是寻常百姓,心想:“这世间真是什么人都有,荣华富贵享受腻了,为了他的狗屁之志,带着仆人来受罪!”低声道:“若是他办不到,那我绝不会留他了。”

婉娇笑道:“怎会办不到,你就等着吧!”

千夫长将分配好的名单拿给手下去读,唯独留下无障没有分配,待众徭役纷纷被带走之后,千夫长带着他们四人,回到不远处的军营内。

……

黄沙飞扬,人喊马嘶,枯瘦如柴的徭役,拖拉着重石,扛着巨木,挑着担子,背着箩筐,搬运墙砖黏土,一队队艰难而过。

婉娇的假胡子还没有摘掉,美眸湿润,青丝飞舞,依依不舍道:“你要保重,等我寻你!”

无障略皱眉头,衣衫舞动,心知婉娇又要去偷药了,劝道:“你不要再为我寻药了,那些药对于我没用的,你还是寻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修炼吧,我不值得你挂念。”

“我要去昆仑山,去偷叶一的太乙元真炉,据说是神仙留下的法宝,练出的丹药可以起死回生,定然能救你性命的。”

无障道:“你就不要再固执了,叶一的修为早已达散仙巅峰,那法宝既然是神器,必然被他小心看管,你的修为远不如他,绝无机会偷到神器,弄不好,会丢了性命,更何况那丹药对我没有效果,你不都已经看到了吗?”

婉娇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若是没有机会,我不会冒然去盗的。”

无障叹息道:“你还是把我忘了吧,开开心心的活着,不要再为我徒增烦恼了,我也不想亏欠别人太多,我只想了无牵挂。”

婉娇心中不舍,立刻扑到无障的怀中,流着泪道:“我永远都不会把你忘了,我的命是你救下的,我也定要救下你。”

无障轻轻推开婉娇,“若是偿还,你已经偿还了,你对我没什么可愧疚的,相反,你为我做的,是我承受不起的,我走的路,是一条不知终点的路,给不了别人什么承诺的!”

婉娇道:“我不需要承诺什么,我只要你活着。”说完,转身离去,淹没在艰难的乱群中,留下无法说服她的人。

……

神木位于德水中游,山脉错乱,岩石疏松,树木稀少,风沙凛冽,灾害频发,据说在上古时期,这里有一颗神树,滋润着这里的土地,这里风调雨顺,后因这颗树高过了天,遭到了天罚,化为了焦土,才有了今天的景象。

婉娇走后的第三天,新建的城墙因山体滑坡,倒塌了,千夫长雷霆大怒,命秦兵将几百名徭役打的死去活来,哀嚎惨叫。

监察使听到了消息,迅速赶来,见倒塌的城墙,沉声道:“卫都统,已经过去两月有余了,你督建的这段城墙,还没等建成就倒塌一次了,上次已经给你机会了,这次应该换做他人了吧!”

卫都统忍下怒气,求饶道:“费大人,不是属下不尽力,而是这段山坡土质疏松,经常滑坡,想要在上面建牢固,太难了。”

监察使斜眼看着低头的卫都统,肃严道:“能不能建牢固,那是你的问题,不要跟本官解释,在匈奴来犯之前,完不了工,不止掉你的脑袋,连本官的脑袋都难保住,来人啊!将卫林的军甲卸掉,贬为百夫长!”

监察使身后的两名秦兵欲要上前,卫都统喊道:“费大人,再给属下一次机会,一定会将城墙建好,千万不要降属下的职啊!”

监察使冷哼道:“只余半月,你如何建成,难不成你想要我的脑袋?”

卫都统忙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想要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监察使怒道:“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了,你督建的城墙总是出现问题,你看看巴都统建的城墙,比你快,还比你牢固,……”

话音刚落,就听远处‘轰隆隆’传来一阵巨响,半山腰上,巴都统所负责的城墙,突然倒塌,巨石、木料、砖瓦随山体滑落,如海啸般,‘哗啦啦’滚下。

监察使回头看向面如死灰的巴都统,怒骂道:“一群废物,一群废物!”

卫都统见此情形,心中窃喜,“没想到这巴都统如此不禁夸,刚夸完,就垮了台,若是他的城墙不倒,那我今天这拼命得来的军职,可就丢了,这回我倒要看看,如何处置他。”

巴都统低头恐慌道:“是属下无能,请大人再给我些时日,我定将这城墙修好!”

监察使怒道:“我给你们些时日?谁给本官些时日!还余半月,原本想让你带人过来,也许还有完工的可能,现在你们两建的城墙都倒塌了,你们用屁重建啊!”

两人耷拉着脑袋,被劈头盖脸骂得一头狗血,好在监察使没有更好的办法重建城墙,骂完之后,只能由着两人戴罪立功。

……

卫都统垂头丧气地回到营帐,虽说没有被降职,但若想在半月内完工,可能性微乎其微,到那时,就不是被降职了,连脑袋都会搬家。

“都统的机会来了,为何郁郁寡欢?”无障坐在营帐中平静说道。

第八十七章、神木神速建城墙

卫都统看向无障,冷声道:“是杀头的机会来了!”又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你不是承诺留你在身边,我就可以加官进爵吗,现在我不但没升职,连命都要保不住了,我看你们是来招摇撞骗的丧门星,留不得你们!”

无障淡淡道:“若是他的城墙不倒塌,都统现在还能这般回到这军营内吗?”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都统如此聪明,竟想不到吗?”

卫都统瞪着牛眼道:“难道是人力所为?”见无障不答,是以默认,“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要杀头的!”

“杀头也是杀他的头,与我们有何干系,都统英勇神武,胆子竟如此小吗?”

卫都统嘿嘿笑道:“我还纳闷,这城墙,早不倒,晚不倒,偏偏在那个时候倒,真是大快人心,若不是他的城墙倒塌,我的这些兵可就全是他的了,你是何时安排的此事?”

无障道:“这等事情还是不要说的好,都统只需记得就可以了。”

卫都统没想到虚弱不堪的无障,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不由得刮目相看,叹气道:“虽然没有被降职,但到了时日,完不了工,照样会被革职,也许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不用半月就能完工,而且还能将那位都统的工程也一并建完。”

“你这不是信口开河吗,怎么可能!”

“这个很简单,我们的城墙完工了,而他的城墙又倒了,这任务不就落在你的头上了吗?”

“我们的工程如何才能完成?”

“这三日,我勘探了这周围的地势,若将这工程交由我督建,不出七日,就会完工。”

卫都统笑道:“你的胆识我承认,但你说的话也太不着边际了吧。”

“若是都统不信任在下,那都统自己去建吧!”

卫都统思来想去,开口道:“你想如何建?”

“我自有方法,功劳都将是你的,你就等着接管他的兵就可以了。”

“好,我就信你一回,若是完不了工,我掉脑袋,你也别想跑了。”

……

卫都统的城墙是无障命金行子和凌空子二人在夜晚时,将他配置的火药,安放在岩层中,白天引燃的,致使山体滑坡,将巴都统的城墙摧毁,而卫都统的城墙也是如此倒塌的。

火药的配方来自于《解阵收录》,是低级法阵‘飞石流沙’的布阵材料,由硫磺、硝石、木炭等配制而成,此阵法依托山势山石,进行布阵,将山石从高山上分离,滚落山下,进行攻击。

北风呼啸,群山苍苍,无障站在高山的城墙之上,衣袂纷飞,放眼望向山下排成长龙的徭役。

这长长的队伍足有万人,从山下一直排到山上,无障采用传递的方式,搬运石料和木材等,省去了往返的时间,也使得徭役有充足的体力,搬运速度成倍提高。

此地多黑石,无障选择了用黑石取代木材来烧窑,温度高,烧出的石灰成倍增多,砖瓦结实,省去了用不少的劳力去砍伐和搬运木材。

就地取材,命石匠将山体上松动的岩层,全部凿落下来,选取比较坚硬的部分作为石料,对于土质疏松的地段,挖地基之后再建,对于山岭上的地段,将墙外石崖凿陡,城墙建的不高,可方便在城墙上通行即可。

无障看着成千上万枯瘦如柴的徭役,想起父亲的话,国家若亡,百姓会被逼迫去做奴隶、劳役,任人宰割,眼前这悲惨的景象,验证了父亲的话。

无障当时不是不懂得这个道理,只是他想留住他的父亲,可他的父亲确有自己的信念。

本以为华夏统一之后,百姓会过上安静的日子,可看到这如蝼蚁的百姓,无障知道,这很难,为达目的,就连他自己也是在利用着这上万百姓。

……

卫都统带着数名秦兵沿着城墙上的通道,兴高采烈的走到无障身前,无障上前施礼道:“都统不在军营休息,难道还不放心在下吗?”

卫都统哈哈大笑道:“不是不放心,而是出来爽心,哈哈!真没想到你真有如此才智,竟能在短短的六天里,就将完工,你真是我的救星啊!”

无障道:“都统谬赞了,还是都统用人得当,相信了在下!”

卫都统道:“等明天完工,我就去请监察使来检验,走,现在回军营,先喝酒高兴一番!”

无障道:“等都统升职了,我再陪都统一同庆贺吧,今天还有一项任务没完cd统不会忘了吧。”

卫都统牛眼一转,明白无障的意思,嘿嘿笑道:“好,好!我的酒给你留着,等事成之后,我们大喝三天!”

第二日,卫都统引领着监察使在建好的城墙上视察,监察使道:“真没想到卫都统这次完工的如此神速,这城墙又建的如此坚固,大不同与先前,难道卫都统有高人指点吗?”

卫都统笑道:“哪里有什么高人指点,是城墙倒塌后,属下寝食难安,绞尽脑汁琢磨出来的办法。”

“嗯,会动脑子了!你这要比巴都统,强很多了,他却不愿动脑袋,不会变通,他的城墙建到一半,昨夜又倒塌了,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卫都统道:“真是可惜了,这种心情我最能理解,他一定是急于完工,废寝忘食,有些地方疏忽了!”

监察使冷哼一声道:“废寝忘食有个屁用,那匈奴来犯还要看我们尽不尽力吗?”

“自然不是!”

“我今天来此,也是想让你去督建他的工程,他的兵全转交给你,由你统领调度!”

卫都统略微犹豫道:“还是再给巴都统一次机会吧,属下怎好意思去接管他的兵!”

监察使不悦道:“难道你是想看本官掉脑袋吗?”

卫都统忙道:“属下不敢,属下定当尽心尽力,为大人排忧解难!”

监察使沉声道:“若是你能将他的工程完工,本官心中自然有数,你善于动脑,你的前程还用担心吗?”

卫都统忙跪谢道:“谢大人栽培!”

“好了!起来吧,快带你的人,用你的办法去建他的那段城墙。”

……

卫都统回到营帐内,对无障兴高采烈道:“他说的话和你估计的一句不差,我真是佩服你佩服的不得了,遇到你之后,峰回路转,什么事情都是顺风顺水,迎刃而解啊!”

无障微微道:“这只是刚刚开始!”

卫都统对身后的亲信道:“快将那几坛酒拿来,我要与李公子开怀畅饮!”

两人坐好后,三坛子酒端了上来,早已烤好的羊肉也一并上来,放于两人之间的案板上,无障道:“在下身体欠佳,不能饮酒,只能让都统扫兴了,不过我的两个家仆喜酒,而且此次机会,他们的功劳着实不小。”

卫都统笑道:“那快把他们请来,由他们代你了!”

金行子和凌空子进到营帐,一见酒就高兴起来了,也不拘谨,与卫都统大碗大碗地喝了起来,各自炫耀自己的功劳,引得卫都统哈哈大笑,最后都喝得酩酊大醉。

……

卫都统接管巴都统的一千步兵之后,徭役也合到一起,人数多了一倍,继续由无障调控指挥,很快在七日之内完工,监察使大喜,赏赐卫都统三十只羊,十坛子酒,并上报升他为偏将,统领三千步兵,继续建下一段城墙。

……

当迟来的春雨淅淅沥沥地下起的时候,漫山遍野的黄土化为暗红,无障在神木,已过去了一个月了,在此期间专注《黄帝内经》和夏无启的《本草杂论》,希望能寻到可以控制自己病症的方法,时间过得还不算慢。

忽听帐外传来隆隆马蹄声,越来越响,震得大地轰鸣,营帐剧烈晃动,无障走出帐外观望,只见烟雨中,破出九列铁骑,风驰电掣奔到眼前,旌旗招展,泥土飞扬,呼啸嘶鸣。

头阵骑兵手持令牌大喊道:“蒙将军率军抵御匈奴,速开城门!”

卫偏将急忙出营帐,带领守城士兵,单膝跪在路旁,大开城门,让其通行。

那磅礴的铁骑队伍,排成的长队足有一里,犹如一条滚滚的江流一般,奔流不息,源源不断,当中一人尤为显眼,身披金甲,头戴金盔,身骑一匹枣红马,威风凛凛,胡须虽花白,但面容却丝毫看不出老色,目光如炬,气势凌人,无障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应是蒙恬。

无障望着恢宏气势,心中怅然哀叹:“父亲若是活着的话,也应该是这等年纪,那该有多好!”父亲一生从未败过,可却被陷害而死,眼见的景象与那荒凉的墓碑形成鲜明的映衬,告诉他生死之间的区别。

在这一刻,激起了他埋藏在心中深处的不甘,迫切想要活下去,朝代与他何干,江山与他何干,父母不在了,活下去,让他们去陪葬!

铁骑过了城门之后,马不停蹄,冒雨继续赶往雁门关,如此紧迫行军,匈奴必将大举来犯。

队伍还没有走完,无障就回到营帐内,见金行子咒骂道:“这下雨天的,不好好睡觉,吃饱了撑的,行什么军,轰隆隆的,吵死了,令贫道修炼不得,这么急,都赶着去投胎啊!”

无障微微笑道:“我的机遇来了,很快你们就要随我去征战了,你们这些天抓紧时间修炼!”

金行子道:“这么快就能出去打仗吗?”

无障平静道:“原本不快,可现在看来,不出一月。”

金行子问道:“小师父现什么军职没有,哪里有机会领军打仗,这个我可不相信!”

凌空子道:“小师父聪明绝顶,自有办法,我是相信!”

无障道:“机会是要靠自己创造出来的,只是等,是等不来的!”

第八十八章、匈奴铁骑破关门

在蒙恬率军通过神木的第五日,天空晴朗,一目千里,无障屹立城墙之上,眺望关外起伏群山中狭长山谷,心中思虑道:“这匈奴也该来了,难道是我估计错了?”

无障猜测,蒙恬之所以带兵急冲冲从临洮赶往雁门关,必然是得到情报,匈奴大军压境,前去抵御,而无障认为,匈奴压境雁门只是虚张声势,匈奴一向以骑兵为主,行军速度快,常常以闪电般的速度入侵中原,烧杀抢掠之后,扬长而去,断然不会选择强攻。

无障小的时候,就将这各国的地图地势都记在脑海中,尤其是雁门关外,他在那里度过了最美好的时光,最熟悉不过了。

这长城,西从临洮修建到神木,东由辽东的燕长城起,与赵长城连接,一直延伸到阴山山脉,中间被德水隔开,长万里。

但想,如此之长的长城怎能抵御匈奴的铁骑,正所谓鞭长莫及,匈奴依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与秦兵打着流动战,乘虚而入,而秦军纵使再强悍,也只能东奔西赶,无用武之地,耗不过匈奴的铁骑。

而无障之所以认为匈奴会攻击神木的原因是,蒙恬的铁骑一旦到达了雁门,其余的关塞就会空虚,匈奴会折转西下,顺势攻击临近的神木、榆林、盐池等地,几十万铁骑,轻易就会攻破这些关塞,待蒙恬带兵来防御的时候,这些地方周边的城池会被洗劫一空。

……

隐约听见关外传来了战马的嘶鸣声,无障眉头一皱,知道匈奴的铁骑来了,紧接着,长城上的狼烟都升了起来,号角声起,卫偏将急忙集合士兵,跑到城楼观望。

这时,叮当作响的铁骑已呈现在秦兵眼前,放眼望去,足有三万骑兵,后面是云梯、撞车等攻城器械,黑压压一片,移动缓慢,井然有序。

卫偏将虽久经战场,却无指挥经验,眼见匈奴兵三万铁骑兵临城下,他只以三千兵力去防御,脑中登时空白,胆战心惊,半天发不出施令。

千夫长问道:“请将军下命令布防!”

卫偏将恍然道:“好!下命令!”可看着匈奴的铁骑却转不开眼睛,面色铁青,头皮发麻。

千夫长见卫偏将仍不下命令,追问道:“请将军下令!”

卫偏将怒道:“你们是白痴啊,这还用问吗,紧闭城门,拼死防御!”心中叫苦,这匈奴铁骑怎么不去进攻雁门关,偏偏来攻击神木,城墙刚建好,滚木礌石还没有准备好,哪里能抵抗住如此之多的匈奴,这才上任几天,难道就要以身殉职,与城墙共存亡了。

千夫长道:“属下无知,属下这就传令去!”

秦兵在城墙上严阵以待,但每名士兵都清楚,这城是守不住了,冷汗直流,小腿发软,等待着死亡的临近。

匈奴大军,徐徐来到城下,为首是一名身披兽皮的彪形大汉,肌肉凸起,满脸凶煞,披散着弯曲的黑发,犹如跃跃欲试的猛兽一般,坐下一匹啸天虎,獠牙森森,利爪如刃,体型竟然比周围的战马还要高大,虎北上斜挎一柄一丈长乌黑发亮的雁翅长刀,足有百斤,此人是匈奴新崛起的虎将军,须科拓,在匈奴位列第三。

卫偏将一见须科拓,登时吓得半死,吞吞吐吐下令道:“弓箭手准备,见他们上来就放箭!”

须科拓斜眼扫视城墙的秦兵,脸上肌肉抽动,冷声下令道:“将城门撞开!”

匈奴骑兵两边快速分散开来,让出十几丈的通道,阵尾传出隆隆的马蹄声,呦喝声不断,黄沙飞卷,顷刻间,几百匹强壮战马,用铁链拉着重达万钧的锥形撞车,被骑兵驱赶着,隆隆冲向关门,速度越来越快。

卫偏将见这巨大锥形撞车,登时呆若木鸡,这速度和力量若是撞向城门的话,城门会被当即撞碎,城墙会瞬间倒塌,慌张喊道:“快放箭!”

上千只箭矢从城墙上如密雨般,‘唰唰’射下,这几百匹战马都披上马甲,只露出眼睛和出气孔,专为攻城所用,箭矢射在马背上,很难射穿,即便有几批战马摔倒,锁链会当即脱钩,对撞车的速度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眼见撞车就要撞到城门上,这时,战马向两边分散开来,弯曲而返,铁链纷纷脱钩,那撞车犹如离弦之箭一般,‘轰’的一声,瞬间将坚固的城门撞碎,火花四溅,碎石乱飞,‘哗啦啦’城墙崩塌出宽十几丈的洞,那撞车撞碎城门之后,余势尚存,登时将守在城门后,躲闪不及的士兵撞死数十人,冲出百丈之后,‘轰’的一声,撞在岩石上才止。

城门一破,秦兵全部慌乱了起来,很少人会想到逃跑,因为逃跑按照秦律也是死,只有拼杀才有活着的机会,可面临如此虎狼之师,那活着的机会太渺茫。

卫偏将反而镇定了起来,正反都是死,不如死的体面一些,大喊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这句话是他随王贲攻占辽东之时,燕国的士兵在城墙上齐声呼喊的誓言,当时他只是一个冲锋的士兵,听到喊声,觉得颇有气势,可以不畏惧死亡,此时,竟然想起。

喊声越来越响亮,声震山谷,鼓舞着秦兵的士气,面临即将到来的猛攻。

城门撞开之后,匈奴的骑兵没有立即进攻,而是很淡定观望着城墙上士兵,听着他们的阵阵呼喊。

站在高山城墙上的金行子嘿嘿笑道:“贫道以为,若是这喊叫声能杀敌,这天下应该是驴的!”

凌空子‘噗呲’一声,笑道:“大长牙,你今天说的话,颇有道理。”

金行子悠悠道:“贫道只是随性而发而,这道法自在心里!”

凌空子‘呸’的一声,啐了一口,“夸你点,你就要升仙了!”

金行子道:“愚人,愚人啊!道不同,不相为谋!”转而笑嘻嘻对身前一直沉默的无障道:“小师父,这匈奴也来了,机会也来了,你为何不去帮着卫林指挥防御,这不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吗?”

无障望着山下即将爆发的战斗,平静道:“不是这个机会,还需要等!”

金行子道:“依我看,就没必要等,我正好去会会那只老虎!”

无障道:“即使这次抵御住了入侵,我也只能作为一个守城的将士,再想离开,就难了,而且这守城的功绩与歼灭的功绩,相差太多,这个卫林也需要除掉,他虽不知道我为何来此,但留着他,也是不妥,我不能走错丝毫。”

金行子道:“看来没人给我们酒喝喽!”

凌空子斥道:“你就想着喝酒,那酒才值几个钱,我们给他的钱,能买几车,再说那酒也是小师父得来的,今后跟着小师父,你还愁没酒喝吗!”

金行子嘀咕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

城墙上的秦兵呼喊了许久,见匈奴也不急着攻击,声音渐止。

须科拓轻蔑一笑,大手一挥,大喊道:“杀他们片甲不留!”

号角声登时响起,匈奴铁骑如海啸般冲向城门,隆隆巨响,黄沙翻卷,大地震颤,眼见要到城墙之下,纷纷拉开弯弓,几千只箭矢,冲天射向城头。

秦兵见箭矢扑面射来,立即拿出盾牌阻挡,或躲在墙后,不敢露头,卫偏将眼见骑兵要通过关门,怒喊道:“快放箭,快放箭!”

有几名士兵听到命令后,准备放箭,弓还没等拉开,就身中箭矢而亡,谁还敢再起来放箭,顷刻间,就有几百铁骑,越过碎石,冲过关门,亮起弯刀,与城下的守军拼杀了起来,血光一片,喊杀声、铿锵声、惨叫声不断。

待箭雨停,秦兵才慌乱拉弓射向城下骑兵,匈奴骑兵顶起盾牌进行抵挡,也有骑兵被箭矢射到,人仰马翻,但绝大多数的骑兵仍是源源不断地涌入关内,城下的几百名秦兵,或死于铁骑下,或被弯刀砍死,还有几千名徭役拿着木杆、铁棍等进行抵抗,但这抵抗是无力的,匈奴骑兵抡起刀,犹如割麦子般,砍死瘦弱的徭役,血流成河,惨叫震天。

匈奴兵沿着通道,杀上城墙,与城墙上的秦兵进行搏杀,城墙上不断有人摔了下来,落地之后,脑浆迸裂,鲜血淋淋。

卫偏将已处在绝望的厮杀中,勇猛异常,手中的长枪,一枪刺下去,就是一名匈奴失声惨叫,但涌上的匈奴兵太多,他根本杀不过来,身体渐渐虚脱,杀着杀着,发现秦兵所剩无几。

这时只听一声虎啸,须科拓骑着啸天虎,从通道跃上城墙,周围的匈奴纷纷让开,秦兵也吓得向后退缩,啸天虎那粗壮的利爪,‘噗嗒!噗嗒!’踏着地面,缓慢向秦兵走去,须科拓手中提着乌黑雁翅长刀,目光中满是杀气,脸部肌肉不停地跳动,犹如即将攻击的野兽一般,长刀忽然呼啸抡起,瞬间就将几名秦兵身体砍断,血柱冲天喷出。

卫偏将知须科拓上来是想取他首级,绝对是躲不过去了,挥起长枪向须科拓刺去,须科拓见长枪刺来,冷哼一声,露出轻蔑的目光,挥起长刀,划出乌黑的半圆,呼啸横扫过去,‘铛’的一声,长枪被砍断飞了出去,‘咔嚓’一声,卫偏将的头颅飞了起来,血柱喷出三丈多高。

在这一刻,卫偏将看到了城上和城下的景色,血流成河,秦兵一个不剩,他又看到了远处高山上有三个身影,是谁已经看不清了。

第八十九章、三万铁骑埋山谷

匈奴铁骑突破关塞之后,将城门推倒,杀死了三千多名毫无抵抗能力的徭役,神木城内,血染黄土,尸横遍地,惨绝人寰。

匈奴稍作调整之后,留兵驻守,继续南下,烧杀抢掠,将附近村落县城洗劫一空,火烟冲天,百姓哀嚎遍野。

神木、榆林、盐池城门失守的消息很快传到雁门关蒙恬军帐,蒙恬大急,在军帐内来回踱步思考,一筹莫展。

现雁门关外,头曼率领的匈奴三十万大军未动,正与他的二十万大军对峙,若是他帅军前去拦截,那雁门关势必空虚,很容易失守,一旦失去雁门屏障,秦朝辛苦打下的燕赵土地将徒劳一场,雁门郡、代郡等东北六郡将轻易被匈奴占领,那他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但若不去拦截,那三支匈奴骑兵,将肆无忌惮的在上郡抢掠,甚至是会师南下,组成十万铁骑大军,威逼咸阳,虽咸阳有重兵镇守,不惧怕十万铁骑,但势必会令朝堂恐慌,国威蒙羞,陛下震怒,责难与他。

他跟随陛下多年,从辅助他登基到现今统一六国,为陛下做过很多不为人知的密令,是陛下最信任的将军,所以陛下才把这稳定江山的担子交给了他。

然头曼走的这一步,可谓深谋远虑,想必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策划和筹备,令他进退维谷,无论做出怎样的决断,都必将愧对陛下的信任。

虽心中知道,无论怎样陛下都不会杀他,甚至是理解他,但想要再次被重用可就难了,陛下的品性他最了解不过,贤能之人,会任其展现才华,才尽,功绩如白纸。

“当务之急,只能期盼着蒙毅知道现在的处境,请缨出战,带兵去堵截肆虐的匈奴,挽回点颜面了!”蒙恬心中惆怅道。

……

须科拓率领三万铁骑,已经攻入上郡三日了,蒙恬的军队却迟迟未到,望着满目疮痍的神木,无障已猜到匈奴必然有大军在雁门关牵制,致使蒙恬选择舍弃上郡,死守雁门,这个选择也在无障的意料之中。

冷风瑟瑟,发丝纷飞,无障远远望着守在关门的匈奴士兵,心中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远处高空中飞来一只金眼雕,金翅足有一丈长,片刻后,缓缓落到无障身旁,化为凌空子。

凌空子道:“秦军已派出十万大军向这里赶来,匈奴骑兵被阻断,没有选择交战,正向这里撤回,不出一个时辰,就会经过这里!”

无障问道:“秦兵的将领是谁?”

“旗上写着‘蒙’字,应该是蒙恬的弟弟,蒙毅,距离这支匈奴也就十几里的路途,但之间距离却越拉越大,想必是追不上匈奴了。”

无障思虑片刻后,道:“传令下去,上山埋伏起来,等待我的命令!”

凌空子道:“好,我这就去办!”说完,下了山去。

无障在督建城墙的时候,大部分徭役都知道无障和卫偏将关系密切,所有事物都是无障分配的,卫偏将全权交由他负责,从不过问,猜测无障必然是朝中官员,而且自从无障督建城墙之后,徭役少受不少苦,能得到较好的休息,吃的也稍饱一些,病疫也能得到有效控制,每天死亡的人数大幅度减少,对无障都心存好感,对他下达的命令也不怀疑。

更重要的是,无障预料到匈奴会入侵,提前一天,将近两万人,以搬运石块为由,全部转移到了神木的荒山中,没有被匈奴屠杀,保住了他们的生命。

这两万徭役现全在神木关外这狭长山谷的山后,只要匈奴铁骑回到这个山谷之内,必让他们留在谷中,无障所等待的就是这个一战成名的机会,一个被匈奴所忽视的机会。

过不多时,金行子与凌空子带着几名壮汉来到无障身旁,这几名壮汉是无障挑选的千夫长,执行命令所需,无障当即对他们进行了部署。

……

匈奴的铁骑袭卷着黄沙,蹄声隆隆,满载着掠夺物资,呦喊着从关内狂奔到关门,这次收获颇多,洗劫了整整三天,每名骑兵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守城的匈奴见须科拓带着骑兵返回,大喜过望,急忙上前恭迎,向须科拓汇报这三日的情况后,须科拓点点头,向关内回望,似有不甘,迟疑片刻后,大手一挥,喊道:“撤!”

出了神木关,蒙恬就会失去对其堵截的机会,后方追来的蒙毅也只能是扑了个空,匈奴会逃之夭夭。

匈奴铁骑排成长长的队伍,缓缓通过狭长山谷,一切都很平静,须科拓进入山谷不久后,坐下的啸天虎,突然停住,似乎是嗅到了什么气味,龇着獠牙,低吼了几声,须科拓知啸天虎定然是发现了异常,才会有如此反应,当即喊道:“停!”声震山谷,匈奴骑兵立即勒住缰绳,长长的骑兵队伍在山谷中停了下来,山谷也变得格外安静,只能听到山谷的风声。

须科拓环视许久,也未发现有什么问题,但想,蒙恬若是带兵前来堵截,他早就会得到大汗的消息,而且蒙毅也不会这么快就来阻击,致使他的虎师与呼延烈日的狼师不能会合,只能从神木撤离,这神木的守军都被尽数杀死,就连徭役都被杀绝,这里已是空无一人,怎会有人在这山谷埋伏。

须科拓下令道:“继续前进,速度要快!”拍一拍啸天虎的虎头,呵呵笑道:“没让你吃到蒙毅的肉,耍性子了吧,别急,他的肉迟早是你的!”

啸天虎又嗅了嗅,似乎也没发现什么,虎头一伸,迈开粗壮的四腿,‘噗嗒!噗嗒!’慢悠悠走着,继续跟在队伍中,不多时,整个骑兵都已行进在山谷中。

‘轰……’山顶上传来一连串的巨响,浓烟滚滚而起,火光漫天,整个山谷地动山摇,巨大的石块从山顶上迸射开来,尘土翻卷,呼啸滚落,犹如山洪暴发般,在山坡上掀起几丈高的滚石巨浪。

先前,匈奴骑兵的脸上还沉寂在喜悦之中,现在,瞪大眼睛,张开口,完全被绝望的恐惧所取代,这山怒了,这天塌了,要将他们活活埋葬。

须科拓怎么也想不明白会遇到此种情形,纵使他英勇盖世,此刻只能瞠目结舌,纵使他有三头六臂,也不能阻挡这横来的灾难,这灾难已是人力不可抗拒,这灾难也必然不是人力所为。

此刻已经不用下达任何命令,因为每人的耳中都在轰鸣,此刻也不用逃跑,因为整个长长山谷的两面山坡都在山啸,避无可避,插翅难飞,此刻也不用多想,因为一切都晚了。

顷刻间,巨大的落石,纷纷击中躲闪不及的骑兵,登时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谷中,巨石翻腾,碎石飞舞,惨叫、嘶鸣声完全被轰隆声所覆盖,尸体被碾碎了再碾碎,最后是埋没。

啸天虎怒吼一声,腾然跃起,载着须科拓躲避飞来的巨石,须科拓来不及多想,怒目圆睁,抡起雁翅长刀,将躲避不开的巨石奋力击碎,力大无穷。

山体崩塌了许久,山谷中满是落石,将山谷垒起数丈之高,轰隆声渐止,北风凛凛,尘土吹散,鲜血在地下流淌,人哀马悲声,由近及远,清晰可闻。

须科拓将长刀立在身侧,已是灰头土脸,大汗淋漓,望向狭长山谷,三万铁骑竟然顷刻间埋葬其中,只剩下寥寥身受重伤的几十人,他怎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这可是他全族的精锐,有了他们才使得本族不受外族欺辱,在匈奴中才有一席之地,可这不知为何的天灾,竟将他们全部夺走,心中在流血,浑身不住的颤抖,突然仰天长啸,“为什么!”声震山谷。

猛然间发现,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山顶上,衣袂飞舞,目光冷淡,身后逐渐显露出数人,再看整个山谷的两侧山顶,全是人。

须科拓当即明白了,这不是天灾,这是他们所为,可是这些人跟哪里冒出的,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仰天喊道:“你们是谁?为何要伏击我们!”

无障没有回答,身后的凌空子喊道:“我们是徭役!替徭役报仇!”

须科拓纵使满腔愤怒,仍是不解,这里的徭役都已被他杀绝,如何又突然冒出这么多,若是伏击,为何不在来的时候伏击,而是在离开的时候才伏击,让他们毫无防备,而且,这伏击根本没用上一人,就将这山体推了下来,必然用了神秘的法阵,这瘦弱的青年是谁,他为何要如此做,他如此平静,怎会是普通的徭役,怒指无障道:“报上名来,此仇必报!”

凌空子道:“小师父!”

须科拓一听,更是愤怒,怒喊道:“有种下来,与你爷爷一决生死!”

凌空子笑道:“你才能活几年,竟然称爷爷,那你的晚辈岂不是在娘胎里就呜呼了,莫急,现在还不是杀你的时候,死如此之多的人,心情自然不好,你再多喘口气,平复好心情!”

须科拓肺子都被气炸了,“我要杀你了!”纵虎而起,怒火愤涨,提着雁翅长刀,向山顶跃来。

还未跃到山腰,凌空子就飞身跃下,大口一张,‘喔!’的一声,发出刺耳声音,掀起狂风,那啸天虎被这刺耳的声音一震,立即调转虎头,发狂似的又冲回山下,险些将须科拓甩飞出去。

凌空子哈哈大笑:“你这啸天虎如此胆小,竟被贫道一声吼,吓得屁滚尿流,这样的坐骑,你还骑它干啥!”

须科拓此时已无可奈何,忍下怒火和心痛,稳住啸天虎,怒目道:“既然不敢与我决斗,又不敢报上姓名,好,我记得你们模样,这仇我必将奉还!”一纵啸天虎,准备带着几十名残兵离开。

可未行多远,却发现关外的出口,已被上万徭役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一名笑嘻嘻的长牙道士。

第九十章、送给蒙毅的大礼

须科拓见如此之多的徭役拦在关口,心中悔恨至极,自己如此不小心,竟让三万铁骑葬送在一群手无寸铁的徭役手中,这是何等的耻辱,纵使自己杀出这重围,如何给族人一个交代,突然仰天长啸道:“我须科拓,愧对族人,无颜活在世上,死有余辜!”拔出腰间匕首,欲要自尽。

这时,几名匈奴兵喊道:“虎将军,万万不可啊,只要你活着,我们仍可以东山再起,外族就不敢轻易来欺辱,这罪责不在你,你千万要想开啊!”

须科拓将匕首握在手中,迟疑许久,族人说的没错,若是自己活着,凭借这把刀,外族就会忌惮,虽没了骑兵,大汗仍会重用于他,随他征战,族人的地位仍然可以保住,可若是死了,那族人可就再无抬头之日了。

须科拓冷冷盯着金行子,狠狠道:“我今天就杀了你们这群卑鄙的徭役!”

金行子嘿嘿笑道:“事到如今,败得如此之惨,还能在贫道面前口出狂言,脸皮真厚!”

须科拓喝道:“好!先杀了你再说,亮出你的武器!”

金行子道:“贫道不用武器,看你今天能不能杀得了我!”

须科拓大怒,骑着啸天虎,提起雁翅长刀,冲向金行子,金行子见须科拓愤怒冲来,嘿嘿一笑,一个高,跃到巨石之上,“先溜溜这只虎,再和你玩!”

这时啸天虎载着须科拓已跃到金行子身前,须科拓抡起长刀,划出一道黑光,呼啸斩向金行子,金行子嘎嘎一笑,身体一翻,轻易躲开,脚尖轻点,飞身转到啸天虎屁股后,单掌在虎屁股上,重重一拍,“谁说老虎屁股摸不得!”

那啸天虎经金行子这一拍,登时暴怒,猛地调转身体,将须科拓甩了出去,须科拓长刀在地面上一撑,顺势飞起身,稳稳跃到巨石上,此时,啸天虎怒吼一声,后腿奋力一蹬,整个虎身飞了起来,张开巨口,扑向金行子。

金行子道:“孽畜敢尔!”飞身越出三丈之外,继续骂道:“小脸瓢放个屁,就将你这孽畜吓跑,贫道只拍了屁股,你竟然来咬……”这时,须科拓的长刀,划出一道黑光,带着千钧之力怒斩而下,金行子忙住口,飞身躲开。

‘砰’的一声,火星四射,碎石横飞,金行子飞离的巨石,被须科拓一刀劈碎,可见这一刀力量有多大。

众徭役见须科拓竟然有如此巨力,不愧为匈奴猛将,不由得为金行子捏了一把冷汗。

金行子刚一落地,那啸天虎就转头扑来,金行子一边躲闪一边骂道:“不给你这孽畜点颜色看看,你还以为贫道比小脸瓢好惹!”身体忽一转,转到啸天虎屁股后,双手抓住飞过的粗壮虎尾,双臂妖力一震,将体型巨大的啸天虎顺势拽起,啸天虎尾巴剧痛,张开巨口痛吼,整个身体被轮转起来,金行子抓着虎尾,转了三圈,见须科拓再次劈来,才将啸天虎抛飞出去,躲开雷霆一击。

那啸天虎被抛飞出去数丈之远,重重落地,哀嚎着,又滚出一丈多远,晕头转向,爬不起来。

众徭役看得目瞪口呆,只知道金行子的身法快,没想到身材不高的他,竟有如此神力,真是人不可貌相,众徭役开始喝彩起来。

无障已带着埋伏在山上的众徭役下了山坡,与关口的徭役合到一处,远看着金行子与须科拓周旋,惹得须科拓越打越怒。

这山体滑坡自然是将大量的火药在晚间埋藏在岩缝中,一起引燃爆炸所产生的,火药是无障见蒙恬通过之后,秘密安排人采集材料,金行子和凌空子按照无障的所给的配方进行炼制,山上安排的那些人是为了一起引燃火药所用,这样匈奴大军一旦进入山谷,将无处可逃。

啸天虎忽然停顿的时候,正是嗅到了火药的味道,但须科拓没有在意,其实,即使他在意了,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只是被砸死的人能少一些而已,其余的人会被后面追来的蒙毅杀死,他选择从此地返回,就注定了这是一条死亡之路。

无障这次杀的人最多,三万多人死在他的阵法之下,虽是匈奴人,其实是一样的,有着相同的血脉,只是有人为了领地,而划分开的,如刑天前辈所说,神也是人,只是他们更自私,划分的更加彻底。

之所以懂得,才开始厌恶,厌恶的,是必须走的,必须走完厌恶的路。

看着眼前愤怒快无力、被金行子戏耍的须科拓,无障要送给蒙毅这份大礼,为其兄挽回颜面,但这些还是不够的,要想入朝,需要杀更多的人,需要更多的功绩,需要取得更多的信任。

急促的马蹄声在关内逐渐清晰,数不清的骑兵,狂奔而来,尘沙中舞动的旌旗上写着‘蒙’字,为首的是身穿银盔银甲,身披黑色披风的将领,年岁不比无障大多少,身材匀称,剑眉星目,面如刀削,器宇不凡,此人当是蒙毅无疑。

当隆隆秦军赶到谷口的时候,看到满谷乱石,遍地尸体,鲜血涂地的景象时,所有的人触目惊心,“这里发生了什么!”

蒙毅也是大吃一惊,他猜不出这匈奴骑兵是被如何杀死的,一个时辰前,还是一只猖狂的三万铁骑,现在,埋葬山谷。

这神木已被匈奴攻破,徭役被屠杀的消息早已传到朝中,朝中有声音指责蒙恬失职,拥兵自重,固守雁门,拒不出兵,致使匈奴猖獗,也有大臣权衡利弊,分析雁门失守的后果,为蒙恬辩解,始皇信任蒙恬,任命王贲、蒙毅为帅,各带两万骑兵,八万步兵,火速赶往上郡围剿。

匈奴骑兵探知秦国出兵阻击,没有与之交战,而是各自沿原路撤军,王贲带兵追击呼延烈日的狼师,蒙毅追击须科拓的虎师,然而,匈奴皆为骑兵,秦军多为步兵,行军速度相差太多,即使秦军全力追赶,距离也是越拉越远。

蒙毅本以为追不上,只能将其驱逐,却没想到,这匈奴骑兵竟然离奇死亡在山谷中,忽然前方来报,“山谷中发现匈奴将领须科拓,正被上万徭役围困山谷!”

蒙毅心中一惊,急忙下马,提着长枪,踏着落石,健步如飞,奔向山谷,过不多时,转过谷弯,就发现须科拓正怒喊着与一位身材不高的道士决斗,不远处的啸天虎吼叫着却起不来身,关口是密密麻麻的上万徭役,心想:“难道这些都是徭役所为吗?”

金行子见蒙毅带着秦兵已经赶到,鼠眼一转,喊道:“打不过你!不打啦!你的力气太大了,劈了半天也不累,贫道认输,贫道走也!”说完,一纵身,跃出数丈之外。

须科拓大喊道:“哪里跑!”抡起长刀又劈了过去。

金行子再次高高跃起,喊道:“杀你的人在你身后!”又跃出去数丈。

须科拓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怒目回头望去,果然见到一位年轻的秦军将领赶来,看其相貌,应是蒙毅,转过身来,长刀一横,喊道:“你敢不敢与我决斗!”心想今天难逃一死,若是杀死一个蒙毅,也算没白活。

蒙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凝目看向人群前的无障,问道:“这匈奴的三万骑兵是你带人伏击的?”

无障施礼道:“是在下布的法阵,引动了山体滑坡!”

蒙毅一听,难以想象,不便细问,已知无障定是位世外高人,拱手谢道:“在下蒙毅,替秦国将士、百姓谢过义士,不知义士尊姓大名?”

无障拱手道:“久仰将军威武,在下没有姓名,自幼道号无障!”

须科拓被两人夹在中间,无视他的存在,是以对他是最大的侮辱,大喊道:“欺人太甚,纳命来!”挥起长刀,冲向蒙毅。

蒙毅不是没在意须科拓,而是他太想知道这是何人所为,所以将其撂在一边,见长刀劈来,“好!我今天就会一会你的雁翅刀!”知须科拓力大无穷,不能硬接,连忙飞身躲闪,‘砰!’巨石被劈成两半,火星飞舞。

“他武艺高强,我们敌他不过,将军小心了!”这是无障让金行子说的废话。

须科拓见蒙毅避开了他的长刀,身体一转,将长刀抡起圆月横扫,务必要杀死蒙毅。

蒙毅道了一声,“多谢提醒!”翻身躲过长刀,脚下一蹬,双手持枪,飞刺须科拓心口,速度奇快,长刀的余势未消,须科拓只能侧身躲闪。

一来二去,两人已经斗了二十多个回合,若不是金行子耗费须科拓大量体力,蒙毅很难抵挡住须科拓的攻势,但蒙毅自幼习武,身手也是不凡,经验丰富,令须科拓险象环生。

两人的武艺都是当世一流,虽有些修真之人远高于与他们,但那些修真之人大都超然世外,不入世俗,静心悟道,很少参与战争,多造冤孽,如江元等人,若不是为了长生不死,怎会归顺朝廷,为其出力。

蒙毅见须科拓露出破绽,长枪一晃,一道白光刺入须科拓心脏,须科拓浑身一震,长刀落地,瞪着凶煞的眼睛,低头看着自己的心口,鲜血涌出。

秦军高喊:“将军神武!将军神武!……”声震山谷。

第九十一章、金兰结义论危机

须科拓在秦兵和徭役的阵阵喊声中,渐渐失去了意识,口吐鲜血,怒目圆睁,仰天慢慢倒下,号称虎将军的匈奴第三猛将,连同他的三万铁骑,就这样,全部命丧山谷。

蒙毅满身是汗,眼看着须科拓,气息逐渐平稳,他虽可以乱箭射死须科拓,不用冒着风险与之决斗,而如此做,一来,年轻气盛,想要与这位猛将较量,决一胜负,证明自己,鼓舞士气,二来,这也是对须科拓的尊重,让他死在自己的抢下,死而无怨。

蒙毅单手一挥,喊声骤止,心中畅快,走向无障,他想要问明白,无障是如何做到的。

“蒙将军果真神武盖世,竟能独杀如此强悍的匈奴猛将,今日有幸亲见,大开眼界!”无障抱拳道。

蒙毅上前哈哈笑道:“道长的这法阵当真令在下佩服,不知道长师出何门,何以至此?”

无障道:“在下师父是一位隐居的道士,道号紫檀,身居苍岩山,去年已仙逝,安葬师父之后,本想下山游历一番,不想被抓来,充当了徭役,实在是惭愧!”

蒙毅笑道:“道长精通法阵,被抓来做徭役,可当真是委屈死了!”又问道:“敢问道长,如何布下的这法阵,保存了如此之多的徭役?”

无障将早已编造好的经过叙述给蒙毅,如何得到了卫偏将的看重,如何督建长城,在匈奴入侵的时候,他正带着徭役在山中开采石材和木料,等回来时,发现关门已经失守,尸横遍地,他深恶痛绝,施展所学,偷偷命徭役在山谷中布下法阵,决定要给这支灭绝人性的匈奴骑兵以致命的打击。

蒙毅听完无障的叙述后,兴奋道:“道长为大秦真可谓可立下了显赫奇功,我这就奏报陛下,陛下定会重重封赏道长,加官进爵!”

无障笑道:“这匈奴的将领是将军击杀的,这三万铁骑也是将军命在下伏击的,是将军的指挥得当!”说的很明确,将这功劳让与蒙毅。

蒙毅道:“万万不可,在下怎能厚颜领取道长奇功!”

无障听后,轻叹一声,怅然道:“实不相瞒,在下身患绝症,活不长久,那些已经看得很淡了,若不是看到匈奴凶残,又怎会理会他们,我现恳请将军,还我自由,让我能够安稳的度过余下时日。”

蒙毅起初只看出无障瘦弱,却没细观,听无障说起,才仔细打量,确实如此,慷慨道:“道长随我回咸阳,我定找来天下最好的医生,为道长医治!”

无障道:“承蒙将军关心,在下心领了,这医术我略知一二,对自己的病最了解不过,不是所有的病症都能得到医治的。”

蒙毅见无障身怀绝学,却身患绝症,心中惋惜,“大秦得不到道长相助,当真可惜了,我这就赦免道长徭役,赐免税牌!”说完就命亲信拿出一块免税牌,双手奉上。

凭借免税牌,可免去所有赋税,不服徭役,数量很少,大多授予在战场上立下大功的将士。

无障接到手中,谢道:“谢将军成全!”

蒙毅叹道:“在下应该谢道长才对,若不是道长布下这阵法,歼灭三万骑兵,还以颜色,陛下必然会震怒,责罚家兄,道长此举,实乃大恩与我蒙家,请受蒙毅一拜!”

无障急忙去扶,“万万不可!”但蒙毅的力气太大,无障根本扶不起来,“在下可承受不起。”跟着也跪在地上。

蒙毅道:“道长这是何必,快起来!”反扶无障。

“将军请起!”无障不起。

蒙毅爱惜贤能,有意将无障留在身边,但无障淡泊名利,令他心中遗憾,见此时,两人跪在地上,如同兄弟,心道:“若与他结为兄弟,那岂不是将他留住了!”扶着无障的手,诚恳道:“我与道长一见如故,若是道长不嫌,想与道长结为金兰兄弟,不知道长是否愿意?”

无障道:“能与将军结为兄弟,三生有幸,求之不得!”

蒙毅扶着无障肩膀,大喜道:“好!”

两人叙了年岁,蒙毅比无障大了十岁,蒙毅自然成为了兄长,于是在众秦兵和徭役的关注下,面向南方庙堂方向,撮土为香,拜了八拜,蒙毅有兄长在,无障称蒙毅为‘二哥’,蒙毅称无障为‘贤弟’。

两人搀扶起身,蒙毅喜道:“只可惜匆忙行军,未带酒水,不能一醉方休啦!”

无障道:“这样最好,弟不胜酒力,会让二哥笑话的!”

金行子与凌空子正在驯服啸天虎,听到后,嚷道:“我们胜酒力,小师父的酒,全交给我们了!”

无障忙道:“这两位是弟下山后,收的两名徒弟,凌空子、金行子,不知礼数,二哥见谅!”

蒙毅笑道:“若不是金行子耗费须科拓的体力,兄怎能轻易杀死他,贤弟当真是收了两名高徒啊,可贤弟内力不足,不知他们的身手是从何人所学?”

凌空子道:“小师父虽不能修行,却熟知道法,我们的修为,都是小师父传授的!”

蒙毅惊讶道:“真是看不出来啊,兄只知道贤弟精通阵法,却没想,还能传授道法!”

金行子道:“小师父满腹‘车’轮,什么天文,什么地理,诸子‘败’家,无所不知!”

凌空子补充道:“‘上捉天蚊’,‘下捉地蚓’!”

“不对!不对!……”

蒙毅听后,呵呵笑道:“贤弟的两名徒弟当真有趣!”更觉无障学识渊博。

无障问道:“不知二哥下一步要领兵去往哪里?”

蒙毅道:“回咸阳复命,贤弟可愿随我回去?”见无障迟疑,怅然道:“贤弟有所不知,家兄奉命抵御北方匈奴,上郡盐池、榆林、神木失守,有不可推卸的罪责,现受头曼三十万大军牵制,不能领兵堵截入侵匈奴,否则雁门失守,后果不堪设想,然朝堂之上有人趁机诋毁家兄,欲要罢免家兄兵权,在陛下等朝臣的极力维护下,才保全家兄的兵权,没有临阵换将,调回问罪,不过,若是匈奴一退,想必家兄就会被调回,现只希望将贤弟歼灭匈奴三万骑兵的消息上报陛下,不知这样能否令陛下满意,是否还有回旋的余地。”

无障道:“弟认为不妥,于其回咸阳周旋,不如让他们闭口。”

蒙毅听后,问道:“如何才能让他们闭口呢?”

“继续追击,直至击败匈奴。”

“如何击败,贤弟助我!”蒙毅握着蒙毅的手激动道。

无障松开手,道:“匈奴兴师动众,大军压进雁门,其目的固然不是为了趁机抢掠上郡,这二哥也是知道,令兄深谋远虑,没令他们得逞,那他们下一步会如何,会轻易撤军吗?”

蒙毅思虑道:“不撤军,难道他们会强攻雁门关吗?”

无障笑道:“那是必然,只是他们的时机未到。”

蒙毅问道:“那他们要等到怎样的时机?”

无障道:“自然是令兄被调离之时,就如同王翦将军灭赵所使用的反间计,调离……李牧,借刀杀人,换成赵葱,攻破井陉。”

“贤弟是说匈奴买通了朝中之人?”

无障笑道:“这个倒也未必,但同僚生嫉,哪个朝堂没有,想必二哥最了解不过,何须去买通。”

“可即使换了家兄,大秦仍有良将前往,匈奴未必攻破雁门。”

无障道:“此言差矣,匈奴不同于山东六国,令兄抵御多少年,匈奴最忌惮的是谁,而其他将军,虽战功显赫,却无经验,再者,他们只会攻城,却不会守城,胜算太小了。”

“可陛下若没调离家兄,他们岂不是白费心机!”

“即使这次不调离,那下次可就不是调离那么简单了。”

“贤弟的意思是,匈奴会再次袭击上郡?”

无障道:“正是,如果没预料错,他们这次只是试探,考验大秦的耐性,倘若这路骑兵没被歼灭,匈奴的这三路骑兵会待二哥回朝之后,再次来犯,直接渡过德水,转战太原郡,绕到雁门后方,若是这次令兄再不出兵可就难逃其咎了!”顿了顿又道:“可若仍不出兵,这支队伍,就会像利剑一样,横扫东北各郡,令兄在雁门留守还有何意义,若是出兵,而这三路骑兵就会在上谷郡迂回,待头曼三十万大军突破雁门,与之合围,令兄就会腹背受敌,弄不好,会全军覆没,待援军赶到之时,东北各郡已落到匈奴手中。”

蒙毅听后,‘啊!’的一声,面如死灰,“难道就没有破解之法了吗?”若是真如无障所说,到那时,必败无疑。

无障道:“自然是有,就是现在,不要班师回朝,继续追击,他们应该在九原会合休整,准备渡河木排,我们距离九原最近,若是只带骑兵,可以提前到哪里,等待他们,将他们歼灭。”

蒙毅道:“兄的骑兵只有两万,即使先到达那里,又怎能与那两路的五万骑兵拼杀。”

无障道:“他们现下不知这支骑兵被歼灭,二哥可令士兵换上他们的衣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第九十二章、舍命吸血救二哥

红日西归,天地熔金,河面如鉴,蜿蜒天际,倦鸟知还,远山送醉。

九原古道上,一支匈奴骑兵,倦怠北行,秦兵分两路,分别追击虎师和狼师,唯独没有追击这支不足万人的骑兵,自出了榆林关之后,这支万人队伍就放慢了行进速度,一切都很顺利,轻松破关,掠夺颇丰,后又有呼延烈日的狼师,绝无后顾之忧,任凭谁都会放松警惕。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壮汉,身穿胡服,外罩皮甲,端坐马上,遥望远方,满目萧然,此人本是义渠后裔,丘林山,秦灭义渠时,族人北迁九原,亡入匈奴,与秦国有着深仇大恨。

经过五十年的养精蓄锐,族人在匈奴各族中占一席之地,今大汗头曼挥师南下,意在吞并秦国半壁江山,他将趁此机遇,带领族人夺回原本属于他们的土地。

正行至道路交会处,忽听另一条古道上,传来隆隆蹄声,匈奴骑兵转头望去,见是另一支匈奴骑兵狂奔而来,谁也没有去在意这支骑兵队伍,因为这是须科拓的虎师,那啸天虎是最明显的标志,比战马还要高大,一眼就能认出,只是逆着晚霞看不清须科拓的模样。

须科拓是头曼麾下四大猛将之一,位列第三,虎师是匈奴四大精锐骑兵之一,匈奴四大精锐之师有鹰师、狼师、虎师和豹师,是近些年来头曼精心培养,分别由四大猛将乌古德、呼延烈日、须科拓、乞颜巴图率领,在征战北方各部落中屡建奇功,地位显赫。

丘林山眉头一皱,感觉不对,按理来说,须科拓距离九原最近,早就应该抵达,为何现在才急匆匆赶来,而且来的方位也不对,难道他遇到什么意外耽搁了,才绕路赶到这里,他虽在朝会上见过须科拓几面,却从未说过话,对须科拓不甚了解,即使此次攻秦,他们也是各带各兵,各走各路,最后再会合一处,等待头曼命令,而且须科拓在匈奴,狂妄自大,目空一切,其虎师也是蛮横霸道,趾高气昂,其他小族需退让三分。

丘林山看着虎师,虽感觉有些不对,却不知不对在哪里,又无权过问,拉紧缰绳,下令道:“让开道路,让虎师先通过!”丘林山的骑兵听到命令后,停止前进,向道路两边避让,准备让虎师通过。

转瞬间,须科拓的队伍就快到眼前,骑兵毫无减速之意,正是虎师的一贯作风,可就在须科拓骑着啸天虎快到丘林山眼前之时,却突然冲着丘林山嘿嘿一笑。

丘林山本欲催马上前施礼,见须科拓模样,登时傻眼,半天竟说不出一句话,此人穿着比他大很多的盔甲,哪里是须科拓,既然不是,那须科拓去了哪里,这队伍又是从何而来?

还没等丘林山呼喊,这支队伍已冲入丘林山的队伍中,突然亮出明晃晃的武器,喊杀声登时响起,纷纷杀向道路两旁毫无防备的骑兵,一时间,两边的骑兵纷纷落马,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丘林山知已遭伏兵,电光火石间,来不及多想,急喊道:“快撤!”可往哪里撤,这支队伍是从后方杀来的,速度奇快,他的骑兵已经停下了,哪里能跑得了,还没等催马,都被斩落马下。

丘林山眼看着自己的骑兵被杀的七零八落,心知已无回转余地,挥起长镰,砍倒冲过来的骑兵之后,调转马头,大喊道:“随我撤!”欲要带领骑兵向西南而逃。

正在这时,只见一人提着长枪,身骑健马,冲向丘林山,口中大喊道:“哪里跑!”

丘林山见此人威风凛凛,英勇无畏,直冲自己而来,不敢怠慢,抡起长镰,横扫而去。

两马交错,‘镗啷’一声,长镰横扫在长枪上,火星飞舞,战马同时嘶鸣,前蹄高高扬起,丘林山登时虎口发麻,长镰险些脱手,心中一凛,没想到此人如此巨力,大喊道:“来者何人?”

那人长枪撑地,调转马头,凛凛笑道:“秦将,蒙毅是也!”

自无障向蒙毅道出匈奴的下一步计划后,蒙毅听取无障的建议,带着两万骑兵,假扮匈奴,出神木关,继续追击匈奴骑兵,欲要打乱匈奴的全盘计划,由于神木山谷塌方,骑兵穿行时耽搁很久,所以他们一路狂奔行了一天一夜才赶到九原,还好榆林的这支骑兵行军缓慢,才赶在他们的前面,途经此地时,无障见此地形,两路交汇,又估算了匈奴骑兵到此的时辰是在落日之时,晚霞一照,逆着晚霞,看不清他们,而他们却能看清匈奴骑兵,很适合伏击,于是命骑兵在此休整,待匈奴到达此地时,从他们的那一路冲出,杀他们措不及防。

丘林山听后,再看不远处骑着啸天虎嘿嘿而笑的那人,长刀上挂着的,正是须科拓的人头,大惊失色,当即明白缘由,蒙毅率军必然是追上虎师,将其歼灭,冒充虎师来此伏击,可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蒙毅是如何追上的虎师,如何能将三万骑兵全部歼灭,连一个消息都发不出来,难道是从天而降不成。

正惊惶之际,蒙毅的长枪电闪而至,丘林山急忙挥起长镰招架,‘镗啷’一声,又是刺耳的金属鸣响,刚震开长枪,长枪又横扫而来,不给他片刻的喘息机会。

‘铛’的一声,兵器相撞,丘林山胸口一闷,险些喷出鲜血,心知自己绝不是蒙毅对手,若不寻机逃走,必死无疑。

见长枪再次刺来,丘林山双腿夹紧马腹,身体突然倾在马侧,躲过蒙毅刺来的长枪,同时从袖筒中快速拿出一支青铜小管,一头放入口中,对准蒙毅一吹,‘嗖’的一声,从管中飞出一道黑光,射向蒙毅。

蒙毅没想到丘林山会突放暗器,近在咫尺,躲闪不及,‘噗’的一声,一枚黑针射入右肩,蒙毅失声痛叫,长枪脱手而出。

无障在远处观望,见到蒙毅受伤,大喊道:“二哥!”催马奔向蒙毅。

丘林山眼望自己那所剩无几的骑兵,含泪狠拍马股,战马一声嘶鸣,狂奔而出,抡起长镰,杀开一条血路,向西南而去。

蒙毅身中暗器,立觉剧痛自伤口传遍周身,浑身变得僵硬,不听使唤,再想要去追赶丘林山,已是不能,蒙毅大喊道:“别让他们跑了!”已头晕目弦,身体坐立不稳,缓缓从马背上倒下。

金行子从啸天虎背上飞身而起,跃到蒙毅马下,将蒙毅接住,此时,已围过来数名秦兵,上前搀扶,无障匆匆下马,见蒙毅脸色发黑,目光游离,知他必中剧毒,解开盔甲,撩开衣衫一见,那黑针已没入肌肉,周围淤黑一片,无障连忙拿出一把匕首,命金行子施展法术,用火灼烧。

蒙毅紧握无障的手道:“兄命不久矣,还望贤弟带兵,继续围剿匈奴,解大秦雁门之困。”

无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默默地接过金行子烧热的匕首,对蒙毅道:“二哥,请忍耐,弟要取毒针了。”没待蒙毅回答,就将匕首探入伤口,‘嗤’的一声,伤口被烫焦,蒙毅强忍剧痛,没吭一声,脸上汗水涔涔而下。

无障寻到毒针后,用刀尖轻挑,将三寸长乌黑的毒针挑了出来,撕下一块布条,包住毒针一头,放在鼻前细闻,微皱眉头思索。

此时,匈奴的骑兵已被秦军歼灭,只有不足百人,随丘林山突围逃窜,已是追不上了。

道路上尸体满地,鲜血成溪,哀嚎随处,在暗红霞光的映照下,悲凉残酷。

无障道:“这上面喂的毒是由乌头红、虎斑蛇毒、河豚胆汁混合而成,这毒不是解不了,只是一时间很难采集到所需的药材,只有……”

蒙毅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意识逐渐模糊,有气无力道:“生死有命,强求不得,贤弟不用费心了,没想到,我们只做了三日的兄弟,就要分开了,真希望能和你一起荡平匈奴大军,还天下安静啊。”

话音刚落,就见无障手持匕首将伤口周围发黑的肉剔掉,暗红的鲜血流了出来,又俯身下去,一口口将毒血吸出。

蒙毅虽意识模糊,但仍知无障正为他吸出毒血,强喊道:“贤弟,不可,会再害死你的。”可身体却动不了,阻止不得。

无障没有理会,直至吸出鲜红的血液,才道:“毒液已经蔓延周身,吸出这些只是除掉了毒源,仍有毒液深入骨髓,危及生命,弟的血有剧毒,只有冒险一试,看能否克制这毒了。”说完,拿出另外一把匕首,划开手腕,鲜血瞬间流了出来,无障将流出的血,滴滴落在蒙毅的伤口处,蒙毅虽睁不开眼睛,但泪水已经涌出,直至昏迷不醒。

无障包扎完蒙毅的伤口后,金行子上前将他的血止住并包扎好,由于失血过多,无障面色苍白,颗颗汗珠已经挂在脸上,他也是在赌,赌自己体内的血能否解掉这剧毒。

……

晚风清冷,残月如钩,林中时不时传出马啸之声,更显寂凉,无障倚在岩石旁,仰望闪烁迷幻的星空,思虑万千。

夜空中飘来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缓缓落到无障身边,低声道:“一切都如小师父所料,现那支骑兵队伍正向这里赶来。”

第九十三章、生死兄弟不言谢

东方一片火红,山河如卷,成群的飞鸟如彩云般飘过,咿呀鸣叫,蒙毅披着被褥,悠悠转醒,看到了初升的太阳,伤口被熬敷上了草药,浑身虽仍剧痛着,但却有了知觉,忽想到了什么,猛然坐起,急切喊道:“贤弟在哪里?”

几名亲信急忙上前搀扶,劝道:“将军不要起来,快躺下休息!”

蒙毅怒道:“我问你们,贤弟在哪里?”他在昏迷前,知道无障舍命为他吸出毒血,所以他醒来时,第一个想知道的就是,无障现在怎么样了,换一句话说,是否还活着。

亲信道:“道长昨夜为了照顾将军,劳累了一夜,天没亮又去采药,回来后,又为将军熬药敷上,现应该在那座石崖旁休息了。”

蒙毅一听,心中稍安,又道:“快扶我起来,我要去见贤弟!”

亲信道:“将军大伤未愈,不易行动,还是让道长……”

“快扶我起来,否则我自己去!”蒙毅喝令道。

亲信不敢违抗,几人只好扶起蒙毅,穿过正在修整的骑兵队伍,来到一座嶙峋的石崖下,见到无障正背靠石壁,闭目而憩,亲信欲要叫醒无障,被蒙毅阻止。

蒙毅见无障脸色苍白,心想:“贤弟本就身患绝症,不仅舍命为我吸出毒血,而且用他本就不足的鲜血,来救我性命,这样的生死兄弟,此生何求。”转而低声吩咐亲信,去拿被褥,他被搀扶着坐到了地上,欲要在此静待无障醒来。

无障向来睡不实,似乎觉察到了有人来到身边,微微睁开眼睛,发现是蒙毅被搀扶坐在身边,连忙起身道:“二哥身体虚弱,需静养,怎能随意走动,如此,毒性会加重的。”

蒙毅见无障醒来,懊悔道:“是二哥不好,本想来探望贤弟,没曾想,吵醒了贤弟。”

无障道:“二哥想见我,传弟弟过去不就可以了吗,何劳亲自来此。”

蒙毅道:“贤弟舍命救我,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务必亲眼相见才心安,贤弟,大恩不言谢,请受哥哥一拜!”说着就要下跪。

无障急忙上前扶住蒙毅道:“二哥,折煞弟也,既然是兄弟,何须如此。”

蒙毅热泪盈眶道:“贤弟说的是,贤弟说的是!”在无障搀扶下,又坐回原处。

无障道:“我们昨日虽歼灭了另一支骑兵,却没曾想,令丘林山逃脱,现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想要伏击呼延烈日的骑兵,已然不能,步兵又在神木,不能及时赶来,二哥现又有伤在身,不能临阵指挥,要以不足两万的骑兵去对抗接近五万的骑兵,胜率渺茫,他们此次入侵损失不小,未必会再从九原进军,弟劝二哥,还是退守神木,另做打算,以免迎上他们猛扑之势。”

蒙毅道:“此次我所率是咸阳驻军,现咸阳兵力空虚,若是时日太久,必然会令陛下担忧,朝内蜚语,留守神木是不可能的,必然会被召回,而一旦回朝,呼延烈日的这支骑兵实力最强,仍会再次突破上郡,进军太原,到那时,东北六郡危已,唯有现在,截住他们的去路,才是歼灭他们的最好时机,而且通武侯收到我的飞鸽传书,必然会带着两万骑兵,在他们后面火速追来,到时两面夹击,呼延烈日必败!”

无障道:“若是通武侯没有追来,我们岂不是陷入了绝境。”

蒙毅道:“不会的,我们是世交,他经验丰富,必然不会错过此等时机,更不会令我陷入绝境,到时你就知道了。”

无障看着满脸自信的蒙毅,微微一笑道:“一山不容二虎,他只要在一念之间,就会让蒙家从此陨落,二哥怎能在如此危急关头,将命交到他人手中。”

蒙毅笑道:“贤弟多虑了,你不了解他,他必然会来此的,你放心吧,剩下的事情交给兄来做,你为我操劳了一夜,继续休息吧。”说着,命亲信扶起他,缓缓离开。

无障望着蒙毅的背影,直至远去,才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嘴角微微一弯。

……

烈日炎炎,草木枯萎,大地如蒸笼,号角声长鸣,蹄声如闷雷,匈奴骑兵从远处地平线露出,片刻后,将近五万的匈奴铁骑,缓缓呈现在视野之中,旌旗招展,战马低啸,气势磅礴,缓缓逼近山坡。

将旗之下,一人身材魁梧,怒眉虎眼,虬髯如针,双手持着一对狼牙大铁锤,凶悍之极,座下一匹赤焰巨狼,凶睛如黑夜鬼火,白牙尖如利剑,红鬃如火焰飘舞,黑爪锐利如刀,晃悠行进间,发出呜呜低吼,狰狞恐怖。

身边一人,身骑一匹枣红马,怒目圆睁,正是逃脱的丘林山,自己的一万骑兵,顷刻间,就只剩下不足百人,他已愤恨到了极致,直到现在他还没弄明白,须科拓的骑兵是如何被歼灭的,致使他毫无防备,中了埋伏。

望着土坡上蒙毅身披战甲,安然无恙,凛凛端坐马上,两边是摆好阵势的骑兵,心道:“中了我的毒针,竟然没死,难道他有灵丹妙药不成?”

眼见狼师快到山坡下,呼延烈日见金行子正坐在啸天虎上,把玩着须科拓的雁翅长刀,须科拓的人头正挂在虎鞍旁,大手一扬,喊道:“停!”此令一下,五万骑兵登时停住,周围骤然安静。

呼延烈日眼扫秦兵,对丘林山轻蔑道:“你认为眼前的这些骑兵,就能将须科拓的虎师全部歼灭,杀死了须科拓?”

丘林山憾然道:“狼将军,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啊,我看蒙毅带兵要比他的哥哥厉害很多,没准虎将军如同我一样,也是中了他的伏击。”

呼延烈日冷哼一声道:“你被伏击了,那是你不小心,本将就不信他们区区两万骑兵,今天能将我五万狼师打败,你这是在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了,在一旁好好看着,本将是如何割下蒙毅的脑袋,送给他哥哥。”

丘林山被呼延烈日说的哑口无言,无地自容,心中更是悔恨。

呼延烈日一纵赤焰狼,上前向着蒙毅大喊道:“原本担心你们会逃,没想到你们仍胆敢在此送死,本将问你,是你杀了须科拓,灭掉了他的虎师?”声如响雷。

蒙毅微微笑道:“彼此彼此,须科拓确实是本将所杀,但歼灭他的三万骑兵,则是我贤弟一人所为。”示意身旁的无障。

匈奴数万人的目光齐齐汇聚无障,怎么也看不出如此瘦弱之人,会有什么本事,不过,蒙毅也没必要骗他们,或许此人当真用兵如神。

呼延烈日对无障道:“本将想清楚你是如何用奸计害死他们,我也好替他报仇,洗刷耻辱!”

无障端坐马上,平静地看着呼延烈日,没有理会他的问话,此时,啸天虎上的金行子不悦嚷嚷道:“你要想死的明白些,贫道告诉你,不是奸计,是法阵‘飞石流沙’,你不懂,简单来说,就是将人埋了,直接下葬,你要不要试一试?”

呼延烈日知道问不出,怒道:“口出狂言,竟敢戏弄本将,一会本将就将你碎尸万段,碾成肉泥!”

金行子嘿嘿笑道:“你的那只红毛狗也不错,还有你的狗头,贫道也喜欢收集,准备将你们匈奴四大畜生的头串成一串,挂起来玩,嘿嘿!”

呼延烈日一听,火冒三丈,怒喊道:“跳梁小丑,大言不惭,有种出来与你爷爷应战!”

金行子望了一眼无障,见无障没有阻拦之意,转而引虎上前,对呼延烈日笑道:“你总是把种子含在嘴里,出言如尿,就不怕风大,吹掉了种子。”词语一出,引得秦兵哈哈大笑。

金行子虽愚钝,但因时常与凌空子拌嘴,是以嘴上从不饶人,呼延烈日十个也骂不过他。

呼延烈日,本就是火爆脾气,又骂不过金行子,登时怒火愤涨,一纵赤焰狼,飞奔冲向慢悠悠而来的金行子,巨锤高扬,“纳命来!”

金行子双手提着与他不相符的雁翅长刀,嘿嘿笑道:“好,就让贫道陪你玩几圈!”话音刚落,呼延烈日的狼牙锤带着千钧之力呼啸砸来,金行子一提啸天虎,啸天虎向身侧一跃,这一锤落了空,“好大的风啊,不错,不错,再多扇会,天突然这么热,好让贫道凉快些!”

呼延烈日见金行子躲开这一锤,纵起赤焰狼,跃向金行子,又是一锤砸了过去,“有本事与你爷爷较量一番,躲算什么能耐!”

金行子再次提着啸天虎躲过狼牙锤,“贫道不躲,难道等着你砸死,是你没长脑子,只会使蛮力,看来你们匈奴四畜都是你这般。”

呼延烈日怒不可泄,驱使赤焰狼追着金行子,一锤跟着一锤砸过去,这狼牙锤每一把足有二百斤重,在匈奴无人敢招架,只要被砸中,连人带马,会一并砸死,所向披靡。

不多时,呼延烈日已连续砸出五十多锤,浑身大汗淋漓,怒骂不止,而金行子提着啸天虎,乐颠颠地左跳右闪,来回绕圈,让呼延烈日的狼牙锤,锤锤落空,就如同与须科拓相斗一样,不断消耗呼延烈日的体力。

金行子的修为已达元婴期,若用法术,很容易击退呼延烈日,但无障吩咐过他二人,不要擅自动用法术,否则他们会被发现是妖怪,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在殉情崖之时,就险些被龙泉认出,只是当时龙泉没留心观察,才侥幸躲过。

若是蒙毅没受伤,今天必然要与这匈奴的第二猛将痛快较量一番,遗憾的是,现在只能去观望,他知道金行子是在拖延时间,等待王贲率骑兵赶来,可望着远处空无一人的荒野,他的心有些慌了。

第九十四章、两万骑兵陷绝路

呼延烈日抡起狼牙锤每次砸将下去,眼见就要砸中,但总是被金行子巧妙躲开,是以越打越急,越打越怒,体力明显下降,挥汗如雨,气喘吁吁,骂声也不知何时而止,只管怒瞪金行子,一锤一锤轮番砸去,也不按什么章法。

金行子一边避开呼啸而过的狼牙锤,一边用言语激怒呼延烈日,身材瘦小的他骑在啸天虎上,被颠簸的东倒西歪,坐立不稳,几次被急转的啸天虎甩飞出去,而他总能在关键时候抓住虎鬃,咧咧歪歪落回原处,意外不断,丑态百出,引的骑兵哭笑不得。

丘林山在一旁看得明白,这青脸道人看似不敢硬接呼延烈日的狼牙锤,实则是在戏耍呼延烈日,根本没将其放在眼里,虽不能确定此人一定能胜过呼延烈日,但其目的非常明确,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等待时机,若是如此,他们会等待什么时机呢,放眼望向四周,除了几座矮山外,就是荒凉的草地,真是想不出,他们要等待怎样的时机,再次打量蒙毅身旁淡然冷漠的无障,心道:“此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灭掉了三万虎师,现在面临两倍于他的狼师,竟有恃无恐,难道他又要施展对付虎师的手段来对付狼师?”想到此,不禁心中一颤,隐隐感觉不妙,想要去提醒呼延烈日,但觉他狂妄暴虐,没准又被他嘲笑一番,只能忍住,静观其变。

时间一长,呼延烈日逐渐疲惫,他向来狂妄自大,面对自己的狼师,若不能将金行子砸死,是绝不会罢休的,心想:“这‘跳梁小丑’只是身手敏捷,并无真本事,若是如此下去,体力会被他耗尽,再想杀蒙毅,就有些困难了,必须尽快解决了他。”想到此,见金行子又被啸天虎甩了出去,他看准机会,一锤子砸向啸天虎的虎头,心想:“先杀了你的坐骑再说!”

金行子见呼延烈日抡起狼牙锤,改变了线路,砸向啸天虎,骂道:“畜生有脑子了,敢砸贫道的坐骑。”身在空中,手上却不怠慢,抡起雁翅长刀,划出一道黑光,迎向狼牙锤,‘哐啷’一声,火星四射,震耳欲聋。

这是两人第一次较量,呼延烈日浑身一震,手臂发麻,狼牙锤险些脱手,他绝没想到金行子能震开他的锤子,心中登时一凛,见金行子险些跌落虎背,轻蔑道:“没想到你这小丑,还有些能耐,再吃我一锤!”抡圆了另一把狼牙锤砸向金行子。

金行子挡下呼延烈日这一锤,双臂都似被卸掉了般,虽知他力气大,却没曾想大的如此惊人,又见一锤砸来,不敢掉以轻心,急忙调转妖气,注入双臂,喊道:“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当道爷怕你不成!”挥起长刀迎了上去,“嘡啷”一声,发出刺耳的鸣响,两人的坐骑登时趴在地上,卷起尘土飞扬,向后滑行数丈之远才止。

金行子双臂吃痛,扔了长刀,双手捂着双肩,痛叫不止。

而呼延烈日脸色铁青,怒目惊异,压根紧咬,右臂下垂,虽没扔掉狼牙锤,但右臂已没了知觉,想要在短时间内再次提起来是不可能了,心道:“此人如此瘦小,竟能连续接下我两锤,当真是小看他了!”见金行子扔下长刀,好似震断双臂,不能再战,此时不杀他等待何时,纵起赤焰狼,冲向金行子。

金行子骑着趴地不起的啸天虎,见呼延烈日又冲来,对啸天虎骂道:“你这畜生此时偷什么懒,快给贫道起来!”可啸天虎就是不起,情急之下,他一个高跃了起来,调头向土坡跑去,啸天虎见金行子一逃,它也一个高跃起,竟然逃得比金行子还快,金行子见它快要超过自己,脚尖一点,又跃到啸天虎的虎背上,引得匈奴骑兵在身后轰然嘲笑。

呼延烈日见金行子吓跑了,也没有追出太远,停住赤焰狼,喊道:“孬种,暂且留你片刻!”引狼回到阵前。

……

蒙毅见金行子逃了回来,心知他已经尽了全力,又向远处凝望,对无障叹声道:“贤弟,被你言中了,他果真没有来,是我看错他了,现在唯有与这匈奴骑兵拼死一搏,才有希望,贤弟,你趁机快走吧!”

无障望着匈奴骑兵,平静道:“既然随二哥到此,又岂能独自离开,二哥还是专心指挥,不要为弟分心。”

蒙毅慷慨道:“有你这样的好兄弟,我死而无憾,好,今天我们就杀个痛快!”

……

丘林山见呼延烈日回到阵前,引马来到身旁道:“狼将军,英勇神武,打得那道人屁滚尿流,令在下敬佩!”

呼延烈日听丘林山赞扬他,得意笑道:“若不是想留着力气杀蒙毅,本将早就一锤子砸死他了,焉能让他逃走!”

丘林山笑道:“那是必然,在下现在就等着狼将军,替在下报仇雪恨!”心中确想:“再不快点进攻,指不定对方会出什么怪阵,或是杀出一支队伍,打你个措不及防。”

呼延烈日朗声笑道:“本将军这就替丘林将军出气,你就看着吧!”转而,对全军喊道:“击鼓,准备放箭!”

轰隆隆的鼓声登时响起,震天动地,匈奴骑兵弯弓搭箭,满弓‘吱吱’作响,蓄势待发,匈奴善骑射,尤其是匈奴的四支精锐之师,射出的箭要比强弩还要远,还要准。

蒙毅见匈奴骑兵准备放箭,下令道:“准备防御!”这支骑兵队伍是咸阳驻军,士兵都配齐盾牌,听到命令后,立刻组成密集小方阵,将盾牌护住阵前和头顶,远望去,犹如巨大的龟壳。

鼓声骤然一停,‘嗡嗡’一片,数万支箭矢,密密麻麻,如黑龙般,腾然而起,飞到高空,蓦然折转,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冲向山波上的秦兵。

‘砰砰……’盾牌被箭矢射中,不断震颤轰鸣,顷刻间就被射成了刺猬,也有箭矢穿过盾牌间的缝隙,登时有人失声惨叫,好在蒙毅事先占据的是山坡,化去了很多箭势,若不然,定然有盾牌会被射穿。

箭雨刚停,鼓声又起,没待秦兵透完气,万千箭雨,又开始暴雨般落下,如此这般,匈奴一连劲射了十鼓才止,秦兵被射中上千人,惨叫连连,阵型有些凌乱。

呼延烈日见时机已到,举起狼牙锤,大喊一声,“击鼓,冲锋,将这两万秦兵踏烂!”

此令一下,急促雷鸣般鼓声骤然响起,数万骑兵催马扬鞭,如海啸般荡向山坡,尘土翻卷,烈日无光,轰隆声、喊杀声、奔腾声、马啸声交错在一起,惊天动地。

蒙毅凛凛看着磅礴的匈奴骑兵狂奔而来,大喊道:“放箭!”

数万支箭矢,漫天射向坡下,顷刻间,射倒一片,人落马滚,淹没在滚滚的浪潮中。

匈奴骑兵拉开弓,借助狂奔之势,也向坡上射来,秦兵也被射死不少。

眼见匈奴骑兵快到半山腰,前阵骑兵,忽然马失前蹄,如被截流般,连人带马,轰然倒地,原来在半山腰的沙土中,布满了铁蒺藜,马蹄只要踩到,就会刺入蹄中,站立不住。

后面的匈奴骑兵见状,急忙绕开,向两边分流,也有躲闪不及的,被倒下的马绊倒,人落马翻,顷刻间,匈奴骑兵就损失近千人。

铁蒺藜的数量毕竟有限,大部分骑兵还是冲了上来,眼见就要与秦兵相遇,这时,蒙毅下令道:“起拒马!”就见上千匹战马同时奋力拉出埋藏在沙土中削得尖锐的圆木,每根圆木足有一丈多长,如同篱笆般被绑在一起,排开百多丈,木尖正对冲来的匈奴骑兵。

冲到身前的匈奴骑兵见突然冒出的尖木,想要躲闪,已然不及,‘噗,噗……’尖木刺入马身,鲜血飞溅,战马嘶鸣,翻落下来的匈奴骑兵,还在空中,就被秦兵刺死。

呼延烈日在狂奔的队伍中,见前阵又倒下近千人,这是他的狼师损失最惨重的一次,心疼欲裂,怒发冲冠,大喝道:“给本将让开!我要砸烂他们!”纵起赤焰狼,飞奔而起,闪电般冲出,快到拒马前,那赤焰狼高高跃起,飞过拒马,落入秦兵中,登时压死数人,赤焰狼横冲狂唕,张开血盆大口,见人就咬,呼延烈日轮转狼牙锤,见一个脑袋,炸碎一个脑袋,如同凶煞恶神般,在秦军中残暴肆虐,秦兵吓得纷纷向后退缩。

此时,匈奴骑兵已绕过拒马冲了上来,与秦骑兵混战在一起,杀喊声震天,血肉横飞,场面血腥惨烈。

虽在匈奴骑兵冲锋的过程中,杀死数千骑兵,但要以不足两万的骑兵去拼杀四万多匈奴虎狼骑兵,已没有任何机会,蒙毅眼望着自己的骑兵,一个一个倒下,心中黯然道:“蒙家何时愧对过王家,你不以大秦为重,见死不救,难道真想要看到蒙家从此落败!”曾经的豪情壮志,此刻都化为人情冷漠。

无障看着蒙毅哀伤的目光,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开口劝道:“二哥,事已至此,快些下令撤军吧!”

蒙毅道:“往哪里撤,回去的路已经被封死,今天我们一个也逃不出去,是我害了你,害了他们!”

无障道:“二哥不要灰心,只要活着就会有机会,既然回去的路被封死了,那我们就向北撤。”

“向北?……再往北,就是德水了,那可真就是绝路了!”

第九十五章、一念之间杀万人

匈奴骑兵自幼就练习骑射,在马背上敏捷凶猛,秦骑兵虽每天操练,但与之相差太多,两军正面这一较量,秦骑兵劣势当即体现出来,更何况,这是匈奴精锐之师,又两倍余秦骑兵,混战不久,秦骑兵伤亡惨重,余下不足万人。

无障再次劝道:“二哥再不下令撤军,两万将士可就全军覆没了,你若现在死了,令兄谁去救,那些人,可就如愿以偿了!”

蒙毅道:“这些我当然知道,可逃到德水,我们不也一样是死吗,还不如在此,杀死一个,赚一个!”

无障沉默片刻后,道:“二哥,若想杀这狼师,只在一念之间,等到了德水再由二哥定夺,事不宜迟,快下令向北撤军!”

蒙毅道:“眼下还有什么方法能杀死这四万虎狼骑兵,贤弟是在骗我吧!”

无障道:“弟何时骗过二哥,到了德水,若是二哥发现弟所言为虚,可当即杀了弟弟。”

蒙毅看着无障道:“兄怎能杀了你,好,就按你说的做!”当即下令,鸣金向北撤兵。

秦骑兵听到鸣金声,早已支撑不住,当即调转马头,如潮水般向北溃败。

此时,呼延烈日正骑着赤焰狼,挥舞着狼牙锤杀出血路,向蒙毅冲来,听见鸣金之声,大喝道:“蒙毅,哪里逃!”

蒙毅听到喊声,欲要上前迎战,却听无障在一旁劝道:“要想杀他不是难事,不要急于一时。”

蒙毅坚决道:“好,我们走!”纵马扬鞭与无障向北而驰。

呼延烈日见蒙毅领兵向北逃窜,大喊道:“别让他们跑了,快追!”骑着赤焰狼冲在最前端,今天不将这两万骑兵踏烂,难解他心头之恨。

两军骑兵,一前一后,犹如浪潮般,在荒野间狂奔疾驰,尘土飞扬,大地隆隆震颤,匈奴骑兵在其后,不停地拉弓放箭,落后的秦骑兵中箭后,当即惨叫一声,滚落马下,被飞奔而过的骑兵,乱蹄踏死。

呼延烈日的赤焰狼速度奇快,追上一名飞奔的秦骑兵,一锤子砸下去,就将秦兵的脑袋砸得稀巴烂,凶残至极。

蒙毅带领骑兵奔行十多里,仍甩不掉匈奴骑兵,路上留下的,尽是秦兵的死尸,蒙毅几次欲要调头跟呼延烈日拼了,都被无障劝阻,只好强忍愤怒,马不停蹄。

呼延烈日杀红了眼,骑着赤焰狼逐渐接近蒙毅,眼见相距不过百丈,这时,一直跟随在无障身后的金行子,调转身来,倒骑啸天虎,放慢了速度,嘿嘿笑着等呼延烈日接近。

呼延烈日怒喊道:“正要找你算账,你却主动送上门来!”

金行子笑道:“畜生,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话音刚落,只见金行子两腮高高鼓起,突然,大口一张,一尺长的火剑,脱口而出,劲射呼延烈日。

呼延烈日正要扬起狼牙锤砸向金行子,见金行子口中突然射出一道火光,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急忙架起狼牙锤抵挡,只听‘噗’的一声,火箭撞在了狼牙锤上,呼延烈日双臂一震,炙热的火焰炸开,热浪扑面,好在有狼牙锤挡在身前,没能将他的脸烤焦,可赤焰狼就没那么幸运,炽热的火焰一烧,鬃毛登时引燃,冒起焦烟,吃痛嚎叫,本能翻滚在地,欲要滚灭后背的火焰,而却将呼延烈日甩飞出去,一时间,一人一兽,齐齐翻滚,滚出十多丈远才总算停住。

金行子嘿嘿笑道:“这才是贫道送给你的赤焰狼!”一拍啸天虎的屁股,乐颠颠离倒地的呼延烈日远去。

呼延烈日骨骼都似散架了般,浑身剧痛,好在他肌肉坚韧,骨骼结实,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赤焰狼也将后背的火熄灭,鬃毛都已烧掉,露出一大块鲜红的狼皮,狼牙锤也在翻滚中,丢落在远处。

匈奴骑兵见呼延烈日倒下,急忙勒紧缰绳,飞身下马,上前搀扶,询问伤势,几万人的骑兵很快都停了下来。

呼延烈日怎么也没想到,金行子竟然会使用妖法,牙根‘咯吱’作响,怒视远去的金行子,愤怒到了极点,怒喊道:“停下来做什么,还不快追!”

丘林山追了上来,见呼延烈日灰头土脸,心觉好笑,上前道:“狼将军不要急,前面就是黄河,他们已走投无路,将军只需列好阵势,缓缓逼近,防止他们孤注一掷,反扑回来,必然将其歼灭!”

呼延烈日喊道:“有道理,就听你的!”又道:“今天不扒了那小丑的皮,难解我心头之恨!”

……

黄河波涛汹涌,奔流不息,远接白云,一碧万顷,河风凛凛,带来些许凉意。

黄河岸边的一座百丈断崖上,筋疲力尽的秦骑兵沿着另一面缓坡登了上来,有许多骑兵已身受重伤,不能再战,秦兵士气消沉。

蒙毅端坐马上,背对滔滔黄河,望向山下,见两万骑兵现只剩下不足五千,再看远处缓缓逼近的匈奴大军,心如刀绞,悲痛欲裂,怅然道:“贤弟劝我来此,难道是让我们跳下这断崖求生?”

无障平静道:“相传德水原本不是流经这里,是禹皇利用这里的连绵山体为堤,疏导改道,才引到此处,而这山脉中,唯有一处中断,就在我们脚下的这座山和身侧的那座山之间,为填补此处,禹皇带人烧铜铸鼎,置于其中,用巨石和山土将其掩埋,将山脉连为一体,至此,此断河堤从未决口。”

蒙毅恍然明白无障欲要何为,瞪大眼睛,惊叹道:“难道你想让这河堤决口,用大水去攻击匈奴骑兵,此乃神计也,你想到此计,为什么不早说!”

无障道:“试想,若是这河堤决口,死的何止是这匈奴骑兵,这九原和上郡的百姓将会受灾,田地尽毁,而且,一旦决堤,德水改道,想要再修复,人力已不能及,不到万不得已,如何能出此下计。”

蒙毅陷入沉思,江山社稷与黎民百姓,哪个更重,这的确是一个很难抉择的问题,一念之间,能杀死数万骑兵,但也毁掉大片土地,致使下游百姓涂炭,这付出的代价有些大了。

蒙毅惘然道:“难道这河堤当真就无法修复了吗?”

无障道:“这河堤是在引水之前筑成的,现今水势巨大,一旦决口,势不可挡,想要修复,实在太难,只能待到今后,再寻方法了。”

蒙毅道:“那贤弟的意思,我该当如何?”

金行子在一旁,不耐烦道:“上郡的百姓已被匈奴屠杀,剩不了多少人了,若是受灾,就都迁徙到别处,而九原又不是大秦的土地,你更不用为之担心!”

无障望着远处汹汹而来的匈奴骑兵,淡淡道:“当年,白起引水攻鄢,溺死城中军民数十万,想必二哥最了解不过,这就是残酷的战争,战场上的哪一场胜利,不是沾满百姓的鲜血,哪一个将军,怀有仁者之心?现今,我们身陷绝境,不同当年,不破则死,丢掉半个江山,二哥和令兄将成为大秦的罪人,破则生,歼灭匈奴狼师数万,二哥将成为大秦的功臣,孰轻孰重,二哥决断!”

蒙毅横下心来道:“只能如此了!”转而问道:“现下,如何破开这河堤?”

……

呼延烈日骑着没了鬃毛的赤焰狼,手中提着狼牙锤,满脸焦黑,只露出恶狠狠的眼睛,盯着山坡上的秦兵,率领骑兵,缓缓逼近山下。

丘林山在一旁,凝望两侧山脉,心道:“山的那边是百丈悬崖,下面是汹涌黄河,任凭谁也不会逃到这里,等着被困,难道他们在这里设下了埋伏?”可转念一想:“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设下埋伏,也许他们当真是走投无路了!”但望着蒙毅身旁瘦弱青年,心中隐隐有些担忧,总觉得他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想到此,对呼延烈日沉声道:“他们已走投无路,要留心他们依仗山势,进行突围。”

呼延烈日狠狠道:“今天他们就是依仗天王老子,也别想突围,本将要将他们一个个砸烂!”

丘林山道:“这是必然!蒙毅不足为惧,但身旁的那人却是诡计多端,还是小心为妙,以免增添不必要的损失!”

呼延烈日道:“本将自是清楚,你就不要担心了!”扬起狼牙锤,对骑兵喊道:“并阵,不要漏掉一个秦兵,杀他们片甲不留!”

此令一下,匈奴骑兵立即组成密集方阵,密密麻麻的长矛顶在阵前,黑压压,缓缓而上。

就在此时,一声闷雷巨响,从山梁传出,大地剧烈晃动,群马嘶鸣,匈奴骑兵站立不稳,寻声望去,只见白烟滚滚升起,山梁竟然动了一动,所有的匈奴骑兵,在此刻屏住呼吸,不知即将要发生什么,恐惧传遍周身。

呼延烈日此时喊道:“不要惊慌,这是地动!”

话音刚落,却隐约听到浪潮之声,山梁上的土石开始松动,沿着山体,‘哗啦啦’滚落下来,越来越多,到后来竟如流沙,山体开始膨胀,有水渗了出来,开始是水流,后来形成水柱,满山梁随处都开始喷出水柱。

丘林山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不明原因,但他知道了结果,调转马头,大喊道:“远离山梁,快逃,黄河要决口了!”

还没待骑兵慌乱调转马头,‘砰!……’长长的闷响,山梁上的土石迸射开来,漫天的乱石在空中飞舞,犹如天塌,‘哗!……’百丈高的巨浪,从碎裂的山梁中显露出来,呼啸拍向山下,巨浪滔天,山下所有的人,只能仰视。

……

第九十六章、只让他跳下山崖

擎天巨浪袭卷碎石泥浆翻滚,铺天盖地,狰狞咆哮,倾泻而下,犹如山岳压顶,天倾地覆。

所有的匈奴骑兵,都放弃了逃跑,魂飞而立,瞳孔中映照的是滔天巨浪,此刻,只有绝望,等待死亡。

呼延烈日瞠目结舌,天灾还是人祸,他已经来不及去想,结局是一样,他明白了虎师何以被瞬间灭掉,正如此刻,不可抗拒。

顷刻之间,呼啸巨浪就将四万匈奴骑兵吞噬,无影无踪,滚滚洪流,宛如狂龙,袭卷地面上的一切,向远处荒野肆虐狂奔,涛声震天,大地轰鸣。

无障端坐战马上,汹涌河水在身侧翻滚倾泻,轰鸣不绝,水雾激荡,狂风凛凛,放眼望向山下,已成一片汪洋,不时有尸体现出水面,刹那间,又被卷了进浪潮中,他们大部分是被倾泻而下的石块击中,当即毙命,四万铁骑面临如此水势,是不堪一击的。

凌空子已回到无障身边,他探查完匈奴和王贲动向后,无障命他带着火药,寻到此处,按照事先所画图解上的位置,安放火药,炸开基石,导致山体松动,河堤决口,这一切,无障都早已计划好了,王贲没有领兵前来,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也是他希望看到的,王家与蒙家从此会决裂,这只是个开始。

见匈奴铁骑顷刻间葬身洪流,蒙毅感慨万千,转头看向身旁无障,感激道:“贤弟,再次救我性命,又为大秦立下大功,贤弟有如此通天之才,若是入朝为官,必然会大展宏图!”

无障笑道:“二哥高看了,大秦人才济济,弟只不过是一介乡村野夫,若是入朝为官,只能自取其辱,况且,弟身患绝症,只图安宁度日。”

“贤弟放心,待平息匈奴后,我定要治好贤弟的病,此次共歼灭匈奴铁骑近十万,这功劳全是贤弟的,我即刻捷报朝中,请示陛下封赏贤弟!”

无障道:“不可,二哥眼下正需要这场胜利让朝中的人闭嘴。”

蒙毅笑道:“放心吧,只要陛下知道我们歼灭匈奴十万骑兵,必然会龙颜大悦,那些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贤弟既然认我这个二哥,就别再推脱了,况且,匈奴大军未退,兄还需再求贤弟赶往雁门关,助家兄击退匈奴,不知贤弟可愿往?”

“令兄骁勇善战,征战多年,战功显赫,对匈奴了如指掌,而我素无经验,只是侥幸得胜,焉能相助令兄。”

“家兄对匈奴确实是最为了解,而匈奴对家兄也是最了解不过,彼此熟知,对峙多年,很难取胜,贤弟足智多谋,略不世出,若是为家兄出谋划策,定然让匈奴防不胜防,一败涂地!”

无障听后,不在迟疑,“二哥如此看重,那只好听二哥安排了。”

蒙毅大喜道:“真是我的好兄弟,我们先回神木再做打算!”

无障道:“估计这大水快冲到上郡了,神木地势最低,也许今后不用再镇守了!”

说话间,决口被急流冲刷,不断扩大,水位略有降低,忽然,有人喊道:“那是什么?”

只见河水中露出锈迹斑斑的一角青铜,随着水位的降低,很快呈现出百丈长,十丈粗的提耳,犹如一座小山,矗立在急流中。

无障平静道:“这应是禹皇所铸的山河鼎,据传此鼎高九百丈,宽九百丈,九根立腿,深入黄泉,鼎侧有九面,分别铸有华夏九州地图,重如江山。”

蒙毅叹道:“很多人认为江山就是疆土,熟不知,这江山乃是黎民百姓!”

无障微微笑道:“二哥也知道这个寓意?”

“这个道理亘古不变,可有多少帝王能做到呢!”

无障略皱眉头道:“现在看来,我所预料的有误,这山河鼎不是埋在这两山之间,而是埋在我们对面的山下,而这中间的山梁才是原本的山脉,若是这样,形势可就更严重了,当初只想在鼎上炸开缺口,当水位留到鼎处时,就会停止,也许今后还可以有补救的机会,可现炸开的位置偏失,这决口不在鼎之上,而是在鼎侧,致使这疏松的山脉,在大水的冲刷下,缺口会越来越大,最终所有的水都会从此泻过。”

蒙毅听后,惊叹道:“难道德水真会因此而永远泛滥了吗?这罪过可大了!”

江面忽传来箫声,在奔腾的水声中,清晰可闻,箫声清丽,令人神往。

寻声望去,见上游顺流而下一叶孤舟,河水滚滚,这叶孤舟却能平稳穿行,舟头孑然而立一名女子,身穿青衣长袍,头戴斗笠,轻纱遮面,横吹竹箫,长袖随风飘舞,似碧绿流霞掠过倩影,诗情画意,跃然江面。

蒙毅细观舟上之人,疑声道:“碧霞元君,她怎会在这里。”蒙毅随始皇东巡至泰山封禅,曾见过碧霞元君一面,印象深刻,是以相距虽远,也能认出。

无障听紫檀师父提过,碧霞元君早已修成散仙,杨英杰又称赞其美貌,婉娇又曾去泰山盗取‘金香玉’,对碧霞元君的名字早已熟知,经蒙毅认出,不由得多望了几眼,心道:“此人果真不凡!”

片刻间,舟已快至崖下,蒙毅拱手施礼,朗声道:“蒙毅见过元君,恕在下不能下山拜见,元君小心,前面河堤决口!”

听到崖上蒙毅问候,舟蓦然停在河面上,那道倩影抬头看向蒙毅,“蒙将军不必多礼,不知眼前的河堤是如何决口的?”声音清脆悦耳。

蒙毅羞愧道:“是在下命人炸开的河堤!”

“这是为何?”

“在下被匈奴大军围困在此,所以才出此下策!”

倩影望着眼前奔流而下的河水,凝思片刻后道:“将军可曾思虑过这河堤决口,会涂炭多少生灵,留下多少罪孽?”

“在下自知罪孽深重,但匈奴残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击败他们,这边疆永无宁日!”

“可将军此举,不比这匈奴还要残暴,这下游的百姓可真是永无宁日了。”

蒙毅知碧霞元君心系苍生,献始皇龙鳞宝玉,望天下能统一,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始皇也因有此宝玉,在多次遇刺中,毫发未损,是以在封禅大典上,跪接冕冠,对碧霞元君奉若神明,不敢亵渎,现听元君怪责,急忙跪倒在地,“蒙毅发誓,必将想尽办法堵住决口,弥补今日所犯大罪。”

碧霞轻叹一声,转而看向已露出的巨鼎,问道:“将军可知这是何人所铸,为何埋藏在此?”

蒙毅道:“禹皇所铸,以此来连接山脉断处,永保河堤不决。”

碧霞悠悠道:“此处山脉中断,地下有暗河深壑,为黄河翻转地段,水势最为迅猛,禹皇集天下之铜,铸鼎立于此,确保山河不倒,将军此举,无疑是在掘江山的基石,如此之长的河堤,将军是如何找到此处的?”

无障只好拱手承认道:“是在下正如元君所述,猜测到的,是在下之罪!”

一道寒光从轻纱中射出,似要看入无障骨髓般,冷冷道:“你欲要何为?”

这句话如霹雳般,登时在无障心中炸开,问出无障一身冷汗。

蒙毅道:“是在下的命令,与弟无关。”

“他是你的弟弟?”

“是在下的金兰兄弟。”

碧霞那冷冷的目光,一直盯着无障,片刻不离,“你从崖上跳下来,我要问你话!”声如腊月冰川。

崖上众人一听,均想:“若是从这百丈山崖跳下去,必然粉身碎骨,难道碧霞元君是想让无障跳崖自尽不成?”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蒙毅忙道:“不知元君有何话相问,这山崖岂是凡人所能跳下的。”

“我只想知道,他跳还是不跳!”声如泰山坚定不移。

蒙毅心想:“这碧霞从不杀生,何以今日非要贤弟性命?若是因为决堤之事,受死的应该是我,怎能怪罪贤弟,贤弟舍命相救,我怎能让他再为我去死!”想到此,凛然道:“决堤之祸,罪责在我,在下跳下这山崖,是罪有应得!”起身,欲要走到悬崖边。

无障阻止道:“二哥,你跳下去没用的。”

碧霞道:“他说的没错,我只让他跳下这山崖!”

无障明知故问道:“在下与元君素未谋面,不知因何得罪过元君?”

碧霞不答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道号,无障!”

“无障?……,你是相传前不久解开刑天封印的那个无障?”

无障略蹙眉头,淡淡道:“正是在下!”

涛声隆隆,水雾在决口处升腾,霞光万道,碧霞那目光可以将水雾瞬间冻结,无障深知碧霞何以让他跳崖,她已看出这决堤之祸,是由他安排的,蒙毅身在谷中不知。

试想,他这样一个心机缜密,为达目的,草菅人命之人,若是在朝中,天下怎会安静,无障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在此竟然遇到了心系苍生的散仙,碧霞元君。

无障暗自叹道:“踏上这条道路,这天也该亡我了!”

碧霞再次命道:“你自己跳下来吧!”气势逼人。

蒙毅愤慨道:“在下不知,元君为何非要义弟性命,若是义弟曾得罪过元君,那就由在下替他赎罪!”

碧霞问道:“你为何要替他赎罪?”

蒙毅流泪道:“在下的命是义弟舍命救下的,十万匈奴铁骑也是义弟献计歼灭的,别说是我,整个大秦都亏欠他,如此兄弟,我怎会让他跳下这山崖!”

碧霞听后,依然冷冷道:“那他更应该跳下来了!”

无障对蒙毅拱手道:“二哥,我命本不长,能在有生之年,体味到兄弟情义足矣,二哥保重!”

金行子与凌空子拉住无障道:“小师父,不要跳!”点手示意逃走。

无障摇了摇头道:“我这半个师父也累了,你们今后自行修行去吧!”示意,“你们快走,别让她看出来!”

金行子与凌空子道:“我们不走,我们要跟着小师父!”

无障道:“你们也知道我能活几天,我意已决,你们走吧!”推开二人。

蒙毅挥下泪水,拉住无障的手道:“贤弟,不要理会,我们下山回神木!”

无障微微笑道:“凭她的修为,我走到哪里能活?”

蒙毅一听,冲着碧霞怒道:“你究竟是为何要义弟性命?”

碧霞负手而立,衣袂飘舞,清脆而冰冷道:“为了苍生!”

无障一听,不再迟疑,心知这一念杀万人的路,太过艰难,他不想再继续走下去,这半月来的煎熬,他早已丧尽天良,轻轻推开蒙毅道:“我负苍生!”突然,奋力一跃,仰身飞离悬崖,蒙毅急喊道:“不要!”欲要阻止,已然不及。

无障那消瘦的身影,从山崖上飘然落下,青天白云,无障从未有过的轻松,如此释然,如此自由。

第九十七章、孤舟倩影逐月明

凌空子变身需要时间,在这时间内,无障就已坠入水中,显然无障不想让他来救,也不想让他在众人面前暴露,凌空子与金行子只能眼含泪水见无障落下悬崖。

山崖苍绿,壁如刀削,河水滔滔,轰鸣不绝,无障的身体迅速下坠,发丝飘舞,衣袂纷飞,他在这一刻,张开双臂,眼神迷离,享受着片刻的轻松,什么都不愿想,什么都不想去承担。

就在崖上所有的人都认为无障即将被摔死之时,碧霞玉手结印,一道绿光从玉指发出,登时射到无障所要落入的水面上,碧绿雾气腾然升起,似盛开的莲花般,纯洁优美,无障刹那间落入其中,只感觉后背微微疼痛,似落在松软的棉花上,将他拖住,卸掉了大部分落势,缓缓落到花蕊之中,芳香怡人。

还没等无障闭上眼睛,享受着刹那的清香,那优美的莲花,‘啪’的一声破裂,随即消散,眼见就要落入水中,一条绿丝带蓦然将他的脖颈缠住,无障立觉呼吸不畅,整个人被恍惚一带,凭空飞起,落到孤舟之上。

无障坐倒在傲丽身姿前,衣袖遮口,咳嗽不止,鲜血从衣袖中殷了出来。

崖上等人见碧霞施法接住无障,大喜过望,蒙毅连忙喊道:“谢元君放过义弟!”

碧霞没有理会,轻纱下的明眸打量无障许久,竟不说话,眉头似蹙非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障缓和了好久,才颤颤直起身,看向碧霞,虽隔着轻纱,依然遮不住那绝伦五官,豆蔻容颜。

对着那凌人剪水的目光,无障道:“元君为何又改变了主意?”

碧霞冷声道:“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无障微微笑道:“想让在下如何罪赎?”

“随我去一个地方,若是你能解开封印,我会饶你性命!”

无障道:“在下的性命无需元君饶恕,在下也不可能解开元君都解不开的封印。”

碧霞望着无障衣袖上殷红血迹,肃然道:“这可由不得你!”

无障不卑不亢道:“我连死都不能由自己决定吗?”两人目光相对。

碧霞修行六十载,在修真界可谓是泰山北斗,从来没有一人敢如此顶撞她,今被一名身患绝症,虚弱不堪的青年不卑直视,心生怒意,花容失色,“若想死,待将这决口堵住再死。”

无障自去了十万大山之后,对修真界的那些名门已无好感,虽知碧霞德高望重,大义凛然,不似龙泉那等奸诈自私,但却对她说话冰冷强横的态度颇为不满,“在下自身难保,这河堤对我又有何意义,元君在乎的事情,未必是在下在乎的事情。”

若是无障不跳崖,碧霞会登上去亲手杀了他,以绝后患,其实她也没想到,无障竟有胆量跳下悬崖,若不是听传无障解开刑天封印,也许碧霞真会让无障坠下悬崖摔死河中,现给无障一个机会,他不但不珍惜,反而出言顶撞,令碧霞甚是不悦,真想将他扔到汹涌的河水中去,威严道:“看来你是不想跟我走了?”

无障淡淡道:“我没理由和你走。”

碧霞见无障转开目光看向露出水面的巨鼎,问道:“你为何要跳下来?”

“我不跳下来,元君会放过我吗?”

“你可知我为何让你跳下来?”

“元君不是说为了苍生吗?我哪里知道。”

“你如此聪明,若是心术不正,会后患无穷!”

无障淡淡笑道:“元君既然决定了,那就动手吧!”

碧霞秋波如电,飘舞的衣袂登时停了下来,时间在这一刻似凝固了般,“你不怕死?”

“我当然怕死,可怕又有何用,我只盼望元君一掌打下去,我会从此解脱。”

“既然怕死,就随我去解开封印!”

无障转头问道:“元君为何要让在下解开那封印?”

碧霞道:“传说在封印内有一种神物,名为‘息壤’,若是寻到,就可以堵住这决口,这是你惹的祸,难道你没有责任去寻吗?”

‘息壤’传说是天宫神物,有自生之神威,可变换大小,瞬间凝固,坚如精铁,被禹皇之父鲧所盗,治理水患,天帝震怒,派火德圣君杀鲧于鱼渊,至于‘息壤’最终落在谁的手中,无从知晓。

这个传说,无障也是知道的,而且他知道这不是传说,《解阵收录》中有记载,确实有‘息壤’这等神物。

无障略思片刻道:“那只有一试了。”

碧霞接住无障后,两人在孤舟上说话声音很低,水声轰隆,蒙毅等人听不清楚,不知他们在崖下说些什么,见两人神态,似乎言语不和,针锋相对,心中为无障捏了一把汗,生怕碧霞生怒,将无障抛下孤舟。

蒙毅始终不明白碧霞为何要让无障跳下去单独问话,而无障听到后,也不违抗,两人之间似乎都心知肚明,只是两人都不明说。

碧霞静心悟道,与世无争,虽与大秦有过往,也是劝诫陛下祈福天地,广施恩德,造福百姓,不同于陛下所宠信的那些朝中修真人士,蛊惑陛下,筑建封神台,寻长生不死之法,蒙毅对那些人极其厌恶,而对碧霞元君则是极为敬重,蒙毅深知,若是碧霞想让无障死,必然有其原因,而且谁也动摇不得,心想:“决堤之祸明明是由我决定的,贤弟为救我才想出此计,不来惩罚我,却要教训贤弟,难道是因为元君所说的刑天封印什么事?贤弟聪明过人,解开封印定然不难,难道贤弟放出了妖兽,带来了什么灾祸?还是贤弟得到了什么宝物,元君想要夺去?”转念一想,“元君岂是那种人。”

碧霞见无障同意,转目对崖上蒙毅清脆道:“蒙将军,今后不要再做这等祸事,回咸阳后,望能辅佐始皇广施仁政,恩泽百姓。”

蒙毅拱手道:“谨遵元君教诲!”

“你的这位义弟,需随贫道走一趟,设法堵住这决口,时间紧迫,就此别过!”

蒙毅知阻拦不得,忙道:“义弟才智过人,对大秦有功,还望元君能宽恕在下的这位义弟。”

碧霞听后不语,孤舟调转,远离石崖,金行子急忙喊道:“我们要随小师父一起去!”

无障对金行子二人喊道:“你们随二哥回神木去吧!”

蒙毅含泪道:“贤弟,为兄对不住你,害你为我受苦,你要保重,我在神木等你归来!”

无障喊道:“二哥不用等我,还是尽快班师回朝吧!”转眼之间,孤舟已避开奔腾的决口,向下游平稳飘去,远影消失在茫茫河面之上。

……

日影西斜,千里烟波,碧水金光,悬崖倒倾,树木苍翠,群鹤低飞,争鸣不已,一叶孤舟拉着弯弯曲曲的长影,迤逦前间。

自离开后,碧霞就独坐小舱中无话,御舟而行,平稳不颠,修为之强,人间罕有。

无障坐立舟头,迎风而望,亦是沉默不语,如此这般,行至明月东升,山影朦胧,冷风瑟瑟,虎啸猿啼。

自从得到夏无启赠送的《黄帝内经》残本后,无障很快就已熟记在心,在闲暇之余,静心思索,希望能从中寻到医治之法,但自己的特异体质,与书中所述完全不同,渐渐也就放弃了。

夏无启开的药一直维持着他的身体,走时突然,留在马背上的包裹中,经过落下悬崖的一震,又经碧霞用丝带一拉,使得他浑身疼痛再次加剧,被冷风侵袭,不禁打起冷颤,只好修炼《氤氲养生诀》抵御寒气,身体稍适。

无障心知,若是解不开碧霞所说的封印,碧霞不会留他,若是解开封印,她更不会放过他,总之,要活下去,似乎很难,碧霞的突然出现,终结了他的所有计划,只要再去雁门关击退匈奴,他就可以带着显赫的战绩入朝为官了,却没想功亏一篑。

不知何时,碧霞从舱中走了出来,站到无障的身后,用那冰冷的目光看着无障,沉声问道:“你如此身体,为何还要炸开河堤,涂炭无辜百姓,难道你还想加官进爵吗?”

无障平淡道:“我虽身患绝症,但我也想活着,况且涂炭百姓何止我一人,难道元君都能够杀绝吗,这天下谁杀的人最多,难道元君不知,元君还亲手为他戴上冕冠,为何不去杀他,为民除害?”

这句话让碧霞无言以对,她修真悟道,本应远离世俗,清心寡欲,而见民不聊生,却总是心生悲叹,原本以为秦统一六国后,百姓会远离战乱,天下会长治久安,可没曾想,嬴政大兴土木,繁刑重赋,百姓仍苦不堪言,无障的质问,无可厚非,这凡尘乱世,岂是她杀几个人就能平息的,无障为求自保,放水解围,这本就是两国相争,兵家常法,早有先例,其它的灾祸她不去理会,为何她却抓着无障不饶。

也许是他的眼神,那双眼睛太过于平静,平静到了碧霞看不出一丝的波动,平静到了碧霞对他起了杀心。

河风清冷,月光如水,孤舟开始浮萍般晃动,青衣曼影,沉默舟头。

第九十八章、龙头巨鼋破水出

无障不知需要几天的路途,才能到达碧霞所述的封印之地,碧霞不说,他也不愿相问。

无障清楚,碧霞之所以带上他,定然对那传言信以为真,以为是他解开了刑天封印。她说的封印既然和鲧有关,想必又会是神的封印,既然碧霞解不开,他怎能做到,之所以答应,也是心中有愧,迫不得已,现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碧霞在无障身后凝视良久,忽扔给无障一件披风,回到舱中静坐,孤舟又开始平稳而行。

无障拾起带着淡淡清香的披风,道了一声谢,披在身上,正好可以将上身裹住,暖和很多,无障知是怕他病情会加重,走不到地方。

……

明月已升到当空,舟行到宽阔的河面上,山野远沉,水流平稳,偶有野兽的吼叫声传出,也是倦怠细微,无障独坐舟头,不知何时已闭上了眼睛。

‘吼……’一声尖锐的长吼,打破沉寂,掀起冷风,引得河面簌簌波澜,无障猛然睁开眼睛,只见远处升起一道百丈高的水柱,在月光的照耀下,银光闪烁,犹如出水蛟龙,骤然间,哗哗落入水中。

无障心知发出如此刺耳的吼声,喷出如此之高的水柱,这河水下面,必然暗藏凶悍的水怪,立觉舟下有暗影涌动,随时都能跳将出来。

碧霞早已站到无障身后,斗笠已摘掉,月光下的面容,美艳绝伦,蹙眉凝视波澜水面,沉声道:“终于发现了!”

无障当即明白碧霞为何出现在这里,原来她是在寻找这河水中的怪物,想要问是何水怪,心中好有个准备,但又觉多此一举,心道:“她既然敢寻,必然有降服的能力,到时就什么都清楚了,何必去问。”心中稍安,拭目以待。

河面又恢复了平静,似乎方才那一幕没有发生过,孤舟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

突然间,远处的水面‘咕噜噜’冒着气泡,涌出跳跃的水花,碧霞沉声道:“留在这里,抓稳了!”说完,单手结印,一道碧绿光芒射入木舟前的水中,碧光散开,将舟底裹住,木舟停了下来。

碧霞倩影一闪,双足碧光环绕,轻飘飘落到水面上,如落到地面般,双足不沾水,持着一柄碧绿长剑,小心谨慎,轻步靠近。

眼见快到水花翻滚处,碧霞停了下来,双眸凝视水下,水花在这时也停止冒出,似乎已经觉察到碧霞的杀气,还没待碧霞看清水下状况,‘吼……’伴随着刺耳的声音,几丈宽的水柱从碧霞的脚下腾然喷起,碧霞急忙向后飞闪,躲过水柱,紧着着,碧霞见到水下一对凶光乍现,迅速冲向她,碧霞不敢怠慢,双脚轻踏,高高跃起,身体向后倒飞。

‘砰!’的一声,巨大的龙头破水而出,掀起十几丈高的浪花,张开森森巨口,险些将碧霞吞入其中。

碧霞在漫天飞舞的水花中飞退,水珠溅落一身,定睛看去,那巨大龙头状如马首,凶睛如轮,角似几丈长的玄铁弯刀,巨口獠牙密布,龙须蜿蜒,犹如长蛇甩舞,皮如青蛇,寒光闪闪,凶煞狰狞,见碧霞飞身躲过,扬起十几丈高的龙颈,俯冲而下,吞向如蝼蚁的碧霞。

碧霞从未见过如此庞然大物,虽表面不惊,心中却是骇然,飞出十多丈外,见龙头袭来,周身碧气闪耀,碧绿长剑剑芒陡增三丈有余,倩影单脚飞踏水面,如钻天飞燕般,高高跃起,青衣飞舞,迎向巨口,眼见就要被那巨口吞噬,碧霞倩影飞旋,再次攀升,躲过獠牙卷舌,碧绿剑芒划出一道弦月,横扫凶睛,快如闪电。

那龙头见凌厉碧光劈向它的左眼睛,龙头陡然低下,锋利的龙角,带着寒光,猛然划向近在咫尺的碧霞,‘砰!’的一声,碧绿长剑击中龙角,绿光迸射,耀淡明月,碧霞浑身一震,这龙角锋利如刀,坚如精铁,力可推山,即使她真气澎湃,仍抵挡不住分毫,好在她身体轻盈,借力翻转飞退,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幽美的弧线,如仙鹤般展翅落向水面。

龙头被碧气剑芒一震,发狂怒吼,攻势不减,如山岳压顶,撞向飞落的碧霞。

碧霞双脚踏落水面之上,身体向后倒滑,水花向两边飞溅,见龙头咆哮袭来,不容迟疑,轻足飞点,倩影似箭,绕开呼啸而落的巨头。

‘轰’的一声,龙头入水,激起几十丈高的水墙,向四周炸开,还没待水花飞落,龙头再次腾然而起,犹如擎天巨柱,认准方位,仰劲甩头,张开森森巨口,吞向还在疾驰的碧霞。

碧霞已绕到侧面,见巨口吞来,眉头紧蹙,不退反进,一道碧光刺向宽厚龙颈,飞快之极,待巨口还没来得及调转方向,碧绿长剑,已刺入厚厚的绿鳞之中。

那怪物的脖颈被刺入长剑,疼痛怒号,长舌飞卷,带着万钧之力,击向身下渺小身影。

碧霞冒险刺中龙颈,本欲豁开伤口,但这绿皮太过结实,长剑顿入其中,很难割动,见红舌击来,快速抽出长剑,足下飞点,欲要躲开。

怪物见碧霞躲过长舌,愤怒至极,怒声长吼,从口中射出巨大水柱,咆哮击向碧霞。

碧霞感知到身后排山倒海的水柱,面积太广,躲闪不开,连忙翻转身体,长剑飞舞,身前显出一面耀眼碧光,将身前罩住,此招式是泰山绝技‘岱石敢当’,那汹涌水柱击到碧光之上,登时将其淹没,隆隆巨响,片刻后,碧光爆闪,从水柱中飞退出来,碧霞娇喘吁吁,玉颊挂着晶莹的水珠,不知是香汗,还是溅落的水滴。

纵使无障波澜不惊,见到如此怪兽,也不由得心生恐惧,站立在孤舟上,身体随着起伏的波浪摇曳,此怪兽虽不比吞地兽恐怖,但凶猛程度却毫不逊色,尤其现身在舟上,若是怪兽袭来,避无可避,当即会被吞掉,暗自希望,碧霞若是斗不过,赶紧带他离开。

正凝神关注间,只觉舟下的水向四周哗哗退去,一大片黑影从水下缓缓浮出水面,竟将木舟擎了起来,四下望去,见露出的黑影竟似光秃的巨岩,随着木舟倾斜升高,那显露的面积逐渐扩大,似一座孤岛从河中凸起,木舟开始晃动,无障站立不稳,忙俯身去抓船木,不知为何突生这种怪事,想要去呼喊碧霞,但见碧霞正被那怪物挡在身前,无暇关注他这边,呼喊了也没有用,‘噗’的一声,木舟下的碧气破裂,木舟开始沿着光秃的巨岩滑下,无障眼见不好,急忙跳下木舟,扑落到岩石上,滑行中抓住一道裂缝,才稳住了身形,放眼望去,孤舟远远滑落水中,方圆几百丈的冠型小岛完全露出水面,再结合那龙头模样,无障心道:“这怪物难道是龙头巨鼋?”

传说这龙头巨鼋,可活万年,体型巨大,常堵塞河道,致使河水泛滥,早在舜帝时期,就被大规模猎杀而绝迹,没想到这黄河之中竟能遇见。

巨鼋狰狞怒吼,巨颈冒着血液,陡升几十丈高,颈下庞然鼋甲巍然立在碧霞面前,碧霞心下悚然,眼前的巨鼋,凭她一己之力,是很难击杀的。

近月相传,黄河沿岸大批船只和渔民突然失踪,几处村落一夜之间,离奇被大水淹没,附近村民夜晚听到过尖锐吼声,怀疑河水之中有水怪作乱,沿岸渔民不敢下河捕鱼,百姓迁离河岸,碧霞听闻后,独自下山,乘着木舟,逆着河流一路搜寻,直到陇西,也未发现水怪的踪迹,于是折返而回,没想竟在此寻到。

虽知必然是一只凶悍的怪兽,却没想会是如此庞大凶猛,蹙眉扫视鼋甲,见木舟不知去向,无障正伏在鼋甲上,向她这边望来,虽知他身陷险境,却无法抽身将他带到安全的地方。

巨大龙头张开巨口,自天而降,咆哮吞向碧霞,碧霞只有飞身躲闪,巨鼋见碧霞躲开,那巨口突然在半空停住,十几丈的长须狂卷,抡向正在飞退的碧霞。

碧霞感知到两面横扫而来的长须,己无退路,急忙运转周身真气,眼见就被粗壮坚硬的长须击中之时,陡然跃起,躲过呼啸而过的长须,长须在她身下交错,‘轰’的一声,击入水中,水花四溅,还未等碧霞落下,那巨口已近在咫尺,腥臭扑鼻,长舌怒射而出,欲要将她粉身碎骨,碧霞身在空中,炫舞长剑,碧光大盛,骤然间,飞出十八道碧绿剑气,迎向长舌,这是泰山剑技‘十八盘日’,凌厉迅猛。

十八道剑气瞬间击中袭来的长舌,‘噗噗!’连续声响,碧光飞逝,血沫横飞,巨鼋吃痛吼叫,急忙卷曲长舌,缩了回去,紧接着,长须已抡到碧霞两侧,倩影在下落中,突然翻转,身体犹如一片树叶一般,俯身躲过第一根长须,仰身躲过第二根长须,还未等稳住身形,巨大水柱咆哮而至,碧霞避无可避,唯有横起长剑抵在身前,碧气护住周身。

‘轰……’万钧水势击中倩影,碧霞浑身剧震,骨骼欲碎,五脏翻滚,身体被击飞出百丈之外,才稳住身形,胸中一窒,气血上涌,‘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雾,脸色煞白,紧咬薄唇,冷视狂怒的龙头巨鼋。

第九十九章、欲言又止伴昏迷

无障双手紧抓着甲纹,伏在巨大的鼋甲上,鼋甲剧烈晃动,他所在的位置倾斜不稳,很容易滑落下去,还不如攀到最高处,也省去在这半悬着的力气,好在紫檀让他练就一身攀爬的本领,他抓着甲纹,慢慢向上爬去,越到上方坡度越缓,爬起来也不是很吃力,突然巨鼋剧烈颤动,险些将他掀飞下去,急忙扣住甲纹,回头望向龙头,月光之下,见龙头正怒吼喷出水柱,击中碧霞,碧霞飞出很远才稳住身形,似受伤不轻,原本以为碧霞早已修成散仙,又孤身沿河寻找,必然有一定的把握,即使杀不死巨鼋,也会全身而退,而见此情形,立觉不妙,这巨鼋异常凶猛,不是碧霞一人之力所能击杀的,生怕碧霞有什么闪失,那他最终也难逃厄运,心道:“若是杀不死,就尽快逃离这里。”想要呼喊提醒,又怕被巨鼋听到,转头袭击他,只好忍住,等着碧霞来救。

鼋甲剧烈晃动,好似巨鼋四肢在水中奋力拨动,冲向碧霞,巨头怒甩,俯冲而下,欲要将其吞噬,碧霞只能飞身后退躲闪,却想不出应对的办法。

无障牢牢抓住甲纹,稳住身形,继续先上攀去,很快就爬到冠顶,四下望去,如趴在孤山之上,距离水面有几十长高,还未等喘口气,整个身体就被巨鼋的甲壳巅到半空中,无障急忙向下去寻能抓得住的凹纹,忽发现身下十几丈见方的甲斑上似乎刻着太古文字,原本趴在上面,没有觉察到,落下后,急忙抓稳一处深陷的甲纹,借着月光,凝目细看周围嶙峋文字,心想:“甲壳上刻有古文并不稀奇,但能在这巨鼋的甲壳刻字,刻字的人绝不是凡人,不知那人想要向后人说明什么?”由于年代太过长久,经水侵蚀,上面刻的字已经模糊,而且那字奇特,无障很难辨识,思量许久,只猜出最后一个字,似乎是个‘此’字,无障伏在剧烈震动的巨壳上,心忖:“难道是什么东西藏在这甲壳内?”游目四周,搜寻异处,果然见十丈之外,甲壳的骨脊上,有一处凹陷的面积很大,不知深浅,无障回头望了一眼碧霞,见她正被巨鼋攻击,飞身躲闪,不知还要斗多久才能带他离开,转念一想,“她怎会理会我的安危。”

转回头,连爬带蹬,向那凹陷处快速移动,见那凹陷处有一尺多深,一丈多宽,似乎曾受到过攻击,留下的缺口,无障跳入其中,抓着坑壁,在剧烈颠簸的甲壳上稳住身体,凝目观察坑内。

碧霞躲过劈来的龙须,退出十丈之外,青衣已被浸透,紧贴在玉肤上,无暇运气将其蒸干,优美曲线尽显,胸口起伏不定,瞥望鼋背,心中一颤,“他不见了!”虽知无障不会选择逃走,但他那虚弱的身体留在剧烈争斗的鼋甲上,怎能安全,很可能坠落水中,现疲于躲闪,又没机会去寻,心中有些许悔意,“将他留在岸上就好了!”

碧霞已参悟几十年,却始终解不开封印,听到无障自报道号时,虽知传言未必是真,但看无障那眼神,心中却是抱有一丝的企盼,现解开封印,堵黄河决口,迫在眉睫,他的安危,要比击杀这怪兽还要重要,留心扫视河面,仍不见身影,暗想:“尽快击退眼前这怪兽,再去寻找,希望他水性不差。”

见獠牙巨口向她咆哮袭来,周身碧气狂舞,水雾荡开,青衣纷飞,长剑碧光吞吐,傲然而立,也不急着躲闪,眼见那森森巨口就将她吞入,刹那间,碧光一闪,倩影凭空不见,巨头入水,掀起几十长的水浪,这时那倩影,在浪尖闪现,轻足踏出碧绿莲花,身影快闪而出,携一道碧光,直线飞向还在下落的龙头后颈,急若流星。

碧剑空中劲舞,真气澎湃激荡,即将落到龙颈之时,剑芒骤然化为刺眼白光,如同烈日,照得四周如同白昼,这是泰山绝技‘日曜凌绝’,耗费真气巨大,但却是锐不可当,‘噗’的一声,那白光破入如铁墙般的后颈,从前颈穿出。

龙头还在水中,龙颈就被贯穿,巨鼋剧痛难忍,猛然抬起龙头,嘶鸣怒吼,龙须疯狂抡向身在它后颈的碧霞。

与这凶悍的怪兽相斗,耗费碧霞大量真气,身受很重的内伤,碧霞紧咬薄唇,抽出长剑,轻足踏着坚硬的绿鳞,飞身向龙头奔去,躲避呼啸而过的龙须,那龙须‘啪啪!’两声,击在自己的脖颈上,登时击出两道长长的血痕,失声怒号。

碧霞已到龙首的后方,飞身跃起,长剑光芒再次爆闪,俯冲而下,欲要一剑刺入巨鼋的后颅内,这时巨鼋已经觉察到她的位置,巨头怒甩,猛然侧过刺下的长剑,长舌随之席卷而出,扫向倩影,碧霞没想到这巨鼋反应如此迅敏,暗叫不好,急忙变换招式,使出‘岱石敢当’,挡在身前,碧气刚凝结而成,就被粗壮的红舌击中,碧气迸射,腥臭扑鼻。

碧霞当即被震飞,经脉多处断裂,真气不畅,喷出一口血线,如流星般,远远落于河水之中,冰凉的河水狂掠袭面,灌入口鼻,立感头晕目眩,再也支撑不住,昏迷过去,片刻后,才浮出水面,仰面漂浮在河水之上。

那巨鼋被碧霞贯穿脖颈,鲜血喷涌,虽不是致命的伤,但却剧痛难忍,嘶吼几声之后,寻不到碧霞,以为碧霞已死,将那巨头慢慢缩回巨甲之内,那如山的甲壳缓缓沉没到水底,最后在河面上消失不见。

……

也不知过了多久,碧霞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明月西坠,夜空幽蓝,自己仍处在冰凉的河水中,只有后心触碰着丝丝温暖,水波向外浮动,水声清脆,背下那人呼吸急促,也可以说是虚弱不堪,“是谁能将我寻到,在水中背着我,游向河岸?”

从来没有人能和她靠得如此之近,近到能感知到他的心跳,那心跳很疲惫,却很温暖,浑身仍在剧痛着,手臂的骨骼已经断裂,“他怎会选择来救我,而不趁机离开,难道是我看错他了吗?”欲要相问,又觉问又何必。

修行六十载,从未受过如此之重的伤,险些丧命,想要去问那怪兽去了哪里,又想,问了也没用,现下她形同废人,若再遇那怪兽,只能等死。

缓缓转头,蹙眉望向他游去的方向,那夜空下的河岸没出现,他似乎已经精疲力竭了,想要让他将这腰中所束的布带解开,让他独自游去,可又一想,现下还不能死,那封印还需带他去破开,那决口还需堵住,心中暗自为他担忧,希望他能够坚持游到河岸。

一直心如止水的她,心里不知何时这般凌乱,这般反反复复,就这样沉默着,希望着,担忧着,怀疑着,凌乱着,又昏睡过去。

……

碧霞被击落水中之时,正好被直起身的无障远远见到,眼睛一直盯着碧霞漂浮出水面,直到远去,待巨鼋沉没水中之时,河水将他四周淹没,他奋力游向碧霞远去的方向,游出很远才寻到碧霞,见碧霞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撕下自己的衣襟,将碧霞仰面负起,束在身后,向南岸游去。

无障可以选择自己独自离开,不去理会碧霞生死,但觉碧霞冰清玉洁,心怀民生,死之可惜,更何况,那封印他想要去试一试,还有身上的披风,很温暖。

无障负着碧霞已游了半个时辰,多次咳血,浑身早已酸痛僵硬,没了力气,勉强能把头浮出水面,游动缓慢,他从未游过这么远,在苍岩山,他也只是偶尔在水潭中游几丈远就累了,前方仍望不到岸,如此下去,只能负着碧霞一起沉入水底了,正发愁之际,见河面上飘来一段半丈长的烂木,急忙咬紧牙关,向那断木游去,犹如抓回自己的命一般,将断木抓住,压在身下,正好将他漂浮起来,身体立觉轻松不少,喘息许久之后,继续向河岸游去。

东方已现鱼肚白,天空苍茫,河岸已看得清楚,是一片沙滩,待无障双脚能踩到水底时,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可立觉身体又变回沉重,拖着碧霞,踉踉跄跄,走出浅滩,解开布带,仰身倒在沙滩上,几欲昏厥。

旭日冉冉升起,照得河面金光灿烂,沙滩火红,无障呼吸稍平缓,立觉腹中空空,已一天未吃东西了,勉强坐了起来,四下寻找充饥的食物,身后的山相距太远,也未必会有什么野果,河水中虽有鱼,但现下没有渔具也捕不到,忽发现沙滩上有许多爬上岸的河蟹,心中一喜,直起身来,拾取沙滩上的枯树枝和树叶,从乾坤玉中取出火折子,将树枝引燃,捉来二十多只巴掌大小的河蟹,扔到火堆中,手在捉河蟹时,被愤怒的河蟹夹破,用不多时,河蟹就被烧得通红,无障急不可耐,掰开炙手的蟹壳,吃了起来。

“谢谢!”

无障正吃得专注,忽听轻柔的一句谢谢,转头看去,见碧霞已苏醒,坐了起来,正看向他,眼似清泉含黑玉,眉若柳叶争翠鲜,薄唇皓齿,皮肤光洁如白玉,哪里似六十多岁的泰山师尊,分明是娇艳欲滴的少女,无障心道:“杨英杰没有虚夸。”转回头,淡淡道:“你吃河蟹吗?”

“我不饿!”可是腹中的咕噜声,却反驳了她刚刚说出的话,无障已经听到,碧霞的面颊刹时驼红。

第一百章、神秘消失的渔村

与怪兽激斗,耗费巨大,醒来时就觉胃中空空,她所带的食物留在船舱内的包裹中,随木舟一起不知去向,现下闻着烧烤味,更觉饥不可堪,可她自幼就吃素食,从未吃过一片肉,是以只能忍受,没曾想在一个小子面前出丑。

无障拿起一只烧红的河蟹,转过身扔到碧霞身前,淡淡道:“吃一只吧,若不然哪里有体力带我去解封印!”

碧霞没有去看落在沙滩上的河蟹,闭上清泉,“贫道从不食肉!”

无障看着盘膝打坐的碧霞,思虑片刻,“元君若是化羽升仙,这决口谁来堵,这苍生谁来救?”

碧霞一听这讥讽她的话,真气差点走差,睁开清泉,盯着无障,冷声道:“贫道若是死了,绝不会让你活着!”说完,自觉失言。

“元君若是想杀我,也需有力气才行,饿着肚子,可是杀不成的,还有一事,在下不解,元君连一只河蟹都不忍心吃,却不愿放过我,难道在下的性命竟连一只河蟹都不如吗?”

碧霞凝视无障清澈的眼睛,“你若没有炸开重要河堤,致使下游百姓永无宁日,我怎会杀你,你如此冷血,若是坐了高官,那百姓的安危你会去理会吗?”

无障淡淡一笑道:“元君怎知今后之事,就如同昨夜,在下还以为元君必然能击杀了那巨鼋呢?”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挖苦碧霞,而且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若是手臂没受伤,必将一掌将他掀飞,强忍怒气,玉面涨红,柳叶斜挑,瞪着无障。

无障见碧霞生怒无言,胸中解了不少闷气,平静道:“元君不要动怒,在下只是希望元君能快些恢复,尽快去堵住那决口,至于我的性命,也许不用元君动手。”

碧霞听后,心中一酸,怒气消去大半,收回目光,沉声道:“你不用劝我,我不会吃的!”闭上眼睛,打坐调息,恢复伤势。

无障知劝她不过,又知她修为高深,饿几天也不会有事,转回头,将剩下的几只河蟹都吃掉后,感觉肚子舒服了很多,但仍是疲惫不消,只好又躺在沙滩上,闭目休息。

……

蓝天白云,阳光和煦,碧水粼粼,清风徐徐。

将近午时,碧霞已将受损的经脉修复,但断裂的骨头却需要一段时日才能愈合,手臂仍不能随意活动,她站起身,凝视仰面倒在沙滩上的无障很久,才沉声道:“站起来,我们走!”

无障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见碧霞已经站起身,问道:“你恢复了?”

“走路还是可以的。”

无障懒懒站起身,问道:“还需多远的路途?”

“继续沿着河流而下,乘船需一日便会到达,这沙滩的下游,有个村落,也许到那里能借到船只,我们需尽快赶到。”说完,不待无障回答,迈着轻步,踩着细细的泥沙,向下游走去。

无障在其身后缓步跟随,虽胃里稍微舒服一些,但浑身酸痛,跟在碧霞身后,很是吃力,碧霞不时停下脚步等待无障,其实她的筋骨受损严重,也需要静养,但心中想着尽快将那决口堵住,以免决口扩大,带来更大的灾害,是以强忍浑身的剧痛,坚持快行。

两人一前一后,走走停停,在沙滩上留下了两人的鞋印。

走了一里多地,仍没走出沙滩,无障实在支撑不住,坐倒在地,剧烈咳嗽,衣袖都喷上了鲜血,碧霞见状,停了下来,蹙眉看向无障,待无障缓解之后,问道:“你是何时患得此症?”

无障气喘道:“刚出生就是这样。”

碧霞知无障身体特异,经脉内毫无真气,脉象紊乱,气血虚弱,按理说这样的人是活不成的,活着是一种痛苦,她在木舟上,因为愤恨,才说出那样轻视的话,现在觉得,当时有些过分了,而且是愧疚,思量许久,“你若是解开封印,放弃做官,跟我回泰山,修心悟道,待我恢复之后,也许会暂时控制你的病症。”

无障虽知她的修为远高于紫檀师父和玄青师父,但方法想必也是消耗真气为他续命,无障怎会厚颜跟她去泰山,更重要的是,他怎能不去夺回五色石,不完成那些嘱托,“还是解开封印再说吧。”说完,缓缓直起身,继续走路,两人无话。

……

夕阳洒金,黄河犹如金龙蜿蜒在大地上,万山红遍,远望前方渔村,碧霞眉头略蹙,感觉情况有些不妙,她来的时候这个村落是没有迁徙的,为何在这个时候,却不见炊烟,也不去理会后面疲惫的无障,加快了脚步,向村中走去。

村口绿柳成荫依傍河畔,村中草房百余间,错落有致,可却不见一个人影,安静的只能听到天空盘旋的鸟鸣声。

碧霞一连走了十几家,仍是寻不到人,前几天路过时,还能见到岸边有许多渔船和渔夫,这才刚过去五天,那些人就都消失了,“难道他们也迁徙了?”缓步走进草房内,见家中的物品完好,甚至一些贵重的物品都没有被带走,若是迁徙这些物品是不可能留下的,“难道是遭遇了那怪物的袭击?”但看整个村落却找不到一处被水淹过的痕迹,房屋都是完整的,好似村里的人才刚刚离去,碧霞陷入深思。

无障端着一碗鸡肉,边吃边走跟上了碧霞,“元君,这鸡肉若是不吃可就可惜了。”见碧霞正蹙眉搜寻,没有理会他,“鸡肉不吃,这个总应该吃了吧!”伸手从袖中拿出两块南瓜饼,递到碧霞眼前,碧霞早已饿坏了,见是南瓜饼,到了一声谢,接过来,转身小口吃了起来,无障转身坐在地上,继续吃着木碗中的鸡肉。

碧霞吃着便问,“你在哪里寻到的?”

“每家厨房的锅中都有吃的,只要打开锅盖,就找到了。”

碧霞思虑道:“看来他们是在昨天的傍晚,连晚饭都没吃下,就都突然失踪的,他们会去哪里呢?”

“去了下游。”

“何以见得?”

“渔船不见了,我们从上游下来,没见到,他们会去哪里?”

碧霞一听,向河边望去,确实不见一艘船只,当即相信无障的话,但仍是迷惑,这些人为什么连饭都没吃,就急着离开,心忖道:“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无障问道:“现在船只已经没有了,元君下一步要如何?”

碧霞道:“难道你不觉这个村子发生的事情太诡异吗?”

“当然诡异,可元君现下有时间去弄清楚吗?他们已经行了一日,想必已到了封印的下游,我们是追不上的。”

何重何轻碧霞当然知道,更何况她现身受重伤,根本不可能去应对未知的危险,“好吧,先找找看,有没有剩余的船只,我们需尽快赶到那里。”

两人开始在村中寻找没下水的船只,结果一无所获,没办法,无障只好与碧霞找来竹竿,用绳子将其捆在一起,做成了竹排,顺流而下。

月光皎洁,夜色迷人,碧霞俏然屹立在竹排上,心中的疑云始终不散,竹排只有两丈长,一丈宽,两人站到上面,脚却踩在水里,无障站在碧霞身后,当然知道碧霞在想些什么,开口道:“元君可曾听过一种术,叫‘御兽术’?”

御兽术是一门极其高深玄奥的法术,是以强大的精神念力,通过乐器或其他物体来控制野兽的行动,甚至可以去攻击敌人,但此法早已失传。

碧霞转身看向无障,疑惑道:“贫道有所耳闻,你想说什么?”

“我怀疑那个村子的人,是被类似于这种术控制,一并带走的?”

“何以见得?”

“只是一种直觉,其他的都解释不清,唯有此种解释才能说得通。”

碧霞当然不可能相信无障的话,而且这‘御兽术’怎么可能控制住那么多人的行动,若是如此,那个人的精神力量将有多强大,但想,其他可能确实无法说的通。

无障又道:“元君还是不要想的好,待伤势好了之后再去细查吧。”

碧霞仰望夜空,见明月下,乌云很低,好似天塌下来一半般,而此刻的心,更是阴云密布,悠悠叹道:“这天下是越来越乱了!”

无障问道:“在元君眼里,这天下安危和修道飞升,哪个更重?”

“这天下之事,贫道只能量力而行,而飞升更是遥不可及,贫道不过是沧海一粟,修的是心安罢了。”

无障听后,望着那倩影,肃然起敬,心想:“若是她想杀我,我绝不会反抗!”

……

两人站在竹排上,行了一夜,到第二日清晨的时候,船已经行在峡谷之间,两岸青山峥嵘壮丽,水流湍急,碧霞元气大伤,不能御气控制竹排,任凭咯吱作响,上下颠簸,无障只好坐到竹排上,手抓着竹竿,一半的身体浸在水中,才稳住身体,好在这峡谷不是太长,一出峡谷,就又见到一片宽阔的河面,无障还未缓过来气,碧霞惊疑道:“他们怎么来到了这里?”

只见西河岸边,停了二十几只大大小小的渔船,船上不见一人,河岸通往一个干涸的峡谷。

第一百零一章、他们要解开封印

峡谷两边山峰林立,如若刀削,石壁嶙峋,草木稀疏,谷底多为光秃的岩石,显然是雨水冲刷所致。

碧霞蹙眉凝望幽深峡谷,低声道:“封印就在这峡谷中!”

无障问道:“元君是如何得知此峡谷有封印的?”

碧霞道:“禹皇当年治理黄河之时,曾寻找他的父亲,鲧的下落,发现此处的封印后,推测是鲧被封印其中,用尽了各种方法,却破解不开,禹皇登泰山为民祈福之时,将此事私告本门始祖,望其能参悟其中玄机,解开封印,寻到息壤,治理黄河水患,自从得到禹皇的委托之后,泰山历代掌门无不进入这个峡谷进行推敲,这也成了本门的一个密传,只有掌门才可以知晓,可过去了近两千年,本门的历代掌门,却没有一人能破解此封印,贫道也几次到此,更是摸不到头绪。”

无障再次问道:“若是如元君所说,知此处有封印,当只元君一人?”

“禹皇唯恐歹毒之人知晓,仅将此秘密告诉本门始祖,除本门历任掌门到过这里外,应该不会有外人知道。”

无障思虑道:“恐怕这件事情要非同小可,有人要试图利用村民解开封印。”

碧霞心中疑虑越来越多,唯有带着无障去探知,竹排迅速停靠,两人登岸,步入峡谷,行走在谷中,只见头顶一线天空,令人呼吸沉闷,似这两边的石壁会突然合拢,将其留在这石壁之中。

转过十多个折弯,也没发现村民的影子,空气阴冷,令人心悚,碧霞越走越快,无障气喘吁吁紧随其后,直到眼前出现个半长宽的山洞,碧霞才停下来,低声对无障道:“封印就在这山洞内,村民也都进入了这个山洞,这个山洞内空间巨大,洞中有洞,交错纵横,只有一条路才能走到封印所在,其余的洞口,都是死路,你跟紧我。”回头又看了一眼无障,见无障点头,俯身钻入山洞,无障也跟着进去。

一入山洞,立刻没入黑暗之中,一连走了百丈之远,才走到宽阔地段,借着石壁上微微发光的晶石,依稀看清山洞轮廓,眼前出现了岔道,碧霞轻步向右边的洞口走去。

这山洞自然而成,向下倾斜,错综复杂,岔道密集,若是没有碧霞引导,必然会误入歧途,但行很久,仍是寻不到村民的半个影子,碧霞暗想:“难道真如无障所说,有人试图解开封印?”可他们是谁,如何得知此处有封印,又带这么多村民来做什么,她却寻不到答案。

……

隐隐传来‘叮叮当当’的铃声,碧霞停足细听,确定无疑,这铃声韵律诡异,惑人神智,若是毫无修为的人听到,必然为其所惑,受其控制,心想:“哪里冒出来念力如此强大之人,此人修为高深莫测。”

转头借着晶石发出的微光,看向身后蹒跚跟着的无障,轻声道:“被你说中了,快掩住耳朵,不要听这铃声。”

无障摇头,示意不必,自信这铃声不会扰乱他的神智。

以碧霞的修为,自然也不惧这铃声,见无障摇头,心道:“这小子还有这等能力,看来不止是虚弱不堪。”转身向那铃声靠近。

铃声越来越清晰,碧霞放慢了脚步,戒备而行,终于探出目光,见到了消失的村民。

山洞有两丈多宽,借着火光,能清晰地看到队伍后缓步挪动的村民,如同僵尸般身体笔直而行,毋庸置疑,必然是受到了队伍前面刺耳铃声的控制,队伍后跟着两人,举着火把,身穿黑衣,脚落地无声,一见就知修为不弱。

碧霞退到石壁后,对无障低声道:“再走不远有个岔路,虽不能到达封印所在,却能在高处看到封印,待他们走过,我们去那里隐藏,观察他们欲要何为。”

待铃声远去,碧霞引领着无障,轻步向一条很窄的岔路走去,又行了百丈的距离,山洞向上倾斜,只能容一个人爬上去,碧霞的手臂尚未恢复,不敢用力,只能凭借真气护住手臂,支撑着身体,依靠脚力,向上攀爬,无障跟在后面,也不是很轻松。

好不容易,两人才爬到平坦的地段,休息片刻后,又走过一段崎岖之路,看到从石壁的缝隙透过来的光亮,碧霞低声道:“就是这里。”

裂缝只有两指宽,一尺多长,处在一个方圆百多丈空间的石壁中,正好通过裂缝可以看到空间的中心和封印所在。

碧霞轻轻走到裂缝前,逆着光线,向下望去,登时瞪大了眼睛,只见那些面无表情的男女老少,将近三百人,呆立在封印前,一动不动,一声不响,说不出的阴寒,面向村民站立十多名黑衣人,均带着白色面具,如同鬼魅般。

为首三人,都戴着面罩,遮住了口鼻,只露出眼睛和眉毛,中间一人,头发如雪,身穿白色道袍,仙风道骨,身后背着一柄长剑,左边那人头发火红,身穿红色道袍,手中所摇晃的正是发出刺耳声音的金铃,右边那人身穿蓝色道袍,发丝也已斑白,但却精气十足,除那红发人的修为莫测之外,另外两名老者均是散仙之境。

封印是一块直径有十丈的圆形铜盘,嵌入地下岩石之中,厚度不知,虽历经千年,表面依然平滑,将整个空间的景象都映照其中。

无障不知何时也已通过裂缝向下望去,低声道:“他们是朝廷的那群道士。”因为他看到了头戴面具的青阳,左臂换上假肢的千山老驼,头发半束半散的何必留,还有那身穿蓝色道袍的江元。

碧霞虽没见过无障所认得的那些人,但她却认得身穿白色道袍的道玄,因为道玄曾随始皇登过泰山,见过一面,无障一说,当即猜出是他。

碧霞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无障,见他正透过裂缝向外看,那双眼睛放射出从未见过的凶煞光芒,问道:“你和他们是一起的,你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无障没有回答,继续盯着外面看,碧霞借着光线,不觉凝视无障许久,看不出无障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刹时间,突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竟如孩子那般天真,心中一颤,心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在这个时候,有着此等杂念。”急忙转过头去,凝心观察。

只听江元沉声道:“火真人,开始吧!”

红发道人微微点头,坐到了铜盘上,无障此时低声道:“他要解开封印了。”

碧霞修行六十年,思绪从未有过今日这般乱,这些朝廷的人何以找到此处,迷惑无辜的村民欲要何为,这红发道人是谁,为何要解开封印,沉吟道:“他们欲要得到息壤,治理水患?”

无障道:“他们若是有元君一丝的善心,那是必然,我们继续看下去。”

这时,那红发人双手结印,衣衫鼓舞,周身真气澎湃而出,整个身体犹如被引燃般,冒出熊熊火焰,嘴中也不知默念着什么咒语,身体竟凭空慢慢升起,照得整个空间如同白昼。

人在半空,双掌如同火轮般,开始舞动,‘噗’的一声,单掌拍出一团白色火焰,击向铜盘的乾位,落上之后,登时在铜盘上燃烧了起来,紧接着,又飞出一团黑色火焰,落到了坤位,坤为也登时燃烧了起来,那红发人双手再次结印,身下的两团火焰越燃越旺,火苗跳跃,穿出十几丈高,炽热无比。

碧霞低声问道:“他能解开这封印吗?”

“能!”无障看着火焰,回道。

那红发人身体开始旋转,带动身下的两团火焰跟着旋转,那一黑一白的火焰,如同两只蝌蚪,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巨大的铜盘中循环游动,速度逐渐加快,铜盘在炙热火焰中,开始融化,表面变得明亮,犹如金色的水潭般,不时泛起涟漪。

碧霞心道:“再参悟一千年,也觉不会想到这解印的方法,更不会控制这样的两团火焰,此人是谁,为何从未听过这世上还有这等高人!”

铜盘中的金色液体也开始跟着火焰在旋转,渐渐将火焰覆盖,圆盘的中心出现了漩涡,漩涡如同漏斗般,越旋越深,速度不断加快,已凹陷三丈多深,周围的温度炙热难耐,江元等人,都远远的避开。

碧霞此刻心急如焚,他虽不知道此人是谁,但此人迷惑如此之多的百姓来此,在洞穴之中又不敢露其面目,必然要做丧天害理之事,更不会拿着息壤去治理水患,可眼下她即使没受重伤,也阻止不得他们为非作歹,“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躲在这里,眼睁睁看着这些无辜的村民被害死吗?”薄唇紧咬,柳眉不展,清泉凝固。

无障转头看向碧霞,低声道:“元君不要急,他们为我们解开封印,难道不好吗?”

碧霞听到无障的话,差点没轻笑出声,低声道:“你不仅冷血、胆大,而且口出狂言!”这是碧霞少有的微笑,虽然光线很昏暗,稍纵即逝,但却笑了。

……

那巨大、炙热、飞旋的金色漏斗陷入十几丈深,眼见底部开始出现黑色缺口之时,传来如洪钟般的怒喊声,“火飚,纳命来!”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第一百零二章、神怎会如此凶残

一道如月牙的黑光呼啸斩向身在半空的火飚,快如闪电,火飚正全神贯注施法解开封印,突然听到怒喊声,见黑光袭来,为之一震,欲要躲闪,却见道玄和江元齐齐出手,飞出一道白光一道蓝光,迎向飞来的黑光,‘轰’的一声巨响,碎冰迸飞,黑白两光迸射开来,将突然飞来的迅猛黑光拦截。

这时从入口处的村民中,飞进来一人,身材魁梧,白发如雪,双眼虽失明,却放射寒光,左耳挂着金色铃铛,发出‘叮当’惊悚之音,手扶铁杖,身着黑色长袍,凛凛舞动。

“韩笑庭!”江元吃惊道。

韩笑庭朗声笑道:“你们若是认得本王,就快些让开,让我杀了他,也许本王会网开一面,饶恕你们冒充逆天教之罪,若是不然,必让你们死无全尸。”说话之间,身后跟进来八名黑衣人,也是带着白色面具。

江元笑道:“看来你的神智已经恢复了,且投靠了邪教!”

“你知道的可真不少!”

江元盯着双目失明的韩笑庭,冷冷道:“十八年前,我险些命丧裂谷中,至今仍心有余悸,没想你却主动送上门来,给我一个杀你的机会,结束那不堪的回忆,为那些惨死的人报仇雪恨。”周身真气澎湃而升。

韩笑庭道:“看来只有先杀了你们,再去杀他了!”白发飞扬,浑身散发滚滚黑气,耳边金铃发出刺耳的鸣响,周围的村民纷纷晕倒在地。

无障听两人对话,已知这位双目失明的老者是秦陌瑶的父亲,是在殉情崖的裂谷中灭掉诸多名门的杀人魔王,却不知他与正在解印的火飚有着怎样的仇恨。

碧霞当年虽未参与,但当时发生的事情,她还是有所了解的,没想到,能在此窥见其人,不知他的到来,能否阻止他们残害这些无辜的村民,但一想,无论谁赢谁输,那些人都不会在乎这些村民的性命,心中一阵惆怅。

无障对碧霞低声道:“我们的机会来了,走,趁机混入村民之中。”

……

江元双手已玄化出两柄蓝色长剑,火焰吞吐,寒气逼人,“你已是个瞎子,还敢这般狂妄,看剑!”身体腾然而起,两道蓝光扫向韩笑庭。

韩笑庭虽不能视物,但却有异于常人的感知力,感知到两柄长剑扫来,冷哼一声,“北冥阴火!”猛然挥动铁杖,一道黑光爆射而出,只听‘砰砰!’两声,碎冰横飞,真气翻腾。

江元双臂一震,身体被弹飞回去,若不是这神器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想必长剑早已脱手而出,落地之后,划出几丈远,才稳住身体,心下凛然,这等霸道真气仍不是他所能匹敌的。

这时,巨大的金色的漏斗,已露出一丈宽的黑洞,金色的液体慢慢滑入黑洞之中,封印已经解开了,火飚缓缓飞落到道玄身后,用那双火红的眼睛看着韩笑庭道:“你这千年僵尸,竟然没烂!”

韩笑庭怒道:“你盗走我的琉璃阴阳镜,害我走火入魔,丧失神智,又传扬我得到了《长生诀》,令我被各大门派围攻,你还没死,我怎能先死!”

火飚也不否认,呵呵笑道:“十多年前,你杀不了我,现在你瞎了双眼,又能将我如何!”

韩笑庭愤怒至极,腾然跃起,刹那间,人已到半空,抡起铁杖,袭卷着黑气,以万钧之力砸向火飚,这时,‘嗡’的一声,道玄身后长剑出鞘,“老夫会会你这魔头!”炫起一道白光,挡住黑光。

‘砰!’的一声,白光被黑光震退,向四处飞散,掀起凛冽狂风,震耳欲聋。

道玄见这一杖,余势不减,仍迎面砸来,急忙调转周身真气,左掌奋力拍出一道光屏,‘咔嚓’一声,光屏瞬间龟裂细纹,才挡住这万钧一击。

韩笑庭欲要再起一杖击向火飚,这时,听到身后呼啸扫来冷剑,回手横扫一杖,‘轰’的一声,铁杖击到蓝光之上,登时将蓝光震飞,江元浑身震痛,险些吐出鲜血。

火飚喊道:“你们先拖住他,我带这些人先下去,以免坏了我们大事!”

韩笑庭怒喊道:“哪里逃!”抡起铁杖,扫出一道黑光,击向火飚。

火飚单掌拍出一道烈火,将那道黑光轰然击散,“你杀不死我的!”

韩笑庭挥杖冲向火飚,却被道玄和江元阻拦,三人斗在一处,韩笑庭所带的八人也随之冲杀过来,青阳等人纷纷出手截住,拼杀异常激烈。

火飚见所有的村民都晕倒在地,拿出袖筒中的金铃,迅速晃动,当即发出刺耳音符,但音律却被韩笑庭耳朵上的金铃干扰,他晃动了好一阵子,才将倒地的村民纷纷直起,向着他走去,火飚瞥了一眼被围攻的韩笑庭,迈着稳重的步伐,摇着金铃,向封印入口走去,村民跟在他身后,僵硬挪动。

三百人的队伍其实很长,后面跟着的是抹了一脸泥土的无障和碧霞,他们二人趁着众人都关注韩笑庭之时,偷偷趴到入口处的村民当中,当所有的村民都直起身的时候,他们也学着直起身,僵直挪动,跟在队伍后。

队伍行走缓慢,那些人的激斗就在他们身旁,甚至从他们的头顶飞过,特别是韩笑庭与两位散仙的激斗,不时有真气荡出,险些波及到无障,惊起碧霞一身香汗,差点出手去阻挡,眼睛偷偷扫向身旁的无障,见他表情和村民的表情别无二致,心道:“这小子心态如此沉稳,当真世间少有!”心中一颤,“我怎么又去看他了!”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入封印之中,头上的激斗还在发生着。

封印所在的位置,正是一个暗室的入口,化开的铜水将长长的阶梯变成光滑的通道,所有的村民都是坐到上面滑下去的,无障与碧霞滑下去之后,就见到一块宽阔的空间,比之上面还要开阔三倍有余,四周都是坚硬如铁的石壁,空间正中心立着直径约有一丈,高十丈的玉柱,上面雕刻着花纹,缠绕着南海精铁制成的铁链,无障见这铁链当即想起了刑天前辈。

年代久远,铁链原本捆住的受刑之人,已化为了铁链下的白骨,玉柱前白花花一片,其实都是数不清的白骨,不知当年在这里曾发生过怎样的不为人知的悲惨事件。

碧霞用余光扫视四周,见到的景象和她假想的不一样,原本以为解开封印,或许就会寻到息壤,现在看来绝非那样简单。

此时,火飚从怀中拿出一面镜子,一半黑,一半白,应该就是韩笑庭所说的琉璃阴阳镜,不知火飚念了什么咒语,只见那琉璃阴阳镜,竟升了起来,发出闪闪光芒,照在玉柱之上,尤为刺眼。

火飚走到呆滞的村民前,随意抓来一位老叟,手中玄化出一柄长剑,一道寒光过后,那老叟的人头落地,鲜血直接喷到玉柱之上,见玉柱没有反应,顺手一推,将无头尸体,推到十丈之外。

碧霞见到这等血腥的场面,当即就想不顾一切去阻拦,却被无障握住了手,示意要忍住,碧霞眼见火飚一个又一个将村民杀死,却无能为力,心中痛恨自己,为何在这个时候身受重伤,形如废人。

火飚一连杀死了十几人,还有一名不足十岁的孩子,玉柱已被鲜血染红,仍不见玉柱有何反应,正要继续杀死手中的少妇之时,韩笑庭狂吼一声,从封印入口飞了进来,“火飚!我看你往哪里逃!”挥起铁杖砸了下来。

火飚心知凭道玄二人是拖不住韩笑庭的,急忙推开少妇,飞身跃起,抡起手中长剑迎了上去,‘轰’的一声,整个空间都跟着颤动,真气掀起劲风,将村民吹倒一片。

这时江元和道玄才从后方杀来,三人将韩笑庭夹在当中,身影闪烁,真气如狂风暴雨般,不断迸出,雷鸣不绝,韩笑庭虽被三人围攻,但真气强劲,身手敏捷,丝毫不落下风。

火飚怕波及到没有去验证的村民,引着韩笑庭向空旷的一角而去,四人爆发的真气,将整个空间照的一会白,一会蓝,一会红。

碧霞与无障都伏倒在地,两人的脸相距很近,碧霞不知这样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低声问道:“难道你还有什么方法能救这些村民吗?”

无障回答道:“我只答应过你拿到息壤!”

“村民都救不了,你还说什么大话?”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鲧被处死的地方,这里的百姓也一同被处死,之后被封印起来,若所料不错,息壤应该没有被带走,而且这红发之人,知道这封印的位置,又知解开封印的法决,绝不是凡人!”

“你的意思他是天上的神?……神怎会如此凶残!”

“这答案只有将鲧的元神苏醒,才会知晓,我们先去那个洞口,看有没有遗留下来的宝物,可以应对他们。”

碧霞虽心中狂乱,但与无障在一起,心总会有那么一丁点的踏实,是以拿不定主意之时,总是听从无障,她不知这是从何处开始的。

两人向着那个洞口,悄悄爬去。

第一百零三章、留在这里可活命

两人用了很久的时间才爬到洞口,另一边在激烈的拼杀,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变化。

这个洞口是这空间四周的四个洞口之一,借着石壁发出的淡淡光亮,能看清楚山洞是人工开凿出来的隧道,石壁上刻着古老的文字,无障没时间去揣摩,快行没多远,就见到隧道两侧有许多房间,见其构造摆设,这里在封印之前,应该是一个生活在石窟中的原始部落,刚进封印的那个空间,应该是这个部落的祭坛。

碧霞停步望向房间内,低声对无障道:“这里应该是古人的栖息之地,不会有什么宝物,我们还是到外面去,看看能否寻到机会,救下那些村民!”

无障气喘吁吁道:“在下虽知元君的修为不在外面的那些人之下,但元君现在元气大伤,现在出去,不但救不了那些村民,也许会白白搭上元君的性命,在下还是奉劝元君,先不要想着去救那些村民,有些事情是阻止不了的。”

“可我怎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村民惨死,而不去相救呢!”

“元君若丢了性命,息壤谁去夺,外面的那些人得到息壤,你还指望着他们会去堵住黄河决口,救灾救难吗?孰轻孰重,元君怎会不知!”

碧霞眼中闪过怒色,沉声道:“若不是因为你,那黄河怎会决堤,下游百姓怎会受灾,还用得上息壤去堵决口吗,你当我的心如你那般冷血,置那么多性命于不顾吗?”

无障被碧霞如此训斥,当即愧对无言,碧霞看了看无障,旋即又道:“你留在这里,待他们走后,你再出去,或许可以活命!”

无障淡淡道:“若要寻到息壤,就需牺牲百姓的性命,那些村民已经丧失魂魄,元君即使救下,也将成为行尸,他们之所以带他们来,是想利用村民的血,来唤醒鲧的元神,从而问清息壤的下落,我能想到的就这些了,若是元君执意去救,在下奉陪就是了!”

“你回去也是无济于事,你还是留在这里,隐藏起来吧!”碧霞说完,迈步而回。

无障望着她的倩影,迟疑片刻,转而快速没入黑暗之中。

……

三人围攻韩笑庭,仍伤不到韩笑庭分毫,韩笑庭耳朵上的金铃随着周身真气而动,发出的声音,令道玄和江元的真气纷乱动荡,搏斗之间,有所顾忌,稍有偏失,就会丢了性命。

火飙见三人久攻之下,不能诛杀韩笑庭,瞥了一眼玉柱上方的琉璃阴阳镜,见光线已经变成了红色,回手一剑,挡下韩笑庭砸下来的铁杖,借力飞闪出去,喊道:“你俩拖住他,再不祭血,恐怕要误了时辰!”

韩笑庭大怒:“哪里跑!”振开北冥阴火剑,抡起一道黑光,砸向火飙。

道玄飞身挡在火飚身前,长剑虚光炫舞,空气‘噼里啪啦’电光闪烁,迎向咆哮黑光,一声闷响,火光四处恣虐,热浪荡开,道玄倒飞出数丈之外,才稳住身形,浑身早已大汗淋漓。

火飙趁机飞身跃到玉柱前,快速飞出四颗黑色弹丸,落到玉柱周围十丈之外的四角,双手结印,口中喊道:“四象火牢!”,四颗落地的弹丸火光一闪,蓦然升起熊熊烈火,相连一起,形成四道火墙,火墙足有两丈之宽,将玉柱周围的村民笼罩其中,整个空间内如同白昼。

韩笑庭白发飞扬,衣衫凛凛,咆哮道:“我寻了你十八年,今天必将你碎尸万段,形神俱灭!”扬起黑气腾腾的铁杖,冲向火焰之中的火飚,还未等靠近火墙,炙热的气浪就将他震开,韩笑庭大怒,抡起铁杖砸向火墙,碰撞之时,火焰‘腾’的一声,犹如被激怒了一般,燃烧更加猛烈,又拓宽了一丈有余,韩笑庭已知这火墙不能硬闯,否则这火墙吸收真气,会更加旺盛,唯有等待它自行熄灭,一时间,无法靠近火飚,大骂道:“你这龟孙子,我看你能躲到几时!”

火飚在火焰之中看着韩笑庭呵呵笑道:“你这千年僵尸,永远也别想抓到我!”说完,不再去理会怒骂不止的韩笑庭,走到倒地的村民面前,随手抓起一名村民,看也不看,迅速就将头颅砍断,鲜血当即喷涌到玉柱之上,待血不再喷涌,将尸体抛飞,旋即又抓起一名村民,如此这般,一连又砍断六名村民的头颅,玉柱开始发出淡淡火焰,火飚大喜,连忙又去抓一名灰脸的少女,正要挥下手中的长剑,这时他突然滞住了,因为一柄碧绿真气所凝结的短剑正抵在他的胸膛。

“别动,将你的剑放下,否则必让你前胸开花!”碧霞双眼放射冷光,盯着火飚,原来她隐藏在村民当中,为的就是趁火飚不备,突然出手将其制住。

火飚怎么也没想到,在村民当中会隐藏这样的一个高手将他制住,一时间,不知其来历,惶恐道:“阁下是谁,为何要刺杀在下?”

碧霞冷冷道:“少说废话,快将剑交出来!”碧绿短剑一用力,插入胸口少许,鲜血殷了出来。

火飚吃痛,求饶道:“阁下留情,我这就交出!”说着就将剑柄慢慢递到碧霞面前。

碧霞接过长剑,长剑周身立刻凝成碧绿色,又抵在火飚心口,将碧绿短剑收回,“把你袖筒中的金铃拿出来,将这些村民唤醒!”

在火墙外大骂不止的韩笑庭感知到了火墙内的变化,哈哈大笑道:“将那厮交给本王,本王要亲手杀了!”

道玄和江元在火飚设下火牢之后,知道他们二人不是韩笑庭的对手,也就没有再攻击,只等火飚拿到息壤,他们便大功告成,却没想到陡然发生这种突变,道玄见火墙内的身影,很像泰山掌门,开口道:“阁下是碧霞元君吗?”

碧霞没有理会道玄的问话,催促道:“快按我说的做!”

火飚双眼红光一闪,感知到挟持他的这个人虽修为已达散仙,但真气却有微微波动,似乎受了伤,在强忍支撑着,不让他人看出,继而叹声道:“元君可知我们为何要杀这些村民?”

碧霞道:“再说废话,我只有杀了你,自己去做了!”

道玄基本确定无疑,“元君,手下留情,我们可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碧霞怒道:“杀如此之多的人,还叫不得已?”

道玄道:“元君有所不知,我们来此,是想解开封印,寻到息壤,解救天下百姓!”

韩笑庭道:“他们阴险狡诈,不要听信他们的话,快命他将这火牢撤掉,本王杀了他就是了!”

碧霞没有理会韩笑庭的话,沉声问道:“欲要害死如此之多的百姓,还有何颜面说是解救他们!”

道玄道:“元君可知我们为什么要忍痛杀了这些村民?”见碧霞稍微沉默,旋即又道:“从古至今,黄河连年水患,百姓苦不堪言,每年死于水患的百姓何止这几百人,今陛下统一华夏,空前绝后,欲做圣明之君,恩泽天下,命我等治理黄河水患,我们接到圣旨之后,走访各地,查阅古籍,历经千辛万苦,才寻到此处,但知鲧的元神已经消散,息壤下落不明,欲要寻到息壤,唯有利用这些百姓的血才能唤回鲧的元神,询问息壤的下落,若是有其他方法寻到息壤,我们怎会选择此种残忍的手段,我们确实是不得已,还请元君明鉴!”

韩笑庭道:“你们若是为了天下百姓,太阳都打西面出来,息壤万万不能落入到他们的手中,否则后患无穷!”

碧霞心知九原的决口也许息壤才能堵住,可若是得到息壤,就需杀死眼前如此之多的村民,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都于心不忍。

火飚看出碧霞的心思,叹声道:“眼前这些村民的魂魄已经被这惊魂铃所驱散,即使活着,也如同行尸,已无药可救,现已无回头之路了!”

碧霞心中一颤,怒声道:“休要骗我!”

火飚道:“在下岂敢欺骗元君,元君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外面的那个千年僵尸,这惊魂铃就是从他的右耳上摘下来的,他最清楚不过了!”

碧霞见韩笑庭默然,沉声道:“你们怎能如此残忍!”

火飚道:“在下罪该万死,可现已如此,若是再耽搁下去,那这些百姓可就白白死去了,请元君三思!”

韩笑庭对碧霞道:“本王也能将鲧的元神唤醒,你将他交给本王,本王杀了他后,会将息壤交给你作为回报!”

四周的火墙仍在燃烧,但火焰已开始减弱,火飚等人开始焦急起来,碧霞手中的剑仍抵在火飚的心口,时间慢慢过去,长剑上的碧绿真气开始褪色,其实她已支撑不住了。

碧霞迟疑许久,沉声道:“好,我相信你们一次,不过得到息壤之后,必须将它交由我保管,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火飚笑道:“那是一定!还请元君把剑交还给我吧!”

碧霞道:“你发毒誓!”

“好,我火飚得到息壤后,若是不交给元君,必将会被五雷轰顶,死无全尸!”发完毒誓,对碧霞道:“元君,现应该放心了吧!”

……

第一百零四章、十八年前的往事

火焰烈烈,人影飘忽,白骨森森,四壁嶙峋,碧霞望着丧失魂魄、伏倒在地的村民,心如刀割,虽手中握着长剑,却是无力,拯救不得。慢慢将手中的剑放了下来,扔到了远处的地上。

火飚松下一口气,“谢元君不杀之恩!”见碧霞失魂落魄,眼角闪过一丝犹豫,没有多余的举动,慢慢后退数步,手掌一翻,长剑飞入手中,随手抓起一名村民,又开始残忍的杀戮。

碧霞缓缓坐到了地上,唯有闭上了眼睛,默念清心咒。

这时,青阳等人从封印入口败退进来,只余下七人,各个都负了伤,其余的人已被八名黑衣人击毙,这八名黑衣人是逆天教的精英,修为虽与青阳等人同期,但却英勇无畏,配合娴熟,这一交手,方知此教的厉害。

道玄和江元见形势不好,如此下去他们的人将所剩无几,飞身跃起,冲向入口,欲要相助。

“你们都给我留下!”韩笑庭一声怒喝,身影一闪,出现在江元身后,抡起铁杖,炫起一道黑光,咆哮着砸向身在半空的江元。

江元感知到身后的万钧之力,已躲闪不开,急忙转身,调动周身真气,在身前凝成一丈厚的坚冰,“啪!”的一声刺耳脆响,碎冰四处迸飞,劲风翻卷,江元如飞镖一般,直线飞出,‘砰!’的一声,后背撞到石壁上,肋骨登时断裂数根,狂喷鲜血,几欲昏厥。

“先杀了你再说!”韩笑庭犹如恶魔般,抡起铁杖,冲向江元,道玄欲要相救,已然不及,眼见江元就要被韩笑庭敲烂。

“你杀了我,就不会知道你女儿身在何处!”江元使出浑身力气喊出此话。

铁杖突然在空中顿住,“你说什么,我怎会有女儿?”韩笑庭圆睁着森森白眼,惊异问道。

江元口中流着血,呵呵笑道:“你是否记得冷慕雪这个人,你与他之间发生过什么?”

“……冷慕雪!”韩笑庭念道,思绪飞转,回想这个陌生的名字,却寻不到答案。

“十八年前,我们诸多修真高手在裂谷中围杀你这恶魔,这你应该记得吧。”“我问你,你杀死他们之后,在谷中可曾遇到过一位美貌女子?”

韩笑庭原是千年之前的一名修真强者,修为已突破散仙之境,参悟到长生之法后,没有选择渡劫,而是将自己关在古墓之中,吸收天地灵气,进行修行,十八年前第一阶段修行圆满,他走出古墓,准备游历一番,再回古墓继续修行,在游历的途中,结识了火飚,两人相谈甚欢,结为道友。

火飚趁韩笑庭不备,在酒中暗下‘坠魔散’,致使韩笑庭走火入魔,琉璃阴阳镜和他右耳上的惊魂铃被火飚夺走。

火飚本想在那时杀掉他,确没想到,韩笑庭入魔后,势不可挡,法力暴增,火飚只能退避,为除掉祸患,火飚连续暗杀五大门派掌门,四处传扬是韩笑庭所为,且盗走《长生诀》,之后,火飚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韩笑庭丧失意识,前来寻仇的门派尽数被屠杀,震惊修真界。

诸多门派集合高手,寻觅踪迹,追至殉情崖下的断魂谷,对韩笑庭展开围攻,韩笑庭那时魔性大发、暴虐凶残,那些人怎是他的对手,一个时辰之内,除江昏厥外,其余高手全部命丧谷中。

韩笑庭自走火入魔之后,发生的事情便浑然不知,他只记得他似乎做了一个梦,一个仙女飘飘下凡,将他的魔性平息,拯救了他,醒来之时,他的双眼已失明,他一直以为那是一个梦,从未想过在那个时候,会有人愿意救她,江元如此一提,他当即明白,那不是一个梦,真切是一位天仙般的女子失身于他,将他唤醒,虽不知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何而离开,为何刺瞎他的双眼,但他明白一点,这使他活了下来。

“冷慕雪!快说她现在哪里?”韩笑庭急迫问道。

江元呵呵笑道:“他已经死了,是被一位如你这般的人物逼死的!”

韩笑庭没想到救下他的这名女子竟已不在人世,“他是谁,我要杀了他!”韩笑庭沉沉问道。

“斗酒剑神,平清觉!”

韩笑庭对平清觉有所耳闻,了解此人是个武学奇才,剑意无人能挡,但已销声匿迹多年,凛凛问道:“平清觉,他现在哪里?”

“呵呵,他现也正在寻你,你只要显露踪迹,他就会找到你!”

韩笑庭狠狠道:“本王出去之后,必会找他偿命!”旋即又问,“你说我有个女儿,她叫什么名字,现在哪里?”

江元呵呵笑道:“你若带着你的人离开此地,我便会告诉你,否则,你别想知道!”

韩笑庭威胁道:“你若不说,我这就敲烂你的脑袋!”扬起铁杖欲要砸下去。

道玄早已护在江元身侧,手中的长剑剑芒耀眼,蓄势待发。

这时,只听‘轰’的一声,玉柱燃起血红火焰,将玉柱笼罩其中,隐隐约约见到火焰之中似乎有个影子在晃动,而‘四象火牢’在此时刚好熄灭。

韩笑庭感知到火牢解除,不去理会江元,抡起铁杖飞身冲向正在兴奋的火飚。

火飚见韩笑庭挥杖杀来,想也未想,身影一闪,向封印入口飞奔而逃,快如闪电,口中喊道:“余下交给你们了!”

韩笑庭提起铁杖,紧追而去,“哪里跑!”

逆天教的精英之中有人喊道:“风王,应先拿到息壤,再去追他也不迟!”

韩笑庭寻了十八年,好不容易在此寻到火飚,怎能让他轻易逃掉,“你们守在这里,待我杀了他之后,就会回来!”说话之间,人影飞过乱斗的人群,消失在入口。

两人飞奔而出之后,道玄挥起长剑,加入战团,他的修为虽斗不过韩笑庭,但对付这八名逆天教精英还是绰绰有余,长剑炫舞,空气被真气所震,电光闪动,咔咔作响,有三人躲闪不及,被道玄的剑气所伤,鲜血喷涌,形势被瞬间扭转,逆天教精英很难抵挡道玄的长剑,向封印入口节节败退。

玉柱上的红色火焰不断跳跃,发出呜咽低鸣,似乎带着千年的悲怨,柱前的白骨被火焰照得血红,空间内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碧霞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玉柱上燃烧的火焰,柱下的血泊,两百多无辜的尸体,堆积如山的头颅,直如地狱,惨不忍睹,心中悲凉。

火中的影子足有一丈多高,魁梧森然,看不清面容,它是否是鲧的元神,那传说是真是假,是否真有息壤这神物,是否被他藏了起来,能否告之,这些疑问都不可预测。

江元咬紧牙关,支撑着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玉柱前,望着那飘忽闪动的元神,等待苏醒。

逆天教的精英敌不过道玄等人的攻击,只好逃到封印入口之外,等待韩笑庭回来再战,道玄见他们退走,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带人来到玉柱前把守。

道玄来到碧霞身边,朗声问道:“元君怎会来此?”

碧霞不答反问,“这话贫道也想问你?你们是如何知道此处有封印?”

道玄笑道:“这是火真人带我们找到的,他是如何知道的,我们也不知。”

碧霞继续问道:“火真人在何处修仙,贫道从未听过此人名号?”

道玄道:“他是徐国师结识的人,我们对他也不甚了解,只知他在火焰山修行,在我们的西方,距离这里很遥远,不是我们华夏之人!”顿了顿,再次问道:“元君不在泰山,为何至此?”

碧霞道:“本门自始祖就知此处是鲧的封印所在,但历代掌门却无法破解入口处的封印,现九原黄河决堤,人力已无法阻挡,唯有寻到息壤才能堵住决口,情急之下,来此一试,没想到,封印已被你们解开!”

道玄听后,脸色微微一变,“德水九原段是以山脉为堤,坚不可摧,千年来可从未听过能在那段决堤。”

碧霞道:“是蒙毅将军命人炸开河堤,解匈奴之困。”

道玄呵呵笑道:“蒙将军怎会在九原被困,再说他哪里有那般力量,怎可能炸开那山脉,元君是不是在说笑?”

碧霞一听,便知道玄的意图,他们为得息壤,杀害如此之多的百姓,定然是另有目的,绝不会交给她去堵决口,心中悔恨,“怎会轻易相信了他们!”清泉冷凝,沉声道:“看来你是不想将息壤交给贫道了,别忘了,你们可是发过誓的!”气氛登时紧张起来。

道玄道:“元君可是让火真人发的誓,与我们无关,再者,我们是奉陛下之命,寻找息壤,我们怎敢违抗圣旨,念在陛下对元君一直很敬重的份上,老夫还是奉劝元君,不要插手其中,尽快回泰山,好早日恢复伤势!”

碧霞闻言怒道:“无耻之徒,今天贫道就是拼掉性命,也不会让你们得逞!”周身碧绿真气滕然而出。

青阳等人当即亮出武器,将碧霞包围,随时准备出手。

道玄身上白衣无风自动,手中长剑白光闪耀,呵呵笑道:“若是你没受伤,也许老夫会忌惮三分,现你身受重伤,真气明显不足,老夫劝你,还是不要做无为争斗了,以免这天下又少了一位德高望重的散仙!”

碧霞临危不惧,倩影一闪,突至一名黑衣人身前,右掌碧光乍现,那人没想到碧霞身手如此之快,冲他而去,急忙挥剑抵挡,但还是慢了一步,被碧霞手上的碧光击中,身体登时向后飞出。

碧霞趁机夺下他手中长剑,还未等转身,一道劲风已至身后,知这是道玄刺来的一剑,不敢硬接,轻足一点,腾然而起,身影翻转,刚好躲过‘哔哩啪啦’的白光,手中长剑剑芒喷涌而出,在空中划过十八道碧光,如飞瀑一般,倾泻而下,射向下方的道玄。

道玄冷哼一声,长剑卷舞,头顶蓦然升起光屏,‘砰砰……’一阵轰鸣,碧光四射,狂风荡开,“如此真气焉能胜我!”光屏还未等消失,白光便从当中穿出,如闪电般直刺正在下落的碧霞。

第一百零五章、如此德行想成神

道玄破空刺来这一剑,迅敏至极,碧霞手臂骨骼没有愈合,不敢硬接此剑,电光火石间,轻足在空中飞踏,倏然又起,再次躲过这闪电一击。

这时,青阳等人挥舞着武器,已将碧霞罩在其内,这些人的修为虽不比她,但齐齐攻来,却很难尽数躲开,情急之下,碧霞调转周身真气,身体犹如龙卷风般,在空中飞旋,碧光迸射,将笼罩飞来的武器尽数震开,掀起狂风,向四面吹散。

轻足落地之后,又见白光从劲风中刺来,已至眼前,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碧霞方震开四面攻来的武器,手臂骨骼再次断裂,真气不畅,剧痛攻心,仓促之间,强行运气,冲击经脉,使出一记‘岱石敢当’,挡在身前,碧光刚成形,白光瞬至,白光爆闪,碧光飞溅,轰鸣连响,碧霞真气不济,虽挡下这一剑,但却被千钧之力所震,身体倒飞而出,长剑脱手,经脉断裂,血液翻腾,登时吐出一条血线,斜飞数丈之远,后仰倒地,再欲要起身,浑身刺痛,动弹不得。

道玄缓缓落地,稳步向碧霞走去,得意笑道:“这梁子已然结下,若是放你回山,难保日后清净,老夫已有言在先,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碧霞修真一世,善行一生,却落得如此结果,心中凄苦,万念俱灭,支撑坐起,冷冷瞪着道玄,“尔等倒行逆施,危害苍生,必遭天罚!”

道玄疯狂笑道:“天罚?你何曾见到过天罚,这上天可曾睁眼看过这个世界,元君顺应天意,心念民生,落得如此地步,难道还相信这老天有眼不成!”指着头顶又道:“实话告诉你,让你也死得明白些,我们得到息壤就是想成为天上的神,主宰着生灵,维持天下秩序,永世不灭!”青阳等人听后哈哈大笑,被火焰映照,犹如煞神。

笑声中,玉柱上火焰‘腾’的一声,似乎被激怒,红光爆闪,卷起血腥气浪向四周涌动,大笑声愕然而止,火焰转瞬间,恢复如初。

碧霞道:“神在自心,多行不义必自毙!”

道玄剑指碧霞玉颈,“老夫可留不得你了!”

何必留喊道:“真人且慢!”走到碧霞身前桀桀笑道:“她修行玉女经六十载,体内真气纯正,若是得之,必然会功力大增,天赐的良机,就这样杀死她未免太过可惜,不如交给在下,吸收真元之后,再杀死也不迟!”

千山老驼伸着脖子上前喊道:“这颗散仙的心非我莫属,待我取下后,你再去糟蹋!”

“你取下后,还剩什么真元了,我把心留给你就是了!”

“被你糟蹋完了,那颗心哪里还能新鲜,何必留,你不要和我争!”

两人当即争吵起来,其余几名黑衣人见碧霞美貌和修为,也跃跃欲试。

碧霞目瞪身前无耻之徒,愤怒至极,暗自调集剩余真气,准备自毁身体,也不让他人触碰毫发。

道玄朗声道:“既然你们争吵不休,那我只能将她杀了,防止你们因她相斗,坏了大事,你们不要心急,待我们今后成神了,这又算得了什么!”

“如此德行也想成神!”声音如洪钟般响彻整个空间。

吓得众人浑身一颤,惊愕四顾,视线最终落到赤红火焰中那高大的影子上,道玄惊呼道:“先祖,您终于苏醒了!”

“寡人可没有尔等孽畜子孙,你们连禽兽都不如!”影子凛凛闪动,散发着威严之气。

众人被影子辱骂,不敢不敬,均想:“鲧的元神定是方才爆闪之时就已苏醒,之后说的话都被它听到,它必然听不顺耳,现下需忍耐,平和它的怒气,套出息壤才是关键!”

道玄连忙收剑,冲着影子伏地而拜道:“先祖息怒,这女子百般阻挠我等唤醒先祖元神,我们一时气愤,才出言不雅,还望先祖宽恕!”众人纷纷跪倒。

“哦?这小姑娘如何阻挠尔等唤醒寡人?”

道玄道:“我们血祭先祖,她突然出手加害,险些误了复活先祖的时辰,她危言耸听,说先祖是杀人恶魔,若是苏醒,必然会祸害苍生,我们坚信先祖绝不是如她所说的恶魔,必然是位功德无量的圣人,她见我们执意去做,疯狂阻拦,我们死伤大半,才将她打成重伤,先祖看看我们身上的伤,便知她的厉害了,为复活先祖,我们可是拼上性命了!”声音真切激动。

碧霞本已绝望,欲要自尽,却在这个时候听到鲧辱骂众人,心想:“鲧必然是位仁者之君,救民水火,若是令它明白真相,或许还有回旋的余。”想到这里,振奋精神,提着气道:“无耻之徒,为得息壤不折手段,灭绝人性,先辈眼前的这些无辜百姓的尸体,便是他们的罪行。”

道玄厉声喝斥道:“若是不拿这些百姓的鲜血唤醒先祖元神,如何才能寻到息壤,堵黄河决口,解救受苦受难的百姓,你见先祖元神复活,凭借修为在我等之上,欲要抢先夺取息壤,以求长生不死,你才是丧心病狂的妖女,老夫这就除掉你这祸患!”欲要起身出手。

“住手!”那影子喝止道,道玄一听,只好停手。

碧霞没想到道玄会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一时间,竟想不出如何揭穿道玄的谎话。

那声音停顿片刻又道:“为让寡人元神苏醒,死一些百姓也是必然,不过寡人从未听闻过,息壤可以令人长生不死,小姑娘,你倒是说说?”

碧霞听后,对鲧的敬重打了折扣,回道:“先辈,这是他诬陷晚辈,晚辈也从未听闻过。”

“小子,那你凭什么说这位小姑娘得到息壤,是为长生不死的?”

道玄被影子一问,登时语塞,刚刚说出这话,只是顺嘴说出,没想到被鲧察觉,若将他们的目的强加给碧霞,必然骗不过鲧,若是指不出,就表明他是在诬陷。

“既然你们谁都说不出,寡人如何相信你们呢?”

道玄伏地央求道:“先祖沉睡了近两千年,有所不知,现华夏已统一,百姓已免受战乱之苦,我主仁德,命我等寻找息壤,解连年水患,让百姓过上安稳生活,若是先祖告知息壤下落,我主会奉先祖为神明,百姓会每日烧香膜拜,先祖元神会永世不灭。”

碧霞冷哼一声道:“若是先辈将息壤交给他们,他们会立刻将先辈元神打散!”

“你们休要争执不休,寡人沉睡这么久,不知这人间变成了什么样,很难判断出谁说的是真话,这样吧,入口外还有几人,你们将他们一并叫过来,我想听听他们如何说,再做决定!”

众人听后,心中一惊,这鲧的元神如此厉害,竟能感知到入口外还有人在,道玄心想:“若是将逆天教的那些人叫进来,必然会和碧霞串通一气,不会让息壤落到他们手中,到那时,可就是功亏一篑,可若是不将他们叫进来,鲧又不会说出息壤的下落。”一时间犯了难。

“还不快去叫来,难道你们害怕被揭穿吗?”厉声催促道。

道玄道:“那倒不是,只是外面的那些人与这妖女都是图谋不轨,若是叫进来,他们会混淆是非,欺骗先祖。”

碧霞其实也不愿让门外的那些人进来,逆天教他只听闻过,却不知他们的底细,但他们来夺息壤,必然不是为了百姓,他们与道玄等人都是一样。

“难道你们认为寡人善恶不分吗,咳咳!……看来这息壤是不能交给你们了!”

道玄向入口望了望,心想:“火飚定然是将韩笑庭引出很远,给我们充足的时间得到息壤,只要韩笑庭不回来,门外那几人不足为惧,即使他们得到息壤,也决计带不走。”想到此,给青阳使个眼色,让青阳去将他们叫进来。

青阳跪伏在地,一直处于疑神之态,鲧的声音他听起来很年轻、很是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在那听过,而且言辞不似古人该说的话,倒像是一位现代人,但听声音确实是从玉柱发出来的,确定是鲧的声音无疑,诸多疑虑又无法解释,只能认为鲧说话的声音就是这样,但脑袋却在不停的搜寻,见道玄命他去叫逆天教的人进来,直起身,快步走到入口,见逆天教的八人在外面盘膝坐地,正运功疗伤,朗声道:“先祖让你们进来!”说完,也没再理会他们,快步回到道玄身边而跪。

封印内的谈话,逆天教的八名精英在外面大体也都听见,青阳出来叫他们进去,他们迟疑片刻后,也不惧怕再与里面的打斗,站起身,进入封印,来到玉柱前,与道玄等人保持着警戒距离。

待逆天教的精英来到玉柱前,那影子问道:“你们来此寻息壤的目的是什么?”

逆天教的精英相互看了看,走出一人,郑重道:“杀上天庭!”

其余众人一听,无不惊讶,有没有天庭尚且不论,凭他们的修为还要杀入天庭,简直是荒谬至极,痴人说梦。

但这个教派确实诡异,深不可测,只一个韩笑庭就令他们三大高手吃不消,这些精英的修为又是出类拔萃,他们的目的难道真的是杀上天庭吗?

“呵呵,这个回答寡人十分满意,息壤就交给你们了!”

……

第一百零六章、不听安排夺息壤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大为惊讶,均没想到,鲧会因为逆天教的荒谬目的,这么快就答应将息壤交给逆天教,但想鲧被封印在此,对天庭深恶痛绝,听到后人要用息壤杀上天庭,能为他报仇雪恨,必然心悦。

道玄忙道:“先祖,不能听信他们的谎言,他们无恶不作,杀人如麻,夺息壤必不是为了杀上天庭,再者,这天庭已匿迹千年,也许早已不存在,这定然是他们编造出来,为了取悦先祖!”

逆天教中有人鄙夷骂道:“无知小人,卑鄙无耻,你怎知没有天庭!”

“存不存在,寡人难道不知?你没见过,就不要妄下断言。”那影子微怒道。

道玄伏倒在地,恳求道:“若是先祖将息壤交给他们,那决口可就堵不上了,恳请先祖拯救那些受灾的百姓!”

“嗯,这黄河水患也应及时处理,不过这息壤只有一份,若是给了你们,那他们就无法杀上天庭,为寡人报仇了,咳咳,寡人的时间不多了,若再不将息壤拿来,恐怕今后无人能找得到,先将息壤取来,寡人再来决定交给谁吧,小姑娘身体受了重伤,争不过你们,寡人将位置告诉她,让她去取,你们没有疑义吧!”

众人均想:“若是将息壤取来,还用决定什么,这不明摆着让众人拼抢,胜者得之吗!”

道玄心中欢喜,向入口瞥了一眼,心想:“眼前这八人不足为惧,夺取息壤轻而易举,趁韩笑庭没回来,应尽快令碧霞取来息壤。”答道:“由先祖定夺!”

逆天教的精英也不惧怕跟道玄等人争抢,开口道:“遵从先辈安排!”

碧霞心中惆怅,若是将息壤取出,她绝不会有任何机会将息壤带走,但隐约感觉,鲧对她有些偏袒,也许是利用此时机,将息壤交给她,趁机让她带走,支撑着站起身,来到玉柱前,拱手施礼道:“先辈请讲!”

“小姑娘,寡人已将位置传入你的脑海之中,你到入口旁的洞里,自然就指引着你找到了!”

碧霞心中一怔,脑中根本没有接收到什么信息,那个洞口她进去过,里面有数不清的房间,不知道具体位置如何去取,欲要相问,但又一想,鲧的魂识强大,也许是自己的修为低没有觉察到,先按他说的做,到了洞中也许就会知晓。

众人听到息壤就藏在洞中,后悔没有事先进入洞中搜查,但转念一想,鲧在封印前,定然将其藏到隐秘之处,天庭的人都没找到,他们又怎么能够。

碧霞冷凝面容,慢步走向洞口,留下一群焦急等待的人群。

……

众人都站起了身,眼睛盯着洞口,暗自蓄势,随时准备出手争夺,谁也不愿多说话,那影子也没再言语,气氛凝固了一炷香的时间,也不见碧霞出来。

有人开始担心碧霞是不是带着息壤逃了,但封印入口只有一个,若是逃走,也必然从此经过,她定然还在其中,也许距离比较远,隐藏的比较深,不容易找到的缘故。

最急的是道玄等人,若是韩笑庭回来了,他们要带走息壤,困难会很大,心中企盼火飚将他引得越远越好。

逆天教的精英,心中有些忧虑,韩笑庭已经追出去很久了,按理说,凭借他的修为,要杀火飚不难,或若是追不上火飚,应该尽快回来夺息壤才是,怎会用了这么久的时间,隐隐觉得情况不妙。

……

洞口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众人听闻立刻将手按在武器上,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展开拼抢。

片刻之后,碧霞缓缓走了出来,面容清冷,清泉如冰,一只手背在身后,不知手中拿着的是否就是息壤。

“都不要急,待寡人看她是否取来,小姑娘,拿出来吧!”影子突然朗声道。

碧霞微微点头,相距众人较远,将背着的手慢慢拿了出来,玉手中攥着一个黑色的盒子,盒子上刻着古老的文字,发出淡淡乌光,众人都没有动,因为无法确定里面装着的是否就是息壤。

“小姑娘,将盒子打开,让寡人看看息壤是否还在!”

碧霞伸出另一只玉手,在盒盖不同的位置按了三下,‘咔嚓’一声,盒盖折开,金光登时放出,与此同时,影子急喊道:“快将盒子盖上,以免息壤膨胀!”

此语一出,还未等碧霞盖上盒盖,众人已不在犹豫,几乎是一瞬间,刀光剑影,真气爆闪,两伙人拼杀在一起,道玄挥起长剑,飞身踏足,快如闪电,冲向碧霞,逆天教当中也有一人,速度也不慢,飞奔中射出一道黑光,直取道玄身前,道玄早有防备,白光在身前划过,‘啪’的一声,将射来的暗器劈的粉碎,回手一记‘荡空决’,卷起一道强风,呼啸拍向那人,那人见势威猛,不敢硬接,连忙飞身避开,结果道玄已抢在身前。

“你们竟敢不听寡人安排,竟敢欺骗寡人……”那影子愤怒骂着众人。

碧霞盖上宝盒,见道玄挥剑来夺,美眸中闪过一丝轻蔑,玉手一抖,宝盒划出一道黑光,飞向封印入口。

逆天教距离入口最近,见宝盒飞向入口,有两人抽身出来,飞奔而去,道玄眼见快要到手的宝盒离他远去,愤怒至极,若不是时间紧迫,必然一剑劈死碧霞,急忙转身飞奔,冲向入口。

江元伤势恢复了许多,见逆天教两人抢身在前,双手腾然聚气,飞快舞动,‘唰唰’数柄冰剑,射向两人。

冲向碧霞的那名逆天教精英,见冰剑射向队友的后方,双掌翻飞,飞出数枚暗器,拦截冰剑,‘铛铛……’一连几声震响,数柄冰剑偏离了原有的方向,‘砰砰’射到石壁之上,碎冰横飞。

有一柄冰剑仍射向其中一人,那人翻转身体,回手一刀,将冰剑击得粉碎,这时另一人已到入口,翻身捡起宝盒,鱼跃而起,冲到入口之外。

道玄已快接近入口,见那人取走宝盒,心急如焚,双脚飞踏,愤怒劈出一记‘荡空决’,迎向另外一人拦截而来的大刀,‘锵’的一声,大刀被震飞,那人翻倒在地,道玄身体一纵,犹如钻天飞鹤般,滕然而起,飞出洞口,追向取走宝盒那人。

逆天教其余精英见已取走宝盒,纷纷震开青阳等人,向入口退去,青阳挥舞着武器紧随其后,眼见就快到入口,逆天教当中几人从手中飞出数枚弹丸,射落在青阳等人身前的地面上,‘轰轰……’连响,火光爆闪,滚滚浓烟顷刻升腾,遮挡住追来的人群。

青阳等人连忙屏住呼吸,纷纷穿越浓烟,刚从浓烟中钻出,立觉双眼剧痛,视线模糊,连忙捂住眼睛,不敢向前,江元喊道:“是毒烟,快闭上眼睛运气,将毒素逼出!”

这一停顿,逆天教精英已跃出封印入口,冲向空间外的洞口,青阳等人逼出毒素后,睁开血红眼睛,眼泪横流,奋起追去。

……

在短暂的时间内,两伙人就已冲出封印之外,留下孤立在玉柱前,双眼望着玉柱的碧霞,过不多时,身后洞口中缓缓走出一人,碧霞没有回头,低声问道:“现在如何做?”

那人道:“等元神苏醒!”走到玉柱前,从血泊中取出一个海螺。

鲧的元神并没有苏醒,那冒充鲧的人正是无障。

……

无障自碧霞回去后,便沿着隧道继续搜寻,他没有再进入两侧的房间,一连走出百丈之远后,发现一处洞门,比其他房间的洞门大出好几倍,上方的石壁上雕刻着展羽鸾鸟,想必是该部落的图腾,无障快步走了进去,里面竟是开阔的庭院,中心有一丛一人多高、三丈见方的珊瑚,发着淡蓝色的光泽,魔幻奇妙,无障无心观赏,径直走过甬道,进入石壁中的房间,转过碎裂玉石屏风,里面是宽敞的大殿,殿内两侧的座椅都已腐烂,散落满地,殿顶有许多发光水晶,照得殿内明亮,殿上的石壁也雕刻着青鸾,两侧各有一道门,无障进入左边那道门后,光线立刻变得昏暗起来,无障引燃火折子,寻到一盏油灯,将其点燃,借着灯光,无障在诸多房间中搜寻,最终走到一间很大的卧室,停了下来,所有的屋子已被他寻遍。

无障游目四周,忽然觉得石壁之中似乎有个门的伦廓,用手在石壁中摸索,寻到机关,用力一按,石门两边分开,里面是个密室。

密室的石壁内有暗格,存放着三个宝盒,无障心中惊喜,将宝盒逐一打开,第一个宝盒内是一颗血红晶体,状如一滴鲜血,散发着暗红光芒,无障虽不知是何物,但此物必然珍贵。

第二个盒子是一对金色的海螺,无障观其状,很似古书上记载的‘雷公金纹螺’,生在南海海底,雌雄共鸣,其音如雷,可取其贝,传音百丈之外而不失。

第三个盒子一打开,金光四射,里面装着一颗金色的夜明珠,价值连城,世间罕有。

无障心知找到这些宝物已是很幸运了,若再继续寻找下去,恐怕碧霞元君会遭遇不测,凝思片刻,走出密室,到屋外寻到一块石锤,将夜明珠砸成粉末,然后将其装入宝盒之中,按着原路快速返回,在洞口正赶上道玄等人围攻碧霞,趁着众人没注意,将其中一个雷公金纹螺扔到玉柱下的血泊之中,之后,退到暗处,冒充鲧的元神,与众人周旋。

碧霞进入洞内走出很远,也未得到什么指引,见到暗处的无障现身,才隐约觉察鲧的声音与他很像,听无障简单解释后,才恍然醒悟,明白所以。

碧霞拿着装有夜明珠粉末的宝盒回去,以假乱真,令众人相信里面装着息壤,展开争抢,引走他们。

……

“小子,你竟敢冒充本神!”声音从那血红的身影中轰然传出,那影子已睁开黑色的双瞳。

第一百零七章、希望将来转瞬空

无障伏地而拜道:“晚辈为救百姓,迫不得已,请大神恕罪!”碧霞也跟着跪倒在地。

“为得息壤,草菅人命,丧心病狂,何谈解救百姓!”

碧霞道:“杀害这些百姓的凶手不是我们,而是方才抢夺宝盒的那伙人!”

“本神都已听到了,才没有说穿出来!”

无障道:“感谢大神成全!”

“你们是如何得知本神被封印在此的?”鲧沉声问道。

碧霞回道:“一千八百年前,禹皇为寻找先辈下落,寻遍各地才寻到此处封印,却因封印太过玄奥,无法解开,登泰山之时,将此时告知本门始祖,希望始祖能参悟其中玄机,解开封印,找到息壤,治理水患,可经过了这么多年,本门数十代掌门前来参悟,无一人将其解开,这个秘密也就传至晚辈这。”

“禹皇?……他是谁?”鲧苍然问道。

“禹皇正是先辈之子,有莘氏修己所生,后人尊为禹皇。”碧霞答道。

“修己,她竟然给我生了个儿子,快跟我说说他的故事!”

碧霞用了很长的时间,将禹皇流传下来的事迹叙述给了鲧。

鲧听后,兴奋道:“没想到他肉体凡胎,竟能做出如此之多的贡献,比其父可是强很多啊!”又想事情过了近两千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心中荒凉,哀叹道:“只可惜没有见过他们!”停顿半晌,问道:“你们可知我因何被封印在此?”

碧霞道:“只知是因息壤,具体不知,愿闻其详!”

“不错,确实如此!”于是便将千年前发生的事情简洁叙述出来。

鲧原生活在天宫,是天庭一位神官,见下界水灾泛滥,生灵涂炭,心生怜悯,带领各族治理水患,但因水势汹涌,河道交错,修建的河堤屡次决口,鲧知天帝有神物息壤,回天宫求借,天帝不允,鲧偷入宝库,将其盗走,准备用完之后再将其送回,不想被炎融发现,告知天帝,天帝震怒,派炎融下届捉拿鲧。

鲧躲避追捕,藏于此部落的暗室之中,炎融寻到这里,将整个部落三千口人带到祭坛前,威胁他们,若是不供出鲧的藏身之处,就将他们一个一个杀死,鲧为救此部落族人的性命,走出暗室,束手就擒。

炎融威逼鲧交出息壤,鲧与炎融曾有过节,知炎融心狠手辣,即使交出息壤,也不会放过鱼渊的族人,况且息壤是治理水患最有效的神物,若是交出去了,下界再无机会得到,痛心强忍,拒不交出,炎融一怒之下,在祭坛前将三千多口人尽数杀死,并将鲧的元神封印在祭坛之中,而后,又将整个鱼渊封印。

听完鲧的叙述,碧霞望着满地白骨,心下茫然,没想到她所信奉的神竟然如此自私,曾经的敬仰荡然无存。

无障再一次听到炎融的名字,害刑天前辈的人,也是他。

无障问道:“如何才能救先辈出去?”

鲧长叹一声,“世间无情,即便永生,何乐而存?”顿了顿又道:“我已经了无牵挂,后世的事情就交由后人去处理吧!既然大禹相信你们,那我就将息壤藏在何处告诉你们,你们尽快拿到它,去堵那决口。”

碧霞拜谢道:“晚辈替天下的百姓谢过先辈!”

鲧道:“躲避在这里前,就想到了炎融会寻到这里,所以提前就将息壤藏了起来,你们可曾见过龙头巨鼋?”

碧霞一听,当即回道:“晚辈在进入到这里之前,就曾与那怪兽搏斗过,致使晚辈身受重伤。”

“那你可曾见它的甲壳上刻着文字?”

碧霞摇头道:“那怪兽太过凶猛,晚辈与他搏斗,未曾留心!”

“那时情况紧急,正遇一只巨鼋,想着若是将息壤藏入其中,他们绝不会发觉,而巨鼋沉入水底,百年不出,时常堵住江流,猎杀它的人,必是治理水患的有德之人,我将息壤放入巨鼋的甲壳之中,并在甲壳上刻下了文字提示,没想到经过了一千八百年,竟没人发现它,难道那只巨鼋已游到了海中?”

无障问道:“敢问前辈,若是寻到息壤,如何使用那神物,晚辈怀疑那只便是?”

“这个简单,只需将血滴入息壤中,就能将其炼化,咏诵法决,就能控制使用!”说完就将四句法决‘神土出,大地生,灵气聚,万物荣。’传给两人。

“哈哈!……”一阵疯狂大笑传来,只见封印入口闪出一人,正是火飚,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甩开韩笑庭,又回来了,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还在发愁,编造出怎样的话,才能骗你交出息壤,真是没想到,不用我浪费口舌,你就将息壤存放的位置说了出来,哈哈!”火飚摘下面罩,露出红髯尖颚,得意笑道。

“火飚,怎么是你!”鲧惊讶道。

碧霞一听,心惊道:“若是鲧认识他,那就说明他已经活了近两千年,难道他是天宫的神,若是如此,那息壤岂不即将落入他的手中!”刚燃起的希望,登时破灭。

“能解开这里封印,将你元神唤醒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是我,除了我,谁还能解开这里的封印!”稳步走向鲧的元神。

“你们真是一群不择手段的孽畜,天宫有你们在,终有一天坠落毁灭!”鲧愤怒道。

“呵呵,谁让你为了下界这群蝼蚁,盗取了神物,这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们圣君!”

鲧沉声道:“难道你们的圣君曾经不是这下界的蝼蚁,三千年前,天宫也是在这下界,不要以为升到了空中,就不是人了,你们连这下界的狗都不如。”

火飚不怒反笑道:“你可知刚刚杀死的这些人是哪里来的吗?呵呵!他们是大禹的后人,是我寻了好久才找到的血脉,若不然怎能将你唤醒,这下你应该明白了吧!”

鲧怒道:“火飚,你不得好死!”红色火焰立刻沸腾,似要扑向火飚。

碧霞没想到火飚竟然如此残忍,后悔当时没将他杀掉,怒瞪着双眼,狠狠盯着火飚。

“三十年前,圣君命我下界寻找息壤,我寻了多年也没能找到,无意之间,发现韩笑庭身上有这琉璃阴阳镜,才想到了用此方法,没想到今日轻易就奏效了,哈哈!”火飚笑得浑身颤抖。

碧霞早已忍受不住,牙根紧咬,强行运气,周身碧气凛凛,衣袂纷飞,飞身跃起,挥起右掌,炫起一道碧光,劈向火飚。

火飚见碧霞愤怒冲来,冷哼一声,“自不量力!”箭步上前,挥起右拳,火焰登时凝聚,‘砰’的一声,火光爆闪,滚烫热浪荡开,碧霞被瞬间震飞,如断线风筝般飞落在地,倒地不起。

无障没想到碧霞会如此莽撞,急忙上前查看,见碧霞眉头紧蹙,已然昏厥,鲜血从嘴角流出,一把脉搏,知五脏都已碎裂,性命垂危,当即按照《黄帝内经》上的经络,快速封住穴道,减缓内脏流血。

鲧见碧霞人事不省,对火飚咒骂道:“总有一天,你会被下界之人,打得魂飞魄散,来偿还你所犯下的罪行。”

火飚收回拳头,抖抖袖子,轻蔑笑道:“他们的寿命在我们面前,犹如臭虫一般,即使修行一世,也别想飞上天宫,更不用说打得过我了。”

“韩笑庭!”无障突然向着火飚身后喊道。

火飚浑身一颤,失声道:“怎么可能!”猛然转身,却不见其人,方然醒悟,无障是在骗他。

“臭小子,你竟敢骗我!”火飚转回身来,用血红的眼睛瞪着无障。

无障平静道:“我只是想起下届的一个人而已!”言外之意,“你既然不怕下届之人,为何听到韩笑庭的名字,却如此惊慌。”

火飚打量着无障,呵呵笑道:“你这将死之人,在我面前如同一只臭虫,杀了你都嫌脏了手!”

无障站直了身子,沉声道:“如你所说,天宫的臭虫定然很多了!”

火飚冷冷道:“我虽不杀你,但会把你这只臭虫留在这里,活活饿死,我会让你后悔,竟敢对神明不敬!”

无障道:“如你所说,我即将死去,还怕你这狗屁神明不成?”

“好小子,说得对!他不过只是这下届的畜生而已!”鲧随之骂道。

火飚呵呵笑道:“你们也用不着拖延时间等韩笑庭回来,实话告诉你们,他不会回来了,因为我让他遇见了平清觉,呵呵,现下他们正在拼杀呢,谁能活下来还不好说。”

无障心中一凛,不知是真是假,但想韩笑庭这么久没杀来,必遭拦截,若是如此,两人相遇后,必然会杀个你死我活,他们的修为和武功无障都见过,很难说谁强谁弱,不知火飚用了什么方法,竟将平清觉引来对付韩笑庭。

火飚双手结印,看着鲧的元神,沉声道:“现已查明息壤下落,我而后就会取走,回天庭复命,在被我炼化前,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无障没想到火飚竟要炼化鲧的元神,也从未听闻过元神也能炼化,不知炼化元神对于他有怎样的作用,看着鲧那赤红的火焰,却无力相救,悲切愤恨涌上心头。

“即使你们能渡过三灾,终究也逃不过神仙劫,三千多年了,也该来了!”鲧的元神苍然道。

第一百零八章、天上天下道何存

火飚笑道:“这就用不到你担心了!”蓦然瞪起血红眼睛,咧着尖牙,血脉贲张,周身升起火焰,红发向后纷飞,‘唰’的一声,眉心处开裂一条缝,射出一束黑光,照在鲧元神的双瞳之间。

‘啊……!’鲧失声惨叫,元神剧烈颤抖,化为丝丝红烟逆着黑光,缓缓流入火飚的眉心之中,随着红烟的流入,鲧的元神逐渐缩小。

无障看着残忍的场面,黯然神伤,这样的事情在他身边已经发生多次了,忽想起刑天前辈,他的灵魂还在五色石之中,他所要的仙体就在眼前,别说如何去夺,就连靠近,都很难。

碧霞迷蒙转醒,浑身剧痛,仿佛所有的骨骼都已寸寸断裂,五脏六腑犹如在火焰中炙烤,听到惨叫声,沉沉睁开眼睛,正见到火飚犹如恶魔一般,吸收着鲧的元神,心中悲郁愤怒,无以复加。

鲧痛苦喊道:“终有一天,你会比我死得更难堪!”声音模糊刺耳,影子虚幻不定。

……

随着最后一缕红烟被吸入之后,火飚沉下狰狞的面容,似乎享受了好一阵子,才露出得意的微笑,单手一伸,琉璃阴阳镜飞落手中,空间内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睨了一眼无障,冷哼一声道:“现在杀了你们,太过便宜,将你们封印在这石窟中,活活饿死,才有意思!”身影一闪,飞出封印入口,转过身来,面向封印,手中蓦然升起一张金色灵符,双手结印,口念法决,灵符漂浮在入口中心处,倏然变大,将整个入口遮住,金光闪烁,炙热无比,那凝固在阶梯的铜被炙热的光线照射,又开始融化,灵符犹如磁石一般,串串并起,将融化的金色液体缓缓吸了上去,不久后,所有融化的液体全部凝聚在灵符上,灵符金光一闪,没入液体之中,金色铜水骤然凝固成一面巨大的铜镜,又将入口重新封印。

无障本想阻止火飚炼化鲧的元神,但想只能阻挡一时,最终仍逃不过去,又何必阻拦,况且鲧也不会同意,他的元神迟早都会消散的。

火飚虽封印了入口,最终还会回来解开,既然他不嫌费劲,就由他去,而且这给了他们时间,有时间就有机会。

碧霞软瘫在地上,望着发出幽幽光亮的血红玉柱,美眸湿润,心如死灰,她从未想到,天庭的神会如此凶残,修行六十载,每日向天祈祷人间风调雨顺,现在想来,有多么的愚蠢、荒唐、悲哀。

本以为天下很快就会太平,可看到嬴政现今的所作所为,却大失所望,道玄等人依附嬴政,为求长生,不择手段,这天上、天下还有什么道义而言。

现今身处绝境,身受重伤,已无生机,索性都不要去想了。

慢慢流转清泉,瞥向无障,微弱道:“你现在应该后悔随我来这里吧!”

无障缓缓坐了下来,平静道:“在下若是不来,元君会放过吗?”

“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在水中救下我,又或是没趁机逃走?”

“在下敬重元君,怎会后悔!”

碧霞轻叹道:“现下可好了,你我都将死在这里了!”可心中却想:“如此这般与他一起死去,也不孤单!”面颊蓦然绯红,莫名悸动,忙转开目光,怕被发觉,“这是怎么了!”

无障道:“那也未必,现下应尽快恢复元君伤势,再作打算。”

碧霞略皱眉头道:“我的骨骼碎裂,经脉尽断,伤及五腑,活下来都困难,怎么可能恢复。”

无障从怀中取出宝盒,打开盒盖,将那颗散发着红色光芒的晶体呈现在碧霞眼前,“在下寡闻少见,不知这是何物,请元君鉴别!”

碧霞凝目看着宝盒中的红色晶体,思虑许久道:“我也没见过,但观其外观,似乎是一滴血精,你在暗室中寻到的?”

无障微微点头,“在下也觉得是一滴血精,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没来得及问鲧前辈,也许他会知道这是何物。”转而又道:“不过,我猜这应该是青鸾的血精。”

“何以见得?”

“我在里面搜寻的时候,见多处石壁上刻着青鸾,想必是这个部落的图腾,我曾在古书中得知,古人多以妖兽留下的巢穴为居,将妖兽的骨骸作为圣物来祭拜,而这颗晶体藏在族长的密室之中,由族长保存,所料不错的话,应该就是这部落的圣物。”

碧霞略思片刻觉得无障说的很有道理,转睛问道:“若是如此,你想用来做什么?”

无障平静道:“传说青鸾火凤为天地孕育而生的神兽,羽翼青为鸾,红为凤,同居同出,比翼双飞,若失伴偶,遗不孤活,凄鸣啼血而亡,化为一滴血泪,名为青鸾啼血,若服下此泪,可续筋接骨,再造血脉,功力倍增,元君可否一试?”这是他在《解阵收录》中看到的,是布阵难寻的材料,当时发现的时候没时间去想。

碧霞凝视无障,轻声问道:“既然可再造血脉,你为何不自己服下呢,以你现在的身体,不正需要它吗?”

无障微微笑道:“看来元君是不相信在下了!”

碧霞忙道:“你曲解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它也许会治好你的病症。”

“在下的病症无药可救,不劳元君费心,若是元君不能恢复伤势,我们都将死在这里。”

碧霞清泉潋滟,眼前这小子,岁不过二十,却遇事沉稳,在他面前,她犹如天真的少女,没了主意,而且他的眼睛总是这样平淡,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让人乱了方寸,蓦然回想,在山崖上初见到他时,那莫名的怒意,似乎不是怒意,而是她该有此劫,六十载的清心寡欲,自从遇到了他,乱得一塌糊涂,忽然发现她正痴痴望着那等待回答的眼神已经许久,心如鹿撞,心痛得厉害,‘哇’的一声,吐出了鲜血,当即昏迷过去。

……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碧霞悠然转醒,浑身已不如昏迷前那般疼痛,一股热流在体内流动,似乎要将经脉点燃般,火辣辣又麻痒痒,碧霞知道,无障已将神血给她服下,现全身经脉正在迅速修复重组,断裂的骨骼正在愈合。

她口口声声要杀的小子,已救过她两次了,现又将青鸾啼血让给她,如此珍奇的神血,足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而他却放弃了救治自己,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何要以德报怨。

身体已能活动,碧霞慢慢支撑着坐了起来,游目四寻,在石壁下发现了无障,开口轻叹道:“即使我服下这神血,我们解不开封印,最终也会饿死在这里。”

无障平静道:“那也未必,火飚在解印的时候,我都记下了,若是元君恢复了伤势,这封印还是可以解开的,不过在下认为还是不要解开的好,他不嫌费事,就由他来,元君只需等待,待他回来之时,一击诛杀了他,为鲧前辈报仇。”

碧霞不解道:“他拿到息壤后,就回天庭复命了,哪里还会回到这里?”

“他拿不到息壤,最终就会回到这里,这也是他没有杀死我们,将我们封印在此的原因。”

“他要想要找到巨鼋还不容易,怎会拿不到!”

“因为息壤在我这里,他怎可能拿到!”无障手中赫然拖着一个金色宝盒,宝盒长宽高各有三寸,盒盖上雕刻着阴阳八卦图,光彩夺目。

碧霞张大了眼睛,惊叹问道:“这是真的吗?”

无障微微笑道:“在下何时骗过元君。”

碧霞听闻后,欣喜若狂,清泉洋溢,思绪飞转,忽然想到她与巨鼋搏斗之时,无障在其甲壳上消失过,当时还以为他坠入了水中,为之担心,现在看来,也就是在那时,他拿到了息壤,想到此,嗔怒道:“你当时就拿到了息壤,为何不告诉我!”

无障道:“当时打不开盒子,在下也不知这是何物,但想着这盒子定然价值不菲,所以带在身上,当在下听鲧前辈说起时,方知这就是息壤,便问他如何使用这息壤,还没等我要说出之时,那火飚就现身了,也亏他等不及,若是再晚出来一步,也许这息壤就被他夺了。”

……

原来,无障发现了巨鼋脊背上的凹坑之后,跃入其中,坑内的积水虽被巨鼋颠簸出去,但仍然湿漉,堆积了很多淤泥,无障一只手抓住坑壁上的凸起处,另一只手拨开石壁上的淤泥,查看许久也未发现有什么东西藏入其中,正要放弃之际,陷在淤泥中的脚被滑溜溜的东西一钻,无障吓了一跳,低头一看,见一条手腕粗的鳝鱼钻出淤泥,倏而又钻了进去,无障思绪一转,探手在四壁下的淤泥中摸索,很快就摸到一处半尺宽的洞穴,那条鳝鱼正躲在其中,无障也不理会,手继续在洞中探寻,将整只手臂都伸了进去,终于在最深处碰到了光滑冰凉的物体,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之取出,拨开稀泥,见是金色的盒子,欲要打开看里面装着什么宝贝,可琢磨好一会却始终打不开,最后只好放入乾坤玉中,待以后有时间再去研究。

……

听完无障叙述,碧霞悠悠道:“这真是幸运,看来这上苍果真有好生之德!”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蓦然之间,发现无障生得如此英俊,那双眼睛如此清纯。

第一百零九章、我杀了天庭的神

自服下青鸾啼血后,一股强大的真气从碧霞的丹田内,沿着十二经脉、奇经八脉蔓延开来,所到之处,火烧火燎,犹如烈火焚身,碧霞心知这真气若是不加以控制的话,必然会在体内暴走,甚至会步入魔道,喜悦过后,不敢怠慢,盘膝而坐,玉掌上下平展于胸前,闭上眼睛,凝神平气,运气疏导。

碧霞花容冷凝,周身青光闪烁,发丝飘舞,香汗淋漓,周围的温度骤然上升,热浪扑向四周,这真气太过强大,在丹田内肆意翻滚,几欲破体而出,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寸寸肌肤都如浸泡在岩浆之中,化为灰烬,但又如在烈火中重获新生,她的修为早已是散仙后期,若突破这一关,会直达散仙巅峰,灵魂出窍而不散,待渡劫成功,就可以飞升,不过八百年了,未曾听闻有人成功飞升过。

无障背靠在石壁上,望着碧霞运气驾驭体内真气,心里盘算着自己的时日,药已经很久没吃了,又经过这几日的折腾,浑身无一处不痛。

青鸾啼血让给碧霞,是为了尽快恢复伤势,待火飚回来之时,杀他措手不及,若不然,即使逃离出去,火飚拿不到息壤,必然会找他们逼问,不诛杀他,没完没了,他必须死。

当看到有人进入到这里解开封印之时,无障就已经猜测到,其中必然有天庭的‘神’,若不然怎会知道封印所在,无障第一次见到了‘神’,似乎与下界的修行者无异,也没有想象的那样厉害,不过他知道,火飚只不过是炎融的属下而已,天宫究竟有多大,上面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无障现难以想象。

火飚是如何与朝廷的那群修真者走到一起,无障不知,但他们的目的定然不同,嬴政一直想要长生不死,统治千秋万世,这息壤定然与此有关。

逆天教,无障也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见到了秦陌瑶的生父韩笑庭,那黑衣人说他们夺息壤的目的是为了杀入天庭,也不知是真是假,难道此教的教主与天庭有着深仇大恨?

不知那夜光珠的粉末被谁夺了去,是否会发现那是假的。

无障的腹中咕咕直叫,已是很久没吃食物了,只好盘膝而坐,修炼《氤氲养生诀》。

……

也不知过了多久,碧霞周身青光变得柔和,最后消失,她已将神血尽数吸纳,融入自身的血脉之中,经脉中真气浩荡,循环不止,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每一寸肌肤充满了活力。

碧霞睁开美眸,看向盘膝而坐的无障,他虽是运气,可体内真气全无,唯有些许氤氲之气,简直不值一提,心生哀怜,柔声道:“若是能从这里出去,随我回泰山,贫道或许可以控制好你的病症。”

无障睁开眼睛,淡淡道:“元君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有诸多事情需要去完成,实不能再耽搁了。”

碧霞一直不解,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无障不似贪图富贵之人,如此脆弱身体,不接受控制,却执意邀功请赏,居心何为,“是什么事情,让你非去不可?”

无障道:“是师父的一些遗愿,元君就不要问了,免得徒增烦恼。”

碧霞见无障不愿相告,没有继续追问,柔声道:“你的身体现已很脆弱了,若得不到及时控制,恐命不久矣,贫道得你相救,恢复如初,你背过身来,贫道为你输入真气。”

无障道:“在下的病症无需元君担心,火飚的修为有所隐藏,不容小视,元君需养足精神,待火飚解开封印之时,全力将他诛杀,不能有丝毫懈怠手软,否则可就功亏一篑了。”

这时,只听封印入口‘啪嗒’声传来,光滑的铜盘又开始融化,金色液体又开始往下滴,无障和碧霞知道,火飚回来了。

……

当入口再次被打开之后,两道红光飞了进来,正是身穿红衣的火飚,和另一名身穿红衣的白脸之人,一看此人便知,他定是同火飚一样,来自天庭。

无障没想到竟然来了两个,立觉情况不妙,一个尚且很难偷袭,二个可就更难了。

火飚双眼盯着坐倒在地的两人,碧霞仿佛已经‘奄奄一息’,无障也好不了哪去,郎朗笑道:“幸亏没将你们杀了,否则息壤可就石沉大海了,快说,息壤究竟在哪里?”稳步走了过去,

无障平静道:“你不都已经听到了吗?怎么又回来问我们,难道你们找不到那巨鼋?”

火飚冷哼一声道:“那巨鼋已被我们杀死,甲壳上的息壤已被取走,只有你们见过它,息壤不在你们这,又会在哪里?”

无障道:“我们虽见过,但怎知那巨鼋身上有息壤,难道我们会未卜先知,更何况,我们若是得到息壤,又来此作甚。”

火飚已走到无障身前,一伸手,将无障凭空揪起,掐着无障的脖子,瞪着红色的眼睛,狠狠道:“你说的很合理,不过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这只臭虫很脏,很狡猾!”

此刻,碧霞的玉指微动了一下,没有被发觉,

无障整个身子都被火飚提了起来,嗓子透不过气,脸憋得通红,强言道:“很脏你还拿在手中,不怕脏了你的手?”

火飚将无障向石壁重重一推,无障后背和头当即‘咚’的一声撞到上面,立觉胸中刺痛,‘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险些昏厥。

火飚负手而立,冷笑道:“你这只臭虫不用我捏都活不成,还敢嘴硬,你快说息壤在哪里,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无障拭去嘴角的鲜血,气喘吁吁道:“我生平最不怕的就是这种威胁,别说我不知道,即使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火飚闻言大怒,挥起手掌欲要打将下去,身旁那人制止道:“且慢!”转即对无障道:“你只要告诉我们息壤在哪里,我们绝不会伤害你们两个,而且我会医好你的病。”

无障一听就知是假话,他的病刑天前辈都无办法,这人怎能做到,当即答道:“真的?”

那人笑道:“我绝不食言!”

“那先给我医治了,我会将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

“我的医术不精,不过我会找来天庭的大罗金仙给你医治,我说到做到。”

“那我在这里等,你回去将大罗金仙找来。”

那人脸色一沉,冷声道:“看来你是不想说了,那只有撬开你的嘴了。”手指一弹,一道黑光射入到无障的胸内。

一入体内,剧痛立即在体内炸开,五脏六腑犹如刀刮,脑中嗡然震响,身体不住颤抖,这疼痛要比平时还要痛上千倍万倍,无障没想到他下手如此狠毒,想要昏厥都难,汗水涔涔,脸色乌黑,咬牙道:“我说,快将体内的毒驱掉。”

碧霞听在耳边,痛在心里,担心无障坚持不住,交出息壤,又担心不交息壤,会这样被折磨到死,心道:“我真不该带他来这里!”

那人道:“交出息壤,我立即将‘穿心瓢虫’收回。”

无障咬牙道:“我这样如何带你去找,你若发现我欺骗你,再下毒就是了。”

那人笑道:“好,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手掌一挥,无障的体内当即飞出一只米粒大小的黑色瓢虫,落入掌心。

无障疼痛稍缓,心道:“如此之小的瓢虫,竟有如此之大的毒性,这瓢虫定然是天宫的生物。”

火飚笑道:“灼青,你这‘穿心瓢虫’果真厉害,轻松撬开他的嘴。”转而对无障道:“快说,放到了哪里?”

无障微弱道:“我将息壤放到这石窟的密室中,你们谁同我去取?”

灼青看了一眼昏迷的碧霞,“我去,你留在这里。”说完,轻松提起无障,问道:“密室在哪里?”

无障指引着灼青,走进他曾去过的洞口。

……

灼青带走无障后,火飚想着很快就会拿到息壤,回天宫复命,兴奋不已,下界灵气稀薄,他实不想多留一刻,思虑之间,也没去注意始终昏迷的碧霞。

突然一道青光闪出,‘唰’的一声,脖颈一凉,欲要扭头回看,发现转不动了,紧接着头颅从脖颈滑落,翻转间,他看到身后一人,手掌青光刺眼,面容冷凝,赫然便是一直昏迷的碧霞,不知她何时来到了身后,不知她如何恢复了伤势,他的身体坚如精铁,怎会被下界的一只手砍断。

鲜血‘噗’的一声,喷到高高的顶壁,火飚眼见肉身被毁,欲将元神逼出体外逃走,只要元神没有被毁,寻到完整的肉身,还是可以活命的,只是修为就要取决于肉身的修为了。

元神刚要冲出体外,头上青光爆射,‘咔咔’电闪,那青光如倒悬的山岳,轰然压下,火飚的元神已完全绝望,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带着诸多不解、不甘,在电闪雷鸣中,在万钧之力下,被击得粉碎,魂飞魄散。

这个过程只是一瞬间,若不是偷袭,碧霞很难得手,若不是修为已达散仙巅峰,很难砍断火飚的头颅,她第一次杀人,而且不是凡人,他是天庭的‘神’,心中惶惶,手臂发抖,“我杀了天庭的神!”

若只火飚一人,也许这就结束了,但还有一个,他听到了轰响,正在洞中向她飞来。

第一百一十章、若有机会不放弃

灼青提着无障正走到庭院的珊瑚丛前,就听洞外进来雷鸣轰响,震得石壁一阵晃动,灼青立感不对,如此之大的声响,必是强大法术爆裂所致,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瞪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无障,狠狠抓起他,调转身体,飞奔而回。

灼青御气而行,在洞中穿行,快如闪电,无障被提在手中,凛风吹得无障只能眯缝着眼睛,片刻之后,就飞出洞外。

那爆裂声只响了一次,火飚不见了,那位奄奄一息的女子也不见了,地面上只余下一个大坑,冒着丝丝青烟,那巨响就是由此发出。

“火飚!”灼青一连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心中寻思,那女子很可能趁着火飚不注意逃走,而火飚已追她而去,若是如此也不必担心,火飚要追上她很轻松,……

‘嘀嗒’一滴液体掉落到灼青雪白的鼻尖上,带着淡淡腥味,灼青用手指抹去,定睛一看,竟然是鲜血,仰头一望,竟有一大块鲜血喷在顶壁之上。

灼青突然瞪大了眼睛,鲜血喷如此之高,定然有人被砍断了头颅,若是被砍断的是那名女子,火飚会留在这里,既然火飚不在,那死者会是谁,再一嗅那鲜血的气息,确定无疑,这怎么可能,一个仙人怎么可能被下界的凡人所杀!

灼青手掌微微一动,一柄赤红色的长剑蓦然握在手中,火焰吞吐,游目四周,惴惴不安,虽不知火飚是如何而死,但杀死他的人,修为一定不弱,隐隐觉得那女子没有逃跑,而是藏在暗处,准备将他除掉,见手中的无障似笑非笑看着他,狠狠问道:“她去了哪里?”

无障淡淡道:“我一直都被你抓在手中,你都不知,我哪里会知道。”

灼青怒道:“你若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快说!”

“你杀了我,就别想知道息壤在哪里。”

“息壤在哪里?”

“将我放下来,这样被你提着,说话很费劲。”话音刚落,无障就被掷到地上。

无障倒在地上之后,坐了起来,喘息片刻,指着玉柱道:“在那个玉柱下面,你看看她拿走没有!”

灼青一听,虽有些不大相信,但还是慢慢走向那个玉柱,扫视满是鲜血的底座,见底座是由九大块理石拼接,将玉柱围在当中,没有可以安放物品的空间,问道:“你原放在哪里?”

“在你右边的第二块理石下面,你掀开它,就知有没有了!”

灼青见这理石至少千钧重,虽能将之掀开,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心想,“隐藏在这下面,确实很难想到。”将长剑收起,蹲下身子,双手嵌住石棱,用力一提,理石竟然没动,略微有些尴尬,双脚站稳,调转周身真气运于双臂,猛得再一提,理石动了动,这理石埋入地下足有三丈深,何止千钧,如何才能掀开,猛然醒悟,心叫不好,这样欠着身子,后面门户大开,最容易被偷袭,立感身后一阵凉风袭来,灼青不容多想,急忙将身体向前翻滚,回头一看,碧霞从村民的无头尸体之中飞跃而出,手中正握着火飚的长剑,剑芒发出的青光,犹如俯冲的鸾鸟,利啄光芒刺眼,闪电刺来。

灼青还是慢了一刹那,肩头被青芒刺中,疼痛之下,不敢怠慢,单脚一踏,飞身而起,‘腾’的一声,长剑已握在手中,火焰遍布。

原来,碧霞知灼青很快就会回来,灼青手上有无障,她有所顾虑,情急之下,隐藏在村民的尸体中,寻机刺杀。

无障被带回后,很快就发现隐藏在尸体中的碧霞,当即明白碧霞用意,令灼青放下他,欺骗他到玉柱下面去掀理石,背对碧霞,利于偷袭。

碧霞一击没有得手,身体一纵,也跟着飞起,长剑划出碧绿光弧,扫向灼青,‘砰’的一声,灼青挥剑稳稳挡住碧霞这一击,火焰四泄,热浪滚滚。

灼青悬浮于空中,肩头的伤口迅速恢复,睨视碧霞周身真气形态,冷哼一声,“不过喝了鸾血,火飚死在你的手中,可当真冤屈了!”

碧霞被炙热的火焰震退,落在地面,虎口震裂,手臂发麻,心知已失去先机,唯有拼死一搏,薄唇紧咬,纵身飞起,周身青光闪烁,长剑炫舞,使出一记‘日曜凌绝’,这一次使出要比斗巨鼋之时威力强大的不止十倍,白光直贯灼青。

灼青见白光刺来,蔑视叫道:“米粒之光!”红袖扬起,身体如流火向下俯冲,长剑如烈岩喷浆,呼啸肆虐而落。

‘轰’火光爆射,震耳欲聋,热浪卷起尘土、白骨、尸体向外拍去,壁顶上的石块‘唰唰’震落。

碧霞坐倒在地,浑身剧痛,吐出一口鲜血,即使她拥有鸾血,眼前的灼青仍是她不可能战胜的,这就是散仙与仙人的差距。

灼青缓缓落地,朗声笑道:“即使你修行一生,也不过百年,焉能与我们上千年的寿命相比,更何况你们下届灵气微乎其微,死气沉沉,又怎能比得上天宫的浩荡灵气,你们在我们眼中永远如同蝼蚁!”

碧霞咬牙站起,面容清冷,凛凛道:“可我刚杀死一头畜生。”

灼青耻笑道:“他一时大意,被你偷袭,你也只能用这卑鄙的手段。”

碧霞不在言语,运转周身真气,准备最后一搏。

“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挣扎了,你的修为在这下届屈指可数,你若交出息壤,我既往不咎,留你一条命。”

碧霞冷冷道:“息壤就是烂在下届,也绝不会让你带回天宫。”说着,倩影飞起,长剑雷动,青光怒放,巍峨雄壮,如山岳倒扎,气势压人,此招式是泰山始祖所悟,名为‘岱岳倒倾’,天下无人敢当,杀死火飚的正是这招式。

“看来你是不想活了。”暗自运转周身真气,不敢轻敌,长剑的剑芒犹如火龙般,蜿蜒咆哮扑向山岳。

“轰!”的一声巨响,青红两光瞬间对撞一起,火光翻卷荡开,犹如火海,炙热难耐,地动山摇。

烈风过后,地面化为焦黑,碧霞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倒地,痛苦、绝望、无助再次降临。

灼青被震退数丈,手臂骨骼断裂,他没想到一个下届的凡人,剑势能强到如此程度,看来火飚死的也不冤屈,缓步走向支撑坐起的碧霞,沉声道:“快说息壤在哪里?我也好让你死得痛快些!”

碧霞脸上毫无血色,清泉如电,冷冷道:“我死也不会告诉你!”

灼青怒道:“好,那我就让你生不如死!”欲要将‘穿心瓢虫’打入碧霞体内。

“我说!你放过她!”无障在远处喊道。

碧霞望着无障,冷声喝道:“不要说出来,难道你还怕死不成?”

无障平静道:“我当然怕死,我也没必要为了息壤丢了性命。”

碧霞道:“你要知道,那决口可是你炸开的,你对得起那些受难的百姓吗?”

无障道:“元君想没想过,我们不交出息壤会死,若是死了,那息壤就不会有人找到,决口依然堵不上,那我们要息壤有何用,还不如交出去,至少我们还可以活命。”

灼青一听,心中大喜,没想到无障真是个软骨头,收回手掌,负手而立,悠然听着两人去争执。

碧霞眼角湿润,‘呵’的一声,道:“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话竟没说下去。

无障微微笑道:“今后再杀我也不迟!”

碧霞冷冷道:“你以为交出息壤,他会放过你吗!”

灼青呵呵笑道:“我得到息壤,杀你们还有何用,定会放人!”

无障没有理会灼青的话,“不交出息壤会被折磨到死,交出息壤才有活着的可能。”

碧霞不理解无障那时敢跳下悬崖,而此时却贪生怕死,心道:“难道他在那时就猜到我不会杀他吗?”失落、酸楚、悲愤、孤独一齐涌上心头。

无障见碧霞消沉,平静道:“这老天给我的时日不多,我需要珍惜,娘亲在临终前,嘱托我,要我活着,我知道活着很痛苦,但若有机会活着,我是不会放弃的。”

灼青笑道:“我一定会给你这个机会,你快交出息壤!”

无障看向灼青道:“交出息壤可以,但我想问清楚,这息壤对你们有何用途?”

灼青眼珠一转,呵呵笑道:“这个你若知道了,可就留不得你了。”

“那你说说,天宫有多少仙,天庭有多少神?”

灼青笑道:“天宫的地域比下界大十倍不止,如我这等仙人随处可见,可修成金仙就很少,不过千人,大罗金仙就更难了,不足百人,混元大罗金仙也只有寥寥十几人,仙尊只有天帝和四教教主可达此境界,而天庭是维持天宫秩序的机构,类似于你们下界的朝廷,由三教出人担任,天帝统领,大小官员将近千人,小子你问这个,怎么还想上天宫吗?”

无障道:“我只是好奇问问。”

“你现已问完了,应该交出息壤了吧!”灼青沉声道。

“息壤就在这里!”无障将装着息壤的宝盒拿在手中。

碧霞见之,触目伤怀,无话可说。

灼青见之,欣喜若狂,睁大眼睛,飞身冲向无障。

无障见灼青冲来,将宝盒抛飞出去,“现拿到了息壤,应该放我们走了吧。”

灼青接到宝盒,手中细观,沉声道:“慢着,这真是息壤?”

无障微微笑道:“这是息壤,不信我演示给你看,神土出,大地生,灵气聚,万物荣。”

……

第一百一十一章、元神已无处可逃

只见那宝盒上的八卦图一转,开了个圆孔,喷出一柱黑色液体,直射灼青那正细观的眼睛,灼青没见过息壤,正凝思辨认真伪,也没按动什么机关,这宝盒竟喷出液体,由于距离眼睛太近,那液体喷射的又快,头只是下意识的一侧,那黑色液体当即喷到了脸上。

那液体喷到脸上后,粘在上面,灼青随手去抹,手也黏在上面,而且那黑色的液体在迅速的膨胀、加重,转瞬间,就将灼青整个脸和手包裹其中,灼青透不过气,看不见,另一只手扔开宝盒,伸手去拨,又被粘住,陷入其中,动弹不得,急忙调转周身真气,欲要将其震开,火焰向四处喷涌,热浪翻滚,可那膨胀的液体却死死粘住他的头部,丝毫不为所动。

灼青明白了,这是息壤,中计了,息壤被那小子控制着,悔之晚矣。

头部越来越重,液体已覆盖上半身,双腿站立不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上的黑色的液体瞬间粘到地上,令他跪在上面无法再站起,怒火中烧,欲要大喝一声,结果只发出呜咽之声。

黑色液体已将他全身裹住,纵使他真气澎湃,此刻也毫无用途,爆射的真气被那黑色的液体完全震了回来,身体被膨胀的液体紧紧缩在一起,骨骼完全被挤碎,全身无一处不在剧烈疼痛,肉身已被压扁,元神已无处可逃,他没想到他会是这一种死法,本已大功告成,却死在了这最后的疏忽上。

无障慢慢走到掉落的宝盒前,俯身拾起宝盒,拿在手中,用那一如既往淡淡的眼神,看着灼青被黑色液体淹没。

碧霞原本已经彻底绝望,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瞪大美眸,张开薄唇,不敢相信正发生的巨变,一个毫无修为的人竟然将天上的‘神’完全束缚住,太不可思议了,蓦然一笑,两滴泪水滑落,短短几天内,他已多次在绝望中给了她希望。

虽说无障是利用这息壤将灼青束缚,但只要时机把握稍微差那么一点,都不会成功,他太沉稳了,让任何人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听见他刚刚说过的那些话,当真以为他要交出息壤,对他大失所望,现在看来,令她伤心绝望是为了让灼青相信他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彻底的放松警惕,恍惚之间,发现自己与他的距离真的很大,在他面前,莫名的失落。

无障见膨胀的息壤已将灼青杀死,用身体里稀少的氤氲之气控制着息壤,息壤停止生长,瞬间凝固成乌黑坚硬的岩石,立在玉柱前,很似一座雕像。

无障一身疲惫,‘穿心瓢虫’又在他身体里曾折磨过一阵,早已到了极限,踉跄走到碧霞身前,递给碧霞息壤,有气无力道:“现已拿到息壤,虽少了些许,但并无大损,请元君收好。”

碧霞没有去接息壤,清泉凝视着无障,停顿半晌,缓缓起身,轻声道:“暂且放你哪里,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无障只好将宝盒收入乾坤玉中,跟在碧霞身后向洞外走去。

……

一出洞外,恍如隔世,光线刺眼,无障再也支撑不住,当即晕倒,碧霞连忙将其扶起,一把脉象,皱起眉头,连忙给无障输入真气,真气一入无障体内,四下飞溢,不做停留,碧霞方知无障病症奇异,惋惜之下,转为引导修复经络,才稳住微弱的心脉。

碧霞虽受重伤,但自服下鸾血之后,伤势恢复较快,见无障病症好转,担心遇到道玄等人,耽搁不益,背起无障向谷口走去。

谷中发现五具尸体,三具是逆天教的精英,两具是朝廷的修真道士,想来是因夺那假息壤而死,碧霞在尸体上搜到一包干粮,吃下些许,放入怀中。

走出山谷,见黄河水位下降三丈有余,心知那决口定然很大了,需尽快赶往九原,来时见到的船只都已不在,只好背着无障向下游走去,准备绕过山峦后,改陆路前往。

阳光和煦,清风徐徐,空山鸟语,绿浪轻摇,无障悠然转醒,发现自己竟被碧霞负在身后,娇躯软柔,青丝飘香,似幻似梦,不由得心神一荡,连忙咳嗽一声提示。

碧霞见无障已醒,将无障放下,从怀中取出干粮,递给无障,独自在一边打坐调息。

无障默默吃下干粮后,腹中舒服了不少,站起身取出宝盒,递给碧霞道:“在下脚力有限,不能随元君去九原,还请元君独自前往,尽快堵住那决口。”

碧霞收下宝盒后,凝视无障,心知道不同,终须一别,沉声问道:“你一定要入朝为官?”

无障转睛望向无垠河面,轻叹道:“那是我必须去的地方。”

碧霞心中明静,以无障的聪明才智入朝为官,必然会大展宏图,高官厚禄,可她隐隐觉得无障的目的不是这些,倒像是完成某种使命,这个使命让他不惜生命也要去完成,清泉微冷,沉声道:“你若不告诉我你的目的,我不会放你走。”

无障思虑片刻,回道:“元君也看到了朝廷的那些修道之人,我的师父就是被他们害死的并夺走了五色石,我想把它取回来,完成师父临终遗愿,但我毫无修为,想要接近他们很难,唯有入朝,才有机会,这就是我的目的。”

碧霞听后,沉吟半晌,问道:“你师父什么遗愿,我能帮助你吗?”

无障拱手谢道:“若是在下取回五色石,元君若是相助,在下感激不尽。”于是就将师父的遗愿简要相告。

碧霞听后,紧皱眉头道:“若是那妖魔现世,那可真就是生灵涂炭了,你若是夺回五色石,传信给我,我会与你同去。”旋即又道:“你若入朝,能否答应我,多为黎民百姓着想?”

无障回道:“朝内勾心斗角,为求自保,很多事情会身不由己,我只能尽力而为。”

碧霞站起身,眼神中似有不舍之意,轻叹一声道:“你不要忘了这句话就好,贫道回泰山后,会令弟子给你送去本门丹药金香玉,虽不是治病良药,但可养血提气,或许对你的身体有益。”

无障道:“那就先谢过元君了。”心中蓦然想起婉娇曾去泰山,偷过此丹药,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能否知难而退。

碧霞望向下游,“你再前行四十里就会到达河口,那里会有船只,你可乘船到达神木,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有期’说得有些犹豫,也许今后再无机会相见了。

无障拱手欠身道:“恭送元君,后会有期!”

青衣飞舞,倩影孤单,转瞬间便消失在远处的山峦之中。

无障收回目光,知她此去必将堵住决口,心道:“天下修真之士若都如她这般,那会是什么样子?”当下摇了摇头,迈步沿着河岸向下游走去。

碧水青天,白云悠悠,鸟语花香,河风清爽,无障慢走在河滩上,虽浑身疼痛,心情却大为好转,能得到息壤,真是幸之又幸,稍有偏差,都将命丧洞中。

正思虑间,发现前方有两个身影,对坐在河边,一动不动,好似两块礁石,无障不知两人为何坐在这里,心下疑虑,走近细观,突然瞪起了眼睛,这两人,一人是平清觉,另一人则是韩笑庭,心道:“果真如此!火飚真的将平清觉引来了。”

无障想要避开这二人,但左面是河水,右面是青山,却也没有其它路可走,站在原地观察许久,不见两人身子动一下,无障忽然醒悟,“难道都已殒命?”

无障轻步靠近,果不其然,韩笑庭衣衫破了好几个洞,满是鲜血,平清觉也好不到哪去,紧闭着眼睛,七窍流血,铁杖和长剑都掉落在很远的地方,两人相距十丈多远,周围都是深坑、剑痕、焦土,两人必然是经过一场激烈的决斗,只是发生在荒郊野外,无人见到。

两人之间的事情,无障清楚很多,对两人印象还算可以,心下哀叹,欲要拾起长剑,将二人掩埋。

正欲俯身拾起之时,突然听到两人同时大喝,无障登时被吓得坐倒在地,只见两人飞身而起,平清觉挥起一掌,带着呼啸剑意,刺向韩笑庭,韩笑庭扬起一拳,如若流星,抡向平清觉。

两人在空中相遇,‘噗’的一声,韩笑庭的胸口被剑意贯穿。

‘砰’的一声,平清觉的头被拳头砸扁。

韩笑庭仰天落下,鲜血喷流,平清觉斜飞而出,面目全非,两人均是重重落地。

无障本以为两人已死,没想到还都有口气在,不过这一下,谁也别想活了。

两人倒地之后,就没再起来,无障惊魂未定,也不急着去查看,过了很久,只听倒韩笑庭沙哑道:“小子,你过来。”

无障知他是秦陌瑶生父,提着一口气,必然是有事相传,急忙来到身边,也不废话,开口道:“前辈有何心愿,需在下传达给你的女儿?”

韩笑庭那双深陷白眼,微微一怔,似有些激动,“你认识她?”

无障道:“在下认识,她的母亲在殉情崖自尽之时,在下也在场,前辈的话,必将带到。”

“我相信你,我的袖筒中,有一本《长生诀》,交给她。”

无障伸手去摸,果然摸到一本书,拿出一见,上面写着三个字,长生诀。

第一百一十二章、到头不过残阳血

韩笑庭断断续续道:“将我耳朵上这只金铃,送给你作为酬谢,本来是一对,令一只被火飚夺了去,这天庭的狗贼,没能杀了他,真是遗憾啊。”

无障忙在耳边小声道:“他已被碧霞元君杀了!”

“若果真如此,那我死也就瞑目了,只可惜没见过我的女儿,不知她生的什么模样。”

“她很美!”无障沉吟道。

“她的母亲在殉情崖下救了我,使我恢复了神智,我一直都以为那是一个梦,梦见了仙子,没曾想那是真实的,不知她为何要救我,刺瞎我的眼睛,为何而离开,为何……”声音渐渐模糊,细微不可闻,最后黯然离去。

无障摘下金铃,又将那本《长生诀》一并放入了乾坤玉中,心叹道:“不知她得知这没见过面的父亲去世,会是怎样的心情,是否从失去母亲的痛苦中走出,是否仍在恨我。”拾起长剑,在尸体旁挖了个一丈多长的坑,将韩笑庭的尸体拖到里面,又将挖出的土倒回,覆盖其上,做完这些已是满头大汗,累倒在地。

回头又看向另一边的平清觉,无奈摇着头,心知他虽剑意独步天下,但却为情所困,心灰意懒,情为何物,真是说不清楚,也很难懂得。

走到平清觉身前,发现半边脸和头已经塌陷,但却瞪着一只眼睛,极其可怖,无障伸手准备合上,却发现那只眼睛流下了血泪,无障这下没有被吓到,知道平清觉仍没有死,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着,似乎在回忆着过往遭遭。

是时,金乌西坠,河面与天际共火,青山与苍茫相依,忽听平清觉凄惨并沙哑笑道:“纵使天遂人愿,到头不过残阳血,我本啼哭中来,何不大笑而去!”说完,衣袖一挥,扔出一本兽皮书,打在无障胸前,紧接着,无障手中长剑‘唰’的一声脱手而出,飞到半空后,‘嗡’的一声剑鸣,带着凛凛剑意直落而下,瞬间刺入心脏,平清觉在大笑中顿住笑声,断了呼吸。

无障见此景黯然伤神,原来他是自杀。

拾起兽皮书,见是一本剑法,没有细看,收入乾坤玉中,又将平清觉埋葬,将剑插在土丘前。

玉兔东升,河风凄凉,望着两座土丘,忽想起若是元君将缺口堵住后,这里又将被水淹没,土坟会被冲毁,尸体会浮上水面,于是又借着月光找来石块垒在上面,虽知这不是好办法,但若移到高处去,却也没有那体力,只是让自己心里稍微宽慰一些罢了,肉身不过一把土,留在哪里都一样。

……

无障又夜行十多里,才看见稀疏几户人家,夜深人静,不便打扰,蓦然又想起婉娇,心中一暖,寻了好久,才寻到岸边的一条没蓬的渔船,解开缆绳,费了不少力气,才将船悄悄推入水中,上船之后,轻摇片刻,掌握其技巧后,渐渐划离河岸。

划到河中之后,顺流而下,无障便停止摇桨,卷缩而睡,凉风吹过,小船飘摇,身体越卷缩越觉冷,无奈,取出《长生诀》,借着如水月光翻看,上面的内容与无障所编造给萧玉甄的的基本一致,只是这上面所述更为具体,阐明如何吸气养气,修身养性,无障按其所述一试,再次验证体内真气空荡,无法凝气,心下坦然,将其收好。

仰望苍穹,星辰寥寥,虚无缥缈,遥不可及,回想这几日的遭遇,仍心有余悸,不知俩神被杀,天庭能否察觉,而且朝廷的那些人若是发现火飚已死,会不会怀疑到元君,若是怀疑到她,那她可就危险了,但转念一想,现死无对证,那些人又没有亲眼目睹,怀疑也无用,况且元君恢复伤势后,那些狗道士也不敢如何。

不解的是,那些狗道士怎与神走在一起,难道天庭当真派人助嬴政封神,但通过观察似乎又不像,他们目的不同,很有可能是火飚混入其中,利用他们来取走息壤,还有那逆天教,听韩笑庭的意思,他们的确对天庭有着深仇大恨,难道他们真要杀入天庭,若如灼青所述天宫的神仙随处都是,凭借他们怎可能实现,不过今后有机会,这逆天教定要了解一番。

……

这一夜总算过去,当看到初升的红日时,肚子又在咕咕直叫,估算着还需半日才能到达神木,只能强忍饥饿。

忽听咿呀怪叫声起,无障寻声望去,只见身后飞来成千上万只鸟兽,犹如遮天乌云,层层叠叠,袭卷而来,嘈杂刺耳,飞禽体型巨大,多为秃鹫、角鹰、黑雕,展翅足有一丈多长,尖啄利爪,振翅低飞,无障心下一凛,如此之多的鸟兽,成群结队而来,必然是受到了召唤,难道又是妖兽现世?

转瞬间,鸟兽群就盖过头顶,密密麻麻,遮住整个天空,巨翅交叠纷织,声音隆隆,飞向东南方向,令人毛骨悚然。

一只秃鹫见船上有人,尖叫一声,俯冲而下,张开利爪,抓向无障,无障心叫不好,在这船上,无处可避,若是被抓了去,必然会带到高空,摔得粉碎,成为它们的腹中餐,不容多想,身体一纵,跳入水中。

无障刚一入水,只听船板‘嗤啦’一声,被抓出两道深深爪痕,渔船险些翻扣,见猎物落入水中,秃鹫咿呀一声,震动翅膀,掠过水面,拉升回黑压压的鸟兽群中。

河水冰凉,无障双腿当即抽筋,害怕鸟兽再来,憋着气不敢露头,几个呼吸之间,漫天群鸟兽便飞到天际,留下腥臭之气。

无障钻出水面,大口喘息过后,又费力翻到渔船上,看着鸟兽远去的方向,心中预感这鸟兽很可能去了雁门关。

正思虑之际,前方飞来金翅巨雕,背负着青脸道士,无障见之,心中大喜,是凌空子和金行子找来了。

“看!是我找到的小师父!”金行子惊喜喊道。

“小师父是我飞到这里找到的,与你有什么关系!”凌空子愤愤道。

“你这无头苍蝇,若不是贫道神机妙算,你指不定去哪里乱撞。”金行子争辩道。

凌空子呸了一声道:“谁不知道小师父会逢凶化吉,从这里回来,用你算!”两人喋喋不休,缓缓落到了渔船上才止。

无障问道:“你们带吃得没有?”

金行子嘿嘿笑道:“还是我想得周到,知道小师父定然很饿。”说着就从怀中取出两块用树叶包着、烤熟的马肉递给无障。

凌空子‘切’的一声,“神木的徭役这几天一直在吃这烂肉。”

无障一边大口吃着马肉,一边问道:“二哥现在哪里?”

金行子道:“他已经回朝了,让我俩在这里等小师父回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要叙述给无障。

自无障被碧霞带走后,蒙毅就带着余下几千骑兵走下山,决口流出的河水已形成汪洋大河,好在此地人烟稀少,没有多少百姓受灾,他们沿着河岸而回,一路上见到许多匈奴骑兵的尸体,却没发现呼延烈日和丘林山,行了两日才回到神木,大水早已淹到上郡,盐池的城墙成了河坝,不过很快就被冲垮,大水又冲毁上郡许多村庄和土地之后,最终汇入咸阳渭水,流入黄河,王贲早已班师回朝,留守在盐城的士兵遇大水后,都撤到了榆林。

蒙毅回到神木后,还未等捷报朝中,就接到圣旨,月氏国兵临陇西,东胡和鲜卑已入辽西,令八万步兵火速回咸阳镇守,只字未提蒙毅和两万骑兵,可能以为已战死九原。

蒙毅没想到这些小国串通一气随匈奴来犯,见局势对大秦极为不利,大哥又是岌岌可危,需尽快回朝,商讨对策,应对此劫,于是留下一封书信和玉佩,令凌空子和金行子留在神木,待无障归来后,赶往雁门,解雁门之困,自带领八万步兵五千骑兵火速回朝复命。

无障听后,心下犹豫,这些边塞小国同匈奴一并入侵,足可攻下秦半壁江山,甚至将其分割,这种局面不是他想要的吗,不是玉公主想要看到的吗?

但想着外族入侵,必将比这秦朝还要残暴,华夏百姓将被涂炭,这个结果却是他不想要的,而且那五色石现在谁的手中都不知,如果局势动荡,他还哪里去寻,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无论如何也得走下去,况且他已向元君承诺过。

无障吃饱之后,开口道:“我们去雁门!”

……

雁门关军帐内,众副将沉默不语,蒙恬一筹莫展,刚收到一封急令,陛下命他带兵火速赶往辽西,抵御入侵蛮夷,可若是他这一走,匈奴头曼必然发起猛攻,城门必将失手,可若是不去,抗旨不说,东北各郡将沦入到东胡和鲜卑之手,当真是进退两难。

“报!”帐外急冲冲进来一名士兵,跪地呈上一封书信。

蒙恬打开书信,观之片刻,一拍几案,大喝一声‘彩’,“打得好,……,此人若是能来助我,或许可解此困!”

第一百一十三章、老将军束手无策

蒙恬面容舒缓许多,那双眼睛恢复了明亮,正要向众副将叙述蒙毅在九原歼灭匈奴精锐铁骑之时,忽听帐外斥候急报,“头曼率军兵临城下!”

众将闻之色变,匈奴大军只围不攻,相持已半月,何以今日等不急了,欲要强攻,齐看向蒙恬。

蒙恬脸色一凝,立觉不妙,拿着头盔,带着众将走出军帐,快步来到城墙之上瞭望。

只见匈奴大军浩浩荡荡从关外而来,尘土翻滚,气吞山河,步兵在关门前徐徐展开,上千辆投石车、火油车、撞车、云梯等攻城器械被隆隆推到阵前,十多万铁骑在步兵后方,逐渐列开阵型,等待军令。

头曼身着兽衣,头戴翎羽,端坐马上,长发飞扬,威风凛凛,霸气十足,左侧一人,枯瘦驼背,身着黑色巫师长袍,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容貌,显然是名巫师,诡异莫测,他身旁一将,虎背熊腰,鼓睛暴眼,身骑黑身豹,手上拎着一对流星锤,此人是匈奴第四猛将,豹将军乞颜巴图,

头曼右侧一将,身披战甲,剑眉星目,身姿矫健,手提一柄乌黑长枪,坐骑白马,身后一只巨鹰,足有一丈高,立在另一匹马背上,尤为显现,此人是匈奴第一猛将,鹰将军乌古德,他右侧一人,八字胡须,年过半百,满头白发,身穿白色长袍,应是华夏之人。

城墙上将士见之,大惊失色,这等阵势是他们征战多年从未见过的,心中充满了畏惧,不知能否守得住这雁门关。

蒙恬紧皱眉头,心中疑惑,匈奴十万精兵入侵上郡,意在引他前去剿灭,匈奴趁机破城,现串通东胡、鲜卑入侵辽西,其目的也是如此,这显然是他们计划好的,为何不等他带兵离去,就前来强攻,这不明摆着往刀尖上撞吗?

蒙恬纵使抵御匈奴多年,此刻也摸不到头脑,虽不惧怕匈奴三十万大军,但隐隐觉得像是忽略了什么,思绪烦乱。

这时,三十万大军已全部展现在秦军眼下,城墙上的秦兵也做好了准备,蓄势待发。

那黑衣巫师不知向头曼嘀咕一句什么,头曼听后,轻蔑地望着城墙上的蒙恬,扬起手,大喊道:“发!”

一声令下,急促的鼓声登时响起,‘呼!呼!……’漫天巨石、火球腾然而起,砸向城墙,顷刻间,就听到轰轰连撞,城墙土石横飞,遍布火光,焦烟滚滚,惨叫连连。

蒙恬也当即下令攻击,城墙上早已架好上千架投掷器械,备足了滚木礌石,等待匈奴来攻,得到命令后,纷纷投出巨石、火油桶,砸向城下大军,由于地势高,秦军投出的巨石、火油桶射程远,威力大,匈奴士兵也被砸死不少,城门下火光四起。

正在这时,只见那黑衣巫师从袖筒中拿出一个一尺长的弯曲兽角,兽角墨绿如玉,白日之下,仍能看到发出的光泽,那巫师转身背对城墙,仰天吹响号角,那号角发出的声音,犹如龙吟一般,轰鸣可怖,似乎带着强大的魔力。

片刻后,只见天际飞来一团黑云,迅速变大,遮住了半边天,咿呀怪叫声逐渐清晰,城上秦兵猛然抬头喊道:“是鸟兽!”

秦兵大骇,谁也没见过如此之多的巨大鸟兽,数万只鸟兽层叠飞来,黑压压漫天盘旋,犹如乌云密布,黑云翻滚。

那号角声忽然变得尖锐刺耳,万千鸟兽闻之,尖叫怪吼,犹如天崩星陨般,轰然俯冲而下,涌向城上秦军。

蒙恬大惊,喊道:“放箭!”

密雨似的箭矢直射天空,鸟兽当即就被射死上百只,断羽纷飞,但这伤亡对于倾泻而下的鸟兽来说,不值一提,顷刻间,漫天鸟兽呼啸而至,扑向秦兵,秦兵还没搭好箭矢,就被利爪、尖啄杀死,惨叫一片,更有甚者,被抓向了天空,周围鸟兽竞相撕扯啄食,登时开肠破肚,鲜血喷涌,还未等落下来,就已被分尸。

数千只鸟兽冲天飞起后,紧接着又有数千只鸟兽俯冲而下,万千鸟兽在城墙的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汹涌翻滚,袭卷天地。

秦兵一面躲避着飞来的巨石和火油,一面拿起武器搏击俯冲而下的鸟兽,城墙上空,血雨淋淋,鸟羽、箭矢漫天,部分投石器械被鸟兽撞击拎扯,东倒西歪,四分五裂,已停止对城下匈奴的攻击,场面已经失控。

蒙恬征战多年,从未有过今日这等茫然,也从未想到,匈奴会引来如此之多的鸟兽来破城,放眼望向城下数十万大军,已不是过去他所了解的那支匈奴了,心叹道:“若是雁门关失守,我还有何颜面见陛下!”

正当万千鸟兽狂卷飞扑,喊杀声、怪叫声、号角声、撞击倒塌声混响之时,却听到另一个刺耳铃声,令人头昏脑涨,神志不清,寻声望去,不知何时高空竟然出现一只金翅巨雕,那巨雕为人形,声音就是从他的手中金铃发出的。

鸟兽听到铃声,嘶吼悲鸣,四下散开,也有鸟兽翅膀一僵,簌簌坠落,翻卷的乌云顷刻间被驱散,重见天日。

这突然变故,令秦军振奋,那只金翅巨雕犹如天神一般,将他们拯救,混乱局势当即消失,重新整顿,还击匈奴。

那黑衣巫师见鸟兽被驱散,便不再脆响兽角,帽子里放射冷光,看向那只巨雕,沙哑道:“惊魂铃!”

头曼转头看向巫师问道:“老祖,发生了什么?”

“那金铃扰乱了苍龙角的声音,鸟兽受其惊吓,失去了控制。”巫师说着,将苍龙角收好。

头曼没想到大好局势被顷刻间瓦解,望着高空盘旋的金翅巨雕,恶狠狠道:“乌古德,你去把那只雕射死!”

巫师阻止道:“且慢,那只金雕已修成人形,妖力不弱,手中又有惊魂铃,鹰将军不可能将他射死,现下不明他的来历,还是不要惹怒的好。”

头曼忍下怒火,道了一句,“罢了!”

身旁穿白袍的老者开口道:“大汗,雷石和火油已快用尽,今天就到此为止,我们明日再战。”

头曼似有不甘,沉声道:“那就依照丞相意思,鸣金收兵,退离城下!”

鼓声息止,匈奴大军缓缓后退一里,远离城上攻击范围,安营扎寨,那空中盘旋的金雕见匈奴退兵,飘然飞走。

蒙恬见匈奴撤军,才松下一口气,望着满目疮痍的城墙和伤亡的士兵,忧心忡忡,这匈奴既然要破城,为何只是投掷巨石、火油轰炸,而不派兵攻破城门,难道只是虚张声势,牵制我在此留守,还是先做试探,趁我不备之时,在实行突袭?

正在这时,听传令兵报:“有位道士自称无障,求见将军。”

蒙恬听后,忙道:“他在哪里?快带他来见我!”

片刻功夫,只见无障在士兵的引领下,登上城墙,无障见蒙恬忙伏地而拜,“草民无障拜见将军,这是兄长玉佩还请将军过目。”

蒙恬见无障与蒙毅所述无异,忙上前扶起,道:“蒙毅已传信给我,事情都已知晓,道长精通法阵、才智过人,蒙毅能结交道长为兄弟,真是三生有幸,更是大秦之福啊。”

“将军严重了,在下不过是侥幸而已,若不是兄长相托,在下怎敢厚颜来此。”

“来得好,道长若能解眼下困局,老夫感激不尽!”当即就将眼下形势向无障叙述。

无障听后,略作思考,望着城下匈奴大军,问道:“将军接下来如何打算?”

蒙恬长叹道:“老夫现下也不知如何是好,若是撤离雁门关,那雁门关必将失守,匈奴三十万大军将势不可挡,北方各郡将沦陷,可若是死守雁门,东胡和鲜卑又将侵占东北各郡,上郡入侵,老夫就已失职,承蒙陛下厚爱,没有降罪,此次陛下已下急令,命老夫火速领兵抵御蛮夷,可匈奴已兵临城下,如何能走得开!”

无障道:“将军现应该出兵抵御蛮夷。”

蒙恬问道:“为何如此说?”

“如将军所论,若将军死守雁门,那是违抗皇命,守不守得住,罪责都将是将军的,可若将军出兵抵御蛮夷,雁门失守,那是陛下的决策,想必罪责不是很大,与其左右为难,何不遵从圣意?”

蒙恬哀叹道:“说的也是,老夫固持己见,陛下定然不悦了。”

无障继续道:“而且,若是将军不当即出兵,东胡、鲜卑会坦荡荡攻过来,将军将腹背受敌,那时这雁门关守着还有何用。”

“你是说,东胡、鲜卑入侵的目的是为了绕到老夫后方?”

“月氏国兵临陇西意在牵扯咸阳守军,致使咸阳不能出兵增援,而各地守军临时很难征调,现下将军又遭到朝中反对,已处于孤立无援的地步,匈奴精心计划,周密部署,目的只有一个,意在灭掉将军二十万大军,而不是几个郡县。”

蒙恬恍然醒悟,“老夫现下才明白,匈奴今天为何只攻不破,他们是想让老夫留在这,待东胡、鲜卑十万铁骑绕到老夫这里,形成合围之势,再发起总攻,道长果然不凡。”

无障道:“原本他们准备的是二十万,现下只剩十万,将军还有机会破他们的局。”

蒙恬道:“还有机会吗?”

“机会就是现在,出兵抗击东胡、鲜卑,他们虽有十万骑兵,但各自为营,不比入侵上郡的十万骑兵,将军只要快速出兵迎击,不顾匈奴,死咬住他们不放,轻易就可将他们击溃。”

“可这雁门一旦被攻破,门户大开,局势仍扭转不得!”

“这雁门只是一座城门,失掉了,还可以夺回,于其让他们在关外,不如让他们进到里面来,抵御他们难道只有城门吗?”

蒙恬提起精神,问道:“道长可有良策?”

第一百一十四章、那山那云不见亲

无障略作思考,平静道:“在下这也不是良策,只是孤注一掷,行一步险兵,不知将军可否信得过在下?”

蒙恬手捋银须笑道:“蒙毅已与道长结为兄弟,我们都已是自家人,何言信否。”

“将军若是信得过,可否将军权暂交在下?”

蒙恬闻言,眉头微皱,脸色凝重,陷入为难之地,按大秦律,军权由皇帝任免,军队调动要以虎符为凭证,虎符由皇帝控制、发放,军权不得私自移交,否则当以谋反论处,蒙恬虽相信无障,但这等重要大事怎敢轻易去做,思虑半晌,问道:“务必如此吗?”

无障道:“在下曾学过几个法阵,也许能迷惑匈奴,拖延时间,令将军有充足的时间击溃入侵辽西的东胡、鲜卑,若成功,形势可逆转,但布阵需要大批的士兵,若是将士不服,很难施展。”

蒙恬思虑,若匈奴形成合围之势,二十万大军将被歼灭,待朝中调集军队前来之时,北方各郡都已被占领,想要再收复可就难了,无障的才智,蒙毅已在书信中详述,现又听他对形势的分析,对无障无需质疑,心忖道:“若是能保住大秦的江山,所有的罪责都加在我一人身上又有何妨!”当即道:“好!老夫这就将虎符交给道长!”

无障道:“那倒不必,在下只需将军属下的两元亲信副将听命于我即可,兵仍由他们带,这样将军就无需担心那些罪责了。”

蒙恬听后笑道:“老夫帐下的副将随我征战多年,道长大可放心,这个老夫定能办到。”

“将军认为带多少骑兵可击溃东胡、鲜卑?”

蒙恬思虑道:“八万即可!”

“那将军带十万骑兵迎击东胡、鲜卑,余下十万交与在下如何?”

蒙恬道:“八万只是老夫稳妥之数,抵御匈奴需大量军马,给道长留下十万怎够,我带六万,余下由道长率领!”

无障道:“将军带十万,是希望将军速战速决,调过头来,支援在下,我这边无需与他们发生正面交战,少两万不影响战局。”

“好,就依道长安排!”

两人又在城墙上商议了具体事宜后,蒙恬便领着无障回到军帐内,召集军中将领到账内议事,介绍了一番之后,下了几道军令,留下谨慎稳重的樊将军和勇猛威武的徐将军镇守雁门,并私下吩咐他二人,务必要全权听由无障指挥,不得擅自行动。

蒙恬点了十万骑兵,趁夜火速赶往辽西,迎击入侵的东胡和鲜卑。

……

旭日东升,晨雾缭绕,匈奴探知蒙恬已赶往辽西,只留两万士兵把守雁门,快速集结完毕来到城下,欲要对雁门发起总攻。

无障矗立城头,凝望关外跌宕起伏的山岭,寻找着已逝去的伟岸,还有那身旁的温柔,心中悲叹,“十多年了!”

樊将军走上城墙,来到无障身后禀报道:“道长吩咐的事情,都已妥当!”

无障沉声道:“劳烦将军下令,打开城门!”

樊将军听后怔住半晌,似有顾虑,问道:“道长,这样做是否有些冒险?”

“将军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照办就可以了!”

樊将军不再犹豫,下令道:“打开城门!”

‘吱嘎嘎……’十多日一直紧闭的城门被缓慢拉开。

头曼见城墙上寥寥几人,正要下令攻城,没曾想秦军竟主动将城门打开了,难道要开成投向吗?正疑虑间,却听到城墙上传来琴音。

那琴音悠扬婉转,令人伤怀,勾起相思,匈奴势气渐消,头曼忽然怒视城上弹琴的白衣道士,此景,与十多年前的那一幕何其的相似,那是他一生之中最大的耻辱,怎能忘记,没想到这臭道士也来这一出侮辱他,怒气冲天喊道:“乞颜巴图,带兵给我冲进去,一个不留!”

身旁丞相劝道:“大汗,小心有诈,我们还是按既定计划,先攻城。”

“有个鸟诈,别说这臭道士了,即使蒙恬在此,本汗也毫不畏惧,况且这城门已打开,我们还攻城作甚,丞相多虑了!”

丘林山也在头曼身旁,劝道:“大汗,这道士不容小视,须科拓和呼延烈日将军,就是死于他的诡计之中,他一人胜过十万骑兵。”

头曼怒斥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本汗就不信邪,他能有什么神通,能以两万兵力阻挡我三十万大军,乞颜巴图快去!”

丘林山忙缩身下去,恨不得将头钻到地里,毕丞相知劝阻不得,没有再言语,凝望着城上平静的身影。

“得令!”乞颜巴图一纵黑身豹,来到阵前,提着流星锤,威风凛凛,大喊道:“豹师听令,随我冲进雁门关,屠杀秦兵!”

此令一下,人喊马啸,两万骑兵随乞颜巴图,隆隆冲向宽阔城门,尘土飞扬,鱼贯而入。

两万骑兵冲入关内,喊杀半晌,却不见留守秦军,乞颜巴图顿住黑身豹,大手一扬,喊道:“停!”杀声止,士兵勒紧缰绳,扫视四周。

悠扬的琴音还在继续,回头仰望,只见城墙的士兵不过千人,不过已被他们吓得胆战心惊,不住颤抖。

乞颜巴图呵呵一笑,令士兵发出响箭,通报城内无事,响箭刚一发出,就听城门‘轰’的一声,重重落地,那轰然之声,犹如在心中响起,令匈奴士兵为之一颤。

“嘿嘿!贫道这就将你们火化!”一位青脸道士不知何时坐到了城墙上,翘着二郎腿,戏虐笑道。

乞颜巴图藐视道:“将那口出狂言的臭道士射杀下来!”骑兵听到命令后正欲弯弓搭箭,这时,从三面传来‘轰隆’之声,只见战马拉着上千辆满载火油、干柴、杂草的战车,燃着熊熊火焰,呼啸冲了过来。

乞颜巴图心叫不好,城门被封上了,已无路可撤,唯有冲开火焰车突围,想到此,抡起流星锤,大喊道:“随我冲!”骑着黑身豹冲向正面撞来的战车。

匈奴骑兵欲要跟着乞颜巴图冲,可坐下的战马却怕火焰,无论如何驱使,都不肯踏前一步,火焰车转眼间便撞了过来,登时人仰马翻,失声惨叫,迅猛的火焰当即将匈奴骑兵包围,只能退避城下。

正在这时,数条铁链破土而出,将骑兵圈在城下,城上秦兵忽然哈哈大笑,蓦然站起两万多人,‘呼!呼!……’飞下密密麻麻的火油桶,尽数落入匈奴骑兵队伍中,火焰登时炸开,城内一片火海,焦烟冲天,浑身燃着火焰的人和马,悲嚎惨啸,横冲直撞,滚来覆去,转瞬间化为焦骨。

乞颜巴图虽冲了出来,可他的骑兵却没有冲出几个,望着葬身火海的两万骑兵,心如刀绞,怒声嚎叫,这结果,他已无法改变。

“嘿嘿,我也送你一并进去!”金行子竟突然出现在乞颜巴图的身后,青脸骤然鼓起,‘噗’的一声,喷出巨大的火球,扑向乞颜巴图。

乞颜巴图正怒不可遏,见金行子出现,抡起流星锤,砸了过去,对这扑面而来的火球竟没有防备,铁球还没等砸到金行子,就被火球击中,周身登时燃起火焰,滚落地面,炙热无比,连忙就地打滚,欲要扑灭火焰。

金行子飞身一跃,躲过流星锤,见黑身豹咆哮扑来,腾出一只脚,喊道:“竟敢来咬贫道!”‘砰’的一声,黑身豹被他一脚踢飞,落到火海之中,金行子揉了揉脚,转头看向在地上打滚的乞颜巴图,手中铁剑光芒一闪,‘唰’的一声,乞颜巴图的人头落地。

琴声仍在继续,头曼见关门落下,就知中计,后悔没有听丞相的话,当即下令攻城,顷刻间,数颗巨石‘呼呼’而起,砸向城墙上的秦兵,数辆巨型撞车冲向城门,‘轰轰’连响,撞在城门上,城门被撞出许多裂痕,上方石砖‘哗啦啦’坠落,数百架云梯都并排搭在城墙上,匈奴士兵顶着盾牌,如同成群的蚂蚁般,快速向上攀登。

秦兵已搭好箭矢,漫天箭雨向城下射去,滚木礌石呼啸落下,匈奴士兵被砸死、射死、摔死的不计其数,也有士兵爬了上来,却被秦兵的长枪刺了下去。

正在这时,金行子提着乞颜巴图的人头,乐颠颠地来到城墙之上,向着头曼的方向,使出蛮力,将头颅抛了下去。

那头颅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正好落到头曼马前,头曼一见,心痛欲碎,四支精锐骑兵,已覆灭三支,牙根紧咬,怒视城墙上仍在弹琴的无障,恨不得生啖其肉。

毕丞相见之,摇头叹息,其它将士见之,血脉贲张,跃跃欲试。

……

琴音终于停了,无障缓缓起身,眼角湿润,对着身旁的樊将军道:“是时候了,我们该撤了!”

樊将军知这关门守不住,眼见就要被撞开,再不走就迟了,下令道:“撤军!”

城门旁的通道都已被封死,两万多名秦兵跟随着无障和樊将军,走出很远,才下了城墙,与埋伏在城内、火烧匈奴的三万秦兵汇合,快速离去。

爬上城墙的匈奴士兵,见秦军舍城而去,没有急着追击,站在城墙上守卫,城门的铰链已被砍断,无法打开城门,不过城门很快就被撞倒,只是那仍在燃烧的熊熊火焰,使得他们仍无法进入。

秦兵走出很远,只听身后‘轰隆隆’震天巨响,回头一见,浓烟滚滚,石砖飞落,守在城门上的几千士兵,被炸死不少。

第一百一十五章、匈奴大军连中计

头曼正咬牙切齿望着两万骑兵葬身火海,这突然的爆炸,吓得他浑身一颤,险些跌落马下,仰头惊望,见城墙上火光爆闪,浓烟翻卷,士兵惨叫横飞,头曼双目充血,青筋暴起,愤怒到了极致。

励精图治十多年,统一匈奴各族,兼并外族,称霸北方,为能夺取中原,周密计划,养精蓄锐,却没想精心培养的骑兵,还没等与秦国发生正面交战,就已覆没十多万,损失三元猛将,头曼焉能承受。

原本计划,大军压境,引蒙恬带兵前来镇守,令派精锐从上郡入侵,若是蒙恬回防,立即攻破雁门,两面夹击,消灭秦军,若蒙恬不回防,入侵上郡的骑兵渡河与东胡、鲜卑会师,合围雁门,令蒙恬孤立无援,将其歼灭,若是歼灭蒙毅所率秦军,匈奴将无所顾虑,横扫北方各郡,虽上郡的精锐被灭,损失巨大,但大局已定,无论蒙恬做出怎样的抉择,都不可能有活路,这本是胜券在握的计策,却没想到这臭道士又凭空出现在雁门,再使诡计,又灭掉一个精锐之师,阻挡了他们前进的脚步。

看着倒塌的城墙,头曼怒道:“快将这碎石清理干净,我要追上那臭道士,将他碾成肉泥!”

匈奴士兵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才将道路清理干净,城门内的大火也已熄灭,两万骑兵都烧成了灰,匈奴大军快速通过雁门关,向东北代郡狂奔,追赶无障所率五万秦军。

匈奴大军奔袭二百里后,远远的见到了秦军慌乱地进入了峡谷,此峡谷两面是连绵山脉,平坦开阔,是通往代郡的必经之路,地势不是很险要,头曼见之,怒吼道:“追上他们,将他们踏成烂泥!”

一声令下,只见数万骑兵,快马加鞭,犹如潮水一般,呼啸冲向峡谷,毕丞相远望起伏山峦,虽说如此宽阔的峡谷很难伏击,但心中却有不安,隐隐觉得那道士又要耍花招,但又猜不出。

他本是齐国人,博古通今,精通兵法,却没有被齐国重用,齐国被灭后,流亡匈奴,得头曼赏识,出任丞相,为匈奴强大,出谋划策,立下汗马功劳。

毕丞相对头曼道:“大汗,秦军狡诈,原本我们探知蒙恬只余两万留守,却没想另有三万埋伏城中,导致乞颜巴图将军全师覆没,微臣认为,以蒙恬用兵,带走的骑兵不会超过八万,其余的秦兵都没有离开,也许在沿途埋伏着,准备偷袭,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头曼沉下怒气,疑问道:“若留下十多万人,为何不留守雁门,凭借地势险要,以十万防御三十万,虽未必会守得住,但至少也可以拖延我们,给蒙恬充足的时间,放弃如此地利,而选择沿途埋伏,这不是舍本逐末吗?”

“我们为了攻破雁门,造了许多攻城器械,做了充足的准备,即使有二十万秦军把守,强攻之下,仍会攻破,而秦军选择弃关,我们造的那些器械也就失去了作用,我们的准备等于白做,而且秦军在没有多少损失的情况下,不但阻止了我们,还杀死我们将近三万人,这一招,谁会想到,那道人的心计令微臣不得不佩服!”

“那道人是谁,秦国怎会突然冒出一位比李牧还要厉害的人物?”

“微臣也从未听闻过,或许又是鬼谷子的弟子!”转头问向跟随在身后一直沉默的丘林山,“丘将军可知他是何人?”

丘林山一脸惭愧道:“末将只知道他称蒙毅为二哥,身体虚弱的很。”

毕丞相思虑道:“蒙武没有这么小的儿子,也许是表亲,不过,定要查清他的底细。”

……

追击秦军的骑兵纵马狂奔,却始终未追上前方的秦军,而且越向里进,峡谷内的湿气就越重,烟雾缭绕,只能看出去百丈之远。

一阵凉风迎面吹来,树叶簌簌作响,追兵周身一冷,打了个哆嗦,心觉不妙,拉紧了缰绳,放慢了速度,戒备而行。

忽觉这烟雾不对劲,似乎能闻到淡淡的芳草气味,令人精神恍惚,飘飘欲仙,浑身上下犹如漂浮在云端,眼皮渐觉沉重,浑身无力,一声不吭,‘噗通!噗通!……’纷纷坠落马下,倒地不起,似乎睡熟了般,战马向前没行几步,也跟着卧倒在地。

后面的骑兵昏昏沉沉见状,欲要呼喊,却发现嗓子发不出声音,吱呜了几声,翻落马下,转瞬间,不到两万的骑兵尽数昏厥谷中。

……

不见前方回报,头曼等人望着前方的迷雾,开始担忧起来,忽觉身体一阵飘忽,险些坠落马下,毕丞相急喊道:“不好,这烟雾有毒,快掩住口鼻,后撤!”

众人大骇,急忙用衣袖捂住鼻子,调转马头,欲要后撤,结果,前队突然调转,而后队却没听到命令,一时间,人嚷马啸,长长的队伍乱成一片。

毕丞相见队伍混乱,很难在短时间内撤出峡谷,对身旁如同鬼魅的玄冥老祖道:“老祖,能否将这毒烟驱散?”

玄冥老祖没有当即回答,毕丞相只好又道:“放心,只要老祖为我们大汗做事,大汗绝不会亏待老祖的!”

玄冥老祖听后咯咯笑道:“那老朽先记下了!”说话之间,黑影已滕然而起,带着一阵阴风,飞落到队伍前面,拿出袖中的苍龙角,口中念着咒语,好似在和鬼说话般,整个身体迅速鼓起,对着烟雾奋力一吹,苍龙角发出尖锐的龙吟声,掀起狂风,向峡谷奔去,两旁的山石被震得簌簌滚落。

那尖锐的声音持续很久,直至峡谷中的烟雾被吹散,众人才见到前方一片凌乱倒地的骑兵和战马,毕丞相当即派人前去查看,回报道:“都趴在地上昏睡,叫不醒!”

头曼等人这才松了口气,毕丞相向飞回马背的玄冥老祖问道:“老祖,这烟雾从何而来!”

老祖指着远处熄灭的一小堆干草,沙哑道:“就是那些干草燃烧时散发出的气味,闻多了就会昏厥,但不会致命。”

毕丞相命士兵过去将未燃尽的干草拿来,轻轻一闻,叹道:“果真如此!老祖,这是什么草?”

“苦艾草,昏睡草、鼠尾草,这两边的山脉中就有许多!”

毕丞相称赞道:“老祖见多识广,法力无边,令在下佩服,若不是老祖及时出手,我们定然会被困在谷中。”

“不要忘了你曾说过的话,至于恭维的话就不必了。”

毕丞相满脸堆笑道:“一定,一定!”心中却在咒骂。

玄冥老祖来自北海之外的北俱芦洲,已活了两百多岁,修炼巫术,专喝处子的鲜血,只在阴山以北游走,臭名昭著,因此人巫术诡异,各国虽痛恨,却不敢招惹,头曼为得他相助,已送给他五百名女子,这次出手,估计又需二百。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倒地昏睡的士兵和战马纷纷醒来,有许多士兵在跌落时碰到了石头,受了轻伤,并无大碍。

毕丞相对头曼道:“大汗,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速通过这峡谷,以免他们在施诡计!”头曼当即下令继续前进。

此峡谷长两百多里,匈奴大军用了两个时辰才全部通过,行至一道河,天色已晚,人困马乏,头曼命大军在河边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追秦兵。

河水最深处也只没过膝盖,宽阔平静,毕丞相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忧心忡忡,忽然,发现河面竟飘着许多死鱼,大惊失色,急忙大喊道:“河水有毒,不要饮用!”可发觉的似乎有些晚了,已有士兵在河边取水、饮马。

过不多时,那些饮下河水的士兵和战马便口吐白沫,仰倒在地,惨叫不绝。

清点人数,被毒死的士兵将近一万人,战马五千多匹,头曼震怒,大骂秦军阴损,众将士也是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夜幕降临,雾色朦胧,奔袭一天的士兵都已沉沉睡去,毕丞相坐在行账内,思绪纷乱,还没等与秦军正面交战,就已损失四万,再加上上郡的十万精锐,匈奴大军士气大挫,他开始忐忑了,这结果已超过他们的预料。

突然,轰隆声传来,打破深夜的寂静,哨兵帐外大喊道:“秦军夜袭!”金锣之声四起。

毕丞相急忙跑出帐外张望,只见峡谷方向,万千火把,如潮水般推来,喊杀声震天,谁也没想到,秦军会夜袭,更没想到是从后方夜袭。

头曼冲出帐外,飞身上马,提着长刀,怒喊道:“来的正好,本汗正无处发泄!”可匈奴的骑兵却没有他这般敏锐。

乌古德冲过来牵住头曼的战马,劝道:“大汗,不可!”

秦军三万骑兵,片刻之间就杀进匈奴军营,所到之处,火光冲天,势不可挡,还没来得及上马的匈奴士兵,被砍杀无数,徐将军大刀挥舞,所遇之敌,残肢横飞,惨叫连连。

待匈奴骑兵清醒过来,欲要合围之时,秦军已冲过军营,踏过河水,奔腾而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出其不意抄近路

头曼望着疾驰而去的秦军,怒发冲冠,对着乌古德怒喊道:“快放开缰绳,本汗要亲自灭了他们!”

毕丞相急跑过来,劝道:“大汗,万万不可啊,小心中了他们的埋伏!”

头曼怒斥毕丞相道:“小心中埋伏,小心中奸计,除了这些话,你还会说什么,哪里有埋伏,何种奸计,你们想不出来,就别说这鸟话,事后谁不知中计了,本汗还要你们何为!”

毕丞相面红耳赤,无地自容,跪倒在地,道:“微臣无能,罪该万死,大汗息怒!”

乌古德也同时跪下道:“本将请命,带兵追杀秦军!”

头曼怔怔半晌,收回目光,长叹一声,“算了!”下了坐骑,失魂落魄走回大帐。

……

匈奴军营内,喧嚣如潮,火舌成海,因河水有毒,虽近在咫尺,却不敢从河中取水浇灭粮草,只能用泥土封盖,谷口风势不弱,士兵忙活了一夜,才扑灭大火,粮草被烧了近半,匈奴又被秦军杀死五千多人。

毕丞相一夜未睡,这一天一夜的遭遇,令他思绪混乱,这样走下去,不知又会遇到什么危险,那道人每一步都算得精准,诡计层出不穷,大汗说的没错,若是识破不了诡计,要他何用,必须想出办法,改变眼下这被动局势。

匈奴大军一夜未睡,再加上一天没有喝水,精神萎靡不振,整顿完毕之后,渡过一道河后,寻找水源,走了半里,才发现一条小溪,检验无毒后,才放心饮用,整条小溪被匈奴大军喝干。

毕丞相望着争抢喝水的士兵,对头曼道:“大汗,微臣思虑了一夜,我们追在秦军后方,中了不少诡计,秦军如此做,无外乎是想阻止我们形成合围之势,是以,在沿途布下埋伏,等着我们中招,拖延我们时间,若是我们不追在秦兵后方,而是另辟蹊径,那他们的诡计就不会得逞,而我们会畅通无阻,抢在他们前面,快速到达渔阳,同东胡、鲜卑将蒙恬包围,他们的兵力本就少于我们,又被我大军分散,我们集中兵力攻击蒙恬,那道人为助蒙恬突围,必然会主动来攻击我们,到那时,纵使他有通天之才,也只能是前去送死。”

头曼听后,露出喜色,道:“丞相果真变得聪明了,此计甚好,可眼下我们如何才能抢在他们前面到达渔阳。”

毕丞相手捋银须,指着北方,悠然道:“我们向北再行百里,便是赵长城,因那里山脉纵横交错,自古就没有士兵把守,城墙就犹如自家院墙,很容易将其推倒,微臣知那里有条路,不是通向关外,而是直达上谷,若是我们从那里通过,秦军绝对想不到,等他们发现之时,我们已赶在了他们的前面。”众将听后纷纷点头称赞。

乌古德道:“若是秦军也知道那条道路,在哪里埋伏,我们岂不是再次中计?”听到乌古德质疑,众人又觉此计太过冒险。

毕丞相笑道:“老夫当年就是从哪里逃到上谷的,那条路不会有太多人知道,而且因地势险要,无法设下埋伏,鹰将军只管放心通过。”

头曼哈哈大笑道:“兵贵神速,出其不意,就按丞相提议行军,抄近路,杀他们片甲不留!”

匈奴大军到了代郡边境,一路上再没发现秦军行军的痕迹,果然如毕丞相所述,城墙不过一丈多宽,由于年久失修,大面积倒塌,稍作清理,大军便迅速通过,关外山峰林立,树木苍翠,那条近路其实是条干涸的山涧,杂草丛生,雾气缭绕,并驾十余骑,仍觉宽余,将近三十万的人马在这条河道内排成十几里的长队,乌古德不时骑上巨鹰,在队伍前盘旋探路,确保万无一失,但因雾气太大,只能低空飞行,马不停蹄,行了一天,到了夜晚不能视路,头曼才下令休息。

匈奴将士早已累得虚脱,听到下令休息,各自寻了避风的地方,草草吃了些食物,倒地便睡,这一夜总算风平浪静的过去了,清晨士兵的精神恢复了许多,又吃下食物后,继续快行。

晨雾弥漫,只能看出几丈远,士兵的衣衫尽被露水打湿,不见日头,只能看到山谷上空的一道苍茫,又行一日,仍没走出这近路,直到那一道苍茫化为了暗影,不得不原地休息,天亮再行。

毕丞相开始不安起来,按理说这条道路,快行一天半的时间定然会到达上谷,而现已行了快两天,为何还没有走出,难道是因队伍长,走得慢的缘故,可若是明天再走不出的话,无论如何也不能赶在秦军前到达上谷了,心忖道:“只要能避开他们的埋伏,即使秦军先到,也无关紧要,最坏也就是秦军兵合到一处,到时四十万大军将他们一起围杀,也不是难事。”想到此,烦闷缓解不少。

……

第二日继续行军,随着时间不断的延续,头曼和他的将士们开始烦躁不安,这近路已超过了他们的预期,头曼沉声问道:“丞相,你是不是记错路了,为何行了如此之久,仍走不出这山谷?”

毕丞相回道:“微臣不会记错,只要沿着这山谷走下去,必然就是那上谷。”

“可你当时说只有一日多的路程,现已用了两日多了。”

“微臣也在疑惑,可我当年走这里时,的确用了一日半的时间,绝不会错的。”

“是不是那道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布下了什么法阵?”头曼疑虑问道。

“我们走这一路,未发现秦军的行迹,秦军应该未想到我们能走这里,即使他们探知到了我们,也来不及布阵,而且这两旁石崖陡峭,很难攀上,不可能隐匿其上,微臣以为,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也许是这里的雾气太重,导致我们行军速度过慢,再继续行进,定然会走出去的。”

头曼听后心里稍安,命大军加快行军速度,又命乌古德去前路查看。

乌古德乘上巨鹰,沿着山涧急速低飞三百里,仍未发现出口,不由得惊疑起来,快速返回,向头曼禀报道:“前方三百里仍未发现出口!”

众人听后惊慌,若是三百里未发现谷口,那么今日又将走不出山谷,已经三日了,若再过三日走不出去,那蒙恬必然会将东胡、鲜卑击退,那合围之势将瓦解,蒙恬二十万大军调过头来与他们大战,虽优于十万兵力,但胜负就很难预料了,即使胜利,也不可能是完胜,匈奴会元气大伤,秦军若是再来援军,匈奴很难抵挡,只能选择撤军。

毕丞相早已慌了神,“这,这怎么可能!”

头曼转头瞪着毕丞相道:“这就是你选择的近路,若是今日走不出山谷,我砍了你的脑袋!”又对乌古德道:“你再去探路,直至发现谷口再返回来禀报!”

乌古德乘上巨鹰,片刻便消失在迷雾之中,是时,天空那一道苍茫已开始变暗。

毕丞相惶恐下马,跪倒在地道:“微臣绝不会记差,也绝不会欺骗大汗,这条路的的确确通向上谷,可不知为何,此次却走了这么久,难道,难道真的被那道人布下了法阵!”

众人听后均惊恐不安,粮草本就损耗一半,再过五日就会断粮,若是在这里布下了法阵,那就不是拖延时间那样简单了,而是要将三十万大军困死谷中,可什么法阵这样厉害,能骗过三十万双眼睛,在何处布置,何时布置,秦军藏在哪里,却想不明白,又觉这种可能性很小,只能企盼乌古德尽快找到出口。

头曼知毕丞相忠心耿耿,绝不会欺骗于他,冷冷道:“起来!别在本汗面前挡路,等出了山谷本汗再找你算账!”

……

山谷再次陷入黑暗,雾霭冷森,乌古德已去了两个时辰,回来越晚,路途就会越长,以巨鹰的飞行速度,应该飞出千里远了,总计代郡至上谷也不会有这样远的距离,而且这个距离随着时间的延续,在不断的拉长,这让他们怀疑,这个山谷是否还有出口。

匈奴将士已不止是恐慌了,想起了那些可怕的传说,那阴暗的山林中似乎隐藏着无数的鬼魅,趁他们不注意之时,就会扑来索命,他们真的希望能见到秦军,哪怕是埋伏,至少还有出路。

当那道天空再现苍茫之时,乌古德一夜没有回来,头曼等人一夜未眠,难道他遇到了不测,还是仍没有寻到出口。

毕丞相一脸死气,低着头走到头曼面前,卑微道:“罪臣思虑一夜,想到了我们所遇到的情况,很似早已失传的远古阵法‘云雾奇障’,这里的雾气太浓,令我们看不到天上的星辰日月,失去了方向,只能沿着山谷的地形来判断,而一旦相距太远,又看不出地形的曲直,是以只能在这大雾中无休止的走下去,罪臣怀疑,那道人很可能是利用这里的大雾和石崖布下此阵。”

头曼道:“那此阵能否破解?”

“传说蚩尤曾在逐鹿布下此阵,令轩辕黄帝迷失方向,困在阵中,后来神女下界授轩辕黄帝《奇门遁甲》,制造了指南车,才走出困阵,大败蚩尤,我们虽没有指南车,但只要有能辨识方向的器物,或许就会走出困阵。”转而看向头埋在帽子下、一声不响的玄冥老祖。

头曼当即明白毕丞相意思,对玄冥老祖笑道:“老祖,是否有辨识方向的器物,借本汗一用?”

玄冥老祖沙哑道:“老朽这里有罗盘,已经试过了,方位混乱,想必是因这里的石崖含有磁石,毕丞相说的破解之法,行不通!”说着将巴掌大的罗盘扔给了毕丞相。

毕丞相走几步一试,果如老祖所说,指针指向附近的石崖,试过几次后,坐倒在地,心如死灰,老泪涌出,悲伤悔恨道:“我空有报国之志,却无报国之才,将三十万大军带到了绝境,我死不足惜……”拿出一把匕首欲要自尽。

玄冥老祖苍白的手指微动,飞出一道黑光,将匕首击飞出去,轻蔑道:“你若死了,我冲着谁要人,放心,老朽还在这阵中,你们死不了!”

头曼眼含迫切希望,看向老祖道:“若是老祖能带我们走出此困境,你要多少女子本汗都将应允。”

第一百一十七章、一盏油灯一座峰

玄冥老祖听后咯咯笑道:“老朽若要带着你们走出这法阵,需要消耗大量的法力和神念,元气大损,几百女子的鲜血怎够恢复,老朽这次不要人,只要一物。”

众将听后,心中暗骂,“这老不死的,早已发现这是法阵,却忍而不宣,待大军无路可走之时,趁机勒索,所要之物定然不菲。”

头曼问道:“老祖欲要何物?”

“老朽要的是大汗颈下的那串骨链!”

众人闻言愤怒,这骨链追溯历史,已有一千多年,是先祖淳维北迁之时,随身所带之物,每年五月必将解下,以此来祭拜先祖,虽不知这是为何,但已成为匈奴圣物,若是将骨链给予老祖,岂不是忘祖变常吗,齐声喊道:“大汗,不可!”

头曼不悦道:“老祖有所不知,本汗这骨链是先祖所传,是我匈奴大汗的象征,此物虽不是宝物,确不能给予他人,老祖可否更换条件?”

老祖发出阴森的怪笑声,“这匈奴的大汗之位,老朽还没放在眼里,若是大汗不愿舍弃,那就算了,若想走出这法阵,你们自寻去吧!”

头曼皱眉犹豫,若是不将骨链给予老祖,三十万大军很难走出这困境,可若失去圣物,匈奴各部必然不服,思前想后,很难抉择。

毕丞相站起身,走到头曼面前,哀声道:“罪臣厚颜进谏大汗,眼下应先走出这困阵,再想着去安抚各部,若是击败秦军,占领黄河以北各郡,大汗可谓匈奴千古一帝,到那时,定下规矩法令,谁敢不从。”

头曼已对毕丞相恨之入骨,但听他所述不无道理,狠狠瞪着毕丞相怒道:“这都是因你而起!”低头将骨链摘下,拿在手中不舍。

骨链上共串着四块骨片,由宝石隔开,每一片有三寸长,一寸宽,似野兽的齿骨所化,墨绿如玉,众人看着圣物,欲要相劝,却无言可劝,只能唉声叹息。

头曼问道:“不知老祖为何要本汗这骨链?”

玄冥老祖笑道:“自有妙用,但在你们手中却是毫无用途,若是大汗恳给予老朽,老朽不但会带着你们走出这困阵,而且会助大汗大败秦军!”

头曼转悦道:“若能如此,破除这法阵之时,本汗就将这骨链献给老祖,绝不食言!”

玄冥老祖沉声道:“好!那老朽这就带你们出去!”

这时,乌古德乘着巨鹰,从后方飞来,跳下巨鹰,一脸疲惫道:“回禀大汗,我乘巨鹰夜行三千里寻找出口,竟寻到我们大军的队尾,这山谷必然是首尾相连,我们现已被困在这山谷中了。”

众人均已想到会有此结果,确定无疑这是个困阵,头曼道:“将军暂且休息,由老祖带我们走出这困阵!”

玄冥老祖沙哑道:“你们跟在老朽的身后!”说完,调转马头,纵马飞奔,双手捏决,嘴唇翕动,长袍鼓舞,散发出咄咄寒气,深埋在帽子下的眼睛,突然放射阴冷蓝光,穿出浓雾百丈之远,长长的队伍见其光,无不胆怯,向两边避让,头曼等人纵马紧随其后。

穿过十几里长的队伍后,又飞奔回数百里,玄冥老祖所骑战马口吐白沫,嘶鸣一声,扑倒而亡,玄冥老祖顺势而起,双脚似不沾地,继续飞驰,犹如一团鬼火飞掠地面,头曼等人所乘均是宝马良驹,可疾行千里,竟也被老祖落在身后,只能见到前方淡淡的蓝光。

玄冥老祖疾驰中,突然稳住身形,在一座高耸的峭壁前站定,用那蓝色光芒,扫视着峭壁,听见头曼等人赶到,沙哑道:“老朽念力探知,这里就是出口,这座山应是幻影!”

众人上前,探手去摸,石壁潮湿冰冷,又试了几处亦是如此,头曼抡起长刀,砍向石壁,‘砰’一声,火星四射,石壁被劈出一道一尺深的刀痕,这石崖怎可能是一个幻影。

玄冥老祖咯咯笑道:“这石崖是由九百九十九块玄铁巨石累积而成,在加上幻光法阵,令人以为这是坐巍巍高山,你们若不信,可将箭矢射向十丈高的山腰。”

丘林山弯弓搭箭,‘腾’的一声,箭矢劲射而出,没入山影之中,半晌没听到入石之声,再看石壁上规则的缝隙,对玄冥老祖所述确信无疑。

玄冥老祖道:“这玄铁巨石虽不算沉重,但确按照某一阵法排列,互为倚撑,即使受到万钧之力,也将化为虚无,稳如泰山,若想自内清除很难,唯有在外侧寻到阵眼,才能将其破坏!”

头曼道:“那就有请老祖,快快破开这法阵!”

玄冥老祖腾然而起,脚尖在石壁上飞踏,顷刻间,身影没入山影之中,头曼等人在石壁前,焦急等待。

玄冥老祖飞入浓雾后,调动周身法力,凝神扫视四周,忽听‘嗖’的一声,一柄气剑劲射而来,不敢怠慢,飞身躲过,单脚飞踏,冲向飞来气剑的方向,欲要捉到偷袭之人。

‘嗖嗖!’一连射来数柄气剑,玄冥老祖早有准备,上下纷飞,尽数躲过,双掌舞动,射出数道黑光,还以颜色。

“不玩了,贫道去也!”只见黑影腾然而起,躲过黑光,振翅飞走。

玄冥老祖观其形,正是那日在雁门关,手摇惊魂铃的人形巨雕,没想到他有如此能耐,竟能布下这法阵,困住匈奴大军。

神念荡开,确定巨雕已经飞走,踩着平整的岩石向前缓步搜寻,蓦然发觉浓雾之中透出淡淡光芒,慢慢接近,竟是一盏油灯,油灯被瓷瓶罩住,只开三寸见方的孔,火焰一动不动静静燃烧着,发出的光芒正照射在灯前一块一尺高的山形黑石上,那巍峨的高山就是由此映射在迷雾之中。

玄冥老祖恍然大悟,没想到这山峰的幻影竟然是如此形成的,不由得为这巧妙设计,暗自叫绝,咯咯笑道:“一盏灯,一块石,竟困住三十万大军,真是天大的玩笑!”

伸出苍白的手,将油灯提起,那巍峨的山影登时消失,身下的方向传来惊呼,“山峰消失了,老祖果然不凡!”

虽然将这幻影破除,但脚下错落有致的石阵却在,大军仍通过不得,乌古德乘着巨鹰也飞了上来,玄冥老祖将油灯递给他道:“就是这东西和那块石头迷惑了我们,你拿去给大汗一观,老朽还需跳到石阵外,寻找这石阵的阵眼。”说完,身体一纵,跳下十丈高的石阵。

乌古德手中提着油灯来到头曼面前,讲述其中玄奥,众人听后,百感交织,竟被它耍的好苦,想必这山谷之中仍有很多这样的油灯,将他们圈在其中。

玄冥老祖站在石阵前,双眼仍发出那阴森的光芒,寻找着石阵的规律,可过去了很久,仍是参悟不透其中的玄奥,脑袋越想越涨,似要炸裂般,突然气急败坏,发狂怒吼,双手舞动,发出一团团黑光,击在块块岩石上,轰响连连,碎石横飞,可这石阵仍是破不开。

正发狂之际,忽见一块巨石弹出少许,玄冥老祖灵光一闪,停了下来,上前几步,双掌扣住两尺宽的石棱,运转周身法力,大喝一声,将两丈长的巨石,硬生生的拽了出来,那巨石一头宽一头窄,呈楔形,玄冥老祖当即明白,这所谓的石阵,其实是由这楔形巨石按照九宫图累积而成,成为一个整体,当某一块巨石受到外力后,就将力道传递给周围的巨石并削弱,纵使有万钧之力也不可能将其推倒,若想破开此阵,需逐一向外拉出这些巨石。

玄冥老祖想明白后,飞身回到头曼身前,讲明其中的玄奥,又奋力拉出一块巨石给头曼看,众人见之,豁然开朗,这时匈奴大军已经赶到,头曼命将士合力将巨石一块块拉出,用了将近两个时辰,一条山谷在雾气中显露出来,众人如释重负,终于可以活着走出这山谷了。

这时,夜幕再次降临,头曼将骨链给予玄冥老祖后,不敢再停留,又恐前路有埋伏,命大军戒备夜行,直至黎明,他们才走出山谷,放眼望向前方,却令他们为之震惊,眼前竟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这沙漠是浑善达克沙漠,荒无人烟,已是关外,若要去上谷,需向东穿过这沙漠,行两日才能到达,若要班师回乌兰巴托,沿着沙漠边界向西行百里,便是匈奴广袤的草原,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走到了这里。

头曼有些犹豫了,眼下粮草只能支撑三日,将士的水袋里已没有几滴水可供饮用,若要穿过这沙漠,攻打秦军,显然不足,况且赶到之时,蒙恬很可能已击溃了东胡和鲜卑联军。

但若班师回乌兰巴托,四十万大军,覆灭了十多万,寸土未取,又怎能给各部一个交代。

为了攻占黄河以北,计划了很多年,此时撤军,必将失信于月氏、东胡、鲜卑,当秦国在战乱中恢复过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他们将永远的被阻挡在长城之外。

毕丞相跪倒在地,老泪纵横道:“大汗,我们还是撤军,从长计议吧!”

头曼紧皱眉头遥望沙海,拳头紧握,不愿看他,又有几名将军跪地相劝,头曼仍不言语,眼角湿润。

“咯咯,没想到你们匈奴三十万大军竟然怕这千里的沙漠,怕蒙恬的二十万秦兵,老朽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有我在,必然会大败秦军,你们若是撤军,不用老朽再浪费半分法力,求之不得!”玄冥老祖轻蔑笑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人间地狱是战争

头曼怒目瞪着玄冥老祖,凛凛道:“本汗何曾怕过秦国,怕他那二十万秦兵,我匈奴本是轩辕黄帝后裔,殷商之时被驱逐阴山以北,整日与虎狼共舞,游牧严寒之地,中原称我们为犬戎、山戎、荤粥、猃狁,本是同根,何以他们居于沃土,视我们为蛮夷,不得踏入中原,群起而抵御,本汗自出生就不服,就不怕,平生励志,必将带着匈奴铁骑踏过黄河,夺回祖先曾生活过的土地,沐浴烈阳,痛饮江水,让我的子孙后代能穿上绫罗绸缎,吃上五谷杂粮,十年前本汗错过了机会,让天下人耻笑,不是本汗怕了,而是时机未到,区区三万骑兵攻入赵国又能怎样,最后得利的不还是那秦国吗,而今,我为了这个机会,养精蓄锐十余载,正是我匈奴兵强马壮之时,怎会止步于这千里沙漠,若是回去,怎对得起死去的将士,何颜面对自己的妻儿和族人,本汗也必将悔恨终生,怕!在本汗的心中从未有过,在我匈奴男儿的血液里也从未有过,怕!我们只会留给敌人!”

不知何时,跪在地上的几名将军已经起身,正试着眼角的热泪,乌古德‘噗通’一声跪地,铿然道:“请大汗下令,踏过沙漠,报仇雪恨,夺回山河!”

周围的将士跟着激昂喊道:“踏过沙漠,报仇雪恨,夺会山河,……”三十万大军的喊声,响彻云霄。

玄冥老祖格格而笑,只是他的声音被喊声淹没,谁也听不见,视不见。

头曼大手一扬,待喊声息止,大喊道:“向上谷进发!”

……

红日火云,碧天金海,黄沙飞扬,迤逦迢迢,两日的日夜兼程,所有的豪情都化为饥渴难耐,身疲力竭,只余坚持。

上谷的关门遥遥在望,蒙着一层沙尘的三十万大军,喝下最后一口水,强制抖擞精神,恢复了生机,排开阵型,破釜沉舟。

上谷的城墙平平,要比雁门关矮很多,只有十几丈高,城门只有几丈宽,看上去也不是很坚固。

无障矗立城头,身穿白袍,青丝飘舞,脸色苍白,平静看着缓缓逼近的匈奴大军,数万名秦兵城上、城内严阵以待。

凌空子站立身旁,叹声道:“这是何苦,好好的家园不回,竟又跑到了这里!”

无障沉吟道:“这就是战争,千千万万的人为了它而死,也许只为一句话,或是一念!”

代郡去上谷只有两条路,关内和关外,代郡和上谷的百姓都知道,只是常年雾气太大,且容易迷路,很少有人选择走关外捷径,为了引匈奴大军入关外山谷,无障自雁门布下了一系列的法阵、暗算、伏击,逼迫匈奴不敢尾随其后,另选关外捷径,反超秦军,没曾想,布好的几个法阵还没等用上,匈奴大军就进入了山谷。

山谷中的困阵,无障早已命凌空子带着两万骑兵,同蒙恬一起赶往上谷,到上谷后将出口两边的石崖炸下来,堵住了缺口,布下幻影,即使秦军发现,清理碎石也需一天的时间,可匈奴大军毫无察觉,很快就错过了出口,被引向了迂回曲折的沟壑中,无障不想再造太多的杀孽,本欲再困上几日,待匈奴粮草用尽之时,将其放出,那时匈奴只能退兵,可没曾想,被玄冥老祖用神念察觉,发现了通向沙漠的出口,那出口的石障并不是无障所设,原本在西周之时就存在,也许在那时,就开始抵御北方入侵了。

头曼提着长刀,引马上前,目眦欲裂,刀指无障,怒喊道:“本汗今天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金行子嘿然笑道:“杀什么杀,你们都死了那么多人了,还嫌不够多吗,小师父已经放你们一条生路了,为何还要前来送死!”

头曼‘呸’的一声,怒道:“你们只会耍阴谋诡计,可敢与我匈奴来一场堂堂正正的较量!”

“兵不厌诈,贫道不懂兵法都知道,枉你身为匈奴大汗,你见过哪场胜利赢得堂堂正正了?技不如贫道的师父,还不认输,贫道劝你,还是带着你的疲惫之师,回去睡大觉去吧,可别长眠于此了!”

头曼怒发冲冠,大喝道:“大言不惭,本汗这就攻破关门,踏烂你们这群卑鄙之师!”

调转马头,纵马在将士前飞奔,凛凛喊道:“匈奴的英雄们,我们的兄弟被这城上的秦军害死十三万,用最卑鄙的方法险些将我们埋葬山谷,现已用尽了粮草,喝光了最后一滴水,我们为何要回来?”

“报仇雪恨,夺回山河!……”大军齐声呼喊,士气大振,惊天动地。

头曼长刀一挥,冲着城墙怒吼道:“攻破城门,喝光他们的血!”

此令一下,战鼓轰鸣,数万名士兵顶着盾牌,杀喊着,如浪潮般冲向城墙。

攻破雁门以后,为了行军迅速,重型攻城器械都停放在雁门关外,只带了十几辆轻型撞车和百架云梯,是以,匈奴上来就选择强攻。

见匈奴快奔至城下,樊将军下令道:“放箭!”

箭矢如密雨般,‘唰唰’射向冲来的浪潮,城墙上有一万名弓箭手、强弩手,分为两队,一队放完箭后立即退回搭箭,二队上前继续放箭,如此循环,箭雨不停。

顷刻间,匈奴士兵还没等到城下,就被射死上千人,惨叫倒地,但大部分箭矢都射到了盾牌上。

匈奴骑兵尾随步兵之后,弯弓搭箭,掩护步兵登墙,万千箭矢嗡然而起,在空中划过曲线,宛如天河,倾泻而下,射向城上秦军,秦军的弓箭手旁都有人手持盾牌保护,但也有躲闪不及者,被箭矢射中,失声惨叫。

一时间,关门的上空,尽是密密麻麻飞驰的箭矢,呼啸如狂风,两军弓箭手的较量,难分伯仲。

匈奴步兵已冲到城墙下,靠着城墙,顶着盾牌,连接在一起,列成长队,后面赶到的步兵,翻到盾牌上,同样顶着盾牌,搭起人墙,云梯纷纷架在城墙上,步兵沿着云梯向上涌,城门被撞车一声声轰然撞击着。

秦军见状,向城下泼下火油、炙沙,推下滚木礌石,骤然间,城下浓烟滚滚,火焰烈烈,惨叫不绝。

头曼看着前仆后继惨死的士兵,心痛不已,对玄冥老祖道:“老祖不是承诺过,要助我大败秦军吗?不知何时出手,用何种神通?”

老祖沙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大汗不要急,时机一到,水到渠成,大汗自会明白。”

头曼见玄冥老祖不愿相告,也没有继续追问,转而对丘林山道:“丘林山听令,现带一万骑兵,待破城之时,杀入城中!”

丘林山跪地道:“末将得令!”起身点兵。

过不多时,秦军的滚木礌石用尽,已有士兵攀上城墙,被城上秦兵包围,惨死在乱枪之下,却使得城上混乱,箭雨停滞,后面涌上的匈奴士兵越来越多,城上兵器相撞,鲜血飞溅,杀喊声如海啸山崩。

‘轰’的一声,城门被轰然撞倒,匈奴士兵正欲挥舞着弯刀杀入城中,却见秦军骑兵手持长枪、长戟从城中倾泻奔出,徐将军挥舞长刀,如猛虎一般,所到之处,血光一片。

丘林山怒吼一声,“杀他们片甲不留!”挥起长镰,冲在最前,带着万名骑兵,奔向杀出的秦军骑兵,黄沙飞卷,杀气腾腾,大地隆隆巨响。

城门下的匈奴士兵,听到身后奔腾之声,不再恋战,向两边分开,让骑兵通过。

徐将军见丘林山带兵飞奔而来,双眼充血,大喝一声,抡起长刀,冲向丘林山。

樊将军在城上见之,大喊道:“徐将军,快回来!”心知他争强好胜,不听军令,急于求成。

徐将军哪里能听得到喊声,两马都快到极致,眼见就要相遇之时,丘林山抽出青铜小管,突放黑光。

徐将军正抡着长刀欲要一击将丘林山斩落马下,竟毫无防备,眉心正中黑针,当即惨叫一声,向后仰翻落马,气绝身亡。

眼见匈奴骑兵冲至城门,冲出的秦兵很难抵挡,这时,金行子从城门上飞流直下,轰然落在城门前,尘土向两边震开,冲着丘林山嘿然一笑,‘噗’的一声,喷出十几丈长,两丈宽的炙热火焰,如火龙般扑向奔涌而来的匈奴骑兵。

丘林山见他从十几丈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竟毫发无损,知身手定然不凡,暗自提防,当火焰扑来之时,大惊之下,身体向后仰躲,本以为能躲过火焰,可坐下的战马却无处可避,马头引燃,嘶鸣扑倒,丘林山的身体随即迎着火焰飞出,痛叫失声,浑身燃起焦烟,身后骑兵人仰马翻,惨叫不绝,烧死一片。

金行子飞身踏前一步,腾出一脚,对着飞来的焦躯,‘砰’的一声,将丘林山的尸体踢飞,高高的飞出百丈之远,才落入奔腾的骑兵之中,被踏得粉碎。

金行子又连续喷出几口火焰,每一口火焰都烧死数十人,冲来的骑兵被吓得半死,不知是什么邪门法术,惊慌分散避开,不敢直冲关门。

金行子对冲出的秦兵喊道:“退回城中防御,不得出城!”身体一转,奔入城中,秦军听到喊声,鱼贯退入城中。

金行子和凌空子的修为虽是元婴之期,但却拥有天生的妖法,要比同期修真者的法术强很多,是以,在这种很少有修真高手参与的战场上,单打独斗,难逢敌手。

头曼见丘林山飞尸惨死,又损一员大将,怒发冲冠,欲要亲自冲入城中杀敌,被乌古德阻止。

乌古德号称匈奴第一猛将,不仅武功卓越,才智谋略也是非同小可,屡立战功,对头曼忠心耿耿,也是唯独能劝说头曼的人,年纪轻轻,却成了头曼的王牌,匈奴的中流砥柱。

城上,登上城墙的匈奴兵越来越多,足有万人,与秦军厮杀一起,场面惨烈无比,城内,早已布置好了绊马索、拒马,长枪、长戟、长矛林密如墙,围成一圈,冲进的匈奴骑兵,犹如飞蛾扑火,死了一批又一批,惨不忍睹。

这场战斗是生死之战,匈奴已无退路,秦军也无路可退,是以场面极其惨烈和悲壮,匈奴虽人多,但却疲于奔波,战斗力大打折扣,而秦军在此守株待兔,做了充分准备,虽城门不算坚固,但却令匈奴伤亡惨重。

无障屹立城墙上,望着四处惨死的生命,心中哀叹道:“战争永远是人间的地狱!”

……

玄冥老祖在头曼身边阴森笑道:“时机已到,大汗且看老朽如何灭掉眼前这支秦军!”

是时,火日没入沙海,阴月现出暗红,尸体堆积如山,血腥味弥漫整个上空。

第一百一十九章、上谷惊变化尸海

玄冥老祖从马背上飞身而起,落于阵前,嘴唇翕动,黑衣鼓舞,周身黑气环绕,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手中所托正是头曼给予的四片玉骨,只见那苍白的手燃起蓝色火焰,四片玉骨蓦然在掌中飞旋,受火焰所激,发出丝丝缕缕的黑气,向中心凝聚,形成黑色光球,那黑球只有米粒大小,却散发着阴森的光芒。

玉骨释放最后一缕黑气后,‘啪……’齐声碎裂成粉末,玄冥老祖另一只手捏诀,双眼放出刺眼光芒,照耀在米粒黑球上,黑光登时爆闪,凸显出人头大小狰狞的虚影,似要从中挣脱般,状如羊头亦如虎头,‘吼……’发出恐怖的凶兽咆哮之声,轰鸣大地,惊动数十万的心魂,激烈的战斗都跟着一滞。

玄冥老祖发出撕裂般的长啸,黑气翻腾,帽子被掀开,露出一张腐烂的脸,面部肌肉裸露,龇牙咧嘴,阴寒凶恶,双眼迸发出耀眼强光,罩住那狰狞的虚影,狠狠将之压入掌心之中。

那团黑气一没入掌心,苍白的手瞬间变黑,整个身体被肆虐的黑气笼罩,剧烈颤动,那团黑气似要破体而出般,使得玄冥老祖面容扭曲,极其痛苦。

玄冥老祖突然仰天怒号,周身爆发出黑色光芒,掀起狂风,向四周翻卷,后逐渐停歇,那怒号不知何时转为阴寒的笑声,腐烂的脸变得苍白恐怖,双眼幽森,转而狞视着城下万千尸体,缓步向城门走去。

无障远观之,暗叫不好,那巫师定是吸纳了妖兽的魂魄,不知欲要何为。

玄冥老祖大喝一声,手掌倏然射出万缕黑气,怪啸电窜,犹如乌云卷地,扑向城下成千上万的尸体,‘唰唰’没入其中。

霎时间,遍地尸体纷纷蠕动,晃晃悠悠站起身,双眼血红,口中生出尖锐的獠牙,双手生出尖甲,咕噜怪叫,四处狞视,似乎在寻找着猎物。

无障惊呼道:“不好,是尸变!”传说轩辕黄帝曾遭遇过僵尸大军,险些全军覆没,只要被僵尸抓伤、咬伤的人,很快会丧失神智,惊变为嗜血僵尸,扩散速度极快,最后轩辕黄帝凭借轩辕帝剑,才将僵尸大军消灭,本以为是个传说,没想到今天竟亲眼见到。

只见玄冥老祖那黑色的手指快速弹动,那些僵尸突然如猎犬一般,咆哮扑向城下匈奴士兵。

那些士兵见眼前的惊变,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腿不听使唤,见僵尸飞扑而来,慌乱拿起武器防御,僵尸的速度很快,片刻后,就有上千人被扑倒在地,吸干鲜血。

头曼没想到玄冥老祖竟利用他给予的骨链,释放如此邪恶的法术,又见自己的士兵被残杀,大怒道:“老祖,你这是在做什么,快住手!”

玄冥老祖沙哑笑道:“大汗不要心疼,若没有老朽,他们也是死,不如拿他们先试试身手,放心,老朽马上就让秦军变成尸海!”说着手指虚幻飞动,那些被吸干血的士兵,咆哮一声,甩开吸血的僵尸,跳将起来,已生出獠牙。

乌古德见情况不妙,当即下令,鸣金收兵,城下的匈奴士兵,如大江决堤般,奔回阵前,而攻到城上与匈奴激战的匈奴士兵听到金锣声却无法回撤,只能继续与秦军拼杀。

与此同时,已有僵尸冲入城中,见到秦军,跃起两丈多高,被秦军乱枪穿烂,内脏喷流而出,却仍张牙舞爪,恐怖至极,另有大量僵尸,开始沿着城墙,迅速攀爬,转眼间,便要爬到城墙之上。

这陡然的惊变,令无障登时茫然起来,一时间想不出应对办法,对凌空子道:“用惊魂铃一试!”

凌空子拿出金铃,飞身跃到城墙之上,调动周身神念,冲着城下上万僵尸,摇晃金铃,刺耳的声音登时发出,可那些将僵尸却丝毫不为所动,倒是城上的士兵痛叫捂住耳朵。

玄冥老祖冲着城上狰狞冷笑道:“你的铃铛毫无作用,你们就等着成为老朽的尸奴吧!”

无障细观,见每个僵尸身上都有一条细线与玄冥老祖的手掌相连,想必玄冥老祖正是用那些线超控着万千僵尸,若是砍断那些细线,也许会让他失去控制,想到此,对凌空子道:“你下去切断连接在僵尸身上的那些细线!”

凌空子问道:“哪里有细线,我怎么没看到!”

无障诧异,明明看到了那些细线,可凌空子却说没看到,心忖道:“难道这是错觉?”但旋即想到,在常羊山迷雾中时,他的眼睛就能穿透迷雾看出去很远,比那些修真者的眼睛还要敏锐,于是对凌空子又道:“既然你看不到那细线,就去巫师前,胡乱的砍,留心他手中发出的黑气,如若不敌,立即撤回!”

凌空子听后提着一把长刀,飞身跃下城墙,长刀飞舞,如旋风般,将冲过来的僵尸,尽数击飞,风驰电掣,冲向玄冥老祖,若不是怕别人见到他的兽身,他早已飞到老祖身前了。

玄冥老祖轻蔑笑道:“金翅小妖,竟敢下来送死!”

凌空子道:“贫道修行之时,你的祖祖太爷还在尿裤子呢,就你这丑八怪,把你祖宗挖出来都没你恶心!”说着抡起长刀,在玄冥老祖与身后的尸群之间,乱砍一通,长刀却未受到丝毫阻碍。

玄冥老祖看出凌空子的意图,“这‘噬魂线’,无形无象,岂是你所能砍断的,还是乖乖做我的尸奴吧!”手指一弹,射出数道黑气,破空罩向凌空子。

凌空子早有防备,见黑气奔来,口中一连发出数柄气剑,迎向黑气,但见相撞之时,那黑气竟然透过气剑,继续飞来,凌空子大惊,连忙飞身急闪,躲过黑气。

而玄冥老祖也不闪躲,另一只手飞舞,‘砰砰!’将射向他的气剑轻易拦截下来,狞笑道:“我的身体现已刀枪不入,你这微不足道的妖法,就不要在老朽面前卖弄了,待不死之躯已成,你们都将成为老朽的尸奴!”

凌空子跃起数丈之高,长刀燃起火焰,划出一道光弧,劈向老祖,“少说废话,贫道这就砍断你的脑袋!”

‘铛’的一声,长刀劈中玄冥老祖手中所玄化出的一柄黑剑,火星迸射,长刀登时碎断,凌空子双臂剧震,疼痛钻心,没想到玄冥老祖竟有此等实力,远不是他的对手,惊骇之下,连忙飞退。

玄冥老祖大喝道:“既然送上门来,就别想跑,先让你尝尝老朽的‘北冥阴火’!”黑剑炫舞,一道黑光犹如霹雳般,劲射凌空子。

凌空子见黑光咆哮电至,不容多想,使出浑身妖力,砰然跃起,躲过电光,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逃命要紧,金翅从后脊破体而出,振翅高飞。

那躲过的黑色电光,划出百丈之远后,轰然击在城墙上,土石迸飞,坍塌两丈多宽。

玄冥老祖见凌空子飞走,森森冷笑道:“老朽看你能飞到哪里?”说话间,身后竟然生出两丈多宽的森白骨翼,整个身躯如同巨大蝙蝠,在圆月的照耀下,阴森恐怖。

不止是城上的秦军,就连头曼等人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眼前的局势现已不是他所能掌控,已十分清楚玄冥老祖来此的目的,得到邪恶的骨片,制造尸奴,吸收魂魄,成为不死魔王。

此时,那些尸奴已经爬上城墙,跃入人群中肆虐撕咬,樊将军冲着城墙上激战的士兵,大声喊道:“快停手,共同抵御僵尸!”

城上仍有五千左右的匈奴士兵,见如犬狼的僵尸在疯狂嗜血,自己的人被残杀化为僵尸,惊魂之下,不得不放弃与秦军拼杀,共同抵御涌上城墙上的僵尸。

低吼声、惨叫声、喊杀声、撞击声,嘈杂若沸,城上的人无不头皮发麻,恐惧到了极致,僵尸越杀越多,不断有人受伤,成为更加凶猛的僵尸,士兵不但要抵御飞扑过来的僵尸,还要提防着身边的队友。

城门内的残肢断臂、内脏器官,堆积如山,蠕动如蛆,金行子不断喷出火焰进行焚烧,焦烟滚滚,腥臭扑鼻,好在门口有重兵看守,飞扑进来的僵尸,还没等靠近人群,便被乱枪分尸。

玄冥老祖骨翼凛凛煽动,徐徐升起,狰狞冷笑,右掌控制着上万尸奴,吸收着魂魄,左手黑色火焰剑炫光飞舞,道道电光劈向城上士兵,火焰所致,血光一片。

无障即使遇见天宫的神,都能冷静下来,想出办法去应对,可见到眼前这遍地的尸群,却是茫然不知所措,若是现在撤军,那这些尸群将冲入关门,大军最终难逃一劫,只有死守关门,才有一线希望,但见眼前有增无减的僵尸,又能坚持到几时。

凌空子飞落到无障身前急声道:“小师父,这恶魔太厉害了,我还是带着你逃命吧!”

无障自从到了神木之后,每一步都是沿着当初预期向前发展,眼见就要大功告成,丰功入朝,却没想横生如此灾难,心有不甘,沉吟道:“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玄冥老祖悬浮在半空,冲着无障沙哑笑道:“说来还得感谢你这小子,若不是你布下了困阵,我又怎会在今夜驾驭这些尸奴,练成这不死之身,拥有这源源不断的法力,本该放你一条生路才是,不过老朽答应过头曼,要将你碎尸万段,他主动赠给我‘犼’的齿骨,怎能不回报,咯咯,反正你也没有几天可活了,老朽就让你死得痛快些!”

无障冷视夜空中的恶魔,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引‘犼’的魂魄入体,你若不悬崖勒马,待它的魂魄苏醒之时,不但你的魂魄被吞噬,天下都将被浩劫一空。”

第一百二十章、引火自焚凶兽现

相传犼是最古老的凶兽,拥有坚不可摧的躯体,不灭魂魄,吞噬一切生灵,凶恶残暴,被太古诸神联合将其困住,抽出魂魄,将其封印,但因它的魂魄太过强大,很快就破开封印,四处游荡,寻找寄体,数次为害苍生,斩杀不绝,最后的一次便是参与了轩辕与蚩尤的战争,被轩辕帝剑所打散,至此销声匿迹。

看眼下的情形,玄冥老祖所吸纳的那丝黑气定然就是犼的魂魄无疑,他想要将其炼化,成就不死之躯,简直是痴心妄想,犼的魂魄太古神都奈何不了,岂是他这等法力所能炼化的,一旦吸收足够的魂魄,犼的元神就会苏醒,他这么做必然会引火自焚,无障所言绝不是恐吓。

玄冥老祖狞笑道:“小子,休要吓我,老朽……,不!本神念力充沛,已将它完全炼化,岂是你这毫无修为的人所能看明白的,本神已是不死之身,这天下都将是我的了,咯咯!”

无障知他已误入歧途,扭转不得,双眼清澈,平静道:“贪婪总会让人失去理智,蒙蔽了双眼,最后无力挽回,抱恨终身!”

玄冥老祖道:“小子,这难道是你的临别感慨吗?”

无障微微笑道:“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即将离开的会是你!”

玄冥老祖怒道:“死到临头嘴还硬,本……”话竟然突然中断,转为沙哑悲号,周身黑光爆闪,黑气向四周倾泻翻卷,头部颤抖膨胀,前颚凸显,獠牙支出,头顶冒出一对尖锐犄角,锋利如刀,“给本神回去!”玄冥老祖长啸一声,疯狂调动神念欲要控制体内暴虐的魂魄,但显然已无济于事,在嘶吼与惨叫混杂声中,那身躯弯曲壮大,长袍被蓦然扯碎,双臂双腿化为粗壮的四肢,皮肤生出鳞鳞黑甲,寒芒闪烁。

顷刻间,一头身躯如麒麟、生有双翼、头似羊、眼如虎、十几丈高的庞然大物,森然悬浮在血色月光下,令所有的人胆战心惊,瞠目结舌,眼中尽是绝望。

那凶兽冲着城墙一声长吼,掀起飓风,震得大地颤动,城墙倒塌数段,那些嗜血僵尸也因此停滞原地,胆怯回望。

乌古德对头曼道:“大汗,现局势已经失控,下令撤离这里吧,若是被这凶兽袭击,全军将损失惨重!”

头曼双全紧握,冷视凶兽,眼前的景象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一切被玄冥老祖毁灭,悔恨至极,叹声道:“命将士后撤一里,本汗留在这里观望,看秦军如何应对这凶兽!”

乌古德劝道:“这里太过危险,大汗还是随大军一起撤离,由乌古德在此观望即可。”

头曼没有应允,乌古德只好下令,命大军后撤一里,留自己所率十万骑兵原地待命,毕丞相也没有走,一脸阴霾观望着正在苏醒的凶兽。

……

无障紧蹙眉头看着面前的太古凶兽,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用什么方法将其困住,《解阵收录》倒是有能将其困住的阵法,但需要有特殊的材料,而且那些材料几乎都是在传说中才能听到的神器,根本施展不了。

若是息壤在手中的话,将其引到峡谷中,或许可以困住这凶兽,再想办法除掉,但息壤已被碧霞元君拿去堵决口,现在去寻她已经来不及,能否剩余也无法知晓。

现若是趁机逃走,或许可以保住性命,但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错过了这个机会,他还剩多少时间,而且,这凶兽若是除不掉,不止眼前的十万性命,整个天下都将涂炭,虽他现已杀人如麻,那些人的死活也不是他的责任,但心中还是不愿看到那种的结果,就如同父母的仇,师父的遗愿,刑天前辈的嘱托,还有玉公主的请求,也许都做不成,但心中还是抱有希望,想要去尽力而为。

犼的双眼迸射凶光,扫视身下如同蝼蚁的人类,突然鼻孔动了动,似乎闻到了什么气息,转头狞视无障。

这突然的举动,令无障突然想到了吞地兽,心惊道:“这犼难道欲要袭击我?”这犼虽只是一缕魂魄所化,但想必要比吞地兽还要凶猛,若是被他瞄上,九死一生。

那只吞地兽说来滑稽,竟然匪夷所思的被自己吸入脑海大半,至今想不明白原由,不知今夜能否重现威力,也能将这犼吸入脑海之中呢,心中蓦然有了一丝希望,可这希望却不知从何做起。

犼巨大的眼球狞视无障许久,似乎在仔细打量着无障,眼中竟有一丝的戒备之意,巨大的骨翼在空中‘呼!呼!’煽动,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下一刻即将发生什么。

突然一声咆哮,震耳欲聋,呼啸的气浪冲向无障,凌空子倏然抱起无障,冲天飞起,那气浪登时就将无障所在的城墙拍倒,土石迸飞,数十名秦兵惨叫着被掀飞数十丈之远,坠落城内而亡。

凌空子抱着无障虽躲过了气浪,但却被气浪掠过时所产生的气旋卷入其中,翻转了好几圈,凌空子才寻到了方向,稳住了身形,破口大骂:“你奶奶的老不死的畜生,贫道和你井水不犯河水,牛马不相及,招你惹你了,竟冲着贫道发起威风!”

无障被凛风所袭,险些昏厥,他知道犼绝对是冲着他而来的,而且这只是在做试探,并没有真正的攻击,心中越来越疑惑,何以这凶兽一出来就认准他,难道是因脑中的暗物质被它发觉了,可这暗物质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先后两只太古凶兽都能感受到它,而且颇为忌惮,忽然想到一直以来都在怀疑的结论,“难道我脑中的六个暗物质是妖兽的魂魄?”

这个结论令他心中一颤,是了,那些物质从出生之时就附着在脑内,吸收着体内的真气、精血,使得他体弱多病,不能修行,一旦那些魂魄觉醒,必然比眼前的这只凶兽还要可怕,若是如此,还不如就此死掉的好,免得今后祸害苍生。

自出生就命悬一线,每日每夜经受着浑身的痛苦,被家人看成孽障、废人,唯独娘亲对他百般呵护,从不放弃,他因怕娘亲伤心,一直坚持活着,现在娘亲早已不在,那份坚持化为了使命,其实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什么好留恋的,重来就没有开心过,活着是一种痛苦,若是死了,什么放不下的也都将放下,会不会很轻松呢。

不过,这只是猜测,究竟是什么还没有得到证实,而且还有诸多事情不能心安,活着就应该去争取,不然怎对得起死去的人。

“放箭!”樊将军一声令下,上千支箭矢射向犼,欲要乱箭将其射杀,无障心叫不好,如此做,不但杀不死犼,反而会惹怒它,使得它去袭击城上将士,欲要喝止,为时已晚。

果不其然,上千只箭矢射到那坚硬的躯体上,‘簌簌’坠落,犼猛然转头,一声怒号,从口中喷发出直径有五六丈的黑色火球,破空呼啸,电闪雷动,急若流星,冲向城上千人的弓箭队伍,顷刻间,一声震天巨响,火光爆闪,尘土、残肢横飞,狂风暴虐,将近百丈长的城墙被夷为平地。

活着看到的人,都已被这一幕惊呆了,眼中只有恐惧,尿液什么时候流出的,都已不知,想要逃跑,脚却挪动不开,这已不是梦魇,而是末日。

爆炸就在樊将军不远处响起,劲风将他掀飞出数丈之远,落地之后,喷出血柱,耳朵已被震聋,他本以为大秦的强弩锐不可当,却没想到在这凶兽面前,竟如毛毛之雨,上千人仅在一瞬间,就化为灰烬。

这时那些僵尸如猛然醒悟般,呜吼怪叫,张开獠牙利爪,从缺口处涌向秦军,腥风血雨登时蔓延开来。

无障见犼仍转头狞视他,没有继续攻击城上士兵,而是令僵尸扑人群中吸血,通过噬魂线将魂魄吸入它的体内,心想:“如此下去,将近十万士兵的魂魄都将被它吸干,变成庞大的僵尸军队,那时再想要除掉可就更难了,若是将它引开,不但可以令它失去对僵尸的控制,中断它吸收魂魄、进一步变得强大,又可以拖延时间,寻求办法,就是不知它能否追来,不过可以一试!”想到此,对凌空子道:“你带我飞向沙漠,看能否将他引走!”

凌空子二话不说,将无障背负在身后,振翅向沙漠急飞而去,犼见凌空子载着无障飞走,怒吼一声,竟然真的煽动巨大骨翼俯冲掠去。

无障回头一望,果然奏效,但见庞大的身躯汹汹追来,心中蓦然恐慌起来,心道:“难道它想要将我吞噬了?”

犼这一飞走,那些僵尸如海水倒灌般,跟着犼追向凌空子,呜嗷乱叫,也许是因那噬魂线的原因,不能相距太远。

乌古德见上万只僵尸如狼群般,狂奔而来,大惊道:“快撤!”在身后护着头曼,带着十万骑兵向着沙漠望风而奔,尘土翻卷,大地轰鸣。

犼和僵尸被无障引走,秦军的危机登时解除,大批的人将士虚弱坐地,发生的这一幕,一生都将甩脱不得。

第一百二十一章、人世间终有留恋

明月当空,寒风冽冽,万马盖地奔腾,飞沙铺天翻滚,尸群唕吼愤追,凌空子载着无障夜空中疾飞,身后巨大身躯逐渐迫近。

‘吼……’犼爆喷出一口黑色火球,破空呼号,拍向渺小的凌空子。

凌空子感知到身后的火球,喊道:“小师父,抓稳了!”金翅奋击,猛然迎空拉升,巨大火球从身下风驰电掣飞掠而过,径直斜落在前方百丈之外匈奴奔腾的骑兵之中,轰然炸开,黑烟滚滚冲天,尸体横飞。

凌空子躲过被掀飞上天的战马,刚穿过浓烟,身后又是一声怒吼,火球电闪而至,凌空子金翅翻舞,斜飞而出,躲过火球,火球再次轰入匈奴的骑兵队伍中,炸死数百名骑兵。

乌古德乘着巨鹰眼看就要追上前方后撤的步兵,若是步兵被尸群袭击,伤亡必然惨重,急喊道:“向西去,避开步兵!”此令一下,十万骑兵隆隆转向,向西斜驰。

无障眯着眼睛,迎着冽风,对凌空子道:“向西!”之所以令凌空子飞在匈奴骑兵的上空,是想祸水东引,利用尸群顺便将匈奴驱逐,消耗他们的体力,以免他们趁机攻入城门之内。

乌古德虽不知凶兽为何要追着金翅雕,但却看出无障的意图,当即下令,命骑兵兵分两路避开僵尸,匈奴骑兵虽然未与秦军交战,但连续几日疾行,缺粮断水穿过沙漠,再经过如此惊慌疾驰,体力早已消耗殆尽,现唯有苦苦支撑。

见金翅雕连续躲过两次攻击,向西急飞,犼怒吼嘶鸣,呼啸振动骨翼,紧随其后,不断喷发出黑色火球,击向凌空子。

凌空子左躲右闪,上下翻飞,在两路骑兵之间,蜿蜒急转,拼命躲过急若流星的火球,每一枚火球落地,都炸起百丈之高的飞沙,犹如突然升起的山峰般,响彻天际。

火球每一次落入骑兵队伍中,就炸死上百骑兵,不时又有战马力竭倒地而亡,士兵滚落,被身后的战马踏死,乌古德咬牙切齿,对无障愤恨到了极致,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率军疾驰,不然身后尸群涌来,又不知会伤亡多少。

犼逐渐逼近,无障都能感知到它愤怒的寒气,心知如此飞行,实在太过危险,现匈奴骑兵已经耗费的差不多了,即使折返回去,也需要整顿休息,才能进攻,当务之急应该想办法解决掉这只凶兽,想到此,对凌空子道:“现差不多了,我们向北去吧!”

凌空子载着无障身形一转,离开匈奴骑兵队伍的上空,向北方荒漠急速飞掠,犼毫不犹豫,紧追不舍,后面的尸群跟着犼,在沙漠中飞奔。

匈奴骑兵狂奔出很远,才发现凶兽和尸群已经远离他们,向北而去,怪叫喧嚣声逐渐微弱,但仍能听见震天的爆炸声和夜空中升起的乌云,奔腾的骑兵最终都停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已是筋疲力尽,乌古德这才松下一口气,下达命令,整顿军马,清点人数。

……

起伏连绵的沙丘,在月色中泛着冷冷的光泽,如同凝固的海浪,孤寂而荒凉,冽风吹打着无障没有血色的脸,犹如鞭策般疼痛,发丝凛凛,思虑飞转。

如何能像吸收吞地兽那样,将这只凶兽吸入脑海,他却茫然不知,只知道那是在他完全绝望的时候,那物质自发吸收的,也是说,那不是他所能控制的,若是将自身置于死地,那物质会不会再次发挥威力呢,不过此法无障不敢去尝试,因为这只凶兽并没有像吞地兽那样忌惮他,若不然怎会锲而不舍的追他,欲要将他杀死。

无障脑中始终有个疑问,为什么这只凶兽宁可放弃吸收数万人的魂魄,也要将他这个废人杀死呢,“难道它想要吞噬掉我脑中的物质?”除了这个,他再也想不出任何理由,隐隐觉得,脑中的物质隐藏着神秘的力量,甚至是可怕的力量。

正思虑间,犼突然喷出数枚火球,体积虽然不大,但却罩住了所有的去路,无障眼见一枚直径半丈大的火球呼啸击来,想要躲开已然不及,这一刻,万念俱灭,唯有等待粉身碎骨,虽知自己随时都可能死,却没想到,来的这样突然。

就在那火球即将击中的那一霎间,他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中指所带着的指环竟突然爆发出绚丽彩光,形成一个球形气盾,将他与凌空子罩在其中,‘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火光飞溅,黑烟翻滚,气盾随即消失,虽护住了他们二人,但巨大的撞击力却使得他们犹如离弦之箭般,横空翻滚。

无障耳中轰鸣,天旋地转,胸内热血翻滚,好在紧紧抓住了凌空子,凌空子浑身剧震,眼见就要撞向沙丘,情急之下,激起周身妖力,展开金翅,提拉身体,减缓速度。

‘砰……’两人破入沙中,在沙漠上穿行,溅起的沙子形成一条长达百丈的巨龙,才卸掉大部分力道,凌空子承受着巨大的冲击力,痛得已毫无知觉,一头扎进了沙丘之中。

无障脱手而出,在沙漠上翻滚数丈之远才停止,热血上涌,喷出一口鲜血,险些昏厥。

许久,凌空子才从沙丘中钻了出来,满身沙土,骨骼犹如散架了般,想要短时间内再次飞起,已不可能,大口大喘着气,踉踉跄跄站起。

犼见无障被击落,没有继续攻击,半空而定,骨翼缓缓煽动,虎视着即将到嘴的魂魄,狂奔的尸群很快就将两人围在其中,呜嗷怪叫,随时都将飞扑而上。

无障举起手看着中指上的骷髅指环,这指环是婉娇从一位云游道人手中偷来的,送给了他,并亲自给他戴上,名字叫辟邪,平时虽然带着,却未曾留意,方才若不是这指环灵光一现,他们师徒二人,恐怕已化为灰烬了,真没想到这枚指环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力量,果真如其名,可以抵御邪恶之气,想起婉娇,心中一暖,其实这个世界上也有留恋的人。

望着寒冷的夜,狰狞着的尸群,太古凶兽犼,无障反而平静了,咬牙强站起身,此时凌空子已经走到他的身边,气喘问道:“小师父,那么多人它不去杀,为什么偏偏来追杀我们?”

无障道:“我也不清楚,但这样的事情在我身上已经发生过一次了,也许是因为我的身体与常人不同的原因,它想要吞噬我的魂魄。”

凌空子气馁道:“现已被这凶兽和尸群包围,我经脉受损,元气大伤,只有等死了。”

无障问道:“后悔带我来到这里了?”

“小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别说死一次,就算死十次百次也觉不会后悔,只怪我法力不足,不能保护好小师父!”

“现在说死为时尚早,我们还有机会。”

“小师父难道又有计策逃离这里?”

无障道:“这凶兽本就是一缕亡魂,只因今夜阴气太重,又吸纳了大量魂魄,所以才会如此凶猛,若是能拖到黎明,太阳升起之时,这阴气就会消散,阳气取而代之,它的威力就会被削弱,现已在这沙漠深处,一旦阳光照射下来,它将无处可避,若想离开这里,必然会被照射很长的时间,也许在那个时候,我们可以将其诛杀,你尽快恢复元气,准备给他致命一击,我来拖住它!”

凌空子叹道:“话虽如此,可小师父毫无修为,如何才能支撑到那个时候?”

无障缓缓举起右手,将指环的骷髅对准犼,平静道:“现在只能靠它了!”他已明白这指环是通过手厥阴心包经,用神念来控制的,刚刚下意识触发的气盾,也正是因为此种原因。

犼仰天嘶吼一声,数百只僵尸跃起数丈之高,蜂拥扑向无障,眼见相距只有一丈距离,指环再次爆发出耀眼彩光。

‘砰砰……’僵尸连续撞到气盾之上,竟然尽数被反弹回去,化为白骨,凌空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一枚指环竟然能有如此神力,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在轰隆声中,盘膝打坐,恢复伤势。

过不多时,气盾四周的尸骨堆积如山,几乎将气盾完全盖在其中,森然恐怖,僵尸仍从尸骨之上飞扑向无障,撞到气盾上被震得粉碎。

犼见无障顶着气盾,致使它的尸群不能近身噬魂,怒吼一声,喷出黑色火球竖直砸向无障。

一声轰响,震天动地,黑光爆射,白骨横飞,飞沙滚滚,掀起百丈高的巨浪袭卷着僵尸向四面荡开。

平息过后,无障所顶着的气盾被拍下去十多丈深,形成一个直径百丈的巨坑,虽然气盾以地面为支撑,顶住了千万钧巨力,但那震耳欲聋的轰响,却使得无障头昏脑胀,气血翻腾,真不知这气盾还能维持多久,承受住几次这样的攻击。

犼见这一击仍没破开气盾,狂怒嘶吼,俯冲而下,犹如巨大陨石轰然坠地,抡起前爪,‘砰!’的一声闷响,巨爪重重拍在气盾上,飞沙四掠,气盾又被震下去数丈,但仍是破不开气盾。

第一百二十二章、神秘力量再次现

气盾被犼这重重一击,无障浑身剧震,痛彻心肺,强制振作,专注神念,控制着气盾,此时,决不能倒下,还需坚持两个时辰,才能到黎明。

犼见仍破不开气盾,发狂怒吼,连续挥舞着巨爪,‘呼呼!’轮下,每一次撞击都是轰然震响,飞沙乱舞。

凌空子见无障满脸涨红,剧烈咳嗽,鲜血都将衣袖染红,怎能宁心运气疗伤,喊道:“小师父,由我来吧!”

“你来也是一样,在这里面我仍然躲不过它的轰击,你快静下心来恢复伤势,不要管我!”

“在这种情况下我静不下来,还是由我来吧!”

“越是危险的境地,就越磨练意志,提升修为,突破境界,快闭上眼睛,心无旁骛,静若止水,不要去听这轰响,不要去担心我能否坚持住,不要担心死亡,将自己与这外界隔绝,用心神去感受你体内的妖气流动,吸纳天地间的灵气……”

凌空子闭上眼睛,按照无障所述,很快就进入了无人之境,空气中的灵气源源不断,汇入气海,修复着受损的经脉。

犼一连攻击上百次,消耗巨大,仍破不开气盾,暴怒之下,仰天怒号,缕缕黑气沿着噬魂线涌入犼的体内,四周的万千僵尸纷纷被吸干,化为白骨。

犼的身体急剧膨胀两倍有余,鳞甲黑如玄铁,犄角足有三丈长,犹如两柄巨大利剑悬于头顶,寒光森森,周身燃起熊熊黑色火焰,边缘空气电光闪动,噬魂线嗡然缩回身体。

犼双眼喷发凶光,躬起巨大身躯,狰狞咆哮,撞向气盾,犄角轰然破入其中,刺向无障,在无障面前不足一尺的位置停滞,凉风直灌面门。

无障被这一撞,神智登时不清,站起不稳,坐倒在地,气盾登时消散。

犼毫不犹豫,张开巨口放射一团黑气,犹如一束黑光,将无障瞬间罩入其中,此时,凌空子觉察情况不妙,睁开眼睛,见无障被黑气所困,愤然飞起身,欲要抓起无障逃离,手刚触碰到那团黑气,身体登时僵硬,如遭电掣,一种无形的东西似乎要将他的魂魄拉出体外,心知不好,欲要收回手臂,发现已被黑气黏住,不敢怠慢,运转周身妖力奋力向外拽,‘腾’的一声,凌空子挣脱黑气,飞出十丈之外,不知所措,急喊道:“小师父!”

那团黑气内有无数条噬魂线,倏然钻入无障体内,无障浑身无一处不是撕裂般的疼痛,气血沸腾,神智逐渐模糊,心道:“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就在体内的魂魄即将被剥离的那一刻,无障的双眼突然变得乌黑,同时,犼的整个身躯猛烈一颤,黑气沿着噬魂线倒流,涌向无障的身体。

犼的身躯不断缩小,由于口中有无数根噬魂线,怒吼成了悲鸣,双眼冒着火焰,似乎不相信这突变,欲要收回噬魂线,发现已不受它的控制,四蹄奋力向前蹬,身躯向后仰,仍挣脱不得。

情急之下,扬起巨爪,呼啸而落,想要将无障拍成烂泥,然而巨爪眼见就要击中无障之时,却頓在半空,竟被无障手上的一团黑气擎住,不能再进分毫。

无障的右手黑气滚滚,周围空气噼里啪啦闪动着火花,这一切,无障全然不知。

凌空子瞠目结舌,他没想到一向身体虚弱的小师父,竟然能爆发如此强大的力量。

无障整个身体都燃烧着与凶兽一样的火焰,双眼放出冷冷寒光,令凌空子见之胆怯,甚至是恐惧,心惊道:“他是人吗?”

犼嘶声悲嚎,奋力向前煽动骨翅,黄沙飞卷,整个身躯斜横着,已缩小了近半,四蹄艰难得向外拉,噬魂线嗡嗡鸣响,拉长十几丈有余,似乎下一刻就将被拉断。

这时,无障伸开右手,‘嗷……’的一声,竟然迸发出一个巨大黑影,那黑影正是吞地兽的头部,张开獠牙巨口,吞向犼的身躯。

犼见吞地兽咆哮吞来,展开骨翼挡在身前,‘咔嚓’一声,骨翼竟然巨口咬断,犼痛叫哀嚎,骨翼轰然脱落在地,吞地兽再次张开巨口,在刺耳鸣叫声中,咬中犼的头部,吞地兽虽只是一个黑影,但却拥有着本体的法力和力量,而犼也不是本体,只是犼的一缕亡魂,吸收了大量的魂魄,才变得如此强大。

犼利用锋利的犄角撑着吞地兽紧咬的巨口,双爪拼命拍击着吞地兽只有口的头,但无论如何拍击,头始终被巨口咬住不放,而且缓慢的向里陷,随着黑气不断涌入无障体内,犼周身的鳞甲褪色,火焰熄灭。

‘咔……咔……’犼的犄角折断,吞地兽的巨口已将犼的整个头部吞了进去,凌空子已完全看傻眼,他已不能理解无障的手臂如何能玄化出如此庞大的凶兽,将犼的头吞下,更无法理解,无障竟将犼身上的黑气吸入体内。

犼的整个身躯已被吞地兽全部吞噬在黑影中,急剧缩小,最后现出玄冥老祖的模样,黑气吸尽,噬魂线消失,吞地兽蓦然缩回无障的右手的手臂之中。

“啊……”无障仰天长啸,黑光爆闪,声震云霄,圆月似乎都跟着颤动,狂风向四周荡开,凌空子眯着眼睛稳住身形,才没有被掀飞出去。

狂风过后,荒漠死一般的寂静,四周的沙子被荡平,泛着血红色的光泽,无障周身的火焰消失,晃了两晃,仰天倒地。

许久,凌空子竟没有上前查看无障,因为他还没晃过神来,或许是吓怕了,倒在面前的这个人拥着不可想象的力量,那种力量不是人类或是兽类通过修行才能拥有的,总之,他想不明白。

百丈之外,玄冥老祖的手臂动了动,整个身体都已腐***那僵尸还要令人作呕,沙哑呻吟道:“妖孽……我看到了妖孽……”在荒凉的沙漠之夜尤为阴寒恐怖。

凌空子听到玄冥老祖的声音,才缓过神来,知道自己还活着,支撑站起,晃晃悠悠走向无障,喊道:“小师父,你没事吧?”

……

旭日从地平线上升起,沙漠一片金黄,寒冷的夜终于过去,所有的人一夜都没有合上眼睛。

头曼骑在战马上,遥望上谷,听着士兵向乌古德汇报人数,昨日一战,攻城之时战死三万,又被僵尸杀死将近五千,被凶兽炸死四千骑兵,慌乱撤退的过程中,踏死近千人,在加上雁门死亡的三万,剩余的将士已不足二十五万。

毕丞相低着头跪在头曼面前,哀求道:“罪臣斗胆请大汗收回成命,不要再去攻打上谷了,我们现已错失了机会,回乌兰巴托,再做谋划吧!”见头曼没有理会他,跪着又上前几步道:“大汗,我大军粮草已尽,断水一日有余,又经过昨日一战,将士们饥渴难耐,精疲力竭,毫无斗志,秦军以逸待劳,即使出关迎战我们也很难将其击败,而且东胡、鲜卑至今没有给我们发来消息,罪臣以为,他们定然被蒙恬击溃,封锁了信息,若是蒙恬领军回来,士气大振,我们遇之必败,大汗要三思啊!”

头曼闻言大怒,“大胆毕鸿,本汗念你忠心不二,一忍再忍,你竟然得寸进尺,在此时危言耸听,乱我军心,来人啊,将他拉去祭旗!”登时就有两名壮汉走出队伍,架起毕鸿。

毕鸿哭喊道:“大汗,罪臣犯下重罪,死不足惜,但大汗此举,必然会亲手将这十几年的心血葬送,到那时,悔之晚矣!”

头曼吐了一口吐沫,怒道:“你懂个屁,秦军昨日已无计可施,唯有死守,现城墙已经倒塌,城中有水有粮,我匈奴铁骑此时不入何时入,纵使将士再疲惫,也必将秦军踏成烂泥,你连这等战机都看不出来,枉为我匈奴丞相多年,连那道士的一cd不如,若是撤军,两日之内又不知饿死渴死多少人,我匈奴热血男儿不能战死沙场,却死在了撤军的途中,此乃是我匈奴莫大的耻辱,岂是你这等亡国之奴所能理解的!”

毕鸿呵呵苦笑道:“原本以为我寻到了明君,今日才知,你也不过是一介莽夫而已,你杀我之后,可否将我的头挂在旗杆上,我要看你这大军,是如何被秦兵歼灭!”

头曼暴怒道:“竟敢辱骂本汗,本汗这就将你斩了!”抡起长刀,一道白光,将毕鸿的脑袋劈成了两半,鲜血和脑浆溅了两边的壮汉满脸。

乌古德见毕鸿被大汗劈死,心中惋惜,他知道毕鸿说的没错,但这已是大汗的决定,任何人都无法撼动,既然撼动不了,唯有坚决的执行下去,岂能在此时动摇军心。

……

匈奴大军再次缓缓来到上谷关门前,经过昨日一战,城墙已千疮百孔,鲜血涂墙,血腥味冲鼻,而被凶兽堆到的城墙,足以并排通过几百匹战马,城墙已没有任何作用。

一声号角响起,战鼓雷鸣,秦军从缺口处列阵而出,先是将近十四万的骑兵,随后是将近四万的步兵,徐徐展开,旌旗招展,气势磅礴。

一面赫然醒目的大旗上,刺绣着金黄色的‘蒙’字,一位身披金甲的老将,满目肃然,手持长枪,坐骑一匹枣红马,从队伍中走到阵前,身后九位将领分居两侧,威风凛凛。

战鼓息止,蒙恬凛然喊道:“犯我大秦者,必将十倍奉还!”

第一百二十三章、北击匈奴三千里

蒙恬率领十万骑兵连夜疾行赶往辽西,东胡、鲜卑探知后,退守榆关,等待匈奴大军赶到,形成合围之势,一举将其歼灭,按照预期,匈奴最迟也应该在蒙恬到达的次日赶来,可一连等了两日不见其军,也无消息传来。

蒙恬也不急着进攻,摆出了有恃无恐的阵势,养足精神,这使得东胡和鲜卑两军更加胆怯,越发怀疑匈奴已经撤军,两国兵合一处,本就是相互观望,各自为营,又遇老将蒙恬,若是匈奴不来,他们必败无疑,而且蒙恬只来了十万骑兵,另有十万大军不知去向,若是绕到榆关后方,他们会被困死其中。

第二日夜晚,东胡与鲜卑商议,匈奴失约在先,现在撤军,匈奴无话可说,是以决定,趁着夜黑,秦军不易发觉,退出边境后静观其变。

蒙恬思虑,榆关虽然废弃多年,但临山傍海,地势险要,不利于骑兵作战,若是强攻,虽能攻下榆关,但伤亡必然惨重,回头再去抵御匈奴大军就很难了,为了保存兵力,只能智取,所以用了疑兵之计,令敌军摸不到头脑,主动撤军,榆关外是一块开阔的平原,便于骑兵驰骋作战,一旦敌军撤出榆关,他会轻而易举将其击溃。

东胡、鲜卑刚撤出榆关,蒙恬就带领着养足精神的十万铁骑快速追上,东胡、鲜卑败势已定,望风而逃,死伤过半,直至退出境外,若不是蒙恬担心无障抵御不住三十万匈奴大军,蒙恬必将追出境外,将其全部歼灭。

蒙恬击溃东胡、鲜卑后,按无障事先预计,连夜赶往上谷,抵御匈奴,昨夜才赶到。

……

头曼见蒙恬出城迎战,知东胡、鲜卑已被击退,必然要决一死战,凛然喊道:“来的正好,本汗今天就将你们一举歼灭,让你们知道这天下应是谁的!”

蒙恬喊道:“自然不是你们这群蛮夷的!”

两军势成水火,狭路相逢,均不再啰嗦,鼓声轰鸣,战马萧萧,做好了攻势,每一名士兵面临对方黑压压的大军,心里都十分清楚,今天一战,必然会伤亡惨重,想要活下来,很难。

头曼长刀指向秦军,怒吼道:“将秦军踏成烂泥,夺回原本属于我们的土地,杀啊!”一声令下,十多万铁骑排山倒海冲向秦军,黄沙翻卷,蹄声隆隆,匈奴的箭矢都已用尽,扬起弯刀,瞋目切齿,视死如归。

蒙恬见匈奴骑兵冲来,向身旁的杨将军道:“将道长设计的战车拉出,迎战匈奴!”

杨将领将手中的旗帜一挥,数十辆高两丈,宽四丈的战车被缓缓拉出,每一辆战车都是用厚重的玄铁石建造,重达千钧,战车的前壁和侧壁都插满了长枪、长刀,犹如巨大的刺猬,由数十匹战马牵引,彼此间隔十丈,越拉越快,迎向奔涌而来的骑兵,秦军骑兵待战车冲出百丈之后,十万骑兵纵马狂奔,手持长枪长戟,紧追其后,犹如海啸席卷大地。

匈奴骑兵见秦军战车纷纷让开,欲要从中穿流而过,眼见就要冲过之时,战车之间突然拉起了铁锁链,匈奴前阵骑兵措不及防,马失前蹄,人滚马翻,失声惨叫,犹如滚滚洪流突然坠落悬崖一般,黄沙升腾。

顷刻间就倒下了近千名的匈奴骑兵,人还未落地,就被战车后的秦兵刺死,铁链被撞断,没被撞断的铁链被经过上百匹战马一撞,两边的战车顺势合拢,横冲直撞,扫倒一片又一片,匈奴中路骑兵大挫。

这时,战车后的秦骑兵已至,将近三十万的骑兵对冲一起,兵器铿然相撞,人仰马翻,嘶鸣惨叫,残肢断臂横飞,杀声如潮,血柱漫天喷涌。

这一战,是匈奴入关以来最为惨烈的一战,匈奴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誓死要歼灭秦军,秦军无城可守,孤军无援,誓死击溃匈奴,永绝后患。

匈奴虽强悍,但因长途跋涉,缺粮断水,精疲力竭,战斗力已大打折扣,而秦军虽疲惫,兵力稍弱匈奴,但因刚打完胜仗,士气大振,战斗力有增无减。

蒙恬精通兵法,列阵有方,指挥得当,这支秦军又大都为老兵,连年征战,经验颇丰,而匈奴大战经验不足,军阵无法,只会打突袭战、游击战、攻城战,却不适合这种势均力敌的战役,是以,未战胜负已分。

蒙恬手捋银须,望着无障事先设计的战车,轻易就将匈奴的兵峰撕裂,早已心悦诚服,心叹道:“若是没有他相助,怎会有今天的局面,怎会破了匈奴布下的死局!”

听樊将军叙述经过,蒙恬兴奋不已,一夜未睡,精准无误的布局,匪夷所思的法阵,耍得匈奴团团转,接连中计,耗尽粮草,不费一兵一卒,就令匈奴损失惨重,排兵布阵,审时度势,运筹帷幄,更是无懈可击,料敌用兵如白起,老成持重似王翦,实乃不世奇才,又精通道法,引走凶兽,舍身免除苍生灭顶之灾,此等敢担当之人,若为大秦效力,必建丰功伟业,天下平定。

头曼望着辛苦培养的大军,转眼间就呈现出败势,怎能接受,目眦欲裂,怒发冲冠,带领着数万步兵冲入乱军之中,长刀炫舞,所到之处,鲜血飞溅,惨叫连连。

乌古德不愧为匈奴第一猛将,力大无穷,武艺卓越,每一枪轮下,死伤一片,秦兵见之,惊慌闪躲,但几人之勇,却无法挽救败势,匈奴的弯刀虽锋利却很难砍到秦兵,而秦兵的长枪长矛却能刺中匈奴士兵的身体,秦军组成的骑阵,相互照应,使得匈奴骑兵夹在其中,腹背受敌。

头曼满身是血,眼射凶光,纵马杀向在阵后指挥大军的蒙恬,将前来抵挡的长枪长戟齐齐砍断,秦军的将领遇之,兵器相交,就被震落马下,无人可挡。

蒙恬见头曼杀气腾腾冲来,接过身旁将军递过来的弓箭,拉满弯弓,目光如炬,沉声道:“匹夫之勇!”手指一松,‘嗡’的一声,箭矢如电,射向头曼。

头曼刚劈开前方围攻的秦兵,却未防备突射而来的箭矢,‘噗’的一声,正中左胸,剧痛攻心,闷哼一声,翻落马下,数百名秦兵上前围在当中,武器密密麻麻刺向头曼。

头曼落地之后,怒吼一声,拔出箭矢,长刀飞旋,将围攻而来的武器尽数扫断,秦军不敢再进分毫。

乌古德远见头曼危及,一吹口哨,在空中盘旋的巨鹰俯冲而下,乌古德飞身踏上,飞越乱军,飞落头曼身旁,大喊道:“大汗,快撤!”抡起长枪,将秦军震退数丈之外。

头曼仰天怒号,悲愤欲绝,“为什么……为什么……我究竟错在哪里,何以天要亡我?”

乌古德泪眼悲愤道:“大汗,快走,只要大汗还在,二十年之后,我们定会卷土重来!”见头曼听若惘闻,再次吹响口哨,巨鹰落下,双爪抓住头曼双肩,巨翅煽动,将头曼拉起,向北而飞,头曼失魂落魄望着脚下,黄沙飞卷,北风呼号,血流成河,尸体如海,悔恨、不甘、绝望、愤怒冲撞着他的头脑。

乌古德飞身上马,杀开一条血路,冲着仍顽强拼杀的匈奴将士喊道:“撤军!”金锣急促响起,匈奴骑兵闻声而逃,杀出混战中的骑兵不过五万,跟着乌古德向荒漠溃败。

蒙恬见匈奴溃逃,大喊道:“乘胜追击,务必要全歼匈奴!”带领着将近八万骑兵在浑善达克沙漠上穷追不舍,荒漠上留下的尽是匈奴士兵的尸体。

……

蒙恬追过沙漠,北逐匈奴三千里,追杀匈奴三万,头曼挥师南下的四十万大军,最终只余两万而归,元气大伤,十年之内别想再起兵戈,头曼身中蒙恬一箭,虽未入心脏,但因急火攻心,至此病卧床塌。

……

捷报飞抵咸阳,满朝欢腾,嬴政龙颜大悦,要知道,秦虽灭六国,但外族忧患仍在,尤其是匈奴和南粤,一直是大秦的心病,过去是六国各自抵御外族,现只由大秦一国来扛,如此之大,很难兼顾,此次匈奴联合周边各国入侵,总兵力达六十万,令朝野惊慌,若不是蒙恬深谋远虑,顶住压力,大秦征服的土地将失去大半,现今匈奴惨败,这最大的外敌基本已经除掉,大秦如何不沸腾。

……

风和日丽,微风拂过,雁门关军帐内,蒙恬皱着眉头,看着躺在床榻上平静闭着眼睛的无障,向凌空子问道:“道长仍没苏醒过来吗?”

凌空子摇头道:“没有,若是小师父苏醒过来,贫道会第一个通知将军的!”

蒙恬再次问道:“道长的病真的无药可救吗?”

凌空子能飞、金行子能喷火,他都已耳闻,以为他们是精通道法的修真高人,并未怀疑过是妖怪所化,现两人的本体即使散仙级的强者也未必会认得出,更何况是蒙恬。

“小师父的病太过怪异,贫道不懂医术,确实不知,原来倒是有药物可以延缓他的病情,可经过这次与凶兽斗法后,那些药物都没有了效果,现只盼望他自己醒来了!”

自从那夜无障昏倒之后,就人事不省,不过仍有微弱的脉象,凌空子稍微恢复伤势之后,顺便杀死了玄冥老祖,带着无障飞回上谷军营,那时蒙恬已领兵赶到,具体细节都已知晓,蒙恬召来军中所有的医者进行医治,均无能为力,于是命人用马车载着无障回雁门等候,又另派人去寻访名医赶往雁门。

凌空子、金行子带着无障回到雁门后,已找来三位名医,均不明病理,无法医治,叹息离去。

蒙恬凯旋回雁门之时,无障仍没醒来,现已经是第二日,蒙恬心急如焚,每过一个时辰就来相问,担心如此英才就此不醒,连他一句感激的话都听不到了。

这时帐外士兵报:“禀报上将军,军营前有位老道士在嚷嚷,说军中有人偷了他的东西,他要进来寻找,还说偷他东西的人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若让他进来取回,他会令那人苏醒过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臭道士戏耍二妖

军中虽伤员很多,但少有昏迷不醒的士兵,而且又偷了道人的东西,蒙恬觉得那人所指,或许就是无障,若是令无障苏醒,求之不得,当即回道:“带他来进来见我!”

过不多时,士兵将那道人引领着来到军帐外,蒙恬出账迎之,见是一位须发苍然,满脸顽笑,身穿黑袍的邋遢道士,问道:“道长到老夫营内,欲寻何人何物?”

那道人也不施礼,眼球一转,嘿嘿一笑道:“此人就在这帐内,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东西就戴在他的手上!”说着就要往里进。

蒙恬伸手阻拦道:“道长止步,既然不知道,何以认为是他偷了你的东西?”

那道人不屑道:“你见那个人偷了别人的东西会留下姓名?我看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身体一转,如一阵风,轻松绕过蒙恬,进入帐内。

蒙恬连忙转身怒道:“大胆道士,竟敢私闯营帐,来人,将这道人拿下!”

那道人见金行子、凌空子上前阻拦,嘿嘿笑道:“一个是胎生的,一个是卵生的!”

两人同时愤怒道:“臭道士,你骂谁!”伸手便打。

两人的手掌刚碰到那道人的身体,如遭电掣,瞬间僵化,动弹不得。

那道人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二人,手指轻点凌空子手背,笑道:“你这爪子没化好!”凌空子的手经这一点,登时现出了粗壮的鸟爪,道人的手指收回后,鸟爪变回手掌,又点了金行子的头,“你这脑袋没化好!”金行子的鼠头登时现形。

两人同时大骇,知道这道人定是世外高人,惊慌道:“你……你想怎样?”

那道人在两人头上来回点,哈哈笑道:“好玩,好玩!”

冲进来的卫兵吓了一大跳,见两人一会冒出个鸟头,一会冒出个鼠头,以为这道人会妖法,捉弄二人,蒙恬大喊道:“住手!”卫兵将那道人围在当中。

那道人衣袖一挥,臭气扑鼻,四周卫兵还没来得及掩住口鼻,顷刻熏倒。

蒙恬怒喊道:“妖道,你想作甚?”拔剑上前,欲要制止。

那道人随手一弹,一声脆响,剑身断裂,蒙恬虎口发麻,大惊失色。

“没趣,不玩了!”指着无障的手道:“莫慌,我只是来取我的指环,嘿嘿,不会为难你们的。”

凌空子心知那指环的威力,喊道:“这指环是小师父的,怎可能是你的?”

那道人嘿嘿笑道:“指环的背面刻着‘籙羅’二字,自然就是我的,不信你们自己看。”说话间,也不知使了什么法术,无障手上的指环竟然凭空飞了起来,落到凌空子眼前。

凌空子一见,果不其然,上面确实刻着‘籙羅’,当即哼声道:“小师父从来没见过你,怎么可能拿了你的东西,这定然是你使的妖法!”

那道人‘嘿!’的一声,收回指环,笑道:“跟着他学聪明了,会耍赖了,嘿嘿,不过今天我就是将它拿走,你又能奈我何?”

蒙恬见这道人法术高强,未入营帐就知帐内之事,若有歹心,根本阻拦不得,想到他又声称能令无障苏醒,平和道:“这指环戴在我的恩人手上,他自然清楚从何而来,道长若将他叫醒,当面对质,是谁的,不就清楚了吗?”

那道人眼球一转道:“还是你这小老头懂事,嘿嘿,不过现在我还不想与他对质。”

蒙恬道:“你不是声称要令他苏醒吗?”

那道人道:“是啊,但我好像没说什么时候。”

蒙恬怒道:“你……无耻!”

“我的牙硬着呢,再嚼个千千万年绝对没问题,嘿嘿,你们还想不想让他醒来了?”

金行子急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想,就怕你没那本事。”

那道人不屑道:“我若没这个本事,难道你们有不成?求人办事,也不懂个规矩。”说着伸手在自己的袖筒里欲要取什么东西,半晌也没拿出来,“咦……明明放在这里的,怎么就不见了!”又伸手在怀里摸,最后将道袍都脱了下来,抖了很多下,也没找到他要找到的东西,臭气弥漫整个帐内,蒙恬险些昏厥。

三人不知他欲要找什么,金行子问道:“我说你这老道要找什么,你先解开禁锢在我们身上的法术,我们帮你找?”

“不用,我自己来!”说着将道袍搭在金行子的头上,金行子急忙闭气,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嘿嘿,在这了!”那道人脱了脏兮兮、臭熏熏的鞋子,黑脚丫里夹着一粒黑药丸,很似脚丫里的一团泥球,伸手捏在手中,自己也捂住了鼻子道:“这就是令他醒来的良药,还好,掉到鞋子里面没丢。”

凌空子愤然道:“这是什么良药,这分明是你脚丫里的臭泥!”

那道人将药丸放到无障床边的桌子上,穿上搭在金行子头上的道袍,“我可是将这良药给了你们,至于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我又没逼着你们信。”

凌空子喊道:“若是让我们相信,你需说出小师父得的是什么病?”

“天机不可泄露!”

蒙恬见这道人没必要欺骗他们,问道:“这……这药丸,能治好我恩人的病吗?”

“治不好,只能令他快速醒来。”

凌空子道:“既然治不好,就将指环还回来,否则我们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找到?”

“嘿嘿,你找到我,又能奈我何?”那道人敲打着凌空子的脑袋笑道。

凌空子的脑袋中轰雷连响,眼冒金星,冷汗泠泠而下。

蒙恬问道:“敢问道长尊号,修仙何处?”

“嘿嘿,无名无姓,告诉你也无用。”话还没说完,人影一闪,消失不见,蒙恬急忙冲出帐外寻找,仍不见踪影,匆忙喊道:“谢大仙出手相救!”

那道人走后,帐内的卫兵纷纷醒来,拾起武器,退出帐外,金行子二人僵硬的身子也恢复自如,两人捂着鼻子远远看着那粒黑药丸,不愿上前。

金行子道:“小脸瓢,你说这臭丸子会令小师父醒来吗?”

“活人都能熏死,定然是那臭道士捉弄我们的,你快将他扔了!”

“非也,这你就不懂了,良药苦口利于病,贫道觉得这定然是一粒良药。”

“良药苦口,哪里有良药熏鼻的,若是给小师父服下了,小师父的那点脉象估计也没了,快将它扔了!”

“嫌臭你扔,到时候,看你拿什么令小师父醒来!”

这时,蒙恬走进帐内,来到桌前,也不嫌臭,拾在手中细观,只听‘啪’的一声,药丸碎裂开来,冒出一缕白烟,倏然钻入无障鼻孔之中。

……

无障恍恍惚惚睁开眼睛,浑身酸软无力,昏迷中似乎一直做着梦,梦见自己飘荡在漆黑的洪宇之中,什么都见不到,听不到,没有了疼痛,五感尽失,唯有无尽的孤寂,他认为那就是死亡,没想到,他又活过来了。

蒙恬见无障醒来,激动道:“道长,你终于醒了!”

无障微弱道:“恕在下身体无力,不能下床施礼。”

蒙恬当即跪在床前道:“若是没有道长相助,我怎能活着出现在这里,请受老夫一拜!”

“快将将军扶起,区区在下怎堪受如此大礼,更何况,令弟是在下的结义兄弟,将军如此,未免太过生分了吧!”

金行子扶起蒙恬后,对凌空子得意道:“还得是贫道慧眼识珠,险些被你这孤陋寡闻的人扔掉了!”

凌空子憨笑道:“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无障微弱道:“这是哪里?我昏迷几天了?”

蒙恬忙道:“这里是雁门,道长已经昏迷七天了!”于是便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叙述给无障听,话语间仍流露出对无障的赞叹和感激之情。

无障听后,平静道:“二哥托付的任务已了,待在下的身体稍有恢复,便带着他二人离去。”

蒙恬道:“道长不可,老夫已将道长的战功,原原本本的写成奏折,奏报陛下,陛下大悦,已下圣旨,命老夫陪同道长回咸阳,觐见陛下,陛下要论功封赏。”

“在下不过一介草民,不知礼法,难登大雅,况且身体有疾,喜清净自在,恕难从命。”

“道长的才智,若不得以施展,岂不可惜,而且陛下要见道长,若是道长不去,那陛下必然会降老夫的罪,老夫恳求道长成全。”

无障轻叹一声,“好吧,那在下就斗胆随将军入咸阳。”

……

蒙恬走后,命人端来了参汤和饭食,无障被凌空子扶着坐下,服下了参汤,吃几口饭,身体舒缓很多后,见帐内只有凌空子二人,便向凌空子小声问道:“我昏迷之后,都发生了什么,我是如何活下来的?”

凌空子小声惊叹道:“小师父,你可将我的胆汁都吓出来了,你那时比那凶兽还要恐怖。”当即就将那夜除掉凶兽的整个过程叙述了一遍。

无障问道:“这件事你都向谁说了?”

“我只告诉蒙将军,你与凶兽斗法,耗尽法力才将凶兽铲除!”

无障轻声道:“很好,以后也不要对别人说起。”

“那是一定,对了,小师父手上的那枚指环被一个老道士刚夺走,说那指环是他的,那个道士修为十分了得,我与大长牙一碰到他就被定身,还戏耍我们一番,将我们的原形都现了出来,好在蒙将军没有怀疑,不过小师父能醒来,也因为他留下的一粒药丸。”又将此事详细叙述了一遍。

无障道:“那枚指环应该是他的,不过这位道人竟然能找到我,修为尚且不论,言语十分可疑,似乎隐瞒着什么,今后有机会,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明白。”

第一百二十五章、功成名就入咸阳

自无障随徭役来到边塞,现已过去两个月有余,来时是暮春,现已是仲夏,日间酷热,夜晚清爽,蒙恬怕陆路颠簸无障身体承受不住,带着百来人乘舟顺流而下,快到咸阳再改走官道,留下两万步兵镇守雁门,其余十二万由樊将军带领走陆路回咸阳城外驻扎。

远山湛蓝,近水青绿,白鹭群飞,河风送爽,黄河水位已回升,想必九原的决口已被碧霞元君堵住,楼船行驶在滔滔江水中甚是平稳,此楼船长十几丈,宽三丈有余,船舱三层,可载千人。

无障坐在顶层的船舱中,青丝飘舞,遥望岸边兀立山峰,思绪万千,此次醒来后,身体虽不再疼痛,但却虚弱无力,连体内的奇经八脉都消失了,《氤氲养生诀》无法修炼,完全变成了废人,也不知是因吸纳了犼的魂魄,还是因吸入了那神秘道士送来的那缕白烟,更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脑内的物质究竟是什么,是福是祸。

费尽心思欲要入朝为官,面临满朝文武百官,能否在朝中站稳脚跟,嬴政所招揽的修真之士能否让他存在,能否打入核心,夺回五色石,能否为父母报仇,……,这一切都无法预测。

……

咸阳城外直道平坦,两旁松木青郁,良田千顷,翠浪起伏,远处村落错落有致,人丁兴旺,蒙恬骑着那匹枣红马与无障并驾而行,夹在百人的骑兵队伍,所遇行人无不避让。

这一路上,蒙恬时不时向无障介绍朝内要员和秦律礼法,无障已了然于心。

距咸阳城十里,前方骑马迎来十几人,无障一见,是蒙毅带着几名随从,连忙快骑迎上前去。

两人相遇,同时下马,蒙毅上前扶着无障的肩膀,激动道:“贤弟,终于把你盼来了!”

无障道:“弟有上将军相陪,何劳二哥出城相迎!”

“若不是脱不开身,兄会亲自去雁门将贤弟接来!”转身介绍道:“贤弟,兄给你介绍一人,这位就是长皇子,扶苏公子!”

无障见其后身穿黑色锦袍青年,身高八尺,五官英俊,轩昂而不傲,年岁与他相仿,连忙躬身施礼道:“草民无障,有幸得长皇子!”

扶苏还礼,爽朗笑道:“道长才智过人,精通法阵,解大秦之危,幸会得见的是我才对!”

蒙毅笑道:“公子听闻我讲述贤弟在九原的事迹后,赞叹不已,早就想见上一面了!”

无障道:“在下只不过是一介草民,何以令长皇子看重。”

扶苏道:“道长不必客气,我与蒙毅情同手足,他的兄弟自然也就是我的兄弟。”

扶苏、蒙毅又上前向蒙恬施礼,几人客道一番后,重新上马,欢颜而行。

通过这一路的交谈,无障发现这位长皇子,平易近人,心胸豁达,颇有仁者之风,没想到嬴政竟然有如此一子,与嬴政的所作所为截然不同。

……

落日余晖,晚霞似火,咸阳城北门城墙高耸,城楼上彩旗招展,城门敞开,来往的人群排着长队,等待检查通行,守卫见是蒙恬等人,连忙躬身放行。

咸阳城内高楼林立,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行人络绎不绝,繁华热闹,有百姓认得蒙恬等人,急忙喊道:“是上将军凯旋归来了!”经过这一喊,街上百姓、商贾、官宦、贵族蜂拥而至,夹道瞻仰,高喊着:“将军威武,将军威武,……”这种场面在咸阳城出现过很多次,已成为了城内百姓庆祝胜利的一种方式。

少女贵妇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无障和扶苏身上,交头接耳,低声询问,芳心荡漾,绯红而望,无障助蒙恬、蒙毅击溃匈奴的奇战,已当成神话故事在城中广为传颂,人尽皆知。

无障想起年幼时,父亲凯旋而归,家中所有的人都到府外迎接,唯独留下自己看着无聊的书,那种场面会不会也如这般风光呢,那时是邯郸,此地是咸阳。

行至繁华街道,忽闻阁楼传来萧瑟琴声,无障心神颤动,转睛望去,见是一家豪华茶楼,阳台前一女子倚栏望来,正是落燕。

琴音停,落燕身后现出窈窕身影,楚楚如梦,似水相望。

马蹄急,幕街嚣,无障匆匆收回目光,队伍已过清雅阁。

……

到蒙府门前,蒙恬差人去皇宫禀告,带着无障等人入府,府中楼阁富丽,庭院开阔,古树参差,繁花斗艳,蒙毅事先都已安排妥当,与扶苏一起用过丰盛的晚宴,喝了少许接风酒后,四人来到议会厅喝茶,切入正题。

蒙毅问道:“贤弟,欲要任何职,明日早朝,我也好请示陛下恩准。”

无障道:“弟恐难以胜任,朝中人才济济,只盼望陛下见过之后,放我离开!”

“哪里的话,现华夏一统,百废待兴,政体未定,众说纷纭,六国余孽,死而不僵,外族侵扰,接连不断,虽有忠臣良将日夜为国操劳,却也分身无术,实乃是用人之际,像贤弟这般人才实在难求,兄这几日思虑,想请示陛下,任命贤弟为谏议大夫,虽无实权,但却可以为国出谋划策,应时之需,施展才华,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无障平静道:“全由二哥定夺。”

蒙恬、扶苏等人听后大悦,蒙毅笑道:“太好了,实不相瞒,现在就摆在大秦面前一个重大的抉择,想必明天早朝论功封赏后,就会有人启奏,自陛下称帝以来,封建与郡县之争始终未消,不仅朝中大臣各持己见,民间百姓也各有说辞,现在都快争论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再不下决断,恐朝纲分派,百姓不安。”

无障问道:“二哥持何意?”

“各有利弊,封建制利于稳定局势,各地分制,可安抚天下,开疆扩土,宗亲功臣得以归属,各诸侯拱卫天子,及时平息叛乱,但长此以往,血脉疏远,诸侯割据,分崩裂土,战乱不断,而郡县制,实行《商君书》,军队一体,法制一体,官制一体,易于凝聚国力,天下一统,弊端是,不世袭,宗亲功臣势必不悦,官吏良莠不齐,贪图利惠,未必会尽全力,各地风俗各异,很难一统,若有不测,鞭长莫及,此次匈奴联合三国入侵,是以为证,兄也在犹豫。”

无障又问道:“陛下何意?”

“陛下尚未决断,任由朝臣评议!”

“朝臣支持那种治式多?”

“只有廷尉李斯,上卿顿弱,中尉杨瑞和,国尉尉缭、王贲等寥寥几人支持郡县制,半数以上朝臣都跟着丞相王绾主张分封制,另有一部分似我这般,尚在踌躇。”

无障微微一笑问道:“当今是谁的天下?”

“陛下雄才大略,一统中华,这天下不是陛下的,那是谁的?”

“既然知天下是陛下的,那二哥为何要犹豫呢,陛下的意思难道不明吗,两种治式,那种治式,会使陛下有更大的权利?”顿了顿又道:“之所以未下决断,就是等待着更多地大臣站出来主张郡县制,因为陛下想要一个真正的天下,做一位史无前例的圣君,千秋万代。”

扶苏问道:“自实行《商君书》以来,郡县制的种种弊端已经显露出来了,如此下去,江山如何稳定,民怨如何平定?”

无障道:“长皇子谬矣,能使江山稳定的恰是《商君书》,而不是分封制,成汤不过六百年,西周不过三百年,东周衰落,名存实亡,分封制已不能再行,而郡县制之所以暴露出的弊端,是因法令尚未健全,只要加以弥补和修正,弊端可除。”

扶苏道:“既然《商君书》可以修改,为何分封制不能修改呢,而且《吕氏春秋》是集合百家之所长,主张实行仁政,可安天下。”

无障道:“百家之长,集合一起,未必是长,效仿古圣,循规蹈矩,未必适今,人易地新,应顺时势,开拓先河,墨守成规,势必会重蹈覆辙。”

蒙恬开口道:“《吕氏春秋》老夫是最清楚不过了,自嫪毐叛乱平息后,陛下已对实行仁政厌烦,如道长所论,陛下想要一个不可撼动的权利,万世江山。”又对扶苏道:“长皇子,此事要慎重考虑,切莫让人有机可乘。”

扶苏道:“多谢上将军提醒,在下心中已清晰。”又对无障道:“听道长一言,犹如醍醐灌顶,令在下受益匪浅,道长的才智果然名不虚传,道长愿为官,实乃大秦之幸焉!”

蒙毅笑道:“你们别道长、道长叫着了,未免过太生疏,再说我这位贤弟,哪里像一位道长,明日上朝以后,他可就是朝中大臣,我们现在还不改口,难道还希望他继续做道长不成?”

扶苏、蒙恬听后哈哈大笑,都改了口,无障没有透露真实姓名,扶苏改口称无障为‘障弟’,蒙恬随蒙毅也改口称‘贤弟!’,又议论了明日上朝的具体事宜后,扶苏才告辞回皇宫。

蒙毅将无障和金行子、凌空子安排在了府中最为清净的房院,差人抬来了温水供无障沐浴,又送来无障要看的两担书简《商君书》和《吕氏春秋》。

无障沐浴后换上蒙毅为他准备的一身华丽衣裳,在房中挑灯看起了书简。

月影朦胧,夏虫欢鸣,隔壁鼾声如雷,无障不到半个时辰便看完全部书简,将书简置于桌前,微微一笑,轻声念道:“亡秦者,商鞅也!”

第一百二十六章、勾心斗角是非地

天刚放亮,晨雾还没升起,蒙毅便来寻无障,无障早已盥洗完毕,穿戴整洁,跟着蒙恬、蒙毅出了蒙府,无障与蒙毅共乘一车,径直赶往咸阳宫。

马车在宫门前宽阔的车马场停驻,上百辆早到的马车井然有序排列在宫墙之外,无障跟在蒙恬、蒙毅身后,走向巍然耸立的宫门。

宫门两边有侍卫把守,例行检查,(蒙毅身为郎中令,九卿之一,总领皇宫,负责皇帝护卫、谏官、谒者各属等,可携佩剑出入皇宫。)侍卫见蒙恬、蒙毅入内,忙上前参拜。

走进宫门,威严壮阔的大殿扑面迎来,虽隔着长长的甬道,仍能感受到那种强烈的压迫之势,紫柱金梁,红砖璃瓦,金碧辉煌,飞檐翘突,斗拱层叠,勾心斗角,殿台巍巍,廊道不曲,气势磅礴。

无障望着大殿,暗自叹道:“历来天下是非之地。”

御林军威严站立在甬道两侧和廊道内,手扶武器,威风凛凛,足有三千人,早到的文武百官站在殿台前,三三俩俩,戚戚议论。

蒙毅将无障留在百官之末,独自一人,从侧门进入了皇宫内,迎接皇帝。

蒙恬则走上高高叠叠的台阶,见到蒙恬的官员纷纷躬身施礼问候,喜颜祝贺,最后,登到殿门前,与几位高官并列一处,等待开朝入殿。

扶苏从东侧走来,与无障打了招呼后,也登上台阶,在殿门前等候。

过不多时,晨阳刚露出金光,就听胪传高呼道:“入殿升朝!”文武百官按照爵位高低,文武官员分别沿御道两侧,走上台阶,进入大殿,列队等候。

“皇帝驾到!”鸣钟击磬声起,两列郎中鱼贯入殿,嬴政头戴通天冠,身着冕服,腰系长剑,乘坐辇车,由内侍推车,侍女高举华盖伴其左右,赵高躬着身子走在前侧,四角又由四位修真强者护卫,蒙毅跟在身后,穿过郎中所围御道,徐至陛前,由赵高扶持下辇,稳步登上高阶,肃然坐定龙椅。

文武官员伏地而拜,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嬴政朗声道:“诸位爱卿平身!”

待众官员平身后,嬴政对台下蒙恬道:“老将军不负众望,仅带二十万兵力,击溃东胡、鲜卑,杀敌八万,又北击匈奴三千里,共杀敌三十三万,致使匈奴遭遇灭顶之灾,德水以南尽归秦土,北方安定,老将军扬我大秦国威,为大秦又立下一大战功,老将军辛苦了。”

蒙恬出列道:“承蒙陛下厚爱,微臣不辛苦,只要微臣尚有余力,必将为国效力,此次能够以少胜多,皆因微臣遇到一位奇才,没有他,微臣断然不能大获全胜。”

嬴政道:“朕已知晓,快宣无障入殿,朕要亲眼一见!”

胪传喊道:“宣无障觐见!……”声音依次传出殿外。

无障听到诏命后,由郎中引领,快步走上台阶,进入大殿,已是气喘吁吁,瞥了一眼殿内,见殿内众官肃然站成四列,几人正回头看着他,忙低下头,在殿门内伏拜于地,提着嗓子喊道:“草民无障,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气息不畅,嗓子发痒,强忍着,没有咳嗦。

嬴政远观片刻,朗声道:“你上前百步!”

无障低着头站起身,缓步上前一百步,距离蒙恬有五十步,距离嬴政尚有六十步,伏地跪拜,所有朝臣的眼睛都齐刷刷地打量着他。

嬴政道:“抬起头来,让朕一见!”

无障缓缓直起腰,跪在地上,望向高阶之上,见嬴政身材魁梧,长眉目炯,鼻梁英挺,美髯连鬓,方脸垂耳,威严端坐,帝王之气十足。

嬴政脸色一凝,惊疑道:“你体内真气不足?”

蒙毅在嬴政前侧,忙转过身道:“陛下慧眼,微臣这位义弟的确身患顽疾!”

嬴政手捋胡须沾沾笑道:“朕现在的修为已达凝神期了,他体内的真气,朕一眼便能察觉!”

众臣忙齐声喊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嬴政眉头一皱,疑问道:“蒙毅啊,你不是说他是位云游的道士吗?他体内真气不足,哪里是什么道士!”

蒙毅闻言,心中一颤,若是解释不清,那可是欺君之罪,正思虑如何回答之时,就听无障道:“回陛下,草民身体异于常人,只能修心,不能聚气。”

嬴政问道:“修心?如何修炼,可以强身健体、长生不老吗?”

“回陛下,草民修得是一颗坦然之心,无需打坐凝气,不能强身健体,也不能长生,只求问心无愧。”

“何谓坦然之心?”

“不妄、不躁、不贪、不念、不嗔、不痴,心澄如明镜止水,洞澈清朗,以度春秋。”

嬴政朗声笑道:“只修心,不修气,朕倒是头一次听说,不过你这坦然之心,倒似随遇而安的懒汉之心,朕可是修不来的。”

无障道:“陛下贵为天子,顺应天意,与生俱来便是帝王之心,是凡人修行百世,也修不来的。”

嬴政呵呵笑道:“说的好,朕又多了一位会说话的爱卿,无障平身,小高子,宣示封赏皇书!”

赵高身着宫服,面白无须,目光卑微,上前站到王台中央的高阶上,面向朝臣,展开绢帛卷轴,尖声道:“始皇封赏皇书,大秦特书,将军蒙恬,击溃东胡、鲜卑、匈奴,共计杀敌三十三万,爵封九原候,食邑八千户,郎中令蒙毅,歼灭上郡匈奴八万,爵封关内侯,食邑三千户,将军王贲镇守陇西,致使月氏不战而退兵,爵位不变,食邑加一千户,庶民无障,屡出奇略,歼灭上郡匈奴三万,杀匈奴主力四万,爵封大庶长,俸禄万石,任命为谏议大夫,将军樊高成,抵御匈奴有功,……”赵高宣读完封赏书皇,无障随被封赏的官员跪地谢恩,众朝臣纷纷向蒙恬、蒙毅等人祝贺,赞叹不绝。

无障被郎中引到队列当中,站到了当列的十一位,两边还未熟悉的大臣躬身道贺,无障一一还礼。

“臣,周青臣有奏!”一个声音突在殿内响起,朝臣们当即肃静,闻声望去,见周青臣稳步出列,凛然站到殿中,“秦一华夏已有一年,今又击溃北方蛮夷,天下止兵,陛下贵为承运天子,应效仿周武王,分封诸侯,以安天下,陛下不做大封,臣斗胆敢问陛下,欲置新朝功臣、皇宗国戚、圣王后裔于何地?”

嬴政脸色微微一沉,早有预料,“既然博士提出,那今日就展开朝议,诸位爱卿不避歧见,但言无妨!”

“老夫顿弱有对!”一位白发老臣手拄着拐杖缓步上前,“老夫想问,何以要效仿周武王?”

周青臣道:“大周昌盛八百年,诸侯守卫天子,开疆扩土,导德齐礼,天下大治,为何不去效仿?”

顿弱冷哼道:“昌盛八百年?武王一死,三监之乱是在何时?犬戎入侵,诸侯自危,何来守卫天子,若不是我大秦先祖浴血奋战,何来东周,春秋至战国,诸侯割据,连年战乱,天子猥琐于弹丸之地,何来开疆扩土,礼崩乐坏,百姓苦不堪言,何来大治,华夏走了八百年的歧路,而今方跳出火坑,博士难道是想让我大秦再跳回去不成?自孝公任用商君以来,以法治国,富国强兵,使我大秦崛起于僻雍之地,问鼎中原,兼并山东六国,此等治式还需疑惑吗?”顿弱抖擞说完,朝臣之中有人赞道:“彩!”

“臣,叔孙通有对!”一位中年博士大步上前道:“老秦疆域何广?一日便纵马南北,现大秦疆域何止万里,昼夜兼程七日,不至九江,偌大个帝国,单凭法令,何以治万民,一网如何能捕一江之鱼,现六国虽亡,但残气未消,各地暗流涌动,不实行分制,以何平定叛乱,各地风水不同,欲求一律,何以令百姓平衡,百姓不平,天下何安?”叔孙通言毕,朝臣喝彩不绝,嬴政脸色凝重。

“微臣有对!”王贲挺身出列道:“我大秦铁骑既然能一统华夏,自然也能平定叛乱,六国余孽不足为惧,若实行分制,此次外族入侵,又岂能如此迅速平定,一制必强,分制必若,辛苦打来的基业,将分崩瓦解,付诸东流,而实行郡县制,各地均有驻军,一方有乱,八方支援,可倾全国之力得以除之,远胜于各诸侯隔岸观火,如此强大的治式,百姓何敢不从!”王翦父子灭五国,王翦虽死,但王贲的威望仍存,他的一番话分量十足,喝彩声接连。

无障曾在上党客栈远观过王贲,现近距离观其雄健背影,又是令一番情形,又瞥见高阶上曾差点扭断他脖子的侍卫,正看着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也没有在意,任凭他努力去想。

“老臣又对!”王绾老声道,“为天下及国,莫如以德,莫如行义,以德以义,不赏而民劝,不罚而邪止,此神农、皇帝之政,以德以义,则四海之大,江河之水,不能亢矣,太华之高,会稽之险,不能障矣,严罚厚赏,德义不存,民何以有责,商纣有忠臣良将,百万之师,何以为西周所亡,齐、魏、郑、楚、韩皆变法,何以为我大秦所灭,分制裂土,非圣人之过,后世德义不施矣,通武侯只知用兵之道,却不知取民之道哉。”老丞相说完,朝堂寂然,忽全殿喝彩,嬴政陷入了深思。

第一百二十七章、唇枪舌战对朝堂

无障知丞相王绾所论出自《吕氏春秋》,此书以儒家学说为主干,以道家理论为基础,熔诸子百家为一炉,博大精深,是黄老学说的治世之道,主张广施德义,无为而治。

“老臣有对!”国尉尉缭开口道:“丞相此言差矣,国无强兵,何以安定四海,稳固山河,无法可依,如何除暴安良,民安分守己,自古刁民暴乱举不胜举,焉能以德义服之,丞相只言圣人之举,借古论今,试问,今日之国同古乎?分制之弊,显而易见,丞相所言不过是一群蝇营狗苟之辈,以民心天心为名,为求在诸侯中谋取功名的游说之说,为民乎,为己乎?”尉缭激昂言毕,大殿登时肃寂,那些支持分封制的朝臣互相盼看。

“淳于越有对!”一位英朗博士出列道:“百家之论,是处乱世之中,苦苦探索,为求生存之道,济世之道,圣人之道,敢问国尉,老庄图名乎,孔孟图名乎,鬼谷子图名乎?何以被说成是游说之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摒弃历史,留庙堂何意?”朝堂气氛咄咄。

“儿臣有奏!”扶苏上前,“儿臣以为,大秦江山,是由历代老秦人血泪换来,来之不易,若分封,必然重蹈覆辙,《商君书》已成为我大秦立国之本,不可撼动,儿臣主张力行郡县制!”

扶苏虽刚及弱冠之年,但贵为长皇子,此话由扶苏说出,分量不轻,朝堂的气氛缓和很多,嬴政听后呵呵笑道:“扶苏,你还稚嫩,应多听听老臣的意见,不要妄下断言,不过你的精神可嘉!”

一直沉默的李斯,此时出列,朗声道:“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这也是孔孟之道,三世分封,三世皆亡,分封安能长久,各地分制,政令不一,此消彼长,百姓如何平衡,我大秦自实行《商君书》以来,绝境逢生,富民强国,各国百姓、仁人志士纷纷投奔而来,现这朝堂上,有多少人祖籍在大秦,为何?因大秦有法令,得以心安,因大秦无诸侯,上下一心,得以安居,我大秦顺应天意,已得天下,若再推行分制,无异于将百姓的天下一心撕裂,将我大秦裂土,分封必亡,这就是千年来的血泪教训,将近五百年的战乱方从中走出,为何要重归旧路,天地有道,风月常新,这是道家之论,今非昔比,我大秦应开天辟地,走前人没有走过的路。”

“彩!”嬴政第一个喝彩,朝堂之上,再次跟着掀起喝彩之声。

王绾凛然道:“廷尉可知现天下百姓之心?繁赋重税,徭役上百万,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民何来一心,若分封,何以用如此之多的人力、物力、财力,去修筑长城、驰道、水渠、阿房宫,《吕氏春秋》集圣人之训,取百家之精华,去其糟粕,以德得民心,并非摒弃律法,恩威并施,圣人之道,我大秦以兵家、法家得天下,此乃乱世之道,但若想稳固江山,当以道家、儒家之道,此乃治世之道,伐而不施德,不能久存,圣人之训,不可不察,不考历史,盲目探索,不知歧路,廷尉手持《商君书》自以为是治世之道,敢问商君死在何处?又何言今非昔比,开天辟地,以老夫之见,实乃刻舟求剑,固持己见。”

殿内议论纷纷,支持分封制的呼声越来越高,尚在犹豫的朝臣也向分封制倾斜,嬴政面如死灰,李斯等人哑口无言,蒙毅站在高阶上忙给无障使着眼色,欲要让无障出列,施展雄辩之才,力压朝臣。

无障装作没见到,周围的人在议论,他也没有去听,其实他尚在犹豫,老丞相王绾所言的确是救世之道,圣人之道,苦难的百姓,各地的疮痍,他这一年来尽收眼底,若能实施,天下百姓得以安定,他此次入朝,感触颇深,满朝文武,没有平庸之辈,嬴政也不是想象中的残暴相,朝臣各抒己见,与他本意相悖,他仍忍而不发,可见其气度,秦国之所以灭掉山东六国,这些人的功劳少不了,这样的一个大国,亡,谈何容易,若亡,天下也将大乱,不亡,百姓又何以脱离苦难,其实,无论这些大臣如何争论,嬴政的野心不会改变,他只是在试探大臣们的想法,谁可以被重用,谁可以坚决执行他的法令,即使王绾论述合乎道理,但只要违背圣意,就是不合乎道理,就是背道而驰。

“无障,你支持那种治式呢,朕想听听你的想法?”嬴政竟然主动问起无障来,整个大殿登时安静下来,眼睛都齐刷刷地看着这位智谋过人的才子,不知他能说些什么。

无障心知蒙毅已将他的政见传递给了嬴政,嬴政想要来以此考验他,低着头出列,平静道:“臣,……,臣班门弄斧,斗胆直言,今天下初定,百废待兴,各地风情各异,礼法参差,复辟势力涌动,外族侵扰,分封制虽可以迅速安定天下,但臣认为绝不是长远之计,其一,生产不同,先祖居于洞穴,以火驱兽,以石捕猎,而今百姓寝于温室,以铜器耕种良田,强弩可击百丈之狼,其二,疆域不同,古之炎黄居于德水一带,四海荒芜,外族不可达,是以开疆扩土,而今华夏,沃土多集居,比邻多险峻,外族常侵扰,寸土抵金,其三,人文不同,古之人多以血脉相连,思想淳朴,无律而安,禅让而治,而今,血脉疏远,人心叵测,利欲熏心,无律则乱,其四,时事不同,天下大乱已久,民有小国之心,分裂之心残存,分封除之不去,不减反增,而郡县制虽面临眼前一些列问题,却是眼前,只要顺应天意,共赴难关,不断探求,完善律法,定能长治久安。”

顿了顿,言语一转,闷着良心,道:“商君以身证律,却被丞相说成是作茧自缚,实令人心寒,敢问丞相,若是没有《商君书》,何以有今日大秦一统,丞相说廷尉手持《商君书》,刻舟求剑,那丞相极力推崇《吕氏春秋》,是否为固持己见呢?道家超然世外,无为而治,可现天下若是无为而治,无以约束,任意滋生,结局会如何,百姓食不果腹,如何超然,为官者未必超然,百姓何以,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然民不信道奈何以道服之,儒道声称为天下圣道,为官之道,敢问儒家出现过几位圣人,何以为圣,有何政绩,解决哪场祸乱?宣称以民为本,以礼服人,事实上,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言行两端,实乃愚民之论,不羞污君,不卑小官,小不忍则乱大谋,实乃溜须拍马之论,高谈阔论,揣摩人心,谋求私欲,加官进爵,何曾想过为百姓谋福,不过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伪君子,何来坦荡?丞相言此乃治世之道,敢问道在何方?”

无障的声音虽不高,却令朝堂鸦雀无声,博士学宫的儒家弟子用恶狠狠的眼睛盯着无障,恨不得生啖其肉。

“彩!”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朝堂上突然响起,嬴政站起身称赞道。

“你……,一派……,噗……!”王绾指着无障,喷出一口血雾,踉踉跄跄,被几位大臣扶住,“丞相!丞相!”

“初来乍到,竟敢顶撞丞相!”

“竟敢藐视朝堂,出言不逊,侮辱圣典!”

“一个臭道,打了场胜仗,就目中无人,在此耀武扬威!”

……

那些忍不住的儒家弟子,破口开骂,无障低着头,目光清冷,他没想到他的这一番话,会令王绾气喷了血,心知他是一位好官,深感愧疚,却也只能如此,嬴政只不过是想借着他的口,将王绾驳倒,这就是圣意,那些怒骂无需理会,这只是个开始。

“藐视朝堂的是你们!”嬴政一拍龙案,呵斥道。

朝堂登时肃静,望向龙颜震怒的嬴政。

嬴政道:“朕已下了口谕,但言无妨,尔等竟敢在朝堂之上造次,来人啊,将他们清出大殿外!”

没等郎中上前,十几名儒家弟子衣袖一甩,主动走出殿外。

嬴政问道:“现两种治式的利害关系已经明朗,再争论下去已无意义,朕今日就下决断,力行郡县制,众爱卿可有异议?”

“微臣无异议!”李斯第一个赞同。

“儿臣无异议!”

“臣无异议!”

……

主张分封制的几位领头人都被清出殿外,朝臣哪里还看不明白,纷纷支持。

“好,既然众爱卿无异议,那便从即日起,大秦全面推行郡县制,此事就交由丞相负责!”

王绾满脸憔悴,颤颤从袖筒中拿出竹简,缓慢移步至陛下,双手呈上竹简道:“臣年老体迈,思想太过迂腐,不足以胜任丞相一职,臣恳请陛下,令老夫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嬴政心知王绾之所以将辞呈写好,是以预料到他会力行郡县,若不辞呈,势必会阻碍推行,此等为国之心,天地可照,热泪盈眶道:“丞相,你是朕的肱股之臣,现正是用人之际,怎能离朕!”

王绾摇摇头,叹然道:“老夫固持己见,与陛下渐行渐远,早就应辞退了!”

“丞相辅佐嬴政十余年,为国事披星戴月,日夜操劳,功劳业绩不下武成候,怎能因治式不和与嬴政置气!”

王绾苦笑道:“老夫怎会,陛下雄才大略,能为陛下分忧,此生足矣,然现今非但不能分忧,反而为陛下添乱,实在惭愧,恳请陛下,让老夫过几日清闲!”说着,跪倒在地。

朝臣纷纷喊道:“丞相,不要啊!”

嬴政怔怔望着王绾许久,“准奏!”两行眼泪流过面颊。

“谢陛下成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嬴政拭去泪水,回到龙椅落座,“小高子,录朕诏书,丞相王绾以彻候归乡,内史郡每年依法奉之!”

“陛下!……”王绾老泪纵横,伏倒在地颤声喊道。

不少老臣都在试着泪水,呜咽之声,不时传出。

“退朝!”嬴政起身,挥袖乘上车辇离去,留下满殿朝臣。

第一百二十八章、寻一处清净宅院

嬴政离开后,满殿朝臣立刻沸腾起来,一部分大臣唉声叹气围绕在王绾左右向殿外走,一部分人围绕在李斯左右议论纷纷,无障待王绾走过身边,深鞠一躬,道歉道:“晚生无障多有得罪,还望彻候宽恕!”

王绾停住脚步,身边的朝臣纷纷冷视无障,而王绾却还礼豁然道:“谏议大夫不但智谋过人,辩才也令老夫佩服,真是后生可畏,还望大人今后能尽心竭力辅佐陛下,建文明圣治,老夫感激不尽!”

无障道:“彻候放心,晚生定当不遗余力!”

王绾黯然离去,无障望着他那弯曲身影,正感慨之余,就听身后有人笑道:“近闻郎中令有位义弟用兵如神,奇略层出不穷,今日得见,果然不凡!”

无障转身见说话之人剑眉星目,面若刀削,八字胡须,身体健硕,年过四十,正是廷尉李斯,连忙回道:“廷尉过奖了,在下不过是多看几页书的草民,实在是愧不敢当,廷尉威名,在下可是如雷贯耳,幸会得见!”

李斯呵呵笑道:“谏议大夫太过自谦了,依我看,多看五车书还要多,若不然怎会将那些儒学博士说的哑口无言,呵呵!”

“初出茅庐,还望廷尉多指教!”无障深鞠一躬道,心知王绾与他政见不合,这一退,丞相一职非他莫属。

“指教倒是谈不上,不过今后恐怕要与谏议大夫共赴难关,完善法律啦!”

“但有需要,责无旁贷。”

这时,王贲上前欲要与无障认识,刚欲开口,却听蒙毅在身后道:“贤弟,不要什么人都认!”

无障向王贲稍微躬身,随蒙毅走出大殿,将王贲晾在一边,甚是尴尬。

王贲在九原没有按照蒙毅的策略出兵,若不是开堤放水,蒙毅所带骑兵将全军覆没,回咸阳后,蒙毅与王贲对质,王贲一口咬定没有接到飞鸽传书,两人争吵,险些动手,整个咸阳人尽皆知。

蒙恬来到王贲身边笑道:“你还不知道,他就这个臭脾气,过了这个劲就好了!”

王贲无奈摇了摇头,叹息道:“但愿如此吧!”心知怨恨已生,很难化解。

……

蒙毅带着无障刚走出大殿,扶苏从后面追上来,爽朗笑道:“时候尚早,无障兄弟刚来咸阳,对城中还不熟知,我这位皇子今天就做一回向导,带无障兄弟在城内逛一逛如何?”

蒙毅道:“正好,我有公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无障笑道:“那就有劳长皇子啦!”

无障与扶苏并肩而行,刚走到皇宫门口,迎上两名身着道袍的修真者,一人是道玄,另一人化成灰无障都认得,正是青阳。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刚到咸阳没过一天便在此遇到。

道玄见到扶苏忙施礼让路,青阳见到无障浑身一颤,顿足冷视道:“果然是你,你竟然没死?”

无障微微一笑,“因为有的人还没死,我怎么会死!”脚步没停,与扶苏一起走出宫门。

扶苏问道:“你们认识?”

无障道:“不止是认识!”

青阳没想到无障竟然与扶苏走在一起,更没想到他能入朝为官,要知道,无障诡计多端,可是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对他恨之入骨,一旦落到他的手中,必死无疑,心中莫名地恐慌起来。

道玄看到青阳脸色煞白,又看了无障远去的身影,问道:“他是谁?”

“他就是解开刑天封印的那个小子,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他的手中夺来五色石。”

“原来是他!”

青阳沉声道:“我杀了他的两位师父,他入朝定然是为了来复仇,并夺取五色石,寻找机会,必须将他除掉,他太过危险。”

道玄呵呵笑道:“他毫无修为,如同废人,凭借你的修为还怕他,这太让人笑话了,走吧,五色石在国师手中,任凭谁也夺不走的!”

……

咸阳城内楼阁跌宕,竞相峥嵘,街道开阔,生意兴旺,无障与扶苏同乘一车,扶苏将整个咸阳城介绍了个遍,时当烈日,马车在一家茶楼门前停驻,两人下了车,进入茶楼。

茶楼雕梁画栋,飞阁流丹,牌匾上刻着‘聚贤阁’三个金漆大字更是龙飞凤舞,气派非凡,一看就知是文人墨客高雅之地。

刚迈进茶楼,一位身着儒雅衣冠的掌快步柜迎上前来,喜颜道:“不知长皇子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快随奴才到里面落座!”

这时楼内十几人纷纷起身施礼迎接扶苏,扶苏笑道:“诸位贤才不必施礼,快请坐下!”原来这是扶苏在咸阳城中设立的一家茶楼,以供有识之士在此评论天下大事,扶苏集思广益,体察民情。

扶苏坐在主位上,无障则坐在扶苏身侧,两名婢女当即端来凉茶,放于椅子旁的茶桌上,扶苏喝了一口凉茶,放下茶杯,对众人介绍道:“这位便是前不久大破匈奴,用兵如神的无障大人!”

无障起身向众人施礼,满堂哗然,对无障赞不绝口,也有一些儒生冷眼视之,因为无障今天在朝堂上公然贬低儒家,他们已经知晓。

扶苏问道:“父皇今日已下诏书,全面推行郡县制,想必诸位已经知晓,不知诸位对此有何高论?”

楼内这些人多为没有得志的游说之士,高谈阔论,品头论足,最为擅长,一时间各抒己见,展尽平生所学。

正争论之际,却听一位衣衫褴褛的中年人在墙角高声道:“两种治式差异不大,官还是官,民还是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其根本未变,周礼仍延续,律法仍执行,你们争论毫无意义!”

扶苏笑道:“高升的这一论断,我可是头一次听到,何来根本未变,说来听听?”

高升道:“今虽没有分封,但去各郡任职的还不是皇亲国戚、功臣良将吗?虽不世袭,从目前来看,仍是推荐制度,若是如此,那些郡县官员会推荐何人,分封与郡县又有何区别?”

有人回道:“各郡县军政分开,由皇帝任免,与过去的诸侯分制可是大不相同。”

“皇帝如何任免?还不是凭借功绩,而那些功绩是由各郡的呈报,呈报由谁来书写?这些事情,时间一久,又都一样了!”

众人经高升这样一说,忽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高升继续道:“若是不从根本上改变选拔人才的问题,两种治式的根本未变。”

众人听后陷入深思,无障趁机起身道:“长皇子,我还有私事去办,就先行告辞了!”

“有何私事,看看我能否帮你?”

“我想在这城中寻觅一处宅院,在蒙府住着,总归不是办法。”

扶苏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是应该寻觅一处府邸!”转而对众人道:“你们谁知道这咸阳城中哪一家的宅院在典当?”

高升问道:“不知大人喜欢何种宅院?”

无障道:“只要清净一些的就可以了!”

高升笑道:“典当的宅院倒是很多,但想要在咸阳城内寻觅到清净的地方却是很难,不过我还真知道渭水河边有这样的一处老宅,僻静优雅,距离皇宫不是很遥远,又能领略到渭水的风景,只是,许久没人居住,荒废了很多年,需要稍微修缮一番。”

无障问道:“如此好的宅院为何无人居住?”

高升笑道:“这个宅院原是一座道观,不知何故,一场大火将道观化为灰烬,观中的道士无一人存活,后有豪贾在那里重建宅院,但住下没多久,诡异事件接连不断,也找来道士、阴阳师、风水师查看,均未查出原因,最后只能迁走,那处宅院也就无人居住了。”

扶苏道:“这等凶宅为何要介绍给无障兄弟!”

高升笑道:“咸阳城内住着的都是朝廷重臣,想要好的地段实在太难,只有这一处符合大人的要求,至于那些神鬼之说,想必大人也未必相信。”

无障思虑片刻,躬身道:“能否劳烦先生带我去视察一番?”

高升喜道:“愿意为大人效劳!”

扶苏见无障有意,只好命两名护卫驾车,送无障前去视察,他则在聚贤阁等候。

……

古柳低垂,碧波荡漾,远离喧嚣,宅院面南而建,确实如高升所述,在城中难寻的僻静之处,高墙布满苔藓,院门已经腐烂,门柱倾斜,院内杂草足有一人多高,高升拨开杂草走在前头领路,无障在身后跟随,进入院内。

宅院是个三进院,面积竟比蒙府还要大,院内影墙、回廊、凉亭、假山、水池、石桌、石凳等俱全,房屋数间,虽常年无人居住,但却保存完整,只需换了门窗,打扫干净,便可居住。

后罩房后面有一道高墙,无障询问墙后是何地,高升回道:“原来道观的正殿,已化为灰烬,现仍是寸草不生,建这宅院的时候,就用这高墙将其隔断!”

无障问道:“高先生为何如此熟悉此地?”

高升笑道:“我原是楚国人,会写几个字,早些年流落在此,在这咸阳城中教孩子识字,混口饭吃,曾被请到这里教书,对这里的布局了解一些!”

“这宅院的房主是谁,现住在哪里,从谁的手中可以购买?”

高升道:“这户人家姓梁,是家盐商,曾为大秦征战捐助过财物,官爵不低,但自从在此居住后,家中怪事频发,家主得了怪病过世后,门户就此落寞,最后妾室将房子典当给了祥和当铺,分了家产,各自离开了咸阳,这么多年没人居住,想必用不了多少钱就能买下。”

无障听后道:“还需烦劳高先生带我去祥和当铺,将这出宅院买下。”

高升拱手对无障道:“大人刚入咸阳,想必家中一定少人手打理,小人在咸阳闲人一个,无所事事,愿意为大人效劳!”

无障明白高升此意,微微笑道:“求之不得,那这里的修建之事,全权交由高先生负责,至于需要多少钱财,你先做好预算,回蒙府我一并交给你!”

第一百二十九章、一轮孤月照心乱

无障之所以选择这所宅院,是因这里独特的位置,远离闹市,出行方便,不易被监视,若遇紧急情况,也可以顺着渭水逃生,至于此宅发生过的怪事,他却未放在心上,终有一天会水落石出,还有高升这个人,远不是教书先生那样简单。

无障与高升先回聚贤阁辞别了扶苏,回到蒙府让金行子同高升去了祥和当铺,仅用了三十枚金币就将宅院买下,回到蒙府后,高升将修缮宅院所需的费用做了预算,竟然需要二百金币,无障只好让金行子拿几件珠宝又去了当铺,换回了金币交给了高升,高升拿着一袋金币离开蒙府,雇佣壮丁、石匠、木匠、花匠,购买石料、木料、染料等,不在话下。

日近西山,无障略作休息后,提笔在绢帛上写了一封信,并将《长生诀》包裹在其中,让凌空子即刻前往峨眉山,亲手交给秦陌瑶,之后去昆仑山寻找婉娇踪迹。

蒙毅从皇宫回来,竟带回了皇宫宋御医,宋御医凝神把脉许久,满脸疑惑道:“大人的脉象太过奇特,恕卑职直言,如此微弱的脉象,常人是绝对活不成的,而大人却能以此脉象而存,前所未见,人者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而大人体内真气微弱至极,实属罕见,卑职怀疑大人体内隐藏着一种物质,非气、非脉、非血、非肉,察觉不得,若是没有它支撑着大人的身体,恐怕大人的生命已不在了。”

无障闻言,暗自惊叹宋御医的推断,微微道:“这么说来,我暂时是死不了。”

“不好说,这只是卑职的推测,大人的病,卑职医术不精,无能为力,十分惭愧。”

蒙毅送走了宋御医,回屋看着正在沉静的无障,安慰道:“贤弟不必担心,虽宋御医无法医治,但世上自有比他高明的医者,兄一定会将他找来,将贤弟的病治好。”

“我的病自己最清楚不过,世上没有几人能比宋御医医术要高明,二哥以后就不要费心了。”转而道:“方才没来及告诉二哥,我在渭水河边买下了一所宅院,等整理好了,我就搬过去住。”

蒙毅不悦道:“是二哥亏待了你,还是你嫌弃这蒙府太窄?”

无障忙道:“二哥勿怪,弟现也是朝中之臣,俸禄万石,总不能赖着蒙府不走,而且弟闲散惯了,在这里确实不大适应,出行很不方便,还有我那两个劣徒,不懂礼数,日子一久,必然带来麻烦,我搬出去住,又不是离开咸阳城,二哥想见我,骑上快马,片刻便到,二哥又何必令弟弟为难呢?”

经无障这一说,蒙毅也觉将无障留在家中确实不妥,很似贵族家中养的食客,无障现身为谏议大夫,爵位大庶长,是应该有自己的府邸,而且,凭借他的才能,日后定会被陛下重用,如此一来,自己反而会将他埋没,想到此,没再去劝阻,“是二哥糊涂了,贤弟买府邸的钱二哥出了。”

无障道:“谢二哥好意,弟的师父临终前给我留下一些钱财,可以买下那所宅院,况且又食大秦俸禄,弟不缺钱花。”

“不行,既然你决定要出去住,这个钱必须我出,要不然二哥这心里过意不去!”

无障知蒙毅的好意拒绝不得,只能接受,转移话题问道:“陛下已称帝一年,长皇子德才兼备,好贤求治,为何陛下不及早立为太子?”

蒙毅叹息道:“千万不要向陛下建议此事,否则会有杀身之祸,自嫪毐叛乱后,陛下受其惊吓,最害怕的就是死亡,所以找来徐市,为陛下寻求长生之法,陛下是千古一帝,想统治千秋万代,无需立太子,若有人提出,就意味着那个人盼望着陛下早死,陛下必会震怒,这是陛下最想不开的事情了,而且被徐市所惑,计行言听,耗费大量的财力和人力来修建地下宫殿,劳民伤财,竟然比军队的开销还要高出三倍,徐市招来的那些乌合之众,各怀绝技,修为高强,众朝臣对他们敢怒不敢言,贤弟,你要是有策略,一定要铲除那些祸国殃民的妖道。”

“实不相瞒,今天出皇宫时遇一名道长,正是害死我师父的凶手,我当时还疑惑,他怎么能随便进入皇宫。”无障知这件事情迟早会让蒙毅知道,不如趁早说出来。

“道玄?”

“青阳。”

“贤弟,你可得小心了,依我看,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安全,至少我可以保护贤弟。”

“他若想杀我在哪里都可以动手,我又不是不出去,放心,对付他,我的徒弟就可以应付,只是这件事情希望二哥不要跟外人说起,至于应对那些妖道,还需慢慢寻找机会,轻易不要去动他们,否则会惹祸上身。”

“我总领宫中事务,他们要见陛下,需经过我这一关,我会寻找机会的。”蒙毅忽想起一事,问道:“贤弟随碧霞元君去了哪里,如何堵住了决口?”

“二哥为何想起问此事?”无障忽觉这件事很难解释清楚,或者说,很难编造。

“我在陛下书房外,听他们提到元君,怀疑什么‘息壤’在她的手中。”

无障闻言,心中一颤,不出所料,他们发现息壤是假后,见黄河决口已堵,必然怀疑元君是用息壤所为,如此一来,元君的麻烦可就大了。

“元君带着我离开二哥,想必是想将我除掉,也许是见我身体虚弱,活不了几日,心软没有下手的缘故,最后放我离开,我只知道他去了一个山谷,是否是她堵住决口,我就不知道了。”

除元君外,见到无障在封印中的人,只有那两个已死的恶神,元君只要不说,没人知道,至于堵黄河决口这件事情,只能靠元君自圆其说了。

无障问道:“二哥除了这些,还听到了什么?”

蒙毅回忆道:“陛下在书房议事,没有口谕,不得入内,我在外面只能听到只言片语,不过,那息壤似乎对他们建地宫至关重要,道玄要带人去泰山询问,陛下尚在犹豫,不想为此对元君不敬。”

“陛下倒是重情重义的圣君。”无障微微道,“若想应对那些妖道,需了解他们建地宫的内幕,二哥虽身在宫中护卫陛下,但所知的事情还是太少,平日陛下议事,是谁在侍奉陛下?”

“太监之中,陛下最信任的就是赵高。”

“赵高什么来历?”

“据说赵高是陛下宗室远亲,净身入宫中已很多年,因写一手好字,记事不忘,得陛下赏识,他对陛下忠心不二,想要从他的口中听到什么风,实在太难,弄不好会传到陛下的耳朵里,那可就坏了。”

无障微微一笑道:“如何能见到他?”

“贤弟欲要单独见他倒是不难,他每隔半月会出宫访亲一次,出入登记,大约两个时辰便会回来,明天就应到了他访亲的时候了。”

“明天我想与他见一面。”

“贤弟可要小心了,他警觉得很。”

“二哥放心,我只是见一面而已。”无障又坐了下来,在绢帛上写下血川芎、紫血灵芝、凝血草、血人参、赤血龙藤等十八种草药的名字和分量,交给蒙毅道:“这些草药前四种非常珍贵,劳烦二哥明日命人到城中药铺询问,看能否购到。”

蒙毅知无障医术不弱,以为这是他为自己抓的药,也没多问,拿着药方,吩咐下人去办。

……

蒙毅走后,无障静静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孤月,思绪纷乱,朝中的每一个人都不简单,言语稍有不当,便会被他们抓住不放,如履薄冰。

不想这么快见到的仇人,今天也见到了,他随时都有可能前来暗杀,无障对他最清楚不过,还需时刻提防。

得不到息壤,他们必然会咬住碧霞元君不放,当时支走他们的时候,无障就想到了。

虽说这麻烦也许与自己无关,但却不希望她受到威胁,那些人为达目的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还有玉公主,她为何选择来咸阳,是不放心吗?还是她又选好了人,准备刺杀。

不知为何,在九江的船上,伸手去扶她的那一幕,在脑海中总是挥之不去,心中那种怜惜,会令他付出一切,也许是有着相同命运的缘故吧。

……

第二日清晨,无障身穿一身黑色官服,随蒙毅一同进入皇宫内务府,与十几名大臣整理奏折、文书以供陛下批阅,再将批阅完的奏折传达下去,或是分门别类的保存。

将近中午,蒙毅将无障叫出去,告诉无障赵高出宫了,无障闻言后,出了皇宫,与金行子坐在马车里,偷偷跟随在赵高的马车后。

赵高的马车在咸阳城中左转右转,最后在一处偏僻的宅院前停驻,赵高下了车,刚进宅院,就有下人上前道:“大人回来啦!”

赵高边走边用他那独有的细嗓音道:“我老娘可好?”

那下人回道:“好着呢,今天早上还念叨,大人今天会回来看望呢!”

赵高一入屋内,望着白发苍苍、双眼失明坐在椅子上的老娘就喊道:“娘,孩儿回来看您了!”

“嗯,我听出来啦,快让我摸一摸,变没变样!”老人伸出双手,老声道。

赵高跪在老娘身前,双手握着老娘布满黑斑的手,附着在自己的脸上,道:“才半月没见,怎会变样。”

老人哀叹一声道:“哎!……,多好的儿,竟然被糟蹋了……”说着,老泪流了出来,“咱家也是王室宗亲,传到你这,香火断了,娘对不起咱家的祖宗!”

泪水划过赵高细嫩的脸庞,“这样也好,省得我们家世代为奴。”

“快起来吧,去尝一尝翠莲今天早上给你送来的核桃酥。”

赵高起身,看到桌子上面放着的一盘精致的糕点,心中一暖,兰花指捏起一小块放入口中,品尝着甘甜的味道。

“翠莲已年过二十了,对你念念不忘,时常来陪着我,可惜了,多好的一对,你去见见她,让她死了这份心,别再误了她。”

赵高放入口中的那一小块核桃酥还没咽下去,就开始呜咽着哭了起来。

……

第一百三十章、午月寒心遇暖春

赵高告别老娘,走出宅院,轻步转过一个胡同,来到一家木门前,左右望了望,见四下无人,轻轻叩动门环。

过不多时,木门‘吱嘎’一声,开了一条缝,蓦然伸出一只玉臂,将赵高拉进院内。

翠莲穿着一身鲜艳的襦裙,噘着嘴,怨声道:“哥哥为何这一年,也不来见翠莲,是把翠莲忘了吗?”

赵高看着如花似玉,身材丰韵的翠莲,支支吾吾道:“我……,没……”

翠莲含羞带笑拉着赵高的手,将其带到屋内,柔声道:“爹娘都出去了,要很晚才能回来!”

赵高怎不明白翠莲的心思,看着面颊红润的翠莲,柔声道:“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你已过桃李之年,应该……”

话还没待说完,就被翠莲用手遮住,秋水流转,“让我猜猜哥哥要说什么,……,该不会请人要向翠莲提亲?”

赵高面对翠莲的一片痴情,悲苦交织,狠下心来,喃喃道:“你还是把我忘了吧!”

翠莲花容失色,念声道:“哥哥不要骗我,我等了这么多年,难道哥哥不明白翠莲的心思,我怎么可能将你忘了。”

“我是不会娶你的,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不,为什么,难道哥哥不喜欢翠莲了吗?”泪水涟涟而下。

“不是不喜欢,是……,是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我在宫中……,是侍奉陛下的……”

翠莲扑入到赵高的怀中,哭泣道:“既然喜欢,为何还要说那样的话,我知道你公务忙,半月只出来两个时辰,我都会等你,我绝不会嫁给他人的!”

赵高撕心裂肺,紧紧闭上眼睛,泪水流出,颤声道:“我已不是男人了!”

翠莲闻言,如遭电掣,浑身颤抖,“你骗我!”伸手去摸,空荡荡的,惊慌道:“不可能,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身体一软,坐倒在地。

“我入宫没多久,就被……,这么多年,一直在骗你,我不是男人了,我这一辈子也做不回男人了,这下你应该明白了,我是六根不全之人,遭受着他人的嘲笑,猪狗不如,生不如死,生不如死!”赵高瞪着眼睛,发疯似的喊道。

翠莲徐徐起身,捧着赵高的脸,心痛流着泪道:“不,你对我最好,我这一辈子,非你不嫁!”

赵高看着翠莲,心中一软,将其揽入怀中,呜咽哭泣,没过多久,忽然推开正欲亲吻的翠莲,气急败坏道:“快滚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挥袖转身,跌跌撞撞冲出屋外,留下坐倒在地的泪人。

赵高慌里慌张,魂不附体,刚冲到门外,忽然发现两人站立门前,其中一人身穿黑色官服,面容俊秀,身材消瘦,正平静得注视着他,赵高一见,正是昨日刚封爵的无障,吓得坐倒在地,惊恐喊道:“你们想要作甚!”

无障上前扶起赵高,递过一块绢帛,微微笑道:“赵大人,不必慌张,我只是路过而已,什么也没听到。”

无障越是这样说,赵高心中越慌,接过绢帛,擦着眼角泪迹,忐忑道:“不会这么巧吧,你想要知道什么?”心中自明无障的目的,无非是想打探圣意。

“大人多虑了,难不成见到大人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吗?”

这时,翠莲满脸泪水追出门外,刚欲开口喊住赵高,见有朝中官员在,连忙跑回房中。

金行子嘿嘿笑道:“没想到这里养着一位情人!”

“不许胡说!”无障严厉喝止道。

“不说就不说,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金行子嘟囔道。

赵高脸色煞白,宦官私会情人,一旦被廷尉府查实,可是要被车裂的。

无障对赵高道:“我的劣徒胡言乱语,回去后,必将责罚,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大人是否要回宫,可否与我同乘一车?”

赵高惊魂未定,不知无障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怎能令大人屈身,同我这宦官同乘一车。”

无障道:“陛下乘坐的不是大人驾的车吗?倍感荣幸,大人请,等快到皇宫,大人若是怕被别人见到,再坐回自己马车也不迟。”

赵高见推脱不得,又不知无障想要做什么,只好跟着无障上了马车,由金行子驾车,而他的马车在其后跟随。

刚坐入车中,赵高就问道:“现在大人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吧?”

无障道:“实不相瞒,我一介草民,不懂甚多,还望大人今后多提醒一番,就是为了此事才求与大人一见,不想却遇到如此尴尬情形。”

“大人如此聪明,怎会需要我这愚人提醒,昨日退朝后,陛下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啊!”

“昨日太过鲁莽,已开罪不少人了。”

“何以为重臣,大人看的明白,陛下就是喜欢你这种指到哪,打到哪的人,想着完成陛下所需,而不是质疑圣意,那些博士学宫里的博士,整天议论纷纷,陛下早已厌烦了,不足为惧。”

“谢大人提醒!”

此时,马车正穿行闹市,外面熙熙嚷嚷,赵高道:“恳求大人不要将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卑职感激不尽!”说着就要下跪。

无障扶住赵高道:“人之常情,大人多虑了!”

“人之常情……,我哪里是人,能有什么情啊!”说着,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无障微微一笑,望着车窗外淡淡道:“我略懂医术,学过‘连筋搭脉,枯木逢春’之术,可还大人‘常情’,不知大人是否敢于尝试。”

赵高闻言,浑身一颤,每根汗毛都立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他从未想过的问题,“你是在寻我开心吧,你真能办到?”

若真能如此,那么这一切痛苦都将过去,他又可以做回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完整的人,享受常情,延续香火,这可能吗?

无障沉声道:“只要将‘它’交给我,我会施术令其还阳,待时机成熟,便可回归本真。”

赵高心潮澎湃,下唇颤抖,他听闻过无障曾在九原舍命救蒙毅的事情,对无障所述信之大半,但心中倏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恢复男儿身,就需在宫中处处提防,一不小心被陛下发现,那岂不是要被千刀万剐,自己死了不要紧,双目失明的老娘谁来供养,还有眼前这看似文弱之人,他究竟有何目的,竟然为了他,做出如此疯狂,如此难以想象的事情。

“大人已净身,无论是陛下,还是宫中那些人,不会再怀疑,只要大人不说,稍微提防着,谁又会知道。”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为何要如此待我?”

“大人太过谨慎了,初出茅庐,想要与大人结识都不成吗?”

赵高心理清楚,一旦这件事情做了,将有个把柄牢牢掌握在无障手中,那时只能听凭他的驱使,这要比面对陛下还要危险,不知不觉,冷汗已湿透衣衫。

“大人不必担心,我帮大人医治,若是出了事,我会逃脱连带吗,大人难道没想到这个关节?”

赵高心中纠结,他的痛苦只有他最清楚,一个人活着的自由,他从出生就没有了,那一日,承受着深入骨髓的痛苦,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卑微的人,自此之后,活着如同摇尾乞怜的狗,他的声音,他自己听起来都觉恶心,没有一丝的阳刚之气。

在他的命运中,从来都是逆来顺受,唯恐一不小心,连命都丢了,从未主动去争取过什么,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有告诉翠莲实情,其实那是他最后的一点尊严,今天也不复存在了。

“你怎知我一定会去做?你太大胆了!”赵高浑身颤抖,心如鹿撞,牙根接连发出咯噔之声。

“每个人活着都需要被尊重,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即便是神,也没有资格来决定我们的生死,即使是苟延残喘,也不能自甘堕落,向命运折服,你不必急于给我答案,我也不会以此来威胁你,我与你相识,只想做彼此帮助的君子,而不是相互利用的小人,你应该知道,这本质是不同的。”

“尊重……君子……”赵高已经泣不成声,人生中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话。

马车已到皇宫门口停驻,赵高魂不守舍下了车,猫着身子快步进入了皇宫。

“小师父,好似有名女子始终跟在我们身后,修为不弱!”金行子向坐在车内的无障低声道。

“知道了,去渭水河边,她要见我。”

……

杨柳依依,夏虫欢鸣,金乌西坠,碧水东流,无障独立在河堤旁,一名女子轻步走到无障身后,冷言道:“李公子,是不是喜欢上了这咸阳城的繁华,忘掉了自己的姓氏?”

无障转过身来,微微笑道:“落雁姑娘,言语总是这般伶俐,看来伤势已痊愈了!”

落雁冷哼一声,道:“我即使伤势没好,杀你也在弹指间!”

“姑娘跟我到此,不会是来杀我的吧?”

“我问你,那日你见到我们现身,为何不去找我家公主,是不是不想再见了?”

“不是不想,只因刚入咸阳,有诸多不便,等有了机会,自然会见。”

“能有什么不便,这不过是你的借口,依我看,你是为了享受荣华富贵,甘愿为奴,若不是公主拦着我,我昨日便除掉你这狗官了。”

无障淡淡道:“落燕姑娘若是想杀我,不必废话,若是没别的话说,恕在下不能奉陪!”

落燕挡在无障身前,嗔怒道:“唉!几日不见,脾气见长啊!”

见无障许久不说话,转而沉声道:“今晚我家公主在清雅阁等你,你若不去,我让你活不过明晚!”说完,转身离开,片刻后,消失无踪影。

第一百三十一章、情似游丝离别伤

歌钟喧夜寂,彩灯缀星河,倚楼千金笑,罗绮满街香。

无障身着白衣,腰系素带,下了马车,缓步进入清雅阁,茶香迎面,琴音绕梁,厅内布局典雅,座无虚席,跑堂上前招呼道:“客官里面请!”

“随我来!”落燕走下楼梯,带着无障绕过大厅,曲曲折折走过后院幽静回廊,来到房门前。

落燕禀告道:“公主,李公子来了!”

无障见映在窗幔上起身的倩影,心头微颤,却听屋内传来轻柔的声音,“李公子,快请进!”

灯火照玉人,婷婷催人醉,盈目似清潭,嫣然动心魂,无障连忙避开目光,躬身作揖道:“拜见玉公主!”

公孙玉柔声道:“公子不必多礼,快请坐!”待无障坐下后,又道:“公子刚入咸阳,事事小心,落燕轻率,沉不住气,我拦她不住,公子见谅!”

“岂敢,让公主久等,在下惭愧。”

“公子雷厉风行,还未入咸阳,威名已人尽皆知,听来真是难以想象,公子是如何做到的?”

无障便将分别后的经历简明扼要叙述出来,公孙玉托腮聆听,仍兴奋不已,婉转哀叹道:“真是虎父无犬子,若是我楚国有公子这等才俊,何以被灭。”

无障知公孙玉不知治国之道,也不知楚国灭亡之根本,只是一名不甘心的亡国公主,承载着巍巍复仇命运,可怜可悲。

无障轻声问道:“公主来咸阳是为何?”

公孙玉缓缓起身,“自公子离开后,落燕伤势好转,我们便开始打探屈大人、项将军等人下落,最后得知,屈大人被射死,项将军被俘,押送咸阳,等待处决,我们匆匆来此,是想寻找机会,救出项将军,可这秦国的大牢,戒备森严,落燕几次试探,没等靠近狱门,就被发现。”梨花带雨看着无障,继续道:“项将军是我楚国忠良之后,复国栋梁,对我有救命之恩,还有几日就要斩首示众,可我现在实无办法将他救出,公子才智过人,恳请公子,想出办法,将项将军救出,请公子受玉儿一拜!”说着涟涟下跪。

无障急忙扶住公孙玉柔弱无骨的手臂,劝道:“公主,使不得,在下承受不起!”

公孙玉美眸含泪,怜怜道:“公子刚为官不久,举步维艰,我这是强人所难,忙中添乱,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啦!”

无障将公孙玉扶到椅子前,“请公主先入座,容我回去思考。”心知这个任务太过艰巨,脑中一片茫然。

“公子的身体近来可好?”公孙玉感知无障冰凉的手心,关切问道。

“烦劳公主挂念,已不觉疼痛,只是有些疲惫。”无障坐回原处。

公孙玉知无障已病入膏肓,恐怕支撑不了多久,柔肠百转,为之心痛,轻声道:“公子要多保重身体!”

无障道:“公主劝在下,可自己却为何要继续服食砒霜呢?”无障自从读过半部《黄帝内经》后,对医术已有不浅的造诣,观公孙玉面相,早已察觉。

公孙玉轻声道:“宗庙尽毁,尸骨未寒,复国遥遥,怎堪苟活,唯有入宫刺杀嬴政,以慰亡灵,不再奢求。”

无障闻言,暗自心伤,劝阻道:“嬴政戒备之心,天下无二,不但有高手护卫,又有宝物护体,公主前去,绝无刺杀的机会,反而会白丢了性命。”

“照你这么说,没人能杀得了!”

“目前是杀不得的,入朝这几日所见,秦国比之前想象还要强大,满朝皆是忠臣良将,虽有争论,也是上下一心,即便刺杀了嬴政,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相反,也许会更加强大。”

“看来公子是改变主意了!”公孙玉轻声哀叹道。

无障苦笑道:“公主是否也如落燕一样,认为我贪恋权贵?”顿了顿又道:“我的仇恨虽不同于公主,但同样不可推卸,公主看到的是国破家亡,而我看到的是亲人惨死于奸计之下,同样刻骨铭心,赵国固然该亡,而秦国也该亡,若是在下改变主意,又怎会费尽周折,只身入咸阳,公主,难道……”

公孙玉蓦然起身,赔礼道:“玉儿复仇心切,错怪公子,请公子见谅!”

无障缓缓起身,拱手施礼道:“在下以抓药为由,到此与公主相见,实不应该久留,过些时日,待渭水河边在下的宅院修缮完毕,就会方便不少,公主相托,在下定当竭尽全力,在下告辞!”

公孙玉美眸楚楚,暗暗不舍道:“公子前路无知己,玉儿薄命,唯有相望,公子保重!”

无障怎听不出这话中之意,心中自是凄惨悲凉,“有公主这句话,就够了!”迈步走出房屋,见守在门外的落燕正扭头遥望夜空,没有理会他,似在流泪。

……

晚风渐冷,流光归思,月影萧疏,古道马迟,无障坐在摇晃的车厢中,与来时大不相同,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押送咸阳的重犯,应在廷尉府所直辖的地牢,等待审判处决,不但有重兵把守,牢内也必然是机关重重,要救人谈何容易,自己虽爵位不低,却无实权,职责之外,无法触及,那种地方即使过问都将被怀疑,一旦被察觉,会被认为与复辟勾结,那之前的努力将前功尽弃。

可是看着她那无助的眼神,又怎舍得让她难过,又怎能忍心拒绝,孑然一身,不知何时是归期,本无牵挂,但见她,却生出涟涟情义,明知不可能而为之。

……

马车将过空巷十字口,“嗖!嗖!……”数十枚暗器从四面八方急速射来,金行子耳根先动,飞身而起,跃到马车盖上,轮转马鞭,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将极速射向马车的暗器尽数击落,嘿嘿笑道:“想暗杀小师父,先过了贫道这关!”

话音刚落,从路边的树上、墙角、巷口冲出数十名黑衣人,手执明晃晃的武器,什么话也不说,冲杀而来。

“嘿!来的可真不少,正好道爷我今天活动活动筋骨!”金行子说着,抡起马鞭,快如闪电,劈向冲在最前的三人,‘啪!……’的一声,三人同时皮开肉绽,失声惨叫,翻倒在地。

这时,有两名黑衣人已到车旁,挥剑正欲刺向车内,金行子倏然趴到车盖上冲着二人嘿嘿笑道,“跑的有点慢!”口一张,喷出一团火球,迎面扑向二人。

那二人措不及防,没料到金行子还有这一手,惊讶之余,热浪扑面,浑身火辣辣燃起烈火,哀嚎惨叫,就地打滚。

“这都什么货色敢来行刺,忒没意思!”身体旋转而起,马鞭夜空炫舞,‘噼里啪啦’轮翻数人,武器纷纷掉落。

“是谁派你们来的?”金行子冲着两名还未来得及上前的黑衣人喊道。

那两名黑衣人见转瞬间倒地惨叫的同伙,吓得身子直向后退,没想到金行子的身手如此厉害。

“何人胆敢在咸阳城聚众斗殴!”远处纵来一队骑兵,为首的将领喊道。

黑衣人趁此机会,咬牙起身,一吹口哨,落荒而逃。

“哪里跑,还没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呢?”金行子欲要去追。

“不用追了!”无障在车内制止道。

“下回派身手高的来,忒小瞧你道爷了!”金行子冲着转瞬间消失的黑衣人群骂道。

这时,巡逻骑兵已到车前,为首的将领身材魁梧,牛鼻虎眼,长须垂胸,上前问道:“你们是何人,胆敢在咸阳城聚众斗殴!”

金行子飞落到车前而坐,二郎腿一翘,不屑道:“将军口误了吧,这是刺杀,不是斗殴,你们不去抓刺客,留在这里问我作甚!”

“放肆,竟敢在桓将军面前撒野!”桓将军身边一位士兵喝斥道。

“别说在什么‘圆’儿,什么‘圈’儿将军面前,就是在蒙将军府上,道爷我也是横着走!”金行子嘿嘿笑道。

“竟敢侮辱恒将军,来人,将他拿下!”那名士兵喊道。

“嘿!我看你们今天谁能抓走我!”金行子瞪起鼠眼,冲着正欲上前的两名士兵喊道。

“不得无礼!”无障在车内喊道,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对着桓将军拱手道:“微臣无障,见过桓将军。”

桓将军见是无障,连忙下马还礼道:“下官不知是无障大人的马车,妄加阻拦,还望恕罪!”

众士兵一听,他们拦住的竟是大破匈奴的无障大人,纷纷下马,单膝跪地而拜。

无障微微笑道:“桓将军职责所在,怎能不查,将军客气了!”

桓将军问道:“不知大人看清没有,是什么人胆敢行刺大人?”

“你们现在不去追捕,问我们怎会知道,不过贫道告诉你们一个线索,就是他们身手很差,被我一口气吹得屁滚尿流,毛发烧光光。”金行子悠哉说道。

桓将军面如死灰,对金行子道:“道长身手果真名不虚传!”转而对士兵喊道:“将这一带挨家挨户收,见秃头者,一律抓回中尉府问讯!”士兵听到命令后,快速上马,向黑衣人早已消失的方向追去。

桓将军对无障躬身抱拳道:“大人惊扰,下官令派几名士兵护送大人回府!”

“多谢将军!”说完,上了马车,在八名骑兵的护送下,回到蒙府。

第一百三十二章、假作真时真亦假

蒙毅得知无障遇刺,连忙来问无障具体情形,听完无障叙述后,起身思虑道:“会不会是那群妖道所为?”

无障摇头道:“那些人身手平平,金行子一个人就应付了他们,绝不会是。”

蒙毅道:“不是他们,就是那群复辟余孽,近来有不少亡国余孽潜入咸阳,散播谣言,寻机刺杀朝中官员,贤弟身为朝中命官,自然在他们刺杀之列!”

无障道:“那些亡国余孽也绝不会派这么多平庸之辈前来行刺,这些人毫无刺杀经验。”

蒙毅惊疑道:“那贤弟的意思是中尉府的人?他们要刺杀贤弟,没这个道理啊!”

无障道:“也许是因我在朝堂上得罪博士学宫的那些儒生,他们找来一些杀手,寻机报复,不过这只是怀疑,现无确凿的证据。”

“博士学宫里的那些博士虽平时争论不休,居高自傲,但都是一些文雅之士,没见得他们与中尉府的人牵扯什么关系。”

“过去没关系,现今未见得,试想,陛下现未实行分封制,很多功臣良将暗自愤愤不平,做出这等事情来,也未尝不可。”

“可他们这也太大胆了,这可是违抗律法,结党营私,排除异己,阴谋陷害朝中大臣,是要诛灭九族的!”

“一个人胆子小,人多了,胆子自然就大了。”

蒙毅微眯着眼睛,将拳头重重的击在茶桌上,狠狠道:“一经查实,必将严惩不贷!”

无障微微一笑道:“二哥的职责是总领皇宫,这皇宫外的治安可是不好插手的,还是不要理会他们,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刺杀这一次没有成功,以后也就不敢了。”

“不行,此事不能就这么了结,明天一早,贤弟随我去找廷尉,将此事告知,让廷尉出面来处理这件刺杀案,岂有此理,天子脚下,竟敢刺杀贤弟,我看他们这是要反了!”说完,起身离去。

无障所料没错,老将桓齮,曾攻取赵平阳、武城,将赵十万降军坑杀,后被李牧在肥城大败,只身逃回咸阳,自此将近十年未受重用,未被封赏,只做咸阳城的守城将军,隶属于中尉府,积怨已久,常与博士学宫的人暗自来往,力图实行分封制,分得一块土地,成为一方诸侯,无障在朝堂上贬低儒家,力主实行郡县制,不但得罪博士学宫的儒家弟子,也将他的希望破灭,是以受人唆使,寻机报复,实为不明智之举。

不过无障在朝堂之上所得罪的人何止这些,那些力主分封制的朝臣尽数被得罪,无障早已心知肚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所面临的敌人会越来越多,只期盼他们不要一起都来,给他喘息的机会。

无障待蒙毅走后,坐在椅子上苦苦思索,这一天,很累、很乱,也很伤。

咸阳城这一夜下起了大雨,刮起了大风,电闪雷鸣,轰鸣不绝。

第二日清晨,楼阁洗涤一新,烟雾笼罩,燕雀翠鸣,空气清爽,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无障随蒙毅一同来到李斯府门前,通禀之后,李斯出门笑面相迎道:“两位大人清早来访,必有急事,里面请!”

李斯的门府虽大,却是古朴简约,蒙毅看着院落,笑道:“廷尉大人都要做丞相了,为何这府邸还是这般简陋,这大秦的脸可是被廷尉给丢尽了!”

李斯笑道:“那些只是身外之物,房屋再华丽,也不过睡三尺之床,只要睡觉的时候,被窝里暖和就够喽。”

蒙毅道:“廷尉将心思都用在了政事上了,为大秦可谓鞠躬尽瘁,夜以继日啊!”

“蒙大人又何尝不是,这雨刚停就来找老臣,不知有何急事?”这时,三人已入客厅。

三人坐下后,蒙毅便将无障遇刺的整个经过说与李斯听,又将所怀疑的对象一并说出。

李斯听后,沉默片刻后,叹息道:“实不相瞒,我早已对他们深恶痛绝,整天无所事事,不去歌功颂德,安分守己,反而借古讽今,议论着军政得失,什么良策,他们都能道出一堆子问题,而他们却拿不出一条切实可行的办法来,从朝堂争论到学宫,从学宫议论到大街小巷,进而整个咸阳城都在聚众议论,从而一日千里,快速蔓延各地,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我们朝中之事,成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连刚学会说话的孩子都能说出几句来,论政之风,都已成为我大秦的一种传统,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喝彩声,更有甚者,以国家即将出台的政策来赌博,荒谬至极,若不严肃这论政之风,整个天下都将鸡犬不宁,谏议大夫在朝堂之上揭穿那些伪君子,真是大快人心,本想昨日请大人到陋府来共商国策,却因陛下诏老臣入宫,此事就耽搁了,两位来的正好,今天就此事,我们共同商讨对策!”

蒙毅道:“这种****大政的风气确实可恨,家兄在抵御匈奴之时,朝中就闹得纷纷扬扬,侮辱诋毁的话不堪入耳,若是没有廷尉和众老臣支撑,恐怕还没等击退匈奴,家兄的人头就被运回咸阳了!”

李斯道:“众口铄金,这是他们惯用的计量,若想全面推行郡县制,就必须先惩治那些满嘴圣言王道的伪君子,可那些博士与中尉府的人勾结,刺客必然是他们的人,由他们来办案,绝不会留下痕迹,我们没有充足的证据,如何才能将他们揪出来,让人信服,不知二位有何高见?”

“打草惊蛇!”沉默片刻,无障沉声道。

“打草惊蛇?”李斯与蒙毅同时疑惑道,“如何打草惊蛇?”

“微臣状告桓齮与六国余孽勾结,妄图复辟,纵走刺客,徇私枉法。”

李斯更加疑惑道:“这个罪名可是要诛灭九族的,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都不敢做的,不但众大臣不会信,就连陛下也不会相信的!”

“不如此,怎能抓他下大狱来查办。”

“若查处是诬告,不但会撤销爵位,而且要受徒刑,押送边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无障微微笑道:“大人自是清楚,一旦下了廷尉府的大牢,有几人能活着出来,趁现在廷尉还未出任丞相前,处理一宗大案,就此也灭掉那些人的嚣张气焰。”

李斯起身,手捋胡须,踱着步子,思虑道:“如此大的罪名,一旦下狱,势必无人敢上前替他说话,那些平时与他来往的人也必然会提心吊胆,生怕受其牵连,借此机会,将那些人等一律抓来审讯,以警他们的论政之风,墙倒众人推,桓齮平时不端的行为,必然会从他们的口中检举出来,以此来开脱罪责,划清界线,若是如此,桓齮必死无疑,好计,好计啊,大人的才智果真是名不虚传!”赞叹而笑。

蒙毅笑道:“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周折才将他请来的,怎会有虚假!”

李斯对无障道:“但若他死不认罪,要求公审,那大人可就危险了!”

无障道:“为国效力,甘冒风险!”

李斯凛然道:“好胆量,我这就派人将桓齮革职,下狱问罪!”

……

无障写好罪状,交给李斯,廷尉府出动千名官兵,去拿桓齮和昨晚在场的巡逻士兵,轰动整个咸阳城,蒙毅与无障离开廷尉府,去了皇宫。

无障快速处理完公事,欲要走出内务府,这时,猥琐躲在墙角的赵高偷偷的咳嗽一声,无障听后,见是赵高,转身跟了过去,来到回廊的拐角。

赵高见四下无人,从怀中拿出一个三寸多长的小竹筒,颤颤索索双手交给无障,小声殷切道:“在里面了,先谢谢恩公了!”说着伏地而拜。

无障将竹筒放入袖筒中,连忙扶起赵高,低声道:“事成之后,再谢也不迟,快起来,别被人见到了!”

“是!”赵高用长袖拂去眼角泪痕,又作揖道:“全靠大人成全了!”

无障道:“不出意外,七日后,我会派马车在皇宫门口接你,这里说话不方便,到时你自会明白,放心吧!”

赵高无语,再次伏地而拜,泪水再次流出,无障再次扶起赵高,劝道:“别跪了,让人见到生疑,快回去!”

这时,有两名小太监肩担着一担竹简走来,赵高连忙转过身去,面容平静迎上两名小太监,两名小太监见到赵高,知道他是侍奉陛下的红人,连忙道:“见过府令大人!”

赵高尖声道:“还不快些走,内务府都快关门了!”

那两名小太监赶忙加紧了脚步,走过赵高身侧,这时赵高又转过身来,在他们身后,向着无障再次深深作揖。

无障见赵高如此殷切,摇摇头,转过身去,径直出了皇宫。

回到蒙府,命金行子取来药壶,将之前托付蒙毅买了的诸多草药按照分量放了进去,又命金行子用温火煎熬两个时辰,快到傍晚时,金行子才将药熬好,端着药壶,两眼熏黑来到无障房间。

无障取出竹筒,将里面的东西倒出,金行子一见,瞪着鼠眼道:“小师父,这是哪里摘下来的,怎么放在石灰里,这么小,都干瘪成这样了!”

无障没有回答,平静道:“将它拿去洗干净了,用布吸干,回来交给我。”

“小师父要用它泡酒吗?”金行子笑嘻嘻捏着东西问道。

“不要多问,快去办!”

待金行子回来后,无障已将那熬好的草药用绢帛过滤干净,正将鲜红的液体分别注入七个瓷瓶中,将东西放入其中一个瓷瓶内,盖上盖子,一天倒换一个瓷瓶来培养,不在话下。

……

刚吃过晚饭,廷尉府就派人来‘提’无障去廷尉府,蒙毅也一同跟了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无为有处有还无

刚到廷尉府,李斯便将无障、蒙毅暗自叫到后厅,低声道:“桓齮拒不招供,要与大人当堂对质,士兵也只供出桓齮曾勒索过百姓财物,赊欠过酒馆酒钱,背地里辱骂过朝中大臣,时常深夜去青楼搜查许久不出,房院墙角超出了规格影响马车通行等,仅凭这些,虽能定罪,却不足以致死,虽有人证实他与博士学宫有往来,但具体在谈论何事却不清楚,更未发现他们与生面孔有过接触,现博士学宫的相关人员还未提来问讯,中尉府和博士学宫就已禀明陛下,要求公审,我看眼下形势不妙,与我们之前的预定相差太远,大人现在若是撤回罪状,我与蒙大人再请求陛下宽恕,还来得及!”

无障道:“廷尉难道是怕了?”

李斯道:“我是在替你担心,他们昨夜顶着雷雨搜查了一夜,也未发现刺客,我们虽心知肚明这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但却寻不到有力的证据。”

蒙毅劝道:“贤弟,我看还是听廷尉大人的,这次就算了吧,我们今后再找他们算账也不迟!”

无障淡淡道:“廷尉若是以此让步,此消彼长,大人以后如何为一国之相,箭已在弦,不得不发,我与他对质又有何妨!”

李斯思虑良久,道:“既然大人执意如此,那我只能照做,若是失控,莫怪我铁面无情了!”

“岂敢,我本无意为官,又身患绝症,正好也遂了心意。”

无障又在蒙毅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蒙毅听后,点点头道:“贤弟放心,若是如此,我定然找出来!”

……

廷尉府审案大堂,灯火通明,庄严肃穆,还没有开审,已坐满了人,除了廷尉府内官员外,中尉府和博士学宫来了将近四十人,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轰动了整个咸阳城,突然闻讯又来了朝中两公,监督审案,太尉王贲坐在李斯左侧,御史大夫冯劫坐在右侧,无形之中,使得堂内异常压抑,众人大气不敢喘。

李斯霍然起身喊道:“带桓齮进来,开审!”

四名狱吏架着老将桓齮,带到大堂正中,桓齮已带上手镣脚铐,怒气不平,凛凛而立,冲着李斯喊道:“我要与那厮,当面对质!”

左监威严道:“大胆,廷尉大堂,岂容你放肆,将罪犯桓齮重打二十大板!”

李斯阻拦道:“桓齮曾与我大秦有功,此刑就免了,若再藐视大堂,决不吝惜!”

桓齮冷哼一声,硬声道:“总算有人没忘老夫的功绩,不过你们平白无故就拿老夫来问罪,你们廷尉府还有王法了吗?”

左监道:“有人告发,你与六国余孽勾结,这等大事,我们拿来审问,完全依据法律!”

“你们就凭一张告状就拿老夫,我问你们,若是被诬告,该当如何?”

左监道:“依法行事,这等废话不该你问!”

桓齮冷笑道:“说的好,那你们拿出证据来!”

李斯道:“传无障进来,与他对质!”

片刻功夫,无障面不惊,心不跳,缓步走入大堂,众人的眼睛冷冷盯在他的身上,充满了敌意。

桓齮一见无障,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打了场胜仗,就不知道自己是谁,老子带兵打仗的时候,你还穿着活裆裤呢!”

无障淡淡道:“这个我倒是不记得,我只记得,有人带的兵全军覆没,只一个人逃了回来,无法理解,死了那么多人,为何他偏偏不死,真是蹊跷得很啊!”

桓齮气得差点没噎死,“你……,你血口喷人,你拿出证据来,老子何时与那些余孽勾结了!”

“你不要急,证据我会拿出来的,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你,昨夜你们发现我们的时候是几时几刻?”

“戌时六刻!”

“当值的将军应该是谁?”

“呵呵,当然是我!”

“你们是如何发现的我们,你们那时在做什么?”

“我们在巡逻,当然是听到了杀喊声!”

“距离我们多远?”

“从陈家到事发地点大约有五百丈的距离。”

“桓将军真是好听力,连刺客的喊杀声都能听到,你见过刺客行刺还有造声势的?”

众人听后,不禁莞尔,都知桓齮语误,李斯、王贲、冯劫也都没有发话,端坐台上,静听着两人对质。

桓齮忙道:“我们当时相距那么远,哪里听得真切!”

“那将军何以一开始便判断出,我们是聚众斗殴?”

“你们围成一团,哪里看清楚!”

“将军既然看不清楚,为何要妄加判断?”

“凭我这十年的经验!”

“照将军这么说,天子脚下,时常有百姓夜间打架斗殴了?”

这句话一出,桓齮脸色一僵,众人不由得为之惊叹,别说十年,近三十年,咸阳城也没有百姓夜间到巷口聚众斗殴的这种事件发生,桓齮这回答太过轻率。

“你问这些有用吗,即使是我妄加判断,与你的诬告有何干系?”

“没干系,那我问有关的,你见那些刺客逃走,为何不及时去追捕,反而只拦住规规矩矩留在那里的我们,欲要将我的徒弟抓捕,这难道是你们中尉府的抓捕习惯?”

中尉府的人闻言,脸色煞白,众人谁都清楚,抓捕应先抓捕那些欲要逃跑的人,桓齮如此做,必有问题。

这句话犹如利剑直插入桓齮心脏,心中渐渐感觉到了恐慌,仓促答道:“我们发现是你遇刺,最后不是去追了吗?”

“那可曾追到刺客?”

“刺客逃得快,我们顶着雷雨挨家挨户去查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第二日还没等继续搜捕,不就被你这厮诬告了吗!”

“那你们搜查了哪里?”

“自然是将附近的宅院逐一排查!”

无障平静道:“共计二十四名刺客,你们不将附近一带巷口封锁,而是逐一排查,若是被你们追捕到,那可当真是奇了!”

说完廷尉府的人纷纷噗嗤一乐,中尉府的人心中郁闷,如此说下去,已与刺客逃脱不了干系,一开始的气势被无障的几句问话,一扫而空。

桓齮被无障问得脑中混浆浆一团乱,怒不可邂,狠狠道:“就算我失职,那又怎样?”

中尉府有人按耐不住,喊道:“桓将军可是朝中老将,守卫咸阳城十年未出现过差错,对大秦忠心耿耿,怎会与六国复辟余孽勾结,你拿不出真凭实据,就是在诬告!”

左监喊道:“廷尉府大堂内岂容你们中尉府在此随便问话,有报出列,经允许方可呈报,否则,轰出廷尉府!”

无障继续问道:“你们怎知是六国余孽,而不是某些人寻机报复,排除异己?”

中尉辛武沉声道:“最近六国余孽混入咸阳,造谣生事,那些刺客必然是他们所为。”

无障转向辛武问道:“中尉府可曾抓捕过六国余孽?”

辛武脸色一沉道:“那些余孽平日都藏在暗处,行动隐秘,是以很难抓捕。”

无障平静道:“也就是说,这只是中尉府的推断,并无真凭实据?”

博士学宫有人喊道:“那些恶意辱没我大秦的言论,除了他们还会有谁能做得出那种事来!”

无障沉声道:“我看未必,主张分封旧制的部分人士,也很可能借机用民间言论来诽谤我大秦新政,阻碍我大秦郡县制的推行,这些人与那些复辟余孽无异!”

无障的声音不高,但此语却震惊全堂,这句话比诬告桓齮更令人费解,公然嫁祸分封制的支持者,打击面太过巨大,李斯脸色跟着紧绷起来,老臣冯劫也不禁露出惊疑神色。

当即有博士怒骂道:“跟哪里来的一条疯狗,到处乱咬人,目中无人的病秧子,今天你必须说清楚,妖言惑众,我看你才是六国的余孽,……”怒骂声登时在堂内沸腾起来。

左监怒喊道:“肃静,若再有人藐视公堂,依法论处!”

大堂内登时安静下来,博士鲍白出列道:“今天他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宁可性命不要,也绝不会让他离开大堂!”紧接着有人附和道:“对,今天必须给一个说法!”

无障道:“分封制乃三代旧制,早已过时,我大秦之所以一统华夏,皆因推行新政,这已是不争的事实,而有些所谓仁义之士却拿着旧制,冠冕堂皇的说成是圣言王道,颠倒是非,玩弄权术,置国家前途于不顾,妄图趁机分得一块肉,让我大秦再走上灭亡之路,如此被灭亡与六国余孽复辟有何异处?”

鲍白怒斥道:“你这是混淆是非,不尊圣贤,藐视圣典,你才是祸国殃民的奸臣!”

“陛下圣明,是以推行新政,尔等不为国家出力,反而在背后窃窃指责陛下仁义不施,埋怨牢骚堪比怨妇,难道你们说的就是圣典吗?难道你们做的就是王道吗?难道你们就是仁义君子吗?六国百姓苦难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大秦将士浴血奋战的时候你们在哪里?而这个时候,却妖言惑众,用什么天罚天怒,亡灵不安,刻字造谣,说什么是民愤民怨,百姓怎会懂得这些玄奥的道理,这些话能从何人的口中说出,不还是那些所谓的圣典吗?六国被灭,庙堂尽毁,那些余孽亡命还来不及,怎会跑到咸阳来送死,六国余孽不足为惧,他们也不可能复辟一块弹丸之地,我大秦最大的威胁也不是边境的外族侵扰,因为我们有骁勇的将士,而那些妄图复辟旧制的言论,那些根深蒂固的旧思想,那些欲要瓜分我大秦的人,才是我大秦最大的威胁,它可以无形之中颠覆一个国家,让我大秦辛苦打下来的基业顷刻崩塌,这些人不是祸国殃民的乱臣,还会有谁?”

无障的这一番说辞,将全堂上下说的鸦雀无声,博士学宫来的那些博士隐隐觉得大难即将来临,背后冷汗直冒,不敢再发一声,中尉府的人脸色煞白,这个严重性他们从未想过,鲍白所准备的一大堆圣言被瞬间击碎,一句话也对不出,站在大堂之上骑虎难下,甚为尴尬。

王贲不由得暗自赞叹,冯劫紧皱眉头手捋银须,陷入深思。

桓齮怒视无障,冷冷道:“这只是你一面之词,你拿出证据来,我如何与六国余孽勾结了?”

无障微微一笑道:“在拿出证据前,我想让将军确认一件事情,那些所谓的六国余孽与你有无瓜葛?”

桓齮冷哼道:“这还用问吗?我当然与他们毫无瓜葛!”

无障又问道:“将军是否已确认,刺杀我的人必然是六国余孽?”

桓齮答道:“这城中除了他们,敢行刺的人还会有谁!”

无障向着台上,躬身道:“廷尉、太尉、御史大人,微臣想让列位大人证实,桓将军方才说过的话。”

李斯已胸有成竹,沉声道:“他说的话都已记录在案,我们也定会证实!”

无障道:“有劳廷尉大人命人将证据抬上入大堂,让众人一见。”

李斯不知无障准备了什么证据,需要用人抬,不过也没犹豫,命道:“将证据抬入大堂!”

这时,蒙毅与金行子带领一队官兵,抬着二十四具尸体,凛凛进入大堂,众人为之惊呼,有人干脆软瘫在地,人事不省。

第一百三十四章、人情似纸张张薄

蒙毅朗声道:“在中尉府的密牢里,发现二十四具尸体,都已被人下毒害死,经过金行子确认,是昨夜行刺的刺客无疑,他们身上的鞭痕和烧掉的毛发,正是刺杀谏议大夫时,被金行子所伤!”

桓齮瞪大眼睛,万念俱灭,晃了两晃,站立住,颤声道:“这……这怎么可能!”

“来人啊,将大堂内中尉府一干人等全部拘捕!”李斯厉声道。

一声令下,中尉府十几人尚在惊慌中,就已被廷尉府执法尽数捆绑起来,按在地上,博士学宫的那些博士吓得胆散魂销,直向后缩,更有甚者当场尿了裤子。

蒙毅继续道:“经过核查指认,这些刺客的身份为将军桓齮、赵坚,博士桂贞、正先、黄生、吕显家中所养的食客,本官认为,应立即先将这干人等一并拘捕问罪!”

其余四名博士也都在场,两人昏厥不醒,另外两人早已魂飞魄散,呆呆坐在地上。

辛武被五花大绑,惊骇惘然,怒喊道:“桓齮,这是怎么回事?”

无障缓缓道:“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他们这六人因我在朝堂上支持郡县制,怀恨在心,是以密谋,寻机除掉我这眼中钉,昨天夜里,当他们发现我师徒二人去药铺抓药之时,他们动用家中所养的刺客,埋伏在回蒙府所必经的巷口,展开刺杀,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金行子武艺高强,仅用一把马鞭就将他们击退,然金行子正要擒住刺客问清来路之时,桓齮带着毫不知情的骑兵飞马赶到,阻止金行子擒拿,给了刺客逃跑的时机,这些刺客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他们自然也不会搜捕到,但那些刺客都负了伤,也有毛发被烧光,很容易辨认,他们担心廷尉府介入搜捕,藏在家中很容易被查出,是以研究决定,将二十四名刺客都偷偷藏入中尉府内的密牢,等风声一过,这些人的伤势恢复,续了毛发,再将刺客放出,任凭廷尉府搜遍咸阳城,也绝不会想到他们会藏在那里,可谓匪夷所思,然而他们又没想到,廷尉大人明察秋毫,早已识破他们的阴谋,将主谋桓齮及时拘捕,其余共谋为此恐慌,怕桓齮招供认罪,将他们供出,一面对廷尉府施加压力要求公审,极力保全桓齮,免受刑罚,另一面,将那些藏在密牢中的刺客尽数毒死,来一个死无对证,以绝后患,是以胜券在握,来势汹汹参加公审,若是我今天拿不出有力证据,便是诬告,借此机会将我除掉,可谓居心叵测,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不给他人留下活路,自己的后路也就没了,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何话说?”

赵坚浑身僵直,目光呆滞,整个经过已被说的清清楚楚,本以为杀了那些食客,藏在废弃的密牢里,便天衣无缝、无人知晓,没曾想却被这么快找到,铁证如山,无以辩解,颓丧道:“你如何知道是藏在那里?”

金行子嘿嘿笑道:“你们脑袋真笨,毒死这么多刺客的毒药是从何处而来?我与蒙大人只去药店一查,再结合我灵敏的嗅觉,顺藤摸瓜,自然就找到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小师父早已猜到刺客会被你们藏在那里,你们若是不毒死他们,也许我们找起来会费点劲,嘿嘿,要想害小师父,下辈子多长几个脑袋吧!”

辛武瞪着赵坚,怒骂道:“你们这两个禽兽,害得本将受你们连累,早就跟你们说过了,不要与那些伪君子私下污蔑朝政,你们就是不听,竟做出这等丧尽天良、大逆不道的事来,我要亲手宰了你们!”说着就要向前上,被四名执法紧紧拉住。

听到辛武的怒骂,桓齮的目光突然闪过凶光,怒视辛武,似乎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来,转而苍然一笑,看清世间炎凉。

博士鲍白冲着四名博士唾弃道:“博士学宫的声誉被你们四人给毁了,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这等逆臣,真后悔今夜来此为你们辩解,可耻可恨!”连忙上前下跪道:“我受他们唆使来此,毫不知情,请列位大人明察!”

其余博士方醒悟过来,纷纷上前下跪,颤颤抖抖道:“我们属实不知他们是复辟余孽,与他们少有往来,请廷尉明察!”当即划清界线。

赵坚哈哈大笑道:“谏议大夫说的没错,这就是你们的仁义道德,哈哈,果真是满嘴狗屁,趋炎附势,落井下石的伪君子!”

“你闭嘴,我们今天才醒悟过来,难怪你们抓不到那些造谣者,原来这些都是你们干的!”

“我大秦哪里对你不好,真没想到你们吃饱饭撑得,竟然与复辟余孽勾结在一起,当真禽兽不如,死不足惜!”

“微臣昧死相告,被他们毒死的那名刺客来自齐国,善书写,被黄生养在家中,必是齐国余孽,前日西街巷口的刻字,那字体就是出于他的手笔!”

“微臣昧死相告,还有近日百姓谣传的民谣,那曲风一听就知是出自于正先家中所养的小妾,那小妾就是楚国余孽!”

……

十几名博士跪在地上,慷慨激昂,大胆指证,将近期发生的所有恶事全按在了六人身上,整个大堂,争先恐后,怒骂声此起彼伏,李斯也不制止,直到那些博士声嘶力竭,才一拍几案,全堂跟着肃静。

李斯向两边王贲和冯劫道:“不知太尉、御史大人有何指示?”

王贲开口道:“是我监督不严,出了这当逆事,我无权过问,听凭廷尉裁决,绝无异议!”中尉府隶属于太尉府,负责京城治安,由太尉统领监督,但若太尉府内官员犯了重罪,则移交廷尉府,太尉府无权干涉。

冯劫也开口道:“老夫来此只是走个过场,廷尉断案公正严明,老夫自当证实。”

李斯站起身来,朗声道:“罪臣桓齮、赵坚、桂贞、正先、黄生、吕显暗地造谣生事,诋毁大秦新政,与六国余孽勾结,妄图复辟,刺杀大秦功臣未遂,杀人灭口,藐视公堂,死不认罪,经廷尉府公审,证据确凿,依据大秦律法,以上六人当以车裂示众,诛灭九族,中尉辛武,治理不严,监管懈怠,罢免官职,除去爵位,贬为庶民,……”

“我不服,我要见陛下!”辛武大喊道。

“冤枉啊,我要见陛下!”昏厥醒来的正先哭喊道。

“你们不用来见朕,依照廷尉所断处决!”一个朗朗如洪钟般的声音,从大堂后传出。

李斯等众臣听到这个声音后,惊慌转身,面向堂后密议室,伏地而拜,仓促喊道:“不知陛下来此,请陛下恕罪!”均没想到,陛下会突然至此,听廷尉府断案。

嬴政没有现身,“都平身吧,朕都已听到了,对于那些复辟言论、造谣诽谤者,决不姑息,时候不早了,小高子,我们回宫!”

“陛下,臣有奏!”无障跪在地上,提着声音道。

“哦!无障,你有何奏?”

“臣觉得,桓齮等犯是大秦将臣,虽罪不容诛,但车裂示众太过残忍,容易给那些煽惑余孽留下口实,臣闻言,车裂而死,亡魂不聚,阴差阳错,怨气易生,臣建议,用坑杀之刑,既严惩逆臣,告诫天下,又留他们全尸,彰显我大秦善待将臣,圣恩浩荡!”

“呵呵!人家要杀你,你还如此善待他们,真是贤明之臣啊,准奏,此事你与廷尉协商即可,无需奏报!”

“谢陛下恩准!”

“起驾!”赵高尖声喊道。

众臣伏倒在地,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又有喊冤声掺杂其中。

桓齮满脸苍然,嗬嗬而笑,“老夫在九泉之下等着你们!”其余博士被这句话吓得胆战心惊,低着头不敢看他。

……

李斯下令将桓齮等人关入死牢,另派官兵去抓捕要犯九族下狱,等待处决,释放辛武和中尉府的士兵,中尉府由太尉府临时掌管,与无障、王贲、冯劫商讨决定,三日后午时,在渭水河边的草滩上,与捕获各地、尚待处决的六国余孽一并当众坑之,以警世人。

众所周知,李斯处理完未结的案子后,也该上任丞相,总揽国家政务,廷尉一职也因此空缺,原定这个位置由老臣姚贾出任,但目下形势,有人觉得,凭借无障的睿智才能,最合适不过,但此事需由陛下最终定夺。

……

无障一身疲惫,回到蒙府屋舍,已是深夜,长长舒了一口气,一头栽倒床上,合衣昏睡,这一天他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完全是在咬紧牙关支撑着。

第二日,无障请病皇宫,只在房屋内修养,事情都是金行子去做,高升来蒙府,汇报府邸修缮完毕,选良辰吉日便可入住,又领来四名妙龄女婢、两名车夫、两名门卫、两名壮丁以供平日差使,无障没有细问,都留下了,选定次日,便搬到新府邸。

新府邸焕然一新,门庭气派,院落平整,池水清澈,花团锦簇,假山清秀,绿树成荫,回廊通幽,房屋飞阁流丹,雕梁画栋,甚是华丽,屋舍内布局精细,古香古色,温馨典雅。

无障走完一圈后,对高升赞赏道:“如此之快,如此之好,你这教书的先生可不简单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世事如棋局局新

搬入新府邸的当天,张灯结彩,门庭若市,朝中不少官员闻讯送来贺礼,秦国官风淳朴,贺礼注重寓意,不在贵重,大都是字画、花卉、饰物等,也有人送来竹简,上面刻着几句贺词,扶苏送来一把古琴,名为‘鸾鸣’,是范迁剿灭九江余孽所获,进献扶苏,扶苏舍爱相赠,最为名贵。

直到日落,府邸才还于宁静,晚风轻拂,月朗星稀,无障若有所思坐在书房内,轻抚琴弦,琴音柔情似水,婉转悠扬,引来婢女在窗外簇拥偷听,嬉笑低语。

这一夜,没有事情发生,金行子一夜未归。

……

行刑当日中午,烈日炎炎,空气炙热,即便如此,渭水河边仍聚集了几千百姓,密密麻麻站在土坡上,向下张望河堤边的一块大草滩,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人声鼎沸。

几百名官兵按照事先预定,掘出几十丈长的深沟,直至挖到泥土下的水位才止,足有两丈深,湿漉漉的泥土都堆在了靠近百姓的一侧,形成一条长长的土丘,横在山坡前。

两百名官兵押着重犯和受其牵连的九族亲属来到深沟旁,将近百人,等待处决,四周又有千名士兵手执武器,狼顾虎视,警惕戒备,以防有人劫刑场,气势威严。

桓齮等六名重犯跪在最前列,面向山坡的百姓,目光呆滞,浑身瘫软,早已没了生气,一念至此,万念俱灭,家属亲戚都是用绳索捆绑连在一起,跪在他们身后,哭喊声撕心裂肺。

项梁已枯瘦如柴,发丝脏乱,破衣烂衫,伤痕累累,被绑的结结实实,仍满目愤怒,铮铮铁骨,与各地复辟重犯跪在另一侧,位列首位,最容易辨认。

河堤边已搭了凉棚,无障身着官服,面容清冷,挺立瘦弱,与蒙毅、扶苏坐在李斯右侧,另一侧是满目肃然的王贲、冯劫,这等阵势,以往刑场很少有过。

无障这才第一次在咸阳见到项梁,他与项梁只那夜见过一次,项梁当时也没曾留意,更不会想到重臣之中会有他,是以不可能发现无障,无障又在项梁的那一侧寻找张大哥等人的身影,还好,没有找到。

百姓人群前,在嘈杂声中,一位美艳女子对身旁头戴遮面的窈窕女子低声道:“我绝不会看错,他现在认贼作父,平步青云,早忘了杀父之仇,亡国之耻,怎会帮我们!”

遮面女子轻声道:“他不是那种人,他定然是尽力了,只是这太过艰难。”

“他哪里尽力了,都用在自己的事情上了,我早已看穿了他!”

“你都想不出办法来,他一个文弱之人,又怎么能够。”

美艳女子沉默片刻,轻叹道:“事到如今,唯有靠自己去救将军了!”

“这么多士兵,任凭你修为再高,也只能是去送死。”

“不去救他,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处死吗?”

遮面女子轻试泪水,轻叹道:“唯有我入宫杀了他,一并替将军复仇!”

……

号角齐鸣,全场肃静,司刑顶着烈日,汗流浃背,冲着百姓大声念读完长长的处决书,百姓高举拳头怒喊道:“杀!杀!杀!……”此起彼伏,声震云霄。

桓齮被喊杀声惊醒,放眼望向愤怒的人群,热浪滚滚扑面,忽然怒喊道:“嬴政残暴不仁,功臣良将不得善终,我在九泉之下等着你们,秦朝必亡,……”话还没待说完,就被士兵用布塞住口,目眦尽裂,青筋暴起。

无障看着仍暴躁的桓齮,对李斯道:“我跟他说几句话,让他安心离去。”

李斯知桓齮绝非真正的复辟之徒,落得如此下场,皆因政见不同,心中稍有愧疚,出于无奈,也是必然。

此次能严惩这些乱议者,整治朝纲,警示论政之风,无障功不可没,对于无障想要安抚桓齮胸中的怨气,没有多想,点头同意。

无障起身慢步走上前去,示意两边的士兵让开,来到桓齮身后,缓缓道:“你打了败仗,害死十万多将士,而自己独自逃了回来,陛下没降罪于你,让你安稳终老,你不感激,反而愤愤不平,逆谋复辟,实乃自掘坟墓,不可饶恕!”附身抓起一把土,继续道:“主帅抛弃惨死的将士而逃,是为苟活,遗憾终生,我听闻,这把土能让你如愿,带着你的灵魂去见他们,洗刷他们的冤屈,你活了这么多年,也该去见你的那些士兵了!”一手将土慢慢地撒在桓齮头顶,一面在耳边低语道:“李牧有个遗憾,没有亲手将你活埋,今日他的儿子替父送这把土给你,你该明白了吧!”

桓齮听后浑身一震,这个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在他的脑中炸开,瞪大眼睛看着无障的面孔,他自然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原因,醒悟、惊恐、荒谬、悔恨、不甘、绝望瞬间冲撞在一起,最后得到无关紧要的结论,“他是来复仇的!”

无障在桓齮复杂的表情中缓缓直起身,向李斯走去,他本不应该说这句话,但他压抑太久了,此刻不吐不快。

李斯见时辰已到,一声令下,那些罪犯被纷纷推入深沟,滚落泥浆里,哀嚎挣扎,惨不忍睹。

项梁远远的发现了公孙玉和落雁,使出浑身力气,仰天长啸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被两名士兵用力一推,滚入沟中。

紧接着,炙热的湿土倾泻而下,转瞬间便将罪犯掩埋,哀嚎声在泥土中沉寂,最后形成长长的土丘。

公孙玉远望着项梁被推入深沟,泥土盖了上去,无助的泪水时刻流淌着,复辟之路已经断绝,唯有复仇,只有复仇,只剩一个办法。

……

炙热的一天终于过去,懒懒的斜阳洒下余晖,照在渭水河畔,波光粼粼,无障静坐在庭院的凉亭中,倚着亭柱,不能修炼,只能闭目小憩,这些天,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身体虚弱的厉害,不知还能支撑到多久,那些事情还有没有时间做完。

一个倩影轻轻落了下来,‘唰’的一声,剑锋抵在无障的咽喉,无障睁开清澈的眼睛看着怒气汹汹的落燕,没有惊慌,也没有出声。

“我要杀了你这背信弃义、苟且偷生的小人!”落燕狠狠道。

无障淡淡道:“你怎知我背信弃义、苟且偷生?”

“公主求你做的事情,你只是敷衍,根本没去做,只想着做好暴秦的狗官,你……你对得起公主吗?”落燕眼泪都要流了下来。

“公主让你来杀我的?”

“这与公主没有关系,是我不想让你这狗官活在世上,免得有人挂念!”

“让公主来见我。”

“放心吧,公主这辈子也不会来见你,也见不到,我今天就将你结果了!”说着剑锋闪过寒光,但剑还是没有刺下,其实她背着公孙玉来这里,只是想要发泄情绪,并不是真心要杀无障,公主也不可能让她如此做。

“你回去告诉公主,事情我已经办到了,她来才能见到。”

落燕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无障所说的是什么事情,问道:“公主还让你做什么了,难道我不能见吗?”

“能,但你这时对我这么凶,我改变主意了。”

落燕拿着剑在无障眼前一晃,“你不说,就不怕杀了你!”

“落燕,是你吗?”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落燕听到这个声音后,浑身一颤,瞪大眼睛,寻声望去,犹如幻觉,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那是项将军的声音,手中的剑一扔,冲进屋内查看。

落燕在屋内见到躺在床榻上浑身包扎的项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声喊道:“天啊!这怎么可能,我是不是在做梦!”

“我也没想到我还活着,只觉昏厥中有人将我从泥土下拽到了水洞中,醒来时就出现在这里,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仔细辨析很久,才猜出是你的声音,方才听你说话的意思,好似你也不知我还活着,这是怎么一回事?”项梁微弱道。

落燕喜极而泣,虽想不明白无障用了什么方法,但活生生的人是被他救下了,心中已是万分愧疚,忽然想到公主尚在悲痛中,需尽快将此事告知于她,匆忙说了几句后,跑出屋外,羞愧难当扫了一眼仍在闭目的无障后,飞奔回清雅阁。

金行子劳累两天,尚在睡觉,怕人发现,本想天黑后去告诉玉公主来见项梁,不过也猜到落燕会来质问,省去了跑腿的时间。

能救下项梁,全归功于桓齮等人的刺杀,若没有他们,无障真不知用什么方法才能救出,是以案发当晚,无障没让金行子去追,若是追到,就不会展开他的计划了。

他知道李斯力主郡县制,对主张分封制的那些人十分厌恶,利用他想要惩治那些人的心理,诬告桓齮与复辟余孽勾结,拿下桓齮,令其余主谋胆怯,仓促毒死刺客来灭口,无障就是想让那些刺客死于他们之手,这要比活着更有说服力,说刺客是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了。

在廷尉府内,面对中尉府和博士学宫施展诡辩之术,先让他们自己把刺客说成是六国余孽,与他们无瓜葛,后又危言耸听硬是将分封制与复辟混为一谈,让他们百口难辩,最后找到尸体,虚也化为了实,那些刺客也就真的成为了复辟余孽,与他们逃脱不了干系,他们也就真的成为了想要亡秦的复辟者。

接下来才是重中之重,知李斯想要尽快了解廷尉府事务,而桓齮等人与项梁等人罪名相同,势必会一并处刑,这就是无障想要的结果,而且名正言顺参与处决罪犯,有了话语权,即使嬴政不出现,无障也会请示嬴政,用坑刑取代车裂,这样无障才有解救项梁的机会。

与李斯、王贲、冯劫商讨决定,定在老刑场渭水河边,这个地方金行子已经去观察过,下面都是淤泥,很容易打洞,而金行子的真身就是火光鼠,对于打洞最在行。

是以这两天,金行子便从渭水的河堤下打洞,穿过河堤,一直打到预定好的刑坑下面,也就是项梁的位置,认准项梁的相貌后,金行子便离开刑场,偷偷在远处潜入水下,又游回来,钻入挖好的洞中,来到刑坑旁,与那刑坑壁只有一尺来厚,项梁被掩埋之时,金行子待时机成熟,便破开淤泥,将昏迷的项梁拉入洞中,潜回渭水河,顺流而下,带到无障府邸。

这个计划只要一个环节出错,便不会解救到项梁,无障将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连在一起,可谓已经竭尽了全力,这一刻,才放下心来,总算完成了玉公主的殷切嘱托。

此刻,是最轻松,最美好的时光。

第一百三十六章、此时此夜难为情

月上柳梢,夏虫欢鸣,在凉亭下,无障将整个过程叙述出来,落燕听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惭愧道:“落燕错怪公子,恩将仇报,任凭公子处置!”

无障忙道:“姑娘请起,事情紧急,又不便相告,是以让你误解,在下怎敢怪罪。”

公孙玉柔声责备道:“你的性子总是这样急,什么事情不经考虑,公子险些被你……”

落燕缓缓起身,羞得玉面绯红,低声道:“今后落燕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来,请公子责罚!”

无障微微笑道:“我知你只是在气头,不会真的伤害我,不过公主说的对,你的性子很容易添乱,在刑场时,我见你情绪激动,真担心你一怒之下,只身劫刑场,坏了大事,还好没有发生。”

公孙玉道:“落燕,你先去看看项将军,我与公子有事相商!”

见落燕进了屋内,盈盈秋水,望着无障,柔声道:“公子帮玉儿做了如此艰难的任务,可能我今生都不能报答,只有拜谢公子了!”说着欲要下跪。

无障忙伸手阻止道:“公主千金之躯,不要如此,在下承受不起!”将公孙玉扶起。

四目相对,吐气如兰,月色迷人,无障的心噗腾乱跳,公孙玉似乎感觉到了无障的慌张,正如她一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潮,娇躯拥入无障怀中,紧紧抱着无障,但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无障被公孙玉这突然的举动给怔住了,虽然心中总想着她,但他知道那只是想想而已,从未想要得到什么,就犹如烂漫的烟火,他只能看到,只能留下回忆,却不能留住片刻。

他不希望公孙玉难过,只要他能做到的,他都甘愿去做,难道这就是爱吗?无障有些慌了,这是他最难理解的一个字,因为这个字,秦陌瑶已被他得罪了,婉娇为了他不顾性命。

现实的是,这个字不属于他,若动真情,只能害了她们,因为命不长,因为他不忍心又做不到,可越是这样,心里越发专心刺痛。

公孙玉轻柔沉吟道:“若是没有那仇恨该有多好,我们是不是可以远走高飞!”

无障将手轻轻抚在玉肩上,离开公孙玉,坐了下来,轻声道:“公主的仇,也是我的仇,我若有时间,必不遗余力,这咸阳太不安全,待项将军伤势恢复了,我想个办法送他出城,公主也一同离开这里吧!”

“去哪里还不是一样,我活着就不会忘记血海深仇,这是我活下来的理由!”

“你们回楚地,暗中发展,待秦国瓦解,再一举复国,这不是公主想要的吗?”

公孙玉轻试泪水,哀叹道:“复国谈何容易,我早已没了这个想法,只要杀了嬴政,我也就心安了。”

“嬴政现在杀不得,你留在这里也只是徒劳,相信我的话,离开咸阳!”无障劝道。

“不杀了他,我绝不会离开咸阳!”

“难道公主还想要效仿高渐离吗?”

“我不效仿他,自有方法,公子就不要劝了!”转而又道:“项将军留在这里比较安全,现只能烦劳公子照顾了,时候不早了,玉儿告辞,日后还会来此烦扰公子的。”

“公主至此,倍感荣幸!公主留步,我这里有一件公主的贵物,待我交给公主。”说完,回到书房,将古琴双手拖了出来,交给公孙玉,“我见过公主当夜弹的就是这把琴,现物归原主。”

公孙玉一见,惊奇道:“这的确是我的‘鸾鸣’,那夜仓促逃命,没来得及带走,公子如何得到的?”

“是扶苏公子相赠的,想必是那范迁得到后,进献给他的。”

“既然是他送给公子的,我怎能收下,这琴在公子的手中,我也就放心了,公子的琴艺玉儿也是领教过,竟然能引下流星雨,实在是匪夷所思,若是有幸,真希望还能听到公子的琴音!”

“愧不敢当,在下的琴艺哪里及的上公主的美妙天籁,公主若是不厌,随时恭候,不过这琴,公主还是带走吧!”

“就当是玉儿送给公子的,若是公子想听,我便来此为公子抚琴如何?”

“求之不得!”无障躬身道。

公孙玉又进到屋内,与项将军道别后,同落燕离去,无障送至门口才归。

公孙玉走后,无障的心久难平静,公孙玉那句话的深意,无障最清楚不过,大仇未报何谈私情,唯有两情相望,无缘今生,彼此都清楚,彼此都能很冷静。

……

这一天下午,府中秘密进来一人,直接被无障带到了一间房屋内,又吩咐金行子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入内。

无障早已准备了所需器具,那东西经过七天的药液培育,已经恢复如初,赵高被束缚在床榻上,见到自己的器物,惊讶的合不上嘴,无障的枯木逢春之术令他完全信服。

无障是依据《黄帝内经》的经脉理论,再结合夏无启的连筋搭脉之术,想出的办法,但夏无启的连筋搭脉之术,只能针对于刚断的肢体才能实施,而无障所针对的是一块风干的腊肉,难度可想而知,是以突发奇想,用非常珍贵的补血补气的药液,结合五气相生的原理,将死肉养活,再将的伤口割开,用银针将盘结的血管和经脉挑出,下到器物里面去,精准度要求非常之高,可以说,此种想法太过大胆,连他自己都无法肯定会成功。

无障用黑布遮住了赵高的眼睛,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低声道:“我需割开皮肤,创造出新的伤口,寻到血脉和经脉,将它们牵引出来,这会很痛,你要忍住!”

“大人放心吧,小高子什么苦都能咽下去,绝不会吭一声,更何况大人这是在……”话还没待说下去,疼痛便传遍全身,白净的脸跟着抽搐起来,汗水涔涔而下。

这疼痛与当年的疼痛虽在一处,确是截然不同,一种是失去的绝望,卑微痛苦一生,一种是满怀希望,终获新生。

无障见赵高缓和很多,低声道:“你随便说话,这样会分散你的注意力,缓解疼痛。”

“我不知道大人要听什么?”赵高艰难道。

“随便说什么都行,比如那夜陛下为何会突至廷尉府。”

“那夜我听闻大人要在廷尉府与那些乱党对质,我便提示了陛下一句,说‘廷尉府必有好戏上演!’,陛下果然就信了,案子刚开始审理,我们就到了,陛下听大人与那些人对质,连连点头认同,回宫的路上仍赞不绝口,其中一句是这样说的,‘朕怎么就没想到,亏得无障说出,今夜真是没白来!’,也不知陛下指的是什么,不过经过那夜后,陛下对大人的戒备之心应该是少了很多。”

“陛下对谁都是如此吗?”

“都是如此,经过那么多事情,这世上真就没有能让他完全相信的人了,连自己的母亲都……,哎!……,其实陛下真的很孤独,也很可怜!”

“徐国师,难道陛下也不相信吗?”

“两分信任,一分怀疑,陛下怎可能完全信任他们,只不过徐国师是为陛下谋划永世江山,让陛下长生不死,这两件都是陛下梦寐以求的,也就放任他们做下去。”

“徐国师真能让陛下长生不死吗?”

“徐国师料事如神,未卜先知,每当陛下想见他的时候自会出现,而且修为深不可测,法力无边,炼出的丹药能令陛下精神百倍,真气旺盛,不用修炼,就能到达凝神期,那些孤傲的散仙都对他深信不疑,你说他会是什么样的人物,依我看,必能办到,只是朝中的那些大臣,背后议论,说他们是妖道在迷惑陛下,其实他们不了解真相,徐国师可不是那种人,他的确是在办实事,你没去过骊山,我随陛下去过,虽未建成,但伦廓已经出来了,那里已是人间仙境!”

无障暗自心惊,这话从赵高的嘴里出来,定然是假不了,面对如此厉害的人物,若想夺回五色石,可谓遥不可及,而且隐隐觉得,徐市很可能又是天上的神,若不然火飚怎会与道玄等人走到一起。

“不过,最近他们好似遇到了不小的问题,好似与泰山的碧霞元君有关。”

无障听后,手指微微一颤,险些将牵出的血管拉断,汗也跟着流了下来,“碧霞元君与世隔绝,怎么能和他们牵扯到关系。”

“好似叫‘息壤’的东西在元君那,若不然无法解释德水的决口是如何被人堵住的,道玄真人似乎想要去泰山问个明白,陛下让他们再等等,我那时斟完茶,陛下就让我下去了,余下就没有听到,差点忘了,青阳道长好似对你有成见,之前还提醒陛下要对你小心,我不知这是为何,你们之间是否有过节?”

“是有些过节,他杀了我的师父!”

“啊……!难怪……,那大人今后可要小心了,虽陛下不会杀你,但他的修为那么高,大人毫无修为,若是他想斩草除……。”

“陛下为何不会杀我?”

“陛下是位爱才的圣君,大人的才智,正是陛下需要的,怎会杀你,大人难道还猜不到吗?”

……

第一百三十七章、双脚已踏血染路

微风拂过窗帘,带来些许凉意,咸阳城此时已笼罩在月色之中,无障将伤口用蚕丝缝合完毕,有用纱布包扎伤口,净着手对赵高道:“伤口不得沐浴沾水,若是口渴,只能润喉,不得小解,需静养,忌辛辣,远女色,七日过后,再来陋宅,待我拆开丝线,方可自如。”

赵高颤颤站起身,感激涕零,欲要下跪,道:“大人对小高子恩重如山,我只有……”

无障伸手扶住道:“大人失血过多,不宜激动,我只不过尽其可能,为大人排忧,你如此客气,难道不想与我结交了?”

“怎会,小高子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大人的大恩大德!”

“快回皇宫吧,这次出来这么久,若是蒙大人问起,你就道在我这喝了一杯茶,他自然不会多问,今后胡须会慢慢生出,要及时清理,喉结会凸起,声音会随之改变,要注意隐藏,以免让人生疑。”

“谢大人提醒,小高子全都记下了,我这就回去,小高子告辞了!”头上遮块黑布,委身艰难走出府邸大门,身体虽痛着,心却是暖着,上了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赵高走后,金行子进来嘿嘿笑道:“没想到那东西竟是他的,嘿嘿,有趣,有趣!”

无障道:“不要乱讲,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小师父大可放心,我的嘴虽然不如小师父,但比起小脸瓢还是紧了不少,不过我有疑问,虽知小师父必有用意,却仍是想问,赵高只是个宦官,小师父为何要花了这么大的气力来对他?”

无障道:“他每天侍奉皇帝,对皇帝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而且皇帝最相信的人非他莫属,这不是用官职大小可以衡量的,他的一句耳边风,可以使得将士冤死,百姓涂炭,你可不能小瞧了他!”

“一句话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这可真是叫杀人于无形,祸从口出啊!”

……

秦朝每半月升朝一次,若遇重大事件,临时更改,或召集主要大臣在皇宫‘廷议’,这一日又逢升朝,文武百官按照官爵大小一如既往进入大殿,赵高尖声宣读任命皇书,任命李斯为左丞相与右丞相冯去疾,总领国政,文武百官齐声祝贺。

待庆贺完毕,嬴政道:“现廷尉一任空缺,不知各位爱卿有何人选,能担当此任?”

百官低声议论,御史大夫冯劫道:“老臣举荐一人,必能担当此任!”

“老御史要举荐何人?”

“谏议大夫,无障!”众人听后,不由得一怔,冯劫与姚贾交情深厚,又都是朝中老臣,功不可没,本以为冯劫会举荐姚贾,却没想到冯劫竟然举荐刚入朝不久的无障,纷纷将目光投向势头正劲的无障。

嬴政倏然一笑,道:“哦,老御史为何要举荐无障?”

“谏议大夫助蒙将军击溃匈奴,才智就不用老臣道出了,前几日,在廷尉府,观察敏锐,思维缜密,助丞相破获暗藏在朝中的逆贼,可谓大功一件,老臣相信,若是谏议大夫出任大秦廷尉,定能秉公执法,严明法律,惩治乱党,消灭六国余孽!”

“臣有异议!”老将军卫尉杨瑞和出列道。

嬴政脸色一疑道:“老将军有何异议?”

杨瑞和一脸肃然道:“谏议大夫虽击溃匈奴,功不可没,但仍需磨练,我大秦一统华夏,朝中重臣哪一位不是功绩显赫,仅凭这一件,未免太过牵强,若论功绩,老臣以为姚贾最为合适。”

姚贾曾出使楚、燕、赵、巍四国,在四国间周旋,瓦解四国最后阶段的合纵反扑,可谓鞠躬尽瘁,政功卓越,众朝臣听后,纷纷点头认可。

冯劫道:“时过境迁,我大秦现所面临的已不是过往的六国,而是有待整治的天下,让大秦永文明于世,我等年迈眼花,已辨不清利害,若居于要职,恐误大政,国家政体急需谏议大夫这等才俊来分担。”

淳于越出列道:“微臣以为御史大人此言谬哉,知人善任,人尽其才,若论排兵布阵,智谋奇略,姚大人不及谏议大夫,但国之律法,需姚大人这种博古通今,经验丰富的老臣才能担当,岂如对阵杀敌这般对待,单凭危言耸听的几句话而任其人,太过武断!”意在讽刺无障诬陷那些推行仁政的人与复辟无异。

众臣听后,多人高声附议,显然无障说的那句话已引起多人愤慨。

嬴政听后脸色一沉,似有不悦,对李斯道:“丞相是老廷尉,认为何人可堪当此任?”

李斯缓步上前,朗声道:“臣赞同御史大夫的举荐,今虽平定六国,但余孽未消,迂腐遗风残存,暗流涌动,谏议大夫的那一番话绝不是危言耸听,现大秦的战场已不是六国的千军万马,而是那些余孽所散播的谣传和那些反叛势力,战争远没有结束,仍需整治天下。”

“老臣附议!”老臣姚贾出列,抖擞道:“老臣已年过六旬,还能为大秦效力几年,况且凭借我的那点学识,确实也不适合廷尉一职,更不能明察秋毫,防范于未然,老臣以为谏议大夫虽刚入朝不久,但其才智已有目共睹,实为不可多得的人才,照比那些夸夸其谈,只会评判的良才不知要强了多少倍,老臣力荐无障!”众人这才听明白,原来姚贾和冯劫已经私下沟通好了,是以,冯劫才举荐无障,如此一来,那九卿之一的廷尉非无障莫属了。

“臣有异议!”无障此时才开口道。

嬴政诧异的看着无障道:“哦……!无障你有何异议?”

“臣曾是一介草民,填饱肚子便悠然自得,今得陛下赏识,有幸能为我大秦效力,做一名大夫,就已受宠若惊,何才何德任如此重臣,姚大人精通律法,见多识广,是大秦肱股之臣,微臣自愧不如,臣力荐姚大人!”

此语一出,全殿震惊,要知道,廷尉可是掌管大秦律法,直接受命于陛下,有生杀大权的重臣,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官职,无障竟然拒绝了。

蒙毅知无障不愿为官,不似李斯等人那般惊讶,但心中仍是来气,心道:“我等为你废了多少口舌,你竟然让贤了!”

无障的拒绝令那些早已准备好一番说辞的人群大为尴尬,不知下面该说些什么好。

嬴政最先回过味来,笑道:“有意思,这等情形在我大秦可是少见,两位爱卿都相互举荐,可谓推贤让能,大公无私,不过,你们如此谦让,难道是我大秦的廷尉难做不成?”盯着无障,显然已是很不高兴。

“微臣是为大秦的江山社稷考虑,姚大人任此重任最合适不过,微臣资历尚浅,恐误大事,还请陛下三思!”无障躬身回道。

嬴政道:“既然无障不愿担当,众爱卿也不必争论了,就由老臣姚贾出任廷尉吧,小高子,下朕诏书!”

“吾皇圣明!”众朝臣齐声道,后又向姚贾道贺。

嬴政朗声道:“无障你也不能闲着,在廷尉府你说的那些话,朕可全都记下了,现我大秦的确面临无形的战场,这战场的敌人便是那些妄图用言论来复辟的余孽,桓齮等逆臣便是例子,可想而知,这天下还有多少这样的复辟者,朕今赐你特令,任命你为讨逆御史,监察天下言论,铲除那些蛊惑民心的复辟余孽,不得违抗!”

众朝臣尚且还在揣摩无障为何拒绝,嬴政的这一句帝令便如惊雷般下来了,这讨逆御史显然不在三公九卿之列,若论执法大秦律应属于廷尉,若论监察百官、天下各郡应属御史大夫,而讨逆御史这一职似乎二者都有涉猎,却又从中分离,专治复辟余孽,那这个官职的权力伸缩性可就很大了,均没想到无障谦让了廷尉,却得到了与之不相上下的特殊官职。

陛下这一决断,显然是早有准备,猜到无障不一定会任廷尉,特地为无障设立一个专职,由此看出,陛下想要惩治复辟余孽之决心。

这才几日,无障入朝后便得陛下赏识,重臣亲近,如日中天,此种事情,在大秦虽有过不少先例,但却没有如此年轻的人物,看来这个文弱弱的病秧子可是不简单。

无障只好跪地谢恩道:“谢陛下器重,微臣定然不辱使命!”

无障这一跪地,特别是博士学宫的博士们,背后直冒凉风,若是再开罪无障,那后果可就很严重了,定性为复辟余孽,下场就如桓齮等人,坑杀,诛灭九族,努力回忆这几日的所作所为,是否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脸色开始苍白起来。

“小高子,下朕诏书,赐虎符!”

众人心惊,凭借虎符可以调兵遣将,连虎符都赐给了无障,可见陛下对无障的信任。

赵高连忙书写完诏书,宣读完毕,取出虎符一并交给无障,李斯、扶苏等人纷纷道贺。

……

无障心里清楚的很,这廷尉一职眼下是不能接的,其一,根基不稳,必有人反对,弄不好便会被别人抓到把柄,越高就越危险,其二,廷尉一职他的确做不来,会被完全束缚在廷尉府内,得不出空闲来去做自己的事情,其三,朝中有人包括嬴政在内仍在试探他,他必须谨慎,因为在朝中没有一个人与他同道,换句话说,都是敌人,其四,官职高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其实,而不是得其名。

嬴政之所以任命无障为讨逆御史,其实也在无障的意料之中,在大殿和廷尉府内,无障力主郡县反对分封,提出复旧制与复辟无异,国家需要惩治遗风,就已种下了祸根,嬴政听后,势必会寻求铲除的办法,来坐稳江山。

嬴政想要什么,无障已经很清楚,他所要做的,就是利用他的欲望,来瓦解朝纲,来消耗秦国,利用他想要的专政,让他的耳朵听不到异声,这个目的,无障在东海郡的山村已跟公孙玉说的很明白。

然而嬴政能吞并六国,一统华夏,成为千古一帝,岂是庸君,若想在他的眼皮底下亡他的国,谈何容易。

有的时候,无障在想,如此国君,自古会有几人,自己的仇恨其实只是时代车轮所碾压下来的绝望和不甘,与公孙玉、张良等人是同样的悲哀,却无从选择。

在父亲最后一次出征前,无障就曾劝说过,但父亲没有听,而后父母最终为他而死了,这仇恨随着活着继承了下来,那是永远的梦魇,活着就应该去承担,哪怕是遭到万世唾弃,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更何况秦国未必是天理,嬴政更不是。

有的时候觉得他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恶魔附体,自己就是恶魔,父亲给他起的这个名字一点也不为过,连他自己都害怕自己,因为他杀人从来不眨眼睛。

……

退朝之后,无障刚回到自己的府邸,门卫便通禀道:“门外有位年轻的女道士要求见大人!”

……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千里恩情何以当

无障心中疑惑,迎出大门,见一是位斜背包裹、手握剑鞘的婷婷少女候在门外,此女子秀美含翠,明眸传神,肌肤如脂,纤腰瘦肩,头梳流苏髻,身穿交领云纹襦裙,宛如仙子,光彩照人。

见无障出门,眉宇间似乎很是惊讶,忙拱手施礼,莺声道:“敢问阁下可是无障大人?”

无障未见过此女子,拱手回礼道:“正是在下,不知道姑登门有何贵干?”

“在下妙心,乃泰山弟子,受师尊之命来见大人!”妙心轻声回道。

无障闻言,当即明白大概,连忙道:“有请道姑到里面一叙!”说着,引领着妙心进入厅堂,待女婢素绮端上茶水,退下后,无障问道:“不知令师伤势恢复如何?”

妙心蹙眉思虑道:“师尊未曾受过伤,不知大人为何如此相问?”

妙心反问,无障方知自己的问话有些唐突,以元君性格,即使受了重伤,又怎会让弟子知道,忙道:“看来是我看错了,元君修为名绝天下,又怎会受伤。”

妙心道:“师尊让我来是给大人带来两样东西。”说着解开包裹,拿出一个木盒子,交给无障道:“这里面装的东西师尊吩咐妙心不得打开偷看,路途需隐匿身份,小心保管,务必要交给大人,大人打开后自会明白!”

无障接过木盒当即明白里面装的是什么,既然元君不让弟子知道,无障便没有当面打开,将木盒子向袖口内一塞,存入乾坤玉中。

妙心又取出七个不同花纹的药瓶,“这是师尊亲自炼制的本门丹药‘金香玉’,每瓶里面有七颗,药材的分量不同,药效也就不同,共四十九颗,每天一颗,不得多服,也不能漏服,师尊嘱咐妙心,每天要看着大人服下,记录大人的身体情况。”纤手拿起其中一瓶,打开瓶盖,倒出其中一粒晶莹剔透散发着香气的红色丹药在掌心,托给无障道:“今日便服下这一颗。”

无障没想到碧霞元君竟然说到做到,果真派弟子送来金香玉,而且还吩咐弟子每天观察他的病症,这金香玉乃是泰山独门密丹,养血补气,提升修为,永驻容颜,延年益寿,千金难求,元君送来这么多来,定然耗费大量名贵药材,才炼制此丹,心中万分感激。

又看玉手中的丹药,忽想起婉娇那夜给他吃下的也有金香玉,只是颜色略有差异,看来真如妙心所说,药效定然不同,再或者那丹药就不是真的,心中又是一阵牵挂,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凌空子找到她没有。

“大人难道是嫌弃妙心手脏吗?”妙心看着略有走神的无障问道。

无障知自己走神,忙伸手去接,歉意道:“岂敢,能得道姑亲手传药,是在下之幸!”

此语一出,妙心的玉手突然微微一颤,掌心被无障触碰之时,俏脸也随之变得绯红,妙心平日静心修炼,很少下山与青年男子接触过,更不用说如此之近的距离了,羞涩偷瞥一眼无障,只是无障没有察觉。

“师尊吩咐这丹药需由妙心保管,以免丹药保管不善而失效,每日亲手交给大人一颗,再观察大人的脉象、面色,现大人将左腕交给妙心,服下丹药后,我便开始记录。”

无障自是清楚,这金香玉用在他身上,真乃是暴殄天物,毫无作用,看着手中的丹药道:“若是这一颗没有效果,还请道姑将如此珍贵的丹药带回,并转告元君,在下已是万分感激!”

妙心嫣然笑道:“师尊吩咐了,若是大人不吃,就将大人带回泰山。”

无障闻言,只好吞下,伸出左手,放到茶桌上,由妙心观察脉相。

妙心伸出纤手,搭在腕脉上,刚一触碰片刻,“啊……”的一声,捂住口,不由得轻声惊叫。

无障忙道:“是不是在下的脉象惊吓到了道姑?”

“大人的脉象怎会如此微弱?”妙心惊叹道。

“自幼便是如此,最近似乎更加微弱了!”无障淡淡道。

妙心轻声念叨:“怎会有如此怪病。”凝眉细致观察,心生怜爱。

两人沉默不语半柱香的时间,无障渐觉丹田内一股热气慢慢游走全身,令他惊奇的是虚弱的身体又开始充满了活力,似乎隐隐觉得凭借这些热气,自己便可以凝气了,忙按照紫檀师父的凝气口诀,暗自凝气,然而发现,真气到脑海的时候,便消失不见,好在无障已经习惯。

妙心观察完毕,对无障道:“妙心受师父之命来此,有两项任务,这便是一项,另一项是听由大人差遣,保证大人的安全,大人今后不要叫我道姑了,听起来不舒服,就叫妙心好啦!”

现无障处境很不安全,随时都有可能被刺杀,没想到元君在这个时候,派来弟子保护,真是雪中送炭,关怀备至。

无障感谢过后,吩咐素绮、素烟打扫一间房屋,安排妙心住下,待妙心离开厅堂后,无障便来到书房,打开木盒。

不出所料,息壤的确在其中,上面附着一封书信,字迹秀气端庄:

“息壤未用完,思前想后,还是交给你较稳妥,本门弟子妙心是众弟子之中最为出色的一名,修为已是得道之期,是下任掌门的最佳人选,贫道已吩咐她,由你差遣,助你夺回五色石,铲除妖魔,本门丹药还望你听从妙心安排定时服用。”

无障合上书信,碧霞的容貌浮于眼前,感激敬重之情,犹然而生,转而为之担心。

目前已经非常清楚,徐市等人需要用这息壤来建骊山宫殿,若是得不到,迟早会去泰山问个明白,想法设法逼迫元君交出息壤,他们的那些手段,无障最了解不过,元君修为虽高,但心太善,必然斗不过他们。

既然黄河决口已堵住,这息壤对于无障也无多大的用处,若是献给徐市,也许会加入他们的组织,尽快夺回五色石,想必元君将息壤交给他,也是这个意图,若是如此,道玄等人便不会再去泰山,元君的危险也就暂时解除了。

想到此,无障便开始思虑如何献出息壤。

……

“啊……!”女婢的寝室内传出女声尖叫,打破夏夜的寂静,妙心提着长剑,最先冲到内院,凝神察觉,好似什么东西在屋顶飞窜,隐隐听到‘沙沙’声,妙心飞身而起,轻飘飘跃上房檐,借着明亮的月光察看,见一个黑影刚好窜过府邸后院的高墙,看其伦廓,似一条巨蟒。

妙心也不多想,轻足飞点,宛如鸿雁展飞,瓦片竟然不发一声,几步之间,便越过高墙,跳入后院外的废墟。

这时,金行子、无障已闻声赶到女婢的屋内,点燃灯火,见素绮抱着被褥卷缩身子坐在床上瑟瑟发抖,惊恐哭叫,其余三名婢女受其惊吓,也跟着挤在一处,惊慌不安。

无障紧忙问道:“为何如此惊慌?”

素绮忐忑道:“奴婢看到了……看到了幽灵!”

无障眉头一皱,“莫要惊慌,详细说来?”高升此时也提着灯笼,带着两名壮丁匆忙赶了过来。

“奴婢方才醒来,欲要起身解手,还没待下床,就看到那……那扇窗外,有个黑影吊在窗户上,欲要钻进来吃人,奴婢受其惊吓,就惊叫起来,那黑影听到奴婢的叫声,就没再进来,突然间消失不见了,大人,奴婢的确看到了那幽灵!”

高升听后,看着无障,面如死灰道:“难道这里真是……”

“不要乱说!”无障打住高升的话,提着灯笼走向素绮指的那扇开着的窗户查看,果然在窗框处找到了一块污渍。

金行子上前嗅了嗅道:“是什么鸟在这拉的屎,这么臭!”

忽然,就听到后院废墟传来‘叽叽喳喳’的怪叫声,无障知道妙心已去追赶那东西,急忙走出房屋对金行子道:“带我去看看!”

金行子背起无障,快步跑到高墙下,翻身越过高墙,跳入高墙外的废墟之中。

借着月光,便见不远处,妙心衣袂纷飞,身体犹如倒悬在空中般,挥舞长剑,劈杀着卧在地上翻滚挣扎的黑乎乎的东西,剑光闪烁,剑声簌簌,将那东西截成许多块。

金行子放下无障,冲着妙心喊道:“那是什么东西?”

妙心叫道:“你们先不要过来,这东西身上有毒液,待它僵死了,你们在来看?”说话间,又是无数道剑光劈下,直至那东西不再挣扎。

金行子与无障走过去观看,见那东西足有两丈长,一尺来宽,体型似蛇,无骨,很似一条成了精的蚯蚓,已被妙心斩得零碎,每一块仍在慢慢蠕动,腥臭乌黑的液体从碎尸中流出。

金行子差点没呕吐出来,捂着嘴,捏着鼻子道:“这么大的一只蚯蚓,太恶心了!”

妙心剑身一晃,‘嗡’的一声,剑光一闪,剑上的污渍被剑气荡净,还剑入鞘,蹙眉疑虑道:“先前以为是条蟒蛇,没想到却是这脏东西,这里怎会有这怪物?”

金行子叫道:“你们退后,我将这东西烧了,看着太恶心了!”待妙心远离后,便‘噗’的一声,从口中喷出长长的火舌,将那蠕动的碎裂尸体引燃,焦臭味登时弥漫开来。

妙心掩住口惊奇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金行子嘿嘿笑道:“我的本事可大着呢,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无障放眼望向废墟四周,的确如高升所说,寸草不生,地面是一层厚厚的尘土,一处处乱石堆犹如乱坟岗,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阴森森的光亮,仍能在石头上看到当年火烧过的痕迹,一直没时间来查看这里,这里的确很诡异。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令人作呕的暗室

无障遇见过吞地兽,而且体内还存有它的神秘力量,与这条毒蚯蚓相比,相差太远,不过蚯蚓能长这么大,行动如此快,带着剧毒,却是从未听闻过。

蚯蚓的寿命不是太长,能够长成这么大的一条,只有一个可能,吸收了大量的灵气,如此说来,这道观的下面定然有奇异之物。

绕过快要烧成灰的尸体,无障仔细搜索地面,结果在不远处,发现一条蛇形土痕,蜿蜒延伸到乱石丛中,想必这毒蚯蚓就是从这乱石下面钻出来,潜入到府中的屋檐上。

无障沿着土痕来到乱石前,见痕迹消失在一根直径一尺多的石柱下面,石柱旁有一小堆湿土,散发着腥臭的气味,无障对金行子沉声道:“将这根石柱移走,我要看看这下面是什么。”

金行子来到石柱旁,抱住石柱的一头,低喝一声,妖力鼓舞,双臂猛发力,将石柱抬起,欲要挪开石柱。

“有妖气!”妙心叫道,长剑登时出鞘,飞身跃到无障身前,手持长剑,凝神戒备四周。

“啊……!”金行子愣在原地,失声叫道,妖力一滞,石柱险些脱手,忙道:“妖怪在哪里?”

妙心凝神四周,显然没有怀疑他,“我方才觉察到这周围有强大的妖气,你小心柱子下面!”

金行子最担心别人说这句话,妙心定然是察觉到了他身体所释放的妖力,才会如此说,还好,她误认为下面有妖怪。

石柱刚挪开少许,就见到下面有碗口大小的洞穴,臭气扑鼻,隐隐听到里面传出‘嘶嘶’声。

金行子奋力将石柱推开,‘咚!……’的一声,重重落地,发出鸣响,周围的泥土被齐齐震了起来,无障眉头微皱,这声音明显是撞到了下面的石板所发出的声响,而且这下面必然是空着的。

“下面定然还有那脏东西!”妙心疑虑道。

无障对金行子道:“将这上面的石头全部挪开,我们今夜就看看这下面还有什么怪物。”

金行子抱怨道:“小师父,还是明天白天再搬吧,这大晚上的来这里做这些,什么都看不见,多危险啊!”

“明天也是一样,进到里面仍然什么都看不见,不如趁早。”

金行子搬着石头,嘟囔着,“看小脸瓢不在,小师父专害我来做苦力!”

妙心收起剑,柔声道:“我来帮你!”说着,上前伸手去搬石块。

金行子赞叹道:“还是妙心善良,这人美,心也美,修为还高,我看妙心定是仙子下凡!”

妙心闻言,脸色红润,偷偷瞥了一眼也正在搬石的无障,心想:“他是否也是这样认为呢?”

在下山前,师尊只吩咐她要做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她原因,她也没有多问,以为是朝中的一位病入膏肓的老臣,却没想到见到的是一位正当风华的俊俏公子,可惜的是,这位公子身患绝症,很快就会凋零,她不知道师尊是如何与他相识的,为何要这般对他,一边耗费那么多名贵药材维持他的生命,保护他的安全,另一边,命她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这岂不是很矛盾。

金行子见无障也跟着搬运石头,忙笑嘻嘻道:“小师父,我方才只是闹着玩,你可千万别累到,我可承受不起!”

无障没有理会,继续费力搬着石头,金行子忙跑到他身边,无障欲要搬哪块,金行子就将哪块搬走,无障只好停了下来观看。

过不多时,便清理出三丈多宽的平整地面,那洞穴正处在地面的一道裂缝处,妙心拔出长剑,对金行子道:“我来开破开这石板!”运转周身真气,长剑锋芒闪烁,碧光大盛,对着地面炫舞长剑,‘唰唰……’连续劈出十八道缤纷剑光,‘铛!铛!……’击在地面上,激荡出猎猎劲风,掀开尘土向四周飞溅。

无障看此招式,知道这是泰山绝技‘十八盘日’,妙心的修为不如师尊,但这招式已使得炉火纯青了,金行子在一旁连连称赞。

剑气沉寂后,现出一丈见方的石板,上面已被妙心劈出十八道深深的剑痕,但仍是没有破开石板,那先前的洞穴正好处在石板边缘的缝隙中。

“这什么做的石板,如此坚硬,小仙女这么凌厉的剑招竟然破不开!”金行子惊讶道。

无障走上去查看,见剑痕上,显出金属光泽,平静道:“这是玄铁石,很难破开,应该有机关,向四周再找找,应该不会太远。”

不出所料,妙心用剑试探,在距离玄铁石半丈远的地面上找到了一块略微凸起的圆物,直径约一尺,除去泥土,见是一块铜盘,可转动的把手已经腐烂掉了,妙心扭动了几次,没有转开,想必机关已经锈死了。

金行子力气大,走上前去,扣住圆盘,用力一转,圆盘竟然活动少许,连忙再次调转周身妖力,灌输双臂,将锈死的圆盘硬生生的扭转开来,石板下面发出‘吱嘎嘎’的声响,一头落下去一掌来宽。

金行子大喜,停顿片刻,再次发力,这一次,石板下去一尺多深,露出一道缝隙,下面是暗室,腥臭味腾然散发出来,金行子一鼓作气,转动圆盘,直至那石板完全竖直倾了下去,现出乌黑潮湿的台阶。

暗室内传来‘叽叽喳喳’之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几道黑影从中‘扑啦啦’飞窜而出,妙心早已蓄势待发,长剑炫舞,将飞出的黑影尽数斩断,污血四溅,黑影落到暗室口的四周,仔细查看,原来是几只巨大的蝙蝠。

金行子倒吸一口凉气道:“这是蝙蝠吗?竟比秃鹫的个头还大,小师父,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下面指不定还会有什么怪物,明天带一队兵下去再看吧!”

无障道:“你若不行,那些士兵下去了,岂不是送死,你回去取来火把,顺便告诉他们,那怪物已被杀死,让他们别再恐慌。”

“真是九头牛拉不回!”虽嘟囔着,脚下却不怠慢,快速跑了回去,片刻功夫,带了三只火把回来。

无障手持火把,对妙心道:“今夜多谢姑娘相助,这下面太脏,金行子自己就能应付,你就不要下去了。”

“不可,我要确保大人的安全才行,既然他不愿下去,就让他守在这里吧,万一窜出什么怪物,他也好击杀,以免怪物飞出后伤人。”妙心说着便轻步走下台阶。

无障只好让金行子守在入口,跟在妙心身后,刚入暗室,一阵阴风夹杂着腥臭味扑面迎来,无障掩住口,借着火光,只见下面有一丈宽的暗道,两边是幽暗潮湿的石壁,地面是一层黏糊糊的腥臭液体,鞋底踩在上面拉出长长的黏涎。

妙心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紧握长剑戒备而行,轻声道:“大人跟紧妙心,这里定然不止那些怪物,也许会更加凶猛!”话音刚落,就听到‘嗤嗤’声响,妙心寻声向前劈出一道剑气,‘唰’的一声,将前方游窜的黑影击中,翻倒在地,‘吱吱’叫了几声,乱足曲折,走近查看,竟然是一只三尺长的蚰蜒,妙心蹙眉道:“这里面的生物为何体型都如此巨大?”

“也许有什么阴寒之物被它们吸纳,才生的如此巨大。”

妙心念力四扫,的确感觉到了前方传来阴寒气息,“好似里面有这样东西在!”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暗道,来到暗室的门口,向里面望去,头皮登时发麻起来,只见暗室的地面、四壁、壁顶附着的尽是蚰蜒、蟑螂等体型巨变的虫豸,乌黑蠕动一片,见到火光后,无数只绿色的眼睛向两人狞视,‘嗤嗤叽叽……’欲要冲来噬咬。

“退后!”妙心喊道,长剑碧光闪耀,与此同时,那些巨大的虫豸蜂拥扑来,嗡声大作,犹如刮起了绿色飓风。

妙心手舞长剑,身前剑光绚丽,‘噼里啪啦……’如劈西瓜般,将飞至的虫豸斩落,绿液滚滚向外飞泻,片刻间,身前便堆积了上百只尸体,恶心至极。

但这十丈见方的暗室中,却有上千只这样的虫豸,前仆后继狂涌扑来,妙心剑招虽快,但总有漏网之鱼,只好飞足将其踢飞,干净的衣裳被渐上点点绿液,一时间,真气消耗也是不小。

无障举着火把,戒备四周,突觉脖颈一凉,被黏糊糊的东西瞬间缠住,还未等仰头去看,身子便被提了起来,无障失声叫喊一声,身体尚提到半空,‘唰’的一声,妙心辟出一道剑光,将蛛丝斩断,无障这才落回地面,

仰头一望,只见一只如磨盘大的黑蜘蛛,不知何时附着在头顶的石壁上,见蛛丝被割断,‘嘶嘶’怪叫,张开八爪,扑向无障。

‘唰’又一声,那巨蜘蛛还未待落下半尺,便被妙心一剑劈成两半,无障刚欲说“谢谢!”话还在口中,‘哗啦’一声,腥臭的液体淋了无障一身,两段肢体摔落在两旁。

“我的地天啊,这什么鬼地方,这么多恶心的东西!”金行子在无障身后,举着火把跟了进来,又见妙心正在斩杀虫豸,忙道:“小仙女,我来助你!”几个健步便来到妙心身侧,冲着飞扑而来的虫豸喷出一口火焰,登时烧焦一片,巨虫‘叽叽喳喳’卷缩一团,滚落在地。

其余巨虫见状,不敢再上前,妙心这才得以歇息,已是香汗淋漓,道了一句:“谢谢!”

金行子嘿嘿笑道:“这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的修为虽不如小仙女,但用我这绝技对付这些臭虫,正好管用!”说着,鼓起肚子,喷出长长的火舌,在四壁、地面、室顶间来回扫荡,犹如巨龙摆尾,那些巨虫被火焰灼烧后,纷纷烧成一团,焦烟嗤嗤而起,怪叫一片。

远处的巨虫见情形,快速向里面涌退,整个暗室只剩满地的焦臭虫尸。

无障三人这时才举起火把向四周查看,在石壁下发现了两堆尸骨,被粘液已染成了墨绿色,妙心问道:“这里怎会有人的尸骨?”

无障道:“以前这上面是个道观,不想被一场大火焚烧,里面的道士一个没逃出来,都葬身火海,也许那大火就是从这里的暗室中燃烧出来的,这尸骨应该是那时死在这里的道士。”

“这暗道如此潮湿,怎会起火?而且这入口是关着的,怎会窜出火苗,将整个道观都引燃了?”妙心疑问道。

“入口的那块石板有缺口,火焰完全可以喷出引燃房屋,而且那时这里面未必是潮湿的!”

“是什么火焰会有如此大的威力,能从里面发出,窜行这么远,又引燃上面的房屋?”

“答案应该就在里面!”无障淡淡道。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八百年前的真相

金行子叹声道:“没想到咱们府邸的后墙外,竟然有这么恶心的地方,早知道就不住在这里了,睡觉都不会安心,便宜真没好货!”

无障沉声道:“你的话好似有些啰嗦了!”说着便踏过虫尸,向下一间幽深暗室走去。

妙心冲着金行子微微一笑,跟在无障身后,金行子挠着耳朵,琢磨片刻后,跟上去道:“小师父,我觉得啰嗦的话,其实都是正确的!”

“有道理,不过我们好似没有退路了!”无障望向下一间暗室回答道,眼前已有十几只体型如成年野狼大小的巨鼠,鬃毛乌亮,正张开尖嘴獠牙,蓄势待发,发出‘嘶嘶’之声,欲要向他们围攻。

话音刚落,‘腾!腾!……’几只巨鼠弹射而起,跃起一丈多高,扑了过来,妙心挥起长剑,上前抵挡,倩影扑朔,剑光放芒,‘噗!噗!’连续四只巨鼠被长剑劈中,应声嘶叫,污血四溢,另有两只飞快绕过剑光,扑向无障。

“一群鼠辈,竟敢来袭击……”话说到一半又吞了回去,飞起一脚,对着飞向无障的两只巨鼠一扫,‘砰!砰!’两只巨鼠被瞬间踢飞,重重撞到石壁上,污血炸开,软软滑落。

其余巨鼠见状,不退反进,从三面怒嘶扑来,妙心娇喝一声,长剑炫出一道光弧,‘唰’的一声,连续劈中三只,身体翻转而起,回手又是一道碧光,倾泻而下,将另一侧扑来的两只一齐斩断。

与此同时,金行子喷出一口火,射向另一面扑来两只,‘砰砰!’两声,巨鼠尚在空中,便被击中引燃,滚落回去。

片刻后,这群巨鼠便被尽数杀死,这间暗室里面仍有巨虫,金行子也不停顿,高高跃起,冲着四壁一阵狂喷,那些躲闪不及的虫豸又被烧死一片。

妙心看着开肠破肚的巨鼠,连忙运气压制翻滚的胃液,花容失色。

这暗室的一侧石壁内有凿出的储物格,里面布满腥臭的黏液和虫卵,想必里面的东西已被当年的大火焚烧干净,另一侧石壁上刻有古文,想必这个暗室是一个闭关修行的地方,无障快速的扫了一眼,知道了这个道观名为碧水观,始于成汤之末,延续八百多年,上面刻着历代掌门的道号,最末的道号是用篆文所刻,名为吕颜,或许就是他最后死在这暗室中。

“里面的阴气太重了!”妙心凝眉看向深处的暗室,即使她的修为快臻至‘得道’圆满,面对着里面的阴寒之气,仍觉强烈的压迫之感。

“我也感受到了,里面定然很危险,妙姑娘还是回去休息吧,我与金行子进去查看就可以,今日多谢姑娘!”无障劝道。

“师尊吩咐妙心,务必要保护好大人,大人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绝不会离开大人半步!”

“那小师父睡觉的时候呢?”金行子嘿嘿笑问道。

妙心听后脸色登时涨红,无言以对,转过身去,走向下一个暗室。

火光飘忽,暗影浮动,越向前走越觉阴冷,尽管只有几步远的距离,但寒意一步一增。

那些巨鼠为何不选择逃到下一个暗室,而选择与他们拼死,想必下一个暗室会更加的恐怖。

还未等走到暗室的入口,就觉察到沉重的‘嗤嗤’声,感觉空气都随着那声音而颤动,妙心的剑已经握紧,碧光已遍布剑身,她知道前面必然有体型巨大的妖兽在等待着他们。

暗室之中透出来微弱的光亮,散发着森森的凉气,金行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眼睛滴溜溜的转,不敢出声,轻步跟在妙心和无障身后。

妙心慢慢探出眼睛,见到的是一人来粗的蛇身,寒光鳞鳞,立在暗室中,犹如竖起的立柱,仰头寻找其首,不由得花容变色。

巨大的蛇头立起两丈高,黑鳞如瓦,绿眼如轮,獠牙森森,红信吞吐,狰狞凶厉,早已发觉有人闯入,昂首等待猎物出现。

妙心欲要挥剑冲出斩杀巨蟒,无障示意脚下,妙心低头凝视,发现另有一个影子落在门口,心中一凛,若是大意杀出,很可能被另一条巨蟒偷袭。

妙心微微点头,运转周身真气,单脚在地面上重重一点,‘嗖’的一声,倩影冲出,快如闪电,在地面上划过一个‘之’字形,斜飞而起,同时剑芒耀眼,刺向蟒身。

巨蟒见妙心挥剑刺来,蛇身扭曲,张开血盆大口吞向妙心,同时,躲在入口上方的另一条巨蟒张开巨口俯冲而下,击向妙心飞身而出的落点,见身影飘过,紧忙扭转蛇身,伏地而起。

“噗!”长剑破入蛇身之中,血液喷涌,巨蟒哀嚎一声,声音刺耳,暴怒而下,妙心欲要豁开蛇身,但这巨蟒皮肉太过结实,只破开三寸长,见长信呼啸卷来,连忙旋转倩影,如怒绽牡丹,拔剑再起,似云燕翻飞,长剑‘唰’的一声,划出一道光弧,迎向的长信,‘铛’的一声,长剑发出鸣响,蛇信坚韧,竟然没有斩断,巨蟒吃痛,迅速收起长信,嘶吼着甩过头去。

这时,另一只巨蟒张开巨口已到身后,妙心不容多想,轻足在蛇身上飞踏,身体陡然下降,那蟒首带动蛇身,从头顶飞过,妙心趁机,劈出一道剑光,正中蛇颈下部,划出三尺长的剑痕,鲜血登时冒出,妙心如仙鹤展翅般,平飞落地。

妙心只一个起落,两条巨蟒都已挂了彩,巨蟒愤怒嘶鸣,引得暗室内嗡鸣不止,金行子躲在无障身后,不敢上前,这是他的软肋,见到蛇,不论大小,就会不自主的胆怯,脚不听使唤,心中期盼着妙心尽快将两只巨蟒杀掉。

暗室的空间如一个殿堂大小,远处的石壁已经破了个大洞,里面是另一间暗室,暗室内发出蓝色光芒,阴寒至极,想必就是因为里面的那个奇异之物,才使得这里面的生物吸收了灵气,生的如此巨大。

两条巨蟒交错并进,将妙心封堵其中,势必要将其吞噬掉。

妙心凝目放芒,娇喝一声,周身碧光沸腾,长剑炫舞,道道剑光迸射,猎猎斩向巨蟒,‘砰砰……’蟒身连中数剑,血滴四散。

巨蟒扭身盘旋,奋力甩尾,呼啸电扫,若是被击中,必粉身碎骨。

倩影腾然而起,衣袂飘舞,躲过下面那条寒光长尾,长剑顺势绽放碧光迎向另一条,‘噗’的一声切入其中,巨蟒痛声嘶号,蟒头不顾一切怒吞而至。

妙心虽击中蛇尾,却被巨大的冲力撞得气血翻滚,骨骼酥麻,险些喷出一口鲜血,这时,两张巨口一左一右已向她吞来,疾风扑面。

“击它颈下三尺!”无障急喊道。

妙心闻言,心领神会,知道那是巨蟒的要害所在,轻足虚空飞点,踏出碧绿莲花,急速刺向蟒蛇心脏。

无障心知妙心得师父真传,剑招步法,与其师分毫不差,可见碧霞元君是何等的重视她,而将此等高徒派来辅助与他,这等恩情实在太重。

‘噗……’巨蟒心脏被破开,暗红的血液喷涌而出,哀嚎倾倒,与此同时,碧光回旋而出,转向身后另一只巨蟒,‘唰’的一声,横扫心脏所在,血液登时炸裂开来,妙心飞舞长剑在身前形成一个光盾,抵挡喷向她的血液,飘飘落地,那条巨蟒再也支撑不起,重重倒向地面。

两条巨蟒抽搐了片刻,渐渐失去生气,金行子见状,才跑了出来,夸赞道:“小仙女太厉害了,几招之内就将两条巨蟒杀死,真可谓名师出高徒啊!”

妙心胸口起伏,汗珠划过面颊,嫣然笑道:“多谢夸奖!”

无障仔细察看四周,这里要比前两间干净了许多,至少没有了那黏糊糊的臭液,想必是因两条巨蟒盘踞在此,墙角下有几块人类的骨头,四壁都刻着古文,其中有一套完整的功法口诀,共有九层,但好似修到高境界才能发挥其作用,很难修成,这也许就是这个道派不出名的原因。

不过有一段记录引起无障的重视,‘姜尚得社稷图,筑建封神台,集天下修真,助武王伐纣,定天下而违誓,修真涂炭,亡魂不瞑。’后面还有一段叙述,已被除掉了。

刻字的人定然是目睹了八百年前的整个过程,并从中逃了出来,隐匿在此,将事件经过刻在石壁上让后人知晓。

如此说来,姜尚封神只是个谎言,当年的修真之士并没有飞升成神,而是惨遭暗害,试想如若真的封为了神,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没有人再见他们下届现身,这很可能就是真相。

而且,无障与碧霞是见识了那些神的德行,比之下届的百姓还要残暴自私,他们下界只为了寻找遗失的宝物,又怎会如传说那样,从下界挑选人才。

妙心凝目望向发出幽幽蓝光的暗室,阴寒凉意贯穿周身,呼吸受窒,她从未感受过如此强大的阴寒灵压,心中已开始恐惧起来。

见无障稳步走了过去,妙心略微迟疑片刻,倒是让金行子跑在了前面,心念一横,跟着过去。

眼前逐渐变得明亮起来,同时,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眼前没有在发现那些巨大的生物,地面上只有几具尸骨,蓝色的光芒充满着整个暗室,炫目缥缈。

一尊半丈高的金色方鼎矗立在暗室的正中央,那光芒就是鼎内的蓝色火焰发出的,火焰半丈高,只有少许波动,但无障知道,这火焰定然蕴藏着强大的灵力,一不小心就会引火上身。

鼎的四足各雕有盘龙,龙头在鼎沿四角向外探出,凶目张口,似要攻击,鼎壁刻有整齐的古字,四框刻有云纹浮雕。

无障凝目细观其古字,突然,眼前一亮,这文字是在歌颂周武王和姜尚,沉声道:“周鼎!它怎会在这里!”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破解两仪水火阵

自禹皇铸鼎以来,鼎便象征着江山和王权,相传武王分封天下后,用混金铸一尊鼎,以保大周万代,后周朝王室衰退,诸侯窥视王权,到洛邑问鼎之轻重,意在称霸天下,其中秦武王不自量力,便死在这周鼎之下,秦灭周后,周鼎消失,相传沉于泗水,嬴政曾派士兵去打捞,无功而返,却没想到这周鼎竟然出现在这里。

而观其尸骨方位,很可能是他们得到周鼎后,引发其中的机关,死于非命,在无障的眼中这不过是块没用的费物,什么王权江山跟他毫无干系,但看着那几乎不跳动的蓝色火焰和那阴寒至极的气息,无障知道,这绝不会那么简单,里面定然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周鼎内燃烧的火焰奇特,与江元所炼化的‘北冥阴火’很类似,‘北冥阴火’火所散发的是冰寒之气,而这个火焰所散发的却是冷森气息。

无障望着火焰,低声问道:“妙姑娘,是否知道这异火是何物?”

妙心思虑道:“临近这火焰,犹如受到千丈海水的压迫,呼吸极其不顺畅,妙心曾在古籍的记载中见过此类描述,怀疑这应该是四大神火之一的‘海心葬火’!”

“妙姑娘的真气属木,这火焰属水,水生木,如若得到这‘海心葬火’修为也许会大进,可愿一试?”

妙心美眸看向无障,这神火即使是师尊来此,也未必会将其炼化,无障一个毫无修为的人,怎可能助她炼化成功,半信半疑道:“这神火灵气太过强大,妙心恐怕只能望而生叹。”

“小师父聪明绝顶,说到办到,你若不要,那我可是要了,更何况,小师父送给小脸瓢铃铛,还欠我一个法宝,这个给我也就勉强扯个平吧!”金行子得意笑道。

无障对金行子淡淡道:“你的属性与这神火不相符,弄不好,就和地上的这些尸骨一样,你若想要,我不拦着你。”

“切!想要送给小仙女,就直说,何必又来吓唬我!”金行子抱怨道。

妙心闻言,花容含羞,下山来此不足一日,便遇到了这等怪事,虽然不了解这个人,但心中隐隐觉得这个人很是神秘,师尊让她前来,必有其因。

无障平静道:“此鼎布有阵法,是铸鼎之时设下的,若是没有猜错,名为‘两仪水火阵’,观这些尸骨的裂痕,应该不是这‘海心葬火’所杀,这鼎中应该还存在另一种与之相当的神火,金行子你不是也想要吗,这里面所隐藏的那个神火就送给你了,不过这可不是说送就送的,一旦失败,我们都将化为尸骨,你们可要慎重考虑!”这两仪水火阵便是《解阵收录》所记载的阵法之一,布阵所需材料正是两种水火属性的神火,很难寻到。

若是能将这神火炼化,那么妙心的修为很可能突破合道之境,跃至散仙之境,纵观天下修真,也不过寥寥几人,这等诱惑妙心如何不心动,但这神火太过凶悍,妙心却是没有一分的信心,稍有不慎,就将命丧于此,这的确很难抉择。

无障望着周鼎,平静道:“两仪水火阵,是以‘赤炼炎火’为阳,以‘海心葬火’为阴,仿照天地阴阳之气,而设置的法阵,两种神火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生生不息,欲要除阳需用阴,而阴盛阳衰,阴反噬其身,欲要除阴需阳,而阳盛阴衰,阳反噬其身,可谓天衣无缝,是以想要破除此阵之人,最终都会引火烧身。”

“既然这法阵如此厉害,那岂不是没有破解之法?”妙心问道。

“不知道你们是否觉察,这火焰的颜色是在变化的,蓝色的火焰比刚进来时淡了一些,想必再过一会,就会变成白色,而后会变成红色,周而复始,若想破除此阵,需了解其运转规律,稍有偏差,便会引得神火暴怒肆虐。”顿了顿又道:“任何阵法,只要能设就能破,只是越高深的阵法,破解起来,难度越大,而破除此阵的关键在于一个‘引’字,引为他用,便会解开。”

“如何引为他用?”妙心疑问道。

“将两种神火激发出来,两人分别将对方需要炼化的神火引向对方,同时炼化对方引来自身需要的神火,可谓一心二用,而且两人又必须心意相通,只要有一人达不到,两人都将殒命,这就是破除此阵的难度所在。”

炼化灵物需静下心来,心无旁骛,否则就会走火入魔,而眼前这神火岂是一般的灵物,炼化本就殊无把握,又需关注他人,这本就矛盾,岂是常人所能做到,妙心蹙眉疑虑道:“我与金行子才相识,怎可能心意相通,更何况我的修为尚且不足,又怎能将其炼化。”

“富贵险中求,我与小脸瓢跟了小师父这么久,小师父从未失算过,小仙女,你就放心好了,没有一定的把握,小师父是不会让我们去冒险的,嘿嘿,若是将这神火炼化了,我可是比小脸瓢要强了!”金行子在一旁嘿嘿笑道。

妙心通过金行子今夜的表现,知道他修为不弱,法术也甚是奇特,一直很奇怪,无障毫无修为,怎会有如此高徒,难道他有更高深的修为,但若是如此,师尊为何要派她来此保护他的安全,岂不是多此一举,而且无障的脉相她已经查看过,绝对是隐瞒不过的。

但心中隐隐觉得无障绝不是凡夫俗子,那淡淡的眼神下,充满了神秘和无形的引力,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而且师尊让她来听凭差遣,此事也不好违背,想到此,柔声道:“好吧,那妙心就姑且一试!”

“现在若是让你们心意相通那绝对是办不到的,不过我有一法可解决此难,以己之身,观其彼心,此消彼长,引导对方神火,这样只要关注自身就可以两全了,而且此炼化过程不同于自身炼化,是借助于他人和这阵法之力,只要因势利导,要比独自炼化容易很多。”

“我就说嘛,小师父绝对是有办法的,快开始吧,我都等不及了!”金行子嘿然笑道。

“切忌,不能心急,虽说如此,但仍是非常危险的,这其实等同于引火自焚,你们是在火焰中淬炼自己,我并无十成的把握。”

妙心听后微微点头,“请大人吩咐!”

无障指着白色的火焰道:“这两种神火已经同时出现了,你们分别坐到周鼎的两边,凝神去分辨这两种火焰,妙姑娘感受‘赤炼炎火’将其引向金行子,金行子感受‘海心葬火’将其引向妙姑娘,循序渐进,要使得鼎内的火焰始终为白色,保持平衡,现在就马上去做,我会在旁提示你们的!”

两人闻言走向金鼎,分别在相距金鼎三丈远的位置上,中间隔着周鼎,相对而坐,闭上眼睛,感受鼎内火焰所散发的灵气。

妙心最先感受到了那炽热的火焰,过不多时,金行子也同样感受到了冷森的火焰,这时,无障在远处,喊道:“开始引灵入体!”

只见那白色的火焰缓缓升了起来,火尖现出一红一蓝两种颜色,逐渐向两边分开,火苗越来越长,与此同时,火心开始跳动起来,那蓝色的火焰开始向妙心弯曲,而红色的火焰也同时向金行子弯曲,犹如蜿蜒爬向两人的长蛇。

火焰快到两人身前之时,化为薄薄的云雾,形成透明的球体,笼罩在两人周围,淡淡的灵气飘入到五心。

灵气刚一入体,金行子便炽热难耐,而妙心则却感受到了凉意刺骨,两人当即开始炼化起来,另一边,又继续引导对方的灵气。

‘扑!扑!’连续两声,两人周围的地面上燃烧起了火焰,将两人包裹,犹如烈烈火焰中含苞待放的花朵。

周鼎内的火焰已升至一丈多高,火焰已将鼎口充满,火尖上的红、蓝火焰‘呼’的一声,开始慢慢的转动起来,与此同时,两人在火海中升了起来,跟着鼎内的火焰转动。

金行子丹田内热浪翻滚,火灵电窜周身经脉,灼烧寸寸骨肉,胃中翻江倒海,只要张开口,便会喷涌而出,凝住心神,调转着周身妖力,与之融合、引导、控制,冒出体外的汗珠,还未等流出便被蒸发消失,周身金光闪闪。

妙心亦是如此,那破涛汹涌的灵气,似要将她碾碎般,肆意奔涌的寒气在体内游窜,欲要将她的整个灵魂封存再击碎,碧木真气与蓝色灵气在体外盘旋跌宕,娇颜迷幻。

两人随着火海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引动空气猎猎轰鸣,无障已退到了入口,交替变幻的火焰使得他的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强大的灵压已将他压得透不过气,呼吸沉重,盘膝而坐,运转体内因服下金香玉所余的那一丁点的灵气,支撑着身体,衣袂纷飞,长发迎风舞动,凝神关注着两仪水火阵。

金行子感觉天旋地转,体内的灵气直向上撞,整个身体似乎在下一刻即将炸裂开来,他开始后悔炼化这神火了,这已不是他所能承受的痛苦,稍一分心,鼎内的火焰‘呼’的一声,闪烁出红色的光芒,滚滚火浪涌向金行子那一极,火焰登时汹汹倍增,金行子失声惨叫一声。

“凝神专注,意守丹田,气走三宫九窍,交于百会,引灵熔气,……”无障在一旁呼喊着。

金行子闻言,大喝一声,青筋暴起,妖力倍增,陡然现出真身,化为一只火光鼠,周身燃起红色火焰。

平衡被打破,妙心受其影响,体内灵气登时失去控制,暴虐迸发,剧痛攻心,精神恍惚,急忙运转经脉,将碧木真气释放到了极致,这时又听无障的呼喊,按照无障的提示,引灵气交于百会,熔灵气于身,这时,蓝色火焰滚滚推向妙心,蓝光升腾,鼎内的火焰渐渐恢复了白色。

妙心微闭着眼睛,专注炼化和引导,无暇注意到金行子的变化,否则会被惊吓到,后果不堪设想。

随着神火内的灵气被引出,太极图案集聚的火焰越来越多,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暗室内彩光变换,炫起劲风,呼啸刺耳,引得大地隆隆低鸣,无障已支撑不住,抓着墙壁,微眯着眼睛,伏倒在地,几欲昏厥。

太极图速度快到了极致,一人一兽拖着长长的影子迅速旋转,逐渐虚幻,身体如受万钧巨力向外猛甩,几欲将其解体。

“小师父,快救我,我支撑不住了!”金行子痛苦呼喊道。

“掌心定天地,放开中冲,神气合一,血气相容,现神火快要完全分离出来,只需坚持便会成功,千万不要动了位置。”

这时,太极图已快到了至极,空中两个巨大火球,隆隆巨响,壁顶龟裂,碎石纷纷坠落,刚一落到火焰之中便被引燃,暗室内下起了火雨。

‘扑’的一声,周鼎内的火焰应声熄灭,‘赤炼炎火’与‘海心葬火’分离开来,太极图案已经增至最大,呼啸旋转,缤纷放芒。

妙心与金行子同时痛声长啸,整个身体都在火焰中燃烧,疼痛到全无知觉,经脉已不受控制,灵魂似乎都要脱体而出。

无障望着充满整个空间的两仪水火阵,眼前逐渐虚幻了,他知道现已度过了最危险的阶段,融合在一起的神火已经分离了,下一步只需借助阵法的回旋余力,他们便可以将神火炼化,融入血脉之中,成为他们呼之即出的武器。

睁着迷离的眼睛,望向在神火的映衬下闪烁变化的周鼎,“这里面会有什么异宝,值当用如此厉害的法阵,消耗两种神火将其封存?”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却为他人做嫁衣

疾风割面,火焰翻滚,无障紧抓着入口的石壁,身体被掀了起来,只能闭着眼睛,将脸背过去,妙心与金行子的身影已经看不到,完全融入到了火海中,大地低鸣不已。

如此大的响动,必然会惊动府邸的那些人,希望不要引来更大的麻烦,当务之急,应该尽快打开周鼎,查看里面究竟是何物,然整个空间已被火焰淹没,只要被火焰触碰到,必然会被焚烧,唯有等待神火被他们完全吸收后,才能打开查看。

‘轰隆隆……’壁顶再也承受不住澎湃的气旋,轰然裂开大洞,碎石、尘土被气旋推向高空,火焰登时将其引燃,火树银花,漫天飘舞,炫目缤纷。

气旋攀升,入口处的气浪降了下来,窒息的灵压稍减,无障软瘫落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洞口越来越大,整个暗室的顶部已全部被火浪掀飞,汹涌火焰向上飞窜,穿出地面三丈高,照得渭水河畔火光闪闪,时当丑时,河边的百姓都在沉睡,相距又远,很少有人感知到这异光。

妙心与金行子脑中轰鸣不绝,意识丧失,但心中却留有一个神念,决不能退缩,僵化般矗立在两极,在极尽死亡中,燃烧着自身的血脉,沐浴火海之中。

无障见直径十几丈的太极图案升离周鼎三丈之高,已开始慢慢减速,不再迟疑,艰难地向周鼎爬去。

正当距离周鼎尚有五丈远的时候,忽然芬芳传来,一朵斗雪红飘落无障眼前,无障停止了爬行,慢慢的坐了下来。

“听闻有个短命郎,破刑天封印,聪明绝世,计谋不世出,精通兵阵,布阵精妙,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透过猎猎呼啸,回荡在无障耳边。

无障的身前飘舞起了纷纷斗雪红,犹如下起了红色雪花,浪漫绚丽,‘哗哗……’转瞬间凝聚成一个少女的形状,香气浓浓扑面,柔光一闪,那‘花人’登时玄化为一位艳丽的女子,杏眼桃腮,细美高挑,朱唇皓齿,肌肤如雪,美不可言,身着的正是那飘舞盛开的斗雪红花羽衣,真如花仙子。

那女子俯下娇躯,伸出纤纤玉手轻托起无障的下颚,莺莺笑道:“而且是个俊俏郎,真想亲上一口,只可惜你的命不久已!”

无障冷视那女子,沉声问道:“是你暗派高升引我到此的吧?”

那女子收回细长纤手,直起身姿,微笑道:“原来你都知道了,那为何还要入这个局?”

无障打量着那女子道:“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你就说出来了。”

那女子听后,秋波一转,不禁莞尔道:“好小子,以为你如此说,我便会自责吗?你早已怀疑他了,只不过寻不到机会揭穿他而已。”

“你们为我修建如此好的宅院,正想早个机会感谢你们呢。”

“你为我们解开这法阵,别说建造一个府邸,就算建一个皇宫,我们都能为你办到!”转过身姿,望向周鼎道:“这周围的几具尸骨,其中便有我们的人,别说解开阵法,就连靠近它都非常困难,若不是见你解开这法阵,有谁会想到如此玄奥的方法,你这俊俏郎太讨人喜欢了!”

无障感知这女子的修为已是散仙之境,甚至不能用散仙之境来形容,所料不及,今夜只能将鼎内的异宝拱手让她了,是以问道:“能否告知这鼎内藏的是何物?”

那女子略作迟疑,莲步走向周鼎,站在呼啸的火海下方,悠悠道:“那你猜猜里面会是什么?”

“我若是能猜出,也许就不会解开了。”

“你应该看到外面墙壁上的刻字了吧?”

无障微微点头道:“后面的刻字应该是你除掉的吧?”

那女子笑道:“不错,后面的刻字的确是我除掉的,上面记载的便是此鼎的秘密,他们虽知道这个秘密,但却没机会得到此鼎,直到在三十多年前,秦灭东周,欲要将此鼎运回咸阳,此道观的掌门吕颜得知后,便带着本门弟子趁机混入到搬运的队伍中,具体如何得到无从知晓,猜测是走水路运回这里,当他们欲要打开这周鼎,取出其中的异宝时,触动这鼎内的法阵,致使整个道观都化为灰烬,我们也是看到墙壁上的刻字,才知道这个惊天的秘密。”

纤手**周鼎的鼎沿,继续道:“此鼎乃是姜尚用四方精铁混合铸造,火熔不化,坚不可摧,又设置了这样的法阵,防止有人企图摧毁它,来取走神物,不过如你所说,只要能设便能破!”说着,手中赫然多了一个玉瓶,轻轻拧开瓶盖,将一滴金色液体倒入鼎内。

‘嗤……’冒起一阵白烟,金色液体在鼎内将周鼎迅速融化,“若是破不开这‘两仪水火阵’,这‘融金液’还未等靠近便被蒸发了,一物降一物,这话真是有些道理,现在你看!”伸开玉掌,发出一道红光,罩向鼎内,片刻过后,一个金色卷轴慢慢升了起来,落入到了玉掌之中,翩翩转身,背着手莲步走向无障,莺声道:“念在你破开此阵的份上,我就让你一见!”将卷轴面向无障,缓缓展开。

无障见其卷轴,睁大了眼睛,那上面的山川河流,日月星云,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真真切切,栩栩如生,宛如世界的浓缩,包罗万象,精妙绝伦。

“《山河社稷图》!”无障惊叹道。

那女子收起卷轴,随即在手中消失不见,也不急于离开,负手而立道:“不错,此乃天宫赐予姜尚的神器,凭借此物,助周武王灭商纣,之后布下封神台,除掉了天下仙人以上的修真强者,致使道法神功失传,神器异宝消失,修真界遭受灭顶之灾,此后八百年内,再无人能飞升成仙。”

“这宝物有何法力,你们得到此物欲要何为?”无障平静问道。

那女子微微笑道:“我们自有用处,这你就无需知道了!”抬头瞥了一眼头顶已小很多的太极图案,“这神火就送给他们了,作为对你的酬谢!”

无障拱手谢道:“那就谢谢仙姑了,不知仙姑可否告知芳名?”

那女子嫣然笑道:“自在红雪飞落木,不尽烟雨洒江秋,看你能否猜出!”

无障略作思考,回道:“叶潇湘?”

那女子闻言花容一颤,惊奇笑道:“你这俊俏郎,太过聪明了!”话音未落,‘哗哗……’倩影化为万千斗雪红,围绕无障缤纷飞舞,如梦如幻,一阵香风吹过,万千斗雪红一转,绕过头顶的太极图,飘向夜空,消失不见。

无障伸手摘下发髻上不知何时插上的一支斗雪红,拈在手中苦笑道:“好奇总是要付出代价的!”静静等待妙心与金行子将神火炼化完毕。

虽然预料到了高升的背景绝不简单,却没预料是这样的不简单,毫无回旋余地,虽知道这神秘女子的名字,却从未听闻过天下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实力与碧霞元君难分伯仲。

而且这《山河社稷图》是姜尚伐纣所用,藏于周鼎之中设下阵法,又不告知后人这个秘密,其威力难以估量,她取走能用来做什么,难道是用来灭秦得天下?

这让无障想到了逆天教,此教耳目遍布天下,高手如云,却不轻易现身,韩笑庭便是其中的法王,她会不会也是其中之一呢?

……

那神秘女子出现时,妙心与金行子处于极尽昏厥中,毫无察觉,经过长时间的煎熬,此时身体已慢慢适应了神火的灼烧,神火的灵气也逐渐与血脉融合。

妙心缓缓睁开已化为蓝瞳的眼睛,在旋转中寻找无障的身影,不想却看到对面盘坐一只浑身燃烧火焰的巨大老鼠,心中一颤,经脉一滞,灵气走岔,险些坠入魔道,紧忙定住心神。

这时却听无障在下方道:“妙姑娘不必惊慌,他是金行子,真身乃是火光鼠,妙姑娘安心炼化,事后再向你解释。”

妙心闻言,放下心来,不便言语,闭上眼睛继续炼化余下的神火,很快又恢复了平稳,她的修为要比金行子高两个境界,炼化起来相对金行子要容易很多。

而金行子虽境界偏低,但本身属性是火,又是兽身,筋骨要比妙心强劲很多,是以勉强可以炼化‘赤炼炎火’。

……

东方现出灰光,夜空褪色,空气清新了许多,那旋转的太极图案已落下了,停止了旋转,只余围绕妙心和金行子周身的火焰。

当最后一缕火焰消失的时候,妙心虽然浑身剧痛,但心中却是无比愉悦,因为她的修为已经步入到了散仙之境,再次睁开蓝色美眸,发现无障倚靠着石壁背着脸,不知何时已睡熟了,只是少了外面的那件长袍。

妙心欲要起身带无障回府休息,赫然发现无障的那件长袍竟在自己的身边,当即看向自己,突然“啊……”的一声,因为她身穿的衣裳都已烧成了灰,飞快穿上长袍,面颊绯红,竟比神火灼烧还要滚烫,瞥了一眼仍在专心修炼的火光鼠,飞也似地冲回府中。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焉知是福还是祸

当无障与金行子回到府邸后,高升很自觉,带着两名壮丁已离去,素绮、素烟等四名婢女本就受到了惊吓,又听见院后的响动和火光,躲在屋内一夜未睡,其余的家仆和壮丁守在府邸的院内,也没敢深夜跃高墙查看。

到了中午的时候,妙心穿着整洁的花边交领襦裙来到厅堂,监督无障服下丹药,观察脉象,但面颊始终红晕,羞涩不敢正视无障。

无障向妙心解释,金行子虽是妖兽,但本性不坏,是以传授他道法,引导向善。

妙心听若惘闻,她没想到此次下山,竟在一夜之间步入到散仙之境,这可是她在山上再修十年也未必能到达的境界,而且又融合神火在体内,只要日后慢慢揣摩和运用,将成为呼之即出的神器。

此事过后,她对无障不止是感激和信任,心中隐隐萌生出一种从未想过的事情,这和师尊的谆谆教诲完全相违背,令她害怕和恐慌。

观察完毕之后,心中又多了一份心伤,因为无障的脉象毫无起色,如昨日一样沉寂。

……

妙心离开厅堂回屋之时,在庭院正遇见公孙玉与落燕来见项梁,落燕感知到了强劲的真气,心中不由得一颤,停住脚步瞥向妙心。

公孙玉心中疑惑,同时也向妙心身后望了一眼,她不知无障的府邸怎会出现一位娇艳道姑,以为是无障的同门。

项梁所住的房屋在无障的西面,无障曾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入内,经过这几日的修养,又经无障的医治,身体已恢复大半,随时都可以出城。

无障与项梁都是名门之后,闲暇时常在一起分析目前形势,讨论如何复辟,已成莫逆之交。

几人商定明日便送项梁出城去往会稽,买地囤粮,招兵买马,暗中发展,等待时机,而公孙玉坚决要留咸阳,无障、项梁劝说不得。

正当商讨如何出城,不巧扶苏突然闯进来找无障,扶苏在刑场上见过项梁,也不知他能否认出,项梁急忙别过脸,装作下人退去。

落燕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只要扶苏认出,当即下手,没曾想,扶苏一见公孙玉登时丢了魂魄,眼睛扭转不开,呆立半晌,一时间竟然什么都听不到了。

无障一连问了几声,扶苏才慢悠悠转开眼睛问无障道:“障弟,这位是谁家姑娘?”

公孙玉忙微微施礼道:“小女玉儿,身在‘清雅阁’,今应邀大人来此,为大人抚琴,正准备离去!”

“清雅阁,你就是最近名满咸阳的玉儿姑娘?”扶苏惊奇问道。

“民间谬传,公子切莫相信!”

“听闻姑娘琴技出神入化,闻者三日茶饭不思,一直想找个机会亲耳恭听,今日有幸相见,姑娘可否为在下弹奏一曲?”

无障忙介绍道:“这位便是长皇子,扶苏公子!”

公孙玉听后,突然怔住,而后低下头,涟涟下跪道:“小女有眼无珠,不识贵人,望长皇子恕罪!”

无障紧忙给落燕使眼色,让她不要轻举妄动,落燕这才没有将剑拔出。

扶苏翩然笑道:“玉姑娘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公孙玉直起身,柔声道:“既然长皇子想听,那小女只能献丑了!”

无障取来‘鸾鸣’交给公孙玉,公孙玉端庄坐立于书房中,低眉信守,拨动琴弦。

琴音宛转悠扬,扶苏听得如痴如醉,又见公孙玉倾国倾城之貌,早已情不自禁,无障坐在扶苏一旁,已看得明白,不知这是福是祸。

一曲弹毕,扶苏精神恍惚半晌,痴痴道:“听玉姑娘的琴声,犹如登上天宫神阙,漂浮于云海之中,令人荡气回肠,心旷神怡,玉姑娘的琴艺果然名不虚传!”

公孙玉姗姗起身施礼道:“长皇子谬赞了,小女怎有那么大的本事,既然长皇子与大人有要事相商,小女就不打扰了,小女告辞!”欲要告辞离开。

“玉姑娘,请留步,不知今后,能否再听到姑娘这美妙的琴音?”扶苏心如鹿撞地问道。

公孙玉稍微犹豫,而后转身,柔声道:“长皇子若是到清雅阁,自然便能听到小女的琴声了!”说完,莲步离开。

扶苏向窗外望了很久,直到看不到倩影,无障才开口问道:“长皇子,不知找微臣何事?”

扶苏这才想起来找无障的目的,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道:“父皇让我来,给你送来刻好的官印和五十名护卫,这是官印,护卫在门外候着,听由障弟差遣!”说着,便取出袖筒中的虎头玉印,交给无障。

无障接过官印,谢道:“烦劳长皇子为此亲自跑来一趟!”

“障弟为我大秦立下汗马功劳,跑个腿又算得了什么,还有一事想问你,你欲要在何地开府理事?”

“陛下赐我特殊御史,职责是监察天下言论,铲除复辟余孽,然这个职责确实令微臣疑惑,不知该属廷尉府还是御史大夫府管辖,并且所处理的事件也比较特殊,无事的时候是个闲职,只能待事件发生后,才能去调查监督,何时何地均无定数,是以不必另设公堂,若是有事需办,微臣就先去廷尉府吧。”

“这样也好,那我回去回禀父皇!”转而问道:“障弟是如何结识的玉姑娘?”

“我也是听闻她的琴艺高超,是以请来讨教的。”

“听闻她有倾城之貌,从不随便见人,没曾想今日能在障弟的府邸偶遇,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扶苏感叹道。

“难道长皇子见上一眼,便对玉姑娘有意了?”无障看着扶苏的脸色问道。

“只怕人家无意,更何况父皇是决不会恩准的!”说完竟然忘了告辞,便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无障望着扶苏离去的背影,心中自是一阵荒凉,后暗自苦笑:“何必去在意!”

……

这一夜下起了大雨,狂风大作,没有雷声,一夜未停,清晨时见窗外打落的花瓣落了满院,心疼死了府中的婢女。

还未吃完早饭,快马来报,廷尉姚贾请无障即刻前往蓝田,有大案发生,需无障去现场查办,无障得知后,带着金行子和护卫骑快马赶往,妙心自然也随在身侧,暗中也将项梁一同带出了城。

偷偷辞别项梁后,无障便快马加鞭,在半路上便追上了先行的姚贾和冯劫,姚贾便将事件大概简要叙述给无障。

昨天夜里,押运到骊山的水银在蓝田遭遇袭击,万斤水银流失涂地,姚贾怀疑是六国复辟余孽所为,是以协同无障联合查办。

事件是发生在陡立的两山之间,山谷不是很狭长,走入谷中便见到峭壁上赫然用水银写着‘横征暴敛,人怨天怒’八个大字,每个字都写得浑厚有力,常人是绝不会攀上十几丈的石壁上写下的。

惨死的士兵随处可见,鲜血已被大雨冲刷干净,乘装水银的木桶车尽毁,一片狼藉,水银沿着道路形成蜿蜒的长龙,银光闪闪,幸存的押运士兵见姚贾等人赶到,急忙集中跪在泥泞道路旁,心惊胆战等待问讯,损失了如此多的水银,他们都是死罪。

姚贾将命人回咸阳报信的千夫长姜信叫到身前问道:“将昨夜发生的事情,细致说来!”

姜信跪到地上惊慌叙述道:“昨夜突降大雨,卑职与董重怕河流涨水,车马受阻,误了期限,想着此段道路都已熟识,不消半日就会到达骊山,等将水银送到后,再休息也不迟,是以冒雨夜行,途经这个山谷的谷口时,大雨越下越大,谷中刮起大风,马灯被打灭,不能视路,只好路边停下避雨,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见雨势稍减,我们便继续赶路。”说着,转身指着身后的那段路道:“当我们走到那个位置的时候,就听到前方轰隆隆的声响,我们那时还以为是远处的山啸,一开始没有太在意,但那声音越来越响,整个山谷都跟着轰鸣,就像山洪向我们推来般,我们当时什么都看不见,急忙下令向后撤,可还我们没等后退,便发生了可怕的事情!”说着脸色苍白,瞳孔也跟着放大起来,犹如昨夜的事情又历历发生在眼前,颤声道:“我们看到了绿茫茫的骑兵向我们冲来,它们决不是人,他们是亡灵,是披着盔甲的骷髅,连那马匹也都只有骨架,马蹄不落地,飞行在地面上,闪动着荧荧鬼火。”

“大胆,你竟敢妖言惑众,推脱罪责!”姚贾怒斥道。

“大人,卑职说得是千真万确,我们这些士兵也都亲眼目睹,大人可以一一审讯,若是卑职说错一句,可将卑职千刀万剐!”

姜信说完,跪在地上的士兵呼喊道:“廷尉大人,我们都是亲眼所见到,绝无一句虚言!”

姚贾沉声道:“继续说!”

“那些骷髅骑兵,一声也不吭,持着长枪长矛,见人就杀,遇车就劈,我们根本抵挡不过,万斤水银转瞬间便被毁了!”

姚贾冷声问道:“你们殊死抵抗了?”

“我们当时被……被吓得魂飞魄散,还没等抵抗,那些亡灵便冲杀而过,卑职罪该万死!”姜信跪在地上惭愧道。

“那石崖上的字是如何写上去的?”

“那些骷髅骑兵之中有一名身穿银盔银甲的威武头领,浑身散发着光芒,尤为显眼,他手持长戟,对着那石崖劈出一道电光,将那石崖削平,之后便拎起一桶水银,凭空飞了上去,写下那八个字,大人,那人……那人董重说是……武安君……白起!”

姚贾、冯劫登时大惊失色,瞠目看向石崖上的字迹,“不可能,定然是有人模仿他的字迹!”

年过六旬的千夫长董重跪地喊道:“大人,卑职虽然年迈,但眼睛没有花,卑职曾随他打过长平之战,终生难忘,他穿的盔甲和手里拿着的武器错不了,而且,他昨夜离开时还向卑职这边望了一眼。”

无障此时开口淡淡问道:“你看到了他的眼睛?”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疑云密怖如何判

董重跪在地上回道:“虽相隔很远,又下着雨,但他的眼睛散发着寒光,十分显眼,大人,卑职的的确确看到了他的眼睛!”

士兵也跟着附和道:“我们都看到了,他们都是大秦冤死的亡灵!”

姚贾道:“住口,我大秦法律清明,哪里有冤死的亡灵,定然是六国余孽装神弄鬼,愚弄百姓!”

无障平静问道:“你们见到多少骷髅骑兵?”

“约有一千,他们身上披着的,都是大秦的盔甲!”姜信回道。

无障继续问道:“你先前叙述说,听到了如同山洪的轰鸣声,后又见到它们的马蹄不落地,飞奔而过,既然马蹄不落地,何来轰鸣声?”

姜信将头叩在地上道:“大人,卑职说的句句属实,恳请大人明察!”

“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本官是想再次确认你的陈诉。”

姚贾问道:“两位御史大人,有何看法?”

冯劫手捋银须,老声道:“现在还不好说,需细致搜索这里,找出蛛丝马迹!”

姚贾叹声道:“这里的痕迹恐怕都被大雨给冲毁了!”

姜信道:“骷髅骑兵离开后,我怕现场被破坏,将幸存下来的人都聚集在一起,等待大人来查办,又派人去廷尉府报案。”

无障平静道:“事情只要发生了,便会留下痕迹,只是能否被发现而已。”

三人并排沿着山谷仔细向前搜索,十几名大小官员也跟在身后细查,被杀死的士兵看伤口,或是被长枪、长矛刺死,或是被长刀砍杀,瞪大着眼睛,显然在死前受到了惊吓,没有做任何的抵抗,马匹也尽是被刺中要害而死,木桶车或被劈断或被重械击碎,断木片和车轮随处可见,雨水形成溪流流淌在水银的表面,车辙和马蹄印都被冲刷干净,偶有浅水坑,也看不清边际轮廓。

姚贾向无障问道:“大人看这现场,是否相信他们的陈诉?”

“看死者和马匹的死状,应该是遭遇到了骑兵的冲杀,而且死者都圆睁着眼睛,定然是见到了可怕的事情,可以确定的是姜信等人叙述属实,不过,是否是亡灵所为,有待考证。”无障平静道。

这时,冯劫指着断裂的车辕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姚贾与无障忙走过去细看,见断裂处插着枪头,枪头锈迹斑斑,年代不短,想必是长枪在劈中车辕时,断掉留下的,冯劫命人取下交给他。

冯劫拿在手中细看,忽然惊叹道:“你们看这枪头上的刻字!”忙示意给姚贾、无障二人,上面刻字虽然有些模糊,但可以确定是一个‘秦’字。

姚贾惊异道:“这是老秦兵的武器,这等青铜由于脆硬易断,现已被铁器所取代,我大秦早已不在应用于兵器上,他们哪里得来这兵器,难道真是战死沙场的秦兵?”

“大人,这里有断戟!”一名廷尉府的人从淤泥中拾起一截青铜片递给姚贾看。

片刻功夫,又发现了三块断掉的青铜武器,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开始慌了神,对姜信等人的陈述信之大半。

冯劫道:“若按姜信所述,在这咸阳城外竟然突然出现一千骑兵,老夫认为未必是六国余孽所为,他们现在还没有这个实力,更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而且动这么大的干戈,冒着大雨来破坏这水银车,留下这八个字,老夫认为完全没这个必要。”

姚贾问道:“难道大人相信这是亡灵所为了?”

“老夫从不相信神鬼之说,但眼下确实解释不通这是活人留下的。”

无障指着石崖上的大字,问道:“听两位大人方才的意思,好似这字迹与武安君的字迹相同?”

姚贾道:“老夫曾经整理过历代的奏折,武安君的字迹曾见过,他习惯将‘人’字的腰身写得挺直,此字体正是这种写法,所以方才很惊讶,不过不排除有人故意伪造的可能,单凭字体说明不了什么。”

无障转身向身后的妙心问道:“妙姑娘,在下想请教个问题,将真气灌输到武器中,劈开这石崖,若论修为,需要达到何等境界?”

妙心望向石崖回道:“至少需要合道的境界,但不借助外力,能凭空飞到那么高,留下字迹,师尊也未必能办到。”

“这个倒是可以借助于绳索将人拉上去,只是天黑,他人看不清楚。”转而对金行子道:“金行子,你绕到这山崖上面,去看看那棵树的树干有何痕迹?”

见金行子从山侧向上攀爬后,无障问道:“廷尉大人,这水银是从何处而来?”

姚贾道:“巴郡有位巨贾,名为清,丈夫死后,继承家业,她的家产富可敌国,这水银便是从她那里购买,陛下曾因此女子忠贞,多次为大秦捐助钱财,封为‘贞妇’。”

无障听后道:“真是一位奇女子,不过陛下为何要购买如此多的水银?”

姚贾摇头叹声道:“陛下为求长生,听信那些道士,建造骊山仙宫,可谓劳民伤财,繁税重赋,百姓苦不堪言,饿殍遍野,假定这是亡灵所为的话,应是那些累死的徭役,也不可能是老秦的亡灵。”

“廷尉真是心系百姓疾苦的好官啊!”无障赞叹道。

“老夫也只能感慨一番,却劝谏不得陛下,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遭受苦难。”

“微臣先前在上郡修筑过长城,徭役穿牛马之衣,吃犬彘之食,每日所亡数以百计。”

“分封也好,郡县也罢,其轴心实乃民心,岂是城池之固,兵刃之利,民安国昌,民怨必反,亘古不变。”

无障躬身道:“微臣受教了!”

这时,金行子已攀到悬崖上,冲着崖下的无障喊道:“确实如小师父所说,这颗数的树皮已经脱落,一定是有人将绳索绑在了上面,我砍断树根,推下去,你们来看!”说着,挥起右掌对着树干的根部劈下,只听‘咔嚓’一声,直径一尺的椴树被砍断,沿着石崖滑落到了无障等人身前。

众人无不惊叹金行子的神力,果然名不虚传,在细看滚下的树木,发现在树干的中部脱落一圈树皮,显然是绳索勒在上面所留下的痕迹。

姚贾道:“果然如御史大人所料,看来这武安君定然是有人伪装的,不知大人心中是否有了结论?”

“他们捣毁这水银车,费了周折,留下这八个字,从表面上来看,很似六国余孽所为,而见其使用的兵刃,还有姜信等人的陈诉来看,又似亡灵作乱,但微臣认为,似乎这两个都站不住脚,如御史大人所断,咸阳城外不可能突然出现如此之多的骑兵,而不被我大秦发现,这大秦的旧兵器何处得来,很似可疑,需进一步调查,而亡灵作乱可能性也不是很大,其一,亡灵不会出现在大雨的夜里,魂灵会被打散,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力气,其二,此地历史上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战斗,武安君更不是死在这里,怎会行几百里来到这里作乱。”

“若不是这二者,那会是何种人?”冯劫问道。

无障俯身拾起一块红色的瓷片捏在手中,淡淡道:“判断不出,包括幸存下来的士兵在内,也许我们所见到的,都是假象,他们是想通过这样的举动来迷惑我们,掩盖其目的,让我们无从下手,这必然经过了精心的策划,动用了修真强者,这也许只是个开始。”

姚贾闻言后,看着无障手中的瓷片道:“这瓷片有何可疑之处?”

“这瓷片的断口是新的,想必是他们留下的!”无障回道。

正在这时,就听到身后有人惊呼道:“不好,有人死了!”

无障等人回头望去,只见跪在地上的士兵中,有两名士兵趴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紧接着又有几名士兵接连倒地暴毙。

众人登时慌乱了起来,种种神鬼之说涌入脑中,姚贾等人急忙过去查看,经过检查,没有发现身上有伤口,怀疑是中毒而亡。

无障俯下身子,细观其瞳孔、面色、指甲后,向其余忐忑不安的士兵问道:“你们感觉身体有何异样?”

其中一名摇摇晃晃的士兵道:“我……我感觉天旋地转,呼吸困难,有黑影钻了进来,我……”话还没等说完便倒地死去。

“它们又来索命了,我们逃不掉的!”跪在地上的士兵浑身发抖,惊恐道。

此语一出,阴霾的天气突然变得恐怖,胆怯之人急忙向四周张望开来。

姚贾怒喝道:“胆敢胡说,光天化日,何来鬼魂!”转而问姜信,“你们都吃了些什么?”

姜信惶恐道:“经过昨夜之事,我们受其惊吓,没有吃下食物!”

姚贾听后,满脸愁云,对廷尉府的护卫道:“将姜信等人先带回廷尉府,待进一步审讯!”又对冯劫道:“恳请御史大人派人将这一带封锁,严查过往人群!”

冯劫当即下了封锁令,快马传到个要塞,询问附近百姓,寻找可疑踪迹,不在话下。

此时金行子已下山,无障低声在金行子耳边说了几句话后,递给金行子官印,金行子收好官印,飞身上马,策马离去。

姚贾见无障命金行子离去,问道:“大人这是要他去做何事?”

无障淡淡道:“命他去搜索亡灵的魂魄。”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疑神疑鬼更疑人

丞相府内,李斯思虑许久,对无障道:“朝中除陛下所宠信的徐国师外,没有听闻谁的家中养着道法如此高的门客,更没听闻他们与修道中人有往来,应该不会是他们。”

无障淡淡道:“没听闻,不代表没有,没有推行分封制,朝中的大臣可是有些不安稳了。”

李斯道:“那你怀疑谁?”

“在没有足够的证据前,不能妄下结论,这个事件没有什么实质的动机,谁都可以被怀疑,若真是亡灵所为,那是最好。”

“御史大人也相信鬼神之说?”李斯对无障疑问道。

“微臣不但相信,而且还亲眼见过,我虽不能修炼道法,其理还是知晓一些,灵魂本是一团精气,气聚则人生,气散则人亡,人亡而气不散是谓鬼魂,灵魂自发离体,魂不散身不败,是谓‘出窍’,也就是修道之人所能到达的散仙之境,所以,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

李斯道:“那我请示陛下,请道玄来调查此事?”

“为何不请徐国师?”

“徐国师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样的事情,他是不会露面的。”

无障清澈的眼睛微微流转,问道:“哦,那徐国师何时才能出现?”

“该出现的时候,自然就会出现了,而没必要之时,都是道玄负责。”

“现在还没有到那个地步,还是不要烦劳他们了。”

……

无障刚走出丞相府,就接到廷尉府姚贾的传信,“关押在廷尉大牢内的姜信和董重,意外死亡。”无障连忙骑快马,赶到廷尉府,入大牢查看。

廷尉府的地牢阴暗,关卡众多,机关重重,犹如一个迷宫,关押的都是大秦重犯,姜信与董重虽是死罪,但未必会被处死,是以,无障进入后,没走几步,便见到他们在牢内的尸体和石壁上用鲜血留下的八个字,“横征暴敛,人怨天怒。”

两人死状极其恐怖,背靠在石壁上,头是歪着的,瞪大着眼睛,显然死前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狱吏打开牢门道:“今天下午,刚关进来的时候,还都是好好的,没想到,到了晚上他们就死了,我们发现后,就立即禀报廷尉,没敢进入这牢房。”

无障与姚贾进入牢房内检查,除了姜信断了一根手指外,没发现任何伤口,姚贾问道:“有其他人来过这里?”

“没有廷尉大人的命令,任何人是不允许进入这里探监的,我们也是给他们送饭的时候发现的。”

“如此一来,押运水银的这支队伍可就无一人幸存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们中了魔咒?”姚贾思虑道。

无障指着姜信的耳后道:“他们二人的耳后都有针孔,也许这就是他们致死的原因。”

姚贾道:“大人是说他们不是自杀,而是有人暗杀,这监狱之中有奸细?”

“未必是在监狱之中,修真界大有这样的杀人手法,例如天煞阁萧惊鸿的‘无影针’,就可以杀人于无形,而这针孔很可能是在进入这监狱之前就存在,只是毒素没有当即发作。”说着从发髻上取下一根银针,插入到针孔中,污血很快渗出一滴,取出银针后,针尖发黑,无障将银针放到鼻孔边,微微一嗅,思虑片刻后,继续道:“这毒中,含有醉仙桃和葛藤花,会麻醉人的神经,产生幻觉,再结合他们的死状,咬断手指,留下这血字,应该不会错。”

“难道那些押运士兵都是这样死的?”姚贾问道。

“那些士兵,我检查过了,没有这样的针孔,虽是中毒,但性质不同。”

“大人是说杀手是在押回的路中的偷偷下的手?”

“这只是一个猜测,他们经过了精心的设计,想必不会露出什么破绽的。”无障拾起地上的一块瓷片,继续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可是越来越糊涂了。”

“怎么又是这瓷片!”姚贾惊叹道。

无障直起身子,问道:“今天搜索有什么结果?”

姚贾道:“御史监那边没有传来消息,想必没有什么结果。”

无障将瓷片交给姚贾道:“既然是他们有意给留给我们的,那就请大人派人去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姚贾接过瓷片,问道:“老夫愚钝,这刚上任,就遇到这样疑神疑鬼的案子,大人慧眼,敢问接下来,如何处理这案子为好?”

无障道:“微臣也是刚上任,若是结不了案,难免引起非议,大人难道没有觉察这是冲着我们而来?”

姚贾叹息道:“老夫已年迈,本就不能胜任如此重职,若是冲我而来,那是最好。”

“大人难道认为微臣也贪恋权贵?我们都是一样,不都是为了大秦而尽力吗?”

“大人说的是,目前虽大秦一统华夏,但六国余孽未除,转为幕后,相互勾结,买通官吏,暗中发展,伺机而动,正如大人所说,危机重重啊。”

无障悠悠道:“微臣明日想去巴郡拜访那位富可敌国的贞洁夫人。”

姚贾问道:“难道大人怀疑是她?”

“这案子扑朔迷离,眼下也无处查询,微臣想出去走走,换一下思路,只是好奇,顺便拜访而已,别无它意。”

“在这咸阳城住久了,难免会被蒙蔽了眼睛,是应该走出去回头看看。”

……

秋风拂过,带来凉意,月光露出乌云,皎洁如雪,妙心与无障并排骑着马,莺声问道:“大人这是去哪里?”

无障道:“长皇子约我去清雅阁喝茶赏琴,想必他已经到了,你若不愿去,可以回府休息。”

“金行子不在,妙心需保证大人的安全,大人不回去,妙心怎能离开。”转而又道:“大人,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说来无妨!”

“妙心感觉他们好似都在等待大人来处理这案子!”

“哦,你也觉察到了,不过,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他们行事一向这样谨慎,你是修道中人,不了解官场之道。”

妙心借着月光偷偷瞥了一眼无障,嫣然笑道:“真是想象不到,大人如此年轻,竟然能成为大秦重臣,那些老臣都要向大人请教!”

“请教倒是谈不上,都是一些明知故问的话而已,位置越高,废话就越多。”

“大人跟哪里学来这么多学问和道法,太奇妙了,若是能修道……”妙心话语说到一半,突然打住,心中一阵荒凉。

“若是可以修炼,便可以飞升成仙?”无障接着妙心淡淡说了下去。

“妙心,只是……”

“妙姑娘,修道中人需清心寡欲,潜心修行,才能达长生,令师命姑娘下山,想必是希望你能磨练心神,看淡红尘,姑娘切莫为俗世所扰,枉费令师的苦心。”

“妙心谨遵大人教诲!”妙心恭敬回道,心中一阵酸楚。

说话之间已来到清雅阁,不出所料,扶苏早已在楼下等待多时,见无障进来,忙示意无障过去。

无障在其身边落座后,眼扫四周,登时心惊,竟然见到了张大哥坐在墙角的茶桌旁,身旁有易水寒、郭子敬等六人。

张良微微打了个拱手,郭子敬对无障怒目而视,易水寒背对着无障,没有向后看,无障不知他们为何在此,立刻感觉到整个茶楼暗藏杀机,唯有扶苏还蒙在鼓中。

扶苏笑道:“障弟,你为何现在才来,我在这里已等你多时了。”

无障回道:“今天蓝田出了些事情,这刚查完,就来了这里。”

“那正好喝口茶,听听玉姑娘美妙的琴音,缓解劳累!”扶苏道。

无障眼扫四周,低声道:“长皇子这夜间来赏琴,为何只带了这几名护卫?”

“我是怕惊扰到了玉姑娘?再说这咸阳城内安全的很,障弟就不要担心了。”

无障心中焦虑,若是张大哥选择刺杀扶苏,无论成功与否,都很难逃离这里,而对于秦朝丝毫不受影响,并且他与扶苏一起来此,终将难逃干系,所做的努力将功亏一篑,虚眉向张良望去,见张良面容平静,心中稍缓。

这时,就听郭子敬对身边的人高声道:“去年我在路边遇到一只将死的狗,我见其可怜便带回家中,日后留着看家门,结果没几日,这狗的病好了后,竟然偷偷跑了,你们说说这是只什么狗?”

身旁的一位公子装束的人道:“天底下哪里有那样的狗,就是你将一根骨头给这街上任意一条狗,今后见到你还摇摇尾巴呢。”

郭子敬接着道:“你别不信,前些日子上山还见到一回,那条狗跟在狼群后面,见到我时,不但没摇尾巴,竟然还向我叫嚷两声,你们说可不可气。”

那人道:“我明白了,你救得不是狗,而是一只狼?”

郭子敬嚷嚷道:“狼和狗我还分不清楚吗,确定是条狗!”

扶苏听不入耳,冷声道:“大雅之地,岂容你这莽夫在此喧哗!”

郭子敬怒道:“老子也是花了钱在这听曲儿,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管得着吗!”

‘唰唰’四名护卫同时拔出长剑,剑指郭子敬,只要一声令下,便杀将过去,无障后心冷汗登时流出。

“有意思,你们这是来听曲儿的,还是来找茬的?若想打仗,出去打,别在这里搅了本公子的雅兴!”杨英杰不知何时坐在了茶楼的另一角,手摇美女画扇,轻蔑道。

无障见是杨英杰,起身拱手道:“杨公子,好久不见了!”

杨英杰笑道:“果然是你,几日不见,竟然入朝做了大臣!”扇子一摇,身体‘嗖’的一声,飞跃到无障身边。

护卫忙挡在扶苏身前,剑指杨英杰,不让靠近。

杨英杰见状翩然笑道:“不用那么紧张,我是来见我的这位兄弟,和他身旁这位美女。”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浮光掠影双飞鹤

扶苏起身道:“既然是障弟的朋友,本公子自然要认识一番,你们退下!”四名便装护卫收起剑,站到扶苏身后。

无障介绍道:“这位是摘星阁嫡传弟子杨英杰,我们曾同乘一船,泛游江水,这位是……”

扶苏抱拳道:“久仰大名,在下赵苏,在城中经营小本生意,幸会相见,请入座!”

杨英杰微微还礼道:“看公子这身着和气宇,可不似个生意人,倒像是出自官宦之家。”

“我看杨公子也不似修道中人,倒像一位风度翩翩的学士。”扶苏笑道。

杨英杰的介入倒是将郭子敬晾到一边,颇为尴尬,张良示意让郭子敬坐下,不要妄动,茶楼内气氛缓和了不少,无障不时望去,观察张良等人的一举一动。

杨英杰盯着妙心道:“无障兄弟,何时身边多了这么一位美女,而且这修为不在我之下,能否引荐一番?”

“哦,这位是妙心姑娘,近些日子,在为我炼药。”

“炼药,难道兄弟的病有救了?”

“承蒙挂怀,还算可以!”

“我说兄弟,你太有艳福了,这样的一位美女为你炼药,看来我这名号今后就让给你吧!”

妙心脸颊微红,似怒非怒,似喜非喜,没有开口说话。

无障掰开话题问道:“杨兄如何到了咸阳?”

“本公子一天四处游荡,指不定游到哪去,呵呵,这还用问吗,听闻这里有位玉姑娘,很像……”

无障打断道:“对,就是她,一会你就能听到她的琴声了。”

杨英杰自然明白无障的意思,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时,落燕与公孙玉出现在二楼的奏台上,欢呼一片,琴音很快在玉指间徐徐而出,将楼外的杂音洗涤一空,除怯夜空中乌云,皓月千里,秋风如水,绵绵细语,谁人倾听。

落燕见楼下来的这些人,不由得暗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张良等人竟然突然出现在清雅阁,放眼楼下,登时看出暗藏的杀机。

张良见是落燕,眉头一皱,竟然也没想到落燕和玉公主竟然在此,又见她带着无障去了后院,便知无障在后院等他,必然是有事与他说,稍等片刻后,便也借机来到后院。

落燕将无障带到一个房间中,张良也跟着进去。

无障见张良进了屋,躬身施礼,低声道:“张大哥,九江一别,我还以为你遭受到了不测,能见到你太好了!”

张良道:“我也没想到你还活着,现天下传闻的无障,竟然真的是你,你怎么替这暴秦卖命了,令尊可是被他们的奸计所害,这可是国仇家恨啊!”

“张大哥,时间紧迫,过后我再向你解释,你们今夜千万不要刺杀扶苏!”

张良道:“为什么,我们可是侦查了三天,经过详细的部署,绝不会出事的。”

“杀了一个扶苏,还有其他皇子,只能将事情弄得更糟,现在全城戒备森严,一旦有事,很难逃脱,张大哥,你们千万不要干冒生死啊!”

“杀一个少一个,先让他尝尝丧子之痛,我们不在这茶楼内刺杀就是了。”

“那样也不可,我入朝这些日子,对这秦国已有所了解,你们这么做无疑是以卵击石,无济于事,只能让秦朝更加警觉。”

“不刺杀他们,如何为死去的那些亡灵复仇,为我韩国复仇,就算是死,我也毫不犹豫。”

“复仇的机会很多,方法很多,你们为什么总是选择这一种,急于这一时!”

张良目光如炬,沉声道:“这是我们的选择,放心吧,这次请来了几位高手,即便是嬴政出现,也毫不畏惧。”

“他们修为如何,到了散仙之境了吗?”

“这个不是很清楚,总之,与易水寒不相上下。”

“你可知嬴政周围的侍卫都是何种修为的人吗?在上党难道你们没见过吗?单凭黑鳞、青羽、赤瞳、疾风这四人,你们就会被阻挡在百丈之外,更不用说其他几位散仙级的人物了。”

落燕道:“张公子,你要相信李公子,项梁将军就是他救出的。”

“啊!这怎么可能,我们来咸阳之时,可听说他已被坑杀了。”

“这得以后向你叙述,眼下你应回去应终止对扶苏的刺杀,杀他非常容易,落燕一人就可以,落燕也认同李公子的看法,杀他一个没用,反而会暴露你们,再想刺杀嬴政可就难了。”

……

无障回到扶苏身旁时,琴音已接近尾声,扶苏听得如痴如醉,甚至无障何时回来他都不清楚。

郭子敬听到张良回来低语后,猛得一拍桌案,将楼下的茶客下了一跳,纷纷怒视他,张良见状,连忙向众人微微赔礼,带着郭子敬离开茶楼。

一曲终了,落燕在楼上莺声道:“今夜陋阁来了贵人,我们家小姐心愉,愿再弹一曲。”

喝彩声登时响起,扶苏听后,心神荡漾,以为这贵人是指他。

“不过,得需这位贵人相助,共奏此曲,不知这位贵人是否愿意登台演奏?”说着,望向无障。

“呵呵,又有神曲听了,今夜可是不虚此行啊!”杨英杰微微笑道。

无障略微迟疑,见扶苏英俊的脸上有些许尴尬,不过很快转为微笑,示意无障登台。

无障只好起身,登上二楼,与轻纱遮面的公孙玉相对而坐,落燕将曲谱放于古琴前,无障见其曲谱,名为《双飞鹤》,略看片刻后,便点头向公孙玉示意可以弹奏。

琴音似天际飞鸣,自缥缈云极而降,如浮光掠影,乘万里波光翔来,若隐若现,此呼彼应,绕州三匝,回顾相望,依依相随,引来百鸟争鸣,锦鳞游泳,秋风起澜,平沙降金,曲调委婉流畅,清新幽美,令闻者犹如身临其境,平展心怀,看淡风云,令人向往。

扶苏听这琴音,犹如见到一对朝夕相处的飞鹤,遨游天地间,彼此相融,片刻不离,令人心生妒忌,另一番酸楚涌上心头。

妙心常听闻师尊的萧声,与今日之琴音截然不同,隐隐听出两人琴音之间有着微妙的关系,对无障的羡慕更增一分。

曲终,其音仍绕梁回荡,公孙玉刚欲起身,突然捂住朱唇,‘噗’的一声,血雾从玉指间喷出,溅落琴弦,落燕急忙抱住公孙玉,“小姐!”

这陡然变故,令楼下听者震惊,扶苏刚欲起身上楼询问,杨英杰已经飞了过去。

无障心登时撕裂,知公孙玉已病入膏肓,“快将她抱到床榻上。”跟着落燕进了屋内,落燕放好公孙玉后,命人将冲上二楼的关切之人请回楼下。

无障手指颤抖查看脉象,脸色与公孙玉无异,公孙玉嘴角挂着血渍,睁着美眸望着无障,微弱道:“恐怕我见不到那一天了,这是我不愿离去的原因,你应该知道的。”

无障没有言语,汗水自面颊滑落,落燕在侧轻试着泪水。

公孙玉又道:“人世间最大的冷清,莫过于亲人都那样离去了,唯独自己还活着,原本我想入宫,结束这宿命,那样你就可以离开这虎狼之地,从中解脱了,可我现已没了时间,只能寄希望于你了。”

无障对落雁道:“公主的体内怎会有如此之多的奇毒,难道除了砒霜,她还……”

落雁呜咽道:“公主从百越之地得来一本毒经,为了复仇早已开始服食了,砒霜只是其中一种。”

“现毒已遍布五脏六腑、周身各脉,并入骨髓,根深蒂固,欲要清除,实在太难,她毫无修为,无法将毒化解,她不懂,你也不懂吗?”

“我……”落燕无言以对。

“不怪她,是我执意这样做的,她阻拦不得,公子,你的心意,玉儿清楚,有时在想,若是我们不生在这王公之家,那该有多好啊。”

“公主不要再多说话了,安心休息,容我想办法,在这之前,不要再服食毒药了。”说着,起身到桌边,开了药方,递给落燕道:“按时服用,先稳住毒性发作。”说完,沉重走出房间,下了楼梯。

扶苏忙上前迫切问道:“玉姑娘得了什么病?现在怎样,用不用我找御……”

无障从沉痛中抽出,对扶苏道:“我们先离开这里,路上再细说。”

无障辞别了杨英杰,与扶苏一起上了马车,无障略微平静一下心神,开口道:“玉姑娘得了怪病,身体奇寒无比,脉象紊乱,生命垂危。”

“啊!那用什么方法能救她?”

“我所知有两种珍奇药材混合在一起,能克制她身体内的寒气,去除病症,只是这奇珍药材太过难寻,也许早已绝迹了。”

“难寻也要去找,你快说是什么?”扶苏激动问道。

“仙子泪,单凭这名字,就知道有多珍贵了,传说是仙子动了情,飘入人间的泪滴,百年生根,百年发芽,每百年生出一片叶子,共七片不同颜色的叶子生出后,开无色透明花朵,晶莹剔透,此花可解千毒,去除百病,可遇不可求,另一个是万年雪参,生在万丈高的雪山上,抵御天地寒气,每年只生毫厘,万年才能破冰而出,开出红色花朵,其根具有驱寒温身,养血补气之效,也许在千年之内,也不会有人见到。”

“告诉我在那里,我带人去找!”扶苏毫不犹豫坚定道。

“长皇子与玉姑娘只有一面之缘,就甘愿为她去寻找如此珍贵的药材吗?”无障盯着扶苏,沉声道。

扶苏苦笑道:“说来可笑,当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她的影子就在脑中抹不去了,一闭上眼睛,满脑袋全是她的面容,我知道她喜欢障弟,我本不该与障弟去争,可感情的事情,我很难控制我自己,越不去想,就越难已释怀,所以,我想与障弟来一个公平的较量!”

“如何较量?”

“这两种药,谁先找到,就让给谁,你先挑选!”

“长皇子就不怕为了她,令陛下失望,失去了继承皇位的机会,将大秦江山拱手让人吗?”无障沉声问道。

“那是今后的事情,谁会知道,但现在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不然我会后悔。”扶苏坚定道。

……

“我输了!”无障淡淡道。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快马巴郡求其源

经过商议,扶苏选择去鲜卑以北的不咸山寻找万年雪参,私自离宫,路途遥远,时间紧迫,困难险阻,可见真情,无障去巴蜀境内,寻找仙子泪,明日一早便各自出发。

无障将扶苏送回宫中后,与妙心骑马并行在早已寂静的街道上,马蹄哒哒,灯火阑珊,无障心乱如麻。

扶苏与无障在马车中的对话,妙心一直留心聆听,此刻再看无障的神态,虽对感情之事有些懵懂,但也猜出大概,轻声问道:“大人可知玉姑娘的心意?”

无障沉默片刻后,指着远处路旁的柳树道:“不知妙姑娘得神火后,运用何如,可否将前方那棵树的树丫劈断?”

妙心莞尔笑道:“这有何难!”玉指轻弹,‘嗖’的一声,淡蓝色的火焰从指尖飞出,划出一道电光,‘唰’手腕粗的树丫应声而断,缓缓落地。

与此同时,见一个黑影从树中倏然飞入围墙内,无声无息。

妙心惊讶道:“树中竟然有人隐藏,要不要去追?”

“人家要说在树上睡觉,被你给吓到了,你能将他如何?”

妙心蹙眉道:“说的也是!”转而醒悟道:“大人毫无修为,竟能发觉出如此隐蔽之人,感知力比妙心还要敏锐!”

“他隐蔽了气息和身形,你通过感知,很难觉察到,但你若有预判,身边的异动自然逃不过你的眼睛。”

妙心不知怎地,在无障身边,总是就心不在焉,是以方才没有觉察,“妙心又受教了,难怪金行子跟着大人,而且大人说话的语气,很似妙心师尊的语气,大人和师尊是如何结识的?”妙心好奇问道。

“这需你回山问令师,我说了你也未必会相信!”

无障的这句话自然是拒绝回答,妙心听后,待要追问,只听‘嗖’的一声,一只箭从前方破空飞来,妙心这次早已觉察,手指快弹,一道电光迎了上去,‘啪’的一声脆响,将箭矢击碎,蓝光四溅,犹如烟火绚丽。

妙心倩影从马上飞起,在空中一旋,右掌顺势辟出一尺长的半月形蓝光,破空嗡鸣,扫向那突放冷箭之人。

那人正惊愕之间,身后闪出一人,抡起长剑,炫出银光,挡在身前,相撞之时,蓝光飞舞,照得四周明亮。

只见前方六人拦住去路,为首的正是张良,身侧放箭之人则是郭子敬,挡下妙心‘海心葬火’的却是一位白发如雪的中年人,修为与妙心不相上下。

“海心葬火!”银发之人惊讶道。

张良训斥道:“你怎能放箭攻击李兄弟,快赔罪!”

郭子敬支吾道:“我看他不顺眼,想给他点教训,没有杀他之意,我可不道歉。”

无障对妙心道:“距离府邸不远了,妙姑娘先回去,我同他们说会话。”

妙心道:“他们不似好人,竟然突放冷箭,我应该在身边保护大人的安全!”

“没事,他们是我的兄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说着,下了马,来到郭子敬面前,躬身道:“郭大哥、易大哥,好久不见!”

易水寒还礼,郭子敬没有理会,仍怒气未消。

张良道:“此地说话不便,李兄弟,随我来!”说着,带着无障转过一个胡同,进了里面的宅院,其余五人也都跟了进去,只留妙心焦急等待,不肯回府。

进了屋内,张良道:“李兄弟,你为何要帮着暴秦击溃匈奴,入秦庭做官,难道你贪恋权贵?”

无障望着其余三人道:“张大哥,可否引荐这三位兄弟?”

张良忙道:“是我忘引荐了,这位是易大哥的大师兄,殷灵冲,师出浮云山浊世真人!”无障见此人白眉入鬓,眼若朗星,面色红晕,器宇不凡,忙施礼道:“久仰大名!”

殷灵冲还礼道:“李兄弟的名号,我早已耳闻!”

张良继续介绍了另外两人,樊哙和彭越,都是来自沛县义士,身形如郭子敬那般彪悍,无障分别躬身施礼见过。

张良道:“都是自己人,李兄弟不必担心!”

无障坐下后,便将自己为何入朝缓缓叙述出来,张良听后思虑许久,激动道:“李兄弟只身入虎穴,若能成功,便是六国的功臣!”忽然下跪道:“先前我们误解李兄弟,多有得罪,还请恕罪!”

无障连忙扶起张良道:“张大哥快请起,兄弟承受不起!”

郭子敬‘噗通’一声跪地道:“我先前辱骂李兄弟,又突放冷箭,请兄弟责罚!”

无障扶起郭子敬道:“郭大哥对我有救命之恩,兄弟永生不忘,我岂能生怨!”

张良道:“子敬,你的性子真需改改了,不然会误大事!”

“改,一定改!”郭子敬嘿然笑道,引得众人开怀而笑。

无障道:“我虽是御史,但嬴政仍在试探,朝中各大臣也都在盯着我看,只要露出破绽,必然会前功尽弃,想要权倾朝野,路还很长,这次便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情。”于是便将蓝田事件说了出来。

张良听后道:“这件事情我们毫不知晓,定然不是六国义士所为,应该是秦国内部的阴谋,李兄弟,你要小心了,正好我们在咸阳无事,就多留几天,暗中助你调查一番。”

无障道:“那就有劳各位兄弟了!”

这时,就听屋外妙心喊道:“大人在此吗?”

殷灵冲道:“她的修为如此之高,出自何门?”

“泰山碧霞元君的得意弟子。”

“难怪!”殷灵冲叹道。

“稍等片刻,我马上出去!”无障说完,对着张良等人躬身道:“诸位兄弟,在下告辞了,请留步!”

无障走出房屋,见焦急的妙心,微微笑道:“为何不回府中休息?”

妙心转而笑道:“大人不回府,妙心怎能独自回去!”跃到无障身边,与其同行。

……

无障走后,张良低声道:“要不要如他所说,停止刺杀?”

易水寒道:“凭他一己之力,想要颠覆秦国,实在太难,更何况他的身体也许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嬴政死,天下必乱!”

……

天空蔚蓝,白云悠悠,两道剪影乘骏马,穿行青山绿水间,秋风袭面,衣袂飞舞,妙心身着粉衣蓝裳,宛如彩蝶迎空翩飞,斜看无障,暗自心愉,“那琴音所向往的双飞鹤,不就是眼前这般景色吗!”

……

巴郡烈日如火,而贞妇府却位于清凉的山谷中,三面环耸山,古树茂密,谷内地域广阔,泉流不息,木屋跌宕参差,竟比江州城内还要繁华,行人、壮丁、商贾、押运士兵络绎不绝。

贞妇府大门宏伟气派,一眼便见到嬴政赐予的金匾,两人下马,来到府门守卫身前,无障拱手道:“麻烦通禀清夫人,就说大秦御史无障求见!”递上官文。

守卫见官文,不敢怠慢,连忙躬身道:“大人请进,小人马上去通禀夫人!”说完,快步先行通禀,另外一名守卫上前躬身道:“大人请随我来!”引领着无障、妙心向里进。

府内楼阁众多,绿树成荫,繁花似锦,芬芳扑面,水塘青绿,凉亭玉立,回廊清幽,婢女成群,是无障所见过最豪华的府邸。

还未等到厅堂,就见一位身穿暗红深衣的美艳女子带着四名婢女迎了出来,此女子雍容华贵,国色天香,又是一位看不出年岁的丽人,当是清夫人无疑。

“老身,拜见大人!”清夫人说着便徐徐跪地而拜。

“夫人,快快请起!”无障忙道。

清夫人被婢女扶起,微笑道:“请大人到厅内入座!”带着无障走入厅堂。

厅内摆设都是珍奇之物,甚是华丽,无障落了主位后,清夫人道:“大人抵御匈奴,神机妙算,用兵如神,老身敬佩不已,今日来此,令陋府蓬荜生辉!”

无障道:“夫人谬誉了,夫人为国献巨财,实乃巾帼英雄,国之栋梁,天下有几人能做到,在下敬仰久已!”

“大人高赞了,不知大人来此所为何事?”清夫人开门见山问道。

无障看着清夫人道:“前几日,由姜信、董重押运的万斤水银在路途中被捣毁,幸存下来的士兵离奇暴毙,姜信、董重被暗杀。”

清夫人脸色微凝,问道:“是何人胆敢如此?”

“疑窦重重,是以来此从头查。”

“大人难道怀疑是我们所为?”清夫人不悦道。

“夫人误解了,这与夫人毫无干系,晚生怎会怀疑夫人,只是这事件太过蹊跷,姜信等人在死前叙述,确定是亡灵作乱,这自然不太可能,可搜查周边各关卡,却无迹可寻,是以来问,贵矿地是否也有类似离奇死亡的事件发生?”

“我这矿内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清夫人确定道。

无障淡淡道:“夫人回答的有些太肯定了,水银从丹砂中炼化出来,不用说误食了,即便闻久挥发出来无色无味的气体,都会导致死亡,这个道理,晚生还是清楚的。”

清夫人冷声道:“既然大人知道,为何还要来问老身?”

“晚生只是想确认夫人说的是否是真话。”

“大人想如何?”

“晚生想亲自去矿地查询一番,看看如此之多的水银是如何炼化出来的,是否真的有亡灵作乱。”无障沉声道。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令人震撼的矿地

清夫人目光如电,灼灼看着无障,足有半刻,微微笑道:“大人来此就没有其它的目的吗?”这句话说得十分明了。

无障微微一笑道:“还真有样东西需要去寻找。”

“什么样的东西,看老身能否帮你去寻?”

“仙子泪!”

清夫人闻言,微微一颤,打量一眼无障,轻笑道:“大人说笑了,仙子的泪,这里怎会有,大人应该去天宫寻找。”

“仙子泪,是一种珍奇药材,千年才能开花,只在巴蜀有过记载,百年不遇,千金难求,夫人见多识广,难道没听说过?”

“老身派人去寻,看能帮大人寻到。”转而问道:“大人带着的这位丫头修为可是不弱啊,不知师出何门?”

妙心莺声道:“晚生是泰山门下弟子,现负责保护大人的安全。”

清夫人听闻后惊异道:“哦,听闻碧霞元君可是从不过问朝政的,竟然派弟子保护朝中重臣,看来大人的面子可真是不小啊。”

无障道:“夫人现在可否带着晚生去矿地一看?”

清夫人笑道:“也罢,不过老身年迈,身子骨不结实,不能随大人一起去矿内巡察,就让汀兰代老身前去吧,我在府内备好薄酒素菜,待大人回府歇息。”

无障起身道:“那就多谢夫人了!”

话音刚落,从内院走进一位艳丽女子,身着青白齐胸襦裙,身姿轻盈,淡然自若,修为不凡,想必是清夫人家中所养的世外高手,来到无障身前,盈盈施礼道:“小女汀兰,见过大人!”

无障道:“有劳姑娘带路了!”

……

矿藏在谷中另一侧的山脚下,汀兰带着无障、妙心二人,介绍着当地风土人情,行走的很慢,路上未再遇壮丁、行人,无障也没有说破。

来到一个路岔口,汀兰欲要向左引,无障见那条路车辙稀疏,而另一条路车辙密密麻麻,是以汀兰去右边,汀兰微微笑道:“大人真是明察秋毫,什么事情都瞒过大人的眼睛!”说着转走右边。

临近矿口,浓烈的酸味刺鼻,汀兰取出三条湿润的绢帕,递给二人两只,“里面酸味太浓,大人请用它掩住口鼻。”自己先示范戴好。

矿洞内的隧道两旁都燃着油灯,泉流从道旁两侧涓涓流淌,随处可见红色晶石,空气令人窒息,温度不比外面清凉,仍不见壮丁,无障问道:“壮丁都去了哪里?”

汀兰道:“不巧今日正停炼重修,壮丁都歇息去了。”

无障道:“哦,那正好我可以打开炼炉查看了。”

再无言语,一直步行半柱香的时间,来到一个开阔的空间内,四壁都是丹砂矿石,一座直径三四丈的球型大炉子位于正中,周围有十几名壮丁确实在修整炼炉,炼炉分为两个部分,下部用于放木材加热,中部用铁板隔开,冶炼时丹砂矿就放在其上,上部是一个大罩子,有排气孔,用于排出蒸汽冷却,化为水银。

无障眼扫四周道:“为何只有这一个炼炉?”

汀兰笑道:“这一个就够啦!”

无障沉声道:“汀兰姑娘言过其实了吧,若只这一个炼炉,那万斤水银需多久才能提炼出来,姑娘说话为何要遮遮掩掩,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吗?”

“大人若不信汀兰,可以住上几日,等这炼炉修好了,再来查看。”

“不用几日,现在就能见到!”说着,快步带着妙心,向对面散发热浪的石壁门走去。

汀兰阻拦道:“大人,出口在这边!”见无障不理会,飞身挡在无障身前。

“你竟敢阻拦大秦御史查案!”无障冷声道。

“汀兰不敢,那边不安全,汀兰是在替大人的安危考虑。”

‘嗤’的一声,妙心手中蓦然生出一尺长的蓝色火剑,火焰吞吐,冷气凌人,剑锋抵在汀兰眼前,“让开,大人的安全由我负责。”

汀兰面对‘海心葬火’的锋芒毫不惧色,斜眉睨视妙心,微微笑道:“久闻泰山剑法名扬天下,今日幸会相见,正想讨教一番。”说着,身影一闪,向后让出一步,‘哗啦’一声,手中多了一把七节鞭,真气运转,七节鞭登时化为一条红蛇,甩尾不定。

“若是你输了,乖乖打开这石壁,让大人进去查看。”

“若是你输了呢?”

“我不会输,所以不用问,你出手吧!”妙心待无障避开后,冷声道。

“真是名门正派啊,连说话的口气都这么大,好,今天就看看你有多少真本事!”话音刚落,人已腾然跃起,七节鞭划出红光,犹如霹雳,横空劈下。

妙心见红光来势汹涌,知汀兰真气强劲,不容小视,单足点地,身影斜飞而出,哪知那红光落到一半,突然陡转,电扫追来,妙心从容不迫,火剑柔光一闪,迎了上去,‘啪’的一声,七节鞭与火剑相抵,火星四溅,鞭梢绕过火剑,飞卷妙心眉宇。

妙心没想到汀兰的这一招变化如此之快,暗自惊奇,火剑顺势一震,‘嗡’的一声,将鞭梢震开,倒卷扫向正在飞落的汀兰。

汀兰暗自心惊,没想到这神火竟然这般柔韧,轻易就将这一招‘绕树打鸟’化解,运转周身真气,灌输鞭中,只见七节鞭在空中飞旋,化为数条火蛇,盘旋罩向妙心面门各处。

“好毒辣!”妙心娇喝一声,火剑炫舞,呼啸闪烁,‘砰砰……’,红光爆射开来,将汀兰这一记‘乱蛇盘骷’尽数当下。

汀兰不甘,欲要继续攻击,这时,只见妙心挥剑刺来,火剑飘忽不定,并射出一道蓝光,不敢怠慢,挥鞭阻挡,还没待挡下,那蓝光后面又追出一道,几乎是在瞬间,后面又多出十六道,翻卷劈来。

汀兰身形快闪,七节鞭飞速旋转,将周身罩住,‘铛铛……’彩光并射,汀兰手臂发麻,鞭柄险些脱手,‘嗖’的一声,一道蓝光没抵挡住,从肩头飞过,扫断几根秀发,‘咚’的一声,击在石壁上,劈出一道裂痕,冷意电遍周身,急忙停手,“我输了!”心知与妙心的差距不小。

“轰隆隆……”厚重的石壁门缓缓拉开,热浪夹杂着刺鼻的酸味滚滚而出,无障已寻到机关将门打开了,妙心没有理会汀兰,如飞燕般落到无障身侧,随着他向里望去。

里面又是一个宽阔的隧道,凿石、呦嘿、燃烧等声音,自深处传出。

“既然大人执意要进,随我来吧!”汀兰引领着,走在身前。

越向里进,温度越高,火光越足,竟看到了阳光透入矿中,接下来的一幕令人震惊。

远处高耸的山体被开采为百倾平地,整片矿地竟然有上万名裸身壮丁汗流浃背地劳作,几百座大炼炉立于眼前,风匣子呼呼拉动,炉下火焰滚滚,热浪沸腾,水银沿着炉槽缓缓流淌,被收集,装于木桶中密封,凿岩、采石叮当作响,搬运木材、矿石、矿渣的队伍密密麻麻,嘈杂声如潮。

整个景象竟然比筑建长城还要残酷,环境还要恶劣,只不过没有官吏的怒骂训斥声,多为生命挣扎的奴性汗水。

妙心连忙别过脸去,不敢直视那些壮丁,些许羞涩,多为感伤,默念清心咒。

有人暴毙了,处理起来很简单,专门有人负责抬到矿渣车上,随矿渣一起被埋在不远处的山谷中,山谷已被填平,无障看了许久,这种景象他不来也能猜想到,已熟悉。

“大人也都看到了,此地不宜久留,夫人还在府中等着大人回去呢!”汀兰悠悠道。

……

一路无话,回到贞妇府,酒宴早已备好,清夫人换了一身牡丹襦裙,更显华贵,见到无障归来,起身喜迎道:“看这样子,大人现应知道了这水银是如何炼化出来的,可有亡灵作乱?”

无障微微笑道:“晚生还当真发现了线索。”

清夫人让主座道:“那快请坐,说来听听!”

无障坐好后,平静道:“这水银怨气太重,是以在押运途中引来亡灵愤慨,夫人这矿地内究竟埋了多少冤魂?”

清夫人徐徐落座,闻言面容平静,斟上一樽酒,望着无障,柔声道:“大人不是见到了吗,自然是尸骨如海,不过,不是冤魂,他们都是自愿的,进入山谷前,都签了生死契,我们都是付了重金给了他们家人,他们明知是死也要来,老身又有什么办法,大人难道是起了怜悯之心了?”

“夫人认为付了钱给他们,就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清夫人莞尔笑道:“大人见过战场上的拼杀,他们的生死谁来决定?”举起金樽,美睛流转,审视无障,“大人还是先品尝老身这府内酿的酒,喝下一口,准保大人将一切都释怀了。”

无障提起金樽道:“有这么神奇,那晚生倒是想要喝上一口,看是否灵验。”说着,喝下一小口甘甜芬芳的汾酒,无障极少喝酒,一口下肚后,立觉腹中温热,精神振奋,“的确是好酒!”赞叹道。

清夫人嫣然笑道:“大人若是喜欢,老身命人给大人送去一车。”

“晚生其实对酒殊无兴趣,夫人无需相赠。”无障放下金樽,看着清夫人淡淡道。

“哦,那大人对什么有兴趣?”秋水流转,向坐在无障身侧的妙心微微道:“妙姑娘,也来尝尝!”婢女伸手将妙心身前金樽斟满。

妙心道:“谢夫人好意,只是妙心不会饮酒!”

清夫人指着桌上的几小盘糕点道:“我倒是忘了,泰山弟子是不饮酒的,不过,这可是专为姑娘准备的,请随意!”

无障平静问道:“夫人就不怕我回去后向陛下参奏?”

清夫人闻言一怔,突然花姿招展,娇笑道:“大人可知老身在为谁做事?”

“自然清楚,不过夫人好似不光在为他做事情!”

“哦?”放下金樽,问道:“那大人说说,老身不为了他,那为了谁?”

“夫人膝下无子女,要这么多钱财用来做什么?”

“招纳壮丁可是需要巨额的开销,获得的小利也都积攒起来,捐了出去,哪里会存过多的钱财,再者,老身目光短浅,喜欢世间俗物,大人也应该看到了。”

“要细致去查,总会查出来的,还用晚辈多说吗?夫人这生意做得确实是妙,既得到了陛下的认可,名垂千古,又得到了钱财,更重要的是佣兵数万,只是苦了那些走投无路的百姓,死后的怨气能不重吗?”

清夫人听无障点明,面色蓦然冷峻,“大人,果然是来为难老身的,你到底想要如何?”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九鼎一欲万骨枯

无障微微笑道:“晚生是来解夫人危难的,夫人如此看待晚生,可是冤枉了。”

清夫人冷声道:“大人不为难老身,就是解决危难啦!”

“若是想为难夫人,这次怎会只带妙姑娘一人,也许夫人还没意识到,我所调查的这个案子,矛头明已经指向了夫人。”

“哦,说来听听!”

“蓝田事件,第一个疑点便是,被数千骑兵攻击,现天下还哪里有这么多的私兵,第二个疑点,捣毁高价买来的水银车,获利的又是谁,虽说夫人不可能自断其路,但也不能排除被怀疑的可能。”

“单凭表面来看,老身确实应该被怀疑。”说完,轻轻抿了一口酒。

“现六国破灭,各郡县不准私自屯兵买马,夫人拥有壮丁数万,以为这是得到了陛下的许可,便可以高枕无忧,可知商斗不过官的道理,一旦冠以谋反的罪名,夫人以为陛下还会姑息吗,而且获取这生产的工艺也不是难事,用谁来做都可以做成,陛下又何必花高价到夫人这来买,而不让朝廷来做,若是有人想取而代之,那就顺理成章了。”

清夫人闻言,伸出纤手又给无障斟了一尊酒,波澜不惊道:“大人真是智慧过人,能言善辩,老身糊涂,请教大人,老身应该怎样做?”

“晚生说的这些,夫人其实都很清楚,甚至比晚辈看得还要明白,只是夫人不惧怕这些,因为夫人有一个强大的后台,这个后台不是陛下吧?”

“老身寡妇一个,哪里有什么后台,大人疑心太重了。”对身后的汀兰道:“去把大人要的东西取来!”

片刻后,汀兰拖着一个玉盒子放到无障桌子上,清夫人道:“大人要的东西,老身已经命人找到,大人请过目!”

无障闻言心中一惊,打开盒盖,里面装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打开瓶盖,见里边盛有透明的液体,无障轻轻一嗅,与书中所记载无异,当是仙子泪的花朵所化,真没料到清夫人竟然有这样大的能力,将如此珍贵的药材,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找到,盖上瓶盖,心中惊喜,现在就看扶苏那边能不能寻到万年雪参了,连忙谢道:“万分感谢夫人能寻到如此珍贵的药材,夫人开个条件吧!”

清夫人笑道:“老身将这‘仙子泪’馈赠与大人,只希望大人不要再查到老身头上,老身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开什么条件!”

“夫人赠与稀世药材,晚生欲要回报都不能,又怎能再查到夫人的头上,夫人此恩,晚生铭记在心。”说完收好药瓶。

清夫人哀声叹息道:“老身夫君走的时候,也是大人这般年纪,这般虚弱,这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希望这药材能医好大人的病,与佳人携手到老。”说完望向妙心。

妙心被这一望,面颊登时红晕,似欢喜,又似哀愁。

“令夫人伤怀了!”无障歉意道。

清夫人一饮而尽,感伤道:“其实活着是一种麻木,自欺欺人罢了,如此多的壮丁死于毒气,老身怎能不触目惊心,心中又怎能踏实,可许多事情不是老身所能左右的,大人位列重臣,应该比老身清楚,我们都在为谁做事情,何谓一言九鼎,顺则昌,逆则亡。”

无障此时见清夫人,方能在眼神中找到岁月的痕迹,提起金樽,也跟着一饮而尽,这酒对于无障来说,只比水香辣,却无丝毫的麻醉,放下金樽,平缓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存,夫人就没想过,去改变吗?”

清夫人凝视着无障,“如何改变?”

“改变炼化工艺,改造炼炉,减少壮丁的伤亡。”

清夫人将信将疑道:“这生产工艺自夫君的先祖传承下来,历经几百年了,工艺早已娴熟,已无更好的办法,怎可能改变。”

无障微微笑道:“晚生去矿地探查,其另一个目的便是寻求更好的办法来改进炼炉,解决这排除的毒气问题。”

“那大人可曾寻到?”

“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烦劳夫人取来笔墨,晚生画一张图纸,夫人一看便知!”

女婢取来笔墨绢帛和书桌,无障转过身,扶袖提起笔,面容平静地在绢帛上作图,清夫人起身坐到无障身侧,凝神关注。

无障一边作图一边缓缓介绍道:“以铁铸上下釜,合口封固于地,将中间铁板打成细孔,丹砂置于其上,下釜盛水,周围灼以炙火,丹砂得火化为霏,气烟在其内流转,经细孔遇水而下坠,水银成,自下流出,而毒气不外泄,这是添石口,这是取霏口,可不停运转,晚生命名此法为‘上火下凝法’,夫人看此法,意下如何?”

清夫人深知冶炼之理,在旁越听越心动,美眸不可思议地看着无障:“大人此法精妙绝伦,若是可行,不但高效,而且当真是拯救了数万人的性命啊!”

无障放下笔,将图纸交给清夫人道:“夫人可以先命人按照这图纸铸造一台试试看,验证此法可不可行?”

清夫人接过图纸,眼眸闪烁着激动,“这炼炉结构和工艺,大人是如何得来的,难道也是祖上传承下来的?”

“结合夫人的炼炉,加以自己的猜测!”

“大人既然会此法,为何不献给陛下,让朝廷派人来做,而是告诉老身?”

“夫人馈赠如此珍贵的药材,这只是对夫人的一点回报,况且,晚生相信夫人做这些要比朝廷来做,更惠民!”

“老身这‘仙子泪’当真是给对人了,陛下得大人,真是大秦之幸,百姓之福啊,请受老身一拜!”说着,伏地而拜。

无障阻止道:“夫人,这是何必,快快请起!”

清夫人起身后,便将图纸交给汀兰,令府内工匠连夜打造炼炉,尽快投入使用。

此时,妙心心中那一团阴云终于散去,今天所见,可谓触目惊心,虽知百姓疾苦,却不知是这等的命如草芥,心中抑郁凄凉,甚至都想开口指责清夫人,现见无障画了一张图,便解决了那些苦难的百姓,心中对无障的敬佩之情,又增添一分,隐隐猜出师尊为何回山后,闭门不出,炼制丹药,又令她下山,送给无障并加以保护。

夜空已经点亮,新月如钩,晚风送来清凉,芬芳怡人,府内灯火璀璨,曲乐升腾,数名少女身着薄纱丽服,曼妙玲珑,载歌载舞,婀娜多姿。

清夫人喝了不少酒,笑靥如花,又似回到了待嫁之年,牵着妙心的手,时而谈笑风生,时而偷偷低语,竟羞得妙心双颊醉红,不敢正视无障。

直到午夜才罢,安排了豪华的两间房,供无障、妙心休息,清夫人又送给妙心三套漂亮的新衣裳和珍贵的饰物,妙心不由得动了凡心,两人一夜都没有睡。

……

第二日,临别前,清夫人对无障道:“有人想借大人之手,除掉某批人,修真界不少销声匿迹的高手已出现在咸阳城,人大人要小心,不要纠察的过细,以免卷入其中。”

无障躬身谢道:“多谢夫人提醒,只怕晚生不得不卷入其中了,感谢夫人盛情款待,晚生告辞!”

“恕老身不能远送,恭候大人今后光临小庄!”躬身还礼。

无障与妙心催马离开后,清夫人目送许久,攸攸道:“花羽圣使谈及此人时,我还难以相信,这次接触,果不其然,此人若是能活得长久,必将是只手遮天的人物,可惜了!”

“若不是他,妙心怎会得到神火,修为步入到了散仙之境,成为当今最年轻的散仙,这护卫当的,当真是赚大了,就看她这次能否保护好她的福星了。”汀兰在一旁低声道。

……

无障、妙心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用了三天的时间赶回咸阳,直接去了廷尉府见姚贾,姚贾见无障归来,急道:“御史大人,你可算回来了!”

无障问道:“难道案子有眉目了?”

姚贾叹息道:“还没等查到线索,昨夜又发生一起大案!”

“又发生了什么大案?”

“装载东南诸郡进献贡品的官船,昨夜经过风陵渡的时候被水鬼袭击,十箱珠宝下落不明,船上再次留下那字迹和瓷片,冯御史动用千人去搜查,结果这一天连个鬼影也没见到,陛下得知此事,龙颜大怒,务必要我等查个水落石出,老夫现下心急如焚,却殊无对策,越发觉得,这与六国余孽无关,而真是那些亡灵在乱世。”

无障疑问道:“可有幸存者?”

“五百人只幸存下来十一人,都关押在地牢里,布重兵把守,时刻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防止有人寻机暗杀,口供我们已经录完,大人可以再审问他们。”递给无障一大卷竹简。

无障接过竹简细观片刻,沉声道:“那就提他们到公堂来,微臣与大人再审一次。”

……

半个时辰后,十几名胆战心惊的士兵被押了进来,跪在堂前,无障朗声道:“给他们每人一支笔和竹简,将他们隔开,分别写明自身是如何活下来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廷尉府内断鬼案

这十一名士兵身旁各有两名廷尉府的人监视,被隔离到不同的位置,颤颤抖抖在竹简上书写,每名士兵后背直冒凉风,冷汗涔涔而下,努力回忆昨夜经过,生怕漏掉细节,写错了字,而被处死。

约一炷香的时间,十几人都已写好,逐一将竹简交给无障和姚贾过目,而他们又跪回原处,忐忑不安,低着头等待审问。

无障看完竹简后,开口向堂下提声问道:“梁二,你叙述案发时,你在船头甲板上休息,见到那群水鬼是从船尾跳上来的,只在刹那间,便将船尾的士兵全部杀死,你见惨状,被吓破了胆,直接晕死过去,是也不是?”

梁二吓得连忙伏倒在地,颤声道:“那些水鬼浑身黝黑,面目狰狞,双眼冒着凶光,小人胆小如鼠,从未遇见过那种可怕的事情,小人猪狗不如,实在该死。”

“陈成,你叙述案发时,你站在船尾守卫,听到船头有人惨叫,猛回头察看,见十多只恶鬼伸着凶爪,提起士兵的脑袋,就将其拧了下来,你欲要上前拼杀,结果被身前拥挤的士兵推落水中,待你寻到另外落水的几人后,一起爬回船上,那时甲板上满是鲜血和残肢断臂,那些水鬼早已消失不见,你二人,一个说水鬼是从船头先跳上来的,一个说是从船尾,相互矛盾,到底谁说的是实情?”

陈成伏地喊道:“小人说的是实情,他说的是假话,那水鬼明明是从船头和两侧跳上来的,船尾根本就没有水鬼出现,他们三人都可以为我作证,请大人明察。”

梁二争辩道:“你胡说八道,当时你不是在船尾守卫,我亲眼见你主动从船侧跳下水,你……”

‘啪’的一声,姚贾一拍几案,将梁二的话打断,怒斥道:“大胆罪徒,你们可知隐瞒事实的后果!”跪在地上的士兵登时被吓得伏倒在地,浑身直打颤。

无障闻言,微微转睛,看了一眼姚贾仍留在几案上苍老的手,继续问道:“梁二,你先前说你晕倒了,这又说你亲眼见到他主动跳下的水,难道你晕倒的时候,仍能看清楚别人?”

梁二被这一问,登时慌了神,吞吞吐吐道:“小人……,小人晕倒后,又立即醒来,但见可怕的情形,唯有装死才有可能留住性命,小人也是万不得已,请大人降罪。”

无障追问道:“装死没有问题,但睁着眼睛装死却是很难,而且又能亲眼见到别人跳水,你这是在装死吗?”

“我……,我……,我是在无意之中发现他的,而且……,小人会睁着眼睛装死。”

“一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首先关注的是危险,又怎会去关注他人,而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不去关注,只有一种人,那就是知道危险是什么,危险如何发生,如何去躲避,你再不如实招来,唯有大刑伺候了。”

梁二浑身发抖,哭喊道:“大人明察,小人的确会睁着眼睛装死,大人请看,……”说着便白眼一翻,‘咕咚’一声,瞪着眼睛,仰倒在地,一动不动许久,众人都为他的表情而暗自信服。

姚贾喝声道:“不要装了,快起来!”说完,梁二仍一动不动,众人不解,姚贾继续道:“还不快起来!”仍是没有反应。

众人立觉不妙,姚贾使个眼色,身后狱吏上前伸手抓起梁二,这时,只见梁二的头向身侧一歪,嘴角流出鲜血,“啊……,他死了!”狱吏吓得坐倒在地。

“有刺客!快保护大人!……”整个公堂内登时慌乱了起来。

“都站在原地,不许动,否则就地正法!”姚贾怒喝道,公堂内骤然安静下来,众人大气不敢喘。

无障起身,慢慢走下台阶,来到尸体前,妙心紧随其后,寸步不离,无障俯身捏开梁二下颚,向口腔内一看,见其内满是鲜血,舌头黑紫,沉声道:“服毒自尽!”众人听后心中稍安。

姚贾哀叹道:“御史大人刚问出他,他就自尽了,这可如何是好!”

无障坐回原位,平静道:“这毒是预先藏在口中的,只要咬破吞下,便会当即死亡,想必这都在他们计划之中,稍有差池,便会自尽,廷尉不必担忧,至少证明了,这不是水鬼所为。”

姚贾忙喊道:“快检查其余人等的口中是否藏有毒药!”

狱吏闻言上前仔细检查其余幸存者的口腔,没有发现异物。

无障继续问道:“杜方,你是唯独在船舱内的幸存者,你叙述说,案发时,你在储舱中休息,听到外面有人惨叫,知大事不好,躲进了粮袋中,是以没有被杀死,你见到了水鬼冲进储舱将其余人等杀死,是也不是?”

杜方颤声回道:“是……是!”

无障沉声道:“不要紧张,仔细回忆那些水鬼的模样,都穿着何种衣服,用何种动作将他们杀死的。”

“是……,那水鬼迅敏异常,利爪如刀,片刻间就将他们的脖子拧断或是将心掏了出来,恐怖之极,它们的脸都是白色的,很似涂着一层粉末,穿着……穿着的衣服都是破旧不堪,散发着腥臭味。”

“很好,继续说下去!”

“对了,小人似乎听到了笛……”

话到此处,‘沙’房梁上微微响动,似风吹过屋檐,妙心当即觉察出来,翻手一掌,劈出一道蓝光,将射向无障的气旋拦截,‘啪’的一声,在公堂的半空中炸开,与此同时,杜方应声倒地,话语登时止在口中。

妙心喊道:“房顶上有刺客,我去追!”倩影陡然飞起,犹如嫦娥奔月,‘砰……’,将屋顶琉璃瓦破开个洞,冲跃而出,落到屋脊上,借着月光四下快速扫视。

突觉东南方向第三间屋脊上黑影一闪消失,定是刺客无疑,妙心双足飞踏,竟然没踩裂一片瓦,身形如飞燕,急速向黑影掠去,遇到房屋间断处,轻足在空中踏出淡蓝莲花,犹如挂在空中的一串灯笼,奇光异彩,稍纵即逝。

那黑影疾行如风,在层峦跌宕的房屋上,时隐时现,忽左忽右,妙心御气紧追不舍,一直追出一里远,却总保持着百丈远的距离。

妙心眼见那黑影即将要踏过渭水,忽然觉得,将无障独自一人留在廷尉府内,实在不安全,万一仍有这等高手趁乱行刺,她将悔恨一生,急忙调转身形,闪电似的向回飞奔,竟然比追刺客的速度还要快。

……

“抓刺客!……”下面公堂内乱作一团,数名护卫冲出房屋,向屋顶搜寻,廷尉府内听到呼喊的护卫从各院落合拢而来,灯火通明,四处搜查,嚷声一片。

公堂内众狱吏、护卫持着武器,将姚贾、无障等人围在当中,凝神戒备四周,那几名幸存者趴在地上,捂着脑袋,魂飞魄散,更有甚者,不知何时已尿了裤子。

无障知道那刺客同时飞出两枚无影暗器,一个射向他,一个射向杜方,妙心觉察后,情急之下只能保护他,再没有机会去拦截射向杜方的暗器。

唯有无障格外冷静,再次来到尸体前,搜寻伤口,很快便在天灵盖上寻到针孔,沉声道:“同杀死姜信和董重的手法一样,这个人的修为很不简单。”

姚贾怒道:“岂有此理,竟敢在廷尉府、众目睽睽之下行刺,太过嚣张,来人啊,全城搜查,将可疑人等一并抓来查问。”

无障道:“此举无用,如此修为的人如何能查到,只能自寻烦恼。”

“不搜查,难道让那刺客逍遥法外不成?”

“廷尉大人应该这样想,他们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出手杀人灭口,何谈逍遥,原本我们还在猜疑,是不是亡灵恶鬼作祟,现在至少可以排除了这一点,心中不应该踏实一些吗?”

姚贾闻言,手捋胡须,忽笑道:“御史大人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个理,可是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两个重要的人已被灭口,若是不尽快查出元凶,陛下那边如何交待?”

“人虽然被灭口了,但该录的口供不都已经录完了吗?现在基本已经确定的是,他们的团伙中至少有两人,一人是刚逃走的刺客,会释放无影毒针,另一人则是会用笛声驾驭僵尸,劫走十箱珠宝,这难道不是交待吗?”

这时,妙心从堂外飞落回来,微微娇喘,见无障安全,才放下心来,开口道:“大人,那刺客身法太快,妙心追到渭水也未能将其追上,担心大人安危,所以没有继续追下去。”

无障微微笑道:“其实你一开始就应该想到我的安危,追出那么远,你才回过味,而且又将这屋顶破开个窟窿,实在是得不偿失。”

“大人教训的是,妙心知错了,这屋顶上的瓦,妙心会赔偿的!”妙心羞愧道。

“这点损失算什么,哪能让妙姑娘赔偿,妙姑娘在关键时候出手,保护了御史大人,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更何况此举又是为抓那刺客,御史大人,你对妙姑娘的要求也太过苛刻了吧!”姚贾笑道。

无障道:“既然对方有修真高手参与其中,我们现下应该请示陛下,增派朝内那些修真高手协同来调查,这样查案也就容易许多,不知廷尉大人意下如何?”

姚贾思虑片刻后,叹声道:“也只有这样了,老夫明日便去皇宫请示陛下。”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事态越发混乱了

月星隐没,秋风徐徐,城内人影稀疏,灯火仍照古街,无障、妙心离开廷尉府已是戌时,没有回府,而是去了清雅阁。

张良等人都在清雅阁,得知玉公主病情没有恶化后,无障便与张良、易水寒、殷灵冲进入二楼独间密谈,妙心与郭子敬等人在楼下等待。

无障将风陵渡事件和今夜在廷尉府发生的事情简要叙述给三人听,希望他们能暗中留意观察。

殷灵冲听后,思虑道:“我倒想起一人,此人叫焚渊,修习幽冥之术,善于以金笛御鬼,常夜间出没,号称‘白面无常’,曾流窜各地,掠夺珍宝,因夜入魏国盗窃珠宝,引得魏王震怒,号召当时修真贤士,为民除害,据传此人死于菏泽,此事秩事已有五十多年,未必是他。”

张良道:“我倒是觉得此人很有可能就是他,既然他修炼幽冥之术,就有可能逃过那一劫,再活五十岁,也不是不可能。”

无障道:“那释放无影针之人,我怀疑是天煞阁的阁主,萧惊鸿,我曾见过他与人搏斗,以毒气凝结成冰针,入体即扩散,伤口极小,很难察觉,杀人于无形,不过今晚我没有看清楚刺客的身形,不能肯定一定就是他。”

易水寒开口道:“今日下午,我在渭水河边遇到个异事,见一伙人抬着棺椁下船,那伙人称老人死在外地,返乡入土,因里面的尸体散发着尸臭,官吏在检查时,只嵌开一角,匆匆扫了一眼,便令其通过,棺椁似乎很沉重,几人抬着都很吃力,现在想来这棺椁里定有问题,里面不应该只是尸体,也许尸体只是在掩人耳目。”

无障闻言,眼前一亮,忖度道:“这个信息非常重要,那珠宝很可能就在棺椁中,将珠宝运往咸阳,是以躲过了冯劫的搜查,令人意想不到,更为安全。”转而问道:“那伙人去了哪里?”

“我当时只觉怪异,没有跟踪他们,不过他们去了城东方向,只要一打听便能打听到。”

“多谢易大哥,我明日便去查清楚此事。”

张良道:“李兄弟,你要小心这个姚贾,那刺客选择了你,而没选择他,我看他非常可疑!”

无障思虑道:“虽看出他的问题,但却不知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没有足够的证据,怀疑是没有作用的。”

张良道:“说到这,我倒是想起来了,这几天我们在城内暗中留意,发现太尉府常有神秘人物进出,有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不知他们找王贲暗中在些做什么!”

无障沉声道:“王贲掌握着秦国大半军权,在秦国除嬴政外,他的地位最高,暗中与神秘人见面,想必定有所图,很可能与此事有关,亡灵借道,捣毁水银,水鬼登船,劫走珠宝,留下那句‘横征暴敛,人怨天怒’的话,还有那瓷片,他们想要如何。”

张良道:“这话很有意思,不知是与我们志同道合,还是想要嫁祸我们这些反秦义士。”

无障淡淡道:“我隐隐觉得,这两个都不是,好似被嫁祸的人还蒙在鼓里,一旦发现时,为时已晚,这事态发展的越发混乱了。”

张良道:“这混乱不正是李兄弟想要的吗?”

“的确是我想要的,不过眼下却不是我所能掌控的,也许自身都难保。”

张良道:“会不会是那些博士所为,李兄弟开罪了他们又专责此事,他们制造事端,令兄弟结不了案,想要以此来为除掉你?”

“他们若有那么多高手在,想要除掉我,无需费这么大的周折。”

“我们会在暗中继续调查,一有风吹草动,我们会立即通知李兄弟。”

……

无障刚欲下楼,落燕叫住道:“公子请留步,恳请公子去见小姐,她这些天仍在弹琴,我劝说不得。”

无障轻步走入公孙玉房间,见公孙玉端坐在梳妆台前,柳眉轻蹙,怔怔照着铜镜里自己的影子,不知在思虑着什么,花容被朦胧的灯光映射,柔和娇艳,无障心中不由得一动。

“公子这些天都去了哪里,为何不来见玉儿?”言语之中似乎有些责怨。

“我……,我去了巴郡查案,今天才回来,公主有何事要吩咐?”无障问道。

“也没什么事情,只是见不到公子,心中有些慌乱,想说会话。”

“那药只能暂时控制住公主的心脉,公主应该静养,不应劳累,一旦恶化,将无法挽救。”

公孙玉柔声道:“服下公子开的汤药,身子好多了,公子不必挂怀。”

“公主不要继续那个计划了,还是离开咸阳,去会稽吧,我会尽我最大的可能做下去的。”

公孙玉轻轻起身,柔情似水看着无障道:“公子说我,自己身体又何尝不是?”

无障皱着眉头劝道:“公主与在下不同,我的身体不是我所能决定的,而公主的身体却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你这是何苦!”

“命运还不是一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无障叹道:“这不一样,我的娘亲在临终前留给我两个字‘活着’,我知道这很难很累,也不知道像我这样活着又有何价值和意义,不过活了这么多年逐渐理解许多,活着就应该承受,活着就有希望,我不会拿我的命去赌,因为我的命本来就很短,我会去珍惜,我的父亲用他的命换回我的命,是让我在这世间多活几天,也没有指望着我会为他复仇,命都不存在了,复仇又有何意义,所以我将这两个字送给你,上天给我的时间很短,活着虽然不易,但要珍惜,复仇可以,但不要拿着自己的命去赌,公主相信我,回会稽,买地囤粮,一旦秦国瓦解,公主只要起事,天下便会响应,楚国会在昼夜间复国,那时项梁将军便可以带兵杀进咸阳,如此复仇要比公主只身入宫行刺,那个更有意义呢。”

公孙玉听后,蹙眉沉默许久,“不是不相信公子的才能,而是这秦国若亡很难,时间会很长,我也许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不会太长,纵使我死了,也会让它走向灭亡,为公主扫平道路。”

“我会听公子的话,好好活着,时候不早了,公子忙碌了一天,也该回去休息了。”

无障心中苦闷,知公孙玉只是在敷衍他,每次相见,总是这样纠葛着离去。

……

无障与妙心回到府中已是深夜,得知金行子早已回来后,便将金行子叫到书房,金行子拿着一件附着水银的兵甲道:“不出小师父所料,他们的确是穿着这种旧兵甲,用的武器又都是青铜所制,这上面有水银,还涂有这种能发光的粉末,足以证明蓝田事件必然是他们所为,尸体都埋在丹水旁的一个山谷中,我搜寻了三天才嗅到水银味道,找到了那里,后来我又按照小师父的吩咐,去查各地驻军,发现每个驻地都有几人被调离,究竟去了哪里,没有注明。”

无障闻言,思虑道:“究竟谁有这么大的权利,竟然偷偷调集了如此多的人,又将其秘密杀死,这些旧兵器从何而来,为何要捣毁水银车,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无障好似卷入被人设计的漩涡中,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稍有不慎,便会溺死其中,绝无还手之力。

……

第二日清晨,无障便派人去搜查昨日那伙抬着棺椁的人最终去了那里,而自己带着金行子、妙心去了蒙府找蒙毅,蒙毅早已得知此事,只是这几天寻不到无障,没有在一起商议。

蒙毅听完无障的叙述,疑问道:“贤弟是说这两件事情不是六国余孽所为,而是朝中某些人的阴谋?”

“应该差不了!”无障并没有将金行子的发现告知蒙毅,因为这个时候他谁也不会相信。

“我觉得不可能,第一,朝中大臣谁也不敢做这等大案,这可是要满门抄斩的,第二,这案件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引起大秦的恐慌,让百姓以为是亡灵所为,宣扬大秦暴政,蛊惑人心,贤弟是不是想得太复杂了。”

“也许如二哥所说,但若弟抓不到六国余孽,那后果会如何?若是如此,还不如弟现在就辞官不做,免得留下了什么罪名。”

“贤弟不必担心,陛下这边有我在侧,况且陛下很似欣赏贤弟,若不然怎会把虎符放到贤弟手中,只管放心去查。”

无障叹道:“这一次绝非那么简单,恐怕要有负圣望啦!”

蒙毅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许久没有见到长皇子,他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长皇子去了不咸山,寻找一种珍贵药材,万年雪参。”

蒙毅震惊道:“啊!他去那么远的外族境内寻找药材做什么,难道是为了治愈贤弟的病?”

“不是,为救一名女子。”

蒙毅闻言,一拍大腿,恼怒道:“贤弟啊,你怎能如此糊涂,寻找药材吩咐谁去不行,贤弟不会不知陛下百年后,由谁来承运吧?怎能不拦着他,让他去了危险的外族境内,万一长皇子遭遇不测,你和我谁能担待得起!”

无障道:“二哥教训的是,我一时疏忽了,也没想到他会亲自去寻找,现在只有飞鸽传书,告知在雁门的大哥,让他派人去寻了。”

“只有如此了,长皇子怎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竟为了位女子不顾一切,陛下若知此事,非震怒不可。”急忙写了字条,命人传书给蒙恬。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神机妙算何必留

无障离开蒙府,带着金行子与妙心去了廷尉府,将昨日可疑的棺椁告知姚贾,姚贾闻言大喜,当即点出二百名狱卒同无障前往城东搜查,他则先入宫请求陛下派遣仙道院的修真高手来协同破案。

经无障派出的人询查回报,那伙抬棺椁的人群昨夜入住城东的福来客栈,今日清晨城门打开时,他们买了一辆马车,拉着棺椁出东门准备将其下葬,已走一个时辰,无障了解大概后,便带着人出东门追去。

行三里多地,便在一个荒山沟里寻到了那口棺椁,棺椁没有下葬,车在马不见,周围有八具尸体,皆圆睁着眼睛,心脏被掏空,死状恐怖,鲜血还没有凝固,显然刚死不久,这种杀人手法,让无障想起一人,千山老驼,只有他才习惯这么做。

棺椁的盖子已打开,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尸臭味,无障掩住口鼻,向内望去,见尸体的确是一位老者,皮肉已腐烂的差不多,冒着浓水。

棺椁的深度与外侧的高度相差约有半尺,由于视觉差,不仔细看很难察觉,无障命狱卒将尸体取出就地掩埋,而后掀开底部,果然见里面有个暗层,除了赫然醒目写着八个血红大字‘横征暴敛,人怨天怒’外,再无其他物品。

这句话很明显已是对来查案的人的公然挑衅,无障凝目环视四周,思虑着不太可能的问题,“难道这些事件都是仙道院的那群乌合之众所为?”

不久后,姚贾带着人赶了过来,走到无障身旁,见八具尸体和棺材底部的字迹,恨恨道:“又是他们干得!”

无障淡淡道:“据城门守卫回忆,这伙人一共九人出城,现在有八具尸体,而据客栈掌柜叙述,昨夜这伙人住店的共八人,另外那人应该就是凶手。”

“看来珠宝已被带走了!”

“我看未必,他们若想带走珠宝,何必冒着被查出的危险入城再出城,而且若是从此地取走,这棺椁中的尸体放回去又有何意义,带这八人出来的目的,就是要杀人灭口,珠宝很可能仍在城内,他们早已猜出我们一定会来查,又留下这字给我们看,可谓嚣张至极。”

“若查出此逆贼,必将其碎尸万段!”姚贾痛恨道。

“陛下是否恩准派仙道院的高手来协同破案?”

“陛下圣明,已下旨命修道院出人来配合我们查案,中午就能到本府。”

无障问道:“大人可知他们建造骊山仙宫,用水银做什么?”

“徭役进入骊山后,就不会活着出来,除了仙道院,也只有陛下和负责督建的章邯将军才知道,整个建造都在秘密进行,我们这些大臣都无法知晓,但经推测,一说是以水银灌输机关,令仙宫循环不止,一说是用来造‘神兵’。”

“造神兵?”无障不可思议的问道。

“陛下欲要造一支刀枪不入、所向披靡的军队,开疆扩土,征战四海,成为普天之下永世帝王。”

“你相信能造出这样的军队?”无障淡淡问道。

姚贾手捋银须,嘿然苦笑道:“老夫怎可能相信这些,仙道院的那些道士不过是在欺骗陛下罢了,陛下一心想要长生不死,谁去劝谏此事,就意味着侧面说陛下会死,陛下必然会震怒。”

无障负手而立道:“有机会真应该去骊山,见一见仙宫里是什么样的景色。”

姚贾沉声问道:“御史大人开始怀疑他们了?”

无障淡淡一笑道:“没有充足的证据前,不能妄下断言,廷尉大人,我们还是回去接着调查此事吧,再看看仙道院来了几人。”

……

回到廷尉府,不出所料,仙道院竟派来青阳、何必留来调查此案,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无障傲然挺立在青阳身前,肃然道:“见到本官,为何不下跪?”

青阳目射寒光,恨不得将无障生吞了,冷笑道:“本道长乃是修道中人,不入世俗。”

“哦,道长说这话,可让本官不解了,既然不入世俗,又为何来管这世俗之事,我看道长不是不入世俗,而是不知世故。”

“这叫当婊子还想立牌坊!”金行子在一旁讥笑道。

妙心闻言,‘噗嗤’一笑,虽不知这话什么意思,但见青阳被这话一激,脸色登时铁青,颇觉好笑。

青阳恨得牙根紧咬,双眼欲要喷出火般怒视无障,心中暗自后悔当初没能将其杀死,现在竟被指着鼻子骂,若不是顾忌嬴政对无障的宠信,必将其就地分尸了。

何必留斜眼冷视金行子,气不过来,骂道:“你算什么狗东西!”登时调转周身真气,拍向无障,欲要给无障点颜色看看。

妙心见势,快闪挡在无障身前,‘噗’的一声,真气爆推,将青阳、何必留硬生生震退一步,冷意登时电遍二人周身,均没想到无障身边竟然有这等境界的高手保护。

正惊讶之际,却听妙心道:“有我在此,你们休想靠近大人一步!”声音清脆悦耳,回荡在公堂之内。

姚贾不明两人之间的仇恨,见两人一见面,就势如水火,颇感意外,连忙打圆场道:“我们都是为了大秦社稷,有话好好说,快坐下来喝口茶降降火。”

无障闻言后,冲着青阳微微笑道:“道长几日不见,你那把骨头确实松垮了许多,不跪也罢,本官就不为难你了。”说着,与姚贾走向堂上,一左一右,坐了下来,青阳、何必留则坐在公堂的右侧,愤怒难以掩饰。

姚贾冲着外面喊道:“带福来客栈一干人等入堂审讯!”

过不多时,只见狱卒带着福来客栈的掌柜、打杂、小二等共计十五人进入公堂,这些人见公堂内肃严的气氛和两边冷视的狱吏,吓得腿脚发软,连忙跪倒一片。

姚贾沉声道:“你们不必慌张,只要将那伙葬队入住前后所发生的事情交代清楚,本官绝不会惩罚你们,但若有所隐瞒,必将严惩不贷。”

那些人一听,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隐瞒,掌柜陈来福忐忑叙述道:“小人不敢有所隐瞒,昨日小人见那伙人穿着丧服、抬着散发着臭气的棺材来投店,小人嫌晦气,本不想收留,但见他们放在柜台上的十枚金币,小人动了贪念,收拾了四间房供他们休息,但那棺材散发的臭气太浓,他们又不准放在屋外,只好按他们要求放在一间空屋子里锁好,其他客官受不了那臭气,小人只好给那些客官退了房,让他们去了别家客栈,而我们被臭气熏得头昏脑涨,一夜竟也没睡好,大约在子时,听到存放棺材的那屋有响动,小人胆小不敢开门去查,于是偷偷趴着门缝向外望去,隐约见到房里有两个人影在晃动,似乎在开棺取东西,小人奇怪那伙人为何半夜开棺在一个臭尸体上找东西,越想越害怕,大气不敢喘,过不多时,见到那两个黑影走出房间,其中一个人影背着个大袋子,里面装满了东西,有些东西还透出淡淡光芒。”

众人闻言,震惊道:“珠宝!”

姚贾登时站起身,惊问道:“看清楚那二人的面貌没有?”

吓得陈来福差点将心吐出来,连忙颤声道:“屋内光线太暗,小人看得不太清楚,只觉……只觉那个背袋子的黑影似乎是个驼背,两人轻步走过正厅时,另一人低声说了一句‘老驼,你千万要将这些东西藏好了。’”

青阳、何必留闻言,面色煞白,何必留怒喊道:“你再胡说,我一掌将你的脑袋拍碎!”

陈来福连忙伏倒在地,哭喊道:“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如有半点隐瞒,不得好死!”

无障斜目看着何必留,冷声道:“天下驼背的人随处可见,你怎么就认为一定是‘千山老驼’,你这是来协同我们破案的,还是来恐吓我们断案的,难道仙道院无人了,竟派尔等惊怪来。”

何必留被无障这冷语一说,立感失态,如此一来便是令人怀疑那人就是千山老驼了,怒视无障,胸中怒火几欲喷薄,青阳亦是如此,身后长剑低鸣不已,不知为何,只要见到无障的那双眼睛,情绪总是难以平静,恨不得将其挖下来。

姚贾厉声道:“继续说下去,有老夫在,谁敢在廷尉府内放肆,就地正法!”这句话显然是说给何必留听的。

陈来福伏在地上不住颤抖,吞吞吐吐道:“那驼背的黑影回道:‘放心,费如此大的周折才劫来的珠宝怎会保存不周,等风声一过,我们几个在做细分,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绝不会想到是我们所为,明天不知他们见到后,会不会又气炸了脑袋。’另一黑影道:‘这六国余孽背的黑锅可是不轻啊。’小人只听清楚这几句话,那两个黑影就已打开店门,接着‘哗啦’一声,似乎是铁链的声响,两个人便消失不见了。”

姚贾喝斥道:“你为何不早来报案!”

“小人本想报案,但早上见那八人也没察觉出丢失东西,小人又不知以何理由报案,又怕报案后他们反咬一口,说小人偷了他们的东西,是以有人向小人打听那伙人,小人只告诉他们的去向,没有将昨夜所见吐露,小人那时有所隐瞒,罪该万死!”

无障缓缓起身,冲着何必留微微笑道:“被你言中了,道长真是神机妙算啊,这刚一来就立竿见影,破获这弥天大案,由道长带路,我们一同走抓捕他吧!”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有机会怎会错过

千山老陀暴戾恣睢,凶残成性,因陛下袒护仙道院,忠良老臣都拿他没有办法,但劫掠朝廷贡品,这可是大秦重罪,即使是陛下也不能容忍,若真是如此,千山老驼可是难逃一劫。

青阳、何必留心中清楚,钱财对于他们这些欲要成神的修真者来说,并不重要,千山老驼虽贪婪,也绝不会糊涂到抢劫朝廷贡品,这定是有人想要陷害于他。

何必留冷视无障道:“空口无凭,我为什么要带你抓人?”

无障微微笑道:“有没有证据,不去查怎会知道,怎么,难道道长心虚了?哦,忘问了!”转而对陈来福问道:“你看他二人的体型似不似另外那人?”

陈来福听后不敢违背,贼眼打量着青阳、何必留,将两人的肺子都要气炸了。

何必留冲着陈来福呵斥道:“放肆,胆敢藐视本官,你是不想要那双狗眼了!”

陈来福被何必留的青白脸怒视,登时吓晕过去,无障看了一眼倒地的陈来福,淡淡道:“难道何道长要杀人灭口不成?”

何必留指着无障怒道:“你……,你欺人太甚,给老子逼急了,我要了你的狗命!”

无障冷声道:“看来何道长的忍耐力确实非比寻常啊,令本官佩服,不过你说这话恐吓不了本官,只能说明你现在很气愤。”

何必留暴跳如雷,欲要冲上去,将无障一掌打死,青阳强忍怒火,拦住何必留道:“别中了他的奸计!”

姚贾忙起身上前,劝阻道:“两位不要动怒,要以大局为重,我们应先去逮捕疑犯审讯,若真不是他,本官自还他青白。”转而威严下令,出动廷尉府内三百士卒,与无障等人捉拿千山老驼。

仙道院建在渭水南岸一座僻静而秀丽的半岛上,是嬴政专为徐市招揽天下修真高手、修仙悟道、炼制丹药、传授道法等所特建的机构,弟子八百多人都在仙道院修行,徐市常带人云游四海,搜集奇珍异宝、督建骊山仙宫,很少留在仙道院,仙道院日常事宜由道玄、江元两位散仙协商主持,而那些招揽的修真高手大都心高气傲,在城内各买了府宅,除江元、青阳外,平日没有重要的事情,都在自己的府宅修行。

千山老驼在咸阳城内就有一所豪宅,姚贾、无障带人冲进庭院时,老驼正在府中休息,听到外面混乱声,跳起身出房门查看,正迎上姚贾、无障、青阳等人。

千山老驼见来势汹汹的队伍,不解其由,瞪着绿眼,怒喊道:“你们带这么多人来我家作甚,难道是吃饱饭撑得!”

姚贾喝道:“有人举报你私通六国余孽,劫掠朝中贡品,望你束手就擒,配合我们搜查!”

老驼怒骂道:“你奶奶的束手就擒,竟敢诬陷到老子头上,老子就不配合,我看你们谁敢上前一步。”说着,‘哗啦’一声,黑色锁链已攥在手中,欲做抵抗。

这时数十名弓箭手登时拉满弓弦,箭头正对老驼,只要姚贾下令,当即射出,气愤骤然紧张起来。

老驼一伸脖子,咯咯冷笑道:“就凭你们这群废物也想要挟老子,当心老子将你们的心全都挖出来。”

无障冷眼看向青阳,淡淡道:“青阳道长,显示你身手的时候到了,陛下派你们来可是要协助我们调查的,你可不要抗旨。”

青阳狠得压根咯吱响,压住怒火,对老驼沉声道:“老驼,既然不是你做的,就让他们查,若是搜查不出证据,我看他们如何交待。”

青阳砍断老驼一只手臂,老驼始终记恨在心,此时听青阳劝说,气更不打一处来,怒骂道:“老子凭什么听你的,你算哪根葱,有你在就没有好事,老子还没找你算总账呢!”

青阳闻言,面色铁青,“我良言相劝,你竟不知好歹,你若不配合,事情只能让你闹大,最终我看你如何收场!”

何必留道:“老驼,你暂且忍耐,若是他们拿不出证据,我们必将去陛下那里讨回公道!”

姚贾沉声道:“若是查不出,老夫自当负荆请罪,还道长一个说法,道长,得罪了!”

老驼眼睛瞪得滴流圆,脑门上的疤痕乱跳,狠狠道:“好,若是搜不出来,老子让你们都爬着出去。”‘哗啦’一声,收起锁链。

姚贾厉声道:“进屋细致搜,发现可疑物品,立即回来禀告!”众士卒听令,从两侧冲入房门,大肆搜查,吵嚷声、撞击声、破碎声、接连不断。

屋内的物品价值不菲,大都不是光明正大得来的,这等破坏,可是让老驼怒火攻心,整个面容都已经扭曲,只等搜查不出,一跃而起,将那些士卒尽数杀死。

姚贾却是镇定自若,似乎等待着搜查结果,过不多时,士卒便拿着搜查出的奇异物品,呈给姚贾过目,姚贾扫了一眼,摇摇头,令士卒放回原处。

老驼咯咯而笑,黄牙森森,“老子屋内的损失,看你们今天如何赔偿!”

姚贾眼中闪过狡黠之色,微微笑道:“道长别急,老夫很快就给道长个说法。”话音刚落,就听里面的士卒喊道:“墙壁内有暗格,打不开!”

姚贾沉声对老驼道:“道长,请打开!”

老驼目眦欲裂,狠狠道:“若是老子打开了,你们再寻不到证据,该当如何?”

姚贾笑道:“老夫自当赔偿道长的全部损失,并辞官不做,直到令道长满意为止!”

“机关就是墙壁上的铜灯!”老驼冲着屋内喊道,转而狞视姚贾。

……

“大人,发现黑袋子!”屋内士卒惊呼道。

姚贾大喊道:“拿出来,让本官查看!”

四名士卒将满满的大黑袋子抬了出来,老驼见到这个大黑袋子,诧异难喻,暗室之中怎会有如此大的袋子,“这是谁放进去的,竟敢陷害老子!”

袋子口一开,珍珠、玛瑙、玉石等珠宝‘哗啦啦……’滚落出来,众人皆被这些珠宝惊呆了,发出哗然之声,姚贾俯身拾起一颗夜明珠,见上面刻着‘贡’字,冷声道:“人赃并获,逆贼,你还有何话说!”

老驼怒气上涌,面目狰狞,锁链‘嗡’的一声,如游龙般穿向姚贾,“老狐狸,竟敢栽赃老子,不将你的心挖出来,难解我心头之恨!”

金行子闪到姚贾身前,“竟敢行刺朝中重臣!”凌空飞起一脚,真气爆射,脚尖划过一道火光,哐然踢在呼啸而至的尖锥上,热气登时炸开,那尖锥调转方向被击了回去。

老驼被方才那力道一阵,右臂发麻,尚在惊讶之余,尖锥电闪飞回,身体陡然打转,单臂一振,锁链飞旋开来,卸掉那力道。

“放箭!将逆贼就地正法!”姚贾一声令下,数十箭矢,怒射老驼,老驼的修为早已是合道之期,这些箭矢那里能奈何得了他,乌黑真气爆闪,身体如黑球般,在半空飞转,将箭矢尽数击落,紧接着,锁链飞舞,横扫弓箭队伍。

队前的弓箭手来不及躲闪,登时被锁链扫倒一片,鲜血横飞,失声惨叫,其余士卒见状,不敢上前半步。

无障沉声道:“青阳道长,陛下让你们来是看戏的吗,你们若再不出手,我们唯有皇宫里见了。”

青阳见到被劫的珠宝,心中骇然,虽觉不大可能,但事实已摆在眼前,推卸不得,无障又在身边冷言冷语,若是老驼再不停手,一旦事情闹大了,对仙道院的影响很坏,而且若是等无障身边的那名女子出手,老驼必死无疑,到那时,可就说不清楚了,倒不如先稳住老驼,问清缘由再想办法,想到此处,朗声道:“老驼,你如此做,只能让诬陷你的人暗自高兴,快停手,回忆昨夜都发生了什么,查出元凶来!”

老驼怒骂道:“老子看你就是元凶,休要在我面前放屁!”挥舞锁链击向青阳等人。

青阳闻言,心生怒气,飞身跃起,“不知好歹!”长剑呛然出鞘,炫起剑光,迎向飞来的锁链,‘铛铛……’金属接连撞击,火星激射,锁链的力道被长剑尽数卸掉。

老驼怒气翻滚,轮转锁链,化为黑蛇,罩向青阳,接连使出狠辣招式,青阳穿梭如电,剑风呼啸,每一次攻击都被他逐一化解,青阳已步入得道之期,高老驼半个境界,老驼自然是斗不过他,只是青阳并无杀意,每一招都留有余地,欲要将老驼制服却是需要用上一阵功夫。

无障见到这场景心中悲愤,嘴角露出冷冷恨意,紫檀师父对他恩重如山,亲如祖孙,被眼前这两人所害,这等仇恨怎能忘记,有机会怎能错过。

无障也不相信老驼胆敢劫掠贡品,但这个局已是被人设计好的,虽有几点漏洞,但老驼绝不会卸掉这个黑锅,依据大秦律,只要人赃俱获,无需辩解,直接定罪。

虽感觉到姚贾与此事有一定的关联,但仅凭他一人,绝不可能设下这连环局,身后必然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运作,无障已隐隐猜出这个组织矛头所指的方向,他在其中不过是一个虚设的棋子而已,清夫人的忠告,一点不假。

片刻间,两人已激斗了二十回合,老驼怒骂不止,手中锁链风驰电掣,真气暴虐激荡,青阳来去如风,剑芒雷霆闪烁,令老驼应接不暇。

老驼见剑芒迎面刺来,情急之下,假臂铁爪砰然弹射而出,直取青阳心窝,青阳措不及防,急忙挥剑抵挡,剑芒刚欲触及铁爪,只见那铁爪骤然分成五个尖锥,旋转分开,绕过长剑,分别刺向青阳的双耳、双肋、下阴,青阳万没想到老驼竟然留有这等阴狠招式,大喝一声,真气爆涨,长剑炫起数道霞光,锵然震开四飞锥,然而下方的飞锥没有拦下,仓促之下,身体一侧,还是慢了一步,尖锥刺入大腿内侧,侥幸他有真气护体,若不然必被贯穿,青阳失声惨叫,挥起剑砍断尖锥上的锁链,身体向后飞退,鲜血涌出,如同尿了裤子般。

老驼咯咯冷笑,“这是还你的!”欲要继续攻击,只觉后心寒意传来,何必留的夺命钩已经抵在上面,“住手!”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铁证如山欲辩何

青阳落地后,连忙封住大腿上的穴道,止住流血,动作十分狼狈,又听到无障在旁冷言道:“不知是道长老了,还是故意露出破绽,想当年可不是这般不济吧!”

青阳听到此话,后悔、愤怒、受辱、顾虑、疼痛纠结在一处,恨不得一掌将无障劈死,之前虽有机会除掉无障,但最终都被无障逃脱或是威胁,甚至被他戏耍,原以为他活不长久,也并未放在心上,可这小子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支撑了如此之久,再遇之时,已是赫赫有名的大秦功臣,陛下寄予了厚望,眼下若想除去已是很难,而且凭借这小子的智谋,必然会在朝中如日中天,若今后不想办法除掉,后患无穷,青阳心中已隐隐开始恐惧了。

何必留对老驼低声道:“既然不是你,那定是有人陷害你,你如此不理智,只能中了他人的奸计,想要洗脱就难了,现在停手,回想昨夜都发生了什么,才能查出幕后黑手!”

老驼闻言,恢复了理智,知何必留所说不无道理,收了锁链,沉声道:“好,老朽就听你的!”

姚贾见状,忙下令道:“将逆贼拿下,带回廷尉府审讯!”士卒上前欲要用铁链将其束缚。

老驼瞪着眼睛喊道:“你们谁敢拿我!”上前的士卒登时被吓退。

无障喊道:“先拿人,再审问,何道长还犹豫什么!”

何必留无奈,只好卸下老驼的锁链和假肢,低声道:“你暂且忍耐,回头我们再替你讨回。”这时士卒才敢上前,提防着将老驼捆绑,生怕老驼愤怒之下将他们打死。

无障略使眼色,金行子心领神会,上前接过士卒递过的链头,顺手拉紧,铁链登时陷入老驼皮肉之中,骨骼跟着咯吱作响,老驼吃痛,瞪着眼睛怒视金行子,却听金行子得意笑道:“觉得不舒服,我可以再紧点。”话音刚落,铁链登时红光一闪,‘嗤嗤’冒出焦烟,老驼闷哼一声,疼出一身冷汗。

何必留呵斥道:“手上给我干净点,否则我决不饶你!”

金行子嘿然笑道:“贫道几天没洗手,偏偏就不爱干净,你这么护着他,难道是怕他承受不住供出你来?”

青阳强忍疼痛,喊道:“何必留,你去通知道玄真人,这边交给我!”

何必留眼扫金行子,狠狠道:“我们走着瞧!”说完,劲风一阵呼啸,身影已跃出数十丈之外,转眼便消失不见。

……

廷尉府公堂内,御史冯劫带着十几名护卫也已赶到,与无障分别坐在姚贾两侧,姚贾一拍几案,厉声道:“现已人赃并获,你若将作案经过如实招来,供出乱党,本官会依据律法酌情处理。”

老驼‘噗’的一声吐了一口唾沫,咧着嘴笑道:“这是有人偷着放进去,想要陷害老子,老子招个屁!”气焰嚣张。

“放肆,这赃物是在你府宅的暗室中搜到的,你竟然还不承认,来人啊,重打二十廷杖,本官看他招不招。”

两边狱吏上前登时将老驼按倒在地,欲要行刑,却听门外传来,“廷尉大人,手下留情!”声如洪钟,响彻堂内,姚贾心知道玄已经赶来了。

片刻之间,道玄已经飘然走入公堂,仙风道骨,目光炯炯,姚贾忙起身笑道:“真人来的好快啊,快请坐!”

“若是来迟了,这老驼的脑袋可就搬家了!”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老驼,继续道:“这老驼的脾气暴躁,目无王法,是应该给点教训,不过想必他也是被冤枉的,心生怒气,才与大人冲撞,大人宽宏大量,望能饶恕他的鲁莽。”

姚贾笑道:“真人此言差矣,老夫怎会与他计较,只是这劫掠贡品事关重大,容不得半分私情,不然怎对得起陛下圣恩浩荡。”挥手示意狱吏将老驼扶起。

道玄坐下后,满脸肃然,瞪着老驼道:“你若再不配合廷尉大人调查,将陷害你的人揪出来,那唯有依据大秦律法,听由廷尉大人处置。”

老驼气呼呼道:“就那些珠宝,老驼我还没瞧得起,我吃饱饭撑得,去劫它。”

道玄问道:“你没有瞧得起,为何贡品出现在你的暗室中?”

老驼稍微缓和一下,对道玄叙述道:“昨夜子时,老朽修炼完毕正准备休息,突然一枚飞镖破窗射入,我眼疾手快,将飞镖接住,发现飞镖上系着字条,上面写着,‘东西已到手,速来取。’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便迅速追出去,跃到房脊上搜查,过不多时,见一个黑影向城东方向飞窜,老朽想那字条定然是他所传,便施展轻功追去,想要抓住那人问个明白,哪知那人轻功极高,两脚似不沾地,在房屋间穿梭自如,与何必留不相上下,我竭力追赶,一直追到城东,也没能将他捉到,但那人似乎有带路的意思,总是与我保持着一段距离,飞跃城门时还向我招招手,于是我便跟着他越过城门,一直跟出十几里,老朽急了,在后面呼喊,他也不回答,最后天快放亮了,我觉察不对,他似乎在戏耍老朽,便怒喊道:‘你奶奶的,你若再不说,老子便回去了!’那人听到这话后,不但没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转眼就消失了,我寻了一圈,也没寻到那人的踪迹,最后只能作罢,天亮的时候才回到府中,见府中并无异状,便躺在床上补上一觉,直到他们来我府上搜查将我吵醒,也没想到有人将朝廷丢失的珠宝放到了暗室之中,定是他们捣的鬼,陷害老朽!”

无障问道:“那字条在哪里?”

“在老朽的袖筒中!”

无障命人将那个字条取出,接在手中细观,觉得这字迹颇为眼熟,片刻过后,便微笑着将字条递给姚贾看,姚贾看后,冷视老驼道:“信口雌黄,竟然编造如此荒谬的事情来欺骗本官。”转而喊道:“带证人进堂!”

片刻后,狱吏便押着两名女子进入公堂,跪在堂内,老驼一看,这两名女子是他府上的婢女,平日没少虐待她们,姚贾将她们提来定没好事,登时火冒三丈,怒道:“你们若是说错话,回去后,我活扒了你们的皮!”两名女婢被他这一惊吓,连忙伏倒在地浑身打颤。

姚贾冷声道:“你若再藐视公堂,老夫不用审问,现在就将你斩首。”说完堂内一片肃静,就连道玄都跟着默不作声。

姚贾对女婢道:“本官为你们做主,只管放心将你们所见说出来便是。”

女婢怯懦颤声道:“是,大人,约在今日丑时,我与莲香提着灯笼出来解手,不想撞见我家道长从外面回来,当时被……被他责骂了一顿,罚我们在外面跪了半个时辰,还说……还说今后若是出门半步,便将……我们打死。”

老驼呵斥道:“我昨夜何时见到你们!你们再胡说,我撕烂你们的嘴!”

婢女被老驼吓得差点背过气,惊慌道:“我们分明是被罚了半个时辰,道长怎能不记得了?”

“你们可曾看准是他,声音没有差别?”道玄冷声道。

“我们每天服持道长,绝不会错的!”婢女回道。

“你们可曾见到他拿着什么东西?”姚贾问道。

“我们只看到道长背着一个大袋子,还有他与何道长是一起回来的,他欲要打我们,被何道长拦住,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最后才放过我们。”

此语一出,震惊全堂,这与先前陈来福的叙述已完全吻合,站在道玄身后的何必留登时惊怒道:“你说什么!”

“啊……,难道何道长也忘记了吗?若不是你拦着我们家道长,我们定然会被他打死的,我们心中对何道长可是感激万分。”

姚贾道:“人证物证俱全,你们若再不招供,那只有大刑伺候了,来人啊,将疑犯何必留拿下。”

道玄道:“大人且慢!他们所见的二人定是冒充的,故意让她们在院中跪着,将赃物在此期间放入老驼的暗室,作为人证。”

姚贾身旁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冯劫,此时一字一顿道:“真人真会想象,这些证据若是证明不了他们勾结余孽、劫了贡品,那天下的案子就没人能破了,真人如此偏袒手下这些逆贼,难道还有什么顾虑吗?”含沙射影,气势夺人。

道玄冷冷道:“御史大人这是哪里的话,他们被人设计栽赃陷害,难不成贫道还不能为他们辩解吗?”

姚贾道:“证据都明摆着,真人想如何辩解?”

道玄道:“老驼所述昨夜发生的事情,与这两名婢女、客栈掌柜所述在时间上重叠,定然是有人在此期间引走老驼,冒充他们,从客栈来到老驼府中,再将赃物藏到暗室中。”

姚贾冷言道:“这字条很明显是传信让他去取赃物,他信口开河,狡辩有人引走他,试想,有谁会在不明原因的情况下,傻到了跟着一个黑影追了一夜,事件已经非常清楚,昨夜子时他得到消息,去了福来客栈,按照事先预定,与何必留将棺椁中的珠宝取出,带回府中,不想被婢女见到,欲要杀人灭口,也许是怕节外生枝,被何必留拦住,将珠宝藏到暗室后,两人再次离去,老驼去了城外,在荒山沟里埋伏等候,何必留则暗派一人,买了马车带着丧葬队来到那个山沟,与老驼将那八人瞬间杀死,心脏皆被老驼取走,见御史大人带人搜来,那人来不及掩盖尸体,卸下马车,骑马逃脱,铁证如山,分毫不差,何来冒充?”

“咯咯……,咯咯……”千山老陀突然冷森森大笑起来,令殿内众人为之心惊,齐齐看向老驼,只见他目光呆滞盯着何必留,冷冷道:“何必留,事已至此,再隐瞒已无意义,快将联络你的人供出,也许还能保住我们的性命!”

何必留脸色一团黑,诧异问道:“老驼,你胡说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蛊虫惊现廷尉府

千山老陀这句阴冷话语登时震惊全堂,谁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如此说,这无疑是在承认姚贾的判断,与先前强硬的态度截然不同,难道这真的是他们勾结余孽,隐藏朝廷贡品?

这也超乎无障的预料,无障并不相信这是千山老陀所为,老驼死也不会认罪,但这突然的转变,无疑是将他与何必留一起送上刑场,老驼怎会在这个时候糊涂了,细查老驼表情,见那块红伤疤已不再跳动,虽依旧瞪着眼睛,但却失去了精神,似乎在梦游般。

道玄闻言,惊异难饰,眉头皱起,目光如电观察千山老陀,虽察觉他的异样,但一时间却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只听老驼阴森的的嘴角微微抽动道:“若不是你贪图钱财,私通叛党,劫掠贡品,拉我下水,我又怎会遭受这等耻辱。”

姚贾厉声道:“将逆贼何必留拿下!”

早已站在两边等候的狱吏,拿着锁链欲要将正在吃惊的何必留束缚,还未等靠近,便被何必留调转周身真气震开,失声痛叫,何必留如霹雳般冲至老驼身前,瞬间击退左右狱吏,揪住老驼,猎风鼓舞,瞪着眼睛,狠狠道:“你竟然诬陷我!”

“大胆何必留,还不束手就擒,难道你想造反不成?”姚贾起身怒喝道,数十名狱吏上前,手持长剑,将何必留团团围住。

只见老驼露出阴森笑容看着何必留道:“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来吗,他用一个梦在骗我们,我们这群乌合之众怎可能成为神仙,最终都会被除掉,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他……”话还没待说完,突然面容扭曲,喷出一口血雾,两眼一翻,七窍流血,身体瘫软,暴毙而亡。

“竟敢在廷尉府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灭口,快将这逆贼拿下!”姚贾一声令下,狱吏不敢不从,纷纷挥剑刺向何必留。

何必留满脸血迹,木若呆鸡,他做梦也没想到此种境遇,几句之间,他成了逆贼,只是揪住老驼,便成了杀人灭口的凶手,老驼一死,他跳进大海里也洗不清了,见数柄长剑刺来,容不得多想,怒吼一声,黑影旋转,夺命钩划出一道黑光,将四周攻来的人群扫倒一圈,惨叫连连。

无障在老驼说第二句话的时候,便凝神留意四周人群,也许是离得较近的原因,发觉冯劫身后的一名小个子护卫正低着头,头盔几乎遮住了眼睛,粉嫩的嘴唇似乎微微翕动,看身材和胡须很似婉娇所假扮的秦兵,无障怀疑这个人与老驼的异常表现有很大的关系,而且身怀绝技,令堂内的两名散仙级高手都觉察不到。

何必留厉光电扫四周,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先逃离这里再作打算,转而向正在揣测的道玄喊道:“我是被他们诬陷的,真人要为我查明真相,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身体腾然而起,在杀喊声中,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公堂,几转之后,身影消失不见,众狱吏心知追他不上,只是象征性的杀喊着追出。

在此期间,金行子欲要上前截住何必留,无障微微摇头,示意不必,妙心这一次没有冒然追去,而是凝神戒备守护在无障身旁。

姚贾见何必留逃走,目光转向道玄,沉声问道:“真人为何不制止你的属下杀人灭口、任其潜逃?”

道玄起身冷声道:“事发突然,很多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怎能如大人一样,急着妄下结论,况且廷尉府这么多人,又何须贫道出手。”走到老驼身边,俯身检查尸体。

“凭借何必留的身手,除了真人,我们这些人有谁能追到他,若是仍有疑惑,我们可以去陛下那里,将事情捋顺清楚,请陛下决断。”

“是需要禀明陛下,但不是现在,你们的案子还没有了结,那幕后的元凶还没有找到,你们如何给陛下一个交代。”

“只要抓住何必留便可以问出,可真人却放走了他。”

“若真的是他,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贫道也会将他擒来,但他是被人设计陷害,老驼并不是他杀死的。”

“众目睽睽之下,何必留见老驼欲要供出幕后元凶,便冲到身旁,将其杀死,这也需要狡辩吗?”

“何必留只是揪住老驼的胸襟,并没有出手将其杀死,老驼在死前举动异常,分明是中了巫术!”

“你们修真者凭借真气便可以杀人,更何况抓着胸襟,何必留动用真气震退士卒,众人看得清清楚楚,除他之外,没人接触过老驼,不是他会是谁?”

道玄见老驼鼻孔流出白色粘液,伸手捏开老驼下颚,发现口中也满是那白色粘液,很似脑浆,突然身影一闪,飞退丈外,横眉惊目道:“九阴噬脑尸蛊!”

蛊虫是以人体或兽体培育出来的毒虫,是蛊毒之中最为歹毒的一种,而九阴噬脑尸虫则是蛊虫之中最为凶狠邪恶的蛊虫,以童子的头颅为容器,放入陶罐中,将九九八十一种烈性毒药和八十一种至毒的毒虫放入其中,密闭埋在阴气最重的地下,经过八十一天,毒虫在其中争抢吞噬脑浆、吸食毒药、相互拼抢残杀,最后存活的一只便是九阴噬脑尸虫,此虫必须以人脑为寄体并且极怕火光,一旦失去脑浆或被火灼烧,不消片刻,便会死亡,但若是从七窍钻入人脑中,便会迅速分裂、成倍繁殖,控制人的神识,活人变成行尸走肉,死人成为凶残僵尸,任由施术者摆布,此术因太过凶残,传播速度比瘟疫还要迅速,为修真界所不容,一经发现,必将其铲除,早已失传,无障、妙心、青阳等人对此都略有所知。

道玄长剑呛然出窍,周身白光升腾,堂内众人纷纷退后,以为道玄欲要泄怒攻击他们,正惶恐间,只见道玄长剑劲射一道白光,直入老驼头颅,‘咔嚓’一声,头颅破开,‘噗!’颅内涌出一团七彩荧光,如蜂群般向四周飞散。

白影翻飞,白光电舞,真气激荡,‘噼里啪啦’火星闪烁,只须臾间,道玄已收起长剑,飘然落下,地面上是一层干瘪的虫尸,每只有米粒大小,五彩斑斓。

众人瞠目结舌,头皮发麻,脑中隐隐胀痛,惊起一身冷汗,难以想象老驼脑中怎会有如此之多的毒虫,它们是何时钻入的?

道玄炯目扫向四周惊慌人群,厉声道:“暗中下蛊可算不得真本事,敢否站出来与贫道一决高下!”声音响彻堂内,震得众人耳中嗡鸣。

无障再次将目光瞥向冯劫身后,见其粉嫩的嘴唇此时露出邪恶的一弯,似乎并不在意,明眸回转间,正被无障的目光撞到,略带惊讶之色,慢慢避开,无障也同时转望道玄。

姚贾冷笑道:“真人可真会使手段,放出这些虫豸来掩盖事实,令我们相信老驼是中了巫术而死,试想若是人脑中有这么多虫豸,如何能活着,更不用说与我们谈话了。”

道玄没想到姚贾竟然倒打一耙,如此一说,将这明摆着的证据化为虚无,自己倒成了故弄玄虚的小人,心知这定然是他们所设下的奸计,此时与这只老狐狸争辩也无意义,冷冷道:“贫道定会查出这个凶手!”

姚贾道:“凶手已经逃走了,还请真人能将他绳之以法!”

道玄凛凛道:“廷尉大人,你我都十分清楚,你们所作所为,贫道自当如数奉还,我们走着瞧,贫道告辞!”话音未落,已迈出门外。

劲风袭面,姚贾面不改色,望着道玄离去的身影,朗声道:“恕不远送!”

无障淡淡望着惨死堂内的尸体,心中微快,只可惜没能亲手杀了这邪徒,为师父报仇,颇感遗憾,缓缓起身,来到姚贾身边,已非常明确姚贾的意图,低声道:“大人今天可是开罪了仙道院,今后可要多加小心了。”

“老夫既然选择做这个廷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大人不必为老夫担心!”

无障道:“大人为国为民,舍生忘死,令微臣敬佩!不知大人下一步欲要从何继续查起?”

冯劫来到两人身边道:“现已追回被劫贡品,至少可以给陛下一个交代,至于这幕后的元凶,我们都看得明白,若想查个水落石出,定会十分艰难,眼下还是先抓到何必留再说吧!”

姚贾叹道:“只能如此了!”

无障躬身道:“两位大人,时候不早了,微臣告辞!”说完,带着妙心、金行子离开。

……

秋风渐凉,喧嚣消退,清雅阁琴音悠扬,茶香飘逸,无障慢慢坐到杨英杰身边的客椅上,微笑道:“以杨兄性情,怎会在咸阳留住如此之久?”

杨英杰手摇画扇,潇洒笑道:“这玉姑娘琴音百听不厌,是以多留几日,也将这繁华的都城玩个遍再走也不迟。”

无障低声道:“只怕杨兄这夜里是带着蠢货溜风吧!”

杨英杰闻言,画扇突然停顿,俊容微沉,而后笑道:“无障兄弟,我看你这御史大人是破案累昏了头,开始疑神疑鬼了,难不成还需将我夜里在哪里过夜的具体细节向大人禀明吗?”

无障低声道:“杨兄取笑了,不过杨兄那酣畅洒脱的字迹却飞到了蠢货的家中!”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两伙势力遇河边

杨英杰闻言翩然笑道:“无障兄弟说话是越来越让人听不懂了,我的字只会写给俏女佳人,怎可能去理会蠢货笨蛋,兄弟这话,难道是在调查我吗?”

无障微微笑道:“我只不过好奇,向来逍遥自在的‘风流才子’怎会与朝中大臣来往,理会世俗纷争,既然杨兄不愿透露,想必也是不得已,我又怎可能自找没趣去调查杨兄。”

杨英杰余光四扫厅内,见其余茶客相距较远,低声对无障道:“我劝兄弟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探究的太细,只会惹祸上身!”

无障笑道:“我何尝不想如此,但身居此位,若不能鞠躬尽瘁,怎能对得起陛下的厚望!”

“真是看不明白你了,如你这般身体,好好享受风花雪月、人生美景不好吗?在这朝中整天勾心斗角又是何必!”

“我也是很困惑,如杨兄这等世外高人,为何不在世外桃源修真悟道、逍遥快活,而是不约而同的来到了这是非之地兴风作浪,难道也想如仙道院般,为陛下建立永世大秦?”

“我们怎可能同他们一样,去做哪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不过是各取其利罢了,一旦到手,必然散去。”

“听杨兄语气,扳倒仙道院必然是胸有成竹了?”

杨英杰看着无障停顿片刻,扬眉微笑道:“本公子是关心你才跟你说这些的,但你想从我口中得到什么信息,你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无障笑道:“我看不是我这个御史累昏了头,而是杨兄太过敏感,还没等我问,便拒之千里之外啦!”

杨英杰道:“随你怎么想了,看来今晚玉姑娘是不会出来抚琴了,留在这里也无趣,本公子就不陪你在这查案了,本公子去喝美酒去喽!”不待无障回答,身影如一阵风,消失不见。

杨英杰走后,张良等人从雅间中走出,来到无障身旁坐下,张良低声笑道:“没想到秦国内部出现了问题,看来留在这咸阳城要有好戏看了,不知李兄弟是希望哪一方赢呢?”

“这次斗争的结果会决定着秦国的走向,朝中老臣现已破釜沉舟、孤注一掷,胜负确实难料,若是铲除了仙道院,终止修建骊山仙宫,遣散劳役,天下百姓将会脱离苦难,秦国的气数将会延续,若是仙道院获胜,那么在今后,将无人再敢劝谏嬴政,仙道院会肆无忌惮的搜刮民膏,大兴土木,民怨深重,大秦灭亡不会太远,只是这天下会再次大乱,百姓又会陷入战乱之苦,张大哥想要哪一个结局呢?”无障反问道。

张良思虑哀叹道:“嬴政残暴不仁,独断专横,一心想要长生不死,即使铲除了那群乌合之众,他的本性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百姓绝不会脱离苦海,长痛不如短痛,希望他们最好斗得两败俱伤,朝政混乱,无人直言,那么对于我们复国就越有利!”

无障微笑道:“那张大哥是希望那群乌合之众赢了?”

张良叹道:“我当然是希望这秦国亡得越快越好,只是这次我们只能作为旁观者。”

“那也未必,一边是功勋卓越的老臣,一边是寄予希望的修真者,两边的的实力不相上下,势成水火,最终的决定权,应在嬴政手中,他如何取舍来平息这场内乱,第三方的意见也许会很重要。”

张良闻言,大喜道:“如此说来,李兄弟岂不是能说上话!”

“若是给我机会,我定不会错过,但就怕他们发现拉拢不到我,而选择除掉。”

张良道:“李兄弟的意思是说,他们会来刺杀你?”

无障笑道:“他们连自己的命都赌上了,我的命自然也计算在内了!”

……

夜空寂寥,月光如皎,凉风徐徐吹过渭水,水面银光闪闪,一个黑影倏然从树林钻出,向四周望了望,欲要施展轻功,渡过渭水,正在这时,‘嗖嗖’的细微破空之声,从身后急速传来,那个黑影闻声,飞身跃起,在空中陡然翻转,躲过无形的暗器,稳稳落到河边的水面之上,没有激起一点浪花,“桀桀,跟了这么久,终于肯出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另一个黑影从林中慢慢现出,摘下面罩,呵呵笑道:“何必留,常羊山一别,这‘千里追魂’怎变成了‘千里亡魂’了!”

“桀桀,你的无影针也不过如此,暗杀那些毫无修为的人还可以,若要杀我何必留,还差得远,‘笑面夺命’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

萧惊鸿负手而立,微微笑道:“死到临头,竟然还能如此乐观,我看你今天能活过几时!”

“桀桀,几日不见,你这说大话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也不怕这风大,闪到舌头!”

“你来试试看!”说着,身影一闪,突至何必留身前,长袖一挥,‘唰’的一声,数道气旋劲射而出。

何必留虽看不清毒针,但却能感受到破空之声,一对夺命钩同时现出,上下飞舞,铛铛作响,火星四射,数枚无影针尽数被挡下。

还未待萧惊鸿再次出手,何必留身形一转,水面登时踏出水花,身影冲至萧惊鸿面前,夺命钩刺出一道黑光,直取心窝。

萧惊鸿身子向右一侧,右手同时甩出,无影针迎面射向何必留,何必留早有准备,身体陡然急转,左手夺命钩飞旋,无影针或被堪堪躲过或被拦截,而右手的夺命钩由刺转为横挑,动作敏捷。

萧惊鸿没有与何必留交过手,没想到何必留的速度如此之快,急忙向后闪躲,胸襟登时被劲风划开一寸长的口子。

“桀桀,你的无影针在我面前如同女人的绣花针,只能缝补衣服!”夺命钩如同跗骨之蛆,紧贴在萧惊鸿周围,数道黑光将其罩住,逼得萧惊鸿一时间只能闪躲避让,很难凝针还击。

萧惊鸿见自己竟落得下风,情急之下化掌为刃,半尺长猎猎黑气蓦然从手掌探出,迎面劈向何必留咽喉。

何必留知萧惊鸿的双手布满毒素,若是被刮伤,必中其毒,连忙翻转身体,侧身跃出丈外,脚尖还未触及地面,‘嗖嗖’数十枚无影针破空射来,何必留不做停留,身体再次高高跃起,黑光乍现,挡下无影针,落到水面之上。

萧惊鸿没有继续攻击,冷声道:“不过如此,竟敢口出狂言!”

何必留桀桀笑道:“你这天煞阁的阁主也甚是平庸,定然是混不下去,才来这咸阳,你怎么不早说,我可以引荐你来我们仙道院端茶送水,也好过你如此替人卖命!”

萧惊鸿闻言,冷哼道:“你们仙道院不过是一群欺骗嬴政的乌合之众而已,很快将被消灭,只是从今往后你看不到了!”

“就凭你们的那点计谋,也想与仙道院斗,桀桀,还差得远!”

“只要你一死,这账会再次算到仙道院的头上,呵呵,你今天插翅难飞!”话音未落,何必留已被另外三人围在当中。

其中一人身穿黑衣,身材匀称,头带面罩,目若朗星,手摇铁骨扇,器宇不凡,另一人黑袍飘飘,兜帽遮面,下颚苍白,阴气森森,形如鬼魅,第三人是位红衣女子,身材丰韵,杏眼桃腮,妖艳魅惑。

何必留眼扫四周,也不慌乱,桀桀冷笑道:“能将他人伪装成我与老驼骗过奴婢,想必这位姑娘便是‘千变妖女’华清月吧!”

红衣女子花枝招展,格格笑道:“猜得不错,正是本姑娘!”

何必留道:“真没想到,你们这些邪道竟能沆瀣一气!”

华清月笑道:“彼此彼此,你若识趣,就自行了断,免得脏了本姑娘的手。”

“就凭你们那些邪门歪术也想围杀我,做梦!”说完,身形一闪,欲要从中窜出。

手摇铁骨扇之人朗声道:“让本公子会会他!”说话之间,身影已挡在何必留身前,铁扇‘唰’的一抡,划出一道银光,劈向何必留前胸。

何必留挥钩抵挡,‘铛’的一声,火星激射,真气迸射荡开,只觉手臂一阵刺痛,夺命钩险些脱手,正惊讶之余,铁骨扇铮铮嗡鸣,扇缘突射白光,直射何必留眉心,近在咫尺,快如闪电,何必留见状,连忙侧身躲闪,飘扬的长发,登时被割断一缕,踉跄躲过,身子又落回原处,何必留自负自己的身法天下没几人能快的过,却没想到眼前这风流公子竟毫不逊色,“桀桀,没想到你这放荡公子倒有几分本事!”

杨英杰摘下面罩,露出俊朗面容,微微笑道:“冲着你这句话,本公子会让你死的很体面。”

何必留笑道:“就猜到你们会来刺杀,桀桀,不过来的人似乎有些少!”话音刚落,三道蓝色寒光自水面飞掠扫来,急若流星,分别击向何必留身前三人。

三人心知这‘北冥阴火’的威力,不敢怠慢,飞身散开,‘砰砰砰’蓝光击在乱石上,碎冰横飞,寒气扑面。

何必留趁机跃出包围,落到水面上,桀桀冷笑道:“看你们今夜谁能活着离开!”

片刻间,江元带着青阳等十几人已来到萧惊鸿面前,江元对身穿黑袍之人呵呵笑道:“想必前辈就是‘白面无常’焚渊吧!”

焚渊闻言,露出幽黑的眼睛,咯咯笑道:“真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竟有人记得老朽的名号!”

“能以金笛御百鬼者,不是前辈,天下还会有谁,只是后辈不解,我们仙道院何时开罪过前辈,前辈为何要劫贡品、嫁祸我们仙道院?”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江元笑道:“前辈需要什么,只管开口,我们仙道院都可以办到,何必屈尊于那些世俗之人,受人指使呢?”

“混元玉虚炉,你们会给老朽吗?”

江元闻言,面容一沉,冷声道:“看来前辈是定要与我们斗到底了!”

“既然你们今夜来了这么多人,那只好将你们一并除掉,老朽也好换一批能干的尸鬼!”金笛在手中簌簌旋转,周身黑气如墨子般,向外蜿蜒扩散开来。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诡异的御鬼之术

焚渊黑袍鼓舞,如同漂浮在空中的鬼魅,苍白的脸露出阴厉的微笑,倏然吹响金笛,枯瘦的十指跳动,苍凉悲郁的笛音从中传出,河边的草木跟着瑟瑟发抖,令闻者寒意攻心,毛骨悚然。

江元见焚渊已摆好了架势,深知其人的厉害,不敢掉以轻心,周身真气骤然荡开,一柄三丈长的蓝色火焰蓦然攥在手中,猎猎火舌吞吐,“前辈既然如此说,那我们只好领教了!”青阳等人见机纷纷亮出武器,做好了攻势。

焚渊不再回答,继续吹奏金笛,声调越来越高,犹如鬼泣猿哀,尖锐刺耳,阴风大作,草木簌簌作响,粼粼水面‘咕噜噜’开始冒着气泡,气泡越冒越多,如同沸腾的热水,散发着扑鼻的腥臭之气。

江元感受到四周弥漫着阴寒戾气,若是再不尽快出手阻止,待他召唤出僵尸来,那境况就很难预料了,对青阳等人低声道:“你们对付其他人,焚渊交给我了!”身体突闪冲出,抡起长剑划出一道刺眼蓝光劈向焚渊,宛如长虹贯日,寒气凛凛。

焚渊见江元攻来,笛音陡然狞厉彻骨,令人惶恐畏惧,身形同时消失在黑色的雾气之中,似化为一团墨影,‘北冥阴火’破空劈开,竟毫无阻拦,将墨影分割两半,又迅速合拢,诡异森森。

‘腾!腾!……’还未待江元等人从惊愕中缓过神,十几只尸鬼破水弹射而出,皮肉包骨,枯黑发亮,绿眼獠牙,利爪如刃,嚇嚇狞叫,扑向青阳等人,敏捷异常。

仙道院众人挥舞着武器,互为犄角,击向迅猛飞落的尸鬼,一时间,刀光剑影,混战一团,这些尸鬼皮肤坚韧,似经过毒液浸泡,真气锋芒很难穿透,需使出全力才能将其砍断,而且狂躁凶狠,一击不中,落地弹射扑回。

而萧惊鸿趁机释放‘无影针’,仙道院众人一面抵抗尸鬼,一面还需防备身后飞来的暗器,顷刻间,便有两人中针而亡。

与此同时,杨英杰与华清月两边夹击江元,虽修为不如江元,但却缠着他,令其忌惮,不敢强攻焚渊,而焚渊在那团黑雾中隐匿了身形,黑雾涌动,江元很难捕捉到他的真身。

笛音悲号凄厉,令人耳中嗡鸣,真气涣散,撕心裂肺,片刻间,又有十几只尸鬼破水跃出,将仙道院人众围在当中。

仙道院众人缩成一团,胆战心惊、冷汗涔涔,均没想到这尸鬼如此凶悍,竟比飞狼还要狂暴迅敏,必须拼尽全力才能抵挡。

青阳见萧惊鸿在身后不时突放冷针,对身旁一名道士装束的英朗中年男子道:“若谷,你去对付萧惊鸿!”

若谷曾是一名云游道士,降妖除魔,为民消灾,修为不比青阳逊色,一年前徐市在琅琊海边,见其只身一人除掉海怪‘龙鲨兽’,擅长符术,身手不凡,诚挚邀请他加入了仙道院,此人寡言少语,心地质朴,与老驼、何必留等人明显不是一类。

若是寻常尸鬼,凭借若谷的符术,必将其化为白骨,这也是今晚带他来此的原因,但这些尸鬼经过了处理,完全受控于笛声,他的符术对其没有任何效果,只好挥剑击杀。

若谷微微点头,收剑入鞘,纵身跃出尸鬼的包围,‘唰唰’双手飞出两张三寸长的金符,金符飞速旋转,扫向正准备偷袭的萧惊鸿。

萧惊鸿见金符飞来迅速,急忙飞身躲过,哪知那金符从身侧划过后,陡然急转,竟又飞掠扫回,而此时,若谷又迎面飞来两张,前后将萧惊鸿夹在当中,只能再次闪躲,堪堪躲过,长袖挥舞,射出数枚无影针。

若谷耳根微动,身影左旋右转,尽数躲过,双手接过飞回的金符,手腕顺势一抖,‘唰!’的一声,金符飞旋射出,急若流星,

萧惊鸿正欲躲闪,但见两道金符突然化为四道金光,直取身上各处要穴,身后两张金符此时也已飞掠后心,暗自心惊,知此人身手非比寻常,急忙滕然跃起,身体在空中快速翻转,‘嚓!’右肩被凉风扫过,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登时溢出,连续几个翻转跃出金符回旋范围,再无还手之机。

若谷调转飞回的金符,双手飞舞,金光闪烁,道道金符如影随形,扫向萧惊鸿,在其周围来回飞旋,逼迫萧惊鸿只能退缩,险象环生。

另一边的江元周身寒气凛凛涌动,已玄化出两柄火剑,蓝光猎猎劲射而出,心知欲要阻止尸鬼的狂躁,必须打断焚渊的笛音,但焚渊如同在游动的黑雾之中消失了般,连续十几剑都击不中,而那团黑雾明显是一团尸毒之气,江元不敢贸然冲进去寻找,两边的杨英杰与华清月又在左右围攻,华清月的修为虽然不高,但那铁骨鞭浸满了剧毒,若是被击中,必受其苦。

笛音凄厉摄魂,河面阴风大作,尸鬼不时跃出水面,转眼之间,已有数十只将仙道院众人团团围住,毫不畏惧扑入其中,被武器击飞,只要骨骼不断,落地便起,即便是青阳、何必留这等修为,也颇为苦恼,虽砍断数只尸鬼,但如此下去,不断围攻的尸鬼很快就会将他们的体力耗干,本料定这些人必然会尾随何必留,寻机将其杀死,到时反咬一口,诬陷仙道院杀人灭口,江元等人做了充分的准备来此迎击,以便擒住他们,逼迫供出元凶,却没想到这几人的实力远高于他们的设想,这样一来,反倒是他们自投罗网,成了杀何必留灭口的元凶。

正在仙道院众人苦苦支撑之际,忽听远处水面传来悠扬琴声,犹如春水裂冰,汇入心田,众人心中阴霾一扫而尽,似拨云见日,士气为之振奋。

再一看那些尸鬼,似乎受这琴音的干扰,行动迟缓了许多,双眼冒出的绿光也跟着暗淡下去,更有甚者,如犬狼般坐地,嚇嚇着侧耳聆听,颇为滑稽。

青阳看出其中的机会,大喊一声道:“趁现在,快将它们除掉!”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跃出包围,彩光缤纷炫舞,击向尸群。

那团墨雾听闻琴音,发出疑惑之声,倏然加快了笛音的节奏,犹如万鬼悲嚎,阴厉破空,尸鬼随之骤然亢奋起来,狰狞扑向众人。

杨英杰听这琴音,心中一凛,借着月光,寻声望去,见其远处水面漂浮着一叶篷舟,琴音并不陌生,是已猜出其弹奏之人,摇头一叹,继续围攻江元。

见笛声转快高昂,琴音也跟着加快了节奏,如同万马奔腾,惊涛拍岸,此起彼伏,两种韵律混杂在一起,使得尸鬼东张西望,不知所往,行动忽快忽慢,混乱无章,突飞身暴起,扑向人群,转而在空中一滞,滚落在地,被仙道院众人乱剑解体。

顷刻间,形势逆转,尸鬼被斩杀大半,那笛音不甘,节奏快到了极致,音调也高到了巅峰,墨雾猎猎盘旋,阴气排山倒海刺入众人耳中,似万箭穿心般痛苦。

江元凝住心神,双剑寒光刺眼,飞身跃起,一剑刺向华清月,见华清月吓得急忙飞退开去,突然翻转身体,陡然回转,双剑如雷霆霹雳般,炫起两道光弧横扫从身后插上的杨英杰。

杨英杰大吃一惊,没想到江元突然反杀回来,与之碰个正着,急忙斜掠身体,躲过一剑的剑芒,铁骨扇合闭,横在胸前抵挡另一剑,‘砰’,碎冰乱舞,寒气翻卷,杨英杰手臂剧震,失去了知觉,五脏六腑似挤压在一起,剧痛攻心,直欲昏厥,身体从飞泻的碎冰中劲射飞出,横冲数丈远,仰倒在地,登时吐出一口鲜血,许久不起。

江元击溃杨英杰之后,冷哼一声,调转周身真气,骤然在身体周围凝聚淡蓝色的球形冰雾,挥剑冲入盘旋黑雾之中,凝神搜寻周围,忽发觉一个黑影闪动,江元毫不犹豫,纵身便刺,火剑没入之时,‘啪’的一声破裂,那黑影化为黑雾扩散开来,显然是一个伪装的虚影,惊疑之际,又发觉一个,转身再刺,那黑影再次破裂,双剑翻卷,接二连三扫断黑影,始终寻不到真身,时间稍长,只觉耳中嗡鸣,头昏脑涨,正踌躇之余,突然听到金笛断裂之声自上方传来,笛音也跟着中断,猛然抬头,赫然发现头顶有个黑影,江元毫不犹豫,飞身跃起,舞剑劈向黑影,那黑影见蓝光劈来,倏然闪躲,黑雾跟着回泻入体,焚渊现出身形,飞落在地。

另一边的尸鬼在笛音中断之后,纷纷跳入水中,泛起水花,消失不见,仙道院众人这才得以喘息。

焚渊黑袍闪动,黑眸瞥向远处孤舟,转睛对身侧的华清月沉声道:“去将那人给杀了!”

华清月闻言,媚然一笑,轻足飞奔,一道红色艳影飞掠水面,奔向篷舟。

江元心知,若没有那舟上的高人相助,断然破不了焚渊的御鬼术,弄不好今夜仙道院会受到重创,机不可失,双剑发出呼啸之声,劈向焚渊。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却不知有人在岸

华清月纵身踏水,如鸿雁在水面上翩飞,片刻后,便到篷舟前,琴音已终止,篷外无人,华清月心生怒气,也不问来路,飞冲而起,红衣飘舞,娇喝一声,扬起铁骨鞭便欲击向舟篷。

正在这时,只见一道靓影从篷内闪出,陡然飞起,手中登时生成一柄三尺长的蓝色火剑,划出半月光辉,迎向黑气腾腾的铁骨鞭。

‘砰!’两道光芒碰撞在一起,光芒四射,华清月手臂一阵酥麻,铁骨鞭险些拿捏不住,身体也被冷森的真气推了回去。

华清月顺势翻转,落到水面上,花容失色,这神火刚出现之时,心中便是一惊,还以为江元用了什么诡异的法术,抢在她的前面来阻挡。

凝眸打量,见一名身穿粉衣华裳的少女独立舟头,秀眉蓝睛,冰雪清丽,手中的火剑森冷,的确不是江元的‘北冥阴火’,但却是另一种神火,剑芒要比江元小很多,年岁尚青,就已步入到了散仙之境,今后那还了得,华清月从未听闻过修真界何时出了此人,登时心生妒忌。

华清月浅笑道:“敢问这位妹子,我们何曾得罪过你,为何扰乱我们的笛音?”

粉衣女子淡然道:“我家公子来了雅兴,夜游江水,随意弹奏,却不知有人在岸,并无有意冒犯,若有打扰,还望海涵,我们这就离开。”

华清月娇颜冷凝,这很明显是蓄意扰乱,却说成了无意冒犯,但想这女子修为都如此之强,那家中的公子修为定不简单,不能轻易直言挑明,柔声笑道:“这都几时了,你家公子不休息跑到这里来弹琴,难道是私会妹子,在这里调情吗?”

粉衣女子闻言,花容登时嫣红,微怒道:“休要胡说,我家大……公子,可是正人君子!”

华清月见这女子神态,‘噗嗤’一笑,柔声道:“你家公子是不是正人君子,姐姐一眼便能看出,可否出来一见?”

“我家公子不见,姐姐请回!”

“我看是见不得人吧!定然不是你家公子,而是妹妹的小情人!”

粉衣女子,玉面绯红,嗔怒道:“你再胡说,那我只好将你赶走了!”

华清月冷声道:“坏了我们大事,不留下性命,休想离开!”话音未落,飞身而起,扬起龙骨鞭,化为一条黑蛇,扫向粉衣女子。

粉衣女子见势,挥剑抵挡,眼见就要相抵之时,华清月身影一转,虚晃一鞭,黑蛇调头扫向船篷,去势汹涌,这一招‘声东击西’却是粉衣女子未曾料到,欲要阻止已然不及。

正在这时,又一个身影闪出,凌空飞起一脚,那脚上包裹着一团红色火焰,急若流星,‘砰’的一声,将铁骨鞭飞开去。

华清月身体又被猛然震回,心中大骇,这怎么又冒出来一名拥有神火之人,虽修为没有那女子高,但力量却大的离奇,如此稀世难寻的神火,今夜已经遇到三种了。

华清月稳住身形,扫视落座船篷翘着腿的青面男子,怎么也看不出他会弹琴的样子,“难道舱内还有高人在?”心中开始胆怯,这伙人已不是她所能应对。

……

焚渊见江元挥舞着双剑劈来,“咯咯,老朽名动天下的时候,你还在地上爬着呢!”不紧不慢,身影如一片绢帛般,飘忽躲开,诡谲怪诞。

“呸,臭名昭著,本真今夜便送你这滩烂泥入土!”双剑轰然怒舞,蓝光如电,剑剑劈向焚渊,寒气猎猎荡开。

焚渊一面飘荡在剑芒之间闪躲,一面咯咯冷笑道:“你这北冥阴火得来也不干净,到了你的身上,太过可惜,老朽今日便杀了你,取出为我所用!”说着,手中玄化一根通体乌黑的骷髅权杖,抡起权杖便迎向劈来的剑芒。

‘咔嚓’如冰面炸裂,真气翻涌迸射,碎冰横飞,眩目耀眼,劲风将四周草木折断,瞬间枯萎。

江元手臂登时酸麻,心知焚渊的真气不在己下,不惊反喜,呵呵笑道:“烂泥,终于肯与本真光明正大的较量了。”挥舞双剑,大开大合,炫起剑潮,猛攻焚渊。

焚渊手握权杖,迎芒抵挡,每次相撞,都引得雷电交加,轰鸣震耳,除了萧惊鸿与若谷在不远处激斗外,其余人等不敢上前,远远观望着两人的散仙对决。

……

华清月对粉衣女子笑吟吟道:“妹子原来私会的是这位情郎啊,果然不一般!”

粉衣女子正要发怒,却听青面男子笑嘻嘻道:“看来你这女人是经常私会情郎了,若不然怎会张口闭口念念不忘,你的情郎不在这里,趁道爷没生气前,趁早滚蛋!”

粉衣女子闻言,转怒为笑,莺莺道:“他是我家公子的徒弟,你若把他气急了,可有你好看,还不速速离去。”

华清月面色一冷,从未有过男人跟他如此说话,强忍心中怒气,斜眉瞪着青面男子道:“敢问你家公子大名,日后本姑娘也好登门谢罪?”

“不必了,姑娘请回!”另一个冷淡的声音从篷内传出,明显中气不足。

华清月知眼前这两人中的任意一人都比她修为要高,留在这里也问不出,当下对着船篷道:“既然公子不便透露,那唯有今后再寻机会了!”言外之意,事后必查清楚。

华清月说完,媚然一笑,红衣一甩,化为一道红影,踏回岸边,这时,焚渊与江元正斗的激烈,身影穿梭如电,辨识不清,剑光杖影闪烁,爆裂连响,碎冰黑气翻腾炸射。

青阳、何必留等人正围攻杨英杰,见华清月奔回,二话不说,分出一部分人,转围过来,仙道院人数众多,几回合下来,杨英杰、华清月便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萧惊鸿飞身跃出金符包围,身穿的长袍已是破破烂烂,身上多处受轻伤,大汗淋漓,扫一眼四周,见败局已定,对焚渊朗声道:“前辈,我们寡不敌众,苦斗下去已无意义,还是另做打算吧!”

焚渊听闻后,权杖抡起一阵旋风,将江元逼退,“华丫头,那弹琴的人是谁,杀死了没有?”

华清月娇喘吁吁道:“弹琴的人不肯露面,船上有两名高手在守护,且两人都拥有神火,来头不小,晚辈斗不过他们,所以退回来,待前辈去问罪!”

“哦,不过听那琴音,却是毫无修为之人。”焚渊一面抵挡江元的强攻,一面疑惑道。

“我知道他是谁,形势有变,先离开这里再去找他吧!”杨英杰喊道。

“好,你们先走,老朽为你们断后。”

待焚渊说完,萧惊鸿等人纷纷震开对手,跃入林中,个个轻功卓越,转眼不见。

“哪里逃!”何必留欲要去追,青阳喊住道:“不要追了,小心中计,既然已经知道是何人所为,杀他们还难吗!”

“咯咯,真是大言不惭,不要说老朽,就是他们几个,你能杀的了谁,若不是有人相助你们,乱了老朽的笛音,你们现早已是我的笛下鬼了?”权杖当空炫舞,犹如黑龙盘旋,将江元生生向后震退。

江元被震得脸色煞白,胸闷气窒,经脉如遭雷击,说不出话来,本以为焚渊不过是鸡鸣狗盗之辈,除了擅长御鬼之术,并无太高修为,今夜与之较量方知此人实力深不可测,难怪当年要集合名门来诛杀他,最终还是被他逃脱,‘白面无常’绝非浪得虚名,是自己太过低估了他,今夜若是同道玄来此,集两人之力,也许会将他击败,憋着气喊道:“你们一起上,切莫让他逃了!”

众人听到命令,知江元这是招架不住了,纷纷上前将焚渊围在当中,提防着对焚渊进行偷袭。

焚渊咯咯冷笑,“一群鼠辈,就凭你们也敢上前,简直是活腻了!”权杖上的骷髅登时发出乌黑光芒,轰然一扫,掀起阴森黑色气浪,拍向四周围攻之人。

众人见势不好,急忙退缩,但气浪倾泻太快,立觉身体如遭重击,五脏似被震碎了般,真气不足者,当即喷出鲜血,仰倒在地,又觉身体奇痒难耐,伸手一看,大惊失色,皮肤变得乌青,心知这黑气有剧毒,登时踉跄坐起,运气排毒。

焚渊威立半空,黑袍凛凛飘舞,权杖黑光流旋,明月下直如冥神,黑唇咯咯阴笑,“不堪一击,竟自称是仙道院,你们也真敢想,咯咯,今夜暂留你们性命,回去告诉徐市,若是不交出混元玉虚炉,半月之内,必灭仙道院!”长袖一掀,‘噗!’的一声,黑影破空飞掠而出,瞬间没入林中。

此等修为,谁还敢追,能活着已是很幸运了,江元收回神火,见几人中毒不重,取出药丸给他们服下,命未受伤的人将真气输入给他们,助其逼出毒素。

做完这些,眺望已远去的蓬船,对众人道:“你们先回仙道院疗伤,青阳你随我去谢谢那位贵人!”说完便与青阳踏水向蓬船追去。

月影下的孤蓬已快靠北岸,船篷上斜躺着一个人,见江元两人追来也没有起身,船头屹立靓丽女子,夜风吹过,粉衣飘飘,宛如梦幻仙影。

青阳见之,失声叫道:“是你们!”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实为不明智之举

无障身穿披风,掀开遮帘走出篷船,淡淡望着落到岸边诧异的两人,许久没有言语,晚风吹过,青丝飘舞,带不走一丝冷意。

焚渊的御鬼术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笛音即便被常人听到,也难免要精神混乱,六神无主,无障虽不知其中的玄奥所在,但却擅长音律之理,捕捉到笛音的韵律后,以琴音与之相谐,使之共鸣,混淆一起,从而扰乱笛音,令尸鬼辨识不清是笛音还是琴音,行动迟缓,。

两人绝没想到以琴音破焚渊御鬼术之人竟然是毫无修为的无障,他们与无障的仇恨早已根深蒂固,无法消融,怎会在关键时期,非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拔刀相助,难道他已胆怯,想要借此来冰释前嫌,讨好仙道院,还是别有用心,出其不意,令他们措手不及,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很难想清楚无障的用意何在。

江元躬身尴尬道:“感谢,御史大人,不计前嫌,仗义相助!”

无障淡淡道:“真人言重了,本官只想以大局为重,铲除乱党,尽快结案,为陛下排忧。”

江元笑道:“大人深明大义,不计前嫌,令老朽敬佩,现已明确,这群乌合之众是受了姚贾等人指使,为非作歹,栽赃陷害仙道院,还望大人详查。将他们绳之以法。”

“他们为什么要陷害你们,人命关天,没有充足的证据,可不能妄下断言,倒是他们的证据充足,此事与仙道院脱离不了干系。”无障沉声打断道。

“他们为何要陷害仙道院,大人心知肚明,今夜这几名元凶,大人不都看到了吗?”

“虽知那几人与此案有关,但却只能怀疑,并不能定性为元凶,要知道何必留现在可是逃犯,追杀他也是职责所在。”

青阳忍不住,冷声道:“既然你只是怀疑,为何今夜还要帮助我们,你居心何在?”

无障闻言,盯着青阳,不答反问,微微笑道:“道长如此说,难道是怕了?”脸色微微一凝又道:“你是不是认为,害死我的两位师父,方才应该趁机报仇才是?”

青阳被无障这一问,脸色登时难看,“紫檀冥顽不化,不愿交出安魂石,我是迫不得已,才痛下杀手,玄青的修为在我之上,更不可能主动交出,这都是为了陛下的千秋大业,你若想报仇直接冲着我来便是。”

无障浑身颤抖,双瞳黑得可怕,冷冷笑道:“好一个迫不得已,才痛下杀手,顺者昌逆者亡,你们想成神,别人就得死,这就是你们的成神之道!”

青阳被无障黑瞳冷视,心中莫名的惶恐,如坠地狱,这双眼睛对他恨之入骨,几次险些将他害死,早就想将它挖下来了,可偏偏每次都错失了下手的机会,而几日不见,无障摇身一变,成为朝中重臣,身边又有高手护卫,想下手就更难了,从这眼神中青阳隐隐感觉到了捉挟之意,似乎自己的命已被无障攥在了手中,无障现在只是想看着他活在恐惧之中。

无障继续道:“我今夜来此是想警告你们,他们不止找来这四人,目的也绝非栽赃陷害这样简单,你们的处境很危险,若是再如此轻视他们,便不会有今夜之侥幸。”

江元忙道:“此事我们已经清楚,朝中的一些老臣勾结修真邪教欲要除掉仙道院,大人放心,仙道院是陛下专为国师所设,我们都是在为陛下做事情,他们想撼动没那么容易!”

“难道朝廷不是为陛下做事情?若真是斗的水火不容,陛下会如何取舍?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况且你们做的事情劳民伤财,怨声载道,真人是不是太过于自信了!”

江元闻言,呵呵笑道:“为了陛下的千秋大业,子民受点苦又算得了什么,那群迂腐之人居功自傲,诋毁仙道院,大肆渲染仙道院迷惑了陛下,他们哪里能体会到陛下的雄才大略,理解我们所做的事情,呵呵,若真到了那一步,他们也是自寻死路。”

“既然真人如此自信,那本官只有拭目以待了!”无障说完,提步带着妙心、金行子登岸,从青阳身边沉稳走过。

江元笑道:“再次感谢大人仗义相助,今后若是有机会定当报答!”

无障道:“不必了,你们的报答,本官可承受不起!”不再理会江元、青阳二人,乘上马车离去。

无障走后,青阳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低声道:“这小子诡计多端,今夜向我们示好,又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江元沉声道:“我猜他是想借此机会加入我们仙道院,寻求长生不死!”

青阳冷声道:“依我看,他是冲着五色石而来,若是仙道院收留了他,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是找机会将他除掉比较稳妥!”

“你不必担心,他废人一个,国师怎会招揽他,况且眼下还需要用到这小子对付那群老臣,现在杀他为时尚早!”

……

无障回到府邸,发现蒙毅已在府中等候多时,见无障归来,急切问道:“贤弟这是去了哪里,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无障微笑道:“今夜明月高挂,心无睡意,泛舟抚琴,欣赏咸阳夜景,回想以前的逍遥生活!”

蒙毅听后,心中愧疚,感慨道:“是二哥自私,剥夺贤弟的自由,但我真不希望贤弟的才能被埋没,现在不光是我,就连陛下对贤弟也是寄予了厚望!”

“二哥深夜在此等待愚弟,不知所为何事?”

蒙毅连忙道:“廷尉府发生的事情我都听闻了,今夜来此想向贤弟询问具体细节,再听听贤弟对此有何高论?”

无障便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如实叙述出来,蒙毅听闻后,思绪许久,缓缓道:“若说那群妖道蒙蔽陛下,祸国殃民,我会深信不疑,但若说他们贪图钱财,劫掠贡品,我却不大相信,这一定是有人想栽赃陷害他们!”

无障微微笑道:“不错,而且是肱股之臣联合在一起,欲要除掉仙道院!”

蒙毅大快道:“太好了,若是他们联合在一起,或许能铲除那群妖道,还百姓安宁,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贤弟如何看?”

无障思虑道:“愚弟以为他们此种行为是不明智之举,其一,他们结党排除异己,栽赃陷害,为大秦律法所不容,若是得胜,今后必留祸端,其二,勾结修真亡命之徒,无疑是引狼入室,惹祸上身,那些亡命之徒自持甚高,各怀鬼胎,怎可能听由他们摆布,局面很有可能就此失控,危机四伏,其三,他们做这些,最终陛下会如何决断,今非昔比,陛下现在需要的是江山永固,长生不死,且陛下为千古一帝,怎可能轻易就相信了徐市的话!”

蒙毅扼腕叹息道:“贤弟的意思是,这群妖道眼下是扳不倒了,只能任凭他们为非作歹,祸国殃民!”

“二哥也不必叹息,眼下当以大局为重,守护好陛下的安全,至于那群妖道与我有弑师之仇,今后我必将再寻求机会,报仇雪恨!”

“只能如此了!不过我觉得单凭栽赃陷害不足以扳倒仙道院,朝中的老臣应该另有目的,不知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会是什么?”

“定然有大事要发生,二哥始终守护在陛下周围,应该知道陛下近期的安排?”

蒙毅略思片刻道:“再过两日便是七月十五,陛下会带着满朝文武去骊山祭拜先祖,徐市会在骊山搭建祭坛,施法祭天,祈求风调雨顺,贤弟的意思,他们会在那时下手?”

无障当即道:“若是所料不差,应该就在那个时候,与阴兵借道捣毁水银,修建骊山仙宫定有关联,不过他们欲要如何下手,愚弟却没有想通,想必这其中必有隐情!”

“陛下这几日斋戒,只透露出会在骊山给满朝文武一个大大的惊喜!”

“大大的惊喜……”无障沉思道。

蒙毅面色惊变道:“他们会不会得到了更为准确的消息,借此破坏陛下这个惊喜呢?”

“应该不会差,是‘阴兵’还是‘神兵’,或许会有一场针锋相对的较量,这大大的惊喜,也许会演变成大大的惊慌,陛下的安危堪忧,敢问二哥,是谁负责警备?”

“王贲带领三千铁骑负责护卫,骊山则有章邯负责?”

“章邯将军是何来历?”

“此人年少时曾随武成候(王翦)征战多年,用兵沉稳,屡立战功,武成候临终前,陛下探望时询问,‘何人可承大将军!’武成候提着一口气回陛下‘章邯可大用!’才安心离去,陛下遵从武成候举荐,提升章邯为上将军,但却命他负责督建了骊山仙宫,令朝臣不解。”

无障闻言后,眼中闪出不易察觉的若有所悟,略思片刻道:“二哥那一天一定要布重兵守护在陛下周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切莫让他人的军队靠近陛下!”

“贤弟怀疑……,会发生‘兵变’?”

“兵变倒是未必,但若两边势力打斗起来,刀剑不长眼,很有可能惊扰到了陛下!”

“那我去劝谏陛下取消此行!”

“事情没有发生,又无凭证,如何劝谏?”

“那我该如何,要不我去劝说姚贾?”

“此举更为愚蠢,无疑是在诬陷他,想必他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事情都做到了一半,怎会终止!”

“难道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危及陛下?”

“这些只是我们猜测,有多少人参与其中,最终会发生什么,都无法预知,唯有在事情发生时,及时应对,二哥不必担心,陛下也许会有惊无险!”

蒙毅紧皱眉头,叹息道:“真如贤弟所说,他们真是老糊涂了,怎能做出如此不明智之举!”转念又道:“可陛下若是决策有误,臣子若是不劝谏,岂不枉为人臣?”

“陛下乃是真命天子,千古圣君,有些事情是我们多虑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终究还是没想到

蒙毅深思许久,忽想起一事,连忙道:“差点将大事忘了,大哥发来传书,在通往辽东的要道、关卡盘查询问,没有发现长皇子的踪迹,怀疑他并没有出境,现大哥正带着人秘密进入鲜卑境内,到不咸山附近搜查!”

无障闻言,变色道:“若是没有出关,那很有可能在途中被劫持了!”

“是什么人,胆敢在大秦境内劫持长皇子?”

“什么人眼下还看不出,也许再过两日便会知晓,二哥放心,他们劫持长皇子应该有所图谋,不敢对长皇子如何,或许只是令他受一些软禁之苦!”

“祭拜先祖之时,陛下见不到他,一怒之下,也许至此就会失去了机会,贤弟你可要想想办法,务必要在去骊山前,救出长皇子!”

“此祸是因我大意,未能劝阻长皇子,我定当竭尽全力去寻,若是救不出长皇子,必将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

蒙毅走后,无障独坐书房忧心重重,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现已看出,姚贾、冯劫在明中审案,王贲招揽修真高手在暗中操作,此三人在朝中威望极高,王贲手中又握有兵权,联合在一起,群臣必将信服。

起初他们是想利用无障来查处仙道院,却没想到在去蓝田时就被无障识破,使得他们的计划有所变更,今夜又扰乱了焚渊的笛音,他们必将明白无障的意图,最终会用什么方式来堵住无障的口,确保万无一失,这是无障所担心的。

一阵凉风吹了进来,无障浑身一冷,胸中窒闷,不由得连续咳嗽了几声,口中腥甜,低头一看,衣袖上满是血渍。

妙心闻声,赶到书房,见面色苍白瘫软在座椅内的无障,连忙扶起无障为其输入真气,片刻不到,已是香汗淋漓,然而无障的脉相却微弱似无,暗想:“师尊辛苦炼制的金香玉,大人服用了这么久,非但没有起色,反而病情却在加重,自己不懂医术,现下可如何是好!”

此次下山,是妙心自记事以来最为开心的时光,不但修为大进,更重要的是萌生了从未敢去想的感情,虽知这不可能,也是门派大忌,但这些都阻止不了她去胡思乱想,然而他的身体却是如此的脆弱,师尊的丹药也救不了他,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痛,“难道这世间就没有灵丹妙药能救他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无障恢复些许力气,轻声道:“妙姑娘不必浪费真气了,眼下还死不了,也许是这些天太过劳累,休息一夜便会恢复过来,烦劳妙姑娘扶我去休息!”

妙心知在如此疏导下去,也只能如泥牛入海,遵从无障的意愿,扶起无障欲要送到寝室,正在这时,传来清脆的娇笑声:“传言碧霞门下都是一些冰清玉洁的少女,却没想到她竟然能暗派弟子来做下贱的奴婢,我看用不了多久,也该侍寝了,这若传扬出去,必将轰动整个名门正派!”

不知何时,窗台上已斜坐一名绿衣女子,满头都是青丝小辫,螓首蛾眉,妙目传神,身着的绿衣都是真丝织成,样式奇异,身形若隐若现,玲珑浮凸,翘着的裸腿如凝脂玉琢,说话间轻轻摆动,极为妖娆。

妙心怒道:“谁家来的刁蛮丫头,竟敢夜闯御史府邸,胡说八道!”不由多说,单掌一挥,一道蓝火飞闪而出,射向绿衣女子。

那绿衣女子轻轻跃出窗外,躲过蓝火,又落回窗台上,轻笑道:“哟!修为倒是不差,怎么,你们做出的事情,就不许别人说吗?”

这时,金行子也已闻声赶到,在窗外见到窗台上坐着一名女子,大喝一声,“哪里逃!”飞身跃起,单掌探出,欲要先擒拿这女子再问话。

那绿衣女子见状,飞离窗台,飘飘落到了书房内的椅子上,轻笑道:“我哪里想逃了,话还没让我说完呢!”

金行子也跟着跃入书房,欲要再次擒拿,却被无障制止道:“容她把话说完!”

那绿衣女子吟吟笑道:“还是大人懂得待客之道,小女到这里来,只是替人传个话,大人若想再见到公孙姑娘,陛下面前如何断案,应该很清楚吧!”

无障闻言,浑身一震,如遭电掣,当即又吐出一口鲜血,这没想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妙心紧忙单手抵在无障后心,再次输入真气,金行子喝道:“你们好卑鄙,竟敢以此来威胁小师父,看我不先拿了你,扒了你的皮,再去换人!”身手向那绿衣女子抓来。

这一次那绿衣女子没有闪躲,裸足一伸,玉足之上赫然缠绕着一条色彩艳丽的红花小蛇,红信吞吐,只等金行子抓来,一口咬中。

金行子吓得连忙收回手掌,跃回一丈多远,他最怕蛇,尤其是这种带有剧毒的花蛇,见到之后浑身不自在,就连妖力也会倾泻大半。

那绿衣女子格格笑道:“你不是想抓我吗,怎么突然又怂了,难道是怕了我的小花红?”

金行子嘴硬道:“谁怕你那烂头蛇了,道爷我是怕脏了手,有本事你将那烂蛇扔了,道爷让你三招!”

“我的小花红可不是什么烂蛇,高贵的很,你碰到它是你的荣幸,会立刻让你‘脱胎换骨’,一片肉都不剩!”说话间,将花蛇拿在手中戏玩。

无障恢复些许平静,冷声问道:“公孙姑娘身边有落燕在,你们怎可能轻易靠近她!”

“格格,小女出手,任凭她修为再高,也难逃一劫,她已中蛊而亡了!”

“啊……!”无障一听,差点背过气去,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他们会出这一招,也只有拿她来威胁,自己才能屈服,听凭摆布,玉公主身边若是没有了落燕,就如同失去了手和脚,今后还有谁能照顾和保护她?强忍心痛,冷冷道:“今日在廷尉府,释放九阴尸蛊,杀死老驼的人,应该就是你吧!”

那绿衣女子洋洋笑道:“不错,正是小女,堂内的散仙都感知不到,竟然能被大人察觉,大人的眼力着实令小女佩服,若是能修炼,必然是一等一的绝世高手!”

金行子怒道:“这还用你说,即使他不能修炼,经他指点的弟子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绿衣女子娇笑道:“就你,我可没看出来!”

无障勉强道:“我若照办,你们何时会放了公孙姑娘?”

“那也要等到事成之后!”

“仅凭这一句话,我是绝不会相信的!”

绿衣女子问道:“那你想如何?”

“我要见到她,确定她还活着,才能依着你们去办!”

绿衣女子秋水流转,犹豫道:“这个……”

无障艰难道:“这个还需要犹豫吗,我只身跟你去见她,只要见她安全,病情没有加重,我回来后,定然兑现承诺,你们之间的事情跟我又没有关系,我何必要跟着你们趟这碗浑水!”

绿衣女子打量无障的身体,见有气无力,思虑片刻后,沉声道:“好,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不过你的徒弟和‘婢女’可要待在府中,老老实实的等着,若发现他们跟踪我,我会立刻结果了你!”

无障道:“姑娘放心,我的命在你手中,他们哪敢妄动!”伸出衣袖,“我的衣袖脏了,容我换件衣服再跟姑娘走!”

绿衣女子见衣袖上满是血渍,没有阻拦,默许了妙心扶着无障去了寝室。

没过多久,无障果真换了一身洁白的衣裳,在妙心的搀扶下走了回来,妙心美眸圆睁,瞪着绿衣女子道:“若是大人有什么闪失,我寻遍天下,也要拿你问罪!”

绿衣女子收起花蛇,手捂朱唇,佯装胆怯道:“你如此凶,我真的好怕啊,你的心上人这可是刚吐完血,也许在途中就死了,那我岂不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妙心一听,双颊红晕,嗔怒道:“你还敢胡说!”

金行子担心道:“小师父,让我跟她去吧,你的身体太过虚弱了,我怕……”

无障道:“唯独带着我去,他们才能让见,放心好了,不会有事!”转而走到绿衣女子身前,抱拳道:“姑娘,请带路!”

绿衣女子吟吟一笑,手中蓦然多了条绳子将无障瞬间束缚,又取出一个黑袋子,将无障的头罩得严严实实,无障在里面什么也看不见。

金行子怒道:“小师父身体都这样了,蒙上眼睛就可以了,还需要用绳子捆吗?”

绿衣女子嘴角一弯,邪邪笑道:“这可由不得你,不把你师父捆起来,我可是不放心,他可是满脑袋诡计,整个天下无人不知!”负起无障,竟不费吹灰之力。

金行子欲要上前阻拦,妙心趁机偷偷使了眼色,金行子心领神会,没有出手,金行子对绿衣女子喝道:“给我照顾好了,少一根汗毛,道爷我扒了你的皮!”

绿衣女子不屑道:“连我的小花红都不敢碰,我的皮就让你剥恐怕你也剥不下来!”瞥了一眼牵肠挂肚的妙心,格格一笑道:“你们若是跟着我,我会让你的心上人瞬间变成一堆白骨!”带着无障,身体一跃,飘然飞出门外,转眼消失不见。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囚室之中吐心声

公孙玉被两人带到了暗室之中,摘下头罩,解开穴道后,那两人便锁上了室门,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了。

四壁与室顶都是坚硬的石壁,唯有室门透进外面些许光亮,映照着满脸泪水、憔悴失落的玉颜。

落燕被不知是何来历的人给害死了,那时她刚欲入睡,寝室内的灯还没有熄灭,自从楚国灭亡以后,她睡觉时只有点灯才能睡得稍微踏实,落燕突然冲了进来,面色惊悚,欲要说些什么,却喷出满地鲜血和白色的液体,身体一软,倒地而亡,公孙玉那时感觉自己是在做一个恶梦,还没来得及呼喊,后心已被点中,嗓子登时发不出了声音,一个绿影飞掠而入,并带着‘格格’的笑声,紧接着,双眼一黑,便被带了很久,才到了这个暗室内。

落燕是屈横为保护公孙玉的安全,花重金所招揽的修真高手,多年来对公孙玉悉心照顾,如同亲生姐妹,落燕这一死,公孙玉失去了这世上最亲的人,整个心都被掏空了,悲痛欲绝。

现在自己处在这黑暗之中,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公孙玉已猜到,这是大秦的地牢,也只有秦国才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来,将她关到这里,等待处决,断了她这个楚国的血脉。

想不到还没等入宫行刺嬴政,便被他们发现了自己,这仇今生是报不成了,也只有寄希望于他了,他会活到那一天吗?

他若知道我在这里,会不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我,就如同救走项梁将军那般神奇,公孙玉心中又燃起了一丝的希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室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火光刺眼,走进来几人,公孙玉眯眼细看,其中一人,化成灰她也认得,此人便是嬴政的大儿子扶苏,身后几人均穿着黑衣,蒙着面,高举火把。

扶苏一见公孙玉便失声道:“公孙姑娘,真的是你吗?”

公孙玉面容冷艳,‘呸’的一声,冷冷道:“少在这惺惺作态!”

扶苏怒气转身,指着身后的蒙面人,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抓公孙姑娘?”

只听一个蒙面人,老声道:“公子冒着危险去寻药,为的不就是想得到她的芳心吗,现在这美人就在身边,与你独处一室,公子可不要辜负我们的一片好意!”

“你们若是有好意,就应将我们放了,为何要囚禁我们在此,你们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不要急,不出两日,我们便会放了你们,到时公子自然会知道,现公子有佳人在侧,应该不会寂寞,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请公子好好享用!”话说完便转身离去,另外几人将美酒、糕点放到了室内的石桌上,并留下了一盏灯后,随着那名老者出了室门。

“混蛋,若是我出去了,必将你们碎尸万段!”扶苏在身后怒骂着,但那些人却毫不在意,门又被重重的关上了。

扶苏知道再如何喊叫,他们也不会理会,自己的武术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想要逃出去绝无机会,怒骂几句后,转过身来,对公孙玉道:“公孙姑娘,他们为何要抓你?”

公孙玉嗔视扶苏,冷声道:“这还需问你!”

扶苏闻言,愣住半晌,才明白公孙玉的想法,苦笑道:“姑娘错怪扶苏了,我扶苏怎会是那种卑鄙小人,我在这里,已经被他们囚禁七天了!”

公孙玉见扶苏语气诚恳,似乎不是在说谎,玉容缓和了些许,别过脸去,不在盯着扶苏,却仍在无声流泪。

扶苏继续道:“自公孙姑娘那夜生病后,为治愈姑娘的病,我便与无障大人约定好了,他去巴蜀寻‘仙子泪’,我去不咸山寻‘万年雪参’,万没想到,刚出城不久,便被这伙人劫持,我的属下尽数被他们杀死,唯独将我留着,囚禁在此。”

公孙玉闻言,已信之大半,虽无障没有跟她说起此事,但无障的确是去了巴蜀,或许这也是其中的一个目的,而通过扶苏见她的眼神,公孙玉也已经看出他的心意,但无论扶苏如何说,公孙玉也不会动心,因为他是仇人的儿子,与他之间有着血海深厚,公孙玉的目的只有一个,接近嬴政,然后将他杀了,报了这国仇家恨,此生无憾。

公孙玉道:“公子可是长皇子,谁人胆子这么大,竟敢囚禁公子!”

扶苏叹道:“这天底下胆子大的人大有人在,想取我性命的人也不在少数,有时在想,自己若是不出生在这样的家族中,那样活着会是怎样的轻松啊!”

公孙玉生在王族之中,对宫廷之争耳濡目染,扶苏所叹深有同感,轻声问道:“公子失踪了这么多天,就没人来寻吗?”

“我怕父皇不允,偷偷带着贴身侍卫出的城,宫中没有人知道我去哪里,现在困在这里,更是没人知道了,也只有无障知道我去不咸山,蒙毅若发现我几日不在,必然会去问他,为了不将祸端闹大,能寻我的人,现下也只有他们了!”

公孙玉歉意道:“没想到公子竟为了我,被小人暗算,小女罪不可恕!”

扶苏嘿然叹道:“这都是我一厢情愿,哪里敢怪罪姑娘,在出城之时,这些危险我都已考虑过了,只可惜,还没等到达边境,便被他们囚禁在此,没能寻到‘万年雪参’,治愈姑娘的病,想必无障已经得到‘仙子泪’了!”

公孙玉道:“无障大人确实是从巴郡赶了回来,也许是因国事繁忙,并未跟我提及此事!”

“那定然是等着我寻回‘万年雪参’,治愈姑娘的病后,再告诉姑娘,他这个人处事严谨,才华出众,我真是不如他,是我输了!”

“什么……?”公孙玉低声问道。

扶苏经公孙玉一问,方知自己言失,竟将打赌的事情随口说出,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只有他那样的人才惹人喜爱!”

公孙玉听出扶苏的言下之意,犹豫了半晌,方轻声道:“公子误会了,能有幸成为无障大人的知音,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们之间不是公子想的那样!”

扶苏闻言,竟忘了自己处在囚室中,当即跪坐在公孙玉面前,兴奋问道:“这是真的吗?”

公孙玉忙向后缩了缩身子,怕他一冲动,扑了过来,胆怯道:“公子,何必如此高兴!”

“我……,我对公孙姑娘……”扶苏吞吐许久,最后心念一横,直言道:“请恕在下冒昧,我对公孙姑娘倾心已久,自从在障弟的府邸见到后,一夜不能忘怀,闭上眼睛都是姑娘的面容,起初还以为姑娘青睐障弟,颇为失望,痛心了许久也抹不去姑娘的影子,最后鼓足勇气想与障弟去争,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这般不济,以为自己至此便失去了机会,今日亲听姑娘此语,如获新生,请姑娘考虑我的一片诚意!”话说出口,心情畅快了许多。

公孙玉‘啊!’的一声,惊讶失声,面颊绯红,没想到扶苏竟然如此直接的表露自己的感情,转念一想,“难道这些都是他预谋好的吗?”暗道:“不管如何,我先试探这是真是假!”轻声问道:“公子身边佳丽不胜数,又贵为长皇子,是未来的皇帝,想要得到哪家的千金,还不是一念之间的事,何必在乎我这短命的女子!”

扶苏道:“姑娘误会了,实不相瞒,虽曾有大臣向父皇进谏为我纳妃,但都被我回绝了,那些人都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哪里考虑到人间的情感,我的娘亲父皇谈不上爱,我出生后不久便死于后宫暗害,我不希望我的宫中也是权利之地,为此父皇对我很失望!”

公孙玉见扶苏如此坦诚,一点都没有皇族的傲气,基本已经排除这是他的预谋,但想,他们之间若是没有那国恨家仇,彼此之间,至少不会是仇人,他与自己都是无辜的,无辜的生在王族,注定不共戴天。

扶苏尽管身处囚室,几天来的郁闷却是一扫而空,能跟魂牵梦绕的人独处,哪怕永远困在这里,他也心甘情愿,只是担心她的身体,才想着尽快离开这里,继续道:“若是我们能活着出去,不管姑娘同不同意,我依然会去不咸山寻找‘万年雪参’,治愈好姑娘的病!”

“我们还能有机会出去吗?”公孙玉低声问道。

“他们若想杀我,早就动手了,怎会留到现在,明天就是七月十五,父皇会去骊山祭奠先祖,每年我都会跟着去,父皇这次见不到我,必会震怒,也许连皇子都做不成了,他们将我囚禁在此,很可能就是这个目的,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将姑娘抓来?”

公孙玉摇摇头,原来还以为是秦国发现了她的身份,关在地牢里,等待处决,现在看来,这绝不是秦国的地牢,她的身份也没有暴露,他们害死落燕,将她关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也找不到原因。

扶苏见公孙玉摇头,思虑道:“他们将我囚禁的这些天来,未曾跟我多说一句话,他们既然知道我离开皇宫的目的,想必抓姑娘来也定然是与我有关,是我连累了姑娘!”

公孙玉原本已经绝望,听扶苏如此一说,也觉得这种可能性会很大,心中思虑,原本预定在咸阳城先闯出名声,利用自己的美色吸引嬴政的目光,在入宫寻机行刺,现落燕已死,清雅阁的那些人手还不知在不在,倘若也惨遭毒手,今后若想刺杀嬴政,机会渺茫。若是能跟着扶苏出去,先含糊敷衍,利用他见到嬴政的可能性会很大,到时在寻找机会,也好过目前在宫门外徘徊,强忍心中悲痛,娇滴滴道:“小女不过是红尘女子,怎配得上公子的天子之身,公子若是纳小女为妃,你的父皇必然不允,公子会因此而失去了未来的江山,此种罪过,小女怎承担得起!”

灯火下的公孙玉娇艳欲滴,楚楚动人,扶苏越看越着迷,感慨道:“有了江山又如何,到头来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若是能与心爱的人长相厮守,即便没有了江山,也不枉此生了!”

“好一个‘不枉此生’,公子为了美人,连江山都不要了,若是陛下听到此言,必然会‘欣慰’的很,令公子如愿以偿!”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入。

……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取回我家的东西

之前没有听到脚步声,显然外面的人已经偷听多时了,紧接着室门被打开,进来数人,为首的还是那名黑衣老者,他的身旁那人,两人一见,同时惊喜,此人便是无障。

但见无障双手被束缚在后,不免有些失望,扶苏直起身,惊叹道:“障弟,你怎么也被他们抓来了!”

无障依旧波澜不惊道:“我是为了来见你们,才被他们带到了这里。”说话的声音有些虚弱。

扶苏道:“我还等着你们来救,你这样被带来,如何能救得我们出去!”

“长皇子放心,他们不会伤害你们,只需再委屈一日,他们自然会放你们出去,我来此只是想确认你们是否安全,他们不会扣留我。”

扶苏瞪着周围的人,问道:“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囚禁我?”

无障微微笑道:“他们的来头可不小,我有言在先,暂不能透露,还望长皇子理解。”

公孙玉凝视着无障那清瘦的脸庞,知他病情已经恶化,心中一阵悲苦,心道:“他定然是为救自己,强忍着病痛来此周旋,此生亏欠他的已经很多了!”片刻间,视线已模糊,泪水止不住的又流了出来。

扶苏怒视蒙面人老者,冷冷道:“若是出去了,不管你们是谁,我定不会饶恕!”

绿衣女子突然格格笑道:“公子不是说,有美人作伴,不枉此生吗,这话刚说完,怎么就忘了,我们费力将美人带来,你非但不感激,反而视我们为仇家,我看这男人的心啊,总是虚情假意,说是只爱一个,其实什么都想得到,不过公子自此以后,这江山可是要不成啦!”

无障闻言,转视绿衣女子,沉声道:“你们不是承诺过,只要灭掉仙道院,便放了长皇子,不会危及他的地位,听姑娘这话的意思,似乎想要食言?”

绿衣女子道:“大人不是在外面已经听到了吗,像这样的皇子,哪里配君临天下,况且他要跟大人争女人,大人何必还要拥立他,不如借此机会将他废了,另投明君!”

“明君?难道你们是想造反不成?”无障冷声问道。

“格格……!”绿衣女子笑的花姿招展,“大人才华不世,聪明绝顶,到了现在,怎还猜不出我们为何要引大人到此吗?”

无障微微笑道:“在下愚钝,真是猜不出来,还请姑娘明示?”

“说来这还需感谢我们的‘风流才子’,若不是他提供大人与这美人的神秘关系,我们还真不能这样轻松地将你引来,大人以为你来了,我们会放你回去吗?”见无障只是平淡的看着她,继续得意道:“大人诡计多端,万一在皇帝面前使诈,我们的计划可就要乱了,所以啊,还是将大人留在这里比较安全,明天自会有‘无障大人’去骊山,他说的话,我们可就放心多啦!”

无障道:“利用华清月的易容术,的确万无一失,那为何不将我杀了,这样岂不是更加稳妥?”

绿衣女子笑道:“大人的才华举世无双,当然是有人爱才,不舍得杀你啦,是死是活,留着大人自己做选择?”

无障沉声道:“看来你们真是想要造反了!”

“格格,只说对了一半,我们不是造反,而是取回原本属于我家的东西!”

“你们跟我说的这些,想必廷尉大人还不知情吧?”

“大人猜对了,他们是想利用我们灭掉仙道院,而我们怎会听凭他们的摆布,骊山是逆秦历代先祖的墓地,明日‘葬鼎’便将那些逆臣贼子一并与他们合葬在骊山脚下!”

无障眼波流动,思绪飞转,疑问道:“若所料不错,你家的主公,应该是东周的太子吧?”

绿衣女子笑道:“想不到大人竟然还记得周天子,既然你已经猜到,我也无需隐瞒,不错,我家主公便是周天子姬杰。”

此言一出,扶苏惊叹道:“文信侯不是已将他们都安葬了吗?”

“我家主公那时不到三岁,吕不韦怎可能认得出,为保大周血脉,他的父王早已将他托付给了止水真人,现时机已成熟,也该到复仇的时候了!”

公孙玉闻言,心中一颤,想不到他们的目的竟也是复仇,转睛看向无障,见无障目光清澈,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心道:“若是将我们的身世说出,他们会不会相信我们,共同去复仇呢?”但在这个时候,她所能相信的人唯有无障了,有他在,心里踏实了很多,他不说出,自有他的道理。

扶苏冷视绿衣女子道:“东周虽被我大秦所灭,但那时诸侯割据,兵戈不息,早已名存实亡了,我大秦顺天意,完成一统,天下止兵,四海平定,你们现在来复仇还有何意思!”

绿衣女子格格笑道:“复仇若是没意义,那我们活着也就没意义,更何况这四海还未平定,你的父皇也不是什么圣明之君,明日过后,‘葬鼎’便将他埋在他的千秋大梦中!”

无障冷声道:“话不要说的过早,你们计划的再详尽,大秦的江山岂是你们一个阴谋所能撼动的,我奉劝你们尽早放弃,也许廷尉大人他们早将你们的墓地选好了!”

绿衣女子道:“大人不必为我们担心,就在这里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转身对蒙面老者道:“看紧他们,若是发现不对,当即杀了他们!”

无障笑道:“你们假扮我,绝不会逃过我弟子的眼睛,况且明日会验明正身,没有妙心的护卫,又没虎符和官印,我二哥定会察觉,到那时,你们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绿衣女子闻言一怔,这虎符又没见过,很难伪造,若是没有它,明天很可能被发觉,之前确实没有想到这个关节,不过很快便恢复笑容,“那就请大人告知你的虎符和官印放在何处,若是大人不说或是使诈,那他们可就要遭罪啦!”说完瞥向公孙玉。

无障道:“岂敢不说,都在妙心那里保管,只怕你们没本事去拿。”

绿衣女子格格笑道:“你太小看华姐姐的易容术了,来人啊,将‘无障大人’带给他看!”片刻功夫,一位身穿朝服的人走了进来,站到无障面前。

无障一见,心中惊叹,这分明就是镜子中的自己,公孙玉捂住朱唇,更是惊讶难抑,扶苏左扫右看,竟分辨不出差异所在,就连那虚弱的身体都是一模一样。

无障道:“‘千变妖女’果然名不虚传,不知这声音模仿的如何?”

绿衣女子向‘无障’使了个眼色,‘无障’淡淡道:“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与无障无半分差异。

绿衣女子嫣然微笑道:“大人觉得他回去取,会不会轻松取来呢?”

无障微微笑道:“若是能骗过我的弟子,那就没人能发觉了。”

绿衣女子道:“我立刻带着他去验证,只是劳烦大人将你的这身衣服脱下来,给他换上,这样便丝毫不差了!”说完走出室门,两人上前,将无障松绑,又将白衣脱下。

无障则穿上了‘无障’脱下的朝服,借机眼扫‘无障’衣领下的皮肤,与面容的颜色相比,略显红润,无障嘴角微微一动,无人察觉。

……

绿衣女子带人走后,公孙玉凝视无障,泪如泉涌,凄切道:“落燕被他们害死了!”

无障走到公孙玉面前,心中愧疚,低声道:“我已经知道了,是我一时疏忽,竟然没想到他们会对姑娘下手,是我害死了她!”

公孙玉轻试泪水,悲凉道:“大人不必自责,是小女命苦,连累了大人!”

扶苏在一旁叹道:“这些余孽,处心积虑已久,怎会想到竟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顿了顿道:“只是我们出不去,不能揭发他们的阴谋,实在令人愤慨!”

无障缓缓盘坐在地,倚着石壁,疲惫道:“先前还以为朝中老臣招揽修真高手,是为了除掉仙道院,劝陛下放弃修建骊山仙宫,现在看来,那些老臣或是蒙在鼓中,或是已与他们串通一气,情形现对陛下十分不利,事到如今也只能盼望着廷尉大人能够提早醒悟,悬崖勒马!”

扶苏消沉道:“障弟,我们还有办法出去吗?”见无障没有回应,大为失望,转而望向公孙玉,叹道:“若是他们不放过我,障弟你就降了吧,然后带着公孙姑娘离开这里,想办法治好她的病!”此语真切,发自肺腑。

无障沉默许久,扶苏竟在这个时候考虑玉公主的安危,而不去担心自己,看来他是真心喜欢上了玉公主,心中莫名的酸楚,自己实在是不明白什么是情爱,不见的时候时常在想,甘为为了她们付出,希望她们平安幸福,也曾有过那一刻、那一丝的不理智,却瞬间被现实所吞噬,真是羡慕和佩服扶苏,能将自己的心思勇敢的倾吐而出,用生命去陪伴,而自己永远的自卑,没有资本,孤单冷漠,自己的心灵似乎在这一方面藏着一个阴影,这个阴影永远伤害着他。

只是扶苏不知他爱上的人是他的仇人,若是知道了,他还会爱上她吗?平心而论,扶苏是一位很开明而仁德的君子,若是玉公主答应嫁给她,必然会幸福一生,甚至可以母仪天下,这难道不是很好的归宿吗,但玉公主会放弃那血海深仇嫁给他吗?无障不知道,也没有权利去改变。

公孙玉也没想到扶苏会如此说,她对扶苏其实并不厌恶,只是那仇恨怎会因此消融,她的心已尘封,若非如此,怎会留在咸阳,甚至与无障……,真希望那些人能成功,虽然没有亲手杀了嬴政,但至少这仇有人替她报了,不过正如无障所说,这大秦如此强大,仅凭那几人就能撼动吗?若是他们失败了,这路还需自己走下去。

……

无障闭着眼睛,依着石壁,似乎在听天由命,公孙玉低头不语,仍沉浸在悲痛中。

扶苏不时看向二人,坐立不安心,原本以为囚困他的那伙人是同他争宠的皇子们,只要父皇震怒责罚他,便会将他放了,没曾想那伙人竟是东周的余孽,他毕竟是长皇子,现在父皇的安全堪忧,先祖打下来的江山也受到了威胁,自己又出不去,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心乱如麻。

……

过去了很久,室门打开了,‘无障’走了进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要的就是这个声

绿衣女子也跟着一同进来,手中赫然拿着虎符和官印,格格笑道:“大人请看,这是什么?”

无障睁开眼睛,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无障’,转而看着绿衣女子手中的虎符,依旧波澜不惊道:“看来他们没能发觉,愿闻其详。”

绿衣女子得意道:“朱百川,你来告诉他!”

‘无障’嘿嘿笑道:“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大人的乖徒儿见到道爷回去,欣喜若狂,一阵详问,哪里会想到我是假的,还有那个妙心,急忙给我把脉,生怕掉了一根汗毛,当时这可把我吓坏了,生怕她看出端倪,心想若是被她发觉有什么不对,我便立即出手将她杀了,可没曾想,他不但没发觉,反而给我服下了泰山的独门丹药‘金香玉’,这药服下可倒好,真气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连我说话的声音都变味了,害得我一面运气压制翻涌的真气,来保持着虚弱的身体,一面敷衍他们关心的问题,我怕在外面等待的仙子心急,便谎称要去皇宫,需带上官印和虎符,命他们留在家中等待,妙心听后,毫不迟疑,当即取出,交给了我,道爷一出大门,便跟着仙子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回来了。”

绿衣女子听朱百川说话的声音与先前略有不同,不过朱百川是昨夜带无障去见华清月后,华清月连夜找来的人,她也未曾接触过,也许这是他原本的声音,只是先前没注意,这种察觉在心中一闪而过,便没放在心上。

无障闻言,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们拿到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绿衣女子笑道:“大人用兵如神,我家主公怎会杀了大人,待此次大功告成,只要大人跟随我家主公一同夺回江山,到那时,大人可是复朝功臣,这江山今后还少的了大人的份吗?”

无障微微笑道:“姑娘这么说,的确很诱人,不过本官曾是一介草民,能得陛下看重已是倍感荣幸,万死不辞,焉能易主而侍,姑娘就打消此念吧。”

绿衣女子道:“我家主公就是喜欢大人这样的忠臣,大人有充足的时间来考虑,直到想通为止。”说完,格格一笑,转身欲要走出室门。

朱百川在身后道:“仙子,明日祭拜,这朝服是否该换回来?”

绿衣女子转过身来,见穿在无障身上的朝服,方想起衣服先前换过,而祭拜时应穿朝服,否则会被驱逐在外,“差点疏忽了,是应该换过来!”略作思考,又道:“为了不让他人起疑,你今夜还需穿着他的衣服回去,明日跟着百官一同去骊山,他的府中应该都准备妥当,就不必换了,这虎符和官印暂且放到你那!”说着,便将手中的虎符和官印一并交给朱百川。

朱百川接过后,又道:“容贫道在这室中多观察他片刻,以便明日在众人面前丝毫不差!”

绿衣女子虽不擅易容之术,却也知易容之理,面容虽可以真假难辨,但举止神态确是极难模仿,往往被心细的人发现端倪,没做迟疑,应允道:“就留你在此观察,等结束后去议堂,有几句话需要交代!”说着,走出室门,命人又将室门锁好。

门被锁好后,朱百川冲着无障嘿嘿一笑,快速转身沿着室门上的窗户向外观察,见锁室门的蒙面人走远,瞬间脱下了外衣,头也不回仍到了无障的身上,而此时无障已站了起来,快速的脱下朝服,扔给了朱百川,换上了朱百川的衣服,朱百川一边盯着门外,一边穿上朝服,两人一言不发,非常默契,只用片刻时间便换完了衣服,待无障走到朱百川身后时,朱百川交出虎符和官印,一个飞身,落到了无障原先的位置,看得扶苏、公孙玉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无障眼扫门外,转身对扶苏作了个揖,轻声道:“时间紧迫,微臣先出去化解这场祸乱,长皇子暂且再委屈一夜,事后由金行子向长皇子解释!”

原来无障在被带来前,就已预料到了那绿衣女子劫走玉公主的目是将他引来囚禁,为了万无一失,必然要利用华清月的易容术,安排人冒充他去骊山祭拜,又怀疑扶苏也有可能被他们囚禁,所以无障将计就计,利用在换衣服之时,将虎符和官印交给了妙心,并简要告诉妙心他的计策。

那绿衣女子带着他,左拐右绕,确定没人跟踪后,带着他走了一段水路,又翻过一座山岭,才折返到一个宅院内,摘下头罩便见到了华清月。

华清月见到他后,好一阵打量,并说了几句得意的话,无障也不回答,急着要去见公孙玉,也许是绿衣女子有什么事情需商议,他被关了两个时辰后,那绿衣女子才回来带他去见公孙玉,不出所料,扶苏也在其中。

无障故意将虎符和官印交给妙心,便已猜到绿衣女子必会派冒充者前去,来验证他能否骗过众人的眼睛,当与朱百川换衣服之时,无障看了一眼他衣领下的皮肤,发觉他带的是一张面皮,便已放下心来。

朱百川回到府邸后,金行子与妙心早已准备好了,确定他是冒充者后,趁其不备,金行子出手将其杀死,撕下面皮,亲自带上,换上衣服,经妙心整容,确定无异后,金行子带着虎符和官印出门寻找绿衣女子,很快便发现了她,跟着她来到城外偏僻的宅院,之后便是眼前这一幕,任凭绿衣女子想破脑袋,也绝不会想到,他们的移花接木已被反其道而行之。

扶苏仍在瞠目结舌,却听无障高声道:“贫道已观察完毕,带我去见仙子!”

当门打开,无障稳步走出室门之时,扶苏才真正明白,蒙氏兄弟为何要极力举荐他了,公孙玉的视线再次模糊,再次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如此才子,怎叫人不日夜思念!”

……

无障刚走出地下暗室,强光刺眼,急忙伸手遮住了眼睛,身体一虚,险些眩晕过去,汗水瞬间浸满额头,强压胸中的刺痛,跟在蒙面人的身后,走过几个回廊,来到厅堂前。

一进厅堂,便见到厅内已坐满了人,犹如朝议般,台上正位坐着一名中年男子,面目俊朗,睥睨之间,电光四射,八字胡须,身材魁梧,颇具王者之风,想必他便是周靖公姬杰。

左侧一位身负巨剑的白发老者,面若刀削,白眉如剑,目如黑曜,胡须如银瀑,垂于胸前,修为深不可测。

右侧便是那位绿衣女子,神情自若,旖旎而立,见无障走入,清脆道:“诸位且看华姐姐的杰作!”

众人纷纷止住议论,将目光投向无障,发出惊吁之声,杨英杰飞身跃到无障身前,扯着无障的脸皮,惊讶道:“太像了,我与他接触了那么久,也决计辨别不出,就连这神态和气息也别无二致!”

左侧端坐的华清月,得意笑道:“我可是用了整整两个时辰,你若揪破他的脸皮,我可不管啦!”

杨英杰收回手指,仍看着无障,笑道:“岂敢,华姐姐的易容术,比在下的画艺还要精湛绝妙,恐怕用不了多久,我这才子名号就要让给姐姐这位才女啦!”

华清月‘噗呲’一笑,“就你会哄女人开心!”

右侧首位的白发老者呵呵笑道:“他一入内,老朽便吃了一惊,还以为无障真的闯了进来,能骗过众人的眼睛,以假乱真,姑娘的易容之术,冠绝天下!”

无障眼角扫视说话的白发老者,心中一颤,此人便是卫尉杨瑞和,虽只在上朝时见过一次,但无障怎会不记得他,儿时便听到他的名字,父亲的最后一战,其中就有他,回想起石室中见过的蒙面老者,也应该是他,他怎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已投靠了姬杰?

杨英杰回到一位青袍老者的身后,那老者满脸褶皱,胡须花白,神情凶煞,坐的是玄铁打造的轮椅,想必便是杨英杰的师父,观天老怪。

焚渊坐在左侧首位,苍白的面容依然藏在兜帽下,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孤傲阴冷,萧惊鸿也在其列,从无障进来时便一直打量着无障。

华清月道:“能得杨将军夸赞,小女愧不敢当,不过那小子的确很难模仿,尤其他那虚弱的身体,我可是连夜选了很多人,也找不到相似的,最后只好认他做了弟子,将‘闭气功’传给了他!”

杨瑞和道:“无障机智过人,雄辩无匹,新入朝,便得嬴政信赖,如日中天,明日若有他在,说不准会横生什么变数,姑娘能将他换掉,可谓大功一件!”众人随声附和,点头称赞。

华清月听后,笑靥红润,欢喜难抑,对无障道:“朱百川,听完吩咐,便退下吧!”

无障跪地听命,这时,杨瑞和道:“明日你只需看我眼色行事,不要轻易说话,若是嬴政问你的意见,姚贾如何说,你便按照他的意思说下去,把罪责都推到仙道院便可。”

无障低头道:“谨遵将军命令!”

华清月闻言,眉头一皱,问道:“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无障忙回道:“弟子被妙心服下了一颗‘金香玉’,喉喽有些痒,再加上反复模仿无障的声音,一时没调整过来,……”

“不用调整,要的就是这个声,太像啦!”杨英杰打断道。

华清月道:“原来如此,这‘金香玉’可是好丹药,千金难求,会令你真气大增,你可要用我传给你的‘闭气功’压制好了,不要让人起疑,下去吧!”

无障道:“谨遵师命!”起身刚欲退出。

却听绿衣女子道:“慢着!”

第一百六十四章、突如其来的伤害

无障心中一颤,忙低下头,跪回原处,那绿衣女子翩然走到无障身前,格格笑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需将这蛊虫放入到朱百川的体内,华姐姐不会介意吧!”随手从腰间的香囊中取出黑色小瓶,呈现在玉掌中。

无障闻言大惊失色,心道:“莫非是那‘九阴噬脑虫’?”饶是他遇事沉稳,也不由得惊起一身冷汗,若是那蛊虫入脑,即便是神仙也活不成了。

华清月道:“既然虞妹妹不相信我的易容术,直接下在无障身上好啦,何必又让我费这么大的气力!”

“姐姐误会了,妹妹怎能不相信姐姐,只是这事关重大,不得不防,姐姐放心,这是‘食髓虫’,我会令它附着在骨髓中休眠,只要一切顺利,我自然会将它驱除,对他没有丝毫伤害。”

“那就由着你吧!”华清月略有不悦道。

绿衣女子笑道:“谢姐姐担待!”打来瓶盖,只见瓶中蓦地钻出白色小虫,形如水蛭,左顾右看,尖嘴如针,对无障道:“你可要听好了,若是明日不按我们吩咐的去做,我便会令它苏醒、分化,不到一个时辰,你的骨髓便成了它们的腹中餐!”不待无障回答,朱唇翕动,那细虫身形猛然一躬,‘嗤’的一声,弹射到无障的颈椎上。

那细虫迅速没入皮肤,钻入骨缝之内,无障立觉刺痛专心,手捂着后颈失声痛叫,汗珠滑落在地,片刻过后,疼痛渐消。

绿衣女子微笑道:“它已休眠,记着,不要试图将它逼出,一旦醒来,它可不听你的使唤,‘御史大人’现回府等着吧!”

无障‘哎’了一声,实则拖着沉重的身体,起身走出厅外。

……

碧空万里如洗,远山红叶似火,秋风渐凉,太阳西坠,官道寂寥,麦滔跌宕,无障衣襟染红大片,恍恍惚惚骑在马上,这里是咸阳城外的杜县,距离渭水约有一个时辰的路途,强压着胸中的炙闷见了那伙人,结果刚走出那偏僻的村落,便再也控制不住,咳出大片鲜血,无障预感到自己的时日不多了,本以为可以金蝉脱壳,却没想到突生变故,身中蛊虫,若要不将其驱除,必受制于人。

虽然这伙人的目的与自己相似,若真能成功固然是好,也省去了无障用尽心思与大秦周旋,但无障的确对这伙乌合之众没有看好,其一,姚贾等人利用他们除掉仙道院,怎能不去防范,若是仙道院一除,必然卸磨杀驴。其二,仙道院的所作所为全是遵从嬴政的旨意,众朝臣若想扳倒仙道院,就犹如在折嬴政手腕。其三,徐市这个人无障从未见过,既然能与火飚走到一起,想必其神通定然不凡,其四,灭秦只是无障的一个目的,完成师父遗愿,重生刑天前辈,也容不得推卸,无障仅凭一己之力,如何能做到,利用这个契机,接近仙道院,也许会找到出路。是以,无障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世,与那伙人合作。

望着自己斜长的影子,无障莫名感到久违的寂寞,就同儿时望着窗外的落叶枯黄,荡起无奈的哀伤,这一生就只能如此吗。

……

回到府邸,焦急等待的妙心一见无障回来,便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搀扶,素绮、素烟跟着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蒙毅早在府中等待,见无障满身血迹,面色苍白,痛心不已,欲要派人去请御医。

无障摇了摇头,勉强道:“此事不易节外生枝,我休息一夜便好,大事要紧,我已找到了长皇子,他现在被困在杜县的鸭嘴岭,身边有金行子在,不会有危险,明日出发后,二哥便可以派人去接应,再赶往骊山,……”便将所闻所见断断续续叙述出来。

蒙毅闻言握紧拳头,重锤几案,道:“真如贤弟所料,这群逆臣竟敢勾结复辟余孽,谋害陛下,他们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随即又道:“贤弟身中蛊毒,可有方法将之取出?”

“二哥不必担心,那蛊虫虽然厉害,但确惧怕几种毒素,而我的体质特异,服下那些毒素后,若能承受住毒性,蛊虫便会自行钻出。”命素绮拿来笔墨,写了几种药材在竹简上。

妙心看着竹简上的药名,无一不是含有剧毒,惊问道:“大人,这可行吗?”

“行不行,事到如今,只有一试!”无障写好后,交给素绮,命人秘密去药店抓药。

‘食髓虫’生于南疆温湿之地,附着在沼泽的草丛中,一旦有动物经过,便钻入脊椎中,吸食骨髓,传播迅速,每年南疆死于此虫的人,数以百计,深受其害,但此虫最怕附近的毒箭木、雷公藤等植物,是以,当地百姓拿这些草木来熏烤衣物,防止毒虫侵入,但这样一来,南疆百姓常受毒物侵蚀,身中其毒,体质差的人未到成年便夭折,也有一部分人终日与毒物作伴,炼制蛊毒,修成百毒不侵之身,或是蛊毒高手,曾有谚语云:“天下奇毒,多出南疆。”

夏无启的《本草杂论》只提到防范之法,却无可解之方,无障结合自己的特异体质,突发奇想,开出这大胆的药方,实则没有半分把握。

蒙毅在九原得无障冒死相救,知他医术不弱,无障如此一说,担忧消半,思虑许久,开口问道:“现已知他们的企图,你我即可进宫,启奏陛下,先将姚贾、杨瑞和等逆臣拿下,再揪出复辟余孽!”

无障道:“我们虽知他们图谋不轨,但却没有充足的证据,更不知他们如何去做,冒然启奏,不仅会打草惊蛇,定不了罪,弄不好他们会反咬一口,说我查不出元凶,便栽赃陷害,使我们陷入困境,更救不出扶苏公子。”

“可若不拿下乱党,无异于坐以待毙,任凭他们奸计得逞?”

“这不是坐以待毙,而是欲擒故纵,姚贾等人的目的是除掉仙道院,而那复辟余孽的企图是谋害陛下,是以,以保护陛下为轴心,坐山观虎,待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原形毕露之时,在及时发难,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这样一来,即歼灭了乱党余孽,又使得仙道院的元气大伤,也许陛下会因此而清醒,放弃了长生之念,释放骊山徭役,这难道不是二哥想要看到的吗?”

“若是如此,的确大快人心,可一旦遗漏,便会酿成大祸,你我可就成了千古罪臣啦!”蒙毅哀叹道。

无障道:“只要做好防范部署,严格审查,安排高手护驾,令逆贼不得进,任凭他们如何去斗,对大秦也不会有太大的祸乱,此事二哥可与丞相商讨,先不要将此事告知,只道是为防止余孽趁机作乱。”

“只能如此了,我这便去丞相府,贤弟好好休息,明日还需贤弟运筹帷幄,应对突变。”说完便告辞,急冲冲走出府邸,快马去了丞相府。

……

圆月如轮,夜风瑟瑟,秋蝉凄切,树影摇曳,妙心蹙眉在无障榻前,见无障面色暗灰、昏迷不醒,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无障的身体本已虚弱不堪,现又身中剧毒,虽驱除了蛊虫,但对这样的身体,无疑是雪上加霜,

这几日来的接触,妙心已对无障产生了敬佩之心,对他言听计从,他的一举一动,妙心都看在眼里,却总是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他那偶尔的微笑,总是带着神秘,令她情不自禁地产生了朦朦胧胧的情意。

想起师尊的话,“心无挂碍,如明镜止水,物去则空,不染凡尘,方可长生。”可自从见了他后,这颗心却时常在痛,时常在乱,就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

不知何时,无障的脸色恢复许多,轻咳一声,那双清澈的眼睛缓缓睁开,妙心这才恍然发觉,又惊又喜道:“大人,竟然真的醒过来啦!”急忙叫醒趴在床头睡熟的素烟,让他端来清水。

无障被扶起后,喝下一口水,缓了片刻,勉强道:“我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药物对我效果甚微,毒药也是一样,若不然怎会无药可救!”

妙心闻言,心底一沉,惊喜登时被那‘无药可救’冲散,悲伤又上心头。

无障见妙心不语,已猜出大概,继续道:“不过服下这毒药,可是睡了个踏实觉,现在身体好多了,只是苦了妙姑娘为我担心了一夜!”

“师尊命妙心保护大人的安危,可我却保护不周,令大人身中蛊虫,是妙心的过错!”

“这可怨不得你,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妙姑娘还是先去休息,金行子不在,今天还需劳烦姑娘随我去骊山走一趟,也许会有打斗,希望姑娘有心理准备。”

“保护大人是妙心的任务,不必客气,大人继续休息,妙心告退!”妙心说完,有细看了一眼,见无障气色恢复不少,提着一夜的心放下大半,起身离开。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骊山脚下的烦躁

旭日如火,金黄万里,通往骊山的直道上,车马喧嚣,彩旗招展,幡幢如虹,禁卫军分左右两列,护送着近千驾马车,前方有卫尉杨瑞和率领的三千卫兵开道,后有王贲的三千铁骑尾随,排开十多里的长队,放眼望去,犹如长河,延伸天际。

骊山南依层峦秦岭,北临迤逦渭水,风景秀丽,灵气充裕,相传女娲大神炼石补天便在此处,秦朝历代先祖也都葬在这骊山脚下,葱郁峰峦跌宕环抱,薄雾徐徐飘荡,翠鸟穿林欢鸣,真可谓风水宝地。

由东向西排列的墓冢前,夯土筑坛,灵位前并排安放铜鼎共九尊,分别盛有牛、羊、豕、玉帛等祭品,献官乐师分两边整齐排列,焚香祈福。

禁卫军距离祭坛百丈以外,将祭坛围在当中,警惕戒备,随从的卫队和骑兵,在禁卫军十丈外,列队整齐,庄严肃穆。

文武百官、宗亲皇子、按官位高低分四列跪伏在祭坛的阶梯和阶梯下,嬴政身着黑色冕服在赵高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上祭坛,黑鳞、青羽、赤瞳、疾风在左右两边护驾。

无障低头跪在冯劫身后,扫视四周,并未发现那伙人的身影,不知他们现隐藏何处,斜眼瞥向同排的杨瑞和,见他毕恭毕敬地跪伏在地,也许已成竹在胸。

嬴政走到无障身旁,停下了脚步,见赢腾身后的位置空缺,面色一沉,怒骂道:“这个逆子不去见我也就罢了,现在竟敢不来祭拜先祖,朕看他是不想要他的祖宗了,他现在何处?”

蒙毅回道:“回禀陛下,微臣也几日不见长皇子,请陛下息怒,依长皇子贤德,怎会缺席,其中必有原因,待回咸阳后,微臣去问清楚。”

公子高低声回道:“前些时日还听说他经常出宫到清雅阁听琴,不会又去那里了吧。”

嬴政闻言,对公子高冷声道:“他的行踪你倒是很清楚,这句话是不是憋了很久了?”

公子高忙慌张道:“儿臣只是无意之中听到,见父皇担心,才想起来,请父皇明察!”

嬴政冷哼一声,登上祭台,面对先祖灵位,跪拜在地,只听奉常胡毋敬高声喊道:“宣读始皇祭告文书:先祖英灵在上,自始皇登基以来,承祖霸业,贤明法度,光施文惠,清理疆内,外诛暴强,震动四极,横扫六合,阐并天下,兵戈息止,黔首安宁,功盖五帝,分县设郡,统一量衡,车驾同轨,书同文字,大兴水利,福泽四海,外筑长城,以固太平,巡游山川,体察民风,教化蛮夷,……”天气炎热,长长的文书读完,胡毋敬已满身是汗。

无障听着歌功颂德的祭文,心有感触,此等丰功伟业的帝王,古今有几,岂是六国王侯所能比,而自己的双亲,死在昏庸之国,奸计之下,逆臣之手,这仇太过沉重,这条路在父亲怒气离去之时,只要活着,便没个选择。

胡毋敬拉长音喊道:“上香!奏乐!”

鼓乐齐鸣,嬴政起身,接过身旁献官已点燃的三支高香,稳步来到香炉前,三鞠躬过后,将高香插于香炉中,接着三叩首,平身乐止。

“初献酒,奏乐!”

嬴政接过右侧献官的酒樽,在鼓乐声中,置于灵位前,仍是三鞠躬,洒酒于地,跪地三叩首,平身后,又是亚献礼、终献礼等诸多繁琐过程,嬴政的冕服已被汗水浸透,他每次叩首,长跪在地的文武百官,也跟着齐齐叩首,早已腰酸腿痛,汗水洗面。

送祖过后,道玄起身,缓步走上祭坛,来到嬴政身前,躬身道:“请陛下移驾,随贫道去女娲祠祭天祈福。”

嬴政一边被赵高擦着汗,一边问道:“为何不见国师前来?”

道玄回道:“中间出了些许差错,国师正在处理,命贫道前来接驾,主持祭天祈福。”

“哦?那还会如期进行吗?”

“这个贫道不好说,国师自有安排,到时必会向陛下禀报!”

姚贾听后与身旁的冯劫对视一眼,闪过一丝的狡黠的微笑,只听赵高喊道:“起驾!”

嬴政下了祭坛,登上车辇,文武百官随行,转向附近的女娲祠,由道玄主持,三百仙道院弟子跪在青铜女娲神像前,念咒祈福,嬴政带领百官焚香献酒,三叩九拜,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祭天过后,已过午时,炎热异常,再向里进入谷口,便是开阔的盆地,徐市、章邯所督建的骊山仙宫便在此处,嬴政端坐在临时搭建的凉棚下,连喝了三杯清茶,亦是燥热难耐,文武百官、随从、禁卫军等队伍当中不断有人中暑,被抬到阴凉处救治。

百官口干舌燥,汗流浃背,不知陛下欲要何为,站在烈日下,心中嘀咕,却不敢启问,足有半个时辰,只听嗡嗡蝉鸣。

嬴政有些不耐烦,又问了一遍道玄:“国师还没有准备好吗?”

道玄回道:“若是妥当,国师会亲自出来接驾,还请陛下暂忍一时。”

王贲听闻,对道玄冷声道:“如此热的天,让陛下与众臣在这太阳底下晒,国师真是好大的架子啊,究竟遇到什么差错,不妨明说,也让我们心中有个数。”王贲在朝中的威望甚高,在朝中又少言寡语,话经过他的口自然要占很大的分量,众臣擦着汗点头附和。

道玄望了一眼沉默的嬴政,犹豫片刻,回道:“回禀太尉,这是陛下想给众臣的惊喜,若是说出来,这惊喜可就要大打折扣了,等见到之时,自然就会清楚。”

“恐怕是欺瞒不下去,藏起来不敢见陛下了吧!”姚贾冷言出列,接着向嬴政躬身道:“启奏陛下,微臣怀疑徐市蒙蔽陛下,暴敛国财,祸国殃民,图谋不轨!”群臣一听,为之一震,面面相觑,仙道院弟子纷纷怒视姚贾。

无障心道:“终于开始了!”

道玄冷视姚贾道:“姚贾,你身为廷尉,可不要搬弄是非,含血喷人,国师岂是你所能诽谤的?”

嬴政听后,看着姚贾,面容一凝,沉声问道:“既然廷尉怀疑,那证据何在?”

姚贾朗朗道:“臣恳请陛下先拿下仙道院人众,带众臣到里面一探究竟,若是迟了,恐怕证据会被他们毁灭的一干二净。”

道玄怒道:“姚贾,你可不要欺人太甚,得寸进尺,你栽赃陷害老驼,我们还没有找你算账!”

姚贾面色一变,铮铮道:“既然真人在陛下面前提及此事,那老夫也就此事大白于天下,我问你,前日是否在老驼府中搜查出被劫贡品,老驼是否已在廷尉府低头认罪,何必留是否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灭口,畏罪潜逃?”

“这是你们早已设计好的阴谋,引走老驼,易容他二人,将赃物藏在他的家中,又暗中下蛊令老驼认罪,捏造事实,后又嫁祸何必留!”

“当时廷尉府内,除了御史大人的两名贴身护卫外,也只有真人和所带的门生是修行之人,而且真人的修为已臻至散仙之境,‘荡空决’早已闻名天下,我们毫无修为,怎可能在真人的眼下做出那种从未听闻的事情来,况且老驼的修为众所周知,怎可能中蛊,真人施法惑众,无非是想掩盖事实,逃脱罪责罢了。”众臣听后,小声议论,对姚贾的话,信之大半。

道玄不理众臣议论,怒斥道:“那蛊虫入脑控制人的行为,修道中人,谁人不知,岂是我施法惑众?你私藏邪道,暗剑杀人,竟然反咬一口,居心何在?”

“当时两位御史大人都在,证据确凿,人赃并获,真人难道还想抵赖!”众臣大部分都听说此事,将目光转向冯劫和无障,见两人沉默,基本确信无疑。

嬴政沉声问道:“老御史,廷尉所言是否属实?”

冯劫躬身回道:“回禀陛下,廷尉所言,尽是我们亲眼所见,情况属实!”

嬴政怒道:“这两个逆道,胆敢劫掠贡品,死有余辜!”

道玄目光如电,怒火上涌,恨不得将眼前这几人生吞了,道袍鼓舞,周身荡出凛凛杀气,“这是他们勾结妖道,嫁祸仙道院,陛下千万不要听信他们的谗言!”

嬴政沉默片刻,问道:“既然查出是他们所为,将他们斩首示众便是,仙道院有管教不严之过,当以处罚,不过这与国师有何罪过?”

“凭他二人之力,如何能顷刻间劫掠一支队伍,这背后能有谁,一想便知,况且我们只是追回部分贡品,其余贡品还有待追查,这是幸存者的口供,请陛下查阅,”从怀中取出绢帛托给赵高,显然早已备好,免不了要添油加醋。

赵高接过绢帛,在嬴政面前展开,嬴政虽知大概,但看过后仍是气愤,命赵高递给道玄,冷声道:“真人这如何解释!”

道玄越看越气,冷冷道:“此人乃是五十年前消失的魔道焚渊,擅长巫术,号称‘白面无常’,这水鬼便是他以金笛御之,前夜他与几名魔道中人在河边埋伏,欲要刺杀江元等人,期间便召唤出上百只尸鬼。”指着姚贾道:“他便是与那妖道勾结,以此来陷害仙道院!”

姚贾冷哼一声道:“真人如此说可有证据?”

道玄看向无障道:“御史大人便可以证明此事,若不是他经过,以琴音破解,想必仙道院必然中了埋伏。”

嬴政问道:“无障,果真有此事吗?”众人目光齐聚在无障的脸上。

……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令人惊呼的兵俑

无障听到嬴政的问话没有当即回答,略作迟疑,瞥了一眼杨瑞和,才缓步上前道:“回禀陛下,微臣前夜在渭水泛舟弹琴,的确听到了岸边有人激斗!”见姚贾脸色微沉看着他,继续道:“但夜黑,相隔又远,微臣身边人手不足,不敢冒然靠近,是何人在打斗,微臣却看不清楚。”

姚贾微笑道:“不知真人想要让御史大人证明什么,这与老夫有何关系?”

道玄惊异向无障问道:“大人难道没看见那些尸鬼围攻仙道院?不知道他们是受谁指使?”

无障淡淡道:“微臣说过了,夜黑,的确看不清楚,那伙人是受谁的指使,微臣也想知道,好将他们绳之以法。”

道玄心中已明,冷冷道:“好,既然你们串通一气来诬陷仙道院,贫道无话可说。”转而对嬴政躬身道:“请陛下容我们几日,仙道院定然会查清此事。”

姚贾道:“真相已经大白,还需要查清什么,难不成你们想要制造伪证不成!”转而对嬴政道:“请陛下将仙道院一干人等先拘捕再审问,微臣恐情况有变,危及陛下!”

嬴政沉默良久,开口道:“廷尉,国师超然世外,朕相信他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来,将那些牵扯此案的罪犯依法论处就可以了,何必要兴师动众,若有疑议,待回朝之后再议。”

姚贾苦口劝道:“陛下!大奸似忠,大盗无痕,他若是超然世外又怎会效力于陛下,而他所招揽的那些人竟是一群飞扬跋扈、杀人不眨眼的恶道,见到朝中重臣更是趾高气昂,咸阳百姓无不见而避之,丞相在位时所积压百姓对他们的告状多达百例,丞相,老夫所言是否属实?”

李斯哀叹一声,显然已默认姚贾所述,众臣也随之感叹。

嬴政沉着脸,不悦道:“廷尉,仅凭这些证据,不足以查处仙道院,在这个时候,你这不是给朕添乱吗?”

姚贾跪地道:“不是老臣想给陛下添乱,而是这仙道院祸国殃民,陛下偏袒他们,可是养虎为患啊!”

嬴政怒道:“你懂什么,朕何以养虎为患了,是不是这两年天下太平了,你们这群老臣没事做,开始指责朕的过失!”

众臣心知肚明,陛下听信徐市,纵容仙道院,哪里听得进忠臣劝谏,姚贾此举,必然迁怒陛下。

冯劫上前道:“廷尉一片赤诚,忧国忧民,无意冒犯陛下,还请陛下息怒,老臣也有事启奏!”

嬴政怒气未消,沉声道:“老御史,又有何事?”

冯劫道:“老臣想让陛下见一件证物!”转而向远处各大臣的随从处挥手示意,过不多时,见两人端着两个木匣子来到冯劫身后,冯劫转身打开木匣子,里面装着的竟然是几片瓷片。

嬴政观之,疑问道:“这是何物?”

冯劫道:“这里面分别是在蓝田和风陵渡现场寻到的瓷片,老臣经过调查,这瓷片做工特殊,既不是官窑的工艺,也不是民窑的工艺,却恨死修真道士所炼的器物,老臣斗胆问陛下,国师是否在为陛下造一支‘神兵’?”

道玄目视瓷片,脸色突变,已经猜到冯劫想要说什么了,心中愤慨,难以言表。

嬴政微眯双眼,沉声道:“原本朕想进入后,给众臣一个惊喜,不想已被你们预先知道了,的确如此,老御史想说什么?”

冯劫道:“老臣怀疑这瓷片便是从那‘神兵’上脱落下来的,恳请陛下令老臣提前进去核查,若确实如老臣所料,那便证明,蓝田捣毁水银一案与风陵渡劫掠一案的元凶必是仙道院所为,”

无障暗道:“原来如此!”这个局布得巧妙精细,若得以证实,仙道院必将陷入绝境,而且不止于此,这其中必然还有更精心的策划。

道玄怒道:“冯劫,仅凭这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瓷片便想诬陷仙道院,你当我们是酒囊饭袋不成!”

“老夫岂敢,真金不怕火炼,真人可否带我们去查?”

道玄道:“没有国师的命令,擅自闯入者死!”

冯劫凛凛笑道:“你当这天下是仙道院徐市的不成,你们仙道院就有生杀大权?老夫为官三十载,就是不怕这个字!”转而对嬴政道:“陛下,他们命道玄在这里周旋,将我们阻挡在外,又不肯说明原因,这里面定有见不得人的事情,恳请陛下恩准,老臣带人去查个水落石出!”

嬴政微微动容,斜看道玄,问道:“既然已到了这个份上,真人就不必隐瞒,里面究竟出了何差错?”

道玄犹豫半晌,叹口气道:“昨夜一个至关重要的神物被盗了,国师正带着人去追回!”

“是什么神物?”

道玄看了一眼无障,沉声道:“是驾驭神兵的五色石!”

“什么?”嬴政失声道。

无障闻言,脑袋‘轰’的一声,犹如五雷轰顶,即使明知需要冷静,也收敛不住自己惊异的面色,“若是五色石被盗,那今生可就难以寻回了!”

姚贾急切道:“陛下,切莫听信他的话,想必徐市已经带着奇珍异宝畏罪潜逃了!”

道玄牙根紧咬,狠狠道:“姚贾,你再含血喷人,我一掌便将你拍成烂泥!”

姚贾呵呵笑道:“老夫这一堆烂骨头,还巴不得被你一掌打死!”毫不畏惧道玄的威胁。

此时,王贲开口道:“陛下,是真是假,到里面一看便知!”

嬴政犹豫不决,似无法相信徐市会逃走,但心中不免又有些担忧,只好下令,“那就进去查吧!”

杨瑞和喝道:“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违令者格杀勿论!”此令一下,三千卫兵手执武器、弓箭将仙道院弟子围在当中,仙道院弟子虽然修炼功法,以一当十,奈何没有武器,又被卫兵的气势所震慑,心中不免开始胆怯起来。

道玄喊道:“杨瑞和,你意欲何为?”

杨瑞和笑道:“真人不必紧张,将他们留在这里,以防万一!”

……

王贲带兵在前方开道,蒙毅带领禁卫军护卫嬴政、众臣缓缓进入山谷。

一进山谷,便赫然见到如悬崖般的城墙与环山连为一体,将直径十几里的盆地围在当中,城门紧闭,足有十丈宽,用玄铁打造,重达万钧,布有机关,纵使千军万马到此,也决计攻破不得。

道玄来到门前,冲着城楼上的守卫喊道:“打开城门,恭迎陛下!”

机关咬合,发出刺耳的声音,万钧城门隆隆向上升起,片刻过后,一个开阔的广场映入眼帘,与城门同宽的青石大道直抵山下高耸的殿门,骊山仙宫便在此山之中,除了两边列队整齐的守卫外,偌大的广场竟不见一名徭役,众臣四处张望,暗想:“这七十万徭役,竟去了哪里,难道都已累死山中不成?”

只见前方迎上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军,身材健硕,面容冷峻,来到嬴政身前十丈之外,单膝跪地参拜道:“末将前来接驾!”

嬴政下了车辇,问道:“章将军平身,朕问你,国师去了哪里?”

章邯起身,回道:“据国师所说,昨夜潜入一名盗贼,假扮江元,混入宫内,盗走五色石,国师告诉末将之后,便带着修真高手离开了仙宫,追捕盗贼去了。”

冯劫问道:“章将军,‘神兵’何在?”

章邯望着陛下,犹豫道:“这还需……”

嬴政道:“将地宫打开,让他们下去查清楚。”

章邯闻言命属下摇旗,传达信号给远处的守卫,守卫得到命令后,快步跑入殿内,片刻过后,突然大地轰鸣,真如地动,广场右侧的一块百丈见方的平地,隆隆升起三丈厚的石板,而后向两边展开,露出十丈深的地宫,那地宫的地面缓缓向上升起,过不多时,一支千人的队伍,突出地面,众人见之,惊呼如潮,谁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那千人队伍整齐如林,个个高大魁梧,身披战甲,手执武器,面容各异,威风凛凛,若不是一动不动,还真以为是魔兵出世,天兵下届,即便如此,那活鲜鲜的表情,令人心生畏惧,仿佛下一刻便将冲杀过来,这兵俑若是能战斗,必将所向披靡。

道玄瞥一眼凝目观望的冯劫,冷冷道:“御史大人,你不是要查吗?”

冯劫冷哼一声,带着十几名检官,走入兵俑林中,检验其成分,无障远视兵俑,观其颜色与那瓷片别无二致,心道:“这里守卫森严,这瓷片是如何取下被带出去的,还有那五色石怎会轻易被盗?”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章邯。

李斯对嬴政道:“陛下,臣有疑问,这兵俑虽坚固,但若不能灵活战斗,岂不成了摆设,在战场上只能威慑敌方,却不能克敌制胜。”

嬴政道:“这个道理朕岂能不知,待国师回来后,定会给大秦一个满意的结果?”

这时,冯劫快步来到嬴政面前,急奏道:“经核查,那瓷片与兵俑上的缺口完全吻合,足以证明,这两起案件必定是仙道院这兵俑所为,恳请立即下令追捕逃犯,将仙道院一干人等拘捕审讯!”

道玄怒目圆睁,长袍凛凛生风,怒道:“你们这群老臣串通一气来陷害仙道院,本道今天实在是忍耐不下,不杀了你们,难平心中之愤!”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从不想怀疑的人

冯劫冷视道玄,凛凛道:“好歹老夫也是四朝老臣,大秦御史大夫,今天老夫便看看你这妖道,如何在陛下面前杀我!”

嬴政威严喊道:“你们都住口!”转而对冯劫道:“若说仙道院门下,有人贪婪钱财,劫贡品还有这个可能性,可捣毁水银却是毫无道理啊!”

姚贾道:“陛下可知购买那些水银需要耗费多少财力吗,这一桶水银的价值几乎等同于等重的黄金,是此次被劫贡品总价值的十倍不止,内使大人,老夫说的没错吧!”

郑国满脸沧桑,哀声点头道:“仅购买水银耗费的钱财就占国库每年总收入的三成以上,外加建仙宫财力、物力、人力的消耗,已过大半!”

嬴政虽知修建骊山仙宫耗资巨大,但听郑国如此一说,心中不由得一沉,问道:“这个不用你们说,朕也知道,老御史想说什么,照直说!”

“陛下试想,这水银被毁,下一步该如何做?”

“这还用问,当然是继续采购!”

姚贾道:“若是继续采购,国库又会出大量钱财,今年亏空不说,钱财都去了哪里,最终获益的会是哪一方,倘若这次被捣毁的水银量不足呢?”

嬴政闻言,面色惊变,沉沉道:“这不可能!”

姚贾跪地苦苦哀求道:“陛下,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还相信这群妖道吗,看看他们给陛下造的‘神兵’,不过是邪道所超控的尸鬼而已,只会在夜间作乱,焉能在这烈阳下移动分毫,徐市必是见今日再难隐瞒,携巨财逃走了!”

姚贾说的合情合理,就连道玄心中都是一震,好似他也被戏耍了般,手捋银须,皱眉仔细回忆徐市的所作所为,一时间没有出言反驳。

冯劫喊道:“陛下,快下决断吧!”说着跪倒在地,随后,杨瑞和等十几人接连跪地,“斗胆恳请陛下决断!”其余众臣犹豫之间,又有几名老臣跪地,无障也在其列。

嬴政始终不相信徐市会欺骗他,更重要的是他难以接受千秋大业的破灭,但证据确凿,股肱之臣又焉能骗他,紧握拳头,心中不甘,沉默半晌。

道玄喊道:“陛下,切莫听信这群逆臣的谗言,国师怎会贪恋那些身外之物!”

冯劫怒道:“逆臣?谗言?大秦一统,你们出了多少力?这里的哪一位大臣不是战功显赫,功勋卓越,岂是你这妖道恶言诽谤的!”

杨瑞和喊道:“来人啊,将仙道院一干人等拘捕审问!”

“你们谁敢!”道玄怒声喝道,周身真气澎湃荡出,道袍猎风凛凛,欲要上前的卫兵被劲风所慑,不由得向后倒退数步。

“护驾!”蒙毅一声令下,禁卫军亮出武器,组成军阵,将嬴政等人密不透风地保护在阵中,刀枪剑戟锋芒闪闪,弩箭蓄势待发。

姚贾等众臣迅速起身站到嬴政的右侧,身前有诸多卫兵保护,与道玄对峙,唯有王贲、李斯等少数大臣仍留在原处威严不动,整个情形陡然紧张。

空气闷热,每个人都大汗满头,却顾不得去擦拭,不知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道玄会如何选择。

妙心在远处一直凝神注视着无障,随时准备飞身到无障身边保护他的安危。

李斯正要相劝,只听‘嗖……’的一声尖叫,众人见一支鸣箭直上烈空。

章邯大喝道:“谁放的箭?”见一个卫兵手拿着空弩,浑身颤栗,脚下正在淋湿,脸色煞白,吞吞吐吐道:“是……,我……,不小心……”话音未落,已被杨瑞和抽出长剑刺中,杨瑞和骂道:“谁给你下的命令!”

谁都清楚这箭是传达给谷外卫兵的信号,一旦听到信号,三千卫兵会围攻仙道院众弟子,道玄怒骂道:“卑鄙小人,本道杀了你!”单手飞舞,空气接连爆响,将围在身前的十几名卫兵,尽数震飞开来,同时纵身而起,探出单掌,携猎猎真气,凌空冲向杨瑞和。

护卫纷纷架起盾牌,支起长矛,组成枪阵,挡在杨瑞和身前,‘轰’的一声,真气撞击在盾牌上,数名护卫手臂应声震断,仰倒在地,失声痛叫。

“大胆妖道,竟敢刺杀大秦将军!”杨瑞和怒喝道,数十名卫兵迅速围向道玄。

道玄生平没受过这么大的冤气,怒气如波涛在脑中翻滚,双掌纷飞,荡空决如奔雷,在周围迸射连响,震得周围的卫兵,惨叫不绝,鲜血狂喷。

嬴政在此时仍处在恍惚之中,即便在过去面临国难、生死攸关的决策,也没有像今天这般犹豫,一心想成为华夏有史以来的千古一帝,统一六国怎能令他满足,对他而言,生命永存才是他最想要的,没有了生命,一切都将成空,他何尝不知这劳民伤财,怨声载道,但若能长生,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徐市曾经给他讲过,这天下有四大部洲,华夏只是南瞻部洲中的一个大国而已,在四大洲的上空还隐藏着一个更为宽广的神圣土地,生存在那里的人不用修行也能活上千年,他们便是天上的神,与生俱来拥有着神通法力,在那片土地下,所有的生物都如同蝼蚁,徐市收集天下奇珍异宝便是要建那样的土地,遨游天空,长生不死,成为主宰这天下的神,这正迎合了他的梦,是以,无论徐市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照办不误,全力支持,从未像今天这样去怀疑过,也可以说不肯去怀疑。

道玄杀红了眼,一步步击退卫兵,向杨瑞和等人逼近,众臣怒骂不止,谷外又传来杀喊声,想必那边已经动手,场面也必然惨烈。

无障在惊慌的众臣中,心里清楚,道玄如此愤怒,正中对方下怀,不过仙道院如此轻率的只留道玄却是没有想到,难道徐市等高手都被那伙人牵扯住了?正思虑间,关门方向,快马奔来几人,为首的是公子扶苏,在看身旁却没有金行子,无障心中一动,已猜出大概。

只见扶苏匆忙飞奔而来,口中急喊道:“父皇,儿臣有要事要奏!”

嬴政听到扶苏的呼喊,方回过神来,大喝道:“你们想反了不成,都给我停手!”

道玄听到嬴政命令,咬着牙,停下手来,长袍上满是鲜血,周围的卫兵死伤过百,其余卫兵胆怯不敢上前。

嬴政身前让开一条道路,扶苏飞身下马,跪倒在嬴政身前,喊道:“父皇,大事不好,仙道院带着奇珍异宝乘船逃走了!”

“啊!怎么可能,他怎能欺朕!”嬴政瞪大双眼,失魂落魄。

‘扶苏’道:“儿臣之所以没能赶上祭祀先祖,便是被他们关押在楼船中,现在他们已经沿着渭水逃走了!”

蒙毅闻言,看了一眼无障,见无障微微摇头,已明其意,凝神戒备着‘扶苏’。

“你为何被他们关押,是如何逃出的?”嬴政问道。

扶苏简要叙述道:“七日前,儿臣夜游渭水,无意之中发现一艘巨船,便靠近观察,见仙道院弟子正向船上搬运很重的箱子,正疑惑之际,便被他们发觉,将儿臣擒获,他们认出儿臣的身份后,恐罪行败露,杀了护卫,将儿臣关押在下舱的牢室中,直到昨夜,船中两位仙道院的侠士,见儿臣受困,仗义相救,偷偷将儿臣放走,儿臣上岸以后,已到了三川境内,寻到驿站,马不停蹄赶到这里为父皇报信,父皇,快下令去追吧,切莫让他们逃了!”

“这不可能,长皇子是不是看错了,他们若是逃了,怎会不告诉我!”道玄惊惶道,脑中已是一片混乱,自己也辨别不出真假。

“道玄,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糊涂,若不束手就擒,必将你就地正法!”王贲愤怒开口道,众臣已毋庸置疑,快速退离道玄,痛骂不止,上千箭弩对准道玄,只要一声令下,道玄将无处可避。

道玄孤立在一旁,转而看向章邯,沉声问道:“章将军,你应该清楚这里的事情,他真的逃了吗?”

章邯冷声道:“我只负责这里的监工,你们密谋的事情,我怎会知晓!”

正在这时,江元、青阳等人带着满身是血的仙道院弟子冲了进来,道玄放眼望去,如释重负,纵声大笑:“你们的奸计休想得逞!”

杨瑞和见情况不妙,大喝道:“保护陛下,切莫让这群妖道靠近!”也不知是谁下的命令,如急雨的箭矢,骤然齐聚道玄。

道玄由喜转怒,周身真气爆射而出,双掌飞舞,荡空决在身前炸响,断箭四散,由于箭矢太多,距离太近,又都是最强劲的弩箭所发,虽震碎大半,但仍有箭矢破空而入,使得他不得不向后躲闪,转眼之间,已被上千人围在当中。

数千名卫兵、骑兵列好阵势,横在江元的前方,见江元带着近百人冲来,不待说话,便催马冲出,挥舞武器,如潮水般涌向仙道院人众。

骑兵片刻便冲到眼前,江元不容多想,双掌挥舞,寒冰剑如菊花怒放,将身前冲来的骑兵击落,口中大喝道:“我要见陛下,挡我者死!”但相隔较远,又被冲来的喊杀声淹没,根本传不到嬴政的耳朵里。

眼见陛下被禁卫军重重保护,不见身影,道玄已看出这群老狐狸想要蒙蔽陛下,阻止他们上前说话,趁机逼反,待陛下反应过来之时,木已成舟,当务之急,唯有接近陛下,恳请陛下下令制止,再揭穿他们的奸计,想到此处,大喝一声,顺手牵过一柄长枪,轮转开来,犹如刮起银光电舞的旋风,所到之处,鲜血喷涌,残肢横飞,惨叫一片。

王贲见道玄怒气杀来,所向披靡,大喊道:“大胆道玄,竟敢趁机行刺,来人啊,保护陛下!”说话之间,又有近千人围向道玄。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水落石出的谋划

仙道院弟子本在山谷外空手与卫兵激斗,损失惨重,江元等人赶回后,才跟着他突围杀出,冲入谷中,还未得喘息,便受骑兵的汹涌冲击,身后又有卫兵追击,退无可退,只能咬牙拼死一搏,若论单打独斗,仙道院弟子远胜眼前这些骑兵,但这些骑兵训练有素,身披战甲,手持长器,组成兵阵,其威力甚是惊人,虽有骑兵被击落下马,但随后便有骑兵飞马刺来,一时间,所剩的仙道院弟子又被刺死、撞死、踏死过半,惨叫不绝,淹没在隆隆的喧嚣中。

江元怒目四扫,心知中了那群老狐狸的奸计,让他们趁虚而入,杀个措手不及,如此下去,这些弟子将会不剩一人,他虽不在乎死多少人,但今后仙道院颜面何存,更为重要的,自己的飞升梦,也会随之毁灭,想到此处,怒吼一声,滕然飞起,周身寒气倍增,蓝光涌动,北冥阴火剑光芒耀眼,凌空飞舞,冲来的骑兵见状,欲要调转马头已来不及,被剑芒劈中,当即鲜血喷涌,连人带马身首异处,片刻之间,便要杀出一条血路。

正在这时,立觉右侧疾风袭来,来势太快,来不及多想,右手火剑飞旋,‘咄咄’连响,火星迸射,竟是看不见的‘无影针’,心知萧惊鸿必然隐藏骑兵之中,暗算偷袭,大喝道:“卑鄙小人,给我滚出来!”翻身急转,挥舞猎猎长剑扫向右侧骑兵,所过之处,头颅飞转,腥风血雨。

‘腾’的一声,江元身后飞起一人,近在咫尺,气旋激荡,数十枚‘无影针’劲射江元身后各大要穴,江元回身抵挡已然太迟,周身瞬间凝结成球型冰罩,‘咔咔’冰罩碎裂,四下飞泻,江元回手反撩,‘天煞阁,不过如此!’蓝光如电,呼啸扫向半空萧惊鸿所化的骑兵。

萧惊鸿挥舞长刀,振臂怒斩,‘铛’长刀断裂成数段,萧惊鸿手臂发麻,虎口震裂,身体向后倒倾,冰寒之气掀起狂风四面荡开,靠得太近骑兵,当即被真气击落马下。

江元不待他喘息,另一剑电闪而至,正在这时,身体一震,一柄铁扇‘砰’的一声,重重击在后背,江元立觉胸中气血翻腾,百骸欲裂,登时喷出一口鲜血,萧惊鸿趁机堪堪躲过冰剑,回手又是密密麻麻的气旋。

这柄铁扇正是在冰罩碎裂之时所发,混淆其中,速度奇快,不易觉察,而江元正欲一剑杀死萧惊鸿,心存大意,才被击中。

江元大骇,方才这一击的力道足有千钧,若不是自己的筋骨结实,内力强劲,这一击必然殒命,容不得多想,奋起震开‘无影针’,双剑轮转开来,两道光弧回扫身后,瞬间便扫死数人,只见那柄铁扇反弹飞旋落入到了骑兵手中,一转眼,那骑兵便从马背上消失不见。

道玄亦是如此,不但陷入重重围攻,而且又有修真高手隐藏其中,迫使他小心提防,不敢冒然进攻,如此僵持下去,只会适得其反,令陛下相信他们的诬陷,炬目四扫,见不远处杨瑞和正指挥调度卫兵,若是能将他擒获,必然会喝令卫兵停手,这样陛下便能听到他的辩解,想到此,长剑炫舞,震倒一圈卫兵,飞身跃起数丈之高,施展轻功,犹如飞掠鸿雁,踏着卫兵的长枪、长矛,冲向杨瑞和。

杨瑞和见道玄挥剑刺来,大喝一声,“将妖道乱箭射死!”密雨般的箭矢仰空激射,道玄见箭矢射来,早有准备,荡空决不停歇的施展,空气接连爆响,将身下射来的箭矢层层震碎,犹如滚石般击向杨瑞和,木屑漫天飞舞,炎风呼啸。

眼见只有一丈多远的距离,道玄长剑向两边劈开,澎湃剑气,登时震退身边卫兵,单手伸出欲要抓向仍屹立不动的杨瑞和,这时,杨瑞和身体向左微微一闪,身后一名卫兵现出,那名卫兵下颚苍白,嘴角微微狞笑,一团黑气从掌心电闪迸发,迎面击向道玄。

道玄没料到杨瑞和身边竟然隐藏着如此厉害的高手,而且其修为不在自己之下,距离太近,来不及躲闪,只有与之硬撞,瞬间集聚真气,化爪为掌,白光骤然爆闪,‘轰……’一声惊雷,一黑一白两道光芒对撞在一起,掀起飓风向四周荡开,周围的人群硬是被掀飞出数丈之远,齐齐喷出鲜血,尘沙割面,耳中轰鸣。

道玄眼前一黑,气血岔涌,胸膺滞堵,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倒飞数丈之远,才顿住身形,心中骇然,已猜出此人便是焚渊,电目四扫,却寻不到他的身影,知他们隐藏在卫兵中必是想杀人灭口,令他们没有辩解的机会,当下唯有等待国师回来,才能扭转眼前的局势,可转念一想,国师神机妙算,应该想到此情景,追去了那么久不归,难道遭遇了不测?或是真如扶苏所说,带着巨财逃走了,这一切都是骗局,再一想这兵俑不过是不能动的混金陶土,那种不安蔓延至全身。

见道玄迟疑,杨瑞和朗声笑道:“你若束手就擒,供认不讳,本将便饶你不死,若是执迷不悟,今天必让你葬身此地!”

道玄呵呵笑道:“就凭你们也想杀死本道,不知天高地厚!”纵身而起,越过层层包围,杀出一条血路,冲向江元。

江元等寥寥几人被乱军包围,沐血而战,相隔虽远,但兵力较弱,十几个起落便冲至身边,两人合战一处,道玄问道:“国师为何不归?”

江元道:“寻不到那盗贼的踪迹,国师发觉不妙,便命我们赶回,他带着其余几人继续追去,没想到回到这里,便中了他们的圈套!”

道玄继续问道:“你们追到哪里赶回的?”

“沿着渭水,一直追到三川!”

“啊!”道玄失声惊叹,半晌过后,才从口中说出:“我们被骗了!”

江元不解其意,骂道:“今天必将这群老狐狸碎尸万段!”

“不是他们,是徐市骗了我们!”道玄一字一顿道。

“啊,怎么可能,你怎能相信他们的话,你我合力,杀到陛下面前,与那群老狐狸对质!”

“眼下我们靠近陛下,陛下必然起疑,若不然早就下令制止了!”

“那现在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杀出重围去寻国师,若是寻到,我们再回来与他们对质,若是寻不到,我们也就没必要回来了!”道玄一边震开围兵一边叹道。

江元道:“若是我们离开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即便国师回来,也许更无机会了!”

“可若是国师不回来,我们岂不是在这里成了替罪羊?”

江元听闻后,眉头紧皱,心旌摇晃,是去是留,一时间也是拿不定主意。

正在激斗之时,急促的金锣声响彻山谷,紧接着,听到有人大声喊道:“陛下有令,若有再动干戈者,杀无赦!”整个喊杀声立刻息止,士兵听到命令,纷纷向两边退缩,让出一条十几丈宽的空地,直通三百丈外的禁卫军。

遥望禁卫军正中已让开一条通道,嬴政的身影正在通道的尽头,身边有赵高、蒙毅和四大御卫。

姚贾等人均没想到陛下在这个时候会下令阻止,目光投向陛下身边的蒙毅,心知必是他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只听赵高尖声道:“传道玄、江元等仙道院弟子上前见驾!”

杨瑞和喊道:“陛下,先拘捕他们再审讯,小心他们行刺!”群臣随声附和,嬴政已恢复了威严,没有理会杨瑞和等人的劝谏。

道玄与江元对视一眼,颇为意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陛下竟然要见他们,带着寥寥几人,缓步沿着通道走上前去。

在相距嬴政百步之时,赵高尖声道:“止步!”

江元等人停住脚步,凛凛而立,瞪着两侧的姚贾等人,恨不得生啖其肉。

嬴政开口朗声问道:“江元,朕问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国师去了哪里?”

江元躬身道:“回陛下,昨夜发现五色石被盗后,我们便跟着国师去追那盗贼,追到三川境内时,盗贼的踪迹消失,国师发觉中了奸人设下的圈套,特令我们回来保护陛下,没想到回来便见到谷外仙道院的弟子被他们围攻,来见陛下又被这群逆臣下令冲杀,若不是陛下英明,他们的奸计可就得逞了!”压根紧咬瞪着姚贾等人。

杨瑞和冷声道:“这天下还有国师追不上的人吗?如此重要的五色石怎会轻易被盗?长皇子亲眼见到那巨船的财宝,受困其中,你们还要狡辩什么,哼,他必然是令你们回来拖延,他则在三川独自登船,带着巨财逃走了!”

江元道:“呸,恶人先告状,这都是你们设计好的阴谋,欲要除掉我们仙道院,打消陛下的成神之梦,一群无知的莽夫,你们知道什么,待国师回来后,必现你们的尾巴!”

姚贾冷声道:“敢问真人,你们仙道院是否有那巨船,那巨船此时又在何处?”

江元道:“那是修建仙宫所用来运载的货船,现正在试水,这可是经过陛下的审批!”

姚贾凛然问道:“为何早不做晚不做,非要待此时才做,而且第一次试水需要行如此之远吗?”见江元无语,厉声道:“因为今日满朝文武都在骊山,他得到陛下手谕,便可以畅通无阻驶入渤海,然后绕经东海,赶往南疆,将我大秦的财宝献给南越蛮夷!”此言一出,众人震惊,现屠睢正带着四十万大军征战南疆,若是如此,徐市可是在通敌卖国啦。

江元怒道:“你含血喷人,一派胡言!”

姚贾冷哼一声,从袖筒中取出一封信函,道:“南疆屠将军昨日刚传来的信函,这是他在边塞所截获的密信,请众人过目,看这密信的内容是什么?”说着便递给李斯。

李斯接过密信,打开一看,其文字一个不识,下面印有双蛇图腾印章,显然是南疆的土族文字,摇摇头递给身后博士学宫的人,周青臣皱眉观了半晌后才道:“这是西甄族的文字,好像是他们的首领写给国……,徐市的信函!”众人听后更是骇然,对姚贾所述确信无疑。

姚贾道:“仆射确实学识渊博,说的不错,老夫昨日寻人来识,也只识得一二,大部分都是暗语,不过,这是发给徐市的密函确定无疑!”

江元厉声道:“仅凭一张伪造的信函就想诬陷国师,谁人会信!”

姚贾凛然道:“单凭一封密函,自然无人会信,但把这些事情穿连在一起,难道还不能水落石出吗?”

其实江元心中也开始怀疑,被姚贾这一质问,一时间不知如何辩解,看了看身边的道玄,见道玄也在皱眉思虑,显然也已信之大半。

姚贾冷笑一声,躬身对嬴政道:“陛下,趁徐市还未逃离太远,现派兵去拦截,还可追回,恳请陛下下令去追!”说完跪倒在地,众臣听后毫无迟疑,纷纷跪地请求。

嬴政长叹一声,沉声道:“既然证据确凿,众卿无异,那就飞鸽传书沿途各郡,拦截那艘船,若有违抗,就地正法!”

“微臣有疑问!”

众人寻声望去,才发现众臣之中唯有无障仍站立,没有跪地请求,姚贾等人见无障那波澜不惊的目光,暗叫不好。

……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一口揭穿连环案

杨瑞和咳嗦一声,暗示无障住口,但见无障充耳不闻,心中惊疑,不知他欲要何为。

嬴政见无障提出疑问,眼前一亮,问道:“无障,你有何疑问?”

无障拿着信函,躬身回道:“臣有诸多疑问,其一,便是这信函,请陛下过目!”

赵高接过信函,呈现给嬴政,嬴政看着信函问道:“这信函朕看不懂?你照直说!”

“这信函上的印章做工精细,很难伪造,由此来看,是西甄族的密函无疑,不过这信函褶皱不平,似乎经过了浸泡,但上面的文字却没有因此模糊,所以臣怀疑,这文字是浸泡过后才写上的,而且刚写不久。”

嬴政凝神细看,微微点头,显然认可无障所断。

这时,姚贾起身道:“御史大人太过多虑了吧,这字就一定要写在没有褶皱的绢帛上吗?”暗想这‘无障’怎么突然不听命令,细观其淡定的气质,与无障毫无分别,心中骇然,“难道他没有被换掉?”瞥了一眼身旁的杨瑞和,见杨瑞和紧皱眉头,更是大出所料。

“若是这印章是刚印不久,微臣当然没有疑问,但这印章已经褪色,至少有一年之久,敢问大人,难道这密函写了一年不成?”

姚贾已确定眼前这人就是无障,唯有他才能发现细微破绽,是以,换掉无障,早在谋划之列,没曾想,不知出了什么差错,无障却出现在这里,此时发难,令他措手不及。

杨瑞和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矮小卫兵,见其蹙眉微微摇着头,已明其意,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亲手换掉的人,怎么又换成了本人,那在囚室中的无障又是谁,那个朱百川去了哪里,难道他会什么神通法术不成,隐隐觉得要坏,后背直升冷汗。

姚贾强自镇定道:“御史大人强词夺理,老夫不欲与你争辩,但这密函是屠将军所截,难道大人是怀疑他伪造密函,诬陷徐市?”

无障淡淡道:“是谁在诬陷,微臣不能妄下断言,但密函是真是假,陛下自有定论。”

嬴政道:“这信函的确可疑,无障,继续说下去!”

“恳请陛下见一物!”无障说完,向远处一字在关注他的妙心招了招手,妙心见之,轻盈走过甬道,来到无障身边,向嬴政微微施礼,羡煞周围青年男子。

嬴政见过妙心,问道:“这不是泰山弟子吗,元君身体近来可好?”

妙心回道:“谢陛下挂怀,师尊身体康健。”说着便将包裹交给无障。

无障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件旧兵甲,三块青铜枪头,将其放到地上将其展开,道:“这是在蓝田事件后,我命金行子在丹水旁的山谷中寻到的,那里埋藏着近千具死尸和战马,身着都是此种兵甲,所用武器都是旧兵器,这兵甲上涂有粉末,冲刷不掉,在雨夜会发出荧光,可以到阴暗处来验证,将此种粉末涂成骨骼轮廓,令观者误认为是尸兵,而且这上面有水银,与幸存者所述吻合,微臣怀疑蓝田事件正是他们所为。”众人听后,不由得为之惊讶,定睛细看。

冯劫道:“这怎么可能,老夫带兵搜寻了三天,也细查过丹水,可没见过如此多的死尸!”

“微臣当然不知御史大人为何搜不到,事后大人若想去查,金行子可以带路。”

冯劫继续道:“若是属实,如此多的死尸和战马从何而来,唯有这骊山有数不清的徭役,况且那些旧兵器都收集在这骊山,用于仙宫建设,那就更加确定,必是他们装神弄鬼!”

道玄等人本已无话可说,却没想到无障只身而出,令形势有了转机,见冯劫诬陷仙道院,纷纷怒骂不绝。

道玄朗声道:“骊山徭役虽人数众多,但大都只进不出,即便临时所需,也都记录在册,大人可不要信口雌黄,一会说成是神兵所为,一会说成是骊山徭役!”

冯劫冷笑道:“你们自己负责登记,造假还不容易!”

江元冷声道:“如若这么说,那你们调出一千人岂不是更加容易!”

“所有的将士都有编制和爵位,若是少了千人的队伍,怎会查不出!”

无障道:“少了一个队伍当然会被发觉,但若各地驻军的每个队伍只少两人,想要发觉却很难,而且那旧兵器虽已被铁器所代,但在军中未必寻不到。”众人忽觉无障所述,却是他们万没想到。

王贲冷视无障,沉声道:“以大人的意思,这蓝田一案是太尉府所为?”

无障微微笑道:“太尉见谅,微臣只说这只是一种可能性,那些人从何而来,受谁指使,被何人灭口,还有待细查,但可以肯定,绝不是我们身旁的兵俑所为。”

姚贾道:“大人不要忘了,你我可是在现场发现这些瓷片,而且这些瓷片又出现在被劫的船上,不是仙道院所为,还有何人?”

无障道:“这个很好解释,瓷片是在事发前就被敲下来,带到案发现场。”

“大人未免说的有些轻松吧,这里的兵俑严加守护,我们今日才见,更不用说有人敢敲下来了,带出去了。”

“是啊,这也正是微臣的疑问,是何人将瓷片带出去的呢?”

江元瞪着章邯道:“章将军,这兵俑是你负责看管,兵俑受损,你没有发觉?”

章邯笑道:“这兵俑造完之后,便藏在这地下,没有国师的命令,谁敢私自查看,更何况这机关开启时,噪音很大,整个山谷都能听到,必然会被国师察觉。”

无障当即问道:“如章将军所说,这机关开启时,将军便会知道,敢问将军,近日可曾开启过?”

道玄等人心中凛然,只要证实未开启过,那便证明这两起事件与兵俑无关,瓷片便是有人私自带出去诬陷仙道院,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关节,不由得对无障敏锐的洞察力折服。

姚贾等人心中一颤,章邯立觉失言,冷哼一声道:“这些时日,我都在仙宫内负责督建,未曾留意!”

“章将军没留意,自然有人留意,将所有的守卫都带过来,一问便知!”江元冷声道。

嬴政喊道:“朕怎么就没想到,快将守卫都带来审问!”

此令一下,没过多久,便有上百名守卫忐忑来到人群中央,经过审问,近日机关曾开启过两次,时间与两起案件的时间也对应不上。

嬴政笑道:“若是无障今日不说,这仙道院可是被冤枉了,可谁这么大胆,竟牺牲如此多的人来陷害仙道院,无障你可有定论。”

无障道:“至关重要的人证都被灭了口,很难断定,尤其董重和姜信两人,他们在护送水银时与骊山有交接,微臣怀疑这里的内奸将敲下来的瓷片暗交给了他们,待水银被捣毁后,再将瓷片投放到现场来陷害仙道院,而当任务完成后,他二人又被幕后的元凶灭了口,死在了廷尉府的监牢中,而蓝田一案,微臣很快就要查出线索,在廷尉府的大堂,一个服毒自尽,一个被隐藏在屋顶的刺客刺杀。”

姚贾长叹道:“这的确是老夫的失职,不过那刺客修为太高,防不胜防,就连妙姑娘都追他不上!”众人交头接耳,对某些人开始了怀疑。

嬴政冷声道:“出了这两起事,你那廷尉府的威严何在,我大秦的律法何在!”

姚贾躬身道:“罪臣该死,请陛下责罚,但风陵渡一案,人赃并获,老驼都已招供,确定是他与何必留所为,仙道院逃脱不了干系,御史大人,这可是你我在廷尉府共同审判的!”

无障道:“老驼的确是亲口承认,不过说话的口吻与先前差异较大,显然那时身中九阴噬脑虫,受了施蛊者的控制,廷尉虽然不知,但修真者大都知道这种蛊虫的厉害,道玄真人斩落的蛊虫绝对假不了,微臣可以作证。”

姚贾冷冷笑道:“难道大人不是同我一起去收的赃物,仙道院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怎么能睁着眼睛装作看不见!”

无障道:“既然有人能假扮成江元真人,骗过仙道院,自然便有人能伪装成他们二人栽赃陷害,而且那个人我曾见过,江元真人也见过。”

江元道:“华清月,精通易容术,前夜便是她与焚渊、萧惊鸿、杨英杰在渭水河边突袭我们,定是你们勾结在一起,来陷害仙道院。”目眦欲裂瞪着姚贾。

冯劫喊道:“没有证据,便是恶语诽谤!”

无障道:“真人这话可不能胡乱说,不过由此来看,不排除老驼被陷害的可能。”

姚贾道:“大人真是巧舌如簧,铁证如山的案子竟然否认,你如此拖延时间,难不成你与徐市早已串通好了?”

无障微微笑道:“微臣并没有阻止你们去追查货船,好似你们却没有传令去追查的意思,微臣只是在这里提出自己的质疑而已。”经过无障提示,众人才发觉陛下的旨意确实还没有传达出去。

王贲欲要下令,却被嬴政伸手阻止,转而对无障道:“无障,你继续说下去。”

无障看了一眼身旁的‘扶苏’,躬身道:“请陛下允许微臣问长皇子几句话。”

姚贾等人一听,大惊失色,精心布局,果然要坏在了无障的口中。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忠言逆耳谁人听

嬴政‘哦’了一声,颇感意外,望了‘扶苏’一眼,道:“但问无妨!”

‘扶苏’负手而立,惊异之色一闪即逝,坦然笑道:“不知大人有何话要问?”

无障躬身道:“微臣想问长皇子,当夜是如何判断出,那楼船上搬运的是宝箱?”

‘扶苏’目光转动,答道:“那箱子很重,需要四人合力才能搬动,如此重的箱子里面装的不是珠宝,能为何物,更何况我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确定是从骊山运来的宝物无疑。”

无障微微笑道:“也就是说,长皇子也并没有见到箱子里面装的东西是何物,是通过重量和仙道院弟子的对话来推断的?”

杨瑞和喝斥道:“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怀疑长皇子的口述!”

无障冷声道:“微臣是经过陛下的准许,长皇子的口述不准确,微臣需问清楚,这和胆子没有关系。”

嬴政不悦道:“皇子为何不可以怀疑,这在场的所有的人都应在怀疑之列,卫尉,这可是你的不对!”

‘扶苏’道:“若不是怕被我将信息传出,他们为何要将我囚禁,欲要杀害!”

无障淡淡道:“微臣也觉得疑惑,皇子真是雅兴不小,七日前,与微臣刚在清雅阁分别,又半夜冒雨夜游渭水,而那仙道院的弟子眼里和听力也真是惊人,没待靠近便出手擒获长皇子,将长皇子囚禁!”

扶苏经常见无障,关系亲密,众臣有所了解,无障所问,扶苏的举动确实可疑。

‘扶苏’思虑飞转,迟疑道:“正因为那夜下着雨,心情烦闷,倦意尽消,想着以前都是月夜游渭水,却没见过雨夜的景色,是以半夜乘舟,无聊散心,虽是雨夜,但发现那楼船时,上面的灯火却是十分明亮,我心中惊疑,这连夜搬运东西,必然有问题,若是预料到他们胆敢囚禁我,命护卫去报信就好了,也不至于令他们逃脱,自己的命也险些丢掉。”

无障目光清澈看着‘扶苏’说完,嘴角微微一翘,轻叹道:“是微臣记差了,那夜是晴天,没有下雨,长皇子这话说的可真流畅,还未待微臣问完,便说出了这么多。”

‘扶苏’闻言,浑身一颤,突然大声喝道:“你好阴损,今日我便杀了你这逆臣!”飞闪而起,一掌拍向无障。

虽近在咫尺,妙心却早有准备,蓝光爆闪,‘砰’的一声,‘扶苏’口吐鲜血,瞬间被击飞数丈之远,重重落到禁卫军阵前,不待瞠目结舌的众人回过神来,压根紧咬,捂着胸口,飞身钻入关门方向的人群中。

太过突然,动作太快,无障的话还在众人的耳中,‘扶苏’便欲要逃脱,道玄最先反应过来,大喝一声,“哪里逃!……都散开!”飞身而起,追向‘扶苏’。

士兵还没待散开,‘扶苏’便钻入其中,道玄目光如炬紧随其后,所到之处,人群向两边分涌跌倒,痛叫不绝,但眨眼之间,‘扶苏’的身影便消失不见,道玄继续追出十几丈远,也没能寻到,正在这时,只听一名士兵在远处喊道:“他在这里!”

道玄等人寻声而去,士兵慌乱向两边让开,露出十几丈宽的空地,‘扶苏’仰面倒地,胸口插着一柄长剑,瞪着眼睛,鲜血从口中溢出,已然毙命。

道玄走到身边,怒道:“是谁杀死的!”见周围的士兵吓得退缩,不敢答,心知必是被隐藏在人群中的高手杀死,问也问不出,附身撕下死者的面皮,迈步走回,众臣见之,失声惊呼,原来这个‘扶苏’是假扮的,竟与本人无半分差别。

道玄提着面具,来到无障身边,提高声音道:“陛下,冒充者就是带着这样的面皮来冒充长皇子,陷害仙道院,若不是无障大人明察秋毫,我们有谁会想到,贫道本想抓来问清长皇子的下落,却被隐藏在人群中的刺客灭了口,为确保陛下安全,请陛下回宫休息,准许贫道带着仙道院弟子对这里的人逐一排查,找出元凶!”说着,便将凶光扫向姚贾等人。

嬴政的惊讶已被喜悦所代替,既然是冒充来欺骗,那徐市逃走便不可信,只要徐市能回来,那他的千秋大业仍可实现,朗声道:“有禁卫军护卫,不会有事,朕就在这里,看着你们查,务必要查出元凶,问出扶苏的下落!”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喊,“父皇,儿臣护驾来迟!”

寻声望去,见关门方向,扶苏带着几人快马奔来,片刻后,便至眼前,匆匆下马,众人心道:“不知这个扶苏是真是假。”再向他身旁一看,再次失声惊呼,怎么又来了个‘无障’。

扶苏奔到嬴政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急促道:“父皇,这是他们设计好的阴谋,要在此谋反,若不是无障施计救我,儿臣今天便会被他们暗中害死!”突然痛指面如死灰的姚贾,“就是这个逆贼,是他勾结复辟余孽,陷害仙道院,将儿臣囚禁!”

众人听后,哗然如潮,第一个‘扶苏’回来诬陷仙道院,这个扶苏回来便告发姚贾,两人告发的对象虽不同,但其过程却是极其相似,不知这个会不会又是诬陷,而且两个无障并肩而立,很难分辨差异,令人疑惑重重,又颇为滑稽。

嬴政没有当即质问姚贾,而是指着两个无障,疑问道:“你们谁是无障?”

无障道:“金行子,还不快将面皮摘掉,消除陛下疑虑。”

金行子嘿嘿笑道:“我这不是想‘当面揭穿’让众人心服口服吗?这就让陛下见到贫道的真颜!”说完便摘下面皮露出笑嘻嘻的青脸,众人又是一阵惊叹。

嬴政问道:“他为何要假扮你,这个扶苏又是谁?快说清前因后果。”

无障轻咳一声,缓缓道:“陛下放心,他确定是长皇子无疑,整件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夜我与长皇子分别后,便一连几日不见长皇子,由于近日案子紧迫,也未曾留意,直到前夜,一名绿衣女子夜闯微臣府邸,说长皇子在他们手中,只能微臣独自前往才能见到,微臣当时已猜测出她的目的,因发现他们的端倪,欲要将微臣除掉,为救长皇子,微臣将计就计,被她蒙上了双眼带到城外一个隐蔽的囚室中,果然见到了长皇子,同时也被囚禁,那伙人欲要利用华清月的易容术将微臣换掉,那么今日便可以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微臣当时提醒他们若是没有虎符和官印,必会被蒙大人发觉,他们信以为真,命冒充微臣的朱百川回去骗取,微臣在离开前吩咐过,会有人冒充回来取虎符和官印,是以,那个朱百川到微臣的府中后,便被迅速除掉,金行子便摘下华清月制作的这张面皮,戴在了脸上,跟随门外等候的绿衣女子回到了杜县的囚室中,金行子以模仿微臣为由,留在囚室片刻,我们趁此时间,做了对换,之后,微臣便走出囚室,见到了那伙反贼,怕打草惊蛇,对长皇子不利,没有直接上报陛下,只告知蒙大人,待今日那伙反贼都集中这里时,再与金行子里应外合,解救长皇子,微臣则……”

“不必说下去了,大人的睿智和沉着,老夫甘拜下风,心服口服,千算万算,最终还是低估了大人!”姚贾打断无障的话苍然道。

嬴政震怒道:“姚贾,朕待你不薄,你怎能囚禁长皇子,陷害仙道院!”

姚贾沉痛笑道:“咯咯,正因为陛下待我恩重如山,罪臣才将生死置之度外!”继续道:“陛下为了华夏一统,早日摆脱战乱之苦,与我们这些老臣连夜商谈,虚心求教,那时虽疲惫,心中却充盈着温暖,绞尽脑汁也要为陛下分忧,遇到何种棘手的困难都能攻破,现山东六国尽归秦土,陛下本应守着这片土地,恩泽天下,令子民安居乐业,筑长城以御外敌,修水渠、直道以利交通,虽劳民却是长远大计,可陛下却听信徐市,修建仙宫,耗资巨大,民力雕弊,陛下有没有想过,自古以来,何曾有人能长生不死,那些成神成仙的人只是个传说,有谁亲眼见过,陛下再看看这些兵俑,不过是烧制的瓷器,能否活动毫厘,更不用说将其投入战场来杀敌了,徐市必知今日再也蒙骗不过,带着巨财逃走了,难道陛下到现在还不能醒悟吗?”

众人听后,无不伤怀,更有甚者,挥下老泪,金乌西坠,凉风扫过,整个山谷鸦雀无声,即便是仙道院人众此时也不便怒斥。

嬴政沉默半晌,沉声道:“朕用不到你来教诲,你不懂朕的心意,夏、商、周,那个朝代在初始不是天下大治、百姓乐道,到最终分崩瓦解、沦陷覆灭,这是为何?圣君良臣尽归黄土,民惰官庸,治传不过三代,若无长寿之躯,何谈千秋大业,一切都将成空,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你们没见过,何言不存在,朕怎会只满足于平定六国,这天下何止华夏疆土,匈奴险些将我大秦半壁江山吞并,边疆侵扰不断,三十万将士受其牵制,复辟余孽死而不僵,若固步自封,不思进取,这疆土能守多久,朕不想做成汤、武王,流传千古,朕想要成为普天之下、唯我独尊的千秋帝王!”声音朗朗,久久回荡山谷。

“陛下深谋远虑、雄才大略,李斯愿意誓死追随左右!”说着便跪伏在地,众臣见之,纷纷下跪,随声附和。

姚贾狂笑道:“见我们相争,连屁都不敢放,这时见老夫大势已去,便不分青红皂白,献媚恭维陛下,李斯啊李斯,你怎么也变成了这般模样!”

李斯闻言,尴尬难饰,转头喝道:“你忤逆陛下,囚禁皇子,勾结复辟余孽,阴谋陷害仙道院,有什么资格来评论本官!”

姚贾凛凛道:“老夫即便粉身碎骨、遗臭万年,也不会看着陛下误入歧途!”突然大声喝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下手!”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顷刻间再燃激战

话音未落,‘腾……腾……’数十名‘士兵’从人群中弹射飞起,各样武器携劲风、彩光从四面八方呼啸袭向仙道院众人。

道玄见状,大喝一声,“就怕你们不出来!”周身真气怒放,双掌如飞,道道气旋激荡而出,江元等人毫不怠慢,祭起武器,纷纷迎向四方冲来的人群。

兵刃相接,铿锵连奏,真气跌宕,彩光迸射,人影穿梭,喝杀不绝。

这些人的修为都十分了得,若被飞出的刀光剑影击中,不死也残,周围的士兵不敢靠近,慌乱向四周退缩,转眼间,让出直径百丈的空地。

江元手持猎猎双剑,呼啸流转,犹如蓝蛇夭矫,疾若闪电,与他激战的‘士兵’便是观天老怪所化,手中盘旋的铁骨扇足有三尺长,与‘北冥阴火’接连交锋,铮铮鸣响,火星飞溅,冰屑炸舞,两只脚虽是用精铁打造的假肢,但行动却是丝毫不慢,每一脚踢出,便是一道凌厉的剑芒,令江元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道玄所遇之人正是手执骷髅权杖的焚渊,虽是白日,焚渊的身形依然如同鬼魅,飘闪不定,诡异莫测,道玄因主持祭祀没有随身携带自己的长剑,‘荡空决’伤不到焚渊分毫,而他却是被焚渊逼得险象环生,情急之下,飞身跃到卫兵身前,探手夺来一柄长戟,虽然不顺手,但也好过空手接权杖,两人的修为本在伯仲之间,此番硬拼,道玄着实吃亏不小。

虽有将近万人将其团团围住,却无人下令进攻,这样的场面,士兵上去了也是送死。

众臣见两方火拼,眼花缭乱,大都没见过此种激斗,方知这天下竟有这等能人,那些骁勇善战的将军与之相比,明显不在一个级别之列。

姚贾孑然而立,周围的大臣都避开数丈之远,唯恐受其牵连。

李斯喝道:“将逆臣姚贾拿下问罪!”见卫兵迟疑,怒道:“难道你们敢违抗命令不成?”

姚贾凛凛笑道:“丞相放心,老夫自知罪孽深重,今日绝不会逃,必死在陛下面前!”说着便上前几步,在嬴政面前跪倒在地。

李斯喝道:“姚贾,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快命他们束手就擒!”

“咯咯,老夫这把贱骨头从来就没想过回头,今天必灭掉这群妖道。”

嬴政威严注视场中的激斗,没有理会姚贾,更无退避之意,见仙道院逐渐露出败势,对身旁的御卫道:“疾风、青羽,你两人去助仙道院!”

自从荆轲刺秦之后,嬴政唯恐再次遇刺,便召集秦地修真高手,经过层层选拔,详细调查,反复考验,最终留下各怀绝技的四人。

疾风,星目剑眉,身材消瘦,是四个护卫之中身法最快的一个,不在何必留之下,在上党客栈,便是他险些将无障脖颈扭断。黑鳞,浓眉虎目,身材魁梧,内力强劲,臂力惊人。青羽,尖脸长眉,身材瘦高,剑法凌厉,真气充沛。赤瞳,鹰目火睛,面容阴冷,身材健硕,洞察敏锐,周围的任何异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若论修为,尚未得道,但集四人之力,即便是道玄也很难抵挡,这四人少言寡语,形影不离嬴政,即便嬴政安寝,仍有其中两人在门外守卫,深得嬴政信任。

蒙毅劝阻道:“陛下,不可,仍有逆贼隐藏在队伍中,伺机行刺,当以陛下的安全为重!”

“仙道院现处于劣势,如此下去,很难取胜,不将这些逆贼杀死,我大秦颜面何存!”

蒙毅道:“微臣都已准备好了,暗运来了二十辆弩车,这群逆贼今天插翅难飞!”

“不成,这仙道院本就受了冤枉,伤亡不小,若是剩下这些人再有伤亡,国师回来,朕如何交代,你二人快去!”

疾风、青羽闻言,纵身从禁卫军从中‘呼呼’而起,形如掠鸿,几个起落,便冲至激斗的人群中,亮出武器,与仙道院一起力敌,局势逐渐扭转过来。

当是时,禁卫军阵前嗡声大作,突然凭空飞出一团红色云雾,禁卫军忽觉面部、脖颈、手臂等露出的皮肤被什么东西噬咬,疼痛专心,失声痛叫,急忙扔掉武器,慌乱拍打自己的身体,顷刻间,被噬咬的地方,迅速隆起,淤青大快,浑身僵硬,呼吸不畅,口吐白沫,接连倒下,只见一名小个子士兵走出,撕下面皮,露出娇美容颜,嘴角含着邪邪微笑,轻步向嬴政冲去,周身如同笼罩巨大的迷雾,红光旋转闪动,刮起旋风。

蒙毅一见这冲过来的女子,心叫不好,急喊道:“有刺客,保护陛下!”可这些无孔不入的红色昆虫,哪里是禁卫军所能抵挡得了的,那女子人还未至身前,便倒下一面,哀嚎不绝。

姚贾似乎也没想到这女子竟突然行刺嬴政,大喝道:“虞思思,你想干什么!”

虞思思格格笑道:“自然是先料理了这狗皇帝!”

“不是说好了,只除掉仙道院,你怎能言而无信!”

虞思思娇声道:“除掉仙道院了,接下来你们便会除掉我们,言而无信要是我们说了,那可就晚啦!”不再理会姚贾,直入禁卫军之中。

姚贾知道自己扑过去也是无济于事,悔恨至极,大喊道:“快拦住她!”

王贲、杨瑞和、章邯等人齐齐下令,众卫兵心惊肉跳,却不敢不从,立着汗毛,咬牙蜂拥而上,阻隔虞思思,但这不知名、数不清的红色昆虫太过厉害,只要被咬中,片刻间便倒地而亡,死伤不计其数。

蒙毅命令禁卫军护着嬴政向仙宫避去,即便有昆虫飞至,尽数被黑鳞、赤瞳劈落,有惊无险。

无障矗立在群臣中,观望良久,忽对金行子道:“你去拦下那女子!”

金行子道:“那虫豸有毒,我可不去!”

无障道:“将你的神火激出体外,那昆虫怕火,自然不敢靠近你,正好也趁此机会,试试你的身手!”

金行子笑道:“包在我身上了,准保将她烧成白灰!”说完,几个健步冲向虞思思,大喊道:“都给贫道让开,我来收拾这个妖女!”调转神火,由妖脉激出,周围登时燃起红色火焰,甚是耀眼。

众士兵一听,如获新生,那还犹豫,迅速向后闪开,金行子跃到虞思思身后,大喝道:“妖女,看你还如何神气,接招!”口一张,喷出一条火龙,扑向红色云雾,他的修行还未到妙心、江元的境界,不能驾驭‘赤炼炎火’,生不成有形的武器,是以,仍使用原来的法术,但其威力可谓今非昔比。

虞思思见火龙咆哮而来,心中骇然,这火炽热无比,人若是被烧到,准保烧焦,更何况这些蛊虫,急忙飞身轻盈散开,同时朱唇翕动,围绕周身的旋风嗡然向两边飞散,躲避炽热的火焰,但仍有部分蛊虫飞离迟了些,火龙掠过,‘噼里啪啦’烧成了灰烟。

金行子嘿嘿笑道:“好玩,好玩,贫道先将这些虫豸烧干净了,再来烧你!”也不去攻击虞思思,口中接连喷出火龙,扑向飞舞的虫群。

虞思思眼见自己的蛊虫又被烧死不少,又气又怒,也不去驾驭蛊虫,轻足飞掠,向金行子冲来,“让你尝尝姑奶奶的厉害!”同时玉掌甩舞,从袖筒中飞出道道彩色光环,‘铃铃’悦耳,这些光环是套在她手臂上的手镯,共二十四只,都淬了剧毒,锋利如刃,一旦伤入皮肤,便会迅速毒发而亡。

金行子刚欲用脚去踢,远处的妙心喊道:“小心那手镯有毒!”金行子听到后,忙闪过身去,没等落稳,迎面又飞来几只,均是击向身上各处要穴,急忙再闪,那手镯飞过去后,又旋转飞回,在虞思思与金行子之间,来回穿梭,霓虹闪烁。

金行子不敢去接,上蹿下跳,只能一味躲避,颇为狼狈,偶尔吐出的火龙也被虞思思轻松躲过,大急之下,冲着无障喊道:“小师父,现下怎么办?”

无障说了很多话,又劳累了大半天,身体早已虚弱不支,低声对妙心道:“麻烦妙姑娘告诉他,让他随便拿个武器,反打那手镯!”

妙心闻言一笑,心想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没想到,我只让他小心,却未给他个解困的办法,当即对金行子清脆喊道:“大人让你随便找个武器,反打那手镯!”

金行子听到后,冲着几十丈远的士兵喊道:“扔给贫道一把武器!”这一喊可倒好,观战的士兵都巴望着金行子尽快除掉这恶毒的少女,闻言后,也没多想,登时掷过来数十柄武器,相隔远,数量多,又不敢靠近,掷出时力量颇大,险些扎中金行子。

金行子一边躲闪,一边骂道:“兔崽子们,想害死贫道不成!”接住一柄长枪,轮转开来,他与凌空子修行的是,注重的是内丹法力的提升,并不注重什么招式,随意拿来的武器,也只是即兴使来,按照无障的意思,若是抵挡,那手镯旋转之力卸不掉,仍会飞回到虞思思的手中,若是将其顺势击飞,那手镯飞离太远,很难再飞回,金行子能打便打,打不到便躲开,过不多时,已击飞四只。

虞思思精研蛊毒之术,杀人于无形,即便是遇到散仙级的人物,稍微放松,也会着了她的道,当今天下无人能及,只是她很少现身,修真界却未听过她的名号。

她的蛊毒之术虽高,修为却是平平,不及华清月,现下无障这个青脸徒弟,周身燃烧着火焰,蛊虫靠近便亡,又会喷出炽热的炎火,当真是她的克星,本想用‘连环镯’在几招之内将其杀死,再去追禁卫军,却被无障一语道破,很难脱身,心中后悔,若是昨日将无障杀了,今日的计划又怎会被打乱,听他叙述如何逃脱囚室,当真是巧妙莫测,又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竟将‘食髓虫’也驱除了,此人太过聪明,可谓百年难遇,若不除掉,想要复周,太过艰难,一念至此,怒火燃起,口中喊道:“你来对付他!”快攻金行子,使得金行子紧忙躲闪,紧接着,身形斗转,嘴唇翕动,那盘旋在高空的红雾俯冲而下,平张在她的周围,如同火鸟般,掠向百丈外的无障。

第一百七十二章、不待过河欲拆桥

金行子欲要去追虞思思,忽觉一道劲风从背后袭来,金行子脚下一点,闪避开去,回头一见,竟是几丈长的铁骨鞭,执鞭之人身着官府,正是前夜在渭水所遇的华清月,想必她伪装成某大臣的模样,混在了群臣的队伍中。

华清月二话不说,黑蛇甩舞,猎猎撕鸣,罩向金行子,虽知他拥有神火,曾经踢开过自己的长鞭,但通过方才他与虞思思相斗时的身手,知道他的修为一般,尚不能灵活运用,趁此时机杀了他,夺了神火,修为必然大进。

那长鞭踢开了又绕回,始终不离金行子的周围,迅敏毒辣,逼的他不断躲闪,险象环生,身上的道袍也被刮开数条口子,道道血痕可见,他从未跟高手对过手,此时方知自己的修为还差的远,不过他的身体强劲,华清月想要短时间内解决掉他却很难。

妙心见虞思思突然袭来,娇颜变色,若论修为,虞思思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可那密密麻麻的蛊虫,少说也有数万只,她一人如何能抵挡的了,情急之下,喊道:“大人,得罪了!”单臂抱起无障,发足飞奔,脚踏碧绿莲花,跃过人群,从正在撤离的禁卫军队伍旁掠过,冲向仙宫入口。

众臣、士兵见虞思思向他们冲来,吓得魂飞魄散,慌乱中跌跌撞撞,乱开了花,却很难逃离太远,虞思思所驾驭的虫群,片刻便至,呼啸掠过,那些躲闪不及的人,连忙趴在地上,利用宽大的官袍、衣襟掩住露出的皮肤,缩成了乌龟,恨不得钻入地缝中去,均心道:“我命休矣!”,劲风从后背扫过,瞬间冒出大片冷汗,不住颤抖,嗡声远去,竟许久不敢露出头来。

虞思思见妙心携无障奔向仙宫入口,没有理会趴倒一片的众臣、士兵,径直追向带着无障逃离的妙心。

妙心轻功不凡,若是独自一人,虞思思决计追不上,但现在挟着无障,速度却大打折扣,发觉虞思思逐渐迫近,心中焦急,如此下去,还没到入口便被追到,转念一想,既然金行子的神火能克制那蛊虫,那我何必怕她,只要将她逼退,这蛊虫自然伤不到大人,想到此处,突然停住脚步,放下无障道:“大人,请随他们逃往入口,妙心来抵挡她!”但心中却是隐隐放心不下。

无障知妙心有护体真气在,那蛊虫伤不到她,低声道:“那就有劳了,多加小心!”跟随逃离的队伍,退向远处的入口。

妙心转过身来,周身真气腾然而起,空气登时冷凝下来,形成淡蓝色的光晕,单手玄化出一柄三尺长的蓝色火剑,瑰丽耀眼,轻足快点,迎击虞思思,宛如浪头奔涌。

虞思思心知妙心的实力,料到她会如此选择,带到妙心挥剑劈来之时,冷冷一笑,双臂张舞,‘嗡’的一声,红色虫群散播开来,漫天飞舞。

妙心蓝瞳电闪,一道蓝光破开红色云雾,直取虞思思心窝,虞思思侧身陡转,躲过火剑,同时手镯连珠飞出,妙心挥剑卷舞,将其击飞,只听虞思思妖邪笑道:“傻丫头,你的大人能跑过我的‘倾城红’吗?”

妙心猛然回眸,见那虫群并未因阻断了虞思思而停留,而是继续扑向无障快跑的方向,急转身形欲要回救,已然不及,悔恨交加,一时的愚昧,竟害了大人。

眼见那虫群从身后嗡然扑来,无障躲避不得,加之体力早已不支,脚下一软,扑倒在地,强忍疼痛,急忙提起衣领,将头埋在期内,只一瞬间,万千蛊虫便骤凝在他的身上,将其身形淹没,形成一个红色的小丘,金光闪烁。

妙心撕裂喊道:“大人!”眼泪飞逝,身后传来虞思思得意的笑声,她充耳不闻,冲到红丘处,怒吼一声:“啊!……”掀起冷冷的猎风,‘哗啦啦’蛊虫被逐渐吹散,红线飘舞,现出一动不动的无障,裸露的双手满是鲜血,妙心追悔莫及,将其揽入怀中,见无障双目紧闭,气若柔丝,显然是活不成了,泪水滴滴滑落。

蒙毅在禁卫军内听到妙心的撕喊,心知无障必有危难,钻出人群,见妙心正抱着无障,无声哭泣,如遭电掣,失声喊道:“贤弟!”奔到身边,跪倒在前,拉着无障的手,一次次泣不成声的呼喊,哪里还能听见,心下悔恨自己只顾陛下,却未关心他的安危,若不是自己强意留他,他怎会死于此地。

金行子听见妙心急呼之时,转头望去,目睹无障被淹没在红雾中,“小师父!”欲要冲过去查看,却被华清月的铁骨鞭死死罩住,脱身不得,情急之下,也不管能否受重伤,探手去抓电闪劈到的鞭梢,立觉手臂似乎都被断掉般,剧痛攻心,咬紧牙关,奋力抓紧,换到左手,使出蛮力,竟将另一头抓住不放的华清月轮转开来,一口火龙跟着吐了过去,华清月急忙松开手臂,躲开火龙,飞出数丈之远,轻飘飘落地。

金行子怒骂道:“你这毒妇,贫道一会再来收拾你!”扔了铁骨鞭,飞跑去看无障,扶苏等人也都已围了过来,各自心下难过,忙叫随行御医,却是迟迟赶不过来。

虞思思见无障已死,驾驭虫群,向禁卫军冲去,那虫群明显已少了大半,她却没有察觉,金行子愤怒到了极点,飞身而起,一条条火龙扑向虞思思,欲要将其烧死,来为无障报仇。

当是时,只听隆隆巨响,地动山摇,道玄、焚渊等诸多高手所激战的地面突然塌陷开来,那些人突然脚下一空,直坠而下,塌陷的地面直径足有百丈,想要飞离已然不及,顷刻间,轰然跌入三十丈深的巨井之中,修为稍差者,直接摔断骨骼,倒地哭嚎。

道玄等高手在落地前都高高跃起,是以没有因此而受伤,都停下手来,急忙扫视四周,四壁皆是用铜铸造,光滑可鉴,毫无着力点,任修为再高也是攀爬不上,铜壁十丈高的位置留有一圈一人来粗的管口,共四十九个,正向外留着粘稠的液体,众人心叫不好,这是火油。

观天老怪等人心知这定是杨瑞和事先设计好的,欲要一举灭掉‘葬鼎’,过河拆桥,以绝后患,虽已猜到他是假意归顺,却未想到他竟能在这里设伏,观天老怪冲着上面喊道:“杨瑞和,你这背信弃义的小人,胆敢暗算我们,你给我滚出来!”

过不多时,上面露出个人影,正是杨瑞和,只听他喊道:“谁让你们欲要刺杀陛下,跟着姬杰复辟东周,老夫若留着你们,那才叫做背信弃义,不过真得感谢你们,若没你们的帮助,这些妖道今日又怎会落入这陷阱之中,你们不是想要得道升仙吗,老夫今日便送你们一程!哈哈!”

道玄怒道:“杨瑞和,你勾结邪道已是死罪,现在又背着陛下,私自下令,陷害仙道院,更是罪不可恕,你若现在悬崖勒马,放我们上去,我们也许会在陛下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留你性命!”

杨瑞和笑道:“谁说老夫私自下令了,除掉复辟余孽这可是陛下的意思,你们舍生忘死,英勇献身,大秦会永远记得你们!”

“老狐狸,国师回来后,必将你们碎尸万段!”

杨瑞和笑道:“国师,哈哈,他若能回来早就回来了,也许他已在那边等着你们呢,你若不信可以问你身旁的焚渊!”

道玄瞥一眼焚渊,见其沉默不语,心知所言非虚,又听杨瑞和道:“这可是国师为你们造的坟墓,任凭你们化成灰烟,也决计逃不出,这就叫做自掘坟墓!”

江元骂道:“章邯,你这卑鄙无耻阴毒小人,定然是你与他们暗中勾结,设下这陷阱,我若出去了,必将你碎尸万段!”

整个仙宫的建设虽是徐市设计,但督建一事却交由章邯负责,徐市带领仙道院人众大部分时间都在各地寻找材料,是以,道玄等人对仙宫的机关设计知之甚少,能启动这机关的人不是章邯还能有谁。

众人怒骂不止,却不见章邯现身,杨瑞和笑道:“我若是你们,此时就应该省点力气,挖个沟,也许还能多撑一会!”

这时,火油已从铜壁迅速蔓延过来,与所剩的这二十几人不足十丈,一经引燃,必陷入火海之中。

焚渊沉默不语,盘坐在地,拿出金笛,悠悠吹奏,其音如同鬼泣,令人毛骨悚然,但谁也无暇去倾听这笛音,四下查看,思索着如何才能逃脱出去。

……

正当那轰然巨响过后,众人还未明原因,正在撤退的禁卫军队伍前,传来了一连串的惨叫,只见一魁梧男子,双眼怒光四射,手执长剑,气势如虹,大喊道:“嬴政老儿,纳命来,还我大周江山!”所过之处鲜血喷涌,残肢、断刃飞舞,径直冲入禁卫军队伍中,杀向嬴政。

蒙毅起身大急道:“保护陛下,快拦着他!”抽出佩剑,赶了过去。

那男子正是周靖公姬杰,禁卫军架起抢阵,均不能抵挡他的脚步,每一剑劈落均是扫死数人,狂暴怒吼,宛如杀神,怒目扫处,无不胆怯退缩。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引狼入室何以挡

姬杰挥舞长剑如入无人之境,凶煞杀来,虽有重兵防卫,嬴政仍吓得心惊胆战,不敢踏前一步,这要比当年的荆轲更令人恐惧。

青羽、疾风发现有人欲要行刺陛下之时,便毫不犹豫赶了回来,并未同道玄等人掉入陷阱之中,四大御卫各执武器,注视着四周的一举一动,威严守护在嬴政左右。

王贲带兵从后方将华清月围在当中,虽不能将其杀死,却也将她耗住,王贲喊道:“你现在停手,我饶你不死!”

华清月一边挥舞铁骨鞭击溃围兵,一边笑道:“那边都开始杀驴了,你怎会好心留下我,今天纵使杀不了嬴政,你们也没那本事杀我!”

王贲怀疑招揽的这些人并不是为得仙宫内的奇珍异宝,而是另有目的,是以,令杨瑞和以未得重用和应有的封土为由,假意对陛下不满,加入了他们的组织,得知这伙人竟然是东周的余孽,妄图复辟,本欲待除掉仙道院后,再将他们集中除掉,没曾想,无障出言,计划被打乱,而且虞思思等人不待灭掉仙道院,便欲行刺,为了不再发生突变,他提前下令,打开机关,将那些人一并除掉,只是漏掉的这几人一时很难应对。

虞思思心知敌不过金行子,一面操控着虫群袭击禁卫军,一面绕着禁卫军躲闪金行子吐出的火龙,而金行子一心想为无障报仇,穷追不舍,也不管能否波及他人,只管猛攻。

眼见姬杰距离陛下不足十丈,禁卫军很难抵挡,黑鳞手执一柄乌黑大刀,纵身跃起,一道黑光自空中劈向正在冲杀的姬杰。

姬杰见黑刀劈来,横剑抵挡,‘哐’的一声刺耳鸣响,火星迸射,劲风四掠,姬杰虎口发麻,向后倒退三步,暗自惊叹:“此人如此神力,当真不容小视!”

哪知黑鳞更加惊讶,他的这一刀,力达千钧,如此抵挡过的人,不是震断手臂,便是连人带武器劈成两半,而此人只向后退了三步,相反自己的‘斩魂刀’险些脱手,有此来看,此人的修为已入散仙之境,不做停歇,单脚砰然一踏,翻转‘斩魂刀’使出了全力,再次劈去。

姬杰知此人力大,与其拼力,只能自讨苦吃,身体向左一侧,向前快进一步,长剑陡然一转,嗡的一声剑鸣,冷光一闪,反撩黑鳞腋下,后发先至。

黑鳞身形已在半空,见姬杰这一剑来势迅敏,转刀抵挡已然不及,上身侧仰,飞腿去踢姬杰手腕,堪堪躲过剑芒,而对方的手腕一转,躲过他的凌空一脚。

姬杰挥舞长剑,剑剑不离黑鳞要害,使得黑鳞节节败退,正在这时,身后突来一道剑影,迅捷无声,姬杰回剑斜劈,‘铛’的一声锐响,劲风扑面,来者正是疾风。

疾风不发一声,身影一晃,随即变得扑朔,剑芒如同密雨罩向姬杰,招招急若霹雳流星。

姬杰只是一瞬间便连拆三十招,暗自佩服此人剑法奇快,但他也不甘示弱,一面躲避黑鳞的凛凛巨刀,一面舞剑与疾风拼快,只见两人之间,剑影如幻闪烁,火星飞舞,锵然不绝,姬杰越战越勇,突然震开疾风,纵声长啸,声震山谷。

这时蒙毅已经调来二十两弩车,弩箭对准场地中心,严阵以待,只要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

……

杨瑞和见火油从四面快将陷阱底部覆盖,正欲下令,点火引燃,这时,骊山西侧隐隐传来吠声,定睛望去,见山上大片树木自上而下急剧晃动,疑似成群野狼穿行其中,片刻过后,只见数道黑影从十几丈高的石崖上方飞落而下,重重落地后,迅速跃起,低吼着卷起尘土,飞奔而来,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野狼,而是浑身乌黑、面目狰狞的尸鬼,尸鬼接连不断从石崖上跳下,到最后足有三百只,来势汹汹。

杨瑞和脸色大变,向下看向正在吹奏金笛的焚渊,知道这定是他将尸鬼埋伏在山上,再以金笛招来,原以为他只有夜晚才能操控这群尸鬼,却未想到白天也能,急忙大喊道:“快投火!”

燃烧着的箭矢从井口四周纷纷射下,江元等人大急,哪容得一个火星落下,冰剑、暗器、气旋、铁扇齐齐发出,拦截火箭,这些人此时同在一条船上,相互之间比较默契,每人各自守住一方,一时间落下的箭矢尽数被击灭。

杨瑞和见之更急,这些妖道太也顽强,大喊道:“听我命令,一同放箭!”待井口士兵引燃箭矢,杨瑞和一声令下,上百只火箭一同射下,还未落到一半,又被井底的这些人打灭,一连又放了几波,始终引燃不了火油。

这些火油原本暗藏在机关之内,启动开关后,火油便会自动涌出,但其内部却没有引燃火油的器械,也没想到引燃火油如此费劲,若不然事先准备几桶燃烧的火油倒下去,即便他们修为再高,也只能认栽了。

……

王贲等众将见尸群如同狼群般袭来,急忙调集士兵列阵抵御,那些士兵虽久经沙场,但面对这咆哮的尸群确实头一次,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身体不住发抖。

那尸鬼距离军阵尚有三丈远的位置便飞跃而起,高高跃入队伍中,挥起锋利的尖爪,疯狂袭击士兵,犹如虎入羊群,乌黑坚韧的皮肤散发着腥臭之气,即便被长枪刺中,也顶多翻个跟头,起来便反扑回来,很难将其击毙。

一时间,被开肠破肚、咬断颈脉的士兵不计其数,哀嚎一片,乱作一团,若不能克制这群尸鬼,将近一万多人的士兵都会被屠杀。

……

杨瑞和回头看向那肆虐的尸鬼,心急如焚,可眼下火箭都快要放尽了,却始终引燃不了下面的火油,情急之下,命士兵脱掉衣衫裹在盔甲上,将其引燃向下投,片刻不到,巨井周围的一千多名士兵均赤着上身,只剩短裈,更有甚者,一丝不挂。

燃烧的衣物冒着浓烟,遮天坠下,暗器打光的高手,唯有穿行在火油上,一面破口大骂,一面用武器将坠下的燃烧物击落到中心直径不足十丈的空地上,江元再用寒冰将其熄灭,众人早已累得虚脱,却仍在苦苦支撑,到最后咒骂都变成了暗骂。

杨瑞和见几次险些将火油引燃,对只剩短裈的士兵怒喊道:“继续脱!”众士兵别无他法,只好将短裈脱下,一千多人的队伍,顷刻间光溜溜一片,杨瑞和又下令将短裈裹在抢矛上引燃一齐投掷下去,这一招果然奏效,这抢矛本就沉重,下落之后力道更大,下面的众高手早已筋疲力尽,又需防着被抢矛扎中,很难尽数拦截,先是东面漏掉一支,那长矛落下后,随即引燃火油,江元挥起一掌,一道蓝光飞至,将欲要蔓延的火焰登时被熄灭,但随后各方均有漏掉的抢矛,火焰四面而起,很快便连成一片,江元、道玄等人拼力施展法术去熄灭火焰,可法力有限,火焰扑灭后随即又复燃,转眼之间,四周燃起两丈高的火苗,浓烟滚滚而出,温度骤然升高,井底陷入火海之中。

江元双掌按地,真气源源不断送入地面,在周围形成直径五丈的冰面,隔绝汹涌火海,众人盘坐其中,虽没有被烧着,但那炙热的温度却令他们窒息,毛发都已烤焦,浑身无一处不是火辣辣的痛,众人心知此举如同饮鸩止渴,一旦江元真气枯竭,他们终究难逃一死。

杨瑞和看着热浪滚滚的火焰,狂笑道:“老夫要看着你们还能撑得了几时!”话音未落,便见焚渊跃入火海中,众人以为他受不了烈火的灼烤,选择自尽,哪曾想他的身形骤然一变,化成薄薄的一片,犹如一张黑色的绢帛,乘着涌向高空的热浪,轻飘飘而上,几个翻卷过后,便飘出几十丈高的巨井之外。

众人大惊,不知他是人是鬼,竟会这种邪门的法术飞出陷阱,杨瑞和更是惊慌,若是他逃离出来,那群尸鬼尚且不论,单凭他一人的修为,将无人能敌,急忙喊道:“放箭!”可这些士兵哪里还有箭矢,就连武器都扔了下去。

只见那如绢帛的身影飘到人群上空之后,陡然膨胀,恢复了原来的身形,缓缓落地,黑衣舞动,口吹金笛,形如魑魅,音如午夜鬼泣,摄人心魂,远处的尸鬼听到清晰的笛音后,突然变得更加凶猛,嘶吼着向焚渊的方位冲杀。

杨瑞和大喊道:“快将他推到下面去!”众赤身士兵没有武器,哪里还敢靠近,吓得直向后退,杨瑞和心知今天已成了千古罪人,大秦的江山也要葬送在自己的手里,拔出佩剑,大喊道:“老夫和你拼了!”挥剑向焚渊刺去,欲要与焚渊一同坠下陷阱,同归于尽。

还未到焚渊身前,焚渊苍白的手指一张,手臂蓦地伸长三倍有余,掐住杨瑞和的脖子,将其高高提了起来,阴冷道:“既然你想死,老朽便遂了你的心愿!”‘咔嚓’一声,杨瑞和的脖颈被扭断,登时毙命,身体被抛飞到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众士兵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欲要逃窜,焚渊黑袖一挥,‘砰’的一声射出上百枚黑针,直入那些正在逃亡士兵的头部。

那些中针的士兵僵在原地,随着笛音的韵律,双眼逐渐变红,面目可怖,手指生出锋利的骨刺,呼吸发出‘嚇嚇’之声,随着一阵急促的笛音,那些士兵突然纵身而起,跃入慌乱的人群中,展开疯狂的杀戮。

王贲远观杨瑞和惨死焚渊之手,心知大事不好,他最担心的人便是焚渊,此人驾驭尸鬼可抵得上千军万马,原以为那陷阱会将他除掉,使他葬身火海之中,那样这群尸鬼便会失去控制,没料到此人竟又逃了出来,而此时能于其抗衡的仙道院又被困在陷阱中生死未卜,陛下又被姬杰等人困在当中,不能逃入仙宫内避难,现在看来他们的整盘计划,无疑是在引狼入室,愚蠢至极,害了陛下,害了大秦。

王贲毕竟在战场上征战多年,遇事冷静,在这危机时刻,顾不得那么多,急忙命身旁的士兵吹响号角,远在仙宫的章邯听到后,命属下搬动开关。

‘隆隆……’那深陷在井底熊熊燃烧的地面轰然震颤,缓缓升了起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排云倒海见其锋

王贲见焚渊驾驭已突变成尸鬼的士兵,疯狂向着陛下的禁卫军杀去,急忙调动将士向后缩,挡在禁卫军阵前,虽然死伤不计其数,但尸鬼若想短时间突破近万人的士兵,也绝非易事,而且这些士兵是大秦的精兵,训练有素,惊慌过后,也都恢复了神智,十人组成一个方阵,架起长枪长矛,当尸鬼扑来之时,同时发力刺去,即便尸鬼的力量再大,也很难与多人的力量匹敌,纵使戳不断尸鬼,也使得尸鬼千疮百孔,轻易不得近身。

江元、观天老怪等人本以为在劫难逃,不消片刻便会葬身火海,却没想到这地面竟然又升了起来,他们知道焚渊桀骜阴冷,断然不会解救他们,放他们出来的人很有可能是嬴政,待火海与地面持平,江元便大喝一声,集聚周身真气,挥舞‘北冥阴火’劈开一条道路,带着仙道院人众冲出火海,观天老怪的双腿本就是假肢,能耐得火烧片刻,抓着几欲昏迷的弟子杨英杰,铁骨扇挥舞,也跟着飞身踏出,萧惊鸿见高手都已飞出,其余的人都已昏死在侧,蓦地一咬牙,屏住呼吸,激出护体真气,施展生平绝学,纵身穿入火海,衣衫、毛发入火即燃,跃出之时,周身已燃成了火球,急忙震开周身的衣衫,赤身翻滚,狼狈不堪。

王贲见道玄等人跃出火海,大喊道:“逆臣杨瑞和已死,是本官下令放你们出来的,现陛下有难,望你们不计前嫌,以大局为重,事后本官自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看这场面,道玄等人谁不清楚,若不是陛下危难,王贲怎会那么好心将他们放出,道玄冷冷道:“若不是你们阴谋陷害仙道院,岂会有今日之祸,这是你们自作自受,怪不得我们,若要我们出手,你们这群老狐狸都自行了断了再说!”

王贲紧握拳头,面却带和颜道:“本官一人生死算不得什么,只是这眼下近万人需有人指挥抵御外敌,若诸位真人能平息这场祸乱,本官的项上人头可随时来取!”

道玄道:“若是有国师在,只要他一句话,我们必当遵从,可国师被你们陷害,生死未卜,你们有难,与我们何干!”言下之意,国师没了,成不了仙,我们留在这里还有何意义。

王贲道:“这个本官却全然不知,但想国师法力无边,无人能及,即使他们设计陷害,也绝不会伤到国师毫发,没准过不了片刻,国师便会赶回,若是陛下遭遇不测,那一切可就都晚了!”

道玄等人思虑良久,本以在陷阱中消耗大量真气,筋疲力尽,若再与那伙邪道死斗,胜算不大不说,很有可能连命都搭上,但王贲说的又不无道理,若是国师回来,得知他们见死不救,必然生怒,将他们逐出仙道院,那样他们这几年来的努力可就前功尽弃了,更不用说什么长生不死了。

王贲又道:“陛下对仙道院寄予厚望,信任有加,即使杨瑞和等逆臣不知死活,蒙蔽陛下,陷害仙道院,陛下仍没有怀疑过仙道院,这份恩情,难道你们竟不顾吗?”

王贲的这句话说到道玄等人心坎里了,若不是陛下圣明,又有无障为其辩解,他们今天早已被这群老狐狸给害个半死,即便为了陛下,也不能袖手旁观,再者王贲总归在危机时刻拉了他们一把,虽知他是不得已,但至少使得他们捡回了一条命,此时若再不出手,心胸未免太过狭隘。

道玄道:“好,老夫就为了陛下这份厚爱,拼死来保护陛下!”说完顺手吸过一柄掉落的长剑,冲向焚渊,江元叹了口气,也挥剑冲了过去,青阳等人早已虚脱,坐地调息。

……

妙心盘坐在地,令无障头部枕在怀中,周围的拼杀她听若惘闻,泪水滴滴落到无障的脸上,虽知他的身体已经坏到了极致,师尊的丹药也救不了他,他的命将不会长久,而他仅有的那点时间却丧在自己的愚蠢之举,若是换做他人,单没有完成师父的吩咐,受到责罚她也不会在意,而现在见到他如此,内心真的好痛,无尽的自责和悔恨,不得不承认,见到他的第一眼内心就已经乱了,喜欢偷偷的去看他那永远平静的眼睛,喜欢听他那淡淡的而又犀利的话语,当她隐隐约约猜到他喜欢公孙姑娘,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酸味,但看着他不曾表露,心中却是阵阵心痛,其实谁都清楚,生命会隔绝一切,她也不想得到什么,只希望能在他身边陪伴的久一些,可这也变成了奢望,摒弃心魔,清静无为,不染尘世,方能得道,可真的踏入其中岂能自拔,不留下一滴泪,师尊为什么让我来,这难道真的是在历练吗?

不知过了多久,火红的烈阳已挂到山岭上,秋风吹着树叶扫过纷乱厮杀的战场,杀喊声已变得不似先前那般嘈杂,道玄与江元一左一右夹击焚渊,身影穿梭,剑剑破空而至,却见焚渊身如浮萍,总是随着剑风一晃而避,而那笛音却没有因此而中断,回想焚渊逃出陷阱的诡异法术,两人越战越惊惶,“难道此人当真化成了鬼魅!”

王贲本以为只要放道玄等人出来便能阻止那群肆虐的尸鬼,现在看来这个焚渊邪法太强了,集合两大散仙依然阻止不得,放眼望向躺在妙心怀中的无障,心中感叹:“若是他不死或许混乱这笛音,这尸鬼也就好对付多了,也怪自己,非但没有想着去保护他,反而内心却希望他最好被杀了,这可真叫自作孽不可活啊!”

……

青羽见黑鳞、疾风两人合力也不能战胜姬杰,心急之下,挥起细长软剑,刺向姬杰后心,若不是姬杰发现地面一个黑影冲来,断然不会发觉又来一人,急忙震开疾风,脚下一点,身体倒转,回手劈向来者,‘嗡’的一声,只见那软剑被劈中之后,剑锋一转,绽放出一道白光,扫向姬杰咽喉。

姬杰下意识向后一仰,长发登时被削掉一缕,喉喽处划出一道血痕,心中一凛,此人剑法竟然如此凌厉,险些被他一剑毙命,还没待脚尖落地,那软剑‘唰唰’突然分化五道炫目白芒,刺向上身五大要穴,姬杰急忙向后飞闪,这时另一剑从左侧,向肋下刺来,急忙向右侧转,忽又觉一道劲风自右侧劈下,将他逼得毫无退路,姬杰为复辟东周,自幼随师父止水苦修剑法,这种围攻焉能难得了他,纵身高高跃起,使出了一记‘排云倒海’,只见白光在他的周身一闪,向四周登时拍击而出,‘嗡,铛,砰……’三大御卫立觉手臂一麻,同时胸口被凛冽的剑气一震,如撞重石,向后倾倒。

青羽失声喊道:“你是黄山云梦真的弟子?”他对各名门大派的绝技都有所耳闻,姬杰这一招,酷似黄山绝技‘排云倒海’。

姬杰纵声笑道:“吾乃大周真命天子,焉能拜入云梦门下,今日必斩嬴政首级,挡我者死!”挥起长剑冲向禁卫军中的嬴政,黑鳞抡起大刀挡在身前,青羽、疾风同时左右夹击,三人再次将姬杰缠住,刀光剑影,扑朔迷离,身影纷飞,穿梭如电。

“娘亲!又为我流泪了!”一个睡梦中的呢喃,传入妙心的耳中,妙心精神恍惚竟然没能听见,只是呆呆看着她喜欢看的脸,直到那双清澈的眼睛睁开了许久,她才突然发觉,犹如在梦端,失声叫道:“大人,你竟能……,都是我不好,害了大人,没能保护好大人,我真的好愚蠢,我再也不会撇下大人了!”一时忘乎所以,竟将无障紧紧抱入怀中,放声哭泣,无障险些再次昏厥过去。

时间很短,却听无障低声道:“她那蛊虫毒不死我,若不然我怎会同意让你去阻拦她,你应该知道的,不必自责,我现在好多了,快扶我起来吧!”

妙心轻轻将无障扶起,沉痛的心缓解很多,无障指着地面一片红色虫尸,轻声道:“这些蛊虫定然是吸食我的血才死的,这便证明我的血比它们的毒还要厉害,死了这么多你竟然没发现,这才是你的糊涂。”

妙心那时只当自己害了大人,哪里会注意到这些,无障的轻责,她只是嫣然一笑,只要他能活转过来,比什么都开心的。

无障放眼望着四周混乱的战场,宁思片刻,指着不远处乐师慌乱掉在地上的铜箫,轻声道:“将那铜箫取来!”

妙心知无障想要扰乱笛音,劝道:“大人虽已醒来,但身体太过虚弱,怎能再受劳累!”

无障微微笑道:“陛下有难,做臣子的怎能偷生,取来吧,我没事。”

妙心迟疑片刻,虽相距不过十丈,此时也不愿离开半步,忽对远处穷追虞思思的金行子清脆喊道:“金行子,大人醒来啦!”

金行子正在怒气猛攻虞思思,听到妙心的呼喊,回头一看,果然见无障坐了起来,心中狂喜,喊道:“当真醒来啦!”他与凌空子早已认准无障聪明绝顶,虽没有修为,却深知修行之道,每每遇到不解困惑之处,无障总能一语道破,两人在短短几个月之间修为大进,若是无障遇到不测,当真是断了他们的后路,怎能不暴怒。

冲着正在躲闪的虞思思道:“小师父命大,贫道暂不杀你,再容你多活几个时辰!”蹦了几个高便来到无障身边,欢喜道:“就知道小师父没那么容易死。”

虞思思见无障苏醒,又吃了一惊,这‘倾城红’可是她每天用上百种毒药浸泡过的腐肉喂养的,即便是一头牛被叮上一口,片刻便亡,“怎会毒不死他,难道他是百毒不侵之躯!”

妙心指了指远处铜箫,对金行子道:“麻烦你去那边,代我将那铜箫取来!”

金行子嘿嘿笑道:“小仙女有命,贫道不敢不从!”纵身一跃,落到铜箫旁,拾起铜箫,再一跃,落了回来,递给妙心,妙心接过铜箫,取出绢帕,将铜箫擦拭干净后,才交给无障,直起身,与金行子一左一右守护在无障身旁。

清柔舒缓的箫声徐徐荡开,声音虽没纷乱的嘈杂声大,却比金笛声清晰,令听者心中阴霾的慌乱一扫而空,不由得留神静听,就连那肆虐的尸鬼听闻后,都为之一怔。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笛音箫声斗锋芒

焚渊听到箫声,心中一凛,转头望去,见竟是无障所吹,在渭水河边已被这小子的琴音横加干扰过,是以对他颇为忌惮,始终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寻机欲要将他除掉,先前见到他已被虞思思毒死,正合了他的心意,这才放心招来尸鬼,却没想到这小子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竟然又活了,但听这箫声尚不圆润,得知无障身体虚弱,气力不足,不过是在勉强吹奏,冷哼一声,“不知死活!”一面躲避两大散仙的围攻,一面提高笛音的音量和节奏。

尸鬼听到笛音节奏加快后,突然张开獠牙,齐声咆哮,声裂山谷,令周围士兵毛骨悚然,只想退缩,尸鬼咆哮过后,猛然高高跃起,扑向周围人群,动作异常迅速,力量倍增,竟能将长矛劈断,一时间惨叫再起。

王贲寻声望去,见无障没死,暗自心喜,急忙布兵挡在无障身前,生怕尸鬼冲杀过去。

无障听到笛音节奏加快,提着气也跟着加快了节奏,箫声登如疾风骤雨覆盖阴寒笛音。

那尸鬼听到箫声后,忽又变得萎靡起来,动作刚一迟缓,笛音一转,掀起一波森寒劲风,声如魑魅哀嚎,魍魉嘶吼,尸鬼忽又开始变得凶煞起来,劈头狂扑。

道玄、江元正在围攻焚渊,距离最近,听到刺耳的笛音,只好撕下布条塞住了耳朵,即便如此,心中仍是烦躁难耐。

而当尸鬼刚扑入人群,却听箫声犹如海水倒灌,澎湃推来,尸鬼刚落地,不待停歇竟又跃了回去。

王贲见无障与焚渊博弈音律,使得尸鬼反复无常,不知所往,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命将士后退五十丈,重新结阵修整,关注尸鬼变化,准备再战。

焚渊越吹越快,周身黑气弥漫,其音犹如万鬼缠身,尖锐刺耳,伤人心神,许多士兵都捂起了耳朵,道玄、江元实在是忍受不住,又不能击败焚渊,只好作罢,落到秦兵阵前。

无障中毒昏迷方醒,又加这几日病症加重,身体早已虚弱至极,这等强度的对抗其身体很难承受,片刻未到,汗珠密布额头,已猜到焚渊不断加快节奏,是想以此来拖垮自己,见笛音加快,箫声也不示弱,急促铿锵,犹如万千铁骑呼啸奔腾,震撼激荡。

那些尸鬼隔在秦军阵前,忽而发狂嘶吼,欲要扑向秦军,忽而僵立迟疑,左右徘徊。

焚渊暗想:“今天若再败给这个毫无修为的病秧子,几十年威名可就要扫地了!”兜帽下的眼睛放射寒光,下颚苍白抖动,高吹金笛,身体竟凭空悬浮在空中,黑袍猎猎向四周鼓舞,周身黑气熊熊分散,其音犹如魔云翻滚,遮天蔽日,闻者如巨石压身,呼吸沉重,秦军队伍中,不少人承受不住这个魔音,‘哇’的一声,吐出鲜血,仰倒在地。

无障的胸中亦是热血翻滚,气息不足,他已没有多少时间,为取回五色石,这场博弈他只能胜不能败,强自忍受,凝神敛气,手指跳动如静,箫声翻转而升,如狂风浪涛层层拍岸,千山雪峰接连而倾。

两种音律激荡交织,尸鬼已狂乱暴躁起来,飞窜打转,狰狞咆哮,怒掘地面,相互痛爪。

王贲等人望着混乱的尸鬼,心中畅快,暗自佩服无障,若是没有他,此时不知又会死去多少人,朝中有他,真乃大秦之幸,但又为无障的身体担忧,不知他能支撑多久,最终能否除掉这群尸鬼。

焚渊又惊又怒,他自负此时所吹奏的韵律天下无人能及,却没想到这病秧子也能达到,而且这小子记忆超强,如此纷繁复杂的音律,他听过便能迅速记住,随即就能吹奏而出,以假乱真,使得尸鬼不知听从哪个音律,处于混乱状态,若不尽快除掉这小子,那整个计划都将失败,想到此处,调转周身真气,突然高亢连奏,兜帽登时掀飞,现出一张白的可怕的脸,黑眼圆睁,白发向上掣舞,宛如恶魔现世,笛音高到了极致,快到了极致,连成一线,已听不出有什么丝毫的韵律,只觉那声音刺穿耳膜,直射心魂,掀起怒号阴风,推向无障所在方位,众士兵已承受不住,纷纷眯着眼睛,匍匐在地,尸鬼突然暴跃而起,怒吼着冲向无障。

那曾想那箫声同时炸响,其音犹如海啸摩云,地裂山崩,冲起劲风与迎面袭来的阴风争锋斗舞,跌宕翻涌,四周山峰激响回荡,碎石滚落,树叶簌簌震颤,那群正飞扑而来的尸鬼顷刻间自相虐杀在一起,残肢断臂飞舞,场面血腥无比。

无障已料到焚渊必会在今日驾驭尸鬼来袭,是以,曾对这诡异之术进行了一番思考,通过在渭水河边扰乱笛音,使得尸鬼行动迟缓,无障得出,在尸鬼的体内必然存在感应笛音的物质,这个物质根据不同韵律节奏的笛音发出指令,来支配尸鬼的行为,而以何种节奏韵律控制何种行为,不受外界干扰只听命于施术者,却是一个玄奥的法术,无障不可能在短时间想清楚,不过,虽不知其理但却可以照葫芦画瓢,模仿焚渊的韵律和节奏,也许会破了他的御尸之术。

战场上除了姬杰正在与三大御卫激斗外,其余的人都捂住耳朵,不想听到,却不得不关注这两种声音的巅峰对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道玄等人心中大凛,无障毫无内力竟能与焚渊的笛音斗的势均力敌,若是内力充足,那还了得,后悔、嫉恨、敬佩、畏惧齐齐涌上青阳心头,这个小子他最熟悉不过,但却从未看透过。

‘咔咔’焚渊手中的金笛炸裂成两半,见自己几十年的心血即将毁于一旦,怒吼道:“你们还等什么,快去杀了他!”

观天老怪、华清月、萧惊鸿听闻后,齐齐跃起,杀向无障。

“保护御史大人!”王贲大喊道,秦兵立刻排开阵势,将无障保护其内,道玄、江元随即而起,挥剑迎向观天老怪、萧惊鸿,青阳犹豫半晌,最后不得不挥剑阻挡华清月。

‘啪……’铜箫碎裂成数块,无障仰天喷出血柱,双眼一黑,嘴角一弯,软软倒下。

“大人!小师父!”妙心、金行子齐声喊道,急忙扶住无障查看,脉象已完全混乱,呼吸急促,面如死灰。

而正在这时,焚渊似凶煞恶神般,挥起骷髅权杖卷起风雷,拖着长长的黑影,所遇秦军,纷纷被掀飞,如同巨蟒过海直冲而来,势不可挡。

妙心闻得阴雷呼啸袭来,对金行子凝重道:“你保护大人,我来抵挡!”转身激起‘海心葬火’,周身蓝光流转,飞踏莲花,挥起三尺火剑迎向焚渊。

‘轰……’两光瞬间激撞,炫目缤纷,飓风卷起尘沙向四周迸射,妙心胸中滚烫,百骸欲碎,吐出血线,向后倒飞,她刚步入散仙之境,焉能与焚渊这等实力的人硬对,妙心奋力将‘海心葬火’插入地面,纤足向后蹬,来减缓退势,划出十几丈长的深沟,才稳住身形,见权杖再次轰然劈下,紧咬朱唇,挥剑劈出一记‘岱石敢当’挡在身前,‘砰!’的一声,蓝光飞散,妙心再次被击退,五腹六脏似绞在一起,重重落地,滑到无障身前。

“小仙女!”金行子急喊道,若不是保护无障,早已上前去扶。

“见你修行不易,又是泰山弟子,老朽且放你条生路,只结果了他的性命,快散开!”焚渊停住身形,沉声道。

妙心嘴角挂着鲜血,暂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摇了摇头,咬牙站了起来,再次激起蓝色火剑,明知绝非焚渊的对手,也要拼死保护好大人,绝不退缩,踏前一步,周围温度陡然而降,手中长剑上的火焰炫目刺眼。

“哼,这是你执意要死!”举起权杖,黑气滚滚集聚骷髅,张牙舞爪,电闪划空,欲要一仗将妙心劈死。

只见妙心手中长剑蓝光爆闪,一束光强光如霹雳般,直击焚渊心口,快如闪电。

焚渊见妙心不挡反攻,显然是想和他一命换一命,急忙回杖迎击,‘砰!’蓝芒炸射,日月无光,焚渊立觉手臂震痛,权杖险些拿捏不住,向后退了三步。

妙心重重落在无障身旁,冒死这一击,她方才用了一记‘日曜凌绝’,体内的真气已消耗殆尽,经脉震断,暗想:“若是师尊出手,这一击绝对会击败焚渊,只是自己修行尚浅,竟被轻易挡下了下来。”

金行子喊道:“小仙女,换我来!”纵身飞起,喷出一口火龙,扑向焚渊,焚渊手掌一推,一团黑雾挡在身前,火龙击在上面,向两边飞泻,金行子凌空飞起一脚,划出一道火光踢向焚渊苍白面门,焚渊冷哼一声,“不过是个鼠妖!”权杖一敲,‘砰’的一声,金行子被斜着击飞,落到十丈之外,剧痛攻心,倒地不起,纵使他筋骨强劲,整条腿骨也断了多处。

妙心瞥了一眼仍在昏迷的无障,心道:“这样一起死,也许就可以永远陪伴在他的左右了。”又自责:“真是无能,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好大人!”

焚渊一边踏步向前,一面盯着无障冷冷道:“原本想留你一口气,没曾想你竟主动跑来送死,险些坏了我们的大计,看来已留不得你了!”

举起权杖,对准无障的天灵盖,奋力砸下,妙心突然使出浑身力气,跃到无障身前,背对焚渊,抱住无障的头,闭上眼睛,准备承受这致命一击。

……

第一百七十六章、注定是这种结局

正当焚渊欲要一杖敲死妙心、无障之时,只见一道红光自焚渊右侧破空劈至,犹如雷霆撕裂长空,其势万钧,来不及闪避,焚渊若此刻不收手,必被击中,不容多想,转杖迎击。

‘砰!’红光炸响,狂风怒卷,焚渊竟然被震退五十多丈,坐倒在地,执杖的右臂已断掉,连同权杖飞到了百丈以外。

看到的人都已经惊呆了,原以为无障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焚渊只在一瞬间便被击飞,再看解救之人,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头戴上清冠,鬓角两缕银发垂胸,身穿白色道袍,后襟绣有太极图案,一字长眉,目若朗星,鼻梁英挺,春风满面,宛若真神。

“国师!”见过他的人惊呼道,不知他何时出现的,就连憎恨仙道院的大臣此刻也为之喜悦。

“国师终于回来了!”道玄等人见到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国师当真没有撇下他们。

徐市并没有理会众人的惊呼,而是稳步走到妙心身侧,和蔼道:“让贫道来看看他的伤势。”

妙心紧闭双眸,抱着无障,正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却没想到竟逃过了这一劫,惊讶之际,睁开眼睛看向上前说话之人,心知必是他在危难时刻出手解救,勉强说了一句,“多谢!”松了手,让开在侧。

徐市附身探手查看无障的脉象,凝神片刻,忽眉头一皱,惊异思索道:“怎会有这样的脉象!”仔细打量无障后,从袖筒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豆粒大小的红色药丸,对妙心道:“这是保心丹,姑娘助他服下,可暂时护住他的心脉,至于他虚弱特异的脉象,贫道不知其由,不敢妄加推断。”

妙心接过药丸,心道:“能暂保大人的性命就好,此事一了,我需回师门将观察的病情禀明师尊,师尊也许会想出办法来的。”将药丸送入无障口中,助其服下后,抱起无障,来到金行子身边坐下,为无障推气过血。

焚渊站起身,整个手臂已经断掉,却没有血液流出,凛视徐市,沉声道:“看来止水真人的困阵没能将你困住,我们还是低估了你的修为。”

徐市负手而立,微微笑道:“他盗走的不过是一块彩玉,布下的困阵贫道自然就没有去领教。”

“原来你始终在这里,呵呵,老朽真是佩服你的沉稳,仙道院死了那么多人,你竟能视而不见,将所有的人都蒙在鼓里。”

“若沉不住气,怎能将你们这群乱党、余孽一网打尽!”

周围听到的人,无不骇然,均想:死了这么多将士,徐市才现身,可见此人是何等的无情冷漠,在他的眼里也许只有陛下和什么万世江山,我们的性命如同草芥。

徐市继续道:“东周早已覆灭,列国尽归秦土,你跟着一个亡国的主公会有什么好结果,人寿几何,逝如朝露,你修行几十年,难不知修道为何?你若真心悔悟,贫道不与你计较,加入仙道院,会令你得道成神。”

焚渊冷笑道:“你还真的看得起老朽,竟然拿得道成神的话来欺骗,若能成神,你怎会留在这里?”

徐市笑道:“那你认为贫道会出现在哪里?”

“说这话的意思,你已得道成仙了?”

徐市道:“大道无极,诸法无常,穷尽一生,所感所悟,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更何况专修不同,即便修成真仙,又怎会洞明一切,你隐匿苦研御尸之术,可曾想过被一个毫无修业的少年轻易破之,到此时,还体会不到造化弄人吗?”

焚渊道:“他虽破了老朽的术,但不代表我们今天一定会败,只不过还需费些力气而已,胜负还未见分晓。”

“凭借你的这身修为,若肯效力陛下,前途定然无可限量,明珠暗投,实在可惜!”

“你只不过趁老朽不备,断了我一只手臂,仅凭这等手段,若想杀我,却没那么容易!”说着,黑气围绕断臂处飞快旋转,竟然又生出一只苍白的手臂,手掌一张,远处权杖‘唰’的一声回到手中。

“既然你如此说,那贫道让你三招,三招过后,贫道会破了你的假身,出招吧!”

众人一听,恍然明白,原来这个焚渊只是一个假身,难怪能飞离几十丈高的陷阱,单凭一个假身就有如此实力,那其真身会如何。

焚渊冷笑道:“好,接招!”话音刚落,只见一团黑雾骤然冲向徐市,快若闪电,很难看清身形,‘轰’只见徐市单掌发出红色太极符印,电光闪烁,擎住尚在空中的巨大骷髅气团,黑光平面炸射,掀起无声劲风,骷髅随即消散。

除姬杰仍在与三大御卫杀的难解难分之外,其余所有的人都在远远观望着两人的对决,嬴政一直处在禁卫军严密保卫中,此时才看到徐市现身,大悦道:“朕就知道,国师绝不会骗朕,太好啦,哈哈!”所有的忐忑都随之烟消云散。

焚渊借力高高跃起,黑袍张舞,抡起权杖,在高空一连击出五个狰狞骷髅气团,每团黑气都带着阴寒之光,咆哮着倾泻而下,罩向徐市。

“五行鬼气!”道玄惊呼,据传说修炼此种法术需要吸纳死人的魂魄,按照魂魄的属性炼化分配在修炼者的体内,吸纳的魂魄越多,鬼气越重,功力就越大,若能修炼到凝气化形,便是‘五行鬼气’,若被它击中,当即会神形俱灭,神仙也救不得,此种法术早已失传,不知焚渊何以练成这等邪恶至极的法术。

徐市身不动如松,左手捏决,右掌次第拍出五色太极符印,只一瞬间,雷鸣连响,彩光轰然放射,观者皆不敢直视其光,劲风割面,层层荡开。

待刚能看清,便见到焚渊大头朝下,自天而降,权杖玄化一条十几丈长的黑色巨蟒,疾若闪电,撞向身在下方的徐市,如山岳压顶,尚在半空,徐市周围的地面便开始龟裂塌陷。

道玄、江元暗自庆幸,若是焚渊用这三招来攻击他们,恐怕只能挡住第一招。

徐市长袖挥出,向天旋转飘舞,陡然形成一个羊角气旋,将巨蟒罩入其中,那巨蟒登时顿在空中,再下不了半寸,周身黑气被旋转劲风快速剥离,旋入徐市的袖筒中。

“袖里乾坤”观天老怪惊叹道,只有修行达三花聚顶,渡劫成仙,才能修炼此等上乘道法,这等法术只在神话故事里才有,没想到徐市的修为竟强悍如斯,难道他果真修成了仙体。

焚渊更是惊讶,这一招‘黑蟒吞日’可是他生平绝技,一旦对手落在黑蟒下方,即便是散仙级的人物也会压成烂泥,没想到徐市竟能挥袖化解,并将巨力化为气旋,若不运气抵御,必会卷入漩涡中。

待焚渊权杖上的黑蟒消失,徐市大喝一声:“三招已过!”身影登时消失,‘砰!’震天轰响,方才所在的地面震开一个巨坑,徐市还在原处,只是躬身单手扣住焚渊的脖颈,将焚渊按倒在地,整个身体犹如一张牛皮纸,所有的人都已惊呆了,没人看清徐市是如何做到的。

徐市微微笑道:“看来你这假身是保不住了,不知你现在是否想通?”手掌一运气,‘呼!’燃起烈火将焚渊的身体烧成灰烬,随风飘散。

震惊过后,全场的人不得不得喝彩起来,如此诡异高深的焚渊,徐市只一招便将其除掉,天下还有谁能戳其锋。

徐市直起身,对道玄等人喊道:“将他们都杀了,一个不留!”

仙道院仅剩的几人精神大震,焚渊一除,其他的人不足为惧,纷纷杀向观天、萧惊鸿等人。

徐市稳步走到禁卫军前,向着嬴政躬身行礼,朗声道:“贫道为了除掉这群逆臣余孽,不得已,此时才现身,令陛下受到惊扰,贫道难辞其咎,望陛下恕罪!”

嬴政笑道:“此时刚好,只要国师一现身,朕的心里就有底了!”

徐市望了一眼另一边激斗的姬杰,对嬴政道:“待贫道带领仙道院除掉这群余孽再禀明陛下!”

嬴政道:“好,那就有劳国师了!”

徐市对三大御卫朗声道:“请三位御卫去保护陛下,他就交给贫道了!”

三大御卫早已支撑不住,听闻后,当即跃出,回到嬴政身侧。

姬杰大汗淋漓,在激斗中也听到徐市现身,心知师父布下的困阵,没能将徐市困死,见三名御卫退去,转身打量徐市,轻蔑问道:“你便是徐市?”

徐市道:“正是贫道!”

“好,本公就领教你这妖道几招!”

虞思思在远处一边杀开秦兵,一边喊道:“主公,你斗不过他,快撤!”

姬杰听闻后,没有理会,冷视徐市,执剑亮起了招式。

“一个亡国的主公跟着一个叛出师门的逆道修行,注定是这种结局,那个朝代气数已尽,已成过去,往往就是那不甘心,会丢掉身家性命。”

姬杰冷声道:“少说废话,看剑!”挥剑冲向徐市。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千毒妖女戏国师

姬杰见徐市威严不动,长剑陡然一颤,‘嗡……’剑锋登时虚幻,似变成一团云雾,使出一记‘云霏万变’,刺向徐市,心知徐市修为太高,自己未必是他的敌手,是以,一出手便是生平绝学。

当瞬息万变的剑锋快到徐市眼前之时,徐市右手不快不慢探入云雾,手腕顺势一翻转,‘嗡’的一声剑鸣,云雾骤然消失,剑锋已被他的食指和中指稳稳夹住。

姬杰大惊,这一招全凭内力击出,其势断金裂石,虚实瞬息转换,很难辨识其锋,自幼修习多年,对此招甚是得意,却没想到竟然被徐市单用手指夹住,卸掉凌厉的剑势,欲要回剑,却发现剑身已被牢牢禁锢,姬杰大喝一声,调转周身真气,不撤反进,剑芒一闪,弓步奋力刺出。

徐市头向左微微一偏,躲过剑芒,手指仍夹住剑锋,剑身未进分毫。

姬杰紧握长剑,侧身翻转,剑身绞了一圈,内劲十足,徐市仍不撒手,姬杰大急,借力贴近徐市,左手握拳,沿着剑身,击向徐市面门,徐市提掌相迎,‘啪’的一声,拳掌相击,劲风四散,姬杰立觉手臂酥麻,右脚横踢徐市肋下,徐市回掌相抵,‘砰’姬杰立觉脚踢到一个坚韧木桩上,力道全部被反弹,姬杰一连攻了十多招,急若流星,徐市始终握住剑锋,以掌相对,似在捉挟姬杰。

姬杰越斗越气,他生性刚烈,被徐市如此戏耍,当真要了他的命,大吼一声,剑也不要了,挥舞双掌,发狂功向徐市。

徐市将剑收入手中,一面拆招,一面笑道:“你的剑都丢了,何以还能胜我,就如这江山,早已不是东周,你还当你是天子,带几个亡命之徒,自认为设计一个天衣无缝的计策,便可以复辟东周,到此时,你还想不明白吗,你早已没了资本。”

姬杰哪里受得了徐市如此讥讽,怒发冲冠,目眦欲裂,怒喊道:“秦虽得天下,你怎知它不会顷刻覆灭,你不过是个依附暴秦残害百姓的妖道,有何资本来评价本公!”几近搏命,这时,虞思思不顾一切冲杀过来,红色云雾蜂拥扑向徐市,大喊道:“主公,快撤,待真人来对付他!”

徐市长袖奋力一挥,一道红光爆射,登时将虫群击散,姬杰被猛烈真气击中,如受锤撞,百骸震痛,掀飞出三丈之外。

虞思思飞身搀扶姬杰,极为关切道:“主公,留得性命要紧,思思来挡住他,主公先撤!”

姬杰望向不足五十丈远的嬴政,摇头道:“今天不亲手杀了嬴政,我决不罢休!”

“这妖道老奸巨猾,没有中计,我们斗不过他,还是逃离这里再想办法吧!”

徐市手执长剑,呵呵笑道:“你们认为今天来了,还能逃离这里吗?”

虞思思美眸冷视徐市,轻笑道:“原也很难,现在却变得容易了,主公的剑上被我涂有‘蚀骨锁魂散’,现在试试你的手,是否已不是自己的了,格格,任你修为再高,过不了今天,也要‘化羽归虚’变成一块烂石头啦。”

徐市定睛看自己的手掌,果然见手掌微红,酥酥麻麻,紧忙扔掉长剑,封住手上的经脉,运气排毒,但见红光闪烁,手上的麻痒之感却始终褪之不去,片刻之间,徐市已是满头大汗。

虞思思笑道:“若不是你想戏弄我家主公,又怎会中我的‘蚀骨锁魂散’,这便是你说的狗屁造化弄人!”

徐市见毒祛之不去,想到姬杰手握剑柄却未中毒,必有解药,虞思思的话音刚落,徐市身影一闪,突至虞思思身前,虞思思欲要躲闪,脖颈已被徐市的另一手掐住,只听徐市冷冷道:“快拿解药出来!”

姬杰挥掌击向徐市手臂,“放开她!”还未触及,便被徐市一脚踢中胸膛,倒退十多步出去。

虞思思被巨大掌力掐的透不过气,脸憋的涨红,强言道:“主公快走,不要管我,她不敢杀我!”

徐市瞬间点中虞思思穴道,将其掷在地上,伸手去搜虞思思的袖筒。

虞思思格格笑道:“你这老妖道真是为老不尊,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搜一个姑娘的身,还要不要你的脸。”

徐市略微迟疑,手指登时被不明的尖锐之物刺中,当即缩回手来,见食指指尖有个针孔大的小孔,黑血渗出,立觉手指不能再动,只听虞思思笑道:“老妖道你中计啦,先前只是强筋散,是我家主公练剑时涂在手上,用来增加内力的丹药,这次你中了‘小花红’的毒,当真要‘化羽归虚’啦!”

徐市怒道:“你竟敢使诈!”一掌打在虞思思的脸上,只打得她嘴角登时溅出鲜血,俏脸淤青一块。

姬杰奋起杀来,没过几招,便被徐市一掌击中,吐出一口血线,倒地不起。

徐市之所以没对姬杰下杀招,想让他交出一样法宝,却没想到阴沟里翻船,中了虞思思的诡计,急忙再次封住左手经脉,运气逼毒。

若是一般的毒,只要运气抵御,不消片刻,便将毒素逼出,但这毒甚是厉害,只要运气,毒素便会顺着经脉蔓延,现整个手臂都失去了知觉,不听使唤,真如石化了般,虽精通炼丹之术,病症药理,但想在段时间配制解药根本不可能做到,除非废掉整只手臂。

徐市放弃运气逼毒,走到姬杰身前,对虞思思冷冷道:“快拿解药出来,否则贫道将他一掌打死!”

虞思思道:“你若打死他,我必然送你陪葬!”

徐市右手弹出气旋点中姬杰的穴道,将其提起,喊道:“我数三下,你若不交出解药,我便杀了他,让你后悔来不及。”

虞思思生怕姬杰再受一点伤害,道:“不用数了,你放了他,我给你解药就是。”

姬杰强忍剧痛道:“不要给他解药,大不了,我同他一起死,待师父回来了,便会代我杀了嬴政。”

观战的众人谁也没料到会是这种状况,徐市会中了虞思思的毒,嬴政生怕国师有难,急忙喊道:“快给国师解药,朕饶你不死。”

姬杰啐了一口,厉声道:“本公的性命岂是由你来决定的,你这暴君怕死,本公可不怕。”

虞思思道:“主公若是没了,杀了嬴政还有何用,咱需让这妖道活着,有他在,这大秦必亡。”

徐市即便遇事冷静,此刻听到这尤为刺耳的话,脸色也极其难看,对虞思思冷色道:“你这妖女诡计多端,要我如何相信你有解药?”

“你将我穴道解开,我自会告诉你!”

徐市弹指隔空解穴,“快说!”

虞思思拭去嘴角的血迹,站起身,引出小花蛇,缠绕在手腕上,捏住蛇头,玉指在毒牙上一按,登时刺入指中,收回手指,黑血已流了出来,轻抚花色的蛇身,将其收入袖筒中,慢慢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在唇边轻轻一嗅后才吞下,将玉瓶收入怀中,伸出手指,对徐市道:“现本姑娘也中小花红的毒,我服下的便是解药,不消片刻,这血便会恢复红色,手指便可以恢复自如。”

徐市见她的手指果然能动,手指上的血逐渐变红,再不迟疑,冲到虞思思身前,伸手去夺玉瓶。

虞思思立刻喊道:“你这妖道,又要不要脸!”

徐市当即收手,伸手冷声道:“交出来!”

虞思思道:“哼,这还想个人样!”

徐市气得手指发抖,只要得到解药,便立刻将她一掌劈死。

虞思思早已看出徐市的想法,从怀中取出小玉瓶,攥在手中道:“先放人!”

徐市哪里由着她,伸手扣住玉腕,将玉瓶夺了去,打开瓶盖果然见里面有一颗黑色药丸。

见徐市正要吞下,虞思思笑道:“我这里还有一个玉瓶,你来辨别哪个是解药!”

徐市见她手中又是一个模样相同的玉瓶,很难辨别哪个是方才的那个,再次夺来,打开瓶盖一看,发现里面也是一粒黑色药丸,心中大凛,怒道:“你又来使诈!”

“是你这不要脸的妖道使诈,你不放人,休想得到解药,实话告诉你,我这里还有八个这样的小瓶子,都是一样的外观,而且每个瓶子中只有一粒药丸,我自己都看不出有什么分别,只能通过我的嗅觉来判断,这黑色的药丸共四粒,这解药炼制困难,只炼制了两粒,其余都是毒药,我服下一粒,现在解药只剩一粒,这些都给你,你的造化好,没准会选中!”说着将手中的玉瓶全都扔给了徐市。

徐市接过所有的玉瓶,逐一查看,果然如虞思思所说,只有三颗是黑色药丸,若是让他人去试,一旦服下的是解药,那可就没了,更何况这种解药都带着剧毒,没中毒的人服下也会中毒而死,自然不成,自己若去试,两粒是假,这种概率一旦服错,很可能旧毒未解又添新毒,虞思思果然狡诈,思虑半晌,沉声道:“好,我放人!”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千年古剑锋芒出

徐市手指红光一闪,解开姬杰的穴道,心道:“姬杰身受重伤,绝不会逃离太远,待毒素一除,再去擒回也不迟。”

姬杰精心策划此番计策已久,一旦错过此次机会,今后想要推翻秦政实在是太难,若此生报不得此仇,怎对得起列祖列宗,但见远处观天等人皆被重兵包围,处于下风,又有徐市在,很难去杀嬴政,心有不甘,拾起掉落在地的长剑,狠狠瞪着嬴政,迟疑不决。

虞思思忍住眼泪,柔声道:“主公,你快走吧!”

此时王贲走到嬴政面前道:“陛下,这些余孽蓄谋已久,今日不除,必留祸患!”

徐市闻言,瞥了一眼王贲,未露声色,心道:“好一个王贲,明摆着落井下石!”

嬴政也知王贲心机,但碍于王贲功绩卓越,这江山多半是他父子打下来的,实难发怒,沉声道:“有国师在,这些余孽不足为惧!”

王贲又道:“国师法术神通,修为举世无双,寿与天齐,区区蛇毒自然能轻易化解。”言外之意若是蛇毒都不能祛除,还谈什么长生不死。

徐市默不作声,却听嬴政道:“太尉不必担心,国师自有对策!”

王贲听嬴政如此回绝,再劝无益,望向蒙毅,希望他能说上一句话,却见他双眼看向远处的无障,并没有在意他的话,心知自从与他吵架之后,他便记恨在心,与自己行同路人,是以,整个计划却没有告诉他,现在去求他,怎可能援手,摇了摇头,望着西山的云霞,一切在此刻都变得淡薄起来。

姬杰心知虞思思断然不会告诉徐市哪个是解药,而无论她交不交出解药,徐市都会杀了她,想着她甘愿为自己而死,心中万分愧疚,这些年来,岂不知她的心意,只因自己的大仇未报,怎能去谈儿女私情,此生亏欠她的太多,乃至无法偿还。

姬杰摇了摇头道:“我不走,思思你走吧,今日若是复仇无望,再活下去也无意义。”

徐市暗叫不好,若是他们执意要死,断然不会告诉哪个是解药,若是如此,整条手臂只有废掉了。

虞思思知道姬杰怜惜自己,心中感动,泪水盈眶道:“主公,这嬴政残暴无道,天下诸侯得而诛之,只要主公留得性命,今后定会有机会复仇,主公不必为思思担心,这妖道想杀我绝不会那么容易,主公快撤!”

姬杰心知虞思思创造的机会不易,唯有先离开这里,尽快寻到师父,再来对付徐市,牙根紧要,狠狠瞪了嬴政一眼,转身迈步向谷口走去,观天、萧惊鸿等人见状当即冲到姬杰身边,准备随他一起撤退。

徐市喊道:“只允许姬杰一人离开,其余逆贼一个不留!”

道玄等人紧逼在后,观天等人且战且退,向谷口突围。

虞思思对徐市道:“若想得到解药,将他们都放了!”

徐市道:“我只答应放了姬杰,你不要得寸进尺,快交出解药,否则我现在命人去杀了他!”近身上前,伸手掐住虞思思脖颈。

虞思思临危不惧,笑道:“我告诉你这妖道就是了。”

徐市松开了手,取出三个玉瓶道:“快说,哪个是解药?”

虞思思格格笑道:“这三个都是解药,你随便吃一颗就可以啦!”

徐市挥起衣袖,将虞思思掀飞出数丈之远,踏步上前,凛凛道:“你说不说?”

虞思思瘫软坐在地上,缓了口气,冷笑:“你这妖道,我都告诉你了,是你不相信,那我可就没办法了。”

徐市冷声道:“好,既然你不说,那我只好将他杀死了!”说着便命人去拦截姬杰。

正在这时,一道十几丈长的银光自天而下,阻断冲来的人群,道玄等人突觉此剑的威力太强,急忙向后飞退。

“砰……”碎石飞射,周围上百人被劲风掀飞,连滚带爬倒退十多丈远,再看地面竟然裂开了一丈宽、十几丈长的裂缝。

只见一个白发老者,手拄着银光闪闪的龙纹巨剑,站立在姬杰身旁,道袍张舞,凛凛生风。

“师父!”姬杰惊喜喊道。

止水道:“接下来就交给为师了!”观天、萧惊鸿等人趁机跃到止水身后。

徐市上前,打量止水所拄巨剑,沉声道:“轩辕帝剑!”

止水手捋银须呵呵笑道:“没想到你竟然也识得此剑。”

“九天玄女取帝星陨铁混合青龙之血所铸,赠予轩辕黄帝,剑柄刻有治世之道,剑身刻有山川河流,斩仙除魔,开山断江,威力无穷,凭借此剑,轩辕黄帝打败魔帝蚩尤,一统华夏,为圣道之剑,后世辗转,被商汤所得,手执此剑灭夏,此后不知去向,没想到落在你的手中,想必是周天子临终前送给你的吧。”众人听徐市介绍此剑由来,无不惊叹,定睛细看这千年古剑。

无障服下徐市的丹药后,血液畅通不少,昏迷之中,战场上发生的事情还是略有所知,当听到‘九天玄女’的时候,心中一动,似乎在哪个传说中听过这个名字,睁开眼睛,看向止水手中的古剑。

止水轻蔑道:“既然识得此剑,就应该听本真号令,灭了眼前这暴秦!”

徐市微微笑道:“剑确实是好剑,但你这叛出师门的逆道却没有资格来号令,来的正好,今天贫道正好收了此剑。”

“真是大言不惭,不要以为你逃过了一劫,便可以活过今晚。”

“呵呵,真是好奇,想去见识一下你给贫道摆的是什么阵,可惜让你们白忙活一场。”

止水笑道:“岂是一无所获,至少将你派去的那些人化为白骨,看看你的仙道院还剩几人,你这国师真是神机妙算,自己不敢去,却派他们去当替死鬼。”

道玄等人闻言变色,那些人的修为不弱,实力与青阳不相上下,那是什么阵法竟然将他们都杀死,暗自庆幸,没有被徐市派去追那盗贼。

“妖言惑众,就凭你所设的阵法,怎可能困住他们,少说废话,今天贫道就替云梦真人杀了你这弑师篡位的叛逆。”

众人一听,才想起这个止水竟然是三十多年前黄山的叛逆,据说此人悟性极高,不到三十便已步入散仙之境,修为是同门之中最杰出的一个,本应是下一任掌门的最佳人选,不料师父灵松真人却因他修行喜走捷径,凡心太重,却把掌门之位传给了止水的师兄云梦,止水未得掌门之位,暗自不平,偷袭灵松,嫁祸云梦,好在灵松提着一口气,道出事情真相,黄山众弟子围攻止水和他的支持者,伤亡惨重,所剩无几,最后云梦使出黄山掌门单传剑法,将止水打下万丈悬崖,此黄山内门争斗,轰动天下,本以为此人已死,却没想到他竟然活着,成为了姬杰的师父,企图复辟东周。

止水道:“好,让本真看看你能挡下我几招!”执起巨剑,剑指徐市。

正在这时,徐市的耳根微动,身影骤然冲向虞思思,伸手去夺隐藏在她手中的花蛇。

徐市时刻注意虞思思的举动,觉察她取出花蛇,正吸食花蛇的血液,恍然明白,虞思思先前所服的也并非是解药,而真正的解药便是花蛇的血液。

虞思思先前所服确实不是解药,而是化血丹,此刻中毒已深,浑身僵硬,若在不去解毒必死无疑,本想用自己的命换掉徐市的命,但见止水赶来,这才打消此念,趁着徐市没注意,偷偷掐断蛇头,吸食血浆,不想还是被徐市发现了,见徐市冲来,欲要毁掉蛇身却没了力气,只有狠狠的吸了一口血往肚子里咽。

止水见徐市转身冲回,当即明白他欲要何为,挥剑刺出一道银光,贯向徐市后心,但由于距离较远,还是被徐市站了先。

徐市夺过花蛇的蛇身,转身一提,将虞思思抛向破空剑光,止水见状急忙收剑,单手接住虞思思,随手一推,推给身后的姬杰。

姬杰飞身跃起,在空中接住虞思思,稳稳落地,看着怀中的可人,心中又欢喜又心疼,只听虞思思虚弱道:“都怪我不好,没能毒死他。”

姬杰道:“一百个他的命也换不回你的命,若是今日事成,你便是我大周的皇后!”

虞思思勉强一笑:“思思不要皇后,只要在主公身边,服侍就好。”

两人的声音虽不大,却传入了妙心的耳朵,明眸微动,瞥了一眼身旁的无障,见他平静地关注着场中两人的旷世之战,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

徐市夺到蛇身之后,知蛇血所剩不多,无奈之下,几口便将整个蛇身吞入腹中,颇令人作呕,脚下一点,飞身越开,躲避电闪劈下的剑芒,‘轰……’地面再次裂开的十几丈长的裂缝,劲风卷舞。

止水见徐市躲开,炫舞巨剑,似自天而降的银河,道道川流争相击向徐市。

徐市不敢怠慢,身影急速闪烁,一面躲闪飞流剑光,一面运转周身气血涌向左手经脉。

银光连迸,狂风层层炸开,轰响不绝,宛如绽放的巨大牡丹,所有的人后退百丈以外观战,即便如此,疾风仍然猎猎割面。

道玄等人暗自惊叹,单凭这一剑已是散仙巅峰,再配合古剑,其威力无可估量。

而徐市的实力,自此之前从未有人见他出手过,通过一招击败焚渊来看,显然其修为已突破了散仙瓶颈,达到了望尘莫及的的境界,不知在中毒之下,他能否击败止水。

磅礴的剑光之中,止水大喝道:“你这国师只会一味躲闪,敢否抵挡本真一剑!”

‘轰……’十几丈长的剑芒忽然在空中顿住,真气倾泻震开,光芒刺眼,震耳欲聋。

徐市右掌现出直径十几丈的红色太极符印抵住巨剑,凛凛道:“这有何难,你的修为尚且不足,这剑岂是你所能驾驭!”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九幽黑沙枯骨阵

止水大喝道:“那就再试试!”撤回巨剑,高高跃起,‘嗡……’古剑长鸣,银色剑芒汇聚成滚滚云团倾泻而下,这一记‘云霏万变’的威力要比姬杰强的不止千倍万倍,徐市断然不敢用手再去接,身影在云雾中虚幻不定,刹那间,滚雷连响,银光多点炸射,红光绚丽劲舞,气浪层叠翻涌,地面接连四面向外迸裂。

两人同时跃出电云,止水飞身旋转,横劈巨剑,使出一记‘排云倒海’剑气犹如奔涌巨浪荡向徐市,徐市长袖挥舞,滚涌厉风顷刻击出,‘轰……’地动山摇,掀起飓风直冲云霄。

飞沙走石推向四周,众多士兵被轰响当即震出一口鲜血,急忙抱头伏倒在地,以防被劲风卷走,无不惊叹,一个人的法力竟能强大如斯。

徐市朗朗道:“叛出师门,匿迹三十多年,竟仍使师门剑法,看来你这些年也没什么长进,你还在黄山学过何招式,都使出来吧!”

止水闻言大怒,厉声道:“那就让你见识本真自创的招式,‘颠倒群峰’!”话音未落,身影已跃到徐市头顶,倒悬空中,巨剑飘舞,密雨似的剑芒倾泻而下,宛如银河坠落,奔雷虐地,剑剑劈向身在地面的徐市。

徐市右掌舞动,能避则避,不避则挡,霓虹光芒照得晚霞暗淡无光,每一次光闪之后,众人的眼睛都是漆黑一片,再也寻不到两人的身影,这已不是常人所能观看到的战斗。

徐市道:“这招式虽威猛,剑剑千钧,但剑势无锋,犹如莽夫乱砸一气的花花招式,中看不中用!”

这招式可是止水苦练多年,反复推敲,专为破黄山秘传招式‘群峰朝日’,报当年云梦的一剑之仇,此时却被徐市说的一无是处,如何不怒,大喝道:“做缩头乌龟,竟口出狂言,有本事你使出一招!”剑剑怒斩徐市。

徐市之所以只守不攻,是因体内的蛇毒还未祛除,若真气消耗过大,很可能导致剧毒攻心,元气大伤,在这节骨眼上,稍有不慎,便会形神俱灭,是以刺激止水,令其暴躁,寻找破绽。

徐市飞出剑芒笼罩,朗声笑道:“看来你也就这几招黄山的招式,黔驴技穷,再也使不出来别的什么招式了。”

止水怒道:“休要张狂,本真今天必将你斩成烂泥!”挥舞巨剑,风卷云涌击向徐市,不留任何余地。

道玄等人暗自惊叹,本以为步入散仙境界,这天下便没有几人能放在眼里,几经鏖战,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而且,近些年来,修真界如同爆发了般,百花齐放,纷纷涌现出众多散仙级的高手,真可谓道无止尽。

无障轻声吟道:“物有自然,事有离合,再无间的招式,也需吸纳吞吐,运剑回转,高手会将那些间隙,或隐或逼,令对手寻觅不见,国师正是看准这个间隙,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只是他能做得到,稍弱者即便看出也做不到,这便是修为境界的高下,剑招固必失通,繁必失简,重必失锐,快必失精,过犹而不及,变则通,顺则简,敛则锐,稳则精,顺其自然,剑随意走,意到剑到,窥敌间隙,一剑破式。”

妙心凝神聆听,这话语似乎在点播她,将其记在心里,细心揣摩,结合眼前难得一见的巅峰对决,眼睛似乎明亮了般,隐隐看出了剑芒的踪迹,若有所悟。

此番下山,意外获得神火,使得体内真气突然提升到散仙的实力,但如何驾驭却是一片茫然,与江元相差悬殊,对此境界的领悟也只是初窥门径,再加上泰山注重修身养性,潜心悟道,不与各派争锋,对于克敌制胜的招式也只是先代师祖传下,专研不多,若不然她怎连焚渊一击也抵挡不得。

若回师门,师尊会循序渐进,指引修行,现无障的这一番话,无疑道出了克敌制胜的法门,若真能修成‘剑随意走’的境界,在修为均等的情况下,将罕有对手。

妙心这些天跟在无障身边,看到了诸多事情,被他的神秘稳重深深的吸引,在她眼里无障根本不似不及弱冠的青年,倒像是一位学识渊博的老者,只可惜,天妒英才,身患不治之症。

其实无障所说便是平清觉的概述,他虽然理解,却不能修习,以此平淡点化妙心,是以报答她的舍命相护之恩,既不违泰山门规,又不占授业恩情。

转眼之间,徐市接连避开止水的连招剑法,仍不出招,止水越斗越怒,使出生平绝学,也不能将其打伤,内力、真气急速下降,本以为凭借此剑便可杀了徐市,现在来看,绝非那么容易,见徐市被虚芒晃过,正挥袖抵挡,剑光一变,运足真气,斜掠而下,快如霹雳。

那曾想徐市的身影在此时陡然虚幻,紧接着,突现在剑芒扫过之后,单掌化出一道赤红剑芒电闪刺向止水右侧‘天枢穴’。

止水大惊,欲要收势回挡已然不及,急忙顺势向左闪躲,眼见就要避过之时,又见徐市左掌拍出刺眼红光,近身罩向止水右侧,距离太近,速度太快,止水唯有激起周身护体真气,推出左掌来抵挡,‘砰!’红光迸射之时,止水左臂寸断,浑身剧痛,应声喷出一口鲜血,斜飞而出,到底是巅峰级的人物,在对掌的一瞬间,同时将巨剑抡回,扫向徐市,几乎连在一起的轰响,徐市右手剑芒与银光相激,彩光激射,狂风卷舞。

徐市身体倒退数步,‘噗通’坐倒在地,吐出一口污血,止水的身体落地后滑出十几丈远方止,半晌,拄着巨剑,趔趄站起。

所有的人瞠目结舌,还没看清两人的身影、如何出招,便见到眼前这两败俱伤的结果,究竟谁能略胜一筹,很难判断。

“师父!”姬杰等人冲到止水身旁,徐市的身后也涌来了仙道院人众。

嬴政在远处观战,看到这一幕尤为震惊,徐市在他的心目中犹如神的存在,给予所有的希望,从未想过他会被击倒,熟不知,徐市若不因蛇毒未除净,强行逆转真气,怎会受到重创。

徐市服下一颗丹药,缓缓站起身,朗声道:“之前,若是你带着他们逃走,也许贫道留不住你们,而你狂妄自大,自认为凭借一柄古剑,便可以胜得过我,此时,你们已经没有机会,谁也逃不掉,这便是不甘,害你们丢掉了性命。”

止水嘿然笑道:“你怎知我们会逃,你高兴的有些早了,谁赢谁输还未见分晓,为了一举除掉你们,‘葬鼎’准备了十几年,怎会就这样结束,现在也是时候了,该让你们见识我们给你们准备的坟场!”

此语一出,阴寒笛音四面响起,那些战死士兵的尸体突然动了起来,在初升明月的照耀下,现出凶狠的目光,秦兵见状吓得连忙退缩。

只见近万众人群的四角,各漂浮着口吹金笛的黑色身影,黑袍飘舞,诡异森然。

“焚渊!”众人脱口呼出,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么多假身,单凭一个就很难对付了,现下四个同出,又有近两千具正在骤变的尸鬼,如何抵挡。

“快砍断尸体!”王贲急喊道,哪里还来得及,没等士兵上前,尸鬼已越向人群,秦军登时大乱了起来。

止水高高跃起,割破五指,再握剑柄,默念咒语,急速下坠,‘咔咔……’剑身瞬间插入地面,蓦然放出九道银光,犹如九条银蛇沿着地面电窜散开,形成巨大符印,电光闪烁,将所有的人脚下覆盖,‘隆隆……’整个地面剧烈颤动,众人尚在惊慌之中,又见四周骤然升高九块巨大石碑,乌光雪亮,迅速拓宽,直擎夜空,寒气袭人。

止水反握剑柄,单膝跪地,瞪着徐市狞笑道:“在你得意之时,我们已经设下法阵,今夜你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徐市看向四周,惊愕道:“冥山九幽石!”

止水道:“真是佩服你的学识,不错,这便是九幽石,当年轩辕黄帝便是用它设下‘黑沙枯骨阵’,歼灭九黎部族,诛杀蚩尤,本真用了十年才寻到,呵呵,你认为你们较他们如何,国师可有三头六臂,可有通天法术,能葬身在这阵中,是你们的荣幸,呵呵,……”

声音还未终止,银光一闪,止水与姬杰等人凭空消失,空中回荡狂笑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四周的士兵见石碑正在闭合,本能的向外冲去,没跑多远,忽然从石碑之间掀起黑色阴风,只听接连失声惨叫,那些人僵在原处,顷刻间,盔甲、衣服、皮肉被黑沙吹散,只余森森白骨,其余士兵哪里还敢上前,急忙转身向中心退却。

江元飞身而起,运足真气,劈出一道威猛剑光,轰然击在石碑上,蓝光炸射过后,石碑却巍然不动,丝毫未损。

徐市黯然道:“没用的,这九幽石隔绝阴阳,纵使你的真气再强百倍,击在上面,也劈不开一道裂缝。”

高百丈的石碑闭合之时,阵内一片昏暗,只能依稀见到明月所渲染的夜空,阴寒的黑沙泛着银光,沿着石碑内壁流转,逐渐加快,向着中心缓缓推进,尸鬼似乎受到了强大的刺激,咆哮冲向人群,疯狂杀戮。

所有的人,在这一刻,脑中只有一个字在回响,那就是‘死!’

嬴政不断地在禁卫军中喊道:“国师,快想办法,快救朕!”也许在此时,江山都已不重要了。

金行子欲要钻地打洞,却发现地面异常坚固,挥拳猛砸地面,也砸不出一个坑,骂道:“他奶奶个熊,若是有小脸瓢在,也不怕你们什么红沙黑沙,哭爹哭妈阵,一群断子绝孙的鸟人,竟使用这等惨无人道的阵法,道爷今天来此可是倒了血霉,阴险的人心,罪恶的世间,……”

妙心轻叹一声,低声道:“最终还是逃不了这个结局!”转而看向黑暗中那黑色的眼睛。

……

第一百八十章、难行的破阵之法

王贲心中悔恨到了极致,大喝道:“列阵,保护陛下!”指挥秦军严防在禁卫军的周围,组成第一道人墙防线,抵御狂扑的尸鬼,此刻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森然的笛音在阵内回荡鸣响,刺耳穿心,燃烧的火油被隔绝阵外,阵内虽然昏暗,但却能看清尸鬼那凶煞的目光,秦兵拿起武器,齐声撕喊着口号,“共赴国难,血战到底!”刺向猛扑而来的尸鬼,来宣泄内心的恐慌,一浪盖过一浪。

蒙毅命人推出弩车,对着尸鬼群,一阵密雨怒射,射倒一片又一片,但弩箭总归是有限,许多尸鬼虽中数箭,却依然能站起反扑回来。

徐市抛出四颗弹丸,落地之后,‘噗……!’升起十几丈高的红色火焰,冲淡了阵内的昏暗,映得周遭暗红一片,紧接着对仙道院人众道:“先助他们,消灭这群尸鬼!”

道玄问道:“为何不请无障破了这笛音?”

徐市道:“对付一个假身,他就已到了极限,现有三个假身一个本体,他一人怎能敌四口,若是可以,不用说,他也会出手的,这些尸鬼应该不会比先前的那群尸鬼坚韧,只需砍断四肢,便没有了威胁,若是不行,就将其击落到流沙之中,快去!”

道玄带着仙道院十几人冲入尸群中,挥舞武器,砍杀尸鬼,所过之处,残肢断臂四下飞散,尸骨堆积成丘,但尸鬼的数量太多,短时间很难清理掉,陷入了苦战之中。

尸鬼除掉不难,只是时间问题,现最大的威胁是这收缩加快的流沙,若破不掉,近万人都将化为白骨,徐市凝目思索,这法阵虽然听闻过,却不知其理,想要破阵,谈何容易。

只听阵内回荡如洪钟般的笑声:“周天子将靖公交给本真的时候,我们便为了此刻,准备了三十八年,过了今晚,任你是始皇、国师、功臣良将,都将葬身骊山脚下,咸阳将成为一座空城,我们易容成你们的模样,轻松入咸阳,颁诏令,收兵权,杀逆将,昭天下,你们可曾想过,秦朝会在一夜之间覆灭,天下重新回到大周的手中,现在看来,还真需感谢你们秦国,自秦襄公救周以来,历经数辈努力,诛灭列国叛逆,最终还复山河,这便是天意,靖公才是真正的天子!”

嬴政闻言,指着天怒道:“逆贼!想得美,我大秦岂是你们所能撼……”话还没待说完,便气喷出一口血雾。

“陛下!千万不要动怒,保重龙体要紧!”赵高、蒙毅等人齐声喊道,扶住嬴政。

嬴政气喘念叨道:“朕要杀了这群逆贼,朕要杀了这群逆贼,快令国师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心中前所未有的恐慌。

飞舞的黑沙发出潮水般的低吟,夹杂着阴冷凉气,形成十几丈高的陀螺气旋,如同身处翻卷的乌云之中,使得阵内的温度陡然降低,距离外围的秦兵不足十丈,面临死亡只差如此距离,那落入黑沙中的尸鬼,还未等奋起,便被扫成支离白骨。

青阳挥剑击飞尸鬼,回头看向徐市,从未见过他如此凝重过,青阳预感到了不可抗拒的危难,“难道今天当真要葬身此地?”再转眼看向无障,见他矗立在惶恐的群臣中,目光平静如水。这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也是他最憎恨的眼神,而此刻却对这眼神寄予了期望。

冯劫指着兵俑喊道:“国师不是制造了这么多神兵吗,这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为何还不令他们出战迎敌?”这风凉话虽说的有些不是时候,但却一针见血,矛头指向徐市。

徐市冷目看向冯劫,却怒不起来,沉声道:“本来可以,但现下这神兵出了些问题,还不能操控!”

“呸!”冯劫啐了一口道:“你这妖道,真是嘴硬,到现在还不承认是拿这些烂石头来欺骗陛下,现在你必须解释清楚,这烂石头出了什么问题!”

徐市微怒道:“贫道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你还是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着,你做过什么,贫道心里清楚,不要引我发怒,否则,今天我们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冯劫眼见活不成,怒道:“老夫做过什么,在我们死前,给我说清楚了,你蒙蔽……”

王贲喊道:“冯劫住口,现在岂是争论这个的时候,不要影响国师思考!”转而问向徐市道:“国师可想出破解之法?”

徐市摇头道:“这法阵是上古凶阵,贫道只是听闻过,却不知其理,暂时想不出办法来。”

蒙毅早已忍耐不住,急喊道:“贤弟,可有方法破了这法阵?”此语一出,所有听到的人都将目光投到了无障的身上。

无障面对众人企盼的眼神,迟疑半晌,最后答道:“破阵很难!”

众人初闻,大失所望,但略一思考,又觉这话还未说死,显然还是有一线希望,徐市问道:“请教大人,破阵难在何处?”

无障上前施礼道:“不敢当,在下还需谢国师相救之恩!”

徐市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若不是大人替我仙道院说句公道话,抗击余孽,也许早已支撑不到现在,大人可知此法阵?”

无障道:“略有所知,据传这冥山幽石形成于万物之初,为阴阳交汇的中心,长年受到阴灵的侵蚀,阳灵的冲撞,吸附着磅礴的阴阳二炁,坚硬无比,女娲大神为平定南海水患,猎杀裂海蟒蛟,取此石炼制成九块可大可小、任意轻重的九块石碑,此石碑含阴阳沙,可牵动飓风,每一块石碑对应一颗天星,按照九星行健,布下法阵,驱动阴阳沙流转,流沙扫过,血肉不存,最终凭借此阵,除掉裂海蟒蛟,为远古凶阵。”

徐市知无障所言非虚,问道:“那大人想如何破阵?”

无障道:“这石碑如国师所说,隔绝阴阳,现重如泰山,法术击在上面全被反弹,普通利刃更不可能将其损坏分毫,若想破阵,唯有寻到九星行健,逆转九碑,利用流沙巨力,向外推倒九碑。”

“法术击到上面都毫无效果,区区风力怎可能将其推倒?”

“这石碑之所以可大可小,便是因为这阴阳沙的存在,流转越快,流沙越重,若不然那些尸鬼怎会在如此慢的风速中,瞬间化为白骨,若是再快一些,想必连尸骨都会被吹散。”

徐市道:“那大人可知这九星行健,如何逆转?”

“略知一二,这九星分别为天蓬、天任、天冲、天辅、天英、天芮、天柱、天心、天禽,其中五吉,三煞,一中平,根据九星隐耀,方位移转,构成八宫图,一旦开启,即便破除符印,仍会循环变换,驱动流沙越转越快,待到汇聚到中心,形成冲天飓风,法阵自解,那个时候,我们都将化为灰烬,欲要逆转九碑,需真气强劲的九人连通奇经八脉,互通真气,按九星八宫图各星的强弱,汇入到各自八脉中,扭转九碑,逆行八图。”

徐市道:“将贫道算在内,仙道院眼下可出五人,大人那边可以出两人,御卫之中若再出两人便可以凑齐九人!”

无障道:“这九人需协调一致,若一人出现错误,九人都将受到石碑反噬,化为流沙,容不得丝毫差错。”

徐市叹道:“事已至此,只能按大人的这个方案来破阵了!”

“还远没有这么简单,这只是破阵之法,现下首要问题,是需越过流沙,攀上这近百丈高的石壁上,才能看到九碑星图,敢问国师,现下谁能做到?”

徐市闻言,望向近十丈高的流沙,陷入沉思,单凭他自己依靠护体真气倒是可以在流沙中略待片刻,但若爬上直立而光滑的石碑却是行不通。

无障继续道:“而且,石碑上至少有九人守护法阵,修为必然不弱,即便我们的人上去了,消耗过大,也未必会将他们击毙,还有止水凭借符印隐藏在流沙中,若是我们的高手都上去了,他们趁机行刺陛下,谁来抵挡?”

徐市叹道:“当真是很难破解了!”

无障望向流沙中威严不动的兵俑问道:“不知国师是用什么材料炼制的这些神兵?”

“混金为骨,西海神泥为肉,水银为血,普通刀尖很难将其砍断,是以,这流沙暂时不会将其损坏。”

“在下想也是,敢问国师,现下能否超控这些神兵?”

徐市犹豫许久,盯着无障躬身道:“实不相瞒,只怕一步,就是从大人手中取回的五色石,贫道至今还没有参悟到炼化之法,听闻大人为陛下效力,大破匈奴,贫道本想去登门谢罪,解释事情缘由,却因烦事缠身,直至今日,才有幸相见。”

无障沉声问道:“你们是取回?”

徐市道:“说来话长,现下境况紧急,若是能渡过这一关,事后贫道再向大人细说,不知大人问这是何意?”

无障道:“那是我的东西,他人自然是炼化不得,我有一法,若是国师将它还给我,也许会助你们跃到石碑上!”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对得起关心的人

徐市目光灼灼与无障对视许久,忽然手捋银鬓,呵呵笑道:“想必大人为这一刻,已待很久了吧!”

无障微微笑道:“国师若是另有妙法,就不需要考虑在下的这一要求。”

徐市哪里还能想出办法,干笑道:“大人就不必取笑了,贫道哪里会有什么妙法,只是这五色石太过重要,若没有了它,贫道为陛下所炼制的这些神兵将徒劳一场,若是大人有法渡过难关,暂借给大人还是可以考虑的。”

无障沉声道:“在下的方法未必可行,国师还是另想办法吧!”

徐市问道:“不知大人需要五色石另有何用?”

“自有用处。”

徐市明知无障是乘人之危,但却无可奈何,心道:“真如青阳所说,这小子的确诡计多端,深藏不露,步步算计,事已至此,也只有暂做让步了。”想到此处,从怀中取出五色石,递到无障眼前,呵呵笑道:“若是破不开这法阵,贫道也就没必要留这五色石了,现交给大人,贫道愿凭差遣!”

无障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五色石,心中感慨,为了它费尽了多大的周折,不知自己的时间还有多少,还能否完成那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缓缓接过五色石,问道:“神兵的体内是否存在着魂灵?”

徐市叹道:“大人真是生得一双法眼,的确禁锢着不散魂灵,若是没有魂灵灌输,神兵便如机械一般,对阵杀敌,缺乏应变性,而操控这些魂灵的法宝,便是大人手中的五色石,贫道只能利用它将魂灵灌入到神兵体内,却不能炼化它,控制这些魂灵,是以,只能将其禁锢。”

“国师真是神通不浅,竟然收集到这么多的不散魂灵,想必青阳寻找常羊山,也是为了此目的吧。”

徐市道:“大人的才智贫道甘拜下风,这确实是其中的目的,时间紧迫,还需大人尽快助我们登上石碑!”

无障微微一笑,缓步走向嬴政,提着声音道:“陛下金口玉言,请为微臣作证,国师已将这块石头归还微臣,事后不再索要!”

到了这个时候,嬴政哪里还管什么石头,只要留得命在,一切都好说,忙道:“好,朕为你作证!”

徐市听闻,心生暗气,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借着陛下来撑腰,如此一来,再要赎回可就难了。

无障道:“谢陛下!”转身又对徐市道:“在下想利用这些神兵来搭建天梯,若是成功,希望国师抓住时机,登上石碑,消灭石碑上的敌人。”

徐市虽不知如何搭建,但也无需问清,忙道:“果然是妙招,那就有劳大人了。”

无障带着妙心、金行子走到兵俑前,距离流沙不足三丈,手托五色石,盘膝坐地,命金行子在身后将妖力输入体内,妙心在身侧为其护法。

无障低头看着无比沉重的五色石,心中怅然,若是没有师父的遗愿,刑天前辈的嘱托,今天他绝不会出手救阵内这么多的仇人,都死在这里,岂不是所有的仇恨都报了,玉公主、张良大哥很快就会东山再起。

他知道今天一旦破阵,会失去很多东西,甚至会背负骂名,不是因为自己怕死,而是这阵内还有关心自己的人在,他们没必要为自己的仇恨而死,自己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但至少应对得起关系自己的人。

妖力灌入奇经八脉之中,无障依照刑天传给他的‘摄魂诀’,调动体内念力,探入到五色石内,刑天曾对他说过,这五色石只认他,是以他才有信心利用它来操控这些兵俑。

中心场地的人已经挤压在了一起,仍有大量尸鬼还未除掉,所有人的希望都系在了无障的身上,流沙开始呼啸起来,寒气令人浑身打颤。

妙心手执凛凛火剑,守护在无障身旁,她真猜不出无障会做出什么样的惊天之举,但她知道无障定能做出惊天之举。

法器皆有灵性,若想随心所欲控制法器,需以念力与其产生共鸣,越强大的法器需要的念力就越强,不过这五色石确实如刑天所说,已被无障炼化,念力探入便能感受到五色石的回应,犹如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般,调动金行子所灌入的妖力,结合‘摄魂诀’与焚渊的御尸术,无障心念自创的法决,手中暗淡的五色石逐渐散发出五色光芒。

徐市面容一凛,颇为意外,没想到自己绞尽脑汁也炼化不得的五色石,竟被这小子轻松控制,仔细打量着无障,隐隐之中想到了什么。

五色石的光芒开始旋转变幻,在无障的手中形成一个气旋越转越快,忽然‘唰……’的一声,绽放出绚丽光芒,数千细细彩丝射向兵俑群,没入其中。

无障突然仰天失声长啸,犹如五雷轰顶,万千狰狞魂灵冲撞着他的魂识,欲要占据他的身体,那潮水般恶毒的诅咒轰鸣回荡在脑中,“你灭绝人性,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丧天害理,必遭天谴,……”脑如刀绞,精神恍惚,直欲炸裂。

妙心急喊道:“大人!”欲要上前查看,‘砰!’无障周身爆发出黑色气流,金行子措不及防当即被震飞出十丈之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妙心御气附身站定,抵御着割面疾风,只见无障衣袂凛凛,乌光张舞,双眼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极其恐怖,虽不知何故,但这明显是入魔的征兆,口中喊道:“大人,快停止!”艰难伸出玉臂,虽只有一步之遥,但却无法触及。

乌光再次爆发,妙心再也站立不住,被巨力倒推出数丈之远,仰倒在地,这时听金行子喊道:“没用的,只能靠他自己了。”金行子听凌空子叙述过无障在上谷外所发生的惊变,情形与眼前基本一致。

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就连那些尸鬼见状都呆立在原地,狰狞的目光转为了恐惧,徐市皱眉细观,忽然仰望夜空,咯咯冷笑了起来。

……

就在无障的魂识受到万千魂灵的冲击,几欲昏迷之时,脑中的暗物质忽然灵光一闪,那些嘈杂的诅咒登时寂灭无声,一片空明,甚至能感受到那万千魂灵的忐忑。

“无障,我们又见面啦!”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无障的脑海。

“前辈!你苏醒啦!”无障惊喜道,知道这是刑天前辈的声音。

“呵呵,若不是你的神念探入,我如何醒来。”

“前辈,听过火飚、灼青这两个名字吗?”

“他们便是炎融手下的两个爪牙,你怎么认识他们?”

“他们被我杀了,只是没有机会得到他们的仙体!”

“杀得好,他们那臭皮囊不要也罢,当初真是没看走眼,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来话长,他们下届是为了寻找鲧前辈的元神,试图夺取息壤,不巧被我撞到,一个被泰山碧霞元君除掉,一个被我用息壤埋葬。”

“息壤,他们寻找息壤来做什么?……”

“不知前辈知不知道外面的情形,我们现在被困在阵中。”

“都听到了,你想要利用这些亡灵来做什么?”

“操控它们,搭建天梯,再按前辈赠给我的《解阵收录》来破阵。”

“若我的身体还在,破这阵法不是难事,现下只有元神,什么也做不成,我传你‘御神诀’,看你能否操控它们。”说完一道心诀瞬间汇入到了无障的脑海。

无障揣摩心诀,叹道:“若没有前辈的这‘御神诀’,晚辈当真不知该如何去做了。”

“快去做吧,否则外面的人可要变成枯骨了,哦,还有那个叫徐市的人,企图炼化这五色石,若不是这五色石只认你,恐怕我这元神也被他炼化了,我怀疑他是天宫的人,只是他的法术似乎被封印,施展不出本来的实力,你一定要防着他。”

“前辈,……,恐怕晚辈要活不久了,前辈的嘱托……,也许……”

“嗨!这本就是强人所难,我托付给你的时候,也没逼着你一定去完成,你不必介怀,顺其自然,即便不能成功,我也不会责怪你半句。”

“前辈,……,若是晚辈能继续活下去,定当报答前辈的相救之恩。”

……

妙心从未想过文弱的无障怎会走火入魔,竟变得如此可怕,冲着浑身散发黑气的无障一遍又一遍的呼喊,试图将他唤醒,但无障却听若惘闻,迫不得已,对徐市喊道:“请国师快去帮帮大人!”

徐市微微一笑道:“不必担心,他正在降服那群魂灵。”

话音刚落,五色石发出耀眼光芒后,彩丝不见,无障周身黑气随即消失,屹然不动的兵俑忽然各自动了起来,犹如刚睡醒的人,在伸着懒腰,全场的人为之震惊,“这兵俑果然能动,国师没有欺骗陛下!”

只听无障威严道:“列阵,先除掉那群尸鬼!”

此令一下,一千多名兵俑,齐刷刷提起武器,轰隆隆冲出流沙,杀向四周的尸鬼,挥舞着重型武器,犹如劈西瓜般,一斩而下,尸鬼便身首异处,部分尸鬼飞扑到兵俑身上,被兵俑单手一提,抛入到流沙中。

顷刻间,尸鬼被斩杀殆尽,雷鸣般的喝彩在秦军中响起,均没想到,这凶猛的尸鬼在神兵面前竟不堪一击。

此时笛音也停了,传来了阴森的赞叹之声:“果然是神兵,竟比老朽的鬼兵还要厉害!”

嬴政哈哈大笑道:“朕说过什么,国师怎会骗朕,你们这群老臣就是不相信,背地里骂他蒙蔽朕,目光短浅,迂腐至极!”众臣听后,哑口无言。

赵高在一旁提示道:“是御史大人在操纵国师的神兵。”

“朕早就看出无障有此才能了,真是没有辜负朕对他的期望,若能破阵,他的功劳最大!”

无障缓缓站起身,面容恢复了平静,妙心上前询问道:“大人,没事吧!”

无障低声道:“求人不如求己!”

“在小师父施法的时候可吓坏了小仙女,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大人’,喊得我的心都要碎了。”金行子嘿嘿笑道。

妙心闻言登时面颊红晕,欲做解释,却不知如何辩解,听到无障制止道:“休要胡说!”心中若有所失。

无障手执五色石,见尸鬼所剩无几,威严喊道:“列阵,搭天梯!”

兵俑听到命令后,迅速集结成方块阵,列队踏入滚滚流沙中,待队首的兵俑走到石碑前时,手抵在石碑上,双脚岔开,躬身站立,后面的兵俑按住前者的臀部,依次躬身站立成一列,另一列跃到其上,依此法站立,紧接着,一列一列攀爬而上,层层叠加,越叠越高,共八组这这种结构,八组之间又有兵俑交叉固定,犹如架起一座斜飞而上的玄铁桥梁,越过流沙,从阵中直通向百丈高的石碑顶部,晃晃悠悠,呼啸不绝。

见天梯很快就要搭建成功,所有的人无不感叹无障的构思,徐市已确定了登石碑的九人,分别是道玄、江元、青阳、若谷、黑鳞、青羽、疾风、赤瞳外加妙心,徐市则留下保护嬴政,金行子以腿伤为由不能登高,实则经脉与人不同。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几欲搏命夺碑顶

徐市见天梯距离碑顶只有数丈之高,下令道:“时机已到,登顶!”

道玄、黑鳞等人闻言,提着武器,纵身而起,飞踏在兵俑的身体上,健步如飞,步步攀升,宛如逆涧而上的梭鱼,衣袂飞舞,身轻如鸿。

正当冲到天梯半高处时,碑顶冷光飞闪,急速射来数枚暗器,道玄身处小队的最前端,脚下不停,长剑卷舞,‘噼里啪啦’火星四溅,将飞来的暗器尽数击落。

而另一方,流沙之中,突然现出十几丈长的剑芒劈向兵俑组成的天梯,徐市早有准备长袖挥舞,大喝道:“就怕你们不滚出来!”拍出一记火红符印,斜击犹如银蛇般的长剑,‘砰!’流沙翻卷,光芒四射,将长剑击向石碑,‘天梯’受巨力波及,失去重心,在流沙中倾斜另一侧,徐市紧跟着一记‘袖里乾坤’又将‘天梯’摆正,道玄等人脚下一空,险些跌落流沙中,急忙稳住身形,继续飞跃。

“困兽之斗!”轩辕帝剑再次呼啸横扫‘天梯’砥柱,若被扫中‘天梯’会瞬间崩塌。

徐市心念法术,‘嗖……’从袖筒中飞出一个三足两耳圆炉,碧光闪耀,飞旋陡增,冲向凛凛剑芒,‘铛……’如磨盘大小的圆炉撞在轩辕帝剑上,火星激射,嗡鸣飞转,稳稳抵住银光蜿蜒吞吐的巨剑。

“乾坤玉虚炉!”止水在流沙中惊呼道。

徐市喝道:“现在已知你们藏匿的方位,等着受死吧!”长袖挥舞,乾坤玉虚炉碧光大盛,翻转炉口罩向轩辕帝剑,缓缓压向执剑方位,巨剑上光芒迅速消散,飘向炉内。

止水依靠轩辕帝剑和血符印将自己的人隐匿在很小的空间内,不受流沙侵蚀,若不是眼见敌方快要登上碑顶,试图破阵,怎会冒然出手,暴露位置,现下暗自叫苦,没想到这神器具有吸收真气的法力,倒是自己处于下风,若真气被吸干,当真可要活不成了。

止水大喝一声,奋力震开玉虚炉,银光一闪,巨剑消失,玉虚炉毫无阻拦重重地砸在了坚硬的地面上,黑沙翻腾,止水显然是转移了位置,再次隐藏。

徐市调转乾坤玉虚炉,使之盘旋在兵俑上方,防备止水再次偷袭。

与此同时,道玄距离碑鼎只有数丈之高,欲要跃上之时,只见上方一团黑气斜飞而下,道玄暗叫不妙,急喊道:“快躲开!”站到兵俑上,不敢硬接,急忙俯身钻入兵俑身下,躲过飞掠而过的阴寒之气。

身后人众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无奈‘天梯’太过狭窄,唯有分头避开,但兵俑却没那么幸运,被气团击中,好在距离较远,力道损失大半,只坠下去十几个,‘天梯’受到轰击,失去平衡,摇摇欲坠,看得下方众人心惊胆战,惊呼出声。

刚躲闪过去,又接连呼啸而下五道骷髅气团,封住了所有避处,情急之下,江元大喝一声,轮转双剑,将气团劈开,尽管只使了巧劲,但仍觉双臂剧痛钻心,‘天梯’开始向右侧倾倒,急忙又化气为冰,按在兵俑上,‘天梯’的顶部迅速被寒冰凝结,冻在了石壁上,稳住了‘天梯’。

道玄从兵俑身下鱼跃而起,长剑炫舞,连续劈出数道剑气,扫向并排站立的四个黑袍白面人,与此同时,若谷、妙心接连击出金符、火剑,击向石碑上方早已等待的数人。

这些人在危难中都几近搏命,是以,这些法术威力巨大,碑顶只有一丈多宽,围绕阵内构成一个直径几百丈的狭长巨圆,两边都是直立光滑的石壁,坠下去即便没有落入流沙中,也会粉身碎骨。

除了四个黑袍人外,其余九人均不敢正面抵挡,各自躲闪,有一人躲闪不及,当即被冰剑击飞出去,坠落百丈石壁。

四名黑袍人各执权杖,挥杖抵挡,在威猛的攻击下,来不及反击。

疾风趁机飞跃而起,虚空踏步,从侧面最先跃到石碑上,挥剑杀向面前的敌人,紧接着,便是青羽斜飞而上,跃到了另一侧,剑绽百花,快速劈落一人。

道玄喊道:“江元,送我上去!”江元心领神会,右剑化为几丈长的冰剑,平展在道玄脚下,道玄奋力一踏,高高跃起,挥剑劈向身下的黑袍人,其势千钧,快如闪电。

其中一名黑袍人抡起权杖抵挡,‘轰……’劲风荡开,那名黑袍人退了数步才站稳,而道玄借力落在四名黑袍人的右侧,虎口发麻,整条手臂似乎要废掉了般,长剑险些脱手,剑身断了一半。

妙心脚绽莲花,衣袂飘舞,如嫦娥奔月般,跃向黑袍人的左侧,手舞蔚蓝火剑,使出一记‘十八盘日’,十八道蓝光击向黑袍人,剑招中已参合了隐约剑意,更增加凌厉之势。

若谷飞出数张金符,盘旋在‘天梯’与碑顶之间,间隔一线,纵身踏其上,‘腾腾……’跃上碑顶,其余各人相继跃上,各显其能。

整个狭长碑顶炸开了花,流光飞舞,身影闪动,呛然不绝,那些布阵者虽修为不弱,但哪里是疾风、青阳等人的对手,顷刻之间便被打散,向两边败退。

道玄、江元在黑袍人的右侧,妙心、若谷在黑袍人的左侧,围攻四名黑袍人,说来奇怪,单凭一个假身,他们当中任何一人都不会单独战胜,然而四人合力斗四,却逼迫焚渊只能招架,无暇回击,熟不知,一心不可二用,更何况同时对战三名散仙一名得道符术强者,而且在与徐市对战中,那三招损耗大量鬼气,毁了假身。

妙心蓝瞳冷凝,在实战中,隐约领悟到了‘剑随意走’的意境,神火逐渐收敛,火剑变得细长柔韧,冷光刺眼,就连与其对战的焚渊都感知到了她剑招中的剑意,心中诧异,没想到这个泰山弟子不到两个时辰实力突增。

焚渊长啸一声,四个黑影飞跃而起,各自挥起权杖,砸向四人,犹如滚雷暴怒,彗星虐地,轰响连奏,四人皆被震退数丈,百骸欲碎,险些坠下石碑。

……

流沙呼号,飞速转动,已将阵中缩小成一个不足百丈的范围,将近八千多士兵挤压在一起,呼吸都很费力,更有士兵骑在他人的肩头,只有禁卫军还算宽松一些,所有的人都抬头仰望,将所有的希望都系在了碑顶的那九人身上。

兵俑再也承受不住流沙狂啸的巨力,倾斜离散,纷纷坠落,砰然撞地,七零八落,淹没在了流沙中,只听无障喊道:“都消散去吧!”此语一出,从兵俑头顶窜出团团黑气,被流沙扫过,发出荧荧之光,漫天飞舞,飘散夜空。

徐市恨得牙根紧咬,指着无障道:“你……”气得说不出话,这可是他多年的心血,竟被无障轻易给毁了。

无障微微笑道:“国师息怒,在下答应它们,天梯搭建成功,会释放它们的魂灵,令其脱离苦海,若不然它们怎会听我的话,我只想言而有信。”

“好!好好!若能破阵,贫道不与你计较!”

“万分感谢国师能理解!”说完,佯装将五色石放于袖筒,随即存入乾坤玉中。

……

黑袍人的权杖各自环绕‘五行鬼气’,聚散离合,诡异难辨,两面迎敌,转瞬间便将道玄、妙心等人逼得节节败退,险象环生。

正当四人忌惮焚渊的‘五行鬼气’,不敢冒然强攻之时,乾坤玉虚炉飞了上来,碧光盘旋,将两名黑袍人罩住,嗡然不绝,只见黑袍人权杖上的鬼气被骤然吸入炉内。

焚渊大骇之际,一个假身被江元挥剑扫中,斩为两段,‘噗’的一声,鬼气飞向玉虚炉,身躯化为两片绢帛,道玄毫不犹豫使出荡空决,将其击碎。

焚渊见再斗下去已无胜算,他们虽攻上来,未必能破开这远古凶阵,最终难逃一死,犯不上在这里与其拼命,想到此处,当机立断,三个黑袍人飞跃出石碑之外,在下坠中,两名黑袍人化为黑色羽翼,并到焚渊双臂上,形如蝙蝠,滑翔飞远,消失在夜色中。

其余的七人或被击杀或坠下粉身碎骨,徐市见情形,对无障微微笑道:“请大人告诉他们如何去做?”

“寻到每块石碑上的符印,每人各控一符印,左手按在符印上,连通八脉,便能看到九星图,再以右手驭星,扭转星图。”

徐市知道无障的气力不足,石碑上的九人听不到,是以,将无障的叙述朗朗转述,九人在狭长壁顶果然找到各星的符印,符印为球形,刻有金色蛇文,各自坐好后,左手抵在符印上,将真气同时灌入,‘唰,唰……’发出九道光芒汇聚法阵上空,将九人的奇经八脉连在一起,现出九颗星,耀眼夺目,按四季变化,带动流沙,缓缓旋转。

九人右手结印,指向各自超控的天星,道玄天蓬、江元天芮、青阳天柱、若谷天英、黑鳞天任、青羽天冲、疾风天辅、赤瞳天禽、妙心天心,准备就绪,就等无障指示。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三章、万众瞩目破凶阵

徐市传述无障的口令郎朗道:“天蓬中阳二阴值坎退一,天芮三阴值坤离二,天冲一阳二阴值震近一,天辅一阴二阳值巽退一,天禽值中宫隐光,天心三阳值乾平气,天柱二阳一阴值兑退二,天任二阴一阳值艮近一,天英中阴二阳值离退一,……”

九人按照无障的指示,将真气重新分配,待分配完毕,右手同时发出九道彩光,连到各自的星位上,九星登时现出不同颜色,光芒各异,再以真气移动星位,小心翼翼逆转星图,生怕出现丝毫差错,已至形神俱灭,只第一个星图,这九人便已大汗淋漓。

这时,流沙似乎被激怒了般,非但没有减速,相反更加狂暴了起来,掀起十几丈的巨浪,呼号流动,收缩的速度明显加快,众士兵惊呼,拼命向后退缩。

阵内又是一阵狂笑:“这法阵一旦启动,即便是天神下界,也阻止不得,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徐市听闻后,质疑道:“大人确定没有记错?”

无障淡淡道:“在下没有破过此阵法,很难预料会发生什么,但观九人无恙,眼下应该没有差错,这本就是在赌,在下难保一定会成功。”

徐市听闻,微微点头,“请大人继续!”

无障又将第二个星图的口令和布局说出,徐市再将其转述,九人依法扭转星位,这一次消耗的真气更是巨大,用时更久。

待第二个星图完毕之时,圆月已升至阵顶,流沙已狂卷到几十长高,九人在碑顶向下看,阵内剩余的空间已经不能在小,只剩一个黑色的原点。

眼见这流沙越转越凶,青阳最先起疑,他吃过无障不少苦头,若是耍手段趁机陷害,这次准保活不成,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活不成,这里面的人谁都别想活着,心里越有平衡。

这时,嬴政喊道:“无障,你确定这方法可行,没有其他方法了?”

无障回道:“请陛下放心,先前流势太大,星位逆走之后,只能驱动外部的流沙,这便形成了对流,是以突然膨胀,这是逆转流沙的征兆。”

“如你所说,这阵定能破得了?”

“现下还不好说,但为陛下安危,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待第三个星图扭转完毕之后,流沙狂怒到了极致,怒号不已,眼看就要没过碑顶,不时有流沙喷将出来,将边缘士兵化为白骨,另有士兵被后涌的士兵活活挤死,惨叫连连。

所用的人都开始怀疑无障,“为何这流沙越来越凶猛,他到底会不会破阵,这岂是他卖弄的时候,快停止,他定是与那群逆党是一伙的,杀了他……”怒骂质疑之声此起彼伏。

金行子怒道:“都给道爷闭嘴,你们懂个屁,若再穷嚷嚷,诬陷小师父,贫道直接将你们扔进漩涡中,你们就庆幸吧,没有小师父,你们今天谁也别想活!”

徐市眼观流沙运动,再看头顶的星位图,声如滚雷般喊道:“现在流沙正在逆转,不要影响御史大人破阵,若再有喧哗者,格杀勿论!”词语一出,嘈杂之声顿止,既然国师都相信无障,看来无障应该有真才绝学。

待众人安定之后,徐市继续转述无障的口述,九人本就经历过格斗,又有伤在身,真气早已不足,前三个星图还算勉强扭转,到了第四个,已是精疲力竭,不过,若是破不了阵,他们也难逃一死,都在苦苦支撑,怎肯放弃。

九道真气时强时弱,九星忽明忽暗,相对缓缓移动位置,星图开始减速旋转,旋转的流沙此时才开始渐渐减弱,转为低鸣,没有向内再推进。

无障对徐市道:“第五个星图最为关键,需要消耗大量的真气,才能逆转星图,若失败,将前功尽弃,不知他们能否坚持下去。”

“这关乎到这么多人的性命,相信他们定会坚持下去的!”

无障淡淡道:“能从国师的口中说出这话真是令人感动,在国师的眼中,我们这些下届蝼蚁的性命,有那么重要吗?”

徐市闻言一愣,打量无障道:“这话可令贫道糊涂了,什么下届的蝼蚁,我们不都是为了陛下效力吗?”

“那些魂灵国师如何获得的,在下不想听,也都听到了,只是随便问问。”

徐市道:“贫道为它们重塑不死之身,为陛下效力,它们不知好歹,硬是要灰飞烟灭,一群无知的魂灵。”

“所以,在国师的眼里,我们都是一群无知的蝼蚁,灵魂就应该被随意践踏,没资格选择。”此语淡淡说出,令徐市一时无法回答。

无障继续道:“天蓬三阴退二,天芮一阳二阴近一,天冲二阳一阴进一,……”

九人在扭转星位之时,明显感觉到巨大力量在阻止着他们移动,青阳、若谷、疾风、青羽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真气几乎要消耗一空,过去很久,也不见星图有何变化。

无障对徐市道:“他们的真气已然不足,国师现在若不出手去助他们,那我们唯有等死了。”

徐市道:“要我如何助他们?”

“将乾坤玉虚炉内的真气注入到他们九人的经脉中。”

徐市犹豫片刻,又四下望了望,只好再次祭起玉虚炉,心念法决,玉虚炉缓缓升起,待快靠近星图之时,‘唰’的一声发出九道光芒,射入到九人的气海之中,九人登时感觉到真气充沛了起来,星位在强大真气的支持下,缓缓移动,发出雷鸣般的轰响,电光闪烁,星图开始逆向微微转动,流沙的上部也跟着转了回来,分为两层,逐渐向下扩大。

无障道:“趁现在需将其余三个星图一气呵成。”又将第六个星图口令说出。

有了神器提供的真气,这九人只需移动星位即可,剩下的三个星图竟也变得容易许多,待第八个星图移动完毕之时,所有的流沙在星图的带动下都已逆向流动,中央安全区域开始缓缓扩大,所有的人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对无障的质疑早已烟消云散,变成了感激。

流沙虽然逆转,但若想推倒九碑,还需不断以真气灌输,加快星图的旋转速度,是以这九人仍需操控着九星,仍不得松懈。

流沙越转越快,又由低鸣转为怒号,冲撞着石碑,隆隆不绝,淹没了所有的声音。

九人盘膝坐在碑顶,虽有石碑遮挡,仍觉疾风割面,一边运转星图,一边激起护体真气来抵御。

青阳身躯猛然一震,之前只想着破阵,却未想到破阵之后他们如何逃生,若是这石碑倒塌,流沙尚且不论,单从百丈的高度坠下去,也准保活不成,谨慎行事,到最后还是被这小子给暗算了,想到此处,大喊道:“国师,我们被这个小子给耍了,这阵一旦破开,我们如何逃脱,如若不给条生路,我们绝不会继续做下去的。”其他七人闻言也是一惊,唯有妙心心如止水。

徐市却也没想到这个关节,略皱眉头,看向无障。

无障淡淡道:“让他停手试试。”

徐市道:“他们劳苦功高,大人应该给他们个生路,否则……”

“那是自然,国师不必担心,这石碑倾倒之时不会太快,他们完全有机会逃生,但若他们停手,必然会引火自焚。”

徐市将无障的话转达,那八人的心里稍安,继续逆转星图。

圆月西坠,夜空褪色,流沙贴着石壁飞速旋转,嘶鸣尖啸,快到了极致,阵内的空间几乎已完全空了出来,九碑猛烈震动,九人被劲风吹袭,似乎只要稍不注意,坐立不住,便会被掀到高空。

‘唰……’止水见流沙退去,很难再隐藏身形,挥剑冲出,快如霹雳,所遇之敌,向两边横飞惨叫,径直冲向嬴政,决心一剑将其劈死,其余几人也跟着杀出。

徐市上前单手凝结红色符印迎向止水,‘轰’真气震荡,将周围的士兵尽数震飞,单掌再次擎住轩辕帝剑,“这次看你们如何逃脱。”另一只手凝气成剑横扫止水。

止水翻身躲过,与徐市激烈缠在一起,姬杰、观天、等人也都冲向嬴政,四大御卫不在嬴政身边,蒙毅带着禁卫军殊死抵御,但很难阻止这些高手的攻势,只凭着人多,那些人一时半会很难杀进来。

‘咔……咔……!’石碑此时承受不住流沙的巨力,那先前合闭的石碑开始出现裂缝,紧接着,裂缝越来越大,九碑如莲花般向外慢慢张开,石碑倾斜,惊涛骇浪般的流沙飞卷冲向倾斜的碑顶,直上云霄,九人急忙收回真气,停止超控星图,抓住石碑上的符印,稳住身体,矮下身体,怒号的流沙近在咫尺,似乎要消灭周围的一切。

凶阵竟然破开了,阵内活着的人见到了清晨的曙光,无不振奋,眼见石碑顶部离地约有十几丈高之时,道玄、妙心等人纷纷使出平生绝学,飞身跃下,落地之时,奔出去百丈多远,才止住冲力,仆倒在地,浑身没有半分力气。

徐市召回乾坤玉虚炉,砸向止水,另一边,王贲率领秦兵又将姬杰等人死死围在当中。

止水怎没也没想到,连蚩尤都破不了的凶阵竟被无障破了,见大势已去,冲着姬杰喊道:“主公,现逃离这里,从长计议吧!”

姬杰虽心有不甘,但再继续搏斗下去,也无意义,使出一记‘排山倒海’之后,怒指嬴政道:“你给我好好活着,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说完带着‘葬鼎’成员杀出重围,向谷口冲去,止水震开徐市,凛凛道:“今天算你们走运,我们后会有期!”瞪了无障一眼后,挥剑断后。

王贲喊道“国师,切莫要让他们逃了,快下令关闭谷门!”但见远处关门之上赫然站立三个黑袍人,知守卫已被焚渊杀掉。

徐市叹声道:“眼下我们杀不了他们,让他们逃吧,日后再想办法除掉他们!”

流沙吹尽,九碑缓缓缩小,骊山脚下一片狼藉,火红的旭日从东方升起,所有的人如获新生,能破开这远古凶阵,真是庆幸,对无障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远处竟传来琴声,清新典雅,人间难寻,宛若漂浮在云霄,忘却凡尘,寻声望去,只见骊山之巅好似停着一辆香车,那琴音便是从车中传出。

徐市见之色变,如大难临头。

……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玄女下凡收九碑

是何种车竟然能驾到云雾缭绕的山峰之上,这车里面弹琴的人又是谁,为何在此弹琴,难道是天神下凡吗?所有的人带着疑虑,凝神望去。

无障听闻这琴音,心跟着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又说不出,就连那轻纱漫漫的香车也好似在哪里见过,但一想,这怎么可能。

嬴政向徐市问道:“弹者何人,那车如何驾到了山峰之上?”

徐市面如死灰,低声道:“她是天庭的圣神,九天玄女,那车便是她的座驾,九凤香车。”

嬴政连忙喊道:“快命众人跪拜圣神,保佑我大秦国泰民安,千秋万代。”

将近一万多人,向着高山上的香车伏地而拜,“请圣神保佑我大秦国泰民安,千秋万代,……”

众人之中唯有无障没有跪拜,正凝神听着琴音,这时,一道白影从山峰之上飞落到无障身前,此人身材魁梧,背生双翼,身穿银盔银甲,手持一柄银光闪闪的大斧,怒眉牛眼,煞气凌人,指着无障道:“见到天神,为何不下跪?”

无障不卑不亢道:“不知你何功何德,为何要下跪?”

那人没有理会无障的回答,继续问道:“是谁传授你这破阵之法?如实招来!”

“没有人传授给我,是我观天象所记下的。”

“胡说,如此玄奥的道法,你一个凡人如何能领悟到!”

众人不知这人是何方神圣,心中惶恐,怕他一怒,便夺了他们的性命,又见无障不下跪,如此与天神对话,吓得快将头钻入到了地下,就连徐市也将头隐藏在人群中,不敢吭一声。

“阁下认为凡人不可能做到便做不到,信不信由你!”

“放肆,竟敢对本神不敬!”巨掌一伸,上前便抓起无障,金行子虽在身边,在强大真气的震慑下,却不敢起身去阻拦,心中喊急:“小师父啊,这可是天神,你怎能这么糊涂,去招惹他!”

妙心起身冲向那人,喊道:“放下大人!”还未到身前,便被那人一掌所劈出的真气掀飞,倒地喷出一口鲜血,若不是散仙之身,必然毙命。

“你若不说,本神便掐死你!”手掌一用力,无障的脖颈被掐得咯吱作响。

“住手!”一个清脆而冰冷的声音,从香车中传了下来,琴音止。

那人松开手,将无障掷落在地,向香车毕恭毕敬道:“圣神,他的眼神中充满着魔性,留他不得!”

“他体内一片虚空,连修真都做不到,怎可能有魔性,你就不要与他计较了。”

“可他怎可能知道这失传已久的破阵之法,定是魔教余孽传下的!”

“他聪明伶俐,自己领悟也是有可能的,你将九碑收回,回去复命吧!”

那人不敢违抗,嘴唇翕动,也不知念了什么咒语,只见九碑迅速缩小,悬浮了起来,取出一个金光闪闪的盒子,‘咻咻!’竟将九碑收了去。

又听九天玄女道:“嬴政,你乃祖龙之魂,秦一统华夏,你功德无量,望你能广施仁政,令百姓安宁,切勿为求永生,执迷不悟,误入歧途。”

嬴政急忙喊道:“谨遵圣神教诲!”

“徐福,既然你已解脱封印,就不要再隐藏了,在人间多行善事,教化子民,认真悔过!”

徐市已是满头大汗,心中一震,抬起头,喊道:“谢圣神不杀之恩,罪民定当改过自新!”

众人听闻方隐约知道徐市的来历,却不知犯了什么错误被封印,又何以解开,想必他定然活了很久。

“日游神,我们走吧!”话音未落,只听几声凤鸣,响彻云霄,九只火红凤鸟张开羽翼,成对排开,现出云雾,宛若舞动的金色云彩,牵引金玉轻纱的香车滕然飞起,待日游神展翅飞到车旁之时,转瞬间便消失在云端。

“恭送圣神!”嬴政带着万人齐声喊道,第一次见到天神,皆是激动不已。

无障涨红的脸刚恢复雪白,便来到妙心身旁,将其扶起,低声道:“以后不要这样莽撞,他若想杀我,你怎能阻止,弄不好还要白搭一条性命,你应向金行子学习。”

妙心勉强道:“大人,我没事,养几日便会好!”心中却道:“那时只顾着你的安危,哪里还能想那么多。”

金行子道:“小师父,你可把我吓坏啦,他们可是天上的神,你胆子可真大,竟敢顶撞他,幸亏女神阻止,不然你的命可就没啦!”扶苏等人也过来关切。

无障微微笑道:“你来扶着妙姑娘!”

嬴政被赵高扶起,对无障责备道:“无障,你怎敢冒犯神明?”

无障上前跪拜道:“微臣也不知,从心里上就不想屈服,能令微臣屈服的唯有陛下!”

嬴政闻言,哈哈大笑:“你的这张嘴胜过百万雄师,朕可承受不起,不过,朕就喜欢你这倔强的性格,哈哈!”

赵高笑道:“能破了逆道的凶阵,多亏了国师和御史大人,陛下有两位圣贤辅佐,真是万幸!”

李斯道:“陛下,姚贾私通余孽,陷害陛下,欲要如何处置?”

嬴政思虑许久,喊道:“带姚贾上前来!”

精神萎靡的姚贾被两名士兵提到嬴政面前,跪在地上,口中不停念叨:“千古罪臣,罪该万死,千古罪臣,罪该万死……”

嬴政问道:“姚贾,你还有何话说?”

姚贾听闻,跪伏在地道:“罪臣无话可说,恳请陛下降罪,车裂罪臣,诛灭九族!”

嬴政道:“你勾结余孽,欲要陷害仙道院,引来这场大祸,罪不容诛,但若说你想陷害朕,朕一百个不相信,朕怎能忘记尔等为国事日夜操劳,青丝换白发,若说你想杀朕,在嫪毐作乱之时便可以杀,何以等到今日,朕知道你是一片忠心,怎忍心杀你,……,下朕旨意,削去姚贾官位、爵位,贬为庶民,流放巴郡!”

姚贾老泪纵横道:“有陛下这句话就够了,姚贾不死,必留下前例,法之不存,恳请陛下赐罪臣一死!”

李斯道:“陛下饶你不死,还不供出同党,以谢皇恩!”

姚贾咯咯笑道:“李斯,你少在这惺惺作态,暗杀韩非之时,你便这般,你生怕别人的才能高过了你,丢了陛下的宠信,现在你如愿以偿了。”

李斯咬牙切齿道:“真是疯狗乱咬人,不知悔改,单凭你一人如何能策划如此大的阴谋,快将乱党供出,否则我可要严刑逼供了!”

姚贾道:“杨瑞和已死,章邯不肯与罪臣同流合污,已被换掉,藏在他的营帐内,应该还没有死,请太尉尽快派人去救!”

众臣听姚贾这一说,方想起‘章邯’不知何时已离开,想必又是华清月的易容术,王贲当即派人去骊山营帐解救。

姚贾再次跪伏在地,喊道:“陛下保重,罪臣以死谢罪啦!”话音刚落便倒地不动,徐市上前查看,见面色淤黑,知是服毒自尽。

嬴政黯然神伤,长叹一声道:“这又是何必!”

姚贾将所有的罪责都承担,这一死,使得所受牵涉的忠臣得以保全,冯劫等老臣知姚贾忠心耿耿,最终竟落得这样的下场,纷纷心痛落泪。

李斯道:“陛下,臣有奏,姚贾已死,廷尉不可空缺,先前便有众臣举荐无障大人,现经历这么多事件,足以证明他的才干,微臣以为,他任廷尉一职,最合适不过。”

嬴政道:“准奏!待回朝之后,论功行赏!”

无障上前道:“请陛下收回成命,如此重任,微臣恐难承担,还请陛下另选胜任之臣!”

众臣闻言很是惊讶,虽身为讨逆御史,却不在三公九卿之列,并无实权,之前举荐廷尉,的确有人反对,但经过此次劫难,无障明察秋毫,力挽狂乱,其才智学识,朝中无人能及,现由他出任廷尉,朝中无一不信服,没想到无障淡泊名利,竟又要拒绝。

嬴政不悦道:“无障,之前你便抗旨,这次急需用人,你竟再违抗朕,你想怎地?”

“陛下,微臣不敢抗旨,只是经过此事件,微臣的病情加重,恐再无精力为陛下尽力,误了国家大事,请陛下罢免微臣的官位爵位!”众臣听闻皆感叹。

嬴政知无障所言非虚,转向徐市问道:“国师可有法子?”

徐市打量无障,摇头道:“大人的脉象异于常人,贫道无能为力,不过贫道听闻,昆仑山叶一真人所炼制的九转回魂丹可再造经脉,补气强体,即便死人吃了都可还魂。”

嬴政道:“那国师快遣人去求他!”

徐市道:“陛下有所不知,昆仑山不在大秦地界,群山巍峨,长年冰雪覆盖,荒无人烟,叶一隐居其中,很难寻到,去求药的人能活着回来都是不易,更不用说得到那丹药了,何况那九转回魂丹很难练成,即便见到他,又怎会相赠!”

无障听闻,心中痛惜,婉娇为了自己竟去了如此险恶的地方,凌空子去寻这么久不归,是不是遭遇了不测,“婉娇啊,婉娇,我只要你平安就好!”

嬴政道:“朕将天下所有的名医都给你找来,治不好你的病,他们休想活着离开!”

无障道:“谢陛下厚爱,微臣感激不尽,人各有命,顺其自然,强求不得。”

徐市道:“大人既然不愿为官,又博学广闻,熟知道法,不如入仙道院,若是助贫道尽快练成不老药,或许大人服下后,怪病自解!”

蒙毅喊道:“凭借贤弟的才能怎会入仙道院,听你们摆布!”

王贲凛然道:“神女刚刚下界警告过,国师竟仍不死心,违抗天意,你就不怕天神惩罚?”

徐市呵呵大笑道:“你们成天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却也只是喊在了口中,谁不想获得永生,那些神仙诛心、诛念、诛魔、诛妖为了什么,不还是为了自己获得永生,贫道为陛下求长生,这有何罪,难道只许他们永生,我们则不能吗?”

此语一出,全场哑然,徐市所言不无道理,嬴政肃然道:“太尉,此事今后休要在提!”

无障心中清楚,徐市已承诺不再要回五色石,现不能明着食言,若是自己入他的仙道院,他便顺理成章取回五色石,思虑许久,向徐市躬身道:“微臣愿意加入仙道院,为陛下长生,不遗余力!”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不为人知的圣战

蒙毅不可思议道:“贤弟,你怎能加入仙道院?”

无障没有理会蒙毅,继续道:“但有言在先,微臣只听命陛下,院内要事不得向我隐瞒。”

徐市微微笑道:“请大人入仙道院便是想与大人合作,为陛下效力,怎会隐瞒!”

蒙毅等人听闻,隐隐猜出无障的意图,暗自佩服无障的决断。

嬴政起身道:“无障虽入仙道院,官职爵位暂时不变,待回朝之后再行定夺,朕累了,速回宫休息!”

徐市道:“仙宫内为陛下安排了行宫,陛下暂缓疲劳之后再回宫也不迟!”

嬴政道:“朕被困了一夜,城内空虚,耽搁容易误事,朕在车上便可以休息,那些余孽一日不除,朕很难安心,此事就交给仙道院负责,挖地三尺也要将他们铲除!”

……

恐遇埋伏,道玄和江元等人护送嬴政回咸阳城,待疲惫的队伍离开后,骊山下便只余徐市、无障等寥寥几人。

青阳怎么也没想到徐市会邀请无障加入仙道院,更没想到无障会同意,经历此次事件,无障的地位已不可撼动,要除掉无障很难,一个毫无修为的人,只动了动嘴,竟然又将五色石轻易夺回了,即便是仇敌,也不得不暗自佩服,甚至是恐惧。

无障问道:“国师留下微臣不知是何意?”

徐市笑道:“既然大人加入仙道院,就应该进去走一走,熟悉一番。”

无障拱手道:“正有此意,请国师带路!”

无障一边走,一边问道:“据说国师动用了七十万徭役修建仙宫,可从昨日至今,为何不见一人,难道这传言有假?”

“人数上有些虚夸了,仅有五十万,陛下要来此,怎能让他们随便出入,现都在仙宫内,大人进去后便会见到。”

“若大一个广场,设下机关的不止是那一块吧?”

“实不相瞒,整个广场的下面都设置了机关,只是尚在建设中,没有完工。”

“国师欲要为陛下炼制多少神兵?”

“二十万!”

无障道:“二十万,若是炼成,那普天之下,可就是无敌之师啦,只是不知,去哪里收集那么多魂灵,难不成又要杀掉二十万人?”心知先前兵俑内的魂魄都是徐市用残忍的手段取之活人。

徐市微微笑道:“若是用二十万人性命换取大人的长生,你会如何选择?”

“二十万人的性命只会换取一个无敌之师,我的命换不回。”

“贫道是说假如?”

“换不回便换不回,没有假如!”

“大人不似贪图权贵之人,为何要入朝为官,不单单是为了夺回五色石吧?”

无障平静问道:“国师怎知微臣不是贪图权贵?”

“若贪图权贵,方才就不应该拒绝陛下,急流勇退。”

“国师错了,权贵自在陛下心中,不在其名,现即便微臣是一名小卒,说话的分量也不亚于廷尉,这个,国师应该比我清楚吧。”

徐市笑道:“贫道真是佩服大人的睿智,年纪轻轻,任何事都看得明白,只可惜却是病疾之身,若不然整个天下都将玩弄于股掌之中。”

“国师取笑了,天下岂能玩弄于股掌之中,难道国师是这样想的吗?”

“大人真是慎言慎行,滴水不漏,倒是贫道失言了,呵呵,不知大人能否吐露实情,那破阵之法是何人传授的?”

“微臣的师父不懂阵法,青阳道长最清楚不过,怎可能有人传授于我这些,也许国师不相信,微臣只要见过的事情便不会忘记。”

“贫道怎会不相信,若不相信,怎会邀请大人加入仙道院,共谋大事。”

无障道:“国师盛情邀请微臣,应该另有目的吧!”

徐市沉默片刻,笑道:“不知大人是否了解四十年前的长平之战?”

无障放慢脚步,淡淡道:“如此引人争议的战役怎会不知,赵国因此由盛转衰,而这为我大秦一统华夏奠定了坚实基础,但想其中必有隐情,愿闻其详。”

“世人都以为赵括只会纸上谈兵,不懂用兵之道,却不知这场战役在没打之前便已注定是那样的结局,从古至今几场诡异的战役都不是下届所能左右的,轩辕与蚩尤逐鹿之战如此,周武王伐帝辛的牧野之战亦是如此,天庭想让谁亡谁便会亡,他们管这叫圣战!”

无障闻言,暗自心惊,沉声问道:“国师的意思,那场战役有天神下届,相助我大秦?”

“只说对了一半,他们的确下届,但确不是相助,只是为了他们自己?”

“这对于他们有何好处?”

徐市笑道:“好处便是那二十万的戾气之魂,他们吸纳那些冤魂之后,不但可以延长寿命,法力也会大大提升,渡过劫难。”

无障疑惑道:“青阳道长曾去过那里,应该知道那些冤魂似乎并没有被吸纳。”

“的确没有被带走,天庭有天条,不允许天宫的人私自下届来干预各国的战争,就如同庄稼还没有长成,是不允许提前收割的,但那场战役牵涉的人太多了,几名天仙禁不住诱惑,私自下届,隐藏身份,与白起订下誓约,布下幻阵,困住了赵括四十万大军,赵括带兵几次突围不成,结果身中数箭而亡,因粮草饮水断绝,剩余二十万只能投降,白起履行誓约,将二十万降军欺骗到天仙事先布置好的溶洞中,正准备炼化冤魂,结果突然杀出一伙神秘人,将那些隐藏身份的天仙尽数诛杀,那时,那伙神秘人手中便拿着四颗魔石,意图镇压那些已出窍的怨恨魂灵,不知发生了什么意外,也许是那些出窍的冤魂太过庞大凶猛,神秘人最终失败,封闭了溶洞,后来发生的事情,想必你的师父已告诉了你吧!”

无障听闻后沉寂许久没有说话,对于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来说,想了很多,感叹了很多,恢复了平静后,问道:“国师怎会知道的这么多,当时,国师是那一伙人?”

“我只能告诉你,哪一伙都不是,至于如何知道的,贫道也无需告诉大人。”

“逃出的神秘人想必是国师杀死的吧?”

“为何要这样说?”

“因为国师将五色石交给我的时候用了‘取回’二字。”

“呵呵,大人的确聪明的很,难怪青阳劝我将你除掉!”青阳听后,脸色虽难看,却仍不做声,其实谁都清楚。

“那为何不将我除掉?”

“贫道喜欢与聪明的人谋事,杀了有多可惜。”

无障微微笑道:“国师将五色石还给我的时候,便不忍下手了吧?”

徐市道:“也可以这么说,对于大人的这种人,往往想杀的时候,便已经晚了。”

无障问道:“国师想用五色石去收集那些冤魂,注入到兵俑的体内,而国师却炼化不了这五色石,见我轻易操控五色石,是以邀请我加入,让我去完成这件事。”

“正是此意,不知大人可否愿意?”

无障抬头看着十几丈高豪华气派的浮雕白玉宫门,笑道:“既然我已经入仙道院,当然是不会拒绝了。”

徐市道:“大人真是爽快,与大人合作定会成功,请大人随贫道入宫!”转身对跟随在身后的妙心、金行子道:“二位要不要去休息?”

“休息,休息,贫道再不休息,腿可就要废掉啦!”金行子嚷嚷道,而妙心虽受伤深重却不想离开,没有做声。

无障道:“有国师在,妙姑娘不必担心,还是随他们去疗伤吧!”

两人被青阳带走后,徐市笑道:“没想到大人竟能降服拥有神火的妖怪做徒弟,看来大人定有非凡的能力。”

无障道:“感谢国师没有将他揭穿,非凡能力倒是谈不上,只是他赖着我不走罢了。”

走进宽阔的甬道便能看到上方高悬百丈高、人工开凿的巨大开阔洞顶,尽是用发光珠宝镶嵌其上,构成满天星辰,璀璨夺目,一望无际,即便没有灯火,下方宫殿群亦如幻夜,令人心旷神怡。

百丈长的玉石拱桥通向宫殿入口,两边皆为薄雾徐徐的湖泊,透射粼粼波光,亭台楼阁,浮于其上,珊瑚簇立成岛,奇花异草,斗艳飘香,湖泊两侧飞瀑倾泻,宛若天降,击磬鸣金,交相呼应,悦耳动听。

琼楼玉宇,层峦各异,雕栏玉砌,画栋飞甍,美轮美奂,竟比皇宫还要华丽恢宏。

徐市微笑引领无障走过玉石铺成的拱桥,走入高耸殿堂。

殿内开阔威严,宫灯高悬,鱼膏为烛,经久不灭,四壁皆镶嵌翡翠玛瑙、水晶珍珠所组成的精美图案,色彩斑斓,地面为玉石打磨而成的江河山川图,油光可鉴,数十根金柱整齐耸立,盘龙飞凤,栩栩如生,大殿上龙椅精雕细琢,张牙舞爪,霸气尽显。

徐市道:“各国收集来的珠宝一颗不少,尽数放在这仙宫中,这只是仙宫的正殿,后宫仍在建设中,更为名贵的珍宝都安置在陛下的寝宫中。”

无障问道:“照比天庭的宫殿何如?”

徐市笑道:“一个是华而不实,一个是奢而不华。”

“既然华而不实,国师为何还要造它呢?”

“只是令陛下和百官看着顺眼罢了,再者,贫道也只能做到这些了,既然你我都对这些没兴趣,那贫道就带着大人去见有趣的事物!”

徐市带着无障走出大殿,走过几个回廊,进入到一个奇特的偏殿内,殿内有四个吊间,上面用锁链相连在齿轮机关上,待无障走上之后,徐市按动机关,锁链吱吱作响,载着二人徐徐下落。

无障听到了下方传来了嘈杂的沸腾之声,问道:“五十万徭役便是在这下面劳作吧?”

“正是!”

很快,无障便通过窗户见到了他们,与长城、矿地见到的情景一样,枯瘦如柴却依然挣扎的人群,开凿搬运,冶炼修建,只是这里更密集,不见天日。

即便内心孤冷,见过国破家亡、血流成河的战场,此刻他有些后悔了,后悔破开了那凶阵,但那又怎样,不变的规律,少数人掌握着多数人的命运,国无仁君,百姓猪狗不如,天庭无情,下界生灵如草芥,自己不是救世主,更无这个责任,脆弱的身躯又怎能左右。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入仙道院的目的

无障望着百丈高的空间,已有一些殿宇正在建设,平静问道:“国师为何要耗费如此多的人力来开凿地下的岩石,仙宫建在地上不好吗?”

徐市道:“眼下来看是地下,等升起来的时候便在地上了,陛下便在这仙宫的最顶层,这一层将是众大臣所居住的宫殿,在此处理国家大事。”

“升起来?”

“不但会升起来,还会升到空中,随意飞行,想要到那里便会飞到那里,利于统治,就如同天上的天宫,只不过渺小了一些!”

“若大个地下宫殿如何才能升起来?”

“大人可知此地的传说!”

“女娲大神曾经在这里炼化补天石。”

“若那传说是真的,那么这地下的岩石会有怎样的灵力。”

无障道:“这下面的岩石会具有五行之源那种灵力?”

徐市道:“没想到大人竟也知道五行之源,这岩石中虽没有五行之源那么大的灵力,但却足以支撑着仙宫飞起来!”

“飞到天上去便能长生不死,这就是国师所说的飞升?”

徐市呵呵笑道:“这哪里是飞升,不过,这里面灵气充实,不亚于天宫,若在此修行,再服下贫道炼化的丹药,的确可以长生。”

吊间在缓缓下落,温度逐渐上升,接下来的两层与第一层大致相同,当下到第四层的时候,无障的脸上已布满了细汗,吊间停在半空,这一层仍高达百丈,仍有一望无际的徭役,只是中心处有一个巨大的熔炉,熔炉内火红一片,不时有金色粘稠液体球从熔炉内漂浮出来,如同落向顶部的串串水珠,奇妙异常,金色液体附着在洞顶后形成一个倒挂的金色湖泊,平滑如镜,虽然相隔几百丈远,仍能感觉到那滚滚热浪,和令人呼吸困难的压力。

无障问道:“这金色的液体便可以炼化补天石?”

“还需巴郡水银,南海蓝晶石,神木黑石,息壤!”

“息壤?”

“息壤本是天地初成之时,遗留下来神物,可自由生长,凝固后坚如精铁,天河倾塌,星陨如雨,洪水泛滥之时,被女娲大神寻到,炼化补天石堵住决口,而剩下的一捧息壤,封存在混金八宫盒中,被神帝得到,不想却被鲧盗走,下界治理水患,炎融奉命下界擒拿,鲧将息壤埋藏,宁死不将其交出,至今仍未寻到,若是寻到息壤,贫道必将这仙宫飞起来!”

无障眼中闪过一丝波动,淡淡道:“也就是说,得不到息壤,国师所说的都将是空谈了?”

徐市笑道:“的确如此!”

“国师确定会得到息壤,那些天庭的人不想得到吗?”

“他们当然也想寻回,不过似乎遇到了意外,并没有被带走,而且那息壤很可能在一个人的手中。”

“国师怀疑在谁的手中?”

徐市眼光灼灼盯着无障道:“你的手中!”

无障并不惊讶:“国师怎会怀疑到我?”

“因为大人炸开九原河堤,碧霞元君便将你带走,那么多士兵都见到了,之后便是江元、道玄在鱼渊中见到碧霞,妄图阻止他们复活鲧的元神,江元、道玄虽制住了她,却被鲧的元神给骗了,拿到的不过是一盒夜光珠的粉末,待醒悟后再回到那里,却只剩下个砍不断的石像,碧霞却不知所踪,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九原的决口堵上了,火飚同样不知所踪,想必是化羽了,之前贫道还在怀疑碧霞,但听到碧霞竟然派弟子来保护大人之时,贫道已猜出大概,大人虽在鱼渊之中没有现身,但凭大人的才智,定是助碧霞夺得息壤,而她堵住决口后,又派弟子将其交给大人保管,大人,我说的没错吧?”

“所以国师见到焚渊欲要杀我之时,才毫不犹豫救下我的性命!”

“不错!”

“可虞思思杀我的时候,国师为何没有出手?”

“因为大人只是在跑,并不紧张,这说明大人不怕那蛊虫,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这便是国师让我加入仙道院的另一个目的,也是到此熟悉的目的。”

“既然大人都清楚了,可否交出息壤?”

无障问道:“若是我不愿交出呢?”

“大人现在可是在为陛下效力,若是陛下得知大人不愿交出息壤会怎样,大人不是说权贵在陛下心中吗,而且大人若是不承认,那贫道唯有带人去泰山问了!”

无障道:“国师觉得这威胁对于一个即将要死的人有作用吗?”

“世人都想长生,即便要死的人也不想少活一天,我想大人也不例外!”

无障微微笑道:“真是被你说中了,我的娘亲便这样叮嘱我,我活了十八年。”继续道:“我若交出息壤对我有何好处?”

“贫道会尽力让大人活下去,甚至跟随陛下长生不死!”

“国师认为我能长生不死?”

“说不定,你能!”

无障微微笑道:“借国师吉言,待到国师需要用它之时,我便会交出息壤!”

“为何不现在交给贫道?”

“因为国师眼下还不需要,我还想活着!”

徐市笑道:“大人真是伶牙俐齿,就知道大人会如此回答,既没有拒绝,又不用交出,陛下便不会怀疑大人不忠,相反还认为大人在监督贫道,想必这便是如此痛快加入仙道院的原因吧。”

无障道:“国师放心,微臣要这息壤也没有用,待到国师建成这仙宫之时,微臣双手奉上。”

徐市心知只能如此,道:“好,我们一言为定!”

无障问道:“微臣有一事不明,火飚为何与仙道院走到了一起?”

徐市略作思考,道:“他下界已有几十年了,目的便是寻找息壤,而仙道院也在寻找,因此走到了一起,那个石像里面定然是他的尸体吧,是你乘他不备,用息壤将他杀死的?”

无障知无需隐瞒,答道:“不是他,是另外的一个神,名字叫灼青,国师可知他的来历?”

徐市仔细回忆道:“他应该是火德圣君炎融的部下,隶属于天庭的火部,想必他是在暗中调查,大人的胆子可真不小啊,竟敢杀了天上的神,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知天庭?”

无障道:“国师若想告,微臣便不会在这里了,微臣好奇,国师为何被封印的,为何见到九天玄女不敢抬头?”

徐市笑道:“看来大人的胆子真是大,在那时竟然注意起贫道,你一定认为我是犯了不小的错才被封印的?”

“难道不是?”

“被封印的人未必是犯了错误,随你如何想,我是不会告诉你我的来历,除非大人去找九天玄女问。”

“她为何下界来,难道又是来寻找息壤?”

“如此威力的凶阵,他们在天宫是会感知到的,是以下界来巡视,却没想到她能下界。”

“原来如此,才知道国师那时为何出手迟疑,原来是怕被他们发觉。”见徐市不言,继续问道:“九天玄女是天庭的哪路圣神,国师为何要怕她?”

徐市沉声道:“是一位冷傲绝情的神,在上古漫长的神魔大战中只身入虎穴,诛杀魔帝寂灭,逆转局势,拯救众神仙,早已是混元大罗金仙的境界,拥有九重天的法力,不在四教中,是神帝座下第三圣神,权利在五德圣君之上,掌管天界刑罚战事,杀我如同踩死只蚂蚁,她若下界了巡视,也许圣战快要开始啦!”

“国师的意思,他们即将要发动战争,可如今华夏一统,哪里还有战争?”

“这只是贫道的一个猜测,也许战争不在华夏。”

“微臣疑问,仙尊和神帝,实力应该比她要强,为何是她只身去诛杀寂灭?”

“神帝不敌寂灭,又请来三教仙尊相助,他们合力竟然也诛杀不得,相反重伤而逃,寂灭那时已是无敌的存在,整片大陆几乎都被魔道吞并,大小神仙死伤不计其数,几乎被灭绝,躲到洞穴中终日不敢出,那场劫难便是众神仙所惧怕的‘神仙劫’,每隔万年便会发生一次,据说寂灭只有一个弱点,便是他的心,只有他所爱的人才能将他杀死,也只有这个说法才能解释玄女为何能杀死寂灭。”

无障笑了笑,道:“如国师所说,这个寂灭可真不幸,爱上一位想杀他的人。”

“任何人都有弱点,只是有人埋藏的很深,不易察觉,情本就是一个劫,唯有诛心方成大道,寂灭做不到,便难逃一死。”

无障叹道:“谁都难逃一死,诛心活着又有何意义,可悲的不是寂灭,而是玄女。”

徐市看着无障笑道:“没想到大人也是性情中人啊!”

无障道:“欣赏了国师的千古杰作,又听国师讲述不为人知的历史,真是大开眼界,受益匪浅,不过微臣快要虚脱了,是不是该回去休息,至于长平的事情,微臣随时听命如何?”

徐市道:“大人的确辛苦了,不如先在这仙宫内休息一日如何?”说着搬动吊间的机关,吊间开始缓慢上升。

“微臣就不劳烦国师了,在路上小憩一会便好!”

“那贫道就不强留大人了,待这边的事情处理完,贫道会遣人去通知大人。”

“多带些人手,国师知道那里的事情,五色石也未必会降服那凶魔。”

“大人放心,道玄和江元会随大人同去!”

“国师为何不去?”

“贫道还要追杀那些余孽,若不然,陛下怎能安心,不过,相信大人定能降服那凶魔。”

无障躬身道:“微臣有一事相寻,国师手中是否存有万年雪参?”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不知何物最珍贵

车轮辘辘,秋风清凉,路旁的美景总是没人欣赏,即便是看着,心却在想着事情,妙心如此,无障亦如此,金行子驾着车,走在嬴政刚走过的路上。

徐市果真有万年雪参,而且很慷慨地送给了无障,此次事件,最大的赢家绝对是他无疑,得到嬴政的信任,群臣敬重,除掉卫尉杨瑞和、廷尉姚贾两位良将忠臣,至于王贲、冯劫、章邯等人,嬴政不想追究,谁也不会去追究,重新夺回五色石,仙道院弟子损失大半,徐市不得不与他合作,去完成师父临终遗愿,又拿到了万年雪参,可以治好玉公主的病疾。

可是无障却一点也不兴奋,因为破开了凶阵,这个事情会传遍整个秦国,无人不知,将无人会再听他解释,更谈不上理解了,张大哥他们会瞧不起他,其实他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只要不杀他便与自己没有关系,但张大哥救过他的命,说不在乎那只能是自欺欺人,玉公主知道后,一定会很默默失望,她本已失去落燕,同自己一样,孤苦伶仃,无障不想令她失望,可自己却真的错过了机会。

若得不到她的理解,他费这么大的周折做的这些,又有何意义。

扶苏已将玉公主送回清雅阁,身体很虚弱,他已派出一百人去不咸山寻找万年雪参,若不是顾及他父皇的安危,扶苏会陪在玉公主的身边,这是他告诉无障的,又求无障继续想办法,就急着去陪护玉公主去了。

回到府中之后,无障便开始熬制汤药,这一熬便是一天没合眼,妙心欲要帮忙都被拒绝了,生怕火候不到,熬坏了。

当药成之时,无障小心翼翼取出仅有一匙的晶莹液体,装入瓷瓶中,就急匆匆赶往清雅阁。

清雅阁已被重兵看守,扶苏始终都在照料公孙玉,见无障满脸熏黑赶来,急着迎上前道:“你可算来了,玉姑娘快不行了,一直在咳血,她要见你!”

无障将瓷瓶交给扶苏道:“烦劳长皇子先将瓶内的药给玉姑娘服下。”

扶苏接过问道:“你寻到了仙子泪和万年雪参?”见无障点头,兴奋道:“太好了,这下有救了!”忽又迟疑道:“既然这都是你寻到的,我便输了,还是障弟亲自喂她吧!”

“在长皇子与我打赌之时,我便输了,这是微臣为长皇子做的,还望不要吐露给玉姑娘。”

“障弟输在何处?”

“长皇子是最喜欢她的人,定会待她很好,而微臣却不是,快去吧,待她服下后,我再见她!”其实无障是怕玉公主知道是他熬的药,也许会拒绝服下,而事实的确如此。

待公孙玉服下药后,无障便走进屋内,公孙玉花容憔悴,坐倚在床头,睁睁看着无障,有气无力道:“还望长皇子回避,小女想与大人说几句话。”扶苏心中欢喜,离开了房间。

无障坐到了床边扶苏照顾玉公主时的椅子上,良久,低声道:“想必公主都知道了?”

公孙玉沉默许久,叹口气道:“知道了,大人成为了大秦的功臣,名流千古。”

“公主是这样认为的?我是个怕死之人。”

公孙玉的眼睛盯着无障的眼睛看,似乎要看到骨子里,“怕死是人之常情,大人说过,你要活着,性命都没了,复仇还有何意义。”

“公主想听解释吗?”

公孙玉滑出一滴泪水,这滴泪水与以往的苦涩不同,“大人的解释总是激动人心,令人信以为真,可是我不想听了,一个即将离世的人,听了又有何用,人都会变的,我也会变。”

无障有苦难言,心如刀割,深刻体会到孤独的滋味,浑身开始颤抖了起来,“我没变。”

“是啊,在满天星雨的春满楼,大人便是如此,一直都是我在强求,大人无需解释。”

“这……,这是你的真心话?”

“一个即将要死的人怎会说假话。”

无障的心反而宁静了许多,“扶苏不会让公主死的!”

“其实他真的很好,勇敢、真诚、文雅、温暖,若不是我们是仇敌,我定然会喜欢他的。”

无障道:“你已经喜欢他了。”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无障沉思许久,叹气道:“这话问一个即将活不成的人,是没有必要的。”

“可我想知道。”

“我只希望你能够快乐的活着!”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你没有喜欢过我,其实这句话我问的多余。”

“为何多余?”

“因为能见到你,问这句话便是多余了!”

无障的心再一次刺痛,这句话的意思便是,“你若喜欢我,便会为我付出生命的。”无障再无话了,就如同面对秦陌瑶,其实若是没有师父的遗愿,刑天前辈的委托,没有妙心等人在场,他会付出生命的,他真的不懂什么是真心喜欢,也许是不会表达,再或者没有资格。

公孙玉躺了下来,不再看无障,望着棚顶,悠然道:“其实这些天,我看明白很多事情,自己的仇恨便是自己的仇恨,别人怎会去承担,我找你来只为一件事情,求你帮我个忙,你若对我一丝的喜欢,想办法将我献给嬴政,我知道你一定会想出办法来,我没时间啦,若有来生,做牛做马我都会报答你的。”

无障沉默许久,低声道:“你不了解嬴政,后宫宫女虽多,但他并不喜女色,公主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你不要骗我了,天下谁人不知他搜尽天下美色,那阿房宫住的宫女,至少三千。”

“嬴政做这些只是想证明这天下美色都是他的,很少去那里,他修炼道法,追求长生不死,现只有长生才能令他动心,而且他是祖龙之魂,又有龙鳞宝玉等法宝护体,公主杀不死他。”

“没试过怎会知道,看来大人是不想帮我这最后一次。”

无障道:“不是不想帮,是帮不得,我知道公主现已不信任我,但我会沿着当初的计划做下去,即便我不在了,这个秦朝也会亡,公主不会死,不必急于一时,若不想留在咸阳,我派人护送公主回会稽。”

“我不会回去的,我决定了,我已答应扶苏入东宫。”

无障僵住半晌,低声道:“公主,你这么做值得吗?”

沉静过后,公孙玉缓缓道:“这是我找你来,想告诉你的话,谢谢你为我救回了项将军,大人可以走了。”

无障还能说什么,所有的委屈只是委屈,没人会听,同命相连的人也不会听,他不想伤害她们,但最终连自己也伤害了,可是,只要她们好,自己受到的那点伤害还是可以忍受的,这次也一样。

缓缓起身,躬身而退,轻轻走出屋外,心空了,改变不了,公孙玉没有看无障那消瘦的背影,只是模糊了双眼,这个世界,谁也不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

……

夜总是很冷,这条路总是来时企盼,归时失落,这是最后一次,马车走在巷口停住了。

“小师父,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金行子看着前方拦路的六人道。

“我要下车!”说完,无障下了马车,他知道拦路的这些人迟早回来的。

无障还不想死,距离六人约有十丈远停了下来,妙心也下了马,虽知道这些人无障口中的兄弟,但她能感知到这六人所散发的杀气,她不会再掉以轻心。

易水寒红发飞扬,冷冷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无障躬身施礼道:“肯求各位大哥留小弟一条命在。”

“真是看不明白,如你这般身体,多活一天有那么重要吗!”郭子敬冷哼道,弯弓搭箭,对准无障胸膛。

无障道:“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易水寒道:“你的父亲泉下有知,见你贪生怕死,会如何想?”

“他不会知道,因为人死了,什么都没了,什么都做不成。”

郭子敬怒道:“我让你一天都活不成!”话音未落,‘嗖……’,手中箭矢劲射无障胸膛。

妙心早有准备,手掌一挥,一道蓝光将箭矢劈落。

金行子跃到无障身边骂道:“竟敢刺杀小师父,贫道看你们是活腻了!”‘噗’的一声,喷出一口火剑,击向郭子敬。

殷灵冲长剑呛然出鞘,炫起如雪的白光,将火剑拦了下来,冷视金行子,没想到又见到一种神火。

“不得无礼!”无障喝止金行子道,转而对张良道:“张大哥,能否进一步说话?”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也许只有张良能听他几句话。

张良叹了口气,道:“在这里直接说不可吗?”见无障眼扫四周微微摇着头,心知周围有人偷听,“去哪里?”

无障道:“车里说话!”

郭子敬道:“别上了他的当,让他有屁在这里放!”

金行子嘿嘿笑道:“你喜欢闻臭屁,来道爷这,让你闻个够!”

郭子敬闻言,怒火上涌,又搭上三只箭,欲要射杀金行子,被张良伸手制止,“不必担心,不妨听他几句。”说着,也不担心无障会害他,跟着无障上了车。

无障低声道:“周围有人在监视我,说话不方便,恳请张大哥相信,我的确有重要的任务在身,不能死在骊山。”

张良道:“我相信李兄弟绝不是贪图富贵之人,未必会贪生怕死,只是你做的那些事,他们必然怀疑你的本性。”

无障真切道:“这些我都清楚,的确错过一次绝佳的机会,唯有恳求张大哥原谅!”

“面对那样的抉择,选择活着是常人的本性,谈不上原不原谅的,他们只是一时来气,过了这一阵便会好,但你要记住,你若甘愿成为嬴政的鹰犬,我们也许刺杀嬴政很难,但若刺杀一个大臣确很容易。”

无障道:“谢张大哥不杀之恩,张大哥的话我会牢记在心。”

“好在你没有将我们泄露出去,这也是我们今天留你一条命的原因。”

“张大哥,我有一句话想问,若刺杀嬴政成功,你们接下来做什么?”

“嬴政一死,天下便会大乱。号令各地群雄反秦,复辟韩国?”

无障苦笑道:“仅凭一个‘乱’字便能号令群雄、复辟成功?用什么号令群雄,群雄在哪里,能否抵挡任嚣、翁仲、赵佗、章邯、李信、蒙恬、冯劫、王贲等人所带的秦军?”

张良不得不承认,这些人每个都是骁勇善战的良将,有过辉煌的战绩,面对这些人所带的秦兵,即使将各国余势捏在一起,也不可能将其击败,“即便复辟不成,至少也杀了一个暴君!”

“杀了一个暴君,便会另立一个,秦国不会乱,那些功臣良将不会让它乱。”

“难道你劝我去苟且偷生不成?”

“不是这个意思,好战必亡,忘战必危,秦国眼下乱不了,未来必乱,待到乱时,能号令群雄的不是信义,而是兵力和钱粮,张大哥若想成事,唯有此路。”

张良沉思许久,他不是一介莽夫,听得懂无障所说的这些话,“何时会乱?”

“不出十年,现在已经开始了。”无障取出怀中的一本书,递给张良道:“这上面有三十二兵阵,今后或许对大哥有所帮助!”这本书是无障根据《解阵收录》结合自己的理解所写,送给张良来报答救命之恩。

张良心知无障乃名将之后,对行军打仗、排兵布阵必然有很高的造诣,若不然他怎会以奇兵北击匈奴,无障能将这兵阵相赠,可见他的信义,双手接过,沉重道:“谢李兄弟相赠,为兄定当细细专研!”

无障道:“张大哥不要被假象所迷惑,大奸似忠,大伪似真,我上的越高,张大哥就越应该放心,即使我不是那个人,我也会培养一批那样的人,希望张大哥不要把我的身世泄露出去,以免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良道:“即使你是条鹰犬,我不会做出辱没李将军的事情来,我会带着他们离开咸阳,绝不会再来找麻烦。”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身世浮沉雨打萍

即使是在转冷的秋季,总有花是盛开着的,也有花正在凋谢,庭院中不时传来素绮等人的打闹嬉笑声,能在这样的一个朝代中,衣食无忧,无拘无束,还有什么可以企盼的,其实幸福对于她们来说很简单。

无障自从清雅阁回来后,时常静坐在窗前,似乎什么都没想,眼睛似乎也不转动,静静看着窗外盛开的菊花,有的人注定孤独,走到哪里都一样,他就是这种人,因为他从小就孤独,从小便这样坐在窗前。

聪明的人烦恼总是很多,他很聪明,看的很明白,甚至事情没有发生他便看的很明白,但却无力制止,所以烦恼很多。

他能想到公孙玉为何要接受扶苏的邀请,入东宫,凭她的美色,也许只要嬴政看上一眼,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但无障知道她不会成功,嬴政不可能给她这个机会。

府门外来了辆马车,赵高手拿圣旨带着几个太监走了进来,“御史大夫,出来接旨!”

无障听到后,出门在庭院中伏地而跪,听赵高尖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无障侦破迷案,揪出乱党,营救皇子,抵御逆贼,稳固社稷,护驾有功,朕甚感欣慰,加以封赏,封无障为我大秦关内侯,食邑三千户。”

“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无障叩首。

赵高上前扶起无障笑道:“大人快请起!”将圣旨交给无障,躬身道:“恭喜大人啦!”

无障将圣旨交给素绮,对赵高道:“请大人到书房喝口清茶!”

“正有此意!”赵高将其余太监留在庭院,随无障进入书房。

待素烟斟上茶水退出后,赵高道:“众望所归,没想到大人竟拒绝廷尉这一要职,可急坏了小高子,要知道,多少人想爬都爬不上的,不知大人这是何故?”

“何种职位都不重要,只要能为陛下尽力便好。”

“说的也是,小高子也认为大人是最了解陛下圣意的人,有大人加入仙道院,陛下必然放心,只可惜,大人的才能被埋没了。”

“大秦最不缺的便是功臣良将,比微臣有才能的人比比皆是,若不然怎会一统华夏。”

赵高笑道:“此次事件过后,陛下最相信的功臣,除了大人,还会是谁,陛下这两天总在口中念叨,‘为何只有一个无障,为何他是个病秧子。’可见陛下多希望像大人这样的人才越多越好。”压低声音道:“而对于某些权臣,陛下有些失望,甚至开始介意,尤其廷尉和卫尉这两个要职,陛下思前想后,也找不出合适的人来。”

“结党必然乱政,陛下看得清楚。”

“大人说的对,陛下的确是这么想的,所以陛下不想从那些人中挑选,陛下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无障看着赵高道:“其实你的才智不比丞相差,做一个御前卒史才是真的被埋没了。”

赵高‘啊’的一声,吓得面色苍白,“大人千万不要说这戏言,这是要小高子的命啊!”

无障微笑道:“我们是君子之交,怎会是戏言,你写得一手好字,又过目不忘,熟知大秦律法,难道你就甘愿做一个卒史?还是那句话,人生来没有贵贱之分,不能妄自菲薄,凭什么与你有相同才能的人高高在上,而你却屈膝卑躬,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不能相见,人是平等的。”

赵高冷汗直冒,颤颤抖抖喝了一口茶水,定了定神道:“大人真的将我看成了君子?”

“那你觉得我将你看成了什么人?”

赵高想了想,道:“我的尊严都是大人给的,今生能遇到大人,是我一生的荣幸,大人说的话,我一直都铭记在心,感动一生,谁愿意向他人屈膝卑躬,可生来便是那样的出身,如何才能改变。”

“那是你心里的恐惧,其实你什么都清楚,只要你有勇气伸出一只手,你会发现你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难道我的出身会比你好很多吗?”

“可是我说的话没人听的,在他们的脑子里我永远是个奴才!”

“你错了,你说的话只要有一个人爱听就够了,你知道的,所以很快,那些人也会听。”

“我如何做?”

“如你所说,陛下不想在那些人中做选择,那便是一个机会,你对大秦律法熟记于胸,这是你的资本,现大秦全面实行郡县制,急需执法严明的官员,你若成为考官,今后那些人才便会听你的话,这便是你伸手可得的权利。”

“可是小高子如何才能成为考官?”

“只要丞相提议以律法科考,我便推举你,你便顺理成章成为其中的考官,因为众臣都知你对律法最熟悉,你是陛下的眼睛和耳朵。”

“丞相会提议?”

“会的,因为他想做一番大事,他也不希望那些党羽的势力再扩大。”

赵高慢慢站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希望,欲要下跪,被无障扶住,“小高子永远不会忘记大人的大恩大德!”

“不必如此,我只是给你提一个建议,路还是需要你自己走的。”

……

赵高走后,无障坐在琴前,轻轻拨动琴弦,琴音断断续续,不成曲调。

妙心穿着来时穿着的那件襦裙,身后背着来时的包裹,轻轻走入书房,秋波映着无障,低声道:“大人,妙心是来辞行的!”

无障起身道:“不待伤好了在回泰山吗?”

“伤已无大碍,师尊交给妙心的丹药已尽,需带着记录回师门复命。”

“这些日子令妙姑娘受苦了,感谢姑娘舍命相助。”

妙心拱手道:“应该感谢的是妙心,此番下山,得大人相赠神火,修为增进,在此谢过!”

“这也是妙姑娘的机缘,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我这里有一封信,烦劳姑娘交给令师。”取出早已写好的书信交给妙心。

妙心看着消瘦的无障,眼角湿润,心酸不舍,此时真不该离开,而此时却没有理由留下来,也许这一离开,今后便无机会相见,她能看得出无障对公孙玉的情意,也能体会到他内心的苦涩忧郁,正如自己的朦胧不觉,心不由己,这样的一个人,谁见了能不动情呢,尘世果真能乱了心智,令人着迷,只是该走了。

……

“只怨我们出生在这乱世,只怨我们都是薄命人,只怨我们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公孙玉一身高贵的衣裳,明艳动人,坐在华丽马车里望着窗外,驶向皇宫。

扶苏骑着白马,跟随在马车身旁,只是微笑,自从第一眼见到公孙玉开始,除了见到她,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兴趣,朝思暮想的人就坐在马车里,心中怎能不欢喜。

马车在东宫门口停住了,蒙毅上前道:“长皇子,陛下命你去御书房见驾。”

扶苏问道:“父皇见我何事?”

蒙毅瞥了一眼马车,道:“也许是因车里的人。”

扶苏闻言,心中一震,也怪自己太心急,原是担心公孙玉在宫外不安全,才将她接到宫中,待找个恰当的时机,恳求父皇恩准,迎娶取公孙玉为妃,没想到这刚一入宫便被拦截,定是有人在暗中监视,将此事向父皇告密,如此一来,私自带民女入宫,父皇必然震怒。

急忙下马,低声对马车中的公孙玉道:“公孙姑娘先入宫,我去见父皇。”欲要命车夫先入东宫。

蒙毅道:“长皇子,我在此就是不想让你犯错误,快将她送回去吧!”

“不成,我去恳求父皇恩准!”

“你怎能如此糊涂,你难道不明白这个后果吗?”

“送小女回清雅阁,长皇子你还是将我忘了吧!”马车内传出柔弱之声。

扶苏热血上涌道:“我扶苏怎能是言而无信之人,姑娘在此等我,我去求父皇。”说着便急匆匆赶往御书房。

嬴政正在批阅奏折,身边只有赵高一人在侍奉,扶苏上前跪地道:“儿臣叩见父皇!”话说出了很久,嬴政听若惘闻,继续批阅奏折。

“恳求父皇恩准,儿臣想迎娶一位女子为妃。”扶苏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嬴政仍不理会。

“儿臣只想娶她为妃,儿臣只有这么一个请求,请父皇……”

“逆子,你还不知错!”‘嗖……,啪!’嬴政怒喝着,将一卷竹简打在了扶苏的面门上,又快又准,鼻血登时冒了出来,整个脸如同重重挨了一记耳光,通红满面。

“你是赢氏子孙,大秦长皇子,竟为一个红尘女子神魂颠倒,私自出城,欲要去不咸山寻药,险些丢了性命,仍不知悔改,整天沉迷在女色中,不问政事,还要将她私自带入宫中,娶她为妃,你当我大秦的皇妃谁人都可以选吗,你眼里还有你这个父皇吗,你真有出息,胆子也大了,竟敢在这里求朕,还不快滚!”

扶苏没有擦鼻子上的血,也没有滚,而是坚定的跪在地上道:“儿臣知道,在父皇的心中是一个不成器的皇子,永远也没有父皇那样的雄才大略,总是让父皇失望,可父皇有没有想过,像父皇这样的帝王,千古有几人,儿臣只是个常人,父皇的伟岸,儿臣永远遥不可及,只盼着父皇能长生,光辉永照江山社稷,儿臣知道父皇厌恶红尘女子,可人与人不同,喜欢也不论身份,她根本不是一位轻浮女子,要比那些……”

“因为她是亡国的公主!”嬴政的脸都气绿了,狠狠道。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不知何时已痴狂

扶苏闻言并不震惊,“亡国的公主又如何,儿臣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并不是她的身份。”

“混账!一个亡国的公主,隐姓埋名来咸阳会做什么,她为何要名满咸阳,为何偏偏被你看中?你真是被她迷了心窍!”

“她没有迷惑我,是儿臣主动请她入宫的,她那样的弱女子对儿臣能有什么威胁。”

“弱女子?自古以来毁在弱女子手中的国家举不胜举,她的楚国亡了,她的父王被你的父皇给杀了,她是来复仇的,你竟浑到如此地步!”

“可自古以来也有使得国家强盛,百姓安静的女子,大秦能有今日难道与宣太后没有关系吗,宣太后也是楚国的公主。”

嬴政指着扶苏,怒骂道:“来人啊,将这个逆子打入大牢!”

蒙毅跑了进来,跪地劝道:“陛下息怒,长皇子是诸皇子中最贤德的一位,只是一时糊涂,万不能打入大牢,微臣担保,长皇子想通后,必解决此事,在陛下面前请罪!”

扶苏叹声道:“谢蒙大人为我求情,只可惜我扶苏成不了大器,不能为父皇分忧,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过普通人的生活,恳求父皇恩准!”

嬴政怒喝道:“给我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畜生,畜生!”

蒙毅赶忙命人将扶苏拉了出去,虽打的不重,却也淤青一片,几欲昏迷,被抬回东宫软禁。

扶苏趴在床上,忍痛向蒙毅问道:“公孙姑娘被你带到哪里了?”

蒙毅道:“送回了清雅阁。”

“你不要骗我,我可是认真的,你若害了她,我也不活了。”

蒙毅气道:“长皇子,你为何要执意如此,竟敢顶撞陛下,幸亏陛下没有将你打入大牢,否则,这辈子别想出来,令那些人求之不得,一个女子值得你这么去做吗,等到你坐到那个位置上,想要什么得不到,礼贤下士,勤政爱民的长皇子,你可不要再糊涂啦!”

扶苏道:“我不要做什么长皇子,我不想活在一个权力争夺的人群中,我也受够了,他们喜欢争,让他们去争好啦,我只想做回真实的自己,蒙毅,你若把我当做兄弟,快带我去见公孙姑娘。”

蒙毅狠下心来道:“她已经死了,你走后不久,我便命人将她杀了!”

扶苏‘啊!’的一声,从床上蹦到了地上,怒视蒙毅道:“你再说一遍!”

“她被我杀了!”

扶苏瞪着眼睛僵立许久,眼中流出泪水,狠狠抓起蒙毅的衣领,怒斥道:“我的娘亲便是死在权术之下,如今她也死在你们的权术之下,她们有何罪,你们凭什么去杀害她,你做你的高官,她们何时当着你们的路,你为何要杀了她!”

“这都是为了你,只有你才有仁者之心,只有你才能保住江山……”

“呸!”扶苏啐了一口唾沫,喷在了蒙毅的脸上,几欲癫狂:“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还保什么江山,我要江山有个屁用,父皇喜欢江山,父皇能长生,你这是在诅咒父皇,你竟希望他驾崩!”

‘啪!’蒙毅打了扶苏一记耳光,扶苏站立不稳,坐倒在地,也不喊疼,似乎屁股上的肉已不是他的,咬牙道:“你最好把我打死,省得我自己解决。”

蒙毅心中后悔,自己也没想到竟出手打了扶苏,欲要上前赔罪,又觉得此时不能示弱,“你若不是长皇子,那个公主绝不会接近你,你若失去陛下对你的宠信,你便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你胡说些什么,在你们这些人的眼中只有地位和权术,哪里能体会到什么是感情。”睁睁道:“我已立下山盟海誓,现在就随她去了,你不要拦我!”说着便一头撞向床头。

蒙毅急忙伸手将扶苏抓住,哪曾想,扶苏竟身形一转,反手抽出蒙毅的佩剑,抵在蒙毅的咽喉,“带我去见她!”

蒙毅并不畏惧,“她已经死了!”

“那就去见尸首!”

“已焚尸灭迹了。”

“那就去见她的骨灰!”

“即便你杀了我,你也出不去,陛下不让你出宫半步,只要前脚一走,便会有人禀告陛下,人已经死了,你这么做已没了必要。”

“我要见无障!”

“他不会见你的!”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让他知道!”

“蒙毅,你知道无障与公孙姑娘的关系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们是知己,他若知道你杀了她,他会怎么想?”

蒙毅道:“他是一个很理智的人,绝不会让你将错误犯下去。”

“好,那我只有一死啦!”扶苏将剑身一转,刎向自己的脖颈。

蒙毅早有准备,抢身挥拳击在扶苏手腕上,将他手中的剑击飞。

扶苏自杀未遂,失落叹息道:“这没用的,除非你让我去见她,否则,我想要死还不容易。”

蒙毅心知扶苏倔强,说到做到,沉默许久,道:“在你的心中,她竟比什么都重要吗?”

扶苏哀叹道:“自小生活在这没有父爱、没有母爱、没有感情的深宫里,有的只是勾心斗角,言不由衷,做什么事情都需要谨慎,生怕被人抓到把柄,丢了性命,你觉得生在这里,很幸福吗,这里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待到你熬出头,这些不都可以改变了吗?”

“熬出头!你觉得我不够努力吗,可到现在为止,父皇没有给我一个机会,在他眼里,也许我们都是摆设,只要他活着,什么都不需要,我何时会熬出头,其实我根本不喜欢江山社稷,权谋之术,我只想与心爱的人终老一生,也许这不是什么志向,但我觉得,这样活着才真实,她是令我心动的女子,性命我都不要了,我还想要什么,我知道你不会杀她,你只是想让我死心,你若是我的兄弟,就应该带我去见她,我只求你这一件事。”

蒙毅迟疑许久,叹声道:“好吧,我带你去见她,不过见到后,答应我,必须死心。”

……

琴音淡淡,茶香也淡淡,无障只是低头弹着琴,公孙玉坐在对面静静看着无障,许久过后,淡淡道:“大人带我来你这豪府中,不会只想让我来听琴的吧。”

琴音停止,无障看着公孙玉道:“我若不请公主来听琴,也许此刻公主已在狱中。”

“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

“为何要高兴?”

“因为……,因为我已没有机会,你如愿以偿啦。”

“公主的身份已暴露,回会稽吧!”

“是不是你告的密?”

“不是我,若是我,就不会请公主来。”

“那你现在请我来了,岂不是也要受牵连?”

“受牵连也必须请公主来,否则公主的命就没了。”

“那我岂不是又欠你一条命?是不是又得感谢你这个大恩人。”

“不想感谢,也用不上挖苦我。”

“扶苏给我服下的药,是你送给他的吧?”见无障默然,继续道:“你为何要这么做,你可知道,我体内的毒都被你解了,我还拿什么去杀嬴政。”

无障道:“公主体内的毒以危机到性命,没了性命如何复仇?”

“那是我唯一能杀死他的方法,不能复仇,我活着还有何意义?”

“除了复仇,难道公主就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吗?”

“没有啦,国破家亡,只要我活着就背负着仇恨,没个选择,绝不会苟且偷生。”

“不苟且偷生,如何复仇,难道只杀了一个嬴政便令公主满足?”

“这是我能做的。”

“你这个也做不到,即便随扶苏入宫,你也没有机会见到嬴政,更何况你现在连皇宫也进不去,如若猜的不错,扶苏已被囚禁在东宫。”

公孙玉问道:“他真的会被囚禁?”

“扶苏对公主一片痴心,真有可能为了公主,皇子都不做了,说句实话,扶苏这个人很不错。”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公主觉得利用自己的感情欺骗他,是否也在欺骗自己。”

公孙玉冰冷道:“你管得有些多了,请将我送回清雅阁。”

无障道:“只要你离开我这里,便会入狱,我是从蒙毅手中将你夺回的,今晚子时我会派金行子送你出城,暂时委屈公主啦!”说完,起身欲要离开。

公孙玉上前在身后抱住无障,流泪道:“无障,我知道你很出色,我不止一次的想过,就这样算了,我们远走高飞,可这天下虽大,那里能留得住你的生命,更何况那仇恨怎能就此忘记,你的计划太过渺茫,你支撑不到那个时候,若没了你,谁又能做到。”

无障叹一口气,转过身来,双手扶住公孙玉肩头,劝道:“你不要做傻事,我只希望你能活着。”转身离开。

刚走出屋外,便在庭院迎上蒙毅,身后还跟着一个低着头身着太监服饰的人,无障心领神会,领进屋内,公孙玉正轻试着泪水,那身穿太监服的人一见公孙玉,上前一把将其抱住,激动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公孙玉望着扶苏的脸道:“你的脸怎么受伤啦?”

“没什么,被父皇责罚了。”

蒙毅对无障道:“陛下重罚了二十大板,禁止他出东宫,我若不带着他出来,他就要寻死,幸亏贤弟劝我,没有杀了她!”

公孙玉知蒙毅所言非虚,心中一阵悸动,没想到扶苏竟为了他受到如此重罚,注视着扶苏,柔声道:“小女只是红尘女子,长皇子何苦要如此。”

蒙毅冷声问道:“你无需隐瞒,我们都知道了,你是楚国的公主,我问你,你接近长皇子的目的何在?”

扶苏道:“蒙毅,希望你能回避,我想单独与她谈谈。”

无障望了一眼公孙玉,拉着蒙毅道:“二哥,我们出去走走。”

见两人走后,扶苏深情看着公孙玉道:“你为何不事先告诉我你是楚国的公主?”

公孙玉道:“国都亡了,还哪里是什么公主,更何况,我若说了,还能活命吗?”

“为何不能,为了你,我会不顾一切。”

“你就不怕我另有企图?”

“不怕,你若杀我,我决不会有怨言!”

公孙玉闻言,不知该继续说什么,在这几日之中,扶苏的真诚其实已打动了她,若要杀死对她痴情的扶苏,她也许已做不到了,若不然怎会改变计划,欲要随他入宫,若没有彼此之间的仇恨,扶苏的确是可以依托终生的人,相比之下,他比无障热情、真实、勇敢、健康,而且,为她可以舍弃一切。

公孙玉道:“既然已知道我的身份,不杀我已是万幸了,长皇子还是将我忘了吧!”

扶苏郑重道:“我绝不会将你忘了,我偷着跑出来见你,就是想问你,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你愿意跟我四处漂泊吗,你若愿意,我们现在就走。”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入皇宫劝谏献策

公孙玉微蹙眉头,面对真情如火的扶苏,她真不知如何回答,她相信扶苏会为了她而舍弃未来的帝王之位,他冒险来见自己,就已证明这一点,人世间若遇此君,夫复何求,他能为了自己而舍弃一切,而自己能不能舍弃那仇恨,与他浪迹天涯呢,轻声叹息道:“你若带我离开这咸阳,可再也回不来啦,你会后悔的。”

扶苏道:“只要有你在身边,我怎能后悔。”

“这大秦的江山你也不要啦?”

“这江山本不是我的,要它何用。”

“你知道我们之间的仇恨?”

扶苏叹气一声道:“我们之间没有仇恨,何必要强加己身,你若真想复仇,就将我杀了,我左右不了我的出身,但可以选择自己的心,若失去了你,世间活着无味。”

公孙玉留下感动的泪水,一切都可变,只是一瞬间,也许是前路渺茫,拖得太疲惫,早应该放下,也许是真情火热,心冰封得越久,消融得越快。

扶苏道:“我们走吧,逃离这高高的城墙,深深的皇宫,隐姓埋名,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你不能走!”蒙毅在屋外忍不住喊道,走进屋内,无障也跟着进来了,他们在外面都听见了,“君王应立于天地间,岂能因儿女私情,舍弃黎民百姓、江山社稷,长皇子,不要让我们失望。”

扶苏道:“只能让你们失望啦,我绝不会留在咸阳!”‘噗通’一声,跪在无障面前,恳求道:“我只能求你,送我们出城。”

无障上前去扶,却扶不起,“长皇子,使不得!”

扶苏道:“我现已不是皇子,你若不答应,我便跪在这里不起来,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无障道:“此事非同小可,你若出城,连累的可是二哥和我,况且陛下怎会容忍你们私自离宫,无论你们逃到哪里,都会将你们擒回的。”

扶苏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先起来说话!”无障将扶苏扶起后,继续道:“我有一计策,可令长皇子顺利离开这皇宫,不过需长皇子先随二哥回皇宫等待。”

扶苏问道:“只要能离开皇宫与玉姑娘在一起,等多久都可以。”

蒙毅劝道:“贤弟,万不能随了他的性子,他这是在自毁前途。”转而对扶苏道:“你若放弃前途,她必会离你而去,她的企图你难道真的猜不到吗?”

“即便他变成乞丐,我也会随着他。”公孙玉双眼瞪着蒙毅,斩钉截铁道。

此语一出,最吃惊的是无障,无障并没有想到公孙玉会如此干脆的回答,若是她跟着扶苏离开皇宫,就意味着她已放弃了刺杀嬴政,“难道她真的被扶苏的真诚感动了?”先前所说与此刻的决定大相径庭,真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心中一阵酸楚,按理说应该高兴才是,倘若她真的放弃了刺杀行动,能够与扶苏结为夫妻,远离皇宫,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这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吗?

蒙毅无言以对,倒是扶苏兴奋的拉着丽人的手,“有你这话,即便我死了也会心满意足。”

公孙玉美眸瞥了一眼无障清澈的眼睛,看着扶苏,柔声道:“长皇子为了玉儿,江山都不要了,玉儿还有什么理由不陪着长皇子长相厮守。”

无障听到这话尤为刺耳,似乎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忽觉得秋天真的很凉,是自己的身子太单薄了。

扶苏向无障问道:“障弟,不知你那计策要我如何做。”

无障道:“无需长皇子做什么,只要我入宫,劝说陛下,降罪长皇子。”

扶苏苦笑道:“障弟若是去劝说父皇降罪,那我只能选择逃离这里了,至少不会困死在皇宫内。”

无障道:“长皇子理解错了,降罪未必会被囚禁,若是放逐,岂不是正合长皇子心意?”

扶苏惊喜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计策太妙啦!”

蒙毅道:“这怎么行,若是被陛下放逐了,哪里还有回头之日,贤弟,你这不是在害他吗?”

公孙玉闻言后,目光冷凝注视着无障,似乎看出了无障内心里的怨愤,转念一想,这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他。

无障道:“二哥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还请二哥带长皇子回宫,时间久了,会被那些人发觉,事后再详细说明,我明天一早入宫,求见陛下。”

扶苏心里踏实了许多,与公孙玉依依惜别后,随蒙毅离开,回了皇宫。

两人走后,无障命素琴、素云带着公孙玉去早已收拾好的房间休息,再也没见公孙玉,一夜无琴音,一夜无眠。

……

第二天一早,金行子驾着车,入了皇宫,求见陛下,嬴政刚好晨练结束,盥洗完毕,听赵高说无障求见,立刻在御书房诏见无障。

无障见到嬴政后,距离十丈,伏地请安,嬴政笑道:“无障,上前说话,你有何事要见朕?”

无障走到嬴政身前五步远的距离停下后,躬身道:“微臣听闻陛下软禁了长皇子,固前来请罪。”

嬴政道:“朕知道你和扶苏的关系好,大早上来见朕,怎可能请罪,是来说情的吧!”

“陛下圣明,不过确实是来请求降罪的。”

“哦,说来听听?”

“微臣敢问陛下,要如何处置长皇子?”

“他大逆不道,私自带楚国余孽入宫,知道后竟不知错,还要纳为妃子,将他软禁在东宫悔过,已是对他最轻的惩罚。”

“敢问陛下,重罚如何罚?”

嬴政对赵高道:“小高子,告诉无障!”

赵高道:“回陛下,现没有针对皇子此种行为的律法,若是依据不孝论处,应流放边疆,服三年兵役。”

嬴政道:“私自带人入宫不是死罪吗?”

赵高道:“长皇子并没有将人带入宫中,而是来恳求陛下,陛下没恩准,人也没带入,是以,构不成死罪。”

嬴政道:“照你这么说,朕打了他二十板子倒是有些重了。”

无障道:“冒犯陛下便是死罪了,陛下罚得不重。”

嬴政叹道:“这大秦律法是应该重新修订一番了,明日上朝,展开朝议!”转而对无障道:“无障,你想要如何惩罚扶苏?”

无障道:“微臣请求陛下将长皇子发配边疆监军!”

嬴政‘哦!’了一声道:“说说理由?”

“其一,若是惩罚不严,势必要引起非议,众皇子不服,其二,可以彰显我大秦律法公正严明,即便是皇子也不例外,震慑众臣,教化万民,其三,长皇子虽贤明仁德,但久居皇宫,历练尚浅,需到军营中磨练,反思悔过,方能成大器,其四,长皇子是陛下的骨肉,由他做陛下的眼睛,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

嬴政听后笑道:“朕就爱听你说话,每句都有道理,就按照你的意思,将那个孽畜发配到九原,随蒙恬镇守长城。”

“陛下圣明!”

嬴政道:“此次骊山事件,朕回来后仍是后怕,夜里有四名御卫守护方能入睡,六国虽亡,余孽尚存,暗中勾结,无孔不入,这一次竟然勾结朝中重臣,若没有你和国师,恐怕朕的江山可要被那东周的余孽夺了去,余孽不除,朕的心难安,现廷尉和卫尉空缺,有了这次教训,实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朕想听听你的建议。”

“陛下皇恩浩荡,善待功臣,若是细查此事,想必仍有重臣会受其牵连,不过,大臣居功自傲,结党营私,职守懈怠,的确需要整治,微臣明白陛下的苦衷,不是没有适合的人,而是没有放心的人。”

嬴政叹道:“说的不错,你可有良策?”

“挑选一批没有根基的贤良之才,培养成为执法严明的支柱,这些人得陛下器重,必将恪尽职守,鞠躬尽瘁,这样一来,便可以削弱党羽势力,严明法纪,整顿朝纲。”

嬴政道:“此策可行,朕这些天只想着朝中的这些大臣,却没想到这上面来,可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去哪里选拔贤良之才?”

“以大秦律法为纲,不分贫贱,推行科考,这样选拔出来的人才,必熟悉律法,待到任职时,必将带动整个朝政公正严明。”

嬴政叹道:“朕一直想建立一个依法来治理的帝国,没有私情,人人平等,什么仁治、礼治,归根结蒂,都是权谋之术,愚弄百姓,腐化朝政,不能长久,唯有法律才是治世大道,令腐败无处遁形,国家长治久安,可真正能看透这些的,除朕外,不过三人,无障,你算一个。”

无障暗自佩服嬴政的远见卓识,自入朝以来,感触颇深,秦国能一统华夏,不止是兵强马壮,国力强盛这样简单,更重要的是有这样一位国君。

无障道:“谢陛下抬爱,微臣也没陛下看得透。”

嬴政笑道:“你太过谦虚啦,这天下还有什么你想不明白的事,你拒绝出任廷尉,而加入仙道院,难道没看明白朕的心思?”

无障道:“微臣得陛下器重,只想为陛下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怎敢揣度圣意。”

“这个科考虽好,可还需要一段时间运作,而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选出人,出任两个要职。”

“可令老臣尉缭出任廷尉,他以前担任过,必然能做好,而且平日独来独往,对陛下忠心耿耿。”

“他已经老了,本该颐养天年,怎还能受此劳累。”

“尉大人身子板结实的很,再为陛下效力几年,可以平稳过渡,令众臣心服。”

“只能如此了!”

……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多情却似总无情

无障与嬴政详谈了许久后才告退,赵高送无障出了御书房,无障低声问道:“陛下是如何得知长皇子的事情?”

赵高的眼睛左右晃了晃,小声道:“丞相!”

无障已知大概,李斯曾有意将其女许配给扶苏,遭到扶苏的拒绝,怀恨在心,最终都嫁给了其他皇子,是以扶苏由此行为,必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赵高躬身谢道:“大人的这张嘴,小高子佩服得五体投地,本来陛下还是生着气,大人一来,立刻龙颜大悦,只一句话,小高子便由卒史升为中车府令,可自由出入皇宫,大人对小高子的大恩大德,小高子永世不忘,旦有吩咐,小高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无障出了御书房便直接去见蒙毅,将扶苏发配九原之事细说给蒙毅,蒙毅听后,连连称赞无障的智谋。

……

无障回到府邸之后,带着‘鸾鸣’送到公孙玉的房间,公孙玉面容憔悴,独坐窗前静思,见无障拿着琴进来,幽幽道:“大人这是何意?”

无障淡淡道:“这名琴本就是公主的,放在我这里,今后不知会落在何处,长皇子喜欢听公主的琴声,在九原闲暇之时,正好可为他弹奏。”

“你是否想到我会同意他?”

无障微微苦笑道:“公主能同意,我很高兴,我真心的祝福你们。”

公孙玉冷声笑道:“祝福我们?你的确很高兴,这下不用再刺杀嬴政啦,你可以安心的做你的好官,而我则跟着一个仇人被放逐,我问你,为什么要这样来害我。”

无障沉默许久,缓缓道:“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我的确贪生怕死,自出生的时候我就在面对着死亡,从未有过梦想,对明天也没资格去企盼,父亲将我看成了孽障,对我漠不关心,我不知道什么是痛苦,因为我每天都活在痛苦中,使我活下来的唯一理由便是不想令娘亲伤心,秦国欲要灭赵国,父亲本不该中计,为了能让我多活几日,竟死在了赵人的手上,我需努力活着,因为我的命是父母和哥哥的命换来的,在临危之际,我遇到了紫檀师父,师父为了让我活着,几乎耗尽他所有的修为,待我恩重如山,支撑着我活了八年,仙道院欲要造神兵,青阳找到了师父,逼迫师父交出魔石,师父拒绝交出,被青阳杀害了,师父生前有个夙愿,我需活着,替师父完成,历经磨难,到了华山,玄青师父为救我耗费大量真气,闭关恢复,没想到不久又被青阳暗算害死,我被一路折磨带到了常羊山,苟延残喘着,但我要活着,因为活着才有希望,才有机会去报仇,我设计逃脱,夺回魔石,被刑天前辈所救,他在我身上给予了希望,希望有朝一日杀上天庭,我接受了,连我自己都觉得那不可能实现,后来便遇到了公主,将公主看成了知音,但我错了,公主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公主,也许在公主的眼中,我的命没有刺杀嬴政重要,但在我的眼中,公主的命却比整个大秦都重要,扶苏爱公主,愿意舍弃一切,而我做不到,因为我没有什么可以舍弃的,我只能去祝福你们。”

滴滴泪水滑过公孙玉双颊,内心痛苦矛盾,其实到现在为止,她也没有想好是否该放弃复仇,跟着扶苏被放逐,可是对于她而言,哪里还有别的选择。

无障继续道:“公主认为我为了虚名,泄露了公主的身份,甚至陷害扶苏,令公主后悔,我想说那不是我做的,知道公主身份的人不止我一个,那些欲要排挤扶苏的人,想要调查公主的身份还不容易,我从未想过要害公主,我也不是贪图富贵之人,公主想利用扶苏接近嬴政,为了复仇可以牺牲一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是死也要执意做下去,也许这样的死只是为了解脱自己,可是公主有没有想过,除了复仇,人世间就没有更珍贵的东西吗,扶苏对公主的爱超越世俗之见,难道不值得去珍惜吗?公主的选择是正确的,扶苏仁德,虽被放逐,却没有失去皇子之位,相反,手握重兵在边疆,远离勾心斗角,要比在咸阳更容易建立功绩,待时机成熟,仍可回咸阳,甚至做皇帝,这是我能为你们想出的最好的办法,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啦。”

公孙玉心如刀绞,泪水说明她爱着谁,其实她心里清楚,无障绝不是那种人,自己那么说其实都是气话,可是她心里的哀怨又能找谁去倾诉呢,轻轻跪在了地上,泣不成声道:“无障,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对不起你,是我太任性了,你对我的情谊,恐怕今生我已无力偿还,唯有跪拜相谢了!”说着跪伏在地。

无障上前扶起公孙玉道:“公主不必如此,只要公主能理解就可以了!”

公孙玉抬头看着无障那俊俏而苍白的面容,心底突然迸发出焚烧一切的火焰,扑入无障的怀中,哭喊道:“无障,我们都离开这里,什么我们都不要了,好不好!”

无障僵立原地,思绪纷乱,心如针扎,手抬起又放下,欲言又止,怀中柔弱的女子怎能不使她心醉,自己为何牵挂着她,听到她与扶苏私定终身,内心为何酸楚,难道自己对她没有爱意吗,可是这爱意只能埋藏在心中,因为自己不可能给她带来幸福,也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留下的只有孤独寂寞,这是生命的缺陷,永远不希望她人来承担,能做的,唯有心痛拒绝,慢慢扶住柔弱玉肩,轻声道:“明日退朝后,扶苏便会出城,我带着公主送他出城,到时公主便可以登上他的马车,与扶苏赶往九原,那里有蒙恬在,必会保护好你们,公主好好休息,明日还需赶路。”

公孙玉反手握住无障双手,哭喊道:“不!你说的不是真心话,快答应我!”

无障黯然道:“公主要冷静,我是一个没有明天的人,也不可能给别人承诺,跟着我只会让你痛苦,公主还是将我忘了好,我不可能带着你离开的。”

“我放弃了复仇,难道你就不能为了我放弃那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吗?”

无障摇摇头道:“公主本应该放弃,而我即便放弃了,也没什么分别,扶苏是一个可以依托终生的人,望公主珍惜。”

公孙玉睁大盈盈美眸,问道:“难道你真希望我嫁给他吗?难道你对我没有一丝喜欢?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将我交给了他,快带我走!”痛苦敲打着无障的胸膛。

‘噗……’无障坚持不住,没来得及掩住口,喷出一口血雾,脸色煞白,软软倒地。

公孙玉不知所措,惊慌道:“无障,你别吓我!”急忙上前去扶,“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打你的。”

无障拭去嘴角血迹,苦笑道:“你也看到了,我的身体如此脆弱,连你的拳头都承受不起,还能承受住什么,若是我现在死了,我会给你留下什么,别傻了,我什么也给不了你。”直起身,离开玉手,踉跄走出房间,留下一个泪人和一把古琴。

这一夜,无障躺在床榻上,咳嗦不止,金行子、素绮等人陪护了一夜,待到黎明时方止住咳嗦。

……

天高云淡,西风古道,长路不尽,黄叶萧萧,扶苏向凉亭不远处的两架并立马车望了望,与蒙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爽朗道:“多谢二位相送,扶苏万分感激,就此别过,二位保重!”

无障对扶苏抱拳道:“一路保重,我们等着长皇子回来!”

蒙毅道:“到了雁门,不能由着性子,听家兄的安排,早日归来!”

扶苏望向咸阳城的方向,感慨道:“离开这里,实不想再回来,大秦就仰仗二位啦!”说完施礼告别,上了马车,由百人组成的骑兵队伍护送,缓缓离开。

蒙毅望着远去的队伍,叹道:“听他的意思,是不想回来啦,真不该就这样随他的性子。”

无障望着那掀开一角的窗帘,轻声道:“现在是这样想的,到了雁门就后悔了也说不定,想回来自然要回来,不想回来,强求也无用。”心中伤感,这一别再无相见之日,她孤苦伶仃,背负仇恨,是不是自己太绝情,将她强加给了扶苏,这是对她好吗,她会幸福吗,她会恨我吗,她会忘记我吗?

归路之时,坐在车中,只看着窗外,蒙毅欲要与他谈论国家政事,他听若惘闻,蒙毅以为他病疾恶化,没有继续言语。

回到府中,失魂落魄躺在床榻上,半梦半醒的睡去,直到夜里一柄冰冷的剑抵在了他的咽喉,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灯是亮着的,执剑之人是大师兄白浩天,“大师兄!”

白浩天冷冷瞪着无障,狠狠道:“果然是你,我问你,玄青是不是你害死的?”

无障慢慢起身,有气无力道:“不是我,是石光磊。”

“你潜入华山,与青阳里应外合害死他,先嫁祸给我,后又杀人灭口,嫁祸给石光磊,盗走避邪石和法决,不是你还能有谁?”

“你误会了,不是我。”

“你若不承认,我现在就杀了你!”

无障苦笑道:“大师兄杀了我吧,不是我做的,我是不会承认的。”

“若不是你,为何与青阳同在仙道院?”

“和大师兄一样,为了杀他。”

“天下皆知你帮着仙道院解开凶阵,与他们同流合污,残害百姓,你还狡辩什么,今夜我便为民除害,杀了你这人面兽心的阴险之人!”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凌空子深夜归来

无障见白浩天牙根紧要,剑芒微微颤抖,平静道:“大师兄真的以为我是那种恩将仇报之人?”

白浩天冷声道:“这正是你的阴险之处,假仁假义放过我们,令我们感激你。”

无障苦笑道:“没想到大师兄竟是不分是非之人,你仔细想想,我若与他合谋害死师父,又怎会被他逼得躲在悬崖下,见他要杀你们才交出避邪石,我有必要这么做吗?”

白浩天回想当时情形,无障的确不似与青阳合谋,但整个天下都在传扬无障破开法阵,阻止周靖公灭亡暴秦,与仙道院沆瀣一气,助纣为虐,鱼肉天下百姓,若不是合谋,他们又怎会走到一起,“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这种心狠手辣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无障道:“大师兄定是听到了外界的传言,怀疑是我杀害了师父,是以来找我报仇,但外界的传言未必是真,很多事情已面目全非,甚至是无中生有,需由心来判断,我的确加入了仙道院,但目的是为了夺回五色石,完成师父的遗愿,这五色石便是因救你们才交出去的,难道大师兄忘了吗?”

白浩天怎会忘记无障那次又救了他们,慢慢收回长剑,“若发现你骗我,我定不饶你!”

无障松了一口气道:“仙道院实力雄厚,高手众多,欲要夺回五色石,对于我而言,只有入朝做官,才能接近他们,与之周旋,青阳害死我的父母、哥哥、师父,我怎会放过他。”

白浩天道:“我来咸阳便是来杀他的,只是这一路上听的都是关于你的恶行,一时糊涂,不分青红皂白,险些杀了你,还请师弟原谅。”

“大师兄不知情,不必自责,能见到大师兄我非常高兴,正好将师父临终前跟我说的往事告诉大师兄。”于是便将白浩天的身世和他的家人如何被玄青等人误杀都叙述出来。

白浩天听后,久久没有说话,忽然苦笑道:“没想到我竟然是那杀人魔王的后代,想必那假传消息之人定是恨透了白起,才引来修道中人灭我全家,这也许就是报应!”

无障知道白起在天下百姓的心中是灭绝人性的杀人狂,虽是名将,却是臭名昭著,白浩天直呼其名,可见对白起的憎恶有多深。

无障道:“师父已悔恨一生,希望大师兄念在他将你养育成人的情分上,原谅他老人家吧!”

白浩天叹道:“其实我早已想通了,不原谅又能怎样,他人已死。”

“小师妹现在还好吗?”

“我是不可能同她在一起的。”

“难道大师兄心里没有小师妹吗?”

“有又能怎样,我虽原谅了师父,但毕竟这是灭门之仇,我若与她在一起,怎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

“小师妹有罪吗?”

“她哪里有罪。”

无障劝道:“既然心里有小师妹,小师妹又是无辜的,大师兄何必要在意世俗之见,违背自己的感情,身世虽选择不得,但命运是可以选择的。”

白浩天听后略有所思,转移话题道:“不谈这个,我问你,你要何时动手杀青阳?我同你一起去。”

无障道:“现五色石已在我的手中,我想过不了几日便会去长平,那时他会前去带路,待我收服那里的冤魂后,仙道院很可能将我除掉,大师兄若想帮我,可以偷偷跟在我们后面,寻找机会,看能不能先杀了他。”

白浩天道:“好,就这么定了,我暂时住在城南的祥泰客栈,你们出发前遣人通知我。”

无障笑道:“大师兄既然到了咸阳,还用去住客栈吗,就住在我这里吧,有事也方便商讨,而且我需将师父的《氤氲养生诀》交给你。”

白浩天道:“师父是传给你的,你不可给我!”

“师父怎不知小师妹的心意,早有传给你的意思啦,只是情况紧急,将法决交给我,我怕被青阳得到,记下后烧毁了,我现在就写给大师兄,这几日可在我这里修炼。”说着便来到书房,将《氤氲养生诀》的内容都写在了绢帛上,交给了仍在迟疑的白浩天。

白浩天手拿着绢帛,略微激动道:“师父真的是那样想的吗?”

无障笑道:“师父若不想传给你,见到你与小师妹传情,早就干预了,你若不修炼,这法决只能失传,况且凭你现在的修为要杀青阳很难。”

白浩天闻言只好收下法决,心中自是一阵感动,无障出门叫醒素绮等人,命她们收拾一间房供白浩天入住。

待白浩天去休息时,已是深夜,无障无心睡眠,躺在床榻上眼睛也不眨看着窗外投进来的银灰色月光。

……

“小师父,快出来!”一声呼喊,打破冷夜的寂静,无障猛然从床上坐起,鞋子也没穿直接冲出屋外,因为这是凌空子的声音,苦等他回来,已经等了一个月啦,甚至开始害怕起来。

残月下的凌空子平张着翅膀缓缓落于庭院中,手中抱着的正是无障日夜牵挂的婉娇。

“婉娇!”无障失声呼喊,扑到凌空子身前,婉娇裹在雪豹皮内,紧闭着美眸,玉面多处冻伤,却是含着微笑。

无障颤抖着伸手去探婉娇淤青的手腕,还好,有微弱的脉搏,急忙道:“快抱她进屋!”这时金行子、白浩天、素绮等人都已被吵醒,赶了过来。

凌空子抱着婉娇进入无障的卧室,放到床榻上,“我寻到小师娘的时候,她一见是我便昏迷了,我昼夜不停赶了七天,中间只喂了她少许兽奶,小师父快想办法救小师娘。”

金行子道:“废话,小师父能不想办法救小师娘吗?”

无障命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素绮一人在旁服持,除下满是鲜血的衣裳检查伤势,娇躯多处受剑伤,肋骨断裂,内脏受损严重,无障阵阵心疼,心知婉娇定是经过生死搏斗才至于此,忙写了十几种恢复元气、伤势、补血的药材,命金行子即便将全城的药店都掀翻了,也要把药抓来,又到书房将剩余的一小段万年雪参取出,命素烟去煎熬。

婉娇服下参汤后,气息逐渐平稳,无障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半,又将金行子抓来的部分药材亲自拿去熬制,另一部分命素云、素琴去捣成药膏敷在婉娇的伤口上。

无障将熬制的药汤交给素绮时,金灿灿的阳光已照进屋内,见素绮一匙一匙喂给仍昏迷的婉娇,身体虽疲惫不堪,但沉重的心却是轻了许多。

在熬药的时候,凌空子已向无障做了汇报,他将书信交给峨眉山的弟子后,便赶往荒无人烟的昆仑山,在万千雪峰之间往来飞行,进行搜索,那里天寒地冻,空气稀薄,将近二十天的时间,连一个人影也寻觅不到,只能见到雪狼雪豹等野兽,几欲放弃之时,却在雪山下发现了三人,那三人身穿狐裘大衣在雪地行走如履平地,显然修为不俗,似乎在追踪着雪地上的足迹,不时散开搜查,凌空子怀疑他们是昆仑山的弟子,便尾随在这队人身后。

一直跟了数里,这三人在一处雪崖前停了下来,亮出长剑,分散开来,谨慎向雪崖靠近,走到崖下,每隔一段距离便用剑去刺崖下的雪坡,就在其中一人欲要刺向一个凹陷的雪坡时,一个人影从那里飞跃而起,伸开尖锐的利爪抓向那人。

凌空子一看大喜,这人正是小师父命他寻找的小师娘,急忙张开翅膀,从远处拔地而起,上前营救。

那时,刺向婉娇的那人剑锋一转,挡住婉娇的利爪,剑光一闪,长剑刺向婉娇前胸,婉娇身体一侧,那人飞起一脚踢中婉娇小腹,婉娇失声痛叫,飞出几丈远,另外两人同时挥舞长剑已杀向了她。

婉娇玉齿紧咬,双眼血红,就地打了个滚,躲过攻击,转身奋力逃跑,但她身受重伤,那三人修为又是不简单,没跑几步远,先前那人已挥剑刺向她的后心。

婉娇唯有转身避过那一剑,而另外的两剑也跟着劈向婉娇,这时凌空子发出气剑已至那两人身后,那两人听到破空之声,转身回挡。

‘砰!砰!’两声,两人由于未加防备,匆忙抵挡,长剑被气剑击落,凌空子趁着三人正在愣神之际,飞过三人头顶,提起倒地的婉娇,展翅高飞。

婉娇一见是凌空子,当即昏迷过去,那三人在雪地上一边飞奔,一边怒骂,追出了一里多地,凌空子才将他们远远甩掉,抱着婉娇日夜兼程飞往咸阳,只在饥饿之时,停下来杀几只野兽充饥,稍作休息。

……

无障静静地看着婉娇,心疼欲裂,她为了救自己,东奔西走,出生入死,身负重伤,现这个世上,只有她没放弃,待自己最好,若自己能活下去,一定不会辜负她对自己的情意,可是,自己能活下去吗?

又过去一天,婉娇仍没有醒来,无障始终陪伴在婉娇的床头,逐渐担心起来,若长时间没有苏醒,即便醒来,很有可能就此失去记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美好只是一瞬间

若是她真的失去记忆也好,不记得曾经的相遇,今后更不用再为自己这脆弱的身体无畏去寻药。

若说喜欢,无障所遇到的女子中,最喜欢的便是眼前的婉娇,可无障确从未这样想过,他只希望婉娇能够开心活着。

夜幕早已降临,屋中的灯火何时点亮,无障不知。

婉娇微微蹙眉,缓缓睁开美眸,看到了正在出神的无障,轻声问道:“我真的逃回来了吗?”

无障听到婉娇出声,才晃过神来,见婉娇苏醒,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道:“你终于醒啦!”

婉娇欲要起身,周身传来剧痛,失声道:“痛死啦!快扶我起来。”

无障道:“你身上的伤太重,需要静养。”

婉娇目光恢复了灵动,嘴角一弯,娇声道:“我要你亲我!”

无障迟疑问道:“为何要我亲你?”

“让你亲我,还需要原因吗,难道你不喜欢我吗,快亲我!”

“我,……”无障总是拿婉娇没办法,只好俯身将嘴凑到婉娇的俏颊上,准备满足婉娇的要求,无障人生还是第一次这样做。

那曾想,婉娇竟然伸手将无障抱紧,撅着粉嫩小嘴迎上无障的嘴唇,温香滑润,无障心神一阵荡漾,虽是被迫,却是永生难忘。

亲吻过后,无障才慢慢移开,四目相对,面颊绯红,低声道:“今后不要再去偷药啦,我宁可去死,也不要你为我去冒险,你知道,若不是凌空子发现了你,你可就……”

“我不会再去啦,我要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婉娇得意坏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只见婉娇纤长的手指捏着一个一寸大小的精巧黑玉匣,呈现在无障眼前,无障问道:“这是什么?”

婉娇嗔道:“你那么聪明,这都想不到吗,这便是婉娇拼死偷来的‘九转回魂丹’啊!”

无障听徐市说过,叶一很少现世,修为高深莫测,这丹药倾注了他的心血,必将谨慎保管,想要在昆仑山找到他就很难,更别说盗他视为生命的仙丹,不可思议道:“你真的将它盗来了?”

“只要我出手,便没有偷不来的东西。”‘咔’的一声,玉匣的盖子打开,金光登时放射出来,晶莹剔透的金色丹药在黑玉盒中光彩流动,散发出一种令人爽神的香味,一见便知这绝不是人间轻易便能炼出的丹药,撒娇道:“这下你可有救了,再不许赶人家走啦!”

若婉娇盗来的这丹药是真的,很难想象她经历的是怎样的凶险,她说的越轻松,无障的心越难以承受,激动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婉娇得意道:“先将它服下了,我们今后有的是时间细说。”说着便将丹药送到无障的唇边。

无障没有直接服下,而是握住婉娇的纤手,望着婉娇尚未恢复的俏颜,险些流出泪水,哽咽道:“无论这颗丹药能否治愈我的病,你今后都不要离开,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陪伴。”若是让无障现在死去,已没有过去那种淡然,因为在这个世上他已留恋不舍。

当那种情感来临的时候,哪怕只是一刻的拥有,便可令人失去理智,甚至是不顾一切。

婉娇妖媚坏笑道:“是谁说过‘和我在一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你是妖,我是人,我们不是同类,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在我心中永远也不能把你当成人来看待。’”

无障看着婉娇学着自己的口吻,说着曾说过的伤心话,哭笑不得,即爱怜又无奈,忍不住又上前亲吻在那俏皮的小嘴上,若是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正在这时,素绮急匆走进屋内,见两人亲昵情形,羞涩道:“大人,蒙大人在客厅急着见你!”

无障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蒙毅深夜赶来找自己必有要事,对婉娇低声道:“我去看看什么事情。”

婉娇瞥了一眼素绮,又看回无障问道:“她是谁?”

还没待无障回答,素绮便回道:“小女是大人府中的奴婢,名字唤作素绮。”

婉娇听后睁大眼睛,惊讶道:“这是哪里,你做了多大的官,竟用人服侍你?”

无障的精神好了许多,微笑道:“这是我的府邸,现在朝中任御史,你安心在这里养伤。”忙命素绮在床边照顾婉娇。

婉娇道:“你先将它服下再走。”

无障略作思考,合上玉盒道:“等回来再服也不迟。”

“难道还担心这丹药是假的?”

“我从未担心过,只是服下丹药后,也许需要一段时间吸纳调息,待去问问什么事情,这样便会安心。”

婉娇嫣然一笑道:“随你好啦,反正婉娇要看着你服下。”

无障将玉盒放入乾坤玉中,走出房屋时,便听到婉娇对素绮趾高气昂道:“将府中的女婢、管家、家丁、杂工都叫过来,我要调教你们,太没规矩啦,竟敢打断本夫人与大人亲热,还有你那眼神,……”

蒙毅在客厅内来回踱步,整个眉毛几乎都要挤在了一起,见到无障急忙道:“大事不好,扶苏他被……被害死啦!”

无障闻言,如遭电掣,惊愕道:“怎么可能?”

蒙毅怒责道:“我早说过,公孙玉心藏亡国之恨,留不得,必会害了扶苏,你就是不听,现在她刺杀扶苏,我们万死难逃其咎,你如此聪明,怎能如此糊涂,扶苏是大秦的未来,现在他死了,要我们如何向陛下交代,我们现都是大秦的罪人啦!”

无障思绪飞转,公孙玉虽对秦国恨之入骨,但绝不会杀一个扶苏来了事,更何况扶苏对她一片痴情,她被真情打动,才放弃了刺杀嬴政,同意随扶苏去九原,难道她途中改变了主意?但又觉得这不可能,冷静问道:“二哥思虑,若她想要刺杀扶苏,随便带到一个地方便可以刺杀,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这其中必是有人趁机嫁祸于她。”

蒙毅叹道:“我也怀疑是公子高他们,可那只是怀疑,没有任何证据,相反公孙玉刺杀扶苏却是合情合理,是我们害死了扶苏,让他们钻了空子!”

“二哥是如何得知此事?”

“扶苏手下的两名护卫是我的亲信,事情发生后,他们便第一时间飞鸽传书给我,书信上说今晚他们在甘泉驿馆休息,用完餐后,公孙玉先前还在为扶苏弹琴,不久后,便听到公孙玉在屋内惊叫一声,当他们冲进屋内之时,便见到公孙玉抱着七窍流血的扶苏痛哭,他们上前检查,发现扶苏已气绝身亡。”

无障闻言,更加确定这必不是公孙玉所为,连忙问道:“他们现在哪里?”

“想必他们正押着公孙玉和扶苏的棺椁连夜赶回咸阳。”

无障道:“二哥先留在咸阳,不要声张此事,留心是谁先将消息禀告陛下,我即可赶往甘泉,看能否查出元凶!”

蒙毅黯然道:“查出又能怎样,扶苏已死,大秦后无明君。”

无障道:“那也不能放过元凶,让小人得志。”说着便出门喊来凌空子,留下蒙毅,赶往甘泉。

……

疾风割面,残月似刀,凌空子背负无障,冷夜急飞。

无障心急如焚,怎也没料到会突发此事,本以为公孙玉若能嫁给扶苏是最好的归宿,却没想到这反而害了她,之所以急着赶来,并不是为了查什么元凶,而是想尽办法也要将公孙玉救出,实不想让她为此再受折磨。

夜空下的山峦起伏,不时传来野兽的嚎叫,飞行了很久,终于见到远处官道上有一队星星灯火正在缓行。

无障与凌空子站在官道当中,高举官印,拦住骑兵队伍。

领头的护卫借着灯火一见是无障,惊慌下马,跪伏在地,哭喊道:“卑职失职,罪该万死,长皇子遇害了!”

无障冷声:“本官已知晓,连夜来此查案,带我去见疑犯!”

那护卫也没心情去想无障为何来的如此之快,扶苏一死,他们都难逃罪责,起身带着无障向队伍后的马车走去。

那丽人就在囚车内,手脚被束缚,头发凌乱,嘴角还挂着鲜血,目不转睛地看着夜空,美丽的衣裳满是尘土,凄苦凋零。

无障见状,怒道:“是谁将她打成这样的!”

那护卫忐忑道:“我们见她害死了长皇子,一气之下,便打了她。”

无障忍住怒火,冷声道:“将囚笼打开,放她出来!”

那护卫道:“大人,她可是……”话还没待说完,便被凌空子当胸一脚,痛叫一声,仰倒在地。

凌空子喝斥道:“大人叫你们打开,废什么话!”

其他护卫哪里还敢怠慢,急忙上前打开囚笼,将公孙玉抬了下来,解开束缚,将其倚在囚车旁,公孙玉在此期间听若惘闻,花容冰冷,美眸中满是绝望,连一眼也没看向无障。

无障心如刀割,愧疚难当,命所有护卫退守在远处后,俯下身子,对公孙玉颤声道:“玉姑娘,没事啦!”

公孙玉目光忽然变得冰冷起来,带着前所未见的怨毒盯着无障,嘴角却是含着笑,不发一言。

无障被那眼神看得心中生寒,一时不知如何相劝,沉寂了许久,问道:“能告诉他是如何死的吗?”

公孙玉咯咯冷笑道:“除了你还有谁!”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替人垂泪到天明

月落清辉,山峦消沉,千里清霭,无风自冷,无障心如针刺,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暗恨已生,再无回旋余地,微微叹气一声,避开公孙玉那灼灼的目光,直起身来,走到载着棺椁的马车旁,命凌空子打开盖子。

扶苏面容很平静,没留下痛苦的表情,仿佛正在做一个甜美的梦,周身未发现有任何伤痕,只是血管凸起,血液发紫,越到下体越明显,疑似中毒,掰开下颚,舌头却没有变黑,很难确定是服食毒药。

公孙玉似疯癫般自述道:“自国破家亡的那一刻,我便是个死人,为了能刺杀嬴政,我修炼《烈女经》,按照经书服食上百种毒药,痛苦和煎熬我从未放在心上,因为那比失去亲人的滋味好受多了,我的血可以毒死一头象,只要依靠琴艺和美色入宫,嬴政破了我的处子之身,必要他当场毙命,结束我这痛苦的命运。”

无障听到此处,已知大概,无需查下去,缓缓走到公孙玉身旁,背对着她,仰望渺渺苍穹,凌空子没趣走开。

“可是我偏偏遇到了你,你的琴音令我倾倒,你的话语令人兴奋,你那身影令我挥之不去,每次见到你,我都有不顾一切与你在一起的冲动,可你却是一个薄命人,我也已别无选择,我们都没有未来,我们只能理智。”

“你没有杀嬴政我不怪你,但你只要将我献给他,我便可以杀了他,你不但没那么做,相反将我的计划全给毁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想让我活下去,可是大仇不报,我活着又有何意义,你连你自己的命都救不了,凭什么可以决定我的生死!”

“我嫁给扶苏完全是按照你的意愿,你不是我,怎知我的感受,你把我当成了什么,嫁给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你这是在救我吗,你替我想过吗?”

“你的眼光又是对的,扶苏待我很好,他的话很动听,为了我可以放弃一切,他是一个正人君子,不会委曲求全,我真的被他的真诚打动了,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若是嬴政死了,扶苏便可能成为大秦的皇帝,若他一直待我这么好,若为他生下一子,那么我的儿子不就是大秦的帝王吗,到那时,何须复辟楚国,我真的不得不佩服你为我做的这个选择,你太聪明了,什么事情都想得很远。”

泪水涟涟而下,“我真是糊涂了,还存有那样的幻想,竟忘了那部分的毒是解不掉的,你是否想到了这一点,我的命运已经注定,无论你为我做如何选择,最终都会是痴心妄想,现在我什么都不是了,存在的唯一理由也没有了,他临死的时候没有怨恨我一句,还安慰我,让我忘掉仇恨,开心的活下去,那时我才发现,他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当我想要放掉一切去爱他的时候,他死在了我的怀中。”

无障转过身来,淡淡道:“别说了,我带你走!”

公孙玉咯咯冷笑道:“带我走,现在你才想起来带我走,我凭什么跟你走,你将我推给扶苏的那一刻你便没有了资格,要走,还需用你说,自扶苏死了那一刻,我便不想活啦,之所以等到现在,便是想要告诉你,我恨死你啦,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无障实在是强忍不住心头涌出的那口血,‘噗’的一声,喷得袖头鲜红一片,坐倒在地,凌空子急忙跑回来搀扶,无障许久才平稳了呼吸,有气无力对着闪过一丝悔意的公孙玉道:“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将你推给扶苏,可是我别无选择,我很快就要死了,我之所以留着这口气,便是去长平,完成师父的遗愿,我不想让你受苦,更不希望你去送死,而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我不怕你恨我,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不想别人喜欢上我这个即将要死的人。”

“可是你给我留下了什么?”

这一句话犹如尖刀插入无障的心脏,无障语滞许久,在凌空子的搀扶下慢慢站直了身子,对着公孙玉那仇恨的目光,沉声道:“我会弥补我的过失,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无障走到扶苏的棺椁旁,从乾坤玉中取出婉娇拼死为他盗来的那颗‘九转回魂丹’,这也许是无障活下去的最后希望。

凌空子一见丹药,便瞪起了眼睛,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却能感受到那丹药中蕴藏着强大的生命力,忍不住开口阻止道:“小师父,这是不是小师娘为你冒死夺来的丹药,千万不要给他啊,你这是拿着自己的命去救他的命,太不值啦!”

无障没有理会,仰天叹了口气,放入到了扶苏的口中,凌空子虽气愤,确知阻止不得。

丹药一入口,四周的绵绵白气便钻入扶苏的鼻孔中,周身很快冒起了淡淡热气,血管中的紫色渐渐消退,血液开始缓缓流动,散发着金色流光。

无障探完脉搏,轻轻收回失去力气的手,没有去看公孙玉,淡淡道:“至此之后,我们两不相欠,恩断义绝!”

话音刚落,棺椁中传出一声呼喊:“玉儿!”

公孙玉睁大似乎在流血的双瞳,看着那萧瑟的背影,处在突然的惊变之中,所有的心酸、不甘、无助、绝望、怨恨肆虐着她的灵魂,最终凝成一块悔恨,将永远阻隔在那里,她知道,她真正的杀了一个人,失去了一颗心,这颗心,是最深爱着她的那一颗,可是,它已经不在啦。

也不知道是如何站起来的,如同行尸走肉般来到棺椁旁,看到了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扶苏说什么已听不见了,手牵在了一起,一只温暖的手,望向那个身影,在晨辉中已渐渐远处,脑中反复回荡着那句话,“两不相欠,恩断义绝!”

……

回到府中之时,无障失魂落魄、脸色苍白,命人告知了蒙毅后,住进了厢房,一连三天,足不出门,谎称出城查案,禁止将他回来的消息告诉婉娇,但他知道,婉娇迟早会知道的。

婉娇恢复的很快,已经能下地走动,早已成为侯府的女主人,府中闲散惯了的奴仆婢女变得精神惶惶,生怕做错了事,被这个从天而降的野蛮夫人训斥。

无论婉娇做什么,无障都不觉得过分,听到他的莺莺之声,无比悦耳,见到她那活泼可爱的身影,赏心悦目。

直到江元来府中找他,告知竖日出发赶往长平收服冤魂,无障知道已到了分开的时候了。

当婉娇看到无障入室,便欢喜冲过去,依偎在无障的怀中,责备道:“这些天你去了哪里,人家想你都想疯了。”

无障低头看着怀中的可人,抚摸螓首上的秀发,闻着她那淡淡体香,心口疼痛,犹如万箭穿心,半天说不出话来。

婉娇似乎发觉了无障的反常,抬首细观无障的面容,烟眉微蹙,急道:“你的面色为何这么难看,快将那丹药服下。”

无障想过很多谎言,但却说不出一句,迟疑半晌,最终一狠心,颤声道:“我……,我对不起你!”

婉娇似乎没听懂,追问道:“丹药你放在哪里了?”

“我……,我拿去救了人了。”

婉娇‘啊’的一声,花容失色,不相信道:“不可能,快拿出来,你不要骗我,那丹药能救你的命,怎可能送予别人!”

无障愧疚道:“我没骗你,我真的去救了一个人,我对不起你,不值得你对我好,……”

婉娇抓着无障的手,睁大星目看着无障道:“不,你一定是在骗我,你不会那么傻的!”

“婉娇,我的确很傻,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我是在自作自受。”

婉娇无法接受这惊雷般的结果,泪水盈眶,喃喃道:“她是谁,你一定很爱她吧?”

“她是一个可怜的女子,我救的是能够给他幸福的人。”

婉娇坐倒在地,内心已崩溃,泪如泉涌,哭诉道:“我为了得到那颗丹药,翻遍了昆仑所有的雪山,忍受饥寒寻了一个月,才找到叶一的洞府,为了不被昆仑弟子发觉,我化成本体,潜伏在阴暗处,只有趁着他们休息时才能挪动位置,经过十几天的时间,我找到了炼丹室,隐蔽在室顶的气孔内,见到了太乙元真炉,那颗丹药日夜不停已炼制了十年,由四名弟子分两组看管,很快便会炼成,那是叶一所炼化的最重要的一颗,用的都是他所收集的稀世材料,每天他都去查看,我躲在那里饱受焦烟,一连几天没吃食物,喝不到一口水,险些昏死过去,可我从未想过放弃,因为得到了它,就会救下你的命,终于等到了丹成,当那两名弟子拿着丹药准备走出炼丹室时,我现身偷袭,他们虽吸入我吐出的迷魂烟,却没有昏厥,我只好与他们拼抢,夺了丹药向外冲,昆仑弟子闻讯在洞府内对我进行围追堵截,那些弟子的修为都比我高,我根本不是对手,我东窜西躲,都记不清受了多少伤,幸好外面进来一伙蒙面人缠住了叶一和大部分弟子,使得我有机会突围,为了躲避追踪,我白天钻入冰雪中隐藏,夜晚才出来逃离,那两伙人都在寻我,没过一天,便被发现三次,我只有逃向他们不敢跳下的悬崖才能保命,你知道吗,我的本体是九尾狐,我已丢了两条命啦,我如此辛苦夺来的丹药,你怎能给了别人,她可怜,难道你就不可怜吗,那个人的命比你还重要吗?”

无障越听越心痛,他虽未亲临,但那凶险完全可以想象,婉娇为他舍生忘死,他却辜负了婉娇,任谁也不会那么做的,谁也不会原谅,“是我该死,不懂得珍惜,可是若我不去救,会愧疚一辈子的。”

“可你却不顾我的感受,不怕我伤心,我现在懂了,她比我重要,你们是同类,我只是一个妖,一个缠着你的妖,在你心中,我永远不如那个人!”

无障强忍锥心刺痛,怅然道:“这话我早曾说过了,我们本性不同,没有共同的话语,即便我能活下来,也不会选择一个妖作为我的妻妾,你总是那样野蛮、任性、缺少涵养、只会偷盗东西,你偷的东西一点也不好吃,都是勉强吃下去的,现在回想起来,胃都不舒服,在我的眼中,你甚至不如府中的奴婢体贴,让我很苦恼,我这样说,你这次明白了吗!”

无障实在想不出婉娇那点不好,只能将那些说成了缺点,看着娇颜失去了所有的色彩,止住了泪水,呜咽望着自己,如坠地狱,多么得想将她揽入怀中,不想再让她的心再受伤害。

婉娇拭去脸上的泪水,黯然起身,冰冷道:“婉娇知道了,是婉娇自作多情,我已经偿还了你的救命之恩,今后不会再缠着你,保重!”说完,长袖一挥,飞奔离去。

倩影走了,心被掏空,无障软瘫在地,捂着胸口,气喘吁吁,伤了最不该伤的人,骗了最爱的那颗心,“婉娇,对不起!”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丹水河边遭夜袭

凌空子与金行子在外面已经听到无障与婉娇的对话,见婉娇抹着眼泪冲出府邸,紧忙进入房内,见无障软软坐在地上呆呆望着窗外,面色苍白,吓得忙上前将其扶到椅子上,劝道:“小师父,我们去追小师娘回来吧!”

见无障慢慢摇了摇头,凌空子急道:“小师父,小师娘为了你差点将命都丢了,你非但不感激,反而还冷言相对,天底下哪里有你这样的人,我俩都看不过去,我们将小师娘劝回来,你应该向她道歉。”

金行子道:“就是就是,玉姑娘哪里有小师娘可爱漂亮,而且她只想着自己,对小师父又不好,根本比不上小师娘,小师父聪明绝顶,为何在这件事情犯糊涂,再说,我们妖说的也是人话,怎么就没有共同语言,我看小师父分明是看不起我们妖!”

凌空子道:“我们妖虽然愚钝,但要比你们人类善良多了,小师娘更是重情重义,对小师父哪里是蛮横了,那分明是在撒娇,……”

“不要说了!”无障喝止道,“我需要静一会,你们都出去吧!”

两妖见无障现出少有的怒色,知道再劝说也无用,唉声叹气走出屋外。

当婉娇走后,无障发觉,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婉娇,若是再能活上一年,这次绝不会伤她的心,而现在他的怪病已经恶化到了极致,随时都可能死亡,他真不想因为那短暂的幸福,留给婉娇长久的孤独,所以只能令婉娇去恨自己,待自己死后,恨也会随之消失,这就是无障对爱的抉择,爱的越深,心就越痛,没人能理解自己的感受,没人能体会自己的苦衷。

……

碧水蓝天,千山红遍,无障带着金行子、凌空子与仙道院江元、青阳、若谷、何必留等仙道院十几人乘坐楼船,离开咸阳,已顺流而下三日,抵达河东郡,登陆换乘坐骑赶往长平。

无障身体虚弱,需乘坐在马车中,整日闭目,一路无话。

青阳等人见无障状态,隐隐担心,怕他还没等到长平的丹朱岭便死掉,几次探问五色石的法决,无障都闭口不答,恨得他们牙根紧咬,却无可奈何。

到了夜晚,前后无村落,只好在丹水旁的林中宿营,燃起篝火,无障在营帐内咳嗦不止,江元等人前来关切,将真气输入给无障才止住咳嗦。

无障平稳了呼吸后,轻声道:“感谢真人出手施救,现在身体好受多了。”

江元忙道:“大人现是我们仙道院的人,同为了陛下的千秋大业效力,老朽保护大人安危,责无旁贷。”叹气一声,又道:“只是方才观大人的脉象,实在令老朽担忧,按理说依大人现在的状况实不该长途奔劳。”

无障道:“我自己的身体最清楚不过,真人不必担心。”

青阳忍不住道:“以你现在的状态即便进入了山洞,能收服那妖魔吗?”

无障回道:“那我将五色石给你,你去收服好了。”

“你不告诉我们法决,我们如何能收服!”

“我驱动这五色石不需要法决,若是你们可以,国师就无需用我了,你还是安心给我们带路吧。”

江元忙道给青阳使了个眼色,转而对无障道:“他太心急了,望大人见谅,时候不早了,大人好好安歇。”说完带着青阳走出营帐。

……

夜深人静,只听江元在远处喊道:“有毒气,快屏住呼吸,保护大人!”

十几人都非常警觉,听到命令后,亮出武器,快速来到无障的营帐周围将其保护,警戒四周。

“格格,你这狗道士鼻子果真灵通,可惜你知道的有些晚了。”伴着银铃般的娇笑声,一伙人从山林中走出。

江元等人定睛一看,说话者正是虞思思,身后跟随着止水、姬杰、杨英杰、等六人。

江元眉头一皱,显然对这些人的出现颇为意外,负手而立,冷声道:“国师正在寻你们,没想到你们竟敢主动来送死!”说话之间已有两名仙道院晃晃悠悠倒下。

虞思思抱着玉臂,娇声笑道:“你们中了本姑娘的毒烟,内力尽失,强行运功,必断经脉,识相的,交出无障,我们留你们性命。”

江元冷笑道:“就凭这毒烟也想来威胁老朽,你当老朽这修为是白修炼的不成!”‘腾’的一声,蓝色火剑在手中骤然凝成。

止水沉声道:“我来除掉他,你们去劫无障!”轩辕帝剑呛然出鞘,寒光闪闪,杀向江元。

江元道:“你被国师打成重伤,现已成半个废人,想来杀我,试试看!”挥剑抵挡,两剑相交发出轰然巨响,劲风四散,的确如先前判断,止水的实力已大打折扣,若不然江元很难抵挡这恢宏一剑。

青阳、若谷、何必留都未中毒,挡在营帐前,与姬杰、虞思思、杨英杰拼杀在一起,一时间,彩光纷飞,身影穿梭,兵器锵然相撞,喝声不断。

凌空子与金行子守在无障营帐前后,没有出手,观看着两伙人在河边恶斗,而无障则躲在营帐内没有现身。

江元一边与止水抗衡,一边思虑,他们此番行动是非常隐秘的,只有仙道院高层与无障知道,怎会泄露行踪,而且这些人意图劫走无障,显然已知晓己方的行动目的,是谁泄露的秘密呢?

现无障手握五色石,得到他,意味着将拥有二十万亡灵军队,若是被姬杰劫走,情况会变得非常遭,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劫走无障。

虽说止水身受内伤,但凭借轩辕帝剑,自己仍不能战胜他,如此拖延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国师与道玄等人在追踪这群逆道,也许就在附近,若发出求救信号,他们必然会赶来,想到此处,虚晃两剑,飞身出来,从怀中取出卷轴一拉,‘嗖……’一声尖叫直上夜空,‘轰……’在高空炸响,形成缤纷的彩色光带,如同绽放的菊花,缓缓下落,方圆百里都能见到。

止水冷声笑道:“现在搬救兵,已经晚了!”挥起巨剑,炫起一道银光,直刺江元。

江元挥剑抵挡,哪知那剑芒突然消失,他竟然挡了个空,这时剑芒突然出现在火剑之后,直取右肋,江元急忙侧身抵挡,‘唰’的一声,巨剑破开道袍,在他的右肋划出一道血痕,江元连忙捂住伤口,还好没有伤到肋骨,即便这样,也吓得心惊胆战。

与此同时,姬杰一剑震开青阳,飞身一踏,长剑带着剑鸣,刺向金行子。

金行子早有准备,憋着一口火,就等着对方来袭,剑还没到眼前,那口火便喷了出去,‘噗’的一声,炽热的火焰迎面扑向姬杰。

姬杰见这火太过威猛,若不躲开,必烧成焦骨,身体向旁一侧,躲过炎火,长剑一转,斜挑而上,速度快到了极致。

金行子完全没料到,姬杰竟能躲过近在咫尺的烈火,稍微惊讶,剑已滑向右肩,金行子连忙跳了个高,虽躲过这惊险的一剑,却令姬杰冲入了营帐,转身再去阻拦已然不及,急忙喊道:“小师父,快躲开!”

‘哗……’营帐被姬杰一剑劈开,帐内除了他,再无他人,仰头一望,无障已被凌空子拉到了空中。

“竟是个妖孽!”姬杰点起一块石头,用手一捏,碎成数块,手掌一甩,‘嗖……’数块碎石击向空中尚未飞高的凌空子,力道强劲。

凌空子紧忙扇动翅膀,躲避击上来的碎石,‘啪’的一声,左翅中石,骨骼断裂,剧痛钻心,闷哼一声,带着无障向下坠,金行子与青阳同时杀向姬杰,将姬杰逼退。

虞思思趁机飞出数只手镯击向正在下坠的凌空子,‘铛铛!’火星四射,那几只手镯被若谷的金符击飞。

杨英杰飞身跃起,抢到凌空子身旁,铁骨扇一合,刺向凌空子,“将无兄弟交给我!”

凌空子还没等落稳,见杨英杰刺来,大喝一声,从口中发出气剑,‘砰!’杨英杰铁骨扇一展,挡下这一剑,飘逸转身,划出一道银光,劈向凌空子手臂。

凌空子唯有缩回拉着无障的手臂,哪知杨英杰这是虚晃一招,刹那间,无障已被杨英杰夺了去。

“呵呵,无兄弟得罪了,跟我走吧!”杨英杰提起无障,冲向河面。

江元见杨英杰已夺走无障,欲要追赶,却被止水死死缠住,心中焦急,大喊道:“快拦住他!”可其他人同样也被缠住,只能眼看着杨英杰带着无障逃之夭夭。

转眼间,杨英杰已带着无障将恶斗的众人抛在身后,飞奔到河中,正得意之时,忽觉脚下被不知名的东西缠住,还不知什么情况,‘噗通’一声,被拉入水中,灌了几口河水,危及之下,急忙挥扇砍断缠在脚腕上的东西,原来是一根藤条,这时,只觉一个黑影从身旁掠过,手掌一痛,无障被那黑影夺了去,待到跃出水面时,水面上一个影子也寻不到,冲着河岸喊道:“快来人,无障被人夺走了!”

河岸众人听到杨英杰的喊声,见无障已不在他的手中,均没想到竟然发生这种突变,停止了打斗,纷纷冲向河面,警戒着敌方展开搜寻。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这一字太难书写

河水冰冷刺骨,水下暗流湍急,无障被凉水一激,周身僵硬,几欲昏厥,只觉一只柔夷拉着他的手卷入涡流之中,恍恍惚惚不知要带向何方,这种突变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冰凉的水直向口鼻中灌,无障强制闭气,即将不支之时,身体被软玉如同八爪鱼般裹住,两片柔软的唇瓣抵住了自己的口,清香之气徐徐灌入心肺。

无障睁开眼睛,借着透射水下的淡淡月光,见到了一双冶艳的眼睛,这双眼睛无障认得,她是荀清柔,没想到自己竟又落到了这妖女的怀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定然是冲到了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荀清柔带着无障钻入了一个水下暗洞,游了几丈远,才跃出水面,飞落在水潭边的石台上。

整个空间全部隐藏在水潭之上,隐隐能听到石壁外的急流冲刷石壁之声,除非知道急流下的入口,若不然绝不会找到这里,石台里面是一个一间房大小的石洞,其内燃烧着篝火,照得洞内柔光虚幻。

无障大口喘着粗气,看着荀清柔道:“你带我来这地方做什么?”

荀清柔一手脱掉外面那层黑衣搭在篝火旁的木架上,一手拉着无障,娇媚笑道:“大人明知故问,姐姐费了这么大的气力将你夺来,能为了什么?”将无障向虎皮毯上轻轻一推,除掉无障湿漉漉的外袍,“上一次被你愚弄,害得姐姐伤心了好一阵子,天底下的男人,姐姐最熟悉不过,哪个不喜欢沾花惹草,风流快活,可从未见过你这等绝情的男子,服了姐姐的仙药,竟然能把持住自己,保住了那丫头的完璧之身,姐姐最后总算找到些许安慰,你越是这般冷漠,姐姐越是心痒,发誓一定要得到你。”婀娜坐到无障身边,抚摸着无障的俏脸,“你的眼睛真迷人,令姐姐见了念念不忘,还以为你跳下悬崖摔死了,姐姐哭了好一阵子,后来听到一个叫无障的人入朝做了大官,还破开了止水的凶阵,姐姐猜到那个人就是你,便急着来寻你,小心肝,这一次可别再骗姐姐了,好吗?”

无障长叹一声,无奈道:“姐姐究竟喜欢我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原因,总之什么都喜欢。”低头指着半露的雪峰,上面清晰可见疤痕,“看到这上面的齿痕了吧,姐姐一直留着。”

无障回想当时情形,实不该‘辣手摧花’,现出愧疚之色,低声道:“当时无奈,只好得罪了姐姐。”

荀清柔娇艳一笑,“只怪姐姐太心急了,吓到了小心肝,你若喜欢,再咬上几口,姐姐绝不会拒绝。”

“姐姐这是何苦,我是一个即将要离世的废人,也许活不过明天。”

“想那么多做什么,我们都会死,管它明天会发生什么,也许姐姐刚一出这山洞便会被那群臭道士毫不留情的杀了,只要在一起的时候尽情欢乐就好,即便分离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无障苦笑道:“姐姐倒是想得开,不过美好的回忆有很多,姐姐似乎只想着那一件事情。”

“男人与女人在一起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彼此缠绵,这便是天道,万物皆是如此,难道你看到姐姐这样真不动心吗?”轻纱滑落。

无障喉结微微滚动,如此美艳的娇躯,的确吸引着眼睛,只是自己心有所属,再加上心情烦乱,却无非分之想,“姐姐的确美得令人窒息,不过我还有要事需完成,若是死在姐姐这里,会对不起过世的人,望姐姐能谅解。”

满香入怀,“死人委托的事情,做与不做,他们又怎会知道,看样子,你还没有尝过柔情似水,在姐姐这里,定会让你忘掉所有忧愁。”

无障凝住心神,不为所动,“既然答应的事情,就应该努力去完成,死者委托的事情,更应如此,这便是信义和传承,人若没了信义和传承,与那禽兽又有何分别。”

“姐姐可不想听你的那些道理,你这小心肝,总是耍滑头,绕来绕去,非被你绕进去不可,还是珍惜眼前姐姐的心思吧!”

“姐姐要的乐趣,世间的男人都会给你,为何偏偏要在乎我这个废人?”

“姐姐不是说过了吗,没有原因,遇到你后,就一刻也忘不掉,这种情感是没有界限的,不在乎你是谁,你的过去,甚至是死亡,你想得太复杂了,情感若是想得太多,顾虑太多,还叫情感吗?”

无障陷入深深的思索,荀清柔的话语不无道理,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得太多,违背本心,令那些女子心寒,任何事情自己都试图去算清,唯独这情爱却算不明白,倒不如什么都不想,随性而发,只图一个逍遥快活。

不由得想起了平清觉,纵使神功盖世,最终也难过情关,孤凉自尽,这也是修真一途,为何要摒弃‘情’字,方可修成大道,这一字太难书写。

荀清柔心急道:“这一次你不依姐姐,绝逃不掉,就不要劳神去想啦。”说着便解开无障的亵衣。

无障伸手拦住道:“姐姐可知这种事情需要两情相悦,强求不得,更何我已经心有所属,实不想做出这种事来!”

‘啪’荀清柔抽了无障一掌,嗔怒道:“姐姐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你这贱骨头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无障微微一笑,“姐姐要的又是什么,无非是满足自己的欲望罢了,根本不会在乎我的生死,我的感受,我只不过是姐姐想要得到的玩偶,一旦久了,便没了新意,弃如敝履,这难道就是姐姐理解的爱?”

荀清柔闻言,如遭电掣,杏眼盯着无障,似乎触动了内心里的最深处,许久,底下螓首,幽幽道:“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这样吗,只有这样便会甜言蜜语,哄人开心吗?”

无障目光闪动,低声问道:“姐姐难道就没遇到喜欢的人吗?”

荀清柔依偎在无障的身旁,过往遭遭历历在目,“你方才说的那句话,她也曾跟我说过,她是我的同门师妹,百花谷每代只招两名艳丽的女孩,我与她自小便在一起双修本门功法,心意相通,形影不离,甚至不分彼此,完全交融在了一起,那段时光真是令人怀念,世界就仿佛只有我们两个人。”

沉寂片刻,“可自从第一次我们出谷,一切便开始了变化,她渐渐将我疏远,夜里与我欢好之时更是心不在焉,起初我还没有发觉,到了后来,我才起了疑心偷偷跟着她,发现了她竟背着我跟一名男子在偷情,那名男子叫韩泽,是一个小门派的弟子,修为平平,虽不如你这般俊俏,却也是个清秀男子,而且身体也很弱,本是她第一个猎取的目标,吸收完精元,就该杀掉,却没曾想她竟私自留了下来,与其缠绵,我哪里能容忍,冲进去便要杀了那小白脸,可在她苦苦哀求下,我的心一软,最终放过了他,回谷之后,她怕我告知师父,对我百依百顺,我们也就和好如初,很快便将那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直到有一天,她拿着一本密文给我看,上面写着,本门每代之所以招收两名弟子,便是在十六岁之时,牺牲掉一人,供另一人吸干阴血,这样剩余的那人便会修为大进,继承本门功法,我看完后,真的慌了,我不想死,更不想让她死,为了能保住我们两人都能活下去,在谷中过着那快活的时光,最终痛下杀手,害死了将我们抚养大的师父。”

无障低声问道:“那密文是假的?”

荀清柔身体在微微颤抖,凄声道:“我没你那般聪明,竟被她欺骗了,百花谷之所以招收两名弟子,是因为大部分功法都需要两人双修,师父的师姊之所以死亡,是因叛出了师门,并不是被师父吸干了阴血,可当我知道这些的时候已经晚了。”

无障将虎皮毯披在荀清柔的粉背上,荀清柔平和许多,继续道:“当我看到韩泽出现的时候,她抛下了尚在颤抖的我,投到韩泽的怀抱,我那时才明白,她为了能与韩泽在一起,竟然欺骗我害死了师父,而韩泽正是师父的师姊所留下的孽种,他利用风儿是为了复仇,我一怒之下,杀了韩泽,她没能阻止,竟然为了他而自尽,看到她血流满地,绝情望着我,那一刻我真的好冷,失去了所有。”

晶莹的泪珠滑落在无障的胳臂,同样的清凉,同样的脆弱。

“我何时将她当成了玩偶了,我何时喜新厌旧了,分明是她抛弃了我,所谓的爱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只是过去我信以为真罢了。”

无障实在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自己在这一方面始终有着缺陷,更何况是这种无法理解的爱,歉意道:“是我冒昧了,勾起了姐姐的伤心处。”

荀清柔试掉泪水,莞尔笑道:“这事情早就过去啦,还伤心什么,只是姐姐很久没哭了,想哭一会,透透气,你这臭小子太滑头了,又让姐姐失去了兴致。”

“姐姐吐露心声,我愿为聆听者,若是……”无障实在不敢再说下去,若是经历一番风雨,也许活不到明天,虽然没试过,虽然不需要担心什么,可越是如此,越觉不应该,更觉她的可怜。

“过去不知道男人有什么好的,真想不到世间会有这种男子,也从未想过我会喜欢上这个男子,这种喜欢甚至是愧疚,对过去的愧疚,令我不顾一切也要得到他,哪怕一夜也好!”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世间情字催人老

荀清柔玉臂搭在无障的肩头,含着泪晶的双眸注视着无障,“你这样的一个人,不被诱惑所动,将情感埋藏在心底的最深处,令人触摸不到,那是怎样的心境,你可愿意告诉姐姐?”

无障苦笑道:“姐姐太过高看我啦,根本不是什么心境,其实我对感情的事情很少想过,对于一个时刻都可能死的人,想的太多,只能是遗憾,更不想有人因喜欢我,给她们带来悲伤,哪怕她们恨我,也好过喜欢,这是不是很难理解?”

“姐姐能理解,舍弃自我,令所爱的人能够幸福,只是有些人不懂,总想占为己有,比如那秦姑娘,你宁可让他恨你,也不想沾污她,她定然是想不通,这其实正是你的爱,可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你虽保住了她的完璧之身,却伤害了她的自尊心,令她很难再抬起头,有些人喜欢你是情不自禁的,也许只想要一句安慰的话,可你却是那般吝啬。”

无障怎不知给秦陌瑶带来的伤害,可对于那时的自己,怎还能有第二个选择,无奈摇头道:“待我死去的时候,一切就结束啦!”

“今夜姐姐是不会让你死的,你只要不拒绝就好。”

无障清楚,只要荀清柔不带他游出这石洞,他是不可能出去的,“姐姐想要怎样?”

“你的一夜之心,只要你不嫌弃,这对于你不难,你这人啊,这种事情也像能交易似的,让姐姐好没心情,不过,你越是这般,姐姐这颗心就越欢喜。”

“可姐姐若是得到了,不就没了这欢喜了吗?”

荀清柔‘噗’的一笑,花容招展道:“难道你开始在乎姐姐的喜欢?”

“姐姐这么美,我若说不喜欢,贼老天都要将我五雷轰顶啦。”无障逢迎道。

“这话能从你的口中说出,真是不易,即使这是谎言,姐姐也开心,实话告诉你吧,姐姐劫你到此,实是想救你。”

“救我?”

“姐姐的恶名想必你也知道,这些年来,凭借本门秘术,被姐姐吸干精元的人,少说也有八十人,既然能吸收他人的精元来提高自己的修为,同样也可以将自己的精元输给他人,你的身体如此脆弱,全靠着一口气撑着,依我看活不过半月,只要今晚我们阴阳交合,姐姐将精元输给你,会令你活上一年半载,这下你不该拒绝了吧。”

无障登时愣住,万没想到荀清柔竟为救他,而自损修为,低声道:“姐姐为何要这样待我,我这样的一个人,怎值得姐姐垂怜,这份情我是承受不起的。”

荀清柔面颊现出少有的羞涩,娇滴滴道:“谁要你承受了,姐姐不是说过了吗,姐姐喜欢你,甘愿这么做的。”

无障一阵感动,这世上又多了一位这样的女子,不知将是幸福,还是牵挂,忽然觉得每个女子都很美,更何况是在这篝火跳跃的石洞中,“姐姐的好意无障心领了,我的病疾自己最清楚不过,世间无药可救,姐姐就不要徒劳了。”

“不试过,又怎会知道,你又没什么损失。”

“姐姐若尊重无障,还望不要那么做,我虽没什么损失,但这颗心却是不舒服,姐姐若是不嫌弃,可把无障当做知心的弟弟。”

荀清柔花容闪过一缕失望,“你是不是在乎我那过去,觉得我的身子很脏?”

无障摇头道:“谁都有过去,谁都曾有过迷茫,过去虽不可变,却是活下去的理由,我本薄命郎,有幸逢闻莲泪香,何怨纤柔连浊泥。”

荀清柔低声吟道:“有幸逢闻莲泪香,何怨纤柔连浊泥,姐姐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话,听起来好感动,有你这句话在,姐姐就算将命交给你又何妨。”

“姐姐还是将我带出吧,我只有完成恩师的心愿,此生才不留有遗憾。”

“现‘葬鼎’的人正在外面搜捕你,若是落入他们的手中,你还能活命?”

无障淡淡道:“他们不会杀我,因为我手上有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是我将他们引来的,若所料不错,现天下不少名门都闻风来到了长平。”

“你为何要这么做?”

“只有他们互相争斗,我才有机会复仇,更何况这次面临的是二十万凶恶冤魂,我毫无修为,没有把握能成功。”

荀清柔从包裹中取出酒壶和酒杯,斟上一杯,柔声道:“喝下这安神酒,在这里好好休息一夜,明早姐姐带你出去。”

……

一觉醒来,身体舒爽了许多,忽然发觉,自己竟赤身抱着温香软玉,不知昨夜喝的是什么酒,回想发生了什么,却记不得,只知道自己睡得很沉,犹如昏厥般,不过也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即便是服食毒药也能挺过去,或许是这几天太疲惫了。

篝火已经熄灭,借着水下透过的些许光亮,无障看着怀中熟睡的娇艳曲线,不由得又想起了婉娇。

“婉娇,是你心爱的那个人吗?”荀清柔拥紧无障,显然不愿醒来,倦懒道。

“是的,她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你昨夜一直在向她赔罪,害我听了一夜,没睡好。”

无障没想到自己竟有说梦话的习惯,叹气道:“我伤了她的心,心中始终愧疚,没曾想说了梦话,扰了姐姐。”

“没事,春宵一刻值千金,反正姐姐也不想睡,听来还挺有趣的。”

“啊!难道我昨夜侵犯了姐姐!……”无障惊愕道。

“你想歪了,我的意思是说,能与你在一起的时光很宝贵,不过你这小子睡得可真沉,作为补偿,再陪姐姐睡一会儿,吃完姐姐给你准备的糕点,再带你出去。”

无障忽觉得有些事情很可笑,上一次被她劫走时,心中既恐惧又谨慎,而这一次,竟然放下了防备,与她肌肤相亲而不羞愧,很多事情的差距,也许就在一念之间,若自己不是这般身体,一切会不会都很美好呢。

荀清柔轻声道:“姐姐得罪过许多门派,跟在你身边会妨碍你,尤其是虞思思那妖女,在南疆我杀了她的兄长,对我恨之入骨,姐姐的心愿已经满足,将你送出后,姐姐就离开啦。”

“姐姐会去哪里?”

“你这小子怎么突然关心起姐姐啦?”

“只是想问问。”

“姐姐现在什么都忘了,自然会继续游玩,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啦。”

“姐姐想不想长生?”

荀清柔惊喜道:“原来《长生诀》真的被你得到啦,你这小子真不简单!”旋即哀叹道:“只可惜,你却修炼不得,真是可怜啊!”

无障觉得荀清柔似乎对长生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姐姐不想修炼吗?”

“长生了又能怎样,顶多再活个百年,人老珠黄的,活着又有何意义,听说‘萧石板’发现平清觉的尸体时,头发瞬间就变白了,现在觉得一点都不奇怪。”

“世间情字催人老,多少情长空余恨。”

“你这话听起来真伤感,是从哪里学来的?”

“有感而发,随便说说。”

……

浮出冰凉的水面,强光刺眼,不远处便是一片浅滩,荀清柔在无障的背后柔声道:“你自己游过去吧,我怕被他们发现了,记得,不要想姐姐啦!”说完,轻轻咬了无障的耳垂,钻入水中。

无障回头望向水面,渺渺不见丽影,心中莫名的失落,隐隐又觉什么地方不对,自己似乎多了一些力气,不敢多想,游向岸边。

刚一上岸,便被远处的何必留发现,何必留大喜,急忙发出了信号,不久后,江元、青阳、若谷、凌空子、金行子等人闻声赶来。

江元问无障昨夜被谁劫走,无障敷衍道:“当时昏厥了,醒来时便飘到了这里。”

江元等人皱眉思索,虽不相信无障的话,但也不便继续追问,“大人能安全回来就好,现时候不早了,我们继续赶路,据青阳说,这里据丹朱岭只有两日的路途了,不过沿途崎岖,不能骑马,只能徒步,老朽安排人,一路背着大人。”

无障道:“就不劳烦真人了,有我的两个劣徒就可以啦。”

金行子埋怨道:“你让凌空子背你好了,贫道可不是什么劣徒。”

凌空子反驳道:“贫道受了伤,自己走路都成问题,小师父,对你最好,你不背谁背,若不然你将神火给我,我坚持来背。”

金行子不屑道:“小师父还传给你个好玩的铃铛呢,你怎么不说。”

“住口,我不用你们,自己也能走。”无障喝止二妖。

“小师父,我错了!”金行子紧忙负起无障,引来众人欢笑。

众人这些天听两人吵嘴已经习惯,有时还能给众人带点乐趣,均知他们是追随无障的两个愚钝的妖怪,是以,在没有除掉无障前,不敢妄动这二妖。

无障从金行子的口中得知,自他消失后,两伙人便没有继续打斗,沿着河岸相互戒备搜寻,直到徐市、道玄带着几十名弟子赶到,‘葬鼎’那伙人才逃走,徐市、青阳交代一些事情后,又带着仙道院的人追了去。

不过无障相信他们都并未走远,甚至是已到达了那里,等待时机。

……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终于来到了这里

山涧狭长,植被茂密,石崖陡峭,环侍连天,薄雾不散,树影簌簌,未及山洞便感到迎面而来的阴气,整个毛孔不由得竖立起来,留心可寻路上的锈成红土的兵器和露出地面的碎骨。

无障边走边望,暗想此地风水极阴,很适合布下凶阵镇压冤魂,这天上的神仙真会选地方,为提升法力,草菅人命。

山门是一块十几丈高的嶙峋石壁,上面长满苔藓,若不是青阳指明,绝看不出那是一扇门,这也是为何令青阳来此的原因。

虽秋日当空,但这石壁却散发出强大的戾气,似乎只要这门一开,那想象不到的东西便会肆虐而出。

青阳攀上石壁,找到了位置,用剑拨开苔藓,挖开一掌宽的小洞,探手进去,双脚登在石壁上,身体垂直石壁,大喝一声,青筋暴起,周身真气鼓舞,只见那石门‘隆’的一声,移开一道缝隙。

‘噗……’那缝隙登时涌出阴冷的黑气,夹杂着腥臭的气味,众人掩面,不由得向后倒退了好几步,手按在了武器上。

青阳继续搬动小洞内的机关,石门伴着隆隆之声,展开一尺多宽,足够一人通过,里面漆黑,阴风扑面。

青阳跳了下来,看向洞内,脸上照着一层阴云,叹声道:“只能开这么多,里面有法阵,非常危险,诸位小心。”

无障淡淡道:“道长是否想起了往事,现在活着的人,可只剩你啦!”

青阳没有理会无障的讥讽,率先走了进去,一路上若能杀了这病秧子,无障不知要死了多少次了,无论这次能否收服了里面的冤魂,都绝不会让无障活着走出山洞。

无障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一路上不时的挑战青阳的底线,若能将他活活气死,绝不会留有余地。

这队人准备了充足的食物、水、灯具等,以备困在阵中时,能维持较长的时间。

一入洞中,温度骤然降低,阴寒之气弥漫,腥臭刺鼻,灯火照着幽黑湿漉的石壁,映着这队人弯曲的影子,好似每个影子都不是他们的。

洞口那点光亮早已不见,众人提着一颗心,随着几丈宽的溶洞绕转,岔路交错频出,众人没有言语,唯有脚步声和自己的心跳。

青阳、江元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前方黑雾更浓,灯笼内的火焰发出‘呲呲’声响,摇摇欲息,照不出几丈远。

青阳用剑在石壁上做好了标记,开口道:“再向前走,就进入了法阵,诸位跟紧,不要离队。”轻蔑瞟了一眼无障,“为了确保大人的安全,请跟在我们身边。”

无障淡淡道:“道长太过于紧张啦,难道本官现不是跟在你身边吗?”

何必留道:“我这‘千里追魂’可不怕什么冤魂,我来探路好啦!”桀桀一笑,没入黑雾中。

方一进黑雾,眼前一黑,阴森之气迫压而下,耳中一阵刺耳的低鸣,寒意由心而发,何必留不禁打了个寒战,急忙抄起夺命钩,向后退了一步,喊道:“你们进来了没有?”

许久不见有人回答,何必留将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打了两下火折子,却引燃不得,忽觉一股阴风吹过披散的头发,头皮一紧,转身刺去,‘噗’,唯有铁钩破空之声。

何必留怎么也没想到,这阵内竟然如此诡异,只先走了两步,便落了单,难道他们还没进来,在外面听不到,一边试图引燃火折子,一边退向进来时的方向,怯意寒遍周身。

何必留回忆自己顶多走了五步,可现在已退了二十步,仍没退出法阵,又喊一声,“你们进来了没有?”

“在这里!”一个飘忽的声音自右方不远处传来,那个方向隐隐有绿光闪动,何必留急忙追去。

待快要看清绿光时,忽又在眼前消失,何必留急忙止步,整个头发都竖立起来,他从未受过如此惊吓,脑中正空白之际,突觉身后有东西袭来,迅速转身,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团集合十几张狰狞鬼面的幽绿影子,向他袭来,何必留哪里还敢怠慢,调转周身真气,挥起铁钩刺出一道电光迎向那影子,‘噗’的一声,那影子被打散,分作十几张鬼面分散开来,围绕何必留乱窜飘舞。

何必留知道这便是赵军的冤魂了,它们魂魄离体被困在阵内,不得消散,时间越久,戾气就越重,若是被侵入体内,必会丧失意识,成为冤魂的寄体。

正思虑之间,四面八方已有数十团狰狞的冤魂,发出低嘶之声,向何必留扑来。

何必留反而镇定些许,至少不用去胡思乱想,展开平生绝学,任而东南西北,周身闪烁光影,只要靠近铁钩所及范围,必将其击散。

不到片刻,何必留已是大汗淋漓,而周围的冤魂却越战越多,心中焦急,如此下去,必耗尽真气,最终被冤魂趁虚而入。

心中后悔,低估了这阵内的冤魂,青阳来过这里,紧跟在他的身后就好了,为今之计,只有摆脱这些冤魂寻找他们了。

何必留大喝一声,认准一个方向,挥舞铁钩,破开一团冤魂,以最快的身法奔去,很快便甩开身后的冤魂,在黑暗众边奔边喊,暗想自己追杀千里,夺人性命,在修真界无人不知,今天却被真的冤魂追杀,若是传出去定然令他人笑掉门牙。

脚下一空,何必留本能顺势一跃,翻身而落,‘咔咔’几声,双脚似乎踩断什么坚硬的东西,借着地面散发的微弱磷光,低头查看,竟踩碎了几根骨头,终于引燃了火折子,向周围望去,即便是见过无数枯骨,仍不由得为之惊愕,他已只身于骨海之中。

‘噗’冰冷的剑从心口刺出,何必留浑身剧颤,这一剑太快了,从背后偷袭,竟然毫无征兆,鲜血从扭曲的口中溢出,青白的脸变成了同一颜色,灰色。

努力转头看向突袭那人的脸,那人的脸是白色,何必留使出最后了气力,颤声道:“是你!”

……

绿虚兽,形如蛆虫,横卧比人还高大,周身布满密密麻麻的鬼面,伸舌吐信,巨口獠牙森森,粘液淋淋,腥臭扑鼻,令人作呕。

江元道袍鼓舞,挥起几丈长的蓝色长剑,劈向吞来的绿虚兽,‘噗……’,剑芒破开巨口,将巨兽劈成两半,飞溅的绿色液体瞬间化为冰屑,哗哗而落,数不清的幽绿鬼面冤魂,从中腾然而起,四散逃窜。

‘呼……’金行子一口火焰喷了过去,将那刚散开的冤魂化为焦烟。

这已经是第十五只了,金行子嘿嘿而笑,唯有他还能笑得出来。

穿过浓浓黑雾,若谷向江元开口问道:“何必留只比我们先走一步就不见踪影,现已过了这迷雾,是否该去寻他。”

青阳道:“不用去寻了,他也许已经死了!”

若谷在火光的映照下,现出罕有的惊讶,“他的修为不在若谷之下,怎可能轻易死掉?”

“这阵法太过诡异,也许因他先走的那一步,到了距我们很远的地方,在这里面,什么情况都能发生。”

“这些绿虚兽虽凶猛,但凭借他的身手,怎可能轻易被吞噬。”

“这里面的情况已于二十年前大不相同,这绿虚兽上次就未见过,他能遇到什么,更无从知晓,若是同时遇到几只这等虚兽,他一人怎能活命?”

若谷听闻后,哀叹一声道:“他真是太大意了!”转而问身旁的无障,“敢问大人,可知这是什么法阵?”

无障本不想说,但这一路来,唯有他不时的来照顾,对他的印象不错,淡淡道:“若所料不错,应该是‘幻光化血阵’。”

“听其名字,就知道又是一个凶阵,不知大人能否告诉在下,此阵威力如何?”

“此阵需以山洞为瓮,按照天干布阵,交替变幻,外困内夺,凡人一旦进入阵内,便会迷失方向,很难逃出,再启动夺阵,阵内的生灵便会魂魄离体,身躯化为枯骨和血水。”

若谷继续道:“这阵竟然如此凶残,不知大人能否破了这凶阵?”

“此阵已被损坏了,而且夺阵早已消失,只能困住里面的冤魂,若不然青阳当年怎可能吃了一个月蛆虫,就能走出这里。”众人闻言,差点将所吃的食物吐出来,诧异看向青阳。

青阳有气又怒,偏又不能发火,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不想与无障多说一句话,其实是无话可说。

忽觉一个黑影靠近,江元当即激出北冥阴火剑,喊道:“是谁?”

“是我,桀桀,终于找到了你们!”

众人一听,放下心来,原来是何必留寻了回来。

青阳见何必留走过身边,斥责道:“谁让你不跟在我们后面,你能活着回来,已是奇迹了。”

“谁知道这里竟如此邪门,转眼就找不到了你们。”

若谷问道:“你在前面没遇到绿虚兽吗?”

“怎没遇到,若不是我的身法快,我这命可就被它夺了去。”

无障瞥了一眼何必留,淡淡道:“何道长的伤势不重吗?”

何必留一怔,低头看向自己胸襟上的口子,整片道袍都是血迹,连忙盯着无障道:“无大碍!”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接踵而至的危险

青阳立刻生出警觉,冷声道:“不要动!”长剑‘唰’的一声抵在了何必留的后身,后襟的道袍也有一个洞,下面仍是血迹,要知道,出了这么多的血,怎可能无大碍。

青阳虽想早日除掉无障,但对于无障的观察是不得不佩服的,他早已领教。

江元站到了何必留的身前,正好挡在他与无障之间,虽未出剑,但剑随时都可以激出。

何必留没有动,桀桀笑道:“青阳,你这是何意?”

“检查你的伤口,将道袍脱掉!”

何必留轻松道:“好,小心一些也好,我这就脱掉道袍,让你仔细检查。”说着便解开道袍,脱了下来,随手递给身前的江元。

江元正要伸手去接,只见道袍突然一展,罩了过来,这陡然的变化,哪里还不明白,但略微松懈,已是慢了,急忙向后退步,左掌探出,骤然凝成坚冰挡在身前。

‘砰!’铁钩破开道袍,击在坚冰上,冰屑四溅,铁钩劲势未消,直取江元膻中。

江元身形向后一侧,右手长剑已起,上撩何必留手臂,岂料何必留并没有避开这一剑,铁钩转为斜刺,显要与他两败俱伤,江元怎肯,侧出半步,躲过这拼命的一刺,‘咔’的一声,何必留的手臂应声断掉。

然而何必留并没因断掉了手臂而收势,伸出另一只手抓向无障,速度极快,这才是他的目标。

江元反应过来时,何必留已从身侧而过,青阳虽执剑戒备,但这种身法和速度,却是鞭长莫及。

就在何必留快要触及到无障之时,一只脚从无障身边劈了出来,带着烈焰,虽不算快,但力道威猛,‘咚’的一声,重重踢在了何必留的手上。

仍然是没有惨叫,但何必留的身体却是在倒退,要知道,金行子的这一脚力量是非常大的,即便是一头虎,照样踢飞,他一直在身后戒备着,这才能迎上这一脚。

接下来,便是青阳和江元的剑,一剑斩断了何必留的腰,一剑砍断了头,若谷和仙道院弟子仍处在惊讶之中,这些过程已经结束了。

江元看着没有鲜血的尸体,叹气道:“若没有大人明察秋毫,我们断然不会察觉,差点让他得逞,夺走大人!”

若谷惊愕道:“难道何必留被虚兽吞噬了?”

江元用剑拨开尸体上的衣物,对着胸口上的剑伤,沉声道:“他不是被虚兽吞噬,而是被人杀死的,这剑是从后方偷袭,一剑贯穿心脏,虚兽怎会有这能耐,看来进来的不止是我们,他们也进来了,那人既然能超控死尸,不是焚渊还会有谁。”

提到焚渊,众人大皱眉头,此人的修为也只有徐市能胜他,江元都未必是其对手。

青阳道:“我看未必是焚渊,焚渊用的权杖,而何必留是死于剑下。”

江元道:“权杖的杖身暗藏的便是剑,当年被人围攻的时候,有人就见他用过。”

若谷问道:“既然他们来了,那我们是否先退出去,等待国师来援?”显然是没了信心。

青阳道:“恐怕没有几天的时间,很难从这里走出去。”

江元道:“国师现追杀止水那群逆道,若是他们也来到了这里,国师无需我们求助,也会追至这里,现通过焚渊选择在暗中偷袭我们来估计,或许他只有一个人,而且实力会如同止水那般,尚未恢复,所以只要我们提高警惕,他便没有可乘之机。”

一阵戾迫来,寒入骨髓,隐隐听到‘沙沙’之声,除无障外,所有人的脸都为之色变,这戾气要比那绿虚兽还要强大。

十二名仙道院弟子立刻亮出了武器,保护在无障周围,凝神戒备那不知名的虚兽。

黑影在雾气中现了出来,足有磨盘大小,‘沙沙’之声停了,那黑影也停了,所有的人不发一声,唯有江元手中的剑发出猎猎低鸣。

‘嗤……’那黑影一跃而起,亮出它那不知有多少丈长的身躯,向人群中扑来,速度飞快,江元挥剑劈向巨大的黑影,蓝色剑光破空而去。

本以为这一剑必然会命中那黑影,岂料那黑影竟突然消失,躲过了江元这一剑,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在头上!”无障急喊道。

众人猛然抬头,只见壁顶一条巨大的蜈蚣状怪兽,正挥动数条几丈长的幽绿利足向众人劈落,整条兽身如同绿虚兽般,全是密密麻麻的狰狞鬼脸,恐怖至极。

武器齐动,光芒骤放,铿锵连响,步足飞落,江元腾然而起,奋力劈出,破开那蜈蚣虚兽的长身,截为两段,那虚兽发出刺耳怪叫,犹如上千厉鬼在哭嚎,腥臭的绿液倾泻而下,无数鬼面嗡然逃散,众人急忙闪身躲过。

虚兽重重落地,化为绿夜,只留一个坚硬的绿壳,虽没有人受伤,但都心有余悸,冒出冷汗。

青阳叹道:“这里面的冤魂已形成了实质的身躯,不知再向前走还会遇到何种更为凶猛的虚兽,若是那东西再醒来,恐怕我们很难活着走出这里!”

无障冷声道:“道长这是吓怕了,还是对我没有信心?”

青阳忍无可忍,伴着剑鸣,怒道:“不要以为我现在杀不得你!”

“那你试试看!”金行子上前一步,嘿嘿笑道。

江元忙上前打圆场道:“我们都是自己人,同为陛下效力,在这个时候需多担待、相互信任才能成大事。”

青阳道:“他自知活不成了,害我们来到这里一起来送死,来报杀师之仇。”

无障瞪着黑瞳,冷冷道:“你说对了,可你还是来了。”

江元道:“青阳,不要意气用事,我们在骊山都见过大人的神功,要相信大人,况且这是国师吩咐我们来这里的,怎能这样来揣度大人。”

青阳冷哼一声,提着剑径直向前走去。

江元对无障笑道:“他这人的气量小,大人见谅!”

……

凭借青阳的记忆,在纵横交错的溶洞内谨慎前行,虽未遇见虚兽,但戾气越来越重,令人窒息,地上满是尸骨,每一脚都踩在尸骨上,发出咯吱之声。

根据油灯的更换时间,他们已经走了两个时辰,其实每个人都后悔来到这里,只希望能快点寻到那妖魔,将其收服,金行子、凌空子自从进来后停止了斗嘴,没有人多说话。

队伍在一个较宽阔的空间内停下来休息补充食物,两名弟子结伴到不远处解手,忽然传来两人的惨叫并伴着‘呼啦’之声,众人心中剧颤,知道两人遇难了,忙过去查看,地上只余血迹和尿液,尸体已经不见。

若谷问道:“会不会又是焚渊干的,夺走了尸体?”

江元摇头道:“他带着两具尸体不会逃得这么快,而且不留脚步声,我怀疑是一个会飞的东西,趁他二人没注意,突袭并带着尸体飞走。”

几名弟子闻言,腿都吓软了,这些弟子是仙道院的精英,修为已达合道之期,若不然怎会派来执行这艰巨的任务,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竟然在一瞬间杀死了两人,并迅速带走,两人结伴出来解手都遭遇不幸,继续下去,还会遇到什么?

若谷道:“要不要去追?”

江元面无表情道:“人都已经死了,追到了又有何用,我们需要加倍小心,即便是解手也要在我们能见到的范围内。”

就在众人惊魂未定时,无障沉声道:“我们好似被包围了!”

众人猛然向后望去,登时毛骨悚然,只见幽暗的墙壁不知何时满是数不清的蜈蚣虚兽,正悄无声息的自地面和壁顶向他们潜来。

江元喊道:“不要怕,保护大人!”率先挥起长剑劈向石壁上最靠前的那只虚兽。

一声怪叫之后,其余虚兽似乎被激怒了般,又或是很久没见到过鲜美食物,发出嗡然嘶叫,犹如万千厉鬼在悲鸣,竞相扑向众人。

整个场面异常惨烈,冰剑、赤焰、气剑、金符、暗器纷纷击向狰狞吞来的虚兽,绿夜喷涌,鬼面漫天飞散,嗡鸣不已。

众人边战边退向狭窄的洞内,在阵首的人挥舞着武器,抵御着中招后仍挥来的步足和吞来的巨口,险象环生。

若面对的是一群凶狠的敌人,至少在心里上要比眼好受很多,这些虚兽虽谈不上什么修为,但这种肆虐而无休止的扑来,是让任何人都难以忍受的,唯有不停的去抵挡,直到内力枯竭。

当解决掉最后一只扑来的虚兽时,他们不知击杀了多少只,退了多远,只知道那些躯壳和绿液几乎塞满了溶洞,谁也不愿意再走回那个溶洞了。

众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远离那个令人作呕的地方,又继续走了很远才停下里休整,每个人的脸上都罩着一层阴云,有两名弟子受伤,幸好只是皮外伤,并不影响行动,敷上药就会好。

无障开始忧虑和后悔起来,这里面的情况比来前的估计危险很多,大师兄独自一人跟来,怎能安全,更何况不同的时间进来,所出现的位置不一样,他遇到的情况会不会更糟呢,只为杀青阳,再搭上一条命,是多么的不值得,青阳欠他的命太多了,死十次都便宜了他。

(本章完)

第二百章、血海深仇今日报

利用五色石虽可以超控上千魂灵,但若想除掉积聚二十万冤魂的凶魔,无障自觉很难办到,不知师父从何判断出,他这个毫无修为的人可以完成遗愿,但一系列事情表明,这可能与他体内的物质有关,而且他能感知到那个凶魔的存在,甚至是召唤,他正在靠近。

经历了公孙玉的怨恨,又伤了婉娇的心,无障早已心灰意冷,只盼着来到这里,能安心闭上眼睛。

休息了半个时辰后,江元就下令继续赶路,在这个鬼地方,即便是休息,每个人都放松不下来,总感觉周围有看不见的东西在盯着他们,随时都可能夺去他们的命。

走过了几个岔路后,队伍停了下来,前方笼罩在黑雾之中,根据声音的回响,应该是一个几百丈宽的空间,灯火的光亮只能照清楚脚下,脚下除了尸骨,还有粘稠的稀泥,裹满皮靴,但谁都清楚,那绝不是稀泥。

江元提着剑,向前走了几步,御气而立道:“前方是泥潭,我们快速通过,小心脚下,不要陷入其中!”转而对无障道:“为保证大人的安全,由青阳带着你通过。”

凌空子道:“小师父由我们保护,你们还是管好你们自己吧。”

江元沉声道:“这是命令,容不得你们!”

金行子道:“你的命令就是狗屁!”此语一出,气愤登时紧张起来。

无障喝止道:“不得无礼!”转而对江元道:“真人既然不放心,那就有劳道长了。”

青阳牙根紧咬,走到无障身边,什么话也没说,一手执剑,令一只手狠狠提起无障。

无障用只有青阳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你的死期到了。”

青阳恨不得立刻就将无障捅死,但偏偏奈何不得。

待都准备好后,江元在前引路,众人跟着他御气而行,虽想快速通过,但脚下粘稠的泥却拉着靴底,使他们快不起来。

凌空子负着金行子,展开羽翼,在无障身后跟随,虽受伤未恢复,但只要轻轻扇动羽翼,双脚便不会陷入烂泥中。

快行百丈之远,他们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先是听到四周泥潭冒泡的声音,紧接着,脚下的泥浆都跟着颤动起来,似乎泥潭下有一大团东西在涌动。

江元大喝道:“快走!”话音刚落,‘腾’的一声,在众人身后,一人来粗的黑影穿出泥浆,犹如立柱,升起几丈高,头部猛力一弯,迅速张开几丈宽,‘嗤……’发出刺耳鸣叫,吞向队尾几人。

那虚兽形似水蛭,通体都是令人恶心的鬼面,‘嗖……’江元劈出一道半月蓝光,正中虚兽吞下来的巨口,寒光透射而出,虚兽嘶叫一声,向后一倾,竟没有倒下,转头继续吞来。

众人迅速闪开,‘砰!’那巨大的身躯撞入泥潭中,泥浆喷射开来,众人还未落稳,脚下的泥浆迅速升了起来,哪里还敢怠慢,纷纷以最快的身法再次一跃。

‘腾’另一条虚兽从中窜出,阵型散开,江元毫不犹豫,跃到下方,挥起三丈长的猎猎长剑,轮转开来,蓝光爆闪,‘唰……’一剑将正在上升的身躯斩断,‘噗……’绿光和尸液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四周已升起数道巨大黑影,刺耳的嘶吼声灌满耳朵,众人脑海一片空白,不知该逃向何方,这不是噩梦,这比噩梦还要可怕。

江元周身真气暴涨,大喊道:“随我杀出去!”转身挥舞长剑,杀向迷雾中虚兽。

江元虽杀开一条道路,但他的身影刚过,就有虚兽窜出,将身后的人阻断,两边又有呼啸吞下的巨口,唯有绕开闪避,队形七零八落,更有被吓傻的弟子,来不及躲闪,被虚兽的巨口吞没,钻入泥潭中。

青阳提着无障,身法受限,避开吞下的巨口,再去寻江元的身影已经不见,四周满是重重扭动暗影,令人头皮发麻,心下一横,认准江元去的方向,奋力追去,虚兽的巨口接连从头顶吞下,泥浆纷飞,轰响连连,危险至极。

为使自己快速逃离险境,几次都想撒手丢下无障,但无障是最为关键的人,硬着头皮也要将他安全带走。

不知躲过了多少危险,青阳终于在黑雾中寻到了洞口,冲入其中,一条虚兽张开巨口尾随而来,几乎占满了整个溶洞,青阳将无障向身后一推,挥剑劈向虚兽,直至将虚兽的头部劈的稀巴烂,退缩回去后,才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

若不是徐市的命令,青阳绝不会再次进入这鬼地方,真是造化弄人,三人之中他是最不想进来的人,反而再次进来的人却是他,早知今日,当初何必去害死两位曾患难与共的道友呢。

这里的凶险已不是二十年前所能比,更不用说那令人一生恐惧的凶魔了,一旦苏醒,将会是一场灾难,来到这里的人绝不能幸免。

青阳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无障有收服那凶魔的能力,若不是徐市相信,并给予了肯定,在途中,他就会杀了无障,以绝后患。

正感慨间,忽觉身后的无障不见了,青阳猛然跃了起来,提着剑快步追了去,现队伍已被冲散,需要费些时间才能寻到江元等人,若无障有闪失,那他们的计划就将落空。

雾气弥漫,腥臭味以能忍受,追了很远,见不到无障的身影,“大人,你这要去哪里?”青阳引燃了火折子,边走边喊,却无回应。

青阳可以肯定无障绝不会被虚兽带走,这小子的眼睛出奇敏锐,若发现虚兽,怎会不提醒,独自离开,必又要耍诡计,不过,青阳也不惧怕,逼急了,就将他杀了。

“为了能够长生,违逆道心,丧尽天良,无不用其极,到了今天你是否看明白,你不过是徐市的一条狗!”冰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大人这么说,看来是不想活了!”青阳已看清前方那个身影,那双眼睛分外寒冷。

无障冷哼一声,声音有些颤抖,“九年前,在邯郸城外,你勾结郭开、赵葱利用奸计害死李将军夫妇,李忠为保李氏血脉,带着李将军唯一的儿子突围逃走,你为了斩草除根,带骑兵追杀百里,将李忠劈死,又将一个十岁的孩子逼得走投无路,跳入了滚滚河水之中,你做的这么绝,有没有想到,有一天,那个孩子会找你复仇?”

青阳闻言,身躯一颤,虚眉瞪目道:“难怪见你的眼睛似乎在那里见过,真没想到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子,竟然活了下来!”

“我说过了,在你死之前,我绝不会死。”

“就凭你手无缚鸡之力,也想杀我?”

无障冷冷笑道:“正因为我手无缚鸡之力,才很少用蛮力杀人,郭开和赵葱已被我杀了,还剩你,我本可有两次机会杀你,但都打消了念头,加上两位师父的命,你欠我五条命,我决不会让你轻松死掉,这里便是我为你选好的葬地,风水适宜,与二十万尸骨同在。”

青阳狠狠道:“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当然敢杀我,尤其知道了我的身世,就更想杀我了,可是我之所以告诉你,就是让你死的明明白白,让你与这里的冤魂不同,不会有任何冤屈。”

青阳忍无可忍,怒喝一声,“我现在就杀了你!”提着剑,欲要上前杀死无障,可刚走两步,身形一滞,失去平衡,跪在无障身前,剑也随之落地,冷汗涔涔瞪着无障。

无障俯下身去,淡淡道:“荀姐姐给我‘灭气散’的时候,叮嘱我,千万不要动怒和运气,否则毒性会扩散的更快,你带我脱离险境,已经耗费很多真气,就不要再动怒了,没想到这药真灵验,从洞口走到这里,刚好一百步。”

青阳道:“你是何时下的的毒?”

“就在你集中精力奔向洞口之时,我便将毒针插入你的大椎穴。”

“没想到你竟如此卑鄙!”

无障直起身来,冷声道:“你害死我的亲人时,何曾光明磊落?对付你这种卑鄙的人,就需要用到卑鄙的手段!”

青阳渐渐无力道:“你即使杀了我,你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能否走出去,这不是你所能决定的,只要杀了你,我便了却一桩深仇。”

青阳叹了一口气道:“我做那些事情都是受人指使,即便不是我,还会有他人,那是迟早的事情。”

“若换作他人,也许就不是这个结局了,你何曾给过我生路,对于你们,我能杀一个,便少一个。”

青阳呵呵冷笑道:“即使你杀了我,你的亲人也不能复生,即便你能逃离这里,你也斗不过徐市,杀不了嬴政。”

“只要杀了你就够了,我会让你死五次。”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青阳面部狰狞,强行运转内力,抓起地上的剑,跃了起来,欲要一剑刺死无障。

‘铛……’长剑被击落,一直隐藏在无障身后的白浩天站到了无障身前。

青阳面如死灰,惊愕道:“你竟然也来了!”

白浩天沉声道:“在这里等你多时了,即便你没有中毒,我也会杀了你!”

……

当最后一剑砍掉青阳的人头时,无障软坐在地,浑身都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这颗心压抑了太久,今日才得以发泄,想哭,却没有泪水,已不能用泪水算清。

报了仇,心中却不畅快,因为亲人都不在了。

青阳说的不假,他只是个杀手,受人指使,背后有仙道院,还有一个强大的秦国。

也许顾不了那么多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暖意涌心

白浩天将青阳的人头用布包裹好,提在手中对无障道:“驱除凶魔我也有份,让我留下来助你吧!”

无障摇头道:“这里万分凶险,大师兄只身一人,没遇到凶猛的虚兽,已是万幸,若继续留在这里,一旦凶魔苏醒,生死难料,若大师兄再搭上性命,华山谁来照顾。”

“那些散仙都做不到,师弟单凭一块魔石,难道就有把握做到?”

无障叹道:“我说不清楚,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取出一只金丝海螺,递给白浩天道:“这对‘雷公金纹螺’就送给大师兄和小师妹了,略表师弟心意。”

另一只海螺在白浩天手上,就是通过这对海螺,白浩天在这洞内寻到了无障。

白浩天明白无障的心意,感动道:“其实小师妹喜欢的人是你。”

无障苦笑道:“小师妹虽然喜欢我,但爱着的人却是你,离不开的人也是你,大师兄自幼便在华山,难道不明白小师妹心中所想?”

白浩天沉吟道:“怎会不明白,我的心亦是如此,放不下来!”

“既然放不下,就该去珍惜,不过那是你的事情,留着去华山说吧。”停顿片刻,叮嘱道:“这阵十个时辰内会有六十种变化,大师兄沿原路返回,只要入阵与出阵的时间间隔为十个时辰的整数倍,便能走出困阵,时候不早了,大师兄现在走,正好可以赶上。”

“这里凶险,待他们寻到你的时候,我在离开吧!”

“大师兄留在这里,被他们发现就不好了,我的眼睛比他们看得清楚,遇到虚兽我自会绕开,即便他们寻不到我,我也会寻到他们的,大师兄不必担心,快走吧!”

望着大师兄的背影消失,一种失落涌上心头,暗叹一声,转身走向另一个洞口。

……

阵内溶洞交错纵横,本就是天然迷宫,再加上困阵,就更加诡异迷幻,无障说的那么轻松,只为催促大师兄离开,实则自己也不清楚前方会发生什么。

金行子、凌空子虽能逃离那泥潭,但若想短时间内找到自己很难,何况这两妖都已产生了怯意,没准趁机开溜了,来之前已向二妖交待,这次任务后,无需再跟着他,二妖再愚钝也会明白,这次任务凶多吉少。

越接近那个东西,胸中越是沉闷,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攥着他的心,向它靠近。

“大人!”若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无障的身躯一顿,暗想:“后面有人跟着,竟没能察觉,不知他跟了多久。”转身看着若谷,叹一口气道:“被你吓到了,就道长一个人吗?”

若谷目光一闪,笑道:“真是抱歉,还有江真人,他在前面找你。”

无障问道:“江真人在前面,道长怎么跑到我的身后了?”

若谷走到无障身边道:“在身后的那个岔路口,正犹豫向哪边走的时候,发现一个身影经过,没看清楚不敢轻言,是以,跟在了大人的身后,待看清楚了才喊住大人。”

无障道:“这里凶险,是该如此,有没见到我那两个弟子?”

“都被冲散了,不知去了哪里,不过凭借他二人的修为,应该能安全逃离!”

“但愿如此。”

两人并肩向前走了一段,无障停步问道:“你怎么不问我青阳去了哪里?”

若谷闻言一怔,后干笑道:“只想着去寻江真人,确实忘问了,青阳去了哪里,他不是带着你逃走的吗?”

无障微微笑道:“道长就不要装做不知了,因为你看到他被我杀了,所以不需要问。”

若谷嘿然笑道:“大人的思维真是敏锐啊,我确实看到了,不过我会替大人隐瞒的。”

“将此事传扬出去也不打紧,你们都知道我定会杀他,就如同这次任务过后,你们会杀我。”

“大人请放心,只要大人不说,我绝不会说出去。”

“你为何要如此,难道你与他们不是同道?”

“恕在下不能相告,但可以保证,不会害大人。”

两人正走入一个宽阔的洞室,一道锐风从身后突至,若谷早有提防,推开无障,迅速拔剑,反身相抵。

“铛!”两剑相交,火星四射,若谷虎口震裂,手臂发麻,倒退两步,心中大惊,只见偷袭者,一手执细剑,一手握着权杖,身穿黑色道袍,脸白如霜,目光森森,正是焚渊。

若谷没想到仓促之下竟能挡下这一剑,江元的判断一点也不差,看来焚渊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实力大减,才会选择用剑来偷袭,不过,即便如此,自己也未必是其对手。

焚渊见偷袭不成,将细剑还于权杖中,手执权杖,咯咯冷笑道:“你若将无障交给我,老朽饶你不死!”

若谷对身后的无障道:“快去找江真人,我来拖住他。”转即对江元笑道:“那只好你自己动手了!”

焚渊周身黑气张舞,蓦然而起,挥起权杖,化为骷髅气团,击向若谷。

若谷不敢怠慢,这一击不是他所能承受的,只能避其锋芒,飞身躲开,同时手中金符‘唰唰’劲射而出,数道金光散开,曲线掠向焚渊。

焚渊见金符从不同方向电至,权杖陡然一转,乌光闪过,金符尽数被击飞,见无障已走远,双脚奋起,身影虚幻,夹着劲风,追向无障。

若谷单掌翻飞,接连飞出四张金符,截住焚渊去路,大喝道:“休想追到!”

焚渊冷哼一声,速度不减,轮转权杖卷起黑龙迎向金符,岂料金符嗡鸣散开,化为金色光幕,似飞瀑临顶,心中一凛,五行鬼气急转而出,金光闪烁,电光迸射。

现焚渊周身的五行鬼气,大不如与徐市对决时的气势,显然受到了重创,元气大伤,若不然怎会被若谷这一招挡住。

焚渊怒形于色,纵身而起,挥动权杖,将五行鬼气同时拍向若谷,封住所有退路,意在一击毙命。

若谷大惊,若被鬼气击中,哪里能活命,手中翻出一张黑符,身形向后跃起,同时黑符旋转于身前,单手捏决,黑符骤然形成一个漩涡。

这是他的绝技‘虚空旋’可化解敌手的力道和真气,用来抵挡这致命一击。

‘砰……’正面袭来的鬼气破入漩涡,黑光炸开,寒光一闪,骷髅权杖从中穿出,雷霆击向若谷。

若谷已躲不开了,挥剑格挡,‘铛……’火光炸开,若谷浑身剧震,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倒飞而出,重重撞在石壁上,张口喷出鲜血,缓缓坠地。

焚渊看也不看若谷,追向无障逃走的方向,眼见快到洞口,‘嗖嗖嗖’一连三道半月蓝光接踵飞来,心知江元闻声赶来了,急忙纵身躲过两道,最后一道被他一杖劈碎。

江元飞身出洞,二话不说,长剑炫出千重浪,咆哮击向焚渊。

焚渊毫不畏惧,轮转五行鬼,狰狞哭嚎迎向江元。

两人身影穿梭如电,黑光爆射,蓝光炸舞,铿然不绝,劲风排山倒海荡开,顷刻间便斗了数十会合,难解难分,均要击杀对方。

无障来到若谷身边,查看伤势,若谷内脏受损,尺骨、肱骨、肋骨均有断裂,好在性命无虞。

刚助若谷服下创伤药,就听到另一打斗声从溶洞传出,越来越清晰,夹杂着虚兽的尖叫和兵刃交击声。

过不多时,三名身穿白衣的貌美女子从洞口飞跃而出,手中均握着剑,凌空转身,刚一落地,洞口便窜出一只形似蝙蝠的虚兽,与其它虚兽相同,绿色的皮肤上满是狰狞鬼脸,双翼两丈之长,尖嘴獠牙,利爪如刀,嘶叫着扑向其中一名女子,与此同时,又有两只破空而出,抓向另外两名女子。

三名女子使的都是泰山招式,顷刻间便与虚兽搏杀一起。

另一边激战的江元、焚渊,见有人闯入,光芒一闪,两人同时越开,彼此戒备,关注三名女子与虚兽战斗。

‘噗噗!’两声,又有两只虚兽从洞口飞出,但这两只不一样,是被锋利的剑气击中,身体分别穿出一青一蓝两道光芒,尚在横飞,裂成两半,绿光喷涌而出,重重落地抽搐。

两道丽影从洞口飞踏莲花而出,犹豫仙子下凡,只一瞬间,便将空中盘旋的三只虚兽斩杀,飘然落地。

无障一见,暖意涌心,这两人便是碧霞元君和她的弟子妙心。

江元见到碧霞,暗吃一惊,没想到她竟来了。

碧霞元君仍一身青衣长袍,仙姿玉色,不染凡尘,凤目与无障相对时,登时生辉,正欲开口,她身旁的妙心惊喜喊道:“大人,终于找到你们啦!”小鸟般跑到无障身边,险些撞入无障怀中。

无障同样欣喜道:“你们怎会来此!”

妙心略含羞涩道:“师尊看完你的信,推断你会来此,就带着我们赶来了。”另三名弟子秀目不离无障,低声细语,显然妙心回去后,说了不少关于他的事。

无障知道碧霞承诺过此事,走上前,对碧霞躬身施礼道:“没想到元君言出必行,大驾到此,无障感激万分!”

碧霞美眸闪动,雅然还礼道:“大人不必客气,来此降妖除魔,乃贫道分内之事。”

江元在鱼渊夺息壤时,开罪过碧霞,厚颜施礼道:“老朽见过元君!”

碧霞瞥一眼江元,玉颜冰冷道:“真人不必多礼,贫道已寻到大人,就由贫道负责,带大人去除掉凶魔,真人现可以离开了。”

江元已猜出了大概,脸色一沉,道:“大人现是我们仙道院的人,理应由我们负责安全,元君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此语一出,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第二百零二章、虚兽围攻

碧霞看一眼在旁冷观的焚渊,冷色道:“贫道不管他是谁的人,但只要有贫道在此,他就需跟我走!”说完,自觉此话有问题,玉颊微红。

江元沉声道:“陛下对元君甚是尊重,此事关乎江山社稷,若是元君阻挠,陛下必会震怒,还望元君三思。”

碧霞毫无畏色道:“他虽得天下,但不施仁政,必失民心,神女已下界警告过他,你们身为道中之人,不去助他行善积德,顺应民心,反而误导他逆道而行,残害百姓,你们仙道院与邪道有何分别?”

焚渊咯咯冷笑道:“早闻元君心系苍生、德高望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令老朽折服,不如我们现在联手,除掉眼前这邪道如何?”

江元目瞪焚渊,神色开始紧张起来,只要碧霞出手,他只有逃命的份了。

碧霞当即回道:“贫道只想带无障大人走,至于你们之间的过节,贫道不会参与。”显然与焚渊这个真正的邪道划清了界线。

江元心下松了口气,转而对无障道:“陛下和国师对大人此行寄予厚望,跟谁走,还要看大人的意思。”这句话软中带刀,表面是征求无障意见,实则是在威胁。

无障微微笑道:“现我们的人被冲散了,若谷道长又受了重伤,路途不知还会遇到什么危险,恐真人一人照顾不能周全,不如与元君结伴而行,遇到危险还可以相互照应。”

此言切中要害,说的江元无话,碧霞虽对江元不满,但无障提议,她也不能反驳,只好默许,焚渊见留在这里没了机会,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焚渊走后,江元来到了若谷身前询问伤势,妙心再次见能到无障喜出望外,将泰山的三位同门介绍给无障,无障逐一施礼,妙慧细高,妙兰丰腴,妙梅娇巧,姿色虽无妙那般柔美,更无碧霞那般清丽脱俗,但却都是难见的美人。

碧霞见妙心的喜悦之情,哪里看不出弟子的心意,但修行需要清心寡欲,一旦动了情,便难成正果,虽不悦,但又不能当面告诫弟子,一时间,倒成了被忽视的人,不知该做些什么,若无其事地看着无障,但心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待弟子介绍完毕,碧霞对无障道:“大人能否进一步说话?”

无障道:“无障也正有此意!”跟着碧霞走向其中一个洞口。

远离了众人的视线,碧霞转身玉立,对无障道:“妙心已将发生的事情向我禀告,不知大人欲要如何处理这里的凶魔?”

无障道:“当然是想完成师父的遗愿,但听徐市所述,这其中另有隐情,牵扯到天界和一支神秘的组织,既然他们办不到,可想而知这凶魔绝非那么容易除掉。”便将从徐市口中得知的历史叙述给了碧霞。

碧霞听后,思虑半晌,微蹙柳眉道:“徐市修为高深,又知很多隐秘的事情,此人绝不简单,他为令你吸纳这里的冤魂,说的话你不能全信。”顿了顿又道:“贫道疑惑,那五色石为何只有你才能驾驭,徐市却不能?”

无障叹道:“这个我也想不通,也许与我的特殊体质有关吧。”

碧霞忽想起一事,从袖筒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无障道:“依据妙心观测的结果,贫道对药材做了一些改动,匆忙炼制了几粒丹药,大人可以再试试看。”

无障看着纤手中的瓷瓶,没有去接,拱手谢道:“元君派妙心下山送药并保护在下,在下已感激万分,此药非常珍贵,但用在无障身上,确属浪费,元君的好意,无障心领了。”

碧霞现出少有的羞涩,轻声道:“大人对碧霞有救命之恩,又助妙心获得神火,修为大进,我炼制几粒丹药又怎能与之相比呢,大人若是不收下,这丹药也只有扔掉了,回山之后,我再重新炼制送给大人。”竟然首次不以‘贫道’自称。

无障心知碧霞性格,只好接过瓷瓶,躬身道:“多谢元君!”在碧霞的注目下服下一粒。

碧霞道:“我在临行前,已将此事通知了黄山云梦真人,请他来共除凶魔,只是我急着进来,没有等他,估计他也快到了。”

无障没想到碧霞竟将云梦请来,众所周知,黄山可是名门正派之首,云梦德高望重,修为更是深不可测,若再得他相助,除掉凶魔的可能性很大,当即谢道:“多谢元君请来云梦真人相助!”

“若是除掉凶魔,也为天下做了一件善事,贫道与云梦自会义不容辞。”话锋一转,“不过,贫道可提醒你,若是你助徐市吸纳冤魂,造不死兵俑,贫道决不饶你!”

无障道:“在下就算与那凶魔同归于尽,也不会令徐市得逞的。”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顿了顿又道,“贫道寻到这里时,发现不少人也来到了这里,你可知他们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无障道:“是我偷偷放出去的风,意在引修真强者来阻止仙道院吸纳亡灵。”

碧霞正色道:“修真界知晓此事,未必会如你所想,情况会变得更加复杂,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若非如此,但凭借我一人,如何斗得过仙道院的那些人呢。”

“那方才为何不赶江元离开?”

无障怅然道:“元君有所不知,徐市也在附近,得罪了他们,会危及到贵派,得不偿失,在下不畏生死,大不了一走了之,他们拿我也没有办法。”

碧霞秋波闪动看着消瘦的无障,心中一阵悲凉,如此风华少年,却生命垂危,而自己想尽办法,却帮不了他,令人感叹。

……

江元已从若谷口中得知,青阳为了掩护无障,可能被虚兽吞掉,江元虽有疑问,但也没必要去细问,加入仙道院的这些人,只有共同的目的,其他的事情都很淡漠。

若谷受伤虽重,但不影响行走,与江元并行,跟在队伍身后。

浓雾散发着微弱的红光,洞璧上附着的水滴仿佛是那淋淋鲜血,所有的灯火都被潮湿的雾气打灭,好在能看清脚下布满尸骨的路,戾气已重得令人透不过气,犹如万斤巨石压在胸口,耳畔总回荡着若有若无的呼唤,但众人都清楚,这是幻觉,凝神屏息,谨慎而行。

刚走入一处开阔空间,‘噗啦啦……’乱翅破空之声自上方炸开,转瞬间,一群数不清的蝙蝠虚兽飞掠至众人周围,盘旋乱窜,嘶声尖叫,显然这里是它们的巢穴。

这里是通往凶魔所在位置的必经之路,退无可退,众人刚摆开阵势,将无障围在当中,凶猛的虚兽便从四面八方扑来,激战瞬时引燃。

彩光纷飞,尖叫如潮,被击杀的虚兽,接连落在队伍周围,绿光团团飞散,即便是江元也不能袖手旁观,抡起长剑,猛劈攻来的虚兽。

碧霞在阵前开道,手中的长剑绽开巨大青色莲花,剑芒所至,虚兽横飞,妙心在无障之侧,已能如江元那般,凝剑在手,只是那蓝色剑芒不足一丈,但对付这虚兽却是绰绰有余。

正当这队人杀开一条道路,沿着无障所指示的方向突进时,一个巨大的黑影带着砰然地颤,从前方呼啸奔来。

碧霞见黑影袭来,挥起长剑,刺出一记‘日曜凌绝’,青光如电,击向黑影,‘砰……’,青光炸开,空间内如同白昼。

碧霞玉容失色,那巨兽受了她那锐不可当的一剑后,只在它那巨大身躯上贯穿了巴掌大的黑洞,并没有将其击毙。

那巨兽足有三丈高,状如巨猿,通体长满湿漉漉的黑毛,双臂有一人来粗,赤目如火,下颚突前,巨口上下生有四根突起长牙,狰狞凶恶。

此巨兽唯一令人顺眼的地方就是没有那令人作呕的鬼面,但凶猛的程度,却不是其他虚兽所能比,巨兽被击中后,身躯只是一顿,嘶吼一声,愤怒跃起,抡起巨臂砸向碧霞。

碧霞若是躲开这一击,身后弟子必会受伤,队形便会被打乱,薄唇紧咬,腾空飞起,挥起青芒长剑使出一记‘岱石敢当’,‘砰……’巨臂击在青色光幕中,轰然巨响,青光爆射,碧霞卸掉了巨力,凭借手中的长剑,擎住巨臂。

巨兽暴怒,挥起另一只巨臂,呼啸落下,碧霞周身青光大盛,身影一闪,躲过砸下来的巨掌,突现在巨掌之上,抡起一道青光扫向巨臂。

‘噗’的一声,长剑没入巨臂,却突然顿住,没能斩断,巨兽吃痛,嘶吼咆哮,甩开巨臂,欲要将碧霞掀飞。

碧霞快速撤剑,倩影虚空翻腾,轻盈躲过掀来的两只巨掌,她自从服下鸾血后,修为已达散仙巅峰,这只巨兽虽凶猛,怎可能捕捉到她的身影。

上空的虚兽仍在疯狂扑向碧霞身后的队伍,使得妙心、江元等人没有喘息之机,若不能快速击毙巨兽,必将支撑不住,想到此处,碧霞飞踏青莲,跃到半空,劈开扑来的虚兽,长剑蓄势一闪,一道青虹直贯巨兽面门。

巨兽哪里能躲过这快如闪电的一击,‘砰……’的一声,青光在它的面门炸开,黑液飞溅,整张脸皮都没了,只余森森白骨。

但巨兽仍未倒下,而是更加愤怒起来,虽失去了凶睛,但却知道碧霞的位置,挥舞双臂砸向尚在下落的碧霞。

‘嗖……’一道两丈宽的红光,破空飞来,所遇虚兽皆被斩断,碧霞正欲挥剑再起,闻得风声,当即避开,那红光犹如切豆腐般,削去了巨兽的头颅,‘噗……’污血、绿色鬼面喷涌而出。

红光划出一个弧线,化为红幡,原路飞了回去,被一名肩宽体壮的中年人接住,立于身侧,那人身穿暗红长袍,头戴七星冠,浓眉电目,虬须如针,只傲然不语,便透出威猛的霸气。

单凭这飞空一击,便知此人的修为已在碧霞之上,修真界从未听闻有这等实力的人物。

众人尚在惊讶谁之中,‘哗哗……’洞室中纷纷飞舞起红色花瓣,浓郁的花香登时充满整个空间。

花瓣只是飘舞,虚兽的身躯也不能阻挡它的飘舞,虚兽千疮百孔,冒着绿光,砰砰坠地,顷刻间,一个不剩,满地兽尸。

“无障大人,我们又见面啦!”银铃般的笑声在空间内响起,一朵斗雪红飘落到了无障的手掌中。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强者相遇

话音刚落,花瓣骤然凝聚成曲线动人的倩影,柔光一闪,一位身穿红花羽衣的艳丽美人面含微笑傲然落到队伍前。

包括江元在内,没人见过有此等身法现身的人,若论修为,此女子至少是仙人的境界,灵魂可随意离体而不散,下界何曾闻得有这样的人存在,听她说话的语气,似乎与无障见过面,不知无障与她又是什么关系。

无障手中捏着斗雪红,微微笑道:“没想到叶姑娘对这里的凶魔也感兴趣。”

叶潇湘嫣然笑道:“徐市想造兵俑,这可是前无古人的事情,我们当然需过来看看啦。”

江元闻言,心中登时生寒,这本是秘密执行的任务,现在不但引来了‘葬鼎’和碧霞,又引来了这等修为的神秘人物,徐市不来,这任务还如何能做下去。

无障问道:“难道叶姑娘也想造兵俑?”

叶潇湘秋波流转,莺声道:“那样的东西还引不起我们的兴趣,我们只对大人感兴趣,不知大人愿不愿意跟我们走?”

此时那名霸气的中年人手握红幡,带着四名头戴面具的红衣人,已站到了叶潇湘的身后,忽略碧霞等人的存在,一双电目打量着无障,手中的红幡有三丈高,幡顶半月形与幡杆连接,构成一个铲行,寒光逼人,红幡布一张,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上面绣着凶煞图纹,摄人心魂。

无障道:“叶姑娘莫要取笑了,在下废人一个,如何能引起姑娘的兴趣!”

霸气中年人不耐烦道:“圣使,不要与他浪费口舌,本王直接抓来就是了。”

此语一出,‘嗡……,腾……’碧霞与妙心手中的剑登时现出长芒,她们怎会让他们夺走无障,空气骤然冷凝,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中年人瞥了一眼碧霞,呵呵冷笑道:“就凭你们也想拦住本王,再修行一千年吧!”

叶潇湘格格笑道:“素闻碧霞潜心悟道,与世无争,怎么今日竟为了这个俊小子,脾气变得暴躁起来呢?”显然是在戏弄碧霞,不将碧霞放在眼里。

碧霞的确是怒了,她何曾被人这等侮辱过,青衣猎猎生风,手中长剑的锋芒已延伸到了三丈长。

无障已猜到叶潇湘和那中年人是逆天教的头目,修为在碧霞之上,一旦打起来,吃亏的是泰山弟子,淡淡道:“风王韩笑庭,道法高深,不畏恶神,敢作敢为,在下对他的印象很好,可今观两位的言行,却改变了在下对贵教的认识。”

叶潇湘与中年人闻言一怔,中年人问道:“你怎会认识风王?”

无障道:“他中了火飚的计,与剑神平清觉同归于尽,当时我正好在场。”

中年人闻言眼中闪过黯淡之色,显然对韩笑庭的死表示惋惜,拳头紧握,沉声问道:“火飚去了哪里?”

“火飚被我杀了。”无障这样说是想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使碧霞脱离干系。

“你怎可能杀了他!”中年人疑问道。

“杀了便杀了,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江元听他们的对话,哪里还敢言语,提着一颗心,生怕无障将他供出去。

叶潇湘道:“凭借这小子的脑袋,要杀火飚也不是不可能,风王在临终前有什么遗言?”

“他有一个女儿,是他与峨眉山青莲元君所生,想必你们都已知道。”

中年人道:“好,本王知道怎么做了,冲你杀了火飚,我们不为难你,只要你用五色石将凶魔收入其中,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血王厉血羽能办到的,定会为你办到。”

无障问道:“能否说清楚,你们要收服凶魔做什么,之后我在决定是否跟你们走。”

“他们是想逆天而行,复活魔帝蚩尤!”一个声音从逆天教的身后传来,说话的那个人正是徐市。

碧霞等人闻言,心中一颤,没想到逆天教来此竟欲复活魔帝蚩尤,这比徐市造兵俑还要可怕,若能成功,天下将有一场浩劫,即便真有天神下界相助,也未必能阻止。

徐市带着道玄和仙道院的精英一出现,形势立刻发生了变化,江元的心终于放下一半。

叶潇湘格格笑道:“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动手了!”

徐市向碧霞拱手道:“见过元君!”施礼后继续道:“还请元君带大人到安全的地方去。”此语表面是相信碧霞,实质是想拉拢碧霞站到己方。

厉血羽面对徐市道:“本王就会会你这秦国的国师,试试是你的炉厉害,还是我这幡厉害。”握着幡杆向地面一戳,‘呼……’磅礴威猛的真气四面荡开,霸气十足。

徐市手持混元玉虚炉,显然不敢轻视厉血羽,道袍凛凛而动,朗声道:“贫道也正想领教‘灭日血王’的嗜血幡!”

碧霞带着弟子和无障退到一旁,心中怅然,无论哪一方取胜,最终都会利用这里凶魔的力量来危害苍生,而自己的修为不及,只能做一名看客,却改变不了什么。

无障似乎看出了碧霞的心思,低声道:“命贵派弟子在这里等候,请元君寻机会带我摆脱这两伙人。”

碧霞心知无障足智多谋,定有方法应对这种局面,恢复了平静,微微点头。

厉血羽大喝一声,身影虚幻,嗜血幡化为一片红光,如迅雷般劈向徐市,这等力量和速度,已是周围观者所不能及。

徐市威严屹立,手中混元玉虚炉蓦然变大,‘锵……’火光在炉前炸开,卷起狂风,将地面的尸骨向四周掀飞,空间内的石壁松动,碎石呼呼坠落。

碧霞等人连忙激起护体真气抵挡风暴般的真气震荡,即便如此仍觉胸中沉闷,几名仙道院精英当即被震出一口鲜血。

厉血羽炫起嗜血幡,身影飘忽,道道光影劈向徐市,徐市不动如松,脚踏太极光辉,驾驭混元玉虚炉罩住四面八方,火光在他的周围层层爆射,狂风怒卷,轰鸣不绝。

观战的人已避到四周的壁角,眯着眼睛,不但需抵御着威猛的劲风,还需防备坠下的碎石,感觉这百丈宽的洞室太过狭窄,弄不好会被两人的真气震成重伤,暗中希望两人的战斗尽快结束。

厉血羽大喝道:“徐市,难道你要躲在炉内,做缩头乌龟不成!”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徐市呵呵笑道:“缩头乌龟还是留给你来做吧!”身影骤然消失,混元玉虚炉嗡鸣一响,碧光罩向地面一处。

‘砰……’混元玉虚炉在半空顿住,炉口被嗜血幡的幡布遮住,碧光与红光激荡争辉,发出刺耳嗡鸣声,两人一上一下,青筋暴起,面目扭曲,徐市想用混元玉虚将嗜血幡的法力吸纳,厉血羽想用嗜血幡吸噬炉内的灵气,两人斗上了法力,僵持不下。

叶潇湘哪里看不出两人的处境,娇笑一声道:“徐市,送你一朵花嗅嗅。”一朵斗雪红,从纤手中飞出,速度不快不慢飞向徐市,似带着魔力般,令人捕捉不到它的真正轨迹。

徐市正与厉血羽斗得骑虎难下,哪里还能抽身去抵挡另一仙级高手发来的‘暗器’,正苦恼之际,江元、道玄齐齐飞冲出手,道玄挥剑使出一记‘荡空决’抵挡那朵斗雪红,江元挥剑劈向叶潇湘。

‘啪……’斗雪红炸裂成数片花瓣,显出一朵斗雪红继续飞向徐市,道玄心中大骇,本以为寻到了轨迹,却没想到只是个幻影,紧忙再使出一记‘荡空决’,其结果还是击中幻影,道玄心知已抵挡不住这诡异的花,灵机一动,挥剑刺向身侧的厉血羽,迫使他躲开这一剑,令徐市自救。

厉血羽感知到道玄的这一剑,没有动,他与徐市在这个时候谁先收手,都会承受巨大的法力反噬,他要等,看谁最先承受不住。

江元的剑劈向了叶潇湘,叶潇湘并没有躲开,‘呼……’只有破空之声,长剑不受丝毫阻碍,将叶潇湘的倩影被劈成了两半,江元一惊,‘哗……’倩影炫起暴风雪般的花瓣,扑向江元。

剑快到了,花也快到了,两个人都在计算着,尽管剑和花飞行的速度都很快。

剑差一寸就要刺中了厉血羽的肋下,花差三寸迫近徐市的咽喉。

‘砰……’红绿两光爆射,道玄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便被巨力击中前胸,不受控制的吐出了血剑,身体倒飞回去。

江元挥剑长啸,护体真气荡开,剑芒罩住周身飞退,那花瓣如同被激怒的蜂群般攻向江元,只一瞬间,飞舞的花团再次凝成艳丽美人,而江元似着了魔,仍挥舞着长剑对四周的空气猛劈,身上的道袍千疮百孔,脸上道道伤痕,鲜血满身都是,狼狈不堪。

徐市与厉血羽早已分开,厉血羽单手执幡摆开下一步进攻的招式,徐市持炉肃然而立,咽喉处有一道血痕,道袍也有几处裂口。

两人之间,几乎是同一时刻收手的,因为叶潇湘的斗雪红看上去虽有三寸的距离,实际只有半寸,好在两人都没有受到太强的反噬。

叶潇湘妙目向洞口处一望,格格笑道:“大人,你要去哪里,等等我!”分裂成朵朵红花,如红云般掠向那个洞口。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无尽黑暗

戾风扑面,石壁倒掠,碧霞提着无障,按照无障的指引在纵横交错的溶洞内踏着尸骨飞奔。

碧霞的发丝不时地甩到无障的脸上,无障闻着淡淡的香气,似乎有那么一刻忘掉了此时正在逃脱,偷偷看了一眼玉颊,心道:“杨英杰说的对,碧霞真的很美!”她的美来自于精神与外表的完美融合,清纯得不染凡尘。

他被人这样提来提去已经很多次了,而这一次他希望越远越好,因为他已经预感到了,这条路走到了头,就意味着自己生命的终结,能在临终前有如此佳人相伴,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无障不敬神明,不畏权贵,让他敬重的,是正在带他飞奔的人。

许久,无障微弱道:“元君,在下有一事相求,待我吸纳凶魔后,立刻将我杀了,因为没有了我,谁也炼化不了五色石,凶魔也就被封印了,他们便不会得逞。”

碧霞闻言,娇躯一震,停住了脚步,看向身侧的无障。

无障低着头,双眼游离,却现出可怕的黑光,面容火红,布满汗珠,气喘吁吁。

碧霞秋波盈盈看着无障,了然于心,平静道:“碧霞接受你这个请求!”

“谢谢。”

碧霞负起瘫软的无障,一咬薄唇,发足向血雾中奔去,泪水滴滴飞逝脸颊,这一见便在内心深处抹不去的人,将要带着他走向死亡,这是否就是那锥心的痛。

前方传来隆隆的低鸣声,如同江河在咆哮,地势迅速下降,强大的戾气压得碧霞透不过气来,后方传来叶潇湘的呼喊声,“你们跑不掉的!”

前方突然拦路扑来一头巨猿凶兽,碧霞提着长剑,剑芒大盛,飞踏莲花,高高跃起,青光划出一道光弧,‘咔嚓’一声,将巨猿的头颅劈开,巨猿尚在半空,黑液、鬼面喷涌而出,落地后划出十几丈远。

碧霞早已落地,奔出百丈远,这时,看到前方有几个人影正在与两只巨猿搏斗,碧霞飞掠靠近细观,为首的正是自己请来的云梦真人。

云梦身穿白衣道袍,满头银发,白眉长须,仙风道骨,正挥起几丈长的剑芒劈开一只巨猿,感知到有人冲来,回首向碧霞望去。

碧霞来不及打招呼和解释,对云梦喊道:“烦劳真人截住我身后追来的女子!”足下不停,飞掠而过。

云梦见碧霞负着无障飞奔,虽不明所以,但知碧霞必有要事,应了一声,道:“老朽尽力而为,元君小心,前方很危险!”

碧霞道了一声,“多谢!”刚消失在远处,一片红云‘哗哗……’飞至。

云梦目光一聚,暗自惊愕,没想到天下竟然有人修炼成了‘影身术’,这可是渡劫之后才能练成的法术,来不及多想,抱拳施礼道:“姑娘请留步!”如此冒昧行为,对于古稀之年的老头却是第一回,自感惭愧,若不是元君相托,哪能豁上这张老脸。

“糟老头,滚开!”一声火气大的娇喝扑面传来。

云梦老脸一红,朗声道:“唯有得罪了!”后撤一步,道袍鼓舞,真气澎湃荡出,手中千峰剑‘唰……’炫化出无数剑影,犹如在身前竖起一面峭壁,气势巍峨。

‘腾……’万剑齐发,白光灿灿,拍向急速涌来的红云。

红云见万千剑影压来,蓦然上冲,哪知白光也跟着上冲,截断了去路。

红云向后翻腾,骤然凝聚成美人,落了下来,叶潇湘怒道:“糟老头,你活得不耐烦了,竟敢拦我!”

云梦使出一记‘壁立千仞’只为截住叶潇湘,并没下杀招,呵呵笑道:“老朽是有点糟,不过活得还很快乐,拦住姑娘只为道友所托。”

叶潇湘看出云梦修为不弱,剑技高超,虽胜不过自己,但拖住自己片刻,还是能做到的,娇喝道:“少废话,快让开,否则我杀了你!”

“姑娘的修为在老朽之上,要杀老朽易如反掌,不过老朽为了道友所托,会拼死拖住姑娘的。”

叶潇湘知云梦故意搭话,拖延时间,瞥了一眼正在与凶兽搏杀的四名黄山弟子,“杀完你的弟子,再杀你!”纤手一甩,四朵斗雪红射向四人。

云梦冲着弟子惊呼道:“快躲开!”飞身上前,使出一记‘排云倒海’,一道气势恢宏的白光截向四朵斗雪红,‘砰……’花瓣绽放开来。

虽拦截了四朵红花,却让叶潇湘趁机穿过,叶潇湘化为一片红云,在远处留下一句话,“日后必去黄山登门造访!”

云梦无奈摇摇头,见弟子杀死了巨猿,吩咐道:“你们留在这里,为师去追她们!”纵身追向红云消失的洞口。

……

低沉的隆隆声越来越响,阴寒的气息直贯灵台,易使人性情变得暴躁凶残,碧霞凝神守心,抵御着潮水般涌来的魔压。

后背传来无障滚烫的温度,耳边听着他那沉重的呼吸,碧霞开始担心起来,担心无障坚持不到那个地方,就丧失了意识。

修为稍弱的人进入这里是很难承受住这种程度的魔压,那些巨猿凶兽便是二十年前进入此地被魔化的人,无障毫无修为,怎能承受。

正犹豫之际,无障在耳畔微弱道:“元君放心,我还有意识在,我能坚持。”

碧霞虽不知无障为何能承受住,但她相信无障,这早已验证了。

前方的洞口现出一片红光,逐渐扩大,劲风割面,使得碧霞只能俯下身子稳步前行,隆隆的轰响震得她耳中嗡鸣,很难再听到其它声响。

刚艰难走出洞口,碧霞忽然止步,脚下是百丈悬崖,崖下是望不到边际的骨海,头顶是翻腾的血色怒云,遮住了整个空间顶部,形成巨大的漩涡,震撼轰鸣,电光不时地从怒云中劈下,照得无垠的地**忽明忽暗,仿佛二十万冤魂在诅咒、哀嚎、愤怒、狰狞、咆哮。

碧霞试图向远处的中心望去,突然娇躯一震,她看到了一团火焰,那团火焰是黑色的,永远的黑色,恐怖的黑色,一切的尽头,无尽的黑暗。

“不要看它!”无障低微的声音传入碧霞的神海。

碧霞猛然惊醒,闭上眼睛,浑身颤抖,冷汗淋漓,大口大口喘着气,心中后怕,自己险些被那黑暗摄去了魂魄,那不是幻觉,那是摧毁一切的黑暗。

待稍微平静,无障轻声道:“那便是师父一生的恐惧。”停顿片刻,“她追来了,带我下去吧。”

碧霞稳住心神,深呼一口气,负着无障,踏着石壁凸起的石楞,斜掠悬崖而下。

刚下落几十丈高,叶潇湘玄化的红云,便从上方掠下,娇喝道:“碧霞,快将他交给我。”

碧霞带着无障一路飞奔,已经耗费了大半的内力,再加上从悬崖陡峭上落下,需提着真气稳住急速下坠的身体,消耗更大,听闻叶潇湘在上方迫近,心中焦急,见还有几十丈高,心念一横,运足周身真气,猛踏石壁,飞离开去,足下绽放莲花,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急速掠向地面。

‘砰……’碧霞重重落到了地面上,一连飞踏出百丈多远,才卸掉了冲势,胸口如同针扎,百骸欲碎,跪倒在地。

叶潇湘化为人形,从后面格格笑着,追了上来,“你们逃了这么远,最终不还是来到这里。”

无障踉跄站了起来,佝偻着身子,瞪向叶潇湘。

叶潇湘与无障的眼睛对视,娇躯登时僵住,花容变色,“你……”竟说不出话来,因为她看到了一双世上最可怕的眼睛,与那团火焰惊人的相似。

无障并没有与她对视太久,转过身去,步履蹒跚向着中心的火焰走去。

叶潇湘猛然从恐惧中抽出,瞪着杏目,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是谁?”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要问这句话。

碧霞紧咬牙根,拄着凌绝剑,站了起来,对无障的背影,沉声道:“记住你与碧霞说过的话,不要让我失望。”

无障停住脚步,没有回头,一双黑色的眼睛扫来扫去,半晌,嘴角一弯,低沉道:“知道了!”继续走去。

叶潇湘恢复了神智,喊道:“无障,你若不与我们合作,我们便杀了碧霞,灭了泰山。”

“砰……”中心黑色火焰突然迸发出震天裂地的声响,升腾几百丈高,直抵血云漩涡中心,雷电交加,整个地面隆隆震颤,壁顶巨石纷纷坠落,火焰似乎被激怒般,也似乎正欲苏醒。

叶潇湘仰头望向愤怒的火焰,杏目圆睁,俏脸失去了血色,惊愕失声道:“天啊!”猛然闭上眼睛,低下螓首,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呼吸,更加确定了这力量的强大,收敛心神,看向无障的背影,冷声道:“你会后悔的!”

碧霞将凌绝剑在身前一横,玉面冰冷,凛凛道:“能阻止你们危害苍生,灭了一个泰山又有何妨。”

叶潇湘手中拈着一朵斗雪红,轻蔑道:“你连我一招也抵挡不了!”那朵斗雪红离手飞出,旋转开来,化为万千花瓣,涌向碧霞。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成王败寇

碧霞手中的凌绝剑玄化出一面碧光挡在身前,使出一记‘岱石敢当’,这一招融合了青鸾之力,已达到了剑法中的至高境界,泰山的厚重之势尽显。

“砰……”红光飞逝,碧光消散,也不知花瓣撞击在剑刃上有多少次,碧霞犹如承受着狂涛怒浪般的重重拍击,娇躯接连倒退,整条手臂已完全失去了知觉,经脉紊乱,强压下翻涌的鲜血。

碧霞心中骇然,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了,只这一招,就险些承受不住,见叶潇湘舞起红光飞身袭来,强忍剧痛,挥剑劈向她手中探出的斗雪红。

叶潇湘笑道:“短短六十年能有你这等修为确实难得。”斗雪红一转,击在剑刃上,轻易荡开碧霞那快若闪电的一剑,红花飞旋出六片花瓣,掠向碧霞各大要穴。

碧霞手中凌绝剑险些脱手,见花瓣罩来,激起周身真气,娇躯翩然飞起,四片花瓣从脚下飞旋而过,凌绝剑同时炫起剑花,抵挡上方的两片,‘铛!’只挡住一片,剑便失去了方向,调转不回,另一片花瓣正中左‘中府穴’,呼吸窒塞,吐出一口血箭,向右翻去。

碧霞翻身落地后,整个左臂已不受支配,心知叶潇湘要留她性命,没有下杀招,否则这一击足以致命。

叶潇湘飘然落下,没有理会碧霞,冲着一直没有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的无障喊道:“你现在同意,还来得及!”

无障听若惘闻,缓慢走向远处的火焰,地面仍在隆隆震颤,黑色的火焰仍在咆哮,整个空间内阴冷到了极致。

叶潇湘见用碧霞来威胁无障已无用,上前擒住无障,又怕面对那双眼睛,正迟疑之际,却见云梦追了上来。

云梦见碧霞捂着左肩,显然是受了伤,忙关切问道:“元君,伤势如何?”

碧霞回道:“无大碍,真人来的正好,与我合力拦下她!”

云梦转眼看向叶潇湘,问道:“并不是老朽不想出手,而是元君需让老朽出手前清楚,这女子是谁,为何要拦住她?”

“她是逆天教的人,准备要吸收这凶魔的魔力,复活蚩尤。”

云梦惊愕道:“那还了得!”心知碧霞绝无虚言,他已经感知到这火焰那不可抗拒的毁灭力,若让魔帝现世,天下将生灵涂炭。

叶潇湘轻蔑道:“就凭你们两个散仙也想拦住我!”

云梦道:“姑娘听老朽一言,切莫玩火自焚,给人间带来一场浩劫。”

叶潇湘冷哼一声,不急不慢道:“你们这群无知之徒,怎知道我们是在玩火自焚,又怎知道会给人间带来一场浩劫,你们对过去的历史又知道多少!”

云梦道:“蚩尤乃上古恶神,凶残暴虐,杀戮成性,这是不争的事实。”

“成王败寇,历史永远不会真实,众生的思想永远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看看这里的二十万尸骨,这是谁堆积的,再看头顶的怨气,这是谁造就的?”

云梦哑口无言,对于他一个看淡浮世的修真者,这话最清楚不过。

叶潇湘继续道:“何谓天道,何谓魔道,不过是一字之差,强者便是善,顺应天意,弱者便是恶,逆天而行。”

“说的好!”徐市的声音从云梦的身后传来,转瞬便来到众人眼前,他的身后紧跟着厉血羽,显然是见无障离开后,他们停止了争斗,追了过来。

徐市走上前来,望了无障一眼,对云梦客气道:“想必阁下便是云梦真人吧!”

云梦回道:“正是老朽!”

徐市施礼笑道:“久仰真人圣名!”

云梦还礼道:“国师的威名,老朽也早有耳闻!”

“真人没有忘记贵派叛逆止水吧,他还活着,而且已经来到这里。”

云梦叹道:“他既然已叛出师门,逃过一劫,便与本派没有了干系,国师就不要提他了。”

云梦的实力非比寻常,在名门正派之中,可谓是泰山北斗,即便是徐市,也不敢小视,就如同平清觉的剑,任你修为再高,也很难抵挡他的剑意,本欲引以止水,说通云梦一起对付逆天教,却被云梦一句回绝,显然与碧霞一道,不愿站到己方。

徐市道:“他仍然用黄山剑法去害人,难道与黄山没有关系?”

徐市说的合情合理,云梦不能否认,歉意道:“若是真如国师所说,那老朽见到他时,必费去他的修为。”

徐市笑道:“那就有劳真人了。”这样一来,止水只要一出现,云梦就迫不得已去出手,至少省去一部分精力去对付止水。

厉血羽来到叶潇湘身侧,低声道:“现在动手,还是待事后动手?”

叶潇湘道:“他已魔化了,不要正视他的眼睛,静观其变,以免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利。”

道玄和江元已来到了徐市的身边,现无障的身后都是散仙级以上的修真高手,碧霞心知这些人之所以不去争夺无障,其目的便是保存实力,等待无障吸纳凶魔后再去抢夺五色石,无障早已料到这一点,将那句话偷偷告诉了她。

望着他那孤单背影,心便锥心的痛,本想这次一定要帮助他完成心愿,可见到这凶魔后,才知道自己依然帮不了他,只能用手中的将他刺死,那一刻,自己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徐市收起脸容,对叶潇湘道:“叶潇湘不愧为逆天教的‘花羽圣使’,一语便道破正邪之别,感悟之深,令在下敬佩。”

叶潇湘格格笑道:“这时怎么说起了好话,难道你徐市怕了。”

徐市笑道:“是怕了,但不是怕你们逆天教,而是怕今天我们谁都得不到这魂力,你们也看到了眼前的情形,若是我们继续争斗下去,凶魔一旦现世,即便是大罗金仙来此也很难将其收服。”

叶潇湘问道:“不要卖关子,你想怎样?”

徐市道:“我们合力助他吸纳这凶魔,至于五色石,那就看我们谁有能力抢到了。”

“如何助他?”

徐市道:“想必以逆天教的神通应该早已知晓,这里有一个阵法,名为五角降魔阵,正是因为这个法阵才困住了凶魔,致使这凶魔没有过早现世,但由于时间太久,冤魂不断地冲击,使得法阵出现了裂缝,法阵很快便会崩塌,若是如此,恐怕无障大人还没来得及将它吸纳在五色石中,凶魔便会破阵而出,那时我们可真就是玩火自焚了,是以,为保万无一失,需五位真气充沛者合力将阵法加固,防止凶魔冲出法阵,这样无障大人便能顺利吸纳凶魔。”

叶潇湘杏目流转,略思片刻道:“这五个人都是谁?”

徐市瞥了一眼云梦,对叶潇湘笑道:“我们要做的事情,难道还能指望他人吗?”言外之意,云梦、碧霞不破坏我们便是好事了。

叶潇湘道:“既然不需要他们,那只好请他们离开了。”矛头指向了云梦、碧霞。

徐市道:“现在只有无障大人才有能力降服凶魔,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想必他二位也不愿看到凶魔现世,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而且,就算我们赶他们走,他们会走远吗?”

叶潇湘道:“那就动手先杀了他们!”

徐市笑道:“若圣使认为杀他们容易,圣使请便!”

叶潇湘冷目看着徐市,暗叫徐市狡诈,这不但激化己方与云梦、碧霞的矛盾,还拉近他们与云梦、碧霞的距离,若他们联合一起,自己与厉血羽还真难应对,杏目一转,格格笑道:“我以为国师要杀他们呢,既然国师不想,我们怎可能动手,那留他们在此,正好可以保护无障,防止有人使诈。”

徐市笑道:“岂敢!事不宜迟,现在请二位随贫道去固阵!”说完没有理会无障,便带着道玄、江元率先走向远处那腾腾火焰,叶潇湘与厉血羽紧随其后。

云梦与碧霞对望一眼,低声道:“他们任何一方的实力都在你我之上,我们很难有机会。”

碧霞肃然道:“机会还是有的,待他们争夺五色石的时候,便是我们的机会。”碧霞没有直接告诉云梦她要杀死无障,怕以徐市等人的能力,很有可能会听到,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她还在犹豫。

“好,老朽尽力而为。”

无障走的很慢,碧霞与云梦跟在后面,没有去搀扶,她希望这路走的越慢越好。

……

那黑色的火焰直径有几十丈宽,怒舞咆哮窜向百丈血云,底部是巨鼎,鼎口为五边形,深陷地中,只露出半丈高的鼎璧,徐市等人谁也不敢直视火焰,纷纷激起护体真气,抵御着如泰山压顶般的魔压。

徐市盘坐在地,眯着眼睛,默念心法,突然大喝一声,双掌拍出一记太极光轮,在距离火焰十丈远的地方,突然炸开,彩光离散。

巨鼎四周蓦然从地面破出五柄三丈长不同颜色的巨剑,剑尖向上,升至半丈高停住,彩光交织,形成一个光幕,将那黑色的火焰笼罩其中,火焰张舞翻腾,使得光幕扭曲鼓胀,仿佛下一刻便要冲破,淹没整个世界。

徐市对叶潇湘道:“圣使,贫道所言非虚吧,这法力现已非常微弱,我们需尽快各就各位,注入真气,加固法阵。”

叶潇湘蹙眉扫视巨剑,微微点头道:“那就开始吧!”

五人按照徐市的分配,分别站到了巨剑前,手握剑柄,将真气提高到了极致,只听徐市大声喊道:“固阵!”

五人同时将真气汇入剑中,五柄巨剑光芒大盛,绚丽夺目,正在这时,五人脸色齐变,体内真气竟不受控制,被剑肆意夺去,欲要挣脱,却发现整个身体都动弹不得。

江元惊愕喊道:“国师,这……这真气为何不受控制了?”

“徐市,你竟敢使诈!”叶潇湘娇喝道。

徐市握着剑,一脸无辜道:“我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怎会如此,难道有人动了这法阵。”

“那是你们咎由自取,真是天助我徒儿!”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一共现出三人,止水、焚渊、姬杰。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六章、本性难移

云梦一见止水出现,复杂感情涌上心头,当年的师兄弟,现都已做了白发人,再多的仇恨也该淡了,云梦激动问道:“止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曾后悔过?”

止水看向云梦,寒光一闪而逝,长叹一声道:“怎能不后悔,只为虚名竟去害师父和师兄,致使自己背负骂名,苟活于世。”

“师弟,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止水差点没挤出眼泪来,颤声道:“师兄,竟然还能叫我一生师弟,难道师兄真能原谅我吗?”就连身边的焚渊、姬杰都不由得去看止水一眼。

云梦老泪纵横道:“只要你能改过自新,我还有什么不能原谅。”

“其实我连做梦都想回黄山看一眼,看一眼师兄,哪怕能在师父坟前以死谢罪,我会毫不犹豫,只是我有重任在身,不能如愿啊!”

徐市冷笑道:“没想到止水竟也是个天生的戏子,连贫道也要佩服了,但虚情假意终归是装出来的,云梦,不要被他这狼子野心的人所欺骗,快拦住他,一旦杀了我们,下一个杀的就是你了。”

止水脸色一凝,阴冷道:“死到临头了,还敢挑拨离间,既然如此,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你这祸国殃民的国师。”

云梦劝道:“师弟,不要去理会这世俗之争,跟师兄回黄山吧!”

止水道:“此事一了,师弟定会随师兄回黄山。”

徐市道:“他回黄山之日,便是黄山覆灭之时。”

止水对焚渊道:“让他闭嘴!”焚渊听后,手持权杖欲要走向徐市。

云梦叹道:“看来你还是不能迷途知返啊!”千峰剑已握在手中,挡住了去路。

止水道:“师兄难道不知他为虎作伥,害了多少天下百姓?”

云梦道:“即使你杀了他,秦国依然会招来他人,你是杀不尽的,修行需清静无为,顺其自然,才能修成正果,你陷入尘世太深了。”

止水‘呸’的一声,狠狠道:“修行不去救民水火、建功立业,能成什么正果,你与灵松一道,冥顽不化,只为一己安逸,冷漠无情,还没资格来教训我,快给我让开!”

云梦见止水直呼灵松其名,怅然道:“既然你如此说,那只好费去你的修为了。”千峰剑锋芒已出。

止水狞厉道:“若不是灵松偏心,早已将秘法传给了你,你怎可能将我打下山崖,若不是灵松对我心存戒心,我怎可能杀不死他,这些年过去了,我无一刻不在恨你们,无一刻不想着复仇,今天来的正好,省去了我去黄山的路途。”轩辕帝剑已握在手中,银光闪烁,嗡鸣不已。

“当年之所以将你打下山崖,留你一条性命,是念及同门之情,给你悔过的机会,看来是我错了,出手把,我看你如何来复仇。”

‘呼……’止水的身形摩擦空气,留下一串虚影,轩辕帝剑发出刺耳剑鸣,划出如鹰隼展翅般的银辉,直击云梦,这积压了三十多年的仇恨,唯有用剑才能解决。

本想趁机先稳住云梦,杀了这些仙级高手,最后在好好收拾云梦,却没想到,云梦根本不吃这一套,倒是自己被戏耍了一番,想来更加可恨,怒火攀升到了极点。

这一招‘鹰击长空’配合轩辕帝剑,将速度提高到了极致,锐到了极致,针对纷繁复杂的黄山招式,令其很难成势。

云梦一见此剑,立明用心,真气瞬间迸发,以所矗位置为中心,直径五丈之内的地面之物化为齑粉。

‘啪……’止水的身体横空顿住,轩辕帝剑的剑锋与千峰剑的剑芒相击,爆发出绚丽的光辉,垂直两剑向两边荡开,云梦所在的地面炸开裂缝向四周窜开。

止水这一剑将所有的真气都集中于一个极小的点上,徐市自问自己若是面对止水的这一剑,也只能避其锋芒,却没想到云梦竟敢拿剑锋与其相对,并且将其完全拦下,未进分毫。

云梦很少显露真正的实力,即便当年平清觉登门挑战,云梦也不愿与其争锋,都知道他的实力很强,却没想到实力竟然强到如此程度。

叶潇湘暗自庆幸,若是让这些人联合在一起,紧靠他们二人将很难抵挡。

云梦稳如泰山,剑光飞逝,凛凛道:“你的这一剑虽修炼多年,想以快击繁,破我不成势,但你忘了,师父在我们修行前便说过,黄山剑法虽复杂,但一招一式,却注重根基,我抵挡你的这一剑便是黄山的亮剑式‘古松朝云’,看来你一开始便错了,难怪师父说你舍本逐末。”

“砰!”剑光爆发异彩,止水怒喝道:“拦下一剑便大言不惭,你有什么资格评论我!”跃到云梦头顶,古剑炫起滚滚剑雨倾泻而下,若银河崩塌,狂雷奔电将云梦笼罩其内,这一记‘颠倒群峰’比那日对徐市施展的时候气势更加凶猛。

云梦大喝一声道:“好,我就让你再看一次‘群峰朝日’!”地面登时现出一群虚影,犹如十几人同时执剑起舞,万千剑芒如群峰争辉般,腾然而起,迎向狂雷奔电。

“隆隆……”将其它声音全部覆盖,磅礴的光芒激荡不休,如惊涛拍岸,又如山洪咆哮,所遇高空坠下的巨石登时炸碎飞散,空间内如同白昼。

千峰云集,升腾起一条白龙,咆哮一声,撞向银河,一声闷响,止水的身形从虚幻中倒飞而出,落地后,双腿滑行十几丈远才止,‘噗’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师父!”姬杰惊呼道,欲要上前搀扶,被止水伸手阻止。

光散剑止,云梦执剑威严立于荡平的地面中,肃然道:“当年师父赐你道号‘止水’便是希望你能心如止水,摒弃贪念,没想到你一发不可收拾,越陷越深,竟为掌门之位,杀害对你恩重如山的师父,时隔这么多年,你非但不悔过,还将这大逆不道的事情当做仇恨,苦心钻研破解黄山剑法,你如今可知,这是枉费心机。”

止水拭去嘴角鲜血,提着剑,走向云梦,冷笑道:“你还没有将我击败,况且你与我硬拼,也好不了哪去!”对焚渊、姬杰使个眼色,令其去杀了徐市等人。

江元真气被吸去大半,冷汗涔涔喊道:“国师,快想办法,我的真气要被耗空了!”

云梦将千峰剑一横,截住焚渊、姬杰,道:“你们在法阵上动了什么手脚?”

两人闻言一愣,焚渊沙哑道:“我们没动过,那是他们自己失控,驾驭不了这法阵。”

叶潇湘娇喝道:“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这是徐市布下的陷阱,将我们困住,引他们出来,徐市,你这卑鄙的小人!”

“哈哈!”徐市朗声大笑,握在剑柄上的手收了回来,现出了‘混元玉虚炉’,巨剑吸纳的真气,便是从炉中吸取的,“没想到被圣使提前看出来了,少了一场戏,贫道真的是越来越佩服你的才智,只可惜,你是逆天教的人,我只能杀了你!”

众人闻言一惊,暗骂徐市阴险,江元喊道:“国师快来救我!”

徐市道:“你二人再坚持一会,待我杀了他们两个再解开法阵!”稳步向叶潇湘走去。

叶潇湘杏目瞪着徐市道:“你这戏演得真好,将所有的人都骗了,比止水方才强了好几倍,不愧为将嬴政骗得五体投地的国师。”

徐市干笑道:“戏演得好不好,关键需要抓住别人的心里,若不是你们自负,认为我们斗不过你们,最终必会得到五色石,你们焉能中计!”

叶潇湘道:“当年在这里害死我们逆天教四大高手的人,其中便有你吧?”

徐市笑道:“贫道的确在此,不过你们逆天教的四大高手却不是我杀的,而是因他们只拿着四颗魔石,少了一块,最终只能以失败告终,不过他们也真厉害,三位仙人都被他们杀了。”

叶潇湘道:“原来如此,你们这群天上的小仙真该全部杀死,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害死这么多人,你们可真是杀人的魔王。”

众人一听,心中一颤,他们必然是人,二十多万人被天上的仙化为冤屈的亡灵,如何不惊心。

徐市笑道:“秦国必然强大,这是大势所趋,他们终归得死,这是早已注定的事情。”

叶潇湘‘呸’的一声道:“你们有什么资格来注定我们下界!”

“凭借高度的文明,漫长的寿命,充足的灵气,强大的法术,我们看你们,就如同你们看蝼蚁,三千年前的刑天、两千年前的蚩尤、八百年前的帝辛、都失败了,你们这群九黎余孽还想逆什么天,真是笑话至极。”

云梦收起千峰剑,转过身来看向得意的徐市。

唯有碧霞不去听这些人的言语,静静看着身前盘坐在地闭着眼睛的无障,不知他是在聆听、昏迷、沉思、克制,还是在犹豫。

姬杰怒骂道:“狗贼!给我滚回你的天上去!”

叶潇湘格格笑道:“他若能滚回去,早就夹着尾巴回去啦!”

徐市朗朗笑道:“我就喜欢听你们下界的骂声,愤怒、怨毒、无助、绝望都含在其中,感情太丰富了!”此时已走到叶潇湘身前,只有三尺的距离。

叶潇湘娇颜不惧,道:“你怎知无障必能为你所用,他可是下界的蝼蚁呀!”

ps:书友们,我是叶赫晓光,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二百零七章、天崩地裂

徐市不由得看向远处盘坐在地的无障,这个波澜不惊的人,进到这里可是出奇的沉默,若是他出现了差头,局势可就无法控制。

其实不止是他,所有的人都将心思用在了争斗上,却忽略了这位最为关键的人,按常理说,这里的魔压如此强烈,即便是得道之期的人进到这里都很难控制心神,他一个毫无修为的人怎能承受,而他偏偏承受住了,就好像很适合留在这里般,甚至他的身体已看不出有丝毫的虚弱,何时坐下的,何时变成这样的,没人知道。

正当徐市思虑之际,忽觉身后陡生危险,没有任何异动,这是他的修为达到了一定境界,靠着一种直觉感知到的,急忙激起护体真气,侧身避开,挥掌抵挡。

但还是晚了,‘唰’的一声,整条左臂都被切了下来。

这变化太快了,旁观者谁也没看到这是怎么发生的,只看到徐市的那条手臂在空中盘旋,飞出十几丈远才落入枯骨中。

徐市不顾断臂流淌的鲜血,飞身扑向那条手臂,“哗哗……”另一个叶潇湘出现在那条手臂前,翘足将那条手臂颠起,衣袖一挥,整个手臂化为了枯骨。

徐市见手臂被毁,心疼直蹦,怒喊道:“叶潇湘,我要杀了你!”单掌化为一道光轮,劈向叶潇湘。

叶潇湘格格笑道:“断你一条手臂,不成敬意,不过,你这小仙的感情也很丰富啊!”化为一道美丽的光影,轻松避开。

徐市快速止住鲜血,运气愈合伤口,狠狠瞪着叶潇湘,此时握着剑柄的叶潇湘才化为一朵凋零的斗雪红飘然坠地,显然是叶潇湘玄化出的假身,那柄剑的光芒登时暗淡。

平衡被打破,‘砰砰’几声连响,厉血羽、江元、道玄口吐鲜血,被震飞开来,法阵自解,光幕消失,五柄巨剑坠地,混元玉虚炉飞入徐市袖筒中。

叶潇湘不急不慢,得意笑道:“难道只有你会演戏吗,这是不是叫做自作聪明、咎由自取呢?”

徐市狠狠道:“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竟被你暗算了!”

“不是小看,而是没把我们下界的人放在眼里,其实在你说需要五个人的时候,你的阴谋便暴露了,表面来看这是一个迫不得已的数字,你们能进来的人也必须参与,又无需云梦和碧霞,的确令人信服,不过,只要稍微一想,你却忽略了一个很大的漏洞,你们一共能进来几人,为何需要别人的帮助?难道你们进来前不清楚你们的人手不够吗,所以这个数字应该是你临时计算的,若是我们再多一个人,你便会说六角降魔阵,召出六柄剑,总会将我们的人全算计在内,国师,我说的可对?”

“既然被你识破,为何不去提醒厉血羽,令其受了内伤?”

“我们虽知你这是奸计,却不知你如何实施,更何况你布下的这个法阵属实厉害,尽管他警觉了,仍然中招,唯有我始终用的是假身,才侥幸逃脱。”

徐市冷哼一声道:“尽管被你断掉一条手臂,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

叶潇湘‘哦’了一声道:“那我们就试试吧!”手中的斗雪红一颤,万千花瓣飞旋开来,向徐市罩去。

徐市单掌飞旋,使出一记‘袖里乾坤’,将花瓣笼罩在气旋之中,纷纷卸掉力道,凝成一团红花,挥袖‘还给’叶潇湘。

叶潇湘‘咦’了一声,道:“没想到你这‘袖里乾坤’能练到如此层次,确实难得,看看这‘万山红遍’你能奈何?”倩影在空中飞舞,姿态美妙,宛如弄潮的仙子,纤手炫起上千只花朵,卷起跌宕起伏的红色浪潮,不快不慢,将徐市重重包围。

徐市单手击出无数太极光轮,一时间亦是招呼不过来这多的千重浪,长啸一声,冲飞而上,激起混元玉虚炉在头顶,躲入碧光之中,将暴雪般袭来的花瓣纷纷打落。

叶潇湘格格笑道:“这回可真成了驮着硬壳的缩头乌龟王八蛋啦!”

徐市怒火翻腾,断臂之仇,几欲令他失去理智,大喝一声,“休要张狂!”抡起玄幻变大的碧炉罩向叶潇湘。

“轰!”地面砸出一个深坑,碎石炸开飞射,叶潇湘身影闪到一旁,笑声正在回荡,徐市便起炉罩去,双眼已经血红。

与此同时,止水突袭云梦不成,两人战到另一处,而焚渊、与姬杰趁机去夺无障,只有挟持了无障,最终才是赢家,碧霞被迫抵挡。

厉血羽、江元、道玄大伤元气,在一旁运气疗伤,希望尽快恢复,好加入拼杀争夺的行列中。

除无障外,能进入到这里的人,均是普天之下的顶尖高手,各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决斗,整个场面可想而知,是怎样的瑰丽壮观。

但如此下去,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谁也无暇去预料,更是预料不到。

空间内的黑色火焰愈发汹涌,怒云滚滚翻腾,雷鸣电烁不休,仿佛激发着这些人心中罪恶的欲望,怂恿着他们疯狂残杀。

……

身心如同在烈火中灼烧般,火辣辣的疼痛着,黑色的火焰如梦幻般在召唤着,就如同娘亲的呼唤,只要跳入这火焰中,便会投入到温暖的怀抱,终结一切痛苦。

可是他停下来了,是因自己仅存的那一丝的清醒,只要他那样做了,也许自己将不复存在,这是他生命的尽头,取代他的是火焰中的凶魔。

五色石收服不了这凶魔,只是指引着他来到了这里,体内的物质在躁动,与这火焰交相呼应,师父的判断,青阳入魔时的眼神、白虎的暴毙、鬼眼的疯癫、吞地兽的忌惮、吼的贪婪等,现在都可以得到了解释,因为自己便是这凶魔的实体。

是应该结束自己,拯救一场浩劫呢?

还是成为一个凶魔,继续活下去?

还没来得及取出短剑,眼前黑了,什么都忘记了。

……

无障慢慢直起身,双眼冒着恐怖的光芒,面容却如玉般纯净,周身升腾起黑色火焰,头发也开始飘散开来,一步一步走向怒吼火海,所过之处,化为了焦土。

地面开始剧烈颤动,头顶的怒云也被火焰引燃,蔓延开来,连成一片黑色火海,万千冤魂在悲号。

最先发现无障起身的是碧霞,因为她一直在守护着无障、留心他的变化,碧霞有种不祥的预感,其实这预感已经很久了,震开姬杰、焚渊后,向无障喊道:“无障!你要做什么?”

无障听若惘闻,脚步不停,距离火焰只有几丈远的距离。

这剧变使得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拼杀,定睛看向无障望去。

徐市惊愕喊道:“我们都被他耍了,快截住他!”飞身冲向无障,但他距离无障却有百丈远的距离。

碧霞见无障没有回答他的话,继续问道:“你为何不取出五色石?”娇躯一震,突然想到无障在告诉她那句话之后,便已换成了另外一人,现在如何做,她开始茫然了。

“他为何便得如此恐怖,他这是要做什么,五色石在哪里,……?”众人在这一刻,头脑中闪出无数个有待解决的疑问,但没有一个问会找到答案,只有徐市的喊声似乎很合理。

焚渊趁着碧霞矗立迟疑,催动‘五行鬼气’腾然飞了起来,猛挥权杖,一条虚幻黑蟒电窜吞向无障,他甚至都不知为何要这样做,出手时就有些后悔,这完全是出自于内心的恐惧。

众人眼见那黑蟒即将要从身后吞掉无障,以为他必死无疑之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呼……’黑色雾气撞击在无障周身的火焰处被荡开消散,无障毫无损伤,继续昂首走向熊熊火焰。

第二个出手的是止水,他看到即将面临的危险,能否得到五色石已显得不重要了,轩辕帝剑生出十几丈的银光刺向无障,他的剑可是神器,即便无障入了魔道,他的剑也能刺穿无障的胸膛。

‘噔!’剑芒刺在火焰处停住了,不能在进分毫,“这怎么可能!”所有的人已不相信这个结果了。

此时徐市已经飞至无障身侧,单掌托起混元玉虚炉,刺眼碧光向无障照去,意图吸纳无障周身的火焰,他的混元玉虚炉也是神器,不但可以炼丹炼药,还可以吸纳灵气、真气、魔力,可当碧光照射到无障周身的火焰上时,碧光被引燃了,黑色火焰逆着光芒窜向徐市,无疑是‘引火上身’,徐市紧忙飞退,避开反扑的火焰,同时收回法力,惊惧之色无以复加。

嗜血幡划出一片红光,快若闪电从远处扫向无障,‘铛……’,嗜血幡仍是被弹飞开去,没有武器能伤害此时的无障,没有任何人能阻挡无障的脚步。

碧霞仍没有出手,因为她出手也已无济于事。

‘噗噗……’无障周身的火焰玄化出一对黑色羽翼,平展出十几丈长,散发着邪异的光芒,‘呼呼……’羽翼扇动,整个身躯缓缓升了起来,犹如迎向光明的飞蛾。

“无障!”碧霞嘶喊道,泪水也跟着流了下来,她想留住无障,可她却看见无障的身影没入到了黑暗中,消失不见。

‘轰隆隆……’头顶的黑色火海,电闪雷鸣,高速旋转成一个巨大羊角云团,与下方的黑色火焰连为一体,地面开始龟裂,枯骨、碎石缓缓向上升腾、粉碎,卷入火海中,整个空间内的石壁向外膨胀,欲要崛开上方的山峦。

众人耳中轰鸣,胸中热血翻滚,衣衫、头发向上凛凛甩动,已无处可避,唯有激起周身真气将自己死死定在猛烈震颤的地面上,才不至于被头顶的漩涡吸去,心中恐惧已达极点,不知自己还能承受这般折磨多久,下一刻是否就是死亡。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凶魔现世

‘轰……’一声震天裂响,上方的山体再也承受不住火海怒云飞速旋转的冲击,爆裂开来,巨大的岩石掀起百丈之高,向四周轰然飞落,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抵当空血红圆月,方圆千里都能见到这擎天光芒,万里之内都能听到这裂地轰响。

禁闭四十多年的地穴显露出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深渊,黑色火云怒卷飞旋,聚拢攀升千丈高,飓风咆哮,碎石翻腾。

脚下岩石不断地碎裂飞起,众人长啸,承受着几欲将他们肢解的羊角飓风,谁都清楚凶魔即将现世了。

……

一道霞光划过夜空,一个丽影飞落至深渊边的峭壁上,迎风屹立,红衣飘飘,一尘不染,注视着飓风,不知在思虑着什么。

良久,一声轻叹,纤手一扬,飞出九道彩光,分散开来,原来是九条彩带,围绕飓风蓦然变宽,螺旋缠绕,迅速将飓风内的汹涌火焰由下至上围裹其中,直至将怒云完全覆盖,真如倒立的险峰,光怪陆离,缤纷艳丽。

周围的劲风终于息止,众人瘫软坐地,剧烈喘息,转头向远处悬崖上手执彩带的丽影望去,徐市疲惫叹道:“还好,圣神终于来啦!”

云梦问道:“她是何方神圣,能否除掉这凶魔?”

“她是神帝座下圣神,玄冰堑,圣号九天玄女,她若做不到,那就没有几位圣神能做到了!”

云梦、止水、姬杰闻言,暗自吃惊,他们都是追求得道成仙的修真者,能见到神已经不易,更何况是如此尊贵的圣神,如何不吃惊。

江元、道玄在骊山听过九天玄女那清脆冰冷的声音,却未有机会得见仙容,现虽相隔较远,又有轻纱遮面,但至少目睹了不可亵渎的仙姿和望尘莫及的仙法。

叶潇湘、厉血羽虽冷目望着丽影,但内心却生敬畏,这等法术与他们的差距真乃是天壤之别,“要逆天,谈何容易!”

碧霞没有震惊,她只关心这彩带中的人,是死是活。

彩带越缠越紧,彩柱的直径逐渐缩小,最后只有几丈宽,光芒璀璨,其内隆隆轰鸣,似乎那怒火在做疯狂地挣扎。

就当众人都以为九天玄女必会收服凶魔时,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一道半月电光从山崖的一侧劈向九天玄女,速度之快,难以形容。

玄冰堑早已觉察到这人的存在,见这刃光是欲斩断手中飘带,丽影一闪消失,突然出现在离悬崖百丈远的半空。

那半月电光‘嚓……’一声,劈开悬崖,划出百丈长的深壑,这等力量前所未见。

有谁胆子这么大,竟敢袭击天上的圣神?

转头望去,见是一位身穿黑袍的邋遢道人,手执三丈有余的长刃,电光吞吐,凛凛而立。

焚渊失声道:“又是他!”因为他在山洞中便是受了这邋遢道人一掌,险些送命。

玄冰堑一只纤手仍牵着彩带,虚空矗立,衣袂飞舞,美妙不可方物,冰冷道:“簶羅,你竟然还活着!”

那邋遢道人呵呵笑道:“承蒙玄冰堑挂念,我一个孤魂能活到现在确实不易。”

众人一听,心道这称作簶羅的道人定是活着不耐烦了,竟敢公然袭击圣神,不过通过方才这一击可知此人的实力非同小可,都是他们遥不可及的境界,谁强谁弱很难预知,难道天上的神仙也要争斗,但又觉不是。

徐市更是迷惑,纵使想破脑袋,也不知这道人是谁。

玄冰堑问道:“是你将他的一缕魂魄植入到这里的?”

“不错,我活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此事。”

徐市闻言,心中一颤,当年的情形迅速在脑中闪过,隐隐猜出了大概,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玄冰堑轻叹一声,语气稍微柔和道:“魂散了,你留下这一缕魂魄又能怎样?”

“魂散了还有再聚合之日,你们不就是怕会有这么一天吗?”

“纵使覆水能收,也不是当日之水,你这样做只能创造一个凶魔现世,天上天下都不会安宁。”

簶羅狞笑道:“安宁?是安宁的太久了,你们为了自己的安宁,已是不择手段,将一个州升上了天,独享最好的资源不说,回过来,仍不放过这贫瘠的土地!”

玄冰堑恢复了冰冷,斩钉截铁道:“我奉劝你还是躲起来,不要再做这种荒诞的事情!”

簶羅激动笑道:“躲起来?我已躲了一万年啦,再继续这样活下去与死了有何分别,我早就想好了,今天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他复生!”

玄冰堑道:“既然你这样坚决,那我今天只能除掉你了!”

止水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轩辕帝剑已飞到玄冰堑的纤手中,恍然明白,原来这剑本就是九天玄女所铸。

簶羅喝道:“那要看你的实力到了什么境界。”话音刚落,身影处的空气显出如水面般的波动,身影骤然消失,瞬息间便出现在玄冰堑身前,‘砰……’兵刃相接,迸射出漫天火光,姹紫嫣红。

众人登时闭上眼睛,不敢直视,胸中热血翻腾,江元、道玄生生喷出一口血箭,两人的灵压太强大了,提着一口真气,仍难以忍受,这已不是他们所能观看的战斗,但想走却走不开,这种痛苦比承受魔压更甚。

‘吼……’一声龙吟,碧光闪烁,轩辕帝剑盘旋出一条巨大青龙,怒目火红,夭矫飞舞,张口狂啸,吞向簶羅的残影。

止水等人想也想不到这轩辕帝剑之中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竟能召唤出一条几十丈长的青龙,若早知如此,何愁大仇不报,熟不知,自己的境界相差甚远,毫无驾驭的可能性。

‘嗤……’一声嘶鸣,黑光一闪,凭空又飞出一条几十丈长的黑翼蟒蛇,张口吐信,两根毒牙足有一丈长,通体乌黑犹如玄铁,黑翼呼啸扇动,电窜咬向青龙。

黑翼毒蟒咬中青龙的龙身,毒牙刚刺入半尺,‘轰’的一声,龙尾击中毒蟒头部,两声震天嘶吼,毒牙划开一丈长的血痕,黑蟒头溅鲜血被击飞,还未待黑蟒扭转身躯,青龙咆哮飞至,张开劲爪,昂首抓向黑蟒,黑蟒振翅反扑,两巨兽在空中暴怒狂吼,盘旋激斗,鲜血如瀑,惨烈异常。

而巨兽的下方,霓虹闪烁,流光缤纷,雷鸣不绝,根本捕捉不到两人的身影,唯能见到彩带翻卷,但却始终紧缠着咆哮火焰。

云梦等人此刻深刻体会到,自己有多么的渺小,微不足道。

簶羅喝道:“一万年了,你的境界未见有多大提高,难道你……”话说到一半,‘哐……’凌厉的剑光劈中雷鸣刀锋之上,一道黑光从异彩中劲射而出,平飞百丈之外,‘腾’真气荡开,蓦然顿住,原来是簶羅被击飞出来。

彩光流散,玄冰堑威严而立,周身泛着柔和九彩光晕,“现你已不是我的对手,你走吧!”

簶羅拭去嘴角血迹,嗬的一声,凛凛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天下如此秩序,是否就是你当初想要的,你可曾后悔过?”

“这不是你该问的!”

“这便是我要的答案了!”话音未尽,身影消失,空气一串波动,彩光再次炸开,将玄冰堑淹没。

‘砰砰……’黑色火焰猛烈的气旋将彩带崩开数道裂缝,黑光迸射,玄冰堑仙躯一震,吐出一口鲜血,显然是受到了反震,簶羅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长刃卷起奔雷而至。

玄冰堑横剑抵挡,‘哐……’光芒激射,抵住簶羅十几丈的电刃,划出百丈之远,在夜空中留下一道虹光,玄冰堑娇喝一声,剑芒轮转荡射,将簶羅的长刃震开,反手抓住彩带,灌输法力,欲要将崩开的缺口封死,彩柱再次紧缩。

众人均没想到九天玄女会受伤,只有徐市心知肚明,若不是九天玄女将九重天的法力全用在封魔上,那个道人怎能有此机会。

簶羅怎容玄冰堑有丝毫喘息,破开虚空,电刃怒劈而至,“还不收手!”

玄冰堑再去抵挡,真气已然不足,百丈霞光炸开,整个夜空流光溢彩,轩辕帝剑脱手飞出,青龙怒吼一声,闪入呼呼飞转的剑刃中,落向远处。

‘轰……’黑光炸射开来,彩带松离,黑色飓风向四周荡开,众人再也支撑不住,被劲风掀起,甩向悬崖。

唯有碧霞紧咬贝齿,周身碧光闪烁,将凌绝剑插入岩石中,死死伏在岩石上,抵御着利刃般的劲风。

黑色飓风袭卷着巨石、树木尘土散开后,火云急速飞旋收缩,十几丈高的巨大身影显露出来,黑发乱舞如跳动的火焰,剑眉黑睛,不容直视,面容俊冷,透出令人恐惧的邪恶气息,肌肉雄健,似充满着无穷的力量,身后一对羽翼寒光森森,每一次‘嚇嚇’呼吸,都引动地面颤动。

气旋消失,紧接着,‘啪……’地一声震天脆响,以凶魔为中心荡开银灰色的平面光波,瞬间传到千里之外。

簶羅瘫软坐在悬崖上的岩石,望着凶魔,咯咯冷笑道:“看到了吧,这不是你所能阻止的,帝尊必将……”话还没待说完,又吐出一口鲜血。

玄冰堑收回九色彩带,悬浮矗立在凶魔的正前方,与黑色凶睛对视,没有人能看到她的容颜,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444等你来撩~

ps:书友们,我是叶赫晓光,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二百零九章、玄女降魔

血月当空,丽影孤立,衣袂飘动,身躯如山,黑翼缓动,嚇嚇低沉,时间仿佛静止了。

‘嗷……’凶魔仰天长啸,再次掀起劲风向四周排山倒海荡开,声震寰宇。

碧光起,锋芒现,飞泪逝,夜孤冷,碧霞飞踏莲花,挥剑刺向凶魔胸膛,这一剑是她毕生刺出的最快一剑。

毋庸置疑,他已不在啦,那一丝的企盼也不复存在,绝望、无奈、心痛、不舍交织一起,化做这最后的抉择。

她从未想过有人能闯入自己的古井中,只一次的相遇,便已刻骨铭心,而这一次,又会留下什么。

距离胸膛三尺、两尺、一尺,‘砰……’凌绝剑蓦然顿住,碧光散尽,竟不能刺入皮肤分毫,‘呼’碧霞整条娇躯被一只巨手瞬间握住,动弹不得,举到凶睛前。

徐市等人被飓风吹散,均受了极大的内伤,没有个一年半载很难恢复,趁着当下难得机会,踉跄起身,准备避得越远越好,却没想到碧霞竟然做这种螳臂当车的傻事。

云梦还没待看清,碧霞就已生死一线,上前去救已然不及,事实上,他也不敢上前。

碧霞明知是死,心情反而沉静下来,秋波淡然与阴冷的目光对视着。

‘叮咚咚叮……’琴音徐徐荡开,清纯圆润,沁人心扉,令人心境澄明,忘却杂念。

凶魔‘嚇’地一声,转睛寻去,只见玄冰堑悬浮在空中,盘坐抚琴,仙姿淡雅,圣洁骇俗。

那古琴形如凤凰,异彩粼粼,每一次琴弦跳动都有光波荡开,其音美妙动听。

凶魔听着琴声,黑睛盯着玄冰堑,面容闪动复杂神色。

玄冰堑逐渐加快节奏,但却觉察不出节奏的加快,似乎带着无形的神秘力量,令听者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凶魔忽然将手一松,放开碧霞,双手揪着头发,发出沉重的呼吸声,表情极为痛苦。

碧霞重重落地,浑身虚脱,仰望凶魔,不知如何是好,却听玄女道:“你杀不死他,不要白费力气,搭上了性命。”语气冰冷却且带着不得抗拒的威严。

碧霞心知自己该做的都已做了,唯有寄希望于玄女,希望她能除掉这凶魔,坚强起身,默然离开,云梦硬着头皮,返了回来,将碧霞提起,快速远离凶魔。

琴音绵绵不绝,荡向凶魔,凶魔越听越痛苦,越来越暴躁,突然‘腾’地一声,冲飞上天,挥起巨大的拳头带着一团黑色火焰呼啸击向玄冰堑。

玄冰堑身影消失,躲过拳头击出的电闪黑龙,出现在凶魔的后方,琴音不停,凤凰琴射出七条彩光,交织成网,倏然将凶魔周身缠住。

簶羅咯咯笑道:“帝尊的魂力岂是你的凤凰琴所能束缚,你这么做,只会毁了你的法身,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玄冰堑不理会簶羅的警告,琴弦上纤手重重,仿佛有上千只手在琴弦上弹奏,琴音虽依旧平静如湖水,其实是每个音符的余音都加了上千个音符为续,其内却蕴藏着排山倒海的精神念力,令人神游天外。

凶魔被彩丝网束缚,摔落在地,愤怒咆哮,周身火焰升腾,奋力撑着羽翼,欲要挣脱束缚,彩丝网伸缩不定,忽明忽暗,却坚韧异常,

也许是琴音太过美妙,也许是凶魔挣脱不得,许久,凶魔渐渐安静了下来,闭上了凶睛,似乎聆听着琴音,身躯渐渐缩小,羽翼随之消失,恢复了半分相貌,全身仍是健壮的肌肉,这种变化令簶羅吃了一惊,暗忖难道是自己估计错了。

此时妙心等泰山弟子和黄山弟子从断裂的山洞中走出,在洞中死里逃生,险些被塌陷的巨石砸中,虽知这里一定发生了惊天巨变,当看到这里的情形,仍是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泰山弟子见师尊受伤,惊慌赶到碧霞身边搀扶,为其输气疗伤,手忙脚乱。

妙心四处张望,寻不到无障的身影,问道:“师尊,大人去了哪里?”

碧霞黯然道:“他被凶魔夺去了身体,已经死了。”

妙心定睛看向被束缚的凶魔,为之一震,虽已预料到了无障会死,当这一刻来临之时,仍是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沉寂良久,突然喊道:“不!大人不会死的,只要他的身体还在,他就不会死!”

碧霞怎看不出弟子的心痛,因为她也同样心痛着,“为师没骗你,不可能了。”

“她是谁?”

“她是天上的圣神,九天玄女!”

“管他是谁,我要去救他!”妙心坚定道,话音未落,已冲飞而起,右手烈剑玄化一丈多长,冲向凶魔。

碧霞喊道:“回来……”‘噗……’喷出一口血雾,眼前一花,几欲昏厥,被弟子扶稳。

妙心冲至凶魔身前,抡起长剑,炫起一道蓝光劈向禁锢在凶魔身上的彩丝,‘噔’地一声,妙心手臂酥麻,被震退数步。

玄冰堑仍是不停,没有看她,冰冷道:“别碍事,走开!”

妙心怒道:“走开的是你,你凭什么要杀我家大人?”谁也没想到她的胆子这么大,竟敢顶撞圣神。

簶羅笑道:“小姑娘问得好,她最没资格,不过她这人心狠得厉害,还不讲道理,我劝你还是离得远远的,不要被她一怒之下杀了。”

妙心不听劝告,拼尽全力挥起火剑在彩丝网上连续劈砍,直至筋疲力尽,百骸欲碎,也砍不断一根彩丝,跪倒在地,抓着彩丝网,承受着蚀骨的剧痛,对着无障哭喊道:“大人,大人,你快醒醒,你不能就这样死掉,妙心还没听够大人的琴声呢,大人的琴声要比这烂音好听百倍不止,大人是最聪明的人,一定有办法逃出这囚笼,大人快振作起来,……”任谁都能看得出妙心对无障不顾一切的爱。

这时,妙慧已来到妙心身边,“师妹,师尊命你快回去!”欲要将妙心架走。

妙心推开妙慧,冲着玄冰堑喊道:“他犯了什么天条,你要如此对他,除了杀人外,你们还会做什么?”

玄冰堑冰冷道:“你再不滚开,连你一起杀!”

妙心怒道:“求之不得,我的生命虽然短暂,却不贪生怕死,如你这般冷血无情活十万年我也不稀罕!”

‘噔’一道光波由琴弦发出,瞬间便将妙心、妙慧击飞出百丈之外,显然此语激怒了玄冰堑。

妙心后背撞在岩石上,喷出一口血箭,拭去嘴角鲜血,踉跄爬起,咬紧牙根,狠狠道:“你还没杀死我,再来!”欲要继续上前。

妙慧手捂着胸口,拉住妙心道:“师妹,我知你不怕死,可你想到了吗,若得罪了神明,师尊和泰山如何能幸存!”

妙心一听,回头望向脸色煞白的碧霞,心如刀绞,泪如泉涌,噗通一声,跪向碧霞,哭喊:“师尊,弟子不孝!”

正在这时,凶魔嘴一咧,露出邪异的笑容,睁开黑睛,凶光直射玄冰堑,玄冰堑仙躯一寒,手中琴弦‘噔噔……’断裂,吐出一口血柱,向后倾倒。

‘咔……’黑翼劲张,周身的彩丝网迸碎飞散,‘腾!’地一声,飞跃而起,挥起拳头卷起火焰,风驰电掣击向玄冰堑。

玄冰堑收回凤凰琴,飘舞急退,挥出一条红飘带,迎向呼啸黑拳,黑红二光爆射,轰然巨响,红带飞舞开去,凶魔身影从迸光中穿出,又挥起一拳击向玄冰堑。

玄冰堑又飞出一条橙色飘带,迎向黑拳,光芒再次爆射开来,夜空如白昼。

只是眨眼间,玄冰堑一连挡下凶魔十几拳的攻击,彩光在夜空中,由近及远,留下连珠彩光,两身影已飞到千丈之外,璀璨夺目。

凶魔振翅高飞,至天而降,如天雷般击向玄冰堑,眼见火拳便要击中玄冰堑,玄冰堑突然展开飘带,放弃了抵抗。

彩色飘带迎风甩舞,玄冰堑平展着仙躯向下飘落,似迎接死亡的降临般,带走万年的孤寂和哀愁。

疾风扑面,面纱掀开的一刹那,露出颠倒众生的绝世容颜,只是眼角已挂满血泪。

拳头即将触及仙容的那一刻,突然顿住,火焰息止,凶魔睁大黑睛,现出复杂神色。

飘落,……。

远观的众人,本以为玄女必中这一击,却没想到凶魔竟然突然停手,簶羅长叹一声,无奈摇着头。

翦水秋瞳寒光一闪,玄冰堑双手金光炸现,射出三十六颗金钉,铿锵连奏,尽数打入凶魔体内,飘然而起,面纱遮面,默念咒语,圣洁傲立。

凶魔面容扭曲,痛声怒吼,周身金光闪烁,怒视玄冰堑,向下坠落。

徐市惊呼道:“封魔钉!”这三十六颗封魔钉为天庭降魔神器,一旦打入体内,组成一个玄妙的法阵,无论有多凶猛的魔性都会被封印,直至与本体一起灭亡,除遇到威胁天庭的凶魔外,严禁使用。

玄女便是趁着凶魔毫无防备的那一刻,使出这一封魔利器,三十六颗封魔钉,分毫不差打入凶魔体内各大穴道。

凶魔轰然坠地,凄惨悲号,翻滚挣扎,黑翼渐渐没入体内,黑气消失,最后恢复了无障原来面目,赤着身,一动不动。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章、三日寿命

玄冰堑扔下一件黑色长袍,飘然盖在了无障的身体上,冰冷道:“他恢复了神智,还有三日的寿命。”说罢,没有理会簶羅等人,飘然飞入夜空,消失不见。

这句话显然是对妙心说的,不但没有杀妙心,反而给无障留下了三日的寿命。

其实见过无障的人都清楚,无障能活着来到这里本是奇迹,三日的寿命,已是很大的恩赐了,可三日的寿命又能做些什么呢。

妙心悲喜交加,第一个冲到无障身旁,不避男女之别,哭泣着帮无障穿好长袍,将其抱在怀中。

这时,那些欲要离去的人,又都返了回来,徐市、叶潇湘、止水等人分三面,将泰山和黄山众人围在中央。

云梦上前,单掌抵在无障胸口,输入真气,没过多久,无障长长吸了一口气,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睛便看到晨光中哭成泪人的妙心,无障嘴角一弯,轻声道:“我能活过来,你怎么还哭了!”

妙心哭泣道:“大人,你只有三天的寿命啦!”

无障百骸刺痛,咬牙坐直身子,望向周围注视他的人和四周的疮痍,微笑道:“我都没想到我能活过来,三日已经很多了。”

叶潇湘格格笑道:“没想到碧霞的弟子竟是个多情的种啊!”这句话明显带着讽刺和挑衅的意味。

碧霞没有理会叶潇湘的讥讽,对怒视叶潇湘的妙心道:“扶大人起来,我们走!”

徐市阻拦道:“大人是我们的人,元君不能带他走!”

无障心理清楚,徐市想到得到他手中息壤和五色石,淡淡道:“国师放心,我临死前必然给陛下一个交代。”却未说是什么样的交代,交出五色石、息壤是个交代,死也不交也是个交代,徐市若是强逼,再吐露出息壤来,情况会更加复杂。

止水手执寻回的轩辕帝剑喊道:“他被凶魔附体,在他死前,谁也不能带他走!”

叶潇湘格格笑道:“玄女已用封魔钉将凶魔封印了,这时你开始怕凶魔附体了,你这种人我最是看不起,有话直说,不就是惦记着无障手中的五色石吗?”

止水道:“难道你们不是?”

叶潇湘娇笑道:“我们当然是,说这话是靠实力的,你认为你们能胜过我们逆天教,上前说话!”此语一出,武器登时亮出,气氛立时紧张起来。

止水目光扫向叶潇湘身后厉血羽和几名逆天教精英,一时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多言。

叶潇湘对无障得意笑道:“请大人跟我们走吧,这三天内,本圣使准保大人活得比嬴政还要逍遥快活。”

无障微微笑道:“陛下日理万机,还真就不能逍遥自在,这三天我想清静清静,不想被人打扰,恕难从命!”

叶潇湘道:“既然请不动,那我们只能得罪了!”

无障道:“圣使和血王虽已是仙人,实力高于我们各自一方,但众人都受了极重的内伤,在这等情况下,人数多反而站了优势,圣使想硬来恐怕没那么容易,更何况,哪一方先出手,我们必来个鱼死网破,最终谁也不会得到想要的,实力确实有话语权,但还需看清形势,掌握重要东西,圣使,在下分析可对。”

叶潇湘闻言,杏目生辉,笑道:“大人真是厉害,一句话胜过大罗金仙,你若能活得长久,潇湘准保恭请大人做逆天教的长老,不过,我们逆天教有足够的耐心,即便不出手,大人想清静恐怕很难。”

“谁敢打扰帝尊清静,本护法必会让他死无全尸!”如洪钟般的声音从众人头顶传下。

众人仰头一看,说话之人正是那个邋遢道士簶羅,此人竟敢挑战圣神玄女,那是何等的实力,谁还敢继续说话,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簶羅乘着凌空子飘然落下,来到无障身前单膝跪地道:“簶羅救驾来迟,请帝尊恕罪!”

无障不知在他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这自称簶羅的道人从未见过,上来还称他‘帝尊’,而且与凌空子走到了一起,金行子又从后面赶了过来,一时间被搞得稀里糊涂,望向凌空子。

凌空子憨笑道:“他就是在雁门令小师父醒来的那个臭……不臭仙道,小师父不是让我俩有机会……那什么吗,我们在洞中遇见了他,知道他很厉害,便拜他为师继续修行,就是他与玄女大战三百回合,弄得二……”本想说‘二败具残’话到一半,便被簶羅点了一下,没敢在说下去。

簶羅插言道:“我还没同意呢!”

无障仍是不明所以,但知道这道士于己有救命之恩,忙拱手谢道:“恩人,快请起,恕在下身体虚弱,不能叩谢!”

簶羅试掉老泪道:“簶羅怎敢承受,帝尊现在不解,待事后簶羅在向你叙述清楚,一切就明白了!”起身面对环视众人威严道:“你们还不哪来哪回,快滚!”

众人听后,均没退缩,也没言语,这些人哪个不是机智之人,都看到了簶羅遭受到重创,若还有余力怎能坐看玄女封魔不去阻拦,而且凭借他的境界,至少会御风而行,怎会需要乘凌空子下悬崖。

见众人没有退缩的意思,摆明不将他放在眼里,簶羅咯咯笑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们应该知道吧,确切的说,虽杀不光你们所有人,但弄死三、四个还是绰绰有余,你们谁想试试看!”

这话却令众人将信将疑,单凭这道人召唤出个黑翼毒蟒就够这些人受着了,一时间,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叶潇湘盈盈施礼道:“见前辈竟敢袭击玄女,这等胆量和境界令潇湘敬佩,我逆天教便是逆天而行,需要的正是前辈这等志同道合的无畏圣仙,前辈若是愿意加入我逆天教,潇湘护送前辈到总坛,力举前辈为我逆天教的法王。”

众人闻言,不得不佩服叶潇湘的睿智,若是他们联手,其余的人加在一起也讨不到一点好处,不但能得到五色石,连这等境界的人也争取到了,一旦簶羅恢复了元气,天下谁人能敌。

簶羅道:“我与蚩尤的前世是至交道友,共同效忠帝尊,逆天教的渊源我十分了解,其中曲折,三言两语现很难跟你这丫头说清楚,直截了当地说,要我加入逆天教可以,但条件是将那个始终空着的位置让给帝尊,丫头认为如何?”

叶潇湘、厉血羽闻言心中惊愕,这教中始终空着的位置便是教主之位,只有教中长老、圣使、法王才有权知道,并且严守这个机密,若被之外的人知晓,必将杀其灭口,这道人既然知道此事,看来所言非虚,但这种条件逆天教如何能接受。

叶潇湘微微一笑道:“此事非同小可,潇湘无权定夺,还请前辈与大人随潇湘回总坛,由教会决定,他们决议通过,潇湘绝不会反对。”

簶羅咯咯笑道:“后土、风疆、雨师、飞廉的子孙又不认得我,去了若被否决,岂不是屈驾了帝尊,还是丫头先回去,通过决议后,再给我一个答复吧。”

叶潇湘等人更加确信簶羅与蚩尤的关系不一般,因为他所说的这些人的子孙正是教中的长老,整个逆天教便是在魔帝死后,由他说的这四人创立的,至今将近两千年的历史。

叶潇湘道:“前辈的这个条件,潇湘定当回去禀明,只是潇湘糊涂,大人现下只有三日的寿命,也许还没待通过决议就仙逝了,我们最终岂不是徒劳一场,难道前辈有什么仙法,令大人起死回生不成?”

不但叶潇湘不解,所有的都无法理解,心想:“难道他还有能力解开玄女的封印,释放凶魔不成?”

簶羅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丫头你只需回去禀明就可以啦!”

叶潇湘道:“既然前辈不想透露,让潇湘如何相信前辈说的不是戏言?”

簶羅挠挠头道:“这个确实很难证明,你若不信就算了,况且帝尊还未必愿意呢。”

徐市、止水等人听后总算松了口气,至少现在还有机会。

叶潇湘俏脸变色,不悦道:“前辈这岂不是在戏耍我们?”

“谁戏耍你们了,不是你们主动请我们去的吗,而且我哪句是假,你说出来听听?”

叶潇湘一时间哑口无言,进退两难。

无障由凌空子扶起,对碧霞、云梦躬身道:“感谢些两位舍命相助,令在下完成师父遗愿!”

碧霞黯然道:“大人言重了,若不是圣神下界封魔,恐怕大人体内的凶魔现在早已危害苍生了。”

云梦惭愧道:“贫道未能尽一份力,何谢之有,大人太客气了!”

无障道:“无利而来此险地,便是在下的恩人,问当今天下有几人能做到?”

碧霞唯恐簶羅解开无障体内的封印,问道:“大人准备去往何处?”

无障虽身体剧痛着,却是一身轻松,舒畅道:“过去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时不时总去想,现在好了,心愿已了,又多出三日的空闲时间,这三日我只想做一件事情。”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戏耍群雄

妙心轻声问道:“大人还需要去做什么事情,由妙心护送大人吧!”她真心想陪着无障三日,哪怕只是看着也好。

金行子在一旁道:“小师父,你不知道,在玄女困住你的时候,小仙女可是不顾一切冲上去救你,为此还顶撞了玄女,幸亏玄女留情,若不然,她的命都没了!”

无障怎不明白妙心的心意,她几次舍命救自己,已亏欠她太多了,越是怕的事情总是越容易发生,小心谨慎与她保持距离,结果还是欠下了这份情。

无障道:“妙姑娘的恩情,无障无以为报,请受无障一拜!”说着便欲跪倒相谢。

妙心忙扶住无障道:“大人,万万不可,妙心承受不起,妙心只想……”

碧霞玉容严肃,喝止道:“妙心,大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还嫌不够吗?”

妙心垂下螓首,俏脸微红,不敢再言语,心知事后定要被师尊责罚,自己确实太过分了,不但令师尊蒙羞,还险些毁了泰山。

簶羅对妙心笑道:“妙心姑娘,即勇敢又伶俐,既然喜欢我们帝尊,不如跟着我们,别回泰山啦,省得你师父罚你。”

妙心嗔怒道:“你胡说,我才不跟着你呢!”俏脸已红到耳根,眼泪却又流了下来。

簶羅吓得连忙道歉:“我老糊涂啦,我胡说,你可千万别哭,我最受不了女孩子哭啦!”

无障对簶羅道:“我那两个妖徒今后就交给恩人了,他们虽有时愚钝,但本性不坏,还望恩人严加约束。”

簶羅道:“帝尊无需将他们交给我,还是留在身边扶持帝尊吧!”

无障道:“恩人,不要这样称呼在下,在下只是个凡人,也许封印在我体内的那个才是你的帝尊,不过我会同它一起死亡。”

簶羅在无障耳边,用只有无障才能听清的声音道:“你现在很难理解,等离开这里我在细说,一会由我拖住他们,凌空子先带帝尊离开,到时我们再会合。”

无障虽知这道人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但除了元君、云梦外,来到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况且他阻止玄女封印自己体内的凶魔,现在又要助自己摆脱眼前这些强者,其目的显而易见,仍想解除封印,释放凶魔,这让自己如何能相信他的话。

无障低声问道:“恩人想在哪里会合,如何寻到在下?”

“我在凌空子身上涂了‘青蚨散’,到时簶羅自会寻到帝尊。”

无障微微点头,望了一眼碧霞,碧霞柳眉微蹙,略有所思。

众人不知簶羅跟无障说了什么,但想定是一个脱身之计,不由得将武器都偷偷亮了出来,只要情况一变,便立即出手。

簶羅对众人呵呵笑道:“帝尊想清静,要那五色石也没什么用了,已将五色石安放的位置告诉了我,你们若想争夺它,便随我来,抢不到,可别后悔。”说着便迈步走出包围,向西边的洞口走去。

众人虽知这其中必然有诈,但又怕簶羅真的能取走五色石,到时抢不到,因为谁都知道无障身上没有携带五色石,显然是偷藏在什么地方,一时间,举棋不定。

叶潇湘给厉血羽使了个眼色,厉血羽心领神会带着手下精英跟在簶羅身后。

徐市皱眉略思片刻,命江元、道玄跟了上去,只要他在这里留住无障,任凭簶羅有什么把戏也不会得逞。

两伙人一动,止水眼睛转了转,干脆带着焚渊和姬杰都跟了去,因为他们三人若分散了,定然什么也抢不到,倒不如赌簶羅会拿出五色石来。

这些人走后,无障周围除凌空子、金行子和泰山、黄山的人外,就只剩下叶潇湘和徐市了。

碧霞低声道:“这个道人仍没有死心,大人可要小心他,不要被他利诱,害了天下苍生,碧霞在这里谢过大人。”

无障明白碧霞的意思,必要的时候不要姑息自己的生命,微微点头道:“在下会谨记元君的话,他们要的东西我会令他们石沉大海。”

“一会我与云梦掩护大人,我们就此……”碧霞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无障,剩下的那半句竟没说出口,这第二次的离别,将会是永隔。

无障对云梦道:“真人能否送在下一件衣裳?”

云梦忙道:“愿意为大人效劳!”命弟子从包裹中取出一件道袍送给了无障。

而另一边,簶羅已走到悬崖的洞口处,冲着身后的人喊道:“为了公平起见,你们都退后,在这里等我,不到一刻,我便会取出来。”说完指了指止水道:“你往后点,别占便宜!”

见众人都退后,站在了同一线,并各自戒备起来,簶羅才转身进入了山洞。

不消片刻,簶羅果真从山洞走出,单手背在身后,眼睛滴溜转,得意笑道:“东西已在我手中,能不能得到它,要看你们本事了,为了避免你们疯抢起来,眼睛瞎了,看不见本护法,都背过身去,我扔过你们的头顶时,你们才可以抢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不知这道人要玩什么花样,簶羅连催促了好几遍,众人才勉强背过身去,凝神戒备身后。

‘嗖’地一声,众人猛回身抬头,见一道彩光斜飞而出,没有一个人迟疑,那果真是他们要抢夺的五色石,真气爆破声骤然而起,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彩光飞去的石崖。

徐市虽相隔甚远,但那光芒他最熟悉不过,定是五色石不假,连忙飞身冲了过去,叶潇湘见徐市一动,跟着‘哗……’地一声,化身红云掠向石崖。

崖下的人群在奔袭中便开始争斗起来,冷剑、暗器突现,铿锵叱咤之声,接连不断。

冲在最前方的是止水,抡起轩辕帝剑炫其银光,劈向侧后方道玄等人,道玄侧身躲闪,随手还了一记‘荡空决’。

止水轻松避开,忽觉另一方,劲风袭来,不敢怠忙,飞身而起,‘嗖’地一声,堪堪躲过厉血羽飞来的嗜血幡,这一停顿,厉血羽却快了半个身位。

只一瞬间,蓝色剑光便飞向厉血羽的身后,厉血羽身影闪动,突现在三丈之外,手掌一挥,尚未回到手中的嗜血幡风驰电掣扫向江元。

江元猛然凌空侧身翻转,躲过嗜血幡,‘唰唰’又劈出两道蓝光,均对准厉血羽身前去路。

厉血羽周身红光一现,如蝙蝠一般,掠飞而起,刚躲过江元劈来的‘北冥阴火’,一团黑气电闪而至,厉血羽伸手握住飞回的嗜血幡,‘砰……’地一声,破开黑光,继续飞奔。

‘噔’地一声五色石嵌入百丈高的石崖上,光芒闪烁,期间这几名强者便已乱拼数十回合,将其余人甩在身后,另有两名逆天教的精英受了重伤,倒地不起,看得簶羅扯着胡子咯咯笑不停,大声叫着,“好玩,好玩!”

这几名强者在石崖上竞逐飞奔,如逆流而上的梭鱼,光芒在他们身边不时乍现,险象环生。

当距那五色石不足百丈时,焚渊周身黑气猎猎而起,玄化出一对黑翼,躲过数道剑芒,翻转飞向五色石。

就在焚渊以为自己必然会拿到它的时候,身后两侧雷霆般射来重重光芒,若不躲开,必然粉身碎骨,急忙冲飞上天,才保住一命。

厉血羽一个鱼跃,欲要去夺五色石,光芒呼号而至,抡起嗜血幡,炫起红光,将飞来的剑芒尽数抵挡,若是不受内伤,这些人捏在一起也未必胜他,但眼下这些人却是很难缠,长啸一声,掉过身来,掀起红色风暴击向冲过来的几人。

刹那间这几人谁也不去夺五色石,乱斗在一起,均要解决掉敌人,再去拿五色石,直到徐市单掌托起混元玉虚炉,碧光罩向乱斗的人群时,这些人才飞闪开来。

一朵斗雪红将五色石包住,飞到空中,叶潇湘手攥五色石,现出倩影,悬浮半空,花姿招展,格格笑道:“五色石已在我的手中了,你们休想夺走!”

徐市目光聚在她手中的五色石上,恍然惊呼道:“我们中计啦,这是‘障眼法’!”回头去寻簶羅,早已不见,再看向远处,只有正在撤离的泰山、黄山弟子,无障也失去了踪影。

叶潇湘为之一怔,旋即笑道:“国师真是狡猾,险些被你骗到!”

徐市没再理会叶潇湘,向江元、道玄喊道:“我们去追!”说完便向东追去。

叶潇湘见徐市的反应,不像是说谎,凝神去感应,花容失色道:“果然中计,让那道人耍了!”将彩石抛飞,‘砰’地一声,炸成粉末,“我们快追!”化身片片红色花瓣,一溜烟卷向徐市追去的方向。

众人没想到那道人竟轻易将这么多人戏耍,破口大骂,奋起直追。

……

疯狂的人群消失后,妙心忍不住问道:“大人想做的那件事情是什么?”

碧霞望着东方升起的红日,玉容憔悴,怅然若失道:“也许去见一位他最想见的人。”

云梦叹道:“风华正茂竟能无畏生死,可惜可悲,令老朽惭愧!”

妙心又问道:“他们能追上大人吗,还有那个道人?”

云梦手捋银须,忧虑道:“老朽也有些担心,要不要我们也跟着追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问君三言

旭日东升,晨雾浩瀚,山峦跌宕,红林朵朵,凌空子载着无障低空破雾急速飞行。

那件涂着‘青蚨散’的衣衫已被换掉,金行子带着那件衣衫去了另一边,现在就连那个道人也别想找到他们。

……

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峭壁、檀林、飞瀑、清潭,在这里他看了八年,刚离开这里不到一年。

那颗榕树还是那棵榕树,独树成林,曾经与她紧拥在一起,渡过了最寒冷的夜晚。

‘叮叮当当……’风铃声响起。

“她应该在这里!”无障的心少有这般的喜悦,也许是一切都可以放下了,只为来寻她。

凌空子刚落稳,无障便迫不及待的喊道:“婉娇!”

‘叮叮当当……’回答他的只有风铃声。

无障伸手抚摸那飘动的风铃,低声道:“她应该没有走远!”

“小师父,这地上有很多脚印!”凌空子看着地面惊疑道。

无障这时才发现地面上有很多足迹,而且大部分都是进入山谷的方向,无障心中一颤,隐隐觉得要出大事。

急忙带着凌空子沿着足迹搜寻,快速走出檀林,便是那片清澈的潭水,无障曾在这里见过最美丽的风景。

但此时这潭水边却站着另一位丽人,那件花边襦裙已不见,换成了褐色长袍,脱去那时的清纯,增添了一份娴静,具备了一门之主所应有的威严,正凝望着陡峭的山崖。

不远处有位身材伟健、英俊潇傻的男子,正是庐山大弟子于归舟,身旁还有他的师弟,略显清瘦的卫子游,周围有十几名峨眉弟子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丽人似乎觉察到了身后有人出现,转身望去,娇躯不由得一颤,秋水盈动,似惊喜,又似忧思,失声道:“是你!”

无障上前施礼,淡淡道:“见过秦掌门!”

秦陌瑶没想到,让她既羞又思、既怨又爱的一个人,竟用这平淡无奇,却如利刀般的一句话,刺入她的内心深处,其实这句话她早就应该想到了。

秦陌瑶的眼中闪过那时的忧怨,转而平静道:“大人,怎么到了这里?”无障的事迹早已传得人尽皆知,每件事情都令他不可思议。

无障道:“我曾随师父在这里过活,师父的遗骨就葬在此山中,不知秦掌门为何来此?”

于归舟见到无障后,心中嫉恨,却笑着走到秦陌瑶身边,对无障道:“我与秦掌门听到一个传闻,说有只狐妖盗走了叶一真人的‘九转回魂丹’逃到了这一带,现在有很多人闻讯在这里搜寻,既然大人熟悉这里,便带我们去搜一搜吧!”

无障闻言,如雷轰顶,他早就应该想到会有此后果,即便知道那丹药被扶苏吃掉,叶一如何能放过她,强自镇定道:“你们怎知道那狐妖来到了这一带?”

于归舟道:“这一带的村民见过,况且那狐妖偷过很多门派的丹药,对它的气味都熟悉了,而这附近气味又非常强,显然是刚离开不久。”

无障望向远处陡立峭壁,心如乱麻,这些人都是为了得到那神奇的丹药,不寻到婉娇是不会罢休的,既然都寻到了这里,定然是将这里包围了,如何才能寻到婉娇,摆脱那么多人呢,心中念叨:“婉娇啊婉娇!我真的负你太多啦!”

凌空子气道:“我便是妖,你闻我身上是什么气味?”

于归舟闻言,打量凌空子笑道:“道兄说笑了,你哪里是妖怪,只不过汗臭味浓了些,几天没洗澡了吧!”

凌空子瞪着于归舟道:“量你也看不出来!”话音未落,‘腾’地一声,张开羽翼,做了个凶脸,吓得于归舟险些坐倒在地,失声喊道:“果然是妖怪!”周围的人都跟着吃了一惊,武器也亮了出来。

无障呵斥凌空子道:“少给我惹麻烦!”

凌空子嘟囔道:“我只是看他不顺眼,想吓吓他玩玩!”

“住口!”无障转向于归舟歉意道:“劣徒惊扰到了于兄,还望见谅!”

于归舟其实也不怕什么妖怪,只是被突然这么一吓,措手不及,连忙道:“无碍,真没想到大人竟然收了个妖怪做徒弟。”

秦陌瑶看出无障眼中少有的恍惚,柔声问道:“大人有什么不适吗?”

凌空子道:“小师父,只有三日的寿命啦!”

“你再多言,便给我离开这里!”无障真的有些怒了,现在正是需要凌空子的时候,怎能赶他走。

凌空子被这一训,不敢再言语,垂头丧气。

秦陌瑶娇躯一震,瞪大眼睛,失声道:“什么!”这一天还是来了,这个曾经救过她却令她恨的人,将要离开人世。

于归舟看出秦陌瑶那痛惜的表情,心中既嫉妒,又暗自心喜,因为无论自己如何取悦她,总是惊不起她心中的波澜,被她拒之千里,而无障一个即将要死的人,却占据了她整个天空,现在好啦,三天之后,那片天空将会烟消云散。

秦陌瑶忽然急切道:“那快去寻那狐妖,只要夺到那丹药,或许还有救!”因为她来此便是要夺取‘九转回魂丹’送给无障的。

无障摇摇头叹道:“秦掌门,不必费心啦,那丹药救不了我,而且那丹药已经不在,你们谁也不可能得到。”

“大人怎会知道?”于归舟问道,他明知秦陌瑶来此夺药是送给无障,却还是跟着来了。

无障看了看于归舟道:“因为是我将那丹药送给了别人。”

“你怎会得到那丹药?”秦陌瑶问道。

无障道:“其中的细节我不想说,但确定是没了,你们还是离开这里吧,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奉陪了!”说着便向远处的山崖走去。

秦陌瑶在身后喊道:“无障!”她没想到无障快要死了,竟然也不愿多看她一眼,自己当真在他心中就没有一丁点的位置吗?她真的不甘心。

无障回过头来道:“秦掌门还有什么事?”

秦陌瑶秋水晃动,拱手谢道:“感谢大人命人千里送信,将生父的遗物交给陌瑶!”

无障还礼道:“举手之劳,秦掌门不必客气!”说完便继续走去。

“无障!”秦陌瑶再次喊道。

无障停住脚步,没有回头,问道:“秦掌门还有什么事?”

秦陌瑶泪光闪动,面色肃然道:“生父还说了什么?”

“他说的话我都写在了信中,就那些。”说着继续向前走。

“无障!”……

“还有什么话要说?”无障停住了脚步问道。

“这句话陌瑶想问你?”

无障抓着自己额头上的头发,心乱得要大吼,闭上眼睛,咬牙道:“无障求你别问啦!”

“他在这里,就是他!”声音从身后的树林传来,紧接着,十几个身影飞出树林,身穿着都是白色的道袍,为首的是一位枯瘦的老道。

凌空子一见这几人冲来,连忙喊道:“快走,他们是昆仑的人!”抱起无障,冲飞而起。

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那伙人便冲到了秦陌瑶等人的身前,那老道身形虽廋,却飞奔如电,一个鹤起,虚空踏步,双手奋力甩出与他体型相差不多的弯月型双钺。

‘嗖嗖’两轮如磨盘大小的光轮掠向凌空子,速度奇快。

凌空子见这光轮封住了上面的去路,急忙俯身迫降,堪堪躲过飞掠而过的光轮,劲风将他的羽翼刮开两道血痕。

凌空子羽翼一痛,险些坠了下去,刚稳住身形,前方躲过的光轮又反了回来,‘唰唰’竟又分裂成了四轮,组成‘井’字,来势更猛,封住了凌空子所有的去路,凌空子大骇,这等力道,即便发出气剑也抵挡不了,难道要死于此地吗,却听无障喊道:“从中间穿!”

凌空子急忙收缩羽翼,抱住无障,如鲢鱼般,穿过‘井’心,‘嗤嗤’羽毛飞舞,鲜血溅出,凌空子羽翼上又多了两道血痕,深可见骨,剧痛攻心,向下坠落。

凌空子纵声长啸,展开金色羽翼奋力拍击,生生又将身形提了上去,飞向无障所居住过的山崖。

那白袍老道收回如一对银翅般的丈二双钺,飞身落地,喊道:“他们逃不了多远,快追!”十几人脚下不停,在凌空子的下方追着凌空子。

秦陌瑶不知这是什么原因,叶一为何要追杀无障,对峨眉弟子喊道:“我们跟上去!”于归舟、卫子游紧随在秦陌瑶身后,向着陡峭的石崖追去。

眼见要到山崖的半腰,凌空子双翼几乎失去知觉,急喘道:“小师父,我快要坚持不住啦!”

若是凌空子受伤飞不远,那婉娇绝无逃走的机会,无障道:“将我放到石崖上,我先拖住他们,你快去寻婉娇!”

话音未落,‘嗖嗖’从下方飞来数枚暗器,无障低头一看,下方竟然又有一群着装怪异的人群,暗器便是由他们发出来的,定然也是来夺丹药。

凌空子大喝一声,喷出一口气波,将暗器尽数击落,双翼一沉,落向岩石,心知无障此时的命令违抗不得,放下无障道:“我寻到小师娘怎么办?”

无障抓住岩石,百骸如同锥刺,咬牙喊道:“带她走!”

凌空子应了一声,飞离石崖,向高出攀升。

无障心中叹道:“难道我要与婉娇同葬于此吗?”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一只狐妖

这里的每一块岩石,无障莫不熟悉,这里的峭壁,无障不知爬过多少遍,可这次的攀爬却是最艰难的一次,凶魔在体内欲要冲破封印,疯狂翻腾着,使得整个身体仿佛在烈火中燃烧,封魔钉死死地钉在穴道上,犹如无数冰刀刺在每一寸经脉上,镇压暴怒的凶魔。

那群人正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来,无障也正以他最快的速度向那曾度过八年的山洞爬去。

无障爬到了洞口前的平台上,那群人也追到了身后。

无障冲着洞口喊道:“婉娇,快逃!”他最担心婉娇躲在这里,那可就是自寻死路了。

没有回应,无障转过身来,面对冲上来的人群,躬着身子,气喘吁吁瞪着他们,举着官印,大声喝道:“大秦御史无障在此,你们谁敢上前放肆!”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阻止这群疯狂的人。

众人闻言忽然止步,倒不是因为无障手中的官印和喊出的狠话,而是因为无障眼中射出的寒光,令他们心中不由得一凉。

无障身下站满了人,有些人其貌不扬,有些人破衣烂衫,还有龙泉和他的嵩山弟子,如一团蚂蚁般伏在陡峭的岩石上,围了半面。

来到这里的人也有人得知无障去长平的消息,但那诱惑显然没有这丹药的诱惑大,而且对于神兵、凶魔什么的,他们也不会感兴趣。

常不余知秦陌瑶在这里,见到无障便恨得牙根直痒,他可比于归舟心胸狭隘多了。

龙泉呵呵笑道:“大人不是去了长平了吗,怎又突然出现在这里,老夫还想问大人,昨夜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幸存下来几人?”

这苍岩山距离长平不算太远,是以他们昨夜在这周围都感知到了地动,并且看到了那束光芒。

无障淡淡答道:“该活的人都活着,不该活的人都死了。”

此时,那身穿道袍的老道跃到无障面前,身形枯瘦,满脸褶皱,长脸尖颚,一双小眼却是神芒闪烁,颇具道骨,双钺提在手中,似两扇门把他挤在门缝里,颇为不协调。

‘嗖……,嗖……’数只信号火箭钻入高空,纷纷炸响,显然是传信这里的情况,那些夺丹药的人闻讯会赶到这里,正在搜寻无障的人,听到信号也会赶到这里来,今天插翅也难飞了。

无障强自平静烦乱的心,看着那老道问道:“敢问前辈便可是叶一真人?”

叶一打量无障,沉声道:“正是贫道,不知大人与那碧眼金雕是什么关系?”

“他是在下的徒弟,不知真人为何要打伤他?”无障明知故问,拖延时间。

“它救走了我要寻的狐妖,贫道自然要留下它问清楚。”

“真人不必找他,直接问我就行了。”

“问你?”叶一小眼一闪,光芒电射,疑声问道。

“他是我的徒弟,在下自然什么都知道,真人想问什么?”

叶一抬头看了看头顶盘旋在空中的凌空子,转而问道:“好,贫道问你那狐妖藏在哪里?”

“她已经逃走了。”

叶一笑道:“不可能,那狐妖就在附近!”

人群中有人喊道:“这里的气味最浓,定然是逃到了这山上,不要听他的,我们搜就是了!”

“为了摆脱你们,当然需要将你们引到此处了。”无障泰然自若道。

“他骗人,我们快上去搜,或许它就藏在洞中,我们一路追踪到这,早已将这里包围了,量他插翅也飞不出去,……”人群中有人嚷嚷道,却没人上来,因为叶一还没让他们上来。

无障向众人道:“叶一真人在问我话,还轮不到你们,你们来此是何目的?”不待众人回话,转而向叶一道:“真人若想找回丢失的东西,让他人没有可乘之机,就应该将他们赶下山去。”

叶一轻蔑看着无障道:“秦国在贫道眼中狗屁不是,大人不要用这种语气和贫道说话。”

人群中有人嚷嚷道:“真人说的不错,我们琅琊三怪也不怕他是什么御史狗屎!”

“三怪既然不怕,难道我们鄱阳十二蛟就怕了,谁要是英雄好汉,就杀了这个狗官,看我们谁有这胆量!”

“若不是他,嬴政那暴君早完蛋啦,天下百姓哪会这般遭殃下去,现在杀了这狗官,正是为民除害!”

……

无障没有理会那些人的污言秽语,抛给叶一件黑色的东西,“真人想要何种语气?”叶一单手接住,拿在手中一看,原来是装着‘九转回魂丹’的黑玉匣,幸亏无障还留在乾坤玉中。

看到黑玉匣,叶一并没有惊讶,也没有打开看,倒是让无障心中一凛,那可是他十年的心血,丢失了竟然面不改色,又将消息放出去,他的目的是什么,无障有些看不透了。

凌空子在空中四处搜寻,也没发现婉娇的踪影,身体支撑不住,落在苍岩山的最高处继续寻找,另一面是直立的万丈悬崖。

叶一笑道:“只有找到那只狐妖才可以问清楚,这说明不了什么。”

无障叹道:“好,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命她去偷叶一真人的丹药,真人想要什么,看在下能否弥补,即便真人要取在下的命,在下也绝无怨言。”

叶一瞥了一眼无障身后的洞口,冷声道:“你的命不值钱,最多只能活三天,你不用拖延时间,它今天绝逃不出这里。”

无障没想到叶一有这等眼力,竟一眼看出自己只能活三日,忽觉洞口上方的树叶微微动了动,无障暗叫不好,急忙提着声音笑道:“既然真人看出在下的命不值钱,不想取在下的命那最好不过,她就在洞内,你们带人进去搜吧,我那徒弟还在山上等我,就不奉陪啦!”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叶一来到无障身边,抓住无障的手腕,冷笑道:“既然在里面,那就请大人陪贫道进去走一趟。”

无障另一只手搭在叶一干枯的手上,沉声道:“真人把手放开,你可知道,若是我有什么闪失,定让你回不了昆仑!”

叶一咯咯笑道:“就凭你,也敢威胁我?”

无障眼射凶光,冷冷道:“用不了多久,那些正寻我下落的强者,就会赶到这里,若是我有了闪失,他们会找谁算账?”

无障的眼神太过诡异,瞪得叶一有些心慌,慢慢放下了手,笑道:“那好,我们都在这里等!”转身命门下弟子进入山洞搜寻。

昆仑弟子入洞搜寻,其他人不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等待时机。

正在这时,白影从上方急速落下,无障、叶一都率先觉察到了,但叶一没有出手,出手的是无障,无障右手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把短剑,那短剑带着‘斗酒剑神’的剑意,虽然很微弱,但已是无障的极限,不动则已,动如雷霆,剑意直刺叶一左肋下‘章门’。

‘铛’火星四射,剑意刺在了长钺上,叶一觉察到了曾将他击败过的剑意,他的境界早已是散仙后期,这一剑如何能逃过他的耳朵。

无障虎口发麻,尺骨断裂,震退开去,这时那道白影刺出的尖刺正飞至叶一头顶,叶一竟没有去抵挡这刺来的锋芒,而是后撤一步,探出一只手直接去抓那尖刺。

哪知那白影一转,掠向无障,叶一竟然抓了个空,白影提起无障欲要跃起,叶一怎能放她走,飞身去抓。

“神土出,大地生,灵气聚,万物荣!”无障左手射出黑光罩向叶一。

叶一见那黑光不是凡物,急忙收手,架起双钺抵挡,‘呼……’黑夜粘住了双钺,骤然喷涌开来,叶一暗叫不好,弃钺倒飞而起。

只见那黑液迅速暴涨开来,瞬间将双钺淹没,如喷泉一般,向山下涌去,众人还没回过神来,黑液便如猛虎般迎面而来,吓得众人头皮发麻,调转身体,连滚带爬,没命得向山下逃窜或是向两边跃开躲闪,有几人动作稍慢,当即淹没在黑液中,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黑液如瀑布般,倾泻到半山腰,眨眼功夫,隆起一个小山岭。

此时,那白影正带着无障‘噌,噌……’在石崖上飞跃,向山顶逃去。

秦陌瑶没有看到这令人震惊的场面,而是看到了那个白影,看到了他与那白影紧紧相拥,此时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无动于衷,为什么那么的冷漠无情,为什么急着要离开连一句话也不愿多说,因为那个白影占据着他的心,他爱的是一只狐妖,“为什么上天要安排我那般遇见他,既然对我无情,为什么要救下我,自己那点不好,……”

于归舟看到了秦陌瑶看到的一切,感同身受,握住她的皓腕,低声道:“陌瑶,还有我!”

秦陌瑶转过放射寒光的杏目,冰冷道:“放开手!”

……

无障轻声责备道:“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去找凌空子离开这里?”

那娇美的面容上满是泪痕,眼圈红肿,柔声道:“我怎舍得离开你!”

“你不生我的气了?”

“就知道你能来找我,所以在这里等着你,让你一定能找到我,你能找到我,我的气早就消啦。”

“我,我对不起你,让你伤心,现在又害了你。”

“若没有你,我怎会活到今日,即便你真的能害死我,我也心甘情愿!”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四章、逼上悬崖

凌空子见婉娇抱着无障冲上崖顶,急忙迎了过来,无障喊道:“快带婉娇走!”因为凌空子实在带不走两人了,只能带走一个人。

婉娇对无障摇头道:“我不走,我要与你在一起,死也不分离!”

无障道:“婉娇,我能见到你,已死而无憾啦,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婉娇哭泣道:“那我们就死在一起吧,据说死在一起的人,下辈子一定会在一起的。”

无障道:“那是谬论,人死是不能复生的,哪里会有下辈子,你先走,他们不敢杀我的,等摆脱他们,我再去找你!”

“你只有三日的寿命啦,我要陪着你,这次我绝不会再抛下你的。”

无障给凌空子使个眼色,凌空子抓着婉娇的胳膊道:“小师娘,快走吧,小师父定会有办法的,再不走就迟了。”

婉娇死死抓着无障的手不放,坚定道:“我不走,死也不会走的!”

‘砰’地一声,凌空子肩中铁珠,失声惨叫,飞出丈外,喷出一口鲜血,这铁珠飞来的速度太快了,等发觉的时候就已躲不开,凌空子中了这一击,恐怕连自己也逃不走。

叶一跃了上来,长脸拉得很长,呵呵笑道:“你们谁也别想走!”

无障看了一眼正咬牙起身的凌空子,拉着婉娇向后退,冷视叶一道:“丹药我赔给你就是,你何必要置人于死地!”

“那丹药岂是你所能赔得起的,不用说那药材的珍贵程度,就贫道的十年光阴,你如何能赔得起?”叶一步步紧逼,冷哼道。

婉娇怒道:“那你想怎样?”

叶一道:“只要你跟我走,那丹药我就当是送给别人了。”

“没想到叶真人年近百岁竟色心不老,清月跟真人走,可否赐给我一粒丹药?”只见一位身穿草绿襦裙的妙龄女子走了上来,莲步婀娜,声音妩媚,若不是自报名字,哪知她是‘千变妖女’华清月,容貌与无障在咸阳所见大不相同,依然妖媚撩人。

叶一瞥了一眼华清月,笑道:“纵使你易容成天下最美的脸,贫道也不会给你一粒丹药。”

华清月对叶一说的话不以为意,转而向着无障娇笑道:“大人,我们又见面啦!”

无障心知她是‘葬鼎’的人,她到了,止水等人很快就会到了,“姑娘见过在下,在下可未见过姑娘,怎能说成见过面。”

华清月格格笑道:“大人若是想见清月的真容,只要大人跟我走就会见到啦。”

无障道:“只怕我们想跟姑娘走,姑娘今天却没这个能力。”

华清月道:“他不是说了吗,他的兴趣是大人身后的狐妖,不会为难大人的。”

无障已猜出叶一的目的,沉声道:“你们再靠近,我只好带着她一起死!”

叶一停住了不敢靠近,华清月也停住了,后面又陆续跟上来很多人,由于方才惊人事件的余威,也不敢靠得太近,无障三人的身后只有万丈悬崖。

叶一道:“只要你将它交给我,贫道会再给你一颗‘九转魂回丹’,至少让你活上十年!”

无障没有心动,婉娇却是心动了,无障紧紧抓着婉娇的手,微微笑道:“别说你的丹药救不了我,就算能让我活到百年,我也不会稀罕,她的命在我心中,要比世间任何东西都要珍贵,你就打消此念吧。”

婉娇闻言,整个世界都亮了,这是她听到的最美的情话,即便立刻就要死去,她也会幸福,依偎在无障的胸膛,什么也不听了,只用盈盈秋水照着无障的脸庞。

听到无障此番话的还有秦陌瑶,无障的这句话如利刀般插入她的心脏,世界全都暗淡了,这已谈不上爱了,而是恨,她开始恨这个曾经想着的人,她后悔,后悔当初没有用匕首刺入这个对她无情的心。

“无障兄弟真是羡煞本公子,我寻芳天下也从未见过这等绝色尤物,艳福不浅啊!”杨英杰手摇群芳扇,风度翩翩从人群中走出,站到了华清月的一边。

无障道:“杨兄取笑啦,我哪里有杨兄见多识广!”

杨英杰将扇子一合,道:“不如这样吧,你将她交给我,本公子最怜香惜玉,定会保证她的安全。”

无障道:“恐怕要令杨兄失望了!”

“无碍,这三日恐怕无障兄弟也没机会消遣了,最终不还是一样,放心,本公子绝不会让这老道抓到她去炼药的!”

叶一闻言,瞪了一眼杨英杰,冷声道:“恐怕你还没这个能力!”

杨英杰笑道:“这里是中原,还轮不到你拿着丹药来炫耀。”

叶一的脸拉的很长,阴冷道:“好,那贫道看你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欲要出手教训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

龙泉上前笑道:“叶真人息怒,杨公子乃是摘星阁观天的爱徒,还望叶真人看在他师父的份上,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叶一轻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观天的弟子。”

杨英杰向着身后人众喊道:“你们也看到了,无障兄弟服下了丹药,身体还是那样,你们都被骗了,快下山去吧!”

叶一怒道:“你还敢张狂!”飞跃而起,一掌拍向杨英杰。

杨英杰虽看叶一不顺眼,但这一掌却是不敢硬接的,急忙飞身闪开,“说中了吗,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轰’地一声,掌风击在杨英杰原所处的岩石上,碎石炸开,可见其掌力是何等的惊人。

叶一没有继续出手,跃回原地,他只想给杨英杰点颜色,若是真想打,只怕他躲都躲不开。

众人见叶一只一掌的劲风就将岩石击碎,若是打在身上,那还了得。

叶一朗声道:“休要听他胡说,无障并没有服下贫道的九转回魂丹,今天若是谁能抓到这狐妖,贫道定会给他一颗,绝不食言!”

众人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均想着用什么方法抢先抓到婉娇。

……

无障单手搂着婉娇,低声道:“你千万不要落到他们手中,要活下去。”

婉娇看着无障柔声道:“没有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无障道:“我还有件事情没有做完,所以需要你活下去替我完成。”

“你都不在了,做那事情还有什么用?”

“那件事情没有完成,我会死不瞑目的,所以需要你活着,你活着,就是我活着。”

……

龙泉在叶一身边低声道:“这小子诡计多端,叶真人可千万别让他骗了,他现在明知自己会死,所以也不怕死,但他却想让那妖狐活着,所以不会带着那妖狐一起死。”

叶一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怕逼急了,他们真的会……”

“他正是利用真人这个心理来拖延时间,现在显然还没有想出办法来,等他想出办法来,也许真人就没有机会了。”

“你有何良策?”

“在下也没什么良策,就是你我二人联手,凭借我们两人的身手,看准时机突然出手,你佯攻那小子,那小子也没什么修为,情急之下必然没机会下手,我趁机去夺那只狐妖。”

“不行,那小子手中有个奇快的法宝,不但毁了我那丈二双钺,连我那几名弟子现在仍困在洞里,我怕他再次使出来。”

“叶真人不用担心,你只是佯攻,即便是他再次使出来,凭借真人的身手,也必然能逃脱,真人若迟疑下去,恐怕要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了。”

叶一犹豫片刻道:“好,就按你的方法来,贫道就赌一赌!”说完,叶一转向无障,呵呵笑道:“没想到大人竟为一只狐妖,而放弃大好的生命,令贫道钦佩,好,贫道就看在大人重情重义的份上,就将丹药再送给大人一颗。”说着便从袖筒中取出一个黑玉匣,打开匣盖,金光登时放出,众人皆是眼前一亮,叶一迅速盖上匣盖,向无障抛了去。

婉娇欲要用手去接,无障道:“不要上当!”无障却单手接住。

这时,叶一飞跃而起,龙泉从侧面飞掠而上,众人没想到两人竟然同时出手,而且身法竟是如此之快,很难铺捉到身影。

无障不慌不忙,随手将那个黑玉匣扔给了龙泉,龙泉距离无障尚有三丈远的距离,身影一愣,显然没想到无障竟然将那丹药扔给了他,想也没想伸手接住,身影突然向后飞退,既然拿到了丹药,何须面对那黑色的液体。

而叶一身体跃到空中,在距离无障两丈远的时候,竟倏然坠落,‘咚’的一声,身子直挺挺地落地,众人本以为两人出手,必然会制住无障,却没想到,眼看要得手,却是一个退,一个停。

叶一脸很沉,问道:“你为什么退回来了?”

龙泉问道:“你为什么停下来了?”

“因为我……”叶一还没说完,便坐倒在地。

龙泉迫不及待地打开黑玉匣,‘砰’的一声,白烟登时炸开,龙泉欲要躲开,已然不及,倒退十多步,‘噗通’一声,也坐倒在地,满脸白粉,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怒道:“你竟然掉包了!”

叶一见龙泉的狼狈样,又气又好笑,冷声道:“我本来是想骗他的,没想到你却上当了,活该你贪婪。”

“有解药吗?”

“有!”

“快给我!”

“给不了!”

“为什么?”

“因为我也动不了!”

龙泉疑惑道:“你为什么动不了?”

叶一紧皱眉头思索,忽然看向眼前的无障,喊道:“我让这小子给暗算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琅琊三怪

叶一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在洞口的时候,欲要带着无障进入洞内搜查,无障伸手拒绝时,将涂有‘灭气散’的毒针刺入到了叶一的手上,此时正是毒药发作的时候,真气不能凝聚,内力消散。

昆仑的弟子急忙冲上来,将叶一带了回去,常不余自然也将龙泉快速的带了回去,众人见两位散仙还没等靠近便狼狈中招,一时间谁还敢上前。

龙泉浑身无力,犹如身处醉梦一般,冒着虚汗道:“还请叶真人快些给我解药!”

叶一并没有理会龙泉,而是先服下了一粒丹药,由两名弟子为他导气逼毒,龙泉只能等。

杨英杰在一旁,悠闲笑道:“叶真人现在的威风哪里去了?”

华清月娇笑道:“这叫捉妖不成,反丢了一脸面子,不过叶真人的脸的确很长,丢了几张都丢得起,不像本姑娘的脸皮,还得费不少功夫呢。”

“华姐姐的脸皮怎能与真人的脸皮相提并论,姐姐丢的再怎么说也是假脸,人家那可是真脸,若是丢了,可是真丢脸。”

叶一越听越来气,整个脸都绿了,恨不得飞起来,一掌将幸灾乐祸的两人都拍死,但他现在却不能那么做,更不能生气,一气真气就容易分岔,元气大伤。

无障阻止叶一、龙泉的偷袭,已是黔驴技穷,若是再有人这样做下去,他真不知道是否该跳下这万丈悬崖,他实不想婉娇落入眼前这些人的手中,更不想婉娇跟着自己一起死。

正思虑间,人群中走上一人,这人头小嘴尖,脖子长,手臂也长,只是下腹肥大,手中提着两把拴着铁链的砍刀,冷眼一看,活像一只螳螂,口中叽叽笑道:“叶真人方才说的话还作数不?”

叶一道:“贫道怎能食言,今天谁能生擒这狐妖,并交给贫道,贫道必将送给他一颗‘九转回魂丹’。”

“有真人这句话,我金螳螂就放心了!”说着便缓缓走向无障。

叶一又道:“但它若是死了,你不但得不到丹药,贫道会亲手宰了你,你可要想清楚!”

“想不清楚就不出来了,真人就瞧好吧!”两柄砍刀开始‘呼呼’旋转。

无障见金螳螂上前,对婉娇道:“看来我们今天只能跟这些人拼了,你注意身后,他们有三个人,现已少了个黑脸的。”

凌空子站到了无障身前,冲着金螳螂喊道:“两位散仙都吓退回去,你这跳梁小丑也敢上前送死。”

金螳螂狞笑道:“那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话音未落,人已飞起,‘唰唰’砍刀飞出,虽修为远不及叶一、龙泉二人,但掷出的砍刀却是迅猛至极。

凌空子受了内伤,本想吓唬两句将他吓走,没想到这人上来就打,见砍刀飞来,吐出一口气剑,迎向那砍刀,‘铛铛’两声,砍刀改变了方向,向两边分开。

这两刀飞离后,金螳螂手中又飞出两柄砍刀,紧接着连续又飞出了两柄,六柄砍刀都在空中飞,原来这六柄刀都藏在长袍下,再加上铁链,所以下腹看上去很肥大。

六柄砍刀飞来飞去,刀影重重,将凌空子罩在其内,凌空子一面躲闪,一面吐出气剑抵御,一时间手忙脚乱。

无障在身后喊道:“攻他接刀的手!”

凌空子经无障提醒,看准时机,待金螳螂真要伸手去接飞回的砍刀时,气剑呼啸而至,金螳螂若是接这刀,必中气剑,若是不接,这一套刀法将难以为继,电光火石间,飞身跃起,凌空翻转,躲过气剑,顺势将飞过去砍刀拉回手中,回手又掷向凌空子。

正当众人都在被两人的战斗吸人的时候,无障身侧的石缝中‘嘶……嘶……’射出四条虎纹绿蛇,张开獠牙,电窜攻向无障和婉娇。

无障挥起短剑,劈向咬来的两条蛇,婉娇纤手生出两尺长的尖刺,刺向另外两条,四条蛇在空中刚被杀死,又有几条跃出,迅猛咬来,这种蛇看其花纹就知毒性很大,无障在苍岩山未见过,定是有人带到这里,暗中操控。

无障与婉娇正斩杀身边的虎纹绿蛇,细微得看不清的长丝从身后的悬崖射来,几乎没有任何声响,但这声音,却骗不过无障的耳朵,他虽不能修炼,但他的眼睛和耳朵确实异常敏锐,无障喊道:“小心!”挥剑去抵挡飞来的长丝。

长丝有好两条,无障用剑只挡下一条,剑便被缠住,而另外的一条无障只能用脚去挡,脚也被细线缠住。

无障暗叫不好,只见一个黑影翻了上来,正是刚不见的黑脸怪人,那细丝的另一端便是攥在他的手中,这人一身黑衣,五短身材,五官几乎挤在了一起,只有绿豆大小的眼睛是亮的,看上去活像一只黑蜘蛛。

那黑蜘蛛用力一拉,无障的整个身子便被拉了过去,婉娇欲要扑过去救时,那怪人已将匕首抵在无障咽喉,对婉娇厉声道:“若想让他活命,就乖乖束手就擒!”

婉娇双眼血红,一步步走向黑脸怪人,愤怒道:“你若不放了他,我们今天就带你一起死!”

那黑脸怪人被婉娇凶狠的目光所慑,心中一凛,匕首一用力,“别过来,否则我先杀了他!”匕首已刺破皮肤,鲜血流了出来,婉娇见状只能止步。

金螳螂虚晃两刀,飞身跃出,看着那黑脸怪人,气道:“黑老二,他快死了,你抓他作甚!”

凌空子见无障被擒,怒喊道:“快放开小师父!”跃到婉娇身旁,欲要上前。

黑老二对金螳螂道:“我也不想,谁知这小子竟然将我的海蛛丝都挡了下来,我只能先抓到他再来交换了。”

那个驱蛇的怪人走出人群,这人细高,走起路来三节腰,臀部比女人晃动的还要厉害,令人作呕,伸长的舌头往腮帮一舔,嘶哑道:“金老大不用急,丹药立刻就会到手。”

这三人便是琅琊三怪,金螳螂、黑蜘蛛、野山蛇,在齐、燕两地专横跋扈,恶名不小,修为虽不高,但却有独门绝技,即便遇到修为比他们高的人,也未能胜过他们,是以,名门正派对他们颇为忌惮,他们原计划金螳螂做佯攻拖住凌空子,吸引众人的注意力,野山蛇引蛇围攻婉娇、无障,黑蜘蛛从山崖的侧面,利用那海蛛丝绕到山崖后,趁着两人不注意,从后面偷袭,再用海蛛丝将婉娇捕获。

众人见状,暗自惊叹琅琊三怪的本事,看来那丹药叶一只能给他们了。

野山蛇扔了一条绳子,落到婉娇身后,嗤嗤笑道:“无论如何你今天都逃不了,若想让你的大人多活两天,就乖乖将自己捆起来。”

无障呵呵冷笑道:“我本就该死了,又岂会在乎多活一天,婉娇,恐怕我们今天谁都活不成了,只好一起死了!”

婉娇笑着流泪道:“我知道,我们本就该死在一起的!”话音未落,忽然飞身跃起扑向黑蜘蛛。

无障喊道:“就让他给我们做陪葬吧!”

黑蜘蛛闻言,心知无障又要释放那黑液,将自己埋了,哪里还敢留在无障身旁,急忙放手,飞身跃起迎向婉娇,欲要擒住婉娇。

哪知婉娇呼出一口气,黑蜘蛛不知是什么,急忙扭转身体,侧身躲过,婉娇扬起纤手上的尖刺,扫向黑蜘蛛,黑蜘蛛只能用匕首去挡,‘铛’匕首与尖刺相抵,两人侧身而过。

黑蜘蛛欲要再次释放蛛丝,缠住婉娇,这时,凌空子的气剑已到,只能再次跃起躲闪,同时将蛛丝射在三丈外的岩石上,矮小身体,如圆球般腾空飞了过去。

金螳螂、野山蛇见状,一个飞起了砍刀,一个挥起了蛇杖,功向凌空子。

只听无障喊道:“你们停手!”只见他与婉娇挽手而立,已站到了悬崖边上。

叶一站了起来,惊呼道:“不要跳,快住手!”琅琊三怪,只好作罢,心有不甘得退了回去。

众人均没想到琅琊三怪在大好的情形下,竟没有得手,其实这个很简单,一个人若要死,是很容易的,他人很难阻止。

凌空子来到了无障的身旁,无障似交代后事般在耳边说了几句话,同时将手中的短剑交给了凌空子,婉娇牵着无障的手,流着泪,摇着头。

一些人见两人要死,不舍得让他们死,心中焦急,焦急的是那令人起死回生的丹药他们得不到,想劝他们不要死,将命留给他们换丹药,却不知如何劝,所以只能骂,什么话都骂,其中有一群人,身穿破破烂烂的衣服,他们的嘴比衣服脏,骂得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杨英杰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跃到人群前,手摇群芳扇,厉声道:“若你们再不闭上臭嘴,本公子保证你们是滚着下山的!”这声音甚是洪亮,即便骂得正兴奋的人也能听到。

人群中一位身穿破衣的人骂道:“你若不愿听,自己可以滚下去!”话音刚落,杨英杰扇子一挥,那破袍人惨叫一声,飞出丈外,真差点滚下山崖。

杨英杰道:“谁来继续骂?”

“竟敢口出狂言,打伤我们鬼影门的人!”说话那人蓬头垢面,双眼凹陷,枯瘦如柴,身穿一件破长袍,若是有人在夜晚见到他,准以为自己撞了鬼,此人便是‘饿死鬼’谷丰。

杨英杰不屑道:“鬼影门?本公子没听过,只知道有那么一群半死不活的人凑在一起,竟干一些偷鸡摸狗,装神弄鬼的勾当。”

谷丰厉声道:“既然你不知道,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身影一闪,如鬼魅一般,冲向了杨英杰,探出一只寒气森森白爪,抓向杨英杰。

人群中有人惊呼:“化骨爪!”此招正是鬼影门的独门绝技,若是被击中,必然会皮肤溃烂,化为白骨,甚是狠毒。

杨英杰不慌不忙,见白爪抓来,将扇子合上向外潇洒一拨,便挡下这一爪,“化骨爪也不过如此!”

谷丰大怒,又连攻了几招,均被杨英杰轻松抵挡,十几名鬼影门弟子见状,齐齐亮出武器,攻向杨英杰。

华清月问道:“需要帮忙吗?”

杨英杰边退边打,靠向无障,“华姐姐不必出手,看本公子如何将他们打下山崖!”话音未落,一名破衣人便被他一脚踢出三丈外,紧接着,又连续击飞三人。

谷丰趁着杨英杰踢飞本门属下之时,双爪夹着一股阴风袭向杨英杰身后,杨英杰早有防范,群芳扇换成了铁骨扇,转身一扬,带着劲风迎上双爪。

哪知谷丰竟凌空翻转,改为脚踢,‘噔’的一声,脚踢在了铁骨扇上,借着巨力,腾然而起,展开双爪,如老鹰般扑向悬崖边的婉娇,速度快到了极致。

众人这时才知道谷丰先前的几招不过是隐藏了实力,修为丝毫不逊色于杨英杰,而他的真正目的是,接近婉娇,趁其不备,突然袭击。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情债难偿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这么快的速度,能否在他们跳崖前抓到婉娇,因为他们距离悬崖只有一步之遥。

但所有的人都错了,就在那只白爪距离婉娇只有三尺的时候,凌空子手中多了一个金色铃铛,‘嗡……’刺耳铃声响起,令人头疼欲裂。

声音直贯谷丰耳中,令其神智突然混乱,本能捂住了双耳,失声惨叫,身体尚在急速飞行,‘砰’的一声,整个身体被凌空子再添一脚,高高飞落崖下,显然是活不成了。

杨英杰与鬼影门的人都停止了打斗,所有的人都没想到谷丰会死,偷袭竟变成了自杀。

“惊魂铃!”叶一惊呼道。

凌空子收起惊魂铃,嘿嘿笑道:“知道就好!”

众人这才将双手放了下来,耳朵舒服了很多,更有甚者,耳朵流出了血,知道凌空子手中有如此厉害的法宝,谁还敢上前。

无障坐了下来,淡淡道:“这计策是杨兄想出来的吧?”

杨英杰摇着群芳扇笑道:“没想到被你识破了,无障兄弟是如何看出来的?”

“你认为我现在应该相信谁?”

杨英杰笑道:“也是,不过就算兄弟能支撑三天,三天之后,这群人仍不会放过她的,那时你还如何救她?”

“杨兄放心,我是不会留下她的!”

“凭我对兄弟的了解,你不会那样做的,只不过你现在已经没了办法!”

“确实没了办法,所以只能一起死!”

杨英杰道:“我可以保证她的安危,只要你们跟我们走,他们谁也不敢阻拦。”

“跟你们走了,我可就别无选择了。”

“你现在也没个选择了!”一声娇笑,虞思思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身后是姬杰、止水、焚渊。

众人一见这些人出现,都不由得向后退,来的这些人便是差点将秦国颠覆的葬鼎,对他们是即佩服又畏惧,唯有叶一不动声色,没有退步。

无障在婉娇的搀扶下,直起身道:“你们来的最快,想必他们也快到了!”

“说的不错!”徐市带着道玄、江元也赶到了。

众人见少了一只手臂的徐市出现,又向后退了几步,无障的援兵到了,看来他们这些小人物今天是没戏了。

徐市走到叶一身边,施礼道:“阁下便是叶真人吧,久仰久仰!”

叶一还礼道:“正是贫道,国师的威名,贫道也是早有所闻,幸会幸会!”

“真人不远万里来此,所为何事?”

叶一叹了口气,将原因简单告诉了徐市,徐市听后,看了一眼婉娇和无障,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几句,不知都说了什么。

众人疑惑不解,徐市竟不到无障身前保护,与叶一先搭上了话。

龙泉已服下叶一给的解药,恢复了内力,来到徐市身边,向徐市三人逐一客气一番,这已表明了立场。

两伙人立刻开始戒备了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动手,琅琊三怪,鄱阳十二蛟,鬼影门被杀气所摄,退得已不能再远,看别人的好戏。

秦陌瑶、于归舟等人依然站在不远处,作为了旁观者,于归舟看着秦陌瑶冰冷的眼神,不知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虞思思瞥了一眼徐市等人,冷声道:“真是一群见风使舵的人,只可惜,还不知东南西北风!”转而对无障娇笑道:“大人不会忘记那夜在丹水是被谁劫走的吧?”

无障闻言,心中一凛,定睛看向她手中的袋子,袋子里装着的是一个人,一名女子,接下来的话不必听了,他都已经知道。

虞思思继续道:“若不是她见到我时,露出了畏惧的眼神,我哪里会看出她竟是那最该千刀万剐的‘蛇蝎美人’,我本想一点一点的折磨她到死,来解我的心头之恨,可我却好奇,她怎会变得如此不及,竟然被我轻易抓到,她的精元哪里去了,她给了谁?亏我有这好奇心,留她一条贱命,让大人猜猜,她给了谁?”

无障的身体开始颤抖,呼吸开始沉重起来,瞪着眼睛看着袋子中那卷缩着同样颤抖的身体,冷冷道:“快将她放了!”

虞思思笑得凄凉,“既然大人已猜到,那就让众人来一饱眼福,看看这天下‘最美的容颜’!”

‘唰’地一声,袋子被划开,显出一位白发老人,赤条条,卷缩着,手脚被铁链束缚,已不需要用语言来描述,没有人再愿意多看一眼。

嘘声一片,说什么话的人都有,什么样的笑声都有。

婉娇挽着无障的胳膊,掩口惊愕道:“她是谁?”

无障听若惘闻,向虞思思颤声道:“你若是人,给她一件衣服!”

虞思思道:“大人果真是重情重义之人,她倒是有几分眼光!”说着扔了一件披风盖了上去。

秦陌瑶脑中轰然,也在颤抖,真是不可思议,两个人竟能在一起做出了那种事,自尊、清誉、失望、心痛、仇恨最终化为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山顶站着许多人,唯有冷冷的秋风。

无障沉声道:“想要五色石,放了她!”

谁也没想到无障肯用五色石来换这样的一条命,而这条命曾害死过很多人,早已臭名昭著,骂声又开始占据了上风。

虞思思道:“不但要五色石,还有息壤。”

众人一听到‘息壤’又是一片哗然,原来无障手中的那法器竟然是天界的神物,难怪那么厉害,这是止水通过观察半山腰的那片小山丘,是以猜出此物。

徐市喊道:“不可,她已活不成了,你救她又有何用,更何况你如何给陛下一个交代!”徐市之所以没有立刻去擒获无障,怕的就是无障手中的息壤,因为已有一位神被息壤掩埋了。

无障根本没去听徐市的话,对虞思思道:“你需让我确认她是否被你下了蛊。”

虞思思道:“她现在这样,还不配我下蛊。”解开了荀清柔的穴道。

荀清柔动了动身子,用披风将整个身体遮住,沙哑道:“我这是修炼时入了魔道,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上了他的当。”

无障郑重道:“我无障岂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姐姐给了我最宝贵的东西,一夜衰老,我连承认都不敢吗?”

“我……,我对不起你,是我玷污了你。”荀清柔哽咽道。

“是我害了姐姐,对不起的人是我,可惜我只有三日的寿命,偿还不了姐姐对我的恩情。”

荀清柔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难逃那宿命吗!”

“若没有姐姐的帮助,我可能没等进入山谷就死了,现师父的遗命我已替他完成了,真的感谢姐姐。”

荀清柔露出了一只清澈的眼睛,“你身旁的女子便是婉娇吗?”

婉娇似乎已猜出了大概,心情更是复杂,回答道:“是我!”

“他这人知道自己活不长久,轻易不流露感情,但在他心中却只有你,你莫要怪他,他是一位正人君子,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婉娇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冷声道:“这不用你说,我早已知道!”

虞思思对无障道:“大人已确认她没有被我下蛊,想要她活命,快将那两件东西交出来。”

徐市手拿黑玉匣,打开匣盖,里面是那颗‘九转回魂丹’,对无障道:“叶真人已将这颗‘九转回魂丹’放到了我这,而且保证不会伤害到这只狐妖,只要大人将五色石和息壤交给我,这颗丹药就是大人的,大人可要想清楚了,你想要她俩,谁生谁死?”

无障冷笑道:“你认为这丹药能解开玄女的封魔钉?国师啊国师,你知道神与人最大的的区别是什么吗?神的眼中只有长存的道,而人的眼中却夹着感情,这感情是你无法理解的,也是你们神无法决定的,你们虽可以操纵凡人的生死,却操纵不了凡人的感情,而这感情会打破你们所谓的道。”

姬杰喊道:“说的好,大人虽令我们恨之入骨,但我姬杰敬重大人,大人放心,我们定会保证令贤的安危!”

无障取出五色石和息壤,沉声道:“好,这两样东西都在我这,你们派一人带她过来换取。”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

“大人,且慢!”云梦与碧霞带着黄山、泰山弟子走出人群,来到两伙人之间,云梦继续道,“大人千万要想清楚了,这东西一旦落入恶人的手中,必会引来一场血雨腥风,给人间带来灾难!”

妙心见到无障时,欲要上前呼喊,却发现他身旁的婉娇,师尊猜的不错,原来大人这三日想要与她度过,心中莫名的失落,仔细打量着婉娇,不知不觉地去比较,原来她是一只狐妖。

无障对云梦道:“恕在下不能从命,我宁可背负千古骂名,也要对得起曾经对我好的人。”

云梦失望叹道:“原以为大人深明大义,却没想到大人竟只顾儿女情长,是老朽看走了眼。”

止水怒道:“就凭你云梦也来谈大义,也来谈天下!”

云梦凛然道:“我若不配,你更不配,我今天就算拼上了性命,也不会让你得逞。”千峰剑缓缓出鞘,寒气袭人。

无障恳求道:“请云真人给在下一些时间,等在下救下了人,真人再出手也不迟。”

徐市喊道:“无障已背叛了陛下,背叛了大秦,云真人决不能给他时间,让这叛徒将法宝交给这群余孽,祸害苍生。”

无障沉声道:“国师应该知道,若是逼急了,我会怎么做!”

徐市闻言只能闭嘴,无障若是将五色石、息壤毁了,谁也奈何不了。

山顶很静,太阳就快下山,余晖洒下火红,将所有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无障转身凝视婉娇,眼中看不出不舍,却满是深情,微微笑着,比那霞光还要柔和,轻声道:“原本想让你看到我的死,那样你便会死心,现在看来是办不到了,想要再次伤害你,令你恨我,你我都已办不到了,事情太突然,令我始料未及,我不得不去救她,因为我若不去救她,将没有人会救她,原本不想得到你的原谅,现在恳求你的原谅,这些人谁也不会留下你的,因为在所有遗留的记载中,九尾狐都会给人类带来灾祸,但我知道,很多历史都是假的,你怎会给他们带来灾难,在我的心中,你永远是那只与我依偎在一起的小狐狸,所以,只要你能活下去,我就会永远依偎在你的身边,你要答应我。”

婉娇只是哭,只是摇头,只是看着无障。

无障突然伸手一推,“活下去!”将婉娇推下山崖。

白衣飘舞,泪水下落的速度竟比身体还要快。

众人谁也没听清无障对婉娇说了什么,更想不到无障会突然将婉娇推下山崖。

叶一眼睁睁地看着婉娇坠下万丈悬崖,将他的美梦击碎,欲要上前,却被气退了一步。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倾尽全力

凌空子手执无障给他的短剑,展开双翼,抹下一把眼泪,低喃道:“小师父,我去了!”坠下悬崖。

无障孤立在悬崖边,黑袍猎猎舞动,眼前是一群修真强者,几乎倾尽了天下,他们生怕无障会带着五色石和息壤也跳下悬崖,但有些人知道他不会。

无障冲着‘葬鼎’喊道:“你们谁来交换?”

虞思思沉声道:“我来!”话音刚落,两伙人登时亮出武器,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虞思思对徐市道:“现在最重要的贱人在我的手中,若是她死了,后果是什么,国师难道不知?”

徐市眉头一皱,暗忖东西在她的手中可要比在无障手中安全多了,抢夺起来也容易,冷笑道:“既然虞姑娘认为他会与你交换,那就上前一试,贫道不会阻拦。”

虞思思娇笑道:“国师真是明事理,那就请国师看紧了!”提起荀清柔,稳步向无障走去。

‘哗啦’一声,铁链发出声响,荀清柔被扔到了无障面前,虞思思不敢靠的太近,对无障冷声道:“将东西抛给我!”

荀清柔心知自己很难说服无障,坐了起来,露出衰老的容颜,唯有眼睛还是那般清澈,凄然道:“即便你交出了他们所要东西,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何况姐姐老成了这个样子,活不活着已经不重要了,世上也许只有你才会做出这种傻事,为了不喜欢的人敢于承担,我真的很幸运,现在死了,决不遗憾。”

无障道:“姐姐如此待我,我怎会不喜欢,我活了这一生,对我好的人本就少,我想珍惜,却无以为报,这些东西与之相比又有何轻重。”将五色石扔给了虞思思,沉声道:“将铁链打开!

虞思思接到五色石,狡狯一笑,扔给了无障钥匙,无障接过钥匙,俯身打开铁链,荀清柔恢复自由。

虞思思道:“还有息壤!”

无障直起身,伸手递出三寸金盒,虞思思倏然向后闪退一步,厉声道:“不要冲着我,快扔过来!”

无障微微一笑,“给你!”突然将金盒扔过虞思思头顶。

虞思思跃起却抓不到,“你竟敢使诈!”回首想去追,依然不及,金盒落到了人群之前的空地上。

紧接着,便是真气爆破之声,两伙人瞬间残杀在一处,刀光剑影呼啸炸开,距离那个金盒只有三丈远,却没人有机会靠近。

虞思思转过身来,格格冷笑道:“她已被我下了蛊,这一次,你绝算不过本姑娘,你就看着她,如何受尽折磨吧!”嘴唇翕动,默念咒语。

荀清柔猛然抓着头,在地上打滚,哀嚎不止。

无障怒视虞思思,冷冷道:“没想到你的心竟然如此恶毒,将她侮辱折磨到如此程度,还不肯放过!”

“她害死我兄长,不亲手杀了她,我怎会甘心!”

荀清柔嘶吼一声,奋力站起,欲要冲向悬崖,无障死死抓住荀清柔的手,冲着虞思思狠狠道:“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杀了她!”另一只手掌一伸,五色石光芒一闪,虞思思浑身如遭电击,不由得将手中的五色石扔了出去。

无障接住飞回的五色石,沉声道:“它是我的,你休想得到!”

虞思思花容失色道:“怎么可能,快还给我!”欲要冲过去夺回。

无障又取出一个金盒冲着虞思思怒喊道:“还不快滚!”

虞思思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飞身向后跃开,“你……,我要杀了你,你给我等着!”

正在拼杀的人群见到无障手中的金盒,才醒悟过来,又让无障戏耍了一通,纷纷越开,战斗息止,怒视无障。

荀清柔翻起白眼,面容扭曲,浑身抽搐,声嘶力竭喊道:“快让我死!”

无障紧紧拉着她道:“姐姐再忍耐一刻,我不会让你死的!”咬破手腕的血管,鲜血涌出,按在荀清柔的口中,“快喝了它!”也不知这样能否减少她的痛苦。

无障大声喊道:“徐市,快给我那丹药,若是她死了,我会带着五色石、息壤一起消失!”

徐市看了一眼叶一,沉思良久,开口喊道:“好,我就信你一次,不过你若再使诈,我宁可不要那些东西,也要杀了你和她!”

叶一伸手阻止徐市道:“国师,请将丹药还给我!”

徐市微微笑道:“真人不是给我用来交换的吗?”

“贫道只答用它来换取九尾狐,现在九尾狐已死,丹药就应该还给我。”

徐市道:“九尾狐未必会死,待我得到那两样东西,定会陪着真人去追捕它。”

叶一沉声道:“我现在只想取回国师手中的丹药!”昆仑几名弟子立刻围了过来。

徐市呵呵冷笑道:“真人认为你能拦住我?”道玄、江元已站到了身后,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止水在远处大笑道:“看来狼和狈要分开了!”

叶一扫视徐市三人,心知自己带的人虽多,却不是这三人的对手,只能咽下这口窝囊气,一甩衣袖,让开道路,冷声道:“今日之辱,日后必当奉还!”

止水道:“叶真人不必等到今后,今日便可以偿还。”

徐市迈步上前,来到无障身边,沉声道:“先给我东西!”

无障毫不犹豫,将五色石、装着息壤的金盒一并递给了徐市,徐市收好后,将九转回魂丹送入荀清柔的口中,沉声道:“将法决告诉我!”

无障看着荀清柔道:“国师不要急,待她好转了,在下必当如实相告!”

只见荀清柔服下丹药后,四周的白气迅速向她的七窍汇入,抽搐停止,身体开始散发出淡淡香热,金光不定,皮肤上的褶皱逐渐消失,恢复了光泽,白皙如脂,吹弹可破,片刻功夫,妖艳的美人重现人间,只有发丝如雪,未变颜色,却更添妩媚。

众人暗自佩服叶一的炼丹术,果真名不虚传,这丹药真能令人起死回生,脱胎换骨。

荀清柔恢复了神智,一把搂住无障,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流泪道:“傻小子,你都活不成,救下我又有何用!”

无障道:“既然救下了姐姐,希望姐姐要珍惜这难得的机会,让我安心离去!”

转而将超控息壤的法决传给了徐市,徐市听闻后,取出金盒,将血滴入,默念法决,上面的八卦图果然转动,已知这法决不假,便没有使出,问道:“还有五色石的炼化法决!”

无障道:“请国师再等片刻,待她离开后,在下定会一字不差地告诉国师。”

徐市道:“你若使诈,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她!”

“无障不敢!”

荀清柔心知无障为了她,已背负了骂名,倾尽了所有,若是再不离开,无障必会受人威胁,令其痛苦心寒,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瘦弱的肩头,深情地望着无障,柔声道:“姐姐会回来将你安葬的!”将披风在胸前紧紧一围,露出双臂,转身离开,泪如泉涌。

虞思思挡在荀清柔身前,厉声道:“有我在,休想活着下山去!”手臂一抖,飞出数只手镯,直取荀清柔身上的要穴。

荀清柔冷哼一声,“日后再找你算总账!”连续飞身躲闪,人影已跃入泰山弟子之中。

虞思思哪能容荀清柔逃走,也不怕会误伤泰山弟子,飞身跃起,将臂上的手镯尽数射了过去。

只听连续叮当脆响,凌绝剑碧光闪耀,手镯尽数被击回,碧霞沉声道:“请虞姑娘容她下山去!”

虞思思见碧霞出手阻拦,很难再追上荀清柔,收回手镯,娇怒道:“元君怎能容这妖女下山,继续害人!”

“她今后若再害人,贫道定会出手废掉她的修为,还请虞姑娘这次放了她。”

虞思思沉声道:“既然元君开口求情,那便留她一日的性命,不过元君的话在下可记住了。”

荀清柔回头刚向碧霞道了一声“谢谢!”突觉一道剑光侧面袭来,快若闪电,冷若冰霜,荀清柔不敢怠慢,飞身躲开,只见刺来这一剑的人竟然是秦陌瑶。

荀清柔立知原因,含着泪格格一笑,急奔而去,留下一脸冰霜的秦陌瑶。

徐市见荀清柔离去,对无障道:“现在应该说了吧!”

无障长舒一口气,对徐市道:“感谢国师相救,在下定会遵守承诺。”

徐市听完无障口述的法决后,取出五色石,凝神去炼化,片刻功夫,五色石便亮了起来,徐市紧握五色石,脸色涨红,双目放射凶光,冲着无障咆哮道:“你竟敢耍我!”

无障淡淡道:“我没有骗国师,那的确是五色石的法决,只是你炼化不得!”

徐市险些入了魔道,满身大汗,扬起手掌,怒视无障道:“那我只有先杀了你,再想办法破解了!”

无障面无惧色道:“国师如若不信,那就请国师动手吧!”

这时,止水已带着人将徐市身后的道玄、江元围了起来,止水喊道:“你们今天不将东西交出来,休想下山!”

徐市收回手掌,冷冷瞪了无障一眼,提起无障,跃到止水面前道:“即便你们今天不在此,我也会找你们算账!”转而对云梦道:“真人是自己解决,还是由贫道代劳?”

云梦翻身跃到止水身侧道:“就不劳烦国师了!”千峰剑光芒嗡鸣不已。

止水剑指云梦,怒喝道:“好,我今天先杀你,再取徐市狗命!”腾空跃起,一剑劈向云梦,气吞山河,快如霹雳。

‘砰’两光击撞,光芒激射,劲风荡开,两人之间只有耀眼的剑影,只有根深蒂固的仇恨。

徐市使了个眼色,道玄、江元二话不说,挥剑攻向焚渊、姬杰等人,顷刻间,苍岩山崖顶恶斗再次上演。

“大人!”妙心哭喊道,欲要上前去解救无障,她已无法忍受,她不想无障不到三日的寿命被这么多人不依不饶地糟蹋着,她了解无障的内心,深知无障的痛苦。

却听碧霞冷冷道:“你若想叛出师门,就去吧!”

妙心一听,心如刀绞,跪倒在地,泪水簌簌,说不出话,其实心痛的何止是她。

“无障,我来陪你!”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从无障的身后传来,寻声望去,只见婉娇竟从山崖下爬了上来,满脸血泪。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悲惨命运

见到婉娇,无障快要被气疯了,现已没有了任何办法,原本是利用从黑蜘蛛手中夺来的深海蛛丝,一端系在婉娇的手腕,一端系在短剑上交给凌空子,相继将一端固定在陡峭的石壁上,顺下悬崖,得以逃生,这本是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却没想到婉娇竟又攀爬了回来。

无障气急道:“你怎么能不听我的话,你叫我如何才能安心离去啊!”

婉娇的白衣上破了很多口子,依稀可见血痕,边走向无障边哭泣道:“这一次我绝不会逃走,我们本该死在一起的!”

叶一见到婉娇又活着出现,心中大喜,九尾狐的命可是一百颗‘九转回魂丹’也换不来的,若是炼成丹药,活上一千年也不是问题,带着昆仑弟子掠向婉娇。

婉娇见叶一探掌抓来,怒叱一声,每只手生出五根两尺长的尖刺,划出一道白光切向叶一抓来的手掌。

叶一想活捉婉娇,怕误伤它,手掌中没有蓄积真气,是以只能避其锋芒,侧身躲闪,化掌为指,去点婉娇脉门。

婉娇凌空翻转,另一只手刺向叶一,叶一收回手指,反手为爪,去扣婉娇手腕,婉娇‘咻’的一声,吐出一口迷烟。

叶一闭气劈掌破开迷烟,婉娇已跃至丈外,叶一心中一凛,没想到婉娇竟有这么快的身手,若是不动用真气,还真难捉住。

无障叹道:“罢了罢了,看来我们真是命中注定要死在一起了!”

婉娇转身欲要冲到无障身边,却觉身后传来‘唰唰’之声,转头一望,只见叶一手中飞出片片绿叶,数也数不清,风卷袭来,倏然间便将她包围,密密麻麻,飞速旋转,婉娇如同身处绿色的茧壳之中,外面什么也看不见,奋力挥舞爪刺,欲要破开茧笼,哪知那飞舞的树叶似影子般,爪刺不受任何阻力,却也破不开。

徐市道:“一叶障目!”

只见叶一手中只有一片树叶,而婉娇眼前也只有一片树叶,无论婉娇如何转动那片树叶始终遮住了她的视线。

无障喊道:“快闭上眼睛!”

但还是慢了,婉娇还没等闭上眼睛,已被昆仑弟子用锁链套住了双手,用力一拉,婉娇手臂便被展开,不能自由。

叶一上前,呵呵笑道:“这次你总算跑不掉了!”

婉娇暴怒道:“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你抓到!”尖叫一声,双眼怒睁,娇容变色,露出两颗尖牙,身后登时甩出三条白色的尾巴,双臂一震,手腕的锁链断裂,拉紧锁链的两名昆仑弟子被震飞。

婉娇电窜而起,骤然出现在叶一的上空,张开利爪,夹着劲风,扫向叶一。

徐市笑道:“九尾狐妖化了!”

要知道修炼成人的妖兽若是妖化,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会倍增,比如凌空子展翅飞行时,金行子打地洞时,其实都是妖化的状态,而婉娇的这次妖化尚属第一次,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才被激发出来的,类似于修行中的顿悟,可遇不可求,要比金行子、凌空子更强,只是妖力消耗也大。

叶一不敢掉以轻心,急忙躲开,他的修为已是散仙后期,实力远超婉娇,但这不是决斗,而是活捉,叶一着实很难办到,还没等落稳,婉娇娇躯一转,三条一丈长的尾巴如同大风车般呼啸扫向叶一,叶一再次被迫闪退。

婉娇飞奔而出,快如疾风,一跃而起,姿如惊鸿,张开利爪扑向徐市。

徐市冷哼一声,放开无障,单掌击出太极符印,‘砰’婉娇的双爪刺在符印上,电光闪烁,婉娇被仰面击飞。

“手下留情!”叶一喊道,生怕徐市会杀死婉娇,飞身跃起,去抓婉娇。

婉娇百骸欲碎,听见叶一从身后追来,强忍疼痛,三只尾巴奋力扫开,叶一激出真气,探掌去抓两边扫来的两条尾巴,手臂一震,牢牢抓住,这时另一条尾巴迎头抡下,叶一情急之下,放开一只手,去抓那一条尾巴,刚抓稳,‘咚’地一声,松开的那一只尾巴正中肋下,叶一胸内剧痛,险些喷出鲜血,双手松开,踉跄倒退数步。

这时昆仑弟子欲要使用武器,被叶一喝止,只能徒手去抓,而观望的人群见情形纷纷冲了过来相助,丹药的诱惑是巨大的,会使人变得疯狂,一时间,众人将婉娇围在当中,各自施展擒拿之术,婉娇苦苦支撑,被捉住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另一边的云梦、止水等人的战斗仍在继续,杀得难解难分。

无障仰望苍穹,心如刀割,若是可以哭,泪水早已淹没了苍岩山,面对疯狂残忍、冷漠无情的人群,就甘愿这样被折磨吗?面对悲惨的命运、脆弱的的身体,就甘愿屈服吗?

徐市在一旁道:“你若说出真正的法决,我便会出手相救!”

无障狂笑道:“我告诉你的便是真正的法决,我也不知那五色石为何只认我,也许只有一种解释,我便是那凶魔,一出生就是啦,我别无选择,只有逆天而行,不闹他个天翻地覆,如何能偿还我所遭受的痛苦,区区封魔钉有算得了什么,怎能困得了我!”

随着无障的话音,徐市怀中的五色石飞落到无障的手中,光芒绚丽刺眼,紧接着,无障的眼睛开始变黑,所有的发丝都竖了起来,黑袍猎猎飞舞,‘砰,砰,……’自无障身体各要穴,连续向外迸射出金光,每射出一颗,无障的周身的肌肉便开始膨胀一分,黑气升腾,直如凶煞现世。

“不好,他解开封印了!”徐市惊呼道,被黑气所摄,飞身离开。

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声音,停止了战斗,转头望向黑色火焰中的无障,有些人刚看到过,有些人从未见过,但同样恐惧,迈不开步。

‘吼……’一声长啸,黑光袭卷暴风震荡开来,整个苍岩山都在颤动,震耳欲聋,修为稍弱的人险些被暴风卷下山崖。

三十六颗封魔钉是以十二经脉为炉,组成玄奥法阵,将凶魔封印其内,若是常人,凶魔必然同经脉共同消亡,而无障体内的十二经脉本就虚弱,这个封印之炉自然也就不稳固,而凶魔之所以没有冲破封印,是因无障脑中的暗物质正在与凶魔融合,而破解封印之法便是以魂识为引,利用奇经八脉中的氤氲之气,按照《解阵收录》中的记载,逐一破除十二经脉上的封魔钉,是以,无障修炼的《氤氲养生诀》也就派上了用场。

起初无障抱着必死之心,要与凶魔一同消亡,但现在他已愤怒到了极点,上苍何曾给过他生路,天下的安危又与他何干。

无障逼出十八颗封魔钉的时候,脑中已是轰鸣不绝,仿佛被卷入一个黑暗的漩涡中,什么都记不清了。

‘噔’地一声,无障留下龟裂的岩石,弹射而起,瞬间跃到围攻婉娇人群的上空,一掌拍下,便将一名潘阳十二蛟的兄弟砸成了烂泥,探手一抓,便抓住鬼影门弟子的脑袋,手指一用力,那个脑袋便拧了下来,愤怒掷出,便击穿了昆仑弟子的肚子,撞飞了三人,撞死一人,黑蜘蛛正欲逃跑,刚落到远处,无障便提前出现在那里,黑蜘蛛惨叫声还没待发出,便成了岩石内的标本,周围的人群瞬间成了待宰的羔羊,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谁跑得越快,死的也快,场面血腥到了极致。

婉娇呆立原地,眼中只有血泪,她想象不到无障怎会变得如此凶残,这已不是无障,这是正在杀戮的恶魔,哭喊一声,“无障,快醒醒!”飞扑过去,欲要抱住无障,可是还没待靠近,便被无障张开的羽翼拍飞,吐出长长的血柱,如断线风筝般落到十丈之外。

叶一心疼直蹦,纵身冲向婉娇,欲要抓起逃走,哪知无障见他身法奇快,闪身挡住叶一的去路,扬起拳头,裹着一团黑气,击向叶一。

叶一的反应是何等的灵敏,但偏偏躲不过这一拳,叶一唯有激出护体真气与之相抵,‘轰’叶一如离弦之箭般,化成一道光影,落地后双手在岩石上抓出两道几丈长的爪痕,才稳住身体,不至于坠下身后的悬崖,‘嗷嗷’吐出好几口鲜血。

碧霞玉容变色,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云梦凛然道:“他已被凶魔夺去了意识,今日不除掉这凶魔,后果不堪设想,唯有抛出个人恩怨,齐心协力,才有可能将其诛杀,否则它不会容我们一个人活着下山去!”黄山位列名门之首,云梦说的话在修真界自有一定的分量。

止水道:“现玄女不在,仅靠我们,怎可能诛杀它!”

云梦道:“若不是你们穷追不舍、百般威胁,逼的他走投无路,他怎会破除封印,释放凶魔,这时可知道怕了!”

止水道:“若不是你出手阻拦,怎会是如此结果,你若想死,你留下,我绝不奉陪!”

云梦道:“枉你还要反秦复周,拯救黎民百姓,就你这等品行,谁会相信于你,你可以走,不过你走后,休要再提起你的道号!”

姬杰出言道:“师父,云真人说的没错,若是连这点责任都承担不起,何以扛得起江山社稷。”止水闻言,盯着正在杀戮的无障,沉默不语。

龙泉随声附和道:“龙泉愿唯云真人马首是瞻!”

“峨眉陌瑶全凭云真人调遣!”秦陌瑶冷颜上前道。

云梦笑道:“万分感谢龙真人、秦掌门能拔刀相助!”

徐市道:“好,既然云真人提议,徐市责无旁贷。”

云梦道:“既然国师肯出手,我们的胜算便大很多,事不宜迟,我们动手吧!”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夜幕降临

云梦与众人合议,确定使用攻守兼备的‘十二地支剑阵’分别由云梦、碧霞、秦陌瑶龙泉、常不余、于归舟、止水、姬杰、焚渊、徐市、道玄、江元十二人为阵脚,四攻、四护、四守,交替变幻,循环不止。

十二人亮起长剑,纷纷落位,衣衫猎猎飘舞,将无障围在阵中,这几乎是下界最强的阵容,若剑阵配合得当,即便是大罗金仙也很难招架,先前还是争斗的死敌,现在却成了同仇敌忾的道友。

无障见众强者围来,嘴角微微一弯,似乎带着一种轻蔑、一种寂寞,甚是诡异。

云梦大喊一声,“动手!”挥起千峰剑刺向无障,与此同时,于归舟、姬杰、道玄由另三面进攻,每个人都使出了本门绝技,磅礴的剑气四面荡起,封住了无障周身的各个方位。

眼见四人的剑影就要同时刺中无障之时,无障‘腾’地一跃而起,一掌击向道玄。

道玄没想到无障首选他,心中大凛,真气登时泄了一半,‘砰!’长剑击在裹满黑气的手掌上,道玄虎口发麻,长剑险些脱手,飞退回来,而江元的‘北冥阴火’从身侧继续攻向无障。

与此同时,另外的三剑已至,无障双翼张开挡开归舟、姬杰刺来的两剑,反身一跃,挥掌击向云梦的那一剑,‘轰’光芒炸射,剑气荡开,云梦被击退,无障甩了甩手掌,似乎很痛。

刹那之间,分别由江元、秦陌瑶、焚渊、常不余卷来的剑影又至,无障咆哮一声,挥翼震开三剑,攻向焚渊,焚渊面容变色,心生恐惧,不由得向后闪退,止水挥剑迎上,‘砰砰’两声,无障的拳头同时击在了两剑之上,两人同时被击退。

如此这般,众强者轮番进攻,轮番被击退,无障的周围只有黑色火焰,只有笼罩的剑影,只有剑气激荡之声。

婉娇爬了起来,眼前的这一幕令她无法接受,悲痛欲绝。

叶一也爬了起来,带着幸存者围向了她,婉娇只有将尖刺对准自己咽喉,大喝道:“别过来,否则我现在就死!”叶一等人自然不敢上前,生怕婉娇自尽。

她想起了黄河岸边的情形,那时无障便是用剑抵在自己的咽喉,历史在重演着,只是那时无障救下了她,而此时她却依然救不得无障,依然给他添乱子。

妙心眼睁睁看着无障魔化,被师尊等人围攻,心中茫然,“难道他真的丧失了意识吗?”

夕阳早已落下,夜幕快要降临,苍岩山的山顶很冷,又快要下雪了。

众强者中不少人都受了伤,大汗淋漓,进攻的节奏逐渐慢了下来,而无障长啸不绝,越战越凶,只是身上也多了几十道伤痕。

徐市刚被无障击退,止水的那一剑本应刺向无障,刚与无障的手掌相碰,突然借力剑芒一转,扫向徐市,徐市冷哼一声早有防备,单手一扬,激出太极符印,将剑芒震开,怒喝道:“好一个卑鄙小人,竟敢趁机偷袭!”抡起混元玉虚炉罩向止水。

止水飞身躲闪,口中喊道:“我的剑是被反震而回,谁偷袭你了,你竟然借机报复,恶人先告状!”两面的攻势停止。

云梦怒道:“休要狡辩,你若再趁机暗算,我们定不饶你!”

止水喊道:“你若怕我暗算你,就别用我来充数,有实力你自己来!”欲要转身离开,忽觉无障已飞落在他的头顶,急忙挥剑抵挡,浑身一震,险些吐出血来,骂道:“你这畜生,本真不杀你,你却来招惹本真!”

龙泉对无障虚晃一剑,引开无障,劝道:“望诸位道友能够互相忍让,拼上全力,若不然,不但诛杀不了它,反而会搭上性命!”其实谁都清楚,他是这些人中最没有使出全力的人。

现息壤在徐市手中,五色石在凶魔手中,这十二人各怀心思,大多数人都未尽全力,保存实力,待诛魔之后,做最后的抢夺。

他们渐渐发现,这次凶魔所发挥出的力量要远逊于面对玄女的那次,推测其原因,很可能是还有十八颗封魔钉没有破除的缘故,此时的凶魔就像一个莽夫,只会用蛮力,没有什么招式,只是行动敏捷、力量强大而已。

熟悉了凶魔的行为,众人均不与凶魔正面交锋,攻完便撤,撤的时候比攻的时候还要快,不断地消耗着凶魔的体力,然而他们所消耗的体力也大,剑阵连两层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

姬杰喊道:“龙真人说的不错,我们这样耗下去,也耗不过这凶魔,只有都拼上全力,才有可能将其击杀!”说着便奋力刺出一剑,直取无障咽喉。

无障挥起拳头迎了上去,‘铛’火光四射,无障震退一步,姬杰被震飞而出,无障的手一痛,仰天长啸,暴怒而起,追向姬杰,速度竟比姬杰退的速度还要快,姬杰大惊,以为性命不保,这时,止水、焚渊从他的两侧飞出,挥剑迎上如怒龙般的火掌,‘砰砰’两声,真气爆射,两人被震飞,无障也倒退数步。

还没站稳,云梦、常不余、道玄的剑已雷霆之势劈向无障,无障张开双翼,爆射出黑光迎向三剑,三声震响之后,三人挂着血柱飞了出去,剑阵再难以成势。

碧霞手中握的是剑柄,剑锋却似刺在自己的心,那个心跳、那个温度、那个身影、那个眼神打破自己几十年的宁静,其实自己什么都不想得到,她只希望能偿还他的救命之恩,好让自己恢复以前的宁静,但此时,她必须握着这柄剑来偿还,偿还之后会留下什么?

紧咬薄唇,使出了一记‘日曜凌绝’,在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白光,贯向无障的胸膛,‘轰’白光消散如泡影,浑身都已失去了知觉,无障的手竟抓住了锐不可当的这一剑。

时间似凝固了般,碧霞还是握着剑,眼角挂着泪,无障的手在滴血,染红了剑,剑身碎裂,四下飞散,无障探手抓住了碧霞如白玉般的脖颈。

所有的人都不敢上前,他们知道碧霞要活不成了。

碧霞仰起螓首,凤目盈盈,如迎接阳光的莲花般,等待死亡,艰难道:“既然杀不了你,你就将我杀了吧!”

无障欲要扣紧的手竟然停了下来,黑瞳在流转,‘嚇嚇’喘息着,似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很痛苦,很复杂。

妙心冲了过来,哭喊道:“大人,不要啊!”抓住无障的手腕,求无障松手。

“大人?”无障竟说出了一句话,声音沙哑,同时松开了手。

妙心抱住师尊,激动喊道:“大人,你快醒醒,你难道不记得我们了吗?”

“你们是谁,为何要流泪?”这是第二句话。

妙心欲要解释,却听碧霞冷声道:“因为我们要杀了你!”

“留着泪,要来杀我,女人流着泪,却要杀人。”第三句说的很淡,似在念叨。

妙心哭泣道:“大人,你难道忘了你自己了吗,你总喜欢望着窗外凝思,喜欢穿白色的衣服,你的琴声最是动听,你的字迹最是秀丽,你的一句话可退千军万马,可以救上万百姓,可破连环命案,可破上古凶阵,你有两名弟子,他们……”

“不想杀我,就走吧!”无障截断妙心的话,冷漠叹道,这是最后一句话,羽翼开始消散,眼睛也恢复了清澈。

‘噗……’一柄剑贯入无障的胸膛,刺穿了心脏,剑锋从身后透出,无障浑身一颤,瞪大双瞳看着眼前执剑之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到她还能说什么呢?

秦陌瑶没有流泪,手在颤抖,她终于杀死了这个人,她早应杀死这个人,从小便是这样,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她早已忍无可忍,片刻的时间也不想留给他,嫉妒、委屈、清誉、愤怒……都会随着他的死,烟消云散,她获得了自由。

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均没想到,凶魔就这样死掉了,死在了峨眉掌门的剑下,碧霞闭上了眼睛,妙心睁大了眼睛,一掌击退了秦陌瑶,“他已经清醒了,你竟然杀了他!”

剑拔了出来,鲜血喷涌,妙心抱住无障,用手捂着伤口,欲要用真气去止血,可如何能止住,“谁来救救他!”

秦陌瑶被于归舟扶住,手执血淋淋的莲花剑,格格冷笑道:“凶魔活不成了!”

“无障……”直到此刻,婉娇才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她还以为这是噩梦,她冲了过去,没人能拦得住她,她已不顾一切扑到无障身边,跪到无障身前,整个世界已成了红色,接过无障,泣不成声。

无障口中溢着血,似看不够般看着婉娇,颤颤抬起手,欲要抹掉婉娇脸上的泪水,婉娇握着他的手,抚在自己的脸上。

无障的口张了半天,才隐隐约约吐出一个字,“……活……”,之后便闭上了眼睛,失去了呼吸。

婉娇见无障离去,突然扬起手掌,欲要拍向自己的天灵盖,妙心伸手抵住,哭喊道:“他让你活着!”婉娇仰天悲号,声荡山谷,众人闻声,一阵悲凉,没想到一个狐妖竟能钟情如此之深。

五色石还在无障的手中,叶一还想要捕捉婉娇,许多人已开始动了。

杨英杰哀叹一声道:“他已经死了,你现在若是跟本公子走,才有生路。”

“真是看不下去了!”一声轻叹,叶潇湘、厉血羽带着逆天教众人已堵住下山的去路,原来他们早就到了这里。

婉娇抱着无障的尸体缓缓站了起来,血红的双眼,狠狠瞪着秦陌瑶,沙哑道:“我若活着,必灭峨眉!”

秦陌瑶只是怔怔冷笑道:“是我杀了凶魔,是我……”

婉娇怒号尖叫,身后现出了五条尾巴,如风中百合,抱起无障,向山下人群冲去,那些人怎能容她逃走,实招虚招纷纷向她攻来。

叶一喊道:“不得伤了它!”可有几人会听他的话。

婉娇左冲右躲,也突围不得,纵有妙心相助,却也无济于事,婉娇突然一转方向,冲向了悬崖,叶一早有防备,堵住去路,探掌抓来。

婉娇轮转尾巴刚扫开叶一,止水便挥剑刺来,婉娇飞身跃开,却被徐市的混元玉虚炉击中,摔在了岩石上,浑身剧痛,却死死抱着无障的尸体。

众人正欲上前拼抢,‘呜……’地一声刺耳鸣叫,只见一只金色大鸟,从悬崖下升了起来,似一大团升起的火焰,碧眼如轮,长啄如剑,羽翼平展几丈长,生有三足,呼呼落到婉娇身旁。

徐市惊呼道:“三足金乌!”话音刚落,三足金乌便引颈‘呀……’地一声,从口中喷出长长的炙热火焰,众人急忙向后闪躲奔逃,转瞬间,山顶化为火海。

三足金乌双翼呼呼扇动,抓住几欲昏迷的婉娇,升了起来。

徐市大喊道:“别让它飞走了!”轮转混元玉虚炉击向三足金乌,叶一等人也纷纷使出暗器、法器、火剑等进行拦截。

三足金乌已飞离悬崖,羽翼猛然一扇,便将射向它的法器击散,但还是漏掉了道玄的‘荡空决’,正中婉娇后心,婉娇娇躯剧震,喷出一口血柱,无障的尸体脱手而出,落下万丈悬崖,婉娇想要挣脱去抓,奈何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无障死了,坠下了悬崖,婉娇被金乌带走,生死未卜。

秦陌瑶仍在冷笑,身边有于归舟的陪伴。

碧霞叹了一口气,没人看见她流泪。

妙心仍在呜咽,迟迟不肯离去。

叶一此行,什么都没有得到,损失惨重。

徐市被叶潇湘和厉血羽围攻,道玄、江元与止水等人拼杀,他们想得到息壤,还想去寻找无障的尸体。

挂着瀑布的山崖上,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孑然而立,衣袂飘舞,一尘不染,许久,轻叹一声,红光一闪,消失不见,留下两滴泪水。

天空下起了流星雨,道道划过长空。

夜幕降临。

……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章、先天之魂

黑暗,无尽的黑暗。

孤寂,无尽的孤寂。

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知觉,没有情感,没有一丝的意识。

总想记起什么,却又如此的熟悉。

……

“寂灭!……寂灭!……”声音不知从何方传来,这是谁在呼唤,呼唤着谁。

一双眼睛,一双最美丽的眼睛,留着泪。

一柄剑,一柄黑色的剑,流着血。

……

“用我身死魂散,换你三灾不灭。”

这是记忆的碎片,零星的话语。

……

“小师父……,小师父……”无障渐渐恢复了神识,听到了金行子、凌空子的呼唤。

“我已经死了,怎会听到他们的呼唤?”无障记得自己被秦陌瑶刺死的那一幕。

缓缓睁开了眼睛,果然还活着,眼前站着三个人,簶羅、金行子、凌空子,而自己的整个身体泡在一个装满黏糊糊黑泥浆的大缸中,只露出了头,腥咸扑鼻,想要开口说话,却觉口干舌燥,发不出声音,浑身没有知觉,动弹不得。

“小师父真的醒啦,仙师这烂泥还真是神奇,粉身碎骨、化成肉泥也能救得活!”金行子、凌空子欢喜道。

簶羅得意道:“谁是你仙师了,早告诉你们了,本护法不收弟子,是要让你们在帝尊身边侍奉,还不去把汤药拿来喂给帝尊!”

这里是一个洞府,四壁刻着古文,有石床、石桌、石凳,甚是简陋,缸的两边点着两盏油灯,照得空间内忽明忽暗。

金行子、凌空子喂完汤药后,无障的嗓子清凉了很多,迫切问道:“婉娇在哪里?”

凌空子道:“我见她被一只大火鸟给抓走了,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无障闻言,心中稍安,还好没有被叶一抓到,不过那大火鸟为何抓走婉娇,去了哪里,是生死是,却更令人担忧,

簶羅哀叹道:“若不是帝尊命金行子引开簶羅,帝尊现怎会受这么多苦,当我们赶到时,帝尊已从悬崖坠落到了水潭中,亏得凌空子将帝尊寻到,若是迟了,即便簶羅拼上性命也救不活帝尊啦,哎,也怪我,没有解释清楚,令帝尊怀疑,这也许就是命数。”

无障轻声问道:“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

凌空子笑道:“仙师已将封魔钉拔出,又为小师父接骨续筋,再造经脉,小师父死不了了!”

无障道:“感谢恩人再次相救!”

“帝尊尽量少说话,想必有很多疑问,现簶羅就向帝尊解释这前因后果,这要从一开始说起!”簶羅缓缓坐了下来,眯起眼睛,仿佛回到了那个年代,万年以前。

“帝尊的前世名字叫寂灭,拥有先天之魂,不到三百岁,便修成二十四重天的法力,在巫妖战乱的漫漫岁月中,创立本真教,修建自由城,收容我们这些落难逃亡的幸存者,帝尊传扬道法无类,返璞归真,众生平等,无为而治,那是我们度过的最逍遥快乐的时光,不分种族,不分教派,都能得到尊重,得到帮助,自由城便是我们神圣的家园。”

金行子嘿嘿笑道:“难怪我们一见到小师父就敬佩,原来小师父的前世竟是教主!”

凌空子推了一把金行子,呵斥道:“你别插言,听仙师继续说!”

簶羅望了一眼似在静静听着的无障,继续道:“然而自由城建立不到十年,便遭到诸多强族、教派的憎恨和排挤,帝尊传扬的思想与他们的道法相违背,自由城的强大让他们受到了威胁,他们以逃亡到自由城的人为由,进攻自由城,帝尊带着我们浴血奋战,击溃了一波又一波的敌军,自由城每天都处在烈火之中,我们从未屈服过,每一仗都打得酣畅淋漓,漂亮至极,直到浩天号令天下,率领百强族来攻,自由城以寡敌众,被夷为平地,城虽毁了,但帝尊仍在,帝尊手执‘破晓’连破十大杀阵,令敌军束手无策,帝尊一啸万人惊,一跃千人逃,一剑百人死,敌军纵百万不敢靠近百丈之内,最终不得不望风而逃,帝尊追杀浩天十万里,直到将他追入洞府中不敢出,帝尊才归。帝尊说:‘自由城既然毁了,只好让天下变成自由城!’至此,帝尊便带着我们吞并各族,南征北战,各教派、强族闻风丧胆,天下恐惧,称我教为魔教,称帝尊为‘魔帝’。”

凌空子瞪大眼睛道:“我的天啊,小师父的前世这么厉害,听着都过瘾,……”

金行子推了一把凌空子道:“闭嘴,谁听着不过瘾,还用你说,先前不让我插言,这会儿你倒是诈尸了!”

簶羅看着二妖,兴奋道:“我只讲了大概,其中的细节,一年也说不完呢!”

金行子笑嘻嘻道:“仙师,快继续说下去!”

“后来,浩天请来三大教主相助,欲做最后反击,这三大教主,分别是太清教的三清,玄灵教的妙道,天华教的太斗,那时都已是二十八重天的法力,比帝尊的法力还高四重,他们用法阵将帝尊困住一年,以为帝尊必死无疑,哪里想到帝尊在阵内竟一连顿悟了四重天,破开法阵,将三大教主击溃,至此之后,他们只好躲在洞府内,闭关不出,整片大陆各种族各教派不得不向帝尊臣服。”

金行子问道:“小师父的前世如此厉害,后来为何死了,而且今世连修炼都不能?”

“是啊是啊,我也想问?”

簶羅又望了一眼无障,发现无障不知何时已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对二妖道:“帝尊虽无敌,但却无野心,只想逍遥自在地活着,教内事宜均让我们去打理,每日游山玩水,也不修炼,直到遇见了凤族的玄冰堑,也就是你们见到过的九天玄女,便一见钟情,谁知这竟是浩天使出的美人计,他不知从何察知帝尊的弱点,在新婚之夜,玄冰堑用帝尊的‘破晓’杀害了帝尊,那一夜,浩天带着三大教杀入逍遥宫,本真教覆灭,逍遥宫被毁!”说着便拭去老泪,当时的画面历历在目。

金行子、凌空子闻言,面面相觑,竟想不到一代无敌的教主竟然死在女人的手中,金行子问道:“这怎么可能,那么多厉害的人物都杀不死,为何那玄冰堑竟能杀死?”

簶羅叹道:“具体的细节我也不知,我们尚在欢庆,浩天带着人便杀了进来,我急忙去通禀,当我们发现帝尊时,帝尊的心已被刺穿,倒在血泊之中,魂魄正在消散,帝尊的生命之石五色石破碎,我情急之下拿起其中一块碎石去搜集魂魄,结果只搜集到一缕,那时浩天已将后宫包围,我带着那块碎石杀出重围,才保住那缕魂魄。”

“我隐匿修为,苟延残喘,寻求复活帝尊之法,但历经一万年,终不得果,直到四十年前,我发现一伙仙人在长平设立法阵,欲要炼化二十万冤魂之时,被闯入的四名高手所杀,那四名高手用另外四块碎石欲将冤魂吸入其中,结果冤魂失控,那四人入魔道而亡,我受此启发,将帝尊的那缕魂魄种入冤魂中,利用冤魂来培育帝尊的魂魄,是以,便形成了你们所见到的那黑色火焰,但那火焰是我不能控制的,会演变成什么我无法预知,我实在是没有了其他办法,我的生命将近,我只能做到这些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帝尊的生命之石竟重新融合,帝尊消散的魂魄经历万年的飘散竟又重新凝聚,并已现世为人,但由于魂魄残缺、仍未觉醒,导致帝尊的身体奇特,处在假死的状态中,得知帝尊现世后,簶羅便期待帝尊去长平,吸纳我所保留的那缕魂魄,觉醒先天之魂。”

金行子问道:“那你为何不直接带着小师父去呢?”

“我当然迫不及待的想带着帝尊去,但五色石重聚之时,玄冰堑便开始监视着帝尊,我若那么做必逃不过她的眼睛,而且帝尊的先天之魂何时觉醒也是个未知数!”

金行子道:“原来你那‘天机不可泄露’是什么都不知道!”

簶羅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凌空子问道:“什么是先天之魂?”

“在混沌未开之时,便存在一种暗物质,无极无相,一旦这虚无有了意识,便形成先天之魂,若参悟玄机,可开天辟地,也可毁天灭地,但魂魄会随之消散,经过漫长的岁月才有可能重聚,传说盘古便是这种魂魄,而混沌分开之后所孕育的魂魄为后天之魂,有生有灭,唯有修行,渡过三灾,方能摆脱生死,帝尊的魂魄便是先天之魂,虽消散了,但却有相聚之时。”

金行子问道:“既然这么厉害,魂散可以再聚,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虽如此,但浩天和那些教主怎会让帝尊轻易复生,即便复生,一切还需从零开始,稍有不慎,魂魄会再次消散,这一次就险些功败垂成,还好那一剑将帝尊的先天之魂唤醒,真是生死只在一线缥缈间。”

凌空子问道:“这么说来,那一剑倒是救了小师父!”

“帝尊死于一剑,生于一剑,这其中的玄奥我也说不清楚。”转向无障道:“帝尊,现在可明白自己的身世,相信簶羅了?”

无障睁开眼睛,轻声道:“你漏掉了一件事情,玄冰堑并没有杀我,而是用封魔钉将我体内暴走的魔性镇压,使我恢复了神智。”

簶羅尴尬道:“什么事真是逃不过帝尊的眼睛,的确如此,不过帝尊要切记,她杀过你一次,你莫要再相信她,也许她另有企图。”

无障沉默不语,簶羅继续道:“她定也看到了帝尊被刺死,想必她已经离开,回去复命了。”

无障道:“我并不是寂灭,望恩人不要再叫我帝尊!”

“难道帝尊还是不相信簶羅说的话吗?”

“不是不相信,只是寂灭已死,我是我自己,我若活着,应该走自己的人生道路,与寂灭没有任何关系。”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期待三年

簶羅道:“你脑内的暗物质便是帝尊的先天之魂,现在已经是七个了,簶羅能感知到它的存在,这怎会有假?”

无障道:“既然先天之魂觉醒了,为何我不记得前世发生的事情,我还是以前的我,我的记忆和思维都没有任何改变?”

簶羅道:“这正说明了帝尊出生的时候便是寂灭,即使先天之魂觉醒了也不会改变记忆和思维,只不过前世的记忆随着魂识的消散而消失了。”

无障道:“既然记忆消失了,寂灭便死了,而我,是另外的一个人,另一世。”

簶羅道:“看来帝尊不想复仇了!”旋即苦笑道:“也是,经过一万年了,他们的境界都不知到了何种高度,而帝尊又需重新修炼,能活着就已不易,不复仇也罢。”

无障道:“我虽不是寂灭,但恩人对我有再造之恩,若有机会,定会为恩人讨回的!”

簶羅再次落泪,激动道:“能在死前听到帝尊这句话,簶羅这万年没白等,已死而无憾了!”

凌空子问道:“仙师法力神通,怎会死?”

金行子惊愕道:“是啊是啊,我们还要跟着仙师修炼那些厉害的法术呢,仙师可不能抛下我们,我们定能将仙师的法术发扬光大!”

凌空子道:“都是你不好,跑了那么远出去,害仙师寻不到小师父,若不然,也不会消耗那么多法力来救小师父!”

金行子道:“你说我,难道没有你的份吗,这是小师父的命令,我怎能违抗!”

无障愧疚道:“是我害了恩人,与你们没有关系,恩人,现在可有挽救之法?”

簶羅摇头叹道:“簶羅本已衰老,在与玄冰堑斗法的时候,旧疾复发,法身尽毁,现大限已到,留着这口气,便是想告诉帝尊这些事情,明白前因后果,帝尊,今后的路需要你自己走,恕簶羅不能陪伴帝尊了!”

无障感动道:“这恩情要无障如何才能报答啊!”

簶羅道:“能为帝尊而死,是簶羅的荣幸,何况簶羅活了这么多年,也活腻了,只是看不到帝尊东山再起,重建自由城的时刻了。”

无障黯然道:“我现在连徐市都杀不死,何谈杀上天宫,重建自由城。”

簶羅道:“依靠帝尊的先天之魂,杀徐市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是帝尊要小心谨慎,隐藏好自己的先天之魂,潜心悟道,不要被浩天等人发现了帝尊已现世,若不然,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帝尊的,他们恐惧帝尊现世,恐惧帝尊的存在,而且帝尊的先天之魂虽觉醒,但仍是残缺的,我猜测剩余的部分是在帝尊的‘破晓’之中,被浩天封存着,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他们定以为只要有那魂魄在,帝尊的魂魄便聚不成,不会复生,是以,帝尊没有绝对的实力,不要去夺‘破晓’,让他们以为帝尊永远也不会复生,放松警惕。”

无障道:“恩人不说,我也会小心的,只是不知我这样需多久才能恢复,今后能否修炼?”

簶羅道:“至少也需三年的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无障惊叹道:“需要这么久吗?”

“帝尊的肉身几乎毁掉,即便是大罗金仙也保不住这肉身,若不是帝尊的魂识强大,早已魂飞魄散了,能活着已是万幸,帝尊要耐得住性子,不要急,安心养伤,待伤势好了,再修炼也不迟。”

无障道:“只要能活着,别说三年,就算等上三十年又有何妨,只是我怕这三年的时间,也许有些事情已成定局。”

簶羅道:“帝尊是在担心徐市会建成仙宫?”

无障道:“这只是其一。”

“帝尊无需担心,他没有五色石,那兵俑便不会受他控制,更何况那些冤魂已被帝尊的魂魄吸收,他很难再寻到冤魂。”

“可息壤已被他夺走,没有兵俑,也不会影响到修建仙宫。”

“修建仙宫哪里会那么容易,浩天与众教主费尽心思收集神器异宝,消耗大量法力,历时百年才将紫薇大陆与下界分离,徐市虽只想建一个宫殿,但若想在这灵力稀少、资源匮乏的下界实现,绝非易事,帝尊无需担心。”

无障道:“刑天前辈的魂魄还在五色石内,希望我能寻到仙体,助他杀入天庭来复仇。”

簶羅道:“刑天,是三千年前杀上天庭的巨人族头领刑天吗?”

“正是,难道恩人也认识他?”

簶羅道:“当然认识,他其实就是本真教的赤魂护法转世,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若能寻到仙体,将他复生,定能成为帝尊得力的悍将,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恩人可不可以像刑天前辈那样,将魂魄存于五色石内吗?”

簶羅摇头道:“人各有命,我的魂魄与他不同,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若是可能,我怎会舍弃帝尊而离去呢?”

无障闻言心中凄凉,簶羅为了他舍弃生命,这恩情就像父母的养育之恩一样,永远也无法报答,看来他已不得不沿着那条道路走下去了。

又听簶羅道:“还有一事,就是叶丫头所在的逆天教,帝尊一定要重视起来,逆天教是由蚩尤所创立,蚩尤虽败于轩辕,但这逆天教却保存了部分实力,历经两千年的暗中发展,现已壮大,教内高手众多,教众遍布天下,虽远不及天宫的那些教派,但在整个华夏,这个教派的实力是最强的,只是自从蚩尤死后,他们一直想要复活蚩尤,未立教主,由四位长老把持,若帝尊有机会,一定要复活蚩尤,将逆天教收为麾下,因为蚩尤原是本真教的自在魔君,他知道自己的前世,只不过他不相信帝尊会复生,是以一心想要建立一个自由的国度对抗天庭,结果被天庭所支持的轩辕覆灭,若是能将他复生,他见到帝尊定然会欣喜若狂,甘愿为帝尊效力。”

无障道:“我会尽力去做的,只是有一事不明,既然浩天和三大教将紫薇大陆升上天,与下界隔绝,为何还要干预下界的政治?”

“他们担心下界会出现一个如同帝尊那样的厉害人物,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和统治,是以,将一切消灭在萌芽之中,不给下界任何喘息的机会,而且有许多仙人为了提升修为需要吸收大量的魂力,他们在天宫很难得到,但在下界却可以任意而为,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浩天与三大教表面看似和睦,暗地里却勾心斗角,以此机会,可以削弱对方的实力,八百年前帝辛与周武王的牧野之战,三教便在下界展开一场博弈,甚至请来了西方新兴的佛教教主相助,才平息争斗。”

无障道:“原来如此,也许这可以成为一个突破口。”

簶羅道:“帝尊,簶羅已将我所习练的功法全刻在了这石壁上,簶羅悟性不佳,虽不能令帝尊恢复以前的法力,达到以前的境界,但对付一些仙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帝尊若是不嫌弃,可以修炼,簶羅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说完已泪流满面,目光中带着惆怅和不舍。

无障虽遇见过很多奸诈阴险之人,但也遇到很多舍命相救的恩人,使他继续活下去,这样的时刻他已经历了很多,无力挽回,也都成为了他活下去的动力,哽咽道:“我会记住恩人的话,将恩人的心愿完成,恩人走好!”

簶羅的身体突然燃起了黑色火焰,只听簶羅感叹道:“见不到帝尊横扫天宫,重建自由城的时刻了,不过,簶羅相信,帝尊一定会……”声音已辨识不清。

金行子、凌空子想要扑灭火焰,哪知簶羅的身体像燃烧的稻草人般,碰到哪里,哪里便断裂消散,二妖束手无策,只能跪在地上哭喊,送簶羅灰飞烟灭。

这火为‘三灾’的第二灾‘阴火’,自足下涌泉穴烧起,直透泥丸宫,将五脏六腑化为灰烬,魂魄化为虚无。

……

以前虽活着,却不知自己何时会死,对于任何事情也没有太多的企盼,没有太多的追求,一些事情也显得无关紧要,只是活着。

而现在不一样了,重新获得了生命,而且生命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以前那些不重要的事情都重要了起来,可以如常人一样,有着好奇,有着追求,有着企盼,也许还可以修炼,无论自己是否是就是寂灭,现都已与寂灭分不开了,那条路总需要有人坚定的走下去,因为他对那些事情同样厌恶。

身边有金行子、凌空子的照顾,虽终日泡在装有西海藻泥和各种药材的大缸中,一动不动,但心中却是愉悦着的,每日按照簶羅留在石壁上的功法,指导两妖修炼,无障也不觉得枯燥无聊,小师父变成了师父。

只是不知婉娇被三足金乌带到了哪里,是生是死,是否将他遗忘,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担心也变淡了,生死也许早已有了定局,只有待以后去寻找她的下落了。

三年,只要度过这三年,他的人生会不会丰富多彩呢。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章、误中副车

春风徐徐,鸟语花香,德水南岸的博浪沙是一片沙海,荒无人烟。

三十六驾马车排成一列长队,前方有骑兵卫队开道,两边有御林军护卫,后有步兵尾随,鼓乐齐鸣,旌旗招展,浩浩荡荡。

这里是始皇嬴政东巡的必经之地,也是最安全的地段,因为这里平坦的连一里外的野鸭躲在何处都能看清,刺客没等靠近便会被发现,无处遁形,更不可能设下什么埋伏。

自从嬴政出生的时候开始,他自己也数不清楚遇刺了多少次,这使得他的卫队有严格的防范措施,也从未放松过警觉,四大御卫护卫在马车旁跟随,似乎有些疲倦,因为他们也觉得这段路是安全的。

此次东巡王贲没有随行,自从三年前的骊山事件之后,身染病疾,久治不愈,朝会时常缺席,卫队由任嚣、赵佗负责,蒙毅统领御林军,李斯、尉缭等人自然是少不了,仙道院也只派出了两人护驾,道玄、若谷。

三年的时间,忘掉一个人很容易,无论他有多么辉煌的历史,也许一开始还在惋惜,到后来也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能想起。

赵高不但写一手好字,而且拥有熟练的驾车技术,即使在崎岖的道路上,他所驾的马车也不颠簸,深得嬴政认可,成为距离嬴政最近的,他现已是中车府令,协助李斯修订律法,监管科考,自从遇到那个人后,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出入咸阳宫畅通无阻,成为一个有自尊和地位的男人,他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一切是不是处在梦境之中,一旦醒来,仍是那个卑微的宦官。

蓝天白云,远处河岸边吹来陈阵草香,那个人在三年前被峨眉掌门一剑刺死,又坠入万丈悬崖,连尸体都摔得粉碎,寻不到,他不知道这对于自己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但那个却令他尊重,不是因为那个人的事迹,而是那个人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每个人活着都需要被尊重,是平等的,……”

春天的时候风很大,特别是博浪沙这个地方,经常会突如其来一场沙暴,来的快,去的也快,先前还是春风和煦,沙暴就来了。

漫天黄沙,蔽日遮天,几丈之内不能视物,鼓乐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马啸风号,整个队伍不能潜行,停在原地,士兵俯身掩住口鼻,闭上双眼,防止吸入沙尘,迷了眼睛,等待沙暴息止。

‘呼’也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黑色铁球,呼啸击向四大御卫所守护的那辆马车,这自然逃不过四大御卫和道玄等人的耳朵和眼睛,但这黑球足有磨盘大小,其势万钧,任何人都阻拦不得,唯有避开,‘咔嚓……’铁球击中马车,木屑横飞,将车厢砸的稀巴烂,车厢内的人被砸成烂泥。

“有刺客,快护驾!”赤瞳第一个喊道,与另外三名御卫,看也不看车厢内被砸死的人,掠向赵高所驾的马车。

‘砰!’那铁球放射出刺眼的强光,爆炸开来,袭卷尘沙向四周迸飞,掀飞了周围四辆马车,击倒上百骑兵。

惊慌的人群还未明原因,‘沙……’以那爆炸为中心,沙土突然塌陷下去十几丈深,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迅速向四周扩大,“是流沙,快躲开!”来不及躲闪的人和马匹,被卷入沙坑中,挣扎了几次,瞬间被流沙淹没。

赵高不愧为中车府令,驾着马车猛然穿出,快速逃离那正在扩大的流沙,“腾……腾……”马车前的沙土中冲天而起四道身影,四道冷冷的剑光,向车厢刺来,赵高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拉住马车,车厢顺势甩了过去。

铿锵连响,四道剑光皆被赶到的四大御卫拦截,沙暴息止,流沙不在扩大,四名刺客现出身形,皆蒙着面,身穿黑衣,一人白发、一人赤发,围在马车周围,与四大御卫拼杀一处。

道玄见四人的剑法出自一派,大声喊道:“四位的师父应该是浊世吧!”

四人闻言一怔,没人回答,道玄又道:“既然不承认,贫道就提着你们的人头去问!”挥剑刺向四人之中境界最高的白发蒙面人,逼得白发人只有后退,很难再靠近马车。

回过神来的骑兵大喊着,围向四名刺客。

“任务失败,快撤!”寻声望去,只见远处河岸边现出四人,身前竟有一架三丈高的投石机,想必是在沙暴的时候立起的,有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已放好了大铁球,正要对准赵高所驾的那辆马车。

若谷眼疾手快,飞出一张金符,闪电般飞向那名大汉,那大汉见金符飞来,仓促放手,那铁球的方向偏失,没飞多远便落地爆炸。

“弩车准备!”蒙毅调度十辆弩车,将箭头对向河岸边的四人。

红发刺客震开疾风,喊道:“你们快撤,我今天能死在这里,也算死得其所啦!”语音刚落,疾风挥剑刺来,红发刺客竟不闪避,而是一剑扫向疾风,若是疾风不去抵挡,虽能杀死红发刺客,但自己也难免一死,他的剑虽快,但自己的命却比什么都重要,急忙回剑去挡,那曾想,红发刺客剑锋一转,刺向车厢,疾风再去阻拦已是迟了。

眼见就要刺入车厢内,电光火石之间,车厢内一声剑鸣,长剑刺出,剑芒相撞,击出火花,剑气荡开,红发刺客竟没想到车厢内竟能刺出如此强的一剑,浑身一震,此时,疾风的剑也到了,刺中红发刺客的肋下,剑芒从另一侧穿出。

红发刺客仰天喷出一口鲜血,还未等疾风的剑拔出,使出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长剑掷出,刺向车厢内,‘铛’地一声,掷出的剑被车厢内的剑挡下,嬴政手持长剑跃了出来,一剑削掉了红发刺客的脑袋,满脸怒色,喊道:“将这些刺客碎尸万段!”

河岸边有人悲痛喊道:“易大哥!”

这红发刺客便是易水寒,而喊他的这个人正是张良,他们为了刺杀嬴政,对嬴政的东巡路线暗中打探,反复研究,精心设计,最终选在了这里,布下这流沙阵,配以‘爆流星’,本以为嬴政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嬴政竟换乘了车,没坐在四大御卫所护卫的马车内,导致他们误中副车,功亏一篑。

转眼间,四名刺客只剩白发殷灵冲,且已被道玄等人围攻,危在旦夕,郭子敬热血上涌,怒发冲冠,竟抱起最后一枚‘爆流星’冲向嬴政。

张良哭喊道:“子敬快回来!”欲要冲上前阻拦,却被樊哙、彭越死死拉住。

“放箭!”蒙毅一声令下,十辆弩车劲射出上千只箭矢,密雨般,射向岸边四人。

‘噗噗……’郭子敬手脚中了十多只箭,跪倒在地,‘爆流星’滚了出去,紧接着,又身中数十只箭,如刺猬般仰天倒下,气绝身亡,‘爆流星’滚了十几丈远,轰然爆炸,掀倒数十名骑兵。

殷灵冲以寡敌众,突围不成,被青羽一剑从背后刺死。

张良三人挥舞着武器抵挡射向他们的箭矢,身中数箭,还好不是致命的要害,见大势已去,眼泪纵横,压根紧咬,逃向德水,道玄、任嚣带着骑兵蜂拥追去。

河岸边的芦苇丛中藏着一艘快船,船上有两名大汉接应,张良三人跳上了船,两名大汉奋力向河中划去,骑兵追到岸边,向船上射来箭矢,张良三人拿起盾牌抵挡,快速逃离了箭矢的射程范围,向河中急流驶去。

道玄大喝一声,“停止放箭!”提着剑飞身而起,双脚踏着水面,如蜻蜓点水般,掠向快船,几个起落便来到快船后,单掌挥舞,使出两记‘荡空决’,‘啪啪’两声炸响,两名大汉后背中招,惨叫两声,击落水中。

樊哙、彭越见道玄冲来,拿起长矛刺向道玄,道玄长剑炫起一道白光,将长矛扫断,一翻身,鹤落船尾。

樊哙、彭越抄起大刀,一左一右功向道玄,道玄冷哼一声,长剑炫起剑花将两人手中的大刀击飞,两人跌落船头,整条手臂的骨头都被震断,再也拿不住武器,这时船已顺着急流,快速甩开河岸的骑兵。

张良眼见自己的好兄弟一个一个身死,自己也难逃一劫,仰天长叹,“大仇未雪,子房愧对列祖列宗啊!”欲要挥剑自刎。

‘嗖……’一道一丈长的半月剑光,贴着河面飞掠而来,快如闪电,扫向正欲上前的道玄,道玄见这剑光来势迅猛,不敢硬接,急忙飞身而起,躲过剑光,落向水面,‘咔嚓’一声,船尾凸起的木板被剑气削平,可见这一剑气是何等的锐利。

道玄双足御气,踉跄站在急流的水面上,转头望去,只见河中竟突然出现了一条蓬船,船篷上仰面朝天躺着一个人,身穿黑色道袍,斗笠遮面,翘着个二郎腿,优哉游哉,船头另一人也身穿黑色道袍,头戴斗笠,探出船头半个身子,脸面向水面,张开大嘴,似乎等待着鱼主动跃入他的口中,这条船不见有人驱使,却甚是平稳,仿佛停泊在平静的湖面般,然而船速却是飞快至极,转眼便来到道玄身前。

道玄大喊道:“何方道派,竟敢阻拦贫道追杀刺客?”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一条大鱼

只听船篷上躺着那人斗笠也不摘,也不报上门派,不屑道:“怎么证明他们就是刺客啊,我看你拿着剑,气势汹汹,才像刺客!”

道玄若不是忌惮这人方才那道剑光,现早已冲到船上,杀了这狂妄之人,忍住怒火,微微笑道:“道友若不相信,先容贫道将这几人拿下,带到岸边后,道友自会明白。”

那人仍是躺着道:“既然你现在证明不了,就赶快走,我们还需要捕鱼,哪里有时间陪你们!”

道玄道:“道友喜欢吃鱼,贫道赔给你们就是了。”

那人道:“你赔不起,我们捕的可是一条大鱼。”

“多大的鱼贫道都能赔得起!”

“成仙的大鱼你能赔得起吗?”

道玄见这人蛮不讲理,再强忍不下去,沉声道:“你可知贫道是谁,他们刺杀的人是谁?”

“看来定能吓死人,你可别吓我们,我们胆小的很。”

道玄冷笑道:“贫道便是仙道院的道玄,这些人方才欲要刺杀当今的天子,你们出手阻拦,难道是想和他们一并受死吗!”

躺着那人突然吓得坐了起来,斗笠仍遮着脸,惊呼道:“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道玄,好吓人啊!”忽然嘿嘿笑道:“可惜我是山野‘刁民’一个,没听过你的大名,什么天子、地子、瓜子的跟我也没关系。”说完又躺了回去。

道玄听完这句话,气得脸都青了,这分明在戏耍他,也不去理会张良等人,怒喊道:“我现在就除掉你这嚣张之人!”从水面飞起,挥剑刺向躺着的人。

“嘿嘿,名气有那么重要吗,没听过,就要动手杀人,还有天理吗?”也不去接道玄刺来的剑,纵身飞离,落到了船尾,斗笠仍扣在脸上,仍是躺着的,翘着二郎腿。

道玄确实站在水面久了,落在船篷上舒服很多,见对方躲开也不急于进攻,呵呵笑道:“为何遮着脸,难道没脸见人不成?”

“不是没脸见人,道爷我是怕你见到我的‘尊容’会死。”

“大言不惭,我今天就试试,割下你的脸皮后,会不会死!”

“其实你见不到我的‘尊容’也同样会死,总之,你上了这条船,就别想活着离开!”

此时蓬船已远离张良的那条快船,向对岸驶去,张良心知两位不露道号和容貌,必有原因,跪在船板上谢道:“感谢两位恩公拔刀相助,子房永记于心,他日我若活着,只要恩公提及此事,子房定当报答恩公!”

道玄瞥了一眼张良,冷哼道:“你们逃不掉,等我解决了他们,便去解决你们!”

躺着那人对张良嘿嘿笑道:“你不必言谢,只管放心离开,这大名鼎鼎的道玄绝对追不上你们,他需死在这里,还有一事你看错了,是一位恩公,不是两位,船头那个人什么都没做。”

道玄听两人的口气,确定不是一伙的,瞪着躺着那人道“好,我今天就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正欲挥剑刺向躺着那人,突听一声怒吼,“大鱼都被你们吓跑啦!”这声音说不出的难听,既不洪亮,也不尖锐,但内力却强的惊人,令人气血翻滚,水面被震得剧烈颤动,水纹密如蛛网,片刻功夫,河面上银白一片,都是被震死浮上来的鱼,他果真是在用口捕鱼。

捕鱼的人站了起来,斗笠压得很低,道玄在高处仍看不清他的脸。

道玄倏然感受到这艘船上现已杀气腾腾,这最强的杀气不是来源于前后两人,而是来源于脚下的船篷内,他怕了,他的脚心冒着凉风,后背冒着冷汗,他想逃,可却发现,已没有了机会,因为他闻到了船篷内飘出的淡淡香味,腿有些软了。

道玄已看出船上这几人并不是为救那几名刺客,而是冲着他来的,来捕他这条大鱼,脸又变白了,沉声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

躺着的人也站了起来,嘿嘿笑道:“原因很多,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你主动来送死。”此时,张良的那艘船已经远去。

道玄道:“你们是谁?”

先前躺着的那人道:“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就让你见见道爷的‘尊容’。”将斗笠摘下,露出一张笑嘻嘻的青脸。

道玄的脸比那人的脸还青,失声道:“是你,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们的修为进步这么大!”

青脸人道:“不多,才三年半,这样才能体现出我们进步神速。”船头那人也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红脸。

道玄又问了一次,“你们为何要杀我?”

“因为我还活着。”船篷内传出一个平淡而清朗的声音。

道玄从未听过这个声音,但他似乎猜到此人是谁,惊愕道:“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杀你的人是谁就可以了。”

道玄又问了一次,“你为何要杀我,我们好似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

“那是你认为的,难道只有深仇大恨才会杀人吗,其实你以前杀人也不是这个原因,你本来可以多活一段时间,不必来送死,可惜你来了。”

道玄道:“你难道不想效忠陛下了?”

“这和杀你没有关系,你也无需知道。”

道玄咬牙切齿道:“你放毒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就堂堂正正过几招,贫道死了也会心服口服!”

“首先杀人没有堂堂正正的,我只注重结果,你死了服不服也没关系,其次,这不是什么毒气,而是‘凝神香’,具有提神凝气的功效,你之所以腿脚发软,是因你恐惧了,你怕这香味是毒气,是以运气抵御,消耗大量真气,其三,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会去做,既然想杀你,你是逃不掉的。”

道玄大喝道:“就凭你们也想杀我!”腿果然不软,飞跃前冲,挥剑刺出一道白光,直取青脸人,快如霹雳。

青脸人吓得仰面而倒,道玄没想到青脸人口气大胆子却小,原本这一剑是也只是虚招,这正是他逃离的机会,身体一转,斜飞而出,掠向水面。

“哪里跑!”青脸人弹射而起,正好拦住道玄的去路,单手已玄化出一丈长的火剑,划出一道半月剑光劈向道玄。

道玄没想到青脸人竟看出自己的意图,被吓倒也是装出来的,目的是引出自己的逃跑路线,见火剑的威力已不比江元的火剑弱太多,不敢掉以轻心,急忙挥剑去挡。

‘铛’地一声,青脸人飞落水面,而道玄则浑身一震,落回船上,心中大凛,没想到青脸人的力量是如此之大,正欲再次跃向水面,‘嗖……’身后传来破空之声。

只见红脸人挥起一丈长的电刃劈至,若是以往这一刀道玄必然能躲过去,但与青脸人对剑时,身后的门户大开,再要躲开已然不及,仓促挥剑抵挡,‘铛……’一声脆响,剑被电刃劈断,电刃劈中肩头,切入心脏。

道玄从未想过今天会死,而且死的这么惨,鲜血狂涌,直挺挺倒下,气绝身亡。

青脸人一个鱼跃,落到船上,捂着肩头对红脸人龇牙咧嘴叫道:“你总是捡便宜,害我受了伤。”

红脸人道:“也许是你话比我多,或者见你修为比我弱,这厮才选了你突围。”

“谁的修为比你弱了,你的手臂断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这厮不愧为散仙,实力真的强,只随意一挡便震断我的手臂,还好有这削铁如泥的‘雷鸣逆刃’。”

青脸人道:“我们能杀了他,那不就证明我们比他强吗?”

这时船篷内走出一人,身高八尺,体型匀称,白衣如雪,面容清秀俊逸,目光平静如水,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淡淡道:“你们的实力现在还不如他,若不是他胆怯想要逃,你们是杀不死他的,强者相遇,生死只在一念间,想要逃的人,往往逃不掉,唯有置于死地,方可后生,这便是剑意。”

青脸人道:“我明白了,师父命我们做这些,是令他胆怯想要逃,这样他便没了与我们决斗的念头,我们才有机会杀了他。”

白衣人道:“你们变聪明了!”

青脸人笑嘻嘻道:“这还不是跟着师父学的,只要跟着师父,石头都能成精。”

白衣人道:‘你倒是学会了油嘴滑舌,快将这尸体剁碎,抛到河中喂鱼,将甲板冲洗干净。’

红脸人道:“今天可算便宜了这水里的鱼,吃了散仙的肉,也许也能成精。”说着便与青脸人按照白衣人的吩咐去做。

白衣人望向远处河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可得到的只有忧郁。

红脸人问道:“用不用追上那条船,护送他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白衣人道:“不必,他们自然会寻到安全的地方,再者,我不想见他们。”

红脸人又问道:“师父不想与他叙叙旧吗?”

“不想,遇到他会很麻烦,我们虽有共同的目标,但路是不同的,我要走的路比他远,很多事情他不会理解,我又懒得和他解释,不过,我相信经过这次失败,他定会吸取教训的。”

青脸人问道:“师父,我们何时回咸阳?”

白衣人长叹一声道:“若到了琅琊再寻不到她,我们就返回吧。”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酒楼议事

鄱阳湖石钟山上一家酒楼,牌匾上刻着很俗气的名字‘醉仙楼’,酒楼是石木结构,分为两层,楼上没有墙没有窗户,只用几根柱子支撑着草棚,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凉亭,坐在楼上,吹着微风,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简陋而华丽。

能在这样的一个年代寻到这样的酒楼实属不易,能在这样的一个年代出来喝酒的人更不容易。

平日里酒楼的人不多,今日却来了很多人,湖边停了很多船只。

楼上有八人,围坐在一张大长桌旁,七男一女,却不是来喝酒的。

楼下人很多把守,都穿着深灰色的衣衫,一看便知他们属于同一个帮会,鄱阳帮。

鄱阳帮成立不到十年,便迅速崛起,帮众达千人之多,船只百艘,控制着长江流域的水路,收取商队高额过路钱,劫掠朝廷粮饷贡品,贩卖私盐,同控制中原一带的鬼影门,是秦朝和商人最头疼的两大草寇。

鄱阳帮当家的有十二人,号称十二蛟,现只剩八蛟,有四人在三年前去了苍岩山,就没回来过,楼上这八人正是鄱阳帮的八位当家。

坐在正位的便是大当家武春湖,虎背熊腰,皮肤黑黝,浓眉牛眼,络腮胡,脸上有块伤疤,看上去很凶,腰间的‘断江刀’在长江一带名声特别响,罕有敌手,此时,看过一封信函,放到了桌子上,沉默良久,开口问道:“二弟对此有何看法?”

坐在左边首位的是二当家崔洪涛,身材偏瘦,长眼尖鼻,八字胡须,有三分书气,七分邪气,在帮中出谋划策,深得兄弟信赖,见大当家相问,脸色凝重而坚决道:“依我看,明智的选择是投靠秦庭!”此语一出,众人皆露出了惊讶的眼神看着他。

武春湖略微吃惊,哦了一声问道:“说说理由?”

“若我们不投靠秦庭,必会引来灭顶之灾!”

坐在右边首位的三当家孙海清不悦道:“秦庭视我们为眼中钉,十年间派水军多次围剿我们,皆被我们打得沉船兵败,我就不信他们能灭了我们!”此人双臂粗壮,头尖脸方,脖子短,体型酷似一只大猿猴,身体里仿佛充满着无穷的力量。

崔洪涛道:“今非昔比,我们之所以能生存到现在,是因我们那时目标小,还不值得他们大军围剿,我们可战可避,杀他们措手不及,而现今我们帮众达千人,树大招风,很难再隐藏这么多人和船只,只要他们腾出手来,确准我们的位置,突然袭击,我们必败无疑。”

孙海清哈哈笑道:“他们恐怕已腾不出手来了,五十万大军,打了四年南疆,只回来二十万,主帅屠睢被杀,恐怕十年内秦军再不敢过长江了。”

崔洪涛道:“三弟太低估秦国的实力了,秦国拥兵百万,一扫六国,损失三十万绝不会大伤元气,若所料不差,他们很快会再次南征,而且在此之前,必会大举围剿我帮,以解决后顾之忧,这封信函便是警告。”

武春湖道:“鄱阳帮内皆是六国落难的兄弟,若投靠秦庭,兄弟们如何能服?”

崔洪涛道:“这是大势所趋,若想生存,就需学会低头。”

四当家白雨荷吃吃笑道:“二哥说这话四妹可不愿听,我们何须向他们低头,若是打不过他们,我们也可以投靠文朗国雄王,他们必能厚待我们,而且周靖公姬杰现已在文朗国反秦,此次秦军大败,便是由他们指挥的,我们跟着他们必能拜将封侯。”她只是姓白,其实她的皮肤一点都不白,但的的确确是个美人,身材匀称,浮凸有致,充满着野性的美,一双眼睛更是毒辣,仿佛能勾起男人某种欲望。

崔洪涛道:“一个亡国的国君,怎可能复辟,投靠他们只能令我们的兄弟成为冲锋的士卒,死在战场上,绝不会有舒服的日子过,何况我们的根在鄱阳湖,怎能说走就走。”

孙海清道:“难道我们投靠秦庭就不会成为冲锋的士卒,我们就有好日子过?”

崔洪涛道:“我们若是投靠秦庭,仍会留在鄱阳湖,负责秦军的水运,绝不会冲锋陷阵。”

武春湖道:“诸兄弟吃香喝辣惯了,归附秦庭后,律法繁多,处处受制,最主要的是不能劫、不能抢,无疑断了我们的财路,兄弟们怎能适应。”

五当家风定波瞪着眼睛,嚷嚷道:“若让我一天不吃肉、不喝酒,我宁可跟秦军战死,也绝不会吃一口军粮!”众人闻言,不由得一笑。

袁庆鹤道:“劫货变成送货,听起来就别扭,令天下人耻笑,今后如何抬起头做人,依我看,不用投靠哪一方,他们谁来,就跟谁拼!”

崔洪涛道:“刀口舔血的日子岂会长久,只有投靠秦庭,建功立业,方是长远大计。”

武春湖道:“能不能拖延一段时间,待看清形势再做决定。”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形势很明朗,一个国都会轻而易举的被灭掉,我们一个帮焉能存活,嬴政绝不会容忍南疆各国的存在,更不会给我们犹豫的时间,因为犹豫便是怀疑,便是不忠,他不希望别人对他不忠。”

孙海清眼眉一横,怒道:“难道你甘愿成为嬴政的爪牙,难道你忘了我们被追杀的日子?”

“正因为忘不了那段日子,才担心永远也不要有那段日子。”

孙海通笑道:“没想到经过这几年的舒服日子,你的胆子竟变小了。”

崔洪涛道:“活得越久,顾虑就会多,我们的胆子都变小了,只是你们都不承认。”

白雨荷悠然道:“看来二哥早已打定主意投靠秦庭了,昨日二哥寨中新纳的几位嫂嫂,应该是这位李先生赠送的吧?是不是私底下已与李先生既定好了,事成之后,要立你为鄱阳帮的大当家?”

众人闻言,皆露出愤怒的神色,盯向崔洪涛,均知白雨荷的消息最灵通,八九不离十。

孙海通一拍桌子,愤然站起,怒指崔洪涛道:“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见色忘义之辈,亏得我们还将你当成了兄弟!”

崔洪涛没有起身,面不改色道:“四妹为何不将你寨中住着的几位客人也一并说出来,其中可有一位下毒高手,好似我们今天不投靠他们,就很难离开这醉仙楼。”

众人一听又将目光投向白雨荷,没想到她竟然勾结‘葬鼎’,引狼入室,孙海通怒道:“四妹你怎能这样做,难道我们弟兄的情意比不过那些人吗?”

白雨荷娇笑道:“他们怎能与我们这些弟兄相比,若不然四妹也不会坐在这里与诸位弟兄来议事,只不过‘葬鼎’确实不好惹,我只能将他们留在寨中好生招待,等待我们的答复,若是开罪了他们,他们要杀我们几个易如反掌,现在只不过与我们先客气罢了。”

崔洪涛道:“难道这李先生就好惹了吗,他可是嬴政钦点的御使,现负责平定南疆,我看到他的眼神就感到恐惧,那是一双能洞穿人心的眼神。”

白雨荷笑道:“可笑,一双眼睛竟能令二哥恐惧,难道他的修为竟然比止水真人还要高不成,鬼影门现都已投靠了‘葬鼎’,我们还犹豫什么。”

崔洪涛笑道:“那是七天前的事情了,现鬼影门已不复存在,魏燕客的人头就在我的船中,你们若不相信,我现在可命人带上来。”众人闻言不由得一怔,均觉得不可能。

武春湖道:“据说魏燕客的瞳孔是白色的,像死鱼的眼睛,很容易辨识,二弟就命人将它带上来,让诸兄弟一见。”

不一会,崔洪涛的亲信将用一块黑布裹着的人头提到楼上,在众人面前打开,众人一见,倒吸一口凉气,的确是死鱼的眼睛,死鱼的眼睛是睁着的,仍保留着死前的神情,不是愤怒,而是恐惧,众人见他的眼睛更是恐惧,一个散仙级的门主竟然死了,他的人头就在众人的眼前,他是如何死的,众人想问。

崔洪涛道:“鬼影门上下两千多门众,只一夜间,一个不剩,都变成了真鬼,这便是投靠‘葬鼎’的后果,我先前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别说李先生送我几个美女,就算他送我一座金山,我也绝不会出卖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但当我看到这颗人头的时候,我确实怕了,不是我贪生怕死,而是这牵扯到我们鄱阳帮上下一千多人的身家性命,这责任我们怎能承担得起。”声泪俱下。

武春湖的脸竟然白了,问道:“他是怎么死的,那位李先生都对你说了什么?”

崔洪涛道:“他没有说,他只告诉我这是魏燕客的人头,他只要我们一个答复。”

先前充满豪气的几人,现在都已沉默,其实谁都怕死,两千多人的大派,只一夜间便被灭了,如何不令他们恐惧,这颗人头就是最强的说服力,就是结果,就是威胁,无需解释。

武春湖一拍桌案道:“十年前,我们这些兄弟为了混口饭吃,落草为寇,出生入死,才打下这片水域,若要我带着诸位兄弟投靠任意一方,受人指使,看人眼色,我定不愿意,但目前的形势,二弟分析的很明白,若我们不为秦庭卖命,下一个被灭的就是我们,所以……”

“二哥说的没错,若是我们拒绝了‘葬鼎’,今天很难活着离开这醉仙楼!”白雨荷冷声截断武春湖的话。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弑兄求荣

话音刚落,众人便看到姬杰、虞思思、杨英杰三人走出船舱,姬杰冲着酒楼朗声道:“鄱阳帮若是投靠‘葬鼎’,共同反抗暴秦,待到我大周复国之时,各位就是复国功臣,我姬杰保证,必会为各位赐地封侯!”

武春湖站起身面向姬杰道:“若是我们不投靠你们会怎样?”众人皆跟着站起来,面向姬杰。

虞思思娇笑道:“雨荷姐已经在你们所喝的茶水中下了毒,大当家说,结果会怎样?”

楼上几人闻言,为之一振,他们虽然没有喝酒,却都喝了茶水,没想到白雨荷竟真的与他们勾结,暗害诸位兄弟。

孙海通怒视白雨荷道:“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竟值当你出卖我们这些弟兄?”

白雨荷悠然道:“三哥这话可冤枉四妹啦,这怎能叫出卖兄弟,难道四妹这么做不是为诸弟兄考虑吗,只要投靠‘葬鼎’,他们自然会给解药。”

孙海通呸了一声道:“你都下毒了,还狡辩什么,我们真是瞎了眼睛,与你这妇人结拜。”

武春湖叹道:“她也是受人威胁,我们不能怪她。”

崔洪涛没有去看白雨荷,冲着姬杰道:“你们这样做,岂是大丈夫所为,即便招揽了我们,还指望我们会心甘情愿为你们效力吗?”

姬杰道:“这么做的确有些不光彩,不过,我们也不能放任你们投靠暴秦,被其所灭,只要你们归降‘葬鼎’,我必将亲手奉上解药。”

崔洪涛道:“我们归降你们难道就不会被秦庭所灭?你可知道,鬼影门已被灭门,魏燕客的人头正在这里,他们归降了你们,结果死的很惨。”

姬杰闻言微微一怔,似乎不相信这消息,“怎么可能,前几日我还在一起商议转移事宜,若如你所说,我们怎会得不到任何消息。”

崔洪涛笑道:“人都死绝了,哪里还能传出消息来!”说着便将那颗头颅抛向姬杰。

姬杰一见人头,当即色变,他自然认得这颗脑袋。

虞思思目光一转,若无其事道:“活人都有可能易容,更何况死人,你们被骗了,这双眼睛是经过药水浸泡过的,这颗人头定不是魏燕客的,鬼影门自从投靠我家主公后,已隐匿踪迹,暗自行动,送你人头那人竟以此造谣,欺骗你们不知情,真是可恶至极,鬼影门两千多人,怎可能被灭门。”经她这一说,众人也觉鬼影门不可能被灭门。

崔洪涛道:“既然那颗人头是假的,那虞姑娘可否将魏门主请到这来,给我们引荐,让我们也好结交一番。”

虞思思娇笑道:“只要你们投靠了我们,结交他还不容易。”

崔洪涛道:“那好,我们便在这里等,什么时候见到魏门主,我们什么时候下决定。”

虞思思沉声道:“恐怕魏门主赶到这里时,你们早已毒发身亡了。”

“这自然不用虞姑娘费心,我们定会撑到那个时候。”

虞思思惊疑道:“难道你能解我下的毒不成?”

“我们怎可能解得了虞姑娘的毒,不过,我们也没有中虞姑娘的毒。”

白雨荷惊呼道:“怎么可能,我分明已将毒药放进茶水中了。”

“四当家,是不是将毒药放到了这个茶壶里面?”一名青脸人笑嘻嘻提着茶壶走上二楼。

白雨荷看到他手中的茶壶与桌子上的茶壶一模一样,震惊道:“竟被你掉包了!”身体不由得向后移步。

众人闻言松了一口气,怪不得没有感觉到身体有太大的异样,原来是根本没有中毒。

崔洪涛沉声道:“李先生的可怕之处,便是什么事都算的很准,也知道你早已被杨英杰迷了心窍。”转而对虞思思道:“现在我们就在这里等魏燕客,麻烦虞姑娘派人去请吧!”

虞思思眼中露出凶芒,狠狠道:“看来你们是铁了心要成为暴秦的狗腿了,既然如此,我们便留不得你们啦!”

崔洪涛冷笑道:“想必你们也请不来魏燕客了,不信不义,暗害利诱,你们还不配令我们归降,奉劝你们尽快离开。”

白雨荷喊道:“你们还等什么!”此语方一发出,冷光爆闪,数十枚暗器射向武春湖、崔洪涛、孙海清三人。

武春湖、孙海清都一直戒备着白雨荷,却没想到身后的邓水达、邓水通两兄弟竟然突放梅花针,待反应过来之时已然不及,‘噗噗’身中数枚,梅花针都是浸过剧毒的,刺入皮肤,立刻渗入心脉。

唯独崔洪涛早有防备,判官笔罩起光影,将射向他的梅花针尽数击飞,与此同时,邓水达两兄弟已闪到白雨荷身旁。

武春湖捂着胸口,怒目圆睁冲着两兄弟道:“我平日对你们不薄,你们竟敢暗害于我!”

邓水达被武春湖的怒气所摄,脸色有些发白,颤颤道:“我们兄弟为鄱阳帮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在帮中却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什么事情都是你们定,何时听我们一句话。”

孙海通怒喝道:“就你们那点本事也想当老大,不将你们砸成烂泥,难解胸中恶气!”抡起流星锤,一左一右带着劲风砸向邓水达两兄弟。

邓水达两兄弟心知孙海通这流星锤他们很难抵挡,吓得连忙后退,欲从二楼的围栏处跃下逃离。

孙海通哪里容得他们逃脱,两人刚跃离围栏,流星锤便击中邓水通的后腰,一声惨叫,整个身子挂着血线跌落湖面,而邓水达虽躲过流星锤,却倒栽葱坠落湖面,摔得头昏脑涨,他弟弟的尸体就落在他的眼前。

孙海通晃了又晃,一屁股坐倒在地,面如死灰,冷汗涔涔,显然已支撑不住。

白雨荷并没有急于逃走,她的轻功是十二蛟之中最高的,身后便是湖面,只要她一纵身便会轻松逃走,绝不会如邓水达这般狼狈。

武春湖冷笑道:“没想到我们平日如亲兄弟般,到了危急关头,却分崩离析,弑兄求荣。”

白雨荷笑道:“这也怪不得我们,谁让大哥你听信二哥,放弃大好的前程,甘愿成为暴秦的爪牙。”转而看向袁庆鹤、风定波道:“你们决定跟谁?”

袁庆鹤、风定波犹豫半晌,满脸愧疚走到白雨荷身边,对武春湖怯声道:“大哥现也活不长了,兄弟跟着你也是死,不如让兄弟活下来,到时也有人祭拜大哥。”

武春湖道:“也好!”这话刚出口,断江刀已出手,血光一闪,袁庆鹤的人头已飞落湖面,风定波正欲逃走,崔洪涛的判官笔已插入他的咽喉,鄱阳十二蛟现只剩五人,两人已身中剧毒,生命垂危。

白雨荷仍没有离开,对武春湖娇笑道:“大哥放心,等你们死后,四妹定然将鄱阳帮发扬光大。”

武春湖剧毒攻心,脸上刀疤直蹦,咬牙切齿道:“你休想得逞,鄱阳帮绝不会落到你这妇人的手中。”

白雨荷道:“不要忘记了,这里是四妹的地界,你们带的一百多人已被我们包围,谁若是不听我们的命令,只有随你去了。”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释放了响箭。

鸣响过后,石钟山下出现二百多号人,一部分是白雨荷所属的队伍,一部分是天煞阁、摘星阁弟子,为首的是萧惊鸿和琅琊二怪,而湖面停泊的船上也出现了上百号人,将醉仙楼两面包围。

白雨荷娇笑道:“大哥说,楼下的这些人会听谁的?”

崔洪涛呵呵笑道:“你只看眼前,在向远处看看,是你们的人多,还是我们的人多?”

话音未落,靠近石钟山最近的山崖后传来号角声,一百多艘船只急速使出,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均打着鄱阳旗号,而远处陆地方向,传来隆隆马蹄声,尘土飞扬,马啸不绝,黑压压竟来了五千多名骑兵。

白雨荷花容失色,惊惧道:“你竟然勾结秦军!”

崔洪涛道:“若不是你杀兄篡位,自取灭亡,我所防备的这些如何能派上用场。”

武春湖大喝一声道:“二弟干得好,鄱阳帮交给你,我死也能瞑目了!”,转而对楼下帮众喊道:“从今日起,崔洪涛便是鄱阳帮的大当家,若有违抗他的命令者,按帮规严惩不怠!”说完晃晃悠悠欲要倒下。

崔洪涛一把扶住武春湖,泪流满面道:“大哥,你不能死,我们都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鄱阳帮不能没有你啊!”

武春湖断断续续凄然道:“我一生打过上百次仗,没有死在敌人的刀剑下,却死在自家兄弟手中,兄弟……,兄弟……,我……看透了。”黯然离去,而另一边的孙海通也相继离去,楼上只剩三人。

崔洪涛缓缓起身,紧握手中的判官笔,怒视白雨荷道:“你还有何话说?”

白雨荷眼中含着两滴泪,冷声道:“真是小看了你,不费吹灰之力便除掉所有的人,独揽大权,你比我们都要狠。”

崔洪涛道:“我早就说过了,你们斗不过李先生,是你们不听,害死了大哥和三弟!”

白雨荷道:“不要高兴的太早,胜负还未分,你们虽然人多,但在‘葬鼎’面前,不过是多些尸体罢了!”

青脸人开口嘿嘿笑道:“‘葬鼎’就来的这几人也想取胜,你不但小看了他,也小看了我们来的这些人,就拿我为例吧,三招之内,必取了你的性命。”

白雨荷看向青脸人,不屑道:“跟哪里来的倒茶小丑,也敢在我面前说大话!”

崔洪涛道:“他就是李先生的弟子,他说的绝不是大话,也许你连一招都抵挡不了!”

白雨荷道:“好,那我就领教你三招!”她这话刚说完,那张青脸便倒着出现在她的脸前,很近,很丑,笑嘻嘻的。

白雨荷大惊失色,急忙翻身跃下酒楼,如仙鹤般,轻飘飘落到湖面上,踏出一串水花,跃到杨英杰身旁,那青面人在楼上嘿嘿笑道:“我还没出手呢,你怎么跑了?”

白雨荷怒视青面人,挽着杨英杰娇声道:“英杰,待会一定要将那个丑八怪给杀了!”

杨英杰已停止摇动群芳扇,俊脸肃然看向湖面围来的船只道:“恐怕我现在自身难保!”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瞎了眼睛

上百艘船,上千人的鄱阳帮众,将石钟山的湖湾包围,纵使姬杰等修真高手能逃走,却带不走其余的人,况且陆地还有五千骑兵。

人多并不能使姬杰等人感到压抑,令他们压抑的是他们见到了一群熟悉的人,确切的说是仙道院的人,不但江元、若谷在其中,还有龙泉真人和他的嵩山弟子。

龙泉在三年前苍岩山上便加入了仙道院,也是第一个加入仙道院的名门,他无论何时都希望做出明智的选择,他想要追随徐市,成为下界的神。

还有始丰山冬涉子,他是在两年前也加入了仙道院,他是一位世外高手,其修为不在龙泉之下,据说他手中即便拿着一根竹条,也能断掉对手的利刃,现在他手中却拿着一把无锋剑。

看到这阵容,姬杰等人明白了,为什么鬼影门会在一夜之间被灭门。

令人不解的是,仙道院一向不参与战事,徐市只做他自己该做的事,即便嬴政令他剿灭‘葬鼎’,这三年来他也只是敷衍,并未与‘葬鼎’再交过手,为何此番却出动这么多人来收服一支草寇,难道是因这次秦军惨败,嬴政震怒了吗?

事实上江元也不太知情,自从嬴政在博浪沙遇刺回到咸阳后,朝中便突然出现一位李先生,这位李先生始终带着一个金色的面具,除了他的两名徒弟外,没人见过他的脸,他的两名徒弟,大部分人都认得,曾是无障的徒弟。

有人怀疑李先生就是无障,但只是怀疑,因为无障已死在苍岩山上,连尸骨都摔的粉碎,天下无人不知,更何况李先生的体型与无障截然相反,一个强健英朗,一个瘦弱不堪,怀疑的人只能打消这个怀疑。

这犹如从天而降的李先生如何得到嬴政的信任谁也猜不到,现嬴政对李先生的信任不亚于对徐市的信任,此番剿灭草寇,嬴政便命仙道院全力配合李先生,即便徐市也推脱不得。

现李先生就坐在船舱中,他的船是最豪华的那一艘,舱外只站着一人,便是凌空子。

不但姬杰等人看着那艘船,就连江元等人也看着那艘船,因为他们要等待李先生下达命令,此人神机妙算,灭鬼影门已得到验证,杀的人虽多,却不用浪费太大的力气,正如眼前的鄱阳帮,其实已在掌控之中,他们能做的只有听后命令去杀人,简单到了只有杀人,其余的事不用去想。

有人怀疑他的脸之所以带着面具,是因为他的脸是一张恶魔的脸,别人见到了会被吓死,他只要动动嘴,死的人会很多,别人替他杀人,杀到麻木,这是很可怕的事情。

船已围了很久,李先生并没急于下达命令,仙道院的人只能与姬杰等人对峙着,就如一群狼正围着几只羊,羊自然是恐惧,狼早已等得不耐烦。

崔洪涛站在醉仙楼喊道:“鄱阳众兄弟听着,白雨荷、邓水达勾结亡国余孽、南疆蛮夷,弑兄篡位,欲将鄱阳帮送入虎口,大当家临终将鄱阳帮托付给我,令我带众兄弟投靠大秦,保住鄱阳帮,现你们也看到了,秦军已将这里包围,只要我们效忠大秦,秦军会确保我们的安全,铲除帮内叛逆!”

话音刚落,楼下一百多人与江面上一千多人齐声喊道:“铲除叛逆,投靠大秦!……”

崔洪涛继续道:“参与此次围攻大当家的鄱阳人众,念你们不知情,我给你们机会,只要你们放下武器,远离白雨荷、邓水达,追随与我,我既往不咎,否则,按帮内叛逆论处!”

白雨荷、邓水达所属队伍见已被大军包围本就心惊胆战,听到二当家喊话,毫不迟疑,纷纷放下武器,涌向楼下。

萧惊鸿、琅琊二怪怎容得这些人离开,齐齐出手,射杀一片。

崔洪涛见情形,大喝一声,从二楼跃了下来,带着鄱阳帮众杀向萧惊鸿。

青脸人正是金行子,金行子也跟着跃了下来,见到萧惊鸿、琅琊二怪围攻崔洪涛,嘿嘿笑道:“三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让道爷来收拾你们这两个虫子。”手中的赫然多一柄火剑,火光一闪,便劈向金螳螂。

金螳螂见金行子杀来,急忙飞出两柄砍刀,金行子左右分劈两剑,将两条铁链砍断,砍刀飞向野山蛇。

野山蛇急忙扭身躲过,刚欲挥起蛇杖击向金行子,两柄砍刀又被金行子折转,再次飞了过来,野山蛇只好挥杖抵挡,‘砰!’地一声,这砍刀的力量竟比金螳螂掷出时大十倍不止,只感觉手臂都要被震断了,还没待回过神来,金行子的火剑从中劈了过来,速度特别快,野山蛇欲要避开已然不及。

‘咔,噗……’蛇杖的头和人头一并落地,鲜血喷涌而出,金螳螂刚掷出最后两柄砍刀,就见野山蛇没了脑袋,大惊之下,还没来得及呼喊,金行子的火剑已劈断铁链,挥出一道剑影刺了过来。

金螳螂手中的砍刀皆是有去无回,螳螂失去了前足,只能等死,金螳螂也不例外,火剑刺中胸膛,贯穿一个黑洞,野山蛇的尸体还在喷着血,金螳螂便倒下了。

金行子摇头叹道:“没意思!”一纵身,又跃到了二楼,坐到围栏上,翘着二郎腿,看着热闹。

崔洪涛曾受名人指点,自幼勤学苦练,修为不弱,若不然也不可能成为鄱阳帮的二当家,萧惊鸿的无影针虽快,却逃不过他的判官笔,一时间,两人斗的不相上下。

天煞阁、摘星阁弟子虽修为虽高于鄱阳帮众,但架不住以寡敌众,几十人很快便缩成一团,只守不攻。

白雨荷、邓水达看着自己的部下倒戈,只能气愤,却阻止不得,与姬杰等人所在的船成了孤舟,被鄱阳帮上百艘船包围。

许久,最豪华的船上传出平淡而清朗的声音:“你们三人走吧,今天不杀你们。”

不止姬杰等人惊讶,就连仙道院众人也同时惊讶,江元劝道:“先生,不可,好不容易才困住他们,怎能纵虎归山!”

“你们困不住他们,那是你们的问题,对于我而言,却不是难事,而且他们也不是虎,顶多是几只饿狼,兴不起什么风浪。”

姬杰本想逃,一听此种鄙夷的话,怒气上涌,拔出长剑,冲着那艘船,狠狠道:“我姬杰是堂堂大周天子,岂容你这等小人侮辱,你若是真有本事就来杀我,用不着躲在里面说大话!”

“你说你是天子,不容他人侮辱,那你说说,天子与我这小人有何不同,何谓天子,何谓小人,你这天子怎会落到我这小人的手里?”

经李先生这一问,姬杰登时一愣,他真的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因为他与庶人没什么分别,更没有得到天庭的庇护,“小人虽有得志的时候,但绝不会长久。”

“这话说的不错,却没有回答出你与我的区别,既然你答不出,那我告诉你,你我之间没有差别,你我做的事都不是替天行道,只不过你说的好听罢了,你不用急着死,在南疆不是有你的支持者吗,我们战场上再见,我想看看你这天子如何斗得过我这小人,我要让你知道,你只不过是一个不甘心的人。”

虞思思挽住姬杰低声道:“他这是激你放弃逃走,不要中计,我们先离开这里,试试他说的是真是假,即便是假的,他们也休想困住我们。”

白雨荷道:“他放了你们三个人,那我怎么办?”

虞思思娇笑道:“你的水上功夫比我们强,自然有方法逃离这里,我们逃出后,在南疆文朗国等你。”

面对这么多高手怎能轻易逃脱,白雨荷转向杨英杰道:“英杰,带我离开这里!”

杨英杰干笑道:“我自己逃离这里都难,如何能带你逃脱。”

白雨荷道:“可你昨夜对我说的话,你怎能……”

“床上说的话怎能当真,更何况我风流惯了,不想被束缚,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雨荷此时才看清了这几人,可是这已经晚了,她什么都没了,脸上失去了色彩,流泪叹道:“你们果然是这种人,我真是瞎了眼睛,竟相信你们的话,害死了自己的兄弟,现在我已没有利用的价值,你们便弃之如敝履,好,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死了可倒是干净!”说着便从袖筒中亮出两尺长的尖刺,欲要自尽。

杨英杰闪身上前,单手扣住白雨荷的手腕喊道:“住手!”

白雨荷身子一软,道:“你还是喜欢我的,是吗?”

杨英杰淡然一笑道:“我虽不想被感情束缚,但也不能看着你在我眼前自尽。”

白雨荷怒道:“放开我,让我死!”

杨英杰没有放手,转而对那艘船喊道:“李先生既然想放过我们三人,也不差她这一位女子。”

李先生沉默片刻,道:“风流才子果然怜香惜玉,竟然为了她来向我求情,不过,她背叛了鄱阳帮,害死武春湖,若是不死,很难给鄱阳帮一个交代,不如这样,你若真想救她,就用你的命来换,鄱阳帮也许会同意。”

杨英杰干脆回道:“不必了,这仇本公子记下了,日后定当奉还!”松开手,对白雨荷道:“你若想死,我也没办法。”

白雨荷果然不想活,在杨英杰松手的那一刻,便用尖刺刺中自己的心窝,因为那里最痛,瞪着眼睛,倒在血泊中。

邓水达见白雨荷自尽,怒骂跃起,扑向姬杰,被杨英杰一脚踢飞,落入水中,断了气。

龙泉见姬杰欲要离去,眼睛一转,开口对李先生道:“今日若是放了他们,回去如何向陛下交代!”

江元附和道:“陛下命我们剿灭这些逆道,若是得知我们放过他们,必然震怒!”

李先生笑道:“好,既然你们想给陛下交代,你们出手吧,若是你们提不到他们的人头,便提着自己的头去见陛下。”

龙泉、江元闻言,才知道自己中了计,这无疑是给自己立下军令状,不尽全力都不行。

姬杰怒道:“你们竟然耍我们!”

李先生道:“我确实想放过你们,但你们也听到了,是他们不想留你们,非要给陛下一个交代,不过,你们放心,我们绝不会以多欺少,让人笑话,你们今天若是能胜过他们,我保证放你们离开。”

姬杰剑指龙泉,凛然道:“好,我今天就会会嵩山剑法!”

龙泉缓缓抽出长虹,恨不得一剑刺向船舱中的李先生,但他却不敢,只能生着闷气,对姬杰冷笑道:“自不量力!”话音未落,人影已飞掠湖面,使出一记‘长虹贯日’刺向姬杰。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只放三人

龙泉使出这一成名绝技,已是炉火纯青,快到了极致,他既然已下了军令状,就决不能放过姬杰,否则,李先生就不会放过他。

姬杰见长虹的剑芒破空擦出了火花,剑鸣未到,剑却到,气势恢宏,不敢轻视,挥起手中的长剑,使出一记‘壁立千仞’,卷起剑影迎了上去,这一招本是黄山绝技,由他使出显然要比云梦、止水使出逊色很多。

‘铛铛’连响,火星激射,姬杰手中的剑一连击中长虹六次,手臂传来阵阵酥麻,仍是抵挡不住龙泉刺来的这一剑,身体已被震退十几丈远,在湖面上划出两道水龙。

龙泉甚是惊讶,他没想到姬杰竟能接下这一剑,他也知道姬杰使出的是黄山剑法,只是内力不足,若换成了止水、云梦,倒退的反而是自己了,对黄山剑法不由得暗自佩服,见剑势已老,不容姬杰喘息,翻身而起,竟然落到了姬杰的身后,长虹一阵剑鸣,炫起剑浪,刺向姬杰身后各大死穴。

姬杰绝不是等闲之辈,自从骊山刺杀嬴政失败后,短短三年,修为已入散仙之境,若不然止水怎会放心他来联合鄱阳帮和鬼影门。

在龙泉翻身越过他头顶之时,他已准备了下一招‘排云倒海’,转身便向着龙泉拍击过去,剑影相遇,铿锵不绝,剑气层层荡开,水花向四周爆射。

但纵使姬杰勇猛无畏,也敌不过龙泉的攻势,两招过后,便疲于招架,毫无还手之力。

龙泉见姬杰很快便要死于自己的剑下,正得意之时,忽觉嗡声大作,转头一看,一团红云向他涌来,竟然是虞思思所释放的毒虫。

虞思思的蛊毒之术已威名天下,没有人不惧怕,龙泉也不例外,更何况这是高手决斗,这种偷袭是致命的,急忙激起周身真气,挥剑罩起剑影去斩飞扑而来的红色虫子。

姬杰见龙泉被‘倾城红’所困,空门大开,挥起手中长剑,运足真气,刺向龙泉。

龙泉见姬杰挥剑刺来,心中叫苦,若是去挡这一剑,必然被毒虫咬中,若是不挡,这一剑也必将他送命,情急之下,龙泉果真机智,一个翻身,竟然钻入了水中,即躲过了剑,又避过了毒虫。

‘腾’龙泉从水中飞出,落回到船上,浑身湿漉漉的,颇为狼狈,不去看虞思思,却瞪了江元一眼道:“你见我被偷袭为何不出手?”

江元微微笑道:“龙真人与别人动手,我若出手相助,岂不让人笑话。”

“可她那是暗箭偷袭!”

“已龙真人的修为,区区毒虫又怎会难得了龙真人,事实证明,龙真人的水下功夫确实不俗。”任谁都能听出江元此话是在讥讽龙泉,可见两人在仙道院并不和睦。

龙泉本想联合江元再次出手,听到此话,气道:“好,我龙泉修为不如人,那就请江真人出手吧,否则你我都需提着自己的人头去见陛下!”

江元冷哼一声,纵身飞起,双脚踏在了湖面上,平静的湖面立刻结了一层坚冰,犹如踏在一面镜子上,镜子飘向姬杰那条船,江元负手而立,朗声道:“你们三个一起上吧!”这句话显然也是冲着龙泉说的。

姬杰等人知道江元绝不是在说大话,他的确有这样的修为,若是焚渊、止水在此,江元断然不敢,但这两人都没有来,江元自然就有了这信心。

杨英杰早已将铁骨扇拿在手中,他们知道,今天若想逃离这里,就必须战胜江元,若论修为他们自然不敌,但胜负的关键却不只是取决于修为。

他们三人没有说话,却齐齐出手了,‘倾城红’嗡然扑了过去,姬杰、杨英杰二人一左一右也攻了过去,姬杰使出一记‘云霏万变’剑影扑朔迷离,电光闪动,杨英杰手中的铁扇飞出,炫起一道优美的弧线,扫向江元右肋,三人封住江元所有去路。

江元并没有退,也没有像龙泉那样钻入水中,而是单脚一踏,他的周围登时升起水幕,瞬间凝结成冰,形成一道冰墙,江元在水里,犹如鱼在水中,水既可以成为他的盾牌,又可以成为他的武器,这冰虽然挡不住姬杰的剑和杨英杰的铁扇,却能挡住令他忌惮的毒虫。

一面冰墙推向了三人,待到剑和铁扇破开冰墙时,红雾也跟着碎冰散开,江元还在原处,但手中的两柄冰剑却扫向了姬杰、杨英杰二人。

姬杰猜到江元会出此剑,横剑去挡,‘砰’两剑相交,真气荡开,姬杰感到整个身体似乎都被冻僵,冰冷刺骨。

与此同时,杨英杰翻身躲过两丈有余的冰剑,接过铁骨扇,划出一道银光,劈向江元的右肩,眼见就要得手,‘铛’江元手中的冰剑竟迅速撤了回来,挡住了铁骨扇。

杨英杰微微一笑,铁扇竟然爆射一面黑光,射向江元上身各大要穴。

近在咫尺,江元大骇,没想到杨英杰的铁扇中竟然暗藏机括,射出如此之多的黑针,黑针自然淬了剧毒,而另一边的姬杰却死死抵住他的冰剑,不让他轻易行动。

江元身体向后一仰,整个身体几乎横在冰面上,踉跄躲过毒针,还没等直过身来,二十四只彩镯‘嗖嗖’飞旋而来,而那红云再次凝聚,扑面而下。

江元此刻才知道自己托大了,三个人的修为虽不如他,但三个人加在一起,这种配合,简直令他喘不过气来,江元单掌在冰面上一拍,水花飞溅,登时化作无数碎冰,爆射开来。

姬杰、杨英杰二人被冰块震退,‘叮叮当当’彩镯尽数被击飞,毒虫被射杀一片,这本是精彩的身手,围观的人正要喝彩。

却见江元竟然破开脚下的冰面,钻入了水中,片刻后,同样跃回船上,浑身也已湿透,坐在甲板上,一言不发,闭目打坐。

除少数几人外,其余的人都不明原因,龙泉却看得明白,心知江元虽射杀了大部分毒虫,却有一只漏掉,咬中了他的手臂,若不及时运功排毒,恐怕整条手臂都得废掉。

龙泉在一旁冷声笑道:“江真人以一敌三,这种胆识,果真令老夫佩服,只是这三人的人头未见提来,却见江真人如老夫一样,湿了身子。”

江元不言,脸青一会,紫一会,谁都能看出他在生着闷气。

冬涉子始终一言不发,也没有出手的意图,仿佛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他的年纪与这二人相仿,却是满头黑发,身体强健,一双眼睛永远都是那样深邃,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

姬杰三人回到了船上,对那只豪华的船朗声道:“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船舱中传出李先生的声音,“当然可以。”

龙泉急道:“我们一起上,必能将他们三人碎尸万段!”

李先生道:“连你们二人都拿他们没有办法,其余的人上了也是送死,更何况你们已经向我保证了,拿不到他们的人头,就提着自己的头去见陛下,你们当我的军令是戏言吗?”

龙泉道:“不敢,只是他们以多欺少,而且使用的都是带毒的暗器,老夫不服。”

“你要杀人家,难道让人家需洗好脖子等着你来杀吗,更何杀人的目的是让对方死,用什么手段都是同样肮脏的,谁也没逼着你出手,你出手前就应该想清楚的,败就是败了,我不喜欢听失败者的理由。”

龙泉低着头,沉着脸道:“李先生教训的是,是老夫无能,没能留下他们的人头,请先生高抬贵手,切勿奏报陛下,其实,我们也是为先生着想,怕陛下责怪。”

“这次我们的任务是诏安鄱阳帮,并不是要擒拿这些余孽逆道,你们这么做是自讨苦吃,至于他们三人,不用你们急,自有你们出手的机会,你们放心,我不会带着你们的头去见陛下的。”

龙泉、江元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龙泉道:“万分感激先生放过老夫,先生高瞻远瞩,神机妙算,老夫今后定当遵从先生命令,绝不违背!”

李先生朗声笑道:“这话若是让国师听到了,不知他会怎么想。”

龙泉方知自己又失言,这马屁拍在了马腿上,面容尴尬难饰,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在这李先生身边一切需谨慎,稍有不慎,便会被他抓住,丢了面子,就仿佛自己与他之间有着什么仇恨,讨好是愚蠢的行为,在他身边就连呼吸都很沉重。

正在这时,萧惊鸿杀出重围,从湖面飞踏而来,后面紧跟着崔洪涛,两人过了三百多招,仍未分胜负。

姬杰见萧惊鸿赶来,心知他那边定是突破不得,才逃向这边。

萧惊鸿喊道:“主公,等等我!”话音还未落,一柄火剑呼啸射来,萧惊鸿急忙翻身躲过,‘腾’火剑入水,掀起一道水墙截住萧惊鸿的去路,转头一看,金行子竟然从醉仙楼跃了下来,后发先至。

金行子嘿嘿笑道:“师父放过他们三人,可没说放过你!”

萧惊鸿怒道:“就凭你也想拦住我!”双手飞舞,数枚‘无影针’劲射金行子。

金行子瞪着鼠眼,大叫道:“这针怎么这么小!”一阵手舞足蹈,那些无影针竟然被他莫名其妙地躲了过去。

这句话可惊呆了不少人,别人躲避萧惊鸿的‘无影针’靠的是耳朵,只有少数几人能通过眼睛模糊看到那针飞射时的光影,而金行子竟能看清那微小的针,那是什么样的眼睛,修为到了何等境界,这样的一个妖,称李先生为师父,三年内修为大进,那李先生的修为又是何等境界,难道李先生便是三年前现身长平,与九天玄女一战的簶羅,但看仪态、气度却很难将两人联想在一起。

萧惊鸿见自己所发的‘无影针’竟被金行子轻松躲过,心中惊愕,没有继续动手,望向姬杰道:“主公,带我离开!”

姬杰没有回答萧惊鸿,而是对着那艘豪船问道:“李先生,可否令萧阁主随我离开?”他忽然变客气了许多。

但回答却是冰冷的,“我只答应放过三人,除非用你们其中一人的命来换。”

姬杰怒气填膺,却无处可泄,他们三人谁能拿命来换,这分明是在逼迫自己做不仁不义之事,牙根紧咬,道:“你够狠!”这话无人回答。

萧惊鸿已知自己的结局,冷冷笑道:“我萧惊鸿今日为主公光复大周而死,也算还清祖上欠下的债。”

姬杰泪水盈眶,喊道:“萧阁主,是姬杰对不住你,这个仇我定会为你报的!”

萧惊鸿道:“我一生杀人无数,如今被杀,也算死得其所,主公不必为我寻仇,你们走吧!”话音未落,人影已冲向豪船,他还不想死,他想要擒住李先生来威胁,他的轻功是出了名的快,而且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这是他最快的速度,快如疾风。

金行子欲要去拦,人影已快到船头,有几人本可以出手去拦截萧惊鸿,但都没有去拦,他们要看看这位李先生如何应对,但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一道电光如同晴天霹雳般劈向萧惊鸿,萧惊鸿没想到凌空子这一刀竟然如此之快,他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

刀入鞘,人头还在飞旋,‘咚’落到了江元的身前,所有的人无不震惊,那刀正是簶羅的‘雷鸣逆刃’,难道李先生真的是簶羅,若不然这凌空子怎会有这把刀。

凌空子对赶回来的金行子气道:“你竟然放他冲过来,害我来动手!”

金行子不屑道:“我还以为他要自尽呢,哪里想到他竟敢来害师父,让你捡个便宜,立了威风。”

另一边姬杰仰天悲号,欲要冲过来拼命,却被虞思思、杨英杰拦住,他从此少了一位得力的高手,天煞阁也不复存在了。

包围的船只让出一个缺口,姬杰的船从中而过,李先生遵守承诺,放过了他们,但不远处却有一艘小船在等着他们。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冷漠剑客

蓝天碧水,一望无际,谁也不知这条船是何时出现在远处,一条很普通的蓬船,竟然拦住了姬杰等人的去路,就连金行子、凌空子也未曾想到。

船头站立一人,身穿黑色长袍,体型消瘦,鼻梁英挺,眼如鹰隼,面若刀削,年纪不过二十,眼神却冷漠而沉寂,仿佛看淡了世间所有的感情。

此人手握一柄特殊的剑,尤为显眼,剑长九尺,一般的剑最长也只有三尺,当修为到达一定的境界,以气驭剑,才能使得剑芒延伸,众所周知,剑过长易段,而且剑越长越难驾驭,很少有人能使用如此长的剑,但这人手中的剑不但长而且很细。

看到此人的剑,有人就已猜出他的名字,他就是近两年新崛起的一名剑客,逐浪,此人剑法怪异,实力深不可测,连续击败修真界数十名高手,那些被击败的高手虽不是名门,但却成名很久,修为均不弱,与他决斗,不出十招,便会落败。

他的剑法与‘斗酒剑神’平清觉的剑法类似,不修气,只练筋骨,是以,不能用修真境界来衡量,有人怀疑他是平清觉的弟子,但知情的人知道,平清觉从未收过徒弟。

他在这里出现,必然是想找人挑战,只是不知他为何拦住了姬杰的去路。

姬杰也听闻过此人,见他拦在前方,朗声问道:“阁下可是近来声名鹤起的逐浪兄弟?”

逐浪面无表情,简单回答道:“正是。”

姬杰问道:“本公与逐兄无冤无仇,不知逐兄为何要阻挡本公的船?”

“受人所托,击败你们。”

姬杰一听闻言转头向李先生那艘船望了一眼,冷声笑道:“没想到像逐兄这样的豪杰也归附了暴秦,真是令人惋惜。”

逐浪道:“与他们没有关系,废话少说,你们出手吧!”

杨英杰笑道:“好大的口气,不过是连败几名平庸之辈,便以为天下无敌,今天本公子正好教训教训你这狂妄之辈。”他本狂妄最看不得别人狂妄,话音未落,人已飞离了船只,如飞鸿般,跃向逐浪,挥扇劈去。

逐浪没有拔剑,而是用剑鞘一迎,‘铛’地一声,挡住了铁骨扇。

杨英杰立觉手臂发麻,铁扇险些脱手而出,急忙飞踏而起,‘啪啪’铁扇射出几枚黑针,直取逐浪面门。

逐浪仍没有动,甚至连眼睛也没有转,剑鞘呼啸飞旋,叮当作响,黑针尽数被拦下。

杨英杰还没有落稳,只见乌光一闪,长长的剑鞘,如长蛇一般,翻卷点来,杨英杰挥扇去挡,‘铛’地一声脆响,铁扇竟然被剑鞘贯穿,‘咚’击中杨英杰前胸。

杨英杰喷出一口血雾,身体倒飞出去,若不是铁扇挡住大部分力道,这剑鞘必然刺穿他的心脏,杨英杰踉跄落回船上,再不能如以前那般潇洒,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若想在短时间内恢复很难。

仙道院众人见到逐浪的身手为之惊愕,剑还未出窍,便能击穿铁扇,这是何等的力道,这小子果然名不虚传。

姬杰在杨英杰退回的那一刻便杀向了逐浪,他的剑法得止水真传,大致出于黄山,已是剑道上的一流高手,这一剑‘溪流争辉’看似柔和婉转,却隐藏着犀利的锋芒,令人辨识不清。

逐浪见此招式冷声道:“黄山的招式,也不过如此。”剑竟仍不出鞘,剑鞘一转,‘砰’地一声,真气炸射,两侧水面登时掀起一丈高的水花,剑鞘不偏不离,击中姬杰的剑尖。

姬杰暗自吃惊,没想到逐浪竟能轻易识破他的剑锋,而且未退一步便卸掉了剑芒上所有的真气,姬杰身形不停,剑如密雨,向逐浪猛攻,他不能败在这里,败给一个少年,但无论他用什么样的招式,那柄长长的剑鞘犹如长了眼睛般,封住了剑芒所有的去路,将其隔绝在一丈之外。

虞思思见势不妙,嘴唇翕动,‘倾城红’从袖筒中蜂拥而出,扑向屹然不动的逐浪,现在已没人怀疑逐浪的实力,只是不知他将如何应对这成千上万、无孔不入的毒虫,要知道即便如龙泉、江元这样的散仙对这毒虫也是头疼的很,逐浪的剑再快也不可能将这么多的虫子尽数劈落,除非钻入水中。

事实上逐浪仍没有动,也没有去看那扑来的‘红云’,他身后的船舱突然飞出一道蛋黄身影,纤手飞扬,散出粉色云雾,迎向‘红云’,那毒虫飞入‘粉雾’,‘叽叽吱吱’纷纷落入水中,转瞬间一个不剩。

虞思思见自己近些年辛苦培养出来的‘倾城红’再次被杀死,花容变色,瞪着眼睛看向那蛋黄身影,狠狠道:“正寻你不着,你这贱人竟敢来送死!”

那黄衣女子,白发如雪,美艳惊人,正是销声匿迹三年的‘蛇蝎美人’荀清柔,荀清柔目光如刀,冷冷道:“等你的亡国君死了,再看看你还能否这样乐观。”

虞思思瞥了一眼正在苦战的姬杰,冷笑道:“没想到你年纪大了,竟然喜欢吃‘嫩草’,能令他受你驱使,定然使了不少下流的手段吧,只是不知你这贱人何时会厌倦,将他吸干精元,再杀了?”这句话显然是说给逐浪听的。

荀清柔道:“他不同于虞智那样的贱骨头,宁可被吸干精元,也来缠着我,你说这话刺激不到他,他来此只是来杀人。”

虞思思闻言大怒,飞身而起,冲向荀清柔,厉声道:“我现在就扒了你的皮,挖了你的心。”双掌飞舞罩向荀清柔,她的手镯已被击落水中,现在只能用双掌,她的双掌也带着剧毒,若是被击中,想要解毒很难。

荀清柔配制的催情药天下闻名,使毒也不逊色,她十指的甲套上也带着剧毒,她的毒别人也很难解。

两女相遇,丽影飘舞,均要忌惮对方的毒,又要用自己的毒毒死对方,可谓旗鼓相当,难解难分。

那条豪华的船在荀清柔出现的那一刻便靠了过来,金行子、凌空子注视着两边的战斗,凌空子手伏在刀柄上,似乎随时都准备出手,仙道院的船跟在一侧,更多关注的是姬杰与逐浪的战斗,他们也没有料想到逐浪竟然有这等实力,剑还未出,便立于不败之地。

姬杰越打越怒,大喝道:“难道你不会出剑吗?”

逐浪道:“原本想出剑,但现在不必了,你还不配令我出剑。”

此语大大刺激了姬杰,竟然被一位少年藐视,哪里能承受得住,长剑鸣叫,使出了拼死的招式,但面对这样长的剑鞘,他那拼死的招式也只能与剑鞘在拼,令自己身处险境,不得不去中途退缩。

逐浪见姬杰再使不出什么新的招式,冷声道:“你若自断右臂,我今天便放了你。”

若让姬杰断掉右臂,无疑是在要姬杰的命,更何况以他的性格和身世,怎可能向人屈服,苟活于世,大喝一声,“那要看你是否有这本事!”剑花闪烁,将剑鞘抵住,抢身上前,左手顺势抓住剑鞘,转身将其缠住,右手的长剑刺向逐浪胸膛。

逐浪的剑鞘被缠,便失去了灵动,而姬杰的这一剑拼力刺出,迅猛至极,若不躲开,必死无疑,由此可见姬杰的对战经验确丰富,智慧过人。

‘呛……’一道银光翻卷而起,逐浪没有退开半步,姬杰抓着剑鞘突然顿住身体,剑芒距离逐浪尚有一尺,一柄银色的长剑已在他的右侧脖颈处嗡鸣不已,一缕断发,飘然而落。

很少有人能看清逐浪的剑是如何出的鞘,如何刺出的剑,他的剑太快了。

虞思思见姬杰被制,迫开荀清柔,急喊道:“剑下留人!”却不敢靠近姬杰,生怕逐浪手一动,姬杰便会送命。

荀清柔向逐浪喝道:“还不快杀了他!”

逐浪的剑没有动,沉声道:“我来此只为还你一条人命,若杀了他,我们从此一笔勾销,两不相欠,你可要想清楚。”

荀清柔瞪了一眼江元、龙泉,又看向虞思思,犹豫片刻后,冷声道:“杀了他,让她知道什么是丧夫之痛!”

话音未落,虞思思便一掌拍向荀清柔,荀清柔侧身躲闪,伸手向虞思思右肩抓去,那曾想虞思思竟不躲闪,回手去抓荀清柔的手腕。

当荀清柔发觉虞思思想与她同归于尽之时,已是迟了,甲套虽抓中了虞思思的右肩,但自己的皓腕却被虞思思抓出一道血痕。

两女飞身越开,虞思思没有去看肩头的伤痕,格格笑道:“若杀了他,你休想活命!”

姬杰哀声叹道:“思思,我今天难逃一死,你何必再搭上性命!”

荀清柔也没有去看手腕,同样格格笑道:“你以为我会在乎我自己的命吗,若不是为了杀你们,为无障报仇,我早就随他跳下山崖了,既然你们想一起死,我便成全你们!”眼角湿润转向逐浪道:“杀了他!”

逐浪看向姬杰,沉声道:“看来只有杀你了!”

“你不能杀他!”声音从豪船中传出,紧接着,李先生走了出来,身材匀称,白衣如雪,一尘不染,虽带着金色的面具,仍透出摄人的气质。

逐浪道:“我可不听你的命令?”

李先生道:“哦,如何才能让你听我的命令?”

“只有胜过我手中的剑。”

李先生负手而立道:“看来你来这里是想挑战的,只是不知你下一个要挑战谁?”

逐浪望了一眼仙道院众人,沉声道:“他们,我都要挑战!”

李先生道:“你想得到什么?”

逐浪断然道:“成为天下第一剑客!”

“有理想的人值得尊重,不过凭借你眼下的剑意,要想超越‘斗酒剑神’很难,你的剑虽快,但不够坚决,你的剑虽长,却很难聚意,若遇到剑道高手,必败无疑。”

逐浪闻言,冷漠的眼睛看向李先生,缓缓道:“看来我只有先挑战你了!”

荀清柔面容失去了血色,咬牙道:“逐浪,少听他废话,还不动手!”毒以渗入她的经脉,显然支撑不了太久。

李先生对荀清柔道:“无障已死,你为他报仇又有何用?”

荀清柔道:“像你这种无情的人,哪里能体会到什么是仇恨!”

“但我知道为了报仇而失去了性命是不值得的,你若活着,会看到很多事情的结局。”

荀清柔眼含泪水,格格笑道:“今天能杀了他们,便是最好的结局,一命换两命,已经很值了。”

李先生摇头道:“恐怕今天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答应过他们,要放他们走。”转而对逐浪道:“你若想还她一条命,就不该让她搭上性命,你即使杀了他,仍是欠下一条命。”

逐浪道:“不错,这条命不作数,我应该先救她!”转向虞思思道:“给她解药,我便放了他。”

荀清柔闻言,当即昏迷过去,落入水中,凌空子飞掠而起,将荀清柔提到李先生身后进行救治,李先生并没有看荀清柔,对尚在犹豫、面色苍白的虞思思道:“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虞思思压根一咬,将解药抛给李先生,李先生接过药丸,微微一嗅,交给金行子,给荀清柔服了下去。

‘呛……’长剑入鞘,逐浪果真放了姬杰。

虞思思见逐浪放了姬杰,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便欲倒在船上,姬杰飞身回到船上,扶住虞思思,心酸落泪道:“你何必要做这样的傻事!”

虞思思淡淡一笑道:“只要你活着,为你做再多的傻事我也愿意。”

姬杰冲着李先生喊道:“你若给她解药,我便答应你,从此不再踏入秦国土地!”这已是他最大的牺牲,最大的屈服。

李先生接过金行子从荀清柔锦囊袋中取出的几瓶药,逐一嗅了嗅,选出一粒药丸,抛给姬杰后,淡然道:“我说过了,今天放走你们三人,就会遵守承诺,你用不着向我承诺,我不怕你踏入我大秦的土地,下次若再相遇,你不会如此幸运,我绝不会再放过你们!”回答的干脆、直接、冷傲,甚至是轻蔑。

当荀清柔醒来时,姬杰的船已离去,荀清柔瞪着李先生道:“你为什么要放走他们?”

李先生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荀清柔,荀清柔盯着李先生的眼睛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她也不再说话。

许久,荀清柔的脸上似乎有了笑容,似乎回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夜晚,同样的眼神,世间只有他才有那样的眼神,缓缓而起,想要上前一步,却退了三步,她也不知为何要退步,也许是爱,只有她最清楚,一切都不重要了。

转过身去,翩然而起,留下两滴热泪,一句话,“有幸逢闻莲泪香,何怨纤柔连浊泥。”丽影渐渐消失在残阳下的水面上,如诗如画。

微风吹过,衣袂飘舞,逐浪握着长剑,待李先生收回视线,沉声道:“出手吧,我要看看你是否只会说话!”

第二百二十九章、意外拜师

不止逐浪想要试一试李先生的修为,仙道院人众也想要看看他的修为是何等的境界,这突然出现的李先生得到嬴政的信任,已使仙道院在朝中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若是他的修为比徐市还要强,那此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李先生是嬴政对他的尊称,别人只知道他姓李,却不知道他的名字和来历,其实他的年纪并不大,只有二十出头,便被称为先生,令那些年长者称呼起来很别扭,但又不得不叫,因为此人的确有过人的智谋,但这不会令这些修真者信服,因为他们同逐浪一样,只信服修为高的强者。

李先生自然知道这一点,平和道:“这里有名声的人很多,而我却没有名声,即便你战胜了我,也不会使你的名声提高,你何必多此一举?”

逐浪道:“你虽没有名声,但我却想杀了你,因为有你在,我绝不会成为第一剑客!”

李先生道:“我可没有你那种理想,怎会影响到你的前途?”

“因为你说的话影响到了我,破坏了我的心境。”

“你若认为我说错了,可以不听,又怎会破坏你的心境?”

“正因为你说的对,才破坏了我的心境,而且,你对剑道的领悟要比我深,只有杀了你,才能平静我的心境。”他话很少,却对李先生说了很多。

金行子笑道:“你若想挑战我师父,先过了我这一关!”

逐浪没有去看金行子,仍盯着李先生的眼睛道:“你认为你的徒弟能抵挡我的剑吗?”

李先生道:“十剑之内。”

“你还有自知之明。”

“我想你应该把话听完,十招之内你若胜不了他,那么败的便是你。”

众人闻言,都觉李先生的话未免说的有些大了,凭借姬杰的修为,竟一招都躲不过去,金行子的修为不比姬杰强,怎可能战胜逐浪。

没想到的是逐浪的回答,“你怎知我只会十招?”

李先生道:“因为你都是在十招之内击败对手。”

“他们在十招之内被击败是因实力不足,不需我用第十一招。”

“这话虽说的有些道理,但我清楚只练筋骨的人,绝不会练太多的招式,杂而不精,是剑意的大忌,即便是‘斗酒剑神’也只使三招,刺、劈、扫,简单而扎实,快而准确,也可以说不是什么招式,连没有学过剑的人都会,但他却使得出神入化,你能使出十招,已经繁乱了,若再多,过犹不及,还不如意气双修,招式会更多,出其不意。”

逐浪的眼睛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少有的波动,若说李先生先前的那番话道出他的弱点,那么这番话便指出了弱点的根源所在,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必然对剑意十分了解,而且已到达了一定的高度,指导他人修习。

不过,逐浪相信自己在十招之内必然击败金行子,因为这十招他已不知练习了多少次,每一招自认为都已快到了极致,若不然也不会来此挑战散仙级高手。

逐浪看了一眼金行子道:“上前出招吧!”

金行子跃到湖面上,嘿嘿笑道:“是你想挑战我,而并不是我挑战你,先出招的是你。”

逐浪手握剑柄,冷声道:“好!”鹰目汇聚到了金行子的身上,金行子所站的姿势在他看来全是空门。

风仿佛停了,湖面没有一丝的波澜,平静的如一面镜子,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逐浪的身体所散发着强大的剑意,眯起眼睛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而逐浪此时却是一动不动。

逐浪拇指的肌肉刚欲动,突听金行子道:“等等!”

逐浪道:“还要等什么?”

“既然是挑战,败了就应该付出代价,你的代价是什么?”

“我不会败,你绝不会避过我十招。”

“若过了十招呢?”

“你若能抵挡住我十招,我听凭你的处置,绝无怨言。”

金行子嘿嘿笑道:“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似乎他倒胸有成竹。

金行子的话刚说完,‘呛……’逐浪的剑出鞘了,剑出鞘是有声音的,但剑出鞘之后声音便消失了,电光的速度是最快的,这一剑正如电光,向金行子刺去。

当看到电光时,剑锋已到了金行子的咽喉,很少有人能躲过这一剑,有人在看到光的时候已想到了鲜血喷涌的情景。

但剑锋在金行子的咽喉处便停下了,其实剑并没有停下,只是金行子在倒退,剑锋在跟进,剑刺的虽快,但到了一丈之外便现出了剑身,剑不会变长,剑势已老,金行子已逃出了这个距离,剩下的便是身法,逐浪此刻的身法不比金行子快多少。

金行子虽躲过了这一剑,但并不好受,无形的压力险些将他的咽喉压碎,呼吸滞堵,若不是自己听了师父的话,保持着这个距离,那么这一剑足以要了他的命,这小子出手太狠了,一出手,便想要人的命。

逐浪一剑不中,已知金行子其意,身法骤然加快,距离拉近半丈,长剑翻卷,银光闪烁,剑身弯曲,绕过金行子,剑锋回转,刺向金行子身后,封住金行子退路。

金行子没有退,在拉近距离之时,他已冲向了逐浪,手中的‘赤炼炎火’呼啸而生,刺向逐浪胸口,速度并不慢。

逐浪冷哼一声,手腕一抖,剑身突然扫向金行子,金行子本以为只要贴近逐浪,他的剑必然掣肘,却没想到,这剑如此灵动,贴的越近,反而越凶险,现身前、身后已处在剑影之中,只要一个躲不过去,必将落败,幸亏他反应快,左手又生出一柄火剑,右手的火剑去抵剑身,左手的火剑去拨开剑锋。

‘铛……,砰……’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只见金行子如离弦之箭般被震飞,在水面上滑行十丈之远,才停住身形,掀起几丈高的水浪,而逐浪却稳稳停在原处。

谁都看出来了,金行子败了,如此快的剑,他接了三招,实属不易,若是再继续下去,便是自讨苦吃。

“三招了,我看你还会几招。”金行子显然还不认输。

逐浪道了一声‘好!’剑锋扫过水面,掀起一道水墙,如飞瀑般罩向金行子,紧接着剑光一闪,长剑隐藏在水幕之中,这一剑太奇特了,很少有人能看清剑锋在哪里,整个水幕都似乎是长剑的剑锋。

金行子也没想到逐浪竟然使出这样的一招,面前所有的水珠都暗藏着锐利的剑意,速度奇快,躲已经躲不开了,剑锋必然出现在躲不开的地方,原本不怕,现在他的确怕了,因为谁面对死亡都会恐惧,甚至放弃了抵挡。

‘铛……’长剑发出悦耳的鸣响,现出剑身,剑竟然停了,水幕哗哗落入水中。

没有人看到发生了什么,眼看就要杀死金行子的时候,为何剑却停了,难道逐浪不想杀死金行子?

逐浪呆立在水中,眼神中充满了惊惧,从未有过的惊惧,因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认为这曾经苦练过千万次的一剑,天下没人能看出来,更没人能挡下,他甚至都不需要对金行子使出这一剑,只为尽快击败金行子,再去挑战他的师父。

但这一剑却被挡了下来,而且是被一滴水,这种打击是沉重的,甚至令他怀疑了‘天道酬勤’这四个字,他是个天才,而且勤奋,而天才加勤奋在一滴水面前什么都不是,他的手臂一阵酸麻,还没有恢复知觉,若是这滴水打的是他的身体,情况会怎样?

此刻他才真正的领会到什么是剑意,他的剑意已走入歧路,不过是多余的花招而已。

逐浪看向李先生,李先生的眼神清澈而平静,那锐不可当的剑意已在眼中消失。

许久,逐浪沉声道:“我输了!”缓缓收起剑,这也是他第一次对别人说这话。

此语一出,所有的人都傻了眼,没人看到逐浪是怎么输的,输的莫名其妙。

金行子恢复了神色,嘿嘿道:“现在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

“是!”

“既然输了,就应该听凭我的处置!”

“我不是输给了你,而是输给了你的师父。”

众人闻言,回忆刚发生的一瞬间,李先生一直站在船上,甚至都没有动过,怎可能出手。

金行子道:“那还不是一样,你本想挑战我的师父,败了就应该遵守承诺。”

“不一样,我没有向你的师父承诺过什么。”

金行子气道:“好,你耍赖,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你走吧,今后不要说你要天下无敌,要改成天下无耻。”

“我不走!”

“你不走?难道你还想挑战我师父?”

逐浪没有说话,一跃而起,轻飘飘落到了豪船上,凌空子手握刀柄,挡在李先生身前,欲要出手,却发现逐浪‘砰’地一声,竟然跪在面前,郑重道:“恳请先生收我为徒!”

金行子跃回船上,笑道:“你这人真是得寸进尺,厚颜无耻,先前还想要我的命,现在输了便想拜师学艺,就你这种人,也想拜入我师父的门下,门都没有,我师父只收我们两个徒弟,你跪一年都没用,你还是快走开,别在这里碍眼。”

无论金行子如何羞辱逐浪,逐浪始终低着头跪在那里,仙道院的人已是目瞪口呆,就连冬涉子都皱起了眉头,想不明白逐浪为何要拜师。

只有逐浪自己清楚,若是今天不拜李先生为师,他的理想只能是理想,这一生都会虚度,他从未拜过师父,因为他曾经遇到的人都没有资格做他的师父,而今天遇到的李先生却令他心服口服,他不想错过,尽管此人很年轻,尽管此人没有名气,但只要接触那眼神,便会知道,那些并不重要。

李先生沉默许久,淡淡道:“成为天下第一剑客又能如何?”没有问逐浪拜师的原因。

“剑便是我的命,我的剑若不能名震天下,便枉活一生。”

“跟着我你不会成为天下第一剑客,只会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我需要的只有服从命令的杀手。”这句话听到人都相信。

逐浪道:“只要我的剑能名震天下,杀多少人也没有关系,也不会在乎是什么名。”

“杀手未必只杀人,也许杀的不止是人。”

“只要能跟着先生,杀什么我都不会眨眼。”这句话也有人相信,因为他决斗的时候,眼睛的确不眨。

“好,你起来吧,从今天起,凌空子、金行子便是你的师兄了。”

没有什么仪式,逐浪便拜入李先生门下,豪船上多了一名冷漠的杀手。

第二百三十章、百越之地

五岭以南便是南疆百越之地,高温多雨,崇山峻岭连绵不绝,河流交错湍急,丛林沼泽众多,瘴气毒虫密布,到了这里便会知道五十万秦军为何只剩二十万,因为杀死他们的不是敌人,而是这恶劣的环境。

豪船由一条河渠驶入漓江,这条河渠由人工开凿,起始于湘江,绕过险峰,通向漓江,将南北贯通,构思巧妙,施工艰难而迅速,可谓人类历史上的伟大工程。

这条船便是李先生的那条豪船,船的两侧各有八个车轮,也可以用马拉动,在官道上行驶,舱内宽敞明亮,豪宅内有的东西,船内都有,此豪船犹如一座两层小楼,天下只有李先生才有这样的船。

监督开凿的监御官史禄此时正在这艘豪船上,史禄一身官服,满面红光,坐在李先生的身侧主宾之位,另一侧便是名将任嚣、赵佗,崔洪涛已成为大秦运粮官同其余副将坐在次席。

史禄朗声笑道:“先生的这艘船设计精妙,令微臣大开眼界,今日有幸能乘坐这艘豪船,微臣真是三生有幸啊!”

李先生回道:“本官庸俗,贪图享乐,令诸位见笑了,而史大人开通灵渠,令两江贯通,为民造福,建不朽功绩,才令本官敬佩。”

任嚣道:“先生此言甚是,灵渠今日通航,使得粮草能由水陆运输,及时到达,解决我秦军的后顾之忧,取百越之地指日可待,我大秦一统天下,大人功不可没。”

史禄谦虚道:“诸位过奖了,我只不过依据陛下的旨意,尽了臣子应尽的绵薄之力而已,怎能与诸位征战沙场相提并论。”

李先生问道:“听闻史大人是越人,后入秦跟随内使大人修建郑国渠,对南疆地理风俗无所不知,只是不知大人开凿这灵渠,是否仍有故土之情呢?”此语问得十分刁钻,因为郑国兴建郑国渠的目的众所周知。

史禄干笑道:“大人明鉴,南疆部族众多,纷扰不断,唯有一统,才能教化民风,解各族疾苦,天下归一,此乃大势所趋。”

“天下归一,大势所趋。”李先生继续道:“我大秦已有三十万将士葬身南疆,好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此番南征再失败,便不是大势所趋了吧,”

任嚣道:“我秦兵水土不服,粮草短缺,瘟疫不绝,军心涣散,越人以丛林为掩护,施毒暗害,游走侵扰,我军主力很难寻其踪迹,又因屠将军大意,遭遇越人联军埋伏,身中毒箭而亡,使得我秦军大乱,被其所灭,现今两江贯通,粮草由水陆运送,速度已比以往快了三倍,只要寻到越人联军主力,必令越人血债血尝。”

李先生道:“取越之战不同于灭六国之战,即便是粮草充足,军队十倍于敌,也未必能取胜,因为敌人不会傻到与我们决战,他们在丛林中可以生存一年以上,而我们不能,我们耗不起。”

任嚣道:“难道这仗便没个打了吗?”

“有,以越治越,恩威并施,以诱利导,惩强扶弱。”李先生此语一出,众人沉默思虑良久。

史禄拜谢道:“先生此策略妙哉,我代越人先谢过先生。”

赵佗也拜谢道:“末将也是越人,也要谢过先生,末将全听先生差遣!”

任嚣道:“本将愚钝,不知二位为何要谢先生?”

史禄道:“先生此策略无疑将战争的损失降到最低限度,瓦解越人联盟,又使得越人得以接受,避免无谓的牺牲,部族得以保存,我二人身为越人,这便是我们最想看到的,怎能不感谢先生的大恩。”

任嚣笑道:“既然你们二位都说先生此策为妙策,那本将哪里还有什么顾虑,就按先生此策略,我秦军三十万大军全由先生调遣!”

李先生道:“将军还没看出来吗,赵将军和史大人早已有此策略了,只不过由我说出而已,他们对南疆要比我们熟悉,由他们安排,最为稳妥,陛下令我来监军,不过是做一个看客,取南疆,还要仰仗各位。”

任嚣看了一眼崔洪涛,道:“岂敢,先生若无惊世之才,陛下又怎会如此重用先生。”

李先生道:“恭维的话就不必说了,请史大人介绍这里的形势吧!”

史禄笑道:“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先生的法眼。”拍手示意,舱外进来二名抬着一大卷牛皮的随身侍从,侍从在众人面前摊开牛皮,上面画着竟是南疆地图,各部族所在的区域都已注明,众人看见后,称赞不绝。

任嚣道:“史大人有这地图为何不早点拿出来借给我们?”

史禄道:“实不相瞒,这地图微臣绘成之时,屠将军已战死。”其实谁都清楚屠睢在南疆滥杀无辜,灭绝人性,使得百越各族憎恨,联合起来反抗,史禄身为越人,自然不肯献出地图。

史禄指着地图道:“这是我们现所在位置,离我们最近的这个区域便是西甄国,国主译吁宋虽被屠将军所杀,但仍有近五万的越兵隐蔽在丛林中由桀骏统领,桀骏凶悍,箭术奇准,屠将军便是被此人射杀,现他们应该隐藏在此区域,与这边的文朗国互成犄角,文朗国拥兵十万,国主雄王残暴无道,欺压霸占周边部族,扬言要助姬杰复国,南面这个区域是南越国,国主吕嘉,拥兵五万,东面这个区域是闽越国,拥兵五万,国主无诸,南越、闽越两国在西甄国、文朗国后方,常受文朗国侵扰,有着很深的仇恨,只是屠将军战略不当,致使这四国暂时联合抗秦,微臣以为,若是联合这两国,依先生之策,游说这两国令其臣服我大秦,那时形成合击之势,西甄、文朗两国可除。”

李先生指着地图问道:“最南端这个红色区域是哪个国?”

“越裳国,女王黎曼芳,此国皆是女子,擅长蛊毒巫术,虽是弹丸之地,人口不足万人,但却是惹不起的小国,南疆部族惹不起,我大秦也未必能惹得起,此国在南疆与苍山圣母的百越帮齐名。”

李先生面具下的眼睛变得深邃,低声道:“大人觉得这话陛下会信吗?”

……

秀峰林立,碧水清幽,每一处都如画卷,每一眼都是新奇,李先生坐在船头,喝着绿茶,心中有个疑问,为何天宫不将此处带到天上去。

船自由漂泊在珠江,船上除了他的三名弟子外,还有十几名水手,这十几名水手都是从南征军中百里挑一的好手,而且都是越人,对南疆风土人情最为熟悉,是史禄钦点供李先生差遣,现都在舱内休息。

三十万秦军驻扎在苍梧,由任嚣、赵佗统领,按照既定路线向文朗国进发,李先生此番任务便是乘船南下,联合闽越、南越两国,瓦解百越联盟,其实这是一个很冒险的行动,纵使他们师徒四人修为再高,面对几万越人,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但李先生却执意要来,任嚣等人劝阻不得。

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冒险的,只有这样才能在朝中稳住脚跟,让那些怀疑的人闭上嘴巴,更何况,这次冒险在他今后要走的路上,算不得什么。

自从任嚣等人下船后,除了船上的这些人,一连三天不见一个越人,好似两岸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人类,野兽也不敢露面,只能在丛林中嚎叫。

这是一次秘密的行动,只有少数几名将领知道,但李先生清楚,一定有人在暗中监视着他们,待到闯入他们设下的埋伏时,他们就会出现,也许很多,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既然避免不了,不如放心大胆的走,就如同游山玩水般。

丛林已沉寂很久,有些等不及了,没有风,前方高耸的山峰上古树竟然微微颤动了,山峰两边水流很急,又是必经之路。

李先生回到了船舱中,金行子、凌空子却出了船舱,船继续向前行进。

‘腾,嗖,呼……’漫天箭矢、标枪、石块突然从山峰上倾泻而下,击向豪船。

这完全是越人的作战方法,箭矢是弩箭发出的,淬着剧毒,标枪是利用弯曲的树干弹射出去的,力道十足,枪尖也淬着毒,石块是被几人合力掷而出的,依靠山势,力达千钧,即便是几百人的队伍,面对这样的偷袭,也只有等死,不可能幸免,更何况只是一只船。

‘哗,咚……’水面瞬间炸开了花,掀起了层层水浪。

但令那些偷袭的人群惊讶的是,他们所发出的箭矢、标枪等竟然没有一件击中豪船,眼看就要被砸烂的船,竟然诡异的避开了。

豪船之所能避开,原因是船突然上了岸,船竟然能上岸,那些偷袭的人一辈子也想不到,船可以在地上行驶,他们的攻击都落在水中。

船在岸边停下了,一个身影腾然而起,展开双翼,飞到山峰之上,扔下一个黑色的大球,也不知那大球是什么,‘轰……’地一声,那些偷袭的人群尚未从惊愕中走出,便听到有生以来最大的轰响,山尖也开了花,碎石飞舞,轰然飞落,隐蔽的山林变成了屠宰场,惨叫连连。

船又稳稳地飘在江中,山峰少了半截,身上涂着绿色泥土幸存下来的人惊慌看着那艘船,谁也不敢再上前追赶,不明白的事情会令他们恐惧,这只船实在太诡异了。

凌空子问道:“师父,为何不去抓来几人问一问,是谁派他们来偷袭我们的?”

金行子抢着道:“这还用问吗,现在西甄国境内,定然是西甄国的人。”

李先生微微摇头道:“这些人不是西甄国的人,而是南越国的人。”

金行子不解道:“南越国的人为何要来偷袭我们,难道他们不欢迎我们吗?”

李先生喝了一口茶水道:“他们怎会欢迎我们,我们这是侵略,无论到了谁的土地都不会受欢迎的,只是他们弱小,尚在观望,不知该依附于哪一方才能保全,我们若是见到了吕嘉,就逼着他不得不做出抉择,他不想现在抉择,我们若是死在西甄国境内,他们就避免了与我们接触,责任便会推脱得一干二净。”

凌空子道:“吕嘉好阴险,幸好师父早有防备,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待我见到他后必让他吃吃苦头!”

李先生叹道:“这不能怪他,无论是谁坐在那个位置上,都不会太仁慈。”

金行子问道:“他们怎会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

李先生道:“因为想要我死的人很多。”

金行子道:“他们为什么想要师父死?”

“我的存在使他们受到了威胁。”

“既然他们想害师父,师父为何还要来此冒险呢?”

“令他们恐惧。”

“他们对师父恐惧又能怎样?”

“恐惧到了一定程度,便是尊重。”

……

第二百三十一章、珠江夜袭

星空璀璨,江面如镜,微风轻柔,山峰婀娜,静静的夜。

‘嗖……’一只火箭如流星般划过水面,‘腾……’水面突然窜起火龙,转瞬间,火龙便连成一片,江面变成了火海,将豪船围在当中。

李先生想到了今夜会遭到偷袭,却未想到对方竟趁着夜黑将火油倒在江面上,用了这么多的火油,想将他们活活烧死。

温度陡然上升,令人窒息,金行子大叫着去灭窜向船的火苗,越扑越旺,因为他的火剑灭不了火。

李先生并不慌乱,眼观四周,指着远处的河岸道:“我们去那边登陆,凌空子,劈开水面开路!”

凌空子抽出雷鸣逆刃,一跃而起,电刀在空中划出几丈长的光弧,‘砰……’火海被劈开十几丈长的断缝,掀起几丈高的水浪向两边推开,现出水面,船由此穿行。

火海分开后很快就要合拢,凌空子只能一刀一刀的劈,才使得火焰不至于蔓延到船下,即便如此,船上的木板也烤得噼啪作响,一部分水手拼命的向李先生所指的方向划,一部分则用水去浇船体两侧。

逐浪站到了李先生的身后,凝视熊熊火焰,低声问道:“这是谁做的?”

“很快就会知道了!”

船终于驶向了河岸,远离了火海,众人尚未缓过气来,‘嗖,嗖……’迎面飞来数十条飞绳,绳头上有尖锥,‘砰,砰……’钉在了船上的木板上,数十个人影手执武器,沿着绳子飞掠而来,看身手就知这些人都是轻功高手,修为不弱。

金行子、凌空子飞身而起,砍断钉在船板上的绳子,挥起火剑、电刃,劈向冲来的人群,屠杀开始。

那些偷袭的人群怎么也没想到,只两个人他们便抵挡不住,偷袭行动变成了自杀行动,手中的武器还没使出便看到了自己的断臂飞舞,一个一个的倒下,这两个人如同发狂的凶兽般,势不可挡。

其实这两人本体便是兽,与生俱来便有着凶性,只是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发作,什么时候该隐藏,跟了李先生他们学会了很多人类才有的东西。

‘呜……’笛音终于响起,‘腾,腾……’水面窜出黑影,一跃便是几丈高,‘嚇嚇’扑向屹立船头的李先生。

李先生知道吹笛子的人便是焚渊,这些黑影便是他控制的尸鬼,尸鬼越来越多,有的尸鬼身上还燃烧着火焰。

‘呛……’长剑出鞘,剑光如繁星般爆射开来,逐浪的身子未动,但长剑却在流动,简单、快捷、准确,飞扑上来的尸鬼中剑的部位都一样,拦腰斩断。

尸鬼如同飞蛾扑火般,纷纷落入水中,逐浪现在的确成了一个杀手,而且他所杀的的确不是人,极度血腥。

船上的水手已完全惊呆了,不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这么多的尸鬼,也不是因为偷袭者计划周详,而是因为李先生带着的三个弟子,无论来多少人,是人是鬼,在他们眼前都如同摆好的靶子般,等待砍杀。

那些偷袭的越人已不敢再上前,金行子、凌空子落回船头,屠杀尸鬼。

笛音消失,焚渊从夜雾现出身形,不是一个身影,而是五个,五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手执权杖,下颚皆是那般苍白。

逐浪道:“我去试剑!”

李先生道:“小心他的‘五行鬼气’。”

逐浪手执长长的剑,慢慢走向焚渊,每一步都走的很稳,但杀气却在凝聚。

五个身影齐声道:“你就是近来甘愿成为杀手,拜入他门下的逐浪?”

逐浪道:“不错!”

“他的修为很高?”

“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为何还要拜他为师?”

“成为天下第一剑客!”

五张脸狞笑道:“跟着他能成为第一剑客,真是笑话,天下名门很多,没有一个门派敢称他们的剑可无敌天下,更何况是他这无名之辈!”

“我不是来陪你说话的!”

“我劝你还是杀了他,跟着我走,我带你去见止水真人,他很欣赏你,只要你勤奋,也许有一天你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剑客。”

“止水还不配。”回答的很冷,很干脆。

五张嘴开始抽搐,他从未见过如此张狂的青年,而且只是一名不修气,只炼筋骨的剑客,“看来我只好杀了你这狂妄无知的小子了。”

“你的废话可真不少!”

逐浪的话音刚落,焚渊便出手了,五个身影飞跃而起,五个权杖放出五种属性的光芒,散开再聚合,呼啸击向逐浪。

逐浪第一次面临如此高修为的对手,稍有不慎,便会形神俱灭,焚渊一出手便使用了精进的五行鬼气,可以看出,焚渊已经愤怒。

但逐浪却很稳重,很沉得住气,只有这样,眼睛才能看的准确,长剑翻卷了起来,没有虚招,剑锋击向电闪而下的权杖,‘铛,铛……’接连五声金属相激之声,光芒散开,五道身影被击退。

逐浪的手臂传来一震酥麻,焚渊的确强悍,若不是自己的腕力强劲,这一击,这只手便会废掉。

焚渊比逐浪更吃惊,他没想到逐浪竟能挡下他的‘五行鬼气’,即使是一名散仙都很难抵挡,他却能做到,焚渊没有继续出手,将逐浪围在当中,咯咯笑道:“的确有两下子。”

逐浪道:“你说对了,我只会这两下。”

“这便是他传授给你的招式?”

“不是,这是我自己所悟。”

“他传授给你什么招式?”

“没有传给什么招式。”

焚渊咯咯笑道:“什么招式都没学,你跟着他还有何用?”

“我不需要学什么招式,我只需要意境。”

焚渊狂笑:“意境?咯咯,意境还需要学习吗?”

“看来你不懂!”

“可惜!”焚渊说完这句话,五道身影虚幻,化作黑雾,将逐浪笼罩,“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意境!”

逐浪看不见焚渊的身形,不知他要从何处攻击,面对可怕的对手,诡异的招式,他却闭上了眼睛,既然看不见,就不如不看。

‘咔,咔……’数道电光自天而下,劈向逐浪。

逐浪的长剑同时爆射出银光,铿锵不绝,他靠的是耳朵来判断鬼气的流动方向,鬼气四散飞舞,犹如无数根黑色藤蔓将逐浪包裹其中。

‘砰!’逐浪被击飞而出,若不是用长剑挡住了凶猛的‘五行鬼气’,他已形神俱灭。

逐浪的身体滑出十几丈远,才单膝跪地,吐出一口鲜血,冷冷盯着在黑雾中现出的五道身影。

焚渊咯咯笑道:“你现在懂得了吧!若不是我想要你的这身筋骨,方才这一击,你早已灰飞烟灭。”冷酷的人见到更冷的人,往往话会很多。

金行子、凌空子欲要上前相助,却被逐浪拒绝,逐浪硬挺挺的站了起来,啐了一口嘴中的鲜血道:“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

“既然知道,就应该转投‘葬鼎’,老朽承诺,定助你成为第一剑客!”

逐浪道:“我说过了,你们‘葬鼎’还不配!”

焚渊喝道:“你若想死,我便成全你!”说着,身影虚幻,化作五条黑蟒虚影,狰狞向逐浪击去。

逐浪的剑虽快,但面对如此强大的鬼气,力道明显不足,天下没有几个人能抵挡焚渊如此强大的攻势,逐浪也不例外。

但逐浪喜欢挑战,喜欢这种生死一线的刺激,这样才能激发他的潜能,长剑银光一闪,若流星般直击一个虚影,因为根据他的直觉来判断,那个虚影应该是焚渊的本体,只有击中焚渊本体才能破了‘五行鬼气’。

就在剑锋击中虚影的一刹那,虚影‘噗’地一声破开消失,逐浪心中惊骇,他的判断错了,他击中的只是虚影,这个错误的判断是致命的,五条黑气封住了所有的退路,眼见就要将逐浪吞噬,阴气破面,逐浪已经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

‘呼……’黑气骤然凝固,没有一缕黑气碰到逐浪,紧接着,那黑气向李先生云涌而去,被他手中的彩石吸收。

五个身影在逐浪周围现出,焚渊失声道:“果真是你……,你竟然活着……”因为他看到了五色石,五色石只有一个人才能驱使,连徐市都不能破解,那个人就是三年前死在苍岩山的无障,事后,没有人发现他的尸体,更没有人寻到五色石。

长剑翻卷,爆射银光,逐浪决不能让焚渊继续活下去,决不能暴露师父的身份。

五个身躯几乎是同时倒下的,没有鲜血四溅,五个身躯全是焚渊的假身,他的真身还没有死,逐浪追悔莫及,若不是自己大意,师父也不会出手,吸纳‘五行鬼气’令焚渊识破了身份。

‘腾……’一个黑影从江面飞起,欲要向下游逃走,没走几步,忽然顿住身形,凌空子竟然出现在眼前,一道电光倾泻而下,截住了去路。

‘铛……’权杖擎住了电刃,焚渊手臂一震,倒退几丈远,凌空子翻身悬在空中,逐浪这时已赶到了焚渊身后,焚渊已腹背受敌。

焚渊冷笑道:“就凭你们也想拦住我?”

凌空子笑道:“你若是有信心,为何选择逃跑?”

“谁说我想逃了!”话音未落,身形斜掠而出,快如疾风,焚渊的确想要逃走,无障已经化去他的‘五行鬼气’,他已不是逐浪的对手,更何况他要将无障还活着的消息传给止水。

但这只是他的想法,一道银光已经向他扫了过来,没有半点风声,速度比声音还要快,焚渊只能凌空翻转避过。

‘唰!’焚渊的衣襟被划开一个口子,才堪堪躲过长剑,正要顺势踏出,雷鸣逆刃又劈了过来,这一刀已是散仙级的实力,再加上雷鸣逆刃的刚猛,威力倍增,焚渊不能硬挡,只能再次躲闪。

‘噗……’长剑的剑芒竟然从焚渊的胸前刺出半尺,这是逐浪的剑,他的剑的确很快。

焚渊做梦也没想到,他会死于今日,死在一名青年的剑下,他的血也是红色的,喷涌而出。

凌空子没有给焚渊太长的时间,一刀下去,人头和鲜血便飞了起来,剩下几名夜袭者没有一人能够逃脱,金行子都已解决掉了,决不能漏掉一人。

金行子道:“文朗国为何不在本国境内偷袭,而选择在南越国境内?”

李先生道:“我们若是死在南越国,南越国将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联合抗秦。”

金行子道:“我一辈子也不会想到这些诡计。”

“为了生存和利益,无不用其极,我们也是一样,若不然怎会杀了这么多的人。”

“那是他们主动来送死,何况若是放走一个,暴露了师父的身份,我们可就要遭殃了。”

李先生便是在药缸中浸泡三年之久的无障,秘入咸阳宫后,深得嬴政信任,除了自己的弟子外,也只有赵高和嬴政知道他还活着。

无障道:“那是迟早的事情,刻意防不得,只要我没有动用魂力,他们不会察觉。”

逐浪没有说话,心里却愧疚万分,知道师父的身世后,已明白师父为何需要一名杀手,不是师父不具备这个实力,而是师父不能出手,师父要走的路很艰难,面对的不止是下界的修真者,还有强大无比的天宫,在没有充足的实力前,决不能令天宫知道师父还活着。

与师父相比,逐浪的梦想不算什么,那句:“杀手未必杀的只是人。”逐浪已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江面上的火焰已经息止,豪船重回江中,夜又开始安静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无眠的夜

江面上升起明月,夜空堪蓝,无眠的夜,无障闭目盘坐在房间内,没有一丝的真气波动,没有一丝的魂力外溢,好似在冥想,这是他的修行方式,只用心来修行。

一阵香风吹进窗户,那香气令人疲惫,无障的身体很快便倒了下去,似睡熟了般。

丽影从窗户外飘了进来,一对如白玉的裸足,落地无声。

那女子细眉高挑,明目灵动,面容美艳,青纱穿在身上,似窗外柔和的月光,不盈一握的腰肢,纤细而充满弹性的腿,凸显的胸,曼妙尽显。

青纱女子很自信地走到无障身边,低头看着昏睡的无障,嘴角一弯,轻声笑道:“李先生,不过如此。”抽出袖筒中一尺长的短剑,慢慢蹲了下来,在窗外月光的映照下短剑泛着绿光,显然淬着剧毒。

短剑抵向无障的咽喉,却停了下来,因为她对面具下的面容产生了好奇,伸出纤手,欲要摘下面具。

手指还未触及到面具,皓腕竟被一只手握住,“好奇不是一个好习惯。”说话之人正是躺在地上的无障。

青纱女子一惊,失声道:“你竟然没有中‘沉梦香’!”同时将短剑刺向无障的咽喉。

‘嗒!’另一只皓腕又被扣住,无障道:“我倒是想好好睡上一觉,可就怕有人来杀我。”

青纱女子挣脱不得,情急之下,欲要出脚去踢无障肋下,还未待踢出,竟被人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从未有一个人敢如此接近她,而且是一名男子,青纱很薄,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青纱女子惊慌道:“你……,你想做什么?”

无障道:“你说呢?”

青纱女子怒色道:“你敢!”

“敢做什么?”

青纱女子面颊绯红,怒喊道:“你……,放肆,快……,快滚开!”胸脯剧烈起伏,气息已紊乱。

“这是我的船,好似我并没有请芳驾深夜来访。”

“好,你想怎样,随你处置。”声音柔腻,充满着诱惑,但在这诱惑下,无数只各色小虫已从香囊中飞出,在无障周身的皮肤上噬咬。

青纱女子得意笑道:“你已中了四十九种毒,命已掌握在我的手中,还不放开,跪下来求我。”欲要挣脱手腕,因为无障此刻应该是全身瘫痪,等待死亡。

但她的手腕仍被牢牢抓住,而且那些蛊虫正从无障的身上纷纷脱落,落在地板和她的青纱上,一动不动。

“好似不用求你。”无障不但有力气,还能沉稳的说着话。

青纱女子失色道:“怎么可能!”没有人能中了这么多的毒还能说话。

月牙形的耳坠‘啪’地一响,从中飞出一只绿色小虫,距离太近,措不及防,瞬间咬中无障脖颈上的血管。

青纱女子娇笑道:“被我的精灵咬中,若没有我的解药,你活不过……”话音终止,娇颜登时变色,因为她又看到了那只蛊虫自无障的脖颈滑落下来,落在了自己那傲人的山峰间。

只要被这只蛊虫叮上一口,足以使一只大象瞬间僵化,现在竟然又死了,被人毒死,原来还不信,现在不得不信,“你……,你竟毒死我的绿精灵。”

“好似是你让它们来害我的。”

青纱女子定睛看着面具道:“你……,你是人吗?”

肯定的回答:“我是人。”

“你不是人,你是怪物,你是恶魔。”说着便将额头撞向无障的面具。

‘咚’青纱女子一阵头晕,犹如撞在了墙壁上,她看到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清澈而平静,甚至还有种说不出的妖异,没人有见到她会用这种眼神来看她。

“越裳国的女子都是你这般毒辣吗?”

青纱女子道:“你怎知道我是越裳人?”

“花果为食,赤足而行,以纱为裳,筑巢而居。”

“既然知道我是越裳人,还不快快放开我!”

无障道:“我只是疑惑,秦国与越裳并没有仇恨,姑娘为何要害我。”

“你们秦国要侵占我们百越之地,这便是仇恨。”

“越裳国在最南端,地势险要,秦国不会侵占你们越裳国的。”

“嬴政野心勃勃,吞并六国后,便来侵略南疆,若南疆不存,小小越裳如何得存?”

无障道:“越裳虽小,但在南疆人人惧怕,只要越裳不参与其中,秦国不会自讨苦吃。”

青纱女子笑道:“先生不过是嬴政的一只猎犬,怎可能决定他的想法。”

无障嘴角一弯,“猎犬有的时候也可以选择不将猎物带给主人的。”

“你是那只猎犬?”青纱女子呼吸已经匀称,好似已经适应这种说话的方式。

“那要看姑娘的表现了。”

青纱女子闻言,脸色登时红晕,呼吸又开始紊乱起来,“如……,如何表现?”

“先给我解药,我们再谈?”

青纱女子惊疑道:“你不是没中毒吗?”

“我是没有,但我的三名弟子好似还在沉睡着。”

青纱女子这时才想起来她已用‘沉梦香’将船上所有的人都迷倒,没有解药那些人只有睡到死,自己一时方寸大乱,竟忘了此事,美目一转,娇笑道:“你这样压着我,如何给你解药。”

“我若不制住姑娘,姑娘会给我解药吗?”

“好吧,解药在我的香囊中,你自己取吧!”

无障并没有直接去取她腰间的香囊,而是淡淡道:“香囊中没有解药!”

青纱女子气道:“你怎知道解药不在香囊中?”

“香囊是空的!”香囊的确是空着的,正隔在两人之间。

青纱女子道:“你这人真是难对付,我的确没带解药出来,你若想得到解药,便跟我回越裳去取吧。”

无障道:“不用去越裳国,解药便在你的怀中。”

青纱女子闻言怒道:“你敢轻薄我!”

“若想不被轻薄,就自己取出来!”

“你不放开我的手,如何能取?”

“为了防止你再耍花样,我自然不能放开,我会令你用自己的手取的。”说着便将女子的一只手送到了她的胸前。

青纱女子没有立刻取出解药,而是盯着无障的眼睛看,“闭上你的狗眼。”

无障果真闭上了眼睛,转过头去,不久那女子的手腕开始动了,似在怀中取东西,突然一声莺笑,无障只觉手指碰到了充满弹性之物,心中一惊,这时那手腕一滑,挣脱开去,劲风直贯前胸,情急之下,无障侧身躲过,青纱女子短剑换手,回手反撩无障咽喉。

此时无障已睁开了眼睛,见短剑扫来,松开女子的另一手腕,翩然而起,躲过短剑,而那青纱女子也同时飘了起来,姿势优美,稳稳落到丈外。

青纱女子没有急着逃走,而是悠然看着无障,“想要解药,便跟我走一趟!”

无障道:“去哪里?”

“去了便会知道。”

无障思虑片刻道:“先救醒我的人,我便跟你走一趟。”

青纱女子眼波流动道:“救醒可以,但只许你一人跟我走。”

“好,我答应你。”

青纱女子嫣然一笑,说不出的动人,当着无障的面取出怀中香囊道:“这个拿去给他们闻一闻便会醒来。”

救醒了三名弟子和水手后,无障交待了一些事情,便与青纱女子登上珠江南岸,两人很快便在夜色中消失。

林中清凉,枝叶茂密,青纱女子身影轻盈,裸足落到地面上,不带一点声音,宛若林中的仙子,见无障跟在身后行动较慢,摇头笑道:“你的身手不错,却没想到你的轻功如此不及。”

无障道:“我很少走路,更何况这里也不是什么路。”

青纱女子莺莺笑道:“说的也是,如你们这般修道之人,坐惯了车船,怎及的上我们越裳人,每天都在跋山涉水。”说着,纤指在嘴边一吹,过不多时,就听到‘嘶嘶’声响,由远及近,竟然窜出一条绿蟒,鳞光闪闪,足有一人来粗,十几丈长。

绿蟒来到青纱女子身旁,用头颈摩擦她的手掌,甚是亲昵,显然是青纱女子的宠兽。

青纱女子侧身坐到绿蟒背上,对正在惊异的无障道:“还不上来。”

无障坐了上去,青纱女子薄唇翕动,也不知说了什么,那绿蟒载着二人,在山林中穿行开来。

树木倒掠,凉风扑面,青纱女子的秀发不时地飘到无障的面具上,芳香怡人,叠在一起的玉腿随着蟒身晃动,一荡一荡,更是动人心魂。

青纱女子回头问道:“你的脸见不得人吗,为什么要带着面具?”

“的确见不得人。”

“不过是一张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无障不语,青纱女子又道:“你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

“姑娘若是不想告诉我名字,我问了也是白问?”

青纱女子回过头去,“我叫梦雅。”

“见过梦雅公主。”

“你怎知我是公主。”

“能拥有这样的一只宠兽,除了公主和女王还会有谁。”

“你知道的还不少。”

“我还知道,没有女王的命令,任何人是不准随便出入越裳的,公主来捉我,难道是女王的命令?”

梦雅一怔,转过身来打量无障,反问道:“你认为我有没有得到母王的命令?”

无障肯定的答道:“没有。”

“你怎会知道。”

“她不会派遣你来捉我。”

“为什么不会?”

“她绝不会理会外族的争斗,外族的军队也不敢踏入越裳半步。”

梦雅道:“难怪你能剿灭鬼影门,收服鄱阳帮,歼灭偷袭你的敌人,你的脑袋的确不简单。”

“公主对在下的事迹也了解不少。”

梦雅道:“传扬你是个阴险狡诈的恶魔,我看……”忽噗嗤一笑,凑近看着面具道:“我看你是混蛋。”

见无障沉默,梦雅软语道:“能否揭开面具,让我见一眼你的真面目?”

“不能。”

梦雅嗔怒道:“为什么?”美眸瞪得很大。

“恶魔的脸会将你吓昏的。”

梦雅狡狯一笑道:“恐怕这已经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无障的周身在不知不觉中已被蚕丝缠住,并没有恐慌,而是淡淡道:“好像不能了,不过我已经提醒你了,好奇不是一个好习惯,而且你若想将我送给你的情郎,无需看到我的脸。”

梦雅没有直接去揭面具,含笑问道:“你怎知我带你去见情郎?”

“只有为了你的情郎才值得你这么做。”

梦雅笑面如花,娇笑道:“我真是服了你了,你什么事情都猜得这么准,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跟我来,难道你是那狗屁君子。”

“君子不是,更不是狗屁君子,之所以跟着公主来,是我也想见见公主的情人是谁,竟然有这样大的魅力,能令公主不尊越裳法规。”

梦雅一凝,问道:“你竟然知道越裳法规?”

“这个已不是罕为人知的秘密,越裳法规,女子到了生育之年,每年六月中旬方可走出越裳会情郎,过了期限不归者会身体溃烂而亡,回国后,若生育男婴便会弃于万蛇谷,是以,越裳国内皆为女子,没有一名男子。”

梦雅格格笑道:“你知道我带你去的地方是什么了吧?”

“万蛇谷。”

绿蟒停了下来,四周寂静无声,梦雅伸出纤手在面具上抚摸着,柔声道:“真不知道这面具下会是怎样的一张脸。”

“既然你好奇,不如揭开看一看。”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巧合的事

话音刚落,一名白发女子从树上飘落了下来,一身黑衣更显发丝雪白,玉容犹在,只是眼神中没有了孤傲,变成了孤冷。

无障见到萧玉甄现身心中一惊,没想到梦雅将他交给了萧玉甄。

梦雅收回了纤手,转身面向萧玉甄,轻笑道:“圣母来的可真是快。”

“是不是我晚来一会,等你对这小子有了情谊,便不准备交给我们了?”

“圣母取笑了,我怎会看上他,我只是担心圣母来的这么早,是否将杨公子带来了。”

萧玉甄冷笑道:“既然你都将这小子带来了,本宫怎会不让你见上一面呢。”向着身后摆了摆手手势,几名苍山弟子便押着一个俊朗男子走了出来,无障扫了一眼,原来这名男子是杨英杰。

杨英杰见到梦雅,露出喜色,喊道:“在下何德何能,公主竟为了救我,去冒这等风险。”

梦雅含情一笑道:“只是举手之劳,公子不必记挂,何况公子还没有将画完成,岂不遗憾。

杨英杰道:“在下仰慕公主已久,吩咐在下的事情,在下赴汤蹈火也要办到。”

萧玉甄道:“人也见到了,情话待以后再说,将那小子交过来吧!”

梦雅看了一眼无障,低声道:“能否逃走,要看你的真本事了。”欲要将缠绕在无障身上的蚕丝收回。

“且慢,冰蚕丝还是留在这小子身上为好。”杨英杰身后的美貌女子阻止道,无障寻声望去,认出这女子便是虞思思。

梦雅道:“你们要的人我已经给你们带来了,你们还担心他跑了不成?”

虞思思笑道:“这小子诡计多端,还是小心为妙。”

无障开口道:“没想到鄱阳一别,虞姑娘却成了苍山弟子,难道靖公带着‘葬鼎’入了百越帮?”

虞思思道:“这事你可就管不到了,谁让你轻视我们,放龙人海。”

“放了你们三人其实也没什么,虞姑娘也不必介怀,只是在下觉得好笑,你们竟又使出‘美男计’出来,想必西施也没杨兄弟这般本事吧。”

梦雅疑惑看着无障问道:“你是说他们是一伙的?”

无障道:“也许公主看过了一场戏。”

虞思思喝道:“少听他信口开河,你若不将他交过来,我便一掌打死杨公子。”

梦雅一时间很难分清谁说的话是真,面露迟疑之色看着无障。

无障对虞思思道:“好,你便一掌打死杨兄弟吧。”

虞思思一怔,没想到自己顺嘴说出的话被这小子抓住了,格格笑道:“你倒是想令我打死他,可不知道梦雅公主肯不肯。”

梦雅恢复了神色,对虞思思道:“我相信你们,我们同时放人。”说着转过身来,将一个木盒偷偷塞到了无障的手中,低声道:“过去后便将它按开。”

无障已明其意,令他打开木盒趁机逃走,慢慢走向萧玉甄,这时,杨英杰也正向着梦雅走来,两人在相遇之时,对望了一眼,杨英杰微微一笑,突然抓住了无障的肩头,瞬间制住穴道,“这下你可落到了我的手中。”

这突变令梦雅甚是惊讶,只这一个动作便已知晓,他们果真是一起演了一出戏,当即呵斥道:“杨公子,你竟敢骗我。”

虞思思格格笑道:“他便是‘风流才子’,专会骗女人,骗你一个野蛮公主又算得了什么。”

梦雅大怒,飞身而起,欲要夺回无障,虞思思不待梦雅靠近,手镯接连飞出,射向梦雅,梦雅抽出短剑,绿光闪烁,‘叮叮当当’彩光迸射,尽数将手镯击飞,纤手飞舞,道道乌气盘旋扑向虞思思。

梦雅的身影尚在半空,十几道乌光便已击出,身影飘逸柔和,手法快而毒辣。

虞思思知道这越裳公主狠毒,身体向后倒退躲闪,生怕被这乌气击中,无药可救。

梦雅击退虞思思后,短剑刺向正在提着无障后退的杨英杰,杨英杰来不及多想,急忙挥扇去抵挡,‘当……’兵刃相接,梦雅飘然而起,青纱如同绿水般抚向杨英杰。

香气扑面,杨英杰暗叫不好,想要再去躲开青纱,已然不及,正在这时,一道黑影闪到他的身旁,衣袖一挥,真气荡出,将青纱逼了回去,出手的自然是萧玉甄。

萧玉甄不待梦雅落地,衣袖舞动,银光爆闪,数枚钢针激射而出。

梦雅青纱舞动,将射来的钢针卷飞,‘嘶啦’几声,裙角已划开几道口子。

“圣母手下留情!”杨英杰阻止道。

萧玉甄没有继续出手,冷声问道:“你不舍得杀了这毒辣的妖女?”

杨英杰笑道:“我虽然喜欢欺骗女人,但却不喜欢辣手摧花,这样的美女杀之可惜,更何况她已经将人带来了。”

梦雅落稳之后,怒斥道:“谁用你求情,你们几个也想伤害本公主。”她从未被人欺骗过,这一次真正明白了什么叫花言巧语,男人的话信不得。

虞思思得意笑道:“别说是你,恐怕你们整个越裳国都要覆灭啦。”

“大言不惭。”梦雅说出这话时,便隐隐感觉不妙,望向远处山峰上的风灯,山峰上没有光亮。

虞思思继续道:“现在也无需向你隐瞒什么,实话告诉你,你的母王危在旦夕,你现在立刻回去,也许在她临死前会见上一面。”

梦雅怒道:“就凭你们也想伤到母王,你们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我们是伤害不到她,但梦雅公主会靠近她,刺杀她,你为了出来见情郎,难道将找来的替身也忘了。”话音未落,一名青纱女子从虞思思的身后走了出来,这名女子与梦雅模样相同,连姿态和神色都是一样的。

梦雅如受电击,晃了几晃,险些晕倒,又听虞思思道:“你不是也说了吗,连你自己都分辨不出来,更何况你的母王,你可知她是谁,她便是‘千变妖女’华清月姐姐,你不觉得巧合的事情很多吗,你第一次走出越裳,便在河边遇到被围攻身中剧毒的杨公子,而那些围攻的苍山弟子见到你出现时,便逃得无影无踪,你很顺利解救了英俊潇洒、彬彬有礼的杨公子,又解了他身上的剧毒,短短几日你被他的才华所渲染,痴迷不舍,他为你作画,引得你不愿离去,你希望他能为你一直画下去,又担心误了期限,母王责罚,所以你恰好找来一名身材与你相仿的女子,乔装成你的模样,将族内的事情都告诉了她,让她成为你的替身,使你没有了顾虑,你在外面会情郎,而华姐姐则进入了玉香谷,陪伴你的母王,然而,好景不长,画还没有做完,圣母便现身制住了杨公子,你为了救他,竟答应去捉李先生来换,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带来啦。”

梦雅怒道:“闭嘴,我要杀了你们!”冲飞而起,挥剑刺向虞思思,脑中满是愤怒、悔恨、羞辱和绝望。

虞思思见梦雅几近疯狂,出手已没了章法,一边与其周旋,一边笑道:“让你去捉李先生,是想要支开你,我们在华姐姐的掩护下,潜入了玉香谷,玉香谷的泉水已被我们投了毒,结局自然是不用说了,你的母王毫无防备,我们轻松得手。”

梦雅已丧失了理智,用的都是狠毒的招式,虞思思已经招架不住,不断退缩,口中仍喊道:“你大逆不道,违反法令,已是害你母王、族人的罪魁祸首,我要是你,哪里还有脸面活下去,不如自杀算了。”

杨英杰叹道:“既然已欺骗了她,就不要在侮辱她了。”

虞思思笑道:“你开始心疼了啦?难道你想留在越裳做国王?”

“我连她的手都没有碰过,怎会心疼,只是觉得事情已经办成,就不要再伤害她了。”

“斩草除根,天经地义,不除掉她,必留祸患。”

杨英杰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梦雅怒喝一声,炫起一道青光,直刺虞思思,虞思思不敢硬接,喊道:“圣母若再不出手,我可就要……”话音未落,萧玉甄的剑已迎向梦雅短剑,‘铛……’梦雅短剑脱手,身体被强大的真气击飞出数丈之外,重重落地,吐出一口鲜血。

绿蟒见梦雅受伤,窜到主人身前,引颈吐信,欲要保护主人,但它面前的这两名女子哪个不是蛊毒高手,根本没将这只绿蟒放在眼里,萧玉甄衣袖一挥,数枚钢针便打入绿蟒的头颈中,绿蟒吃痛,嘶叫一声,扭身没入林中逃走。

梦雅百骸欲碎,踉跄站起,面无血色,眼角满是泪水,又听杨英杰道:“我虽然欺骗了你,但也不忍看着你这样死去,你若放弃复仇,我可以保证留你一条命在。”

梦雅啐了一口嘴角的血,喝道:“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你们。”

虞思思走到梦雅身前,格格笑道:“听到没有,她是留不得的,只好将她结果了,你下不了手,我来!”手镯在手中旋转,欲要将梦雅杀死。

“这戏演得真好,很完美,不但巧妙,而且狠毒,若换做是我也会中计的。”无障开口笑道。

虞思思转过身看向无障,笑吟吟道:“能令先生赞美,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无障道:“你们的戏演得虽好,只可惜忽略了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便是越裳近万人你们不可能都尽数毒死,你们实不该种下这个祸根。”

“黎曼芳一死,越裳剩下的那几人不足为惧。”

“虞姑娘方才不是刚说完斩草除根吗,这时怎又忘了,在下想,若是越裳人找你们复仇,你们用多少人可以抵挡?”

虞思思一时间无语了,百越诸国都有擅长蛊毒之人,但越裳国是每个人都擅长蛊毒之术,是以,其他各国不敢招惹越裳,否则,一夜之间一个国都将覆灭,她自幼在南疆长大,这个历史最清楚不过,他们这次行动太过顺利,有些意想不到,甚至觉得并不如传扬的那样可怕,但这样的一个小国,留下仇恨,后果会怎样,的确很难预料。

“心术不正的人,也许会轻松得到眼前的利益,但却很难得到长久的利益,你们‘葬鼎’便是如此,虽拥有帝王之剑,却不能号令群雄,想要复周,只能越来越渺茫。”

虞思思冷声道:“你若有先见之明便不会落到我们的手中,你应该后悔,当时不应该将我们放走。”

“放走你们,我不可能后悔,而事实证明,放走你们是正确的选择,你们的所作所为会使得我大秦收服南疆更加的容易,有些事情,你也许到死了的时候,都不能理解。”

虞思思道:“我真是佩服你的心态,如此下场,竟然还在说梦话。”

“这便是我想说的第二个问题,你们不该让梦雅公主去见我。”

虞思思依然格格笑道:“我们也未想到她会得手,如此顺利的将你捉来,难道你对她的美色动了心?”

无障道:“在下不敢对梦雅公主动心,之所以如此顺利,是因公主之意,却之不恭。”

梦雅已经清醒了很多,望了一眼面具,歉意道:“是我害了你。”

无障见梦雅在如此悲伤愤怒的时候竟向他道歉,心头一热,回道:“在下自愿来此,公主并没有害我。”

虞思思笑得花枝招展,“你难道是自愿来送死的?真没想到你能说出这样愚蠢的话。”

“我没有来送死,这也不是蠢话。”只听‘喀嚓’一声轻响,一团红雾从木盒中散出,瞬间淹没了无障与杨英杰,向四周扩散。

虞思思心叫不好,闭气飞身越开,萧玉甄冷哼一声,仍在原地,衣袖挥舞,将毒雾散尽。

待能看清之时,无障的身影竟然消失了,中心只余下满身浮肿、僵直不动的杨英杰。

无障的穴道明明被封,周身束缚着蚕丝,不能行动,怎可能释放毒雾,更不可思议的是,当杨英杰发觉不妙欲要闪开时,才发现蚕丝竟缠在了自己的身上,穴道也被封了,只能留在原地,被毒雾侵蚀。

虞思思等人还没不明原因,无障已拉着梦雅向谷中逃去。

虞思思厉声道:“想跑,没那么容易!”

数名苍山弟子已亮出武器,挡在无障的前方,无障脚尖在地上一戳,飞起一块泥土,顺手抓住,随手飞出,挡在前方的苍山弟子只见到了这个动作,身体便不能动了。

虞思思等人完全被无障这一手给惊呆了,待到无障拉着梦雅没入林中,虞思思才惊呼道:“快……,快追!”

萧玉甄并没有去追,对虞思思冷声道:“已得到了法宝,追他们还有何用?”

虞思思道:“那个小子留不得,必须趁此机会除掉。”

萧玉甄道:“那是你们的事情,本宫的事情已经完成,现在你应该带我去见止水。”

虞思思道:“法宝在圣母手中,难道圣母还担心我们不遵守承诺,只是这二人,圣母也见到了,若不除掉,难免要留下祸患,对于我们都不是好事,所以还需劳驾圣母,先除掉他们再去见止水真人也不迟。”

“本宫可不怕他们来寻仇。”萧玉甄虽这样说,但却带着苍山弟子追向无障逃走的方向。

虞思思正要跟去,却听杨英杰嚷道:“快给我解毒,浑身太痒了。”

虞思思只好令华清月带着几人跟去,转身来到杨英杰身边,观察一阵后,道:“这是‘血星菇’的毒,唯有日照才能祛除此毒,千万不要去抓痒处,否则会流血不止,肌肤溃烂,留下疤痕。”

杨英杰周身奇痒无比,恨不得将皮揭开来止痒,泪流满面、龇牙咧嘴道:“现在是子时,要是等到日头出来,痒也要痒死了,你快想想办法。”

虞思思略作思考,取出一个香囊,“只好让你在这段时间昏睡了。”捂在杨英杰的口鼻上,片刻后,杨英杰果真昏迷过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丑陋的脸

无障拉着梦雅的手在林中穿行,疾步如飞,梦雅流着泪,沉默良久,道:“你为何不让我跟他们拼命?”

“你现在不是跟他们拼命,而是送命,你若想复仇不必急于这一时。”

“我害了你,你为何还要来救我?”

无障微微一怔,随即道:“他们是大秦是死敌,他们的仇敌便是大秦的盟友。”

梦雅听到这个回答,轻叹道:“越裳已被我这罪人给害了,怎可能成为大秦的盟友。”

“公主不必自责,他们蓄谋已久,防不胜防,任何人都很难发觉的,你现在要做的是,尽量减少越裳的损失,我看他们说的未必属实,你应该带我去玉香谷查看。”

“我不回去,不报此仇,我哪里还有脸面回谷,快放手。”

无障并没有放手,梦雅也只是说,并没有挣脱,无障道:“你认为你的母王会那么容易被害死吗,也许只是受了伤,你的族人都是蛊毒高手,发现有人中毒后,便会查出毒源,将损失降到最低。”

梦雅悲伤道:“百年内没有人敢招惹越裳,越裳早已放松了警惕,母王也不例外,我是越裳的罪人。”

无障回过头来,沉声道:“相信我,还可以挽救。”

梦雅虽看不见无障的脸,但无障说出的话却有着一种冷静,使得梦雅很容易相信,在这个时候,梦雅也只能相信这个将她救走的神秘男子,“跟我来!”反而牵着无障的手向半山腰掠去。

梦雅带着无障躲入一个山洞中,低声道:“我们先在这里隐蔽,待我将毒逼出后,再带你走密道。”说着便依靠石壁坐了下来,撕下裙角,将其紧系在小腿上。

无障借着月光见到梦雅脚踝上有一道很浅的伤痕,但伤口周围已经乌青,显然是被萧玉甄的钢针划破的,毒性很大。

梦雅双掌运气,逼出淤血,片刻后,淤血从伤口中溢出,又过了许久,梦雅的额头已布满汗珠,但淤血始终祛不净。

萧玉甄所炼制的毒药,很少有人能解开,梦雅虽是蛊毒高手,却很难在短时间内摸清这毒性,同样,萧玉甄、虞思思也很难摸清她所炼制毒药的毒性,好在梦雅自幼便在药水中浸泡长大,对毒药的抵抗力很强,才使得毒性不至于迅速扩散,但这毒的确厉害,又耽搁很久,若不祛净,必有性命之忧,梦雅气急之下,取出匕首欲要剔掉脚踝上的肉。

匕首刚要触及到皮肤,却被无障出手阻止,“不必如此。”

梦雅道:“除了这样难道还有其他方法吗?”

“也许我的血可以解这毒。”

经无障提醒,梦雅才想到无障的特异身体,她已经见识过,几乎是百毒不侵,柔声道:“那就劳烦先生了。”

无障接过匕首在手腕上划开一个小口,鲜血很快溢出,滴在梦雅脚踝的伤口上,温热止痛,沁入心田,梦雅看不到无障的脸,但她知道那是一张神秘的脸,没有去关注脚踝伤口的变化,而是突然伸手去揭面具。

无障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梦雅来揭面具,梦雅也想不到自己竟忍不住来揭。

……

当面具被揭开的那一刻,梦雅后悔了,瞪大双眼看着一张丑陋的脸,凸凹不平,布满红斑,如同蟾蜍的背,令人作呕,眼睛已不是清澈,而是令人生寒,怔怔道:“怎……,怎会……”

丑陋的脸动了动,似乎在笑,“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带着它了,是不是很失望?”

“对……,对不起!”

无障取回面具,又戴在脸上,“只要没有吓到公主就好。”

“没……,没有!”其实已经被吓到了。

梦雅沉默良久才发现伤口已经愈合,周围恢复了光洁的色泽,低声谢道:“谢谢你!”

“举手之劳,公主不必客气。”

“你的血为何能克制各种毒性?”

“也许是因我幼年时吃的药比较多,是药三分毒,渐渐地就对毒药有了抗性。”

“这与本族的修炼很类似,不过,我也是自幼便在毒药中浸泡长大的,毒性自然要比你吃的药还要毒,对毒药的抗性怎会不如你,而且我所培养的那些蛊虫毒性很强,即便是族人都不敢触碰,不但没伤到你,反而被你都杀死了,你真是个怪人。”说完最后一句又觉后悔,见无障没在意,转而柔声问道:“你的脸为何成了这个样子?”

“只是一个意外。”回答的很轻松。

“其实一个人的脸并不重要,只要……”梦雅一时间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语声中断。

“我并没有在意,公主无需来安慰我。”

而就在此时,洞外传来了零碎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俩人都听到了,俩人同时起身,躲在石壁后,向外窥视,随时准备冲出逃走。

只听一女子疑声道:“她们刚刚还在这里,怎会忽然不见了!”

另一名女子沉声道:“散开,在附近搜索,发现后,发出信号!”

听到这个声音,无障心中一颤,这个声音很熟悉,心也跟着隐隐作痛。

“你们是在寻本宫吗?”这是萧玉甄冰冷的声音,原来她已到了洞口附近。

“这还用问吗!”声音更冰冷。

萧玉甄道:“你这野种,本宫不去找你,你倒是主动来送死了!”

“妖妇,休要张狂,今天便是你的死期!”一名男子喝道。

萧玉甄冷笑道:“你这小子被这野种迷了心窍,辱没师门,成为峨眉的看家狗,被世人所笑话,就凭你的修为也敢在本宫面前说话,飞涧舍不得杀你,本宫可不会手软,你们一起来吧。”

无障已知道这些人都是谁了,带着梦瑶悄悄出了山洞,隐藏在树丛后,透过树叶的间隙,见到了那位曾经刺穿过他心脏的人,秦陌瑶。

秦陌瑶身穿褐色长袍,手执莲花剑,面容冷艳,月光下的眼睛发出寒光,她的身旁便是庐山弟子于归舟,于归舟也亮出了剑,怒视萧玉甄,身后是十几名峨眉弟子皆亮出了剑。

萧玉甄背对无障,身后也有十几名苍山弟子,若不是被秦陌瑶等人截住,很快便会搜到山洞来。

于归舟面容一紧,怒道:“废话少数,今天我便杀了你这妖妇,为民除害!”说着,便一跃而起,挥舞长剑,使出一记‘飞流直下’,剑影虚幻,化为薄雾,‘呼……’地一声,倾泻而出,击向萧玉甄,这一招已比四年前在殉情崖上使得更为精纯。

萧玉甄不避锋芒,斜睨重重剑影,短剑发出乌黑剑芒迎了上去,她也不是四年前的萧玉甄,那时她受了极重的内伤。

‘铛铛……’于归舟的剑锋连续击撞在短剑上,火光四射,真气迸飞。

于归舟感觉自己的剑每一次都击在了坚硬的岩石上,手臂传来阵阵酥麻,正欲变招,却见萧玉甄短剑上的黑光陡转劈来,快若闪电,那黑光便是剧毒,决不能被其所伤,于归舟后仰翻转,手中的剑不停,剑芒突增,落地之后同时扫出。

‘铛……’两光相抵,于归舟被震退一步,剑还未分离,萧玉甄裹满黑气的手掌已经拍了过来。

于归舟大惊,这一掌太近了,剑回档不及,电光火石间,只见一道红光急速刺向萧玉甄左肋。

萧玉甄若是将这一掌打实,必然会被这一剑刺中,急忙收掌去挡红光,‘嗤’剑身一弯,贴着手掌划过。

于归舟虽被秦陌瑶这‘围魏救赵’解救,但内心不免有些失落,若这一剑刺向萧玉甄的手掌,萧玉甄也会收掌,于归舟同样会避过风险,他会很欣喜,而这么做是拿他的命在赌,若萧玉甄不收手,而是抢身躲过,他必死于掌下,这显然没将他的命看得那么重。

这时,秦陌瑶已回剑使出一记‘红叶秋风’剑光扫向萧玉甄右肩,她天资聪慧,为报杀母之仇,三年间专心修炼峨眉剑法和《长生诀》,修为突进,已入散仙中期,这一招经她使出,自如迅敏,犀利精纯,萧玉甄不敢怠慢,挥剑去挡。

‘铛……’萧玉甄手臂酥麻,身子被震退半步,露出破绽,而于归舟只要在萧玉甄撤剑时继续攻击,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给予萧玉甄重创,但他却在此时迟疑一刹那,这一刹那便失去了机会,他挥剑刺出时,萧玉甄已将这一剑轻松化解。

秦陌瑶在击退萧玉甄的同时,她的身体也被震开,她并没有埋怨于归舟的迟疑,而是挥剑使出一记‘龙门飞瀑’,莲花剑化作点点流光,刺向萧玉甄。

于归舟内心澄明,秦陌瑶不埋怨他,是因她从未将他放在心上,他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她从未对影子笑过,原本以为她杀了那个人,会对他青睐,而事实是她变得更加的冷漠,冷得像冰。

秦陌瑶对他越冷,于归舟就越想融化那层冰,也因此被逐出师门,遭到修真界的耻笑,但他觉得那些都不重要,只要能与秦陌瑶相伴一生,让他做什么都愿意,他相信总有一天,秦陌瑶会被他打动。

转眼间,三人已过了十几招,难分胜负,苍山弟子也与峨眉弟子拼杀起来,剑光闪烁,暗器急射,人影飘舞,娇喝不断。

第二百三十五章、心痛之人

梦雅望向激斗的人群,向无障低声问道“她们是谁”

无障道“峨眉派。”

“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不必”

“你不是说他们的敌人便是你们的盟友吗”

“我不喜欢和他们成为盟友。”

“难道他们也是你的仇敌”

“不是,公主就不要追问了,还是趁此机会离开,回谷中去查看,难道公主不急吗”

梦雅道“既然不是仇敌,现在两方势均力敌,为何我们不出手杀了萧玉甄。”

“我们出手也杀不死萧玉甄。”

梦雅道“你这人竟说假话,就凭你出手反制杨英杰、飞土点的功夫便能杀了萧玉甄。”

“公主过奖了,我反制杨英杰那是因为我的道与常人不同,他根本没有封住我,我是趁他不备时出的手,他毫无防备,至于飞土点,那也只能对付她的门下弟子,打她们措手不及,若对付萧玉甄,绝不会奏效。”

梦雅哝着嘴,在无障耳边道“我才不相信你的话。”

两人说话间,双方均有伤亡,而秦陌瑶、于归舟二人依然久攻不下,待秦陌瑶使出一记云断风清后,萧玉甄闪跃出,同时单袖飞舞,银光爆而出。

秦陌瑶、于归舟都见识过萧玉甄的漫天花雨,是以始终提防着,见数十枚钢针飞出,两人同时挥剑抵挡,铛铛,钢针四下飞散,于归舟不容萧玉甄再施展漫天花雨,抢上前,使出庐山绝技飞瀑升龙,剑锋玄化出龙头,吼地一声,吞向萧玉甄。

这一招着实威猛,萧玉甄连续闪避,才躲过锋芒,虚幻的龙头过处,尽是土石崩裂,还未待落稳,秦梦瑶的长剑带着寒光尾随而来,不给萧玉甄半刻喘息的机会。

萧玉甄冷哼一声,短剑炫出一道黑光迎了上去,秦陌瑶本以为这一剑必然相撞,用了力,哪曾想萧玉甄体微微一侧,那短剑顺着莲花剑扫向她的前,秦陌瑶这一剑落空,收势不住,眼见就要被短剑扫中,体突然被一只手抓了回去,紧接着,于归舟的剑挡住那柄充满毒气的剑,铛火星四,黑气dàng)开,萧玉甄虽被震退,但黑气却侵入于归舟的前。

秦陌瑶、于归舟的修为虽不逊色于萧玉甄,但正面交锋时,萧玉甄配合毒术却高出他们一节。

于归舟感觉口剧痛,呼吸窒堵,哇,吐出一口血,知道毒素已侵入肺腑,秦陌瑶没有在上前进攻,跃到于归舟边,问道“没事吧”

于归舟忙道“没,没事”面色煞白,急忙服下一颗护心丹,御气bi)毒,虽受伤,心却很舒畅,至少秦陌瑶关心了她。

萧玉甄没有急着进攻,冷笑道“你为她而死,她绝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她本就是个jiàn)种,你越对她好,她越不会把你放在眼中。”

于归舟怒骂道“休要胡说,你这妖妇才是jiàn)种”

萧玉甄冷声道“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本宫好心劝你,你竟敢辱骂本宫,看来你也是下jiàn)的很。”

“圣母与他们啰嗦什么,尽快解决了他们,我们好办正事。”虞思思站到了秦陌瑶的后道。

萧玉甄冷眼看向虞思思道“这时你倒是急了,方才为何躲在后面观战,难道你是等我被他们杀了,再来取东西”

虞思思陪笑道“圣母这是想哪里去了,我在为杨英杰解毒,耽搁了一阵子,这才追上来,华姐姐可以为我作证,圣母若不信可以问她。”

萧玉甄道“你做了什么,我本宫心理清楚,休要在本宫面前狡辩,你若心急,你去追杀他们,本宫要慢慢的折磨这野种。”

“没了圣母,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不如这样吧,这个小子交给我,待解决了他们,我们在同去如何”

“这小子已中了我的毒,不用你出手,本宫也能杀了,你还是站到一旁继续观战吧。”说着便飞上前,刺向秦陌瑶。

于归舟要上前,秦陌瑶道了一声“我自己来”挥剑迎了上去。

梦雅对无障道“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离开”

无障关注着萧玉甄与秦陌瑶的拼杀,应付道“再等等。”

“我说你这人,先前还说要尽快离开,这会儿又不急了。”

其实无障此时正在纠结,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他虽然不恨秦陌瑶,却也不想见到她,可秦陌瑶现在被萧玉甄克制,落于下风,他却狠不下心来就此离开,萧玉甄说于归舟下jiàn)得很,他觉得自己也差不多。

见无障犹豫,梦雅明目一转,突然从树丛中跃起,冲向了在一旁观战的虞思思,她这么样做,就使得无障不得不出手相助。

虞思思见梦雅现,格格一笑,“原来你在这里,竟然主动出来受死”向梦雅后望去却不见李先生。

梦雅喝道“出来便是收你的命”经过无障的开导,早已从自责和悲伤中走出,头脑恢复了清醒,动作也轻巧了起来。

虞思思虽是南疆名族之后,自幼天资卓越,精研蛊毒之术,被称谓千毒妖女,但与梦雅这位越裳公主比起来,还是逊色一些,几招过后,便无还手之力。

眼见虞思思被梦雅的短剑bi)得节节倒退,华清月抡起铁骨鞭解围,两人夹攻梦雅,形势登时扭转过来。

梦雅腹背受敌,每当要去攻一人时,另一人必然要在后偷袭,使得梦雅的招式刚使出一半时就得立刻回防,见无障还不出来帮她,开始喊道“先生,快出来助我”可半天不见无障现,暗自寻思“难道他是怨我擅作主张,生气走了”逐渐向那个树丛退去,目光一扫,李先生果然不见了。

见秦陌瑶很难再抵挡萧玉甄狠毒的招式,于归舟不顾尚未bi)出的毒素,挥剑冲了上去,见于归舟再次冲来,萧玉甄早有防范,体在空中一个回旋,短剑发出黑芒刺向于归舟,于归舟一惊,不敢硬接,急忙闪避开,这时,秦陌瑶抓准这个时机,调转周真气,从萧玉甄后,刺出一记天光一线,势必要一击命中。

但萧玉甄这一剑只是虚张声势,她就是想引秦陌瑶力攻来,就在莲花剑快要刺中的一刹那,萧玉甄的体突然跃起,凌空一翻,单袖舞动,数枚钢针向秦陌瑶。

秦陌瑶发觉中计,急忙收势回挡,丁丁当当虽将多数钢针击飞,但仍有两枚钢针没有拦下,一枚划过左肩头,一枚中侧。

秦陌瑶疼痛失声,捂着伤口闪开,于归舟见秦陌瑶受伤,不顾一切地杀来,将萧玉甄bi)退。

秦陌瑶急忙运气将毒针震出,花容苍白,心知自己绝对活不成了,牙根紧咬,挥剑又冲了上去,是不要命的招式,要与萧玉甄同归于尽。

两人都不顾命,又将萧玉甄bi)得险象环生,没有机会出手,但时间一长,秦陌瑶中剧毒,真气很难再继,行动渐渐迟缓起来,几回合后,秦陌瑶被萧玉甄一剑震开,倒退数步,突然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花,坐倒在地。

于归舟跃到秦陌瑶旁,不容多想,提起她要逃走,但他自己也已经筋疲力尽,怎可能逃远。

萧玉甄哪里容得他们逃走,拦住去路,剑指于归舟前,气喘道“你若骂她三句jiàn)人,在她的脸上吐一口唾沫,本宫便给你解药,放你一条生路。”

“呸,你才是jiàn)人,我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受你侮辱,要杀要剐,随你便”

这时,峨眉弟子与苍山弟子见形,都停了手,对峙着向这边望来。

萧玉甄本想在杀秦陌瑶前,先侮辱她一番,来解心头沉积之恨,见于归舟宁死不屈服,恨意更浓,冷声道“想死,没那么容易,定让你看着她,如何被本宫一点点的折磨到死,到时你会哭着求本宫给她个痛快”

“妖妇我跟你拼了”松开秦陌瑶,挥剑扫向萧玉甄,铛长剑被萧玉甄击飞,紧接着,口剧震,被萧玉甄飞起一脚踢中,倒退五六步,吐出鲜血,坐倒在地。

秦陌瑶没有去看于归舟,冷视萧玉甄道“你这又是何苦,她要杀的是我,不就是几句话吗,你说给她听,她便会放了你,何必送死。”

于归舟站起,苦笑道“到今天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即便你死了,我也会陪着你。”

萧玉甄闻言,冷笑道“真为飞涧收你这弟子而感到羞耻,你这种人已经下jiàn)到骨子里了,别说是这个野种,连本宫都觉得你很恶心。”

于归舟怒道“你这妖妇也好不到哪去,你的人根本不喜欢你,秦掌门死了有我陪,你死了又有谁陪,你活着又能怎样,最多不过是孤独终老。”

秦陌瑶软坐在地,突然格格冷笑,这话经于归舟口中说出要比秦陌瑶亲自说出更伤人。

萧玉甄浑一颤,怒视于归舟,“找死”剑刚举起来,又放下,“你想陪她死,本宫绝不会遂你的心意,待本宫折磨她的时候,看你的嘴还硬不硬”说着便走到秦陌瑶前,剑尖在秦陌瑶的面前摇晃,向着于归舟冷笑道“你喜欢她那块jiàn),本宫割下来给你”

于归舟一腔愤怒,要起,却又坐了回去,“你这妖妇,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秦陌瑶对于归舟含泪道“你没必要陪着我死,其实无论你为我做什么,我的心里都容不下你,因为我的心早就死了,在我刺穿那个人心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原以为杀了那个人便会忘记他,可是,在他死的那一刻,却只余他了,那个眼神时时刻刻纠缠着我,使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他,才知道,我有多么的喜欢他,我一生之中做过最后悔的事,便是刺出那一剑,一剑悔恨终生,现在好了,我马上就要见到他了,所以,你不要跟来。”说完,强行调转真气,挥剑扫向萧玉甄。

萧玉甄一惊,没想到秦陌瑶竟还能支撑,不由得向后跃开,那曾想秦陌瑶这一剑只是虚招,剑刎向她自己的脖颈,萧玉甄要出手阻拦已经迟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不由自主

‘铛……’莲花剑被一块石子击中,斜飞而出,劈入树干中,发出剑鸣声。

秦陌瑶的剑被击飞,失去知觉,斜伏在地,当即昏厥过去,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身侧,带着金色面具,正是无障。

其实他一直在徘徊,直到听到秦陌瑶的那番话,才不由得出手阻拦。

梦雅一见无障现身,心中一喜,喊道:“先生终于肯出来啦,还以为你生气走了呢!”但随即便明白无障并不是为她而现身,心中竟生出怨气,将怨气全发在了虞思思、华清月身上。

萧玉甄冷视无障道:“你这小子竟敢回来送死!”

无障淡淡道:“那得看圣母是否有这个本事了。”

“就凭你的弹指点穴功夫也想跟本宫较量。”

“圣母怎知我只会弹指点穴?”

萧玉甄打量着无障:“你若是还有别的花样,就不会逃了。”

无障道:“在下之所以逃走,是不愿跟圣母动手。”

“呵呵,那你现在是想跟本宫动手了?”

“还是不想,圣母若能离开,那是最好不过。”

虞思思喊道:“圣母,少跟他废话,他是在拖延时间等他的弟子赶到,快动手杀了他。”

萧玉甄没有理会虞思思,对无障道:“若让本宫离开可以,你先自我了断。”

无障道:“在下虽没有必胜的把握,但对自己的命还是看得很重的,圣母想要也绝非易事,不过,在出手前,在下想劝圣母,人死不能复生,不要被他人利用了,落下笑谈。”

“你怎知本宫被人欺骗?”

“圣母连大秦都不惧怕,怎会轻易受‘葬鼎’驱使,而能驱使圣母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复活平清觉前辈。”

虞思思喊道:“别听他的挑拨,止水真人已参悟招魂复生之道,定能将平前辈复活的。”

无障笑道:“他若有那神通,怎会留给平前辈,更何况平前辈魂魄已消散,即便复生,也不过是没有灵魂的躯体而已。”

虞思思道:“谁说魂散不能重聚,这等玄奥功法怎是你这爪牙所能理解的。”

无障道:“我当然不能理解,因为这不过是欺骗圣母的谎话。”随即道:“越裳人精通蛊毒之术,很少与外界接触,防卫严密,越裳女王从不现世,修为高深莫测,你们不敢轻易招惹,但想必越裳定然有你们垂涎已久的宝物,为此你们编造这个谎言来欺骗圣母,利用她来此与越裳女王抗衡,助你们夺得那个宝物,我猜的不错吧?”

虞思思语塞,她们的确是这么做的,不想被无障猜中,萧玉甄道:“东西的确在本宫手中,量他们也不敢骗本宫!”

虞思思接道:“圣母英明,我们尊敬还来不及,怎敢欺骗圣母!”

梦雅闻言惊愕,奋力击退华清月,喊道:“你们竟敢盗取瘟癀匣!”

虞思思笑道:“除了那法宝,还有什么值得我们来夺。”

无障虽不知瘟癀匣是什么法宝,但听其名字就知道,必是邪恶之物,问道:“你们想用这法宝来对抗我秦军。”

“不错,我们要让你们三十万秦军葬身百越。”

无障道:“何止三十万秦军,整个百越,乃至中原都将人畜不留!”

虞思思道:“还是先生想得远啊,可惜已经迟了!”

“你们就想用它来复辟周朝?”

“你说呢?”

无障冷哼一声道:“你们用了此方法,即便天下都是你们的又有何用!”转而对萧玉甄道:“圣母也听到了,他们便是想让天下变成废墟。”

萧玉甄冷漠道:“变成废墟又与本宫何干!”

“圣者,大智大道也,母者,大仁大爱也,圣母怎可以不顾苍生,听信他们的谎言。”

“即便是谎言,本宫也要试一试,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提不起本宫的兴趣!”

无障望了一眼月光下的丝丝白发,已经理解此话的深意,这是她活着的唯一企盼,纵使将平前辈复活又能如何,平前辈依然不会选择她,她同样会痛苦,还不如将痛苦消磨在虚无缥缈的复生路上,她喜欢听这样的谎言。

虞思思笑道:“圣母请放心,我们绝不敢欺骗圣母,现在那个野种和她的痴情郎眼见活不成了,只要杀了这野丫头和这秦国的狗官便没有后顾之忧啦!”

无障负手而立道:“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大概,即使你们不追我,我也要追你们,绝不会让你们将那法宝带走。”

虞思思道:“死到临头,口气倒不小!”说着便飞出手镯击向无障,手镯刚飞出便被梦雅挥剑拦下,梦雅喊道:“她俩交给我了,先生定要为梦雅将法宝夺回来!”

无障瞥了一眼尚在昏厥的秦陌瑶,对萧玉甄道:“想必圣母定不愿交出法宝,那就出手吧,在下就讨教几招!”

萧玉甄冷声道:“你这小子当真是活腻了!”话音未落,飞身而起,短剑卷起黑芒劈向无障。

无障微一侧身,堪堪躲过,这时,剑锋一转,横扫他的腰际,无障后撤一步,腰一缩再次避过,萧玉甄连攻十多招,剑剑都被无障恰好躲过,萧玉甄怒道:“臭小子,竟敢不还手,我看你能躲过多少剑!”剑速加快,快若疾风,层层剑影罩向无障。

无障始终未还手,只是一味躲避,呼吸匀称,步伐平稳,而萧玉甄已是呼吸急促,汗珠挂面,又攻了十多剑,看准时机,单掌飞扬,一枚枚钢针劲射无障。

无障单手挥舞,十几枚钢针尽数收在两指间,萧玉甄一见登时停止了攻击,没有人敢用手指去接她的‘漫天花雨’,而且是尽数接下,没有丝毫损伤。

无障将钢针随手散落在地,只余下两枚,拈在手中,淡淡道:“圣母现在是否该将法宝留下了。”

无障虽没有进攻,但这空手接钢针的功夫,已令人惊叹,能接下,必然就能飞出,出手会更快,萧玉甄略有迟疑,感知到了无障的可怕,但法宝是绝对不能交出的,看了一眼昏迷倒地的秦陌瑶,料她已经活不长,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沉声道:“你要,那就给你!”说完便将木盒飞向无障。

谁都会猜到这木盒里装的定不是那法宝,无障也不例外,木盒在半途中便被无障飞出的钢针击开,‘噗……’一股红烟登时冒出,向四周飞散,与此同时,‘唰唰……’数十枚钢针打向昏迷中的秦陌瑶。

萧玉甄这一招甚是恶毒,猜测无障必会去救秦陌瑶,迫使他既要远离毒烟,又要挡下尾随而至的毒针。

无障的确是这么做的,想都没想便去救刺穿过他心脏的人,提起秦陌瑶的那一刻,身后的钢针已至,无障急转身体,一面倒退,一面挥动衣袖,将射来的毒针卷落,待到退到安全的地方时,萧玉甄的人影已经消失,低头一看手掌,十多枚钢针已刺入其中,随手剥掉。

虞思思见萧玉甄逃走,震开梦雅,带着华清月和几名苍山弟子转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梦雅欲要追去,却见无障抱着秦陌瑶坐在了地上,将自己手腕流出的血滴入秦陌瑶的口中,梦雅心生怒气,跃到无障身边道:“你怎可以放萧玉甄走?”

无障道:“她若想逃走,我怎可能拦住。”

“你可知道那瘟癀匣的威力?”

“知道。”

“知道还不去追她,难道你想看着你们的秦军覆灭。”

“不会那么快的,他们若不能复活平前辈,萧玉甄是不会将法宝交给他们的。”

梦雅瞪了无障一眼道:“我看你是为救这怀中的人,才不去追萧玉甄,你分明是想救,还不肯说出来。”

峨眉十几名弟子围了过来,上前施礼,感谢无障出手相救,只是不知无障为何要将自己的血喂给她们的掌门,但想着他既然出手相助,便不会害掌门人,更何况掌门已生命垂危,她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于归舟此时已失魂落魄,秦陌瑶的那番话已说的再明白不过,极大地伤害了他的自尊,自己也的确保护不了秦陌瑶,连眼前这个面具人都不如。

待伤口没有血再流出时,无障将秦陌瑶交给了峨眉弟子,没有说什么,起身便走,梦雅追在身后问道:“去追吗?”

无障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待公主先回到谷中探明情况再想办法也不迟。”

“她带着那法宝去害你们秦军,难道你不急吗?”

“公主的族人被投毒陷害,女王生死未卜,难道公主不急?”

“夺不回法宝,报不了仇,我哪里有脸面回去,若是母王还活着,我……”梦雅话说到一半便低下了头。

无障看着为难的梦雅道:“有我陪你,不会有事。”

梦雅挑了一眼无障,现在可以相信的人也只有他了,他已见过无障的面容,是一张丑陋的脸,看到这张脸的人,绝不会喜欢这张脸,但一个人的魅力未必来源于一张脸,在梦雅看来,无障言谈举止所散发的魅力要比杨英杰强很多,安全很多,这使得她很快便将杨英杰的那张英俊的脸忘得一干二净。

秦陌瑶悠悠转醒,她醒的时候,于归舟已经离开,本以为自己死了,会见到了那个人,可她又活过来了,嘴角还留有一丝血迹,那是熟悉的味道,这怎么可能。

第二百三十七章、寝宫禁闭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三十七章、寝宫禁闭密道便在万蛇谷的山崖下,是一条弯曲的地下洞穴,与其说是密道,倒不如说是个蛇窝,密密麻麻,随处都是毒蛇,令人头皮发麻,提心吊胆,不会有人喜欢走这条路,还好,梦雅在自己和无障的身上洒了一些粉末,毒蛇闻到粉末的味道,远远避开。

越裳境内不允许男子涉足,倘若发现必杀之,除非有女王的特令,方可入境,为避免被阻拦,快速带无障进入玉香谷,梦雅只能选择走这条密道,待到梦雅推开石门,从山洞走出时,已是黎明。

玉香谷遍地都是色泽鲜艳的鲜花,芳香扑鼻,古树足有十几丈粗,间隔较远,遮云蔽日,房屋都是木制,落在枝干上,如同雀巢般,悠闲别致,一棵树上最少也有十几个房屋,一棵树便是一个村落,房屋周围垂着纺好的轻纱,犹如七彩瀑布,尤为壮观。

无障没有闲暇去领略玉香谷的景色,趁着昏暗,紧跟着梦雅快速绕过房屋,奔向一颗如同山峰般的古树,整棵树便是一座宫殿,巍峨壮观。

还没等靠近宫殿,便被一队轻纱女子发现,越裳女子以轻纱遮体,身材特征,一览无余,只有不能生育、年老色衰者方可过用厚纱裹住隐私部位,是以,无障一出现便被认了出来。

这队女子右臂皆有青蛇雕青,为首的是一位身着灰纱的中年女子,肤色黝黑,面容粗糙,见到梦雅后立刻带着人围了上来。

中年女子道:“公主带着这名男子是要去哪里?”

梦雅本想带着无障潜入自己的宫中,将无障装扮成老婆婆,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梦雅沉声道:“本宫要带他去哪里还需你这个队长查问吗?”

女队长一笑道:“公主息怒,属下只是履行公务,请公主出示特令。”

梦雅道:“这是母王的口谕,事情匆忙,没有赐予特令。”

“若是没有陛下的特令,属下只有将此人扣押再去向陛下查问了!”

梦雅惊疑道:“母王……,母王现在哪里?本宫这便要带着他去见母王。”

女队长道:“陛下自然在王宫里,不过公主没有陛下的特令,不能带着他去见陛下。”

梦雅训斥道:“你敢抗旨!”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依法办事。”

梦雅瞪着女队长,喝斥道:“母王急着要召见他,若是耽搁了,你能承担得起吗?”说着便带着无障向宫门走去。

女队长道:“陛下已经下令,禁闭王宫,任何人不得见驾。”

梦雅“本宫也不得见驾吗?”

“公主也不例外。”

梦雅怒道:“本宫今天就要带着他去见母王,看你们谁敢拦我!”剑指女队长。

女队长退了一步,同时亮出黑色骨刺,“公主不要逼我们!”与梦雅对峙。

“住手!”一个声音从宫门方向传来,说话之人是一名身穿粉纱的美妇。

“木长老来的正好,叶队长以下犯上,竟敢阻拦我见母王。”梦雅喜道,因为木长老执掌政务,精明能干,是族中最年轻的长老,平日对梦雅视如己出,溺爱娇惯。

木长老看了一眼带着面具的无障,对梦雅道:“公主怎带这名男子进入了玉香谷?”

梦雅道:“母王在哪里?我要带着他去见母王。”

木长老略有难色道:“不知为何,陛下昨夜突然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寝宫,现在能见陛下的也只有柳长老,我们也有要事奏报陛下,待陛下决断,现在已经等了一夜了。”

梦雅放下一半的心,知道母王还活着,问道:“长老要奏报何事?”

木长老问道:“公主难道不知吗,昨夜玉香泉被人投了毒,虽发现的比较早,清除了毒源,但却有上千人中毒,此毒厉害至极,我们试了很多方法都解不了这种毒,若陛下也解不了这毒,恐怕这上千人只能等死了。”

梦雅暗恨萧玉甄、虞思思果真下了毒,目光一转道:“母王昨夜命我去寻找医生,之后的事我便不知道了。”

木长老打量着无障道:“他便是公主找来的医生?”

梦雅看了一眼无障,点点头,心道:“不管你懂不懂医术,现在只能当医生来看了,实在不行就再试试你的血,只是不知道你的血够不够一千人分。”

木长老道:“那快随我来,看他能否救治那些中毒的人!”

无障开口道:“请木长老带路!”

木长老转身带着梦雅、无障等人来到就近一颗树屋前,此颗树下已经并排躺着十几人,每人面色乌黑,嘴唇发紫,呼吸时急时缓,无障默不作声,附身用两根手指背轻轻搭在其中一人的脖颈上,凝思观察脉象,片刻后又按开口腔查看。

木长老取出一个木盒子,打开盒盖里面是一粒黑色药丸,递给无障道:“这是从泉眼中取出的毒物。”

无障接过,在鼻子前轻轻一嗅,思虑良久,道:“这里混有十二种剧毒,毒毒相生,毒性极强,若解掉其中一毒,其它毒便会衍化填补,不但不会衰减,相反毒性会更强,很难破解。”

木长老道:“先生的意思,这毒是解不了?”

无障站直了身子了道:“若是常人恐怕连一个时辰都挺不过去,但贵族自幼便修习毒术,体内对这些毒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抵抗,而且贵族的玉香泉具有天然的解毒功效,致使这毒只发挥了一二层,毒虽已侵入五脏六腑,但仍有大部分毒素被阻隔在腹内,若想解毒首先应将胃肠内的毒祛尽,再去寻解毒之药,你们这里有巴菽吗?”

木长老道:“有,先生要多少?”

“越多越好,用沸水煮上半个时辰,将汤水先给她们服下。”

木长老将信将疑命人去办,梦雅舒了一口气,看着沉着的无障心中荡起钦佩之意。

木长老微笑道:“先生若能解救我的族人,便是越裳的救星,我们越裳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无障道:“看来若是李某救不了长老的族人,那只有一死啦!”

木长老脸色微变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我们哪里敢决定先生的生死,不知先生下一步要如何解她们体内的余毒?”

“木长老的族内是否存有药材,若有,可否带我去选药?”

梦雅道:“当然有,我这就带你去!”

木长老问道:“先生欲要何种药材,我遣人去取?”

“毒药。”

木长老疑问道:“毒药?”

“一种你们经常服食的毒药,这种毒不至于危及到她们的性命,毒性又强,只有利用这种毒药才能打破那十二种毒药的平衡,使其由相生变为相克,最终被祛除。”

梦雅道:“那只有母王的‘美人醉’了!”向无障解释道:“这美人醉是我们族人自幼逐渐增量服食的毒酒,可以抵御百毒,养颜活血,由母王亲手配酿,分发给族人,若是外人误饮此酒必然会精神飘忽,产生幻觉,七窍流血而亡。”

木长老道:“现在陛下谁都不见,这可就难了!”

梦雅道:“我去见母王。”

木长老摇头道:“柳长老严守寝宫,她的性格公主又不是不知道。”

梦雅道:“性命攸关,她若阻拦,木长老可否与我一起攻进去面见母王?”

木长老惊愕道:“万万不可,若是陛下怪罪,即便是公主恐怕都承受不起。”

“要想尽快救下这一千多人的性命,难道还有其他方法吗,更何况我们只需要制住柳长老即可,母王未必会怪罪下来。”

“这件事情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柳长老修为高我门一筹,我们若想制住她谈何容易,除非……”木长老将话说到一半。

梦雅问道:“除非怎样?”

“还是不要说的好。”

梦雅急道:“说出来怕什么,大不了我一人承担。”

木长老向四周望了望,递给梦雅一包药,低声道:“除非公主趁她不备洒在她的身上,只有如此,我们才有一定的把握,公主放心,这药只令她失去内力,事情一过,我便给她解药。”

梦雅毫不犹豫道:“好,我们这就去。”

木长老向叶队长使了个眼色,带着一队人,领着梦雅、无障向王宫走去。

无障走在梦雅的身旁,趁着众人没注意,低声道:“将木长老交给公主的东西借我看一眼!”梦雅没有多想,将那包药偷偷塞到了无障的手中,不久后,无障又将那包药塞了回去,没有说什么。

殿门便是一个巨大的树洞,门框上刻着古老的图腾和字符,门前并排站着一百多名身穿红纱的侍卫,见梦雅等人入殿,上前参拜,梦雅没有理会,带着众人穿过大殿来到后殿,这时殿内已候着十几人,多为越裳地位尊贵之人,见到梦雅领着一名男子进来皆是惊讶。

其中一名身穿蓝纱的娇艳美妇上前道:“公主,到哪里去了?”说完向木长老望了一眼,神情略有疑虑。

梦雅回道:“母王令我去寻医者,这才回来!”

蓝纱美妇打量无障道:“现在陛下禁闭寝宫由柳长老把守,公主要见陛下恐怕很难。”

梦雅来到侍卫前道:“快去通报柳长老,说本宫要见母王。”

侍卫转身去了寝宫方向,过不多时,回来报:“柳长老说陛下谁都不见,请公主在后殿安心等待。”

梦雅问道:“母王为何要禁闭寝宫?”

侍卫回道:“属下不知!”

蓝纱美妇冷声道:“就怕这是柳长老的意思,若是情况紧急,陛下怎么连公主也不见。”

一名身穿黑纱的老者咳嗦一声道:“柳长老执掌刑罚军务三十年,德高望重,一丝不苟,深得陛下信任,能有什么企图,白玲你这话说的可是不对了。”

白玲笑道:“我只是担心陛下的安危,现在玉香泉被人投了毒,险些将谷内的人尽数毒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柳长老又禁闭寝宫不让我们见陛下,又不说原因,风长老你能放心吗?”

木长老道:“这种事情我们越裳可从未发生过,而且玉香谷外人不敢轻易进入,投毒者熟悉地形,定是谷中之人,在没有查明真相之前,我们每个人都可以被怀疑。”

风长老道:“谁都可以被怀疑,唯有柳长老不可,老朽可拿性命担保。”

梦雅道:“投毒者待以后再查也不迟,现当务之急是见到母王,求得‘美人醉’去救一千多条人命。”

白玲道:“公主说的对,依我看我们几个还是一起去见陛下,哪怕听陛下说一句话也好过在这里不明不白的等待。”

见风长老沉默思索,木长老道:“说的对,我们一起去!”说着便与梦雅、白玲率先向寝宫走去,侍卫阻拦不得,风长老见又有几人跟了去,只好跟在众人身后,

眼见已看到寝宫,只听一名老者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陛下寝宫。”一名老者拄着拐杖拦在门前。

梦雅上前道:“柳长老,事情紧急,我要见母王。”

柳长老枯瘦如柴,凹陷的眼睛盯着梦雅道:“无论有多急的事情,都要遵照陛下的旨意。”

梦雅问道:“母王究竟出了什么事?”其实她心中比谁都清楚,母王必然是被萧玉甄偷袭,身中剧毒。

柳长老道:“公主不必担心,陛下什么事情都没有。”

白玲道:“既然没有什么事情,为何紧闭寝宫,不得我们见驾,而且全族一千多人等待陛下救助,陛下怎可能不顾,柳长老,你总得让我们见一眼陛下才能令我们放心。”

柳长老拐杖向地上一拄,‘呼……’乌气登时散开,双目炯炯道:“这是陛下的命令,谁要是想见陛下先过了我这一关。”

木长老微笑道:“柳长老息怒,我们只是为陛下担心而已,怎敢对长老无礼,不过事情太过突然,长老应该告诉我们实情,这样我们也好放心。”说完偷偷向梦雅使了眼色。

柳长老道:“你们不必问了,快离开这里。”

白玲道:“长老不说出原因,我们怎可能放心离去,而且公主和众长老都在这里,柳长老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况且昨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长老又守着寝宫不让我们见驾,难道长老还有别的目的?”

柳长老闻言,举起拐杖,砸向白玲,怒喝道:“我看你们才有目的。”

梦雅急忙上前拦住柳长老道:“长老息怒!”

柳长老见梦瑶阻拦,收回拐杖,冷声道:“你们都给我出去,陛下想见你们自会出现。”

白玲不依不饶道:“你连公主都不让见,定是你将陛下软禁起来了!”

话还未说完,柳长老已推开梦雅,一拐杖扫向白玲,白玲身体向后一闪,躲过雷霆一击,笑道:“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柳长老更怒,一跃而起,又是一拐杖劈向白玲。

白玲飞出长袖,如流水般卷住拐杖,喝道:“我今天就算拼上性命也要见陛下!”

柳长老见拐杖被缠住,用力一震,欲要摆脱,立感周身酸软,使不出内力来,目光回转瞪向梦雅,梦雅立感惭愧,怯声道:“我……,我只是担心母王,柳长老不要怪我,我见到母王就解长老的毒。”原来她在阻拦柳长老之时,已将木长老交给她的蛊毒洒在了柳长老的身上。

白玲眼疾手快,另一条长袖已卷向柳长老的身体,柳长老强行调转真气,奋力震断卷在拐杖上的长袖,跃出丈外,‘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

木长老道:“公主,我们见陛下要紧!”说着便向寝宫掠去,梦雅愧疚难当,但情况紧急,只好跟了去。

柳长老提着气,欲要去追,却被白玲缠住,风长老见两人相斗,虽出言相劝,但却没人肯听,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插不上手。

众侍卫听到柳长老的命令上前阻拦,却如何能拦得住木长老,几个起落,木长老已经冲进了宫门。

一进寝宫,空无一人,木长老熟知寝宫构造,不等梦雅,径直奔向黎曼芳修行的百花池,百花池便是宫殿的核心所在,池水是由树叶所吸收的露水聚集而成,纯净清凉,池的周围盛开着各种奇异的鲜花,芬芳扑鼻。

木长老来到百花池前停住了脚步,躬身喊道:“木春波有要事求见陛下!”见无人应答,木春波又上前了几步,再次喊道:“木春波有要事求见陛下,请陛下恩准!”半晌仍是无人回答。

这时梦雅已来到木春波的身后,不做停留,冲到池边,喊道:“母王,……”话喊到一半便止住,只见黎曼芳坐在水中,周身已被水中生出的树藤包裹,只露出头部,面容如玉,吹弹可破,虽闭着目,但却带着一种威严,模样与梦雅有几分相似,却令有风华,不见秋色。

木春波的面容从梦雅的身后探出,盯着黎曼芳细看,此时梦雅又连续喊了几声,黎曼芳都没有反应,梦雅欲要跳入水池中去查看,却被木春波拦住。

木春波眼露得意之色,沉声道:“陛下似乎受了伤,正在运功祛毒。”

梦雅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母王的确身中剧毒,哭道:“母王的伤重不重?”

木春波道:“很重,而且陛下的气息很弱,恐怕她要挺不过去了。”

梦雅道:“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救母王,木长老,快想办法!”

木春波突然格格冷笑道:“陛下神通广大都救不了自己,我哪里有什么办法,更何况陛下是公主害的,这样的结局不是公主想要的吗?”

梦雅惊愕道:“你……,你都已经知道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原形毕露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三十八章、原形毕露木春波笑道:“公主私会外面的那小子,被陛下发现,公主怕陛下责罚,痛下杀手,毒害陛下,这件事,公主以为不会被她人知道吗?”

“不是我害的母王,是……是有人冒充我!”梦雅胆怯道。

“老身拼了性命也要杀了你们!”柳长老冲了进来,胸襟前满是鲜血,身后跟着拦她不住的白玲和几名族内要员,无障也在其列。

木春波迎上前喝道:“大胆柳容,竟敢假传圣旨,囚禁陛下,你意欲何为?”

柳容怒喝道:“陛下闭关修炼,命我在此护驾,你们私闯寝宫,才别有企图,我看你们是想造反!”说着便一杖砸向木春波。

木春波不慌不忙,单掌擎住拐杖,另一只手掌卷着乌气击向柳容前胸,‘砰’地一声,柳容躲闪不及,被击退数步,坐倒在地,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梦雅叫道:“你怎能伤害柳长老!”此话一出口便知道是自己被木春波利用,害了柳长老。

木春波喊道:“陛下何等圣明,若不是亲近之人偷袭,怎可能身受重伤,除了你们二人,越裳还会有谁?”

柳容咬牙道:“你休要胡说,这定是你们安排好的!”

木春波冷哼一声道:“究竟是谁的安排立刻就会知道,将幽兰带进来!”

柳容一听,便知不好,幽兰便是平日服持陛下的贴身丫鬟,对陛下的事无所不知,昨夜便是幽兰最先发现陛下遇害去找的她,若是从幽兰嘴里说出的话,必然有人相信,本来已将她紧闭在寝宫内封锁消息,那曾想她竟然偷跑了出去。

过不多时,叶队长带着一名年青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一见梦雅,当即跪倒在木春波面前,低着头惊慌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木春波沉声道:“放心,只要你将昨夜看到的听到的事情一一说出来,我们定保证你的安全。”

柳容厉声道:“你若胡说,我一掌打死你!”

幽兰胆怯道:“木长老一定要给奴婢做主,若不然奴婢死都不会说的!”

白玲白了柳容一眼,道:“我们都给你见证,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幽兰紧了紧嗓子,怯弱道:“昨夜陛下命奴婢去传公主见驾,待到公主过来后,陛下独自留下公主,命奴婢在外面候着,还未待奴婢走出寝宫,陛下便训斥公主,说公主在外面……”说着便去偷看梦雅一眼,不敢再说下去。

白玲问道:“陛下说什么?你大胆说出来。”

幽兰只能继续道:“陛下训斥公主违反法规,私自离谷在外面会见男人,命公主出去将那个男子杀了,带人头回来见陛下,公主不肯,与陛下争吵起来,陛下越来越怒,打了公主一个耳光,奴婢在外面听的真切,想进去劝阻公主不要激怒陛下,但又害怕陛下盛怒之下将我一起责罚,所以一直在外面提心吊胆,谁知公主不但不知错,竟然与陛下动起手来,我看大事不好,急忙去找柳长老,待我与柳长老回来之时,公主已经不见,陛下昏倒在地。”

众人闻言震惊,看向梦雅,实在是难以相信,柳容怒道:“你竟敢捏造事实,诬陷公主!”气急之下将拐杖掷出,飞向幽兰,欲要杀死她。

白玲衣袖一挥,便将拐杖击落,喝道:“柳容,你竟敢杀人灭口!”这样一来,众人对幽兰的话更是确定无疑。

柳容道:“陛下知道的事情都是由我汇报给她的,连我都没听过,陛下怎会知道,更何况公主这些日子从未离开过玉香谷,怎可能到外面见男人,这都是她编造出来的,陷害公主!”

幽兰道:“柳长老,陛下遇害你也看到了,幽兰说的那句是假?再说陛下怎可能单从你嘴里得到消息,要想知道公主的事情还不容易,幽兰知道柳长老要袒护公主,禁闭我欲要将我除掉,若不是我机警逃了出去,说不定我早已被灭了口。”

柳容道:“要害陛下的不是公主,而是苍山萧玉甄,这是陛下亲口告诉我的。”

幽兰道:“陛下都已昏厥,怎可能对你说这话!”

白玲道:“柳长老真会想象,竟然想到了萧玉甄,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只苍蝇飞了进来我们都会发觉,萧玉甄修为再高,如何能逃过我们的眼睛,若她真的来了,那也只有柳长老才能放她进来。”

柳容不知真相,也想不明白萧玉甄是如何进来的,一时间无言以对。

木春波定睛看向梦雅问道:“公主,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要说?”

梦雅失魂落魄看着自己的母王,心中悔恨自责,早已放弃了反驳,“我……,我无话可说!”

柳容道:“公主,她们诬陷你,你怎可能害陛下!”

白玲看了一眼无障,笑道:“公主情窦初开,被这小子迷了心窍,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不足为奇。”

无障开口道:“看来白长老情窦初开时也做过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白玲怒道:“死到临头也敢蔑视我,待会便将你碾成药泥!”

梦雅道:“此事与他无关,放他走!”

白玲笑道:“看来公主真是动了情,事到如今,竟也不想杀了他!”

无障道:“我只是公主找来的医生,来查看陛下的伤势,你们难道不想陛下苏醒?”

梦雅闻言,如梦初醒,喊道:“先生,快去救母王!”

白玲冷笑道:“呵呵,你竟然好意思说你是医生,外面躺着的一千多人不是你投的毒还会有谁?”

“是医生还是下毒者,待我医好了陛下再说!”

木春波动容道:“你怕陛下苏醒,欲要再次谋害陛下,我怎可能放心让你靠近!”

无障道:“怕陛下苏醒的恐怕是你们吧!”

木春波道:“我们怎可能怕陛下苏醒,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无障道:“那好,现在陛下气息虽然微弱,但依靠这树藤,正在恢复,我想不出一个时辰,陛下便会醒来,到时事情的真相必然会水落石出,我们在此等候便是!”

词语一出,木春波立刻看向池中的黎曼芳,神情变得不安起来,厉声道:“你勾引梦雅,谋害陛下,投毒欲要灭我越裳,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无障也不生气,平和道:“我也不知我的目的是什么,木长老不妨说说?”

白玲道:“他便是为虎作伥、杀人如麻的李先生,下南疆便是取百越之地,灭我越裳。”

无障道:“消息的确灵通,我刚到南疆,你们就知道,想必虞思思已经跟你们都交代清楚了,接下来说说你们这么做的目的吧!”

木春波道:“我们哪里有什么目的,来人,将此人拿下,听候发落!”叶队长、白玲欲要上前擒拿,却听柳容喊道:“没有我的命令谁敢拿他!”

木春波道:“你包庇公主,试图助公主篡位,你以为你还有这个权利吗?”

柳容道:“有没有这个权利也得等陛下苏醒之后再下决定,一个时辰并不长,难道木长老等不起吗?来人啊,保护陛下,只要有人敢靠近百花池,格杀勿论!”

侍卫听到命令后立刻站到水池前,手执兵刃,严阵以待,这些侍卫都是黎曼芳的亲兵,只听命于女王和柳容。

众人一开始已相信幽兰所说的话,但听无障说陛下一个时辰便会醒来,幽兰等人表现出的异常神情,对她的话产生了怀疑,转而相信柳长老的人多了一些。

木春波见形势不妙,向白玲使了眼色,高声道:“陛下被柳容用妖法囚禁,性命垂危,快冲过去救驾!”说着便提着剑,一跃而起,冲向水池前的侍卫。

梦雅已恢复了神智,心知木春波、白玲等人必是与虞思思勾结,里应外合,谋害母王,陷害自己,试图篡位,现在只有等母王苏醒才能改变这种局面,见木春波飞身而起,立明意图,挥剑迎了上去,喝道:“她们欲要行刺母王,快拦下她们!”

两剑相交,乌气飞泻,梦雅向后倒退数步,还未落稳,木春波长袖飞舞,‘嗡……’从袖中飞出色彩奇异的蛊虫蜂拥扑向梦雅和池前侍卫。

越裳人人擅长蛊毒之术,所提炼和培育的蛊毒、蛊虫也各不相同,颜色越艳,毒性越强,甚至没有解药,木春波所操控的蛊虫毒性自然很强,一旦被咬中,瞬间便亡。

梦雅所携带的蛊虫已被无障毒死,不能以蛊虫反攻木春波,唯有以剑抵挡,转眼间,便有两名侍卫被蛊虫咬中,倒地哀嚎。

‘嗡……’柳容也释放了蛊虫,数量和色泽上均高于前者,云涌般将木春波等人卷在其中,木春波挥袖炫起劲风,将向她飞来的蛊虫击毙。

叶队长此时带着几名闯进来的卫兵已与侍卫乱战一起,‘嗡……,嗡……’又有几人将自己的蛊虫放出,整个空间内嗡声大作,蛊虫乱飞,密如怒雪。

跟进来的几名越裳要员自顾不暇,哪里还能劝说阻止,更何况在这个时候谁能听劝。

白玲趁乱,舞动长袖,避开众人目光,向池中的黎曼芳跃去,足尖还未涉水,风长老的飞爪便已赶到,白玲只能翻身又跃回池边,“风长老,你想与她们一起谋反不成?”

风长老道:“这个时候,靠近陛下的人便想谋反,你若想避嫌,就退出这里!”

白玲道:“陛下身中剧毒,若是再等上一个时辰不去施救,还有命在吗?”

风长老道:“那小子说的不错,缠绕在陛下周围的树藤便是越裳的神藤‘回春藤’,陛下正以回春藤疗伤祛毒,用不着你上前相救。”

白玲闻言,心中更急,甩出蓝纱卷向池中的树藤,欲要借力飞去,风长老哪容得她这么做,飞爪截住蓝纱飞去的一端,用力扯了过去,白玲大怒,翻卷蓝纱攻向风长老。

此时,木春波破开虫雾,见白玲被风长老缠住,惊飞而起,冲向黎曼芳,所遇侍卫皆被击退,梦雅挥剑卷起青光扫向木春波,冷眉喝道:“你休想得逞!”

木春波转身挡开,借力腾空,剑身一晃,一道乌光如同电蛇般,直刺梦雅心口。

梦雅回剑相抵,剑身登时被对方的剑锋刺中,乌光四散,梦雅虎口震裂,短剑脱手,身体还未站稳,木春波又刺来一剑,速度更快,躲闪不及。

正当梦雅以为自己必死于木春波这一剑的时候,只听‘铛……’地一声脆响,木春波的剑锋应声弯曲,乌气也随之消散,木春波大惊,顿住身形,瞪着梦雅身侧的无障,原来她方才的这一剑竟然被无障飞出的石子破坏掉,速度极快,精准无误。

梦雅谢道:“谢谢你啦!”

无障道:“不客气!”

这时柳容抡起拐杖,卷起旋风般的乌气向木春波砸去,木春波闪身避过,转瞬间两人激战一处,柳容不落下风。

梦雅惊疑道:“咦,柳长老这么快恢复了真气,难道她解开了那蛊毒?”

无障道:“木长老交给你的那包药,被我替换掉了,公主洒在柳长老身上的那包药只是普通的迷魂药,时间一过,自然能恢复。”

梦雅这才想起来曾将那包药给无障见过,也就是在那时无障替换掉了那包药,暗自心服无障明察秋毫、心思缜密,早已识破木春波的诡计,疑问道:“先生是如何看出她们的企图?”

“那名叶队长在见到公主的时候,不听公主的解释,不顾千人的性命,执意要将我囚禁,说明在她心中你已经不是公主了,对整件事情已经知晓,而当木长老出现时,她却打消了将我囚禁的行为,说明她只听命于木长老,而且木长老临时改变了原来的计划,欲要利用公主来查看陛下的伤势,加害柳长老。”

“既然你早就发现了,为何不早一些告诉我,我也好有个防备,柳长老也不至于受伤?”

“公主若是事先发现,也许就不会那样真实了。”

梦雅嗔道:“原来你是想说我沉不住气!”

“不敢,只是那时我说出,公主未必会相信越裳有内奸。”

梦雅看向池中的母王,忧虑问道:“先生怎知母王会在一个时辰内醒来?”

“我不知道。”

梦雅吃惊道:“你……,你竟然欺骗我们!”稍微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谋权篡位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三十九章、谋权篡位无障道:“我若不那样说,她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急着去行刺陛下,暴露的这么快。”

梦雅不得不承认,无障的这句谎话改变了局势,不但不用去反驳幽兰的伪证,而且打乱了木春波的计划,可谓一针见血,才智过人,但嘴上却说:“你真是个大骗子!”

木春波未想到柳容中了蛊毒竟还能与她抗衡,心中焦虑,若是再耽搁一段时间,万一黎曼芳醒来,整个计划可就要毁了,急退几步,目光一扫,见宫内位高之人都已守在池边,明显向着柳长老一方,心道一不做二不休,对白玲等人喊道:“你们守住宫门!”

白玲与叶队长闻言心领神会,扔出弹丸,带着卫兵闪退到了宫门口,取出湿润的纱布,遮住口鼻,‘噗噗……’扔出弹丸在地面上发出声响,冒着浓浓黑烟。

柳容望了一眼周围升起的黑烟,对木春波冷色道:“果真是你们将萧玉甄引到这里行刺陛下!”

木春波道:“不错,你们现在想投靠我们还来得及!”

梦雅骂道:“母王如此看重你,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禽兽不如!”

木春波哈哈笑道:“她看重我是因为她浸淫功法,不问世事,而我精明能干,熟知治国之道,她不看重我看中谁?”

柳容道:“你把自己看的太重了,没有你,我们越裳照样过着安逸的生活。”

木春波道:“安逸的生活?你若走出玉香谷,你会发现我们越裳有多么的无知,多么的落后,几百年来,我们如同井底之蛙,外界只当我们是树上的野猴子。”

风长老道:“外界的生活若是好,你可以走出去不必回来!”

“不回来?除了公主,若是不回来还想活命吗?”

柳容道:“这是先辈定下的规矩,即便是陛下也无权更改!”

这时浓烟已经弥漫开来,飞舞的蛊虫纷纷落地,寝宫内的花草迅速枯萎,可见其毒性之强,有几名侍卫已软瘫在地,另有几名侍卫冲到宫门口,被叶队长等人出手杀死。

木春波道:“先辈不是神,定下的那些规矩早已陈旧,墨守成规,只能自取灭亡,眼下越裳还有几人生育,百年之后,越裳还剩几人?”

柳容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越裳的人口正在急剧缩小,皆因外界对越裳惧怕不敢亲近,而出谷的时间又短,很难怀孕。

风长老瘫坐在地,道:“你若想变法,提出来便是了,若是合理,我们一起请示陛下,而你狼子野心,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木春波冷笑道:“你以为她会听吗,她何曾关心过越裳的百姓,她若能听进去,在二十年前便改了,何以有今日。”

梦雅道:“你以为你这么做,越裳百姓会听从于你吗?”

木春波道:“只要法令的当,谁会不服,你以为越裳百姓都信服她吗?你可知道,每当‘采蜜’期限一过,她们哪个不是留着眼泪离开男人的怀抱,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了一眼无障,对梦雅继续道:“你现在不是正在体会这种滋味吗,若是等她苏醒过来,这位李先生还能活着离开玉香谷?那时你便会明白什么叫做心痛和失去。”

柳容冷哼道:“情爱是万恶之源,腐化世间,只有将之摒弃,才能还于自然。”

木春波怒道:“人若没有情爱,与那牲畜有何分别,你这老顽固一辈子没有离开过玉香谷,怎知道什么是腐化,什么是自然!”

柳容道:“我虽没有离开过,但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并不太平,那样的生活也不是我想要的,而你出去过,被浊世腐蚀,已经失去了自我,现又里通奸恶,谋权篡位,这样的事情,在越裳可从未有过,老朽今日便毙了你!”说着一怒而起,拐杖卷起耀眼乌光劈向木春波。

木春波不慌不忙,架起短剑迎了上去,柳容的拐杖来势虽凶,但后劲不足,显然是吸入了毒烟所致,兵刃相交,拐杖被木春波的短剑轻松震开,还未待柳容使出下一招,只见木春波的手指伸长一尺多,暗红如刀,夹着阴风向她的面门抓来。

柳容大惊道:“月轮夺魄爪!”急忙回杖防御,‘咔嚓’一声,铁铸的拐杖竟然被木春波的血指抓断,与此同时,木春波的短剑挺进,直刺柳容前胸。

柳容百骸欲碎,实在是抵挡不住这一剑,只向右侧开半个身位,‘嗤啦’短剑划过肋下,鲜血登时流出。

“柳长老!”梦雅急喊道,欲要上前拼命,却身体一晃,坐倒在地。

木春波刺伤柳容,也不急着进攻,冷声道:“既然知道我修成了‘月轮夺魂爪’,那也应该知道今天便是你们的死期。”

柳容捂住伤口,剧痛攻心,倒退数步,咬牙道:“你竟敢暗地修炼越裳秘法!”

木春波笑道:“你现在知道了,又能将我怎样?”

柳容‘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雾,剧毒已攻入肺腑。

梦雅厉声道:“有我在,你休想得逞!”

木春波格格冷笑道:“有你在又能如何?你现在是通奸弑母的罪人,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有谁还会听你的话。”其余几名权高之人见状,纷纷爬向木春波,跪地奉木春波为女王。

梦雅急怒之下,向身旁的无障道:“先生,快帮我杀了这**贼!”因为此时只有无障吸入毒烟仍能站立着,没有丝毫异样,也只有他或许能改变这种局势。

无障没有动,看着木春波印堂上凸显出的血色弯月,开口道:“公主把我看得太高了,我现在想要脱身都很难。”

梦雅叹道:“那你快逃吧!”

木春波收起短剑,笑道:“想逃?你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逃,都得留在这里给黎曼芳做陪葬!”说着,血爪抓在了跪在身前一人的头颅上,那人哀嚎一声,顷刻间干瘪倒地。

其余几人吓得连忙倒退求饶,木春波缓步上前,几爪下去,没留下一个活人。

无障看着木春波杀戮,沉稳道:“我现在好奇,不知木长老做了女王,欲要如何变革呢?”

木春波道:“当然是打破陈规,向外扩张,让天下的男人做我越裳的奴隶!”

“想法很大胆,这也许只有你才能想出来,不过,男人、女人尊卑贵贱都应该相同,谁也不是奴隶,你的这个设想恐怕要落空了。”

木春波道:“越裳人若要走出山谷,谁人敢惹,别说南疆百越,就算是你们的秦国,我们也能让它顷刻覆灭!”

“这是虞思思跟你说的吧,她便爱幻想,没想到竟找到一个爱听幻想的人,竟然唆使你弑主篡位,与他们图谋天下,真是可笑。”

木春波没有理会无障的话,望了一眼气息极尽全无的黎曼芳,激动道:“二十年前,我便想杀了她了,只是那时我根本不是这独妇的对手,我的剑只能刺向我心爱之人,将那短暂的甜美封存在内心深处,我恨生在越裳,被剥夺了所有的年华和快乐,也自那时起,我便立誓要杀了她,成为越裳女王,让曾经亏欠我的,加倍偿还!”

无障默然不语,那种痛苦自己何尝没有经历过,那些人怎会不记恨。

风长老提着气道:“陛下不也是亲手斩断情丝,这是我越裳的法规,身为越裳人就该如此。”

木春波指着黎曼芳笑道:“她斩断情丝?哈哈,那是因为那个人背叛了她,不情愿一辈子留在这里,成为她的男宠,她若斩断情丝,为何还要生下梦雅!”顿了顿又道:“越裳虽然允许女王可以留有男宠,而历史上就从未有一个男人愿意留下过,有几个男人会愿意留在这鬼地方等死?”向无障轻蔑问道:“李先生,你愿意为梦雅留在这里?”

越裳没有男子,是以对父亲这个词很是淡漠,没有太多的感情,听到自己的父亲被母亲所杀也不觉痛恨,可情丝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梦雅正是这个年龄,虽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经木春波问起,很是期待无障的回答。

无障道:“公主对我无意,也不可能留我在这里,但我想公主若遇上意中人,那人定会为她留下的,其实这外面的世界并不如木长老想象的那样好,这里景色优美,与世隔绝,的确不错。”

梦雅听这婉言拒绝的话,虽大敌当前,却是莫名的失落,暗想:“你一个丑八怪又有什么好的,你想留在这里,本宫还未必肯呢!”

木春波悠然走向无障道:“先生真是会说话,难怪得到了嬴政的信任,不过可惜了,我答应过思思,绝不会留你活着,怪就要怪你自己,谁要你进入了玉香谷。”

无障道:“我既然敢来这里,就不是来这里送死的。”

木春波打量无障道:“虽不知你用了什么方法来抵抗这毒气,但若想从我的手中逃脱,你认为还有这个可能吗?”

“不是可能,是一定能离开这里!”话音未落,无障便冲向宫门方向,速度飞快。

站在门口的白玲迎上前笑道:“不用姐姐出手,我也能解决这小子!”蓝纱长袖舞动,如流光般向无障卷去。

无障飞身而起,脚踏蓝纱,如履平地,冲向白玲,白玲大惊,急忙扯动蓝纱,欲要卷住无障,但已经迟了,无障已到头顶,白玲随手飞出几枚毒镖,射向无障。

无障双脚凌空飞卷,将毒镖踢向人群,人还未落地,已有几名卫兵身中毒镖,失声倒下,这时叶队长见机挥起骨刺扫向无障,无障的身体顺势向前一滚,躲过一击,顺手夺过倒地之人脸上的纱布,鱼跃而起,堪堪躲过白玲从身后打来的长袖,单手抓住长袖,用力一拽,白玲的身体冲向无障,情急之下,震断蓝纱,身体倒飞而回,叶队长带着周围的卫兵围了上来,无障借着断纱的余劲,向四周一扫,‘砰砰’几声,又有几人倒地,其余几人还未想好如何出手,无障已冲入人群,不知无障用的是什么身法,几个穿梭过后,十几人脸上的纱布竟都落到了无障的手中,动作难以用肉眼看清。

十几人闭气来夺,无障已跃到了宫门口,只听木春波高声喊道:“你若离开这里,我便杀了她!”单爪已抓住了梦雅的脑袋,相信无障必然会回来救。

可无障像是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竟然冲了出去,留下不知为何失望的梦雅,木春波大喝道:“这就是男人,别让他跑了!”将梦雅推开,跟着白玲掠向宫门,突又觉不对,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张开双爪,盯着池中的黎曼芳,稳步走去。

梦雅道:“你要做什么?”

木春波笑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先杀了她!”

柳容喝道:“老朽跟你拼了!”怒飞而起,一掌拍向木春波。

木春波回手一爪将柳容的整条手臂抓住,提了起来,笑道:“想死,没那么痛快!”

柳容狠狠道:“做梦!”话音刚落,整个身体突然膨胀,木春波没想到柳容竟然选择自焚,眼见不好,急忙甩开柳容,向后飞退,‘砰’地一声,柳容的身体炸裂开来,血雾飞射,木春波双爪舞动,抵挡射来的毒血,虽未伤及皮肤,但身上的粉纱却溅了不少血滴,‘嗤嗤’迅速烂成了洞,颇为狼狈。

木春波怒骂道:“老不死的,死了都令人恶心!”

梦雅见柳容身殒,心中痛惜,哭喊道:“柳长老!”但想自己也快要死了,已没有人能阻止木春波篡位,心中悲愤不已。

第二百四十章、陈年旧情

黎曼芳双目微闭,未见半点呼吸,好似成了包裹在树藤中的玉像,木春波的双足已涉入百花池中,一步一步走向黎曼芳,无论黎曼芳是死是活,现都已阻挡不了她成为越裳女王,为了这一天她等了二十年,费尽了心思,忍受着痛苦,而当这一天来临时,却又是如此的轻松,似乎无需做那么多,她甚至都怀疑这是不是在做梦。

‘嘀嗒!’一个水珠落在了身前的水面上,木春波仰头一望,只见一个男子的身影扯着一根树藤从宫顶飞落下来,木春波急忙向后闪躲,因为她感知到有几枚暗器正向下射来,刚躲过暗器,那个身影便落到了水中,溅起水花如流星般射了过来,木春波双爪飞舞将射来的水珠尽数挡下。

梦雅心中一暖,惊呼道:“你怎么回来啦!”只见那人气喘吁吁,站在黎曼芳身前,正是去而复归的无障。

无障道:“我又没说不回来!”

木春波道:“回来的正好,我现在就杀了你!”单爪抓向无障。

无障进入寝宫前已观察了外面的地形,逃出宫门后,便跃到了宫门之上,快速躲到了树枝后,避开了急奔而出的人群,又顺着树干爬到了宫顶,宫顶留有采光孔,无障扯了一根树藤,便是由采光孔落了下来,当真耗费很多体力,见木春波攻来,心知这毒爪的厉害,不敢硬接,单脚在水面上一划,掀起一排水幕迎了过去。

木春波破开水幕,却见几滴水珠劲射而来,变爪为掌,将其拦下,只觉手掌如同针刺,心中大凛,挥爪扫向无障。

无障飞跃而起,躲过血红利爪,回手又弹出几滴水珠,射向木春波身上几处要穴,木春波扭身躲闪,只觉肩头一凉,皮肤竟被水滴划破。

木春波正欲抢身上前,‘哗……’水幕扑面而来,虽无力道,却也躲不开,将浑身浇透,木春波大怒,挥起双爪,卷起红云,招招狠毒,急若流星。

无障在池中跃来跃去,不断躲闪,时不时地借水还击,体力渐感不支,他虽再造了经脉,身体已今非昔比,但体力却不见长,而且对敌只靠理论,缺少实战经验,面对如此强大的施毒高手,可谓惊险至极。

木春波招招不中,越打越急,虞思思只告诉她李先生是个狡诈之人,却没说他的身法竟是这等迅捷,虽看不出修为,但料定绝不是泛泛之辈。

这时,白玲与叶队长赶了回来,而其余卫兵由于面上所罩的纱布被夺,只好守在宫外,白玲正要报寻不到无障,却见无障已与木春波斗了起来,连忙冲过来欲要相助,忽听一声呼啸,飞爪从侧面射了过来,出手的竟然是风长老,梦雅也提着剑扫了过来,顷刻间四人便交了手,原来无障在激起水幕之时遮住木春波的视线,趁机将夺来的纱布抛给了梦雅和风长老,两人已戴在脸上,身体恢复大半。

木春波双眼血红,怒喝一声,印堂上的红色弯月变得饱满,动作也随之变得迅捷,双爪密如暴雨向无障抓去,如同一只不知疲惫的猎鹰,反复扑向猎物,逼迫无障只能一味躲闪,险象环生。

‘砰!’无障动作稍慢,被木春波回手一爪击中手臂,倒飞而出,掀起两道水花,落到黎曼芳身侧。

梦雅听到水声,回头一看,见无障倒入水中半晌没有起来,急喊道:“先生!”心知无障不是木春波的对手,欲要上前解救,却被白玲缠住。

木春波也不急,神态像似高傲地捉弄老鼠的猫,冷笑道:“任你再狡猾,在我面前也是无济于事,男人都是废物,只配做奴隶!”

无障仰浮在水中,也不看她,也不急于起来,喘息道:“如若猜得不错,即使你不杀那个人,他也不会带你离开这里,因为你的爱只是歧视,任何一个有自尊的人宁可死也不会屈服!”

木春波怒道:“你胡说些什么,他怎会不愿意带我离开,若不是被这独妇发现,也许我早已离开这鬼地方!”

无障道:“你在说谎,定是你发现他躲着你,你找到他,发现他已不爱你,才将他杀死的!”

木春波有些发狂道:“你胡说些什么,你根本不知道他死的时候我有多悲伤,他怎么可能不爱我!”

“他若爱你,你就不会如此悲伤,如此恨男人。”

木春波狰狞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爱他还来不及,怎么能恨他!”突然指着黎曼芳喊道:“都是她逼着我这么做的,你可以问她!”

无障站直了身子道:“他抛弃了你,被陛下看到,你觉得很没颜面,令人耻笑,是以你将这仇恨转嫁到了陛下身上,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不是这样的,绝不是这样的……,你胡说,我要杀了你!”说着便要怒起,但两只腿却被什么东西缠住,动弹不得,紧接着,便听到了可怕的声音,“他说的没错,事实就是这样的!”

黎曼芳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用一种冷漠的威严看着木春波。

木春波如雷轰顶,登时清醒过来,失声道:“你怎可能醒过来!”

黎曼芳道:“我一直就是醒着的,凭借萧玉甄的本事还杀不了本王,我本想去追她,可转念一想,还是先查出内奸,再去寻她也不迟,真没想到,竟然是你们,你们令本王很失望!”

见黎曼芳醒来,众人都停了手,风长老如释重负激动喊道:“陛下,你可算醒啦!”梦雅也是惊喜万分,刚欲呼喊,又忍了回去,挥剑刺向正在惊愕的白玲,她只有将功补过,才能祈求母王原谅。

木春波见功亏一篑,反而无畏了起来,狠狠道:“你什么事都交给我去做,对族内之事不闻不问,还有什么资格做越裳女王!”

黎曼芳道:“在越裳,外族不敢侵,一切太平,还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本王亲自去处理?”

木春波道:“越裳人人精通毒术,走出去谁人敢惹,想要什么得不到,而你死守法令,坐井观天,使得越裳清贫度日,整个越裳都将毁在你的手中。”

黎曼芳冷哼道:“目空一切,你以为凭借越裳的毒术便可以称霸天下,若真是如此,早在几百年前就已实现,何以等到今日,居于一谷之地,留下这样的古令,你太小看外面的那群人啦,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单这位秦国的李先生,无论是才智还是功夫都高你数倍,只是他不愿与你缠斗下去,才故意让你击倒,他若杀你,易如反掌。”

无障道:“陛下高估了外臣,我确实斗不过她,才劳驾陛下亲自出手。”

木春波见黎曼芳很少说这么多话,猜测她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仍在拖延时间,若要出手,早在柳容死前便已出手,想到此处,暗自集聚内力,欲要趁黎曼芳不备,震开腿上树藤,给予致命一击。

不过她的这一想法,立刻被黎曼芳察觉,威严道:“你以为你修习了‘月轮夺魄爪’就能战胜本王,告诉你,那本秘术有缺陷,本王早已弃了,没想到你竟然偷着修炼起来。”

木春波道:“历代先王所修炼的秘法,怎么可能有缺陷!”

黎曼芳道:“那你看历代先王有几人长寿,你不觉得修炼之后,气海之中总有一气化解不掉吗?那便是瘀结的沉毒,时间久了,你还有命吗?”

木春波闻言变色,她的确感觉到了这个化解不掉的异气,而且每次修炼过后,气海隐隐作痛,黎曼芳痴迷修炼,造诣非凡,这话绝非欺骗她,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用,咬牙道:“苍天无眼,没能让我亲手杀了你,现在我已无话可说,你杀了我吧!”

黎曼芳没有杀她,依然稳稳坐在水中被树藤包裹着,“这话不用你说,本王自会杀了你,但在杀你之前,本王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二十年前,那个小子根本就不爱你,他欺骗你是为了接近本王。”

木春波道:“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只因你是女王,他才爱上了你,所以我恨你,恨生在越裳。”

黎曼芳道:“他也没有爱上我,他只不过想要得到一件东西,可惜,在本王眼中,外面的男人都是一样,阴险狡诈,他们的心比我们的见血封喉还要毒,他没能如愿,才离开了你,这样的臭男人你杀了他还有何怨言。”

木春波道:“他是该死,但最该死的人是你,没有你,他就不会变心。”说着便怒喝一声,震断树藤,腾然而起,探爪向黎曼芳抓去。

“已迟了!”黎曼芳喊道,与此同时,水面穿出数条树藤四面向木春波射去。

‘咔咔……’木春波挥爪斩断树藤,双爪卷起红雾,左右贯向黎曼芳。

黎曼芳周身的树藤立时开解,挡住木春波的双爪,单掌击出一道绿色电光,正中木春波前胸,原来她连轻纱都没有穿,整个身体犹如芙蓉出水光洁如玉,青丝垂胸,傲人心魂,无障急忙把脸别转过去。

木春波倒飞出池,落地后,大口大口吐出几口献血,面色惨白,白玲喊道:“姐姐!”震开梦雅,跃了过来,扶起木春波。

黎曼芳轻飘飘地飞离水池,落在木春波身边,没有急于出手,沉声对无障道:“你便是是梦雅去见的人?”

无障道:“外臣只是恰好路过。”

黎曼芳道:“恰好路过?你可知没有本王的命令,闯入者死!”

“事态紧急,并无冒犯之意,望陛下能够宽恕。”

黎曼芳冰冷道:“宽恕,在越裳可从来没有这个词,你既然进来了,那便选择了死。”

第二百四十一章、两个选择

无障看似很沉稳道:“陛下怎能过河就拆桥,何况外臣是来相助陛下的,总该放一条生路吧。”

梦雅开口道:“母王,李先生确实是随女儿来解救越裳的,恳请母王……”

黎曼芳喝斥道:“闭嘴,你还有脸回来!”

梦雅闻言登时不敢再说下去,木春波冷笑道:“我早说过,你活不成,她这独妇不会放走任何一个男人。”

无障道:“陛下若想夺回越裳秘宝,找萧玉甄复仇,就不应该急于杀我。”

黎曼芳道:“没了你本王也能夺回秘宝,若是常人,本王或许会放过你,但你这小子心机太多,又是侵略百越的监军,留你在必是个祸害。”

“外臣向陛下保证,我秦军绝不会踏入越裳半步。”

黎曼芳笑道:“越裳虽不惧怕你们秦军,但百越亡,越裳怎会不面对威胁。”

“百越不会亡。”

黎曼芳面向无障,竟毫不遮掩,哈哈笑道:“你们秦国出兵五十万,不灭百越,难道是来打猎的?”

无障垂下头道:“只要百越诸国臣服,建立合理的秩序,秦军不会侵占一寸土地。”

“臣服?我越裳绝不会臣服!”

“只要越裳与我大秦联合,不需要越裳臣服。”

黎曼芳手轻轻一伸,挂在池边的红纱衣裳竟飞了过来,很快便穿在了身上,但仍遮不住春色,悠悠道:“你又不是嬴政,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话?”

“凭外臣的一张口。”

黎曼芳冷声道:“我从不相信男人的话,更何况是你的一张口,梦雅,你若想留在越裳,便亲自杀了他。”

梦雅没有上前,低着头不语,黎曼芳沉声问道:“你不杀他,难道是爱上了这个小子?”

梦雅怯声道:“女儿没有。”

“那你为何还不动手!”

梦雅跪地恳求道:“李先生救过女儿的命,又来医治族人,女儿怎能恩将仇报!”

黎曼芳道:“你若想留着他,你便活不成!”声音冰冷,不留余地。

梦雅道:“是,女儿知道了!”说着便起身,提着剑走向无障,每一步都很沉重,来到无障身前,叹气道:“先生不要怪我,这是越裳的法令,我违抗不得,为了能让你死的心服口服,你先出手吧!”

无障没有出手,只是看着梦雅,梦雅握剑的手开始颤抖,一旁的木春波笑道:“终于体会到了这种滋味了吧,你只有杀了他,你才能活下去,这就是越裳的法令。”

梦雅的手颤抖更加剧烈了,向无障问道:“你为何还不出手?”

无障道“陛下既然不会放过我,我出手还有何意义?”

黎曼芳道:“你若杀了梦雅本王便破例放过你。”

无障道:“她是你的女儿,我若杀了她,你怎可能放过我!”

“她做出这种事来,本应该受死,若是连你都杀不了,本王留她还有何用。”

梦雅突然大喝一声,竟将剑刎向自己,这剑本该刺向无障,可偏偏这剑却刺不出去,她身为越裳的公主,本该对情爱之事很淡漠,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

无障的手出现了,稳稳地握住了梦雅的纤手,剑也被夺了下来,梦雅也没有反抗。

无障向黎曼芳问道:“陛下这一生难道就没有做过错事?”

“没有,本王绝不会容忍自己做错事。”黎曼芳的回答非常肯定。

无障道:“若一个人认为自己做的事情都是对的,没有犯过错误,这本身便是个错误,陛下太过于自信了,怎可能不犯错误。”

黎曼芳冷哼道:“你认为本王错在何处?”

无障道:“陛下太过于倚仗法令,以为没人敢触犯法令,更没人敢篡位,是以与臣民疏远,不能防微杜渐,才造成眼下的局面。”

黎曼笑芳道:“你这小子真是巧舌如簧,竟将别人犯下的错误推卸到了本王的身上。”

木春波骂道:“这小子说的没错,越裳的衰败,便是你这独妇亲手造成的。”

黎曼芳道:“你这乱臣贼子死到临头了,也敢指责本王。”

木春波拭去嘴角的血渍,与白玲做好了准备,狠狠道:“你以为我看不出吗,你余毒未除,强行调动经脉,毒已侵入内府,我活不成,你今天也别想活。”

黎曼芳道:“那又如何?本王杀你易如反掌。”

木春波冷笑道:“若你不想杀这小子,或许我没有胜算,但现在你想杀他,他还会出手帮你吗,他故意被我击倒,便是留有后招,以防你这独妇翻脸不认人,李先生,我说的没错吧!”

无障没有回答,这个时候其实无需回答,木春波继续道:“你若出手助我杀了这独妇,我越裳将臣服大秦,而且梦雅是我一手带大的,最了解不过,你可以带她走。”

梦雅喊道:“你若出手,就先杀了我!”

无障道:“的确很诱人,不过你们与‘葬鼎’合谋,我不可能相信你的话,更何陛下是梦雅的母亲,我怎能出尔反尔来害陛下。”

木春波道:“你难道没听到吗,她不会与你联手的,更不会留下你。”

无障道:“陛下也许没有想好,我会耐心等待。”

黎曼芳沉稳道:“你不用等了,你们可以一起上。”

木春波厉声道:“好,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杀了谁!”话音未落,血爪已抓向黎曼芳面门,黎曼芳冷哼一声,侧身躲过,劈掌去断木春波手腕,她的手掌包裹着一团黑气,定然剧毒无比。

木春波翻爪一撩,另一爪扫向黎曼芳下腹,心知不是黎曼芳的对手,唯有硬拼才有生机,黎曼芳收掌后撤,见白玲的长袖扫来,探手去抓,白玲一拽长袖,‘嗖嗖’飞出两只袖箭,射向黎曼芳胸口。

黎曼芳早有防备,衣袖拂动,两只袖箭被反打回去,木春波怒喝一声,划出两道血光再次抓来,不给黎曼芳喘息的机会,转瞬间,人影穿梭,乌光迸射,二人便将黎曼芳围的风雨不透,风长老欲要上前解围,却被叶队长拦截。

梦雅低声对无障道:“你快走吧,等母王杀了她们,你便没机会逃了。”

无障注视着争斗,淡淡道:“陛下不会杀我,公主不必担心。”

“她说到做到,绝不会放过你的。”

“这一次便做不到,陛下中的毒已深入经脉,只是被她强行镇压,不会支撑太久。”

“你说母王的毒没有祛除?”

“应该是这样的。”

梦雅急道:“那你快想办法救母王!”

“依陛下的性格,这得她亲自解决,外人若要插手,陛下必定不悦,她若需要我帮助,就不会拒绝我的请求。”

梦雅虽然被黎曼芳冷落,但毕竟是她的母亲,何况此事因她而起,见到母亲危及,怎会不担心,一咬牙,挥剑杀向被逼退的白玲,还未到身前,便听黎曼芳呵斥道:“别再这里碍手!”不出无障所料,梦雅只好独自在一旁流泪。

“砰!”黎曼芳一掌将木春波击飞,明显能见到黎曼芳掌中的黑气攻入到木春波的心口,木春波身体尚在飞行的过程中便吐出长长的血线,重重落地,眼见活不成了,白玲停止了进攻,转身奔了过去,抱起尚未失去意识的木春波,喊道:“姐姐,我带你逃离这里!”

木春波面无血色,黯然道:“你自己逃吧,去投奔‘葬鼎’,她若不死,你再回来为我报仇!”

白玲摇头流泪道:“你若活不成了,谁还会为我作伴,要逃一起逃,要死一起死。”

黎曼芳闻言冰冷道:“原来如此,你们竟做出这等逆事!”

叶队长见状,欲要奔向宫门逃走,被风长老的飞爪击中后心,当场毙命。

白玲冷笑道:“你也不用惊讶,在越裳这已不算什么,也只有你被蒙在鼓中,也只有你死守着先祖留下的法令,将越裳带向灭亡!”说完这句话,她便吞下了一粒药丸,与木春波一起相拥而亡。

“噗……”黎曼芳再也抑制不住体内翻滚的血液,喷出一口血雾,晃了两晃,面色苍白,梦雅欲要上前搀扶,却被黎曼芳挥手推开,“还用不到你!”转而对风长老道:“出去叫人进来,将这些乱臣贼子的尸体扔下万蛇谷!”

风长老出去不久便带着十几人进来,很快便将宫内清理干净,无障开口道:“请陛下尽快赐‘美人醉’给那些中毒的人服下。”

黎曼芳道:“你怎知‘美人醉’能解了那毒?”

“若是陛下有更好的方法,就当外臣没说。”

黎曼芳思虑片刻对风长老道:“按他说的去做。”风长老下去后,黎曼芳盯着无障道:“你知道本王为何让你死吗?”

无障道:“因为历史不允许一个男子活着走出越裳。”

“你很聪明,试想若是你活着,就会有第二人敢闯入这里,那我越裳蛊毒之国的威名将不复存在。”

“救人要紧,外臣没有想那么多。”

“呵呵,没有想那么多?本王看你是没少想,连本王都被你算计在内了。”

“算计陛下的是‘葬鼎’和萧玉甄,外臣来此,不过是碰巧而已。”

“碰巧?本王又没有邀请你来,你可以不来,你既然来了,又知道这么多,就别想离开。”

“母王,是女儿请先生来此的,女儿拿性命担保!”梦雅插言道。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还嫌错的不够吗?”

梦雅跪倒在地道:“女儿拿自己的命相抵,恳请母王放过李先生。”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梦雅的半边脸登时红肿,“你是我的女儿,是将来的越裳女王,你竟然为了一个刚结识的人迷了心窍,甘愿受死,这要是传出去了,越裳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还不给我滚出去!”

“公主不必为在下担心!”无障淡淡道。

梦雅只能低着头,捂着脸,留着泪,走了出去。

待梦雅走后,宫内只余两人,黎曼芳沉声道:“你是不是认为本王现在杀不了你?”

“陛下若想杀我,早就出手了。”

黎曼芳笑道:“你倒是很自信。”顿了顿又道:“本王给你两个选择,其一,留在这里,娶梦雅为妻,一辈子不得走出玉香谷,其二,杀了本王,你便可以离开。”

“有没有第三个选择?”

“除了这两个,你别无选择。”

“外臣也给陛下两个选择,其一,与我大秦联合,除掉‘葬鼎’,夺回秘宝,其二,杀了外臣,那越裳会濒临灭顶之灾。”

“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双掌在身后开始蓄积着黑气。

“外臣给陛下的选择很容易做到。”

“难道本王给你的选择不容易做到,你认为梦雅配不上你?”

“公主怎会配不上外臣,只是我有许多事情未做,不能留在这里。”说话之间,无障站的很稳。

“看来没必要说下去了!”黎曼芳冷冷道,美眸中带着一种摄人的杀气。

“陛下若是再动手,恐怕身体所中之毒便要发作了!”无障劝诫道。

‘噔……’地面一颤,黎曼芳的身影消失在原处,单掌划出一道黑色流光,直刺无障前胸,快如奔雷。

就在黎曼芳手掌上的乌光刺入无障胸膛的时候,‘哗……’无障的身体竟变成了水,水花四泻。

黎曼芳惊呼道:“水影!”她竟没看出一直以来与她对话的竟然是一个虚幻的影子,那他的真身在哪里?

正惊愕之时,无障的身影破水而出,‘唰!’上百滴水珠,呈平面罩向黎曼芳,打的是周身各大要穴,黎曼芳没有低估无障,但事实证明,还是低估了很多,她根本看不出无障的修为有多高。

黎曼芳不退反进,双掌舞动,‘啪啪……’将水滴击成水雾,纤腿劈出一道电光,横扫正在升起的无障。

无障在空中侧转,躲过雷霆一击,双指一甩,飞出一颗水珠,‘啪’地一声脆响,正击中黎曼芳足下‘涌泉穴’上。

黎曼芳单腿一阵酥麻,气脉登时滞堵,心知被无障封住了穴道,来不及解开,另一条脚跟着踢向无障面门,速度虽没有先前快,但力道却是不小,而且裹满了黑气。

令黎曼芳想不到的是,无障竟然伸手去接这一脚,没有真气飞泻,这一脚就犹如踢在了棉花上,力道全被化解,又是一阵酥麻,现在双足都被无障点中穴道。

无障拖着她的一只玉足坠落水池中,水花四溅,任谁被一个男子拖住了脚,都难免要羞涩,黎曼芳也不例外,但她脸热之后便是大怒,双掌胡乱地向无障劈去,没有了章法,但几招之后,无障已出现在她的身后,紧接着‘大椎穴’传来了酥麻,整个双臂也动不了,一身绝学,只是一刻的大意,便被对手抓住,而且只是二十左右的男子,她做梦也不会想到。

黎曼芳坐在水中,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玉容失色道:“你……,你胆敢羞辱本王!”

无障缓缓转到黎曼芳面前,“岂敢!外臣只担心继续斗下去,陛下的性命难保。”

“本王的性命与你何干,你若想走出这里,就杀了本王,若是让本王活着,就算找到天涯海角,本王都不会放过你!”语气虽硬,但神色却有些慌乱。

无障平稳道:“死有何难,但陛下若是死了,那秘宝可就要落到贼人之手,陛下将成为越裳的庸君,越裳的威名还会存在吗?”

“你太小看我越裳了,越裳只要有一个人在,便能夺回秘宝,让他们血债血偿。”

“不是外臣小看越裳,而是‘葬鼎’小看了越裳,外臣来此确实有一个目的,大秦需要越裳的帮助,只要陛下同意,外臣感激不尽。”

“你认为本王会受你威胁?”话音刚落,黎曼芳颈上的吊坠射出一道金光,距离很近,速度奇快,很难避过。

‘嗒!’并不如设想的那样,无障身中剧毒,而是那金色的蛊虫竟然被水滴裹住,捏在了无障的两指间。

无障看着奇异的蛊虫,淡淡道:“据公主所说,这应该是陛下饲养的精灵,若是死了,太过可惜,陛下还是留着它对付萧玉甄吧。”

“你!”黎曼芳没想到梦雅竟然将这暗藏的杀招也告诉了无障,半晌说不出话来。

无障小心翼翼地将蛊虫放回吊坠内,黎曼芳狠狠瞪着面具道:“你若不杀我,本王定要杀了你!”

无障道:“虞思思、萧玉甄偷袭陛下,盗走秘宝,已使越裳的威名扫地,与其相比,外臣的死已不重要,若陛下硬要外臣死,那也只能两败俱伤,令仇者快,请陛下三思。”

黎曼芳双眸流动,无意之中露出了轻笑,却极具诱惑力,“被你封住了穴道,还让本王考虑什么,你想怎样,本王答应你便是。”

无障已感知到了水下暗流涌动,但他仍很沉稳,对黎曼芳道:“若是‘葬鼎’没有盗得那秘宝,我大秦还未将他们放在眼里,但那秘宝既然是越裳的圣物,想必威力必然要胜过千军万马,是以外臣不得不冒然来此求助陛下,减少无谓的伤亡。”

“那还用说,瘟癀匣一旦发动,百里之内,人畜不留,三十万秦军覆灭只是一夜之事。”

无障道:“陛下难道还指望他们灭了我秦军之后再将瘟癀匣归还越裳?”

这时,风长老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幕颇感诧异,“陛下,没……”

黎曼芳镇定道:“本王没事,你有何事要奏报?”

风长老道:“老臣按照陛下的吩咐,将‘美人醉’给中毒的人服下后,她们都恢复了神智,性命应该是能保不住。”

黎曼芳打量着面具,沉声道:“本王知道了,继续留意观察,下去吧!”待风长老走后,黎曼芳道:“你这小子的确懂得医术,不过你救了一千多人的性命,本王更不能让你离开玉香谷。”

无障道:“陛下是否认为水下的树藤可以留住外臣?”

黎曼芳喝道:“那就试试看!”与此同时,‘唰唰……’无障四周的水面突现数根树藤,如弩箭般射向无障,封住所有的退路。

无障并没有退,翩然而起,一个翻身,落到黎曼芳的身后,树藤尾随而至,无障连续倒退,‘砰砰’连响,身前的水面被树藤激起水花。

黎曼芳趁此机会,用树藤将被封的穴道解开,腾然而起,飞转身体,挥掌向无障击去,方才只是一时大意,这次决不能给这小子任何机会。

无障见黎曼芳挥掌扑面击来,竟伸手去对这暴怒一击,而且身体完全是处于放松状态,似乎只是做做样子。

黎曼芳更怒,这明显是在寻死,运足了内力,欲要将无障击烂,可当手掌快要触及无障的手掌时,突觉‘檀中穴’一股炙热的气流涌向手指的‘中冲穴’,掌中的真气登时涣散,心惊之时,皓腕已被无障反手扣住,顺势一带,整条手臂的‘天泉’、‘曲泽’等穴位被无障另只手的手指接连点中,‘嗤’地一声,从黎曼芳的手指射出一道血线。

黎曼芳强忍剧痛,挥起另一掌劈向近在咫尺的面具,‘啪’相同的结果,另一手指也跟着射出一道血线,两只手臂再次失去了知觉,黎曼芳怒喝道:“本王跟你拼了!”但她只是随口说出的,她的话刚出口,便被无障扯着两只手腕如风车般旋转了起来,越转越快。

黎曼芳不知道无障这是要做什么,浑身的气血涌向足下‘涌泉穴’,双眼冒着火星,天旋地转,她想怒喝,却失去了力气,她虽威名在外,却很少与人交手,若不是遭受偷袭,凭借毒术和修为,也许会胜过无障,但眼下她不得不承认,她根本杀不了无障,只能任人宰割。

‘嗤嗤’两声,双足也跟着射出两道血线,整个身体都好似被抽空了般,难道这就是要死了,紧接着,速度慢了下来,软绵绵地,被抱着,飘落……。

树藤再次合拢,将黎曼芳包裹其中,树藤竟也被他操控了,他的眼睛是黑色的,可以洞察一切,如无底的深渊,令人畏惧。

“三日之后,陛下的伤势便会痊愈,外臣告辞!”说完,一跃而起,抓着树藤,消失在宫顶。

黎曼芳低喃道:“姓李的,不要以为本王会感激你,你给我等着。”

第二百四十二章、番禺来礼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四十二章、番禺来礼时当中午,热气弥漫,无障刚走出通往谷外的密道便感受到外面黏糊糊的热气,每吸一口气似乎都在蒸煮着心肺。

‘嗤嗤’一条绿蟒拦住了去路,紧接着便听到身后有人娇笑道:“一猜就知道你又会走这里!”

无障转过身来道:“不走这里,难道让越裳百姓都看到在下活着走出玉香谷?”

梦雅一身崭新的青纱,从洞口上方的岩石上飘落到无障的身前,笑吟吟道:“你想的可真周到,不过她们见不到你,同样会想到你逃走了!”

“公主要谢我,不妨直说!”

梦雅道:“想得美,你走连一声招呼也不打,本宫才不会谢你!”

“那公主追到此处是为何?”

梦雅坏笑道:“当然是应母王之命,捉你回玉香谷去!”

“恐怕陛下是派公主跟着在下去夺瘟癀匣将功赎罪的吧?”

梦雅登时嗔怒道:“跟你这丑八怪说话真没意思!”

“公主要想听好话,可以去找杨公子,他的画扇还没有送给公主呢?”

梦雅扬起拳头便打向无障胸膛,“你,你若再提他我便一拳打死你!”

无障接住温柔的拳头道:“公主要是打死了我,那谁还会帮你夺回瘟癀匣,让你出口恶气呢?”一提梦雅的手,一起跃到了绿蟒的背上,“我们还是快走吧!”

梦雅道:“这是本公主的宠兽,你可没资格坐,快下去自己走。”

“公主难道忘了,是谁用这宠兽去接的我,既然接来了,就该将我安全的送回去。”

“本宫若是知道你的身法有那样快,才不会让你坐上来脏了这宠兽的身子。”虽是这样说着,但也没真的去赶无障下去,“我们去哪找她们算账?”

“我想现在已有不少人在番禺等着我,我们就去那里找他们!”

……

回到珠江南岸之时,已是黄昏,气温转凉,豪船前停着一艘大舰,舰上足有三百多人,皆为穿着犀牛皮的士兵,为首的是一位身材魁梧面容凶悍的将军,身旁是一位身穿绸缎的瘦脸文官,年纪已过四十。

金行子坐在桅杆上,翘着二郎腿,似乎已等了很久,见无障与梦雅坐着巨蟒归来,吓得差点从桅杆上跌了下来,失声道:“师父你老人家可别吓我,快将那东西赶走!”

梦雅不悦道:“嘴巴干净点,什么叫东西,这可是本宫的宠兽,你若是惹怒了它,小心将你一口吞了!”

无障道:“莫怕,梦雅公主的宠兽温顺的很,不会伤你的。”

舰船上的人听到梦雅名字的时候皆为之动容。

梦雅耻笑道:“真没想到你收的徒弟胆小如鼠,一点也不像师父。”

金行子咧嘴笑道:“公主说对了,我本就是鼠胆,就怕这没脚还会爬的东西!”

梦雅气道:“你还敢说,看本宫如何教训你!”绿蟒吐出长信,足有两丈长,金行子吓得连忙躲到逐浪身后喊道:“公主饶命,贫道说错了,它不是个东西!”

“你才不是个东西!”梦雅听金行子说话就来气。

无障道:“劣徒平日就爱拌嘴,公主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这时,那位瘦脸文官和将军已下了舰船,来到无障身前躬身施礼道:“敢问尊驾可是李先生?”

无障下了绿蟒,还礼道:“正是李某,不知二位寻李某何事?”

瘦脸文官道:“卑职何遣,乃南越国礼官,卑职身旁这位是南越国大将军徐虎,我二人奉我家大王之命在此迎接先生。”

徐虎右手搭左肩略微施礼道:“见过李先生!”神态颇为傲慢。

无障道:“承蒙南王盛情,那就有劳二位带路了!”

何遣又向梦雅施礼道:“久闻公主芳名,今日得见,甚是荣幸!”

梦雅道:“荣幸个屁,你请他去番禺,可曾请本宫去啦?”

何遣忙道:“求之不得,卑职略备薄酒素菜,有请两位移驾舰上一叙。”

“跟你们有什么好叙的,本公主累了,要回船上休息!”说着便跃到了豪船上,好似自己的家一般,指着金行子道:“你这徒弟还不快点给我找一个房间。”

无障道:“多谢何大人美意,恭敬不如从命!”

……

无障带着金行子、凌空子随何遣登上舰船,阁楼上已备好酒宴,各自入席,客气过后,何遣道:“不知先生对此行有几层把握?”

无障道:“那就要看南王对我大秦有几层信心了。”

“实不相瞒,我南越国可被先生这一步棋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我家大王可快要被逼疯了。”

无障淡淡道:“这个抉择是迟早的事情,我只不过给南王一个选择的机会。”

徐虎冷哼道:“本将也给先生个机会,若是现在调头回去还可以活命,若是随我们到了番吾,也许连个尸体都难保全。”

金行子嘿嘿笑道:“难道你们番吾是个棺材铺?”

凌空子道:“此言差矣,棺材铺里的棺材都是空的,番禺应该是个停尸房。”

徐虎闻言拍案而起,怒喊道:“信不信本将一剑劈……”话还没说完,‘砰!’地一声,空酒坛砸中了徐虎的头部。

无障淡淡道:“不得无礼。”

何遣忙起身打圆场道:“徐将军酒后失言,快扶将军回房休息。”

徐虎头破血流,满眼金星,迷糊道:“本将没醉,你竟敢打本将,本将要与你决……决斗……”说完便晕倒在地,压翻酒桌,被两名卫兵扶了出去。

见徐将军被两名卫兵驾了出去,何遣低声道:“徐将军行事鲁莽,还望先生见谅,不过先生此行未必会一帆风顺,先生有所不知,在我南越已分为两派,一派主张联盟抗秦,一派主张臣服于秦,两方各持己见,争论不休。”

“支持哪一方的势力大呢?”

何遣道:“贵国新败,文朗、西甄两国士气大振,自然是支持联盟的势力大,何况我们在这两国的后方,若是他们掉过头来打我们,我南越国可就退无可退了。”

“那何大人支持哪一方呢?”

何遣笑道:“听到先生的‘以越治越’策略后,卑职自然是支持臣服于秦,只是不知先生的策略是否有诈,能否真的执行下去?”

无障道:“这等事情是需要赌的,即便南越与文朗等国联盟,那他们是否会信守承诺呢?”

何遣道:“先生说的是,可先生总该给南越一个相信的理由吧。”

无障道:“敢独自南下面见南王便是何大人相信的理由,若是南王同意臣服,当即便可立下契约。”

何遣思虑道:“确实如此,若不然卑职怎会主动请缨来接先生,只不过眼下的形势太过严峻,文朗国已兵临边境,若是我南越不与之结盟,他们会第一个攻打我南越,也许秦军未到,我南越便已沦陷,先生可有破解之法,再或者,坐收渔翁之利?”

无障道:“何大人可知为何屠将军会打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败了?”

“文朗、西甄两国采用游击之策,不与秦军正面交锋,使得秦军很难寻觅踪迹,时间一长,必然懈怠,大败是迟早的事情。”

无障道:“若是正面交锋,合南越诸国兵力可是秦军的敌手?”

“固然不是。”

“我们等待的便是这个机会,怎会错过,何况我大秦想要的不止是土地,还有南越的臣民,怎会坐视不理。”

何遣犹豫道:“先生的话也许卑职会相信,但到了番禺面对群臣,可未必令人信服啊!”

无障道:“南疆归我大秦只是时间的问题,但不会太久,也许联军偶有小胜,终究斗不过我大秦的国力,赌便有风险,机会往往只有一线,若是待我们灭掉百越联军,何大人认为,我们能否重新再谈?”

何遣叹道:“那要看先生能否说服我家大王啦,而且先生到了番禺要小心,有很多人想要先生的命。”

……

月光洒辉,群峰婆娑,两船并排而行,灯火点亮江面,忽听一女子的声音从江上传来,“此船主人可是李先生?”

凌空子走出船舱,见一只船跟了上来,船上皆为女子,凌空子道:“正是,不知道友寻我家师父何事?”

一名身穿蓝衫的女子拱手施礼道:“我们是峨眉弟子,昨夜令师出手相救,我家掌门未能当面相谢,望令师能够赏光,到小船喝口清茶。”

凌空子冷哼道:“我师父正在休息,没空!”

峨眉众弟子一听揭露不悦之色,那女子道:“方才还见先生回到船上,怎会这么快就休息了,麻烦道友去请示令师。”

凌空子道:“没空,就是不想见,这你们也听不出来?”

峨眉也是名门正派,何曾受过这样的冷言拒绝,但碍于李先生救了掌门的命,有恩于峨眉,只能忍住怒火,其中一名女子道:“我们又没有恶意,只是想见令师一面,你又没请示令师,怎知他不想见?”

“不用请示,贫道便做主了,快走开,贫道也要休息了!”

“你……”那名女子脸色涨红,气得说不出话来,蓝衫女子道:“既然令师休息了,那我们明日再请令师。”

“你们不用等了,我师父不会见你们的。”

蓝衫女子道:“我峨眉未曾开罪过道友,不知道友为何要冷言赶我们离开?”

凌空子道:“没有原因,就是不想,你们再无理取闹,贫道可要不客气了!”

气得脸色涨红的女子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开口道:“哪里有你这般缺乏管教的劣徒,竟敢代替师父说话,……”

“住口……”秦陌瑶一脸憔悴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竟穿着一件粉色花边襦裙,目视凌空子道:“凌空子,你还认得我吗?”

凌空子怒道:“你们害死了小师父,我怎会忘了你!”

秦陌瑶纵身飘然落到了豪船上,冰冷道:“既然你认得我,那你为何还不出手,为师父报仇?”

第二百四十三章、以怨报德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四十三章、以怨报德凌空子气呼呼道:“你以为我不想?只是……”

秦陌瑶追问道:“只是什么?”

凌空子眼珠转了半晌道:“既然小师父死了,杀了你,他也活不过来。”

秦陌瑶冷声道:“世间的人若都你这般想,也许就没有那么多的深仇大恨了,这并不是理由,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李先生是谁?你为何转投他的门下?”

凌空子道:“贫道转谁的门下还需要将理由告诉你吗?你已经害死我的小师父了,怎么还想再害死贫道第二个师父?”

秦陌瑶道:“李先生对我有恩,我怎会害了他。”转而高声道:“李先生,我知道你能听到,既然你已出手相救,为何要躲着不敢出来相见呢?”声音有些颤,她甚至能感知到某种奇迹即将发生,洗掉悔恨,重新再来,得以解脱。

“我若知道你曾经杀死了我徒儿的前师,就不会出手救你,秦掌门,这便是你想要的答案,请回吧!”船舱中传来了纯正而坚定的声音。

秦陌瑶闻言,娇躯一颤,这不是那个文弱的声音,那个影子又模糊了起来,但她仍没放弃,必须要亲眼所见,恢复了平静道:“好,既然先生后悔救我,那我便让先生后悔的更加彻底!”话音未落,莲花剑划出一道红光,如离弦之箭,刺向那扇窗,凌空子措不及防,转身再去阻拦,已然不及。

‘砰!’破窗而入,厅堂内无障稳坐几案后,手中端着一杯茶,带着那面金色面具,二楼还有一位青纱美少女,坐在护栏上,裸着脚,不怀好意的笑着,准备看热闹。

剑在几案前停住了,红光也随之消失,秦陌瑶眯起了眼睛打量着无障健硕的身材,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寻找那个影子,那身材令她失望,如弟子所述,截然不同。

无障放下了茶杯,沉稳道:“我乃大秦朝臣,秦掌门破窗而入,是否有损于峨眉名声,是否无视大秦律法?”

“那就请先生执行大秦律法,看看能奈我何?”秦陌瑶冰冷道。

无障道:“秦掌门这么说可是欺我门下无人?”

秦陌瑶瞥了一眼身后的凌空子,向无障问道:“先生为何要戴着面具,难道是见不得人吗?”

无障道:“确实见不得人。”

“摘下面具来!”秦陌瑶用命令的口吻道。

梦雅讥讽道:“秦掌门,你为何执意要见他的脸,难道你希望那是张情人的脸?”她在万蛇谷察觉到了无障的异常表现,隐隐猜到了两人之间的某种关系,有些事情不需要经历便能体会到,这是本能,女人的本能。

秦陌瑶虽在万蛇谷见过梦雅半路杀出,因那时全神贯注在与萧玉甄的决斗上,未曾留意观察,瞥了一眼梦雅,冷声道:“先生教化出来的徒弟都是这般轻薄不懂礼数吗?”

梦雅娇笑道:“难道你这擅闯先生私船、以怨报德就是高贵的礼数吗?”

秦陌瑶略微动容,冷声道:“我只想当面言谢先生的救命之恩,谁料你们竟如此狂妄不给我峨眉颜面,冷言相拒。”

梦雅道:“那可是救命之恩,即便狂妄,冷言相拒,秦掌门的颜面与之相比又算什么!”

秦陌瑶道:“有时颜面比性命更重要,你这刁蛮的徒弟又知道什么,如若看不顺眼,出手便是。”

梦雅笑道:“我不是刁蛮的徒弟,而是越裳的公主,论身份,比你还要尊贵,怎会与你一般见识。”

秦陌瑶冷声道:“原来如此,难怪蛮横不讲理!”

梦雅笑道:“本宫向来如此,不用你的夸赞,不过我好奇,像你这么漂亮的掌门竟如此不自重,硬是要见先生的脸,难道是急着以身相许吗?”

‘唰……’一道红光剑气劈向梦雅,梦雅纤腿勾住护栏,向后平仰,轻松躲过,‘砰!’剑气劈在了梁柱上,留下半尺深的剑痕。

梦雅悠然恢复了坐姿,轻蔑笑道:“替你说了心里话,你应该感激我才是,怎能如此气愤,哦,对了,你这人喜欢以怨报德。”

秦陌瑶不再理会梦雅,剑指无障,沉声道:“摘下面具!”

无障看着那柄曾经刺穿过他的心脏的莲花剑,淡淡道:“你便是用这柄剑刺死了凌空子的小师父?”

秦陌瑶道:“不错,他的师父魔化,失去了意识,最终死在这莲花剑下。”

“看来这是一柄除魔正道的好剑。”

“不错!”

“我不是魔,你用这剑杀不了我。”

“你若摘下面具,我便不杀你。”

无障道:“你理解错了,不是你这剑能杀我,而是杀不死我。”

秦陌瑶凝视无障的眼睛,坚定道:“那试试看!”

无障问道:“你为何要强迫别人做不喜欢做的事情?”

“只要我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今天只能让你失望了。”

秦陌瑶的剑慢慢地接近面具,“我本想一死,你为何要救我?”

无障道:“这是我的错,的确不该救你,对不起,秦掌门,你现在若想死,我绝不拦你。”

梦雅笑道:“天底下哪有你这怪人,救了人,还要向人家道歉。”

秦陌瑶道:“我现在不想死,我想让你死!”莲花剑绽放出片片莲花,向无障刺去。

无障没有起身只是探出了两根手指向那绽放的莲花中一捏,入指无声,莲花消失,剑气涣散,剑身现了出来,“你伤势未愈,杀不了我,趁我没有改变主意前,离开。”

‘铛!’剑身一声鸣响,秦陌瑶被震退数步。

这是何种境界的实力,只是手指一弹,便具有如此强大的内力,秦陌瑶心头一颤,眼角波光鳞动,这等修为怎可能是他,即便他活着,三年的时间内也不可能做到。

虽说不可能,但天底下还有谁可以用自己的血来解毒呢?

梦雅道:“真是期待先生生气时会是什么样子。”

襦裙鼓舞,真气涌向莲花剑,剑芒大盛,红光耀眼。

无障并未起身,看着剑芒,沉稳道:“万壑飞流。”他在殉情崖上见过此招。

秦陌瑶道:“你怎知道这是‘万壑飞流’?”

“峨眉最强绝技,天下修真有几人不知?”

“既然你知道,就该明白此招的厉害。”

“我劝你还是收手吧,这一招杀不了的。”

秦陌瑶没有再说什么,身影突进,地板已被踏碎,数道凌厉的红光刺向无障,势不可挡,宽敞的厅堂骤然变得狭窄起来。

无障依然伸出手要去接平清觉曾经破开的这一招,只要他见过的招式便能学会,但这次他预料错了,错在了他不了解女人的想法,剑气破面,但剑光却散开了,同样伸出了一只手,但这只手却带着锋芒。

无障虽抓住了皓腕,却来不及卸掉手指射出的剑气。

剑气扫断了系带,面具坠了下去,秦陌瑶失声惊叫,见到了一张丑陋狰狞的脸,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希望的破灭,相差甚远,寻不到半分的相似。

秦陌瑶忽又泪水盈盈,怔怔低喃道:“是我亲手杀的他,一剑刺穿心脏,怎么可能还活着,自己为何还抱有这样的幻想。”

她没有觉察握着她手腕的手也在颤抖,无障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守宫砂,守宫砂上尽是针孔留下的疤痕,她在折磨着自己,有人在心痛。

当一个人看得到有人为了他折磨着自己活在那阴影中,还有什么不可原谅的呢,更何况他做的就是对的吗,是否考虑过她的感受。

梦雅坏笑道:“人家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这张脸,总有人不识趣,非看不可,秦掌门,这是否是你想看到的那张脸?”她虽这么说,可自己又何尝不是。

“先生,我认错人了,恩将仇报,你杀了我吧!”过了许久,秦陌瑶双眼一闭,流出两行泪水,才说出了这句话。

“先生若想杀你,当初就不会救你,你现在也看到了,也该死心了,还留在这做什么?”梦雅冷言道。

无障慢慢收回了手,拾起了面具,站起身,淡淡道:“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去追忆,人总是要活下去的,毕竟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完成,你的这件衣裳很美,不应让它穿在一个死人的身上。”说完,稳步登上梦雅对面的二楼。

梦雅跃了过去,坐在护栏上,娇然打趣道:“先生看我的衣裳是否比她的美?”

无障道:“公主不穿衣服就已经很美了。”

“丑八怪,你又在轻薄本宫!”扬起纤手便要打下去,但看到无障的目光时,方寸一凉,嗔怒道:“丑八怪,这么凶干嘛!”

无障再没理会,进入了房间,梦雅回头看向正在发证的秦陌瑶,“还不快走!”

秦陌瑶已睁开了眼睛,抬头看着满是敌意的梦雅道:“你方才说,他救我的时候便知道我是谁了?”

梦雅眼珠一转,叹道:“大名鼎鼎的秦掌门,天下谁人不知,别说是这丑八怪啦,就连本宫深居越裳都曾听闻过,何况你们相斗时,我们可都听到了。”

秦陌瑶收起了剑,转身便走,有些人即便模样、声音、动作、神态全变了,但却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变不了,那便是感觉,内心深处的感觉,扔下一句话,“只要我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梦雅见秦陌瑶离开,对着屋内,得意笑道:“我敢说,你就是她要寻的人,你的脸是不是因为她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

第二百四十四章、口舌之争

番禺城依山临水,没有高高的城墙,只有护城河,城门是一座桥,有重兵把守,跟中原各城相比,番禺不能算是一座城,倒像是边疆的军营,区域很大,房屋略多,皆为木制,简陋不加修饰。

街道上的人却很多,见到何遣引领着无障、梦雅、逐浪三人,皆放下手中的劳作围观,议论纷纷,倒是盯着梦雅看的人较多,梦雅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男人贪婪的目光。

王宫倒是有些像王宫,至少是使用土石建成的,宫门上方刻着图腾,是一只神鸟,大殿很宽敞,里面已坐了很多人,见无障等人入殿,皆凝神打量。

吕嘉年过五十,头戴王冠,身穿黑色刺绣长衫,是个枯瘦的老头,坐在大殿之上。

无障稳步走到王阶下,躬身道:“外臣,秦国特使李忠,奉始皇之命,觐见南王!”

吕嘉起身老声道:“特使不远千里而来,本王甚是欢喜,欢喜啊,只是不明特使为何不摘下面具,让本王一见?”

无障回道:“外臣年幼时遭受意外,面容尽毁,丑陋可怖,陛下特赐这面具,令外臣时刻戴在脸上不得摘下,以免惊扰他人,遮面见南王,有失礼数,还望南王见谅。”

“原来如此,本王不会介意。”吕嘉转而对漫不经心、没有施礼的梦雅道:“特使身旁的姑娘可是越裳梦雅公主?”

梦雅回道:“梦雅见过南王!”

群臣虽得到传报,越裳的公主会随行来番吾,却不知其来意,更不知两人为何会走在一起,而且关系又颇为亲密。

吕嘉笑道:“我南越与越裳虽只有一江之隔,却无来往,今日公主能来我番禺,真是个大好事,大好事啊,特使、公主请坐!”

王阶东侧预留了两个坐席,无障、梦雅在何遣的引领下入席,逐浪站到了身后。

吕嘉坐回宝座道:“特使遣人送来的文书,本王已见过,上面所述‘以越治越’的方略若能实现,的确有利于我南越,只是南越势弱,处孤立之地,实不能自主,况秦军凶残,百越莫不愤慨,我南越若臣服,必遭唾弃,百越共伐,特使也看到了,我番禺区区护城河如何能当?”

无障道:“那就要看南王的意思了,一条护城河,五万精兵,足矣。”

“特使难道忘了,三十万秦军可是刚刚葬身沼泽,现联军足有三十万,士气高涨,用五万精兵来战,犹如羊入虎口,特使现在说的这话,可是梦话?”西侧首的一位魁梧将军轻蔑道。

无障道:“将军若是带兵,必败无疑!”

那名将军拍案而起,拔剑喝道:“放肆,竟敢侮辱本将,本将现在就杀了你,断了你们秦国的念想!”

“石将军,坐下!”吕嘉喝令道。

石将军冷哼道:“你可知道,灭你们秦军也有我的份,且让你多活一会!”收剑又坐了下去。

无障沉稳道:“将军除此之外可有胜迹?”

此语一出便有人低头偷笑。

石将军怒道:“你……”

无障抢先道:“回答不上来便是没有,我告诉将军这是为何,第一,未战而馁,军战大忌,即便人数优胜敌方也不可能胜,第二,将军不懂兵法,这守和攻的战术不同,怎能单凭人数来衡量胜败,第三,将军不识数,若是南越臣服我大秦,联军哪里还有三十万。”

梦雅在一旁‘噗嗤’一笑道:“将军若是连数都不识,那还打什么,兵丢了都不知。”

石将军气得满脸铁青道:“我们战场上见分晓!”

无障道:“南王若听从外臣的指挥,只胜不败。”

吕嘉笑道:“令特使笑话了,我南越近些年未尝胜迹,兵都打怕了,对敌时只想着逃,纵使特使有锦囊妙计,拿他们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无障道:“军心是可以鼓舞的,军法可以震慑逃兵,况且外臣也未必用他们来打仗。”

“大王,切莫听他信口开河,‘远交近攻’是秦国惯用的伎俩,山东六国便是如此被吞并的,若我南越袖手旁观,待灭掉西甄、文朗后,下一个便是我南越!”与无障隔着一席的中年人豁然起身道,此人身穿灰色长袍,束发戴冠,眼小脸长,唇边流了两撇胡须,一看便知是一个望族的首领。

无障道:“大人说的不错,不过那是过去的策略,现征战百越,大秦不必如此,可以一起灭。”

此语一出,满殿哗然,那望族的首领笑道:“特使是来说服的,还是来威胁的,难道特使不想活着离开了?”

无障依然沉稳道:“说服和威胁并无太大的区别,实力不足只能说服,实力雄厚便是威胁。”

那首领对吕嘉道:“不必与他多啰嗦下去,拉出去杀了这嚣张的小子便是,南越坚决与秦国抗战到底!”不少人随声附和。

吕嘉道:“方裕,不得无礼,听特使继续说下去。”

无障道:“谢南王!我大秦一统山东六国,现已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且不说有多少兵马,仅骊山徒便有百万,可以说是一个鼎盛时期,偶有一败,无伤大体,战争的胜负关键在于国力和军力的较量,试问诸位,百越较之楚国何如?”

楚国历代君王主张‘南进’,使得百越南迁,楚地不断扩大,才有‘楚地千里’一说,而如此强大的楚国,最终被秦所灭,秦国的实力毋庸置疑,全殿默然。

无障继续道:“联军采用迂回伏击的策略,妄图蚕食我秦军,虽见成效,但并不是长久之计,奔袭游走便失去了土地,露宿于泽,食草充饥,焉能长存,况且联军已如吞了象的蟒蛇,想要隐藏已很难办到,事必要与我秦军决战,待那时,联军守无可守,还有胜算吗?”

吕嘉的脸上更添愁容,方裕笑道:“切莫听他危言耸听,三千越甲便可吞吴,更何况军力相等,我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无障道:“天时、地利、人和,确实是战争的关键,但选定在何时、何地决战并不是由一方所决定的,人和,百越组成的联军又能和到哪里去,难道南越的军民忘记了被西甄、文朗所欺辱的历史?”

雄王穷凶极恶,荒淫无耻,违信背约,南越深受其害。

方裕愤然道:“那也好过被秦国侵略!秦君不仁,得了山东六国便苛征暴敛,鱼肉百姓,天下莫不愤恨,现在周天子在文朗,只要号令天下,同仇敌忾,便可覆秦。”

“若姬杰能号令天下,就不会寄人篱下,依附于文朗,若周天子贤德,便不会有诸侯割据,连年征战,何况雄王怎会让出位置让他来坐,不过是打着天子的旗号,来实现自己的霸业,若他得了百越,难道他会善待南越?”

方裕指着无障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看来阁下是没有理了?”

方裕道:“大王,切莫听此人诡辩!”

“这不是诡辩,而是事实,我大秦吞并南疆是大势所趋,此番外臣南下,只是不想看到南越覆灭,流过多的血,只要南越臣服我大秦,便可免此灾祸,敢问南王,图名,还是图利?”

吕嘉哀叹道:“本王已经老了,这名和利都已不重要了,若能保住我这番禺城,百姓远离战乱之苦,即便现在要本王的项上人头,本王都愿意双手奉上,只是秦国向来不守承诺,若南越臣服于秦,联军必然攻我南越番禺,特使如何保证秦军不会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无障道:“外臣会留在番禺,与南王共进退,保番禺不失。”

东侧第二席的一名身穿锦衣的青年开口道:“我番禺难道没有人了,用你这只会‘纸上谈兵’的外臣来指挥?更何况,我们绝不会臣服于秦,秦军来多少人,我们便杀多少人,父王,不要在犹豫了,把他杀了交给雄王,及早表明心意吧!”

此人是吕嘉的长子吕蒙,模样不算英俊,却梳理的很整洁,很像一位有学识的人,他的眼睛始终不离梦雅,甚是无理,就连说话时也在盯着梦雅看。

可梦雅却不在意,他自从离开玉香谷后,见到的男人大都是这个样,她很快便习惯被这种眼神照在身上,更添妖娆傲慢的光泽。

紧接着,满殿便有了呼声,“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吕嘉沉默了很久,无障看着他也跟着沉默许久,逐浪握着长剑更是面无表情,一动不动,梦雅也没有在意这呼声,倒是觉得有些吵闹。

待呼声渐消时,吕嘉道:“本王有些累了,这一累脑袋就糊涂了,有些事想不明白,何遣,先带特使、梦雅公主去休息,待我缓口气,再下决议!”

吕蒙劝道:“父王,若再犹豫不决,文朗便打过来啦!”

吕嘉道:“即便联盟抗秦,也不能亏待了特使,特使若有什么闪失,本王必追究其罪责,你若是有本事,战场上使去,我看你比本王还糊涂,将来如何能成大事。”说完,被侍从搀扶离去。

何遣来到无障身前道:“先生、公主,请随卑职来!”

第二百四十五章、稽余五毒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四十五章、稽余五毒何遣带着无障等人出了大殿,吕蒙手摇画扇从后面追了上来,高声喊道:“公主请留步!”

梦雅看到他手中的画扇就生气,不悦道:“找我何事?”

吕蒙笑道:“久仰公主芳名,今日得见,果然倾国倾城,……”

“公主不倾国倾城还是公主吗?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梦雅不耐烦地截断吕蒙的话。

吕蒙尴尬道:“公主说的是,此次公主出使番禺,真是破天荒第一次,若我们两国今后能联手,必将称霸百越,……”

“谁说本宫出使你们番禺啦,本宫是跟着先生出来玩的,什么两国联手,什么称霸百越,都与本宫无关,你还有什么话快说,先生还在等我呢!”

“既然公主想出来玩,那再好不过,本公子正好备了一条船,带公主游玩番禺如何?”

梦雅轻笑道:“文朗都快兵临城下了,公子不忙着投敌,哪里有闲心陪本宫去玩,更何你也不想想,本宫乘了一路的船,这刚下船,再乘船,你认为本宫会不会腻?”

吕蒙赔笑道:“是我愚钝,竟没想到此关节!”思虑片刻又道:“差点忘了,陋宫内有一片池塘,也许是得知公主来我番禺,现满塘睡莲盛开,甚是艳丽,公主若是喜欢观赏,届时再请来‘岭南三绝’给公主献上一场歌舞,定能令公主赏心悦目,消除旅途劳累,不知公主肯否赏光?”

很少有女人不喜欢花,更没有人不喜欢观歌舞,梦雅有些心动了,看了一眼无障道:“听起来确实不错,不知公子是否也请了先生。”

吕蒙犹豫道:“池塘的凉亭太小,怕容不下那么多人?”

“那还是算了吧,先生若不去,本宫也不会去的。”

吕蒙连忙道:“好说,我尽量想办法!”

无障道:“我对赏花、观舞难有雅致,就不劳烦公子了,难得来一次番禺,我想带着弟子四处走走。”

梦雅不悦道:“你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你休想甩掉我!”她说的却是实话,无障很难将她甩掉。

无障道:“既然公子盛情邀请公主,公主还是不要拒绝的好!不如这样,待我四处转完了,再去接公主如何?”说话时向梦雅使了个眼色。

梦雅也不知无障向她使眼色是什么意思,但想定有事情需要去做,迟疑片刻,道:“好吧,你若不去接我,我定会在你身上咬上一百个孔。”转而对吕蒙道:“带路!”

吕蒙心中窃喜,忙喊道:“快给公主备车!”

待梦雅上了马车离开后,何遣带着无障、逐浪边走边笑道:“先生不去观看真是可惜啦,也许在秦国也难观赏到那样的歌舞,声、色、艺可谓空前绝后,世间少有啊!”

无障道:“听大人如此说,外臣倒是想去一观,只是公子并无诚意,我去了只怕令他不高兴。”

何遣叹道:“大公子沉迷酒色,心胸狭隘,不能远见卓识,倒是不如三公子吕辙,只是三公子不及弱冠之年,不能登殿议政,实在可惜啦,不过,他很想结识先生,若有时间,卑职将他引荐给先生。”

无障道:“那就有劳大人了!”

何遣道:“先生也都看到了,满朝文武没有几人支持投秦,先生恐怕要空载而归啦!”

“大人认为我会空载而归?”

“难道先生认为还有转机?”

无障道:“只要南王不发话就有转机!”

何遣苦笑道:“南越不同于秦国,君王一言九鼎,南越由几大族组成,其中最望的是吕、方、石、徐四族,即便大王想要投秦,也需要这些家族的支持才能执行,先生难道能说服这些家族吗?”

无障淡淡道:“自然不能说服?”顿了顿道:“也不用再说服。”

何遣问道:“那先生想要怎样?”

“威胁!”

何遣疑问道:“威胁?”

“威胁有的时候比说服更管用。”

“可眼下先生的威胁在哪里呢?”

“我只要留在番禺便是威胁。”

何遣笑道:“先前我已经说过,恐怕先生想要留在番禺很难!”

无障道:“所以只要我一天没有离开番禺,他们便寝食难安。”

何遣向四周望了望,低声道:“也许先生连一天也待不下去,因为文朗得知先生来我番禺,已派出了来暗杀队伍,势必要让先生死在番禺,说实话,卑职跟着先生在这街上走,这后背都直冒冷汗!”

无障道:“何大人若是不舒服,就请回府吧,只要告诉外臣客馆在哪里便可。”

何遣苦劝道:“先生若有什么闪失,大王必将治卑职的罪,还请先生尽早回客馆吧!”

无障道:“若是我怕了他们,就不会来番禺,大人请放心,外臣的命很硬。”

何遣只好又陪着师徒二人随处走了走,最后才带回了客馆,去了王宫,欲要留下的四名护卫把守也被无障拒绝了。

客馆不大,离王宫很近,推开窗户便是番禺的主街,馆内设施陈旧,因为很少有使臣来番禺。

上岸后,逐浪便没有说一句话,这也是无障带他见南王的原因,望了一眼房间内,逐浪问道:“师父,今夜不回船上?”

无障道:“这里便于刺杀。”

逐浪问道:“难道师父希望他们来刺杀?”

“不是希望,而是躲不过去,既然迟早要来,索性就让他们来的更容易一些!”

“他们已经跟来了,就在外面的街道隐藏着。”

无障问道:“你看到了几人?”

“三人,一名身穿斗篷的渔夫,鱼叉上的鱼至少死了两天,却没有臭,一名看病郎中,指甲却是黑色的,第三人是名戴面纱的女子,与其说是卖荔枝的,倒不如说是卖胭脂的。”

“不错,可还是漏掉了。”

“难道那个拿着拨浪鼓的孩童也是?”

“她不是孩童,至少也有三十岁,她手中的拨浪鼓应该藏着暗器。”

“我看她最多不超过十岁,师父是如何看出来的?”

“她的眼神,十岁的孩子不会有那种眼神,她的眼神中带着杀气。”

逐浪道:“这样说来,这些人便是史大人口中所说的‘稽余五毒’,可另外一人隐藏在何处?”

“还没有现身,想必修为应该在这四人之上。”

“师父想要如何应对他们?”

“这些事情让他们想,我们坦然面对便是。”

“弟子明白!”

……

金乌西坠,炊烟弥漫,也许是白日比较闷热的缘故,此时街道反而热闹了起来,叫卖声随处可闻,无障带着逐浪出了客馆,门口恰好停着一辆马车,赶车的车夫是一个赤着上身的壮汉,正倚在车厢的前头酣睡。

逐浪与无障对视一眼后,逐浪走到车夫身前问道:“知道大公子的寝宫在那里吗?”

那壮汉一个激灵,从酣睡中惊醒,搓一把脸道:“大公子,大公子的宫殿,我怎会不知道,想要去就上车。”

无障、逐浪上了车,车夫回头看了一眼,一声吆喝,“驾!”,马车离开了客馆。

……

喧嚣声已远去,车窗外吹进河风,马车走了很远的路,突然停了。

许久,那名车夫站在车厢丈外问道:“先生就不问车为什么停了吗?”

又是许久,车内有人回道:“马车是你的,自然是你让它停的。”

车夫笑道:“那你知道我让它停在什么地方了吗?”

“停在了你想停的地方。”

“先生是如何看出来的?”

“你忘了跟我们要价钱了。”

“哈哈,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何还要上车?”

“想看看你能将我们带往何处。”

这时,车厢外又多了四人,渔夫、郎中、卖荔枝的遮面女子,‘咚咚’晃着拨浪鼓的小女孩。

车夫道:“他们都说你狡诈狠毒,让我们谨慎行事,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你确实应该听他们的话。”

车夫闻言狞笑道:“死到临头竟也如此狂傲,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稽余五毒。”

“既然听过我们的绰号,就应该知道见过我们的人没有活口,连尸体都不剩。”

“这话听起来确实有些吓人,不过这话以后没人信了。”

车夫又在大笑:“你以为凭借身旁的小子,便能带你逃走吗?你真的很狂妄,狂妄的要死!”

‘咚咚……’拨浪鼓敲打的节奏开始加快,令人精神恍惚,小女孩的脸上扬起了天真的笑容。

遮面女子也在笑,她用纤长的手在剥荔枝,荔枝晶莹剔透,散发着浓浓的香气,令人窒息。

渔夫没有笑,但鱼叉上的鱼却飞向了车厢,共有四条,鱼已经死了三天,却没有腐烂,这几条没有腐烂的鱼可以毒死一条河里的鱼。

郎中的双手舞动,数枚黑针从手指中飞出,数量虽没萧玉甄的‘漫天花雨’多,但却将整个车厢覆盖。

‘唰唰’车厢内射出道道光芒,紧接着,‘砰砰……’轰响,鱼炸开了,冒出一团团黑烟,‘叮叮当当’黑针尽数被光芒击飞。

马车还在原地,可车厢少了上半截,变成了敞篷,无障依然坐在车厢内,逐浪的剑已入鞘,他戴着面罩,是以没有中毒。

车夫笑不出了,凝目逐浪道:“的确不是浪得虚名。”

无障道:“你们现在若是收手,我就当没见过你们!”

小女孩的拨浪鼓晃动得更快了,一只只蝴蝶从拨浪鼓中飞出,色彩缤纷,如幻如梦。

荔枝已都剥完了,一篮子晶莹剔透的荔枝全都飞了起来。

车夫亮出两根长鞭,‘用力一甩,‘啪啪’两响,在空中打出两个火花,狠狠道:“笑话,杀不了你,我们今后就不用再露面了。”大喝一声,纵身飞起,双鞭化为两条黑蛇卷向无障。

车夫一动,鱼叉也动了,划出了电光,锐不可当。

‘嗖嗖’黑针再次荡起,速度比鱼叉更快。

蝴蝶飞舞,荔枝劲射,五人已将车厢死死罩住,即便是步入到散仙境界的强者也很难抵御这种阵法式的攻击。

第二百四十六章、岭南三绝

九尺长剑再次出窍,带着龙吟般的呼啸,爆射出耀眼银光,稽余五毒已看不清逐浪出了多少剑,三丈的范围内已被剑影笼罩,冰冷的劲风向四面荡开,给闷热的傍晚带来了寒意。

稽余五毒没见过平清觉的剑,他们现在只见到逐浪的剑,想象不到一个不修气的人,竟能使出如此霸气的剑意。

光芒只闪耀一瞬间,断裂、碎裂、炸裂、剑鸣、脆响等声也几乎在一瞬间同时响起,之后还于寂静。

五人僵在原地,冷汗流了出来,渔夫的鱼叉没有了叉尖,小女孩的拨浪鼓被刺了一个洞,遮面女子的面纱被划开一个口子,荔枝尽数落了回来,冒着黑气,车夫的双鞭只剩下手柄,最惨的还是郎中,一只手的四根手指被齐齐削断,正在流血。

‘嚓……’剑已入鞘,逐浪没有说一句话,他的剑已替他说了话,冷漠的眼睛甚至都没有去看四周的五人。

‘噗通’车夫跪倒在地,“谢先生不杀之恩!从今以后我们绝不会再在修行界露面!”

无障淡淡道:“露不露面是你们的事,只是眼下我们少了车夫,去大公子的寝宫又得问路了。”

车夫一听,笑道:“先生若是放心,小人继续赶车,将先生送到如何?”

“那再好不过!”

车夫跳上马车,抄起马鞭,一声吆喝,赶着敞篷马车,疾驰离开,留下尚在惊魂的四人。

……

到了大公子的宫门外,车夫下车躬身抱拳道:“这马车就留给先生吧,小人告辞!”

无障还礼道:“多谢乔兄了!”

车夫向宫门看了一眼,道了一声,“保重!”一闪身消失在巷陌。

宫门前的守卫上前查问,无障说明了来意,守卫倒没怠慢,直接带着无障、逐浪进了宫内,果然有一片池塘,池塘内满是睡莲,莲叶遮满了水面,朵朵莲花开得正艳,清香幽幽,池塘边有回廊,曲曲折折通往后宫,凉亭建在池塘中与回廊相连,亭内的灯火在夜色的映照下甚是明亮,亭前的水面上临时搭建了舞台,歌舞已经结束,一群人坐在凉亭内赏花饮酒,不时传来欢笑声。

梦雅见无障来接她,嚷嚷道:“你来晚了,错过一场精彩的歌舞,终生遗憾!”俏颊红晕,显然是醉了。

在她身边坐着三名香艳女子,一名身穿粉纱云裳,凤眼黛眉,清纯秀丽,一名身穿红纱云裳,杏目桃腮,妩媚娇艳,另一名身穿蓝纱云裳,双瞳剪水,明艳动人,这三名女子无疑都是绝世美人,与梦雅各分秋色,应该是吕蒙请来的‘岭南三绝’。

吕蒙见到无障,略露疑色,也不起身,转而笑道:“梦雅公主说特使的脸‘举世无双’,特使可否摘下面具让我们开开眼界,看看无双的脸是什么样的?”

无障道:“要见外臣的脸可以,需大公子随我回咸阳,请求始皇恩准。”

吕蒙道:“特使这么在乎这张脸,本公子也就不强人所难,赐座给特使,我们喝几杯酒如何!”侍女将板凳放到了无障身前。

无障没有坐,“外臣是来接梦雅公主的,大公子的好意外臣心领了。”

梦雅道:“不急,不急,这么好喝的酒我还没喝够呢,还有这么好的姐妹还没给你介绍呢?”

此时三名女子都站了起来,盈盈施礼,粉纱女子开口道:“小女芸初见过先生,这是我的姐妹,凤舞和雨凌。”红纱女子是凤舞,蓝纱女子是雨凌。

无障还礼道:“见过三位姑娘,请坐!”

凤舞娇笑道:“我们姐妹方才都在饮酒作诗,听梦雅公主说,先生博闻广识,不但医术高明,还擅长琴棋书画,现正是良辰美景,先生可否有雅兴,坐下来赐教一二。”

无障道:“公主过誉了,在下只是闲来自乐,难登大雅,怎敢在‘岭南三绝’面前班门弄斧。”

梦雅道:“先生就不要推辞啦,这一路我可是每夜都能听到先生的琴音,我虽然不懂音律,但听起来也不比芸初姐姐的韵律逊色,你若不露两手,我今后可无颜再见这三位姐姐啦!”

芸初道:“不如这般,先生就以这睡莲为题,作一首诗,芸初再将它编成曲子,我们三姐妹再为先生演奏出来如何?”

梦雅拍手叫道:“好啊,你只要作出一首诗来,我们又能欣赏到姐姐们的精彩歌舞,你就不要扫了我们的兴致啦!”

无障见很难再推辞,“诸位盛情,在下只能献丑了!”走到塘前,负手而立,望向月下荷花,凝思片刻,悠悠道:“碧绸覆玉床,微风映多娇。婷婷露羞意,最美月明时。有根终不移,私语无人知。今夜初相见,明年只相似。”

无障做完了这首诗,荷塘却静了许久,吕蒙忽然大笑道:“特使作的这是什么诗,既不是风雅颂,也不是楚辞,完全不成体统,你当我们这些人都没听过诗赋吗?”

无障道:“随性而发,诸位还请见谅!”

“……,今夜初相见,明年只相似。”芸初轻声低吟,不由得掉了几滴泪,提起酒壶嫣然道:“先生作的这首诗,不拘一格,别出心裁,芸初前所未闻,实在是太美妙了,尤其这最后一句,诗意隽永,令人魂伤,为了这首好诗,芸初敬先生一杯。”说着便悠然斟上了两杯酒,端起一杯,盈盈送到无障面前。

无障看着杯中的酒,没有说什么,一饮而尽,芸初也跟着一饮而尽。

雨凌轻笑道:“这首诗寄物以情,意境优美,婉约含蓄,韵律新颖,当真是首好诗,雨凌也敬先生一杯。”无障只好又喝下一杯。

吕蒙不悦道:“这怎么能算作好诗,东一句,西一句的,完全不明其意!”

凤舞斟上一杯酒,送到吕蒙嘴边,娇笑道:“大公子再喝上一杯酒就能明白这诗意啦!”

吕蒙喝下凤舞端的酒,心情愉悦,笑道:“你们都说好,那看来真的是好,既然好,你们可不能忘了先前的承诺,给我们的公主再献上一曲歌舞。”

梦雅又嚷嚷道:“我都说过了,他一肚子墨水,若不是生得吓人,定能将你们都迷倒。”

三女相视而笑,芸初提起侍女送来的笔,在绢帛上将无障的诗谱了曲,对无障道:“先生看这样谱曲如何?”

无障道:“见姑娘谱的曲子,就知道姑娘琴艺超凡,只是用在这首诗上,可惜啦!”

芸初笑道:“先生谬赞了,只怕我这曲子还不及先生之意。”

凤舞一闪身,燕子三抄水,如嫦娥奔月般,飘然落到了戏台上,悠然摆好了韵姿,满塘的莲花,她是最艳丽的一朵。

一连串琴音,悠扬荡开,莲叶随之轻轻摇曳,无障闻其前奏就知芸初的琴艺不在公孙玉之下,暗自折服,凝神静听。

凤舞的身姿开始动了,她的身体如同失去了骨头般,柔美曼妙,每一寸肌肤都似与那琴弦相连,被琴音牵动,清逸婀娜,千娇百媚,就连一向冷漠的逐浪,也将眼神投向了她,他也想象不到一个异性的身体竟然有如此的诱惑力。

若形容雨凌的歌声如燕语莺啼,那就错了,世间没有一种生灵的声音可以形容她的歌声,嗓音若清纯到了极致,便分不清是嗓音还是乐器发出的声音,婉转空灵,与琴音相得益彰,妙不可言。

三女将这首诗的意境演绎得淋漓尽致,无障反而有些惭愧,倒是自己即兴作出的诗词逊色了很多。

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期待和回味,曲终舞凝,赞叹声响起。

三女归于原位,头上均布满细密的香汗,在灯光的映照下,晶莹闪动,更添娇艳,芸初含笑道:“先生可否满意?”

无障道:“三位姑娘的歌舞超凡脱俗,真不愧为惊世三绝,今日有幸观赏,荣幸之至,受益匪浅。”

梦雅倚在无障的肩头,醉笑道:“若不是我给你吹嘘,你还没等来,我的三位姐姐早就走了,你哪里还能看到这么好的歌舞!”

吕蒙见梦雅此状,心凉半截,大庭广众之下,两人竟如此亲昵,若是没人的时候,真是不敢想象还能做出什么来。

无障道:“公主酒后失态,还请诸位见谅,我这便带公主回去休息,诸位告辞了!”

“谁酒后失态了!依个肩膀也叫失态,你可别忘了,你可是我越裳的金刀驸马,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你虽然是个丑八怪,我不看你的脸就是了。”

此语一出,众人皆是惊讶,对于越裳的法令他们还是知道一些的,可从未听闻越裳招过驸马,就连吕蒙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宴请梦雅,无外乎是想拉近关系,甚至只是抱着一点侥幸,若情况属实,南疆的局势将会会发生很大的改变,难怪她会跟着来番禺。

“公主酒后失言了,并无此事!”无障解释道。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无障并不像说假话的人。

芸初笑道:“先生不必解释,我们也该告辞了,先生所住的客馆就在‘来仪客栈’的斜对面,与先生同路如何?”

无障拱手道:“荣幸备至,姑娘请!”

第二百四十七章、再次遇袭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四十七章、再次遇袭“我走不动了!”梦雅搂着无障懒着不走,她俏颊绯红,娇滴滴如刚盛开的花朵。

无障道:“我扶着你吧!”

“不行,我让你抱我回去!”

无障无奈,只好在众人面前将梦雅抱起,面对这样的公主谁还有什么办法,何况是醉酒的公主。

出了宫门,三女的香车已备好,梦雅看到接她的敞篷车,努着嘴道:“这车怎么没有了篷子?”

芸初笑道:“公主若是不嫌弃,可以做我们的车!”

梦雅道:“好啊!”说着竟自己下来,跃上了香车,一点也不似走不动的样子,三女微微一笑,也跟着上了车。

月光似水,两车并排而行,香车揭开了窗帘,露出了清纯秀丽的脸,边说边笑,不时瞥向敞篷车上的无障。

车是逐浪驾着的,他的脸就如同师父的面具,始终是僵着的,这样的一个冷漠的人甘愿拜在一个文雅的同龄人门下,是许多人都想不明白的问题,这个问题也只有逐浪自己明白。

无障有很多东西都值得他学习,但他只学剑意,像他这样不贪的人很少,可见他的意志有多坚定。

街道的人群还没有完全散去,这里的人显然是过惯了这样的生活,即便是兵临城下,他们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因为很多事情不是他们所能决定的,比如下一刻。

人群中有人低声道:“‘稽余五毒’怎会连这区区两人都收拾不了?”

另一人回道:“不知道,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应该是那赶车小子的长剑,郎中的手指就是被剑削断的,一点怨言都没有,这小子叫逐浪,是近年中原新崛起的一名剑客。”

“看来这小子很不简单,至于这戴面具的特使,未必有什么高深的修为,想办法将这小子缠住,趁机杀了特使,便可以交差了。”

……

微风拂过,带来期待的凉意,四十九支箭从阴暗处露出淬着剧毒的箭矛,逐浪将眼睛略微眯了起来,没有回头,低声道:“有埋伏!”

他的声音刚发出来,‘唰唰……’四十九支箭几乎是同时离弦,疾驰电掣射来,很少有人能在这一瞬间挡下这么多的箭矢,只要漏掉一支,必将被贯穿,但这些箭却遇到了逐浪的剑,逐浪的剑快到难以想象,四十九支箭,一支不少,尽数被剑意劈碎。

‘砰!砰!’两根巨大的铜锥带着万钧之势竟然从两边的铺子里冲了出来,分别撞向两辆马车,这等力量即便是逐浪也是无法抵挡的,何况还有四名女子坐在马车里,若被击中,必将粉身碎骨,急中生智,长剑一声龙吟,一道电光砍断香车的车辕,车厢与马分离,速度稍缓,恰好躲过,‘轰……’一声悲嘶,两匹马被铜锥撞的血肉模糊,鲜血飞溅。

而另一边无障、逐浪凌空飞起,脚下的铜锥将敞篷车撞的粉碎,紧接着,‘咚哐……’两根铜锥撞在一起,声震整个街道。

只是一瞬间,甚至四女还没发出任何声音,车厢还没有停止向前滑动,这些过程就都发生了。

‘腾……’树上、屋檐上、铺子内、巷口突然冲出来数十名黑衣人,手执长矛,从四面八方刺向尚在空中的两人,这些人都是高手,修为都不弱,只要两人落下来,定能将其刺出几个窟窿。

逐浪率先落了下来,‘唰……’一道光环向四周荡开,断矛、黑衣人向四周倒退,他们的长矛似乎撞在坚石上,整条手臂都已失去知觉,他们看不到、想不到逐浪是如何做到的。

四女从车厢上跃了下来,便见到一群黑衣人,梦雅欲要动手,却被芸初抓住,喊道:“保护公主!”

一柄长戟带着呼啸冷光,划过夜空,劈向梦雅,凤舞抽出腰间短剑,惊鸿而起,双手握剑,抵御长戟,凭借她的力量怎可能挡住,‘铛’地一声脆响,短剑被劈断,她的整个身体被巨力震得直飞出去,轻飘飘地从逐浪的身前飞过,落向黑衣人群。

这个时候谁都不会多想,逐浪也是一样,纵身跃了过去,凤舞的姿态很优美,好似做好了准备,等着人来抱,逐浪伸出的那只手刚好将她揽在怀中。

被柔夷搂着脖颈,胸脯相抵,入怀香软,只要是个男人都会迟疑那么一刻的,逐浪只看了一眼,就看到了怀中娇柔又羞嗒嗒的面容,就好似被男人初次抱着一般,他也迟疑一刻,就立知不妙。

两人刚一落地,‘呼……’一张网至天而降,逐浪抱着凤舞,再次踏起,迎向那张网,剑光闪烁,欲要将网破开,可这张网是由蚕丝编制而成,柔韧异常,而且带着极强的黏力,剑剑受阻,很难劈断。

往往生死只是一瞬间,一瞬间便可要了命,有的人便会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给予致命一击,这便是刺客。

长戟没有劈向梦雅,回旋一转,带着雷霆之势横扫无障,这一戟太快了,似曾相识,即便是散仙级的强者也很难避开这一戟,那些刺客眼看着这名挥舞长戟的健壮少年就要得手,眼神中已露出喜悦的光芒。

看似避不过去的这一戟,却落了空,这一戟只不过是劈了一个虚影,而无障的身影已出现在长戟的后面,没人看清他是如何躲过去的,无障一脚顺势踢在长戟上,那柄长戟呼呼旋转,扫死三名黑衣人,劈入院墙内,一面墙轰然倒塌,无障纵身跃起,伸出手掐住那失去重心少年的脖子,“项燕是你什么人?”

那少年啐了口唾沫,狠狠道:“狗官,那便是我的祖父,你杀了我,十五年后定会找你报仇!”

此时,逐浪已将网破开一个洞,抱着凤舞,跃了出去,眼见任务失败,只听一人在黑暗中招呼一声,还活着的黑衣人留下几具尸体,逃得一干二净。

无障缓缓地收回了手,那少年惊疑问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就凭你骂的那句话。”

少年更是疑惑,“人人喊你狗官来杀你,你岂不是都要放过?”

“只有你除外!”

“你认识我的祖父?”

“我怎会认识他,只不过看你使戟的招式认出你是项家的人。”顿了顿又道:“这里不是该来的地方,快回会稽吧。”

那少年云里雾里,挠着脑袋心想他怎知道我是从会稽来的,见其他人都逃散了,也没耽搁,很快消失在巷陌。

少年刚离去,何遣带着一队人马便匆匆赶了过来,见无障等人无事,松下一口气,问道:“特使没有受伤吧?”

梦雅又来了醉意,笑道:“你们太小看他啦,别说这些人,即便再来几千人也伤不了他。”

何遣道:“卑职疏忽,来迟一步,让公主、特使受了惊吓,请恕罪!”

无障道:“大人不必自责,这是避免不得的事情。”

何遣查看地上的尸体问道:“先生可看清他们是什么人没有,卑职好带人去查!”

无障道:“无需调差,你我心里都清楚,他们不杀外臣是不会罢手的。”

芸初对无障敛衽施礼道:“若不是先生出手相救,也许我们早已死在这铜锥下了,先生救命之恩,我们三姐妹没齿难忘!”其实她也知道,出手的是逐浪,救的是梦雅。

无障道:“姑娘言重了,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若不是与在下同路,姑娘也不会受到惊吓,就连香车也被毁了,车夫也跟着受了伤。”

芸初笑道:“和性命相比,损失一辆车、受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梦雅道:“这下车都没了,先生只能抱着我回去啦。”

何遣道:“公主、特使可以乘我们的马,卑职带人护送公主、特使回客馆!”

……

回到客馆,待梦雅进房间休息后,何遣对无障道:“卑职奉劝特使还是尽快离开番禺吧!”

“这是南王的意思?”

何遣道:“大王没有说,但这一天未到,那些刺客已经是明目张胆刺杀两次了,若先生继续留在番禺,实在是太危险了。”

无障道:“他们越是如此,那便证明他们怕了,我更不能离开。”

“可即便你留在番禺,南越也不会臣服秦国,特使难道还没看出来吗,大王能拖一日是一日,即便特使在番禺出了事,那也不是我番禺做的。”

“我不会出事,而且南王未必是在拖延,他也许在等一个机会。”

何遣道:“一个机会,一个什么机会?”

“我问你,南王为何安排你来接待我这个特使?”

“因为卑职是少数几人当中支持投秦的人,大王安排我来接待,至少不会招待不周。”

“那南王对大人是否信任?”

何遣疑惑道:“应该是信任。”

“难道大人当真不明白你家大王的意思?”

何遣恍然道:“特使的意思是说大王是想投秦?只是迫于各族反对,是以不能表露,大王在等,等各族别无选择?”

无障道:“这个大人好似应该去问南王吧?”

何遣拱手笑道:“经特使这一点,卑职终于明白了大王的意思,原本以为大王给我一个苦差事,现在看来,这是大王对卑职的信任,是我太愚钝了,险些将事情搞砸了,卑职这便去王宫,请示大王多派人手来保护特使!”

“若这样做,南王的意思岂不是让人都看了出来,反而不妥当,不算今晚,这一路我们已遭受两次大规模的伏击,都被我们化解,而且‘葬鼎’损失一位散仙级强者,想必南疆诸国已经知晓,是以南王相信外臣在番禺能应付这些事情。”

何遣道:“特使说的是,可卑职还是劝特使小心为好!”

“这是自然!”

这时,楼下有人通禀芸初姑娘求见,何遣听到后,呵呵笑着道:“卑职就不打扰特使了!”起身告辞。

第二百四十八章、逢场作戏

无障下楼便见到了厅堂内的芸初和两名婢女,芸初穿着崭新的淡粉色衣裳,稍加修饰,便如出水芙蓉,秀色可餐,她很会穿衣裳,将她的清纯淡雅展露无遗。

聪明的女人总会令男人知道她们美在何处,甚至通过瞳孔便能分辨出男人对她们的认可程度,芸初便是这种女人。

但她今天却遇见一双眼睛,一双清澈而又神秘的眼睛,这双眼睛没有一丁点的波澜。

无障道:“不知姑娘见我有何要事?”

芸初上前盈盈施礼道:“想到先生或许还没有吃过东西,芸初闲来无事,做了几道小菜,希望先生不要嫌弃。”

无障怎能拒绝芸初的美意,谢道:“多谢姑娘!”

芸初命两名婢女将带来了的酒菜送到楼上,又道:“芸初又新学来一支曲子,不知先生是否愿意指教?”

无障道:“洗耳恭听!”领着芸初上了楼,酒菜已经摆在了桌子上,酸梅扣肉、清蒸江鱼、花雕山鸡、蜜汁叉烧,还有一壶酒,两个精致的酒杯。

两人相对而坐,芸初每盘菜都尝上一小口,以示菜中无毒,之后斟满两杯酒,提起一杯,“先敬先生一杯!”轻饮而尽,柔声道:“先生可以放心饮用!”将另一杯酒端给无障。

酒是好酒,菜也是难吃到的好菜,又有美人在身侧抚琴,任谁都会醉的。

芸初弹完一支曲子后,笑着问道:“先生觉得这支曲子芸初弹得怎么样?”

无障道:“仿佛漂泊在无际海上,又似穿梭在浩瀚的星空里,令人神往。”

芸初轻叹道:“先生真是难寻的知音,竟能听出芸初的心声,先生还听到了什么?”|

“还听出了姑娘的心有一丝的凌乱。”

芸初闻言,心中一惊,转而嫣然道:“没想到竟被先生听到了,不知先生是否听出为何而乱。”

“在下只听出那一丝凌乱,却不知为何。”

芸初又为无障斟满了一杯酒,柔声道:“‘今夜初相见,明年只相似。’先生的这一句诗令芸初伤魂,不知先生今后是否还能记得芸初?”

若还听不出这句话的意思,无障便是个呆子,无障道:“姑娘如此招待,在下怎能忘记。”

芸初纤指拖着酒杯,娇羞道:“先生有这句话,芸初便心满意足了,芸初再为先生献上一杯酒如何?”还未待回话,身体飘然一转,便依偎到了无障的怀中,酒杯已送到了无障的唇边。

佳人、美酒、美意已不可拒绝,无障喝得一滴不剩,芸初柔声道:“芸初能见先生的脸吗?”

无障有些醉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无力,“你最好不要看!”

“可是,我已经……”话还没等说完便停住了,因为她伸手已将面具摘了下来,她甚至连尖叫都忘了,便跃出丈外,险些跌倒在地,她从未见到如此可怕的脸,这张脸明显与他的外在气质不相符,令人作呕。

“你不该见的。”无障有气无力道。

许久,芸初突然冷笑道:“我若不见,心里会不安,现在见到了,反而恢复了平静。”

“所以,杀了我这种丑恶的人,你就不会愧疚了。”

“你很聪明,可惜知道的有些晚了,我方才已将毒药放入你的酒中,你已喝下,现在你只能死了。”

“你为什么要害我?”

“因为有人想要你的命。”

“你也是‘葬鼎’的人?”

“不是,但的确是他们让我来杀你的,即便我今天不能得手,还会有人来杀你,你是躲不过去的。”

无障软瘫在椅子上,面目狰狞却又气息微弱道:“你真会演戏。”

芸初叹了一口气道:“逢场作戏本就是我的专长!”

“你应该不缺钱,更不缺地位,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来杀我?”

“自由!只要杀了你,我便不用再去逢场作戏、虚情假意的活着,我要有我自己的生活,我要真实的生活。”

无障道:“你认为他们会给你自由?”

芸初笑道:“这就不需要先生担心了。”

“他们既然培养了你们,便未想过给你们自由,因为在他们的心中,你永远是他们为达目的的工具。”

芸初闻言心头一颤,这正是她所担心的,“你胡说!”她很不想听这句话。

“姐姐还跟他费什么话!”一个名红衣女子轻轻走上楼,正是凤舞。

芸初问道:“逐浪有没有发觉?”

凤舞笑道:“姐姐太小看妹妹了,再冷漠的男人我也难逃得我的掌心。”

无障问道:“你杀了他?”

凤舞瞥了一眼无障,得意笑道:“那么好的剑客我怎舍得杀他,只不过中了我的蛊,以后他只能听命于我。”

无障再没说话,凤舞向芸初催促道:“姐姐还犹豫什么,难道喜欢上了这张脸?”

芸初没有动,反问道:“你为何不杀了逐浪?”

“我已经说过了,他中了我的蛊,已在我的掌控之中,没必要杀了,现只差这个特使了。”

芸初道:“他现已中了我下的毒,很快便会死,你若不怕做恶梦,可以去补上一剑。”

凤舞悠悠道:“姐姐别忘了,杀他才是我们的目的,不容有任何闪失,这个事情应该是由你来做的吧。”

芸初冷色道:“你今晚的话很多!”

凤舞娇笑道:“我哪里话多了,是姐姐多心了吧!”

“你是不是还留恋这样的生活,不想就此离开?”

“姐姐想自由,难道凤舞不想吗?”

芸初道:“那你为何不杀了逐浪,你留着他还想做什么?”

凤舞闻言,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手已放到了剑柄上,冷哼道:“留着他是我自己的事,你管得是不是有点多了。”

芸初道:“既然不想这样下去,就应该彻底,什么都不要留,你留着他能做什么,你还不说实话吗?”说话的同时,已将琴弦一根根的抽了出来,发出悦耳的声音。

凤舞冷声道:“你想怎样?”

芸初道:“你若不说,我便逼你说!”‘唰’地一声,三根琴弦穿向凤舞的眼睛,这琴弦竟成了杀人的利器。

凤舞挥起短剑,将琴弦拨开,火星四溅,发出叮当声响,又有三根琴弦从另一侧穿来,凤舞喝道:“我已忍你很久了,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破开三根琴弦,直刺芸初前胸。

芸初侧身的同时,单手一甩,琴弦卷向短剑,凤舞当然不能让她卷住短剑,舞出一个剑花将琴弦震开。

芸初喝道:“看来你是真的与吕蒙串通好了,要继续留在番禺。”

“那又怎样,摆着王妃不做,跟你去要那虚无缥缈的自由。”

“吕蒙见一个喜欢一个,整天花天酒地,不学无术,被他玩弄的女子不计其数,今后怎会独自宠爱你,你看他见梦雅的眼神,难道还看不出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寝室前的客厅内边说边打,两个人的修为不算高,但身法却很轻盈,出手都很毒辣,一粉一红两个身影在就桌前飞来飞去,不时发出悦耳之声,已完全将无障当做死人,实际上无障已经闭上了眼睛,软瘫在椅子上。

奇怪的是两人在房间内大打出手,外面却是很安静,似乎听到的人都是死人。

凤舞道:“习惯了荣华富贵,如何还能忍受寂寞清贫,你以为别人都是这样的疯子吗?”

芸初一闪身跃到窗前,冷声道:“好,既然你选择这里,你便留下,我自己离开!”

凤舞轻蔑笑道:“你也走不了!你需对这个死去的人负责!”

芸初问道:“负责?”

“你毒死了特使,这本该给南王一个交代,所以你今夜走不了,需要留下来给这位丑恶的特使做陪葬,哼,从小到大,我哪点比你差,却什么事情都被你压在头上,老天有眼,今夜总算让我出了这口气,实话告诉你,当你提出要离开的时候,师父便不想留你了!”

芸初闻言,怀疑的事情最终还是验证了,咬牙道:“你们好狠心!”不容多想,当即跃出窗外,紧接着,窗外传来‘啊!’的一声,芸初又从窗户滚了回来,而且左肩受了伤。

窗户外又接连跃进来三人,第一个进来的人是名中年女子,身着一身暗红色的长衣,戴着面纱,目光高冷,一看就知不是南疆的人。

第二人身着绿衣,头上满是小辫,双眼灵动,正是虞思思。

第三人是名男子,身上还穿着盔甲,正是白日在大殿上反对投秦的石将军,能跃上二楼的窗户,看来他的修为也不弱。

芸初捂着左肩跪在地上道:“师父,你不是答应了弟子,事成之后令芸初归乡吗?”

那中年女子冰冷道:“的确如此,不过,为师最恨背叛的人,所以,当你提出要离开的时候,你的归宿只有死。”

芸初道:“芸初怎会背叛师父,芸初只是想过自己的生活。”

“师父辛苦培养你为的就是能为她老人家分忧,而你竟知恩不报,想要什么自由,这不是背叛是什么?”凤舞在一旁冷言道。

芸初吓得浑身打颤,哭着哀求道:“师父,给弟子一个改过的机会吧,弟子再也不想离开了!”

那中年女子冰冷道:“机会只有一次,可惜你已经错过了!”

芸初心知再无回旋余地,见窗口已被人封住,楼梯口只有凤舞一人守着,唯有由此冲出才有一线生机,突然一跃而起,刺出琴弦,欲要逼凤舞躲开,可是当她跃起的同时,她的师父衣袖一挥,便将芸初打落在地,头撞到了隔断上,磕破额头,半晌没起来。

凤舞笑道:“你以为你今天能逃得掉吗?”

芸初再无话说,绝望地坐了起来,只有哭泣。

虞思思走到无障身边盯着丑陋的脸,开口道:“这张脸的确很难见人!”又将手搭在无障的脖颈上,查看许久,忽然笑道:“没想到我们费了这么大的气力来杀他,最终却不如一个女人做起来容易,看来很多男人的弱点便是女人,丽阳公主这一招的确高明,令思思敬佩!”

丽阳公主沉声道:“敬佩就免了,你只要没忘了你对我的承诺就好!”

虞思思笑道:“怎能忘记,待我家主公得了天下,自然会恢复赵国的宗庙!”

丽阳公主一扶衣袖,对凤舞道:“我们走!”

凤舞轻蔑地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芸初,随丽阳公主下了楼。

虞思思看着芸初,对石将军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将军了!”

石将军笑道:“本将自会给大王一个交代,逼着他联合抗秦!”

虞思思道:“好,我等你的消息!”说着,便又从窗外飞了出去。

石将军待众人都走后,便迫不及待地走向倒地的芸初,呵呵笑道:“没想到三绝之首的芸初姑娘今天能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惜可怜啊!”

芸初被师父的衣袖击中,受了极重的内伤,想逃已不可能,捂着胸口,胆怯向后退缩。

石将军继续道:“想当初你连本将军的面子也不给,可曾想到有一天会落在我的手里?告诉你,你装得再高不可攀、不可一世,也不过是一个供人消遣玩乐的戏子。”

芸初的后背已经靠在了床榻旁,惊慌道:“你想怎样?”

石将军奸笑道:“想怎样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只要你能令本将军满意,或许本将军会怜香惜玉,留你一条命在!”

芸初怒道:“你休想!”说着便扬起手,拍向自己天灵盖。

石将军怎能让她自杀,他还想着趁机凌辱一番后再将她交给南王处置,伸手便将皓腕抓住,顺势便将芸初按在床上,“想死没那么容易,还不服服帖帖让本将军尽兴!”

芸初被巨大的身躯压在身下动弹不得,衣裳被撕开,眼中流出无助的泪水,哭喊已无用,这个世界没人能救她,她能看到的只有一个人,一个死人,一个被她毒死的人。

第二百四十九章、容身之处

可是她此时却瞪大了眼睛,甚至都忘记了此时正有个巨大的躯压在上要施暴,因为她看到一个死人竟然捡起掉在地上的面具戴在了丑恶的脸上。

明明已将最毒的药在转的同时悄然放到了酒杯中,又亲手将毒酒喂了下去,并且经过了虞思思的检查,怎么可能又活了过来,难道他变成了恶鬼回来索命

正惊悚之际,却听石将军惊惧道“你竟敢点了本将军的道”芸初这才发现石将军瞪着眼睛僵直着子倒了下去,急忙挣脱开,抱着双膝缩在头,对那恶鬼惊慌道“你别过来”这一夜经历了很多事,她已崩溃到了极致。

那恶鬼没有听她的话,慢慢地走了过来,芸初虽知惊叫没有用,但却只能惊叫,她的惊叫声高过了外面的嘈杂声,只是她不知道。

恶鬼没有理会尖叫声,伸手抓住石将军的后脖子,将其提了起来,扔到了地上,紧接着,芸初不叫了,石将军开始惊惧起来,“你是人,是鬼”

恶鬼淡淡道“你说呢”

石将军忐忑道“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

“那我便是鬼。”

“不可能,你是活人”

“那我便是活人”

石将军吞吞吐吐道“你,你,怎么活了”这也正是芸初想问的。

无障道“我本没有死,何来又活”

芸初已确定无障的确是个活人,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你难道没有喝下毒酒”

无障道“芸初姑娘献上的毒酒,在下怎会拒绝。”

“可你为什么没有被毒死”

无障道“我也不知道芸初姑娘的毒酒为何没有毒死我,难道是芸初姑娘的毒酒是假的”

“不可能,那毒酒只要喝上一口,不出片刻便会气断魂散,你若喝下绝对活不成。”

无障道“世上本无绝对的事,今晚就不是”

“你是如何发现我是来杀你的”芸初此时问这些已经没有意义,可是她还是想问。

“有很多,比如让梦雅公主与你们同车,比如你的琴声,再比如你不该对我示意你的的好感。”

“为何不能示意我对你的好感”

“没人第一次见到一个明知丑陋的人就会喜欢的,除非有她的目的。”

“可是”芸初还想说,却发现再说下去已无话可说。

石将军缓过神来,冷哼道“不要以为你逃过一劫,告诉你,现在整个客馆已被包围,逐浪已被凤舞带走,梦雅也落在我们手中,你即便生了翅膀也飞不出去,若是放了我,也许本将军会留你一条命。”

无障坐了下来,淡淡道“是吗可是方才这里的声音这么大,为何到现在还没有人上来查问呢”

石将军闻言又僵住了,他也想不出这是为什么,紧接着,他大喊道“快来人”

声音发出去了许久,却无人回答,更无人冲上楼来,石将军又喊了几声,仍是如此。

无障指了指窗户,石将军仰头看去,又是一惊,逐浪不知何时已抱着长剑、倚着窗框静静看着窗外的明月。

石将军吃惊道“我带的人呢”其实这句话他不必问,能见到逐浪就说明他带的人已被解决了。

逐浪没有回头,冷漠道“都死了”

“你不是已被凤舞下了蛊了吗”

逐浪只是简单回了一句,“我没有中蛊”

无障问道“梦雅公主呢”

逐浪道“她去追虞思思了”

无障道“这里没事了,你去保护梦雅公主吧”

逐浪闻言一纵,从窗户上消失了。

石将军哀叹道“没想到你果真难对付,我石泽成今天认栽,你想要如何处置我”

无障道“我无权处置你,将你交给南王,听凭南王处置。”

石将军嘿嘿笑道“你若想交给他,不如现在就放了我,他绝不会杀我”

无障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道“既然你如此自信,这里刚好有一颗我配制的药丸,这药也只有我能解,你服下后去请求南王到我这来为你要解药,若是南王肯来,我双手奉上。”说着便俯捏开石将军的嘴,将药丸弹了进去,“这药你服下后体如常,但三期限一到,没有解药,便会毒发而亡,若是你请不来南王,即便你带人来要挟,我也不会给你解药。”伸手解开道。

药丸已入了胃,想吐也已吐不出来,石将军爬了起来,整理好了衣衫,拾起仍在地上的头盔,冷哼一声道“我们走着瞧”迈步下了楼。

芸初也整理好了破碎的衣裳,下了,颓然跪在地上道“芸初毒害先生,罪不可恕,请先生杀了我吧”

无障道“我又没死,何必要你的命,你走吧”

芸初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先生真的肯放我走”

“姑娘不由己,我不怪姑娘,你走吧”

芸初在这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内,经历的太多,若不是这个人,她只能被人凌辱,被人陷害,成为替罪羊,伏地谢道“谢先生不杀之恩,谢先生相救之恩”恍恍惚惚起,没走几步,忽转过来跪地哭泣道“我不走,若先生不嫌弃,我可以服持先生来报答先生的救命之恩”

无障也感觉意外,问道“你不是要寻找自由的生活吗现在你便可以实现了。”

芸初道“她们若是知道我还活着是不会放过我的,我已无处容,只有跟着先生我才能活命,若是先生不收留芸初,那我只能死在先生面前了”

无障略思片刻道“姑娘请起,这段时间你可以暂时留在我的边,待到了安全的时期,姑娘再离去。”

芸初解释道“芸初想一辈子陪在先生边做牛做马,绝不会离开。”

“我的边不缺牛马,而且跟着我会面临很多危险,并不是你想要的生活。”

“若不是先生,芸初难逃一死,我的命是先生救的,即便为先生而死,芸初也无怨。”

无障见在这个时候确实很难拒绝,叹道“好吧,不过姑娘若是想离开,随时都可以。”

芸初的面容终于露出喜悦,起道“先生还想吃东西吗我这便去给先生做。”

无障道“姑娘做的佳肴在下还没有享尽呢还好你们打斗时没有将饭桌打翻。”说着便坐了下来继续吃了起来。

芸初道“菜都凉了,芸初这便去一”

无障道“不必,这个时候吃也不错,过了味道就变了。”

芸初此时觉得无障的脸其实并没有外表那样丑陋,甚至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安全感,难怪梦雅公主见过他的面容仍是喜欢他,看来他的确与众不同。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梦雅怒气冲冲上了楼,见到无障就喊“你为何不擒住虞思思那个妖女”

无障淡淡道“我擒不住她,为何要擒住她。”

“那你也不能睁着眼看着她轻松离开啊”

“你说错了,我是闭着眼睛的。”

梦雅瞥了一眼衣裳破损满脸羞愧之色的芸初没有理会,坐到无障的对面,继续理论道“你明明可以擒住她,为何要装死”

“你明明没醉为何要装醉”

梦雅笑道“你怎知我没醉”

无障道“你宣扬我是你们越裳的驸马,我就知道你没醉,喝醉的人是不会说谎的,何况越裳人对毒药都有抗,没个几千杯很难有醉意。”

梦雅怨声道“即使没醉,你就不担心她们将我带劫走吗”

“我只担心她们逃不走。”

梦雅气道“若不是为了追那妖女,我定会教训她们师徒一番”

无障问道“你追上虞思思了”

“我追到护城河边,突然出现好几个人,修为都很高,我斗不过他们,幸好逐浪赶到,才将我带了回来。”

无障道“看来他们这次的确来了很多人。”

梦雅这时对站在一边的芸初道“姐姐不走,难道是想留下来继续下毒吗”女人的脸变得很快,才结识的时候还欢颜笑语,现在却变成了冷言相对。

芸初跪地道“芸初罪该万死,请求公主责罚。”

“你毒的又不是我,我哪里有权利责罚你,快起来吧”她说这话带着女与生俱来的酸味。

芸初起道“芸初被师父抛弃,幸得先生收留,芸初今后定会好好服侍先生和公主的。”

梦雅冷笑道“服侍是假,以相许是真吧”

芸初道“芸初万万不敢有此想法,芸初只想做先生的婢女来报答先生的救命之恩。”

梦雅道“婢女坐到正室的不是没有,尤其是你这么美丽的婢女,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又会做这么多美食,我要是男人也不住这种惑的。”

芸初垂下了头,她的确是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她现在只能忍受,别无选择。

梦雅继续道“不过我得提醒你,他这人很奇怪,虽生的丑,却仍有女子喜欢,其中就有位貌若天仙的峨眉掌门跟他不明不白,今后指不定又会冒出那个女人来,你的路会很艰辛”她这样说,似乎把自己当成了局外人。

无障又不是傻子,怎听不出梦雅尖酸的话,不过他只能装傻,他不想伤害任何一人,好在梦雅噗嗤一笑,拉着梦雅道“瞧你紧张的样子,我是跟你开玩笑呢,姐姐不必当真,走,到我的房间去,别理这个丑八怪”

第二百五十章、冒雨来访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五十章、冒雨来访这一夜很平静,清晨下起了小雨,无障与众人刚吃过芸初烧的饭,何遣便带着三公子吕辙冒雨来到客馆。

吕辙年岁在十五左右,面容俊秀,身材偏瘦,一身锦衣,颇有儒雅之风,经何遣介绍,相互施礼,客气一番后,坐于二楼客厅。

何遣道:“昨夜的事情卑职都已知晓,知道特使昨夜安然无事,是以只增派一队人在客馆外守卫,没有深夜来问候特使,请特使见谅!”

无障道:“大人客气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石将军不听王命,夜袭特使后,便去了王宫请求大王责罚,大王不见,他在后殿等了一夜,今天早上才离去,现满朝文武都在观望大王如何处理此事,这关乎南越眼下的决策,逼着大王做出选择,联盟还是抗秦。”

无障问道:“那大人认为南王会如何处理?”

“不听王命,擅自行动,按律应是死罪,但石将军手握南越将近一半兵力,又有过战功,家族显赫,若处理过重,石族必然不满,并且大多数人反对投秦,会引来王权动荡。但若处罚太轻,今后必然会被效仿,助长了石族的权势,王权何在,而且这无疑又得罪了秦国,大王之所以不见,其实是左右两难,眼下真的不好说。”

吕辙道:“辙以为不见便是选择,特使已逼着石将军服了毒药,试想,若是父王三日不见石将军,结果会如何?”

何遣道:“想尽办法要见大王求得解药!”

吕辙道:“父王如何才能见他?”

何遣思虑片刻后叹道:“唯有交出兵权!”

吕辙笑道:“是以,父王不用处理此事,石将军便亲自处理了自己,这便是特使用一粒药收回了石将军的兵权作为礼物送给父王,辙想了一夜才想明白,由此足见特使智谋过人,令辙敬佩不已!”

无障道:“三公子过誉了,这只不过是个不光彩的手段,尚未实现,况且即便他交出兵权,威信尚存,若要滋事,依然会很容易。”

吕辙道:“石将军飞扬跋扈,目无王法,这次也正好消消他的狂妄,警示众臣。”

无障道:“只怕他未必会收敛,令狼不吃肉改吃草,狼必狂躁,弃地而寻肉。”

吕辙惊疑道:“特使的意思是说石将军会谋反?”

无障道:“谋反倒未必,或许会威逼南王退位。”

吕辙道:“是了,石将军与王兄是表亲,若是王兄继位,那兵权自然会重回他的手中。”

无障道:“不止如此,这其中必有‘葬鼎’介入,恕外臣直言,大公子之所以抗秦,实则是担心即将要坐上的王位被秦国撤销,而‘葬鼎’也正是看出此等关系,在幕后出谋划策,试图掌控南越。”

吕辙道:“王兄若是做出这等事情,可就是大逆不道、鼠目寸光了,文朗常侵扰,视我南越为囊物,联盟只会削弱南越兵力,最终被其吞并,秦平定南疆志在必得,强加反抗只会遭致生灵涂炭,宗庙不存,民者社稷也,民不存,社稷何在,秦距南越万里,得南越必会鞭长莫及,是以特使之策‘以越治越’为求稳定,投秦不但不会亡国,反而会建立稳定的秩序,百姓安居乐业,即便征收赋税,也好过饱受战乱之苦。”

无障道:“三公子年纪尚幼便有如此胸襟和见识,日后定会成为一代明主。”

何遣叹气道:“大公子若有三公子一半的才识我南越就有望了,只可惜这废长立幼自古大忌,必会遭到群臣的反对,三公子的才能只能被埋没了。”

无障道:“大人若是就这样认了,想必也不会带着三公子冒雨来见我。”

吕辙道:“辙为国为民,甘愿投秦,请先生指点迷津!”突然跪在无障身前,改口称先生。

无障扶起吕辙道:“三公子请起,我们坐下来说。”待吕辙坐好后,无障继续道:“三公子的才能南王怎会不知,只是时机未到,南王不会轻易表露他的态度,但若大公子被人唆使,做出不明之举,那便是废除他的时候,大公子一废,三公子便是未来的南越王。”

何遣道:“倘若石将军兵变,联合众臣,逼大王退位,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无障不答,反问道:“石将军若交出兵符,这兵符握在谁的手中较为稳妥?”

何遣道:“自然是握在大王的手中较为稳妥。”

无障道:“若在南王的手中,无亲信换副将,那兵符只能成为虚物,石将军若想动用军队不用它依然可行。”

何遣问道:“那交给谁,难道交给特使?”

无障道:“怎能交给我这个外臣,我举荐一人,你看徐虎如何?”

何遣道:“徐虎有勇无谋,若不是徐家的势力,他根本坐不到大将军的位置,何况他反对投秦,交给他只能适得其反,特使怎能举荐他?”

“此时不同,大将在于忠不在谋,试想你若是他,将兵权交给了你,你会怎样做?”

何遣道:“受宠若惊,唯恐不忠,愧对大王。”

吕辙道:“徐将军在朝中始终受到石将军的排挤,若是王兄继位,那他的日子更不会好过,若是他得到兵权,必会换掉副将来巩固军权,压制石族势力,把兵权做实,这样一来,便有大半兵力在他的手中,加上父王手中的精兵,即便石族与方族联手,兵力也不及父王的四分之一,先生此计神妙,令辙大开眼界,豁然开朗,请先生再受辙一拜。”说着便又跪谢无障。

何遣笑道:“特使真是令卑职佩服的五体投地,只在客馆一住,便对番禺了如指掌,令对手手忙脚乱。”

无障道:“若不做足准备,焉能活着离开番禺。”

吕辙道:“实不相瞒,我的舅父便是闽王无诸,见到先生‘以越治越’的政策后,已派暗使来番禺会见父王,商讨对策,现留在我的宫中,先生可以一见,舅父早有投秦之意,只是受西甄、文朗两国牵制,不能自主,待到时机成熟,闽越定会倒戈,令他们措手不及。”

无障道:“那再好不过了!”

何遣问道:“卑职还想知道,若是联盟知道我南越投秦攻我番禺,那时内忧外患,先生要如何应对。”

无障道:“不是不相信大人,只是时机未到,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大人只需知道联盟攻番禺之日,便是他们覆灭之时。”

何遣笑道:“特使如此自信,那卑职唯有静待那一日了。”

几人继续商讨具体细节后,雨还未停,何遣便与吕辙离开客馆,去了王宫。

……

雨越下越大,房檐上挂起了水帘,伴随着哗哗的声响,令人心情沉重,无障已吃过芸初做的饭菜,味道很美,每次吃到好吃的食物,总会想起婉娇偷来的馍馍,他又在想那馍馍。

自从出山之后,无障就在打探婉娇的消息和搜寻三足金乌的踪迹,几乎寻遍了中原,却一无所获,当寻找变成一种习惯,那便是长长的思念。

有的时候无障在想,若是婉娇活着,定会以为他死了,若是将他忘记了能够开开心心的活着,那是最好的事情,无障只希望她能开心的活着。

“格格,李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真没想到先生竟然会‘闭气功’,连思思也被骗了!”娇笑声使得雨声中断,只见窗台上坐着一名女子,身上的衣衫已经湿透,紧贴着身子,玲珑身材尽显,又是虞思思。

无障见到她敢出现,便知事情有变,沉声道:“你对姬杰的感情真是忠贞不渝,这么大的雨仍为他奔波劳累。”

虞思思道:“只要是他想要做的事情,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去做的。”

“知道上次为何要放过你们吗?”

“为何?”

“其中的原因便是看在你们这难得的情意上,你们若是放弃复周,也许会活的很好。”

“即便我们复周也同样会活的很好。”

“的确,有佳人相伴做什么事情都是幸福的,只可惜复周是一条死路,幸福也会随之而去。”

虞思思笑道:“若是先生为了佳人,会放弃官途吗?”

“不会。”

“既然先生也是这样想的,为何还来劝我们。”

“这不同,我要走的路很远,我要做的事情很艰辛,我不想受到任何的羁绊。”

虞思思笑道:“只怕先生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便将一柄细长的剑飞向无障,‘噔’地一声插在地板上,发出嗡响,红色的剑,剑柄上雕有莲花,正是峨眉的莲花剑。

虞思思继续道:“想必先生应该知道这是谁的剑吧!”

无障瞥了一眼剑,看向虞思思道:“谁的剑与我何干?”

“先生救过她,难道忘记了?”

“那只是恰巧相遇,顺便出手而已。”

虞思思道:“只怕没这么简单吧,虽猜不出你们之间的关系,但可以看出先生对他有割舍不掉的感情。”

“这你都能看出来,真是奇妙,连我都不知道。”

虞思思悠声道:“你知不知道无所谓,你只需要知道她落到了我们的手中,你若不去救她,恐怕这世上没人能救她,那她只能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无障沉声道:“你想怎样?”

虞思思格格笑道:“我就说嘛,这救一个人也会形成习惯的,先生肯定放不下,你若想救她,孤身随我来,只要多一个人,那你只能见到她的尸首!”说完便跃入水帘中。

无障毫不犹豫便跟着跃了出去,大雨中只见逐浪抱着长剑站在屋脊上拦住虞思思的去路,无障道了一声,“放她走,你留在这里!”

虞思思轻笑一声,展开轻功从逐浪身旁掠过,在一连串的屋脊上急奔而去。

……

第二百五十一章、没人救她

急雨拍击着脸庞,四周的景物全部淹没在银色水幕中,唯有虞思思的身影在前方若隐若现,现出了番禺城,沿着珠江向上游急奔,已穿过了三个峡谷。

对于秦陌瑶,无障谈不上恨,若不是阴差阳错,那一剑必然要了他的命,无障知道她的那一剑是她的自尊,无障欠她的自尊,所以无障不恨她,只是不喜欢。

剑刺入心脏的伤痛是很难磨灭的,时常会在夜里猛然睁开眼睛,惊起一身冷汗,发现还是那个梦。

明知道这是龙潭虎穴,明知道他们的目的,可他不知道为何,连想都未想就跟着虞思思去救一个刺穿自己心脏的人,也许如虞思思所说‘救一个人会形成习惯。’,也许只有无障才能做出这样的傻事来,他担心没人能救秦陌瑶。

虞思思之所以选择这么大的雨引无障出来,便是利用这雨来阻断他人尾随,使他人辨识不清方向,这一路,雨始终未停片刻。

树木茂密,盘根错节,山路崎岖,泥泞湿滑,山涧就在脚下轰隆咆哮,虞思思见无障有些跟不上,放慢了速度。

石洞就在悬崖的半山腰,若是没人引路很难有人能寻到这里,虞思思站在洞口道:“她就在里面!”转身进了山洞,无障向四周望了望,也跟着进去了。

石洞口有两人把风,虞思思接过其中一人的油灯,提着它在前面引路,洞口虽小,里面却是别有洞天,石壁上刻着一些古文,显然有原始部落曾在这里居住过,连续走过几个交错口后,来到了一个较开阔的空间内。

空间内有个长石桌,姬杰、杨英杰、观天老怪、还有未见过面的四人坐在石桌前饮酒吃肉,那四人当中的两人一高一矮,肤色如碳,腰间别着两柄弯刀,见身着应该是文朗人,另外的两人,一人身穿黑色劲装,是个强壮的中年人,一人身穿黑色长袍,是个白发老者。

杨英杰见到无障便瞪起了眼睛,因为他的脸是裹着的,显然是英俊的脸出现了问题,他的脸比他的命还重要,所以他恨不得扑过来杀了无障。

姬杰见到无障呵呵笑道:“没想到先生竟真的来了!”

无障道:“我也不想来。”

“可先生还是来了。”

“她在哪里?”

姬杰笑道:“先生也有心急的时候?”

“不是心急,只是不想说太多的废话。”

“先生既然来了,还想走吗?”

“不能走,我也不会来!”

姬杰哈哈大笑:“我真是敬佩先生的这张嘴,说话总是这样的冷傲,好似天下的人都不配做你的对手。”

无障道:“至少你不配。”

姬杰没有怒,仍是笑着问道:“什么样的人配做你的对手?”

“至少不是你这种卑鄙却要装得高尚的人。”

姬杰仍然没有怒,慢慢起身道:“先生难道不是卑鄙的人?”

“我若卑鄙就不会来。”

“好,好,好!”姬杰连说三声好,“既然先生说我卑鄙,那我今天索性卑鄙到底,你若想见到她就交出石将军的解药。”

无障道:“我若交出解药还能活命吗?”

“你不交解药也活不成。”

“是啊,既然活不成为何还要交出解药,你好似还没弄清关系就让我来了。”

“你要知道,石将军的命跟你的命比起来,不算什么,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你应该后悔,后悔在潘阳湖放过我们三人。”

“你的命在我眼里却不算什么,你不必介怀。”

无障的话音未落,姬杰已忍无可忍,拔出长剑,一怒而起,使出一记‘云霏万变’,无数剑影化为云雾,快若电闪,刺向无障,“我要杀了你这狂妄的小子!”

虞思思喊道:“主公且不要中了他的计!”

可是她说的有些晚了,无论有多少剑影,剑只有一柄,无障的手已捏住剑锋,顺势一带,身体一转,伸出另一只手击出几滴水珠,‘啪啪’击在姬杰的穴道上。

这几个动作太迅速了,姬杰的身体还未落地,便不能动了,他的剑到了无障的手上,架在他的脖子上。

虽看不出无障的修为,但想绝不会弱,但事实证明,他们还是低估了无障,仍是深不可测,没有一点的真气波动,便出手制住姬杰,当所有的人亮出武器时,已经来不及了,难怪逐浪会拜在他的门下,难怪焚渊不明不白的死了。

无障执剑淡淡道:“我的命也许你看的很重,但你的命我却没有看中。”

姬杰气得眼珠子都要冒出来,却又无话可说,虞思思急喊道:“你想怎样?”

“这还用问吗?”

虞思思狠狠道:“将她带出来!”

石洞后面还有洞,过不多时,两名女子架着秦陌瑶从山洞后面走了出来,秦陌瑶闭着眼睛面容憔悴,衣衫已经破了几个口子,上面还有血迹,整个人都是瘫软的,似乎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显然受尽了折磨。

无障打量了一眼秦陌瑶,对虞思思道:“你们先放人!”

虞思思果真没有怠慢,向秦陌瑶身后的女子道:“放了她!”

两名女子将秦陌瑶架在距无障身前一丈远的位置放了下来,虞思思道:“该你放人了吧!”

无障道:“让她们退后!”

两名女子都退了后,无障见距离已足够,突然丢下姬杰,跃向秦陌瑶。

不出所料,各种暗器流星般射向秦陌瑶,无障抡起手中长剑,剑光闪烁,震开射来的暗器,伸出另一只手准备提起秦陌瑶,可就这一刹那,秦陌瑶忽然睁开了眼睛,如惊鸿般倒退,双掌飞舞,数枚铁蒺藜爆射而出,迎面射向无障,咫尺的距离,周围还有其他暗器射来,任谁也躲不开。

无障也有没想到的时候,关键在于假扮秦陌瑶之人的狡猾之处是闭着眼睛的,而且这些人又没给无障做出判断的时间,无障虽拦下了大部分暗器,但仍有两枚铁蒺藜打入肩头、肋下,刺入骨中,铁蒺藜上都淬了毒,剧痛钻心。

无障没有倒下,也没有去理会伤口上铁蒺藜,时间不允许,那两名肤如黑炭的人各拿着两柄弯刀向无障劈来,这两人一上一下,如两团旋风,配合无间,将无障笼罩在层层的白光中,凶狠毒辣。

但无障总是巧妙躲过白光,连剑都没有与那弯刀相撞,更没有还击。

这两人名号‘弯月双煞’在文朗名气不小,本想先出手拿住无障来显身手,见几招过后伤不到无障,越斗越暴躁,发出呀呀叫声。

此时观天老怪已将姬杰带离,并解开了穴道,与其余几人将无障围在当中,随时准备出手,即便无障生了翅般也很难飞出这个圈。

虞思思笑道:“华姐姐真不愧为‘千变妖女’,这下他纵使三头六臂也逃不掉了。”

华清月摘下面皮笑道:“这小子狡猾,要想让这小子中计,只能下一番苦功夫来琢磨。”

杨英杰道:“待会将这小子拿下后,交给本公子先剥了他的皮!”

正在这些人都以为无障必会落到他们手上的时候,无障腾然而起,跃了一丈多高,凌空翻转,手臂一挥,数道气旋飞散开来,众人知道气旋的厉害,紧忙闪躲,那曾想气旋是奔着灯芯去的,一时间,将空间内所有的灯尽数打灭,空间内一片黑暗。

片刻的混乱后,待有人燃起了火折子,无障已经不见了。

姬杰喊道:“别让他跑了,快追!”

虞思思道:“他不会跑,秦陌瑶还在我们手中,我们只要守住那里便是。”

姬杰道:“留下两人守在这里,其余的人随我走!”除了双煞留在原地外,其余人都随姬杰赶往后洞。

此山洞为萧玉甄临时所选,洞中有洞,交差不少,姬杰等人并不熟悉,只知道秦陌瑶所在的暗室。

众人匆匆向那暗室急赶,生怕无障赶在前头,没过多久,身后便传来一声惨叫,几人突然止步,知道双煞遇袭,姬杰惊呼道:“他还在那里!”调头带着几人奔回。

虞思思凝思片刻喊道:“留下几人去守着!”华清月、杨英杰停了下来。

当姬杰带着人赶到时,‘弯月双煞’已倒在血泊中气绝身亡,喉喽各中一剑,姬杰怒视四周喊道:“给我搜!”

……

姬杰等人走后,虞思思转头慢行,戒备四周,她有种预感,无障就在她的附近,正思虑间,忽感一阵冷风飞过,灯又灭了,华清月、杨英杰急忙亮出武器凝神戒备,虞思思吓得连忙喊道:“他在这里!”手中火折子燃起一道光,将洞内再次照亮,她早有防备,是以火折子始终攥在手中。

洞内没有任何异样,杨英杰四处搜了搜,回头道:“也许这灯是洞上的滴水打灭的,夫人不必紧张!”

虞思思道:“那小子狡猾异常,不能以常人来度!”

“我们这么多人,任凭他修为再高,也只能是有来无回?”

虞思思道:“你不觉得我们方才离开的时候,双煞的身体似乎很僵硬,而且很是愤怒。”

“他们愤怒是因为他们没有制住那小子,很丢颜面!”

“可我看好似是因说不出话而愤怒,也许在那时他们已被点了穴,我们急着赶来没有过多留意,或许那小子就在两人之间。”

“夫人多虑了,我记得是双煞首先点燃的火折子!”

虞思思疑虑道:“你说是他们点燃的火折子?那就对了,试想洞内黑暗的时候,当有人点起火折子,我们的反应都是向外警戒搜寻,谁会留意点火折子的人?”

“那又怎样?主公带着人追去了,他绝对是进不来的。”

虞思思秋水流转道:“恐怕没那么简单,我们快去暗室察看!”说着便带着华清月、杨英杰加急了步子。

当来到暗室门前,看见萧玉甄带着弟子刚从暗室走出,这才放下心来,对萧玉甄道:“圣母,那小子来了!”

萧玉甄冷冷道:“来不来,那是你们的事情,你们只要将她留下来,供本宫日日折磨就好。”

虞思思格格笑道:“她现在中了圣母的毒又中了我的蛊,就算是神医降临也救不活的。”

“不要忘了,那小子已将她先前所中必死之毒解了,若是让那小子再将她带走,可别怪本宫到时不交你们想要的东西。”

虞思思道:“放心好了,止水真人很快会将‘斗酒剑神’复活,也许现已带着他赶来,到时圣母有剑神陪伴,什么事还有放不下的。”

萧玉甄没有继续说话,带着弟子离去。

待萧玉甄走后,虞思思不放心,打开暗室的门,果见秦陌瑶只穿着一件亵衣,软瘫在角落里,显然刚被萧玉甄折磨昏厥了过去。

可就在三人准备关上石门的时候,灯又灭了,虞思思登时醒悟,她们还是中计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发丝牵魂

只觉数道气旋从身后飞来,好在虞思思早有防备,急喊道:“小心!”连忙矮身翻转,躲过气旋,然而杨英杰、华清月却没那么幸运,当即被气旋击中动弹不得。

一阵风从身旁掠过,待虞思思落稳后又燃起火折子时,无障已抱起角落里的秦陌瑶向她冲来,虞思思单掌飞出数个手镯击向无障,无障左躲右闪,已来到虞思思身前,虞思思吓得连忙退步,只见面具里的眼睛发出森寒凶光,令人毛骨悚然。

虞思思尖叫道:“他在这里!”她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传的很远,即便在外面的石洞也能听到。

无障没有理会这三人,抱着秦陌瑶奔向里面的洞穴,石壁倒掠,黑暗一片,无障天生便具有一种黑暗视物的能力,是以在黑暗的洞穴中能看清道路,他必须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来驱除秦陌瑶体内的蛊虫和毒素,迟了秦陌瑶只能变成一个废人。

这个山体在外面看来虽陡峭但并不大,再继续向前走下去也许只能是死路,无障见洞旁石壁上方有一个洞窝,只有一人来宽,很适合藏身,于是跃了上去,里面似乎是储物的地方,只能容下一张床,无障拧下衣角上的水,存于掌心,在窝口处一抚,一面影墙便挂在窝口,在外面看来与石壁无异,很难察觉这是个洞窝,这是簶羅刻在石壁上的功法‘水影术’,无障已将它掌握,双煞便是他用自己所造的水影杀死的,让敌人误认为他在外洞。

无障并没有急于驱除秦陌瑶体内的蛊虫,而是静待他人来寻,他要确保万无一失,过了很久,虞思思、姬杰等人才谨慎地搜查过去。

怀中瘫软的人,四肢皆断,眼角鼻孔都有血渍,谁见了不会心痛呢,无障知道自己来对了,若不然他必然会后悔。

通过把脉,蛊虫已入颅腔,正是虞思思的‘九阴噬脑尸虫’,或许是因萧玉甄想要保留秦陌瑶的意识,幼虫尚未被虞思思唤醒,倘若蛊虫苏醒,会侵入脑浆,将其吞食,迅速繁殖,秦陌瑶只能变成行尸走肉。

无障的做法很特殊而且从未尝试过,他取下自己的一根头发,神识注入发尖,小心翼翼将发尖穿入秦陌瑶鼻孔,许久才寻到蛊虫穿入颅内留下的细孔,紧接着,他将发尖穿入其中,沿着细孔一点一点向里探寻,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发丝才探入毫厘,无障头上的汗水已顺着脖子往下淌,这其中的难度和凶险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倘若稍有不慎将蛊虫触醒,那只能是功亏一篑。

虞思思带着人又搜了回来,杨英杰道:“这里面所有的岔口我们都搜遍了,都是绝路,他不可能藏在这里,夫人是不是看错了,他没有逃向这边?”

虞思思道:“绝不会错,秦陌瑶中了我的蛊,我能感知到秦陌瑶就在这附近,只是被什么东西阻隔,搜不到具体位置,也许他就藏在某个角落里,使了什么奇异的法术,让我们很难搜到。”

杨英杰道:“夫人若唤醒蛊虫,那他不就现身了吗?”

虞思思道:“若不是顾忌萧玉甄,你以为我不想吗?不过量那小子再厉害也除不掉蛊虫,他救下的只能是个尸体,姑且让他多费些心思,我们到外面去守着,就不怕他不出去。”

虞思思等人走后不久,无障的手出现了略微的颤动,因为他寻到了蛊虫的位置,他需要将发尖在里面打一个套,套在蛊虫上,将其拉出来,他必须绝对的专注、精准、冷静、沉着,外加幸运才能除掉蛊虫,秦陌瑶的命就在她的手中。

无障停了下来,他现在还静不下心,他需要等,等心静下来。

他又取下两根发丝,一根放在掌心,转动另一根发丝的发根,使另一端的发尖在手心结成套,套在另一根发丝上,轻轻一拉,发套锁紧另一根头发,这个小游戏他在幼年时经常躺在床上玩弄,来使自己忘掉疼痛,已非常熟练。

过了多久无障也不知道,一根发丝上已套紧了上百根头发,但无障的心始终静不下来,他担心会失败,因为每一个环节都可能失败,成功的可能本就微乎其微,他知道这样担心的结果只能是失败,可他却阻止不得这样去担心。

……

众人都守在暗室口,杨英杰叹道:“现在已过去两个时辰了他还不出来,是不是他寻到了隐蔽的出口逃走了,我们应该再进去搜一次?”

虞思思道:“里面我们又不是没搜过,哪里有出口,想必他在里面正想办法驱除我的蛊虫,格格,当他明白什么是绝望的时候,必然会现身,甚至跪下来求我!”她的话刚说完,无障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众人急忙亮起武器准备擒拿无障,虞思思格格笑道:“先生肯出来求我了?”

无障沉声道:“不是!”

“那你是想逃了?”

“也不是!”

“那先生出来想做什么?”

无障冷冷道:“杀人!”他的话刚出口,便飞出一颗石子,击向姬杰,观天老怪挥起铁扇迎面抵挡,‘啪’地一声,铁骨扇竟被贯穿一个洞,观天心中一凛,没想到这石子竟然有如此强的力道。

身穿劲装的中年人已攻向无障,他的剑很宽很重,但在他的手中使出却不笨重,举重若轻,剑带着凛凛真气,划出光弧劈向无障。

眼见光弧劈中无障之时,无障的身影竟然突然消失,眨眼间便出现在中年人的身侧,劈掌击中手腕,那中年人手腕剧痛,重剑脱手而出,无障接过剑柄,迅速转身,重剑也跟着旋转,冷光一闪,中年人只感觉腰间一凉,低头一看,自己的上身从腰间脱落,一剑腰斩。

众人还来不及震惊,无障已纵身刺向姬杰,观天老怪合扇来截,‘铛……’扇骨被削去一角,观天手臂传来酥麻,咬牙转身,飞起一脚,来一招‘神龙摆尾’踢向无障,他的假腿装有利刃,比手使出的更快更重且裹着锋利的剑芒,足以劈石断铁,不比名门的成名剑招逊色多少。

可他的假腿却遇到了无障的重剑,‘咔嚓’一声,假腿飞了出去,成了飞腿,贴着姬杰的头皮,钉在石壁上,紧接着,腹部一痛,他的人也跟着飞了出去,成了飞人,撞向正挥剑上前的黑袍老者,那黑袍老者急忙收剑,单手抓住观天老怪的手腕,顺势一转,将观天老怪接住落稳,单凭这一伸手,便知道此人的修为已入散仙境界。

这时无障已跃回洞口,‘嗖嗖……’数十枚暗器射向那里,无障衣袖卷舞,没入黑暗中,众人刚欲去追,‘嗖嗖……’暗器从黑暗中又飞了出来,速度更快,众人连忙躲闪,‘呼……’重剑也飞了出来,射向姬杰,姬杰大惊,仰身躲过,‘砰!嗡……’剑刺入石壁,发出剑鸣声。

现在已是三死一伤,谁还敢去追,他们发现他们引来的不是待宰的羊,而是个杀人的凶魔。

……

无障又回到那个洞窝,抱起秦陌瑶,倚靠着石壁,将呼吸调匀调稳,他用杀人的方式来驱散心中的焦虑。

手稳了,心静了,神识注入发丝,发丝在微微转动,也许时间很短,也许时间很漫长,无障的手轻轻一扯,发丝便开始颤动起来,不是无障的手颤,而是蛊虫已醒来正欲挣脱,发丝在伸缩,甚至在向里进,无障捏着发丝,犹如在江面上遛着一条上钩的大鱼,顺着它的劲与其较量着、消耗着,但这绝非遛鱼这样简单,发丝不是鱼线,蛊虫不是大鱼,更没有开阔的水面。

若力道过硬,发丝会断,若力道太弱,蛊虫拖着发丝钻入脑浆中,秦陌瑶的命便在这发丝上。

无障早已汗流浃背,他将命看的很重,不止是他自己的,还有别人的,秦陌瑶便是其中之一,也许就是在常羊山的那块桂花糕,也许就是拉着他飞奔的那只纤手,只要让他感觉到片刻的温暖,无障就不会忘,这也许就是他致命的弱点,但人若是没弱点了,还是人吗?

发丝仍在伸缩,露出的发丝一点点的增长,蛊虫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开始顺着无障的力向外动,当蛊虫被发丝扯出的那一刻,瞬间蜕变成七彩荧虫,飞了起来,欲要钻入无障的耳朵,无障哪里会给它这个机会,伸手将其捏死。

无障长舒一口气,总算成功了,紧接着,又咬断自己手腕上的血管,撬开秦陌瑶的口,将血滴入她的口中,无障之所以百毒不侵,正是因为他拥有着可以吞噬毒液的血液,起初以为是幼年吃的药太多,血液中含有毒素,用自己的毒可以克制外毒,而现他明白了,他是先天之魂,他的血有着神奇的能量,可以孕育万物,也可以摧毁万物。

……

秦陌瑶缓缓睁开眼睛,周围一片黑暗,她以为她已经死了,被萧玉甄折磨的时候,死亡并不可怕,她等待这一刻等了很久,现在终于解脱了。

“死了之后,会不会遇见自己想见的人呢?还是永远如此黑暗下去,什么都见不到?”她不知道,她想起身去寻找。

可当她欲要起身的时候,身体传来疼痛感,“死人是没有知觉的!”她不但疼痛,还听到了心跳,自己的心跳和另一个心跳。

“难道自己还没有死?”她又发觉她似乎躺在一个人的怀中,怀中有着一个人的温度,那人的手腕正搭在她的嘴上,一滴液体正滴入她的口中,她不自觉的下咽。

“这是他的血,难道……”

第二百五十三章、你的倔强

许久,秦陌瑶渐渐恢复了生机,断断续续道:“上一次是偶然,这一次还是偶然吗?”

无障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若回答也只能说成是自己喜欢多管闲事,默不作声,轻轻将手腕收了回去。

“他的血可以解毒,那种味道我永远不会忘,他就是用你这种方法解我所中的春毒,他救我,可是我却将他杀了。”

血可以解毒,无障并不是特例,血的味道都是腥咸的,无障也不例外,但无障也没有去解释,只有沉默。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吗?”秦陌瑶继续道,“断魂谷,我不怪他,他那时命不长,他为了我,迫不得已,可你知道吗?我那时早已喜欢上了他,那些已经不重要了,……,朝思暮想,茶饭不思,为了寻到救治他的药,我派人四处打听,只要能救活他,我们便可以长相厮守,苍岩山,能意外见到他,我真的很高兴,甚至有扑向他、抱紧他的冲动,可他连正眼都没有看我一眼,便急着要离开,后来才明白他为何对我那般冷漠,因为他喜欢的是那只狐妖,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他虽救下我的身体,却将我的心碾碎,你知道对于一个女人什么才是最重要吗?……,是所爱之人的心,得到那颗心,即便粉身碎骨也无惧,得不到,即便活着也只是个躯壳,我得不到,所以,我让谁也别想得到。”她知道无障在听着。

秦陌瑶不说无障也能明白她心中所想,只是再听一遍而已。

“我本以为谁也得不到了便会心安,就当他从来没存在过,可是我错了,当我将剑刺穿那颗心的时候,我便后悔了,因为我依然没有得到,毕竟还是失去了,我还是那个躯壳,日夜思念的躯壳。”

“每当夜里我便会想起他,想起在那石洞中,心就在痛,浑身奇痒难耐,于是我就用锥子去扎手臂上的‘守宫砂’,扎到我觉得不痒了,心不痛了,我才能安然入梦,在梦中我还会梦到他,梦到那颗得不到的心。”

“我虽不相信人死可以复生,但有些事若发生在他身上我信,他机智过人,令人意想不到,他也许把我们都骗了,我也想做一件事情来证明那个人是否活着,所以,我来找萧玉甄复仇,若是他活着,他就会来救我,我知道他恨我,可是我相信他即便恨我也会来救我,他就是那种无情的人,若是他真的死了,我死了之后就去找他,方才我真的以为我已经死了,他不会来救我,可是我并没有死,他终于上当了,真的来救我了。”她的声音在颤抖。

无障想将秦陌瑶推开,但他终究没那么做。

“你虽然容貌与他有异,又有深不可测的功法,但这些骗不了我的感觉,到现在你还不承认你就是他吗?”

无障仍不回答,更不可能承认。

“可你知道吗?你能救我的人,能救我的心吗,你若救不了我的心,又何必来救我。”

无障终于开口了,“那个人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关于他的一切都应该随着他的死而结束,而且人死不能复生,你总不能因为已逝去的事情,而放弃人生更多的精彩。”

“没有你,我看不到精彩!”

“假如他没死,你又能如何,你认为他会接受一个将他的心刺穿的人吗?”

秦陌瑶沉默了,这的确是她没有想过的问题,她留下了泪水。

无障继续道:“你喜欢的是你的倔强,有些事情注定是得不到的,又何必为了它而痛苦伤悲呢?”

“你若不是他,为何要来救我?”

又是这个无法回答又不得不回答的问题,“也许是因为你看上去很可怜。”

秦陌瑶轻哼道:“可怜……,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你杀了我吧!”

无障此时发现女人真是很麻烦,一旦被抓中,很难再逃脱,一字一顿道:“我只能救你这一次,待我们冲杀出这里,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管!”

无障脱下外衫,将秦陌瑶负在身后,破开水幕,出了洞窝,秦陌瑶体内的毒虽驱除,但身体仍很虚弱,不能行动。

……

姬杰、虞思思、杨英杰、黑袍老者、华清月、观天老怪等十几人仍守在暗室口,观天老怪已将断掉的假腿又接了上去,这些人都见识过无障的身手,谁都不会再轻敌,他们等了很久。

‘腾……’无障的身影从黑洞中掠出,尽管他们做好了准备,列好了阵势,但无障出现时仍是很突然,无障已越过他们的头顶。

姬杰喊道:“别让他跑了!”箭矢、暗器齐齐飞出,密雨般射向无障。

只听‘啪’地一声,那个身影被暗器击中,竟如水泡般,破灭了,正当所有的人都在诧异的时候,无障负着秦陌瑶又从那个黑洞飞出。

那些人刚使出了手中的暗器,短时间内,难以为继,只见无障双掌飞舞,数道气旋激射而出,众人连忙躲闪,有三人躲闪不及,被气旋击中,失声痛叫,倒退数步,坐倒在地。

‘唰……’一道剑光快如闪电,迎面刺向无障,这是姬杰的剑,姬杰两次受辱,对无障已恨之入骨。

无障侧身躲过,身形已缓,杨英杰挥扇从身后扫来,无障飞起一脚,踢中姬杰手腕,剑虽未脱手,但剑芒却刺向了杨英杰,‘铛’姬杰的剑竟然替无障拦下杨英杰的这一击,两人的手臂同时一震,姬杰的剑飞了起来,无障接住长剑,回手向身后一拨,‘啪’地一声,将华清月的长鞭拨向观天老怪飞来的铁骨扇,无障回锋刺向姬杰,姬杰吓得连忙倒退,让出一个缺口。

正在这时,无障只觉一股凉风自上方袭来,无障剑由刺转为上挑,迎向黑袍老者劈来的这一快剑,‘砰……’火星激射,真气荡开,无障的脚下已踩出几道裂痕,胸中一股热流上涌,硬是被无障压了下来,而黑袍老者整个身体被弹射回去,险些撞到洞顶,黑袍老者心中大凛,没想到无障反应如此迅速,剑意如此强悍,竟能将他的这一剑挡了下来,这等实力已经堪比年轻时的‘斗酒剑神’平清觉了。

这些人的攻击只在顷刻间发生的,却只在顷刻间被化解,无障令每个人心中产生了怯意,虞思思喊道:“先杀秦陌瑶!”嘴唇翕动,欲要唤醒秦陌瑶颅内的蛊虫,这时那里还能感应到蛊虫的存在。

无障欲要冲出包围圈,观天老怪的铁扇、华清月的铁骨鞭攻向身后的秦陌瑶,无障转身回防,刚将这两击挡了回去,杨英杰的铁扇又飞了过来,无障一边抵挡,一边向外洞退去,他身负秦陌瑶,面对这么多强者的不间断攻击,行动大受影响,片刻过后,已是挥汗如雨。

姬杰的剑被夺,接住他人掷来的那柄重剑,发狂般向无障连连进招,黑袍老者挥舞长剑,剑光急如骤雨,无障的剑不停息,借力打力,在两人的剑锋间穿梭,火星和剑气在他们之间就没停止过绽放,无障稍一停顿,便有杨英杰等人绕到他的身侧突袭,飞扇、长鞭、暗器攻向身后的秦陌瑶,无障一只手舞剑,另一只手飞卷衣袖抵御两面的攻击。

秦陌瑶是睁着眼睛的,即便她神情沮丧,见到这等场面,也不由得震惊,即便她有三头六臂面对如此猛攻也绝不会挺过片刻,“这等实力的身法,不可能在短短的三年内练成,难道真的不是他吗?难道只是相似吗?是了,他被我亲手杀死了,怎可能还活在世上。”想到这里,泪水划过脸庞。

无障眼见就要退到杀死双煞的外洞,忽觉身后凉意袭来,暗叫不妙,破开双剑,身体向右侧掠出,借着石壁,腾空飞起,脚在上,头在下,来一个大回旋,虽绕开大部分飞针,迎面射向了姬杰、黑袍老者等人,仍有一少部分已到他的眼前。

无障舞剑拨打,火星四射,仍有三枚飞针打入无障的大腿、手臂、肩头,无障吃痛,气力难以为继,落了下来,秦陌瑶看在眼里,这‘漫天花雨’本是射向她的,无障若是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三枚飞针,那么中针的只有她了,躲避危险,是人的本能,不是所有的人在那危机的关头都会做出这种举动的,除非去保护比自己更重要的人。

无障刚一落地,便纵身冲向萧玉甄,姬杰等人正抵挡飞过去的飞针,暂时没有攻来,无障必须冲出这个狭洞,若不然腹背受敌,很难招架。

萧玉甄带着弟子守在通往外洞的出口厉声道:“将她的命留下!”再次使出‘漫天花雨’罩向无障,其余弟子也跟着打出暗器。

无障舞出剑花,脚下不停,迎面而进,‘叮叮当当’火星迸飞,无障破开密雨般的毒针,已到萧玉甄面前,身上不知又添了几针,这些毒针虽毒不死无障,但刺入肉中,却是剧痛锥心。

无障眼中放射出森寒凶光,挥剑劈向萧玉甄,这一剑带着凛凛剑意,萧玉甄心中惊颤,“他怎么会清觉的剑诀!”下意识得向后飞退。

‘咔嚓’萧玉甄退出的地面被剑意劈出一道裂缝,若不是无障手下留情,只是迫萧玉甄让开,这一剑必将击中她,‘腾……’无障负着秦陌瑶跃出洞口,来到开阔的空间内。

萧玉甄手执短剑卷起乌光,化为重重剑影截向无障,“你这剑诀是跟谁学的?”

无障也不回答,脚下仍不停,剑剑急进,逼得萧玉甄连连倒退,这时,黑袍老者等人追了出来,剑光扇影再次将无障笼罩,要逃出这里,还需要杀出外面长长的外洞。

第二百五十四章、雨中奋战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五十四章、雨中奋战众人已看出,无障若不是身负秦陌瑶,他们绝对挡不住无障,即便如此,他们仍然很艰难,四名散仙三名得道强者竟然斗不过一个不修气的青年人,即便是平清觉年轻的时候也绝对做不到,秦朝已有个徐市了,现今又凭空多出个李先生,今日不除,必留祸患。

无障身上又添了几处新伤,亵衣上殷红几大块,萧玉甄死守外洞通往空间的入口,喊道:“不将她的命留下,你休想从我这里经过!”

秦陌瑶有些后悔了,低声道:“放下我,你自己逃吧!”

无障道:“他们挡不住我!”长剑飞旋,剑意荡开,围攻的那些人登时被剑意击溃,紧接着,无障的手指飞弹,数滴汗珠袭向萧玉甄。

萧玉甄挥剑劈开,这时无障已来到萧玉甄面前,一剑劈向了她,萧玉甄连忙架剑抵挡,哪知无障这一招只是虚招,剑锋一转,速度快到了极致,萧玉甄已捕捉不到剑影,‘啪’地一声,剑面击在萧玉甄的右臂,将其击飞,这还是无障手下留了情。

无障一转身,跃入外洞,身后又是一阵激射,无障转身边退边挡,已是筋疲力尽,浑身无一处不痛,不过这疼痛他早已习惯不算什么,而且这些人他也不惧,若是连他们这些人都对付不了,何谈今后的路。

这长长的外洞,无障所过之处尽是剑光、暗器,碎石飞舞,火星迸飞,石壁上留下道道裂痕。

无障倒冲出石洞,向山下跃去,众人也跟着跃出山洞,紧追不舍,外面仍然下着瓢泼大雨,已是第二日的早上,东方的天空现出灰白,时不时有霹雳闪过。

这些人从半山腰斗到峡谷,又从峡谷斗到珠江边,暗器已经打完,只有无障的剑还是完好的,姬杰的重剑、黑袍老者的长剑、萧玉甄的短剑都没了剑锋,观天老怪、杨英杰的扇子只剩扇骨,华清月的铁骨鞭只剩下半截,这是围绕一个人的恶斗,所有的人都在坚持,甚至是麻木,大雨冲刷着每人个人,却停息不了这漫长的苦斗。

无障边战边突围,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可就是不倒下,没人能让他倒下,他的剑不带一丝真气,雨水自他的剑散开,所到之处,无不避让。

许多攻击都是冲着秦陌瑶去的,可她的身上却未添一处伤痕,她目睹着眼前这一切,心中已不是惊异,而是震撼,如此年纪,却有如此强大的武功,他究竟是魔还是神。

他的身体散发着无形的场,霸气、坚毅得令人心生畏惧,秦陌瑶忽然觉得在他身后自己是何等的渺小,她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这个时候,大雨中现出三个黑影,众人都为之忌惮,他们的身体都已疲惫不堪,若这三人是敌,他们今天也只能先保命要紧。

三个人都穿着黑衣蒙着面只露出眼睛,见姬杰等人转攻为追,也不说话,三人相互使个眼色,同时出剑,冲向无障。

无障发觉这三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是冲着他来的,因为他知道能营救他的只有自己的弟子,显然这三人不是。

三个人的剑都很快,真气都很充沛,显然都是散仙中后期的强者,只是正如他们所带的蒙面一样,隐藏着他们的绝技。

无障只与每人过了一招,便觉得整条手臂都失去了知觉,于是无障将剑换了手,也不道出这三人的名字,挥剑抵御三人的迅猛围攻。

姬杰等人如释重负,都退了出来,在一旁喘着粗气,姬杰喊道:“多谢道友相助,若是能将此人诛杀,在下必有重谢!”

三人谁也不答话,生怕一说话便被他人认了出来,他们原本没有准备出手,但见到姬杰等人苦斗这么久,若再不出手,无障只能突围逃走,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在南疆杀死无障,除掉这个威胁到他们的人。

三人越斗心中越是惊惧,无障的剑换了手之后,剑招变幻莫测,与右手截然不同,虽然仍没有真气外露,但他的剑犹如砍不断的柳条般,始终缠住三个人的剑,想要近身都很难。

紫檀若是活着,看到无障使出的这些招式一定很欣慰,这正是他传给无障的‘柳风剑法’,过去无障只会其招式,有形无气,现在虽仍无气,但却融入了意,化为无形,这等境界便已超越了紫檀。

三人原本是想给无障致命一击,但现在看来,若不使出本门绝技,想要杀死无障很难,但若是使出绝技,立刻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即便杀了无障,后果都很难承担,三人立刻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地步。

见三人又落了下风,姬杰与那黑袍老者缓口气之后,又挥剑切入战局,无障的周围都是剑影,连雨水都很难滴入其中,无障只能躲闪和招架,因为很多剑锋刺向的是身后的秦陌瑶,无障并没鄙视他们,因为在生死相搏的时刻,任何一个弱点都会被对手抓住,不可能存有什么道义,他的弱点只有一个,就是他现在需要保护的人。

三年的时间,无障不但领悟了深奥的道法,还需学会了沉寂和等待,摧不垮的沉寂,常人无法理解的等待。

秦陌瑶没有再要求无障将他放下,她坚信无障绝不会倒下,已经确信无疑这个人就是无障,看到眼前这一幕幕,豁然明白那颗心是谁也不会得到的,谁都没有资格得到,她第一次释怀了,他能冒死来救过我,这便足够了,她用无力的双手抓得更紧了,闭上了眼睛,薄唇吻在无障的耳边低声道:“我一辈子都不会放手!”

无障心中一惊,剑已慢了一刹那,被蒙面人的剑气刺中右肩,无障回手一剑,将黑衣人的剑劈断,脚下一踏,使出一记‘长虹贯日’刺向那名蒙面人。

那蒙面人剑断本是一惊,又见无障使出‘长虹贯日’更是惊讶,剑虽无气,但来势毫不逊色,连忙用断剑使出‘玉镜连峰’来抵挡,‘砰’玉镜破碎,蒙面人被击飞出数丈,而正在这时,真正的‘长虹贯日’从无障的身侧刺来,快如电闪,锐不可当,无障没有去铛这一剑,而是顺着剑芒向后仰,回手扫向那人的下盘,那人心中惊颤,他的剑全力而发,剑势已成,临时变招,经脉必然受损,情急之下,脚下飞踏而起,这必中的一剑竟然被一剑化解,而剑芒径直刺向迎面杀向无障的黑袍老者,黑袍老者没有防备这一剑冲他而来,急忙挥剑抵挡,‘砰……’黑袍老者的剑断了,口吐鲜血,直飞出去十多丈远,落地不起。

姬杰见三人同时使出嵩山招式,一时糊涂了,也没理会黑袍老者,喊道:“你们竟然是……”话说到一半,蒙面人的剑刺向了他,喊道:“你若想杀他就闭嘴!”

姬杰拨开这一剑,心领神会,笑道:“真人放心,本公自会守口如瓶!”

蒙面人看向无障,心中已生怯意,先不论他是从何处学来的‘长虹贯日’,单凭一剑破了此招,便证明他已知他们的身份,而且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这是何等的藐视,何等的高傲。

另一名蒙面人喊道:“既然你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那今天更不能留你!”长剑虚幻,化为无数剑影,海啸般攻向无障,其实这些话都不用说,无论无障是否认出他们的身份,他们谁也不会手下留情,不过这些话也有一定的作用,便是来掩盖他们的怯意。

无障的体力早已透支,不过他的剑却不停息,虽惊险无比,落了下风,却封住了蒙面人所有的剑路,这个时候只有比他人能坚持,立于败势而不败,才是唯一的希望。

蒙面人越斗越急,现已使出本门绝技仍不能杀死无障,而且他的招式只要使出第二次,无障的剑锋便出现在他不得不防的位置,蒙面人从未遇到过如此强大的对手,强大的不是修为,而是如此敏锐的眼睛。

众人又都攻向了无障,无障再难抵挡,‘铛……’萧玉甄的剑击在无障的剑刃上,无障的身体倒飞出去,在泥泞的江边划出十几丈远,坐倒在地。

众人心中一亮,姬杰一步步走向无障,哈哈笑道:“你现在是否后悔曾经放过我?”

无障的剑向地上一插,大口喘着粗气道:“这个时候你应该尽快使出你的剑,纠结于我没在意的事情上,毫无意义。”

蒙面人叹息道:“你如此年轻便能独斗我们这么多高手,的确令人敬畏,你可以很自豪的死去了!”

无障道:“若让我死,恐怕你们这些人还不够资格!”

姬杰道:“死到临头还嘴硬,现在让你知道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剑硬!”说着便欲一剑刺向无障。

他的剑刚发出,便看到了两道光,一道电光,一道火光,自天而降,宛如霹雳,不止是姬杰,所有的人都需避开这两道光,‘轰轰……’两声,泥浆掀起一丈多高。

就在两道光落下之后,姬杰破开泥浆一剑刺向无障,他决不能容忍无障还活着,‘哗……’一柄长长的剑从无障的头顶刺了出来,这是逐浪的剑,只有他的剑才能如此之快如此之冷,‘咔嚓……’姬杰的剑被长剑劈开两半,直达手掌,姬杰被迫松开手,被巨力震退。

金行子、凌空子落到无障两侧,逐浪、梦雅从无障身后的雨幕中走了出来,雨仍在下。

第二百五十五章、三女相处

梦雅一见无障负着秦陌瑶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秦陌瑶一眼,转而仇视虞思思道:“你们除了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会别的吗?”

虞思思双目一转,痴痴笑道:“我们又没逼他,是他一听到秦掌门在我们手中便心慌意乱、不顾一切地送上门来,这其中的情义难道公主还看不出,哦,我忘了,越裳没有男人,这也难为公主了。”

梦雅道:“男人都是祸水,你带的这些男人困不住一个人更是废物,我们越裳可没有这么多废物。”她说的的确是实情,许多人都觉羞愧。

三名蒙面人虽还没摘下面罩,却已暴露身份,即便撤退,今后必然落下把柄,但若继续战斗,只逐浪一人便是他们很难战胜的,一时间留在原地进退两难、犹豫不决。

虞思思笑道:“男人若是祸水,公主怎跟着李先生来到番禺,格格,好似他这个祸水也并没有将公主看得很重。”

梦雅吃过醋,但绝不是这种醋,而且虞思思故意将这醋散发得很浓,她哪里还能受得住,怒喊道:“本宫今天绝不会放过你!”挥剑杀向虞思思。

虞思思笑道:“看来我说到公主心里去了,我若是你,现在就应该先杀了他身后的人!”也不示弱,炫起手镯迎面而上,两人首先恶斗起来,不过虞思思很快便落了下风。

姬杰接过一柄剑,见虞思思快要落败,喊道:“思思,小心!”挥剑上前挡开梦雅短剑。

梦雅手臂一阵酥麻,气道:“你这亡国之君可以一起来!”

姬杰最恨别人说这话,怒气上涌,施展绝技连连功向梦雅,梦雅的蛊虫在雨中不能使用,哪里是姬杰的对手,节节败退。

一道身影冲到梦雅身旁,‘呼……’扬起一道火光迎向姬杰的剑,‘砰……’火光迸飞,姬杰被震退数步,心中一凛,没想到这一剑竟有如此大的威力,定睛一看,原来是手执神火的金行子。

金行子叹道:“哎!每次都是贫道打头阵,没想到来个公主之后,这风头也被抢了!”

梦雅道:“谁让你的胆子小,现在才出手!”挥剑杀向虞思思。

金行子道:“贫道并不是胆子小,而是懂得谨慎,这优点却被你说成了缺点,女人的嘴的确不好惹!”说着便卷起一丈长的火光扑向姬杰。

观天老怪等人见姬杰、虞思思敌不过,一时间又都出手相助,凌空子纵身跃入人群,雷鸣逆刃电光闪烁,大开大合,排山倒海般扫向敌人。

若是没有先前那般苦斗,金行子这三人也未必能战胜这么多强者,但现在这些人都精疲力竭,哪里还能抵挡这三人的攻击,溃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蒙面人相互对视许久之后下了决定,提着剑慢慢来到逐浪面前,没有说话,冷视逐浪,逐浪的剑没有收,被他执在右手,剑锋及地,雨水顺着剑身向下流淌,似乎在等待着敌人来送死。

蒙面人又开始动摇了,谁也不愿意先出手,这剑太长了,而且明显比鄱阳湖见到时更精进了,三丈之内便能感知到凛凛的剑意。

见蒙面人不出手,无障道:“你们这么久没出手,便已经败了,奉劝你们就不要勉强,离开这里,我没见过你们的脸,也不会怀疑任何人!”

蒙面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位弃下手中的剑,对无障一抱拳,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便走,其余两人也都弃了剑,跟着那人转瞬间便消失在雨幕中。

逐浪问道:“就这样放走他们?”

无障道:“现在还没到与他们解开脸的时候。”

这个时候姬杰等人早已抵挡不住三人的攻势,见蒙面人离开,虽不甘心,但这样斗下去只能死伤更多,姬杰纵身退了出来,指着无障喊道:“今日让你侥幸逃过一劫,他日你可就没那么幸运!”

金行子停手嘿嘿笑道:“侥幸?你若见到我师父的真正实力,你就会觉得侥幸的人是谁了!”

姬杰啐了一口道:“你这说大话的本事倒是跟师父学得很好!”

金行子道:“实现不了的话是大话,若是能实现的话就不是大话,那是实力,你见我师父说的话哪个没有实现,倒是你这种人败了还不服气,硬是要装得很高傲,好似让尿憋着的老虎。”

姬杰闻言大怒,挥剑欲要杀向金行子,观天老怪阻拦道:“主公,要以大事为重,杀他们不必急于这一时,我们走!”

姬杰忍下怒火,狠狠瞪了金行子一眼,跟着观天老怪向后撤,金行子喊道:“别打不过就想跑啊,贫道还没玩够呢!”双手炫起直径一丈长的炽热圆盘‘呼’地一声甩向姬杰。

姬杰等人连忙合力阻挡,才将火盘拦下,观天老怪的胡子被烧焦,姬杰险些摔倒,颇为狼狈。

梦雅见虞思思、华清月欲要逃走,挥剑跟了上去,却被萧玉甄挥剑震退,萧玉甄冷视无障身后的秦陌瑶狠狠道:“且让你这贱种多活几日,除非你不离开他,否则本宫必然将你捉到,折磨你到死!”

秦陌瑶露出少有的微笑,似着了魔般,幽幽道:“等我伤好了,我便会去找你,你怎么对我,我必然加倍奉还!”

萧玉甄冷声道:“好,本宫等着你!”转身离开。

梦雅见凌空子也停了下来,冲着无障喊道:“不能放他们走!”

无障道:“我也不想放他们走,只是他们想逃,就一定能逃走。”

梦雅怒道:“难道你忘了对我的承诺?”

无障道:“怎能忘了,只是现在受了伤,确实没力气去追他们,公主再宽限几日,到时定然会遵守承诺。”

梦雅道:“你追不上,你可以命你的弟子去追啊!”

无障缓缓起身道:“我的弟子若是追去,谁来保护我这个师父,何况他们很快会再来,我们又何必去追。”

梦雅道:“总是说不过你!”又瞥了一眼秦陌瑶,对金行子道:“没看到你师父背着一位累赘吗?”

金行子对秦陌瑶很厌烦,只是师父做的事他也不敢多说,回道:“看到了!”

“看到了还不知道怎么做!”

“怎么做?”

“还不替你师傅背着!”

金行子道:“你也看到了,为何让我来背!”

“你是他大弟子,这样的事情本该由你来做。”

金行子道:“别的事情可以做,这样的事情我可做不来,你若看不顺眼你来做。”

梦雅道:“你这徒弟早就应该逐出师门!”一跺脚,不再理会无障,先走了。

逐浪对无障道:“让弟子来吧!”

秦陌瑶道:“不用你,只有他才能背我。”

梦雅一听,跃了回来,气道:“先生好心救你,险些将命都丢了,受了这么多伤,你也真好意思赖在身上,你还要不要脸了!”

秦陌瑶道:“他救我是他自愿的,我又没求他,我赖在他的身上,又没赖在你的身上,与你何干,我的脸长在我的脸上,要不要你更管不着!”

梦雅的眼睛都似要冒出火来,轻笑道:“没想到堂堂峨眉掌门竟然是这样的无赖!”

“我也没想到越裳的公主竟喜欢管别人的闲事儿!”

“他是我越裳的驸马,你赖在他的身上就不行!”

秦陌瑶冷笑道:“越裳竟然有驸马,我可是头一次听说,难道是越裳几百年的法令改了,公主可以出来骗男人?”

梦雅怒道:“若不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今天就毒死你!”

秦陌瑶不依不饶道:“下毒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现在便可以毒死我!”

梦雅欲要上前,被金行子阻拦道:“你俩就别添乱了,屁大个事也能吵起来!”

梦雅道:“你别拦着我,本宫先将她的舌头割下来!”

金行子道:“你俩最好都将舌头割下来!”

“你竟敢向着她说话!”

“我没有啊!”

……

无障似乎听不到两人吵架般,也不劝阻,这个时候,沉默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好在雨停了,远远地看到了岸边停靠的豪船。

江面涨了几丈高,浑浊而湍急,红日拨开云雾,射出金光,回到船上,安顿好了秦陌瑶后,无障写了一封密信交给凌空子,凌空子带着密信离开,十几名水手拉着豪船进了番禺城,停驻在客馆旁,引来百姓惊叹围观。

芸初已备好了饭菜,引得金行子、凌空子赞不绝口,知道先生救下一位峨眉掌门,芸初又特地做了一份,并端到秦陌瑶床边,亲手喂下,悉心照顾。

梦雅站在门口见芸初从房间走出,悠声道:“你这样待她,她也不会感激你!”

芸初道:“只要是先生救回来的人我就应该照顾好,我不会在乎她是否会感激我。”

“你就不怕她今后赖着不走?”

“她走不走也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事情,我只是先生的奴婢,一辈子报答先生的救命之恩。”

梦雅讥讽道:“‘三绝’之首的芸初姑娘竟甘愿为奴,真是令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芸初温言道:“我不过是一位卖艺的女子,从未将自己的身份看得很重,能成为先生的奴婢,不用虚情假意地活着,已是最好的归宿,何况先生温文尔雅、平等视人,能在身边陪伴,我还有什么好奢望的。”

梦雅叹息道:“想不到你见他不过三日便抓住了他的心,真不枉费你的一身绝艺!”

“公主说错了,先生的心是很难被人抓到的,救一个人、对一个好与那种情感并无关系,公主若是遇到危险了,先生会不会去救?”

梦雅闭上了嘴,芸初含笑道:“所以,若是公主还纠缠这件事情不放,那结果只能令先生更加反感。”

梦雅气道:“谁会在乎那个丑八怪!”说着便悠然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

第二五百十六章、欲擒故纵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五百十六章、欲擒故纵第二日上午何遣来到客馆,喜出望外进了书房,见到无障就叹道:“特使真乃料事如神啊,石泽成今天一早果真向大王交出了兵符,大王按照先生的意思已将兵符交给了徐将军,徐将军拿到兵符之后感激涕零,誓死也要效忠大王,现在整个局势已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啦!”

无障道:“大人先不要高兴的太早,这只是刚刚开始,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以免功亏一篑。”

“特使放心,我已偷偷告诉了徐将军,令他尽快安排心腹去调换副将,好让兵权握实,他已经着手去办了,王宫的侍卫已暗中增派了人手,只要一有异动便会在第一时间守护在大王左右!”

无障道:“侍卫之中必然有他们的心腹,王宫内的一举一动他们也必然知晓,做的太过谨慎,反而使他们更加小心,也许会做出我们想不到的事情来,欲擒故纵,适当的露出一些空虚,让他们乘虚而入,这样便犹如牵着他们的鼻子走,一步步将他们引到我们设定的圈中来,当他们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便是除掉他们之时!”

何遣感叹道:“特使此计甚妙,卑职活一辈子恐怕也想不到,只是卑职愚钝,不知这事具体该当如何去做?”

“换位思考,假如大人是石泽成,欲要逼南王退位,该当如何去做?”

“一方面暗通文朗,大军压境,制造恐慌,另一方面,联合朝中大臣贵族,向大王施压。”

“若是大王将仍犹豫不决,你该当如何?”

“联合众臣,以大王年迈体衰、难掌大局为由,推举风华正茂、远见卓识的大公子登上王位。”

“若是南王不悦,将这些大臣都囚禁起来,后果会怎样?”

何遣思虑半晌,突然惊叹道:“那大王可就成了独断专横、囚禁忠良的昏君,天啊!那时朝堂失控、民心尽失,整个番禺城也许都会反了!”

“民心不知,那些大臣的口便是民心,他们得了民心,即便南王手握兵权,也会土崩瓦解!”

何遣急道:“那该当如何化解呢?”

“顺应民心。”

何遣疑问道:“顺应民心?难道要联合抗秦?”

“正是。”

“若是如此,特使此行不就成了一场空了吗?”

“空和实不过是转念之事,大人不必担心,我继续问大人,若是大王同意出兵,且派出徐将军领军,你是否满意?”

何遣思虑道:“那兵权仍在徐将军手里,怎能甘心,趁着是石将军领军在外,城内空虚,发动政变,待番禺尽在掌控之时,再召回徐将军,夺回兵权!”

“若这时大王突然反制,那群臣还会向着大公子吗?”

“这时篡权夺位已成,群臣那里还敢说话,不过,那时城内空虚,大王如何才能反制?”

无障低声将具体安排告诉了何遣,何遣听完之后,赞叹道:“特使真是足智多谋,卑职再活五百年也不及先生万一!”

无障道:“大人过誉了,我只是替南王出了个办法,能否成功,还需要南王和大人自己来做。”

何遣笑道:“特使还有一事别忘了,石将军还等着特使的解药呢!”

无障道:“石将军并没有中毒,我给他服下的不过是一粒败火的药丸。”

何遣哈哈大笑道:“若是他得知被特使这戏耍一番后,恐怕吃一车的败火药也难平息他的心头之火啦,先生的招数实在是太多了,幸亏卑职不是特使的敌人,否则必然中招!”

……

三日后,王宫大殿,方裕见吕嘉看完了文朗送来的战书,朗声道:“大王,不能再犹豫了,杀了特使,尽快派兵,表明决心吧!”

群臣纷纷上前跪地请求道:“恳请大王杀了特使,出兵抗击秦军!”

吕嘉坐在王位上思虑许久,开口道:“不是本王不想抗击秦军,只是我南越就这五万多兵力,这仗只要打了,无论胜败,五万兵力去了可就再难回来了!”

吕蒙道:“唇亡齿寒,文朗、西甄不存,我南越怎能独存,只有击溃秦军,才能保我南越土地!”

吕嘉喝道:“唇亡齿寒?文朗何时把我南越看成是这等关系,他们始终把我南越看成是他们嘴边的肥肉,只要想吃,就来咬上一口!”

方裕道:“此一时,彼一时,若是我们抗秦成功,成了患难之交,两国今后定能和平相处。”

吕嘉道:“我宁可相信狼不吃肉,也不会相信文朗能与我南越和平相处!”

方裕道:“秦国更不可信,嬴政的野心,天下皆知!”

吕蒙道:“我南越将士宁可战死,也绝不会投靠秦国!”

群臣附和道:“宁可战死,绝不投秦!”

吕嘉叹道:“将士们都战死了,留下这土地还有何用,罢了罢了,既然众臣都没异议,那就派兵吧!”

群臣齐声道:“大王英明!”

吕嘉道:“本王老了,是你们英明,都起身吧!”

群臣刚起身,大殿便匆忙跑进来传令官,跪地报道:“禀报大王,秦国特使昨夜弃了那条船逃走了,现在船上只剩下梦雅公主一人!”

众臣闻言,一片哗然,污言秽语满殿飞,石泽成始终没动声色,此刻也不禁怒骂道:“兔崽子知道老子要剥了他的皮,跑的倒是快!”转而对吕嘉道:“恳请大王允许末将带兵去将他擒回来!”

吕嘉道:“都逃走一夜了,你哪里还能追到,何况即便你追上了,也未必能将他擒获,他既然跑了,便与我南越没了关系,跑就跑了吧!”

吕蒙道:“父王,现在梦雅公主仍在番禺,我们可不能亏待了她,不如……”

吕嘉道:“你说的是,就请她住到我的宫中来,何大人你去办吧,还有那条船,拉到宫中来,本王要看一看里面究竟有多豪华,难道比我的寝宫还要好!”

吕蒙心中虽不畅,但也不便再多说,见何遣走后,向方裕使了个眼色,方裕心领神会,上前道:“既然大王同意联合,那事不宜迟,还请大王尽快派兵!”

吕嘉问道:“派多少兵?”

方裕道:“这是关系到我南越生死存亡的一战,不能弱了我南越的威风,令他国嘲笑,自然是派出的兵越多越好!”

吕嘉道:“那是多少?”

“臣认为五万士兵都应该去,只余王宫的一千侍卫,用来保护陛下!”

吕嘉道:“五万士兵可是我南越的全部,你们这做的可真够绝的,既然士兵都派去了,若是吃了败仗,我要那一千侍卫也无用,就都派去吧!”

吕蒙一听,眼中喜色一闪而过,劝阻道:“父王,万万不可,父王身边怎能无人保护!”

吕嘉叹道:“本王是一个将死之人,也无需他们保护,你们快说说,派谁领兵?”

方裕扫了石泽成一眼,又看了看骄傲自得的徐将军,对吕嘉道:“上一次是石将军,且与各国已有了默契,打了胜仗,但石将军一时心急,惹得大王不高兴,已将兵权交给了陛下来赎罪,陛下又将……”

石泽成截断方裕的话,慷慨道:“方大人不必多说,末将甘愿受罚,既然大王信任徐将军,就由徐将军带兵前去吧,呵呵,正好也给徐将军一个历练的机会!”

吕嘉喜悦道:“难得泽成肯认错,其实你的忠心本王心中还是有些数的,你就放心好了!”转而对徐将军道:“徐虎听命!”

徐虎上前道:“徐虎在此!”

“本王命你带五万士兵明日出师北上,与南越诸国联合抗击暴秦,你快去准备吧!”

“徐虎得令!”

……

众臣出了大殿便看到十多名士兵合力拉着豪船进了王宫,吕蒙见梦雅坐在船头闷闷不乐,上前施礼道:“没想到竟有幸又遇见了公主,不知公主何时有闲暇,到本公子的宫中再次做客?”

梦雅白了一眼道:“本公主没心情!”

吕蒙笑道:“公主心情不好更应该出来走走,散散心。”

梦雅道:“我奉劝大公子此时不要惹怒我,赶快走开,否则本宫将气都撒在你的头上!”

吕蒙还真怕梦雅公主急了,释放蛊虫,连忙道:“既然公主心情不好,那改日再聊!”说着便告辞了。

方裕看了一眼梦雅,低声对石泽成道:“将军不觉得我们此事做的太过顺利了吗?”

石泽成道:“那大人觉得何处有问题?”

方裕思虑道:“我总觉得大王应该留一些人守卫王宫。”

石泽成见众人都走开了,继续道:“大人是认为我们露出了风声?”

“那倒未必,只是他这样做,我猜不出他的用意!”

“这能有什么用意,不过是想多增加一些士兵,这也充分说明他根本没有怀疑我们,大人是不是太过谨慎了,有些怯意了?”

方裕不悦道:“难道将军担心我会退缩?”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大人想的有些多了,试想,番禺城只剩我们暗留有的那部分人,就算他是个老狐狸,又能怎样,难道能天降神兵不成?”

方裕笑道:“天降神兵倒未必,也许会寿终正寝!”

石将军笑道:“走!上我的马车,我们到大公子的宫中,再做详谈!”

……

第二百五十七章、弑父篡位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五十七章、弑父篡位王宫的傍晚很安静,除了几名宫女在庭院闲聊无事外,见不到一个侍卫,因为侍卫都随军出征了,吕蒙带着四名随从步子走的很沉稳,甚至有些激动,因为今晚他即将登上他等待许久的王位。

到了吕嘉的寝宫门口,宫女施礼后,正要转身去通禀大王,吕蒙阻拦道:“不必了,我自己进去通禀!”宫女闻言低头退到两边,吕蒙是未来的南王,宫女都明白这个道理。

吕蒙独自进了寝宫,寝宫内虽燃着灯,但仍觉昏暗,这是吕嘉的习惯,睡的很早而且在床边总是燃着一盏孤灯,他此时的生命就似那盏孤灯,微弱不定。

令吕蒙想不到的是,吕嘉虽然睡了,但却睡在椅子上,他的对面坐着他的弟弟吕辙,两人之间的桌面上摆着棋盘。

见吕蒙走了进来,吕辙低声道:“王兄这么晚来见父王,有何要事?”

吕蒙道:“我还没有问你,这么晚了还不回你的宫中去,留在父王的身边作甚?”

吕辙道:“父王今晚传弟来陪着下棋,也许是父王这几日太过劳累,这下着下着就睡着了,没有父王允许便离去是为不孝,打扰父亲休息也是不孝,所以,弟只好在这里等待父王醒来再离去。”

吕蒙道:“你倒是孝顺!你回去吧,我有事要向父王奏报。”

吕辙道:“什么事情这样重要,竟要打扰父王休息?”

吕蒙道:“这事用不到你来听,你退下去吧,待父王醒来,我转告父王便是了。”

吕辙只好起身,当走过吕蒙身边时,似隐隐猜到什么般,顿足道:“父王只有我们这两位王子,王兄与我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我们身体里流淌的都是父王的血脉,希望王兄清楚,无论何时我们都是这世上最亲的人。”

吕蒙叹了口气道:“这句话不用你这少年来提醒,你下去吧!”

吕辙走后,吕蒙站在父王身前看了许久,他在犹豫,任谁在这个时候都会犹豫的,毕竟眼下是将他养大的亲生父亲,也许过不了几年,这垂暮的老年就将离去。

可是他等不起,任谁从一出生就等待那个位置都会厌烦的,他等了三十多年,他几乎除了等待已无所事事,而且他还有个幼年的弟弟,他的弟弟聪慧过人,只要一天坐不上那个位置,他便觉得这个弟弟是个威胁。

吕蒙终于开口试探的问道:“父王?”

吕嘉没有醒来,依靠在椅子上酣睡,吕蒙的手开始颤抖了,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禽兽,禽兽也未必有他狠毒,他在心里念叨:“父王,千万不要怪儿臣,这样做都是被你逼的,你已经老糊涂了,早该将王位让给儿臣的,再过几年,儿臣也快老了,即便坐上了王位,还能坐上几年的王,所以儿臣已经等不起了,必须结束这样痛苦等待,你若要恨,就该恨那个位置,那个位置永远都没有亲情的!”

吕蒙用颤抖的手取出一个红色的手帕,这是虞思思交给他的手帕,只要嗅上一口气,会瞬间停止呼吸,任谁也不会察觉是中毒而亡。

吕蒙正要将手帕捂在吕嘉口鼻上的时候,赫然发现吕嘉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盯着他,眼睛发出冷森的光,吕蒙吓得差点坐倒在地,可是他已狠下心来,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再退缩了,他迅速扑了上去,将手帕按在吕嘉口鼻上,另一只手按住了头。

吕嘉虽然年迈,但人在垂死挣扎的时候,力量是惊人的,桌案被踢倒,‘哗……’棋子落得满地滚,吕蒙的脸也被抓出一道血痕,他满眼泪水,将吕嘉死死按在地上,虽只有几刻,却比他等待这么多年还要难熬,直到吕嘉瞪着眼睛不再挣扎,失去了力气,他才泣声道:“父王你就安心去吧!”慢慢收回尚在颤抖的双手,直起身,将手帕收好。

“父王!”一声哭喊从吕蒙的身后传来,只见吕辙冲了回来,扑到尸体前跪倒,晃动尸体喊道:“父王,你醒醒,快醒醒!”见已无反应,忽然抬起头,指着吕蒙道:“是你害死了父王!”

吕蒙拭去泪水,沉声道:“我来的时候父王就已仙逝了,只是你年纪小没有发觉。”

吕辙哭泣道:“王位终将是你的,我也不会与你争,你何必要害死父王,做出这等大逆之事!”

吕蒙道:“你不过是个不及弱冠的孩子,你说的话没人会信,你若想活命,就闭上你的口,规规矩矩的守好父王的灵柩!”说完,长舒一口气,走出寝宫,将吕嘉驾崩的消息告诉了随从。

噩耗传的很快,不出半个时辰,南越众臣都已赶到王宫,祭拜是次要,拥立新王才是重点,当晚吕蒙便顺利的登上了王位。

吕蒙与石泽成、方裕秘密商讨之后,下了第一道王命,封锁南王驾崩的消息,命出征在外的将士原地待命,徐将军速回番禺。

……

第二日,王宫内皆穿白孝,哀声不绝,吕蒙、吕辙守在灵柩前,群臣祭拜,何遣的哭声最大,一边哭一边歌颂南王生前功德,声嘶力竭,群臣只好跪地陪着哭,哭了很久。

就在何遣泣不成声的时候,棺椁内传出‘咚咚’声响,这声响非同小可,吕蒙离棺椁最近,吓得魂飞魄散,直接仰倒在地。

群臣也都跟着惊呼起来,只见棺材盖缓缓挪动,‘咚’地一声重重落地,两只手伸了出来,抓住两边的棺材板,吕嘉瞪着眼睛竟然在棺材中坐了起来。

虽在白日,见到这种事情,所有的人都胆战心惊,吓出一身冷汗,吕蒙指着吕嘉吞吞吐吐道:“父王,你……”他确信虞思思给他的手帕绝对差不了,而且亲手将父王害死,眼前的父王他绝不会相信是个人。

吕嘉瞪着眼镜盯着吕蒙,颤声道:“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孽畜,竟害本王死不瞑目!”

吕蒙颤抖道:“父王,不是我害你的,不是,你不要吓我,……”

“若不是你害的,你脸上的血痕是从哪里来的!”

吕辙指着吕蒙道:“我可以作证,的确是他将父王害死的,他脸上的血痕正是被父王挣扎时所伤!”众臣惊魂未定,又听到一个骇人的事情,一时间,不知所措。

吕蒙道:“不是我,不是我,都是他们逼我的!”突然指向石泽成。

石泽成眯着眼睛正盯着死而复生的吕嘉看,见吕蒙将罪责推卸给他,冷哼一声道:“没用的东西!”挺身站起,盯着吕嘉,稳步上前,沉声道:“先王已经仙逝,你少在这装神弄鬼,诬陷忠良,快说你是谁,你将先王的遗体藏到了何处?”

群臣中有人喊道:“他是先王,绝对错不了!”

石泽成还未查出说话的人是谁,便听吕嘉道:“石泽成,本王待你不薄,你一次杀不死,还想当着群臣再杀本王一次,果真是狼子野心,来人,快将他拿下!”

石泽成仰天笑道:“你要见人,好,我让你见见人!”拔出佩剑喊道:“来人啊!”话音刚落,便看到一群人手执兵刃鱼贯而入,转眼间便将王宫围得水泄不通,足有一千多人。

石泽成不急不慢面向群臣,用剑指着吕嘉道:“现在有谁还认为他是先王?”

见这么多士兵,群臣哪里还敢出声,这是明摆着要弑君篡位,恐怕还没等站起来,人头就将落地。

吕辙道:“真是一群胆小的鼠辈,父王受到威胁,竟然没一人敢站出来说话!”

方裕起身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这些士兵都是三公子的人,恐怕所有的群臣都会站起来替三公子说话的。”

吕嘉道:“方裕,这定是你暗中安排的吧?”

方裕得意道:“大王的位置坐得太久了,早就应该换上一位贤德的人了!”

吕嘉道:“你认为这个逆子比本王贤德?”

方裕哈哈大笑道:“他连自己的父亲都敢杀害哪里还配贤德二字,你仔细看看我,是否比你贤德呢?”

吕蒙闻言,指着方裕骂道:“你这个奸臣贼子,你竟敢欺骗我,表哥,快将他杀了!”

石泽成笑道:“方大人,不,应该叫大王,说的没错,你认为你这个逆子还有资格坐上王位吗?你连父亲都敢杀害,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吕蒙呆若木鸡,所有的等待在这一瞬间化为梦幻泡影,剩下的只有悔恨和绝望。

方裕对吕嘉沉声道:“若是你当着群臣的面主动让贤,本王会念在昔日的恩情上,留你们性命,若是不肯,那本王也只好送你们一家团聚了!”

吕嘉突然嘿嘿笑道:“你们这个阴谋也太没意思了,贫道真的有些看不下去了,这爹真是不好当,大王也不好做,算了,贫道也不陪你们玩了,你们就等着受死吧!”说完便从棺材中跃了出来。

方裕身旁伪装成随从的杨英杰喊道:“他是金行子,快杀了他!”

‘呼……’地一声,金行子喷出长长的火焰,扑向上前的石泽成等人,石泽成大惊,哪里敢抵挡,连忙附身趴在地上躲避,由于慢了一步,头发一热,瞬间化成了灰。

这时金行子已抱起吕辙,一脚踏在秃头上,高高跃起,大喊一声,“就凭你们也想留住贫道!”随即又向着冲过来的士卒喷出一条火龙,士卒也只能趴在地上捂着头,金行子连续几跃,已上了屋顶,向城门方向奔去。

方裕喊道:“快追!”杨英杰、黑袍老者二人也都跃上屋顶追向金行子,那些士卒可没那轻功,只能左绕右绕在下面跟着,转眼间,已看不到屋顶上的人。

石泽成的秃头被金行子这一脚踏入了土中,半晌才眼冒金星、昏昏沉沉坐了起来,众臣此时不跑等待何时,但心中都有一个疑问,这个大王是假扮的,那真的大王又在何处?

第二百五十八章、后宫议事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五十八章、后宫议事正当杨英杰、黑袍老者追到城外护城河的时候却停止了追击,因为他二人看到了桥的对面黑压压的全是士兵。

石泽成、方裕骑着战马带着士卒从后面赶了过来,见到眼见景象登时傻眼,他们万万没想到五万多士兵竟然都在这里,而且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们竟没得到任何消息。

只见徐虎在桥的另一头,提着长刀,端坐马上喊道:“对面的士卒听着,逆贼石泽成、方裕,通敌卖国,结党叛逆,图谋篡位,谋害大王,其罪滔天,若有不放下武器,跪地认罪者,以叛党论处,格杀勿论!”

经徐虎这一喊,石泽成、方裕身后接连响起兵器的落地声,跪倒一片,方裕下马喊道:“不要放下武器,守住城桥,我才是大王,我才是大王,……”可是此时还有几人敢听他的命令。

徐虎喊道:“大王早已识破你们的阴谋,本将出征之时便带着侍卫一同出了番禺,留在王宫的大王,不过是秦国特使的大弟子假扮的,为的就是看着你们如何造反!”

这时吕辙已走到众侍卫所守护的马车前,跪地道:“儿臣前来迎接父王!”

吕嘉下了马车,扶起吕辙道:“辙儿受苦了,快起来吧!”转而对金行子道:“多谢道长救出辙儿!”

金行子嘿嘿笑道:“小事一桩,南王不必客气,回头多赏些酒肉便是了!”

吕嘉一缕银须,呵呵笑道:“这个好说!”

杨英杰、黑袍老者见再无回转余地,指着吕嘉喊道:“不日,这番禺将化为焦土,你们就等着吧!”说完便欲逃走。

方裕喊道:“带我离开!”

杨英杰转身微笑道:“你认为你还有这个价值了吗?”

方裕万念俱灰,指着杨英杰痛骂道:“果真是一群背信弃义的小人,可恨我听信你们的谗言,竟想着坐什么大王,致使身败名裂,好在南越没在我的手中葬送,成为你们的傀儡,你逃吧,转告姬杰和雄王,就凭你们一群乌合之众是斗不过秦国的,你们都将被秦国歼灭!”

杨英杰听到一半,便不愿再听下去,飞奔离开。

石泽成跪地喊道:“大王,泽成一时糊涂,听信了谗言,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求大王开恩,念在往日为南越浴血奋战的份上,饶过泽成这条命,我保证今后定当痛改前非,忠心报国!”

方裕拔起佩剑疯癫笑道:“连死的勇气都没有,何谈忠心报国,我现在才明白,李忠一入番禺,我们的局便是死局,呵呵,败给这样的人,我方裕心服口服,接下来,希望李忠不要让我失望,保我番禺不失,保我南越百姓安静!”剑下,喉断,鲜血喷涌,仰天倒地。

吕嘉看着方裕自刎,哀叹一声,“将他厚葬了!”转而对石泽成道:“本王可以留你性命,但绝不会容许你继续留在番禺,你带着家眷离开吧!”

石泽成泪流满地,高喊道:“谢大王开恩,谢大王开恩,……”

……

何遣带着群臣出城迎接南王,其中便有无障和逐浪,无障并没逃走,而是事先安排好,躲在豪船的密室中,被拉到了王宫内,与吕嘉暗下会了面,定下了计策。

回到王宫,众臣退去后,吕嘉留下无障师徒、徐将军、何遣、吕辙,在后宫设了宴席。

吕嘉手执酒樽向无障道:“特使此计不损一兵一卒便为我南越除掉了内患,对我南越功不可没,本王先敬特使一樽,以表谢意!”说完,一饮而尽,心情大悦。

无障跟着喝下一樽酒后,放下酒樽道:“令南王屈尊离开王宫在外劳顿多日,外臣实在是过意不去!”

吕嘉笑道:“我已多年未离开王宫,这出去走走,看看我南越的疆土,心情竟畅快许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现在都能想通了,出去的好!”

吕辙插言道:“儿臣看父王这出去后仿佛年轻了许多,若是能经常出去走走,那岂不能长生不老!”

吕嘉笑道:“这出去一次,番禺城就险些不认我这个王了,若经常出去,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事来!”

何遣道:“经过此事之后,群臣已人人自危,哪里还敢闹事。”

吕嘉叹道:“只是这内忧解决了,外患可就要来了,我番禺城只有一条护城河可守,一旦失守,番禺可就沦陷了,不知特使眼下可有妙计解番禺之围?”

无障道:“若是守不住,那就不必守,撤离番禺城。”

众人闻言皆是诧异,虽知无障计谋层出不穷,但这样的回答也未免太过简单,简单到了根本不是什么计策。

徐虎道:“末将虽已信服特使,但特使这哪里是守番禺,这不是明摆着将番禺拱手让人吗?”

无障道:“以五万抵御二十五万,若是依靠高高的城墙,可以守到我秦军到来,但番禺没有城墙,只有一条护城河,若是死守,即便守住了,南越还能余下几人?”

徐虎道:“我记得特使曾经说过,一条护城河、五万精兵可保番禺不失。”

无障道:“外臣的确说过,而且还说过要与南王共进退,不过将军对不失的理解有误,失而复得也为不失。”顿了顿,道:“只是番禺城需要毁掉换个位置重建了。”

吕嘉长叹道:“番禺虽没有中原各城繁华,但本王治理了一辈子,耗费许多心血,才有这样的一座城,若要毁掉,本王怎能忍心。”

无障道:“若是战败,番禺城还是要毁的,我们若是撤离出去,至少保住了番禺的百姓和军队,孰轻孰重,请大王斟酌!”

何遣道:“假若我们撤离番禺,带着百姓,速度必然缓慢,他们很快便会追上我们,那时我们即便掉过头来打,哪里还有胜算的可能?”

无障道:“大人说的对,所以我们撤离并不是逃走,而是来一个反困,请君入瓮。”

徐虎更是糊涂了,“这守城都守不住,怎可能反困?”

无障道:“依靠番禺的地势,恕外臣当时没有说出此策,事关重大,若是被敌方知晓,那番禺会在顷刻间覆灭!”

吕嘉当即命宫女、侍卫都退出了后宫,亲自到书房取来地图,放到了桌案上,几人都围了过来,无障指着地图道:“番禺城地势略比周围低,是一个天然的浅水盆,一旦洪水引入,整座城都会被淹没,城外的护城河的水位之所以没有高于城内,是因引入的是珠江之水,水位相平,即便到了汛期,珠江水位上升时,也可在入水口关闸,减少流入的水流,使得水位不会上涨,而现在正是汛期。”

吕嘉惊叹道:“天啊,本王在开凿护城河的时候可没想到此关要,这若是被敌方得知,岂不是成了自造的坟墓,多少万将士也是守不住的,看来这番禺城的确是白建了!”

无障继续道:“大王不必惊慌,这护城河穿岩开凿,引水又远,仅靠这些水是远远不够的,也许不待水蓄满,城内早已发觉逃脱。”指向番禺山后的东江道:“这里的水位远高于番禺,城内的喷泉正是来源于这条江,而且距离城内最近,只要在这个位置蓄满水,到时炸开一个缺口,江水迅速灌入到城内,再加上珠江之水,敌军发觉之时即便想逃都来不及了。”

众人听后,无不敬佩,徐虎叹道:“幸亏特使不是我们的敌人,否则我番禺会一夜覆灭,之前的事情末将多有得罪,请特使原谅!”

何遣笑道:“特使若是计较,又怎会推举你统领南越全军。”

吕嘉思虑问道:“若是敌军不入番禺城呢?”

无障道:“大王说的是,这成功的关键在于如何诱敌深入,如何在恰当的时机撤离番禺而不被发觉。”

吕嘉道:“愿闻其详!”

无障道:“联军不顾后方我三十万大军围攻番禺,其首要目的是欲要得到五万精兵,威胁是主,攻城次之,能不战则不战,若要战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待我秦军赶到时,他们背靠大海,绝无退路,是以联军最怕南越硬拼,最怕久攻不下。”

徐虎道:“那不如我们不撤,与他们硬拼?”

吕辙道:“这是下下策,先生用的是上策,将我南越的损失降到最低,听先生说下去!”

无障道:“既然徐将军想打胜仗,那不妨先在这里与他们打一次。”

吕辙道:“这下辙儿又糊涂了,先生不是要避其锋芒吗?”

无障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不让他们吃点苦头,怎会激怒敌军,令其全力进攻,进入这个圈中。”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辙儿受教了!”

何遣道:“可若是与敌军交锋,我们如何才能撤离呢?”

无障指着护城河的东面道:“敌军赶到时,在这里用房屋拆下的木板搭建浮桥,百姓先撤离,待到敌军发动总攻时,我们突然奔到这里,快速过桥,全军通过后,摧毁浮桥,那时,迎接敌军的便是倾泻而下的东江之水。”

徐虎赞叹道:“高,实在是高,我现在才明白为何我带兵打不赢,这打仗的学问太深了,我只知道硬拼,他奶奶的,原来对兵法是一窍不通啊!”

吕嘉叹道:“秦先有白起、王翦,现又得一位李先生,这天下的绝顶将才都被秦国招揽去了,老天真是不公啊!”

无障道:“南王过誉了,我不过顺应时势,又怎及的上两位名将!”

何遣道:“一开始觉得特使是一位心高气傲的人,通过我们这些日子交往,卑职才知道,特使实际是谦虚谨慎的人,只因特使站得比我们高,望得比我们远,说出的话我们难以理解。”

无障道:“若没有南王、何大人支持,外臣怎能立足番禺,大人的称赞实令外臣愧不敢当!”

吕嘉笑道:“我们别站在这了,坐下来继续饮酒。”

众人回到原来的位置后,吕辙问道:“泽儿的舅父在联军中,我担心闽越的士兵也跟着入番禺城,可否传给他密函,让他提前有所准备?”

吕嘉道:“闽王的确有投秦之心,只是他受文朗、西甄所制,尚举棋不定,若将机密告知他,番禺的存亡便握在他的手中,这是万万不可的,泽儿,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你将来背负的是南越百姓的安危,在这面前,任何私情都是无足轻重的。”

“泽儿知道了!”

吕嘉继续道:“他若明智,就该在此时率兵脱离联军,赶来我番禺增援,否则,他仍是在观望,若是我番禺能支撑到秦军赶来,他定会倒戈投秦,若是眼见我番禺守不住,他会率军第一个冲过来破我番禺。”

第二百五十九章、以礼待之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五十九章、以礼待之二十多万联军身穿皮甲、皮肤皆涂成青绿色、手持长矛出现护城河的对岸是何等的浩荡,震慑人心。

雄王体型彪悍,横眉怒目、鼻大唇厚,虬髯连发,好似身披战甲的黑猩猩,坐下一只独角兕,四蹄如柱,从头至尾皆武装带有尖刺的铁甲,两边各挂一柄巨大的狼牙锤,‘呜呜’低吼从阵中走出,凶猛暴躁,令人望而生惧。

左边阵首之人,便是射死屠睢的西甄大将桀骏,此人身形高大,斜眉鹞目,右脸一块伤疤,冷森可怖,身穿软甲,背负一张巨弓,坐下一只白虎,凛凛生威。

右边阵首之人,便是闽王无诸,与前两人相比略显消瘦,目光如炬,长脸长须,身穿轻甲,坐骑一匹白马,斜挎一柄长矛。

姬杰等人也都出现在了阵前,端坐在马上,睥睨对岸的队伍。

见到这样的阵势,南越将士感觉这护城河太浅太窄,腿不自主地发抖,牙齿打颤声清晰可闻。

徐虎骑着一匹战马,手执长刀,守在桥头,听到队伍的‘咯咯’声,他没有训斥士兵,因为他的腿也在抖,嗓子紧得发不出声音。

他的身旁便是无障、逐浪、梦雅、吕辙,也都骑着马,别人看不到无障的脸,却能看到逐浪的脸,逐浪的脸没有表情,眼神与平时没有分别,冷漠而平静。

雄王昂首喊道:“本王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杀了李忠,跪地投降,否则本王将整个番禺城夷为平地!”此语一出,联军长矛震地,齐声吼叫,“呜!呜!……”声震大地,气势排山倒海。

徐虎瞪着眼睛道:“少……,少说废话,……”本欲震喊,鼓舞士气,奈何底气不足,话刚出口,声音便颤抖遏止,南越士兵见到主将都是如此,心中更是胆战心惊。

雄王哈哈大笑道:“徐虎,本王奉劝你就不要逞强了,就你那毫无胜迹的历史和这群连胆子都没有的窝囊废若与本王对抗,犹如以卵击石,乖乖投降,本王仍封你为南越大将军!”

徐虎这下可是怒了,人若怒了,胆子也就大了,啐了一口喊道:“本将这就给你答复!”令旗一挥,只见南越士兵都脱下裤子,一排排列队上前,冲着联军撒尿,本就紧张,这尿上得也高,尿完之后,又冲着联军撅着屁股摇晃,嘘声嘲笑。

联军从未见打仗前还有这等场面,更没见过这种骂阵的方式,一时间气得直哼哼,虞思思等几名女子更是别过头去,羞于再看。

经此之举,南越将士紧张的气愤缓解不少,徐虎喊道:“这就是本将今天送给你们的东西,让你死了这份心,我南越将士定与你们死拼到底!”

雄王哪里还能稳住,沉声道:“传令下去,放箭!”

数万人拉动弓弦,响声如潮,对准对岸上空,‘嗡……,嗖……’数万支箭掠上云霄,在空中一转,急速下坠,密密麻麻如盖地蜂群,射向南越队伍。

南越将士这时早已架起了木盾,连成一片,如一个大大的龟壳,盖得严严实实,‘砰’声大作,箭矢将木盾射成了刺猬,只有一少部分人,被箭矢射中。

桀骏脚支弓背,手搭长矛在弦,只有长矛才能搭在这巨弓上,只有他才能用这样的巨弓,对准徐虎上方,‘砰’得一声,长矛离弦而起,快若流星,向徐虎呼啸穿来。

按理说如此远的距离,徐虎是可以躲过的,但这长矛射来的轨迹旋转飘忽,实难预料射向何处,稍一犹豫,徐虎再欲避开已是迟了。

正在这时,一道银光从徐虎的身侧爆射而出,‘呛……’地一声长鸣,火星激射,长矛被截成数段,铛铛坠地,逐浪的身形似乎都没动过,长长的剑已收了回去。

徐虎心有余悸,险些跌落马下,无障低声道:“将军不必慌乱,只管号令全军,安全由外臣负责到底。”

徐虎定了定神,道:“多谢!”见敌军第一轮攻击已结束,扬起长刀,喊道:“你们若是有胆量,就从这桥上杀过来,这样的攻击,就犹如在挠痒痒!”南越士兵见敌军的箭矢停止了攻击,都站了起来,冲着敌军撅着屁股又是一阵嘘声。

雄王怒气未消,又增怒火,狠狠道:“今天本王不杀光你们,决不罢休!”转而对无诸道:“请闽王率军先杀过去,本王在后面掩护闽王渡河!”

无诸早已料到雄王会令他打头阵来保存文朗国的实力,回道:“本王认为我们各国应各出两万水性好的士兵分成三个攻击点同时渡河,自国的弓箭手用来掩护自国的士兵,更利于协调作战,敌军兵力被分散,一时很难兼顾,只要攻破一个点,敌军也只有跪地投降了。”

雄王道:“闽王放心,等拿下番禺之后,闽越国损失的士兵,本王定会给闽王补齐,况且,这只是做做样子,也许没等闽王率军上岸,他们便吓破了胆,丢下武器,跪地投降了。”

无诸心知雄王言而无信、蛮横无理,但如此一说,却将无诸的话全封死,无法在反驳,更重要的是,文朗要比闽越强大,弱国永远要被欺辱。

无诸忍下怒气,两腮动了动,引马在前,率领士兵缓缓走出阵营,来到桥头上,桥没有断,足够十余骑并排通过。

无诸向着徐虎喊道:“徐将军,本王奉劝你还是联盟抗秦,不要引起内战,伤了元气,让秦军不攻自破。”

吕辙上前躬身清脆喊道:“舅父,我们本是吴越后裔,源于中华,本无内外之别,中原连年征战,百越又何尝不是,雄王不仁,欺我南越多年,我南越的敌人不是秦,而是文朗,天下一统,乃是大势所趋,舅父何必贪恋自己的王位,为虎作伥,逆水而行,苦了闽越的百姓。”

无诸道:“辙儿,你的书看多了,你应该考虑的是,本王只要杀过去,南越便将灭亡!”

吕辙道:“舅父,难道不知雄王的奸诈?”

无诸道:“你不必多说,你回答的只有降,还是不降?”

吕辙道:“辙儿绝不会降!”

无诸哈哈笑道:“好!临危不惧,有骨气,不过打仗靠的可不是骨气,你且躲得远远的,不要被箭矢伤到!”

吕辙道:“舅父若要带兵攻来,辙儿今天就做一回宋襄公,以礼待之,待舅父率军过河,列好阵势之后,我们再战,桥就在这里,舅父若是放心,可以带兵由此通过,这样也可以节省时间,若是不放心,也可以令士兵游过来,我命南越军队退后百丈,决不放箭袭击。”

徐虎挥起另一面令旗,南越士兵果真向后退了百丈有余,无诸心知这定是秦国特使李忠的计谋,其中必有诈,但观了许久,却没看出什么端倪。

姬杰见无诸犹豫,冷笑道:“他们不过是用了疑兵之计,恐吓我们不敢冒然进军,难道闽王还怕了这个黄口小儿不成?”

雄王喊道:“闽王还犹豫什么?也许没等闽王走到一半,他们便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了!”

吕辙微笑道:“舅父由此桥通过绝对安全,辙儿绝不会害舅父的!”

无诸心念一横,传令渡河,四万多士兵沿着护城河一字排开,无诸亲自带领三千骑兵走在阵首,缓缓过桥,高度警惕,气愤很紧张,越是看不到的危险越发觉得危险,其实恐惧来源于自己的内心,桥在震颤,每名骑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握盾牌,一面担心桥会塌,一面担心对面射来的箭矢。

这百丈多长的桥其实并不算长,但走在上面的人,却觉得很长,南越的士兵始终没有射来一只箭。

望着闽越士兵渡河,姬杰在雄王身边道:“无诸优柔寡断,一直在观望,而且与南越关系最为友好,用他来对付南越最好不过。”

雄王笑道:“这种好计策也只有天子才能想出来,即逼迫他不得不从,又保存我军主要军力,可谓一石二鸟,令本王钦佩不已!”

虞思思笑道:“主公自幼精研兵法和用人之道,这样的计策还不是信手拈来!”

雄王道:“这还用夫人说,本王怎会不知,不过,你们说的那个李忠,依本王来看也没什么本事,对于兵法更是一窍不通,那有打仗还需讲究什么礼节的,若是闽越的士兵过了河列好阵势,他们南越的士兵必被打得落花流水。”

姬杰道:“雄王可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个面具人,我们几次杀他都被他逃脱了,当真是狡猾至极,我想他这其中必然有诈!”

雄王道:“本王可没看出这有什么埋伏,天子是不是太高估他了?”

姬杰道:“这个人是本公生平一大劲敌,若是我们发现有诈估计已经晚了,幸好有无诸为我们探路,请雄王令弓箭手待命,若有突变,立即放箭!”

这时,无诸骑着马已经走过了桥的一半,突然大喝一声,“冲!”猛拍马股,附身提着长矛,带领着骑兵冲向另一头的徐虎,身后的马蹄声隆隆轰响,整座桥剧烈颤动。

当无诸冲过桥的时候,徐虎以及南越士兵仍是列阵等候,没有人一人放箭,唯有吕辙不惧危险迎了上来,兴奋喊道:“舅父,他们中计了!”

无诸不明所以,一拉缰绳,喊道:“辙儿,危险,快退回去!”马停了下拉,身后冲过桥的骑兵两边排开。

吕辙并没有听无诸的话,快马来到无诸马前,喊道:“舅父快让你的士兵渡河!他们要放箭了!”

姬杰见到此种情形,如遭雷击,突然喊道:“不好,我们中计了,无诸这是要投敌,快放箭!”

漫天箭矢密雨般射向正在渡河的士兵,那些士兵都防备着对岸,哪里想到冷箭从身后射来,一时间,惨叫不绝,血染河水。

无诸回头望去,见联军正在射杀他的士兵,登时怒火攻心,大喊道:“你们疯了,快住手!……”

雄王怒火比无诸更大,破口大骂,“给本王杀,杀光这群兔崽子!……”箭矢仍不停射向水中的士兵,河面上已漂浮上千具尸体。

好在大部分士兵已上岸,架起盾抵挡射来的箭矢,无诸咬牙切齿道:“雄王你给我等着,今日之仇,我无诸定当加倍奉还!”

姬杰此时才回过味来,心知中了对方的离间计,将五万士兵送给敌方,但事已成定局,他只能隐瞒下去,说破不得,对雄王道:“趁着敌军阵型混乱,我们攻过去,定能拿下番禺!”

第二百六十章、溃不成军

联军迅速尾随闽越士兵,在河面上搭建浮桥,城桥上雄王部下一名悍将亲率三千骑兵冲向对岸,徐虎令旗一挥,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桥墩火光飞舞,浓烟滚滚,整座桥轰然倒塌,桥上正在冲锋的骑兵登时人仰马翻,纷纷坠落河中。

这一声巨响,将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没有人见过这等场面,这简直就如被天雷劈中一般,天雷也未必有如此大的威力,有些人甚至认为这是神灵在发威,警告联军。

姬杰喊道:“不必惊慌,这是敌军使的妖术!只要杀过去,他们便会投降,若有退缩者一律射杀!”那些受到惊吓的士兵唯有硬着头皮继续搭建浮桥。

吕辙对无诸道:“舅父,快令闽越士兵撤退到南越队伍后整顿,由南越士兵来抵挡!”

无诸望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无障,心知已无回转余地,唯有与南越联合守住番禺等待秦军到来才有希望,当下不在迟疑,指挥渡河的士兵撤向城内整顿。

徐虎令旗一挥,南越弓箭手来到河边,对准正在搭建浮桥的士兵一阵射杀,河面上惨叫连连,那些士兵唯有跳入水中,顶着盾继续搭桥。

虞思思嘴唇翕动,袖筒中飞出‘红云’,蜂拥飞向对岸南越士兵,梦雅早有准备,见虞思思释放‘倾城红’,冷哼一声,纤手拉开香囊,只见香囊中潮水般涌出绿色小虫,迎向‘红云’,片刻之间,河岸上方,两团‘云雾’纠缠在一起,嗡声大作,相互噬咬,死掉的虫子如雪花般纷纷飘落。

联军一面搭建浮桥,一面冲着对岸放箭来掩护,使得南越士兵不能持续放箭,几千只木排由阵后运来,‘哗哗’落入水中,连为一个整体,向对岸划去,木排上的士兵顶着盾抵挡射来的箭矢,渡河只是时间的问题。

徐虎望着河面上铺起的长龙,对无障道:“是否该下令了!”

无障镇定自若道:“再等等,待鱼多的时候,在下令收网!”

另一边,姬杰道:“他们已经是黔驴技穷了,再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不过是区区护城河,焉能抵挡我们联军的将士。”

雄王狠狠道:“本王原本还惦记着南越的几万士兵,现在他们即便跪地求饶,本王也不允许他们活着,不杀光他们,绝不收兵!”

姬杰道:“杀光他们后,务必要在三日之内撤出这里,否则秦军赶到我们将无路可退!”

雄王道:“用不了三日,一日便踏平番禺!”

这时,已有木排到达对岸,只见徐虎挥舞令旗,番禺弓箭手立即撤出,雄王喊道:“你看,他们要逃了!”话刚说出去不久,番禺的骑兵在队伍中现出,马股冲向联军,马身上各挂着一根绳索。

徐虎大喝一声,“收网!”

一声令下,几千名骑兵同时吆喝,猛击马股,几千匹马嘶鸣,奋力而奔,‘腾……’绳子掀开尘土,迅速绷紧,一直延伸到河水中。

‘哗哗……’河中央突现出一张几千丈长的巨网,网上有铁钩子,将河中的木排、人瞬间钩住,紧接着,木排、人被网挂着冲向对岸,越来越快。

‘砰砰……’河岸边的岩石上轰响不绝,木屑、残肢飞舞,鲜血、脑浆四溅,即便有侥幸没被撞死者,也被冲过来的南越士兵乱矛戳死,场面极其血腥。

顷刻间,河面上将近一半的木排和浮桥被毁,死亡的士兵将近五千人,雄王见自己的士兵惨死,气得双眼冒火,怒喊道:“给本王冲过去,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姬杰也没料到敌军竟然有这样的埋伏,望向对岸的无障,心中既憎恨又折服。

联军已经发动全面进攻,木排源源不断铺在水面上,黑压压的士兵上了木排,漫天箭矢射向对岸。

徐虎激动道:“我从未如此指挥过我的士兵,打过如此漂亮的一仗,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布阵,什么叫兵法,什么叫时机,特使对我的恩情,我徐虎永世不忘!”

无障道:“徐将军不必言谢,击溃联军乃是外臣分内之事,将军还是准备撤离吧!”

徐虎挥动令旗,军阵中抬出几千桶火油,列阵排开,倒在岸边的土地上,徐虎大喝道:“点火!”‘呼……’河边窜起千丈之远的火龙,浓烟升腾,遮挡着联军的视野。

岸边本就有被渔网拉过来的木头和尸体,火势越烧越旺,河面上也都燃烧了起来,冲到岸边的士兵身上沾满了火油,火苗立刻窜到身上,葬身火海。

联军被大火和浓烟阻隔不能登岸,雄王急得直蹦高,奈何浇不灭对岸的熊熊烈火,姬杰道:“雄王不必心急,这火烧不了多久就会熄灭,那时必杀他们片甲不留!”

雄王怒道:“你不是说敌军耍不出什么花样了吗?这又作何解释?”

姬杰尴尬道:“敌军的确准备得比我们充分,不过这些也只能撑住一时,待这些都做完了,他们只有等死!”

……

大火足足燃烧了一个时辰,待浓烟消失后,河对岸的敌军竟然消失不见了,雄王破口大骂道:“果真是一群缩头乌龟,竟然都吓跑了!”

联军顺利渡河,走在城中,整座城成了空城,确切的说,已经没有城的影子,似乎被洗劫一空,因为寻不到一间完整的房屋,一片荒凉,唯有远处的王宫没有消失,联军想屠城,可这城那里还有可屠的地方,连一个牲畜也见不到。

先前还在嚣张的几万士兵怎会消失,他们都去了哪里?难道都躲在了王宫中,可王宫再大也绝不可能容纳将近十万人,难道躲到了后山?可后山尽是悬崖峭壁,那么多人怎可能全部上去。

姬杰绞尽脑汁在思考,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军队,他隐隐感觉这是个陷阱,可就是想不出危险所在。

这时,探马回报,南越军队从东面撤走了,众人松下一口气,总算发现了踪迹,雄王喊道:“命全军全速追上他们,将他们杀光,老幼不留!”

姬杰阻拦道:“雄王且慢!”

雄王道:“天子发现了什么?”

姬杰放眼望向四周道:“本公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雄王想,他们既然要逃走,为何不早些天撤走,而偏偏要等到我们大军来到时才撤军?”

雄王道:“这很简单,原本他们还想抵抗,眼见抵抗不得,自然要逃走,难道他们还留在这里等着我们屠杀不成?”

姬杰道:“雄王看这里的房屋都已拆掉,说明他们早已准备好了要逃走,敌军之所以在护城河边与我们对阵,必然是为转移城中百姓拖延时间。”

雄王道:“这又能说明什么?他们带着百姓定逃不远,我们全速追击定能追上!”

姬杰道:“这仍是那个问题,敌军为何不早一些撤离?那样岂不是逃得更远一些?”

雄王不耐烦道:“天子就不要跟本王绕弯子了,有话直说!”

姬杰道:“敌军早已准备撤走却选择在今日撤走,说明他们根本不想逃,本公怀疑敌军先前的对抗不过是激怒我们,而真正的目的是引我们入城,这城内必然有埋伏!”

雄王道:“城里连一个人都见不到,能有什么埋伏?天子是不是被那个李忠吓怕了!”

姬杰道:“本公不是怕李忠,只是行军需要绝对谨慎,往往顺理成章的事情却隐藏着巨大的陷阱,切不能掉以轻心,以免酿成大错!”

雄王道:“那还等什么,向东追去不就离开这里了吗?”

姬杰道:“雄王听本公一言,我们还是原路撤出这里比较稳妥,之后再绕路向东追,也定能追上他们!”

雄王道:“天子是否在说笑,我们死了一万多人才攻下番禺,天子却要我们舍近求远绕路去追,天子是不是顾虑太多了!”

虞思思道:“雄王要相信主公的话,那小子的确诡计多端,擅长多种法阵,决不能轻易丢下番禺的。”

雄王哈哈笑道:“说来说去,你们还是怕了那个兔崽子,你们怕,本王可不怕,本王今天定要追上他,拔了它的皮!”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轰响,大地震颤,声震云霄,只见远处的山崖轰然倒下一面,紧接着,滔天洪水从山崖上咆哮而出,倾泻而下。

姬杰面色苍白,大喊道:“不好,他们要水淹番禺,快撤!”

将近二十万的士兵丢盔弃甲如浪潮般仓促而逃,被踩死的人不计其数,场面完全失控,前面人浪狂奔,尘土飞扬,后面巨浪翻滚迫近,摧木拉朽。

刚奔至河边,又见上游涌来急流,那里还容喘口气,云涌般踩着木排、浮桥疯狂逃窜,坠落河中的人成千上万,拼命游向对岸,可哪里有水流快,瞬间被急流卷入其中。

巨浪拍击在高坡的岩石上,将卷入其中数不清的士兵、马匹高高掀起,景象极其惨烈壮观。

雄王、桀骏回头望去,仰天悲号,他们从未遭受过如此不可抗拒的惨败,甚至都没有与敌军正面交锋,便落荒而逃,损失如此之多的士兵,怎能不痛心,怎样咽下这口恶气。

姬杰面色苍白,喘着粗气,他不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实的,二十万的军队怎会在短短几个时辰内溃不成军,他不甘心,他很难接受这个结果。

</br>

</br>

第二百六十一章、围而不攻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六十一章、围而不攻吕嘉站在高处远望洪水淹没番禺城,哀叹道:“本王一生的心血就这样毁掉了!”

无障道:“战争永远是这般无情,它可以摧毁人间所有的建筑,但只要有人还活着,文明就会延续,城可以重建,而且会建的更加坚实。”

吕嘉道:“本王还能活几年,哪里还能见到番禺重建之日。”

吕辙道:“父王放心,待击退大敌,百越将换来前所未有的和平,重建番禺不过是几年光景,父王一定能见到一个崭新而繁华的番禺城。”

吕嘉笑道:“那是你们后辈的事情啦!”

无诸来到无障身前,单膝跪地道:“无诸感谢特使保全了我闽越将士!”若不是无障用计使得闽越士兵倒戈,那番禺城漂浮的将是闽越的尸体。

吕辙道:“先生料事如神,早已料到雄王会派遣舅父当先锋,是以定下此计。”

无障扶起无诸道:“闽王客气了,外臣早已在文书说明,我秦国是征服,而不是毁灭,只要闽王臣服我大秦,我大秦定会保全闽越国,保留闽王的王位。”

无诸道:“那文书本王看到时确实动了心,只是迫于文朗的威胁,不能自主,特使此种胸怀,闽越子民永世不忘!”

徐虎来到无障身边问道:“特使,现敌军损失惨重,军心涣散,是否该趁此良机将其歼灭!”

无障道:“敌军有了提防,没有冒然追至这里,虽遭受水攻,但主力尚存,我们现在去攻,虽有胜算,但损失必然惨重,而且‘葬鼎’拥有法宝,足以灭掉整个军队,我们逼急了,其结果很难预料。”

徐虎道:“那我们该当如何?”

“雄王此时已失去理智,定会重整旗鼓,追击我们,我们向东撤,入闽越境内。”

无诸道:“到了我闽越境内,定能摆脱敌军的追击!”

无障道:“我们不是摆脱他们,而是引敌军入九连山,与其决战!”

徐虎道:“决战?若要决战为何不是现在,却要跑到那里决战?”

“那里荒无人烟,四面环山,即便他们释放法宝,危害也不会传播出去,而且我秦军正在那里设下埋伏等待他们!”

无诸道:“秦军不是打造好船只,正从史禄开凿的河渠南下包围联军吗?”

“那只不过是迷惑敌军的假象,出奇才能制胜,若让敌军获悉我军行军路线,隐蔽起来,不知要等到何年才能取胜。”

吕辙道:“想必先生早已布下了这盘棋,联军一入番禺便成了囚笼之兽。”

无障道:“若是联军仍采取游击战术,即便有史禄的河渠,我秦军也很难寻到联军主力将其全部歼灭,但自从桀骏偷袭屠睢得手、大败我秦军后,便狂妄自大,合兵一处,这样一来他们的行踪就不在隐蔽,与我秦军正面交锋,他们三倍的兵力也未必能胜。”

……

九连山其实并不是九座相连的山,而是一望无际的连绵山脉,树木茂密,峡谷交错,雾气弥漫。

雄王、桀骏率领不足十五万的大军一路沿着南越军民所留下的足迹追了三日,早已人困马乏,而且食物极其短缺,紧靠狩猎和野果维持。

前方探马来报,“南越、闽越军队在前方两里的山涧入口停了下来,列好军阵,许是那山涧是绝路,准备与我军决战!”

众人闻言大喜,雄王狠狠道:“好,总算将这群兔崽子逼上到了绝路,传令下去,全军火速前进,定要将这群叛逆埋葬在这山谷中!”

姬杰放眼望向四周,隐隐有些不安,因为这个的地势呈现一个壶行,四周皆是悬崖峭壁,一旦将后方封死,便成了瓮中之鳖,但想即便敌军分出兵力来守,也没有足够的兵力守住,秦军远在珠江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赶到这里,担忧也就一闪而空。

山涧入口旁有个山坡,放眼望去一艘豪船尤为显眼,正处在阵首的高处,无障、吕嘉、无诸等人都在船头俯视山下的联军。

姬杰见到无障心中便燃起怒火,大喊道:“李忠,想不到你也有走投无路的时候!”回声响彻山谷。

无障沉稳道:“这不是我的绝路,而是为你准备的绝路。”

姬杰呵呵冷笑道:“本公真是佩服你的嘴,到什么时候都能说大话!”

无障道:“那请靖公说说,我几时说大话了?”

姬杰被这一问,一时间却真指不出无障几时说过大话,又听无障道:“在鄱阳湖就对你说过?你不过是一名不甘心的人,你认为这天下都该是你的,你应该贵为天子,因为你的祖辈在这天下主宰了八百年,是各诸侯国盗走了你的江山,所以你不甘心,即便天下太平你也要复辟,你现在是否清楚,正因为有你这种不甘心的人,天下要死很多人,你一路锲而不舍的追到这里,目的只不过是因为他们不听你的号令,就必须得死,就一定要受到惩罚,来维护你君王的尊严,你的君权即便是神授,你也不过是一名平凡的人,这些人包括百越的将士何时受过你的恩惠,凭什么听你的,为你而死?”

这句话不但怔住了姬杰,所有听到的人都被怔住了,从未听过如此令人吃惊的话,甚至不能理解,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更未想过因为什么而战斗。

雄王突然笑道:“本王可不想听你在此放屁,本王只知道有的人出生便是王,就要受到供奉,喝酒吃肉,有的人出生就卑贱,只配做奴隶,吃草劳碌,这天下永远是强者说的算!”

无障道:“喝酒吃肉的事情这里所有的人都可以,而且我相信你饿的时候也可以吃草,这天下的确是强者说的算,但可惜你还不是强者,你只配做一名屠夫!”

雄王哈哈笑道:“本王今天的确是名屠夫,待会便要活剥了你的皮!”扬起狼牙锤,怒吼道:“攻上山去,杀光叛逆,生食其肉!”

这一声的确鼓舞联军士气,本就仇恨未消,又忍饥挨饿,联军如饿狼般向山上冲去。

无障待敌军潮水般涌向半山腰时,沉声道:“放滚木礌石!”

一声令下,上百根巨大的滚木,上百块如小山般的巨石从山上呼啸滚下,冲上来的士兵见到此种景象哪里还敢向上冲,调头向山下没命的逃,没跑多远,便被滚木礌石追上,碾成肉泥,死伤惨重。

雄王一锤子震碎飞向他的巨石,大喝道:“不许逃,给本王继续向上冲!”

姬杰道:“雄王不必心急,想必他们临时准备的滚木礌石不是太多,我们先佯攻,引诱敌军将滚木礌石都放尽,那时我们再发起总攻!”

雄王道:“就按天子说的做!”

……

两个时辰过去了,眼见太阳就快下山,联军又先后发起五轮佯攻,但敌军每次都是待到联军逃不回去的时候再放滚木,上去的人都很难再活着退下来,整个山坡都被鲜血染红。

久攻不下,联军的士气开始低落,甚至开始退缩,雄王越来越急躁,冲着姬杰道:“你不是说他们准备的滚木礌石不会太多吗?这都攻了六次了,损失两万士兵,这该死的木头怎么还放不尽?”

姬杰眯着眼睛看向豪船上的无障,思虑道:“本公也想不通他们为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伐了这么多滚木,难道是事先准备好的?”

雄王道:“他们怎会知道我们会追到这里来,更何况他们哪有人手上这里来准备这么多,你还是想一想别的办法,如何攻上去吧!”

姬杰道:“那只有到了天黑,趁他们困倦的时候我们夜袭了!”

……

虽是夜晚,山上却篝火通明,不时有烧烤、谷米的香气飘致山下,使得山下联军的饥肠更加辘辘,外加豪船上传出悠扬琴声,回荡山谷,更显萧索悲凉。

豪船内,赵佗落下一枚棋子,笑道:“先生真是艳福匪浅,即便是在这两军对峙之时,也能听到芸初冠绝岭南的琴声,只是有些可惜了,让山下那群不懂音律的人白白听到了!”

无障道:“将军这话可说错,这世间语言可以不通,但音律却是相通的,无论听到的人是否懂音律,都会有所感悟,只是境遇和心境不同,感悟也就不同了,正因为此,这琴声才百听不厌。”

赵佗笑道:“先生是否想借助于芸初姑娘的琴音使敌军士气消沉?”

“士气消沉倒未必,只不过让他们冷静一下,想想活着的美好!”

赵佗道:“末将有一事不解,想问先生,既然敌军已入瓮,为何还要隐藏我秦军,只守不攻?”

无障道:“将军若困住一只猛虎,会选择在何时杀了比较容易?”

“当然是在它最饥饿的时候下手了!”

“将军说的不完全对,猛虎在最饥饿的时候要比平时凶猛许多,为了生存下去,它会爆发所有的力量来反抗,是以,应该让它看到一线希望,在希望中耗尽它所有力气,那时再杀死岂不是最为稳妥,一场血淋淋的胜利的确会振奋人心,令天下闻风丧胆,但为将者应该清醒,何时该牺牲,何时不该牺牲,不战而胜者,才是真正的王道,将军不是想善待百越的百姓吗?敌军也是越人,只不过被莽夫所使,不得不从,南疆平定后,都将是我大秦的子民,善待战俘才是治理南疆的开始。”

赵佗连忙起身,跪倒在地,感激涕零道:“我赵佗能遇先生真是死而无憾,赵佗代南疆百姓叩谢先生大恩!”

无障扶起赵佗道:“将军言重了,我可没什么功德,只不过为陛下尽些力罢了。”

赵佗道:“先生太过谦虚了,若是没有先生的一系列布局,我们怎会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扭转战局,平定南疆,能被陛下看重的人,有几人不是才高八斗,满腹经纶。”

正在这时,船外传来了隆隆滚木声,打破深夜的寂静,紧接着,山下哀嚎不绝。

第二百六十二章、甘之若饴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六十二章、甘之若饴经深夜的偷袭,待到黎明时,漫山遍野尽是联军的尸体,血腥味弥漫整个山谷,雄王怒火早已熄灭,他想不明白,就算将山上的树木都砍伐干净,也不可能有如此之多的滚木,而事实上,山上的树木并没有砍伐干净,而且也不见敌军在伐木。

于其说联军将南越、闽越困在山上,倒不如说南越、闽越将联军吊在山下,也不出击突围,只守住山上,只放滚木,任凭联军骁勇,面对用不尽的滚木也是无济于事。

姬杰想了一夜也没想出有效的办法来,试图用火攻,但树木太潮湿,很难引燃,也曾想过释放毒烟,奈何四面无风,毒烟低落,受害的也只能是山下的联军。

就这样又相持了一天,联军已开始宰杀马匹来充饥,如此下去,再过两日攻不下,联军真的只能吃草了。

姬杰召集各族首领在营帐内议事,桀骏道:“事到如今,我们死守在这里总不是办法,若是待秦军赶到,我们很难突围,倒不如先暂且退出这里,各自带领自己的队伍分散离开,待今后有机会再来歼灭南越、闽越。”

姬杰哪里肯让好不容易才联合在一起的军队分散,沉声道:“敌军已无退路,若是此次不除掉这两国,今后他们与秦军兵合一处,我们很难再寻到这样的机会,请桀骏将军放心,秦军远在珠江上游,没有半个月很难赶到这里。”

桀骏道:“敌军粮草充足,而我军早已断粮,我们这样耗下去,几日后,一旦敌军突围,我们的士兵哪里还有力气抵抗?”

雄王道:“我们损失这么多人,追至这里,不杀光他们,怎能咽下这口恶气!”

桀骏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此耗下去,我们只能败得更惨!”

雄王冷声道:“难道桀骏将军是想违背盟约,投靠秦军啦?”

桀骏闻言怒道:“你才想投靠秦军,不要忘了,是本将亲手射死屠睢,我西甄宁死都不会屈服,……”

姬杰紧忙打圆场道:“两位请息怒,我们现都在同一条船上,风雨同舟,同仇敌忾,怎能自相争吵,伤了和气,眼下我们虽受到了困难,只是暂时之事,总有解决的办法,何况我们还有克敌制胜的法器,到了紧要关头,定会扭转乾坤。”

桀骏道:“那天子可有计策逼敌军下山?”

姬杰微微笑道:“方才本公想出一计,敌军不是粮草充足吗,若是断了他们的粮食,就不怕他们不跪地投降!”

雄王道:“此计甚好,但如何去断了他们的粮食?”

姬杰道:“诸位放心,本公自有安排!”

……

深夜昏暗,山上的篝火已燃烧殆尽,随处可听到士兵熟睡的鼾声,一连五名黑衣人从树上轻轻落地,不带任何声响,他们已经探出敌军的粮食就在不远处的山洞中,山洞前有重兵看守,但此时大部分人都已依靠在洞门口打着盹。

这几人脱下外面穿着的黑衣,点燃灯笼,借着灯光,其中赫然便有芸初、梦雅两名女子,其余三人也都身穿南越的服饰,几人轻步走到洞前。

芸初清了清嗓子道:“如此重地,本姑娘来到你们身边你们竟没一人发觉,本姑娘看你们是不想活了,都给本姑娘瞪起眼睛打起精神来,再若睡觉,本姑娘定会告诉先生治你们的罪!”

众士兵立刻猛然惊醒,拿着武器惊慌站了起来,其中一名士兵连忙赔笑道:“下次不敢了,不知芸姑娘这么晚了到这里所为何事,难道是代特使视察吗?”

芸初道:“先生若是令我视察,你们还想活命?先生想吃夜宵,本姑娘来此想取一些食材。”

那名士兵疑问道:“特使怎可能吃我们这些士兵所吃的东西,特使要吃的东西我们这里也没有啊!”

芸初嗔怒道:“让你快带本姑娘去,若再啰嗦,我可要将你们在这里偷懒的事情告诉先生。”

那名士兵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小人这就带姑娘去选食材!”说完,转身引路,带着这几人入了山洞。

洞内比较昏暗,里面仍有一队人在昏睡,芸初看着众人,偷偷向着梦雅露出一丝微笑,那名士兵带着这几人走了一段不是很长的洞,转了三个弯来到一个比较开阔的洞门前,指着洞内道:“食材都在里面,芸姑娘自己去选吧!”不待回话,便欲转身离开。

梦雅向一名随从使了个眼色,那名随从心领神会,突然挥掌劈向那名士兵的后脖颈,那名士兵闷哼一声,昏死倒地。

芸初低声道:“我们动作快点,以免被外面的士兵发觉!”取出火油,提着灯笼带着几人快步入了洞内,寻找粮食。

洞内的确有粮食,但只有一袋,几人登时傻眼了,也就在这时,听到有人在洞内道:“夫人欲要借粮食,不妨直说,我送去一袋过去便是,何必要乔装成这样,深夜来窃取!”

话音刚落,整个洞内全亮了,尤为刺眼,四周竟然埋伏着上百名士兵,对面坐着一群人正在喝茶,中间坐着的便是头戴面具的无障,芸初、梦雅、逐浪、无诸、徐虎等人也在其列,又听身后有人喊道:“好你个杨英杰,贫道带你来此你不感激,还在背后拍我一巴掌,你给我等着,待会贫道还你一百个!”回头一看,原来带他们进来的人竟然是金行子,身旁还有凌空子,两人守在门口。

身陷重围,无需遮掩,虞思思、华清月都摘下面皮,虞思思临危不惧,沉声问道:“你怎知我们会来此?”

徐虎哈哈笑道:“你们都能想到,特使怎会想不到,就连我这个粗人都清楚,我们打的是消耗战,粮食便是我们将士的命,怎会让你们轻易寻到,你们在外面看到的,不过是做些样子,引你们来此而已!”

虞思思道:“那又怎样,你们今夜休想困住我们!”

梦雅道:“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乖乖交出本公主想要取回的东西,以免中了我的蛊,活受罪!”

虞思思怎可能束手就擒,冷哼一声,“休想!”说着便转身而起,双袖飞舞,洒出一团烟雾,涌向洞口的金行子、凌空子二人。

金行子早有准备,‘呼……’地一声,吹出一口烈火,将烟雾烧焦,挡了回去,这时,黑袍老者已挥剑向他刺来,凌空子身前劈出一道电光,‘铛……’黑袍老者手臂酥麻,人也被震了回去。

观天老怪与杨英杰师徒二人挥起铁扇,划出两道光芒一左一右攻向金行子,快若闪电,金行子不退反进,双手玄化出两柄一丈长的火剑,嘴上叫道:“贫道还没找你算账,你们竟敢主动送上门来!”‘腾腾’两声,将铁扇挡了回去。

华清月刚欲抡起铁骨鞭,只听‘咔’地一声脆响,铁鞭被一道银光削断,只剩下手柄,,正惊讶之际,梦雅挥剑已向她刺来,当即被剑影罩住,华清月毫无还手之力。

虞思思一击没有得手,紧跟着飞出手镯攻向金行子,金行子轮转双剑犹如燃烧的火轮,叮叮当当,将手镯击飞。

观天老怪飞出铁扇扫向凌空子,‘咔嚓’一声,铁扇被逆刃劈成两半,紧接着,黑袍老者又刺来一剑,凌空子迅速回刃招架,没曾想,黑袍老者这一招是虚招,人已跃出半个身位,横扫凌空子胸膛,凌空子身体向旁一侧,躲过凌厉一剑,大喝一声,“哪里逃!”,逆刃反撩,一道电光登时将黑袍老者的整条手臂卸了下来,黑袍老者痛叫失声,人也跟着滚落在地。

观天老怪在飞出铁扇之时,人已高高跃起,飞起一脚,正逢凌空子劈中黑袍老者,不能自顾,眼见就到踢中之时,后心一凉,‘噗’地一声,前胸穿出剑锋,这是逐浪的剑,只有他的剑才能如此之快。

‘唰’长剑抽出,鲜血前后喷涌,观天老怪瞪着眼睛仰天倒地,杨英杰惊呼道:“师父!……”扑到身边,抱着观天老怪痛哭。

观天老怪口吐鲜血,提着一口气对杨英杰道:“给……,为师报仇!”说完便气绝身亡,杨英杰心想,我今天都难逃一死,如何给你报仇。

见到两名散仙级的强者一死一伤,虞思思、华清月也都停了手,心知今天是绝对逃不掉了,虞思思狠狠道:“你们想怎样?”

无障起身道:“方才梦雅公主已经说过了,将越裳的圣物归还给她。”

虞思思冷笑道:“做梦,我宁可死也绝不会交出。”

无障道:“我相信夫人是绝对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但也要看靖公舍不舍得。”

虞思思道:“你放心,他是天子,绝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误了大事,终有一天,他会君临天下,杀了你,报仇雪恨!”

无障道:“夫人对靖公的感情真是忠贞不渝,靖公能有你这样的夫人更是难得的福分,先前两次放过你们,这也是其中的原因,我不想拆散你们,只要他交出圣物,你们便可以远走高飞。”

虞思思道:“只要他心中有我,我已不在奢求,为他而死,我会甘之若饴!”

无障道:“人都死了,他心中有你又能如何,难道你想令他因为失去你而痛苦一辈子吗?”

虞思思忍住泪水道:“不用你在这里惺惺作态,要杀就杀,少说废话!”

梦雅娇笑道:“听废话总比一会受折磨会好受一些的,我这里虽然没有‘九阴噬脑尸虫’,但让你变成行尸走肉还是可以的,你们三人刚好都在,你们不是善于易容演戏吗,如今本宫还想再看一次,不过你们的脸,需由本宫为你们装扮。”

虞思思怒道:“你不会有这个机会!”说着便取出匕首,欲要自尽。

第二百六十三章、长话短说

匕首刚一亮出,虞思思便不能动了,因为已被无障飞出的茶水点中了穴道,梦雅笑道:“想死没那么容易!”说着已来到虞思思身前,夺了匕首,抵在虞思思的脸上,“在这里画几朵小花,定然比你现在还要好看些,姬杰见了定然很是欢喜。”虞思思不怕死,但她爱惜自己的容颜,冷汗登时冒了出来。

无障道:“公主手下留情!”

梦雅不悦道:“她欺骗本宫,害本宫母王,害我族人,盗取圣物,本公主总得还她一些颜色吧!”

无障道:“公主若想取回圣物,就不要伤害她。”

“先生放心,我留她一命就是了。”

无障沉声道:“你认为毁了她的美貌,姬杰还会拿圣物和你交换吗?”

梦雅收回了匕首,“没想到你这丑八怪还真是怜香惜玉,她三番五次害你,你竟不想令她多受一点的罪。”

芸初笑道:“若非先生是这种心怀,我们此时还会在他的身旁吗?”

这句话却是实情,芸初、梦雅起初也是要害无障,最终都被无障谅解了,还有秦掌门,即便救了她一命,也要冲着无障刺几剑,好似无障天生就对女子能够容忍般。

梦雅无言以对,来到杨英杰身前道:“你不是想送本公主画扇吗,现在本公主不想要了,只对你的这张英俊的脸感兴趣,你若是想活命,就主动割下来,送给本公主做成画扇如何?”

杨英杰抱着师父的尸体,苦笑道:“公主还是出手杀了我吧!”

梦雅道:“难道你不想活了?”

杨英杰道:“自然是想活,但这张脸就是我的命,没了脸便没了命。”

梦雅瞥了一眼华清月道:“你可以找她易容啊,她什么样的脸都能做得出来,或许比你现在还要英俊百倍,你可以用它骗更多女人的心。”

杨英杰叹道:“越裳的女子真的不好惹,公主不必废话,出手吧,能死在公主剑下,本公子甚是荣幸!”

无障道:“杨公子,带着你师父的尸体离开吧!”

梦雅回头嗔怒道:“丑八怪,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能放过他,你不要忘了对我的承诺?”

无障道:“我只向公主承诺过夺回圣物,至于放不放他是我自己的事情。”

杨英杰笑道:“先生是想令本公子感激先生吗?”

“不是!”

杨英杰抱起师父的尸体,道:“我知道了,先生是不屑杀于我。”

无障道:“或许是。”

杨英杰凄凉笑道:“我杨英杰一生放荡不羁,从未遇到像先生这种狂妄的人,今日之辱,我杨英杰日后定当奉还!”

金行子道:“好你个杨英杰,先生不杀你是看在……”

“住口!”无障沉声截断金行子的话,金行子闻言立即醒悟,险些说漏了嘴,急忙闭起了嘴巴,不敢多言。

但话说了一半,却令很多人去思考后面的话是什么,杨英杰不是愚笨的人,立刻就想到了这关系无障的身份,而且无障早在鄱阳湖一战之前就认识他,不然怎会在那时就放过他们三人,他隐隐猜出眼前的这位先生很可能就是金行子、凌空子当年的小师父,但诸多事情他一时很难想明白,这也只是一种猜测,他此时该做的只能是尽快离开。

黑袍老者见杨英杰离开,强忍断臂之痛,对无障道:“先生今日若能留下老朽这条老命,老朽定会离开‘葬鼎’,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虞思思轻蔑道:“没想到你活了大半辈子,竟没生出块骨头来!”

黑袍老者道:“老朽是越活越怕死,有口气喘着总比没气要强。”他的话音刚落,气就喘不上来了,出手的仍是凌空子。

无障没有责备凌空子,这种人死活其实已不重要,华清月见到此种情形,脸色煞白,用哀怜的眼神看向无障,不知是要杀她还是暂时留她一条命。

梦雅冲着无障不悦道:“你的弟子想杀就杀,本公主想要给点颜色看看都难,你是不是存心让我难堪?”

无障道:“请公主恕罪,我并不是有意冒犯,只是公主想要出气的这两人眼下还伤不得。”

梦雅指着华清月道:“那她呢,她能不能伤得?”

无障看了一眼华清月,叹道:“公主要拿她出气可以,但最好还是留她一条命。”

梦雅气道:“你想留她,我偏不留她,我现在就杀了她!”

华清月突然跪倒在地,对梦雅哭求道:“公主若是不杀我,清月愿做牛做马服侍公主,先前的过节是身不由己,还望公主开恩!”

虞思思的脸都气紫了,没想到带来的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真正忠心的没几个。

华清月的确聪明,知道此时她的命握在梦雅手中,是以令梦雅很是得意。

梦雅的确得意,也忘了要杀华清月,来到华清月身边转笑道:“本公主可用不着牛马来服侍,本公主只想找个人来出气。”

华清月忐忑道:“公主若想出气,清月可以易容成出气的人,令公主的气全撒在清月身上!”

梦雅道:“这的确很有意思!”目光流转,突然指着无障道:“本公主现在就有气,你给本公主易容成他的模样!”

华清月偷看了无障一眼,忙低下头,为难道:“这……,只是……”

“你刚说完的话,转眼就不敢了吗?”

华清月立刻胆怯道:“敢……,只要有面具就可以了。”

“谁要你戴面具了,我要你变成丑八怪!”

“可清月没见过先生的真容,如何易容他的模样。”

无障对梦雅的性情很是头疼,命人将虞思思捆绑,带了下去,见已无事,对一直沉默的无诸等人道:“我们还是休息去吧!”带着众人离开。

梦雅见无障不理他,更是来气,冲着华清月喊道:“你今夜若想不出他的模样,我便杀了你!”

华清月苦思良久,见四下只余几名士兵,低声道:“清月现在虽不能易容先生的模样,但清月却知道一个公主很感兴趣的秘密。”

“什么秘密,你快说?”

“先生是否也会易容术?”

梦雅道:“你当世人只有你会吗,他曾经将他的弟子易容成了南王,骗过南王的儿子吕蒙,你说他会不会?”

“那公主有没有想过,既然先生不想以真面目示人,那面具下的脸可不可能也是经过易容的呢?”

梦雅闻言果真燃起了兴趣,惊疑道:“你说的不错,的确有这种可能,他人只当他的样子丑陋才戴上面具,即便被人见到也被那张脸吓到了,哪里会想到那张脸也是假的。”但转念一想,“他有必要这样做吗?脸上贴着一张皮,外面又遮着面具,闷也闷死了。”

“能这样做的人,他的脸定然是关系重大!”

梦雅道:“你这样一说,本宫倒是想到一件事情,现住在船上的那位秦掌门与他的关系就颇不简单,好似认定他就是金行子的前师。”

“此事我也觉得奇怪,若非是某种关系,先生怎会冒险去救她,秦陌瑶的身世,修真界无人不知,当年我也在场,金行子的前师被凶魔缠身,诸多散仙级强者列阵围攻,最终被秦陌瑶出其不意的一剑杀死,她杀了凶魔之后的那种神态,骗不了我们这些女人的眼睛,她亲手杀死了她最恨又最爱的人。”

“最恨又最爱的人,那是什么人?”

华清月看着自己跪在地上的膝盖,叹道:“说来话长!”

梦雅见状已明心意,俯身看着华清月道:“你张开口,我看话有多长?”

华清月不明所以,只能张开了口,这时,一只微小的虫子正好飞了进去,待要闭上口时,已入了胃肠,华清月惊慌问道:“公主给我吃的是什么?”

梦雅扶起华清月,娇笑道:“‘长话短说蛊’,你不必害怕,只要你今后忠心服侍本公主,这蛊毒就不会发作。”她受过一次骗,险些酿成大错,怎能轻易相信华清月。

华清月恨不得与梦雅拼命,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道:“公主的不杀之恩,清月怎能不报,即便公主不给我下蛊,清月为了让公主放心,还是要讨取的。”

梦雅道:“现在本公主放心了,你继续说那人是谁?”

华清月心知梦雅的刁蛮狠毒绝不亚于虞思思,只是经历尚浅,没得以展露,略微平息了几口气,道:“被秦陌瑶杀死的那个人道号无障,也是一名传奇的人物,才智与先生不相上下,虽生的俊俏,但身体却虚弱不堪,命不保夕,曾献计击溃匈奴大军,识破‘葬鼎’周密的灭秦大计,为秦国立下不小的功劳。”

梦雅道:“本公主只想知道他与秦掌门是什么关系?你简短说来。”

华清月心中有气却不敢说,用最简短的话道:“秦陌瑶喜欢他,而他却喜欢一只狐妖,秦陌瑶得不到,便杀了他!”

梦雅惊疑道:“一只狐妖?”

“而且是一只化了形的九尾狐妖,美艳绝伦。”

“竟有这种事?”

“难道公主不知金行子、凌空子也是……?”

梦雅思虑道:“这本公主倒是清楚,难道先生真的是他?”

华清月道:“我们也曾想过,尤其他收金行子、凌空子为徒最为可疑,但仔细想来,先生与那位病秧子完全不同,先生精通各种道法,我们都已领教过,那位病秧子即便活着,三年之内也绝不可能达到如此程度,所以金行子、凌空子改投先生也是自然,况且诸多散仙都亲眼目睹,那位病秧子被秦陌瑶一剑贯穿心脏,当场气绝,又从万丈悬崖坠落,尸骨无存,先生绝不可能是他。”顿了顿又道:“即便真的是他,被秦陌瑶一剑险些害死,又怎会冒死相救,这岂不是傻子吗?”

梦雅道:“的确是个傻子!”突然跺足气道:“既然不是他,为何秦陌瑶还赖在船上不走!”

华清月笑道:“难道她不可能再爱上一个人吗?”

梦雅有些慌乱了,“她……,她想得美!”

华清月道:“看来公主真的是喜欢先生了。”

梦雅羞嗔道:“谁喜欢他那个丑八怪!”

“公主不说,这种情感我们这些局外人也能看出的。”

梦雅道:“你少说这些废话,告诉本公主,如何才能识破他的真面目?”

第二百六十四章、瓮中之鳖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六十四章、瓮中之鳖姬杰一夜未睡,杨英杰回来时告诉了偷袭失败的消息后,带着观天老怪的尸体离开了,或许不会回来,这些也许都不重要,令他发愁的是,思思在敌军的手中,威胁他交出越裳的瘟癀匣,瘟癀匣尚且在萧玉甄手中不论,这是消灭敌军的最后希望,若是交出去了,复国大计也就落空了,今后也不可能再有机会,但若不交,思思难逃一死,没了思思,他的整个世界都会黯淡无光,他亏欠思思的实在是太多。

只要是他想要得到的,思思会生死不顾想尽办法助他得到,被这样的美人爱着,此生无憾,但那复国的使命压在身上,他怎能就此放弃,若是自己不是周天子,那该有多好。

姬杰甚至会想到思思被绑在山上那只船的桅杆下,只要走出营帐便会见到她的身影,但他却没有勇气走出看一眼,他怕他见到后会失去理智,可他早已失去了理智。

王者的路始终都会面临一路的割舍,待有一天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才发现,除了那个位置,他什么都没了。

雄王、桀骏带着几名首领走进营帐,桀骏叹道:“行动已经失败,本族将士已无马匹可食,军心不稳,若再耗一日,我们将无胜算,只有退出山谷从长计议了!”

雄王此时已没有昨日反对的怒气,因为他的将士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只是还未死心,问道:“若不然我们先请圣母释放法器,灭了他们再说?”

姬杰回过神来,道:“那法器百年才能使用一次,是用来灭掉秦军的,而且一旦释放,后果难料,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轻易使用,何况现处在山谷中,释放之后,我军很难安全撤离。”

雄王道:“难道我们此番就这样算了?”

姬杰道:“怎可能就这样算了,本公的师父很快就会赶来,他老人家定然还有办法,我们暂且守在这里,命两万士兵出谷去狩猎来供将士食用。”

众人离去后,姬杰忍不住走出军帐向山上望去,并没见到自己所设想的那样,李忠还算作是个君子,虞思思没有被绑在桅杆下示众,但那种威胁却是一层不减。

……

到了夜晚,出去狩猎的二万士兵始终没有回来,营地内的十多万士兵却受不住了,有的士兵开始吃草、树叶来充饥。

桀骏开始起了疑心,出去的两万士兵是他的部族,随他隐秘山林游击秦军出生入死多年,即便没有狩到足够的食物,也会在天黑前赶回来的,怎会没了消息。

雄王恨声道:“想必你那群贪生怕死的士兵已趁机逃走了!”

桀骏怒道:“你的士兵才会逃走,我的士兵即便战死也绝不会逃,你若再如此说话,我桀骏便与你斗个死活!”

姬杰心乱如麻,又见两人争吵,忙道:“二位都暂且息怒,在没有弄清真相之前,不要妄下断言,伤了和气,不知桀将军可派人去搜寻没有?”

桀骏道:“早在一个时辰前本将就派人去了,想必也快回来了。”

姬杰道:“一个时辰恐怕也早该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帐外有人慌乱喊道:“将军,将军大事不好!”

桀骏连忙起身冲出帐外,见一人慌乱地跑到军帐前,是自己派出的士兵,呵斥道:“何事如此慌张!”

那士兵身中数箭,扑倒在桀骏身前,上气不接下气道:“将军,大事不好,我们被秦军……,秦军包围了!”

跟出来的众人闻言,如遭电掣,浑身一颤,桀骏怒道:“休要胡言,扰乱军心!”

“将军,千真万确,属下死里逃生,留下这口气,就是想告诉将军,我们派出的人已被秦军全部射死了,秦军……,我们……”话还没待说完,已然气绝。

桀骏拔出士兵身中的箭矢查看,果真是秦军的箭,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姬杰如丢了魂魄般,颤声道:“秦军怎可能来的这样快,绝不可能,这定然是敌军在虚张声势!”

桀骏道:“可我的两万士兵如何解释?”

雄王道:“会不会是敌军绕到我军后方,设下了埋伏?”他说着便望向四周的山谷,自觉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这时后方传来了隆隆的战鼓声,响彻整个山谷,是秦军的鼓声,山上的敌军也都听到了,战鼓声也跟着响起。

桀骏坐倒在地,不用再怀疑,他们已成了瓮中之鳖,现在以联军的战力想要突围难如登天。

雄王狠狠道:“天子,既然秦军已到,我们还犹豫什么,释放法器,消灭他们!”

姬杰紧握拳头,痛恨道:“秦军在我们后方,若我们释放法器,消灭了他们,我们也不可能幸存,瘟疫将传遍整个山谷,李忠这一招做的太绝了!”

雄王道:“难道我们就等着他们将我们杀尽不成?”

“这个也不可能,他们所顾虑的也正是这法器,他们也同样怕我们来个鱼死网破!”

鼓声息止,就听山上传来朗朗声音,“百越的士兵听着,你们已被我秦军三十万大军困在谷中,绝不可能突围,秦军今日之师已非昨日之师,因为本将军赵佗也是越人,身体里流淌的血是越人的血,我们是同族的兄弟,我越人开疆扩土至今,内战百年,居无定所,秦国征服南疆便是要平息内战,享太平盛世,雄王、桀骏残暴不仁,欺凌弱族,视人如草芥,是我百越的祸首,你们为这样的暴君征伐流血不值,本将军知你们已经饿了几天,秦军的军营中为你们准备了充足的食物,也为你们准备了族中的酒,本将保证,若你们现在放下武器,投奔身后的秦军,不论在军中是何等职位,一律是我大秦的子民,绝不会以战俘待之,战事一过,都可以回家,拥抱你们的妻儿,从此南疆再无战乱之祸。”

山上山下一片肃静,每名士兵都听得真切,深入内心,经过战乱,太平永远是百姓心中的向往,百姓没被逼到绝路,谁也不愿意打仗,何况已是吃了败仗又饥饿的士兵,但士兵却没有一名起身离开,因为他们暂时还不敢,他们需要观望,但内心已完全动摇。

雄王怒骂道:“放你奶奶个狗屁,我文朗男儿岂是你这犬牙所能动摇的,有种你滚下山来,本王定将你砸成烂泥!”他的话还未说完,桀骏发出的长矛已呼啸着飞向山上的赵佗。

但因山势较高,飞上去的长矛失去了射出时的力道,被赵佗身旁的无诸轻松抓在手中,回手又掷向山下,插在桀骏身前,发出一阵嗡鸣。

无诸喊道:“雄王你不必心急,本王迟早要砍下你的项上人头,祭奠本族冤死的将士!”

雄王笑道:“本王早知道你要背信弃义、卖国求荣,杀你的那些士兵,本王还嫌少,你若有点血性,就下山来,与本王一战,站在山上狗仗人势,哪里有一点的王者之风!”

无诸闻言,心生怒气,提起长矛欲要下山,与雄王大战一场,却被吕辙劝阻。

雄王冲着山上骂了一气,山上仍是按兵不动。

姬杰道:“你就算骂到天明,他们也不会下山的,他们欲要活活困死我们。”

……

第二日清晨,雾气刚消散,雄王暴怒如雷,一夜之间,联军趁夜逃走了三万之多,这些人都是南疆的小族,依附文朗,雄王征战,不得不从,现在三万多人就坐在秦军阵前,喝酒吃肉,轻松自由,联军看着这群人,更觉饥饿难耐。

饥饿不但可以令人拿不起武器,还可以夺去人的意志,他们在坚持,坚持到再次天黑。

姬杰想不明白,一场大仗没打,怎会就这样陷入重围之中,毫无斗志,损失惨痛,连自己心爱的人也落入了敌军之手。

是该与敌人一同埋葬在山谷中,终结这坎坷的复仇之路呢?还是跪在敌军阵前,双手献出瘟癀匣,从此带着思思隐姓埋名,忘掉一切,他相信李忠定然会说到做到。

走到萧玉甄的营帐前,他仍没有下定决心,他的脚停在那里很久,直到听到帐内传出冰冷的声音,“本宫见不到人,你即便跪着求本宫也无用!”

姬杰心知师父止水是绝不可能将平清觉复活的,那时为了盗取瘟癀匣,以此来欺骗萧玉甄,请她出手相助。一拖再拖,现已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若是被萧玉甄知道真相,定然会做出惊天的举动来,萧玉甄过去很危险,现在更加危险。

正欲告辞,却听到山上传来喊杀声,转头望去,只见一人身负一口棺材,自高崖如飞鸿掠下,手中巨剑炫舞,所到之处,如秋风扫落叶般,将上前围堵的士兵掀飞。

姬杰激动喊道:“师父!”只有他的师父才有如此神功,只有他的师父才能力缆狂澜,拯救眼下的败局。

无障站在船头,衣衫舞动,见到止水挥舞巨剑,如泄洪的浪头般,锐不可当,沉声对徐虎道:“放他下去,无需阻拦!”徐虎下令,士兵慌乱避开。

逐浪见到这种情形,体内热血沸腾,只有此刻才能看到他的目光起了变化,目光更冷了,开口道:“此人的修为想必已到了巅峰,天下已没有几人在其上。”

无障道:“而且比以前更精进了,难道你又想试一试了?”

逐浪道:“弟子担心眼下还不是他的敌手。”

“能让你自愧不如的人已不是很多了。”

“的确不多,只有一人,那便是师父!”

无障道:“没发现你开始会说话了。”

“耳濡目染,也总该会一些的。”

即便是士兵闪开一条道路,止水仍不放过几丈外躲闪的人群,一剑下去,便是十几人鲜血喷涌,身首异处。

梦雅对无障叫道:“你为何不拦住他?”

无障道:“公主认为谁能拦住他?”

“你啊,只有你才能拦住他!”

“公主把我看得太高了,也许我连一剑都抵抗不住。”

止水长袍猎猎,捕捉到船上沉寂的杀气,长啸一声,挥起巨剑,带着长虹般的剑芒劈向船头傲立的人群。

第二百六十五章、空虚的心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六十五章、空虚的心‘砰……’轩辕帝剑的剑芒击在雷鸣逆刃之上,真气荡射,凌空子浑身剧震,百骸欲碎,身体弹射而回,撞碎围栏,金行子伸手欲要接住凌空子,结果两人叠在一起,冲入船舱内。

只随手一剑,就将凌空子震飞,悬殊的差距显而易见。

止水蔑视逐浪,冷哼一声,不做停留,几个起落便负着棺材跃到山下。

姬杰迎上前抓住止水的手,热泪盈眶道:“我们被困了,思思也被俘了!”

止水沉声道:“为师都见到了,你不必慌乱,我们入帐内说话!”

这时,萧玉甄也走出营帐,盯着止水身后的棺材,冷冷问道:“看来真人是做不到了!”

止水笑道:“若没能做到,本真何必背着他来到这里!”

“真人若是做到了,他怎会还在棺材里?”

“还没等他苏醒,就赶着来到这里,若本真所料不错,到了子夜圣母便会见到他,圣母还是准备好我们要的东西,等着好消息吧!”

萧玉甄冰冷的脸上显出了惊喜之色,“若他真的复活,即便没有那东西,本宫都会助你们将三十万秦军埋葬山谷。”

止水呵呵笑道:“好,有圣母相助,何愁秦军不灭。”

雄王、桀骏闻讯来到姬杰的营帐内,桀骏道:“真人可有良策破眼下之困?”

止水笑道:“我军虽被困在谷中,但只要杀出这个山谷,便会扭转战局。”

桀骏道:“三十万敌军守在谷口,我军不足十万,已断食两日,想要突围很难。”

雄王道:“不突围难道要饿死在这里不成?”

桀骏道:“本将又没说不突围,只是想问真人要如何突围。”

止水道:“本真已参破这轩辕帝剑的玄机,要带你们突围,你们认为谁可以抵挡?”

姬杰兴奋道:“难道师父召唤出了青龙?”

止水得意笑道:“为师闭关三年难道没有收获就出关了?”

姬杰跪地贺道:“恭喜师父修为大进!”雄王、桀骏一听,虽没见过青龙,不知其威力,但见师徒二人的表情,心知这定然是玄奥的无上道法,可以大破秦军,也都起身贺喜。

雄王、桀骏离开后,姬杰叹道:“不交出瘟癀匣,恐怕思思就要……”

止水道:“岂能因为儿女私情误了大事,待你得了天下,你要多少得不到?”

“可思思对我一片痴心,徒儿心中也只有一个她,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止水喝道:“你若不舍得她,就会辜负了为师,辜负你的先祖,辜负了天下百姓。”

姬杰心痛道:“这些事情徒儿都清楚,可徒儿连她都救不了,何谈复辟大周。”

止水叹道:“她的确是个难寻的好丫头,也是个聪明人,想必她落入敌手后,定会自尽,绝不会拖累你,让你为难,你能为她做的,只有复仇!”

“复仇!”姬杰眼含泪水狠狠道。

子夜月如钩,山谷沉寂在夜空里,营帐内亮着灯,棺材被揭开,萧玉甄不可思议地看向其中的人,平清觉的面容已经恢复,皮肤有了血色,胸口微微起伏。

萧玉甄抚摸着平清觉的脸庞,眼含泪水,颤声道:“清觉,清觉!”

止水在一侧笑道:“圣母到现在还不相信本真吗?”

“相信,可他何时才能醒来?”

“圣母想让他什么时候醒来,他就会什么时候醒来。”

“现……在,就让清觉醒来!”

止水道了一声,“好说!”手指一弹,一道真气击在平清觉的胸口,平清觉咳嗦一声,睁开了眼睛,一双明亮的眼睛。

萧玉甄激动地握住平清觉的手道:“清觉,你真的苏醒了!”

平清觉看着萧玉甄道:“玉甄,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

萧玉甄喜极而泣道:“你还记得我,你真的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你记不得我了!”

“我怎会不记得你,这个世上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忘不掉的也是你,也只有你才能将我复活。”

听到此处,萧玉甄脸上的喜悦一扫而空,又恢复了冰冷,反手扣住平清觉的脉门,“你错了,你永远别想复活!”话音刚落,短剑便刺入‘平清觉’的心脏。

身旁的人见到这一幕为之震惊,不敢相信萧玉甄会将自己千辛万苦才复活的平清觉杀死,但这一幕却发生了。

姬杰喊道:“圣母,你为何要杀了平前辈,你不是……”

萧玉甄转身冷视止水,银发飘舞,用滴血的剑指着止水道:“你为何要骗我?”

止水镇定自若道:“圣母要求本真做到的事本真已经做到,何来欺骗?”

“他不是平清觉!”

“这些人都看到了,圣母还想抵赖不成?”

“他长得的确很像清觉,连我也分辨不清,但他不是,清觉绝不会对我说出那种话,他唯一忘不掉的永远是那个贱人,而且他是自杀,因为没有人能杀死他!”

“可他若是想通了呢?”

“他永远不会想通,若是想通他就不会是清觉。”

止水突然冷笑道:“既然圣母认为他永远想不通,那为何还要费尽周折复活他呢?”这也是许多人想不通的问题。

“那是本宫的事情,本宫问你,你将清觉放到了哪里?”

止水道:“萧玉甄真不愧为圣母之名,本真寻了许久才找到的人,圣母只听了两句话便识破,只可惜,圣母再也见不到他的尸体了,因为那尸体早已腐烂,被本真焚烧了。”

萧玉甄浑身一颤,像是失去了心般痛苦,许久之后,冷冷道:“你即便欺骗了本宫,本宫也未必会怪你,但你毁掉了清觉的身体,本宫绝不会饶恕你!”帐内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杀气弥漫。

止水再次呵呵冷笑道:“圣母认为不交出瘟癀匣可以离开这里?”

萧玉甄也跟着狂笑起来,眼中只有毁灭和绝望,“本宫现已不想离开这里,本宫只想让你们连同三十万秦军,给本宫做陪葬,这将是何等的隆重,定然是空前绝后!”说着,手中赫然多了一个盒子,黑色的骷髅盒子。

这下所有的人都傻眼了,最怕就是这种结果,只要萧玉甄启动瘟癀匣,他们这些人跑都来不及,许多人冒起了冷汗。

止水道:“圣母这又是何苦,情爱本就是镜花水月,我们修道之人难道还看不透吗?”

萧玉甄道:“你能如此说,说明你也看不透,它不是镜花水月,它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任何事物也取代不了,没了它,活在世间便无意义。”

止水道:“可即便他活着,你依然得不到他,你为他如此,毫无意义。”

“像你这种人当然觉得无意义,爱一个人是不需要回报的,清觉如此,本宫亦是如此!”

“平清觉虽有绝世的剑意,却不能做出轰轰烈烈的大事来,整天不问世事,为情所困,借酒浇愁,这样的人怎配得上圣母。”

萧玉甄似陶醉了般,痴笑道:“本宫就是喜欢他的一身酒气,就是喜欢他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她的话还未说完,止水以掌为剑,突现出一道剑锋,刺向萧玉甄的手腕,快若闪电。

萧玉甄虽早有防备,但这一剑属实来的太快,欲要启动瘟癀匣已然不及,唯有侧身后退,以剑抵挡。

先机已失,止水抢身上前,双掌虚幻,密雨般的剑锋刺向萧玉甄各大要穴,剑剑夺命,令萧玉甄毫无喘息之机,更没机会启动瘟癀匣。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包括苍山弟子在内,都企盼着止水能夺到萧玉甄手中的法器,那法器随时都会夺去他们的生命。

‘砰……’萧玉甄破开营帐倒飞了出去,身上多处流血,止水紧迫其后,数道剑锋贴着萧玉甄刺了出来,间不容发。

‘唰……’一道银光从萧玉甄的身后刺了出来,长长的剑,冷冷的剑意,破开真气所凝的剑锋,直刺止水迎上的胸膛。

止水措不及防,没想到帐外来了敌人竟不知,情急之下,用双指夹住剑锋,身体旋转,将长剑卷在身上,落地之后,周身磅礴真气荡开,长剑被震断数块飞射开来。

逐浪浑身一震,吐出一口鲜血,没想到全力刺出的冷剑竟被轻易破掉,连剑都被震碎了,这是何等的境界。

止水虽破了逐浪的这一剑,但身形已然停顿,欲要去夺萧玉甄手中的瘟癀匣却已迟了,瘟癀匣已到了无障的手中。

无障等人早已在帐外等候多时,只是帐内的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帐内发生的事情上,没有察觉,待萧玉甄冲出的那一刻,无障飞出石子封了萧玉甄的穴道,夺了手中的瘟癀匣,随手又将萧玉甄的穴道解开。

梦雅叫道:“丑八怪,你为何放过她!”

无障没有理会梦雅的话,因为止水的轩辕帝剑正向刺来,无障飞身跃起,躲过巨剑的剑芒,被悬在空中的凌空子接住,凌空子双翅一振,向山下狭窄的山涧飞去。

止水喊道:“哪里逃!”纵身飞起,向着凌空子劈出一道几丈长的银光,‘砰……’被金行子的火剑抵挡,偏失了方向,金行子随之飞出丈外,险些昏厥。

止水一击不中,施展飞身术,追向无障,姬杰这时才冲出帐外,可见方才只是一瞬间,见到帐外的突变,大喝道:“别让这些人逃了!”

雄王、桀骏等人杀向梦雅、逐浪、金行子三人,梦雅双掌飞舞,洒出一团烟雾,吓得上前的人群连忙倒退。

萧玉甄想用几十万人的性命来填补自己空虚的心,这样的事情她以前做过,现在这是她最后要做的事情,所以,她的身影也追向了就要消失在夜色中的无障。

第二百六十六章、谁的绝路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六十六章、谁的绝路疾风破面,山涧倒掠,现在已远离战场,无障向下望去,只见止水的身影在山涧中穿行,丝毫不见拉远,无障心知止水绝不会放过他,是以没有逃回军营中,以免波及到军中的士兵。

这里的山涧无障事先已查探清楚,前面便是一个越走越深的渊壑,渊壑下有条暗河,暗河流入山洞中,不知去向,是个绝路,为何选择这条绝路,只有无障清楚,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既然避免不了,只有置于死地而后生。

凌空子的飞行速度慢了下来,不是因为体力不知,而是让止水看得清楚些,他们根本不是在逃,而是引,引止水进入死地,这将是一场恶战。

水流很平稳,但下面却很深,暗藏着无数的漩涡,但这难不倒止水,他一脚踏在水面上,溅不起一滴水,而身体却已跃出数丈之外,眼见前方是万丈高崖,凌空子载着李忠绝不会逃脱,止水放下心来,加急了脚步。

无障稳稳地落在了水面上,负手而立,背对高崖,等待疾驰而来的止水,凌空子双翅一展,远远避开,落到了岸边,这场战斗他插不上手。

止水见无障终于不逃了,由奔变为了走,他需要平和自己的气息,是以每一步走的都很慢很稳,因为他已觉察到了无障深不可测的目光,他不能轻敌,因为焚渊是如何死的,他还没弄清楚,待气息平稳后,止水已距无障不足十丈,停了下来。

止水冷笑道:“你为何不逃了?”

“明知故问。”

“你也没想到这是条绝路吧?”

“这不是绝路,出口就在真人的身后。”

止水道:“本真身后的入口的确就是出口,但你的身后却是绝路。”

无障沉声道:“我的前方是出口,真人的前方是绝路!”

止水呵呵笑道:“没想到你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小子,你认为现在用嘴说话还有用吗?”

“没用的话我也不会说。”

“你认为你能说得过本真手中的剑?”

“剑不会说话。”

止水道:“但剑会让你永远闭上嘴。”

“真人的剑还不能做到。”

止水简直要笑弯了腰,“你可知道本真手中的剑是一柄什么剑,你可知道天下还有几人能入本真的眼?”

“没人能入真人的眼睛,真人的眼睛现在已在鼻子下。”

止水笑不出了,“死到临头了,竟还如此猖狂,看来你想留个全尸已做不到了。”

“的确做不到,真人出手吧!”无障竟比止水还要沉稳,甚至连防御的招式也没有准备。

止水道:“好,本真最后问你一句,焚渊是如何死的?”

“真人可以直接去问他。”

止水大怒,没想到眼前的小子已猖狂到了极致,他的剑也怒了,一道银光刺出,脚下的水面向四周挤压出一个圆弧,身影消失,突现在无障面前。

或许剑太快了躲不开,或许是根本不想躲,无障面对破空而来的剑芒,像似等待死亡般,没有做任何举动。

‘噗……’剑竟毫无阻碍刺入了无障的胸膛,就连止水也未曾想到这么快就将无障杀死,但随后,那身体却化成水花,哗哗落入水面,止水心中一凛,他刺中的不过是一个幻影。

无障的本体在何处,何时消失的?还未待想清楚,只觉身后劲风袭来,这样的速度怎可能击中止水,止水没有转身,巨剑似长了眼睛般,将身后射来的水滴击成水雾。

止水提着剑,转过身来,冷视三丈外的无障,“的确有些本事,竟然会失传已久的影术。”

无障道:“多谢夸赞!”

“这不过是一种骗术,焉能骗过本真的法眼,受死吧!”又是气势恢宏的一剑刺出,止水确信此身影定是本体,因为他觉察出无障说话时气息的流动。

无障仍然没有躲,剑刺入的瞬间,竟又化为了水花,紧接着身后又是劲风袭来,这次不是水滴,而是一个身影,止水迅速转身,剑芒横扫而出,‘哗……’身影再次化为水花,溅了止水一身,无障的身影又出现在止水的身后。

止水真的怒了,任谁被这样戏耍着都要生怒,但止水却忍了下来,他需要冷静,寻找无障的本体,“你觉得这样下去能胜过本真吗?”

无障道:“是真人要杀我,而我只要不被杀死就算是胜了。”

“你若真的明智,就该交出瘟癀匣,弃暗投明,待复辟大周后,凭借你的才智定可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

“我现在便得陛下器重,虽不是一人之下,但却已是万人之上,何必要跟着你们大费周折复辟大周。”

“你不但狂妄,还不识抬举!”止水挥剑刺出,直破无障面门,但这一剑只是虚晃一剑,眼见就要刺中之时,突然翻转身体向身后扫出一剑,他判断这个无障仍是个幻影,因为体内没有丝毫的真气。

但他转身奋力劈出时,却没见到无障的身影从水中飞出,立时醒悟,无障的身体本就察觉不到真气,此时已将身后的空门让给了无障,尽管只是一刹那,尽管止水的空门很小,但强者对决这将是致命的,情急之下,周身护体真气瞬间爆射开去,用来抵御背后的这一击。

水浪向四周荡开,然而无障依然站在原地,长袍随着劲风舞动,根本没有出手。

止水当真气坏了,自己都觉得方才的举动令人耻笑,太高估眼前这个小子了,他只会虚张声势,根本把握不住机会,再或者没那实力,可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凉风袭来,比上一次更快,而他毫无防备,护体真气刚击出,很难在刹那间凝聚,空门大开。

强者之间的对决起初都是试探,试探对手的速度、招式、内力、真气,止水也毫不列外,但他起初的判断都是错的,这一次的速度超出了他的预判,当他转身时水滴已到了胸前。

‘啪!’几滴水同时击中前胸,止水身体向后一震,划出半丈才止,幸好止水已将身体偏了一些,水滴没有击中要穴,但那种滋味还是很难受的。

止水提着愤怒的巨剑,屹立两个身影当中,左右冷视,判断这两个身影哪个才是本体,再或者两个都不是,开口道:“的确诡计多端!”他需要无障继续说话来判断。

“真人无需再夸赞,出手便是。”这句话是左面的无障说的,说的很客气。

“敢否说出你的师门,本真想知道是谁调教出你这不知廉耻的小子?”

“名门正派的黄山不也调教出了一个世人皆知的叛逆吗?晚辈与之相比,也只是脸皮厚了些。”这句话是右面的无障说的,说的很犀利。

止水不得不怒了,这是他的耻辱,踏水而起,挥剑扫向左面的无障,几丈长剑芒瞬间劈中,水花四溅,转身又是一剑,劈中右面的无障,又是水花四溅,这个还是幻影。

两个幻影消失,无障的身影又出现在了止水身后,这次被止水捕捉到,身影是从水面升起的,无障的本体应该就在水下,这下他毫不迟疑,一剑劈了去,他要见一个杀一个,他不信无障躲在水下不出来喘口气。

只见止水挥舞气势磅礴的巨剑,银光飞旋,剑芒所过之处,水花化为水雾向四周荡开,接连击碎十几个幻影,但仍没有捕捉到无障的本体。

他不知无障使用这法术消耗的是什么,何时才能穷尽,而他的真气却是消耗不少,因为他需提防着无障的偷袭,如此下去,就算他劈到天明也杀不完,他似乎进入了无障设定的局中,被牵着鼻子走,纵使他修为再强,也无用武之地,只能拿幻影来发泄。

止水怒喝一声,击破幻影,停下手中的巨剑,怒视缓缓升起的无障。

无障道:“看来真人也有累的时候。”

止水道:“用此种低劣的手段还累不到本真!”

“哦,那为何真人却停了下来,难道真人想放弃杀晚辈了,还是在想晚辈的本体在哪里?”

“本真迟早将你的本体掘出来!”

“真人想没想到,晚辈为何要引真人来此?”

“不过是方便你在此耍你的花样。”

“只答对其一,但不是最主要的,真人试想,现在若我秦军夜袭,百越联军可否阻挡?”

止水闻言,心中一颤,竟没想到无障将他引来是想夜袭联军,联军现没有他坐阵,怎能杀出重围,若不尽快赶回去,即便夺回法器,灭了秦军,几年来的努力又将付之东流,今后很难再联合到如此庞大的军队,他此刻才发觉无障的确可怕,可怕的不是功法,而是他的智谋。

止水开始着急了,骂道:“兔崽子,有种就现身出来,躲在水下面做乌龟算什么本事。”

“若论修为,晚辈也许不是前辈的对手,幸好决斗还需谋略,否则晚辈只能乖乖认输了。”这句话无疑是在骂止水只是一名莽夫。

止水狠狠道:“好,本真就让你在死前见识一下,是你的脑袋硬,还是本真的剑硬!”纵身飞起,倒悬空中,巨剑卷舞,银光闪烁,真气磅礴不息,顷刻间,水面便被巨剑卷起一个漩涡,越转越快,迅速扩张,发出隆隆低鸣。

止水大喝一声,“滚出来!”巨剑爆射银光,成千上万道剑气在水下穿梭荡开,发出巨大轰鸣,若继续藏在水下,不是震破耳膜,便是被剑气击中,这可是止水的顶级杀招‘颠倒群峰’,比之三年前更精进了。

‘砰……’无数道水柱破水而出,足有十几丈高,哗哗坠落,巨剑轮转开来,光芒划出巨大圆月,又是一记‘排云倒海’,将密雨般下坠的水珠击成水雾,荡平水面,发出海啸之声。

然而,无障并没如止水所料,破水而出,那答案唯有一个,水面上屹立在气浪中不动的身影便是无障的本体。

‘呛……’巨剑以奔雷之势刺向无障,止水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定要一击毙命。

第二百六十七章、稍纵即逝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六十七章、稍纵即逝所料不错,无障动了,留下残影,堪堪避过剑芒,止水暗自叫好,剑锋翻卷横扫,紧贴着无障所留下的轨迹,剑鸣刺耳,快到的极致。

无障脚下轻点水面,弹射而起,剑光从脚下尖啸而过,身体还未下坠,剑芒便已横空劈来,无障凌空翻转,贴着剑光躲过,剑气扫断一缕飘飞的青丝,剑光入水,激起十几丈长的水壑,向两边拍去。

锋芒破水再起,撩向还未落在水面的无障,止水已算准了无障的落点,无障定然无法再避开,岂知无障单袖一展,击出密雨般的水滴,射向止水愤怒的面门,借力向后躲闪,止水扶袖去挡,身形已慢,剑芒被无障轻巧避过。

无障暗自心惊,这四剑当真是凌厉无匹,稍有差池,必将死于剑下,岂知止水心中更是惊叹,当今天下能躲过他一剑的有几人,而眼前这小子竟接连躲过四剑,可见焚渊死的并不是个意外,逐浪拜入他的门下也并不是明珠暗投,天下怎会突然出现这等人物,师承来历全然不知。

虽惊叹,但手中的剑却不停,招招夺命,光芒耀眼,呼啸不绝,逼迫无障不断飞退,水面上留下一串串水瀑。

这时,萧玉甄才赶到,望向水面上穿梭的两道身影,虽知未必是两人的对手,但她已心念成空,无惧死亡,提着剑便欲去夺瘟癀匣。

凌空子跃到萧玉甄身前,横着逆刃道:“圣母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

萧玉甄冷喝道:“滚开!”单掌飞舞,‘唰’地一声,数枚毒针爆射而出。

‘叮叮当当’凌空子挥刀抵挡,怒道:“贫道好心劝你,你竟不知好坏,向贫道出手,贫道见你是活腻了!”

萧玉甄的确是活腻了,挥剑便道:“阻拦本宫者死!”刺向凌空子,完全是狠毒且不要命的招式。

凌空子还没有活腻,忌惮萧玉甄的毒剑和毒针,不敢强攻,两人在岸边也是一面倒的情形,凌空子节节退缩,很难阻拦萧玉甄。

‘咚……’无障虽躲过了巨剑的锋芒,却被止水裹满真气的一掌击飞,在水面上划出十几丈远,就连面具都被震落到了水中,现出丑恶的面容。

无障胸口气血滞堵,险些涌出喉咙,左臂传来剧痛,骨骼许是断裂了,还未待起身,一道银光自夜空劈下,止水真是不给他留有一刻的喘息机会。

无障仰面鱼跃入水,‘轰……’所在位置,水花炸射开去,没有劈中无障,止水快要疯了,已过了二百多招,才击中这一掌,这若是传出去,定然令修真各派耻笑,生怕无障躲在水下不出来,紧跟着钻入水中。

水下昏暗,依靠帝剑的银光,所见不足三丈,尽是急流漩涡,巨石参差尖利,止水见一个身影窜入前方巨石后面,毫不怠慢,挥剑刺了过去。

由于水的阻力,身法和真气大减,剑的威力发挥不到三成,刺到之时,巨石后面什么都没有,这时,只觉身后水压迫来,止水回手就是一剑劈了过去,‘呜……’水流被巨剑撕裂,原来是一个急流漩涡。

刚觉自己未免太过紧张,就见到漩涡中突现一个身影,挥掌拍来,尽管很快,但这样的速度还不足以威胁到他,巨剑翻转,‘噗’地一声,扫中突现的身影,化为虚幻。

‘呼!’巨石后面又突现一个身影,仍是挥掌攻来,止水不得不再次挥剑劈去,这样的攻击虽无什么招式而言,轻易便能破除,但若是不理会,被击中一次也不会好受,就如同狮子被野狗咬了一口。

问题是,这样的野狗接连不断的向他扑去,止水只有不停的劈,内力和真气在消耗着,止水有些后悔来到水下,仍是无障在明,他在暗,而且无障故意在拖延时间,令他心急如焚,怒不可泄。

其实无障也并不好受,在漩涡和巨石间隐匿穿梭,不间断地释放幻影进行攻击,消耗是巨大的,闭气早已到了极限,但面对如此强大的敌手,他只能坚持着,坚持到敌手无法忍受。

机会终于来了,止水破开幻影欲要跃出水面,明显气已不足,无障手指捏决,玄幻出数条影子向止水扑去,一纵身,隐藏在影子后,准备突袭。

止水迫不及待的劈裂幻影,脚下一蹬,向上急冲,无障破开残影,突现一掌击向止水右肋,眼见就要击中之时,岂料止水竟身体一转,猛地一脚踢中无障前胸。

无障整个内脏都似乎挤压在了一起,百骸欲碎,登时喷出鲜血在水中散开,整个身体如梭鱼般穿出十几丈远,撞在水下的巨石上灌进了一大口水,又咳出一口血。

终究失算了,止水的修为已到散仙巅峰,真气充沛,怎可能在水下只停留这么短的时间,故意示弱,便是引他出来。

无障咳出的血还没消散,剑芒便刺了过来,当真是生死一线。

无障牙根一咬,奋力推出一掌,双脚跟着蹬在巨石上,向后方窜起,‘铛……’巨石被剑芒击裂,发出尤为刺耳的轰鸣,仿佛在耳边炸响,令人难以忍受。

‘腾……’无障破水而出,在水面上一个急躲闪,剑芒从他跃出的那个位置穿了出来,止水高高跃出水面,轻飘飘落下,冷哼道:“你现在还能嚣张吗?你的把戏在本真面前还有用吗?”

无障弯着腰捂着心口,又咳出了几口血水,丑陋发白的脸动了动,似笑道:“至少现在我还没有死!”

“你若想活着,交出瘟癀匣还不算晚!”

“我活着不是由你来决定的,就算你想放过我,我也绝不会放过你,你这种人必须死!”丑陋的脸变得扭曲,目光放射寒芒,令人生畏。

止水呵呵冷笑道:“到了这种地步,你仍能说出这种狂妄的话,你的嘴硬得令本真佩服,好,能在本真剑下躲过这么多招式,足以令你自豪的死去了。”身影骤然消失,‘嗡……’银光划过夜空,闪电般劈向无障。

止水的身影消失时,无障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轰!’水面炸开十几丈的水壑,巨浪向两边掀起,无障出现在浪头之上。

转瞬间,止水便挥舞着巨剑在水面上展开雷鸣电闪般的追击,无障仍在一味的躲闪。

另一边,萧玉甄见到无障受伤不轻,迟了便会被止水杀死,夺走瘟癀匣,逼退凌空子喝道:“滚开,本宫去杀止水!”

凌空子气喘呼呼道:“止水留给师父,用不到你出手。”

萧玉甄冷哼道:“连徒弟都这般不知死活,难道你要眼看着你的师父被杀死吗?”

“天下没有人能杀死贫道的师父,这是信念,贫道劝你还是离开这里,这不是你所能观看的战斗,你更没资格参与。”

这时,逐浪、金行子、梦雅也相继赶到,梦雅见到无障身受重伤,被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危在旦夕,对逐浪和金行子喊道:“你们快去救你们的师父!”然而她的话却没人听,两人却站到了萧玉甄面前。

梦雅瞪着眼睛诧异道:“你们竟然不顾你们的师父?”

金行子的回答同凌空子相同,“公主放心,师父死不了,我们去了,只能添麻烦。”

梦雅啐了一口道:“呸,天底下哪里有你们这种眼瞎的劣徒,眼见师父有难却不救,你们不去救,我去!”

逐浪用剑鞘拦住梦雅道:“公主去也不行,还是离开这里吧!”

“你们不但不去救,竟阻止本宫去救,让本宫离开!”身体一转,绕过剑鞘,欲要冲向河面,‘砰……’梦雅的身前,光芒一闪,地面劈开一道裂缝,若是偏不点,便能将梦雅劈成两半,梦雅惊起一身冷汗,指着逐浪道:“你……,你竟敢对本宫出手!”

逐浪道:“这是师父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上前相助,弟子自当照办,请公主离开!”

梦雅气道:“本宫偏不离开,难道你敢杀了本宫不成?”

逐浪当然不敢杀梦雅,连师父都头疼的女子,他也很为难。

‘唰……’萧玉甄趁机使出‘漫天花雨’,罩向身前凌空子、金行子,纵身飞起,冲向水面上的止水。

止水见萧玉甄冲来,巨剑一挥,水面上掀起几丈高的巨浪拍向萧玉甄,萧玉甄无处躲闪,被巨浪击退,实力相差太过悬殊,萧玉甄想要上前的机会都没有,见梦雅从身旁也跟着冲了过来,挥起毒剑刺向梦雅,欲要擒住梦雅,来要挟无障,女人想的问题总是很有效。

梦雅一心欲要解救无障,对萧玉甄疏于防备,发现萧玉甄突然从身后刺来已是迟了,电光火石间,一柄剑鞘挡了过来,将萧玉甄的毒剑震开,这是逐浪的剑鞘,他的剑已断,但剑鞘同样快。

梦雅见逐浪逼退萧玉甄,欲要继续上前,被凌空子、金行子拦住,这时,只听无障在飞闪中喊道:“别过来!”

梦雅听到这句话,心中稍安,因为无障是一位很谨慎的人,能说出这话,说明还是有一定的把握,在加上,面对这等决斗,她即便上前,确实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止步,提心吊胆的去观战。

但无障的这句话却提醒了止水,止水虚晃一剑,纵身掠向岸边的梦雅,凌空子、金行子见势不好,止水的身法太快了,瞬间便至。

金行子大喝一声,两柄火剑同时飞出,在空中飞速旋转形成直径几丈的火盘,迎向止水,‘砰砰’两声,火光四射,照亮河面,止水从火焰中破出,不受丝毫阻碍,一剑劈向凌空子,凌空子挥起逆刃去挡,‘锵……’电光迸飞,凌空子被巨力震飞而出,止水身体翻转而起,又是一剑劈向拉着梦雅急退的金行子,‘唰……’逐浪的剑鞘刺向止水,快若流星,但止水的手更快,挥掌便将剑鞘震成数段,逐浪倒退数步,整条手臂的骨骼都断了,然而止水的剑却没有停,金行子情急之下推开梦雅,两人分散,‘轰……’所在地面被巨剑劈出十几丈长的沟壑,飞沙走石向两边迸射。

一瞬间,三名弟子皆被击退,没一人能拦住止水,止水已落到梦雅面前,梦雅骇得坐倒在地,连香囊中的蛊虫都没来得及放出,巨剑便伸了过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瞬息万变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几声闷响,止水的身子一震,半边身子酥麻,剑突然在半空中滞住,身后的穴道被飞来的石子击中。

其实无障令梦雅别过去,是故意说给止水听的,止水虚晃一剑冲向梦雅时,无障早已蓄积内力,紧跟在身后,止水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冲破金行子三人抵御上,没预料到无障竟丝毫不慢跟在身后,无障在此时机,借势飞出石子,止水稳住身形,准备要挟时,石子相对快到了极致,即便发觉也躲不开。

梦雅趁此时机,也不管是蛊虫和毒气,一股脑的都放了出来,起身向后逃离,‘嗡……’蛊虫和毒气扑向止水。

止水虽半边身子暂时动不了,但真气充沛,‘腾……’的一声,冲破穴道,护体真气荡开,将飞来的毒气驱散,巨剑炫舞,银光大盛,将蛊虫尽数斩落。

无障飞出石子时,脚下不停,已挥掌击向止水,快若流星,他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时机,‘砰!’一声闷响,击中止水后心,止水身躯再次一震,但只是一震,无障的右臂却失去了知觉,止水的身体如铜浇铁铸般,坚不可摧。

止水快速转身,回手便是一掌击中无障前胸,无障如同断线的风筝般,仰面斜飞而出,吐出长长的血线,落水后,划出百丈远,坐倒在岸边的浅水中,几欲昏厥。

止水怒发冲冠,白眉都立了起来,狠狠瞪着无障道:“本真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无障没想到止水的修为竟如此之强,连中两击,竟未能重创,而自己已是伤筋断骨。

梦雅回头见到无障根本不是止水的对手,性命危机,焦急喊道:“将瘟癀匣给他吧,性命要紧!”她念念不忘要夺回本族圣物,竟然在此关头劝无障舍弃,她自己也未曾想到。

无障的嘴角似乎微微一弯,脸虽丑,但却透出一种说不出的神采,缓缓起身道:“多谢公主关心,不过,在下承诺的事情怎能食言,公主请回,事后必将贵国圣物交给公主。”

“可是你若是……,我绝不会走!”梦雅本想说,“你若是死了,我要那圣物还有什么用。”但话说一半,后半句竟说不出口。

止水狠狠道:“就算你现在交出瘟癀匣,本真也绝不会放过你,受死吧!”飞身冲向无障,挂着长长的残影。

无障伸手接过凌空子掷来的雷鸣逆刃,执刃立定,‘腾……’地一声,长刃竟燃烧起了黑色火焰,火焰沿着长刃吞吐,寒气凛凛。

火焰大异于真气所化,似乎隐藏着神秘的力量,止水见到这种火焰似曾相识,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而三名弟子却清楚,无障动用了魂力。

止水成奔雷之势,已到无障身前,调动周身真气凝在剑刃上,纵身飞起,巨剑在夜空中划出耀眼的光弧,带着刺耳剑鸣闪电般劈向身下的无障,势必要将无障连人带刃劈断。

‘轰……’光芒爆射开来,照亮整个河面,如同白昼,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响彻山涧,飓风荡开,水花爆射,土石迸飞。

观战的几人虽相距较远,但飓风袭来,仍使他们站立不稳,萧玉甄虽心灰意懒,见到如此强的一剑,也不禁动容,也许只有平清觉可以挡住这一剑,她心里只有平清觉,可是连平清觉的尸骨都没有了。

梦雅的泪水夺眶而出,哭喊道:“丑八怪,你不能死!”丑八怪不知何时已夺走了她的心,她甚至都想过永远也不回越裳,就这样缠着无障一生一世,但在这一剑之下,无障怎可能幸存,无障若是死了,她很难寻回她的心。

一个身影倒飞出光芒之外,不是无障,而是止水,口中喷着鲜血,整个身体都是瘫软的,高高飞起,远远落到水中。

光芒过后,飓风消散,尘土、水花落地,现出一个坑,无障就站在坑中,手执猎猎长刃,衣袂飘舞。

梦雅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无障竟然挡下了,而且将止水击飞,这怎么可能?其实她没有去看无障的三名弟子,三名弟子一直都很淡定,就像这结果早在意料之中,不过他们知道,无障的这一举动可能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止水浑身剧痛,经脉受损,落水不起,他做梦也没想到无障竟然隐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他的巨剑击在上面犹如以卵击石,“这小子究竟是谁?天下怎会出现如此强悍的小子,难道……”止水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便是死在苍岩山的无障,只有他的身上才有这种火焰,诸多之前不解的问题,在这一瞬间都想通了,“他还活着,他是来复仇的!”止水猛地跃了起来,指着无障喊道:“本真知道你是谁了,想不到你竟活着!”

“你知道的太晚了!”话音刚落,无障竟在原地消失,突现在止水面前,劈出一道黑色光弧,他不能再给止水说话的机会了,必须速战速决。

止水哪里还敢抵挡,奋力飞闪躲开,他知道无障的确说的不是大话,若不逃离这里,此地便是他的死地,什么法器,什么复周已经不重要了,只有活着最重要。

无障怎可能让他逃走,守住出口,逆刃暴雨般劈向狼狈奔逃的止水,情形就如开始时,止水追着无障打,现在两人调转过来,梦雅见到无障如此神勇,兴奋不已,先前的担忧一扫而空,如此强的实力,确实无需他的弟子插手。

片刻间,无障便一刀将止水击飞,止水的身体如同被射出的箭般,直飞出去,重重撞在峭壁上,整个身体都陷入岩石中,吐血不止,几欲昏厥,悬崖下便是暗流的入口,止水已到了绝路。

止水紧咬压根,目眦欲裂,支撑了起来,割破自己的手指,用流血的手握住剑柄,嘴唇翕动,周身真气随着流出的血向手中的巨剑涌动,巨剑嗡鸣不已,止水开始召唤青龙。

他的召唤之法是凭借他的智慧闭关三年所悟,要比玄女拙笨费力,但对于他这样一个散仙级的凡人来说,已是极限,十分难得,这需要一个强大的精神念力才能破除帝剑的封印唤出青龙,并与青龙心意相通,产生共鸣,弄不好,就会被青龙反噬,形神俱灭。

这原本是留给秦军的,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使出来,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唯有拼死一搏才能获得生机。

巨剑碧光闪烁,真气猎舞,无障暗叫不好,未料到止水竟要召唤青龙,挥刃划出一道电光杀向止水,三年前无障魔化时虽未见过玄女与簶羅大战,但事后却听过两名弟子的描述,知道轩辕帝剑封印着一条青龙,若真的被召唤出来,很难应对。

止水面容扭曲,大声喝道:“迟了!”

‘吼……’一声龙吟,声震山涧,峭壁上的岩石都被震得哗哗坠落,轩辕帝剑碧光喷涌而出,巨大龙头伸了出来,凶睛如轮,巨口獠牙,狰狞狂暴,‘腾……’几十丈长的身躯闪了出来,龙鳞闪烁,张开劲爪,扑向无障。

无障心中大凛,急忙在湖面上掠出一个圆弧,躲过青龙的利爪,‘呼……’巨大的龙尾如山岳压顶般,呼啸而下,‘轰……’巨尾砸入水中,掀起百丈高的巨浪,无障虽躲过巨尾的撞击,却被巨浪掀飞。

梦雅大惊失色,“先生!”没想到形势骤变,止水竟召唤出了传说中的青龙,瞬间便将无障击倒,三名弟子此时也开始惊惧起来,随时准备出手解救。

止水纵声狂笑道:“妖魔,本真寻你的尸体好久,没想到你竟没死,主动送上门来,真是痛快,今天本真就替天行道,除掉你这个妖魔,哈哈,两个法器本真一起得到,何愁秦国不灭!”

无障许久才站起身来,凛凛道:“想得美!”一纵身跃入水中,消失不见。

止水笑道:“此时你竟敢还耍这把戏,本真必让你葬身龙腹!”青龙巨身一旋,‘砰……’钻入水中,身躯穿梭如电,河面立即沸腾了。

‘腾……’无障从止水身下的水中射出,挥起逆刃劈向止水,他的目的很明确,先杀了止水再说。

但无障此时的速度怎及的上入水的青龙,他刚飞出来,‘砰……’龙头就跟着冲出水面,速度更快,犹如擎天之柱,张开獠牙巨口吞向渺小的无障。

无障不得不回转刀锋劈向青龙的巨口,猎猎黑光瞬间劈中獠牙,‘咔咔’几声脆响,几根巨牙被劈断,无障借力翻身向后高高飞起。

青龙怒吼一声,暴躁如雷,巨尾猛然一摆,快速追上,张开巨爪拍向无障,无障双手握刀,逆刃的黑色火焰窜出几丈长,扫向青龙的咽喉,‘呛……’青龙用巨爪将逆刃挡了下来,火光四溅,无障浑身剧震,百骸断裂,逆刃脱手,飞旋而出,龙爪无疑是青龙身体最坚硬的部分,无障动用了魂力只是劈入半尺。

凌空子展翅飞起,接住瘫软坠落的无障,梦雅喊道:“快带着先生逃走!”凌空子没有逃,将无障带到了岸边。

青龙盘旋,张牙舞爪,青光四射,欲做最后一击,止水笑道:“逃?你们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凌空子骂道:“小老儿,谁想逃了,别说你召唤出一条虫,就算你招来天神,你道爷的师父也照样宰了!”

止水简直要笑吐血了,“真是名师出高徒啊,有狂妄的师父,便有狂妄的徒弟,好,本真今天不但要杀了你们,还要将你们师徒的舌头都割下来,碾成肉酱!”

无障站直了身子,轻叹一声道:“没有别的办法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止水笑道:“你终于有自知之明了,想跪下来求本真?”

无障冷哼道:“你想多了,我虽然贪生,却从不求人,我虽怕死,却不怕任何人。”

止水喝道:“好,本真就成全你,让你死个痛快!”

话音未落,青龙昂首暴怒咆哮,俯冲而下,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张开巨爪猛扑如同蝼蚁般的无障。

第二百六十九章、临别谎言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六十九章、临别谎言面对庞然大物呼啸而下,无障不动如松,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也许下一刻他便会被碾成肉泥,梦雅已完全绝望。

‘嘶……,轰……’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大地剧震,黑光爆射,冲击波袭卷地面上的石块、泥沙四面荡开,凌空子躲闪不及,被飓风掀飞到空中,其余几人皆躬着身体,以手遮面,才稳住身形。

暴风过后,青龙巨大的身躯显露出来,在空中滞住,扭身挣扎,而龙头竟被黑色的獠牙巨口吞入其中,巨口之下是一条蜿蜒蠕动的黑色兽身,电光闪烁,其状如蚓,更令人惊惧的是,这巨大的黑色身躯竟是无障的右臂。

止水完全被惊呆了,这小子体内怎暗藏着这等凶兽,竟欲要吞掉青龙,他是魔还是妖,难道他真的如玄女所说,将会使天上天下不得安宁。

青龙劲爪抓在吞地兽的头部,拼命挣脱,巨尾甩舞,呼啸砸向地面上双目皆黑的无障,就在龙尾即将砸中无障之时,‘吼……’无障的左臂蓦然窜起一只凶兽的头颅,其状如羊,张开巨口,‘砰……’瞬间咬中砸下的龙尾,锋利如刀的牙齿立即刺入其中,鲜血横流。

青龙发出一声闷吼,巨身被电光穿过,横空颤抖,奋力挣扎。

梦雅已完全被吓傻了,瞪着眼睛看着惊惧的一幕,脑中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

‘嗖嗖……’犼的半只身躯飞出无数条‘噬魂线’,射入青龙的鳞片缝隙中,魂魄和血液沿着‘噬魂线’汇入犼的体内,青龙悲号不止,奈何首尾被死死困住,挣脱不得。

止水双目怒睁,仰面怒号,周身真气腾然鼓舞,衣衫破碎开来,白发竖起,大量的血液涌向帝剑,帝剑光芒百丈,剑鸣刺耳,他要调动所有的念力来驾驭青龙挣脱。

但他的念力有限,又是重伤之后勉强使出,青龙此时的魂识被吞噬,已是垂死挣扎,暴躁异常,他如此强行操控,结局只有一个,精神奔溃,走火入魔,‘噗……’止水喷出一口血雾,双眼翻白,抓着头疯癫嚎叫。

随着魂魄和血液的涌入,无障周身碧光闪烁,似乎结了一层龙鳞,突然转头看向止水,双目发出凶光,沉声道:“杀了他!”

凌空子心领神会,手掌一伸,雷鸣逆刃飞回手中,双翅一振,掠向止水。

止水虽丧失意识,但修为尚存,见凌空子挥刀劈来,本能得架起帝剑抵挡,凌空子连番猛攻后,竟不能伤及,相反止水双目血红,已完全入了魔道,剑剑刚猛,逼得凌空子接连败退。

金行子见情形,挥舞火剑冲了过来,两人一上一下,对疯癫的止水展开猛攻,止水越打越疯狂,周身全是剑影,近似达到闻意而动,人剑合一的超然境界。

逐浪的长剑已断,就连剑鞘也断了,望着两名师兄久攻不下,却帮不上忙,他的剑便是他的意,没了剑他便没了意。

青龙早已放弃了挣扎,随着最后一缕魂魄流入无障的左臂,青龙巨大的身躯‘啪’地一声,化为粉末,飞舞飘散。

双臂上的凶兽隐没消失,无障恢复了原貌,已是筋疲力尽,浑身剧痛,几欲昏厥,但他知道,他还需坚持,他绝不会忘记苍岩山上的那些人,他不想说什么,那是懦弱的话语,他只想杀人,他不是救世除恶的英雄,也不是危害苍生的魔王,他要走自己的路,那不是梦想,是注定复仇之路。

无障拾起一块石子,攥在手中,缓缓走向止水,距离十丈远的时候停下了,冷视狂魔般的止水许久,‘腾’地一声,手中的石子燃烧起了黑色火焰,瞄准止水,蓄势待发,大喝一声,“避开!”

凌空子、金行子二人早已支撑不住,闻言当即散开,这时,只见一道黑光射向止水,破空之声未至,黑光先至。

止水敏锐的警觉已捕捉到了黑光射来,纵声长啸,挥剑重击,‘铛……’一声脆响,火星四射,轩辕帝剑脱手,横腰断裂,穿过的石子尚有余势,击中止水前胸,整个身子倒飞数十丈落入水中,又在水面上划出百丈远撞在了暗流入口旁的岩壁上。

凌空子飞到近前时,止水的身体已被漩涡卷入,消失不见,即使不死,想必流入这山体中也活不成,更何况止水已经疯了,很难再恢复神识。

无障突然坐倒在地,浑身没有一丝的力气,剧痛攻心,这一战太过艰难,损伤严重,而且强行吸纳青龙的魂魄和精血,需要进一步的融合,没有十天半月,很难恢复。

逐浪拾起断成两截的巨剑,插在腰间,他的剑已断,他想以此再铸一柄长剑。

梦雅到此时才回过神来,今夜已超乎她的想象,甚至有些后怕,无障竟然隐藏着如此恐怖的力量,她不知道无障是妖变成了人,还是人变成了魔,总之她目前很难接受。

一柄剑悄然抵在了梦雅的后心,梦雅凝神关注着战斗,竟未防备身后的萧玉甄,当发觉时,为时已晚,心中后悔,果真给无障带来了麻烦。

萧玉甄沉声道:“想要她的命,就交出瘟癀匣!”

无障无奈道:“圣母何必要如此呢?”

“臭小子,少说废话,快交出来!”

梦雅见无障取出瘟癀匣,喊道:“不要管我,先杀了她!”她先前见无障危险还劝无障交出瘟癀匣,这时却阻止无障交出。

无障将瘟癀匣拖在手中,对萧玉甄道:“圣母觉得这瘟癀匣重要,还是平前辈留给圣母的一句话重要?”

萧玉甄闻言,目光灼灼瞪着无障道:“休想骗本宫,你怎会遇见他?”

“平前辈与韩笑庭决斗时,在下恰好路过,平前辈的尸体便是在下掩埋的,就在黄河的岸边,想必因水位上升,被大水冲走,最终被圣母寻到,平前辈的左颧骨被韩笑庭的拳头击中,半边脸已经塌陷,心口正中的致命一剑,那是他自己将剑抛到了空中所致,圣母认为在下说的可有虚言。”

无障所述与萧玉甄的推断丝毫不差,萧玉甄已信了几分,目光中有了一丝激动,沉声道:“你说的这些,见过他尸体的人都可以推断出来,本宫岂能相信。”

无障令凌空子取出惊魂铃,萧玉甄见之,问道:“这是何物?”

“韩笑庭的惊魂铃,圣母应该是知道的。”

“何以证明?”

凌空子轻轻一晃,发出刺耳的鸣声,“这就是证明!”

萧玉甄不再怀疑问道:“他……,他留下了什么话?”

无障疑虑道:“圣母若想知道,还需先放了梦雅公主。”

萧玉甄道:“你若不先说,本宫这就要了她的命,快说!”

“在下几次手下留情,难道还能欺骗圣母吗?”

虽止水认出无障,却未来得及说出,萧玉甄也未曾去想,无障几次留情,倒是令萧玉甄费解,问道:“你为何要手下留情,你是谁?”

“圣母可记得,《长生诀》是谁告诉圣母的?”

萧玉甄惊讶道:“无障,你是无障,这不可能,他已经死了,……”但又不得不承认。

梦雅也睁大了眼睛,心道:“他真的是那个人,秦陌瑶所料没有错,他心中已有了九尾狐。”

无障道:“在下没有死,不过希望圣母和公主今后要守口如瓶,在下还不想让世人知道我还活着!”

萧玉甄收回了剑,放开了梦雅,痴痴道:“你都能死而复生,为何清觉却不能,他……,他真的给我留下一句话?”

平清觉自尽前的确说了一句话,却不是留给萧玉甄的,无障欺骗萧玉甄,一是为救梦雅,二是希望萧玉甄放弃轻生的念头,毕竟萧玉甄曾保过他的命,对无障有过恩的人,哪怕只有一丝,无障都会铭记在心,这句话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很难。

现在就很难,他很难编出一句让萧玉甄相信,又令她活下去的一句话,一个直到死去都不爱她的人,她却依然爱着,世间有几人能做到,这岂不可悲,可悲的不是平清觉,而是萧玉甄,死去的人永远没有活着的人可悲。

无障道:“平前辈想告诉圣母……”

无障的话还没说完,‘噗……’剑锋从萧玉甄的胸口穿出,萧玉甄已放了梦雅,谁也没注意到萧玉甄的身后竟然还隐藏一个人,萧玉甄更是没有防备,这一剑又快又突然。

无障知道那个偷袭的人是谁,这柄剑也曾刺穿过他的心,无障冲到身前,一把扶住萧玉甄,喊道:“圣母,要挺住!”试图去封住穴道来阻止涌出的鲜血,但这一剑已将心脏刺穿,哪里还能止住。

萧玉甄面色惨白,嘴角流着血颤抖道:“没用的,迟早一死,你快说他都说了什么?”

“前辈说他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他小看了圣母,以至于错过,就不会遇见她,改变了他的一生,若那时能带着圣母浪迹天涯,去做坏事,定然可以逍遥快活一生一世。”

萧玉甄‘噗嗤’吐出一口鲜血,微微笑道:“臭小子,这是你说的,他怎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本宫就当是他说的,很喜欢听,他还说了什么?”

“前辈还说,你们真的很像,对爱都很痴狂,本就是天生的一对,只是他酒喝得太多,始终是一个糊涂人。”

萧玉甄笑得就像三岁的孩子,断断续续道:“你越说越不像了,继续……”

“前辈说,只要在睡梦前思念着那个人,在梦中就会与他相见,……”

无障的话还没说完,萧玉甄便欣然离去。

第二百七十章、将他拿下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七十章、将他拿下秦陌瑶从阴暗中走了出来,花容冰冷,见不到一丝大仇得报的喜悦和激动,但她的内心却是跌宕起伏,她早已来到了这里,无需再怀疑,眼前这个人便是令她悔恨三年的人,尽管想不通他是如何活下来的,但这个人确实活了,而且很强。

见到他活着,她本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人死了她面对的是过去,而人活了她面对的是现实,‘假如他没死,你又能如何,你认为他会接受一个将他的心刺穿的人吗?’这句话是他说的,现在是一把剑刺穿了她的心,她注定得不到。

梦雅怒道:“你竟然偷袭萧玉甄!”其实她也想杀萧玉甄,这时反而怪罪起了秦陌瑶。

秦陌瑶没有理会梦雅,拔出插在萧玉甄后心的莲花剑,剑指无障,却说不出一句话,剑尖在颤抖,滴着血。

梦雅喝道:“秦陌瑶你还想怎样?”短剑也指向了秦陌瑶。

无障轻轻放下了萧玉甄,直起身,平静看着秦陌瑶,“想必秦掌门伤势已经恢复,这是要告别了。”

‘唰……’莲花剑一转,剑柄递在无障胸前,“杀了我!”秦陌瑶沉声道。

无障淡淡道:“那些事情都过去了,秦掌门何必要如此。”

“你若不杀我,我便告知天下你还活着,你想结果会如何?”

“你若想那么做我也没办法。”无障欲要离开。

“无障,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秦陌瑶泪水盈盈,已放下了她的自尊,几近哀求。

“过去没有,今后也不可能。”语气很平淡,但很绝情。

秦陌瑶已料到会是这个答案,但听到后仍是心如刀绞,含着眼泪笑道:“好,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要让你悔恨一生。”说完,收起莲花剑,丢下眼泪,转身从容离去。

见秦陌瑶的背影消失在入口,梦雅道:“你就不怕她真会那么做?”

无障没有回答,轻叹一声,对凌空子道:“将圣母的尸体送给苍山弟子回去安葬,我们离开这里吧!”凌空子抱起萧玉甄的尸体,率先离开。

梦雅道:“你难道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无障只是走路,仍没有回答,因为这个问题他从来都不清楚。

梦雅继续道:“你就不怕我将你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吗?”

无障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梦雅,梦雅触及到无障的目光,当真吓了一跳,嗔怒道:“跟我这么凶做什么,本公主才不怕你呢!”其内心还真害怕无障此时要杀人灭口。

无障道:“可不可以不说话,走快一些?”

能让梦雅不说话真的很难,“真不知你这丑八怪有什么好的,竟有人喜欢。”其实她也不知道无障有什么地方好。

突然,无障伸手捂住梦雅的嘴,低声对逐浪、金行子道:“快躲起来!”因为他此时感知到天上有两道奇异的光芒飞了过来,似乎是天界的仙人。

无障带着梦雅三人躲入到石崖下,无障伸手在身前一抚,一道屏障将几人遮住,在外面看上去只是一块沿着山体的岩石,而在里面却可以见到外面的影像。

果不其然,两个人影片刻后便落到了无障方才战斗过的地方,只见两人身穿红色道袍,道袍上镶嵌着金色花纹,熠熠生辉,只是距离较远看不清模样,但无障一见便知,与火飚是一类人。

只听身材较高的仙人道:“这里有打斗的痕迹,应该就是这里,只是我们来晚一步,没见到那个动用魂力的人。”

另一人道:“方才一只金翅雕抱着一具尸体飞走,要不要捉住那只金翅雕逼问?”

“呵呵,难得下来一次赶上战争,难道你想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自然不想错过,不过查不到那人是谁,回去如何复命?”

较高的仙人道:“先去吸纳那些魂魄,事后再去寻那只金翅鸟,难道它还能跑了不成?”

“我们隐秘下界,怕耽搁久了,会被发现。”

“这贫瘠的下界,谁闲着没事愿意下来,放心吧!”

较矮的仙人环顾四周后,道:“好,我们走!”

许久,梦雅才长舒一口气,靠在无障身边低声问道:“他们难道是天界的仙人?”

无障点点头,梦雅继续问道:“他们是找你的?”无障又点点头。

梦雅瞪大眼睛问道:“他们找你做什么?”

无障道:“想杀我!”

“天啊,难道你真的是凶魔?”

“公主现在是不是有些怕了?”

梦雅气道:“谁怕你这个丑八怪了。”欲要用拳头去打无障,忽然手掌一翻,抓向无障的耳后,事情太突然,无障竟未料到,待抓住梦雅皓腕时,整张脸皮竟被梦雅撕了下来。

梦雅听华清月说过,若是经过易容的脸,边缘就在耳后,若是仔细去看定能看出端倪,而无障在水中的时间较长,又经过一次大战,流了很多汗,耳后的面皮已经开裂,有谁会想到梦雅会在这个时候去观察他的耳后。

梦雅不止是眼睛,就连整张嘴都张了起来,迟迟说不出话来,她见过最英俊的人便是杨英杰,但杨英杰的英俊与面前这张脸相比确逊色很多,尤其这双眼睛,会令见到的妙龄女子为之倾倒,难怪秦陌瑶得不到便想杀了他,杀了之后还是忘不掉,若是她或许也会这么做的。

无障又将丑陋的面皮贴在了脸上,将瘟癀匣递给梦雅,淡淡道:“圣物已夺回,公主是否该离开了。”

梦雅有些失落,她其实已经喜欢上了无障,即便丑陋她也许都能接受,但此时她发现,她接受不起了,她也许同秦陌瑶一样,都将得不到。

……

当无障赶回山谷时,旭日即将升起,朝霞已照耀山谷,然而激战仍没有息止,杀喊声仍在回荡,谷内血流成河,遍地尸体,惨不忍睹。

缕缕黑气飘向山崖,常人见不到,但无障却能见到,那是两名天界的仙人隐藏在那里吸纳着亡者的魂魄,无障虽能见到,却装作见不到。

联军已冲锋了十几次,却撕不开秦军的防线,剩余人数不足一万,仍在殊死拼杀,独角兕死在了秦军的撞车前,白虎已被强弩射死,桀骏的长矛已经用尽,正挥舞着巨弓杀人秦军中,雄王浑身浴血,身中数箭,提着狼牙锤咆哮挥舞,每一锤下去都是血肉横飞,两人皆勇猛,但面对千军万马,也是无济于事,这种结局早已注定。

姬杰退了回来,回头望向豪船方向,浑身一颤,他见到了无障和他的弟子,他们没有死,他们若是没有死,那他的师父呢?这怎么可能,他的师父已是散仙巅峰的修为,天下已接近无敌,李忠和他的弟子修为再高,又怎可能击败师父,不可能,这结果令他无法接受,他还等着师父回来释放青龙杀出重围呢。

姬杰冲着无障大喊道:“我师父呢?”

金行子喊道:“自然是死了!”

“就凭你们也想杀我师父!”

逐浪突然举起断剑,姬杰如遭电掣,险些坐倒在地,轩辕帝剑都断了,且落在了逐浪的手中,不用再怀疑了,师父的确是死了,他已一无所有,他已完全绝望。

突然剑指无障,狠狠道:“你用什么卑鄙的手段害了师父?”

无障语气平淡,但声音却很清晰,“杀人本就是卑鄙的行为,靖公又何必在乎使用了什么手段,你只需要回答,我这个凡人与你这个天子有何分别?”

这句话无障在鄱阳湖曾问过,此时的姬杰如何能回答上来,无障说的话都实现了,他败得很惨,无障当真没把他放在眼里,这是何等的耻辱,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自尽。

就在姬杰准备自尽的时候,他看到了无障身后走出的虞思思,他没想到虞思思还活着,他以为没有交出法器,无障不会留她。

“思思,我对不起你!”

虞思思并没有因为姬杰放弃她而感到悲伤,相反留着泪笑道:“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天子,你本该如此,对不起你的人是我,是我让你为难。”

赵佗朗声道:“你若想让她活着,就将雄王、桀骏的人头带过来!”

姬杰狠狠道:“你们好卑鄙,想让我做背信弃义之人,令我身败名裂?”

“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赵佗冷声道。

姬杰仰望苍天,身体在颤抖,现在他的确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们今天谁也别想活着走出山谷,雄王、桀骏再骁勇也难逃一死,倒不如杀了他们,或许他们会放过思思,至于自己活着死了已没什么分别。

虞思思喊道:“不要管我,你快逃走吧,为我复仇!”

姬杰狂笑道:“复仇?我这一生都在复仇,复仇谈何容易,李忠,我相信你!”说完便挥剑杀向雄王。

雄王挥舞巨锤,震开长剑,虎目圆睁,大怒道:“若不是你这亡国君唆使,本王焉有今天,本王还没找你算账,你竟主动送上门来!”

姬杰没有说话,他已不配说话,长剑一炫,再次刺向雄王,雄王抡起巨锤呼啸迎向姬杰,哪曾想,姬杰突然跃起,绕过巨锤,来到雄王身后,‘唰……’一剑扫出,雄王的人头便飞了起来,鲜血喷了几丈高。

姬杰提着雄王的人头,不做停留,杀向另一边的桀骏,面对姬杰的剑,桀骏毫无抵抗能力,只一剑,桀骏便身首异处。

联军见两名首领已被斩杀,早已丧失了斗志,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投降,姬杰提着两人的人头,一步一步走上山,来到豪船前,狠狠瞪着无障,“人头已经带到,还不放人!”说着便将人头掷了过去。

虞思思哭喊道:“你怎能这么傻,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姬杰怔怔道:“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的一件事情了。”

“你若死了,我还能独活吗?”

姬杰道:“为了你我已经背负骂名了,你难道要让我这最后的努力都白做了吗?”

无障长叹一声,沉声道:“将他拿下!”

第二百七十一章、如何善后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七十一章、如何善后碎甲断戟,血流漂杵,尸体成山,血腥冲天,或许只因帝王的一念,百姓永远是这一念的牺牲品。

赵佗长叹道:“若不是先生神机妙算、用兵如神,今日死的人也许会更多,战争不知还要打多少年,百姓还要受多少苦,先生是我百越的恩人。”

无障淡淡道:“将军要如何善后?”

赵佗一怔,似乎无障的问话很是突然,回答道:“自然是班师回朝,听陛下封赏,重整南疆。”

无障道:“不知将军听没听过,兔死狗烹的故事?”

赵佗闻言心中一凛,眼扫四周,见豪船上无人,低声道:“末将愚钝,不知先生何意?”

“现南疆平定,我大秦再无南患,将军是越人,回到咸阳还有何用?”

赵佗颤声道:“先生是说陛下会……”

“那倒未必,陛下做事情一向赏罚严明,将军立如此大功,必会进爵封侯,若无战事,留在咸阳也定会终老,但想造福将军的故土可就难了。”

赵佗能成为三十万秦军的副将,怎会听不明白无障的话,低声道:“请先生指点迷津。”

“将军信我?”

“先生有恩与我,怎能不信!”

“大秦必亡。”

赵佗闻言差点坐倒在地,打死都不会相信无障会说出这样的话,战战兢兢道:“这怎么可能?”

“我只不过想试探将军是否相信。”

赵佗干笑道:“这话是要诛灭九族的,先生怎能随意出口?”

“看来将军还是不相信我,只怕被诛灭九族。”

赵佗迟疑半晌,沉声道:“这话若是别人说,末将死都不会相信,但从先生口中说出,末将不得不信,先生请说,末将发誓绝不会令第三人知晓。”

“秦虽一统天下,现如今强大无比,但黎民百姓仍未休养生息,重税苦役,失信于民,将军认为天下会太平吗?”

赵佗陷入深思,繁重的赋税徭役,使得六国的百姓苦不堪言,若是南疆也如此,他赵佗可就成了南疆的罪人,而且他也明白治世之道,无障说的不无道理,若是民心尽失,国将不国,不由得冒起了冷汗,“先生是想让我叛主吗?”

无障笑道:“将军言重了,我们同为陛下效忠,怎可能做出那种大逆之事,我只不过替陛下担忧而已,每个人做事情总要给自己留有后路的,将军也一样。”

赵佗再清楚不过无障的意思,拱手道:“请先生指教!”

“南征大军皆为亡徒、贱奴、商贩,即便回到咸阳,也未必会得到应有的封赏,相反,仍洗脱不得身份,充当苦役,是以,若是留守南疆,与南疆百姓通婚,安居南疆,他们定无怨言,如此一来,不但稳定了南疆,而且加快了中原与南疆的融合,几年之后,南疆还是蛮夷之地吗?”

赵佗心悦诚服道:“听先生一席话,赵佗醍醐灌顶,若是如此,末将死也瞑目了,只怕陛下不会恩准。”

“陛下在乎江山金固,流传万世,只要南疆永无外患,陛下便会放心,将军可以向陛下奏报,虽大破联军,但局势不稳,尚有小国未除,仍需剿灭,陛下怎会不恩准,何况又有蒙将军镇守九原的先例。”

赵佗单膝跪地,热泪盈眶道:“治理南疆是末将一生夙愿,先生对末将恩重如山,若是先生今后有何需求,我赵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无障扶起赵佗道:“将军请起,我只请将军记住一句话,若是今后天下有变,将军可以割据南疆,自立为帝。”

赵佗一听,差点跌倒,颤声道:“末将怎敢!”他实在受不了这句话,他更想不明白无障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目的何在。

没有人能想明白无障是怎样的人,是正还是邪,是忠还是奸,更没有人知道无障的想法,他的想法也只有在事情发生后,他人才能推测到。

无障道:“奏报陛下的事情就交由将军和任将军商议了,我准备就此离去,入南海,休闲些时日,从东海回咸阳。”

……

艳阳高照,山峦葱郁,十几匹马拉着豪船离开了山谷在崎岖的道路上慢行,没有人会想到无障与姬杰会在一起品茶谈论很久,更没人知道他们谈论什么,好似两人之前就不是仇敌,而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姬杰带着虞思思离开了,无障没有杀他们,也许是无障不想拆散世间这对彼此深爱的情侣,也许无障只是羡慕。

虞思思问道:“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姬杰淡淡笑道:“记不得了,那些事情我们都忘了,我只知道秦国必亡,我们只需要默默地等待就可以了。”

“你不想复仇了?”

“不想了,我现在只想隐姓埋名,与思思浪迹天涯。”

虞思思娇滴入怀,柔声道:“真没想到你能对我说出这种话,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他呢?”

姬杰站在峰峦之上,望着远去的豪船,“是应该感谢他!”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姬杰长叹道:“他是孤独的人。”

……

微风徐徐却带不走烦躁,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之前还是一名刁蛮无忧的公主,现在却成了郁郁寡欢的人,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都会变成这样?

无障不会跟她走,像他这种妖孽,是任何人也留不住的,而且他已有喜欢的狐妖了。

与无障在一起经历了很多,也使得她明白很多事情,她开始嫉妒芸初了,芸初是一名聪明的女人,可以赖着不走,而她终须回到越裳,成为下一代的女王,守着祖先留下的法规,将那些事情变成回忆。

她想留下什么,有共同的孩子陪伴自己,但可恨的是无障不是随便的人,那只是一个奢望。

豪船停了下来,几百名女子组成的队伍拦住了去路,无障走出船舱,见为首的竟是越裳女王黎曼芳,“不知陛下大驾至此,恕外臣未能远迎。”

梦雅下船惊异道:“母王怎么来了?”

黎曼芳没有理会无障,对梦雅冰冷道:“圣物夺回了?”

梦雅取出瘟癀匣,交给黎曼芳,“是先生夺回的。”

黎曼芳望向无障,沉声问道:“萧玉甄在哪里?”

梦雅道:“死了!”

“本王没能找她算账,她竟然死了,是你杀死的?”

“是……峨眉掌门秦陌瑶。”

黎曼芳冷哼道:“没用的废物,你竟没手刃那个妖女!”顿了顿道:“你为何还留着他?”

梦雅道:“先生对越裳有恩,女儿怎能对他下手。”

“擅自入玉香谷便是死罪,除非他愿意跟我们回去,终身不得出谷,你认为他会吗?”

梦雅惊慌道:“母王,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若不是先生出手相救,越裳怎会渡过这次危机,请母王网开一面!”

“他若死了,我越裳会为他建个祠堂,每年供奉便是。”说完冷视无障道:“列阵,将船围起来!”一声令下,数百人片刻便将豪船围住,严阵以待,随时都可能出手。

金行子骂道:“你这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妇人,师父为了帮你们夺回圣物,险些丢了性命,你们不但不感激,反而要依照狗屁不通的法规加害师父,你这妇人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黎曼芳哪能听下去这样的话,狠狠瞪着金行子道:“你可知冒犯本王的下场?”

金行子嘿嘿笑道:“冒犯又如何,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留住我们?”

梦雅冲着金行子喊道:“不要再说了!”转身跪在黎曼芳身前道:“女儿以命相抵,求母王开恩,放过先生吧!”

黎曼芳呵斥道:“混账,你可知道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会在乎你吗?”

“女儿只在乎他,不求他在乎女儿!”

‘啪’黎曼芳一巴掌将梦雅掀倒在地,“好不要脸,本王看你是被这小子迷了心窍,今天本王非杀他不可!”

无障开口道:“陛下息怒,外臣跟陛下回越裳赎罪便是。”

此语一出,包括黎曼芳在内都没想到,梦雅心中一暖,做梦也想不到无障说出这样的话,这便意味着无障会成为越裳的驸马,与她相守一生,但随即就想到,这不可能,无障绝不会做出这种事,定会有脱身之计。

金行子惊讶道:“师父若是随她们去了,那我们怎么办?”

无障没有理会金行子的话,“既然外臣随陛下去越裳,总得留一封书信向始皇禀明情况,辞去官职,又需收拾一下行囊,向弟子交代一番,请陛下稍等片刻。”

黎曼芳脸上似乎有了一丝笑意,“好,本王给你时间准备!”

“谢陛下!”说完便转身进了船舱,只留逐浪守在船外。

梦雅此刻已明白无障要做什么了,因为华清月还在船舱内,暖意很快便被失落所取代。

许久,无障换了一身衣服,仍戴着面具,走出船舱,下了船,来到黎曼芳身前躬身施礼道:“在下已准备完毕,请陛下起驾!”

黎曼芳道:“本王见这船不错,既然先生将是我越裳的人,这船自然也是越裳的,来人啊,将它带回越裳。”

“想得美,你们若是胆敢动这船,贫道便不客气了!”金行子喊道。

黎曼芳看向无障道:“你这徒弟是不是该管教一番?”

无障迟疑道:“这……,哎……,的确缺少管教。”

“先生随陛下去越裳,我们要这船也无用途,既然陛下喜欢,那就请陛下带走吧!”芸初走出船舱柔声道。

黎曼芳瞥了一眼芸初,见其姿色美艳脱俗,绝不逊色于梦雅,冷声道:“你是谁?”

芸初敛衽施礼道:“小女芸初,是服侍先生的婢女。”

芸初的气质怎可能是一个婢女,怎可能甘愿做一名婢女,有这样的女子在无障身边很碍眼。

黎曼芳目光流转,冷哼道:“没想到一个奴婢也敢在本王面前以下犯上替主子做决定,梦雅,去杀了她!”

梦雅望向芸初,她明白母王的意思,她也想杀了芸初,芸初可以赖着不走,而她不能,所以她嫉妒芸初,但她知道,她杀不了芸初,因为有无障在。

黎曼芳见梦雅迟疑,冷声道:“你还犹豫什么?”

金行子怒道:“师父被你们带走了,船也送给你们了,你们若再这般蛮横,别怪师父反悔!”

无障道:“在下管教不严,请陛下开恩,饶恕他们吧,我这就遣散他们离去!”

黎曼芳自然清楚无障的实力,犹豫片刻,沉声道:“好,既然先生求情,本王就不与他们计较,让他们滚!”

无障道:“谢陛下!”转身对金行子道:“你们还不快些离去!”

听到无障命令后,除芸初和无障的三名弟子外,还有一名丑陋男子也跟着下船,来到无障身前,依依惜别。

梦雅看着那名丑陋男子神情恍惚,就这样分别了,想过很多分别的话,此时却连一句话都不能说,也许这一别将会是永别。

望着五人远去,黎曼芳瞥了一眼身旁的梦雅,轻声叹道:“这小子你永远也别想留住他的心!”

第二百七十二章、一个谜团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七十二章、一个谜团五人沿着溪流一路向南而行,金行子对丑陋男子道:“这个越裳女王蛮横至极,我们又不是斗不过她们,为何要忍下来?”

丑陋男子自然就是无障,的确如梦雅所料,跟着黎曼芳回越裳的无障,是华清月假扮的。

无障道:“我们若是与越裳动起手来,梦雅公主在其中很难做,况且越裳女王修为很高,又人多势众,我们有伤在身,很难全身而退,有些时候忍一时,给足了面子,还是有必要的。”

芸初道:“若是她发现先生是华清月假扮的,会不会追过来呢?”

“姑娘还以为女王没有识破?”

芸初惊异问道:“她若是识破了,怎会放我们走?”

“她没有把握胜过我,只不过想要王的威严,给越裳子民一个交代,我们如此做,是最好的结果。”

芸初微笑道:“看来华清月需要假扮先生,终日留在越裳做驸马了!”

无障道:“这难不倒她,也许还未到越裳,她便逃脱了。”

就在说话间,前方已有两人拦住了去路,皆穿着一身红色道袍,道袍上镶嵌着火云图样,金光闪烁,一人身材偏高,长脸八字胡须,面容冷峻,另一人方脸浓眉,目光炯炯,看气质就知这两人绝不是凡人,无障等人已知躲不过去了。

长脸人抹着胡须,盯着凌空子道:“没想到你这金翅雕竟修成了人形,真是难得,你若不想死,就如实交代,昨夜在山谷内都发生了什么?”

凌空子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可知道是谁动用了魂力?”

“魂力,什么是魂力,贫道可从未听说过?”

长脸人沉声道:“魂力就是灵魂的力量,类似于你们身体内的妖气,但其威力要远大于妖力。”

凌空子道:“灵魂还有力量,贫道可是从未听说过!”

方脸人不耐烦道:“少装糊涂,你若不说出实情,哼,你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活着!”

无障开口道:“二位道爷能否说清楚些,我们的确不知道爷说的魂力是什么,就这样要杀我们,的确冤枉。”

长脸人与方脸人交换了眼色,前者伸出手掌,‘呼……’只见手掌心窜起了精纯的红色火苗,只有发丝粗细,蜿蜒跳动,尤为刺眼,“就是这种形态,不过每个人的灵魂和境界不同,颜色也就不同。”

金行子嘿嘿笑道:“你这么说贫道就明白了,贫道也会!”‘呼……’金行子的手掌也燃起了火焰,火苗更高。

长脸人冷哼道:“你那只是‘赤炼炎火’虽算稀有,但焉能与这魂力相比!”手掌一挥,那道火苗飞向金行子。

金行子正要出手抵挡,却被无障拉开,那道火苗从金行子的脸颊旁电闪而过,‘咚’地一声,碎石飞舞,石壁被炸开一个一丈深的洞。

金行子目瞪口呆,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这火苗竟有如此强的摧毁力,若是自己用神火去抵挡,只怕那火苗会破开神火直接穿透他的身体,还好师父及时解救,不过心中清楚,这等魂力是后天修行而来,与师父的天下之魂相差甚远,只是师父的境界较低,还不能完全驾驭体内的魂力。

长脸人冷哼道:“现在应该清楚了吧,说,昨夜你见到谁用了这相同的力量?”

凌空子道:“的确见过,可惜他已经死了!”

长脸人脸色一凝,问道:“他是谁,是怎么死的?”

凌空子道:“他叫止水,是黄山的叛逆,他动用这种力量召唤出了青龙,后因受到青龙的反噬,入了魔道,被我们合力诛杀。”

两人将信将疑,方脸人问道:“他的尸体在哪里?”

凌空子道:“被水流冲到了石崖内,寻不到了。”

长脸人阴森道:“胡说,就凭你们这些人如何能斗的过那种力量,看来你们还是不说实话,那就不能怪本尊杀你们了。”说着便亮出一柄长剑,两只化了形的妖在下界是很难遇见的,又有神火,若是收了魂魄,夺下神火,胜过修行很多年。

无障淡淡道:“道爷若想杀我们,我们自然无力反抗,但希望道爷能让我们死的明白些,为何要寻到动用魂力之人?”

长脸人道:“那种力量是你们下界的蝼蚁不应该存在的,是邪道,为天理所不容!”

无障道:“原来如此,看来你们是天界的人了,只是不知通过什么神通得知下界有人动用了魂力?”

方脸人面色一沉道:“这你们就无需知道了!”说着缓缓抽出长剑,‘腾’的一声,长剑窜起猎猎火焰,此等火焰是真气所凝,绝非魂力,对付这些人还用不到魂力,即便如此,这等境界的真气也绝非下界的修行者所比。

无障昨夜动用魂力的时候,就知道会引来这样的麻烦,不过要比预料的要稍好一些,天庭似乎只是派这两名仙人下界来查动用魂力的人并将其铲除,并不知他动用的是何种魂力,也就是说,天庭还未发觉他还活着。

但眼下这两位仙人欲要杀了他们,他只有再次动用魂力才有可能将其杀死,杀一个止水就已是拼尽全力了,现在又要杀两名比止水境界更高的仙人,更困难的是需要瞬间击毙两名仙人,若跑了一名,他将大难临头,无障已别无选择。

无障已将五色石攥在了手中,藏在衣袖里,三名弟子也都准备好了,只要对方一动手,他们三人便会杀向同一个仙人。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如洪钟的声音从空中传来,震得树叶沙沙作响,“你们两人竟敢私自下界!”

两名仙人闻言大惊,抬头望去,只见几道银光落了下来,为首的一人背生双翼,身穿银甲,手持大斧,虎目瞪着他们,身后几人皆穿着银光闪闪的盔甲。

无障在骊山见过此人,是天庭的日游神,难道他的魂力惊动了天庭?

长脸人恭敬施礼道:“我们昨夜修行时,感知到这里有人动用了魂力,匆忙下界来查寻,没来得及禀告上神。”他自然不敢说出暗派他们下界之人。

日游神怒道:“你们火部想要接管我们巡部吗?”

“这个不敢!”

“那是谁给你们权利,你们可随意下界?”

方脸人道:“小神知错,我们本想着查到此人之后在回去禀告圣神。”

日游神呵呵笑道:“昨夜这里可是发生一场大战,难道本神看不出你们都做了什么吗?”

两人吓得跪地道:“上神恕罪,昨夜我们的确发觉这里有人动用了魂力,只是顺便……”

“胡说,若是下界有人动用魂力,夜游神怎会不知,你难道说他失职了吗?”

两人连忙道:“不敢,不敢,但……,但上神可以问他们,他们可是将那动用魂力的人给杀了!”

无障跪地道:“我们的确杀了人,但那人是否使用了魂力,我们不清楚,是两位逼我们说的,还望大神明察!”

两仙人一听,恨不得出手将无障烧成灰,但在日游神面前,他们只能忍受。

日游神瞥了一眼无障,对两人道:“你们若是不服,回天庭再理论,还不起来跟我们走!”

两人只好起身,祭起长剑飞了起来,跟随日游神,转眼消失在苍穹。

他们走后,无障矗立在原地,慢慢闭上了眼睛,心绪久久不平,甚至后怕,暗道:“好险!”若是日游神晚来一刻,那结果很难预料。

但为何日游神会来,却成了一个谜团。

三名弟子皆捏了一把汗,逐浪此时才深刻体会到无障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走什么样的路,这条路不是与人在斗,而是与高高在上法力通天的神在斗,与之相比,天下第一剑客不过是井底之蛙,他很庆幸能拜无障为师,虽不知这条路能走多远,但想必然精彩壮烈。

芸初俏脸雪白,刚刚发生的这一幕,已超乎了她的想象,她竟然见到了天界的神仙,险些被神仙所诛杀。

继续行了许久,无障停下脚步,转身对芸初道:“在向前行百里便是南海了,姑娘跟着我们多有不便,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芸初娇躯一滞,暗想:“终于要赶我走了!”秋水闪过失望,轻声问道:“先生是否嫌弃芸初会拖累先生?”

无障道:“这些天你都看到了,在我们身边很危险。”

芸初道:“芸初不怕,若不是先生救我,芸初早已是个死人了,只要先生不嫌弃,就算是为先生而死,芸初都不会眨一只眼睛!”

“那不过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芸初低着螓首,凄切道:“也许先生不会放在心上,但对于芸初却是再造之恩,芸初怎能忘怀。”顿了顿道:“先生若是赶芸初走,也许过不了多久,师父她们便会寻到我,那时芸初同样会死,既然先生嫌弃,芸初不如现在就死了好,免得再受折磨。”

金行子在一旁劝道:“芸初已经没有去处了,身世这么可怜,难道师父就狠心丢下她不管,好事做到底,师父就留下她吧,我们这些弟子都粗心大意,很多事情都想不到,师父身边的确缺少一位像芸初这么好又细心的人来照顾。”

凌空子道:“大长牙说的不错,就留下她吧,至于那些危险,我们这些弟子哪个不知,不都追随着师父,何曾怕过。”

无障心知这两名弟子早已被芸初的美食‘收买’,自然舍不得芸初走,转过身去,迈步道:“你们既然想留住芸初姑娘,那今后便由你们负责了。”其实自己也很难拒绝芸初这种请求,对女人他始终心太软。

第二百七十三章、坦然面对

又行百里,几人来到了海边,放眼望去,水天一色,波澜壮阔,海浪冲刷着岸边的细沙,发出‘沙沙’声响,带来些许清凉,令人神清气爽。

‘噔……,噔……’忽听琴音从海面上传来,无障心魂一荡,这琴音带着一种法力,令人沉醉,急忙守住心神,欲要警告众人,但为时已晚,三名弟子和芸初闻得琴音后,晃晃悠悠相继倒在了沙滩上。

无障寻声望去,只见海面上飘来一只船,船只是普通的蓬船,但里面的人却不是个普通人,无障能感受到那人散发着强大的灵压,令他呼吸沉重。

琴音没有停止,无障也没有问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条船,聆听着琴音,海浪已经息止,海鸟停留在空中,海面如镜,世间的所有都停留在这一刻。

这个世界仿佛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弹者,一个是听者。

琴音悠扬婉转,美妙动听,似乎诉说着千年的哀愁与寂寞,无障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琴音,这琴音绝不是普通的琴所能发出的,这曲调也绝不是人间所有,但却似曾相识,仿佛自己可以沿着曲调便可弹奏出来。

琴曲似乎很短暂便终了,许久,只听船中弹者道:“你为何要如此做?”声音清纯却带着一种威严之气。

无障负手而立,微微笑道:“在下不明白圣神的意思。”他已经猜出她的身份。

“你应该清楚,我指的是什么。”

无障不卑不亢道:“我活着是我的自由,不牢圣神费心。”

“只有死人才不会费心。”

无障道:“那圣神还等什么,出手便是。”

沉默良久,又听船中人轻叹一声道:“即便我不杀你,迟早总会有人来杀你的?”

无障道:“他们为何要杀我?”

“因为你的存在会令他们不安!”

无障冷哼一声道:“我不过是一名下界的凡人,怎可能威胁到他们。”

“我相信簶羅应该说的很清楚,你若想活得长久,就应该隐蔽起来,不要再动用那种力量。”

无障道:“我不是寂灭!”

“你的魂魄是寂灭的,你走的路正是复仇之路,你不是他会是谁?”

“有路就会有人走,难道走在同一条路上的人,只能是同一个人?即便我的魂魄是他的,这一生我也想自己来走。”

“你还是那般强词夺理!”

无障道:“既然你认定我就是他,为何不再将我杀死,反而又救了我一次?”这是无障一直疑惑的问题,这个机会很难得。

再次沉寂过后,船中人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秦陌瑶以为杀了你,她悔恨了三年,……,也许是等待得太久,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不想那么快就结束。”

无障凝视着船舱,他能感受到那双眼睛隔着窗帘也在注视着他,似乎从他出生时就有这双眼睛的存在,他的事情她都清楚。

无障有着一种莫名的冲动,很想跳到船上去,见一眼九天玄女的真容。

玄冰堑似乎也感觉到了无障眼中的冲动,但那层窗帘却始终没有打开,那是一个迷,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无障躬身谢道:“此次没有惊动天庭,想必又是圣神暗中相助,在下在此谢过圣神。”

玄冰堑道:“仅此一次,若有下次,我会第一个将你杀了。”

无障苦笑道:“看来在下的命是握在圣神的手中了。”

“你若不动用魂力,你会活得很长久,甚至可以与天地同寿,但你若逆天而行,兴风作浪,你的命不会太长。”

无障道:“在下想问圣神一件事情,天庭真的有圣战吗?”

“你为何要问这个?”

“我想要清楚下界的生灵在神的眼中是否就是蝼蚁?”

“有,而且不久就会降临,你想要做什么?”

无障沉默良久,一字一顿道:“我想终结所谓的圣战,让凡人成为这片贫瘠土地上的主人!”

玄冰堑冰冷道:“你可知道众仙尊现在的境界,即便在万年以前他们就将你困住,险些将你杀死,现如今他们悟道修行这么久,境界早已是遥不可及,凭借你这残缺的魂魄、一己之力如何与他们斗?你是个疯子!”

无障仰天叹道:“无人可知何为天道,怎知他们走的路就是正确的,单凭他们创造了天宫,享受最好的资源,封己为神,掌控下界,视生灵为刍狗,他们的路就偏失了,境界再高也只是个错误,渡不得‘三灾’,到达不了‘无极’之境,虽拥有无上法力,也只是个躯壳,终有一日,会土崩瓦解。”

玄冰堑轻叹道:“也许等不到那时,你已经灰飞烟灭。”

海风吹起,吹乱了青丝,吹落了金辉,吹响了宁静。

无障道:“以前活着,每天会面临着死亡,担心眼睛闭上后,能否再醒来,明天还会发生什么,而我不知道了,所以贪生怕死,而今,我重获新生,让我明白一个道理,人活着,总该做些什么,这样才能令生命更有意义,坦然面对死亡。”

“好,既然你选择这条路,那我就看你如何斗下去!”声音虽仍是那般冷漠,却隐藏着一丝的期待。

就在此时,无障突然纵身而起,踏着浪花,掠向船中人,快如箭发,这是他做过的最大胆、最冲动的事情。

‘腾……’就在无障快要触及窗帘时,整条船突然红光一闪,化为华丽而芬芳的香车,劲风将无障逼退,九只金色凤凰从海面腾然而起,留下一句冰冷的话,“你此刻还不够资格!”

无障稳住身形,矗立海面,仰望冲向天际金光闪闪的九凤香车,衣袂飘舞,思虑着透过窗帘看到的朦胧面容和那句圣神留下的那句话。

……

“师父,发生了什么,我们怎么睡在了这里?”众人醒来,金行子望向无障,疑惑问道。

无障收回思绪,转过身来,落回沙滩上,幽幽道:“是一位圣神来警告我!”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逐浪问道:“师父还是暴露了?”

“应该还没有。”

逐浪没有继续追问,无障不想说的事情,他绝不会问,转而道:“师父接下来要去哪里?”

无障道:“在这里先造一艘船,之后北上,到会稽拜访姑苏冶,求他用断剑为你造一柄长剑。”

逐浪道:“他生性孤傲,只怕不肯见我们。”

“那就看你的剑意能否令他尊重了。”

逐浪沉吟半晌,苦笑道:“世人只知他是个铸剑大师,却不知他在剑道上的境界,也许弟子很难令他尊重!”

“没试过就退缩,这好似不是你的性格!”

逐浪道:“此番随师父南下,接连受挫,弟子深知自己与那些高人还差的太远。”

无障道:“挫折本就是历练,不经历挫折也不会有所提升,你应该越挫越勇,而且要清楚你的剑不是止水震断的,而是你的剑意动摇了,若你的剑意足够强,你手中的一根柳条,止水都很难震断。”

“师父教训的是!”取出断剑,双手递给无障道:“弟子发现这剑上有图纹,想不明白其中要表达的意思,不知师父能否看懂。”

无障接过断剑,仔细打量,见剑柄上的古文,眉头一皱,上面写道,‘人心即为天心,一介子一世界,刹那即为永恒,一念即可遮天。’再看剑身上所刻的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等与叶潇湘夺去的《山河社稷图》很相似,只是少了灵动,似乎是后人故意刻在上面的,无障思虑道:“难道是开启它的法决?”

……

船造得很简陋,却很宽敞,船帆也是用薄木板做成的,借助风力,行使的速度很快。

无障已除下伪装的面皮,坐倚在船舱前,微眯着眼睛只是望着蔚蓝的苍穹发呆,飞过的海鸟他也不去看一眼,任由发丝被海风吹乱,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好似得了一种病。

芸初虽偷听过梦雅与华清月私下的谈论,也曾猜想过无障的真容,但第一眼见到后,仍是吃惊半晌,难怪秦陌瑶那么高冷的人也会放下尊严,只为见到他的真容,的确,如此人物,哪个女子见了不会心动呢。

芸初又偷看了无障一眼,向正在打坐修炼的金行子问道:“先生从不修炼吗?”

金行子睁开眼睛道:“师父无需修炼,只冥想就够了。”

芸初不解道:“只冥想不修炼,如何能传授你们功法?”

金行子嘿嘿笑道:“姑娘可知为何马会跑,鱼会游,鸟会飞,象会生得大,鼠会打洞?”

芸初道:“当然是天生的。”

“这就是了,师父的功法都是天生的,他只需要想清楚如何运用就够了,而我们这些弟子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所以需要后天的努力。”

芸初念叨道:“天下竟有先生这样的人。”

“不止是天下,还有天上,都没有师父这样的人,所以天庭的人才会惧怕师父的存在,这下你应该清楚,为何那些神仙要下界寻找师父了。”

芸初道:“你们可知那位警告先生的圣神是何等模样?”

金行子道:“师父不说,我们哪里知道。”

“我猜一定是位绝美的女神。”

“你如何猜出的?”

芸初轻叹道:“我猜先生不是在冥想,而是在思念着一个人。”

第二百七十四章、落月山庄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七十四章、落月山庄烟雨连天,远山缥缈,绿柳低垂,流水温婉,无障、逐浪下了船夫摇的小船,头戴斗笠走过竹林、小桥,来到幽静的山庄前。

大门为木制,门旁巨石上刻着‘落月山庄’四个锋利的大字,逐浪见门旁坐着一名门童,上前施礼道:“相烦小兄弟通禀,便说逐浪求见姑苏庄主。”

门童打量着逐浪,又看了看戴着面具的无障道:“逐浪,我可没听闻过修真界有这个人,若不是名门正派,我家庄主可是不会见的,我劝你们不要自讨没趣。”

逐浪取出半截断剑,道:“烦劳小兄弟将此物交予庄主相看,想必庄主见到后,定会与我们相见。”

门童接过断剑,不屑道:“到这里的人都是你们这般请求,庄主名剑见多了!”

逐浪见门童甚是傲慢,肃然道:“庄主定然识得此物,你不必多说,快去将它交给庄主。”

门童又将断剑递给逐浪,道:“我家庄主不在家,你们请回吧!”

逐浪道:“你若再无理取闹,那我只有硬闯了。”

门童喝道:“你敢!”话音刚落,白光一闪,便将断剑飞向逐浪。

逐浪单手接住断剑,门童已抽出腰间短剑向逐浪刺来,逐浪冷哼一声,伸手捏住剑锋,‘咔’一声脆响,便将短剑的剑锋捏断。

门童大惊,没想到逐浪竟能徒手将剑锋折断,急忙回剑,翻身而起,大喊道:“快来人,有人要硬闯山庄!”

过不多时,只见门内冲出数道人影,人人执剑挡在门前,其中一人喝道:“什么人胆敢擅闯落月山庄!”

门童指着逐浪道:“他叫逐浪,拿着一柄断剑硬要见庄主,甚是蛮横,我拦他不住,剑也被他折断了,你们可要替我好好教训他!”

其中一位年纪稍长者道:“我们庄主岂是你想见便可见到的,还不跪下来赔罪,否则别想离开!”

逐浪不想辩解,冷哼一声道:“不见到姑苏庄主我不会离开,你们想动手就上来,少啰嗦!”

众人一听,皆是愤怒,从未见过这等来见庄主的人,那位年长者喝道:“休要张狂,看剑!”鱼跃而起,剑身一晃,数道剑影刺向无障,这一招甚是凌厉,已是得道之境。

逐浪微眯眼睛,见剑影袭来,快速探出一只手,‘嗡……’瞬时又将剑尖捏住,剑影消失,现出一柄长剑,发出鸣响,那人尚在空中,‘咔……’地一声,剑锋再次断折。

若说门童修为低,剑被折断倒也不难,但眼下这人的修为可比门童高了很多,剑又是庄主亲自为他打造的好剑,招式也是成名招式,竟也被折断了,“天下何时出了这等青年高手?”

众人见状纷纷挥剑冲了上来,重重剑影罩向逐浪,没人再敢小看逐浪。

逐浪以指为剑,剑意倾泻而出,所遇剑芒,皆发出脆响之声,片刻过后,这些人的剑尽数被逐浪的手指削断。

逐浪冷声道:“落月山庄的剑如此不济吗?”

“好张狂的小子,竟敢侮辱本庄,放他进来,老夫倒要看看你敢不敢闯进我的葬剑池!”内力浑厚的声音从院内传来。

众人闻言,皆退到大门两旁,让开了道路,逐浪抱拳喊道:“那晚辈可要试一试了,若是晚辈闯了过去,庄主可否答应在下的请求!”

“你若闯过葬剑池,老夫自当为你铸一柄好剑!”

“一言为定!”逐浪说着便径直进了庭院,映人眼帘的是一片池塘,池塘中没有花草假山,唯有星罗密布、歪歪斜斜插在池中废弃的剑,池水为暗红色,发出刺鼻的腥锈味,令人心生畏惧。

‘唰唰唰……’数柄插在池中的剑,由近及远纷纷飞了起来,‘噔噔噔……’刺入对岸的巨石中,想必这些剑便是庄内之人行走的踩踏之剑,现在已经撤掉,剑阵已经开启。

“这葬剑池中的剑多为老夫昔日所铸的剑,或剑气不纯,或硬度不坚,也有一些是败在老夫手下的名剑,染了不少鲜血,死了不少冤魂,多年废弃在此,已滋生了许多怨毒嫉恨的剑魂,剑意邪恶,剑魔狂躁,年轻人,修行不易,老夫劝你还是不要闯入池中,否则你的魂魄也将留在这里!”声音是从对岸的阁楼中传出的,却不见其人。

“据晚辈所知这‘葬剑池’只一人曾经闯过,而庄主自那时起,灭炉封剑,不染修真。”无障开口道。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你带着面具不敢示人,想必就是最近声名鹤起的李先生吧!”

无障抱拳施礼道:“正是区区晚辈,不想前辈久居幽宅,天下事也逃不了前辈的耳朵。”

“你来的正好,老夫还真想见识一下你这年轻人有何能耐,竟为暴秦做鹰犬!”

无障道:“多谢前辈夸赞,看来我大秦的鹰犬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人各有志,晚辈如此年轻,怎能如前辈这般高雅,隐居山水间品茶清闲,若无作为,此生何必。”

“说的好!倒是老夫偏安一隅了,不过你为虎作伥能有何作为?”

“天地不仁,道法无常,不做下去,焉知会有何作为?素闻前辈说一不二,若是我这弟子闯过这‘葬剑池’,可否遵守承诺,为他铸一柄名剑?”

“你好似对你这弟子很有信心!”

“我若对他没有信心也不会带他来这里请教。”

“好,若他闯过,落月山庄里的名剑任由他挑选。”

无障道:“我们来此只求前辈为他开炉重铸一柄剑,并不想夺前辈所爱。”

“什么剑竟比得上老夫的藏剑还要名贵?”

“此剑已有千年的历史,前辈看了便知!”无障说完示意逐浪将半截断剑交给姑苏冶看。

逐浪取出半截断剑,手腕一抖,银光一闪,‘嗡……’地一声,断剑飞向阁楼。

姑苏冶只见了剑光,便失声赞叹道:“好剑!”探手轻松接过断剑,沉寂许久才道:“这竟然是轩辕帝剑!此剑不是在止水的手中吗,怎会在你们这里,此剑是如何折断的,剑柄又在何处?”

无障道:“自然是从止水的手中夺来的,激斗时不小心被晚辈击断,剑柄也在我们手中。”

“你们竟击败了止水,将此剑击断?”

无障道:“的确如此,想必世间也只有前辈才能重铸此剑,是以冒昧来此!”

“看来果真是后生可畏,好,若你们闯过‘葬剑池’老夫就重新开炉,为你们重铸这帝王之剑,但若你们闯不过,此剑老夫可就要留下了!”

“那是自然!”话音刚落,逐浪已飞身落到水面上。

池水暗红如血,逐浪本欲施展轻功‘水上浮’站到露出的剑柄上,不想脚底刚触及,那剑竟然一晃,犹如游鱼般躲了开去,逐浪脚下一空,直接落入水中,还好水刚过膝盖。

而就在这时,逐浪立感这池水中弥漫着杀气,池中上千柄剑开始低鸣颤动,仿佛在低声憎恶耻笑。

“年轻人,你再踏前一步,将无退路,现在退回还来得及!”姑苏冶告诫道。

逐浪冷哼一声道:“平前辈当年能做到的事情,我逐浪今天也必然能做到!”说完,单脚向前趟出一步。

‘唰……’一柄锈剑弹射而起,刺向逐浪右肋,迅猛异常,逐浪连眼睛都没有眨,单手一捏,恰好捏住了剑锋,‘呼’冰寒的剑风将逐浪的斗笠吹落。

那锈剑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驱使,犹在挣脱,‘哗哗……’逐浪身后又破水飞来三柄长剑,犹如长了眼睛般刺向背后三大要穴,毒辣刁钻。

逐浪想要侧身躲过,却发现双脚寒意袭来,已感知到水下也有两柄剑刺了过来,大喝一声,单手一震,锈剑在空中打一个回旋,逐浪握住剑柄,‘嗡’地一声,转身扫向身后,‘铛铛铛’三声鸣响,三柄长剑应声震开,紧接着,逐浪剑尖向水中一点,整个人倒立而起,‘噗噗’两声,两柄剑从身下劲射而出,逐浪剑身一晃,炫起一道剑光,又是两声鸣响,两柄剑再次被震飞。

“有两下子!”姑苏冶似乎没有料到。

逐浪的身体尚在下落,水面寒光骤现,数柄剑破水射出,将逐浪的落点尽数覆盖,即便是十几人围攻也不可能有如此不留余地的配合,更何况这些又是无人驱使废弃的剑,这些剑果真生了怨毒的灵性。

逐浪纵声长啸,剑意倾泻而出,锈剑爆射光芒,火星四射,铿锵连响,那些射来的剑如烟花般,向四周散开。

“有几分平清觉当年的影子,不过现已过了二十多年,这些剑已不是当年之剑,即便是平清觉在此,也必将他葬身乱剑之下,只可惜他被情所困,死的太早,真是遗憾啊!”姑苏冶感叹道。

无障看着池中被群剑围攻的逐浪,淡淡问道:“前辈可知当年为何会败在平前辈的剑下?”

“哦,你那时还未出世,有资格评论老夫?”

“晚辈只是随便说说,前辈不听也罢。”

“既然你想说就说出来,老夫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能击败止水!”

“晚辈观这剑阵中的招式包罗天下各大门派的成名招式,可谓博大,想必前辈为此又下了不少的功夫。”

当年姑苏冶以铸剑闻名天下,各门各派为求得好剑,慕名来访的人络绎不绝,不乏以本门绝学相交换,长此以往,姑苏冶潜心钻研,修得百家之所长,又知百家之所短,常以剑会友,屡战不败,池中所弃之剑确实有不少是败在他的剑下。

但试想,登门求剑之人有几人愿意倾囊相告本门绝学,多在关键之处有所保留或更改,致使姑苏冶所学博而不精,登门求剑之人又有几人想挫他的锐气,惹得他不高兴?而姑苏冶身处阿谀奉承中,哪识得庐山面目,骄傲自满在所难免,又布下了‘葬剑池’,来炫耀自己的战绩。

直到遇到平清觉,才令他挫败,而且颜面尽失,拿着一柄普通的剑便破开‘葬剑池’中的乱剑,随后只一剑便将他的剑削断,剑意将他击飞,之后扬长而去。

无障话锋一转,继续道:“但对敌之时,胜负只在一招之间,招式再多也只能出一招,若这一招没练到家,博大并无大用,是以各大名门只修本门招式,难分伯仲,百年不衰,而平前辈的招式简而精准,剑意坚定而精纯,天下有几人能挡住他的剑,前辈败在他的剑下,实属必然,并不堕威名。”

姑苏冶闻言,沉吟许久叹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见地,可见你击败止水不是偶然,老夫当年若是听到此话也不会痴迷于天下武学,不过你要老夫重铸此剑,还需过了眼前这一关!”

而正在此时,逐浪已被杀气腾腾的重重剑影围住,丝毫没有喘息之机、立足之地。

第二百七十五章、战胜心劫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七十五章、战胜心劫刺耳的剑鸣声嗡鸣不绝,如同魔音般摄人心魂,讥讽、憎恨、轻蔑、戏虐涌入心头,透过血红的眼睛,逐浪看到了火光烧毁了房屋,凶残的士兵,遍地的死尸,被强暴的娘亲,无力的双手,乞讨那空空的破碗,围在树下狼群那绿幽幽的眼睛。

每个人都有历史,一生不可磨灭的影像,有了这些悲惨的影像,脸上很难再有笑容,冷漠便是一种性格,甚至对自己也同样冷漠。

剑影虚幻,破空向逐浪刺来,逐浪手中的锈剑发出低沉的狼嚎之声,爆射出血红光弧,将刺来的剑荡开,劲风凛凛,逐浪随即鱼跃而起,又向前跃出一丈,冷冷落到到水中,水花四散,目光坚定。

“剑意的确很强!”姑苏冶凛然道,“看来老夫多年的遗憾今天会得以补偿了!”

“那只能让前辈失望了。”无障淡淡道。

“若是他早生二十年,或许他会闯过‘葬剑池’,而今这池中的剑已今非昔比,剑魂不知要强了多少倍,你看下去就会知道了,他必死于池中。”

‘哗……’数千柄剑纷纷破出水面,剑芒闪烁,对准逐浪,如蜂群般将其层层围住,剑啸不已,强大的戾气压得逐浪的身躯向下弯,心神阵阵恍惚,血脉偾张。

若是自己的九尺长剑没有断,周围的这些剑还不会令他心生畏惧,但眼下手中的锈剑明显短了很多,不能得心应手,隐藏在心底里的孤独、胆怯、无助、绝望油然而生,这是剑意的大忌,逐浪知道自己要败,如同刺向止水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的剑会断,这是心劫,只有遇到强大的敌人时,这种感觉才会出现。

他相信他的师父无障定能闯过这‘葬剑池’,但却让他来闯,这是难得的契机,也是生死考验,令他战胜心劫,无障曾经教诲他,“击败自己的,不是对手,而是自己,世上最锋利的不是剑,而是必胜的意志,拥有它,无坚不摧。”

周围的剑动了,有的剑绽放莲花,有的剑如流星坠地,有的剑如长虹当空,有的剑如泰山压顶,一道道,一朵朵,蜂拥而至。

逐浪冷峻的脸动了动,双眼却不转动,放射寒光,身躯如剑,一柄只有剑意的剑。

‘铛……’剑刃交接之声连成曲调,众人看不清逐浪出了多少剑,更捕捉不到那柄锈剑的踪影,逐浪的周围舞起了风,剑意的风,所遇之剑,无不荡开。

千道剑影在空中流转,剑啸轰鸣,如长河般拍击着虚幻不定的身影,只要漏掉一剑,足以殒命。

突然,逐浪大喝道:“不过是一堆落败的弃剑,焉能阻挡我!”

‘呛……’群剑向四周炸开,‘呼呼……’旋转飞舞,‘哗哗……’坠落水中,劲风过后,只余一柄锈剑,和握着它大口喘气的逐浪,黑色的长袍破了许多口子,鲜血正在流出。

落月山庄的弟子无不惊叹,多少年来很少有人敢闯这令人望而却步的剑阵,更别说抵挡方才千剑的齐攻,而眼前这名不比他们年长的年轻人却做到了。

“你已超越当年的平清觉,若现在放弃,留下断剑,老夫会令赠送一柄剑,足令你称雄天下!”姑苏冶老声道。

许久,逐浪冷哼一声道:“称雄天下?若是以前,或许我会心动,而今,这已不是我的目标,那种剑杀不完该死之人,只会越来越污,我需要的那柄剑,可以随我直破云霄,与天争高下,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猜想那必然壮烈,这样的剑你能打造吗?”

“真是心高气傲的狂妄之辈,老夫爱惜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高的武学不忍杀你,你竟活得不耐烦了,想与天争高下,你以为就凭你的这点本事就可以上天吗?”

“连想都不敢想,如何才能去做。”逐浪道。

“既然你一心想死,老夫就成全你!”话音刚落,整个池水开始沸腾,血雾弥漫,落入水中的剑又都飞了起来,不再将逐浪包围,而是向一起汇聚,立在逐浪身前。

千柄剑组成一柄十几丈高的巨剑,发出绚烂的光芒,周围的地面都跟着颤动,血雾升起,凝聚成一个虚幻而庞大的身躯,握住巨剑,竟比巨剑还高,逐浪在其身前犹如蝼蚁,强劲的魔压令众人呼吸沉重,更别说相距最近的逐浪。

无障眯起了眼睛,这已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袖筒中的手已经攥住了五色石,随时准备出手,这些剑魂已经成魔,绝非昔日平清觉所见。

“畏惧了吧,这就是老夫这二十多年所培育出的剑魔,今天正好拿你试剑,能死在这样的剑下,是你的荣幸!”

逐浪咬牙道:“这话等杀了我之后再说!”

“那你就去死吧!”剑魔发出闷雷般的声音,巨剑轰鸣斩落,犹如天河崩塌,恢宏的剑气将逐浪压在原地,无处可避,周围的水向两边推开,露出池底,有谁能挡下这一剑?

无障正要出手之时,逐浪不退反进,单脚‘砰’地一声,向前奋力一踏,挥剑而起,整个身躯似化成一柄剑,与锈剑融为一体,如疾风般迎向巨剑。

没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没人看清楚逐浪的身影,一声轰鸣,池底被劈开几十丈长的裂缝,巨剑还停在半空中光芒闪烁,巨大的虚影还屹立在众人的面前。

逐浪的身影出现了,出现在了水池边阁楼下,单膝跪地,拄着一柄锈剑,一动不动,长袍成了碎布条,已染成红色。

许久,‘咔……’一声脆响,锈剑裂开数道裂痕,但没有断,紧接着,逐浪嘴角动了动,似乎不是笑,身后的虚影‘噗……’地一声,从心口破开一个洞,形成一个漩涡,涌向逐浪后心,被其吸收,巨剑光芒消失,瞬间瓦解,叮当坠地。

众人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一个青年仅凭一柄锈剑,竟然击垮了剑魔!”

无障收回了五色石,看来是虚惊一场,逐浪已战胜心劫,破开了剑阵,剑意更加精纯了。

“不可能!”姑苏冶半晌才说出这句话,带着遗憾和不甘。

“还望前辈能兑现承诺!”无障拱手请求道。

‘呼……’一道身影从阁楼上飞了出来,落在逐浪身前,身着褐色道袍,体格健硕,须发染霜,精气十足,盯着逐浪道:“那是自然,不过在这之前应将剑魂还给老夫!”

无障缓步走到逐浪的身旁道:“前辈说笑了,那剑魂化魔被逐浪的剑意征服,择主而事,融入魂识,并不是逐浪刻意夺取,前辈让他归还,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不归还剑魂,你们也别想令老夫为你们铸剑!”

无障道:“这种结果也并非我们所料,不如这样,晚辈这里有一本平清觉前辈赠送给在下的一本书,送给前辈,用来弥补前辈的损失,前辈可以一观。”说着便将《剑意诀》双手递向姑苏冶。

姑苏冶一听是平清觉的《剑意决》,心中一动,嘴上道:“难怪他的剑意与平清觉这么相似!”接过兽皮书,翻开书页,手捋胡须仔细一看,逐渐张大了眼睛,如获珍宝,再难收回目光,他何时见过如此精妙绝伦的武学,打破他过去的认知,化解多年的困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前辈意下如何?”

“姑苏兄,那剑魂选择了这小子,也是他的造化,既然答应他们破了剑阵就为他们铸剑,就不能出尔反尔,以免传出去,令同道中人耻笑,我也有兴趣,想看看你这么多年不铸剑了,还能不能重铸这把帝王之剑。”声音是从阁楼内传出的,显然将整个经过看在眼中。

无障心下一凛,这个人一直在楼上观望,竟没有察觉到她的任何气息,可见这个人的修为是何等的高深。

姑苏冶合上兽皮书,沉吟许久,看着无障道:“好,那这本书老夫就收下了,里面请!”

无障、逐浪跟随姑苏冶进了楼内,上了二楼的阁楼,见阁楼内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身着灰色道袍,神态安和。

那老者见几人上了楼,起身向着无障道:“方才听到先生的一番论断,受益颇深,真是天下英才出后辈啊!”

无障上前施礼道:“在前辈面前怎敢称先生,真是折煞晚辈了!”

“学高为师,身正为范,你能被始皇看中,有这般出色的弟子,又击败黄山逆徒止水,断了这柄帝王之剑,足见你受得起这两个字!”

“前辈高看了,多谢前辈,敢问前辈仙号如何称呼?”

“他是老夫多年好友,庐山的飞涧真人!”姑苏冶介绍道。

无障听闻此人乃名门中的飞涧真人,连忙又施礼道:“久仰真人仙号,今日得见,晚辈甚是荣幸!”

飞涧呵呵笑道:“不必多礼,快请坐,老夫有一事想问先生,前不久我那不成器的弟子回去说,被一位戴着面具的高手仗义相救,不知那位义士是否就是先生?”

无障道:“恰巧经过,不知他的伤势如何?”

飞涧拱手叹道:“若不是先生出手,他哪里能捡回一条命,现在已快痊愈了,老夫在这里谢过先生!”

无障忙:“真人客气了。”

姑苏冶道:“既然想要重铸这柄剑,就将剑柄也一并交给老夫。”

逐浪取出剑柄,双手交给姑苏冶,姑苏冶将断剑合到一处,仔细观看许久叹道:“这上面刻着的便是我华夏的山河,剑柄上的古文老夫不识,应该是治世之道,故而此剑又称天子剑,执此剑者可号令天下,相传是九天玄女为轩辕黄帝所铸,坚硬无匹,锋不可当,你用什么利器竟然将此剑击断?”

无障道:“一块石子。”

“一块石子,这怎么可能,这可是神器,别说你用石子,就算你寻遍天下所有的剑来劈它,它都不会断折,来,你再用石子将它击断,老夫跪下来拜你为师!”

“确实有些蹊跷,晚辈也有些意外。”无障自然不能说是自己动用了魂力。

姑苏冶道:“既然你不能如实相告,这剑你们拿回去,老夫可没玄女那般能耐!”

飞涧笑道:“我看李先生说的不是虚言,这断口处有击痕,很可能是被石子击断的,你应该清楚平清觉的剑意,即便他拿着一柄破剑要想劈断名剑也是很容的,而他已将剑意传给了李先生,难道你这老头子真想拜李先生为师吗?”

姑苏冶听飞涧如此说,信了一半,气道:“你今天竟帮着他说话,白瞎我多年陈酿的酒给你喝了!”

飞涧道:“我的确想看看你能否重铸这柄千年古剑。”

“若论修为我不如你,但铸剑,呵呵,天下可没人能胜过我,好,老夫今天就开炉,重铸这柄神剑!”

第二百七十六章、长河当空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七十六章、长河当空姑苏冶继续道:“不是自夸,这等神器,天下也只有老夫的流焱炉才能将其熔化,不过仍需三天三夜的时间,你们在这里等着,老夫去安排弟子准备一番!”

无障道:“前辈若不是天下第一铸剑师,晚辈就不会慕名造访了,那就有劳前辈了!”

姑苏冶看了看逐浪问道:“你对剑的尺寸有何要求?”

逐浪道:“晚辈曾用的剑,长九尺,宽三寸,希望前辈能按照这个尺寸打造。”

姑苏冶道:“如此长的剑虽不难打造,但这样的剑是很容易断折的,且用起来极不灵活,若是追求柔韧,剑锋必然少了三分的锋利,你想要造这样的剑,岂不是浪费这么好的材料吗?”

逐浪道:“长剑晚辈用习惯了,换成普通的长剑,晚辈很不适应。”

飞涧对姑苏冶笑道:“这还能难倒你吗,想必你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姑苏冶道:“呵呵,好,老夫今天就将多年保留的尚好材料也一并融入其中,为他铸造一并绝世好剑!”说完便离开阁楼。

见姑苏冶离开,飞涧笑道:“估计他已迫不及待的去看清觉的剑诀了,不过你们放心,有老夫在,他定不会食言。”

无障道:“多谢前辈庇护!”

飞涧道:“先生客气了,我们闲着无事,来,这里有棋盘,我们下一盘如何?”

无障道:“晚辈正有此意,请前辈赐教!”

……

楼外细雨如烟,鸟雀幽鸣,飞涧提起一子低声道:“你可知道,老夫为何要邀你下棋吗?”

无障道:“想要试探晚辈的谋略,不知是否猜中。”

飞涧笑道:“不错,见棋见智,先生的棋艺老夫平生未见,下了这么久,老夫虽处处得意,占尽上风,实则深陷其中,不得不取,最终会输掉这一局。”

“真人既已看出,仍继续投子,说明这一局的胜负只在真人的一念之间。”

飞涧笑道:“先生的布局,以利诱之,又怎能放得下呢,何况当局之人,利欲熏心,又怎会跳出局外呢!”

“看来真人不止是要试探晚辈的谋略了。”

飞涧道:“像先生这种杰出的年轻人,定然不会在乎名利权势,更不会在乎浮世荣华,然而先生却甘愿为始皇效力,老夫敢问先生,为的是什么?”

无障哦了一声道:“晚辈入世,不为权势,难道另有企图?”

“正如这盘棋,先生会令对手每一步都顺心如意,占据要点,空前壮大,到了最后才会发现,已无回转的余地,先生是否已将天下放在了局中?”

无障道:“真人可太高估晚辈了,晚辈可没那胸襟,晚辈入世确实贪恋这世间的权贵。”

飞涧笑道:“若是先生贪恋权贵,为何不重新打造一柄天子剑送给始皇,而是将那剑送给自己的弟子,可见,先生为的不是权贵,也没将始皇看成是天子。”

无障道:“门下的弟子剑断了,正好得到这材料,为他铸一柄好剑,晚辈确实没有想那么多,况且天子剑并不是剑,而是民心,民心若是失去,手执神器也无用。”

“说的好,不过老夫仍是不相信先生会是一位贪恋权贵之人,先生既然不肯吐露,老夫也就不再追问了。”转而问道:“平清觉的剑意并不注重剑的优劣,而先生为何还要为他打造一柄好剑呢?”

无障道:“逐浪的境界如何比得上平前辈,何况利器总比普通的剑要好得多,真人用的剑‘飞流’不也是一把名剑吗?”

飞涧道:“老夫也曾领教过清觉的剑意,可以说记忆犹新,今日先生的弟子逐浪破开剑阵的那一剑,老夫看来,早已超越了当年的清觉,若不然成魔的剑魂怎会择主而侍,而且他的剑意与清觉的剑意略有不同,比清觉更加精纯,或者说更加冷漠,如此卓越的剑客,放眼天下,有几人是他的敌手,足以成为一代大宗师,可他的心并不在此,而是要与天争高下,他需要的剑可以诛仙杀魔,普通的剑又怎可以做到,随觉得荒唐,但老夫来看你们师徒是认真的,有此来看,你们的目的不止是天下,还有天界!”

“真人见过神吗?”

飞涧摇头道:“未曾见过,据说三年前在骊山,玄女下界收了九碑,我们修真之人应该清楚他们也是人,只是境界已远非我们所能触及,据老夫所闻,天界原本也在我们下界,只是那些圣神将他们分离开了,留下贫瘠的土地。”

无障道:“黑与白只是人为判断的,道法本就无黑白之分,他们以为占据了光明,便会驱除黑暗,这本就是个错误,他们占据了多少白,就会留下多少黑,白有多强,黑就会有多强,是以,每隔千年左右的时间,便会有一场战争,目的就是维持这黑白的平衡,这就是他们所称之为的‘圣战’。”

飞涧手捋胡须惊叹道:“先生所悟道法,老夫自愧不如,难以想象,难道徐市真能令他人渡劫成仙?”

无障道:“或许吧,圣战很快就会来临,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知道答案了。”

飞涧忽然想起一事,取出一份请帖道:“下个月的初一,黄山云梦真人在天都峰诚邀天下修真豪杰召开‘论道大会’,这是修真界难得召开一次的盛会,切磋交流,辩法论道,老夫那时也会参加,我这有一份请帖,先生若是无事,不妨前去论道。”

“论道谈不上,去长长见识还是有必要的,多谢真人关怀!”无障接过请帖收入怀中。

这时,姑苏冶才走上阁楼,飞涧笑道:“姑苏兄这去吩咐弟子也有些久了吧,是不是专研武学,忘了我们这里的客人。”

姑苏冶赔笑道:“哪里哪里,这么多年没有开炉铸剑了,又要铸一柄神剑,我哪里敢疏忽,不亲眼看着弟子去做,难道等着你笑话不成?”说着便命弟子送上好酒好菜,“你们慢用,那边还需照看!”

飞涧与无障相视而笑,飞涧道:“姑苏兄连这么好的酒菜也不想吃了,难道是因为……”

姑苏冶气道:“有好酒还堵不住你的嘴,若是怠慢了你,你今后不来最好!”

飞涧呵呵笑道:“你若这么说,我今后一年就来个十回八回的,将你的珍藏通通喝光再走!”

姑苏冶道:“放心,你下次来准保找不到我!”说着便急匆匆离去。

……

飞涧也不急着离去,每天与无障下棋、品茶、饮酒、论道,倒成了忘年之交,三天时间过得很快,期间姑苏冶基本上就没露过面,专研平清觉的《剑意决》,当然铸剑也没耽搁。

姑苏冶将无障、飞涧、逐浪叫到后山山洞内,一入山洞,热浪扑面,炙热难耐,炼炉为壶形,有一人来高,直径约为半丈,被火烧得通红,四周几名精壮的弟子赤着冒油的上身,拉着铁链牵动着火炉转动。

姑苏冶指着火炉低端的管口道:“待会这铁水便会从下端流出,之所以叫你们来,便是这其中需要一道重要的工序,祭剑。”

无障闻言心中一颤,“祭剑,难道前辈想效仿干将莫邪用活人来祭剑不成?”

姑苏冶笑道:“那倒不必,但精血还是少不了要有的,这样铸造出来的剑才够锋利、柔韧、有灵性,可以与执剑者心意相通,你不是想将此剑送给你的弟子吗,那就由他来祭剑。”

逐浪问道:“如何祭剑?”

“待会铁水流出时,你便割断手腕,将精血滴入,直至凝固。”

无障道:“想必那铁水温度甚高,若用精血凝固,那需要多少血,这与活人祭剑又有何分别?”

姑苏冶笑道:“你们想要神器,这是少不了的事情,而且越利的剑,需要的精血就越多,是以,玄女以青龙血祭之,若不然这剑与普通的剑无异,又怎能称之为神器。”

逐浪坚毅道:“师父,我可以的!”

无障没过继续说话,没过多久,落月山庄的弟子搬来一块石槽,放到火炉的下方,槽的形状基本是按照逐浪要求的尺寸定制的。

姑苏冶道:“是时候了,开阀!”说着便亲自搬动管口的阀门,只见金色的液体缓缓流出,注入下端的石槽内,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槽的周围登时变黑。

姑苏冶接着道:“逐浪,祭剑!”

逐浪毫不犹豫,来到炙热的石槽前,割断手腕,将如柱的血液滴入石槽内的液体上,‘嗤嗤……’登时化为焦烟,热浪滚滚,然而那液体却没有丝毫变化。

逐浪的脸色煞白,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手腕上流出的血已不成流,他大喝一声,利用内力将血液逼出,但血液是有限的,血只涌出一段,之后就成了血滴,逐浪眼前一黑,身体也跟着一晃。

他是一位宁可死也不轻易认输的人,可这次他清楚,即便流干他的血,也不能成功。

正在这时,无障喊道:“退下!”跃到逐浪身边,顺手一推,将浑身无力的逐浪推向飞涧,飞涧伸手扶住,当即封了逐浪的穴道,为他止血。

无障割断自己的手腕,鲜血再次流入尚未凝固的炽热的液体中,‘腾……’白烟冒出,金色的液体开始蜿蜒流动,隐隐听到低沉的龙吟之声。

“剑啸!这是剑啸声,天啊,竟然真的有剑啸!”姑苏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他从未铸过这样的剑,这种情况他也只是在传闻中听过。

而飞涧此时关注的是从无障手腕中流出的血,这血与逐浪的血明显不同,也可以说,这剑啸声是无障的血注入后才发生的,虽清楚无障的实力定然很强,若不然也不会击败止水,但没想到的是,他的血竟然也非比寻常,难道他不是凡人不成?

血仍在流入液体中,液体磷光闪烁,逐渐变白,竟开始颤动起来。

‘嗷……’地一声龙吟,液体竟然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飞舞,化为长长的剑。

众人被剑芒所慑,慌忙避开,惊叹不已。

‘噔……’长长的剑刺入石壁,直末剑柄。

姑苏冶上前拔出长剑,见剑身银白,满是龙鳞纹,寒光逼人,随手向铁链劈去,‘卡啦’一声,铁链轻松被斩断。

姑苏冶哈哈笑道:“嗜血而剑啸,出世如龙腾,流光荡四方,无砺自成锋,这柄剑定能名震天下,老夫临到暮年终于铸一把绝世好剑!”

无障封住伤口,躬身抱拳,声音有些微弱道:“这柄剑由前辈铸造,请前辈赐名!”

姑苏冶手捋胡须斟酌道:“此剑若取龙腾、自锋等名字虽最为贴切,但太过俗气,老夫已封炉二十年,应诺开炉铸剑,若取重阳、君诺又觉不妥,这取名字怎么比铸剑还难!”

飞涧笑道:“你若取不出来,就别丢人了,让先生自己取,绝没你这样费劲。”

姑苏冶气道:“你少在这说风凉话,老夫还能让你笑话不成,哎,有了,此剑甚长,宛若长河当空,不如就叫‘长河’!”

“我还以为你能取什么好名字呢,这个更俗气!”

“这个名字取得好,也与逐浪相配,长河当空,乘风逐浪,确实不俗,就取这个名字好了!”

“长空!”逐浪看着那柄剑,轻声念叨,视线模糊,昏迷过去。

第二百七十七章、如履云端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七十七章、如履云端当逐浪醒来时,已回到船上,‘长河’就放在他的身边,紫檀木做的剑鞘,金色鞘口,鞘身刻有祥云龙纹,镶有宝石。

逐浪起身拿起长剑,打量许久,‘沙……’缓缓拔出半尺,寒光登时放出,剑面如镜。

“醒来了!”船舱外传来无障的声音。

逐浪道:“嗯,醒了,我昏迷了多久?”

无障进入舱内道:“你已昏迷了三天,现在仍未恢复,需要静养几日!”

逐浪愧疚道:“师父为此也流了太多的血,身体定然很虚弱,也应该注意修养,弟子,弟子实在是对不起师父!”

无障道:“收了你这不要命的弟子,总该为你做些什么的,你不必愧疚,到时候定然需要你出力的时候!”

逐浪激动道:“逐浪能有今日,全仰仗师父的指导,即便师父要逐浪去死,逐浪都会义无反顾!”

无障笑道:“你越来越会说话了,看来在金行子、凌空子身边,总是会学一些东西的。”

逐浪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无障道:“我们在船上修养几日后,去黄山参加‘论道大会’。”

逐浪略显担忧之色道:“参加这次盛会的可都是天下高手,师父就不怕遇到熟人认出师父来,或是对朝廷不满,仇视我们,师父到时不得不出手?”

“十几年间难得的一次盛会,又是云梦真人主持,定有深意,不去看看,也许会留下遗憾,没有挑战,便没有机遇,这你现在应该更清楚。”

逐浪道:“师父说的是,这次弟子能战胜心劫,便是如此!”

无障道:“心劫本就是飘忽不定的屏障,不要以为你此番战胜了一次,心劫便会消失,若是遇到更强大的对手,它还会出现,而且更加顽固,境无止境,只有不断地努力,获得了自信,才能突破一个又一个心劫。”

逐浪道:“师父说的话,弟子会谨记在心!”转而问道:“金行子、凌空子两位师兄呢?”

无障望向船外,若有所思道:“他们被我派去打探消息了。”

婉娇被三足金乌带走,是生是死,下落不明,但无论有多么渺茫,无障绝不会放弃搜寻,因为婉娇是这个世上他最牵挂的人。

‘嗖……’一只飞箭射来,无障一伸手,将其抓住,望向窗外,放箭之人早已离去,无障见箭上挂着一张纸条‘芸初在我们手上,若想见人,带上那把剑,今夜之时,独自守在东城门外。’

这才想起,芸初登岸采购已经半个时辰没有回来了,逐浪道:“师父可知道他们是谁?”

无障道:“若猜得不错,至少有芸初的师父,丽阳公主。”

……

月影朦胧,水气打湿衣衫,无障独自一人握着长长的剑来到城门外,城门已经关闭,城上的守卫也许正在酣睡。

没过多久,水雾中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距离无障较远,穿着一身黑衣,确定无障身后没有尾随之人后,开口道:“先生真是准时,还担心先生不会为了一名婢女以身涉险呢,看来是白担心了,先生也是重情之人,美丽的婢女也是舍不得。”

无障冷声道:“废话少说,让我现见到芸初。”

那黑衣人笑道:“你要见她随我来!”一转身,消失在雾影中。

无障握着剑,也不急着追黑衣人,前方的黑影若隐若现,走得也并不快,沿着郊外小路走了很久,最后走入一片山林。

‘呼……’不远处突然破面并排撞来几根一人来粗的圆木,首端都削成了尖,若被击中,必然粉身碎骨。

无障不慌不忙,一纵身跃上身旁的树干,‘咔咔……’那几根圆木接连撞断数十根树木后才滚落在地。

躲过圆木后,无障轻飘飘落地,‘腾……’树叶之中突现数根绳套,迅速缩向无障,无障的身体在空中连续翻腾,绳套一一落空。

无障口中喊道:“既然想让我带着剑来,就不要耍这些无用的手段!”

“先生不要管我,唔……”芸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后面的话显然是被人堵住了嘴,没有说出来。

无障闻声走去,他并没有慌乱,显然那些埋伏的人将他当成了山中的野兽,设下了许多陷阱。

‘哗……’一张巨大的网从高处的树叶中罩了下来,无障没有躲,往往这种情况下,周围比这张网更危险。

在网即将落到无障头顶时,银光一闪而逝,那张网破开一个大大的口子,‘嗖嗖……’四周射来数十只箭矢。

无障向前一跃,躲过箭矢,脚下一空,坠落到事先挖好的深坑中,那些埋伏的人群,见到无障坠入坑中,纷纷现出身形,提着武器围了过来,皆是百姓的装束。

众人还未等走到陷阱附近,只见一道身影从中跃出,一阵风声过后,离的最近的那几人接连被击中,哀嚎倒飞,这些人只是普通百姓,毫无修为。

无障稳稳落地,大声喊道:“项梁,你好歹也是名将之后,用一名女子诱我到此,埋下这么多的陷阱,就不怕辱没了先辈的名声吗?”

此语一出,山林中立刻肃静起来,许久,只听一人喊道:“对付你这暴秦的鹰犬,无需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只要杀了你,天下便少了一名祸害,绝不会辱没先父的威名。”说话间那人走了出来,正是项梁,只是他心中疑惑,眼前这戴面具的人何以还没见过面便知道他的名字,而且他的真实姓名是很少有人知道的。

项梁的身旁跟着走出一人,是在番禺无障曾经放过的那名大力少年,那少年指着无障道:“叔父,就是此人认出我是项家的人,……”

项梁截断少年的话,“不必多说!”转而对无障道:“你是如何认出我的,为何放过羽儿?”

无障看了看那少年,对项梁道:“若想知道,就先放了芸初!”

“休想!”一名长衣女子从项梁的身后走出,面容冷峻,正是丽阳,“此人诡计多端,深藏不露,切莫听信他的话!”

无障冷哼一声道:“六国之中,唯独赵国没资格复辟,因为赵王昏庸无道,忠奸不分,完全是自取灭亡,我若是你,就该隐姓埋名,不要想着还是赵国的公主,做着复辟大梦!”

在无障的心中,更狠的是赵国,因为他的父母死在邯郸城下,惨死在赵人的手中。

丽阳闻言大怒,喝道:“死到临头还敢呈口舌之快,你不过是嬴政的一条狗,有何资格来评价我赵国,本宫这就杀了你!”说着拔出长剑,如落鹰般扑向无障,剑花舞动,寒光凌人。

‘铛……’地一声,‘长河’还未出窍,丽阳浑身震痛,倒飞回去,落地之后,倒退数步,才被一名蒙面黑衣人在身后单手扶住。

“你认为始皇比赵王昏庸残暴吗?你认为灭亡前的赵人比现今大秦子民的生活要好吗,这些你们不会想,你们只会想你们失去的地位,你们不能让百姓闲着没事做,这个事便是你们的大事。”无障冷声道。

项梁喝道:“嬴政穷兵黩武、苛征暴敛天下皆知,你竟认为他是明君!”

“是不是明君,后人自有定论,但得天下者,必然有可取之处!”

“信口雌黄,老夫不与你计较,念在你放过羽儿的份上,只要你交出手中的剑,从此不再为暴秦卖命,我们今天也会放你一条生路!”

无障道:“我既然带着剑来了,你们还担心什么,先放了芸初,我们继续谈。”

丽阳强忍剧痛,喊道:“那个孽徒在我手上,你若束手就擒,我便饶她不死,带那个孽徒出来!”

只见芸初被凤舞和雨凌推了出来,面容红肿,口中塞着布,嘴角有血渍,眼含泪水,显然遭到了虐打,受伤不轻。

芸初口中的布被拿去后,便急着喊道:“先生,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奴婢,你能来救我,芸初就已很高兴了,不值得先生为我冒险,先生别信她们的,这里埋伏了很多人,快离开这里!”

无障道:“即便我想走,我的胃也不会愿意,更何况,我从未将你看成无足轻重的奴婢,只要你一天不离开我们,我都会保证你的安全,你不必担心,他们今天胆敢杀了你,我便让眼前这些人全部陪葬!”

这话从无障的口中说出自然有一定的分量,因为南疆的一些事情这些人都已知晓,‘葬鼎’被消灭了。

芸初听到这话,嘴角露出了微笑,谁在这个时候听到这样的话,都会微笑的,即便下一刻要死,也是要笑的。

“好张狂的小子,快交出你手中的剑,迟了,本宫便让他死在你的面前!”丽阳剑抵在芸初的脖颈上,冷声喝道。

无障举起长剑,沉声道:“好,你让芸初上前五步,我便交出!”

丽阳看了看身旁的黑衣人,见黑衣人点头,才令凤舞、雨凌将芸初推倒在身前不足一丈的土地上。

项梁手掌一挥,四周登时响起弓弦拉紧之声,上百只箭尖对准了芸初和无障,蓄势待发。

无障轻蔑道:“不过是一柄剑,你们想要,拿去!”手臂一挥,‘长河’离手飞旋而出,‘呼呼’飞向黑衣人。

‘呛……’长剑在旋转的过程中缓缓滑出剑鞘,寒光闪闪,蒙面黑衣人喊道:“正是此剑!”纵身跃起,伸手迎向飞来的长剑。

‘嗡……’九尺长剑完全离开剑鞘,转速骤然加快,与剑鞘化为两柄飞旋的大圆盘,一左一右扫向人群,剑势凌厉,认谁也不敢去接。

众人都清楚无障诡计多端,却未想到他竟然在此动了手脚,蒙面黑人不敢硬接,急忙抽出身后的两柄长剑去挡那飞旋而来的长剑,‘铛铛’火星激射,蒙面黑衣人退后一步才挡开‘长河’,而那剑鞘飞入人群中,接连击中数人才折返而回。

“放箭!”项梁一声令下,上百只箭矢离弦而出,然而在这一刻,无障早已化为虚影掠向芸初,如飞鹰捕蛇般,单手提起芸初,抱于胸前,脚下一点,跃了起来,另一只手一伸,被震回的‘长河’正好回到手中,紧接着,一声龙吟,耀眼白光爆射而出,飞来的箭矢皆被白光击中,碎成木屑四下飞散。

万千白光消失,‘长河’一展,‘呛……’落入飞回的剑鞘中,剑鞘向下在地面一抵,骤然弯曲成一个半圆,‘腾……’两人还未落地,便借力如奔月的神仙般再次飞了起来,直挂几丈高的树尖,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芸初如履云端,周围的嘈杂都听不见了,看不见了,所有的委屈和担忧在这一刻都化为泡影,只留下抱着她的人和那张金色的面具,“原来他也可以奋不顾身来救我!”她只希望这一刻没有终点,就这样一直飞向夜空。

第二百七十八章、落月剑冢

无障抱着芸初刚掠上树梢,咔嚓一声脆响,直径一尺的楠木被大力少年一戟劈断,倾斜倒下,无障不做停留,纵身跃向另一颗树木,还未等落上,树木又被大力少年劈断。

无障沿着倾倒的树干凌空飞出,嗖……身下射来密雨般的箭矢,无障单手挥舞剑鞘,将箭矢击落,身体一沉,落向空地。

“将他围起来,别让他跑了!”数十人拿着长矛刺了过来,杀声四起。

银光荡开,所遇长矛无不断折,鲜血四溅,惨叫连连。

呼……大力少年纵身跃起,抡起长戟,当头劈来,气势如山,无障侧身跃出,砰……土石迸飞,长戟劈空。

好大的力气!无障称赞一声,手中的长河划出一道光弧,扫向大力少年。

铛……火星四射,项梁的长戟将长河震开,这时,大力少年大喝一声,长戟挑向无障,无障单手抱起芸初向后跃开。

项梁转身抡起长戟跟着扫了上来,不留任何余地,而无障的身后这时又飞来几枚暗器,刁钻阴险,将无障的退路全部封死。

小心!芸初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惊叫道,然而下一刻,她又恍惚了起来,整个身体被无障抱着在空中飞转,戟影流光从身边飞过,青丝飞舞,呼吸相投。

凤舞、雨凌看着芸初陶醉的表情,更加嫉妒了起来,她们所接触的不过是虚情假意,阿谀逢迎,何曾见过这等人物竟为了一名女子而独闯虎穴,她们此时才清楚,芸初想要的自由是什么,她的心更高。

“不要脸!”凤舞挥剑冲了上来,可是她还没待靠近,眼前银光爆闪,四周攻上来的人群皆被森寒的剑意荡开。

大力少年和项梁也被剑意逼退,无障冷喝道:“放我离开,否则你们的伤亡会更多!”无障若用言语点明项梁,或许项梁念及救命之恩会放走他,但这无疑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世,他不能冒这个险,何况无障重生之后,不想与这些复辟人群再有任何瓜葛,更不需要他们的理解,他要走自己的路,天下的江山是谁的与他何干。

蒙面黑衣人呵呵笑道:“就凭你方才的身手,竟能击败止水,真是不明不白,想必你们定然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你以为你今夜还会活着离开此地吗?”

无障道:“姑苏庄主失信与我,将我约到此处,难道就光明正大吗?”

蒙面黑衣人摘下面罩笑道:“没想到被你认出来了!”果然是姑苏冶。

“让我带着剑来此,就知道是你,有飞涧真人在,庄主碍于情面和名声不便明抢,飞涧真人一离开,庄主就急着来夺,若是我死在复辟余孽之手,即便飞涧真人得知,也会无话可说!”

姑苏冶道:“认出来也无关紧要,像你这种暴秦的鹰犬人人得而诛之!何况老夫虽答应为你铸剑,却未承诺过要将剑送给你!”

“也多亏你有这种想法,若不然这剑可是铸不成了,庄主虽然能铸此剑,但却不是你能驾驭的,你也不可能从我手中夺走此剑。”无障的话说的很慢,却很狂。

“有其徒,必有其师,真是狂妄自大!”姑苏冶眯起眼睛狠狠道。

“庄主认为我那弟子是狂妄?还是看不惯一个年轻人破了庄主引以自豪的剑阵?”

姑苏冶怒气上涌,原因是无障说了实话,咬牙切齿道:“不要以为侥幸破了老夫的剑阵便以为老夫败给了他,今夜我便让你死在老夫的剑冢之下!”

只见周围的人群向后退去,十名黑衣人现了出来,每人身负长剑匣,纷纷祭出,寒光闪闪,色彩形状各异的剑,一看那些剑就知是世间难得的好剑。

“嗡……”十柄剑发出一阵剑鸣,犹如等待嗜血的野兽,阴气森森。

“这些剑以血润养多年,又埋葬地下吸收天地阴寒之气,嗜血如命,任何一柄都是那些修真名门梦寐以求的好剑,你能死在落月剑冢的剑下,也算是你的荣幸!”

无障眼扫四周,沉稳道:“剑的确是好剑,只可惜与我手中的长河相比,还是差了很多,若不然庄主怎会不顾颜面也要夺它!”

姑苏冶怒喝道:“老夫这便取你狗命!”无障的话无疑是在说他见宝起意,言而无信,空有其名,哪里能承受住,将手中的一柄长剑奋力飞出,如流星般刺向无障。

无障冷哼一声,将芸初推到身后,长剑一抖,伴着一声龙吟,银光瞬间劈中飞来的长剑,铛……火星四射,长剑被击飞。

姑苏冶手中仍有一剑,剑芒耀眼,是剑中之王,在他飞出的第一剑之后,口中不知念了什么咒语,右手持剑,左手捏决,只见包围在两人四周的剑腾然而起,各自成势,舞出剑花,随着右手之剑的剑芒驱使,纷纷刺向当中的无障、芸初。

无障看着刺来的剑花,口中冷声道:“庄主这各大名门的招式专研的可真是不少,就连这些剑的外观也与之无异。”手中长剑翻卷,迎向射来的光芒。

刚荡开两柄剑,便见到七道彩光从右侧刺来,无障喊道:“长虹贯日,只是虚而不实。”银光劈至,铛地一声,长剑便从彩光中飞了回去。

与此同时左侧又刺来一道红光,无障继续喊道:“天光一线,又是不够精锐。”长河回转,一剑震开。

芸初背对无障,只见两柄剑破面刺来,一剑如同飞流,一剑如同万丈坠冰,芸初心知无障忙于应对正面的攻击,无暇顾及身后,她没有惊叫出生,那样会使无障分心,而这样的剑招她自然也无力去招架,她竟在此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死亡,“能为他挡下两剑也是好的!”

“飞流直下,天山冰坠,还是少了气势!”只听无障在身后喊道,有力的手将芸初的纤手抓住,紧接着,芸初便飞了起来,绕到无障的身前。

无障的身后像是生了眼睛般,看也不看,身后银光电闪而至,砰砰两声,两柄飞剑,旋转飞出。

芸初睁大美眸看着无障,失声道:“先生!我……”她没有说下去,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这个时候无需多说,先生要做的事情他都会顺从,先生想救她,她就应该努力活下去。

姑苏冶肺子都要气炸了,这些名门的剑招得来不易,又修行多年,而眼前这小子不但轻易破开剑招,又出言指出其中的瑕疵,这简直就是在侮辱,像他这种自负的人如何能承受住,怒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老夫看你还能挡下几剑!”手中长剑舞动,碧光闪耀,十八道光破面杀向无障。

无障多次见到这一招泰山绝技十八盘日,冷声道:“这十八盘日庄主差的更远,你看清楚了!”手中长河卷舞,十八道剑光倾泻而出,虽不是碧光,但气势和招式上完全是泰山的绝技十八盘日,铛铛……火星激射,剑气荡开,那柄剑碧光消失呼呼飞旋而回。

姑苏冶心中惊撼,“这小子怎会泰山的招式,难道他是泰山的弟子?”又觉不可能,泰山可从未招收男子为徒,何况碧霞元君怎会令他的弟子入世为臣,大喊道:“你是哪里偷学的这一招式?”

无障道:“只是看到有人使过这招式,顺便也就记住了,只是空有其型,算不上偷学。”

无障这话说的是事实,自幼便在病痛中度过,就连走路都很艰难,更谈不上出门去玩,整天困在家中,是以,这样的身体却培养他敏锐的观察力和超强的记忆力,只要见过有人使出某招式,他便能记住,可这话在别人的耳朵里确是尤为刺耳,姑苏冶从未见过有无障这种人存在,听起来就是狂妄,就是蔑视,师父比弟子更狂。

姑苏冶狠狠道:“把你狂到天上去了!”纵身飞起,手中长剑炫舞,那些被击飞的剑此时也都飞了起来,跟随着他一同杀向无障。

无障将芸初负在身后,芸初自然便将无障抱紧,头浸在无障的肩膀上,情景颇为旖旎,看得凤舞等人心中一震咒骂,可此时的芸初又怎会在乎那些人的眼神,他只在乎先生看她的脸,至于他人看不看,是否恶心,都无所谓,其实她早已厌倦了他人贪婪的目光。

只见姑苏冶周身剑光环绕,犹如升起的巨浪压向无障,气势磅礴。

无障道:“黄山的绝技排云倒海!”

“知道就好!”姑苏冶奋力扫出,千道剑光如洪流般击向无障。

无障长袍猎猎飞舞,手中长河咆哮,银光翻卷而出,另起一道剑浪,迎击洪流。

轰……万千剑影相撞,火光冲天,剑气在两人之间荡开,劲风卷起土石四下飞射。

无障身体一震,倒退数步,一口血硬是被他咽了回去,而姑苏冶直接被巨力震开,挂着血线飞出几丈之外,被项梁扶住,又是吐出一口鲜血。

四周的人群早已看傻了眼,甚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前面的那些招式,他们一招也抵挡不了,更别说方才那恢宏的一剑了,无障不但挡下了,而且用的是比姑苏冶更加磅礴的剑招。

姑苏冶内心不止是震惊,更多的是疑惑和不甘,眼前这小子怎么连黄山的绝技也会,而且丝毫不差,比起他更加精准,这怎么可能,黄山有名的弟子他都认得,绝没见过有这样的年轻人,口中喝道:“你到底是谁,哪个门派的,怎么偷学了黄山的招式?”

无障缓了口气道:“无门无派,我已经说过只是随便记下来的,庄主同样也会使各名门的招式,难道不是偷学的吗?”

试想一名堪比当年平清觉的剑客都被无障收为弟子,而且又击败了散仙巅峰境的止水,即便耍了手段,那也是需要足够的实力,姑苏冶忽然发现无障先前说的话并非狂妄,只是无障太过深不可测了。

姑苏冶道:“不要以为你挡下这几剑,便可以活着走出这里,你的精血不足,元气耗损,现在不过是在苦苦支撑而已,老夫若不除掉你,日后定会为虎作伥,危害百姓。”

芸初闻言心中一惊,感知到汗水浸透的衣衫和无障那颗剧烈跳动的心,她的心开始担忧了起来,“还是害了先生!”

只见那些落地的剑又都飞了起来,剑锋直对无障,嗡鸣不已,似乎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无障将剑一横,不慌不忙道:“那便再试试看!”

第二百七十九章、剑荡四方

‘唰唰……’十二柄剑绽放光芒,破空向着无障飞去,如同受十二个不同门派的人驱使,用的尽是成名的绝学,令人目不暇接。

‘长河’如漩涡般翻卷,剑光如水,只听铿锵碰撞之声不绝于耳,火花漫天炸开,四下飘舞,很显然,无障面对的是十二个门派的围攻,不断变招,若是这些剑是在真实的人手中,情形会好很多,也有攻击点可寻,击败了人,剑也就失去了控制,但眼下,这些剑挡开后,很快便会再次杀来,无休无止,十二柄剑组成穿梭的剑影已将无障困在当中,无障只有不停的见招拆招。

若再次动用魂力,轻易便能破开这剑冢,但那无疑又会暴露自己,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可以用的,上一次就已经很危险了,虽不知玄女为何要为他隐瞒,但她已经警告过了,若再次暴露,她会第一个来杀他,也许这就是她的职责。

姑苏冶冷冷笑道:“老夫看看你还能撑得了几时!”四周的人群也跟着叫好起来,已将无障、芸初当成了快要死的人。

就连芸初也觉察到了无障的身法有些慢了,连续几次飞剑都是擦着无障的长袍飞过,但是却没有一剑碰到她的衣衫。

芸初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也许先生不愿收留她便是这个原因,可自从先生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时,她便决定了,即便先生是个恶魔,她也会用一生去偿还,而现在发现,先生根本无需她的偿还,梦雅如此,秦陌瑶亦是如此。

难道自己就没有私心,那种情感一旦形成,可是很难抑制的,如同此刻,她情愿抱着先生去死,也不愿松开手。

‘嘀嗒!’一滴泪水滑过俏颊,滴落在无障的肩头,无障若有所觉,没有回头,低声道:“是不是后悔了?”

芸初在耳边含泪笑道:“芸初怎会后悔,只怕此事过后,先生又会赶我走了。”

无障一边抵挡飞剑,一边道:“我既然同意了,要离开也是由你自己决定的,而且这次即便他们捉到的不是你,也会用其他手段的,所以只要你觉得跟着我们不危险,我又怎会赶你走。”

芸初抓得更紧了,笑靥如花道:“只要先生不嫌芸初,芸初死都不会离开先生的。”

无障没有继续说话,身法骤然加快,飘忽不定,‘长河’奔雷咆哮,如同怒放的百合般,射出十二片花瓣,没人能看清楚这一剑是如何使出的,十二柄剑几乎在同时被寒光击中,剑意荡开,那些名剑冒着火花四面飞旋开来。

原来无障先前招式放缓,是在节省体力,蓄积内力,寻找破绽,一击破之。

姑苏冶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差点坐倒在地,从未见过如此霸气的招式,惊诧道:“这是什么招式!”驱动剑冢需要消耗念力,剑冢受到重创,他的心魂也跟着承受。

无障的身体晃了两晃,冷笑道:“平前辈《剑意决》中的‘剑荡四方’!”

“剑荡四方,老夫怎没见到有这一招!”

“这是最后一页,被我毁掉了,平前辈也从未对他人使用过,世人不知,你若想学,就此作罢,我可以考虑写给庄主。”

姑苏冶气道:“狡诈之人,你以为老夫还会相信你的话!”

无障道:“彼此而已,庄主不也是言行不一吗?”身负芸初,纵身突围。

‘呼呼……’两道戟光劈了过来,无障又被逼了回来。

项梁将长戟在地上一立,大喝一声,“放火!”话音刚落,火光四起,数只装满火油的坛子如流星般向无障掷来。

无障挥剑抵挡,不能击碎坛子,怕火油溅到身上,只能将其击落在几丈之外,转瞬间,无障的四周燃起了熊熊烈火,浓烟滚滚而出,温度骤然升高。

四周的人群继续向火焰中扔木材,火势越来越旺,火苗窜起几丈高,将无障困在当中,几次突围都被射来的剑和箭矢挡了回来。

无障与止水一战大伤元气并未痊愈,又因铸剑失去大量精血,现在几经搏斗,体力早已枯竭,只不过他的意志坚定,比常人更能忍受而已。

项梁凛然道:“既然你拒不投降,只有将你活活烧死了!”

无障奋力舞动‘长河’,土石向四周涌去,覆盖靠近的火源,但这无疑是杯水车薪之举。

姑苏冶笑道:“任凭你的修为再高,不出一炷香,也会化成了灰,剿灭百越联军能如何,击败止水又能如何,结果还不是死在这荒山之中,尸骨无存,看你还能如何张狂!”

火光灼脸,热浪扑面,令人窒息,无障喝道:“去吧!”掷出手中‘长河’,一声龙吟,‘长河’破开火焰向来时的方向飞去。

姑苏冶喊道:“现在弃剑,晚了!”纵身追向‘长河’。

无障手掌向天托起,口中喊道:“水牢!”蓝光从手掌洒开,瞬间形成一个直径三丈多的水罩,将他和芸初裹在当中,水可以暂时阻挡炙热的温度,尽管如此,其内的温度仍是难以忍受的。

光罩上水汽升腾,岌岌可危,无障盘膝坐在当中,微闭眼睛,似乎在运气调息。

芸初呼吸艰难,细汗如浴依偎身旁,忍不住轻声道:“先生丢下芸初,快逃走吧!”

“丢下身边的人独自逃走,在我的生命中不会再发生,记住这话今后不要再说起。”无障说出这话很微弱,却很冷。

在无障的内心深处,永远不会抹灭那一幕,邯郸城下,父母相拥而亡,而他只能带着绝望逃走,艰难活下去,其实在那时若让他选择,他会选择死在娘亲温暖的怀中,绝不会逃走。

芸初似乎感触到了无障内心的孤冷,心知劝说不益,低声道:“芸初知错了,绝不会有下次。”

“你的转变倒是很快。”

“芸初当然也不想死啊,既然先生不愿丢下我,芸初自然是最高兴的,而且芸初坚信,先生定有办法会带我出去的。”

“若是我告诉你我现在走不动了,你定然是不会相信了。”

……

‘长河’如流光般在林中穿行,十二柄剑紧跟其后,姑苏冶盯着‘长河’脚下不慢,唯恐此剑飞丢了。

‘嗖……’‘长河’掠出山林,姑苏冶大喝一声,“看你还能飞到那去!”右手持剑,左手捏诀,如惊鸿般跟着掠出,长剑挥出,其余十一柄剑光芒大盛,骤然提速接近‘长河’。

‘长河’如通了人性般,来了脾气,银光一闪,速度再次提升,掠向远处矗立在草地上的黑影,黑影如剑。

姑苏冶暗叫不好,这‘长河’就是冲着这人飞来的,思虑间,‘长河’已飞至黑影身前,一个回旋,恰巧被黑影握住剑柄,一声龙吟,‘长河’爆射出如水的银光,铿锵连响,尾随的十二柄剑,如碰撞到一面坚硬的墙,飞散开来。

姑苏冶翻身落地,稳住身体,喝道:“逐浪,你竟敢来送死!”

逐浪目光如剑,沉声道:“这话送给你!”快步掠起冲向姑苏冶,‘长河’如游龙般,带着冷冷的剑意刺向姑苏冶。

姑苏冶道:“就凭你也想战胜老夫!”挥舞着剑王,迎向‘长河’。

‘喀嚓’一声脆响,火星迸飞,姑苏冶手中的剑竟被‘长河’削去了剑锋,急忙侧身躲过,‘嗤’剑意划过,一缕胡须飘落,地面瞬间被劈开十几丈长的裂痕。

姑苏冶大怒道:“老夫要将你拿回去,丢进炼炉中!”飞出手中的剑,双手捏诀,嘴唇翕动,十二柄剑围绕逐浪旋转飞舞,突然绽放剑芒,重重剑影怒号着向逐浪扫去。

逐浪仰天长啸,身后现出一个巨大的虚影,虚影目射凶光,拥有剑一般的身躯,剑一般的翅膀,正是‘葬剑池’中的剑魔,剑魔手中也有一柄巨剑,跟着逐浪的每一个动作在动。

‘长河’光芒一线,所过之处,皆是破空断剑之声,只一剑,那十二柄名剑便没有一柄完好,败落四散。

姑苏冶口吐鲜血,坐倒在地,‘唰……’‘长河’的剑锋直抵咽喉,只要再进一寸,便会割断。

虚影消失,逐浪撤回了剑,没有看姑苏冶一眼,冷哼一声道:“念你铸了这柄剑,我不杀你!”说完,提着长长的剑向冲天火光奔去。

姑苏冶瞪着眼睛,不敢相信方才那一幕,自己引以自豪的剑冢竟被一剑粉碎,更不相信自己竟离死亡如此之近,今后怎敢厚颜在修真界抛头露面,难道自己真的只会铸剑,却不懂用剑?

围在火堆前的人群见到逐浪冲来,弓箭手纷纷拉弓放箭阻挡,可是那些箭矢根本射不中逐浪。

逐浪几步便来到人群前,数十人挥舞着武器杀向无障,白光闪过,凛凛剑意荡开,那些人接连倒下,鲜血横飞,惨叫一片。

其余众人谁敢上前,拿着武器战战兢兢向后倒退,大力少年欲要上前,被项梁抓住,示意不可鲁莽,这样的剑客,即便他上去了,也是送死。

逐浪没有理会四周的人群,望向困在火海当中的无障和芸初,两人以袖遮口靠在一起,虽有水罩阻隔,显然不会支撑太久,四周的火焰足有几十丈宽,相隔较远的树木都被烤焦引燃了。

逐浪毫不犹豫,双脚跨立,双手握剑,高高扬起,蓄积剑意,‘腾……’身后的剑魔再次浮现出来,也高高扬起巨剑,令众人仰视。

“开!”逐浪大喝一声,一剑劈出,巨剑也跟着劈落,这一剑如同天河崩塌,光芒刺眼,万千剑光如海啸般冲向火焰。

‘轰……’剑意所至,掀起几丈高的火浪两边推开,飞沙走石,热浪翻滚,火海硬是被这一剑劈出了几丈宽的口子,直抵中心的水罩。

所有的人看到剑魔时就已经惊呆了,又看到这神力般的一剑,不知逐浪是神还是魔。

‘啪……’水罩破裂,逐浪纵身上前,收剑入鞘,背起浑身炙热的无障,抓起几欲昏迷的芸初,大踏步从开辟的通道中走出,谁人还敢上前阻拦?

第二百八十章、做出抉择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八十章、做出抉择逐浪一直走到与姑苏冶搏斗的地方,都没有人敢追来,其实那些人哪里还敢追,都撤走了。

姑苏冶已经离开了,地上还留着破碎的名剑,或许他又会像二十年前被平清觉战败之后那样,不在修真界抛头露面。

远离火海,呼吸变得顺畅了起来,无障主动要求下地自己走,芸初在一旁跟随,也幸亏项梁阻止了丽阳折磨芸初,使得她的伤并不重。

几人走的很缓慢,谁也不说话,脚步都很轻,不过芸初心中清楚,这师徒二人为了救她,都拼到了极限,眼下都已没了体力,不过是在做做样子,以防那些人发现他们没了力气,再追杀上来,也许现在这师徒二人连一个寻常的屠夫都斗不过。

师徒二人突然在草地上停了下来,前方月光下出现一个蒙面黑袍人拦住了去路,芸初心中登时一惊,难道他又是来杀先生的吗?

只听那人负手而立沉声道:“脚步虽轻,但明显落地不稳,内力匮乏,五脏受损,失血过多,中气不足,师徒二人皆是一样。”

无障道:“阁下真是好耳力,仅凭脚步声,便能听出端倪来。”

“没想到智取南夷的李先生竟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竟为了一名红尘戏子舍生忘死,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贫道只是疑惑,凭借先生现今在朝中的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又何必在乎这样的一个女子呢?”

这句话如冷水一般泼到芸初的内心,自己出身卑贱,比不过梦雅公主,比不过峨眉掌门,只是赖着不走而已。

“在阁下的眼中早已没有了凡人的情感,自然是无法理解了,不过我可以告诉阁下,我身边的人无论是谁,别人碰不得,而且,在我的眼中,神也好,妖也罢,与她没有贵贱之分。”

芸初听完很是感动,自己的选择没有错,毕竟先生来救她了,与梦雅、秦陌瑶没有任何分别,在先生的眼里的确没有贵贱之分。

“这话若是让始皇听到,不知要怎样看待先生了!”

无障道:“国师可以去告诉陛下,看看陛下会相信谁的话。”

黑袍人闻言目光一凝,转而问道:“好似贫道这是第一次与先生谋面,先生何以认出贫道?”

无障道:“像国师这种鹤发童颜的人,天下有几人,何况国师人过无痕,修为早已是仙人的境界,天下还有几人?”

黑袍人摘下面罩,笑道:“先生的耳力也不在贫道之下,想必受困之时已经发觉贫道在观望了吧,是以没有急于突围,等待弟子来救。”

“有国师在侧,又不出手相助,的确令人心虚。”

“贫道清楚陛下多疑,又有赵高在侧说了仙道院不少‘好话’,是以,陛下想利用先生来制衡仙道院,不过,贫道对权贵不感兴趣,先生若想独揽大权,贫道绝不会去争。”

“在下正好也对权贵不感兴趣。”

徐市脸色凝重,目光灼灼看着无障道:“那先生对什么感兴趣?”

“随心所欲,只要陛下想做的,我多半会去做。”

徐市沉声道:“看来先生是想与我仙道院争到底了。”

“国师应该清楚,仙道院耗费巨大,却始终未见成效,到底是谁想与仙道院争?”

徐市道:“先生认为贫道是在欺骗陛下?”

无障不急不缓道:“是否欺骗,或许通过时间可以检验。”

徐市突然放声大笑道:“先生认为还可以等到那一天吗?”

两个人说话不带一个‘杀’字,但却杀机弥漫,芸初冷汗直冒,也许下一刻,两人便会出手搏杀。

无障也跟着大笑道:“国师认为在下会那么容易死吗?”

徐市笑声消失,盯着无障道:“贫道知道你隐藏了修为,能击败止水的人,绝不会就是方才那点实力,不过,止水的修为在贫道看来,还是差了很多。”

无障不卑不亢道:“的确差了很多,只是在下不知与国师又有多少差距。”

徐市眼中的寒光一闪而逝,笑道:“先生太过紧张了,贫道只是碰巧路过此地,想与先生见一次面而已。”

“国师选择在这种场合见面,能让在下不紧张吗?”

徐市道:“好,贫道这就告辞。”转过身去道:“我们之间难免一战,不过贫道想留到最后,若不然实在没有什么乐趣!”

黑光一闪,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芸初这才松下一口气,还好,没有打起来。

“这边有人!”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过不多时,见一队人马跑了过来。

为首之人穿着一身官袍,见到无障三人后,立刻下马,打量无障问道:“阁下可是我大秦的李先生?”

无障答道:“正是在下,不知大人寻我何事?”

那人连忙跪地道:“下官殷通不知先生至此,护驾来迟,还望先生恕罪!”

无障道:“起来吧,大人是如何得知的消息?”

殷通起身道:“下官正在熟睡时,被一位修行高人惊醒,得知先生途径此地,被草寇所困,下官不敢怠慢,急忙调集人马,快速赶到这里,不想还是来迟了,还好先生安然无恙,下官这就命官兵去剿灭那群草寇!”

无障道:“不必了,他们都逃走了。”心知这定然是仙道院的人做的,的确是虚惊一场。

殷通忐忑道:“下官失职,竟未察觉会稽境内有这等草寇刁民,惊扰到了先生,下官万死难辞其咎。”

芸初道:“难道让先生一直站着听你赔罪,还不备好马车带我们回去休息!”

殷通连忙道:“马车已备好,先生快请上车!”

……

暖阳从雕花的窗户外透进来,屋内幽静清香,无障从睡梦中醒来,推开窗户,外面白墙黑瓦,绿柳低垂,景色温馨。

芸初听到无障醒来,穿着蓝色襦裙,端着亲手做的饭菜,盈盈走进屋内,放到窗边的桌子上,温婉笑道:“先生睡了这么久,定然是饿了,快吃些东西吧!”

无障道:“姑娘受了伤,也应多注意休息,不应该这样辛劳。”

芸初含情道:“先生两次救芸初,芸初能为先生做的也只有这些,只要先生不嫌弃就好。”

无障坐下来,吃着芸初做的四样精致小菜,清淡鲜嫩,暖胃提神,不得不承认,芸初做的饭菜的确美味,而且样式众多,无障的胃早已卖给芸初。

芸初道:“不知今日的菜合不合先生的胃口?”

无障道:“自从吃了姑娘做的饭菜后,我的胃口大增,真不知道姑娘这手艺是如何学来的?”

芸初心悦道:“芸初的师父饮食挑剔,是以我们这些弟子收集了很多菜系的食谱,换着样给她做,若是做不好,是要受罚的。”

“那芸初姑娘定然不会受罚了。”

芸初道:“她的性情怪癖,心情不好的时候,是如何都要受罚的。”

无障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沉默片刻,芸初问道:“敢问先生对赵国是不是有着仇恨?”

无障道:“何以看出的?”

“听先生跟她说,‘六国之中,唯独赵国没有资格复辟。’想来六国那个国主不昏庸,最终亡了国,而先生单单说赵国,芸初猜想,先生也许对赵国不满。”

无障道:“有不有仇恨已经不重要了,赵国已经亡了。”

芸初迟疑许久,鼓足勇气,低声问道:“先生可不可答应芸初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芸初想拜先生为师。”说着泪水盈眶,这可是她想了一夜,最终做出的抉择,唯有如此,她才有资格陪在先生身边,但同时也会失去一个资格。

无障放下筷子,郑重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应该清楚很多人想让我死,今后会更多,实力会更强,你若跟着我们,迟早会送命的,若是你觉得她们仍会找你麻烦,我让逐浪杀了她们就是了。”

“芸初不怕死!”

“怕不怕死是你的事情,作为我,不想让你无辜而死。”

“若没有先生,芸初早已是个死人,能为先生而死,芸初死而无憾!”

“那些事情,归根结蒂,都是因为我,姑娘不必感恩于我,就当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何必要执着跟着我们呢?”

芸初突然跪地,哭泣道:“先生也许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对于芸初却不能如此,其实芸初的请求并不高,只求一辈子跟随先生,逐浪可以,金行子、凌空子都可以,为何芸初不可以。”

无障道:“你是一名女子,跟着我们有诸多不便。”

“跟随先生这些天,芸初并未觉得不方便,相反,倒是觉得无拘无束。”

“他们的修为和资质都很高,在关键的时候都可以自保,而你,如何自保?”

“芸初虽然资质平庸,但可以努力去学习,先生不是说过了吗,持之以恒,才能成功。”

无障竟无言以对,他的确说过这话,而且芸初的悟性不是很差,又有一定的基础,若要修行也未必不能得道飞升,但无障清楚,他要走的路太过艰险,他自己都没有半分的信心,因为他要面对的是修行万年以上的强者,仅凭残缺的先天之魂,究竟能走多远,很有可能的结局就是,魂飞魄散。

芸初跪地不起,接着道:“芸初知道先生要做一件大事情,芸初虽帮不上忙,但也想为先生尽一份微薄之力,之所以想要修行,便是想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追随先生,不会像这次,受人挟持。”

无障轻叹一声道:“你若想修行可以,我可以指导你,不过,有言在先,若是我遇不测,你无需为我复仇,定要隐姓埋名,安度余生,我那三个弟子,也是这样发过誓的。”

芸初闻言俏颊如花,连忙发了誓,拜了师父,但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第二百八十一章、路边之遇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八十一章、路边之遇自从无障住进客馆之后,殷通便派了大批军力轮流守护客馆,附近街市从下午开始禁严,闲杂人等不得随便出入,自己则带着郡内的要员守候在客馆楼下,惶惶不安,随时待命。

先生灭鬼影门,收编鄱阳帮,南下智取百越,除‘葬鼎’余孽,这些大事情可是天下皆知,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深得始皇信任,先生在会稽城外遇袭,与他这个郡守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也没想到,先生会途径会稽,而一向安定的会稽,会突然冒出一伙草寇袭击当朝大功臣,这等同于飞来的横祸,现在他全家人的性命可是先生一句话的事情。

听说无障醒来,殷通立刻委托芸初通禀,无障将他请上楼,殷通上来便跪在无障面前请罪,连头都不敢抬。

无障道:“殷大人不必惊慌,快请起,游历至此,并不想声张,没有知会大人,遇到草寇偷袭,这并不是大人的过错。”

殷通闻言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虽起了身,但仍是矮了半截,道:“先生在会稽遇到这伙胆大包天的草寇,终归是下官没有察觉,不能提前剿灭,是下官之责,下官已派出了人马去搜查那伙草寇,希望能将功补过,给先生一个交代。”

“不必了,不过是一群贪恋钱财的草寇,挟持了我的人而已,还伤不到我。”

殷通感激泣泪道:“先生的大量,殷通感激不尽,若换做旁人怪罪下来,下官不但官位不保,连小命也算交代了,……”

无障截断殷通的话道:“大人的心情我能理解,不必多说,退下吧,去做大人该做的事情,另外将安排的人手也都撤了,我无需那些人的保护。”

“是下官愚昧,先生神通盖世,下官派来的那些人只能扰了先生的清净,下官这就去撤走他们。”接着又道:“希望先生多留些时日,让下官略尽地主之谊,但凡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下官定尽力而为。”

无障道:“我会留下来几日,不过不希望有人打扰,离开时,劳烦大人为我们准备三匹快马就可以了。”

殷通道:“这是一件小事,下官定能办到,下官告退!”退着身子离开了屋子,擦着凉汗下了楼。

殷通下楼后不久,芸初上楼道:“师父,殷大人派人送来了一箱珠宝和一箱衣物,我们收不收下。”

无障正在提笔写着字,随口道:“你若喜欢就留下几件,其余的退回去就可以了。”

芸初笑道:“这个殷大人虽说看上去很儒雅,出手可真是大手笔,芸初一辈子也未见过那么多珠宝和好看衣服。”

“那些珠宝都是百姓的血汗,被他们榨取用来打点朝中要员,你用不着感谢他,儒家注重礼仪尊卑,迎合权贵,这是他们的为官之道,不过是一种腐化而已。”

“这样看来,这个殷大人倒是可恶的很,倒不如趁此机会除掉了!”

“官逼民反,自有百姓自己去解决,而我们做的事情比这个更为重要,是以,只有接受他的好意,也使得他安心。”

芸初似懂非懂,不过她也无需太清楚,她只知道无障做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

无障放下笔,将写好的字递给芸初道:“这是修行的吞吐之法,你拿去,按照上面的方法先自行修炼。”

芸初忙欢喜接过,看到上面写的字俊秀工整,由衷的喜欢,没想到无障这么快就传授她道法,看来师父还是很在意她这个弟子的,谢过师父后,下楼修习去了。

……

三日后,殷通果然备了三匹良驹,带着会稽众官一直将无障师徒送出城门外,卑躬屈膝,殷勤备至,生怕不周,引得无障不悦,一言便将他的脑袋搬家。

芸初对于殷通送来的珠宝,只是选了几样喜欢的戴在身上,华丽的衣裳倒是选了很多件,其中为无障选的居多。

逐浪这几日连续服用无障为他开的药,气血恢复大半,行动已无大碍。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殷通才松下一口气,犹如捡回来一条命般,直起身擦着脸上的汗,心中默念道:“总算走了,这个人可是绝对得罪不起的。”

……

师徒三人骑马走的并不是很快,因为九江的黄山距离会稽并不是很远,也就五日的行程,而距离‘论道大会’还有七日的时间。

逐浪一路上少言寡语,经常微闭着眼睛,但手中始终握着剑,剑不离手,手不离剑,芸初已经习以为常,基本上将他当成一个影子,一个师父的影子。

倒是她的话显得很多,也许是弟子的身份,需要问得的问题很多,不过她的声音很好听,无障能解释的都给予了解释,三人行,总有人需要话多,来改变沉闷的气愤,以前是金行子和凌空子,现在换成了她。

时当中午,天气炎热,三人便在路边一家孤立的茶店喝茶乘凉,待过了中午在继续赶路,虽是茶店,但招待客人的却只是一座草棚。

这时,只见南面来了一伙人马,为首的是一名身穿蓝袍的中年男子,身材修长,面若刀削,目如鹰隼,神态冷峻,身旁的随从背着一柄长刀,犹如弦月,寒光闪闪。

这些人到了茶店门前勒马停了下来,蓝袍男子扫了一眼茶店,略思片刻道:“下马,略作休息!”

这伙人纷纷下马,先要了几壶茶水,蓝袍男子率先迈步进入草棚,坐好后,打量着另一侧的师徒三人,不过这三人一个戴着面具看向远方的山水,一个抱着长剑倚着柱子闭目养神,一个趴在桌子上小憩,却没有一个人打量着他们,这倒是让蓝袍男子很是意外,他可从未遇见过这样的过客。

蓝袍男子喝了一口小二送来的凉茶,冲着逐浪喊道:“喂,小兄弟,能否借你的剑一观?”因为他发现逐浪手中的剑不但特殊,还散发着一种冷意,他能感觉到这柄剑绝不是凡品。

面对蓝袍男子无礼的要求,逐浪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便道:“不借!”

那伙人听到逐浪的话,个个瞪起眼睛来,像是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人般,但他们都没有出声,是因蓝袍男子还没有发话,只要蓝袍男子一声令下,眼前这个嚣张的小子瞬间便会身首异处。

蓝袍男子只是面色一冷,却没有下令,反而笑道:“要怎样才能看上一眼呢?”因为他遇见一个比自己还冷的年轻人。

“我的剑只握在我的手中,你不要自讨没趣。”

蓝袍男子呵呵笑道:“你的确是一名优秀的剑客,不过本王有个习惯,别人越不想做的事情,我便越喜欢让他做。”

逐浪睁开眼睛看向蓝袍男子道:“我也有个习惯,从来不喜欢废话。”

蓝袍男子又喝了一口茶水,杯盖在手中飞旋,“这话本王爱听,本王也不喜欢废话!”说着,手指一弹,‘咔’地一声,杯盖边缘断掉指肚大小的一粒瓷片,破空而出,向逐浪劲射而去,快若电闪。

逐浪只见这一手便知这蓝袍男子内力惊人,身形未动,举起剑鞘,‘砰’地一声,瓷片化为粉末。

蓝袍男子口中喊道:“再来接一次!”,大手用力一握杯盖,登时将杯盖握碎,顺手一挥,瓷片化为数道气旋带着凌厉之势射向逐浪。

面对骤然而起的攻势,逐浪的剑依然没有出窍,但身侧却出现了数道剑影,‘噼里啪啦’,粉末飞扬,但有一粒瓷片击在剑鞘的尖端,‘嚓’地一声,长剑震出寸许,寒光显露,逐浪单手一提,寸许的寒光又缩了回去。

蓝袍男子呵呵笑道:“的确是把好剑,不过,你还不配用这把剑!”正要提起手中的茶杯继续喝一口茶,‘啪’地一声,茶杯竟然破了两个洞,茶水溢出。

蓝袍男子心中一惊,冷目又看向逐浪,他知道手中的茶杯是方才这名剑客的剑意洞穿的,而他却没有在意。

“好小子,的确不简单。”将茶杯放下,对惊呆的小二道:“再取茶杯来,这茶杯算在本王的账上!”

小二慌里慌张又送来一个茶杯,吞吞吐吐道:“我们哪里敢收大王的钱,这些茶水都是……,都是孝敬大王的。”

蓝袍男子没有理会小二,对着逐浪道:“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逐浪!”

蓝袍男子闻言目光一转,又瞥向一旁戴着面具的无障,笑问道:“那这位想必就是除掉葬鼎,杀了止水的李先生了?”

无障转过头来,对蓝袍男子道:“正是区区在下,不知阁下在教中是哪位法王呢?”

蓝袍男子目光一凝,道:“何以认得本王身份?”

“敢在当今天下称王的人,除了逆天教,还有何人?更何况阁下方才展露的一手绝学,内力之雄厚,天下能有几人?”

蓝袍男子冷笑道:“果然是好眼力,既然认出本王的身份来,那你还等什么,为何还不出手?”

无障闻言心中一疑,随即问道:“我们素不相识,为何要出手?”

蓝袍男子眉头一皱,也是没想到,“看来你还真是不知道,难道你们和仙道院不是一起的?”

无障道:“我只在为始皇做事情,与仙道院只是偶尔合作,他们要做的事情我也未必会知晓。”

蓝袍男子笑道:“这样最好,以免你们会白搭上性命。”

“阁下就这么有信心能胜过仙道院?”

蓝袍男子道:“你只需等待一个结果!”说完面色一沉,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第二百八十二章、两位法王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八十二章、两位法王蓝袍男子站起身,提起随从所带的那柄长刀,几步便来到道路的中央,横刀一立,冷视远处急速奔来的一伙人马。

这伙人无障熟悉,为首的正是仙道院的江元、龙泉、冬涉子等人,只是颇为狼狈,衣袍都破了口子,染了不知道是谁的鲜血。

护着一辆马车,马车是由四匹马拉着的,车身很重,如此快的速度,竟不颠簸,车后尘土飞扬。

蓝袍男子见到仙道院的人,二话不说,疾步上前,抡起长刀,身体一转,‘呼……’一道几丈宽的刀光,呼啸掠去。

江元、龙泉等人见到蓝袍男子拦在路中之时,便做好了准备,见刀光袭来,纷纷亮剑,数道剑影迎了上去。

‘砰……’碎冰横飞,剑气四散,座下的快马前踢一弯,登时扑倒在地,几人飞身而起,落在蓝袍男子身前。

身后车夫紧急勒紧缰绳,‘吱嘎’马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四匹马扬起前蹄划出几丈远才停了下来。

江元手持冰剑,冷冷道:“没想到竟然还有人阻拦,看来逆天教能出来的都出来了!”

蓝袍男子笑道:“你们太瞧得起你们所谓的‘仙道院’了,对付你们还轮不到他们都出来,本王一人足矣!”

江元道:“好大的口气,老朽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话音刚落,纵身飞起,周身冰剑突现数十柄,如蜂群般涌向蓝袍男子。

蓝袍男子冷哼一声,长刀飞旋,无数刀锋拍向剑群,‘砰砰’连响,碎冰炸开,一道刀光破冰而出,劈向江元。

江元心知这逆天教的法王个个实力强悍,不敢怠慢,双手冰剑交叉,抵挡劈来的刀光,‘砰’又是一声轰然震响,江元的脚下登时龟裂开来,冰剑碎裂,身躯一震,险些吐出一口鲜血,踉跄挡下这一刀。

刀光回旋,瞬间再次劈来,江元难以为继,正准备躲闪,‘嗡……’‘长虹’探出,剑影连成一个玉镜挡在江元身前。

‘咔……’玉镜碎裂,刀光也跟着回缩,龙泉高高蹿起,剑光闪烁,‘唰……’一道七彩剑光刺向蓝袍男子。

蓝袍男子横刀一挡,刀身上火星激射,身子也跟着倒滑半丈,而龙泉手臂一阵酥麻,倒飞回去。

冬涉子在龙泉出招时,他的剑也出招了,无锋剑化为一道丈许的黑光刺向蓝袍男子,那柄犹如铁尺的剑看似无锋,却锋利无比,因为整个剑身都是剑锋,当真锋芒毕现。

蓝袍男子喝道:“不错的剑气!”双手握刀迎了上去,两光相遇,‘哐……’火光飞舞,两人皆是倒退数步。

这时,逆天教的十几人也挥舞着武器冲上前,与仙道院众弟子拼杀在一起,茶店前喊杀声一片。

芸初从未见过如此高水平的恶斗,一边看得眼花缭乱,一边向无障问道:“师父认为他们谁会赢?”

无障道:“眼下来看,这位逆天教的法王修为虽高,但却被三位散仙级的强者围攻,胜负不好说,还要看双方的后手如何,仙道院走的如此之急,想必后面还有逆天教的追兵,若是提前追上来了,仙道院肯定会输,不过仙道院的徐市还未出现,若是也赶来了,那情况还是难料。”

“师父认为徐市能否胜过眼前这位逆天教的法王?”

无障道:“徐市的修为深不可测,已不能用仙人的境界来衡量,虽被逆天教的圣使叶潇湘斩断一条手臂,但那只是一时大意,要胜过眼前这位法王还是很容易的。”

芸初忽又想起一事问道:“那天徐市出现的时候,看他的一身装束,弟子真是吓得不轻,还以为他要出手来害我们呢,可他终归没有出手,师父可猜出他为何没有出手?”

“也许是因他考虑的太多了,他若真的出手了,我们还真难全身而退。”

芸初瞥向那辆马车,问道:“师父能否猜出这车里面装的是什么?”

“暂时还猜不出,不过如此兴师动众、大动干戈,定然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知晓。”

正说话间,蓝袍男子大喝一声,刀光云涌而出,三人皆被磅礴的刀光震退,滑出丈外,脸上皆露出惊惧之色。

蓝袍男子手提着大刀,威风凛凛向马车迈步走去,狠声道:“留下马车,现在逃走还可以保住你们的命。”

江元牙关一咬,调转周身神火,冰剑蓝光环绕,瞬间凝成一柄十几丈长的巨剑,高高扬起,寒气森森,“这话送给你自己吧!”

‘呼……’巨剑劈落,蓝袍男子露出轻蔑之色,抡起长刀迎向巨剑。

‘轰……’犹如晴天霹雳,长刀硬生生将巨剑擎住,寒气荡开,碎冰飞落,化为满地冰霜,但那柄巨剑仍死死压在长刀上,刀身结了一层寒冰,向蓝袍男子的手臂快速蔓延。

冬渉子的无锋剑横扫而出,斩向蓝袍男子腰际,时机拿捏的刚刚好,当真是快若奔雷。

蓝袍男子斜眼见黑光扫来,咆哮一声,霸道的真气爆开,后撤一步,躲开压下的巨剑,抽刀迅速转身,劈出一道半月刀光,迎向黑光。

‘哐啷……’两光相撞,火星迸飞,冬涉子当即被震退,整条手臂已失去了知觉,还好剑未脱手,蓝袍男子不停留,又一个飞转,轮刀劈向江元手臂。

江元一剑落空,便见到刀光快速劈来,大惊之下,巨剑斜挑,‘砰……’巨剑被长刀劈断,江元紧忙飞跃开来,回手飞出一柄冰剑刺向蓝袍男子。

蓝袍男子一拳将冰剑击碎,这时,龙泉鱼跃而起,身体横在半空,手中长剑化为七道流星,刺向蓝袍男子,这个招式怪异,无障可从未见过,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蓝袍男子见自天而下的流光呈现星斗排列,凌厉迅猛,不容小视,挥舞着长刀挡了上去。

‘铛铛……’长刀连响,火星叠起,蓝袍男子竟被震退数步,紧接着,龙泉身形一闪,突至蓝袍男子身前,‘嗡……’长剑破空鸣响,一道剑光刺向对方心口,犀利刁钻,令人措不及防。

蓝袍男子并不慌乱,身体一侧,单手突现气刀,‘铛’地一声,将龙泉这一剑荡开,与此同时,另一只手翻转长刀,劈向身后正突袭而来的冬涉子。

刀剑相撞,又是一声金属鸣响,冬涉子被震飞,而蓝袍男子也不好受,眼前这三人的确很难缠。

这一次被击开后,三人没有急于上前,江元冷声道:“逆天教的法王也不过如此。”

“三个人合力都打不过,竟说逆天教的法王不如,真是厚颜无耻。”不知何时,半空竟漂浮一位撑着花伞的女子,众人竟然未发觉。

一时间,两方的人都停了手,仰头望去。

此女子穿着一身淡粉色的齐胸云裳羽衣,露着粉雕玉琢的长腿,足下穿着一双鹿皮短靴,头梳百合髻,凤眼桃腮,面容清秀,整个身体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曼妙身材,赏心悦目。

芸初抬头打量着撑伞女子,失声赞叹道:“好漂亮的姐姐,难道是天上的仙子!”

撑伞女子听到芸初的赞叹,瞥向芸初,百媚一笑道:“你的姿色也不错哦。”

芸初看了一眼身旁的无障,羞愧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

江元冷色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看你是被打糊涂了,能在这里出现的人,还用问吗?不过你们是即将要死的人了,不妨告诉你们,免得不知道是死在谁的手中,本王便是教中的遮天坤王,赵南霜,而他则是震天雷王,冷千刃。”

冷千刃没有看赵南霜,冷声道:“我自己能解决了他们,还用不到你出手。”

赵南霜怨声道:“哟,人家看你打的很累,好心想帮你一次,你竟然不领情,真是铁石心肠。”

“你只需将车中之物带回教中即可。”

“那么重的东西,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拿得动,出力的事,还是你来做比较合适,这种杀人的事情,我做起来是很轻松的。”

“你既然不愿取走,那就等我杀了他们,自己来做,你不要插手就好。”

“若是我非要插手呢?”赵南霜幽声道。

冷千刃露出不悦之色,“那好,你想插手你来,我离开。”

“哟,又生气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既然不领情,那我在一旁看着总行了吧!”

江元等人听到两人的对答是有气又怒,完全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不过一个法王就让他们很难招架了,这又出来一个法王,他们的处境已非常危险。

江元转眼看向草棚中旁观的无障,正色道:“没想到先生也在这里?老朽失礼了!”其实他们早已注意到了无障师徒,只是没来得及打招呼而已。

无障道:“我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仙道院诸位前辈,不知诸位因何事与逆天教起了这么大的冲突?”

江元面色一凝,略思片刻,干笑道:“这是仙道院的重要机密,恕老朽不便相告。”

无障道:“既然如此,那晚辈也不便知晓,想必仙道院定有应对之策,你们继续!”意思很明显,“你若不说,我也不会出手相助!”

江元也清楚无障的处事之道,本也没指望他会出手,只怕他会突然干预其中,坏了他们的大事,沉声道:“多谢先生谅解!”转而向龙泉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寻机护着马车先走。

冷千刃将长刀一横,冷声道:“受死吧!”纵身跃起,劈向江元。

江元不敢硬接这一刀,飞身躲闪,手中冰剑如连弩般射出,另一边的冬渉子也跟着出手,无锋剑虚幻不定,接连与长刀相撞,铿锵不绝。

龙泉见两人已缠住冷千刃,纵身跃上马车,领着常不余等几名弟子,杀出一条道路,驾着车向西急奔。

见龙泉等人逃走,赵南霜竟像是没看见似的,也不阻拦追赶,冷千刃破开两人夹攻喊道:“你为何不去追他们?”

赵南霜悠然笑道:“那个老道不是你亲自要解决的人吗?我哪里敢插手,再说,你凭什么对我凶,难道我怕你不成吗?”

冷千刃气道:“若是坏了事,你去向长老们交待!”

“那也是你有言在先,你也别想脱了干系!”

冷千刃咽下怒火道:“算我错了,求你去追他们吧!”

赵南霜噗哧一笑道:“这才像话,只要你不对我凶,那些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放心,他们逃不掉的。”说完,撑着花伞,凌空漫步,向马车逃去的方向飘去,看似很悠闲飘逸,但却快如疾风。

第二百八十三章、天网星覆

龙泉站在疾驰的马车上,回头望去,见赵南霜撑着花伞急速靠近,心中大惊,单凭这御风而行的本领,就足以说明此法王又是仙人的境界,他这个只会在陆地跑的散仙如何能抵挡,急忙对后面的弟子喊道:“快,快拦住她!”

弟子虽听到龙泉的命令,仍是拼命奔跑,心道:“你都吓跑了,我们哪里能拦得住!”

‘呼……’一阵香风从几人的头顶掠过,那飘逸的身影距离马车已不足十丈远,只听她格格笑道:“本王看你还能逃到哪里!”

龙泉暗自叫苦,早知如此,他就不会护送马车逃走,咬了咬牙,对常不余道:“你快走!”飞身而起,长剑一晃,使出一记‘长虹贯日’,刺向迎面飞来的赵南霜。

赵南霜面临七色剑光,凤目都未眨一下,“这也想拦住本王!”飞行中,身体轻盈一转,美腿如电光扫出,‘铛……’‘长虹’发出一声鸣响,竟被一脚踢开,龙泉手臂一震,长剑险些脱手而出,身体急速下沉,重重落地。

赵南霜收起花伞,随手飞了出去,‘唰……’如一柄利剑,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曲线,绕过车厢,‘砰’地一声,将马车前的车辕切断。

四匹马登时脱缰狂奔,车厢向前一倾,‘吱嘎嘎’蹭着地面向前滑行,掀起土石长龙,滑出百丈才止,常不余失声大叫,人也跟着飞了出去,滚落在地。

那花伞回转,再次回到赵南霜手中,赵南霜撑开花伞,飘然落地。

赵南霜看着完好的车厢,略有疑色,如此之大的冲击力,车竟未破碎,车内重物也未滑出,其内必有玄机,赵南霜嘴角微微一弯,袅袅娉娉向车厢走去。

龙泉周身真气鼓舞,踏步而起,挥起长剑破空刺向赵南霜的后心,快如流矢。

赵南霜连头也未回,只是停了下来,在剑芒距离她只有半尺的距离时,身形扭转,手中的花伞迎了上去。

这并不是一把普通的绣花伞,而是天界的神器,伞布是用仙蚕丝织成,花纹更是以七彩灵石为染料,柔韧无匹,灵力充沛,白色的伞帽、杆、柄是用陨铁打造,更是一柄利刺。

‘噔’剑芒刺中伞布,‘长虹’弯成半圆,竟不能刺破伞布,‘呼……’,花伞合闭,伞帽光芒一闪,刺向正在后退的龙泉。

龙泉惊惧之下,挥剑抵挡,‘砰’地一声,龙泉身躯一震,犹如被投石机弹出的石头般,挂着血线,飞出十几丈之外,半晌起不来。

赵南霜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倒地的龙泉,撑开伞,转过身来,继续走向马车,其他人谁还敢阻拦。

赵南霜走到车厢前停了下来,盯着马车,冷笑道:“难道躲在里面,是想偷袭本王吗?”

‘砰……’车厢四面炸开,木板向赵南霜飞旋扫来,赵南霜悠然持着花伞向前一撑,又是一声砰响,将木板击碎,木屑飞舞。

‘咚’地一声,重物落地,只见一位白发老者端坐在一具青铜棺上现出身形,身穿黑色道袍,手持紫金色的罗盘,目光炯炯,面容冷森,威风凛凛。

白发老者冷然道:“不过是逃到下界的舞姬,竟也敢抛头露面,难道你是活腻了,不怕天宫来人将你魂魄打散?”

赵南霜凤目微眯,心中疑惑,“你怎知本王来自天界?”

“呵呵,你看下界的女子有谁是你这种装束,有谁撑着一把天宫舞姬才有的‘飞天伞’?”

赵南霜面色一沉,盯着白发老者沉声道:“你是谁?”

白发老者道:“我是谁你无需知晓,你只要清楚,凭借你的仙胎仙气还斗不过我,识趣的,就走开,安稳做你的法王。”

赵南霜冷哼道:“臭老道,你也为说这话便能吓走本王,可笑,本王看你有几分的道行!”花伞一收,化为一道流光,转眼便出现在白发老者的身前。

白发老者身形未动,仍端坐在青铜棺上,举起手中紫金罗盘,‘铛’地一声鸣响,真气轰然荡开,摧木拉朽,将周围的树木推倒一片,龙泉等人皆真气护体躬着身子,才勉强稳住身形,未被劲风吹走,也有几名修为较弱的弟子直接被掀飞,落到十几丈之外。

赵南霜的身姿仍停留在半空中,伞帽与罗盘相抵,两光刺眼,狠声道:“臭老道,你的眼睛花了,看好了,这是‘天罗伞’,你若不说你是谁,本王便让你死在这伞下!”

白发老者面容略变,凛然道:“那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神器,与我这紫金罗盘勉强一搏!”

“那就看看谁的法器更强!”赵南霜魅影空中一转,娇喝一声,“万线穿心!”天罗伞‘呼’地一声撑开,发出万千细小的丝线,如流云般罩向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将紫金罗盘照向万千丝线,金光放出,身前登时形成一个满是星云的光幕,缓慢旋转,‘噔噔’连响,将射来的丝线尽数挡住。

赵南霜将天罗伞一合,迅速收回丝线,身姿突然向前一纵,刺向星云图,‘砰……’光幕破碎,利光直指白发老者眉心。

白发老者依旧托起紫金罗盘,‘铛’地一声再次相撞,真气荡开,尘土飞散。

赵南霜身影一闪,骤然出现在白发老者的身后,手中握着一把利刺,直刺老者后心,这把利刺便是从伞柄中抽出的,而天罗伞仍抵在罗盘上,伞布正包向老者。

眼见就要刺中之时,白发老者身影也骤然消失,突现在赵南霜的身后,扬起手中的紫金罗盘,数道流光从罗盘中飞出,向赵南霜的身后打去。

在老者消失的时候,赵南霜便已感知到了老者已退到了她的身后,她刺向的不过是个虚影,她轻笑一声,身姿向前顺势一跃,翻过天罗伞将其握在手中,向后一撑。

‘砰砰……’流光撞击在伞布上,真气层层荡开,赵南霜的身体也跟着不断倒退。

此时,无障已带着两名弟子骑着马赶到了这里,正好看到了两人交手的全过程,这种级别的搏斗,人间罕见,逐浪紧锁眉头,每一个细节他都不想错过,心中感叹,仅是仙人的修为就如此强劲,那么金仙、大罗金仙、混元大罗金仙的实力会是什么样呢?

而无障更多关注的是白发老者脚下的青铜棺,上面雕刻着四只凶兽,一只似龙生有双翅,一只似鹏又似凤,一只似龟生有龙头,一只似猿又似豹,面目极其狰狞。

青铜棺前刻着的太古文字,无障只认得开头的几个字,‘神帝太一之……’

传说神帝太一是天地初开时的人物,比寂灭、浩天、三教仙尊不知要早多少万年,拥有通天法力,在太古大战中陨落,被楚地奉为至高神,有屈原的《九歌》为证。

无障微微眯起了眼睛,“两方势力大动干戈,难道这里面是太一的尸骨?”若是如此,这尸骨定然非同小可。

龙泉见到无障师徒出现,心头一颤,跟到这来,意图已经很明显了,绝不会在这看好戏,不过他此时也没有权利赶他们走,也没这个能力。

赵南霜挡下流光后,轻足在地面上一点,身姿登时消失,转瞬间便出现在白发老者的头顶,赵南霜娇喝道:“看本王如何收你,天网!”只见花伞灵光闪耀,蓦然扩张,形成彩丝交织的囚笼,罩向下方的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不敢大意,脚下一用力,青铜棺被踢出,而他则是顺势逃离伞下阴影,‘噔……’彩丝囚笼落空,重重落地。

白发老者喝道:“贫道也正想收了你,交给天庭,星覆!”手中紫金罗盘飞旋,无数星光从中涌出,弥散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半球形光幕,宛若漫天星斗,将赵南霜反罩入其中。

赵南霜见状,面色一沉,冷哼道:“你还没那本事!”

“有没有这本事,待你破开这星覆再说!”白发老者说完,脸色骤变,他四周的地面,彩光射出,彩丝腾然而起,迅速在半空中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囚笼,想要逃离已经晚了。

赵南霜道:“你还以为你能逃离本王的天网?”

白发老者心知是自己大意了,竟没想到在说话间,赵南霜悄然将彩丝伸入了地下,将他困在其中,凝神道:“好手段,不过要看你在星辉下,能撑得了几时了!”盘膝坐地,手点星盘,嘴唇翕动,只见赵南霜所处的光幕一颗颗星光‘呼呼’坠下。

赵南霜撑起天罗伞,将自己罩住,‘轰轰……’星光如瀑连续撞击在伞布上,赵南霜白色发白,香汗涔涔,整个高傲的身姿都弯了下来,方能抵挡气势磅礴的轰击,脚下的地面层层龟裂。

不过赵南霜也不示弱,咬了咬薄唇道:“你也别闲着!”纤指探出,划向天罗伞下伸入地面的彩丝,‘噔,噔,……’发出悦耳的声音,只见囚笼‘嗡,嗡,……’发出一道道光线,如割刀般交错扫向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面色更加难看,若是被切中定然是身首异处,身形在空中连续翻转,躲避扫来的丝线。

白发老者只顾躲避,星光停止坠落,赵南霜直起了身姿,“若是用你这臭老道来做舞姬也不错哦,哼哼,看你还能跳多久!”纤指在周围的彩丝上快速拨动,道道光线纵横交错从四面扫向当中的白发老者,一时间,白发老者犹如上蹿下跳的老鼠,颇为狼狈。

白发老者躲避中,操控手中罗盘,密雨般的星光再次坠下,轰向赵南霜,他也不能只顾躲避,让赵南霜只攻击他,唯有进攻才能缓解所受到的攻击。

两人相互困住对方,一面攻击对方,又一面防御对方的攻击,苦苦支撑,陷入僵局,骑虎难下。

不过青铜棺却没有被笼罩其中,而此刻,正有一个人走向那里。

……

第二百八十四章、趁火打劫

“先生你想,你想……”龙泉捂着胸口在一旁喊道,只是他接触到无障的目光时,后面的声音低了下来,不敢再说出口。

无障平静问道:“我想怎样?”话语中却带着一种威严和轻蔑。

龙泉勉强提着声音道:“老夫只是觉得这是我们仙道院的事,还是希望先生不要插手的好。”

“哦,你们难道不是再为陛下做事情吗?”

“是!”龙泉恭敬道,“只是这是我们仙道院的机密,不想让外人干预。”

无障道:“逆天教派出如此多的人来抢夺,这还是机密吗?真人不想我干预,难道你希望逆天教的人将这青铜棺夺走?”

龙泉一时语塞,半晌才道:“还希望先生念在我们同为陛下效力的情面上,助我们击退逆天教!”

无障冷笑一声道:“让我助你们可以,只是我需要清楚,你们要这青铜棺做什么?逆天教为何要来抢夺?”见龙泉苦着脸,显然还不敢说,继续道:“既然真人不想说,那唯有我自己打开这青铜棺来看了。”说着伸手伏在棺盖上。

“不可!”龙泉惊呼道,“先生千万不要打开,这……,这里面是……”

“住口!”白发老者此时才觉察到无障已来到青铜棺前,躲开飞掠过的丝线,出言喝止。

赵南霜也停了下来,望向无障,此刻她才想起,智取南疆,击败止水的李忠便是眼前这位面具男子,只是一开始他没有太注意,他也不想无障打开青铜棺。

白发老者盯着无障,冷冷道:“你若想活命,继续做始皇身边的红人,就不要问,远离此地。”

无障看向白发老者,淡淡道:“前辈若是如此说,更增加我的好奇心,我若打开它,你能阻止吗?”

白发老者道:“你若打开它,贫道破开这网笼,第一个便取你的命!”

无障收回了手,负手而立道:“前辈这样说,我的确有些怕了,我不过是恰好路过这里,可别只因看上了一眼,搭上了性命。”

白发老者冷哼道:“算你还算识趣!”

无障话锋一转道:“不过,好似前辈此时很难破开这网笼,若是逆天教的那位法王赶到这里,这青铜棺可就要落到了他们的手中,那时,也许前辈只能是干着急了。”

赵南霜听出了无障的话外之意,这是在提醒她,只要将这老道困住,逆天教便会夺走青铜棺,格格笑道:“这臭老道不但逃不出,而且本王还要将他切成肉段!”手指在丝线上一划,数道割线扫向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面露狞色,无障明显是在威胁他,没将他放在眼里,愤怒之下,喊道:“龙泉,还不带着青铜棺离开这里!”凌空翻转,手上不停,操控罗盘,星光化为火球向赵南霜砸去,转眼间两人又斗上了法。

龙泉瞥了一眼青铜棺,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弟子,心道:“眼下这几人合力搬这青铜棺也未必能搬多远,更别带着它逃走了。”一脸为难,上前道:“属下受了重伤,很难搬动这青铜棺,还是等前辈击退了逆天教再想办法吧!”

“没用的东西!”白发老者怒骂道。

无障对龙泉平静道:“真人眼下若想带走这青铜棺,的确很难,但若带走棺中的东西还是很轻松的。”

龙泉道:“这的确是办法,但没有国师的命令,谁也不敢打开它。”

无障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真人拘泥于国师的命令,那只能坏了大事了,到最后受埋怨的还是真人。”

“轰……”不远处传来大地龟裂的声音,隐约已看到了冷千刃的身影,正边走边战,向这里赶来。

龙泉听到这个声音,一时间没了主意,无障说的并无道理,看向正在苦斗的白发老者,原本有这位连徐市都十分尊重的白发老者隐藏在车中坐阵,他也并不担心,那曾想这位白发老者竟被困在法器中,与逆天教的这位法王僵持不下,很难摆脱,犹豫许久,喊道:“前辈,眼下的形势,不如打开这青铜棺,取出……,比较稳妥,否则真如先生所说,很可能被逆天教夺了去!”

“徐市跟哪里找来这么多废物,废物,通通都是废物!”白发老者气急败坏,怒吼道。

龙泉等人闻言,皆一脸灰色,心道:“这可是逆天教啊,暗中延续了不知几千年,其势力遍布天下,强者如云,即便召集天下所有的修真强者都未必能与之抗衡,若不是加入了仙道院,追求长生,他们哪里敢与逆天教为敌。”

这时,冷千刃已冲了过来,江元、冬涉子皆挂了彩,受了重伤,勉强跟在后面,给予阻挠。

无障道:“此事是你们逆天教要做的事情,我还是离得越远越好!”转身便要离去。

龙泉忙道:“先生请留步,念在我们同为陛下效力的份上,先生还是帮帮我们吧!”与其被逆天教夺走,倒不如与无障联手,或许还有机会。

“我可不敢,连看一眼都要取我的命,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去解决吧!”

龙泉无奈摇了摇头,对白发老者道:“前辈,先生是我们自己人,若再不请他出手,恐怕这……”

白发老者瞥了一眼冲过来的冷千刃,气道:“一群废物!这么多人竟阻止不了一个人!”闪身落地道:“那就让他阻拦吧!”

无障笑道:“前辈说的好似很轻松,那位法王可是仙人的修为,你们这么多散仙都拦他不住,我怎可能说拦就能拦住,何况,这里面是什么都不清楚,是否有些鲁莽呢?”

谁不清楚这位先生的意思,没有好处,想让他出手那是绝对办不到的,这不止是威胁,而是趁火打劫。

白发老者犹豫片刻,沉声道:“里面是太一的手骨,若是你能击溃他们,贫道定会让徐市分你一颗不老丹!”

无障其实早已知晓,嘴角一弯,道:“一颗不老丹?呵呵,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吗?”

白发老者黑着脸道:“那你想要什么?”

无障道:“既然是太一的手骨,想必定然是不凡之物,我自然也想分一块,送给我那刚入门的弟子作为礼物,前辈意下如何?”

白发老者忍下怒气道:“你……,好!你若能击溃他,贫道定会令徐市分你一块。”心道:“让你先得意一会,待我出去了,首先分了你的骨头!”

无障喊道:“逐浪!”

逐浪闻言,心领神会,抱着剑走出,站在道路中央,面向正赶过来的冷千刃,黑袍猎猎,杀气登时弥漫开来。

冷千刃感觉到了杀气,在距离逐浪不足十丈的地方停了下来,长刀斜指地面,冲着逐浪威严道:“你想拦我?”

“这还用说吗?”

“哈哈,你可知本王的修为?”

“仙人!”

“那你应该清楚,你一名只炼筋骨的意修,此举,无疑是螳臂当车!”

逐浪毫无惧色道:“不试一试怎会知道,出招吧!”

冷千刃道:“有几分傲气,好,看你能在本王的‘斩月’下挺过几刀,还能剩下几分傲气!”蓝袍鼓舞,长刀一晃,刀锋发出一阵嗡鸣声,他可没有耐性,能一刀解决,绝不用两刀。

赶上来的江元、冬渉子等人停了下来远观,在鄱阳湖见过逐浪出手,虽剑法超然同辈,剑意初成,但此时他面对的可是渡劫成仙的法王,就连他们这些散仙都不是对手,更何况是他,无障让他出来阻拦与送死没有分别。

不过他们趁此时机,尽快恢复伤势,待逐浪被杀死后,他们好继续出手缠住冷千刃,他们只希望逐浪不要死的太快。

冷千刃单脚踏起,扬起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形光弧,夹杂着呼啸之声,带着万钧之力,劈向下方的逐浪。

江元等人露出了惊色,这一刀即便是他们也只能避其锋芒,显然冷千刃想要一刀斩杀逐浪,他们想要得到片刻的休息,很难。

逐浪目光一聚,长剑呛然出窍,隐隐带着龙吟之声,一道白光倾泻而出,横在当空,面对这样的对手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铛……’刀剑相撞,发出刺耳的鸣响声,真气平面荡开,火光迸飞,逐浪躬着身子,双脚蹬着地面向后急速倒退,‘长河’弯曲,剑刃靠近剑柄的底部擎住‘斩月’的刀锋在火光中现出。

冷千刃没想到逐浪竟能挡下他这一刀,大喝一声,“这一刀还没完!”真气升腾,双手握住刀柄狠狠向下压,刀身一阵嗡鸣,可见力道有多强劲。

逐浪也换成了双手握剑,双脚陷入泥土中,划出十几丈远,牙根紧咬,奋力止住滑行,眼睛放射寒光,“这一刀到此为止!”双臂青筋暴起,只见‘长河’在刀锋上‘嗤啦啦’划动,火花连续迸出。

冷千刃眼看着长剑划出,越来越快,而且弯曲的程度越来越大,已猜到逐浪欲要抽出长剑,借着他的去力,给予他拦腰一剑,这一剑会很刁钻,不过他不会给逐浪这个机会,双臂一缓,借着长剑的反弹的力道,向后跃回。

那曾想,刀剑分离时,逐浪弹射而起,九尺长剑翻卷而出,螺旋破空,如游龙般刺向冷千刃,凌厉迅猛。

冷千刃暗自心惊,没想到逐浪的剑如此之快,而且还带着冷漠的剑意,急忙挥刀抵挡,‘铛’长刀击在剑身上,却未将其挡开,长剑仍急速向他的胸口刺去。

冷千刃身体一侧,那长剑‘嗤’带着凉风从他的胸前掠过,‘嗡……’长剑骤然复直,紧接着向他的脖颈抹去,电光火石间,冷千刃向后翻腾,躲过剑锋,单手持刀,顺势扫向逐浪腰际。

逐浪只是向后一跃,便躲开长刀,江元等人也没想到逐浪能挡下那样的一刀,而且又还了冷千刃一剑,这一剑非同小可,将长剑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若不是冷千刃身法快,这一剑很可能隔断他的喉喽。

拜李先生为师后,这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便进步如此之快,与仙人过招竟不逊色,那指导他的李先生,实力会强到何种程度呢?这是个谜。

冷千刃落地后,见胸襟破了个口子,抬头时目光中满是杀意,“的确是一柄好剑,他的名字叫什么?”

“长河!”

冷千刃道:“好名字!不过仅凭这柄剑,你同样不是本王的对手!”长刀一抖,真气灌入,整个刀身都燃烧了起来,火蛇吞吐,那种威压,都令旁观者胸口烦闷,可见真气强劲到了何种地步,就连三位散仙围攻时,他都没有这样认真对待过,现在他用在了逐浪的身上。

“这话不用说两遍!”

冷千刃冷森道:“年轻人,能死在本王的斩月下,是你的荣幸!”说完,只听‘噔……’地一声,脚下的地面龟裂开来,留下残影,整个身体都化为了刀光,破空尖啸,劈向逐浪。

第二百八十五章、斩月刀光

江元等人见到冷千刃劈出这一刀,不由得张开了嘴,如此磅礴的真气,如此迅猛的刀锋,他们想要拼命躲开都很难,更别说去抵挡,看来逐浪的死已成定局,绝不会幸存。

逐浪没有躲,双手握剑,长剑立在身前,没有真气环绕,只是冷冷的一柄剑,瞳孔微微收缩,突然,放射凶光,脚下一踏,纵身迎向十几丈高的半月刀光。

“这不是在找死吗?”江元等人暗骂道,他们自然不希望逐浪这么快就死了。

不过下一刻,惊异的事情发生了,逐浪的周身骤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魔影,那魔影手中也握着一柄巨剑,这柄巨剑跟着‘长河’,在空中同样划出几丈高的剑光迎向刀光。

“这难道是剑魔?”江元等人惊异道,要知道剑皆有灵性,甚至在关键时刻会主动护主,但若要生出剑魂却很难做到,更别说剑魂成魔,不知逐浪得到了什么机缘,竟会有剑魔附体。

剑魂成魔,需借助外力,以戾气怨血滋养,逆道而为,凶狠狂躁,嗜血成性,威力巨大,但却需要坚强的意志才能控制,否则会丧失意识,被其所代,肆意而为,祸患无穷,为正道所不容。

就在一念之间,两道光轰然撞在一起,火光爆射开来,大地轰鸣,地面都被掀了起来,向四周卷去,江元等人急忙俯下身子,激起护体真气,抵御如刀的劲风。

就连苦斗的赵南霜、白发老者都停了手,向冲天火光望去,等待这一激烈碰撞的结果。

‘嗡……’剑意平面荡开,两个人的身影在中心显露出来,冷千刃停留在半空,整个头发都立了起来,面容扭曲,手中的‘斩月’仍燃烧着炽热火焰,死死压在剑魔的巨剑上,而逐浪则双手横着剑,弓着身子,低着头,闭着眼睛,束发甩舞,衣衫破裂许多口子,鲜血正在溢出。

冷千刃心中惊骇,他没想到只是剑魔附体的逐浪,竟能挡下他的全力一击,要知道渡劫成仙之后,便会脱胎换骨,炼虚还道,经脉如同磁石般,会源源不断吸收着周围的灵气,可谓用之不竭。

冷千刃不相信一名只修剑意的青年竟有这实力,这简直是在侮辱他几百年的修行,长刀的火焰再次高涨,周围的空气都似乎被烧焦,长剑被压成了半圆,发出低沉的嗡鸣。

逐浪突然睁开双眼,‘腾……’借力弹射飞退,冷千刃那容逐浪喘息,长刀在空中一抡,‘呼……’一道几丈长的刀光扫向空中的逐浪。

逐浪在飞退的同时,手中的长剑爆射白光,周身的魔影化为上千柄冷森黑剑,密布半空,冷喝道:“看看我的三千怒意!”白光所向,千柄黑剑如决堤的洪流般,奔涌咆哮而出,冲向半月刀光。

面对逐浪的‘三千怒意’,冷千刃将刀光化为火海,他不敢轻视这剑魔所化的剑影,因为这剑意太强大了。

‘砰砰……’天地间轰鸣不绝,漫天火光飞舞,劲风汹涌荡开,冲击波掀起土石,向四周飞落。

白发老者不由得赞叹道:“好小子,有些能耐,比徐市找来这群废物强百倍!”

龙泉等人听到这不入耳的话后,各个面色难堪,的确,单凭这一剑,足以令逐浪名震修真,只是不知他这一剑之后,还能支撑多久。

逐浪的确支撑不下去了,紧握插在地上的长剑,倒冲出光幕,划出十几丈远后,单膝跪地,猛然咳出一口血,面色苍白,眼角有血滴滑落,心中念叨:“差距如此之大吗?”

冷千刃轰然落地,长刀指向逐浪,凛然道:“你若归入我的宗门下,本王饶你不死!”

逐浪拭去嘴角的血渍,露出一丝笑意道:“你的确很强大,我承认不是你的对手,但要我入你的宗门,你还是不要想。”

冷千刃瞥了一眼无障,呵呵笑道:“入我的宗门不但可以令你长生,本王还会将功法尽数传给你,凭借你的资质,意气双修,前途必定不可限量,而跟着他,你只会误入歧途。”

逐浪直起身,冷笑道:“意气双修?呵呵,你太高看我了,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资质,也没有那精力来修气,我只能做一件事情,而且要做到极致,气有境界,而意无境,当我的剑意足够强大时,同样可以斩仙杀神,这件事情只有先生可以令我办到,而你还不够资格!”

冷千刃冷笑道:“井底之蛙!”

“你亦如是。”

“真是狂妄的小子,竟敢藐视本王,看来留不得你了!”纵身上前,挥起炽热长刀,闪电般劈向逐浪。

逐浪这一次没有抵挡,而是飞身倒退,‘砰!’一刀劈下,大地裂开一道半丈宽的沟壑,一直延伸到青铜棺前,土石迸飞。

冷千刃见一击不中,又是一刀劈向逐浪,怒道:“看你能躲过几刀!”

赵南霜见无障没有理会一边的战斗,而是盯着棺盖上的圆盘看,心知无障试图打开青铜棺,取走太一指骨,对杀红眼的冷千刃喝道:“莽夫,什么事情重要不知道吗?”

冷千刃闻言停下来,看了一眼青铜棺,转而对飞身落地的逐浪道:“待会再取你的性命!”收刀迈步走向青铜棺。

白发老者喝道:“快拦住他!”

江元、冬渉子只好硬着头皮挥剑杀向冷千刃,江元双手飞舞,无数冰剑劲射而出,而冬渉子手中的无锋剑玄化成十几丈长的巨剑,如山岳般压向冷千刃。

‘轰……’碎冰横飞,冷千刃一刀破开剑雨,扬起炽热长刀迎向劈落的巨剑,‘铛……’刀剑相撞,震耳欲聋,飓风奔涌。

只见冬渉子的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重重落地,倒地不起。

‘呼……’冷千刃的身影骤然突进到江元身前,一道火光倾泻而下,强大的威压使得江元的身体重了不止十倍,地面都跟着塌陷下去。

江元大惊失色,慌乱中大喝一声,“冰封!”双掌拍出两团汹涌蓝色火焰,横在身前,骤然凝成一座冰山。

‘砰……’碎冰炸开,江元被冲击波直接荡飞,冷千刃现出身形,没有理会倒地吐血的江元,提着长刀,走向无障。

无障对白发老者道:“看来前辈不出来,我们这些人很难击溃他们了,唯有取出指骨逃走,才不至于落入逆天教手中。”

白发老者叹道:“你以为这个方法我们没想到吗?若是能打开,我们何必搬运如此笨重的青铜棺,引来逆天教抢夺!”

无障道:“原来如此,那我来试试!”翻身坐在棺盖上,看向走来的冷千刃道:“我劝你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冷千刃没有停下脚步,冷哼道:“你以为你一句话便可将我吓退?”

无障将手放在圆盘上,淡淡道:“我只是不希望你为此送命,你可知道这青铜棺如此重,其内会暗藏多少机关,只要我扭动这圆盘,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龙泉听到无障欲要打开青铜棺,急忙飞身越开,徐市对此都很慎重,不敢轻易打开,可见其中的危险。

冷千刃步子慢了下来,打量着青铜棺,无障的确不是威胁,沉声道:“连徐市都打不开,本王劝你还是不要打开,否则第一个死的便是你!”

无障道:“若是我清楚这机关布置,你会不会相信呢?”

‘咔’无障已转动了圆盘,青铜棺传出机关移动之声,冷千刃凝神戒备,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没想到无障真敢去试,“真是不想活了!”

无障停顿了许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冷千刃刚要开口继续说,‘咔’无障又将圆盘扭了回来,吓得冷千刃急忙将长刀横在身前。

白发老者呵呵笑道:“这圆盘上有八个方位,徐市都已试过,绝不是你扭动一次便可以打开的,你这样试下去,只能为此丧命。”

“咔咔”无障没有理会白发老者的话,连续扭动了两个方位,周围一片寂静,都屏住了呼吸,凝神注视着无障,或者是等待着无障将如何死去,就连一向对无障有信心的芸初都开始担心了起来。

冷千刃喝道:“你若不想活了,本王成全你,快给本王下来!”

‘咔咔’无障又将圆盘扭回,仍是无动于衷。

白发老者对冷千刃道:“让他下来,难道你也想试一试?”

‘咔咔咔’无障又顺时针连续扭动了三个方位,青铜棺内传出隆隆之声,外壁露出无数细孔,似乎有毒针蓄势待发。

冷千刃见到这种情形,一个翻身,跃到十丈之外,“真是个疯子!”

‘咔咔咔’无障又将圆盘扭回,外壁的细孔又都消失,无障头也不抬,继续顺时针扭动了四个方位,‘咚咚……’青铜棺内传出机关咬合的声音,外壁的凶兽都跟着张开了獠牙,显出了四颗拳头大小的明珠,但见到的人都清楚,这明珠绝不是价值连城的珠宝,而是充满剧毒的法器。

周围的气氛开始紧张了起来,不是为无障担心,而是不知道这机关一旦发射,他们有没有时间逃走,不由自主的慢慢向后退。

白发老者脸色微变,瞪着无障道:“奉劝你快停手,你这样试下去,很可能毁掉里面的东西!”

‘咔咔咔咔’无障像是没听到白发老者的话似的,又将圆盘扭回,只是嘴角略微的弯起,青铜棺恢复如初。

白发老者怒道:“你若坏了我们的大事,贫道必将你挫骨扬灰,快停手!”

无障开口道:“我冒着危险为前辈试探,前辈不但不感激,反而要将我挫骨扬灰,前辈这么说,真是令人心寒啊!”

白发老者道:“贫道不用你试探,你只要保护好它,待徐市赶来就是大功一件!”

无障道:“前辈这样说我就清楚了,不过,这很难!”

赵南霜对着冷千刃喊道:“听到没有,他们是在等徐市赶来,你快来助我破开这臭老道的法术!”

冷千刃闻言,也不说话,边走边蓄积真气,长刀燃起十几丈长的火焰,整个地面都被烤焦,来到光幕前,毫不犹豫,纵身高高跃起,长刀化为一道雷霆霹雳,劈向光幕。

‘轰……’大地轰鸣,响声震天,光芒如流星般散开,刺目耀眼,震荡波将百丈外的树木连根拔起,修为低的人群直接被劲风掀飞。

无障躲到青铜棺后,才避开了冲击波,不过这时没人注意到他。

光芒散尽,只见那光幕硬生生被劈出一丈宽的缺口,而另一边的白发老者,面色黑青,嘴角还挂着血水,显然这一击对他的创伤很大。

赵南霜趁机飞出光幕,转着手中的花伞,悬浮在半空,悠然笑道:“现在是收网切龟的时刻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大失所望

不世妖孽正文卷第二百八十六章、大失所望只见赵南霜手中的花伞又发出万千彩丝,将困住白发老者的囚笼层层包裹,并且急剧缩小,片刻功夫,那如同茧壳的囚笼便缩成直径不足一丈的大小。

白发老者面如死灰,手中紫金罗盘飞到头顶,蓦然放大,光芒倾洒而出,化为金钟光幕,撑住收缩的彩丝囚笼。

赵南霜格格笑道:“你这臭老道的龟壳还真硬,本王看你还能撑到几时!”纤手甩舞,彩丝发出‘噔噔’之声,道道彩光向金钟扫去,发出‘咚咚’的钟鸣之声。

白发老者狠声道:“小小舞姬,不过盗走了一件神器,竟也敢在下界作乱,就凭你的道行,也想跟我斗!”双臂平张,掌心向外,磅礴真气撑起金钟,光芒大盛,缩小的囚笼又开始膨胀。

赵南霜脸色微变,白发老者的真气的确强劲,她不得不运足真气与其对抗,彩丝发出‘吱吱’绷紧之声,“被本王困住竟也敢张狂,你的道行也不过如此!”

冷千刃见赵南霜有些勉强,问道:“要不你将他放出来,我来对付他?”

赵南霜道:“你先将青铜棺带走,我这边不需要你管,即便徐市赶来,我杀不死这臭老道,也能轻松逃脱。”

冷千刃不再多说,提着长刀,走向青铜棺,仙道院的人皆受重伤,哪里还有人胆敢上前阻拦,这与送死已无分别,只能眼睁着逆天教将青铜棺带走。

这时,无障从青铜棺后直起身,一个翻身又坐到棺盖上,微微笑道:“你要想取走它,还需过了我这一关!”

冷千刃打量着无障,冷哼一声道:“就凭你那毫无真气的体质,本王杀你如同碾死一只臭虫那样简单。”

“人不可貌相,修行之路也绝非唯有修气一途,我虽无真气,但若想杀我也绝不会如你说的那般简单!”

冷千刃看了一眼远处的逐浪,转而对无障道:“真看不出你有何本事,竟能让那小子死心塌地的跟着你,那就让本王见识一下你的真本事!”手中长刀再次燃烧了起来。

无障摇了摇道:“你应该先确认这里面装的是何物再来抢夺,或许,这里面除了机关暗箭外,什么都没有呢?”

冷千刃道:“你无需用这话来拖延时间,我们已经得到可靠消息,这青铜棺是徐市从南海打捞出来的,里面是太一的指骨,绝对错不了!”

“你如此肯定,恐怕结果会令你大失所望。”

冷千刃喊道:“看来你的本事只是你的这张嘴,本王这就让你闭上这张嘴!”豁然飞起,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虹光,破空劈向无障,气吞山河。

龙泉在南疆已见识过无障的身手,体内虽无真气,但剑法和剑意却很强,即便受到强者围攻仍能杀出重围,不但识破了他的身份,还使出嵩山的剑法,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想明白无障是如何偷学的。

不过龙泉认为,无障再强也不可能胜过冷千刃,只是不清楚两人的差距有多大,唯有期待这一刀的结果。

无障面对这一刀,好似没有做好准备招架的招式,也无退缩之意,如同等死一般,只是手按在圆盘上,开始动了,动的飞快,根本看不清他扭动圆盘的次数。

冷千刃大喊道:“找死!”长刀劈落的速度更快了,他要在无障触发机关前将其劈死。

无障手上虽快,但口中说的却平静,“我已经提醒过你了,准备抵挡吧。”话音刚落,只听青铜棺‘砰’地一声,黑光爆闪而出,四面荡开。

这黑光是由上万枚细小的黑沙组成,经过机关发射速度已快到了极限,可断铁穿石,冷千刃见状大惊,他没想到无障真是个疯子,竟真的敢触发机关,长刀已劈至无障眼前,急忙收刀,在身前抡起光轮,同时激发周身护体真气来抵御。

‘铛……’黑沙撞击在光轮上,火星连成光幕,冷千刃的身体在半空中被连续的撞击荡回,落地之后,又划出十几丈远,仍在抵挡密雨般的黑沙。

赵南霜转头看向扑面而来的黑沙,眉头紧皱,紧忙将‘天罗伞’撑向黑沙,‘砰……’黑沙撞击伞布,将她也推出十几丈远方才站稳。

白发老者尽管有金钟光幕护体,仍不敢怠慢,将紫金罗盘立在身前,‘铛……’鸣响连连,火星迸飞,还好他预料不差,黑沙的确穿透了金钟,可见黑沙的力道是何等的惊人。

芸初正在为无障担心,见机关触发,黑沙袭来,以为无障难逃一劫,失声惊叫,“师父!”欲要上前,却被逐浪抓了回来,推到身后,逐浪长剑炫出剑雨,还好他们离的较远,黑沙不是太密,即便如此,逐浪也使出全力才卸掉爆射而来的黑沙。

江元等人也同样使出浑身解数各自抵御黑沙,修为弱者,直接被黑沙击中,哀嚎一片。

冷千刃将长刀重重立地,身体一震,虽抵挡绝大部分的黑沙,仍有十几粒黑沙贯穿护体真气击中身体,这黑沙含有剧毒,若不迅速逼出,必会中毒而亡,连忙大喝一声,调动周身内力,‘嗤……’衣衫破碎,十几道血线从身体各部位喷出,狠狠瞪向中心方向,寻找无障的尸体。

可他还未寻到,便又听见‘轰’的一声,大地震颤,犹如地动般,黑烟滚滚袭来,这次,所有能动的人那里还敢留在原地,转身便逃,就连赵南霜也顾不上与白发老者斗法,收了彩线向外飞闪。

白发老者破开正在解除的网笼,哈哈大笑道:“真是个很好的白痴!”飞身逃离区域。

逐浪抓着芸初的后襟奔离,泪水从芸初的鼻尖滴滴滑落,口中喃喃道:“怎会是这样,……,你为何要拦着我?”

逐浪淡定道:“你上前只能是白白送死。”

芸初道:“师父为何要这样做?”

“自有他的理由。”

“你为何不拦着他?”

“我没有理由拦着他,更没有这个权利。”

芸初道:“真是个冷血的人,师父怎会收下你这个弟子。”

黑烟掀起几十丈高的巨浪向四外散开,所过之处草木迅速枯萎,化为黑灰,来不及逃脱的人被黑烟淹没,化为白骨,波及半里才减速,逐渐变淡消散。

……

半柱香后,白发老者带着江元等人踏着漆黑的地面又回到青铜棺前,青铜棺仍留在原地,完好无损。

白发老者看着青铜棺道:“机关已失效,现在打开它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东西应该还在里面,没想到这小子在死前竟为我们做了一件好事。”

“你这臭老道怎知是为你们做了一件好事,难道你认为你们这些人能胜过我们?”赵南霜撑着伞,从对面飘来,身后跟着的是面色冷森的冷千刃和几名逆天教的教徒。

白发老者瞪着赵南霜,狠声道:“正愁寻不到你们,来得正好!”二话不说,飞身而起,手中紫金罗盘发出道道流光打向赵南霜。

赵南霜笑道:“又来这一招!”撑起‘天罗伞’抵挡,‘砰……’火光迸飞。

白发老者一招攻出,紧接着便飞出手中紫金罗盘,骤然放大,如飞旋的磨盘般扫向赵南霜,雷霆万钧。

‘铛……’一声刺耳的鸣响,冷千刃一刀将其震回,而他也被巨力震得向后一退,胸内气血翻涌,险些吐出一口鲜血,若不是耗费大量的内力逼出毒沙,他绝不会如此地步。

赵南霜对冷千刃道:“我来对付他,你去夺指骨!”旋转‘天罗伞’,彩丝如瀑放出,穿向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接住飞回的罗盘,对江元等人喊道:“还等什么,快去取来!”单手捏诀,罗盘放射金光罩向涌来的彩丝,‘噔噔……’彩丝撞到金光发出嗡鸣声,金光与彩丝相持不下,停在半空,光芒璀璨。

江元等人闻言,皆冲向青铜棺,刚到近前,就见到冷千刃挥刀扫来,急忙挥剑抵御,‘砰砰’连响,几人皆被震飞。

白发老者骂道:“一群废物!”震开彩丝,借力后退,手中紫金罗盘从手中飞旋而出,呼啸掠向已来到青铜棺前的冷千刃。

冷千刃抡起长刀,劈向紫金罗盘,‘呛……’火星迸射,紫金罗盘被震回,冷千刃倒退数步,这时,‘天罗伞’变成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罩向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不敢怠慢,扬起飞回的紫金罗盘,发出一面星云光幕,与之相抵,大网被擎在半空,光彩奇异,但白发老者身体也不能自由,必须全力抵御彩网的下落,否则又会被困在其中。

冷千刃慢步来到青铜棺前,这时已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他,打量片刻后,谨慎去扭动棺盖上的圆盘,‘咔咔’只是圆盘转动的声音,并无机关响动,又继续扭动了几下后,仍不见棺盖打开。

冷千刃目光一聚,后退一步,长刀燃起火焰,对着棺盖突出的前端,由下向上,劈了上去。

‘哐……’如洪钟般的巨响,厚重的棺盖竟然被冷千刃这一刀掀了起来,‘呼呼’旋转飞起,落到百丈外,众人皆看向青铜棺,许久,并未观看到其内有彩光、异象放出。

冷千刃上前定睛看向棺内,面色一凝,棺内除了四周的机关外,里面什么都没有,“真让那小子说对了!”

白发老者掠至棺前,也同样震惊,整个身体都跟着一颤,“这绝对不可能!”

赵南霜冷视白发老者道:“你这老道装的倒是很像,好似你也是不知情似的,当真不知道这里面的东西已被掉了包?”

白发老者置若罔闻,自言自语道:“贫道寻了将近百年,这上面的记载与传说完全吻合,怎可能是空的,难道是机关启动时,将其内的东西毁灭了?……,不可能,绝不可能!”

冷千刃见白发老者紧皱眉头苦苦思索的神态,对赵南霜道:“若是他们掉了包,绝不会有方才那样的毒浪爆发出来,他们还不具备那种能力,由此来看,这青铜棺他们应该是没有打开过。”

赵南霜轻叹一声道:“我们竟为了一个空棺打了大半天,真是没趣,这棺材就留给这臭老道用,我们回去复命吧!”说着,撑起花伞,飘到了冷千刃的身旁。

“休要逃走!”远处传来一声喝斥,紧接着,一道碧光照射过来。

赵南霜、冷千刃见到碧光射来,急忙避开,‘砰……’碧光落下,大地瞬间裂开一道缝,寻声望去,来人正是徐市,紧随身后还有若谷等几名仙道院长老。

徐市手持混元玉虚炉快速掠到白发老者身边,看向青铜棺,问道:“师兄,里面的东西呢?”

白发老者叹气道:“里面是空的!”

徐市惊疑道:“怎么可能!这是如何打开的?”

白发老者指着冷千刃道:“是他方才劈开的。”

徐市追问道:“你确定这里面是空的,没有被他们动过手脚?”

“我确定!”

“这里面有机关,他怎可能一刀劈开,之前,我赶到这里前的黑烟又是怎么回事?”

白发老者气道:“还不是遇见了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先生,企图打开青铜棺。”

徐市疑问道:“先生?难道是那李忠?”

“不是他还有谁?”

“他怎会在这里,他人呢?”

白发老者冷哼一声“你认为他在那黑烟下还能活着,早已化成了灰!”

徐市紧皱眉头,思虑道:“是他,……”

冷千刃见徐市赶来,在这里继续斗下去毫无意义,正要离开,却听白发老者道:“坏了我们的事,想走,没那么容易!”

冷千刃转过身来,长刀一横道:“你若是想继续斗下去,本王奉陪到底!”

徐市收回思绪道:“我们摆脱的那些人也正在向这里赶来,事已至此,我们没必要斗下去,放他们走吧。”转而对白发老者低声道:“那小子诡计多端,绝不会那么蠢,等他们走后,师兄再将详情告诉师弟,我看这其中必有细节被你们忽视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麒麟手臂

这时,后方又急速追来一伙人,为首之人是一名头戴碧玉金冠的英俊男子,发丝飘逸,身穿暗红锦衣,体型匀称,手拿一柄玉骨扇,神采奕奕,来到近前,玉骨扇一摇,冲着徐市笑道:“国师与我还未分出胜负,怎么就急着离开了。”他的身旁还有逆天教的血王,厉血羽。

徐市狠声道:“你们逆天教三番五次来阻挠我们仙道院,这个账,贫道以后慢慢找你们算。”

英俊男子笑道:“我们双方的人都在这里,不用等以后,现在就可以算,我们逆天教天都不怕,还怕你一个断臂的徐市不成?”

徐市撸起左臂长袖,赫然举起一只布满青色鳞片的手臂,呵呵笑道:“若不是叶潇湘,贫道还真下不了这决心,移植这麒麟臂,可是让贫道吃了不少苦,这些苦,贫道会慢慢找你们逆天教讨回。”

英俊男子打量了一眼麒麟臂,轻蔑道:“别说只是一只麒麟臂,就算是一头麒麟,我也能轻而易举将它诛杀。”

徐市放下了左臂,负手而立道:“你们也不用嚣张,用不了多久,你们这些魔教会被天庭连根拔除,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英俊男子道:“不劳国师费心,天庭若能除掉我们,逆天教就不会延续两千多年了。”

“那是时候未到!”

英俊男子道:“那我们说的还是有些远了,眼下我们只需要国师交出太一的指骨!”

徐市道:“这青铜棺是你们的人打开的,里面有什么,你一问就知道了。”

冷千刃道:“圣使,这青铜棺的确是被我劈开的,里面是空的,没有太一的指骨,好似他们也白费了力气。”

英俊男子打量着青铜棺,思虑片刻道:“我虽然相信雷王的话,但绝不会相信国师会为此白费力气,想必这里面的指骨已被国师取走了吧,好一个‘移花接木’。”

徐市沉声道:“你认为贫道若是取走了,会在这里跟你们废话吗?”

英俊男子道:“那可不一定,尤其是你徐市做事情,那就更让人琢磨不到了。”

徐市眼扫四周,凛然道:“既然你不相信,那贫道也不再废话,先前不与你们纠缠,你当是怕了你们不成!”右臂祭起混元玉虚炉,玉虚炉在空中飞速旋转,碧光罩向英俊男子。

英俊男子不慌不忙,玉骨扇向天空一挥,头顶瞬间凝结成黑色光幕,碧光照射其上,不能透过,“你这法器也只是个炼丹炉,想要吸收我的真气,还差的远!”

白发老者本就憋着一股闷气,见两人出手,怒道:“不过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亡命之徒,竟也敢在下界兴风作浪,看贫道今天如何灭了你们!”说着,便将紫金罗盘飞出,扫向英俊男子。

厉血羽见罗盘呼啸飞来,抡起手中的嗜血幡,劈向罗盘,‘砰’火光飞舞,真气荡开,罗盘被击回,“你的对手是我!”

赵南霜笑道:“这臭老道的罗盘可不简单,星光可以困人,血王要小心了。”

徐市飞身高高跃起,左手成拳,奋力挥出,只见左臂形成一个麒麟虚影,咆哮狰狞轰向英俊男子,“你挡下这一拳再说话!”

‘轰……’这一拳破开黑色光幕,重重砸在玉骨扇上,火光飞逝,英俊男子身躯一震,向后倒退几步后站稳,瞳孔微微一缩,暗自心惊徐市这一拳的力道竟如此之大。

徐市一拳挥出后,右手捏诀,混元玉虚炉蓦然变大,将整个天空遮了半边,碧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赵南霜见状,飞出手中‘天罗伞’,迅速张开,骤然将碧光遮住,这时,英俊男子道了一声,“谢过坤王!”身影消失,突然出现在徐市身前,玉骨扇刺出,一道黑光直指徐市眉心。

徐市早有防备,麒麟臂呼啸迎向玉骨扇,又是一声轰响,两人皆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只是英俊男子倒退的距离更大一些。

英俊男子还未等站稳,徐市身后留下一串虚影,又是一拳咆哮击来,这一拳的力道更大,整个空间都跟着扭曲了起来,英俊男子不敢怠慢,手中玉骨扇上下翻飞,绽放一堆黑色利刺,犹如一朵几丈大小的黑色菊花般迎向破空而来的麒麟虚影。

‘轰……’黑光迸散,掀起劲风向四周荡开,英俊男子的身体滑出近百丈,所过的地面都被踏出一道地沟。

而另一边的厉血羽也是处于下风,只能硬生生招架白发老者所操控的紫金罗盘,毫无还手之余,几个回合下来,厉血羽便有些支撑不住。

徐市击退英俊男子后,便操控混元玉虚炉压向天罗伞,赵南霜玉面冷凝,紧咬贝齿与其抗争,但明显没有徐市的法力强大,天罗伞已被压变了形,缓缓下落。

英俊男子咽下上涌的鲜血,心中惊骇徐市的修为果真很强,先前无心恋战,现在已动了真本事,如此与其争斗下去的确讨不到半点的好处,更何况他看出徐市的确不像已得到太一指骨,若不然也不会如此愤怒,与他们恶斗而不逃走。

英俊男子直起身子,冲着徐市喊道:“没想到国师也有失算的时候,既然国师现在心情不好,那我们就没必要在这自讨没趣了,以后见面的机会有的是,国师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自会出现。”转而对逆天教众人喊道:“我们走!”

徐市喝道:“想逃,没那么容易!”操控混元玉虚炉,欲要将天罗伞收入炉中。

英俊男子扇子一挥,‘吼……’玉骨扇窜出一条十几丈长的龙影,咆哮撞向徐市,‘轰……’徐市一拳击向龙头,黑光荡开,身体也跟着向后退了几步。

这时赵南霜趁机飞离混元玉虚炉所笼罩的区域,收回天罗伞,已香汗淋漓,心知自己不是徐市的对手,看向另一边战斗的厉血羽,喊道:“血王,我们走了!”

厉血羽闻言,震开白发老者,将嗜血幡一立,喊道:“敢否留下道号?”

白发老者收回紫金罗盘,瞪着厉血羽,凛然道:“道号,列封!”

厉血羽道:“本王记下了,后会有期!”

白发老者喊道:“用不着以后,今天贫道便灭了你!”说着便要杀向厉血羽。

厉血羽劈出一道红光扫向迎面而来的列封,喝道:“白日做梦!”

列封破开红光,欲要继续上前,被徐市喊住,“放他们走!”

英俊男子抱拳微微笑道:“国师今后想要做的事情,我逆天教奉陪到底,殷秋明告辞!”

徐市冷声道:“就怕你们等不到那个时候!”

殷秋明玉骨扇一合,仰头狂笑,“那我们就走着瞧!”带着逆天教众人离开。

……

逐浪带着芸初奔袭数里后,来到河边,放下芸初,道:“先在这里休息片刻,再继续赶路!”

芸初被放下后,什么话也不说,转身便欲离去。

逐浪洗了一把脸,回头问道:“你要做什么去?”

芸初停下脚步,也不回头,擦掉泪痕道:“师父已不在了,我要做什么与你何干?”

逐浪无奈摇头道:“即便师父在此,你要做什么也与我不相干!”

芸初低声骂道:“冷血之人!”继续快走几步。

逐浪高声道:“你若离开,对于师父而言,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芸初转身指着逐浪,气道:“你……,是,我的确是赖着师父,不想离开,但总比你强,师父相信你,传你武学,师父死了,我看不出你脸上有一丝的伤悲!”

逐浪看着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的芸初,苦笑道:“你还是不了解他!”

“好似你这无情之人很了解师父!”

逐浪直起身,望向黑烟消失的方向,道:“我也不是很了解他,但我清楚他绝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芸初眼含泪水道:“你难道还认为在那样的情况下,师父还能幸存?”

逐浪道:“虽想不通,但必有原因。”

芸初怎可能相信逐浪的话,她可是亲眼见到无障被滚滚浓烟淹没,在那种情况下,即便是仙人都望风而逃,无障怎可能还活下来,轻咬嘴唇道:“好,现在那毒烟已经消散,我们现在就回去证明你说的话。”

逐浪道:“在那种毒烟下,即便是骨骸都会化为灰烬,回去你又能发现什么,而且,眼下也没这个必要。”

芸初气道:“你也知道师父不可能活下来,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安慰你自己?你既然不想去,那我自己去!”

逐浪道:“想必逆天教与仙道院正在那里争斗,你回去只能使你身处险境,而且只能添乱,你应该跟我去黄山。”

芸初道:“你自己去吧,我对什么论道大会无趣,我只想寻到师父!”

“那你更应该跟我走,也许师父现在已在前方等着我们呢!”

芸初道:“你去做你的梦,我可不用你来管!”

逐浪道:“看在每天吃你做的饭菜份上,只好管你一次了!”一闪身来到芸初身边,同样抓起芸初的后襟就走。

芸初娇颜皆是怒色,拳打脚踢,喊道:“逐浪,你这个逆徒,快放开我,……”后面的话还未待说完,她便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的身影他最熟悉不过,就站在他们的前方,一身雪白的长袍,一尘不染,端坐在马上,两侧各牵着一匹马,这三匹马正是殷通送给他们的良驹,先前围观战斗时,被强大的冲击波惊扰,脱缰失踪。

第二百八十八章、脱胎换骨

这个人不是无障还能是谁,芸初张着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思绪飞转,也想不明白无障竟能在那样的爆炸中幸存下来,而且看样子,毫发无损。

逐浪放下了芸初,少有的一笑,“现在你想做什么与我不相干了。”几步之后,飞身落到马上。

芸初痴了半晌,才喜极而泣道:“怎么可能,师父,你是如何做到的?”她感觉无障就是一位神,不是天庭的神,而是她内心世界里的神。

无障道:“只是侥幸而已,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拉起缰绳,调转马头。

芸初应了一声,又突然变回了那个温柔的弟子,略带羞色,走向无障,她其实不需要知道无障是如何做到的,他只要这个世界师父活着就好。

……

山洞内篝火跳动,柔光潺潺,芸初盘坐在篝火前,微闭美眸,细汗挂满额头、面颊,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光彩照人。

周围的稀薄的灵气源源不断地从她周身的毛孔汇入,被体内的经脉吸收,随经脉运转,将其萃取成精纯的真气,汇聚于气海。

而在她的气海中却存在着异于常人的阴阳**,**吸收着真气簌簌旋转,明暗交替,变幻八色之光,又涌向各处经脉涌去,灼烧着每一滴血液、每一块骨骼、每一寸肌肤,整个身体都似乎变得透明。

这种感觉可谓痛苦至极,但芸初完全忍受着,因为她正在脱胎换骨,绝大多数的修行者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得到这种千载难逢的机缘,一旦成功,肉身蜕变为仙胎,由炼神之境连续跨越三境,直接提升为得道之境,可谓一步登天,修炼成仙只是时间的问题,若是失败,肉身瓦解,魂飞魄散。

这无疑是拿着生命在冒险,但芸初相信自己绝不会失败,她只需要忍受就可以了,因为他相信按照师父的方法定有把握能成功,这是可以托付一生的相信。

起初在刺杀无障的时候,她也想不明白,为何像逐浪这种冷傲的人会拜一位年龄比他还要小两岁的无障为师,金行子、凌空子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她越发的明白了,因为他们想要的师父都可以助他们实现,而师父想要的却是一个谜,虽在为秦国做事情,但真不清楚这样做有何目的,但定是有目的,或许也只有到了最后关头才会知晓。

就像这次的机缘,若不是无障将一块黑白相间的指骨送给了她,令其脱胎换骨,她绝不会相信无障怎会在那种情况下打开了青铜棺,取走了两伙最强势力为之争夺的太一指骨。

在师父的身边,总是有神秘的事情发生,因为师父本就是一位神秘的人,神秘的人总是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使得她明知危险,也要留在身边,而现在看来,这种想法是对的,有的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她也要变强,至少不要成为师父的负担。

有了这些想法,那些痛苦,也只是皮肉之苦了。

而另一边的逐浪情况却与芸初不同,师父也送给他一块指骨,那块指骨是淡绿色的,无障将其碾成粉末令其服下,自从服下之后,逐浪便盘坐在哪里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已停顿,如同雕像般。

这也是逐浪的选择,他只修剑意,只练筋骨,是以,他不需要修炼气海来吸纳天地灵气,他只需要一个坚韧而具有爆发力的身体,而这块指骨正是他所需要的,他的肉身正在经历一场死亡般的淬炼,痛苦让他失去了知觉。

无障斜倚在洞口仰望满天星辰,清凉的风吹动着发丝,也拂过林间,在他的膝盖上摊开一本斑驳的玉简,这本玉简是从青铜棺内取出的,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太古小字,经过揣摩,无障知其大意,简要记录了神帝太一的事迹,和那场天地初开之时的诸神之战。

玉简的背面记录的是一道神法,名为《玄黄》,一旦修成,可超控五行变化,移山填海,开辟空间,法力通天,而驾驭这神法的不是真气,而是魂力。

有此可见,太一是何等的强大,仅死后的一块指骨便能使得到它的人脱胎换骨,洗经易髓,功力大进,更不用说他生前会拥有何等程度的法力了。

即便如此强大的神帝,最终也会在那场旷世大战中陨落,所以,谁也不可能成为这个世界永远的主宰。

无障暗自庆幸,竟撞见了这种事,使得这本玉简和那十九块指骨没有落到徐市的手中,否则,今后的仙道院将真的不好对付,他们的计划或许就会实现,也难怪两方势力出动最强阵容为此拼杀,想必在会稽城外,徐市没有出手,这也是其中的原因。

不过,无障清楚,这件事情不可能就这样结束,毕竟自己还活着,而且他又不可能不抛头露面,徐市也绝非是那种轻易便能欺骗的人,是以,他现在必须提升逐浪,甚至是芸初的实力,只有足够强的实力,才能与那些人有辩解的资格。

一阵凉风吹过,山下拴在树下的马‘嘶’了一声,弹了弹蹄子,无障缓缓收起了玉简,这时,洞内的逐浪呼出一口浊气,睁开了眼睛,活动一下筋骨后,起身来到洞口,低声对无障道:“师父去休息吧,由弟子在此守着。”

无障缓缓起身,瞥了一眼山下,平静道:“只需看好马,别再跑了,你也早点歇息。”

逐浪抱着剑倚石而坐,并没有告知无障他是否成功,而无障也没有问,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将那件事当成一件重要的事情,如平常一般,很平淡。

……

清晨,洞内的篝火早已熄灭,温柔的阳光从洞外射了进来,照到芸初的膝前,芸初缓缓睁开眼睛,轻吐一口气,舒展了一下腰肢,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她的动作虽然优雅,却掩饰不住内心里的兴奋,她的眼睛第一时间便去寻找师父的身影,想要将她的突破告知。

无障不在洞内,唯有守在洞口抱着剑闭目蓄意的逐浪,芸初起身,走到逐浪身边问道:“师父呢?”

逐浪连眼睛都没有睁开,面无表情道:“出去了!”

“去了哪里?”

“我没有问,他只让我们在这里等他。”

芸初想了想道:“我去寻师父。”

逐浪道:“那些感激的话就不必说了,只有变得足够强大,才是对他的报答?”

芸初静下心来,坐到洞口的另一边,低声道:“谢谢你啊!”

逐浪睁开眼睛道:“谢我,为何要谢我?”

芸初道:“若不是你拦着我,也许我会去做傻事情,还有,或许……,我真的就离开了。”

“那你还是去感谢师父吧,我也是按照他的意思才带你走的。”

“师父是何时告诉你的?我怎么不清楚。”

“一个眼神。”

芸初念叨:“一个眼神,……,看来我还真是不了解师父。”

逐浪冷哼一声道:“没人能了解他,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若不然,你的头会很痛。”

说话间,芸初便见到了她想见的人,一身白衣,虽戴着面具,仍遮掩不住那种超然的气度,发丝微湿,显然是在山下刚洗了澡。

无障见到芸初站了起来,欢喜难抑,嘴角一弯,没有走回山洞,而是翻身上了马,一拉缰绳,对两人道:“我们该走了。”

芸初想好要说的话,却变成了一句,“师父还没有吃早餐吧!”

无障道:“边走边吃。”

芸初只好回洞收拾好行囊,走出洞口,随性纵身一跃,竟然从洞口,轻飘飘跃出十几丈远,自己被吓了一大跳,惊叫失声,险些摔了个跟头,幸好落地之时,脚尖一点,又飞了起来,几个起落后,便轻盈落到了马前,瞪大眼睛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惊叹道:“如此神奇,我一步竟能跃出如此之远!”

无障微微一笑道:“你现在还不能完全驾驭那气海中的**,今后多加揣摩,方能游刃有余,随心所欲,路上我会传授你合道之法。”

芸初激动道:“谢过师父!”上了马,三人骑马出了山林,上路之后,向西而行。

……

鄣郡境内,山岭连绵,道路崎岖,人烟稀少,再行百里便是黄山,三人好不容易寻到了一家路边的客栈,正要下马歇脚。

这时,便听到客栈的二楼传出一阵笑声,“先生,我们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转瞬间,三人身后便闪出数十人,亮出武器将三人围在当中,无障抬头便见到了徐市,正站到窗户前,略带笑意看向他。

徐市身边的列封盯着无障,惊叹道:“真想不到这小子竟然能活下来,还真被师弟猜中了!”

徐市呵呵笑道:“我就说,堂堂大秦的功臣,怎会稀里糊涂的就死了。”转而对无障道:“想必先生也要歇脚,我这里预备了酒宴,难得我们再次相遇,先生可否赏脸,到楼上与贫道一叙?”

无障向四周一瞥,不卑不亢道:“国师这阵势,是在邀请吗?”

徐市忙笑道:“这不是怕先生不肯赏脸,失了面子吗?”

无障道:“我今天若是不赏这个脸,国师能奈我何?”

列封喝道:“小子,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无障道:“你们是要敬酒的样子吗?”

徐市哈哈一笑,挥手让无障周围的人都退了下去,一纵身,从二楼轻飘飘落到无障马前,躬身施礼道:“先生,贫道这样邀请,总该赏脸了吧!”

无障微微一笑道:“既然国师盛情,却之不恭,只有从命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缜密构思

无障带着、芸初二人随着徐市走上二楼,二楼的确摆了一张桌子,酒席还未上,只有几杯茶水,除了列封之外,还有江元、龙泉、冬渉子、若谷四人,见无障上楼,各个冷视而立站到了徐市的身后。

、芸初立于身后两侧,抱着长剑,目不斜视,面容看不出一点波澜,只有芸初见到这阵势,难免有些忐忑,不时用余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无障不紧不慢坐了下来,冲着对面坐下来的徐市道:“国师的酒宴难道是想用这凉茶替代吗?”

徐市微微笑道:“这里不是咸阳,要准备一桌像样的酒席哪里有这样快,先生不要急,先喝几杯茶水,我们边谈边等。”说着便亲自斟了一杯茶,手指一缕真气流转,便将茶杯卷起,平稳送到无障面前。

无障轻轻接住茶杯,没有直接喝下,目光看着手中的茶杯,淡淡道:“看来谈不融洽,这酒席可是很难等到了。”

徐市笑道:“先生真是个聪明人,已经猜出贫道要问什么了。”

无障道:“国师这样说不是在贬低自己吗?国师的心机在下哪里能猜得到,更何况我怎知道国师竟心血来潮,突然这般殷勤在这里等候在下。”

徐市脸上的笑容消失,目光炯炯看着无障,似乎要看到骨子里,一字一顿道:“那就请先生说清楚,在那种情况下,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无障目光与其对视,平静道:“国师是不是管得有些多了,在下死不死还需要你来管吗?”

徐市道:“若是在其他地方,贫道自然不会过问,但那青铜棺的机关却是先生触发的,而且触发后,先生竟奇迹般的活了下来,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先生总该给一些解释吧?”

无障道:“在场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我那时是迫不得已才触发了机关,至于青铜棺里面是否是空的尚且不论,国师认为在那种危及的情况下我有时间打开国师都打不开的青铜棺?”

徐市面色一沉道:“看来先生是不想说了,既然先生不想说,那贫道替你说。”

略作停顿,“先生起初在扭动棺盖上的圆盘时,其实也并不知破解之法,只不过是在试探,看似冒险,但先生心中有数,因为先生扭动的方位,贫道都已经扭过,上面留有痕迹,是以,先生只扭到贫道扭过的地方便停止了,不得不敬佩先生的才智,若不是师兄说的详尽,几个细节若是被忽略了,贫道还真不相信先生能打开青铜棺,想必先生在那时是在感知其内的声音震动吧?”

见无障默不作声看着他,继续道:“先生坐在棺盖上扭动圆盘,换做他人,给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但先生却敢这么做,那是因为,每扭动一次,在其上很容便能感知到里面的机关移动,而先生也必然精通机关布置之理,是以,先生只扭动了三次,便知晓了其内部的构造,这个方法不但直接,而且奇妙,贫道竟未能想到,贫道自愧不如啊!”

无障很平淡看着有些略有兴奋之色的徐市,就像是在听故事一般,一个很安静的听众。

徐市道:“在那冷千刃冲向先生的时候,先生启动了机关,黑沙四面荡开,射向众人,这并不是下意识的,而是有意的,先生那时是在棺盖上,是最安全的位置,并不是棺盖上没有暗孔,只因先生没有启动,见黑沙袭来,众人自顾不暇,不可能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待他们逃离危险区域时,紧接着又见滚滚毒烟炸开,哪容他们片刻的喘息,这再次说明,先生那时安然无恙,若不然那机关怎会触发,众人见到黑烟各自逃命,心想先生必然会死在毒烟之下,尸骨无存,但他们不会想到,那毒烟虽然炸开,但并不是同时炸开的,而是一面一面炸开的,先生每启动一面,便站到了另一侧,毒烟喷射汹涌,但在其中心,却没有毒烟滞留,毒烟窜起十几丈高,向四周荡开,也正好遮掩了众人的视线,想必先生便是在那时,打开了青铜棺取走了东西,又将棺盖合上,恢复如初,待众人赶回之时,先生早已施展轻功离开,寻找失散的弟子去了,不知贫道所述可有遗漏?”如同亲眼所见,叙述详尽。

就连芸初听完之后都觉得徐市的推断合情合理,江元等人更是露出了敬佩的表情。

无障嘴角一弯,笑道:“真是佩服国师的想象力,如此缜密的构思,连我听了,都怀疑我那时都做了什么。”

徐市瞪着无障道:“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抵赖?国师只不过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拿了东西?”

列封怒道:“师弟不用跟他废话,直接将他们擒住,我就不信他不肯交出!”此话一出,气氛登时紧张了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出手。

无障端起茶杯,刚放到唇边,欲要饮下,却听芸初叫道:“小心茶水有毒!”她一直在担心这杯茶水,生怕无障不小心喝了下去,此时见无障立刻就要喝了,若再不提醒,恐怕就迟了,这样的邀请,怎会有好心。

‘噗……’无障将刚到嘴边的茶水都喷了出去,徐市离得最近,根本没有预料到无障竟然喷出一口茶水,一点防备都没有,还未等待御气抵御,一口茶水几乎都喷到了他的脸上,而且一片茶叶还贴在了额头上,这可是他生平所遇最尴尬的事情。

还未待徐市发怒,却听无障呵斥道:“大胆逆徒,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害得为师吓了一跳,当众出丑,国师怎会如小人一般在茶里下毒,看事后为师如何惩罚你。”转而对徐市道:“在下无意冒犯,请国师勿责!”

徐市被喷了一脸茶水,目光都要冒出了火来,可偏偏不能发作,毕竟无障已经赔礼了,可徐市心理清楚,无障必是有意而为,换句话说,就是在藐视,冒犯了你,又能怎样。

江元等人见到徐市的狼狈像,脸憋得通红,险些笑出声来,原本紧张的气愤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淡了一些,但谁都清楚,这事情绝不会轻易就能过去。

徐市慢慢拂去脸上的水雾,脸色发黑,沉声道:“无妨,这不过是茶水而已,我现在只在意先生是否主动交出我们的东西。”

无障淡淡道:“国师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心有不甘,寄托希望在我身上,可以理解,但我没国师想的那样厉害,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仅凭声音便能摸清其内的机关,原本只是想威胁那位逆天教的法王,不让他靠近,是以胡乱的扭动了几下,没曾想机关真的启动了,那时只顾逃命,哪里还有心去关心棺内的东西,猜测是一回事,而实际却是另一回事,我没有打开青铜棺,国师向我要东西,只能让国师失望了。”

徐市道:“这青铜棺,是贫道与师兄按照残缺的记载寻觅了三十年才寻到的,贫道可以肯定,里面必然有太一的骨骸,若不然也不会设置那种威力的机关来防止有人打开它。”

“为了防止后人盗墓,常葬有空墓来迷惑后人,历经几万年,那些记载不可完全相信,国师怎能断言其内必有太一的骨骸呢?”

“因为那青铜棺万年不腐,这便说明里面必然藏有不凡之物,先生就不要跟贫道绕弯子了,你只需回答交还是不交?”

无障道:“我若是得到了好东西,为何不躲起来,让你们寻不到我?”

徐市呵呵笑道:“这恰恰说明先生的过人之处,得到了东西,却波澜不惊,不过你骗得了他人,却骗不了我徐市。”

无障道:“即便国师杀了我,我也是交不出来的,国师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徐市道:“是不是强人所难,贫道一试便知。”

“国师想要如何试?”

徐市看了一眼身后的列封道:“贫道的师兄可以窥视魂识,只要先生不拒绝,便可知先生是否取走我们的东西。”

芸初闻言,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若真能如此,对方可就全知晓了。

无障道:“被他人魂识介入是很危险的事情,可以说,性命完全交给他人来掌控,而且,很多隐私都将暴露给他人,在下倒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这其中包含陛下交给我的机密,国师认为,你有这个权利?”

徐市道:“即便陛下在此,也会放心让贫道去做,因为这关乎他的千秋大业。”

无障道:“国师如此说,那唯有回到咸阳,让陛下定夺了。”

徐市冷哼一声道:“夜长梦多,为了陛下的大业,先生受点委屈又算什么呢?”

无障淡淡道:“不要忘了,不是只有仙道院在为陛下做事情,满朝文武难道都是混饭吃的吗?敢问国师,到目前为止,仙道院有何功绩?国师在这里无中生有,嫁祸于我,难道仙道院快要瞒不住陛下了吗?我乃平定南疆,剿灭‘葬鼎’余孽的功臣,凭你徐市想越过陛下动我,还不够资格。”语气虽平淡,但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和霸气。

徐市一时无语,他现在的确拿不出足够的证据,在外人看来还真有嫁祸之嫌,无障现在朝中风生水起,威望迅速上升,徐市想越过陛下来动无障绝非易事。

列封笑道:“小子,到了这里,可由不得你,呵呵,即便杀了你,又有谁会传出去?”

无障语气自若对列封道:“若论争斗,你们人多,或许不是你们的对手,但若是想留住我们师徒,却没那么容易,一旦我们回到咸阳,朝堂之上,我必然要讨个说法。”

列封喝道:“那你就试试看看,能否逃离贫道的手掌心,实话告诉你,你上了这二楼,你便没了选择,这里已被我布下了法阵,不交出我们的东西,你们别想活着离开。”

无障淡淡一笑道:“前辈认为‘星辉阵’能困住我?”

……

第二百九十章、一口茶水

芸初闻言脸色微变,没想到仙道院动用法阵想要困住他们,美眸瞥向四周,并未见到有什么异样。

列封呵呵笑道:“看来被你觉察出来了,而且还识得法阵的名字。”

无障道:“不但识得,而且还知如何布置,用的主要材料是火灵石、土灵石,外加乱魂草,被困在阵中之人犹如身处星辉之中,空间扭曲,神识不清,时间越久,越觉疲惫,直至昏睡过去,简单来说,是一个幻阵。”

列封道:“知道的还真不少,不过,即便你会布置,却也未必能解开。”手指暗自捏决,默念咒语,欲要启动法阵,半晌竟无反应。

无障稳稳坐着,看着一脸困惑的列封,问道:“前辈是不是有疑问,这法阵怎么启动不得了?”

列封面色铁青,怒道:“你动了手脚?”

无障平静回道:“算是吧。”

“你定是在喷出那口茶水时,趁着众人不注意,将贫道的符咒篡改了!”

无障道:“前辈也不笨,竟然想到了,但好似晚了一些,现不是我需要破阵,而是你们,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反抗的好,好好睡上一觉,以免有所伤亡。”

徐市面色阴沉道:“休要在贫道面前嚣张!”说话的同时,真气倾泻而出,身前的桌子登时爆裂开去,手指成爪,带着强劲的吸力,向眼前的无障抓去。

徐市出手的速度非常之快,几乎是一瞬间,不留余力,这小子道法深不可测,不知不觉便将法阵更改,若不能将其擒住,逼出指骨下落,待逃回咸阳,事情就更难办了。

在桌子爆裂的时候,无障并没有后退,甚至连那双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国师有些心急了。”

徐市眼见就要得手,以为无障托大,决计逃不掉时,眼前的景物如水面的倒影般,他的手探入之后,竟出现了水波,还不迟,他确信他抓中了无障的脖颈,只要稍微用力,便能将其扭断。

徐市抓住后,将无障举在半空中,喝道:“贫道只问你一句,你交还是不交?”

只见手中的无障艰难喊道:“国师快停手,我是……,龙泉啊……”

徐市凝神细看,惊异的发现,手中的无障不知何时竟变成了龙泉,这怎么可能,龙泉分明是在他的身后,他眼见抓中的是无障,怎会抓错。

尚未想明白原因,便觉身后破空呼啸,哪敢怠慢,推开龙泉,转身一拳轰出,‘砰……’拳头轰在一块金属之上,真气荡开,徐市手臂传来剧痛,瞪大眼睛一看,竟是他的师兄列封。

列封怒目喝道:“小子,想跑没那么容易!”

徐市急忙喊道:“师兄,你为何要偷袭我?”

列封怒道:“谁是你师兄,再吃我一盘!”紫金罗盘光芒闪耀,砸向徐市。

徐市祭出混元玉虚炉,‘哐……’两器瞬间碰撞,火光飞溅,徐市喊道:“师兄真的是我,你仔细看清楚了!”

列封瞪着眼睛,冷笑道:“看清楚了,你化成灰我都认识!”回手又是一击袭来。

徐市奋力震开紫金罗盘,喝道:“师兄,我们被困了,这都是错觉。”

列封此刻才醒悟过来,环顾四周,皆被星辉覆盖,景物已改变了原来的模样,早已不是客栈的二楼,除了徐市,其他人均看不到,这原本是用来困住无障的法阵,不想自己却反被困在阵中。

‘啊……’只听远处传来一声痛叫,辩其声音,应该是江元,“龙泉……你,你不是龙泉,竟然是你……,快来人,他在这里!”

“我是龙泉!”

江元狠狠道:“你是龙泉,你是龙泉为何要偷袭我!”

“不偷袭你,难道还放你走吗?国师,他在这里!”显然也将江元认成了无障。

片刻不到,两人便打斗在一起,另一边的若谷好似也在与他人搏斗。

徐市知道江元等人神识稍弱,必然会产生错觉,当即喝道:“都停手,不要动,这里空间扭曲,我们见到的都是幻觉,凝神守心,以声音辨识对方。”

众人虽看不见徐市,但徐市是用真气喊话,声如洪钟,众人听到后,才知道周围的景物已变了模样,星辉闪耀,虚幻缥缈,都停了手,按照其方法,方能稍微清醒一些,报上自己的道号,各自戒备。

徐市转而对列封道:“师兄,你知这星辉阵的布置,快想办法破开!”

列封盘坐在地,闭目道:“这星辉阵以火、土灵石为基,吸纳灵气,衍生星辉,自成空间,又以乱魂草为引,混乱魂识,心生幻相,施法者的心境造诣不同,法阵的层次便不同,破除此阵最易的方法便是寻到灵石的位置,以水攻之,没想到那小子竟提前察觉,竟用一口茶水恰巧提前将我留下的印记抹掉,又留下了他的印记,我虽布置了这法阵,但困在阵内,空间扭曲,很难寻到灵石最初的位置。”

徐市心道:“你布置的法阵被人用一口茶水轻易破开,而自己又反被困在阵中,你这布阵的水准若是传出去,可让天下人耻笑。”冷哼道:“也就是说,师兄也没有办法了?”见列封闭目思虑,不再理会,露出麒麟臂,蓄积真气,向着星辉呼啸轰了过去,然而,如同火龙的一拳轰出后,星辉只是荡起了涟漪,并没有碰撞之声,徐市以为轰出了出口,正要上前查看,却见自己击出的火龙竟呼啸轰来,急忙飞身躲闪,‘轰……’地面化为焦土,龟裂开来,不久后,又恢复原貌。

列封在一旁道:“没用的,你如此做,只能浪费体内的真气,使得神智丧失的更快。”

徐市道:“这不过是试探而已,难道师兄想出了破除之法?”

“目前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凝神静气,不要昏睡过去,等法阵失效。”

“这难道是一个办法吗?”

列封道:“至少不用白费力气。”此时他倒是变得沉稳起来。

“需要等多久?”

“至少要三个时辰。”

徐市心急道:“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一过,我们哪里还能追上他们,若是让他隐秘回到咸阳,倚仗他现在的声望,事情就更难办了,太一的指骨也别指望,恐怕连一个渣都不剩,师兄,……”原本想说,“你可误了大事。”但他终究忍住没有说出口,现在说这句话也已无用。

“他跑不掉,看他的路线,应该是去黄山参加‘论道大会’,这件事情由我来办,若是他敢去,即便他交出指骨,我也让他下不了黄山,师弟带人抄近路回咸阳,如若他不去黄山,凭借师弟的本事也能赶在他们师徒的前头,决不能让他活着回到咸阳。”

徐市叹道:“只能如此了!”

这时,虚空中传来朗朗声音,“看来这酒宴在下是吃不成了,只能留着你们自己慢慢享用,国师若是有兴致,我们回到咸阳后,在下设宴,诚心邀请。”

徐市闻言喝道:“不要以为你回到咸阳了,你便会顺风顺水,不交出太一指骨,我徐市决不饶你!”

“在下只不过恰好路过,念及同为陛下效力,本想助仙道院,击退逆天教,却没曾想弄巧成拙,触发了机关,自己都险些丧命,国师不但不谅解,反而无中生有怀疑在下,真是令在下心寒,早知如此,那时不如走开的好。”

列封睁开眼睛,怒道:“臭小子,你少拿这样的话来敷衍,有种你解开这法阵,让贫道窥视你的魂识,若是你没有取走指骨,贫道当着始皇的面,跪下来给你赔罪!”

“在下还没那么傻,若此时让你窥视魂识,即便前辈一无所获,焉能留在下的命,前辈方才说的话,在下可全听到了,幸好前辈为我们准备了这法阵,反被在下操控,若是你们直接动起手来,我们师徒还真有可能摆脱不掉你们这些人。”

徐市道:“你的确是个人才,本可以去做一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甚至可以成为下界的神,永存于世,可是你得意忘形、挑拨离间,非要与我仙道院为敌,哼,贫道会让你悔恨今天的所为。”

“好似一开始国师便容不得在下,若不然也不会派人到南疆暗中偷袭,落井下石,狠话谁都会说,我虽不想惹事,但他人欺到头上来,那我只能奉陪到底了。”

列封目眦欲裂道:“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且让你得意一时,待时辰一过,贫道必将你碾成烂泥!”

“得意一时,是一时,至少在下不必在这阵中煎熬,前辈的修为虽高,但这心性还有待磨练,这是难得的机会,在下就不奉陪了,告辞。”

说完,无障在屋脊上直起身来,几步之后,便从屋顶跃向客栈外备好的马上,整个客栈都笼罩在浓雾之中,隐约能见到流动的符纹,身后传来轰隆声响和怒骂之声,显然列封已经疯狂。

芸初见无障飘落在身旁的马上,嫣然笑道:“这法阵的真是奇妙,竟用如此小的地方,困住这么多高手,没想到师父也精通法阵布置。”

无障调转马头,道:“这法阵布置起来并不难,主要是灵石很难得到,一颗尚好的灵石若是被初修者完全吸纳,足可以提高两个境界,到达御气之境,极其珍贵。”

芸初道:“用如此贵重的灵石企图困住师父,却反被师父所困,他们此时岂不要被气死。”

师徒三人骑着马,谈笑间已离开客栈,奔往黄山。

第二百九十一章、再遇故人

远观黄山,千峰竞秀,拔地入云,巍峨壮阔,万壑峥嵘,薄雾绵绵,虹光绚丽,苍岩绝壁,飞瀑天降,气势磅礴,可谓天下第一奇山。

传说是轩辕黄帝炼丹成仙之地,遗留不少修真武学,为后人参详,黄山一派更是奉轩辕皇帝为始祖,历史悠久,底蕴深厚,为天下第一名门正派。

论道大会由黄山主办,每间隔二十年左右的时间召开一次,为期九天,天下各派云集于此,祭祀神明,辩法论道,切磋技艺,迄今已是第五届,每一届都有才俊崭露锋芒,名扬天下。

无障师徒三人抵达黄山时将近黄昏,山下是一个几百户人家的小镇,路上的行人很多,大都是赶到这里的修行者,穿过不长的街道,遇见几家简陋的客栈和小酒馆,不时传出招呼声,颇为热闹,显然这是近些年来他们最忙碌的时候。

来到山门前,便见到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身穿白色道袍的枯瘦老道,无障一见到此人,拳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眼睛里闪过寒光,这个人便是昆仑的掌门,叶一。

身旁之人鼻梁挺立,短发卷曲,肤色黝黑,斜披无领红色宽衣,下着宽松白色长裤,单掌立于胸前,另一只手捻着一串乌黑的珠子,颇为慈善。

身后的十几人也皆是这般相貌,身着米黄色短袍,袒露右臂,身体健壮结实,如同铜浇铁铸般,与中原人不同,疑似来自西方僧人。

叶一似乎觉察到了身后那尖锐的目光,转过头看向无障,无障没有避开他的目光,与其对视,也不言语。

叶一见无障甚是不敬,冷声问道:“我们认识吗?”

无障淡淡道:“不认识?”

叶一脸色一沉道:“既然不认识,就放尊重些,小心你的眼睛!”声音之中暗藏内劲向无障迫去,两人之间的地面都随之颤动。

无障衣袖一甩,轻松化解,轻蔑一笑道:“眼睛是我自己的,你若怕见人,可以走远一些。”这已是在挑衅,就连芸初也不清楚,一向温文尔雅的师父,为何突然蛮横了起来。

叶一闻言,怒气上涌,手指一动,一道绿光破空刺向无障的眼睛。

眼见就要刺中之时,两只修长的手指出现在那里,正好将那片如同利刃的树叶夹住,轻轻捻动,“可惜这片树叶不是茶叶,要不然可以泡一杯茶水来解暑,只好换给你了。”手指轻弹,那片树叶又飞了回去。

叶一内心惊异,没想到无障竟能用手指接住他的这片树叶,看来实力不弱,然而令他更加震撼的是,飞回的树叶化为万千片,漩涡散开,卷向叶一,这可是他独创的绝技‘一叶障目’,故而道号叶一,并未外传,这戴面具的小子怎可能会?

叶一单手飞卷袍袖,将层层叶片吸入其中,这并不是徐市的‘袖里乾坤’,而是他自创的法术‘叶落归根’,最后那片叶子又回到了他的手中,‘一叶障目’本就是一片叶子,没想他方才中了自己独创的法术。

叶一目光灼灼地盯着无障道:“你是何人?何以偷学我自创的法术?”

无障轻蔑道:“世间道法无穷尽,你所参悟的也不过是沧海一粒,这如同儿戏的法术写着你的名字,你会玩,难道就不准他人玩了吗?就如同你会喝水,就不准他人喝水了?”

叶一被无障这句话登时给噎住了,又气愤又疑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何时开罪过这样的一个年轻人,而且施展了连他的弟子都没曾传授的法术,又如此侮辱他。

叶一正要发怒出手,却被身旁的红衣僧人阻止,红衣僧人上前对着无障双手合十道:“施主言语虽桀骜,但不无道理,想必施主也是得道高人,不知如何称呼,仙修何处?”

无障拱手回道:“在下姓李名忠,身居俗世,并不是什么得道高人,只是现为始皇做一些事情,被始皇称了一声先生。”

叶一闻言心中一惊,心道:“难怪这小子如此张狂,原来是传言击败止水的李忠。”

止水被击败的消息已经传遍修真界,虽觉不可思议,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但能击败止水,其实力可见一斑。

红衣僧人初入中土,也曾听闻此事,连忙道:“原来是李先生,贫僧最近刚听过大名!”

无障道:“看阁下的相貌,并非中土人士,不知是何方得道高僧?”

红衣僧人道:“贫道室利防,来自十万八千里外的摩揭陀国,奉阿育王之命,跋涉至此,传扬佛法,普度众生!”

无障幼年时曾在书中见过相关奇闻,西方西贺牛州有诸多国家,这摩揭陀国便是其中最强的帝国,又称孔雀帝国,以佛教为国教,主张众生平等,心存善念。

无障施礼道:“李忠见过大师!”与之前对叶一的态度大相径庭。

室利防双手合十还礼道:“贫僧远道而来,欲要在贵国建寺传法,先生是秦国的重臣,熟知礼法风俗,贫僧今后定有麻烦先生之处,还望多多关照!”

无障道:“大师客气了,若有需要,在下定会尽力!”

这时,黄山迎客弟子听出眼前戴面具的人是李先生,迎上前来施礼道:“我家师尊吩咐,见到先生后,由弟子丹贤带路,请先生上山。”

无障略微还礼道:“那就有劳道长了!”

其中一名昆仑弟子不悦道:“不是说山上的房间已经满了吗?为何见到他们来就有了,这分明未将我昆仑放在眼里!”

丹贤回道:“山上的房间有限,我们许多弟子都将房间空出来,住到了山下,留给那些得到请帖的门派临时居住,昆仑从未参加过‘论道大会’,此次来访,的确出乎我们的预料,若是贵派觉得山下的房间条件差,可以到镇内的客栈住宿,费用由我们黄山来承担,此番大会,人数众多,不周之处,还望包涵。”

叶一冷哼一声道:“住宿的费用我们还是能拿得起的,不必多说,我们走!”说完,狠狠瞪了无障一眼,扔下一句话,“我昆仑可不会在乎你是什么身份,今天的账,以后再算!”

无障嘴角一弯道:“奉陪到底!”带着逐浪、芸初,随丹贤上山。

山下约有二十多间房屋,整齐排列,房前有庭院、古树、花卉,景色倒也不错,已经住下了很多人,除了黄山弟子外,大部分是没有得到邀请的小门派,虽没有请帖,但同样可以上山论道,只是每日需要提前上山,当日结束后,还需要返回山下,麻烦了不少,但这已是黄山尽了最大的努力,许多人是来听道、长见识的,对于这种待遇,并不在意。

山路陡峭,两边皆是悬崖峭壁,古松苍劲,奇石星罗,云海变幻,霞光万道,灵气充沛,宛若人间仙境,使人心旷神怡,宠辱皆忘,难怪黄山成为修真第一大派,单在这里修行悟道,感悟天地造化,便不知要优越其他门派多少倍,更何况黄山历史悠久,修真底蕴更是其他门派所不能及。

丹贤在前引路,也不多说话,一路攀登如履平地,可见其修为至少是得道之境,身后无障师徒边赏景边跟在后面,也不曾落下,倒是让丹贤暗自吃惊,他经常引路,山上山下跑,走这崎岖的山路自然不费力气,而这师徒三人,年龄都比他小了将近十岁,走这山路竟比他还要轻松自如。

半个时辰未到,几人便登山了玉屏峰,地势平坦开阔了起来,有许多房屋临壁而建,中间空出来一个小广场,这里距离天都峰并不是太远,上山的各门派便是在此住宿。

夕阳染红了云海,空气清爽,观景台前屹立一个倩影,身穿云纹襦裙,在霞光的映照下,冰清玉洁,蓝色眸子遥望天际,带着淡淡的哀愁。

三年多了,自从师尊命她下山去监视那个人后,她的心境就被那个人扰乱了,再也不能心如止水,那哪里是历练,那是毁灭,毁灭了她的语言,毁灭了她的味觉,毁灭了她的听觉,毁灭了她的情感,但她从未后悔过,因为她也曾爱过一个人,虽知他心有所属,遥不可及,却又无法抗拒,那个人虽死在了莲花剑下,但他的影子却永远的抹不掉了。

他真的死了吗?

“先生且随师弟丹玄安排住处,弟子去莲蕊峰通禀师尊!”丹贤将无障三人转交给了另一名黄山弟子,转身离去。

“先生请随弟子来!”丹玄指引道。

“有劳道长了!”

也许是巧合,听不进任何声音的人竟然转动蓝色的眸子看向了无障,而无障也已经注意到了她,她是泰山弟子,妙心。

四目相对那么一刹那,无障立刻别过眼神,妙心打量了一眼,略现失望,也随即移开,“怎么可能呢!”不过她又看向那背影,失神了许久。

这一幕被芸初察觉到,回头看了妙心一眼,跟在无障的身后,若有所思。

只给无障留了一间房子,芸初与无障虽是师徒,但男女有别,芸初只好跟泰山弟子合住一间,而那一间便是妙心的住处。

无障见到了很多门派的弟子,其中便有庐山弟子于归舟,天山弟子项远行和苏巧巧,小师妹夏可心和大师兄白浩天这次竟然也来了。

三年间,白浩天修习《氤氲养生诀》修为大进,步入散仙之境,顺理成章成为了华山掌门,将华山一派发扬光大,也与夏可心刚成婚不久,这些事情,无障回到咸阳时都听闻过,颇感欣慰。

无障没有与两人相认,知道他活着的人越少越好,何况他们现在过得很幸福,无障不希望他们卷进来。

休息了约有半个时辰,丹贤便赶了回来,对无障道:“师尊在蕊心殿恭候先生大驾,说有要事相寻!”

第二百九十二章、先祖功法

到达蕊心殿时,天色已暗淡下来,殿内灯火明亮,两侧端坐几人,见无障走了进来,云梦起身相迎,笑道:“先生乃我黄山的贵客,老朽有事在身,未能远迎,还望见谅!”

无障躬身施礼道:“真人客气了,在下仰慕真人许久,今有幸登门造访,李忠拜见云真人!”

云梦道:“先生不必多礼,快请入座!”

飞涧也起身笑道:“老夫比先生早来半天,说起先生会来,云梦真人可是急坏了,特派弟子在山下迎接,就怕先生不来啊。”

无障向飞涧施礼道:“多谢飞涧真人!”

一番客气后,云梦转身开始介绍其余两人,皆是冷艳女子,一名无障永远也不会忘记,自然是泰山掌门碧霞元君,碧霞元君只是微微颔首点头,以示还礼,她还是那样明艳脱俗,只是那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的忧愁。

而另一名则是天山掌门,雪莲圣母,身穿白色道袍,面容清冷,玉容不衰,始终打量着无障,似乎在观察无障的修为。

无障坐在飞涧身旁,黄山弟子斟上一杯茶水,云梦道:“听闻先生在南疆诛杀了我黄山叛逆止水,老朽深感惭愧,这么多年竟没有清理门户,让他在世间兴风作浪,愧对师尊,辱我黄山之名,幸好遇到先生,为黄山除掉了这个叛逆,了却了老朽的这块心病,先生此举与黄山有大恩。”

无障道:“为陛下做事情,这是在下分内之事,真人客气了。”

雪莲开口问道:“先生年纪轻轻,便能诛杀散仙巅峰境的止水,真是后生可畏,只是本宫眼拙,看不出先生的修为境界,不知先生有用了什么手段,可否详细道来?”显然有些不相信无障能击败止水,对此存在质疑。

无障只好将诛杀止水的经过叙述出来,关键的问题都已略去,倒也说得天衣无缝,云梦点头确信无疑,因为止水所使用的招式,无障所叙都很详尽,大都是黄山的招式,他十分清楚。

雪莲道:“原来先生是剑神平清觉的真传弟子,难怪在剑意上有如此高的造诣,此次大会本宫真是想见识一番。”

飞涧笑道:“平清觉只不过赠给先生一本剑诀,并不是平清觉的弟子,我观过先生的弟子逐浪的剑意,其意境有所不同,可以说更冷、更精纯,想必先生定是加上了自己的领悟,而先生好似不止是剑意上造诣如此,在气修方面,也未必逊色与我们,可以说是修真界百年不遇的奇才,不止是圣母,天下修真界哪一人不想亲眼见识一番。”

无障谦逊道:“前辈过奖了,晚辈怎敢班门弄斧,此番拜访,完全是来观摩请教的。”

云梦道:“先生过谦了,论道大会便是给天下修真界各门各派展现才华的机会,也是各抒己见,相互交流,突破瓶颈的契机,先生现已是一代宗师,千万不能有所隐藏啊!”

无障道:“晚辈不过收了几名顽劣弟子,万不敢以宗师相称,能与诸位前辈见面便已荣幸万分,但有吩咐,晚辈责无旁贷。”

云梦对无障道:“自从八百年前姜尚封神后,修真界的顶尖强者只在一夜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也不知是陨落,还是飞升天界成为天神,致使许多道法功法失传,修真一途可谓遭遇了一场浩劫,有此转为衰败,只有在近百年来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或补全或悟道,才有所抬头,虽有不少人达到了散仙的修为,可以随意超控真气,肉身成炉,以道御魂,但我们都清楚散仙并不是仙,有着天壤之别,大限一至,我们的魂魄便会离体消散,而仙则不会,魂魄精纯,离体而不散,寿元更不知要比我们高出多少倍,而这也正是我们修道之人所追求的长生之道,是以,我们这些门派之所以每间隔二十年举行一次大会,便是想集思广益,共同突破,以求有人能在百年之内突破屏障,渡劫成仙,甚至飞升天界,看看天界的景色。”

几人听后均默默点头,他们的修为都已到了散仙巅峰的境界,之后便止步不前,再难突破,仿佛被一个无形的法限制其中,他们只能在其内乱撞,却没有出路。

无障道:“‘论道大会’是修真界最大的盛会,高手云集,晚辈企盼已久。”

云梦叹道:“只可惜各门派间存有偏见,不能齐心同力,这与最初的本意以相差甚远,先生没来之前,我们也正在商讨,如何变革才能改变这种局面。”

飞涧道:“老夫认为这种私心是每个门派都有的,庐山便不会把先祖传下来的秘法外传,我相信黄山也不会。”

云梦不悦道:“老朽也并不是想让各门派将秘法外传,但悟道所得,还是应该拿出来的,上一届便是流于形式,这一次难道还想流于形式?”

飞涧笑道:“不是每个门派都如黄山这般有着雄厚的底蕴,弟子千余人,我庐山只是一隅小派,焉能拿出像黄山那种名贵的功法,依我看,真人德高望重,就做我们这些门派的盟主,如此定能打破门派界限,真人也将成为前无古人的大宗师。”

雪莲听闻飞涧的话,清冷的脸上微微荡起笑意。

云梦气道:“你这只老狐狸只会拿我这把老骨头取乐,让你想办法,你总是胡闹,说些虚无的事情!”两人是深交的道友,说话直来直去,气过之后也不嫉恨。

飞涧道:“老夫这哪里是在胡闹,各门派之所以存在偏见,便是没有轴心,若是能推选出盟主,形成同盟,合力而为,不但可以随时交流,相互提高,而且有利于各门派之间的稳定。”

雪莲道:“飞涧真的提议不无道理,我们的确应该选出一个盟主来主持大局,弟子之间也可以进行交流,甚至是流转学习,集各门之所长,扬长避短。”瞥了一眼无障,继续道:“现今秦皇有仙道院,广招天下修真强者,隐匿的高人相继投奔,就连龙泉都带着嵩山派投靠了去,暗中又有魔教虎视眈眈,我们这些名门大派若再不联起手来,恐怕我们这些名门很快便会没落,甚至被其吞并。”

雪莲说完,其余几人陷入深思,过了片刻,飞涧向碧霞问道:“不知元君有何意见?”

碧霞被这一问,竟迟疑了片刻,显然有着心事,没有听进去这些人的谈话,回了一句,“贫道没意见!”

云梦道:“若是诸位均无异议,老朽自然没话说,不过,推选盟主之事,责任重大,决不能如此简单草率,应该制定详细的方案,而我已经老了,很难分心去管理各门派之间事情,是以,盟主还是在各位之间产生吧,黄山一派全力支持。”

雪莲道:“那怎么能行,若是云梦真人不来坐这个盟主,天下还有谁有资格来坐这个位置,令各门派信服。”

飞涧笑道:“真人是想名正言顺的来坐这个盟主,不是还要制定一个详细的方案吗?”

云梦气道:“飞涧,你可知老朽可不是这个意思,老朽是绝不会坐这个盟主的,你就不要在我身上打主意了,论修为和资历,你们哪一位会比我差,而且你们处世能力又在我之上,盟主是需要一位精明能干之人,老朽这把骨头哪里还有那种锐气。”

顿了顿,面色沉重道:“其实今晚请诸位来此还有一事,老朽前年采药时无意发现一处暗洞,进到里面后,竟看到了石壁上刻着许多文字和图案。”

飞涧、雪莲听后,皆眼光一亮,看向云梦,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老夫将石壁上的文字拓了下来,找来识字的人参详,结果发现是先祖留下的文字,其内容是一套修炼魂魄的功法,若能修成,不但可以淬炼魂魄,魂游太虚而不散,而且还可以激发另一种力量,威力要比我们动用的真气更为强大,甚至可以调动自然之法为之所用。”

雪莲惊叹道:“这不就是飞升的功法吗?莫非云真人突破了?”

云梦摇头叹道:“若是突破了,我怎会如此镇定的坐在这里,只可惜这是一套高深的功法,需要配合内经修炼,而且后面太过复杂,译文又未必准确,稍有不慎便会坠入魔道,百年修行将功亏一篑。”

雪莲问道:“那译本可否让我们一观?”

云梦道:“不是老朽不相信诸位,只是这功法修炼起来太过凶险,老朽几次差点形神俱灭,而且到了最后阶段,步步难行,老朽反复推演,只有两条路可行,也许一条是生路,一条是死路,若是让诸位修炼起来,出了什么差错,老朽可承受不起,诸位还是不要看的好。”

飞涧道:“说了又不给看,你这不是存心想吊我门胃口吗?”

云梦道:“不是不给诸位看,只是还未到时机。”

雪莲道:“那真人何时想给我们看?”

云梦道:“这次大会结束后,老朽会做出选择,在众人面前渡劫,供诸位参考,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将那译本,包括老朽所悟一并献给诸位抄录,也许到那时,诸位便知道哪条是生路,哪条是死路了。”

几人闻言,暗自折服,不愧为修真界的泰山北斗,这等以身试法的胸襟,天下有几,飞涧叹了口气,道:“真人若是相信我等,拿出来我们一起观摩,也许会替真人做出更好的选择。”

云梦道:“这本功法极具诱惑力,诸位若是看到了,很难自拔,诸位毕竟不是我黄山一派所出,修炼虽大体一致,却有所不同,而不同之处,很容易出现差错,你的意思老朽明白,老朽时日不多,纵观一生,还能给后人留下什么,诸位的好意,老朽心领了。”。

既然云梦婉言拒绝,再劝也无用,何况云梦已承诺,事后会给他们抄录,太关切了,反而不好。

正当飞涧要转移话题时,却听殿外有人脆声道:“峨眉秦陌瑶,求见云真人!”

</br>

</br>

第二百九十三章、崖上之约

云梦起身道:“有请秦掌门!”

峨眉也是修真界的名门,自举办之初,峨眉便从未缺席过,自然在受邀之列,而且秦陌瑶又在三年前与诸派合力围攻凶魔,给予致命一剑,至此名动天下。

只见秦陌瑶身穿暗红襦裙稳步走了进来,见到云梦起身相迎,拱手施礼道:“秦陌瑶拜见云真人!”

云梦笑着还礼道:“三年不见,秦掌门的修为突飞猛进,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略有小成,云真人言重了。”

“快请入座!”

秦陌瑶瞥了一眼无障,眼神中带着一种自信,与无障之前所见判若两人,而此时的秦陌瑶的确拥有着一代掌门的气度。

秦陌瑶与飞涧等人一一见礼,却单独忽略了无障,云梦正要介绍无障,秦陌瑶却道:“他我认识,不必麻烦了!”说着,入了座。

她刚入座,无障便起身道:“想必诸位还有要事相商,晚辈是局外人,不便在此,诸位告辞!”

云梦起身劝阻道:“我们商讨的也不是什么机密,先生在此无妨,而且老朽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私下向先生询问,还请先生留步。”

雪莲冷声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局外人听到的好,既然这些天先生也不走,真人若是有事相问,改日再问也不迟。”显然对无障有着芥蒂。

无障拱手坦然道:“晚辈告辞!”说着,迈步出了殿门。

秦陌瑶见无障离去,故意提着声音道:“云真人、元君,还记得三年前,我们在长平……”原本以为无障听到后会停下脚步,却见无障根本没有为之所动。

……

黄山的夜晚格外清凉,无障回到住宿的房间时,逐浪在外室盘坐冥思,芸初已将房间里里外外又打扫了一遍,而且准备一些点心,等待无障归来。

芸初道:“我看到了秦掌门了,她带着弟子就住在我们对面,气色比那时好多了,修为也好像提高了不少,只是见到我时,好似不认得我似的,连一声招呼也不打,这人变的可真快!”说完偷偷瞥了一眼无障,等待他的反应,而无障好似没听见似的,慢慢吃着点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芸初继续道:“跟弟子住的那位泰山弟子修为很高,生的又很美,不过从我见到她时,就没跟弟子说过一句话,总是冰冷个脸,没有一丝笑容,她的同门师姊也不愿理睬她,只将她单独挤了出来,跟弟子同住一个房间。”

“她的同门师姊倒是很开朗,听她们说,她叫妙心,本应是下一代掌门的最佳人选,但却因三年前下山历练的时候遇到一个人,而那个人被凶魔附体,最终被诸多强者合力诛杀,至此以后,她便是如现在这样,一言不发,变成一个剑痴,弟子知道这些后,倒是觉得她很可怜。”她偷听过梦雅和华清月的谈论,那时华清月就怀疑过无障很有可能就是当年被群雄诛杀的那个人,而凭借她的自觉,华清月的怀疑应该不会差,今天又听泰山弟子说起,她怀疑妙心遇到的那个人也应该是她面前的师父,她说这话仍是在试探。

停顿了片刻,无障才道:“难得遇到这样的机会,你应该将注意力放在这些名门的武学修为上,至于那些事情,还是不要理会的好。”

芸初自信道:“师父的武学修为就够芸初学一辈子也学不完,而且有师父指点,那些门派的招式和功法就不足为奇了。”

无障道:“我也是学习他人为己所用,你怎可懒惰,不思进取,更何况这天下修为比我强的大有人在,这一路你也是看到了,好几人都已突破了瓶颈,达到了仙人的境界,若不是使了一些手段,怎能侥幸逃脱。”

芸初其实一直都很勤奋,而且聪明伶俐,本想在无障面前发一点牢骚,也是想试探无障是否真的在意秦陌瑶,还有泰山的那位弟子,却没曾想被无障以此责备一番,低着头道:“弟子知错了,弟子这就去修炼!”

芸初离去后,逐浪睁开眼睛道:“弟子觉察到有一双眼睛始终在盯着师父!”

“不是一双,而是三双,不必理会,今晚无事!”

逐浪听到后,关上了窗户房门,抱着剑和衣而卧,师父说无事便无事,他睡的很快,黑暗中的身影消失的也很快。

约过了半个时辰,窗外悄无声息的出现一位女子的身影,用剑轻轻的挑开了窗户,矗立了许久,静静看着睡在床榻上的无障,那双眼睛明亮如秋水。

“堂堂峨眉掌门,深夜开他人的窗户,就不怕被人笑话?”无障坐起身来道。

秦陌瑶收了剑,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开了一扇窗户,想请先生出来走走,并没有进屋,怎会被他人笑话,即便笑话也无妨。”

“秦掌门若有事情,不妨明天再说,我该休息了。”

秦陌瑶扔下一句话,“我相信你不出来会后悔的,我在前面的石崖上等你。”

……

微风轻拂,月光如水,四周都是万丈悬崖,悄寂无声,秦陌瑶转过身来,衣袂微动,身姿婷立,目光与面具中的目光交汇,柔声道:“先生为何见到我便要离去了,难道在先生的心里,我就是那样令你讨厌吗?”

无障没有回答,反问道:“秦掌门,深夜带我来此,所为何事?”

秦陌瑶微微笑道:“先生就不怕我将你还活着的消息,告诉那些名门吗?”

无障道:“秦掌门有心想说,我又如何管得了。”

秦陌瑶道:“你可知道,他们若是知道你还活着,会如何对你?恰逢论道大会,云集天下名门大派,卫道除魔,这等场面要比三年前,……”

“他们不会相信你的话,你也证明不了我就是被你杀死的凶魔。”

这句话再一次刺痛秦陌瑶,这是她无法回避的事实,不可磨灭的心结,沉吟半晌,轻吐一口气,仿佛走出心结,面色清冷道:“你怎知我证明不了?虽然你的脸毁掉了,你的声音,你的身体,你的修为都与以前大不相同,但是魔就在你的身体里,就在你的心中,只要将你逼到绝境,难道它不出现?”

无障道:“只是一种不可能的怀疑便将我逼到绝境,你认为那些名门会这么做吗?”

“他们也许不会做,但有人会去做,只要他们袖手旁观便可,仙道院的人也来了,逆天教的人也来了,就住在山下的小镇,只要我说出那种可能,他们会如何做?”显然无障在上山前发生的事情,秦陌瑶已经知道,而且是尾随而来。

无障道:“秦掌门叫我来此除了威胁外,再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只有告辞了。”

秦陌瑶走到无障身前,低声道:“看来先生还是胸有成竹,好,既然先生不愿与我多说,那我便直说,这次论道大会最终会选出盟主,我峨眉门下弟子与那些大派相较,很难胜出,是以,若是你的弟子出战,为我扫除障碍,助我得盟主之位,我便不会为难先生。”

无障道:“你认为你有这样的资格吗?”

“没有,但有你的协助,我便会有这样的资格,这样的要求对于先生不难。”

无障道:“我不想被人利用,更不可能为你要的虚名出战,我来黄山只是个看客,不会干预你们那些名门之间的事情。”

“先生来黄山怎可能没有目的,三年前围攻苍岩山的那些门派正一个一个被灭门,我想其他门派也快了,你借以秦国之手,正在复仇。”

无障冷哼一声,转身便走,“随你如何想,我的弟子绝不会出手!”

秦陌瑶冷声道:“难道你不想知道那只狐狸的生死?”

无障突然顿住身体,沉声问道:“你怎可能知道她的下落?”

秦陌瑶内心失落,望着那坚毅的背影,冷声道:“这就不需要先生担心了,只要我得了盟主之位,你就会清楚那只狐妖最终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要我如何相信你?”

“你看这是什么?”秦陌瑶从无障的身后走到身前,取出一片火红羽毛,递给了无障,悠悠道:“这就是三足金乌的羽毛,你应该清楚那只狐狸最终是被它带走的吧。”

无障打量着手中的火羽,泛着点点金光,不似寻常禽鸟的羽毛,沉吟片刻,丢下一句话,“姑且相信你一次,若是你骗我,我会让你付出代价!”,衣袖一挥,身前玄化出一段十几丈长由雾气组成的桥,直达对面玉屏峰的悬崖上,欲要飞身离开。

秦陌瑶挥出一剑,一道剑光将那雾桥劈断,雾桥消散,目光中爱恨交加,轻笑道:“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你若想要,随时来取,你若不想,就别来威胁我。”

无障道:“秦掌门,你还要怎样?”

秦陌瑶激动道:“难道我真的不如那只妖狐吗?……,你给过我机会吗?……,我真不知道我如何做才能弥补我的过失,才能让你看我一眼,跟我多说一句话,你知道吗?你这是在折磨我。”。

无障道:“你想多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那个人也随着你那一剑死掉了,我不是那个人,奉劝秦掌门,只要放下了,便不会痛苦。”衣袖挥动,脚下再次现出雾桥,飞身踏着雾桥落到对面的悬崖上,径直走向屋舍。

秦陌瑶看着背影,气急道:“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

</br>

</br>

第二百九十四章、道魔之别

清晨,朝阳从云海中放射光芒,金光一片,奇异壮阔,远处露出的山峰如同漂浮在海上的船只,古老而神秘。

天都峰上,陆续聚集了几百人,相互见礼相识,热闹非凡,祭坛上摆满了各门派送来的祭品,鼎炉上香火旺盛,香气弥漫。

云梦与诸多门派掌门并肩从人群中穿过,来到祭坛前,身后是各自门下弟子,站成一列,云梦的师兄临崖子走上祭坛,也是仙风道骨的老者,面向众人,高声喊道:“始皇五年,七月初一,瑞光东升,祥云万里,道统大和,齐聚黄山,感应上苍,祭拜神灵,……”

长长的祭文念完,临崖子继续喊道:“时辰已到,拜……”

祭台前各派弟子齐齐跪伏在地,随着临崖子的喊声,向天三叩九拜,平身之后,各派掌门又依次上前上香,拜了三拜,虔诚万分。

祭天完毕,众人又面向轩辕峰的方向三叩九拜,轩辕黄帝不止是黄山的始祖,也是整个华夏儿女的先祖,这些道门对先祖的尊重远胜神灵。

待祭祀结束,已过了一个时辰,云梦引领着各门派的掌门走向搭建好的席台,并安排坐好,无障也应邀坐在席台一侧,位置靠近秦陌瑶,黄山弟子献上茶水。

没过多久,叶一带着摩揭陀国的僧人和昆仑弟子也来到了崖上,引来许多人议论,云梦向叶一表示一番歉意后,以礼相待,请叶一、室利防上台入座。

临崖子擦了擦汗,面向各门派弟子喊道:“论道大会自创办以来,传授道法,辩法论道,切磋技艺,取长补短,相互增进,以求得道长生,而今已是第五届,每届都有新秀涌出,修为不凡,技艺绝伦,本届前来参加的门派和人数更胜从前,此乃道门幸事,大兴之兆,为此,经诸掌门商议,为我道门能长盛不衰,日新月异,此次大会推选一位盟主,担当此任者要以道兴为己任,摒弃门派偏见,协同盟派,共享法学,传道受业,匡扶正道,只要门派无劣迹,行正道,诸派无异议,皆可入盟,皆在考核之列。”此语一出,台下人群议论纷纷,人声鼎沸,显然对这个决议兴奋不已,这些人关心的并不是谁是盟主,而是入盟之后,他们这些弟子都可以学到上乘功法。

人群中一名身穿道袍的中年人喊道:“我常山一派可以入盟吗?”

临崖子看向席台,经云梦、飞涧等掌门均点头认可后,对中年人道:“可以,请雷掌门入座!”

常山派也是一个老门派,可以追溯到商朝,因掌门和门派精英在牧野之战中身亡,导致道法失传,致使常山没落,而今门派弟子不足十人,修为平平,掌门雷云,修为只在得道之境。

雷云走上台,云梦起身,请雷云入座。

“我华山可否入盟?”白浩天高声喊道,一旁的夏可心也是兴奋着看向台上。

临崖子笑道:“白掌门年经轻轻便步入散仙之境,真是后生可畏,欢迎之至,有请白掌门入座!”显然已猜到华山会入盟。

白浩天与夏可心一同缓步走上台,与云梦、飞涧等人一一见礼,坐在无障的另一边,无障拱手见礼道:“白掌门年轻有为,将华山一派发扬光大,李某钦佩不已,今日得见,荣幸万分!”

白浩天还礼道:“不敢当,不知道兄仙修何处?”

一旁的秦陌瑶瞥了一眼,轻哼一声,“有意思!”

无障回道:“李某步入浊世,为陛下做些事情,并无居地。”

白浩天思虑片刻,又看了看无障身后的逐浪和芸初,道:“莫非道兄是近来平定南疆的李先生?”

“正是李某。”

白浩天惊讶道:“先生的名声可是传遍九州,白某见过先生!”

无障道:“白掌门不必客气!”

夏可心打量着无障,低声对白浩天道:“他怎么带着个面具,难道是怕人见到他的脸。”白浩天微微摇了头,意思不让她说下去。

很快便有衡山、洞灵、青玉、玉溜等相继入盟,掌门人都相继走上台入了座。

这时,人群中一名身穿黑衣的蒙面女子喊道:“我古墓派可否入盟?”

临崖子望向云梦,云梦正迟疑之际,却听台上一名貌美女子喊道:“不可,她们古墓一派,掘墓盗尸,采集阴气,修炼纯阴之体,乃是邪魔外道,决不能让她们入盟!”

那蒙面女子格格笑道:“洛玉英,你们洞灵派就干净吗?门下弟子修炼魅惑之术,蛊惑人心,骗人钱财,纵欲无度,看看你门下的弟子,哪一个装扮的不似骚狐狸,古墓若是入不得,你们洞灵也别想入。”

此语一出,台下登时笑声一片,两派同在江南,门下又皆为女子,看来是结下了不小的仇恨。

其实,生在乱世之中,女子若想活命颇为艰难,盗墓行窃,欺骗魅惑,也不过是维持生计。

洛玉英气急道:“你含血诬陷,我门下弟子爱美也要你来管吗?哪像你们古墓,一个个都似活僵尸,你沐凌雪整天遮着脸,无非是怕人见到你的脸,昏厥过去。”

临崖子劝道:“两位都不要吵了,此事还由诸门派认同,如此下去,只会越来越污,两派恐怕都不能加入!”

云梦现出难色,组建同盟并非是他的意思,对于入盟的条件并未作出明显的限定,甚至连盟约都需同盟组建之后才能商议出来。

飞涧起身迟疑道:“两派互相反对,又有劣迹,按照……”

沐凌雪截断飞涧的话,脆声道:“那个门派敢说没有丑事,飞涧真人敢说没有吗?”

飞涧咳嗽一声,忙道:“只要两派能冰释前嫌,改邪归正,修习正道功法,皆可入盟。”

沐凌雪道:“我带门下弟子来此便是想要学习名门功法,既然诸位前辈想要大兴道派,我古墓一派当然愿意追随,只要洞灵不在纠缠,与洞灵的仇恨,古墓可以暂时放下。”

洛玉英自然没话说,若是再反对的话,洞灵也会被拒之门外。

飞涧看了一眼洛玉英,道:“既然洛掌门不反对,沐掌门请入座!”

这时,只听一女子轻笑道:“如此不入流的门派都允许加入,那我逆天教可否参与其中呢?”声音悦耳动听,斗雪红组成一团红云,由远及近,飘落下来,瞬间凝成一位艳丽女子,令四周男子心跳异常,偷偷咽下口水。

不过听到是逆天教的人,众人皆不敢招惹,那可是天下最为恐怖的教派,势力庞大,高手如云,一夜之间便可覆灭一个国家,行踪隐蔽,功法邪异,令人闻风丧胆,可谓第一大魔教,与名门道派格格不入。

台上各派掌门皆是一惊,显然来者不善,飞涧起身道:“叶圣使说笑了,逆天教强可敌国,我们这些门派加在一起不足贵教万一,修为更是相差甚远,怎可能入了贵教的眼,屈尊降贵,与我们同道,叶圣使若是来此观景喝茶,我们欢迎,愿奉为上宾,若是来此取闹的,我们只好送客了。”

叶潇湘格格笑道:“既然诸位掌门想要大兴道教,我逆天教当需义不容辞,容纳我逆天教后,必然会振兴道门,长盛不衰,这难道不是你们努力欲要达到的吗?”

飞涧道:“逆天教加入盟会,无非是想借此机会吞并我们这些小门派,还望贵教打消这个念想,我们道义不同,不相为谋。”

叶潇湘洋洋得意道:“看来飞涧真人认为我教为魔道了?试问真人,何为魔道?”

飞涧答道:“魔道顺于心,争名逐利,逆势而行,舍本逐末。”

叶潇湘道:“天地嚷嚷,皆为利往,真人难道不是在追寻不死不灭之道吗?组建同盟,不也是集权在手?这与我教何异?”

“叶圣使想错了,我们的同盟只是在道法上的融合,权利自主,互不干涉,共谋发展,并非如贵教般,有严明的教规,我们与世不争,所追求的是顺势而为,和于阴阳,调于六合,吸纳真气,疏导经脉,独立守神,而贵教好似,以血为祭,以魂为引,强开外道,逆天改命。”

叶潇湘不急不慢,清脆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善假于物,方能成道,道法万象,浩瀚无际,坐井观天,曰天方圆,可笑之极,盲夫不知七色,聋者不识五音,真人并未飞升成仙,可知正道何所在?”

叶潇湘真可谓伶牙俐齿,一时之间,众人心知肚明,却无言与她对辩,飞涧也被晾在了台上,哑口无言,看了看云梦等人,结果无人看向他。

叶潇湘继续道:“我教也并非如诸位想象的那般,修习邪恶的功法,其实与诸名门也无太大差异,只是我们并非同一祖先,不相往来,诸位对于我教了解甚少,历来又有人生编硬造,诬陷我教,以讹传讹,是以,将我教视为魔教。”

飞涧道:“据我所知,并非如此,近千年来,中原被贵教所洗劫的国家没有八十,也有半百,所灭的门派更是不计其数,出售兵器,垄断盐道、茶道、粮道,战乱期间,抬高物价,使得百姓雪上加霜,大赚亡国之财,秦国收揽的财宝恐怕也不及贵教的百分之一。”

众人闻言皆是震颤,虽知逆天教势力庞大,却不知庞大到如此程度。。

叶潇湘道:“真人了解倒是很多,不过,我们除掉的门派都是一方恶霸,像诸名门正派,我们何时侵扰过,那些被洗劫的国家也只是即将灭亡的弹丸小国,抬高物价也是有的,但想,在战乱期间输送盐粮,那是何等的困难,我们需要打理的地方很多,损伤也很多,总不能做赔钱的生意吧。”

云梦凛然道:“道者心存善念,处乱世而不浊,叶圣使,老朽不想与你争辩下去了。”

</br>

</br>

第二百九十五章、献祭魂魄

叶潇湘眉梢轻佻,微微笑道:“我来此并不是无理取闹,而是想告诉诸位,近八百年来天下修真为何无一人得道成仙,飞升天界?”四周鸦雀无声,静听叶潇湘接下来的话。

叶潇湘面向众人道:“那是因为下界的凡人已将灵魂献祭给了天庭,不得超脱,死后亡魂坠入虚无,成为天庭的祭品。”

众人闻言瞠目结舌,甚至是惊恐,要知道这些人所追求的便是长生,若是灵魂不得飞升,成为了祭品,那他们所做的只是徒劳一场,那修真还有何用?

云梦起身道:“叶圣使切莫危言耸听,引起恐慌,若是无人成仙,那么贵教为何有人修成了仙人?”

叶潇湘微微一笑道:“这也是我想要说的,八百年前的那场战争,我们的祖辈并未参与,自然没有将灵魂献祭,所以我们这些后代的魂魄要有别与你们那些献祭的魂魄,简单来说,我们若能修炼到散仙之境,渡劫之时魂魄会离体而不散,而你们的魂魄会瓦解消散,是以,我教才有人能渡劫成仙。”

云梦道:“胡言乱语,你怎会知道我们的魂魄离体会消散?”

叶潇湘道:“想必真人的修为已到了散仙巅峰,距离渡劫只差一步,但真人有没有觉察到,在你试图突破的时候,会受到一个无形的引力,这个引力不是朝向一方,而是四面八方,使得你魂不守舍,你运用的元气越强,那个引力就越想,好似要将你的灵魂撕裂?”

云梦闻言一怔,皱眉思索,的确如叶潇湘形容的那般,特别是他近来他修习石壁上的功法,这种感觉他深有体会。

叶潇湘看着云梦道:“真人不答,便是有了,奉劝真人不要继续下去,否则会魂飞魄散,这便是被献祭的灵魂,纵使你的魂识再强大,也不会跨越那条界限,也许会延长寿命,但绝不会逃过这一劫!”

“八百年前本就是天庭设下的骗局,蛊惑天下道派魂押封神榜,死后会升天封神,其实,那根本不是封神榜,而是一个收集魂魄的容器,将精血滴入其中,血脉便有了印记,只要是拥有相同血脉的人便会被诅咒,后代的魂魄也不得解脱,想一想当时想成神的人何其之多,几乎是包含中原所有的姓氏,这也是你们成不了仙的原因,而那些活下来的强者,最终也没有被封神,而是被封印在了鼎炉之中,致使道法失传,修真没落。”

虽烈日当空,但听到的人却觉整个身体都发凉,其实这样的传闻他们也曾听闻过一些,但却只当是传闻,并未当真,而今听叶潇湘道来,细心想起来,这种解释似乎很合理,越是合理,越是绝望。

芸初在无障身后失声道:“这是真的吗?”看向师父无障,希望能寻到答案,无障并未做声。

夏可心握紧白浩天的手紧张道:“我好害怕。”

白浩天道:“别怕,她所说未必是真,别忘了,他们是魔教,继续听下去,看她要说什么。”

洛玉英提高声音问道:“难道没有破解之法了吗?”这也是众人想问的,齐齐看向叶潇湘。

叶潇湘自若道:“天无绝人之路,当然是有的,我教便有破解之法,可以破了这种诅咒。”

洛玉英追问道:“如何才能传授那破解之法?”

“当然是加入逆天教了!”一个如洪钟般的声音震得众人耳膜嗡鸣,闻声看去,只见列封迈步走了过来,身后是龙泉、冬涉子等几人,列封继续道:“没想到逆天教竟然带着人来此演戏,你们继续演下去,接下来,应该会有门派要退出同盟加入逆天教了吧!”

叶潇湘冷目看向列封,又瞥了一眼身后的龙泉,猜出是仙道院的人,悠悠道:“看来仙道院也来凑热闹了,仙道院也打着旗号要封神,就连嵩山也被招了去,既然来了,那就请说说,如何令人成神?”

列封冷声笑道:“我可没那闲情来解释,愿入不入,我来此只为带走一人,你们要演戏,你们继续!”

众人闻言,左顾右看,不知仙道院要带走何人,芸初见到仙道院的人出现后,不免又紧张了起来,偷看了一眼无障,无障没有任何动作,坐的很稳,果真是来观摩的。

叶潇湘哦了一声道:“其实我来此也是为带走一人,不知我们想带走的人是否是同一个人。”

秦陌瑶美眸看向无障,似笑非笑,轻声道:“先生走到哪里都是争抢的红人啊!”

云梦见列封来势汹汹,皱着眉头问道:“道友欲要带走何人?”

列封怒视无障,指着道:“就是他!”

叶潇湘笑道:“凑巧,我们也要带走他!”

云梦一头雾水,显然不知内情,问道:“先生不是你们自家的人吗?”

列封道:“他作死,所以来此将他带走!”

无障起身道:“我只为陛下做事情,并未加入仙道院,前辈请回吧,有事情我们回咸阳,在陛下面前对质。”

叶潇湘咦了一声,“看来先生不想跟你们走哦,那倒要看看我们今天谁能将他带走了。”

这时四周已开始低声议论了起来,将注意力又转向了台上的无障,许多人此时才知道眼前这位戴面具的男子,是近来名声鹊起的李先生。

列封向无障喝道:“少拿陛下来压我,贫道可不管那一套,在这里由不得你,今天你不走也得走!”说着便飞身而起,如同老鹰一般扑向无障,与此同时,紫金罗盘在手中旋转,星辉奔涌而出,光幕张开一张网。

“砰砰……”连响,星辉在空中炸开,光幕随之消散,无数花瓣在空中纷飞,叶潇湘在列封飞起的同时,便飞出一只斗雪红,截向列封。

四周人群纷纷逃散,离的较近的人被真气掀飞数丈之远,均没想到,这两人二话不说便出手,好在没有伤亡。

列封喝道:“你敢拦我,寻死!”回转罗盘,蓦然变大,向叶潇湘拍了过去,气势磅礴,引动风声呼啸。

叶潇湘格格一笑,化身万千斗雪红,‘哗啦啦……’漫天飞舞,罗盘落了个空,重重撞在地上,整座山都跟着震动,劲风四面扫开。

“你这老道,脾气倒不小,让你消消火气!”飞舞的的花瓣如同龙卷风般簌簌聚向列封,每一片花瓣都如一小片飞刀。

列封处在花风中,支起罗盘,金钟显形,‘铛铛……’花瓣击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列封大喝一声,“雕虫小技,也想跟我斗!”金光大盛,强大的真气爆射而出,将花瓣荡开。

叶潇湘身形在不远处现出,玉手一扬,花瓣尽数飞回,落到了她的羽衣上,颇为不屑。

列封旋转罗盘,无数流光向叶潇湘射去。

‘吼……’一声龙吟,一条数丈水龙腾空而出,‘轰……’地一声,将那数道流光击散,强劲的真气将列封向后逼退两步,只见飞涧出现在了身前,收剑入鞘。

这一记‘飞瀑升龙’已将整个龙的轮廓显现出来,具有了龙的神韵和气势,是于归舟使出这一招所不能比,于归舟的这一招只是空有其型,缺少神韵,而且并未全部显化。

很少有人见过飞涧出手,只听过当年与平清觉一战,退了半步认输,但今观其这一招的威力,有人怀疑当年那一战是否是飞涧不愿争锋。

飞涧的修为明显已到散仙巅峰,而观列封其修为已是仙人境界,两个境界虽是一字之差,但真气的底蕴却相差悬殊,一个是肉身,一个是仙体,然而飞涧却一招逼退列封,可见飞涧对于剑法的参悟已到了一个境界,剑法成道。

逐浪看到这一幕,瞳孔微缩,虽修行不同,一个修气,一个修意,但这种境界也是他欲要达到的,目前与此境界还差很远。

列封心中一凛,没想到飞涧的剑法竟精湛到了如此程度,如若硬拼的话,自己未必能胜,沉声问道:“为何要拦我?”

飞涧道:“我们这些门派在这里论道,不希望有人来扰乱道场,还望道友能够谅解,道友若是有仇恨,还望下山去了结。”

云梦也出现在了叶潇湘身前,劝道:“叶圣使还请住手,给老朽一分薄面。”

叶潇湘放下了欲要飞出斗雪红的玉手,瞪了列封一眼,轻轻捻动斗雪红,悠悠道:“是这老道不懂规矩,先动的手,我只是在帮真人教训他一番。”

列封喝道:“就凭你这黄毛丫头,也敢教训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是有人拦着,贫道必将你碾成烂泥!”

云梦道:“还请二位都能忍让一步,不要在黄山大打出手!”

列封道:“我来此只想将这小子带走,谁若阻拦就是与贫道为敌!”

云梦道:“先生是受老朽的邀请来到黄山,是黄山的贵客,既然先生不愿随道兄走,我黄山自然要遵从他的意思,还请道兄谅解。”

列封扫了扫四周,今天人确实有些多,他一人恐怕很难强行将无障带走,当即冲着无障道:“好,那贫道便在此等候,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护着你几时!”

叶潇湘对无障道:“若是先生跟我们走,他们这几人奈何不了我们,而且什么官也不要做了,在逆天教你不但可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且有秘法会令先生飞升成仙。”她的声音虽然清澈,但却带着一种诱惑,很容易令人信以为真。

无障向叶潇湘拱手谢道:“叶圣使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得陛下看重,不敢辜负。”

叶潇湘道:“真是可惜了,不过我逆天教的大门随时向先生打开,只要先生有意,凭此玉佩佩戴腰间,便可见到本姑娘!”手中多了一块一寸见方的牛头玉佩,轻轻一挥,玉佩飞向无障。

第二百九十六章、有女心变

无障伸手接住,反手又将玉佩飞了回去,“我若收下便是存有异心,是对陛下的不忠,叶圣使,还请收回吧。”

叶潇湘收回玉佩,微微一笑道:“先生真是谨慎,不过我逆天教也不会急于一时。”

众人见状,有人的点头敬佩,有的则是羡慕,但暗自嫉妒的人很多。

云梦看向龙泉叹道:“记得上一次论道大会,龙泉真人意气风发,那时一记‘长虹贯日’震惊全场,令同道中人赞口不绝,被誉为百年一出的奇才,最有可能突破瓶颈,渡劫成仙,时间过的真快,一恍二十年,不曾想真人如今入了凡世,真是令我们这些道友不舍啊!”

龙泉摇头叹道:“我也是徘徊在散仙之境,始终不得,这才跟了国师,另寻突破之法。”

飞涧笑道:“看来真人是要突破了?”这句话显然有挖苦的意思。

龙泉干笑道:“虽暂时没有,不过,为期不远了。”

飞涧拱手贺道:“那真的是要恭喜真人了。”

云梦命弟子送来椅子,放到了道场一侧,请列封等人入座,列封毫不客气,带着龙泉等人坐了下来,死死盯着无障。

叶潇湘见原定设好的局被列封上来这么一搅,没必要再继续演下去,一纵身,化为红云飘落到了道场的一旁,坐在了早已备好的藤椅上,两旁有四名逆天教女子为其撑着伞,颇为高贵艳丽。

云梦看了看飞涧,两人走回坐席,心知这两伙人明显来者不善,需要多加小心了。

临崖子见四周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喊道:“请泰山掌门,碧霞元君为我们传授道法!”

碧霞身穿青衣长袍,缓步走向道场中央,虽看上去冰清玉洁,但却有着一派宗师的威严,令周围的人不得不尊重起来,中央放着一块凉席,碧霞盘膝坐了下来,四周各门派弟子围绕碧霞也都席地而坐。

碧霞声音清纯,语速不缓不急,开门见山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降本流末,而万物生,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净,天地悉皆归,……”

碧霞传授的是泰山的,是一门修行的心法,为修行悟道之基,各门派虽有涉猎,却没有碧霞所悟通彻具体,听过之后,感悟颇深。

无障聚精会神听着碧霞传道,因为这些名门道派之中,他最尊重的便是碧霞元君,心系苍生而不宣,外表清冷而内心慈善,若不然三年前无障也不会选择碧霞元君来杀魔化后的自己。

选择一个人来杀自己,对那个人是多大的信任。

却不知杀一个看重的人,对于那个人是多大的摧残,碧霞虽在传授,但她的心已不在常清静。

不知不觉碧霞已将心法讲解完毕,清脆道:“此乃我泰山弟子修习的心法,若有遗谬,但求指证!”

诸门派弟子左顾右看,点头称赞,鼓掌喝彩,芸初在一旁欢喜道:“元君讲的太好了,弟子全学会了。”看了一眼无障又道:“只是比师父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无障道:“若不然我请求元君,让她收你为弟子何如?”

芸初不悦道:“师父又想抛下弟子了,师父以后就打消这个想法吧,弟子会永远追随师父的。”

无障摇头不语,其实芸初真的很适合在泰山修炼,他还真有这个想法。

秦陌瑶转头看了芸初一眼,正好与芸初的目光相对,没说话,只是平淡的看了一眼,但这目光使得芸初极不舒服,只好低着头,生着闷气。

碧霞回到座位坐好后,秦陌瑶起身,莲步轻移走向道场中央,她无疑是诸多掌门之中最年轻的一位,而且清丽而娇艳,令诸多男子步步心动,但看姿色气质,绝对不相信关于她的那些传闻,特别是于归舟对她的心意,可谓是人人皆知,不过,即便清楚,也不影响那些男子的眼球,只是,他们也只能看一看而已,绝不敢尝试。

秦陌瑶的眼神变了,仿佛燃起了火,变得坚定,于归舟在飞涧的身后看得很清楚,心中失落万分,他能感觉到,秦陌瑶已从痛苦中走了出来,只是那火一样的目光却不是看向他。

秦陌瑶同样清脆道:“我今天要想大家传授的功法,并非是峨眉的心法,而是我父亲留给我的。”

此语一出,震惊全场,传言秦陌瑶的父亲便是当年的杀人魔头韩笑庭,活了千年之久,二十年前的那场血案,便是因许多人想要得到他的长生之法,而为之送命。

“这是真的吗?”很多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功法可是修道中人梦寐以求的功法,得之虽不能成仙,但却可以长生。

“应该不会差,韩笑庭在临死前必然是将这长生之法传给了她的女儿。”

“她真的会将传给我们吗?”要知道这论道大会来的门派可不止是入盟的那几个,还有一些小的门派和散人,若在此传授,无疑是将此法公布于天下,人人得而习之。

叶潇湘柳眉微挑,看向了秦陌瑶,她知道秦陌瑶是逆天教法王韩笑庭的女儿,也曾派人到峨眉请她入教,却被秦陌瑶拒绝,明显与逆天教划清界线,后来也就不了了之,“她竟然得到了!”

逆天教虽有大量的功法可供教众修炼,但此种上乘心法为法王、长老私有,任何人没有权利令他们交出,除非他们主动想交出或传授给他人。

韩笑庭显然没将交给逆天教,这也是教中诸位长老所遗憾的事情。

其中有人兴奋问道:“秦掌门,真的会将传给我们?”

秦陌瑶道:“既然想要复兴道派,建立同盟,各门派便不能有私心,就应拿出诚意来,一个人的长生有何用,天下人的长生才是幸事,道法不是某个人专属的,它属于那些渴望追求的人,属于天下人,道法无私,人人皆有。”

其中有人兴奋喊道:“秦掌门,说的好!”

有人附和道:“这才是大公无私,秦掌门今日所为,必然是圣人之举,……”

赞叹声,一声接着一声,连续不断,哪里还管那些关于秦陌瑶的传闻。

云梦手捋胡须点头赞许,对飞涧道:“道法无私,人人皆有,此等心怀,是你我都自愧不如啊!”

飞涧道:“看来这盟主之位是有着落了!”

无障也不禁看向秦陌瑶,黑色的瞳孔缩了缩了,心道:“她真的会那样做?”这是他交给秦陌瑶的,其内容无障最清楚不过,与他交给萧玉甄的口诀大意相同。

秦陌瑶待众人都静了下来之后,神情肃然,声音清晰,缓缓道:“道无生死,而形有生死,所以言生死者,属形不属道也。形所以生者,由得其道也。形所以死者,由失其道也。人能存生守道,则长存不亡也。人常清静其心,则道自来居,道自来居,则神明存身,则生不亡也,人常欲生,而不能虚。人常恶死,而不能保神,道以心得,心以道明,心明则道降,道降则心通,……”

四周鸦雀无声,众人聚精会神听着,生怕一个不注意,漏掉了一个字,更有细心的人用笔记录了下来。

秦陌瑶的的确确将一字不差的传授出来,云梦、飞涧等人每听到精辟之处,点头佩服此心法的精妙,许多论断是他们一生也无法堪破的,可谓醍醐灌顶。

要说听的最不认真便只有芸初一人,因为这无障已传给了她,只是没有告诉她这是什么而已,心道:“这等心法算什么,师父满肚子都是,而且讲解的要比你细致了多少倍。”她对秦陌瑶很是气愤,在南疆秦陌瑶养伤期间可全是由芸初细心照顾的,见到了她不但没有感激的话,反而如同陌路人,现在更看不惯秦陌瑶高高在上的那种神态,不过她心里清楚,秦陌瑶那是嫉妒,与梦雅对她的态度没有分别。

秦陌瑶道:“这便是的全部内容,我已传给诸位,能否长生,还需个人的悟性和修行,诸位若是没有疑问,我便回去了。”

众人停顿半晌,忽然掌声雷动,没想到参加了这次论道大会,竟然轻易听到了长生之法,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这心法绝对没有问题,因为有如此多的强者在听,若是有虚假定然会被提出质疑,然而,至始至终都没有人出言质疑过,这说明那些强者对此心法深信不疑。

不知何人高喊道:“秦盟主!”紧接着,喊声大了起来,一浪高过一浪,此刻秦陌瑶在这些人的心中就如同拯救他们的女神般。

秦陌瑶不以为意,微微一笑,在高喊声中走回到自己的座位,迎来的是云梦等人的接连夸赞,秦陌瑶逐个回应,显得十分谦逊。

秦陌瑶坐好后,冲着无障低声道:“你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

无障摇头道:“我只是看客,也无话可说。”

芸初在身后掩口噗嗤一笑,迎来秦陌瑶凌厉的目光后,才将手放下,扭头看向别的地方,很自在,她这也是故意报复秦陌瑶,让秦陌瑶不要太得意了。

第295章 圣战之名

这时,临崖子宣布今日的论法结束,明日继续,众掌门离场,留下仍在兴奋的人群,议论纷纷,不愿离去。

云梦召集几个门派的掌门人到蕊心殿商议同盟的具体事宜,并未邀请无障参与,商议完毕,云梦派丹贤来请无障。

无障只身进了蕊心殿,殿内只有云梦一人,云梦请无障入座之后,问道:“昨夜人多,老朽不便向先生询问。”

无障道:“真人但说无妨!”

云梦道:“听飞涧说,先生请姑苏冶重铸了轩辕帝剑,敢问先生,可知道轩辕帝剑的来历?”

无障道:“略知一二,据说是上天的玄女赠与轩辕黄帝的治世之剑。”

云梦叹道:“确实如此,不过,先生有所不知,那柄剑随先祖一同消失,而先祖是化羽还是飞升天界便无从知晓,但每隔几百年后就会再次出现,这也蹊跷,只要一出现便会有大战爆发,虽持此剑者号称正义之师,改朝换代,但天下生灵涂炭,苦不堪言,依老朽来看,实乃不详之剑。虽说剑身被先生折断,又经过了重铸,但其气运仍在,本质并未改变。”

无障问道:“真人何意?”

云梦道:“我们这些修道中人本应该置身事外,但事关天下百姓安危,恕老朽直言,这剑若是在始皇手中,以此剑平定天下,许多事情还可以解释,但问题是,轩辕帝剑出现在始皇平定天下之后,老朽担心,这不是一个好兆头。虽说秦刚一统中原,开疆扩土,结束了长达百年的战争,但好战并不是什么好事,恐怕这天下还是要乱,还要改朝换代。”

无障道:“真人担心晚辈会谋反?”

云梦忙道:“老朽万不会这样想,但其他的人呢?所以恳请先生,为天下百姓,也为自己,将那剑献给始皇,劝说始皇止兵。”

无障道:“真人不了解陛下,陛下废除旧制,实行新法,便是不想走古人的旧路,陛下想要一个万世基业,几百年的气运他怎会放在眼里,即便我献出这柄剑,陛下也不会看上一眼,更何况是一柄断过的剑,而且陛下不是昏君,也不会因为谗言影响了他的判断,真人的好意,晚辈心领了。”

云梦笑道:“也许是老朽多虑了。”

无障道:“陛下并不是一个好战之君,他只是想要他的江山更加稳固,而我能做的,只有将陛下交给我的事做好。”

云梦道:“老朽听飞涧说,先生推测不久后会有‘圣战’,可否详细说来?”

无障道:“真人可知神仙也会死?”

云梦道:“传说神仙有‘三灾’,若是渡不过‘三灾’,即便大罗金仙也会死。”

无障缓缓道:“不错,天界的人与下界的凡人不同,一出生便是仙胎,即使不修炼也可以活千年之久,若是通过修炼,三花聚顶,便是金仙,五气朝元,便是大罗金仙,寿命会更长久,但想要与天地同寿,那就需要渡‘三灾’,分别是天雷,阴火,灭风,而这绝非易事,那是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只有极少数的仙能渡过第一灾,而渡过第一灾便成了混元大罗金仙,寿命可达万年之久,而第二灾,更是少之又少,也许只有那些始祖级的存在才能渡过此灾,至于第三灾,便不清楚了。”

云梦哀叹道:“我们凡人与之相比真如蝼蚁啊!”

无障继续道:“修到一定的境界,参悟玄机,就会发现魂魄的重要,而肉身、仙胎、金身也只是个躯壳,即便损坏也可以重铸,唯有魂魄不灭,方能长存,然而,日月轮转,斗转星移,有生便注定了灭,这是自然之道,可以延缓,可以加速,但绝不可能调转,就像这杯茶水。”无障将茶水慢慢倒了出来,水流缓缓落下,在空中逐渐放慢,最后静止。

无障继续道:“这水虽然被阻挡了落势,但真人细看,这茶水仍在消散,无论这间屋子有多冷有多热,它也在消散。”无障手掌一抚,停在空中的茶水化为白气,转瞬消失不见。

“这杯中虽然少了半杯水,但只要再填满,又是一杯水,只要有水源,这杯水永远都不会空。”

云梦面色苍白,惊叹道:“先生说他们吸纳他人的魂魄为自己注魂?而这魂源便是我们下界的生灵?那逆天教的叶潇湘也这样说,难道这是真的。”

无障道:“她说的不假,天界有颗古树,名为‘混沌树’,天地初开,它便存在,树的根延伸不知几千万里,覆盖了整个天界,不入五行,不侵日月,只吸纳飘散的魂丝,五百年开花,五百年结果,只有十二枚,果色鲜红,形状如人婴,名为‘万劫果’,吃了它可以渡‘天雷’,法力剧增,这颗树在天庭的凌霄殿后园,由神灵守护,可想这‘万劫果’有多珍贵,为了不让天界诸神诸仙为此争夺厮杀,扰乱天界宁静,天庭与三大教派定下契约,待到果实成熟之时,开放结界,天界诸仙便可下界寻找机缘,制造战争,接受考验,掠夺魂魄,提升魂力,甚至可相互厮杀,战争结束,战绩在前的十二位,回归天界,赐予‘万劫果’。”

云梦将信将疑道:“可我们从未听过天界的神仙下界涂炭生灵过。”

“为了让下界的凡人不反抗,成为天界的围猎场,他们会以天道之名,清理那些暴政之国,而他们会退到幕后掌控着战争,这样在下界凡人眼中,他们自然就成了拯救苍生的神明,轩辕与蚩尤的涿鹿之战,武王与帝辛的牧野之战,便是如此。”

云梦呆了半晌,问道:“先生是从何得知的?”

无障反问道:“真人不相信晚辈说的话?”

云梦道:“这件事会引发修真界的恐慌,老朽必须要确认它的真实性。”

无障道:“是晚辈的一位恩人留在石壁上的,那石壁已被我毁掉,现已无从考证,真人就当晚辈讲了一个故事,不必放在心上。”

簶羅留在石壁上的字,无障并没有毁掉,只因他有些失望,不想再去解释,有些事情即便解释清楚了,想不相信的人也不会信。

云梦苦笑道:“就算老朽相信了又能怎样,凭借我们**凡胎,怎可能去与那神仙去争,什么也改变不了,还不是任人宰割。”

无障起身道:“总需要有人能站出来,不屈不挠,打破那种不公,即便是身死也无憾,‘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云梦看着无障的背影道:“飞涧说先生并非池中之鱼,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现在看来的确如此,老朽敬佩不已,只是老朽老了,经不起折腾,活这一辈子也够了,只盼望着能突破眼前这一关,能给后人留下点什么,至于死后魂归何处,变成了什么样,老朽也懒得去想,恕老朽爱莫能助。”

无障问道:“前辈真要那么做?”

“只有做了才知道叶潇湘说的是否是真,更何况此乃先祖留下的功法,总要有人去试。”

“若是前辈相信在下,可否让在下一观?”

云梦叹道:“其实不给你们看还有一个原因,也许那条生路是魔道,是以,一旦成魔,恳请你们联合出手,将老朽击毙,那拓本老朽也会命弟子毁掉,以免危害苍生。”

无障道:“前辈的心怀,令晚辈佩服,望前辈能成功,若是再没有别的事情,那晚辈告辞了。”

云梦道:“先生若是担心那些人找上麻烦,老朽可以派人提前带先生从后山离开。”

无障道:“既然晚辈敢来黄山,就不会怕了那些人,请前辈放心,不过,晚辈想提醒前辈,逆天教好似不止冲着这些名门而来,前辈要小心。”

云梦道:“正邪不两立,逆天教若是强来,我们这些门派唯有与他们硬拼了。”

……

时当傍晚,雾气升了上来,群峰又被云雾遮住,只露出挺立的峰顶,或远或近,漂浮在云海中,浩瀚无垠,而天空又有一大片很低的云,晚霞从中射出,彩光万道,似乎触手可及,那些露出的峰顶如同屹立在天地的裂缝中,令人心旷神怡。

一身青衣的碧霞矗立在悬崖之上,衣袂轻轻飘舞,沐浴着彩光,望着天际出神,成为这天地间最孤独,也是最美的宁静。

无障从她身后的小路经过,不忍打扰这种宁静,低着头,悄然走过。

“先生认为这浩瀚的天地之间,何物最珍贵?”碧霞轻轻问道。

无障心中一惊,没料到碧霞竟然发觉了他,而且主动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缓步走到碧霞身边,极目远眺,吐出一口,叹道:“晚辈认为这天地间虽有数不清楚的奇珍异宝,但都不足以称为最珍贵,晚辈认为最珍贵的不应该是物,而是正在流逝的,过去。”

“过去!”碧霞玉容微颤,轻蹙眉头思索,“为何?”

无障道:“因为留不住,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流逝,能做的,只有努力将它记住,埋藏在内心深处,成为不愿割舍的回忆。”

碧霞沉吟许久,默念道:“不愿割舍的回忆,先生这答案令人意想不到,是了,无人可以留住,因为得不到,所以珍贵,人的一生能留下的只有回忆,努力让自己活下去,不过是让自己记得更长久,不愿舍弃那些美好的回忆,可最终,连回忆也会随着灵魂一同消散,这便是世间无情的道。”眼前似乎晃动着一个人,那种温度,那种心跳,那种妖异又诡异的笑容,脆弱却又坚毅的身躯,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希望。

无障道:“仍有一种东西,也是这天地间同样珍贵的。”

碧霞收回思绪,问道:“先生认为还有什么?”

无障道:“情。”

“情……!”碧霞心中剧颤,吓了一跳,险些站立不住,张大美眸,看向无障。

无障指着远方,悠悠道:“元君看这天地景色虽美,却皆为无情之物,唯有生灵有着情,喜怒哀乐,爱恨别离,使得这世间充满了精彩,即便粉身碎骨也会义无反顾,虽相隔万里也斩不断,人活一世,若是没有了情,掉几滴眼泪,岂不是很可悲。”

碧霞怔了半晌,突然道:“谬论,唯有清心寡欲才能修成正道,情只能乱了人的心神,使人执迷不悟。”衣袖一挥,也不听无障继续解释,红着脸,纵身离开,回到她所住的房屋内,关上了房门。

第296章 比试内力

一夜无事,第二日,飞涧坐在道场中央向众弟子传法,所传为《水德经》,主要讲解运气如水,柔而不争,而穿金石,顺势而为,蓄势待发,化形变幻之道。

飞涧一边讲解一边演示,众弟子听的非常入迷,此乃庐山剑法的精髓,对剑法的理解已超越了常人的见谛,许多微妙之处令人抚掌称绝。

一个时辰过去了,飞涧传授完毕,众弟子意犹未尽,收获颇丰。

接下来的是黄山的静虚,静虚是云梦的师弟,他传授的是黄山的《四气调神法》,此功法为内门上乘修炼功法,和于阴阳,调于四时之气,应十二时,运十二经脉,从八风之理。

此功法练成后可以强身健体,身心守一,精神充沛,真气不绝。

众弟子边听边学,受益匪浅,与飞涧所传授的《水德经》相结合,内外兼修,可谓相得益彰。

其实云梦、飞涧、碧霞、雪莲已经商讨过,结合各门派之所长,由碧霞传授心境之法,静虚传授修炼内法,飞涧传授剑法变化之道,雪莲传授剑法凌厉之道,若是将这四门道法掌握,修为实力会大幅度提升,由此可知,这几位掌门人真的是想振兴道门。

他们的举措可谓前无古人,本应该大放异彩,却因秦陌瑶的《长生诀》,暗淡了许多,因为长生是每个修道中人都向往的,极具吸引力。

在喝彩声中,静虚直起身刚欲离去,却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道友,先不要急着走!”这个声音很具有穿透力,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到,霎时间都安静了下来,扭头望去,说话的人是昆仑叶一。

从叶一上山以后就一直不说话,只盯着无障不放,叶一很少步入中原,更别说参加什么论道大会了,而这次他参加,定然有什么目的。

静虚一捋白须,问道:“道兄,留我何意?”

叶一微笑道:“不是贫道想留道友?而是这位大师有事要请教。”顺手示向身旁的僧人室利防。

室利防略有诧异,但叶一都这样说了,只好迈步走向道场中央,来到静虚身前,双手合掌施礼道:“摩揭陀国佛家弟子室利防,见过静虚真人!”

静虚还礼,“不敢当,不知大师有何见教?”

室利防道:“真人方才所论内法令贫僧大开眼界,对于经脉的论述贫僧更是前所未闻,方才贫僧与叶一说我佛门也有一门修炼内法《金刚经》与之类似,叶一真人听到后,想比较这两门内法有何差异。”

叶潇湘格格一笑,“有意思!”

众人闻言也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都想见识一下这西方僧人有何修为。

静虚看了看眼前的红衣僧人,虽长相与中原有异,但笑起来却颇为慈善,不像是争强好胜之辈,但此时比试内法,这分明就是在挑衅,不过,静虚此时也不能拒绝,会令天下人耻笑,问道:“大师想如何比?”

室利防指着不远处凸起的青灰巨石,道:“那块巨石上面有剑痕,想必是贵派弟子练剑的试剑石,贫僧想与真人各自运转内功,将掌力击在那巨石上,只是比较内劲,不论输赢,不知真人可否赐教?”

虽然只是比较掌力,但却关乎黄山的颜面,甚至是中原道法与西方佛法的较量,黄山做为中原第一大名门,绝不会在气势上输给眼前这位西方僧人,静虚道:“既然大师有此意,贫道便与大师一试。”

静虚与室利防来到巨石前,众掌门与弟子也都围过来观看,这块巨石约有七八丈高,成圆柱形,直径约有三丈,是山体裸露在外的岩石,表面光秃,重量无法估算,上面有很浅的剑痕,也有磨剑时留下的屑迹,一看便知这块巨石坚硬异常。

静虚向室利防道:“既然是大师提出来的,请大师先来。”

室利防上前道:“那贫僧就献丑了!”双足跨立,双掌运气,动作十分缓慢,但明显感觉出他的整个身体都似乎鼓了起来,而且重了十倍不止,因为脚下的地面龟裂凹陷一大块。

这种功法与道派气修截然不同,气修以真气为主,唯有发力才能见到眼下这种情况,而室利防未见发力,只是运气,便出现了这种情况,围观的人群惊疑注视着室利防,猜不透这功法是如何运转的。

室利防左手立掌,右手一震,右掌现出金光,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紧接着,室利防低喝一声,将那道金光击到了巨石上,只听‘咚’的一声,声音不大,而且气流也没有外泄出多少,金光消失,手掌陷了进去一指深。

许多人发出了嘘声,显然这结果太普通了,修为稍高一些的人都能做到,就这点功力也敢与黄山的静虚比内力,真是自不量力。

室利防收回手掌,双手合十对静虚道:“贫僧已完毕!”

有人喊道:“就点能耐也敢出来献丑,看来你们西方的佛法也不过如此,趁早回去吧,别来我们这丢人了!”众人也都跟着哄笑起来。

但眼界高的人却没有这样想,如此刚猛的一掌击在上面怎会没有力道外泄,并且没见到反噬之力,这说明力道都打了进去。

飞涧上前细观掌印,见掌印四周有裂纹,眉头一皱,探手向掌印一按,‘噔噔’,掌印竟然向里又陷进去很多,飞涧手指稍加力道,‘噔……’一条三丈多长、手掌宽的石柱从巨石的另一头飞了出来,‘咚’砸在了地上,众人的耻笑声突然遏止,谁也笑不出来了,换来的是惊呆的表情。

任谁都能看明白,这僧人的一掌将三丈厚的巨石打穿了,这是多么恐怖的力量啊,即便用剑都做不到,更何况只是一掌,这若是打在人身上,十个人叠在一起,内脏都得轻易被震碎。

飞涧赞叹道:“好功法,隔山打牛,层层递进,掌力竟丝毫没有外泄,敢问大师这功法何名?”

室利防道:“这功法名为《金刚掌》,是我佛教外门弟子修炼的功法。”

众人惊叹道:“金刚掌!这功法真如其名,太强了!”

“外门弟子?若是内门弟子会修炼什么功法?”……

静虚心中惊惧,面如土灰,这等效果他是绝对办不到的,但他又不能认输,这关乎到黄山的名声,作为道统第一大派,若是输了,便证明中原的道法不如西方佛教。

许多人开始为静虚担心,若想以真气打穿这巨石不是想的问题,而是从未听说有人能做到,是不可能的事情。

静虚心中的压力着实不小,不过他毕竟是黄山的传法大师,内力虽不能堪称天下第一,但强过他的却也没几个。

静虚道:“大师这绝学令贫道大开眼界,不过,我黄山也不会轻易认输,接下来该贫道了。”

室利防道:“贫僧并无此意,昨日见到几位高人出手,知东土道法博大精深,贫僧只是想见识一番,还望大师莫要保留。”

这话说的很坦诚,但到了众人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这明显认为静虚会败,这夸赞还不如不夸。

静虚也没说什么,上前一步,调转周身经脉,双掌翻飞,脚步飘忽不定,四周的空气向静虚汇聚形成一个漩涡,真气源源不断涌向右掌,右掌如同裹着一团火球,逐渐扩大,流转呼啸。

众人见到此等情景,暗自惊叹,黄山不愧为名门第一大派,底蕴深厚,单凭静虚这炼气之法,便知端倪,这团火为真气所化,精纯到了极致才能燃烧,可见静虚蓄积了多少真气。

静虚大喝一声,纵身而起,飞到半空,身体猛然向下一坠,挥出右掌,一道火光如霹雳般落下,‘轰……’瞬间击在巨石上,火光四散,地动山摇。

静虚的整条手臂都打了进去,虽已震惊全场,众人所不能及,不过,这仍不能击穿这块巨石,击不穿,便是输了,而且如此巨大的力量击在上面,反噬力若不能化解,整条手臂都得废掉。

就在刹那间,静虚大喝一声,眉毛都立了起来,头发猎猎张舞,只听‘咔,咔咔……’巨石的表面先是出现裂纹,后又向两边裂开,巨石裂成了四块,向四周倒下,露出血肉模糊的手臂。

众人先是大惊,后是雷鸣般的喝彩声,显然在众人的眼中,静虚击碎巨石,当然是胜了。

室利防双手合十,向静虚道:“真人的功法令贫僧折服,多谢真人!”竟没承认自己输了。

有人喊道:“输了便输了,竟然不敢承认,你这西方的僧人也太虚伪了,回你们西土继续修炼,过二十年再来吧,……”

有些人就是这样,总是把别人的风光当做自己的威风,好似是他胜利般,其实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一个等待看笑话的看客。

秦陌瑶只是远观,因为无障没有上前去看,她自然也不会,不过她也都看得很清楚,美眸转向无障,低声问道:“凭先生的眼界,认为谁应该更胜一筹?”

无障沉吟片刻道:“不好说,若论强劲,静虚用真气将巨石震碎,自然要略胜一筹,但若论精纯,这僧人瞬间发力,一掌贯穿巨石而形不散,要强过静虚真人,两门功法不同,不能相提并论。”

秦陌瑶道:“先生真是了不起,短短三年便能击伤……”话说到一半,秋水一转,瞥了一眼坐在一边的碧霞,微笑道:“昨夜和元君说了什么?你看她这一天都魂不守舍的样子,你是不是向她表白了什么?”

无障没有回答,他对碧霞只是尊重,从未多想过什么,秦陌瑶若是刺激他也就罢了,却牵连了碧霞元君,这令他的心境很难在平和下去,不过他也不能气愤,这正中了秦陌瑶的计,秦陌瑶就是想气他,不断挑战他的忍耐力,对于秦陌瑶,无障真是无可奈何,可以说,是折磨,避不开、抛不掉的折磨。

第二百九十九章、各出一掌

静虚的右臂剧痛钻心,骨骼寸寸断裂,这是他为了震裂巨石,巨力反噬所致,强忍剧痛对室利防道:“我们各自也都出手了,大师认为贫道的这一掌与大师的金刚掌何如?”

室利防道:“在比试前贫僧已说过了,不论输赢,只是比较差异,东土的武学以修气为主,真气运转在周身的经脉中,炼气化神,随心所欲,而我西方武学却以淬炼肉身为主,身心合一,心如磐石,可破诸相,我们各有优势,难分伯仲。”

在场的大部分人皆是修气者,而且是正统道派的最强者,仅凭这西方的僧人一掌,便说西方的武学与道派难分伯仲,试想,这些人那个愿意听,那个能服这个气。

不过见识过这僧人方才一掌的威力,虽心中不服,但大部分人还是没这个实力敢上前挑战的。

飞涧道:“既然是比较,就一定要论个高下,方才一掌的确难见分晓,大师说西方的武学可破诸相,老夫好奇,想领教一二,不知大师肯否赐教?”

室利防向飞涧道:“贫僧昨日已见识过飞涧真人出手,一剑便能化气为龙,当真是出神入化,令贫僧惊叹不已,不过,我佛教弟子不打妄语,真人的功法与静虚真人的功法相同,我们比下去,仍不会有什么结果。”

众人一听,骂声一片,这僧人也忒猖狂了,不但看不起飞涧真人,整个道派都被这僧人看低了,他这明显是来砸场子的。

飞涧笑道:“不比试怎会知道结果,难道大师能未卜先知?”

室利防道:“贫僧不能,贫僧来东土的主要目的是传扬佛法,普渡众生,听闻这里举行‘论道大会’,是以,与叶一真人一道,来此闻法,见识东土名门大派。”

“传扬佛法,普渡众生?我们华夏门派众多,学术流派百花齐放,佛法算什么法,需要你这西土的僧人来传扬!”

“我们都活的好好,还需这僧人来渡化,真是大言不惭,趁早滚回你们西土吧,这里没有你们立足之地。”

“不敢比试,就滚下山去,不要在此丢人现眼,坏了我们听法。”

……

谩骂嘲笑声此起彼伏,室利防无奈道:“善哉,既然飞涧真人想比试,那贫僧唯有从命,不过,贫僧有个请求,望比试完毕,借贵地给贫僧一个传法的机会。”

飞涧道:“论道大会本就是给各门派弟子谈道论法所提供的平台,大师想要传法,只要这些人想听,我们自然要欢迎。”

室利防道:“多谢真人,不知真人想如何比?”

飞涧道:“说也简单,我们站在对面,各攻对方一掌,若是被对方击出划定的圈,便是输,大师以为如何?”

室利防道:“善哉,就遵从真人的意思。”

两人来到道场中央,周围的人群回到原位期待着这场东西方道法的较量,飞涧以指化气,在地面上画出了直径不足两丈的圆圈,两人走入圈中。

室利防道:“请真人先出手!”

飞涧道:“好,请大师准备好!”

室利防双脚跨立,双手合十,整个气势犹如一座山峰立在哪里,“贫僧以做好准备,真人出手吧!”

飞涧双臂伸展,抱球引于胸前,道了一声好,虚影一闪,瞬间出现在室利防身前,一掌拍出,虽只有不足一丈的距离,但却很少有人能捕捉到飞涧的身影,只见到耀眼的白光突然,这等身法当真是快如闪电。

飞涧虽只拍出一掌,但在室利防的身前却有一百道掌影,夹杂着汹涌真气,宛若千丈飞瀑直下,气势磅礴,空气都跟着扭曲开来。

室利防眉头一皱,双眼射出坚毅目光,双腿成弓步,右掌金光闪耀顺势迎向白光。

‘砰……’两光相撞,声如雷鸣,真气荡开,掀起狂风向四周卷去。

飞涧只觉自己的手掌击在了厚重的铜钟之上,整只手臂传来剧痛,不能再进分毫,他没想到室利防竟能识出真相,而且全然不惧,硬接这一掌。

‘咔咔……’室利防所在的地面迅速龟裂开来,形成直径十几丈的浅坑。

飞涧这一掌并没有结束,与室利防相抵的手掌,白光不但没有衰退,相反更加刺眼,犹如瀑布接连不断冲击着下面的岩石般。

不过,无论飞涧的气势有多强,挡在他面前的却是一座推不倒的山峰,飞涧心中凛然,这是他一生之中第二次有过这种感觉,这僧人的实力太刚猛了。

第一次是平清觉找上门来,迫不得已,而这一次是碍于道派的颜面才出手,他有些后悔,是不是自己太冲动了。

心中虽这样想,却不能退缩,运转周身真气,奔向手掌,做奋力一搏,‘轰……’光幕迸射开来。

巨力袭来,室利防已稳不住身形,双脚划着地面向后倒退,他也没想到飞涧这一掌的余势竟然如此强劲,待到还有半丈就要滑出圈外时,单脚向后一蹬,身形一震,突然定住,脚下地面寸寸碎裂,土石四散。

巨力反弹,两掌分开,飞涧的身体又被震回半步,胸中热血翻滚,险些涌出口中,心中骇然,难道这西土的武学竟然如此高深吗。

这一掌碰撞的时间是极短的,很多人还没等看清这难得一见的东西方的较量,就已结束,寂静许久,不知该如何评论。

不能将这僧人击出圈外,便说明飞涧已失去了机会,顶多也只能打成平手。

那些强者,包括叶潇湘、列封等人此时都在认真打量着这位西方的僧人,能硬接下这一掌,这僧人的实力太不简单,若是这僧人在西方是强者也就罢了,若只是一般的手,那西方的武学可是要强于东方道派了。

秦陌瑶此时又向无障问道:“先生认为,接下来谁会赢?”

半晌见无障默不作声,又低声道:“看来先生是生气了,方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知道先生喜欢那只狐狸精,我们这些女人,先生是绝不会放在眼里的。”

芸初距离无障最近,秦陌瑶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她却能听到,此时她已经确认他的师父就是当年的无障,使妙心变成剑痴的人,心中暗骂秦陌瑶,“不要脸!将师父险些害死,竟也好意思缠着师父。”

无障道:“秦掌门都快成为盟主了,说话如此随意,就不怕这些盟友不服?”

秦陌瑶道:“这还不是遇到你,才这般不知廉耻吗?”

无障道:“我可承受不起,你看那边的于道友,他连自己的师父比试都不看,却一直关注着秦掌门这里,秦掌门还是对我少说几句话吧,我担心他夜里会来杀我。”

秦陌瑶狠狠瞪了远处于归舟一眼,使得于归舟慌忙低下了头,低声道:“先生说的不错,我是应该让他去杀你,这样关于先生的传闻会更多了。”

两人说话间,飞涧早已收掌,对室利防微微笑道:“大师的武学令老夫佩服,下面该大师出手了!”

室利防笑道:“贫僧不出手,我们此刻便是平局,即便出手了,也许还是平局,贫僧认为我们没有必要比下去了。”

飞涧道:“大师不出手确实分不出胜负,但在场的人会认为,西方的功法只会守,不会攻,如此一来,即便大师想传法,恐怕也没人想听了,何况,大师这样做,明是让着老夫,实则是不尊重老夫。”

室利防道:“既然真人如此说,那贫僧只有照做了。”

飞涧衣袖一抖,一手托云,一手引辉,道袍鼓舞,沉声道:“大师出手吧,让老夫领教西方武学的攻势有多强。”

室利防道:“贫僧唯有全力以赴了。”说完,双掌飞舞,如同多出十几只手臂,金光流转,气势凌人,突然,身躯一震,金光凝聚,合为一掌,明显能感觉到,那掌中蕴藏着无比强大的力量,无坚不摧。

“看掌!”室利防纵身跃起,那道金光也跟着飞了起来,轰向飞涧,空气都被擦出了火化,当真是气势恢宏,众人无不变色,这等力量实属罕见,没人敢硬接这一掌,有人已开始为飞涧担忧起来。

飞涧双眼一眯,单脚向前一踏,真气荡开,碎石都被震了起来,单掌探出,滚滚真气凝聚成一个白色光幕,迎向尖啸而来的金掌。

众人心中一惊,均没想到飞涧竟敢直面迎击这一掌,难道他是想废掉整条手臂,也要捍卫道派的尊严吗?

室利防心中也是一惊,他原本是想让飞涧知难而退,他会适可而止,给飞涧留有颜面,却没想到飞涧竟想硬拼这一掌,若是他此刻收手,飞涧的这一掌毫无阻拦,必然会将他打成重伤,唯有全力以赴才能保全自己,想到这里,运足内力,轰向眼前光幕。

‘砰……’光幕碎裂,金光飞掠,就在众人都以为飞涧的整条手臂都要震碎之时,飞涧手掌一翻,顺势回转,阴阳鱼太极图在身前突现,牵动金掌一转。

室利防击碎光幕之时,确实受到了不小的阻力,但余势却没有减少一分,这时打在太极图的阴鱼上,却犹如打在了一个软绵绵的水中,内力也不知丢到了何处,只觉这只手跟着太极在旋转,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飞涧大喝一声,“开!”只见太极图上的阴鱼又转了回来,而室利防消失的内劲又都出现,只是这内劲是轰向他自己,不止如此,阳鱼也转了过来,这阳鱼也是带着强大的内劲,应该是飞涧的,这两道内劲一前一后全部撞在了室利防的手掌上。

‘轰轰……’两声巨响,室利防感觉整个手臂都不是自己的,巨力完全向他爆发而来,整个身体向后倒飞,好在他留了一分的内劲,此刻迸发出来,才使得整条手臂没有废掉。

室利防眼见自己便要飞出场外之时,低喝一声,“破!”身体轰然落地,地面都被踏出一个深坑,‘腾……’脚掌掀起土石向飞卷。

待到室利防稳住身形之时,脚已将画好的界限掀飞了,很难判断出是否出界,捂着骨骼断裂的手臂,心中骇然,没想到自己竟然低估了飞涧,这等功法太过玄妙,不但巧妙的避开了锋芒,又将本应该相抵的内劲合二为一,又打了回来,这东土的武学真是不容小视啊!

众人张开的口还没等闭上,眼睛也闭不上了,这结果大出意外,原本只有输的局面,只在刹那间,竟然反败为胜,雷鸣般的喝彩声轰然响起,终于击败了这西土狂妄的僧人,争了一口气。

冬渉子手捋胡须道:“飞涧这一招使得甚是巧妙,若这僧人不尽全力,也未必会败,是以飞涧首先迫使他不得不使出全力,以彼之力还之彼身,这也许就是他所论述的水德。”

列封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总算找回点颜面,若不然贫道就得出手了。”

室利防其实并不狂妄,只是立场不一,说话的方式不同,才让这些道派听不习惯。

室利防放下左手,立掌于胸前,冷汗已挂满额头,沉声道:“贫僧输了,不知真人方才使得是什么功法?”

飞涧也是一身大汗,抱拳道:“大师并没有输,老夫不过借助大师的内劲击退了大师而已,我这功法名为《太极掌》,是顺势而为的掌法,大师承让了!”

室利防道:“太极掌,这功法玄奥奇异,贫僧有幸领教,大开眼界。”

飞涧道:“大师过谦了,若是正面较量内劲,老夫绝不会是大师的对手,这《金刚掌》真如其名,老夫才算是大开眼界,大师的伤不要紧吧?”

室利防道:“断了根骨头,并无大碍。”。

这时叶一走了上来,取出一粒丹药递给室利防道:“大师服下这粒丹药后,很快便可续筋接骨。”

室利防看了一眼叶一,心中有些不满,若不是叶一叫住静虚,比试内劲,怎会引来这么多麻烦,客气回绝道:“真人的好意贫僧心领了,贫僧自有疗伤之法,不劳真人费心。”说完,独自走了回去。

</br>

</br>

第三百章、也就一死

经过这两场比试,接下来天山雪莲圣母所传授的大部分人便没有先前那般兴致了,雪莲也不在意,很快便讲完,也无人询问和质疑,同样得到了喝彩声。

天山虽远离中原,但却与这些名门都有交流,再加上天山有着悠久的历史,开宗立派也不比这些名门晚,是以,在修真界声名显赫。

雪莲回到座位坐好后,临崖子便宣布今日到此结束,明日继续,众人纷纷退去,一边走一边还议论着飞涧与僧人的比试。

飞涧与云梦来到室利防身前,飞涧笑道:“大师请留步,若是方便的话,可否与我们到殿内一叙?”

室利防笑道:“贫僧也正有此意,多谢二位真人?”

三人离开道场,一同去了蕊心殿,却将叶一撂在了一边,无障从身边经过,只是淡淡一瞥叶一,便让叶一火气更盛,这小子的目光太过狂妄,明显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叶一拦住无障道:“我们以前有什么仇恨吗?”

无障道:“不清楚。”

叶一冷哼道:“既然不清楚,就放尊重一些,当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无障笑道:“恐怕你没这个本事!”

叶一怒喝道:“好狂妄的小子,你以为你是秦国的狗官,我便怕了你,告诉你,即便是嬴政小儿站在我面前,我都不会放在眼里。”

无障威严道:“你敢侮辱陛下?”

叶一道:“侮辱了又能怎样!”

无障看向一旁等待看好戏的列封、龙泉,停顿许久,似乎在等他们训斥,当然那些人也不会在乎,只好淡淡道:“也不能怎样,也就一死而已!”

叶一道:“好,我今天便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说着便要动手,昆仑弟子瞬间都围了过来。

“叶一真人息怒!”秦陌瑶微笑着走了过来,劝说道:“这位先生就是这样,总是不可一世,真人何必跟他置气!”

无障也没有理会秦陌瑶,带着逐浪、芸初径直离开。

秦陌瑶望着无障的背影,对叶一低声道:“我清楚他为何看真人不顺眼。”

“为何?”

秦陌瑶神秘一笑道:“到时候你便会知道了!”没等叶一继续追问,便跟上了无障。

于归舟自从见到秦陌瑶后,便没有机会说话,只能远远去关注,他本下了狠心忘掉秦陌瑶,但见到秦陌瑶后,心又乱了,不过,他觉得秦陌瑶似乎变了一个人,变得有些高傲了,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难道是因为这位李先生?……”

秦陌瑶道:“现在才明白先生为何要来黄山。”

无障停下脚步,沉声道:“我的事不需要你来管。”

秦陌瑶笑道:“先生的事我哪里敢管,我只是期待先生会用什么方法对待我们这些人呢?还有,明日便要比武了,我只是提醒先生,不要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无障道:“你也不要忘了你的承诺。”迈步回到屋舍。

秦陌瑶盯着无障的背影心道:“你一辈也别想撇下去!”

……

黄山脚下,已是深夜,叶一坐在酒馆里喝着浓烈的酒,昆仑弟子在一旁小心侍奉着,生怕师尊一怒之下将他们痛打。

天下谁人不知他炼制的丹药可以起死回生,修为大进,一粒上好的丹药何止千金,引起一场血雨都不为过,其声名何其显赫,来参加这次‘论道大会’,黄山非但未将他当成上宾来款待,相反连住宿的地方都安排在了山下和一些不知名的门派是同等待遇,每天还需往返陡峭的山路。

今日更是气愤,室利防本是和他一同来的,现派人下山传话,竟被留在了山上,显然山上不是没有房间,只是他还不够资格。

外加遇到一位看他不顺眼的李先生,怎么也想不出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的一个人,并且使出了只有他才能使出的功法,叶一越想越是气愤。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坐在了酒馆的窗台上,那人一身黑衣,抱着长长的剑,盯着叶一道:“我师父在镇口等你,你若不想死,就滚回昆仑!”

叶一怎还能受得了这气,一掌击碎桌子,起身喝道:“竟敢来送死,好,我正想拔了它的皮,挖了他的眼!”

……

镇口立着一块石头,上面刻着字‘黄山镇’,旁边有条河,不大却很急,‘哗哗’流水声不绝,无障负手而立,芸初站在他的身后陪伴。

逐浪将叶一和昆仑弟子带到,站到了无障的身后,三人望向来的这些人,很是平静,好似不是约他们出来决斗。

叶一确定周围再无他人之后,将双钺向地面一插,冷笑道:“不要以为杀了止水本真便怕了你,今天我便杀了你这不可一世的狗官,看看嬴政小儿敢将我如何!”

无障平静道:“你只要不怕就好办,很多人在死前都是什么都不怕,但到了死期的时候便不好说了。”

叶一沉声道:“说的好,待会你便能体会到那种感觉,不过,本真在杀你前想知道,你是如何偷学了我的绝学?”

无障道:“我有一个特点,不妨告诉你,只要有人在我面前使出了招式,我便能记住,并且同样能使出来,所以,你想一想,何时在何地使过那个招数?”

叶一思绪飞转,那一叶障目的招式他用了多少次他也记不清,最近的一次便是在三年前苍岩山上捉捕狐妖之时,“也许是在那时被他看到的?”不过,他实在不能相信无障有这个能力,呵呵一笑道:“想乱我的心智,你还做不到,既然不说,那就逼着你说!”

无障道:“我也正想让你慢慢回忆,至少让你清楚我为何要杀你。”

叶一怒气上涌喝道:“给我杀了他!”昆仑弟子早就做好了准备,十多人挥舞着武器向无障杀来,这些人的修为都不弱,至少是御神之期,甚至达到了得道之期。

刀光剑影流星般飞至,‘嗡……’一声刺耳剑啸,白光爆射开来,很难识别那白光之中有多少道剑影,那些冲上来的昆仑弟子几乎在同时感觉到手中的武器传来剧震,有的拿捏不住,直接脱手而出,身体倒飞而落。

逐浪剑尖指地,长发飘舞,凛凛道:“你们若想上,先过了我这一关!”

昆仑弟子惊出一身冷汗,逐浪的剑太快了,根本看不清剑是如何发出来的,只一剑便击溃这么多人,这还如何打下去,一个个起身捡起武器,迟疑不敢在上前。

叶一眉头一皱,虽传言逐浪的剑很强,却未想到竟比传言还要强,这等剑意已超越了平清觉,瞥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弟子后,冲着无障道:“看来你是想与我单独决斗了。”

无障上前笑道:“那是自然,我必须亲手杀了你。”

叶一轮转双钺,喝道:“本真这就杀了你这狂妄的小子!”振钺飞起,如同猛虎一般扑向无障,在空中划出两道如虹般的光影。

眼见就要劈中无障之时,无障的身影突然消失,双钺一前一后,轰然劈中地面,土石迸飞,这时,便听到无障在身后道:“叶一真人的力气真是不小,只是眼睛有些花了。”

叶一已猜到无障躲到了身后,身体一转,双钺轮转开来,形成巨大的光轮,呼啸如电,哪知无障根本没在身后,他竟又扑了个空。

余势还未衰,只觉身侧风声呼啸,叶一心道:“要坏,他还在身后!”连忙弃了双钺,双掌迎向疾驰而来的风声。

然而他的掌也落了空,只听无障在头上喊道:“在这里!”

叶一猛然抬头一看,无障那手掌闪动金光压了下来,与室利防的金刚掌毫无分别,心中大骇,连忙挥掌迎上。

‘轰……’两掌相撞,叶一只觉手臂一震酥麻,双腿险些站立不稳,地面都塌陷一个坑,好在无障的这一掌没有室利防强,若不然匆忙之下接着一掌必然废掉手臂,登时醉意全消。

叶一暗道:“这小子所言非虚,的确有这能力,可是他何时见我使过呢?”此时,双钺已轮转飞回,叶一抓住一柄飞钺,再抓第二柄的时候,已被无障抓到,而且向他劈来。

无障的身法太诡异了,以至于叶一也很难捕捉到他的轨迹,一开始便陷入被动,大喝一声,轮转单钺去挡。

‘铛……’一声金属鸣响,真气荡开,叶一毫不犹豫,衣袖一甩,“一叶知秋!”

‘哗啦啦……’无数金色的叶子蜂拥而出,化为无数利刃,道道金光如洪流般掠向无障,这等绝技可不是‘一叶障目’那样的虚招,而是真正的杀招,只要被一片叶子划破,很快便会化为枯骨。

无障弃了单钺,身影连续躲闪,速度奇快,但那些金色的叶子如影随形,紧跟其后,‘一叶知秋’还有一个奇特的作用,每片叶子都是一面镜子,可以追踪到对手的踪迹。

叶一虽然没有止水那般强,但毕竟也是散仙后期的强者,外加他精通炼丹之术,修为实力也不比止水弱多少。

那些金色叶片四面包抄,已经锁定了无障,无障绝无退路,叶一喝道,“我看你还往哪里跑!”双掌舞动,那些金色的叶子骤然射向无障,“受死吧!”

‘噔噔……’那些金色叶子尽数打在了无障的身上,叶一也没想到无障竟然一片都躲不过,不过下一刻他的脸变色了,因为他看到了无障的身体化成了水。

不由得回头一望,只见无障抡起单钺向他劈来,原来他击中的不过是个水影,而无障躲到了单钺的后面,趁机偷袭。

‘铛……’又是一声激烈的碰撞,叶一动作已经够快了,用单钺挡住了无障的这一击,但由于太过仓促,来不及蓄积真气,身体倒飞出去,单钺也脱了手,铛地一声,落到了地上。

昆仑弟子面面相觑,没想到他们的师尊竟然陷入被动之局,落了下风,这可是从未见过的事情,这位李先生看上去年纪也不大,怎会有这等能耐,欲要上前相助,却忌惮逐浪那柄长剑。

叶一吐出一口血,擦了一下嘴角,服下一粒金色丹药,双目登时变得血红,整个肌肉都鼓了起来,变得强劲有力,“的确有些本事,不过这些在我面前也都是小把戏而已!”也不去拾单钺,单袖一挥,手中赫然多了一只黑白两面的圆炉,金文流转,影射出八个卦象随之转动。

无障开口道:“太乙元真炉。”

叶一冷笑道:“呵呵,你还知道,本真这便收了你,将你炼化了!”

无障道:“我正需要这样的炉子,没想到真人竟然带来了。”

叶一真是无话可说,唯有捏死这狂妄的小子才解心头之恨,真气催动,祭起太乙元真炉,其中一个卦象射出流火喷向无障。

无障飞身躲闪,所过地面登时化为火海,热浪扑面,四周被照得如同白昼。

昆仑弟子见师尊动用了神器,追着无障打,皆喊道:“师尊神武,杀了他!……”

芸初看得是提心吊胆,不由得问向一旁的逐浪,“你就不担心师父?”

逐浪道:“担心便是对师父的怀疑,放心吧,师父决定来杀他,便是有绝对的把握,这样的机会难得,不要错过每一个细节。”

这时镇口闻声来了不少人,看到这等激烈场面,惊叹不已。

叶一旋转元真炉,在他的四周形成直径十几丈长的八卦图光轮,风云雷电变幻不休,流光溢彩道道射向其中飞闪的身影,场面壮观瑰丽。

叶一道袍猎猎飞舞,狂笑道:“你不是要杀本真吗?来啊!你的狂妄呢!”

‘一叶知秋!’飞闪之中,无障竟然调动了落到地面上的金色叶子,那些金色叶子嗡然而起,掠向叶一,这是叶一刚使出的绝技,现在这绝技反而杀向了他。

叶一喝道:“你只不过学会了些皮毛而已,竟也敢在我面前炫耀!”衣袖一挥,真气汹涌而出,荡开卷来的金叶,纵身而起,举起元真炉,八卦光轮化为八道长河,认准无障的位置,电闪而至,这一招真可谓开山荡海,气势恢弘。

这一招使出后,无障哪里还能逃掉,必然粉身碎骨。

然而,那八道长河并未发出太大的轰响,也没有多大的摧毁力,“这是怎么回事!”还未待叶一想明白原因,那八道长河竟然折返回来,叶一下意识的将蓦然变大的太乙元真炉挡在身前,‘轰……’火光漫天飞舞,轰响震天,飓风向四周荡开。

原来无障将那些金叶组成一个整体,形成一面金色的镜子,将大部分光芒反射回去,这种手段任谁也想不到,唯有无障不但想到,而且做到,因为他在绕着叶一躲闪的同时已看清楚叶一是如何催动的元真炉,而他用同样的方法,利用镜子将其当回。

叶一情急之下如何能想明白其中的关窍,身体倒飞而出,口中喷出的鲜血如柱,心中惊骇到了极致,他已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一道身影凌空飞出,一脚将尚在飞行中的叶一踹在地上,‘轰……’地面都被砸出一个巨坑,叶一骨骼尽碎,经脉寸断,血肉模糊。

叶一颤抖伸出抓着太乙元真炉的右手,欲要催动,怎奈何浑身已失去了力量,调不出一丝真气,踏在他胸膛的脚一用力,叶一痛的几欲昏厥。

闻讯赶来的人皆露出震惊之色,先前叶一还在追着无障打,完全占据上风,怎么顷刻间便败了,而且败得很惨,性命已落到了无障的手中。

昆仑弟子呐喊的口还未闭上,便见到了他们的师尊已被踩在了脚下,生死难料,这怎么可能,叶一在他们的心中可是神一样的存在,怎会败?想要上前解救,却见逐浪飞落在他们的身前,抱着那长长的剑,他们一个个怒目而视,却不敢上前。

无障轻松夺了元真炉,慢慢蹲了下来,胸口起伏,平淡看着叶一,那种眼神带着一种孤独,似乎在回忆。

叶一喃喃道:“你是谁,为何要杀我?”

无障低声道:“三年前,苍岩山,还记得那狐妖吧。”

“你是……”

“我便是那个无力去保护她的小子。”

“你竟然还活着……”叶一瞪大了眼睛,那些疑问瞬间都得到了答案。

“是,我还活着,所以,你便活不成。”

叶一急着辩解道:“可最终我也没有捉到,没有害死她,先生只要放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这神器你看好就收下。”

“你认为我可能放过你吗?我那时恳请你放过她,有用吗?”

叶一挣扎,欲要去摸怀中的丹药瓶,无障帮他取了出来,打开了盖子,倒在了地上,叶一伸出舌头欲要去卷脸旁的丹药。

无障直起身,一脚踩在叶一的脖子上,淡淡道:“你此刻应该能体会到那种绝望和无助吧。”

叶一呼吸艰难,舌头伸的很长,却缩不回去,眼睛都要瞪了出来。

“你太大意了,目中无人,若不然也不会败得如此快,缘由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可以安心……”

这时,只听远处传来急迫的喊声,“先生,手下留人!”室利防与云梦、飞涧等人急匆匆赶来。

‘咔嚓!’叶一停止了挣扎,无障挪开了脚,看向室利防,平静道:“大师来迟了。”

室利防看着气绝身亡的叶一,双手合十,无奈道:“罪孽啊!”

昆仑弟子见云梦等人赶来,跪地哭诉道:“他杀了我们的师尊,真人为我们做主啊!”

虽然云梦、飞涧对叶一没有太多的好感,但无障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叶一,实在有些过分,云梦道:“来迟一步,先生这是何必?”

无障道:“他在大庭广众下辱骂陛下,我身为臣子,该不该管?”

“那不过是一句气话,先生何必当真啊。”

无障道:“陛下身为九五之尊,若被世人轻易辱骂,威严何存?”

云梦闻言,却也无话可说,这事毕竟发生在山下,他们是世外之人,也不该干预朝中之事。

室利防道:“先生的杀心太重了,还望回头是岸!”

无障道:“多谢大师提醒,我今后会注意的。”

室利防道:“善哉!”走到叶一的尸体前,诵念。

无障对昆仑弟子道:“你们若想寻仇,随时都可以,我等着你们!”说完带着逐浪、芸初离开。

那些弟子见无障离开,哪里还想着复仇,急忙扑到尸体旁,痛声哀嚎,手在道袍下暗自较劲,争抢遗留的药瓶,地面上的丹药早已不见踪影。

室利防念完,无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迈步离开。

列封、龙泉等人早已赶到,无障的一举一动始终被他们监视着,无障下了山,他们便跟上了,本想待无障疲惫之时出手将其擒住,不料叶潇湘带着人也来了,只好收了手,坐山观虎斗。

叶潇湘格格笑道:“先生的才智真是令潇湘忌惮啊,再过几年,那还了得!”

秦陌瑶也下了山,她见无障离开屋舍,便清楚他要做什么,不久后她便去告诉了正在蕊心殿论道的云梦等人,是以,云梦等人才来的如此之快。

当然,这个结果也在她的意料之中,美眸流转,迎上无障,低声笑吟吟道:“下一位又是谁?”

无障看着秦陌瑶半晌,不过他确实拿秦陌瑶没办法,只好移开目光,舒了口气,道:“随你去想吧!”从秦陌瑶身旁走过。

云梦怕无障不回山上,毕竟是他请来的上宾,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又在众人面前承诺要保护无障的安危,怎能因为此事将无障拒之山下,赶过来道:“先生请随老朽回山吧!”

无障道:“多谢真人海涵!”跟着云梦上了山。

第三百零一章、佛道之辩

第三日,天都峰上,各门派弟子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惊叹连连,显然在谈论昨夜发生的决斗,很多人都意想不到叶一竟然被杀了,那可是一代宗师、散仙巅峰的存在,怎可能轻易死掉,在听完有些人绘声绘色的描述后,方知这是一场公平的决斗,对无障的武学再无怀疑。

无障带着两名弟子入场的时候,众人都停止了议论,纷纷看向了他,无障和前两日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很平静,似乎什么事都未发生过,变化的是看向他的那些眼神,眼神中充满了敬畏,想一想,叶一只在这人面前辱骂了一句话便被杀了,这样的人谁敢靠近。

不久后,云梦、飞涧、室利防等人先后入场,临崖子向众人介绍室利防之后,便请室利防说法,这是这三人商议好的事情,目的也是想让修真人士看看眼界,了解西方佛法。

室利防盘坐在道场中央先向众人念了一段无人能听懂的经文,之后才向众人解释道:“众生有三种身苦,老、病、死;有三种心苦,贪、嗔、痴,所愿者求之不得,所恶者除之不去,功名事业不成功,成功者而患失败,苦为世界之真相,此曰苦谛。”

“人因‘无明’而生出种种执念与欲望,驱使身、口、意造成种种业,业集聚而为业力,业集结而为业果,善业有生善果之力,恶业有生恶果之力,现在之苦果,乃由过去之恶业所生,现在之恶业,即产生未来之苦果,妄想、恶业为造成苦果之原因,此即为集谛。”

“是故欲灭除苦果,则须勿造业,欲不造业,须断除妄想,欲断除妄想,须观察世界之真相,了解本来无我之理。既知本来无我,即不起感,不造业,轮回连锁于此断绝,生死之苦由此解脱,此即为灭谛。”

“正见、正思、正语、正业、正命、正勤、正念、正定,以此八法修行,即可除苦断集,而证得灭苦之后所达之宁静清凉之涅槃境界,此即为道谛。”

“芸芸众生,浮沉于孽海之中,如不厌其苦则已,如厌苦,即当本诸四谛,‘知苦、断集、慕灭、修道’,方能登彼岸而得解脱。”

众人静听室利防说法,心中疑惑颇多,虽有诸多与道家思想相同,但其道、理却异,道派修气,欲求成仙之法,而佛义却是修心,灭欲断集登彼岸,修道虽也‘清心寡欲’,然修佛却需断欲无我。

要知道来听法的这些人都是修道为求长生,道家思想根深蒂固,室利防的一番佛伦信之有几,又要断绝妄想,谁会甘愿舍去。

常山雷云掌门问道:“敢问大师何谓彼岸?”

“消除尘世烦恼,超脱生死轮回,无有众苦,却受诸乐,为极乐世界。”

“大师为何不去?”

“妄想未净,功德不足。”

雷云笑道:“连大师都做不得,却在这里传扬,大师认为我们会相信吗?”

“众生皆有佛性,贫僧做不得,未必没人做不得。”

雷云呵呵道:“活着若无所求,与死了有何分别,哪里还能享受到活着的乐趣,大师说的涅槃,想必就是死了吧,死人便无欲,乐不乐的,谁知道。”

众人听后哗然大笑,显然不相信室利防所传扬的佛法。

室利防无奈摇了摇头道:“一切皆有因果,不断苦集,轮回不止,雷掌门不知涅槃,也不知死后之事,贫僧虽未成正果,却见如来传法,怎敢妄言。”

洞灵洛玉英笑道:“我们修道不必断绝欲望也可长生,在场便有成仙之人,大师当着仙人说佛法不觉可笑吗?”

众人听后又是一阵嘲笑,看向叶潇湘、列封,仙人就在众人眼前,叶潇湘也是刚渡劫成仙不久,她只是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列封只是盯着室利防看,想什么谁也不清楚。

室利防道:“虽修道成仙,执念不除,仍有生死轮回,只是寿命长短之分别,犹如土坯成砖,终会瓦解。”

众人听后,嘘声一片,这无疑是在说那些成仙之人修的不是正果,而是外道。

叶潇湘起身,娇笑道:“我们修道之人所悟是大道之理,顺其自然,为我所用,犹如钻木取火,乘舟而行,而大师所说的生死轮回在哪里?”

室利防道:“日月轮转,而成昼夜,气候循环,而成四时,宇宙皆是如此,焉知没有轮回,蚕化为蛹,蛹化为蛾,汝可知,彼不自知,然人之三生,缘起缘灭,身在其中,纵不自知,蝙蝠夜行,蚁避大雨,岂是六识所能察,不见未必不存。”

此番言论却使得道场沉寂许久,众人一时想不出辩解之言。

叶潇湘莲步走到室利防身前,笑问道:“大师传扬要断绝妄想,敢问大师,若是口渴了想着要喝水,这是不是欲望呢?”

室利防笑道:“喝水为人之正欲,并非妄想。”

叶潇湘格格笑道:“既然喝水为人之正欲,那人的七情六欲也应为之正欲,大师所言,可是自相矛盾。”这两句话问的很刁钻,许多人暗自叫好。

室利防道:“守本分而安岁月,顺天理以度春秋,不起非分之想,不取无义之财,不求奢侈之享乐,不杀生,心存善念便是正欲。”

叶潇湘道:“万物皆有灵性,人食五谷,不杀生,何以得存?”

室利防闭口不答,叶潇湘继续道:“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便是天道,我劝大师不要在这里说法了,没人会信的。”说完,轻笑一声,信步走回,百媚千娇,令不少男子望而生叹。

室利防苦笑道:“芸芸众生,永堕轮回,便是如此,一切有为法,皆由心生,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执念越深越难自拔。”

秦陌瑶傲然起身道:“大师说一切皆为虚幻不真实,那大师在这里说法,也应是不真实了?”众人皆赞叹问的好。

室利防道:“秦掌门说的是,众人见贫僧说法各有所闻,各有所见,而声会消,贫僧也会老去,众人也会忘却,何以真实?”

秦陌瑶笑道:“那大师在这里说法又有何用?”

室利防道:“贫僧是在唤醒梦中人。”

此语一出,道场耻笑一片,室利防说这些人都在做梦,谁人能相信。

秦陌瑶道:“大师的意思,我们这些人齐在这里陪着大师做了同一个梦?”

室利防道:“此梦非彼梦,唯有大彻大悟才能醒悟。”

秦陌瑶笑问道:“大师如何能证明我们是在梦中?”

室利防反问道:“秦掌门梦中没有醒来时,可知是梦?是以,梦没有醒来,我们何以证明这不是梦?”

秦陌瑶略思片刻,笑道:“我们现在都有知觉,能感受到周遭,这难道不是真实的吗?”

“人五蕴所成,所识受其限,譬如,眼前之山峰,远见则小,近见则大,问曰,大乎、小乎?人言海之浩瀚,却不知介质之世界,身在其境,所见皆是幻相。”

秦陌瑶想了许久也未想出如何反驳,只好缓缓坐了下来,看向身旁的无障,眼中略带抱怨之色,道:“先生口齿伶俐,为何不与他争辩?”

无障道:“争辩不出结果,为何要呈口舌之快?”

“难道先生喜欢听这样的愚昧之论?”

“我不觉这是愚昧之论,相反,倒觉得是在对牛弹琴。”

芸初噗嗤一笑,她就是想笑。

秦陌瑶嗔视无障道:“你……”无障显然是在取笑众人,也包含她,秦陌瑶又瞪了芸初一眼,那眼色中带着杀气。

室利防继续向众人传法,大多数人已经听不进去了,在他们看来佛家是让人舍弃此生,相信轮回,而他们修道是为了留此身,即便有来世,也不是自己了。

外加佛法有许多矛盾之处,不能自圆其说,诸多解释也含糊不清,令人不能信服,听到后来众人也懒得去辩论,等待室利防说完便了事。

室利防见众人也失去了兴致,在讲下去也无用,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多谢诸位在此听贫僧传法。”

还不待室利防起身便嗡然一片,皆是不耐烦之后的轻松,室利防摇了摇头,心知渡化之艰难,起身来到席台前,向云梦道:“多谢云真人容贫僧在此说法,功德无量。”

云梦道:“大师辛苦了,快请坐下来歇息。”

云梦、飞涧也是好奇,想了解西方的修行之法、异土风俗,是以,请室利防留在山上,论道至深夜,若不是无障在山下杀了叶一,或许会更晚,对于佛法两人听的颇多,也有个大概的了解,不过他们也不完全相信,只是佛法劝人向善总是好的,这才允诺室利防说法,这样的结果也在两人的意料之中。

临崖子起身面向众弟子道:“谈道论法到此结束,接下便是各门派弟子以武会友,切磋比试的环节,比试采取抽签分组的方式,先组内比试,负两场则淘汰,取小组前两名,再交差淘汰,只要年龄不超过三十岁,无论派别,是否入盟,均可参加,比试切磋,点到为止,切莫以命相搏,伤了和气,为此次大会能够更加精彩,飞涧真人特请铸剑大师姑苏冶铸了一柄宝剑,赠与夺魁者。”说完,一名弟子走上前来,手托宝剑来到临崖子身前,众人眼前一亮,但看剑鞘上便觉不凡。

姑苏冶无人不知,那可是绝世铸剑大师,多年前铸了很多好剑,不过,传闻已多年不再铸剑,能让他铸剑,那可是好大的情面。

临崖子拿起宝剑,‘唰……’的一声,将剑拔出,众人皆是惊叹不已,那剑长半丈,泛着冷光,带着一种幽静,识剑的一看材质,再闻其声,便知道是一柄绝世好剑,因为越好的剑,灵韵就越强。

剑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对于修剑之人更是如此,佩带的剑越好,说明剑主的修为就越强,否则也保不住他手中的剑,是以,名门之中都有引以为傲的名剑,而此剑绝不弱于那些名剑。

但相比逐浪手中的长河还是差了一些,若不然姑苏冶也不会交给无障之后又要夺回去。

临崖子道:“此剑取名为‘齐岳’,其意便是天下修真各派齐头并进,共同发展。”顿了顿继续道:“另外,经过入盟各派掌门商议决定,盟主要在入盟各派年轻一辈中产生,需修为出众,品行端正,能担当大任,在此次比试之中名列前茅,最终由入盟各派掌门推选确定。”

众人听后都觉这个规则比较合理,既给了没入盟门派表现的机会,又向入盟的门派施加压力,盟主之位的选拔更是新颖,并不一定是执掌一派的掌门人,也许是门下弟子,但需要年轻有魄力,不但要看修为,也要综合其他方面,这样一来,像云梦、飞涧、碧霞等年长之人便被排除在外,这也符合情理,像这些人名利都看得很淡,让他们去整合诸派,还不如让他们去悟道,再者,这盟主其实只是协调诸派之间的关系,促进交流合作,并无更多的实权,各门派的发展还需要靠自身。

第三百零二章、以武会友 新

在众人的热闹声中临崖子喊道:“下面就请各门派商议,确定比试人选。”这一下热闹了起来,报名的人数越来越多,许多人并不是争盟主或是第一,而是想利用这次机会,与其他门派的高手切磋,毕竟这样的机会很少。

秦陌瑶见周围的人都离开与门下弟子商议,转过头来,微笑着对无障道:“先生,该你的弟子报名了。”

无障道:“这个规则下,结果已经很明朗,有必要如此做吗?”

秦陌瑶道:“这些年当真是出了不少年轻翘楚,修为比我高的也不占少数,如此做是以防万一,先生迟疑,难道不想知道那个答案了?”

无障道:“真不知道你争这个虚名为了什么?”

秦陌瑶毫不隐讳道:“为了让你能多看我一眼。”

无障闻言,下意识的看向秦陌瑶的眼睛,她的眼睛没有说谎,也许在他人的眼中,秦陌瑶是一位高不可攀的人,但在无障眼中,秦陌瑶却是一位胡搅蛮缠的人。

芸初听得真切,脸都快变绿了,心里咒骂秦陌瑶不要脸千遍,不过她确实也是嫉妒,这样的话不是她说不出来,曾是岭南三绝的她甚至说的会比秦陌瑶还要好听,但她确实说不出来,因为她的身份现在是弟子,弟子是不能说出这样的话的。

梦雅、秦陌瑶、现在又多出来一位妙心,芸初真是不清楚有多少女子喜欢他的师父,今后还会有多少,让她更为好奇的是,能让师父动心的狐妖生的是什么样子,定然是惊世脱俗吧。

无障对逐浪、芸初道:“你们去报名吧。”

芸初闻言道:“弟子也需要报名吗?”

无障道:“就当是历练了。”

芸初十分不情愿跟着逐浪去报名抽签,她已听出师父必然与秦陌瑶有着约定,多半是替秦陌瑶扫清障碍。

见逐浪来报名,人群中皆现出惧色,唯恐与逐浪分到一个小组,因为逐浪的名气太大了,特别是昨夜,一剑击溃昆仑弟子,使得昆仑弟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尊被打死。

比试共分为八个组。

逐浪抽的是戊组,公布之后,分在戊组的弟子登时心凉半截。

夏可心也在戊组,抓着白浩天的手,失声叫道:“他怎么在戊组!”本想着在此次大会上要扬名,没曾想竟然与逐浪分在一组。

白浩天安慰道:“你已有了身孕,本不该比试的,这样也好,不必勉强。”

与逐浪同在一组还有庐山的卫子游,据说他的修为也步入了散仙之境,这两人不出意外应该是小组的前二,只是不知谁更胜一筹。

芸初抽到的是己组,与她同组的有古墓派掌门沐凌雪,相比之下,没有过多的人关注,只是芸初的美貌却引得不少弟子偷看几眼,论姿色她不逊色在场的任何一位美女,只能说是各有千秋。

而另一位引人关注的人物是泰山弟子妙心,她被人称作剑痴,每天只知道练剑,从不多说一句话,三年前便步入散仙之境,又拥有神火,现在到了何种境界,谁也不清楚,她抽到的是乙组,同组有黄山的女弟子丹雪,据说修为也不弱,毕竟是黄山门下的杰出弟子。

经过半个时辰的报名抽签,参加的人员共一百三十八人,当真是一场大比试,就连龙泉的弟子常不余也报了名,其余人等不一一列举。

临崖子公布了分组名单后,比试便宣布开始,由于人数众多比试分为两个场地同时进行,一下午的时间,参加比试的弟子只比试了一轮,唯有旗鼓相当的对手在场面上来看比较精彩,修为相差较多的,只在几招之间便结束,有的人遇到了强大的对手直接选择放弃。

逐浪、秦陌瑶、白浩天、于归舟、项远行等一些名门弟子首轮均不战而胜,唯有妙心和黄山弟子丹雪相遇,丹雪的年龄将近三十,修为也已步入散仙之境,本以为这场比试定然很激烈,不料妙心只用了三剑便将丹雪击出擂台。

芸初在无障身后惊叹道:“她这么强,不愧为剑痴!”

无障默不作声,只是看着妙心稳步走回,站到碧霞身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陌瑶瞳孔微缩,这妙心也许是她最难战胜的对手,收回目光,看了看身旁的无障,嘴角微微一弯,对无障道:“妙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先生看了,难道不心疼吗?”

无障闻言,看向秦陌瑶,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发出可怕的光芒,似乎要照到秦陌瑶的骨子里。

秦陌瑶避开目光,看向擂台,低声道:“先生用不着跟我凶,我的命先生随时来取,我绝不会皱一下眉头,但只要先生一天不杀我,我便不吃先生这一套,相反,觉得可笑。”

芸初忍不住,嘀咕一句道:“不要脸!”

秦陌瑶看向芸初,不怒反笑道:“原来是‘岭南三绝’之首的芸初姑娘,不对,现在已是先生的弟子了,真是想不到你敢跟我说这句话,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芸初的肺子差点气炸,没想到秦陌瑶竟说出如此恶毒的话,一时之间,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你……”

秦陌瑶轻蔑道:“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告诉你,这一辈子你也别想跟我争!”

女人发起狠来果真令人毛骨茸然,好在周围的人都在关注擂台没有听到,还以为她们是在谈论交流。

无障道:“芸初,这是你的不对了,他人的事情切莫多言,即便你看到别人的东西掉在了地上也不要管,也许那是她请愿的。”

芸初听后,突然笑道:“弟子知错了!”

秦陌瑶也笑了,“还是先生的话入耳,即便是骂人,也是委婉含蓄,让人百听不厌。”

无障不想再说了,起身带着两名弟子离开,回了屋舍。

……

一夜无事,一夜细雨,第四日雾开云散,比试刚要开始,突然两具尸体飞落到了擂台上,登时震惊在场的所有的人。

列封冲着云梦凛凛道:“云真人,今天若不给我一个说法,贫道今天必血洗黄山!”

云梦、飞涧等几人飞身落到擂台上,一看是龙泉的两名弟子,其中便有大弟子常不余,皆是心口被刺穿,云梦俯下身来,检查伤口,惊问道:“道兄,究竟发生了什么?”

列封向身边的龙泉道:“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他们!”

龙泉右臂受了不小的伤,用纱布包扎的,面色也极其难看,叙述道:“老夫昨夜与门下两弟子留在山上,没有下山,来监视李先生,怕他乘夜逃走,不想昨夜下起了雨,我们只好躲到了距离玉屏峰不远的石崖下避雨,时间一久,我们师徒三人都有些困意,便倚在石壁旁略作休息。”

龙泉如实叙述,许多人听后,觉得龙泉乃名门掌门,加入仙道院后,竟卑微到了夜里去监视他人,此等做法,真是令人不齿。

龙泉继续道:“子时刚过不久,老夫听到屋舍方向有异响,觉察似乎有人掠过,是以,叫醒常不余、罗炳文两名弟子,让他们守在那里,老夫出去观察一番。”

“老夫跃上屋舍前的松树上观察,李先生屋内亮着灯,估计人应还在里面,老夫观察了一阵,放了心,这才回到崖下。”

“那曾想,当我回到崖下的时候,却发现守在那里的弟子竟然躺在了地上,我上前查看,发现胸口皆中了一剑,已然气绝。”龙泉越说越悲伤,眼泪都流了出来。

常不余是龙泉最得意的弟子,修为也是欲要步入散仙之境,如此修为竟被刺杀,连喊叫声都没发出来,可见暗杀他们的人是何等修为。

龙泉试下老泪,“老夫就这两名弟子最出色,修为众所周知,什么人能一剑将他们刺死,连喊叫声也没发出来,老夫强忍悲痛提着剑正要去寻人,忽然发觉身后有破空之声,老夫转身挥剑去当,想必那人隐藏在老夫身后,蓄势已久,欲要一剑刺死老夫,老夫仓促间出手,被震断手臂,剑也脱了手,还未待老夫稳住身形,那人又是一剑刺来,所使的招式便是,‘云霏万变’。”

“‘云霏万变’,那不是黄山的招式吗?”众人皆惊讶看向云梦。

临崖子喊道:“龙泉,你可说清楚了,那人真的是用我黄山的招式?”

龙泉道:“老夫又不是眼花,怎会认不出黄山的招式,你若不信可以看看我那徒儿的伤口,那剑痕是否是黄山的‘溪流争辉’。”

其实云梦早就看出来了,一直在听龙泉的叙述,临崖子看了一眼,没有反驳,这里都是修剑大师,一看伤口便能猜出个大其概。

飞涧问道:“黄山与嵩山应该没有过仇恨,即便发现你们在监视先生也不至于杀人灭口,何况这样做动机何在,真人有没有看清那刺客?”

众人听后皆是点头,这样的高手,黄山只有三位,云梦、静虚、临崖子,这三位哪一位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龙泉道:“我嵩山素来与黄山无冤无仇,老夫也绝不会怀疑是黄山所为,那人身穿黑衣,带着面具,你们想那人会是谁?”说完,狠狠瞪向席台上坐的很稳的无障。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向无障,这里只有他戴着面具,也只有他能使出黄山的招式,也只有他才有杀龙泉的动机,因为他们三人正在监视着他。

()

第三百零三章、有事请教

尽管有无数目光注视着无障,但他却不为所动,好似没听到龙泉在说什么,许久才道:“之前还说我在屋内,后又怀疑我杀了你的弟子,真人不觉这很矛盾吗?”

龙泉道:“屋内的确有人,但未必就是你,你很可能不在屋内!”

无障道:“我的确可疑,真人继续说下去。”

既没承认,也不反驳,龙泉听后更是愤怒,指着无障道:“好,你不承认,我继续说,老夫见那一剑再难招架,既然知道凶手是谁,也不急着复仇,是以施展轻功逃脱,谁曾想那人的轻功比我还要好,而且对黄山的地形十分了解,几次跳到老夫身前,挥剑向老夫杀来,一路穷追不舍,情急之下,老夫只好用两伤法术将他逼退,纵身跳下山崖,老夫在坠落中借助崖上的古松卸力,这才保住一命,想来那人以为我必死无疑,是以,没有继续追来。”

无障起身问道:“既然你用了两伤法术,那是否击中了对方?”

龙泉道:“我那时只顾逃走,天又那么黑,哪里会细看有没有击中。”

无障继续问道:“既然你不知道是否击中对方,那是否记得在何处跳下的悬崖?”

龙泉道:“那自然记得!”

“那就请真人带路。”

龙泉狠狠道:“好,既然你装糊涂,我便指给你看,你可别趁机跑了!”说着便带着众人,走了一段曲折的山路后,来到当晚跳崖的地点,指着崖前一处道,“就是这里!”

由于昨夜下雨,地面上连脚印也没有留下,更别说其他痕迹,众人扫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打斗的痕迹。

无障俯下身来仔细观察,列封看不过眼,冷哼道:“你这小子还真会演戏,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如何演下去!”

不久后,无障拾起挂在小树枝上的几根白发,眼睛微眯,似乎想到了什么,列封又道:“这山上来往的人那么多,哪颗树棵上不挂着几根头发,这说明不了什么,你休想嫁祸他人!”

无障道:“但挂着同样的头发那就可疑了,而且落在了事发现场。”

如此一说,有些人倒是觉得可疑,秦陌瑶道:“这显然是一位老者的头发,龙真人若是看清那人是一位老者,自然就无需怀疑先生。”

龙泉道:“那人带着面具,天又黑,如何能看清楚!”

无障向龙泉问道:“你确定那人对黄山的地形十分熟悉?”

龙泉道:“十分确定,怎么,你还想嫁祸给黄山不成?”

无障直起身,道:“我并无此意,不过,在尚不知凶手是谁的情况下,任何人都应在怀疑之列,你也不能单凭戴着面具便指认是我,因为,任何人都可以戴上面具。”

龙泉恨得牙根吱吱响,道:“你看了室利防大师使出的金刚掌,便如法炮制用来对付叶一,又使出了叶一的绝学来杀死他,除了黄山的弟子,这里谁看一遍便能学会黄山的招式,你还想抵赖!”

无障道:“我的确看一遍便能记住那些招式,不过也只是皮毛,空有其型,你的修为要比叶一还要高,我若杀你怎会用没有把握的招式,换句话说,我若杀你,你逃都逃不掉!”这句话明显是在藐视龙泉,他人听了,却觉头皮发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活生生踩死叶一,那是何等的残酷。

列封冷冷道:“臭小子,你好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贫道今天便宰了你!”祭起罗盘便要打。

云梦挡在身前劝阻道:“道友住手,此事没有调查清楚,切莫下决断。”

列封怒道:“怎么,他嫁祸给你们黄山,你竟也护着他!”

云梦道:“先生说的不无道理,仅凭这些还不能证明先生便是那凶手。”

飞涧真人点头道:“云真人说的是,我也会几招黄山的招式,也应在怀疑之列。”

列封道:“好,人死在黄山,那么云梦真人给我一个交代吧!”

云梦心乱如麻,这人死不能复生,眼下如何能给列封一个交代,若是得罪了仙道院,恐怕黄山也要吃罪不起。

无障道:“我会给你一个交待,大会结束,若是查不出凶手,我束手就擒。”

列封道:“我怎知你不会再耍手段。”

无障冷哼道:“既然认定是我,难道前辈还怕我耍手段不成?”

列封道:“好,我给你时间,我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无障又向龙泉问道:“真人之前说,是发现了屋舍方向有异响,似乎有人掠过,才担心在下会跑,是以前去察看,是也不是?”

龙泉道:“确实如此!”

无障道:“这个线索很重要,真人也不想让弟子枉死,那就请真人仔细回忆,那时是否有人回到了屋舍内,因为下雨,出去的人回去时,必然要脱掉淋湿的衣裳,屋内的灯很有可能还是亮着的。”

龙泉略皱眉头,他的确不想弟子枉死,思虑道:“那时对面的确有一个屋舍亮着灯,在我观察时便熄灭了,好似……”说着便看向了秦陌瑶。

秦陌瑶面带羞容道:“应该是我吧,我那时刚回去。”

无障刚要问话,秦陌瑶继续道:“你们就不要怀疑先生了,昨夜……,昨夜我有事向先生请教,不知不觉,便……”

此语一出,许多人一脸尴尬,基本已将无障排除在外了,因为一个女子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清誉来说谎,更何况是一位名门的掌门,而且,秦陌瑶与无障这几天往来的确有些密,许多人也都看见了。

细雨连绵,孤男寡女,在一个屋内请教至半夜,这话说出来有谁不会多想,于归舟就在飞涧身后,此时心里在流血,他的怀疑得到了验证,可以彻彻底底的死心了。

无障张开的口又闭上了,他第一次尝到了有口难辩的滋味,和那些轻视又嫉妒的眼神,芸初差点没气哭出声,“这女人真是疯了,脸真的不要了!”

云梦一脸尴尬道:“既然秦掌门肯证明先生在屋内,那么此事便与先生没有了干系,恐怕有人想嫁祸先生才带着面具。”

列封冷哼道:“谁知道秦掌门会不会为这小子做假证,你情我愿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是不在乎的。”

秦陌瑶怒上眉梢道:“你竟怀疑我做假证!”

无障淡然道:“之前我已经说过了,大会结束后,我必然给前辈一个交代。”

列封道:“好,贫道就看着你如何来查!”

“这就不需要你来插手了,或许这是你们故意制造的惨案来嫁祸我,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你们也是被怀疑的对象,还有,那两具尸体已不需要了,晾在擂台上也不是什么好事,早些收敛入棺了,对死者也是尊重。”说完向天都峰走去。

……

仙道院几人上到擂台,将两具尸体抬下,云梦命人抬来了两口棺材,将尸体放了进去,又添上一些香料,防止尸体腐烂,而棺材就停放在道场前,列封也不命人抬走。

比试继续,不过气氛明显很压抑,当进行到第三轮的时候,便有人败了两次被淘汰,少了很多人,比试也变得精彩起来,放弃的人也是越来越少。

其中芸初最为耀眼,不是她的修为比其他人高,而是众人谁也没想到她的修为竟也快要突破至散仙之境了。

修真界的传闻很多,岭南三绝的名气也的确不小,有些风雅之士还见过芸初的表演,以往她的修为在来参加论道大会的这些弟子的眼中可谓忽略不计,但她拜在李先生门下短短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修为竟提升到了只差一步便能步入散仙之境,这是何等恐怖的修行速度,与她比起来,许多修真者的前半生基本是白活了。

这位李先生究竟是何等的存在,而逐浪显然走的是另一条路,在没有拜师前也只是浪迹剑客,小有名气,如今却已超越了当年的平清觉,那一剑,天下还有几人能看清。

李先生的年纪也许比逐浪、芸初还要小一些,便教出了这样出色的两名弟子,难道只是有一双过目不忘的眼睛吗?越想越觉得可怖,不止如此,在兵法上的造诣又是颇深,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便能扭转战局,瓦解敌军,平定南疆,排兵布阵可谓神鬼莫测。

难怪嬴政称他为先生,这样的人物可谓是不世妖孽。

芸初击败对手,也不觉欢喜,平淡的走回,秦陌瑶看着她叹声道:“真是想象不到这三年你都做了什么,竟变的如此之强,难道是因为体内的凶魔吗?”

无障怎会告诉她是在药罐中浸泡三年,饱受煎熬之苦,不答反问道:“你今天为何要那样说,你就不怕流言蜚语,毁了你的清誉吗?”

秦陌瑶目光闪动看着无障,一字一句道:“你觉得我的清誉在遇到你之后还在吗?”

无障看向秦陌瑶,这一刻他的心确实连续而快速的跳动了两次,转瞬间,又恢复的正常,“连《长生诀》都公布天下了,你做这些难道就只是为了那个虚名?”。

秦陌瑶笑吟吟道:“《长生诀》本就是很难做到的事情,试想有谁能做到清净其心,就比如室利防所说的佛法,有几人能断绝妄想,修行本身就是一种妄想,又怎能做到无我,到达彼岸,人活着本就应该有所追求,去拼争,得到的要去争,得不到的更要去拼争,这样才有意义,才有快乐可谈。”

无障第一次认真的看清了秦陌瑶的眼睛,每一句都在闪动着光芒,忽然觉得这个女子已经变得不简单起来,或许觉得这才是原本的她。

第三百零四章、出乎意外

当日的比试结束,每个小组只剩四人,有的小组不出意外基本可以确定谁会胜出,到了傍晚,云梦派人来请无障。

无障到了蕊心殿,云梦道:“先生承诺要给仙道院一个交代,可有怀疑的对象?”\

无障回道:“目前还没有。”

云梦道:“这事发生在我黄山,使用的也的的确确是我黄山的招式,与我黄山脱不了干系,不知先生要如何查,我黄山会全力配合。”

无障道:“真人请放心,仙道院是冲着我来的,我若拿不出充足的证据,他们会死死咬住我,而不会承认是黄山所为。”

云梦道:“恕老朽直言,目前我黄山有这个修为的包括老朽在内,也只有三人,临崖师兄性格虽然直了点,却也不是好惹事的人,静虚师弟比试时受了伤,也不可能是他,再就是老朽了,老朽昨夜在这里与飞涧、室利防大师交流至深夜,他们二人昨夜也没有走,都可以相互作证,是以老朽怀疑,会不会是仙道院故意嫁祸先生的?”

无障道:“应该没这个可能,他们也没必要拿龙泉最得意的弟子来嫁祸,这凶手必然另有其人,而且那凶手也不是故意想嫁祸我,只是被龙泉和他的弟子无意碰到,怕行迹败露,不得不杀人灭口,龙泉应该是侥幸逃脱的。”

云梦惊叹道:“先生是说那凶手在我黄山潜伏着,偷学了我黄山的剑法,可是老朽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呢?”

无障道:“那就要看黄山有没有没什么异宝,是否被那凶手得知了!”

云梦沉吟半晌,道:“黄山怎会有什么异宝,无外乎就是代代相传的千峰剑,还有那单传的剑法‘群峰朝日’了。”话题一转,问道:“会不会是逆天教所为?”

无障道:“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不过,晚辈提醒真人要小心了,凶手只是被惊觉了,还没有暴露他的目的,我想也快了。”

云梦道:“多谢先生提醒,老朽也定会注意的!”

无障走后,云梦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深思,这一夜还算平静。

……

第五日,是小组一二名之争,甲组洛玉英奇迹般战胜了少华,分列一二。

乙组毫无悬念,妙心所遇的对手皆放弃,小组第一,丹雪由于只输一场,小组第二。

丙组,秦陌瑶以绝对的强势战胜项远行、妙慧,妙慧又输给项远行被淘汰。

丁组,于归舟战胜玉溜山许柏,小组第一,许柏第二。

戊组,夏可心直接放弃,逐浪与卫子游一战备受关注,因为两人皆没有出过手,卫子游连连使出庐山绝技震惊全场,但皆被逐浪一剑破之,最后卫子游选择认输。

己组,沐凌雪、芸初皆无败绩,本以为这场比试会很精彩,不料芸初选择放弃,原因是即便她获胜,又战败戊组的于归舟,最后也要碰上戊组的逐浪,不如就此放弃,也省去一番周折,关键是,芸初不想为秦陌瑶出力。

庚组,丹瀑以绝对的优势胜了衡山齐溢。

辛组,白浩天战胜常山雷云,苏巧巧两败被淘汰。

名门之中都有弟子进入了十六强,颜面上还算过得去,也都在预料之中。

比试结束之时,列封来到无障面前,轻蔑道:“先生在这安稳坐了一天,也不去查真凶,难道先生准备认了?”

无障道:“我查不查好似不归你管,你若不放心,可以自己去查。”

列封怒喝道:“还用查吗?明明凶手就是你!”

云梦忙过来道:“道友息怒,既然先生当着众人的面承诺要查出真凶,想必自有他的方法,道友需再忍几日,便会知道结果。”

列封道:“好,若是他跑了,我必然找你们黄山要人!”说完,挥袖离去。

……

第六日,只设道场中央这一个场地,共场,交差淘汰,因为再往后都是强者的比试,场场精彩,那些被淘汰的人也没有离去,虽不能上场,但可以增长见识,对以后的修炼大有益处。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洛玉英竟然淘汰了黄山弟子丹雪,沐凌雪淘汰了庐山弟子卫子游,这两人虽说也是一门之主,但也只是略有名气的小派,焉能与黄山、庐山这样有着丰厚的底蕴门派相比,而且丹雪、卫子游已是散仙的境界,放眼天下能有几位是这样的年轻散仙,更重要的是,先前这两人也没展现这般的实力,怎会突然暴涨到如此地步。

云梦、飞涧等人隐隐猜出了大概,望向另一边眯着眼睛假寐的叶潇湘,她显然对这结果没有兴致。

叶潇湘来此的目的很明显,欲要招揽名门加入逆天教,列封在出现之时便已道破,洛玉英、沐凌雪修为的暴涨跟逆天教也必然有着关系。

两人加入同盟时,没得到重视,毕竟是小门派,可有可无,但如今却不得不重视了,若是这两人其中一人夺魁,再用非常手段推为盟主,那此番论道大会便成了入教大会,这些名门皆被逆天教算计了。

然而,这两人没有说破,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好在这两人接下来要面对的人是泰山的妙心,还有李先生的弟子逐浪,可以肯定的是,若想胜后者这两人很难。

逐浪的对手是芸初,芸初直接放弃,虽然放弃,芸初可是一场未输,其实力仍不可知。

于归舟与项远行一战场面最为激烈,叫好连连,两人都使出了本门绝学,战了一百多回合,于归舟险胜项远行,这使得天山掌门雪莲的脸色很是难看,因为她的弟子皆被淘汰。

白浩天胜齐溢,华山一派名声大振,夏可心欢喜出声,在比试时,她在场下可是担心了许久,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此时如何不激动,白浩天退场时,如云雀般跳到白浩天身前,牵着手走回,很是甜美,这是她的选择,她的选择很正确。

无障起身道贺,华山玄青对他恩情重如山,白浩天如此出色,他的心悦程度不比在场的华山弟子差,只是他不想告诉他们他还活着,唯有在心底祝福。

另外的几场,妙心一剑‘日曜凌绝’败少华,秦陌瑶使出‘万壑飞流’胜许柏,丹瀑胜雷云。

……

正当无障欲要离场之时,无障忽然感知到在列封的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他,这可不是简单的窥视,仿佛带着看不见的光,整个魂魄都被照了出来,而且具有强大的磁力,使得无障如负山岳,百骸如同针扎,步履维艰,这等修为已不是仙人的级别,无障感觉到了对方强大的威压。

无障晃了两晃,欲要仰倒,逐浪伸手扶住,竟不知他的师父为何突然虚弱起来,芸初见无障的衣衫都浸出了汗水,吓坏了,焦急问道:“师父,没事吧?”

秦陌瑶见无障昏倒,不明原因,连忙上前,关切问道:“先生,这是为何?”云梦、飞涧也过来询问。

无障靠在逐浪的肩头,半晌才说出话来,虚弱道:“也许是旧疾复发了,休息一会就会好,逐浪,扶我回去吧。”

这时,只听列封身后那人呵呵冷笑,秦陌瑶望去,只见那人身穿一身洁白法袍,相貌俊美,器宇轩昂,冷眼去看,年纪青青,但细心去看,哪种气质绝不是这个年龄该有的,冷淡到了极致。

秦陌瑶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无障的异常虚弱跟他有直接关系,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毕竟不知真相,也不能去质问。

无障在逐浪的搀扶下,走回屋舍,在走过那人面前时,无障的嘴角也弯了一刹那,只是没人觉察。

白衣人见无障走了过去,笑着跟列封道:“这小子也没有你说的那样可怕啊,本仙只是窥视了他一眼,他便如此狼狈,杀他真如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列封道:“上仙可莫要小看了他,这小子可怕的并不是修为,而是他的脑袋,要是能杀他,小人早就杀他了。”

……

回到屋舍,逐浪见人都走了,向躺在床上的无障低声问道:“师父方才为何突然晕倒?”他一直认为无障是强大的存在,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生这种事。

无障睁开眼睛,冷静道:“列封身后的白衣人用魂识在窥视我的修为,他的魂识太强大了,以至于我承受不住,若猜得不错,他应该是天界下来的仙,而且其修为要比列封还要高出两个境界。”

逐浪惊惧道:“高出两个境界,也就是说那人的修为是大罗金仙的实力?”

“应该不会差。”

逐浪目光凝聚,“如此实力的金仙怎会轻易下界,难道他们要下手了吗?”

“应该不会这么快,也许他与徐市是类同,下界是想提前掠夺些异宝?”

逐浪道:“异宝,他们想要的异宝,下界哪里会有?”

无障缓缓道:“有些异宝是孕育而生的,并不是只有天界才有,他们只占据一个州,散落的异宝怎会全被他们囊括,何况许多不为人知的太古大战发生在哪里都不清楚,许多异宝随着他们的死也就不为人知了,例如太一的指骨,便是他们从海里打捞出来的。”

“难道黄山有什么异宝不成?”

无障道:“前日我问过云真人,他虽说没有,但我看其表情不像是真,黄山灵气如此充沛,轩辕黄帝又曾隐居此地,怎会那么简单。”

逐浪道:“需不需要提醒云真人?”

“我已经提醒过了,也许是我的身份,他总是对我提防着,原本我还想说服这些修真名门在‘圣战’来临之时,能够争一争,但我错了,他们已经安逸惯了,只想着长生不死,面对不公,他们选择忍受。”

“逐浪会誓死追随师父的!”。

“还有我!”芸初端着汤药走了进来微笑道,虽只听到一句,但这一句也是她想说的,来到床前,接着道:“这是弟子根据《黄帝内经》熬的汤药,也许火候太急了,师父尝尝味道。”

无障坐起来道:“我晕倒是装出来的,否则那人也许会探知到我的魂力,这汤药就不必喝了。”其实他有些厌恶喝药,从记事时便在喝药,喝了近二十年,他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苦,现在终于可以不用喝药了,可想而知面对药物是怎样的情绪。

第303章 与女相约

芸初道:“这汤药可是有提神养气、补血健体的功效呢,即便师父无恙也应该喝了它,这可是芸初费了不少口舌才向黄山弟子要来的药材。”

“别人给的怎会有好东西!”秦陌瑶边走入房间边轻蔑道,身后跟来一名峨眉弟子,端来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到了几案上后,退了出去。

秦陌瑶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颗鲜红的丹药,来到无障面前,玉指取出丹药,放到无障唇边,笑吟吟道:“这是我峨眉的冰心丹,其效岂是那不值钱的汤药可比,而且口感很好,清神暖心,张开口,陌瑶来喂先生。”

芸初气道:“你准没安好心,师父可千万不能服下,也许是毒药。”令她没想到的是,无障还没待她说完,竟张开口吃下了,而且嚼了嚼,点头道:“味道的确不错,清凉芬芳。”

气得芸初将汤药送到逐浪面前,道:“喝了它!要不就别吃饭了!”

逐浪不能不吃饭,一口喝了下去。

芸初问道:“味道如何?”

逐浪回味道:“有些土腥味,还有些涩,还有……”

“还有这晚饭你不用吃了!”说完,芸初气走了。

逐浪略显无辜跟着出去,屋内只剩下无障与正在得意的秦陌瑶。

“说吧,秦掌门还有何事要求我?”无障淡淡道。

“你为何对我总是这般,你就不能跟我说一些有感情的话吗?”

“不能,也不会。”

秦陌瑶坐到床头,叹口气道:“现在只剩下人了,逐浪接下来会遇到古墓的沐凌雪,还有丹瀑、白浩天其中一人,沐凌雪是逆天教的人则不用说了,而白浩天是你的大师兄,你必然念及同门之情,令逐浪不去争。”

无障下了床,直起身道:“你想如何?”

秦陌瑶道:“既然是你的师兄那该让则让。”

无障道:“你认为凭你的修为必然能胜白浩天,是以,使自己赢得堂堂正正,将这非议推给了白浩天,而白浩天胜了逐浪也会意想不到,更不能说什么,如今的秦掌门真是令李某刮目相看了。”

秦陌瑶甜美笑道:“我原本就是如此,不过,无论我如何算,还不是逃不过你的眼睛。”

无障取出火羽,问道:“什么时候能告诉我,她的下落?”

秦陌瑶脸色由喜转嗔,“我若现在说了,你怎会留在这里,早就急着去见她了,我就不明白,她那点比我好?”

无障不答反问道:“那我问你,我哪点值得你喜欢,你为何要揪着我不放?”

秦陌瑶无语了,她还真不知道喜欢无障什么,见了第一眼就在克制自己,为他悲伤,为他痴迷,为他心碎,为他绝情,又为他决堤般疯狂,从未想过为何而喜欢,一个人走的路太长,有的时候会忘记这一路为何而坚持,“难道真如他所说,喜欢的是自己的倔强,自己的执念?”许久才道:“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相遇本是偶然,留下了印记,终生难忘。”

无障道:“不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秦陌瑶瞪着无障,气道:“你真是没心没肺!”

“还真被你说对了,我便是这样的人,不配秦掌门青睐。”

秦陌瑶不想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他在和一个冷冰冰的人说话,而且说不过。

秦陌瑶走出门口的时候,芸初恰好进来,两人相互的目光都如仇人一般,各自轻蔑一笑。

芸初对无障道:“古墓沐凌雪,来找逐浪了。”

无障问道:“逐浪去了?”

“沐凌雪说她知道凶手的线索,要带着逐浪去查看。”

……

落日余晖,黄山北部峡谷,沐凌雪一身黑衣飘落在一颗古松上,衣袂微动,幽静柔美,一身黑衣的逐浪也飘落下来,低声问道:“沐掌门,要带我到哪里去?”

沐凌雪轻笑道:“你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怕被我一个弱女子拐了去?”

逐浪没有说话,他已经跟着沐凌雪连续翻过了五座山峰,距离玉屏峰的屋舍已经行了很远才来到这个峡谷,这一路沐凌雪始终不告诉他要来看什么。

沐凌雪见逐浪不说话,纵身一跃,如蝴蝶般,悄无声息地落到谷中的石壁后,探身向谷内观察,逐浪无奈也跟着落在了身后。

逐浪道:“沐掌门若是再不说的话,那我只好回去了。”

沐凌雪转过身来,美眸看着逐浪道:“你就是这样没耐心吗?”

“这不是耐心的问题,没经师父的允许,不宜离开太久。”

“你的师父对于你就那么重要吗,什么事情都得经过他的允许?”

“这句话你不该问我。”

沐凌雪道:“真是搞不懂你这人,你的剑在这些年轻人当中,可以说是无人能及,甚至超越当年的平清觉,为何要降了身份,跟随比自己还年少的李先生呢?”

逐浪沉声道:“若是沐掌门来到这里就是想跟我说这些的话,那我只能告辞了。”

沐凌雪呵得一笑道:“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你不必生气,难道你不想知道杀害嵩山弟子的凶手了?”

逐浪没有说话,也没离开。

沐凌雪转过头去,沿着谷内的石壁,悄悄向谷内走去,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逐浪只好又跟在了身后。

谷内是个较大的墓地,远远便能看见竖立的石碑群,想必是历代黄山弟子的葬地。

沐凌雪躲到了一块巨石后,招手让逐浪过去,待逐浪过去后,低声道:“那凶手很肯能躲在里面,我们先不要惊动他,待他出来后,寻找机会将他擒住。”

逐浪问道:“你怎知凶手躲在这里?”

“别忘了,我可是古墓派的掌门人。”她说这句话声音很轻很细,又在昏暗的墓地,逐浪的毛孔确实有凉风吹过。

不过,很快这种凉意就被淡淡的体香所驱散,沐凌雪的柔丝轻扶在他的脸上,令逐浪清楚面前还是个人,一个女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墓地方向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无障怀疑沐凌雪是在骗他,骗他夜里来看墓地。

而正当逐浪欲要提出离开时,沐凌雪忽然‘啊……’失声惊叫,整个身体都躲在逐浪的怀中,掩口指着从树叶上垂到面前的大青虫,惧色道:“虫豸!”

月光如纱,温香暖玉,面纱滑落,逐浪也被吓到了,因为他看到美艳的脸庞,和一双娇滴滴会说话的眼睛,逐浪知道这女子绝非如此胆小,一个连尸体都不怕的女人,怎会怕一只青虫,但那双眼睛确实是在害怕,而且还在害羞,绝不是假的。

逐浪欲要推开她,却发现被抱得很紧,沐凌雪扬着脸,含情脉脉,吐气如兰道:“我美吗?”

逐浪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更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话很少,此时更说不出,单手一推,沐凌雪‘嘤咛’一声,正好按在女子胸前柔软的部位,逐浪忙将手缩了回来,已满脸张红,别过目光,冷声道:“离我远一点!”

沐凌雪放了手,捂着胸嗔怒道:“占了人家便宜,就不道歉吗?”

逐浪道:“我不是有意冒犯,还望沐掌门莫怪!”

沐凌雪冷声道:“我们古墓有严厉的门规,被第一个男子见到了容貌,要么嫁给他,要么将那男子杀掉。”

逐浪道:“这是你的门规,不是我的门规,你若想杀我,恐怕不行!”

沐凌雪道:“死脑筋,我当然杀不了你,所以……”玉颈一扬,柔声道:“将我杀了吧。”

“我杀你作甚!”

“你不杀我就得娶我!”

“哼,这是什么道理!”逐浪真后悔和这女子来此。

沐凌雪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杀我。”突然‘噗嗤’一笑道:“我是骗你的,你还当真了,真以为我愿嫁给你啊,想得美!”

逐浪真是弄不清楚,这女子哪句是真话,而且说变就变。

过了片刻,沐凌雪道:“我们这边弄出这么大动静,他若在里面,早就跑了,我们走进去看看吧。”说完走向墓地。

墓地经常有人来打扫,杂草不是很多,石碑排列都很整齐,上刻着名字,历代掌门的坟墓都很大,墓碑也比其他弟子要高大一些,整个墓地在夜色的衬托下,透着一股阴冷之气。

逐浪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线索,更别说是那凶手的踪迹了。

沐凌雪疑惑道:“奇怪了,昨夜还见到他来了这里,今晚为何没有来?”

逐浪问道:“夜晚你来这里做什么?”

沐凌雪道:“这还用问,夜晚墓地阴气最重,我当然是来吸纳和修炼了,真是死脑筋!”

逐浪不想去思考那种景象,问道:“你看清那人没?”

“夜里那么黑,那人又戴着面具,我哪里能看清,再说,那人拿着剑,修为深不可测,我若被发现了,恐怕你就见不到我了。”

“他在这里做什么?”

沐凌雪指着面前的墓碑,“他在这个墓碑前站了很久,一会笑,一会哭,嘀嘀咕咕也听不清他说什么,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疯子,跑到这里来跟鬼说话。”

逐浪看向那墓碑,是上一代黄山掌门灵松的墓碑,若有所思,这也许真是一个重要的线索,他需要回去禀告师父。

逐浪道:“多谢沐掌门,告辞了!”转身就要走。

沐凌雪叫道:“你这没心没肺的人,人家翻山越岭带你来此,这么晚了,你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阴森的地方。”

逐浪问道:“你不是要在此修炼吗?”

沐凌雪差点气昏过去,气道:“谁要在此修炼了,你就不怕那人回来将我杀了,你还真忍心!”

“你想怎样?”

沐凌雪跳到身前笑道:“当然是护送我,将我安然无恙的送回去,明天还要和死脑筋比试呢!”

逐浪此刻才想起,明天要和这女子比试,以为她会提出什么要求,甚至让他退出。

可沐凌雪却什么要求也没提出,这也许就是她的高明之处。

逐浪在前面走,沐凌雪在身后有意无意慢悠悠跟着,如此走下去,也许到了午夜都回不到住处。

逐浪几次回头等她,几次催促她,几次想抛下她,几次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三百零六章、字字如针

第七日清晨,芸初送来早饭,看了一眼逐浪,对无障道:“妙心一夜没有回来。”

无障听后,问了一句,“元君知道此事吗?”

芸初道:“她来问过我,现在应该带着弟子在山上寻找了,妙心的修为那么高,应该不会有事吧!”

无障没有答,沉吟许久,问道:“她之前见过谁?”

芸初道:“她每晚静修之后总是站到观景台前发呆一阵,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回到屋舍,也没跟我说过一句话,见过什么人,弟子也没曾留意,她会不会遇到那个凶手吧?”

无障道:“应该没这个可能,那个凶手基本已经确定,他还没有死,他回黄山除了复仇,也许还有其它目的,而且精神也有些不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龙泉和两名弟子那晚碰巧看到他,他怕行迹暴露才杀人灭口,妙心的修为虽不如他,但逃命还是可以的。”

芸初又看了一眼逐浪,道:“会不会是洛玉英,她今天可是要与妙心比试的,她定然胜不过妙心,明的不能来,就来暗的。”

无障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事情不能只看其表面,比试的输赢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幕后的较量才是关键,这次论道大会那般简单,各方势力都已投了棋子,布了局,虎视眈眈盯着这盘棋,我们若是不小心,很容易被人当成猎物。”

芸初道:“要不弟子也去找她?”她看出师父很担心妙心的安危。

无障道:“这件事发生在黄山,云真人不会做事不管,你去了也是无用,还是静观其变吧。”

……

天都峰上,由于妙心与洛玉英的比试是第一场,众人等了许久,也不见妙心现身,碧霞元君和泰山弟子也都不见,云梦也不在,时间一长,众人开始议论起来。

临崖子与飞涧商议之后,对众人道:“泰山弟子妙心这么久还没到场,估计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这第一场比试推到第四场,下面进行第二场比试!”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人喊道:“什么时候比试她又不是不清楚,没来就应该按照自动放弃论。”众人也有人随声附和。

临崖子道:“诸位稍安勿躁,这比试本就是切磋交流的机会,诸位没有走,不就是为了多看看那些杰出弟子的出色表现吗?”

人群中另一人高声道:“切磋交流也要公平,按照规则来,随意改变场次,还不如直接认定妙心获胜,更何况这涉及到盟主之位和那柄宝剑的归宿,我们这么多眼睛可都是在看着呢!”

此时却见洛玉英站起身,向着众人道:“我不想胜之不武,诸位就不要难为真人了,我服从真人的安排!”

她这样一说,自然没人再说什么,毕竟人家才有这个权利,众人也都安静下来。

秦陌瑶跃到场地中央,翩若惊鸿,身姿绰约,落落大方向临崖子打了个稽首,气质不凡,引来无数羡慕的眼神。

不久后,于归舟也跃到了她的面前,一身青色道袍,玉树临风,只是眼神有些犹豫,向临崖子同样打了个稽首,转身面向秦陌瑶,脑中更乱了。

秦陌瑶看向他,眼神还是那样的冷淡,似乎是在看着一个陌生的人,向于归舟一抱拳,“请指教!”

于归舟还礼道:“不敢当!”

秦陌瑶拔出莲花剑,剑身一晃,一声剑鸣,数道剑光合一,注视着他的对手道:“请!”

于归舟没有亮剑,沉声道:“秦掌门先出招吧!”

秦陌瑶毫不犹豫,使出一记‘天光一线’划出一道红光破空向于归舟刺去,快、纯、精、准,毫不留情。

于归舟当然清楚这一招的厉害,剑鞘一横,‘铛……’红光如水波般,竖着荡开,于归舟向后退了一步,卸掉凌厉的冲击波。

现在场所有的人都清楚两人的过往,又清楚秦陌瑶与无障不明不白的关系,若论实力,大部分人认为于归舟要强很多,若是于归舟能狠下心来必然能胜,但若是他心存痴心,那结果便不好说了,这场比试不一定精彩,但一定很有意思。

莲花剑一弯,秦陌瑶弹射而起,莲花剑化为数道红光,飞流直下,如飞瀑般劈向于归舟。

于归舟目光一聚,身影虚幻,‘铛……铛……’鸣响连连,璀璨的红花在他的上方四处绽放,真气层层荡开。

秦陌瑶这一记‘龙门飞瀑’使得相当纯熟,剑势运用到了极致,而于归舟挡得也精妙,百无一漏,将剑气全挡了下来,此时,喝彩声一片。

秦陌瑶身形如风,剑花绽放,剑剑不留情,剑剑皆是要害,重重剑光将于归舟包裹其中。

飞涧双眼微缩,他心知于归舟的性情,也想利用这场比试了解于归舟的心结,始终不出招便说明于归舟心结难断,其结果只能落败,卫子游已被沐凌雪淘汰,于归舟若再被淘汰,庐山可就要让这些名门耻笑了。

于归舟自经历了严重的打击之后,心念成灰回到庐山,在飞涧面前发誓今后要潜心悟道,永断情缘,然而看到她的时候,又将他拉入痛苦的折磨中。

三年背叛师门的陪伴换不来她的一个微笑,融化不得她冰冷的心,而当这个李先生出现时,她却变了,似乎找回了自信,有了方向,更具魅力,难道是自己不配吗?

于归舟被凌厉的剑光惊醒,面前的人不念他的一丝情分,毫不留情,女人的心就是这样的冷吗?好,既然你不留情,我又何必留情!

“啊……”于归舟怒吼一声,手中的剑也跟着爆闪而出,将包裹他的剑光尽数荡开,他的剑是飞涧的成名之剑,飞流。

众人跟着兴奋起来了,于归舟终于出招了,飞涧的心也踏实了。

‘吼……’剑光化为一条雾龙咆哮而出,张开巨口向秦陌瑶扑去,一出手便是庐山绝技‘飞瀑升龙’,气势恢弘,他开始恨这个女人了,这一招已不是比试,而是杀招,他被恨蒙了眼睛。

秦陌瑶见到磅礴剑势袭来,冷笑一声,“终于忍不住了!”身影飘忽,留下道道残影,莲花剑光芒闪动,如枫叶飘飞,片片红叶向雾龙卷去,化为花火。

众人皆没想到秦陌瑶竟不躲避,而选择直面迎击,难道她疯了吗?

秦陌瑶没疯,她的真气竟突然暴涨,剑芒也延伸了半丈,在空中划出道道烈火,不过,于归舟的这一招太强了,剑锋相交之时,秦陌瑶的手臂传来阵阵剧痛,胸内气血翻滚。

这剑光的碰撞太耀眼了,嗡鸣不绝,剑气向四周飞泄,在地面上留下道道剑痕,众人看到此等场面赞叹不已。

片刻过后,剑光消散,秦陌瑶倒退数步,胸口一震,涌到咽喉的热血被她运气强压下来,不过嘴角仍有鲜血溢出。

于归舟见状,那恨瞬间无影无踪,转为另一个恨,恨自己,脱口而出,“我……”竟不知说什么来挽救自己。

秦陌瑶拭去嘴角的血,莲花剑一横,道:“很好,从此两不相欠!”

众人方醒悟过来,秦陌瑶硬接这一剑便是要了断于归舟的痴心,不由得对秦陌瑶起了敬意。

正当于归舟处于茫然之时,秦陌瑶飞了起来,莲花剑也飞了起来,在空中化为万千红光,宛如血雨飞流直下,将于归舟罩入其中。

众人惊呼,“万壑飞流!”这是峨眉最顶级剑招,秦陌瑶竟然使了出来。

于归舟看着道道血雨,道道割入心间,下意识的挥剑去挡,哪里还能挡得住,道袍被凌厉的剑气划破数道口子,鲜血也流了出来。

高手的对决往往只是一念之差,何况于归舟已心乱如麻,莲花剑已抵在他的咽喉处,冰冷锥心,他输了。

秦陌瑶收剑,引来无数的喝彩声,这一招足以证明她的实力,她没有说什么,没再多看一眼于归舟,转身走向看台,向无障微微一笑。

于归舟提着飞流,失魂落魄,此刻不止辱没了师门,也失去了尊严,秦陌瑶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自作多情,秦陌瑶的冰冷只是对他,而对哪位李先生却如烈阳。

突然,于归舟怒吼一声,真气爆开,一剑刺向秦陌瑶,众人皆露出惧色,比试已经输了,他还想做什么?

“孽障,住手!”飞涧怒喝道,此时出手去拦已然来不及。

秦陌瑶转过身来,衣袂飞舞,看着飞来的剑,没有躲闪,也没有抵挡,甚是轻蔑,事实上,这一剑只是发泄,并不是偷袭,剑在距离她半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于归舟没有听飞涧的话,瞪着秦陌瑶,沉声道:“我究竟哪一点不如他!”

秦陌瑶平淡道:“你很优秀,但若跟他比起来,相差甚远,他具有神秘的魅力,让我只能依赖,而你能做的,却不是我需要的,他会令我绝境逢生,而你,只能看着我死。”她的话只有于归舟能听到,说完,转身继续向看台走去。

秦陌瑶的话对于归舟的打击着实不小,字字如针,令他心痛,他不相信秦陌瑶的话,他不相信他不如李忠,他不甘心,缓缓看向无障,怒目而视,剑也抬了起来,狠狠道:“我要与你生死决斗!”

飞涧怒喝道:“孽障,你还不嫌丢人吗?还不退下!”

于归舟心如刀绞,他已经彻底的崩溃,师尊的话也像是听不到般,只怒视着那面具,还好,卫子游落到了于归舟身旁,夺了剑,将后者带离场地。

飞涧向无障赔罪道:“孽徒无理取闹,老夫向先生道歉,还望先生能够包涵!”

无障客气道:“飞涧真人不必如此,这也许是误会。”

飞涧又向秦陌瑶致歉,这一场比试,庐山的颜面可是丢尽了,今后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秦陌瑶坐好后,服下一粒丹药,她的内伤其实很重,只是她不想让他人看出来,转头对无障笑吟吟道:“先生不想评论几句?”

无障叹一口,道:“其实你不用这样拼,他也不会胜你的,你未免有些过了。”

“我只想让他断了念想,也不想胜之不武。”

无障道:“你要断他的念想,跟我有何关系,为何让他来恨我,而且,我也希望你能断了念想。”虽没听秦陌瑶跟于归舟说什么,但也能猜出个大概。

秦陌瑶低声道:“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休想安宁!”

第三百零七章、剑意全无

第三场便是逐浪与沐凌雪的对决,这场比试应该毫无悬念,众人只关注逐浪几剑能胜。

逐浪抱着长剑,看着缓缓落落到面前的沐凌雪,沐凌雪遮着面纱,不过她的真容昨夜已被逐浪见过。

逐浪二话不说,平淡道:“出手吧。”

沐凌雪叫道:“死脑筋,就不会对我客气点吗!”双手抱着双臂,也不出手。

逐浪被她这一叫,微微愣了愣神,这个‘称呼’好似被这女子叫顺口了,不想为此争执,道了一字,“请!”

沐凌雪眼角微扬,道:“这才听话!”也不急着出手,继续道:“他们都说你的剑很快,会在三剑之内将我击败,所以,我想问你,你认为几剑可以将我击败?”

逐浪想了想,道:“三剑也许可以。”

沐凌雪道:“不如我们打个赌,你若三剑之内伤不到我,你便认输,你敢不敢赌?”

逐浪道:“有何不敢!”修剑意者必须拥有强大的意志,不惧挑战。

沐凌雪格格笑道:“死脑筋,还等什么,出手吧!”

‘唰’地一声,白光一闪,逐浪不再多说,拔出长河,剑长九尺,微微颤动,长剑化为银河,破空劈向沐凌雪,这一剑看似简单,却是以意驭剑,快到了极致,天下没有几人能快过这一剑。

沐凌雪冷哼道:“你还真是不客气!”嘴上虽这样说,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留下一个虚影,另一个身影如鬼魅般迎风而起,恰好从那道如瀑的剑光中飘了出来。

‘砰’地一声,银河落地,岩石地面被劈开一道裂缝,剑意掠过,‘咔……’裂缝瞬间延伸十几丈远,那个方向的人群惊出一身冷汗,向后躲闪,还好离的较远,若不然这一剑非将他们劈成两半不可。

沐凌雪的身影尚在空中,叫道:“一剑了!”

虽不知沐凌雪用了什么方法突然提高了修为,竟击败卫子游,但能躲过如此快的一剑,证明其修为不是假的,再次出乎了大部分人的预料。

逐浪不想拖沓,身形一转,认准沐凌雪的空中轨迹,回手一剑,长河咆哮一声,爆射出刺眼光芒,如盘龙般卷向那道魅影。

沐凌雪的身影也跟着剑光在翻转,凛凛剑意也在向她汇聚,这让许多人不解,此举不是在作死吗?

然而,下一刻却令大部分人大出所料,沐凌雪的身影化为一道乌光,凭空消失,不过这逃不过逐浪的眼睛,长河剑锋调转,刺向虚空那道飞窜的乌光。

正当要刺中沐凌雪的后心之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沐凌雪竟翻转过来,胸口迎上剑锋。

逐浪见此情形,心中一惊,因为那是他昨夜无意碰到的柔软的地方,剑意竟在此刻骤然消失,长河也在空中顿住,发出嗡嗡剑鸣。

沐凌雪倒飞落地,美眸流转,娇喘吁吁道:“两剑了!”这一剑躲得当真是惊险,其实也是在赌。

许多人大为不解,眼看就要点中的一剑为何突然停了下来。

逐浪冷视沐凌雪,没有说话,也没有使出第三剑,面对沐凌雪,他已没了剑意,甚至连他都不清楚,剑意去了哪里,也许在那柔软的地方,他不敢在想下去。

他也清楚这是沐凌雪的心计,这心计他不能说,因为他羞愧,不过,明知是心计,逐浪也蓄积不得剑意,因为沐凌雪昨夜抱着他的那一幕,他的确心动了,挥之不去,很真实,很偶然。

逐浪从未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因为他没那样的时间,他要跟着无障去做一件大事情,这件事情没人敢想,更没人敢做,所以注定孤独。

僵持了半晌,场下也没人出声,也不知道逐浪为何还不出第三剑,无障似乎猜到了什么,低声向秦陌瑶道:“逐浪好似要输了,也只能到此了,接下来的比试,只有靠你自己了。”

秦陌瑶回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她的下落了?”

“虽然想,但我也需要尊重逐浪的选择。”

秦陌瑶轻笑道:“哪有你这样管教弟子的师父,弟子不尽力,违逆师命,你却纵容他。”

“他有自己的境遇,自己的选择,有些事情明知是火坑,也要向里跳,这才是真性情。”

秦陌瑶似乎回味片刻,之后,目光明艳,微笑道:“先生说的真有道理,不知先生何时能向陌瑶露出真性情来。”见无障许久不答,冷声道:“既然如此,我也会尊重先生的选择,你也别想让我说出她的下落。”

沐凌雪缓过气来,向逐浪叫道:“死脑筋,你要等到明天才出剑吗?”

‘呛……’地一声,逐浪收了长剑,抱着剑鞘,看着沐凌雪,许久,开口道:“我认输!”没了剑意便胜不了沐凌雪,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想那么做。

众人听到逐浪认输,大为意外,本次论道大会,逐浪的呼声最高,基本可以肯定第一非他莫属,他怎会就此放弃呢?这其中定有隐情,场下顿时炸开了锅。

沐凌雪呵得一笑道:“死脑筋,谁让你认输了,你还没使出第三剑呢!”不过她的内心却是所有人当中最幸福的,比夺魁还要幸福,

逐浪道:“我小看了你,愿赌服输!”一跃而起,落到无障身前,单膝跪地,惭愧道:“请师父责罚!”

无障道:“这也没什么,输得起也是一件好事,起来吧。”

逐浪感动的差点落泪,直起身,站到了无障身后,芸初悄悄向逐浪道:“没想到你也有感情啊!”逐浪的脸竟然涨红了好久。

不久后,白浩天与黄山丹瀑的第三场比试便开始了,这一场当真是精彩绝伦,白浩天以为根基,意气双修,不仅将华山剑法练到了极致,又开创了新的剑法,一招一式,都是稳中有变,剑随意动,气随剑走。

而飞瀑是黄山这一代最杰出的弟子,继承了黄山云梦的绝学,修为自然不用说了,每一招都有着丰厚的真气底蕴和扎实的剑法根基。

两人斗了三百多个回合仍分不出身负,两道身影在场中央穿梭如电,每一次交锋,都是剑气横流,火光迸飞,引得众人齐声喝彩,赞叹不已。

本届论道大会比试的精彩程度要远胜上一届,以往对比试的结果都看得很淡,真是切磋,都有所隐藏,甚至是做做样子,点到为止,而这一届却不是这样,不仅仅为的是那柄剑和盟主之位,门派的名气也十分重要,而且,近些年修真界涌现出许多年轻才俊,都想在本届大会上一展身手,名扬天下,是以,都使出了自己的绝技。

即便是一名看客,也大开眼界,胜过自身修炼数年,外加那些名门都传授了本门的修炼功法,日后修炼起来,可谓是顺水行舟。

无障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小师妹夏可心,见她正双手捂着心口,蹙着眉,焦急注视着场上激烈的比试,无障开口道:“白夫人,想不想知道丹瀑的弱点所在?”

夏可心听到无障的话后,眼睛也不转过来,急问道:“先生若是知道,就请告诉我,我必有重谢!”

无障嘴角一弯,“无需感谢,不过你要保证,不要问为什么,更不要说出去是我告诉你的。”

夏可心此时才反应过来,看向无障道:“我保证,先生请讲!”无障的实力可谓深不可测,他看出的问题必有分量。

“在他持剑那只手臂的天泉穴,只要白掌门先以‘五峰移位’攻到丹瀑左侧,再以‘崖隙横贯’刺他右侧环跳穴,最后以‘燕落千幢’刺他天泉穴,这时,丹瀑的真气会在此梗塞,难以为继,白掌门便可小胜,”

夏可心虽知无障过目不忘,白浩天在比试的时候定也都记住,但却疑惑这些招式的名字他怎么也知道,不过,时间紧迫,她也来不及多想,刚要放开嗓子喊,却发现这些话太多,说不明白。

又听无障道:“中锋移西,横贯右跳,燕落右泉,苍龙摆尾。”

夏可心暗赞无障此话简洁明了,“多谢先生!”向着激斗的白浩天喊道:“中锋移西!”

白浩天心领神会,这是在告诉他如何出招,虽不明原因,但此时也没别的办法,一闪身,落到丹瀑左侧,功其左肋,丹瀑一记‘溪流争辉’轻松化解。

“横贯右跳!”

白浩天转身又是一剑,刺向丹瀑的右侧环跳,丹瀑一记‘壁立千仞’将其挡回。

“燕落右泉!”

白浩天一跃而起,手中长剑绽开剑花,向丹瀑的天泉穴刺去,丹瀑挥剑想用‘排云倒海’来抵挡,突觉手臂的真气倒回与体内涌出的真气在天泉穴冲到了一起,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而这一记‘排云倒海’也失去了威力。

“苍龙摆尾!”

白浩天立刻变招,先前那一招也变成了虚招,剑气所化的龙尾迎向丹瀑使出的‘排云倒海’心中纳闷,他从未使出如此连贯的招式,可谓一气呵成,真气顺畅至极。

‘铛……’两剑击撞在一起,真气狂泻开来,丹瀑手臂酥麻,长剑脱手,人也被震退数步,而白浩天则是稳稳落地。

众人皆觉奇怪,先前还旗鼓相当,经夏可心当中指点四招之后,白浩天转瞬间便胜了丹瀑,这白夫人的眼力也太厉害了,竟识出了丹瀑的弱点,看来白浩天能有今天的修为,必然有夫人之功。

许久,丹瀑叹了口气,一抱拳,道:“我输了!”

白浩天还礼道:“承让了!”

丹瀑微笑道:“白掌门不仅剑法高超,又有一位慧眼的夫人,真是令丹瀑羡慕啊!”

白浩天干笑道:“不敢当,拙荆无理取闹,令道兄分神,实乃胜之不武,承蒙道兄海涵!”

丹瀑道:“哪里,白掌门客气了!”

夏可心还没等白浩天走回去,便冲上来,牵着白浩天的手,欢喜道:“让人担心死了!”

白浩天心知夏可心不可能想出那些连贯的招式来,定是有人指点,问道:“这些招式是谁告诉你的?”

夏可心向无障的方向一望,刚要脱口而出,忽然想起她已经保证过了,对白浩天道:“我只是情急之下随意喊出来的,哪里知道什么弱点!”

白浩天怎会相信,见方才的眼神便猜到了,追问道:“是不是李先生告诉你的?”

夏可心只能承认,道:“是,不过,我答应他,不能将他说出去的!”

白浩天若有所思道:“这就奇怪了,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第三百零八章、风云突变

三场比试都结束了,妙心仍没有出现,人群中有人喊道:“这都过去两个时辰,按照规则,没及时参加,就应该判定为主动放弃!”

临崖子心知过了时间,已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叹了口气,道:“不是她不来比试,而是她昨夜突然失踪了,现在元君正带着弟子在山中搜寻。”

“失踪了!”众人惊呼出声,显然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她的对手是洛玉英,会不会……”许多人开始猜疑起来,有人已看向有恃无恐的洛玉英。

“妙心的修为要比她高,即便她有那心,也未必敢做。”

“你还没看出来吗?她的背后是逆天教,逆天教若想除掉一个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谁能想到逐浪竟然认输,这幕后定然也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方法,没准已经……”

“难怪她不在乎推迟比试,看来妙心是凶多吉少了!”

“这也太卑鄙了,比不过就出阴招,逆天教真是为所欲为。”

有些人窃窃私语,越看越像,到后来基本已经肯定是逆天教所为,话说多了,有些话已不堪入耳,洛玉英自然坐不住,起身提着声音道:“请把你们的嘴巴管好,不要胡乱说话,若说是我害了妙心,可有证据,再说,她失踪跟我何干,难不成我在比试前还要看管好她不出意外吗?若说我有嫌疑,那么秦掌门、白掌门、沐凌雪等人都有嫌疑,妙心胜了我,面对的是她们,你们怎知他们不会栽赃陷害。”

洛玉英说的不无道理,议论之声小了很多,临崖子喊道:“在真相没有出来前,希望诸位不要胡乱猜疑,这场比试,按照规则,泰山弟子妙心按弃权论,洞灵派掌门洛玉英直接获胜,至于妙心何故失踪,待查清楚之后,再诸位一个交代!”

比试结束,众人正在退去,列封来到无障面前,轻蔑道:“还有两日了,到时我看你如何抵赖!”

无障平静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凶手已经查明,只是期限未到,我还不想告诉你。”

列封冷哼道:“鬼才信你这小子的话,期限一到,谁也救不了你!”

叶潇湘走过来,格格笑道:“先生不必怕他们,他们若敢动先生一根手指,我便让他们再断条胳膊。”

列封蔑视叶潇湘道:“好,期限一到,我看你这黄毛丫头如何护着他!”说完带着龙泉等人离去,无障看了一眼,没发现昨天那个人。

秦陌瑶见众人都离开后,对无障道:“妙心失踪了,先生不担心吗?”

无障注视着秦陌瑶许久,反问道:“难道秦掌门知道她的下落?”

秦陌瑶杏目一转,笑吟吟道:“即便我知道,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无障没有再理会秦陌瑶,起身离开道场,留下一脸得意的秦陌瑶。

……

到了傍晚,下起了大雨,不时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无障站在窗前,看着夜空的闪电,凝心思索,芸初冒着雨跑了进来,无障问道:“还是没有找到吗?”

芸初道:“泰山的弟子都回来了,没有找到。”

无障又问道:“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弟子问过了,没有。”顿了顿又道:“师父,弟子怀疑妙心姑娘不是被人劫走的。”

“继续说下去。”

芸初道:“若是被人劫走必然会有打斗的痕迹,或是留下容易被发现的线索,然而这些都没有被发现,说明她应该是独自离开的,而且为了不被他人发现,故意隐藏了踪迹。”

“说的不错!”

芸初眼睛转了转,迟疑道:“有句话,弟子不知该不该说。”

“无妨!”

“弟子怀疑是秦掌门动的手脚。”

“为何要怀疑她?”

“洛玉英今天说的没错,若是等妙心胜了洛玉英,接下来对战的就是她,她未必能胜妙心,但却有把握胜洛玉英,如此做,她便没有多大的嫌疑了。”

无障问道:“可秦掌门又是用了什么方法将妙心引走的呢?”

芸初道:“也许师父想不到,但芸初却能猜出一二,师父难道不知妙心是如何变成了剑痴的吗?”

无障不答,芸初接着道:“若是有人告诉她,师父还活着,以此为引,她定会去见,而知道师父还活着的人只有秦掌门一人,所以弟子才认为是她。”

无障沉吟良久,道:“这只是你的猜疑,并无实据,更不能胡乱说出去,而且,这是泰山的事情,我们也无权过问。”

“难道师父就忍心看着妙心被困不管,若是遇到歹毒的人将她害了呢?”

这句话说到无障的心里去了,他的确很心急,不过也很纠结,各方势力都在窥视,而且又有天界的仙现身,他只要走错一步,便会前功尽弃,甚至被天庭发觉。

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雷声登时轰响,无障看到一个身影从对面的屋舍掠出,之后便消失不见。

无障真的再也坐不住了,对芸初、逐浪道:“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理会,事情结束后,回咸阳等我。”说完,纵身飞出窗外,在瓢泼的大雨中,追向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在雨林中穿行,轻快如风,虽周围一片黑暗,但无障却能看清那人,正是秦陌瑶。

黄山群峰众多,竟是悬崖峭壁,又是雨夜,山路湿滑,无障不能靠得太近,怕被秦陌瑶觉察,大约行了一炷香的时间,秦陌瑶的身影突然消失山崖下。

无障悄悄靠了过去,见是一个山洞,秦陌瑶正面向洞外,似乎在等待什么,不久后,从无障都头顶飞过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同样戴着面具,落到秦陌瑶面前。

秦陌瑶问道:“得手了?”

面具人道:“那还用说。”

“交出来,让我看一眼!”

那面具人笑道:“东西是我拿到的,怎会轻易交给你。”

“你就不怕没了解药,你会疯癫而亡。”

“你还以为你那毒药能奈何得了我,小丫头,你太嫩了。”

秦陌瑶道:“你认为没有我,你能顺利的寻到那东西?”

面具人突然暴怒道:“你信不信我现在便杀了你!”

“好啊,只要你杀不死我,到时满山的人都在寻你,你还有机会吗?”

面具人终究没有出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扔给了秦陌瑶,秦陌瑶看了一眼,一拉卷轴,‘呼……’一道火光喷出,秦陌瑶早有防备当即向后闪躲。

卷轴化为灰烬,秦陌瑶冷声道:“你敢耍我!”

面具人道:“不可能,云梦将它藏得很隐蔽,我潜伏在暗室中见他拿了出来,才出手的。”

“你被骗了!”

“真是一只老狐狸,临死前也算计我一回!”

“你将云梦杀了!”

“不杀他,我回来作甚!”

秦陌瑶叹气道:“这下我们可是徒劳一场了!”沉寂了片刻,问道:“你将妙心藏到什么地方了?”

面具人道:“我在这里只点了她穴道,过了一天,早自动解开了。”

秦陌瑶道:“她没有回去,看来是被另一伙人劫走了。”

“方才你动手时有没有被他人发现?”

面具人道:“在我逃走的时候,被他的弟子丹贤发现了,呵呵,估计他还会认定是那小子,现在应该带着人去问罪了。”

“这么晚了,丹贤还没睡,而且守在那里,难道他能未卜先知吗?”

面具人突然大叫道:“你说的没错,他定是在那里等待,待我动手之后,进入暗室,将云梦救醒,套出云梦的遗言,现在怎么办?”

秦陌瑶想了许久之后,“既然有人认定是他,那将计就计,你先躲起来,静观其变,他定有方法寻到你想要的东西。”

……

玉屏峰上,虽下着大雨,却是灯火通明,无障居住的屋舍前聚集了很多人,将逐浪、芸初围在当中,黄山弟子皆是悲愤填膺,临崖子质问道:“快说出你们的师父去了哪里?”

芸初道:“师父他刚走,去了哪里我们怎敢过问。”

黄山弟子丹贤道:“师叔,不用问了,定是李忠杀害了师尊,现在他必然逃走了,我们将他俩擒住,就不怕他师父不回来。”

众人闻言心中一震,“云梦竟然遇害了,怎会这样!”皆有些不太相信,但看黄山弟子的表情和架势,就不得不信了。

芸初也是一惊,旋即道:“你胡说什么呢,你凭什么说我师父是凶手。”

丹贤咬牙道:“我亲眼所见李忠从密室冲了出来,还顺便给了我一剑,之后便见到师父死在了密室中。”

“你见到我师父脸了?”

丹贤怒道:“这黄山之上,戴面具的人还会找到第二个吗?”

芸初道:“你怎知道别人不会戴着面具冒充我师父,难道天底下戴面具杀人的都是我师父吗?”

“岂有此理,你这弟子还敢替你师父抵赖,师叔,先将他们擒住在逼问,我就不信他不说!”

芸初怒道:“你们若是拿不出真凭实据就动手,那我们也不客气了。”

列封上前道:“先前杀害龙泉的两名弟子,你们狡辩,我给过了你们机会,现又明目张胆的去杀云梦真人,被撞个正着,你们还想抵赖,你当我们这些人都是白痴吗!”

芸初道:“先前的凶手不是我师父,而是黄山叛逆,止水!”

此语一出,众人皆是一惊,若是止水的话还真有可能,可是止水已经死了,而且是被李忠杀死的。

飞涧问道:“止水被你师父除掉,这可是你师父亲口说的。”

芸初道:“本以为他死了,没曾想他竟活了过来,杀害云梦真人的也应该是他。”

丹贤呸了一声道:“你们还真会想,拿死人当替罪羊!”

芸初道:“我师父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想必他应该去追捕他了。”

龙泉怒道:“他杀了我两个弟子,老夫今天就还给他!”说着一剑向芸初刺去。

‘呛……’一声龙吟,白光爆闪,紧接着,龙泉被震了回去,冷冷的剑意扩散开来,修为弱的人不由得向后倒退,盯着逐浪手中的长剑,不敢再靠前。

列封抡起罗盘,带着数道星辉向逐浪砸了过去,‘砰砰……’光芒四射,没有几人能够看清楚逐浪出了几剑,剑意荡开,地面四分五裂,周围的人向后躲闪,生怕被剑意劈到,定睛看去,只见逐浪的身后出现一个巨大的影子,一个由剑组成的影子,深寒的剑影嗡嗡颤动,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列封倒退数步,他没想到逐浪的实力比先前见到时更强了。。

“剑魔!”众人见到这一幕更是惊惧,列封可是渡劫成仙之人,逐浪竟一剑将其击退,这是何等强悍的实力,即便平清觉活着也达不到这种程度,难道修意真的要强于修气吗?

逐浪冷声道:“在师父没有弄清真相前,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们若是等不急了,只管来,我奉陪到底!”

</br>

</br>

第307章 西海禁地

叶潇湘落到众人面前,格格笑道:“连门下弟子都奈何不了,还好意思去找人家的师父。”

列封瞪了叶潇湘一眼,道:“恐怕你护不了他们了。”

叶潇湘道:“你若不相信可以试试。”

见两方欲要打起来,飞涧上前劝阻道:“道友且不要动怒,既然逐浪已经说了,他二人会等先生回来,我们不如暂且忍一时,若先生真是凶手,我们这些门派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话说的在明白不过了,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逐浪、芸初别想下山,他们会盯着这二人,并且保证,若李忠真是凶手,即便有逆天教护着也不会罢休。

正在这时,莲蕊峰方向急匆匆跑来一人,上气不接下气,喊道:“李忠,打伤静虚师叔,将师尊的尸体盗走了。”

众人闻言,皆是震惊,“这李忠也太无耻了,不但将云梦害死,连尸体也盗走了。”

临崖子怒喝道:“他逃向那个方向了?”

那名弟子道:“他带着师尊的尸体跳下了山崖。”

临崖子狠狠瞪着逐浪,道:“黄山弟子听令,丹雪、丹泉你带着人守住后山口,丹瀑、丹青你带着人守住前门,其余人随我去搜,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搜出来,碎尸万段!”

黄山弟子呼啸般飞散开去,飞涧、雪莲、室利防、列封等也带着人跟着临崖子搜索,秦陌瑶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心道:“还真是大胆,盗一具尸体能做什么呢?”犹豫片刻,也跟着去了。

大雨不停,雷电时不时照亮夜空,这一夜注定不安静,碧霞凝神望着窗外的雨,她的弟子妙心下落不明,现在又听到云梦遇害了,难道凶手真的是他吗?

她有一种错觉,这位李先生很像一个人,不是身材,不是声音,而是气质,一种华而不炫的气质,特别是那眼神,波澜不惊,好似天底下最平静的湖水,清澈透明,却又看不穿。

天下哪里能有如此相似的气质,难道真的会是他吗?

这件事情她已经怀疑多次了,自从这位李先生出道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三年前苍岩山上那些参与其中的人,道玄、焚渊、鬼影门、琅琊三怪、鄱阳十二蛟、葬鼎不是突然失踪便是被他以逆贼的名义灭掉,现在又明目张胆直接杀了叶一,这些难道不是在复仇吗?

虽这样怀疑,但那个人的死已成事实,她亲眼目睹绝不会错的,而且李先生的修为深不可测,即便他活着又怎会在三年的时间内进步如此迅速,即便是武学天才也做不到。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只是相似而已。

呼后窗被劲风推开了,雨水吹进屋内,碧霞断了思绪,走去过,又将后窗关好,突然,身体怔住了,因为她觉察到身后有个影子,冷声道:“好大的胆子,竟敢跑到我的屋内,你就不怕我喊人来吗?”

身后那身影道:“就因在下相信元君不会那么做,所以才敢逃到这里。”

碧霞转过身来,看向那道身影正是李先生,浑身已经湿透,雨水顺着头发和面具往下滴,身后背着的正是云梦的尸体。

碧霞平静了情绪,问道:“你为何要如此做?”

无障放下云梦,一面检查伤口,一面道:“难道元君认为在下会害云真人?”语气很随和,就像是在与朋友交谈。

碧霞没有答,显然也相信无障不会那么做,泰山与黄山经常往来,与云梦也是故交,云梦遇害她也很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她只能放淡这样的事情。

伤口是两处剑伤,一剑从背后刺入,从前胸穿出,这一剑很致命刺穿了右肺,第二剑从左胸刺入,却没刺到心脏,应该是在危及之下被云梦躲过了。

无障道:“麻烦元君为我把风!”说着便将云梦倒提了起来,右掌向云梦的后心按去,只见暗红的血液和血块从云梦的口中溢出。

碧霞蹙着眉,疑问道:“你要做什么?”

无障道:“我虽不怕被冤枉,但也不能让那些害我的人得逞。”

不一会,地面上一大滩的血,待血滴不在溢出后,无障将云梦平放在地上,取出从叶一手中夺来的太乙元真炉,打开炉盖,彩光流转,倒出一粒晶莹剔透的金色药丸,放入云梦的口中,不一会,只见云梦周身都在冒着白气,苍白的面容逐渐有了一点的血色。

碧霞道:“这是九转金丹?”

无障点头,道:“云真人在死前提着一口气在左肺,又避开了刺向心脏的一剑,这才使得他的魂魄没有散去。”

“真是止水做的吗?你不是将他”

无障道:“他没有死,被人救活了,是回来寻仇的,再盗取一件东西,不过,他没有成功,而且妙心也是被他引走的,藏到狮子峰下的山洞内,我跟踪到那里,没有发现妙心,很有可能又被另外的人劫走了。”

碧霞急了一天了,这才有线索,问道:“那伙人是谁,难道是逆天教?”

“目前还无法判断,不过,我推测一定与他们要寻的东西有关,元君,天界已经下来一位大罗金仙暗藏在人群中,要小心了。”

碧霞正震惊之时,只听外面有人喊道:“元君在吗?”

听其声音是飞涧,无障立刻隐匿了气息,躲入床下,碧霞回道:“这么晚了,飞涧真人有事情吗?”

飞涧道:“我见元君屋内散发出一股很强的气息,是以,多问一句。”

碧霞道:“哦,贫道在打坐炼气。”

“打扰了,还请元君不要介意。”飞涧刚走出几步,回头又道:“元君要小心了,云梦已经遇害,我不想我们当中再有人”

“贫道会小心的。”

“今天没来得及问,搜到妙心的线索没?”

元君道:“没有,只差西海的禁地没有搜了,云梦本想明日进去查,没曾想”

“今晚本也查到了那里,现在只是将其围住,商讨如何进去搜,若猜得没错,妙心也应被藏在里面,这个李忠真是个畜生,元君见到他,切莫心慈手软。”见碧霞没有回答,飞涧道了一声,“告辞。”

飞涧离去后,无障从床下出来,没有在意飞涧方才的话,向碧霞问道:“元君可知西海禁地?”

碧霞道:“那是一个深渊,据说进去的人就没出来过,就连黄山弟子也不敢踏足其内。”

无障道:“其他地方想必都被他们寻个遍,看来他们想要的东西或许就在里面。”

碧霞问道:“可知他们要找的东西?”她也不知道,为何在此时要相信无障。

无障负手而立,思虑片刻道:“止水为此而回,逆天教为此而来,还有从天界下来的这位金仙,我猜测很可能是轩辕黄帝遗留下来的神器之类的东西。”

碧霞蹙眉思虑道:“从未听说过黄山有这样的东西。”

“没听说过,不见得没有,止水曾是黄山弟子,他定是知道一些内情的。”无障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云梦,“他就交给元君了。”

碧霞见无障推开了后窗,问道:“先生要去哪里?”

无障道:“他们既然认为我去了那里,那我索性就进去,要不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且不说那些人正在找你寻仇,单凭你进了禁地,便很难再活着出来。”

“多谢元君关心,不过,在下的命硬得很,轻易不会死掉。”

碧霞闻言,方知自己过于关心眼前这人,脸微一红,道:“贫道想问先生一句话。”

“元君请讲。”无障已隐隐猜到。

“凭借先生的修为逃跑应该不难,如此做,是急着去救贫道的弟子妙心吧?”

无障如释重负,道:“若是有机会定会相救,在下告辞了。”

“先生且慢,”碧霞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无障已跃出了窗户,身影消失在了黑暗的悬崖下,留下了惘然若失的孤影。

黄山西部,风雨交加,临崖子站在陡立的山峰上,注视着崖下黑漆漆的深渊,心中悲愤难以掩饰。

虽知云梦欲要渡劫九死一生,但为理想而死,至少还可以接受,还有一线希望。

而他这一遇害,不仅是黄山的奇耻大辱,整个修真界也是重大的损失,这凶手简直令人发指眦裂,罪不容诛。

云梦为防止渡劫失败,已将后世交给了他,他清楚那凶手为了什么而来,也清楚自己的责任所在。

不过他现在很难做出抉择,凶手就藏在下面,他若一个人下去未必是那个人的对手,若是带着众人下去,那个千年的秘密很可能暴露天下,后患无穷,可若是不下去,凶手也许会发现那个位置,甚至得到了破解之法。

飞涧带着人来到临崖子身边,道:“其余地方又搜了一遍,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他应该逃到这里了,云梦是我的至交好友,只要临崖道兄同意,我便随道兄一同下去,除掉那个畜生。”

雪莲跟着道:“贫道也随道兄下去。”

秦陌瑶、白浩天等人也纷纷表态,愿意同临崖子入禁地除掉凶手,夺回云梦尸体。

临崖子岂能不察这些人各自的心思,回头看向人群道:“多谢诸位的好意,只是这下面何止是万丈深渊,一旦下去了,很难在上来,那时,岂不是害了诸位。”

飞涧道:“我们这么多人随道兄下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丹贤道:“师叔,那小子阴险狡诈,若再迟疑下去,没准让他逃走了。”

临崖子瞪着丹贤道:“你认为他进去了可以逃走?”忽然觉得丹贤有些反常,以前丹贤是一位少言寡语的人,今夜话有些多了。

丹贤被临崖子一瞪,胆怯后缩了身子,“弟子只是,只是担心。”

临崖子道:“你认为我不担心?”

“弟子不敢!”

列封冷哼道:“临崖道友若是担心,还会如此犹豫吗?想必现在只想着如何做这个掌门吧!”

临崖子怒道:“你如此辱我,贫道与你拼了这条老命!”说着便要动手。

飞涧劝道:“临崖道兄不必与他动怒,当下寻到李忠,为云梦报仇才是正事。”

临崖子忍下怒气,有了决定道:“诸位请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纵身飞起,奔向了莲蕊峰方向。

行了不到半里,便看到静虚带着几名弟子也赶了过来,临崖子见到静虚便将他单独叫到崖前一颗古松下,低声嘱托一些事情,静虚闻言,摇头拒绝道:“师弟可承担不起,师兄要三思啊!”

临崖子道:“承担不起,也要承担,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师兄,让我下去吧,云梦已经死了,黄山不能没有你。”

“你的修为未必是他的对手,而且受了伤,只有我可以下去,你在上面看住他们,千万不要让他们下去,因为”临崖子凑到静虚耳边,“下面封印着”

静虚越听眼睛瞪得越大,惊惧万分,待临崖子说完,许久才道:“竟是如此重大!”

临崖子道:“所以,千万不要泄露出去。”

静虚郑重道:“师兄可以放心,静虚会用性命保守这个秘密。”

第308章 接连跳崖

临崖子同静虚一起回到崖前,众人并没有离去,临崖子向飞涧等人道:“贫道决定独自一人下去寻那凶手,不希望诸位同我去冒险,诸位放心,若是那凶手已死在里面最好,若是没死,贫道拼了命也要为师弟复仇,还请诸位止步。”

列封道:“李忠是我要的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临崖子瞪着列封道:“好,你若不放心,可以同我一起下去如何?”

列封被这一问给僵住了,毕竟从未听说过有那个人从这深渊中出来过,他其实也担心进去了便再上不来,若不然他哪里还管临崖子同不同意,特别看到临崖子此时那种视死如归的表情,他还真不敢下去冒这个险。

飞涧道:“既然临崖道兄决定了,想必定有他的办法,那我们就在此等候道兄的好消息。”

临崖子一抱拳道:“多谢诸位了!”转身走到崖前,叹了一口,提着剑,跳了下去。

黄山弟子见状,皆为之哭泣,部分人为之叹息。

许久,不见下面传来任何异响,飞涧看了看擦着不知是泪还是雨水的静虚,慢慢走了过去,站到了身边。

秦陌瑶的眼睛始终在观察每个人的举动,这个细节被她捕捉到,隐隐猜到了什么,留意观察。

嗖正当众人渐觉困倦之时,一个黑影从人群后飞出,抬头看之时,只见到那人戴着面具,向深渊落去,那身影不是无障还有谁,都以为无障必在深渊中,那料到会是这种情形。

众人惊呼道:“李忠!”还未待反应过来,那黑影已消失在他们的脚下,欲要追,哪里敢下去。

“先前是谁说他逃到了这里?”

“这是怎么搜的!”

“若知如此,临崖真人又何必下去,现在可如何是好。”

“这小子还下去做什么,他不是在送死吗?”

“里面难道有什么宝物不成?”

“”

议论臭骂声已盖过了雨声,但终究想不明白无障为何要如此做,秦陌瑶嘴角一弯,心道:“总是让人不可思议!”

列封见无障跳了下去,又开始急躁起来,他担心若是无障死在里面,那太一指骨很难在寻到了,欲要上前,却被飞涧和静虚拦住。

飞涧道:“道友不必心急,也许用不了多久,临崖道友便会带着李忠走出深渊。”

列封道:“你们认为临崖子能斗得过那小子,还没看出来吗,那小子明知道他下去寻他,仍跳了下去,明显没将他放在眼里,而且这其中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就不信,进去的人不能活着出来。”

静虚道:“道友若是执意要下去,我们自然拦不住,不过,需要申明,是你自愿下去的,不是我黄山没有提醒道友。”

列封自然不会去申明,也只好暂时忍耐,若是下面有什么异动,再下去也不迟。

可就在众人都在推测思索之时,又是一道黑影飞过他们的头顶,头上也带着面具,体型要比无障枯瘦一些,身法极快,转瞬间便消失在黑暗中。

“这又是谁?难道又是李忠?”众人一头雾水,见那人的身法明显是黄山的纵云梯,而且造诣极高,绝非等闲之辈,再也想不出黄山还有这样的人物。

“难道真的是黄山逆徒止水,而李忠完全是被冤枉的!”有些人对芸初的话信了几分。

飞涧、静虚等人也是大皱眉头,他们的怀疑令他们都不敢相信,也觉得止水的可能性最大。

列封向龙泉、冬渉子使了个眼色,转而看着静虚冷哼道:“这下面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吗?”

静虚道:“秘密就是下去的人没有活着出来的,你若不信,自己下去查。”

列封笑道:“少拿这话来吓唬我,现在已经跳下去三个人了,我现在需要带着你下去查。”话音未落,闪身出现在静虚身前,探手抓向静虚。

静虚还未反应过来,只觉一股吸力将他吸向列封,这时,唰一道剑光迎面刺向伸来的手,凌厉至极,列封不敢硬拼,忙将手缩回。

飞涧冷道:“只好得罪了!”言外之意,你若强来,我也不会客气。

列封的修为虽比飞涧高一个境界,却不敢轻视,尤其是飞涧的剑法,若真的拼起来,未必能胜。

腾正当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列封等人时,头顶又飞过一个黑影,同样带着面具,同样跃向深渊,体型与无障相仿。

这一次列封没有放过,飞起罗盘,数道星辉轰向那道黑影,“还当我们是摆设不成?”

只见那道黑影转过身来,手中长剑炫舞,使出一记排云倒海,砰砰将那星辉击散,劲风荡开,那黑影骂道:“无耻老儿!”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人又是谁,怎么又是黄山的招式,难道黄山还隐藏着这样的高手吗?难道这个是凶手吗?难道凶手不是李忠吗?这些人急着跳下去,难道是争夺什么东西?”诸多疑问令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列封哪里还能稳住,喝道:“现在你们还有何话说?”

飞涧当真也糊涂了,看向静虚,静虚沉吟许久才道:“方才很有可能就是我黄山的逆徒,止水!”虽多年未见,声音变得苍老些,但静虚还是能判断出来的,毕竟同在一起修炼过,而且止水一向很出众。

这无疑已经承认止水还活着,无障的嫌疑又小了一些,刺杀云梦的事情也有了更合理的解释,不过问题又来了,这个人若是止水,先前那位枯瘦的人又是谁,而且他们为何都急着跳进去,这就使人不得不怀疑深渊内有着重要的东西,让他们不顾凶险。

飞涧道:“若真是止水的话,恐怕临崖道兄要凶多吉少,诸位若是有胆量的话,可以随老夫下去,相助临崖道兄。”

他这样一说,有些人倒是有些怕了,犹豫起来。

秦陌瑶看出了飞涧的意图,当即道:“陌瑶愿意随飞涧真人下去。”

“谁也不可以下去!”声音甚是清脆,众人望去,见碧霞带着泰山弟子也赶了过来。

来到众人面前后,碧霞道:“这下面凶险不可估量,诸位没必要为此冒险,假使凶手能活着出来,我们只要守在这里,也好将其擒住,而且,我们留在上面,若是下面有召唤也可以想一些办法进行施救。”碧霞的名望仅次于云梦,她的话自有分量,众人听后,均觉得碧霞说的有道理,更不好意思反驳。

不过就在此时,轰隆隆一声低沉的轰响从深渊中传了上来,整个山体都跟着晃动起来,碎石滚入深渊,不见回声。

列封再也按耐不住,在众人尚在惊惧之时,纵身飞起,喊道:“我就不信这个邪!”

碧霞喊道:“拦住他!”挥起凌绝剑,使出一记岱石敢当欲要拦住列封,列封冷哼一声,轮转罗盘击碎碧光,跳了下去,而飞涧和静虚离得最近根本没有出手阻拦。

还没待碧霞责问,静虚喊道:“我去拦他!”一转身,也跟着跳了下去,这怎么可能拦住,先前他还阻拦他人下去,现在他反而不顾临崖子的嘱托,也跟着跳下去了。

飞涧也喊道:“静虚,等我同你一起去!”他的身影还未消失,秦陌瑶的身影也跟着追了下去。

众人见状哪里还认为下面凶险,这下面定然是有异宝了,片刻之间,雪莲、龙泉、冬涉子、白浩天、洛玉英等人纷纷跳了下去。

碧霞见状哪里还能拦得住,收了凌绝剑,轻叹一声,美眸在雨夜下更显明亮,腾地一声,身后玄化出青色鸾翼,此鸾翼为真气所化,得益于无障当年给她服下的那滴鸾血,经过这几年的修炼,化了形,虽飞得并不高,但可以滑翔,卸掉大部分落势,鸾翼微微震动,碧霞也飞下深渊中。

之所以称为西海,并不是海,而是深渊中始终漂浮的云海,方圆不过一里,四周皆是悬崖,呈现壶形,湿滑光秃,一旦落到下面,根本没有再爬上去的可能。

跳下来的这些人,至少是散仙的修为,利用体内的真气,使自己贴在倒斜的石壁上向下滑来减缓下降的速度,不过即便如此,他们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而且始终不见底,见上方光线微弱的夜空越来越小,变成一个井口,有些人已不是想着什么异宝,而是后悔起来,唯有找到出口,否则他们会永远留在这深渊中。

一股令人窒息的腐臭味袭来,这些人皆屏住气息,这是瘴气,吸入过多会令人中毒而亡,有些人的真气难以为继,只好用力将剑插入坚硬的石壁寸许,来降低下落的速度,一时间,几柄剑在石壁上划出一道道火花。

有人已开始呼叫起来,因为石壁已倒悬于头顶,他们已借不着一点的力,隐约听到下方有噗通的声音,一咬牙,施展各自轻功,跳了下去。

第三百一十一章、深渊树妖

列封落入冰凉的深潭中,即便他修成了仙人,借助罗盘的法力,坠入之时仍觉百骸剧震,仿佛撞到了坚硬的石壁上,刚从水面浮了上来,便听到上方有人呼叫,‘呼……咚……’静虚、飞涧的身影坠下,水花四溅,不久后,两人也浮了上来,发现了正在看着他们的列封。

静虚没有说话,更没有阻拦列封的意思,眼扫四周,昏暗中他只看到了岸边野兽的尸骨和散发微弱荧光的植物,向上望去,头顶的天地只变成了圆月大小,可见是何等的深度。

‘呼……咚……’秦陌瑶又坠了下来,落入水中,她的修为与三人相比较弱,入水时,险些昏厥过去,浮上来时候,连续剧烈咳嗦。

飞涧见秦陌瑶跟了来,也没有说什么,他们现在都没有资格说别人,都是自己自愿下来的。

列封问道:“当真这里没有出口了?”

静虚冷笑道:“那便要看道友有没有那样的神通,攀上去了。”

列封道:“你以为你说这话便可糊弄我,你若不知道出口,怎敢跳下来,你放心,我若出不去,你也别想出去。”

飞涧落到岸边道:“道友请放心,若是我们知道寻到出口,定会带着道友一起离开的,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寻到临崖再说。”

列封笑道:“真人说这话我爱听,我也要寻到那个兔崽子,我们走吧!”几人离开深潭不久,又有几人相继坠下下来,龙泉等人摔得遍体鳞伤,险些丧命。

碧霞鸾翼扇动,缓缓落到水面上,见这么多人不听劝告,即便此时责备也是无用,更何况她本就是不愿多说话的人。

雪莲看到碧霞的鸾翼心生嫉妒,这好似女人的天性,不过她也不可能表现出来,向碧霞问道:“还有办法出去吗?”众人也是这个疑问,他们下来首先想到的是如何离开,可见他们有多么后悔。

碧霞道:“不知道,先找找再说吧!”说着便向飞涧离开的方向追去,她下来时,看到了那几人的身影。

……

四周有泛着荧光的奇异高大植物,使得深渊内不是太黑暗,不过,这些奇异的植物不是有着浓密的粘液和锋利的毒刺,便是生有可迅速移动的触手,有的还散发着香味,但那香味闻久了会使人困倦。

越到深处那些植物越高大,色彩艳丽,毒性越强,这一路上,众人也不知砍断过多少根触手,避过多少此风险。

‘叽叽……’刺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众人闻声望去,瞪大了眼睛,见一颗高大的植物升了起来,其状如同水母,生有密密麻麻的眼睛,令人头皮发麻,无数粗壮明亮的树根支撑其巨大的头冠在迅速移动,扬起几十丈长的树根,呼啸砸向地面,发出‘砰砰’震耳轰响,显然对闯入领地的猎物紧追不舍。

“是树妖!”有人惊呼,不想这深渊中竟然生存着这样可怕的妖怪,这时,众人才寻到列封等人的身影,正各自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与那庞然大物周旋。

那树妖见到又来了一群人,狂躁嘶鸣,‘腾腾……’众人的身后,破土穿出数条树根,向众人卷去。

众人皆祭起武器来抵抗,‘咔嚓……’粗壮的树根被切断,发光的液体四溅,还未待喘息,身后、头顶又有树根呼啸。

这树妖好似不知疲惫,也不知痛楚,同时面对如此多的人,一个也不肯放过,数不清的树根连续不断砸向人群。

列封一边躲闪一边大骂,祭起星辉向那巨大的头冠轰去,那头冠也不躲闪,见到真气所化的星辉竟然张开了数张大口将其吞噬。

即便是飞涧那凌厉至极的剑气,那头冠也不嫌弃,几个呼吸间,众人便没了辙,只能纷纷倒退,他们不但要抵御树妖的攻击,还要抵御那令人窒息的腥臭。

飞涧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喝道:“分散开来逃走!”

众人听后,当即明白飞涧的意思,四面散开,‘呼……’那庞然大物见众人散开,身躯突然趴了下来,众人只觉地面隆隆颤动,好似无数条地龙在地下穿腾。

‘腾腾……’如篱笆般的树根从面前升起,似海啸般卷向众人,众人哪敢怠慢,使出生平绝学将其砍断,破出包围,不敢停歇,发足狂奔。

树妖的根系必然有穷尽,到了几百丈的范围便难以延伸,众人逃出这个范围才松口气,回头望去,只见那树妖向列封逃去的方向追去,不时有列封的怒骂声传来。

众人也清楚树妖之所以去追列封,是因为列封的修为最高,体内的真气最盛,并不是因为列封骂它,而列封也只能逃,他的法术对这树妖如同食物般,毫无作用。

待树妖远走,众人才反了回来,见原先树妖所居的位置竟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散发着丝丝凉意。

碧霞见飞涧、静虚、秦陌瑶又没了踪影,看看这山洞道:“他们应该进到里面了,我们也进去。”说着便入了山洞,其余人等也都没了主意,跟在其后。

洞**仍有发光植物,而且较之洞外更加明亮,行不多远便见到岔路口,众人正犹豫之时,雪莲发现了留在石壁上的刻痕,而且是刚刻上的,标明了方向,想必是进去的人留下的,来为他们引路。

众人按照指示的方向进入了左方向的路口,没走多远便发现了被砍断的植物,证明此路的前方必然有人通过,继续行走,地势开始向下倾斜,越走越深,岔路口也增多,不过每到岔路口总有标记指示方向。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仍不见头,有些人开始担心了起来,若前方是死路,那他们必然要返回,而这洞内岔路众多,都如这般,若是逐一寻下去,也许还没等寻到出口,他们便饿死在洞内,不过他们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碧霞走下去,期盼她能寻到出口。

忽然听到前方有兵器相撞的声音传来,好似前方正发生争斗,几人急忙加紧了脚步,不久后,他们便发现了前方出现了一个广阔的空间,空间中央,临崖子正与一位带着面具的黑衣人交战,那黑衣人正是被静虚怀疑的止水,这时已能看清那人的头发皆白,与李忠明显不同,使用的招式基本与临崖子的招式相同,这便说明刺杀云梦和害死嵩山两名弟子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

碧霞、雪莲等人见情形,亮起武器,纷纷上前协助临崖子,那黑衣面具人见多人上前围攻,难以招架,破开众人的围攻,转身向一个洞口掠去。

临崖子见来了这么多人,不喜反怒道:“嗨!你们下来做什么?”不等众人回话,追向面具人。

碧霞紧跟在其后道:“一言难尽,等方便之时再细说。”

那面具人的速度奇快,临崖子与碧霞追了很远,最终再难寻到身影。

临崖子在岔路口停了下来,对碧霞道:“我怀疑这个人是止水,而谋害师弟云梦的人也应该是他。”

碧霞低声向临崖子说了几句话,临崖子听后看向碧霞,激动问道:“这是真的?”险些哭出声,“真是太好了,这下可有个救了!”“先生有恩我们黄山,看来我们都错怪了他了!”

碧霞道:“之所以没有暴露身份,他想查出那个内应,他怀疑是……”

话还没等说完,就听雪莲从身后带着众人追了上来,冷声道:“有什么话不能在众人面前说,还需要窃窃私语吗?”

临崖子也不客气道:“事关重大,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雪莲道:“是吗,有比我们这些人的性命更重要的事情吗?”

临崖子道:“之前我已经警告诸位了,诸位非要下来冒险,难道这也要怪在我的头上?”

被临崖子这样一说,众人没了脾气,白浩天上前道:“我们这些人本也是担心前辈的安危,才冒险相助,并无恶意,而且静虚、飞涧真人也都下来了,难道前辈不知?”

临崖子惊问道:“你说什么?他们竟然也下来了,我可是嘱托过静虚的,……”

碧霞道:“他们是见到列封下来,不放心才跟着下来的,我们也是看到他们留下的标记才寻到临崖道兄的,怎么道兄方才没见到他们吗?。”

临崖子沉吟半晌才道:“我没看见他们,估计是……”突然脸色剧变,“坏了,难道是他们!”说着便调头向回飞奔,众人也不知临崖子要做什么,只能紧随其后,生怕被甩掉,现在临崖子可是他们能走出深渊的希望。。

当赶回方才决斗的空间时,众人很快又发现石壁上留下的标记,沿着标记走下去,临崖子越走越心惊,越走怒气越大,不停骂道:“禽兽不如,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众人也不知他骂谁,要拨了谁的皮,每见到标记,他上去就是一拳震碎,到后来连标记也不找了,到了岔口也不犹豫,径直选择方向。

</br>

</br>

第310章 尾随而至

山洞内,飞涧与静虚并肩快速而行,飞涧问道:“我一直有个疑问,没来得及说,你不觉得先前跳下山崖的那个面具人很像云梦吗?”

静虚道:“怎么可能,我可是亲自检查过,而且一直守在身边的,你不也看到了吗?”

飞涧道:“问题是他的尸体被李忠盗走了,李忠是个什么样的人,光是才智便让人忌惮,更别说那深不可测的修为了,料事如神,心狠手辣,我从未见过如此令人心生畏惧的年轻人,我怀疑他盗走云梦的尸体,很有可能将其复活,若是如此,你的谋划可就要落空了,而且,”

静虚道:“道兄多虑了,待我们解开封印,得到龙鱼河图,即便他活着又能怎样。”

“的确不能怎样,顶多清理黄山门户!”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静虚被这声音吓得险些坐倒在地,定睛看去,只见前方出现一个身影,正是那个枯瘦的面具人,他们担心的事发生了。

静虚惊问道:“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他听到了是云梦的声音,他的声音开始忐忑。

云梦除掉面具道:“我的确死了,若不是被先生救活,我哪里会听到你竟会说出这样的话,看来临崖子已将黄山托付给你了,你竟不顾祖禁,带着外人寻到了这里。”

静虚连忙上前下跪道:“师兄,是师弟听到这个秘密后,一时糊涂,起了贪心,师弟知错了,请师兄看在多年同门修行的份上,原谅师弟吧!”

“不止如此吧!你其实早就发现了止水还活着,藏在暗中,准备谋害我,你不但不将此事说出,相反还给予暗示和方便,令其藏在密室中,使我毫无防备,又命丹贤时刻监视着我,在事发之时,第一个通知你赶到,将我救醒,好获取我的遗言。”

静虚摇头道:“不是那样的,给师弟多少个胆子,万不敢那样做的,丹贤的确是我派去的,那是因为黄山这几日不太平,师兄不也让师弟多加小心了吗,我也担心师兄啊!”

云梦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那我问你,你将我救醒之时,你第一句话问的是什么?”

静虚努力回忆道:“师弟第一句问的是,师弟不记得了!”

“你第一句话问的是,师兄还有什么话快说吧!,你若想为我复仇,你首先应该问的是凶手是谁,这便说明你知道凶手是谁,你只想听我的临终遗言。”

静虚连续摇头哭喊道:“师兄误会师弟了,我本也想问了,可我怕来不及。”

云梦冷哼道:“若不是我事先将后世提前交给了临崖,还真能告诉你这个秘密,你见我闭口不说,便连续追问,就差没将我舌头拉出来拷问了!”

静虚道:“师弟绝无此意,师弟那是拼尽全力给师兄输入真气。”

云梦不听静虚的解释,继续道:“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你便再生一计,嫁祸先生,误导众人引向这禁地,临崖师兄迫不得已,最终将黄山托付给你,也告诉了你这个千年来的秘密,我说的是也不是?”

静虚道:“不是这样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个秘密,更没那个资格成为黄山的掌门。”

云梦道:“你的确没有资格,现在给你两条路,若有悔心,带着飞涧回去,从今以后,闭关思过,另一条,执迷不悟,从我这杀过去。”

飞涧在两人说话时,一直留意云梦的气息,云梦死后复生,修为恢复多少还是要考虑的,不过他没有得到结果,云梦的气息很稳,他是一个谨慎的人,绝不会轻举妄动,不理会静虚用手指给他的暗示突袭云梦,对云梦笑道:“云真人有所不知,列封不顾我们的劝阻闯了下来,静虚也是担心临崖道兄和那秘密才约我下来相助,不止我们,现在已经下来很多人了。”

云梦明知飞涧的用心也不能说什么,因为飞涧隐藏的很深,滴水不漏,即便是来到了这里也是有理有据,云梦叹道:“那多谢飞涧道友了,不过这是我黄山的事情,不想让外人来插手。”

飞涧道:“恐怕这个很难做到,而且我怀疑逆天教的人早一步已经下来了,他们的目的,道兄难道不清楚吗?有我们在,至少可以协助真人。”

又听静虚道:“是啊,那李忠在临崖师兄下来后,第一个下来的,既然他救活了师兄,又洗脱了罪名,又何必如此呢?而且他声称杀了止水,眼下止水又活着,师弟怀疑他们早就串通好了。”

云梦怒斥道:“你还敢诬陷先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这些他也想到了,毕竟在这个时候,谁都不能轻易相信。

飞涧叹道:“真人,我早就想说了,你我穷极一生来修行,仍不能渡劫成为真正的仙人,而逆天教确有其人,我们现已到了暮年,有这样的机会,不想一探究竟吗?”

“真人说的对,我们这些修真之人,有哪一个不想渡劫成仙,既然他们能做到,我们为何做不到。”秦陌瑶慢步从飞涧身后的洞口走了出来,来到云梦身前,拱手道:“恭喜云真人劫后重生!”

飞涧、静虚见秦陌瑶跟来,内心很惊讶,他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摆脱的,不想还是没甩掉。

其实秦陌瑶始终在跟踪这两人,岔路口的标记也是她留下的,让这两人别想甩掉她们,独吞奇珍异宝,见到云梦还活着她也是惊讶,暗自佩服无障的医术,听到身后众人跟来再无法隐藏,只能出来相见。

不消片刻,临崖子、碧霞等人陆续赶到,其他人见到云梦还活着一脸惊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刚死的人竟能活生生站在面前,这是如何做到的,“难道是因为李忠吗?。”

一阵关切的询问后,临崖子来到静虚面前,恶狠狠道:“我不是让你守在上面吗,你怎么跑了下来了?”

静虚忐忑道:“我是,我是担心”

云梦道:“师兄就不要问他了,待事后在处理这件事情,让他起来吧!”

临崖子明白云梦的意思,毕竟是黄山的丑事,不便在名门面前揭露,对云梦道:“我方才遇见了止水,不过,被他逃走了。”

云梦道:“他还会追来的,我留在此处便是等着他,你带着他们离开这里吧!”

飞涧问道:“不知真人是否觉察到先前那巨大的声响。”

云梦道:“那是地动,这是黄山常有的事情,只是你们不常在,不知此事。”

地动这些人都遇见过,绝不是那种异响,云梦以此来搪塞,众人哪里会相信,定然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雪莲道:“事已至此,难道云真人还不想吐露真言吗?”

云梦心知想要让这些人回去基本已经不可能,叹了口气道:“好吧,那老朽就说出来让诸位都清楚,这里面并没有你们想要的功法,而是封印着蚩尤的元神,先前的声响并不是从这里发出的,里面我已经去察看了,并没有人进去过。”

飞涧失声叫道:“坏了,想必是逆天教所为,他们定是寻不到封印所在,是以制造那样的异响,让我们以为他们要解开封印,迫使我们下来察看,再跟踪我们到此。”

“飞涧真人猜得不错,但可惜,有些晚了!”一个甜美的声音从众人的身后传来,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叶潇湘带着一群人缓步走了出来,甚是得意,身后还有殷秋明、厉血羽、冷千刃、**霜,皆是逆天教的巨头,来势汹汹。

众人见到这个架势皆是悚然,不由自主的向后退步,气氛登时紧张了起来。

云梦沉道:“看来我们今天必有一战了!”

叶潇湘道:“这也未必,我逆天教也敬重真人,只要真人主动让开道路,我们绝不会伤害诸位。”

临崖子喝道:“你白里做梦!”

冷千刃将斩月一横,冷声道:“你若不服大可以来试试!”

叶潇湘格格笑道:“你认为你们这些人能拦得住我们吗?奉劝诸位,不要毁了这一生的修行。”

飞涧道:“自古正邪势不两立,你们要释放蚩尤元神,我们拼掉性命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云梦听到此话,心中对飞涧又有了敬意,毕竟这是大敌当前,能说出这话十分不易。

叶潇湘道:“你们眼中的邪恶不过是那些胜利者手中的笔,你知道多少历史的真相,你可知战神蚩尤为何被封印。”

飞涧道:“你们奉他为神自然要说他的好话,不过我们这些修真门派皆是以轩辕黄帝为始祖,你说的再好,我们也不会听。”

叶潇湘道:“那就是没个谈了。”眼观对面众人道:“你们若不想死可以退到一边。”

洛玉英、沐凌雪闻言突然跃出人群,落到了叶潇湘身后,洛玉英道:“你们若是放弃抵抗,投靠逆天教,定会使你们渡劫成仙。”

云梦等人已猜到这两人投靠了逆天教,修为才有如此大的提升,洛玉英如此说,无非是动摇他们这些人的意志,不过再没人过去。

叶潇湘见对面再无人走过来,也无人退缩,笑道:“好,都是有骨气的人,不愧为名门大派,那我们便开始吧!”

第311章 败局已定

叶潇湘话音刚落,冷千刃、厉血羽便挥舞着武器冲了上来,一白一红两道光芒呼啸劈向众人,整个山洞都跟着轰鸣起来,真气霸道了极致。

云梦、飞涧毫不畏惧,分别使出排云倒海和飞流直下与之相抗,这两人身为名门的掌门,在剑法上的造诣近乎成道,一出手便是气势磅礴。

铛铛两声,兵刃几乎同时相撞,发出刺耳明显,雷光爆射,真气排开,两边修为较弱的人皆被真气掀飞。

冷千刃赞叹道:“好剑圆斩月,又是一刀劈向飞涧,厉血羽则是一个翻身,嗜血幡甩手飞了出去,径直飞向云梦。

飞涧一个翻身旋转,躲过刀光,手中飞流如大河奔流,层层剑影卷向冷千刃,冷千刃侧身一躲,回手斩月回旋,将剑光逐一破开。

云梦使出一记壁立千仞抵挡射来的嗜血幡,砰火光迸射,整个身体为之一振,这嗜血幡的力道太强了,云梦被震退数步,险些吐出一口血。

洞内不是很宽,四个人在此激斗,其余人皆帮不上忙,还需要提防着泄露出来的刀光剑气。

冷千刃、厉血羽的境界要比云梦和飞涧高,这种硬拼的打发,几回合过后,云梦和飞涧便落了下风,且战且退,最后退到一个比较开阔的空间内。

临崖子提剑上前欲要协助云梦,被殷秋明的玉骨扇拦截,两人也激斗在了一起,静虚在这个时候,虽有伤在身,但大敌当前,为了能将功补过,也挥起长剑加入战团。

碧霞、雪莲也都出了手,与叶潇湘、**霜各战一处,白浩天见静虚不是殷秋明的对手,犹豫片刻杀向殷秋明。

洛玉英看向秦陌瑶道:“你我本应该有一场比试,现在也正是时候,秦掌门请了!”

秦陌瑶轻蔑笑道:“你以为凭借你那强行提升的修为可以胜我?实话告诉你,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

洛玉英气道:“实力不行,竟口出狂言。”亮出两柄短刀杀向秦陌瑶。

其余人等在这个时候也都出了手,整个空间内,喝杀不断,随处是刀光剑影,兵刃相撞之声不绝于耳,场面极其壮观。

不过逆天教的整体实力要远高于诸多门派的联合,没过多久,名门之中便有人支撑不住,败下阵来,静虚、白浩天两人联手仍不是殷秋明的对手,碧霞、雪莲也是苦苦支撑。

若不是空间有些小,怕伤及自己人,逆天教的这些巨头也许会很快击败对手,但这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云梦又被厉血羽的嗜血幡震退,胸口内气血翻滚,他本就是死而复生,大伤元气,修为尚未恢复,哪里能抵挡厉血羽这般猛攻,左右扫了一眼,心中满是悲切,即便他们今天以死抵抗,也很难阻挡逆天教的人,这真是正道没落,魔道横行。

碧霞也负了伤,被叶潇湘的飞出的斗雪红花瓣刺中了左肩,鲜血已经流了出来,雪莲更不是**霜的对手,**霜犹如在戏弄雪莲一般,天罗伞发出道道流光迫使雪莲只能上下左右乱躲,毫无还手之力。

叶潇湘并不急着攻碧霞,不急不缓道:“奉劝元君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你们这些名门合在一起也不是逆天教的对手,我逆天教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杀人如麻,在不触犯我们利益的时候,我们还是很讲道义的,元君若是退到一边,逆天教绝不会为难元君一毫。”

碧霞脆声道:“你们的利益便是天下百姓的恶梦,你就不要废话了。”

叶潇湘道:“元君可以想想,我逆天教若想害人、若想复仇,这天下哪里还是秦国的,元君对逆天教的偏见真是不小啊。”

“一人认为是偏见,天下人都这样认为还是偏见吗?”

叶潇湘冷哼道:“天下人不过是一群被圈养只知道吃饱穿暖的狗而已,怎会明白我逆天教的所作所为。”

正当云梦等人逐一落败之时,列封带着龙泉、冬涉子二人灰头土脸地出现在洞口,他好不容易才甩开了树妖,遇到了龙泉、冬涉子,一路追踪才赶到这里。

若是以往见到这等场面,列封必然谁也不帮,斗得越狠他看得越高兴,但逆天教刚坏了他们的大事,而且这些名门一旦落败,之后便会清理他们,斟酌片刻后,列封对龙泉、冬涉子道:“我来对付那个拿扇子的,你们去协助云梦和飞涧。”说完,三人便加入战团。

有了这三人相助,局面有了稍微的转变,不过也只有列封能与殷秋明战成平手,其余的人仍不是逆天教的对手,而且列封出手便是狠招,毫不在乎能否伤及他人,一来二去,空间中央只余他和殷秋明,其他人或是离的较远,或是停了手,退到了两边观战。

斗了半晌,列封才反应过味来,震开殷秋明,向身后喝道:“我是来帮你们的,你们竟好意思旁观!”

飞涧干笑道:“不是旁观,是道友的法力太强,我们在一边很难躲避,只能退下来。”其实他也是借此机会喘息一会,再想办法。

列封听到这话,甚是来气,这明显是拿他当剑使,消耗他的真气,不过他向来不服气,没有退下来不管,转而下手更狠了,非要灭了殷秋明不可。

殷秋明也毫不留手,手中玉骨扇,如孔雀开屏,与列封射来的星辉,接连碰撞,发出隆隆轰响,大放异彩,空间上方的碎石不断脱落,让旁观者惊叹不已,这便是仙人级的搏斗,他们差了很多。

其他人都停了手,飞涧在云梦身边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真人可有对策?”

云梦看着众人皆负了伤,摇头叹道:“我哪里还有什么对策,只能拼了这条命了。”

飞涧问道:“这距离封印还有多远?”

云梦道:“不远了,不过这只有一条路了。”

“真人确信他们能破开封印?”

云梦思虑道:“不好说,那封印经历了两千多年了,也许早已松动,他们有备而来,破开封印也不是不可能。”

飞涧道:“既然我们阻挡不住逆天教,不如赌一回,我们先退到那里,然后再”

云梦闻言,眯起眼睛斟酌许久,“里面我们从未进去过,什么情形我也不清楚,但现今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按真人说的试一试了。”

云梦正要告诉碧霞等人,突然一道黑影冲到秦陌瑶身边,由于秦陌瑶离得较远,众人想要去阻拦已然不及,剑已搭在了秦陌如脂的脖颈上,“不许上来!”持剑之人正是止水。

云梦喝道:“你仍是执迷不悟,死不悔改!”

止水摘下面具,冷哼道:“真没想到刺了你两剑,竟然没死!”

“我也没想到你这叛逆还活着,快放了秦掌门!”

止水喝道:“都退后,否则我一剑杀了她!”

云梦道:“你想怎样?”

止水道:“放我过去,我便留她一条命!”

叶潇湘哪里会管这些,数朵斗雪红飞向止水,“保住你的命再说!”

止水见情形,提起秦陌瑶便冲向云梦身后的洞口,由于云梦等人顾虑秦陌瑶的安危,不敢阻拦,只能让其通过,之后才紧追其后。

列封虚晃一招,逼开殷秋明,转身也跟了去。

叶潇湘喊道:“追!”逆天教也跟着追去。

止水提着秦陌瑶在飞奔的同时,挥剑将头顶悬着的巨石劈落下来,用来阻拦后面追来的人群。

这的确有效果,很快那些人便没追上来,他放下秦陌瑶,两人继续劈落头顶的巨石,其实秦陌瑶是故意令止水来挟持她,目的是抢得先机来寻找里面是否藏着什么异宝。

在确定那些人在短时间内很难在追上来之后,两人沿着山洞快速来到一个开阔的空间内。

空间内的温度很高,令人窒息,地面似乎是乌黑的玄铁,泛着白光,中央区域有直径百丈的八卦形符印,金纹闪烁,蕴藏着神秘而古老的力量。

正中心插着一柄细弯长刀,露出半丈刀身,虽年代久远,仍光亮如镜,乌光流动,一见就不是凡品。

止水跃到弯刀前试图去拔出长刀,当手在握住刀柄之时,一种巨大的邪恶力量立刻侵蚀全身,让他的神魂为之颤栗,仿佛要在顷刻间掠夺他的身体,他心知不好,面容扭曲大喝一声,拼尽全力才将手缩回,这时已浑身冒出冷汗。

秦陌瑶也感觉到了那弯刀发出的恐怖力量,低声对止水道:“你没事吧,我们需要抓紧时间!”

止水心有余悸道:“这柄刀的魔性才强了,险些吞噬我的魂识。”

秦陌瑶道:“能否解开这封印?”

止水观察四周巨大的符印,毫无头绪,这封印显然不是凭借他的力量所能解开的,虽然摆脱诸多强者到达了这里,但也只能在这里干瞪眼。

秦陌瑶发现地面有裂缝,四条交错,将地面分成了八块,又将目光投向了那柄弯刀,思虑道:“这裂缝好似这弯刀留下的,正好将这封印分割开,这封印好似已被破开了,我们好像来晚一步。”

止水皱眉道:“若是破开了封印,也应该留下洞口,而这地面平整厚重,显然没有人破开。”

秦陌瑶眼扫四方,微微笑道:“你忘了一人,他可是先于我们进来的,别人破不开,他可说不定。”

“知道封印位置的顶多四人,他先一步也不可能找到这里。”

秦陌瑶轻蔑道:“你们的葬鼎都被他灭了,若不是我救了你,你哪里能活到今日,别人不了解他,你还不清楚,他若是不知封印所在,哪里会跳下来。”

止水握紧拳头,咬牙道:“这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秦陌瑶不屑道:“应该是他不会放过你才对,你是知道的。”

止水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戏还得演下去,看看他们恶斗之后,能否解开谜底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恐怖来袭

‘砰……’飞涧一剑破开巨石,率先冲了进来,眼扫四周,他首先发现那插在场地中心的那柄弯刀。

眨眼时间,云梦等人也跟了进来,两面散开,皆受了不小的伤,一边留意观察,一边围向止水。

止水见情形,退到了一边,背靠石壁,喊道:“你们若是过来,我第一个将她杀了。”

云梦喝道:“放了秦掌门,我们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止水见逆天教的人也追了进来,哈哈笑道:“你认为我会信你的话吗?你们还是管好你们自己的命吧!”

这时,列封来到场地中心,双手握住刀柄,欲要拔出那柄弯刀,突然面容扭曲,瞪着血红的眼睛痛苦大叫,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砰……’身躯轰然一震,利用体内真气将自己震开,坐倒在地,大口喘气,半晌没回过神来。

殷秋明惊呼道:“九黎苗刀!”

相传九黎苗刀是战神蚩尤的战刀,由九黎部落的四大巫师打造,混以夔牛之血,睚眦之魂,有劈山之锋,雷电之威,魔性极其霸道刚烈,为天下第一凶器,蚩尤持此刀,嗜血成性,天下人闻风丧胆,无不避其锋芒,涿鹿兵败后,蚩尤身死,九黎苗刀不知所踪。

见到此刀,叶潇湘等人皆二话不说,齐齐出手,杀向诸名门,争夺逆天教圣物。

一时间,众人又是兵刃相接,血战一起,毫不留手,杀喊声接连不断,满空间皆是锋芒飞掠,场面极其血腥。

这一回列封并没有出手,带着龙泉、冬涉子旁观,即便他出手帮助黄山也是无济于事,不如保存实力,待逆天教破开封印之时,再出手争夺,他也想知道下面封印着什么。

由于没有列封相助,云梦等人很快便负伤落败,被逆天教逼到一边,冷千刃、厉血羽赵南霜守在诸名门前面,不让其冲上来,殷秋明用玉骨扇敲打着九黎苗刀细观,“这刀魔性太强,没有强大的魂识很难驾驭,否则会丧失意识,被此刀夺了魂魄,成为刀奴,这刀是怎么插进去的?”向四周望去,同样发现了裂缝。

云梦此时才想起,那把刀原本是没入洞口上方的石壁上,怎会挪了位置,难道真是有人来过。

此时却听殷秋明道:“这封印被破开了。”他也得到相同的结论。

众人闻言皆是一凉,若是被人破开了,蚩尤的元神尚且不论,下面的异宝或许已被人取走了,那他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叶潇湘看了一眼止水,对殷秋明道:“他还没那能力,其他人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战神的元神还应该在下面。”

殷秋明道:“试试看!”说着运转周身真气,‘腾……’高高跃起,头朝下,将玉骨扇合页,将全部真气灌入扇中,如霹雳一般,轰向地面,‘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地面剧烈颤动,火光四射,然而玉骨扇只入了三寸。

冷千刃转身道:“我来试试!”纵身而起,抡起斩月,划出一道烈光,轰然劈下,‘铛……’火星迸飞过后,地面被劈出了一道十几丈长的刀痕,不过只有半尺深,他的力道最大,使出了全力也不过如此。

逆天教人众皆大皱眉头,闻其声,这玄铁地面至少也得三丈厚,坚硬厚重,若是冷千刃破不开,其余人的武器皆不可能劈开。

看到这种结果,最高兴的还是云梦,其余人各有想法。

殷秋明看向苗刀,道:“也许只有这柄刀才能劈开这地面。”用手碰了碰,立刻感受到了那种神魂的震荡。

冷千刃不服气,上前再次运气,双手握住刀柄,大喝一声,欲要拔出苗刀,然而下一刻却变成了哀嚎,双眼射出凶光,浑身真气爆泄,整个头发都竖了起来,他还想要坚持,被殷秋明一掌推开,险些坠入魔道。

云梦劝道:“这是先祖留下的封印,你们是破不开的,还是由我带你们离去吧,否则你们走不出这深渊的。”

叶潇湘道:“真人放心,我们能进来自然也能出去,我们的先祖被封在这下面,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他解困,一日破不开这封印,你们便在此陪一日,谁也别想离开。”

说着便取出玉瓶,将金色液体倒入缝隙中,‘嗤……’白烟升腾,液体迅速将地面融化,众人皆是惊叹,竟然有这等神奇之物。

这是‘融金液’可以融化金属,无障曾见过,片刻过后,白烟消失,地面被融化成了半丈深的坑,仍不见底,显然分量不足。

叶潇湘轻叹一声,这‘融金液’是教内长老炼制的,极其复杂,就带了这么一瓶,眼下若是回去让长老再炼制,至少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如今下界的修真者真是越来越不及了,如此魔性微弱的一把刀竟然拔不出,让本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白袍的俊美男子慢步走了进来,周身泛着淡淡金光,气宇非凡,眼神之中带着一种对众人的轻蔑。

他的手中抓着一名女子,正是泰山失踪的弟子妙心,妙心目光呆滞,浑身瘫软,明显被封了穴道,处于绝望之中。

碧霞冷喝道:“快将我的弟子放了!”

白袍男子连看都没看碧霞一眼,道:“她体内有‘海心葬火’,刚好可以用上,你们不是担心蚩尤的元神吗?本仙这就为你们除掉。”

“彭泽……”赵南霜见到白袍男子,娇容变色,失声说出了名字。

白袍男子扭头看向赵南霜,微微一笑道:“哦,竟然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可是我并不认识你,你应该是逃到下界的小小舞姬。”

赵南霜被轻视,并没有因此而生怒,相反却是胆战心惊,此仙是天界太清教紫薇圣仙的门徒,已是大罗金仙的境界,她在一次宴会上见过这个上仙,只是这个仙是座上宾,而她则是桌前伴舞助兴的舞姬,彭泽如此说她一点也不为过,赵南霜首先想到的事情便是逃走。

逆天教人众见赵南霜如此惶恐,猜测此人必是天界的大仙,是敌非友,立刻戒备起来,殷秋明上前道:“还请道友止步!”

彭泽脚步不停,微笑看着殷秋明道:“你以为你这下界的贱民可以和本仙以道友相称,你知不知道这是一种侮辱,我杀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说着,手掌只轻轻一翻,一道劲风如闪电般放出,殷秋明根本未做出任何反应,前胸便被击中,挂着血线被掀飞出百丈之外。

见此情形,叶潇湘、冷千刃、厉血羽齐齐出手,杀向彭泽,但内心却已没了任何底气。

彭泽见三人杀来,冷哼一声道:“胆子倒是不小!”也不去观三人用了什么招式,衣袖向前一甩,又是一道劲风荡出,确切的说已不是劲风,而是一道闪电,由于速度太快,空气已被撕开点燃。

三人还未待靠近,便被避无可避的电光击中,百骸剧震,也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高高飞了出去,落地之时,仍是吐血不止,很难再站起,而逆天教其他人也被波及,向后倒飞。

见到这一幕,众人皆是惊惧,这四人的修为都已是渡劫的仙人,在彭泽面前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被轻松击飞,这差距竟是如此之大吗?

唯有列封干笑道:“原来上仙也来了,不知上仙现在还有什么需要?”

彭泽瞥了一眼列封,道:“哦,你认为我需要你帮忙吗?”

列封忙道:“不需要,不需要,小人这就离去!”说完,规规矩矩欲要带着龙泉、冬渉子离去。

彭泽朗声道:“回来,我说过放你们走了吗?”

列封被吓得一颤,忙转过身来,忐忑道:“上仙,有何吩咐?”

彭泽停顿片刻后道:“你若说出去,想想后果会是怎样?”

列封舒了一口气,道:“明白,小人明白!”

“你可以走了!”

列封躬身告辞后,转身快速离开,片刻不敢逗留,期间还擦了擦额头布满的汗珠,之前遇到彭泽,以为他只是偷着下界来探查,没想到是专程为炼化蚩尤元神而来,这若是传到天庭,必然会受到惩罚,下界凡人自然没有这个机会,但是列封却有,若彭泽怕留下把柄,轻易便能灭了口,这也是列封心虚的原因。

逆天教众人都爬了起来,但是无人再敢上前,这不是他们所能抵抗的力量,在大罗金仙面前,他们真如蝼蚁。

碧霞身后玄化出鸾翼,手中凌绝剑碧光大盛,双目瞪着彭泽,容颜冰冷到了极致,沉声道:“放了她!”

彭泽这时才看向碧霞,轻蔑道:“呦,有鸾凤的血脉,不过太微弱了,不想活便上来吧!”

云梦拦住碧霞,向彭泽跪求道:“求大仙放了手中的女子吧,我们会每天进香,为大仙祈福!”

彭泽冷哼一声道:“你们每天进香祈福能有什么作用,真是愚昧无知。”

云梦道:“大仙有好生之德,恳请大仙放过她吧!”

彭泽道:“用她一人便可以除掉大患,这不是你们凡人口中的‘舍生取义’吗?难道你们希望看到这群人将蚩尤的元神释放了,来危害苍生?”

云梦闻言,却无话可辨,一旦蚩尤现世,的确会给百姓带来一场灾难,其实他也是抱着必死之心来阻止那种事情的发生,现在有大仙下界来除掉蚩尤,这不也是他想要做的事情吗?

殷秋明凛然道:“云真人不必求他,他们只是一群自私的畜生,怎可能有好心为我们除害,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他来插手,我们合力将他赶出去,我殷秋明发毒誓,绝不会再来解开封印!”他说这话自然想拉拢诸名门一起对抗彭泽,但却没人能信,更无人站到他们这一边。

正在这时,碧霞挥剑冲了出去,使出一记‘日曜凌绝’,刺眼白光照亮整个空间,破开虚空,直刺彭泽,云梦欲要去拦已然不及。

早在三年前碧霞便见过天界的神仙下界,为夺得‘息壤’残害村民,她与无障共同将其除掉,保住了‘息壤’,是以,这些神仙的本性她已经领教过了,如今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了,关乎她的弟子妙心的性命,但这个仙境界太高了,她上去只能是送死,虽知是死但她也要救,因为她是妙心的师父。

‘砰……’白光还未到彭泽身前,便被雷光击中,碧霞仰面飞出,头重重撞在了墙壁上,当即没了气息,留下一大块鲜血,坠落在地。

殷秋明、冷千刃、厉血羽咬牙也冲了上来,结局是同样的,被掀飞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彭泽抖了抖手腕,“不自量力!”

云梦、飞涧等人只能无奈摇头,谁还敢上前。

妙心此时才转动了眼睛,见到碧霞为救她,被击飞撞到墙壁上,生死不明,眼睛里满是泪水。

叶潇湘见大势已去,留在这里只能等死,命人负起倒地三人,准备离开。

突然听到止水哈哈大笑起来,剑不知何时已经收了,抓着头疯疯癫癫道:“都是一群废物,一群废物,……”

“你以为你们这些人都可以活着离开吗?”彭泽表情温和起来,打了个响指,周身散发出金色光芒,笼罩开来,但是没有觉得那是温和,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遍布全身,身体被无形的巨力压弯,直不起身,只能伏倒在地,任人宰割。

众人不知,这是法域的力量,只有修为达到了大罗金仙的境界才可以施展,法域之中施法者就是主宰,其内生灵的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

所有人已经绝望,他们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已有人承受不住,苦求饶恕。。

唯有秦陌瑶在痛苦中昂起头,泪水盈眶,在寻找那个人的身影,“你为何还不出现啊!”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虽觉他也不可能战胜眼前的彭泽,但相信他总是有办法的。

彭泽来到苗刀前,伸手握住刀柄,突然打了个激灵,而后冷冷一笑,“魔性着实不小!”‘腾……’手掌发出蓝色火焰,将刀身包裹,用力一提,将苗刀缓缓拔出,握在手中,火焰吞吐,此刻他便如一尊杀神。

</br>

</br>

第三百一十五章、想到一起

云梦此刻才清楚天界神仙的本性,竟是如此凶残,视下界为草芥,不过清楚又能如何,凭借他们的微薄之力、有限的生命是不可能撼动的,只一个上仙便可将他们这些下界的强者一网打尽,他们在这杀神面前如同蝼蚁。

雪莲脸色极其难看,双手艰难支撑着身体,瞪着彭泽,厉声道:“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彭泽听到这话,笑了,笑得很温和,“呵呵,谁来报应,是你们这群蝼蚁吗?”

雪莲坚定道:“是天道!”

“天道?呵呵,在下界我们就是天道,掌控你们的生和死。”说着放下妙心,走到雪莲身前,苗刀抵在雪莲的脖颈上,“本仙现在就让你体会到亵渎本仙的报应是什么。”

雪莲竟是刚烈的性格,咒骂道:“你不得好……”‘死’还没等发出来,人头便已落地,鲜血喷出数丈之远,彭泽手掌向尸体上方一抓,似乎抓到了缕缕透明之气,那是雪莲消散的魂魄,彭泽顺势释放蓝色火焰将其包裹,片刻过后,透明之气消失在火焰中。

“师尊!”项远行哭喊着,亲眼见到师尊惨死,却无能为力,只能悲痛欲绝。

一代名师,天山掌门,就这样被彭泽一刀砍死,魂魄被其吸纳,伏倒在地的人群无不痛心愤慨,但显然是没有任何用途的,接下来便是他们,他们的命已落在这恶魔的手中,毫无反抗的能力。

彭泽看到袍角有几滴鲜血,厌恶道:“真是恶心。”手指轻弹,将血滴除掉。

正在这时,忽觉地面在颤动,不止是彭泽,所有的人都觉察到了,回头看去,只见地面沿着那些裂缝旋转错开,中心现出一个缺口,滚滚热浪喷发上来,整个空间犹如处在火炉中。

彭泽眉头一皱,先前还紧闭的封印,怎会自行错开,更何况这是在他的法域之内,谁还会有这大能,在他的法域内施展法术,“是蚩尤的元神吗?”

正疑惑之际,一道暗影直落下来,抱起软瘫在地的妙心,跳入缺口中,这一刻,彭泽也有些呆了,竟有人能在他的法域内可以自由移动,凡人怎么可能做到,“又有仙偷着下界了吗?”他仍不太相信,不紧不慢来到缺口前,向下望去,他见到了一个凡人,一个被看一眼便承受不住的凡人。

那道暗影落下之时,秦陌瑶笑了,笑出了泪花,“还有什么人能如此神奇,如此潇洒,如此无畏,怎不叫人爱得死去活来,能放手吗?绝不可能!”

身体在炙热的空气中穿行、下落,妙心脸上的泪水很快被蒸发,她早已生无可恋,接到那个字条后,虽觉不太可能,但她仍抱有希望,背着师尊去相见,发现是个骗局后,她彻底的死了心,即便被彭泽莫名带走,她也没有过多惶恐,她的心早已死去了,她的泪是为师尊而流的,师尊为救她生死不知,她对不起师尊。

穴道被解开了,她的身体获得了自由,这一刻她才反应过来,她被戴着面具的人带了下来,这个面具人她知道名字,叫李忠,听闻是金行子、凌空子改投的师父,仅此而已,她的手与他的手牵在了一起,一起折叠飞落,一起坠向炙热的熔岩。

“这是要救我,还是……”妙心有些不太肯定,因为她与这位先生从未说过一句话,不可能因为她而冒这个险,“除非……”妙心的心在这一刻颤动了,“难道是……”

‘嗡……嗡……’两道电光从头顶劈落下来,一前一后,横跨两壁,交叉飞旋,凌厉至极,可以撕裂所有的物体,没人可以躲过,“竟把你这臭虫给忽略了!”彭泽手持苗刀,头朝下,戏虐微笑着,下落的速度也不急,他认为这个渺小的凡人是在自寻死路,绝不会逃出他的手掌心。

就当妙心以为避不开之时,她的手被用力一拉,紧接着,她便跟着那位先生一起飞旋起来,‘嗖……嗖……’电光闪过,两人巧妙地避开了电光,妙心此刻才看清楚了那双眼睛,此刻仍是波澜不惊,却又如此熟悉。

“果真有几分能耐,有些意思,看你能逃到哪里。”彭泽也不急着继续攻击,微笑尾随其后,如同猫看着无处可逃的老鼠。

妙心早已激发体内的‘海心葬火’来抵御炙热的温度,即便如此,呼吸仍是艰难,香汗已湿透衣衫。

下方是一片熔岩,不时有红色岩浆喷出,炙热的温度已不能忍受,无障带着妙心落到了一块巨石之上,犹如处在火海之中。

彭泽缓缓落下,手持苗刀,悬浮在半空中,促狭看着无障,“怎么不逃了,还是准备受死?”

无障淡淡道:“你觉得这个地方如何?”

彭泽笑道:“这个地方不错,很适合安葬,连骨头都不会留下。”

“看来你很满意这个地方。”

彭泽当然明白无障的意思,不怒反笑道:“你很有意思,死到临头了,竟也呈口舌之快。”

无障道:“你也很有意思,竟不知自己的死期。”

彭泽有些生气了,冷笑道:“被本仙看了一眼便能昏厥的人,你认为能从本仙的掌心溜走?”

“不昏厥你能放过我吗?”

彭泽道:“你错了,你那时不昏厥,本仙也不会杀你。”

“是怕被天庭发觉吗?”

“你的确有些小聪明,不错,所以本仙才认为这地方很好。”

无障道:“你所担心的,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我们竟想到一起了。”

彭泽实在是不想与这样不知死活的凡人继续说下去了,打了个响指,身体金光放出,将方圆百丈覆盖,再次释放法域,他不相信无障还能从中逃脱。

妙心当即承受不住,伏倒在地,她没说一句话,是不知如何开口,她的心情很复杂,很希望挡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是那个人,但又不希望是那个人,因为谁也逃不掉的。

无障并没有倒下,仍是站着的,彭泽见到无障站着,却笑了起来,因为无障浑身在颤抖,这说明他在拼尽全力掩盖他的痛苦。

“感受到痛苦了吧?”彭泽提着苗刀落到巨石上,慢步走向无障,笑问道,“怎么不逃了?”见无障回答不出,失去了耐心,缓缓扬起苗刀,欲要结果眼前这只挣扎的臭虫。

“因为我想杀你!”无障嘴角一弯,身体不再颤抖,与此同时,一只手抓住了苗刀,另一只手黑色火焰从指尖放出,犹如一把利刃刺了出去。

距离太近了,速度太快了,彭泽根本想不到无障竟能摆脱他的法域,而且刺出魂力,这魂力的颜色是黑色的,他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天界谁的魂力是黑色的。

‘砰……’彭泽尚在诧异之时,胸口便受到重重一击,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痛苦,因为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一击,整个身体犹如散架了般,身体倒飞出去,空中留下无数气旋。

法域消失,妙心完全惊呆了,已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逆天教几位渡劫仙人都无法近身的上仙,竟被他击飞了,这怎么可能。

不过彭泽是大罗金仙的境界,早已是金刚不败之身,这一击只在胸前留下一个黑印,飞出十丈之外后,身体便停了下来。

‘嗡……’彭泽抬头一看,无障竟出现在他的头顶,手持从他手中夺去的苗刀,闪电般劈落,那苗刀上的黑色火焰长达十几丈,这是将魂力注入的力量,竟没有被苗刀反噬。

彭泽此刻已完全清醒,他所面对的已不是凡人,凡人没有这种力量,单手向上一撑,蓝光倾泻而出,化为一张巨大的盾牌。

‘砰……’轰然巨响,雷电肆虐,身下的熔岩都被掀开,露出一大块红色岩浆,上方无数巨石坠落。

苗刀半空停住,蓝光消失,无障顺势向下一踢,一道黑光扫向彭泽面门,这一脚当真犀利,彭泽自然不敢拿自己的面门来抗,伸出另一只手来挡。

‘砰……’手掌被脚踢中,整条手臂失去了知觉,身体侧飞而出,不过这一脚威力不是很大,没有先前那般疼痛,只是在掌心留下了黑印。

无障挥刀紧跟其后,彭泽此时才看清楚,无障身后现出黑色羽翼,难怪行动如此迅捷,这一次他有了准备,飞起一脚,整条腿化为一条蓝色巨龙,扫向无障。

无障虚晃一刀,身体翻转,躲过蓝色电光,反手撩起苗刀,黑色火焰扫向彭泽裆下,当真阴险。

彭泽不敢怠慢,虽说这个部位未必能被破开,但肯定是不好受的,飞起另一脚与之向抵,这一脚的威力当然不如第一脚。

‘砰……’彭泽的脚心一震酸麻,好在挡下了无障这一刀,无障也被他踢飞出去。

彭泽兴奋了起来,不是因为受了伤,而是发现了一个奇异的魂魄,这个魂魄要比蚩尤的元神好了千倍万倍,下界的蝼蚁竟然存在这样的魂魄,真是没白费功夫偷着跑来一趟,若是将其杀死,吸纳这魂魄,没准能顺利渡了第一灾。

彭泽忽然笑了起来,“真是没想到啊,竟然会遇到这样的机缘,五行之外的魂魄,难怪能挣脱本仙的法域,若是等你到了本仙的境界,成长起来了,本仙还真拿你没办法。”

无障俯冲杀来,朗声道:“那就将你的办法使出来,看看能奈我何!”苗刀席卷空间,形成一个巨大漩涡劈向彭泽。

彭泽眼神一冷,凭空消失,突然出现在无障面前,一拳挥出,蓝色波光瞬间扩散开来,犹如一轮烈日。

‘轰……’黑蓝两光相撞,发出震天裂地的轰鸣,能量波荡开,岩浆掀起巨浪向四周推去,妙心被冲击波掀飞出百丈之外,才奋力稳住身形,伏倒在巨石上。

无障的身影从烈光中飞出,口中溢着鲜血,周身现出的青色龙鳞片片脱落,连续撞碎数根悬下的石柱后,嵌入一块坚硬的石壁中,石壁龟裂坍塌。

彭泽活动着手腕,虚空迈步向无障走去,“竟然还有青龙护体,真是小看了你,不过这青龙护体难不到本仙,一掌便可以击散。”

妙心看得惊心动魄,不住摇头,这彭泽的实力太强悍了,根本没有战胜的可能,她想让先生逃走,却发现为时已晚。

彭泽伸手,蓝色火焰玄化的巨掌将无障从石壁中抓起,擎到半空,“放弃挣扎了吗?”

第三百一十六章、不得好死

“你说呢?”无障的双眼突然一亮,彭泽心神一颤,他看到了恐怖的黑色,迅速避开那目光,这时只觉头顶嘶鸣,一张獠牙巨口吞了下来,巨口发出黑色魂力所凝聚的漩涡,当真恐怖之极。

‘轰……’彭泽挥拳迎了上去,瞬间相撞,这一次他的身体受到巨力,坠入岩浆之中,留下一个火焰涡流,无障被反撞到了上方的石壁上。

冲击波夹杂着滚烫碎石、岩浆液掠过后,妙心内心激动起来,真能击败那强大的存在吗?然而下一刻,让她再次失望了。

彭泽从岩浆中奋起冲出,浑身都是红色火焰,面目狰狞喝道:“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挥拳向无障砸去,拳头上包裹的光球直径足有十几丈,他已完全愤怒,被一个凡人打得这么惨,当真是耻辱。

无障的身影消失,这一拳已不是他所能抵挡的,必将粉身碎骨,他还没到与彭泽相抗衡的地步。

‘砰……砰……轰……’彭泽这一拳落空,蓝色光球连续击碎无数石柱,飞出几百丈之后轰然撞击在远处的石壁上,石壁崩塌。

无障虽躲过这一拳,却被边缘波及,身体在岩浆上滑行几十丈之后才勉强稳住身形,心有余悸。

‘嗡……’彭泽破空冲来,飞起一脚,划出几十丈的光轮,贴着岩浆横扫而出,所遇岩石、石柱皆被劈断,可谓摧木拉朽。

无障振翅飞起,堪堪躲过光轮,挥起十几丈长的黑色火焰劈向彭泽,也不给他空闲的时间。

彭泽仰天长啸,挥臂轮出巨大光球迎向黑色闪电,‘砰……’雷电迸发,宛如两颗小行星的碰撞,整个地幔都为之颤动,岩浆炸开,四下飞掠,整个地下满是刺眼光芒,妙心已睁不开了眼睛,蓝色火焰包裹全身,死死抓在一块巨石上随着翻滚。

‘嗖……’无障的身躯被击飞,重重撞在妙心身后的几十丈宽的石柱上,整个身体都嵌了进去,石柱倒塌,将其埋没。

妙心张大了眼睛,泪水滚滚涌出,虽然泪水瞬间气化,但也抵不过流出的速度,喃喃道:“是你……,真的是你……”因为无障飞过之时,她看到了一张脸,一张永远抹不掉却又记忆模糊的脸,虽然那张脸略有变化,但绝不会错,正是她想记得清楚的脸,所有的不可能变成了可能,所有的不可思议变成了现实,“真的还活着!”但转瞬间,那种激动化为揪心,狠狠揪着她的心,一个血肉之躯能抵抗一个金刚之身吗?能逃过这一劫吗?

‘嗖……’彭泽以妙心捕捉不到的速度冲向碎石堆,滚滚雷光轰落,碎石被炸成粉末,留下巨大红色岩浆深坑,冲击波荡开,却不见无障身影。

‘腾……’无障的身影从彭泽身后的岩浆中冲出,面具、面皮已不知所踪,清眉竖起,目射凶光,周身燃烧着黑色、红色火焰,抡起苗刀电闪而落。

这一下又出乎彭泽的意料,他没想到无障为了这一击,竟能忍受住炙热的岩浆,即便是他处在岩浆中也是不好受的。

彭泽侧身躲闪,苗刀落空,回转身体,又是一脚向无障踢去,这一脚威力明显不足,无障挥拳迎了上去,又是黑、蓝魂力的碰撞,两人跟着能量波一起飞开。

彭泽身体一个回旋,反冲向无障,一拳轰落,这一拳的威力很强,彭泽只想快速干掉无障,获取魂魄,他担心无障会逃,要是逃出去了,还真不能轻易动手。

‘轰……’彭泽本以为无障会躲过这一拳,中途收了手,准备了下一脚,却没想到无障竟硬接这一拳,手臂又是传来一阵剧痛,奋力踢出一脚。

无障也不知跟哪里来的胆量竟然也踢出一脚与其硬碰硬,‘轰……’光芒万道,冲击波荡开,无障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被射出,空中留下一长串气旋,最终轰碎百丈外的巨大石柱。

“不知死活!”彭泽从光芒中虚空踏出,留下一长串残影,掠向无障,虽不知无障为何要与他硬碰,但这一举动明显是自不量力,无障此刻已完全瘫软在乱石堆中,下颚全是鲜血,明显受了严重的伤。

彭泽又是一拳轰出,这一下无障并没有躲闪,‘砰……’正中无障护住身体的羽翼,这哪里还能挡住彭泽愤怒一击,羽翼断折,护体龙鳞破碎,余势全轰在了胸膛,冲击波掀开岩浆浪潮扩散开去,无障的身体激开岩浆,深陷下去。

妙心泪水不止,已完全绝望,她想要去拼命,可是她连拼命的资格都没有,与那时一样,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为何相见如此短暂,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要结束了。

彭泽也跟着无障的身体冲了下来,抓住无障的一只脚,当成了棍子来使,奋力的拍在四周的岩浆中,岩浆炸开,他提起无障,一跃飞起,有重重将无障拍在石柱上,石柱碎裂,接连之下,也不知彭泽将无障摔了多少下,碎了多少块巨石,无障已血肉模糊。

妙心声嘶力竭喊出了第一声,“够了!……”仰天哀嚎,恨天无道。

彭泽哈哈大笑,在天界他从未这样笑过,在这个时候,他已丧心病狂,他将得到一个绝世魂魄,正享受着成功的喜悦。

见无障已毫无反抗能力,将无障提了起来,无障犹如一条死鱼,眼神已飘忽,彭泽笑道:“你已经很优秀了,可惜生在下界,你的魂魄很完美,绝世罕见,只是它不属于你,而是我的。”

‘噗……’无障喷出一口血,全部喷在彭泽毫那无防备得意的脸上。

试想,如果臭虫的血见到了脸上,会是怎样的心情,在彭泽的眼里下界的人便如臭虫,他现在就是这个心情,他用手一抹,瞪起了眼睛,一拳轰在了无障的胸口。

无障的身体再次飞出,整个身体似乎都缩到了一起,轰然落在了距离妙心不远的岩石上,岩石龟裂开来。

彭泽飘向无障,满脸都是血迹,很是狼狈,狠狠道:“肮脏的臭虫,临死前也要恶心本仙!”

妙心跃到无障身边,挡在无障身前,瞪着彭泽喊道:“别过来!否则……”

彭泽没有停,依然靠近,“否则怎样?”

妙心周身燃烧起蓝色神火,怒道:“我便自爆,让你寻不到蚩尤的元神!”

彭泽打了个响指,妙心立刻又感受到了那恐怖的法域,坐倒在地,神火消失,“你还能自爆吗?”

“你……,禽兽不如!”妙心连死都做不到了。

“蚩尤的元神与他的魂魄相比,不值一提,不过,得到会更好,待本仙杀了他得到魂魄后,便会用你来剥离蚩尤元神,你安心等待,或许本仙高兴了,将你二人葬在一起。”

“你不得好死!”妙心只能咒骂雪莲没有说完的那句话。

“呵呵,在漫长的岁月中,你们犹如见不到第二个黎明的朝菌,你们的死便是如此卑微,死亡前的挣扎,也不过一瞬间,你的咒骂也不过是猎物死前最后的一声无助哀嚎。”

妙心突然跪倒,流泪恳求道:“只求你给我一刻的时间,让我再看他一眼,说上一句话。”

彭泽呵呵笑了起来,“你们下界的蝼蚁真是愚蠢多情,看一眼,说一句话,又能如何?最终还不是随着死,烟消云散了,本仙可没那个耐心陪你。”

妙心冲着彭泽嘶吼,“啊…………”发丝都飘了起来,这是歇斯底里的愤怒。

‘嗒……’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搭在了妙心的肩头,“不用求他,今天我们一起看他,不得好死。”无障坐了起来。

妙心拼力回头,泪如泉涌,伸出颤抖的手欲要扶住无障,想要说出那从未敢说出的话,不然就没机会了,但她却迟迟开不了那个口,最终喃喃道:“大人,快逃吧!”

“你认为他还有那个力气吗?”彭泽冷笑道,“这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无障气喘吁吁道:“你杀不死我,你已经没机会了。”

“你认为这话会令我胆怯,呵呵,列封说你诡计多端,本仙看不过如此,只会耍一些小把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列封不太了解我,不过他说这话,我也愿意听,这至少是个称赞。”

彭泽哭笑不得,他的表情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内有了复杂的变化,“你们的虚荣真是厚颜到了不知耻辱的地步了。”

无障道:“你太大意了,我提醒了,你仍是没有发觉,我再提醒你一次,你再看看这周围少了什么?”

彭泽有些莫名其妙,扫了一眼,以为无障又要使诈,戏虐笑道:“少了一个墓碑。”

“这个你不用急,过后会为你刻一个,我原以为到了大罗金仙的境界脑袋能聪明些,却发现还是一般,你好像记忆不太好,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

“什么地方,不是……”彭泽心头一颤,他的确忽视了,这里封印着蚩尤的元神,环顾四周,哪里有什么元神,“难道不在这个地方?”

无障继续道:“你应该猜到是我破开了封印,最先到了这里,我若不做点什么,能回去吗?”

彭泽冷笑道:“那又如何,你现在已走投无路,不过是在拖延死期而已。”不过他这时的确有些心虚了。

无障道:“你还没有回答完整,由我说出来,这里封印着蚩尤的元神,现在封印不见了,元神也不见了。”

彭泽冷哼道:“这里根本没有封印着蚩尤,不过有你就够了。”迈步走向无障,他已等不及了。

无障嘴角微微一弯,十分妖异,“从你窥视我魂识的那一眼开始,我便挂念你了,猜到你的目的后,得知封印所在,便赶到这里,这里是个好地方,无论释放多大的魂力,天庭也不会察觉,你方便,我也方便,这都是为你准备的,等着你来落网。”。

彭泽已不想让无障说下去了,右手聚集魂力化为长剑,向无障刺来。

无障推开妙心,不惧彭泽破空袭来,周身再次燃起黑色火焰,默念咒语,双手捏决,上下纷飞,犹如生出一千只手臂,在剑芒距离他不过半丈之时,大喝一声,“千峰锁魂,启!”一千只手同时按在身下的巨石之上。

第三百一十七章、为我着想

只见彭泽身下‘腾腾腾……’射出数不清的红色锁链,不止如此,四周岩浆下面也同时射出密密麻麻的锁链,犹如撒开的网般,裹向彭泽,那速度快到了惊人的地步。

彭泽心知要坏,这是封印术,急忙收了剑气,向上提升,欲要摆脱那些射来的锁链,不过那些锁链宛若生了眼睛般,他根本躲不过去,‘嗤……’一根穿过脚掌,‘嗤……’第二根穿过手掌,紧接着,‘嗤嗤……’第三根,第四根,……

无数根锁链尽数穿过彭泽全身,就连脑袋也是一样,那些锁链穿过之后落到了相反方向,‘嗡……’发出鸣响,迅速收缩,将彭泽拉了下来,落入岩浆中,只露出了头部,彭泽浑身剧痛,仰天嚎叫,释放周身魂力、法力,奋力挣脱,却一根也斩不断。

无障面无表情就看着彭泽挣扎,法域消失,妙心张开口,完全惊呆了,“天啊,这是如何做到的!”先前是绝望,顷刻间,转为不敢相信的惊喜。

现在愤怒、恐慌的是彭泽,他想象不到自己为何被封住了,怒喊道:“你做了什么,这是什么封印?”

无障待他稍微冷静些的时候,平静道:“千峰锁魂,这灵魂锁链是用龙脉炼化而成,连接一千座山峰,利用山峰的灵压来锁住元神,千峰有多重,每一根锁链便有多坚固,你的金刚不败之身即便被岩浆融化了,腐烂了,元神也不会挣脱,只能终年在这里享受这岩浆灼烧的感觉,可以长生不死,这也是封印战胜蚩尤的方法,他在这里被封印了两千多年,现在解脱了,如今轮到你了。”

彭泽一边挣扎,一边怒吼道:“就凭你的那点道法也想封印本仙,待我出去后,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无障道:“你应该有个疑问,我实力不如你为何还要与你缠斗,我现在告诉,那是因为这封印最为关键之处需要在你的身体上留下五块印记方能成功,印记一旦留下,只要启动,无论你如何躲避,它都能准确的寻到你,是以,你我在硬碰硬的时候,便是我留下印记的时候,这很危险,你的每一招都有可能将我打死,我是在赌命,也险些丧命,你若提早发现,将印记及时除掉,也不会被封印,只是你太过心急,太过大意,认为我太过渺小,将其忽略了。”

彭泽骂道:“你这奸诈的小人,我绝不会放过你!”

“本想让你在此地获得永生,既然你如此说,我还真担心有人寻来,将你放了,找我寻仇,而且有人想让你不得好死,那我只能将你的元神灭掉了。”转而对妙心道:“场面有些不雅观,建议妙……”见到妙心泪水盈盈看着他,话顿了片刻,“还是不要看得好。”

妙心很听话,起身走到无障身后,背过身去,明眸闪动,满怀心事,娇艳欲滴。

彭泽惊惧道:“你还想怎样?”

无障取出五色石,道:“你看这是什么?”

“不过是一颗五色石。”

“这可不是一颗普通的石头,它可以吸纳元神,蚩尤的元神便是被我吸入其中,待我日后慢慢炼化,提升魂力,你的元神很强大,境界也很高,吸纳的时候会费一些力气,不过也很痛苦,你好好享受这份痛苦,之后你便会没了知觉,归于虚无。”

彭泽喝道:“你先前还说这锁链会封住本仙的元神不得解脱,这会又说可以将本仙的元神取走,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你少在本仙面前故弄玄虚,本仙看这封印坚持不了多久,你就等着受死吧!”

“你的确变聪明了些,学会思考了,不过你想错了,这封印是我所施,既然能施便能解,我一根一根的解,你的元神,我一缕一缕的收,所以,会很痛苦,应该可以媲美千刀万剐了。”

彭泽当真吓坏了,毕竟蚩尤的元神不见了,又利用此封印将他封住,这小子阴险狡诈,真有可能做出这种凶残的事来,“你……”,

不过,就在他神魂悸动的时候,他忽然发觉他的元神可以移动,确切的说,可以自由移动,元神根本没有被束缚,被束缚的也只有金刚之身而已。

心念一转,他有了一个完美的想法,他想先舍弃金刚之身,元神出窍,夺取无障的身体,他的元神强大,必然能将其魂魄炼化,之后再破开封印,元神回归本体,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而且,这小子封印之术明显欠缺一些,还以为封住了元神,正是偷袭的绝佳机会,若是被这小子发现了,错过了此机会,金刚之身被锁在岩浆内,元神即便离体也不会存在太久,很难寻到一个寄体,更别指望谁来破开封印了。

有了这个想法,他开始镇定起来了,眼睛闪过狡黠之色,“你若不炼化本仙,我可以传授你一套可以开域的道法,你的境界堪比金仙,若得了开域道法,可想而知你有多大的提升。”他竟学会求人了。

无障嘴角也跟一弯,“也好,我也觉得那有些残忍,你说吧。”

“这道法岂能说明白,请你靠过来,我将魂识传输给你岂不简单。”他用了一个‘请’字。

无障又道了一声,“也好!”缓缓站起,一只手负在身后缓慢走向岩浆中的彭泽。

彭泽一直计算着无障靠近的距离,其实本不需要太近,他只是确保万无一失。

无障距离彭泽还有五步远的时候停下了,中间是岩浆,“这个距离够了吧,你传过来吧。”

“你……,接好了!”彭泽突然白眼翻出,面容扭曲,嘶吼喊道,只见头顶飞出一团蓝色虚影,如猛虎般向无障扑去,速度快到了极致。

不过就在距离无障不过咫尺的距离时,无障的身体突然留下一个残影,出现在三步之外,紧接着,无障的左臂挥出其状如羊的凶兽头颅,张开巨口,迎向那团虚影。

那团蓝色虚影待到发现之时,为时已晚,被那巨口瞬间咬中,欲要挣脱之际,‘嗖嗖……’犼的身体射出无数根‘噬魂线’,刺入虚影,将其缠绕成一个大线团,场面令人作呕。

那团虚影便是彭泽的元神,怒吼狰狞,奋力挣扎,形状瞬息万变,极其恐怖。

无障周身燃烧着黑色火焰,发丝倒竖,面色难看,牙根紧咬,狠狠道:“你中计了!”

元神发出沙哑的怒吼,“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我要杀了你……”咒骂不断,却挣脱不得。

随着蓝色虚光沿着‘噬魂线’流向无障的手臂,彭泽的元神渐渐失去了力气,并且缓缓缩小。

时间久了,元神也不咒骂了,无障得到了缓解,开口道:“告诉你吧,让你死得明白一些。”如同讲故事般,不吐不快,这也是无障的习惯。

“当我发现你的时候,便对你的金刚之身感了兴趣,因为我向一位前辈承诺过,为他寻觅一具仙体,助他复生,不过,我的实力明显不如你,要想夺取你的身体,又确保完好,确实不太容易。”

“在妙姑娘失踪的时候,我便猜出是被你劫走的,她体内有‘海心葬火’,而你很可能利用她的神火寻找什么东西,后来得知黄山存在这个禁地,那些人只余这个禁地没有搜索,猜到你带着妙姑娘也应该在这里,寻找你要的东西。”

“很多人为了黄山的这个秘密而来,其中曲折没必要对你说,在临崖真人嘱托静虚的时候,我隐藏在他们上方的古松上,得知这里封印的是蚩尤前辈的元神,便抢在他们来临前赶到这里,破开封印,取走蚩尤前辈的元神,重新设下这个封印。”

“一个人强大了,就容易疏忽,你便是如此,而且浮躁、贪婪,于其说是你主动元神离体,不如说是我的暗示,你能想到的,便是为我着想,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其实,我的法力有限,这个封印只能撑住一时,而且只能封住身体,时间一久,很难困住,你听完这些,是不是很懊悔。”

元神突然暴怒道:“你不用得意,用不了多久,圣战便会降临,你便会同我一样,魂飞魄散,天界是绝不允许你这下贱的人活下去的!”

无障淡淡道:“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自认为可以主宰世界,视下界的百姓为刍狗,其实你们同样是人,总有一天,会让你们明白,你们不是主宰,你们欠下的,同样要偿还,只是你看不到了。”

“啊……”元神愤怒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灵魂极其痛苦,只能嘶吼,魂识一点点被吞没、消融。

也不知过了多久,空间内寂静下来,只能听到岩浆冒泡的声音,妙心终于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无障早已静静仰倒在地。。

妙心急忙飞掠过去查探,无障虽浑身都是重伤,但气息还算平稳,只是昏厥过去,妙心抱起无障,如同抱着自己的心,在岩浆上飞驰,寻到一处石壁上的洞穴,越了上去,躲入其中。

妙心痴痴看着无障,笑靥如花,仿佛在做着美梦。

</br>

</br>

第三百一十八章、一己恩情

无障忽然惊醒,周身剧痛难忍,骨骼断裂无数,看到妙心正凝视着他,心中愧疚,支撑坐了起来,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妙心紧忙搀扶道:“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大人的伤势太重了,不宜行动。”

无障道:“请妙姑娘快将那具尸体取来。”

妙心闻言,虽不清楚无障要做什么,但心知这必然是重要的事情,起身跃下石壁,不到片刻,便将彭泽的金身提了回来,放到了无障身前,令其盘坐在地。

无障取出五色石,对着五色石,一边施展法术,一边念道:“刑天前辈,你需要的仙体我已得到,请前辈魂魄寄体。”

只见五色石光芒流转,一束黑光突然涌出,冲入尸体的眉心,尸体发出微弱光芒,黑光在其内流动,那微弱的光芒逐渐变亮,之后电光闪动,噼里啪啦作响,尸体颤动不止,不断向外爆破出真气震荡,呼啸不绝,妙心只能带着无障避开,远而观之。

这个过程持续很长时间,忽然无数道闪电从四面八方向尸体劈来,尸体完全被闪光覆盖,光芒刺眼,‘轰……’一声震天巨响,冲击波荡开,雷电肆虐。

许久,金光从中现出,尸体缓缓睁开了眼睛,确切的说是刑天睁开了眼睛,开口沉声道:“炎融你就等着吧,我刑天会去找你的!”

起身走到无障面前,跪拜在地,激动道:“主公大恩,刑天无以为报,唯有誓死追随主公!”刑天已知道无障的前世,也知道自己的前世。

无障道:“前辈快快起来说话!”

刑天叩拜之后,起身道:“我虽占据这仙体,但魂魄消耗很多,若想完全掌控,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修炼。”

无障道:“前辈不必急于复仇,即便前辈现在恢复如初,也不可能击败炎融,毕竟过了三千多年,他的修为到了什么境界,我们无从知晓。”

“主公放心,没到可以击败他的地步,我不会主动去寻他。”

无障道:“我在吸纳彭泽魂魄的时候,得知他是太清教下紫薇圣仙的门徒,私自下界,无人知晓,是以,前辈若以他的身份赶去紫薇殿,相信那些仙定不会察觉,不但可以在那里修炼恢复,又可以了解天界的情报。”

“好,刑天明白主公的意思,就按主公吩咐的做,我何时启程?”

无障道:“越早越好,你还需要躲避天庭的巡视,待我恢复一些后,便将他的部分记忆传给前辈,在他记忆中,我得知圣战很快便会降临,那时天界大开,会下来很多欲要‘渡灾’的强者,争夺资源、相互搏杀,留给我们发展的时间不多了。”

“主公,我多问一句,如何处置蚩尤的元神。”

无障思虑道:“交给逆天教,他们准备了那么多年,想必定会有办法重铸肉身,将他复生。”

刑天感叹道:“若是他也能复生,主公身边又回归一位得力圣君,本真教距离崛起不会太远了!”

……

地面错开,现出缺口之时,不少人看到了那个降落的黑影,也看清那黑影是谁,皆暗自惊叹,竟能在彭泽的法域中自由行动,将妙心带走,单凭这一手,在场的这些修真强者便无人能及。

彭泽撇下他们追去的时候,那地面的缺口再次合闭,法域消失,众人恢复自由,如获新生,无疑,这位李先生救了他们一命。

项远行抱着雪莲的尸体痛哭流涕,天山下来的弟子就他一人,只有他亲眼见到师尊的死。

云梦也起身去查看碧霞的伤势,仍有气息,不过伤势很重,头骨碎裂,颈椎也折断,云梦急忙取出一粒丹药,为其服下,运气为其疗伤。

“哈哈,一群废物,一群废物,你们知道他是谁吗?”止水疯癫笑道。

飞涧眉头一皱,问道:“你知道他是谁?”

止水道:“他啊,他就是……”眼睛转了转,忽然张大眼睛,惊恐道:“他是凶魔,凶魔,它是来复仇的,我们一个也跑不掉,一个也逃不掉,……”

飞涧追问道:“谁是凶魔,为何要来复仇?”

止水忽然张大眼睛道:“凶魔,凶魔,就是苍……”

‘噗……’一柄剑刺入止水后心,后面的话竟然没说出来,回头诧异看着秦陌瑶,“你……”显然不相信秦陌瑶能刺杀他,慢慢倒地,气绝身亡。

飞涧瞳孔微缩看着秦陌瑶,秦陌瑶拔出剑,对临崖子道:“陌瑶怕他逃走,继续害人,没经过真人许可仓促出手,还望真人见谅!”

临崖子虽有些不悦,表面却不露,道:“秦掌门为我黄山除掉逆徒,我黄山感激还来不及,怎可能责备。”

‘轰隆隆……’众人正在思考止水那没说完的话,地面突然传来剧烈颤动,空间摇晃,上方的碎石纷纷落地,仿佛顷刻就要坍塌,虽看不到,但有人却能觉察出那是强大法力的对撞,极其剧烈。

一位年龄仅二十的年轻人若说逃走还有可能,胜负尚且不论,竟能与天界的上仙发生如此碰撞,打死他们也不敢相信,这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他还是人吗?

碰撞还在间歇性进行着,他们所处空间的上方的巨石开始坠落,不得不躲避,场面有些慌乱,出去的洞口也有巨石落下,离开这是非之地,保住性命才最为重要,有些人高喊着开始向外冲了。

最先冲入洞口的是诸多名门,后来才是逆天教,他们虽有些不甘,但事已至此,那种境界不是他们所能抵御的,就连教内的长老都不可能是其对手。

最后才是秦陌瑶,恋恋不舍转身冲向洞口,她担心无障的安危,虽对其有信心,但也只是毫无依据的信心。

乱石将出去的洞口堵住的那一刻,秦陌瑶忽然停住了,恍惚之间,这等情景何其的相似,三年前的深夜她一个人在十万大山中穿行,那时的她抛下了无障。

这一刻,她恍然明白了,无障为何如此待她,她那时认为无障活不长,她做出了理智的选择,而这个理智的选择便注定了这个结果,确切的说这结果是她自己的选择。

理智的选择,合理的结果。

而婉娇的选择却是与她不同,在危急时刻,婉娇选择了一起死,而不是独自逃走,这是不理智的,无意义的举动,却得到了无障的心。

什么是情,也许就是那不理智的选择,不顾一切的执着,才能擦出那种花火。

她真的爱无障吗,爱的是什么?

还是她的索取、虚荣、自尊、自私、权利。

而她为无障做的,只是那一剑,永不能抹灭的一剑。

秦陌瑶不顾下落的碎石,坐地嚎啕大哭了起来,仿佛是一名做错事的孩子,无障的确不恨她,但也不会爱上她。

不知过了多久,地面已没有了震动,秦陌瑶擦干眼泪,握起剑回头清理堵在门口的落石。

……

逃出洞外的人群在不远地方发现了那只树妖,不过已化为灰烬,想必是被那上仙随手灭掉的。

列封三人没有走,因为寻不到出口,见到云梦等人出来后颇为意外,后来是逆天教,就更意外了,得知是无障引走彭泽后,列封更加心痛了,无障若是死了,那太一指骨可就无处可寻了,事实上,无障不可能还活着。

历经彭泽的出现后,逆天教皆受重伤,也没有势气,更没有与诸门派斗下去的必要,而名门中,雪莲身死,碧霞身受重伤,仍处于昏迷之中,其余人也受伤不轻。

云梦见众人各怀心意下来,在这个时候又急着离开这里,感慨万分,对逆天教的叶潇湘道:“若是叶圣使今后不再寻黄山的麻烦,老朽可以带贵教的人离开。”

叶潇湘抱拳道:“我们自有方法离开,多谢真人好意,真人高风亮节,不计前嫌,仅凭这句话我逆天教今后便会敬重黄山,决不会来黄山生事。”说完便带着逆天教的人率先离去。

云梦回头看了看洞口,不见秦陌瑶出来,担心秦陌瑶的安危,又恐彭泽再追出来,吩咐临崖子让他带着众人离去,转身又入了山洞,准备去寻找。

飞涧向卫子游交代一些事情后,也跟着云梦入了山洞,“我陪真人一起去寻。”

云梦见飞涧跟来也没有拒绝,道了一句,“多谢你能在紧要关头鼎力相助。”

飞涧叹道:“说来惭愧,我也是一时糊涂,被那《龙鱼河图》迷了心窍,真人莫怪就好。”

云梦道:“这也不能怪你,都是我那不成器的师弟害的,编造出那莫有的事情来。”

飞涧道:“有一事,不知真人有没有觉察?”

“真人请讲!”

“止水所指的凶魔,我怀疑是李先生。”

云梦哦了一声问道:“何以这样认为?他指的是那天界的上仙也说不定。”

“真人应该能看出来他那时已经疯癫了,疯癫的人说出的话,虽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他说那凶魔是来复仇的,并且知道那凶魔的身份,若是天界的上仙,他怎会知道,而与他有过决斗、令他有所了解的人,也只有李先生。”

“真人有没有想过,一个青年师出不详,却在短短数月教出逐浪、芸初那样的弟子,若是用常规的修行方法能达到吗?”

“想必真人应该清楚李先生的意图,那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不但说而且正在做,在那种强大的法域之中,他竟能打开封印,带走妙心,之后又与那上仙在地下决斗,胜负不论,单凭这一点,常人能否做到?”

云梦道:“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是有所发觉,在他诛杀叶一的时候,我便起了疑心,只是没有真凭实据,不可胡乱猜疑。”

飞涧道:“其实我也怀疑他是那个人,也只有是那个人,这一系列的事情,才能有合理的解释。”

云梦停下脚步,问道:“你怀疑他是谁?”

“苍岩山那场战斗我虽没有亲临,但也听于归舟详细述说过,我怀疑的人就是他。自从他出现以后,当年参与那场战斗的人不是失踪就是被他灭掉,诛杀叶一更是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云梦道:“但老朽可是亲眼目睹了他的死,而且尸体坠落崖下,必将粉身碎骨,怎可能有生寰的可能。”

飞涧道:“真人忽略一件事情,那时的凶魔有没有被灭掉?”

云梦思虑道:“九天玄女将凶魔封印在他的体内,并且说三日之后,凶魔会同他一起死去,后来他被激怒,破开了封印,使得凶魔暴走,最终被秦掌门一剑刺死,凶魔也随之死亡。”

飞涧道:“九天玄女说的话就一定可信吗?有没有一种可能,人虽死了,凶魔却活了下来,止水死前说,‘它是回来复仇的,我们一个也逃不掉。’定然是见到了它的真身,受到了强烈刺激才说出这句话,也就是说,他其实就是披着人皮的凶魔。”

云梦长叹道:“你说的这些,其实我都曾怀疑过,但纵观他所做的事情,皆是有缘由的,从未露出过凶魔的本性来。”

飞涧道:“这便是这凶魔的可怕之处,我有种预感,它会活下来,因为它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若是让它活下来,身在朝野之中,又得到始皇的器重,这人间不知要经历怎样的灾难了,是以,我们应该趁此机会……”。

“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老朽怎能做出那种以怨报德的事情来。”

飞涧笑道:“一己恩情,与人间的腥风血雨、生灵涂炭相比,孰轻孰重?”

</br>

</br>

第三百一十九章、揭露身份

洞内一些地段被落石堵住,云梦、飞涧遇到便清理出一个通道,约用了两个时辰才回到那个空间,发现秦陌瑶倚在石壁上出神看着中心那块地面,两人进来时她似乎都没有发觉。

云梦上前道:“此地不宜久留,请秦掌门随我们一起出去吧。”

秦陌瑶晃过神来,道:“真人回去吧,我在这里再等等,他一定可以从这出来的。”

飞涧问道:“秦掌门为何要等他?”

秦陌瑶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担心他了,他为了救我们将那恶仙引走,我们怎能丢下他不管呢。”

飞涧闻言,脸色涨红,不再多问。

云梦长叹一声,问道:“秦掌门,认为他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下面已许久没有动静了。”

云梦道:“或许那上仙正在炼化蚩尤的元神,等炼化完毕就会上来,发现此地还有人,定然不会放过,不如我们到外面洞口等候,若先生真的出来了,也好带他们一同离开,这岂不是更安全。”

秦陌瑶想了想,起身道:“真人说的是,陌瑶随两位真人出去。”

……

三人在洞外守候了一天的时间,仍不见有人从中走出,就连那个上仙也没有出来过,三人都是饥肠辘辘,在云梦的劝说下,秦陌瑶才随两人离开,沿着深渊内的地下暗河走了将近半天的时间才走出来,出口已距离黄山十多里,是西面一个村庄的后山涧。

再返回黄山的时候已是黄昏,经过这次事件,来参加论道大会的人将近半数离开了黄山,不过本次论道大会他们收获确实不小,对今后修真界的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

天山雪莲圣母的死亡,给这次论道大会蒙上了一层阴影,天山弟子项远行继承掌门之位,与苏巧巧等同门弟子已带着师尊的棺椁回天山。

碧霞元君也已经醒来,只是行动有些不便,泰山弟子细心照顾,不过碧霞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必是因为妙心的原因。

直到傍晚有人见到一道身影从西海禁地飞出,消失在天际,所有的人都清楚,那天界的上仙炼化了蚩尤的元神并返回了天界,也就是说,李先生与妙心不可能活下来,许多人这才放下心来,也有人偷着掉了很多眼泪。

由于洛玉英、沐凌雪随逆天教离去,比试夺魁只剩下两人,白浩天、秦陌瑶,但因秦陌瑶无心再战,主动放弃,最终白浩天意外夺魁,并获得齐岳剑,夏可心喜不自胜。

沐凌雪在临走之时还特地去见了逐浪一面,不过逐浪冷冰冰的没有说一个字,沐凌雪却说了无数句死脑筋。

芸初对逐浪道:“你说师父会不会有事?”

逐浪道:“师父走时说了什么?”

“师父说,事情结束后,回咸阳等他。”

逐浪反问道:“那你说他会不会有事?”

芸初皱着眉,忧心道:“可是……”

逐浪道:“没有可是,无论我们看见什么,听到什么,也许都是假象,我们走吧,我们不走,那列封便会起疑心。”

逐浪、芸初不告而别,列封得知后,没过多久,带着冬涉子、龙泉也下了山,返回咸阳。

……

就在留在黄山的人准备观摩云梦渡劫的头一天晚上,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妙心竟然从山下回来了。

妙心跪在碧霞身前,其他弟子都退下了,碧霞沉声问道:“是他吗?”

妙心道:“弟子不知师尊问的是哪个人?”

“李先生。”

“是李先生救了弟子。”

碧霞道:“你应该清楚我问的是谁?”

妙心低下头,心虚道:“弟子真的不清楚,请师尊明言。”

碧霞冷声道:“你现在为了他,竟敢欺骗为师了。”

“弟子不敢。”

“不敢?你以为能瞒得过为师吗,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魂不守舍的样子。”

“弟子以前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碧霞呵斥道:“对,你现在恢复了三年前那个样子,这三年来你何时是这个样子。”

妙心有些慌乱了,她从未欺骗过师尊,而现在却是在欺骗师尊。

碧霞看着妙心,继续道:“在他从我这里离去的时候,为师便知道他去做什么,而事实,他的确救下了你,他为何要救你,你还不说吗?”

妙心知道已瞒不过碧霞,低声道:“是他。”

碧霞闻言,虽已猜到,但听到这句话,仍是心头一颤,“真的是他,他还活着!”许久之后才道:“他现在哪里?”

“他受了十分严重的伤才带弟子躲过那恶仙的追击,现还在山下的客栈内修养,弟子担心师尊才急着赶回来。”

“有多严重?”

妙心见师尊并无责备她的意思,反而更关心的是先生,内心稍安,回道:“他虽说无碍,但弟子清楚,他受伤十分严重。”

这时便听到外面喊道:“元君,老朽与飞涧有事求见!”听其声音知是云梦。

碧霞知其来意,脆声道:“二位真人请进!”

云梦、飞涧进来后,见到妙心,便问起了经过,妙心挑选了一些激斗的过程叙述,又编造出如何避开彭泽追击逃走,以及彭泽寻不到他们,最终取走了蚩尤的元神,至于彭泽的魂魄被无障炼化,刑天寄体复生,她向无障保证过,是决不会说出去的,不过,即便说了,恐怕也无人相信,能逃走已超过了常人所能理解的范畴。

听完妙心的叙述,飞涧、云梦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追问,碧霞命妙心暂且退下后,飞涧道:“元君如何看待这件事?”

碧霞略有疑色,问道:“不清楚真人是何意?”

飞涧道:“元君不觉得妙心的叙述有很多问题吗?”

碧霞道:“我们没有亲眼所见,怎能胡乱猜疑,这样的结果难道不好吗?”

飞涧干笑道:“结果虽好,但过程绝非如她所述那般简单,元君想,那上仙就那么容易被甩开吗?”

碧霞道:“真人怀疑先生没有那种实力?”

飞涧道:“不是没有,而是有很强的实力,元君想没想过,他也许是那个长平的那个凶魔?”

碧霞闻言,娇颜变色,“真人何意?他救了我们这么多人,真人竟认为他是凶魔。”

飞涧道:“元君不要被假象所迷惑,大伪似真,他的可怕之处正是他的才智,即便到现在我们都不清楚他是如何提前到达的那里,又破开了封印,那把苗刀,可是有着很强的魔性,他不是凶魔,如何能操控那把刀,破开封印。”

云梦道:“起初老朽也认为苍岩山那一战,那凶魔被我们除掉了,可如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我们不得不怀疑,他就是那只凶魔。”

碧霞凝神看着云梦道:“他救了真人一命,真人竟也这样认为?”

云梦惭愧道:“老朽大限已至,个人的荣辱已不重要,元君,此事非同小可,关乎黎民百姓的安危,若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碧霞问道:“何以肯定他定会给百姓带来一场灾祸。”

飞涧道:“元君没有去过南疆,不知道这场仗死了多少人,大水冲毁了多少房屋,他的凶残较之白起有过之而无不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杀叶一的时候,元君没有看到,他的表情非常平静和坦然,就好似在踩死一只蚂蚁般,看不出一点的情绪波动,令老夫都觉得毛骨悚然。”

云梦道:“我们之所以为正道,便是与邪魔势不两立,若是我们合力除掉了他,老朽为报他的救命之恩,还他这条命就是了。”

其实这些话两人不用说碧霞也早已想到,只是她还抱有一线的希望,希望活过来的是人,而不是凶魔,但此刻这个希望,在两人的劝说下,动摇了。

……

云梦、飞涧下山去请无障上山,碧霞又将妙心叫到身前,沉静了许久,问道:“你都听到了?”

妙心流泪道:“他们凭什么要这样认为,先生做错了什么事,他杀的那些人难道不该杀吗?若说这就是魔的本性,那些为了正义而杀人的人皆是魔。”

碧霞道:“你已经被‘情’字蒙了双眼,看不出他的本性了。”

妙心道:“弟子不清楚什么是本性,弟子只清楚在危及关头是先生冲下来解救我,而他们连冲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师尊不是教训弟子要知恩图报吗?先生救了他们,他们反而要害先生,这岂是正道所为。”

碧霞呵斥道:“休要胡说。”手指一弹封住了妙心的穴道,让妙心动弹不得。

妙心道:“即便师尊封住弟子也没有用,他们这么做定不会成功,只能引来先生的厌恶。”

碧霞道:“你挂念那个体弱多病的大人已经死去,现在这个人只是占据他身体的凶魔,你冷静的想一想,常人怎可能在短短三年进步如此之快,除了那只凶魔谁能做到。”。

妙心道:“师尊,那是不了解先生,在那个时候,先生便精通道法了,他只要看过别人使出的招数便能记住,只是身体虚弱不能修炼,若不然金行子、凌空子怎会心甘情愿来保护先生,弟子对剑法的领悟也是得益于先生当时的指点,如今,先生可以修炼了,以前那些不能修炼的道法,岂不是水到渠成,先生的悟性和才智怎可按常人来揣度。”

碧霞闻言,明眸转动,许久才道:“是不是凶魔,一战便会知晓。”

</br>

</br>

第三百二十章、不够强大

无障此次上山是被黄山弟子用藤椅抬上来的,云梦、飞涧等人亲自下山迎接拜谢,倒是令无障意想不到。

秦陌瑶却没有下山来迎,只在屋内看了无障一眼,便关上了窗户,这令很多人没想到。

碧霞也没有出来见无障,这一夜很安静,无障无人打扰,睡的很好。

第二日清晨,云梦因受伤,决定渡劫向后推迟,开放了紫云洞,允许其他门派弟子观看石壁上的功法。

一大早,云梦便派门下弟子来请无障去莲蕊峰,同样备了藤椅,无障执意自己可以,不必劳烦太多,没有坐,跟着黄山弟子去了莲蕊峰。

进入莲大殿,云梦、飞涧、碧霞、白浩天、临崖子、等人都在,却不见秦陌瑶。

一番客气之后,飞涧道:“之所以召集大家来便是商讨云真人渡劫一事,这关乎修真者的信念,是修真界惊天动地的大事,若能成功,渡劫成仙,必将为后人留下最宝贵的功法,不过,这也十分危险,关系到云真人的性命,若是失败,很可能魂飞魄散,在我等竭力劝阻下,云真人最终同意,将那功法提前告诉诸位,供诸位参详,若发现遗漏,及时弥补。”

飞涧说完众人点头称是,在众人议论声中,云梦取出一摞绢帛,共十四张,命弟子展开,拿在手中,展示给众人,众人起身观详。

每一张上面都是从石壁上拓下的图文,下面是云梦的译文和所悟,非常详细。

轩辕黄帝击败蚩尤后,便禅让帝位,不问世事,修仙悟道,一种传言,他最终飞升天界,成了天界的圣仙,另一种传言,在修行之时,旧疾复发,在黄山化羽。

无论哪种传言,轩辕黄帝所悟的天地道法那是毋庸置疑的,留给后人很多经典书籍和道法,即便在当时的天界,也有着一定的地位,若不然玄女怎会下界来助战,是以,众人见到这功法,连眼睛都变得疯狂起来,仔细观看,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边看边赞不绝口,毕竟飞升成仙,是每一位修真者的梦想,现如今飞身之法就在眼前,怎能抑制住脸上的表情。

众人盯着看了许久,飞涧看了无障一眼,笑问道:“先生觉得这功法有何问题?”

无障伸手指了拓本上的墨迹,道:“这墨汁好似未干啊。”

别人都在认真看着拓本上的内容,生怕记不住,而无障却在此时关注着上面的墨汁干没干,真是个另类的人。

云梦面色微变,忙道:“先生真是好眼力,这是老朽担心原本遗失,昨夜又亲自备了这份,与原本并无两样。”

无障道:“原来如此。”

云梦道:“不知先生还发现了什么问题?”

无障道:“这功法倒是没问题,我只是担心云真人若是尝试的话,恐怕会凶多吉少。”

云梦心中一凛,皱眉道:“何以这样认为?”

无障道:“逆天教的叶姑娘已经说过了,云真人是献祭的魂魄,修炼此功法时,只要魂魄一牵动,便会受到引力的制约,若强行渡劫,恐怕魂魄承受不住五雷轰顶,会解体而散。”

云梦的声音有些颤抖,“先生竟也相信逆天教的话?”

“不全信,但也不能不信,还有这拓本应该还有两幅图,缺少最后一个阶段的修炼。”

云梦叹道:“先生真是才学渊博,老朽自愧不如,实不相瞒,这后面的确有两幅图,只是长年受洞内滴水侵蚀,上面覆盖了一层钟乳石,实难拓下来,有些图文已看不清楚,老朽后期也是在那洞内闭关,一边揣摩,一边修炼的。”

无障又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飞涧道:“看来先生认识这些古文?”

“略知一二。”

飞涧笑道:“既然先生识得,不知先生有没有兴趣,去那洞中一观,或许能有所发现。”

大部分人都在认真揣摩和议论,没有几人注意飞涧这边人的谈话,不过,在飞涧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碧霞向无障这边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复杂。

无障停顿了片刻,看向云梦道:“这是黄山修仙重地,晚辈怎敢踏足。”

云梦忙道:“无妨,那洞内只有这功法,现在也已没什么秘密了,先生若想去,老朽带路。”

无障道:“既然云真人邀请,那晚辈唯有从命了。”

……

山洞在轩辕峰下,距离莲蕊峰较远,山路崎岖,怪石嶙峋,云梦在前面带路,同去还有飞涧、碧霞、室利防、白浩天、临崖子、丹瀑、于归舟、卫子游。

约过了一个时辰,众人来到轩辕峰前,相隔是个几十丈宽不见底的深渊,其上有藤桥,只有几根树藤缠绕而成,处于缭绕的雾气中,给人一种和谐自然之感。

云梦跃上藤桥,“诸位请小心,老朽先行一步!”如蜻蜓点水般,几个起落便到了对面,期间树藤只是稍微晃动了两下,轻功的确不凡,转身喊道:“诸位放过通行。”

随后便是飞涧,他的轻功更是神奇,树藤几乎没有晃动,单凭这一身法,便有人自愧不如。

片刻过后,只剩碧霞和无障,无障道:“不知元君的伤势好了些没有?”

碧霞明眸流转,眼角微微湿润,“恢复不少,若不然也不会跟着来到这里,先生舍身救妙心,昨夜不便打扰,贫道现在才想起,还没谢过先生,还望先生原谅。”

无障道:“举手之劳,元君客气了。”

这时对面的过去的人都望了过来,显然在等着他们,碧霞道:“先生请先行吧。”

无障跃上藤桥,藤桥一阵晃动,发出吱呀呀的声音,众人皆是没想到,这轻功竟是如此平庸,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这是内伤过重造成的。

云梦忙道:“先生若是不便,老朽可以接先生过来。”

无障道:“我自己可以。”说完,晃晃悠悠走了起来,碧霞见情形,也跃上藤桥,她上去后藤桥便不在晃动,无障轻松走了过去,碧霞紧随其后。

云梦很快便带着众人攀了一段悬崖,到了山洞内。

洞内光线有些昏暗,飞瀑、卫子游点起了火把,洞并不宽只有一人多高,有些地段还需要低下头,猫着腰才能通过,云梦带着众人又走了一段距离后,来到一个空旷的空间内,地面还算干爽,有简陋的石床石凳,也许是云梦这几年闭关休息的地方,石壁上的确有图纹,但不是古文,谁都认得,是黄山的一些剑招。

云梦对无障笑道:“那图纹不在这里!”走到正对洞口的石壁前,搬动一块突起的方石,‘隆隆……’重重的石壁竟然向上移动,开了一人宽的门,云梦转身道:“就是这里!”带着众人一个一个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石壁上的图纹与那拓本上的一模一样,只是最后两幅图并没有被滴水侵蚀,可以说连一滴水都没有。

无障看到这的时候,身体停住了,觉察其他人都在他的身后,甚至听到了手扶在剑柄上的声音,空气犹如瞬间凝固了般,登时紧张起来,无障没有说什么,等待答案。

飞涧道:“先生可知道那最后两幅图有何问题。”

无障转过身来,平静道:“真人知道问题所在,又何必要问呢?”

飞涧笑道:“之所以这么做,便是故意让先生看出这图纹是不完整的,必然要展现自己的才华,来到此地亲眼目睹。”

无障并不慌乱,冷笑道:“你们倒是很了解我。”

飞涧道:“到了这个时候,先生还有何话说?”

无障道:“李某不清楚何处开罪过各位,为何要如此做。”

云梦叹了一口道:“我们怀疑你便是三年前长平的凶魔。”

无障道:“仅仅是怀疑便不顾救命之恩也要置于死地吗?这便是你们名门口中的道义?”

云梦凛然道:“若能除掉你,老朽便把你救下的这条命,还给你做陪葬。”

无障点头道“这也许就是‘舍生取义’吧,还是我不够强大,若是如天界上仙那般,你们甚至连怀疑也不敢有了,你们心里清楚他比凶魔还要可怕。”

于归舟喝道:“少说废话,还不现出真身来!”他对无障恨之入骨,更别说是凶魔了。

无障并未理会于归舟,显然认为于归舟的资格还不够,仍然平静道:“你们如此做,就不怕有朝一日,始皇怪罪下来,灭了你们这些门派吗?”

飞涧道:“即便灭掉我们这些门派,也不能让你这凶魔危害苍生!”

无障道:“既然你们能承受那结果,那就出手吧!”

碧霞开口道:“你的身份已经暴露,戴着面具又有何用?”

无障犹豫片刻,淡淡道:“元君说的是。”摘下面具,露出一那张俊美的面容,波澜不惊,说不出的妖异,这一次竟没有戴着面皮,其实在云梦、飞涧请他上山的时候,他便料到会有这个时候。

云梦、于归舟、卫子游暗道:“果真是他!”

飞涧、临崖子、丹瀑以前没见过无障,此时见到时,不由得暗自惊叹,世间竟真有如此美貌的男子,难怪秦掌门会做出那些事来。

白浩天差点脱口喊出师弟来,不过他清楚那个薄命的师弟已经死去,眼前只是被凶魔占据的寄体,暗道:“幸亏没有告诉可心,否则不知会做出什么傻事来。”站在一边,回想起无障来,心情很难平静。

碧霞见之,心如刀割,这可是唯一令他伤怀的人,“难道他真的是凶魔吗?”碧霞有些不相信了,确切的说有些犹豫。

飞涧道:“从昨日你上山开始,我们便一直观察你,你的内伤极重,骨骼断裂数处,脉相也极其紊乱,你故作镇定,不过在极力掩饰而已。”

无障道:“飞涧真人观察的不错,我逃过一劫,的确受了很重的伤,不过,真人说这些,只能说明你们还是没有把握胜我。”

飞涧道:“我们只是确保万无一失而已。”

无障道:“这场面很似三年前的苍岩山,只不过,那时的我的确被凶魔附体,而今,我活过来了,却被认定是凶魔。”

“若想除掉这只凶魔,怎能不叫上我!”只见秦陌瑶从众人身后走了出来,秋波流转,落在无障脸上,眼神凝滞,没想到那张脸竟是完好的,并不是她在南疆时看到的那张丑陋的脸,片刻后,目光才慢慢移开。

云梦、飞涧清楚秦陌瑶与无障的关系,是以,密谋的时候,怕走漏风声,特别吩咐,不能令秦陌瑶察觉,就连邀请各门派掌门去莲蕊峰议事,也唯独没请秦陌瑶,可万没料到,秦陌瑶竟然跟来了,不过,听她的意思,好似站在他们这一边。

云梦道:“我们担心秦掌门有所顾虑,是以,向秦掌门隐瞒,请秦掌门莫怪。”

秦陌瑶看向众人,微微笑道:“陌瑶的想法与诸位相同,对他早就起了疑心,先前那么做,也是在探知他的虚实,现在已知他就是三年前的那只凶魔,还有何顾虑,卫道除魔,本是我们修道中人分内之事。”

听到这话,心里最畅快的便是于归舟,“原来是我误解了她!”心中所有的阴云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飞涧赞道:“秦掌门深明大义,说的好,是老夫误解了秦掌门了,若今日能除掉这凶魔,我们这些门派必然会奉秦掌门为盟主。”

女人的心变得可真快,无障此刻深有体会,不过一想,她其实还是没变。

</br>

</br>

第三百二十一章、不攻自破

‘吼……’于归舟率先挥剑杀向无障,这正是他表现和证明自己的时候,上来便是一记‘飞瀑升龙’,整条龙的虚影几乎要完全显露出来,气势磅礴。

面对于归舟暴涨的杀招,无障只是侧身一躲,恰巧避过那龙头的锋芒,伸出修长的手指,向于归舟的手腕抓去。

于归舟收势不住,手腕当即被抓个正着,立感手上的真气全无,长剑脱手,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飞去。

无障飞起一脚,‘咚……’正好踹中于归舟的后腰,隐隐听到骨裂之声,只见于归舟整个人飞了出去,‘轰……’剑撞到墙壁上,于归舟的人也跟着撞到了墙上。

这时,卫子游的剑到了无障身前,使出同样的招式,只是比于归舟使出的少了气势,却多了沉稳,他在于归舟出手后,他便出了手。

无障刚踹飞于归舟,身体向后倾斜,整个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剑光从他的上方呼啸闪过,与此同时,无障脚尖飞起,挑向卫子游执剑的手腕,看似不快,却躲闪不及,当即挑中。

卫子游的手腕传来一阵酸麻,长剑脱手飞出,好在他留了余地,身体翻转,闪出无障的攻击范围。

‘让我来!’临崖子大喝一声,人已到无障身前,剑锋呼啸,使出一记,‘排云倒海’,他的修为也已是散仙巅峰的境界,距离成仙只差一步,这一招,真是剑构成的云,剑组成的海,气势恢宏。

无障的身影在重重剑影中也变得虚幻起来,临崖子攻完这一招,无障已绕到了临崖子的身后,恰好有个石块击中临崖子后心,只听‘砰……’的一声,临崖子浑身一震,向前冲了十多步,险些摔倒。

若说无障击退于归舟、卫子游还在意料之中,可击退临崖子,就不得不令人惊惧了,而且无障还是在重伤之下,并未用全力,便轻易破了招式,好似清楚那招式的弱点,这等实力令人生畏。

飞涧的身影动了,‘飞流’也跟着动了,剑影和人影合为一道光,如一道闪电,击向无障,“破了老夫这一剑!”

这一剑看似简单的一刺,没有任何招式,却是非同小可,无招如何来破,无招可以随心所欲,瞬息万变,这是气与意的融合,剑法已经是入‘道’的境界。

修习剑法都是由简入繁,再由繁入简,虽是同一个‘简’字,却是云泥之别,前者只是入门的基础,后者追求的是将有形化为无形,有法化为无法,应时而变,顺势而为,追求实效性。

飞涧清楚无障的能力,可以识破招式的弱点,是以,使出这一剑便是让无障看不出他的招式来。

不过,他的这一剑确实是无招,很难变化,因为他看到无障的身影没有动,没有动便不明动向,不明动向便无法使出相应的招式来。

飞涧清楚无障必定会移动,不然必定会被这一剑刺中,但也清楚这一剑必然刺不中,无障必然会在最后一刻躲过,若是变招,无障会根据变化的招式来躲避。

在这一刻,飞涧脑中犹豫,身体承受着不小的损伤,体内真气暴涨无处倾泻,对于他这样的散仙巅峰强者,这是严重的错误。

最后关头,飞涧横下心来,将全身真气倾泻在飞流之上,直刺无障的胸口。

而当他下这个决定的时候,无障的身影动了,身体向下一蹲,一条修长的腿,伸了出来。

飞涧的剑已全力发出,收势不住,脚下正迎向无障伸出的腿,情急之下,脚尖一点,整个人向上掠出。

向下一看,气个半死,无障只是蹲下来做做样子,根本没有出脚,但飞涧此刻已冒出冷汗。

这些过程只是一瞬间,不知内情的人觉得莫名其妙,飞涧这一剑虎头蛇尾,怎能使出如此粗劣的一剑。

无障直起身来,朗声道:“这一剑是你的心境乱了,不攻自破。”

飞涧落地之后,狠狠瞪向无障,这小子可怕之处不止是修为,而是有着一双可以洞穿对手内心的眼睛,今日若除不掉,日后他们只能等死了。

“还我师弟命来!”白浩天忍不住了,挥起刚获得的齐岳剑,划出一道冷光,劈向无障。

无障见白浩天挥剑劈来,侧身躲开,“先前没机会说,难道大师兄也相信师弟是凶魔。”

白浩天如遭电掣,立刻僵住身体,“师弟!”听到这声音他更加难以确信了,若不是小师弟,又怎会在他与丹瀑的比试时帮助他呢。

“别听它的蛊惑,这凶魔有着令师弟生前的记忆,狡猾的很,切莫被它骗了!”飞涧从无障身后一跃而起,使出一记‘飞瀑升龙’,‘吼……’一条雾龙咆哮向无障扑去,快到了极致,气势要比前几日所见更胜一筹。

这一招显然没有估计到会误伤他人,那雾龙已将白浩天也一同罩在其内,无障快速向仍在迟疑的白浩天推了一掌,将其推开,手中赫然出现那把九黎苗刀,乌光一闪,凛凛刀意倾泻而出,瞬间便与雾龙交织在一起,发出雷鸣般的碰撞。

无障的身体受到强烈的震动,身体从光芒中向后划出,那些尚没愈合的伤口登时流出鲜血。

另一边,飞涧双耳边的两缕发丝被切断,‘砰……’身后的墙壁左右各有一处长长的刀痕,心有余悸,这小子的刀意竟比当年的平清觉还要强,更胜他的弟子逐浪。

“九黎苗刀!”有人惊呼出声,这苗刀可是被那上仙带走,怎会又跑到他的手中,而且刀的魔性非常强,就连逆天教的那些强者都拔不出,他怎能驾驭。

“既然你能握住这把刀,还不承认是那凶魔吗?”云梦沉声问道。

无障孤身而立道:“唯有魂识足够强大且心念坚定之人,方能握住这把刀,请大师一试!”随手将刀飞出,插落在室利防身前。

室利防打量苗刀片刻,伸手握住刀柄,在众人的注视中,面色微微一变,道:“魔性的确很强!”提起苗刀在手,“先生说的不假,唯有心念坚定才能驾驭这魔性,否则便会遭到反噬,这不能说明先生就是凶魔。”转为双手擎刀,递向云梦。

见到室利防提着苗刀,说出这话,众人皆是惊讶,“难道果真如此?”

云梦接过苗刀,一股强大的魔性迅速电遍全身,神魂都受到强烈的震荡,当即动用魂识来抵抗,不过他很快便放弃了,将苗刀丢落在地,已是汗水满面。

“难道说云真人心念不坚?”飞涧冷声道,其他人也不相信无障所说。

无障语气沉稳道:“云真人之所以丢下此刀,是因他不想承受那种魔性的侵蚀,并不是因为握不住。”言外之意,是因云梦的魂识还不够强大。

“老夫看你是穷途末路,又想使诈了!”飞涧转向云梦道:“他现在身受重伤,支撑不了太久,若不趁此机会除掉,后患无穷。”

无障道:“飞涧真人何必一口咬定我是凶魔,非要置李某于死地呢,难道真人是反秦余孽不成?”

飞涧冷哼道:“少拿秦国来威胁我们,你这凶魔杀了那么多人,今天即便跪下来求我,老夫也不会心软!”

无障朗声道:“之前杀的那些人都应该死,而诸位我无心伤害,但若苦苦相逼的话,我也绝不会退缩!”手掌一伸,苗刀落回手中。

临崖子道:“只要你不退缩就好办,看剑!”挥剑向无障杀去。

他这一动,飞涧也跟着动了,喊道:“我们一起上,逼他现出真身!”

此语一落,于归舟、卫子游、丹瀑也跟着杀了上去,云梦叹了一口气,也冲上前去。

六人齐上,施展绝学,密不透风的剑影将无障围在当中,金属鸣响之声铿锵不绝,真气层层叠撞。

无障的身影几乎处于虚幻的状态,面对六人的围攻,得不到一刻的喘息,他在与彭泽一战中内脏受损严重,体力尚未恢复,之所以冒险来此,是想在这些人面前证明他不是凶魔,可他发现这很难,这些人根本不听解释。

若是动用魂力倒是可以击败这些人,但这些人没见过魂力,很容易被误认为是魔力,那时更说不清楚,更何况,若是传出去,难保天界不会知晓。

碧霞看向室利防,略有担忧之声,道:“大师认为他是不是凶魔?”

室利防双手合十道:“在他杀叶一的时候,他的杀心很重,而此刻他并无杀意,以贫僧来看,先生的魂识纯正,并未受到魔性的侵蚀,此刻还看不出。”

碧霞听到此话,微微露出喜色,继续问道:“大师何时才能看出?”

室利防眯着眼睛道:“不好说,也许只有在危机时刻才能见本性。”。

碧霞缓缓拔出凌绝剑,目光充满期待,飞身而起,脚踏莲花,掠向无障,她不相信无障还活着,她很希望这是奇迹。

无障感知到碧霞挥剑刺来,心道:“难道元君也不相信我!”若是连元君都不相信她是无障,那这些人也就无人能信了。

</br>

</br>

第三百二十二章、难辨真假

无障躲开飞涧的一记凌厉的‘飞流直下’,迎来碧霞一记‘日曜凌绝’,丢下一个残影,飞身而起,心中苦涩,原以为碧霞能够相信自己,并不是凶魔,却没曾想她不但不相信,反而带伤出手围攻。

白浩天握着剑起初还在迟疑,但见几位德高望重的都认定无障便是凶魔,而且都在围攻,即便不信也信了,挥起齐岳剑也杀向无障。

有了碧霞、白浩天的加入,使得无障更加被动,唯有躲避,每时每刻都要提防着八柄剑的轨迹,躲避三柄几乎是同时而至身前的剑,这八人均是散仙修为,飞涧、云梦、碧霞、临崖子已是巅峰,对剑法的领悟、时机的把握即便是仙人也未必能及,更何况是这四人的联合。

无障又不忍心伤到碧霞、白浩天,彭泽击飞碧霞的时候,无障隐藏在上方全都听到了,却没机会出手相救,心知她受伤很重,没死已是万幸。

秦陌瑶见室利防没有出手,秋波流转,微微一笑问道:“大师何时才会出手?”

室利防双手合十道:“贫道唯有见到凶魔,才会出手镇压,若见不到,贫道是不会出手的。”

秦陌瑶继续问道:“难道大师喜欢看杀人吗?”

“贫僧怎会喜欢看杀人。”

秦陌瑶格格一笑道:“大师不出手,也不阻止他们,岂不是在看杀人。”

室利防面色一僵,连忙道:“罪过,罪过,贫僧并无此意,来此只为除魔。”

秦陌瑶看向激烈的战斗,轻蔑道:“可笑之极,大师连魔都分别不出,何谈除魔,何谈修佛,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这里吧,免得别人说你善恶不分。”

室利防闻言,无言以对,呆了许久,双手合十道:“秦掌门,说的是,贫僧这就下山离去!”说完,果真迈步离开。

秦陌瑶见室利防离去,凝视着场中接连躲闪的身影,嘴角微微翘起,心道:“只有我相信你!”提着剑莲步走向围攻的人群,看准了时机,突然飞身而起,刺出莲花剑。

无障已到了体力的极限,飞涧、临崖子也看出了无障的这个弱点,接连与无障硬碰,使得无障内伤加重,行动也变得迟缓许多,若不动用魂力,落败是迟早的事。

一脚踢在于归舟的手腕上,使得飞出的剑刺向迎来的丹瀑,云梦的剑又从身后杀到,无障侧身闪躲,回手一刀扫向临崖子的长剑,‘铛……’浑身一震,劲风扑面,未待火花消散,脚尖一点,拔地而起,一条雾龙从身下掠过,尚在空中,凌绝剑、莲花剑一前一后,一白一红破空刺来。

本想用苗刀去挡凌绝剑,借力弹开,却见那红光突然改变方向,刺向毫无防备的碧霞,电光火石间,无障向前一纵,欲要躲过凌绝剑,挥刀去挡秦陌瑶那刺向碧霞肋下的那一剑。

女人的心真是难以揣度,就在刀光与剑芒相撞的前一刻,秦陌瑶邪魅一笑,剑锋一转,避开刀光。

无障暗叫不好,碧霞的剑锋也变了,‘噗……’凌绝剑刺入无障的右胸。

碧霞张大眼睛,握着滴血的剑,看着无障捂着伤口落地,她的心也碎了,不敢相信无障竟没有避开她的剑,这一刻,她看到了失望的眼神,她真的后悔了,这一刻,剑也抵在了她的后心,她没有觉察到,之后便被封了穴道。

“都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秦陌瑶冷声道。

众人见状,立刻停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吃惊无障竟然没有躲开碧霞的剑,没想到秦陌瑶竟突然倒戈,挟持了碧霞。

飞涧第一个回过味来,道:“秦掌门,切莫被它迷惑了双眼,它可是凶魔啊!”

秦陌瑶看着拄着刀瞪着她的无障,对众人冷笑道:“你们当真是瞎了眼睛,若不是先生出手,你们谁能活到今天。”

云梦心中有愧,低下了头,方才那一剑怎会逃过他的眼睛,当真是误解他了。

飞涧道:“任谁都能看出那封印早已被他解开,救下我们也是偶然,他图谋什么,做了什么,还用多说吗?”

秦陌瑶道:“真人终于说了句心里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之所以认定先生是那凶魔,便是怀疑先生得到了《龙鱼河图》,得到了它,便可以渡劫成仙,傲视修真,哪还管是不是救命的恩人,真人将救命之恩都说成了偶然,陌瑶今天也是领教了。”

此语一出,临崖子等人皆露出惊色,没想到还藏着这样一个秘密。

飞涧面色难看,沉声道:“秦掌门你休要胡说,哪里有什么《龙鱼河图》,这都是你一人编造出来的,奉劝秦掌门,悬崖勒马,你即将成为我们这些门派的盟主,切莫为这凶魔,误了大好前途!”

秦陌瑶轻笑道:“盟主,虽只是个虚名,原倒是有这个想法,为的只不过是想让他多看我一眼,现在你们要杀他,别说一个盟主,就算给我个帝位,我都不会看上一眼,在我的眼中,即便他是凶魔,也无关紧要。”

于归舟听到这话,如雷贯耳,字字刺心,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秦陌瑶不再美丽,而是令他恶心,恨不得一剑将秦陌瑶刺死,眼泪都要溢出眼眶。

无障封了穴道,止住了出血,幸好在危机关头,碧霞将剑锋错开些许,伤的是肺叶,没有刺中心脏,即使这样,也令他呼吸困难,剧痛钻心。

飞涧摇头叹息道:“看来秦掌门为了这凶魔,不顾大义,定要与我们这些门派为敌了。”

秦陌瑶剑锋一用力,冷哼道:“真人不用威胁我,想要留下元君的命,就都退出藤桥!”

云梦真怕秦陌瑶做出这事来,开口道:“秦掌门,君无戏言,我们在藤桥外等候,切莫伤害了元君!”说完看向飞涧。

飞涧心有不甘,但事已至此,不得不收手,总不能不顾碧霞的安危,忍下怒气,只有另寻机会,扔下一句,“不可救药!”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待众人退出后,无障终于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身体一软,坐倒在地,秦陌瑶急切跑过去搀扶,“伤重不重?”。

无障推开秦陌瑶,面无表情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秦陌瑶微微一愣,旋即面带羞色,道:“我想要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无障道:“放了元君!”

秦陌瑶道:“你救了她的弟子,她不但不感激,反而将你当成凶魔,险些杀了你,你竟然还想放了她,更何况一旦放了她,我们还有机会逃走吗?”

无障冷哼一声道:“若不是你从背后偷袭,我又怎会被元君所伤。”

秦陌瑶面带不悦道:“我本就是想用她来威胁啊,不偷袭,怎能办到,倒是你,她想杀你,你竟还想保护她,难道你心里也喜欢她……”

“住口!”无障第一次面露厉色,“我敬重元君,岂容你冒犯!”

秦陌瑶惊异笑道:“哟,还第一次见你发火,真是奇了,看来真是被我说中了。”见无障不说话,继续道:“元君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容颜确实是清丽出尘,青春永驻,我看了都有些嫉妒了。”

碧霞此时刚恢复平静,闻言玉容登时绯红,“秦掌门,想杀便杀,休要以此来侮辱!”

秦陌瑶起身,走到碧霞身边微笑道:“陌瑶怎敢杀元君,没听他方才说的话吗?连我都看出来了他不忍伤元君,元君身在其中却看不到,险些害死他,真是令人伤心啊。”

碧霞瞥了一眼无障,露出愧疚之色,其实她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你带他走吧。”

秦陌瑶格格笑道:“元君认为陌瑶是在威胁外面的那些人?”

碧霞眉头一皱,沉声道:“你还想怎样?”

秦陌瑶道:“元君到现在还没看出来我在威胁谁吗?”

碧霞真是有些糊涂了,不明白秦陌瑶的意图,疑惑看向无障。

无障道:“你不用废话,直说就是了。”

秦陌瑶一脸委屈道:“我也不想用这种方式,谁让你不愿与我多说话了呢,其实我是只想要你夺来的三块指骨,还有那本玉简。”

无障毫不犹豫,就像是早已准备好了般,随手便将玉简和三块黑白相间的指骨丢到秦陌瑶手中。

其实几天前芸初、逐浪在洞内吸纳炼化指骨时,无障在洞口看玉简的时候便发现了秦陌瑶在跟踪他,只是不清楚她跟踪了多久,更没想到她竟然与止水联手来图谋黄山。

碧霞此刻才算看明白,秦陌瑶原来是利用她来威胁无障索要宝物,只不过顺便将飞涧、云梦等人赶走而已。

秦陌瑶将玉简和指骨抓在手中,左右打量着,得意非常道:“给的倒是很痛快啊,你就不怕我出尔反尔?”

无障道:“我想你不会。”

秦陌瑶收起玉简、指骨,剑在碧霞的眼前打转,悠悠道:“看你这样,我还真不想就这么放了她,本来就多出个妙心,现在又多出她的师父,你这人真是不让人放心。”哀叹一声,收了剑,对无障道:“不过这样才有意思,这只是开始,我要让你慢慢清楚,这个世上除了我,你别指望爱上别的女子,除了你,我什么都不会放在眼里,纵使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将它绞碎,让谁也得不到!”

无障叹声道:“你真是疯子。”

秦陌瑶瞪着无障,目射寒芒,道:“遇见你时便被你逼疯了,你现在才清楚!”。

无障无话可说,一遇见秦陌瑶便令他头疼,真不知道她下一刻会说什么,会做出什么事来。

秦陌瑶道:“你现在一定会恨我,不过,我不怕,我就是想让你心中有我。”说完,推开碧霞,借力飞起,落到了门口,转头邪魅一笑道:“我相信这一定难不到你。”留下格格笑声,跃了出去,紧接着那重重的石门‘轰……’的一声落了下来。

</br>

</br>

第三百二十三章、被困洞中

云梦等人遵守承诺,的确在藤桥前等待,见到秦陌瑶只身落到藤桥上,云梦惊问道:“秦掌门,元君呢?”

秦陌瑶道:“她与那凶魔被陌瑶关在里面了。”

云梦气急道:“秦掌门怎可言而无信。”

秦陌瑶微微笑道:“难道云真人还没看出来,他们串通一气吗?”

云梦喝斥道:“你休要胡说,元君岂容你诬陷!”

飞涧眉毛一挑,对云梦低声道:“老夫也曾怀疑过,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云梦瞪着飞涧道:“飞涧,你竟也这么认为?”

飞涧干笑道:“只是怀疑,听秦掌门说下去。”

秦陌瑶跃到众人身前,道:“陌瑶可不是诬陷,敢问飞涧真人是在何处被救的,是不是在元君的屋舍内?”

云梦思虑道:“不错,我醒来时确实在元君的屋舍。”

“众所周知,是那凶魔盗走云真人,许多人满山搜查收不到,若不是串通,凶魔怎会带着云真人去元君的屋舍?”

云梦闻言一惊,这的确是事实,不过他还是不相信元君会与凶魔串通。

秦陌瑶继续道:“我们这些人都亲眼目睹了那凶魔从上仙手上救下妙心,若没有特殊关系,那凶魔怎会去救她。”

飞涧道:“不错,这的确匪夷所思!”

秦陌瑶道:“方才,陌瑶见那凶魔与诸位搏斗处处让着元君,而元君也是心不在焉,我更加确信了这一点,便出手一试,果不其然,那凶魔竟为元君当下那一剑,致使被元君的剑所伤,而元君当时的表情任谁都能看出来,也是她也没想到那凶魔为何没有躲开,这些事情连在一起,还说明不了他们串通一气吗?”

众人闻言,不信的人也开始相信了,云梦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飞涧叹道:“真是想不到,元君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秦陌瑶向飞涧道:“先前对飞涧真人多有冒犯,还望真人莫怪,之所以那样说,是想让那凶魔放松警惕,以为我们没有发现他们的关系,威胁诸位退出来,也是担心诸位看不出,冒然出手,误了陌瑶困住他们的计策。”

秦陌瑶此语一出,引来众人赞叹,飞涧笑道:“是老夫误会了秦掌门才对,怎会怪罪,秦掌门智勇双全,盟主之位,再适合不过。”

秦陌瑶捂着心口,道:“多谢真人夸赞,方才为将他们关在里面,被那凶魔击了一掌,陌瑶需回去运气疗伤,接下来如何处置,就交给诸位了。”

于归舟忙关切道:“伤在何处,要紧吗?”听到秦陌瑶做这些事只是在演戏,他又开始自责起来,方才真不该去恨她,误解她。

秦陌瑶冲着于归舟微微含情一望,“多谢道兄关心,只是一些内伤,并无大碍。”

于归舟从未见过秦陌瑶这样看过他,登时脑中的星空点亮了。

飞涧道:“归舟,护送秦掌门回去休息吧。”

于归舟也没想到师尊竟主动让他接近秦陌瑶,心更是升到了云端,“是,师尊!”

秦陌瑶心知飞涧用意,却也不能拒绝,道了一声,“告辞!”莲步离开。

……

出口只有藤桥,下面是无底深渊,无障受了伤,绝不可能从其他地方逃走,所以确信人还在里面。

众人又回到石门前,果见石门被封闭,里面机关在之前被他们损坏,这本是一计,以防斗不过之时,退出来将凶魔困在其内,而这石门厚重无比,若外面无人打开机关,仅凭人力是绝不可能破开的。

云梦对飞涧疑虑道:“老朽总觉得秦掌门的话不可信,元君的品格你我有目共睹,不至于会做出那种事来。”

飞涧叹道:“我也不相信,怎奈何这事实摆在眼前,也许是元君受利益的驱使,迷了心窍吧。”

云梦问道:“这老朽也不相信,总该当面质问清楚。”

飞涧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应需关他们几天,让他们缺粮断水,没了力气之后,我们才有把握将其擒获,那时他们也定会说出实情。”

云梦担忧道:“可万一误解了元君,那岂不是……”

飞涧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关乎全天百姓的安危,相信元君也能理解的。”

云梦道:“老朽总觉得先生不似凶魔,若是凶魔,我们围攻他时,怎能不反击。”

飞涧道:“凡事不能只看其表面,也许还没到他露出本性的时候,云真人若是现在心软了,放虎归山,恐怕这后果我们都承受不起。”

……

空间内两只火把已燃烧殆尽,光线也暗了下来,也静了下来。

许久,碧霞坐在地上,感觉有个身影,摇摇晃晃来到他的身边,使得她的心‘砰砰’乱跳了起来,这种心跳她曾经有过,不是恐惧,而是莫名的紧张。

穴道被准确的解开了,碧霞恢复了自由,忍不住开口道:“你的伤重不重?”

无障回道:“还好,慢慢便可以恢复。”

碧霞愧疚道:“是贫道害了先生。”

无障坐了下来,有气无力道:“这是我不小心失算了,与元君无关。”

“你……,还活着,为何……不告诉……我。”碧霞发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不想连累太多的人,也不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碧霞道:“可这麻烦还是来了,我去喊云真人开门,去跟他们解释清楚。”

“没用的,这么久没开门,想必他们应该相信了秦陌瑶的话,以为我与元君串通,图谋《龙鱼河图》,不会再相信元君的话了。”

碧霞闻言心中一颤,这是她万没想到的事情,“云真人不会轻易相信她的。”

无障叹了一声道:“也许他不会相信,但身边有飞涧的唆使,不信也该信了,飞涧与反秦余孽勾结,早已对我恨之入骨,之所以邀请我来参加论道大会,便是想利用各名门之手除掉我,我破开封印,现在更是怀疑我得到了《龙鱼河图》,这是他的飞升梦,怎能轻易放过。”

碧霞轻声问道:“《龙鱼河图》便是那本玉简?”

“不是,那玉简是比《龙鱼河图》更玄奥的功法,名为《玄黄》,是神帝太一所著,她要的指骨正是太一的指骨,是我从列封的手中夺来的,列封之所以不放过我,便是因为此事。”

“啊……”碧霞失声轻叹,更是倍感愧疚,这样的异宝,光听来头便知道有多么珍贵了,无障竟为了她,毫不犹豫的让了出去,她本就看出无障并不是凶魔,只是想更进一步确认而已,没想到竟是害了他,异宝被夺,又受困于此,“其实,在先生去救妙心的时候,我……,贫道便猜到是你了,若是我早些说出来,也许……”

无障道:“那玉简上的功法我都已记了下来,元君不必在意,那指骨她想要送给她也无关紧要,只要元君能够相信我,这就足够了。”

碧霞听到此话,心头涌出一股暖流,她虽年过六旬,但整日悟道修行,不染凡尘,其心智仍如纯洁无瑕的豆蔻少女,面对如此机智的英俊男子,怎能不惊起波澜,更何况,这个男子在他的心中从未抹去过,不过她清楚,他对自己只是尊重而已,更清楚他们之间的距离。

碧霞在无障面前已没了主意,问道:“那我们现在应如何做?”

无障道:“他们定是想困住我们,待我们因饥饿毫无力气时,再打开石门,将我们轻松擒住,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趁此时间,尽快恢复伤势,看他们如何来收场。”

碧霞道:“可到那时我们还哪有力气反抗!”

无障道:“元君放心,我备了一些食物,应该可以熬过一段时间。”

碧霞忧虑道:“看来先生早已有了准备,不过这里干燥,一滴水都没有,不饿死,恐怕也要喝死了。”

“元君不必担心,《玄黄》里有一种吐纳之法,可以保持体内的水分不流失,非常简单,元君很容易学会。”

碧霞终于忍不住问道:“先生是如何活下来的,这三年来,又是如何度过的。”

无障叹了一口气道:“是在长平出现的那位簶羅前辈,耗尽真元将我救活的,而后在药罐中泡了三年,重铸了肉身。”

碧霞可以想象那摔成肉泥的身体,若想活过来,会忍受了多少痛苦,心中哀怜酸楚,低声问道:“那一定很痛苦吧!”

“只要能活下去,那些痛苦算不得什么,并且,我的身体异于常人,不能修气,经历那次劫难,等同渡了天劫,反倒是一件好事。”

“原来如此,难怪先生的修为提升如此之快,原来已渡……”话还没等说完,便听到‘噗通’一声,眼前的黑影倒下了。

“先生!”碧霞急忙上前,摸到无障的手腕进行查看,脉相有些微弱,是因失血过多所致,暂时昏迷过去了,她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给无障服了下去。

四周寂静无声,一片黑暗,碧霞只能听到心跳声,是她自己的,她就坐在无障的身边,守着看不见的身影。

回忆起三年前的相逢,回忆起三年前的模样。

黑暗有些时候会给人勇气,自从又见到他以后,她似乎也变了。。

她感觉自己的心很难宁静,有一种冲动和罪恶感,很想要去抚摸那张脸,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这种情感她只能埋藏在心灵的最深处,默默的守望,如同仰望星空。

</br>

</br>

第三百二十四章、路总会有

约过了一个时辰,无障悠悠转醒,他夜能视物,看到了静静守在身旁的碧霞,支撑坐了起来,开口道:“还未告诉元君那吐纳之法,便睡了过去,元君勿怪。”

碧霞竟失了神,听到无障开口说,才反应过来,“无碍,待先生恢复一些后,再教也不迟。”

“元君记下这些口诀便可学会,‘气清心和,心息相依,百会上顶,念下丹田,外闭内绵,气达六腑,……’”

碧霞盘坐在地,按照无障所述的口诀,很快便掌握了吐纳之法,不久后,便感知到了四周有不同属性的源气经毛孔绵绵汇入气海,使得经脉舒畅,神清气爽,呼吸变得越来越缓慢,就连头部、颈部所受的伤也有痒痒的感觉,不在疼痛,正在迅速恢复着。

虽吐纳之法是修行的根基,是每位修行者吸纳真气、运气疗伤的必会法门,但碧霞却从未修习过如此奇异的功法,不但迅捷,而且蓬勃,犹如干涸的河道注入了清流,舒畅无比,她甚至起了一点贪心,很难自拔,似乎要看到一个黑暗领域之门。

由此可见这《玄黄》是何等奥妙,仅由这吐纳之法便知这功法必是绝世功法,对于一名修真者,突破桎梏,通达至理,是一生的追求,现在触碰了这等功法,是百世难得的机缘,即便如碧霞这般平淡的心性,也不免为之心动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碧霞睁开了眼睛,她竟隐隐约约看到了那张俊美的脸,其实她不清楚,方才她在吐纳之时,周身散发着淡淡荧光,冰清玉洁,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就连无障看了都为之失神片刻。

无障微微笑道:“元君以为如何?”

碧霞惊奇道:“这功法如此玄妙,身体从未如此轻松过,而且充满着神秘的力量。”

“这只是第一阶段的吐纳之法,其中还有冥想、感知、融物、淬炼、摄取,另外还有八个阶段,魂动、聚华、重塑、朝元、运道、开法、辟空、创道八个阶段,第二个阶段唯有渡劫成仙体才可以修炼,修成第四阶段重塑金身,为金仙,修成第七阶段,为大罗金仙,后面两个阶段,每一个阶段对应一个境界,若想修成,还需躲过‘三灾’中的前两灾,难如登天,没有大机缘,不可为。”

碧霞忧郁失望道:“渡劫成仙?仅此一难,贫道这一生恐怕都无缘修炼了。”虽已到了散仙巅峰,对于渡劫仍是茫然不知,听了叶潇湘所述的献祭魂魄,她深有体会,确信她这一生也别指望渡劫成仙了。

无障笑道:“其实,在下一直想找个机会,报答元君三年前的相助之恩,只是怕元君不相信在下,暴露了自己,才犹豫不决,元君距离渡劫只有一步之遥,若是相信在下,在下可以助一臂之力,完成渡劫。”

碧霞张大眼睛看着无障,不敢相信听到的话,“真的能做到吗?”

“元君若是同意,今日便可以,不过,这距离洞口很近,天降五雷之时,天地异象,声响会很大,外面的人若是打开门干扰,非常危险,我们躲到下面去,既可以防止他们干扰,又可以使声响降到最低。”

“下面?”

“这下面是空的,在元君练习吐纳之时,我寻到了入口,有一道符印,在下可以解开。”说着,便起身走到石壁前,手指捏决,甩手飞出一道蓝光,落到石壁上,石壁登时现出八卦符印,发出金色光芒。

无障接着从手指连续飞出蓝光,先后打在不同的卦象上,符印很快褪去,石壁竟化为竖立浮动的乌黑水面,“元君请随我来!”缓步进入。

碧霞没有迟疑,跟着走了进去,“有他在身旁,去哪里还重要吗?”她好似处于梦境之中,奇妙的美梦。

碧霞进入后,浮动的水面迅速凝固,与石壁融为一体。

无障见到石壁上挂着一盏古灯,里面装的是娃娃鱼的油,无障手指燃起蓝火,将其点燃,脚下的阶梯通道被柔和的光照了出来。

无障提起古灯向后一望,便见到了灯光中的玉颜,和那双注视着他,如水的眼睛,不由一愣,转而道:“元君小心!”迈步沿着蜿蜒的阶梯下行。

当两人走出阶梯,来到空间入口时,碧霞一眼望去,震惊失色,地面随处可见白骨、法器和断折的兵刃。

无障叹声道:“果不其然,轩辕黄帝死于天庭之手,死前经过一场殊死搏斗。”

见到斑驳石壁上用剑气所留下荡气回肠的古文,沉声念道:“浩天不仁,断吾龙脉,夺吾气运,降灾罚民,挑拨战乱,虐杀不止,亡魂不暝,轩辕立誓,吾族子孙,纵燹骨成丘,血流成河,亦拒抗神威,伐神讨天,守国之土,为民立命。”

碧霞听到无障所念古文,一阵伤神,可以想象轩辕死前是何等的愤怒,这是他不止一次听到天庭对下界的恶行,并且她还亲身经历过两次。

历史有的时候被美化了,神也被美化了。

无障走到一具碎裂无数的白骨前,俯身拾起其中一块断玉,上面刻着图纹,低声道:“这是轩辕黄帝的遗骸。”又将断玉轻轻放了回去。

碧霞道:“是否该将它的遗骸带出去安葬了。”

“这座山便是轩辕峰,留在这里很合适,希望他能留下了一缕魂识在这山峰的最高处,等待见证天宫崩塌之日。”无障伸手释放蓝色火焰,将那遗骸燃烧起来,火花飞舞,消散在空间内,融入石壁中。

碧霞此刻才看到了无障那张从未凝重过的脸,磨难中从不屈服的身躯,散发着神祗般的王者威严,孤独而又坚定,心中痴迷道:“也许这世间正缺少一个这样的人来改变世界。”

想到他必将不被天地所容,碧霞一阵心酸,开口道:“天界仅下来一位上仙,便险些将我们全部灭掉,今后会出现多少,境界有多高,不可想象,仅凭先生一己之力,路会很艰难。”

无障平静道:“只要活着,路总会有的。”

碧霞道:“先生但有需要,我泰山弟子必将鼎力相助。”

无障看向碧霞,拱手谢道:“元君能说出此话,在下便心满意足了,我曾试探过云真人和飞涧真人,他们的反应令我很失望,那些名门还真不如逆天教,至少逆天教懂得反抗。”

碧霞道:“我们这些门派,至少传承千年,一代一代安逸的太久,即便遇到不公,为求自保,也只能选择忍受,怎敢挑战天威。”

无障道:“这一点在下明白,所以元君才是无障最尊重的人。”

碧霞莞尔笑道:“贫道有什么值得尊重的,倒是先生,不但地位尊贵、才智过人,修为更是高深莫测,总是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而且对贫道也有救命之恩,就连贫道体内的鸾血也得益于先生,而贫道对先生却是无以回报,先生这是想取笑碧霞吗?”

无障摇头道:“在下怎敢,尊重与修为、才智、地位无关,元君在危及关头坚守本心,威武不屈,才值得尊重。”

碧霞轻声念叨:“坚守本心,……”她的心又开始怦怦乱跳。

无障望了望四周,道:“这里很适合渡劫,天界也不易察觉,不知元君是否同意了。”

碧霞点头同意,全然忘记这是十分危险的大事。

无障取出一块黑白相间的指骨,递到碧霞眼前,“渡劫前,元君先将这块太一的指骨炼化。”

碧霞道:“如此珍贵的异宝,我……”

“原本就想送给元君,没有它脱胎换骨,五雷轰顶之时,肉身很难承受。”

碧霞接过指骨,感动难抑,这是他穷极一生也寻不到的大机缘,此刻就在手中。

……

碧霞的境界比芸初要高,又拥有鸾血,炼化指骨自然要比芸初要快,不到一个时辰,便炼化完毕,气海之中同样多了一个阴阳气轮,真气充沛,魂识精纯,头骨、颈骨断裂处完全愈合,整个肌肤都变得光洁如玉。

碧霞感知到天地间有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她的周身,强大、威慑、冷漠、愤恨,似乎要将她毁灭。

她清楚这就应该是渡劫的前兆,她已经触摸到了那道枷锁,只要她试图牵动,劫难便会降临。

碧霞缓缓睁开眼睛,见到无障拎着一个密封的酒坛从一个暗室走了出来,冲着她举了起来,道:“虽然没寻有水源,但却寻到一坛千年古酒,想必这是轩辕留给我们的,喝了它就需继承他的遗志,只是在下担心,怕元君宁愿渴死,也不敢坏了戒律,就如那次,宁愿饿着,也不吃螃蟹,致使那一路可没少听到腹中的咕叫之声。”。

碧霞没想到无障仍记得那件事,面颊微红,半含嗔怨道:“谁说我不敢!”哪里还有平日里半点的威严,分明是一名爱赌气的少女。

无障笑道:“好,这酒就留着,待元君渡劫成功后,在下想看看元君究竟敢不敢喝。”转身又将酒坛放了回去。

</br>

</br>

第三百二十五章、碧霞渡劫

片刻后,无障来到碧霞面前,郑重道:“渡劫本是逆天之举,超越生命极限,改造化之躯,违背天理,会引来天地愤怒,降五行雷惩罚,每一次雷劈都会摧毁体内的一种五行,焚烧三魂七魄,而凡人渡劫要比天界的人更为艰难痛苦,会承受三倍的威力,并且,魂魄受到诅咒,在渡劫之时,魂魄会承受八面来锁,虽历经几百年,那诅咒消耗很多,但也不容忽视,若是这些都挺过去了,淬炼肉身成仙,挣脱五行束缚,魂魄精纯离体而不散,若是失败,肉身成灰,魂飞魄散。”

“逆天教有人成仙,也必然经历此过程,只是他们在渡劫时,破除了诅咒,服了灵丹,又借助法器。”

无障取出太乙元真炉,继续道:“元君在渡劫前已炼化了指骨,相当于服了灵丹,而法器便是这夺来的太乙元真炉,以它为顶,会延缓五雷的释放速度,让身体更容易承受,只是时间较长,痛苦一分不会少。”

“至于那诅咒,在元君渡劫时,我会出手相助,借此机会,将其破除,元君渡劫应该有六层的把握。”

听闻这些碧霞心潮澎湃,别说是六层,即便是一层她也会去博一次的,更何况他对无障充满信心,他说六层,基本可以认为是没风险了。

碧霞微点螓首道:“那就辛苦先生了,接下来我该如何做?”

无障祭出太乙元真炉,手指捏决,元真炉悬浮头顶,蓦然变大,黑白两道光轮转,太极光束照射下来,八卦相分列光束四周,构成半球状光罩。

无障道:“请元君坐入其内,用魂念去挣断那道枷锁,五雷便会降临,那时元君需抱元守一,忍受五雷的焚烧,这个过程是极其痛苦的。”

……

申时刚过,太阳还未下山,晴空万里。

突然,起了大风,树叶簌簌作响,地面也跟着微微颤动起来,天空四方翻滚涌来乌云,宛若四条巨龙蜿蜒而来,汇聚在黄山上空盘旋,形成一个擎天磨盘,天空开始暗淡下来。

不少人走出屋舍,面露惧色,望向天空,失声惊叹,这种异象他们可从未见过,仿佛老天正在蓄积愤怒,欲要惩罚渺小的生灵。

擎天磨盘翻涌,隆隆旋转,电光穿梭,蕴藏着巨大的威能,有些人开始胆怯,生怕自己做的错事,被老天察觉,降下天雷来惩罚。

飞涧、云梦等人也觉察到了,走出山洞,仰头看向天空,不由得震惊失色,云梦叹道:“难道我们触怒了上仙,大难就要临头了!”

飞涧也不明原因,皱眉思索,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这种异象太恐怖了。

‘轰……’数道金色电龙从乌云中劈下,照亮整个天空,声震千里。

飞涧、云梦等人见金色电光直奔他们而落,吓得连忙伏倒在地,整个轩辕峰完全被电光所笼罩,那道光和轰鸣声持续了很长时间,直至乌云消失,天空又恢复了蓝色。

飞涧、云梦等人起身,已是一身冷汗,那道雷电可是将他们吓个半死,云梦一脸疑惑看向紧闭的石门,道:“这雷电好似金雷,难道有人在渡劫?”

飞涧也猜到这个可能,道:“那凶魔显然不是修气的,未必需要渡劫,只有碧霞才存在这种可能性,云真人现在还怀疑他们没有串通吗?若是没得到《龙鱼河图》,碧霞又怎会渡劫。”

云梦摇头叹道:“想不到元君竟能做出这种事来。”

飞涧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下真人应该问心无愧了吧。”

正说话间,天空再次从四方涌来乌云,天空再次暗淡下来,那片磨盘比之前的更大,轰隆磅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电光闪烁,张牙舞爪。

云梦叹道:“这是木雷,看来她渡过了第一劫。”

‘咔……’一声撕裂耳膜的巨响,数道青光劈落在轩辕峰上,那光芒仿佛将天空都撕成碎片,威力巨大,见到它的人,无不心惊胆战。

轩辕峰低沉轰鸣,青光交织变幻,枯木也跟着燃烧起来,远而观之,如同一座发光的宝塔。

见多识广的人,已反应过来,知道轩辕峰有人渡劫,自然便想到了云梦,心道:“不是说渡劫向后推延了吗?这怎么提前进行了,难道不想让众人观礼?”

青光消失,天空再次亮了起来,不过四方又开始蓄积云层,向黄山涌来。

云梦道:“这第二劫刚过,便来了第三劫,这威力更大了,希望她能挺过去。”这对于整个修真界是一件大事,倘若碧霞渡劫成功,必然会给修真者带来强大的信心,看到了希望,他最初也是想这样做的,现在碧霞先他一步。

飞涧道:“我也希望她能挺过去,这便证明《龙鱼河图》确实可以渡劫,若她能将这些都交出来,必将留给后世不朽之功。”

“咔咔……”数道黑色闪电劈落下来。

……

太乙元真炉下,碧霞紧闭双目,嘴角挂着鲜血,发丝向四周飞扬,周身颤抖,‘噼里啪啦’遍布红色电光。

这已是第四劫了,火雷。

先前的三劫勉强挺了过来,这第四劫的威力要比第一劫强了十倍不止。

她的身体正在焚烧着,那种痛苦生不如死,昏厥瞬间清醒,清醒之后再昏厥,一个呼吸间便反复无数次。

无形的锁链从八个方向死死牵拉着燃烧的灵魂,欲要将他的魂魄撕裂,她只剩一个模糊的意识,那就是‘坚守’。

不过,这‘坚守’是有极限的,她的魂魄被缓缓拉长,那个意识也要被黑暗所取代,也许再过一刻,她便会被撕裂。

‘咔咔咔……’黄色电光从空间的上方再次劈落下来,整个空间光芒刺眼,这第四劫的红色电光还未消失,最后一劫的雷电便来临,真是不给活人生一线生机。

碧霞周身的电光都跟着肆虐暴涨,刺耳的爆破声轰鸣不绝,与此同时,无障催动太乙元真炉飞快旋转,八个卦象交替变幻,形成一个金钟光罩,将碧霞包裹其中。

碧霞终于承受不住,睁开血红的双眼,仰天怒叫,魂魄被生生拉出体外。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无障不惧雷电,飞落到碧霞身后,单掌抵在后心,绵绵蓝光登时涌入碧霞体内,进而将被拉出的魂魄包裹,向回拉扯,那锁链也显出了形状,共八条,乌光闪烁,吱呀作响。

碧霞清醒过来,只觉身后一种强大的力量将他保护,那种力量不可抗拒,神秘而浩瀚,孤独而寂静,仿佛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他想保护的人,不容侵犯。

无障咬破手指,弹出八滴鲜血飞到空中,单手捏决,默念咒语,那八滴鲜血化成红色符咒,落到了八条锁链之上。

锁链瞬间燃烧起来,形成八条火龙,“元君别分心,我只能破除这诅咒,但这劫难只能元君一人承受,他人替代不得。”说完,抵在碧霞身后的手掌,奋力向回拉扯,整条手臂都在颤抖,显然这力量很大。

‘呼……’那八条锁链被无障拉到了手中,无障的手掌燃起几丈高的火焰,他用自己的魂魄来取代,‘引火上身’。

碧霞魂魄当即归位,虽然魂魄仍在燃烧,但轻松不少,继续抱元守一,承受着雷电的淬炼。

“给我破!”无障大喝一声,手掌奋力一震,八条锁链‘啪……’同时被巨力震碎,锁链消散。

无障飞身跃出雷光笼罩,整个过程非常短暂,雷电仍在碧霞的体内焚烧。

……

随着最后一道电光在体内消失,碧霞睁开眼睛,‘哇……’地一声,吐出一口污血,这口污血是体内淬炼出的浊物残留,并不是心脉之血。

碧霞的魂识从未如此强大过,轻易便能感知到四周的五行源气,甚至可以触摸到。

而且,身体从未有过的轻松,似乎没有半分重量,仿佛乘着风便能飞起来。

伸手看着自己晶莹的皮肤,碧霞清楚,她的身体已渡劫成了仙体,内心的激动不言而喻,望向那位给她这个机缘的人,感激之情无以复加。

款款起身,来到无障面前,她已经明白,无障之所以不急着出去,目的便是助她渡劫,也可以说,这个过程都是设定好的,她只需要点头便可以完成。

无障依靠石壁而坐,已将那坛酒取了出来,放在身旁,微笑道:“接下来就要看元君敢不敢喝下这千年古酒了。”

碧霞心知大恩不言谢,微笑道:“谁说我不敢!”拎起酒坛子,打开封盖,酒香扑鼻,看了无障一眼,举起酒坛子,仰头便喝下一大口。

入口火辣,一直滚烫到胃中,碧霞差点将酒喷了出来,怕在无障面前出丑,硬是忍了下来,不过已是满眼泪水,面颊绯红,用衣袖拂去溢出的酒水,勉强道:“这下先生总该满意了吧!”

无障抚掌笑道:“没想到元君也有洒脱的一面,在下今天可是领教了。”

碧霞将酒坛子递给无障道:“不要笑我,该你了!”坐到了无障的身边。

无障仰头也喝了一大口,仿佛喝的不是酒,而是平淡的水,放下酒坛,摇头笑道:“如此珍贵的酒让我喝,实属浪费,即便喝上千杯,我也不会醉一回。”

碧霞道:“喝酒为何一定要喝醉呢?”

“不为一醉,不如喝茶水。”

碧霞平日的端庄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慢悠悠的娇态,柔声问道:“醉是什么感觉?”她感觉她的心在飘,周围的石壁都变得柔和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杨英杰说过,是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会忘掉很多烦恼,再大一些也许豪情万丈,胡言乱语,若是再大,便会糊涂了,什么事都会忘掉,我那两名妖徒经常如此。”

碧霞捧起酒坛子,笑吟吟道:“先生说的对,看来我还是没醉,既然破戒一次,就一定要喝醉才算好。”

</br>

</br>

第三百二十六章、难得一醉

若是外面的人闯进来看到此景,一定不敢相信碧霞竟然会醉成这个样子,哪里还是那位冷艳的掌门,也一定会看傻眼,因为此时的碧霞娇艳欲滴,千娇百媚,美得一塌糊涂。

无障原本只是想以酒来庆贺碧霞渡劫成功,也没料到碧霞喝上之后,便不听劝阻,捧着酒坛子不放,令无障颇感意外有趣。

碧霞媚眼如丝,晃晃悠悠道:“这酒也醉不倒我,只要默念《清心咒》,喝多少酒,也只是水。”

无障道:“我们不知要被困多久,这酒元君千万不要喝光了,留一些待口渴了再喝。”

碧霞道:“不可,先生都教会我吐纳之法了,半个月不喝水,定然无事。”将酒坛递给无障,“该你了,我不信你喝不醉。”

无障接过酒坛子,还有半坛子酒,对碧霞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元君刚渡劫,身体一定很疲惫,现在应该多休息。”

碧霞忙去抢酒坛子,不悦道:“难得今天渡劫成功,心中喜悦才要喝醉,先生千万不要拦我,我要一醉方休。”

不过她抓的不是酒坛子,而是无障修长的手指,借着灯火,无障看到那双眼温柔如水的眼睛,还有那娇艳的容颜,心神一阵恍惚。

熟不知碧霞看无障更美,羞涩松开手,忍不住问出了那句话,“先生为何要对我如此好?”

无障道:“三年前,元君为了助我完成师父遗愿,舍生忘死带着我奔向黑暗,这份恩情,我只要活着便不会忘,元君永远都是无障最相信的人。”

碧霞心中略有失落,喝了一口酒,含笑道:“当年初见先生时,若不是先生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我还真有可能让你跳下悬崖摔死不理,也是没想到,我让你跳,你便真的敢跳。”

无障笑道:“当时已猜出元君绝不会害我,才跳下去的。”

碧霞道:“可你却害了我,让我杀了天界的神,至今仍心有余悸。”

无障道:“那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杀他们,他们也绝不会放过我们的。”

碧霞笑靥如花,“现在我们又被困在山洞中,区别在于有这坛美酒作伴。”仰起头,又是倒入一大口下肚。

无障问道:“元君就不怕外面那些人会说,元君与凶魔同流合污?”

碧霞醉醺醺道:“只要自己的心正,便不会怕那些流言蜚语,何况,这是被他们关的,是他们不想放了我们,云梦真是老糊涂了,竟敢怀疑我,出去后,我定要找他算账,还有那个飞涧,表面是个不争不抢的君子,实则是个虚伪狡诈的小人,出去后,我定要教训他一翻,还有,你这小子,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害得我胡乱猜,心神不宁,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什么事情都看得明白,就是不说,谁也猜不透你在想什么,我问你,你现在想什么?”凑到无障眼前,扬着红颜,醉眼朦胧看着无障。

无障心知碧霞醉的不轻,已开始胡言乱语了,取笑道:“我在想,若是泰山弟子看到她们的师尊喝醉了,定然会很吃惊。”

碧霞道:“你才喝醉了,我可是清醒着,我问你,我看起来,很老吗?”

无障笑道:“当年杨英杰曾称赞过元君的美貌,是绝代风华。”

“我问的是你?”

“冰清玉洁。”

“我问的是年龄?”

“豆蔻年华。”

碧霞听后,‘噗’掩口而笑,“你骗人!这不是你的心里话。”

有些女人醉起来很可爱,无论你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不相信还想听你说。

无障后来发现,醉的人不是碧霞,而是他自己。

……

碧霞终于抱着酒坛子,斜靠着无障,睡熟了。

无障将酒坛子放了下来,盖好封盖,抱起碧霞,来一间石室内,石室内有一张玉床,想必是当年轩辕休息的地方,无障衣袖一挥,瞬间将玉床打扫干净,将元君轻轻放到玉床上。

无障原本想转身离去,却被碧霞伸出的玉臂搂住脖颈,险些脸贴到了一起。

只见碧霞,闭着双眸呓语道:“别拿走,还要喝!”张开朱唇,竟亲在无障的唇边,之后,便松开手手臂,背过身去,很快传出轻微的呼吸声。

无障先是一惊,转即笑着摇摇头,显然元君将他当成了酒坛子,走出石室,背靠石壁,他也很疲惫,而且重伤未愈又添新伤,很快便沉沉睡去。

……

当无障醒来时,发觉碧霞已坐在对面,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那种冷艳的气质,见无障醒来,先问道:“先生的伤势如何了。”

无障伸个懒腰,道:“睡了这一觉,好多了。”

碧霞犹豫道:“我……,昨天,真是醉了,说了什么,全记不清了,先生是否记得?”

无障面容一僵,立明心意,忙道:“元君说过,出去后,要教训云真人和飞涧。”

“还说了什么?”

“再就是称赞酒好喝,要一醉方休,后来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啊……”碧霞失声惊叹,心虚道:“我都乱说什么了?”

无障道:“知道元君乱说,我也没放在心上,说了什么自然也就记不得了。”

碧霞闻言,更是心虚,追问道:“你一定记得,你快说,我对你说什么了?”

无障突然笑道:“是我开了个玩笑,元君没有胡言乱语。”

碧霞这才放下心来,道:“出去后,不许胡说。”

无障道:“在下明白,我若说出去,元君可以将我的舌头取走。”

碧霞道:“要你舌头作甚!”

“我只是发个誓,让元君放心。”取出一块茯苓糕,递给碧霞道:“这是芸初为我准备的,元君尝尝她的厨艺如何。”

碧霞接过,看着精致的茯苓糕,吃了一口,点头道:“味道的确不错,有这样的弟子真是你的福分。”

无障也吃着一块,道:“原本不想收她为弟子,一是,多有不便,二是,跟随我很危险,只是她不肯离去,我又不忍拒绝,还想问元君,看她能否改投泰山门下。”

“先生还没看出她的心意来吗?”

无障苦笑道:“略有所觉。”

“先生就没动过心吗?”

无障摇头道:“我虽不在乎那些世俗的耻笑,却不想因此而有牵绊,那些事情还没有想过。”

“她既然拜入你的门下,这厉害关系她也应该清楚了,让她投我泰山,她定然不会同意的,更何况你的境界天下已无人能及,可以为天下师,她又怎肯错过这样的机会。”停顿片刻,看着无障道:“还有我那弟子,恐怕我泰山留不住她了。”

无障道:“还请元君能阻止她。”

碧霞干笑道:“先生认为她们都如先生这般冷静吗?那种事情一旦生根发芽,便情难自禁,秦陌瑶如此待先生,亦是如此,是以,情爱是我修道者的大忌,唯有看破才能常清净,然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也许就是她们的劫数,也是先生的劫数。”

无障道:“也是我的劫数?”

碧霞道:“你带她们太好,不忍伤害,她们无以回报,唯有至死不渝,其实她们便是一面镜子,照的是先生的内心,敢问先生,真心爱过那狐妖吗?”

无障陷入深思,其实这个问题他也弄不清楚,许久之后才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感觉亏欠她很多,当年去找她,想让她看到我死去,她便会死心,我只希望她能把我忘了。”

“那先生可将她忘了?”

无障摇头,“至今还在寻找她的下落。”

碧霞道:“既然希望她将你忘记,为何还要去寻找呢?”

“我想清楚她是否还在这个世上,活的怎样。”

“她是否活着,先生已经无法改变,在心中欺骗自己她活的很好,已将先生忘掉,不就可以了吗?何必要知道这个结果呢,若是先生发现她还活着,便可以放弃所有,与她相守一生吗?”

无障摇头道:“我不知道,也许不会。”

碧霞苦笑道:“问题还在先生,既然无意,何必义重,情感本就复杂,瞬息万变,谁又能分辨清楚是好心好义,还是那绵绵情丝,先生也未必分辨清楚。”

无障内心大震,茫然不语,他的确分辨不清自己对那些女子是情还是义,这已成为他的包袱,他可以看穿人心,唯独看不透一个‘情’字,那偶然的心动,也只是一瞬间,化为平静,之后便被其所困,在情与义中徘徊,难分彼此,这是他的伤痛,他的缺陷,或许这些女子他都曾爱过,或许那都不是爱。

无障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突然紧皱眉头,脸色煞白,捂着胸口,极为痛苦。

碧霞颇感意外,迫切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了?”

无障忍着痛,艰难道:“不清楚,我的心好痛,好似有一柄剑刺了进来。”

碧霞打开无障的胸襟查看,只见到伤疤旁她留下的伤口,伤口已经结疤,并未流血,又见无障痛得一身冷汗,不知所措道:“我该怎么做?”

许久,无障疼痛感逐渐消失,呼吸平缓之后,才道:“元君不必担心,现在好多了,应该不是什么伤病。”

碧霞问道:“以前发作过没有?”

无障道:“第一次出现这种感觉,或许是个心结吧。”

“心结?”碧霞从未听说过,心结竟然痛成这个样子,“还有这种怪病?”

无障靠着石壁,道:“感觉元君说的很有道理,想着想着便想不通了,后来便疼了起来,元君有所不知,我的魂魄并不完整,还有一缕被天庭所封印了,方才我感应到了。”

碧霞惊奇道:“她们为什么要封印你的魂魄?”

“因为我的魂魄不入五行,消散后还有再聚之日,他们便想出了这个办法,令我魂魄难俱全,不得转世。”

碧霞听后,为之伤怀,也看到了那条充满血腥又艰难的道路,沉声道:“所以先生定要将那魂魄夺回来,搅个天翻地覆。”

无障淡淡道:“那倒未必,但总该为今生讨个答案。”。

碧霞看着无障那坚定的眼神,感觉到了他肩负的是什么,也清楚了无障为何如此信任她,助她渡劫,因为他需要一个能理解他的人,一个知己,那条路太孤独了。

无障道:“用不了多久,天地便会异变,圣战降临,少不了一场大战争,这也是一个大契机,……”

</br>

</br>

第三百二十七章、两女交手

云梦、飞涧已经封锁了消息,只告知泰山弟子,碧霞元君闭关修炼,命她们安心在黄山等待,修真者走到某个地方,突然来了灵感,就地闭关修炼,也是常有的事,是以,泰山弟子也没有起疑心。

只有妙心清楚,这些门派的目的,她的师尊没回来,绝不会是那样简单的事情,只是她被师尊封了穴道,整整关了一天,才被运气冲开。

她并没有急着去寻师尊,通过听到轩辕峰方向传来的雷声和屋外的议论,猜测是她的师尊在渡劫,身旁定然有先生在辅助,只要师尊与先生在一起,便不会有事,因为先生不会害她的师尊,事实证明,师尊渡劫成功了。

她走出屋舍,同门的姊妹不知她被封了穴道关在屋内,还以为她在运功疗伤,见到妙心出屋也没有在意,平时她们也很少说话。

妙心来到峨眉暂住的屋舍前负手而立,蓝色的眼睛冷视楼上,脆声喝道:“秦陌瑶,出来!”

峨眉弟子见有人直呼掌门名字,甚是无礼,出门叫道:“是谁这么放肆,胆敢……”后面的话没说完便住口了,因为她们见到的是一脸煞气的妙心。

屋里面的人将窗户推开,秦陌瑶伏在窗台上,微笑道:“原来是剑痴妙心啊,找我何事?”

妙心道:“我们之间少一场比试。”

秦陌瑶轻笑道:“比试的时间已过,你没有出战,按弃权论,再说,与你比试的洛玉英,你要想比应该找她去。”

妙心道:“我为何错过了时间,你心里清楚!”

秦陌瑶道:“你错过了时间,与我有何关系,难道是我指使那上仙不成?”

妙心手中慢慢玄化出一柄蓝色火剑,脆声道:“我知道那纸条是你写的,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现在想与你挑战,你敢不敢应战。”

秦陌瑶轻蔑道:“想挑战还轮不到你,让元君出来与我说话。”

‘呼……’一束蓝光穿过,秦陌瑶所在的房屋被贯穿一个大洞,妙心喝道:“由不得你!”飞身而起,抡起手中火剑刺向屋内。

“你以为我怕你不成!”秦陌瑶从房屋内弹射而起,手中莲花剑化为红光。

‘铛……’两剑相交,火光飞舞,真气掀起飓风向四周荡开,秦陌瑶的身后的房屋跟着倒塌。

两人交手,动静都特别大,不止是峨眉、泰山弟子,其他门派的人都来围观,众人虽不明原因两人为何大打出手,但见到这等精彩的打斗还是惊叹不已。

妙心自然不用说了,都清楚她拥有神火,三年来只修剑,被同门取笑为‘剑痴’,剑法上的造诣施展开来,定然不凡。

没想到的是,秦陌瑶丝毫不弱于妙心,真气异常充沛,竟比之前的比试强了十倍不止,而且那境界好似突然提升到了散仙巅峰的境界,与云梦等人不相上下。

怎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进步如此神速,难道也与那李先生有关?

一红一蓝两道剑光不停在空中交锋,真气叠撞不休,两人的身影在光芒中穿梭如电,难以捕捉。

两人从莲蕊峰的屋舍群,一直打到天都峰,峨眉弟子不敢上前,泰山弟子也劝阻不得,其他门派的弟子更不想错过如此激烈的打斗,无疑这场面要比擂台上的比试还要精彩。

于归舟得到消息赶来相劝,两人杀红了眼,谁也不听,无奈之下,挥剑欲要将两人隔开,殊不知他的剑还未靠近,一道蓝光便呼啸飞来,急忙挥剑抵挡。

妙心意气双修,虽意不如逐浪,气不如秦陌瑶,但融合在一起,威力却不弱于任何一人,于归舟明显感觉到了差距,倒退数步才停下。

于归舟刚欲再上,又是一道红光劈来,却听秦陌瑶道:“我的事你少来管!”

于归舟闪身躲过,心中失落,本想借此机会接近秦陌瑶,却发现在秦陌瑶眼里他仍是无足轻重。

这时,临崖子也赶了过来,挥剑冲入,挡下两人的剑,将两人震退,喊道:“两位得罪了,黄山之上禁止私斗。”

妙心胸口起伏瞪着秦陌瑶,原本也只是想教训她一番,出出气,没想到却低估了她,拼了全力,才斗个旗鼓相当。

秦陌瑶内心也是惊叹,若不是刚炼化一块太一指骨,修为大进,今天可要被这妙心压着打了,她清楚妙心很强,若不然也不会使那手段,令其错过时间。

临崖子问道:“不知两位所为何事?”

妙心收了神火,向秦陌瑶道:“也没什么事,只是觉得没有与秦掌门比试,此行有些遗憾。”

秦陌瑶冷笑道:“领教之后,就不遗憾了?”

妙心怒气上涌,沉声道:“你若有胆量,我们下山继续。”

临崖子忙笑道:“两位且消消气,都退一步,何必要争个高下,惹得两门不和,况且,秦掌门已被推举为盟主,只是还未公布出去,妙心师侄做的未免有些莽撞了些。”

妙心一听更是来气,冷笑道:“这等心狠手辣的人竟被推举为盟主,当真是瞎了眼睛。”

临崖子喝道:“不得无礼,念你是泰山弟子,才容你留在黄山,你若在这般出言不逊,别管贫道将你赶下山去。”

妙心毫无畏惧之色道:“我也不愿留在这黄山上,不过下山之前,我要见师尊,请真人带路。”

临崖子面容一僵,尴尬道:“元君在闭关,不是告诉你们了吗?”

妙心道:“师尊已渡劫成功,还需要闭关吗?”

“什么?怪不得会出现那种异象,原来是元君在渡劫,还以为是云真人呢,……”一时间,哗然一片,大部分人看到了昨晚的雷云,却不清楚那是什么原因,因为他们从未见过有人渡劫,猜到的人也都认为是云梦,谁也没想到竟是碧霞。

这可是足以震动修真界的大事,几百年来,修真界名门之中可从未出现过一个渡劫成仙的人。

至于逆天教的那些仙人,一直被认为是魔教,如何成的仙他们也不清楚,还有徐市、列封的来历本就不明,也不应算在内。

泰山弟子听到师尊渡劫成功,相拥在一起,欢呼雀跃,她们的师尊成仙了,她们的未来一片光明。

临崖子当然知道内幕,听到妙心说出内情,知道这件事必然瞒不过去,硬着头皮道:“元君渡劫时损耗巨大,需闭关恢复,是以,不希望有人打扰。”

妙心道:“临崖真人说这些,妙心可不放心,总得去见一眼吧。”

临崖子被妙心咬着不放,一时间没了主意。

这时,秦陌瑶递给他一个眼色,冷声道:“她要见元君,就带她去见一面,也好让她放心。”

临崖子心领神会,笑道:“请妙心师侄随贫道走一趟。”

泰山弟子兴高采烈围了过来,欲要同妙心一起去。

临崖子道:“去一个人就可以了,多了会令元君分心,影响恢复。”转而对妙心道:“随我来。”

妙心跟同门师姊交代了几句话之后,跟上了临崖子,秦陌瑶见妙心离去,微微一笑。

……

石门外只有飞涧、云梦两人,面对石门而坐,其余的人都已离开了。

时间拉长,云梦静下心来思虑,总觉得将元君关在里面有些不妥,而且对秦陌瑶的话产生了怀疑,他清楚无障与泰山之间的关系,包括碧霞曾派出妙心下山保护无障。

而无障救妙心也好,将他交给碧霞也好,这都说明无障并不是凶魔,而是一位知恩图报的人,他们之间应该是一种信任的关系,并非是为达目的串通一气。

云梦可以肯定,若是碧霞渡劫成功,必是无障的功劳。

但一个人怎可能在三年内有如此巨大的突破,可以傲视天下修真,这是所有的人都很难想明白的问题,不止是无障一人,还有他的弟子,进步都是十分迅速的。

云梦忽然发觉他好像错过了一个机会,无障曾试探过他对‘圣战’的反应,他的反应令无障很失望,若是能站到无障的一边,也许无障真的可以助他渡劫成功,但那是不可能的,他必须为黄山的长远发展着想,更不敢与天斗。

然而无障敢,而且事实已经证明了,不但在危机时刻解救了他们,没有像雪莲那样被砍头,夺了魂魄,而且成功逃脱,救出妙心,这等实力,天下还有别人吗?

相比之下,他们的围攻和设计有多可笑,换句话说,无障只是不想伤害他们而已。

终于明白了,这石门根本困不住无障,只是他们眼下还不想出来而已。

云梦叹口气道:“飞涧啊,你看我俩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两只看门的狗?”

飞涧笑道:“云真人怎会有如此感慨。”

“我们修行,终其一生,无非是将自己修成了一条只为活命的狗,守着那点家业,苟延残喘。”

飞涧也叹气道:“你这一说,我们的确很像啊,修行之人该割舍的都割舍了,为的不就是那长生不死吗!”

“清心寡欲,置身事外,为的就是不扰乱我们的道心,而我们的道心是一个只有自我的心,境界越高,便越自私,天界的诸神诸仙亦是如此,所以他们不会在乎我们渺小的生命,相反,他们认为我们的魂魄都是为他们生,我们一代代供奉着他们的躯体。”

飞涧道:“云真人想得有些多了,那些事情岂是你我所能改变的!”

云梦道:“现在有这样的一个人,出自我们凡间,他有着超强的智慧,修为可以为天下师,敢走我们想都不敢想的路,欲要改变这个世界,我们这些老家伙应该怎么做?”

飞涧明白云梦的意思,苦笑道:“可他是凶魔,并不是一个人。”

云梦呵呵笑道:“飞涧啊,其实我知道你心中惦记着蚩尤的《龙鱼河图》,可那只是个传说,未必是真,何况那封印之地,即便有好的异宝,怎会留在那里。”

飞涧道:“他若没得到《龙鱼河图》,元君怎会渡劫?”

云梦道:“先前我也这么认为的,后来觉得有些牵强,假若他们得到《龙鱼河图》为何还要留在黄山?”

顿了顿又道:“他能从那位上仙手中救走妙心,单凭这一点,他的实力会如何,要知道,逆天教的那些人可是仙人的境界,他们都摆脱不掉那巨大的压力,便说明先生的修为至少是金仙的级别,这样的境界怎会在乎那《龙鱼河图》,飞涧,有些事情该承认就得承认,其实我心中也曾有过这种不甘,我们修行一生,到头来却不如一个年轻人,但也可以换一种角度想,这说明后辈很强,这是好的现象,我们应该认可和鼓励,而不是嫉妒。”

飞涧思虑许久,叹道:“恐怕你我现在都没有退路了。”

云梦呵呵笑道:“先生给我们留了一条退路,便是这石门,只要我们主动打开,便是退路。”

飞涧脸色有些难看,道:“一旦打开,我们可再无机会了。”也许其他人无事,他飞涧可就不一定了,无障心狠手辣,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没准庐山一派都会被灭了门。。

云梦道:“我们本就没有机会,他既然在我们面前暴露身份,便是想让我们承认,他不是凶魔,只要我们承认,他便不会为难我们。”

飞涧直起身叹道:“看来只能如此了。”他的话还未说完,飞流便从手中飞出,刺向近在咫尺的云梦,突然而迅捷,定要一剑毙命。

</br>

</br>

第三百二十八章、痛惜一幕

云梦刚被止水偷袭过一次,这些天始终未大意过,见飞涧起身时,他便感受到了飞涧的杀意,本能的做好了防备。

身体向后一侧,‘嗤啦……’飞流划开云梦身穿的道袍,留下一道血痕。

云梦顺势飞起,千峰剑呛然出鞘,喝道:“你竟想暗害我!”

飞涧偷袭没有得手,心知大势已去,再无机会,收了剑,哀叹道:“这是迫不得已!既然阻止不了云真人开门,唯有等着受死了。”

云梦气得无话可说,走到机关前,将石门打开,向里喊道:“请元君、先生出来吧?”

没过多久,碧霞缓缓走了出来,面容清冷,明显气质上更盛从前,云梦、飞涧上前躬身施礼贺道:“恭贺元君渡劫成功!”

碧霞不以为然,瞥了一眼云梦、飞涧,冷声道:“怎么突然想开门了!”

云梦赔罪道:“怪我老糊涂了,分不清是非,错怪了元君和先生,还请元君看在过去与黄山交情的份上,能够原谅我们的过失,好在我们现在还可以弥补。”

飞涧一脸沮丧,道:“元君,这件事情也有我的不是,请元君原谅!”

碧霞心里有气,本想训斥一番,但见两人主动打开石门,又都认了错,气也就消了,沉声道:“还算你们有些道心,这件事情就算了。”

云梦、飞涧闻言放下一半的心,云梦问道:“先生,为何还不出来?”

碧霞淡淡道:“先生,他离开了。”

“离开了!”云梦、飞涧异口同声惊叹道,“这怎么可能,何时离开的?”显然不敢相信。

碧霞嘴角微翘,道:“他担心你们将他这只凶魔活活饿死,成为饿魔,所以,穿石而出,今早便下山回咸阳了。”

云梦、飞涧闻言,失声惊叹,“原来如此,这世间竟然有这等神奇的功法,难怪,难怪。”想到他们还以为用这石门便可以困住无障,真是可笑至极。

云梦道:“万不敢这样认为了,哎,我们还没来得及道歉,他就离开了。”

碧霞道:“先生留下一句话,只要承认他是无障,他便不会计较,其实他还说了一句话,即便不承认也没关系,他不会与诸位计较这些事情,顶多也就是遗憾而已。”

云梦、飞涧闻言,自惭形秽,面对这种人物,即便想要道歉,也许都没有机会了。

三人走出藤桥,这时,临崖子迎了上来,见到碧霞先是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上前祝贺,而后,又在云梦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云梦听后,脸色难看,“快将她放了!”转而来到碧霞身边再次赔罪道:“方才,妙心欲要见元君,被临崖师兄关了起来,还望元君恕罪。”

碧霞冷哼一声,道:“你们照顾的可真周到!”

……

回到玉屏峰后,许多人前来围观祝贺,碧霞淡然面对,至于围困无障,也不是光彩事,参与者谁也没有对外传扬,那些局外人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妙心回来后,便来到碧霞的屋舍内,恭贺之后,妙心便问:“师尊,先生去了哪里?”

碧霞看着妙心,并没有回答,而是让其余弟子都退了出去,之后才沉声道:“你是来辞行的吧!”

妙心急忙跪在碧霞身前,流泪道:“弟子不孝,愧对师尊的养育之恩,弟子的确是来辞行的,请师尊恩准。”

碧霞道:“你认为你找到了他,朝夕相处,便会得到他的心?”

“不会!”

“你认为那些喜欢他的女子都不如你?”

“弟子没有这样想过。”

碧霞厉声道:“既然你喜欢他,这些都是你该想的,你要去比,你要去争,为此欢喜,为此忧愁,你可清楚,自古有多少人为此,乱了道心,毁了一生。”

“弟子不会去争,也不想得到他的心,弟子只要能站在他的身边,跟着一起经历,做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弟子便心满意足了。”

碧霞道:“你可知他要做什么吗?”

妙心道:“无论他做什么,弟子定会陪着他去面对。”

碧霞长叹道:“你算是无药可救了。”

妙心道:“三年前,弟子奉命下山保护先生,那时,弟子就已是无药可救了。”

碧霞怒斥道:“你这孽徒,竟将这责任推到为师头上来了!”

“弟子绝无此意,相反应该感谢师尊给了弟子一个机会,让弟子接触到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人,那是弟子这一生中难忘的时光,弟子回忆了三年,也伤感了三年。”

碧霞道:“既然知道是一场空,就应该把它看淡,不要深陷其中。”

妙心道:“弟子不这样认为,就算没有结果,也好过什么都不做,碌碌无为,终其一生。”

碧霞叹了口气,转过脸去道:“看来泰山已留不住你了,罢了,为师允许你出师,你跟她们告别去吧。”

妙心没想到师尊这么快就同意了,而且是出师,不是逐出师门,心中不知是喜还是忧,虽说要去追随先生,但脱离了泰山这个门派,内心总会有那种迷茫和失落之感。

妙心泪水涟涟,伏地跪拜谢恩,每退一步,便跪地磕头,直到退出门外,才与同门流泪告别。

妙心走后,碧霞坐立良久,怅然若失,隐隐有一种想喝酒的冲动,其实她很羡慕妙心,说离开便离开,而她却做不到,那种刻骨铭心的记忆谁不曾有过,只是她只能埋藏在心里,永远也不可能表露。

碧霞写了一封书信,将渡劫的具体过程描述的很清楚,但最为关键之处,如何破除诅咒却没提,因为她不清楚无障是如何做到的,只是提醒,若是破除不得,切莫渡劫。

碧霞去了蕊心殿,将书信交给云梦,并告知泰山退出同盟,之后带着泰山弟子下山离开。

泰山门派一撤,等待云梦渡劫的人开始等不及了,时不时打听渡劫具体时间。

云梦认真看过碧霞的书信,再结合自己修炼的先祖功法,感觉时机成熟,不顾飞涧、临崖子等人的劝阻,决定次日午后在天都峰渡劫。

……

云梦独坐孤峰之上,四周插着八柄长剑,运转先祖功法,牵动那道枷锁,引五雷劫难,天地再次出现那种异象。

众人远远围观,这一次更能直观感受那种天威的存在,还有那滚滚乌云之中所蕴藏的愤怒。

‘咔嚓……’金色闪电劈落,蜿蜒光束直灌云梦头顶,电芒登时从云梦周身爆射开来,许久寻不到身影,许多人屏住呼吸,暗自为云梦祈福。

光芒散尽之后,终于见到了云梦那坐立不动的身影,只是道袍有些焦黑,发丝散乱。

天都峰上一片肃静,都在盯着远处云梦的那个身影,不知他是否还活着。

许久之后,发现云梦手指捏诀,运转周身真气,众人才松了口气,欢呼如潮,云梦终于过了第一劫。

乌云再次汇聚,第二雷劫劈落,这一次威力要比第一次要大很多,云梦处在青光之中,周身‘噼里啪啦’作响,咬紧牙关,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第三雷劫劈落,白光耀眼,威力要比之前更强了,云梦仰天大叫,已是体无完肤,他明显感觉到了那诅咒的力量,欲要将他的灵魂撕裂。

由此可见,渡劫是何其痛苦,何其艰难,有的人已不忍心直视,有的人已担心云梦现在这个状态,很有可能承受不住第四劫。

不过,这渡劫是天地之怒,一旦引动,便是五雷轰顶,可不是你不想渡劫,便可停止的。

‘噗……’众人明显能看到云梦喷出一口血雾,云梦的身体晃了晃,并未倒下,第四雷劫劈落,云梦仰天怒号,整个身体都悬浮起来,百骸都在燃烧,魂魄被拉向八个方向,已露出体外。

‘咔嚓……’第五劫雷紧接着劈落在痛苦挣扎的躯体上,云梦的身体完全被电光包裹,肉眼便可见到云梦那被拉出体外的魂魄在燃烧,他的肉身已经模糊。

就在众人都以为云梦的魂魄就要解体的时候,那八柄剑飞了起来,斩向那八个方向的无形锁链,所有的人又看到了希望,这说明云梦还有意识,如果能将那诅咒破除,挺过最后这道雷劫的话,云梦便渡劫成功。

然而,众人没有见到那飞剑斩断无形锁链,那些飞剑什么也没有切断,那是诅咒,普通的剑是斩不断的,换句话来说,只有魂识足够强大才能震断枷锁,破除诅咒。

云梦的魂魄已完全被拉出体外,如同一团火被撵成了饼,肉身化为灰烬,跟着电光飞舞。

所有的人张大眼睛,看着令人震惊和痛惜的一幕,有的人已流出眼泪,他们此刻都相信了逆天教叶潇湘的话,他们的魂魄被献祭了,受到了诅咒,即便修为强如云梦也**不得。

‘嗷……’云梦的魂魄发出最后一声嘶吼,像是对天庭的愤恨,紧接着,魂魄爆裂开来,消散消失。

四周一片死寂,乌云消失了,天又亮了起来,几乎所有人都不觉得天亮了,相反从此有一片不散的阴云笼罩在头顶。

临崖子带领着黄山弟子,跪倒在地,仰天悲号,使得其他门派的弟子也为之落泪,哀叹安慰。。

秦陌瑶观看了全过程,这个结局她早已料到,但亲眼看到时,仍是触目惊心,事实已证明了,天下除了逆天教、仙道院之外,能破除诅咒的人只有无障。

秦陌瑶眼眸动了动,似笑非笑望着远处,“谁才是这次论道大会的最大赢家呢?”

</br>

</br>

第三百二十九章、轻、易渡劫

由于云梦渡劫失败,黄山上下都处在悲痛之中,秦陌瑶被奉为盟主的仪式简单结束,秦陌瑶也没在意,其实这个盟主只是个虚名,若想提高名望,还需靠实力。

仪式结束后,各大门派门相继离去,谁也没想到这次论道大会经历了这么多事,最终却是这种结果。

秦陌瑶下山以后,便命峨眉弟子先行返回,而她则一路西行,专走荒山野岭,终于被她寻到一个溶洞后,停下了脚步,走了进去。

生了火,秦陌瑶褪去了衣衫,走入洞内微凉的泉水中,伸出玉臂,散开秀发,悠闲擦洗着身体,仿佛对自己身体十分满意。

许久之后,突然听她格格笑道:“看了这么久,还没看够吗?”见无人应答,又道:“出来吧,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无障从洞口走了进来,没有去看秦陌瑶,沉声道:“告诉我,她的下落?”

他并不是如碧霞所说穿石而出,而是藏在下面的暗室,待碧霞等人走了之后,才从暗室中走出,趁夜晚下了山,等待秦陌瑶。

秦陌瑶道:“先生,你这是在求我吗?”

“算是吧。”

“你这哪里是求人的态度,分明是来索债的。”

“你还想要如何?”

秦陌瑶笑道:“至少你应该看着我,语气要柔和些。”

无障依然没有看秦陌瑶,无奈道:“请秦盟主,看在李某曾出手相救的份上,告诉婉娇现在何处?”

秦陌瑶道:“这个理由不行,我可没让你救我,那都是你自愿的。”

“秦陌瑶,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就得寸进尺了,你若气不过,就来杀我吧。”从泉水中走出,犹如出水芙蓉,来到无障身后,突然抱住无障,脸紧贴着其后背,柔声道:“我每天都在等待你来杀我,你若不杀我,我便会纠缠着你,死也不会放手。”

无障推开秦陌瑶道:“你疯了。”

秦陌瑶眼含泪水,格格笑道:“你现在才知道我疯了,我早就疯了,我之所以疯了,全是因为你,一想到你,我就会疯,一想到那件事,就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得到你,你虽然解了我的身毒,可心毒你解开了吗?自此以后,你可知道我承受多少痛苦吗?我在寂寞与悔恨中度过,准备用我孤独的余生,来偿还我所犯下的错误。”

无障沉默许久,道:“你的心毒我解不了。”

“你给我机会了吗?”

“我们之间不可能,过去是,今后还是。”

“我不相信这是你的真心话,难道你对我从未动过心吗?”

“从未。”

“我不信,你若不喜欢我,又何必救我?”

“救你,不代表喜欢你。”无障顿了顿又道:“只是觉得,我曾伤了你的心,心中有愧,即使被你刺穿心脏的那一刻,我也没有怪罪你,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秦陌瑶呢喃道:“都过去了,就不能重新开始吗?”

无障摇头道:“不可能了,更何况,我不想为此分心。”

秦陌瑶问道:“你不想分心,为何还要寻那只狐妖?”

“因为我亏欠她很多。”

秦陌瑶轻笑道:“听你的意思,好似你欠谁的越多,就应该喜欢谁。”

无障沉声道:“最后问你一句,你若不说,我自己去查。”

秦陌瑶也不羞愧,笑吟吟走到无障身前,仰着头道:“你若助我渡劫,我便告诉你。”

无障转过身去,思虑片刻道:“若想渡劫,穿上你的衣裳。”

秦陌瑶道:“你心中无我,又何必在乎我是否穿着衣裳,我偏要这样来渡劫,我要让你看着我!”

……

秦陌瑶全身浸入泉水中,只露出头部,睁着杏目,面带着温柔的微笑,谁也想不到她刚经历一场五雷轰顶,成为继碧霞之后,名门之中另一位仙人。

渡劫成仙是修真者遥的梦想,是逆天改命之举,云梦也为此身陨,可见其艰难程度。

但她却很轻松,也可以说,十分荒谬,强人所难,也就她能提出这无理取闹的要求,而她的努力,只是说了一个慌,“三足金乌来自东胜神洲。”

她觉得她是这个世上最聪明的女人,因为她骗了最聪明的男人,她虽然没有得到那颗心,但她却抓到了那颗心。

令她更为欢喜的事情是,她的魂魄竟是紫色的,即便在天界,这样的魂魄也是非常稀少,这说明她的修仙之路会走的更远,她有漫长的岁月可以缠着无障。

……

烈日当空,空气炙热,芸初、逐浪在官道旁的茶楼内纳凉,芸初拄着香腮,看向窗外远处的官道,许久不见人影过来,对坐在桌前闭目养神的逐浪道:“这都过去三天了,师父也应该追上我们了。”

他们一路走的不是很快,有些比他们晚下山的人都已赶过他们,从他人的口中得到消息,他们的师父还活着,并救出了妙心,现在黄山静养。

逐浪眼睛也不睁,面无表情道:“师父让我们回咸阳等,又不是在这里。”

芸初道:“我有一种预感,师父这次会带回来一个人。”

逐浪道:“这好像不应该是你该想的事情。”

芸初哼一声道:“难怪沐凌雪说你死脑筋,真是一点不差,什么事情你都也不愿多想。”

逐浪听芸初说起沐凌雪,睁开了眼睛,“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就是那位泰山弟子妙心,你想知道师父为何救她吗?”

“不想知道,只是有些遗憾,没能与她较量一番。”

芸初微微一笑道:“恐怕你今后有的是时间找她较量了,因为她来了。”

逐浪向窗外望去,果见远处赶来一匹快马,马上那名宛若仙子的女子正是妙心,只是只有她一人,并未见到他们的师父。

妙心见到芸初后,下了马,拴好马之后,进了屋来到芸初、逐浪面前,施礼问道:“敢问芸姑娘,先生没追上来吗?”

芸初第一次见到妙心跟她说话,而且此时的妙心与先前所见判若两人,突然变得平易近人,很容易相处,那双蓝色的眼睛也变得明艳起来。

芸初惊讶应道:“你没有跟师父一同下山吗?”

妙心道:“先生早已离开黄山,我是来追先生的。”

芸初倒了一杯茶水,笑道:“妙姑娘,坐下来说话,能说的详细一些吗?”

妙心道了一声谢,喝了一小口,便将之后发生的事情大其概告诉了芸初、逐浪,也表明她是来投奔先生的。

芸初听到妙心要追随师父,喜忧各半,喜的是,多了个姐妹,今后会方便很多,忧的是,师父身边又多了一位痴情人,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的师父如此超凡脱俗,任那个女子见了不心动呢,更何况妙心与师父早就相识,关系又非同一般,若不然师父怎会冒死相救。

妙心的决定倒是让逐浪很惊讶,还真被芸初说中了,听闻妙心被称为‘剑痴’,而他被称为‘剑魔’,其他门派的弟子都在议论他二人谁强,希望两人能最终相遇一较高下,而逐浪原本也有这个想法,结果最被看好的两人谁都没能进入四强,倒是让逐浪有些遗憾,毕竟能遇到与自己相当的对手是很难的事情,却没想到的确如芸初所说,这不是遗憾。

三人都以为无障超过了他们,正要离开茶楼,准备沿着官道追赶时,迎面来了一群人,列封、龙泉、冬涉子等人。

列封手持紫金罗盘,呵呵笑道:“真没想到你们的师父还能活着,果真有些本事,倒是让贫道小看了他。”显然他们得到无障还活着的消息,又折返回来拦截。

芸初道:“你们想怎样?”

列封道:“若你们不想受皮肉之苦,就乖乖束手就擒,贫道只想见你们的师父。”

逐浪拔出长河,凛然道:“那便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身后现出剑魔的虚影,剑意扩散开来,登时使得空气变得有些凉。

列封道:“好,今天贫道就来教教你!”催动紫金罗盘,数道星辉呼啸射向逐浪。

剑光如蛟龙盘旋爆射而出,‘铛铛……’剑意与真气对撞,鸣响不绝,火光向四周荡开。

列封纵身飞起,罗盘飞旋,星光从罗盘当中涌出,形成半球型光幕罩向逐浪。

逐浪心知这是很厉害的法术‘星覆’,决不能被罩入其中,飞身躲闪的同时,挥剑使出‘三千怒意’,只见无数道剑影如海啸般,迎向光幕,‘砰……’轰然相撞,放射出万道光芒。

两人皆从光芒中闪出,逐浪暗自心惊,若是慢了一步,那些星光成型,他很可能就被困在其中,还好早有防备。

列封比逐浪还要吃惊,一个不修气的小子,竟能利用剑意将他的法术破了,当真不容小觑。

两人交手的时候,芸初、妙心便飞身让开,而龙泉趁机挥剑向芸初刺来,妙心祭出火剑挡开凌厉的一剑。

龙泉看着妙心,沉声道:“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望泰山弟子不要插手。”

芸初在一旁冷笑道:“她已不是泰山弟子,现已投靠我师父,你说这事她该不该插手?”

龙泉眼睛一转,已猜出大概,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李先生果真是三年前的无障,老夫知道了。”

芸初道:“知道就好,还不让开道路,待我师父回到咸阳,也许在陛下面前不追究你的责任。”

龙泉冷笑道:“那还真的谢谢你们了!”突然纵身跃起,使出一记‘长虹贯日’,七色彩光破空刺向妙心,气势如虹,变化莫测。

妙心不畏这一剑,当即使出‘岱石敢当’迎了上去,‘砰……’彩光迸飞,剑光破开屏障,余势不减刺向妙心。

与此同时,冬涉子提起无锋剑,向一旁的芸初劈来,他的境界要高于芸初,而且剑法纯熟,经验丰富,芸初自然不是其对手,唯有接连躲避,险象环生。

而逐浪只能勉强抵挡列封的攻势,无暇顾及芸初,列封也看出了这一点,攻势接连不断,令逐浪没有喘息之机。

妙心也同样是自顾不暇,龙泉剑法精纯,修为也要强于妙心,能于其战成平手,已出乎龙泉所料。。

芸初见另外两人倒是可以,逃走绝对是没有问题,唯有她实力明显不足,拖后腿,对逐浪喊道:“你们先走,不要管我!”

列封笑道:“你们谁也别想走,都得给我留下!”罗盘蓦然变大,砸向逐浪。

</br>

</br>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