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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诗玛咒语》


第一章:碧流河里的女尸

牐犕┏鞘且蛔宁静的海滨小城,一条清澈的碧流河绕桐城市转了半道圆,然后汇入大海之中。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斜照在潺潺流动的碧流河上,河面升腾起一层氤氲的水雾。

牐犕蝗唬从碧流河畔的柳林深处传出一阵吓人的尖叫声,划破了碧流河的宁静,也惊动了河岸上晨练的老人们。

牐犑多分钟后,一辆又一辆警车由远而近,呼啸而至,将这片柳树林围了个水泄不通。

牐犛止了十多分钟后,一辆蓝色桑塔那也飞驰而来,停到了岸边。从车上走下来两个身着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看上去有四十多岁年纪,身材瘦削、刀条脸,目光深邃,而且略带一丝忧郁。他就是曾破获过许多大案、要案,素有“三眼神探”之称的桐城市公安局刑警一队副队长马国诚。跟马国诚一同下车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他天生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属于活泼好动型的阳光男孩儿。不过,别看他岁数不大,在刑警一队里却早已经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了。他就是素有“拼命三郎”之称的刑警队员宋阳。

牐犅砉诚和宋阳下了车,往河边走的路上,迎面遇到了110的巡警尚晓志。这位尚警官是宋阳在警校时的同班同学,两人平常的关系非常要好。

牐牎靶∩校下边什么状况?”宋阳跟尚晓志打着招呼问。

牐牎昂永锉咂着一具女尸,她是面朝下,所以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多大岁数,”尚晓志冲马国诚点了点头,然后将脸转向宋阳说,“看情况,这里好像不是作案的第一现场,所以除了这具尸体,周围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牐犓窝舻懔说阃罚接着便跟马国诚加快了脚步,朝河边走去。

牐牬┕这片柳树林,便是铺满细沙的河滩了。一踏上松软的河滩,首先映入宋阳眼帘的,便是一具身穿米色职业套装的女尸。死者的尸体想必是从上流冲下来的,漂到这里时,被河边一棵倒进水里的垂柳给挡了住。

牐犓窝艨吹椒ㄒ桨仔尢谜举着相机,围着女尸拍照。宋阳走过去跟白修堂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跟着马国诚在河滩上四处勘探起来。

牐犗殖”槐;さ暮芎茫但是由于这里不是案发第一现场,所以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

牐牎奥矶樱咱们先把尸体打捞上来吧?”宋阳向马国诚提意。

牐牎昂冒伞!甭砉诚听了宋阳的话,停止了现场勘探,伸直了腰,将目光扫向河中的女尸,说。

牐犓窝艉鸵幻110的巡警脱掉身上的衣服,仅穿了一条内裤下了水。此时已经是初秋,河水冰凉,一进入水中,宋阳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牐犓窝粲蔚搅伺尸的旁边,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将女尸翻了过来。

牐犈尸刚被翻过来时,宋阳和巡警被吓了一跳。只见死者圆睁着一双大眼睛,眼神里布满恐怖之意,仿佛死者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但是,在死者的嘴角上,却残留着一丝僵硬而神秘的笑容。

牐犓勒吡成系男θ萏过诡异骇人了,当刑警这几年,宋阳虽然已经出过不少凶杀现场,见过不少遇害者尸体。但是,像这具女尸这么诡异的表情,他还真的是头回见到。

牐牪还,更加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当宋阳刚把女尸翻过来时,那女尸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伴随着叹息声,一股腐腥的恶臭气从女尸的嘴里喷出,一下将宋阳与巡警吓得是灵魂出窍,差点摔倒在冰凉的河水中。

牐犠阕愎了半支烟的工夫,宋阳与巡警这才缓过神来。他们壮了壮胆子,小心奕奕地将女尸抬上了岸。

牐犜诎渡希白修堂已经准备好了裹尸袋,女尸抬上来后,被直接装进了裹尸袋,运回了法医鉴定中心。

牐犝驹诎侗撸宋阳依然还有些后怕。他迅速擦干了身子,穿上衣服,然后接过马国诚递来的香烟,一边用微微颤抖的手点着香烟,一边朝车子上走去。

牐牎疤邪门了马队,刚才我还以为……以为要诈尸了呢!”坐进车子里时,宋阳依然有些惊魂未定地说。

牐牎霸趺戳耍俊备詹怕砉诚站在岸边,并没有看清水里发生的事情。

牐牎拔曳开那具女尸时,她突然叹了口气,可把我给吓坏了。”宋阳小声嘟囔着说。

牐犅砉诚笑了,说:“胡扯,尸体怎么可能叹气呢?”

牐牎罢娴模我没骗你,”宋阳瞪大了眼睛辩解说,“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并且我还闻到了从她嘴里散发出的恶臭气,那味道,简直能熏死人。”

牐犅砉诚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挂满了不以为然的表情。

牐牎白甙桑回局里,发现女尸的目击证人刚才已经被带回局里录口供,咱们过去看看在她那里能不能问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马国诚说。

牐犓窝裘统榱艘豢谙阊蹋将剩下的半截烟蒂狠狠地弹到窗外,然后启动了汽车,调转车头,直奔市公安局而去。

牐犜谑芯中叹队,宋阳见到了第一个发现女尸的目击证人。

牐犝馐且晃荒昵岬呐子,第一眼看到这位女子时,宋阳莫明便感觉到心头一阵狂跳。她太美了,细腻的肌肤如雪一般润洁,高挑的身材如模特一般风姿绰约,大大的眼睛宛若两池幽幽的秋水一般楚楚动人。她的穿着很随意,上身穿了一件红色的卡帕短袖运动衫,下身穿了一条深蓝色的运动裤。可就是这样一身随意的运动装,穿在她身上却散发出了一股子高贵大方、素雅宜人的无穷魅力。

牐犓窝舻耐事方淑怡正在做问讯笔录,她看到马国诚和宋阳走了进来,便从椅子里站起来,一边将问讯笔录递过来,一边说:“马队、宋哥,你们看一下。”

牐犓窝艚庸笔录,匆匆在上面扫了几眼。他从笔录上看到,眼前的这位女子名叫崔可馨,是一家瑜伽健身会馆的老板娘。笔录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三页半稿纸。大意是这位崔小姐有晨练的习惯,每天早上都要沿着碧流河岸慢跑运动。今天早上,当她跑到柳树林时,意外地发现了河中的女尸。于是她就被吓得大声尖叫,惊动了附近晨练的老人们,接下来便有人打电话报警了。

牐犝馕淮扌〗阆匀皇潜缓铀中的女尸给吓坏了,现在依然有些神不守舍,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修长的双手紧紧握在一齐,眼神里还透出了一股子惊恐之色。

牐牎案詹拍闶遣皇且恢痹谙殖。俊彼窝粽伊税岩巫幼到崔可馨的对面,和颜悦色地问。

牐牬蘅绍暗懔说阃罚说:“是的,你下水的时候我就在岸边,只不过咱们距离比较远,当时你可能没有注意到我。”

牐牎罢饷此担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宋阳问。

牐牎笆堑摹!贝蘅绍暗懔说阃贰

牐牎澳闳鲜墩飧鏊勒呗穑炕蛘咚的阋郧笆欠裨见到过这个死者?”宋阳问。

牐牬蘅绍坝淘チ艘幌拢然后使劲地摇头。

牐犓窝艉吐砉诚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从这位崔小姐的嘴里,恐怕也掏不出什么东西来。

牐牎澳呛冒桑崔小姐,非常感谢你配合我们的调查,现在请你在这份笔录上签个字,然后我会派人送你回家。”宋阳说。





第二章:殓尸房里的味道

牐犓勒叩纳矸菹衷谝丫被查明,死者屠玲,生前系本市某商场企划部职员,今年26岁,未婚。

牐牼菟勒叩耐事反映,屠玲性格比较内向,在单位里几乎没有什么谈得来的朋友。就在三个月前,同事们发现屠玲的举止突然变得有些反常,时常无缘无故地朝同事大发脾气,甚至还与企划部的经理大吵了一架。跟经理吵完架的第二天,屠玲便开始请病假,一直没来上班。据说,是她的精神上出了点问题。

牐犜诟蒙坛∑蠡部的会客室里,负责接待马国诚与宋阳的企划部副经理吴子栋简单介绍完屠玲的情况之后,便摇头苦笑说:“屠玲这孩子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性格上面比较内向、心事重,再加上干我们这行的工作强度高,压力又大,时间一长,就憋出了点毛病来,听说,好像是患上了什么间歇性竭斯底里症?我也不知道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是脑子里的病。”

牐牎八单位里有没有什么仇人?或者在生活里有没有跟什么人结过仇怨之类的?”宋阳问。

牐犖庾佣靶α耍说:“生活里有没有跟什么结仇我不知道,但是在单位绝对没有,大家都是在给老板打工,凭本事吃饭,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结仇的。”

牐牎澳敲矗在她出事之前这几天里,有没有给单位的同事们联系过?”宋阳问。

牐牎懊挥校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吴子栋肯定地说,“昨天我们刚一听说她出事的消息时,大家都很吃惊,她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来上班了,之前我也派人给她打过几次电话,一来是想问问她的病情怎样了,二来是想催她尽快回单位上班,但是接连打了好几次电话,她的手机一直停机,我们单位这边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跟她联系上了。”

牐牎澳阒道屠玲家住在什么地方吗?”宋阳问。

牐犖庾佣疤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这个还真不知道,现在的同事之间,下了班之后彼此都很少有私下的联系,你要说她家住在哪儿,我真就还说不上来,大概以前在莲花小区那一带租过房子,后来不知道还在不在那里住了。”

牐牬由坛±锍隼矗室外阳光明媚,步行街上人头攒动,一片繁忙景象。

牐牎奥矶樱咱们接下来去哪儿?”站在步行街上,呼吸着周围略显浑浊的空气,宋阳紧锁着眉头问。

牐牎暗郊定中心去看看,我想,老白的鉴定结果也该出来了吧!”马国诚边走边说。

牐牰十多分钟后,马国诚和宋阳驱车来到了市局法医鉴定中心。刚一进鉴定中心大楼,宋阳便闻到空气中飘荡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气,并且越往楼上走,这股味道便越浓烈。

牐牷验室在四楼,当马国诚和宋阳沿楼梯而上,走到四楼时,他们两人不由同时皱紧了眉头。四楼走廊里的窗户全部大开着,但尽管如此,空气中浓烈的腐臭气依然是扑鼻而来,这味道吸进鼻孔里,几乎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牐牥仔尢谜在靠近楼梯的卫生间里洗手,他看到马国诚与宋阳两人上来,便笑着跟他们两个打招呼。

牐牎霸趺囱,这味道够冲吧?”白修堂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一边笑着说。

牐牎罢馐鞘裁次抖呀老白?”宋阳问。

牐牎盎顾担这就是你昨天打捞上来那具女尸的味道,”白修堂从卫生间里一出来,便直接将口罩带到了嘴上,他边带口罩边说,“殓尸房门口有口罩,一会儿你们两个也带上,要不然这味道你们扛不了。”

牐犕懒岬氖体就停放在殓尸房的人体解剖台上,外面的那股恶臭便是从她身体里发出来的。

牐牎八勒叩纳硖迳喜⒚挥忻飨缘耐馍耍可以排除直接的外加暴力致死,”白修堂掀开盖在屠玲尸体上的白布,语气平缓地说,“我打开了死者的腹腔,提龋豪者部分肝脏做了硅藻试验,通过对比死者肝脏内残留的浮游生物,可以认定死者是由于溺水而导致的窒息死亡。”

牐牎耙郧鞍彀傅氖焙颍我也接触过一些溺死者,但是从来还没见过哪个溺死者的身体里会发出如此难闻的气味,这一点怎么解释?”宋阳问。

牐犓窝羲嫡饣笆保白修堂明显地怔了一下,不过他随即便解释说:“在死者的胃里,我发现了一种特殊物质的残渣,空气里的恶臭气便是从这些特殊物质上散发出来的,现在我还无法确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物质,从目前化验分析结果来看,这种特殊物质应该是一味中草药,具体这是什么名称的中药,以及它的功效是什么,还需要进一步的化验分析,我估计至少要过一周左右的时间,才能给出化验结果。”

牐犓窝羟咳套哦癯舸来的不适感,围着屠玲的尸体仔细地观察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只是在屠玲的右脚踝上,宋阳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纹身。纹身的图案是一只蜘蛛模样的东西,不过却只有四只足,并且纹身的颜色非常艳丽,为杏黄色,这与大家通常所见到的蜘蛛截然不同。宋阳盯着这个奇怪的纹身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牐犝夤啥癯粼嚼丛侥盐帕耍熏得宋阳脑子里渐渐生出了一丝眩晕感。他抬头看了一眼马国诚,见马国诚也正皱紧了眉头,似乎是在强忍着这恶臭气。

牐牎罢馕抖也太难闻了,咱们先撤吧头儿。”宋阳说。

牐犅砉诚点了点头。

牐牬蛹定中心出来,宋阳长长地吸了一口外面的清新空气,故意挤出一脸陶醉的模样说:“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哇,刚才差点被熏死在殓尸房里。”宋阳说这话时,扫了一眼旁边的马国诚,他见马国诚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便说:“马队,是不是还在想案子的事情?”

牐犅砉诚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对这件案子,你是怎么想的?”

牐牎按永习椎募定结论上看,死者应该是投河溺水而亡,但是不知怎么了,我总觉得有点奇怪。”宋阳若有所思地说。

牐牎捌婀质裁矗俊甭砉诚追问。

牐犓窝裟恿四油菲に担骸拔乙菜挡磺宄为什么,但是却有一种预感,这个屠玲的死不应该是自杀。”

牐牎鞍彀缚康氖侵ぞ荩可不能凭预感,”马国诚用低沉的声音说,“所谓的预感,在我眼里就是瞎猜。”

牐犓窝舨缓靡馑嫉匦α恕t谒窝粞劾铮马国诚不仅是他工作上的领导、生活中的老大哥,同时,还是他一直崇拜的偶像。刚进警校的时候,宋阳便从老师们嘴里听说过“三眼神探”马国诚的名字。大家都说,马国诚办案心细如发,他总是能够从扑朔迷离的案情背后,敏锐地观察到不为人注意的蛛丝马迹,从而顺藤摸瓜,一举查出案件的真相。

牐牨弦岛螅宋阳被幸运地分到了马国诚这个刑侦界的名人手下。这几年,宋阳跟着马国诚先后破获了“俏罗刹”连环杀人案、“819”银行金库失窃案、“420”变态人入室强奸案等一系列有影响的疑难大案。在侦破这些案件的过程中,宋阳从马国诚那里学到了不少办案经验与手段。所以,对马国诚,宋阳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老师一样尊重。

牐牎笆堑穆矶樱我也知道预感是靠不住的,不过这件案子我真的觉得有点蹊跷,只是具体哪个地方不对劲儿,我一时也说不上来,方淑怡已经带人在查找屠玲生前的住处了,等小方找到了屠玲的祝葫,我们再过去看看,说不定在那里还能发现点什么线索。”宋阳说。

牐犓挡懿伲曹操就到。宋阳刚说到这里,手机便响了起来,电话是方淑怡打来的。

牐牎拔梗宋哥,出事了。”方淑怡在电话里惶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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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牎巴懒岬淖〈ξ乙丫找到了,在她租住的房子里,居然又出现了一具女尸。”方淑怡语气里透着惊恐之意说。



第三章:诡异的死亡现场

牐犝馐且蛔修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火柴盒式楼房,它就坐落在与莲花小区一墙之隔的机车厂家属院里。老楼斑剥的水泥墙体上,稀稀落落地爬着几根常青藤,碧绿的藤叶为这破败的老楼增添了几丝生机与新意。

牐犓窝艏莩狄皇唤这老楼,便看到了门洞前停放着的警车,那是方淑怡的车。

牐犓窝粲肼砉诚下了车,快步上楼。方淑怡与莲花派出所的片警小刘还有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处,焦急地踱着步子。方淑怡看到宋、马二人上来,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喜色,忙说:“你们总算来了,里面的情况实在是……太可怕了。”

牐牎八勒咴谀亩?”宋阳问。

牐牎霸谖郎间里,你跟马队进去看吧!我跟小刘都不敢进去了,太恐怖了。”方淑怡小声说。

牐犝馐且惶琢绞乙惶的楼房,虽然这座居民楼已经很破败了,但是一进入房间,里面的陈设却极是考究。客厅里铺着一块浅黄色的、绣有中东地区神秘宗教图案的波斯地毯,四周摆放的巴洛克风格的实木家俱,透着几分颓废的奢华之气。电视柜、窗台上摆放的鲜花和墙上随意悬挂着的小饰品,又给这奢华中凭添了几许女子的温柔气息。

牐犖郎间的门敞开着,虽然宋阳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他第一脚踏进卫生间时,仍然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的汗毛孔都被惊得倒竖了起来。

牐犖郎间里装有一个洁白的搪瓷浴盆,此时,浴盆里的水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殷红色。一个裸体女子仰面躺在浴盆里,她长长的头发像一把打开了的扇子似的,丝丝缕缕地飘散在血水里,乌黑的发丝与殷红的血水构成了一幅奇诡的画面。不过,这还算不上什么,真正奇诡的还是这女子脸上的表情。她的眼睛圆睁着,眼神里充满了让人恐惧的死亡气息,她脸上的肌肉因为临死前的痛苦而变得扭曲。可是她的嘴角,却挂着一抹诡秘而僵硬的笑意。冷不丁看到这样一张死人脸,即使胆子再大,也能把你吓出一身冷汗来。

牐犓窝粝乱馐兜夭亮艘话讯钔飞系睦浜梗稳了稳心神,然后才走了进去。

牐犜∨柚械呐子右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而她左手的手腕上赫然已经被利器割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从现场的情况看,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死者死于割腕自杀。

牐牰十多分钟后,技术科的工作人员和法医白修堂也赶到了现场。技术科的人开始忙碌着在现场收集提取证物,而宋阳却已经走出了房间,去找方淑怡询问情况。

牐牱绞玮显然是被房间里的女尸给吓着了,所以不肯进屋,便站在楼梯口跟宋阳介绍着情况:“昨天我把屠玲的照片传给了市内各个派出所,今天下午,莲花派出所的小刘给我打电话,说这个屠玲就住在他们的辖区里,于是,我就让小刘跟我一块到这里来了,小刘还找到了这所房子的房东陪我们一起来,我们来的时候敲门,里面没有动静,我们就以为里面没有人,房东找到了备用钥匙,他打开房门,我们一进去,便看到了那吓人的一幕。”方淑怡说到这里时,眼神里掠过一抹恐惧之意。

牐牎澳憔褪钦饫锏姆慷?”宋阳将脸转向了方淑怡旁边的陌生中年男子,问。

牐牎笆堑模我叫孔繁东,我是机车厂办公室的主任,”陌生中年男子自我介绍着说,“这套房子是前些年厂子里分给我的,后来我又在外面买了一套商品房,于是这所房子就空了下来,三年前我租给了这两位小姐住,一直租到现在。”

牐牎拔葑永镎馕凰勒呔褪悄愕姆靠椭一吧?她叫什么名字?”宋阳问。

牐牎笆堑模她叫沐小娟,就是她跟屠玲合租了我的房子。”孔繁东表情有点紧张地说。

牐牎澳愀她们平常接触的多吗?”宋阳问。

牐牎安欢啵”孔繁东犹豫了一下说,“好像自从三年前签完租房合同后,我们就没怎么联系过,每个月她们都会按时把房租存进我的银行户头里,从来没有拖欠过我一分钱,所以我也就一直没来这里看过。”孔繁东正说着话,莲花派出所的小刘一瘸一拐地从楼上下来了。

牐牎澳阍趺戳诵×酰俊狈绞玮问。

牐牎安恢道谁这么缺德,在楼道里扔了一大块桔子皮,让我一脚踩上去,滑了一跤。”小刘呲牙咧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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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牎拔铱茨忝敲ψ旁谙殖】辈欤我闲着也没事儿,就到楼上楼下找邻居们走访了一圈。”小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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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犘×跏望地摇了摇头。

牐牎澳呛茫你再帮我个忙,现在回所里,帮我查一下沐小娟的个人资料。”宋阳说。

牐犓窝舾账低暾饣埃身后的屋子里便响起一声惊叫声。听声音,好像是白修堂的叫声。宋阳不知屋里又发生了什么情况,于是便急忙丢下楼梯里的众人,转身回了房间。

牐牳詹诺哪巧惊叫确实是从白修堂嘴里发出的,那是因为白修堂干了三十多年的法医,常年与尸体打交道,但是像今天这么邪门的事情,他真的还是第一次撞到。

牐犗殖】碧酵瓯虾螅照例要把尸体带回鉴定中心做解剖化验。但是,当白修堂和他的助手刚把浴盆里的沐小娟搬起来时,怪事便发生了。白修堂清晰地听到,那女尸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便是一股熟悉的恶臭气息扑鼻而来。白修堂一下被吓的魂飞天外,他惊叫一声,手一哆嗦,便将沐小娟的尸体又重重地摔进了浴盆里,激起来的血水溅了白修堂一头一脸。

牐牎霸趺戳耍老白?”站在卫生间门口的马国诚并没有听到那声怪异的叹息,所以不明就理地问。

牐牎八……她在叹气。”白修堂的声音有点颤抖。

牐牎澳憧什么玩笑?”马国诚皱着眉说。

牐牎奥矶樱白法医没有开玩笑,”此时,宋阳已经走进了屋子,他到这里时便插了一嘴说,“昨天打捞屠玲的尸体时,我也亲耳听到了一声叹息,昨天我跟你说,你还不信,现在白法医也听到了,你总该相信了吧?”

牐犓窝羲嫡饣笆保脑海里不由又浮现出了打捞屠玲尸体时的场景。两个看样子好像都是自杀的现场,惊现两声诡异的叹息,这叹息声到底意味着什么?是某种巧合,还是别有原因?站在客厅松软的波斯地毯上,宋阳脑海里一片茫然。



第四章:一张神秘的照片

牐犝馐且蛔古老的建筑,据说曾经是八国联军进中国时修建的,当时是俄罗斯人的兵营。当年曾在这里住过的俄罗斯老兵们,恐怕早已经是一堆荒冢草没了,现在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一些港务局的退休老工人。

牐犚荒ǔ筷赝腹狭长的俄罗斯风格的窗户,撒进了铺着老式红木地板的小房间里。地板已经很陈旧了,一脚踩上去,就会发出嘎嘎吱吱的响声。宋阳躺在床上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然后有点不太情愿地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他懒懒地踢踏着一双劣制塑料拖鞋,打着哈欠去厨房里给自己准备早餐。厨房就在宋阳卧室的对面,中间隔着一条狭长的走廊,这间厨房是公用的,这层楼道里十多户居民的碗厨、燃气灶、煤气罐子、大米、白菜等东西全堆放在里面。

牐犝饧湫》渴前肽昵八窝艋两万八千元从一位退休老工人手里买来的,为了买这间小房,几乎掏空了宋阳当警察这几年来的全部积蓄。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现如今物价飞涨,房价更是越涨越离谱,唯独工资不见涨。所以,对于宋阳这种靠死工资吃饭的年轻人来说,买大房子几乎已经成了可望不可及的梦,能有这么一间属于自己的小房子住,也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事情了。

牐牻裉焓侵苣,按常理可以不用这么早起去上班。可是,对于干宋阳这一行的刑警而言,只要有案情,无论是周末还是过年过节,全都不会有休息日的概念。最近接连出现的两起离奇女尸事件不知被谁捅了出去,结果引起了市民的猜测与恐慌。一时间,关于屠玲与沐小娟的死亡原因被市民们演义成了多个版本,有说图财害命的、有说强奸杀人的、甚至还有说变态狂魔虐杀的等等,在街头巷尾之中被传了个沸沸扬扬。面对舆论压力,局领导已经做出批示,要求刑警一队加快排查速度,是自杀还是他杀,要尽快给拿出个准确的结论来,以正视听。同时,局领导还指派宋阳专门负责调查这两起非正常死亡事件的原因,方淑怡负责协助调查,马国诚负责督办。正因为有了局领导的指示,破案的压力一下便增大了许多,所以宋阳的这个周末就只好又泡汤了。

牐牭ド砗旱脑绮屯ǔ6际分简单,一个煎蛋、两片煎馍头,外加一杯热牛奶,这就是宋阳的早餐。不过,宋阳刚做出早餐,还没来得及吃,手机便响了起来。

牐犓窝艨戳艘谎劾吹缦允荆这个电话号码很熟悉,是从刑警一队的办公室里打来的。

牐牎拔梗谁呀?”宋阳拿起电话说。

牐牎八胃纾是我,小方。”电话里传出方淑怡那清脆的声音。

牐牎霸趺戳耍这么早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宋阳问。

牐牎拔矣行路⑾至耍”方淑怡的声音有些兴奋,“你昨天不是让莲花派出所的小刘查沐小娟的资料吗?他今天一大早就带着资料来找咱们了。”

牐犓窝粜α耍说:“这个小刘倒是挺积极,都还没到上班的点儿,就把资料给送来了呀?”

牐牎翱刹皇牵”方淑怡也笑了,说,“小刘昨天晚上刚把资料收集整理出来,今天一大早儿就赶着要送来,今天不是周末吗,他还怕咱们不来上班,就专门给我打了个电话,催我来接收资料。”

牐牎八邓蛋桑你在小刘送来的资料里发现了什么?”宋阳说。

牐牎澳慊辜堑媚翘旄崔可馨做笔录的事吗?”方淑怡说,“她那天不是说,她不认识死者吗?”

牐犓窝粝肓艘幌拢说:“好像她是这么说过,怎么了?”

牐牎八在说谎,”方淑怡肯定地说,“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因为在小刘送来的资料里,我看到了一张照片,是五个人的合影,其中就有屠玲、沐小娟和崔可馨这三个人,所以,崔可馨不可能不认识屠玲。”

牐犔了方淑怡的话,宋阳的精神马上为之一振。

牐牎澳愕茸牛我马上就到局里。”宋阳顾不得再去理会什么早餐了,他手忙脚乱地穿上外套,匆匆忙忙便下楼直奔警察局而去。

牐犑多分钟后,宋阳便走进了刑警队的办公楼。由于今天是周末,大多数同事都没有来上班。即使需要来加班的,大多也都会比平常要迟一些才来。所以,此时的办公楼里空空荡荡,非常安静。整座办公楼里,只有方淑怡的房门是敞开着的。

牐犓窝艨觳阶吡私去,然后便看到了屋里的方淑怡与小刘。

牐牎八胃纾你看。”见到宋阳进来,方淑怡急忙从桌子上拿起那张照片,递了过来。

牐犝馐且徽盼甯雠孩儿的合影照,背景是一座低矮的乡间小屋。相片中的五个女孩儿全都身穿黑色的柔道服,她们的笑容像春天的花儿一般鲜美灿烂。相片中左边第一个人便是屠玲,她的一只手搭在身旁的沐小娟肩上,另一只手做出了一个胜利的“v”字型。而相片中右边第一个人,却无疑正是宋阳那天所见过的目击证人崔可馨。不过,更加吸引起宋阳注意的还不是这三个人,而是站在正中间的那个眉宇里透着一股子冷漠之意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宋阳早就认识,早在一年多前,宋阳参与经办了一起抓捕a级通缉犯的行动。相片中的这个女孩儿就是那个a级通缉犯,在黑道上素有“俏罗刹”之称的连环杀手罗绮红。据说,这个罗绮红下手的目标都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富人,罗绮红的作案手段极其残忍,绑架、勒索,得到钱财之后再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凡是被她盯上的目标,几乎没有一个能逃过她的毒手。并且,这个罗绮红行踪诡秘,反侦察能力特别强,曾先后数次成功逃脱警察的追捕。不过,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年多前,罗绮红的行踪终于暴露了出来,宋阳也参与了那次震惊桐城的大围捕。在桐城郊外一处废弃的旧仓库里,罗绮红被追捕的警员们给堵了个正着。经过一番激烈的枪战之后,罗绮红自知逃生无望,于是便在旧仓库里服毒自尽、畏罪自杀了。

牐犗衷冢从这张神秘的相片上意外地看到了罗绮红,宋阳不禁心头一跳,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牐牎罢庹畔嗥是从哪儿找来的?”宋阳将目光转向了小刘。

牐牎按鱼逍【昙依铮”小刘说,“这个沐小娟说起来有点奇怪,昨天你不是安排我调查她的资料吗?我回到所里一查,结果却意外地发现沐小娟的父母就住在一墙之隔的莲花小区里,于是我就连夜到她家进行了走访。我去的时候,沐小娟父母还没有得知女儿的死讯,所以听我一说,当时他们便急着要去看女儿的遗体,经过我一番好说歹说,这才算把他们稳了下来。据现场走访了解,沐小娟在家里是独生子女,他们家的房子很大,足足有一百多平方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不肯跟父母住在一起,偏偏要跟屠玲在外面租房子住。”说到这里,小刘顿了顿,又说,“并且这个沐小娟已经二十八岁了,却还是独身,一直没有谈过恋爱,不管父母怎么催促,她就是不肯交男朋友,为这事她父母伤透了心,我听两位老人话语中的意思,好像他们甚至在怀疑……怀疑女儿的心理不正常,跟那个屠玲在搞那个……同性恋,在他们家里,几乎没有找到什么沐小娟留下来的东西,因为她已经好几年没有住在自己家了,只有一本小影集里,还留有几张沐小娟生前的照片,于是我就给拿了过来。”

牐牎案傻暮茫小刘,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宋阳点了点头说。

牐犘×醺沾泳校毕业,参加工作不久,还是一个单纯的大男孩儿。此刻经宋阳这么一夸,他倒有些羞涩地红了脸。



第五章:失去记忆的女人

牐牼驮谒窝舻热颂嘎巯嗥的事情时,崔可馨刚刚从一场可怕的噩梦中猛然惊醒。在噩梦里,崔可馨梦见自己躺在一座四周全是洁白的墙壁、没有窗户的大房子里,这时有一个没有脸的女人缓缓向她走来。那个女人的一张脸不知为何变得血肉模糊,脸部上一缕缕裸露的肌肉滴着血、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抽搐着,她的鼻孔是两个丑陋的黑洞,额头上还裸露着一条白森森的眉骨。那个没脸的女人狞笑着走到崔可馨身边,用嘶哑而空洞的声音说:“把你的脸给我。”没脸的女人说着,便伸出又干又瘦、留着黑色长指甲、如同电影里老巫婆一般的魔手,向崔可馨的脸上抓来。

牐牬蘅绍氨幌懦隽艘簧砝浜梗她拼命挣扎着,想躲开没脸女人的魔手。可是,直到此时崔可馨才发觉,自己居然被人死死地绑在了床上。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无法逃出没脸女人的魔掌。崔可馨清晰地感觉到,那只冰凉的魔手抚摸到了自己的脸蛋上。崔可馨惊叫着、挣扎着,她猛然用力,一下便从床上坐了起来。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又做噩梦了。

牐牎袄掀牛你怎么了?”崔可馨从噩梦中猛然惊醒时,便看到了站在床头的徐良正用关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牐牎拔摇…又做噩梦了。”崔可馨将脸埋在了双手中间,有些痛苦不堪地说。

牐牎氨鸷ε虑装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徐良说着,便走了过来,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崔可馨的肩膀,试图安慰她。

牐牭是,崔可馨却本能地躲开了徐良的抚摸。

牐犝馐且黄海滨别墅区,也是这座城市里的富人居住区。崔可馨的卧室正对着大海,拉开落地窗上的玛祖卡布艺窗帘,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金黄色的沙滩与宁静的港湾。崔可馨卧室里的摆设很奇怪,有点像是宾馆里的标准间一样,居然摆放着两张单人席梦思床。并且,两张单人床之间还隔着一条半人多高的雕花屏风,崔可馨与徐良各自睡在屏风的两侧。分床而睡的年轻夫妻本就已经很少见,况且还要在两张床之前拉起一道屏风,更加是闻所未闻了。

牐犑率瞪希这间卧室里原先并没有单人床和屏风,而是摆放着一张宽大、气派的大水床。但是,崔可馨却无法忍受跟徐良同睡在一张床上的事实,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是连房门都不允许徐良进。在崔可馨的一再要求下,徐良才不得不派人买来了单人床和屏风。当然,这一切的起因全怪一年多前的那场车祸,在那场车祸中,大脑受到撞击的崔可馨患上了一种奇怪的失忆症,从而使她忘掉了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当然也包括她和徐良的婚姻。直到现在,崔可馨仍在接受着恢复记忆的治疗,但是效果却始终不够理想,车祸之前的记忆依然是一片空白。

牐牴赜谧约旱墓去,崔可馨一无所知。徐良告诉她,他们过去是大学同学,在上大二那年,他们两个开始恋爱了。大学毕业后,他们一起来到桐城开创事业。经过一年多的奋斗,他们幸运地积累到了创业的第一桶金,然后便开办起了一家健身会馆。这两年,他们的生意做的非常好,小日子越过越甜蜜。可是就在一年多之前,崔可馨意外地遇到一次车祸,这场车祸彻底将他们的生活给搅乱了。

牐牫鍪碌哪翘焱砩希崔可馨一个人架车从健身会馆回家,走到盘山公路的一个拐角处时,迎面突然飞驰而来一辆大货车。为了躲避货车,情急之下崔可馨急忙转动方向盘,结果一不小心,车子一头撞到了盘山公路旁的山体上。车子被撞的完全变了形,关键时刻,车子里的安全气囊发挥了致关重要的作用,崔可馨这才幸运地保住了性命。不过,命虽然保住了,但是崔可馨的伤势却着实不轻,特别是脑部的震荡伤,导致她当场便晕死了过去。那辆肇事的大货车随即逃逸了,还是一位目击了事故过程的出租车司机将她紧急送进了附近的医院进行救治。等崔可馨苏醒过来时,她已经整整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的时间。崔可馨的人虽然苏醒了,可是她却患上了一种奇怪的失忆症,之前在她生活中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全都被忘了个一干二净,甚至就连车祸她也不记得了。

牐牪还,从崔可馨苏醒过来的那一天起,她不仅患上了失忆症的怪病,同时也陷入了一个做噩梦的怪圈里。崔可馨每天晚上都会做一些可怕的梦魇,她的梦境里充满了血腥与死亡的气息。一个又一个恐怖的杀人场景,一个又一个可怕的被人追杀的画面,不断地在她的梦境里反复出现。每一次崔可馨都会在极度的恐慌与紧张中惊出一身的汗水,然后被吓醒。甚至有时醒过来之后,她仍然无未能分辩出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境?

牐犑б浜拓梦,已经成了缠绕在崔可馨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牐犗衷冢她穿着宽松的睡袍,有些楚楚可怜地紧抱着双肩,赤脚站在落地窗前,痴痴地凝望着窗外的大海。海水很蓝,风很轻,卷起了一朵朵洁白的小浪花。几只觅食的海欧在港湾里上下盘旋着,它们时而俯冲到海面上,伸出它们那尖尖的小嘴,啄食海水中的浮游生物,时而又高高地飞起,去寻找下一处觅食地。

牐犘炝即铀背后走了过来,他将一条波希米亚羊绒披肩轻轻地搭在了崔可馨裸露的肩膀上。

牐牬蘅绍氨灸艿叵胍躲开,但是她马上就意识到那么做是不对的。于是,她脸上便露出一丝不太自然的微笑,转回头朝徐良说了一声:“谢谢。”

牐牎澳愀陕镒苁且跟我这么客气和生份呢?我们是夫妻,互相照顾一下是很平常的事,”徐良英俊的脸庞上扫过一抹忧郁和阴霾,“说实话,这一年多来,你的一些举动真的让我很伤心。”

牐牬蘅绍傲成系纳裆也变得黯然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可是……可是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我慢慢就会接受你的。”

牐牎澳愕降谆挂过多久才会承认我这个老公?”徐良有些烦躁地说,“就算我们以前没有恋爱过,现在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年多,也总该建立起一些感情了吧?可是你呢,却始终都是对我不冷不热,到底还要我等多久你才会接受我?”

牐犘炝颊饣鞍汛蘅绍案问住了,她一时无法回答。说来也奇怪,按理说,就是两个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男女,住在同一所房子里以夫妻的名义生活了一年多之后,多多少少也该萌生出一些感情来了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崔可馨却始终对徐良不来电,这么长时间以来,始终都找不到爱的感觉。

牐牼驮诖蘅绍安恢道该如何回答徐良之时,屋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牐牎八呀?”这适时而来的敲门声替崔可馨解了围。

牐牎疤太,是我。”屋外响起了小保姆李燕的声音。

牐牎笆裁词拢俊贝蘅绍拔省

牐牎巴饷胬戳肆轿痪察,其中有一个姓宋的,他说有点事想找您谈一谈。”李燕在门外说。

牐犔到外面来了警察,崔可馨的神情怔了一下,随即说:“好的,你让他们先在客厅里等一会儿,我换完衣服就下去。”



第六章:噩梦变成了现实

牐牎八胃纾看着没,有钱人的生活跟咱普通老百姓就是不一样,别的不说,就说人家这客厅,少说也有七八十平方米吧?”方淑怡坐在豪华的意大利真皮沙发里,一边环顾着客厅里的陈设,一边啧啧有声地赞叹着说。

牐牎案厦鞫给你也找个有钱的老公,让你也享受一把阔太太的奢侈生活。”宋阳跟方淑怡开着玩笑说。

牐牎袄倒吧,我天生就是当丫环的命,阔太太的生活这辈子算是别做那美梦了,”方淑怡也开着玩笑说,“不过话说回来,这些有钱人整天锦衣玉食,过着云端般的日子,时间一长也没啥意思,倒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日子过的有苦有甜、有泪有笑,这才叫生活,对不对?”

牐犓窝粜α耍说:“看不出,我们的小方还挺有思想,对生活的见解还挺独特,以前还真小看你了。”

牐牎澳鞘牵我跟现在社会上的那些物质女孩儿们可不一样,我可以享受物质,但决不会成为物质的奴隶。”方淑怡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自卖自夸起来。

牐犃礁鋈苏说笑着,崔可馨出现在了二楼的楼梯口上。崔可馨穿了一条黑色筒裤,上身穿了一件香奈儿牌淡青色的v字领小毛衣,这身素气的打扮将她整个人衬托的更加清爽和优雅时尚了。

牐牽吹酱蘅绍笆保宋阳心头禁不住又莫明其妙地生出那种异样的感觉来。

牐牎澳好,让两位久等了。”崔可馨一边打着招呼,一边走下了楼梯,跟在崔可馨身后的是穿了一套银灰色西服的徐良。

牐牎安缓靡馑迹打扰你们了,”宋阳瞟了一眼崔可馨身后的徐良,心里不由泛起一股酸酸的味道,“还是那件案子的事情,我们发现了一些新情况,所以想过来找崔小姐询问一下。”

牐牎昂冒桑您请问。”崔可馨坐到宋阳对面的沙发里,说。

牐牎笆钦庋的,我想再问一下崔小姐,你到底认不认识碧流河里的那位死者?”宋阳目光炯炯地盯着崔可馨的眼睛说。

牐牬蘅绍跋乱馐兜囟憧了宋阳的目光,垂下了眼帘说:“不认识。”

牐牎澳闳范你看清了死者的相貌?真的不认识吗?”宋阳追问。

牐牬蘅绍暗纳袂橛幸凰坑淘ィ愣了约莫有几秒钟的时间,然后才肯定地点了点头。

牐牎澳钦庹耪掌你怎么解释?”方淑怡从公文袋里取出那张合影照,放到茶几上,缓缓地推到了崔可馨面前。

牐牽吹较嗥时的那一瞬间,崔可馨的表情非常震惊,她张大了嘴巴愣住了。

牐牎岸圆黄鹆轿痪官,我插一句,”徐良伸手将相片从茶几上拿起,匆匆地在上面扫了一眼,说,“我妻子确实不认识死者,即便以前有可能认识,现在也不会认识了。”

牐犓窝艉头绞玮被徐良的话给搞糊涂,不过幸好随后徐良便给出了合理的解释,“那是因为一年前,我妻子患了失忆症,别说是以前的朋友,就是自己家里的亲人,她也想不起来了,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去找市中心医院神经外科的卢教授询问,卢教授是我妻子的医生,他会证明我说的话。”

牐犝飧鼋峁倒是出乎了宋阳与方淑怡的意料之外,就在宋、方二人还在感到吃惊之际,徐良又说了:“另外,我还想提醒你们,我妻子目前正在养病期间,她的精神不能受太多刺激,那天在碧流河上发现女尸之后,我妻子的精神已经受到了很强烈的刺激,这样对她的病情非常不好,所以……所以,以后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请你们最好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好吗?”

牐牎澳闼嫡饣笆鞘裁匆馑迹俊狈绞玮被徐良冷漠的态度给激怒了。

牐牎懊皇裁匆馑迹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多替病人考虑一些。”徐良嘴角浮起一丝干笑,冷冷地说。

牐牎澳恪…。”方淑怡刚想说什么,却被宋阳给拦住了。

牐牎昂玫模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们尽量做到不打扰崔小姐养病,”宋阳不亢不卑地说,“不过,作为市民,一旦我们警方有需要,你们就有义务配合我们警方做调查工作。”

牐牰杂谛炝加肓轿痪察针锋相对的谈话,崔可馨是一句也没有听进耳朵里。那是因为,此时她的精神早已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恐惧之中。崔可馨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和那位死者认识,并且还和她照有一张合影。不过,现在这照片中的五个女孩儿,除了自己,别的人是谁?叫什么?自己和她们是什么关系?崔可馨却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牐犑率瞪希崔可馨那天早上之所以到碧流河,并不是去晨练,而是缘于一个噩梦。在出现女尸的前一天晚上,崔可馨做了一个极其奇怪的梦。在梦里,崔可馨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电话是一位陌生男人打来的。他在电话里吩咐崔可馨马上赶到碧流河上的青泥桥,他说桥上会有一个女人在那里等崔可馨,而崔可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那个女人推进河水里。

牐牬蘅绍跋±锖涂地便答应下来,于是驱车去了青泥桥。在青泥桥上,崔可馨果然见到了一个身穿米色职业套装的女人。那个女人见到崔可馨,便微笑着朝她打招呼。可是崔可馨却表情木然地走上桥头,然后一把将那个女人推下桥头。那个女人显然是未曾提防,毫无准备便被崔可馨推进了桥下的碧流河水里。然后,崔可馨便看到那个女人在河水中拼命地挣扎着,并且那个女人还在呼喊:“我不会凫水,快救救我。”

牐牬蘅绍懊挥欣砘幔她静静地看着那个女人惊惶失措地在水中挣扎了几下,然后便沉入了水底。

牐牭诙天早晨,当崔可馨一觉醒来的时候,不由自主便想起了昨晚那个奇怪的梦。也不知是怎么了,崔可馨突然便生出了一股子好奇心,她决定到梦里的地方去看一看,是不是真的有人溺水身亡。

牐牻酉吕捶⑸的事情几乎把崔可馨吓破了胆。当她来到碧流河畔,沿河而下,走到一片柳树林旁时,果然在河面上看到了一具女尸。并且,那个女尸身上穿着的衣服,竟然真的与她梦中见过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随后在警察局的问讯室里,崔可馨说了谎,她没敢向方淑怡交待实情。那是因为她太恐惧了,恐惧到失去了讲真话的勇气。

牐牭蹦阍谪梦里梦到事情变成了现实之后,那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感,除了当事者之外,恐怕外人是绝对体会不到的。



第七章:天蚕之王的魔咒

牐牎八胃纾关于失忆症那件事,你觉得那个徐先生说的话可信吗?他刚才说这些话时,眼神可是一直闪烁不定的哟!一个人在说谎话的时候,一般都会有这种眼神。”从崔可馨家的别墅里出来,吹着扑面而来的海风,方淑怡说。

牐牎拔蚁耄这种事他应该不会撒谎吧?”宋阳的目光看向远处的海面,海面上波涛平静,远处有渔帆点点,宋阳深吸了一口气,说,“其实想知道他说没说谎也很简单,到市中心医院一调查不就清楚了吗?”

牐牎澳恰…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去中心医院?”方淑怡试探着问。

牐犓窝粢×艘⊥罚说:“不,我们要先去找一个人。”

牐牎罢宜?”方淑怡问。

牐牎罢庹畔嗥里的第五个人。”宋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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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牎笆堑模”宋阳将那张相片攥在手里,若有所思地说,“这张相片上一共有五个人,现在已经有三个死了,一个患上了失忆症,只有这第五个还在我们的视野之外,也许只有找到她,才能帮我们拨开眼前的层层迷雾。”

牐犓窝糇炖锏恼獾谖甯鋈耍是一个圆脸蛋、大眼睛,长得非常喜兴和讨人喜欢的女孩儿。在这张相片中,她就站在罗绮红和崔可馨两人的中间。

牐牎霸趺凑遥课颐且徊恢道她叫什么,二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三不知道她工作单位在哪儿,光凭一张相片找人,那岂不等于大海捞针一样困难吗?”方淑怡说。

牐牎霸倌颜乙惨找,”宋阳一边掏出车钥匙去开车门,一边语气坚定地说,“实在不行,就发动群众,打一场人民战争。”

牐牱绞玮被宋阳的话给逗乐了,说:“这人民战争怎么个打法儿呀?”

牐牎跋蚋鞲雠沙鏊和基层的街道办、居委会求援,同时还要到全市的各个企业事单位走访调查,咱们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找出来。”宋阳说。

牐牎芭叮我的王母娘娘、老天爷,这得是多大的工作量呀?这么笨的办法亏你想得出。”方淑怡挤出一脸夸张的痛苦表情说。

牐犓窝粜α耍打了个响指说:“有时候,最笨的办法可能恰恰就是最管用的办法。”

牐犑率瞪希宋阳说的没错,笨办法有时候往往也是最有效的办法。这次拉网式的寻人行动进行到第三天时,从桐城市郊区的茅道沟派出所传来一个好消息。经查实,相片中那个圆脸蛋的女孩儿就住在茅道沟派出所辖区内的一个封闭式小区里。

牐犆┑拦蹬沙鏊的所长刘洋给宋阳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将这个女孩儿请进了派出所里。接到刘洋的电话后,宋阳马上向马国诚做了请示,然后便带着方淑怡直奔茅道沟派出所而去。

牐犑年前,茅道沟还是一座四处长满茅草、一片荒凉景象的小山沟。然而最近几年,随着市区内地皮紧张、房价飞涨,一些开发商便渐渐的将目光瞄向了这里。如今,经过几年的开发建设,这里已经成了一座高楼林立、商场、医院、学校等配套设施完善的卫星城。这里虽然距市内中心区较远,交通不太方便,但是房价却要比市内便宜许多。所以,这里便成了退休老人和急于结婚、而腰包里的积蓄又不是太多的年轻人购房的首选之地。

牐犆┑拦蹬沙鏊设在一座独立的三层小楼内,一楼是接待室、信访室等,刘洋的所长办公室设在二楼。宋阳和方淑怡来到派出所后,便直接上了二楼,敲开了刘洋的办公室。

牐犓窝粲敕绞玮进门的时候,刘洋正坐在办公桌前打电话。他见到宋、方两人进来,便匆忙挂断电话,笑眯眯地站起身说:“老同学,真是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整天忙什么呢?”

牐犝飧隽跹笠彩撬窝粼诰校里的同学,过去在学校时,宋阳、刘洋和110的尚晓志他们三个住同一间宿舍,关系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牐牎拔颐切叹队你还不知道嘛,一年到头没个闲,谁像你似的,整天跟个官老爷一样坐在衙门里没事干,”宋阳开着玩笑说,“看看你那小肚子,该出去锻炼锻炼啦!”

牐犃跹笮哈哈地拍着自己那日渐隆起的小腹,说:“你这臭小子,一见面就知道拿哥哥我开涮,得,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了,你要找的人,我给你找到了,怎么办,你是不是得请客了?”

牐牎靶校没问题,不就是请个客吗?不过得改天,我这段时间确实没空儿,”宋阳收起了开玩笑的表情,说,“人呢,在哪儿呢?”

牐牎霸谖颐腔嵋槭遥我领你们上去。”刘洋说着,伸手操起办公桌上的香烟和打火机,便带着宋阳和方淑怡去了三楼的会议室。

牐犜谌楼的会议室里,宋阳一进门便看到了一位身穿牙白色韩式小西服的时尚女子,这个人正是宋阳要找的那张相片里的“第五个人”。

牐牎拔依唇樯芤幌拢这两位是我们市刑警队的宋警官、方警官。”刘洋热情地介绍着。

牐牎澳愫茫我叫白菊。”看上去那个女子十分大方,她主动迎上来与宋阳和方淑怡握手,并自我介绍着说。

牐牎鞍仔〗闶亲鍪裁吹模俊彼窝粜ψ盼省

牐牎翱了一家小美容店,就在咱们派出所对面的那条街上。”白菊说话的声音非常清脆好听。

牐牬蠹叶蓟ハ嘟樯芡瓯希落座之后,宋阳便直奔主题说:“是这样的,我们这次把白小姐请来,是想请您配合我们做一点调查工作。”

牐牎八蛋桑什么事,只要我知道的,一定配合你们。”白菊爽快地说。

牐牎罢庹畔嗥上的人,白小姐全都认识吧?”宋阳说着,将相片从公文袋里取出来,递交给白菊。

牐牥拙战庸相片,匆匆扫了一眼,神色就变得有点不自然起来,她犹豫了一下说:“是的,都认识,这是我在市柔道队时的队友。”

牐牎澳忝且郧岸际侨岬蓝拥亩釉保俊彼窝粑省

牐牎拔颐遣皇亲ㄒ翟硕员,只是业余爱好者,当时在市柔道队里,只有我们五个人是自费来练习柔道的,其他队员全都是专业运动员,”白菊的目光有些游离地说,“正因为大家都是业余的,所以我们五个人的关系就比较要好一些,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大概也是个秋天吧,那时我们结束了训练,就要离开柔道队了,当时罗绮红提议,要拍一张合影照做留念,大家答应了,于是就拍了这张照片。”

牐牎罢庹耪掌上,有几个人出事了,你知道吗?”宋阳问。

牐牎爸道,那大概是去年吧,我听人说罗绮红出事了,”白菊说,“对了,还有崔可馨,也是在罗绮红出事前后的那几天,我听人说她遇到了车祸。”

牐牎白罱又有人出事了,”宋阳一边观察着白菊的表情,一边缓缓地说,“就在前几天,屠玲在碧流河中溺水身亡,沐小娟在自己的祝葫里手腕被割开,失血过多而死。”

牐犓窝羲嫡饣笆保他看到白菊的嘴唇在微微颤抖着,似乎在竭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慌。

牐牎岸酝懒岷豌逍【暾饬礁鋈四懔私獾亩嗦穑课姨人说,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好像非同一般。”宋阳说。

牐牎胺峭一般指的是什么?”白菊敏感地反问。

牐牎八们两个常年住在一起,据沐小娟的父母说,她们两个人有同性恋的嫌疑。”宋阳说。

牐牎安豢赡埽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白菊干脆地说,“你们一定在猜测她们两个是为畸型的恋情所困,然后才选择了自杀,对不对?”

牐犓窝裘挥蟹袢希因为至少到目前为止,在事故的现常何阳还没有发现任何他杀留下的证据。所以,宋阳不得不去朝着为情所困、选择自杀的方向去猜测。

牐牎八们两个虽然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但却绝对不是同性恋。”白菊非常肯定地说。

牐牎班蓿俊彼窝糁褰袅嗣纪罚仔细地观察着白菊脸上的表情。

牐牥拙盏哪抗獗涞糜行┐糁土似鹄矗仿佛是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之中。沉默了好长时间,她才喃喃自语一般地说:“我知道她们是怎么死的,不是自杀,也不是他杀,而是死于一个魔咒,古老神秘的天蚕之王的魔咒。”

牐犔觳现王的魔咒?那又是什么东西?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被白菊的话给搞糊涂了。



第八章:古老神秘的苗蛊

牐牥拙漳抗獯糁偷囟⒆糯巴猓喃喃地讲述着一个古老的传说。相传在滇边的蛮荒之地,生活着一种神秘的爬虫。它的个头儿很小,只有女人的手指甲盖那么大。它的身体呈杏黄色,颜色鲜丽,通体透明,晶莹剔透的如同水晶。它生活在常年不见阳光的密林深处,终日吸天地之瘴气,饮沼泽之朝露,寿命可活千年。它的个头儿虽小,但是在它体内,却蕴藏着一股巨大的神秘能量。这种神秘的爬虫,被滇边苗寨的原住民们称之为:天蚕之王。据说,天蚕之王身上那种神秘的能量,来自于人鬼神三界之外的魔域空间。传说中的魔域空间里没有蓝天、大地与河流,只有茫茫的白雾、阴风与冰山。天蚕之王是魔域中的精灵,也是被万魔之王派遣到人间制造灾祸的使者。

牐牥拙赵谌神贯注讲述着天蚕之王的传说时,宋阳有点走神了。对于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宋阳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不过在这一刻,他却突然想起了在屠玲脚踝上发现的那个奇怪的纹身图案。

牐牎澳闼档哪歉鎏觳现王,是不是一个长得有点像蜘蛛似的小东西?”宋阳打断了白菊的讲述说。

牐牎笆堑摹!卑拙盏哪抗馊匀欢⒆糯巴狻

牐牎拔以谕懒岬慕捧咨峡吹焦一个纹身,好像就是你说的这个东西。”宋阳说。

牐牎笆堑模不仅屠玲脚踝上有那个纹身,沐小娟、崔可馨、我、还有罗绮红,我们五个人脚踝上全有那个纹身。”白菊缓缓地说。

牐牥拙账嫡饣笆保窗外变天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阴沉了下来。转瞬之间,电闪雷鸣,一场暴风雨毫无征兆地突然降临了。此时,已是天高气爽、气候干燥的秋季,在这样的季节里一般是很少出现暴风雨的。神秘的天蚕之王,奇怪的纹身图案,突然而至的暴风雨,这一切组合到一起,不由让宋阳心头升起了一丝邪门怪异的感觉。

牐牎八邓蛋桑你们为什么都纹了那个奇怪的纹身?”宋阳干咳了一声,清醒一下头脑,他尽量不让自己乌七八糟地去胡乱联想,然后用低沉的声音说,“还有就是那个所谓的天蚕之王,以及什么魔咒之类的东西,这些又跟屠玲和沐小娟的死有什么联系呢?”

牐牥拙盏哪抗庵沼诖哟巴馐樟嘶乩矗她的眼神里有一些空洞茫然,还有一丝焦虑不安。接着,她又开始了对那个古老传说的讲述。白菊说,在滇边的蛮荒之地,有一种身份非常特殊的人,他们精通玄天之术,但却不是巫师,他们精通针灸药石,但却不是苗医,他们的真正身份是养蛊人。养蛊人可以掌控天蚕之王的能量,他们可以把天蚕之王的能量转换成掌握别人命运的力量。如果养蛊人把这种魔力施展到一个人身上时,那么这个人的命运便会从此发生改变,不过,这种魔力带给人们的只能是灾难,而不会是幸运,这就是所谓的天蚕魔咒。七年前,白菊和屠玲、沐小娟、崔可馨、罗绮红意外地遇到了一位养蛊人。那时候的白菊她们根本就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传说,出于好奇和好玩儿,她们捉弄那位养蛊人,让养蛊人在她们身上施展天蚕魔咒,看看这个所谓的天蚕魔咒是否真的能灵验。

牐犙蛊人被这五个天真的少女给捉弄生气了,于是他就真的在她们身上施下了一个最恶毒的魔咒,这个魔咒的名字就叫“阿诗玛”。在苗语里,阿诗玛是金子、财富的意思。然而,人为财死,自古以来人类在追逐财富的过程中,不知生发出过多少的血腥与灾厄。所以在苗语里,阿诗玛也往往是灾难与噩运的象征。养蛊人咒这五个少女不得好死,屠玲会死于水泽之中,沐小娟会流干身体内的最后一滴鲜血,崔可馨会死于车祸,罗绮红会死于巨毒。现在,这些魔咒一个接一个地应验了。屠玲溺水,沐小娟割腕,罗绮红服毒,崔可馨虽然未死,但是也出了一场重大车祸。

牐牥拙战舱夥话的时候,在场众人身上不由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氛笼罩在会议室里。

牐牎澳敲茨隳兀垦蛊人在你身上施的天蚕魔咒又是什么呢?”宋阳想要打破这诡异的气氛,便开着玩笑说。

牐犓窝羲嫡饣笆保白菊脸上的肌肉猛然抽搐了一下,她的眼神里透出一抹惊恐之意,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他咒我死于暗枪之下。”

牐牎八凳祷埃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宋阳强挤出一丝笑容说,“不过,我倒挺想认识一下这位养蛊人,也许他能为我们破案提供一点帮助。”

牐牎澳忝钦也坏窖蛊人的,如果养蛊人想见你,他就会去找你,如果他不想见你,谁都不可能找到他。”白菊喃喃地说。

牐牎班蓿磕撬长得什么样,多大年纪?这些你总该知道吧?”宋阳问。

牐牥拙找×艘⊥罚说:“他出现的时候,带着口罩与墨镜,我们根本就无法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

牐牥拙账嫡饣笆保窗外的雨下的更大了。看来,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

牐牎靶》剑对白小姐的那套说法,你是怎么看的?”送走白菊之后,站在茅道沟派出所一楼的大门口,宋阳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嘴角浮出一抹微笑说。

牐牱绞玮愣了一下,吱唔着说:“觉得她说的挺吓人。”

牐牎罢獠皇侨媚憷刺鬼故事,我是想问问你,听了这个白小姐的口供之后,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宋阳说。

牐牎八讲的是挺邪乎,让人不敢相信,”方淑怡说到这里,语气一转,“但是,天下这么大,千奇百怪的事情多的是,有些事情,真的很难让人说清楚,也许……也许冥冥之中真的会有一些很神秘的事情。”

牐牎澳愕囊馑际牵你相信了白小姐讲的那些个天蚕魔咒之类的东西?”宋阳试探着问。

牐牱绞玮犹豫了一下,然后便老实不客气地点了点头说:“我一直在注意看她的表情,一个人有没有说谎话,从她的眼神和表情里是可以看出端倪来的,你也知道,我以前在预审科干过两年,整天就是在录口供,所以在这方面我还是有一点经验的,以我的判断,白菊不像在说谎。”

牐犓窝袈冻鲆涣车餍φ谋砬椋说:“真是被你打败了,这么荒诞不经的东西你居然还真的肯相信?女人呐,真是太好骗了。”

牐牱绞玮的脸红了,有点撒娇似的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不说你就来问我,我说了吧你又来嘲笑我,你可真烦人。”

牐牎昂煤煤茫我说错了,刚才的话我收回,”宋阳笑着说,“我现在觉得这位白小姐越来越有意思了。”

牐牎拔什么?”方淑怡问。

牐牎耙桓鋈艘是说谎话,那么就一定会有他不告可人的目的,这位白小姐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宋阳拧眉沉思着说。

牐犓窝舾账档秸饫锸保刘洋摇摇晃晃地从楼上下来了,“我刚才已经打电话订好位置了,就在咱们派出所旁边的德云楼,中午咱们三个过去撮一顿。”

牐牎盎故撬懔耍我们回局里吃吧,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办呢!”宋阳说。

牐牎氨鹧剑人不留、天留,你没看外面这大雨吗?这就是特意留你们呢!”刘洋笑眯眯地说,“你别害怕,中午这顿不用你请,我做东,不过你记住还欠我一顿饭就行了。”



第九章:女尸体内的苗药

牐牭贾屡尸散发出恶臭的那些特殊物质究竟是什么?白修堂忙乎了一个多礼拜,终于找出了一个不太圆满的答案。

牐牎罢饬骄吲尸体内都发现了这种物质,我做了化验分析,又通过互联网跟国内的一些专家同行进行了交流,最后我们基本确定,这种特殊物质是一种苗药,它的具体成份和功效,目前我们还不敢十分确定,比较一致的意见是,这有可能是一种用来清热解毒的补药。”在鉴定中心一楼的投影室里,白修堂一边给马国诚、宋阳和方淑怡播放着幻灯片,一边讲解着说。

牐牎懊缫┑纳衿婀πш退的复杂程度等等,其实并不逊色于中医药,只不过与中医药不同,苗药在它的发展历史过程中,一直没有出现过《黄帝内经》《千金药方》《本草纲目》等集大成的药经圣典,全部都是靠口口相传的方式流传下来的,正是因为了解和熟知苗药的人太少,所以这就为苗药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白修堂顿了顿,接着说,“苗药的种类非常繁多,由于没有医书记载,查不到相关资料,所以,像这两位死者体内出现的苗药,我们就没有办法查清它到底叫什么名称,有什么功效,只能是通过化验分析这些物质中存在的微量元素,做出一个大概的判断。”

牐牥仔尢媒步獾秸饫锸保宋阳突然想到了白菊那天说过的“养蛊人”的事情,于是便打断了白修堂的讲解,插了一句问:“老白,我想问一下,苗药中关于养蛊人的说法可不可信?”

牐牥仔尢勉读艘幌拢说:“在有关苗族和苗药的史料文献中,确实有过不少关于养蛊人的记载,甚至还有一些记载中把养蛊人描绘的神乎其神,说养蛊人可以通过自己的意念,给千里之外的人下蛊,一旦下蛊成功,就可以控制这个人的思想与灵魂,并且蛊还有很多种,有的可以控制人的意念,有的可以当场把人给毒死,还有的当场不会把人毒死,过了许多年以后蛊毒才会发作等等。对于这类的记载和传说,我个人是持不相信的态度,就我的理解,所谓的养蛊人大概就是一些精通药理和医术的人,当然他们也会使毒,在过去的封建迷信社会里,这些人把医术和巫术混为了一谈,于是就产生了养蛊人的说法。其实这种东西说穿了很简单,比如我们过去民间有一种专靠‘拍花子’为生的人,所谓的‘拍花子’,就是只要你被这个人轻轻一拍,马上就会迷失本性,乖乖地听他的指令,把自己家里所有的值钱东西统统献给他。像这种‘拍花子’的人听起来很神奇,其实从医学原理上一解释就很简单了,谜底全在‘拍花子’的人手上,因为他手上有一种神奇的迷药,是迷药把人的思想控制了,而不是‘拍花子’的人本身有什么特异功能。”

牐牎澳敲刺觳现王呢?你有没有听说过天蚕之王这个东西?”宋阳问。

牐牎笆裁刺觳现王?”白修堂一脸茫然地反问。

牐犓窝舨唤哑然失笑了,他心想,这几天接连发生一些离奇的事情,把自己的头脑也给搞的迷迷糊糊了,居然不由自主地净想一些白菊说过的鬼话了。宋阳自嘲似的笑了笑,说:“好了,不谈那些活见鬼的天蚕之王了,咱们言归正传,老白你认为屠玲和沐小娟的死,与她们身体里的这些苗药有没有因果关系?”

牐牎拔揖醯妹挥校”白修堂肯定地说,“我刚才已经说了,这些苗药应该是一种清热解毒的补药,对人体应该不会有什么伤害,所以,我的观点就是死者死于溺水和割腕,并且在她们身上也没有找到搏斗过的痕迹,因此我认为她们是自杀。”

牐牎奥矶樱你的意思呢?”宋阳将脸转向了身旁的马国诚。

牐牎拔蚁嘈胖ぞ荩”马国诚斟字酌句地说,“老白在法医界的权威性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我相信老白的鉴定结论。”

牐犅砉诚这么说,显然是同意了白修堂所下的自杀结论,并有意想赶快结案。宋阳觉得,这可有点不太像马国诚一贯的办案作风。马国诚在警界里被人尊称为“三眼神探”,这绰号的来历就是马国诚办案,向来都会用第三只眼睛看案情。在别人都以为这件案子已经水落石出的时候,马国诚往往会从与众不同的角度提出新的疑问来,并且顺藤摸瓜,挖出隐藏在表面现象背后的玄机,从而使案情出现柳暗花明的变化,直到把真相彻底查清。但是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马国诚居然这么轻易就同意了白修堂的结论,这让宋阳有点想不大明白。

牐牎奥矶樱我觉得咱们这么早就下结论有点不大妥当,”宋阳犹豫了一下说,“毕竟现在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屠玲和沐小娟自杀的原因,自杀也总得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吧?我们现在就下结论、定性的话,是不是有点太过草率了。”

牐犓窝羲嫡饣笆保马国诚嘴角浮出了一抹无奈的苦笑,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说:“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不太懂,老白应该能明白我是怎么想的。”

牐犅砉诚说这话时,白修堂嘴角也浮出一抹苦笑,无奈地摇着头说:“是啊,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牐牎暗鹊龋等等,我都被你们俩给搞糊涂了,”宋阳挤出一脸夸张的茫然,一边敲着自己的脑门儿,一边说,“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究竟怎么了呀?”

牐犅砉诚顿了一下,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说:“这可是一个上头要求限期侦破的案子,限期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那就是你必须得在上级要求的期限之内破案,侦破的质量好坏,能不能办成铁案?这些东西你根本就不需要考虑,你只需要把案子在期限之内给我结了就可以了,否则,后果就是自己背黑锅。”

牐牎澳且膊荒懿桓涸鹑蔚仄面为了追求政绩、为了追求结案率而结案吧?”宋阳表现的有点像个愤青。

牐犓窝羲嫡饣笆保马国诚与白修堂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脸上都不由露出了一丝讪讪的笑容。



第十章:雨夜里的枪杀案

牐牬蛹定中心出来时,天色已晚,外面的暴雨还在哗哗的下着。

牐牎奥矶樱晚上咱们一块儿吃火锅去呀?”方淑怡站在鉴定中心门口的雨檐下,提议说。

牐牎安涣耍这几天太累,今天就不出去闹了,早点回家睡个好觉吧。”马国诚一脸倦意、哈欠连天地说。

牐牎笆前。不仅累,而且还有点头疼。”宋阳也搓着发僵的脸部肌肉说。

牐犓窝羟车送完马国诚和方淑怡,回到自己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宋阳草草地啃了两口面包,喝了一杯开水,然后便一头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有多长时间,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将宋阳从梦中惊醒。

牐犓窝舸颖晃牙锷斐鲆恢皇掷矗在枕头边上一通乱摸,好不容易才将手机摸到了手里。

牐牎拔梗那位?”宋阳睡意朦胧地说。

牐牭缁澳嵌舜来一阵细微的呼吸声,但是却没有回话。

牐牎澳闶撬呀?说话。”宋阳说。

牐牷故敲挥谢匾簟

牐牎澳闼挡凰祷埃再不说我可要挂电话了呀!”宋阳生气地说。

牐牎氨鸸遥是我,白菊。”电话那端终于响起了说话的声音。

牐犔到白菊这个名字,宋阳的头脑一下便清醒了,“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宋阳说话的同时,也已经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牐牎拔以诰察局里也认识一些人,所以,以前我就听别人说起过你,他们说你是一个好警察,但是,我不知道这一次你……你能不能帮我的忙。”白菊吞吞吐吐地说着。

牐牎坝惺裁词履憔退蛋伞!彼窝艟×咳米约旱挠锲表现的诚恳一些。

牐牎巴懒岷豌逍【晁懒耍我知道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我们都逃不脱那个阿诗玛魔咒。”白菊在轻声哭泣着。

牐犔炷牛宋阳觉得自己真是被白菊给打败了。他实在是不理解,像白菊这么时尚的女性,脑子里怎么偏偏会有那么重的迷信思想,居然始终不肯忘掉那个荒谬的阿诗玛魔咒。

牐牎安换岬模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天蚕之王、阿诗玛魔咒之类的东西,你朋友的死只不过是巧合,你不会有事的,”宋阳小心奕奕地说,“除非……除非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牐犓窝羲嫡饣暗氖焙颍白菊在电话那头沉默了。沉默,有时便是默认的意思。宋阳心头不禁一跳,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猜对了,这个白菊一定知道一些什么秘密,只是不敢说出口。

牐牎鞍仔〗悖你要是知道些什么,就请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呢?”宋阳试图用平和友善的语气去打动白菊,“你放心,我绝对是真心实意想帮你的,这一点请你相信,我知道,你之所以半夜还要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寻求帮助,那你现在还犹豫什么呢?”

牐牥拙障匀皇潜凰窝舻幕案说动了,她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说:“好的,我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但是你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

牐牎班牛我一定保证你的安全。”宋阳马上答应说。

牐牎澳呛茫电话里讲不安全,你现在到我的住处来吧,我住在茅道沟观林小区六号楼二层二门,只能是你一个人来,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同事。”白菊说。

牐犃滔碌缁埃宋阳匆忙穿上外套,一头便冲进了屋外的大雨之中。

牐犓氖多分钟后,宋阳按照白菊所讲的地址,驾车来到了茅道沟的观林小区。这是一座刚刚开盘不久的小区,里面大部分的业户还没有入住,在这样的雨天深夜里,小区显得格外的寂静。

牐犓窝敉ü车灯的光线,顺利地找到了六号楼的位置。他把车停到楼前,熄火下车,冒雨冲到门口,刚准备去按门铃,却发现楼门居然洞开着。宋阳也没有多想,当下便推开铁门,跑进了楼道里。宋阳一边抖着外套上的雨水,一边沿着楼梯上楼。可是,就在他刚迈上楼梯的同时,突然从楼内传出一声清脆的枪响,然后便是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惨叫声。宋阳一怔,他本能地拔出了腰里的64式手枪,迅速向楼上冲去。

牐犓窝舫迳隙楼时,一眼便看到白菊家的房门虚掩着,一缕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泄露出来。宋阳顾不上多想,他猛的一把拽开防盗门,然后便冲了进去。一冲进客厅,宋阳便看到了身穿紫色睡衣、倒在地板上痛苦地抽搐和挣扎着的白菊。

牐牎鞍仔〗悖你怎么了?”宋阳一边警惕地举枪四处观察着,一边询问倒在地上的白菊。

牐牥拙彰挥兴祷埃只是痛苦地呻吟一声,然后便停止了抽搐。此时,宋阳也已经看到,在白菊的心脏部位正有殷红的鲜血往外涌出。白菊中枪了,是谁下的毒手?宋阳正小心奕奕地向白菊走过去的时候,突然,他听到楼下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响声。

牐犓窝粞着声音,飞快地冲向主卧室的阳台。阳台上的落地窗洞开着,室外的大风将窗帘吹的猎猎作响,雨水也透过敞开的窗户掃进了卧室里。宋阳快步来到阳台前,往下一看,于是便隐约看到楼下不远处有一辆深色的越野吉普车正在发动。宋阳顾不得犹豫,急忙翻身从二楼的阳台上跃下,他想要冲过去拦下那辆吉普车。

牐牽墒牵就在宋阳跳到楼下草坪里的同时,吉普车也已经发动起来,车内那个人一踩油门,车子便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溅起一片水雾,向小区外飞驰而去。透过小区里昏暗的路灯光线,宋阳隐约地看到那是一辆丰田rav4型吉普车,车牌处已经被一块深色的厚布给包了个严严实实。

牐牨蕹つ及,一眨眼的工夫,吉普车便被小区内的楼体给挡住,消失出了宋阳的视线。但是,宋阳并不甘心让这个人顺利逃脱,他急忙跑到楼前,发动起自己的桑塔那,加足了油门,向小区外驶去。

牐犆┑拦等面环山,只有一条公路通往市内,宋阳知道,那个人肯定只能是沿着这条公路向市内的方向逃蹿。所以,宋阳一边驾车追踪,一边与值夜班的110巡警联系,让他们协助自己在入市路口布控拦截。但是,吉普车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十多分钟后,当宋阳与闻讯前来协助的110巡逻车在入市路口会合上时,吉普车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牐犓窝糁缓眉度失望地调转车头,又驾车返回了观林小区。此时,茅道沟派出所的刘洋已经带着两位值班民警赶到了现场。

牐牎笆切∏保安报的警,他们听到了有枪声,然后就给我们打了电话。”在白菊家门口见到宋阳时,刘洋一脸凝重地说。

牐犓窝舸丝痰男那樵愀獾搅思点,他实在是懒得说什么话,只是朝刘洋点了点头,然后便阴沉着脸走进了客厅。

牐牬耸保白菊的尸体已经僵硬,她圆瞪着惊恐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但是与眼中的恐惧不同,在她的嘴角,仍然和屠玲、沐小娟一样,挂着一抹同样诡异的笑容。

牐犕样的死不瞑目,同样的诡异笑容。这接二连三出现的离奇女尸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宋阳觉得自己的头部疼痛的都要裂开了。



第十一章:缴枪

牐牥拙盏降紫胍告诉宋阳什么?如今已经成了一个永远的谜。在案发现场,凶手居然没有遗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哪怕是一个可疑的脚印、一枚指纹都没有发现。

牐犓窝舨虏猓凶手开枪杀死白菊后,是通过卧室阳台上的窗户,跳窗逃走的,原本窗户下的草坪里应该留有凶手的脚印。但是,由于大雨一直不停地下着,凶手留下的脚印早已经被雨水给冲刷了个无影无踪。

牐犓窝艉土跹蟮热艘恢泵φ教焐放亮,仍然是一无所获。一宿没有睡好,到了早晨的时候,宋阳已经困的是头疼欲裂、哈欠连天。他有点顶不住了,于是就跟马国诚打了个电话请假,然后强睁着干涩且布满血丝的眼睛,开车回了家。

牐犚唤入自己的小屋,宋阳便一脑袋扎到床上,不一刻工夫,便鼾声四起了。

牐犓窝粽睡的香甜之际,恍忽之中他依稀看到了一个身穿奇怪服装的人出现到自己的床前。宋阳一惊,急忙翻身坐了起来。此时,宋阳才注意到这个身穿奇怪服装的人居然没有脸,他的脸部平滑如镜,几如一块白板。

牐牎澳闶撬?”宋阳惊出了一身冷汗。

牐牎拔揖褪悄阋找的人。”无脸人的脸上没有嘴,但是却能说话,他说话的声音嘶哑而又沉闷,仿佛是从肚子里发出的声音。

牐牎澳闶恰…养蛊人?”宋阳犹豫着说。

牐犖蘖橙诵α耍无脸人的脸上虽然没挂一丝表情,但是不知为何,宋阳却分明感觉到他在笑。

牐牎笆堑模我就是养蛊人。”无脸人操着怪异的声音说。

牐牸热谎蛊人是真实存在的,那么阿诗玛魔咒是不是也应该真实存在呢?宋阳一向是个不信邪的人,但是在这一刻,他却不由犯起迷糊来。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天蚕之王、阿诗玛魔咒这种荒谬怪涎的事情?

牐犖蘖橙朔路鹉芄豢创┧窝舻男氖拢他用邪恶的声音说:“是的,养蛊人是真的,阿诗玛魔咒也是真的。”

牐牎罢饷此担接二连三出现的离奇死亡案,全都是由你的阿诗玛魔咒惹出来的?”宋阳心里不由生出了一股巨大的恐惧感。

牐牎懊淮怼!蔽蘖橙撕芨纱嗟爻腥稀

牐牎澳愀她们有什么怨仇和过结,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置她们于死地?”宋阳气愤地说。

牐牎拔腋她们无怨无仇,但是,我掌握有天蚕之王,它是魔域空间的使者,它的任务就是给人间带来灾祸,所以,我不得不用它去害人,”无脸人全无感情地说,“现在,你也已经成了被天蚕之王诅咒的人,下一个死于阿诗玛魔咒的人就该轮到你了。”

牐牳仗到养蛊人这话时,宋阳心头一悸,不由生出一阵的恐慌。但是随即这恐慌就变成了愤怒,宋阳一字一顿地说:“我不管你是什么神秘的养蛊人也好,什么见鬼的天蚕之王也罢,总之,我是警察,你害人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现在我就要将你绳之于法。”宋阳说着,从床上一跃而起,扑过去便要抓捕无脸人。然而,宋阳这一脚刚刚迈出,突然便感觉到事情不妙。他的脚下,不知何时居然变成了万丈悬崖。宋阳的身子在疾速地向下坠落,在他的身旁,到处都弥漫着阴风和白雾,眼前是一片茫茫的冰山,他不知自己要坠向何方。着急和恐惧之中,宋阳猛然惊醒了,他呼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做了一个噩梦。

牐牬耸币丫是正午时分,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明媚的阳光透过狭长的窗户撒落到陈旧的地板上,反射出一片耀眼的白光。

牐犠在床上,宋阳使劲儿揉着肿涨的双眼,心头仍是残留着一丝恐惧,一时无法从噩梦中自拔。

牐犓窝舸哟采吓榔鹄矗草草洗了一把脸,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他下意识地甩了甩头,试图摔掉心中的梦魇。

牐牥敫鲂∈焙螅宋阳驱车来到了单位上班。

牐牳找唤办公楼,迎面遇到了几位一楼的同事。宋阳点头朝他们打招呼,可是这些同事的表情却有点怪怪的,看宋阳时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了一个怪物一般。宋阳觉得同事们的眼神有点莫明其妙,但是他也懒得去追问,因为现在他满脑子想的全都是接二连三的离奇死亡案。宋阳耸了耸肩,快步上了二楼自己的办公室。

牐犓窝舾找唤屋,隔壁办公室的方淑怡便跟了进来。

牐牎八胃纾队长找你有事,他让你一来就马上去他屋里。”方淑怡的表情居然也有点怪怪的。

牐犘叹一队的队长姓肖,叫肖恩廷,是一个干了二十多年刑侦的老行家。老肖这人,黑胖,脾气好,对朋友够义气,所以在局里的人缘一向比较好。他惟一的缺点是比较功利,前两年局里公开竞聘副局长,论票数,老肖排到了第一。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副局长名单一公布,当选人竟然不是老肖,而是一个票数排在老肖后面的老程。为啥群众投票排到第一的老肖没当上副局长,反倒是第二老程给当上了呢?对此,上级一直没有给老肖一个明确的说法。为这事儿,老肖一肚子意见,开始闹情绪,于是就撂挑子不干了,手头上的工作也不抓,队里面的事情也不管,当起了甩手掌柜。平常肖恩廷把队里的大事小情往副队长马国诚头上一推,而他自己是很少来办公室坐班的,宋阳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肖队长了。所以,当他一听说肖队长要找自己,不由一愣,问方淑怡:“咦,肖队来上班了?他找我什么事?”

牐牎拔摇…不清楚,你去了就知道了。”方淑怡吱吱唔唔地说。

牐牱绞玮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更加怪异了。不过,宋阳也没有太过在意,当下便匆匆去了肖恩廷的办公室。

牐犓窝粢唤肖恩廷的屋,发现里面竟然还坐着两位同事小杜和小马。

牐牎靶ざ樱您找我吗?”宋阳看了一眼小杜和小马,然后冲肖恩廷说。

牐牎笆堑模”看到宋阳时,肖恩廷的表情也有点怪怪的,“是这样,早上我到局里边开了个会,在会上,局领导的意思是暂时先让你休息两天。”

牐牎拔什么呀?”宋阳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牐牎澳惚鹞柿耍休息不也是好事嘛,总比天天干活,累的跟傻小子似的强,对吧?这样,你先把佩枪交出来吧。”肖恩廷挤出一脸尴尬的笑容说。

牐犘ざ魍⑺嫡饣笆保小杜和小马早就已经一左一右站到了宋阳的背后。看架势,宋阳若是不肯痛痛快快地交枪,这两个人便要动手。

牐犓窝粽庖换厥钦娴你铝耍“到底怎么了肖队,我到底犯什么错了?你先把事情说清楚,再缴我的械也不迟呀?”

牐犘ざ魍⒘成系姆嗜馓动着,他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头说:“是这样校何,昨天晚上观林小区不是发生了一起枪杀案吗?在现场我们只找到了有你去过的痕迹,所以……。”

牐牎拔也伲你们不会怀疑那人是我杀的吧?”宋阳急了。

牐牎懊挥校没有,”肖恩廷连忙说,“我了解你,也相信你,那件事肯定跟你无关,但是局里不放心,让调查一下你,我也是没有办法。”说到这里,肖恩廷语气一转,说,“不过你也不用有什么想法,雪窝里埋孩子,早晚得露出尸首来,事儿不是你干的,就是想冤枉也冤枉不着你,一调查,水落石出了,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吗?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牐牎罢馐露我说清楚就行了,也没必要缴我的械吧肖队?”宋阳气呼呼地说。

牐牎鞍パ剑校何,这是领导的意思,我不照办能行吗?你先受点委屈,回头老哥我请你吃饭。”肖恩廷说着,朝小杜和小马使了个眼色。于是,这两位同事便笑眯眯地走上来,一边拍着宋阳的肩膀表示友好,一边三下五除二便将宋阳腰间的手枪给抽了出来。

牐犓窝粼以为,把枪给缴走,给自己放几天大假,等事情搞明白了也就算了。可是谁知,紧接着小杜便将一幅冰凉的手铐锁到了宋阳手上。

牐牎靶ざ樱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宋阳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诧地问。

牐牎罢庖彩橇斓济堑囊馑迹我也没办法,你看在老哥的面子上,先受点委屈,别让老哥难做就行。”肖恩廷挂着一脸尴尬的表情说。

牐犘ざ魍⒏账档秸饫铮屋门突然被人一脚给踢开了,闯进来的是副队长马国诚。

牐牎袄闲ぃ你这是干什么?”马国诚一进门便气冲冲地说,“宋阳一直跟着我干,有什么事儿你总该给我提前打个招呼吧?这是搞什么鬼?刚才要不是方淑怡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

牐牎袄下恚你瞎喊什么呀?”肖恩廷的脸色也变的极其难看,“你以为这是我的意思啊?”

牐牎拔也还苣愦表谁的意思,反正你这么做就不行,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有数,我敢打保票,宋阳到观林小区肯定是去查案子,绝对不可能杀人。”马国诚铁青着脸说,“你要是这么搞,兄弟们会寒心的。”

牐牎氨鹪谖颐媲疤岷心这俩字儿,我的心早就让上面那帮王八蛋给寒透了,”肖恩廷一脸无奈地说,“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你教教我,上头要我查校何,你说我该怎么办,抗旨不遵?”



第十二章:蒙冤

这是一间单人房,也是拘留所中关押重要嫌犯的号房。这间房的三面是坚厚的钢筋混凝土,一面是儿臂般粗细的铁栏栅。躺在号房坚硬的板床上,宋阳心头一片无助的茫然。这间号房里不知曾关押过多少凶残成性的坏人,而那些曾经在这里关押过的人当中,也许还有不少是宋阳亲手抓进来的。生活中似乎处处充满了不可预料,宋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也会被关押进这里来。

宋阳原本以为,自己的事很快便可以澄清,但是现在他却陷入深深的绝望。那是因为在今天上午的提审中,宋阳意外地发现情况产生了突变,自己竟然是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圈套之中。仿佛冥冥中有一只无形的魔掌,已经死死地扼住了他命运的喉咙。

今天是宋阳被关押进拘留所的第三天,上午的时候,负责侦办这起案子的刑警二队涂青海队长和二队的小张对宋阳进行了例行提审。

在审讯室里,涂青海的脸上挂着一丝尴尬和不安。毕竟多年来,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现在突然变换了角色,一时间的确很难让人适应的来。

“要不要来根烟?”涂青海晃了晃手里的扁三五问。

宋阳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涂青海干咳了一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用低沉的声音说:“校何,别让涂哥我在中间为难,做过什么,你就老实交待了吧。”

“什么意思?”宋阳愣了一下,反问。

“哎呀,你就别再兜圈子了,”涂青海挤出一幅牙疼般的表情说,“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就老实交待了吧。”

“涂队,你还要我交待什么?前两天我不都已经给你说的明明白白了吗?”宋阳说,“你就是再问,我还是那么说,是白菊给我打的电话,然后我刚到她家楼下,便听到了一声枪响,于是我就冲了进去,就这么个过程,你还让我交待什么?”

“校何,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通过调查,你所讲的这些话,根本就站不住脚,你让我怎么向上级交待?”涂青海为难地说。

“我哪句话站不住脚了?”宋阳理直气壮地反问。

“统统都站不住脚,没有一句能站得住脚的,”涂青海伸出大手在空中有力地一挥说,“咱就先说白菊给你打电话的事儿吧,我们查了你的通话记录,也查了白菊的电话记录,出事那天深夜,你们两个根本就没有通过话,你要是不信,喏,通话清单我都给你打印出来了。”涂青海说着,拿出一堆白花花的通话清单递了过来。

“不可能。”宋阳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接过那一堆通话单,仔细地查找着。这一查不要紧,宋阳马上便惊出了一身冷汗。在白菊出事的那天晚上,宋阳的手机竟然连一条通话记录都没有。天呐,这怎么可能?宋阳本能地便想到这是有人在故意陷害他,并且这个人还不是一般的人,而是一个能够接触到电话公司的电脑总机,将自己的通话记录给抹掉的人。这个人会是谁呢?宋阳陷入了深思。

“还有,在死者白菊体内取出的弹头经过对比,与你手枪里的子弹型号完全吻合。”涂青海接着说,“并且,最最重要的是,在你祝葫的卫生间马桶里,我们还搜到了一个塑料包裹,里面装有三十万元人民币,这笔巨款你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要藏进马桶里?”

“什么三十万?”宋阳彻底懵了。

“你别装糊涂,你自己藏的钱你还能不知道?”涂青海的脸色阴晴不定地说,“我们已经查明,白菊开美容店这几年,确实没少挣钱,她在银行里有一笔数目相当可观的积蓄,并且就在出事的前一天,她还确实从银行里取出过三十万元,现在这笔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飞到你家的马桶里呢?你是不是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宋阳一脸茫然地说,“听着,白菊出事那天晚上,她确实给我打过电话,但是我想,我和她的通话记录已经被人给篡改过了,并且我从来都没有藏过什么三十万,我压根就没有干过这些事,你让我解释什么?我想这一定是有人想要栽赃嫁祸给我,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杀害白菊的真正凶手。”

“证据呢?你在这儿空口说白话,让我拿什么相信你?即使退一万步来讲,我相信你了,可是没有证据,光我一个人相信又能有什么用呢?”涂青海一脸无可奈何地说。

“你们把我关进这个铁笼子里,我还怎么去找证据?”宋阳激动地用手镣敲击着面前的桌子说“你赶快把我放出去,我给你打保票,一个月之内我一定给你把凶手揪出来。”

“你以为我是谁?说放人就放人,我有那么大权力吗?”涂青海苦笑着说,“算啦兄弟,我也不再问下去了,反正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这一点,你自己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就行了,老哥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我也不会存心陷害你,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会如实向上级反映,具体上级肯不肯采信,那是人家的事儿,老哥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

事情突然莫明其妙地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确实大大出乎了宋阳的意料之外。是谁在背后陷害自己呢?宋阳百思不得其解。

这场提审过后,宋阳的内心陷入了深邃的恐惧之中。当警察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孤独和无助过。快到吃午饭的时候,方淑怡来拘留所看他了,方淑怡给他带来了一袋水果和一条香烟。

站在铁栏栅外面,看着号房里一脸憔悴和焦虑不安的宋阳,方淑怡心里特别的不是滋味,她有些想哭。

跟宋阳共事已经有两年半的时间了,她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宋阳绝对不是那种见财起意的歹人。她深信他是一个正直的人,一个绝对称职的好警察,甚至很长时间以来,她还一直在偷偷的喜欢着他。她敢向任何人打保票,这件事绝对不是宋阳干的。可是,这又能有什么用呢?她的保票又能有几个人肯相信呢?

“宋哥,你心里也别太难受,免得急坏了身体,”她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给他以心灵上的安慰,“我们都相信你不是那种人,大家都在四处为你喊冤,并且,这些天马队也一直在为你的事忙碌着,他正在全市的范围查找你说的那辆丰田rav4型吉普车,马队的办案能力你也是知道的,我相信他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洗脱罪名的。”

方淑怡说这些话的时候,宋阳那空洞的目光始终盯着铁栏栅外的天空,也不知他是否在听着方淑怡的话。

看到一向乐观开朗的宋阳此时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方淑怡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

过了好半天,宋阳才将目光收了回来,他看着方淑怡,用嘶哑的声音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说吧宋哥,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帮。”方淑怡点着头说。

“你在电话公司里有没有熟人?”宋阳使劲地抿了一下嘴唇说,“我想让你帮我到电话公司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谁篡改了我跟白菊的通话记录?记住,不管想什么办法,一定要帮我查出来,这是目前惟一能够证明我没有撒过谎的办法。”

“篡改?”

“是的,白菊出事的那天晚上我们通过话,但是现在我的通话清单上却没有了记录,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搞鬼,而这个搞鬼的人,也许就是凶手。”宋阳一字一顿地说。

“好的,我一定想办法给你查出来。”方淑怡用力地点了一下头说。

第十三章:暗线

牐牱绞玮带着宋阳嘱托给她的重要任务离去了,号房里重归宁静。

牐犓窝舨鹂了方淑怡带来的香烟,抽出一根放进嘴里,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在烟雾缭绕之中,宋阳开始静下心来,去细细的理清思路。宋阳想,这件事首先是从碧流河的女尸引起的。屠玲和沐小娟的蹊跷死亡,引出一张五个女孩儿的合影相片,通过这张相片,又引出了失忆的崔可馨,然后就是白菊。再接下来就是什么活见鬼的养蛊人、天蚕魔咒等等,此后便是白菊的求助电话,以及雨夜里的枪杀案。这一连串的离奇事件中,除了那张相片之外,乍一看似乎没有什么太密切的关联。但是宋阳却依稀感觉到,所有这些离奇事件的背后,一定还埋藏着一条看不到线,只要能找出这条线,也许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全都给串联起来了。

牐犝馓跸叩降撞卦谀睦锬兀克窝粝萑肓松钌畹睦щ笾中。一张神秘的相片,五位漂亮的女孩儿,接二连三的灭顶之灾。从罗绮红的死开始,再到白菊的死结束,那张相片中的五个女孩子除了崔可馨大难不死之外,其余的便无一幸免了。这是命运的巧合?还是荒谬的天蚕魔咒?或者是人为的预谋呢?宋阳不相信巧合,更加不会相信什么所谓的魔咒,所以他坚信这一定是一场预谋。那么是谁要害死这五个女孩子的呢?理由和动机又是什么呢?宋阳觉得自己脑子里一阵阵地发涨。

牐牪⑶遥宋阳也意识到,在自己的推理中,至少还有两点漏洞。第一是罗绮红的死,并不是有人要预谋加害于她,而是她咎由自取。第二是崔可馨的大难不死,那个预谋加害这五个女孩子的人,为什么偏偏会对崔可馨手下留情呢?

牐犗氲秸饫铮宋阳突然意识到自己又漏算了一点,那就是罗绮红的身份。罗绮红是个心狠手辣的杀手,但是她却不一定是单独在作案,说不定在她的身后,还隐藏着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而其他四个女孩子既然跟罗绮红是好姐妹,那么她们会不会也跟罗绮红一样是那个犯罪集团的成员呢?想到这里,宋阳眼前一下亮了起来。是的,如果她们都隶属于某一个犯罪集团,那么接连发生的所有离奇事件便全都容易解释了。分赃不均内哄、派系争斗、江湖仇杀等等,全都有可能发生,所有的一切便全都变得有章可循、有案可查了。

牐犑率瞪希以宋阳的办案经验,他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了。但是,在屠玲和沐小娟的死亡现场里,宋阳没有找到任何一丝半点他杀的痕迹,就连办案经验更加丰富的马国诚也都以为这两个人是自杀。所以,宋阳便一直没往犯罪集团的方向去猜想。而在茅道沟派出所见到了白菊之后,白菊那一番养蛊人、天蚕之王、阿诗玛魔咒的鬼话更是从某种程度上干扰了宋阳的办案思路。紧接着又发生了雨夜枪杀案,把宋阳自己也牵连了进来,他就更加无法平心静气去思考这些问题了。所以直到现在,宋阳才得以静下心来,将所有的离奇事件从头到尾地仔细梳理了一遍。

牐犗朊靼渍饨谥后,宋阳来了精神,他从板床上爬了起来,用力地敲击着号房的铁栏栅,并高声喊着:“有没有人在?有没有人在?”

牐犉刻之后,拘留所的所长王才福出现在了号房前。

牐牎霸趺戳诵:危俊蓖跛长以前曾跟宋阳在业务上打过一些交道,并且还在一起吃过几顿饭,也算是有点交情。

牐牎巴醺纾拜托你帮个忙,帮我把我们马队给找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谈。”宋阳说。

牐犕跛长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说:“这里毕竟是拘留所,刚才放方淑怡进来,我就已经算是违反规定了,你现在又……。”

牐牎熬退阈值芪仪竽懔耍这件事非常重要,我必须马上见到我们马队。”宋阳打断了王所长的话说。

牐犕跛长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行,谁让咱们是哥们儿呢,我就再给你破一回规矩。”

牐犚桓龆嘈∈焙螅马国诚风尘仆仆地赶来了。能够看得出来,马国诚这几天也没有少辛苦,整个人都被累瘦了,显得格外憔悴。宋阳看在眼里,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温暖的感动。

牐牎澳惚鹱偶保我一定会想办法查清真相,帮你洗脱掉罪名。”这是马国诚见到宋阳时说的第一句话。

牐犔到这句话时,宋阳禁不住感动的眼窝都湿润了。他不想让自己流泪,于是他尽量克制着内心的情感起伏,集中精神把自己刚才所想到的,原原本本地讲给了马国诚听。

牐犅砉诚听的很仔细、很认真,他一边听,一边拧眉思索着。过了好一会子,他才若有所思地说:“你这种猜测不是没有可能,任何犯罪现象的背后都会有动机的存在,而在这几起连环死亡案中,我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任何的动机,如果说是自杀,那么她们为什么要自杀?如果说是他杀,那么杀她们的人目的又是什么呢?”马国诚长吁了一口气,说,“当警察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案子我已经办过了几百件,可是,像现在这几起全无头绪的无头公案,真的还头一次遇到,我想一定是我们现在的调查手段上出了岔子,所以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很有道理,我们不能再仅仅局限在犯罪现场找线索了,应该跳出这个小圈圈来,把视野放的更开阔些。”

牐牎奥矶樱我现在出不去,二队涂青海那帮人的能力我又信不过,所以调查取证的事就全靠您了。”宋阳说。

牐犅砉诚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已经等于是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牐牭玫搅寺砉诚无声的承诺之后,宋阳悬在心口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接下来的日子里,宋阳便开始安心地等待着马国诚的好消息。

牐犎欢,转眼之间一个礼拜的时间匆匆过去了,马国诚那里的调查依然没有丝毫的进展,反倒是涂青海带领的这个专案组收集完了相关的侦察证据,直接将卷宗移交给了检察机关,准备以故意杀人罪,对宋阳提起公诉。

牐牳仗到这个消息时,宋阳气得差点儿晕过去。



第十四章:越狱

牐犓窝舨桓市淖等受审,那是因为他对公检法这帮人的办案原则与风格太过了解了。现如今,上级要求公检法部门办案必须又快又好,美其名曰:质量与效率。可是,岂不知在办案之中,快和好本就是一对天生的冤家对头,速度快了,质量自然就保证不了。宋阳知道,桐城最近接连发生离奇命案,社会舆论的压力日增,面对来自社会和上级“限期结案”的双重压力,公检法这帮人早已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现在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让他们逮住了一只羊,管他是不是替罪的羔羊,先送进屠宰场里再说。这样一来可平息民怨,二来可讨上级领导欢心,进而便可邀功请赏去了,真可谓是皆大欢喜。但是,人命往往也正是如此被草菅出来的,宋阳可不甘心让自己成为别人功劳簿上的殉葬品。

牐犜接,当这个大胆的念头猛然间从脑海里冒出来时,就连宋阳都被自己的疯狂想法给吓了一跳。可是眼下除了这个近乎疯狂的办法之外,不想坐以待毙的宋阳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牐牼辛羲里戒备森严,想要从这里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事在人为,深谙警察工作流程的宋阳很快便想出了一套越狱的办法。

牐犑虏灰顺伲当他确定自己这套办法有一定的可行性之后,宋阳便开始行动起来。

牐犓咬了咬牙,将自己的左手腕放到脚镣上的一个接缝处,粗糙的焊接工艺给这里留下了一处相对尖锐的棱角。宋阳一狠心,手腕死死地压在尖锐的棱角上,用力地划了下去。手腕上的皮肤顿时便被划破了,殷红的鲜血随之涌出。但是,伤口很浅,并未伤及到血管,鲜血只流出一点点,便凝固了下来。

牐犓窝羟咳套攀滞笊系耐刺郏他使劲咬着自己的嘴唇,将手腕上的伤口又对准了铁镣上的棱角。宋阳一闭眼,再次用力地划了下去。这一下伤口更深了,不过宋阳自己,却也是疼的差点晕了过去。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宋阳是疼出了一身的冷汗,就连嘴唇也已经被咬破了,他的手腕上更是血肉模糊,鲜血开始大量的涌出。直到这时,宋阳才停下了动作,脸色苍白地爬倒在水泥地上,静静地看血液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出。

牐犜寄过了几十秒钟,水泥地面上已经洇出了好大的一滩血迹。因为失血过多,宋阳的意识也渐渐有点模糊了起来。到了此际,宋阳才觉得终于是时候了,于是他憋足了一口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牐犓窝舻恼馍惨叫,惊动了正在值班的看守人员。当他从值班室里匆匆跑过来一看,马上便被惊呆了。他看到宋阳脸朝下爬在水泥地上,仿佛已经晕死了过去,而他的身边周围全都是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看守人员被眼前的场景吓懵了,他急忙吹响了报警的哨子。

牐犖宸种雍螅两辆呼啸的警车从看守所驶出,载着看样子已经昏迷不醒的宋阳直奔附近的医院进行救治。

牐犜谝皆杭闭锸业拿趴冢宋阳被两名看守人员抬下了警车,放到早就准备好的担架车上,然后便被直接推进了急救室。在推进急救室的时候,宋阳身上的脚、手镣已经被去除了下来,这样便于医生进行救治。

牐牸本仁依锏乃窝袅成苍白、牙关紧咬,看上去已是昏迷不醒了。然而事实上,宋阳并没有昏迷。他的越狱计划第一步已经成功,接下来,他便开始考虑该如何从医院里顺利脱身了。负责给宋阳实施救治的是一位男医生和两名女护士,而在急救室的门口,还把守着四个拘留所的看守员,以及医院的保安。急救室的窗户是密封的,想要逃离出去,惟一的途径就是大门。怎样才能在不惊动看守员和保安的情况下,迅速控制住急救室里的医生和护士,然后再顺利地从看守员和保安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医院?这无疑才是越狱计划能否成功的关键所在。

牐犌逑瓷丝凇包扎、配型、输血……,救治工作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时间也随之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如果再不能赶紧想办法制服这些医生和护士,一旦救治工作完成,被转移进病房之后,戒备就会更加森严,宋阳便越发没有机会脱身了。

牐犑奔洳坏热耍此刻宋阳的心里早已经是急做了一团。但是,他却只能拼命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边透过眼缝的余光观察着医生和护士的举动,一边不断地提醒自己要耐心,要等待最佳时机。因为宋阳知道,一旦这次越狱不成功,自己便再有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牐牼驮谒窝舨欢咸嵝炎约阂耐心的时候,机会终于出现了。当救治工作基本结束的时候,那位医生掏出一只微型手电筒,俯下身子来检查宋阳的瞳孔,而那两名护士也已经转过身去收拾医疗器具去了。这个机会稍纵即逝,宋阳必须在这白驹过隙一般短暂并且难得的时间里,迅速将急救室里的三个医护人员制服。

牐犓窝粲姓飧霭盐章穑科涫担有没有把握已经不再重要,因为这是他惟一的机会,他必须要冒险一搏。所以,宋阳从床上一跃而起,在跃起的同时,他的拳头也已经挥了出去,狠狠地砸向医生的印堂穴。印堂穴是人体经外奇穴,它与大脑神经紧密相连,是人体上非常重要的大穴之一。宋阳这一拳的力道若是大了三分,便能让医生当场毙命。这一拳的力道若是小了三分,一时便不会将对方打晕。不过幸好宋阳学过空手打穴功,所以下手的力道与方位拿捏的极有分寸。宋阳这一拳不偏不倚地正击打在医生的印堂穴上,只见那医生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整个人便像一根面条似的,软软地倒在了床上。制服医生的同时,宋阳顾不得拨掉身上的输血管、输液针头等,直接便从床上蹿了下来,这一扯动,身上的针头便硬生生地被拨了出来,鲜血顿时涌出。不过,宋阳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那是因为此时他全部的精神早已经集中到了那两名护士的身上。

牐犇橇矫护士听到身后有异常的响动声,刚想回过头来看个究竟,不过就在此时,宋阳再度出手。宋阳左掌击向一名护士脑后的百会穴,右掌击向另一名护士脑后的风池穴,两名护士几乎是同时中掌,她们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便觉得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牐牫晒χ品医护人员后,宋阳飞快地将两名护士塞进了床下,将那位医生放到了自己躺过的病床上。然后,宋阳又手忙脚乱地脱下医生的外套、口罩和帽子,换到了自己身上。紧接着便拉起一张床单,将病床上的医生给盖了个严严实实。做完这一切,宋阳又将口罩和帽子使劲朝同一方向拉了拉,这样一来,除了一双眼睛还裸露在外面之外,脸上的其它部位便全被遮掩住了。

牐犝庑┪弊肮ぷ魅部做好之后,宋阳长吁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显得放松一些,然后才大摇大摆地向急救室外走去。



第十五章:抢车

第十五章:抢车

宋阳快步从急救室里走出时,把守在门外的几个警员正在聊天,他们并未对宋阳起什么疑心。只是有一位警员探头朝急救室里望了一眼,见里面十分平静,便又接着跟同事们继续聊起天来。

宋阳尽量压制着内心的激动与不安,竭力让自己的脚步显得更加从容一些,从而不至于让周围的人看出什么异常来。他穿过寂静的走廊,绕过挂号房门前排成长队的人群,匆匆向门诊部的大门外走去。然而,就当宋阳刚刚要走出门诊部大门之际,从他身后突然传出一声惊惶失措的尖叫声:“来人呀,病人逃跑了。”

宋阳闻声转头,然后便看到从走廊另一端的急救室里踉踉跄跄地跑出一个女护士来。这个女护士就是刚才被宋阳打中百会穴的那位,显然是宋阳的左手受伤后力量减小,刚才那一击并未让她昏迷太长时间。事发突然,宋阳顾不得多想,急忙发狠地拔足便朝医院外奔狂而去。

宋阳刚一冲出门诊部大门,一下便撞到了一位推着轮椅正往外走的护士背上。那个护士在宋阳的猛撞之下,站立不稳,一下摔倒在地,轮椅自然也就随之脱手了。轮椅就着惯性,顺着残障坡道飞快地滑了下去。轮椅上还坐着一位腿上打着石膏的伤者,此时也被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呼救。宋阳急忙三步并做两步,飞快的从台阶上跃下,赶在残障通道的出口处,一把拦住了疾速下滑的轮椅,这才使那位伤者免遭翻车之厄。

伤者惊魂未定,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连声说谢谢。不过,宋阳早已顾不上再理会他,而是急忙转身接着向医院外逃去。此时,门诊部里的四个看守和医院的保安人员也已经从里面追了出来。

在医院大门外的一侧,并排停放着几辆无牌照摩的,几个非法载客的摩的司机像猎人一样目光炯炯地蹲守在摩托车上,嘴里念念有词地招揽着生意。宋阳冲出医院大门的时候,一位瘦高个的中年摩的司机还以为他是要打车,于是便大声问:“打车吗?去哪儿?坐我这个便宜。”

宋阳匆忙的回头扫了一眼,见后面追他的人也已经冲出了大门。于是,情急之下,宋阳略一犹豫,便一把将瘦高个摩的司机从车上拽了下来,然后宋阳便抬腿跨上了摩托车。上车的同时,宋阳踩开发动机,一加油门,摩托车如离弦之箭一般,带着一团浓烈的黑烟便冲上了大马路。

瘦高个司机屁股着地摔了下来,这一下着实摔的不轻。但是,此刻他也不顾屁股上的疼痛,从地上翻身而起便发足急追。边追边喊:“喂,停下,你要干什么,快停下。”

追出十几步后,摩托车已经行远,摩的司机眼见无法追上了,这才停下脚步,站在马路中央哭丧着脸,破口大骂:“妈的,这叫什么世道,医生抢劫成了光明正大的事情了,进了医院抢病人,我也就不说你们什么了,可是出了医院更过分,连我的破摩托你们都不放过……。”

摩的司机刚骂到这里,便听到身后响起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吓得他赶紧停止叫骂,一下蹿到路边躲让。就在他刚刚躲开的同时,两辆警车也呼啸着从他身边驶了过去。

从医院出来不足千米左右的地方是一座立交桥,桥下是一个车流拥堵的十字路口。宋阳将摩托车开到这里时,正巧赶上了红灯,另外一道主干线上的车流一辆接着一辆,川流不息地驶过,宋阳不得不暂时踩住了刹车。可是,就在宋阳等着变灯之际,那两辆警车却已经从后面包抄了上来。在这种情形之下,已经容不得宋阳再去多想,于是他只好把心一横,猛然一加油门,朝着眼前的滚滚车流便直冲了过去。一辆白色宝马正在疾速从立交桥下通过,司机突然看到眼前冲出一辆摩托车,不由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急忙踩向了刹车,就在这一瞬间,宋阳驾驶着摩托车已经从他的车身前硬生生地闯了过去。不过,摩托车的后轮胎却被宝马车撞了个正着。摩托车应声摔倒,宋阳被甩出了十多米远。与此同时,紧跟在白色宝马后边的一辆小货车也已刹车不及,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宝马上。一时间,立交桥下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十多辆车发生了连环追尾。

宋阳的腿上、胳膊上和半边脸上被摔的鲜血淋漓,但是他已经顾不上疼痛,急忙从地上翻身爬起,先是一把扯掉身上那件乍眼的白大褂和帽子、口罩,紧接着扶起摩托车飞身跨了上去,一加油门,风驰电掣般的夺路而跳。

逃亡之中,宋阳不敢在城市的主干线上现身,那是因为宋阳知道,城市的主干线上,大部分路段都设有监控摄像头。所以他只能穿胡同、插小巷,在蜘蛛网一般错综复杂的居民区小道中来回穿插。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有个好处,那就是后面追踪的警车车身宽、调头难,在小巷之中提不起速度来。所以,未过多久,宋阳便将这两辆警车给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两个多小时后,宋阳已经驾车逃到了城北偏僻的郊区。这里是一条僻静的小巷,两侧是高高的红砖墙,两边的红墙里分别是本市两家大型化工企业的厂区。小巷很窄,并且还有一条臭水沟从小巷里穿过,臭水沟里流淌的是两家化工企业排放出的污水,怪味刺鼻,闻之令人作呕。在小巷的尽头,是一座破败荒芜的院落。据说在数百年前,这里曾经是一位将军的府邸,只不过岁月沧桑,多少前尘往事已幻化成泡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往日风光不在,如今的将军府里只遗留下一片残桓断壁和过膝的野草,以及大门口竖立着的那块下马碑,似乎还在向人们述说着曾经的峥嵘往事。

在这座荒芜的大院门口,宋阳踩住了刹车。此时,宋阳觉得自己的全身仿佛要散了架一般,伤口处更是火辣辣的疼。骑坐在摩托车上,宋阳使劲地甩了甩头,他想让自己尽量保持住头脑的清醒。但是,由于失血过多,现在他整个身体早已经是处于极度的虚弱与疲惫之中。宋阳强打起精神,将摩托车推进荒芜的大院中藏好,然后便踉跄着脚步,寻找到了一间相对还算完好的偏房,决定先进去睡上一觉,补充一下体力。可是进了这间偏房一看,里面竟然是满地便溺,臭气熏天。宋阳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只好又踉跄着走了出来,在房外寻了一个还算干净一点的避风处,然后便一脑袋躺下来,很快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这一觉睡了有多长时间,迷迷糊糊之中,宋阳觉得自己身上一阵阵奇冷、又是一阵阵奇热,时而如坠冰窟,时而又如进蒸笼。在如此这般的忽冷忽热之中,宋阳的意识渐渐清醒了过来。他吃力地睁开双眼,看到此时早已经是暮色四合,周围一片漆黑,只有一勾朦胧的弯月,远远地挂着被化工厂废气污染过的天边上。

宋阳觉得自己像是被抽去了筋骨一般,全身软绵绵的,毫无力气,头脑里更是生出一阵阵的眩晕感。他勉力抬起胳膊,抚摸了一下额头,手指触及之处顿时传来一阵滚烫感。宋阳意识到,自己病了。

第十六章:钱包

牐犓窝粽踉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刚爬到一半,头一晕,差点又摔倒在地。宋阳知道,自己此刻最需要的不是治病,而是食物。他一天水米未进,腹中早已是空空如野。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慌慌。

牐犓窝袈踝捧怎牡牟阶樱在无边的夜色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外走去。钻出这条小巷,外边是一条同样僻静的小街。此时,夜已深,小街上的店铺大多都已经打烊,但是还有三两家通宵营业的小面馆亮着灯,为附近工厂里上夜班的工人们提供着宵夜。宋阳走近其中的一家五羊照福肉面馆时,从面里传出一股子诱人的香气,更加勾动了他的食欲。但是,当宋阳刚要进门之时,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没有装钱。他身上穿的这套衣服,还是在拘留所时穿的衣服,口袋里的东西早就被拘留所的人掏了个净光,连一枚硬币都没有留下。

牐犝驹谛∶婀莸拿趴冢宋阳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他犹豫了片刻,只好强忍着饥饿的折磨,重新往回走去。既然无钱吃饭,宋阳便想重回那个大院子,接着再睡上一觉,到了天亮之后再想办法。可是,就在宋阳往回走着的时候,突然从身后响起几声安装了警笛的汽车才有的“哞哞”声。宋阳心里一颤,他急忙回头,然后便看到一辆闪着警灯的110巡逻车从小街的另一端缓缓地驶了过来。

牐牽吹秸饬揪车时,宋阳心头不由生出一股子酸楚感来。就在几天之前,自己还是一名堂堂正正的警员。可是造化弄人,现在自己竟然无缘无故地就变成了见不得光的逃犯。宋阳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显得更加镇定和从容。他走的很慢,那是因为他不想引起警车里的人猜疑。宋阳知道,若是不慎露出了马脚,以自己现在的体能,绝对无力再逃跑。

牐犑率瞪希这辆巡逻车并不是冲着宋阳而来。而是因为最近化工厂这一带治安状况不好,经常有偷电缆的小蝥贼光顾,在厂方的一再要求下,警方才在这里加强了巡逻次数,每天晚上都会派出一辆110警车在这一带巡逻。

牐牼车从宋阳身边驶过时并没有减速,看来车里的人并未对他产生怀疑,宋阳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可是,宋阳这口气松的未免太早了些。这辆警车驶出一百多米远后,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

牐犇非是车里的人认出了自己?宋阳的心里不禁像擂鼓一般狂跳了起来。他有心想转头逃走,可是他又十分清楚自己根本没有逃跑的力气。无奈之下,宋阳只好低下头,将脚步放的更慢,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去。就在这时,宋阳看到警车的前窗打开了一道缝隙,紧接着有一个银白色的物体从窗缝里抛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然后,警车重新发动,闪烁着刺眼的警灯缓缓向小街的尽头驶去。

牐犓窝翥读艘幌拢好奇的朝着警车停过的地方走去。

牐牻枳判〗稚匣杌频穆返疲在警车停过的地方宋阳找到了那个从车窗里抛出来的东西,原来那竟是一个钱包。一看到这个钱包,宋阳心头一震,那是因为这个钱包实在是太过熟悉了。那还是在上警校的日子里,有一次,同室的尚晓志过生日,宋阳和刘洋一人凑了一百元钱,给尚晓志买了一个银白色的真皮钱包当作生日礼物。现在,五年的光荫过去了,这个钱包已经显得有些破旧不堪,软塌塌的,早已不复当年的美观。但是此刻,当宋阳看到这个破旧的钱包时,心头却一下便涌出了一股子让人想落泪的温暖感来。

牐犓窝舫粤φ赝湎卵将钱包捡起,然后他就看到了里面那厚厚一沓子的钞票,宋阳的眼角湿润了。

牐犆淮恚坐在警车里的人,确实就是尚晓志。此刻,尚晓志的眼角也湿润了。就在今天上午,他从同事嘴里听说了宋阳越狱的消息。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尚晓志有点懵了。那是因为他太了解宋阳的品性,他坚信宋阳绝对不是那种为了钱而去犯罪的人。他本能地便联想到,宋阳一定是被冤枉了。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宋阳这一越狱,即便是被冤枉的,恐怕也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一想到同窗好友这一辈子都要成为在逃嫌犯,尚晓志不由便万分的为他惋惜。不过,更让尚晓志没想到的是,在他出来巡逻的路上,居然还意外地遇到了在逃的宋阳。

牐犐邢志太过熟悉宋阳了,当他从车窗里一眼看到在小街上游荡上的那个削瘦的背影时,尚晓志一下便认出了这是宋阳来。但是,警车里还坐着同事小王,所以尚晓志不敢停车跟宋阳说话,而是开出了一百多米后,他才停下车,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将钱包里的身份证、银行卡和老婆孩子的照片取出来,然后便将钱包抛出车外。尚晓志无奈地想,作为好朋友,他能为宋阳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么多了。

牐犐邢志的奇怪举动,还是引起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小王的注意,“你怎么了尚哥?好端端的钱包干嘛要扔?还有钱呢!”

牐犐邢志没有说话,一踩油门,默不做声地向前开去。

牐牎巴3担”小王喊,“钱,尚哥,你的钱。”

牐牎氨兆欤”尚晓志铁青着脸,没好气地说,“现在我不想说话,你不要在一边烦我。”

牐犘⊥蹉读耍他不明白今天晚上头儿这是怎么了?先是把钱包扔掉,接着又冲自己发起火来。小王觉得有点委屈,想要辩解两句,但是当他看到尚晓志那吓人的脸色时,小王仅是空张了张嘴,乖乖的什么都没敢再说。

牐犛辛饲,宋阳便不用再挨饿了。有时候,一碗热气腾腾的大肉面,就可以医好人身上的许多伤痛。

牐犗衷冢宋阳坐在灯光明亮的小面馆里,桌子上摆放着一大碗肉面还有两碟小菜和茶叶蛋,宋阳狼吞虎咽地吃着。小面馆里没有其他客人,只有一个矮胖壮实的小老板,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狼狈不堪的宋阳。

牐牎按笮值埽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一身上下全是伤?”小老板终于忍耐不住,好奇地问起来。

牐犓窝粽了一下,浸着一嘴面条,含糊不清地随口说:“刚才开摩托摔到沟里去了。”

牐牎澳悄愕酶峡煺腋鲆缴,把伤口弄一弄,要不然容易感染。”小老板好心地提醒着。

牐犓窝羧粲兴思地点了点头,说:“是啊,是得找个医生去看一看了。”

牐犉涫担宋阳现在想找的并不是医生,而是证据。越狱成功了,接下来,宋阳便开始盘算起怎么去查找证据,以还自己一个清白。



第十七章:出卖

牐犛窒掠炅耍是蒙蒙的细雨。也不知怎么了,桐城的这个秋天似乎比以往任何一年的雨水都要充足。一场秋雨一场寒,伴随着细碎的雨丝,瑟瑟的北风也在不停地刮着,给桐城的街头增添了几许萧条的寒意。

牐犚槐浓浓的铁观音,一沓子厚厚的都市报,刘洋每天的工作就是从喝茶和看报开始。刘洋刚泡好了茶,拿起报纸准备看,手机突然响了,从来电显示上看,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牐牎拔梗哪位?”刘洋一边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报纸,一边懒洋洋地说。

牐牎澳阆衷诮不胺奖懵穑俊钡缁袄锎来宋阳的声音。

牐犃跹笠汇叮整个人马上变得精神起来,“你小子现在在哪儿?”

牐牎拔蚁衷诨乖谕┏恰!彼窝羲怠

牐牎暗降渍馐窃趺戳耍现在全城的警察都在抓你呢,你知不知道?”刘洋压低了声音说,“听哥一句劝,赶紧回来自首吧!”

牐犓窝粼诘缁袄锍聊了一会儿,说:“我是被人冤枉的,有人在故意陷害我,白菊出事那天,我们确实通过电话,但是现在通话记录已经被人做了手脚,删除掉了,我必须得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否则我能被冤枉死。”

牐牎澳悄憬酉吕吹降紫朐趺窗欤吭趺床椋俊绷跹笪省

牐牎暗比灰从白菊的死查起,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宋阳说。

牐牎鞍锸裁疵γ俊绷跹笪省

牐牎鞍镂也橐徊榘拙盏乃酪颍白菊是在你的辖区里出事的,并且我也知道,白菊出事后你也做过一些排查工作,我想知道你有没有查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宋阳说。

牐犃跹笞旖锹冻鲆荒苦笑,说:“我刚开始调查,这个案子就被刑警队的涂队给接手了,所以我手里边也没查出什么东西来。”

牐牎澳钦庋吧,我现在不太方便露面,”宋阳放缓了语速说,“所以我想拜托你帮我查一下白菊的社会关系,以及她出事前几天都跟什么人联系过、接触过,两天后我们再找个地方见面谈,行吗?”

牐牎靶惺切校”刘洋犹豫了一下,说,“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一句,像你现在这么东躲西藏的终归不是办法,还是赶紧……赶紧投案吧,只要白菊这事儿不是你干的,涂队他们肯定会帮你洗脱罪名的,可是你现在这么一跑,弄得……。”

牐牎拔乙彩敲挥邪旆ǎ”宋阳打断了刘洋的话,说,“你可能还不知道,涂青海他们已经准备结案了,他们把我的侦查材料全给移交到检察院去了,我要是再待在拘留所里坐等,恐怕只能是死路一条。”

牐犃跹蟪聊了,过了好一会子才说:“那好吧,你自己看着办好了,反正我也相信你没干那种事,所以这个忙我帮你,这样,咱们约好时间和地点,两天后的中午十二点,咱们茅道沟新星大酒店一楼大堂见。”

牐犝飧龅缁笆撬窝舸右蛔街头公用电话亭里打来的,打完这个电话之后,宋阳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站在电话亭的雨帘下,目光忧郁地注视着眼前的这座城市。此时细雨蒙蒙,街道上行人稀疏,宋阳的心情一如这秋雨一样,潮湿中浸着一股子寒冷之意。城市很大,但却已无他的容身之所。他要为自己洗刷罪名,但是直到目前为止他却依然毫无破案的头绪和线索。

牐犓窝羰咕⒌匾я艘а溃暗暗提醒自己要振作。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只有自己努力才能够救出自己,所以他绝对不能灰心失意,绝对不能失去斗志。想到这里,宋阳仰起了头,毅然地走出了电话亭,消失在漫漫的雨雾里。两天的时间很短暂,现在宋阳所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两天的时间,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养好伤。然后,便会有很多艰巨的工作等着他来做。

牐犘滦蔷频曜落在茅道沟的最东端,在新星酒店的楼后,便是荒无人野的大青山。新星酒店是一座三星级宾馆,虽然星级不算太高,但是在远离市中心的茅道沟里,却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最豪华、最气派的酒店了。

牐犃跹笫钦饫锏某?停就连酒店里打扫卫生的员工都知道,这个笑容可掬的大胖子就是茅道沟里的大人物,派出所的刘所长。但是今天,刘洋脸上却没有了他那招牌式的笑容。他脸上的表情很怪异,似乎有一丝焦虑不安,还有一些痛苦和忧郁。

牐牻裉炀褪橇跹蠛退窝粼己眉面的日子,现在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可是宋阳却还迟迟没有出现,刘洋挂着一脸阴晴不定的神色紧张地注视着大堂的玻璃钢自动门。

牐牼驮诹跹蟮鹊挠行┎荒头车氖焙颍宋阳终于出现了。宋阳穿了一件深灰色的风衣,衣领高高竖起,并且还带了一幅阔边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刘洋赶忙向宋阳举手示意,宋阳发现他之后,便微笑着走了过来。

牐犎欢,就在宋阳刚刚走到刘洋的桌子旁时,脸上的笑容一下便僵住了。那是因为,干过多年刑警的宋阳已经敏感地觉察到,坐在刘洋周围那几张桌子上的客人们有点不对劲。在刘洋的周围,还散坐着十几位穿着各异的男女,这些人乍一看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当宋阳一走近刘洋所处的餐桌时,才突然意识到,这些人所坐的位置正好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而他们所要包围的,恰恰正是刘洋的这张餐桌。

牐犓窝袈砩媳阋馐兜角榭霾幻睿那是因为以前他也曾参加过类似的抓捕行动,所以他对这种包围阵型太过熟悉了。只不过,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却为时已晚,因为他已经深深陷入了包围圈。在这一刻,宋阳看到刘洋的表情也变了,变的有些尴尬和惶恐不安。

牐牎澳愠雎粑遥俊彼窝粽下了墨镜,死死地盯着刘洋的眼睛,冷冷地说。

牐犃跹罅成系姆嗜廪限蔚爻榇ち艘幌拢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就在此时,宋阳用眼角的余光察觉到,坐在刘洋周围的那些人开始行动了,他们已经迅速地从座位上站起,向他冲了过来。

牐犓窝舻比徊桓市氖手就擒,他要拼一拼。所以,他猛然向刘洋扑了过去。

牐犓窝糁道,刘洋的身手也非常不错,在警校的时候,刘洋还曾经夺得过全校的自由搏击比赛冠军。宋阳没有把握制服刘洋,但是不管怎样,他总得要拼一拼。

牐犚残硎桥沙鏊长的位置太过安逸了,也许是身上的肥肉太过臃肿累赘了,刘洋的身手显然已经今非昔比。就在宋阳扑过去的时候,刘洋仿佛是被吓傻了一般,呆若木鸡地还未来得及做出丝毫抵抗,便被宋阳一把扼住了喉咙。在制服刘洋的同时,宋阳一探手,飞快地拨出了刘洋腰间的手枪。

牐犝飧鐾蝗缙淅吹谋涔拾言诔〉乃有人全都吓呆了,酒店里的客人和服务人员惊叫着四散而逃,负责伪装设伏抓捕宋阳的那十几个警员也愣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牐牎澳忝嵌几我退到酒店外面去,否则我就一枪打死他。”宋阳把枪口指向了刘洋的太阳穴,语气里带着一丝悲伤和愤怒说。

牐犗殖〉恼庑┚员都是从特警队调过来的,里面没有一个是宋阳认识的,不过就在宋阳用枪指住刘洋的同时,从酒店另一侧的咖啡茶座里却走出了一个宋阳认识的人,这个人就是刑警二队的涂青海。

牐牎靶:危快把枪放下,你不能一错再错了。”涂青海阴沉着脸说。

牐牎岸圆黄鹜慷樱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田地,现在除了找出真凶,还我清白之外,我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所以你们不要逼我干蠢事。”宋阳红着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牐犕壳嗪s淘チ艘幌拢说:“好吧,你别冲动,我只想告诉你,现在白菊的案情已经有了转机,我们已经掌握了新的线索,正在调查之中,所以请你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还你一个清白,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千万别再干傻事了,只要你放下枪跟我回去,我用人格担保,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牐牎澳闵偎妈废话。”宋阳知道涂青海在说谎,因为像这样的谎话每个干过警察的人全都能张口就来。但是有一点,通常这样的谎言大家只会说给无恶不作的歹徒听,用于劝降。现在,涂青海显然已经不再把宋阳当成同事,而是当成了无恶不作的歹徒,想到这一点,宋阳的情绪不由开始失控了,他想疯了一样声嘶力竭地吼道:“滚,马上给我滚出去,否则我一枪打死他。”

牐犕壳嗪r部闯隽怂窝舻那樾饕斐#为了防止出意外,他急忙挥手示意,一边指挥着疏散酒店里的客人与服务员,一边带着那十多名特警,一步一步地退出了酒店的大堂。



第十八章:友情

牐牎拔颐且恢倍际呛芎玫呐笥眩对吗?”宋阳颓废地坐到了刘洋的对面,但是他手中那黑竣竣的枪口却依然指着刘洋,“可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却出卖了我,你知道吗,在我越狱的那天晚上,尚晓志本来也有机会抓到我,但他却有意地帮了我一把,可是你呢,同样都是朋友,你不肯帮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串通涂青海,故意设下圈套来引我入局?”

牐犃跹蟮哪抗庥械阌卫氩欢ǎ过了好一会子,他才喃喃地说:“因为我是个好警察,没错,你是我的朋友,作为朋友我应该帮助你,但是别忘了,你也是在逃的嫌犯,作为警察你说我该不该抓你?如果换成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牐犓窝翥蹲×耍是啊,如果换成自己,自己会为了顾全友情而放弃警察的职责吗?还是会为了履行职责而背叛友情呢?宋阳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于是他手里的枪也慢慢地垂了下来。

牐牎拔抑道你回答不上来,因为你不仅是个尽职尽责的好警察,而且还是一个重感情的好朋友,”刘洋嘴角浮出一抹开心的笑容,说,“不过幸好我不是好警察,所以我不是成心要陷害你,而是因为从你越狱的那一天起,我的电话就被刑警队给监听了起来,他们猜到你一定会给我打电话,让我帮你调查白菊的情况,所以他们就要求我配合他们抓捕你,我也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这么做,你能理解我吗?”

牐犓窝舫聊了半天,无奈地点了点头。就在这时,酒店外响起了涂青海的喊话声:“宋阳听着,现在这里已经被我们全部包围了,你是个警察,你一定清楚顽抗到底的后果是什么,所以我劝你赶快放下武器出来投降,至于你的冤屈,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澄清的。”

牐牎八们开始喊话了,”刘洋挑了挑眉毛,看着宋阳说,“按照你们刑警队的办案风格,接下来是不是就该往里面投放烟雾弹了?”

牐犓窝艨嘈ψ诺懔说阃罚说:“你走吧,你不用留下来给我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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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牎拔曳蚜四敲创蟮牧ζ才越狱出来,现在什么都还没有查到,我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宋阳目光里露出一丝坚毅之色。

牐牎澳阒道外面有多少狙击手吗?你有把握能冲出去吗?”刘洋不动声色地问。

牐犓窝粲淘チ艘幌拢摇了摇头。他是没有把握,但是没有把握也要拼一拼。这就是宋阳的性格,否则他也不会闯出个“拼命三郎”的绰号来。

牐牎拔揖椭道你会这样,生命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所以你还是改改这幅臭脾气吧,别总是动不动就要拼命,”刘洋边站起身,边说,“跟我来,上楼顶。”

牐牎吧下ザジ墒裁矗俊彼窝舨唤狻

牐牎氨鸱匣埃上来你就知道了。”刘洋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牐犓窝舾在刘洋身后,乘坐电梯上了十五楼,这是酒店的顶楼。在顶楼走廊的尽头,有一条小楼梯,通往楼顶的观光平台,从这座观光平台上,可以鸟瞰绿荫葱葱、连绵不断的大青山美景。一踏上通往楼顶的小楼梯,刘洋马上就反手锁死了楼梯上的小铁门。

牐牎凹亲牛上了楼顶后要爬下,因为对面楼群里埋伏着狙击手,你要是被他们发现可就惨了。”刘洋笑眯眯地说。

牐牎暗鹊龋你小子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宋阳彻底被刘洋的举动给搞糊涂了。

牐牎疤着兄弟,哥哥我早就说了,我不是一个好警察,所以陷害朋友的事儿,我是绝对不会干的,”刘洋一脸正色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约你到这里来见面吗?那是因为我对这里地形熟悉,我知道这里有一条可以逃生的路线,另外你以为哥哥我的身手真就那么不济吗?虽然不比当年了,但是你想要制服我,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吧?”

牐犓窝粜α耍但是在笑的同时,他的眼窝也湿润了起来。

牐牎暗纫换岫你爬上观光平台,可以先观察一下,在平台的东侧有一座比主楼矮两层的姊妹楼,这两座楼之间的距离大约是十米左右,这个距离虽然有点远,但是好在那座楼比较矮,所以我相信你能跳得过去。”刘洋说,“跳到那座楼上之后再往东,又有一座姊妹楼,也是矮两层,距离差不多也是十米左右,在那座楼的后墙体上,有一根外挂式下水管道,顺着那个管道滑下去就是大青山了,只要钻进山里,我想以你的身手,想要逃走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牐牎拔乙是逃了,那你怎么办?”宋阳略有一丝担忧地问。

牐牎拔椅匏谓,刚才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你拿枪指着我的脑袋,我也没办法反抗呀,所以大不了给我按上个办事不力的罪名,顶多再给我来个处分,没有什么关系的。”刘洋轻松地说。

牐犓窝粲淘チ艘幌拢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吱唔着说:“对不起,刚才我还……。”

牐牎八懔耍不要再说这些废话了,”刘洋打断了宋阳的话说,“你不是让我帮你查白菊的事情吗?我偷偷地查过了,据白菊美容院里的一个美容师反应,白菊在出事的前几天,曾经与一个叫朱八赖的人接触过几次,说起来也奇怪,你们刑警队办案一向很严谨,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白菊身边的许多人,你们刑警队的人从来都没有去调查询问过,好像你们根本就不想去破案,根本就不想去调查什么线索。”

牐牎拔以缇退盗耍这件事从始至终都很奇怪,一定是有人在故意陷害我,只不过我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另外,你说的那个朱八赖,他是什么人?”宋阳对这个名字非常陌生。

牐牎罢飧鋈怂淙幻皇裁疵气,但是他的老板却非常有来头,你一定也听说过他的名字。”刘洋说。

牐牎八老板是谁?”宋阳问。

牐牎扒嗌摺!绷跹笠蛔忠欢俚厮怠

牐犔到这个名字时,宋阳不禁拧紧了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憎恶之色。

牐牎跋衷谡飧霭缸右丫不归我们所里管了,所以我能调查出来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刘洋叹了口气,从口袋里取出一沓子崭新的钞票,递给了宋阳说,“这是一万块钱,你先拿去用,接下来我也帮不上你什么了,你自己多保重。”

牐犓窝舻难劾嶂展榛故敲荒苋套。顺着脸颊悄悄地滑落下来。

牐牎氨鹋的跟个娘们儿似的,”说这话时,刘洋的眼窝也湿润了,“时间不多了,快用枪托打我的头,记住不要打太重,打破一点皮就可以了,我借势装晕,然后你就带着我的枪赶快跑路。”

牐牎扒刮也荒苣茫你要是丢了枪,还得再挨一个处分。”宋阳说。

牐牎安伲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婆婆妈妈,你一个人在外面危险,带把枪也好防身。”刘洋说。

牐犓窝舻懔说阃罚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一狠心,举起枪托便朝刘洋脑后的风池穴上砸去。为了不让别人起疑心,宋阳这一下砸的确实不轻,刘洋疼的一声尖叫,然后整个人便软绵绵地晕倒在宋阳怀里。

牐犓窝裘挥写走刘洋的枪,他知道自己已经给刘洋带来许多麻烦,他实在是不忍心再给他多添一项罪名了。宋阳放倒刘洋之后,蹑手蹑脚地爬上观光平台。他伏在平台的边缘仔细观察了一下刘洋所说的逃跑路线,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山风阵阵,吹得宋阳的风衣猎猎作响,爬在高高的楼顶上往下一望,不由让人生出一股子眩晕感来。这两座楼房之间的距离确实太远了,如果跳不好一个失足,肯定就会摔的粉身碎骨。可是,除了冒险跳楼之外,宋阳还有别的退路可以选择吗?

牐犓窝舯丈狭搜劬γ默默地为自己鼓着劲。与此同时,楼下的涂青海也已经展开了行动。通过一阵喊话之后,涂青海始终没有听到宋阳的动静,涂青海终于失去了等待的耐心,于是他就下令往楼内投掷烟雾弹,随后便带着一队身穿防弹衣、防毒面具的特警,借着烟雾的掩护悄悄地潜入了新星酒店的大堂。

牐牼过一番默默地给自己鼓劲打气之后,宋阳猛然睁开眼睛,他脱下风衣,爬起身来后退几步,一个加速的助跑,然后整个人便像跨栏运动员一样在空中高高跃起,向另一座姊妹楼上飞去。这一跳非常顺利,宋阳在落地的同时就势向前翻了两个滚,安然无恙地落在了姊妹楼的楼顶上。安全着陆之后,宋阳并未停歇,而是爬起身一鼓作气地高速助跑,向下一座姊妹楼跳去。

牐牬耸保新星酒店外一位负责观察了望的特警已经发现了楼顶上的宋阳,于是他急忙通过步讲机通知其他特警。但是,为时已晚,此时宋阳已经跳上了最后一座姊妹楼,并迅速找到了那根外挂下水管道。他脱下外套缠在手上,抱紧管道飞快地滑了下去。

牐牭忍鼐们从新星酒店主楼跑到这座姊妹楼下时,宋阳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茫茫的大青山之中。

牐牎胺殖闪蕉铀焉剑另外马上打电话调集警犬和刑警过来支援。”站在新星酒楼姊妹楼前,涂青海铁青着脸、怒吼着发号施令。



第十九章:青蛇

牐犌嗌卟皇且惶跎撸而是一个人。

牐犌嗌卟皇且桓鋈耍而是一个魔。至少在宋阳心目里,青蛇这个人几乎跟恶魔没有什么区别。

牐犓是一个专门帮人偷渡的蛇头,一个臭名昭著的蛇头。早在三年前,宋阳便发誓要把青蛇抓捕归案。那是因为,在三年前的一次偷渡活动中,青蛇负责运送人蛇的小船在公海里沉船了,船上整整三十条人命,全部葬身大海,无一幸免。从那时起,青蛇便成了刑警队要抓捕的头号要犯。但是,三年的时间过去了,宋阳和他的队友们却连青蛇的影子都没摸着。

牐犗衷冢宋阳能找到青蛇吗?

牐犓窝粜睦锪半点把握都没有。

牐牶柙私挚赡苁钦庾城市里最古老的一条街巷了,据说在一百多年前,这里曾是桐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那时的街道两旁,妓院、烟馆、茶楼、酒肆、古董行、米栈、当铺、银庄等店铺林立,日日笙歌夜夜欢语,真可以说是远近闻名的销金窟。然而,白云苍狗,时过境迁,如今的鸿运街已经再也寻觅不到一丝往日的风光了。

牐牽涌油萃莸睦辖至脚允瞧瓢懿豢暗睦衔荩从阴沟里飘散出的腐臭气和熟肉铺子里的肉香气混到了一起,让人闻起来几欲作呕。临街的杂货铺子外支着一张张麻将桌,一群头发乱的像鸡窝一样的汉子和一群头发乱的同样像鸡窝的女人们围坐在麻将桌前,神情投入地“垒着长城”。

牐犓窝糇呓这条老街的时候,立刻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那是因为从他那身干净的衣服上就可以看出,他,并不属于这条老街。宋阳垂下头,尽量躲开众人投来的好奇目光,稍微有点慌张地钻进了街口的一家小话吧里。话吧里的光线非常昏暗,里面没有什么客人,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伯斜靠在一把乌漆麻黑的老式躺椅上听着收音机、打着瞌睡。

牐牎按笠,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宋阳说。

牐犂先说亩朵显然已经有点不太灵光了,他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瞅了宋阳一下,不以为然地说:“打吧,电话就在那儿放着呢!”

牐犓窝粲淘チ艘幌拢凑到老伯的耳边说:“我不是要打电话,我是想找您老打听一个人。”

牐牎按蛱谁呀?说吧。”这一回老伯总算是听清楚了。

牐牎罢飧鋈私兄彀死担他是不是也住在这条街上?”宋阳问。

牐犚惶到朱八赖的名字,老伯脸上马上便露出了警惕之色。他睁开眼睛,仔细地上下打量着宋阳,过了好一会子,才使劲儿地摇了摇手,说:“不认识。”

牐犔了老伯这话,宋阳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事实上,宋阳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条老街了,早在三年前,宋阳就曾经到这条老街上来过。那一次,是为了调查青蛇的案子。宋阳知道,青蛇的老巢就藏匿在这条老街之中。但比较要命的是,这条老街上所有的居民,几乎全都是青蛇的人。所以,要想从这些人嘴里问出青蛇的藏身之处来,简直比登天还难。不过宋阳并不气馁,既然这位老伯不肯说出青蛇和朱八赖的下落,他还要接着再打听下去。因为他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只有找出青蛇和朱八赖来,也许才能帮他拨开迷雾,查出真相,洗脱罪名。

牐犓窝粞刈沤值懒脚缘牡昶蹋一路打听了下去。可是结果却都是一样,只要他一提起朱八赖的名字,那些人就会露出深深的戒意甚至是敌意,连声说不知道。就这样,宋阳一口气打听了二十多家店铺,除了听到二十多声不知道之外,始终没有一个人肯跟他多说一个字。就在宋阳准备向下一家理发铺子走去的时候,忽然从宋阳身后走过来两个粗壮结实、一脸凶相的大汉来。

牐牎拔梗你在找朱八赖?”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壮汉嗡声嗡气地说。

牐犓窝籼到声音,回过头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人,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牐牎澳阏宜有什么事?”另一个剃了个大光头的壮汉说。

牐牎拔蚁胝宜打听一句话。”宋阳不动声色地说。

牐牎熬驼饷醇虻ィ俊贝蠛子壮汉说。

牐牎熬驼饷醇虻ァ!彼窝舸稹

牐牎澳呛茫你跟我来。”大胡子一边说着,一边迈开大步,径自向老街深处的一座小旅馆的方向走去。

牐犓窝粲淘ヒ幌拢于是也便跟了上去。而另一位大光头却紧随在宋阳身后,始终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也朝着小旅馆的方向走去。不大会儿工夫,三个人便先后走进了旅馆。这家旅馆很小,但里面的装修倒也整齐干净。在这样一条肮脏的老街上,能有这么一家象模象样的旅馆,倒也真是十分难得了。旅馆的吧台里坐着一位三十岁上下、染着紫红色头发的女人,这个女人皮肤白晰、腰肢丰满,生得颇有几分姿色。只不过眉目之间透着一股子妖冶之气,让宋阳一看之下心中便生出一股子反感来。

牐牎拔迳,就是这个人在外边打听老八子。”一进门,大胡子便嗡声嗡气地说。

牐犇歉鲅冶的女人睁着一双桃花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宋阳。她那目光仿佛具有某种神秘的穿透力,弄得宋阳莫明便生出了一种被人当众脱光了衣服的羞涩感。宋阳极不自然地干咳一声,说:“劳您驾给行个方便,我只是想找朱八赖问句话,绝对没有其它恶意,行吗?”

牐犇歉雠人格格娇笑起来,边笑边说:“什么劳驾不劳驾的,甭跟我掉书袋子,我听不懂,咱就说大白话吧,你想见朱八赖是不是?”

牐犓窝舻愕阃贰

牐牎澳悄阏馓丝伤闶前桌蠢玻你见不着他了?”妖冶女人拿腔作调地说。

牐牎八出门了?”宋阳皱了皱眉头,问,“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牐牎拔揖褪歉嫠吣阒彀死等チ四亩,你也不敢去找他。”妖冶女人目光迷离地盯着宋阳说。

牐牎拔什么?”宋阳问。

牐牎八去阎王爷家做客了,你敢去那里找他吗?”妖冶女人又格格娇笑起来。

牐犓窝舻牧程谝幌戮秃炝耍一种被人愚弄的愤怒感从他心头升腾了起来。

牐牎坝矗这是怎么了?脸儿怎么忽然红了?是吓的,还是气的呀?”妖冶女人娇笑着说,“不过,你这趟也算是没白来,虽然朱八赖那小子你是暂时见不着了,但是我们爷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他倒想见见你。”

牐牎澳忝且?”宋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们爷是谁?”

牐牎耙就是爷呗,这有什么好问的,”妖冶女子的目光转向了宋阳身后的大胡子,说,“阿虎,你们把他的眼睛给蒙上,然后带他去见爷。”

牐犇歉龃蠛子答应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头套来,伸手便要往宋阳头上去戴。宋阳本能地抬手想挡架,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又将抬起来的手放了下来。宋阳心里清楚,这个妖冶女人嘴里所说的爷,十有八九便是青蛇。敢在鸿运街里称爷的人,恐怕除了青蛇,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选了。所以,宋阳才会答应让大胡子把头套给自己戴了上来。

牐犚淮魃贤诽祝宋阳的眼前马上便成了一片漆黑。大胡子和大光头一边一个,架起了宋阳的胳膊,说:“走吧,跟我们去见爷。”

牐犓窝粼本以为,这几个嘴里所说的爷,一定也就住在这家小旅馆之中。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壮汉架着宋阳七拐八拐、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走了约莫一顿饭的工夫,居然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牐牎澳忝蔷烤故且把带到哪儿去?”宋阳心里也不禁犯起了嘀咕。

牐牪还,就在宋阳说这话的时候,两个壮汉也停了下脚步,其中一个壮汉说:“到了。”然后,罩在宋阳头上的黑头套便被摘了下来。

牐犝馐且桓龊艽蠛艽蟮姆考洌足足有二百多平方米大。房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有碰碰车、弹球桌、跷跷板,还有可以摇晃的大木马,也有可以滑行的城堡式滑梯。当然,还有多的数不清的布娃娃、玩具枪等等。看到这所奇怪的大房子时,宋阳不由一下子愣住了。就在宋阳发愣的时候,从房间另一端的小门里走出来一个脸色苍白、目光阴鸷、留着一头披肩长发的年青男人。这个男人不是一个人走过来的,他手里还推着一辆样式奇怪、有点像儿童车一样的轮椅,轮椅上还做着一个双腿瘫痪的侏儒。这个侏儒很瘦小,不过他却不像寻常的侏儒那样,脑袋大、四肢短小。这个侏儒的四肢很匀称,四肢跟脑袋的比例也很恰当,如果不走近看,绝对不会发现他是个侏儒,而会错把他当成是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不过,他那张小脸上,却已经生出了皱纹。

牐犝飧霾屑驳馁儒本应该是个很可怜的人,但是从他脸上的表情里,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可怜,反倒不怒自威,仿佛就是一位锦衣怒马、指挥若定的大将军。突然进了这么奇怪的一间大房子,见到这么奇怪的一个人,宋阳不由一下瞪大了吃惊的眼睛,整个人彻底懵住了。

牐牎拔胰鲜赌悖你叫宋阳,是刑警队的,对吧?”现在,那个童车一般的轮椅就停在了宋阳面前,轮椅上的侏儒面无表情地说。

牐牎澳闶恰…,”宋阳还没有从吃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牐牎笆堑模我知道你也猜出我是谁了。”侏儒笑了,他不笑的时候像个指挥若定的大将军,可是这一笑就彻底变了模样,变的像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牐牎澳阏娴木褪恰…,”宋阳张大了嘴巴,却还是不敢把那个名字说出来。

牐牎懊淮恚我就是青蛇。”侏儒笑嘻嘻地替宋阳把下半句说了出来。



第二十章:断腿

牐牭诙十章:断腿



牐牎叭年前,你跟刑警队的人把鸿运街翻了个底朝天,为的就是要找出我来,”现在,青蛇已经被人抱下童车,他坐在宋阳对面的秋千上,好整以暇地说,“但是那时候,我并不在鸿运街上,所以你们根本就找不着我。”

牐犓窝粲淘チ艘幌拢说:“你别误会,我这一次来,不是为了三年前那件案子的事……。”

牐牎拔抑道你的来意,”青蛇打断了宋阳的话,说,“你的事我全都清楚,你这次来是为了调查白菊的死因,对吧?这也是今天我为什么肯出来见你的原因所在。”

牐牎芭叮俊彼窝羰翟诟悴欢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他一会儿像指挥若定的大将军,一会儿像天真无邪的孩子,可是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却又像是一头洞悉世间一切、修炼成精的老狐狸。

牐牪还,青蛇脸上的表情随即又变了,变的充满愤怒、悲伤,甚至还有一丝恐惧,“刚才你一踏进鸿运街,马上就有人告诉我了,这里是我的地盘,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我的眼睛,是我吩咐他们把你带来的,我之所以要见你,那是因为我们都有了相同的遭遇,过去,我是黑你是白,我们水火不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

牐犌嗌咚嫡饣笆保宋阳依稀猜到了一点什么,可是他又不太敢确定。幸好青蛇并没有让他猜太久,而是娓娓道出了原因来。

牐牎叭年前,我也在那个人手下吃过大亏,当时你们刑警队来鸿运街抓捕我的时候,其实我并不在鸿运街,而是在那个人手里,”青蛇的眼睛里露出一抹痛苦之意说,“我被那个人锁在一间黑屋子里,整整过了半年见不到一丝阳光的生活,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残酷刑罚来折磨我,目的就是要我说出我的银行帐号和密码,我这双条腿,就是被他们生生给打断的。”说到这里时,青蛇脸上的肌肉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那是一段怎么样的炼狱般的生活呀,虽然三年的时间过去了,但青蛇却仍然摆不脱那段痛苦往事带给他的心理阴影。多少个深夜,他仍然会时常在噩梦中被惊醒。

牐牎澳歉鋈司烤故撬?”宋阳问。

牐牎拔乙蚕胫道那个人到底是谁,”青蛇的眼神里掠过一抹恶毒之色,说,“他弄断了我一双腿,折磨了我半年,但是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竟然会那么坚强,始终不肯将银行帐号和密码告诉他,那是因为我知道,一旦我说出银行帐号和密码,他取走钱之后便会马上除掉我,他想不到,我的求生欲望竟然那么强,他更想不到,我被折磨了半年之后,已经只剩下半条命的情况下,居然还有能力逃生,”说到这里,青蛇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自己那双小手,说,“他小看了我这双手,他以为打断我的双腿我就没有能力逃生了,可是我还有一双手,他也许并不知道,我的手比我的腿更加有力,这要得宜于我苦练三十年的金刚指功,我用了半年时间,从那栋黑屋子的角落里挖出一条地洞,我每天只挖一点点,那是因为挖出来的土太多,就会被他发现,所以我每天只能挖一点点,然后就把那些土吃进肚子里,半年之后,我终于挖通了一个小小的地洞,并且从那里顺利地逃走了,可是等我逃出来,带起了兄弟再回去时,那间黑屋子早已经是人去屋空,这三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寻找他,那是因为他折磨了我半年,我怎么能忘不了他这份旧情呢?礼尚往来,我也总得还给他一点小礼物才对吧!”说到这里,青蛇脸上浮起一丝残忍的笑容。

牐牎八既然折磨了你半年,你总该见过这个人长什么模样吧?”宋阳问。

牐牎八每次出现全都带着怪异的面具,包括他那些手下,每次进到黑屋子里时,全都戴着怪异的面具,所以我始终没见过他们的模样,”青蛇喃喃地说,“不过我却知道,他的那些人手下,全都是女人,她们都很怕他,她们称他为天蚕之王。”

牐牎疤觳现王?”宋阳心头一震,失声说。

牐牎笆堑模天蚕之王,我想你也听说过这个名字。”青蛇缓缓地说。

牐牎澳遣皇且桓龌拿的神话传说吗?”宋阳问。

牐牎澳遣唤鼋鍪且桓龃说,在滇边蛮荒之地,确实生活着这种神奇的爬虫,它们一旦被精通蛊术的人捉去,便能炼成神奇的天蚕蛊,”青蛇施施然地说,“苗疆的蛊术有千万种,每一种蛊毒都让人听起来匪夷所思,其中有专门对付负心汉子的锁情蛊,据说男人一旦中了这种蛊毒,便会一辈子只对妻子一个人忠贞不二、死心踏地,还有专门对付仇敌的割肉蛊,据说一旦中了这种蛊毒之后,全身就会渐渐腐烂,每天都会从身上掉下一小块腐肉来,全身的伤口奇疼无比、如百蚁钻心,一直到九九八十一日之后,全身腐肉掉净,露出森森白骨来,这时中蛊者才会在凄惨的哀嚎中丧命,而我要说的这种天蚕蛊,跟那些蛊全都不一样,这种蛊是专门用来对付女人的。”

牐牎白门对付女人?”宋阳拧紧了眉头。

牐牎笆堑模这种蛊下到男人身上并不起什么效果,可是下到女人身上就大不相同了,女人一旦中蛊,便会激发出体内的潜力,从而变得力大无穷,并且她们还会心智尽失,成为被养蛊人控制和操纵的工具,养蛊人让她们往东,她们就不会往西,养蛊人让她们打狗,她们就不会撵鸡。”青蛇说。

牐牎罢飧鍪澜缟希难道真有这种神奇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宋阳有点不敢相信。

牐牎暗比换嵊校蛊术已经流传了几千年,它的神奇之处,外人一般是无法想像的。”青蛇说。

牐牎澳敲茨愕囊馑际遣皇撬担绑架你的人和陷害我的人都是那个神秘的养蛊人?而白菊就是中了天蚕蛊的人?”宋阳若有所思地问。

牐犌嗌叩愕阃罚说:“白菊并不是惟一中了天蚕蛊的人,那个养蛊人手下,一共有五个跟白菊一样的阿诗玛。”

牐牎鞍⑹玛?”

牐牎笆堑模这是一句苗语,也是养蛊界里的一句行话,”青蛇点着头说,“天蚕蛊可以控制女人的思想,而这些女人一旦被控制后,就会被养蛊人所利用,成为养蛊人赚钱的工具,所以说,这些女人就是养蛊人手中的金子和财富,苗语中阿诗玛的意思就是金子和财富,因此养蛊界都把这些中了天蚕蛊的女人称之为阿诗玛。”

牐牎澳敲次矣幸桓鑫侍猓你既然早就知道白菊是害过你的阿诗玛,为什么你不顺藤摸瓜,找出白菊背后那个养蛊人呢?”宋阳目光炯炯地盯着青蛇问。对于养蛊人、阿诗玛之类的神奇传说,宋阳还是不太相信,他想从青蛇的表情里看出些端倪来,他想知道青蛇说的这些话究竟是真是假。

牐牭是宋阳失望了,那是因为他从青蛇的脸上没有看到任何变化,青蛇依然是那般不动声色地说道:“谁说我没有查?如果我不去查,白菊她们也就不会接二连三的死亡了,只可惜我的运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如果再给我三天时间,如果白菊她们能晚死三天,我就可以查出那个养蛊人到底是谁了。”

牐牎八们?这个她们里还有谁?”宋阳皱眉问。

牐牎盎褂型懒岷豌逍【辍!鼻嗌叩难凵窭锿赋隽艘荒可惜之色。

牐牼」芩窝粼缇鸵老〔碌搅饲嗌咭说什么,可是当屠玲和沐小娟的名字从青蛇嘴里说出时,宋阳还是情不自禁地吃了一惊。



第二十一章:寻找阿诗玛

牐犓孀庞肭嗌叩奶富安欢仙钊耄连日来,一直缠绕在宋阳心头的团团迷雾也渐渐消散开来。到了最后,宋阳已经基本弄清了青蛇与养蛊人结仇的原因。

牐犜来,事情还要从三年前说起,那时的青蛇还不像现在这般深入简出、行踪诡秘。那是一个夏日的夜晚,青蛇正在自家别墅中睡觉,突然卧室里发出了一阵异样的响动声,将青蛇从睡梦中惊醒。最初,青蛇也并未在意,还以为是自家的波斯猫半夜起来觅食,于是他便翻过身去想继续睡觉。可是就在此时,他便感觉到脑门上一凉,一把冰冷的枪管已经顶在了青蛇的脑门子上。

牐犌嗌咭拱朐獾桨蠹埽而绑架他的人正是养蛊人手下的阿诗玛。

牐犌嗌弑谎蛊人和阿诗玛整整折磨了半年之久,不过到最后,狡猾而且忍耐力极强的青蛇还是寻得了一个良机,成功地脱身而逃。事实上,那时候青蛇并没有听说过天蚕之王、养蛊人以及阿诗玛等神奇的事情,所以那时的青蛇也并不清楚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但是,青蛇虽然始终没有见过这些人的面目,却在无意中发现了这些人脚踝上的纹身图案,一只杏黄色的四足蜘蛛。这个纹身图案很奇怪,所以一见之下,青蛇便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牐牬幽羌浜谖葑永锾油押螅青蛇想要复仇,他千方百计追查着那些绑架者的下落。但是,他整整找到了两年多的时间,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然而就在几个月前,青蛇经道上的朋友介绍,结识了一位来自苗疆的神秘女养蛊师。从那位女养蛊师嘴里,青蛇意外地听到,他曾经见过的那只类似蜘蛛的纹身图案原来竟是一种神奇的蛊虫:天蚕。只有中过天蚕蛊的人,身上才会自动生出这种鲜丽而又诡异的纹身图案来。普天之下深谙蛊术的人寥寥无几,会用天蚕蛊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这一下,青蛇搜寻仇家的范围便随之大大地缩小了。

牐牬幽俏慌养蛊师的嘴里,青蛇还得知,被天蚕蛊控制的阿诗玛看上去与正常人无疑,可一旦下蛊者念起阿诗玛咒语,阿诗玛就会迷失心智,乖乖地听从下蛊者的指挥。并且,这些阿诗玛还永世不敢背叛下蛊者,那是因为她们每个月都要从下蛊者手里领取一剂解蛊药。这种药虽然不能帮她们彻底化解体内的蛊毒,但是却可以压制她们体内的蛊虫,让蛊虫继续处于休眠状态。否则,一旦到了时间而没有服用解蛊药的话,那么她们体内的蛊虫就会自动苏醒,随之爬入她们的脑髓之中,吞食她们的脑髓液。若是一旦出现了这种情况,她们三日之内就会因此而发生癫痫的症状,七日之内便会全身抽搐而亡。

牐牬送猓青蛇还从女养蛊师嘴里得知,这些阿诗玛都有一个无法解释的习惯,那就是每到农历十五月圆之夜,她们就会从家里出来,到户外的深山野林之中,去饮用植物叶片上的露珠。据女养蛊师说,这有可能是因为天蚕本身的习性所致。天蚕生活在滇边温度极高、气候极其干燥的火山岩石缝之中,那里罕有雨水,更无小溪河流。所以,天蚕全依仗饮用植物叶片上的露珠来补充水分。人体内一旦中了天蚕蛊之毒,那么天蚕吸吮露珠的这种习性也便无法解释地出现在了阿诗玛身上。青蛇就是抓住了阿诗玛身上这个特殊的习性,派出一百多名手下,并且在女养蛊师的帮助下,终于在一个月圆之夜寻找到了神秘的阿诗玛。

牐犇鞘且桓龀醮旱脑略仓夜,青蛇手下的朱八赖等人在大青山密林深处看到,蒙胧的月色下,有两个身穿素衣的女子目光迷离、似梦似醒,她们脸上仿佛罩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身姿轻盈地在夜色中的山林里游荡着。她们间或会翘起红艳欲滴的樱桃小口,挂着陶醉的表情吸吮着花蕊和叶瓣上晶莹的露珠。每吸进嘴里一滴,她们就会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这两个素衣女子就是屠玲和沐小娟。

牐犌嗌哒业桨⑹玛之后,原本打算顺藤摸瓜,查出阿诗玛背后那个绑架他的养蛊人。可是,青蛇派人悄悄跟踪了屠玲与沐小娟好几个月,却大失所望了。那是因为养蛊人的行踪太过神秘,他似乎从未在屠玲和沐小娟的祝葫附近出现过。

牐牽扛踪没有收获之后,青蛇便准备铤而走险,派人将屠玲与沐小娟抓起来,逼她们招出养蛊人的行踪。但是,青蛇忘记了一点,那就是屠玲与沐小娟本是阿诗玛,她们的思想已经牢牢被养蛊人控制住了,并且她们背叛养蛊人的下场就是被蛊虫食脑,全身抽搐而亡。所以,她们又怎肯背叛养蛊人呢?

牐牪还,幸好青蛇身边还有一位女养蛊师,她手中掌握有破解天蚕蛊的千金良方。那是一种由无花草、望天星、麻儿杆、五步蛇脱等十多味苗药配制出来的神奇药方,据女养蛊师说,这种药连服八八六十四日之后,便可彻底灭掉体内的蛊虫,清除蚕毒。

牐牼驼庋,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青蛇派出大批手下悄悄包围了屠玲与沐小娟的住处。他们撬开门窗,冲入室内,将正在熟睡的屠玲与沐小娟制住,并强行将解蛊药灌入了这两人口中。

牐犃续灌服几次解蛊药之后,屠玲与沐小娟体内的蛊毒被清除掉一些,这两人的神智也渐渐恢复了许多。此后,屠玲和沐小娟承认了三年前绑架青蛇的人,正是她们这些人干的。并且,这两人也表示不愿再当养蛊人手中的杀人工具,不愿再过这种行尸走肉般的日子了。于是,她们便提出条件,只要青蛇帮她们把体内的蛊毒清除,并安全把她们送到国外隐居起来,她们就会把养蛊人的身份之谜告诉他。

牐犌嗌叽鹩α怂们的条件,并且遵照她们的要求,一边忙着为她们解毒,一边秘密安排偷渡船只,一旦她们体内的蛊毒被清除,青蛇便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们送往太平洋上的一个岛国。在此期间,屠玲和沐小娟又提出了一个要求,她们说还有一个叫白菊的姐妹也在养蛊人的魔掌之中,她们肯请青蛇将这个姐妹也一并搭救出来。

牐犖了顺利找出养蛊人,以报断腿之仇,青蛇爽快地答应了。并立即派手下心腹朱八赖与屠玲、沐小娟一起,将解蛊药送给了白菊。

牐犎欢,就在青蛇这边一切都准备就序,眼见再过几日便能将屠玲等人体内的蛊毒清除,从而送她们出国之际,屠玲和沐小娟却突然出事了。

牐犕懒嵊脬逍【暌凰溃青蛇马上就意识到事情败露了,这一定是那个神秘的养蛊人发现了他与屠玲等人之间的交易,所以才要杀人灭口。在此情况下,青蛇马上派出朱八赖与白菊联系,要将白菊紧急转移出国。

牐牭是,白菊却心存疑虑。那是因为白菊并不清楚屠玲与沐小娟的真正死因,她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死于谁手,是她们的主子养蛊人下的手?还是她们曾经折磨过的青蛇下的手?或者是青蛇手中的解蛊之药根本就不管用,解蛊不成,反倒害了屠玲与沐小娟的性命?

牐犜谥刂匾陕侵中,白菊思来想去,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还要听从青蛇的安排。犹豫到最后,白菊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于是她就索性想到了投案自首,便准备将所有的一切全部向宋阳坦白,心甘情愿地接受法律的制裁,再也不想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杀人工具般的日子了。然而,就在白菊刚刚做好投案自首的打算之时,她的噩运也随之降临了。

牐犜谀歉銎岷诘挠暌估铮就在宋阳刚刚来到观林小区之时,白菊便遇害了。



第二十二章:神秘养蛊人

牐犔了青蛇的讲述,宋阳觉得自己的头都有点大了。宋阳想,青蛇讲的这些事情可信吗?对青蛇这个人,宋阳是全无好感的,对青蛇讲的这些事,宋阳也是有所怀疑的。但是,宋阳偏偏又找不出不可信的理由来。

牐牎拔抑道你信不过我,因为我们本就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所以,你始终放不下对我的戒备心,”青蛇仿佛能看穿宋阳的心事一般,说,“不过,你最好还是相信我,因为我们要共同对付的这个敌人太神秘、太可怕,在这个时候,只有我们联手,也许才能将他揪出来。”

牐犓窝粲淘チ艘幌拢没有接口。是的,也许青蛇真的没有理由来欺骗自己。宋阳想,自己确实曾经跟青蛇斗了许多年,但是现在自己孤身一人来到青蛇的地盘上,如果青蛇想谋害自己的话,应该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所以,青蛇似乎没有理由再去编造这么一大堆谎话出来,故意去欺骗和隐瞒什么。假如青蛇说的这些全都是真话,那么连日来缠绕在宋阳心头的迷雾便已经有了答案,至少他总算是知道了屠玲、沐小娟和白菊的死亡原因。不过,对于宋阳来说,现在却有两个最重要的环节,还是没有想明白。那就是:第一,谁是神秘的养蛊人?第二,是谁在故意陷害自己,是那个神秘的养蛊人吗?如果是他,那他又是为了什么而要陷害自己呢?宋阳陷入了沉思。

牐牬耸保青蛇显然已经玩儿腻了秋千。所以,他便让长头发的跟班将他从秋千上抱了下来,重又坐回了童车一般的轮椅里。

牐牎拔抑道你在纳闷儿,你一定在想,究竟谁才是那个养蛊人?他为什么要陷害你?对吗?”青蛇真的好像能读懂别人的心事一般,他自问自答地说,“不仅你在想这个问题,我也在想,并且已经想了整整三年,可是,就在我刚刚快要得到答案的时候,她们却死了,你知道吗?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事比这更让人伤心和难过的了,费尽心机才找出来的线索,就这样轻而易举的便被掐断了,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吗?”

牐牎爸辽佟…至少我们手里还有一条线索,”宋阳犹豫了一下说,“在白菊被枪杀那晚,我还发现了一辆丰田rav4型吉普车,如果能查出这辆车的主人,说不定……。”

牐牎澳橇境档闹魅四悴挥貌榱耍我知道是谁。”青蛇嘴角浮出一抹苦笑,打断了宋阳的话说。

牐牎班蓿你知道?”宋阳愣了一下。

牐牎暗比恢道,因为我就是那辆车的主人,”青蛇苦笑着说,“白菊出事的那个雨夜,坐在这辆车里的人是朱八赖,是我安排他去的观林小区,我让他去监视白菊,白菊出事后,我想朱八赖一定是发现了那个作案的人,所以他才开车一路追踪下去,但是,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等我们的人发现他时,他已经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死在了城南的一条小胡同里。”

牐犌嗌哒夥话一说,宋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宋阳原本以为那辆丰田rav4型吉普车还是他破案的一个线索,并且还专门郑重其事地拜托方淑怡去调查车主,但是现在听青蛇一讲,看来这个线索又要中断了。

牐犑虑橹链耍整件案子中惟一留下的线索就只剩那张相片中惟一还活着的崔可馨了。她是否也是阿诗玛?从她身上能否如愿以偿地找出神秘的养蛊人来呢?宋阳心里有点没底。但是他却清楚地知道,现在崔可馨已经成为他破案的惟一希望了,如果从她身上再找不出神秘养蛊人来,如果崔可馨这条线再出现什么闪失和意外,那宋阳便彻底没有希望洗脱罪名了。一想到这些,宋阳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牐牎澳隳懿荒馨镂乙桓雒γ俊彼窝粲淘ヒ幌拢死死盯着青蛇的眼睛说。

牐犌嗌咚坪醪辉赣胨窝舳允樱他将目光转向了别处,缓缓地说:“要我帮什么忙?你尽管说,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你,因为现在我们已经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我们除了通力合作之外,谁都没有更好的选择。”

牐牎澳呛茫借给我一支枪,再借给我几个身手最棒的人。”宋阳冷冷地说。

牐牎澳阋借枪、借人?干什么用?”看样子,青蛇对宋阳的话非常感兴趣,所以他马上将目光转了回来,盯着宋阳问。

牐牎拔乙绑架一个人。”宋阳目光坚毅地说。

牐牎鞍蠹埽课颐挥刑错吧?”

牐牎笆堑模你没有听错。”宋阳说。

牐牎澳阆氚蠹芩?”青蛇颇感兴趣地追问。

牐牎澳阆衷谙炔灰问,只管把枪和人借给我就可以了,”宋阳这话说的有点不太讲理,不过,幸好他随后又说,“如果能绑架成功,也许我们便能顺藤摸瓜,找出那个神秘的养蛊人来。”

牐犔到宋阳这话,青蛇笑了,笑的很开心,他边笑边说:“好,我相信你,枪,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人,我现在也可以给你,我手下身手最好的三个人全在这间屋子里,”青蛇朝身后的长头发跟班和宋阳身后的两个壮汉指了指,接着说,“从这一刻开始,长毛、阿虎和胡宝牛就任你差谴了,我敢保证,他们三个绝对会听从你的命令,你就是现在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不敢稍皱一下眉头。”

牐牎昂茫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枪,我现在带走,人,明晚十一点钟在海滨别墅区外的灯塔下集合。”宋阳语气坚定地说。

牐犚残碓诩柑熘前,宋阳还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身为刑警的自己居然会干出绑架人质的事情。但是,世事似乎总是这般难以预料,短短的几天时间,宋阳的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入狱、被指认谋杀、越狱、抢车、袭警、逃亡、与黑道头子青蛇结盟……,宋阳已经不愿再去想像,接下来在他身上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但是宋阳却知道,现在他已经入了这个棋局,只要还没有收官,他就必须要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牐牥蠹艽蘅绍耙残聿皇亲詈玫难≡瘢但却是宋阳惟一的选择,他必须这么做。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帮他找出那个神秘的养蛊人。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挽回一线生机。

牐犗衷冢手枪已经交到了宋阳的手里,这是一把德国造hk11进攻型手枪,拥有单动和双动两种射击方式,杀伤力远远超出宋阳原先配带的64式警用枪数倍。从长毛手里接过这把hk11手枪和消声器时,宋阳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牐犓窝艚手枪插入腰带中的时候,站在宋阳身后的阿虎也已经走了上来,他将那个黑头套重新又带到了宋阳头上。在阿虎与胡金牛这两个大汉一左一右的搀扶下,宋阳开始阔步向门外走去。

牐犎欢,就在宋阳刚刚离开之际,这间大房子一侧的小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浅灰色普拉达名牌时装的女人来。这个女人不是别人,居然正是宋阳在小旅馆中见过的那个妖冶女人。

牐犚患到这个女人,青蛇脸上的表情又变了,刚才还像是个指挥若定的大将军,现在却又变得像个乖巧听话的孩子,马上便挤出了一脸讨好式的笑容。

牐牎巴范,我这场戏演的还行吗?”青蛇小心奕奕地说。

牐牎班牛你做的很好,我刚才全都听着呢,看上去,那小子似乎还真被你那一通鬼话给迷住了。”妖冶女人笑的更加妖冶了。

牐牎澳睦镅剑这可不是小人的功劳,全仗您老人家指点有方,”青蛇奸笑着说,“如果您老人家所料不错的话,那小子又是管咱们要人,又是要枪,接下来他一定该去绑架崔可馨了吧?到那时……。”青蛇没有再说下去,但是脸上的表情却笑得十足像是一头小狐狸。

牐牎氨鸬靡獾奶早,”妖冶女人收起了笑容,眼神里掠过一抹淡淡的忧虑说,“刚才我仔细观察过了,从那小子的眼神里我能看得出,他的确是个聪明人,这件事,不聪明的人办不成,可是如果太聪明了的话,说不定到时候便会养虎成患、引火烧身。”

牐牎巴范,您放心,到时候还不等那小子明白怎么回事,咱们就‘咔’一下,”青蛇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接着说道:“永除后患。”

牐牰衩远扬的青蛇居然还要称这个妖冶女人为“头儿”,那么这个女人究竟又是什么人呢?



第二十三章:奇怪的夫妻

牐牬蘅绍坝旨到了那个无脸女人,这一次,崔可馨非常肯定地感觉到那不是噩梦,而是真的见到了那个无脸女人。

牐犇歉雠人的手脚被死死地绑在一张小床上,她那张脸血肉模糊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成了一幅让人恐惧的模样,她脸上那一缕缕裸露着的肌肉仍然在滴血,并且还痛苦地抽搐着,从肌肉里渗出来的斑斑血迹,染红了她身下的白床单。她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挂着一种让人过目难忘的痛苦表情,她那张没有嘴唇的嘴巴里,发出了一声又一声好像是恶狼负伤时一般的嚎叫声。她在挣扎着,拼命地挣扎,但是她却始终无法挣脱开手脚上的束缚。这时,有几个穿着一身白衣服的人狞笑着向无脸女人走去,他们一边走,一边纷纷从身上掏出明晃晃的手术刀,无情地向无脸女人脸上的肌肉割了下来。他们就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屠夫,不一刻工夫,便将无脸女人脸上的肌肉一片片割了下来,她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不大一会儿工夫便成了一个白骨森森的骷髅。

牐犓淙涣成系募∪馊被割了下来,惟一剩下的仅有一条血淋淋的舌头,但无脸女人却并没有死,她仍在痛苦地哀嚎着。可是,那群训练有素的屠夫仍然不肯放过这个可怜的女人。崔可馨看到,一个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容的白衣人再次举起手术刀,心狠手辣地一刀割了下去。然后,无脸女人的舌头断了,哀嚎声也随之戛然而止。那条被割断的舌头从无脸女人口腔中滑落出来,掉在了洁白的床单上。舌头上的神经还未死去,所以它就像一根被割断的壁虎尾巴似的,在床单上跳来跳去。

牐犝馐保另一个肥头大耳的白衣人一伸手,一把捉住了那条活蹦乱跳的舌头。然后,他将舌头握在手里,高高地举过头顶。顿时,那群白衣人嘴里全都发出了“吱吱嗬嗬”的怪叫声、欢呼声。

牐牬蘅绍氨徽饪植赖某【案吓出一身冷汗,她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尖叫声,然后整个人便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牐牬耸保天色还未放亮,但东方已经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晨曦。那一抹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撒落到了卧室的床上。

牐牬蘅绍暗纳硖寰胨醭梢煌牛不停地颤抖着,她陷入了一股深邃的恐惧之中。

牐犝庖淮危崔可馨非常肯定地认为,她刚才所见到的场景绝对不仅仅是一场噩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就像她在梦中见到的碧流河里的女尸一样,是梦境,也是现实。

牐牬蘅绍熬醯米约汉美洌甚至连骨头里都浸透着一股子强烈的寒意。

牐牶屯常不同的是,这一次当崔可馨被梦中那恐怖的场景惊醒时,徐良并没有出现在她床前。在屏风另一侧的席梦思床上,空空如野,看起来徐良又是一夜未归。

牐牬蘅绍耙丫记不清这是徐良第多少次彻夜未归了,每当她问起他时,他总是会说健身中心的生意忙,需要加班,所以才回不来。到了后来,崔可馨索性连问都懒得再去问他一声了,徐良回不回家,崔可馨居然一点都不关心。从这一点上看,崔可馨的反应的确不像是一个正常妻子应有的反应。但是没有办法,失忆后的崔可馨从内心情感上,始终无法再将徐良当成自己的丈夫来看待。除了那张鲜红的结婚证还在默默地证明着他们的婚姻关系合法性之外,在其它方向,他们丝毫不像是一对夫妻,更像是两个关系平平、却同处一室的普通朋友。

牐牼驮诖蘅绍疤稍诖采仙瑟发抖的时候,徐良也已经朦朦胧胧地从睡梦中醒来。

牐犘炝即蜃殴欠,将胳膊举过了头顶,用力地蹬着双腿,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徐良的这个懒腰惊醒了睡在他身侧的女人,女人睡眼惺忪,像猫儿一样一翻身钻进了徐良怀里,腻声说:“别乱动,人家还困呢,再多睡一会儿。”

牐犘炝际栈亓烁觳玻放到女人那纤细光滑的腰肢上,然后用力将女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说:“小懒猫,天都亮了,你还睡?”

牐犈人不肯瞪眼,吃吃地笑着说:“谁让你昨夜折腾到那么晚来着,弄得人家半夜都不能睡觉,现在若是不好好补一会儿觉,眼袋就该肿起来了。”

牐牎澳蔷投嗤康阊鬯,遮一遮。”徐良说着,拍了拍女人的腰肢,示意她赶紧起床。

牐犈人不乐意地娇哼一声,从徐良怀里爬起来,翻过身,又接着睡起来。

牐犘炝嘉弈蔚匦α诵γ伸手打开床头灯,然后便径自坐起找衣服穿。

牐牎澳阏饷醋偶备墒裁矗糠凑天也亮了,你直接去健身中心上班去不就得了?”女人担心睡眠不足的话眼袋就会肿起来,所以还在闭目养神,她一边闭目养神一边不高兴地说,“一晚上不回家都不怕,现在天都亮了还非要回趟家,你装什么装?”

牐牎八盗四阋膊换岫的小宝贝,不回家不行,我不放心。”徐良若有所思地说。

牐犈人“嘁”了一声,闭着眼说:“不放心什么?就你那个脑子不好使的傻老婆,莫非你还担心她跟别的男人跑了呀?”

牐牎叭绻她真跟别的男人跑了反倒好了,我也就不用整天这么心烦了。”徐良悻悻地说。

牐犈人一听徐良这话便来了精神,马上睁开她那双妩媚的眼睛,说:“既然你那么烦她,为什么还不跟她离婚?”

牐犘炝家槐叽┮路一边说:“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时候我跟她离了婚,然后就娶你,好不好?”

牐犈人脸上浮出一抹愉快地笑容,但嘴里却还偏偏装出不屑一顾的语气说:“嘁,说的轻巧,我还不一定答应嫁给你呢!”

牐犘炝脊哈大笑起来。

牐犗衷冢徐良已经匆匆走出了女人的房子,快步向楼下的车库走去。这是一座刚刚开盘不久的封闭式高档小区,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这座城市里的年轻白领和金领们。这所房子是徐良出钱买的,住在里面的女人是徐良健身中心的一位瑜伽教练:金巧嫣。

牐犝飧鼋鹎涉淌切炝嫉拿孛芮槿耍她是一个年轻貌美的物质女孩儿。徐良跟金巧嫣保持情人关系已经有大半年时间了,但实际上,在金巧嫣身上,徐良从来都没有投入过什么真感情。徐良知道,自己的感情早已随着一年多前那场可怕的车祸而彻底死亡了。很长时间以来,徐良常常会不由自主地去回忆起一些往事,回忆多年前他跟崔可馨度过的那些甜蜜时光。那时候,他跟崔可馨的爱情是那么的纯真、那么的热烈。可是,一场车祸毁掉了他们曾经拥有的一切。每当看到现在的崔可馨,徐良便会心痛如绞、痛苦不堪。所以,他宁肯躲进金巧嫣的怀里,去寻求肉体上的片刻愉悦和精神上的暂时解脱,也不愿回到家中,去面对那个总是能勾起他伤心回忆的“睡美人”。

牐犂杳髑盎岢鱿忠欢巫詈诎档氖奔洌徐良就是迎着这黎明前的黑暗,驱车回到了海滨别墅。徐良熄灭了车灯,下车走进了自家的小院。徐良掏出钥匙,拧开了房门,走进客厅后,徐良给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徐良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疲惫,所以他想喝杯咖啡提提神。不过,就在他刚刚冲好,准备去喝的时候,客厅里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牐犘炝挤畔驴х缺,拿起了电话听筒。

牐牎八今天还好吗?”电话里响起一个男人的低沉声音。

牐牎岸己苷常。”徐良随口敷衍着说。

牐牎罢饧柑炷惚鸬酱β遗埽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现在已经有人在打崔可馨的主意了,你给我小心点,一定要保证她的人身安全。”男人说。

牐牎八在打她的主意?是那个在逃的宋阳吗?”徐良敏感地问。

牐犇腥嗽诘缁袄锍聊了一会子,才冷冰冰地说:“这个你就不要问了,总之我会有安排,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如果你要是再像今天这样躲在外面的狐狸窝里鬼混,一夜不归的话,我就把你跟那个叫什么金巧嫣的小狐狸一块儿给捏死。”

牐牭缁袄锏哪腥怂嫡饣笆保徐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想到原来自己的一切行踪全都落在这个男人的监视之中。

牐犘炝剂成苍白,眼神里透出一丝惊慌之意,忙说:“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

牐犑率瞪希徐良之所以在天色未亮之际,便匆匆的从金巧嫣的住处赶回家,为的就是回来接这个人的电话。这一年多来,每天的这个时候,这个人都会准时打来电话,询问一下崔可馨的情况,这已经成了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对电话里的这个人,徐良是又恨又怕,每次接起他的电话时,徐良都恨不得隔着电话线飞过去一把将他给掐死。但是,徐良却连顶撞他一句的胆量都没有。那是因为徐良领教过这个人的手段,徐良知道这个人是多么的毒辣,谁要是得罪了这个人,那么无疑就等于是得罪了阎罗王。所以,尽管徐良心里早已将这个人恨之入骨,但表面上却只能是做出一幅乖乖的姿态,俯首贴耳地听令于他。



第二十四章:捉鳖在行动

牐犔焐放亮了,沉睡了一夜的桐城开始恢复生机,城市的大街小巷之中,到处都拥挤着卖早点的小商小贩们、赶班车的青年男女们、送孙子、孙女上学的老人们的身影。

牐犜谑泄安局主楼的五号会议室里,分管刑侦的程副局长黑着一张脸,目光冷峻地注视着大家,语气严厉地说:“你们大家说说,这都几天了,人还是没抓回来,特别是你老涂,把特警都调过去了,声势搞的那么大,可是结果呢?人本来已经让你给包围到楼里了,我就想不明白,他怎么还能生生地从你眼皮子底下给逃走?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牐牫谈本殖に嫡饣笆保坐在他对面的涂青海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牐牎盎褂心憷闲ぃ”程副局长训完涂青海,便又把矛头指向了肖恩廷,“你们不要以为这个案子交到涂青海手里就跟你们刑一队没关系了,宋阳原来可是你们刑一队的人,他要是抓不回来,我不是吓唬你老肖,你肯定得承担领导责任。”

牐牫谈本殖に嫡饣笆保肖恩廷眯着眼睛,仿佛是睡着了一般。这个程副局长就是原先跟肖恩廷竞争过副局长的那位,自从那次意外落选之后,肖恩廷便对老程有了底火,这两人的关系素来不和。所以,肖恩廷故意摆出这么一幅无所谓的姿态,成心在气老程。

牐牫谈本殖ず莺莸刎嗔诵ざ魍⒁谎郏有心想再说几句更难听一点的话出来,但犹豫了一下,觉得若是真把这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老肖给惹火了,他当场顶撞起自己来,倒也不太好收场了。于是便忍了又忍,转而将矛头指向了坐在老肖身边的马国诚,语气严厉地说:“还有你老马,你可是咱们局里多少年的办案先进人物了,宋阳一进咱们局就一直跟前你干,可是你看看,你带出来的这叫什么徒弟?”

牐牎俺叹郑话不能说这么早,我个人觉得,宋阳这个小伙子很坦诚、很有上进心,白菊那个案子,绝对不是他干的。”马国诚铁青着脸说。

牐牎罢舛际裁词焙蛄耍你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程副局长挤出一幅牙疼般的表情来说,“不是他干的,他跑什么跑?”

牐牎俺叹郑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要是被人家给冤枉杀了人,而别人又不听你分辩的时候,换成是你,你会不会逃跑?”马国诚说着话时,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涂青海。

牐犕壳嗪5牧成“腾”一下变得更红了,急忙说:“老马,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就明说,谁冤枉他了?这话说的,我也是按照局领导的指示来查案,听你那意思,好像我在这里面搞什么鬼似的,我可告诉你,我跟宋阳绝无任何私人恩怨,我行得正、坐得端,我犯不着故意冤枉他……。”

牐牎澳忝橇礁霰鹪谡舛互相掐架了,我把你们找过来,不是想听你们在这里扯皮,”程副局长打断了涂青海的话说,“现在,宋阳这件事已经引起了上级的高度关注,你们必须尽快把他给抓捕归案,如果抓不回来,我们在座各位都别想有好果子吃,所以大家不要再扯那些没用的话题了,谈一谈怎么抓捕吧!具体他是不是被冤枉的,要相信法律嘛,我相信法律一定会给他一个公正的审判结果。”

牐牎拔蚁壬昝饕坏悖”半天没有说话的肖恩廷此时冷不丁地睁开了眼睛,插了一句说,“抓捕宋阳的事,跟我们刑一队无关。”

牐牎澳恪…老肖你这话什么意思?”程副局长涨红了脸。

牐牎懊皇裁匆馑迹”肖恩廷不急不缓地说,“几天前,你们局里找到我,让我把宋阳给抓起来,我照办了,人我是抓起来交给你们了,这没错儿吧?可是接下来你们又不让我插手了,说宋阳是我们刑一队出来的人,为了避嫌,你们不让我继续跟踪调查了,你们领导嘴大,说啥是啥,我能有什么招儿?只好放手不管了呗,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去吧!没想到现在人跑了,你们又来找我了,还说什么抓不回来人就要追究我的领导责任,对不起,是你们不让我插手的,所以我不负这个领导责任,你们爱找谁就找谁去,跟我没关系。”

牐牎澳恪…你这叫什么态度?”程副局长被肖恩廷气得嘴唇都哆嗦了起来。

牐牎拔以趺蠢玻勘纠淳褪钦庋嘛,是你们不让我管的呀,”肖恩廷仍然是不急不徐地说,“说句实在话,我对你们调查这件案子的方式早就有非常大的意见了,为了避嫌,不让我们刑一队的人插手,这我没什么怨言,可是你们把人从我手里接走之后,你们倒是仔细地调查呀!可是你们仔细调查了吗?走马观花的调查一圈,然后就敷衍了事地准备将材料往公诉机关送,我们这位年青有为、口碑一向极好的警员,就这么稀里糊涂就成杀人嫌疑犯啦?你们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牐牎俺叹郑我早说什么来着?这案子我根本就没法办,我有心不接吧,你们局里还非要把这个案子往我头上推,”涂青海红着脸、瞪着眼说,“现在好了吧,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弄得我里外不是人,好像我跟宋阳有多大仇儿,故意公报私仇冤枉他似的。”

牐牎昂昧耍大家都别再争了,”自从当了局领导之后,老程的胸襟便比以前宽阔了不少,所以他现在忍了又忍,决定不跟老肖正面交锋,而是转移了话题说,“至于白菊那个案子到底是不是宋阳干的,那是我们下一步要调查的事情,老肖如果对老涂的办案方式有什么不同意见,可是通过正常渠道向上级反映,如果老肖说的有道理,我们一定会采纳,这个你们放心,我们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对不会故意去冤枉一个好人,但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还不是这些,而是怎么想办法把宋阳先找出来,宋阳的越狱行为,在社会上造成的影响很恶劣,现在上头儿给我们的压力很大,如果我们不能赶紧把他找出来的话,那我看我们在座各位都做好休长假的准备吧!”

牐牫谈本殖に低暾饣埃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大家都阴沉着脸,各自怀揣着各自的心事,默不做声。

牐牎岸急鹫庋呀,你们都是办案老手了,面对现在这个情况,大家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摆出来说说吧!”看大家谁都不说话了,程副局长有点着急地说。

牐牫谈本殖に嫡饣笆保马国诚目光沉重地从会议室众人的脸上扫了圈,他犹豫了一下,说:“作为宋阳的老大哥,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都坚信他是被冤枉的,但是,他现在毕竟是个在逃的嫌疑犯,作为一个老警察,我有责任协助刑二队的人把他找出来。”说到这里,马国诚顿了顿,脸上浮出一抹痛苦之色,又接着说,“宋阳跟了我这么久,我想我了解他的行事风格,他是个急性子的人,我想他现在最急于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马国诚犹豫了一下,说不下去了。

牐牎八以什么?”程副局长颇感兴趣地追问。

牐牎八以我在想,宋阳也许现在已经开始在打一个人的主意了。”马国诚说。

牐牎霸诖蛩的主意?”程副局长问。

牐犅砉诚又是犹豫了一下,才说:“崔可馨。”

牐牎按蘅绍埃那个失忆的女人?”涂青海来了兴趣,问。

牐牎笆堑模”马国诚缓缓地说,“那是因为我知道,在宋阳心里,他始终认为屠玲、沐小娟和白菊的死是一个连环案,而不是独立的案件,关于这一点,我以前也曾跟宋阳讨论过。而在这起连环案件中,宋阳坚持认为崔可馨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物,首先,崔可馨是碧流河女尸的第一位目击者,其次在沐小娟家里找出的相片中,崔可馨又与屠玲、沐小娟和白菊曾经都是朋友,崔可馨与这三个人的离奇死亡到底有没有更深的关系呢?这一直是宋阳特别关心的一点,所以我猜想,宋阳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一定会从崔可馨身上查起,想办法找出真正的凶手,所以只要我们严密监视住崔可馨的行踪,也许就能等到宋阳自动送上门来。”

牐牎澳愕囊馑际撬担我们盯住崔可馨,然后等着宋阳出现?”程副局长问。

牐犅砉诚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是的,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觉得宋阳迟早都会去找崔可馨调查真相。”

牐犅砉诚刚说到这里,涂青海阴阳怪气地接口说:“那你又怎么知道宋阳是去调查案子,而不是去杀人灭口呢?”

牐牎胺匣埃如果白菊真是宋阳杀的,他现在早就该跑路了,还需要杀什么人、灭什么口?现在全警察局、全市的人都知道宋阳是杀人嫌疑犯了,他要灭口,难道还能把全市的人全都杀了?”马国诚铁青着脸反驳说。

牐犕壳嗪5牧秤趾炝似鹄矗说:“对呀,说不定宋阳现在早就跑到外地去了,所以我建议还是不要把精力都放在本市了。”

牐牎拔也徽饷慈衔,是你了解宋阳的脾气,还是我了解他的脾气?”马国诚目光炯炯地说。

牐犕壳嗪2辉赣肼砉诚的目光对视,他将视线转向了程副局长,仍是不服气地说:“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不能把精力全都放在本市,更不能全都放在一个失忆的女人身上,这跟守株待兔差不多,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把网撒的更大一些。”

牐牫谈本殖づ∽琶纪匪妓髁艘换岫,才说:“我倒是支持老马的观点,毕竟宋阳是老马带出来的,他的办事风格,老马还是比我们大家了解的更多一些嘛,所以,我不觉得那是守株待兔,倒有点像是翁中捉鳖,没准儿宋阳还真能一头撞进咱们的天罗地网地来。”

牐牸程副局长都这么说了,涂青海蠕动了一下嘴唇,只好将反对的意见又咽回了肚子里。

牐牎澳闼的乩闲ぃ你对老马这个翁中捉鳖的计划有什么看法?”程副局长和颜悦色地来征求肖恩廷的意见。

牐牎拔颐皇裁纯捶ǎ”肖恩廷依然摆着那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冷冰冰地说,“我早就说了,你们捉鳖也好、钓鱼也罢,跟我没什么关系。”



第二十五章:夜半枪惊梦

牐犚鼓桓崭战盗俚氖焙颍宋阳来到了海滨别墅区外一处门脸不算很大的烧烤屋。今天晚上,宋阳决定要好好地大吃一顿,来补充一下体力。那是因为,接下来他将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办,他知道,等待他也许将是重重陷阱和生与死的考验。但是,他却无法逃避,因为他想要为自己洗脱罪名,而现在惟一的救命稻草只剩下崔可馨了。所以,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宋阳也必须要去闯一闯。

牐犓窝舻牧成弦丫做了一些伪装,他贴上了一部花白的胡须,还故意在脸上涂了几丝皱纹和老人斑。此刻,在烧烤屋淡淡的灯光下,即便是熟人走了个对面,恐怕也很难再认出宋阳来了。

牐犓窝舫缘暮苈,那是因为他脑海里正在思考着今夜行动的步骤。宋阳知道,这个过程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因为他相信,无论是那个神秘的养蛊人,还是刑警队里那些昔日的战友们,都有可能猜到他会去找崔可馨。说不定,现在崔可馨家里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这些人就在等候着自己像飞蛾扑火一般,往他们的天罗地网里边钻。所以,宋阳要仔细地思考好自己的行动计划,他绝不允许自己的行动有半点闪失。宋阳知道,只有先保全了自己,才能有机会为自己洗刷冤屈。

牐牼驮谒窝舭汛蘅绍暗淖〈ο胂蟪闪潭虎穴的时候,事实上,崔可馨的住处现在倒是和往常一样的平静。至少从外表上看,没有丝毫异样。

牐牬蘅绍案贸砸┝耍那是三颗红白相间的胶囊和几片包着黄色糖衣的小药片。据她的主治医生——市中心医院神经外科的卢教授说,这些药是帮助她恢复记忆的药,她已经连续服用了一年多。可是,崔可馨却觉得,这些药并没有起到它应有的作用。因为这一年多来,她对车祸之前的记忆依然是一片空白。并且比较奇怪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失忆症不见丝毫起色,反倒又添了新病,那就是没完没了的噩梦。崔可馨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发噩梦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而且每一个梦都是那么的恐怖和妖异。有无脸女人、有陌生的死人、有被人追杀的画面……,每一个梦里都充满了血腥。崔可馨不知道这些噩梦预示着什么,但是她却隐约感觉到,似乎每一个梦都与自己过去、现在或者将来的生活息息相关。

牐犑率瞪希这一段时间以来,崔可馨的心情相当复杂。一方面,她急于想知道这些噩梦究竟预示着什么,更急于想知道自己过去的生活中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可是另一方面,她又有点暗自害怕梦醒那一天的到来,她莫明有点不愿意让失忆症好转起来。那是因为她实在是被那些噩梦给吓怕了,她害怕自己过去的生活真与那些血腥的噩梦有上那么一丝半点的关联。所以,她既希望自己的失忆症早日好转,又隐约有点害怕好转。这种欲迎还拒的心理很微妙,也很复杂。

牐犚┢里含有镇定剂成份,服用完这些药片之后,没过多久,崔可馨便生出了朦朦倦意。崔可馨上床的时候,徐良还坐在卧室窗下的藤椅里,专心致志地打他的电脑网游。他经常都是这样,一回到家便开始玩电脑网游,有时候甚至是整宿都不睡觉地玩儿。

牐牬蘅绍翱始上床睡觉的时候,宋阳也已经走出了烧烤屋。屋外有海风迎面吹来,透着瑟瑟寒意,宋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然后不急不徐地朝着海边的白色灯塔走去。长毛、阿虎和胡宝牛很守时,当宋阳走近灯塔的时候,借着朦胧的月光,他首先便看到了一辆草绿色的越野吉普车静静地停在灯塔下,在车里面坐着的,就是青蛇手下的这三名得力打手。

牐犝庖淮涡卸,宋阳离不开这三人的配合,所以一见面,宋阳便开始认真详细地向这三人分配起任务来。

牐犑率瞪希宋阳预料的并没有错。就在他向长毛、阿虎和胡宝牛分派任务的时候,涂青海正蹲守在崔可馨家一楼的卧室里,表情严肃地注视着眼前的监视屏。尽管涂青海仍还不信宋阳会在这里出现,但他却深深意识到,宋阳不出现最好,若是一旦出现了,这一次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宋阳再从眼皮子底下逃掉。如果再栽一回,他的面子可真就没有地方搁了。所以,涂青海早早便做好了一切准备,在崔可馨家的这座别墅里,他已经安装了十多处监控摄像头,并且还布下了十多处暗哨。别说是宋阳,就算是一只苍蝇飞进来,也休想逃过涂青海的眼睛。

牐牼驮谕壳嗪h险娴刈⑹幼偶嗍悠潦保果然发生了情况。一条黑影出现了,一条鬼鬼祟祟的黑影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别墅,安装在别墅栏栅门外的三号摄像探头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个人的行踪。涂青海不由得精神一振,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是谁这么晚了还要到崔可馨家里来呢?莫非真的如马国诚分析的那样,宋阳要自投罗网来了吗?涂青海有心想再仔细观察一下那个黑影究竟是不是宋阳,可惜的是院落中的一棵花树帮了倒忙。那条黑影一走进别墅,便藏到了花树后面。花树繁茂的枝叶遮住了三号摄像探头的视线,监视屏里也随之失去了那个人的身影。不过,涂青海却并不担心,因为与些同时他已经接到了信息,埋伏在别墅外的三个刑警正悄悄接近着花树,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宋阳,来了就别想再逃脱。

牐犎欢,就在这时意外却再一次发生了。在别墅的东面,又出现了一条黑影,那个黑影麻利地翻过东面的栅栏,跳进了院子里。这个人进入院子之后,四处观察一下,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仅做片刻停留,便扭头循着来时的路向别墅外逃去。与此同时,藏在花树后的那个人也好像是感觉到了情况不妙,一下冲出来,撒腿向别墅外的夜幕中逃去。

牐牎奥璧模来又就跑,这是闹得什么妖?”涂青海在肚子里暗骂了一句。

牐犃教鹾谟跋蛲馓尤サ耐时,埋伏在别墅内外的暗哨也随之行动起来,他们分头围捕,决不会让他们轻易的逃脱。从监视屏里看到这一幕时,涂青海心中一动,他本能地便联想到了调虎离山这个词语。于是,涂青海立即掏出手枪,快步走出了一楼的卧室,准备上二楼去一探究竟。

牐牴然不出涂青海所料,就在他刚刚走出卧室的时候,又有一条黑影蹑手蹑脚地撬开一楼的大窗户,从外面钻了进来。涂青海能坐上刑警二队队长的宝座,当然也不会是白给的,他的身手虽然已经远不如年青时麻利,但仍然可以称得上是刑警队中屈指可数的好手之一。当那条黑影钻进屋外的同时,涂青海也已飞快地逼近他身边,举枪便要制服他。不过,那个黑影的身手显然也是不弱,仅凭风声便察觉到了涂青海的动作,只见他就地一个翻滚,一下便冲到涂青海的身前,紧接着便出拳直攻涂青海的小腹。

牐犕壳嗪2桓业÷,急忙闪身躲避,于是两人便在这黑暗之中你一拳、我一脚地打成一团。几个回合之后,毕竟还是涂青海手中有枪,占据了上风。那个黑影几次想要把涂青海手里的枪给抢过来,全都没有成功,反倒是一个不小心,扑的过猛,身体失去了重心,被涂青海抓住机会,一侧身躲开了他的猛扑,并迅速用手枪顶住了他的脑袋。

牐牎氨鸲,慢慢地把手举起来,你要是敢动一动,我就让你脑袋开花。”涂青海一字一顿地说。

牐犆娑员冷的枪管,任何反抗似乎全都成了多余,于是他只好无奈地举起了双手。

牐犕壳嗪c着黑掏出了手铐,一把将铐子锁到了那人举起的一只手腕上,然后便拖着那人走了两步,来到窗前,用力地将铐子的另一端锁到了窗户的铜管支架上。直到此时,涂青海才举着枪,后退几步,摸到了客厅的吊灯开关。涂青海按开了吊灯,客厅里的光线一下便亮了起来,在刺目的灯光下,涂青海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面目。

牐犕壳嗪c蹲×耍原来这个被他铐住的人不是他预想中的宋阳,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长发男子。

牐牼驮谕壳嗪7愣的同时,楼上崔可馨的卧室里,宋阳也已经成功地劫持到了崔可馨。

牐牰孕叹队的抓捕套路和手法,宋阳是再熟悉不过了。别墅内外的每一处埋伏,每一处摄像探头,宋阳连看都不用去看,便全都了熟于胸。由暗哨和摄影探头组成的这张网,织的很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去很不容易,所以宋阳才需要长毛、阿虎和胡宝牛的帮助。宋阳需要他们替自己吸引开涂青海等人的注意力,就在涂青海等人的视线被干扰的一瞬间,宋阳已经灵巧地爬上别墅二楼的阳台。

牐犓窝粼经到崔可馨家里来过,所以对这里的情况极为熟悉。他爬上阳台的一瞬间,便看到了坐在窗前打网游的徐良。

牐犓窝粲们怪缸×诵炝迹示意他不要出声和反抗,然后便欺过去,迎面朝着徐良胸口上的神藏穴狠狠地打了一拳。

牐犘炝贾腥,但觉胸腔里有一股气流反涌上来,他想大叫,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这股气流憋在了胸口,让他既吐不出,又无法咽下。于是,徐良被憋得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牐牬蘅绍氨恍炝嫉沟氐纳响给惊醒了,当她从睡梦中迷迷蒙蒙地睁开双眼时,便看到了一只乌黑的枪管正顶在她光滑润洁的额头上,而持枪的人,正是她所熟悉的警察:宋阳。



第二十六章:她是阿诗玛

牐牽吹秸飧瞿吧的长发男子时,涂青海已经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儿,于是他便顾不得再去理会这个长发男子,而是飞快地冲上了二楼。

牐犕壳嗪3迳隙楼后使劲地敲击着崔可馨的房门,但是里面却全无动静。情急之下,涂青海一脚将房门给踹开了,然后他便看到了躺在地板上的徐良。

牐牬耸保宋阳早已经胁持着崔可馨从二楼阳台上跳下来,逃出了别墅。

牐犝驹诖蘅绍暗奈允依铮涂青海的脸色难看的像年画里的灶王爷。涂青海的脸色无法不难看,他又栽到了宋阳这个后生晚辈手里一次,并且这一次栽的比上一次更加彻底、更加没面子。

牐牬耸保围追阿虎与胡宝牛的刑警已经陆续回到了别墅,这两个人也已经被他们抓了回来。

牐牎八担你们三个跟宋阳是什么关系?”从楼上下来后,涂青海强忍着怒火,瞪着眼珠子盯着这三个人说。

牐牎笆裁此窝簦课颐歉本就没听说过这个人。”被铐在窗户上的长毛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说。

牐牎胺牌ǎ还敢说不认识他?”涂青海火了,猛拍了一下桌子说,“那你们三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牐牎巴刀西呀!”长毛挂着一脸无所谓地表情说,“入室盗窃行不行?盗窃未遂最多也就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不过,我们有很好的律师,所以我想我们用不着坐牢,顶大了不起,也就是一个拘投或者管制的处罚吧。”

牐牎奥璧模你小子狂什么狂?”涂青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冲过去猛的一个嘴巴子,结结实实地扇在了长毛脸上。这一记耳光打的着实不轻,长毛“嗷”的一声惊叫,嘴角顿时被打出一丝鲜血来。

牐牼驮谕壳嗪3长毛身上发泄着怒气的时候,宋阳已经驾着长毛开来的越野吉普向市区外驶去。

牐牬蘅绍白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双手高举着,被铐在了车窗上方的扶手上。这个姿势让她感觉到了一丝的不舒服,所以她的身体不停地扭来扭去,试图调换出一个比较舒服一点的姿势来。

牐牎岸圆黄穑让你受委屈了,”宋阳有点不敢去看旁边的崔可馨,他目光平视着前方的柏油路,轻声说,“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牐牬蘅绍懊挥薪踊埃也不知是怎么了,原本说起来,深更半夜遭人持枪绑架应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是此刻崔可馨的内心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反倒是一片宁静。宋阳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再是警察,而是一名逃犯,这一点崔可馨是知道的。今天上午,当涂青海带着人来到她家里时,她就已经听涂青海说过了。被一个逃犯劫持,心中本应该有恐惧才对,可崔可馨却一点恐惧的感觉都没有。

牐犓淙凰跟宋阳并不算太熟悉,可是也不知为何,她竟然隐约觉得,这个人绝对不应该是一个杀人犯。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是善良还是邪恶,通过眼睛这扇窗户是可以读出来的。当然,崔可馨也知道,通过眼神去猜测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是没有科学道理的,凭着全是不可靠的直觉。但是,崔可馨却偏偏是一个相信直觉的人。她与宋阳见过两次面,从宋阳的眼神里,她感受到了一种真诚与善良,所以她便先入为主地认定了宋阳不会是一个杀人的凶手和逃犯。

牐犚残恚女人都是感性的,所以有时候女人也是容易被欺骗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崔可馨这样想着。

牐牰十多分钟后,吉普车驶进了城乡结合部的一处院落前。宋阳下了车,掏出钥匙打开大铁门,然后便把车驶进了院落里。这是一个农家小院,它的主人已经进了城,住进了楼房,这座小院便开始对外出租。这几天来,宋阳便租下了整座小院,一直潜伏在这里。

牐犓窝粝鲁岛蠓此上大铁门,然后才返回来给崔可馨打开手铐,将她带进了屋。

牐牎澳闶遣皇且丫听说过我的事情了?”进了屋,宋阳没有再去铐崔可馨,而是望着她,平静地说,“不过你不要害怕,我没有杀过人,我不是坏人。”

牐牎澳闼的悴皇腔等耍可是你却拿着枪绑架了我。”崔可馨居然还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牐犓窝袅澈炝耍说:“对不起,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想要洗脱罪名。”

牐牎澳阋洗脱罪名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崔可馨有点不解。

牐牎案你当然有很大的关系,你还记得我曾经给你看过的那张相片吗?”宋阳给崔可馨倒了一杯白水,一边递给她一边说,“那相片上的五个人已经相继死掉了,现在活着的,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牐犓窝羲嫡饣笆保崔可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的眼神里掠过一丝黯然之意,过了好一会子,才幽幽地说:“我已经不记得失忆之前,我跟她们是什么关系了,但是自从那天我看过相片之后,心里就一直很不好受,不管我不记不记得她们,但她们终归都是我的朋友,她们的死,让我很难过。”

牐牎澳愫退们四个不仅仅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宋阳说。

牐牎班蓿俊

牐牎澳愫退们很可能有着更深的关系。”接着,宋阳便把从青蛇那里听来的天蛊之王、阿诗玛的魔咒等事情,一一向崔可馨讲述了出来。

牐犔过宋阳的讲述,崔可馨惊呆了,她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脸上挂满了吃惊地表情。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荒诞的事情,那些只会出现在传说中出现的蛊术居然会真实存在。一句咒语,便可以让人迷失本性。这些听起来也太过神奇、太过不可思议了,可是偏偏她又对宋阳有着一种莫明其妙的信任感,他讲出来的话,又由不得她不去相信。此时此刻,崔可馨又想起了一直困扰着她的那些噩梦,这更让她依稀感觉到,也许失忆之前的自己真的就是一个可怕的阿诗玛。

牐牎捌涫担要证明你跟屠玲、白菊她们到底是不是……那个同一种人,有个很简单的方法,”宋阳吱唔着说,“阿诗玛的足踝上都有一个天蚕的纹身图案,那就是她们的记号。”

牐犓窝羲嫡饣笆保崔可馨的脸色一下变得更加苍白了。她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用颤抖的手指轻轻拉起了右腿上的睡裤,然后便露出了洁白细腻的小腿,在她那光滑的足踝上,赫然纹着一个醒目的蜘蛛般的图案。

牐牎笆遣皇钦飧觥!贝蘅绍暗纳音也颤抖了起来。

牐犓窝粲淘チ艘幌拢肯定地点了点头。

牐牎罢饷此担我……我也是个……。”崔可馨的声音嘶哑起来,说到这里时,她再也没有力量说下去了。

牐犓窝粞凵窭锔〕鲆荒ɡ⒕斡氩话病k是个失忆的女人,她原本可能已经忘掉了过去那些痛苦经历。但是,他却不得不去揭开她的伤疤,一把将他拉回血淋淋的现实之中。

牐牎霸趺椿嵴庋?不,不可能,你在骗人。”崔可馨的眼睛里沁出了泪光。

牐牎岸圆黄穑我知道我不该告诉你这些,不该毁掉你现在这种平静的生活,”宋阳的目光游离向了别处,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眼前这个美丽柔弱的女人,“可是……一个人不能总生活在失忆之中,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情,我想……我们都应该勇敢去面对,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你的失忆症会好转,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又会回到你脑海里,所以你无法逃避。”

牐牎安唬不,你在说谎,我不是阿诗玛,我不是杀人凶手。”崔可馨拼命地摇着头,她不想听宋阳再说下去,泪水已经顺着她的脸颊肆意地流了下来。

牐牎澳闾我说,做杀手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你是被人给控制了,”宋阳跨上去一步,紧紧地捉住了崔可馨的双肩,用低沉的声音说,“控制你的那个下蛊人才是可耻的罪犯、贪婪的杀人狂魔,所以,你一定要帮我把那个下蛊人给找出来,不仅是为了给我洗脱罪名,同时也是在为你和你死去的姐妹们报仇,为那些被下蛊人给无辜谋害的人报仇。”

牐犓窝羲嫡饣笆保崔可馨的精神早已经崩溃了,她无力地伏在宋阳怀里,任泪水肆无忌惮地洒落着,嘴里只是一个劲儿地喃喃自语:“不,你骗我,不是这样的,你骗我……。”



第二十七章:噩梦里的谜

牐牷匾湟幌鹿去,对大多数人来说,应该算得上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是,对崔可馨而言,却是那么的艰难。对于车祸之前的人生经历,崔可馨脑海里几乎完全是一片茫然。无法回忆,有时候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件让人极度痛苦的事情,至少崔可馨现在的表情就显得十分痛苦。

牐牎岸圆黄穑我想我真的帮不上你,”崔可馨痛苦地摇了摇头,小声说,“过去的事,我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

牐牬耸保已经是宋阳绑架崔可馨后的第二天。朝阳初升,微风习习,今天是个非常难得的好天气。

牐牎澳蔷筒灰勉强去想,”宋阳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也知道你的记忆出了一点问题,我也没有打算从你嘴里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来。”

牐牬蘅绍般读艘幌滤担骸澳悄阄什么还要绑架我?”

牐犓窝衾⒕蔚匦α诵γ说:“只要你在我手里,那个养蛊人心里就会有所不安,因为他害怕你要是突然恢复了记忆怎么办?所以,我觉得他会急于把你给抢回去,甚至是杀了你灭口,你也知道,屠玲她们全是被那个人给害死的,他那种人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不过,一旦他沉不住气,开始向你动手的时候,他自然就会露出庐山真面目来,到那时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牐牎罢饷此担我只是你用来钓鱼的一条小虫?那我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崔可馨用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宋阳说。

牐犓窝舻牧澈炝耍他急忙说:“你放心,只要养蛊人出现,我就是拼了命也会保护你的安全,”说到这里,宋阳顿了顿又接着说,“同时,你也必须得明白那个养蛊人是多么的残忍,他不仅控制着你们,让你们做他的杀人机器,并且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还会毫无人性地杀掉你们灭口,你愿意继续做他手里的工具吗?所以……。”

牐牎八懔耍你不用再解释了,”崔可馨打断了宋阳的话说,“我虽然失忆了,但我还不是傻瓜,我明白你的意思,诱饵就诱饵吧,我帮你。”说这话时,崔可馨眼神里掠过一抹异样的神色,那神色里包含着温柔,包含着善良,甚至还隐隐包含着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朦胧的情愫。

牐犓窝艚哟サ酱蘅绍澳且煅的目光时,心里不由砰然一动。宋阳自己心里非常清楚,他很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子,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自从那天在警察局里第一眼看到崔可馨时,宋阳便深深地被她那与众不同的美貌与气质吸引住了。那时,他还不肯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一见钟情的事情存在,就像他不肯相信什么天蛊之王、阿诗玛魔咒等鬼话一样。这很正常,因为人总是爱犯经验主义的错误,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就会本能地选择不可信,然而,不可信却并不意味着这些事情就真的不存在。比如现在,宋阳已经渐渐相信了天蛊之王、阿诗玛魔咒。当然,他也相信了一见钟情。此刻宋阳在想,崔可馨为什么会用这种异样的眼神来看我呢?莫非她也跟我一样?要知道,男女之间是否互生了情愫,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小小的暗示,都能让彼此心领神会地察觉的到。想到这里时,宋阳猛然甩了甩头,他不让自己再胡乱联想下去,他想把脑子里这些念头全部甩掉。

牐牬蘅绍翱吹剿窝舻牧成阴晴不定,表情忽喜忽忧,她不知道他心里正在想些什么,所以便问:“你怎么了?”

牐牎懊皇拢”宋阳尴尬地说,“只不过现在脑子里的思路有点混乱。”

牐牬蘅绍拔笠晕宋阳还是在思考案情,于是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真的抱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现在也帮不上你什么,”说到这里时,崔可馨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一转说,“对了,我倒是经常做一些非常恐怖的噩梦,不知道……不知道那些梦里的情节对你破案有没有什么帮助?”

牐牎班蓿俊贝蘅绍八嫡饣笆保宋阳的精神为之一振。那是因为宋阳听说过,很多奇怪的梦都是人的潜意识在作怪。崔可馨现在虽然失忆了,但是在她的潜意识里,说不定还残留着一些从前的记忆,而她的那些噩梦,没准儿就是对记忆的阐释。想到这里,宋阳忙说,“把你做过的那些噩梦说来听听。”

牐牬蘅绍靶α耍说:“如果把我这一年多来做过的噩梦全讲出来,我就是给你讲上八天八夜也讲不完,所以,我还是先给你捡一些特别离谱的说说吧?”

牐牎昂玫摹!彼窝羲怠

牐牬蘅绍拔⑽⒊烈髁艘换岫,开始讲起了第一个梦。

牐犆卫锏谋尘笆且患淦凭傻男∥荩墙壁上的白灰已经印满了驳剥的痕迹。梦里一共有三个人,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被绑在一张漆着黑色油漆的破椅子上。在肥胖男人的身后,站着一个削瘦的男人,这个男人脸上还戴着一张奇怪的面具,而崔可馨就站在这两个男人的对面。

牐牎安欢裕应该是四个人。”崔可馨犹豫了一下说。

牐犚蛭,讲到这里时,崔可馨突然意识到,在那个梦里其实应该是四个人,还有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就站在崔可馨与那两个男人之间。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崔可馨回忆起这个梦的时候,都常常会遗忘掉那个面目模糊的女人。

牐犜诿卫铮崔可馨拿着一根针管,缓缓地向那个肥胖男人走去。她将针头对准了肥胖男人的鼻尖,但是却没有扎进去,而是轻轻推动针管上的活塞,顿时便有一滴乳黄的粘稠液体从针头里射了出来,不偏不倚正溅落在肥胖男人的鼻尖上。然后,奇怪的一幕便发生了,肥胖男人的鼻尖开始像燃烧的蜡烛一样熔化。不一刻工夫,肥胖男人的鼻子便塌了下去,鼻子上的骨头和肉全都化成了粘液,如同清水鼻涕一般流了下来。肥胖男人在痛苦地挣扎着、扭动着,张开嘴巴嚎叫着。但是他的嚎叫却是无声的,崔可馨只看到了他在嚎叫,但是却听不到一丝的声音。

牐牬蘅绍暗淖旖歉〕鲆荒ú锌岬睦湫γ她再次举起针管,对准了肥胖男人的右眼,她轻轻推动活塞,又是一股乳黄色的粘稠液体射了出来。这可怕的液体滴落在肥胖男人的眼皮上,于是他那厚厚的眼皮也开始了熔化。不过,肥胖男人的眼皮熔化出的却不是像鼻涕那样的透明液体,而是殷红的鲜血。一道血水顺着肥胖男人的眼角流了下来,片刻之后,肥胖男人的眼皮全部熔化掉了,露出了眼皮下的森森白骨和死鱼一般的眼球。肥胖男人的左眼紧闭着,而右眼却永远也无法合上,他那只裸露出来的眼球里充满了痛苦与恐惧,死死地盯着崔可馨。

牐牻驳秸饫锸保崔可馨脸上突然露出了痛苦和焦躁不安的情绪,她伸出双手神经质一般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用颤抖的声音说:“不,那不是我?那个人不是我。”

牐牎笆裁慈瞬皇悄悖俊彼窝舨幻靼状蘅绍罢馐窃趺戳耍于是便紧张地问。

牐牎澳歉霾泻ρ鹑说呐人不是我,真的,她不是我。”崔可馨喃喃地说。

牐牎笆堑模我相信你,你没有干过那些事,那只不过是你的一个梦,”宋阳若有所思地说,“别说你没有害过那个人,即使退一万步讲,你真的做过那件事,那也不能够怪你,因为你是被那个养蛊人控制着的。”

牐牎安唬”崔可馨的声音突然高亢了起来,她激动地说,“那个女人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能听明白,那个女人长得跟我一模一样,但是我却能感觉得到,她真的不是我。”

牐牎昂玫模你别激动,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好不好?”宋阳看着崔可馨那焦躁不安的表情,心里不由生出了一股子不忍之意,他几乎想要放弃让崔可馨继续回忆那些噩梦了,但是却又有些不死心。因为他依稀觉得,崔可馨的这些噩梦里,一定埋藏着某个神秘的符号,只要能够想办法破解它,那么自己与事实真相的距离应该也就不再遥远了。所以,宋阳顿了顿又说:“这样吧,这个噩梦先放一放,你能不能再回忆一点别的?”



第二十八章:梦里身是客

牐牬蘅绍暗那樾飨衷诮ソセ指戳似骄玻她理了理散乱的发丝,又开始讲述起下一个噩梦。

牐犝庖淮蚊卫锏谋尘笆且蛔陡峭的山崖与峡谷,这是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有萤火虫在草丛中飞来飞去,它们身上的莹光在草叶之间忽隐忽现,仿佛是天空中的繁星在不停地眨着眼睛。峡谷深处,地势凶险,怪石嶙峋,有一条潺潺的小溪,从杂乱的石缝中弯弯曲曲地流下,在朦胧的月色下泛着鳞鳞波光。

牐犘∠旁,有一座隐蔽的小屋。这屋子依着山崖而建,周围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犬牙石和茂盛的古藤,所以若非细看,这座小屋很难被外人发现。朦胧的月色下,小屋门被悄然推开了,崔可馨从小屋里走了出来。不,走出来的并不是崔可馨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在崔可馨的背上,还背着一个面目模糊的孩子。

牐犇歉龊⒆由砩系囊路已经破烂不堪,显然已经不足以遮体,他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了累累伤痕。那孩子的双腿受伤了,无法行走,所以崔可馨才会把他放在了自己的背上。

牐牎暗鹊龋”崔可馨讲到这里时,宋阳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打断她的话,问,“你确定梦里的那人是个孩子,而不是侏儒什么的吗?”

牐牬蘅绍坝淘チ耍她闭上了眼睛,努力回忆着那个梦。可是回忆了半天,她却苦笑着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因为我看不清他的脸。”

牐牎澳呛冒桑你接着往下讲。”宋阳说。

牐牬蘅绍按有∥堇镒叱隼词保神色非常慌张,她好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但是,她究竟在害怕什么呢?崔可馨也没有答案。总之,梦里的她非常害怕,从小屋里出来后,四处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情况。然后她便回身掩上了房门,锁好,接着便慌不择路地向山下跑去。

牐牬蘅绍芭艿暮芸欤也很慌张。可是,刚跑出没多远,脚下便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崔可馨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背上那个孩子也被摔出去几丈远。崔可馨的膝盖被摔破了,殷红的鲜血随着裤管洇了下来。崔可馨疼得咧起了嘴,但是她却不敢出声,而是匆忙从地上爬起来,便去找那个甩掉的孩子。此刻,那个孩子就倒在崔可馨眼前的一个大石头缝里,可是崔可馨却没有发现,而是在着急地寻找着。

牐牎安欢裕”讲到这里时,崔可馨脸上突然又浮出了那焦躁不安的神情,说,“我看到了,孩子就在我眼前,可是她却到相反的方向去寻找。”

牐牎笆裁匆馑迹俊彼窝舨唤獾匚省

牐牎懊卫锉吣歉龃蘅绍安皇俏遥”崔可馨犹豫着说,“她是另外一个人。”

牐牎拔什么这么说?”宋阳问。

牐牎拔也恢道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是的,从外表上看,她就是我,”崔可馨挂着一脸痛苦的表情说,“可是,我却知道其实她并不是我,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以前做完梦,我都很少再去想它们,但是今天却不同,当我开始仔细去回忆那些噩梦时,我才突然发现,梦里的那个我,好像并不是我。”

牐犓窝舯淮蘅绍案说糊涂了,他沉思了一会儿,解释说:“梦和现实毕竟不是一回事儿,也许在梦境中的自己,和现实中的自己是有所不同的,这也有可能。”

牐牬蘅绍八坪跏窍嘈帕怂窝舻乃捣ǎ于是她不再纠缠这个细节,而是接着往下讲述她那个梦。

牐牬蘅绍爸沼谡业搅四歉龊⒆樱她将孩子重新放到了自己背下,然后继续往山下逃去。崔可馨和那个孩子转过一道山梁,便不见了踪影。这时,从峡谷的另一边出现了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面目模糊的男子,那个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这两个人向小屋走来时,崔可馨心里充满了深邃的恐惧。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恐惧,但是当她回忆到这里时,她的全身在发冷,嘴唇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的整个身心已经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恐惧之中,无法自拔。

牐牎澳阍趺蠢玻俊彼窝粢部闯隽舜蘅绍暗囊煅,忙问。

牐牎安恢道,我也不知这是怎么了,”崔可馨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我好怕。”

牐牎澳闩率裁矗俊彼窝襞∶嘉省

牐牎拔也恢道。”崔可馨喃喃地说。

牐牬蘅绍叭肥挡恢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是她却分明感觉到自那一男一女出现后,崔可馨内心的恐惧感便越发地强烈了。那一男一女走到了小屋,男人掏出钥匙,打开屋门走了进去。

牐牭是男人刚一进去,便又冲了出来,女人也跟着男人冲了出来,他们朝着崔可馨刚刚离去的方向跑去。崔可馨依稀感觉到,这两个是去追人,是在追刚刚逃走的崔可馨与那个孩子。

牐牭闭饬礁鋈俗返酱蘅绍八さ沟牡胤绞保跑在男人身后的女人一不小心,也在相同的地方被绊了一跤。女人摔倒在碎石堆上,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牐牎笆撬,我认出来了,原来是她。”讲到这里时,崔可馨突然惊叫起来。

牐牎笆撬,怎么了,谁呀?”宋阳紧张地问。

牐牎巴懒幔”崔可馨瞪着惊恐的大眼睛说,“她抬起脸时我看到了,她是屠玲。”

牐牬蘅绍敖驳秸饫锸保宋阳心里突然一动。此时,宋阳又想起了青蛇讲过的那些经历,莫非那个被崔可馨背下山的孩子就是青蛇?可是,好像又有些不对劲儿,青蛇说他是自己从被关押的小屋子里逃走的,难道青蛇说了谎,他不是自己逃走,而是被崔可馨给救走的?但问题是崔可馨为什么要救青蛇?青蛇又为什么要向自己撒谎呢?

牐犓窝艨嘈ψ潘α怂ν罚他不想让自己再瞎想下去。毕竟,崔可馨讲的只是一个梦,梦终究是不可信的。但是宋阳也隐约感觉到,崔可馨的这些梦似乎不仅仅是噩梦那么简单,她的梦里仿佛有某种神秘的符号,然而这种符号到底象征着什么?怎样才能给这些符号解码呢?宋阳全无头绪,一头雾水。也许只有找一位心理学家来,才有可能帮助自己分析出这些噩梦里的象征符号来。

牐犗氲秸饫锸保宋阳灵机一动,他忽然想到,如果崔可馨的梦真是她残存的记忆的话,那么如果把她带回梦境里出现过的地方,会不会帮助她恢复起更多的回忆呢?

牐犗氲秸饫锸保宋阳便兴奋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西施的眼泪

牐犕壳嗪t诎旃室里发起火来,他使劲将办公桌上的茶杯掷向了南墙,“嘭”的一声,茶杯炸成了碎片,茶水溅满了雪白的墙壁。

牐犕壳嗪c环ú环⒒穑先后两次让宋阳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脱,弄得他实在是有点颜面无存了。不过,他在崔可馨家里好歹还抓回来长毛、阿虎和胡宝牛三个人,总算是多少挽回了一点颜面。然而现在可好,程副局长突然莫明其妙地连个招呼都不给他打,私自便下决定要将长毛等三人给放了。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涂青海气得脸都绿了。他当即便去了程副局长办公室,置问程副局长为什么不打招呼就放人。

牐牰酝壳嗪5闹梦剩程副局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挤出一脸为难的表情说:“老涂,这个事儿你就别问了,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牐牎俺叹郑这三个人是不是我抓回来的?这案子是不是由我负责追查的?”涂青海气呼呼地说,“可是你们凭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准备把人给我放了呢?你们要这么搞,这案子我可没法查了。”

牐牎袄贤浚我知道了,这一次情况特殊,人是一定要放的,咱下不为例,”程副局长打着哈哈说,“下不为例行了吧?”

牐牬映谈本殖ぷ炖锩晃食龈鏊以然来,回到自己办公室后,涂青海便把一肚子火气全都撒到了无辜的茶杯身上。

牐犑率瞪希在放长毛、阿虎和胡宝牛的问题上,程副局长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放人不是老程的本意,而是迫于肖恩廷的压力。肖恩廷之所以敢给老程施加压力,当然会有他充分的理由。那就是在被抓的三个人里,有一个是肖恩廷派出去的卧底,所以程副局长不得不下令放人。这个人本来是一名警察,但是现在却成了青蛇犯罪集团的打手,他的代号叫做“西施”。

牐犖魇┦枪糯越国一个美女的名字,千百年来,关于她的美貌一直为后世人所津津乐道。西施之所以能流芳百世,不仅仅因为她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同时也因为她有一个特殊的身份,那就是卧底。

牐牬呵镎焦时期,吴越相争,吴国兵强马壮,很快便打败了越国。越王勾践为了复仇,做了三件事,第一件是假装降服,甘愿像奴仆一样卑躬屈膝服侍吴王夫差,从而赢得夫差的信任;第二件是卧薪尝胆,全力以赴练兵屯田,准备再次与夫差的大军决一死战;第三件是就是选美女送给夫差,当卧底、做内线。而这个被选中的美女,便是有着“沉鱼”之称的浣纱女西施。后来,勾践在西施这个卧底的帮助下,果然打败了夫差,复仇成功。

牐犖魇┦歉雠人,他为什么要用一个女人的名字做代号呢?

牐犝馐且桓鐾纯嗟拇鸢福那是因为他觉得但凡当了卧底,就要付出常人难以忍受的代价。西施付出的是肉体,而他需要付出的则是良心。他知道,一入黑道便要抹杀自己的良心,便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这对从小就接受正规教育,长大了一心想要做个好警察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种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折磨。他有时觉得,自己付出的代价甚至比西施还要大,所以,他给自己起了这样一个代号。

牐犝飧龃号叫做“西施”的男人,就是青蛇手下的亲信长毛。

牐犓跟青蛇已经三年了,这三年里,他替青蛇东拼西杀,晦着良心做了不少坏事,从而也赢得了青蛇的信任,成了少数几个可以接近青蛇的人。

牐犗衷冢他的眼神有些忧郁,怔怔地盯着铁窗外的天空,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在他对面还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肖恩廷。

牐牎笆头帕钗乙丫拿到手,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肖恩廷望着长毛,轻声说。

牐牎拔一挂在那里呆多久?”长毛操着空洞的声音说。

牐犘ざ魍⒌比恢道长毛嘴里的“那里”是哪里,所以他干咳了一下说:“恐怕……你还要再在青蛇手下呆上一阵子,不过,我敢保证,这个时间不会很长。”

牐牎澳闳梦沂占青蛇的犯罪证据,我已经收集到不少了,你得到的那些证据已经足够判他死八回了吧?”长毛的声音依然是那般的空洞,“还有,现在我已经成了青蛇集团里的红人,青蛇的行踪在我眼里已经不再神秘,如果我们现在抓他,一定能够抓得到的,你还犹豫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的这种生活,已经让我厌倦透了,我真的是一天都不想再呆下去了。”

牐牎澳愕男那槲依斫猓但是……,”肖恩廷犹豫了一下,说,“但是现在的情况又有了新变化,我想你已经跟宋阳接触过了吧,他跟你一样,也是一个年轻的好警察,可现在他却遇到了一些麻烦,现在,青蛇也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了,宋阳的处境就会更加危险,你也知道,青蛇这个人是多么的狡猾和残忍,跟他合作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所以,我想让你留下来,在暗中帮助宋阳一把。”

牐牎拔什么?”长毛脸上挂满了忧郁,用阴沉的声音说。

牐牎笆裁次什么?”肖恩廷没听明白长毛的意思。

牐牎拔什么对他那么好,对我就这么差?”长毛凝视着肖恩廷,缓缓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跟宋阳应该是同一年分到局里来的,可是,我刚来报到,连一天制服都没能穿上,你就安排我去做了卧底,我当上警察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买白粉,我在东城阿杜手下整整做了一年半的小马仔,总算替你收集齐了证据,帮你一举端掉了阿杜贩毒集团。”说到这里时,长毛眼睛里泛起了泪光,这一刻他已经分辨不清自己的眼泪在为谁而流了。在东城阿杜手下那一年半的时间里,他干过多少坏事,受过多少委屈,也许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但是,最让他心里难受的,还不是那些坏事和委屈,而是东城阿杜对他的信任。东城阿杜是个罪大恶极的毒贩,但也是个讲义气、够哥们的人。长毛跟他混的那段时间里,东城阿杜几乎把长毛当成了亲兄弟一般看待。然而到了最后,长毛却亲手把他送进了监狱。

牐犠ザ城阿杜时,也是长毛的内心世界最受煎熬的时候。他清楚地记得,那是在一个卡拉ok的包厢里,是他离用出来上厕所的时机,发短信通知的肖恩廷来抓人。但是,从厕所里出来,回到包厢后,当长毛看到谈笑风生的东城阿杜时,他心里那种矛盾与难受的滋味也许没有相同经历的人是永远也体会不到。人不是冷血动物,人毕竟是有感情的。有好几次,长毛几乎忍不住想要提醒东城阿杜赶快离开卡拉ok,但是他却必须要忍下来,因为在内心深处他不断在提醒自己:“我是一名警察,我是一名警察。”

牐牎拔以本以为,东城阿杜落网后,我就可以回局里做我的警察了,”两行冰凉的泪珠顺着长毛那满是阴鸷之气的脸上流了下来,“可是没想到,这时又出了青蛇运送人蛇沉船这件案子,于是你连问都没有问一下我的想法,便直接让我接着干卧底,现在,我好不容易总算取得了青蛇的信任,替你收集齐了证据,已经能够帮你结案了,我终于可以结束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了,可是你倒好,居然又让我接着去帮助宋阳,我真是想不明白了,我们两个都是你手下的警察,为什么你要这么偏心?”

牐牎澳阆氪砹耍我一直都非常看好你们两个,宋阳有胆量,你有心机,你们两个可以说是一个有智、一个有勇,你们两个我都喜欢,对你们,我从来都没有偏心过。”肖恩廷缓缓地说。

牐牎盎顾得挥衅心,你关心过我的感受吗?你关心过我的死活吗?”长毛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牐牎疤着,想要成为一个好警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经历过大磨练,是不可能有大长进的,”肖恩廷喃喃地说,“我们这一代人已经老了,渐渐的开始干不动了,将来就要靠你们来挑大梁了,所以,现在就得磨练你们,你不要觉得只有你一个人在受委屈,所有想成为好警察的人,都要先学会受委屈,想当年,我跟你现在一样,也是经历着一个又一个委屈,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牐犓嫡饣笆保肖恩廷的眼泪也湿润了起来,这个看上去已经干起了“逍遥派掌门”的刑警队长心中莫非也隐藏着什么不愿回忆的痛苦往事?



第三十章:催眠起迷雾

牐犝庑┨欤崔可馨又给宋阳讲述了好多奇怪诡异的梦。但是,有两个梦崔可馨是不会讲给宋阳听的。一个是她将屠玲推进碧流河里的梦,另一个是关于无脸女人的梦。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在她所有那些可怕的噩梦里,只有这两种梦尤其让她感到恐惧,甚至恐惧到连回忆都不敢去回忆。

牐牪还,尽管崔可馨有意隐瞒了这些,但宋阳还是从她那些噩梦里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符号,那就是小屋。似乎在崔可馨大部分噩梦里,都会出现一个带面具的男人和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此外,出现频率最高的便可算得上是那座小屋了。崔可馨很多噩梦的背景里都会有一座小屋,而这座神秘的小屋又究竟代表着什么呢?这是宋阳现在最想破解的谜团之一。

牐犝飧鍪焙颍宋阳想起了方淑怡。宋阳知道,方淑怡在警校主攻的是犯罪心理学专业,方淑怡之所以对这个学科感兴趣,原因是受到了她爸爸的熏陶。方淑怡爸爸方敬河教授是本市最知名的心理学专家,在梦与心理研究方面有着很高的造诣。现在,宋阳已经决定通过方淑怡去向方教授寻求帮助。但是他又知道,说不定方淑怡的电话也跟刘洋一样,被涂青海的人给监听了起来。所以,宋阳不敢去给她打电话,而是选择了在方淑怡所住的小区外等候。

牐犝馐且黄老式别墅区,小街两旁生长着古老粗壮的银杏树,在银杏树的掩映中,错落有致地耸立着一座座西洋风格的坡顶小楼。现在,已经是黄昏,宁静的小街上开始出现三三两两、脚步匆匆的下班行人。方淑怡在街口下了班车,然后和往常一样在街口的小露天市场里买了几尾爸爸最喜欢吃的小黄花鱼和几样蔬菜,然后便拎着大大小小的方便袋,匆匆向自家小楼走去。

牐牱绞玮正向前走着,猛然感到背后有人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方淑怡吓了一跳,她本能地回头一看,于是便看到身后站着一个生了一部络腮大胡子、带着一幅墨镜的陌生男人和一个脸上生满了蝴蝶斑的陌生女人。

牐牎氨鸷ε拢是我。”大胡子说。

牐犚惶到大胡子说话的声音,方淑怡心里又是咯噔一震。那是因为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她一听便猜出了这个人是谁。

牐牎澳阍趺椿乖谕┏牵你知不知道涂青海的人到处在找你?”方淑怡敏感地向四周观察着,说。

牐牎拔也荒茏撸如果一逃走,我的罪名恐怕就再也无法洗脱了。”这个大胡子显然就是伪装后的宋阳,而站在宋阳身边的那个女,就是经过伪装后的崔可馨。

牐牎岸粤耍你让我给你调查那辆丰田rav4型吉普车的事已经有了眉目,全市登记在册的一共有二百多辆……。”

牐牎罢飧鱿炔灰管它了,”宋阳打断方淑怡的话说,“现在我想请你再帮我一个别的忙,好吗?”

牐牱绞玮犹豫了一下,说:“好吧,你说吧。”

牐牎拔蚁肴媚惆职职镂医饷巍!彼窝羲怠

牐牎鞍锬憬饷危俊狈绞玮不解地问。

牐牎笆堑模”宋阳说,“其实不是帮我解梦,而是帮她。”宋阳指了指身边的崔可馨说。

牐牎八是?”方淑怡问。

牐牎澳闳鲜兜模她是崔可馨。”宋阳说。

牐犔了宋阳的话,方淑怡再看那个漂亮迷人的崔可馨,如今居然变成了这幅又丑又怪的模样,不由哑然失笑了。

牐牎昂冒桑跟我回家。”方淑怡微笑着说。

牐牱浇淌谑歉龊桶可亲的老人,他的话不是很多,但说话的声音却非常的低沉有力。听着他的声音,能让人不由自主地便从内心中感到一股子温暖与宁静。

牐牎叭宋什么会做梦?”坐在宽大的藤椅里,方教授缓缓地说,“那是因为在睡眠时,人体与周围的环境并非完全隔绝,人是受到周围环境的刺激,从而唤起大脑中某些细胞群的觉醒状态,于是就产生了梦,比如你把一件湿衣服包在腿上睡觉,就会梦到自己正淌过一条河,你把枕头压在胸口上睡觉,就会梦到有人或者是其它什么东西压在你身上,所以从心理学上说,梦是受周围环境影响而产生的。”

牐牎翱墒俏业拿魏孟癫煌耆是这样,因为我总是会梦到很多相似的场景,并且每一个梦都是那么的血腥恐怖。”崔可馨平躺在方教授对面的皮椅里,眼神里浮出一抹痛苦之色说。

牐牎巴ǔ6言,噩梦的产生有心理、生理和病理等多方面原因,长期的精神压抑,或者是身体里潜藏着癌症、胃病等疾病时,就会经常的做噩梦,”方教授说,“为了找出你噩梦里的秘密,我们不妨一块来做个小网游。”说着,方教授从口袋里取出一只老式镀金怀表,将它垂到了崔可馨眼前。

牐牎罢馐且桓龊芎猛娑的催眠术,”方教授压低了声音说,“你看着这个怀表,慢慢的放松心情,什么都不要去想它,听我数到十的时候,你就闭上眼睛,这个网游很简单的。”说罢这话,方教授开始有节奏地摇动着手里的怀表,同时嘴里也缓缓地数着数字。

牐牭狈浇淌诟崭帐到六的时候,崔可馨便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她的眼睛开始发涨,眼皮好沉好沉。她仿佛觉得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躯体,在不停地向上飘啊飘啊,周围到处都是白色的云朵、阳光和不知名的鲜花。当她正陶醉在美丽的景色之中,不停地向上飘荡着的时候,天气突然变了。刚才还是阳光明媚,可转眼之间周围就变成了茫茫的白雾。这时,有一张戴着面具的怪脸出现在了白雾之中。

牐牎盎队你到魔域空间来,”那个面具人操着腹语一般怪异的声音说,“这里没有蓝天、大地与河流,只有茫茫的白雾、阴风与冰山,这里就是你的乐土,这里就是天蚕的故乡。”

牐牎拔椅什么会在这里?”崔可馨内心充满了恐惧,就连她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牐牎耙蛭你原本就属于这里,所以不管你走多远,最终还是会选择回家。”面具人怪笑着说。

牐牎安唬我的家不在这里。”崔可馨激动地说。

牐牎澳悴灰逃避,这里就是你的家,你生来就属于魔域空间。”面具人说。

牐牎安唬我不属于这里,不是的,这不是我家。”崔可馨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牐牬蘅绍靶蚜耍她身上的内衣已经被冷汗浸透。

牐牎澳憧吹绞裁戳耍俊狈浇淌诤脱赵蒙地问。

牐牎拔铱吹搅税孜恚还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崔可馨喃喃地讲述着她在梦里见到情景。

牐牎澳憔醯媚忝蔚降亩西很可怕吗?”听崔可馨讲完那个梦之后,方教授盯着崔可馨的眼睛轻声问。

牐牬蘅绍暗懔说阃贰

牐牎翱墒牵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害怕的呀?你只不过是见到了一张戴面具脸,然后他跟你说了几句话而已,你为什么要害怕呢?”方教授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牐牬蘅绍懊h涣耍她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生出那么巨大的恐惧感,但是这种恐惧感却是真实的。虽然现在她已经从梦中清醒了过来,但是那种恐惧感仍然还缠绕在她的心头。

牐牎胺讲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已经吓出一身冷汗,可是偏偏又不知道为什么害怕,这说明什么呢?”此时,坐在一旁的宋阳问。

牐牎肮赜诿斡胄睦碇间的关系,其实在学术界里是一直没有定论的,”方教授拧紧了眉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他缓缓地说,“1886年,梦学专家罗伯特认为,人做梦是为了忘记,他的这个理论一度非常流行,但是后来又出来一位梦学专家弗洛伊德,他否定了罗伯特的忘记学说,而是提出了做梦代表着人内心深处的欲望这一理论,渐渐的,弗活伊德的欲望论取代了罗伯特的忘记论,但是,现在用这两种学说来解释崔小姐的梦,似乎都不是那么恰当。”

牐牎班蓿空饷此担崔小姐的梦非常特殊了?”宋阳问。

牐牎笆堑模我在她的梦里找不到我们通常所熟知,并且一定会出现的象征性场景,”方教授若有所思地说,“那些很普通寻常的魔幻画面,为什么能给崔小姐带来那么大的精神刺激?这个很不好解释,也许……也许崔小姐的梦并不是一个纯心理现象,而是生理与心理共同作用的产物。”

牐牎罢庥质鞘裁匆馑寄兀俊彼窝舨唤獾匚省

牐牎敖入上世纪六十年代,关于梦的解释已经从心理学的范畴扩展到了生物学的领域,法国里昂梦学实验室的生物学家米歇尔通过大量的试验,发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梦也有基因遗传性,”方教授缓缓地说,“他们研究发现,一个人的祖先在什么地方生存过,或者思考过什么重大问题,那么这些东西就会通过基因遗传,出现在他子孙后代的梦里,这个伟大理论的发现,就给后来的梦学研究者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那就是梦既然可以遗传,当然也就与人类的记忆有关,所以说,梦不仅仅是人类内心的欲望,同时也可能是做梦者自己、或者是做梦者祖先残留下的记忆。”

牐犔到方教授说这话时,宋阳的眼睛一下便亮了起来,他略带一丝兴奋地说:“这么说崔小姐的梦真的是她残存的记忆?”

牐牎跋衷诨共桓蚁陆崧郏但是,至少我们可以从这个方面去猜想,否则,便无法解释她梦里的那些场景究竟象征着什么,还有她为什么看到那些场景后会产生巨大的恐惧感。”方教授说。

牐牎盎褂校在她的梦里经常会出来面具人、面目模糊的女人以及一座山谷里的小屋等,这又该怎么解释呢?”宋阳问。

牐牎按有睦硌上说,相同的场景一般不会在不同的梦中出现,比如说面具人、小屋等,这些场景可以在同一个梦中出现,但不会在不同的梦里出现,”方教授说,“所以,这些应该也从生物学上来解释,那就是某种记忆。”



第三十一章:恐怖小屋

牐牶芏嗵煲岳矗宋阳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兴奋过。那是因为,他在重重迷雾中被困顿了这么多天以后,总算是依稀看到了一缕曙光。如果真像方教授解释的那样,崔可馨的噩梦来源于某种残存的记忆,那么自己就可以顺着她的梦境主动出击,去寻找破案的线索,而不用再坐等养蛊人自动送门。

牐牬臃绞玮家走出时,已经是暮色四合。小街上已经亮起了昏黄的路灯,银杏树掩映中的一栋栋小楼里飘出阵阵温暖的饭菜香。

牐牱绞玮将宋阳和崔可馨送出了门口,她的眼神里闪着一抹忧郁和牵挂。

牐牎八胃纾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一点,实在不行……就远走高飞,远远地离开这里。”方淑怡轻轻地说。

牐牎澳惴判模我不会有事的。”宋阳低声说。

牐牱绞玮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她了解宋阳的性格,她知道他是个倔脾气,事情不调查个水落石出,即便有再多危险,他也不会放弃。她知道自己无法说服他,所以她只有在内心默默地祝福他一切顺利。

牐牎澳歉鲂》焦媚锸悄闩朋友吗?”从方淑怡家走出来,上了吉普车后,崔可馨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牐牎安皇牵她是我一个同事。”宋阳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心不在焉地说。

牐牎翱峙旅荒敲醇虻グ桑俊贝蘅绍坝锲里居然有股子酸酸的味道,“我看人家小姑娘对你可挺有意思的。”

牐牎氨鹣顾担我们也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宋阳说。

牐牎拔铱擅幌顾担女人的心思只有女人最了解,从她看你的眼神里,我就能看得出来。”崔可馨幽幽地说。

牐牬蘅绍八嫡饣笆保宋阳心里砰然一动。因为,他已经听出了崔可馨语气中那酸酸的味道。她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莫非她真的喜欢上了自己?宋阳收慑了一下心神,他不想在儿女私情的问题上再胡思乱想下去。现在,他惟一关心的就是崔可馨梦里的那些场景,是否真实存在?

牐犆婢呷撕兔婺磕:的女人一时无处寻找,但是在崔可馨梦里频繁出现的小屋却是有迹可寻的,至少在崔可馨的梦里显示,那座小屋是建在一处山谷中、悬崖下的。

牐犠畋孔镜陌旆ㄓ惺蓖往也是最有效的办法,这是宋阳一贯的思维模式。所以,宋阳脑海里自然便想出了按图求索的方法。根据崔可馨的描述,那座小屋周围有山谷、悬崖和藤树。于是,从方淑怡家出来后的第二天,宋阳便开始带着崔可馨到桐城周边的深山之中去寻找。宋阳知道,如果这个小屋真实存在,那就意味着崔可馨的噩梦不再是普通的噩梦,而极有可能就像方教授分析的那样,噩梦就是她残存的记忆。

牐犙罢倚∥菡庀罟ぷ魉灯鹄醇虻ィ但执行起来却是无比艰难。桐城市一面环海、三面环山,在群山之中大大小小的山谷足足有数千处,并且每一座山谷都还隐藏在崇山峻岭之中,想要在这么多的山谷中筛选出一个还不知是否存在的小屋来,无疑与大海捞针一样的困难。

牐牭是,最笨的办法往往也是最有效的办法,这个道理有时还真的没错。在寻找工作进行到第四天的时候,宋阳和崔可馨来到了画眉岭。

牐牷眉岭的前山是一座新近开发出来的森林公园,大面积的植物被毁掉,转而建成了亭台楼阁等人造风景以及宽阔的盘山公路。画眉岭风景区开发出来以后,这座沉寂的大山热闹了起来,每到节假日,这里便游人如织。大家打着“回归大自然”的旗号,肆意用食品袋、果皮壳甚至是便溺等垃圾,蹂躏着大自然。

牐犛肭吧降娜饶窒啾龋画眉岭后山倒还保持着往昔的寂寞与清净。

牐牷眉岭后山还没有开发,当然也就没有盘山公路。这里到处都是嶙峋的怪石,以及隐藏在灌木草丛中的山涧、沟壑等陷阱。宋阳和崔可馨在裸露的岩石上艰难地爬行着,当他们来到一处生满雪松的山坡上时,崔可馨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得苍白和紧张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一般。

牐牎澳阍趺戳耍俊币慌缘乃窝粢部闯隽舜蘅绍傲成系谋浠,便问。

牐牬蘅绍懊挥谢卮穑而是呆若木鸡地怔了一会子,突然撇开宋阳,快步向山坡下跑去。宋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他稍稍犹豫一下,便也紧随着崔可馨向山坡下跑去。这两个人一前一后跑到了山坡底部,跃入眼帘的是一堆堆狼牙般的乱石。眼前到处是乱石挡道,似乎已经无路可走。然而,崔可馨却好像对这里极为熟悉,只见她在乱石中快步穿行着,有时明明眼前已经无路可走,但是攀过一块大石,羊肠小道便又重新出现在眼前。就这样,崔可馨带着宋阳在这迷宫一般的乱石阵里七拐八拐,约莫有一顿饭的工夫后,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宽阔的山谷。

牐牽吹秸庾山谷时,崔可馨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她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之色,就连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栗起来。与崔可馨的恐惧表情不同,宋阳的神色里却流露出一股子难以压制的兴奋感来。那是因为他已经猜想到,这里一定就是他想要寻找的地方。

牐牎笆钦饫锪寺穑俊彼窝羲嫡饣笆保主动伸过手去,握住了崔可馨那冰凉的、颤抖着的小手。他感受到了她内心里的恐惧,他想用自己温暖有力的大手传递给她力量。

牐牬蘅绍懊挥姓跬阉窝舻囊馑迹但是也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崔可馨只是像着了魔一般,瞪着恐惧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山谷,不停地颤抖着。

牐犜谏焦壬畲γ生长着茂密的巴登藤,爬满了两侧的悬崖。现在已经到了秋天,往昔碧绿的藤叶已经泛出了一丝枯黄之意,隐隐勾勒出一股子萧条与肃杀的气氛来。

牐犓窝羲匙糯蘅绍暗哪抗猓向远处那片藤树林看去。

牐牎靶∥菔遣皇蔷驮谀抢铮俊彼窝羧嵘问。

牐牬蘅绍坝淘チ艘幌拢失魂落魄般点了点头。

牐犝馐且蛔低矮的、简陋的小屋,青砖、红瓦,小小的木棱窗,一扇锈迹斑斑的小铁门上锁着一把同样锈迹斑斑的大铁锁。在周围茂密的藤枝覆盖、掩影下,这座小屋是那么的隐蔽和不起眼。但是,就是这么一座不起眼这小屋,在崔可馨眼中看来却如同地狱的入口一般妖异恐怖。

牐犑撬在这人迹罕至的山谷中垒起了这么一座小屋?是护林人的祝葫?还是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邪恶的魔窟?也许一切的谜团,只有打开这座小屋之后才能找到答案。想到这里,宋阳不再犹豫。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带着棱角、坚硬的花岗石,他举起石头,狠狠地向小铁门上的锁头砸去。但听“咣”的一声响,生锈的大铁锁被砸坏了,接下来宋阳便想拧下铁锁,打开小屋的铁门。可是就在此时,崔可馨突然发出一声让人毛骨怵然的尖叫声。

牐牎氨鸫蚩它,求你了,别打开。”崔可馨尖叫着说。

牐牎拔什么?”宋阳扭回了头,他看到崔可馨脸上的肌肉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变形了起来,宋阳尽量用轻柔的声音说,“有我在,你别害怕。”

牐牎安唬你千万别打开它,不要把……魔鬼放出来。”崔可馨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求的味道。

牐牎疤着,不管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我们都要勇敢地去面对它,”宋阳的目光里露出坚毅的神色,他用低沉的声音说,“让所有的魔域空间、天蚕之王和阿诗玛等,统统见鬼去吧!我们用不着怕它。”

牐犓窝羲蛋照饣埃稳了稳心神,然后一把拉开了那扇神秘的铁门。



第三十二章:不速之客

牐牥樗孀乓淮吱吱呀呀的响声,铁门被打开了,从里面涌出一股子腐烂发霉的气息。宋阳从腰里拔出手枪,小心奕奕地走进屋子。

牐犓窝羰望了,屋子很小,一眼望去,里面的空间便一览无余。小屋里空空荡荡,除了屋子一角歪倒摆放着一把黑色的破椅子之外,里面便空无一物了。这里似乎根本就没有宋阳想要得到的秘密。

牐犛胨窝袈脸失望之色不同,崔可馨的眼神里却充满了绝望般的恐惧。站在小屋的门口,她神经质一般伸出颤抖的双手,使劲儿地抓扯着自己的秀发。她紧抿着的嘴唇已经全然失去了血色,想着了魔一般无意识地抽搐着。

牐犓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恐惧,但是这无边无际的恐惧感却像是一张大网,紧紧地将她包裹了起来,又像是一双看不见的魔手,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说不出话来,让她喘不过气来,让她觉得就连自己的生命,仿佛也在这恐惧到几乎让人窒息的空气里一点点脱离开她的身体,向深邃的黑暗之中飘去。

牐牬蘅绍霸僖踩淌懿蛔≌庵挚志宓恼勰チ耍她发出一声近乎疯狂的尖叫,然后整个人也像陷入了疯狂境界一般,将自己的头不停地向斑剥的墙壁上撞去。她依稀觉得自己脑海里隐藏着一只魔鬼,她要将它撞出来,让它从此远离自己。

牐牎澳阍趺戳耍俊彼窝籼到了身后的响动,一转身便看到了正在做着疯狂举动的崔可馨,宋阳一边喊着,一边猛扑过去,拦腰一把死死地抱住了陷入疯狂的崔可馨。

牐牎胺趴我,快点放开我。”崔可馨像发了疯一般尖叫着,额头上的血水与眼睛里的泪水混在一齐,沿着她光洁的面颊流了下来,勾成一幅诡异骇人的画面。

牐牎澳悴灰这样,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想起了什么?告诉我好吗?”宋阳在崔可馨耳边急促地说。

牐牎拔也恢道,我不知道……。”崔可馨哭泣着,痛苦地甩着头。此时,小屋、面具人、尸体、无脸女人、手枪等各种经常出现在她噩梦里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崔可馨的脑海里一刻不停地来回闪动着,她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疯掉了。

牐牎袄渚惨坏悖别害怕,我说过的,我会保护你的安全,所以有我在,你就什么都不要害怕,好吗?”宋阳在崔可馨耳畔柔声说。

牐犓窝裟乔崛岬纳音显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崔可馨的举动已经不像刚才那般狂躁不安了,但是在她内心深处却依然有深邃的恐惧。她像一只受伤的鸽子一般,在宋阳的怀里颤栗着、哭泣着。

牐牬耸保宋阳心里充满了怜爱之意,他轻轻拍着崔可馨那颤抖的双肩,将她使劲儿朝自己怀里搂了搂。他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恐惧,他想给她以信心与力量。两颗孤独旁惶的心,在这一刻渐渐溶化了,溶化成两泓潺潺的秋水,流到了一起。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宋阳那滚烫的嘴唇压在了崔可馨那冰凉的嘴唇上,两个人拥抱着、颤抖着、亲吻着……。

牐犚膊恢时间过去了多久,两个人这才缓缓地分开。宋阳的脸上挂着一丝尴尬和不安,而崔可馨那刚才还是苍白吓人的脸颊上,此时也浮出了两抹羞涩的绯红色,更为她凭添了几许楚楚动人的韵味。

牐牎岸圆黄穑我……。”宋阳尴尬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牐牎安灰说,什么都不要说。”崔可馨垂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说。

牐牎澳愣钔飞匣乖诹餮,让我看一看。”宋阳说着,轻轻地分开了崔可馨前额那凌乱的发丝,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币,小心地擦拭着崔可馨额头上的血痕。

牐牎盎固勐穑俊彼窝粢槐吒崔可馨擦着额头上的血痕,一边小声问。

牐牎安惶邸!贝蘅绍耙残∩地答。

牐牎澳愀詹诺降资窃趺戳耍俊

牐牎拔乙菜挡磺宄,”崔可馨犹豫了一下说,“这个地方在我的噩梦里多次出现过,刚才一来到这里的时候,也不知怎么了,我突然就害怕的要死,我好像……好像一下想起了许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起。”

牐牎班蓿俊彼窝襞〗袅嗣纪贰

牐牎笆堑模好像有很多事情一下都出现在了我的脑子里,但是……但是,我又觉得那些事情好像又都不是我经历过的,”崔可馨喃喃地说,“我依稀想起了有一个面具人就藏在这座小屋里,他不停地指派我去杀一个又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我想不起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是感到他在不停地让我杀人,我不想杀人,可是那个面具人就像是个魔鬼一样,他不停地让我去杀人,我很害怕他,我只好按照他的吩咐去杀人,我杀人的时候,他就站在我身后大声狞笑着,但是杀到后来,我又仿佛觉得那个杀人的人其实并不是我,我也说不清她到底是谁,一会儿我觉得她就是我,可一会儿我又觉得她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害怕,好害怕……。”

牐牎澳愕降自谒凳裁矗俊彼窝艏负醣淮蘅绍案搞糊涂了,“什么是你,而又不是你呢?”

牐牎拔乙膊恢道,”崔可馨脸上又浮出了痛苦的表情,“我很害怕,因为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杀那么多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那个杀人的女人好像是我,但又好像不是我,我的头都要裂开了,我真的好难受、好害怕。”

牐牎澳悴挥煤ε拢至少从现在起你就不用再害怕。”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宋阳,而是从屋外传来的声音。

牐犔到这个声音时,宋阳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变得有点吃惊,也有一点无奈。宋阳的嘴角浮出一抹苦笑,他摇了摇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说:“其实我早就猜想到,能够追到我的人,只有你。”

牐牎澳堑比唬因为你是我带出来的徒弟,师父想要找徒弟,当然会有师父的办法。”屋外的人缓缓地说。

牐牬耸保夕阳斜照,落日的余晖将大山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也给大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牐犗ρ粝拢山谷中,小屋的门口,站着三个身影。中间的一个是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三眼神探”马国诚,刚才站在外面说话的人也就是他。站在马国诚两边的,是刑一队的小杜和小马,也就是曾经在肖恩廷办公室里缴过宋阳手枪的那两位同事。

牐牎胺畔虑梗跟我回去,”马国诚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惋惜和无奈,他看着举着手枪走出小屋的宋阳,用低沉的声音说,“你不能再这么逃亡下去了,这样太危险,跟我回去,你要相信我,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我一定会帮你洗脱冤情。”

牐牎安唬对不起了马队,”宋阳目光坚毅地盯着马国诚,说,“你知道我的脾气,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所以马队您别逼我做傻事。”宋阳说着,他的手下意识地朝着枪上用力地握了握。

牐牎霸趺矗咳绻我不放你走,难道你就要做傻事?”马国诚的目光同样坚毅,他咄咄逼人地盯着宋阳,说,“好,我就给你一个做傻事的机会,你开枪吧,瞄准了,朝这儿打。”马国诚说着,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牐犓窝舴旁诎饣上的食指在轻轻颤抖着,与此同时,也有两个乌黑的枪口指向了宋阳,那是小杜和小马的枪。

牐牎奥矶樱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宋阳喃喃地说。

牐牎耙蛭我是一个警察,”马国诚迎着宋阳的枪管,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上来,说,“而你也是一个警察,我不能让你沿着错误的方向就这么滑下去,破案也是要讲究纪律和原则的,不能为了破案就无视法律法规,一路蛮干。”

牐牎拔颐挥衅苹捣律,没有蛮干,求您了马队,我现在已经接近了真相,请您放我走,再给我几天时间吧,一旦破了案,我一定会回去的。”宋阳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

牐牎安恍校”马国诚冷冷地说,“你还不承认你破坏了法律?越狱、打伤派出所长、与青蛇交朋友、绑架,这些还不算破坏法律吗?”

牐牎拔摇…我也是逼不得已,才不得不这么做的,但是我却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别人。”宋阳辩解着说。

牐犠源拥谝谎劭吹铰砉诚时,崔可馨眼睛里的恐惧之色便越来越浓了。她瑟瑟发抖地躲在宋阳身后,脑海里又开始闪现起各种各样妖异血腥的画面来。

牐牎鞍亚垢我。”马国诚已经走到了宋阳的身前,他伸出一只干燥有力的大手来,一字一顿地说。

牐犓窝粑弈蔚乇丈狭搜郏他的内心充满了委屈,他想不通马队为何会这样。自己已经接近了真相,只要再多给自己几天的时间,一切便有可能会水落石出。可是,马队偏偏不肯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

牐牭比唬宋阳也知道,其实这也怪不得马队。毕竟他是个警察,尽忠职守的警察。宋阳当然无法扣动扳机,别说眼前站着的是自己的恩师马国诚,就是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普通人,宋阳也是不敢开枪的。所以,他只好无奈地放下自己的枪,缓缓地向马国诚手中交去。然而,就在此时,宋阳身后的崔可馨突然失声尖叫起来。

牐牎氨鸢亚垢他,千万不要。”崔可馨的声音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发出的悲鸣声一般,在平静的山谷中久久回荡。



第三十三章:枪下无情

牐犔到崔可馨的喊声,宋阳本能地缩回手来。不过,就在宋阳往回缩手的一瞬间,马国诚的手也动了起来,他使出一记擒拿手,啪的一声抓住了宋阳的手腕,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来,便要去夺宋阳手里的枪。宋阳的反应也十分速度,他右手猛然一松,手枪在从手掌里掉下来的同时,左手也已经恰到好处地伸了过来,稳稳地接住了掉下来的手枪。紧接着宋阳左手的手腕一翻,枪管便死死地顶在了马国诚的小腹上。

牐牎奥矶樱枪还在我手里。”宋阳笑了笑说。

牐犅砉诚脸上也浮出了一丝干巴巴的笑容,说:“年轻人身手就是快,我老喽,不中用了。”马国诚说这话时,眼光转向了宋阳身后的崔可馨,马国诚冲崔可馨和蔼地笑了笑。

牐犎欢,这和蔼的笑容看到崔可馨眼里,却仿佛如同洪水猛兽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噬人一般恐怖。崔可馨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

牐牎扒万不要把枪给他,”崔可馨瞪着恐惧的大眼睛,硬着头皮,用颤抖的声音说,“他……他是恶人。”

牐牎笆裁矗俊彼窝艋骋勺约旱亩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牐犅砉诚笑了,笑得有一丝勉强和苦涩。

牐牎澳阒沼诨故撬醒了。”马国诚盯着崔可馨,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复杂的情绪说。

牐牎罢獾降资窃趺椿厥拢俊彼窝艟醯米约旱耐范加行┓懵了。

牐牎拔胰鲜赌悖我认得你的声音,你……你是……他,对吗?”崔可馨吞吞吐吐地说。

牐牎笆堑模”马国诚苦笑,说,“我本来不想让你醒这么早的,所以我一直在安排你吃药,但是,徐良那小子太让我失望了,他没有保护好你,我就知道,这么多天没有药吃,你一定会慢慢醒过来的,这对你不好。”

牐牎澳阏娴氖撬?”崔可馨脸上挂着吃惊的表情说,“那……我是谁?”

牐牎澳愕比痪褪悄阕约骸!甭砉诚这个回答简直跟没有回答一样。

牐牎安欢裕”崔可馨却说的更加奇怪,让人难懂,她喃喃地说,“我知道的,我不是我,我到底是谁?”

牐牎澳阋幌伦硬荒苤道太多,那样你会崩溃的,”马国诚用非常诚恳的语气说,“你的主治医生卢教授告诉过我,以你现在的精神状况,还不适宜知道太多,如果突然知道的过多以后,说不定你就会疯掉,相信我,我这是在保护你。”

牐牎安唬”崔可馨神经质一般尖叫着说,“你从来都没有保护过我,你只知道让我杀人。”

牐牬蘅绍八嫡饩浠暗氖焙颍宋阳的心里猛然一震。因为他已经依稀明白了一些什么,难道他一向尊敬的“三眼神探”马副队长居然会是养蛊人?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宋阳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牐牎澳切┤硕几盟溃”马国诚脸上露出一丝残忍与狰狞,他缓缓地说,“他们都办过很多坏事,他们都是这个社会的害虫、垃圾,必须要有人出来清理。”

牐牎拔也还苷庑,我只想知道我是谁?”崔可馨歇斯底里地说。

牐犅砉诚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用怨毒的眼神狠狠地剜了宋阳一眼,冷冷地说:“小子,你害了她。”

牐牎澳悴灰再环顾左右而言它,快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崔可馨尖叫着从宋阳身后走出来说。

牐牎昂冒桑好吧,你不要激动,把情绪放稳下来,不然对你不好,”马国诚说这话时,表情紧张的就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在照顾躺在病床上的女儿一般,“是的,你不是崔可馨,真正的崔可馨已经在一年多前死掉了,而你原本也应该是个死去的人,只不过我找了很多高明的医生,又把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了。”

牐犅砉诚说这话时,崔可馨愣住了,她挂着呆呆的表情,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牐牎暗鹊龋”宋阳将手枪从马国诚的小腹上拿起来,直接顶住了他的脑门,缓缓地说,“我该怎么称呼你?是继续称你为马队,还是养蛊人?或者是其它什么?”

牐牎俺莆椅什么都不重要,”马国诚摇着头说,“重要的是你把一切全搞砸了。”

牐牎案阍伊耸裁矗俊彼窝衾淅涞厮担“搞砸了你的阴谋?为什么会是你?你知道我有多尊敬你吗?可是……,你信不信我现在可以一枪打爆你的头?”

牐牎按蛩牢遥你也别想活,”马国诚的眼睛咄咄逼人地盯着宋阳,说,“你别忘了,现在有两把枪在同时指着你。”

牐牎澳阋脖鹜了,我的绰号是什么,”宋阳毫不示弱地盯着马国诚,一字一顿地说,“一个人的名字可以起错,叫大勇的可能并不勇敢,叫大智的可能并没有什么智慧,但是一个人的绰号一定错不了的。”

牐牎拔抑道你敢拼命,如果我没记错,‘拼命三郎’这个绰号还是我最先给你起的吧?”马国诚笑了笑,好整以暇地说,“我也有个绰号,叫‘三眼神探’,所以你现在可以开枪了,如果在我脑门上打出一个洞来,我也就真的成‘三眼神探’了。”

牐犓窝舭丛诎饣上的食指在轻轻颤抖着,他有的是勇气,他敢拼命。但是,现在他面对的却是自己一直以来最尊敬的人,他能下得了这个狠心吗?

牐牎拔以傥誓阋槐椋你到底是不是养蛊人?”宋阳咬着牙说。

牐牎罢庥钟惺裁垂叵的兀俊甭砉诚轻描淡写地反问。

牐牎拔蚁胫道,屠玲、沐小娟和白菊她们到底是不是你杀的。”宋阳说。

牐牎安皇牵”马国诚干脆地回答,“虎毒不食子,她们都是我的女儿,你几时见过父亲杀害自己的女儿呢?”

牐牎澳闫我,她们怎么可能都是你的女儿?”宋阳不信地说。

牐牎拔颐挥斜匾骗你。”马国诚淡定地说。

牐犅砉诚刚说到这里时,宋阳突然觉得眼前一花,两根葱葱玉指如毒蛇吐信般向他的眼睛挖来。宋阳吃了一惊,他急忙抬手去格挡。然而,对手的变化远比他想像中要快的多,宋阳刚一抬手,对手已经随之变招,一只冰冷但却有力的玉手一翻腕,不偏不倚地牢牢扣在他持枪的左手脉门上。宋阳想要挣脱,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袭击者一只手扣祝何阳手腕上的脉门,另一只手已经飞快地将他手中的枪给夺了去。然后,乌黑的枪管却指在了宋阳的太阳穴上。

牐犞钡酱耸保宋阳才看清,向他突然袭击的人居然会是崔可馨。

牐牎澳惴枥玻 彼窝舫跃地大叫。

牐牎八没有疯,她是醒了。”马国诚替崔可馨做出了回答。

牐牬蘅绍傲成系谋砬橐跚绮欢ǎ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却又咽回了肚子里。





第三十四章:改头换面

牐牎跋衷冢你好像没有办法拼命了吧?”马国诚盯着宋阳,缓缓地说。

牐犓窝糁挥锌嘈α

牐牎拔乙恢倍己芸春媚愕模你是我遇到的最有培养前途的好小伙子,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在努力培养你,我想把你培养成一个比我还要出色的神探,”,马国诚摇着头说,“但是你让我失望了,你身上那股子爱冲动的臭脾气总是改不掉。”

牐牎澳闳梦腋失望,本来我一直拿你当作偶像,我努力想做一个跟你一样的好警察,但是……。”宋阳摇着头,不再说下去了。

牐犎欢,正当宋阳在摇头叹息的时候,情况又发生了出人意料的变化。崔可馨的枪口居然颤抖着从宋阳的太阳穴上移开,转而指向了马国诚。

牐牎澳悴皇俏颐堑母盖祝我们也不是你的女儿,你是个魔鬼。”崔可馨眼睛里噙着泪,喃喃地说。

牐牎澳阍趺戳宋业暮⒆樱磕闱万要冷静,等回去了,我会让你接着吃药,到那时你就会感觉好一点了。”马国诚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慈祥。

牐牭是,崔可馨却猛烈地摇着头,尖叫着说:“你是魔鬼。”说着,崔可馨扣动了扳机,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山谷的宁静。

牐犓孀耪馍枪响,马国诚“哇”的发出一声惨叫,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左肩流了出来。这时,跟马国诚同来的小杜和小马也急忙将枪口对准了发疯般的崔可馨,他们刚要扣动扳机,就听到马国诚大声喊:“不要,不要开枪,不要伤害她。”

牐犔到这话,小杜和小马不由一怔。但是,就在马国诚的话音还未落之际,崔可馨却不管不顾地扣动了扳机,她的动作之快,再一次远远出乎了宋阳的想象,只听“砰砰”两声枪响,小杜和小马几乎是同时倒在了血泊之中。

牐牎拔业呐儿,快把枪放下,你不认识父亲了吗?”马国诚说着,缓缓地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红白相间、仿佛是京剧脸谱一样的面具来,马国诚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吃力地将面具带到了脸上,然后说,“小红,现在认识爸爸了吗?”

牐牽吹秸庹琶婢呤保崔可馨呆住了。当马国诚叫出一声“小红”时,崔可馨的脸色一下变得雪白。她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了,她用颤抖的手握着枪,指向了马国诚脸上的面具,但是犹豫和挣扎一番之后,她又将枪管移向了宋阳。

牐犜诖蘅绍暗哪院@铮此时正在经历着一场人神交战般的混乱。她已经想起了一些往事,可是她又拼命地想拒绝承认那些往事。抢夺宋阳的手枪时,那是恢复记忆的崔可馨。把枪指向马国诚时,又变成了拒绝承认往事的崔可馨。

牐牎拔也皇切『欤我不是……。”崔可馨喃喃自语地说,她的脑海里仍然在交战,她仍然在试图拒绝承认往事。

牐牎昂⒆樱我早就说了,一下子让你明白太多不是好事,你会崩溃的,”马国诚柔声说,“现在把枪交给我,我会帮你度过难关的。”

牐牎安唬你别过来,”崔可馨歇斯底里地说,“我是崔可馨,我不是小红。”说着,崔可馨后退几步,手里的枪又颤抖着指向了马国诚。

牐牎拔业暮⒆樱你摸摸你耳朵后边,看看那里有什么?”马国诚说。

牐牬蘅绍坝淘チ艘幌拢她抬起手想去摸,但仿佛是害怕什么一般,却又缓缓的放下。

牐牎安幻也不要紧,我想你早就知道,你每只耳朵后边都有一道疤,对吗?”马国诚柔声说,“我想你一定问过徐良这两道疤是怎么来的,而徐良的回答是车祸留下的伤疤,对吗?”

牐牬蘅绍跋乱馐兜氐懔说阃贰

牐牎暗是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早就在怀疑,因为车祸留下来的伤疤不可能这么平整和均匀,”马国诚和颜悦色地说,“现在我告诉你,那不是车祸留下的伤疤,而是给你做换脸手术留下的伤疤。”

牐牎盎涣常俊贝蘅绍班喃地说。

牐牎笆堑模”马国诚说,“真正的崔可馨在那场车祸中已经死掉了,而你却是罗绮红。”

牐犔到罗绮红这个名字时,宋阳心头一震,而崔可馨的身体更是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牐犑虑榈脑委其实是这样的,马国诚,这个在警界中享有赫赫威名的“三眼神探”原来竟是个有着双重身份的人。在明处,他是警界的精英。在暗处,他又是一个杀人如麻的犯罪集团首脑。而画眉山中这座隐蔽的小屋,就是他们放置人票、杀人的据点。

牐犅砉诚与屠玲、沐小娟、白菊、崔可馨和罗绮红一直以父女相称,然而他们却不是真正的父女关系,这五个女孩儿其实只不过是马国诚手下的杀人工具。在这五个女孩儿中,罗绮红是身手最好的一个,也是最得马国诚欢心的一个。然而,这五个女孩儿虽然深得马国诚器重,但是她们却并不完全都甘心当马国诚的杀人工具。其中,崔可馨就一直思谋着如何背叛马国诚。

牐犖了达到目的,崔可馨选择了投靠青蛇这个靠山,利用青蛇的力量来对抗马国诚。于是,在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崔可馨伪装出了青蛇挖地洞逃跑的现场,然后背着青蛇逃出了画眉山。但是崔可馨没想到的是,她的这一切行动居然全都落到了躲在暗处的罗绮红眼中。

牐牽墒牵罗绮红却迫于多年前立过的一个毒誓,一直没敢将崔可馨的事情泄露出来。然而,就在一年多前,罗绮红喝醉了酒,当着崔可馨、屠玲等人的面,无意中泄露出了一句口风。崔可馨当时吓的够呛,急忙挑起别的话题,将这件事掩盖了过去。但是事后,崔可馨便生出了杀人灭口的心。若论单打独斗,崔可馨没有把握制服罗绮红,于是她就想到了借刀杀人。

牐犓故意将罗绮红的行踪报告给了警察局,于是便有了那次震惊桐城的大搜捕、大追踪。马国诚得到搜捕的消息时,有心想赶紧通知罗绮红出逃,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不过幸好他知道罗绮红身上还藏有一味神奇的苗药,苗疆人都把它称为:阎王草。

牐犝庵忠┩谭下去之后,人便会陷入一种类似冬眠的假死状态,心跳、呼吸全部停止。但是只要服下解药,便会自动苏醒过来。但是用这种药也有一个极大的危险,那就是必须得尽快服下解药,否则心跳、呼吸停止后,大脑也就无法供氧,时间一长就会出现脑死亡。

牐犅掮埠旆下这种药以后,果然骗过了搜捕她的警员们。接下来,马国诚便买通了负责收殓尸体的警员,悄悄将罗绮红救了出去。但是此时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由于长时间缺氧,罗绮红的大脑已经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为了不让罗绮红的神智出现错乱,马国诚买通市中心医院的卢教授,让他给罗绮红秘密进行保护性治疗。

牐犝馄诩洌马国诚也已经调查出泄露罗绮红行踪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手下的崔可馨。于是,他就安排手下,趁崔可馨驾车从健身中心回家时,在半路上制造了一起撞车惨案,并将撞死的崔可馨秘密焚烧掉,从而毁尸灭迹。马国诚之所以要大费周章地将崔可馨毁尸灭迹,自然有他的打算。那是因为,正巧罗绮红在别人的眼里已经成了一个死人,于是马国诚便将计就计,给罗绮红做了个改头换面的整形手术,让罗绮红从此就以崔可馨的身份出现。

牐犘炝家彩锹砉诚手下的人,徐良经营的那家健身会馆其实就是用来给马国诚洗黑钱的。徐良虽然知道他的老婆已经被偷梁换柱,变成了罗绮红,但是他却敢怒不敢言。那是因为他领教过马国诚的手段,他知道背叛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他选择了屈服。



第三十五章:又见青蛇

牐牎昂⒆樱该讲的我都给你讲了,现在你该回想起来了吧?”马国诚用和蔼的目光盯着崔可馨,不,应该是罗绮红,说,“现在,你可以把枪交给我了吗?”

牐犅掮埠斓氖秩匀辉诓抖着,但是她的目光已经渐渐不再如刚才那般疯狂和凌乱了。现在,罗绮红的记忆渐渐苏醒了起来。曾经在她噩梦里反复出现的面具人就是马国诚,只不过他每次出现的时候,总是爱戴着一幅京剧脸谱般的面具。而那个面目模糊的女人,其实就是她自己。那些噩梦里的画面,如今都被破译了,不,也许还并没有全部被破译,至少还有屠玲溺水那个梦,罗绮红还没有找到答案。但是,这已经无关紧要了,至少她已经承认了马国诚就是她的父亲,尽管这个父亲并不是真的亲生父亲。

牐犅掮埠觳辉敢獬腥希但是她却必须得承认。她的眼神不再疯狂了,但是却陷入了更加深邃的痛苦之中。那是因为她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真实身份竟然是一个可耻的杀手。

牐犅掮埠焱纯嗟嘏捕脚步,一点点向马国诚走去。

牐犅砉诚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

牐牎澳慊瓜爰绦做他的杀人工具吗?”正当罗绮红痛苦地向马国诚走去时,她耳边响起了宋阳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停下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牐犅掮埠煊淘チ耍她的脚步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牐牎疤着,不要再做他的杀人工具了,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宋阳说,“我们不是已经说好,要找出那个养蛊人,然后将他绳之于法,从此摆脱噩梦的吗?”

牐犅掮埠斓比幻挥型,她没有忘记约定,自然也没有忘记刚才在小屋中那热烈且深情的一吻。所以,她眼神里的痛苦之色更浓了。

牐犅掮埠煺驹谠地犹豫着、挣扎着,在她身前,有两双紧张的眼神全都一眨不眨地在关注着她。罗绮红脸上的表情忽阴忽晴,那是因为她的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交战。

牐犚膊恢过去了多久,罗绮红终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牐犓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她,她已经不愿再去当别人手中的杀人工具。所以,她握枪的手突然变的坚定而有力了,牢牢地指向了马国诚。然而,就在罗绮红做出决定的一刹那,马国诚趁她分神之际,也做出了一个非常的举动。

牐犅砉诚猛然将捂在左肩伤口上的右手抬了起来,他飞快的从腰间拔出手枪,瞄准宋阳便扣动了扳机。此时,宋阳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罗绮红,当他看到罗绮红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坚毅之色时,宋阳的马上便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已经感觉到,罗绮红终于做出了她应该做出的那个决定。可是,也正是由于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罗绮红身上,所以他并未觉察到马国诚掏枪的举动。

牐犎欢,马国诚的举动全都落在了罗绮红的眼里。情急之下,她本能地想到了将宋阳推开。于是,她飞快地扑到了宋阳的身上,一把将他压倒在地。但是与此同时,马国诚手里的枪声也响起了。罗绮红终究还是慢了半拍,宋阳倒在她的身下,没有受伤,但是那冰冷的子弹却已经钻进了罗绮红的后背里。

牐犓窝衾洳环辣宦掮埠炱说皆诘兀他的腰搁在了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一下便疼出了一身冷汗。但是,此时宋阳已经顾不得这些,他急忙从罗绮红手中夺过枪,抬手便是“砰”的一枪。这一枪不偏不倚正打在马国诚的胸口上,殷红的鲜血顿时便透过他身上的茄克衫,洇了出来。

牐犅砉诚摇摇晃晃几下,摔倒在地上。

牐牎澳闵说侥睦锪耍恳坚持住。”宋阳抱紧了怀里的罗绮红,慌乱地说。

牐犓窝羲底耪饣爸时,他放在罗绮红背后的那只手已经触到了一片粘粘的血迹。

牐犅砉诚并没有死,他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用颤抖的手举起枪,瞄准,准备再次扣动扳机。然而,这一次他的枪却并没有响。因为在他还没有扣动扳机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宋阳已经先他一步扣动了扳机。一个愤怒的子弹穿过了马国诚的右臂,他闷哼一声,一阵巨烈的疼痛感从他的右臂瞬间袭遍了全身。他的右手再也无法举起了,软软地垂了下来,手枪也随之跌落到了地上。

牐犅掮埠斓暮粑越来越急促了,她的目光越来越迷离了。

牐牎凹岢肿。你一定要坚持住,你千万不要死,我马上送你到医院去。”不知何时,宋阳的泪水已经从眼眶中滑落下来,滴在了罗绮红的脸上。

牐牎拔摇…我要死……死了吗?”罗绮红断断续续地说。

牐牎安换岬模你不会死。”宋阳抱紧了她,喃喃地说。

牐牎叭怂懒耍是不是就……不用再害怕做噩……噩梦了?”罗绮红的目光渐渐散涣了起来。

牐牎澳悴换嵊惺碌模你不会有事的。”宋阳将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了罗绮红那冰凉的脸颊上。

牐犅掮埠斓纳硖褰ソソ┯财鹄矗但是她的目光却突然变得是那么的灿烂。那是因为她看到了蓝天和白云,那里没有茫茫的白雾、阴风和冰山,那里有蓝天、大地与河流。那里没有噩梦,那里是天堂。罗绮红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她正随着风儿,朝着那个美丽的地方飘去……。

牐牎拔也换嵘蹦悖但是等待你的将是法律的制裁。”罗绮红的尸体被宋阳抱到了一块平整的岩石上,现在宋阳已经从小杜身上搜出了一幅冰冷的手铐,他准备将它铐到马国诚的手上。

牐犎欢,就在此时,宋阳突然听到身后隐约响起了异常的响动声。宋阳急忙转身,然后便看到了坐在轮椅里的青蛇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牐犓窝舫粤艘痪,下意识地说道:“你怎么……。”

牐牎澳阍谄婀郑我怎么在这儿,是吗?”青蛇似乎真的可以读懂别人的心事。

牐犓窝翥读艘幌拢点点头。

牐牎澳惚鹜了,这个地方也应该算是我的故居了,我们的马副队长曾经在这里盛情款待过我,我当然不会忘记这个地方,”青蛇露出一脸孩子般天真、但却隐隐有点妖邪之气的笑容,说,“再者说,你看的是我送给你的越野吉普车,这辆车上安装着跟踪器,你一定是有了什么发现,所以才会找到这里来,我当然也要跟过来看看喽!”

牐牎跋衷冢你都看到了,人我已经抓到了。”宋阳说。宋阳说这话时,眯着眼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像孩子一般纯洁的侏儒,他忽然觉得,这个青蛇也许比他想像中还要神秘难测。

牐牎拔业比欢家丫看到了,不过,我还有一点小小的奇怪。”青蛇不急不徐地说。

牐牎捌婀质裁矗俊

牐牎捌婀帜阄什么还不杀了他。”

牐牎拔沂蔷察,杀人不是我的职业,我的目的是破案。”

牐牎盎购茫还好,还好我不是警察,虽然我的职业也不是杀人,但是偶尔杀杀人还是比较好玩儿的,特别是杀跟我有一点特别交情的人。”青蛇笑眯眯地说。

牐犌嗌咚嫡饣笆保马国诚的脸已经变成了一片死灰色。

牐牎安恍校你不能杀他。”宋阳冷冰冰地说。

牐牎拔什么?”

牐牎耙蛭案子还没有破。”

牐牎澳歉錾衩氐难蛊人不就是他吗?为什么说案子还没有破?”

牐牎耙蛭他还没有承认杀过白菊她们。”

牐牎俺胁怀腥嫌钟惺裁垂叵的兀糠凑你我都清楚,那些女孩子都是他的手下,后来她们想背叛他,所以人肯定是他杀的。”青蛇施施然地说。

牐牎澳强伤挡欢ǎ没有掌握充足的证据之前,我不能下这个结论,”宋阳直视着青蛇,说,“再者说,你要是一枪杀了他,死无对证,我还是没有办法洗脱罪名。”

牐牎罢饷此担你一定是不肯让我杀他了?”青蛇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于是他整个人马上也变了,从一个纯洁的孩子,马上变成了杀气腾腾、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牐犓窝艉敛煌怂醯氐愕阃贰

牐牎翱峙抡饫镉刹坏媚闼盗怂恪!鼻嗌哒饩浠耙舾章洌在宋阳四周的岩石后突然就冒出了一群人,一群青蛇的手下。



章第三十六章:人死复生(剧终)

马国诚弯下腰,在剧烈地咳嗽着,他左肩和右臂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殷红的鲜血随着他的指尖,碎落到脚下的青岩上。

“青蛇,果然是个人物,”马国诚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鹜蚌相争,你做渔翁。”

“马副队长过奖了,”青蛇挂着阴恻恻的笑容说,“我哪儿能比得了您老人家翻手云、覆手雨的本领呢?你可是全桐城市惟一一个黑白通吃的人物啊。”

“我小瞧了你,所以我今天栽的不冤枉,我认了,”马国诚停止了咳嗽,他艰难地直起腰,盯着青蛇说,“不过,有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屠玲、沐小娟和白菊都是你派人杀的吧?你杀她们报仇,这我不感到奇怪,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现场全都没有留下任何挣扎反抗的痕迹呢?我知道,我这三个女儿的身手和警觉性并不在我之下,要想杀她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她们想不到我会杀她。”回答马国诚的不是青蛇,而是站在青蛇身侧的妖冶女人。

在青蛇的手下里,宋阳至少认得四个人。一个是长毛,现在长毛就站在青蛇的身后,另外两个是阿虎和胡宝牛,他们两个一左一右站在青蛇的身前,还有一个,就是这位被称为“五嫂”的妖冶女人。她本来应该是一个小旅馆的老板娘,但是现在她却像一只得意的小狐狸。

妖冶女人笑得花枝招展,她扭着丰腴的腰肢向前走了两步,然后操着甜腻腻的声音说:“马副队长,你还认得我吗?”

马国诚脸上露出一片茫然之色。

妖冶女人笑得更妖冶了,她搔首弄肢地说:“我知道,你当然认不出我来了,”说到这里时,妖冶女人的声音突然变了,从甜腻腻的声音变成了略带一点沙哑和冷漠的声音,“不过,我这声音想必你还能认得吧?”

“你……。”马国诚听到妖冶女人的声音变化时,一下便瞪大了眼睛,表情仿佛撞到了鬼,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我是个死人,”妖冶女人继续操着沙哑和冷漠的声音说,“但是你想不到,我的灵魂是不死的,我可以附到别人身体上,继续留在阳间。”

“你真的是……?”马国诚吃惊地将话说到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没错,我就是崔可馨,”妖冶女人笑了,这一笑,便又回来了妖冶的状态之中,“沐小娟和白菊她们刚知道我是谁时,也是你现在这幅表情,因为她们都不敢相信,我居然会死而复生。”

“我明白了,”马国诚苦笑,“你还活着,所以屠玲她们就必须得死,因为你觉得她们全部背叛了你。”

“她们没有背叛我吗?”妖冶女人,不,应该是崔可馨一字一顿地说,“她们是我一手培训出来的,可是最后却全都投靠了你,并且还帮着你来陷害我,她们不该死吗?”

原来,崔可馨与马国诚的关系是这样的。崔可馨的父亲是一位有名的养蛊师,但是他的蛊术却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神乎其神。所谓的蛊,其实就是医术与巫术的结合体。崔可馨父亲特别精通蛊术中的天蚕蛊,这是一种可以激发人体潜能,使中蛊者的力量与勇气大增,并能在一定程度上迷失其本性、使其长期处于亢奋状态的蛊术。这种蛊由于只能作用于女子身上,所以在民间它又一个很美丽的名字:阿诗玛咒语。

崔可馨从父亲手里学会了这种蛊术,但是她却没能像她父亲那样,一辈子洁身自爱,从不滥用蛊术。她为了满足自己贪婪的欲望,就想到了利用蛊术来控制别人,通过犯罪的手段追逐财富。于是,她就将阿诗玛咒语投放到了自己在柔道队的好友、涉世未深的罗绮红、屠玲、沐小娟与白菊身上。

然而,崔可馨的罪行,很快便落入了“三眼神探”马国诚的眼中。但是,马国诚却并没有将她们绳之于法,而是通过威逼利诱的手段,将她们全都收服,成为了他手下的杀人工具。马国诚夺走了崔可馨苦心经营的一切,对此,崔可馨始终耿耿于怀。她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受制于人,于是就想到了利用青蛇的力量来对抗马国诚。

她与被关押的青蛇秘密结盟,并对青蛇下了毒药,直到她认为已经牢牢控制住了青蛇之后,这才将青蛇救出了画眉岭。她自以为这件事干的神不知、鬼不觉,自己在暗、马国诚在明,一定可以寻找到机会将马国诚干掉。可是她没想到,她的举动居然全落进了罗绮红的眼中。

崔可馨担心罗绮红出卖她,于是就想杀人灭口,可是怆促之中又干的不太干净,结果被马国诚有所察觉。到了此时,崔可馨已经意识到,马国诚断然不会轻饶了自己,她可不想坐以待毙。于是,崔可馨便想出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她马上与青蛇联系,让青蛇给她安排一名死士,与她做了换脸手术。这样一来,那名死士改头换面成了崔可馨,而崔可馨却摇身一变成了鸿运街上的一个小老板娘。

后来,崔可馨接到消息,她派出顶替她的那名死士,果然被马国诚派人给暗杀了。但是,那名死士死后,突然又冒出了一个崔可馨。

当年,崔可馨与罗绮红、屠玲等姐妹结盟之时,曾经立下过重誓,姐妹同心,一生不背叛,否则便不得善终。崔可馨带头发誓,违背了誓言便被车给撞死。罗绮红发誓,违背了誓言便被人给毒死。白菊发誓,违背了誓言便被暗枪给打死。沐小娟发誓,违背了誓言便流尽身体里的最后一滴鲜血而死。屠玲从小便有惧水症,于是就发誓若是违背了誓言就溺水而死。当年这五姐妹交情甚笃,然而经历过这些变故之后,崔可馨性情大变,她不仅对罗绮红等人失去了信任,同时甚至连丈夫徐良她也猜疑了起来。

崔可馨只剩下了惟一的一个念头,那就是不择手段,夺回她失去的一切。

女人一旦生出了报复心,那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她通过精心调查,终于弄清了罗绮红并未死去。于是她就凑机会用迷魂药暂时迷住了罗绮红的神智,然后便驱使罗绮红于深夜约出屠玲见面,并指派罗绮红将不会游泳的屠玲推进碧流河中。果然,屠玲对罗绮红丝毫没有起什么戒心,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轻易就让罗绮红得手了。

与此同时,崔可馨也趁沐小娟落单,便潜入她的祝葫。崔可馨表明了身份,一下便将沐小娟给吓呆了。崔可馨趁沐小娟吃惊分神之际,用迷药将她迷倒,并割开沐小娟的手腕,制造了一起自杀的假象。

屠玲与沐小娟双双遇难的消息传到白菊耳朵眼里时,她马上便陷入了深邃的恐惧之中。那是因为白菊从屠玲与沐小娟的死法上联想到了她们曾经发过的那个毒誓。于是,白菊却隐隐觉得,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掌控着她们的命运。

此时,崔可馨也带着朱八赖等青蛇的手下找到了白菊,她要白菊背叛马国诚,做她的内应。但是,白菊却有些不管,那是因为白菊太清楚的马国诚手腕了,凡是背叛他的人,全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是白菊又知道,若是不肯答应崔可馨,那她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于是,白菊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左思右想之后,白菊觉得实在是无路可走了,于是便索性准备投案自首,向宋阳寻求帮助。

然而事实上,白菊的一举一动一直在崔可馨的监视之中,白菊给宋阳打的那个电话,崔可馨当然也监听到了。她怕白菊把所有的全交待出来,那自己也逃不脱法律的制裁。于是,她便只好放弃收服白菊的想法,抢先宋阳一步,将白菊杀掉灭口。

至于屠玲、沐小娟等人死后为何嘴角都会挂着神秘的微笑,以及为何会发出一声叹息,那事实是蛊药造成的。蛊药投入人体后,除非服用解药,否则终生不会化。但凡中蛊之人,死后全都会挂着无法解释的微笑,并且在翻动他们的身体时,还会发出一声类似叹息的声音。而屠玲她们体内的腐臭之气,便是从那些蛊药之中发出的。

——谢谢大家支持,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觉得有人看,自己写的才有劲儿,否则,独自舞蹈,很累,也很无聊。幸好,还有这么多舞伴,陪我一路跳了下来。

天蛊、换脸、魔咒、苗蛊、神秘的微笑……,寻找女尸背后的秘密。这是一个探险的旅程,一段属于忠诚与背叛的故事。

故事讲到这里,谜底基本已经全部揭开,真相大白,后面发生的事情,想必大家也能猜想到了。为了不让这篇故事砸在手里,后面的部分内容将不再连载。不过,大家自然也能猜出来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无外乎正义战胜邪恶。结果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事件发生的过程,这个过程里,有人心,善良、邪恶、贪婪、真诚的人心。讲故事其实讲的不是故事,而是人心,人心究竟是什么样的,大家都有自己的判断标准,所以也就不用我再赘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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