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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


第一章 偷凤(老书《妾生》试阅)

上京的冬夜,有些冷清,往往二更刚过,街上便早已没有了行人,只有打更人时不时挥动着棒槌,带起阵阵敲击声。

忠勇候府坐落在上京最繁华的西大街上,门口那两只神兽麒麟,在大红灯笼微光的笼罩下,显得更加地狰狞了。

“吱呀~~~”大门带起不大的声响迅速地打开,眨眼间里头跑出一串人影,带头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穿着一身靛青色的绸布棉衣,头发利落地往后挽成一个髻,看这模样,在主子面前应该是个体面人,但此刻眉头皱得紧紧的,脸上的神色很是焦急。

身后跟着几个穿着蓝布棉衣的小丫头,脸上的神色也均是紧张焦急的,其中一个年级较小的,在这大冷天里,额头上竟沁出了滴滴的汗水。

府内的马车不知何时已经早早停在大门前,车夫神色肃穆,不知觉得紧了紧手中的马鞭,那马儿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不寻常的紧张气氛,马蹄不时地踢踏着脚下的泥地。

“都给我麻利着点,要是二奶奶出了点什么事,仔细了你们的皮。”那婆子虽是身形有些微胖,动作确是敏捷地,快速地跳上了马车,冲着后头的几个小丫头斥骂着。

那些小丫头嗫嗫地应着,本是低垂着的脑袋垂得更加的低了,有些局促地抓紧了衣角,脚步却是更还急促了。

“宋嬷嬷,您坐好了,为了不耽误二太太的事儿,老奴可要让这马儿使劲跑了。”那车夫看一众人均上了马车,冲着后头喊着。

“老于头你给我使了吃奶的力气,不用顾忌我们,二奶奶要是有点闪失,你也得跟着倒霉。”那宋嬷嬷哗啦一下拉开车帘子,板着脸对老于头说着。

那老于头的脸色又慎重了几分,不再说话,狠狠一甩马鞭,那马车便飞快地急驶而去。

府内的气氛并未比大门外轻松多少,丫头婆子仆役们奔走与府内的各个地方,候府之内灯火通明,竟是快赶上了白日。

只见一个穿淡青色棉衣的丫鬟,手中提着个红色食盒,正急匆匆地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转眼间便进了厨房,那地方可正乱着呢,烧水的烧水,煮粥的煮粥,每个人都像上紧了发条似的,一刻都不敢停歇。

那小丫鬟低着头,颇为谨慎地靠着墙根慢慢得往里头挪着,待到了那烧水的炉灶边,便停了下来。

那里坐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正不停地往灶下加着柴火,发丝微微有些凌乱,额头上还不时滚落大滴的汗水下来。

“辛嬷嬷……”那丫鬟放下手中的食盒,蹲下身子,轻轻地唤了一声。

那妇人好像这才发现身边站了一个大活人,转过头来,先瞅了瞅那丫鬟身边的食盒,这才笑盈盈地开口道:“呦,小茶啊,你这时候不好好照顾着吴姨娘,跑这腌臜地来干嘛呀,可仔细脏了你身上的衣服。

“辛嬷嬷看您说的,我哪有那么金贵啊,这不是听着二奶奶那屋里这么大动静,我想着辛嬷嬷这厨房可不是又要忙活半宿儿,特意拿了点东西给您补补身子吗。”那唤小茶的丫鬟圆润的脸上堆满了讨喜的笑容,讨好地说着,顺手还把那食盒的盖子微微移开了些,让辛嬷嬷能看清楚里头的东西。

辛嬷嬷眼角一瞟,嘴角不知觉得微微上翘,用手抿了抿有些凌乱的鬓角,笑容又是大了三四分,“我说小茶丫头啊,还是你懂得心疼嬷嬷,可不是吗,这二奶奶自从晚饭之后就不好了……”

说到一半,忽然闭了嘴,四下张望了下,那小茶也是个伶俐的丫头,看辛嬷嬷这幅架势,立即将小脑袋凑近了她几分。

辛嬷嬷看没人注意这边,这才压低了声音又开口道:“听说傍晚的时候,那边又来信了,我那送茶水的侄女说啊,二奶奶才看完信,脸色当即就白了,连着摔了好几个青花盏呢,晚饭的时候也没有好好用,随便用了几口便一直躺在榻上说是肚子疼,过了二更,那边伺候的宋嬷嬷就说是羊水破了,要生了。”

“不是才九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要生了。”小茶显然惊了一下,右手下意识的掩了小嘴,以防自己声音太大,引来了旁人的注意。

“谁说不是呢,我看定是被那边气的动了胎气,这才早早地就要生了,看这架势二奶奶生这胎,可能有些凶险了呢…….”辛嬷嬷撇了撇嘴,好似对“那边”很是不屑的样子。

“二奶奶洪福齐天,定是不会有什么闪失的,可就是辛苦了嬷嬷了,看这情形不折腾到天亮恐怕是不可能的了,赶快吃了这垫垫肚子,小茶我也不打扰嬷嬷您做事了,我也得赶紧回去看看姨奶奶,她的身子也重着呢,怕是不要有了什么闪失。”小茶缓缓站起身来,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小腿,笑着柔声道。

“怪不得大家都说小茶最是护主的善心丫头了,你们姨娘才八个月吧,可不会像太太似的这么快就要生了,你也不用瞎担心。”辛嬷嬷调侃着小茶,不在意地说着。

“那也说不准,事事难料吗。”小茶回答地有些心不在焉,话一说完,便急匆匆地走出了厨房。

汀兰院,位于忠勇侯府的西南角,偏安一隅,却也甚为冷清,平日里若没人经过这里,谁都不会在意这样一个不起眼的院子。

小茶形色匆匆地闪入汀兰院的侧门,将院门关好,便向内室走去。

“是小茶姐姐回来了吗,容嬷嬷可念了你好几回了。”一个鹅蛋脸的小丫鬟,笑意盈盈地挑开帘子走了出来,那年龄看起来比小茶还要小上两三岁,只是那盈盈的眉眼看着特别讨人欢喜。

“我这就去见嬷嬷。”小茶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片刻都未停留地进了屋里。

那小丫鬟看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经意地撇了撇嘴,神色很是不忿。

内室里头,那容嬷嬷正有些焦急地来回走着,那平日里一向来都淡定的眉眼,竟是隐隐有些慌乱起来。看见小茶匆匆进屋,紧皱着的眉头明显放松了些许。

“嬷嬷,果然不出你所料,二奶奶就要生了,院子里现在正乱着呢,宋嬷嬷一刻钟前才出府去请了稳婆。”小茶看着容嬷嬷神色焦急,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

“真的要生了啊……这不是才九个月吗……”容嬷嬷本有些松动的眉宇又紧皱了起来。

“听说是‘那边’来信了,二奶奶好像受了些刺激,这才早产的,听辛嬷嬷的口气,好像情况不是很好,很有可能会难产呢……”小茶走过去,不经意地将容嬷嬷拉到凳子上坐下,轻轻捶着她的背,在她耳边小声地说着。

“这就难怪了,每次‘那边’来信,太太总要病上那么个两三天,可谁不知道这是做给老太太看的,看来这次当真是气得不轻呀。难产啊,那就是还有些机会,只是苦了小姐了……”容嬷嬷享受着小茶的服侍,缓缓舒了口气,神色轻松了些许,语气也不那么焦急了。

“嬷嬷,您打算怎么办呢,姨奶奶那边……”小茶手上的动作不停,试探着问道。

“我自有法子,你只要做好我吩咐你的事就可以了。好了,你也别在这伺候我这老婆子了,赶快再去看看宋嬷嬷请了稳婆回来了没。”容嬷嬷回头拍了拍小茶的手,脸色总算是恢复了平日里的淡定。

小茶诶了一声,连茶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又火急火燎地出去办事了。

随后,容嬷嬷也快步走了出来,进了主房的卧房里,才一走进房内,就看见红木雕花的床上,一大腹便便的年轻少妇正艰难地拿着一个枕头往腰下垫着。这少妇一双秀眉微微蹙着,眉间形成一个好看的褶皱,那双水盈盈的大眼只是微微低垂着,也掩不住那脉脉风流,秀美的瓜子脸微微有些苍白,却为她徒增了一份娇弱之态,好一个让人见而不忘的美人。

“我的姨奶奶,您快给我好好躺着,小心着身子,您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这种事情怎么不让丁香,百合做呢,这两个小蹄子是不是又去偷懒了,看我回头不扒了她们的皮。”

容嬷嬷看到少妇的动作,脸色一变,急忙大步走到床边,将吴姨娘轻轻地按倒在床上,又拿了几个软和的枕头,垫在吴姨娘的腰下,又帮她掖了掖被角,这才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

“嬷嬷,你又大惊小怪了,丁香和百合是我刚刚叫她们出去做其他的事了,我这好手好脚的,只是往腰下塞几个枕头,嬷嬷可别再这么吓唬我,又要扒小丫鬟的皮了。”吴姨娘嘴角带着轻笑,娇嗔着对容嬷嬷说着。

“哎呦我的小姐,您现在这身子金贵着呢,嬷嬷我当然要打醒十二万分精神了,哎……要不是当初发生那样的事,您现在也不会就只有这么两个小丫头伺候着了,要是您有个什么闪失,我又怎么对的起死去的夫人啊……”容嬷嬷说着说着,眼底隐隐已有些泪意了。

“嬷嬷,我早就跟您说过,别再叫我小姐了,我现在已经是忠勇侯府二老爷的四姨太太了,再不是什么小姐了……”吴姨娘的语气淡淡的,但眉眼间的落寞却怎么都掩不去。

“哎……小…”容嬷嬷还想再说些什么,终是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叹了口气,整理了情绪,又开口道:“姨奶奶,刚刚我让小茶出去打探了,二奶奶果真是早产了,您看,我们是不是还按原计划……”。

第一章 女丐(上)

秋风萧瑟,一缕残阳西挂,郾城外的官道上,难得行人萧索,来来往往间,只有几个匆匆过路人,提着厚重的行囊,目不斜视地疾走着,似是想赶在日落城门关闭之前进城去,也好在城中找一处地方落脚,便不必在这野外官道上露宿,落下一夜的担惊受怕,毕竟这年景,并不是那么太平。

官道尽头远远走来两个人,步履间很是缓慢,与这一路上均是疾行的路人一比,便难免显得有些另类,待那二人走得近些,方才看清,原是一老一少,相互搀扶着缓缓前行。

年老的那一个,身形瘦削,微微佝偻着背,黧黑的两颊深陷进去,满脸深深的皱纹几乎和衣服上的皱褶连成一片,那有些浑浊的双眼却是万分慈爱地看着搀扶着他缓缓前行女娃,那女娃娃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却是生得粉雕玉琢,束着一对青包头,余下的发鬓垂在耳旁,把她那鹅蛋形的面庞,突显得恰到好处;整齐的前刘海下,在两道秀眉和微微翘起的琼鼻中间,不高不低地嵌着一对眼眸,清明如水晶般的眸子。

这一老一少很是卖力地向前走着,但那老人的腿脚似乎并不是那么利索,不管这二人再怎么努力,当他们终于相扶着走到那城门前时,那两道厚重却又片片斑驳的城门,已经毫无留情地重重关上了。

小女孩抬头望着那高高的城门,明丽的大眼中微微透出一抹失望,贝齿轻轻咬着粉红的下唇,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那老人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女孩面上难掩的失望表情,轻轻拍着女孩扶着他手臂的小手,愧疚地说道:“小姐,都是老奴的错,若不是老奴旧疾复发,定就能赶在城门关上前进城去的,也不会如现在这般,被拒之门外了。”

“穆爷爷,我都与您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再叫我小姐了,阿芙,要叫我阿芙。”自称阿芙的女孩儿,微微仰头看着老人,晶亮的双眼眯成一轮弯月,露出几颗整齐的白牙笑道:“当然不是穆爷爷的错了,只是这城门也关地太过早了些,不过无碍的,咱们就在城外休息一晚,待明早城门一开,再进去也不迟。”

“小姐,老奴实在是……”老人那浑浊的双眼流露出一抹温情,却依旧改不掉嘴上的称呼,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女孩儿阿芙颇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似乎对老人的反应已是习以为常,便慢慢搀着他转身,一边往回走着,一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茶寮说道:“穆爷爷,那里有个茶寮,咱们喝点茶,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再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吧。”

“老奴都听小姐的。”老人自是不会反对,连连点着头,嘴上如是说着。

茶寮离城门并不远,即使两人走得很慢,也不过须臾的功夫便到了那里,那茶寮的摆设很是简陋,不过几张粗桌板凳,一根孤零零的竹竿上,挂着一块写了“茶”字的白布,白布上头有些锈黄的污迹,想来也是有些年头了。

这茶寮原就是为了来往的客人打尖解渴之用,但已是日落时分,过路的行人大都已经进到了城内,所以茶寮里此刻一个人也没有,只一个小二趴在桌上打着磕睡。

“麻烦你,小二哥,这里上两碗茶水。”女孩独有的清亮嗓音,听得人莫名的心中舒畅,那小二虽然老大不乐意地抬起头来,但听到是这般悦耳的声音,面上倒也没有许多不耐烦的表情,顺着声音看了来人一眼,也不禁呆上一呆,那小二在这茶寮也待了六七年光景,这路上来来往往的客人,俊俏的也见过不少,饶是这般,见了这女娃,心中也忍不住暗赞:“这小女娃生得好俊,若是再年长几岁,不知又要迷倒几家公子。”

那小二手脚麻利地倒了两碗茶水出来,放在二人的桌上,便见那小女娃从随身的包裹中掏出一个油纸包,而后又小心翼翼地拆开它,从里头拿出两块麦饼,将其中一块稍大点的递给了对面的老人,甜甜地说道:“穆爷爷,吃饼。”

“小姐您吃吧,老奴还不饿。”那老人憨厚地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

阿芙却是直接将那块麦饼塞到了老人手中,自己则是咬了一口手中的麦饼,边吃边说道:“穆爷爷放心吧,咱们的麦饼够吃了,你不用再为阿芙省着了。”

老人看着异常懂事的阿芙,欣慰地笑了笑,也拿起自己手上那块麦饼,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可才没吃了几口,另一边便传来小二哥嫌恶的叫骂声。

“你个小乞丐,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不要再在我的摊子前面晃荡,我们这儿没东西施舍给你,快给我滚!晦气!”

阿芙抬起头,顺着声音看了过去,那小二哥手中拿着一把笤帚,拼命驱赶着摊子前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那小乞丐身形瘦弱,看上去也就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蓬头垢面的模样,并看不太清楚什么模样,但奇怪的是,那小乞丐被小二这般恶言相向着,却一点也没有一般乞丐那种畏缩模样,依旧是挺直着背,丝毫没有要挪位子的意思。

阿芙看着那小乞丐的模样,面上浮上一抹同情之色,低头看了看手中油纸包里剩下的最后一块麦饼,咬了咬牙,拿起那块麦饼,从板凳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三两步便跑到了那小乞丐跟前,将麦饼递到他跟前,温言说道:“你是不是饿了,这个给你吃。”

那小乞丐抬头看了阿芙一眼,什么也没说,默默接过了她手中的麦饼,放到嘴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没几下,那块手掌大的麦饼,便都进了小乞丐的肚子。

阿芙看她这般狼吞虎咽的模样,面上又是闪过一丝不忍,开口与她说道:“你慢慢吃,小心噎着,若是不够我这里还有呢,你过来和我一起坐吧,我桌上还有茶水,你可以一边喝茶,一边吃饼,我不会赶你走的。”这般说着,阿芙便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拉住了小乞丐那满是污垢的手。

那小乞丐明显一怔,掩藏在乱发后头的眼睛微微亮了亮,也不抗拒,就这般被阿芙拉到了茶寮里头。

“我们一起坐!”阿芙指了指那干净的板凳,笑着对那小乞丐说道。

在另一边的小二看到这边的情形,面上显然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已经站起身来,似乎想要上前说些什么了,那小乞丐看着一脸天真笑容的阿芙,摇了摇头,转身走到了不远处的一块断墙旁边,就这么靠着墙席地而坐,那动作与一般乞丐无异,却奇怪地给人一种万分闲适的感觉。

阿芙微微有些失望,但也没再强求什么,仍旧坐回椅子上,默默地吃她手里的麦饼,那老人看了坐在不远处的小乞丐一眼,转而对那阿福说道:“小姐,您把咱们最后一块干粮给了那乞丐,明儿咱们可就没东西吃了。”

阿芙吃着麦饼,却是一脸天真的说道:“没关系啊,明天咱们就可以进城去了,可以见到爷爷、奶奶、哥哥、姐姐好多好多亲戚,娘亲以前与阿芙说过,爷爷奶奶家里有好多好多东西吃,都是阿芙以前没吃过的。”说到这儿,她却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兴奋的神情立马转变成落寞,低声地喃喃道:“可惜娘亲不再阿芙身边了,没有了娘亲,对阿芙来说,再好吃的东西也没有娘亲亲手给我做的豆馍馍好吃。”

那老人也是幽幽地叹了口气,怜爱地看着阿芙说道:“小姐,您别太难过了,夫人要是知晓您到现在还这般伤心,也不会去得安心的。”

阿芙微微点了点头,再抬起头的时候,面上已经再看不到一丝郁郁的神色了,而是满脸期待神色地又问道那老人:“穆爷爷,您见过我爷爷奶奶吗,她们是怎么样的人?她们会喜欢阿芙吗?”

“会,一定会的!小姐在这么乖,谁会不喜欢您呢,小姐知道您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牌吧,那可是当初老夫人亲手送给老爷的,那块玉牌上面刻着的‘福’字,寄予了多少老夫人对老爷与您的祝福啊!”老人缓缓与阿芙诉说着,面上的表情充满着对回忆的感慨。

阿芙听着老人的话语,将挂在脖子上的玉牌从衣服里面掏出来,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又问道:“那为什么爹爹还要离开爷爷奶奶,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生活呢,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老人顿时哑然,面上瞬间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一时之间尽是不知晓该如何回答阿福的问题了。

不远处靠在断墙旁休息的那个小乞丐,嘴角隐隐浮上一抹嗤笑,本是微微眯着的双眼睨了那阿芙一眼,用只有她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呢喃着:“天然呆啊……”。

第二章 女丐(下)

要做一个每天都不挨饿的乞丐,最基本的就是要学会观察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哪种人一定心怀怜悯之心,哪一种人即使你百般纠缠,他也不会拿出一个铜子,反而可能还会遭到一阵拳打脚踢,林雅虽然成为乞丐的时间不长,却是深谙此道,所以她的日子比一般乞丐过得还要舒心许多。

自从半年之前,莫名地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附身于一个因饥饿而殒命的小乞丐身上,林雅的生活可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开始的惊恐慢慢褪去之后,接下来便是无止境地为生存而苦苦挣扎。

命运并不会去迁就任何人,你只有靠自己的能力,才能更好地活下去,有时候活着,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前世本就是一个孤儿的林雅,比任何人都懂得世态炎凉,所以即使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地生活在这陌生的世界,即使成为了社会最底层的乞丐,如蝼蚁一般地活着,但至少她还活着,这不就是上天给予她最大的恩赐了吗。

林雅曾想过,若是能再穿回现代,她一定会告诉那些迷恋穿越剧的小女生,穿越不是电视剧,哪来那么多公主、郡主,痴心男主,生活残酷地往往超出他们的想象,她即使只是想摆脱这个乞丐的身份,都难如登天,每日里能吃上一顿饱饭,便是她最大的心愿了。

今日林雅本是想到城外来碰碰运气,毕竟在城内,因为她的“出色”,已经隐隐有被那一片的乞丐驱逐的势头了,她也只能暂避锋芒,转战城外了。

那一老一少的举动,早就已经在她的观察范围里,一般这种组合,是最容易要到食物的,但林雅并没有马上冲上去乞讨,因为她能从那二人面上焦急的神色看出,他们似乎很着急地要进城,可惜那老人的腿脚不太利索,终究是没赶上城门关闭之前进城去。

林雅成功地利用那小女孩的同情心,换回了一顿饱餐,但她还是拒绝了那女孩进一步的好意,身为一个乞丐,便要有一个乞丐的自觉,为了不给她和那个小女孩惹麻烦,她们二人施舍与被施舍的关系,还是到此为止的好。

但难得遇到这么一个有趣的丫头,林雅还是忍不住在一旁继续观察着,女孩与老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都传入了她的耳中,这一老一少应该是主仆关系,忠厚的老仆人带着父母双亡的孤女要去投奔女孩儿的爷爷奶奶,那爷爷奶奶家定是门第显赫的人家,而女孩所问的那个问题,答案也极其简单,她那个所谓的父母定不是在男方父母同意的情况下结合的,被逐出家门的可能性很大,既然门第显赫,自然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女子做媳妇了,那女孩儿母亲的身份也就很好猜了,那女孩的父亲是大家族教养出来的,自是不会看上乡野村户的粗鄙女子,那么也便只有青楼花魁,还是那种卖艺不卖身的多才女子,毕竟这种世家子弟,最爱这等才子佳人的故事了,稍稍叛逆一些的,又定要冲破世俗的枷锁,不管众人的劝阻,一定要在一起,如此这般,一对不为世族所容的苦命鸳鸯就此诞生了。

越是有名望的人,往往就越好面子,自己家族出现了这等令家族蒙羞的不肖子孙,那家主定是会为了维护家族颜面,将那不肖子孙逐出家门,试想一个世家公子,手无缚鸡之力,最多也就有些才学,饱读诗书,可俗话说的话,百无一用是书生,没有了家族的庇佑,与一个同样养尊处优的花魁一起生活,刚开始可能因着还有些银钱,日子也算是过得风花雪月,但越到后面,两人都没有谋生的技能,日子只会越过越潦倒,从此刻这一老一少身上就可以看出,她们的日子过得并不怎么好,不然也不会可怜兮兮地为了几块麦饼,还如此节省了。

现代三流古装片的剧情,不知被多少傻瓜编剧写烂了,也只有那很傻很天真的女孩儿,才想不通其中的原委吧。

林雅微微打了个哈欠,也不想继续去管旁人的闲事,她要好好睡一觉,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好心人,再赏她一块饼吃呢。

林雅刚合上双眼,却是感觉坐着的泥地上有一阵轻微的震动,很细微,若是不仔细感受,几乎感觉不到,在她愣神的那几秒钟时间,地面的震动愈发加大,她的耳边似乎隐隐传来马儿的嘶叫声,林雅这副身体的耳力异于常人,所以总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细小声音,按着她的推断,一里之外应该有许多匹骏马飞奔而来,不会超过一分钟的时间,就会到达这里。

由不得林雅多想,天生便有的危机感让她立马从地上翻身而起,用极快地速度跑到道路旁的一棵大树下,手脚并用,身手灵活地如猴子一般爬上了那棵枝叶茂密,至少有十米高的大树,树上郁郁葱葱的绿叶,很好地遮掩住了她娇小的身躯。

林雅才刚在树上坐稳,还来不及喘口气,那一对奔驰而来的人马,便已经进入了她的视线,那是一对装备精良的马贼,因着她所在的位置太高,并不怎么看得清这群人的样貌,但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肃杀之气,也能知晓这一群定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善类。

林雅隐隐有些庆幸自己方才那果断的行动,这种时候,在官道上出现一群马贼,定不是什么好兆头,若是自己还待在那个地方,定是凶多吉少的。再看向茶寮的地方,还留在那里的三人显然也听见了奔腾而来的马蹄声,均是一脸惊恐的模样,那小二更是快步地往另一个方向逃去,却不知从何而来一只破空之箭,精准无误地插入那小二的后背,那小二只是颤抖了几下,就趴到在了草地上,一动不动了。

林雅不是第一次看见死人,但只需要这般一箭就带走一个人的性命,还是让她有些头皮发麻,抓着树枝的手微微有些颤栗。

那茶寮里的一老一少几乎是惊呆了,目睹着那个小二的瞬间死亡,对于常人来说,这种打击可以说是巨大的,那名唤阿芙的少女立刻忍受不住,已然惊叫出声,那老人面上的表情也是极度害怕的,却是为了安抚身旁的女孩,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嘴里一直机械地重复着:“小姐不怕,老奴在这里,小姐不怕……”

林雅看着因惊恐而抱在一起的一老一少,面上隐隐闪过一丝内疚,并不是她不想救他们,只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她自己都差点自身难保,更别说帮忙一个腿脚不方便的老人和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了。

就在林雅闪神的刹那,那一群马贼已经到了茶寮之前,林雅总算是看清楚了那领头之人的相貌,倒是出乎她意料的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凶神恶煞,马贼头目黝黑的面上,只有那一双眼似乎毫无感情,让人看一眼就遍体生寒。

那马贼头目拉紧了马缰,马儿在那一老一少面前停下,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二人,似乎很享受别人用恐惧的目光看着他。

“你们……想怎么样……我们没钱……求你们放过我们吧……”那老人虽然万分惧怕眼前这些满身杀气的马贼,但为了保护他怀中的女孩儿,依然鼓足勇气,用颤抖的声音对那马贼头目说道。

马贼头目微微眯了眼,却是没有说话,用极快的速度,在那老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抓过了他怀中的阿芙,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粲粲笑了几声道:“好俊的女娃娃,正好给我那傻儿子当婆娘。”

阿芙几乎已经吓傻了一般,看着那马贼头目,一下子竟忘了哭喊,只是不断地哽咽着,那老人看到自己的小姐被那马贼抓去了,连滚带爬地爬到他的马下,抱着马腿哀求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了我家小姐吧,她还是个孩子,求求你们了!”

那马贼头目有些厌恶地看了眼底下的老人,又是拉扯了一下马缰,那马腿瞬间高高抬起,老人在毫无防备下被马脚踹飞了出去,老人孱弱的身体怎么可能经得起这样强横地一踢,身子向后飞去,撞翻了旁边的桌椅,狠狠摔在地上,口中立马喷出一大滩浓稠的鲜血,脑袋一歪,晕了过去,不知是死是活。

阿芙总算是从惊吓中醒过神来,看到老人这般凄惨的模样,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发疯似地大喊大叫起来,不停挥动着瘦弱的手脚,像是要跟那马贼头目拼命一般,但这般的举动,却也只是徒劳,她连那马贼头目的汗毛都未碰到一根。

那马贼头目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不过就是踢死了个人,微不足道的一件事,看阿芙这般激烈地反应,皱了皱眉头,抬起手在她脑后敲了一下,那阿芙立马便晕死了过去。

第三章 有女名芙(上)

林雅在树上看着那马贼头目冷血无情的举动,脸色愈发地苍白起来,因为精神紧绷,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在树上太长的时间,竟是不小心踩断了脚下的一棵枝桠,发出一阵轻微而又清脆的响声,却没想到只是这么细微的声响,竟还是惊动了那直觉敏锐的马贼头目,那如炬的目光瞬间向林雅藏身的大树射来,手上的动作更是没有一丝迟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出了一支羽箭。

“嗡”,林雅的耳边似乎传来那羽箭穿射而来时所带起的破空之音,她良好的神经反应,让她的身子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向后微微侧了一些,不过眨眼,那羽箭便已经贴着她纤瘦的身子飞过,射进了与她相距不过十公分的树干之上。树上的枝叶因着这羽箭的射入,微微地抖动了一下,原本停在树上的一只猫头鹰,因着这羽箭所带来的惊吓,有些惊恐地叫了几声,便扑腾着翅膀,飞离了大树。

那马贼头目看到那只飞离的猫头鹰,才缓缓将冰冷地视线从大树上移了开去

生死一瞬间,林雅背后的冷汗几乎浸湿了她身上的衣衫,看着那根尾部还在微微颤抖着的羽箭,林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在刚才那一刻,她离死神的距离是那么近,几乎已经快触到那冰冷的镰刀。

此时的林雅一动都不敢动,那马贼头目超出常人的警觉让她只要稍稍有些动作,都可能会被发现,而后毫不留情地抹杀!直到她听到“踢踏”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她的心才算从嗓子眼稍稍落下去了一些,但也不能完全安心,依旧在树上待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耳边已经听不到一丝马蹄声,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一直萦绕在她耳边。

又过去了十分钟,林雅才缓缓移动着已经麻木了的手脚,有些艰难地从大树上爬了下来,当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泥地时,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盈满了她的xiōng膛。

秋夜的天气已经有些寒冷了,一阵凉风吹过,让林雅那瘦弱的小身板不禁瑟缩了一下,方才因紧张惧怕流了一身的冷汗,被凉风一吹,湿腻腻地黏在身上,很是不舒服,那破旧的衣衫又被羽箭划破了xiōng前,本就脆弱不堪的布料,此时更是禁不起这般的蹂躏,几乎让林雅衣不蔽体。

林雅拢了拢xiōng前的破布,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地上那两具一动都不动的“尸体”,沉吟了一会儿,面上毫无惧色,迈着大步先走到了离她较近的老人尸体前,借着微弱的月光,老人本是黝黑的脸颊此刻却反射出不自然的白光,林雅蹲下身子,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在老人的鼻子下面探了探,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收回了手指,口中轻声地呢喃道:“我知道你去的不安心,不过既然死都死了,那黄泉路上就走好吧,不要在为这红尘俗世烦扰,你家小姐看面相是个有福之人,想来也定能化险为夷的,你就安心去吧,喝了孟婆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完这些,林雅便站起身来,走到旁边那散落的包袱处,想从里头找出一件合适的衣服换上,她与那名唤阿福的女孩儿身量差不多,那阿福的衣服应该能合她穿。

黑夜里,一个小乞丐身边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而那小乞丐却是庞若无人地翻找着一旁的包袱,这副画面怎么都像是那乞丐为了钱财杀害了这个老人,并不是林雅不想埋了这老头,不过就她这小身板,手上又没有任何的工具,等到她挖好一个能埋葬这老人的坑,可能就要到明儿早上了,说不准还会惹来旁人的误会呢,以为是她杀了这两个人,民众往往是愚昧的,并不会从事情的表象看到本质,往往是看着你手中拿着把刀,旁边又有一具血淋淋的尸体,那么对不起,你一定就是凶手,这等吃力不讨好事情,聪明如林雅,是决计不会做的。

林雅找了一会儿,便从里头挑出一套看上去还算顺眼,布料上没有什么花啊,草啊的衣服来,一件鹅黄的短褂配上一条同色的裤子,虽然稍稍有些旧了,但却浆洗地很干净,可比她身上那件快要散开来的乞丐服要强上百倍。

林雅三两下脱去了身上那破烂的乞丐服,麻利地换上了这身新衣服,那衣服就好像是为林雅量身定制地一般,一分也不长一分也不短,好似这本来就是她的衣服,林雅满意地整了整衣领,转身便准备离开这让他惊魂了一夜的不祥之地。

转身没走几步,林雅却是又赫然顿住了脚步,眼角余光瞄向不远处草丛中那一抹一闪而逝的绿光,一向好奇心极重的林雅不由自主地往那绿光发出的方向走了过去,走进一看才知晓,原是一块玉牌模样的饰品。

林雅蹲下身将那玉牌拾起,握在手中把玩着,入手温润,又通体翠绿,毫无一丝杂质,定不是凡品,玉牌上书一古篆“福”字,脑中突然回忆起那一老一少的对话,这玉牌应当是那名唤“阿芙”的女孩所有,想来定是她方才与那马贼头目纠缠时不小心掉入这草丛之中的。

林雅将那玉牌紧紧地握在手中,站在原地良久,面上的表情很是纠结,但最终还是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着,这要是锭金子那该多好啊,一块明显有辨认记号的玉牌,就是她想扔给当铺,也会惹来后患无穷,再说,谁会相信她一个小乞丐能拥有这样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牌呢,当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鸡肋也。

林雅最后看了一眼手上的玉牌,便还是走回了那老人的尸首旁,蹲下身子,拿着那块玉牌说道:“老人家,这是你家小姐最后留下的东西,就给你留下做个纪念吧,或许还能有人认出这东西,救出你家小姐呢,也当是我谢谢你家小姐施舍我一块饼吃吧。”

林雅正准备把那玉牌放到老人的尸首旁,却是悚然听见不远处本应该早早关闭了的城门发出一声闷闷的沉吟,缓缓地打开了。

林雅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回头呆呆地望向那两扇已经开启的城门,领头那一抹白骑着一匹枣红的骏马,红与白,竟会是如此搭调的色彩,惹得林雅就这般呆呆地望着,一时之间尽是忘了收回视线。

红白两色转瞬间便到了林雅的面前,许多年之后,林雅再忆起当时的情景,觉得那时候的自己一定是傻透了,否则为什么那白色的身影只和她对视了一瞬就移开了目光,虽然面上毫无表情,但敏感如她,依然能看出他深埋在眼底的……不屑,对,就是不屑,仿佛是在看一粒卑微尘埃那般的不屑。

“你是阿芙?”清越优雅的声音从他薄薄的双唇中流出,他并没有下马来,似乎是注意到了林雅手中的玉牌,又瞥了眼林雅身边那老人的尸体,那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那精致的月白锦袍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地皎白如雪,纤尘不染。

因着距离的关系,又几乎被那一片红白晃花了眼,林雅根本没看清马上那人的样貌,只是想着,有这般嗓音的人,容貌必不会差到那里去吧,鬼使神差般的,林雅竟是点了点头。

“那便跟我走吧。”淡淡的,不容置喙的语气,还没等林雅反应过来,那马上的白衣人就已经拉了马缰绳,回转身去。

林雅听着那枣红马儿的一声嘶叫,总算是稍稍回过了魂来,觉得自己在这场交锋中,竟是完完全全被来人的强大气场给压了下去,心中万分地不服气,往前跑了两步,对着那马上之人不卑不亢地说道:“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那白衣人拉紧了缰绳,让那马儿停下脚步,缓缓回转身来,这一次,林雅总算是看清楚了他的样貌,君子如玉,明玉似水,如美玉般雕琢的脸庞,眼眸的颜色比寻常人要淡上许多,在月光的照耀下,好似一颗上好的琉璃珠子,明明是应该给人春风拂面般的温润,却不知为何,林雅内心的直觉却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是那种让人一碰便欲罢不能的罂粟。

“因为……我是你堂哥。”白衣人的唇微微上翘,浅笑如春风吹过,明明是非常亲昵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却让林雅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林雅却又是一阵怔愣,堂哥?是……“阿芙”的哥哥,被这个猜想,林雅惊出了一身冷汗,但还未等她出口否认,白衣人的身后就窜出一群人来,一群身穿冰冷铠甲的士兵,林雅那即将冲口而出的解释,却是又立即咽回了肚子里。

那白衣男子的气场太过强大,竟然让林雅忽视掉了后头这般多的士兵,她的心中顿时泪流满面,让你嘴贱,现在骑虎难下了吧,冒认了人家妹妹的身份,若是这个时候她再将真相说出,不知会不会被这一群杀气腾腾的士兵,立即斩与刀下呢,这刀下亡魂的滋味,她可不想这么早便尝到啊。

第四章 有女名芙(中)

林雅身上才稍稍挥发了一些的冷汗,又快要浸湿了她身上的衣衫,面临这种骑虎难下的状况,林雅只有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又开始飞速地思考起来,瞬间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几个疑惑,眼前这男子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带着那么多的官兵到城外?难道全都是冲着那名叫阿芙的女孩儿来的?可是……为什么却没在阿芙遇到那一群马贼的时候出现呢?

思绪清晰了之后,林雅看向那男子的眼神便有些怀疑了,依旧是站在原地不动,连两侧那些杀气腾腾的官兵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又鼓起勇气,抬头对那马上的男子说道:“你说你是我哥哥就是我哥哥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那马上的白衣男子依旧是貌似和煦地笑着,驾着枣红马儿走到了林雅跟前,缓缓开口说道:“你父亲姓李,名诚合,今年三十岁,一个月前得了肺痨去世,而你的母亲再你父亲去世后没多久也随你父亲去了,你才会和你的老仆人千里迢迢地到这郾城来投靠你的祖父祖母,若是你身边那个老仆人穆兴还活着,应该就会认得我,我是你的堂哥,名唤李墨言。”

其实此刻林雅心虚地紧,毕竟她并不是正牌的阿芙,那自称李墨言的男子所说的一切,她也并不知晓真假,只是隐隐听过阿芙叫那老人穆爷爷,李墨言的话中夜也提到那老仆人名唤穆兴,看这模样,此人十有八九就是那阿芙的堂哥了。

“怎么,现在还不相信我吗?”李墨言的嘴角微微上挑,玩味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瘦弱,却又表现地十分倔强的女孩儿。

林雅现在确实是没什么好怀疑的,只能继续用有些心虚地声音问道:“那你怎的就能肯定,我就是你的堂妹阿芙?”

李墨言的眉头似乎轻微地皱了一下,细小到让人极难察觉,但敏锐如林雅却仍然感觉到了,微微有些害怕地退后了一小步,就怕惹怒了这个看上去和煦温柔,实则冰冷危险的男人。

李墨言伸手指了指还捏在林雅手中的那个玉牌,淡淡回道:“你手中的那块玉牌,本是有四块的,是用一整块上等的和田玉制成的,四块玉牌上分别刻“福禄寿康”四字,祖母将这四块玉牌给了她的四个子女,你手上的那块,本是你父亲的李诚合的,这种玉牌这世上就仅有四块,是不可能会有人仿制的出来的。”

林雅的手紧了紧手中的玉牌,手上黏黏的手汗几乎让她快握不住那玉牌,心中更是惊惶不定,似乎自己偷了一件不得了的东西一般,但心底那股子野望却又不可抑制地向上喷涌着,她已经厌倦透了每日里乞讨求食,看人脸色的生活,若是她成了阿芙,成了阿芙……那一切便就变得不一样起来,看那李墨言的打扮举止,便知晓阿芙所在的那个家族定是非富即贵,她为什么不能是阿芙,她可以成为阿芙,那些见过阿芙的人不是都死了吗,对,她就是阿芙,从今天开始,她,就是阿芙!(从下文开始,林雅正式更名为阿芙)

就是那一瞬间,阿芙似乎觉得自己什么想通了一些什么,她抬起头来,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惊惶和心虚,直视着李墨言的眼睛,用极其亲昵而又轻松地语气说道:“我知晓了,言哥哥,谢谢你来城外接我。”

“不客气,应该的。”李墨言这般说着,又是浅笑了一下,即使那笑容依旧让林雅有些害怕,但她的面上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意。

李墨言一拉马缰绳,又准备转身离开,阿芙却是赶快上前一步,挡在那匹枣红马儿之前,迟疑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言哥哥等一等,阿芙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您。”

李墨言的脸上似乎没有一点不耐烦的神色,依旧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却是没有说话,似乎想让阿芙继续说下去。

“穆爷爷他……被坏人打死了,她是为了保护阿芙,让阿芙有时间躲到树上去,才会被那坏人打死了,阿芙想亲自安葬了他,穆爷爷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爹爹和娘亲去了以后,他就是阿芙最最亲的人了,可是现在连他也……”说到这儿的时候,阿芙的语气似乎有些哽咽,眼眶也微微泛红,里头似乎有水光泛起,面上的表情是极尽悲伤的,完美地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但她却是特意把那些马贼的事情隐去了,又在不经意间透露了为何在她的身边有两具尸体,而她一个小女孩儿却是可以毫发无伤地站在这里,就是不想让那李墨言对她产生怀疑,也不想让李墨言知晓有那群马贼的存在,因为一但牵扯出了那群马贼,那被马贼们抓走的真正的阿芙,不是就很有可能被找回来了吗。

李墨言脸上的微笑似乎有了些变化,等到那阿芙说完了话,才开口问道:“那你可有看到打死你穆爷爷的人呢,若是你记得那些人的相貌,或许我还可以帮你抓到他们。”

阿芙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却是借着拭泪的动作,很快掩去,依旧是哽咽着回道:“阿芙当时太害怕了,而且又是在树上,什么都没有看清楚……”

“那真是太可惜了……”李墨言眯着眼微微笑着,看着哭得凄惨地阿芙,脸上脏乎乎的一团,根本看不清五官面貌,只是那双此刻微微泛着水光的眸子,就算是在乱发的遮掩之下,依旧有让人想要窥探究竟的欲望。

“你人小力薄,就让我派人帮帮你吧,带着那穆兴的尸首一起进城去吧,我会派人顺便帮他买一副棺木,好好安葬了他的,你安心便是。”

听到李墨言的承诺,阿芙的哽咽声稍稍小了一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而后便用那依依不舍地目光,看向了地上穆兴的尸体。

官兵们迅速地将穆兴的尸首扛起来,也顺带处理了那个店小二的尸体,不愧是训练有素的队伍,不消一会儿,抬着两具尸体的官兵们,又重新恢复了队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便往城门走去,李墨言驾着枣红马儿,走在队伍的最前端,而那人小腿短的阿芙,却是颇有些追赶不及地跑在队伍的最尾端。她咬牙切齿地看着最前面的那抹白色身影,颇有些气愤,心中腹诽着:不说是堂哥堂妹吗,怎么一点兄妹爱都没有,让瘦弱可怜的堂妹一个人在后面辛辛苦苦地步行,自己却舒服地坐在马上,难道分她一点马儿坐,那马就会扛不动了吗,真是小气的男人,阿芙赌气地朝那白色的背影龇了龇牙,权当泄愤,岂料那李墨言似乎是背后有长眼睛一般,竟正好回转头来,那比平常人淡色一点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被那琉璃般的眼珠子一看,阿芙莫名地浑身发寒,在能力范围内,立马将呲牙的动作改成了裂开嘴对那李墨言微笑,心中暗骂自己没骨气。

李墨言却也是抱以微微一笑,又回过头去,悠闲自在地骑着马儿前行,阿芙顿感压力倍减,却是丧气地继续跟在队伍后头小跑着,有这么个堂哥,当真是前途多舛啊,等回到了她往后的那个家,一定要跟此人少接触,她看人一向很准,冥冥之中就有预感,若是跟这李墨言牵扯上关系,那将来笃定不会有什么好日子。

一路走一路思索着,阿芙竟是连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都差点没有发现,在差点撞到前面那官兵的铠甲时,她险之又险地停下了脚步,踮着脚,越过那一群士兵,看到前头似乎是一座大宅院,红墙绿瓦,雕栏玉砌,很是富丽堂皇的模样。

那大宅院的门口很快跑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那李墨言已经跳下了马,那匹枣红马儿也不知被一个士兵牵去了哪儿,李墨言似乎跟那管家模样的男子说些什么,那男子不时地朝阿芙站的地方看来,然后又是点头不知与李墨言说了些什么,阿芙虽然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内容,但也知道他二人一定是在说有关于她的事情,心中不禁微微有些紧张。

李墨言与那管家样的男子交代完,便施施然地走进了府门,动作优雅闲适地不愧为一个出身高贵的贵公子,而远远看着她离开的阿芙却又是在内心中深深吐槽了他一句,贵公子什么的,最会装样儿了!

阿芙前头的那一群官兵却是没有进去那个宅院,而是训练有素地又往城里的另一个方向去了,阿芙此刻自然没心情管他们的去向,只是站在那宅院的大门前啧啧称奇,这一片街区她是略略知晓一些的,住的都是些有钱人和达官显贵,她做乞丐的时候,是从来不敢踏进这个区域的,并不是她不想,而是只要有哪个乞丐敢到这里来行乞,定会被监管这里的差吏们暴打一顿,更甚者还有可能被抓到大牢里头关上几天,所以深谙行规的乞丐,是不会去触这种霉头的。

第五章 有女名芙(下)

“芙小姐?芙小姐?”阿芙看着这高大巍峨的门墙,竟是一下子有些呆愣了,任凭那管家模样的男子在自己身边叫唤了许久,才恍然醒过神来,他口中所叫的芙小姐正是在叫自己。

“恩,恩。”阿芙一边连声应着,脸上却是微微有些泛红,但她那满是污垢的脸,也并不会让人看出来。

那管家样的男子一直是谦恭的笑着,见阿芙回应了他,便继续说道:“芙小姐,小人名叫张生,是这个别院的管事,言少爷暂时让我负责照顾芙小姐,小姐您快些请进府吧,外头风大,这要是着了风寒可便不好了。”

“那就麻烦张管事了。”阿芙总算是没有了方才呆呆的模样,恢复了镇定的模样,面上带起一抹小女孩天真的笑意,对着那张生感谢着。

张生看着面前这个举止有礼,与方才判若两人的小姑娘,心中微微惊讶了一下,却也是一点也没有表现在脸上,依旧谦卑地说道:“小人不敢,这本就是小人分内的事儿,小姐跟着小人进来吧。”

说完阿芙就跟在那张生后头,不疾不徐地往那府中走去,阿芙方才已经从那张生的话中捕捉到,这所府邸应该是一所别院,并不是她祖父祖母所住的地方,想来那李墨言是看时辰不早了,就没打算直接将她带去见她的祖父母。

“这座别院真漂亮啊,是言哥哥的别院吗?”阿芙装着很是好奇地四处看着,装作不经意地与那张生问起。

那张生放缓了些脚步,转过头来回道阿芙的话:“芙小姐猜的没错,这是言少爷置下的一处别院,原是一个丝绸商人所有,只是那商人后来举家迁往了澹京,这宅院也便空置了下来,言少爷看这宅院的格局也算是雅致,便高价将它买了下来,闲暇时候也会来这里住上一两日。”

阿芙带着了然地表情点了点头,心里头却又是一阵惊诧,看来这李墨言是真有钱啊!这么大的一座宅院说买就买,还只是有时间偶尔来住一两天,当真挥金如土,败家子啊败家子!

阿芙胡思乱想间,张生已经带她走到了一座临水而建的小楼前,八角形的小楼,配着一旁那波光粼粼的小湖,显得格外地雅致。

张生领着阿芙进到楼内,早就有四个身穿浅粉色短衫襦裙的少女,毕恭毕敬地等候在那里了。

阿芙微微打量了那几个少女几眼,都是差不多十四、五岁的年纪,容貌姣好,身段窈窕,见着他们二人走来,俱是举止得宜地上前与他们行了礼,张生轻轻挥手让她们免了礼,方才颇有些威严地与她们四人吩咐道:“你们帮小姐打理一下,千万要小心仔细了,听到了没有。”

“是!”几个丫鬟俱是微微躬身应是,行动的幅度几乎都是一模一样,一看便知晓是训练有素,阿芙站在后头,眼皮微微跳了跳,连别院里的丫鬟都个个这么优秀,这压力可真不是一般地大。

张生吩咐完一干丫鬟,便转过身来又对那阿芙说道:“芙小姐,您先梳洗休息一下,小人会在外头等候您,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再带您去见言少爷。”

“有劳张管事了。”阿芙依旧笑得真诚,不卑不亢地与那张生说道。

张生最后微微笑了笑,方才退出了房间,阿芙的心中顿时微微松了口气,跟这种人打交道就是累,一个个都似乎长了七八个心肝,直应付地她头疼脑涨。

“芙小姐,奴婢司琴、司棋、司书、司画,伺候您更衣。”张生刚走,那四个丫鬟便围了上来,对着阿芙俯身又是行了一礼,恭谨地说道。

阿芙自然不会拒绝,伸开双手让那几个丫鬟解自己身上的衣服,她知晓那李墨言是嫌她这一身脏兮兮的,想将她洗干净了再让那张生送过去见他,自己恰好也许久没有洗过热水澡了,正好好好享受一下,这种天气里,洗个热水澡是再舒服不过的事情了。

阿芙身上的衣服本就不多,没几下,就被四个丫鬟脱得只剩下亵衣亵裤了,这房间里似乎点燃了炭盆,就算只是穿着薄薄的亵衣亵裤,也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寒冷。

四个丫鬟带着阿芙往里头走去,很快便看到了由一块水墨屏风所隔出来的小间,里头放着一个足足能装下三个她的大木桶,阿芙并不认识那木桶是用什么木料做的,那只看它的颜色和质地,就知晓定不会是什么普通货色。

木桶里面已经盛了七成满的热水,上头满满地铺了一层干花瓣,阿芙虽认不出那些花瓣的品质,但只看那缤纷的色彩,也甚是赏心悦目,而且即使站了几尺远,她也可以闻到木桶里头散发出来的淡淡馨香,沁人心脾。

脱掉身上的最后两件束缚,阿芙踩着那木桶下面的小凳子,动作轻巧地进去了那木桶里头,当那热水完全没过她身体的时候,她不禁舒服地轻声呻吟了一下,完全放松四肢,让那热水细细地滋养她的每一寸肌肤。

有多久没有这般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了,阿芙都几乎记不得了,似乎从成为乞丐的那一刻起,洗澡便成了一件十分奢侈的事,但是因着前世的执念,阿芙还是比一般乞丐要爱干净许多,即使是严寒的冬天,她也要坚持七天洗一次澡,更别说是炎热的夏天了,几乎每日都会找机会冲个凉,但做这事的时候,她都是悄悄躲着其他人的,作为一个乞丐,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并没有加入什么乞丐团体,毕竟她这个女儿身总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不过还好她年纪小,再加之她又掩饰的很好,几乎没有人知晓她是女的。

为了可以安全的洗澡,她每次都可以走好几里路,在远离城郊的小湖边清洗,夏日里还好,洗个凉水澡是极舒爽的事情,但一到了冬天,那刺骨的湖水,淋在身上便成为了一种煎熬,但阿芙撑过来了,用她超乎常人的毅力,虽然每一次都让她觉得苦不堪言,但付出了即会得到回报,因为长期用冷水洗澡,阿芙的体质比一般十一岁小孩的体质要好上许多,即使在数九寒天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棉袄,也不会得风寒,对于她这种生病就等于死亡的职业,不得不说是一个福祉。而且经常洗澡给她带来的另一个好处便是,她没有其他乞丐身上那一张难闻的臭味,虽然她的衣衫仍旧破烂,头发永远都是乱糟糟的地盖在脸上,脸上也会有乌黑的泥迹,但却没有一丝异味,这也是她能比其他乞丐讨到更多钱的一个重要原因。

“小姐,水温可以吗,要不要再帮您加些热水?”司棋那温顺谦恭的声音将阿芙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感觉水温似乎是稍稍降低了一些,便轻轻点了点头。

又是一桶温热的水加入,让阿芙的每个毛孔都舒服地张开,又是这般泡了一小会儿,那四个丫鬟便开始帮阿芙清洗起身子来。那些故意被她纠结在一起的长发一缕一缕地被丫鬟们用桃木梳轻轻地舒顺,然后再细细地摸上猪苓,虽不如现代的洗发精那般好用,但在古代,猪苓已经算是最好用的洗发膏了。

虽然阿芙的身上并不脏,但还是让丫鬟们将全身都打上了桂花胰子,那桂花胰子有点像现代的香皂,但去污能力并没有香皂那么强。

将身上涂抹的东西都洗净后,丫鬟们就将阿芙从大木桶中扶出,用汗巾细细地将她身上的水渍擦干,这才准备帮她穿戴起衣饰来。

那四个丫鬟中年级较大的司琴捧着叠放整齐的衣裙鞋袜颇有些歉疚地与阿福说道:“芙小姐,因着这别院中暂时并没有合适您穿的衣服,所以便只能委屈您先穿这身丫鬟的衣裙了。”

阿芙看了看司琴手上那套湖绿色的衫裙,已经比之她原先的衣服不知好了多少,便也就无所谓地笑道:“没关系的,我就穿这个就可以了。”

司琴听到阿芙这般说,也是微微松了口气,便拿起衣服,一件一件帮她穿戴起来,虽说是丫鬟的服饰,但面料和质地也是极好的,里衣是软软的丝绸布料,穿在身上很是光滑妥帖,外衫和褶裙都是湖绿色的,也同样是绸缎质地,上头虽然没有多余的装饰,却也显得素净,一双墨绿色的绣花鞋,绣着雅致的竹叶图案,穿在脚上很是舒适,虽然那外袍的袖子微微有些长,襦裙的下摆又几乎曳地,绣花鞋也是宽宽松松,但对于穿到古代这么久,第一次穿这般正规女装的阿芙来说,已是无伤大雅了。

第六章 妆扮

因着没有大的穿衣镜,阿芙也并不知晓她穿着这身衣裙,到底是啥模样,但因为她骨骼纤瘦,虽然衣服稍稍有些大,但应该不会太难看吧。

“芙小姐,让奴婢们帮您梳头吧。”司琴伺候完阿芙穿衣,便微微低垂下头,指了指不远处的雕花妆台,恭敬地说道。

阿芙自然是点了点头,微微提了提裙摆,有些缓慢地向那妆台走去,这般小心翼翼的动作,当然是为了自己不被那过长的裙摆绊倒,但这般行走间,倒是多了一份大家闺秀的婀娜姿态。

待到在妆台前坐下,阿芙才细细观察起菱花铜镜中自己的容貌,穿越到这个身子至今,也没好好看过她到底长什么样子,毕竟作为一个乞丐,长得越好,只会麻烦越多,平平凡凡的,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但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长着一张倾国倾城、魅惑众生的脸孔,可惜此刻镜中的女孩,似乎离貌美都还有些距离。

脸蛋儿倒是极小巧的巴掌脸,不过当乞丐的没几个脸上是有肉的,这个没什么好骄傲,眉毛浓密而杂乱,跟那些个什么远山黛眉那真是没法比,不过这个可以后天加工,问题不大,眼睛……说实话,唯一长得还算不错的就只能算这双眼睛了,因着脸庞消瘦,便衬得眼睛格外得大,瞳孔似乎比一般人的要大一些,盯着人看的时候,似乎会被那眼眸吸进去,比前世那些带着各色美瞳的眼睛,都要深邃动人,阿福眨了眨眼,似乎很满意这双大眼睛,不带美瞳却胜似美瞳啊。

可再往下看,却又要开始失望了,嘴唇干干枯枯的,还有裂纹,唇白无血色,看上去颇有些病态,再加上微微有些泛黄粗糙的皮肤,若是遮去这双眼,扔在人群中,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阿芙颇为无奈地微微叹了口气,心中哀叹:果然那些个什么穿越女倾国倾城都是骗人的,她连区区一个清秀佳人都没捞着,看来在广大穿越者当中,她的运气当真是烂到底了,想想本尊那张明艳的娇颜,顿感命运不公。

“小姐,奴婢们帮您装扮一下吧?”司琴看到阿芙对着那铜镜发呆,便谨慎地出声询问道。

“好,那便有劳你们了。”阿芙微微笑着应承道,想着这些个丫鬟们个个妆容精致,想来应是个中高手,便一切拜托她们也好。

“奴婢们应该做的,小姐折杀奴婢们了。”司琴依旧是对着阿芙谦恭一笑,便从状态上拿起一个似镊子模样的物事,慢慢靠近阿芙的脸,口中还温柔地说道:“请小姐先闭一下眼,奴婢帮您修整一下眉毛,很快就好的。”

阿芙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任由那司琴为自己处理,那司琴的手艺果然不错,虽然她知晓是在拔自己的眉毛,但却是一点也没有很痛楚的感觉,只是轻微的,如被蚊虫叮咬般的感觉,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司琴那温柔的声音便又在阿芙耳边响起:“小姐,您可以睁开眼睛了,看看满不满意?”

阿芙缓缓地睁开眼,再朝镜子里仔细瞧了,便发现那眉毛之上的杂毛全都没有了,眉形也被修出了一个好看的形状,衬着下面那双眼睛,当真是浓眉大眼,灵动可爱,阿芙不禁在心中给那司琴比了个大拇指,面上却也是满意地点点头,回道司琴:“修的很好呢,我很满意。”

司琴听到阿芙这般说,也是露出欣喜的笑容,但仍旧谦虚地说着:“小姐谬赞了,奴婢不敢当。”说完便帮阿芙妆点起其它部位来。

接下来,司琴负责化妆,而那司棋、司画和司书则是帮阿福梳理着长发,阿芙的头发应着营养不良,有些微微发黄,不过在三个丫鬟涂了一层头油之后,倒还稍稍有了些光泽,也更方便挽出各种发髻。

半个时辰之后,阿芙的全新“打造工程”才算是全面竣工了,她颇有些愣愣地看着菱花镜中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很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那司琴不知在她的脸上涂了些什么,那本是暗黄的肤色,此刻已是透着白珍珠般的瓷白,竟是看不出一丝瑕疵,俗话说的好,一白遮三丑,这皮肤一变白,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都有些不同了,而那苍白干裂的唇,也在司琴的巧手下,变得粉红娇嫩,趁着莹白的肌肤,甚是惹人怜爱。

梳理整齐的成发挽成了一对双丫髻,留有几缕秀发垂在耳旁,这是未出阁少女的最普遍发型,发髻之上只绑上了两根浅绿色的丝带,然后在发髻旁边插上了两个花瓣形状的花钿,虽然很是简单,但趁着她小巧的脸蛋儿,却也俏皮可爱。

阿芙顿时在心中啧啧赞叹着,当真是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被司琴这般一倒腾,她总算也是入了那美人的行列了,虽然是伪的,但有些东西靠后天培养,总是可以培养出来的,比如这皮肤和头发,她现在还小,若是好生保养几年,定是要比现在出彩许多,毕竟,这天底下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再说,这样一看,她的五官也确实长得还不错,也并不比那“阿芙”差,将来或许还会略胜一筹呢。

“小姐,您觉得还满意吗?”司琴看阿芙对着镜子发呆许久,不确定她到底满不满意,心中便有些不安,轻声问道。

阿芙缓缓点了点头,含笑说道:“满意!你的手艺可真不错,不过这些东西也很神奇,你方才给我脸上涂得什么,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白了呢?”一边说着,一边又拿起了妆台上的那个精致小瓷盒翻看着。

“这是珍珠面脂,用上好的南海珍珠制成的,涂在脸上不仅能使皮肤变白,而且还不会伤害皮肤,是从宫里头传出来的,一般是极有身份的女眷才能使用的。”司琴看阿芙把玩着那个小瓷盒,便耐心地解释道。

原来着东西还挺珍贵的,怪不得效果那么好,但旋即又有些疑惑的想到,可这种女儿家用的东西,那李墨言的别院中怎么会有呢,难道……阿芙想着李墨言那张白如傅粉的面孔,不禁恶寒地抖了抖,不会那么变态吧,男人还擦粉?

停止了这些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阿芙想到方才那张生似乎说了,等她梳洗完后便还要带她去见那个李墨言,便抬头对那司琴说道:“去通知张管事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去见言哥哥了。”

司琴点头应了,便下去通知那张生,不过一会儿,便与那张生一起回转来了,阿芙听见动静,便也站了起来,浅笑着走上前去。

张生看着朝他走来的女孩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原先那阿芙一直是蓬头垢面的模样,当真很难让人看得清楚真颜,此刻梳洗干净,打扮一新之后,倒真是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即使并没有如其她小姐一般,穿着华丽的衣衫,佩戴着耀眼夺目的首饰,但仍然给人一见清新的感觉,特别是那双分外黑亮的眸子,竟是与言少爷那双浅色眼眸不分轩轾,同样让人见而难忘。

那张生的惊讶自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待那阿芙走到他面前,他便又是谦恭地开口说道:“芙小姐已经准备妥当了吗,那小人便带您去见少爷了。”

“麻烦张管事了,我也正想见见言表哥呢,还有许多事情想要问他呢。”阿芙微微俯身与那张生行了一礼,这是跟方才那四个丫鬟现学现卖的礼仪,现如今,悲催似她这般什么都不懂,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张生到没看出阿芙这现学现卖的姿势有什么不对,也是躬身与她行了一礼,嘴上惶恐地说道:“芙小姐这是折杀小人了,小人怎么当得小姐一礼。”

“阿芙现在还不是什么小姐,张管事自然受得起。”阿芙缓缓起身,知晓她现在必须给所有人留个好印象,以后才会好办事许多。

“不敢,不敢,芙小姐早晚要进到主院去的,小人自是不敢怠慢。”张生虽然知晓眼前这个小女孩儿身份很是敏感,将来的前途仍是一个未知之数,但他这人谨慎惯了,绝对不会去得罪一个此刻看上去落魄的人,谁知道那人往后会不会飞黄腾达,再说了,他其实对眼前这个小女孩儿很有好感,年纪小小便这般晓得人情世故,既不卑怯,也不傲气跋扈,在那主院中,或许能站稳一席之地。

阿芙虽然不知晓那张生口中所说的主院到底是哪里,但也大概猜得到应该是她祖父母现在所居住的地方,似乎能进到那主院,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呢。阿芙的心中又浮起一股抑制不住的兴奋,似乎往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呢……

“张管事,那咱们快去见言哥哥吧,再不过去,想必他就要等急了。”阿芙又是抬起头,对着那张生微微一笑道,黑亮的眸子似乎闪烁着流光异彩的光芒,让那一向定力过人的张生都禁不住晃神了稍许。

第七章 堂哥(上)

张生带着阿芙在那长长的回廊上缓缓前行着,回廊两旁挂着的满满两排大红灯笼,照得阿芙的脸上都有些微微发热,她一只手微微提着裙摆,面上的神色虽然是极淡定的,但心中却是一阵阵发怵,等一会儿便要见到那李墨言了,该怎么说话,用怎样的表情,她却颇有些伤脑筋,李墨言那人一看就是极其不简单,会不会拆穿她是假冒的,若到了那时候,她又该怎样,是打死不认呢?还是打死不认呢?

阿芙虽然一直坚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至理名言,但真做出了这么一件让她心中有愧的事情,她并不是完全心安理得的,回过头去想想,她还是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及时澄清一切,现在到了这般地步,却是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张生轻轻地敲响了李墨言书房的门,里头很快便传来那仿如环宇相扣般的声音:“让芙小姐一个人进来吧。”

张生极为恭敬地对着房中人应了是,便轻轻推开了那扇门,示意那阿芙可以进去了,阿芙极快地抬了下眼,看着从房内透出来的暖暖烛光,在心中深深吸了口气,方才步履平稳地走了进去,一进到屋内,身后那两扇门便又是轻轻地关上了,随着那关门的一声轻响,阿芙那颗本就不怎么安定地心又是“咯噔”跳了一下。

阿芙没有抬起头,又是迈着极小的步子往前走了几步,直到看到了那深红色梨花木大案的桌脚,方才停下脚步,微微躬身伏了一礼,恭谨地开口问安:“阿芙给堂哥请安,堂哥万福。”

阿芙为了表现出她的诚意,便一直保持着那半蹲的姿势,没有听到坐在案前那人发出的任何声响,也便就一直这般没有动作,只是不知过了多久,小腿与大腿处传来的阵阵抽痛,让她濒临爆发的边缘,心中虽然痛骂了那李墨言几百几千遍,但面上却没有露出哪怕一丝不满的情绪,仍旧低眉顺眼,恭俭纯良。

阿芙的忍功不可说是不好的,她一直坚信忍他人所不能忍的,便定能获得她想要的“功成名就”,不管是前世的孤儿身世,还是曾经的乞丐生涯,都让她将这个优点发挥地淋漓尽致,所以此刻她虽然知晓那李墨言是故意在刁难她,却也丝毫不曾反抗,就连一点埋怨的表情都没有流出。

“阿芙何必如此多礼呢,自己找位子坐下就是了,在堂哥这里,不必如此生疏。”那李墨言似乎总算想起了房间里头还有阿芙这样一号人在,虚抬了一下手,让她起身。

阿芙额头上已经沁出了许多冷汗,若是那李墨言再不让她起来,想来她也支持不了多久了,听到他发话,却是也没有马上缓过神来,腿脚几乎都不听自己的使唤了,拼了最后的毅力,才堪堪站直身子,含笑着直视那坐在案后的李墨言,开口道:“不管是不是堂兄堂妹,这礼数都是要做足的,阿芙不敢逾矩。”

李墨言微微眯了眯眼,那双浅色的眸子与阿芙那乌黑发亮的瞳孔对视良久,他的眸子依然是温柔的,仿佛微波起伏的春水,引得人陶醉其中,但阿芙却是从其中看到了冬去春来时未完全化去的坚冰,冻得人周身发寒。

“呵呵。”李墨言的眼神中似有一瞬间的异样,但却是转瞬即逝,让人以为只是看花了眼,微微笑了一声,方又慢慢地说道:“阿芙妹妹真是……很特别呢。”

“比不过堂哥的一丝一毫。”阿芙立马反唇相讥,微微低垂了眼眸,不让那李墨言看到她眼中浓重的防备神色。

“阿芙坐下说话吧,咱们边吃边说,方才丫鬟们送来些厨房精心准备的宵夜,想来你折腾了这一晚上,应当也有些饿了。”李墨言似乎一点也不在意阿芙的言语,依旧笑得温和,指了指桌案前摆放地极为精致美观的那几碟糕点说道。

那李墨言不提还好,一提到吃食,阿芙便立刻感到胃里头空空如也,一股极为熟悉地饥饿感席卷而来,侵蚀着她的意志。

没有真正尝试过饥饿的人是不会知晓食物给人所能带来的诱惑,真真饿极的时候,即使是一堆腐烂发臭的食物,也能变成饕餮大餐。

阿芙是真正尝试过饥饿的味道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所以她也就格外珍惜每一块她所得到的食物。

“既然是堂哥的美意,那阿福就却之不恭了,阿芙又是微微地一福身,拿起桌案上的一叠糕点,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十分珍重地拿起其中一块晶莹剔透的糕点,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她忍受着糕点散发出来的极致诱惑,吃得很是斯文小心,若果她从灵魂到肉体的都是一个实打实的乞丐,那此刻一定就穿帮了,没有一个乞丐能忍受地了食物的诱惑,他们绝对会用最快的速度消灭自己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食物,不管自己的肚子是否能承认的了,因为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一种悲哀的本能。

阿芙吃完了一块糕点,虽然胃里根本没有一点饱食感,但她仍旧忍住了再去拿第二块的冲动,而是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浅浅地啜了一口,方才抬起头,浅笑着与那李墨言说道:“堂哥这里的茶真不错呢,若是阿芙没有猜错,应该是大红袍吧?”

李墨言那双含笑的眼睛似乎一直看着阿芙,又似乎只是随意地四处看着,也是端起茶杯浅浅喝了口茶水,方才回道阿芙:“看来阿芙知道的不少,确实是大红袍,今年宫里头的御赐品,坊间倒是很少能见着的,也难得阿芙会知晓。”

阿芙心中微微“咯噔”了一下,她并不知晓这大红袍在这儿原是这般精贵的茶叶,“阿芙”家境贫寒,应该是没有机会尝到这种茶叶的,她的思绪飞速转了一圈,方才抬起头,十分俏皮地与那李墨言吐了吐丁香小舌,小女儿的娇态尽显,颇有些庆幸地说道:“阿芙猜对了吗,哥哥这儿这般珍贵的茶叶我可真是没尝过,只是以前爹爹也是极很喜欢品茶的,总是跟我将许多关于极品茶叶的常识,不知不觉,我也便就记下来了,没想到今儿在哥哥这儿就见到了其中一种,真是幸运。”

李墨言看着阿芙脸上甜蜜又纯真的笑容,也是淡淡一笑:“六叔确实是个爱好茶道的,只是我许多年没见他,倒不知道他竟一直坚持着这个爱好,可惜啊,若是他当初没有那般离开,想来现在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呢……”

阿芙知道他是在说自己的“父亲”,眉宇间立即也染上了一抹悲伤之色,但旋即又抬起头,有些哀怨地问道那李墨言:“哥哥说爹爹当时那般离开是什么意思呢?其实阿芙一直很奇怪,为什么爹爹娘亲没有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我以前问娘亲的时候,她总是一副很伤心的模样,不说话,只是一直哭,从来都不舍得打我的爹爹还因为这事儿打了我,我后来便再也不敢问这个问题了,爹爹和娘亲去世了之后,穆爷爷带我来找爷爷奶奶,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可他也总是躲闪,不告诉我真相,哥哥,你能告诉阿芙这是为什么吗?”

阿芙连蒙带骗地编出了一大串瞎话,就是想从那李墨言的口中套出一点点内幕,虽然她自己也做了一些猜想,但那终归没有什么事实根据,她想往后在那所谓的“主宅”中更好地生存下去,便要掌握更多关于“阿芙”的底细。

李墨言没有说话,他似乎并不怎么想回答阿芙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如春水一般的眼眸慢慢凝结成冰,阿芙直视着他的眼,勉强维持着面上淡定的神情,心中的不安之感却是渐浓,李墨言那目光,似乎已然看穿了她。

“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发觉阿芙似乎实在是不那么坦白,不知你能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若是你答的好,我便将你所问的,当做交换,告诉你知晓。”

阿芙的右眼皮跳了一下,不祥的感觉愈加浓烈,却只能先压在心底,面上笑得天真:“哥哥想知道什么,我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阿芙若是真如此坦白就好了。”李墨言轻笑了一下,面上是笑着的,但琉璃一般的眼眸却是冰寒的,声音也透出了丝丝冷冽,“请阿芙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不祥的预感终于是成真了,阿芙在心中无力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拆穿了,但莫名的,她的心中却没有一丝害怕的感觉,因为直觉告诉她,即使那李墨言已经笃定了她是个假货,也不会对她怎么样,阿芙面上的笑容便依旧是那般天真烂漫,黝黑的眸子毫不畏惧地迎视着李墨言,巧笑倩兮:“哥哥,我就是阿芙啊!”。

第八章 堂哥(下)

李墨言依旧是浅笑着,看着阿芙的眼神却是越发冰寒了,阿芙脸上的笑容也未曾改变,但她的心中却是最最清楚,在这般凛冽的目光下,她并不能够再支持很长时间,那样的目光,几乎要把她身上一切的伪装都看透,直看进她灵魂深处去。

阿芙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是如此得缓慢,似乎如水滴石穿般让人焦灼难耐,却其实只是过去了呼吸般须臾的时光。

当那浅色的眸子似乎又转换成了一潭春水,那般温柔地看向阿芙,阿芙只以为方才的一切只是一瞬间的幻觉,无所适从。

“你不是阿芙,真正的阿芙不可能知晓什么是大红袍,我那六叔也并不喜好茶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真正的阿芙不可能有你这样的眼神,别人或许看不出,因为你真的伪装的很好,但我却是太熟悉不过了……”李墨言一直笑着,语气淡定,不容置喙,完全不容阿芙有一丝抵赖。

阿芙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她终于知晓为什么在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就会觉得异常地危险,没来由地对他深深地戒备,即使他的身份不可能给她带来威胁,还可能会带给她许多帮助,但她却依旧没有说服自己卸下防备,或许是因为他如春水一般的眼眸中永远掩藏着让人看不透的东西,也或许是她早早地便察觉他们彼此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他们是同类,亦可以是天敌,毕竟同样深藏野心又懂得完美隐藏的人,太过危险。

“那哥哥想要怎样?”阿芙依旧甜甜地唤着李墨言“哥哥”,似乎即使被拆穿了,也不过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她如此弱小,若是李墨言想要处置她,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但此刻他却愿意坐在这里跟自己说这些“废话”,阿芙便知晓,她一定还有用处,值得李墨言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我决定……”李墨言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阿芙一番,见她仍旧是那般淡定自若地笑着,笑容便更加柔和了几分,终于缓缓揭晓了谜底:“明日便带你回主宅,见见祖母她老人家。”

阿芙的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庆幸自己赌对了,那李墨言或许并不在乎谁才是她真正的堂妹,他只需要有这样一个堂妹,对他有用的堂妹,想通这点之后,她便仍旧挂起天真的笑,对那李墨言说道:“哥哥对阿芙如此关心照顾,阿芙真不知该如何报答堂哥您了。”

李墨言的眼中流过一丝满意的光芒,而后温柔地说道:“阿芙若是能得到祖母她老人家的宠爱,常伴在她身边,那便是对我的最好的报答了。

原来如此吗,卧底的身份,着实有趣,但这不也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吗,她得到了此刻她想要的,或许日后还会有更多,毕竟深埋在骨子里的欲望,会让她贪得无厌地想得到更多,这,便是她的本性吧。

“借哥哥吉言,阿芙定当竭力而为,但也希望哥哥您,倾囊相助。”阿芙知晓,既然这个男人在她身上有所求,便定会帮助她在主宅站稳脚跟。

“自然如阿芙所愿,明日一早,便会先派一人去助你。”李墨言微微眯了眼,嘴角含笑,形容闲适地与阿芙说道。

条件谈妥了,阿芙也便满意了,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又是恭敬地与李墨言行了一礼,方才说道:“那哥哥好生休息吧,天色已不早了,阿芙也是时候告辞了,明日还需早起,去见祖母她老人家呢。”

李墨言轻微地点了点头,“很好,我想你终究有那么点资格做我的妹妹了。”

阿芙灿烂一笑,态度亲昵:“哥哥这是在夸奖我吗,那阿芙便却之不恭了,不过做哥哥的妹妹,当真不是那么简单的呢。”自然是不简单,绕来绕去没有说出过一句真心话,看来这仅仅是一个考验的开始,往后的路还长着呢,阿芙啊阿芙,看来千金小姐,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在这别院里,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张生便是,他会帮你办妥一切的。”李墨言温柔地对阿芙说着,仿佛真就是哥哥疼爱妹妹那般。

“多谢哥哥了。”阿芙似乎也是真心地感谢着李墨言,却是不想再花什么心思去猜度他这般做是否另有深意,毕竟今晚,她已经不知损伤了多少脑细胞了。

阿芙缓缓退出了李墨言的书房,李墨言的嘴角一直含着浅笑,端起茶杯缓缓饮了一口,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随手将杯中的残茶泼到了地上,拎起一旁的茶壶又是倒了一杯新茶,缓缓摇匀杯中的茶叶,对着空荡荡地房间问道:“影,你觉得如何?”

“公子的这个‘堂妹’,很不简单,根本看不出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不过却正是我们所需要的人,只是公子既然早就看出她是假货,为何当时还要将她带回来?”书房中yīn暗的角落中传来沙哑低沉的声音,却仍旧寻不见人影。

“只是好奇吧,这样不是很有趣吗没想到马贼没有清剿成,倒是让我找着了这个意外惊喜,也不枉我大半夜白白劳累了一场。”李墨言缓缓饮了口茶水,笑如春水,似乎根本一点也不在意他真正堂妹的去向,他所需要的,只是一颗合适的棋子。

阿芙走出书房,那便看到张生一直笑着在门口等候,见她出来,便恭敬地与她说道:“芙小姐,小人带您回房去吧,天色也不早了,您回去早些休息吧。”

阿芙报以感谢的一笑,便跟在张生身后往原先的小楼走去,思绪却微微有些纷乱,虽然她已经跟李墨言达成了协议,但那李墨言终归是识破了她的身份,若是自己不能达到他的要求,可能会立刻被他弃之如蔽,或许她还要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她的命运,不可能随意拽在别人的手上。

将阿芙送回小楼,那张生便告退离开了,阿芙在卧房的软榻上坐下,缓缓闭上了眼睛,紧绷的神经有稍稍纾缓了一些,但身体一松懈下来,肚子却是越发饿起来了,心中顿时万分后悔,早知晓方才在李墨言那里就多吃几块糕点了,想到方才那块糕点绵密甜蜜的口感,口水就不知不觉分泌了出来,鼻间似乎也萦绕着那糕点香甜的味道,越是感觉,却越是觉得那香味真是真实无比,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开眼睛,却是看到司琴端着一盘糕点站在她面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见阿芙睁开眼睛,便笑着开口说道:“芙小姐,少爷怕您会饿,特意让奴婢给您送些糕点过来。”

阿芙有一瞬间的怔愣,越来越觉得李墨言这个人让她捉摸不透了,却仍然是轻轻拿起最上面的一块,放在嘴里,依旧是那般甜蜜的味道,在她口腔中扩散开来,旋即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地笑容,对那司琴说道:“堂哥真是细心啊,我方才在他书房里赞了几句他那里的糕点,他便这般贴心地给我送来了一叠,着实让我感动。”

司琴轻轻将那碟糕点放在榻上的小桌之上,又帮着阿芙倒了杯茶水,递到她手边说道:“少爷本就是个极好的人,特别是对女孩子,总是那么温柔体贴,这郾城不知有多少闺秀小姐偷偷喜欢少爷呢!”

阿芙拿接过茶杯,缓缓喝了一口,却是敏锐的发现那司琴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中似乎散发出了不一样的光彩,虽然她隐藏地很好,但依旧逃不过阿芙的眼睛,她也不去点破,只是在心中微微冷笑,被表象所迷惑的少女们啊,永远不会知晓她们心中所谓的梦中情人,其实永远都不会如她们所想象的那般美好。

将那一叠糕点都席卷而光,阿芙的肚中总算是有了些饱食感,轻轻伸了个懒腰,困顿的感觉盈满了全身,丫鬟们早已经帮她铺好床铺,阿芙脱了衣裳,在柔软舒适地床上躺下,闻着身上松软的被子传来的阵阵馨香,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自己有多久没有踏踏实实地躺在床上安睡了,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呢,这一刻,阿芙再也没有一丝后悔自己今日所做的决定,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若是不能让自己站在权利的最顶峰,那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往后的日子不知不觉地让她那般莫名期待着,她阿芙,定不会甘于平凡,既然连穿越这种事都让她遇上了,那她便没有道理让自己重生的这一世仍旧挣扎求生,没有人可以阻止她活得更好!。

第九章 生母

第二天清晨,阿芙早早便醒来了,她的生物钟永远不会允许她贪恋睡眠,那四个丫鬟们比阿芙起的更早,几乎是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司琴便恭敬地在床榻边上与她说道:“芙小姐醒来了吗,让奴婢们伺候能洗漱更衣。”

阿芙似乎已经很习惯了被人服侍,任由她们拉开床幔,小心而又仔细地为她穿戴好衣裳,衣服已经不是昨日那一件丫鬟衣裙了,换成了一件粉红色的衫裙,袖口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衣服上用银丝线勾勒出祥云的图案,襦裙的下摆更是绣着密麻麻一派海水蓝图,整件衣服简直就像是一件艺术品。

那司琴蹲着身子帮阿芙整理着襦裙的下摆,又是颇为感慨地说道:“芙小姐穿这身衣裳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也不枉少爷连夜让那裁缝赶制了,您今日穿着这身衣服去见老夫人,定是不会失礼的。”

“是吗堂哥真是为我煞费苦心啊”阿芙的目光落在袖口那大朵大朵的牡丹上,嘴角不禁浮起浅浅的微笑,语气中似是满含着感激,但眼神中却闪过一抹极淡的讥诮。

“好了,小姐,咱们赶快梳妆吧,少爷还送来了许多首饰,奴婢一定将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绝不会比主宅的那些小姐们差。”那司琴站起身来,满意地看着阿芙身上的衣衫,而后又将她带到妆台前坐下,阿芙低头,看到妆台上多出的那一个鎏金匣子,里头满满地摆放着各色各样的首饰钗环,几乎晃花了她的眼。

司琴熟练得帮阿芙挽了个双环髻,在那鎏金匣子中挑选了许久,才拿出一对掐丝连环花簪,上头各有一颗饱满圆润的珍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惑人的光彩,司琴轻巧地将它们插在阿芙的发髻上,本是平平无奇的双环髻瞬间便端庄华贵起来,阿芙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头上的那两支钗,猜度着它们到底值多少银钱,再加之这一匣子的首饰,看来那李墨言当真在她身上下了不少本钱。

司琴倒是很奇怪阿芙为什么没有耳洞,这里的女子,往往长到四、五岁,就会被娘亲扎上耳洞,阿芙只能推说是她当时年纪小,害怕扎耳洞,而她娘又极为疼宠她,便这般作罢了,耳环是没法戴了,便挑选了更华贵的项链和手环,原本她一直带着的那块玉牌,也重新用珍珠线穿好,戴在了xiōng前。

阿芙看着铜镜中脱胎换骨的自己,满身的珠围翠绕,似乎连气质都雍容华贵起来,谁会想到,她一天之前还是在街上乞讨的肮脏乞丐呢。

“小姐?您还满意吗?若是不喜欢,奴婢再帮您换其他的。”司琴看阿芙对着镜子微微发着呆,便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

“不必了,这样就很好。”阿芙对着铜镜轻轻扯出一个笑容,这样就很好。

“芙小姐准备好了吗?”外头忽然传来一个娇柔婉转地动听女声,而后便是几个丫鬟恭敬地问安行礼声,司琴听到那声音,也是立马恭敬地转身,快步走向门外,阿芙没有回头,透过那铜镜,她依稀看见一抹浅紫色的身影来到卧房内,司琴俯身行礼,恭谨地唤了她一声“云姑姑”,阿芙的眉毛微微挑了挑,心中隐隐有些猜到,这应该就是李墨言给她送来的“帮她的人”。

“奴婢云漾给芙小姐请安。”阿芙思忖间,那女子已然走至她面前,袅袅娜娜地俯身与她行礼,只是这般简单的一个动作,由她做起来,却是那般的行云流水。

阿芙缓缓回转头来,面上已是又带上了那纯真的笑容,起身快步走到那云漾身前,亲昵地将她扶了起来,那乌黑明亮的眼睛真诚地看着她,微笑着说道:“云姑姑快起来吧,不用如此多礼,我听她们都叫您云姑姑,姑姑不介意我也这般叫吧。”

那云漾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却是转瞬即逝,忙也抓着阿芙的手,颇有些惶恐的说道:“那都是底下丫头们给面子,在芙小姐面前可是不敢自称姑姑,芙小姐可是少爷亲自吩咐让奴婢好好“照顾”的,今后奴婢定当尽心尽力为小姐您做事,决不会有一丝闪失。”

“那便辛苦云姑姑了,哥哥昨日便与我提过您了,说您一向都是顶能干的,阿芙往后可都要仰仗您了。”阿芙纯澈的目光希冀地看着云漾,笑容无害。

“芙小姐言重了,这都是云漾该做的”云漾看着女童那清亮的眸子,不禁有一些怀疑,这般形容无害的孩子,真是少爷口中那个“狡黠如狐”的女孩儿?

秋日的早晨似乎连初生的阳光都带上了那么一股萧瑟的气息,虽才是初秋,但早晨的空气中凝结了一夜的露水,还是会让人感到一丝寒意,阿芙缓缓地从别院大门中走出来,身上被细心的丫鬟披了一件加厚的浅蓝色斗篷,领口处的那一圈白毛倒是衬得她的脸蛋儿越发地小了,纤瘦的身子裹在那斗篷中,微风吹来,却是平添了大家小姐那股弱柳扶风的味道。

阿芙一抬头,便看到不远处李墨言已经跨身上了马背,今日他着了一件雨后天青色的长衫,前襟、后襟的下摆及袖口都绘有水墨兰竹,更衬得他身形颀长,温润如玉,四目相对间,他朝她微微扬了扬唇角,那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淡的没有一丝颜色,阿芙觉得自己好像花了眼,微微抬起手,想要遮住那越发刺眼的阳光,思忖着,这要是被晃花了眼,可就不好了。

“芙小姐,时辰不早了,该上马车了。”身后云漾看着驻足不前的阿芙,轻轻出声提醒道。

阿芙闻声立即回头,给了她一个浅浅的安抚笑容,而后再回转头来的时候,便只看到李墨言浅浅的一个背影,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她提起裙角,迈着优雅的小碎步,往那早就在别院门口等候着的马车走去。

马车虽然并不十分华丽,但却胜在舒适,里头点了淡淡的檀香,熏得整个车厢都有一股子宁静祥和的味道,阿芙靠在车窗旁,微微眯着眼,透过那隙缝,还依稀可以看见她往常最为熟悉的街道,但却与平日里身临其境的感觉截然不同,那时的她,仰望着别人,此刻的她,需要别人来仰望,这种感觉相当不错。

“芙小姐,您一会儿可能就要见着老夫人了,云漾虽然没有在她身边伺候过,但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她的脾气秉性的,老夫人是窦氏的嫡出小姐,最注重正统和礼节了,喜欢端庄大气、守礼教的女子,所以小姐您待会儿一定不能做出什么逾矩的事儿来,行礼问安这一些应该问题都不大,我自是会在一旁提点您的,最主要的还是记得谨言慎行,不管旁人与您说什么,您的回答可都要慎之又慎啊,这要是惹了老夫人一个不喜,往后再想要博得她的好感,可就难了!”云漾看着阿芙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便加重了语气,提醒她道。

阿芙收回目光,眉眼弯弯地笑看着那云漾,颇有些云淡风轻地问道:“我想请云姑姑先告诉我,我母亲到底是何身份?”即使阿芙早就已经猜到了,但她还是想得到证实,若是生母的身份当真如此不堪,那往后她若真想得到那所谓老夫人的看重,便就要另辟蹊径了。

云漾的脸上果然闪过一丝不自然,看着依旧笑得天真的阿芙,似乎有那么些不忍,犹豫了片刻,终究开口说道:“你的母亲当真是一位很有才华的女子,或许郾城再也找不出一个比她更通晓诗文的人了,只可惜”

听那云漾这般说着,阿芙心中更是笃定了几分,嘴角闪过一丝轻蔑,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虽是对女人很不公平,但在古代,却也是衡量一个女子幸福指数的标准,这是一个男权至上的社会,太过优秀的女子,并不就能得到更多的荣耀,再通晓诗文又如何,再多才多艺又如何,都比不上投生在一个显赫人家,即使你目不识丁,这一生却是仍旧可以衣食无忧。

“云姑姑不必为难,直说便是,你知晓我不会介意的”阿芙的脸上一直保持着浅浅的笑容,那云漾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也舒缓了许多,便继续说道:“其实她本也是官家嫡女,有大好的前程,可惜后来父亲获罪,她也便从此沦为官妓,虽说是卖艺不卖身,但一朝为妓,便终身为妓,那种地方,哪能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也还好她后来遇到了你父亲,后面的事情,你应该也能想到,李家这般门第,怎能容一个妓女进门,即便是做妾,也怕玷污了门楣,但你父亲却偏偏还要娶你娘做正妻,家族长辈们自然是震怒,这件事情后来闹得很大,为了李家的家族颜面,你爷爷最后便给了你父亲两个选择,要么便你那母亲一刀两断,要么便被逐出家族”。

第十章 主宅

“我的父亲最终选择了后者”阿芙浅浅一笑,缓缓地接过了云漾的话,右手轻轻地拖着腮帮子,黑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的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你母亲,他带着你母亲离开郾城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直到一个月前他知晓自己命不久矣,这才写了封信回主宅”云漾越发觉得眼前这个笑容天真的女孩,着实让人看不透,即使已经知晓了自己往后的前途坎坷,却是没有露出过一丝忐忑不安的表情。

“那老夫人的反应又是怎样?”阿芙的神色依旧轻松,随口便询问道。

“老夫人她并没有什么反应。”云漾微微皱了眉头,语气中透出些疑惑,“按道理说,老夫人以前最疼爱的就是你父亲了,毕竟是她最小的儿子,而且从小到大也是聪慧异常,本来老夫人对这个儿子可以说是寄予了厚望的,只是没想到,后来竟会发生那样的事”

云漾脸上的表情有些惋惜,停顿了一下,方又继续说道:“老夫人看了六老爷寄回来的信后,什么也没说,大家也不知晓那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所以众人也猜度不出那老夫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事情似乎有些棘手呢,阿芙的食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脸颊,静静地听云漾说完,爱之深必当责之切,若是那老夫人当真十分疼爱她父亲,那她父亲当年的举动可算是彻彻底底伤了老夫人这个做娘的心了,为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妓女,连父母家族都可以背弃,当真是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典型人物,换位思考,若她是那个母亲,在怨自己儿子不争气的同时,定当也恨透了那个抢走她儿子的女人,那对于他们的女儿,应该也会存着一种极复杂的感情,到底是爱之深,还是恨之切,便要看自己如何地引导了,想来这难度指数也是不小呢

“芙小姐,主宅就快到了,您准备一下吧。”云漾的话唤醒了沉思中的阿芙,她微微拉开窗子,向前方望去,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诧,原来这就是主宅吗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恢弘呢,看着眼前似乎一眼都望不到头的建筑,阿芙收回目光,又看向对面的云漾问道:“李家在吴国,到底是何等的地位?”

那云漾被阿芙这般一问,竟也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似乎她问出了什么十分荒谬的问题,不过她总算也是训练有素的侍女,便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的神色,回道阿芙的问题:“吴国当今的太后娘娘,是咱们李家的小姐,是老夫人的亲生女儿,你父亲的亲姐姐。”

阿芙顿时恍然,原来是皇亲贵戚,还是最最危险的外戚,阿芙抿唇笑了笑,突然没来由地又问了一句:“皇帝陛下年纪还小吧”

云漾条件反射似地点了点头道:“皇上今年刚满十一岁,还未到亲政的年纪,所以现在朝政都是由太后娘娘和协理大臣们在料理的。”

武则天?还是孝庄太后?不管是哪个,都能说明她这个太后姑姑不简单啊外戚之所以能强悍如斯,也只有他们后头的靠山足够强悍,才能保的这一大家族的屹立不倒,只是皇权不容侵犯,若不能像武则天那样,真正地来个大逆转,变成正统的皇亲国戚,外戚干政,终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芙小姐,咱们到了。”马车终于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云漾先一步下了马车,然后帮阿芙轻轻得掀开车帘,想要扶着她下马车来。

阿芙的行动有些缓慢,她想尽量保持动作的优雅,踏着那马车前的矮凳,小心地提着裙子,缓缓下了马车,她微微仰起头,入目的明显不是寻常迎客的侧门,而是一扇小偏门,两扇朱红色的门并不是很大,只能让两个人一起通过,一旁的云漾脸色似乎微微有些尴尬,拿眼偷觑了阿芙,见她依旧神色如常,这才缓缓松了口气,在她耳边又是轻声提醒道:“芙小姐,咱们快进去吧。”

阿芙自然也注意到了云漾那不自然的脸色,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面上却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与那云漾轻轻骇首,便抬脚走向了那道甚是不起眼的小门。

二人走至门前,云漾抬手轻叩了几下那有些铜锈了的门环,很快,那门便被缓缓打开了,探头出来一个蓝布衣裳的小厮,看到云漾,面上便带了笑意问道:“是云姑姑啊,是二少爷又回府上了吗,您陪着他回来了?”

云漾也对那小厮微微笑了笑,回话道:“没有,今日是有一些事情才过来。”云漾并没有对那小厮多说什么,毕竟关于阿芙的事情,主宅也并没有很多人知晓。

那小厮显然也看到了云漾身边的阿芙,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衣着华贵,长相甜美,心中便暗猜是哪家小姐,但却又是由云漾带着从这偏门进来,就未免有那么些古怪了,不过能在这主宅伺候的下人,哪个是没几个心眼儿的,知晓不该他知晓的事儿,就千万不能多问,便又谄媚地一笑,说道:“那云姑姑便快些进来吧,我让人帮您把马车迁到马厩里去。”

“那就麻烦你了。”云漾和善地对那小厮笑了笑,便领着那阿芙进到了门内。

那小厮赶忙退到了一边,却依旧有些好奇地偷偷抬眼看了阿芙一眼,却正巧对上了她那双笑吟吟的乌黑眼眸,小厮立马受惊般地收回了目光,心跳如擂鼓,直到那阿芙二人走远了,他才敢又抬起头来,有些发愣地凝视着那个浅蓝色的身影,心中想着:这位小姐似乎与他见过的那些千金小姐有些不同呢,从来没有哪个小姐会对他这种下人露出那般亲切的笑容呢。

缓缓走在前头的阿芙并不知晓,就是她今日这随意的一笑,在往后的日子里帮了她多大的忙。

这座宅院真的很大,阿芙跟在云漾身后一直走了一刻多钟的时间,都还没有走到目的地,一开始,她还有那么些闲情逸致观赏这宅院里头的风景,但一刻不停地一直走了这么久之后,她心里头便有些焦急了,不管里头的装饰是多么的美轮美奂,都已经提不起她的一丝兴趣了,但她依然紧跟着云漾的步伐,虽然心中焦急,面上却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的表情,依旧是那般恭谨的模样。

其实走在前头的云漾一直在偷偷观察着阿芙,见她跟自己步行了这么久,不仅没有一句怨言,面上竟是连一丝疲色都没有,心中已是啧啧称奇了,其实那老夫人所住的福寿园在主宅的最中心位置,平日里夫人小姐们去与她请安,都是坐软轿前往的,毕竟主宅这么大,夫人小姐们又都是身娇体贵的,哪个可能走上那么远的路啊,也只有她们这些个小人,才都是步行往返与各个院落的,可这芙小姐今日毕竟是第一次来,若是让她坐轿,就未免有些太招摇了,毕竟老夫人还没有承认她呢,自还是步行来得稳妥许多。

“芙小姐,您累不累,若是累了,咱们可以停下来先休息一下。”云漾终归是有些不忍,那阿芙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个十一岁的小女孩,身子又异常瘦弱,走了这么久的路,虽然她嘴上不说,但一定也是拼命强撑着的。

阿芙却是无所谓地轻笑一声道:“云姑姑,我一点都不累,我们还是继续走吧,我想早些见着祖母她老人家呢!”阿芙这说的倒是实话,她原先那可是做乞丐的,体力和耐力都是一绝,若是走这么些路就气喘吁吁的话,那她原先还怎么在乞丐这行干下去,她现在心中真是急不可耐地想见到那所谓的“老夫人”了呢。

云漾听阿芙都这般说了,也便笑着点了点头:“那好吧,就听小姐的,其实也不太远了,在走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就该到老夫人住的院子了。”

阿芙也点了点头,嘴角含笑,心中更是隐隐有些期待,总算是要见到了啊,不知这老夫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又是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阿芙总算是远远看见了一个月亮型的拱门,拱门上头用小篆写着福寿园三个字,云漾却是在离那门还有十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回过头来,很是认真地对她说道:“芙小姐,前面就是老夫人所住的福寿园了,这会儿不知道会有谁在老夫人那里请安,等会儿若是听到什么不堪入耳的话语,可千万不要冲动,谨记三思而后行啊!”

这云漾是在给她打预防针吗,阿芙的嘴角牵起一抹浅笑,笑得天真,与那云漾回话道:“云姑姑,您放心,若是没有必要,我绝不会多说一句话的,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第十一章 祖母(上)

云漾心中虽仍旧很是忐忑,眼前这个毕竟是只有十一岁的孩子,但想到少爷的眼光,心中便又定了几分,带着阿芙往福寿园走去。

阿芙安静地跟在云漾后头,福寿园真的很大,阿芙跟着云漾穿过了一个姹紫嫣红的院子,虽然已是深秋,但其中的植物却依然如春日那般的生气盎然。在院子的尽头,阿芙已经依稀看见了老夫人所居住的宅院。

“云姑姑,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宅院前头一个正在扫地的碧衣丫鬟,看到她们二人走来,赶忙放下了手中的笤帚,笑盈盈地上前与云漾说道。

“今儿是特意过来给老夫人请安的,老夫人她可在里头?”云漾对着那叫甜儿的丫鬟也是很是客气地模样,笑着回道。

“老夫人正在跟大夫人、五小姐、六小姐吃茶聊天呢,三位夫人小姐也是刚过来请安,想来还要坐一会儿呢。”那甜儿的眼神不动声色地飘向了云漾身后阿芙,浅笑着与云漾说着,话中更是透露出一些信息。

“那就麻烦甜儿妹妹帮我进去通报一声吧,就说云漾有事求见老夫人。”云漾似乎也察觉到了甜儿的眼神,微微挪了一步,挡在了阿芙的身前,柔声与她说道。

“云姑姑在这儿稍等片刻,我进去与老夫人通报一声。”那甜儿收回打量阿芙的目光,应承着云漾,便转身往屋里头去了。

大厅之内,此刻正是一片笑语晏晏,居中榻上坐着的老妇人,容长脸,两颊有肉,虽然可以看出年纪不小了,但皮肤依旧紧实,颇有光泽,梳地端庄严谨的发髻,头发虽是灰白相见,但发质看上去却很好,显然平日里定是极重保养的,她身着一件棕色的寿纹纻丝短袄,下配同色的襦裙,正笑着与依偎在她两侧的一对双胞胎少女说着话。

离三人不远的座位上,也坐了一个三十开外的雍容妇人,梳着端庄的八宝攒珠髻,身着深红色的镂金大红洋缎窄肯袄,下配翡翠撒花洋绉裙,保养得宜的美丽脸庞上正挂着欣慰的浅笑,看着那榻上的三人。

那一对双胞胎少女也不过就是十一二岁的模样,穿着一模一样的豆绿色圆领小袄,齐眉流海,剪水双瞳,肤色白腻如雪,若是单看一个,也不过只是长相貌美的小女孩,但二人这般放在一起,却是给了人双倍的视觉震撼,当真是赏心悦目。

那一对双胞胎女孩儿本是乖巧地在老妇人身边晏笑着说些什么,见那甜儿从门外走进来,便有些好奇地一齐看向了她,那老妇人自然也看到了进来的甜儿,见那甜儿盈盈地与她行了一礼,便抬手让她起身,低沉而略微带着威严的声音问道:“可是有什么事?”那老妇人原就是阿芙的祖母窦氏,这主宅最是说一不二的掌权者,更是这吴国太后娘娘的生母。

“回老夫人的话,云姑姑在门外想求见老夫人您呢,是否让她进来?”甜儿略略低着头,恭谨地问道。

“她可有说是何事求见?”窦氏的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依旧是带着淡淡的语气问道。

“云姑姑并没有细说,但似乎是带了一个人过来想要求见老夫人。”甜儿依旧是一五一十地回着窦氏的话。

“是这样啊,那便让她们进来吧。”窦氏沉思了片刻,拍了拍那对双胞胎女孩儿的小脑袋,让她们回到她们的母亲身边,才对那甜儿吩咐道。

那一对双胞胎倒是也甚为乖巧,听话地回到了那雍容妇人身边坐下,面上的神情却有些好奇地往门外看了看。

甜儿立即便领命下去了,门外的云漾看甜儿带着满脸的笑意回转而来,便知晓老夫人一定是同意见她们了,也立马笑着迎了上去。

“云姑姑,老夫人答应见你们了,赶快跟我进去吧。”甜儿对走上前来的二人笑着说道,说话间,便准备将她们往大厅里头引去。

阿芙一直安静地跟在云漾的后头,一副极为乖顺的模样,随前头二人缓缓走进大厅,飞快地扫了厅中一眼,那满屋子的莺莺燕燕,绫罗绸缎,金玉首饰,几乎晃花了她的眼,微微眯了眼,她已经想好该用怎样的姿态去面对自己的“祖母”。

“奴婢给老夫人请安,老妇人万福。”云漾的脸上一直带着恭谨小心的笑容,无懈可击地与窦氏行了请安礼,阿芙老老实实地跟在云漾后头,云漾做什么她也便就做什么,表现出了此时应有的局促,却又如受惊的小兔一般,偷偷拿眼觑着那似乎高高在上的窦氏。

“起吧。”窦氏轻轻挥了挥手,面上一直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但即使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似乎给人极大的压迫感觉。

云漾与阿芙一同站直了身子,但仍旧是卑怯地低着头,云漾知晓这窦氏不喜下人说话弯弯绕绕,便直截了当地开口与那窦氏禀告道:“老夫人,奴婢今日前来,是特地带了一个人过来见您。”

窦氏似乎饶有兴趣地在云漾与阿芙身上扫了两眼,才又缓缓地开口说道:“是什么人啊,就让你这般巴巴地给我引见。”

云漾转身,将低着头的阿芙拉到身边,才又抬头与那窦氏说道:“老夫人,这个就是六爷的嫡亲女儿,名唤阿芙。”

云漾此话一出,满屋子的人似乎都微微吸了口气,所有的目光瞬间都聚集到了阿芙的身上,有惊讶的,有探寻的,但更多的,却是鄙夷,阿芙向来对这张目光最为熟悉,她颇有些郁闷地在心中苦笑了一下,看来这正牌的阿芙,也没比她这原先的乞丐好上多少啊。

窦氏的瞳孔似乎收缩了一下,静静地打量了底下那纤瘦柔弱的女孩儿许多,才陡然开口命令道:“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确实是命令,因为阿芙在她的语气中并没有听到一丝温柔,冷冰冰的,仿佛下面站着的不是她的孙女,只是一个命如草芥的奴婢。

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抬头了,阿芙镇定了一下心神,缓缓抬起头来,用那无比纯澈的目光看向榻上表情漠然,甚至可以说是冰冷的窦氏,在于窦氏对视的一瞬间,眼神中又流露出一丝隐隐的期待与惶惶不安,对于这些,阿芙最在行不过,没有人可以比她更好地诠释诸如此类无助、可怜、乞求与期待的目光,因为不管是孤儿还是乞丐,使用频率最高的,便是这些了。

阿芙觉得自己似乎与那窦氏对视了许久,其实只不过是一瞬的时间而已,她读不出窦氏眼中的情绪,毕竟对方活了那么多年,早就年老成精了,自己即使两世为人,也比不过眼前这位老者丰富的人生阅历,既然看不透,那她就不再白费功夫,扬起一个天真无害的笑容:“您就是阿芙的祖母吗?阿芙听爹爹的话来找祖母您了,阿芙终于见到您了呢。”女童独有的婉转稚嫩的声线,似乎能让人不自觉地放下戒备心,阿芙瞬间感觉,房间内本来那满满的压迫感,似乎小了一些。

当阿芙提到李元合的时候,窦氏那淡漠的神情似乎有一丝丝的松动,阿芙敏锐的察觉到,若是眼前这个老人心底对自己那不成器的小儿子还有那么一点感情,那阿芙就觉得前途并不会就那么黯淡无光,而且凭她的第六感,她的祖母对她那父亲应该不只是有一点点的感情吧?

“你上前来,让我仔细瞧瞧。”窦氏又一次开口了,这一次的声音似乎比上一回多了些微温度。

阿芙点了点头,脸上一直保持着方才那样的微笑,几步走到窦氏的面前,微微仰着脸,用那双极黑极亮的眸子看着窦氏,那眼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其实此刻阿芙的心中并不如面上表现的那般平静,她并未见过那李元合,自然不知晓他生得如何模样,但想想那正主阿芙的长相,就知道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她只希望自己的长相不要与之南辕北辙,那便是最大的幸运了。

窦氏那似是能将一切看破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这才停顿在了她脖子下的那块翠绿玉牌上,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然。沉默了许久之后,那颇为沧桑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金嬷嬷,你暂且先把她带到雪卉园安置,云漾,你留下来,我还有些话要单独问问你。”

“是,奴婢遵命。”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那坐在下手的雍容妇人此刻也站起了身来,依旧是浅笑盈盈地与那窦氏俯身说道:“那媳妇也告退了,母亲您记得注意身子,可千万别太过劳累了。”

那妇人的话音刚落,她身边那对玉雪可爱的双胞胎也俱是恭谨有礼地一起行礼说道:“温儿,柔儿也告退了,祖母好生休息。”

窦氏点了点头,淡淡地回应:“好,你们都下去吧。”。

第十二章 祖母(下)

阿芙虽然没从那窦氏的表情中看出她对自己的喜爱,但最起码也没有厌恶,而且她已经亲口得到了窦氏的应允,能够住在这主宅之内,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吗,俗话总是那么说,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

阿芙与窦氏俯身行了一礼,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跟着那面容严肃的金嬷嬷离开了房间,与那云漾擦身而过的时候,阿芙是飞快地瞥了她瞥了她一眼,只觉得她的唇角似乎微微有些绷紧,心中了然,看来一会儿就要被这老夫人问话,她的压力似乎不小呢,不过也是,在这么个精明的老太太面前扯谎,确实不容易。

厅中的人几乎都去的差不多了,只留下窦氏、云漾和窦氏身边的几个亲信丫鬟,那贴身大丫鬟之一的谷蓝帮窦氏续了杯茶水,恭敬地递到了她的面前。

窦氏递过茶水,稍稍吹开了些上头的茶末子,啜了一小口,方才开始与那云漾问话道:“那孩子是自己找来的吗?”

云漾一直都是恭敬地低头敛睫,听到窦氏终于问话,便立即回道:“本来身边还有个仆人穆兴,只是昨日她们二人刚到郾城外的时候,就遇上了一伙马贼,那穆兴为了保护芙小姐,被马贼杀死了,尸体现在还在驿站放着呢,也幸好当时言少爷听着些风声,便带了一队兵前去剿匪,谁知他还是去晚了一些,到了那里的时候,便只看到那穆兴的尸体和惶然无措的芙小姐,然后因着芙小姐身上的那块玉牌,少爷才认出了她的身份,便将她带了回来。”

云漾说的确实全部都是真话,丝毫没有作伪,毕竟李墨言遇上阿芙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想瞒也是瞒不住的,窦氏只要稍稍一打听,便能知晓云漾说的话是不是属实,而且她也相信这云漾没有胆子在她面前说谎。

“是言儿啊,那丫头也总算还有些运气,遇上了的是咱们李家的人,不然她孤苦伶仃一个女娃娃,又遇上那种事,恐怕是凶多吉少吧。”窦氏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语气中似乎还隐隐含着些对阿芙的关心,这让在底下听着的云漾,心中莫名地欣喜了一分。

“老夫人说的是,芙小姐真当是个顶乖巧的小姐,虽说是从青城那种小地方来的,但身上的那份沉稳气度,也能与大家闺秀比肩了。”云漾知晓了那窦氏似乎对阿芙有些好感,便抓住了这个机会,赞了阿芙一句。

窦氏没有附和,却也没有反对,又是缓缓饮了口茶水,却是又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言儿今儿又去城郊军营了?”

云漾愣了愣,思绪一下子还没转换过来,犹豫几秒钟的时间,才回话道:“回老夫人的话,言少爷这几日一直都在军营,皇上的生辰快到了,那时候会有阅兵,所以这阵子少爷都在忙这事儿呢。”

窦氏闻言,眉毛轻轻皱了皱,有些不喜地说道:“早跟他说过我不喜他去那军营,那地方又是刀又是枪的,这万一若是有个损伤,可怎生是好。”

“老夫人您放心,言少爷文韬武略,这功夫骑射也都是极好的,没什么能伤的了他的。”那站在窦氏右边的曼青接过去了窦氏递过来的茶杯,恭维地说道。

“你这小妮子,就知晓帮那臭小子开脱,也不知他平日给了你们几个什么好处,一个个都那么帮着她。”窦氏虽这般谩骂着那曼青,可脸上却是带着浅浅的得意笑容,显然对自己这个嫡长孙的能力,也极是推崇的。

“老夫人这可就怪罪错奴婢们了,咱们真没拿言少爷什么好处,我听着曼青姐姐说的那话句句都是真话,当真是比真金还真呢!”丫鬟谷雨的年纪比之曼青还要小上几岁,也颇有些俏皮地凑趣说道。

“行了,行了,尽是胡说八道。”窦氏又是轻斥了身边的两个丫鬟一句,但提到她这个孙子,面上的表情却显然比方才缓和了许多,又是转回正题,问那云漾道:“那丫头昨日是被言儿带回来的,可是去了他的别院了?”

“老夫人英明,确实,因着昨晚天色已晚,而且芙小姐又是受了惊吓,不是非常适宜带来老夫人面前相见,所以少爷便先做了决定,将她送到了离军营较近的别院安置。”云漾看着窦氏的脸色越来越好,便也放松了些精神,如实回道。

窦氏又是点了点头,略略思索了一会儿,就对那云漾挥了挥手道:“行了,我大概了解了,你回去吧,记得好好照顾二少爷。”

“是,奴婢告退了。”云漾又是福身恭谨行了一礼,方才缓缓退出了房间。

这边窦氏问完了云漾的话,再说回阿芙那边,那金嬷嬷带着阿芙在宅子中左拐右拐,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一个小巧雅致的院落前。

那院落似乎平日里并没有人居住,所以她们几人进去的时候院子里也并没有人,但整个院子却也还算齐整,一派利落干净的样子,毕竟是大家族,即使是无人住的院子,平日里也是有丫鬟仆役们定期打扫休整的。

金嬷嬷带着阿芙走进了这院子的正厅,屋子里也一样打扫的很干净,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只是屋中的摆设颇为素净,只是几件简单的红木家具,和看上去并不是那贵重的花瓶摆设。

不过那金嬷嬷还是谨慎地让几个小丫鬟将桌椅凳子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才让那阿芙坐在一把黄花木的椅子上,阿芙跟着金嬷嬷这一路都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那金嬷嬷让她坐,她也是推托了好几次,实在推托不过才在椅子上坐下了,但却也只敢坐了一半的屁股在椅子上,整个脊背也都是挺得直直的。

金嬷嬷将阿芙的这些举动都看在眼里,眼中却是流露出一抹满意之色,面上带着笑意与那阿芙说道:“芙小姐就先在这儿住下,屋里头日常要用的一应物件儿老奴也会命人帮您配齐的,还有您的随身衣裳,奴婢这就马上让锦绣阁的针线娘子来给您量身,帮您赶出四季衣裳来,不过好说也得再等些日子了,眼下这”

“嬷嬷不必为我劳心,阿芙穿什么都是无所谓的,随意在外头先买些成衣过来应付这几日也就可以了,衣服没制好的这些日子,我会安心待在这院子里的。”阿芙适时地接过了那金嬷嬷的话头,就是不想让她为难,外头买来的那些成衣,做工布料肯定不如这府上专门为小姐们量身定制的,她已经表明了衣服没做好的这几天,会安分守己的待在院子里,不到外头去“丢人现眼”,再说她的身份也是尴尬,免得有损了李府的颜面吗。

那金嬷嬷看着阿芙的眼神似乎更加满意了几分,语气中却是带着愧疚地说道:“芙小姐这般说,老奴实在是惭愧,不过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您这几日所用的衣裳,老奴会尽快让人给您送过来的,您就安心在这儿住着就行了。”

“真是多谢金嬷嬷了,让您为阿芙这般cāo心。”阿芙站起身来,真心实意地对着那金嬷嬷福身行了一礼。

金嬷嬷赶忙用手扶了,嘴上连声说道:“芙小姐折煞老奴,老奴哪受得起小姐的礼,这本都是老奴份内的事儿,既然老夫人吩咐了,那老奴定当是要将小姐稳妥地安置好的。”

阿芙自也是不扭捏,顺势站了起来,仍然带着感激的笑容与那金嬷嬷说道:“不管怎样,阿芙初初到这府上,什么都不懂,往后还要多仰仗嬷嬷您帮忙。”

金嬷嬷面上依旧是一团和气,扶着阿芙的手说道:“小姐太看得起老奴了,老奴不过也就是一个下人罢了,也就是听主子的命令办事儿,哪有什么能耐,小姐您只要好好的,老夫人那边,也是不会慢待您的。”

阿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了,那金嬷嬷却是指着方才在屋子里帮忙打扫的其中两个丫鬟说道:“芙小姐,这是春梅和夏荷,先让她们二人在您身边伺候饮食起居,还有院子里那些个干杂货的小丫鬟,老奴也都会帮您先配齐的,到时候,再一一让她们给您见礼吧。”

那春梅和夏荷被金嬷嬷指了出来,立即往前站了一步,对阿芙恭谨地行了礼,唤了声小姐,阿芙微笑着应了,让她们起身,又对那金嬷嬷说道:“一切就听嬷嬷的安排吧,您帮我选的人定都是顶好的。”

“那行,芙小姐您先休息着,一会儿我便叫人给您送崭新的被褥和铺盖来,想来您舟车劳顿了这许多天,定是还没有好好休息呢,先好好睡一觉,往后的事情慢慢来,我这便就先回去回了老夫人。”金嬷嬷看要交代的也都交代地差不多了,也便准备离开了。

“多谢嬷嬷关心,嬷嬷慢走,也代我向老夫人问安。”阿芙又是给那金嬷嬷福了一礼,又将她一直送出了院门口,这才远远目送她离开了。

第十三章 秘辛

窦氏的卧房中,四处飘散着淡淡的檀香味,窦氏随着年纪渐大,便越发地信奉起菩萨来了,不仅院子里头有个专门的佛室,连卧房中也摆着一个小小的佛龛,此时她正跪在那莲花蒲团之上,双手合十,手掌之中挂着一串紫檀木的佛珠,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那模样甚是虔诚。

“老夫人,金嬷嬷回来了,正在门口候着呢。”曼青轻手轻脚地走上前来,压低着声音与那窦氏说道,小心翼翼的模样,似是怕惊扰了菩萨。

窦氏闻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用沧桑低沉地声音说道:“扶我起来。”

那曼青立马上前几步,搀着窦氏的胳膊将她从蒲团上扶了起来,在一旁的梨花木榻上坐下之后,那窦氏方才又说道:“让她进来吧,你们在几个在门外候着就行了。”

“是。”曼青依旧是轻手轻脚地往后退了几步,方才转身离开了房间,不消片刻,那金嬷嬷便进了卧房,与窦氏福身行了礼后,窦氏才让他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坐了。

“你觉得,那孩子怎么样?”窦氏的手上依旧是执着那串佛珠,大拇指轻轻拨弄着上头的珠子,神色虔诚而又宁静。

金嬷嬷沉吟了一会儿,方才慎重地开口说道:“就我方才的观察,是个知进退,识礼数的孩子,只是才见过这么几面,也不能确定她的性子到底是怎样。”

窦氏淡淡笑了笑,手上的动作也缓缓停了,“能得到你这样的评价,也已经是不容易了,怎么说她都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至少模样举止还算是端庄的,随了她的父亲,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那老夫人您打算怎么安置她?”金嬷嬷抬眼看了看窦氏的表情,有些不确定地询问道。

“合儿终究是我的儿,虽然他当初那般伤了我这个做娘的心,但有哪个做娘的会真正去恨自己的孩子呢,只是我当初想想,既然他这样义无反顾的出去了,那样就便该是他想要的生活了吧,可到头来,不还是落得这般下场,我的合儿连三十岁都没有熬到,就这样陨了,我却是连他的最后一面都进不到,他的尸身更是不能葬到咱们李家的祖坟中,更别说那灵牌了,那孩子往后怕是在府中连个拜祭的地方都没有。”窦氏本来平静的语气中起了微微的波澜,不管一个女人多么冷静,多么睿智,只要一提到自己的孩子,就没有几个还能够无动于衷的。

“都是那个贱人,若不是她不知廉耻的勾引六老爷,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那么多事儿了,老夫人您也不会这么伤心了,芙小姐也不会”金嬷嬷也是听出来了,窦氏既然还想着念着那六老爷,心中便定是怜惜芙小姐这个父母双亡的幼女的。

“哎,她也是个可怜的,母亲是那样的身份,你也知晓在我们这样的家族中,女孩家的身份是何其重要,就是那些良妾生的庶女,都要被旁人低看了一等的,更别说生母是出自那种腌臜地方了,我却真也不知该如何安置她了”窦氏微微皱了眉头,面上露出了苦恼的神色,拿着佛珠的手也垂了下来,很是无奈。

“若芙小姐是个男孩儿,或许还会好一些,只要自身是个有才学的,就未必没有出人头地的一日,只可惜啊,,,,,,作为女子,总是要艰难许多,只有本本分分嫁人这一条路,可惜芙小姐这般身世,有哪个大家族敢娶这样的女子进门啊。”金嬷嬷看多了大宅门中女子的悲惨命运,也微微感慨着。

“先放一阵吧,我还要再看看,她毕竟在那贱人身边待了这么久,若真是个纯良恭俭的,毕竟是李家的血脉,我便想法子抬举她一下,若不然,便寻个庵堂,让她伴着菩萨,青灯古卷的一辈子,也算是帮她那个娘赎罪了。”窦氏说这话的时候,似是有微微的叹息,但语气冷硬,又仿佛对自己的亲孙女也是一般不留情。

“老夫人英明,芙小姐有您这样的照拂,也算是个有福的了。”金嬷嬷知晓窦氏这样的决定,对于此刻的阿芙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窦氏虽然平日里看上去是个严肃又不尽情面的,儿子孙子不管谁犯错了,都是狠狠地一顿教训,但其中内心里还是很疼爱这些子孙的,这便是俗称的刀子嘴,豆腐心吧。

阿芙并不知晓自己的命运在窦氏的口中已经产生了变数,就看她自己怎样去掌握,她此刻正在新的院子中,各处探索着呢,这里或许便是她以后会常住的地方了,各处自然都要都仔仔细细地做个了解,也好方便往后若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的时候,也能有些许退路(这话真让作者不纯洁了)。

阿芙是一个人的到院子里来晃荡的,那两个金嬷嬷给她的丫鬟,她特意吩咐她们在卧房中收拾着卫生呢,整间房间的打扫,再加上家具的擦拭,被褥床单的铺设,够她们花一些时间了,也够她完成她想做的事情了。

雪卉园是一个十分雅致的宅院,也看得出原先应该是妾室或者小姐的院落,但必是不会太过受宠的,因为这里的位置太过偏僻了些,而且看院子的新旧程度,应是许久都没有修葺了,许多廊柱上的红漆都已经有些剥落了,但从院子里有种植的那些植物来看,这里原先的主人,定也是极其风雅的一个人,别人家女子的院落中总是种着各色缤纷艳丽的娇花,而这儿,却是种着成片成片的竹子,即使已经入了深秋,那一整片的竹子依旧是一派翠绿模样,使这小院子散发出了不一样的勃勃生机。

阿芙很喜欢这片竹子,光不说春天的时候可以采竹笋吃,这到了夏天,更是会比之别处清凉许多,这个世界的夏天,没有空调,可也是极其难熬的。

绕着那一片竹子走了一圈,觉得可以在这中间再弄一石桌,外加几个石凳,夏日的夜晚,在这儿纳凉望月,再浅酌几杯佳酿,当真是神仙般的享受。

阿芙满脸憧憬地绕过那一片翠绿的竹林,再往前走几步便是高高的围墙了,发现再没什么好看的,她便准备转身离开了,却是不小心被脚下的一个小石子绊了一下,身子微微前倾,趴到了那面墙上,手掌却是按到了一个触感奇怪的凸起。

阿芙站直身子,有些疑惑地仔细看向她按到的那个凸起,原是一个奇怪的圆环形凸起,因着那圆环的颜色与图案跟墙体是一模一样的,所以若是不细看,根本就很难发现这样一个小小的凸起。

阿芙的好奇心一下子便被勾了起来,这样一面普通的墙上,怎么会有这样一起奇怪的凸起,脑子飞快转过各种现代电视剧、小说中有关于机关的情节,便伸出手,试探性地转动了一下那个圆环,只听那墙体闷闷地响了一声,墙上缓缓出现了几道裂缝,那形状,似乎是一个小石门的模样。

阿芙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小石门,没想到这样不起眼的小院里竟会有这般精良的机关,她好奇地又一次将手伸到那小石门上,用力地一推,那门果然被缓缓推开了,阿芙是个谨慎的人,她并不知晓那扇门的后头是通往哪里的,所以也便只是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然后拿眼从那缝隙中往外头偷看,入眼便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似乎是一个小花坛的模样,被各色灌木矮树遮掩着,只能隐隐看出外头的景象,阿芙对这李宅并不太熟悉,眼前这一隅的景色,她也并不能分辨出是哪里。

看到那花坛能够隐匿她的身形,阿芙的好奇心自然是更加磅礴了,又是将石门推开了一点,大小刚好能够让她从门缝中出去,便从那门缝中走了出去,然后观察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什么人,才敢扒开那些灌木叶,视线一下子豁然开朗,一扇朱红色的小门就在几步开外,本应该守着门的门房此刻也不知去向,倒真是一扇偷溜的好门。

阿芙不敢久待,就怕那门房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回转来,便立即转身,又从来时的路返回,随手将那石门严丝合缝地推好,再一次转动那个凸起,墙面又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阿芙对着那扇强深深地吸了口气,这实在是太悬疑了,小院子有一扇明显是用作逃生的小石门,是谁设置的这个机关,又是为何要设置这个机关,阿芙的脑中顿时出现了许许多多疑问,这答案或许跟原先院子的主人有关,但这又可能牵涉到李府的秘辛,秘辛这种东西,还是少知道些为妙,知道越少的人,才能够活得越好,阿芙决定不再去深思这些东西,反正发现了这个小石门对她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坏处。

第十四章 掌掴(上)

“芙小姐,芙小姐。”阿芙听到不远处似乎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又深深看了那面墙一眼,便转身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走至那片竹林,便看到绿衣裳的夏荷有些焦急地四处张望着,便出声唤道:“我在这里呢。”边说着,边加快了脚步走到她的身边。

“芙小姐,奴婢总算是找到您了,给您量身的针线娘子已经在房里候着了,您赶快跟着奴婢回去吧。”那夏荷五官所不是极美,却有着极其白皙的娇嫩皮肤,此刻因急着寻找阿芙,白嫩的皮肤还微微透着些粉红,煞是好看。

阿芙觉得这主宅的丫鬟个个都长得秀色可餐,更是感叹这里男主子们的艳福不浅,与那夏荷微微一笑,便说道:“那咱们赶紧回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二人加快了行走的速度,很快便回到了房间里头,那针线娘子正在外间饮茶,见她二人进来,便立即站起身来,走到那阿芙面前,轻轻福了福身,与她行礼问安。

阿芙很快地回了一礼,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说道:“让娘子等了这般久,实在是不好意思。”

“无妨的,奴婢左右没什么事儿,既然小姐您回来了,咱们就快些到里间去量身吧,早些量好了身,便能早些帮您赶制出衣裳来。”那针线娘子对着阿芙的态度还算恭敬,应该是那金嬷嬷与她嘱咐了什么,不然阿芙此刻也不是什么正经小姐,她也不必这般小心翼翼的。

阿芙这才浅笑着与她一起进了里间,这针线娘子显然是个熟练工,拿着卷尺三两下就量好了阿芙身体各处的尺寸,详细地记录在一张纸上后,便也算完事儿。

“小姐您的衣服我们会尽量在三日之内帮您赶制出来的,您尽管放心便是。”那针线娘子帮阿芙量完了身,便准备离开,临走之前,与阿芙这般说道。

“娘子不必太过着急,衣裳的数量不少,你们慢慢做也是可以的,我并不着急的,本来为你们增加了这么些活计,我已经很是不好意思了,你们千万别为了我一个人太过辛苦了。”阿芙腼腆的笑着,小小的脸蛋上一直带着歉意的表情。

那针线娘子看着阿芙这模样,面上的表情似是真心了几分,立马回道:“这本就是我们分内的工作,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小姐如此体恤我们,实在是愧不敢当。

“娘子只要记住我不着急,您慢慢做没关系的。”阿芙依旧是那般谨小慎微的模样,却让人不禁产生一股怜惜。

那针线娘子又是给阿芙行了一礼,方才离开了,阿芙在门口望着,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了,方才回转身,往里间走去,而一直在她身后的春梅和夏荷二人则是有些疑惑地互相望了一眼,她们二人其实并不太知晓金嬷嬷到底让她们伺候的这位小姐是什么身份,但总是知晓她大概是位小姐的,却是不知贵为小姐,为何对那针线娘子都如此的恭敬,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但作为一个丫鬟,而且还是一个新上任的丫鬟,她们自是不会去询问主子这些,依旧是恭谨地跟在阿芙身后,待到那阿芙在卧房的软榻上坐下了,那春梅才出声问道:“小姐,时辰不早了,要让奴婢去厨房拿午膳过来吗?”

阿芙这才觉得自己的肚子确实是有些饿了,便浅笑着点头说道:“你这一说我倒是确实觉得有些饿了,便去厨房拿些饭菜过来吧。”

“那小姐您想吃些什么?我好帮您挑几样合您口味的。”春梅又问道。

阿芙自然不是挑三拣四的人,前一日她可是还挣扎在温饱线上呢,此刻自然不会有太多的要求,有些随意地回道:“你看看厨房有些什么菜,就随意挑几样拿过来,我刚到这里,自是不敢太挑剔的。”

春梅闻言点了点头,便又是与阿芙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见那春梅离开了,夏荷便上前与阿芙说道:“小姐,卧房都已经收拾妥当了,您看您还有哪里不满意,我便再重新收拾。”

阿芙方才进来的时候倒也没怎么注意这房中的变化,被夏荷一提醒,便也在四周仔细看了起来,大体的摆设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窗户纸崭新地糊了一层,透着好看的淡粉色,阳光射进来的时候,似乎还会泛起点点金光

窗台的左右两边,各摆了一个白瓷的花瓶,瓶身上绘着兰花的图案,虽不十分名贵,但也显得雅致,瓶中插了几只新开的桂花,淡黄的小小花瓣,一簇簇地在枝头绽放,那淡雅而又清新的香气,让人身心都分外舒畅。

原本光秃秃的床架,此刻也已经挂上了崭新的床幔,也是淡粉的颜色,用两条同色的丝带拢在两侧,绑出了两个蝴蝶结,诠释出少女房间独有的迤逦。

床上也已经铺好了崭新的床单被褥,被褥是粉红的丝绸缎面绣了暗八仙的图案,厚厚一层铺在床上,想来晚上睡着的时候,定是十分暖和的。

虽然这个卧房中并没有什么名贵的摆设,但这布置却也是处处透着温馨,让人平添一股舒适的感觉,阿芙自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二人的手可真巧,那窗户纸是你们亲自糊上去的吧,我很喜欢,还有那桂花,那味儿可真是好闻。”

夏荷听着阿芙的夸赞,面上这才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也有些雀跃的说道:“那桂花也是我和春梅姐姐去大花园里头摘的,这季节也只有桂花开得最好了,若是到了春天,奴婢还可以给您换成其它更艳丽的花儿呢,小姐这卧房终归太素了些,若是没些鲜亮的颜色,哪像是一个小姐的闺房啊”

那夏荷也是个急性子,连珠炮似地说完了这一长串的话语,却猛然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但话都说出来了,又不能吞回去,便有些悻悻地看向坐在榻上的阿芙。

阿芙自不会为小丫鬟的一句话就置气,面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方才问道那夏荷:“夏荷,能帮我去寻些纸笔来吗,我想练练字。”

夏荷听阿芙忽然这般说,微微怔愣了一下,立马应承道:“小姐您等等,奴婢这就帮您去斋墨阁取一些回来。”说完又与阿芙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了阿芙一个人,她右手轻轻托着腮,眼神无焦距地看着那窗外的景色,思绪又飘出了很远,在现代的时候她学的是最热门的金融专业,毕竟那可是来钱最快的一个行业了,但到了这古代,瞬间便毫无用武之地了,也幸好她当初为了修身养性,便一直坚持着练习书法,她习的是颜体楷书,常临摹颜真卿的碑帖,虽不是十分有天分,但因着刻苦,倒也练出了几分火候。

阿芙初初穿越到这儿,就是乞丐的身份,自是不可能看到这里的书籍的,但看看大街小巷店面前的招牌门联,均是繁体的中文字,也庆幸不必做一个睁眼瞎。现在既然她的身份已经不同了,便要将那字捡起来再练练,反正左右她现在也没什么事情,正好练练字,若是能再找几本书来看看就再好不过了,毕竟她其实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还是太少,这并不利于她往后的行事。

不知思忖了多久,外头传来一阵有些磨蹭的脚步声,阿芙的耳力一向很好,听着这脚步声,便知晓应该是两个丫鬟中的一个回转来了,她将视线缓缓移向门口,不消一会儿,便看到那春梅低垂着头,手中拿着一个竹编的红色食盒,缓缓走进了房间,却不知为何,那动作扭捏地有些奇怪。

春梅走到你那张红木的圆桌旁,将手上的食盒放到桌上,将盒中的饭菜一叠一叠的端出来,却不知为何,做这动作的时候,头却是越发低了,还特意背对着阿芙。

阿芙一看春梅那反常的举动,便知道定有蹊跷,待她将饭菜在桌上摆好,便出声说道:“春梅,你过来,我有事要问你。”

春梅那背对着阿芙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方才缓缓转过身来,依旧是压低着脑袋,慢慢踱到了阿芙的面前。

“小姐,您有什么事要问奴婢?”

“抬起头来。”阿芙的声音虽然是轻柔的,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小姐”春梅轻轻地咬着唇,知道瞒不过阿芙,便缓缓抬起了头。

春梅的左脸上此刻有一个红艳艳的掌痕,五指的形状犹可分辨,在那白嫩的脸颊上,这个巴掌便印分外的显眼,衬着春梅那泫然欲泣的表情,显得十分楚楚可怜。

“怎么回事?”阿芙的声音似乎稍稍减了些温度,面上虽然依旧是笑着的,但那笑意却给人一丝森然的错觉,那乌黑的眼眸中,闪着些微不定的光芒。

第十五章 掌掴(下)

春梅似乎更加用力地咬了咬下唇,用轻微的声音回道:“小姐,没什么大不了的,您还是先用饭吧,再耽搁下去,这饭菜怕是要凉了。”

“今日就算不吃饭,你也得把这事儿跟我说清楚了,好好的一个人出去,怎么回来就变成这副模样了你觉得我这顿饭还会吃的自在吗?”阿芙知晓那春梅似是想息事宁人,但她一向便不是个息事宁人的人,若是人家在你左脸上甩了一巴掌,你就要在她的两边脸上都甩上一个巴掌,这才是她的行事作风。

那春梅面上的表情更是为难了,但一对上阿芙那灼灼的目光,便还是懦懦地开口说道:“小姐,其实只是一个小意外罢了,奴婢去厨房拿饭菜,看那一盆白灼虾甚是新鲜,便想让小姐您尝尝鲜,可谁想,奴婢刚把那盆虾端起来,五小姐屋里的芷荷便说那盆虾子是她专门让厨房为她们家小姐准备的,可奴婢明明刚刚问过厨娘,这盘菜并没有谁订下啊,奴婢觉得委屈,便与她争辩了几句,谁想,她竟是二话不说抬手便甩了奴婢一巴掌”春梅说到这里,终是抑制不住在眼眶里头打转的的眼泪,一边垂泪,一边哽咽了起来。

阿芙微微皱了眉头,她并不知晓那五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她手底下的丫鬟又为何如此嚣张,只是既然在她这儿出了这事,那她便不可能忍气吞声。

“行了,别伤心了,与我说说那五小姐吧,你知道我对这府里的主子们并不怎么熟悉。”阿芙说着便递了块帕子给那仍就在默默垂泪的春梅。

“谢谢小姐。”春梅哭了这一会儿,已是将心中的郁气抒发了许多,接过阿芙给的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虽然眼睛和脸颊依旧是红红的,但似乎情绪已经恢复了不少,听到阿芙的问话,思索了一会儿,方才回道:“五小姐是大太太生的双胞胎小姐中的其中一个,从一出生开始就备受老夫人和大夫人的宠爱,是咱们府上未出嫁小姐中最尊贵的一个,所以平日里下人们都是拼命巴结着她们的,但两位小姐在府上的风评也都还不错,并没有因为老夫人对她们的宠爱,便恃宠而骄,不过也是因为老夫人她一向教导严厉,最不喜骄纵的女子了。”

阿芙静静听着春梅的叙述,忽然想起了早晨在老夫人院子里见到的那一对双胞胎,只是那时候她们二人一直安静地待在旁边,很是乖巧懂事的模样,所以她也就没有太过注意,现在想想,她们应该就是春梅口中的五小姐和六小姐了,而在她们身边的那个美貌妇人,应该就是她们的母亲,大太太了。

“那这大太太平日里又是怎样一个人呢?”阿芙带着若有所思地表情又问道。

“大太太的贤良可是在郾城都出了名的,不仅对老夫人孝顺,对大老爷体贴,连底下的那些小妾和通房丫头,她都是极宽容的,还有大老爷的那些庶出子女们,那才是真真有福气呢,大夫人平日里对他们都是和颜悦色的,从不苛刻她们,而且一切吃穿用度与嫡出的少爷小姐们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别的府上的正房太太哪个有大太太这般宽容的。”

阿芙沉思了一会儿,方才抬起头来,带着浅笑与那春梅说道:“这饭咱们先不吃了,我看咱们有必要先到大太太那里去一趟。”

春梅一听,便着急了起来,拼命摆着手说道:“小姐千万不要啊,奴婢没事的,那一巴掌真的一点儿都不疼,过一两天就会好了,您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你以为我要去大太太那边兴师问罪?”阿芙已经站起了身来,好笑地看着春梅问道。

“难道小姐不是吗?”春梅看阿芙方才的模样,料定了她是想去二太太那边为自己讨个公道,所以便有些懦懦地问道。

“自然不是,咱们去世赔罪的,而不是去问罪的。”阿芙微微眯了眼,嘴角上挑,如一只狡黠的狐狸。

春梅这下子更懵了,皱着眉头茫然地看着阿芙,想不明白她们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去给大太太赔罪呢。

“你跟着我来便是了,余下的事情都交给我,今日这亏,咱们可不能白吃了。”阿芙走到妆台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与衣裳,回转头来,看着仍是有些呆呆愣愣的春梅说道:“好了,别发愣了,咱们早去早回,不然这一桌子饭菜可真的是要冷透了。”

春梅木讷地点了点头,跟在那阿芙身后,走出了房间,阿芙并不认得那大太太所住的院子,自然是让春梅在前头带路,顺便又细细观看了这大宅子中的景色,不禁啧啧赞叹,这座宅院,恐怕都比得上红楼梦中的大观园了吧,不仅建筑面积庞大,而且亭台楼阁,廊柱水榭,每一样都是精雕细琢的模样,当真是气派十足,也只有真正的世家大族,才能拥有这般的宅院吧。

“小姐,前头就是大太太住的汀兰苑了。”二人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便已经到了那大太太袁氏所住的院子,那汀兰苑足足比阿芙此刻住着的雪卉院子大了好几倍,只是从外头看,便知道里头定是富丽非常。

“春梅,五小姐和六小姐是和那大太太住在一起的吗?”阿芙驻足看了一会儿,方才回头问到那春梅。

春梅点了点头回道:“各房里头除了已经成年的嫡子和庶子会另外分派院子以后,其他都是与嫡母住在同一处院子的,小姐您是比较特殊,所以才会独立又给您分派了一个院子。”

阿芙了然地点了点头,与春梅一同走进了院中,前院中有几个零零落落的小丫鬟正在打扫院子,其中离她们最近的一个很快便发现了她们,那小丫鬟似乎是认得春梅的,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走到她们面前,看到春梅脸上红红的五指印,面上闪过惊疑的神色,但也并没说什么,只是惯常问道:“春梅姐姐,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一直在金嬷嬷那里伺候的吗,怎么,是金嬷嬷找咱们太太有事儿吗?”说完还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她身边的阿芙,面上满是疑惑。

春梅微微笑了笑,回道:“嬷嬷今儿已经将我和夏荷调到芙小姐身边伺候了,今儿是专门陪着芙小姐来拜见大太太的。”

那小丫鬟更是疑惑地上下打量了阿芙一会儿,心中暗忖,她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芙小姐”,她们府上有这个小姐吗。

阿芙自然看出了这丫鬟眼中的疑惑,上前一步,浅笑着与她说道:“你便进去与大太太通报,便说今天早晨拜见过老夫人的阿芙,前来与她请安。”

那小丫鬟听到她提到了老夫人,神色便严肃了一些,立马点了点头,与那阿芙恭谨地行了一礼,方才说道:“请芙小姐先去偏厅坐一会儿,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禀告太太。”说完就领着二人往那偏厅去了

阿芙跟着那小丫鬟一边走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在四周观察了起来,这大夫人住的院子果然是挺大,都赶得上一般富贵人家的整座府邸了,不过大房在李府中地位卓然,有这般大的院子也是很正常的。

到了那偏厅之后,立马就有丫鬟给阿芙上了茶水和点心,阿芙拿起那茶杯,放在鼻前轻轻闻了闻,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心想这李府果然是有钱的主,拿这等名茶招待客人,似乎也是十分寻常的事。

那小丫鬟很快便回转而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打扮都更加体面的丫鬟,阿芙看那丫鬟的模样,即猜想她应该是大太太身边的大丫鬟,春梅也看到了向她们走来的二人,立马在阿芙耳边耳语道:“那是大太太身边的初珍,是四个一等丫鬟中的一个。”

阿芙温言微微点了点头,大太太身边的一等丫鬟,现在可能比她这个“小姐”身份还要高一些吧,唇边那自嘲的笑容一闪而逝,又是已经挂上了纯良的微笑,带着春梅,也是缓缓走向了那两个丫鬟。

“您就是芙小姐吧,太太知晓您过来请安,立即叫奴婢出来迎接您呢,让您在外头等了这么久,着实是怠慢了。”初珍虽然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透着超乎年龄的沉稳,到了阿芙的面前,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方才十分歉疚地说道。

“初珍姐姐您言重了,我只是等了一小会儿,哪有什么怠慢不怠慢的,再说大太太这里有着这么好的茶水与点心招待我,我恨不得多待一会儿呢。”阿芙已是站起了身来,也是与那初珍福了福,模样很是恭谨谦卑。

“您是贵客,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阿芙的手又说道,“芙小姐跟奴婢来吧,太太正在房里头等着您呢,奴婢也看出来了,小姐您就是个会品茶的人,太太房里可是有更好的茶叶呢,您可得好好再品品。”。

第十六章 请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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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初珍带着二人又左拐右拐地走了一会儿,才到了那大太太袁氏的房间,阿芙跟着初珍跨过那门槛,进到屋内,便看到那大太太正端庄地坐在梨花木雕花的软榻上,身上穿的衣服已经与早晨她所见到的不一样了,上身换了一件镂金挑线的菊纹上裳,下配绢纱金丝绣花长裙,挽着一个端庄的如意高髻,正中插着一个珍珠红宝石掐丝蝴蝶头簪,两旁是配套的珍珠掐丝红宝石头插,两颗拇指大小的红宝石耳坠子镶在白嫩的耳垂上,虽然已经是年过三十的少妇,但皮肤依旧是白皙细嫩,在红宝石的映衬下,显出好看地粉红色。

见那初珍带了阿芙进来,袁氏的面上便带上了亲切和蔼的笑容,目光和善地看向阿芙,柔声开口说道:“阿芙过来啦,快些坐下吧。”说完,又是转头她身边的另一个圆脸丫鬟说道:“初雪,发什么愣呢,快给芙小姐看茶。”

阿芙上前两步,自是礼数周全地先与那袁氏行了请安礼,便低头问候道:“阿芙给大太太请安。”

那袁氏却是从软榻上站了起来,上前两步,走到阿芙的面前,拖了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方才开口说道:“阿芙与我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礼,你今日才刚到府上,其实并不用这么急着就来与我请安的,好好调整休养几日,老夫人那边,应是也会安排你与大家见面的。”

阿芙羞涩地笑了笑,却是十分惭愧地回话道:“其实今日特地到太太您这儿来请安,实在是因为阿芙有愧与太太,主要还是为请罪而来的。”

“此话从何说起?”袁氏的面上微微有些惊讶,不知这才见过一面的阿芙为何会特意过来与自己请罪。

阿芙又是福身与袁氏行了一礼,方才语带歉疚地回道:“事情是这般的,阿芙我初到这李府,并不懂得什么规矩,今日午时我的奴婢春梅去厨房为我取中午的吃食,却是不小心冲撞了五小姐的丫鬟,她回来与我说了,我心中着实不安,这才想着要与那五小姐告罪,但您是我的长辈,又是那五小姐的母亲,遂我决定,还是先过来与大太太您请罪才更妥当。”

阿芙的话音刚落,那春梅即刻便跪倒在大太太面前,连连磕了好几个头,方才一脸瑟缩地说道:“请大太太惩罚奴婢,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应该冲撞五小姐的丫鬟,芙小姐都是受奴婢连累的,她并不知晓的。”

阿芙却是不忍心地蹲下身来,与那春梅说道:“春梅,既然金嬷嬷现在让你伺候了我,那么你伺候我一日,我一日便是你的主子,奴婢犯了错处,哪有主子置身事外的道理,你也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了的,左右我也是有责任的。”阿芙一边与她说着,一边将那春梅扶正了身子,正好能让袁氏看到她那微微肿起的左脸颊,与那清晰的红色五指印。

袁氏听着阿芙主仆的话语,又看到了春梅脸上那触目惊心的红色,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亲自将那阿芙扶了起来,而她身边的初雪则是十分有眼力见的将那春梅扶了起来,站到了一边去,袁氏依旧软声软语地与阿芙劝慰道:“我看这事儿也并不全是春梅的错,你说春梅冲撞了温儿那丫头的丫鬟,我自是也要找她来问一问的,还有那厨房当时在场的下人们,也要听听她们是怎么说的,我这人做事最是推崇一个“公道”,自不会草率地断定谁对谁错,也不会让谁平白受了委屈。”

袁氏此话一出,那初珍与初雪已是对着她微微一福身,便转身出去了,自是遵了袁氏的话,去带那五小姐身边的丫鬟和当时在厨房的下人过来。

阿芙已经让那袁氏带到了软榻上坐下,她微微敛着睫,没有立即回话,袁氏覆在她手上的手暖暖的,很有些安慰人心的力量。

“阿芙人微言轻,又是初初到府上,只想能有一个栖身之地,并不想惹什么是非,其实今日出这种事情,阿芙心中也着实慌张,却还是扰着太太了,阿芙心中十分不安。”阿芙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语气也微微轻颤着,很是彷徨无依。

袁氏坐在阿芙身边,一脸慈爱地端详着她,语气轻柔地安抚道:“阿芙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你终究是咱们李家的人,李府就是你的家,在自己的家里不必这么拘着,我看着你就是个懂礼数,识大体的孩子,往后在这府上,有什么事自是来找老夫人和我就行了,我这儿解决不了,不是还有老夫人吗,可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阿芙听着袁氏那关怀备至的话语,嘴角有浅浅的笑意,听话的点了点头,低声地回道:“大太太如此关心阿芙,我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今日过来您这一趟,我的心里也着实是安定了许多,您也知晓,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我父亲是在这样的家族里头长大的”

袁氏闻言,甚是怜惜地看着阿芙,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其实你本也应该是在这儿长大的,只是世事弄人啊!”

“也许这就是吾之命吧,我并不怨怪任何人,只是悲痛,父母去得太早”阿芙说着说着,眼眶已经微微泛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袁氏还欲说些什么劝慰,初雪与初珍已经带着几个人回转而来了,那初雪身后不仅带来了春梅口中所说的那个丫鬟,连五小姐李思温也一道过来了,她本就与阿芙差不多年纪,却是比阿芙看上去更像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身上穿着一件五彩缂丝衫,下配月白散花百褶裙,一双嫩绿色的绣花鞋,只露出一个鞋面,上头那只活灵活现的蜻蜓,似乎要展翅而飞,微微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上,带着孩童独有的天真笑意,那十字发髻上垂落下来的珊瑚璎珞珠子,随着她的行走,在脸颊两旁一荡一荡的,平添了几分俏皮。

“温儿给母亲请安。”李思温吗如珠玉落盘一般清脆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一边与那袁氏行着礼,那眼神中却是带着十分随意的笑意。

袁氏的笑容自见到那李思温,便又是柔和了几分,但待她行完了礼后,便只是淡淡地轻应了一声,微微有些责备地开口与她说道:“我可没让你过来呢,怎的自己跑来了?”

李思温甜甜地笑了笑,亲昵地回话道:“母亲这是不准温儿来看您吗,再说我也听初雪姐姐说了,我的丫鬟惹了事儿,我这做主子的怎么能不管不顾呢。”说完这话,又是有意无意地往阿芙坐着的地方瞟了一眼。

“行了,你先在旁边坐着吧,待我问完了话,再来教训你。”袁氏似乎是在责备着李思温,但阿芙坐在她身边,将她面上的表情一目了然,哪里有一丝怪罪的表情,最多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初雪身后另一个十三、四的黄衣裳丫鬟和初珍带来的那个少妇模样的厨娘,已经跪着给袁氏行礼问了安,正等着袁氏问话呢。

袁氏并没有让她们起来,而是抬眼看向那春梅,问道她:“你说的在厨房冲撞的五小姐的丫鬟可就是底下的这一位?”

春梅有些胆怯地看了那年纪比她还要小的少女一眼,缓缓地点着头回道:“回大太太的话,就是她,当时都是奴婢不对,冲撞了这位妹妹,请太太您责罚!”说着又是跪了下来,小身板似乎微微还有些发抖。

那个黄衣裳的丫鬟却是一直低着头,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那李思温虽然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变过,但看向春梅的眼神,似乎带上了一些凛冽的光芒。

“芷荷,你怎么说,我要你将当时的情形仔仔细细地与我说一遍,你知晓我最讨厌别人跟我说瞎话了,若是有一丝与真相不符,你知晓下场是什么。”袁氏微微眯着眼,语带威严地与底下那名唤芷荷的小丫鬟说着。

那芷荷倒也还算镇定,又是给袁氏磕了个头,方才缓缓回道:“回大太太的话,当时奴婢正在厨房拿五小姐今日的午膳,奴婢一早便与那厨房的厨娘打过招呼了,小姐这几日想吃些河鲜,便让厨房特意准备了一道白灼虾,那时候我也是心急了一些,看到那春梅姐姐要将那白灼虾拿走,语气上是有些激烈了,后来我和她言语上又有些了些冲突,便一不小心打了她一下,但当下我便已经后悔了,太太,奴婢动手了确实是奴婢的过错,请太太惩罚。”

袁氏看着将头深深磕在地砖上的芷荷,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看向她身边的厨娘,语气带着丝丝威压地问道:“芷荷说的可是实情?”。

第十七章 请罪(下)

那厨娘也真当是遇上了这无妄之灾,本来今日这事儿,说起来也就只是为了一盘菜,两个丫鬟起了些争执,芝麻绿豆大小的事儿,若是两边都退一步,也不会到最后还要搞到大太太跟前,可在这吴府的厨房内当厨娘的,总是要看各房主子们身边的丫鬟行事,那五小姐又是个顶得宠的,虽然这厨娘心里头知晓那芷荷根本没跟自己打过招呼要留下那盘白灼虾,可像她们这种在厨房干活计的低等厨娘,哪敢得罪五小姐身边的人啊,当时在厨房的时候她就没有出言帮忙那春梅,这个时候自然也不能得罪了五小姐,可看现在这情形,春梅那不知名的主子,似乎又挺受大太太的照拂,她是胆小谨慎的人,此刻自是两边都不好得罪,也只有自认倒霉,将这罪揽下一半来了。

那厨娘脸色煞白,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可却也不敢去拭,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地回道:“回大太太的话,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忙得一时之间忘记了芷荷姑娘的吩咐,也没跟那春梅姑娘说,那盘白灼虾是五小姐房里早就定下的,所以后头才会有那一系列的误会,是奴婢失职,也请大太太责罚。”

说完也是“碰碰”地磕了好几个头,那地板本就是大理石的,这几下实打实地磕下去,额头都已经红肿泛出了血丝。

袁氏却依旧是毫无表情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人,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既然事情都清楚了,那我必是要赏罚分明的。”这般说着便又看向那芷荷,语气凛冽,“芷荷出手打人在先,既是不对,何事不能好好说道,要动手动脚,你是咱们吴府的丫鬟,不是那街头的泼皮无赖,行事如此粗鄙无状,没得带坏了小姐的名声,今日这事儿我决不会轻饶,再将你放在五小姐身边我也不可能放心了,不过念你们家一直都是在吴府里头伺候的,便让你娘将你领了回去,早些出去配人也好。”

那芷荷听袁氏这般发落她,本来还算镇定的脸色霎时便灰败下来了,她十四岁还不到,本还想再在李思温身边伺候个几年,到时候若是能升个一等丫鬟,到了年纪,就算是配人,也能配个府里头的管事,或是到外头去做个正头娘子,而且太太小姐念她这么多年的辛苦,这嫁妆银子自然也是不会少的,可若是现在这个时候被领回去配人,旁人只要一打听,就会知晓她是因为犯了错才会被太太撵出来配人的,哪能有什么好人家会要她,她又是锦衣玉食惯的,这要是嫁个穷困潦倒,品行又不好的丈夫,往后这一辈子可就毁了啊!

“太太!太太!奴婢知道错了,请太太开恩啊,别的什么惩罚奴婢都认了,就是是太太打奴婢几十个板子,奴婢也不会吭一声,但千万不要赶奴婢走啊,奴婢不想离开五小姐!太太,求您了,饶了奴婢吧!”芷荷不停地磕着头向袁氏哀求着,不时也会向李思温投去求救的目光,希望自家小姐能出言相帮,让事情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那李思温自然是注意到了芷荷一直投来的求救目光,可她却依旧是不动声色,悠哉地品着茶,连眼角都没有瞟向那芷荷,好似在地上跪着拼命磕头的这个不是自己的丫鬟,只是一个路人一般。

袁氏微微皱着眉头,有些不耐地又说道:“你也不必在这样了,既然我已经决定了,既不会再改变了,我会通知你娘将你领了回去的。”

芷荷的眼神顿时空洞一片,因着方才不停地磕头,那本是白嫩的额头已经是血污一片了,看看那依旧是无动于衷,事不关己的李思温,瞬间瘫倒在了地上,她怨啊,她这般忠心耿耿地伺候小姐,到头来却是连一句求情的话语都未曾换来,到最后,竟是如一个无用的垃圾一般被自家小姐丢弃

阿芙一直静静地观看着这一场好戏,看着芷荷那丫鬟从镇定到慌张,再到此刻的走投无路、万念俱灰,那五小姐的冷漠她一直看在眼里,那是才是真正的冷酷,根本没把丫鬟当做人看待,或许在她们这种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眼里,那只是一件物事,随时随地都可以丢弃,连她身上的一件首饰都比不上。

阿芙看着面白如纸的芷荷和还在地上等候发落,害怕地瑟瑟发抖地厨娘,却是缓缓站起了身来,在袁氏那疑惑地眼光下,对她福了一福,方才开口道:“夫人,阿芙本就是过来您这儿赔罪来的,却不料会变成如此模样,着实心中难安,请太太您看在我的面上,轻恕了芷荷姑娘和那厨娘吧,春梅多少言语上也有些不好,才会忍急了芷荷,芷荷也是一心为那五小姐着想,一片忠心可感,何不请太太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呢?”

众人听阿芙这般说道,均是有些惊诧的看向了她,毕竟她这架势,说说是来与大太太请罪的,但实际倒更像是来讨个说法的,此刻却是这般不计前嫌地为芷荷求情,实在让人很是匪夷所思呢。

袁氏犹豫了片刻,面上的神色似是有些为难,看了看阿芙,又看了看满脸血污的芷荷,终归是叹了口气对阿芙说道:“好吧,既然你都这般为她求情了,那我也便网开一面吧。”

芷荷一听袁氏的话中有了转机,本是灰暗一片的眼神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紧张地盯着袁氏,等着她下面的话语。

“不过她这次确实是犯了错,罚定是要罚的,既然那么喜欢动手打人家的巴掌,那也让她尝尝被人打脸的滋味吧。”袁氏这般说着,便对身边的初雪挥了挥手,初雪立马会意,快步退了下去。

不消一会儿,初雪便带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进来了,阿芙瞥了那两个婆子一眼,见她二人的胳膊都比她的大腿要粗,不禁微微恶寒了一下,又看了看芷荷那白白的小脸蛋,心想着等会儿那一幕绝对是十分凶残的。

那两个婆子给袁氏请了安,袁氏便指着那芷荷吩咐道她二人:“你们将她带下去吧,三十个耳刮子,一个都不能少。”

那两个婆子互望了一眼,看袁氏的表情语气便知晓这三十个耳刮子可都是要实打实的,立马应了声,便左右开弓将那瘫在地上的芷荷带了下去,芷荷面上的表情倒不如方才那般绝望了,毕竟现在只是受一些皮肉之苦,养个一月半月也就能好透了,接下来还是能继续留在五小姐身边伺候,只要不被赶出去,她便什么苦也能吃的了。

那芷荷处置完了,接下来便轮到那厨娘了,这次袁氏的口气倒是松了许多,与那厨娘说道:“本来你犯了这等错事,我是要重罚你的,但念在你也是初犯,方才芙小姐也顺带为你求了情,我便也一道从轻发落了吧,便扣你三个月的月俸,让你长长记性,下次便不会犯这等错误了。”

“谢大太太开恩,谢芙小姐开恩,奴婢一定不会再犯,一定不会再犯了。”那厨娘此刻的表情真是感激涕零,劫后余生,她本以为自己总也会跟那芷荷一般,逃不过一顿打骂了,可此刻只是罚了她三个月的月俸银子,实在已经是很轻的惩罚了,怎么能不喜出望外呢。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若是往后再犯,可就没今日这般轻松了。”袁氏又是挥了挥手,就遣退了那还在磕头谢恩的厨娘。

待那厨娘也离开之后,袁氏才面带笑容地与那阿芙说道:“阿芙啊,你看这事儿也已经是水落石出了,你那丫鬟春梅可确实是没什么错处,你也不用再内疚了,也别再说什么请罪不请罪的了,不然我可真当是要臊得慌了。”

阿芙却依旧是一脸歉意地说道:“这事情总是因为春梅而起的,只是太太您宽容,不处罚她,我在这儿,谢谢太太了。”说着又是恭谨地福了一礼。

袁氏忙将她扶起,轻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礼呢,行了,我说了,这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往后可别再提它了,今后咱们都是一家人,可别再与我这般生疏了,对了,你今早上见过小五的吧,正好她也过来了,你们认识认识,往后可就是姐妹了。”袁氏这般说着,就对那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过话的李思温招了招手。

李思温噙着淡淡地笑意站起身来,走到了阿芙的面前,端详了她一会儿,方才展颜说道:“我不知该叫你姐姐还是妹妹,不过看模样,你应该与我差不多大。”

“你应该叫阿芙妹妹的,她比你还要小几个月呢。”袁氏在一旁附和着说道。

李思温又是眨巴着大眼睛看了阿芙一会儿,亲切地拉起她的手又说道:“这样啊,那我便叫你芙妹妹了,今早上在祖母那儿见到您是,就觉得很是面善了呢,原真是我的妹妹啊。”。

第十八章 姐妹

阿芙看着李思温那天真友好的笑容,却怎么都觉得假,但比起演戏,她绝对也是一流选手,面上一直挂着的柔柔笑意更是扩大了几声,却是有些害羞地红了脸,颇是受宠若惊地说道:“妹妹我早晨见到姐姐的时候就在想呢,怎会有这般像画里面走出来的人儿,还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就好像仙女儿似的。”

李思温听着阿芙这话,瞬时便“咯咯咯”娇笑了一阵儿,方才又说道:“什么仙女不仙女的,虽然双胞胎是有些少见,但也不甚稀奇,我们和妹妹一样都是普通人罢了。”

阿芙又是羞怯地低下了头,似是不知道该怎么与李思温回话了,那李思温却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今儿那芷荷的事,是姐姐我对不起你了,现在母亲既然已经惩罚了那芷荷,也算是帮我赔了罪了,实话与你说吧,那芷荷我也是不会再用了,索性随便找个理由把她打发到别的地方伺候得了,我可不能要这么个娇蛮的丫鬟,连妹妹这么好脾气人的丫鬟都欺负,我可不能留着这祸患。”

可怜那芷荷还以为挨了三十个耳刮子以后,还能再回到李思温身边,可曾想到,那李思温早就打定主意不要她了,任她去别的腌臜角落自生自灭了。

“那是姐姐您的丫鬟,我也不便说什么,姐姐也别再与我说什么对不起了,我可当真是受不起,方才太太也说了,此事不要再提了,那咱们也都把这事儿忘了吧。”阿芙轻轻浅浅地说着,她倒也没空去担心一个丫鬟了,第一次为那芷荷求情她自也是有别的打算的,不然这等仗势欺人的丫鬟,她也不会圣母地人家打她一巴掌,她还要以德报怨。

阿芙又与袁氏母女闲聊了一会儿,方才起身说道:“叨扰了大太太这许久的功夫,阿芙也是时候离开了,我刚刚搬进那雪卉园住,还有许多事情要料理,等以后空了,再到大太太这儿来请安。”

袁氏似乎已经把阿芙当做亲侄女一般,握着她的手,颇有些依依不舍地说道:“我知道你那儿事多,本不该再留你了,可也实在是舍不得你,你这丫头这般懂事,却是老天不开眼,又这般命苦,往后一定要多来我这儿走动,我是随时都欢迎的。”

“是啊,我也和妹妹很是投缘,有空多过来寻我玩儿。”李思温眨巴着大眼睛俏皮地与那阿芙说着,宛如亲姐妹一般。

阿芙又是浅浅一笑,面上很是感动地点了点头,似乎对于袁氏母女这般亲切友好的态度十分感激涕零,又是寒暄了几句,袁氏便让来时送她们的初珍又是将她们送了出去。

阿芙只让那初珍送到汀兰苑的门口,便让她回去了,转身慢慢往雪卉园走着,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眼中更是藏着一抹深深的讥诮,若她真是十一岁的阿芙,或许此刻就该庆幸,自己遇上了这般和善的一对母女,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李府,似乎是一个极好的开始呢,可这一对母女表面上那般的温柔可亲,可其实心里面是十分厌恶她的吧,毕竟她的身份可摆在那里呢。

阿芙的洞察力果然是高于常人许多的,她一离开袁氏那里,那本来一直都带着天真笑容的李思温却是立马垮下了脸,吩咐丫鬟们拿来了热水和香胰子,狠狠地洗了好几次手,洗完之后用温软的帕子擦着手,一边用极其厌恶的语气与那袁氏说道:“母亲,您何必要对那贱种这般好,她是那种贱人生的,真不知身上会不会沾染了什么腌臜物,想到我方才握了她的手这么久,我就恶心的要死。”

袁氏面上却无甚表情,缓缓饮了口茶水之后,方才开口与那李思温说道:“这话在我这儿说说就行了,到外头可还是要谨言慎行,若要是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可是没你的好果子吃。”

李思温闻言却依旧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将手上的帕子递给一旁的丫鬟,冷笑着说道:“我可没看出祖母有多稀罕她,不过就是一个妓女生的贱丫头,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妹妹,以为找上了咱们府上,就可以麻雀变凤凰了吗,真是白日做梦,若不是您让我对她客气一点,我何必去理会这种人。”

袁氏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女儿虽说有些小聪明,但看事情还是不够通透,袁氏耐着性子与她解释道:“虽说那阿芙的生母身份是低贱,但你也不要忘了,她的父亲毕竟是你的六叔,你不知晓当年老夫人有多疼爱你六叔,毕竟是最小的儿子,那可真是如珠如宝地宠着长大的,所以也才会让他养成了那般任性的性子,后来才会那样一意孤行,伤透了老夫人的心啊。”

“六叔不是都已经死了吗,人死如灯灭,祖母再念着他又能怎么样呢,过一段时间,早都会将他忘记了。”李思温仍是不以为意地说着,不过就是一个死人吗,在她眼中根本不足为惧。

“终归还留下一个女儿在咱们府上的,而且那阿芙竟是没有一丝她生母的影子,与她父亲倒是有几分相像,老夫人看着她,总是会有几分怜惜之情,你还不够了解老夫人,既然她已经将那阿芙安排到雪卉园住下了,那她便定是已经有了打算了,你看着吧,再过一阵子,老夫人定会给那阿芙安上个见得了人的身份。”

李思温微微皱了眉头,面上又是闪过一丝厌恶,很是不屑地又开口道:“换个身份又能怎样,骨子里留着的那种肮脏血液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纸终究是包住火的,大家总会知晓她是个什么身份的。”

袁氏看说服不了这个女儿,也不想再继续费口舌了,只是又劝了她一句道:“反正你以后与她相处的机会还多着呢,记住我说的话就行,表面上最起码对她客气些,我想这点你不是一向都做的很好吗,反正别去为难她就行了。”

李思温又是撇了撇嘴,不甚耐烦地挥了挥手道:“行了,我知晓了,娘您不用担心,我自是有主张的,反正只要哄好了祖母,咱们便一切都好。”

“你心里有数就行,你和柔儿在祖母面前一直都是最受宠的,往后的婚事有老夫人帮你们把持,自是最尊贵不过的,只要你们嫁得好了,那么往后便能更好地帮到你们父亲,帮到咱们李府,娘家是你们最大的助力,你们也是娘家的臂膀,只有相辅相成,也才能够保证一世荣华。”袁氏最是通透的女子,从小便这样教导她的儿女们,对于庶子庶女也们从不苛刻,便是想利用他们往后的婚事,去结交更多有助于她们的势力。

阿芙那儿,她与春梅很快便回到了雪卉园,屋里头,夏荷正很是焦急地等待着她们,见她们二人回来,便忙忙迎了上来,行了礼后方才担忧地说道:“芙小姐,可急死奴婢了,奴婢去领了笔墨纸砚回来,却是不见你与春梅,看看桌上摆着的饭菜又一动没动,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儿呢。”

阿芙安抚地与那夏荷笑了笑,走到饭桌前坐下,才缓缓开口说道:“不用着急,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方才与春梅一起到大太太那边去了一趟,这不也很快就回来了吗,快些吃饭吧,想来你们也应该饿了。”

夏荷看向春梅,这才注意到她脸上的红痕,轻“呀”了一声,用小手捂了嘴,看看那春梅,又看看阿芙,却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阿芙一看夏荷那模样就知道她想歪了,却也不在意她的误解,并没有开口解释什么,而那春梅却是因为方才在大太太那里发生的一切,已经开始信服起这个表面看上去柔弱胆怯,实则让人看不透的小姐了,立马摆着手说道:“夏荷你可千万别误会,我这脸上的伤可不关咱们小姐的事,是五小姐身边的芷荷,方才我去厨房帮小姐准备午膳的时候,和她言语争执了几句,这脸上的伤是她弄的。”

夏荷听了,脸上明显是很愤愤的表情,她和春梅一直都是跟在金嬷嬷身边的,所以两人的感情极好,此刻看春梅受了委屈,自然也是不忿。

“现在没事了,多亏了我们家小姐,那芷荷已经被大太太处罚了,现在她那张小脸肯定已经肿成猪头了!”春梅想到方才在大太太那里芷荷那求饶的模样,就是一阵解恨,带着十分痛快地语气与那夏荷说着。

夏荷并不知晓事情的原委,但也知道那芷荷是五小姐身边的丫鬟,五小姐可是大太太最宠爱的女儿,大太太会不帮自己的女儿,反而帮今天才刚进府的芙小姐,夏荷怎么都想不通了。

“行了,春梅你也别再说了,反正咱们只要不吃亏就好,别人的事情,我们也不必多管,只要记住一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阿芙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嘴角是含笑的,语气也是软软糯糯的,可不知为何,那两个丫鬟却莫名感到一股极大的威压,似乎在她们面前的不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而是如老夫人一般位高权重的人。

第十九章 斗篷

饭菜虽然有些凉了,但李府厨娘们精心烹饪出来的菜肴,即使是冷了,口味也是不错的,阿芙也不挑食,几盘菜肴,配着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也算是吃得津津有味,阿芙是知晓在大户人家,丫鬟是不能和主子同桌吃饭的,若是被发现了,是要被狠狠处罚一顿的,所以阿芙也没有很矫情的一定要让她们上桌陪自己一起吃饭,等到她吃完了,两个丫鬟才退下去用饭了。

吃完饭以后,总是会有些犯困,阿芙便靠在软榻上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她差不多清醒了,春梅和夏荷也吃完饭回来了,夏荷将自己从斋墨阁拿回来宣纸在桌案上铺好,用镇纸服帖地将纸压住,然后回头看着阿芙问道:“小姐,您现在要练字吗?”

阿芙也休息够了,点着头从榻上站起身来,走到桌案前头,拿起桌上的那支毛笔端详了一会儿,上好的兔肩紫毫笔,最适宜书写劲直方正之字,向来为书法大家看重,她在现代都没用过这般上好的毛笔,这李府果然是财大气。

阿芙拿笔端详的这一会儿,夏荷已经开始研墨了,那淡淡的墨香萦绕在阿芙的鼻尖,上好的松烟墨,不似现代的那种墨汁,总会有股子添加防腐剂的味道,这时候的松烟墨,有淡淡的松香,用它书写出来的字,也有那么一股子独特的香味,经久不散,实属佳品。

待那夏荷将墨研制浓稠适中了,阿芙才拿起毛笔,用笔尖在墨上舔了舔,提笔凝思了一会儿,却是一时半会儿不知晓写什么了,古人的诗句是绝对不适宜在这里写出来的,不仅是剽窃了前人的智慧,再说写出来万一让别人看见了,她却也是不好解释是从哪里知晓的,冒名顶替这等蠢事,她是做不出来的,既没有那么大的才学,又何必给自己戴那么大的帽子呢,只会徒增烦恼。

最后只能写起了百家姓,这样总不会有什么麻烦吧,一边写着,心中还是有一阵失望,要是能看到这个时代的书籍就好了,多了解一些这里的背景,也好有些底气,为自己多做一些打算。

“小姐,您的字真好看,奴婢虽然不认字,但也知晓您的字写的好。”夏荷一边继续在旁边帮忙磨着墨,一边出声夸赞道阿芙。

阿芙只是淡淡一笑,随意地说道:“不过雕虫小技罢了,也就配了‘端正’二字罢了,说不上有多好。”阿芙确实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的字也最多就是字体端正,若是真想要再往上一层,还要下些苦功夫呢。

夏荷却已经觉得很好了,毕竟她以前也是看过府里其她少爷小姐们的字的,自家小姐这字,绝对是能排上前几名的。

待那阿芙写完了一整张宣纸,夏荷依旧是看得津津有味,却是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呀”地叫了一声,倒是把一旁的阿芙吓了一跳,转头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夏荷为着自己失态的模样,脸颊微微有些羞红,带着小心翼翼地语气与那阿芙说道:“芙小姐,奴婢只顾着伺候您写字了,有件事忘记与您禀告了。”

阿芙放下手中的毛笔,也没有怪罪夏荷,依旧和颜悦色地问道:“什么事,现在告诉我也不晚。”

夏荷放下手中的墨锭,用一旁挂在木架子上的帕子擦了擦手,方才走到床边的雕花红木衣橱旁,从里头拿出一件月白色的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回转身来快步走回阿芙的身边。

阿芙在春梅的伺候下,也已经洗净了手,用帕子擦干净手上的水后,便拿过夏荷递给她的那件斗篷,入手滑软,是上好的织锦羽缎,月白的颜色趁着淡绿的翠纹,很是清新雅致。

夏荷看阿芙正仔细端详着手中的斗篷,便出声说道:“小姐,这件斗篷是您不在的时候,云姑姑派人送过来的,说是最近天气渐凉了,小姐您的身子又弱,让奴婢一定要亲手交到您的手上,将斗篷好好利用起来。”

阿芙摸着那斗篷,面上浮上一抹浅笑,云漾送过来的,还说要亲手交到她手上,看来这斗篷定不是一件普通的斗篷呢,她可真是要好好利用利用呢。

“云姑姑可真是有心啊,一看这斗篷就知晓她是花了心思的,往后小姐您出门披上这个斗篷,定就不会冷了。”春梅在一旁也是附和着说道。

阿芙只是笑笑,将那斗篷放到一边,却是吩咐道夏荷:“云姑姑一片好意,咱们自然不能白白收了,我现在是身无长物,也没什么东西好回赠她的,你便帮我与她传个话,就说她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往后定会寻机会报答。”

夏荷早看出这芙小姐是个为人和善的,尤其对下人们极好,便也立即应和道:“小姐放心吧,奴婢定会转告给云姑姑知晓的。”

阿芙点了点头,挥挥手又对那二人说道:“行了,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们到外间去伺候吧,有事我自会唤你们的,出去的时候顺便把房门带上。”

春梅和夏荷立马听话地与阿芙福身行礼告退,阿芙听到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便又拿起一旁的斗篷,放在手上细细揉捏了一番,而后又站起身来,走到妆台前,拿起上面的那把大剪刀,“撕拉”一下,毫不留情地便将那件华贵羽缎斗篷的内衬剪了开来,露出里面隐隐的一角白色绸布。

阿芙满意地将那块绸布抽了出来,轻轻拈在手上抖了抖,密密麻麻地小字跃然布上,她只是大概地扫了一眼,面上已经露出满意的神情,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她此刻最需要的便是这些东西了,她还以为那李墨言快忘记她了呢,没想到竟是已经帮她准备好了这些东西,果然心思够细腻,是一个极好的合作伙伴。

阿芙将那将已经被剪了一个大洞的羽缎斗篷放在衣橱的最底下收好,等过些日子再随便编个理由,便说不小心弄破了,让春梅夏荷修补修补,或许还能接着穿呢,那毕竟也是一件好东西,本着节约的原则,还是不能浪费的。

阿芙将那块绸布摊放在桌上,上头的字有些小,密密麻麻地全部堆成一堆,并且还没有标点符号,这让她看起来着实有些困难,但幸好她还不算笨,七拼八凑的也能将大致的意思理解透。

绸布上头最先写明的就是那李家在吴国的一个发迹史,李家虽是吴国传承了几百年的世家大族,但在老太爷李重远前面几代并不如现今这般繁盛,也只能算是一个中等的家族,家族内并没有十分出挑的人才,在朝廷里做的做大的官职也不过就是五品官员,若是李家再继续这般下去,可能过个几年,家族必会因为人才凋零而渐渐没落,不过幸好这时候出了一个李重远,当年的惊才绝艳,被嘉善帝钦点为那一届的探花,更是因为如此,得了当时太师太傅窦忠袁的青眼,将窦氏家族的嫡出之女嫁与他为正妻。

自此之后有了窦家的暗中帮忙,李重远的官场之路可以说是平步青云,顺风顺水,连带着整个李家也重新辉煌起来,但致使李家繁盛如斯的最大转折点,还是因为李重远与窦氏的嫡女李沛凝嫁与了嘉善帝为妃,浦一进宫,就极受嘉善帝的宠爱,不过短短三年时间,便晋升为宁妃,后又因诞下龙子有功,正式册封为宁贵妃,风头一时无两,连带着嘉善帝对李重远也愈发地倚重,封其一等公爵镇国公,官拜正二品太尉,至此为止李家也成了吴国最有权势的家族之一。

且不说后来嘉善帝病逝,中宫皇后也相继离世,皇后又无嫡子,有李家与窦家的共同扶持,那宁贵妃所出六皇子自然便登上了皇位,新帝年幼,自是太后娘娘与各个辅国大臣们把持朝政,又隐隐以李家、窦家为首,即使李重远过世之后,李家只要有这个太后娘娘在朝中,地位便无法撼动一分。

阿芙用手轻轻揉了揉眼角,缓缓吐了口气,看完这一段发家史,她对于那个老太爷李重远还是极佩服的,不过短短二十几年便把一个默默无闻的家族,变成如今这般的庞然大物,这其中自然是离不开窦家的帮助,但李重远个人的才能,却是不能否认的,虽然他在三年之前已经因病离世,但李家自他之后,也算是人才辈出,虽然许是没有如他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但在朝堂上同样也是有一番作为的。

李重远去世之后,这整个家族自然便是老夫人窦氏最有发言权,虽然她向来不太管朝堂上的事情,但现在的李家家主,也是窦氏的嫡长子李诚敬,在朝堂上若是遇上什么重大的抉择,还是会先请教老夫人窦氏,毕竟窦氏也不是寻常闺阁中的女子,在阅历见解方面比寻常男子都要强上不少。

第二十章 家族

绸布上头余下的那些内容,便是交代了李府那很是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李府三代同住在这主宅之中,现还住在主宅之中的有三房,大房二房为嫡出,三房为庶出,四房、五房均外放在外做官,其中每一房的每个人都在绸布上头做了简单的介绍,阿芙也只是粗粗看看,毕竟这许多人,一时之间要全部记下来也是不可能的,还不如以后在实际接触中慢慢了解,不过她还是特意仔细看了看大房的所有人,毕竟这一房才是李府现在正在掌权的,往后接触的最多的也肯定是这一房,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吗。

李家大老爷李诚敬官拜正三品翰林学士,历朝历代,此官位一向都为皇帝心腹,常常能升为宰相,本朝皇帝年幼,这个职位便显得更加重要了,撰草任免将外、宣布征伐、大赦等重要文告都是由李家大老爷李诚敬一手包办的,也是辅政大臣之一,算是继承了老太爷李重远的在朝中的势力吧。

李诚敬的嫡妻袁氏,是陇西袁家的嫡女,袁家也是士林大族,袁氏的祖父曾经官拜宰相,但后为了避嫌,便急流勇退,连他的儿子那一辈,后来也没有涉足官场,但是在士林里头还是很有名望的,毕竟袁家诗书传家,不管是书法绘画还是诗词歌赋,在众多读书人中一等一的,袁氏在闺阁的时候也是颇有些才名的,当时李重远与袁家的祖父交好,便聘了袁氏回来,袁氏不愧为此等世家教导出来的女子,不仅持家有道、孝顺公婆,更加之十分贤良,善待妾室与庶出子女们,在郾城的名声极其良好,是人人口中的模范儿媳与贤妻的典范。

袁氏育有三子二女,不过第一个儿子养到三岁便夭折了,第二个儿子就是李墨言,他是长子嫡孙,所以在李府地位超然,极受窦氏的宠爱,这都是阿芙自己知晓的一些信息,这绸布上并没有写关于李墨言的资料,想来那人也是不想自己知晓太多吧,不过她也不急,反正往后是要长久住在这主宅的,他的那些事情,总是能慢慢知晓的。

袁氏的小儿子名唤李墨安,今年仅十三岁,有李墨言这么优秀的一个大哥在,他的光彩自然是会被遮盖掉一点,但袁氏却也是比较疼这个小儿子的,毕竟大儿子已经是集万千宠爱了,她自然是要多关注一些小儿子,不过在这绸布上提到了李墨安似乎生下来有些先天不足,所以身子一向单薄,虽然读书不错,但性子却有些怯懦,平日里不太喜欢与陌生人打交道,十一岁的时候被选为了当今皇上的伴读,所以基本上都是待在皇宫,陪在那小皇帝身边的。

袁氏的那两个女儿自然便是李思温和李思柔,与阿芙同年,都是十一岁的年纪,却因为是大房嫡出,所以算是李府最尊贵的两为小姐了,又因为是双胞胎,且长相貌美又天资聪颖,遂甚得窦氏的宠爱,在外人看来,她二人虽然身份尊贵,却是不骄不躁,平日里即使是对待下人们也是和颜悦色的,所以在府中口风极佳,外头又盛传这一对双胞胎佳人的美貌,所以在整个郾城贵族小姐中,她们也是数一数二的闺秀。

其余的庶子庶女们,阿芙也只是简单看了一遍,似乎在袁氏的教导下,没有太过“出挑”的人才,要么就是那李墨言没有与她详写,反正在这上头,并看不什么来。那绸布的最后,写的却是阿芙此刻最关心的东西,那便是她“本人”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

阿芙全名便叫李芙,因为李元合脱离了家族,阿芙自然不能再按李家的辈分,排在那“思”字辈了,不过就她看来,不管是“李芙”,还是“李思芙”,都不过是个代号罢了。

阿芙的生母名唤林黛儿,连名字都有那么几分林妹妹的清雅脱俗,更别说人了,李诚合与她离开李家一年多以后便生下了阿芙,她出生在冬天,生辰为腊月二十一,可以说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了。

李诚合离开李家之后,便找了一份私塾工作维持生计,但因为原先锦衣玉食惯了,夫妻二人又都不是善于理财的人,所以日子一直都是过得紧紧巴巴的,一开始有李诚合从李家带出来的一些钱财和林黛儿多年的一些积蓄,也还算过得去,但越是到后头便越是不济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李诚合又因为忧思过虑得了重病,林黛儿变卖了所有的家仆与家中值钱的东西,就是为了拿钱给李诚合看病,到最后家中只剩下了一个从李府带出来的忠心耿耿的老仆穆兴,但李诚合的病却也终究是回天乏力,年纪轻轻便这么去了,那林黛儿伤心过度,也是一病不起,没撑多久也随那李诚合去了,剩下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孤女阿芙,也着实可怜。

后面的事,阿芙也基本上都清楚了,那穆兴为了让阿芙能平平安安地长大,便遵从李诚合的遗愿,将阿芙送到她祖父祖母身边,可谁曾想,还没把人送到呢,他自己便先身死了,连他家小姐,也是生死未卜,倒是便宜了她。

阿芙尽量不去想那个正主现在到底怎样了,若这便是命的话,她定会代替她在这个yīn谋诡谲的大家族中好好活下去,挣一世富贵荣华,也不枉做了这一回阿芙。

阿芙深深地吁了口气,将那绸布缓缓地凑近灯火中,最终还是选择了将它烧毁,这种东西,留下来只会让旁人徒留怀疑,反正上面的内容基本上都已经到了她脑中,她决不能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让旁人可能识破她的身份。

“小姐,奴婢有事禀告,可以进来吗?”

火苗刚刚将那最后一点绸布吞噬,门外便响起了夏荷的声音,阿芙起身打开窗户,让那些烧剩下来的灰烬随风飘散,关上窗户,再用帕子擦了擦手后,方才端庄地坐在榻上,对着门外的夏荷吩咐道:“进来吧。”

夏荷轻轻推开了们,看到端坐在榻上的阿芙,便快步走了几步,到她面前福身行了礼,方才说道:“大太太身边的初珍姑娘过来了,说是给春梅姐姐送药来了,春梅姐姐正在外面招呼她呢,她让我来与您通报一声,毕竟是大太太身边的人过来,您要不要过去见一下。”

阿芙立马笑着回道:“自然是要见的,大太太这般疼惜咱们,咱们自然要礼数周全的,走吧,咱们快些去见见那初珍姑娘。”

阿芙起身,带着那夏荷便往厅中走去,那初珍本坐在厅中与春梅微笑着说些什么,见阿芙进来,也便立即起身,上前与她行了请安礼,阿芙自是亲自将她扶了起来,浅笑着说道:“我听夏荷说了,初珍姐姐是给春梅送药来了,何必这般麻烦您呢,不过就是一点小伤罢了,用冷水敷一下,过几天也就好了。”

初珍却是依旧恭谨地回道:“大太太吩咐的,我这做下人的自然便要办妥当,再说了,女孩子家的脸是最重要的,怎么能马马虎虎呢,这瓶玉凝霜对肌肤红肿是最有效的了,一日擦三次,不出三天就会见效了,若是给春梅妹妹用完还有剩,您也可以自己留着,往后有什么不时之需的时候,也可以用上的。”

阿芙接过初珍递过来的那个白瓷小瓶,很是感动地回道:“多谢大太太的好意,多谢初珍姐姐特意送过来,大太太如此待我,我真不知晓该怎么报答了。”

“芙小姐不必这般说,大太太一向仁慈,小姐您又是初到这国公府,自然是要多多照拂你们一些的,太太也与我嘱托了,小姐往后若是再遇上什么麻烦,尽管来找咱们太太便是了。”

阿芙点了点头,又是说了许多感谢之词,那初珍送完了药,也没有多待,便匆匆地离开了,阿芙照旧将她送出了门外,回到房中就把那瓶玉凝霜递给了春梅,与她嘱咐道:“你把药拿去好好抹了,你脸上这伤虽然不是顶严重,但终归是伤在脸上,还是注意一点的好。”

春梅有些颤抖地记过了那瓷瓶,大眼中已经有晶莹的泪光了,她一向性子怯懦,从前也没少被这府里的丫鬟们欺负,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主子如阿芙这般对她的,会帮她出头,还会关心她的伤势,这府上大多数的主子,根本就没把丫鬟下人们当人看,不过就是一件会动会走的物事,除了那些家生子还好一些,如春梅这般从外头买进来的,死了也不过就是破席子一裹,扔进乱葬岗了事,过一段时间,或许根本就没有人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

“小姐,奴婢实在是”

眼看着那春梅就要哭出来,阿芙却只是淡淡地与她说道:“你不用感谢我,我可以帮你一次两次,但却帮不了你一辈子,自己的命运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去掌握,你应该比我清楚,在这个府里,弱者的最终结果可能就是一个‘死’字,那芷荷便是最好的前车之鉴,若是你不想变成她那样子,便要学着聪明起来”。

第二十一章 新的身份(上)

春梅那本快要流下来的眼泪瞬间凝在了眼眶里,有些呆愣地望着阿芙,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从她进到这府内的第一刻起,她被教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服从”与“隐忍”,加之她有些软弱的性子,她从来都是唯唯诺诺地活着,就怕一点行差踏错,就会给自己惹来祸患,从不敢与人争什么,这样活着,确实很累,但从前那种朝不保夕,颠沛流离的生活她却也不想再过,阿芙所说的那些话,让她开始反思,自己以往那般态度过活,是否真的做错了呢?

“小姐……”春梅面上满是迷茫地看着阿芙,喏喏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是还想不明白便算了,我并不是个苛刻的主子,金嬷嬷派了你和夏荷过来伺候我,只要你们二人一心一意,我也定是不会亏待了你们的。”阿芙方才那般与春梅说,只是想先在春梅心中瞒下个种子罢了,毕竟她此刻在这府上并没有能够信任使用的人,春梅和夏荷自然属于她首先要调教的两个人。

“小姐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对您忠心耿耿的。”春梅本就是单纯的人,阿芙如此善待与她,她自是决定要好好伺候阿芙的。

阿芙只是笑笑,忠心此二字,不过就是人心换人心,不过这世道,也不知还会不会有人愿意捧出自己的那颗真心呢。

接下来的几日,阿芙都是足不出户地在这雪卉园中闭门练字,外界什么事情也不去管,就在这府中偏安一隅,日子倒也过得清闲自在。

锦绣阁在三日之后就将她们赶制好的衣服给阿芙送了过来,都是些颜色素雅,款式简洁的衣裳,毕竟阿芙父母双双亡故不过几个月,她仍在丧内,自是不能穿红戴绿,不过她本身也不喜欢太过招摇的颜色,做人要低调,这可是在这等大宅门中长久生存下去的一个最基本的道理。

这一日午后,阿芙又在房中练字,齐整的小楷跃然纸上,却赫然是古代幼儿教学教材《三字经》,这也是阿芙与两个丫鬟确认过,这儿是真有这《三字经》这本书存在,她才敢写的,没有书籍的悲哀就在于此啊,连写首小诗附庸风雅一番都挺难。

春梅与夏荷在她身边伺候着,看自家小姐每日里这般闲情逸致地在房中练字,心中却俱是暗暗与她着急,在府中一直以这样尴尬的身份待下去,却也总不是个办法啊。

“小姐,依奴婢看咱们还是去找找金嬷嬷帮忙吧,想来老夫人定是这几日太忙了,就把您的事儿忘记了,金嬷嬷稍稍一提醒,她也便记起你来了。”春梅一边研着墨,一边与阿芙试探着提议道。

阿芙自己倒是不着急,依旧那般不紧不慢地执笔写完了左后一个字,而后方才缓缓放下笔,接过阿芙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说道:“不必着急,我自由打算的,咱们现在就耐心等着,要来的终究会来的,不来的,你急,也是急不来的。”

阿芙知晓,依着老夫人那十分谨慎的性子,定是要好好视察自己一阵子的,想来对于她的安置,早就已经在心中做好了打算,那她,便以不变应万变吧。

阿芙想的确实不错,窦氏那边自然不会就这般将她扔在一旁不管不顾,恰恰相反,这几日,每日里都有下人将她的一举一动报告给窦氏知道,每日吃些什么,做些什么,说过什么话,事无巨细,窦氏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特别是对于春梅被掌掴的这件事,窦氏更是派人详详细细地了解了整件事的经过,听完之后,更是凝神思索了许久。

“这几日咱们看也看得差不多了,你觉着我该如何安置这个孩子呢?”窦氏轻拈着茶盖,拨弄着上头浮起的那层茶末子,淡淡地问道身旁的金嬷嬷。

“若是按下面人报上来的看,芙小姐确实是个识礼数,知进退且安分守己的,但咱们对她终归了解还不深,所以,老奴也实在不好轻易下论断。”金嬷嬷从年轻时候就伺候在窦氏身边了,算是最了解窦氏的一个人了,但在对于阿芙的态度上,她却也是一时猜度不透窦氏的想法,窦氏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怜惜或是太过厌恶的态度,似乎一直都是淡淡的,所以当窦氏问她的意见的时候,她一时之间也是拿不定主意,只能模棱两可地应答着。

窦氏看着手上的茶盏,似乎微微有些放凉了,便放置一边,又开口说道:“从春梅丫头这件事情上,我也是看出来了,这个孩子是个要强的,但心地却着实是不错的,肯为丫鬟出头,又肯为丫鬟求情,哪个大家小姐会做到这般,不过这些与她的生长环境也是有关系,毕竟不是在如我们这般的大家族中长大的,心性难免是绵软了一点,但对于她来说,却不能算是一个缺点。”

“那老夫人您的意思是……”窦氏说了这么一番话,那金嬷嬷自是意会了,在一旁试探地询问道。

“唤人去把她叫来吧,我这做祖母的,也应该是时候给她一个正正经经的身份了,终归是老六留下来的独苗,我不护着,谁护着呢。”窦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颇有些伤感,想来定是又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小儿子。

金嬷嬷这时候自是不敢去烦扰窦氏,领命后便默默退了下去,让丫鬟们去找那阿芙过来了。

阿芙见到从窦氏那儿过来的丫鬟的时候,倒是也显得很是淡定平和,毕竟她早有预料,可她身边那两个小丫鬟却是激动地跟什么似的,千恩万谢地送走了那前来报信的小丫鬟,便开始围着阿芙帮她装扮起来。

衣服都是崭新做好的,一次都没有上过身,春梅千挑万选地,终于从里头选出了一件月白色的素绒绣花袄,上头绣着米黄色的淡雅小菊花,极其雅致端庄,又不失小女孩的轻灵秀气,下身配着同色的宫缎素雪绢裙,腰间长长的丝绦垂下,平添一股飘逸曼妙的气质。

发型依旧是少女式样的双环髻,阿芙并没有什么首饰,唯一的那几件也是从李墨言那边带过来的,平日在房里的时候都是随意戴几朵绢花了事,此刻要去见老太太,自是不能太素了,春梅正对着那孤零零的几根钗犯难的时候,阿芙却是无所谓地拿起两根淡黄丝带,兀自地缠绕在头上,又簪了几朵同色的绢花,无所谓地说道:“这样就可以了,我不是还在孝中吗,老夫人她也不会说什么的。”

春梅也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越发怜惜起自家小姐了,若是别的小姐身处这般处境,定是会万分自怨自艾,但也只有自家小姐这般有大智慧的人,才能如此云淡风轻。

阿芙带着春梅往老夫人院子里去的时候,其实心里也不是如面上那般平静的,虽然老夫人会派人让她过去,自是已经有了决定了,但结果到底是好是坏,她也是有些忐忑了,该做的她也都已经做了,只是她的那些个小心眼,不知在窦氏眼里到底能不能成为她赌赢的筹码呢。

阿芙依旧是那般低眉顺眼地进到窦氏房内,恭谨地与她行了请安礼,窦氏便安排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阿芙的坐相很优雅也很端庄,完全与普通大家闺秀一般无二,甚至比同年龄的女孩还更要沉稳一些,毕竟两世为人,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确实是怎样都遮掩不住的。

窦氏一直静静注视着阿芙的一举一动,眼神中不经意地会流露才出一抹满意地神色,还带着几分欣慰,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待丫鬟们端上了茶来,窦氏才用和缓地语气与阿芙问道:“这几日在府里住地可是习惯?”

阿芙又想起来回话,窦氏却是抢先一步说道:“好好坐着说话,在我这边不用太过拘礼了,远近都是一家人。”

阿芙一听这句话,一颗心方才真正安定了下来,顺从地坐回椅子上,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眼底有流光滑过,浅笑着回话道:“多谢老夫人关心,阿芙在这儿住得很好,春梅姐姐和夏荷姐姐也都待我极好……”

“怎的不唤我祖母了,我记得你第一日过来的时候,可不是这般生疏的唤我的?”窦氏看向阿芙的眼神愈渐柔和,似乎添了几分怜惜。

阿芙微微抬了抬眼,用小动物一般不安地眼神看向窦氏,眼中更是多了几分希冀,犹豫了片刻,方才轻声开口道:“阿芙害怕……害怕祖母不认阿芙,这几日祖母都没有让阿芙来见您,阿芙以为,祖母不要我了……”

窦氏听着小女孩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失落也伤感,心便不由地又是软了几分,对微红着脸颊的阿芙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阿芙的嘴角牵起一抹受宠若惊的笑容,那乌黑的瞳仁中闪着兴奋的光彩,大着胆子,起身走到了窦氏的榻边。

第二十二章 新的身份(下)

窦氏让阿芙坐在了她身边,眉目慈祥地打量了她一会儿,竟是在阿芙惊喜而又期待地眼神下,伸出那保养得宜的手,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发,缓缓说道:“你这孩子打扮地也太素净了些,也不是小姑娘了,再长个几岁也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虽说还在孝中,但也不必如此,女孩儿总该还是要有活泼漂亮的模样。”

阿芙只是微微红了脸,有些局促地低下了头,小手轻轻揉捏着上衣的下摆,似是尴尬地一时不知该作何言语。

窦氏微微愣了愣,也是立马想到了些什么,便转头对身旁的初珍吩咐道:“去把我那个珍珠的首饰匣子拿来。”

曼青轻轻福了福身,便领命下去了,不过一会儿,手上便拿来个镶嵌了许多颗小珍珠的银色匣子回转来了。

窦氏接过那匣子,将它放在她与阿芙中间,轻轻打开那嵌满是小珍珠的盖子,阿芙瞬间觉得自己被一阵流离的彩光给晃花了眼,小嘴微微张着,似是完全被匣子里那些珠光宝气的精美首饰给震慑住了。

那窦氏看着她这般大惊小怪的小模样,却是丝毫不在意,兀自地在那匣子里挑拣了一番,方才从中拿出一支样式精巧的头簪来,那头簪柄部以铜镀金点翠树叶为托,用各色料珠辑缀秋虫三只,昆虫须部的触角以珍珠为饰。叶上的蝈蝈、螳螂及细腰蜂鲜活生动,充盈着满满的自然情趣。

阿芙从没见过如此有趣地头簪,自是一脸好奇地打量着,窦氏看她似是十分喜爱的模样,便亲手将那只簪子插到了她的发髻上,阿芙微微一愣,颇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窦氏,连忙想要将头上的发簪拿下来,还一边有些着急地说道:“祖母,这太贵重了,阿芙不敢收。”

窦氏却是又将她的手从头上拉下来,边说道:“我既是给你了,你便不要推脱,说来我这个做祖母的也还没给过你什么见面礼呢,不过就是一个簪子,你就安安心心地带着,我也是看着这簪子正应景,也不会太花俏,正适合现在的你戴,才选了这支,却也不是顶名贵的。”这般说着又将那首饰匣子推到阿芙的面前,“这一盒子首饰都是我做姑娘的时候惯戴的,只是现在年纪越发大了,也用不太着了,你看看你喜欢什么,便选几样去吧,再加上这个珍珠首饰匣子,也一并送给你了,装装首饰和小玩意儿也是顶不错的。”

阿芙看着眼前那一匣子的珠宝首饰,却是越发地不知所措了,面上的表情又是感动,又是惊喜,却还是照着窦氏的话,从那些首饰中,挑了几样最不起眼的,方才开口说道:“就这几样便可以了,我平日里也并不怎么出门,首饰太多了也戴不了,平白浪费了可不好。”

窦氏只是笑笑,也不勉强,又叫来曼青将阿芙挑的那几样首饰放在匣子里装好,待会儿离开时让她一并带回去。

阿芙又是起身与窦氏行了谢礼,而后便依然安静地坐在榻上,形容娴静,也没有因为收到了首饰便十分高兴,很有些宠辱不惊的味道。

丫鬟们换了热茶,又拿了些点心过来,窦氏喝了口茶,面容一下子又严肃了起来,与那阿芙问道:“你父亲生前可有与你说过咱们李家的事情?”

阿芙茫然地摇了摇头,回道:“父亲以前从没与我提过祖父祖母的事情,若不是他此次病重告知,阿芙也不会知道祖母您在这郾城,更不会知晓父亲从小长大的家竟然是如此得……显赫。”阿芙斟酌了一下,才用了“显赫”这个词形容,其实她心中明白哪里只有显赫,明明就是权势熏天,吴国里头独一家。

窦氏面上虽然有些不豫的神色,但阿芙感觉地出来,这应该不是针对她的,却仍旧没再说什么,等待着窦氏的回应。

“咱们李家在这吴国并不是一般显赫的家族,你一直生活在别处,可能不是很了解,慢慢你也会知晓了,身为李家的子孙,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可惜你祖父已经去世了,没让你见着他,也是一种遗憾啊……”窦氏的语气有些沧桑,有些伤感,虽然说着李家的荣耀,但语气中却似乎透着一股疲惫,是吧,支撑这样一个大家族,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万事盛极必衰,李家此刻虽然是最最繁盛的时候,但越是拥有强大的势力,却越是如履薄冰,因为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嫉妒、窥视、并准备构陷这个庞大的目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窦氏这般精明,定是早知晓这个道理的。

“阿芙一定会好好做李家子孙,定不会给李家抹黑的。”稚嫩的语气说着这般坚定的话语,却莫名地更让人信服。

“你是个好孩子……”窦氏这般说着,语气中却透出一丝愧疚,阿芙敏锐地捕捉到了,心有又是泛起一阵疑惑,隐隐有了些其他的猜测。

“其实你一定很疑惑吧,为什么你父亲没有与我和你祖父住在一起,却要与你母亲二人在青州生活?”

窦氏又是甩给阿芙一个疑问,阿芙自然知晓她要说些什么了,但面上却依旧装着懵懂无知的表情,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也不想与你多说什么,只要你记住,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母亲,她已经害了你的父亲一辈子,我不想让她害了你一辈子,所以你还不能光明正大成为李家的子孙,至少现在还不能,不过你放心,既然你还是要在李府生活下去,我这个做祖母的还是会给你安排另一个适宜的身份,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我娘家的表妹的孙女儿,因为年幼失沽,便被我那表妹托付与我,在我李家暂住,让我好好照顾与你,你的名字仍是叫李芙,你可是记住了?”

阿芙此刻被窦氏给她安的新身份搞得有些晕,***表姐,那她以后该叫窦氏什么呢,反正肯定是不能叫祖母了,阿芙决定不耻下问,颇有些疑惑地开口询问道:“那阿芙往后该唤您什么了呢?”

窦氏也想了想,方才笑呵呵地回道:“按这辈分算,你就该叫我表姨奶奶了。”

囧里个囧,还表姨奶奶类,听着怎么那么奇怪的,阿芙斟酌了一下,实在是不想往后表姨奶奶长,表姨奶奶短的,便征询地问道:“祖母,往后我还是叫您老夫人吧,您毕竟又不是我真的表姨奶奶,这样叫挺别扭的。”

“随你吧,反正也都是差不多的。”或许窦氏也觉得叫表姨奶奶挺奇怪的,便也立即应允了,阿芙方才松了口气,还好不用她叫这么囧的名字。

“三日之后我就会给你引见咱们李府的各房长辈们,你回去准备准备,那日可万万不能失了礼数,这几日,我也会派教养嬷嬷去你那里的,在礼节这块,她自会好好教导你的。”窦氏语气严肃地与阿芙说着,身份既然已经定下来了,便自然要出去见人了,先从自家人开始演练吧。

阿芙依然是乖顺地应了,窦氏倒也不是很担心她,从这几日她的言行举止看来,礼数这方面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窦氏的表情又是稍稍缓和了一些,问道:“原先在家中可是请过先生,读过书?”

闻言阿芙的脸上即可闪过一抹失落,迟疑了一会儿方才回道:“在青州的时候,家中生活并不是太富裕,并没有请过专门的教习先生,就是父亲有空的时候随意教了我一些,不过不做个睁眼瞎罢了。”

窦氏听着阿芙的话,面上又是露出一抹怜惜,拉着她的手说道:“虽说只是女孩子,并不用通读四书五经,文采斐然,但基本的圣人道理还是要知晓的,咱们李家的女子从小都是习琴棋书画的,也算是陶冶情cāo,养身养性,从今往后,你便跟府上的姑娘们一起跟着先生上课吧。”

“谢谢老夫人,阿芙一定会跟着先生好好学的。”阿芙颇有些欣喜地点了点头,这回倒是真心实意的,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读书了,做文盲的日子可是不好受啊,三字经啊,百家姓啊,实在是坑爹啊,以后练字终于不用写这些东西了。

“往后只有咱们俩的时候,你还是可以叫我祖母的。”窦氏此刻是越发喜欢眼前这个小姑娘了,性子好,又上进,只可惜是个投错娘胎的。

“阿芙知晓了,祖母。”阿芙对着窦氏甜甜笑了笑,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很是天真,窦氏看着她如此讨喜的模样,又是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覆在她小手上的手却是忽然顿了顿,颇有些疑惑地低下头,拿起她的手仔细地看了起来。

阿芙的心中立时“咯噔”了一下,她太大意了,竟然忘记了这个,看着窦氏皱着眉头看着她满是老茧的小手,背后隐隐有冷汗沁出。

第二十三章 见面礼(上)

阿芙很快便冷静了下来,面上似是闪过一丝黯淡的神色,焦急想要抽回手来,可窦氏却是拽的紧,表情严肃,左右翻看了许久,方才紧紧盯着阿芙的眼睛问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在青州的时候,每日里都在干粗活吗,这大大小小的茧子,可不是几日就能长成的。”

阿芙被微微垂下了眼睑,眼睛里似有哀伤的情绪流露,嘴唇轻轻颤抖了几下,方才凄凄开口道:“祖母,阿芙不敢与你扯谎,其实自从父亲得了病之后,我们一家在青州的日子便愈发难过了,家里的仆人们除了穆爷爷全部都遣光了,爹的病又离不开人照顾,娘一个人跟本忙不过来,穆爷爷年纪大了,腿脚又不好,能帮的也有限,我这个做女儿的,自然要帮家里分担一些活计,为了补贴家用,许多零活我都干过,就是想多赚点钱,好早点治好父亲的病,可后来还是”

阿芙显然一副说不下去的模样,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已经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了选来,长长的睫毛上也是缀满了泪滴,看着让人好不心疼。

窦氏的神色顿时便软了下来,心疼地拿出帕子帮阿芙擦着脸上的眼泪,轻叹着说道:“你受苦啦,不过往后一切都会好的,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以往吃了这么多苦,但那些未必就是坏事,生活中的磨难能是你的心境更加坚毅,我一直觉得你比同龄的孩子更成熟沉稳一些,想来就是因为你过去的那些经历吧。”

阿芙不着痕迹地将自己是手从窦氏手中抽了出来,接过窦氏手中的帕子,自己擦干了脸上的眼泪,而后故作坚强地对那窦氏展颜一笑道:“祖母别为阿芙难过,阿芙不怕吃苦的,父亲和母亲既然都不在了,那您往后就是阿芙最亲的人了,阿芙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窦氏又是叹了口气,摸摸阿芙的头发,感叹道:“好孩子,你有这份心,祖母便很开心了,往后你就好好在李府做小姐,这手可是女子的第二张脸啊,一定要好好保养,不然往后可没有哪家男子敢娶你喽。”

阿芙被窦氏这般一说,顿时便羞红了脸,低下头去,又是扭捏地搓揉着手中的帕子,一副小女儿的娇态。

窦氏看阿芙害羞的模样,也总是是轻笑了几声,房间中那悲伤的气氛,也总算是被冲淡了许多。

阿芙从窦氏房中出来的时候,低着头轻轻得吁了一口气,一直戴着假面具做人,还真的是很辛苦,不过也总算是值得,阿芙偏头看了看身边那喜笑颜开,满载而归的春梅,嘴角也总算是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那些个金银首饰都是次要,今日最大的收获,是老夫人窦氏已经基本认同了她这个孙女,虽然表面上,她的身份只了一个远方的表亲,但其实府上的众人不都是心知肚明的吗,不会太久的,她总会找到机会,让窦氏将她放在身边的。”

阿芙回到雪卉园,紧绷的精神稍稍放松了一些,便觉得身体一阵疲惫,匆匆吃了一些东西,便让春梅和夏荷准备了温热的洗澡水,舒舒服服地躺在温水中,完全地放松自己的身心,可脑子里却还在想着三日之后与各房众人见面之事,既然她将会成为窦氏的表亲,那便要扮演好这个表亲的身份,到那一日,众人定是会给她见面礼,这回礼可便要好好思忖一下,她知晓自己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她并不懂得针线,不管是前世的自己,还是后来附身的这个小乞丐,都对针线女红一窍不通,这件事情要是被有心人知晓了,她的身份便难免会引来众人的猜疑,该,如何是好呢

沐浴完之后,阿芙坐在妆台前,春梅正用干爽的帕子弄干她的湿发,脸上一直带着盈盈的笑意,手上的动作不停,嘴上也欣喜地说道:“小姐,奴婢看老夫人今儿送了您这么多东西,又与您说了这么久的话,想来是很喜欢您的,您以后在这府上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的。”

“恩。”阿芙只是随意地应了一句,颇有那么些心不在焉,手上摆弄着那个珍珠首饰匣子,似是无意间地问道那春梅:“春梅,你的针线功夫如何?”

春梅只当阿芙跟她闲聊,便也从善如流地回道:“奴婢也没怎么正经学过,毕竟原先奴婢家里头是种地的,也就会些缝缝补补的粗糙活计,后来家里头遭了灾,奴婢便被爹娘卖给了人牙子,奴婢运气还算好,被人牙子卖给了李府,后来被派到了金嬷嬷的身边,倒又是学了几年的针线活,也就随便能绣个什么花儿、草儿的,勉强还能入眼吧。”

阿芙听后微微有些失望,那春梅却是又继续说道:“不过夏荷的针线功夫却是不错的,我听说她娘原先是做针线娘子的,一手湘绣绣得极好,夏荷从小跟着她娘学,自然也有五、六成她娘的功夫,只可惜她娘后来生重病去了,她才会卖身为奴,进了这李府,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卖身到这李府为奴的哪个不是可怜人,她原本不也是个极可怜的人吗,可人最怕的就是认命,她不认命,所以,便要不断地往上爬

“小姐,厨房送了甜品过来。”当真是说曹cāo,曹cāo到,阿芙与春梅刚说到那夏荷,她便端着一碗甜品进了屋内,将手上的托盘放到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甜品散发着甜腻的香气,在房中缓缓弥漫开来。

春梅正好将阿芙的头发拭干,拿丝带随意将头发束了起来,阿芙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那桌边,笑盈盈地问道夏荷:“这拿来的是什么啊,闻着倒是不错。”

“是红豆桂花羹,最近咱们花园里的桂花开的极好,厨房便摘了一些晒干入菜,好像给每个房里的主子们都送了这甜品,咱们这碗,是老夫人那边的丫鬟给咱们送来的。”夏荷微微有些兴奋地说着,似乎因着是老夫人送过来的,便颇是与有荣焉。

“是吗,看着似乎不错。”阿芙拿勺子随意搅着那碗红豆桂花羹,却并没有准备吃的意思,嘴角微微含着笑。

“小姐,您怎么不吃啊,这甜点要是冷了可就不好吃了。”夏荷见阿芙迟迟不动,便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不怎么喜欢吃甜食,而且方才晚上也吃的挺饱的,你们二人分着吃了吧,别浪费了。”阿芙将那碗甜羹推到那二人面前,笑着说道。

“这不合规矩吧”春梅有些犹豫,她谨慎惯了,一向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便为难地说道,而那一旁的夏荷却是咽了咽口水,巴巴地望着那碗甜羹,但听春梅这般说,也只能附和地点了点头,面上却闪过一抹失望。

“无碍的,就当是我赏你们的,没人会说什么的。”阿芙依旧是和善地笑着,对那两个小丫鬟软言相劝着。

“那奴婢们便谢过小姐了。”阿芙都这般说了,她们若是再不接受,就有些太不识相了,春梅刚一应下,那夏荷顿时面上一喜,与春梅二人开心地食起那碗甜羹来了,不过基本上都是那夏荷在吃,春梅似乎是存心让着她,基本没动几勺子,很快,那碗甜羹便进了夏荷的肚子里。

阿芙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两个吃,带她们吃完,便又开口与那夏荷说道:“夏荷,我听春梅说,你的针线好像不错,这几日我想准备一下送给长辈们的回礼,你便过来帮帮我吧。”

夏荷吃完这一碗甜羹,面上还带着些满足的神情,听阿芙这般说,便思索了一会儿,方才回道:“小姐,若您是想送绣品当贺礼,那三天肯定是来不及了,不过奴婢那边还有些原先绣的荷包、扇袋,若是小姐不嫌弃,可以先拿去应付一二。”

“怎么会嫌弃呢,其实我也知晓现在才开始做绣品肯定是来不及了,所以我便打算自己打几个络子,应该是来得及的,再加上一些绣品,想来就差不多够了。”阿芙就是等着夏荷这句话,便也浅笑着点头说道。

阿芙方才就已经打算好了,虽然她不会针线女红,但是她却很会打络子,就是俗称的“中国结”,她前世的时候为了挣学费,曾经特意去学了编织各式各样的中国结,然后再摆摊卖给路人,倒也是帮她解决了很大一部分的学费问题,没想到这个技艺现在竟是又用上了,倒是暂时可以解了她的燃眉之急,针线女红这块吗还是等慢慢来,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是会有办法的。

第二十四章 见面礼(下)

第二日,窦氏派过来的教习嬷嬷就来给阿芙请安了,是个慈眉善目的白胖嬷嬷,名唤田嬷嬷,对着阿芙的态度还算恭敬,阿芙知晓她是从窦氏那里过来的,自然也对她十分尊敬,不过这田嬷嬷也是个有本事的,教了阿芙半日的规矩,倒是也进步神速,再加之阿芙也是个通透聪明的,这礼仪规矩学得倒也是顺风顺水。

阿芙的日子便开始忙碌起来,白天跟着那田嬷嬷学规矩,晚上则是和夏荷一起打络子,整理各种绣品,阿芙已经先打听清楚了各房有哪些长辈,有多少与她平辈的兄弟姐妹,每个人送哪样东西,全部都井井有条地做好分配。

三天的时间一眨眼便过去了,这天一大早,阿芙便早早地起床了,春梅和夏荷从头到脚帮她仔仔细细地打理了一遍,选了所有衣服中最端庄考究的一套苏绣月华锦衫,配水色蝶戏褶裙,挽一个垂挂髻,两边贴了浅绿色的花型宝钿,绕上两串透明浅黄的琉璃珠子,走动间不时折射出五彩的色泽,很是清丽雅致。

那田嬷嬷仔细审核了阿芙地这身装扮,又给她添了两只翡翠的玉镯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夸赞说道:“小姐虽然身段还未长开,但这仪态气质却是极好的,与府上的嫡出小姐们相比,也是丝毫不差的。”

“田嬷嬷谬赞了,多亏嬷嬷这几日悉心地教导,阿芙才能不失礼与人前,哪还能跟嫡出小姐们相提并论,只要不给老夫人与嬷嬷丢脸,我便心满意足了。”阿芙依旧是谦逊地说着,但是能得到田嬷嬷这般的评价,她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看时间差不多了,阿芙便准备带着春梅和夏荷往窦氏的院子去了,那田嬷嬷今日还特地帮她安排了软轿,红色的小软轿,虽然不是特别的精致华丽,看模样却也极为舒适,那两个抬轿的小厮也是身强体壮,恭敬地侍立与一旁。

阿芙看到这软轿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冷笑,果然还是看人下菜碟的,想想前两次,她都是靠着这两只脚,一步一步地走到那窦氏的院子里去的,哪还有什么劳什子轿子坐啊,想来定是因为她那时候还不算什么“小姐”吧,现在虽然身份还不如府上的小姐们那么高贵,但最起码也是老夫人的远方亲戚了,不看僧面看佛面,这软轿,自然便要快快准备上来了。

阿芙从来不会让旁人察觉到她的真实情绪,在那田嬷嬷看来,阿芙看到软轿时的模样是十分感激涕零的,还微微带着些欣喜,在丫鬟的搀扶下,兴高采烈地坐进了轿子,她心中便觉得,芙小姐真实一个单纯的孩子啊,如此容易满足,想来定是因为原先吃了太多苦了。

轿子抬得很平稳,并不会让坐在里头的人感到晕眩感,隔着薄薄的帘子,阿芙看向外头的景色,瞬间觉得那一段已然熟悉的路似乎又陌生起来,其实这个地方与她来说本不就是陌生的吗,毕竟,她从来便不属于这里

软轿很快便到了福寿园的月亮门前停下,那田嬷嬷掀开帘子,笑眯眯地对阿芙说道:“小姐,到了,老奴扶您下来吧。”

阿芙点了点头,将手伸到田嬷嬷手上,这几日田嬷嬷的辛苦教导与阿芙的努力练习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阿芙极尽优雅地走出软轿,动作幅度虽然不小,但褶裙的裙角却是一点晃动都没有,一串动作如行云流水。

阿芙站直了身子,抬眼看了看出来迎接她的几个丫鬟,带头的是老太太身边的曼青,阿芙嘴角的笑容更是晕开了几分,那曼青快步走到了她们几人跟前,福身与阿芙恭敬地行礼,阿芙立马扶了曼青的手臂,带着笑颜与她说道:“曼青姐姐不必多礼,快快起来吧。”

“芙小姐,老夫人一早便让奴婢在这儿等着您了,说若是您来了,便先带到她那儿去。”曼青站直身子,带着谦恭地笑容说道。

阿芙点了点头,便让那曼青在前边带路,一边随意地询问道:“老夫人那边可是已经有人过去请安了?”

“芙小姐来得早,各房主子们一般过了辰时三刻才会到老夫人这儿来请安呢,现在才不过辰时一刻,还早着呢,小姐您尽管先跟老夫人说会儿话。”

阿芙面上即刻浮上一抹了然的神情,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窦氏的卧房里头,曼青与外间伺候的丫鬟打了声招呼,便领着阿芙几人进了卧房。

那窦氏也是刚起床不久,有些花白的头发服帖地挽成一个高髻,额上戴着一个福禄绣纹的的棕色额帕,中间镶嵌着一颗祖母绿的翡翠,既端庄又高贵,身上暗红色的四喜如意云纹锦衫更是衬得她脸色红润,一点都看不出是个将近六十岁的老人。

“阿芙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万福金安。”阿芙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恭敬地福身与那窦氏行礼,脸上洋溢着兴奋而又满足的笑容,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

“好好,芙丫头,过来我身边,让我看看你。”窦氏今日的心情似乎也不错,满脸笑容得对着阿芙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身边来。

阿芙听话地走上前去,在窦氏的身边坐下,窦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却是转头对一旁的田嬷嬷说道:“我是该赏你,不过三日,阿芙便跟脱胎换骨了似的,现在要是旁人与我说她不是大家闺秀,我可是一百个不相信的。”

那田嬷嬷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笑容,上前一步与窦氏行了礼,方才谦虚地说道:“老夫人谬赞了,哪是老奴的功劳,还不是因为芙小姐她悟性高,人又是顶聪明的,才能学得这么快,这么好,老奴实在不敢居功啊。”

“嬷嬷这般赞我,我可真是快无地自容了,阿芙资质平平,若不是嬷嬷您的悉心教导,哪能有今日的成果,嬷嬷实在是厥功甚伟。”那田嬷嬷话音刚落,阿芙也立马谦虚的接上,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谢意。

“行了,你们二人也别谦虚来,谦虚去了,一个教得好,一个学得好,都是好的,我这人一向赏罚分明,田嬷嬷自是要赏的,你不是一直想为你那儿子在府上谋个差事吗,正好那百草堂缺个管事,就让你那儿子去吧。”窦氏打断了那二人的话语,挥了挥手,就给了那田嬷嬷一个不小的奖赏。

那田嬷嬷顿时喜出望外,立马跪下给窦氏谢了恩,她那儿子早年是在外头跑船的,可这几年各国之间都不甚太平,海上的生意也越发不好做了,一个不好,还会丢了性命,也便弃了这门生计,回了这郾城来,本想靠着原先赚的一些银钱在郾城里头做些小生意的,可这郾城的水太深,这生意还没做起来呢,钱倒是先赔去了一半,后来实在无法,便只好求了他娘,看可否在李府中寻个差事。

田嬷嬷为了这事儿试探着问了窦氏一次,窦氏的回答也甚是模棱两可,她本以为是没什么希望了,没曾想,竟是因为这芙小姐,窦氏这么轻易便答应了她,而且还是安排了百草堂管事这么好的一个职位,那百草堂管着阖府所有的药材出入,可是个油水足足的地方,一年到头从中捞个一、二百两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这可全都是托了芙小姐的福啊,这般想着,田嬷嬷对那阿芙的忠诚度瞬间提升了。

阿芙将那田嬷嬷的所有表情都看在眼里,对窦氏这一手也是十分佩服,本来这种老奴对她这么个没什么背景的黄毛丫头不可能十分忠诚,总会想着要回到窦氏身边来,现如今窦氏给她的儿子安插了这么好的一个职位,那田嬷嬷自然是满心感激她,往后在她院子里伺候,定会更加用心,她与那田嬷嬷双方都得利不少,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从这御人之术便可见一斑。

“等会儿便要见各房长辈们了,是不是有些紧张啊?”窦氏抚了抚阿芙的鬓发,带着关怀的语气问道。

阿芙浅浅笑了一下,摇着头回道:“都是自家亲戚,有什么好紧张的,阿芙已经见过大太太和五小姐了,她们都我都甚是友善,我想着府中的长辈和兄弟姐妹们应该都不难相处的。”

“你那大伯母是顶贤惠的,自然对你也是和善的,还有小五、小六,都是她亲手教养出来了,也颇为乖巧懂事,你往后也可以与她们二人多亲近亲近,今日你那二伯母和三伯母也都会过来,你二伯母就是有些心直口快,心眼儿是不坏的,若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窦氏似是在跟那阿芙打预防针一般,先将二儿媳拎出来说了一说。

阿芙自然心中了然,李墨言为她准备的那份资料早已烂熟于心,对那位二伯母,那上头可是一针见血地评价过的。

第二十五章 见礼(上)

“秦氏,五品员外郎李诚辉之嫡妻,出自淮北秦氏,其父为三品礼部侍郎,貌美性妒忌,初,有婢见生入,笑言,望见,谓生私婢女,即鞭杀之。”

那绢布之上是如此形容她那二伯母的,“即鞭杀之”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可看出那二伯母的性情残忍,自己的婢女只是与生人笑了笑,就把她鞭杀了,虽说在这等大宅门中,她确实有权利用这个理由鞭杀那婢女,但怎么说都是活生生的一条性命,未免太过残忍了些,当真视人命如草芥。

“阿芙明白的,祖母放心便是。”阿芙忽然觉得那窦氏对阿芙应是有几分真心的,对于她来说,这可真是一个十分好的意头,因为她此刻能够依仗的,也只有眼前这个“祖母”了。

“老夫人,大太太、三太太和几位小姐们都已经到了外头了,正坐在偏厅里头等着呢。”阿芙与窦氏正说着话,谷雨从外头走了进来,与窦氏行了礼后,便恭敬地禀告道。

“时候是差不多了,我想想她们也快过来了,咱们也快些出去吧。”窦氏笑着站起身来,与身旁的阿芙说着,两人便一起往那偏厅去了。

大太太袁氏三天之前便知晓了窦氏与那阿芙的安排,今天早晨这场见礼也是早在她预料之中的,所以她也便特意早了一些过来,恰巧在门口遇上了那老三媳妇方氏,二人便一起被丫鬟带到了偏厅等候。

袁氏与方氏坐在一起吃着茶,那方氏是庶媳,不过二十八、九岁的年纪,容长脸,大眼睛,模样甚是憨厚,在袁氏面前一直都是谨小慎微的,就怕得罪了这个李府的当家主母,对于老夫人今日让她们见的这个远方亲戚,她也颇有些拿不准,便轻轻放下茶杯,问道那袁氏:“大嫂,老夫人这表妹的孙女是什么来历啊,怎的还要老夫人亲自与咱们引见呢?”

袁氏只是微微笑了笑,知晓她这三弟妹是不怎么管府里头的事儿的,想来府里头只要有些消息来源的主子,都该知晓这阿芙的身份了,可这三弟妹却还是傻乎乎的,袁氏便也就做个顺水人情地提点了她一下:“其实我也知道地不是很清楚,只是似乎,今日咱们要见的那位小姐身份有些特殊,既然老夫人这般看重,那咱们对她友善一些,自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方氏虽被袁氏的话说得还有些云里雾里的,但袁氏既是都这般提醒她了,她也是那拎得清的人,便了然地点了点头,暗暗思忖着,是不是应该在早已准备好的那份见面礼中再多加一只镯子。

李思温和李思柔坐在那袁氏的旁边,一边吃着蜜饯果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那李思温听见袁氏与方氏说的话,眼底闪过了一丝轻蔑,坐在她身旁的李思柔最是了解她的,即刻便察觉到了她的情绪,用手肘碰了碰她,轻声问道:“诶,你不是前几日见过她的吗,怎么样?与我说说啊。”

李思温又是拿了颗蜜饯含在嘴里,似是轻笑了一声,压低声音与那李思柔说道:“不过就是个贱丫头,也值当母亲这般重视,连祖母也是昏了头了,让那种人做咱们的姐妹,反正你知道她的身份就行,不要与她太亲近,她若识抬举,那我也懒得理睬她,若是个不识抬举的,我可有的是手段让她好看。”

“这样不太好吧,娘都说了让咱们要与她打好关系的,而且祖母似乎也挺在意她的,不然怎么会特意这般引见给咱们认识呢。”李思柔与李思温虽然是双胞胎姐妹,但她的性子又柔一些,便皱着眉头担忧地说道。

“你啊!我早都说过你了,就是心肠太软了些,哪天被人骗了去都不知道!”李思温很是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李思柔的额头,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着。

李思柔有些委屈地揉了揉被李思温戳到的额头,扁了扁嘴,立马说道:“行了,我知晓了,听你的还不行吗,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笨啊,我又不是十一妹。”

“别跟我提那傻子,真不知晓母亲对她这个傻庶女这么好做什么,她娘是个痨病鬼,她是个小傻子,想想今后也没什么利用价值,若是我,早让她自生自灭去了。”李思温说着这话的时候,斜眼看了看坐在她不远处,带着一脸傻气笑容的八、九岁小女孩儿,那小女孩儿的眉眼生得极好,皮肤雪白,朱唇不点而红,一双大大的丹凤眼似乎荡漾着天生的媚气,可惜那脸上那不时透出的傻气的笑容,生生破坏了那张本应该是绝色的面容,让人好感顿减。

那被称之十一妹的小女孩儿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听到李思温的话,依旧是那般乐呵呵的,手中拿着一把果子,一口一个地吃着,当真十足地傻气。

几人正说话间,窦氏也终于领着阿芙出来了,阿芙扶着窦氏的胳膊,微微低着头,并看不清楚她此刻的表情,倒是那窦氏,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看便知晓她此刻的心情不错,看到本是坐着的几人,因为她的到来,纷纷站起身来行礼,便立马开口说道:“行了行了,都坐下吧。”

窦氏在房中最中央的太师椅上坐下,阿芙则是低眉顺眼地站在窦氏身边,也没有要坐下的意思,眼角余光却是不停地打量着屋中的众人。

窦氏在屋中微微扫了一眼,声音颇具威严地问道:“怎么,老二媳妇还没有过来吗?”

“听说廷哥儿昨儿晚上吐奶了,二太太不放心,便一大早去看他了,想来会晚一些过来。”金嬷嬷听到窦氏这般问,便立马在一旁禀告道。

窦氏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又开口说道:“那就先不等她了。”这般说着,便指着身边的阿芙对底下坐着的众人说道,“这就是我那表妹的孙女儿了,名唤李芙,你们叫她阿芙就行了,也是个身世可怜的,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她祖母又是个自顾不暇的,便托了我这个老姐姐帮她照顾,往后就在咱们李府住下了,就跟咱们府上的小姐们一般无二。”

阿芙盈盈与底下地众人行了一个屈膝礼,窦氏则对着她说道:“你就先跟大太太与三太太见礼吧,还有你的那些姐妹们,也都与她们认识认识,往后总是要在一处相处的。”

阿芙与窦氏福身点了点头,便迈着优雅的步子,先走到了袁氏的面前,恭敬地与她行了一礼,口中说道:“阿芙给大太太请安。”

袁氏也立马站了起来,扶着阿芙的胳膊,亲切地笑着说道:“阿芙我也是早都见过的,也来我那儿请过安了,就不必这般多礼了,往后你在咱们李府住着,就跟自家人是一样的,若是有什么事儿,就尽管来寻我便是了。”

“是啊,大太太可是管着咱们整个李府上上下下的人,而且俱是管得井井有条的,阿芙平日里若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儿,找她定是不会错的。”窦氏也立马笑呵呵地在一旁附和着。

“老夫人您这可是要把阿芙全全托给我了,这责任可是够大的,不过您就放一百个心,我看着阿芙第一眼啊,就觉得她与我甚是投缘,我定是会将她当做女儿一般照顾的,定不会让她受一点儿委屈的。”袁氏拉着阿芙的手,信誓旦旦地与那袁氏保证着,看向阿芙的眼神,愈发柔和。

“交给你我从来都是放心的,不过阿芙是个乖巧的孩子,定是不会让你cāo太多心的。”窦氏似是很满意袁氏这态度,频频点着头说道。

袁氏与那窦氏说完了话,又将注意力放回阿芙手上,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啧啧说道:“这不过几日不见,阿芙这通身的气度可是又不一样了,真不是我那两个黄毛丫头能比的,不过啊,我看阿芙身上还缺样东西?”

阿芙没有出声,只是眨巴着大眼睛,很是疑惑地看着袁氏,似乎是在问自己身上还缺什么东西。

袁氏看她这般表情,“咯咯”笑了几声,便从身后丫鬟的手上拿过一样物事,阿芙仔细看了,方才知晓那原是一件腰间悬挂的组配。那组配甚是精美,许多件各异动物形状的玉佩被彩绳串联在一起,每一件单独的玉佩都是玉质通透温润,散发着莹莹柔和的光芒,一整串更是精美绝伦,宛如一件艺术品。

阿芙还在仔细观察着那件挂饰呢,袁氏却对身后的初珍示意了一下,初珍已经上前准备将那挂饰佩戴在阿芙身上了,阿芙顿时很是受宠若惊地向后退了一步,摆摆手说道:“这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阿芙不敢收。”

“我既然拿出来了,就没再准备拿回去,若是你不收,那便是不给我面子了。”袁氏佯装生气,板着脸与那阿芙说道。

阿芙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袁氏,又转头用眼神问询了那窦氏,见她微微点了点头,这才乖乖站在那里不动,让初珍为她佩戴上了那串挂饰,倒也与她今日所穿的褶裙甚合,玉色似乎衬得更加通透了一些。

第二十六章 见礼(下)

阿芙又是与那袁氏行了一礼,方才诚恳地说道:“那阿芙便谢过大太太了,我也没有什么太过贵重的回礼,只有自己亲手打的一串络子,还请大太太您不要嫌弃。”一边说着,便从身后春梅的手中拿过一串极其精美繁复的络子。

袁氏接过那络子,惊讶地轻叹了一声,而后便啧啧赞道:“阿芙可真是好手艺啊,这络子打得比那些个针线娘子还要好啊,想来那女红手艺定是也不差的。”

阿芙的脸颊微微红了红,似乎又是害羞地低下了头,腼腆地笑道:“大太太太过夸奖了,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哪能跟娘子们的专业手艺比,我的针线女红往后可还要跟她们多多讨教呢。”说这话的时候,阿芙倒是心虚的很,对女红一窍不通的她,真真为此事苦恼不已呢!

与大太太见完礼,接下来便轮到那三太太方氏了,阿芙知道那方氏是庶媳,在主宅里头住着的三个媳妇中一直都是没有什么地位的,性格也是极谨慎小心,从不管旁人的闲事,完全属于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类型。

阿芙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方氏一番,果然是一团和气的模样,连穿着打扮都是中规中矩的,丝毫不如袁氏的华贵端庄。她依然如同对待袁氏一般,恭恭敬敬地与方氏行了请安礼,方氏也立即将她扶了起来,带着亲切的微笑着与她说了几句客套话,便从怀中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塞到阿芙手上说道:“我这做伯母的也没来得及给你准备什么,里面有一对翡翠镯子,还有一些金锞子,你拿着玩儿。”

阿芙面上端庄地道了谢,也是拿了一个络子给方氏做回礼,心中却觉得这方氏的礼物更加实惠一些,她现在最缺的可就是金银之物了,那锦囊拿在手上分量不轻,不用看也知晓里头的金银不少,倒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阿芙与两个长辈都见完礼了,接下来,就是她所谓的那些个姐妹们了,再做的几个小姐里头,最尊贵的自然便属五小姐李思温和六小姐李思柔了,其中又属李思温与她有些交情,阿芙自然是走到李思温面前,与她行了个办理,柔柔地说了一句:“阿芙见过五姐姐。”

那李思温立马站起身来,面上洋溢着甜甜的浅笑,熟络地说道:“芙妹妹,咱们都这么熟了,何必与我这般多礼呢,我早把你当做自家姐妹了,咱们坐在一起说说体己话,我看你跟母亲和三婶婶行了这么久的礼,应该早就累了。”这般说着,又是俏皮地朝那窦氏眨了眨眼睛,娇嗔着问道:“祖母,我们姐妹几个与芙妹妹去里头说说话,您没什么意见吧?”

“你个小猴儿,就你鬼主意最多,可别带坏了你的妹妹们,去吧去吧,我这个老婆子也不拘着你们这些小姑娘,便去那旁边的耳房说说话吧。”窦氏看着阿芙与自家孙女们相处地这般和谐,慈爱地笑着说道,听着她与李思温说话时那随意的语气,便知道平日里她定是极宠这个孙女的。

阿芙虽然直觉里不是很喜欢那李思温,那笑容跟带了假面具一般,直叫人不舒服,不过她也只能配合着演戏,跟随着一众莺莺燕燕,往那隔壁耳房去了。

阿芙一边被那李思温牵着走动,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一起跟随而来的另外几位李府小姐,与李思温长着同样面孔的自然便是她的双胞胎妹妹李思柔了,阿芙并不清楚她是各种性格,只觉得她似乎很听李思温的话,一直紧紧跟在她的身边。

一直隐隐落后那双胞胎姐妹几步距离的,是个长相娇美、神情却十分木讷的木美人,应该就是大房那已经陨了的小张姨娘生的庶女李思怜了,确实跟她亲娘一般,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可惜美人一向命薄,她娘便是生下她以后就一命呜呼了,而且她也似乎是先天不足,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傻呆呆的模样,若不是袁氏一直十分照顾她,将她带着身边教养,或许她早不知到那个角落里自生自灭去了,不过她真的傻吗?阿芙特意多看了她一会儿,嘴角不自觉地浮上浅笑,这世道,睡傻谁知道!

最后还有一个小不点儿,五六岁的模样,细细软软的头发在两边梳成羊角辫,大大的眼睛嵌在圆圆的脸上,远远地落在她们身后,似乎想上前来,却又有些害怕的模样,胖嘟嘟的小脸几乎快皱成一个包子了。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三房庶出的庶出,十五小姐李思媛,如李思温这般脾性,自然是懒得搭理她,她不敢跟姐姐们亲近也是自然的,小孩子一向都是最敏感的,特别是在这种大家族中的孩子,便更加地早熟了,一次两次拿热脸贴过人家冷屁股,以后也就学乖了,再不会娶做那种蠢事了。

一行人很快便进了耳房里坐下,随行伺候各个小姐的丫鬟们,自是立马张罗给自家小姐上茶,上点心,不大的耳房中,顿时一阵莺声燕语。

阿芙并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只是那李思温和李思柔说句什么,她便微笑着点头应和着什么,也并不主动发表言论,安静的紧。

不过想来那李思温也不会这般容易就放过阿芙,浅笑盈盈地又将话语扯到她身上道:“姐姐我可真是羡慕芙妹妹啊,我娘亲可真是待你比待我好啊,就说她今日送给你的那件玉挂饰吧,我与她磨了许久,她都不肯给我,今儿倒是送给妹妹了,我这个做女儿的,可都要吃醋了呢!”

阿芙只是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回道:“大太太终归是五姐姐您的母亲,自然是最疼爱您的,会将那玉挂饰赠与我,只是因为我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或许有更多你不知晓的,更加贵重的东西,她都偷偷为你收藏着,准备以后给你当嫁妆呢!”

“呀,妹妹这话说的可真是羞人,怎么就扯到那嫁妆上去了,不过想想也对,妹妹你以前的日子过得不好,也没多少能拿的出手的首饰,母亲自是要送些贵重的饰品与你,往后出去见人,也总好撑撑场面吗。”这般说着,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面上却依旧是那般真诚而又天真的表情,一边笑着一边来拉了阿芙的手说道,“姐姐我这人说话就是直接些,妹妹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怎么会呢,我最欣赏如姐姐这般性情直爽的人了,妹妹我确实没见过什么世面,往后可要姐姐您多提点着了。”阿芙也是一脸真诚地握住那李思温的手,语笑嫣然地说着,似乎一点也没听出她话中的讥讽之意。

李思温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干干地笑着点头,那一旁的李思柔却是立马开口打着圆场说道:“芙妹妹,你原先是住在哪里的啊,咱们姐妹几人可都没离开过郾城呢,都不知道外头的风土人情是怎么样的。”

阿芙虽然看不惯李思温那虚伪的模样,还拐着弯的骂人,不过她自也不会跟小人计较,依旧笑眯眯地回道那李思柔的话:“我原先是跟父母一起在青州生活的,青州那种小地方,哪里比得上郾城啊,说出来你们肯定也不爱听的,不过就是山多一些,水多一些,乡野村间的小地方。”

那李思温却是又促狭地一眯眼,开口说道:“听妹妹这么一说,倒似乎真是个很有趣的地方呢,却是没想到那种乡野小地方也能养出妹妹这般人品相貌的人来,着实不容易啊,若是有机会我定要去看看的。”

阿芙微微笑着不答话,端起一旁的茶杯缓缓喝了一口,只是用那双黑亮的眼睛看着李思温,眉眼含笑,可那李思温被她这般看着,却只觉得遍体生寒,一时之间竟是也一句话都不说了,房间里头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微的凝滞。

“芙姐姐,吃糕,这糕可好吃了!”傻里傻气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房间里头不怎么愉快的气氛,只见那吃得满嘴糕点屑的李思怜手中拿着一块枣糕,递到了阿芙的面前,脸上带着傻傻的笑容,却是让人没来由地一阵暖心。

“谢谢十一妹妹。”阿芙欣然地接过了那块糕点,很是给面子地吃了起来,枣糕酸酸甜甜的,入口绵软,确实很美味。

看阿芙津津有味地吃了那块枣糕,李思怜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却也衬得她整个人更加傻气了,那拿过糕点的手,又去挠了挠头,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那糕点屑再沾到头发上,发自内心地,笑得没心没肺。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李思温微微涨红了脸,觉得方才被阿芙一个眼神就压了过去,实在是很丢脸,此刻看到阿芙与自己那傻子十一妹相处地这般融洽,便小小声地自言自语着,面上掩饰不住地不屑。

第二十七章 秦氏

李思温的那句话虽然说得很轻,但阿芙一向耳力过人,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只是拿眼斜斜睨了她一下,眉眼笑得极温柔,那李思温却是又没来由地渗得慌,立马转脸与那李思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阿芙收回眼神,心中顿时舒畅了一下,恶人自有恶人磨,老娘杀人的眼光可不是一日两日便练就成的,她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片子,还稍稍嫌嫩了一些。

回头来却又迎上一缕崇拜的目光,之前那一直缩在角落里的李思媛,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崇拜地看着她,想来平日里她定是没少受那李思温的气,这时候看阿芙竟然能让李思温吃瘪,自然是十分佩服她的。

阿芙对这种软软糯糯的小豆丁最是没有抵抗力了,便也对着她柔柔地一笑,完全是出于真心的,没有一丝作伪,她忽然觉得,在这种大家族中,只要你没有足够尊贵的身份,即使锦衣玉食,却一样生存不易,她忽然有些庆幸了,幸好是自己进到了这里,脑海中又闪过那少女纯澈的眼眸,圣母什么的,还真是不适合这种地方啊,眼前这看上去无辜而又无害的小女孩儿,再几年之后,或许也会成长成另一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呢

耳房中的压抑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那二太太过来了,阿芙便要过去与她请安见礼了,阿芙也没有表现出与那李思温有什么隔阂,两人的面上都带着亲昵的笑容,几人再回到偏厅的时候,依旧如方才一样,态度亲昵如姐妹一般。

“看来你们聊得挺不错的,行了,有什么话以后多得是时间说,阿芙先给你二伯母请安吧。”窦氏看她们几人进来,便笑着招呼着阿芙说道。

阿芙一进门的时候,便看到了坐在袁氏对面的那个美貌少妇了,知道她应就是二太太秦氏了,她生得脸颊尖而无肉,杏眼柳眉,颧骨有些高,看这面向便知晓是不怎么好相与的,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碧霞孔雀纹锦衣,同色的留仙长裙,头上与身上的发簪饰品,比之那袁氏还要华贵几分,但却没有袁氏身上的那份气度,能撑得起这些个珠宝,整个人便显得有些浅薄与浮华。

阿芙与窦氏行礼后,便走到那秦氏的面前,恭谨地请安行礼,阿芙并看不见那方氏的表情,但却能很真实地感觉到她投在自己身上审视的目光,从鼻腔中轻“嗯”了一声,淡淡地说了句:“起来吧,无须多礼。”

阿芙站直身子,也没有直视那秦氏,只是用余光观察着她,她的表情似是有些倦倦的,很是不耐烦招呼她,从丫鬟手中拿过一个精致的锦囊,就递给了阿芙,懒懒地说道:“你既是老夫人的亲戚,那往后便在咱们李府安心地住下吧。”而后再也没有与她说一句客套话,当真是十分的干脆利索。

阿芙伸手接下,又是恭谨地回礼谢恩,不知道怎么的,对着这个不怎么友善的二太太,却远远比对着嘘寒问暖,温柔体贴的大太太要舒服许多,果然如窦氏说的一般,这个二太太也许说出来的话不怎么好听,但却并不是她想象的那般残忍无情。”

秦氏的身边坐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儿,一个着桃红衫裙,另一个着翠绿衫裙,阿芙根据她们的穿着打扮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分辨出那个桃红衫裙的女孩儿应该就是秦氏的嫡出小女儿李思雨,今年十三岁,因着性情有些清高倨傲,所以并不是十分得窦氏的喜欢,听府上的那些风言风语,她似乎对那对双胞胎姐妹隐隐有些敌意,时常有小争吵与摩擦,不过想想也正常,同是嫡女,偏偏她们两个受宠,难免心中会有些不舒服,更别说从小娇生惯养的贵女心眼儿定是极小的。

“这是你三姐姐,只比你大两岁,往后也可多亲近亲近。”阿芙正观察间,窦氏开口与她介绍道,阿芙立马福身行了半礼,恭谨与她请安。

李思雨似乎是知晓她的身份的,看着她的眼光带着一丝淡淡的厌恶,她似乎也是不屑隐藏自己眼中的情绪,对着阿芙的请安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而后就似乎并不怎么想搭理她了。

阿芙对着刻意的冷落却也是毫不在意的模样,依旧浅笑着,轻移莲步,走到李思雨身旁的李思瞳面前,李思瞳是二房的庶出,只比那李思雨小了一岁,生母原是秦氏身边的丫鬟,后来生了李思瞳,便被抬了姨娘,也是二房现今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姨娘,或许是因为她真的对秦氏忠心耿耿吧,反正这李思瞳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从来都是畏畏缩缩地跟在李思雨身后,不像个小姐,倒更像个小丫鬟。

阿芙与她行礼,她倒是颇有些受宠若惊,但却碍着李思雨,也装着一副不理不睬的冷淡模样,阿芙自是不会介意,因为她已经感受到窦氏那边投来的不满目光了,心中暗忖,怪不得二房怎么都比不过大房了,人家表面功夫做得好,温良贤德的愣是让人抓不出一点错处,可二房的这母女几人,不管什么都放在脸上,不遮不掩的,自然就已经落了下风了。

阿芙与二房这几人行完礼后,便被安排在离窦氏不远的地方坐下了,窦氏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表情淡然地问道那秦氏:“听说廷儿今个早上又吐奶了,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没有?”

听那窦氏提到“廷儿”,秦氏脸上的表情稍稍舒缓了一些,却仍是忧心忡忡地回话道:“方才已经寻了刘大夫过来看过了,说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廷儿从胎里出来身子就弱,出生到现在也是小病不断的,我可真是忧心啊!”

“既然没事就好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好好调养着,等到再大一些或许身子骨就强健了,想当年言儿刚出生的时候不也是体弱多病的,可你看看现在,多壮实的一孩子啊,不也都这样养大了吗。”

秦氏听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眉头却一直都是轻蹙着的,想来窦氏那几句宽慰的话语也并不能够解了她的心结。不过在场的众人也都知晓她为何如此在意这个孩子,虽然这个孩子并不是她亲生的,但以她的身份,她现在的年纪,若再是没有一个嫡子,那她的地位可真就是要岌岌可危了。

秦氏的事情阿芙早就在那绸布之中知晓了,秦氏本就是个善妒的,所以一直都对二老爷李诚辉身边的女人不择手段,不是不明不白地死了,就是犯了错处让秦氏给卖了,反正没几个有好下场的,不过也许是报应吧,秦氏连生了两个孩子都是女孩儿,生完那李思雨后,又因为太过失望,没有做好月子,再想怀孕也很难了,便只能在身边的众丫鬟中选了个姿色出挑的,开了脸给那二老爷做了通房,那丫鬟也算争气,没多久肚子就传出好消息了,只可惜秦氏本就只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想要她这个做娘的,生完孩子没多久那丫鬟就得病死了,这个男孩儿自然就让秦氏养在了身边,只是孩子生下来身子就弱,按大夫的说法,是胎里带来的体弱,必须慢慢调养,对于这么困难才得来的儿子,秦氏自然是十分在意,唯恐他有一丝闪失。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阿芙看着在这房里的老老少少,真觉得没几个人是活的自在快活的,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yīn谋算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手中或多或少都沾染了血腥,不过她自己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她不是也为了自己的目的,正不择手段着吗,但这个世界不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吗,若是不够冷血凶残,便只能做那待宰的羔羊

回到雪卉园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午时时分了,阿芙一大早起来,便只喝了一小碗白粥,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了,不过还好,一直在房中等着她们回来的夏荷是个细心的,早早便让厨房准备好了各色菜肴,虽然阿芙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凉了,但对于饥饿的人来说,这根本就不算是什么,阿芙也没让夏荷她们再去热饭菜,直接拿起碗就吃了起来,直到吃了七八分饱,才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她是一个自制力极强的人,就算再饿的时候,也不会让自己吃的很饱,因为吃的太饱的了,不仅会伤肠胃,人的精神也会不够集中,反应也会迟钝,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可是万万要不得的,在这个主宅里,她必须时刻保持警醒。

第二十八章 进学

用完了饭,阿芙便又开始练起字来,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消遣,这几日她也跟夏荷学了许多刺绣的入门,也幸好她学习能力不错,现在若只是让她绣平针,倒也是绣得有模有样的了,不过这还远远不够,她此刻作为一个大家小姐,必须得能独立绣出一只精美的荷包或是帕子,才能够算得上合格啊。

阿芙有些惆怅地挥毫疾书,在一旁研磨的春梅,则是奇怪地看着自家小姐一脸纠结的表情,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老夫人对小姐不错啊,为何小姐还是一副苦恼的模样呢,小姐的心思可真是难猜度啊。

小丫鬟顿时也惆怅了,夏荷进到房里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对如此惆怅的主仆,她一向没心没肺,将从外头拿回来的水果往桌子上一放,便开口说道:“小姐,您是不是写字写累了,怎么和春梅都这副表情啊,要是累了,就停下来歇歇吧,这儿有厨房分派到咱们院的橘子,看着可甜呢,您尝一个。”

阿芙被夏荷的话语打断了思路,微微调节了一下表情,便放下手中的笔,在春梅的伺候下洗净了手,走到桌边坐下,夏荷已经剥好了几个橘子,漂漂亮亮地码在盘子里,还仔细地挑去了橘子上头那白色的橘络,阿芙捻起一瓣放进了嘴里,果然酸甜适中,清凉爽口,便又多吃了几瓣,一边吃着,一边问那夏荷:“田嬷嬷还没回来吗?”阿芙离开窦氏的院子时,田嬷嬷被单独留了下来问话,并未跟她们一道回来,阿芙顾由此一问。

“还没呢,或许老夫人有许多话要与嬷嬷嘱咐吧,奴婢想一定是老夫人太关心小姐了。”夏荷乐观地猜测着说道。

阿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忽然觉得口中的橘子不如方才那般美味了,颇有些索然无味,抬眸看了看门外,心中其实跟明镜儿似的,窦氏虽然表面上似乎待她不错,但其实,心中仍没有完全接纳她这个孙女呢,毕竟又不是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对她的感情可想而知,最多也只是对小儿子的移情罢了。

那田嬷嬷很快便回转来了,也不用其她人通报,直接就去了阿芙的房间求见,阿芙自是知晓她定会来找自己,早早就坐在榻上等着了,待那田嬷嬷与她行了礼后,便让春梅搬了张凳子让她坐下,方才浅笑着开口说道:“嬷嬷这么急来寻我,可是老夫人有什么话要您与我传达吗?”

田嬷嬷的脸上也是一直带着笑,立马回话道:“芙小姐,老夫人只是嘱咐老奴平日里要好好照顾您,还有,从明儿开始,您便要跟其他小姐们一起去那育殊阁进学了,咱们府上的小姐,一般一到六岁就会进育殊阁进学的,小姐您虽然晚了一些,但老夫人已经与阁里头的女先生们都打过招呼了,她们会特别照顾着您的,您也不用怕会跟不上进度,只要认真学就行了,咱们育殊阁的女夫子们都是各领域中的顶尖,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针线女红,都是最优秀的,保准能把小姐您培养成一个一等一的名媛淑女。”

阿芙颇有些激动而又兴奋地笑着,用力地点了点头,满心欢喜地说道:“老夫人这般为我着想,我心中甚是感动,能与府中小姐们一同进学,实属我的荣幸。”

田嬷嬷因着自己儿子刚刚得了个好差事,所以对着那阿芙自然是感恩戴德的,更是堆着笑与她说道:“小姐是个仁厚的主子,现在又有老夫人的看顾,往后必定是能有大造化的,老奴能伺候小姐您,实在是三世修来的福气啊!”

阿芙也只是腼腆地笑着,轻声细语地回道:“嬷嬷谬赞了,什么造化不造化的,只要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就很满足了。”

田嬷嬷又与阿芙说了一些拍马奉承的话语,阿芙也都是含笑地听着,忽然想起一事,便又出声问道那田嬷嬷:“嬷嬷,今儿我去老夫人那儿请安,只见到了各房的小姐们,府上的少爷们,每日不与那老夫人请安的吗?”

那田嬷嬷也知晓阿芙刚到主宅,对宅子里许多事情都不熟悉,也就耐心地与她解释道:“二少爷与三少爷都已经成年了,也都是有差事的人了,平日里都挺忙的,得了空回府上才会给老夫人请安,四少爷是皇上的伴读,一般都在宫中,一月才回来那么一两趟,五少爷被三老爷送去了骊山书院读书,平日里也是不在府上的,十三少爷才刚满月呢,现在在主宅中的也就这五位少爷了。”

阿芙了然地点点头,看来这李家的儿子个个都是劳苦命,小小年纪都要为家族为自己的前程奔波了,这放在现代,可都是祖国的花朵啊,哪能这么摧残的。

她院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田嬷嬷料理,那田嬷嬷又坐了一会儿也就离开了,阿芙自是没有了再练字的心情,打发着春梅和夏荷帮忙整理着明日去那育殊阁需要带的东西,自己则是坐在椅子上发呆,梳理着脑中各个人物的关系。

看着在那里整理着笔墨纸砚的夏荷,阿芙闲聊似地问道:“那二少爷平日里都不怎么回府上的吗?”

夏荷手上的活计不停,转过头来笑着回话道:“小姐您刚来,可能还不太知晓,这二少爷可是顶了不起的人物,他从小到大都是老太爷亲自教养的,而且又绝顶聪明,十六岁那年就已经中了进士,虽然不如老太爷当年中的探花,但这么小年纪就已经中了进士,那也是前无古人的啊,奴婢进府的时间也不长,但那因为原先跟在金嬷嬷那里,所以见过他的次数还算是比较多的,不得不说,咱们二少爷的风采真是无人能敌啊!”

夏荷越说越兴奋,小脸也微微有些泛红了,似乎是想到了李墨言那绝然的风姿,一旁的春梅看她这般模样,嗔怪地睨了她一眼,颇有些抱歉地看了看阿芙的脸色,见她并没有什么怪责的意思,便立马开口斥责道:“夏荷,与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老是这般议论主子,真是越发地没大没小了!”

夏荷委屈地扁扁嘴,阿芙却是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是我问她的,无碍的,夏荷你继续说便是了,既然二少爷这般优秀,不知哪家小姐能配得上她啊?”

夏荷得了阿芙的应允,那话匣子更是打开了,立马回话道:“小姐也知晓咱们府与那窦家从老太爷那辈就是故交了,所以老太爷早早便与窦家订下了亲事了,二少爷要娶的就是窦家现任家主的嫡次女,本来三年前就是要完婚的,可惜天有不测风云,老太爷竟然那时候忽然便陨了,这守孝就是三年的时间,所以婚期便拖到了明年的春天,想想二少爷明年就满二十岁了,若是平常人吗,这岁数儿子都会满地爬了,他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不过说也奇怪,二少爷房中一直就只有一个通房丫头,老夫人和大太太给她不知送了多少丫鬟,个顶个姿色都是绝佳的,可二少爷就是看不上眼,全部退了回来,当真是有些”

不像男人,阿芙看着夏荷一脸古怪的表情,将她不敢说的话接了下去,却是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唇角,这李墨言倒也算是一支奇葩了,这岁数还没有娶老婆,身边又只有一个通房,或许那个通房也是掩人耳目的呢,想想他那张妖孽脸,可能他是个断袖的也说不定,阿芙恶意地猜度着。

自从进了这李府之后,李墨言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现在她已经算是初步得到了老夫人的承认,怎么说,他这个始作俑者,应该也要有些反应的啊。阿芙此刻为找不到接头人员而感到万分的苦恼,不过李墨言何等人,怎么会忘记自己亲手安排下的一颗棋子呢?

城郊军营永远都弥漫着浓浓的肃杀之气,一百米开外就能感觉到这里冷冰冰的气息,军营中最大的那个帐篷里头,一身轻甲打扮的李墨言,正神情悠闲地坐在大案前,含笑看着手中的小纸条,那琉璃色的眼眸似乎永远都带着温暖如春的笑意,右手食指关节轻轻敲击这桌案,不知在思忖着什么。

“似乎还不错呢”良久之后,李墨言微微呢喃出这一句,将手中的小纸条放到烛火下烧毁,轻轻弹了弹指间的灰烬,面上的笑意似乎更浓了,“怎么说,也应该送一份见面礼去的吧”

当阿芙与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地研究着李墨言送来的见面礼,已经是傍晚时候的事情了,阿芙大眼瞪小眼地看着那只浑身灰不溜秋的鸟类,偏头问身旁同样一脸迷茫神色的春梅:“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第二十九章 妖孽鹦鹉

“奴婢看着,应该是鹦鹉吧”春梅皱着眉头,颇有些不确定地回道。

“可这鹦鹉也未必太丑了些吧!”夏荷围着那鹦鹉转了一圈,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语气中还隐隐带着些嫌弃的意味。

“你才丑!你才丑!”那灰扑扑的鹦鹉扑腾了一下自己的翅膀,那小小的肉粉色的鸟喙上下开合,尖声叫着反驳夏荷方才的话语。

这下房中的三人更是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鹦鹉了,夏荷有一瞬间的呆愣,不可置信地指着那只鹦鹉问道:“它它它刚才是在跟我说话吗?

阿芙和春梅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阿芙又将视线移到那鹦鹉身上,开口问道:“送这只鹦鹉来的人除了说是二少爷送来的礼物,还有说些什么吗?”

“好像还说了一些养这只鹦鹉的注意事项吧,比如它是吃素的,最喜欢吃的东西是各类种子、坚果、水果还有花蜜”夏荷仍然处于呆滞的状态,颇有些傻傻地回答道。

真是一只环保的鹦鹉啊,阿芙心中这般想着,再看看那只鹦鹉,其实看久了也没那么丑嘛,虽然羽毛确实是灰扑扑的,但红褐色的尾巴看上去也挺俏丽的,而且貌似还是一只非常聪明的鹦鹉呢。

“小姐,二少爷怎么会给你送来一个这么奇怪的礼物呢?”夏荷似乎终于缓过神来,后知后觉到自己被一只鹦鹉鄙视了,所以十分怨念地盯着它问道。

“也许是想给我解闷吧。”阿芙似是而非地回答着,眼睛却依旧没有离开那只鹦鹉,她自然知晓李墨言不会无缘无故给她送一只鹦鹉过来,那么其中定是有更深一层的含义的,这只鹦鹉肯定有什么非比寻常的本领吧。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好好研究研究这只鹦鹉,待会儿我叫你们,你们再进来吧。”阿芙对着两个丫鬟挥了挥手,先遣退了两人。

春梅和夏荷自然是听话地与阿芙行了礼,便退出了房间,房中只剩下阿芙一人,她便起身将那鸟笼子拿到了窗边,那鹦鹉似乎很享受秋风吹来的惬意感觉,很是欢快地扑腾了下翅膀,又是尖声说道:“好舒服,好舒服!”

阿芙笑眯眯地托腮看着它,乌黑的眸子含着笑,循循善诱地开口问道:“小鹦鹉,告诉姐姐,你原来的主人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那鹦鹉歪了歪小脑袋,似乎是在思考的模样,爪子在鸟笼上移动了一下,方才张了张小鸟喙,尖声道:“小姐有事可以告诉小灰,小灰再告诉公子。”

阿芙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果然是一只聪明的鹦鹉啊,居然能跟人如从流利地交流,在畜生里头也算是独一份了吧,阿芙伸手摸了摸那鹦鹉的小脑袋,十分亲和地说道:“原来你叫小灰啊,不过我不怎么喜欢你的名字呢,自然你们家公子将你送给了我,那你现在就是我的宠物了,你原先的主人是府上的二少爷,那么我就叫你小二吧,小二,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阿芙带着一脸狡黠地看着似乎又是在沉思的鹦鹉,心中很是欢乐,“二”少爷,“二”少爷,已经说明他很“二”了,不过这个小“二”看上去似乎更“二”呢,阿芙在李墨言身上吃过不少亏,也只能通过这般的yy,来达到心理平衡啊。

那鹦鹉似乎很有些不情愿地又尖声叫道:“小灰就是小灰,不要‘小二’,不要‘小二’!”

阿芙一向是个霸权主义,拎着那鸟笼子就走了回来,嘴上还一边恶狠狠地说着:“你要是不肯叫‘小二’,我就不给你饭吃,饿着你,看你屈不屈服!”

那本是扑腾地厉害的鹦鹉,瞬间就没了声响,颇有些委委屈屈地朝阿芙的方向蹭了蹭,颇有些可怜兮兮地说道:“小二不想饿肚子,小二不想饿肚子!”

阿芙这才舒缓了面上的表情,将那鸟笼子放到桌子上,又是摸了摸它的脑袋,浅笑着柔声说道:“这才乖吗,小二你往后要乖乖的,记住现在只有我才是你的主人,只有我会供你吃喝,我才是你的衣食父母,别人你都不用管他,知道了没?”

已经被重新冠名的鹦鹉“小二”,似乎有些畏缩地向后缩了缩小脑袋,没有说话,阿芙自然是当它默认了,随手挑了颗松子喂到它嘴边,小二自然很是欢快地接了吃进肚子里,吃完还愉悦地扑腾了两下翅膀,阿芙觉得自己这个馒头加大棒政策,对待这只看上去没什么贞cāo的鹦鹉,还是很有用处的。

教育完这只鹦鹉,阿芙自然是将它交给丫鬟们去养了,毕竟这只鹦鹉很聪明,也是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比某些人类还要来的机灵。

阿芙接下去可有一段时间要忙了,毕竟,她在现代完成国家教育也有好几年的时间了,此刻又要重新坐回课堂里去,而且还是学习一系列她本身一无所知的东西,阿芙表示鸭梨很大。

去育殊园的第一天,阿芙早早地从床上起来,将自己交给春梅和夏荷去捣腾,但她的精神却颇有些恹恹的,大眼睛微微眯着,注意力并不是很集中地看着镜子中那一脸倦色的女孩儿。

“小姐您是不是昨晚上没睡好啊?”春梅看阿芙这般精神不济的模样,一边帮她梳着头发,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昨天晚上好像有蚊子,吵了我一个晚上,所以早上起来没什么精神。”阿芙决不会承认自己是怕会在上课的时候丢人,才担心地一晚上没睡好。

“这样是那奴婢今儿帮您去百草堂要些驱蚊草放在卧房里头吧,应该会好一些。”春梅虽然心中觉得自家小姐这借口也未免太牵强了些,先别说都到深秋了,该冻死的蚊子也都基本上冻死了,再说那蚊帐一直都装着没拆,有一两只漏网的,也飞不进去,可为了维护自家小姐的自尊心,她也就这般配合着。

“小姐,好了。”春梅帮阿芙带上最后一根头钗,便在她身后恭谨地说道,阿芙今日的装扮依旧很简单,头上仍旧是丝带绢花,为了不显得太过素净,又簪了两朵玉簪花,阿芙的耳洞也在前几日打好了,到现在连红肿都消了,戴了一对珍珠的花型耳环,很是清雅别致,衣裙也是见客时的水蓝常服,既不出挑也不会太朴素,很是中庸之道,很符合阿芙此刻的审美观。

“带上东西,咱们出发吧。”阿芙振作了一下精神,便准备出门了,径直往那育殊阁去了,老夫人窦氏喜静,所以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安排了各房太太小姐们每隔三日去她那里请安一次,昨日众人刚与她请过安,今日也便不必前往了。

育殊阁坐落于主宅的西南位置,是一座三层的小楼,仿照嘉信的跃阳楼所建,小楼屋顶均覆黄琉璃瓦,翼角高翘,楼前两侧左右与楼品字并列,有三醉亭和仙梅亭两座精雅的亭子作为陪衬,每每春意盎然,府中小姐们便也会在亭中赏花吟乐,烹茶熏香,极尽风雅之事。

阿芙依旧是坐着软轿前往,当春梅搀着她的手,从轿子里下来的时候,抬头看着那雅致的三层小楼,阿芙倒是淡定下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高考的独木桥她都稳稳当当地跨过去了,更别说只是那些琴棋书画、针线女红了,即使起步比旁人晚,但她并不认为自己会比任何人做得差。

育殊阁外头自有丫鬟们垂立伺候,见阿芙缓缓走来,便恭谨地将她引进阁内,育殊阁每日辰时开课,到午时结束,中间会有一刻钟时间休息,下午则不再开课,还算是比较人性化的教学。

阿芙因今日第一日上课,所以特特早来了一些,看看现在离辰时还有一刻钟的时间,便询问道前头带路的小丫鬟:“可有小姐已经到了?”

那带路的丫鬟恭敬地回首答道:“芙小姐是第一位来的,其余小姐们均还未到呢。”阿芙闻言点了点头,跟着那小丫鬟拾级而上,一直到了顶楼方才停下,又往里头走了一会儿,才进了一间隐隐散发着墨香的房间。

“今日是初八,轮到的是柳夫子的书法课,芙小姐可先寻座位坐下,待时辰一到,夫子便会过来的。”那丫鬟行礼与阿芙细说了一番,便又一福身告退了。

阿芙站在房中,静静地打量了一番,房间很大,四周的墙壁上均挂满了似是各方名家的墨宝,阿芙也是识货之人,虽不认得上头书写的名讳,但单看那些或苍劲有力,或风格洒脱的字迹,便知晓那些大家定是功力不凡。

第三十章 书法之课(上)

阿芙的目光在那些书法作品上停驻了一会儿,便又移向了屋子中央,那里整整齐齐地摆放了十几张樱桃木的桌案,桌子与桌子之间的距离挺大,应该是为了让小姐们在练字的时候能有足够大舒展的空间。

阿芙走上前去,在各张桌案前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最后在倒数第二张桌案前停了下来,看了看那张簇新的桌案,用手轻轻得抚触了一下那光滑的桌面,方才优雅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每张椅子上本就铺着软软的丝绸椅垫,坐上去的时候很是柔软舒适,就算坐得再久,也不会让人产生任何不适感。

春梅和夏荷看自家小姐坐下了,连忙将笔墨纸砚各项物品都仔细地放置在桌上,两个丫鬟刚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在外头伺候的小丫鬟便端着一套青花瓷的茶具进到了屋内,与阿芙行了请安礼之后,便恭谨地说道:“芙小姐,这是秋梨水,奴婢不知晓您的口味,所以并没有加冰糖,您现在需要加吗?”

春梅接过了青花瓷盏,递到了阿芙的手中,阿芙浅笑着与那小丫鬟说道:“你有心了,我本就不喜太甜腻的,这样就很好。”

那小丫鬟微微红了脸,又是跟阿芙行了一礼,便退下去了,阿芙并不是太口渴,但那秋梨水确实煮很是合口,便仍旧浅浅啜了几口,又递还给了春梅。

阿芙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府上的小姐们也应该要过来了,她正这般想着,耳中也隐隐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说笑声,听着那声音,说话的人应该是李思温。

果然不出阿芙所料,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便有三四个女孩儿一齐走进了房间内,那李思温走在最前头,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桌案前的阿芙,掩唇浅笑了一阵,快步走到她面前,用银铃般的声音说道:“芙妹妹可真早啊,我还以为咱们姐妹会是最早的呢,没想到你都已经在这儿了,真是有够积极的呢!”

阿芙已经站起了身来,对着李思温行了半礼,也是笑吟吟地回道:“妹妹也不过是刚到,毕竟我今日是第一次来这育殊阁上课,总不好太晚到了,而且我也有许多事情不熟悉,早些来适应一下环境也是要的。”

李思温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并没有太过要为难阿芙的意思,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似是好心地与她提醒道:“芙妹妹,你今日第一次来这儿,并不太了解先生的厉害之处,不过姐姐好心与你提醒,可千万不要惹怒了她,咱们姐妹在这育殊阁内受的惩罚,可是连祖母那边都管不着的。”

阿芙依然是那般淡定地笑着,并没有露出一丝不安或是惶然的神情,恭谨有礼地与李思温谢道:“多谢温姐姐与我说这些,我本就学问粗鄙,若是先生要罚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也只能尽自己的全力做好罢了。”

李思温深深看了阿芙一眼,也并没再说什么,径自走到了最前头的位置坐下,跟在她身后的李思柔匆匆地瞥了阿芙一眼,颇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终究也没说什么,跟在李思温身后,在她旁边的位子上坐下了,李思怜依旧是那般傻傻呆呆的模样,从随身的小袋子里头抓了一大把糖糕出来,递到阿芙面前,歪着头亲昵地说道:“吃糖,吃糖。”

阿芙温和一笑,也不嫌那些糖块粘腻,伸手便接了,对着李思怜温柔地一笑,“谢谢怜妹妹,我会好好吃的,你快些去坐好吧,先生也快来了。”

李思怜很是开心地咧嘴笑了笑,虽然傻气,但在阿芙看来,却比李思温那完美无缺的笑容要顺眼得多,而且她那张无比精致的脸,杀伤力可不是一般地大。

李思雨和李思瞳是最晚来的,颇有些姗姗来迟的味道,李思雨面上的表情颇有些慵懒与不耐烦,似乎是没睡醒的模样,目不斜视地进了房间里头,也不跟任何人说话,自顾自地就在最前头的位子上坐下了,那李思瞳依旧是一个小跟班的模样,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一般,亦步亦趋地跟在李思雨的身后,然后在一个角落的位置默默坐下了,整个人存在感极弱,似乎非常怕引起旁人的注意一般。

李思温姐妹似乎跟李思雨也并不怎么热络,李思瞳她们更是不屑去理睬的,即使那李思雨就坐在她们前头,她们也没有凑上去与她说话,二人自成一国地说着闲话,也没把其他姐妹放在眼里。

阿芙坐在众人的后头,看着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十五小姐李思婷还不满六岁,所以平日里并不用到育殊阁来上课,各房的小姐们泾渭分明,大房和二房虽都是嫡出,但看起来矛盾也是不小,不然以李思温那八面玲珑的性子,也不会与那李思雨这般疏远了,定是两人以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阿芙正在思忖间,门外的丫头便来报了:“小姐们,柳夫子马上便过来了,让小姐们将前几日布置的功课都准备好,她一会儿要检查。”

房间中顿时便响起一片的哀叹声,连一直都傻笑着的李思怜面上也露出了一丝愁苦的表情,阿芙想到方才李思温的忠告,也猜到了这柳夫子定不是个好糊弄的,不过她倒是无所谓,毕竟是第一天来,也不用交什么功课不功课的,看着前头那些愁眉苦脸地小姑娘们拿出一大摞厚厚的宣纸,实在是苦逼至极。

那柳夫子过来的时候,阿芙微微惊诧了一下,这柳夫子的模样与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她本以为能让这些千金小姐们如此畏惧,定是长得凶神恶煞,膀大腰圆的,可没想到,见到的却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年岁不会超过三十岁,梳着一个巾帼髻,一枝通体翠绿的莲心玉簪插在髻上,后头飘着长长的紫色绸带,看上去很是飘逸洒脱,小巧的心形脸蛋,皮肤细腻光洁,白皙可人,身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金银首饰,一件月白的锦袍,衬得她身材窈窕,不过府上的小姐们怕她也不是全然没有缘由的,虽然长了一张美丽的面孔,但那表情严肃地可以冻死人,加之眼神锐利,盯着人看的时候,甚是咄咄逼人。

那柳先生走到最前头的案桌上站定,十分威严地扫了底下的众人一眼,而后用淡淡的声音说道:“将你们的功课都递上来吧。”

各个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们立即行动起来,将那一叠叠地宣纸递到了柳先生的桌案上,柳先生拿起那宣纸,一张一张仔细地翻看着,面上并看不出什么喜怒。可下面坐着的众人却全是攒着一头的冷汗,阿芙明显地看到,那平日里一向都表现地十足淡定的李思温,都十分不安地搓揉着衣服的下摆,阿芙不禁心中暗笑,这时候才看得出在座的不过就是些小姑娘罢了,此刻的表现不正像现代时候,学生们等待着老师发成绩单的模样吗。

柳先生检查完最后一张宣纸,便将那些纸张整齐地码好,而后缓缓抬起头来,阿芙明显听见底下的众人集体抽了一口气,似乎是在等待审判。

“五小姐,六小姐,你们先上来。”柳先生总算是开口说话了,先点了李思温与李思柔的名字,那被点到名的姐妹俩,背脊一下子就挺直了,有些僵硬地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了柳先生的面前,阿芙隐隐看到她们二人的侧脸,紧皱着眉,唇也抿地紧紧的,额头上似乎有些细细的汗水。

“十张字帖,写确实都是写完了,我本想着写完这十张,你们的字也该有些长进了,可你们自己看看,这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柳先生的声音有些低低的,训斥人的时候还来了些凛冽的味道,李思温与李思柔的肩膀都隐隐有些颤抖了。

“手伸出来。”柳先生的声音似乎降到了冰点,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根白玉戒尺,闪着莹莹的寒光,李思温姐妹二人的身子顿时抖得更加厉害了。

“先生,我们一定会好好写的,您就饶了我们这次吧”李思温总算还比较大胆一些,咬着唇,微微抬起头来哀求着,眼眶都开始微微泛红了。

柳先生却是一点也没被李思温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动摇,依旧淡淡地说道:“你们知晓我的脾气,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李思温咬唇的力气似乎更大了,那本是樱红的嘴唇都开始泛白了,却终究是颤抖着伸出了白嫩的小手,面上当真是欲哭无泪。

只听“噼里啪啦”地一阵脆响,倒是很快便结束了这场惩罚,阿芙再看向李思温二人的小手,已经是红肿一片了,但那柳先生打得很有技巧,只打手心,手指头却是一点都没有碰到,可恰恰手心也是最疼的地方,手指头一会儿可还要写字呢,自然是不能伤着了,有时候,体罚也是要讲些技巧的。

第三十一章 书法之课(中)

这一顿“噼里啪啦”下来,底下坐着的并未挨打的几人顿时也镇定不下来了,各个拼命低着头,就怕下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己。

“你们要记住,我的本意并不是要打你们,而是想让你们知晓,书法之道,贵在坚持刻苦,想想历来书法大家,哪个不是历经寒冬酷暑不间断的练习,方才得后来的大成就,我虽不必你们成为什么大家,但既是已经开始学了,便必要做到精益求精,看字如看人,若一手字写地好,那人品自也是不会差到哪里去。”柳先生看着李思温二人泫然欲泣的模样,语气稍稍软了一些,循循善诱地教导道。

“学生记住了。”李思温、李思柔异口同声地回道,模样甚是乖觉。那柳先生也满意地点了点头,便挥挥手让她们二人回座位上去了。

那二人顿时如蒙大赦,虽然举止尽量保持着端庄,那那颇有些凌乱的步子,依然可以反应出她们内心的焦急。

房间里顿时又变得鸦雀无声,那柳先生又从一叠宣纸中挑出其中的几张,缓缓开了口说道:“三小姐,四小姐,你们二人上来。”

李思雨的面上早已没有了原先恹恹的表情,她白着脸,僵硬着身体,慢慢走到了前头,那李思瞳倒还好,原本就一直是一副愁苦的模样,此刻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些罢了,二人走到柳先生面前,似是等待着审判的犯人一般。

“三小姐倒是有些长进了,这十页的字也没算是白写,但离我的要求还远远是不够的,手板子可以免了,不过今日回去再另写二十张,三日之后我还是要检查的,到时若没有达到我的要求,自是另有惩罚等着你的。”柳先生板着那张俏颜,如是说着,手中的戒尺已经没有放下,闪着慑人的微光。

李思雨本是松了一口气,但听到要再写二十张大字,那小脸立马又垮了下来,好不可怜,但总算是先躲过了一顿打,她也便点了点头,福身行礼后退下去了。

柳先生的目光移到那李思瞳身上,停顿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看得出来四小姐是下了功夫的,还不错,下去吧。”

这真是难得的夸奖了,阿芙微微有些惊诧地看着李思瞳,她的面上倒是也没有露出多少欢喜的神色,只是诚惶诚恐地与柳先生行了礼,方匆匆退下去了,不过阿芙也可以理解她这般动作,毕竟从李思温与李思柔身上传来的极大怨念,连坐在后头的她都感受到了,更别说离她们更近的李思瞳了。

最后剩下的一个便是那李思怜了,她脸上的傻笑也不见了,柳先生还没有出声唤她,她已经乖乖地走到了前头,将两只胖嘟嘟的小手伸出去,咬着牙对那柳先生说道:“先生,您打吧,我知道我写的那些东西也肯定不能达到您的要求的。”

柳先生只是斜睨了她一眼,那寒光凛凛的戒尺却是没有落下,只是淡淡地说道:“不用轻易妄自菲薄,你的字虽还不到我的要求,但有没有努力去写,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下去吧,你虽是天资不足,但勤总能补拙,继续好好练就是了。”

李思怜有些惊讶地望着柳先生好一会儿,那招牌似的傻笑便有挂上了脸,开心地与那柳先生行了一礼,便脚步轻快地回座位上了,阿芙不知晓她有没有注意,反正她的耳中听到了李思温不满地呢喃了一句:“真是傻人有傻福!”

众人的课业检查完了,而后便要开始上课了,阿芙有些奇怪,今日上课多了自己这个大活人,那柳先生怎么好似视而不见的模样,竟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看过来,不会近视眼这么严重吧,这都看不见自己,看那柳先生已然开始讲课,阿芙也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认真地听起课来。

这个柳先生果然不是徒有其表的,讲课的内容也很是简洁易懂,今日她讲的是颜真卿的多宝塔碑,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将本应该是枯燥无聊的书法课讲得甚是生动,阿芙自然也是听得津津有味,虽然她原先练毛笔字的时候,也专门去了解过颜真卿的这个名帖,但外行人理解的总不是如此透彻,今日听了这柳先生的详细解说,倒是有种醍醐灌顶的功效,对那多宝塔碑与颜真卿有了更加深刻的。

那柳先生洋洋洒洒讲了一个时辰,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又说道:“你们暂且先休息一刻钟,等会儿便每人临一遍颜真卿大家的多宝塔碑吧,下课的时候我会检查,若是不符合我的要求的,我的手板子可是不会留情的。”

本是放松下来的众人顿时又是一片愁云惨淡,似乎连休息的心情都没有了,俱是想着一会儿该如何写好那多宝塔碑。

柳先生缓缓走出了房间,应该也是休息去了,整个房间中唯一不愁眉苦脸的可能就只有阿芙一人了,她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面上却俱是满足的表情,她本练习书法,只是为了磨磨自己有些急躁的性子,但听了这柳先生的一堂课,倒是对这书法的兴趣愈发浓厚了,也开始庆幸第一日便让她遇到这书法课,怎么说她都是有些底子在的,并不会出什么洋相。

“小姐,吃些芸豆糕吧,等会儿可还要上一节课呢,可千万别饿着了。”春梅从随身带来的食盒中拿出一叠颜色鲜丽的糕点,放到阿芙的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水早就由育殊阁的小丫鬟们端上来了,阿芙看着那芸豆糕,倒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拿起最上头的一块,轻轻咬了一口,并不是很甜,倒还算和她的胃口。

“呦,芙妹妹,你怎么还有心思吃东西呢,你方才也见识到那柳先生的厉害了吧,在她手底下可是绝对不会有一丝侥幸的,姐姐不知晓你原先有没有练过那书法,可柳先生的要求却不是一般的高啊。”阿芙刚刚吃下了一块糕点,正端起茶杯准备喝茶的时候,那李思温却是巧笑倩兮地走到她身边,貌似关心地说道。

阿芙心中暗骂一声“晦气”,面上却是依旧带着浅笑,淡定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方才抬头与她说道:“谢谢温姐姐提醒,你说的我方才也都知晓了,但俗话说的好,严师出高徒吗,有这样一个先生教导我们书法,难道还怕咱们的字习不好吗,阿芙我原先也只跟着父亲学习了一些皮毛,自然是比不上姐姐们的,不过柳先生也说了,勤能补拙吗,这手板子,我倒是一点都不怕的,只是我方才看姐姐您似乎被打地很痛的模样,不知现在好些了没?”

李思温看着阿芙满脸的关切之情,却怎么都觉得对方是在讽刺自己,面上的伪装隐隐有龟裂的迹象,但总算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语气中也不那么友善了:“我看着妹妹似乎也是比我们皮要厚许多,想来真的是不怕柳先生的手板子。”

阿芙并没有在拿话反驳那李思温,她并不想跟小女生做这些个口舌之争,低了头饮茶,很明显的便是一幅不想再继续谈下去的模样。

李思温本来心中已经窝了一团气,但那阿芙却跟团棉花似的,似乎不管怎么旁敲侧击地打击她,都会被反弹回来,让自己攒一肚子的气。

阿芙看着气呼呼离开的李思温,有些无语的摇摇头,心中也很是奇怪,不知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儿,老是喜欢没事儿找事儿干,自己似乎也没招惹过她啊,却老是喜欢来撩拨自己,真是吃饱了饭撑着了。

休息的时间总是转瞬即逝,柳先生再回到课室里的时候,众人均已经都端坐在座位上等候了,柳先生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大家都开始写吧。”众人便俱是认认真真地开始写起那多宝塔碑来了。

夏荷早就已经将墨磨好了,阿芙拿起那支已经写惯了的兔肩紫毫,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方才集中精神,开始下笔。

这多宝塔碑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是曾临摹过的,临好帖的第一个诀窍便是要必先要仔细读帖,只要将贴中的每一个范字都牢牢地记在心里,把其字形深深地刻在大脑里,无论何时,一旦提到这个字,马上就能想出这个字在字帖上的形状。便能做到xiōng有成帖,脑有成字了。

阿芙练习这多宝塔碑不是一次两次了,幸好那柳先生教习的也是出自颜真卿大家的那版,所以这一点她倒是要比在座的所有人都有优势,再者,即使心中已经对每一个范字都了然于xiōng,也一丝不能大意,要写好一副字,长期苦练固然重要,却还要善于动脑,否则,写出来的字将只具型而无神。在面对字帖的时候,切不能心猿意马,只知狂怪,不明规矩,提笔便是龙飞凤舞,只有勤学苦练、善于动脑,才方可写出一副好字。

第三十二章 书法之课(下)

这整一幅的多宝塔碑阿芙几乎是一气呵成,当写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提笔收腕,嘴角露出了一抹满意的微笑,将笔轻轻放回笔架上,等待纸上的墨迹慢慢干去,却不知有人已是不知不觉站在她身后许久了。

“芙小姐原先练过这多宝塔碑吗?”柳先生那有些淡然的声音在阿芙身后响起。

阿芙有些惊诧地回头看向身后的柳先生,方才她完全集中精神在写字上,自然不会发现后头站了个人,立即福身与那柳先生行了一礼,低垂着头,恭谨地回答道:“回先生的话,曾经在家中写过几遍,写得并不怎么好,请先生指点。”

柳先生微微点了点头,拿起阿芙面前的那张宣纸,细细地看了一遍,面上并看不出什么其他的表情,将宣纸放回桌上的时候,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写的还不错,看得出你的基础不错,只是书写有些匠气,多体会作品中的意境,将来在书法之道上或许能走得更远。”

阿芙并想不到那柳先生会给自己这般高的评价,微微有些怔愣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是一福身说道:“定会谨遵先生您的教诲,书法之道本就不易,往后定会多多像先生请教,希望能在此道上更进一步。”

柳先生似是满意地点点头,嘴角有浅浅的弧度,又是深深看了阿芙几眼,方才转身离开,阿芙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课堂中所有人的视线几乎全部集中到了她身上,虽然她与柳先生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相对与安静的课堂,如此声音已经能够让里头的人全部听清了,那嫉妒的,艳羡的,惊奇的眼神并没有让阿芙感到一点不适,她仍旧那般从容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墨迹已然干透的宣纸,对自己这次的作品也是颇为满意。

李思温本还想看阿芙出丑,此刻她却是反而得到了以严苛著称的柳先生的夸奖,心中自然更加不忿,凭什么自己要挨手板子,这个身份低贱的人却可以得到先生的夸奖,李思温的心中已然已经埋下了一颗嫉恨之种。

认真写字的时间总是转瞬即逝的,两个时辰过去之后,几乎每个人也都完成了这一幅多宝塔碑,柳先生自然是一个一个检查了,但似乎她的心情比刚上课的时候好了许多,并没有最初那般的严厉了,每个人最起码都合格了,最后她又布置了十张的作业,这才带着丫鬟施施然的离开了。

先生一走,这房中的气氛便活跃起来了,本来就是一群藏不住事儿的小姑娘,那李思温看似友好地走到阿芙面前,面上挂着奇怪的浅笑,颇有些yīn阳怪气地与阿芙说道:“芙妹妹,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原来你字写的这般好,都能得到柳先生的夸赞了,亏得姐姐我方才还好心提醒你,其实你心中是在笑话我呢吧?”

春梅和夏荷已经帮阿芙收拾好了东西,正准备陪着她离开呢,却是被李思温这般拦住了去路,阿芙倒也不恼,似是没脾气地笑道:“我哪敢笑话温姐姐您啊,只是我自己认为我这字写的确实也只是勉强能入眼,却是没想到偏偏就入了柳先生的眼了,这也是我无法预料的,只是温姐姐若是有空关心妹妹我,还不如自己多练练字,下次课上,也不至于如今日这般狼狈了。”

李思温自然听得出阿芙是在讽刺她打手板的事情,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的,狠狠咬了下下唇,却是终怕失了风度,只是恼怒地瞪了那阿芙一眼,也没再说什么,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了,李思柔看自家姐姐被气走,倒也顾不上那阿芙,立马追上李思温离开了,阿芙耳朵好,她二人走出很远,她依旧能听到你李思温口中的恶言:“什么东西,不过就是贱人生的贱种,竟然敢这般嘲讽本小姐,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那便走着瞧吧,贱种吗?那她倒要让某些人看看,贱种是怎样踩在你们所谓尊贵的人头上的,这世上,并不是有一个好出身就能够解决一切的。阿芙的脸上依旧带着轻柔的微笑,不见一丝愠色,但那黝黑的眸,却是冰寒的可怕。

主仆三人回到雪卉园的时候,已是快接近午时,田嬷嬷也知晓阿芙这时候会下课,便安排小丫鬟们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阿芙回到房间,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又净了手面之后,方才走到外厅用餐,上了这一上午的课,阿芙自然是有些饿了,虽然中途吃过几块点心,不过也是聊胜于无,此刻闻到饭菜的香味,自是食指大动,不过她依旧吃得优雅缓慢,礼仪举止亦是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田嬷嬷在一旁满意地看着阿芙,直等到她吃的差不多了,才让小丫鬟们收拾了碗筷,屏退了其他人,只剩下春梅和夏荷,开口与她说道:“小姐,您今日上课觉得怎么样,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吗?”

阿芙将手中擦嘴的帕子递还给春梅,浅笑着回道:“嬷嬷有心了,一切都挺好的,先生与府上的姐妹们都很是帮衬着阿芙,我很开心能在府中上课。”

田嬷嬷其实早就也知晓了一些消息,似乎那教习先生中顶顶严厉的柳先生对芙小姐另眼相看,还在众人面前夸赞了她,这倒是让田嬷嬷有些意想不到,毕竟这芙小姐可不似府上的众位小姐,从小便被名师们专心教导啊。

“那老奴便放心了,我一早便看出来芙小姐您是个不凡的,将来定是会有大造化的人。”田嬷嬷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笑,似是很是欣慰安心。

阿芙依旧是那般淡淡地笑着,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今日与我们上课的柳先生,应该也是出身不凡吧,看她的举止言行,应不是普通人。”

“小姐您真是目光如炬啊,那柳先生是关东柳家的女子,您应该知晓柳家一向是书法世家,出了许多位书法大家,这柳先生原是柳家直系的嫡女,可是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寻了许多名医都没有用,后她的父母无奈便将她送入了佛门,带发修行,希望能够以此延命,也许她是真的与佛有缘,这病倒真是慢慢好起来了,可惜也是命运弄人,她的亲生父母在一次外出省亲时遭遇了劫匪,双双身亡了,留下她这般一个孤女在世,不过柳先生也是个性子拧的,拿回了父母的遗产,不靠家族的帮忙,就带着丫鬟到了这郾城,老夫人怜惜她一介女子,便让她进了咱们府上做教习先生,不过她的那一手书法,当真是连许多男子都自愧不如的。”

阿芙听完之后,心中亦是有些唏嘘,这身世倒是与那红楼梦中的妙玉很是相似,似乎连性子都有些相仿呢,孤傲、清高、不合群,旋即心中便对这个女子更加好奇了,又是问道:“那柳先生今年多大了呢?”

“老奴也并不是很清楚,但应该年岁也不小了,她是六年前到的咱们府上,那时候应该也有十六、七岁的年纪了,此刻应该差不多二十三、四岁吧。”田嬷嬷似是也知晓地不甚清楚,犹豫地回道。

“那柳先生竟是没有婚配?”在古代,女子二十三四岁还未成亲,那真当是奇葩中的奇葩了,不过阿芙看那柳先生的模样,也不知道何种男子能驾驭得了她。

田嬷嬷依旧是摇了摇头道:“老夫人倒是极关心柳先生的,有好多次都想帮她保媒,可全都被柳先生婉拒了,说她虽是带发修行,但终究还算是出家人,所以终身是不打算嫁人的。”

阿芙倒真是开始敬佩这柳先生了,在这种大环境下,她一个如花岁月的女子,竟然耐得住寂寞,始终坚持独身不嫁,也实属世间少有。

“小姐其实不用太过害怕柳先生,她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但却都是为了小姐们好,老夫人也曾经说过,柳先生是个嘴硬心软的,在所有教习先生中,也是最尽责的一个,由她教导小姐们,对小姐们往后也是大有裨益的。”

阿芙自是赞同地点了点头,严师出高徒吗,这个道理她是懂得的,再说她一点也不害怕这个柳先生,反而是十分欣赏敬佩呢。

柳先生的话题暂且搁下不说,那田嬷嬷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放到阿芙面前与她说道:“小姐,这是老奴今日去账房领的您这个月的月俸银子,老夫人已经吩咐了,您往后就跟府上的一众小姐们一般待遇,每个月可以从账房上领二十两月俸银子做花销,还有平日里的衣裳首饰,各个阁的下人们也都会按时给您送来的。”

阿芙也没有看那银子,虽然她现在很缺钱,但却也不会因为这么点银子而动容,则是有些感激地对那田嬷嬷说道:“阿芙只是借住在李府,却是没想到能得老夫人如此厚爱,着实是无以回报。”。

第三十三章 一石二鸟(上)

“芙小姐何必这般说呢,您是老夫人娘家的亲眷,自然也便是咱们李府正正经经的小姐,老夫人对您好,那是因为她老人家喜欢您,您就安心受着就是了。”田嬷嬷看着阿芙这般模样,立即出声安慰道。

阿芙便只是满心感激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田嬷嬷又是嘱咐了一些琐事,方才退下去了,阿芙的精神顿时有些恹恹地了,单手托着腮帮子,有些慵懒地与那春梅吩咐道:“春梅,你帮我去寻一份育殊阁的课单来,我想知道我哪些日子该上哪些课,也好早早做个准备。”

春梅即刻领命下去了,夏荷则是看出了阿芙面上的疲倦,乖巧地铺好了床铺,问询道:“小姐需不需要小睡一会儿,到时候了奴婢再叫您起来。”

阿芙的嘴角露出一抹无耐的笑容,做了这一段时日的“小姐”,倒是越发娇弱起来了,不过就是上了一上午的课,竟也是有些疲累了,想当初,即使是沿街乞讨一整天,也不见得会有一丝疲色,果然这人啊,过得太舒适了,就是容易产生惰性啊。

“不必了,我还不想睡,你把前两日我绣的东西拿出来,咱们再继续练习一下。”阿芙知晓自己此刻不能有一丝懈怠,因为只要自己的一点不慎,就很容易让旁人产生怀疑,那么,她便又是万劫不复了。

夏荷是个心思单纯的,并不会太去深究为何阿芙为何要从头开始学女红刺绣,阿芙随便用几个借口就把这小丫鬟给搪塞过去了,可她却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能绣出一些像样的东西来,不求有多好,只求掩人耳目。

阿芙的悟性很高,再加上有夏荷这般好的老师在,目前她倒是不担心太多,但她这个人一向追求完美,凡是自然都要做到最好的。

“小姐,我把课单拿回来了。”阿芙刚绣完一小片树叶子,那春梅便回来了,阿芙将那绣布放到一旁的绣篓里,站起身来,从春梅手中接过那张白纸,坐在桌边,细细地看了起来。

育殊阁为小姐们所开的课程挺多,不仅囊括了琴棋书画、针线女红、还有礼仪和佛学,七个课程中,除了佛学是一月只上一次课之外,其他的六个课程,便是五日轮到一次,今日刚上了书法课,那明日便是轮到丹青课了,这让阿芙稍稍松了口气,国画她虽然没有系统学过,但也是略知皮毛,简单的山山水水,小鱼小虾,还是能画上两笔的,至少不会出丑与人前,只是后天便是女红课了,就她此刻这初段班的水平,一定会惹人猜疑的,看来还是要想想办法了。

春梅见自家小姐又是陷入了沉思,也是乖巧地站在一旁不打扰,不过阿芙也只是思索了片刻的时间,便抬头对那春梅吩咐道:“记得帮我准备好明日上课时要用的东西,千万不能遗漏了。”

春梅自是福身应是,阿芙继续坐回榻上,开始绣她那些没绣完的那些叶子。

第二日清晨,阿芙亦是早早地起身,梳妆打扮完之后,便吃了早点,往育殊阁去了,阿芙今日依然是最早到的,阁外侍候的小丫鬟领着她上楼,这回并不是到顶楼,而是将她带到了第二层中间的房间,布置装饰与昨日的那间课室大同小异,只是房中的装饰换成了各色的丹青画作,因着那画作上许多缤纷的色彩,看着比昨日更赏心悦目一些。

阿芙依旧选了一个没人坐过的位子坐下,今日外头伺候的丫鬟端上来的是热腾腾的红枣姜茶,递到阿芙手上的时候还冒着热气儿,只是捧在手上,就让人感觉一阵暖洋洋的,阿芙捧着手中的姜茶,心中忽的生出一计。

今日府上的小姐们倒都是来得早,阿芙椅子都还没有坐热呢,她们也都陆续过来了,而且显然神情都比昨日要轻松了许多,阿芙也由此猜度,今日这教授丹青的先生,应该不会像柳先生那般严厉了。

李思温许是还在嫉恨阿芙昨日的讽刺,进屋的时候用眼角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而后嘴角浮出一抹冷笑,缓缓走到她身边,语气微微有些不善地说道:“芙妹妹怎的坐在姐姐的位置上,你昨日刚来,可能不知晓这个座位是我平日里坐惯的,劳烦妹妹请来,将位子让还与我吧。”

阿芙自然看得出这李思温是在存心找茬,凭着屋中众人那晦涩不明的目光,她便知道那李思温着实是睁着眼说瞎话,但这些小姐们可都精着呢,却也不会有人为了无足轻重的阿芙,就得罪这位大小姐,所以此刻大家虽是都知晓李思温在给阿芙难堪,却也没有一个人会跳出来帮那阿芙说上一两句话。

阿芙手中捧着滚烫的姜茶,面上却依旧带着柔和地笑容,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来,浅笑着与那李思温说道:“原来这是温姐姐惯坐的位子吗,那是妹妹疏忽了,我只是看这张桌案跟新的一般,才以为平日里是没人用的,倒是没想到姐姐您作画如此谨慎,上头连一点痕迹都没有沾染到,妹妹我实在是佩服啊。”

阿芙不软不硬地拆穿了李思温的谎言,却是一点都没有挪位子的意思,这下更是惹恼了那李思温,伸出手似乎想要将阿芙从座位上拉开,阿芙嘴角泛起一抹极浅的笑意,身子微微一晃荡,那杯滚烫的红枣姜茶便尽数泼在了她的右手上,手背上立即便被烫地通红一片。

“呀!”课室中顿时响起一片惊呼与抽气声,春梅和夏荷犹是焦急,春梅马上扑到阿芙面前,执起她的左手,紧张万分地问道:“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呀!都烫红了,赶快,赶快叫大夫啊!”

外头侍候的丫鬟们听到了动静,也立马蜂拥而至,课室中一下子挤满了人,顿时有些鸡飞狗跳的样子,而此刻处在风暴中心的阿芙,却只是轻轻蹙着眉,口中柔柔地安慰着已经是泫然欲泣的两个小丫鬟,一个劲儿的说自己没事儿。

很快,阿芙被一群丫鬟簇拥着离开了课室,毕竟她此刻的模样似乎烫的挺严重的,自然是不能再继续留下来上课了,当务之急,自然是要让大夫好好诊治。

待那阿芙离开,众人的目光才重新转移到那罪魁祸首李思温身上,此刻的李思温还没从方才的事情中醒过神来呢,她自己都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她明明连那贱种的衣角都没碰到呢,那贱种怎么就好端端烫伤了呢,她本就不是笨人,很快便想明白了是那贱种陷害了她,顿时恨得牙痒痒,但感受到众姐妹投来的各种鄙夷兼之幸灾乐祸的表情,便更让她心火高涨。

“我没碰到她,是她自己不小心烫伤自己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李思温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些话的,面上的表情很是狰狞。

不过显然她此时再说这些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与她最不对付的李思雨不屑地笑了一声说道:“五妹妹倒是会装无辜,若不是你硬要抢那芙妹妹的位子,她又何苦会烫伤自己呢,怎么说你可都是有责任的,而且咱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是你伸手去拉她,她才会站不稳,把那姜茶扑出来的,现在再这般狡辩,又有什么意思呢,只会更显得你心xiōng狭窄罢了。”

李思雨的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李思温高昂着头,瞪了那李思雨一眼,却也没有再说话了,她知晓这时候是多说多错,这一次她着了那贱种的道,是她大意了,不过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这件事情那贱种一定会告到老夫人那里去,她还是要快些想好应对策略,不能再让那贱种有可乘之机再在老夫人那里污蔑自己,她可不想这么多年在老夫人那里经营的形象就这般毁于一旦。

“与徐先生说我今日不舒服,不能上课了。”李思温与那外头侍候的小丫鬟们说了一声,也便带着丫鬟急吼吼的离开了课室,李思柔本也想跟上的,但看看已经走了两个了,若她也离开,难免会让那徐先生不豫,便只得满脸担忧地坐回椅子上,但她也知晓自己姐姐一向聪明过人,应该能够善后好今日的事情的。

此时的阿芙已经被众人送回了雪卉园,坐在卧室的榻上,等着大夫过来诊治,春梅与夏荷正手忙脚乱地用凉水冲洗着她手上的伤口,还好那碗姜茶已经放了一些时候了,并不是真正的滚烫,所以阿芙手背上的皮肤也只是烫红了,并没有烫出水泡,被凉水冲洗了一会儿,原来那火辣辣的疼痛感也减轻了许多,但看着春梅和夏荷俱是如此紧张的模样,阿芙便还是柔声宽慰着她们:“你们不必太过紧张了,我现在已经不那么疼了,等一会儿大夫来了,再在烫伤的地方涂点药膏就应该没有事了。”。

第三十四章 一石二鸟(中)

春梅听完阿芙此话小脸却是皱得紧,不赞同地说道:“小姐可是大家闺秀,可是不能有一点闪失的,这要是在手上留下了疤痕,那可怎生是好啊,手可是女子的第二张脸,小姐您的手可是好不容易才保养好了一些呢!”

阿芙却也是不再说话了,她知晓古代女子是很重视容貌的,身体上若是有一点疤痕,那以后很有可能是会嫁不出去的,她是该庆幸吧,虽然自己寄宿的这个身子瘦弱是瘦弱,却并没有受过什么严重的伤,所以身上也并没有难看的疤痕,不然与她来说,还真当是个麻烦呢。

又过去一盏茶的功夫,大夫便被请来了,仔细诊治了阿芙手上的伤口,又将手背上的伤口仔细地包扎好了,并叮嘱了不能食辛辣刺激的食物,伤口并不是很严重,只要按时涂药膏,不要吃深色的食物,十天半个月也就没事了,也不会留下任何疤痕的。

春梅和夏荷听到大夫这般说,才真正放下心来,亲自将大夫送了出去,回转而来的时候,便见阿芙依旧是嘴角噙笑,一脸淡然的模样。

夏荷却是鼓了鼓腮帮子,颇有些不忿地与她说道:“小姐您真是太好脾气了,那五小姐如此欺负咱们,您都不生气,她可不是一次这样了,上次她的丫鬟打了春梅姐姐的脸,您也不与她计较,还给那丫鬟求看情,这回更不得了了,直接就欺负起小姐来了,您怎么说也是老夫人请到府上的客人,她怎么能这般对您呢。”

“夏荷,又胡说八道了,都叫你管好自己的嘴了,主子的事情是咱们能随便编排的吗!”春梅在一旁瞪了那夏荷一眼,轻声地斥责道,那夏荷立即收了声,却依旧是嘟着小嘴,一脸委屈的模样,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没错。

“小姐,上回大太太那边送过来的玉凝霜还剩下大半瓶呢,您也一并涂了吧,虽然大夫说了您的伤并不是很严重,但咱们还是要保险一点,那玉凝霜奴婢以前用过一些,效果还是很好的,定是不会留下一点痕迹的。”春梅一边这般说着,一边就往那八宝橱柜走去,想要将那瓶玉凝霜找出来。

“按你的意思吧。”阿芙的脸上依旧是带着浅浅的笑容,点了点头说道,她知晓自己手上的伤口并不那么严重,毕竟是自己自导自演的,怎的会严重呢,只是那李思温自己撞到她枪口上,这回也算是给她一些教训吧。

阿芙本也想利用烫伤来躲开明日的女红课,只是没想到那李思温正巧就给她带来了这个机会,那她自然是要积极配合的了,不过她也不是笨到底的人,想来也知晓了其中端倪,此刻定是正在抓紧时间补救了吧,不过总而言之,她都是受害者,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若不是因为李思温的霸道,她也不可能回被茶水烫伤,大太太又是那么个贤良淑德的,自然不会包庇自己的女儿,这一顿罚肯定是免不了了,只希望她往后再想找自己麻烦的时候,也要稍稍掂量掂量。

果然不出阿芙所料,又过了一会儿的时间,那大太太袁氏便带着丫鬟亲自上门来了,阿芙自然是十分惶恐地亲自接待了她,请那袁氏在椅子上坐了,让丫鬟们上了茶,方才笑盈盈地与她问道:“大太太亲自上门来,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

袁氏面上又是歉疚又是疼惜地拉过了阿芙的手,看着她手背上缠着的白色纱布,满脸心疼地说道:“芙丫头,很疼吧,都是大伯母不好,没有教好温儿,害她伤到了你,我是真不知要与你说什么好了,你看你才刚过来,就受了这样的伤,你放心,大伯母一定不会让你就这么受委屈的,定会好好教训温儿的。”

阿芙听罢袁氏的话,面上神情甚是惶恐,用另一只手拼命摆了摆,方才说道:“真的不关温姐姐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才会让那姜茶泼到手上的,大伯母可千万不要错怪了温姐姐。”

袁氏又是怜惜地伸手摸了摸阿芙的头,看着她的眼神愈发柔和了,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个好孩子,今日育殊阁的事情,我也已经都知晓的,若不是温儿她先刁难了你,也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情了。”

“是阿芙的错,阿芙并不知晓自己坐的那张桌案是温姐姐惯坐的,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大伯母可千万不要再怪责温姐姐了,再说大夫也与我看过了,我手上的伤并不是很严重,过个十天半个月也就能好了。”阿芙这般说着,觉得自己都快变成圣母了,但对着袁氏,她却必须得做出这般毫不计较的模样,这袁氏可不是李思温,可不如她那般好糊弄了。

袁氏似乎很满意阿芙的说法,总算是放开了她的手,继续柔声与她说道:“本来我是想让温儿也一道过来与你赔罪的,她也是早就后悔了,看你受了伤,也真真是六神无主,立马就跑来找了我,我可是狠狠教训了她一顿,这会儿她正在自己房里面壁思过呢,等我罚完了她,就让她给你过来赔罪。”

阿芙更是惶恐地站起了身来,焦急地说道:“阿芙真真是当不起啊,确实不关温姐姐的事情,大伯母您别再罚她了,这让我心中实在不安哪。”

袁氏又是急忙扶了阿芙坐下,似是严肃地说道:“她做错了事,自然是要罚的,你也不必为她求情了,可不能让她养成了骄纵的性子,不然往后不是要越发猖狂了,也是我和老夫人太宠她了,总是太过娇惯了些。”

阿芙却是连忙与那李思温辩解道:“温姐姐其实一直都很照顾我的,昨日上柳夫子课的时候,还提醒了我许多东西呢,我心中甚是感谢她的。”

“你这孩子,心思真是单纯,你能这般与我说,我心中也就放心了,我总是希望你们能像亲姐妹一般相处的,你温姐姐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就是有些小孩儿脾气,你这么懂事,便不要与她一般计较了,今日之事,既然你也说了是意外,那便不要让老夫人知晓了,省的她老人家担心。”袁氏兜兜转转了这么久,总算是说出了她今日最想说的一句话。

阿芙的嘴角微微上翘,敛睫掩住眼底一丝轻蔑的情绪,缓缓开口应道:“阿芙自然不会让老夫人她老人家担心的,不过就是一件小事罢了”

袁氏亲自来这一趟,就是想要阿芙这句话,现在阿芙都已经承诺了,她看着阿芙的眼神便愈发满意了,与后头的初珍使了个眼色,那初珍便立马将一个精致的木匣子递到了袁氏的手上。

袁氏将那木匣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阿芙的眼前顿时一阵流光溢彩,匣子里头整整齐齐码放了十颗圆润饱满的珍珠,每一颗都有大拇指盖那么大,而且大小形状都几乎一模一样,一看就知晓是上上之品。

阿芙微微张着小嘴,有些惊诧地看着那一盒子的珍珠,用疑惑的眼神询问着袁氏,袁氏拿起其中一颗珍珠,放到阿芙的手心上吗,笑着说道:“这可是上好的南海珍珠,等你的手好一些了,你就把这珍珠磨成粉,涂在手上,不止可以让你的手更加白皙滑嫩,对你的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阿芙将那珍珠拽在手上,颇有些无所适从,连连推却道:“这这太贵重了,阿芙不敢收,大伯母您还是收回去吧。”

袁氏却是将整个匣子都推到了阿芙的怀里,佯装生气地说道:“不过就是一些小玩意儿,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你就给我收着,你若是不收下,就是不给我这个大伯母面子,那我可真是要生气了。”

阿芙为难地蹙了蹙眉头,终究还是无奈地笑道:“那阿芙便谢谢大伯母了。”说着便把手中的木匣子递给了一旁伺候的春梅,让她仔细收好了。

袁氏见阿芙收下了,面上喜色更甚,又是与她嘘寒问暖了一阵,方才起身告辞了,阿芙依然亲自将她送到了院门口,袁氏一直亲昵地挽着阿芙的手,亲厚的宛如一对母女,待那袁氏走远了,阿芙面上的笑容才缓缓消失,黝黑的眸子闪着轻蔑的微光,轻轻拂了拂右手,便转身回了院内。

“小姐,大太太可真不愧是贤名远播啊,明明是五小姐犯的错,她却这般放下身段亲自来与您道歉,还送了您这般贵重的南海珍珠,想来那五小姐也定是已经受到教训了,往后定是不会再为难您了。”那夏荷是个单纯的,看着袁氏亲自过来与阿芙赔了礼,便早已没有了原先的愤懑,看着袁氏那般谦逊和善的模样,还一个劲地与阿芙夸赞着。

阿芙听着夏荷絮絮叨叨的话语,也没有说什么,面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袁氏这礼可不是那么好收的,明摆着就是想让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也要看她是不是真就是那么容易被摆布的。

第三十五章 一石二鸟(下)

“小姐,您真的就这么算了吗”春梅终归比那夏荷多了解阿芙一些,虽然看着阿芙脸上一直是笑着的,但她总感觉自家小姐似是并不那么开心。

阿芙看了那春梅一眼,形容闲适,歪坐在榻上,嘴角的笑容更甚,“便让它顺其自然吧,谁也不知晓事情到后来会发展成什么模样呢”

春梅看着阿芙的笑容,忽然没来由地一股寒意,她早就觉得自家小姐不是那种息事宁人的主,看来这件事,应还要有一番曲折呢。

这一天,阿芙便留在自己的卧房中休养,不过她自然也没闲着,虽然手受了伤,但却也在她的有意为之下,只是伤在了手背上,手指什么的,都还是可以随意活动的,阿芙将春梅夏荷都赶了出去,便独自在房中继续练习她的女红了,这一次手受伤,最起码能让她平安渡过一月半月了,她相信利用这些时间,她的女红应该也能稍稍练习到能入眼的程度了,而后她也可以以手没有好全的理由推脱,想来应该就不太惹人怀疑了。

田嬷嬷是晚上的时候,才知晓阿芙伤了手,更是紧张地拿着她的手左右上下翻看了一阵儿,才皱着眉头说道:“这好好的,怎么会让姜茶把手给烫着了呢,小姐您也太不小心了,女孩子家,这外貌模样可是最重要的,容不得有一丝丝瑕疵啊。”

阿芙也是轻蹙着眉头,面上的神情颇有些愁苦与无耐,一边慌张地收回手,一边懦懦地说道:“是阿芙不小心,让嬷嬷您担心了,阿芙保证以后一定不会了。”

田嬷嬷也是一个极会察言观色的老人,看着阿芙这般神态,便知晓此事定有蹊跷,不动声色地又是问询道:“小姐,您莫不是有什么苦衷,可别有什么顾忌,尽管与老奴说来便是,老奴是老夫人派来照顾您的,自是要对您尽心尽力,不能让您受了一点委屈。”

阿芙微微低垂了头,沉默了一小会儿,方才仍旧低声回道:“阿芙没什么受委屈的地方,嬷嬷您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夏荷是个脸上藏不住事儿的,看着自家小姐这般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终究是憋不住了,看着那田嬷嬷就是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样,若不是春梅在一旁拉着她,她早将所有该讲的,不该讲的,俱都和盘托出了。

田嬷嬷看阿芙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也知晓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来了,但那田嬷嬷哪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立马换了笑脸,继续与阿芙说道:“小姐这般说,那嬷嬷我也便放心了,您手上有伤,必须得吃些清淡的东西,小姐放心,今晚这菜肴就由老奴亲自去为您张罗了。”

这般说着,田嬷嬷便站起身来,与阿芙福了一礼,便准备出去帮她准备晚膳,离开之前,淡淡地扫了那夏荷一眼,威严地嘱咐道:“夏荷丫头,你也与我一同来帮忙吧,这儿留春梅一个人伺候就可以了。”

夏荷微微有些怔愣,毕竟田嬷嬷很少直接吩咐她办事,愣愣地点了点头,便急忙跟上了田嬷嬷,阿芙微微抬头,看着离开的两人,眸中流光一转,嘴角又是扬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

夏荷有些悻悻地跟在田嬷嬷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也不敢说话,待二人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那田嬷嬷才忽然转过身来,严肃地盯着那夏荷的眼睛,沉声问道:“芙小姐手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如她所说的那般,自己不小心让姜茶烫伤的吗,你可不要想着在我面前扯谎,你知道我不只能从你这儿能知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只要我去育殊阁一打听,也便什么都知晓了,你家小姐性子好,可能想瞒下点什么,但有些事情,终归是纸包不住火的,我现在问你,是想给你个机会,若是你敢与我隐瞒什么,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夏荷虽然平日里一付心直口快,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但遇上田嬷嬷这等老嬷嬷,也从来都是低眉顺眼,战战兢兢的,此刻被那田嬷嬷一吓,自然不敢再有什么隐瞒了,立马开口说道:“回嬷嬷的话,其实奴婢早就想与嬷嬷您说了,只是小姐存着息事宁人的心思,也便没让奴婢们多嘴,小姐平日里就是个谨慎人,自是不会这般不小心被姜茶烫到了手,其实,事情的经过是这般的”

夏荷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李思温的刁难,阿芙被烫伤的经过详详细细地与田嬷嬷说了一遍,田嬷嬷听罢后,那眉头便皱成了一个“川”字,她倒是没想到,此事竟是与五小姐有关,五小姐平日里在府上的风评一向很好,却不知为何,竟会这般为难芙小姐,但田嬷嬷也知晓,夏荷没必要与她说谎污蔑那五小姐,毕竟当时在育殊阁那么多人,随便拉出一个人来,都是可以作证的

“嬷嬷,还有一事奴婢不知该说不该说。”夏荷见田嬷嬷正在思忖着什么,便犹豫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

田嬷嬷抬起头来,点了点头,示意夏荷继续说下去,那夏荷得了应允,便恭谨地说道:“今日小姐烫伤后没多久,那大太太就亲自上门来为五小姐与咱们小姐道歉了,还送了一盒子极其珍贵的南海珍珠给小姐,不过奴婢听着大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是想让小姐瞒下这件事,不要告诉老夫人知晓。”

田嬷嬷的眉头微微一挑,不过她自是也明白那大太太的心思,毕竟这件事说到底总是那五小姐的错,其实大太太应该也知晓,硬要瞒也是瞒不下来的,毕竟当时那么多的小姐丫鬟们都在场,丫鬟们的嘴可以堵,可那些小姐们呢,更别说里头可还有大房的对头二房的三小姐在呢,让她不添油加醋地去老夫人那里告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大太太为了让那五小姐少受点责罚,自然便要从芙小姐这般入手了,毕竟表面看上去,芙小姐确实是最好拿捏的一个了

“行了,我都知晓了,你下去吧,记得去厨房帮忙小姐准备些清淡的菜肴,我这边还有些事儿,你和春梅可得照顾好小姐了,若是再有什么闪失,我便拿你们试问!”田嬷嬷知晓了事情的原委,便打发了那夏荷离开,最为芙小姐身边的照看嬷嬷,发生了这等事,她自是要马上与那老夫人去禀报的。

田嬷嬷到了老夫人窦氏那里的时候,她刚刚用过了晚膳,正一边品着茶,一边让那曼青和谷雨帮她揉捏着胳膊腿,一幅很是享受的模样,听到那田嬷嬷求见,便先让两个丫鬟站到了一旁,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地问道那田嬷嬷:“你今日过来,可是芙小姐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芙小姐今日在育殊阁上课的时候,不小心被姜茶烫伤了,虽然烫的不是非常严重,但老奴觉得,还是要与老夫人您来禀告一下的。”田嬷嬷垂手站在榻前,模样甚是恭敬,低着头恭谨地回道。

窦氏面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深深看了那田嬷嬷一眼,方才开口说道:“看来这烫伤定不是普通的烫伤啊,不然你也不会巴巴地还跑来我这儿一趟,就是为了告诉我阿芙被烫伤的事儿。”

“老夫人英明。”田嬷嬷先是恭维了一句,这才一五一十地将阿芙受伤的原因与经过又详细地与那窦氏复述了一遍。

窦氏一直很是仔细地听着,面上的表情依旧稳然不动,那田嬷嬷说完之后,并未得到窦氏任何的反应,还颇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面上表情如常,一时竟也猜不透她此刻心中到底是何想法。

“阿芙的伤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吧”窦氏沉默了一小会儿,总算是缓缓开了口,问出的话语,却并不是田嬷嬷原先想的,她微微慢了半拍,才立即回道:“回老夫人的话,已经请了大夫过来仔细诊断过了,那烫伤并不是很严重,只要好好调养十天半个月,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

“那我便放心了,阿芙是个苦命孩子,我还是希望她往后在咱们李府的日子能过得顺顺心心的。”窦氏捧过曼青重新帮她续的茶水,浅啜了一口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老奴一定不会辜负老夫人的意思,全心全意地照顾芙小姐的,只是五小姐那边”田嬷嬷一边拼命允诺着,一边又面露难色的支吾道。

“小五最近确实是毛躁了一些,这对一个姑娘家可不是好事儿,传我的吩咐,让她这几日都乖乖待在自己屋内抄写五十遍法华经吧,若还是不改这毛躁的性子,那下次可便要让她到佛观去抄经了。”窦氏面沉如水,轻飘飘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却是也够那李思温难受一段日子了。

第三十六章 李思温的应对(上)

这李府的佛观可不并不是多好的地方,窦氏是信佛的,而且也信得极为诚心,所以这李府中便建了一座极大的佛观,春暖花开或是夏日炎炎的时候,窦氏也时常会去那佛观诵经念佛,但一到秋冬时节,便还是会在自己院中的小佛室里礼佛,之所以她不再去那大佛观礼佛,还是因为那佛观所建的位置实在是并不那么好。

那佛寺正好建在府中最为yīn冷的东北角,旁边就是一个汪汪大湖,一到冬日便冷的让人受不了,不过这个位置是当初法华寺的圆敏大师亲自指定的,说是只有将佛观建在这个地方,才能真正的得到菩萨的庇佑,窦氏自然是相信的不得了,立马就将佛观建了起来,只是一到了秋冬季节,那佛观里不管燃多少银丝炭,都是温暖不起来的,人在里头待个一两个时辰还好,若是一直待在里头,非得冻病了不可。所以这么一处地方,倒是成了窦氏管教犯错子孙的最好去处。

田嬷嬷听那窦氏总算是发话了,那心里头也舒坦了一些,她虽然并不是全心全意忠心与阿芙,但阿芙与她的恩情她还是记在心里头的,而且也觉着这么一个小姑娘无依无靠的,心中总是有那么几分恻隐之心,自是不想她在这府上受了欺负,现在看那窦氏已经出手稍稍教训了五小姐,想来往后这李府中的主子小姐们若是再想拿捏阿芙,也要顾及老夫人与她们发难了。

那田嬷嬷心满意足地离开之后,窦氏屏退了身边的丫鬟,只留下金嬷嬷一人,此刻的她面上不如在人情那般的淡定,微微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色,金嬷嬷贴心地上前帮她按捏着肩膀,一边轻声问道:“老夫人是在担心芙小姐吗,莫不要老奴再过去看一趟。”

窦氏缓缓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说,是不是我对小五小六她们太宽容了些,我虽然知晓小五一直在我面前装乖巧,其实骨子里并不如咱们所见的那般柔顺,但我总想着,她若是能一直这般伪装一辈子,那也是她的本事不是,所以我也便从来没有拆穿过她,一直疼宠着她,可我也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面对阿芙,她就会变成这般模样了呢?”

“奴婢想着五小姐还是小孩子心性吧,看着老夫人对芙小姐这般好,便嫉妒吃味儿了,五小姐终归还是没长大的小姑娘,您再好好调教个一两年,定会懂事许多的。”金嬷嬷其实知晓窦氏还是很喜欢李思温的,不然也不会这般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便依旧那般地帮她说着好话。

“也不小了,明年就十二了,本来咱们府上这么多女孩儿里,我最中意的就是她,有心计又终归是有些小聪明的,往后送到宫里头去,终归也能站稳了脚跟,可惜我总是说她少了些容人之量,可这一国之母的位置,最需要的便是能够容人啊,若不是选不出其她适龄的女孩儿,我定不会选她去坐那个位子的”窦氏的眉头微微皱在了一起。似乎这件事情令得她十分地苦恼。

“哎其实老奴觉着,若芙小姐是正正经经在咱们李府出生的嫡出小姐,或许她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呢”金嬷嬷迟疑了许久,才终究说出了这些话,因为凭着她对窦氏的了解,她隐隐觉得,窦氏似乎对芙小姐很是不一样。

窦氏斜睨了金嬷嬷一眼,嘴角缓缓浮上一抹浅笑,喃喃地说道:“那个孩子,确倒是个深藏不露的,小小年纪心思却藏得这般地深,若不是我这老婆子多活了几十岁,或许也被那小丫头给骗了,以为她真是个纯良无害的呢,不过也算她沉得住气,既不得罪老大媳妇,也不自己到我这儿来告状,却还是借她人之手达到了目的,这一笔御人之术,玩得确实不错。”

“难得老夫人您会这么夸一个人,看来这芙小姐真当是个出挑的,只可惜那不堪的身世拖累了她。”金嬷嬷仍旧微微有些可惜地附和道。

窦氏却是不甚在意地笑了一下,“身份这东西,有时候也是可以捏造的,你看那吴太祖,原来不也只是个乡野农夫,后来得了这天下,却硬生生地说成了自己是真龙转世,他娘怀他的时候得到过仙人的指示,说他往后一定会做出一番宏图伟业,所以我说啊,什么都是虚的,若是功成了名就了,有了足够大的权势,又有哪个人会敢去议论你原先那所谓‘不堪’的出身呢。”

“老夫人说的是,老奴受教了,那老夫人您的意思,这芙小姐”那金嬷嬷听着都是这般说,便以为她想要抬举那芙小姐,也便试探着问道。

“在看一阵子吧,毕竟我培养了小五这么多年,也不能一棒子将她打死了,其实撇去那一点缺点,她还是个不错的孩子,而且那阿芙我也并未完全了解透了,虽说我说了身份不重要,但那是相对已经手握权势的人来说的,就她现在这副模样,那不堪的身份,只会是阻碍她前进的绊脚石。”窦氏终归是谨慎的,虽然她挺欣赏阿芙,但终归不会那么轻易的下决断,毕竟若是走错了一步棋,那便是一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窦氏对那李思温的吩咐,自然很快便被丫鬟带到了袁氏与李思温那里,李思温直接气得摔碎了一个青花瓷盏,甚是不服气地在卧房中踱来踱去,一脸的躁怒之气,李思柔很是无奈地在一旁,却是相劝,也不知晓从何劝起。

“行了!你还闲事情闹得不够大吗,我早跟你说过,不要与那阿芙为难,你却偏偏不听我的,现在吃了这哑巴亏,又被你祖母罚了,你就高兴了?”袁氏的脸上也是冰寒一片,甚是气怒地从外头走了进来,走到李思温面前训斥她道。

李思温的面上顿时一片委屈,颇有些忿忿地坐到椅子上,怨恨地说道:“母亲,我不是都与您说过了吗,那贱种手上的伤不关我的事,我连她的衣服角都没碰到,是她想陷害我,那贱种实在是太yīn险狡诈了!”

“你别再给我一口一个贱种贱种的了,若是这话传到老夫人的耳朵里,你可真要去那佛观里头抄佛经去了,到时候才真的是有你受的呢!”

李思温此刻眼眶里头已经是含了一泡泪了,面上的神情更是委屈了:“也不知道祖母是怎么了,她平日里不是最疼我们姐妹的吗,这次却为何要帮着那个贱种,还要罚我在屋里头闭门抄经,明明就都是那个贱种陷害我!”

袁氏看自己女儿这幅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也着实是心软了,轻轻叹了口气,拿帕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放缓了语气说道:“温儿,你自小就是个聪明机灵的,也并没有让娘cāo过太多的心,可是这次你真当是做错了,娘知道你不喜欢那个阿芙,但她终归还是老夫人的孙女儿,你的姐妹,你又何必要与她过不去呢。”

李思温抽抽噎噎地哭了一会儿,面上又是露出嫉恨的神色,咬着下唇气鼓鼓地说道:“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讨厌她那张一直挂着恭顺笑容的面孔,好像万事都不计较,明明就是个贱种,还要装着一派大家闺秀的端庄姿态,看着让人恶心!”

“你又何必要一直与她计较呢,你自己也说了她是贱种,她的身份可摆在那儿的,永远都越不过你这个尊贵的李府嫡女去,你不要忘记了,你和你妹妹往后可是要有大造化的人,你又何必在意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呢。”袁氏自是比那李思温想的通透的多,她也确实一直没把阿芙放在眼里,毕竟只是一个rǔ臭未干的小姑娘,再有本事,那不堪的身世总是摆在那儿,拍马都是比不上自己精心教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的。

李思温听毕袁氏这番话后,面上的神情也总算是稍稍缓和了一些,思忖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母亲您说的对,和她这等人计较,真是有失我的身份,我记得您从小的嘱咐,我往后可是要有大造化的,她这种货色,恐怕连给我提鞋都不配呢!母亲您放心我,女儿知道自己这次吕莽了,往后再也不会犯这等错误了。”

袁氏看自己的女儿总算是想明白了,面上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又是吩咐外头的丫鬟拿了热水给李思温洗脸,这才又嘱咐她道:“你这几日就乖乖待在自己房间里头抄经,让老夫人知晓你是真心知道错了,等后日你去她老人家那里请安的时候,再多说些好话软话,对那阿芙姿态也做的低一些,想来到时候你祖母的气也应该消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再怪责你了。”

李思温乖顺地点点头算是应下了,但眼底隐隐还是有些戾气,却已是被她隐藏地极好。

第三十七章 李思温的应对(下)

老夫人罚李思温在房中闭门抄经,这事儿也不用阿芙去打听,那田嬷嬷一从窦氏那儿回来,就已经旁敲侧击地告诉她知晓了,阿芙虽然并没有亲自到窦氏面前去告状,但田嬷嬷这一步棋,自然是她早都想好的,只是没想到效果似乎比她预期的还要好一些呢,这田嬷嬷果然是府上的老嬷嬷了,只要几个眼神表情,就能从中看出蹊跷,看来往后她需要用到田嬷嬷的地方,还有许多呢

老夫人派丫鬟传了话过来,让她这几日都在自己院中好好休息,等她的手好一些了,再去育殊阁上课,阿芙自然是乐得清闲,虽然伤了手,但刺绣练习自然还是不能放下的,正好趁着这几天休息,多多练习,夏荷虽然对她受伤还要刺绣的这番举动颇有些微词,但哄哄夏荷这个单纯的小姑娘,阿芙还是游刃有余的,一番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便已是让她相信不已了。

这一日,又是府中女眷们与窦氏请安的日子了,阿芙自然早早便起来了,在春梅和夏荷的巧手装扮下,自然又是一派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模样,因着手背上包裹着白色的纱布,所以那春梅特意给阿芙选了一件广袖的湖绸浣花锦衫,衣袖宽宽大大的,正好可以遮盖住她手上的纱布。

阿芙坐着软轿到了那袁氏住的院子,一下软轿,便看见旁边已经停了三顶轿子,一顶朱红,剩下两顶是娇小一些的一模一样浅黄色软轿,阿芙微微一笑,自是知晓这三顶轿子的主人各是何人了。

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见阿芙过来了,立即引着她往偏厅方向去了,刚走到那门口,阿芙已经听到里头传来阵阵逗趣的笑容,眼中眸光一闪,低垂着头,恭谨地走了进去,她才刚迈过那门槛,便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传来,语气中透着比平日里还要多出许多的热切。

“呀,芙妹妹过来了,姐姐可真是等你等的好苦啊,都快要望眼欲穿了!”李思温今日穿了一件海棠红的盘金彩绣锦衣,两只白嫩纤细的手腕各缠了一串璎珞的珠子,串珠的中央还吊着一个透明的琥珀珠子,她伸出右手拉住阿芙左手的时候,那手腕上垂吊着的琥珀珠子划过阿芙的手背,带起一股子冰凉的触感,很有些不舒服,阿芙没有抗拒,面上依旧带着那有些腼腆的微笑,任由那李思温将她拉到了窦氏的面前。

“行了,你这泼猴,快别缠着你芙妹妹了,你这般没规没距的,可别带坏了旁人也跟你一般没规没距的。”窦氏面上带着宠溺的笑,看着那相携的二人,虽说是责怪的话语,但语气中却是一点也没有怪责的意思。

阿芙自是不动声色地将手收了回来,恭敬地与窦氏行礼问安后,方才开口说道:“温姐姐这般率真的性格阿芙一向是最羡慕的,可不像我这般,见到生人都不敢说话了,我还要多与温姐姐学着些呢。”

“你可别学她那猴样儿,没大没小的,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等往后啊,哪户人家敢娶她过门啊!”窦氏面上的笑容又是添了几分,依旧是不留情面地调侃着李思温,但怎么看,都是疼宠的成分多一些。

“祖母,您看您,哪有您这么说孙女儿的!”李思温被窦氏调侃地满脸通红,小女孩儿样的跺脚娇嗔着,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在座的其余几人,也均是掩唇笑着,屋中的气氛呈现出一派很是愉悦的祥和来,那李思温似是也不在意被众人笑话了,又是过来亲昵地牵起阿芙的手,用悄悄话似的方氏在她耳边说道:“芙妹妹,咱们去一边儿坐,不与祖母她老人家说话了,老是这般在大家面前糗我。”李思温虽然是耳语般的说着,但那说话的声音控制的很好,正巧能让上座的窦氏听见,她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让丫鬟们给阿芙看茶上点心。

阿芙挨着李思温坐下了,那一直安静坐在椅子上的李思柔忽然探出头来柔柔地与她笑了笑,难得主动地与她说话道:“芙妹妹,你手上的伤还好吧,前几日在育殊阁的时候,看你似乎伤得挺严重的,现在可好些了?”

阿芙对这李思柔倒没有太大的恶感,也是回了她一个善意的笑容,抬了抬手,温言说道:“没什么大碍了,本就不是特别严重,大夫也早就来看过了,说是好好休养一些时日,便就能痊愈了,不会留下什么疤痕的。”

阿芙这般说着,那坐在她身边的李思温面上却是立即浮出了愧疚的神情,轻轻牵过阿芙受伤的那只右手,很是诚恳地道歉道:“妹妹这次受伤,都是姐姐的错,若不是因为姐姐,你也不会被那姜茶烫伤了,姐姐实在是”

阿芙看那李思温说着说着,眼眶就慢慢开始泛红了,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卓绝,这要是不知晓的人,还真以为她二人是一对关系极好的姐妹呢,前几日的那些个冷潮热讽,恶言相向,还都让阿芙印象深刻着呢,怎么这会儿就又黏黏糊糊,姐妹情深了,果然人至贱则无敌啊!

阿芙自然是不会和贱人计较地,微微用力抽回了手,浅笑着说道:“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早都说过了,是因为我自己不小心才烫伤的,根本不干姐姐您的事,说起来,还是妹妹要与你道歉呢,不小心坐了你的桌案,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不会这般大意了。”

李思温的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微微低了头,似是不想让阿芙看清她面上的表情,轻轻叹息了一声,似是有些羞愧地说道:“妹妹可别再说这等话了,姐姐我都快无地自容了,以往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让它们过去吧,往后,姐姐定是会把你当亲妹妹一般对待的。”

“温姐姐这般说,就不怕那柔姐姐吃醋吗,她可才是您嫡亲的妹妹呢!”阿芙用帕子掩了唇,娇笑着,嘴角却是掩不住地轻蔑。

“放心,她心宽的很呢,哪会吃醋啊,再说我待你如亲姐妹一般,又不是不管我那妹妹了,咱们三姐妹便如亲姐妹一般,不是很好吗?”说完这话,还看向了另一边的李思柔,与她眨了眨眼睛,似是想得到她的附和。

“这是自然,我也是很喜欢芙妹妹的,早就把你当做亲姐妹一般了。”李思柔眯着眼笑着,立马很是配合地响应着李思温说道,姐妹两人倒是配合默契。

“你们几个小家伙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说出来让我这老婆子听听。”

阿芙本就已经不想与那李思温再继续虚以委蛇了,正巧那窦氏这时候发话,她自然乐得站起身来,回着窦氏的话:“温姐姐和柔姐姐正与我联络感情呢,她们一直都这么照顾我,我都不知要怎么回报她们了。”

“说什么回报不回报的,她们姐妹俩虚长你一些,既然称了一声姐姐,自然是要多照顾着你一点的。”袁氏忽的插进话来,温柔地看着阿芙说道。

“你大伯母说的对,有什么事可千万别跟她们客气,若是她们欺负了你,也与我这儿来说就行了,我替你教训她们。”窦氏这话明显是有些弦外之音的,李思温的笑容瞬间便有些尴尬了,但总算还是维持住了,倒是一直坐在她们身后的没有说话的李思怜,那脸上的傻笑瞬间扩大了一些,阿芙一向是眼观六路的,立即注意到了众人表情的变化,倒是对这个李思怜愈发感兴趣了。

“阿芙谢谢老夫人的厚爱,只是姐姐们都是好的,哪会欺负我呢,老夫人您可是多虑了。”阿芙也是语气轻松地回应着,也就把窦氏的那句话当做是再随意不过的关心话语罢了。

几人正说话间,二太太与三太太也领着二房三房的几位小姐们过来了,看到大房的人已经到了,连忙上前给窦氏行礼问安,窦氏均是一一笑着应了,让丫鬟安排她们到座位上坐了,上了茶水点心之后,那二太太秦氏忽的莞尔一笑,看向阿芙问道:“听说你前几日在育殊阁的时候受伤了,现在可是好些了,我这做二伯母的可是要提醒你一句,你做人可不能再这般糊涂了,不然下回可不止就是受那么一点儿小小的烫伤了。”

秦氏此话一出,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面上的表情都有些古怪,特别是袁氏和李思温,本来极好的场面被秦氏这一句话完全搅乱了,她们母女好不容易哄得窦氏几乎已经不再追究阿芙烫伤一事了,这秦氏一来,却偏偏还要把这火头给挑起来,纯粹是唯恐天下不乱,想给她们大房难堪啊。

第三十八章 暗涌(上)

阿芙心底下其实何尝不想那袁氏母女在众人面前难堪一把,但她明显已经察觉到那窦氏的面色已经微微有些不豫了,她做所有事情的目的都不过是想要讨好窦氏,自然要顺着她的心思,把这场戏给好好地演下去。

阿芙站起身来,对着那秦氏敛衽行了一礼,方才浅笑着回道:“谢谢二伯母您的提醒,这次确实是阿芙大意了,才会这么不小心烫伤了手,不过此刻已经无碍了,多亏大伯母与祖母照拂我,我的伤势才能好得这般地快呢。”

阿芙这一番话总算是说得袁氏的脸色好转了些,一脸怜爱地看向那阿芙,连忙开口说道:“阿芙这般乖巧懂事,本就是惹人疼的,咱们府上哪个不是心中极关心你的,只是我与老夫人比旁人快一步罢了。”

那秦氏看着阿芙与袁氏一唱一和的模样,很明显地冷笑了一声,再看向那阿芙的目光便有些恨铁不成钢了,冷声说道:“阿芙可真是‘知恩图报’啊,只是你年纪还小,看事情未免太过简单了些,恐怕还不怎么会分好赖呢。”

秦氏这话说得明显就有些露骨了,袁氏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阿芙却是更欣赏这颇为‘心直口快’的二伯母了,也就她这种性子,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刺那袁氏了吗,不过想来那袁氏也不是吃素的,若是再不反驳,那可就不仅仅是贤良温厚,而是好拿捏,由得任人搓揉了。

“妹妹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阿芙即使年纪小,不懂事,还有老夫人教导着,这府中的教习先生们可也不都是摆着看的,怎的会连好坏都分不清呢,妹妹您多虑了。”果然,袁氏柔柔一笑,用极温柔的语气,却是丝毫不留情面地反驳着秦氏。

秦氏秀眉一凛,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那窦氏却是开口堵住了她的话:“行了,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阿芙的事情我自是会派人照顾好的,往后也不会再发生这等事情了,今日我也有些乏了,你们都回了吧。”

窦氏这时候说这话,明显就是落了那秦氏的面子,毕竟她来了也不过就是一刻钟的时候,窦氏便急急让她们退下了,明显就是不待见她的意思,但窦氏都已经发了话,那秦氏即使心中再不满,面上也只能恭敬地应下了,众人又与窦氏行了礼,待那窦氏起身进了里间儿,众人方才陆陆续续也离开了。

阿芙知晓自己间接地已经得罪了秦氏,看着她一脸铁青大步离开的模样,便知晓往后她定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了,不过她也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卒,那秦氏的头号怨恨人还是袁氏与大房众人,她这个小透明,只要注意不去她面前碍眼,应该也很快便会被遗忘了吧。

接下来的半个月,阿芙便一直都蜗居在自己的院子里,美其名曰养伤,除了每三日必须去窦氏那里的请安,几乎就是足不出户了,这倒是也给她减了不少是非,她虽是每日里宅在住处,但也不完全是耳聋眼瞎了,夏荷与田嬷嬷都是喜欢四处去走动的人,自然会给她带来许多有趣的消息,比如那李思温被窦氏罚抄完佛经之后,就与李思柔被太后娘娘召进宫内小住了几日,回来时带了许多宫中赏赐回来,说是件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倒着实让那李思温炫耀了好几日,府中众人对着五小姐六小姐更加恭敬了等等。

阿芙听后倒是无所谓地一笑,她那太后姑妈做的什么打算,也应是众人皆知了,李府是她最大的依仗,只要李家这庞然大物一日在,她的地位就是极其稳固的,她的儿子现在还小,但她却已经谋算开了,只有挑了李家的女子做皇后,生了继承人,李家一门双后,那她的地位将会更加的稳固。

可是,这样便是好的吗,树大招风,这句话古已有之,当今皇上现在确实是还小,还离不开太后与李家的扶持,但他总会有长大的一天,等到他完全有能力亲政了,难道他还然会继续忍受一个可能威胁她皇权的庞然大物存在吗,由古至今,帝王都是无情的,在他们眼中只有江山是最重要的,什么骨肉亲情,只要一触及到江山这个底线,便也都变得微不足道了,除非那只是一个没有自己思想的傀儡皇帝,但当今皇上是吗?这一点,阿芙也便不得而知了

对于李思温的风光得意,阿芙并不关注,她更在意自己练了这半个月的女红手艺,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的刺绣手艺已经勉强能入眼了,虽然可能与从小便练习起来的大家闺秀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但因着她的生长环境,女红技艺不是那么精湛,倒也是说的过去的。她手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也已经跟窦氏打过招呼了,明日开始就继续到那育殊阁去上课,希望那李思温经过上次她给的小小教训,不要再轻易撩拨她的底线,不然她不介意让她去那佛观里头抄经的,毕竟现在已经入冬了,这寒气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阿芙看了明日的课表,知晓要轮到的是那琴艺课,对于那古琴,她可真当是一窍不通的,不过这也没什么,若是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旁人倒真会对她产生怀疑了呢,她不擅琴不正好也可以让那李思温心中熨帖一些了吗,上次与她为难,还不是因为那柳先生夸奖了她的字写的好。

阿芙重新回到那育殊阁上课,心情倒也真是不错,毕竟窝在自己房间里刺了十几天的绣,不腻歪才怪呢,现在能抚抚琴,陶冶情cāo的同时顺道也可以放松下身心,倒也是件不错的事情呢。

琴艺课似乎与其它的课程有那么些不一样,虽然课室中本就是摆放着许多古琴的,但如李思温姐妹与李思雨这等尊贵的嫡女,都是让自己的丫鬟背了专属的古琴过来的,那些个琴一亮出来,连阿芙这个外行人都看得出来,档次可比课室中摆放的那些古琴要高上好几层呢。

李思温许是这几日被人捧得多了,所以心情也很不错,对着那阿芙也是极为和颜悦色的,十分“好心”地与她说道:“芙妹妹,姐姐看您也自己准备一架古琴吧,虽说这课室中的琴不是不好,但终归还是有许多不方便的,有了自己的琴,往后你无聊之时,在自己的房中也可以抚琴作乐,不是一件极风雅的事吗。”

阿芙看着李思温洋洋得意的模样,倒是对她那赤裸裸的炫耀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依旧淡淡地回道:“妹妹我不如姐姐从小便学习那抚琴,说出来也不怕姐姐你笑话,今日可是妹妹我第一次接触这古琴呢,我连那宫商角徵羽都还未分辨清楚呢,那抚琴作乐此等风雅之事,妹妹却也是没那本事做啊。”

李思温听阿芙这般说,似乎心情更加舒畅了,拍了拍阿芙的肩膀,面上的得色更是重了几分,说的却是安慰的话语:“芙妹妹也不用这般妄自菲薄,这抚琴也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你从现在开始学也不是来得及的,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问我就是了,不是我自夸,我在琴艺方面,还是可以的。”

若这样还不是在自夸,那她倒是真不知晓怎样才算是自夸了,阿芙在心中轻声吐槽着,嘴上却是依旧是柔声地回道:“那阿芙便先谢谢姐姐了。”然后便不再说话了,李思温看阿芙一幅闷嘴葫芦的模样,也没兴致再继续与她说话了,起身便回到前头的座位去了。

教授琴艺的姚先生是个全身都透着一股婉约气质的年轻妇人,听说原是宫中的乐师,因着窦氏想让府中的小姐们能更好地学习琴艺,便向太后讨了这个乐师回来,专门教导府中的小姐们琴艺,阿芙应是第一次接触这古琴,所以那姚先生也便在她身上更加地用心了一些,先从最基本的指法教起,还让阿芙先熟练一些音调的音节,古琴这一项乐器,想要入门是很简单的,但若是要学好学精便要花费一番苦工了,阿芙现在需要学习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古琴这一项,她也只想着学会一些皮毛就可以了,毕竟如她这般的大家闺秀,这些个技艺,也俱都是锦上添花罢了,并不会有人强求要她们学得多精湛。

课间休息的时候,育殊阁的丫鬟们送上了热腾腾的桂圆红棗茶,最近天气越发冷起来了,育殊阁内却是温暖入春的,这育殊阁在建的时候,便已经考虑到了冬日取暖的问题,专门砌了火墙,一到冬日的时候便烧得旺旺的,让人在里头便跟春日里一般温暖。

因着古琴课的姚先生一向都是个温柔的性子,所以上古琴课的时候,府上小姐们的气氛还都是很轻松的,趁着着中间休息的短短时间,那李思温又忍不住,与众人说起了宫里头的事儿。

第三十九章 暗涌(下)

“再过几日便是皇帝哥哥的生辰了,太后娘娘与我说了,到时候会让我们姐妹几个都进宫去,毕竟咱们可是太后娘娘的娘家,到时候肯定会十分热闹的,我都快等不及了呢!”李思温的面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不过这也难怪她,毕竟太后从小就对她们姐妹另眼相看,她也确实有这得意的资本。

“真的吗?我们都可以进宫,见到皇上?”李思瞳颇有些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阿芙远远地看见,她的眼中似乎有那么一团小小的火苗。

李府的小姐,并不是每一个都如李思温姐妹这般幸运,能就经常得见圣颜的,如李思怜、李思瞳这样的庶女,根本就入不了宫里那些个贵人的眼,没见过皇上的模样,自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那李思温能跟皇上有不错的关系,还可以不忌讳地称呼皇上为皇帝哥哥,不仅仅是因为太后娘娘的厚爱,与她那在皇上身边做伴读的嫡亲哥哥也是有极大关系。

“那是自然,太后娘娘怎么会骗我呢,到时候二哥哥也会率领城内的禁卫军为皇帝哥哥祝寿表演,那场面肯定会很壮观的,我想祖母她老人家应该很快便会与你们说了,到时候你们可要注意,千万不要御前失仪就行了。”李思瞳这般一问,李思温说话的语调便更加地得意洋洋了,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叮嘱着在座的人。

“哼!跟谁没见过皇上与太后一般,得意个什么劲儿啊,看她那轻狂样!”李思雨最是跟那李思温不对付了,此刻看李思温那般得意的模样,自然便看不下去了,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嘲讽地说道。

李思温倒也不恼,诡异地一笑,又说道:“某人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谁不知道某人一直求着巴巴地想进宫,只是祖母不应允罢了。”

这句话算是戳到那李思雨的痛脚了,她恶狠狠地瞪了李思温一眼,却是一时也不知晓该说什么话来反驳,她是二房的嫡女,二房本就已经处处低大房一头了,二老爷李诚敬官位低,在朝堂上也说不上什么话,所以太后一向来便对这个哥哥不怎么看重,连带着对李思雨这个侄女也并不太上心,所以秦氏几次想让李思雨进宫跟那太后娘娘联络联络感情,却都被窦氏以太后事忙为借口打了回来,怎能让秦氏与李思雨心中不气闷,明明同样是嫡女,待遇却如此的大,也难怪秦氏会看大房这么不顺眼了。

李思雨还未组织好语言再狠狠与那李思温斗上三百回合,课间休息的时间便结束了,那姚先生也回来了,众人只好先结束了谈话,乖乖开始上课了,阿芙一直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并未参与她们的谈话,但心思却已经活泛开了,当今皇上的寿辰啊,似乎有那么点意思,李墨言会在御前祝寿吗,最近一段时日,她可是连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呢,那只他送来的鹦鹉,一天到晚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一点都没有做传话鹦鹉的自觉,再这般吃吃睡睡下去,阿芙都怕它会飞不起来了。

古琴课结束之后,阿芙回到自己的院内,特意让那春梅将小二牵了过来,与那只日渐肥胖的鹦鹉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她才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小二啊,你最近这些日子是不是过得太安逸了些,是时候出去外头活动一下了吧,你知道我这里可是不会养着一只吃闲饭的鹦鹉,可别让我克扣你的伙食啊。”

小二似乎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那鸟喙动了动,才扑腾了下翅膀说道:“小二会努力做工,不要克扣伙食,不要~~~”

阿芙看着小二这没骨气的模样,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脑袋,又是好笑地说道:“不想被克扣伙食,就给我勤快点,好了,你今天就回你原主子那里一趟,看他有什么话要交代我的。”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拴在小二爪子上的细铁链,对它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去了。小二好似还颇有些依依不舍地瞅了阿芙一眼,方才伸展了下翅膀,扑腾着起飞了,或许真是因为长时间没有活动,刚刚飞出去的时候,还有那么些迟钝,但怎么说小二也是只鸟,很快便飞顺了,不过须臾,它便在阿芙眼中变成了一个小黑点了。

等那小二再飞回来的时候,外头的夜色已经很深了,初冬的晚上也是颇为寒凉的,阿芙的卧房中早已经被丫鬟们放上了炭盆,上好的银丝炭在炭盆中燃烧着,虽没有什么烟尘,但终归不如地暖、火墙那般地暖和,毕竟这雪卉园是偏僻的小院,不可能如窦氏或袁氏所住的院子那般,都在地底有地暖,这一到冬日的时候,屋外虽是冰天雪地,屋内却依旧温暖如春。

阿芙倒也不是那么娇贵的人,露宿街头的严冬她都熬过来了,更别说此刻这如天堂一般温暖舒适的闺阁了,手上捧着时刻散发着热气的手炉,挥退了在身边伺候的春梅和夏荷,方才起身走到窗边,打开了一道不大不小的隙缝,那小二扑腾地翅膀即刻飞进了屋内,连带着一股冷风灌入,让阿芙微微打了一个寒颤。

“好冷~~~好冷~~~”那小二在屋中盘旋着飞了一会儿,方才降落在了那炭盆的旁边,似是真的是冻坏了,想要在那炭盆旁边取暖。

阿芙看着小二如此人性化的动作,不自禁地弯了弯唇角,轻移莲步走到那炭盆边上,蹲下身来说道那小二:“你这懒鸟就是每日里过的太舒服了,今日只就让你出去了一趟,就受不了啦,看来我真要好好锻炼锻炼你了,不然往后你还怎么帮我办事儿啊?”

那小二似是有些委屈地低了头,拿翅膀遮了脸,那模样好像真是没脸面对阿芙了,惹得阿芙又是一阵好笑,觉得这鹦鹉懒虽然懒,却真当是聪明机灵地不得了。

“行了,别在我这儿扮可怜了,你那原主子可有给我传什么话来?”阿芙这般问着,面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心中对那李墨言可是埋怨地不行,毕竟他手中可还牢牢握着自己的把柄呢,给了自己任务让自己得到窦氏的宠爱,时常伴她身边,可除了那一次的绢布信息之外,便再也没有给过她任何的帮助与提示,在府中所有的事情都要靠她自己,今日听到那李思温提到皇上的寿辰,她便隐隐有预感,这或许会是一个契机,便也迫不及待地想从李墨言那里得到一些帮助。

那小二伸开翅膀,抬了抬右脚,阿芙便瞧见它的脚上缠了条极细的白条,小心翼翼地将那跟白条从小二的脚上解下来,原是一块搓成条状的小布片,阿芙拿着那小布片来到灯下,极为小心地将它一点一点展开来,对着灯光仔细地看着,那秀气的眉头却是渐渐蹙了起来,因为那布片上只写了四个字:随机应变。

随机应变?那人还真是惜字如金啊,没头没尾地就给自己这四个字,真当自己是半仙啊,能猜透他这短短四个字当中的玄机,阿芙有些气闷地将那布条揉成了一团,回头愤愤地看了那小二一眼,将满腔怒火都转移到了它的身上。

“你那讨厌的原主子可还有说些什么别的?”阿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

小二向来是个直觉敏锐的,自然感觉到了阿芙身上的火气,向后退了几步,方才用那有些颤抖的尖细嗓音说道:“没有,男主子一向话少”

阿芙知晓问不出什么,只能恨恨地收回目光,依旧想着那四个字,眉头紧皱,随机应变李墨言那腹黑小子,给她这四个字定不会如表面上的那般简单,若这四字针对的是某一个特定的场所,那她能想到的,也便只有皇上的寿诞了,若真需要在此次寿诞上随机应变,那么便定会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吧

阿芙觉得自己这个合作伙伴实在是太不靠谱了,不仅一直不露面,还喜欢跟她玩故弄玄虚,若是想着靠他,自己肯定早早地就要香消玉殒了!

阿芙深呼吸了几下,方才压下心中无处发泄的火气,将那只此刻看着极度碍眼的鹦鹉重新关进笼子里,待会儿自会有下人来处理它的,自己则是又叫了门外伺候的春梅夏荷进来,控制着平淡地语气问道:“我觉得有些饿了,可有什么吃食?”

夏荷立马回道:“大太太那边命人送来了一碗蜂糖酥酪,奴婢看您在房中不让旁人打扰,便先放在了小炉子上煨着,要现在给您拿进来吗?”

阿芙淡淡地笑了笑,又是大太太,最近一段时日,她几乎每几天就会送些吃食或是小玩意儿到她这儿,阿芙自然很清楚,这些不过都是做给窦氏看的,不过既然人家那么殷勤,她自然也俱是照单全收的,蜂糖酥酪,听着就知道不是那么容易制作的甜品了。

第四十章 李墨安(求首订,求粉红啊亲!)

第四十章李墨安(求首订,求粉红啊亲!)

大太太那边送来的蜂糖酥酪果然名不虚传,入口滑顺,齿颊生津,蜂糖不会太甜腻,奶味也不会过重,两者配合地天衣无缝。

因着这一碗甜品下肚,阿芙本来不怎么明朗的心情也是yīn转多云了,她满足地舔了舔嘴唇,身上便生出一股子倦意,招来丫鬟们洗漱毕了之后,便早早到床上躺着去了,明儿一早又该轮到给窦氏请安的日子了,窦氏应该会趁着明日的时候,说那皇帝生辰的事情了吧,只是不知这次的帝辰又会有怎样的风起云涌呢。

阿芙这一晚上睡得有些不踏实,梦中老是看见那李墨言冲她不明意味的笑着,那琥珀色的眸中含着如春日一般的暖意,却是又如冬日的坚冰,让人遍体生寒,几次都差点从梦中惊醒,这般便导致了她第二日起床的时候,眼底出现了一圈浅浅的青色,看得春梅很是大惊小怪,用了许多粉钿才总算将那青色给压了下去。

待阿芙到了窦氏院子的时候,时辰还挺早,她被那丫鬟领到偏厅中去请安,一进到屋内,便见那窦氏握着一个陌生少年的手,嘘寒问暖地正在说些什么,那少年的背对着阿芙,穿着一件雨过天青色的长袍,肩膀的位置绣着白色的云状花纹,腰间系着一根白玉腰带,看身量不过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阿芙虽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也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

那窦氏似乎也注意到了正走进屋里的阿芙,又与那少年说了句什么,便对着阿芙招了招手,阿芙便加快了脚步,走到窦氏的面前,那少年也正巧回转头来,阿芙撞上他的眼,少年的瞳仁灵动,水晶珠子一般地吸引着人,肤色微微有些苍白,嘴唇很薄,不同于李墨言那般初初见面便给人春风拂面的暖意,这少年的气质颇有些清冷,一点都不似十三岁少年应该给人的感觉。

“阿芙,这是你大伯母的小儿子,在我的孙子辈里排行第三,你便唤他三哥就行了,他平日都是在宫里头陪皇上读书的,今日难得回来一趟。”这般说着又对那李墨安解说道:“这便是我与你说的阿芙妹妹,你们好好认识认识。”

或许是孙子回来了,窦氏今日比往日还要开心了几分,原本没什么皱纹的脸上,因为笑得开怀,眼梢嘴角的纹路也变得明显起来。

“阿芙见过三哥。”阿芙在那李墨安的审视下,缓缓敛衽行礼,他的声音似乎也与他的长相一般清冷,如冷玉一般的声音在阿芙耳边响起:“阿芙妹妹赶快请起吧,无需如此多礼。”

阿芙闻言站直身子,却一直是微微低着头的,自是不敢直视他的脸,只是看着他腰间的黄色玉环宫绦,窦氏当那阿芙对着生人害羞,便又开口对着那李墨安说道:“阿芙刚刚到咱们家,许多事情还不是很熟悉,你是做哥哥的,若是有时间可以多看顾着她一些,就把她当亲妹妹一般就好。”

李墨安听着窦氏的话,看着阿芙的眼神却是越发晦涩不明了,对那窦氏点了点头应允道:“祖母放心吧,我作为哥哥,自然是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阿芙看不到那李墨安的表情,却是感觉出了他话中的戏谑语气,心想着不知窦氏是怎么跟这李墨安介绍自己的,到底是她远方表妹的孙女呢,还是嫡亲的堂妹,不过听着那李墨安说话的语气,阿芙觉得应该是后者吧。

“是三哥哥回来了吗”阿芙正考虑着要怎么回话,外头便传来了李思温那银铃一般欢快的声音,屋内的三人均是转头看向门外,只见那李思温小跑着进到了屋内,她今天穿了一件水红色的芙蓉妆花貂皮襦袄,头上簪了一个珍珠蝴蝶步摇,那火红的貂毛趁着她白皙的皮肤,越发地晶莹剔透起来。

紧紧跟在她身后的李思柔与她穿着同一式样的襦袄,只是颜色不同,她身上那件是杏红色的,有别于李思温的张扬,虽然是同样的面容,李思柔则多了一份婉约的气质,此刻正为了赶上李思温的脚步,面上的神色微微有些焦急。

李思温转眼便跑到了李墨安的面前,抓着他的手拼命摇晃着,用那小女儿撒娇的模样与他说道:“三哥哥,三哥哥,你总算是回来了,你上次答应过给我带的宫灯呢,可是已经带来了。”

“你这猴儿,怎的这般没规没距,你三哥难得回来一趟,你便先缠着他要东西,看你方才那幅模样,还有没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窦氏轻啐了那李思温一句,面上却依然是笑着的,想来她正高兴,也不会为李思温的那么一点失仪而生气。

李思温吐了吐自己的丁香小舌,又是讨好卖乖地说道:“我不是也很想念三哥哥的吗,所以才会一时忘了规矩,主要还是想快些见到三哥哥,宫灯什么的,都是附带罢了,三哥哥您应该感受到我的心情了吧。”这般说着,便俏皮地对那李墨安挤了挤眼,似乎是想让他帮忙说好话。

李思温终归是李墨安一母同胞的兄妹,他虽然与这个妹妹见面的时间并不多,但还是挺宠着自己的两个妹妹的,笑着与那窦氏说道:“祖母也不是不知道我这妹妹就是这么个跳脱的性子,若是哪一天变得恭俭纯良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可还要不习惯了呢”

“你们啊~~~~”窦氏又是无奈地嗔了他们两人一眼,便也没有再责怪那李思温,而是继续问道那李思温:“你母亲呢,平日里一直在我面前念叨她的两个儿子,今日好不容易回来了一个,怎的就不见她的影子了。”

李思温扁了扁嘴,面上原本兴高采烈的神情减淡了许多,颇有些不豫地回道:“方才我们与母亲正准备出门的时候,曹姨娘的丫鬟来禀告,说是曹姨娘突然晕倒了,母亲怕她会有什么事,便先去她房里看她去了。”

窦氏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你母亲一向都是个体恤下边人的,更别说是你父亲的姨娘了,只是那曹姨娘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呢,我记得她好像一直以来都是个身子康健的啊。”

“谁知道呢,什么时候晕倒不好,偏偏挑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心的。”李思温又是撇了撇嘴,轻声地喃喃着,看那模样对她父亲的那些个姨娘很是不待见。

阿芙自然是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这李思温难得有这么直率的时候,看来似乎她也很讨厌三妻四妾的模样,不过这也再正常不过,她这种金尊玉贵的嫡女,自然最看不上就是那些个出身低贱,却又妖妖娆娆的妾室了。

“行了,说了这么久,怎么一个一个都还站着呢,快些都到椅子上坐吧,想来你母亲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窦氏对着众人挥了挥手,几人便都在椅子上坐下了,丫鬟们立刻端上了香茶,给那李墨安的是窦氏特别嘱咐过的毛峰,只因他独爱毛峰那独特的鲜爽醇甘,香气如兰,韵味深长。

“还是祖母这里的茶喝着最是香醇,每次回宫里我都要想念许久呢。”李墨安饮了几口香茶,便缓缓放下茶盏,笑着与那窦氏说道。

“你就会逗我开心,这宫里头的御茶难道还会比上我这儿的,你啊,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到我这里换了口味,就觉得不错了。”窦氏虽然被李墨安的话说得很是窝心,但口中依旧是不相信地说着。

“宫里头的那些茶可是比祖母这儿少了一样东西,所以味道自然就差了一些了。”李墨安促狭地笑了笑,故弄玄虚地对着窦氏说道。

“我知道,是不是少了祖母那一份心意,所以三哥哥才觉得没有那么好喝了呢”那李思温似乎也很是会拍窦氏的马屁,立马接上那李墨安的话说道。

“五妹妹果然是冰雪聪明,哥哥我还没说你就知晓了。”李墨安给李思温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眼神,两兄妹很是默契地相视一笑。

窦氏被那两兄妹逗得眉开眼笑,摇着头对着她二人二人笑骂道:“你们两个啊,就知道说好听的哄我,嘴巴甜的啊,就跟涂了蜜似的。”

阿芙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看着李墨安兄妹讨着窦氏开心,心中倒是微微有些诧异,看那李墨安长得一幅生人勿近冷冰冰的模样,却没想到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她还曾记得那张绢布上对他的评价可是性子有些怯懦呢,此刻看着可是不像,比那平日里巧舌如簧的李思温还要高明了几分,果然李家的男子都是不能小觑的啊,不过想想也是,那李墨安一直都是伴在皇上身边的,俗话说这伴君如伴虎,若是没有一点本事,哪能一直安安稳稳地在皇帝身边办事啊,即使那皇帝还未成年,可一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啊。

第四十一章 孕事

第四十一章孕事

没过一会儿,各房前来请安的人也均是陆续来了,那秦氏今儿竟然还抱带了她那过继来的儿子李墨廷过来,那李墨廷还未满周岁,又因为先天不足,便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团,被奶娘抱在怀中,并不像寻常婴孩儿那般白白胖胖的,小猫儿一样地靠在奶娘的怀里,看着很是瘦弱。

阿芙看着那小婴儿的眼光顿时带了许多怜悯,前世的时候,她在孤儿院看得最多的就是这般娇弱可怜的小婴儿了,因着各种原因被狠心的父母抛弃了,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的模样了,她曾不只一两次地诅咒过这些婴儿的父母,若是不能好好养育自己的孩子,又何苦要将他们生下来,既然已经让他们来到了这个人世间,又怎么忍心亲手丢弃他们,当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那奶娘手中的李墨廷虽然不是孤儿,但也强不到哪儿去了,亲生母亲已经死了,被自己母亲的情敌抱养,即使这个孩子对于秦氏来说很重要,但是终归不是自己亲生的,与母亲那最为纯粹的疼爱肯定是不一样的,而且从今日秦氏这种举动看来,便知晓她对那李墨廷也并不是真心疼爱,只是利用罢了,因为知道那李墨安今日回来了,大房定会得到窦氏的另眼相看,她们二房自然也不能示弱,便巴巴地抱出了李墨廷,想稍稍分散些窦氏的注意。

二房三房的众人给窦氏行完礼后,窦氏便让众人坐下了,看了眼秦氏身后奶娘手中的李墨廷,面色却是有稍许不虞地说道:“廷哥儿不是身子不好吗,怎的还抱他出来受风呢,这若是又一个不小心着了风寒,他身子本就不好,怎么还经得起折腾呢”

秦氏有些灿灿地笑了笑,连忙解释道:“我这不是听说安儿回来了吗,想着他也还没见过这个弟弟呢,便想抱出来让他见见,再说我也问过大夫了,他说最近廷哥儿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了,可以出来活动一下了。”

窦氏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了一些,点了点头,对那奶娘说道:“把孩子抱我这儿来,我也许久没仔细瞧过他了,今儿正巧也好好看看。”

那秦氏闻言一喜,忙给那奶娘使了个眼色,语带喜色地说道:“廷哥儿可是个乖巧的孩子,虽然每日里都吃着大夫开的药,可也不似一般婴孩儿那么哎哭闹,可给我省了不少心,三岁看老,长大以后也一定是个省心的。”

秦氏说话间,那孩子已经被奶娘抱到了窦氏面前,窦氏已经是有好几个嫡孙的人了,虽然李墨廷也是她嫡亲的孙子,但终归是从丫鬟肚子里出来的,即使现在被秦氏抱养了,却也不能改变他生母身份低贱的事实,所以窦氏对他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的,远没有对待袁氏两个儿子那般亲昵,只是随意看了两眼,就对李墨安招呼道:“你也过来看看你弟弟吧,可还没见过呢。”

李墨安应声走上前去,可面上的表情也有些不以为然,毕竟如他这般的世家公子,嫡庶观念是极重的,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嫡出大哥和两个嫡出妹妹才是他嫡亲的兄妹,李府内其他的兄弟姐妹在他看来不过也只是有血缘关系的人而已,这样一个生母身份低贱的堂弟,在他眼里自然是无足轻重的,只是随便看了几眼,便回了位子上,弄得那奶娘也颇有些尴尬地抱着孩子回到了秦氏身后。

秦氏看那祖孙俩的态度,又快要咬碎一口银牙,心中暗恨,若是自己也能生出嫡子,哪会让窦氏和大房的人这般看轻,只是那窦氏也未免太过偏心,同样都是嫡亲的孙子孙女,对大房的那几个就如珠如宝,对待她们二房的却是那么地不待见,让她心里头怎么能不怨恨。

阿芙坐在秦氏的斜对面,将她面上变幻不定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自然知晓她心中在怨恨些什么,但窦氏偏心大房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那李诚敬官禄亨通,袁氏又是一派贤良淑德,且儿女双全,子嗣丰荫,又个个钟灵毓秀,俱是人中俊杰,窦氏想要李家一直繁盛下去,自然都是要倚靠李诚敬一家的,人家又是长子嫡孙,不偏袒他们,难道还偏袒默默无闻,又子嗣稀少的二房吗,虽都是窦氏的亲子,但十根手指头都有长短了,更遑论这兄弟之间了。

秦氏正在那边兀自怨恨呢,外头伺候的丫鬟来报,袁氏已经过来了,顿时秦氏面上的表情更难看了,可那李墨安的面上却是多了几分欣喜与期盼,毕竟他与袁氏从小便母子情深,算算他二人也有几个月没见面了,自然是想念得紧。

不消一会儿,那袁氏便迈着端庄的步子走了进来,阿芙很快发现她的面上并没有久未见到儿子的十分欣喜,似乎微微带着些疲惫是落寞,阿芙都看出来了,那窦氏与李墨安自然也看出来了,待那袁氏行礼问安毕,一在椅子上坐下,李墨安便向袁氏投去了担忧的问询眼神,袁氏只是安抚地与他笑了笑,或许是见着了想念许久的儿子,脸上的落寞神情也稍稍冲淡了一些。

“老大媳妇儿,听温儿说,你房里的曹姨娘方才晕倒了,不知现在如何了?”窦氏可是人精,一下便猜到袁氏的不快定是因为那曹姨娘,顾由此一问。

袁氏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方才恭敬地回话道:“回老夫人的话,媳妇本也为那曹姨娘担心来着,却不曾想这是件喜事儿呢,想来再过几个月,咱们府上便又要添丁了呢”

此话一出,屋中众人的表情更是不相同,李墨安兄妹三人不约而同俱是皱起了眉头,而以秦氏为首的二房,面上却均是幸灾乐祸的表情,但是只有三房的方氏众人,面上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那般鼻观口,口观心。

“这是好事儿啊,可有请大夫看了,几个月了?那曹姨娘怎么会无缘无故晕倒呢,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窦氏却是十分高兴的,对于她来说,李府的子孙自然是越兴盛越好了。

袁氏虽然心中泛苦,但面上还是要做出一派贤良不妒的模样,回话道:“立马就请了大夫了,大夫给诊了脉,已经满两个月了,说曹姨娘只是近日来没有吃好,身子太虚才会晕倒的,肚子里的孩子倒是没什么大碍的,只要在床上好好休养一阵子,便不会再有这种状况了。”

“那便好,那便好,你们大房也许久都没有添丁了,正巧皇上的生辰也快到了,正赶上这样的喜事儿,曹姨娘和这个孩子倒也是有福的,老大媳妇啊,今后这七个多月你可要好好照顾着曹姨娘,万不能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窦氏虽然知晓那袁氏一道来是个贤良的,但她心里也清楚,一个女人不管表面有多么贤良,心里头却不可能是一点儿都不嫉妒的,所以才说这话来提醒那袁氏。

秦氏方才才受了大房的气,这会儿自然是想给那袁氏难堪,用帕子掩了嘴轻笑着搭话道:“府里上下谁不知晓咱们大太太是个最是贤良淑德的,对房里这些个妾氏庶子女都是极好的,这次那曹姨娘有了,自然会更加精心照顾,大哥房里头一定会再添一个大胖小子的,妹妹,你说是不是啊?”

秦氏这话完全便是在讽刺那袁氏,还顺便捎上了方氏,方氏平日里一向来爱攀附大房,拍那袁氏的马屁,她早就看不顺眼了,今日正好挑拨挑拨她们,也好顺顺她心中的这口怨气。

三房的庶子媳方氏每次请安一向都是做透明人的,他们这一房在府中地位本就尴尬,若是可以,她也想像四房五房那般,与夫君外放到外地去,也好过她此刻在府中这般尴尬的处境,可这世上的事总不是都能如人愿的,她虽说一直都是依附着大房的,但这样却也间接得罪了那二房,再加之秦氏本就是个锱铢必较的,所以平日里也没少给她难堪,故此她做事便更加地谨小慎微,连唯一的儿子都远远地送到了书院里去读书,就怕碍了那生不出儿子的秦氏的眼。

可终究这秦氏还是不过放过自己的啊,方氏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她本不想掺和进这事里来的,此刻却也是骑虎难下了,只能抬起头对那秦氏笑了笑,回道:“大姐膝下本就已经是儿女双全了,若是曹姨娘生个儿子,也不过就是锦上添花的事,而且不管那曹姨娘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总还是要唤大姐一声母亲的。”

方氏这话回得很是高明,不仅隐喻地说出了袁氏已经有两个嫡子了,就算这曹姨娘再生一个儿子也不足为惧,而且不管那些妾生几个儿子,总是要尊袁氏为母的,一个小妾对她们这些正室来说不过就是半个奴婢,实在是微不足道。

第四十二章 宫事(上)(继续求订阅啊~~)

袁氏听完方氏的话语,面色总算好转了许多,也是浅笑着说道:“大老爷子嗣丰荫,我自然是最开心不过的,对姨娘和孩子们好本就是我份内的事儿,若是搞得老爷膝下子嗣寂寥,那才真当是我的罪过呢。”

袁氏这般说着,那眼神也是有意无意地扫过了秦氏,毕竟那二老爷膝下可就是子嗣寂寥呢,二老爷李诚辉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膝下竟是只有一个未满周岁的儿子,他跟大老爷李诚敬也不过就只相差了四岁,若不是因着秦氏的善妒,想来他的儿子也应该能跟那李墨言一般大了,所以李诚辉因着子嗣上面的事情,一直觉得在大房面前抬不起头来,连带着对那原先青梅竹马的秦氏也越发不待见了,两人动不动便会大吵一架,十足十一对怨偶。

秦氏尖锐的指甲又刺进了手心的软肉里,袁氏的讽刺她怎会听不出来,可她就是做不来袁氏那般的大度,她跟二老爷本就是青梅竹马,年少夫妻,当初两人好地蜜里调油一般,根本插不进旁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便只会相互埋怨了呢,是因为她一直生不出儿子吗,儿子儿子就好比她命中的一根刺,扎进去了,就怎么也取不出来,只会愈加地搞得自己鲜血淋漓。

阿芙看着这屋中的风起云涌,看着那窦氏老神在在地让自个儿的媳妇们明争暗斗着,自己却仿佛置身事外,她突然间有点同情那秦氏了,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明明知晓自己斗不过大房,斗不过袁氏,窦氏又是偏袒着大房的,却因着那高傲的自尊,一点都不肯服软,或许在她内心深处,是十分羡慕袁氏的吗,羡慕她的儿女双全,羡慕她与大老爷的父亲恩爱,相敬如宾,羡慕她那贤良淑德的名声,就是因为这般完美,好似没有一丝缺点的袁氏,才更衬出她的一无是处,若是她再不争,或许便连最后一点骄傲也没有了。

秦氏后来就一直没有再说话了,偏厅里头只有窦氏与大房众人的交谈声,袁氏的心情恢复地很快,或许本也只是一时的情绪低落,与窦氏说话时情绪一直还算不错,李墨安与李思温姐妹也一直与那窦氏逗趣说话,屋中倒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模样,只是阿芙看着那秦氏与李思雨愈发yīn沉的脸色,也知晓她二人定是不好受的。

“三日之后,便是皇上的生辰了,我前几日也进宫见了太后娘娘了,她的意思是让我们阖府都进宫去为皇上祝寿,太后娘娘一片用心我自然不好推脱,便也应下了,众房的夫人小姐们自是要随我一起入宫的,你们众人都好好准备准备,这进宫面见圣上可是不能马虎的事儿,万不能有一点失仪之处,丢了咱们李府的脸面。”窦氏缓缓喝了口茶水,终于是将皇上寿辰的事情提了出来,底下众人的耳朵也俱是都竖了起来,只有那李墨安兄妹三人倒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毕竟他们可都是见惯圣颜的人,自然不会如其他人那般的兴奋模样。

阿芙不知晓自己算不算在众房的夫人小姐内,面上便装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敢说。窦氏话一说完,自然一直在观察着底下人的神情,见阿芙一幅苦恼的模样,便笑着开口说道:“阿芙也一起去吧,虽说你不是咱们府上的小姐,但怎么说也是我的亲眷,与那太后娘娘和皇上也多少是带着点亲的,也正巧趁这个机会让他们二人见见你。”

阿芙即刻颇是受宠若惊地起身,微微一福身,很是不安地与窦氏说道:“多谢老夫人厚爱,只是阿芙粗鄙之人,也不知会不会冲撞了太后娘娘与皇上,心中甚是惶恐,怕给您与李府丢了脸面。”

窦氏依旧和蔼地看着她笑道:“阿芙不必妄自菲薄,我与你这么多日相处下来,也知道你是个恭谨守礼的,我既是决定带你进宫,便知晓你一定能应对得宜。”

阿芙听完窦氏此话,面上的神情顿时很是感激,又是深深掬了一礼,方才带着些颤抖的声音回道:“多谢老夫人夸奖,阿芙着实不敢当,定不会辜负老夫人您的期望,谨守礼仪,不丢了李府的脸面。”

窦氏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冷眼旁观的李墨安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阿芙一眼,嘴角含笑,似乎再想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窦氏又说了一会儿话便乏了,挥退了众人便进内室休息去了,那秦氏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待了,牵着同样面色不豫的李思雨快步离开了偏厅,方氏倒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腆着脸又是凑到袁氏面前说话,似是想问点进宫的注意事项,毕竟她可是第一次进宫,什么都不知道,能依靠的也只有大房的人了。

那李思温今日倒也没空与李思雨她们斗嘴了,一直挽着李墨安的手,娇笑着与她说些什么,兄妹俩很是亲昵的模样,李思柔也难得脸上一派笑容,改了平日里温顺拘谨的模样,在李墨安另一边小声地说着些什么。

阿芙自然懒得留下来观赏她们兄妹情深的模样,迈着小碎步想要早早回自己的雪卉园去,毕竟为了三日后的进宫,她可也有许多事情要准备呢。但总是有许多人不想让她如愿。

“芙妹妹,你等等,我有事儿要与你说。”李思温那清脆的声音在阿芙身后响起,虽然阿芙非常想忽略她,但仍旧是十分迫不得已地停下脚步,回转身去,笑得有些勉强地与那李思温回道:“温姐姐,是你叫妹妹吗?”

李思温拉着李墨安三步并两步地便走到了阿芙的面前,面上微微带着些得色地说道:“我三哥哥在皇上身边做伴读,这你应该知晓的吧?”

“方才老夫人已经与我说过了。”阿芙点着头回应道,脸上一直维持着假笑,心中十分祈盼那李思温可别再跟她找麻烦了,自己现在可是没时间搭理她。

“我知晓你从来都没进过宫,宫里头的事儿肯定也是一窍不通的,我也在祖母她老人家面前说过要好好照顾你的,所以你便与我们一起回汀兰苑吧,我让我三哥哥与你说说宫里的基本情况,也让你不会在皇宫里头出丑。”李思温虽然极力表现着自己的好意,但语气中的得意之色还是稍稍出卖了她,阿芙虽然知晓这李思温不会这么好心,或许只是想趁机嘲讽她,不过她确实本也想了解一下宫里的事儿,既然有李墨安这个宫里通在,那她就不必舍近求远了。

“阿芙便先谢谢温姐姐,三哥哥了。”阿芙却之不恭地福身行礼应允了,果然看见李思温嘴角又是浮上一抹得意的微笑,也不管她在打什么坏主意,反正她一个大活人,这么多人看着她进了汀兰苑,那李思温也真不敢把她怎样吧。

李墨安倒是不像方才那般冷冰冰的了,许是跟嫡亲妹妹笑闹了许久,面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对着阿芙的态度与温和了些许,缓缓说道:“你也不必多谢我,第一次进宫的人,多少都是会有些不知所措的,你既是祖母交代要照顾的人,那我定会将一些重要的注意事项都告知与你知晓的。”

阿芙又是感激得点了点头,便跟着她们几人往那汀兰苑的方向去了,到了汀兰苑,几人下了软轿之后,李思温便直接带着几人去到了汀兰苑中的书房,阿芙也不是第一次来汀兰苑了,但上次也只是去了一个偏厅,也并没有仔细看过这院子,今日跟着那李思温穿梭在这院中,也不禁感叹,果然是大房所居住的宅院,比那老夫人的福寿园也不遑多让,而且因着袁氏的精心布置,还更显出了主人那不凡的品味,里头的一草一木,装饰摆设,看得出来,俱都不是凡品。

进到那书房之内,又是让阿芙惊了一惊,高高大大的几排书架,俱是摆满了书籍,阿芙只是略略扫过几眼,便已经看到了几册熟悉的书卷,她已经知晓这里的知识体系与古代的中国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的,也是遵循孔孟之道的,大多数阿芙在现代时候读过的古籍,这里也俱都是有的。

怕是自己盯着那书架太久,徒增旁人怀疑,阿芙有些恋恋不舍地将眼光从哪些藏书中移开,打量起书房中的其他摆设,正中挂着孔夫子的巨幅画像,画像之下放着青石案,案上摆着上圆下方的紫金香炉,炉中香火不断,阿芙闻着那味,应是上好的沉香,面向那孔夫子像又摆了四张红色梨花木的大案,案上笔墨纸砚俱全,又有青花缠枝蟾蜍笔洗并瑞兽金丝楠木镇纸等物。最吸引阿芙的还是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一块上好的端砚,一看便知晓是最最上等的。

第四十三章 宫事(下)

第四十三章宫事(下)

“芙妹妹对端砚也有研究吗?”阿芙太过专注火热的眼神还是让一旁的李墨安看了出来,走到她身后,柔声地询问道。

阿芙稳定了下心神,方才谨慎地回道:“因着平日闲暇时候比较喜欢练字,所以对笔墨纸砚一类的东西比较感兴趣罢了,却是没想到温姐姐和三哥哥的书房中会有如此上等的端砚。真是让阿芙开眼界了。”

李思温听到她二人的谈话,立马走上前来附和道:“这几方端砚都是我舅舅从陇西给我们兄妹几人带过来的,在这郾城就是用钱也不一定买的到的。”

“温姐姐可真是好福气,有这么疼爱你们的舅舅。”阿芙听着李思温话中的得意,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这么一句,心中却是为这几方端砚可惜,若是放到现在,也只有真正的书法大家才配拥有这般上等的端砚吧。

“芙妹妹也不必羡慕我们,等下次我见着了舅舅,让他再弄一块过来,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反正也不是多贵重的东西。”李思温似乎终于在阿芙用身上找回了那份优越感,很是慷慨地承诺道。

“不必了,如此贵重的东西妹妹我可收不得。”阿芙不想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便立马转了话题与那李墨安说道:“三哥哥不是说要告诉我进宫的注意事项吗,快些告诉我吧,我都已经等不及了。

“好。”李墨安点头应道,四人便在椅子上坐了,丫鬟们立即端上茶水点心,李墨安那干净修长的手指执着绘有兰草图案的茶杯,看着阿芙浅浅笑着,笑容微微有些腼腆,倒是让阿芙觉得他这个时候确实比较像是十三岁的少年郎了。

“其实皇宫也并有外界想的那么神秘,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座住人的宫殿罢了,只不过里面住着的人,是咱们吴国最高的统治者,掌控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我十岁便进宫做了皇上的伴读,从当时的什么都不知晓,到现在已经习惯了见到什么人说什么话,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熟悉的过程罢了。”李墨安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的神情看上去很轻松,但阿芙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许多的无奈,想想也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被送到那yīn谋诡计的宫里去,没有人父母长辈的关爱,只能依靠自己,在那宫里蹒跚一步一步前进,那其中的辛酸或许也只有他自己知晓吧。

阿芙看向李墨安的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些同情,李墨言给她的绸布上提到过这李墨安,说她性子稍稍有些懦弱,她猜想一定指的是进宫之前的他吧,在那皇宫里头待了三年之久,即使再懦弱的人也会变得坚强起来了吧,毕竟那个地方是绝计不会同情弱者的。

李墨安似乎察觉到了阿芙眼中的情绪,又是对着她轻笑了一下,方才继续说道:“到了宫里头,第一点就必须要谨记,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也千万别听,当一个瞎子、聋子、哑巴那便是最最安全不过的人,而且绝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轻视任何一个人,往往有时候,看似弱小的人,会有你所不知晓的大能耐”

“三哥哥你也太危言耸听了,可不要吓着芙妹妹了,这要是把她吓得不敢进宫了,那你的罪过可就大了,我和妹妹每次进宫的时候,可管不了你说的那些个东西,太后娘娘是咱们的嫡亲姑姑,皇上又是咱们的亲表哥,在宫里头有谁敢欺负咱们那”李思温对于李墨安说的话确实毫不在意,对于她来说,进宫就是一件极其稀疏平常的事情,哪需要注意那么多东西啊。

李墨安无奈地看了李思温一眼,有些不满地说道:“你以为每个人都与你一样吗,太后娘娘现在是宠着你,宫里的人才会给你几分面子,若是太后娘娘不宠你了,那你便什么都不是了。”

“太后姑姑怎么会不宠着我呢,她都说过要让我”李思温也是轻声呢喃着,但最后那些话却终究没有说出口,不过阿芙也可以猜出她想说的是什么,不过就是太后许诺过会让她当皇后等等,但这种许诺往往就是最不牢靠的。

“温姐姐与柔姐姐终归与我不同啊,我可与太后娘娘没什么关系,进到宫里自然万事都是要谨小慎微的,安哥哥说的这些对我很有用呢。”阿芙觉得李思温今天把她招过来或许就是想让她知晓自己与她的差距的吧,让自己明白她是什么身份,自己有事什么身份,才会总是带着炫耀的语气说这些话的吧,不过有什么所谓的呢,自己现在本来就不如她吗

李思温听阿芙这般说,面上微微笑了笑,亲昵地拉了阿芙的手又说道:“芙妹妹你放心吧,我定会在太后娘娘和皇帝哥哥面前与你美言几句的,她们定不会为难你的,而且太后娘娘人可好了,她老是说自己只生了皇上这么个儿子,很想要一个女儿呢,说她一直把我和妹妹当亲生女儿一般地疼爱呢”

“那是温姐姐和柔姐姐的福气啊,能让太后娘娘这般看重,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啊。”阿芙依旧顺着李思温的话逢迎着她,既然她想听这些,那自己便多说些给她,省的她往后老是找自己的麻烦。

李思温听着阿芙恭维的话语,面上的神色更加熨帖了,又是与李墨安说道:“三哥哥可还有什么要与芙妹妹嘱咐的,若是没有,那我们先一起去看看你从给我带来的宫灯吧,你知道我想那个想了好久了,偏那宫灯都是有规制的,等闲不能带出宫来,也只有三哥哥你能帮我弄一盏出来。”

“说来你年纪也不小了啊,怎的还这般地贪玩,你也知道做那种宫灯是很费功夫的,宫里头一年也不定能做出几盏来,都是放在太后娘娘和皇上房里头的,你却偏偏眼馋,也不怕旁人说你逾矩。”

许是因为在自己哥哥面前,李思温少了些平日里的虚伪,无所谓地吐了吐舌头,浅笑着说道:“我就在自己房里头玩玩,旁人怎么会知晓呢,而且说不定往后我就能名正言顺地拥有这宫灯了呢!”

李墨安自然知晓她话中的其它含义,也只是无奈地笑笑,没有再说什么了,阿芙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必要再留在这儿了,便开口说道:“我想着院子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呢,我便先回去吧,今日多谢温姐姐柔姐姐和三哥哥了。”

李思温此刻心情大好,便也顾不上她了,点着头笑道:“既是这样芙妹妹便先回去吧,这几日也好好准备准备。”

阿芙对着三人敛衽行了半礼,便带着丫鬟离开了,坐在回雪卉园的轿中还在思忖着,那李思温就这般笃定往后她能当上皇后,但看着李墨安的神色,似乎又并不如李思温想的那般美好呢,李墨安可以说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最是了解皇上,或许那小皇帝此刻只是为了不忤逆太后娘娘,暂时给了李思温这个错觉,可能心中早就有自己的打算了也说不定

接下来的三日,阿芙依旧是上午去育殊阁上课,下午回来之后,便会有窦氏特意派来的宫中教习嬷嬷,教导几个小姐宫中的基本礼仪,阿芙暗中观察着,似乎各个小姐都卯足了劲,谁都不愿意在礼仪上有什么差池,其中做的最好的自然还是李思温姐妹,毕竟她二人进宫的次数最频繁,对于这些宫规礼仪早就已经很熟悉了,此刻不过就是再加强一下,而那李思雨因着年纪最长,虽不常进宫,但也是做地极不错的,想来那秦氏定是跟她耳提面命过,让定不可让李思温姐妹占了上风。

阿芙一向来都是最推崇中庸之道的,不过她接触礼仪的时间不长,想做的很好也有些困难,不过幸好天资聪颖,也就跟那李思瞳不相上下吧,虽然李思瞳已经是很努力了,练习地满脸通红,满头汗水,但资质这种东西,真当是天生的,并不是用勤奋就能补得回来的,阿芙看着她那般硬撑的模样,虽是觉得她小小年纪的很是可怜,但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各人也只有各凭本事了。

李思怜和李思婷自然便只有垫底的份了,李思怜本就每日里一副凡事都无所谓的模样,进宫面圣与否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这礼仪,她也便是学得很是得过且过,不过那教习嬷嬷也并没有说她什么,毕竟她一向来是个傻的,府中的人也都知晓,所以并不会太过苛责与她,至于李思婷,本就年纪小,身短力薄,教习嬷嬷便更不会太过要求她什么,只要稍稍看得过去便行了。

在整个吴国期待与祝福下,吴国皇上的寿辰总算是来临了,但对于阿芙来说,却并不知晓这场寿诞到底是福亦或是祸。

第四十四章 帝辰(一)

第四十四章帝辰(一)

“夏荷,你快些把那对碧玉翠镯给我拿过来,这都什么时辰了,再晚些小姐可该让老夫人责备了。”春梅面上带着一脸焦急地神色,急急从夏荷手中接过那对成色极佳的翠镯,动作麻利地套在了阿芙那纤细的手腕上。

“不用着急,时辰还早呢。”阿芙有些好笑地看着火急火燎的春梅说道,兀自地拨弄着手上透着莹润色泽的翠镯,材质无暇,晶莹滋润,绿色均匀,颜色浓重艳丽,当真为翠中佳品,这对翠镯是前两日窦氏赏下来的,听说每房的每位小姐都得了这么一对上好的翠镯,这窦氏为了这次皇上的寿辰也当真是下足了本钱,添了许多首饰华服给府中各房的小姐们,想来就是为了让李府的小姐们能在这次宫宴中大出风头,毕竟这一次太后娘娘可不止邀请了李家,郾城各个世家大族未出阁的小姐们,几乎均是受到了邀请,这意图似乎便有些昭然若揭了,当今太后莫不是想促成一场大型相亲会?那这皇上也未免太可怜了一些,今日定会被个家族当成一块肥肉了,这般诱人的香甜美味,谁不想来咬一口呢?

“小姐,我看着你还是换了那件蜀锦衣吧,您身上这件实在是太素净了呢,咱们这可是要去宫里头拜见太后娘娘和皇上呢,奴婢猜也能猜到府上的小姐们定都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偏您这般奇怪,居然还穿得如此素净。”春梅不满地看着自家小姐身上的那件雪青色挑丝双巢云雁装,颇为郁闷地埋怨着。

阿芙只是高深地笑了笑,缓缓回道:“我这不是还在孝中吗,若是穿着大红大绿的,难免便让旁人诟病了,再说我身上这件衣裳除了颜色淡雅了些,材质与绣制花纹都是一等一的,也不算失礼了。”

春梅闻言便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整理着阿芙的衣领一边继续说道:“奴婢就想着,若小姐能穿着艳丽些,便能引起一些大家公子的注意,小姐这般好的人,应当要配一个良人的。”

阿芙听到此话却险些笑出声来,她这身子不过也才十一岁啊,怎么这丫头就已经想着要她嫁人啦,再说她又不是如“阿芙”一般,长得一幅让人一见难忘的相貌,她在这李府中,姿容也只能算是寻常,更别说这整个郾城的大家闺秀,那相貌出挑的何止一二,即使她打扮地再过艳丽无匹,恐怕也难入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公子的眼,还不如就此低调一些,或许行事起来,还能方便许多。

“行了,你这丫头怎的心思这般多的,我可还没想过要这么早觅夫君呢,再说若只是看重女子相貌的,怎可能会是良人,以色示人者,焉能长久。”唯有手段和显赫的家世才是安身立命的资本,这句话阿芙并没有说出来,显赫的家世,她现在没有,所以此时此刻的她也唯有靠手段了。

春梅帮阿芙披上银鼠皮的宝蓝色披风,倒是衬得她那张小脸更加莹白了些,在李府养尊处优了这一段日子,不管是皮肤还是身材多少都养好了一些,脸上的皮肤已经褪去了一些原先的暗黄粗糙,上了些珍珠粉之后也是细腻光滑,脸颊上也长了一些肉,原先瘦弱的身材也丰腴了许多,这还多亏她手受伤的那些日子,袁氏每日都送来许多珍贵的补品,若是这般补着还不长肉,那就太过天理不容了。

阿芙走到窦氏院子里的时候,果然大多数人都已经到了,阿芙一眼就看见披着火红狐狸毛皮披风的李思温,好似一团耀眼的火一般,一眼就能在人群中看见,虽然那李思柔与她做一样的打扮,长相也是一般无二,但两人的气质却是极好分辨,李思柔从来都是抿着唇浅笑,不会如李思温那般肆意地张扬笑着,好似一团火,感染着身边的人,而李思柔却是如细水长流般温婉,让人倍感舒服。

阿芙不得不承认,这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各有各的特色,这袁氏能教养出这样一对娇花来,也确实是很有些本事的,就好比是红玫瑰与白玫瑰,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抗拒得了。

其她的几位小姐虽然也俱是华衣裹身,珠围翠绕,但放在这对姐妹旁边,俱都是失色不少,也难怪那秦氏与李思雨的脸色一如既往的难看了。

李思温似乎是第一个看见阿芙的,抬手与她招了招,那手腕上的白金镶翠手链衬得她手腕上的皮肤更是莹白细腻。

阿芙也是对她浅浅一笑,看那窦氏还未过来,便先上前与那袁氏、秦氏、方氏和几位姐姐行了礼,走到李思温与李思柔面前时,那李思温连忙扶住阿芙的手臂,浅笑盈盈地说道:“自家姐妹,何须这般多礼呢,快快起来吧。”这般说着,还上下打量了阿芙一番,方才继续说道,“妹妹今日穿得也太过素净来了些,虽我们知晓你是在孝中,可这次毕竟是去皇宫里头,是否会有不妥?”

阿芙笑着应道:“想来我也不过就是去做个陪客罢了,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我的,再说百事孝为先,阿芙不能因为要进宫面圣,就不顾孝道啊。”

“阿芙说的是,我看着她今日这装扮也挺是得体的,并没有什么不好,倒是你,穿着这般张扬,生怕旁人看不到你啊。”袁氏坐在一旁,慈爱地看着阿芙,似是用责备的语气说着李思温,但那表情却是颇为骄傲的。

“母亲您也知晓今日可不只咱们一家闺秀进宫呢,我若是不精心装扮了,怎么能将她们压过去,让大家都知晓咱们李府的小姐才是最出挑的。”李思温一向来傲气好强,自然事事都想压过旁人,今日进宫也想着要做最瞩目的那颗明珠的。

“你啊”袁氏再想说些什么,那都是已经被两个贴身大丫鬟搀扶着出来了,她今日着了一件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配着暗金细丝褶缎裙,梳了一个极端庄持重的圆翻髻,头上的钗环虽不是很多,但却样样都是难得的精品,便是抹额上那块泛着微微紫光的蓝宝石,也是价值连城的精品。

窦氏微微在房中扫视了一圈,看到女眷们俱已经到齐了,方才开口说道:“行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便出发吧,等会到了宫里头要谨记嬷嬷们教你们的规矩,若是有一丝丝差错,丢的可不只是你们的脸,还有整个李家的脸面。

底下的一种众人,均是表情凝重,恭谨地垂身应是,阿芙看着所有人俱是严阵以待的模样,面上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接下来的时间,她可是便要打醒十二分精神,按照那李墨言的吩咐,“随机应变了”。

李府的门外早就已经等候着四辆鎏金马车了,李府的男子们一大早俱是已经早早地入宫去了,即使今日是皇上的生辰,但皇上和太后娘娘都是极其勤勉的,所以早朝也不会有一日落下,而李府的女眷们则是在巳时出发,午时之前是必须要到达皇宫了,宫中的设宴,便是正午时分开宴的。

窦氏乘坐的那辆马车自然是四辆马车中最华丽的,而几位夫人所坐的马车则仅仅是比窦氏的差上一些。小姐们因着人数比较多一些,便分坐在两辆马车里头,虽说并没有前面两辆华丽,但在一般官宦人家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马车了,犹可见这李府的财大气粗。

李思温与李思柔自然是要坐同一辆马车的,李思怜是大房的庶女,自是跟她们一起,李思雨与李思温姐妹一向不和,看她们选了其中一辆,就自顾自地往另一辆走去了,那李思瞳自是立马毫无悬念地跟上李思雨,剩下那李思婷与阿芙便有些尴尬了,阿芙看那李思婷巴巴地望着李思温上的那辆马车,一幅左右为难的模样,就知晓方氏原先定是嘱咐过她要与李思温她们坐一辆车的,可现在李思温的那辆马车上已经坐了三个人了,而李思雨上的那辆才不过坐了两个人,若是她再往李思温那里凑,李思温或许也并不会喜欢的,虽说那马车够大,但多塞一个人总是会拥挤一些的,而且这般也会惹的那李思雨不待见。

阿芙看着李思婷那胖嘟嘟的小脸皱成了一个包子样,对小萝莉一向没什么抵抗力的她,还是决定要帮帮这个可怜的***,伸手轻轻拍了拍李思婷的小脑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便牵了她软软的小手,走到李思温那辆马车前说道:“温姐姐,婷妹妹就与你们一起坐吧,她说想多问些有关宫中的趣闻呢,温姐姐您是惯常进宫的,定是知晓不少的。”

阿芙这马屁自然拍的李思温很是舒爽,她掀开马车帘子,笑着回道:“那便快让婷妹妹上来吧,可惜啊,若不是这马车不够大,芙妹妹也可以与咱们一块儿的,总比跟那眼睛长在眉毛上的人一起要来的好。”。

第四十五章 帝辰(二)

第四十五章帝辰(二)

阿芙只是笑笑,并没有回话,让那丫鬟带李思婷上马车,李思婷飞快地与阿芙说了声谢谢,小脸激动得红扑扑的,看向阿芙的眼神满是感激,阿芙又是回了她温和的一笑,看着她上了马车,方才往另一辆马车走去,这才上了马车里头,便感到一股锐利的目光钉在自己身上,带着些鄙夷与不满,毫不遮掩。

阿芙却是丝毫不介意李思雨那不友善的目光,对着她与那李思瞳善意地一笑,便开口说道:“这一路上便劳烦两位姐姐了,阿芙在这儿先谢过两位姐姐了。”

“哼,我可当不起妹妹这礼,我们没有五妹妹六妹妹那么得太后娘娘和皇上的青眼,怎么能好好照顾妹妹你呢,让妹妹这般巴巴地巴结着,咱们算什么啊,你还是趁早免了吧。”李思雨冷笑着斜眼看着那阿芙,语气十分不善地说道。

阿芙听了李思雨那刻薄的话语,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再自讨没趣地说些什么,便在马车的另一边坐下来了,马车内早就燃好了炭火,暖洋洋的,并不似外头那般寒冷,春梅和夏荷伺候着阿芙将身上的披风脱下,仔细叠好放置到一旁的小衣橱里,春梅拾掇完了衣服,便准备煮些热腾腾的蜂糖水给阿芙润润喉咙,却是看到那李思雨的贴身丫鬟豆蔻也一直守在那炭火炉灶旁煮着热水,一点也没有让出来的意思。

“豆蔻姐姐,能否让我煮些蜂糖水。”春梅放下身段,好声好气地与那豆蔻请求道。豆蔻微微抬了眼皮,看了那春梅一眼,却是有些轻慢地回道:“春梅妹妹没见着吧,这炉灶我正用着呢,你还是再等会儿吧。”

春梅只好耐着性子又等了好一会儿,直到那壶热水都沸了两次了,那春梅终是忍不住又开口道:“豆蔻姐姐,我看着您这热水已经是沸了,可否让给我用一会儿,我很快的,并不会耽误您多少时间的。”

那豆蔻却仍旧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拿着一块抹布擦了擦从那水壶盖里溢出来的水渍,慢悠悠地说道:“这壶里装得可是清晨的露水,统共是要沸三道儿的,泡出来的茶水才是最香的,现在可还差一些火候呢,妹妹再等会儿呗。”

春梅有些为难地回头看了看阿芙,阿芙此刻虽不想与李思雨产生太大的冲突,但也由不得旁人欺负到她头上来,便柔柔地开口说道:“豆蔻姑娘,看不出来你倒也是个好茶的,只是我看着你一直往这水壶里加的冷水,微微有些浑浊而不够透亮,应不是那清晨的露水吧,那露水可是一滴一滴从花儿叶儿上采集下来的,吸收了植物所有的灵气,本就应该是最剔透无杂质的,我看着妹妹这壶中的水倒是更像井水一些呢”

豆蔻的谎话被阿芙给戳破,又因为那阿芙是主子,也不好反驳什么,一张脸憋得通红,只能求助似地看向了一旁倚在垫子上的李思雨。

“倒是没想到妹妹有一双火眼金睛呢,连井水和露水都能分辨地一清二楚,只可惜这双眼睛看人的本领就差了一些,总也是把那些个蛇蝎心肠的,当做是好人对待了。”李思雨微微瞪了那豆蔻一眼,似乎是在怪她没本事,而后便又有些yīn阳怪气地与那阿芙说道。

“妹妹不知晓什么人是蛇蝎心肠的,但还是要奉劝三姐姐一句,自古以来祸从口出,若是不想惹那不必要的祸事上身,便还是少说些不好的话为妙。”阿芙虽知晓那李思雨话中指的是那李思温母女,但就凭她的功力,与袁氏母女斗还稍显不够看了些,便也好心好意地提醒了一句。

这回那李思雨不说话了,她想要反驳些什么,但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便有些气闷地索性只是用眼睛剜了阿芙几眼,她本就不是专门针对那阿芙的,此刻心中咬牙切齿地想着待会儿在寿宴的时候该怎么压过那李思温。

“豆蔻姐姐,现在能劳烦你将这炉子让与我用用了吗?”春梅看自家小姐将三小姐说得哑口无言,心中也甚是熨帖,微微笑着与那豆蔻说道。

那豆蔻此刻也没什么理由再霸占着这炉子了,这能悻悻地提开了那水壶,将炉子让与了春梅,春梅即刻兴高采烈地煮起了蜂糖水,顿时车厢内便弥漫起一股子蜂糖的香甜味道,阿芙看了看对面正闭目养神的李思雨和正襟危坐口中似乎喃喃着什么的李思瞳,顿时觉得十分无趣。

马车上那小小的窗子紧紧闭着,厚厚地窗帘覆盖其上,让外头的寒气一点都渗不进马车里来,阿芙其实很想看看马车外头的风景,自从她进了李府之后,便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生活,久未出过门了,心中倒是有些痒痒的,吴国的风气还算是比较开放的,所以并不限制着女子的外出,待往后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去一些她曾经几乎想都不敢想得地方看看,高档的酒楼雅舍,可是穿越女必去游览之处呢,她可也想涨涨见识呢。

待到一杯蜂糖水入了肚腹,皇宫也是近在咫尺了,阿芙感觉那马车缓缓地慢了下来,直至停了下来,便知晓定是已经到达那侧宫门了,一切外臣的马车都是不能驶入宫内的,阿芙被春梅和夏荷左右搀扶着下了马车,微微偏了头,看着那巍峨高耸的宫墙,倒是隐隐想起了前世时候记忆中的紫禁城,似乎那紫禁城比这宫墙还要雄伟了许多,不过想想也是,吴国并不是这世界上唯一强盛的国家,而且吴国也并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繁盛,常年与金国的征战,已经使国库日渐空虚了,若不再想出什么充盈国库的办法,吴国这大厦也总会有倾塌的一日。

“小姐,该上轿了。”春梅看着微微有些发愣的阿芙,在一旁轻声提醒道,阿芙醒过神来,点了点头,便俯身进了那顶朱红色的小轿,出发之前窦氏曾一再提醒过她们,进到宫内之后,万不可没规矩地四处乱看,所以阿芙虽然心中甚是好奇,不知这皇宫内院到底是何种模样,但依旧抑制住好奇,没有伸手去撩轿上那薄薄的窗帘子,只能凭着微风偶尔吹起那窗帘,窥见一些外头的风景,但终归所能看见的也是少之又少,只是偶尔匆匆过路的宫女内侍,或是宫内墙体上那颜色艳丽的朱红墙漆,昭示着吴国皇宫的富丽堂皇。

走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御花园的门口,再往里头就必须步行前往了,众位小姐被丫鬟们搀扶下轿来,御花园门口早就已经等着一列宫女了,领头的是个约莫四十岁年纪的嬷嬷,身上的穿戴虽是一眼看上去甚是朴素,但若是再仔细看看,便会发觉不管是头上的钗饰还是身上的衣着,俱是不俗的。

那嬷嬷看到窦氏她们一行人到了,便浅笑着迎了上来,窦氏见到她,面上也是浮起了笑容,那嬷嬷正准备对着窦氏行礼,腿才刚刚弯了下去,窦氏却是已经扶住了她的手,笑言道:“辛嬷嬷快快起来,怎么是你亲自来这儿迎我们啦,太后娘娘那边可是离不了你的,你这一离开这么久,娘娘那边可怎么办啊?”

那被窦氏称为辛嬷嬷的嬷嬷站直了身子,方才回话道:“老太太您放心,太后娘娘那边奴婢早都安排好了,您不用担心,她知晓你们今日都要过来,便特意抽了我出来,让我来接你们。”

“哪要你特意来接我们啊,又不是第一次进来了,再说,这要是让旁人知晓了,还道太后娘娘给我们特别优待呢”窦氏依旧是笑着,调笑着与辛嬷嬷说道。

“老太太您是太后娘娘的娘亲,哪有人会说什么啊,太后娘娘对您好那是应该的,咱们吴国可是最讲究孝道的,大家只会夸太后娘娘贤惠孝顺。谁敢那么大胆地说什么闲话,就不怕太后娘娘治他们的罪吗?”辛嬷嬷在皇宫中那都是头一份的,自是不怕旁人说什么闲话,不在意地与窦氏说道。

窦氏闻言也只能笑着点了点头,那辛嬷嬷看向窦氏身后的众人,出声问道:“今儿可是府上的夫人小姐们都过来了?”

袁氏本还插不上话,见辛嬷嬷看了过来,便笑着对辛嬷嬷行了一礼说道:“辛嬷嬷,也是许久未见您了,您倒是越来越年轻了,不知太后娘娘近来身子可好?”

“大太太您也是一点都没变呢,娘娘的身子一直不错,也常常会念叨大太太您,说是许久都未见您了,挺想念您的。”那辛嬷嬷似乎对袁氏的印象不错,福身回了一礼,方才满脸笑容地说道。

“老大媳妇若不是要辛苦管着咱们阖府上下,我也便让她常常进宫来陪陪太后娘娘了,毕竟娘娘还未进宫前,与她这个大嫂感情还是很不错的。”窦氏随声在一旁附和道。

第四十六章 帝辰(三)

第四十六章帝辰(三)

“不过那五小姐与六小姐不是也时常进宫陪伴太后娘娘吗,倒也算是替了她们的母亲,两位小姐都是极得太后娘娘宠爱的,奴婢就常常想啊,大太太怎么就这么有福气能生出这样一对钟灵毓秀的双胞胎来呢”辛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又看向了跟在袁氏身后那一身红衣的李思温和李思柔,两个人许是因为得了夸奖,白嫩的小脸显得红扑扑的,面上也是抑制不住地喜色。

“嬷嬷您可别再夸她们俩了,也就是在外人面前还是那么个样子,在府里她们可是没少让我这做娘的头疼呢,常常都后悔生了她们。”袁氏面上也是笑如春花,却依旧是谦虚应对着。

有人开心自然便有人愁,前头这几人说笑着,在袁氏身后的秦氏脸色却是愈发地yīn郁,那辛嬷嬷是太后娘娘身边最最信任的嬷嬷,若仅仅是这样一个身份,也不会让窦氏与袁氏都这般的敬重,太后娘娘生下当今皇上之后,身子一直都不是非常康健,不能亲自教养孩子,便交与了她最信任的辛嬷嬷教养,那皇上几乎可以说是辛嬷嬷一手带大的,所以不仅仅是太后对辛嬷嬷十分倚重,连当今皇上对辛嬷嬷亦是敬重有加,不过辛嬷嬷本身也是个十分有才华的女子,年轻的时候也是有才学的世家女子,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才进宫做了宫女,本是一直跟在先帝身边的,后来先帝宠爱当时还是贵妃的太后娘娘,便将她赏给了太后,从此以后她便成了太后娘娘身边的左膀右臂了。

秦氏许多次都想讨好巴结这位辛嬷嬷的,可这辛嬷嬷不是一般人,哪是那么容易能巴结到的,自来只要是她看得上的人,那便必定会是和颜悦色的,多少会相帮一些,若是她看不上的,不管用什么办法,就是磨破了嘴皮子,她也是不为所动的,秦氏恰巧就不入那辛嬷嬷的眼,这让秦氏用尽了各种方法,就是不能让辛嬷嬷在太后娘娘与皇上面前帮他们二房说上几句好话。

今日李府几个媳妇本是一同前来的,那方氏也就罢了,本就是庶媳,可她与袁氏都是正经的李府夫人,为何对着袁氏那般客气地说话,却是对她视而不见,连一句问候的话语也没有,这让她这个李府二太太情何以堪。

“哎呀,看我,这说着话就忘了时间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快些进去吧。”那辛嬷嬷颇有些懊恼地看了眼众人,方才与窦氏一起往御花园里头走去了。

阿芙一直低着头,和几个庶女跟在最后,只能隐隐窥见那辛嬷嬷的模糊样貌,却是将她们的谈话内容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对这辛嬷嬷倒是愈加好奇,又看着秦氏那一脸yīn郁,却是不敢轻易开口的纠结模样,便知晓这辛嬷嬷定是大有来头的,缓缓跟着前头的众人一直走着,忽然感觉有人轻轻拉住了自己的衣角,阿芙微微侧头,便看到那李思婷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小手紧紧拽着她的衣角,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阿芙温柔地与她浅笑了下,方才伸出右手轻轻牵起了李思婷拽着自己衣角的那只手,阿芙的手心微微带着些温热,似乎能带给人一丝安定的力量,李思婷面上紧张的神情也因着阿芙安慰,缓解了许多,阿芙所穿衣裳的袍袖宽松,遮住了她二人牵着的手,倒也不会让旁人发现什么异样。

但终归总是有些眼尖的人的,那辛嬷嬷从方才开始就已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李府前来的众位小姐们了,一开始她也并没有注意到阿芙这号人物,毕竟阿芙隐在众庶女中,低眉顺眼的并没一丝出挑的地方,可她与李思婷那一系列的小动作,辛嬷嬷却是尽收眼底的,难免便多看了阿芙几眼,见她长相仅仅是清秀,并没有一丝出挑的地方,但如她这般年纪的少女,第一次进到皇宫这种地方,多少会有些紧张不安,像她这般镇定自若,还能分心照顾安抚到旁人,却是有些少见了。

御花园的深处是一个硕大的宴客宫殿,窦氏一行人进到里头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派热闹景象了,太后此次邀请了文武百官与她们的家眷一同前来宫里头为皇上贺寿,这宫殿虽大,但这许多人的到来,也显得很是喧嚣,热闹非凡,此时在这殿内已经落座了许多德高望重的官员,官员们按照品级的高低依次被安排在相应的位置上,阿芙微微扫了一眼,因着她不知晓李府三位老爷具体的长相,倒也不知他们坐在什么地方,毕竟男子和女眷坐的地方是分开的。

殿内除了男性官员,还有数量不少的女眷,因着吴国民风比较开放,所以众多闺阁中的夫人小姐们也不会那么扭捏,参加各式各样的宴会,见到许多的陌生男子也是寻常的事情,而且这般更可以方便她们挑选未来的夫婿,见识众多才华横溢的男子,许多的贵族小姐们自是对宴会更加乐此不疲。

宫殿内因着皇上的生辰被重新装点了一番,那一盏盏精巧绝伦的宫灯悬挂在梁上,虽还未点亮,但只是看着此刻壮观的模样,也知晓入夜后点亮这些宫灯会是怎样的绚丽多姿,恍如白昼,那雕栏玉砌、精美画栋,让人觉得仿佛身临仙境。

窦氏一行人被引到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上坐下,但坐在显眼座位上的也仅仅只有窦氏、袁氏与李思温姐妹,秦氏与李思雨的位子虽不是最好,但也总算是一眼能让人注意到的,如阿芙这般无足轻重的人,却是有些悲惨了,不仅被安排到角落的位置,前头还有许多人挡着,若不是仔细寻,恐怕还寻不到她们呢。

阿芙倒是也不介意,反正自己等人也不过就是进宫来充个数,做个陪衬的,安安分分地过完这一晚,也就回去了,出风头这种事情,还是让李思温她们去做吧,但如阿芙这般想的豁达的人总是少,李思怜今日似乎收敛了许多,不似在府中那般一直傻笑的模样了,虽然脸上仍旧带着傻气,但却也并不那么明显了,那李思瞳却是从坐下来之后便一直很焦躁,眼睛一直四处看着,不知再思量着些什么,李思婷年纪还小,本身进宫就已经很害怕了,自然是正襟危坐地在座位上,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反看那李思温李思柔,却是如鱼得水得多,她们二人似乎与许多世家小姐们都认得,嘻嘻哈哈地谈笑着,不知在说些什么。李思雨虽不如李思温人缘好,但总也是有些闺中密友的,便也与一群投契的小姐们聊着天。

阿芙顿时觉得十分无聊,也不去看殿中众人那虚伪的笑脸,兀自鼻观口,口观心的思忖着一些事情,却不知她此刻已经成了一些人谈论的话题。

那些个世家小姐们,各个都是有自己的人际关系网的,也俱是知晓与自家有关系的那些世家中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姐们,可阿芙这般突兀地出现在众人当中,便点燃了她们蠢蠢欲动的好奇之心。

“温姐姐,那边坐着那个也是你的庶妹吗?”工部侍郎徐大人家的嫡出三小姐徐黎琴,一向来以心直口快著称,也算是李思温的手帕之交,朝阿芙坐着的位置努了努嘴,便问出了众位小姐都想问的问题。

李思温与众位小姐们说笑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亲和的笑容,用帕子掩了唇微微一笑,方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她啊她是我祖母娘家表妹的孙女儿,父母俱已经亡故,现在只是暂住在咱们家里头,并不是什么紧要的人。”

众小姐一听那阿芙的身世,也便均淡了兴趣,一个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孤女,那就没有一点结交的价值了,地位或许连一个庶出小姐都不如。

李思温看着眼前各家千金眼中流露出的轻蔑神色,心情瞬间便好了起来,心中想着,还是母亲说的对啊,这李芙此刻不过是个孤女,有什么资格跟她这尊贵的嫡女比啊,自己何必嫉妒与她,平白降了自己的身份。

阿芙并不知晓她此刻正被一群人鄙视了,只是有些百无聊赖,不知那皇上和太后娘娘何时才来,正在此时,一道道高亢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在阿芙耳边响起,“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纷杂的大殿中霎时一片寂静,不管原来在做什么,所有人都立即行那跪拜之礼,除了坐在第二层的官员和守卫宫殿的武将可以单膝半跪,其余的人俱都是匍匐在了地上,阿芙她们可是跟教习嬷嬷狠狠补习过宫规的,所以此刻那匍匐的跪礼也是做的行云流水,毫无一丝拖沓。

一声声响彻大殿的喊声在皇上和太后娘娘踏入的那一刻开始响起,阿芙微不可见地抬起头,她知晓当今皇上名唤燕昊轩,今天正好满十一岁,确实也有些好奇他的长相,便眯了眼看去。

第四十七章 帝辰(四)

第四十七章帝辰(四)

那走在最前头的燕昊轩,身着明黄绣有五爪金龙的礼服,腰佩白玉环带,头戴乌金玉冠,身量似乎比一般十一岁的少年高出了许多,不似一般皇族男子的白皙肤色,而是透着健康的小麦色,那仍旧微微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上,一对乌黑的眸子中蕴含着与年纪不符的成熟,配上他那一身行头,即使身量不足,年岁尚小,却也足以震得众人不敢直视。

事实上此刻许是除了阿芙的窥视,也的确没人敢抬起头来,毕竟阿芙的位置隐蔽,有什么小动作也不会轻易让人察觉,再加之她也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古人,所以对于皇权并没有古人从骨子里生出来的畏惧,才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

太后李沛凝看上去年纪并不是很大的模样,虽然已经生了皇上这么大一个儿子了,但那模样仍旧如二十几岁的**,金簪玉佩发髻高耸,身着一袭暗红华服迤逦而来,绣着牡丹图案的坠地裙摆,将她衬托得端庄而华贵。

李沛凝陪在年幼的皇上是身边,两人并排而走,按道理,即使尊贵如当今太后,也是没有资格和皇上并排前行的,但那李沛凝却是很是自然便这般走在皇上的身侧,由可见太后此时所掌握的权利已经隐隐逼近皇权。

阿芙正思忖间,那燕昊轩已经走上了最上层的平台,在龙椅上坐下,太后则是坐在他的右侧。他平抬双手,那略当着些沙哑的嗓音朗声说道:“众卿家平身。”

“谢圣上。”再一次整齐划一,仿佛演练过无数次的回应之后,匍匐在大殿下的众人高喊着,而后才缓缓站直身子,等待着皇上下一步的命令。

阿芙也跟随着众人起身,倒不敢在抬头看那燕昊轩了,只是方才离得远,也只是模糊地看清了她的长相,单看长相倒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小正太,可惜身为帝王,总会有那么一股子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这是好听的说法,说不好听了,那就是傲娇啊傲娇,自古帝王多傲娇啊,不然又怎么会被称为是孤家寡人了,就是因为太傲娇了,搞得别人都不敢接近了。

“朕十分感谢众卿今日来参加朕的寿礼,今日是欢喜的日子,便不必太拘泥与君臣礼节,众爱卿均随意些,务必要尽兴而归。”燕昊轩本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微微带了些浅浅的微笑,原本严肃的面容瞬间柔和了许多。

“谢陛下,底下众人又是弯腰深深拘了一礼,得了皇上的应允才又敢重新坐回椅子上了。

“咚”殿内的大钟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吉时已到,寿宴正式开始,乐队奏起~~~~~”主管那红白二事的太监扯着嗓子高声叫道。

悠扬轻快的乐曲声瞬间弥漫在整个宫殿之内,身姿窈窕,衣带飘飘的美貌宫女们端着各色珍馐美味穿梭于大殿之内,顿时间殿内一旁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阿芙自然没有什么欣赏美人的心情,她本就想尝尝所谓的宫廷佳肴到底有多么美味,所以那些卖相极佳的菜肴一端上来,她便也有些按捺不住,看看殿内众人都只是顾着言笑晏晏,饮酒交谈,很少碰桌上的吃食,便也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前头李思温她们这等小姐们更是过分,连酒水都不怎么碰,仍旧是那般姿态优雅地聊着天,似乎就怕吃喝一点点东西,便会不小心弄掉了她们嘴上的胭脂,破坏了她们精心画好的妆容。

阿芙可不管这些,她脸上的妆本就淡,嘴上也没涂多少胭脂,自是不会有如那些小姐们的担忧,又是左右观察了一下,觉得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便夹起了一个莲花形状的小点心,快速地塞进嘴里吃了,那小点心制作地大小适宜,正好能够一口一个,吃到嘴里的口感也很是柔软绵密,阿芙满足地眯了眯眼,果然御膳就是名不虚传啊,确实是很美味呢。

只要开了个头,接下来便顺利了,隔一段时间,阿芙便会吃一点东西,但当旁人看过来的时候,又变成一副端庄的模样了,倒是也没有显得一丝格格不入。

燕昊轩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摇晃着手中的酒杯,里头澄净的玉液泛着琥珀色的光泽,面上的神情却有些百无聊赖,他一向最讨厌这种宴会,简直就是无聊透顶,又浪费国库的银钱,若是少举办一次宴会,边境士兵的粮草又能多出许多,可他终归也是拗不过母后的意思,斜眼看看身边那一脸高贵笑容的母后,燕昊轩的嘴角浮上一抹苦笑,旋即将手中杯子里的玉液一饮而尽,酒是好酒,可为何会有那么一股子苦涩的味道呢,燕昊轩心中戚戚。

“轩儿,今儿你的表妹们可都过来了,就坐在那儿呢,温妹妹和柔妹妹你都是早就认识的,其余几个你都还未见过呢,不过也多亏你外祖母教养的好,李府的小姐们俱是顶不错的。”李沛凝似乎察觉到了燕昊轩有些心不在焉,便轻指了一下李思温的方向,浅笑着说道。

燕昊轩稍稍掩了些面上的漫不经心,移了目光过去,也是恭谨地笑着与李沛凝说道:“外祖家的小姐们,自然个个都是好的,母后若是喜欢,也可以经常将她们召进宫里来,陪您聊聊天,也好让您解解闷。”

李沛凝笑着点了点头,但心中却是有些失望,她经常让那李思温和李思柔进宫,就是想让她们姐妹俩和自己的儿子多亲近亲近,想着从小让她们开始培养感情,待长大以后,许多事情也便可以顺理成章了,可谁知她这个儿子也是个怪的,从小到大便是个感情不外露的,她的那对侄女儿也来了那么多次了,他却是一点儿特别的表示也没有,每次都是客客气气的,也看不出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李沛凝在心中叹了口气,想着或许是因为他的儿子年纪还太小,还没有完全开窍吧,等再长大一些,或许到时候情况会好转一些。

燕昊轩看着李沛凝脸上一闪而逝的失望表情,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生在皇家,自是要比寻常人家的子弟更早熟一些,从他记事开始,他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要将自己心里所想的展现给旁人知道,他当然知晓母后的用意,只是从心底里抗拒罢了,表妹们不是不好,只是母后的意图太过强烈,让他莫名的反感,从小到大,什么都要听从母后的,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不想再让步了

燕昊轩执着空酒杯,看向李府几位几位小姐坐着的地方,李家的女子,自然是端庄大方,温良贤淑的,按母后的话讲,当得母仪天下的资格,只是,事实真的如他所看到的那样吗,燕昊轩扫过那几个或娇艳、或天真、或娇憨的面孔,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却是再看到某小女子的小动作时,不可抑制地浮出一抹浅笑,心中思忖,李家还有如此有意思的女子吗,以前倒是从来没见过呢,不知道是哪房的小姐,不过看她坐的位置,应该只是个庶出的吧,可惜了,难得有一个真性情的女子,偏巧身份弱了些呢

阿芙并不知晓刚刚自己偷窥了某人,现在才过了这么一会儿,就又被某人给偷窥回去了,吃了几个小点心和一些菜肴,也几乎已经有五六分饱了,她也便停下了偷食的动作,做着矜持守礼的模样,在椅子上发着呆,她并没有在宴会上看见李墨言李墨安兄弟,但她知晓李墨言是要给小皇上展示他这一个月训练禁卫军的成果的,等这里的宴会结束,皇上便应该会去检阅那禁卫军了吧。

阿芙看着这宴会上一派宁静祥和,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事件吧,那李墨言的那句“随机应变”,到底指的是什么呢?阿芙微微皱了眉头,心中颇有些焦躁,李墨言这哑谜打得,当真是让人气闷不已啊。

到了申时半的时候,燕昊轩看宫宴进行地差不多了,也便带着众大臣一起,前往校场,要去观看李墨言这一个多月来的成果了,而太后则是带着一干子女眷往水榭旁的大戏台去了,舞刀弄枪的东西,自然轮不到她们这些个妇道人家凑热闹,还不如看看戏,听听曲,来得悠闲自在呢。

大戏台是临着太液湖建的,坐在上头看戏的时候,还能不时看看后头湖中的锦鲤漫游,一到了盛夏的时候,亦会有莲荷妖娆,但此刻已是冬日,湖中的水隐隐有结冰的迹象,但也却也是别有一番景致。

这一回李府的所有家眷们倒是都坐到了一起,唯独窦氏没有在这儿,阿芙稍稍想想,也知晓她应该是去见那太后娘娘了,毕竟方才在寿宴上,满朝文武都在,也不太适合她们母女说话,现在这时候,均全是女眷了,皇上也离开了,自是可以好好叙叙旧了。

“锵锵锵锵~~~~”阿芙听着那礼乐声响起,看着那戏台忽然亮起的光芒,微微浅笑,大戏开锣了呢。

第四十八章 开戏(上)

第四十八章开戏(上)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见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戏台上那贵妃扮相的花旦美艳无匹,身姿窈窕,行走活动间,道不尽的一派曼妙风情,配着她那流畅婉转的唱腔,让人不禁陷入此曲之意境之中。

今日演得这一出《百花亭》,倒是让阿芙大开了眼界,她当然知晓在现代这曲目便叫做《贵妃醉酒》,却没想原来在这里也是有的,看着戏台上那贵妃扮相的伶人正表演者那各种高难度的扇舞,更是有些叹为观止,她不是爱看戏剧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认这项国粹还真是有让人迷醉的魅力。

戏台之上的杨贵妃依旧不知疲倦地唱着,而咱们吴国的太后娘娘此刻可是没有什么心情看戏,正跟着亲生母亲窦氏说着贴心话儿呢。

“母亲,您说这皇上一年一年地大了,我这做娘的却也是越来越猜不透他的心思了,他现在心里有什么事儿都不会跟我这个娘说了,母亲,您说轩儿是不是不再信我这个母后了。”李沛凝轻蹙着眉头,面上有一抹苦涩,对着窦氏很是忧愁地说着心中的郁事。

“皇上这几年也渐渐大了,总会有些自己的心事的,您也不用太过担心了,您是她嫡亲的娘亲,她又怎么会不信您呢。”窦氏虽然是李沛凝的亲母,但也不能过多议论皇家的事,也只能这般宽慰地说着。

那李沛凝听到窦氏这般说,不知为何,脸色微微黯了一下,许久之后方才幽幽开口说道:“我知道皇上心思重,定是怪我管他管地太多了,但是母亲您也知道,他登基的时候才那么小,我怎么能够放心呢,即使到了现在他也不过就只有十一岁,大臣们怎么可能会放心把吴国交给他,即使他心中再不想,我也要再管着他几年,等到他再长大一点,最起码等到他成亲之后,我才能让他亲政啊。”

“娘娘的苦心,皇上终归会知晓的,您也不用太过担心了,您一心为了皇上好,皇上也只是一时想不明白罢了,等到他以后亲政了,自还是会念着您的好的。”窦氏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劝慰着李沛凝说道。

“希望吧……”李沛凝这般喃喃着,眉头却是又微微皱了起来,忧心地说道:“我本想着让皇上和温儿柔儿她们培养下感情,以后的事情也便就能顺理成章了,可现在看来,皇上他似乎只是把温儿和柔儿当普通表妹呢。”

“皇上终归年纪还小,再看几年吧,娘娘不必急于一时,凡事不都是讲个循序渐进的吗。”窦氏也知晓皇上对自己两个小孙女还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不过她倒是不着急,毕竟十一岁的小孩子能懂什么呢。

“对了,我上次与您说过的,你六弟的事情……今日那个孩子也进宫来了。”窦氏犹豫了一会儿,终归还是开口提到了阿芙的事。

李沛凝微微怔愣了下,面上浮上了一抹回忆的神情,许久之后方才说道:“想当年,我是最疼这个幼弟的,可谁曾想,后来竟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呢,现在还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若是六弟如今还在,却又不知晓是怎样一番光景了”

许是被李沛凝的话语感染,窦氏的面上也染上了一抹哀伤,似是自语一般地说道:“是啊,你弟弟他从小都是你几个兄弟里头最聪明的,也怪我从小太宠着他了,才会养成他那般不管不顾的个性,当初才会酿成大错啊”

“母亲您也不必太过伤心了,事情都过去这般久了,逝者已矣,咱们也都该放下了,那六弟的女儿母亲您觉得如何?”李沛凝不想都是想起李诚合又太过伤心,便又安慰了两句,即转了话题问到了那阿芙。

“是个守礼懂事的孩子,没跟她那狐媚子娘一般,想来合儿也是仔细教导过了,来咱们府上也快半个月了,我一直看着呢,虽说年纪还小,但行事也自是有着一股子沉稳,本身又是极聪慧的,并不用旁人cāo心什么。”窦氏因着在阿芙的身上看到了小儿子的聪慧,便稍稍有了些移情作用,对她的评价也是颇高。

“看来母亲是很喜欢她的,那我倒是要仔细瞧瞧了,您可是连对温儿柔儿都没有这般高的评价呢”李沛凝微微有些惊诧窦氏会对阿芙有这般高的评价,便也是浅笑着说道,语气也隐隐有着些期待。

“行啊,反正她现在正坐在另一边看戏呢,我便让人把她叫过来让娘娘您瞧瞧。”窦氏本也想让阿芙拜见一下太后娘娘的,此刻李沛凝自己先提出来了,她自是在乐意不过的,立马便吩咐了身边的曼青去把阿芙召过来。

阿芙此时仍旧是津津有味地看着戏,说来也挺妙,在现代她对这些戏曲之类的东西是一点都不感兴趣的,但今日这半出戏听下来,却是觉得也别有一番韵味,看来凡事还是需要亲自尝试一下,才知晓到底喜不喜欢。

曼青在她耳边轻声告知她窦氏与太后娘娘要见她的时候,她还稍稍有些反应不过来,有些疑惑地反问那曼青:“老夫人和太后娘娘是只要见我一个人吗?”

曼青笑着点了点头,又说道:“是啊芙小姐,就是说要见您,您快些跟奴婢走吧,别让那两位等急了。”

阿芙立即点了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装,便跟着曼青往另一头窦氏与李沛凝坐着的地方去了,坐在阿芙不远处的李思温,本就不耐烦看这“依依呀呀”的戏,便也只是百无聊赖地四处看着,自然便看到了阿芙被曼青带走的一幕,虽说并没听见她二人说些什么,但那曼青亲自来请,就肯定是要去见祖母和太后姑**,想至此,李思温便心中暗恨,平日里去陪祖母和太后姑**肯定只有她和妹妹,今日竟是让那贱种过去了,也不知祖母心中是如何想的,这般思忖着,李思温便气怒地摔碎了手旁的一只杯子,但因着此刻乐曲声响,倒也是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只有坐在她不远处的袁氏微微皱了皱眉头,与身旁的丫鬟初珍耳语了几句,那初珍便即刻躬身走到了李思温的身旁,也是同样与她耳语了一句什么,那李思温有些yīn鹜的表情才稍稍缓解了一些,只是原本一直挂在脸上的自信微笑,似乎变得有那么些勉强了。

那边厢,阿芙跟着曼青很快便到了窦氏与李沛凝坐着的地方,要见那太后娘娘,阿芙心中虽微微有些忐忑,但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平静的模样,恭谨地跟在曼青身后,曼青带着阿芙到一个绣着凤凰的屏风前停了下来,转身笑着对她说道:“芙小姐,您先在这儿等一会儿,奴婢进去通禀一声。”

阿芙浅笑着点了点头,那曼青便进到了屏风里头去,里面窦氏与李沛凝本是说笑着在听戏,见那曼青回转来,行礼毕后,窦氏便问道:“芙小姐过来了吗?”

“回老夫人,已经在外头候着了,现在便让芙小姐进来吗?”

窦氏点了点头,那曼青听命便又是对着二人福了一礼,转身出去了,再进来的时候,身后便跟上了低垂着头的阿芙,行动间颇是拘谨守礼。

“李芙给老夫人,太后娘娘请安。”阿芙说话间,便要对着那李沛凝行跪拜之礼,李沛凝却是立即与她身旁的辛嬷嬷使了个眼色,那辛嬷嬷会意,便走过去拦住了正要下跪的阿芙,李沛凝颇为亲和的声音也传到了她的耳里。

“阿芙不必与哀家多礼,都是一家人,就不用行那跪礼了,早都听老夫人提过你了,说你是个恭俭守礼的孩子,今日一见,倒真是这般的,快快走上前来,与哀家仔细看看。”

阿芙顺势站直了身子,似乎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到了李沛凝的面前,却依旧是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好孩子,抬起头让哀家看看。”李沛凝的声音柔柔的,听着便让人感觉很是亲切,阿芙感觉到她投在自己身上的眼神,缓缓地抬起了头来。

阿芙长了一双好眸子,第一次见她的人,都会被那双黝黑的眸子吸引,而忽略了她原本的长相,那李沛凝也是被阿芙的那双眼给吸引了去,呆了一呆,方才啧啧出声,转头对着身边的窦氏说道:“母亲,这孩子真是生了一双好眼,今后定也会是个不俗的。”

“哪有娘娘您说的这般夸张,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什么俗不俗的。”窦氏这般说着,却也是满意地看了阿芙一眼。

“当不起太后娘娘这般夸赞,太后娘娘才是那金尊玉贵的神仙中人,阿芙从没见过如娘娘您这般好看的人,在娘娘面前,不管是谁都要自惭形秽了。”。

第四十九章 开戏(下)

第四十九章开戏(下)

李沛凝闻言,便是“咯咯咯”一阵娇笑,那头上的鎏金点凤步摇随着她笑的动作微微轻颤着,更是为她添了一抹妩媚风情,让阿芙瞬间看花了眼,她方才的那一番话倒不是全为了奉承李沛凝的,毕竟她的姿容,确实当得起神仙中人的夸赞。

“母亲,这孩子哀家喜欢,便是平日里那些奉承人的话,我听着都很是顺耳,以后若是得了空,可以多带她进宫来,与哀家解解闷也好。”李沛凝歇了笑,便这般对窦氏说着,看模样似是对阿芙很是满意。

“娘娘看得上她,那便是她的福气。”窦氏也确实没想到,阿芙能这么得李沛凝喜欢,这般看来,倒是她的造化了。

李沛凝又是上下端详了阿芙一阵,却是微微皱了眉头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说也算是个大姑娘了,怎的打扮地这般素净,你看看你那些个姐姐妹妹们,哪个不是花枝招展的,那才是姑娘家应该有的模样吗,鲜亮的年纪也便就那么几年,怎能这般地不珍惜呢,想哀家年轻的时候啊,就巴不得把所有首饰都往身上套呢。”

李沛凝这般打趣的话语一出,在场的人均是微微笑着,气氛顿时便轻松了许多,阿芙红了脸,小声地解释道:“太后娘娘说的是,只是阿芙父母才刚亡故不久,仍还在孝中,自然不能打扮地太过艳丽,所以”

阿芙这般一说,众人便均是噤声不言了,窦氏的眼底也有些许哀伤闪过,李沛凝则是微微叹了口气,伸出那纤纤皓腕,握起阿芙的手说道:“你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你父亲若是知晓你这般孝顺,想来心中也是十分欣慰的。”这般说着便褪下了缠在手腕上的那串白玉珠链,带到阿芙的手腕上又说道:“这串珠链跟了我十几年了,是当初先帝还在的时候赏赐给我的,今儿我就送给你做见面礼了,这串珠链看着也素雅,正适合现在的你带着。”

“娘娘,这串珠链您可是从不离身的”辛嬷嬷在旁,看李沛凝将一直随身携带着的珠链都送给了阿芙,便忍不住出声说道。

“是啊,娘娘,这太珍贵了,先帝赏赐的物件本就不多”窦氏似乎也觉得这礼有些过重了,便在一旁附和着说道。

阿芙闻言自然紧张地想要褪下那缠在手腕上的白玉珠链,嘴上还不停地说着:“太后娘娘,这太贵重了,阿芙实在受不起”

李沛凝却是强硬地阻止了她手上的动作,板着脸,佯装生气地说道:“不过就是一件死物罢了,哪由得你们这么多人来劝,哀家喜欢阿芙,便做主送给她了,若是谁再敢说什么,哀家可就不客气了。”说完用那对凤目威严地扫了众人一眼,窦氏与辛嬷嬷自是也再没什么话了,阿芙也只得低眉顺眼地默默接受了这件礼物。

“行了,你也索性别回去了,就坐在这儿陪着我们一起看戏,顺道再与哀家说说话。”李沛凝满意地看着缠绕在阿芙手腕上的那串珠链,满脸笑容地与她说道,一旁伺候的宫女们立马识趣地又是搬了一把凳子过来,放到李沛凝的身边,阿芙又是福身谢了恩,方才在那张椅子上坐了,但却也没有一丝恃宠而骄的样子,依旧是那般恭谨守礼。

那边戏台上,贵妃醉酒已是唱到了高潮,杨贵妃那一派可以以假乱真的醉酒表演获得了满堂的喝彩,阿芙陪在那两个看得津津有味的重量级人物身边,自然便没有什么心思在关注那戏台上演着的戏剧了,面上一直带着恭谨的笑容,精神更是绷得紧紧的。

忽然间,阿芙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似乎有一个很细微地声响传入她耳朵当中,好像是那种木头摩擦的声音,很轻微,却一直持续不断地作响着,阿芙面上带起一抹疑惑,微微偏头,在这个露台上四下里看了一下,又是屏息认真地聆听了一会儿,才算肯定,那声音是来自后边地板与柱子的接缝处,此刻,那轻微木头的摩擦声已经演变成了木头断裂的声音,阿芙心中一凛,再看向那处的地方,已经隐隐可以看见木头中间的裂痕了,按她的推算,再过一会儿,只要那木头一断裂,整个露台就有一半会坍塌下去,露台倚着太液池而建,露台一塌,上头的人就会掉到池内,此刻又是初冬时节,若是掉到那寒冰彻骨的湖内,可以说是九死一生,阿芙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不礼节了,立即对那窦氏说道:“老夫人,您快带太后娘娘离开这里,再晚一些,这个露台便要榻了”

窦氏正沉浸在戏内,忽听阿芙这般说,立马皱起了眉头,心想好好的露台怎么会说塌就塌呢,但看到阿芙那严肃的表情,又觉得她说的不假,便有些拿不定主意地斥责道:“阿芙,这等危言耸听的话岂是你可以乱说的,你说这露台要榻了,可有什么根据。”

阿芙此刻真当是心急火燎,若是她把那处断裂处指给窦氏看,窦氏定会找人去查验,这样不仅浪费时间,而且那处地方更会承受不了负荷,提早坍塌,便立即站起身来,对着窦氏与李沛凝说道:“老夫人,太后娘娘,阿芙敢用性命担保,阿芙此刻说的没有一句是假话,你们先听了我的话,离开这儿,等会要打要罚,阿芙定不会有一句怨言的。”

在场众人显然被阿芙的气势给骇住了,那李沛凝愣了一会儿,倒也没有生气,开口说道:“既然阿芙都这般说了,那哀家便听你的,所有人先撤出这里。”

既然太后娘娘下了命令,虽然许多下人还是觉得阿芙所说的话有些荒谬,但也均是听从李沛凝地吩咐,缓缓地离开了这里,阿芙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但她却也是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一边用最慢地速度走在众人身后,一边时刻注意着那木头的断裂处,看着李沛凝和窦氏已是快离开了,而那木头也不会如此快地断裂,方才放下心来,可就是在此时,异变突生。

突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根铁钉,不偏不倚地就钉在了那正在缓缓断裂的地方,只是那一刹那间,露台终是承受不住,开始往下倾塌,还在露台上的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慌乱地惊叫,不过不幸中的万幸,窦氏与李沛凝二人是走在人群的最前边的,异变突生的时候,她们二人被贴身地几个丫鬟仆妇们一起快步退至了安全地带,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躲过了这一劫。

但后头的那些宫女仆妇们可就没那么走运了,这变故来得突然,那些宫女们瞬间变得跟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冲乱撞,想逃离这个露台,但如此的行为却是更加剧了露台坍塌的速度,阿芙本就走在人群后头,此刻又被前面那一群人堵着,根本就没有办法逃生,她此刻只能紧紧抓住一根廊柱,没有像其她人那般没头没脑地冲撞,此时那小楼已经完全倾斜,好几个逃跑不及的宫女也已经掉入了太液池,那些个宫女并没有几个是识水性的,这般从高处掉落下去,几乎是九死一生。

阿芙此时完全无形象地紧紧抱着那廊柱,看着逃跑不及的宫女们一个个掉入池中,却奇怪地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惧,头脑无匹冷静地分析着此刻的状况,她会游泳,掉进池里一时半会儿倒不怕淹死,最好能抱着这根烂木头一起掉下去,也好增加她生还的几率,毕竟再等一会儿,她这小身板的力气也用得差不多了,不过她抗寒能力超强,主要是以前洗冷水澡洗多了,所以在那太液池里泡个一时半会儿应该也冻不死,或许还能撑得到有人来营救,综上所述,她生还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实在不行,她有也得给游上岸去,她这大好年华,可不能这么冤枉地就死了。

这边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整个大戏台的人,那些唱戏的也不唱了,坐在戏台子上的所有女眷们也都被迅速转移了,就怕再发生这等坍塌事件,阿芙此刻仍旧是保持着那无尾熊一般的姿态,看着一群女人惊慌失措地奔走着,什么仪态形象都不顾了,她似乎还在众女眷中看到她的那些“姐妹们”,似乎有几个朝她的方向看来,面上神色各异,有慌张的、怜悯的、幸灾乐祸的,阿芙从没觉得自己眼力像现在这般好的,似乎连李思温那微微上扬的嘴角都看得一清二楚。

或许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阿芙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就在这一瞬间,她不但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就连不远处正快速跑过来一队装备精良的禁卫军,她都看得一清二楚,阿芙不知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她好像看到李墨言了,领头那个穿着银质铠甲的男子,长得可真像他啊。

第五十章九死一生(上)

第五十章九死一生(上)

阿芙正这般想着的时候,便看到那一群禁卫军不知从哪里找了几艘小船过来,几人一队的,跳上那小船,便往太液池的中央划来。

阿芙立马便来了精神,她四下环顾了一下,此刻还在楼上的也便只有寥寥几人了,均是如她一般,死死地抓住一部分还未坍塌的部分,晃晃悠悠地吊在那儿,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见那一群禁卫军划了船过来,便都大声呼救起来。

阿芙并没喊叫,她决定省点力气,她人小力薄,在柱子上挂了那么久,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而且船就那么几艘,不仅仅是要救她们几个在楼上的人,还要打捞那些掉进湖中,但仍旧生还的宫女,所以想来她还得再挂一会儿。

果然有一个宫女看到有人来营救,太过着急,这一岔气,手没抓牢,又是掉了下去,只听“噗通”一声,便狠狠地撞进了水面,阿芙只听声音也不敢往下看,自是不知道方才掉下去的那个宫女到底是死是活。

一个人掉下去了,生死未卜,总会给剩下来的人造成一些心理压力,似乎跟约好的一般,接二连三的又有几个宫女受不了掉了下去,眼见着这楼上就只剩下阿芙与另外一个身形纤瘦的宫女了,阿芙猜想着,或许就是因为她二人的载重量比较小,才能支持这般久吧。

那千呼万唤的小船总算是驶过来了,阿芙听到那摇橹的声音,微微侧了头,见那船头上站着的那个人怎么看怎么像李墨言,阿芙终于憋不住了,涨红着脸,对那人喊道:“言哥哥~~~~~是你吗~~~~~我是芙妹啊~~~~快来救我~~~~”

阿芙觉得这一定是她这一辈子最丢脸的时刻了,用无尾熊的姿态对着平日里自己讨厌的家伙求救,但人在楼上,情非得已啊,阿芙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她一定会用力挥舞双手求救了,可惜此刻双手双脚都十分有用武之地,只能嚎几嗓子来引起某人的注意。

李墨言穿着铠甲站在船头,威风凛凛的模样,那琉璃色的眼眸似乎转向了阿芙,但仅仅只是一瞬,又将目光移向了另一边的那个宫女,用极安定人心地声音向她喊道:“不要害怕,跳下来吧,我在这儿,我会接住你的。”

阿芙不淡定了,阿芙愤怒了,这是什么合作伙伴啊,关键的时刻掉链子,宁愿先救一个不认识的宫女都不救她这个“堂妹”所以阿芙决定用她那赤luo裸的杀人目光将李墨言瞪穿一个洞,但她依旧被华丽丽地无视了。

那纤瘦的宫女似是被李墨言那温柔的话语感染了,本来还在瑟瑟发抖的小身板也不抖了,那本是惨白的脸颊上还晕上了一丝淡粉,听话地放开了手,纵身一跳,就这般正好落在了李墨言那“温暖”的怀抱中。

阿芙看见李墨言似乎在那宫女耳边耳语了几句,那宫女便如小动物一般,更是无助地偎依在了李墨言的怀中。

“斯文败类”阿芙在心中默默鄙视着李墨言地行动,口中却依旧是很没骨气地与他喊道:“言哥哥,二言哥哥,还有我,还有我呢”

李墨言将怀中的宫女交给了底下的禁卫军,抬头对着阿芙微微一笑,淡色的眼睛眯了起来,微微张嘴,对着阿芙做了个口型,而后才让那划船的士兵将小船移到了阿芙所在的那个位置下面。

阿芙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歪着头,他方才那个口型,是傻蛋吧?是吧是吧是吧阿芙觉得自己出离愤怒了,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等以后总会有机会让她一次都讨回来的,李墨言你小子给我等着

“芙妹妹,跳下来吧,我接着你呢,不用害怕。”李墨言的脸上又带上了那般人畜无害的笑容,对着阿芙很是温柔地说道。

阿芙勉强地笑了一下,这时候她实在是笑不出来了,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回应道:“那就麻烦言哥哥了,请您一定要接稳一些啊。”

说完这些话,阿芙心一横,眼一闭,便松开了手脚,仰面倒了下去,不过也许是贼老天注定了她今日要倒霉,她倒下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不小心被木屑给勾到了,整个人停滞了一下,便偏离了原先的方向掉落了下去,阿芙眼瞅着自己与那李墨言相距几米的距离,她甚至还看到了李墨言脸上颇有些惊诧地表情,然后,她便摔进了冰冷刺骨的水里,脑部受到极大的撞击,有那么一瞬间的眩晕,水面拍打地她身上生疼,不受控制地缓缓沉了下去

阿芙此刻才觉得她原先想得那些逃生方法太过简单了,她虽然会游泳,但一进到水里,她的身体就开始痉挛了,太液池的水实在是太冷,冷得她的身子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但阿芙还不想死,她颤抖着用右手拔下头上的金簪,在大腿的位置狠狠划了一道,疼痛总算是让她清醒了许多,手脚也慢慢开始受自己的掌控,她知晓李墨言的船就在不远处,她必须趁着还有一些体力的时候游过去,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跳下来救自己,这种生死关头,还是靠自己来得稳妥些。

此时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入冬了以后,夜晚总是来得比较快一些,阿芙不知晓李墨言她们能否看到自己,在她拼命地游了一会儿之后,她却仍旧没看到那艘小船,她有一瞬间的恐慌,难道自己搞错了方向,在水里的时候,视线总是会受到一些阻碍,正当阿芙慌张无措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那个招人恨的声音,还是那般温暖的声音,难得地带了些焦急:“阿芙,再往右边游一些。”

阿芙好似回光返照的病人一般,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往李墨言声音传来的方向游去,阿芙觉得她好像碰到了硬邦邦的船身,然后,一双手,一双坚实的手一下抓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提了起来,放到了一个也是摇摇晃晃的地方上。

“还好,你的命可真大,我还以为这次你一定要死了呢”阿芙似乎听到李墨言那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着让她越发火冒三丈的话语,她只来得及对他翻一个白眼,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等阿芙再醒来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躺在哪里,不过这时候她也没心思管,只觉得全身酸疼,大腿那里尤其火辣辣地疼,方才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瞬间便回归了她的大脑,此时此刻,如果有可能,她真想揍扁李墨言那张道貌岸然的脸皮,让她尝尝自己的厉害,好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极尽忏悔

阿芙微微掀了掀眼皮,顿时更加觉得浑身动弹不得,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掉进太液池里头,喝了太多水的缘故,她真的好想上茅厕啊

总是有侍女随时关注着她的,阿芙只是微微呻吟了一下,那在床边伺候的两个丫鬟便一起拥上来,用十分悲戚地声音说道:“小姐~~~您总算是醒过来了~~”

阿芙大囧,似乎丫鬟们总喜欢来这么一句,阿芙咳嗽了两下,方才挣扎着要起身,春梅立刻按住了她,义正言辞地说道:“太医说了,您这几日不能下床,有什么事儿,您就吩咐奴婢们做就行了。”

“太医?”阿芙条件反射地又反问了一句,“那我现在是在宫里头喽?”

春梅点了点头,回道:“是太后娘娘的旨意,当时您被二少爷从水里就起来,昏迷不醒又不知生死,太后娘娘便立刻召来了太医们为您诊治,还好您身子一下来康健,只是被呛了几口水,一时脱力才会晕了过去,可是腿上的伤因为浸了水便有些严重了,奴婢当时都吓死了,这么大一个伤口,还不停地流血,奴婢真怕,真怕”说到这儿,那春梅本是红肿不堪地眼睛又开始孕育泪水了,阿芙立马阻止了她,开口又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就我一个人还留在宫里头吗?”

春梅总算是止住立刻泪意,又回道:“本来老太太和大夫人是想留下来陪您的,但她们几位今日也受了些惊吓,太后娘娘便让她们都回去了,说是会好好照顾您的,让她们不用太过担心,您可是整整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了,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阿芙缓缓点了点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奇怪地出声问道:“那二少爷呢,也回去了吗,他救了我,我还想要好好谢谢他呢”

春梅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家主子颇有些怪异的表情,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可真够渗人的,“二少爷还在宫里头呢,毕竟这次戏台上的露台坍塌并不是一件小事,皇上和太后娘娘将此事交与他调查了,一时半会儿他应该也不会出宫。”

“是吗那就好”阿芙又是yīn测测地笑了,心中恨恨地想着,李墨言,咱们来日方长,总有机会让你也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第五十一章 九死一生(下)

第五十一章九死一生(下)

春梅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家小姐,觉得此刻表情变幻不定的小姐与她平日里那温婉淡然的模样实在是相差甚远,颇有些担忧地开口问道:“小姐,您没什么事吧,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啊,要不要我叫太医过来给您看看?”

“不用。”阿芙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掀了被子下床来,只不过动作才做了一半,就被那春梅给拦住了,颇是紧张地说道:“小姐,您身上可还有伤呢,太医告诫过您不能乱动的,若是再弄破了伤口可就不好了,小姐您金尊玉贵的身子,可万不能留了疤痕啊,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奴婢们去做就行了。”

阿芙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颇有些郁闷地白了春梅一眼,方才开口道:“春梅啊,你们家小姐我想出恭,这都要吩咐你,你能帮我去吗?”

春梅听完阿芙这话,面上也微微有些讪讪,结巴了一会儿,才“蹬蹬蹬”跑去一边,拿来了一个红色的恭桶,放到床边,对着阿芙说道:“小姐,奴婢们扶您下来,您就在这儿用吧,也不必走那么多路,免得碰到了您的伤口。”

阿芙囧囧有神地看着床边的那只恭桶,再看看春梅那一脸认真的表情,很是无语地叹了口气,许久之后才重新开口说道:“春梅你真是个人才啊”

感叹完之后,阿芙也只能配合着春梅与夏荷这两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在床边出恭了,不过在阿芙地强烈要求下,出恭的过程中并没有让她们全程伺候,这已经是她的最低底线了,她虽然表面是个十一岁小女孩的模样,但内心怎么也是个成熟的现代女性,让人围观上厕所这种事,实在是接受无能啊。

阿芙解决完这尴尬事后,便重新躺回了床上,春梅立即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燕窝粥,准备喂阿芙吃,阿芙在床上昏迷了这么久,肚子里头除了许多太液池的池水,便什么也都没有了,自然是饿的前xiōng贴后背了,那一小碗燕窝粥,三两口便全进了她的肚子里了,吃完之后,还甚是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春梅看阿芙这般餍足的模样,将瓷碗放置一边,浅笑着说道:“这燕窝粥可是太后娘娘特意吩咐了御膳房精心给小姐您烹制的,里头的燕窝可是最上等的血燕,只有皇宫里头才有的,在外头就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您这次及时发现了露台上的危机,救回了太后娘娘和老夫人,娘娘定会好好赏赐您了,小姐,您这次可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阿芙拿帕子擦完了嘴,却是不甚在意地说道:“只是侥幸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太后娘娘和老夫人她们都没事,那我便也就放心了。”

“小姐您的心肠真是太好了,像您这般好的人,老天爷也一定会保佑您的。”春梅很是崇拜地看着阿芙,简直就要把她当做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来拜了。

她可不需要什么老天爷的保佑,老天爷每天要管那么多人,哪还来得及保佑一个小小的她啊,她是很惜命的一个人,这次之所以会这般舍己为人,一方面是为了自救,另一方面则是不能让窦氏和太后娘娘出事,这两个人对于李府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人物啊,这要是有了什么闪失,那就等于砍了李府最重要的两个臂膀,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她此刻依附着李府生存,自然不能看着李府失去这两个如此重要的人的。

阿芙正思忖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春梅闻声,立马说道:“定是辛嬷嬷过来了,她与奴婢们吩咐过,只要小姐您一醒过来就派人去告知她,算算时候,她也差不多该过来了。”

说完那春梅便快步走到那门前,开了门,门口站着地果然是辛嬷嬷,后头还跟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医,春梅立马恭谨地与辛嬷嬷福身行礼。

“快些起来吧,不是与你们说过无需多礼的吗,你们家小姐现在可好?”辛嬷嬷对着春梅虚扶了一下,便带着亲和的笑容与她问道。

春梅站起身来,一边迎着辛嬷嬷与老太医进屋,一边回答道:“小姐醒过来后,精神还算不错,现在看着并没有大碍,但还得太医看过后才算数。”

辛嬷嬷点了点头,几人很快便走到了阿芙床边,阿芙此刻早已恢复了往日那乖顺地模样,见到春梅带了辛嬷嬷和太医过来,便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行礼。

“呦,芙小姐,您可是快快躺下,别再乱动了,老奴可是受不起您的礼,您是太后娘娘的贵客,该是老奴与您行礼才对呢。”辛嬷嬷这般说着,便要与阿芙行礼,阿芙立即惶恐地说道:“嬷嬷千万别这样,阿芙可不是什么贵客,您又是长辈,阿芙此刻躺在床上与您见面,已经是于理不合了。”

但那辛嬷嬷还是恭谨地给阿芙行了礼,起身之后方才说道:“老奴给您行礼,是因为老奴从内心里感谢小姐,若不是小姐您,恐怕现在躺在床上那个人就该是太后娘娘了,您救了太后娘娘,就是要老奴给您跪下磕头,那也是当得起的。”

“不过是侥幸为之,不管是谁发现了当时那种状况,都会如我这般做的,嬷嬷说的话,让阿芙实在惭愧。”阿芙面上的神情更是局促不安了,颇有些受宠若惊地说道。

“芙小姐不必谦虚,您做的这些,太后娘娘自是都记在心里的,定不会让您白白受伤的。”辛嬷嬷看着阿芙的眼神越发柔和了,这般对阿芙承诺着,便又对侍立于一旁的老太医说道:“庄太医,您好好给芙小姐瞧了,定要确保她安然无恙。”

那庄太医连声与辛嬷嬷应了,方才上前,从随身的医箱中拿出诊脉所需的东西,慎重地为阿芙把起脉来,那庄太医看上去应该也是个经验丰富的大夫,却是也不敢有一丝马虎大意,把了许久的脉之后,方才收回手指,起身恭敬地与辛嬷嬷说道:“嬷嬷您放心,芙小姐脉象平和,也没有任何体虚气寒的模样,想来此次虽然落水,但万幸是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腿上的那道伤口划得也不是很深,好好将养一段时日,便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那驱寒的汤药还是再服用一些时日的好。”

辛嬷嬷听后,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有劳庄太医了。”

“不敢不敢,本就是老夫的份内之事,而且由芙小姐的脉象看来,她自来身子就比寻常女子康健许多,此次才会有惊无险,若是换做一般体弱的女子,这大冷天地掉进太液池中,那可就是凶多吉少了。”那庄太医捋了捋长长的胡须,很是庆幸地说着,对着辛嬷嬷回话的时候,态度依然很是恭敬。

阿芙听着那老太医的言语,却是一脸黑线,心中腹诽:太医啊,您老是想说我健壮如牛吗,不过也正常,我毕竟不是一般闺阁弱女子吗。

那庄太医又是叮嘱了几句,便退下了,辛嬷嬷坐到床边,仔细地看了阿芙许久,方才感叹地说道:“看到您没事,老奴也就放心了,这就要回去跟太后娘娘禀告了,您也要好好休息,等身子好了以后,太后娘娘自是有安排的。”

阿芙微微低着头,依旧是那副恭谨腼腆的模样,颇有些感激地看着辛嬷嬷说道:“阿芙本也不是什么矜贵的身子,能为太后娘娘做一些事情,已是我的福气了。”

“你是个好孩子,你的身世太后娘娘与老夫人心中都是清楚的,定不会一直便让你这般委屈着的,你只要记住自己是李家的子孙便好。”辛嬷嬷极其隐晦地说了这么一句,其中饱含的意思却是让阿芙心头一颤。

阿芙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了头,面上的神情似是微微有些忧伤,那辛嬷嬷也不多说什么,又交代了下人们好好照顾阿芙,便也起身离开了,阿芙再抬起头的时候,乌黑的眼瞳中闪烁着盈盈的光彩。

辛嬷嬷一路返回太后所居住的永寿宫,永寿宫此刻的气氛也不是那么好,宫女内侍们个个也都是噤若寒蝉的,就因着昨日的事情,宫里头已经死了一大批人了,弄得许多宫人俱是人心惶惶的。

李沛凝为着昨日大戏台的事情,也是被吓得不轻,当日也是召来太医们请了好几次的平安脉,喝了许多的压惊茶,才算是好了一些,燕昊轩为了此事更是大发雷霆,彻查了好几批当日在大戏台当值的宫女内侍们,那礼部尚书更是丢了顶戴花翎,直接革职查办了,不过朝堂上下的官员们,也均都知道,这礼部尚书不过也就是个倒霉孩子,为那真正的幕后黑手当了替罪羔羊,毕竟宫内建筑物坍塌这种“意外”,可不是那么容易便能遇到的。

第五十二章 探视

第五十二章探视

辛嬷嬷是唯一不需要通报就能直接进李沛凝寝殿内的人,她进到殿内的时候,便看见李沛凝微微皱着眉头,正在看眼前的一份奏折,面上的神色很是不豫。

辛嬷嬷也没有去打扰那李沛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片刻之后,李沛凝方才将手中的奏折一扔,冷冷一笑道:“嬷嬷,你说真是那齐王做下的吗?”

辛嬷嬷微微扫了那奏折一眼,沉吟了片刻,方才开口道:“齐王殿下虽是一直觊觎着皇位的,但为人却一向耿直,老奴想着,若是依他的性子,宁可光明正大地带兵从封地打到这郾城,也不屑做这等宵小之事,而且,老奴看这次意外布局地十分之周密,事后竟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若不是芙小姐机警,恐怕就让那幕后之人得惩了,依老奴的看法,倒更像是金国那帮子小人的作为。”

李沛凝也是默默点了点头,“嬷嬷您说的真是我所想的,只是金国在我吴国的间谍我们一直在暗暗捕获,可却似永远也抓不干净一般,金国之人多奸猾多谋,又善于藏匿,想来着这次的事情他们定是脱不了干系的,只是哀家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将爪子伸进这皇宫内院来,还差点害了哀家的性命”这般说着,李沛凝面上的神情更是yīn郁,似还隐隐有些后怕。

“娘娘不必太过忧心,此事交与了言公子去处理,定会给您和皇上一个满意的结果的,再说那金国就算部署地再精密,不还是被我们给破解了吗,到头来他们也不过就是白忙一场。”辛嬷嬷知晓李沛凝的害怕,便立即安抚道。

“只是这次金国未得逞,难保不会有下次、下下次、若是再对皇上下了手,那后果便不堪设想,这般芒刺在背,是不拔掉不行了啊,看来对金国的出兵,已是刻不容缓的事了。”李沛凝面上一凛,幽幽地说道。

辛嬷嬷不再说话了,她知晓自己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哪些话,这等军机大事,就不是她该插嘴的事情了,只是静静侍立在一旁。

“阿芙怎么样了,你你方才去看她的时候,精神可是还好?”李沛凝从思绪中走出来,拿起手边的一杯茶水,缓缓饮了一口问道。

“芙小姐福大命大,已是无大碍了,老奴又让庄太去看了一次,说是身子已经无大碍了,只是腿上的割伤还要再休养一阵子,才能好全了。”

“这般哀家便放心了,这次若不是阿芙,想来我与母亲也不会安然无恙,多亏这孩子了,知晓她落水的时候,哀家还着实担心了一阵子呢,这么小的孩子,大冷天的掉进太液池,这寻常家的女子哪能受得住啊,看那些个比她大,却都没救回来的宫女便知晓当时有多凶险了。”

“芙小姐有娘娘您保佑着,自然是福大命大的,连太医都说了,芙小姐身体底子好,虽然这次落水惊险,但以后也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李沛凝听着辛嬷嬷的话,稍稍欣慰地点了点头,又是笑着问道辛嬷嬷:“只是嬷嬷您说,她那腿上的割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太液池里夜没有什么尖锐的物事,都是些鱼儿花儿的,她那伤到底是从何而来?”

辛嬷嬷也是浅浅一笑,立马回答道:“老奴问过帮芙小姐包扎伤口的医女了,据她们说,那伤口应是被利器给割伤的,比较像是簪子之类的物事”

李沛凝闻言笑容更是浓了几分,“倒是个特别的孩子,若是寻常的女子,哪能如她这般当机立断,临危不惧,若是六弟还在,定会十分欣慰的。”

“老奴看着这芙小姐倒是有几分娘娘您年轻时的风采,做事也是这般果断啊。”辛嬷嬷看着李沛凝似是十分欣赏阿芙,便又赞了几句。

李沛凝面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怔愣,似是喃喃着说道:“若她还在的话,也该是这般年纪了吧”而后似乎便陷入了哀伤的回忆当中,颇有些疲倦地对着一旁的辛嬷嬷挥了挥手,“哀家有些累了,嬷嬷你先下去吧,别让人来打扰我。”

辛嬷嬷知晓太后娘娘定是又想起了“那位”,便躬身行了一礼,便默默地退了下去,等到寝殿中只剩下李沛凝一人,她便缓缓站起来身来,走到镂空雕花妆台前,用随身的一把钥匙打开中间的一个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银质小匣子,打开之后,里头却只放着一小撮浅色的毛发,那毛发极软极细,应是只有刚出生的小婴儿才会拥有这样的头发。

李沛凝轻轻抚摸着那一撮毛发,眼睛里慢慢便氤氲了许多的泪水,似是想到了什么极其伤心的事情,面上神情很是哀恸。

阿芙并不知晓因为她而勾起了李沛凝的伤心往事,此刻待在皇宫里的她,倒是颇有些不自在,除了春梅和夏荷之外,辛嬷嬷还安排了好几位宫中的宫女来伺候她,因为皇上年幼,所以此刻后宫之中并没有妃子,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住在这后宫里头,便显得颇有些怪异了。

春梅与夏荷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她们此刻正因为主子所享有的殊荣而感到与有荣焉呢,每日里更是尽心尽力地伺候阿芙,阿芙的身体本来就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在床上躺了三天之后,便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只是伤口还不能碰水罢了,这让习惯了每日里都要沐浴的阿芙很是郁闷,也只好让春梅和夏荷每日里帮她用热水擦擦身,聊胜于无啊。

窦氏与袁氏进宫来看阿芙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事情了,窦氏的模样比原先憔悴了许多,显然也为这一次的“意外”,李府上下定也是受到了些影响。

窦氏看着脸色颇为红润的阿芙,也是稍稍松了口气,拉着她的手说道:“阿芙啊,没怪我这么晚才来看你吧?”

阿芙依旧是很懂事地摇了摇头,轻声回道:“阿芙怎么会怪老夫人呢,我也知晓这次的事情,老夫人定也是受惊不小的,再说了,府上定也有事要老夫人您处理的,您心中还能想着阿芙,阿芙已是很感激了。”

“阿芙还是这般会为旁人着想啊,这次要不是因为你,我这条老命保不保得住还不知道呢,真的是多亏了你啊”窦氏微微叹了口气,很是感慨地说道。

“是啊,当时的情形可真是惊险啊,我在对面露台上看着,心都差点要从xiōng膛里跳出来了呢,就怕老夫人和太后娘娘有什么闪失。”袁氏在一旁也是一脸后怕地说道。

“还好菩萨保佑,最后终归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你可不知晓知道你掉进那太液池,生死不知,我们是多么担心啊”窦氏也是心惊胆战地说道。

“不是没事了吗,阿芙命硬,哪是那么容易就会死的,倒是老夫人您,可是受了惊吓,有没有请大夫瞧了,您毕竟年纪大了,最是受不得惊吓了。”阿芙决口不提自己,只是颇为担忧地看着窦氏问道。

“你这孩子啊,怎么就这么招人疼的,自己都差点没了性命,却还能想着别人。”窦氏爱怜地摸了摸阿芙的头,眼神瞬间更是亲昵了许多,语气中也带上了往日不曾有的疼惜。

“若不是老夫人,哪还有想现在的阿芙啊,阿芙自然是不能忘本的。”阿芙微微低着头,脸上一直挂着的浅浅的笑容,让人看着分外怜惜。

“好孩子,我们心里都清楚,你本就是李家的子孙,自是不会一直这般委屈你的,等你身子好了回了李府,祖母自会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的。”

阿芙听着窦氏的话语,小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迷惑,喏喏地开口问道:“可是,阿芙的父亲母亲不是”

窦氏自然知晓阿芙指的是李诚合被逐出李家,而她的生母又是个青楼女子的事情,便安抚着她说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祖母自是会解决好的,你是咱们李家的小姐,自是不能让你一直这般委屈下去。”说完之后,窦氏还不着痕迹地看了那袁氏一眼,那袁氏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虽然极其细微,但仍是让一直暗暗观察着她们二人的阿芙发现了,看到此种状况,不免心中一动,莫不是

“阿芙不委屈,能待在祖母身边,又有这般多的兄弟姐妹,阿芙已经是很满足了,并不奢求其他什么了,再说阿芙自己也知晓我的身世并不那么光明,可不要抹黑了李家才好”阿芙又是试探性地如此说了一些,语气中隐隐带着些自怜自艾。

“现在你就在宫里头好好养身子,等你回来了,祖母自会帮你安排好一切的,定会还你一个满意的身份的。”窦氏阿芙保证着,语气中满满俱是笃定。

第五十三章 夜访(上)

第五十三章夜访(上)

那窦氏离开的时候,阿芙又是偏头看了看那袁氏的表情,虽然面上一直都是带着笑的,但眼中不时流露出的yīn郁,还是让阿芙捕捉到了。

春梅与夏荷送走了窦氏二人,回转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家小姐一副深思的模样,不知再想些什么,春梅倒了杯蜂糖水递到阿芙面前,欢喜地笑道:“小姐,方才老夫人与您说了些什么,想来定都是些夸奖您的话吧,等您伤好了回府,那身份定是与原来大不相同了。”

阿芙将自己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微微一笑,接过蜂糖水,浅浅抿了一口,方才淡淡地说道:“身份,似乎确实很重要呢,只是为了这个身份,或许也是有得必有失的吧,只是有些人并不怎么乐见此事呢,想来以后的日子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过呢。”春梅被阿芙没头没脑的一段话语说糊涂了,茫然地看着她问道:“小姐您这是说什么呢,怎的奴婢一句话都听不明白啊?”

“你不需要明白,只要记住,你家小姐往后在李府的日子并不若你想象中的那般顺遂呢,麻烦的事情还是会一件接着一件的。”

“不怕,小姐您这么聪明,奴婢知晓没什么难得住您的,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春梅最近在阿芙的熏陶下,也能说几句古语了,这种时候倒是用上了。

“春梅姐姐,你说的可真好,我虽然不明白你说的这什么意思,不过一听就是句好话,还有,有咱们在小姐身边,可不怕什么麻烦事儿。”夏荷还是那般没心没肺,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给阿芙擦嘴,一边凑趣着说道。

被她二人这般一说,阿芙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又是笑道:“是啊,咱们怕什么麻烦事儿,来一样,我就解决一样,若是躲着藏着,还道我是怕了呢。”

阿芙想着自己定是想太多了,这般瞻前顾后怎的能做大事,不过就是小小的古代内院,难道她还会玩不转吗,经过这一次,她倒是前进了一大步,基本上已经得到了那窦氏的信任,以后在李府做什么事情,也就方便许多了。

晚上用过晚膳之后,阿芙便早早上床睡了,或许是因为在皇宫里头的原因,没来由地便会让人有些精神紧张,阿芙这几日一直睡的不怎么安稳,她不是一个会认床的人,做乞丐的时候,连墙角野外都一样可以睡得很安稳,更别说是这般温软舒适的高床了,但却不知为何,她就是不能睡得很沉,面上虽说是闭着眼睛的,但其实脑子却清醒地跟什么是的,让她着实苦恼。

今夜的皇宫似乎特别的安静,安静地连一丝虫鸣的声音都没有,阿芙闭着眼躺在床上,拼命地放空自己的精神,好让自己早点入睡,却在此时,突然听见一阵轻微的响动,从窗户那边传来,阿芙没有任何动作,继续屏息聆听着,那声音和轻微,是撬开窗户所发出的声响,但显然来人的技术很不错,所以即使躺在床上的一般人是听不到这声响的。

又是“啪嗒”一声,阿芙确定那窗户已经被来人给打开了,然后是推开窗户的声音,有风灌入,阿芙想紧紧身上的棉被,但终究没有动作。

来人如猫儿一样地落地,似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但阿芙却是将他的脚步声听得清清楚楚,一步,两步,三步,越来越近了,她几乎已经能听到来人的呼吸声了,绵长而悠远,听他的呼吸声再加之如此利落的身手,应该是个习武之人。

床幔被掀开了,阿芙觉得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了,坐以待毙可不是她的行事风格,阿芙忽然睁开了眼睛,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地拿起垫在脑袋下的瓷枕,对着来人便狠狠扔了过去。

房间中很黑,阿芙睁开眼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黑暗,却是没有听到瓷枕击中身体或是掉落在地上的任何一种声音,知晓定是来人接住了她的枕头,心中暗暗郁闷,自己的动作已经很快了,竟然没有打来人一个措手不及,但说也奇怪,那人却也没有对她采取任何的袭击,阿芙心中微微一定,向着黑暗中的那人看过去,虽看不清面容,只能稍稍辨认出一个身形,她也便决定赌一赌,用极其轻松地语气开口问道:“是你啊,为何这般偷偷摸摸地前来,可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那来人在黑暗中的眼睛忽然亮了亮,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火折子,轻轻吹了一下,黑暗的房中顿时有了一点亮光,阿芙对突如其来的光亮不是很适应,微微眯了眯眼,方才朝光的方向看去,总算是松了口气,缓缓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依靠在床上,冷笑着说道:“却是没想到你是这般地不光明,深更半夜的,偷入女子闺房,哥哥你的行事一向是这般偷偷摸摸的吗?”

那火折子的光照在李墨言白玉一般的脸颊上,泛着些红色的亮光,听着阿芙这不善的言语,倒是也一点不恼,将手中那瓷枕递到阿芙面前,温柔地说道:“阿芙,枕头这东西是用来睡觉的,可不是用来砸人的,下次记得可别再将枕头到处乱扔了。”

阿芙没有接那枕头,将脸偏向床里边,又是隐没在了黑暗中,神色yīn郁,但再转过头来的时候,面上又是已经带上了如春花般天真的笑容:“若不是言哥哥这般如贼行径,妹妹又怎的会乱扔这瓷枕呢,这可是宫里的东西,金贵着呢,哪是妹妹这般命贱的人赔得起的。”

“阿芙何必这般妄自菲薄呢,现在众人皆知你救了太后娘娘,你的身份可已经不同与原先了,我这个做哥哥的,也要以你为荣呢”李墨言将瓷枕放在阿芙的身边,顺势坐在了床沿上,轻轻浅浅地在阿芙耳边说道。

阿芙似乎能感觉到李墨安说话时候呼出的热气,让她敏感的耳朵微微发烫,在只有一点光亮的房间中,透出分外暧昧的气氛。

阿芙微微往床里头缩了缩,想离那李墨言远一些,却被李墨言突然伸出的手紧紧钳制住,一丝都不得动弹,她终于是卸下了面上的伪装,对着李墨言怒目而视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李墨言琉璃色的眸子冰冷,转瞬却又是莞尔一笑,盯着阿芙那即使再黑暗中依旧黝黑明亮的眸子,轻笑开口问道:“阿芙可是在怨我?”

阿芙一对那李墨言发完火,便后悔了,暗恨自己怎么这般沉不住气,不过也难怪她,她对那李墨言的积怨由来已久,经着这次太液池落水事件,便完全爆发了出来,才会有方才那一次的失控,阿芙知晓自己鲁莽了,此刻与李墨言撕破脸对她一丁点好处都没有,便立即稳定了情绪,带着些歉意地笑容与李墨言说道:“阿芙方才失态了,请言哥哥见谅,阿芙怎么会怨您呢,您救了我,我还没来得及感谢您呢。”

那李墨言静静看了阿芙一会儿,才又说道:“其实我更希望阿芙你是怨我的,那日确实是我的疏忽,才会让你掉进那太液池中,后来我自也是懊悔不已的。”

鬼才信阿芙在心中默默腹诽着,面上却是毫不介意地笑道:“那日的事情只是意外罢了,怪只怪阿芙运气不好,不关言哥哥你的事,再说,后来您不是照样将我救回来了吗,我现在不是也安然无恙?”

“所以我今日才特地前来看看你,现在看到你果然安然无恙的模样,我这才算放下心来呢”李墨言一边说着这极尽温柔的话语,一边伸手轻抚这阿芙散落在额前的头发,那动作神情,仿佛是对着深爱的恋人一般。

若不是阿芙知晓眼前这状似温柔无匹的男子,是多么的危险,或许也会沦陷在他这般亲昵的关心中,所以只是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阿芙便完全清醒过来,她不着痕迹地躲开李墨言触碰自己的手,浅笑着开口说道:“想来言哥哥在这时候用这种方式来看望阿芙,定不会只是为了确认我是否安好吧?”

“阿芙果然还是与以前一般聪明伶俐啊,我最是喜欢聪明的女子了,特别是如阿芙这样的,所以当初才会选择了你啊,你应该不会忘记进府之前,我与你提的要求吧?”李墨言收回手,面上一直带着温柔的笑,悠悠问道。

“自然是记得的,言哥哥放心,阿芙答应过的,自然便会做到的,待我伤好回了李府,想来应该便离事成不远了。”阿芙此刻说这话还是微微有些底气的,毕竟经过窦氏的暗示,她已经基本可以肯定窦氏将会对她做出的安排了。

“阿芙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看来我当初做的那个决定还是很正确的,本我还有那么一丝丝犹豫的,想着是否还是再去寻寻我那可怜的堂妹,许是还活着也不一定呢”。

第五十四章 夜访(下)

第五十四章夜访(下)

这是在威胁她啊,阿芙嘴角扯起一抹极浅的冷笑,却是用极不解地语气缓缓问道:“言哥哥这话是何意思,阿芙怎么听不懂呢,我不就是你的堂妹吗,现如今不正好好地与你说着话呢吗?”

“是啊你自然是我嫡亲的堂妹啊,只是哥哥这边还有一件难事,请阿芙还是要帮我解决一下呢。”李墨言眯着眼对阿芙笑着,掩去了眸中的算计。

“言哥哥吩咐的,我哪有不应下的理,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又怎么能拒绝哥哥呢,即使是我做不到的我也不敢拒绝哥哥啊”阿芙知晓自己只要一日在李府,便要受那李墨言的辖制,虽然心中那口气难平,但却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受制于他,谁叫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呢,还是那种要命的把柄。

“阿芙果然通透,既你已经得到那老夫人的信任,下一步我便要你从她那里为我取回一样东西。”李墨言赞赏地看了阿芙一眼,又是说道。

“看来这东西不简单,那哥哥就请告诉我你说的那东西可有什么特征,好让我方便寻找啊?”阿芙知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李墨言费了这么多周折,应该就是想让她取那件东西,想来那件东西定是牵扯了一些不得了的秘辛。

“应是一个红色雕刻着莲花图案的木匣子,我并不知晓老夫人藏在何处,便靠你去寻找了,当中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叫小灰来寻我便是。”李墨言似乎很满意阿芙的不好奇,仔细地与她说了那东西的特征。

“是小二。”阿芙微微有些不满地更正道,那已经是她的鹦鹉了,虽然又馋又懒,但已经归她所有,怎么还能再继续叫以前的名字。

“好吧,是小二。”不知道是不是阿芙的错觉,她觉得李墨言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有极浅的笑意,不同与那平日里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但阿芙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那种人怎么会真心地与人笑呢。

阿芙点了点头,“我会尽力去找你要的东西的,只是你要给我一些时间,虽然老夫人现在好似已经相信我了,但你应该了解她,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个人,若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那个匣子来,还是需要费一番功夫的。”

“不着急,处理完宫里这次意外之后,接下来的挺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待在府上,想来有许多事情我也是可以暗中助你的呢。”李墨言口气很是愉悦地说道。

阿芙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在心中吐槽:倒霉,真不想老是看见这个人啊

“我看天色也不早了,阿芙还是早些休息吧,既已经是大家闺秀了,就别再再像以前做乞丐时一般喜欢动手动脚了,比如扔枕头之类的,不然可是很容易让旁人识破身份的。”李墨言缓缓站起身来,似是十分关心地与阿芙提醒着。

他调查过自己,阿芙的心头满是警惕,却依然是不动声色,沉吟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言哥哥又说阿芙听不懂的话了,希望以后这等话还是少说些为好。”

“若是阿芙你乖乖的,我就自不会说这等胡话。”李墨言已是转过身去,似是准备沿来时的路离开,阿芙心中被那李墨言的话压着一团火,毕竟谁都不喜欢被威胁着,但有些事情她还是必须与李墨言问清楚。

“言哥哥应该查出来了吧,这次楼台的坍塌不是什么意外。”阿芙对着李墨言的背影说道,他今日着了一件玄色的衣衫,在黑暗中,看不怎么清楚他的身影。

“看来阿芙知晓地也不少吗。”李墨言微微侧过身,嘴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轻笑着说道。

“其实是我当日亲眼看见的,一直不敢与旁人说罢了,知晓言哥哥你在调查此事,便想着应该告诉你知道。”

“哦?阿芙看见了什么?”李墨言扭转身来,似是十分好奇地问道。

“我看见”阿芙犹豫了一下,终是坦白说道:“本来那露台并不会那般快就坍塌的,不知道从哪里射过来一根铁钉模样的东西,那露台才会坍塌地这般快,我想着射出那铁钉的人,应该还是在宫里头的吧。”

“阿芙何以见得那人没有逃走呢?”

“皇宫大内,本就不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再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皇宫内外更是森严戒备,想来恐怕连一直苍蝇都不是那么容易能飞地出去的,更别说是一个大活人了。”

“阿芙说的很有道理,还有,谢谢你告诉我的这件事,对于我查此事,还是很有些帮助的,不过阿芙一个闺阁小姐,还是少牵扯这些事情为妙。”

李墨言的脸隐在黑暗中,阿芙并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但总觉得他的话语中透着一丝丝冷意,让她微微有些发寒。

李墨言没再说什么,转瞬间就由窗户离开了房间,房间中又恢复了平静,似乎他从来未出现过一般,真是轻轻地来,轻轻地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但被李墨言这样一闹,阿芙却是彻底失眠了,脑中一直想着这次的“意外”和李墨言方才那奇怪的态度,若是太后在这次“意外”中出了什么事,对于李墨言,对于李府不都将会带来一场大灾难吗,皇帝年幼,若是太后身亡,那吴国便又要变天了,若不是有李沛凝,有李家在后头撑着,燕昊轩怎么可能凭着这么小的年纪坐稳皇位,此次窦氏与李沛凝都差一点遇难,看来部署这次“意外”的人,真是想一箭双雕啊,但那人又是谁呢,她隐隐从宫人口中听到些闲言,说这件事似乎是当年的大皇子,如今的齐王殿下燕京华策划的,阿芙虽不了解朝堂上的事儿,但也觉得那齐王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若是想夺皇位,直接弄死燕昊轩不是来得简单许多,弄榻那露台的人针对的明明就是李家吗,阿芙脑中忽然有一个很大胆的假设,但很快就又被她推翻了,应该不会是那样的,不然李家可真的是要寝食难安了

胡思乱想间,阿芙总算也是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白日里的阳光灿烂,却晃得她有些恍惚,差点以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不过只是幻觉。

“小姐,您起来了吗?”春梅的声音在房门外想起,阿芙缓缓坐起身来,有些恹恹地回道:“我已经起了,你们进来吧。”

春梅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夏荷和一群小宫女,一群人有条不紊地伺候阿芙洗漱穿衣,春梅一边帮阿芙梳理着发髻一边与她说道:“小姐,等会儿太医院的医女们会帮您来换药,您可记着换完药不要再去碰那伤口了,医女嘱咐过这几天伤口可能会有些发痒,就算难受也万不可用手去抓,不然以后要是留了疤痕可就不好了。”

“我记着呢,我不会碰那伤口的,再说也不是那么严重的伤,你不必要如此大惊小怪的。”阿芙身体虽然已经无碍了,但是因为伤在腿上,所以一直没被允许下床走动,憋得他实在很是无聊。

用完了早饭,那给阿芙伤口换药的医女便过来了,那医女小心翼翼地将纱布解开,仔细看了看伤口,方才笑着与阿芙说道:“芙小姐的伤口长得很好,已经结疤了,若是不做太剧烈的动作,伤口应该是不会在裂开了,看您伤口现在的情况,再配合坚持用玉肌霜,应该是不会留疤的。”

阿芙也伸头看了看自己腿上的伤口,差不多一寸多长,已经长成了粉红色,看上去并不那么吓人,不过她当初下手的时候也是很有分寸的,在这古代,要是留疤那可就不美了,谁都不喜欢瑕疵品啊。

“我再帮您上药,伤口在上药后的一段时间会有些发痒,芙小姐可千万忍住了,万不能用手抓挠伤口,不然可是会抓破伤口的。”那医女千叮咛万嘱咐地说。

“放心吧,医女大人,奴婢定会好好看着我们家小姐,一定不会让她碰到伤口的。”春梅在一旁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那医女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阿芙却是心中焦急想要早些离开这皇宫回李府去,便又问道那医女:“医女大人,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床走动了?”

“其实以小姐您现在的状况,稍稍下床走动一下是没有什么大碍的,但若是想完全没影响,还是在等个七天,到那时候,您就不必一直在床上躺着了。”医女笑着安抚着回答道。

阿芙微微皱了眉,七天啊,还是有些长了呢,真想明天就可以出宫啊,阿芙谢过那医女后,医女便起身告辞了,春梅出去送了那医女,阿芙却是在烦恼,用什么那医女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阿芙却是心中焦急想要早些离开这皇宫回李府去办法才能让那太后早些放她离宫回李府呢,总觉得待在这皇宫里,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第五十五章 面圣(上)

第五十五章面圣(上)

阿芙腿上的伤好的很快,用了不过五六天的时间,那结疤的部分也已经开始慢慢脱落了,此刻她即使是随意下床走动,也不会对伤口有什么影响了。

第七日的时候,阿芙终于说服了两个丫鬟,可以让她下床走动了,阿芙进宫的时候只穿了身上的那件衣裳,落水之后那件衣服自然是不能再穿了,所以辛嬷嬷便送了许多崭新的衣裙过来,全部都是宫制的精品,随便拿出一件来都能让外头一众世家小姐们羡慕不已。

阿芙一向尊崇中庸之道,便从中选出一件不那么扎眼的,但却也是暗藏玄机在里头,一套雪青色的素锦襦裙,xiōng口和裙边下摆用一色紫罗兰绣线绣了简单精致的兰瓣,腰间配一条月白宫绦,这套衣裙乍一看很是素净,可再细细看去,偏偏又非常地亮眼出挑,阿芙并不是十分懂刺绣的人,但夏荷可是个行家,她一眼就看出了这件衣服上的刺绣不凡,正统的苏绣技艺,那兰花的花瓣是一层层叠上去,就算是熟手一天也顶多绣个一两朵而已,而且整件衣服的剪裁极其精巧,几乎看不出任何拼缝,当真是天衣无缝。

阿芙穿了这件衣服,又简单挽了一对双垂髻,如两只兔耳朵一般垂在两侧,甚是可爱,发髻上只簪上了几个镶嵌了碎宝石的金钿,再在后头插了一个珍珠梳篦,细碎的齐刘海下露出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眸,衬得阿芙的气质更是甜美可人。

阿芙这般仔细装扮自然是有用意的,她此刻既然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那便必须得去拜见一下太后娘娘,为早些出宫去做准备啊。

阿芙自然知晓太后不是她想见就可以见的,便是那辛嬷嬷,除了她醒来的那一天,后来也是没见过了,毕竟辛嬷嬷可也是个大忙人呢。

但若阿芙要找她,自也是很容易的,只要跟她所住宫殿里的宫女们说一声,自是会有人去通报给那辛嬷嬷的,这不,知晓阿芙寻她有事,辛嬷嬷很快便来到了阿芙暂时居住的漱云殿内,见阿芙已经穿戴一新下床来了,仍旧有些忧心地问道:“芙小姐,您的身子已经无碍了吗,怎的不多在床上躺几日?”

阿芙起身将辛嬷嬷带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方才微笑着回道:“嬷嬷您看我现在的模样,可是像有一丝伤痛的模样,您安心就是了,若不是我自己觉得无碍了,也不会下床来的,我怎会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

辛嬷嬷又是上下打量了阿芙一番,看她面色红润,精神也极佳,方才安心地点了点头说道:“这般老奴便放心了,也好与太后娘娘有个交代。”

“阿芙今日寻嬷嬷过来,便是有一事相求,阿芙现在身体已经无碍了,所以想求见太后娘娘,不知可不可以?”阿芙听那辛嬷嬷提到了太后,犹豫了片刻之后便开口问道。

“既是芙小姐您不开口,娘娘也本准备等您身子好了之后,便召见您的,毕竟您可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呢,现在您既然自己提出来了,那老奴便即刻与娘娘去禀告,您在就在这儿等着娘娘的召见吧。”辛嬷嬷立马与阿芙应承道。

“那便麻烦嬷嬷了,阿芙会在这里等着的。”阿芙缓缓起身与辛嬷嬷福了一礼,面上神情恭谨。

辛嬷嬷连忙与起身阻止了阿芙的动作,焦急开口说道:“芙小姐是贵人,怎能与老奴这个下人行礼呢,老奴着实是当不起啊。”

“这几日在宫内多亏有嬷嬷您照拂,阿芙才能如此快地养好身子,阿芙心中甚是感激,嬷嬷怎会当不起阿芙的礼呢,再说阿芙也并不是什么贵人,不过是个普通民女罢了。”阿芙这话说的谦卑,却也是不卑不亢,倒是让那辛嬷嬷又是高看了一眼。

辛嬷嬷深深看了阿芙一眼,沉声说道:“老奴也是宫里头的老人了,看多了各色的贵人,说句心里话,却是没有几个及得上小姐您的,小姐此刻年岁稍稚,却是前途不可限量的,老奴此刻与小姐您结了这个善缘,也只是寄希望小姐以后能提携老奴一把。”

阿芙听了辛嬷嬷这话,倒是微微一愣,她却是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个老嬷嬷如此高的评价,心中震惊,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依旧笑着回道:“嬷嬷谬赞了,阿芙哪有您说的那般能耐,不过却定是不会忘记嬷嬷您的帮忙的。”

辛嬷嬷也不再说什么,与阿芙行了礼后,便退下了,阿芙坐在椅子上,暗暗思忖着辛嬷嬷方才的那番话,若真能应了那辛嬷嬷所言便好了,可惜她也知晓自己的处境,想要凤凰涅槃,凤唳长空,那将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啊

辛嬷嬷很快便去了李沛凝的寝殿,正巧那燕昊轩正过来给李沛凝请安,听辛嬷嬷禀告说阿芙要求见李沛凝,便也饶有兴趣地与李沛凝说道:“母后,这个阿芙可就是救了您与外祖母的那个女子,朕倒是对她也有些好奇呢。”

“那一会儿便一起见见吧,是个灵秀的孩子,想来你也会喜欢的。”李沛凝今日许是心情不错,面上一直带着笑,与燕昊轩说话的时候更是温柔。

那辛嬷嬷得了旨意便退下去了,李沛凝却是遣退了殿里头的宫女,燕昊轩看这架势,便知道李沛凝有些话要说,便也静静等着她开口。

“轩儿啊,等一会儿你要见的阿芙,其实也是你的嫡亲表妹。”李沛凝觉得还是需要与燕昊轩先说说那阿芙的身份,也好让他心中有个底,毕竟都是自家的兄妹,也没有瞒着他的道理。

燕昊轩听了此话,微微有些惊诧,消化了一会儿之后,方才开口问道:“有这等事,那这阿芙的父母又是谁,为何又要以现在这种身份待在外祖家?”

“母后知晓你心中定有许多疑问,但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反正你就只要知道阿芙的亲生父亲便是你的六叔,不过你没见过你六叔,你还未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逐出李家了,阿芙说来也是个可怜的,若是没有那些事情,可就是正正经经的李家嫡出小姐啊,现在却是弄得这般尴尬难堪的身份。”

燕昊轩是个聪明人,听那李沛凝决口未提阿芙母亲的事情,便知晓这症结一定是出在阿芙的生母上,便也不再多问什么了,心中对这个表妹,倒是更加好奇了一些。

阿芙虽说已经是第二次见那李沛凝了,但心中却也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紧张的,被辛嬷嬷带到太后的寝殿外头,看着她进到里头去禀告,便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紧张心情,待到那辛嬷嬷再出来的时候,她的面上已经又带上了从容的微笑,阿芙的自我调节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辛嬷嬷面色严肃地与阿芙嘱咐道:“芙小姐,等一会儿皇上也会一起召见您,您可千万要小心应对,皇上虽说年纪小,但却是注重极礼节的。”

“多谢嬷嬷提醒,阿芙必当谨言慎行。”阿芙倒是没想到小皇上竟然也在,不过她倒是没有太多的惧怕,虽然贵为圣上,但说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子吗,总不会太难应付的,再说上次在大殿上看过他的模样,似乎也并不是那么不好相与的。

阿芙低着头跟着辛嬷嬷进了殿内,李沛凝虽是贵为当朝太后,但寝殿内的摆设也并不十分注重奢华,走得是端庄大气地风格,各样摆设乍一看上去不是十分起眼,但俱都是透着古朴大气,让人不敢轻视。

“平身吧。”阿芙跟着辛嬷嬷向李沛凝和燕昊轩行了跪礼,那燕昊轩有些好奇地打量了阿芙一阵,却因为她低垂着头,并看不清她的长相,便先让她起身来。

阿芙缓缓站起身来,自然是不敢抬头的,只能看着自己脚下那深红色的地砖,等待着太后和皇上的问话。

“给芙小姐赐座。”李沛凝婉转动听的声音响起,即刻有宫女搬了圆凳上来,阿芙谢了恩,方才在圆凳上坐了,只是依旧低着头,十分恭顺的模样。

“阿芙也不是第一次见哀家了,不必如此拘谨,抬起头来,随意一些与哀家说话便可。”李沛凝对阿芙的第一印象本就不错,再加之阿芙又救过她一次,对她说话的时候,语气也便微微带了点亲昵。

阿芙这才缓缓抬起了头来,却正巧对上了对上了燕昊轩那探寻的眼神,燕昊轩终于看清了阿芙的长相,却是微微一愣,他记得这个女孩的长相,在那次的宫宴上,他觉得很是有意思的女子,只是原先以为她只是外祖家一个没见过的庶女,却没想到竟真是她的嫡亲表妹呢。

阿芙觉得那小皇上的眼神微微有些古怪,按道理他今日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可为何会露出那般似曾相识的表情呢,还有那眼神出透露出来的丝丝好奇,让阿芙实在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啊。

第五十六章面圣(下)

第五十六章面圣(下)

“阿芙的身子可是已经将养好了,哀家本想着等你身子大好了再召见你的,怎你的这么着急便要见哀家呢?”李沛凝面色和蔼地问道阿芙。

阿芙起身轻轻福了一礼,方才回道:“多谢太后娘娘关心,阿芙不甚惶恐,阿芙的身体已经无大碍了,阿芙前来拜见太后娘娘,是想与太后娘娘请旨,让阿芙早日回李府去,毕竟阿芙民女的身份,实在是不适宜在宫中久待,而且老夫人受过这次惊吓,想来身子也会有些不好,阿芙想早些回去侍奉她老人家。”

李沛凝听到阿芙想要出宫,面上倒也没有什么不豫的神情,依旧温和地笑着说道:“阿芙有这般的孝心,哀家怎会不允呢,只是哀家也存了私心,哀家是真心喜欢你,想留你在宫中多陪哀家一阵子,不过既然你自己都提出来了,那哀家也不能强留你在宫里,不过往后你可得多进宫陪哀家说说话。”

“能得太后娘娘如此的厚爱,阿芙心中甚是惶恐,太后娘娘让阿芙陪您说话,那是阿芙的福气,自然是满心欢喜的。”阿芙却是没想到会得李沛凝如此的厚爱,当真是十分惶恐地回道。

“行了,让你出宫之前哀家还有一件事要问问你。”李沛凝依旧面上含笑地与阿芙说道。

阿芙的面上带了些疑惑的表情,正想开口发问,那一直坐在一旁未说话的燕昊轩却是抢了话头说道:“母后定是想问阿芙想要什么赏赐吧。“

“看来皇上想得与哀家是一样的呢。”这般说着,李沛凝便又看着阿芙问道:“阿芙此次救了哀家和老夫人,自算是立了大功,你说说吧,想要哀家给你些什么?”

“本就是阿芙应该做的事,怎敢居功,太后娘娘与老夫人均安好无事,阿芙已是真心感激,哪还需要什么赏赐。”阿芙虽说其实心中想要的东西不少,但表面上依旧这般冠冕堂皇地说道。

“阿芙这般无私,一心只为母后和外祖母着想,但朕与太后一向都是赏罚分明的,不管怎样,都是要奖励你的,母后您说是不是?”燕昊轩缓缓露出一个笑容,看着阿芙的眼神更是晦涩不明,这般与李沛凝问道。

“皇上说的没错,阿芙你也莫要再推辞了,就大胆地说说你想要什么吧。”李沛凝也是对着阿芙柔柔一笑,鼓励着她说道。

太后和皇上都说到这份上了,阿芙自然不好再推辞,但一时半会儿却又决定不了到底要什么,毕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一个机会,若是不要些实实在在有用的东西,那就未免太亏了些。阿芙思来想去好一会儿,方才面带苦恼之色地与李沛凝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阿芙现在衣食无忧,实在是想不出要什么赏赐,要不然阿芙先将这赏赐在太后娘娘这儿存着,等到阿芙真正需要的时候,再到您这儿来讨了去,您看可好?”

李沛凝显然被阿芙的话语给逗乐了,面上笑意更盛,指着阿芙说道:“你这丫头,怎的有这般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不过哀家就是喜欢你这性子,就依你了,这赏赐就先在哀家这儿存着了,等你需要的时候,再来哀家这儿取。”

阿芙眯着眼乖巧地笑了笑,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她倒是没想到这李沛凝会这般容易便答应她了,毕竟把赏赐存起来这等事她应该也算是头一份了吧,不过她总要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这么一个赏赐自然是要用在刀刃上的。

又是与阿芙闲聊了一会儿,李沛凝看她出来的时间已经挺久了,就体贴地对着她说道:“阿芙啊,你身子才刚刚复原,还需要多休息休息,今**就先回去吧,三日之后,哀家便让人送你回李府了。”

阿芙此次前来拜见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也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理由,再说陪着太后与皇上说话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儿,还有那小皇上,阿芙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有那么些诡异,让人很是不舒服。

阿芙恭敬地行礼告退,又由辛嬷嬷送了出去,李沛凝含笑着目送她离开,等阿芙她们走远了,她才又转头与身边的燕昊轩说道:“怎样,我说的没错吧,是个灵秀的孩子吧。”

燕昊轩微微笑了笑,缓缓说道:“母后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又怎么会错呢,不过确实是个知进退的聪明人,以她这个年纪来说,实在难得。”燕昊轩又想到了阿芙提出保留赏赐时那微微有些狡黠的表情,笑容中更是满含兴趣。

“你可别忘了,她不过也就与你差不多年纪呢。”李沛凝有些好笑地与燕昊轩说着,她这个儿子一向早熟,可这说起话来也未免太老气横秋了些。

燕昊轩没有答话,心中却是想着,自己是皇族中人,自然心性比寻常孩子要成熟许多,但母后却总喜欢把他当孩子看待,什么时候她才能真正看到她从小呵护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撑起自己的一片天了。

李沛凝看着沉默的燕昊轩,眼神中也流露出一抹忧愁,她越发弄不懂自己这个儿子了,母子俩的心,不知从何时开始,竟已经慢慢有了隔阂了。

阿芙此刻可不知道这吴国最尊贵两个人心中的苦恼,她回到所住的漱云殿后,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春梅和夏荷这两个丫头知道,春梅和夏荷听到马上便可以回府了,自然也是十分开心的,只是春梅仍是有些好奇地问道阿芙:“小姐,您今日去见了太后娘娘,她可是有给您什么奖赏啊,毕竟您立了这么大一个功?”

“赏赐的事情太后娘娘倒是提了,不过我暂时没要。”阿芙轻描谈写地回道,似乎她没有要的只是一件最寻常的物事。

春梅和夏荷均是惊讶地睁大了眼,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置信地又问道:“小姐您说您没要太后娘娘给您的赏赐?”

阿芙斜睨了她二人一眼,补充道:“是暂时没要,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要些什么赏赐,便求了太后娘娘暂且存下,等以后我想到需要什么,再来讨这赏赐。”

春梅和夏荷顿时像看怪物一般地看了阿芙许久,心直口快的夏荷方才说道:“小姐,您也太豁达了吧,您这次为了救太后娘娘和老夫人差点就丢了性命,却连赏赐都不要,您怎么会不缺东西呢,金银财帛,锦衣华裳,这些东西您总该要一点的吧。”

“肤浅”阿芙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那夏荷一眼,“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用你的脑子思考事情,有些话我不便于在这儿与你们说的太明白了,你们只要记住,你们小姐我是绝对不会做任何亏本生意的。”

春梅显然比夏荷要聪明那么一点点,似乎已经稍稍想通了些阿芙的用意,可那夏荷却还是一脸愁苦的模样,似乎对于阿芙的话依旧是一知半解。

阿芙微微叹了口气,这夏荷也真是够白目的,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能在李府混到二等丫鬟的,看来回去之后,她还是得再找几个稍稍聪明一些的丫鬟啊,不然她自己犯傻是小,耽误了她的事儿那可就不好了。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阿芙出宫的前一天晚上,太后和皇上陆续赏赐了她许多东西,那些个什么金银财帛,锦衣华裳,不用阿芙开口,自是已经源源不断地进了她的口袋,阿芙早就想到,虽然她说了暂时不要赏赐,但李沛凝还是会觉得亏欠了她,这些物质上的赏赐自然也是少不了的了。

自那露台坍塌事件已经过去了十天了,但似乎也没查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只是革职查办了几个官员,杀了一些宫女内侍们,就也没再有什么其他的动静了,宫里似乎有意想压下这件事情,反正宫里头是已经没人敢在谈论此事了,不过那太后和皇上是否还在暗中调查,便不得而知了。

阿芙离宫那日,太阳很是赏脸地露了个脸,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总是会让人感觉暖洋洋的,本来阿芙的心情跟这艳阳天一般,都是极其轻松舒畅,直到看到了某个她不那么待见的人之后,便晴转多云,多云转yīn了。

李墨言今日穿了件水色的大袍袖长衫,外头披了一件紫棠色的狐肷褶子大氅,只隐隐露出里头长衫的袖口与下摆,似是绣了极精致的波浪水纹,头戴束发银冠,只是静静地站在那边不动,就已是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眸,他似是特意站在宫门外等候着阿芙一般,见她缓缓下了软轿来,便看向她露出了一个极尽温柔的笑颜。

阿芙现在对李墨言的免疫力已经大大增加了,因为心中的怨恨抵挡住了美色的诱惑,看着李墨言那虚伪的笑容,很是傲娇地翻了个白眼,而后将脑袋撇向一边,不想去理睬她。

第五十七章 回府(上)

第五十七章回府(上)

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阿芙这般抵挡住李墨言的美色,那春梅和夏荷显然就被电得晕头转向,搀着阿芙便往李墨言站立的地方走去。

阿芙虽然心中十分不愿,但这般在宫门外遇到了,若是她不上前问安,那也着实是于理不合,只能任凭那两个丫鬟搀扶着,走到了李墨言面前,深深敛衽行了一礼,也不等那李墨言有反应,便站起身来说道:“言哥哥您今日怎的这般空闲,在这宫门外做什么呢?”

“我在这儿就是专门等阿芙你的啊。”李墨言微微眯了眼,又是对着阿芙如春风拂面般地一笑,流光潋滟。

阿芙这一下倒是愣住了,这话怎么听着怎么不顺耳,实在是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啊,阿芙在心中咆哮了一会儿,方才维持住面上的笑模样,沉了沉气,面上颇有些惊诧地问道:“言哥哥在等我?不知可是有什么事?”

“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同阿芙一起回府去罢了,因着皇上的寿辰,我也有好一段时间没回府看望祖母她老人家了,今日正好与你一起回去,回府上住一阵子,也好尽尽孝心。”李墨言似乎在外人面前永远是那么如沐春风,让人心中不由生出爱慕敬仰之情,不管男女老少,恐怕都会被他这副君子如玉的模样给骗了。

阿芙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下嘴角,却是怕自己情绪外露,便拿帕子掩了唇,轻笑着问道:“言哥哥的差事已经办完了吗,这就可以回府了吗?”

“劳阿芙费心了,我的差事也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是皇上让我回府看看祖母她老人家的,我想着你也是今日回李府,便过来与你一道儿回去。”李墨言那双好看的眸子泛着微微地笑意,柔声说道。

李墨言都说道这份上了,阿芙自是没有任何拒绝地理由,心中虽然抵触,但面上还得装着十分欣喜地模样,腼腆地笑着回道:“那真是太好了,有言哥哥您与我一同回府,想来老夫人和大太太见着您,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阿芙便快些上马车吧,时辰也不早了,若是咱们抓紧点或许还赶得上回府用午膳呢。”李墨言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笑着与阿芙提醒道。

阿芙又是恭敬地与李墨言福了一礼,方才在两个满脸晕红丫鬟的搀扶下,往那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马车走去了。

主仆三人上了马车,春梅和夏荷两个人才总算是醒过神来,那春梅的脸蛋儿还是红扑扑的,难得用很是激动得语气与阿芙说道:“小姐,奴婢可是从来没有这么近地看过二少爷,实在是太惊为天人了,他还那么温柔地与咱们说话,小姐您说奴婢是不是在做梦啊?”

阿芙的面上的表情有些皮笑肉不笑,心中腹诽:我倒宁愿我是在做梦,这时候遇到这狐狸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呢,似乎听他说过会在候府待一段时间,真是歹势啊,若是以后要经常抬头不见低头见,那这日子可就过不舒坦了。

阿芙正在那儿苦恼,两个怀春的小丫鬟却是已经偷偷掀开了车帘,看着外头侧身跨上马背的李墨言,又是发出一阵啧啧地感叹,阿芙透过那缝隙,正好可以看见他那线条柔和的侧脸,总是带着如春风一般的浅笑,却又有多少人能看清那双眸子里头化不开的寒冰呢,阿芙正看得发愣,那李墨言似是有感应一般,微微偏头也看向马车这边,准确无误地看进阿芙的眼眸,阿芙顿时如坠冰窟,连忙命令两个丫鬟放下了车帘,微微打了个寒颤,果然还是一样可怕啊

“小姐您冷吗?要不要奴婢给您煮些姜茶喝?”春梅很快发现了阿芙的异样,连忙出声询问道。阿芙缓缓摇了摇头,这种寒意并不是一两杯姜茶便能解决得了的,这种小命紧紧握在别人手上的感觉实在是太差劲了,有如芒刺在背,即使割去那一整块皮肉,也得将它拔出来啊。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车厢之中很是安静,春梅和夏荷自然感觉到了阿芙的心情不佳,也不敢再多说话,时间便这般不知不觉过去了,直到马车渐渐停下来,阿芙才惊觉已经到了李府门口了。

“阿芙,已经到了,哥哥扶你下马车吧。”李墨言那如暖玉一般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阿芙没想到他竟然要亲自扶自己下马车,惊诧过后,立即用十分惶恐地声音对着外头说道:“万万不可,言哥哥您是阿芙的长辈,我怎么能让您扶我下马车呢,这实在是于理不合,言哥哥还是先进府去拜见老夫人和大太太,阿芙稍后便也会过去了。”

阿芙不知晓李墨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还是防着些为妙,外头的李墨言听到阿芙的婉拒,似乎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又说道,既阿芙不接受我的好意,那也便罢了,不过既然我们是一起回来的,那还是一起去拜见祖母她老人家的好,阿芙这便下来吧,我在外头等着你。”

阿芙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李墨言怎么回事啊,非要粘着她到底有什么企图,从方才在宫门外开始就有些怪怪的了,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阿芙虽心中不愿与李墨言有什么互动,但她总得要下车的,所以便也就开了车门,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李墨言果然就在马车外候着,长身玉立地站在那儿,引得旁边那些小丫鬟们频频偷眼看来。

“咱们进去吧。”李墨言只是微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往府内走去了,倒是让阿芙很是松了一口气,因为阿芙是可以坐轿子的,所以这一路上倒是避免了许多尴尬,坐上轿子的阿芙看着李府内有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微微有些愣神了。

待到阿芙到达福寿园的时候,门房的那些人早就与窦氏通禀过了,阿芙被几个丫鬟迎到里头,一踏进偏厅,就看到里头已经满满地坐了许多人,不过显然不是为了迎接她的,想来这李墨言回府的消息,窦氏与府中人早早都知晓了吧。

李墨言此刻正站在窦氏的身边,微笑着听她说些什么,似乎看到了阿芙进来,便对她点了点头,窦氏自是也看见了阿芙,暂且歇了与长孙的亲热,亲昵地开口与阿芙说道:“知道你今日要回来了,便让大家都在这儿等着你呢。”

阿芙走上前正要跟众人行礼,却是被窦氏身边的金嬷嬷拦了下来,那窦氏的声音立马又传来,“你身子这才刚刚好,这礼就先免了吧,都是一家人,也不必行如此多的虚礼,快到一旁坐吧,咱们坐下慢慢说话。”

阿芙都来不及推脱,就已经被金嬷嬷给拉到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了,那窦氏又是拍了拍李墨言的手,对他说道:“你也去坐下吧,咱们祖孙俩是多久没见面了,可真是想死祖母喽”

阿芙很少看见窦氏如此情绪外露,即使是上次面对李墨安的时候,也没有如今日这般高兴,看来李墨言真的很受她的宠爱,不过想想也正常,这李墨言毕竟是李重远与窦氏亲自养大的,这祖孙情谊自然是不一般。

那李墨言正好坐在阿芙对面的椅子上,阿芙只要微微抬头就能看见他,这让阿芙很是不自在,便就一直是微微低着头,做羞怯的模样,避免与李墨言目光对视。

“前几日太后娘娘与我传话,说是你要出宫,我还微微有些惊讶呢,你身上的伤都已经好了吗,怎的这么急着要出宫呢?”窦氏显然没想到阿芙会自己要求出宫来,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个福气住在皇宫里头的。

阿芙抬起头,看着窦氏回道:“老夫人放心,阿芙的身体一向很好,这次也不过就是受了一点小伤,已经将养了这些日子,已是无大碍了,再者阿芙身份低微,一直住在皇宫里头,实在也是于理不合。”

“你这孩子就是太讲规矩了,太后娘娘和皇上都没发话,你又怕什么呢,不过你既然回来了也是好事,李府才终究是你的家啊。”窦氏满脸慈爱地看着阿芙,话语间完全已是把阿芙当做了自己的亲孙女。

底下众人看着窦氏对那阿芙的态度,面上表情各异,袁氏依旧是那一幅温厚的模样,浅笑着点头,秦氏则是一副略有所思的模样,而那方氏则依旧是鼻观口,口观心,稳然不动的模样。李思温似在窦氏面前一向惯会伪装,依旧是那般甜甜纯真的模样,但掩在袖子下的手却是已经微微握成了拳状。

“是啊,从第一次见到阿芙开始,我便已经将她当成亲妹妹一般了,再者阿芙又如此乖巧,也难怪太后娘娘和皇上都那么喜欢阿芙。”李墨言也在一旁随声附和道,话语中透露了一些其他的信息。

第五十八章 回府(下)

第五十八章回府(下)

“哦?阿芙见过皇上了吗?”窦氏并不知晓阿芙与燕昊轩有过什么交集,便也是好奇地看向阿芙问道。

“那日去拜见太后娘娘的时候,皇上也正好在娘娘那里,便是那时见过了圣颜。”阿芙如实回答道,却隐隐已经觉得李墨言突然提起这个想来是另有意图。

“言儿说皇上很喜欢阿芙,此话从何说起?”窦氏知晓那燕昊轩的性子,不管对谁都是那么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怎的会对不甚起眼的阿芙另眼相看呢,即使她救了太后,但不过也就是个貌不出众的小女孩罢了,恐怕还引不起燕昊轩的注意。

李墨言不动声色地瞥了那阿芙一眼,方才又笑着回道窦氏的问话:“是皇上问了我一些阿芙的事情呢,言语中似是对她很感兴趣的模样,祖母也知晓皇上他很少对一个人感兴趣的,所以我才会猜测他应该是挺喜欢阿芙的。”

“是这样啊”窦氏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知又在想些什么了,而阿芙心中的疑虑却更甚了,那燕昊轩喜欢自己,她打死都不敢相信,不过就见过那么一次,一见钟情神马的,未免也太荒谬了吧,再说他们彼此都还只是小孩子呢,这李墨言难道想让窦氏觉得燕昊轩有点喜欢她,可以考虑慢慢培养感情,为往后多做一个准备也好?真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折不扣的工具了呢,阿芙在心中冷笑了一下,不过幸好她还有时间,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谁都不知道呢

“那倒是阿芙你的福气了,不过皇上也是阿芙的表哥,多亲近亲近也是无妨的。”窦氏欣慰地笑了笑,便与阿芙这般说道。

阿芙低垂着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许久方才轻声回道:“阿芙身份低微,怎敢高攀皇上,太后娘娘垂怜阿芙,不过也是因为我这次侥幸救了娘娘,皇上他也不过就是爱屋及乌罢了,想来过些日子就会不记得阿芙了。”

“阿芙怎会身份低微呢,你怎么说也是咱们李府的嫡出小姐,谁敢说呢身份低微呢?往后可不能再妄自菲薄了。”窦氏沉声说了一句,倒是让屋内的人均是一愣。

“老夫人,这话从何说起啊,阿芙不是您的远房表亲吗?”秦氏的眼眸转了一下,掩着唇,面上颇有些惊诧地问出声来。

那李思温也想说些什么话,却是被袁氏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面上的伪装总算是挂不住了,颇有些怨愤地咬着下唇,李思柔则是颇有些担心地看着身旁的李思温,神情也是颇为焦躁不安。

李墨言却似置身事外一般,闲适地拿起手边的杯盏,轻抿了口茶水,含笑看着屋中众人,似是在看一场有趣的表演一般。

阿芙自然也要配合着众人,猛然抬起头来,面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一双乌黑地大眼睛更是睁得大大地,一眨不眨地看着窦氏。

窦氏轻轻叹了口气,用那微微带着些沧桑的语气说道:“其实这件事说出来也是咱们李家的丑闻,我想你们多少也应该知晓一些阿芙真正的身份了吧,说什么是我娘家的表亲,不过也就是骗骗外人的幌子罢了,阿芙是我小儿子李诚合的亲生女儿,是咱们李府嫡嫡亲的血脉,过去的往事我也不想多提了,大家也都看到了,阿芙是个好孩子,我自是不能再这般委屈了她,只是她此刻父母双亡,我想了许久,才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能让她正正经经地再成为咱们李府的小姐。”

秦氏似乎早就知道了些什么,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那袁氏一眼,仍旧装作浑然不知地说道:“竟是这样的啊,我原就看出阿芙的不俗了,原真是咱们府上的小姐啊,这般流落在外十几年,倒真是可怜见的,幸好长成了这般乖巧懂事的性子,看着就是讨人喜欢的,只是老夫人您打算怎么做呢?”

阿芙此刻已经低下了头,这种情况下,他自然还是保持沉默的好,反正她也早想到窦氏是做什么打算的了,那便静静地看着事态如何发展吧。

窦氏没有马上回答秦氏的问题,而是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袁氏,似是想要她主动说些什么一般,袁氏见窦氏看过来,便也微微笑了一下,但那笑里似乎含了些平常没有的苦涩,缓缓开口道:“这事儿老夫人也与我商量过了,阿芙是咱们李府的血脉,自是要认祖归宗的,可惜六弟又已经不在了,我是长房长媳,理当有照顾六弟孩子的责任,便将这孩子记入我的名下,往后,我便是她的母亲了。”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便又是一番不同的反应,窦氏满意地笑了,秦氏则是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李思温面上神情甚是愤怒,下唇几乎咬出血来,却似乎是被一旁的李思柔拼命拦着,才没有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语来。

“果然还是老大媳妇最贤惠,既然你都这般提出来了,那我自也是最乐意看见这般结果的,等过两天,开了宗祠,正式将阿芙记入你的名下,那她可就是你的女儿了,是温儿和柔儿的妹妹了,与府上的嫡出小姐一般无二。”窦氏的最后一句话,已经是给了阿芙极大的抬举了,使她瞬间从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摇身一变,变成了李府最最尊贵的嫡出小姐了。

“是,媳妇定会将一切都准备妥当的,母亲您尽管放心便是了。”袁氏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温柔,听不出一丝的不情愿和愤懑,似是欣然接受了。

阿芙不得不佩服袁氏,能做到这份上,也确实是相当不容易了,毕竟自己若是有了那嫡女的身份,便已经成为她两个女儿的绊脚石了,她竟然依旧可以这般大度地接受了,还让人觉得她似是完全出自真心的,毫不作伪,城府之深实在是让阿芙汗颜,相较下来,这李思温可就与她娘差远了,阿芙一直偷偷注意着李思温的神情的,很是为她的下唇担心,再这么咬下去,可真是就要咬烂了。

“阿芙你觉得如何呢?”窦氏已经都与袁氏决定下来了,这才想起要问阿芙的意见,柔声与她问道。

“阿芙一切均听老夫人的安排。”阿芙自然也是要配合地“欣然”接受了,语气中自然还隐隐带上了些颤抖,显出了她此刻是多么的“兴奋”与“激动”。

“还叫老夫人哪,阿芙可该改口叫祖母了”那秦氏一向来以看到袁氏吃瘪为乐,今日那袁氏白得了这么大个女儿,还有苦说不说,她自然是最高兴的那个了,连带着看那阿芙,也觉得顺眼许多,便语气亲昵地与她提醒道。

“对,对,老2媳妇说的对,是该改口叫祖母了。”窦氏显然也十分开心,立刻应声说道,阿芙一向“乖巧”,自然是听了窦氏的话,微微有些羞涩地轻声唤了一声“祖母”,却是不知这一声简单的祖母,又是刺激了多少人呢。

阿芙抬了抬眼皮,偷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李墨言,他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其实阿芙一直看不明白他,窦氏那么宠他,若是他想要什么东西,直接问窦氏讨要,窦氏难道会不给他吗,为何要让她去偷呢?还有袁氏是他的亲生娘,李思温和李思柔又是她的嫡亲妹妹,她没理由帮着自己害他的娘亲和妹妹的吧,这个人身上的谜团太多,或许等哪一天她全部都弄懂了,也许便也就掌握了摆脱他控制的底牌了。

“行了,阿芙早些回去休息吧,身子还未完全好,还是多休养一阵子,你们也都回去吧,老大媳妇和言儿留下来陪我用饭就行了。”窦氏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挥挥手,让众人都回去了,独独留下袁氏和李墨言,想来还是有些话要与他二人单独说的。

阿芙起身盈盈福了一礼,便想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了,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她此刻应该已经被李思温给虐杀好几遍了,被人这般怒视着的感觉着实不好。

不过李思温也不会就在窦氏的院子里发难的,却也不可能就这般轻易放阿芙离开了,那阿芙走到福寿园的门口,正准备上软轿,李思温那有些yīn测测的声音便在她身后响起。

“芙妹妹,怎的这么着急就要离开了呢,姐姐我可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

阿芙的身形微微一滞,皱了皱眉头,却还是不得已地直起身子来,带着笑容回转身去,淡淡地回道:“那妹妹就谢过姐姐了。”

“只是一句谢谢就行了吗?那妹妹可就有些太不厚道了。”李思温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阿芙的手腕,不知为何,那李思温平日里看来俱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可今日抓着她手的力气却出奇地大,那白嫩的小手拽着阿芙的手腕,竟也感到了痛楚,阿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用力挣脱了一下,发现挣脱不出,便软言对着李思温说道:“温姐姐,您这般不好吧,这边这么多人看着呢,您这是做什么。”。

第五十九章 母子

第五十九章母子

李思柔此刻才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看到这般景象,连忙上前拽住李思温的那只手,焦急地问道:“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呢,你都忘了母亲都嘱咐过我们什么了吗?”

李思柔的话语总算是起了些效果,李思温面上的表情变幻了一下,总算是松开了拽着阿芙手腕的手,但却是依旧不解恨地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那太液池怎么就没有淹死你”说完这些,便一甩衣袖,面色yīn沉地离开了,李思柔面上神色焦急,也顾不上那阿芙,连忙跟紧李思温快步离开了。

春梅和夏荷显然被刚才李思温的突然举动给吓到了,直到那两姐妹走远了,才缓过神来,连忙上前查看阿芙的手腕,见上头已经浅浅地起了一圈淤青,俱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春梅颇有些内疚地抬头看向阿芙问道:“小姐,是不是很疼?都怪奴婢,没发现五小姐她让您受伤了。”

阿芙抽回了手,面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眼眸微微发暗,沉声说道:“我没事,这么一点小伤不算什么,我们赶快回去吧,我饿了。”

春梅看不出自家小姐的喜怒,只能愣愣地点了点头,扶着阿芙上了软轿,阿芙进到轿子里,看着手上那一圈淤青,嘴角微微浮起一抹冷笑,她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今日这件事,她便先记下,往后一定要与那李思温好好算算总账的。

福寿园外头发生的小插曲,暂时并没有惊动窦氏她们,窦氏此刻正开心地与那李墨言一起用着饭,餐桌上满满摆放着的俱是李墨言爱吃的菜肴,她还不停让那曼青谷雨给李墨言布菜,神情中满满俱是宠爱。

“祖母,可以了,我也吃不了这么多。”李墨言苦笑地看着面前已经堆成小山的菜肴,颇有些无奈地与窦氏说道。

“好不容易回来了,就该给我好好补补,我看着这脸好像又瘦了些,当初我就反对你去那军营的,轻轻松松当个文官不是很好吗,你父亲在朝堂上自是会帮你安排好的,你却偏要去那什么劳什子军营,跟那些个兵蛮子一起吃苦受累的,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着危险,你去军营一天,祖母这心啊,就老像是悬在那喉咙眼儿里,上不上,下不下的,这次既然回来了,就别再去那地方了。”窦氏皱着眉头,板着脸,佯装生气地与李墨言说道。

“祖母,咱们别说这些了,快些吃饭吧,我一定听祖母的话,多吃些,好还补补身子。”李墨言浅笑着说道,却是回避了窦氏的要求。

窦氏微微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了,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孙子了,只要是他决定了的事,不管是谁劝都不可能改变他的主意,自己这个做祖母的也只能时常地念叨一下,让他注意自己的身体,毕竟他可是李府往后的希望啊。

袁氏一直在一旁淡淡地笑着,并没有如窦氏那般对李墨言表现那么多热情与关心,她这个二儿子一出生就被老太爷给抱走了,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抱他一下,因着这个孩子生下来就体弱,老太爷还在宫里头请了太医为他医治了半年多的时间,才又将他抱回到了李府,后来便一直都是老太爷和老夫人带着这孩子,自己有时候都只能远远地看一眼,老太爷似乎是刻意不让她与孩子亲近,那时候她也恨过老太爷,也与夫君哭诉过,但又有什么用呢,在这李府,谁又敢忤逆老太爷呢,最终还是改变不了骨肉分离的状况。

后来等她又有了安儿,把所有的母爱都倾注到了这个小儿子身上,才稍稍好了一些,但她与二儿子母子情分淡漠却已经成了无法改变的事情了。

窦氏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再看向那李墨言,她也是许久没见这个儿子了,突然之间觉得那面孔都微微有些陌生了,她这儿子从小便长得好,现在成人了,越发地俊秀了,不管学问武艺样样又都是拔尖的,有这么个优秀的儿子,她又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

“言儿,这次回来可是要好好准备与云儿的婚事了吧,开了春可就要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这都等了这么多年了,再拖下去,可就真是太委屈云儿这丫头了。”袁氏平复了一下心情,便笑着与李墨言提到。

“儿子省得的,这次回来,主要也是为了准备与云儿完婚,成亲之后便不会再让母亲与祖母担心了。”李墨言笑着说道,面上一派云淡风轻。

“我倒也是有一段时日没见过云儿了,这两日我就给娘家递个拜帖去,让云儿过来陪陪我这老婆子,也好让你们二人叙叙旧,你们也有些日子没见面了吧?”窦氏对自己这个未来孙媳妇还是很满意的,再加之又是嫡亲的侄孙女儿,自然更添一份亲近,所以也时常会让她来李府陪着说话,这次李墨言好不容易回府了,自然不会错过让他们二人见面增进感情的机会。

“确实是许久未见云儿了,不过往后总是要朝夕相对的,倒也不差这么一次两次的。”李墨言脑海中闪过那少女娇羞的面容,轻笑着说道。

“成亲之后可要抓紧一点,快快给祖母我生个曾孙,这样我这老婆子就是入了棺材也能跟你祖父有个交代了啊。”窦氏突然颇为感慨地说着,似是想到了已逝的李重远,语气中微微带了些哀伤。

“母亲您说什么呢,您可是还要看着言儿的孩子成亲的呢,您身体那么硬朗,定会长命百岁的。”袁氏最是会调解气氛,便立马在一旁说道。

“母亲说的是,我还想着让您来教导我的儿子孙子呢,您往后可是有的忙的了。”李墨言也是随声附和道,他向来是最会讨窦氏欢心的。

“你们啊,就会说些好听的逗我这老婆子开心,你的儿子孙子自然是自己教养,哪还能来劳累我这老婆子,我啊,就逗着我曾孙子玩儿就好了。”窦氏的神情显然好转了许多,带着些埋怨的语气笑言道。

三人说说笑笑,这顿饭倒是令那窦氏吃地很是满意,吃完了饭,又是拉着李墨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放他和袁氏回去了。

待那二人离开了之后,那金嬷嬷便与窦氏说了方才在福寿园门口发生的那些事,窦氏听后微微皱了眉头,只是开口问道:“阿芙没什么事儿吧?”

“似乎没什么大事,毕竟都是小姑娘,能有多大力气啊,芙小姐也很快就回去了,应是无碍的。”金嬷嬷立马如实回道。

“你待会儿差人去看看,再送些上好的药材补品过去,最近派人多看着点雪卉园那儿,若是温儿那里还有什么动作,便立刻来告诉我。”窦氏微微沉了脸,低声与金嬷嬷吩咐道。

“老奴知晓了,可是温小姐那边”金嬷嬷依旧有些顾虑地问道。“先不用去管她,自会有人去教训她的,本看着还是个挺好的孩子,怎么现在会变成这副模样,怎的不多学学她母亲的贤良淑德。”

金嬷嬷听着窦氏语气中透露出的失望,心中隐隐动了一下,随即又说道:“那芙小姐却是个大度的,也没有说什么,就这般径自回去了,真是个心xiōng宽阔的。”

“合儿生了个好女儿啊,原还没觉得什么,但越是相处,便越觉得她不像个十一岁的孩子,若是给她机会,或许前途真是无可限量。”窦氏微微感慨着,似是已开始做另外的一些打算了。

袁氏在窦氏这边也是有耳目的,虽说没有窦氏知晓地那般快,可一回到汀兰苑,便也知道了个大概,本就心情不怎么好的袁氏,脸色立即便yīn沉了下来,吩咐了丫鬟传唤两个女儿过来。

那李思温一回到汀兰苑便也冷静了下来,知晓自己方才实在太过冲动吕莽了,一时气愤,便把母亲的嘱咐均都抛之脑后了,在这么多人面前与那贱种起了冲突,不仅破坏了她经营多年的形象,而且若是祖母知晓了此事,定又要白费她这么些日子的辛苦讨好了。

李思柔也是一直陪在李思温身边哀声叹气着,心中也恼自己怎么没能拉住姐姐,可现在事情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她便希望那阿芙可以息事宁人,这要是告到祖母那边去,姐姐少不得又是一顿罚。

听到袁氏一回来便唤她们二人,李思温的心紧了紧,知晓袁氏定是已经知道了自己与那贱种发生了冲突,虽知晓定是少不得一顿骂,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袁氏看着低着头走进屋,颇是可怜兮兮的两个小女儿,方才凝聚地满满怒火瞬间消散了许多,但依然还是板着脸孔,准备好好教训教训两个女儿。

“都给我跪下”待李思温二人走到了袁氏的面前,袁氏忽然厉声说道,二人均是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袁氏,没想到平日里一向温柔可亲的娘亲会这般严厉地对待她们,一时之间都未反应过来。

第六十章 袁氏教女(上)

第六十章袁氏教女(上)

“没听到我的话吗,我叫你们跪下”袁氏又是重重地重复了一遍,李思温二人才赫然醒过神来,慌张地跪倒了地上,二人面上尽是委屈的神色。

“还记得我嘱咐过你们什么吗?”袁氏看着二人的神情,心是软了一些,微微放缓了些语气问道。

地上的二人都害怕地不敢说话,袁氏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话,便看向李思温,点名道:“温儿,你说,我可是嘱咐你最多次的。”

“母亲让我们要忍,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旁人看出咱们有一丝愤懑。”李思温低着头,轻声地回道,但眼神中仍带着一丝不甘与倔强。

“你明明都记得,为什么便不能按母亲与你说的做呢。”袁氏这般训斥着,语气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母亲,我承认我真的不如母亲,我实在是忍不了了,凭什么凭什么您要认那个贱种做女儿,她不就是侥幸救了太后娘娘吗,若是当时我也在那里,定不会比她做的差的,她明明是那么一个不堪的身世,有什么资格,做咱们李府的嫡出小姐,做我的妹妹,祖母定是猪油蒙了心了,才会被她的外表给蒙骗,母亲,我们为什么就要这样默默承认了下来呢”李思温将心中的一腔愤怒与不满全部倾泻了出来,咬着唇,倔强地与袁氏说道。

袁氏知晓自己这个女儿从小便争强好胜,一直都是府上的宠儿,被窦氏,甚至是被太后娘娘宠着,现在突然出现一个阿芙分去了她的宠爱,她心中一时半会儿自然是无法接受,才会对阿芙有如此强烈的憎恨感情。

“温儿啊,你真是大错特错啊”袁氏摇着头说道,“就算那阿芙这次没有救那太后娘娘,她也总会有其他机会入了李家的族谱的,我当初便与你说过,那个丫头不简单,让你与她打好关系,别与她有什么冲突,可你就是不听我的话,三番两次地与她为难,可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这次她风头正盛,你却又来这么一出,你说你祖母会怎么看你,你难道真的想被你口中的贱种踩在头上吗?”

李思温被袁氏这番当头棒喝的话语说得有些懵,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袁氏,许久之后才抽泣着说道:“母亲,温儿知道错了,温儿知道错了,温儿应该听你的话的,温儿不想被那贱种踩在头上,请母亲教我。”

终究是自己的女儿,看到李思温哭得这般可怜,袁氏终究是叹了口气,放软了语气与她说道:“你这孩子,从小便是太过傲气了些,但母亲一直认为大家小姐总是要有那么一股子傲气的,只是没想到这般任由着你,倒还是害了你啊。”

这般说着,袁氏便让丫鬟把两个女儿从地上扶了起来,让她们在椅子上坐了,吩咐丫鬟们拿了热帕子给她们擦了脸,方才又开口说道:“今日温儿既是已经做了这错事,那这顿罚便免不了了,也不用祖母来说了,我们必须先发制人,温儿,你一会儿就去那大佛堂跪着给我诵经,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回来。”

此话一出,两姐妹顿时都变了脸色,李思柔更是轻呼出声:“母亲,您要让姐姐去大佛堂,这种天气,姐姐怎么能受得了”

“受不了也得受,若是不使出点苦肉计,又怎么能让你们祖母心软,让她知晓她可是还有你们这两个嫡亲孙女儿在呢,若是不想让她对温儿失望,便只有下猛药。”袁氏虽然不忍,但为了女儿将来的前途,现在这能狠下心来。

李思温咬咬牙,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地说道:“我去,不就是大佛堂呢,我熬得住,只要我以后难道我还会怕那个贱种吗”

李思温也是说到做到,即刻起身与袁氏行了告退礼,便带着丫鬟准备过去那大佛堂了,李思柔看着李思温离开的背影,面上仍是带着十分担忧的神色,回转头来又对那袁氏说道:“母亲,真的让姐姐去那佛堂吗,我怕姐姐她会受不了”

“你姐姐这性子啊,总归是要让她吃些苦头的,不然她总是犯同样的错误,即使以后进宫去了,依着她现在的性子,也要撞得头破血流的。”袁氏的眉宇中隐藏着许多忧色,缓缓说道。

李思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又开口问道:“那阿芙那边,母亲便这般忍下了吗?”

袁氏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冷笑了一声说道:“既然我能让她进了咱们大房,那便自有手段收拾她,如果她老实一些还好,若是她有了什么别的不该有的心思,那可别怪我这个大伯母心狠了。”

李思柔自然知晓自己母亲的厉害之处,她们大房那么多的小妾,在母亲手下哪个不是服服帖帖的,即使母亲已经将近四十岁的年纪,可父亲最宠爱的还是母亲,并且她又有那么个远近皆知的贤名,犹可见手段高明。

“柔儿,你的性子一向比你姐姐柔顺许多,所以母亲对你也放心许多,但是你就是少了一份你姐姐那股子争强好胜的气势,生在咱们这等家族的女子,若是不去争,不去抢,便要被别的女子踩在头顶上,那么你往后的日子又怎能好过呢?”袁氏很清楚自己两个女儿各自的弱点,但人的个性已经长成了,便是想彻底改过来,也是不太可能了,但袁氏还是希望她们能改一点是一点,自己总不能护着这一双女儿一辈子,她们总是要自己去面对往后自己要走的道路。

李思柔听了袁氏的话,沉思了片刻,方才又开口说道:“我自然知晓母亲您说的话俱是极有道理的,只是从小到大,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姐姐护在我身前,又有您一直护着咱们俩,我已经习惯了有你们的依靠,不管是以前还是将来,我们姐妹都将是密不可分的,但我知道,我不能一直靠着姐姐在我前面为我挡着,母亲,您放心,我会试着去争去抢,即使不为了我自己,也要为了姐姐,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袁氏欣慰地看了看自己的小女儿,她从来都是那般柔柔弱弱的,但袁氏知晓,其实她与她的姐姐同样那么聪明,只是习惯了有人依靠,便变得软弱起来,但想来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她也会成长许多。

李思温去了那大佛堂,窦氏自然很快便知晓了,她倒是微微有些惊诧,没想到李思温这次竟能做到如此地步,毕竟她自小都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基本上没有受过什么挫折,想来这次她是真的知晓害怕了

“金嬷嬷,小五去了那大佛堂多长时间了?”窦氏一边拈着手中的佛珠,一边闭着眼睛问道那金嬷嬷。

“回老夫人的话,也去了有一个多时辰了,这大佛堂您也知晓,奴婢恐怕”金嬷嬷的眉头微微皱起,看模样也在为那李思温担心。

“再让她跪一个时辰吧,你就替我去把她接出来,毕竟还是个孩子,弄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看来经过这次,小五也应该要收收她的性子了。”窦氏闭着眼睛,沉声与金嬷嬷吩咐道,她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掉调教了许多年的李思温,只是想压压她的性子罢了。

一直到了将近傍晚的时候,李思温才被金嬷嬷从大佛堂带了出来,虽然只是跪了两个时辰,但李思温总还是个十一岁不到的小姑娘,又小又一直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这二个时辰跪下来,又是在大佛堂那等yīn冷的地方,也够她吃一壶的了。

阿芙也是到了晚上才知晓此事的,还是夏荷去大厨房取她今日的晚饭,看到李思温身边的贴身丫鬟青桐端走了一大锅的姜汤,出于好奇便向厨娘们打听了,这才知晓了李思温今日几乎在大佛堂跪了一个下午,恐怕是受了风寒,这才会命厨娘煮了一大锅姜汤送去给李思温暖身子。

“小姐,您看是不是因为今个儿中午的事儿,五小姐才会被罚去跪佛堂的啊?”夏荷一边摆着碗筷,一边甚是好奇地问道。

阿芙面上的神色倒是很淡定,接过春梅盛过来的一碗雪梨猪手汤,满足地喝了口热乎乎的汤水,方才开口说道:“谁知道呢,不过若真是因为我,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毕竟在那大佛堂跪了一下午,真是太可怜了”

“小姐,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幸灾乐祸呢”夏荷看着自家小姐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憋着笑说道。

“夏荷,你又乱说话了,咱们小姐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幸灾乐祸呢,就算那五小姐对咱们小姐做了过分的事儿,咱们小姐不是也没说什么吗,怎么会对五小姐幸灾乐祸呢”春梅佯装着生气的模样,教训着夏荷,可面上也是憋不住的满满笑意。

第六十二章 过继(上)

第六十二章过继(上)

先不说那李思柔没了李思温的庇护倒是变得刚强起来,但那李思温却确实是病了一场,虽说她原本身体底子一直不错,若是平日里跪两个时辰也不会有太大的干系,只是这次是带着气去跪的,再加上那大佛堂的环境恶劣,几样加起来也便病了一场,虽说只是落了风寒,但也够她受罪的,毕竟每日里从早到晚三次的苦药,就不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受得了的。

过继说起来也是一件大事,窦氏也是比较重视的,所以那一日一大早,便派了金嬷嬷过来,协助田嬷嬷帮阿芙挑选衣裳首饰,阿芙现在的身家可是比以前丰富了许多,李沛凝赏赐了一大箱的宫制衣裙和许多名贵的首饰,让见多识广的金嬷嬷也是微微惊叹了一下,心中倒是没想到太后娘娘对阿芙竟是如此厚爱。

金嬷嬷仔细挑拣之后,因着阿芙身上戴孝,便选了一件湖蓝色的藕丝琵琶衿上衫,配上一条同色的紫绡翠纹裙,盈盈如湖水一般的颜色,穿在阿芙身上更显灵秀,虽说依旧是挽着简单的双环髻,但发髻上戴了一水的蓝宝石发饰,那蓝宝石极其通透纯粹,在阳光的照耀下还会变换出不同的紫蓝色,一看便不是凡品,脖子上依旧是带着那块刻有“福”字的玉牌,这可是她的身份象征,阿芙是从来不会离身的。

金嬷嬷满意地看着妆扮好的阿芙,开口说道:“芙小姐身上便有这么一股子灵秀的气质,这般打扮真真是太合适了。”

“嬷嬷谬赞了,哪是阿芙的气质好啊,这么写华丽的首饰和衣裳,不管穿在谁身上都是好看的。”阿芙微微眯着眼,谦虚地笑言道。

“芙小姐不用谦虚,老奴都这么大岁数了,看过多少小姐少爷啊,芙小姐身上可真是有那么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气质,让人一看就知晓是不俗的。”

阿芙对着金嬷嬷的夸赞也只是笑了笑,转了话题又问道:“什么时辰了,我们是不是该要出发了?”

金嬷嬷一看时辰确实差不多了,便和田嬷嬷加之两个丫鬟与阿芙一同往那祠堂去了,李家的祠堂建在了整座宅院风水最好的东南角,因是供养祖宗排位的地方,自然建造地更是富丽堂皇,端庄大气。

阿芙过来的比较早,吉时还未到,金嬷嬷便先让丫鬟们带她到祠堂后头的一个耳房里休息,她知晓今日李家的所有亲族都会到场,毕竟在古代子嗣是很重要的,所以过继子女并不是一件小事,必须所有的亲族到场见证,并无任何异议,才算是有效。

袁氏表面上倒是对这次过继仪式十分尽心尽力的,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准备祭祀时需要用的香案、香烛、三牲祭品等东西,阿芙并不害怕袁氏会在今日的过继仪式上做什么手脚,毕竟可是有窦氏在那里压阵呢,就算她心中再怎么不愿,也不敢轻举妄动。

很快,便有丫鬟到偏厅来请阿芙,仪式快要开始了,阿芙今日可是主角,自然是备受关注的,她一走进大祠堂里头,便感觉无数道目光都投射到了自己身上,阿芙并没有左右去看,依旧是举止恭谨,目视前方地向前走着,大祠堂的正中央摆放着李家历代祖先的牌位,牌位之前有一张极大的红木雕花供桌,供桌的正中间摆放着一个豆青釉的双耳三足香炉,香炉周围满满放着许多各色的三牲祭品。

窦氏、袁氏与李诚敬等人都站在那供桌旁边,微笑地看着阿芙走来,阿芙与各个长辈行完礼后,便听到一声悠长的敲锣声,现任家主李诚敬便走了出来,用恭敬地声音说道:“吉时已到,过继仪式开始。”

阿芙被领到供桌前边的一个精致的绣花蒲团上跪下,而后那李诚敬说了一大通赞扬她恭俭纯孝的话语,还有便是过继之后,阿芙就是李家正经的子孙,往后要遵循李家的规矩,不能做有损家族利益的事情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

阿芙仔细地听着,倒是也用心记在心里,想着今日这一切实属得来不易,往后定要更小心谨慎地生活,守护住她现今所拥有的一切。

待那李诚敬宣读完这些,便又是高喊一声:“开始向祖先行礼。”阿芙立即恭敬地对着那些个祖宗排位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虽说这些并不是她真正的祖先,不过她也就当是为那阿芙尽孝道吧。

磕完了头,阿芙在两边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李诚敬与袁氏窦氏便已经在供桌旁边的八仙椅上坐下了,只见一旁李府的管家递给李诚敬一本厚厚的册子,看模样应该是族谱,李诚敬接过那册子,打开之后,又缓缓开口说道:“祭拜过祖先,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李家家主李诚敬之嫡女,按姐妹之间的排序,排行为七,属思字辈,更名为李思芙。”

“思芙谢过父亲赐名。”阿芙又是跪下给李诚敬磕了一个头,然后一旁的丫鬟便递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茶,阿芙跪在蒲团上,恭敬地给李诚敬敬了茶。

李诚敬接过茶杯,给了阿芙一个厚厚的红包,又是面容和蔼地说了几句以后要孝顺长辈,友爱兄弟姐妹之类的话语。

给袁氏敬茶的时候,阿芙偷偷观察了她一番,发现她的面上隐隐带着些憔悴,想来应是为了这几日李思温的病情,cāo了许多的心,而她面对着阿芙的时候,脸上虽是带着满满的笑意,但却并不是那么真心,喝过阿芙敬给她的茶后,也同样给了她一个厚厚的红包,而后慈爱地笑着说道:“往后阿芙便把我当亲生母亲一般,我定会代替你爹好好照顾你的。”

“阿芙定也会好好孝顺父亲母亲,请你们放心。”阿芙似乎被袁氏的话语感动了,语带感激地说道。

给窦氏敬茶的时候,阿芙还是能感觉到这个老人是真心对她笑着的,毕竟这次的过继可以说是她一手促成的,窦氏对于她极大一部分的感情,是来自己阿芙的父亲李诚合的,阿芙看着窦氏那欣慰的表情,觉得她也许是透过自己看见了她那英年早逝的小儿子,不过这样也好,窦氏有多想念李诚合,便会对她多好一分,这将会是她在李家生存下去的最大筹码。

与各位长辈敬完了茶后,这过继的仪式也算是圆满结束了,阿芙被丫鬟们从蒲团上扶起来,便听到祠堂外头有下人点燃了鞭炮,那声音“噼里啪啦”地不断响着,很是喜庆,有许多她不认识的李家亲族上前来道喜祝贺,阿芙一概都是微笑点头应着,一点都没有显出慌乱来,袁氏也在一旁接受着众人的祝贺,看着阿芙这般沉着应对的模样,心中不禁又是生出一股警惕。

窦氏却是很满意阿芙的表现,这般沉稳大气,才配得上做李家的嫡女。阿芙一直与袁氏一起招呼着亲族们,直到未时,陪了亲族们用完了饭,才算是送走了他们,喜饼之类的礼物俱都是少不了的,所以基本上每个前来观礼的人都是满载而归,众人对李家长房这个新过继的嫡女的印象也均都是不错。

阿芙等到那些亲族全都离开,才感觉全身已是疲惫不堪了,脸上因为一直带着笑容,都隐隐有些僵硬了,这应酬可真是一件体力活啊。

窦氏等人都走*之后,便让阿芙与袁氏先到祠堂里头的偏厅里休息一会儿,知晓她二人方才定没有吃多少东西,便让丫鬟们又上了一些点心,阿芙看到那点心,简直就要对窦氏感激涕零了,天知道她体力劳动了这一上午,方才在宴席根本没吃多少东西,就光顾着说感谢的话语了,都快饿的前xiōng贴后背了,此刻自然不客气,先吃下了好几块小巧的糯米制点心,方才觉得缓过来了一些。

袁氏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这般模样,也是笑着说道:“阿芙饿坏了吧,今日这种场景,你这主角当然是停不下来的,不过阿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竟是能这般进退得宜,知晓对什么人,说什么话,真不知原先是谁教导过你这些呢。”

阿芙缓缓地咽下口中的糕点,顺便一道咀嚼了下那袁氏话中的意味,当真是藏了绵针呢,自己若是一个回答不好,便会惹了窦氏不喜呢,毕竟按着她对那李诚合的了解,他应该不是个圆滑的人,并不怎么擅长人际交往,那么教会阿芙这些个人情世故的,便只有她那个当花魁的娘,毕竟在花舫勾栏那种地方,即使是再白莲花一般的人物,逢迎奉承的话语,那也是信手拈来的。

阿芙已经感觉到窦氏投过来的探寻目光了,放下手中的茶盏,对着袁氏与窦氏微微笑了笑,方才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可以,阿芙也不想知晓这些,宁愿做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闺阁小姐。”。

第六十三章 过继(下)

第六十三章过继(下)

“此话从何说起?”窦氏微微有些疑惑,看着阿芙问道。阿芙又是浅浅一笑,但那笑中却有些说不出的苦涩,缓缓回话道:“阿芙从出生之后,母亲的身体就不太好,父亲又要每日去私塾教学,根本没有太多时间管我,而且家中的生活一向拘谨,有时候连一根针一根线,都要斤斤计较着,我自从学会了走路,就已经开始帮忙家里了,后来父亲得了病,没有了丫鬟婆子,基本上家里的米粮和生活用品都是我亲自去购买的,与那些商贩们讨价还价,就是我必须要学习的东西了,那时候为了省一文钱,我都可以跟卖米的婆婆说上半个时辰,祖母您觉得,那样的我,还会不懂得人情世故,不知晓怎么与人说话吗?”

窦氏听着阿芙娓娓地叙述,眼中透露出越发多的怜爱神色,微微叹了口气,方才感慨道:“祖母知晓你受了许多苦,却是不知道原来你过的竟是如此地艰难,你这么小一个孩子,真是苦了你了,不过现在都好了,以后你就是咱们李府的嫡出小姐,祖母定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的。”

“阿芙不觉得以前的日子苦,现在有了祖母和兄弟姐妹,心中也甚是开心。”阿芙微微低了头,语气中带着满足与感激。

袁氏看着窦氏看向阿芙的怜爱眼神,心中又是一阵怨愤,本还想让窦氏想起,这阿芙不就就是一个ji女生出来的贱种,身上总是抹不掉那ji女的肮脏血液,但却没想到这贱种如此圆滑,这般轻易地被她绕了过去,反增了窦氏对她的怜惜,当真是ji女生出来的,如此奸猾。

袁氏虽说心中愤愤,但面上却也是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依旧也笑着附和道:“阿芙这般孝顺懂事,真是老夫人的福气,以后我是她的母亲,定会代老夫人好好照顾她的。”

阿芙看着笑容温柔的袁氏,心中却是冷笑,表面功夫当真是一流,方才陷害她没成,现在却还能装出一副慈母的模样,稍稍单纯些的人,可还真要被她骗了,以为她是多么菩萨心肠呢,对着别人的女儿也当做是亲生的一样。

阿芙这人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的,她抬起头,面上带着天真的笑意问道那袁氏:“母亲,我听说五姐姐似乎是偶感了风寒,这几日因忙着这过继的事,也没有时间去看望她,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阿芙当然要提到李思温,李思温这场病,完全就是她自己折腾的,虽然对于当日在福寿园外的事情,窦氏并没有说什么,但她知晓窦氏心中定是跟明镜儿似的,李思温虽然后来立刻便做了补救,但终归还是在窦氏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阿芙现在又提起来,不过就是想让袁氏难堪,让李思温难堪。

袁氏面上的笑容似乎僵了僵,却是很快恢复,回答道:“温儿只是偶感了风寒,在床上躺了两天,现在已经差不多快好了,阿芙不用太为她担心了。”

“是这样啊,但我还是要去看看五姐姐的,毕竟原先她也帮了我许多。”阿芙面上依旧带着些担忧,很是真诚地说道,看不出一丝作伪。

“阿芙有心了,不过还是等你五姐姐的病完全好了再说吧,不然若是过了病气给你可就不好了。”袁氏当然不会这时候让阿芙去见李思温,万一李思温急怒攻心,病情又加重,那可就不好了。

“是啊,你五姐姐的病是会传染的,阿芙还是等她病好了,你们姐妹之间再亲近吧。”窦氏面上倒是未显出什么其他的表情,仍是笑着说道。

“那阿芙便听母亲和祖母的吧。”阿芙听话地点头说道,但看到身旁袁氏的笑容似乎微微有些勉强,心情也便就舒畅起来,窦氏几乎一句关心李思温的话都没有说,想来袁氏心中应该极不痛快吧,毕竟原来李思温可是最得窦氏喜爱的孙女啊。

不过袁氏可是段数极高的人物,很快便恢复如常,又是微笑着与窦氏询问道:“母亲,您看现在阿芙已经过继到咱们大房来了,那是不是该选个时间让她搬到汀兰苑来,也好方便我照顾她。”

阿芙听袁氏这般说,心中顿时有了计较,就知道袁氏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接受她这个女儿,这么着急让自己搬过去,这是有后招在等着她呢。

“这个我早就有了打算,你便不必cāo心,暂时还是让阿芙在雪卉园住着,到底怎么安排我自会与你说的。”窦氏却是挥挥手,回了袁氏的话语。

老夫人威武~~~阿芙在心中为窦氏摇旗呐喊了一声,面上却也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似乎不知晓窦氏到底要做何种安排。

袁氏的脸色更是微微变了变,心中生出些不好的预感,窦氏此刻这般说,不会是想要让阿芙陪在她的身边吧,不会不会,袁氏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推测,窦氏从小养在身边过的孩子只有言儿,虽然这阿芙无父无母,但也不可能让窦氏这般看重,定是她想多了

一直到窦氏让她们二人离开,袁氏面上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阿芙自然看出来了,她自是对于窦氏的安排也是很好奇,袁氏想到的,她自然也想到了,但她不认为这么大一块馅饼儿就会掉到自己头上,以窦氏的性格,应该不会这么草率地就决定一件事情吧。

不过这个疑团,在三日之后早上各房去窦氏那里请安的时候就揭晓了,李思温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那一日自然也来了给窦氏请安,一改往日的做派,着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衫,身上与头上的饰品也很是简单,似乎因着这一场病比原先消瘦了一些,减了先原先的锋芒外露,倒是添了份弱柳扶风的娇弱。

阿芙初初看到这般打扮的李思温时,微微愣了愣,但很快便明白了,看来她这是要改变作战方法,将自己装的柔弱些,可怜些,好重新获得窦氏的同情啊,这倒也是个不错的方法,毕竟大多数的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啊。

阿芙此刻的身份已经是大房的嫡出七小姐了,自然便坐在了袁氏这一边,而且正巧就坐在了那李思温的旁边,所有人几乎都知晓了她与李思温之间的过节,每个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似乎想看到她二人再大吵一架,阿芙自然是不会让那些看好戏的人如愿的,李思温自然也没有那么笨,两人都是敷衍地笑了笑,就各自坐在那里,井水不犯河水了。

没有热闹看的众人便也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这二人身上了,窦氏很快就出来了,众人与她请安之后,窦氏便一边喝着茶,一边微微感叹着说道:“不知不觉,这老太爷走了都快三年了,我这老婆子年纪越大,却是越发害怕孤单了,所以啊,我便一直想着,是不是要找几个小辈陪在我身边。”

窦氏此话一出,底下众人俱是一滞,秦氏立马沉不住气了,立马开口说道:“老夫人说的对,人这年纪一大啊最害怕的就是孤单,是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陪在您身边伺候您,而且啊就该找个年岁稍稍大点的,这样才能更好地照顾您啊。”秦氏说完还一个劲地与身边的李思雨使眼色,便是想让她赶快抢先机,毛遂自荐。

那秦氏的意思很明显,这里头窦氏年岁最大的孙女便是李思雨,秦氏知晓这次机会可是千载难逢,要是能让李思雨陪在窦氏身边,那以后不仅仅是能让窦氏寻个好婚事,这出嫁时的嫁妆自也是少不了的,窦氏出自世家大族窦家,身边压箱底的好东西可是多着呢。

李思雨会意,立马站起身来,与窦氏福了一礼说道:“祖母,雨儿愿意在您身边侍候您,定会尽心尽意,请祖母给雨儿这个机会。”

窦氏倒也没有立即说什么,而是先上下打量了李思雨一番,方才开口说道:“雨儿啊,你过了年也就满十三岁了吧,是个大姑娘了,模样也出落得好,想来到咱们李府来求亲的人定是要是踏破门槛了呢,我这老婆子怎么能还把你拘在我的身边,碍了你的姻缘呢。”

“雨儿想多陪祖母您几年,不想那么早就出嫁。”李思雨自然听出了窦氏的话外之意,但她也不想这么容易就放弃这次机会,便依旧坚持着说道。

窦氏却是摇了摇头,“这姑娘家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婚姻大事,怎么能拖呢”这般说着又看向那面色已经有些不好了的秦氏,“这我倒是又要说你了,老2媳妇,雨儿的婚事你可要赶紧张罗起来了,姑娘家可是耽误不起的,再说了,雨儿又是咱们李府的嫡女,更是不能让外人说了闲话,这婚事可得要赶快定下来了,若是你那边还没什么好人选,尽可以来找我,我这老婆子给你参谋参谋。”。

第六十四章 窦氏的打算

第六十四章窦氏的打算

秦氏被窦氏这一番话说下来,那脸色顿时憋成了茄子色,但又不敢忤逆窦氏的话语,只能万分郁闷地懦懦应下了,李思雨的脸色也不好看,但窦氏已经这般明确地拒绝了她们,便与秦氏悻悻地坐下了。

秦氏为众人做了一回出头鸟,却又立马被窦氏给回绝了,屋中其余几个本身心中还存了些心思的,也俱都不敢说出来了,毕竟李思雨还是嫡女呢,连嫡女都不行,那那些个庶女便更没有机会了。

阿芙看了看那脸色依旧很是难看的秦氏,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水,嘴角扯起一抹浅笑,窦氏定是心中早就有了打算了,只有那秦氏还傻傻看不明白,这种时候,她还是安静喝茶就好,反正早已经决定了的事,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阿芙这般想着,便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边的李思温,见她虽然一直努力保持着淡定的神色,但眉宇间依旧不时会流露出一丝焦灼,而且眼神也不时向袁氏的方向看去,似乎也想要与袁氏说些什么的模样。

看来最想抓住这个机会的人,还是李思温呢,毕竟她最近似乎失了些窦氏的宠爱,若是能得到这次机会,陪伴在窦氏身边,那还有什么是不能弥补的呢。

窦氏见底下的人均不说话,便轻咳了一声,脸色颇有些不豫地开口问道:“怎么?你们都再想不出合适的人选了吗,我这老婆子这么多孙女,难道就没有一个愿意在我身边尽孝道的?”

窦氏此话一出,袁氏终于是等不住了,站起身来,浅笑着开口说道:“老夫人这是什么话,说得咱们这些小辈都惭愧了,能在您身边服侍你,那可是这些小辈的福气啊,平日里求都是求不来的呢”

听完袁氏的话语,窦氏的脸色方才稍稍好转了一些,又问道那袁氏:“那你觉得哪个人才合适呢?”

袁氏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的模样,片刻之后方才又回道:“若是老夫人不嫌小五顽劣,那媳妇便请求让小五陪在老夫人身边侍奉您。”

窦氏看了看低垂着头,模样恭谨的袁氏,又是看向她身边同样这般模样的李思温,微微思索了一会儿,却是又问道:“你是温儿的亲生娘亲,可是舍得将温儿送到我的身边来,若是这样,以后你们母女相处的时间可就少了。”

窦氏面上的神色不变吗,依旧是浅笑着说道:“老夫人这般为媳妇着想,媳妇很是感动,不过温儿不在我身边,不是还有柔儿陪着我吗,能在老夫人身边尽孝,本也是我份内的事,现在让温儿代替我去做,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窦氏迟疑了一会儿,终是缓缓点了点头,袁氏面上飞快地闪过一抹喜色,知晓这事情十有八九是成了,便等待着窦氏接下来的话语。

“好吧,既然你们这般孝心诚诚,那我便允了,温儿从明儿开始,便搬到我的福寿园来吧。”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均是向李思温投去了艳羡的眼神,其中自然有那秦氏与李思雨颇为怨愤的目光,李思温却并没有太过于喜形于色,只是微微表现的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与窦氏恭敬福了一礼说道:“温儿一定会尽心尽力地侍奉祖母您的,请祖母您放心。”

窦氏欣慰地笑着点了点头:“好好,温儿一向是个孝顺的。”这般说着,便又对那袁氏说道,“老大媳妇,我想着,就让温儿一个人到我这儿来,未免孤单了些,我看着温儿与阿芙的感情一直很好,不如就让她们一起吧,也好互相做个伴,我这儿也热闹一些,你看怎么样?”

袁氏与李思温面上的笑容同时僵了僵,不过袁氏反应一向迅速,立即点着头附和道:“老夫人说的有理,有阿芙陪着温儿,我也是很放心的,她们二人一起,定能更好地侍奉老夫人您的。”

“是啊,能跟芙妹妹一起侍奉老夫人,温儿也是求之不得呢。”李思温却也是紧跟着袁氏的脚步,带着欣喜地笑容说道,若是在场的众人均知道她与阿芙之间的嫌隙,还真会以为她们二人是一对感情极好的姐妹呢。

阿芙虽然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但还是要配合这对母女演完这场戏的,阿芙的面上带着三分意外,三分惊喜,三分疑惑,还有那一分地忐忑,看向窦氏,十分不确定地开口确认道:“祖母您说的是我吗,我真的也可以陪在您身边?”

窦氏慈爱地看着阿芙,又是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你了,这里还有第二个人是叫阿芙的吗,你这孩子,平日里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这时候犯起傻来了。”

阿芙被窦氏说得羞赧地低下了头,面上微微泛起红晕,低声回道:“阿芙是实在太意外了,没想到竟是能跟温姐姐一起在祖母您身边尽孝。”

“真是个傻孩子。”窦氏又是用宠溺的语气对阿芙说了一句,“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下来了,明儿这两丫头就搬到我这福寿园来,今天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阿芙与李思温同时起身应是,模样恭俭,窦氏又是满意地笑了笑,而后说了几句闲话,就让各人回去了,秦氏今日算是在窦氏这儿碰了一鼻子的灰,对着大房众人更是比平日里怨恨了几分,那窦氏一离开,便yīn阳怪气地对着袁氏说道:“姐姐真是好福气啊,两个女儿都得了老夫人的赏识,就是不知哪个会更得老夫人的宠爱呢,可千万不要被后来者居上哦”

袁氏自然不屑跟秦氏做一些口舌之争,只是浅笑着回道:“老夫人看得上温儿和阿芙,那便是她们二人的造化,什么宠爱不宠爱的,也没必要去想那些,只要能侍奉好老夫人就行了,毕竟能陪在老夫人身边,已经是难得的福气了。”

“那我们就等着看看到底是谁的福气比较多吧,倒时候姐姐您可不要乐极生悲了”秦氏没得到这种福气,自然是气得眼歪鼻子斜的,说又说不过袁氏,只能最好撂下这么一句话,便带着二房众人离开了。

阿芙本以为那李思温又会做什么小动作,却不曾想她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这么径自离开了,阿芙也是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看来这李思温真当是学聪明了些,直接就把她当空气,对她置之不理,不过依着她的性子,应该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了,不过这样也好,自己总归是能清静一阵子,想来她要对自己发难,也要等到窦氏再次恢复对她的宠爱之后,不过现在多了一个自己,自是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地独占窦氏的宠爱了。

阿芙回了雪卉园,春梅和夏荷自是开始帮他收拾起行李来,阿芙虽然来到这李府不过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但是得的东西却已经是不少了,光不说从那李沛凝那里得来的赏赐,即使窦氏与各房太太送给阿芙的东西也不少,今日要搬家,阿芙才仔仔细细地清点了一下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全部家当。

珍珠首饰匣子一个,里头有各类钗环饰品若干,是窦氏送给她的,金锞子若干,都是拜见那些长辈时收到的礼物,若是将她们熔了,应该也是一笔很大的财产,这两月来领到的月俸银子一部分打赏给了下人,现在还剩下二十两,说起来也不算少了,其它还有太后那边赏赐地一匣子珠宝首饰,价值不可估量。

阿芙却是没想到,自己不过仅仅到了李府两个月,就已经有这么一比不小的财富了,这可是普通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啊,若她还是那个沿街乞讨的乞丐,别说这些东西金银珠宝,就是一个铜子对她来说都是奢求啊。

阿芙自嘲地笑了笑,她不是一直都是个追求财富与地位的人吗,穿越前是,穿越之后,自然也不会改变,她此刻只不过是拥有了微不足道的一些东西,难道就满足了吗,当然不可能,现在只是一个开始,以后,她定会拥有更多,因为只有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在这个世界上的,不管是财富、权利、还是一切一切其它的,都将会变成她的。

相较于阿芙此刻无法抑制的野心,李思温那边却是愤怒之中夹杂着仇恨,在自己房中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面上的神色很是狰狞。

李思温的心中无比愤怒,本来她已经听从了袁氏的教诲,虽然心中还是极其恨着那个贱种,但却是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不就是不想让窦氏对她失望,重新夺回窦氏的宠爱吗,当听到窦氏愿意让她陪在身边侍奉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却没想到,那个贱种那个贱种竟然也能与自己一样,她凭什么,若不是袁氏千叮咛万嘱咐,再加上上一次吃的亏,她才堪堪忍住,没有当场爆发,但若是让她以后一直要面对那个贱种,她怎么能忍受得了。

第六十五章 窦依云(上)

第六十五章窦依云(上)

“姐姐,你别再走来走去了,我看着眼都晕了。”李思柔坐在床沿上,颇有些苦恼地皱着眉头,一手按压着太阳穴说道。

“我这心里不舒服,你说祖母她老人家是怎么回事,对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贱种这么好,让我以后每天都要跟那个贱种朝夕相对,你说我能舒服吗”李思温终于停了下来,气鼓鼓地在李思柔身边坐了下来,拿过她身旁的那杯茶水,猛地灌了下去,似乎是想用那杯茶水拜拜她心里的火。

李思柔的面上隐隐有些忧愁,叹了一口气说道:“姐姐,我们姐妹从小到大都没有分开过,现今你却要到祖母身边去了,那以后,我们姐妹见面的时间也便少了许多。”

李思温闻言,也是显出了些落寞的神情,伸手拉住李思柔的手说道:“放心,虽然不能住在一起了,但姐姐还是会时常来看你的,再说咱们每日上课的时候也都能遇见,除了不睡在一起,还是与以往一样的,不过你要记住,没有我时刻在你身边,你自己可要厉害起来,别被那些下溅的小人给欺负了去,你要记着,咱们俩是李府是最尊贵的嫡女,没有人能越得过咱们去,明白吗?”

李思柔微微笑了一下,反手覆上李思柔的手说道:“姐姐你便放心吧,这些我自己都省得的,我虽是表面上看上去柔弱,但却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我反而更担心你,你这脾气,没有母亲与我在身边时常提醒着,可不要着了那阿芙的道,母亲也说了,她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而且你在她手下可不只吃了一次亏了”

“想起来我就牙痒痒,还总是装着那么一副恭俭纯良的模样,却是跟她那个ji女娘一般下溅,妹妹你放心,我已经看透她的伎俩了,以后我定会小心的,势必要将我受的所有折辱,都从她身上讨回来。”李思温颇是咬牙切齿地赌咒发誓道。

“反正万事小心总是不会错的,我相信祖母还是更疼你的,毕竟你可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那阿芙不过也就来了短短两月的时间,哪里比得过你与祖母的感情深厚,她充其量也只不过是救了太后一次,才会让祖母对她另眼相看的,太后娘娘贵人事忙,过不了多久就会将她给忘记了,到时候她在祖母面前也便没什么优势了,迟早会被姐姐您给比下去的。”李思柔显然比李思温冷静的多,分析起事情来也是头头是道的,却是个深藏不露的。

李思温点了点头,面上更是添了几分自信的神采,姐妹俩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丫鬟收拾着要搬到那福寿园的行李,李思温的情绪顿时好了许多,心中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将阿芙踩在脚下。

第二天一大早,阿芙往窦氏的福寿园去了,收拾好的行李早早已经叫下人们提前送了过去,阿芙便只带了春梅和夏荷两个丫鬟,到了福寿园,被两个丫鬟扶下了软轿,却也不知晓是不是老天安排好的,一下轿便看到对面也正好下轿来的李思温,两人目光对视了一下,阿芙旋即微微一笑,提着裙摆走上前去,对着李思温微微福了一礼,方才起身说道:“五姐姐,真是好巧啊,竟是在这儿就遇上。”

李思温的面色淡淡的,也并不像以往那样与阿芙装热络了,没什么感情地开口说道:“确实是很巧呢,芙妹妹来得也早,若不然,咱们便一起进去吧。”

“好啊,五姐姐先请。”阿芙自是不会拒绝,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恭谨地说道。

李思温自然也不想跟阿芙装什么姐妹情深了,也不是在窦氏面前,但对于阿芙的主动示弱,心中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再怎么说,她总是要比这个贱种高贵许多,李思温高昂着头走在前头,阿芙却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嘴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这李思温她还不放在眼里,若她那冲动傲慢的性子不改,终究是成不了大事的,她难道以为自己就一定是皇后了吗,想要当皇后,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阿芙与李思温被丫鬟们带到了内室,比邻而坐,两人也都没什么话说,便安静地等着窦氏出来,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便看到穿着一身湖蓝锦衫的李墨言,搀扶着窦氏过来了。

阿芙与李思温没想到李墨言也在这儿,微微有些惊诧,与窦氏和李墨言行了礼后,方才在窦氏的示意下,又坐回了椅子上,李墨言也在她们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许是只有她们几人,所以他的举止有些松散,并不那么守礼,但不知为何,在他做来,却是别有一股子倜傥的味道。

窦氏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孙子孙女对着她的时候太过拘谨,便也笑着开口对阿芙二人说道:“你们也放轻松些,往后可就要一直陪在我这老婆子身边了,不用绷得那么紧,我看着难受,你们自己也不舒服,看看你们二哥哥,在我这儿从来都是没规没距的,我可也都没说过他。”

李墨言正在喝茶,听到窦氏这般说她,无奈地笑着说道:“祖母,我可不是一个好的典范啊,您就别让我教坏妹妹们了。”

李思温和阿芙本还有些紧张,被李墨言这番调侃的话语一说,倒也是放轻松了下来,俱是拿着帕子捂嘴轻笑着。

窦氏也是笑着指了指李墨言:“你看看,你的妹妹们可都在笑话你了,也亏得是我太放纵你了,若是让你父亲看到你这副样子,又要说教你一顿了。”

李墨言却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坐了端正,对着窦氏双手作揖道:“看来我还是得有个做兄长的模样,祖母您看我这样够端正了吗?”

屋中又是一阵轻笑,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阿芙拿那帕子掩了唇,似乎也是同众人一般笑着的,只是被掩住的唇角扯出轻蔑,真是会装模作样啊,人人都被他的外表给骗了呢,阿芙如是想着。

“二哥哥,您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在祖母这里了呢?”李思温看向李墨言的眼神中带着些许崇拜,李墨言不似李墨安,是从小同她一起长大的,可以任她随意的撒娇,对于李墨言这个如此优秀的同胞哥哥,李思温更多的是带着些仰慕与崇敬,所以与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有那么些小心翼翼的。

李墨言带着温和地笑与李思温回道:“今日祖母这里要过来一个客人,我是必须要在这里作陪的,便早早地被祖母找来了。”

李思温狡黠地一笑,乌黑眼珠咕噜转了一圈,又开口道:“让我来猜猜,祖母的这个客人该不会就是云姐姐吧?”

“你这丫头,猜得倒是准,就是你云姐姐,我邀了她今日过来陪我说话,我记得你一直与你云姐姐感情不错,也可以与她叙叙旧。”窦氏的心情似乎不错,满脸带笑地肯定了李思温的猜想。

“要二哥哥亲自作陪,除了云姐姐,还能是谁呢,不过我真是许久未见过云姐姐了,这次她过来,我可有许多话要与她说呢,等会儿二哥哥不会怪我霸占了云姐姐吧。”李思温的面上露出一抹调皮的笑,言语中微微带着些暧昧地说道。

“怎么会呢,难道温儿觉得你二哥哥是这么小气的一个人吗?”李墨言轻笑着回答着,面上的表情没有显出一丝的不自然。

“二哥哥当然不是个小气的人,温儿只是觉得你与云姐姐许久不见了,定也会有许多话要与她说的,不过哥哥您放心,我知道云姐姐和哥哥您见一面不容易,定是不会妨碍你们的。”李思温又是吐了吐小舌头,笑着说道。

“行了,你这鬼丫头,就别再调侃你哥哥了,你和阿芙两个先进房间里头安顿一下吧,昨儿已经帮你们准备好卧房了,等你们将行李收拾好了,我再唤你们出来。”窦氏对着阿芙二人挥了挥手,便让她们先下去。

阿芙从窦氏她们方才的谈话中,已经猜到那李思温口中的“云姐姐”便是李墨言未过门的妻子,窦依云,只是看着李墨言依旧那番云淡风轻的模样,对这个未过门的妻子,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真感情的吗,本来吗,古代世族的婚姻,不就是利益与利益的结合吗,没有几对是有真感情的,一辈子相敬如宾,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窦氏现在将她们二人先给支走了,不就是要让李墨言与那窦依云有独处的时间吗,小两口婚前联络联络感情,窦氏这个做祖母的也真是用心良苦。

阿芙没有见过那窦依云,不过想想李墨言那狐狸一般的模样,迷惑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实在是轻而易举,不过再想想也觉得挺悲剧的,这古代就是个谋害未成年少女的地方,你说才十四、五岁的小女生,就要嫁人了,身子还没长开呢,哪经得起血气方刚少年郎的摧残啊,十六、七岁就要当妈了,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总之就是各种杯具加上餐具,想想以后若是有可能,她定要想办法晚点嫁人。

第六十六章 窦依云(中)

第六十六章窦依云(中)

窦氏帮阿芙与李思温二人安排的卧房位于福寿园的东南角,离窦氏的卧房并不太远,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正好左右两间卧房,中间连着一个小厅,是用来接待客人的,旁边还有供给下人们住的几间偏房,外头的院子虽然不大,但却胜在雅致,种了海棠树和梨树,莫名地让阿芙想起了“一树梨花压海棠”这句经典名诗,不过这两种树开出的花儿都是浅色的,现在是冬日,树枝上光秃秃的并看不出,想来等到开春的时候,定是会有一番迷人景致。

李思温看到自己要跟阿芙对门对面的住着,脸色微微有些不好看了,毕竟除非她们二人每日都待在卧房里不出来,不然肯定是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阿芙倒是无所谓,她这人随遇而安的很,不管到哪儿都能过得自在,站在厅里,看了看左右两件卧房,便偏头笑着与李思温说道:“五姐姐,您比阿芙年长些,就您先挑选吧,您喜欢这两间卧房中的哪一间?”

两间卧房的格局与构造都是一样的,只是一个朝南,一个朝北,李思温几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个朝南的房间,冬暖夏凉,不选的才是傻瓜呢。

阿芙自然不是傻瓜,只是她现在谦让地越多,往后便能从窦氏那边得回更多,毕竟她此刻与李思温一同住在这福寿园内,窦氏也必须是要一碗水端平的。

春梅和夏荷虽然为着阿芙这么轻易就让出了朝南的那间房间而颇有些郁闷,但阿芙的决定她们也是从来不敢违抗的,这个小院子并没有地暖,所以卧房之中早早已经被下人们点燃了炭盆,卧房不算小,所以在每个角落里都放上了炭盆,进到屋内的时候,倒也不会给人yīn冷的感觉,只是卧房是朝北的,所以阳光很难照进来,即使是在白天,屋里子依旧有那么些yīn暗。

不过比之阿芙原先住的雪卉园,这儿的家居摆设,已经可以算得上富丽堂皇了,所有家具都是用上好的香楠木制成,微微散发着木质清香,让人置身其中,身心都分外舒畅,那些个摆设物件,随便拿上一件,看上去都是精美绝伦,阿芙一边欣赏,一边啧啧赞叹着,看来窦氏真的是很看重她们二人,这闺房的规格绝对已经是郾城世家小姐中数一数二的了。

“哎,除了光线差点,别的可真是都无法挑剔啊”夏荷微微感叹着,一边将阿芙的衣衫一件件叠整齐,放进那定制的大衣柜里头。

“这有什么,多点几盏灯就是了。”阿芙浑混不在意,反正她也不是每日都待在这卧房里,要读书习字,大可以去福寿园的大书房,那里不仅光线充足,更有最名贵的文房四宝,还有满满的藏书,简直就是天堂一般的存在啊。

阿芙看着两个丫鬟都在房中忙活,顿时便觉得有些无聊,想想便拿了绣篓出来刺绣,现在她刺绣的水平虽然还有些蹩脚,但是基本的花儿、鸟儿都已经绣得有模有样了,而且她仗着从现代看到过的许多特别的绣样,用那些巧思弥补了她本身技艺的不足,绣出来的绣品,倒也不见得会比同年龄小姐们的差。

阿芙也不知绣了多久,那曼青便过来唤人了,阿芙留下夏荷继续整理东西,只带了春梅出去,走到厅里的时候,李思温还没出来,阿芙便笑着与那曼青问道:“曼青姐姐,那窦家小姐已经到了吗?”

“回芙小姐的话,窦小姐巳时已经过来了,陪老夫人说了一会儿的话了,才让奴婢来叫两位小姐,也好与窦小姐见上一面。”曼青恭谨地与阿芙回道。

“方才听五姐姐和祖母的谈话,似乎这窦家小姐是个难得的人才,阿芙倒真想快些见到她呢。”阿芙并不知晓那窦依云的脾气性情,便又试探着问道。

曼青也是个通透的人,自是知晓阿芙的担忧,便笑着回道:“窦小姐是老夫人的侄孙女儿,自小便与咱们李府走得近,因着窦小姐性格温婉,又是远近驰名的才女,所以老夫人也是极其喜欢窦小姐的,咱们府上的几位与她年龄相仿的小姐们,与她的感情也均是不错的。”

阿芙了然地点了点头,还想问些什么,便看到李思温从对面的卧房中走了出来,她换了一件银红色的缂丝绣金线袄裙,外头披了红狐狸毛的披风,衬得她越发贵气起来,阿芙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月白色的锦棉衫裙,她本是想着来拜见窦氏,所以并没有穿太后赏赐的那些华贵衣裳,只是选了件款式普通的常服,此时看着李思温那一身隆重的打扮,便已经知晓她打得是什么算盘了。

“曼青姐姐,让您久等了,咱们快些过去吧。”李思温的面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客气地与曼青说道。

曼青点了点头,便带着她而二人往偏厅去了,阿芙明显感觉到李思温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一丝挑衅,她也不过是不在意的笑笑,李思温不过就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那么便如她所愿好了。

偏厅里头此刻正是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窦氏拉着一个十六、七岁少女,亲昵地说着话,那少女有一张清秀的瓜子脸,脸颊还未褪去少女独有的婴儿肥,皮肤极为白皙粉嫩,笑的时候,两颊还会显出一对可爱的梨涡,着一件鹅黄的衫裙,衬得她的肤色更为白皙,整个人给人一种极为温婉舒服的感觉。

“云儿,这才多少日子没见啊,你可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还好我早早便与你祖父约定好了,不然你这么好呢一个孙媳妇,可就要被被人抢走了”窦氏向来对这个孙媳妇极为满意,便很是庆幸地说道。

窦依云白皙的脸颊上微微泛起一朵红云,却也不似一般姑娘家那么扭捏,轻笑一声说道:“老夫人夸得云儿都不好意思了,云儿哪有您说的这么好,再说了,这要是论长相,整个郾城谁不知晓李家的小姐那才是一等一的,想当初的静姐姐和云姐姐,可都是顶出挑的美人,城中的那些权贵公子们哪个不想娶回家去,老夫人您那时候也是怕若是在郾城中挑人,挑哪一家都会让其他人家不满,这才会让她们都嫁给了淮南的大族,远的不去说她们,温妹妹和柔妹妹这一对姐妹花,可也是名满郾城的,谁不知晓李府有这么一对美貌如花的双胞胎啊。”

“你这小嘴儿啊,倒是越发地甜了,我也不是想说我们府上的姑娘不好,只是哪个都没有你的名头盛啊,吴国第一才女,那可不是哪个女子都能当得的。”窦氏显然对那窦依云的评价十分之高,又是这般说道。

“不过就是些虚名罢了,也是那些士林学子们抬举,不过就是多读了几本书,会写几首歪诗,便被他们传成那样了,老夫人您可千万别当真。”窦依云面上隐隐闪过一抹得色,但说出来的话语,却依然是极谦虚的。

“你写的那要是叫‘歪诗’,那那些学子们写的那些个诗词,可就更是一文不值了,言儿,你说祖母说的对不对?”窦氏看那李墨言一直微笑地坐在旁边,没有说话,便故意这般问道她。

李墨言拨弄着手中的茶盏,眉眼含笑,“云妹妹虽然所做的诗词不多,但却俱是精品,在学子中间有着极高的评价,只那一首‘咏梅’,便已是惊为天人了。”

那窦依云听李墨言这般夸赞她,终是有了些小女儿的娇态,脸颊的两抹晕红更深,看向李墨言的目光也是含情脉脉的。

阿芙走进偏厅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不禁恶寒,心中腹诽着李墨言祸国殃民的功力真是与日俱增,若是再不加以阻止,往后整个吴国的老老少少都将难逃他的毒手。

窦氏看到她二人进来,也是笑着招呼她二人过来,阿芙与李思温行过礼后,李思温立即三步并两步,便走到了那窦依云身边,神态很是亲昵。

阿芙抬眼偷偷打量那个将成为李墨言妻子的少女,果然是花儿一样美丽的人儿,只是现在还是一朵花骨朵,再长两年应该会出落地更加迷人,只是这朵花骨朵马上便要被李墨言这只狐狸给摧残了,实在是可怜可叹啊

阿芙觉得自己有些想远了,立马保持微笑也缓缓走到窦氏身边,窦氏拉了她和李思温的手,对着那窦依云说道:“云儿啊,你温妹妹你是认识的,还有一位也是你的表妹,你便唤她芙妹妹就好了。”

窦依云在皇上生辰的时候,也是随母亲一起到过皇宫的,所以也多少听闻了一些这个新任表妹的事迹,不过今日第一次见面,倒是微微有些意外,没想到那个救了太后娘娘的小姐,竟是这般一个外貌毫不出众的瘦弱女子。

第六十七章 窦依云(下)

第六十七章窦依云(下)

“阿芙见过云姐姐。”阿芙自是感受到了眼前这女子打量的目光,恭谨有礼地微微福身与窦依云行了一礼,低头浅笑着与她见礼道。

阿芙此刻在耀眼夺目的李思温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平平无奇,不过她的身上自有一股子超脱与同龄人的独特气质,即使衣着简单,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首饰,却也不会让旁人忽视掉她的存在。

窦依云倒是对这个阿芙越发好奇起来,微笑开口与她说道:“这就是芙妹妹吗,姐姐我可是也久仰大名了,鲜少有女子似你这般有胆有谋的,而且又是这么小的年纪,姐姐心中也着实是十分佩服你呢。”

阿芙略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柔声回道:“云姐姐太夸奖我了,我相信若是姐姐您当时处在我的位置,定也会做得同我一般好的。”

李思温看窦依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阿芙的身上,颇有些不满地咬了咬下唇,立马开口说道:“对啊,若是云姐姐在的话,定会更早发现不对的,不仅可以救了太后娘娘和祖母,还可以救了露台上的其她的那些人呢”

阿芙笑笑,不再说话了,李思温的话语间太明显地在针对她,窦依云自然也听出来了,她并不知晓阿芙与李思温之间的过节,只是隐隐察觉出了些什么,也只是浅笑着不说话,气氛顿时微微有些尴尬。

正好窦氏适时发了话:“行了行了,你们几个也别夸奖来夸奖去的了,阿芙与温儿先去坐下来,咱们都坐坐下来再慢慢说话。”

阿芙与李思温听话地下去在椅子上坐下了,丫鬟们立即为二人拿上了香茶点心,阿芙的嘴角一直带着一抹浅笑,她知晓李思温方才的话语已经惹得窦氏不快了,虽然她说的那话听起来是在奉承窦依云,却也已经落了李府的面子,而且更是让外人看出她们姐妹的不合,依窦氏那爱面子的性格,心中定是要迁怒她的。

阿芙瞥了眼坐在对面的李思温,看她依旧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微微冷笑了一笑,这李思温原先也没觉得她蠢,怎么现在看来,这般不知晓进退,关上门来,不管斗得多厉害,都不会有人管你,但面对这外人,却永远都要保持面上的太平和睦,世家大族,最注重的不就是个面子吗。

李墨言一直抱着看戏的态度,她自然知晓李思温与阿芙此刻的的关系可以说以用水火不容四个字来形容,他自是不会插手去做什么,若是她选中的人,连这么点小事情都摆不平,那便可以当做弃子丢掉了。

李墨言说不上有多么看好阿芙,只是觉得那个似乎与自己有着相同眼神的小女孩,所展现出的实力,远远不止他此刻所看到的这些,他这个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不仅要将棋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还要发挥出棋子的最大的利用价值,直到对自己再无一点用处,才能放心地丢弃啊

不知为何,阿芙感到背脊升起一股寒意,天生敏锐的第六感,让她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看向了李墨言的方向,见他也正微笑着朝自己看来,心中了然觉得定是那个狐狸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微微眯了眼,也是朝他轻轻一笑,笑中难免带上了一些警告的意味,而后飞快收回目光,打醒十二万分的精神,免得又被那死狐狸算计了去。

众人聊着天,不知不觉便到了晌午时分,窦氏自然是要留众人一起吃饭的,几人便一起转移到了饭厅,丫鬟们早已将一叠叠前菜冷盘摆放好,几人落座之后,窦氏方才又笑盈盈地说道:“难得今日有这么多人陪我这老婆子一道儿吃饭,我这福寿园可是已经许久没这么热闹了。”

在座几个小辈闻言都轻笑出了声,李思温更是撒娇讨好地说道:“祖母若是喜欢,孙女儿自然愿意每**里陪您一同吃饭的,至于云姐姐吗,祖母您可还要再等一阵子,才能让她时常来陪您吃饭了。”

窦依云立马嗔怪地看了李思温一眼道:“小孩子家家的,又说什么混话,还不赶快吃菜,少说些有的没的。”

李思温素来也窦依云的关系好,自是一点都不在意,只是吐了吐小舌头,这才又乖乖埋头吃起菜来,窦氏特意将李墨言喜欢吃的菜放到了窦依云的面前,然后还不停地用眼神示意着她,窦依云自然不会辜负了窦氏的苦心,夹起一根芦笋,放到那李墨言的碗中,温柔似水地说道:“言哥哥,云儿知晓您最爱吃这芦笋了,这笋看着顶新鲜了,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李墨言对女孩子一向温柔,更别说窦依云又是自己的未婚妻了,立即给了她一个比三月春风还要温暖几分的微笑,柔声说道:“多谢云妹妹了,我定是会好好吃。”

窦依云立马又红了脸,小兔子一般地点了点头,那娇羞的模样,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心动不已。

阿芙现代的肉麻言情剧也看了不知多少,自然对这种肉麻兮兮的场景早早就免疫了,丝毫不受影响地吃着饭,但心中却是对李墨言鄙夷个不行,未成年少女都下得去手,真是禽兽啊禽兽,这要是搁到现代,那可是要去牢里吃牢饭的啊,这种社会人渣败类,就应该消灭一个是一个阿芙这般想着,就又夹起一块不知道是兔肉还是鹿肉的暗红色肉块,狠狠咬了一口,权当是在咬李墨言的肉泄愤。

这顿饭,许多人都算是吃了一个心满意足,窦氏自开口叫众人留下来继续喝茶聊天,但阿芙是个知情识趣的,看着那窦依云不停地与李墨言眉目传着情,就借口卧房中还有许多事情等着自己去料理,先行遁走了,也得亏那李思温没有白目到底,看阿芙告退离开,自然也发现了此刻的状况她再留下来就有些不识时务了,便也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窦氏满意地看了看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三人,便抚着头,皱着眉头开口对那李墨言说道:“想来我是今早受了风了,这头有些疼,言儿,你代祖母再陪云儿说会儿话,我便先回房休息一会儿。”

窦依云听老夫人这般说,脸上又是染上了一抹红晕,但依旧面带紧张地问道:“老夫人,您头疼地厉不厉害,要不要赶紧找大夫来给您瞧瞧。”

窦氏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都是老毛病了,不用那么麻烦了,休息一会儿应该就没事儿了,言儿定要帮我好好陪着云儿。”

李墨言立马站起身来,自然也知晓那窦氏话中的深意,对着窦氏说道:“祖母您放心,您去休息就行了,我定会好好陪着云妹妹的。”

窦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让曼青与谷雨扶了她回房去,待到房间中只剩下李墨言与窦依云二人,窦依云脸上的红晕更加深了,低头喝着茶,害羞地不言语了。

李墨言自是浅笑着开口说道:“咱们也许久未见面了吧,前些日子为了皇上的寿辰,我忙得抽不开身来,却是疏忽了你,你莫要怪我。”

窦依云微微抬起了头,眼眸如水,缓缓开口说道:“我怎么会怪言哥哥呢,言哥哥受皇上器重,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再说男子本就应该以自己的仕途为重的。”

“云妹妹真是体贴的女子,能娶到你为妻,真是我的福气。”李墨言的表情温柔地似是能掐出水来,一滴滴渗入了窦依云的心间。

窦依云的脸越发红了,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上去咬上一口,也不说话吗,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李墨言,似是有千言万语的情话想与他诉说。

“你且回家安心再等些日子,等到春暖花开的日子,便有大红花轿盈门,你便是我的妻了,我李墨言,定不负你”李墨言的声音更加低回,甚至有些飘渺,听在窦依云的耳中,却是如最动听的仙音一般,饱含期望深情的目光一刻都不曾离开李墨言,似是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印进心里头,面上虽满满都是甜蜜的表情,一开口,那语气中去又隐含着丝丝哀怨:“云儿一直想着言哥哥,不知何时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你的妻,真想时时伴在你身边。”

“云儿的心意我全都知晓,我们不是便快就要在一起了吗?”李墨言琉璃色的眸中满含深情,他站起身来,走到窦依云的面前,轻抚着她的发浅笑轻言。

窦依云似是迷醉在他那深情的眸中,轻轻将自己的头靠在李墨言的怀中,李墨言自然没有推开她,而是非常温柔地搂着她,轻拍着安抚。

似是一对最深情的男女,相依偎在一起,窦依云却是看不见,那李墨言此时的眼神,没有感情,没有欲望,什么都没有,只有那让人背脊发凉的荒芜。

第六十八章 换粮

第六十八章换粮

阿芙并不知晓那窦依云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窦氏也没再叫她们过去,晚上的时候也没让她们过去陪她吃饭,阿芙想着,那窦氏定还有让李墨言陪着的,或许祖孙俩还要再说些私房话,不方便让旁人听去了,她却是乐得清静,不用装着乖巧模样去应付这许多人,兀自在房中熟悉着新环境,还要考虑着,到底该怎么从窦氏身边取走李墨言需要的那个匣子。

阿芙顿时觉得很是烦躁,李墨言真当是她心中的一根尖刺,一日不拔掉,就一日都不得安宁,许是当初她便不应该与此人合作的,只是那时的她能够选择吗,这世道,若是想要生存下去,便不是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吗,她得到了多少,便要失去多少,不过总有一天,她定会挣脱那李墨言的辖制的。

阿芙虽说搬到福寿园居住,但平常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依旧每日都要去育殊阁上课,只是明显地不管是下人们还是教习先生们,对她的态度都好了许多,每日里偶尔也会被窦氏召唤过去,陪着一起吃饭聊天,阿芙并不如李思温那般的使尽浑身解数,不断地哄着窦氏高兴,她一直都是乖巧的,适时宜地说些话,做些事,却是依然能让窦氏对她大加赞赏,这一点上,李思温常常是恨得牙痒痒的,却又不知该如何对付阿芙。

阿芙其实倒是一直等着李思温弄些手段出来,这般日子才不会过得太过无聊,但许是因为年关将近,袁氏本身已经是忙得焦头烂额,一时之间也是脱不开身教李思温来对付自己,所以阿芙倒是也难得过上了一段安静的日子。

中国的古人对于过年一向都是很看中的,即使是阿芙原先当乞丐的时候,在过年的这段日子里,收获都往往是平常日子的好几倍,更会有许多富贵人家,开仓放粮,或者是搭棚施粥,来昭显他们的慈悲心肠。

李家是郾城内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这种又赚口碑,又没有什么成本的事情,李家这等爱面子的大家族自然是最乐意做的,所以每年的腊月二十五日到正月十五,整整二十一天,李家都会派下人去郾城的各个地方搭建粥蓬,向那些个穷苦百姓们赠粥施药,还有赠送过冬的棉衣棉袜。

阿芙本以为这些事情与她这等闺阁小姐肯定是没什么关系的,可也不知那窦氏是怎么想的,竟是让她与李思温协助袁氏一起准备这次赠粥施药的事宜,虽然吴国民风开放,可让未出阁的小姐出去抛头露面,并不是十分常见的事情,不过阿芙想想这也有可能是窦氏给她们二人的考验,既然窦氏已经将任务吩咐下来了,那阿芙自是要尽心尽力地去完成的,但自是有人不想让她办好了差事,在窦氏面前得到褒奖,难题便一件接着一件地摆在了她的面前。

每年的赠粥事宜,都是全全交给袁氏去办的,她自是也都办得妥妥当当,只是今年窦氏既然将这件事情分摊给了阿芙与李思温,那袁氏自然也动起了小心思,本身今年的年成就不太好,从底下田庄收上来的粮食也比往年少了好几成,李府一家上下这么多人的吃穿用度那可都是要银子的,这施粥二十多天下来,每天的大米加上药材再加上那些个棉衣棉裤,林林总总算下来,便需要好几百两白花花的雪白银呢,这并不是一笔小的开支,毕竟若是放在普通人家,拥有一百两的银子,就能够买上十几亩的良田了,安安稳稳地当个富翁地主了。

袁氏自然是想从中省些钱下来的,毕竟只是施舍给那些个无关紧要的人,何必用那些个“上白米”,那些个百姓只要能吃得上白米就应该要感恩戴德了,给他们“下白米”自是已经十分抬举他们了。

袁氏这般想着,就把所有的“上白米”都换成了“下白米”,这时候上白米的价格是九钱五分一石,下白米的价格就只需要八钱三分一石,整整相差了一钱二分,郾城是吴国的都城,人口少说也有二十万之多,以往年的经验,每日里一个粥棚从早到晚来领粥的人便有一千人,李家一般会在城镇的东南西北和中心位置设位五个粥棚,这般一天就能给将近五千个人施粥,这五千人一天就要消耗掉最起码十石白米,二十一天便是二百一十石的白米,袁氏只是小小的一个举动,便从中赢利了将近二十五两的银子,这还没有算其它那些个药材和棉衣的收益,若是袁氏在这些东西上也做些手脚,那其中的油水可真当是足足的。

不过若是袁氏将那些个换来的下白米给了阿芙,阿芙也不会有什么烦恼,反正有白米粥喝,那些平日里只能吃糠咽菜的穷苦百姓们也定是十分满足了,只是袁氏给她的那些白米中,还夹杂了许多的谷糠,几乎十几粒白米中就有一粒谷糠,一袋下白米正好是一石的分量,可夹杂了这些个谷糠,袁氏给阿芙的这四十二石下白米中,分量最起码少了四分之一,而阿芙管得那个施粥的棚子,又正好是在城中心人口最繁华的地方,本来这四十二石的白米都不一定够,现在又足足少了四分之一,根本不可能分派给那些个百姓,到头来让窦氏怪罪的还不是只有自己。

“小姐,这事儿您一定要跟老夫人说,大太太这也太为难人了,给您这样的大米,怎么可能够您施粥用的呢。”春梅和夏荷都知晓袁氏那里送来了怎样的白米给阿芙,自是为自家小姐愤愤不平的,夏荷又是个急性子,自然就憋不住,让阿芙找窦氏说理去。

阿芙摇了摇头,其实她心中明白,若要是说窦氏对此事一无所知,那定是不可能的,只是既然窦氏没有动静,或许就是想看看,她能不能很好地解决这个难题,只是袁氏这般有恃无恐地陷害自己,着实让她心中很是不舒服。看来若是不做出一番成果来,还真会让这帮人小瞧了自己呢。

“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是有解决的办法的。”阿芙缓缓地回道,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以为这点事情就会难倒她吗,那也未免太小瞧她了。

“春梅,去把田嬷嬷叫过来。”时间很是紧迫,阿芙只剩下半天的时间,明天一大早便要去城中施粥,所以便是要求一个快。

那田嬷嬷很快便过来了,看到阿芙面色凝重,便也不说话,等待着她的吩咐。

“田嬷嬷,我这里有四十二石下白米,只不过这些下白米里头掺杂了许多谷糠,真是的分量可能只有三十石的下白米,我想让你把其中十石下白米全部换成红薯和小米,我只给你一个下午的时间,你做得到吗?”阿芙一脸严肃地望着那田嬷嬷,说话时的神态有着不同与她年龄的沉稳。

田嬷嬷似乎是被阿芙给震住了,虽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迟疑了一会儿也是立马回道:“小姐,红薯和小米都是粗粮,都是那些个穷人才吃的东西,您用白米去换,是不是有些”

“你是觉得我这样做太浪费了是吗?”阿芙自然知道那田嬷嬷是怎么想的,不过她这么做自是有她的理由,便依旧说道,“你先不用管这些,你就告诉我,你能不能在今日之内帮我换到足量的红薯和小米。”

“回小姐的话,这个倒是没问题的,老奴那大儿子原先也是做过一阵子粮食生意的,也还认识些人,应该是可以帮小姐换到的。”田嬷嬷立马如实回答道。

“那便好,让你的儿子好好去做,事后我定是不会亏待你们的。”阿芙微微笑着,与田嬷嬷允诺道。

那田嬷嬷的大儿子现在在李府做个管事,也都是因为阿芙的缘故,所以对她还是很感恩戴德的,现在阿芙又正受窦氏的宠,她的承诺自然是有些分量的,田嬷嬷心中高兴,便更是脆生地应道:“小姐您放心,老奴定会让我那儿子尽心尽力为小姐您办事,定是不会误了小姐您的事儿的。”

阿芙满意地点了点头,便挥挥手让那田嬷嬷下去了,又招来了春梅和夏荷,缓声问道:“我问你们,你们小时候在家的时候,红薯是怎么吃的?”

夏荷最是爱吃的,听阿芙发问,便立马兴奋地回答道:“奴婢最喜欢烤红薯吃,埋点土,点燃了火,等一会儿就能吃了,又香又甜,还很容易就能吃饱,要不就是上锅蒸,蒸熟了也同样好吃,不过红薯是咱们穷苦人家吃的东西,小姐问这些干什么?”

“我只是有些好奇,随便问问,那你们可吃过红薯饼和红薯粥?”阿芙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继续追问道。

夏荷疑惑地歪了头,思索了一会儿,方才摇了摇头问道:“小姐说的那些奴婢都没听过,红薯还有那些做法的吗?”。

第六十九章 红薯(上)

第六十九章红薯(上)

阿芙又看向了春梅,春梅也摇了摇头说道:“小姐,奴婢那时候家里可苦了,根本就吃不上白米,每日里的主食也就是野菜和小米这些粗粮,红薯也是时常会吃,但是用红薯煮粥却是从来没有过的,红薯饼什么的也从来没有听过。”

阿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让两个丫头退下去了,自己则是又陷入了沉思,红薯在古代的时候是贱食,可在现代却是健康绿色食品呢,一个小小的烤红薯都能卖到三四块钱一个,几乎可以比得上两斤白米的价格了,阿芙在现代的时候,也挺喜欢吃红薯,还上网研究了许多红薯的吃法,这红薯粥和红薯饼便是她做得最多的两种,而放在古代,这两种吃食的成本便低得不行了,只需要红薯和小米,其实按照古人的智慧,并不是想不出这两种吃食的做法,只是那红薯只有最底层的百姓才会去吃的,稍稍有些钱粮的人家都会选择吃米饭,所以也并没有人会去研究这红薯的做法,阿芙在李府待了这么久,其实觉得这边大户人家的一些吃食还是做的很是精致美味的,并不会比现代饭店里的那些菜肴差多少。

等到傍晚的时候,田嬷嬷便拉了好几车的的红薯与小米回来了,这十石下白米的的价值还是满高的,整整换了五十石的红薯和小米,三十麻袋的红薯和二十麻袋的小米,阿芙还是很满意的,挑了几个大只的红薯,装了一小袋小米,便带着两个丫鬟往大厨房去了。

一般像阿芙这种小姐是不可能去厨房这种腌臜地方的,所以阿芙一到那厨房的时候,那些个厨娘们便很是惶恐,厨房的管事董嬷嬷是认得阿芙的,也知晓她现在正受窦氏的宠,便立马站了出来,对着她十分恭敬地说道:“芙小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这里可是乱得很呢,污了您的身份可就不好了。”

阿芙的面上一直带着浅浅的微笑,柔声与那董嬷嬷说道:“嬷嬷不必如此多礼,我今儿过来还是有些事情想要请你帮忙呢。”

“芙小姐说什么帮忙不帮忙的,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便是了。”董嬷嬷听了阿芙的话,便甚是惶恐地回道。

“那就有劳董嬷嬷了,请你叫一个手艺过得去的厨娘来帮帮我的忙,我想做些新奇的吃食孝敬祖母她老人家,也好让她老人家尝尝鲜。”阿芙依旧是微笑着,与那董嬷嬷吩咐道。

董嬷嬷闻言立马对着一个圆脸的厨娘说道:“王厨娘,赶快过来给芙小姐见。”

那圆脸厨娘三十岁上下,身形微微有些发福,被那董嬷嬷一叫,便颇是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双手有些不安地一直在围裙上擦拭着,小心翼翼地与阿芙行了礼。

阿芙依旧是一副和善的模样,很是亲切地与那厨娘说道:“我听那董嬷嬷叫你王厨娘,既然是董嬷嬷指定你的,想来你的手艺定是不错了,那就麻烦你帮忙。”

“奴婢不敢,不过就是些粗浅手艺,全凭董嬷嬷看得起,不敢说能帮得到小姐,只是帮小姐打打下手,奴婢还是能做到的。”那王厨娘更是诚惶诚恐地说道。

“你们不用太害怕我,即使做错了,我也不会怪罪你什么的,只要尽力了就好,其他人还是做自己的事情吧,不用管我,若是妨碍了你们做事,那便是我的不对了。”阿芙的态度一直很随和,她本身身上就有一种让人亲近的气质,那些个厨娘们看阿芙说了这么久的话,一直都是面带微笑,很是和善的模样,便也渐渐没那么害怕了,听了阿芙的话,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阿芙则是带着两个丫鬟与那个王厨娘,选了一个灶头,开始煮起她想的那些吃食来,她将一半的红薯放到锅上隔水蒸,另一半则是切成红薯块用来做红薯粥,做红薯粥的诀窍就是要将切好的红薯块泡在清水里,以免红薯氧化变黑了。

那王厨娘的厨艺果然是不错,从她的刀工就可以看出来,切起红薯来又快又好,每块红薯块的大小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将红薯块用水泡好之后,再将洗好的大米和小米全都倒入锅中,加水熬煮,待到锅里的米煮熟了,便将那些红薯块都倒进去,继续熬煮。

那王厨娘向来都是只煮些珍馐美味的,本来看到阿芙拿出红薯和小米,就已经很是疑惑了,但阿芙是主子,她即使心中有疑问,也会照着阿芙的吩咐办,熬粥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将食材都加入后,便要等着粥慢慢熟了。

王厨娘几人又看向阿芙,等待她下一步的指示,阿芙微微一笑,便将让王厨娘将另几只红薯在锅上蒸的红薯取出,这时候也差不多应该蒸熟了,将蒸好的红薯去皮,放入盘中,加入适当的小米面,搅拌均匀之后和成面团,将面团揪成小团,制成饼状,再放入油锅里头炸熟就行了。

等到将所有的红薯饼都炸熟之后,那边熬着的小米红薯粥也差不多好了,将炸地金黄酥脆的红薯饼码在青花瓷的盘子里,形成一个梅花的形状,撒上些白糖和芝麻,看上去煞是好看。

那小米红薯粥便用白瓷的碗小小装了一碗,撒上葱花和芝麻,晶莹剔透的米粒配上橘红色的红薯,也很是赏心悦目。

两样菜肴阿芙都稍稍尝了尝味道,红薯粥香甜可口,入口即化,红薯饼酥脆香甜,回味无穷,俱是十分美味,阿芙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比她在现代所吃到的还要好吃些,果然还是古代的食材更纯天然些。

夏荷看着这两样又精致又散发着红薯独特香气的菜肴,微微感叹地说道:“这真是用红薯做的吗,我都快不敢相信了,这也太漂亮了。”

阿芙微微笑了笑,看了看锅中还剩下的红薯粥和红薯饼,对春梅和夏荷说道:“剩下的这些就赏给你们了,等回来之后,你们便尽情吃吧。”

夏荷顿时两眼发光,看向阿芙的目光几乎可以用敬仰来形容了,春梅倒是还好些,拉着夏荷谢了恩,便跟着阿芙将这两样菜肴装进食盒,离开厨房往窦氏的房间去了。待三人离开之后,这大厨房里头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厨娘们均是窃窃私语地谈论着,觉得这最近风头正盛的芙小姐着实是与众不同,献给老夫人的吃食,竟然用最低贱的红薯做食材,虽然做成之后似乎卖相还不错,但那终归是红薯啊。

“都给我干活去,谁再多嘴多舌说一句,当心我绞了你们的舌头”董嬷嬷早已没有了对着阿芙时的小心翼翼,瞪着眼睛与那些个厨娘们吼道,那些个厨娘立马均都噤声,不敢再言语了。

那董嬷嬷微微眯了眼,看了看阿芙方才做出来的吃食,也是一脸疑惑的模样,不过以她的阅历见识,却是觉得这个芙小姐着实是让人看不透啊。

阿芙到了窦氏那里的时候,她正好要用饭,那李思温已经站在她身边,开始帮她布菜了,面上满满俱是天真讨好的笑容,见到阿芙进来,似乎那笑容更甚了些,便开口与阿芙招呼道:“芙妹妹,你来了,今儿怎么来得这么晚呢,祖母和我可都等着你吃饭呢,我倒是没什么,这要是饿着祖母可就不好了。”

李思温说着话的时候,虽是带着些玩笑的意味,但话里话外却均是在挤兑阿芙,阿芙自然不会和她去做什么口舌之争,径自走到窦氏面前,与她恭敬地福了一礼,便语带内疚地说道:“祖母,是阿芙来晚了,您责怪阿芙吧,不过阿芙想请您先听听我来晚的原因。”

窦氏本就没有责怪阿芙的意思,此刻听她这般说,倒是来了兴趣,微笑着问道:“哦?那阿芙倒是与祖母说说看,今日为何迟来了呢?”

阿芙起身,浅浅一笑,对着后头拿食盒的春梅招了招手,春梅立马将那只食盒递到了阿芙手上,阿芙将食盒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地从里头将两碟菜肴拿了出来,顿时一阵香气弥漫在众人鼻尖。

窦氏饶有兴趣地看着阿芙拿出来的两样菜肴,轻声“咦”了一声,看了许久,似乎都没认出这两样菜肴是用什么做的,便又是出声问道:“阿芙晚了过来,便是去捣腾这两个新菜啦?”

阿芙很是神秘地一笑,点了点头对窦氏说道:“祖母猜得不错,阿芙想让你尝尝鲜,便做出了这两道菜肴,您先尝尝,看合不合您的胃口。”

自然有人不想让阿芙在窦氏面前出风头,她从阿芙拿出那两道菜肴开始,便已经微微皱起了眉头,以为这又是阿芙想出来新的邀宠手段,便立马出声阻挠道:“祖母,您看这东西也不知晓是什么做的,您金尊玉贵的身子,万一吃坏了肚子可怎么好啊”

“若是五姐姐不放心,您可以先帮祖母她老人家尝尝啊,不过,既然我敢做出来让祖母吃,自是敢保证绝不会影响祖母的健康,还会都对祖母的身子有益处呢。”阿芙的一片心意被李思温这般质疑,但她的面上一点也不恼,依旧浅笑着说道。

第七十章 红薯(下)

第七十章红薯(下)

(今日三更,月底大放送,祝大家愚人节and清明节快乐~\(≧▽≦)/~啦啦啦)

李思温还想说什么,窦氏却是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语,对着阿芙温和地说道:“这是阿芙的一番心意,我这做祖母的自然不会辜负了,而且阿芙又一向是个谨慎的人,我相信她做出来的东西一定是不错的,看这两个菜肴的模样,也知道这味道定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这般说着,窦氏就将那碗红薯粥拿到面前,小口小口尝了起来,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吃了小半碗之后,又夹起一块红薯饼吃,那红薯饼被阿芙做的并不是很大,基本上两口就可以吃完一个,待两样菜肴全部尝过之后,方才抬起头看向阿芙说道:“阿芙,这两样菜肴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为何我一点都尝不出来,不过味道真的不错,阿芙有心了。”

阿芙神秘地笑了笑,如窦氏这种贵妇,怎么可能吃过红薯这种东西,吃不出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便也就不卖关子了,笑盈盈地说道:“祖母,其实就是一样顶普通的东西,不过您老人家不知晓也是很正常的,因为这样东西是只有寻常百姓才会吃的,咱们这种世家大族,是没什么机会吃到的,这东西名唤红薯。”

“红薯?”窦氏疑惑地喃喃出声,思索了一会儿方才又说道:“似乎是有听说过的,却是没想到这红薯的味道却是不错的。”

“祖母,其实这红薯的益处还是有许多的,只是我们均不太了解罢了,我特地去查了一些医学典籍,知晓了红薯有‘补虚乏,益气力,健脾胃,强肾yīn’的功效,能够使人‘长寿少疾’,还能补中、和血、暖胃、肥五脏等,实在是对身体十分有益。”阿芙头头是道地诉说着,她是做足了功夫的,此刻对窦氏说着那红薯的好处,自是如数家珍一般的。

窦氏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着头,待阿芙说完之后,方才又说道:“哦?竟有你说的这般多的好处,那我以前没吃到这等好东西,倒是可惜了。”

“红薯本就是粗粮,祖母您金尊玉贵的人,自然是没吃过了,但我一直觉得食物是不分贵贱的,只有好吃与不好吃,对身体是否有益,所以祖母不妨多做些尝试,也不是不可以的。”阿芙笑眯眯地劝解着窦氏说道。

窦氏依旧是微笑点头,却是又对着阿芙与李思温说道:“阿芙说的很对,你的心意祖母已经知晓了,快些坐下来吃饭吧,可不要只看着我一个人吃啊。”

阿芙低着头笑了笑,这才坐在窦氏身边开始吃起饭来,李思温面上虽然一直强撑着笑容,可是心中却是将阿芙恨地不行,坐在桌上着实是有些食难下咽,不过心念一转,面上却又是露出了一抹冷笑,心中想着:哼,就让你这贱种稍稍得意一下下,到了明日,你要是不够食物分派给百姓,自是会受到祖母的责罚,到时候我就等着看好戏,看你还能不能这般嚣张。

阿芙并不知晓李思温正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她陪着窦氏吃完了饭,窦氏倒是很给面子地吃完了那碗红薯粥,连红薯饼也吃了好几个,三人用完了饭,窦氏却是将阿芙单独留了下来,李思温离开之前不经意地恨恨瞪了阿芙一眼,但也不敢违抗窦氏的命令,乖乖离开了。

窦氏让阿芙进了偏厅里头说话,丫鬟们端上了热茶,窦氏一边轻轻吹凉着茶水,一边缓缓说道:“阿芙啊,你今日特地煮了这两样食物给我吃,定不是单纯地只是想让我尝尝鲜吧?”

阿芙也是微微笑了笑,面上带着些惭愧地说道:“祖母,您真是料事如神,不过我早就想过要做些东西来孝敬您的,今日却是正好碰巧了而已。”

窦氏也不说话,只是等着阿芙自己慢慢解释,阿芙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又开口说道:“祖母您让我与五姐姐一起帮助母亲行这施粥之事,我本是想将这件事办好,也不辜负祖母您的期望,只是母亲那边送过来的大米,我都仔细看了,许是不够这段日子的施粥,所以我便想了些别的办法,用一部分的大米换了红薯和小米,这两样都是极便宜的东西,我只用一部分的白米便换了许多,到时候不煮普通的白粥,就煮今日我做给祖母您的红薯粥,还有红薯饼,红薯本就是极易饱的食物,我想着,或许比那单纯的白粥,更容易让百姓们吃饱,也肯定够这十一日的施粥之用了。”

窦氏静静地听阿芙说完,微笑地看了她一会儿方才说道:“阿芙确实没让祖母失望,你母亲做的那些小动作我自然是知晓的,我故意没有说什么,就是想看看你到底会怎么做,毕竟若是所有事情都有人护着你,那你便不会成长了,不过你想的这个办法很好,你说的那两样菜肴,我也都尝过了,味道确实不错,而且又能吃饱,想来等到明日,若是让百姓们尝到这两样东西,定是都想赖在你那粥棚前不想走了,而且等到那些百姓们口口相传,知道你这儿施的东西又好吃又能吃饱,便全都一拥到你的粥棚前,你又要怎么办呢?”

阿芙的面上一丝苦恼的事神色也没有,似乎早就想好了答案一般回答道:“那便把这两样吃食的做法告诉母亲,让其它四个粥棚都有这些吃食,那百姓们在哪儿不都能领到。”

“这可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啊,告诉了旁人,你的功劳可就没有喽。“窦氏又是笑着说道。

阿芙却是无所谓地回道:“这施粥的行为本就是咱们李家在积德,哪有我什么功劳,咱们李家在百姓们中间的威望越高,那阿芙不也与有荣焉吗”

“阿芙小小年纪,却是能想地这般通透,祖母我很是欣慰,你先回去吧,明日还要早起去给百姓们施粥呢,今日可是要早些睡。”窦氏看着阿芙的眼神似乎越发和蔼了,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那祖母您也早些睡,阿芙便先退下了。”阿芙这般说着,便恭敬地与窦氏躬身行了告退礼,便带着春梅离开了窦氏的卧房。

阿芙刚一退下,那金嬷嬷便又帮窦氏换了杯热茶,看着窦氏一脸沉思的模样,轻声开口问道:“老夫人,这芙小姐不是已经通过您的考验了吗,为何您还是这般不放心呢?”

窦氏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实在想,若阿芙的生母不是那下溅人,她又是正正经经在咱们府上长大的嫡女,凭她生得这般一副七窍心肠,该有怎样的锦绣前程啊,可惜啊,可惜”

看着窦氏这般摇头感叹的模样,那金嬷嬷也只能宽慰着说道:“芙小姐现在有老夫人您的照拂,前程自然也是不会差的,再加之小姐她这般聪慧,或许早已为自己做好了打算了呢。”

窦氏又是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看不透这孩子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她把自己的想法藏得太深了些,这点倒是跟言儿像极了,那孩子小时候也是这副模样,对着你的时候极其的乖巧懂事,却是看不透他的心思。”

“他们本就是兄妹吗,想象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二少爷和芙小姐都是顶聪明的人,想来日后定会帮着咱们李府更上一层的。”金嬷嬷又是这般说道。

“咱们府上现在已是这般显赫,再上一层,那可真是要被皇上猜疑了,我倒是宁愿她们更懂得韬光养晦,我看着皇上也不可能是没所作为的,虽说咱们是他的母家,但若是危害到了皇权,亲生母子都会反目成仇的”窦氏的面上带着浓浓的担忧,声音也略带了些疲惫。

这下那金嬷嬷也不说话了,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皇上自不是她可以妄加议论的,屋中顿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之后,那窦氏又说道:“我之所以会让这两个丫头去施粥,就是想增加她们在民众中的声望,但是一切都要看她们自己的表现,是明珠还是鱼眼珠就全看她们自己了”

“老夫人这般为她们铺路,等到以后,她们定是不会忘记老夫人您的疼宠的。”

“我不需要她们报答我什么,只希望不管是她们中间的谁,能一心护住咱们李家,我现如今所做的一切,也算是没有白费了。”窦氏面上的神色更加地憔悴了,似乎又比以往苍老了许多,只是眼神中的精光却是越发地亮了

李思温从窦氏房中出来之后,没有之间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转道去了汀兰苑,虽说她已经住进了窦氏的福寿园,但依然也没少回汀兰苑,毕竟那里住着她的生母,时常去看望一下她,也是情有可原。

李思温到的时候,袁氏也正和李思柔一道用完了晚饭,见她过来,袁氏便微微皱了眉头说道:“不是叫你这一阵子不要太常过来了吗,明日就要去施粥了,不好好去准备,还跑过来干什么?”

李思温嘟了嘟嘴,走到袁氏的身边坐下了,颇是郁闷地回道:“母亲您先听我说完了再骂我吗,我过来肯定是有事儿要与您说吗。”

窦氏微微缓了脸色,便沉声问道:“那便快说吧,今日过来要与我说什么啊。”

李思温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先是喝了一口方才说道:“母亲,是这样的,今日那贱种做了两样新菜给祖母吃,我觉着这事情有些蹊跷,便想过来告诉你。”

“哦?她做了什么菜给你祖母吃?”窦氏的脸色也微凛了一下,便急忙追问道。

“都是那下溅的食材做的,说是叫什么红薯,那种东西也只有她这种贱种会认识,不过看祖母那模样,似乎味道还不错。”李思温的面上又是闪过一丝狠戾,颇有些愤愤地说道。

“红薯”袁氏若有所思地喃喃着,而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对身旁的贴身崔嬷嬷耳语了几句,那嬷嬷便一脸严肃地退下去了。

“娘,您想到了什么。”李思温看袁氏这番举动,知晓她定是察觉到了什么,立马有些焦急地询问道。

袁氏微微冷笑了一下,方才开口回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那丫头,本以为这次设的这个局她定是会中招,没想到她竟是这么快便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娘,您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啊,她到底想出了什么解决方法啊?”李思温可是急得不行,一听到阿芙这次施粥不会出丑,她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我也还不是很确定,等一会儿崔嬷嬷回来,就应该能知晓了。”袁氏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毕竟她在阿芙手下也吃过几次亏,本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教训她一顿的,却是没想到很有可能会被她轻轻松松地躲过,她自然是知晓窦氏安排李思温和阿芙施粥其中所饱含的深意,这才更不能让那阿芙顺利完成这次施粥,受到百姓们感恩尊崇的,只能是她的温儿。

李思柔在一旁虽也不是听得很明白,但还是不住宽慰着李思温说道:“姐姐,您先别着急,母亲不是已经提前有所察觉了吗,便一定会再想出其他的办法,定不会让那阿芙抢了你的风头的。”

“当然不能,我怎么能让那贱种抢了我的风头,她配吗”李思温提高了声,简直就是咬着牙说出这些话的,阿芙已经抢走了她许多东西,她已经把阿芙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这次这么好出风头,赚名声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会让阿芙抢走。

“行了,你先给我少说几句,你说你每天与她同一个屋檐下住着,她做了什么事情难道你就没有早早发现吗,我原先是怎么嘱咐你的。”袁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又不是不知道,那贱种可是精明的很,那田嬷嬷也是个老奸巨猾的,对下人们也管得极严,我想套几句话都很困难,更别说安插人进去了,所以才”李思温面上依旧是一副恨恨的模样,但语气中却是颇有些委屈。

使鬼推磨,我就不信她身边的那些个下人个个都是油盐不进的,行了,这是你别管了,安插人的事情我回去派人做的,你就给我打醒十二万分精神,可不能再着了那丫头的道了”袁氏教训着李思温说道。

是委屈地扁了扁嘴,却也不敢再说话,心中却是又将那阿芙恶狠狠咒骂了一会儿,几人说话间,那崔嬷嬷却是已经迈着又快又急的步子回转来了。那袁氏都省了她的行礼,便焦急地问她道:“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点了点头,立马恭谨地回道:“回大太太的话,那田嬷嬷的儿子王二东子今日确实出过府,我跟门房打听来,他出去的时候装了一车的东西,跟门房说是一些不合格,准备退回去的药材,回来的时候却是装了五辆车的东西回来,那门房以为是新买回来的药材,也就没多问,不过后来有人看见那几车东西都被送进了福寿园”

出我的所料,那丫头拿下白米换了红薯,你说她做了两样菜肴,分别是哪两样?”袁氏一听那崔嬷嬷这般说,便更加笃定了,又是与李思温问道。

“叫什么红薯粥和红薯饼的,模样看上去不错,味道也应该还行,祖母她吃下去许多。”李思温立马一五一十地答道。

“明日那丫头定会做这两样吃食,代替普通的白粥。”“那可怎么办,若是她真煮那些东西,那百姓们定会都被吸引到那她那儿去的。”李思温面上的表情更加焦急了,似乎已经想到明日阿芙的粥棚前人满为患,而她的粥棚前人头寥寥的模样了。

袁氏的面上闪过一丝yīn狠,沉声说道:“不是还有一个晚上吗,放心,我不会让她明日里风光的机会的,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李思温一听袁氏这般说,也便放下了心来,她自然是知晓李氏的能耐的,毕竟被她暗地里收拾地不识趣的女人,那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而且均是做的滴水不漏,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典型的杀人不见血。

李思温离开了之后,那李思柔却还是有些担忧地开口与袁氏说道:“母亲,您是想去处理阿芙买过来的那些红薯吧?”

袁氏冷冷地笑了一下,开口说道:“一不做,二不休,为了你姐姐,我就让她明日施不了粥。”李思温听袁氏这般说,就知晓她已经下了狠心,看来阿芙的那些个施粥要用的粮食,应该都是要保不住了吧

“那万一祖母她老人家怪罪,该如何是好啊?”李思温仍是游戏恩心存担忧地问道。”

“不过就是一场意外,若是不留下任何的把柄,你祖母她又有什么好说的,大不了到时候,我在出来做个好人,紧急地再去调一些粮食过来,不过等到粮食再运来的时候,恐怕也要一天过去了,老夫人定是也对那丫头失望了,连一点点粮食都保管不好,哪还会再继续让她施粥呢。”袁氏这般说着,面上浮上了一抹淡淡的浅笑,却是莫名地让人发寒,今夜,注定是要不平静的

子时一过,李府大宅院当中就几乎没有了什么人声,只有府中值夜之人,在院中轻声走动发出的声响,古人因为夜晚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都是比较早睡的,一到深夜四周就变得极静,只是发出稍稍大一点的声音,都会被人们给听见。

但阿芙却并不是习惯早睡的人,特别是今夜,她就更不可能那么早便睡着了,她躺在宽敞的架子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床顶那有些模糊的图案,耳朵里连一丝极其轻微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忽然她似乎听见了一阵极其古怪的声音,一阵极清浅的脚步声,然后好像有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阿芙缓缓起身来,黑暗中她的眼睛似乎格外地亮,嘴角还有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又是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春梅从外头走了进来,这么晚了,她也并没有睡,熟练地点亮了房间中的灯,房中才终于有了光亮,她抬起起头,见阿芙坐在床上向外头看着,便从衣架上拿了一件披风,轻柔地披到阿芙的身上说道:“小姐,晚上风大,小心着凉了。”

“外头怎么样了?”阿芙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面带微笑地询问着春梅。

春梅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畏惧中带着些敬仰,立即回答道:“有田嬷嬷在呢,小姐您不用担心,还是早些睡吧,明儿可是还要忙一整天呢。”

阿芙没有说话,而是准备起身下床来,春梅也只好帮他穿好鞋袜,然后恭敬地垂立与一旁,阿芙走到卧榻上坐下,才对着春梅说道:“人应该已经抓到了吧,把她带过来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我这儿的人,还是外面的人。”

春梅立即躬身应是,却是被阿芙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之气骇了一下,急急地退了出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带了田嬷嬷和一个同样小丫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那小丫鬟被田嬷嬷五花大绑着,口中还塞了一团白布,眼神惊惧,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着。

阿芙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人进屋,春梅走在最后,一进到屋内,就立即把门紧紧关上了,田嬷嬷将那被绑的丫头甩在阿芙面前,然后沉声与她说道:“小姐您果然神机妙算,老奴今日按了您的吩咐,派人躲在仓库外面的暗处守着,过了子时之后,果然看着这丫头鬼鬼祟祟地拎着一桶火油到了仓库外头,又把火油都浇在屋子外围,一副要点火的样子,老奴立即让人上前将她抓了个人赃俱获,可这丫头也是个不要命的,便我们擒住了,竟然当场就要咬舌自尽,还好老奴眼明手快立即拿布塞了她的嘴,不然咱们可就要说不清了”

阿芙眯着眼上下打量了那丫头一眼,看模样也不过十五六岁,长着一张圆脸,粗眉大眼,是一个老实人的长相,却没想到竟是有这般的胆子

第七十二章红薯(下)

阿芙看了那丫头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那田嬷嬷:“这丫头是咱们院子里的吗?”阿芙自从搬进了福寿园之后,底下便多了许多干杂活的小丫鬟,但贴身的丫鬟就一直只有春梅和夏荷,虽说她们两个并不是多么的聪明伶俐,但胜在是她一进李府就跟在身边的,最起码信任度还是可以的,所以即使窦氏要再拨几个大丫鬟到她的身边,都被她给婉言拒绝了,贴身丫鬟这种东西,是每天几乎寸步不离地都跟在身边的,若是不小心混进了一两个奸细,那可就麻烦了,还是等日后有机会,再慢慢筛选。

听阿芙这般问,田嬷嬷立马面上有些惭愧地回道:“回小姐的话,这丫头本来不是咱们这院子的,只是前两天负责浣洗的小丫鬟病了,便将这丫头先调到了咱们院子里帮忙几天,老奴看着她模样还算老实,便也应允了她过来帮两天忙,却是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岔子,是老奴失职了。”

阿芙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嬷嬷不必自责,这不怪你,也不是每个人脸上都贴着好人坏人的,嬷嬷没看出来也是正常的。”

这般说着便又看向了那跪在地上的丫鬟,却也一点没有色厉荏苒的模样,而是依旧轻轻柔柔地说道:“我虽不知晓你是谁派来的,但我知道你定是有什么关系性命的把柄握在了那人的手上,不然蝼蚁尚且贪生,哪个人又是不惜命的呢,你这般地不顾性命,我心中倒是很佩服你的,只是,难道你以为你这般丢了性命,那人就一定会信守承诺了吗?”

阿芙一边说着,一边也是时刻观察着那丫鬟的眼神变化,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想知晓一个人的情绪,看眼神的变化,那定是最直观的,那小丫鬟的眼神一开始是一潭死水,似乎已经是毫无生机了,但听着阿芙说道把柄的时候,那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直到阿芙问出最后一句问句,她的眼神中才满满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还是太天真啊阿芙在心中这般想着,不过也正好是这种人最好利用,一边这般想着,一边又开口说道:“今**的事情已经是败露,想来你背后那人肯定也不会再继续帮你了,那个对你至关重要的人对她没有了利用价值,你以为,还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阿芙满意地看见那丫鬟的眼睛里已经沁出了眼泪,显然已经被她所说的话吓到了,身上似乎忽然来了力气,拼命往前爬着,被堵住的嘴还不停“呜呜”地叫着,却是被眼明手快的田嬷嬷拽住,不让她靠近阿芙。

阿芙看火候差不多了,方才有些懒懒地说道:“行了,嬷嬷放开她吧,顺便再把她嘴巴里的东西去了吧,她不会再想自杀了。”

田嬷嬷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但仍是按照阿芙的吩咐,将那丫鬟口中的布条给拿了出来,那丫鬟的嘴一解放,果然不求死了,而是对着阿芙哀求道:“求芙小姐救救奴婢,求芙小姐,求芙小姐”一边这般说着,一边那头就不要命一般地往冷硬的地板上磕着。

阿芙给了田嬷嬷与春梅一个眼神,她二人就立即又将那丫鬟从地上拉了起来,不过才磕了这么一会儿,那丫鬟的额头便已经青肿出血了,由此可见她真是豁出命去地在对着阿芙磕头。

阿芙却是依旧表情淡淡地看着那丫鬟,开口问道:“你既然叫我救你,那便先将你的故事告诉我吧,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来来我院子里放火?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主子,我原先不过也就是一个普通百姓,若是你真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能帮到你的,自然也会想办法帮帮你。”

那丫鬟果然单纯的可以,被阿芙这般一允诺,情绪似乎稍稍稳定了一些,抬头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阿芙回道:“芙小姐,奴婢名唤小绿,是三年前被卖进李府的,我爹早死,家中只有奴婢与娘和幼弟相依为命,奴婢是自愿被卖进府里做丫鬟的,因为李府不仅会给最低五两的卖身银子,每个月还有月钱好拿,就算是做最苦最累粗使活计的丫鬟,一个月也能拿到五百个铜钱的月俸,有了这些钱,奴婢的娘就不用没日没夜的纳鞋底子了,她的身子本来不好,一个鞋底子也才只能卖五文钱,一个月累死累死地也才挣个几百文钱,根本不够我们一家的生活,有了奴婢的月俸,奴婢的娘与弟弟的日子才稍稍好过一些。

可一个月之前,奴婢的弟弟忽然患了急病,请了大夫过来看,大夫说药方里头有一味药是人参,此病并须是要慢慢调养的,每天都要喝上一副药,要连续喝上一个月,奴婢弟弟的病才能好转,若是不用药,不出一个月,他便就会没命了。”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小绿的眼眶更加地红了,眼泪珠子不断地往下掉,似是想到了她那可怜的弟弟。

“那人参是极贵重的药材,哪是奴婢这种穷人买得起的,那时候奴婢还是在浣衣局里头干活的,便想求那管事嬷嬷先预支奴婢半年的月俸,好歹先买几服药给奴婢的弟弟用着,暂时保住了他的命,再想其它的办法。可是那管事嬷嬷说没有提前预支月俸的先例,不肯将钱支给奴婢,奴婢那时候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一向听说大太太体恤下人,便鼓鼓起勇气去拦了大太太的轿子,心中存着一丝希望,希望大太太能够开恩帮帮奴婢。”

听到这里,阿芙的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思量道,这小绿倒真是一个胆子大又心思单纯的人了,为了自己的家人,什么都敢做,几乎连后果都不想,难怪会被那袁氏给利用了呢,阿芙只是闪神了一刻,便又立马回过神来,听着那小绿继续说着。

“当时我真是见到了大太太,她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宽容大度,对着奴婢说话的时候也是和颜悦色的,她听了奴婢的事情之后,立马就让人去取了几支人参给奴婢,还好言安慰了奴婢一会儿,嘱咐奴婢,若是以后还需要人参,尽管去她那边取就可以了,奴婢当时真当是感恩戴德,想着一定要做牛做马地报答大太太。”

阿芙又笑了,这袁氏的表面工夫果然是做得十分好,只是如她这样精明的人,会做赔本买卖吗,答案一定是否定的,她也早就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有利用的价值了吧。

果然那小绿话锋一转,语气转变成了愤愤:“但当我将原先那些人参用完,再去大太太那边取用的时候,她虽然还是满面的和蔼表情,却是要奴婢帮她办一件事情,才肯把人参给奴婢。”

“行了,下面的事情你也不必再说了,我差不多也都能猜到了,她让你来烧我院子里的仓库,只是没想到,还没有动手就已经被我发现了。”阿芙依旧是微微笑着,柔声地说道。

那小绿似乎觉得十分地愧对阿芙,虽然她不知晓袁氏让她烧仓库是为了什么,但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也猜得到定是那袁氏想要对付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温柔无害的小姐,便又豁出命去一般地开口道:“芙小姐,您大慈大悲,奴婢的贱命就算不要也没关系,但我那弟弟今年才只有八岁啊,他是奴婢娘的唯一依靠,若是他就这么没了,奴婢娘肯定也会活不下去的,到时候就算奴婢苟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也只有去死啦”

阿芙看着那小绿哀恸的模样,从卧榻上站起身来,轻轻将她的身子扶直了,方才开口说道:“我看你也并不是有歹心的人,今日这行差踏错也全是受了别人利用,又是一心一意地想着家人,其情可悯,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你弟弟的病我自是会帮忙你的。”

那小绿听着阿芙这般说,抬起那张满脸泪痕的脸庞,本是无神的眼睛中浮出一丝微弱的光芒,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颤抖着声音问道阿芙:“芙小姐,芙小姐,您是说真的吗,您会救我的弟弟”

阿芙点了点头,回了她一个肯定地微笑,便又问道她:“你弟弟的病要完全痊愈,还需要多少人参?”

小绿思索了一会儿,才有些不肯定地回道:“原先大太太那边给了我五支人参,大夫嘱咐过,我弟弟的药是每天都不能停的,连续喝上一个月的药也就差不多能痊愈了,应该还差二十五支人参。”小绿这般说着,却是颇有些忐忑地望向阿芙,毕竟二十五支人参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她此刻也不确定,眼前这位小姐能不能真的帮到她了。

阿芙闻言,便看向了一旁的田嬷嬷,因为正巧她的儿子现在正好是掌管着府中的药材的,出声问道:“田嬷嬷,我每月的药材俸例是多少,可否取用二十五支人参来用度?”。

第七十一章施粥(上)

第七十一章施粥(上)

田嬷嬷立马回道阿芙:“小姐不用担心,区区二十五支人参,老奴那儿子还是能够弄到的,也不用用到小姐您的俸例。”

阿芙却是依旧是浅笑着说道:“还是用着我的俸例吧,我也不好让你的儿子徇私了,反正我平日里夜没什么病灾的,人参药材这些东西几乎没什么机会用到,还是给那些个有需要的人用吧。”

田嬷嬷听阿芙这般说,便又回道:“老奴全听小姐的吩咐,人参明日一早便会派人去取了人参给您送过来。”

阿芙这般大度无私的模样,在那小绿看来,已经是把她当成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只差拼命在地上给她磕头谢恩了,阿芙此刻却是让春梅给她松了绑,见那小绿又要给她磕头,便立即出声阻止道:“你不用再感谢我,我也是被你的一片爱护家人的诚心感动,我并不要你的报答,只是希望你以后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要再行差踏错,走上歪路了。”

那小绿的声音已经哽咽地不行了,只是不停地在地上给阿芙磕着头,口里反复地说着:“小姐大恩大德,奴婢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阿芙依然是浅笑着,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实在是太像一个圣母了,不过这个小绿对她来说有很大的利用价值,自然是要让她好好活着,顺便对自己感恩戴德,一个为了家人连性命都能豁得出去的人,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棋子啊

田嬷嬷将小绿带下去的时候,阿芙看看外面的天色,又是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啊,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啊,阿芙的面上微微带了些倦色,将手倚着头,似乎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春梅在一旁看着,颇有些担忧地上前说道:“小姐,您去床上休息一会儿吧,等天亮了奴婢再叫您。”

阿芙眯缝着眼看向春梅,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起身慢慢地往床榻走去,明日还要打一场硬仗呢,能睡多久就先睡多久呗。阿芙这般想着,便在床上躺下睡了,许是真的累了,不消一会儿,便已经沉沉进入了梦乡。

春梅面上依旧是带着隐隐的忧色,轻手轻脚地吹熄了房中的灯,她虽然不知晓自家小姐心中再想些什么,为何已经抓住了那个要害她的人,不却仅不处置她,还要如此好心地帮助她,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难道会有什么用处吗,春梅觉得她永远想不明白自家小姐脑中在想些什么,但她却是永远那样的高深莫测,且是在温和外表下,莫名地令人畏惧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阿芙便醒过来了,也不需要丫鬟来叫醒她,她紧绷的神经自然而然地便会强迫自己清醒,她从床上爬起来,也没有叫丫鬟们进来,而是披上衣服,跳下床自己穿好了鞋子。

外头的春梅夏荷已经听到了动静,便立即推了门进来,春梅是看着时间还早,想让阿芙多睡一会儿,却是没想到,她已经这么早便起来了。

春梅和夏荷李家帮阿芙洗漱打理,挑选衣服的时候,阿芙特意选了一件极其普通,看不出一丝特色的常服来换上,虽说两个丫鬟们对于阿芙选了这么寒碜的衣服颇有些微词,毕竟这样太显示不出她大家小姐的风范了,但阿芙自是早有思量,她今日可不是去参加什么贵族小姐的宴会,而是要去进行亲民活动呢,若是打扮得珠光宝气的,百姓们看到她,心中便会先产生一种畏惧与隔阂,这样对于她接下来的举动,是一点儿帮助都没有的。

阿芙带着两个丫鬟走出房间的时候,正好那李思温也从对面的卧房中走了出来,她依旧穿着一件火红色的华丽衣衫,头上珠玉满翠,面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倨傲,她似乎也看到了阿芙,但不知为何,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yīn霾。

阿芙却是依旧带着和善的笑意,缓缓走上前去,与那李思温微微福了一礼,浅笑着开口说道:“姐姐真早啊,既然遇到了,便先一同过去祖母那里吧。”

李思温没有立即回话,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才开口问道:“妹妹,你今日施粥要用的粮食已经叫人抬出来了吗?还是要早些准备啊,不然等会儿手忙脚乱忙不开可就不好了。”

阿芙看着李思温那虚伪的笑脸,想到袁氏在背后使得毒计,面上却是依旧一派云淡风轻,扬起一抹笑,指了指院子那里一辆辆正在往外拉着的小车,“姐姐您看,这不都在这儿呢吗,先从仓库里拿出了一些,我估摸着够今日施粥用的了,其它的便还在仓库里放着,反正这几天也都是要取用的。”

李思温的脸色霎时又变得不好了,似乎隐隐还有些扭曲,也不再与阿芙说些什么,径自一甩衣袖离开了,阿芙看着她离开的模样,眉眼依旧是柔和地笑着,而后又回头看了看那些正在推着粮食的仆役们,眼神中闪烁着不定的光芒。

阿芙到了正厅的时候,基本是该到的人都已经到了,袁氏正满面笑容的陪着窦氏说着话,李思温和李思柔模样乖巧地陪在她的身边,见到阿芙进来,第一个开口与她打招呼的竟是袁氏。

“阿芙过来了,我们正与老夫人说着你呢,你就过来了,快些过来坐下吧。”

阿芙微微笑着向前走,心中却是已经思量开了,这袁氏应该已经知晓自己的那些个粮食安好无虞了吧,可她却表面上却依旧与平日里一般无二的亲切,似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依旧是那个疼爱阿芙的长辈。

阿芙上前与窦氏行了礼,方才又对着那袁氏行了礼,而后笑着问道:“祖母和母亲在说我什么呢,阿芙也很好奇呢,能与我说说嘛。”

“先坐下吧,现在还早,咱们都不着急,等咱们说一会儿话再过去,下面的人肯定都已经基本给咱们准备好了。”袁氏对着阿芙抬抬手,满面笑容地与她说。

阿芙知晓她说的是施粥的事情,开始的准备工作袁氏自然是安排派府上的那些下人们去准备,她们这等身份尊贵的大小姐,自然是适当的时候再过去那边,然后装着十分有爱心与同情心的模样,亲自给百姓们施粥什么的,这样才能显示出她们这大家小姐的菩萨心肠,让民众们感恩戴德。

阿芙在椅子上坐下了,那袁氏这才又开口回了她方才的问题:“我们是在与老夫人说,你想出来的那个红薯粥和红薯饼实在是好,想来你今日施给那些百姓的,也就是这两样吃食吧?”

阿芙掩着嘴谦虚地笑了笑,说道:“哪有母亲您夸赞地这般好,不过就是闲暇时候想出来的一些小玩意儿罢了,上不得台面的,不过母亲您倒是说对了,我想着用红薯做成的吃食,能让人吃饱一些,比那一碗白粥要顶事的多。”

“还是阿芙想得周到啊,怪不得老夫人喜欢你呢,温儿和柔儿可就没你这么会动脑子了,这俩丫头就是榆木脑子,你与温儿住在一起,可得多教教她。”袁氏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李思温与李思柔,而后很是真诚地与阿飞也拜托道。

“阿芙可是不敢当,温姐姐可是比我懂得要多许多了呢,我这些不过都是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哪有什么资格来教姐姐啊。”这般说着,还回了袁氏一个不敢当的表情,形容谦虚地紧。

“行了,都是我的孙女,个个都是好的。”窦氏方才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才出来打了圆场,而后又接着对袁氏说道:“行了,我看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便先坐了马车过去吧,我在外头安排了两辆马车呢,老大媳妇你就别去了,留在这儿陪我说说话,让她们几个小辈自己去折腾吧,今天你就好好休息休息。”

听到阿芙这般说,袁氏面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但是也极其快地被她掩饰过去了,轻笑着说道:“这许是不太好吧,这两个丫头以往都没什么经验,年纪又这么小,这万一出了什么事儿,都没个人在身边”

“我让金嬷嬷陪着小五一起过去,阿芙身边有田嬷嬷,这两个都是我身边的老嬷嬷了,经验丰富的紧,不会出什么差错的,这下你能放心了吧。”窦氏立马又抬出了两个老嬷嬷来堵了袁氏的嘴。

袁氏虽然心中十分担心李思温,但窦氏都说道这份上了,她也不好在强求着要跟去,只好勉强地笑着点了点头。

李思温听到袁氏不能跟去,面上本还带着的笑意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一副很是愁眉不展的模样。

阿芙将这母女俩的表情变化俱是看在了眼里,浅浅笑着喝了口茶水,眉眼都在笑着,看来窦氏也总算是看不过去这对母女的某些作为,要帮她一些了呢。

第七十二章 施粥(中)

第七十二章施粥(中)

阿芙与李思温并没有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毕竟一个是去城中,一个是去城北,完全是背道而驰,不过这或许也正合她二人的意,毕竟俱是两看相厌,谁都不待见谁,自然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现在正是隆冬时节,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即使现在已是巳时时分,太阳已经高高地升到了天空上,却依然不能带给人们一丝暖意,阿芙坐在被炭火熏得暖洋洋的车厢之中,却似不畏惧寒冷一般,稍稍开了些窗户,朝外头看去,马车正在往城中心驶去,阿芙看到路边有许多百姓也均是迈着急促的步子,往城中的方向走去,他们当中大多数都是些老弱妇孺,抱着孩子的妇女,花甲年纪的老者,还有那只有七八岁的总角小儿,脸上均是挂着期盼与焦急的神色,一步都不敢停歇地走着,虽然身上穿着的棉衣棉裤都已经破烂不堪,根本无法抵御寒冷,但她们却似乎不知晓冷一般,不停地向前走着。

阿芙的心里忽然有些不好受,自古以来,生活在社会总底层的穷苦百姓们往往都是最可悲的,他们的愿望或许只是最简单的吃饱穿暖,但又能有多少掌权者能满足他们这个最最简单的愿望呢,即使是一直呼吁着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却又什么时候做到过平等呢,被那些高官富人们层层剥削下来,老百姓们仅存的也只能够艰难度日,这个社会从来都没有公平之说,若是你想得到公平,便只能用自己的能力,让他人,让社会,给予你公平的待遇。

阿芙缓缓收回目光,觉得自己想的有些远了,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从最底层慢慢爬上来的,她永远不会忘记在孤儿院那食不果腹、看人眼色的日子,在当乞丐时候被人无故谩骂殴打的日子,即使后来她或许用尽了手段,或许曾经伤害过他人,但哪个又是她想那样去做的呢,她只是想活得好一些,人性终归都是自私的,若是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哪还有心思去顾虑旁人,我们总是为了能更好地活着,而不断地挣扎求生

马车很快便达到了目的地,车夫选了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停下车,阿芙被两个贴身丫鬟搀扶着下车,田嬷嬷和几个小丫鬟已经在马车外等着她了。

阿芙下了车,拢了拢身上的斗篷,那粥棚离阿芙下车的地方并不远,阿芙抬头望去,却奇怪地轻“咦”了一声,因为那边似乎并没有在熬粥的人,百姓们却是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俱是焦躁不安地望着那空空荡荡的大锅,若不是粥棚旁有一队官兵镇守着,恐怕那些个百姓早就不耐烦地吵嚷起来了。

阿芙微微皱了眉头,为了今日这施粥她昨日已经吩咐了田嬷嬷,让她从厨房借调出两个厨娘来,就是昨日帮忙煮粥的那个厨娘再另外加一个帮手,可看此刻这场景,那两个厨娘却是人影都没见着一个。

“嬷嬷,您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见那两个做吃食的厨娘。”

田嬷嬷显然也很是惊讶怎么会出现这样场景,立马跑了过去询问,不消一会儿,她便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面上带十分担忧地表情,与阿芙禀报道:“小姐,事情有些不妙了,我跟那边的仆役们打听了一下,原来那两个厨娘本来是跟着车队一起出发的,只是走到中途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那二人便上吐下泻,根本就无法再行走,后来其中一个人还当场便晕厥了,车队中的其他人便无法,只好先将她们二人给送了回去,没有了煮吃食的厨娘,就变成现在这副场面了。”

阿芙乌黑的眸子微微一黯,两个厨娘都忽然暴病,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定是有人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阿芙即使用脚趾头想也知晓定是那袁氏暗中派人做的,看来她那一计不成,还有后头这一计等着她呢。

阿芙微微冷笑了一下,便对着田嬷嬷说道:“嬷嬷不用着急,也不是这有那两个厨娘在会煮红薯粥和红薯饼,这两样吃食可是我想出来的,难道还会难道我吗?”

田嬷嬷一听却是连忙摆着手说道:“小姐万万不可啊,您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做那些下人做的活计呢,这要是被老夫人知晓了,定要怪罪奴婢们的。”

阿芙却依旧是无所谓地说道:“事有轻重缓急,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若是现在再回府上去找厨娘,别说时间不允许,她们过来了也不知道这两样吃食要怎么做,总不可能让那些百姓们一直这般等下去,等一个时辰他们或许就忍了,但若是等上两个时辰,三个时辰,他们怎么可能等得了,到时候只是会落了咱们李府的威名,让百姓们觉得咱们言而无信。”

田嬷嬷听阿芙一跟她分析完利弊,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稍稍犹豫了一会儿,才点着头应允道:“那便按小姐您的意思做吧,不过小姐您不用亲自动手,只要告诉奴婢们该怎么做就行了,虽然咱们现在的这些人手艺不及府中厨娘那般的精湛,但都还是都善厨的。”

阿芙便也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么多下人在,她只需要动动嘴就行了,哪里还需要亲自上手啊。几人商量定后,便走向了那个粥棚。

那些排队的百姓们正焦躁不安地抱怨着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开始施粥,却是看见一群衣着光鲜的人簇拥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穿着更是贵气的女孩子缓缓走来,便俱是在心中猜测,这应该便是李家的小姐了吧。

阿芙走到粥棚前,面上带着极具亲和力的笑意,微微扫了底下的百姓们一眼,方才用柔和但是又足够让所有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是李家的七小姐,负责今日的施粥事宜,我先代替李府给大家道个歉,让大家在这么冷的天等了这么久的时间,还希望大家能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保证,半个时辰以后,一定让大家喝上热腾腾的粥,并且定会会给你们意外的惊喜。”

阿芙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一派从容,既没有世家女子那高高在上的倨傲模样,也没有表现出一丝拘谨害怕的模样,小小年纪,却是极有大家风范。

那些百姓们本来就是为了能够喝上一顿白米粥,方才的焦躁也俱是怕今日施粥这事会黄了,现在听了阿芙的保证,也便都安下心来。

阿芙看百姓们被安抚地差不多了,便立即指挥着众人将所有熬煮红薯粥的食材都倒入大锅之中,倒上水后,便盖上了锅盖让那红薯粥慢慢地熬煮,毕竟是这么大一锅粥,想要熬熟,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至于红薯饼那一边,阿芙也是教那些个丫鬟们一步步按步骤来做,做出了几个红薯饼之后,那些丫鬟们也俱都熟练了,不需要阿芙的指挥,手脚也顿时麻利起来,那红薯饼是用油炸的,这光景,油也是极金贵的东西,百姓们根本就吃不太上油炸的食物,而油炸食物往往是最能引发人食欲的,此刻那一个一个红薯饼在大锅中被炸得金黄酥脆,那香气四溢出去,引发地排队的那些百姓们直咽口水,有些定力弱些的小孩子,那口水都已经从唇边慢慢流出来了,阿芙用自己的私房买来了满满的一大桶菜油,就是为了今日这效果,看到百姓们俱是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冲上来的模样,阿芙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半个时辰之后,那一大锅红薯粥终于也熬好了,掀开锅盖,顿时米香与红薯香混合,弥漫了整个广场,那些个百姓们本来已经被炸红薯饼的香味勾引地快忍不住了,现在又闻到那粥香,一个个直愣愣地瞪着眼睛,人群不由自主地都往前挤了许多,那镇守的士兵们都差点拦不住他们。

阿芙看差不多了,便又立马站在一个台子上与众人说道:“好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到了,我自是会信守我的诺言,给大家一个惊喜,开始派粥”

阿芙的话音一落,那排在第一个的瘦弱男子,便立即拿着一个有些破烂的黒釉碗上前,阿芙亲自从丫鬟手中拿过那个硕大的勺子,还好她力气够大,不似一般千金小姐那般手无缚鸡之力,稳稳当当地就往那人手中的碗里头舀入了满满一碗的红薯粥,做完这些以后,还笑容满面地与那人好心提醒道:“那边还有红薯饼领,别忘了过去领。”

那瘦弱男子颤颤巍巍地捧着手中的红薯粥,拼命地与阿芙行礼道着谢,然后立刻走到一旁,又领了一个红薯饼,然后也不怕烫,就这么直接塞到嘴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还好那红薯饼并不是刚出锅的,已经晾凉了一会儿,不然就那瘦弱男子这猴急的吃法,定是要烫他一嘴泡,不过即使是这样,也是烫的他至哈气,嘴巴一开一张的,就是合不拢。

第七十三章 施粥(下)

第七十三章施粥(下)

旁边有几个小丫鬟,看他这副模样,都是忍不住轻笑出声来,阿芙看在眼里却是笑不出来,只有真正十分饥饿的人,才会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阿芙这便又善意地与后面的人提醒道:“大家一定要注意了,刚煮熟的粥和刚出锅的红薯饼都是很烫嘴的,一定要吹凉了再吃,不然烫伤大家便不好了。”

后面的百姓们自然也都看到了刚才那瘦弱男子的糗样,但却也知晓,若是搁自己身上也会如他这般,但现在也均是长了个心眼,记住了阿芙的话,毕竟若是烫伤了嘴,不仅品尝不到美味,还可能要平白花冤枉钱看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顺利多了,百姓们一个个排着队,有秩序地领着粥还有其他的一些物品,阿芙一直坚持着亲自给每一个百姓盛粥,一边微笑着与他们说着:“慢点喝,别着急,还有呢。”

顶着寒风,阿芙由始至终都是含着笑的,退下李家女的外衣,阿芙和为生存忙碌的百姓们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前生的阿芙就曾经为衣食挣扎过,也知道挨饿的滋味,阿芙始终不觉得现在这么做就是自降身份了,世家对比的是吴国的百姓,如果没有平民百姓,世家也就不存在了。

每一个百姓从阿芙手中接过粥,都会都会与她深深地行个礼,这个时候阿芙的心中总会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虽然她施粥的目的并不全都是为了这些百姓们,但当得到他们真心感谢的时候,心中那股子暖意却是难以言喻的。

除了中午吃了些东西,休息了一会儿,阿芙一刻都没有停下来为百姓们施着粥,田嬷嬷、春梅和夏荷几次想要接替阿芙,让她可以休息一会儿,却都被她给拒绝了,直到黄昏时刻,太阳都慢慢下山了,施粥的人群也渐渐地少了许多,到了酉时时分,阿芙为最后一个百姓施完了粥,夕阳的金晕洒落在她的身上,照在她额头那沁出的几滴汗水上,闪着晶莹的光芒,那脸上暖暖的笑容,更衬得她此刻的容貌高贵神圣了许多。

春梅颇有些心疼地用帕子擦拭着阿芙额头上的汗水,看着她越发显得苍白的脸色,微微叹了了口气,心中想着,莫说她家小姐还是个未长成的小姑娘,即使是一个成年男子,这样高强度地工作了一天,也不一定吃得消啊。

阿芙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虽然全身累得不行,却不知为何,心中却有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满足感,或许古人说的对,帮助了他人,自己的心灵也是会得到救赎的吧,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但她也想力所能及地去做一些好事,起码这样,死后下了地狱,也可以少受些苦。

本来阿芙回到李府之后,还是要先与窦氏去请安,不过窦氏似乎也是体恤她今日施粥辛苦了一天,便让那曼青在侧门等着她们,特意来通知阿芙可以不用去窦氏那边请安,直接回自己房里头休息就行了。

阿芙倒也是稍稍松了口气,她确实也真的是累极了,被那小轿子一摇一晃地抬回福寿园的途中,都差一点睡过去了,她此刻脑子中只有一个念想,就是赶快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然后便躺在床上先睡一觉。

回到了福寿园的卧房,春梅倒还是机灵的,早就让小丫鬟们准备好了热腾腾的洗澡水,阿芙什么废话也没说,就先进去泡了半个时辰,然后连晚饭都没吃,就直接钻进被窝里睡觉去了,她觉得自己的睡眠质量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脑袋才刚一沾上那枕头,便就已经睡着了。

阿芙迷迷糊糊地睡了不知道多久,就被胃里头一阵痉挛的感觉给痛醒了,她皱着眉头捂着空空如也的胃,知道自己是被饿醒了,便也只是苦笑了一下,看看那漏刻,已经子时了,她睡了将近两个多时辰,怪不得会被饿醒了。

屋子里的灯还是亮着的,夏荷正坐在桌子旁边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似乎没有发现阿芙醒过来了,阿芙看看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肴,便知道定是那两个丫鬟给她留的晚饭了,她也没有去叫醒那夏荷,而是捂着仍然在抽痛的胃下了床来,披上衣服,穿好鞋子以后便走到了桌边,饭菜似乎还微微冒着一些热气,想来定是隔一段时间便拿去加热,阿芙捧起饭,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等到她吃了一半的时候,房门忽然轻轻地被推开了,提着一壶子热水走进屋来的春梅,颇有些惊讶地看见阿芙正坐在桌边吃饭,而那夏荷却在床头桌边睡着了,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将自己手上的水壶放到炭炉旁边,就立马走到阿芙面前问道:“小姐,您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怎么不叫醒夏荷伺候您啊。”

阿芙咽下了口中的饭菜,依旧是不在意地回道:“我又不是没手没脚,用不着随时都要别人伺候,再说你和夏荷今天也陪我累了一天了,便让她睡一会儿吧。

春梅一向知道自家小姐是个体恤下人的,听她这么说了,也就没有去叫醒那夏荷,看着桌上已经吃了一些的饭菜又问道:“小姐桌上的这些东西您还够吃吗,要不要奴婢再去厨房里头为您准备一些?”

阿芙一边吃着,一边摆了摆手说道,这些我都吃不完呢,你们想来也饿了吧,等一会儿你们也吃一些吧。”

春梅没有说话,眼眸中却是有些感动,等到阿芙吃完了饭,那抽痛的胃才总算是舒服了些,便若有所思地透过窗户看向了对面的那个房间,心中暗暗想着,不知今日李思温施粥的过程顺不顺利,不过袁氏今天摆了她一道这笔账,她也要想些法子好好回敬她们一下,毕竟一味地被动挨打可不是她的性格呢。

“明**派人去帮我慰问一下今日那两个半路昏厥了的厨娘,让大夫好好给她们看看,再仔细地问问她们,昨日早上都吃了些什么东西,才会变成那副模样。”阿芙语气平淡地与春梅吩咐着,眼中却透露出丝丝危险的光芒。

春梅立即躬身应了,每次看到自家小姐这般说话,她都会觉得浑身上下莫名地生出一股子寒意,也知晓又有人要倒霉了。

阿芙又是沉思了一会儿,好似忽然又想到了些什么似的,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又与春梅吩咐道:“今日太晚了,明儿一大早你就让那田嬷嬷来见我,我有些事情要好好与她商量商量。”

春梅看着阿芙脸上那愈发温柔的笑容,却是已经知晓,看来明日那五小姐定要遭殃了,她们家小姐要使出非常手段了呢。

吃完了东西,阿芙洗漱了一下,便又爬上床睡去了,毕竟她可是要好好养足精神,明天的工作量可跟今天差不多呢。

一夜好眠,阿芙第二天早晨辰时的时候准时醒了过来,那夏荷倒是一看到她醒,便红着脸立马走上前来伺候她起床,嘴上还很是心虚地说道:“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昨天晚上守夜的时候睡着了,没有伺候好您”

阿芙坐在雕花妆台前,微笑着说道:“我并没有怪你,你也确实是累了,我知晓你平日里不是那种会偷懒耍滑的人。”

那夏荷听阿芙这般说,面上才总算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一边帮阿芙挽着发,一边连声说道:“谢谢小姐的信任,奴婢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了,肯定更加用心地伺候小姐您。”

阿芙笑笑也没再说话,这时候春梅领着田嬷嬷从门外走了进来,二人俱是与阿芙躬身行了礼,阿芙让二人起来之后,方才吩咐夏荷搬了把椅子过来,让田嬷嬷坐在了她的面前。

田嬷嬷早已不像最从前那般,只是把阿芙当做一个黄毛丫头,看在窦氏的面子上才对她恭敬,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心中也已经是实打实地佩服这个小姐,全心全意忠心与她了。

“不知小姐今日找老奴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其实田嬷嬷也是老人精了,自然知晓阿芙此刻找她过来,定是要出手回敬那袁氏与五小姐了,毕竟,她们可是已经不只一次要设计陷害阿芙了。

阿芙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春梅和夏荷先出去,她二人知晓阿芙是想让她们在外面把风,便立即行了告退礼,而后紧紧关上房门离开了。

“嬷嬷,你也看到了,自从祖母她老人家让我和五姐姐一同做这施粥的事情之后,母亲那边就一直没有消停过,我觉得吧,来而不往非礼也,嬷嬷您说是吗?”阿芙眨巴着大眼睛,带着十分纯良无害的表情问道那田嬷嬷。

“小姐说的自然是对的,小姐有什么吩咐,老奴定是会完完全全照办的。”田嬷嬷则依旧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恭敬模样,但嘴角却是也挂着一抹老谋深算的微笑。

第七十四章反击(上)

第七十四章反击(上)

田嬷嬷在阿芙的房中足足待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退了出来,出来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那般老谋深算的笑容,春梅和夏荷回到房中的时候,看到自家小姐依然坐在妆台前,手托着腮,面带微笑地看着窗外。

“小姐,是时候该给老夫人去请安了。”春梅看着阿芙这般模样,也不知道她正在想着什么,便轻轻出声提醒道。

阿芙缓缓站起身来,形容闲适,忽然开口问道:“今日是不是又到了各房给老夫人请安的日子了?”

春梅立即点了点头回道:“小姐记得没错,又到三日一请安的日子了,各房太太小姐们都会去给老夫人请安的。”

阿芙没有再问什么话,对着镜子理了理妆容,便缓缓往正厅走去了,今日倒是没有遇上李思温,想来她应该已经过去了吧,阿芙走到正厅的时候,里头三三两两已经坐了一些人了,李思温与袁氏自然也在其中,还有三太太方氏,窦氏却是还没过来,阿芙先是走到袁氏面前,带着甜甜的微笑与她行礼问安道:“阿芙给母亲请安,母亲今日来得可真早呢。”

袁氏同样是眉眼和善地看着阿芙,微微点头说道:“阿芙与我无需这般多礼,快快坐下吧,昨**应是累着了吧,我听下人们说了,你可是忙活了一整天呢,我看着这小脸好像又瘦了一些,真是个实诚的孩子,但可也千万要注意身体啊。”

阿芙依旧是那般的笑模样,颇是亲昵地开口说道:“让母亲费心了,这本就是祖母抬举我,让我去做那施粥之事,我自是要用心去做的,并不觉得有多辛苦,再说帮助那些个百姓,也本就是为善之事,即使身体累,心里也是很开心的。”

那坐在袁氏身后的李思温听阿芙这般说,颇为不屑地撇了撇嘴,她今日面上的神色有些恹恹的,少了些平日里的精气神,想来昨天也定是累着了,似乎连话都有些懒得说了。

“阿芙果然是个极懂事的孩子,难怪祖母这般看重你,不过我与你祖母总还是会担心你的身体的,这几日,我让厨房多给你煲些滋养的汤,也好给你补补身子。”袁氏一边笑着,一边貌似十分关心地与阿芙说道。

阿芙带着一脸感激的神情,又是微微一福身说道:“多谢母亲关心,阿芙自己定也会注意的,不会让自己累着的。”

说完这些话,阿芙便在袁氏身旁的椅子上坐了,对面的方氏笑吟吟地看着袁氏与阿芙说话,浅笑着开口说道:“大太太和芙小姐的感情可真是好啊,若不是我们都是知晓内情的,还真以为你们是一对亲生母女呢。”

袁氏喝了口茶,笑着回道:“是阿芙这孩子招人疼,这般乖巧懂事的孩子,哪个看了不喜欢啊,我却也是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的。”

“是母亲仁慈,一直都十分照顾我,我往后定是要好好孝顺母亲的。”阿芙却也立马在旁附和,笑容真诚,言辞恳切。

表面功夫都做得如此好的两人,相视而笑着,但谁又知道呢,其实她们彼此心中都已经将对方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只是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这时候,窦氏总算是姗姗而来了,今日她老人家的精神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好,脸色也没有平日里的红润了,被曼青和谷雨搀扶着进了厅内。

众人自然立马就看出了窦氏的不对,那袁氏立马担忧地开口询问道:“老夫人,您的脸色怎么这般憔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窦氏在椅子上坐下,缓了一会儿之后,方才摆了摆手说道:“不过就是头疼的老毛病了,不碍的,我这老骨头毕竟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啊。”

“那要不要让孙太医过来一趟给您瞧瞧?”袁氏的面上依旧带着深深的担忧之色,不放心地又是询问道。

“不用那么麻烦了,孙太医给我配置的丸药我这边还有,昨儿晚上已经吃了两颗了,好了许多了,现在也只是还隐隐有一些不舒服,不用再劳师动众地让他过来了,毕竟这太医可不是咱们家的。”窦氏缓缓饮了口茶水,如是说道。

窦氏既这般说了,袁氏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底下的众人便开始相继与窦氏请安,等到一轮的行礼问安结束这后,众人这才又坐回了椅子上说话。

窦氏不说话,众人自然也不敢说话,窦氏缓缓放下了茶杯,看了看坐在袁氏身边的李思温和阿芙,浅笑着问道:“昨**们二人施了一天粥,感觉如何啊?”

李思温似乎故意要抢在阿芙前头,迫不及待地便站起身来说道:“让祖母记挂了,温儿昨日是第一次做这事,有许多不足之处,幸好金嬷嬷一直在一旁提点着我,才顺顺利利地过来了,想来有了昨日的经验,今日定会更加顺利的,而且能亲自帮到那些百姓们,温儿心中也是极其开心的。”

窦氏点了点头,也是笑着说道:“昨日金嬷嬷回来之后,便与我夸奖你了,说你颇有大家风范,对待百姓们的态度也极佳,也算是没失了李家的脸面。”

窦氏这番评价虽不算太高,但也是在夸奖李思温了,李思温又是盈盈笑着说道:“这本就是我作为李家小姐该做的,接下来的日子温儿定会做的更好,不辜负了祖母对我的期望。”这般说着,还不着痕迹地瞥了阿芙一眼,眼角眉梢都带着得。

阿芙却依旧是不急不躁地坐着,见李思温说完了,方才缓缓找起身来,恭谨地与窦氏回话道:“阿芙先要与祖母请罪。”

“哦?阿芙何罪之有?”窦氏微微挑了眉,依旧是不动声色地询问道。

阿芙低着头,继续说道:“昨日阿芙到了那里之后,施粥却是迟迟还未开始,阿芙看到的,便是一群百姓们焦灼地等待着,当时我的心中着实难受,后来一问之下,才知晓原来是厨娘们出了问题,才会耽搁了施粥,阿芙难辞其咎。”

“厨娘们出了什么事,怎的就没能按时开始施粥呢?”窦氏依旧是语气平淡地问道。

“厨娘们在去的途中,忽然上吐下泻,还晕厥了,迫不得已,便被其他人给送回了候府。”阿芙面上的神色很是内疚,如实回答道。

“那倒真是怪事了,两个厨娘一起出事,不过据我所知,后来你们那儿也是正常开始施粥了,看来这突发*况,你也是处理地很及时啊。”

“多亏了有田嬷嬷和许多下人们一同帮忙,才没让百姓们再继续等下去,不过确实是出了差错,所以请祖母责骂阿芙。”阿芙说完这些话,便走了出来,在窦氏面前跪下了,一副甘愿领罚的模样。

窦氏却也是没有马上说话,与身边的金嬷嬷使了个眼色,那金嬷嬷便立马快步走到阿芙身边,将她扶起来,嘴上过急急说道:”芙小姐您这金贵的身子,哪能说跪就跪啊,再说了,那两个厨娘突然出事,也不是您能料到的啊,您何错之有呢,您能临危不乱地将后面的事情都处理好,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金嬷嬷说的话,从来都基本就是窦氏的意思,阿芙被金嬷嬷又扶回椅子上坐了,她微微低着头,似乎是一副极其沮丧的模样,眼中还微微含了些泪花。

袁氏本是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静观其变的,她其实心中也有些摸不准,不知窦氏到底知不知道是她在其中做的那些手脚,不过她也可以确信,就算窦氏对一切都是知晓的一清二楚的,也不会对自己发难,毕竟相较与她这个当家主母,那阿芙便实在是有些无足轻重了,孰重孰轻,窦氏自也是知晓的,她这个当家主母一直都是做的很不错的,若不犯什么极大的错误,窦氏是不会来问责她的。

“阿芙不必自责了,这些意外你也是不愿的,不过我倒是听说你做的那些个红薯粥和红薯饼很是受百姓们的欢迎,而且外头隐隐已经传开了,说是李府的七小姐不仅菩萨心肠,而且蕙质兰心,当得吴国闺秀的典范。”窦氏柔声安慰着阿芙,语言中透露出的意味显然对阿芙很是推崇。

阿芙面上的神情瞬间有些惶恐,连忙站起身开口说道:“阿芙可不敢当这赞誉,不过就是做了些极其微小的事情,哪里就能得如此高的评价呢,阿芙心中甚是惶恐”

“行了,你也别惶恐了,夸你你还不乐意呢,这可是给咱们府上长脸的事儿,别人求还求不来呢,女子未出阁前,向来是名声最重,今次你能得到这番评价,也是你的造化。”窦氏颇有些好笑地看着阿芙说道。

阿芙这才不敢说什么了,只是面上依旧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却不知晓,后头李思温几乎已经恨得快将一口白牙咬碎,那不加掩饰的嫉恨眼神投射到阿芙的身上,似乎想要用眼神将她撕碎。

第七十五章 窦氏的怒火

第七十五章窦氏的怒火

还好李思柔一直在李思温的身边,早早发现了她的不对,便急忙用手握住了她的手,李思温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微微低下了头,想掩藏住她那极其怨恨的目光,不然窦氏看出什么端倪,可是纤弱的身子依旧气得微微有些颤抖。

阿芙回到椅子上坐下,凭着她敏锐的第六感,她早就已经感觉到了李思温那恶意的目光,可是她却并不在意,不能将自己的情绪完好掩藏的人,永远都是处于下风的,李思温依然是没有学聪明,所以她不介意对付一个完全在自己掌控之内的对手。

窦氏与阿芙二人问完了话,便在大厅中微微扫了一眼,又问道身旁的金嬷嬷:“老2媳妇和小三儿怎么都没过来?”

“回老夫人的话,二太太方才已经派人来通报了,说是今儿早上起床的时候便觉得身子不爽利,就没过来了,三小姐在她病榻前伺候着呢,所以也没过来。”金嬷嬷立马禀报道。

“这样啊,她这身子骨倒是比我这个老婆子还不如了。”窦氏冷笑了一声说道,又看向了从方才开始变一直低着头,坐在人群后头的李思瞳,她倒是今日二房唯一一个过来与窦氏请安的人,只见她缩着脖子,一副怯懦的模样。

窦氏看她这幅模样,却是皱了皱眉头,缓缓地又说道:“小四也长得这么大了,我平日里倒是疏忽了,抬起头来让祖母看看。”

那李思瞳一听窦氏与她说话,立即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来,面上掩不住的喜悦,毕竟以往请安,她跟在李思雨身边,就仿佛是一个透明人一般,窦氏根本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今日却是这么如此亲切地与她说着话,怎么能让她不激动。

其实李思瞳的长相并不差,细长的眉,细长的眼,白皙的皮肤加上殷桃一样的小嘴,很有江南水乡女子的秀美,只是因为长期生活在秦氏与李思雨的压迫之下,性格很是怯懦,又不怎么会说话,整个人便显出一股子木讷的气质,便很难引起别人的关注。

窦氏虽然知道这个孙女被秦氏教养地有些上不了台面,但看着她那一副小家子气的表现,未免心中还是有些气闷,虽说一个庶女确实无足轻重,但若是一个优秀的庶女,也能够给家族带来不可估量的好处,毕竟在古代,没有比联姻更能巩固各方利益了,窦氏看着李思瞳这般模样,也知晓她往后的利用价值想来不会太高。

不过窦氏今日特意店名她,却是另有目的的,她继续和颜悦色地与那李思瞳说道:“我看着昨日小五与小七施粥也都挺累的,不知今**可愿意去帮帮她俩啊?”

李思瞳此时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一个巨大的馅儿饼砸到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好事会轮到头上,一时之间她竟是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一个劲儿地点着头,以此来表现她现在是有多么地愿意。

窦氏虽然心中对她的表现很是不满意,但面上依旧带着和蔼地表情说道:“既然你愿意,那么让你去帮谁好呢”

窦氏这般说着,就看向了李思温和阿芙,但在她二人之前,袁氏却是先开口了:“母亲,媳妇儿觉得还是让小四去帮忙阿芙吧,阿芙昨日做了那么独特的红薯粥和红薯饼,今日去她那里的百姓肯定会比昨日多上许多,我怕她一个人会应付不过来,让小四去帮忙她最适合不过了。”

袁氏说的这话倒是很有道理,也让人听不出任何不妥,可阿芙却知道,她只不过是想把李思瞳弄到她身边,这样也多少能分薄一点她出风头的机会。

阿芙却是不急也不恼,依旧是浅笑着说道:“我觉得母亲的提议很好,有了四姐姐帮我,我便可以轻松许多,也能让更多百姓领到粥呢。”

窦氏听罢也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们二人都是这个意思,那今日就让小四和阿芙一起吧,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三人便快去吧,其他人也都退下吧。”

众人这才均躬身行了告退礼,缓缓离开了大厅,窦氏让金嬷嬷几人缓缓扶回卧房,在卧榻上坐下之后,金嬷嬷方才拿出一粒丸药,伺候窦氏吃下了,窦氏本来苍白的脸色才又稍稍好转了些,一边缓缓喝着茶水,一边冷笑着说道:“那老2媳妇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还敢跟我甩脸子了,昨日还好端端的,今儿身子就不爽利了,我就是要让她知道,我想抬举谁,那便是谁的造化,别以为自己有多金贵了,她秦家我还不看在眼里呢。”

金嬷嬷在一旁小心地说道:“老夫人您不必为她动怒,还是身子要紧,想来二太太也是一时糊涂,应该很快便会与您来道歉请罪的。”

“她这性子,是一辈子改不了了,当初我就不同意老2娶她,还不是他们秦家死乞白赖地往上贴,若不是看在她爹当时对咱们老太爷忠心,我也不会允了这门婚事,可谁想,这秦氏进门这么多年,连个儿子都没有给小二生,若不是她总算开窍,让她那丫鬟生了个儿子,我保不定就让小二休了她了,她却还这般不知道天高地厚,在我面前耍心眼。”窦氏从来对秦氏的印象就不好,今日她装病与李思雨一起不过来请安,算是惹怒了窦氏了。

金嬷嬷却是又为窦氏添了些茶水,缓缓说道:“老夫人您今日抬举了四小姐,也算是给二太太小小惩戒了,想来她现在定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窦氏又是冷笑了一下道:“她以为只有自己的女儿最金贵吗,我便让她看看,她最看不起的这个庶女,只要有我的抬举,随时都可以越过她的女儿去。”

“可是,这般,会不会对芙小姐造成什么影响呢?”金嬷嬷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地问道。

听到金嬷嬷提到阿芙,窦氏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那小四跟阿芙根本没法比,虽然阿芙比她还小了一岁,但心计性情各方面却是与她差远了,若是阿芙会被她给压下去,那我倒也是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四丫头的能耐了。

金嬷嬷看窦氏一点担忧都没有,也就没有了顾虑,继续说道:“这芙小姐确真是个有能耐的,昨日那突发事件,都能让她这般不慌不忙地解决了,若是寻常如她这般年纪的小姐,早就慌张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窦氏笑着点了点头,“自我让温儿和阿芙开始施粥这事,我便就知晓阿芙做起来定是要比温儿困难许多,老大媳妇一直在给阿芙下绊子,我也都没说什么,毕竟我最近如此抬举阿芙,她心里定也是不舒服的,只是温儿实在是不争气,我不得不做两手准备,不过这几日看下来,阿芙这丫头确实不简单,竟也都让她一一化解了,就是这一份计谋,放在成年人身上那也正常,只是她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倒真是让我越来越惊讶了。”

“芙小姐如此聪慧多谋,那是老夫人与咱们李府的福气啊。”金嬷嬷笑眯眯地与窦氏说道。

窦氏面上虽然也是笑着微微点头,但不知为何面上依旧带着些忧虑,毕竟阿芙的身世却是阻碍她前程的最大绊脚石。

此时的阿芙并不知晓自己的隐忧,她又如昨日早晨一般坐在了前往城中央的马车上,只是今日对面多了个李思瞳,正态度亲昵地看着她。

阿芙在面对着李府众人的时候,态度都是谦恭有礼的,虽然往日里并没有多加注意过这个“庶姐”,但既然都是将她指派到自己身边,阿芙自然是要亲切友善地对待她的。

“芙妹妹,姐姐什么都不懂,这施粥之事还请妹妹多多帮着姐姐一些。”那李思瞳满脸笑容地与阿芙说道,她虽然性子怯懦,却也不是个蠢人,她知晓今日这种机会可能是她唯一一次出头的机会了,她自然是不可能放过,而且眼前这个新任的七妹妹,看上去似乎是个极好说话的,便如此试探地说道。

“姐姐不说,阿芙也会帮着姐姐的,自家姐妹,当然是要互相帮忙的,不过姐姐也不用担心,百姓们都很和善,你只要将粥递给他们,他们都会对你感恩戴德的了。”阿芙一直是带着那般暖暖地亲和笑意,柔声与李思瞳说道。

李思瞳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面上颇有些感激地又与阿芙说道:“也就是妹妹这般心善的,才会这般帮着姐姐我,咱们自家姐妹,往后可要多帮衬着点。”

阿芙依旧是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心中却是冷笑着想到:这大家族中,哪有什么真心的姐妹,不过都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若是能维持表面的亲和,已经是不错了,如她和李思温这般,已是反目成仇的“姐妹”,也是很正常的,毕竟除非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不然隔着一个肚皮出来的,哪里会有什么信任可言,血缘骨肉,在这种大家族中,不过就是个笑话罢了。

第七十六章 应局(上)

第七十六章应局(上)

阿芙与李思瞳很快便到了城中心,她二人缓缓下了马车来,却是被外头那黑压压的一群人骇了一跳,阿芙是想过今日前来的百姓应该会比昨日多一些,但却没想到竟是到了这般夸张的地步,李思瞳显然也没看到过这种场面,微微张大了嘴,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芙小姐,四小姐,咱们快过去吧,这么多人可是都等着呢。”田嬷嬷跑到她二人面前,也是苦笑着说着。

阿芙也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扫了那黑压压的人群一眼,便与那田嬷嬷说道:“我虽知晓今日来的人不会少,但也没想到竟来了这么多了,看模样,这里最起码有四五千人,我们今日带来的粮食恐怕不够了。”

“老奴现在就马上派人回府上去再运些粮食过来。”这般说着,便急吼吼地要走,阿芙却是又拦住了她说吩咐道:“不只是粮食,这分派东西的下人也要再带一批过来,然后再从府上选一些身强力壮的仆役们维持秩序,毕竟这么多人,难免会有几个不老实的,虽说有官兵在这里,但千万只蚂蚁还能撼动大象呢,所以恐有万一,我们还是要准备地周全一些。”

田嬷嬷连连点头应了,这便又赶了一辆车,急急往李府去了,阿芙微微吁了一口气,方又转头对身边有些呆愣的李思瞳说道:“姐姐,咱们过去吧,那边已经开始派粥了呢,现在过去正是时候。”

李思瞳仍旧是呆呆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惊骇不已,她方才看到这幅人山人海的情景,几乎已经是呆住了,但这阿芙却是不仅不慌张,还那般镇定地吩咐着田嬷嬷安排着接下来的事情,且考虑地面面俱到,毫无遗漏,李思瞳的心中顿时感觉到一阵深深的自卑,同样是李家的小姐,那阿芙比她还小一岁,而且还不是从小就在家族中长大的,怎就能有这般的能耐,她跟在阿芙身后慢慢走着,看着她那略显瘦弱的身影,眼神中浮起一抹复杂的神色。

百姓们也看到了阿芙与李思瞳过来,有许多百姓都是昨日便来过的,所以也都识得那阿芙,一见她,人群便隐隐沸腾起来,众人俱是喊道:“七小姐来了,菩萨心肠的七小姐来了”

阿芙一直是和善笑着,对着众人微微骇首,没来由让人感到一股子亲近的感觉,她走到最前头,轻轻抬了抬手,下面的声音便减弱了许多,她用最响亮的声音开口对众人说道:“这里应该有许多人已经认得我了,但我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李府的七小姐。”这般说着,又指了指她身边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的李思瞳道,“这是我的姐姐,李府的四小姐,今日将由我们二人来帮忙大家派粥。”

李思瞳倒是没想到阿芙会突然提到她,她一直都是在深闺大院儿中的,哪看到过这般阵仗,已经是紧张地手脚冰凉,面色发白,此刻也只是楞楞地点了点头。

阿芙也不去管她,继续接着说道:“大家也看到了,今天前来领粥的人比昨日多了许多,所以,我希望大家能谨守秩序,一个个来,我向你们承诺,定会让你们每一个人都领到食物,所以大家千万不要焦急推搡,不然若是因为争抢而造成了人员伤亡,这是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愿看到的,毕竟我知晓大家都是为了能吃饱穿暖,我会尽我可能的,满足你们的愿望。”

阿芙的话似是带着魔力一般,让下面的人都十分信服,方才那还很是杂乱无章的队伍,在那些官兵们的帮助下,重新排了起来,很快,便分成了四个队伍,一个队伍领粥,一个队伍领饼,一个队伍领棉衣棉裤,最后一个队伍领药材。

众人似乎也耐心了起来,使得本来忙得不可开交的李府下人们也有了喘息的时间,但工作效率却是也一点没有减低,所有的事情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阿芙看着有秩有序的四个队伍,方才微笑着舒了口气,对着身旁终于稍稍缓过点神来的李思瞳说道:“四姐姐,你想到哪一边去帮忙,你便过去那边,也不用真的干什么,只要跟百姓们说几句话,笑一下,他们便会十分感恩戴德了。”

李思瞳点了点头,眼神中总算带了些坚定,毕竟这次可是难得的机会,只要有了好的名声,想来也能为她不久之后的亲事多加些筹码。她在四个队伍之间来回看了一会儿,方才对着阿芙说道:“我还是帮着去派药吧,我第一天来,先做些简单的事儿,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那就随姐姐的意愿吧。”阿芙也猜到了李思瞳会选择派药,毕竟这算是最轻松的一个活了,又清爽又不会太过劳累,随后她又笑着与那李思瞳说道,“姐姐,妹妹还是怕田嬷嬷不能及时将粮食送过来,姐姐也看见了,现在这般多人,若是粮食供应不上,那可就麻烦了,所以我想着还是要另做一手打算,我现在马上就过去城北,与五姐姐先借些粮食,城北离咱们这还是比较近的,来回也快一些,应该能暂时救救急。”

阿芙自然不是想单纯地与李思温借粮食去,而且就李思温与她那水火不容的状态,会借给她救急的粮食才奇怪呢,她只是想着田嬷嬷布下的那个局,应该也差不多是时候要开局了,她可不能错过了这般精彩的一场戏呢。

那李思瞳自然是巴不得阿芙离开,自己在这儿独占鳌头的,毕竟现在百姓们现在俱是十分尊崇阿芙,不过若是她走了,那些愚昧的百姓自然就会对她感恩戴德了。

阿芙在李思瞳那“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坐上了前往城北的马车。

此时李思温那边却确实没有那么太平了,话说她本就是怀着一肚子的气到了那施粥的地方的,到了那里之后更是让她气得不轻,今日前来的人比昨日少了最起码一般,稀稀落落的人群,全是些走不了太远路的老弱病残,想来是走不到城中,才继续留在这里领粥的。

李思温黑着一张脸,也不看那些百姓,金嬷嬷今日没有与她一起过来,她便更不用做样子给谁看了,装模作样站在正在派粥的那个仆役身边,冷眼地看着那稀稀落落领粥的人群,心中着实是气闷不已,恨恨地想着,那些个贱民定是都跑到贱种那里去了,果然是贱民配贱种,都是贱到骨子里去了,还什么吴国闺秀典范,她配吗,不过就是个ji女生的贱种!

“呀”李思温在心中不知咒骂了阿芙多久,却是忽然感到脚下一热,便惊恐地叫了一声,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捧着一碗粥不小心摔倒了,正好便摔在了李思温的面前,那碗刚盛出来的白粥尽数泼在了李思温的裙角与鞋面上,还好这时候是冬天,她身上的衣服穿得比较多,也并没有烫伤,只是那件名贵的裙子和那双绣鞋算是报废了。

李思温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被这般一泼粥,顿时如点燃的炮仗的一般,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小乞丐,那小乞丐显然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这哆嗦着身子,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李思温,竟是连一句道歉的话都说不出来。

李思温那股气一上来,脑子里也不顾什么后果了,抬脚就往那小乞丐的身上踢去,那小乞丐看模样只有七八岁的年纪,身体因为饥饿又显得异常地瘦弱,被李思温这结结实实地一脚踢得顿时躺倒在地上。

李思温身边的那些奴婢下人们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到李思温气得踢了那小乞丐,却也是俱不敢上前相劝,毕竟他们只是下人,哪里敢管主子做事。

那小乞丐捂着xiōng口在地上哼哼,因为年纪小,看上去便更是可怜的模样,那后面排队领粥的人都是些妇女和老人,本就是最有同情心的一群人,看到这么个小孩子这般可怜地在地上哀嚎着,顿时便不忍心了,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的老妪连忙站出来,将那小乞丐扶了起来,跪着对那李思温哀求道:“请小姐大发慈悲,饶了这孩子吧,他也不是故意冒犯您的,您就看在他年纪还小的份上,就饶了他吧。”

其实李思温踢出那脚之后,立马就后悔了,她知晓自己在这种场合是绝计不能做出这等事情的,但方才她一时失控,现在再想挽回却是已经晚了。

李思温听着那老妪的请求,刚想顺着这台阶下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可还没等她说话,那被她踹倒的小乞丐似乎是缓过来了,趴在地上与她磕着头说道:“求小姐原谅小人,小人是因为有生病的娘亲正在等着小人给她送粥,才会一时着急,冒犯了小姐您,求小姐饶了小人,求小姐”。

第七十九七章 应局(中)

第七十九七章应局(中)

那小乞丐一边说着还一边磕头,简直就是闻着伤心,听着流泪,旁边的那些民众们看向李思温的目光顿时变得不那么友善了,许多年纪比较轻的,还带了一些愤愤的情绪,人就是这样,从来都是同情弱者的,而那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们,心中往往对上位者都存在着一些的不满,这就是现在所谓的仇富心理,越是生活的困苦的人们,其实往往内心便越是扭曲,她们会憎恨那些活得比自己好的人,憎恨高官,憎恨富豪,以至于憎恨整个社会,所有有时候宁愿得罪有权有势的人,也不要得罪那些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因为这些人的报复往往却是最疯狂的。

李思温看着跪在地上的一老一少,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自是也感受到了附近人们那些不友善的目光,心中越发地发起慌来,却也放不下她世家小姐的面子,一时半会儿,竟就这么僵持着了。

“这是怎么了?”就在气氛僵持的时候,一个微微带着些稚气的柔和女声在众人身后响起,众人不由自主地回转头去,只见一个身形稍显纤瘦,面上带着浅浅笑容的女孩儿缓缓走来,女孩儿清秀的面容上,那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却是分外地惹眼,让人见而忘俗。

李思温一看到那来人,脸色却更加不好看了,怎么都没想到她竟是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在自己最是尴尬难堪的时候。

来人自然便是阿芙了,城中和城北本来就离得不远,阿芙又特意让赶马车的车夫快些跑,所以倒也是老天爷帮着阿芙,就是这么巧,在这个极好的时候,她赶到了城北,远远就看见李思温与地上的一老一少正僵持着。

阿芙的问话并没有得到谁的回答,她也不在意,她刚才出声问话,不过就是想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来,她施施然地走到了那还在地上的两个人,先是将那小乞丐缓缓地扶了起来,也不嫌他身上脏,而春梅和夏荷则是很有眼力价儿的一齐将那头发花白的老妪从地上扶了起来。

那小乞丐被阿芙扶着,面上的神色却依然甚是惶恐,他有些不安地扭动着身子,颤抖着声音说道:“小姐,您快放开我吧,小人身上脏。”

阿芙的面上依旧带着那亲和的浅笑,似乎丝毫不介意那小乞丐身上的脏污弄脏了她身上的华贵衣裙,而是柔声说道:“地上寒凉,我先扶你到一旁坐一会儿吧。”然后问道那个被丫鬟们扶着的老婆婆:“婆婆您放心,这孩子我会好好照顾的,不知您身体可有什么不适,若是有的话,我先让我的丫鬟送您回家,该领的东西我也会一道儿让人帮您送过去的。”

那老妪却是摆摆手,一脸受宠若惊地说道:“小姐不用管老婆子,我身子骨还硬朗着呢,你先看看那孩子,老婆子我也不麻烦小姐您了,还是去排着队,可不能因着我而搞特殊了,小姐您去忙您的吧。”

阿芙看着那老妪说话很是爽利,心中倒也很有些好感,心想着这人到底是田嬷嬷安排的呢,还是自发出来的“群众演员”,不过不管怎样,这一手推波助澜,那老妪还是做得十分好的。这般想着,便又笑着与她说道:“那我也不强求婆婆您了,但我还要让春梅和夏荷送您去排队,您可不要再推辞了。”

那老妪听阿芙这般说,也不再推辞了,春梅和夏荷便扶着她往队伍中走去,那边排队的百姓们都还在看热闹呢,彼此窃窃私语着,见那三人过来了,方才闭了嘴,不再说话了,那些本来停下手来看着事态发展的李府仆人们,此刻也都是赶快又给百姓们施粥派东西了。

阿芙扶着那小乞丐,忽然回头看向脸色已经黑得不行的李思温,轻柔一笑道,“我要送这孩子去休息一会儿,五姐姐您也一同过来吧。”

李思温咬着唇,虽然十分不愿,但也知道此刻的情形对她十分不利,为了不让事情变得更加严重,也只能暂且先忍下心中那一口气,跟在阿芙身后,往专门给她们这些小姐准备的休息地方走去。

阿芙扶着那小乞丐在椅子上坐下,微笑着与他问道:“身上有没有觉得哪里疼,可一定要告诉我,我已经叫人去寻大夫去了,应该很快便会过来了。”

那小乞丐微微抬了头,看阿芙的眼神微微有些复杂,忽然挣扎着站起身,对着阿芙说道:“小姐不用为小人cāo心,小人不过贱命一条,没什么事的,并没有受很重的伤,请小姐放小人离开吧,小人的娘还在等着小人回去呢。”

阿芙依旧是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全身脏乱的小乞丐,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小乞儿很有趣,明明是乞丐,明明说着那般卑微奴颜的话语,可不知为何阿芙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那某抹不经意闪过的傲气,那是不应该属于他这种人的傲气。

其实李思温刚才踢出的那一脚却是不重,毕竟她怎么都是一个未成年的女子,能有多大的力气,看那小乞丐现在的这幅模样,应该也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阿芙依旧是温柔地笑着,缓缓点头说道:“既是这样,那我也便不留你了,不过你记住,若是你有什么事请,便尽管到李府来寻我即可,我是李家七小姐,你记住了。”

那小乞丐又是抬头看了阿芙一眼,让人说不出那眼神中的是何种情绪,她既没点头也没有摇头,捂着xiōng口,就这般一摇一晃地离开了,阿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李思温本就站得离她二人不远,看着那小乞丐离开,总算是放心地舒了口气,但眼神却又即刻浮上凶狠的光芒,她恶狠狠地盯着阿芙的背影说道:“你怎么会忽然来这里。”

阿芙回转头,依旧是那副温柔的笑颜,回着李思温的话说道:“我是想过来向姐姐您借些粮食的,你是不知道,今日我那里可真是忙坏了,来的人比昨日整整多了一倍呢,还好祖母让四姐姐也来帮我了,不然我肯定是应付不来的,不过我看着那么多人,怕今日的那些粮食会不够,所以便想先向您借一点,应应急。”

“我这儿都不够用呢,没有余粮借给你”李思温想到了自己这里那稀稀拉拉的人群,顿时心中又是涌起一股子怒火,一甩头,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阿芙自然早就猜到了她会这般说,看了看远处那并没有许多人的队伍,也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便又说道:“既然姐姐都这般说了,那妹妹也便不勉强了,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吧,说着便转身就要离开。”

李思温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是出声叫住了阿芙说道:“你等等,这粮食我可以借给你,不过我希望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在祖母面前提起。”

阿芙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装着有些懵懂的模样说道:“今日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并没有吧,五姐姐放心,你也知道我并不是那么多嘴多舌的人,在祖母她老人家面前我可一向是十分谨言慎行的。”

李思温看着阿芙那张无害的笑脸,虽然知晓她并不是那么可信任,但她却实在是不想让今日的事情被窦氏知晓,不然真当是要功亏一篑了,那些个下人们稍稍吓唬他们一下,也就不敢乱说话了,她现在心中都开始有些怀疑了,这贱种怎么会这么巧就在这个时候过来。

阿芙似乎看出了李思温那不信任的目光,又是开口说道:“姐姐放心,既然妹妹答应你了,就一定会信守承诺的,姐姐若是不信我,我可以发誓。”古代人是很看重誓言的,他们相信鬼神,觉得发过的誓言,若是做不到,就一定会成真,所以他们一般不会轻易起誓,不像现代这般,誓言什么的都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今日说了,明日就可以反悔,完全不当回事。

“那好吧我暂且相信你,你记住你今日与我说过的话。”李思温又是恶狠狠地瞪了阿芙一眼,便走出去,与那些下人们吩咐粮食的事情了。

阿芙觉得李思温应该也不会有跟她告别的心情了,便带着笑往马车停着的方向走去,觉得今日来这一趟真是一箭双雕啊。

马车那儿,春梅和夏荷早就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见她走来,立马迎上前来担忧问道:“小姐,您回来啦,五小姐没把您怎么样把?”

阿芙好笑地看着她二人回道:“五姐姐能把我怎样,难不成她还会吃了我吗?”

“小姐您可是不知道,方才奴婢觉得五小姐看着您的眼神,真好像是要吃了您似的。”夏荷很是煞有其事地与阿芙说道。

“行了,难道你们小姐还会怕五小姐吗,其实我们姐妹的感情还挺好的,你们看,五姐姐已经同意借给我们粮食了,正往这边运来呢。”阿芙这般说着,就指了指不远处抬着两大袋粮食往这边走的仆役。

第七十八章 应局(下)

第七十八章应局(下)

两个小丫鬟颇为惊讶地看着那两个抬着粮食的人,直到那二人将粮食抬上了马车,她们都有那么点不敢相信呢,毕竟她们每日里都跟在阿芙身边,自然知晓阿芙跟李思温那真是水火不容的一对,此刻李思温真会这般好心借自家小姐粮食?

两个小丫头怎么都想不明白,不过阿芙也不需要她二人想得多明白,此次她不仅达到了原先的目的,还白白得了两袋粮食,已经是收获颇丰了,那李思温以为封了那些下人们的嘴,自己又不跟窦氏打小报告,窦氏就会不知晓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了,那她也真当是太过天真了,人言可畏,人言可畏,这里头的人指的恰恰是那些普通民众啊,李思温当着这么多人,因为一件小事,便欺辱了一个小乞丐,在众人心中的印象已经是大大折扣了,后面不管她再怎么补救,能很难能挽回她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了,有的时候人做了一百件好事,都抵不上一件坏事对人的影响深,这便就是人为何不能够轻易犯错误,因为一旦犯错,你便要用无数的方法来弥补它,但到头来才发现,其实终究不能改变什么。

阿芙拉着两袋粮食回城中的时候,田嬷嬷还没有回来,她便先把那两袋粮食给了施粥的那些人用,李思瞳这时候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因为前来领粥的人越来越多,虽然众人还算是比较守秩序的,但是终归会有那么些心术不正的人想趁着人多,便多领几次东西,好从中捞些便宜,被其他人发现了,便总是会起些小摩擦,李思瞳可只是个养在深闺的小姐,遇到这种事情早就跟没头苍蝇一般了,看到阿芙回来,立马跟见到了救星一般,连忙上前来与她说道:“妹妹,你看看,你一走就又来了这许多人,你看现在这副样子”

阿芙看了看人群那边,吵吵嚷嚷的,颇有些混乱的模样,便安抚地与李思瞳笑笑说道:“姐姐不用担心,这许多人里面,总会有那么些个动歪心思,想在其中浑水摸鱼,对这等人,咱们便必须威吓威吓。”

阿芙这般说着,便又走到了最前头,拿来一早她便准备好的铜锣,重重一敲,果然,在场的百姓均是被这忽然传来的巨大声响骇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往前方看去,阿芙站在高高的台子上,面色肃穆地对下面的人说道:“我想我还是需要再说一遍,我是李家的七小姐,负责这次的施粥事宜,李家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施粥,就是为了让百姓们能开开心心地过一个年,但是若有人想从中浑水摸鱼,我相信在场的百姓们定都是不会原谅他们的,我希望若是看到这样的人,大家必不要姑息了他们,毕竟我们为百姓们准备的东西总是有限的,每人每天只能领到一份,若是让某些贪图小便宜的多领了去,那我们当中便一定会有其他人领不到,所以大家要互相监督,务必不让那些想在其中浑水摸鱼的人有机可趁。”

阿芙刚出完这些话,人群中便出现一阵沸沸之声,百姓们基本上都挺单纯,谁侵害了他们的利益,那那个人便是罪大恶极的,众人均是纷纷附和着阿芙的话,更甚者有几个人已经紧抓住了三四个个形容猥琐的男子,方才闹事的几人也均被官兵们制服,各个队伍似乎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阿芙从高台上下来,接过春梅递过来的茶水,先是灌了几口,方才轻轻呼了口气,心中微微感叹着,看来回去之后她得多喝几碗秋梨水,总是这般扯着嗓子喊,她这嗓子可真当是受不了。

李思瞳见阿芙三言两语便摆平了那些闹事的人,带着一脸的钦佩神色走上前来,言语中微微有些苦涩地说道:“还是妹妹厉害,一回来就将事情摆平了,哪像我,只有手足无措的份。”

阿芙却是笑着回道:“姐姐一直都是千金小姐,自然与百姓们接触比较少,我可是从小便开始与他们打交道的,自然比较了解他们,姐姐不用太过介意,我相信依着姐姐的聪明,等到熟悉了以后,定不会做得比我差的。”

李思瞳虽然知晓阿芙这是在安慰她,可她也确实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只是笑笑,便没有再说话,又回去做那些她力所能及的工作了。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都很顺利,田嬷嬷回转来之后,带来了许多粮食药材与其它的东西,还有许多办事麻利的仆役,顿时他们的压力便减少了许多,待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基本上让今日来的每个百姓都领到了东西。

阿芙又是带着一身的疲惫坐上了回李府的马车,李思瞳比她更好不到哪里去,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在马车上就已经累得睡着了,两人回到李府的时候,天气已经灰暗了,李思瞳被她的丫鬟们扶回了房去,阿芙虽是十分疲惫,但却仍是强打了精神,回到房间,便先是召见了田嬷嬷。

田嬷嬷今儿一天也是累得不行,就是跑来跑去没停下过,此刻被阿芙召见,也是一脸的倦容,阿芙端起手中的一杯浓茶,喝了一口,强打了精神问道那田嬷嬷:“今日城北的那个小乞丐,可就是你安排的人?”

田嬷嬷也是正了精神回道:“回小姐的话,那小乞丐确实是老奴找的,我看他年纪虽小,但是够机灵,而且又有那么一股子肯拼出命去的势头,便选了他,该不是她没办好事情,给小姐您坏事儿了吧。”

阿芙见田嬷嬷担忧的模样,便笑着说道:“嬷嬷放心,那孩子做的很好,我只是对他有些好奇,他口口声声说是有病重的母亲,不知可真有其事?”

“被小姐您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本来老奴说好给那小乞丐的报酬是银子的,可那小乞丐却是说不要银子,就要老奴寻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来,老奴当时就觉得奇怪,后来一打听之下才知晓他原来有一个重病的母亲,他们母子本也不是乞丐,他那娘亲倒是做了一手好针线,平日里拿自己绣的荷包和手帕子之类的小物件换钱,只是后来得了重病,便没办法再做活了,那孩子才会沦为乞丐的,说起来倒也真是可怜。”田嬷嬷语气中带着些同情地说道。

阿芙听后沉默了一会儿,便又是吩咐道田嬷嬷:“那你明日便选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帮那孩子的娘看病去吧,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从我们这儿出就行了,希望能救得了他的母亲吧。”

阿芙直觉觉得这个小乞丐不简单,因为看一个人只要看他的眼神便能大致知晓他是怎样一个人,那个小乞丐的眼神太过奇怪,一个普通的孩子,眼睛里是不应该有那种傲气的。

“一切都听小姐的吩咐。”田嬷嬷立马应承道,提到药材治病,阿芙又是想到了那个丫鬟小绿,便又问道田嬷嬷:“那小绿需要的人参,嬷嬷您都给她了吗?”

“有小姐您的吩咐,老奴一早就办妥了,二十五支,一支不多,一支不少,全部已经交到她手上了,小姐您是没看见她那感恩戴德的模样,真的是给您做牛做马她都愿意呢。”田嬷嬷颇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阿芙只是轻轻一笑,“先还是将她留在咱们院子里吧,现在大太太还有些顾及,应该不会动她,不过她那般谨慎的人,应该不会任由这么一个隐患时刻威胁着她的,所以,应该早晚会出手的,咱们只要继续地耐心等待就行了。”

田嬷嬷已经领教过阿芙的手段,自是十分信服她的,迟疑了一下,便又开口问道:“那要不要老奴再派些人盯着小绿,一可稍稍防着她一些,再来若是大太太那边动手了,咱们也好早早有个防范。”

阿芙点了点头说道:“便按嬷嬷的意思去安排吧,还有,明日再派几个人去那市井散播些言语,有关于今日城北发生的事情,具体怎么说,就看嬷嬷您的了。”

田嬷嬷自然理解阿芙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yīn险的笑容,开口说道:“小姐您放心,定是不会让您失望,将此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阿芙也是满意地笑了,她相信田嬷嬷做此事,那一定是驾轻就熟的,吩咐完了这些事情,阿芙便更显疲惫了,觉得方才喝的那浓茶也止不住她的倦意了,便对那田嬷嬷挥了挥手说道:“行了,今儿一天想必你也累坏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儿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去做呢。”

田嬷嬷告退后,阿芙便立马把两个丫鬟召了进来,让她们伺候了自己沐浴之后,便胡乱吃了些东西就睡下了,她觉得这几日可比当乞丐的时候还要累得多,又劳心又劳力,看来等这个年过完之后,她定是又得瘦上一圈。

第七十九章 后续

第七十九章后续

接下来的几日,似乎施粥的事情也渐渐步上了正轨,不过有那么几件事情,在这几日之内风起云涌起来,阿芙很是大公无私地将红薯粥与红薯饼的做法公开,所以后来几日李家每个施粥点都有这两种食物供应,更有甚者,那些酒楼茶馆的商人们也知晓了这两种食物的做法,纷纷在自己的店内出售此类的食物,倒是也受到了广大民众与达官显贵的好评,一时之间,李家七小姐的名声因着这两样食物倒是更加响亮了,不仅仅是郾城的百姓们,连那些世家都基本上知晓了有阿芙这么一个人,确是一时风头无两。

但有人欢喜总也有人愁,李府七小姐好评如潮,可同是李府的五小姐,却是没那么好运了,本来李思温在郾城闺秀中的风评还是很不错的,可是不知谁传出来的流言,说是这五小姐的温柔娴淑只是装出来给人看的,实际上是一个娇蛮泼辣的女子,经常因为一点点小事而打骂下人,不把下人当人看,更有许多百姓出来附和证实,确实是看到这位小姐因为一个小乞丐只是不小心得罪看了她,便引来她的一阵拳打脚踢,顿时满城的风言风语,都是对李府五小姐不利的,虽说一些有心人也看出是事情终归有些夸大其辞,但俗话说的好,无风不起浪,流言虽说不能尽信,但总也是有几分真实的。

郾城上下既都已经传开,李府自然是不可能一点儿闲言碎语都没有听到的,老太太窦氏在第五天的时候就当机立断没有再让李思温出去施粥了,阿芙倒是也拖了她的福,也不用再继续去了,本来这施粥只是就是走个过场,涨涨自己的名声,可谁又想到,名声确实是有所变化,只是此消彼长的结果,并不是窦氏所能预料到。

不用每日里早早起床去施粥,阿芙的日子倒是空闲了下来,这育殊阁的课年前半个月便已经都停了,毕竟女先生们也都是有家人的,俱是要回家去过年的,阿芙便也是闲来无事,绣绣花,看看书,写写字,日子倒也是过得悠哉。

那对门的本是李思温住的处所,此刻却是已经人去楼空,说起来却也是袁氏有手段,那些对李思温不利的流言传开后,袁氏就立马与窦氏请求,今年要让那李思温和李思柔去陇西陪她们的外祖母过年,窦氏自然也是允了,毕竟现在郾城上下将李思温传成这副模样,她确实不适合再出现在这郾城的贵族圈子里头,毕竟大过年的,哪家不是走亲访友的,与其留在这儿遭旁人指指点点,还不如暂且先离开郾城,毕竟大众都是健忘的,等过一阵子,这些流言都散的差不多了,再以好的形象出来亮相,或许就能让人们忘记原先的坏印象了。

李思温自然是没功夫与阿芙道别的,不过想来她也没什么心情,阿芙知晓,以袁氏的聪明,应该能想到此事多少是与她有关系的,因为当时毕竟有太多巧合,但只要袁氏拿不到证据,她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那小乞丐和他娘已经被阿芙安排在了一个极其安全的地方,李思温恐怕早已忘记了他的长相,要找出来何其困难,再说了,做乞丐是一个模样,但洗干净之后又是另一个模样了,想当初她可也是一个乞丐,但现在谁又能将她与当初那个落魄的小乞丐联系在一起呢。

阿芙这一次算是将新仇旧恨一次性地讨了回来,不过她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至少没有一棒子将那李思温打死,毕竟等过一阵子,她从那陇西回来,想来袁氏肯定已经将一切都压了下去,她还是李家尊贵的嫡出五小姐,这次的事情虽然会对她造成一些影响,但那又怎样呢,只要她还是李家的小姐,只要窦氏还没有放弃她,那么她便永远都会有翻身之日。

阿芙自然知晓凭着自己现在的力量不可能真的将李思温真的怎么样,但最起码也让她与袁氏稍稍有些忌讳,知晓她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下次若是还想使什么毒计,也该想想会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袁氏虽然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但表面上待那阿芙依旧亲切,还有不过几天时间就过年了,她这个当家主母也是越发忙起来,说到这儿,倒是不得不说说那二太太秦氏了,自从那窦氏让李思瞳去外头露了两天脸,倒是真给她带来了许多好处,本来外人都是不知道她这个籍籍无名的庶女的,但总算她跟在阿芙身边几天,也算是沾了阿芙的光,人们也知道了李府有个四小姐,容貌秀美,娴静有礼,倒是有了几家门第不算高的人家请了媒婆前来探口风,毕竟李思瞳过了年以后虚岁也有一十三了,现在订亲倒也不算早,不过自然都让那秦氏婉言回绝了,毕竟她女儿的婚事可还没着落呢,怎么可能让一个庶女这么早便订亲,因为这事儿,秦氏自然是后悔不已的,本来她因为李思雨的事情,心中对窦氏便有些怨愤,觉得她对二房太过不公平,所以才会装病不去与窦氏请安,想让窦氏稍稍对她有些愧疚,可谁知适得其反,却是让那李思瞳捞了个便宜,秦氏自是恨得牙痒痒,不过她也算还没有笨到底,马上与窦氏做小伏低,认错态度极好,还卖力帮着袁氏处理府中过年的一些事宜,总算是让那窦氏对她的态度稍稍好转了一些。

李思雨许是知晓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也一下子乖巧了许多,有事没事就会去窦氏那边送些汤水补品,毕竟现在李思温和李思柔不在府内,正是她讨好窦氏的大好时机,毕竟有一点窦氏说的是没错的,女儿家这一辈子婚事是最重要的,如果能让窦氏亲自帮她保一份好媒,她往后的日子才能好过。

阿芙看着这府里头上上下下的人都不断地为着自己谋算,倒真是有一股子厌倦的感觉,李思温的事情,窦氏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态,阿芙知晓其中的猫腻定是瞒不过她的,但窦氏虽没有说过她什么,这几日对她的态度却明显冷淡了许多,阿芙早早便知晓,窦氏是最容不得李府的利益受到一点点的损害的,虽然这次只是让李思温的名声受了一点影响,但说到底,李思温终归还是李家的人,她的名声受损,就等于李家的名声受损,窦氏因为这点,迁怒了阿芙,阿芙倒也不甚在意,毕竟她最近风头确实太甚了些,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还是要蛰伏啊,只是帮李墨言找那只匣子的事情,想来又要搁置了,毕竟她现在可还不到能随意进出窦氏房间的地步呢。

似乎所有事情都没有什么进展,阿芙遂心生苦恼,只是近些日子也没有看到李墨言,虽知晓他还是住在府上的,但却越发行踪飘忽起来,从丫鬟们那里知晓,过了年之后李府便会办喜事了,cāo办李墨言和窦依云的婚事,这一对被整个郾城都称颂的璧人,也终于要喜结良缘了啊。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阿芙呢喃着,微微感叹道,就在这时,春梅推门进来,见自家主子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便笑着说道:“小姐,您猜谁过来看您了。”阿芙回头看着春梅的表情,见她满脸堆笑,心中却有这么些不详的预感,无奈地笑了一下,心中想着,看来白天果然是不能说人啊

“说吧,别卖关子了。”阿芙虽然已经猜到来人是谁,但还是依然这般问道。

“是二少爷,他来看小姐您了,而且还有四少爷,也一同过来了呢。”春梅似乎隐隐有些兴奋,与她平日里稳重的模样有些不同。

“四少爷从宫里头回来了吗?”阿芙倒是快忘记李墨安这号人物了,毕竟她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几个少爷也都会回府来了,不止是四少爷,五少爷应该也要从书院回来了。”春梅立马与阿芙解惑道。

阿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李府的少爷们倒是要聚齐了,不过这李墨言今日又过来干什么呢,阿芙知晓她这般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缓缓站起身来,颇有些懒洋洋地开口道:“他们现在在正厅等着吗?”

“小姐您就准备这么出去见两位少爷吗?”春梅看着阿芙往门外走,却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有些犹豫地问道。

阿芙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那件藕荷色常服,觉得也还算得体,并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便有些奇怪地抬头问道:“我这身衣裳怎么了,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只是奴婢觉得是不是要奴婢再帮您挽个头发,看上去比较庄重一点。”春梅很是隐晦地又说道。

阿芙摸了摸自己头上那两个有些松散的团子,想想便也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又抱怨开了,这李墨言这时候过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第八十章 李墨言的警告(上)

第八十章李墨言的警告(上)

阿芙让那春梅帮她重新挽了发髻,又拧不过她,换了一身比较精致的湖蓝色衫裙,方才出了卧室,不过这一耽搁,时间便又过去了一刻多钟,到了前厅的时候,那李墨言和李墨安的茶水都已经喝了两轮了,夏荷和几个小丫鬟在一旁伺候着,面上都微微泛着些红晕的,想来又是被那狐狸给迷得不行。

阿芙调整了一下面上的表情,带上了亲切天真的微笑,便走进了厅里头,口中还一边说道:“让两位哥哥久等了,妹妹给你们赔礼了。”这般说着,就走到了那二人的面前,恭敬地敛衽行了一礼,模样甚是娇憨。

李墨言优雅地站起身来,轻轻扶了阿芙起身,她的脸上依旧带着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身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熏香味道,很好闻,如他面上的笑容一般,像是春天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亲近。

阿芙抬头,对上他的眼,琥珀色的眸中似乎能映出她的身影,阿芙的笑容微微滞了滞,那温暖的笑容之下,偏偏这双眼睛,却是那样的让人胆寒。

“妹妹何必如此多礼,都是自家兄妹。”李墨言依然在笑,他似乎无时无刻都是微笑着的,永远都是那么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不管怎样,妹妹总是要谨守礼数的。”阿芙低了头,装作是害羞的模样,其实只是不想与那李墨言对视。

那李墨言上下端详了阿芙一会儿,方才又开口说道:“阿芙似乎又清减了,想想必定是因为前几日施粥的事情累着了吧。”

李墨言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关心,那白净的大手依旧执着她的手臂,阿芙不动声色地挣脱了出来,方才回话道:“谢谢二哥哥关心了,阿芙本就是吃不胖的体制,倒不是因为施粥之事,给百姓们施粥并没有那么累。”

“妹妹现在的名声可是大着呢,几乎整个郾城都已经知晓李家有那么个菩萨心肠,又蕙质兰心的七小姐了呢。”李墨安也走上前来,含笑地与阿芙说道。

阿芙更是羞怯地低了头,轻声说道:“不过就是一些虚名而已,阿芙怎当得起,两位哥哥也不要把那些话太过当真了。”

“咱们坐下再接着聊吧。”李墨言对着二人说了一句,三人便都在椅子上坐了,丫鬟们又是上了一轮茶水,李墨言和李墨安看来是已经喝不下去茶了,只是随意地拨弄着茶盖,阿芙则是浅浅抿了口茶水,暗暗地观察那二人,心想着他们到底是为何而来。

“四弟今日才从宫中回府,我们二人刚刚去看过祖母她老人家,她老人家说反正就近,便让我二人也过来看看你。”李墨言先是开了口,缓缓说道。

阿芙微笑着看那李墨安:“四哥哥,今次回府能住多长时间呢?”李墨安也是轻轻一笑,回话道:“过完年以后就不用再这么整天待在里头了,只是去个半天就可以了,父亲让我准备明年的科举,我也想试试我的水平,虽知晓不可能如哥哥那般一次就金榜题名,但也好有些科考的经验,为三年后真正的应试做准备。”

阿芙了然地点了点头,吴国的科举制度与中国古代相仿,而且已经发展地比较完善了,朝廷招贤纳士,一般都是采取科举,除非是世族子弟,有着家中的关系,不走科举也可以捞个一官半职,但这般走家中关系的,官位一般都不会做的太高,只有走正经的科举渠道,才有可能平步青云,入内阁,做那真正握有实权的高官。

“四弟的学问并不比当年的我差,或许这一次便能中也不一定,父亲对你的期望也是很高的呢。”李墨言一脸慈爱地看着李墨安,俨然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有哥哥与我做榜样,我自然是尽力而为的,总不能落了咱们李家的名声。”李墨安依旧是笑着说道,但阿芙却从他的笑中看出了一抹苦涩,毕竟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哥哥在前头,作为一母同胞的弟弟,压力确实是不小的。

“四哥哥一定可以的,妹妹我相信你。”阿芙甜甜地笑着,鼓励着李墨安。她其实对李墨安这个“哥哥”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相对来说,他还是比较像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的,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心机,不会让她感觉到危险,总是想着,若是当初最先发现她的是如李墨安这般纯净的少年,那么她现在的际遇是否又会有所不同了呢,不过很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借芙妹妹吉言了。”李墨安对着阿芙感谢地笑了笑,便又看向那李墨言说道,“二哥,过完年以后,我可就要多一个嫂子了,到时候,咱们李府与窦府办喜事儿,可又要好好热闹一番了呢。”

阿芙见李墨安转了话题,说到了李墨言的婚事,便也饶有兴趣地看向那李墨言,不过想从他脸上看到什么害羞的表情,基本是没什么可能的。

“你也不用说我,过完年你虚岁也有十四了,母亲也会帮你寻合适人家的姑娘了,想来过不了两年,你也该跟我一般娶妻了,想想当初总跟在我身后的小dd,现在也快长大成人了。”李墨言淡淡的说着,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话语中充满了回忆的味道,莫名地给人一种惆怅的感觉。

李墨安的听着李墨言的话,面上也浮上了一抹回忆往昔的神色,轻笑着说道:“是啊,我从小便最崇拜二哥了,想着长大之后,也要成为像二哥这样的男子。”

阿芙睁着大眼睛,看着这一对兄弟在那边缅怀过去,又是低头喝了口茶水,心想着,这俩小子到她这儿来不是来叙旧的吧,有什么事就快点说,本小姐忙着呢,没这么多闲工夫陪你们俩在这儿扯淡。

“我们两个说以前的事情,芙妹妹听着无聊了吧。”阿芙正在心中抱怨,李墨言那温柔的声音传来,阿芙抬起头来,正对上他含笑的眼。

“怎么会呢,阿芙从小在外面长大,而且也没有兄弟姐妹,听着两位哥哥说小时候的事情,真的觉得很温馨呢。”阿芙依旧带着那天真的笑容,羡慕地说道。

“阿芙现在不是有我们这么多兄弟姐妹在吗,我们可都是将你当亲妹妹一般的呢。”李墨言看着阿芙,真心地一副疼爱妹妹的模样。

阿芙莫名地寒了一下,笑笑掩饰了过去,一时之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便只好没话找话地问道:“听说五哥哥要从书院回来了,我还没见过这个哥哥呢,不知是否也和两位哥哥一般好相处呢?”

李墨安似乎想到了什么,轻笑出声,带着笑意说道:“你这位五哥哥可是顶顶好相处的一个人了,从小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主,我告诉你一件他小时候的糗事,那时候我们还是一起在族学上课的,他因为功课完成地不好,被先生罚站在课堂后头,课上到一半,他竟就这么站着睡着了,那打呼的声音全课堂的人都可以听见,当时可把先生气得不轻,这件事情也成了他的笑柄,不过他也不介意,我们一说这事儿,他也跟着嘻嘻哈哈的,典型地一根筋。”

阿芙一边听着,也一边掩嘴笑着,心中想着,这位五个还真是有够天然呆的,不过这般性情的人,真能在这种yīn谋诡谲的大家族中立足吗,再说他有事庶子所出,地位又更是尴尬,不过或许是大智若愚也说不定,因为这般一开始就降低了人家的防备心理,后头不管出什么招,才能让人防不胜防啊。

“听四哥哥说的,这个五哥哥却是挺有趣的,看来我也可以与他多亲近亲近。”阿芙止了笑,似是放下了心一般,一脸开心地说道。

“芙妹妹这般乖巧懂事,谁会不喜欢你呢,何必顾虑这么多呢。”李墨言的面上漾着浅浅的笑意,看向阿芙的目光温柔如水。

阿芙一时之间有些语塞,怔怔地看着李墨言,虽然心中知晓他的话自己是没有一句能听的,但不知为何,心中却是莫名地有一分异样的感觉。

三人又是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看时候不早了,李墨言与李墨安也准备告辞了,阿芙将送他二人送到了小院的门口,李墨言忽然一摸腰间,抬起头对着李墨安说道:“四弟,你先去与祖母告退,我好像有一样东西落在芙妹妹这儿了,我回去取了就马上过去。”

李墨安也不疑有他,便点了点头,先往窦氏的房间去了,阿芙低着头,嘴角微微牵起一抹弧度,就知道这狐狸不会闲来无事地到她这边来跑一趟。

李墨言回转身来,走到阿芙身边,抬手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头上,阿芙感觉到头顶上的温度,却是条件反射地微微瑟缩了下脖子,似是想要躲开头顶上的那双大手。

第八十一章 李墨言的警告(下)

第八十一章李墨言的警告(下)

“你不需要如何提防我,我是你的哥哥,且是独一无二的。”李墨言抬起了阿芙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他的笑容那般真诚,毫不作伪,灿烂地几乎晃花了阿芙的眼。

阿芙抿着唇,也这般与李墨言对视着,她只是讨厌那种仿佛高位者施舍低位者似的抚摸,尤其看到那双温柔带笑的眼,总觉得他好似在抚摸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这让她的心中很不舒服。

“我知道了,哥哥”阿芙盯着李墨言笑眯眯的眼看了半天,甜甜地笑了,脆生生地回道,那声“哥哥”似是咬重了口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就知道阿芙最乖巧了。”李墨言继续笑着摸阿芙的头,云淡风轻地说道,“阿芙可千万不要忘记了,哥哥嘱咐你做的事情,接下来的日子,你应该是会有许多机会的。”

“哥哥放心,我不会忘记的,不过也请哥哥不要着急,有些事情总不是妹妹可以控制的了的。”阿芙浅笑着回应,她知道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利,唇边的笑容似是有那么些苦涩,宽大袍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她非常不喜欢此刻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她真的需要尽快摆脱这种窘境。

李墨言看着阿芙的表情愈发温柔了,他的唇挑起一个优美的弧度,露出让李府中所有丫鬟看到都会晕头转向的笑容,轻轻靠近阿芙的脸颊,在她的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阿芙应该知晓的,我的耐心并没有那么好,所以我还是希望能快些拿到我想要的那个东西。”

说完这些,李墨言又极温柔地将阿芙鬓边的头发轻轻理了理,看着她的眼神缠缠绵绵的,似是在看着自己的恋人,但其中隐含的致命剧毒还是让阿芙浑身冰寒。

阿芙沉默不语,知道现在的她对着李墨言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筹码,无论他想要她做什么,她都没有说不的权利。

阿芙看着李墨言离开的背影,那样的纤尘不染,带着他独有的那种雍容,可是又有谁知道他骨子里是那样一个危险而又让人胆寒的人呢,阿芙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xiōng中那一口浊气,不管怎样,她都要想办法摆脱他的控制,即便摆脱不了,她也想要换另一种方式,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般让她如此憋屈。

三天之后,便是大年三十,按道理说这一天晚上,不管是大户人家,还是小门小户,都是要全家聚在一起吃团圆饭的,李府虽然说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全家团聚,但基本上大部分的人还是回府来过年了。

阿芙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被妆点地如年画娃娃一般的少女,眉宇间却没有多少喜色,在她的记忆中,过年的日子并没有带给过她多少喜悦,这便是身为孤儿的悲哀吧,当别人都一家团聚,开开心心地吃着饺子的时候,她却只能在孤儿院冰冷的房间中,看着时针慢慢的指向十二点,然后自己与自己说一声“新年快乐”,那种孤寂,是渗进骨子里,永远都无法抹去的。

“小姐,带着个珊瑚头簪好不好?”夏荷兴奋的声音在阿芙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回忆,阿芙看了看夏荷手中那个大红色珊瑚攒珠头簪,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虽说过年就是图一个喜庆,但也不用从头到脚都是一身红吧,这般想着,便从那一大堆头饰中挑出一只浅粉的莲花头簪说道:“换这个吧,那个太艳了。”

“戴艳色点的,才更能衬托出小姐您的肤色啊。”夏荷虽然有些不愿,但还是接过了那个莲花头簪,簪在了阿芙的发髻上,不过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地念叨着。

阿芙看着镜中女子妆点精致的脸庞,微微地笑了笑,在李府养尊处优了这几个月,她原本那蜡黄的肤色已经恢复了白皙,毕竟是小女孩儿,原来因为营养不良而干枯暗黄的皮肤,现在也变得水灵灵的,脸上虽然没有长多少肉,但多少也丰润了一点,眼睛一如既往地灵动美丽,衬得本就不大的脸型分外地小巧,此刻的她看起来已经比刚进府的时候漂亮了许多,不过俗话说得好,女大十八变,阿芙现在这个身体应该才十一二岁,还有六七年的时间让她慢慢变呢,她相信自己一定也会变成一个风姿绰约的大美人的。

“小姐,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出发去东暖阁吧。”在田嬷嬷与两个丫鬟的严格把关下,阿芙的妆扮终于是合格了,春梅最后理了理阿芙的裙摆说道。

除夕的团圆宴摆在了东暖阁了,正对着府中的大戏台,可以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府中专门请来的大戏班唱戏,过年的时候总是少不了这些个喜庆的声音的,等到了子时的时候,阖府上下还会聚在一起看烟火,吃饺子,当然这些阿芙自是都没有经历过的,全是春梅和夏荷告诉她的,李府每年过年也就这么点节目,几乎年年不变,不过也很正常,过年吗,就是图个团圆喜庆,一家人聚在一起,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开心的,不过最开心的还是要属他们这些小孩子了,又有的吃,又有点拿,还有压岁钱可以领,自然便天天都盼着过年了。

阿芙到了东暖阁的时候,那儿的人还不是很多,小姐们都被安排在了一桌,女眷们都被安排在里边,男子们则是在外面,中间用屏风隔了开来,虽是一家子,但男女有别这一项,古代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今年因为李思温和李思柔去了陇西,她们小姐这一桌子便显得有些空荡,李思雨经上一次的事情,似乎少了些倨傲,看到阿芙过来,便与她微微笑了笑,李思瞳依旧坐在她的身边,只是眉宇间似乎少了点畏缩,想来经过上次施粥的事情,她也是多少有些变化的,她见着阿芙,便比那李思雨更是亲切了几分,若不是碍着一旁坐着李思雨,恐怕就要起身迎了。

三房此刻只剩下李思怜一个庶女在府上,若是寻常人定会觉得不自在,不过李思怜可不是一般人,她的面容依然娇美,不过面上那有增无减的傻气笑容生生让那美色减了好几分,不过即使是这样,她依然还是在座所有小姐中容貌最出挑的,阿芙依然觉得这个李思怜并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痴傻,不过若是她长着这么一副妖孽容貌,定也是要装傻充愣了,美貌可是一把极其厉害的双刃剑呢。

李思婷与原先并没有什么改变,睁着那双小鹿一般地大眼睛,有些不安地偷眼看着众人,见阿芙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她的年纪最小,身量也矮小,坐在椅子上,手才能刚刚够到桌面,却还要学大人那般正襟危坐,小模样甚是可爱。

阿芙与几个“姐妹”打了招呼,便坐在了李思婷的身边,和善地对这个最小的妹妹笑了笑,顺手摸了摸她头上的总角,李思婷也是笑眯眯地望着阿芙,微微动了动小脑袋,态度很是亲昵。

“今年过年,少了五妹妹和六妹妹,倒真是觉得有些冷清呢,想想往年的时候,五妹妹可是最活泼的一个,总是能让大家十分开心呢。”李思雨忽然开口这般说了一句,虽然语气是惋惜的,但面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就是幸灾乐祸。

阿芙嘴角的笑容不变,将手从李思婷的头上收了回来,也不去接李思雨的话,兀自地喝了一口茶水,阿芙都没有说话,那在座的其她几人,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地去接那李思雨的话茬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明哲保身这句话,在座的小姐们可是比任何人都要通晓地透彻。

李思雨看没人理睬她,面上的神色微微有些气恼,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掩去了面上的怒色,这次学聪明了,直接对那阿芙说道:“芙妹妹,你与那五妹妹住得最近了,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呢?”

阿芙放下手中的茶杯,浅笑了一下,看着李思雨回道:“五姐姐若是知晓三姐姐您这般念着她,想来也会十分开心的,不过她与六姐姐是为了尽孝道,才会去了那陇西陪伴她们的外婆过年,不过就是难得的一次,等来年,她们还是会与咱们一起过年的,三姐姐不用着急。”

李思雨讪讪地笑了笑,心中却是在埋怨阿芙的不识趣,她这个时候提起那李思温,不就是想埋汰埋汰她吗,虽然近几日关于她的传言已经是淡了许多,但终归那些不利于她的言语可也是传了许久的,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她不过就是去那陇西避风头了,怎么说来都是不光彩的,怎么能让一直与她不对付的李思雨不幸灾乐祸呢,可惜啊,她本以为阿芙应该是与她一样的,却没想到怎的如此愚笨,这般点明了都不知配合她,心中更是气闷。

第八十二章 夜探(上)

第八十二章夜探(上)

李思雨还想说些什么,窦氏正巧过来了,众人自然起身与窦氏行礼,窦氏与袁氏秦氏她们坐在主桌,她坐下之后,便对着众人挥了挥手说道:“大过年的,大家也不必如此拘礼,都坐下吧,今儿晚上就都好好热闹热闹。”

众人俱是笑了,袁氏更是起身说道:“老夫人的吩咐,咱们定是要遵从的,这过年也就是一年一次,定不会亏待了自己,好吃好玩儿一晚上。”

窦氏指着袁氏笑说道:“你啊,都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怎的嘴上还是这般不稳重,也不怕教坏了你的孩子们。”

“有老夫人在这儿,我不管是几个孩子的娘亲,可都是小辈呢,再说这大过年的,大家不就是图个乐吗?”袁氏掩嘴笑着,依旧是那般不顾及地说着。

“好吧好吧,大过年的就图个乐,你们就尽情玩儿,我这老古董啊也不会拘着你们的。”窦氏显然也很开心,面上一直带着笑说道。

袁氏与窦氏的这一番对话,顿时让有些拘谨的气氛轻松了下来,人都到齐了,丫鬟们自然开始上菜了,大戏台那边也“咚咚锵锵”地开锣唱起了喜庆的大戏,整个东厢都挂满了大红的灯笼,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日一般敞亮,灯光照印在人们的脸上,闪过的是一张又一张的笑脸,阿芙也是笑着的,但她清楚的知道,这其中大多数的人,与她一样带上了那虚假的面具,面上虽然是在笑的,但心中到底是怎样的情绪,又有谁知道呢。

阿芙觉得这种日子实在是应该喝些酒的,可他们这桌坐得都是小姑娘,自然是不被允许饮酒的,阿芙看着其她几桌大人们,觥筹交错间,那被酒精熏得有些晕红的脸颊,顿时心生出一种羡慕,看来小孩子的身体还是有许多不好的地方啊,连痛痛快快地醉一场都几乎是一种奢侈啊

阿芙正惆怅间,忽然听见身边的几个少女忽然微微有些激动地轻叫了几声,便有些奇怪地抬起头来,见李思雨与李思瞳俱是脸颊晕红地朝一个地方看着,阿芙自是也好奇看了过去,在看到那一抹深紫色的身影时,随即也便恍然。

李墨言很少穿颜色如此鲜艳的服饰,平日里他似乎都是偏爱浅色系的衣衫,似乎更能够衬托出他那谦谦君子的出尘气质,不过此刻他穿在身上的那件深紫色衣衫,却更突显了他那一份颠倒众生的魅惑气质。

此时他正带着那从来不会从不他脸上离开的笑容与窦氏说着话,身边还跟着李墨安与另一个阿芙不认识的少年,那少年的年纪与李墨安差不多大,浓眉大眼,生得很是英气,但站在李墨言的旁边,任何人都会被他的光芒掩去,阿芙猜想这应该就是三太太方氏的儿子,五少爷李墨晟,心想着李墨安与她说过的此人的一些趣事,觉得这个五少爷应该也是个萌物,不过李家的遗传基因还真是不错,一个个儿子都长得十分俊逸,以李墨言带头最为出色,后面的那些个虽及不上他,但放在一般人群里头,也俱是出类拔萃的了。

阿芙看着她身边的那些个少女,俱是脸红红地看着李墨言,心中不禁感叹,这丫果然是狐狸托生,上至八十下至八岁,都被他给迷得五迷三道儿的,这份能耐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阿芙自了解了那李狐狸的本性之后,就已经对他免疫了,看着他那完美到无懈可击的笑脸,不屑地撇了撇嘴,随手夹起了一个水晶丸子塞到嘴里,就当做是在啃某狐狸的肉,狠狠地咀嚼着。

不过也许是李墨言的感知太过敏锐了,就在阿芙在心中腹诽他时,他却忽然微微侧过头,朝阿芙坐着的方向看了过来,嘴角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阿芙看到他这般的笑容,那颗水晶丸子就这样卡在了喉咙眼儿里,上不上,下不下的,咳嗽了几声,阿芙连忙拿起茶杯狠狠地灌了一口,才将那颗丸子吞进肚子里,用手顺了顺xiōng口,面上带着些怨念的表情,朝那李墨言看去。

李墨言似乎也看到阿芙被丸子噎到了的场景,嘴角的笑容似乎更大了几分,眉眼都是笑着的,看得阿芙微微怔了怔,她已经第二次看到李墨言露出这般的笑容了,不同与平日里那完美的笑容,却有种让人心中莫名舒服的感觉,阿芙心中忽然窜出这样一个想法,或许他也不是那么地讨人厌。

这念头只在阿芙脑中一闪即逝,然后便觉得自己又被那只狐狸迷惑了,他就是从骨子里yīn险狡诈,因为那李墨言笑完之后,又是与她做了个口型,阿芙看出来了,是“匣子”,心情顿时又yīn郁起来,这李墨言果然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她啊,她扭头看向另一边,心中却是思量开了,其实今天晚上确实是个不错的时机,阖府的下人们都在忙活着,即使是窦氏的房间,应该也没剩下多少下人了吧

阿芙这般想着,再回转头来,却发现李墨言与另两个人已经离开了,窦氏见过了三个孙子,似乎更加高兴了,喝多了几杯酒,脸上都泛着红光,脸上笑得如一朵菊花般灿烂。

阿芙看看周围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她,便起身与身边伺候的春梅说道:“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出去一下,你们便在这里等着我吧。”

“小姐不舒服吗,还是让奴婢陪着您吧,不然奴婢不放心。”春梅听到阿芙肚子不舒服,面上便浮上了担忧的神色,焦急地说道。

“没事,这又不是在别人的府上,我自己去就行了,就算我去的时间长了,你也不用着急,就在这儿等着我,我解决完了就会回来的。”阿芙安抚着春梅说道,她这可是去做偷鸡摸狗的事儿,自是不能让旁人知道了,春梅比夏荷精明一些,摆平了她应该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春梅还是有那么些犹豫,不过终究也是被阿芙说服,点了点头说道:“那小姐您快点回来,奴婢就在这儿等着你。”

阿芙点点头,笑着应了,便提着裙子悄悄地走出了东暖阁,毕竟此刻众人都是酒酣面热的时候,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此时夜已经深了,阿芙走在府中的大花园里,这里并不如东暖阁那边灯光如白昼,只是零星地挂了一些红灯笼,照得那假山树木影影绰绰的,有那么些妖异的模样,阿芙提着裙摆有些焦急地向前走着,没有轿子,她也只能勉强地辨认出福寿园所在的方位,幸好那福寿园离东暖阁并不是太远,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福寿园那月亮门前。

虽然福寿园大部分的下人都去了东暖阁,但福寿园还是留守者一些下人的,只不过这种时候,那些个下人们能偷懒的,也都偷懒去了,整个福寿园静悄悄的,似乎一点儿人声都没有,不过即使这样,阿芙也不敢放松警惕,在树木地遮掩之下,小心翼翼地走进福寿园。

有惊无险地走到了窦氏卧房的门口,阿芙轻轻地吁了口气,掀开门帘,走进了窦氏的卧房,房间里并没有点灯,阿芙眨了眨眼睛,适应了黑暗,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她看了看整个屋子,这是阿芙她第一次进到窦氏的卧房,房间很大,虽看不太清楚家具摆设的模样,但也知晓定都是极贵重,阿芙此刻却是无心观赏那些,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么大个地方,她上哪儿找李墨言说的那个匣子啊。

不过阿芙也不是那么容易气馁的人,而且脑子也机灵着呢,在现代的时候,电视剧小说也看了不少,这一般大户人家藏东西,也就那么几个地方呗,阿芙首先看向了那个绘着八仙过海的橡木制大柜子,不过当看到那个铜质的大锁之后,便顿时蔫了,看来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啊,不过她今日本也没打算能那么顺利地就找到东西,本来嘛,若是连李墨言都找不到的东西,肯定不可能让她就这么轻易找着了,今日先勘测一下情况,然后再慢慢做打算,来日方才吗。

阿芙又是在房间中转了几圈,将可能藏那匣子的地方都记了下来,大多数地方都是上了锁的,找钥匙这件事情,自然还是要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实地考察的耶差不多了,阿芙便准备离开了,毕竟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再不回去,她那两个丫鬟可就要着急了。

阿芙转身向门口的方向走去,走到离那门口还有一米的地方,耳中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有人朝这里走来了,阿芙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又退回房间里,但看看这房间里,当机立断地便想往那床底下钻,不过悲剧的事情发生了,那床底居然是被封死的,阿芙来不及再考虑,一咬牙,推开那窗户,便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都来不及再关上窗户,那脚步声的主人,已经进到了屋内。

第八十三章 夜探(下)

第八十三章夜探(下)

阿芙蹲在传呼底下,减轻呼吸声,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感觉到那房间的灯似乎被人点亮了,有一丝微弱的光线射出窗外。

“咦”阿芙听到来人微微惊诧地叫了一声,然后那脚步声便往窗边靠近,阿芙的心顿时又紧了起来,将身子拼命地缩拢,心中祈求着千万不要被发现。

来人走到窗边,倒也没有仔细地查看,只是自言自语一般地呢喃道:“我记得窗户是关上的啊。”这般说着,便随手将那窗户紧紧闭上了。

阿芙那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身子贴在窗户底下,却是依旧不敢轻举妄动,听着屋子里头的动静,心中想着,听方才来人的声音,应该是老夫人身边的谷雨,此刻屋内传来悉悉索索翻找东西的声音,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谷雨似乎是找着了她想找的东西,关上了柜门,然后屋内又暗了下来,脚步声渐行渐远,阿芙方才真正放下心来,稍稍活动了下僵硬的身子,方才艰难地站直身子,趁着夜色,她却并没有回去东暖阁,而是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阿芙之所以不回去东暖阁,是因为她此刻的形容颇有些狼狈,方才跳窗户的时候,裙角不小心被窗框钩破了,头上的发簪也掉了一只,这副形象自然是不能够回东暖阁去丢人现眼的,阿芙的房间离窦氏所住的房间并不远,此刻那小院中静悄悄的,并看不到什么人。

阿芙毫无声息地进了自己的房间,整了整妆发,又换了身颜色相近的衣裙,方才出声叫道:“有人在外头吗,这时候都死到哪里去了?”

本还在偷懒打诨的几个小丫鬟一听到阿芙那熟悉的声音,立马显出身来,急忙跑到了阿芙的房间,见她正端坐在房间里的榻上,面上微微有些愠色,便俱是惧怕地跪下行礼,口中战战兢兢地问道:“小姐您回来了,可有什么吩咐?”

阿芙冷冷地瞥了那地上的两个小丫鬟一眼,开口说道:“今日是除夕,我便也就不追究你们错了,若是平日里再让我发现你们偷懒不做事,可就不会轻饶了”

那两个小丫鬟的身子抖了一下,立马磕头认错道:“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谢谢小姐开恩,谢谢小姐开恩。”

阿芙有些不耐烦地阻止了她二人继续磕头,便接着与她们吩咐道:“你们去冬暖阁那里将春梅找回来,就说我有些不舒服,让她先回来伺候。”

那两个小丫鬟虽然疑惑为何春梅没有贴身伺候在阿芙身边,但却也不敢多言,立即便按阿芙的吩咐退下去找春梅去了。

阿芙斜倚在榻上,单手托着腮,微微皱着眉头,心中愈发烦躁起来,今日到窦氏的房间一查探,才发觉李墨言要她找那个匣子,难度还真不是一般地高,天知道窦氏将那匣子藏在哪里,而且那匣子里头到顶又藏了什么东西,让李墨言如此的紧张,必须要与他问清楚,不然便真的是毫无头绪了。

阿芙思索地这一会儿,春梅已经被那两个丫鬟叫回来了,她面上带着十分焦急的神色走进了卧房,见阿芙正倚在榻上,便赶忙上前问道她:“小姐您还好吧,奴婢左等右等都不见您回来,心中已经很是担忧了,本想出来寻您了,没想到莺儿和燕儿来与我说您已经回了院子了,您现在感觉怎样,要不要奴婢去寻大夫来?”

阿芙摆了摆手说道:“休息一会儿已经没什么事儿了,想来是今儿晚上吃多了些,积食了,你也不必大惊小怪的,咱们现在还是回东暖阁吧。”

“小姐您身子不舒服,要不还是让奴婢去与老夫人大太太禀告一声,您就还是在房间里头休息吧。”春梅怕阿芙又有什么闪失,立马劝说道。

“不用,即是要说,也要我亲自与她们去说呢,不然便太不合礼数了。”阿芙这般说着便从榻上站起身来,往那门外走去了。

春梅心下焦急,也没发觉阿芙已经换了身衣服,依旧一脸担忧神色地跟在她身后,阿芙其实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便又回到了东暖阁,此时已是亥时过半,众人均是酒足饭饱,宴席早已撤下,各种娱乐活动开场,窦氏与几个媳妇一起打起了马吊,那李墨言也被窦氏拉着坐在身边,似是在让他帮忙看牌,窦氏身边几个服侍的小丫鬟们,俱是双眼含春地看着那李墨言,一双眼珠子都巴不得掉在他身上了,阿芙下意识地撇撇嘴,便往窦氏那边走去。

窦氏玩得正兴起,倒是没有发现阿芙过来,那袁氏一向眼观六路,最快看见了她,便朗声开口道:“阿芙怎的过来了,我看你的姐妹们正在那儿玩儿花绳呢,你怎么不一道儿去玩?”

窦氏听着袁氏这般说,这才抬起头来看那阿芙,她似乎很开心地摸样,对着阿芙招着手说道:“阿芙过来,到祖母身边来。”

阿芙躬身与窦氏和几位太太行了礼,方才回话道:“许是今儿太开心,晚上吃得稍稍有些多了,便觉得身子有些不爽利,特想向祖母说一声,想早些回去休息。”

窦氏闻言,便细细看了看阿芙的脸色,见她面色确实是有些苍白,便说道:“也好,身子要紧,阿芙便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儿一早可还要进宫去给太后娘娘拜年呢,娘娘可是特意吩咐了,让我一定要带你一起进宫。”

此话一出,在座的几个太太顿时面色各异,袁氏的表面功夫一向做得好,面上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秦氏微微皱了眉,有些用力地咬了咬下唇,而那方氏眉宇间也有那么些郁色,却不知又再想些什么。

阿芙也不去看那几人的表情,低头敛睫,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轻声说道:“太后娘娘厚爱,阿芙甚是惶恐,那阿芙便先回房休息了。”

窦氏挥了挥手,示意她去吧,那一直在一旁浅笑着未说话的李墨言忽然站起身来,对着窦氏说道:“祖母,让我送芙妹妹回去吧。”

“你倒是个疼妹子的,好吧,快去快回。”兄妹友爱,窦氏自然是最愿意看到的,既然李墨言提出来,那窦氏自然不会拒绝。

阿芙正准备转身离开,听到李墨言来了这一句,脚步微微一顿,但面上神情依旧不变,只是转身与他行礼道:“那便麻烦二表哥了。”

“芙妹妹不必多礼,都是自家兄妹。”边说着,边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阿芙的面上的神情顿时有些僵硬,却也是马上恢复,笑着与李墨言一同走出了东暖阁。

阿芙与李墨言并排走着,春梅和另一个小厮很是自觉地跟在离她们二人几米远的地方,方便主子说话,阿芙一直紧闭着唇,眼睛看着鞋尖,并不与李墨言搭话。

“你方才去祖母的房间了。”李墨言轻飘飘的声音在阿芙耳边响起,他的声音很轻,轻地连在他身边的阿芙也只是堪堪听清。

阿芙闻言怔了怔,应为李墨言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她顿时眯了眼,转头有些警惕地看向他,难道他跟踪自己。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其实这并不难猜。”这般说着,他便忽然从手中变出一片淡紫色小花瓣,笑吟吟地看着阿芙,“从你头上找到的。”

阿芙自然认得出李墨言手中的,是紫藤花的花瓣,而这种花,整个李府只有窦氏的卧房后头才有,她知晓定是自己躲在窗户下的时候不小心沾到的,也不说话,只是收回了目光,面上的神色颇有些气鼓鼓的。

“可是有什么发现?”李墨言轻轻一放手,那片小小的花瓣便立马飘散地无影无踪了,又是出声问道那阿芙。

“并没有。”阿芙微微摇了摇头,“我觉得,若是你想要让我快些为你找到那东西,我便必须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对于祖母又有什么意义?”

阿芙这般说着,便侧头看向李墨言,乌黑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似是必须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李墨言又是轻笑了一下,看着阿芙的脸,许久之后才回道:“那个匣子是我祖父留下来的东西,让祖母好好保管着,也嘱咐了祖母,要把那匣子的钥匙毁了,定不能拿出里面的东西,想来连祖母都不知晓那匣子里头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呢。”

“那你知道?”阿芙直觉觉得那匣子里的东西对于李墨言来说应该是十分重要的,所以他一定知晓里面装的是什么。

“也许吧我也并不能肯定”李墨言的声音又有些飘渺了,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就这样含笑看着阿芙,而后极温柔地与她问道:“阿芙,你想知道些什么?”

阿芙被他看得打了个冷战,却也不想弱了气势,冷笑一声说道:“我能知道什么,只不过就是想早点完成你的任务罢了。”。

第八十四章 入宫

第八十四章入宫

“阿芙你是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是最轻松的,你应该知晓,若是有些事我想让你知晓,那么我总会告诉你知道的。”李墨言依旧是那样温柔地看着阿芙,话语温柔,如玉的面容似乎有一种夺人心魄的力量。

阿芙咬了咬下唇,心中又是冷笑了一下,低头乖巧地说道:“阿芙明白了,不过我觉得哥哥若是真心想得到那只匣子,根本便不用借阿芙的手,凭着哥哥的能力与祖母对您的宠爱,难道会拿不到吗?”不跳字。

李墨言又开始慢慢向前走着,阿芙立马跟了上去,他并没有马上回阿芙的话,两人便这般沉默地走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说道:“首先,我也并不知晓祖母将那匣子藏在哪儿了,我需要一个能随身侍候在她身边的人,先帮我弄清楚这匣子到底藏在了哪里,才能再做打算。”

“那曼青和谷雨不是更适合的人选吗,以哥哥的魅力,难道还不能够驱使她们为您做事吗?”不跳字。阿芙的嘴角扯出一抹轻蔑,冷声说道。

“你怎么就知道她们之中便没有我的人呢?”李墨言又是朝着阿芙灿然一笑,“但若我总是不能拿到我想要的结果,那我也只有另寻他法了。”

阿芙愣了一愣,她却是想过李墨言可能拉拢了窦氏身边的丫鬟了,但看看曼青和谷雨平日里的态度,又觉得并不是十分肯定,此刻看来,他却是蓄谋已久了,到底是怎样的东西,让他如此处心积虑地想要得到呢。

“想什么呢,怎么又走神了。”李墨言又是用手轻轻拍了拍阿芙的脑袋,他似乎是知道阿芙讨厌这个动作,却又是如恶作剧一般地屡试不爽。

阿芙也没有力气去反抗了,眼看着前面就是自已的小院儿了,便又抬头看着李墨言问道:“你那时候没有揭穿我,就是已经打算让我帮忙你找那匣子里吗?”不跳字。

“你要知道,因为你是阿芙啊,你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只有这么点用处的,你远比你想象的要有用的多,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那就算我没有拿到那个匣子,你也不会揭穿我的对不对,因为我还有用。”阿芙微仰着头,乌黑的眸子注视着李墨言,笑如春花。

李墨言并没有回答她什么,也是这般笑望着她,二人凝视了许久,似乎已经从彼此的眼神中找到了答案。

“到了呢,我就送你到这里吧。”李墨言站在院门口,浅笑着回头与阿芙说道,夜晚的风有些凉意,吹起他的衣摆与发梢,不知为何,阿芙竟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一抹孤寂,这并不应该是属于李墨言的情绪。

春梅夏荷和另一个小厮走上前来,阿芙走进了小院,回身与李墨言行了一礼,缓缓地说道:“二哥哥放心吧,阿芙会照顾好自已的。”

李墨言就这般看着阿芙,直到她进到了屋内,才转身离开了,风似乎又大了一些,李府的这个除夕仿佛比往年多了一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新年的第一天,阿芙自也是要早早起床给长辈们去拜年的,春梅发现了阿芙昨日换下的那件弄破的衣裙,很是可惜了一阵子,毕竟那可是太后上次赏赐的衣裙里比较贵重的一件了,这一破就等于是报废了,如李府这样的人家,也是不会让小姐们再穿补过的衣服的。

阿芙倒是不甚在意,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吗,再说那件红通通的衣服她本身也并不是很喜欢,今日给窦氏她们拜完了年,她便要进宫去见那太后,自然要打扮得更是隆重一些,精挑细选一番,便选了一件锻织的掐花对襟外衫,下配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脚上一双缎面绣着千色梅花的绣鞋,当真是再奢华不过了。

春梅很是小心翼翼地整理着阿芙那宽大的裙摆,嘴上不停地叮嘱道:“小姐,今儿你可要千万当心,这身衣服可不能在弄破了,不然在宫里头可没什么那么容易能换衣服,再说了,这身衣服可更贵重着呢,您不心疼奴婢可真心心疼着呢。”

阿芙颇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心想着她平日其实也挺有分寸的,昨日只是因为事出突然,才会不小心将那件裙子勾破了,今日去宫里,自然是规规矩矩的,能有什么事儿啊,春梅这乌鸦嘴可不要咒她。

打点好了装扮,阿芙便往前厅去了,今日大家都到的挺早,阿芙倒是难得的看见了府上的大老爷、二老爷和三老爷。

大老爷李诚敬阿芙还是比较熟的,怎么说也是便宜老爹吗,虽然自从上次过继仪式之后就没见着过了,不过总算是有个脸熟,那二老爷与三老爷阿芙到真没有仔细看过,主要也没有什么机会看到,今日倒是仔细瞧了,二老爷李诚辉比李诚敬小四岁,但看上去却似乎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一些,蓄着很好看的八字须,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阿芙看他的面向,便觉得这二老爷李诚辉就是个风流种子,怪不得秦氏的嫉妒心这般强了,每日里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想来有这么个夫君,日子过得也是不轻松呢。

三老爷李成栋不过就是三十出头,但因着是庶出,所以官位一直做的不高,至今仍在六品上晃着,虽说比前头两个大哥要年轻许多,但这相貌却是并没有他两个哥哥那般出众,虽说不上难看,但也确实是比较普通的,想来当初生他的那个妾室品貌也不是特别出众,不过看看窦氏那精明的模样,也能想在她手下的那些个妾们,也不会有太过出挑的。

阿芙看着李府的三个老爷带着自已的儿一一给窦氏拜年,她的面上一直带着欢喜的笑容,想来如今日这般人口这么齐全的日子也并不太多。

等到他们几人都给窦氏拜完了年,便轮到阿芙这些个小辈了,男丁们自然是排在她们这些女孩子前头的,阿芙看着李墨言带着李墨安和李墨晟恭谨地给窦氏行礼拜年,窦氏的脸上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果然孙子还是比较亲的啊。

李墨言似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能够牢牢吸引住旁人的眼球,阿芙看着周遭那些小丫鬟们俱是拼命偷看着他,心中又是一阵无语,狐狸转世的就是不一样,不管走到哪儿都能拈花惹草。

李墨言三人拜完了年,便轮到阿芙她们了,按着排位,阿芙排在第三个,若是李思温和李思柔在这里的话,她还要再往后头排排,毕竟她可还是七小姐呢。

窦氏的出手很是大方,给她们这些小辈的红包都是沉甸甸的,阿芙思忖着,这次倒是将上次施粥时候的损失都补回来了,存点私房钱也不容易啊。

一轮拜年结束之后,窦氏象征性地说了些吉祥话,府上的男人们自是要出去与结交官员们拜年去了,而窦氏则是只留下了袁氏与阿芙,准备带她们二人进宫给太后娘娘拜年。

阿芙看着秦氏与李思雨十分不情愿的离开,其实心中倒是也觉得她们听悲剧的,不得窦氏的宠爱,同样是嫡妻与嫡女,这待遇却真是天壤之别啊。

袁氏虽然脸上一直带着笑,但阿芙用脚趾头想她心中定是也憋着一口气呢,若是李思温没出那档子事儿,今日进宫见太后的可就是李思温和李思柔了,现在罪魁祸首还坐在她身边呢,还要代替她的女儿进宫见太后娘娘,她心里怎么能不恨。

此刻三个人坐在一起,倒是一派安宁,一团和气的模样,可谁又知道谁的心里怀着怎样诡谲的心思,窦氏笑着看向阿芙说道:“前几日那宫里的辛嬷嬷就传话过来了,说是太后娘娘这几日就在念叨你了,说是许久没见着你,有些想你了,让我今天一定要带上你呢。”

阿芙低头颇是羞涩地低笑了一声,才回话道:“其实我也很想念太后娘娘呢,只是没想到能得到太后娘娘如此的厚爱,心中甚是惶恐。”

“太后娘娘宠爱你,那是你的福气,也是咱们李府的福气,你就心安理得地受着,哪来那么多的惶恐,只要太后娘娘一直喜欢你,你往后的造化可还大着呢。”窦氏似乎很乐于见着这种情况,笑着说道。

袁氏听着窦氏这般说,眉头微微皱了一点,但很快又掩去了,又休息一会儿,三人便起身往门外走去了,马车早已经准备好了,窦氏与袁氏坐一辆大马车,阿芙一人坐一辆小马车,这倒是挺合她的心意的,毕竟若是和袁氏坐一辆马车,这么长的时间,两个人带着假面具在那边寒暄,那实在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这是阿芙第二次进宫,坐在马车里,从帘缝中看着外面的景色,依然觉得这座宫殿怎么看怎么别捏,一点皇宫的气势也没有,和那现代的紫禁城简直便是天壤之别。

第八十四章入宫。

第八十五章 明霞(上)

第八十五章明霞(上)

在宫门外跳下马车,依然是坐着轿子往皇宫里行去,褪去了上一次的好奇,心中但是十分淡然的,太后与皇上不一样都是与她一般的人吗,谁就知道往后她是否也能如他们一般尊贵呢。

这一次轿子直接往太后住的宫殿去,倒也没有让她下来步行,到了那宫殿门口,阿芙才被丫鬟搀扶下轿子,临午的阳光有些刺眼,阿芙有一瞬间地恍惚,看着那眼前巍峨的宫殿,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摇摇欲坠。

“小姐,咱们进去吧。”春梅在阿芙身边轻轻地说着,阿芙点了点头,收回目光,便往里头走去了,那辛嬷嬷听到通传知晓她们来了,早已在门口等着她们一行人了,看到窦氏,便笑着迎上前来,先是福身行了一礼,方才说道:“老太太来了,太后娘娘一早便在念叨你们了。”

“本来今儿就是一定要给太后娘娘来拜年的,倒是让娘娘等咱们了。”窦氏也亲切地与那辛嬷嬷说道。

“宫里头现在本来就人口简单,也就皇上和娘娘两个主子,皇上一早就跟娘娘来拜过年了,两位王妃娘娘现在正在里头跟娘娘聊着天呢,不过娘娘还是心心念念地等着还是您来啊。”辛嬷嬷与窦氏这般说着,便已经领着她们进到了宫室内。

“齐王和康王已经都到了啊。”窦氏闻言,微微思忖了一下,方又笑道,“今年倒是来得早,想想前两年都是过了初五才到的呢。”

“这不都是因为出了那档子事儿,想来两位王爷也是怕皇上和太后娘娘猜疑,才急急地从封地赶来的。”辛嬷嬷小声地在窦氏耳边说道。

窦氏了然地点了点头,知晓那辛嬷嬷说的是那露台坍塌的事儿,也不再说什么,几人已是走进了李沛凝在的那个房间内。

阿芙一直安静地跟在众人后头,乖巧地没有说话,却是竖着耳朵再听那辛嬷嬷与窦氏谈话的,听她们言语中提到那齐王和康王,心中微微一动,这先帝的子嗣并不丰荫,不过一共就有四子三女,其中一子一女未长成就夭折了,剩下的三子两女,三个儿子便是齐王燕凌峰、康王燕崇愠与当今皇上燕昊轩了,两个公主阿芙并不是十分了解,却是知晓她们的命运都并不十分好,一个和亲去了楚国,嫁给了年岁比她大十几岁的楚王,另一个虽是在本国招了驸马,但却因为难产,二八年纪便香消玉殒了,实在可怜可叹。

先不说为何吴国的公主为都如此倒霉,吴国的皇子们的命运也并不是那么顺遂的,齐王燕凌峰是先帝的长子,可惜没有托生在一个好的娘胎里头,生母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宫女,吴国皇宫里头向来是子凭母贵,这燕凌峰虽是长子但身份犹可见十分尴尬,不过有幸后来被那时的皇后娘娘收养了,日子才算是光明起来,只不过当初先帝年富力强,也并不急着立太子,所以他也便一直顶着大皇子的名头直到成年,他自然是觊觎皇位的,这一点他从来都没有掩饰过,可能是因为生母卑贱的身份,让他更加的渴望权力,但这却也是作为皇子的大忌,如她是先帝,也不会立一个急着想当皇帝的皇子,这不是和自已找膈应吗。

那康王燕崇愠的身份倒还算是过得去,生母是一个不算是非常得宠的妃子,但好歹也是个妃位了,只可惜康王本身太不争气,从小就是个病秧子,八岁以前那就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后来虽说稍稍好了一些,但身子骨终归是弱的,先帝就更不可能将皇位交给一个随时都会一命呜呼的皇子了,不过先帝也是一直到了快临终之前才决定皇位的归属的,虽说那燕昊轩并不是最合适的,但扛不住人家后台硬啊,输给一个黄毛小儿,齐王心中就算再怨恨,再憋屈,却也是一点办法没有,谁叫他既没娘家势力,后来的养母皇后娘娘又早死,也只有怏怏地回自已的封地去了。

阿芙一边思索着,一边已经到了那屋内,便看到里头已经坐了几个女眷,她只是匆匆一瞥,便确定那两个妇人装扮的女眷应就是齐王妃与康王妃了。

齐王妃的年纪与太后李沛凝差不多大,却是难得的美貌,一身金丝织锦礼服穿在身上,那一派雍容华贵的气度,倒是一点也不比李沛凝逊色;而她身边的康王妃,却有些出乎阿芙的意料,怎么说呢,也不是说她长得不漂亮,只是显得有些过于富态了,那一身绯色的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穿在她身上,显得颇有些紧绷绷的,过于圆润的脸庞上,倒是长了一双十分娇媚的凤眼,微微上挑,看人的时候也隐隐给人一种媚态,若阿芙已经知晓她的王妃身份,第一次看见她,绝不会将她的人和她的身份牵扯到一起。

阿芙走到李沛凝的面前恭谨行跪礼,起身的时候便看见她身边坐着两个女童,一个年级与她相仿,另一个则是只有七八岁的模样,俱也是好奇地向她看来。

窦氏是识得齐王妃和康王妃的,与那李沛凝行完礼后,又躬身与她们二人行了礼,阿芙自是跟着照做了,待到一切礼毕,李沛凝方给几人赐了座,便先是笑着对那窦氏说道:“今儿倒是赶巧,这齐王妃和康王妃前脚才来,您后脚便也来了。”

“咱们不都是急着与太后娘娘您来拜年吗,今儿这大过年的,自然是要图个好意头的。”窦氏见着自已的女儿,心中自然也是十分高兴,便这般说道。

“是啊,去年没能赶上正月初一给娘娘您拜年,我们心中已经很歉疚了,今年自然是要早一些的。”那康王妃的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线,乐呵呵地说道。

“齐王和康王的封地甚远,途中出现什么状况,不能准时到达郾城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皇上平日里也是很顾念他二人的,并不会应此小事而怪罪,你二人心中也不必太过在意了。”李沛凝的语气亲和,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但阿芙却是听出她的话语中有那么些淡淡的疏离,想来那李沛凝对齐王和康王还是很有些忌讳的。

那康王妃也没再说什么,似乎也知道李沛凝不待见她们,自顾自地又喝起茶来,而那齐王妃更是从阿芙进来之后就一句话也没说,跟朵白莲花似的坐在那里,似乎什么事儿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似的。

李沛凝也懒得去理睬她二人便看向那阿芙说道:“阿芙似乎比哀家上次见的时候瘦了一些,可要好好注意身体啊。”

阿芙站起身来,恭谨地与李沛凝行了一礼,方才回话道:“些太后娘娘关心,阿芙本就是不怎么吃的胖的体制,其实并没怎么瘦,只是娘娘您太久没见我了,才会觉得我似乎是瘦了一些呢。”

“你还说呢,当初离宫的时候不还说会经常来看望哀家的吗,哀家可没见你说想要进宫来见哀家呢。”李沛凝的脸上依然带着笑,语气颇有些嗔怪地说道。

“阿芙想着娘娘您事务繁忙,也不好来叨扰您,所以”阿芙这般说着,便低下了头,那模样好似是犯了什么大错一般。

李沛凝看阿芙这副模样,又是轻笑一声道:“阿芙不用害怕,哀家可是一点都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呢,只是觉得与你分外投缘,想随时找你解解闷罢了。”

“这是阿芙的福气,娘娘您往后若是想见这丫头了,尽管跟我说就行了,定将她马上送到娘娘面前。”窦氏看着阿芙,满意地笑了笑,随声附和道。

“倒也是不用,我看这丫头也是忙着呢,前些日子城里头施粥的事情哀家也多少有些耳闻,听说阿芙还想出了两样特殊的菜式,很是受百姓们的推崇呢。”

“不过就是些雕虫小技,上不了台面的,百姓们有些夸大了,娘娘您可不要再夸这丫头了,女儿家会些厨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窦氏虽嘴上如此说着,但面上后的笑容却是更甚了,想来听到阿芙被夸赞,也还是十分欣慰的。

“都是祖母与母亲教导的功劳。”阿芙羞涩地笑了笑,又将功劳都推到了窦氏与袁氏的身上,看看袁氏在一旁一直都没有说话,也知晓她心中定是不舒服的,想来又要将她怨恨上几分吧。

“阿芙倒是个孝顺的,这点我也早就听说了,现在你在郾城的名声是十分不错的,今儿倒也是来得巧了,明霞和珠玉正巧也都来我这儿了,你们几个年纪也都差不多,倒是可以一起说说话。”李沛凝指了指身边的那两个小姑娘,笑着与阿芙说道。

阿芙又是对着那二人行礼道:“阿芙见过明霞郡主、珠玉郡主。”

那个年纪稍大的女孩儿忙带着笑走了过来,轻轻扶起阿芙说道:“阿芙妹妹无需多礼,我看妹妹应是比我小上一些,便称我一声姐姐就好。”

第八十五章明霞(上)。

第八十六章 明霞(下)

第八十六章明霞(下)

阿芙抬头看那明霞郡主,见她也不过就是比自已大一两岁的模样,与那齐王妃有七八分相像,继承了她的美貌,却比那齐王妃又多了一份亲和力,让人心中不由自主地想亲近,说起话来也是软糯动听,让人不禁心生好感。

那珠玉郡主见明霞到了阿芙身边,也是“蹬蹬蹬”三两步跑到她们身边,仰着脸,天真地说道:“阿芙姐姐,我是珠玉,我也一直叫明霞姐姐的,那便也唤你芙姐姐吧。”那珠玉与康王妃一般长了一张圆脸,但因为年纪小,那肉嘟嘟的脸蛋儿看上去便分外的可爱,珠玉珠玉,当真是珠圆玉润。

阿芙又是羞涩地笑了笑,似乎放开了一些,颇是俏皮地回道:“那阿芙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明霞姐姐,珠玉妹妹。”

李沛凝看她们三人相处地挺好,也是笑着说道:“你们今儿第一次见面倒也还算投缘,这几日倒可以好好相处相处,等明霞和珠玉回了封地,可就也没有多少机会再在一起了。”

“还多亏了娘娘您呢,我今儿见着了芙妹妹,真心觉得咱们定能成为闺中密友呢。”明霞掩嘴娇笑了一声,回头对那李沛凝说道。

“还有我,还有我呢”那珠玉也不甘示弱,伸着肉肉地小手,在一旁附和着,那可爱的小模样惹得在座的众人都是一阵轻笑。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便到后头去御花园玩儿上一会儿吧,今日都是难得进宫来,便也都不用太过拘礼了。”李沛凝的面上依旧带着慈爱的笑容,挥了挥手对她们三人说道。明霞与珠玉本来也都是小孩子心性,虽明霞看着稳重些,但听李沛凝这般说,心中也是十分开心的,连忙拉着阿芙一起谢了恩,便带着几个丫鬟宫女,往那御花园的方向去了。

阿芙虽然对去御花园玩的欲望并不是很大,但一直对着李沛凝嫁妆乖巧也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所以她自然也是很乐意地跟着那两个郡主一起去了御花园,上一次来的时候,只是经过那里,倒也并没有仔细观赏,今日一看,这御花园虽没有真正紫禁城内的“御花园”那般奢华,却也是景致独特的。

园内遍植奇花异草,罗列奇石玉座、金麟铜像、盆花桩景,将御花园点缀地情趣盎然,三人一路行来,进了那园内最华丽的御锦亭,此亭造型独特,磴道盘曲,下有石雕蟠龙喷水,上筑御锦亭,可眺望四周景色。

三人在亭内落座,宫女们立即端上了景致点心与香茶,那明霞郡主缓缓拨动着杯盖,含笑对着那正在看亭外风景的阿芙说道:“芙妹妹,不知你哥哥今日可进宫了?”阿芙一下子还未反应过来,回转头来笑着问道:“明霞姐姐说的是我的哪一个哥哥啊,我上头可是有好几个哥哥呢。”

燕明霞的脸微微泛出些粉红,拨弄着杯盖的柔胰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才又轻声说道:“是府上的二公子”

阿芙眨巴着眼睛看了燕明霞许久,心中却又是哀叹了一声,这般一个水灵的大姑娘竟然又被李墨言那狐狸给摧残了,实在是作孽啊作孽。

“我并不是很清楚呢,二哥哥一早就跟着父亲出去了,也许晚些时候会进宫来也不一定呢。”阿芙轻笑着,摇着头与燕明霞说道。

燕明霞本是闪着光芒的眼睛瞬间黯淡了许多,持杯的手有那么些不稳,那茶杯中的茶水差一点溅出来,还好阿芙坐在她身旁,眼明手快地立即扶稳了那茶杯,而后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姐姐小心一些,可不要烫着手了。”

燕明霞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而后感谢地说道:“谢谢芙妹妹了,姐姐我一时没注意。”这般说着,便让那宫女将茶水拿了下去,再换一杯新的。

阿芙观察着她方才的言行,心中也明白她想来是对那李墨言情根深种了,只是不应该啊,燕明霞是齐王之女,长年在远离郾城的封地生活,与那李墨言应该没有什么交集啊,怎会表现地如此刻这般呢。

“明霞姐姐,不知你与我二哥哥是怎么认识的呢?”阿芙还是试探地问道那燕明霞,她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燕明霞面上本有些的一抹郁色减淡了一些,扬起一抹极浅的微笑,柔声说道:“告诉妹妹也无妨,已经是三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也是差不多这样的时候,我第一次跟父亲母亲到皇宫里来,也不怕妹妹笑话,那时候我真的什么都不懂,看到皇宫这般的富丽堂皇,就一个人偷跑去玩,可后来却是不小心迷路了,那时候我真是怕急了,动都不敢动,只是一个劲地躲在假山里头哭,那时候,墨言哥哥就出现了,他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就这样淡笑着站在我面前,我当时就在想,这应该是天上的仙人吧,不然怎么会生得这般好看呢”

阿芙看着燕明霞痴迷与回忆中的表情,深深觉得她真是中那李墨言的毒太深了,那狐狸最会装出那么一副谪仙似的模样了,还爱穿一身白衣服,真以为自已是颠倒众生的万人迷了。

“是二哥哥救了姐姐啊。”阿芙面上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开口说道。

燕明霞点了点头,面上的红霞更深,继续娓娓说道:“他牵着我的手将我带回去,那时候我真希望那段路可以一直这般走下去,没有尽头”

阿芙看着那燕明霞说着说着又是陷入了沉思当中,心中无声地哀叹了一下,真当是一见墨言误终生啊,连十岁的小姑娘都下得去手,真是禽兽啊~~

燕明霞似乎也发现了自已的失态,回过神来的时候,颇是不好意思地看着阿芙说道:“让妹妹看笑话了,因为我是父亲母亲的长女,所以一直很希望有一个哥哥,自从见了墨言哥哥以后,就一直把他当做是自已的亲哥哥一般。”

是情哥哥吧阿芙在心中默默修正道,面上却依旧是一派天真地说道:“二哥哥却是是一个极好的哥哥,我虽与她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也觉得他真是一个十分完美的人,几乎找不出一丝缺点呢。”

“两个姐姐说的这哥哥真是跟神仙一样了,珠玉也好想见见呢。”燕珠玉本是一直静静地吃着点心,听二人说话,听她们将李墨言说的如神仙下凡似的,终于忍不住出声说道,她今次也是第一次跟着康王妃进宫,对郾城和皇宫都充满了好奇。

阿芙与燕明霞听她这般说,都是捂着嘴笑了,只不过燕明霞是羞涩地笑,而阿芙却是在冷笑,心中想着,还是不要见的更好呢,若是再赔进去一个可就真的是悲剧了,果然小姑娘们还是很容易被表象给欺骗啊,不过这也难怪,哪个少女不怀春啊,古代女孩子又如此早熟,心中自然会幻想自已的夫君是多么多么的温润如玉,多么多么的风流倜傥,很不巧,这些个条件李墨言均是非常符合,他自然便成了许多深闺女子怀春的不二人选了。

“我那二哥哥近日里都还算是比较空闲,应该是能让珠玉妹妹见着的。”阿芙心中虽不想他们见着,但嘴上依然是这般客套地说着。

那燕珠玉开心地应了,倒也只是想满足小孩子的好奇,那燕明霞却是一脸的欣喜,似乎可以见着那李墨言是多么幸福的事情。阿芙觉得同为女同胞,她还是有义务提醒她一下的,这般想着,便抚摸着手中的茶杯,不经意地说道:“不知明霞姐姐知不知晓,我那二哥哥过完年后便要和窦府的小姐成亲了”

燕明霞微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却是带着些许苦涩,缓缓说道:“我自然是知晓的,第一次遇到墨言哥哥的时候,她便已经和窦家小姐订亲了,若不是李老太爷突然离世,她们本来应该在那一年便完婚的,她俩那样的一对璧人,我是真心祝福着她们的”

燕明霞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小模样看得人十分心酸,阿芙轻轻叹了口气,情之一字,实在是太过误人,不过还好燕明霞现在年岁还小,这种初恋情怀应该是维持不了多久的,只希望等到李墨言成亲之后,她的这份感情能慢慢减弱吧。

“不说这些了,说说妹妹你吧,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但都是众说纷纭的,也不是很准确,今日见到妹妹,觉得甚是投缘,却是可以听你亲自说说的。”燕明霞突然一扫原先的郁色,浅笑着又是问道阿芙。

阿芙一向来知晓自已的身份有些站不住脚,虽说现在顶着一个李府嫡出七小姐的名头,但也只能够糊弄糊弄那些个平头百姓们了,世家贵族之间那都是有自已的消息网的,对于她的来历许是早就查地一清二楚了,毕竟当年李诚合为了一个ji女被逐出李家的事情郾城的世家贵族们大多也都是知晓的。

第八十六章明霞(下)。

第八十七章 纸笺(上)

第八十七章纸笺(上)

阿芙倒也是不介意,轻笑了一下,方才回道:“我也觉得与姐姐甚是投缘,便也不瞒着姐姐,但却也不能与姐姐说得太过明白,我父母早亡,独独留下我一个,父亲临终之前让我来寻祖母,祖母怜我小小年纪便已经失沽,才给了我现在这个身份,我在府上这些日子,不仅祖母对我很好,父亲与母亲也待我十分不错,所以我现在已经非常满足了。”

燕明霞看着阿芙的眼神带了些怜惜,轻轻拉过她的手说道:“却不知道妹妹小小年纪,已是如此坎坷了,不过姐姐看着你的模样,就知道你往后定是有大福气的人,即使是现在,这李府七小姐的名字说出去,可也是人人夸赞的呢。”

阿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十分淡然地对燕明霞说道:“哪有姐姐你说的那般夸张,不过就是些虚名罢了,我这等身份的人,也没指望有什么大福气,能够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也便已经很满足了。”

“妹妹却是看得开的人,就是你这等想法的人,到最后才真正会有大造化的。”不知为何,燕明霞看着阿芙的眼神带了些莫名的意味,似乎她已经知晓了些什么,知晓阿芙往后一定是会飞黄腾达的。

阿芙没有在回燕明霞的话,而是婉转地换了个话题,即使她心里明明白白的,有的时候,还是要表现地无知一些才好呢。

三人又是说了一会儿话,便有宫女过来禀告,说是齐王妃和康王妃要准备离开了,让两个郡主直接过去。

阿芙自然也起身陪着她二人离开,那燕明霞很是依依不舍地握着阿芙的手说道:“这时候可过得太快了些,我还没跟妹妹您说够话呢,这便要回去了,心里头着实是万分不舍呢。”

阿芙却依旧是笑着回道:“没事,姐姐又不是马上便要回封地去了,等过两天我得空了,便再去行宫看望你,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说说话。”

那燕明霞似乎就是等着阿芙说这句话,眼睛瞬间亮了亮,便开心地说道:“那便再好不过了。”这般说着却是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袍袖中拿出一个纸笺塞到了阿芙的手中,而后又对着她眨了眨眼道,“阿芙说了会过来找我的,可一定莫要忘记了。”

阿芙微微愣了愣,倒是没想到燕明霞会来这么一手,握紧了手中的纸笺,却也不好拒绝,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她此刻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东西是要交给谁的,私相授受啊,这在古代,罪可不小,要是被发现了,女孩子的名声可就算毁了,阿芙不知晓燕明霞怎会有这般的勇气,为了李墨言不顾任何后果,不过现在莫名将她牵扯了进去,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她们二人的事情,她在中间掺和个什么劲儿啊,吃力不讨好不说,还有可能会惹得一身骚呢。

可是那燕明霞似乎也不想给她拒绝地机会,将那纸笺给了她之后,便拉着那燕珠玉急急地离开了,阿芙也只能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哀叹了。

李沛凝本是开口让在场的几人都留下来用午饭的,不过那康王妃和齐王妃也都是有眼力见儿的,知晓李沛凝不待见她们,便都寻了借口离开了,剩下窦氏几人,跟李沛凝本就是一家,不管是说话做事,都方便了许多。

阿芙跟着那领路的宫女直接便往那饭厅的地方去了,到了那里的时候,李沛凝与窦氏袁氏都已经在饭桌前坐下了,见她进来,那李沛凝便笑着与她说道:“阿芙快过来坐下吧,想来你也应该饿了。”

阿芙与众人行了礼,方才在饭桌前坐下了,人到齐了,宫女们便将各色菜肴都送了上来,阿芙其实并不是非常饿,再说在这宫里头也不可能痛痛快快地吃饭,便只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她知晓宫中似乎有那么个规矩,一道菜肴若是皇上太后吃了三筷子以上,这道菜便要一个月不能上桌,阿芙一直觉得这个规矩颇有些荒谬,做为帝王,可已经是最高的权利统治者了,却是连自已喜欢吃的东西都不能够随心所欲地吃,那做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思呢。

这一顿饭也算是吃地中规中矩,用完了午饭,几人便又移步去了旁边的暖阁,这时候李沛凝才能与窦氏说几句贴心话,李沛凝轻轻地喝了口茶水,缓缓开口与窦氏说道:“母亲,言儿过了年便要与窦家小姐成亲了,府上还缺些什么东西,若是需要我的帮忙,您尽管开口便是。”

“牢娘娘您记挂了,各项事宜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就等着那天办喜事儿了,娘娘您被等着到时候言儿带着新进宫与您敬茶吧。”提到那李墨言,窦氏的脸上又是笑开了一朵花,语气中都带着十分的喜色。

“想想当初我进宫的时候,言儿才到我的xiōng口那么高,现在却都已经要成亲了,日子过得可真快啊,不知不觉,我也老了啊”李沛凝摇晃着手中的茶盏,脸上露出了惆怅的表情,十分感慨地说道。

“娘娘您哪里老啊,这些年根本一点都没怎么变过,还是跟原先未出阁时一模一样,若是您不说,谁会知道您已经是一个十二岁孩子的娘了呢。”袁氏立马笑着接上了李沛凝的话,那马屁拍地叫一个顺溜。

李沛凝倒也是被袁氏地话逗乐了,娇笑了几声道:“若哀家是真一点都没变,那不就成了妖怪了吗?”不跳字。这般说着,又是感慨道,“其实生了皇上之后,哀家也感觉自已的身子不如从前了,其实哀家若是能等到皇上大婚了,亲政了,那哀家这辈子也算是知足了,往后的日子便等着皇上给哀家生一大堆的孙子孙女,含饴弄孙,也好享享清福啊。”

“娘娘您的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再过两三年,皇上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到时候多个儿来帮您,您也便可以轻松许多了。”窦氏的心中是十分疼惜她这个唯一的女儿的,虽然在外人看来,有一个贵为太后的女儿是多么与有荣焉的一件事情,但也只有她这个做娘亲的知晓自已女儿坐着的这个位子是多么辛苦,有多少苦闷只能默默地藏在心中,无法对外人言语,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得到了多少,便也同样相应地要付出多少。

“是啊,若是真能如母亲说的这般,有一个能干的儿媳来帮着哀家与皇上,确实是可以轻松许多啊。”李沛凝微笑着点了点头附和道。

“所以娘娘也可以从现在开始留意了啊,最好是选那些个知根知底的姑娘,知道是怎样的一个人,往后也可以更放心一些。”一提到这个话题,袁氏心中便一紧,现在李思温与李思柔都不在宫里头,而阿芙却恰恰就在她们身边,太后和窦氏却谈论起这个话题,怎么能让她不心生焦急,这些话便急急地冲口而出,便想暗喻那阿芙是半路才回到李府的,并不是那个知根知底的人。

阿芙自是听出了袁氏话中的意味,不过她可没什么资格插话,只是鼻观口,口观心地坐在一旁静静喝茶,一副稳然不动的模样。

“为皇上选后那可是国之大事,可是要从长计议的,不仅仅品貌、家世、性情都要是一等一的,也还要有超出一般闺阁女子的见识,更要有超出常人的度量,才能当得起一国之母的位置。”李沛凝并没有接那袁氏的话语,而是缓缓说出了这一番话,眼光似是不经意地微微扫过阿芙,意味深长。

“确实,此等女子才当得起一国之母,只是这样的女子当真是可遇不可求啊,不过还好,娘娘还有时间慢慢去寻,总是能找到合适的。”窦氏缓缓喝了口茶水,也是浅笑着说道。

袁氏微微皱了皱眉头,抿了抿唇,也没有再说什么,她有些猜度不透太后和窦氏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原先她本以为自已的温儿已经十拿九稳能坐上那个为位子了,可怎么都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阿芙来,太后还对她亲眼有加,但此刻听着太后和窦氏的对话,似乎那皇后的人选,又变得十分不确定起来。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阿芙从从皇宫里出来,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她的心中也是思绪万千,今日李沛凝与窦氏的那些话语,似乎有那么蕴含了些别的意思在里头,她不是没想过当皇后,只是她也知晓,真正要坐上那个位置是多么的困难,只是她生母这一件事,就足以让她与那个位子无缘了,可是,她心中有个声音让她实在不想那么轻易地放弃,若是她能成为皇后,那她还害怕什么呢,或许这是她唯一能掌握自已的机会,即使李墨言有再大的能耐,待到她手中真正有了属于自已的力量,是否他还能威胁到她呢?

第八十七章纸笺(上)。

第八十八章 纸笺(下)

第八十八章纸笺(下)

回到李府之后,阿芙先是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随意吃了些晚饭之后,便遣退了身边的丫鬟,拿着那张燕明霞偷偷塞给她的纸笺发呆,那个纸笺被折成一个漂亮的结状,用清秀的小楷在上面写了“致李墨言”四个字,阿芙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十分重的人,她并不打算去偷窥这封纸笺的内容,其实女子写给男子的情信,翻来覆去也不过就是那么几句话,她心中此刻想着的却是,依着她对那李墨言的了解,他不可能毫无目的性地去做一件事情,她甚至开始怀疑,从李墨言救起燕明霞的那一刻起,在他心中是否已经形成了一个计划,而那燕明霞对于她来说,也不过就是一个棋子,或许这三年里头,她们已经不只一次私通信件了呢,依着李墨言的性格,那燕明霞绝对是对他有用的吧

阿芙微微想得有些出神,他自已也不知晓为何她似乎骨子里已经十分了解那李墨言一般,想到后来她才发觉,原来她是站在了自已的角度上去想,若是她会怎么样,她直觉地认为,那李墨言与她是同一类人,这个结论,似乎在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被她给确定了。

阿芙冷笑了一声,将那纸笺随手甩到一旁,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敲打着桌面,心中一阵烦躁,她其实真心不乐意做这个信差,不过想想那燕明霞或许对于李墨言来说会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棋子,他的心中便忽然有了一些计划。

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之后,阿芙便重新拿起那个纸笺,将她妥帖地贴身收好,方才唤了外头的春梅和夏荷进来。

春梅和夏荷进来便看到阿芙坐在妆台前盈盈笑着,心中均是不约而同地想道:她家小姐又要去算计人了吧,一般她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便又有人要遭殃了。

阿芙拂了拂身上的衣服,浅笑着说道:“我们现在要去拜访一下。”

“现在吗?”不跳字。春梅看了看外头天色,剖有些犹豫地问道,即使是亲兄妹,晚上拜访也不是太过妥当的事情。

“你们在怕什么,我这个妹妹,正大光明地去拜访自已的哥哥,有什么不对吗?”不跳字。阿芙看着春梅和夏荷那颇有些为难的表情问道。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奴婢们觉得,若是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小姐您可以明日在过去的。”春梅依然还是委婉地劝解阿芙道。

“我确实是有急事,还是非常紧急的事情,等不到明天了。”这般说着,阿芙已经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了,春梅和夏荷面面相觑了一下,也是立马跟了上去,她们知道,自家小姐决定了事情是很难改变的,不过她一向有分寸,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李墨言已经成年,所以单独住在一个院子内,院名为蠡园,离阿芙所住的福寿园稍稍有些远,不过阿芙还是选择了步行,权当是饭后消食,顺便一边想着等会见到李墨言之后该说怎样说话,才能为自已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这时候天色还不是非常的晚,不过刚到戌时,今儿晚上月色不错,如银盘一般地挂在天上,给府中的树木花草笼上了一层淡淡的色彩。

阿芙走到蠡园的门口的时候,那院门并没有关上,阿芙便径直往里头走,很快便有几个小丫鬟发现了她们三人,立马上前行礼,阿芙笑着让她们起身,便开口说道:“不必多礼,不知二哥哥可在屋内?”

几个丫鬟站直身子,一个年岁稍大点的丫鬟带头说道:“二少爷也刚回来不久呢,奴婢先带小姐您去外厅坐下等候一会儿,马上去通报二少爷。”

阿芙笑着点头应了,跟着那丫鬟往外厅去了,许是因为李墨言并不在蠡园常住,所以这里的摆设装饰还是比较简洁的,阿芙坐在外厅的椅子上,喝着丫鬟们送上来的上好碧螺春,心不在焉地打量着杯盏上的兰花图案。

只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从外头进来了一个身着秋香色衫裙的女子,看打扮又不十分像丫鬟,阿芙只是抬眼看了一眼,便已经隐隐猜到这女子的身份了,她也是早听说李墨言身边有那么一个通房丫鬟,想来应就是这位了。

那女子容长脸,五官并不是顶美,但组合在一起却又十分耐看,身上的衣着佩饰虽不是十分华贵,但却处处透着精巧的心思,且她很了解自身的优势,将那些个优点都凸显出来了,更是让人看着不俗。

那女子轻移莲步走到阿芙身边,盈盈俯身行了一礼,那如珠落玉盘一般的声音在阿芙耳边响起:“奴婢胭脂见过七小姐。”

“胭脂姐姐不必多礼,快些起身吧,你可是二哥哥心尖上的人呢,阿芙早就想见见你了呢。”阿芙起身虚扶了那胭脂一下,对这个女子还是十分好奇的,作为与那狐狸唯一一个有肌肤之亲的女子,肯定是有些能耐的,那狐狸自已已经长得那般一副妖孽面容了,能爬上她床的女人,又怎么会没有一些特别的手段呢。

“七小姐可别这般说,胭脂不过就是个下人,哪当得起您这言语,能服侍在二少爷身边是奴婢的福气,亦是份内之事罢了。”那胭脂抬起头,微笑地看着阿芙,眸子清纯,唇边却荡起了一抹妖娆,看得阿芙心中也莫名荡漾了一下,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啊,想来她那未来大嫂要头疼了呢。

“胭脂姐姐果然是个不俗的,难怪二哥哥独独就喜欢你。”阿芙用极天真的语气说着,言语中却隐含了些许暧昧。

胭脂低头轻笑了一声,方又对那阿芙说道:“七小姐可别在夸奴婢了,真是折杀奴婢了,二少爷正在里头等着小姐您呢,咱们快过去吧。”

阿芙也不再说什么,便跟着胭脂走出外厅,几个曲折之后,便直接进了内室,一进门便看到那李墨言像个软骨头一样的靠在软榻上,明明是很难看的动作,与他做起来却是那般地优雅自然,阿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得不挫败地承认,他此刻的模样被那些爱慕他的人看见,依旧不会损坏他在她们心中的形象。

李墨言也看向阿芙,却是微笑地冲那胭脂点了点头,胭脂似乎也心领神会了,与阿芙又是俯身行了一礼,便优雅一转身,离开了房间。

阿芙也并不和那李墨言拘礼,自已随便找了个凳子坐到他的面前,也就这么笑着看他,并不说话,阿芙一直深信一句话,敌不动,我不动,在面对李墨言的时候,她总是不想处于下风的。

“拿来吧。”二人对视了一会儿,那李墨言忽然向阿芙伸出手,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说着些让人不知所云的话语,举手投足间尽显华贵,那是独属于李墨言的雍容。

阿芙也没觉得特别的惊讶,以李墨言的情报网,知晓那燕明霞的事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不过若她乖乖地将那纸笺交给李墨言,那她也不是阿芙了。

“哥哥说什么呢,妹妹怎么听不懂?”阿芙歪着脑袋,故作懵懂模样。

李墨言轻笑一声,又是那如春风般温暖的微笑,吹得人心神也为之荡漾,不过阿芙自然不会被他轻易迷惑,打定主意不会将那纸笺轻易地交出来。

“明霞小时候就与我说过,等她长大以后,要嫁给我做妻子,只是小孩子的戏言,我也从未当真,不过现在想来,她那时候应该是认真的。”李墨言又是没有没尾地说了一句,然后看向阿芙,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真是个傻姑娘,明明知道你已经有订婚之人的不是吗,若是为她好,便不要再给她一丝希望,以她的身份,是不可能做妾室的。”阿芙淡淡地说着,却觉得那燕明霞说那些话似应该有些别的什么含义,她也说过她知晓李墨言是有未婚妻子的,却还与他做这般的约定,却不知心中又是怎么想的了。

“不过我还是很需要明霞的,她对我来说还很重要起码现在是的。”李墨言轻轻浅浅的说着,言语间,颇是深情。

阿芙冷笑一声,“当心玩火自残。”她不好说那李墨言到底有没有玩弄燕明霞的感情,只是单纯不喜欢李墨言对待女人的这种态度。

李墨言凝视着阿芙笑了,似乎对她的讽刺视而不见,言语间依旧温柔:“你觉得我是在玩火吗,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明霞想要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不是应该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吧,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吧。”

阿芙沉默了,确实,她此刻不也正是这样的吗,她得到了高贵的身份,衣食无忧的生活,就必要付出与之相对等的代价,燕明霞明明知晓不可能与李墨言在一起,却依然想要得到,那她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第八十八章纸笺(下)。

第八十九章 婚礼(上)

第八十九章婚礼(上)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若是没有,就把东西给我吧。”李墨言换了个姿势,用那骨节分明的右手托着腮,斜睨着阿芙说道。

虽然那燕明霞对阿芙来说,不过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但既然她对李墨言有用,那阿芙便不得不重新揣测那李墨言的居心了,燕明霞唯一值得他人利用的,不过也就是她那郡主的身份,和她的父亲是齐王这一点,只是这般一想阿芙便更糊涂了,这李墨言想要拉拢齐王吗,但这却又怎么都说不通啊

“若是想不明白的事情,便不要再去想了。”阿芙思忖地这当口,李墨言却是突然浅笑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阿芙也不恼,一脸平静地抬起头来,看向那李墨言回道:“我这人就是有这么个毛病,想不明白的事情便要多想想,不然实在是心有不甘。”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呢,还是尽早改掉的好,不然哥哥怕你用脑过度,这小小年纪的,便会掉头发呢,那样可就不美了”这般说着,李墨言便俯身过来摸了摸阿芙鬓边的秀发,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若阿芙本身就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那倒也没什么,可她骨子里已经是熟的不能再熟的成年女性了,李墨言这类似**一般的行为,让她心中莫名地有些恍惚。

不过阿芙自然不会在表面上示弱,也是对着李墨言柔柔一笑道:“阿芙不过就是胡思乱想罢了,哪有哥哥你每日里想的事情多啊,说到要掉头发,那也是哥哥你先掉啊,你说妹妹我说的对不对?”

李墨言眸子的笑意却是愈发浓了,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捧住了阿芙的脸,细细端详了一番,方才说道:“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我们是同一种人,你眼底的野心,不管再如何隐藏,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所以,我们注定便是要拴在一根线上的,你知道吗,别以为你的心思我不明白,但我还是希望你乖乖的,我并不想去亲自毁灭一颗我还是比较喜欢的棋子。”

阿芙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琉璃色眸子,半晌没有说话,直到感觉脖子微微有些发酸,方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开口说道:“你说我有野心,可我的野心又算得了什么呢,你的野心才是让人胆寒的吧,人生在世,不过为了权财二字,财,我想你是不屑的,只这‘权’一字,这吴国至高的掌权者,除了那一位,便没有别人了,但即使你想替代他们,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啊”

李墨言盯着阿芙的眼睛,面上的笑容又变成了那春风般的温暖,轻轻松开了捧着阿芙脸的手,恢复了原先那懒散的模样,缓缓说道:“阿芙真是个知心人啊,让哥哥我怎么能舍得不管你呢,不管怎样,你都会帮我的,对吗?”不跳字。

阿芙也笑了,笑容甜美,从衣襟中将那纸笺拿了出来,放到李墨言的手边,“自然,哥哥对阿芙这般好,阿芙不帮你,帮谁呢”

李墨言伸手轻捻起那张纸笺,并不急着拆开,只是深深看了阿芙一眼,阿芙此刻虽然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翻涌,也并不想在这里多待了,缓缓起身,与那李墨言行了一礼,说道:“东西妹妹已经送到了,便不打扰哥哥休息了。”

李墨言也不说话,阿芙也不管他答不答应,径直便往门口走去,直到今日她才知晓自已已经毫无退路,除非哪一天李墨言死了,不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如他这等的大祸害,又怎可能这般容易就死去呢

阿芙回到自已卧房之后,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李墨言想当皇帝这一事,不过也只是她的大胆猜测,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若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皇子,那倒是还有那么几分念想等等,皇子,阿芙想到这儿,却是先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心中思绪翻涌,李墨言要从窦氏那边找回一个匣子,那匣子是老太爷留下来了,却是嘱咐窦氏不能打开,既是这样,为何不直接将匣子里的东西销毁呢,还是那匣子里的东西他本就刻意要留给什么人的,而那李墨言又从小是在老太爷身边长大,刚出生的时候还得过一场大病,进宫养了许久的病才又回到李府来

阿芙越想越惊悚,这般从头到尾将事情再细细理一遍,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浮出些端倪来了,因为原先她一直都未曾往那方面想,所以才一直都没有想通事情的根本,若是这样,那李墨言与燕明霞的接触也几乎有了答案,齐王,齐王不也是一直觊觎皇位的吗,李墨言想借他的手做一些什么呢,不过她已经可以确定,这齐王不过就是李墨言前进道路上的一块踏脚石罢了。

阿芙已经可以确定,李墨言想要找的那个匣子里,必定有着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只是,有一点她还不是很明白,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定就是那李家的老太爷李重远,可是他抱回一个皇子来,对李家又有什么好处呢,还是当时的皇帝,也可能就是李墨言的亲生父亲,又承诺给了李家什么呢

这些陈年秘辛,阿芙不可能知道,只是她现在知晓那李墨言可能是流落在外的皇子,已经让她有些消化不良了,李墨言那无处安放的野心,应是从他知晓自已身世的那一天起,便已经生根发芽了吧,到现在,已经是无可挽回的地步了,虽说这件事情难于登天,但不知为何,阿芙却是觉得若是李墨言,或许便能够办到,只是到时候,整个李府又该如何自处呢

一整个晚上阿芙都没有睡着,翻来覆去想着这些事情,却发现自已只有紧紧跟在李墨言的身后,才会有一线生机,若她真是阿芙,或许她还会想方设法拼一拼,将这件事告诉几个至关重要的人物,让她们去收拾那李墨言,只要李墨言这号人物死了,那么李家也就太平了,吴国也太平了,可惜啊她这个阿芙不是原装的,也就只有跟着李墨言同流合污了,那么她便只有想法设法让自已变成一个至关重要的人,一个李墨言不再能够随意丢弃的人,当那个人站在权力至高点的时候,她也必须要在他身边

接下来的几日,阿芙本是等着去见那明霞郡主的,可是不知是齐王封地内出了什么事情,她们竟是只在郾城待了三天,便又急急赶回封地去了,燕明霞自然也跟着她父母一起回去了,阿芙不知晓她和李墨言后来有没有见面,那齐王的仓促离开与李墨言又有没有关系,一切事情仿佛都结成了一团麻线,纠结不清,阿芙现在能够做的,也只是静静地等待,现在她能够做的,也只有早些帮那李墨言找到那个匣子,到时候,或许她的一切猜测都可以得到论证了。

阿芙在李府的第一个新年,便这般过去了,倒也算是稳稳妥妥,若是不算上知晓了李墨言的那些破事儿,那真是她穿越以来最美好的一个年了,在这异世挣扎求生,却是不知还能安稳地过几年呢

李思温和李思柔再过完正月十五之后也回到了李府,她们是要赶回来参加李墨言的婚礼的,他的大婚被定在二月初二,二月二,龙抬头,当真是个好日子啊。

李思温此次回来似乎更加低调了,整日就是待在房间里头,除了给窦氏请安和偶尔去袁氏的院子,就很少再踏出那个小院了,阿芙倒是也可以理解她,毕竟上一次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沉寂下来,这时候的低调行事自然是最稳妥不过的了,但阿芙也并没有放松警惕,毕竟经过上次一事,她与袁氏母女的仇已经不可能再轻易化解了,为了不知她们何时会反扑,所以也要时刻保持警惕啊。

二月初二,转眼即到,那一天的早晨,阳光似乎也特别的明媚,李府与窦府婚嫁的日子,这是多么隆重的一日啊,阿芙一早起来,却也并没有急着出去凑热闹,这李墨言还得先去窦府接新娘子去,估摸着也要等到中午的时候才能回李府拜天地吧,她对闹洞房什么的也没太大兴趣,所以尽管春梅一直在旁边催促着,可她却依旧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不见一点焦急模样。

阿芙捧着脑袋,听着外头锣鼓鞭炮齐响的声音,却是莫名地有些烦躁,不就是成个亲吗,有必要搞得这么隆重吗,虽然古代不兴离婚这套,但嫁给那李墨言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保不准没过几年就得守寡,虽然也有可能凤上枝头变凤凰,但两者的可能性几乎不成比率,所以啊,成亲有风险,责夫需谨慎啊。

第八十九章婚礼(上)。

第九十章 婚礼(下)

第九十章婚礼(下)

正午时分的时候,李墨言果然很准时地将新娘接了回来,拜天地的仪式,阿芙是不得不出去了,毕竟整个李府的小姐都到齐了,若是缺了她一个,便也未免太奇怪了些,真实看到这种大婚拜天地的仪式,和以前在电视上看见还是有许多不同的,李府将拜天地的喜堂布置地很是富丽堂皇,看得人那叫一个眼花缭乱,阿芙看着那个硕大的真金“喜”字,便微微觉得有些眼晕,心想着,这要是把这喜字扣下来熔了,能打多少个金锞子啊。

先不说那金子的事情,那一身大红交领婚服的李墨言与身着碧霞云纹霞帔的窦依云拜天地的画面,实在是十分地赏心悦目,直到二人被送入来了洞房,阿芙还看得有那么些愣神。本来如她这般的小辈,是可以在这一天闹闹新婚夫妇,好歹这洞房还是要好好闹上一闹的,但阿芙这外表萝莉内心御姐的家伙,对这等幼稚的事情是一点兴趣都没有,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溜回自已的房间去了。

今晚的月色真不错,二月初二真当是个好日子,阿芙趴在窗框上看着屋外的明媚的月色,听着不远处闹洞房的欢笑声,却不知为何,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不知不觉竟就这样趴在窗框上睡着了,她似乎做了个梦,梦里头有人将她温柔地抱起,那个怀抱真是温暖,好似她想象中母亲的怀抱,却不知为何,她怎么都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是觉得他的xiōng膛很宽阔,宽阔到足够让她依靠。

第二天阿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已安安稳稳地躺在房间的大床上,对自已怎么回到床上来的,她丝毫没有印象,便也就理所当然地以为是春梅和夏荷将她从窗边弄到床上来的,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今日要见过新任二嫂呢,经过昨天,那窦依云可是名正言顺地已经成为李家妇,她的二嫂。

阿芙到了窦氏那里的时候,似乎已经有那么些晚了,基本上该到的人也都到了那里了,不过幸好窦氏还没过来,阿芙与几个长辈行过礼之后,便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了,喝着茶,静静等着新娘子的到来。

窦氏没过一会儿就过来了,今日她似乎特别的*光满面,众人与窦氏行礼请安之后,窦氏便让人去叫那对新婚小夫妻过来了。

阿芙看着从门外亭亭走进来的窦依云,深深地觉得,果然这女孩儿一旦变成女人,身上的神韵气质都会为之改变,那窦依云本给人感觉是娴静秀气如莲花般的少女,此刻她穿着一条粉霞锦绶藕丝锻裙,映着秀美的脸蛋儿也是粉霞一片,小一般地跟在李墨言的身后,行动间却是颇有那么些扭捏了,在场的人自然都看出来了,看向那李墨言的眼神就变得有那么些暧昧起来。

李墨言道依旧是一派闲适的模样,面上依旧带着那浅浅的微笑,许是刚刚大婚,为了喜庆,他穿了一件暗红色的大袖长袍,领口和腰间都绣着草木的花纹,十分端庄大气,穿在他身上便显得分外地好看了。

李墨言牵着窦依云恭敬地先于窦氏敬茶行礼,窦氏看着这一对小夫妻,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儿来了,塞给了窦依云一个大大的红包,外加说了一大串的嘱咐的话语,才算是心满意足,给窦氏见完礼之后,自然便要与李诚敬与袁氏请安见礼了,她们二人自是含蓄了许多,喝了窦依云敬的茶,便分别给了见面礼,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语,便也让她们夫妻俩起身了。

阿芙坐在后头,看着那窦依云与长辈们一一见礼,觉得做人家的还真是不容易,就是要记全这一大家子的人都难的,更别说往后可能还要管这一整个家,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琐碎的事情,都能让人一个头两个大了。

阿芙正胡思乱想间,那窦依云已经来到了她们这一群小姑子面前,含笑着给每个人送上了见面礼,每个人的礼物都差不多,均是一支别致的梅花簪子,但给嫡女与庶女的还是有那么些区别的,送给嫡女的梅花簪子上镶嵌的是正宗的粉色宝石,而给庶女的则镶嵌的是稍次一等的猫眼石,由此可见,这嫡庶之别还是分得十分清楚的,阿芙收到的是一只镶嵌了宝石的梅花簪子,她心中却是有些玩味的想着:看来老太太还是对她很不错的,让她捞了个嫡女身份,虽不是那般地根正苗红,但好歹在待遇上与庶女可是差了不止一大截,她可真当是要知足了呢。

新跟所有人都见过之后,窦氏便留了这对小夫妻陪她一起吃饭,阿芙这些个闲杂人等自然是要自觉退场了,离开之前,阿芙又是回头看了看那个笑得一脸春风得意的李墨言和娇羞微笑的窦依云,嘴角莫名地牵起一抹笑意,娶了窦家的女儿,却是不知这窦依云对与他来说,又是怎样的一颗棋子呢。

阿芙回到自已的房间,那田嬷嬷便前来求见了,平日里院子里头的一些个琐事田嬷嬷均是不会来让阿芙cāo心的,所以阿芙也知晓,她前来求见,定是有什么她都不能拿主意的事情了。

田嬷嬷今日前来倒真是有件事拿不定主意,她微微皱着眉头,与那阿芙禀告道:“小姐,您还记得上次施粥时候,老黁找过的那个小乞丐吗?”不跳字。

“用来陷害五姐姐的那个乞丐?”阿芙微微思忖了一下,从记忆中搜寻出了那小乞丐的模样,因着他那眼中难得的傲气,阿芙对他的印象倒还算是满深刻的。

田嬷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时小姐您吩咐奴婢,要将他们母子俩妥善安排好了,务必不能让人寻到,也是小姐您高明,告诉老奴要大隐隐于市,老奴便在郾城租了间小瓦房,将他们母子安置了下来,本来也没什么事的,可是”

阿芙见她田嬷嬷忽然停了下来,便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她,那田嬷嬷眼中浮出了些同情的神色,继续说道:“就是正月十五那一天,那小乞丐的母亲还是没撑过去,在那天晚上没了”

阿芙的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死了,这世上每天都有多少人死啊,她实在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给那小乞丐一笔钱,将她母亲好好安葬了吧。”阿芙从不会吝啬给她办过事的人,那小乞丐曾经为她做过事,那么她自也是不会亏待了他。

“本来老奴也是做了这个打算的,只是那小乞丐的脾气古怪,说是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要咱们的施舍,还提出来说,说想要见小姐您。”田嬷嬷的眉头又是皱了起来,颇有些小心翼翼地言语道。

听那田嬷嬷这般说,阿芙倒是也有那么些好奇了,轻笑了一声开口道:“看来嬷嬷对那小乞丐印象不错吗,平时你可不会管这些个闲事的。”

那田嬷嬷讪讪地笑了笑,方才回道:“我看着那孩子着实可怜,只和亲娘相依为命,又是个孝顺的,老奴年纪大了,自然对小孩子更关照一些。”

阿芙也只是笑笑不说话,良久之后,才又开口道:“你下午便带那孩子来见我吧,他不是想见我吗,我倒是很好奇他见了我之后,又想与我说什么。”

田嬷嬷听着阿芙应承了,面上的表情倒是也放松了下来,立马说道:“那老奴马上就去安排,其实那孩子洗干净之后是个顶漂亮的孩子,小姐您见过之后就知道了。”阿芙倒也不介意他的相貌如何,只是觉得有那般眼神的一个孩子,一定也有些自已的故事,心中的那份好奇有被挑起来了呢。

过午的时候,阿芙随意用了些午饭,便靠在软榻上看着一本《吴国本纪》,是讲吴国的历史与其他国家的关系,虽然或许有那么些不实与夸大,但阿芙依旧看得津津有味,她觉得多了解些国事,对她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正看到精彩时,那春梅便来禀告,说是田嬷嬷带着一个孩子过来求见了,阿芙放下手中的书册,想着那田嬷嬷的效率倒是挺高,这么快就过来了,与那春梅吩咐了一声,便让她领了二人进来。

阿芙并没有改变姿势,仍旧是那么有些懒散地斜倚在软榻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田嬷嬷身后那个已经打扮一新的男孩,依稀还能看出当日那小乞丐的影子,不过那田嬷嬷说的确实不错,这小乞丐倒是长了一副好皮相。

虽说他只是穿了一件最普通的灰色棉袄,但那比寻常女孩子还要精致许多的眉眼,让阿芙看了心中都会微微地有些郁闷,若是说他是女娃娃,都不会有人怀疑吧,这让身为女子的阿芙心中很是不满,为何这地方的男孩子都长得比女子还要漂亮呢,让她遇到一个还不够,这竟然又来一个,着实是让人气闷啊。

第九十章婚礼(下)。

第九十一章 四年(上)

第九十一章四年(上)

田嬷嬷与阿芙躬身行了礼,而跟在她身后的小乞丐似是慢了半拍似的,僵硬地弯了腰,与阿芙行了一个十分生硬的礼,那好看的眉眼微微皱着,似乎与人行礼是多么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阿芙却是一点都不在意,反而觉得这个小乞丐更有趣了,挥手让她二人起身,便带着温和地笑与田嬷嬷说道:“嬷嬷,我想与这孩子单独聊一会儿,您就在门外等一会儿吧。”

田嬷嬷显然有些犹豫,毕竟那小乞丐虽然只是个孩子,但终归还是男子啊,和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单独相处,总是不那么好。

阿芙也看出了田嬷嬷的顾虑,又是开口说道:“嬷嬷放心,我有分寸的,只是有些事情想要亲自问明白罢了。”

田嬷嬷想到阿芙一向是个有分寸的,也便不再说什么,又是与阿芙行了一礼,便退出了房间,阿芙又遣退了两个丫鬟,房间里便只剩下她与那个小乞丐了。

那小乞丐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站着,背脊挺得很直,阿芙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会儿,方才莞尔一笑,缓缓开口说道:“你不是想要见我吗,现在都已经见到了,怎么又不说话了呢?”

“我想请小姐您帮我。”那小乞丐依然没有抬头,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与阿芙上次听到的不太一样,微微有些沙哑,却并不难听,只是那说话的语气却是颇为生硬。

“我听着你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啊~~”阿芙慵懒地一笑,用有些调侃的语气对那小乞丐说道,满意地看到那小乞丐微微憋红了脸,却是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阿芙轻笑出声,却也不再逗弄那小乞丐,语气转了轻快,又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那小乞丐的表情也总算是微微放松了一些,踌躇了一会儿,回话道:“小七,十岁。”

阿芙却是看不出眼前这个过于瘦弱的小男孩儿竟然只比自已小了一岁,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又说道:“小七吗,倒是看不出来啊”

那小七自然也知晓阿芙说的看不出来指的是什么,小脸又微微憋红了一些,那小模样甚是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掐上几下。

“你还未说你想求我帮你什么?”阿芙歇了玩闹的心思,开始认真的问道,总觉眼前这个小七的身份不简单啊

“你帮我安葬母亲,我为你卖命五年。”那小七猛地抬起头,紧紧地盯着阿芙,语气坚定地说道。

阿芙的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觉得这个小七实在是很有趣,她开口,语气有些轻蔑地说道:“你母亲我自然会帮忙安葬,只是并不需要你报答什么,再说了,你以为你对我能有什么用?”

小七没有立即回话,只是用那双好看的眸子看着阿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我也从不欠人,相信我,我定会对你有用的。”

阿芙看着眼前这个半大少年的眸子,清澈而坚定,隐隐带着些骄傲,她便又笑出了声,笑了好一会儿,待停下来的时候,却发现那小七的眸子里似乎孕育了些许怒气,是在气她的不相信,还是感觉自已被轻视了?

“我暂且相信你,既然你不想欠别人的,那我便成全你,但我要事先告诉你,我的人也并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可以暂时留在我的身边,但我吩咐你做的任何事情,你都必须要帮我去做到,但若是哪一天我觉得你没用了,那可不只是简简单单赶你走的事情了,你明白吗?”不跳字。

“我答应你”小七没有片刻的思索,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应承了下来。

阿芙说了太多的话,觉得有些渴了,便为自已倒了杯茶水,放到唇边抿了一口,而后看着那小七甜甜地笑道:“你可以再考虑考虑的,并不需要这么着急地便回答我,现在若是反悔并没有什么,但若是等到以后,你便连一点退路都没有了,我要你做的事情,并不会如你想的那般简单,这任何事当中,也可以包括杀人放火的”阿芙用那般无关紧要的语气,却是说着骇人的话语,却不知为何,竟是没有给人一点违和感。

“我都答应你,无论你让我做任何事情,这五年里我不会说一个‘不’字。”

阿芙微微眯了眼,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放心,为我卖命的人,我决不会亏待他们,我会把你变成对我有用的人”

那小七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阿芙,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阿芙便摆摆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你的事情,我会让田嬷嬷帮你安排,再过几天,我或许会送你去另外一个地方,你要先有心理准备,那或许并不是一个太过美好的地方”

小七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房间,阿芙倚在榻上,唇角含笑,又是轻轻抿了口茶水,真是个有趣的少年呢,阿芙看人虽不能说是十分准,但是她知晓这个少年往后一定会有大用处的,只是此刻他还只不过是一块璞玉呢,需要自已好好雕琢一番才行啊。

阿芙又想到那少年眼底的那一抹傲气,却不知为何,她十分想看看,抹去那一份傲气的少年,是否也会让她如此地感兴趣,当真是十分恶趣味呢

时间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当它碎开一切的时候,人们却往往来不及反应,四年的时光,便这般悄无声息地溜走,阿芙依旧是那个阿芙,却早又不是那个阿芙,四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包括人,包括事,独独不变的,却是那深埋在骨子里的孤寂,不论在这个时空生活多久,阿芙却依然没有一丝归属感,或许她从来便是这样,冷情地很,也淡漠得很,一如当初

“小姐,咱们可以出发了,五小姐她们都已经过去前厅了。”春梅婷婷地从门外进来,四年过去了,她也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水嫩地如一棵青葱般,正是女孩儿最最美丽的年纪,白皙的皮肤更甚往昔,似乎能掐出水来。

阿芙缓缓回头,微微眯着眼,浑身上下都透出那么一股子慵懒,那光滑的鹅黄丝绸罩衣微微有些滑落,露出曲线优美的颈项,髻上那一只点翠步摇,随着转头的动作一晃一晃的,衬得那如葡萄一般墨黑的眼眸更是清亮了几分。

春梅含笑上前,整了整阿芙身上的衣衫,不禁微微赞叹道:“小姐真当是出落地越发美丽了呢,特别是这通身的气度,您上一次进宫,我偷偷瞧了,您跟太后娘娘可真是有几分神似呢”

阿芙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开口却是责怪的语气:“你这丫头,却是也学得那夏荷,说起话来越发没分寸了,这等话,若是让宫里的人知晓,可是要治你的罪的。”

“奴婢可也没说错啊,小姐您是太后娘娘的嫡亲侄女儿,与她相像,那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旁人哪能说什么啊。”

阿芙却是没有再说话,心中暗笑,嫡亲侄女儿,许是吧,毕竟在外人看来,她确实是太后的侄女呢,只是这像不像,若是本来心中就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那即使是不像,也一定会变得相像的。

阿芙带着两个丫鬟往前厅走去,一进门,便看到李思温正明媚地笑着,那笑容好似骄阳一般,让人看了便不舍得移开目光,李家从来都是出美人的,李思温和李思柔这一对双生姐妹花,一个明媚,一个温婉,站在一起,那便是双份的震撼,也怪不得袁氏对她们姐妹抱有极大的希望了,确实是两颗耀眼的明珠啊。

这几年,阿芙与李思温的关系倒也说不上来坏,表面上姐妹们见面都是和和气气的,虽说暗地里谁都会给谁使些绊子,但阿芙何许人也,怎么会让她占了便宜去,所以几次之后,李思温也便觉得无趣,没怎么再找阿芙的晦气了,不过这也多与阿芙这几年十分低调有许多关系,自从四年前的施粥之后,阿芙便也没做什么出挑的举动了,一心一意地当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除了偶尔会跟随窦氏进宫,基本没有什么其他的社交活动,却不如李思温与李思柔二人,整日穿梭于各个诗会宴会,当真是艳名远播啊。

“芙妹妹过来啦。”李思温看到了进门的阿芙,美目微微眯了眯,坐在那儿凉凉地招呼了一声,似一点也没讲阿芙放在眼里。

阿芙依旧是浅笑应对,不管那李思温用怎样的态度对她,她都是这般笑着,这些年她似乎也学了那李墨言,面上永远都是挂着那和煦的微笑,如一张再牢固不过的面具,紧紧覆于脸上,不让人窥视内里哪怕一丝一毫。

第九十一章四年(上)。

第九十二章 四年(下)

第九十二章四年(下)

“姐姐来的可真早。”阿芙淡淡地回了一句,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李思温面上的笑容僵了僵,也不去理会阿芙,又与身边的李思柔说笑起来,其实这也是她不愿意与阿芙多做口舌之争的原因之一,每次不管她说什么,那阿芙似乎都不会有火气一般,那样虚伪地笑着,似是你用了全部的力气,只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那种气闷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的。

阿芙自是也乐得静静喝茶,那茶不过喝了半杯,窦氏便到了,四年的时间,足够让窦氏变老许多,即使她再怎么保养,那鬓边的白发也是不可抑制地生长了出来,眼角眉梢的皱眉也愈发地深了,她一向都有头痛的毛病,这几年也是发作地越发频繁了,最近这一年,她几乎已经不太管府上的事情了,并不是她不想管,只是精神实在有限,阿芙看着这个面上隐隐有着疲态的老人,想着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真正觉得,眼前这个一手撑起李府的老人,确实是老了。

窦氏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看底下的三个少女,缓缓开口说道:“今儿进宫去见太后娘娘的可不只咱们一家,多的我也不说了,我相信你们自已都是有分寸的,只是记得一点,万事都不能落了咱们李府的脸面,今儿我便不随你们一道进宫去了,该怎么做,你们自已心中也应该清楚了。”

阿芙与李思温一齐起身,与窦氏行了一礼,口中应道:“祖母教诲,阿芙(温儿、柔儿)铭记在心,请祖母放心。”

其实三人心中都十分清楚,今日不过就是太后娘娘特意安排的一次相见罢了,燕昊轩马上便要满十六岁了,其实选后之事这几年一直在进行,只是那李沛凝却一直迟迟没有决定最终人选罢了,那袁氏似乎一直都信心满满地以为,这未来皇后一定会在他们李家出,所以,她却是一直将阿芙视为眼中钉的,就怕她碍李思温的锦绣前程,只是有着窦氏在,袁氏总是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但阿芙却是早就已经开始觉得,这皇帝都已经慢慢长大了,难道还会事事都听从太后的吗,选后说开了就是在选一个势力,太后自然是希望这个势力还是属于自已的娘家,但这难道是燕昊轩乐于见得的吗,不见得吧

阿芙坐在往皇宫方向去的马车上,对面坐着李思温和李思柔,三人此刻都没有什么心情说话,阿芙看着窗外,思绪又有些飘远了,她也想当这个皇后,这几年她的日子过得着实有那么些憋屈,不过不幸中的万幸,那李墨言这几年也没闲着,不知是抽了什么风,新婚后没几个月,就与皇上请旨去了封城,窦氏为了此事,可是没少伤心难受,可又有谁拦得住他呢。

封城是吴国与金国的交界,吴国常年派遣大军驻扎在那里,便是为了随时迎战金国的军队,与金国的战争一直都没有停歇过,但双方势均力敌,不管哪一边都没占到什么便宜,可那李墨言确实也是个有能耐的,领兵打了几场仗,就重挫了金国好几次,着实重重涨了吴国的威风,到了今年为止,那金国对于吴国已经隐隐有了些妥协之意,似乎是想要求和了呢。

阿芙这一刻想到那李墨言,便也想起了她那可怜的二嫂,窦依云,本以为嫁给了心上人,以后的日子定会甜甜蜜蜜,如胶似漆,可谁又曾想到,到头来竟会是这般光景呢,这四年里,李墨言时常往返与封城与郾城之间,但在郾城所待的时日却也是屈指可数,更别说大对数时候他都并没有待在李府,那窦依云虽是有着一个郾城所有女子都十分艳羡的夫君,但这日子过得,却依旧如同守活寡一般。

李墨言如此地忙,却依旧也没有忘记阿芙,两人之间本有一个小二互通关系,但后来那李墨言去地远了,小二又被阿芙养懒了,便也不可能飞太长的路程,他便又拖人捎来了一只云雀,那云雀虽不如小二那般能说人言,却也是机灵非常,而且又飞得极快,郾城与封城不算近的距离,它一天便能够来回一趟,却是比那只懒惰的小二好用多了。

李墨言与阿芙交流地很是频繁,这却也是阿芙故意为之的,因着上一世的记忆,虽然她对行军打仗并不是十分了解,但是扛不住古人总结的那许多经验啊,三十六计,孙子兵法,哪一个不是所向披靡,所以在频繁地传信中,阿芙总是会不经意地提点那李墨言一下,所以,那许多场胜仗,多多少少也有阿芙的功劳。

阿芙这般帮忙李墨言,也是有自已的打算的,即使她是李墨言的一颗棋子,但她也要做其中最有用的一颗,就算她办不成那件事情,李墨言也舍不得将她丢弃,只要她一直对他有用。

“五小姐、六小姐、七小姐,到了,可以下车了。”辛嬷嬷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将阿芙有些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李思温与李思柔已经起身准备下马车,她便也不着急,跟在她们二人身后。

阿芙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小姐被李沛凝召入了宫中,李沛凝打的是赏花的名头,只请十六岁以下的官宦家小姐,但人数却一定是不会少,因为阿芙下马车的时候,便看到宫外已经密密麻麻地停了许多辆的马车,走在前头的李思温微微皱了皱眉头,但阿芙却是笑了,人越多才会越热闹吗,看来今日这场赏花会确实是名副其实的赏“花”会呢

坐着宫中早已准备好的软轿,一路平顺地来到了御花园,阿芙被春梅搀扶下马车,皇宫对于阿她来说,还算是熟门熟路,这御花园她也不知来过多少次了,但今日这御花园却是特别地不一样,花园还是那个花园,但一下子塞满了这许多的莺莺燕燕,青春少女,着实是让人眼花缭乱啊。

众女们看见又有人来了,便俱是将目光投向了阿芙几人站的这边,李思温和李思柔这对双生姐妹还是极其好认的,众少女一看到你她俩,便知晓来人是李家的小姐们。

她们三人被宫女领着到位子上坐下,旁边的几个少女似乎是与李思温姐妹认识的,立马围上去,轻声笑着打招呼,一会儿就聊开了,阿芙似乎故意被孤立了,没有人上来与她搭话,反而李思温那一群人里,许多弄清阿芙身份的小姐们,还不时向她投来轻蔑的目光。

阿芙浑不介意,微笑着回应每一个轻蔑的目光,在她的笑容里,那些轻蔑的目光都讪讪地移开了,阿芙很满意,她从来都告诉自已,不管旁人怎么看你,你只要不在意,便能应对一切嘲讽、不屑。

阿芙在所有女子地身上看了一圈,并未见着什么熟人,这也难怪,她平日里就不怎么参加贵族小姐们的交际,自然认识的人也少,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儿,随着太监尖细嗓音的喊叫,太后终于是姗姗而来了。

李沛凝跟四年前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似乎岁月并不会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那一身独属于太后的锦绣山河裙穿在她的身上,是多么地雍容华贵,尊贵地直让人不敢逼视。

在座的贵族小姐们早已在太监喊出声音的时候便已经齐齐跪下身去与那李沛凝行礼问安,待那李沛凝在椅子上坐定,便让众人都起身了,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语气温柔地说道:“大家都坐下吧,都不必太过拘谨了,今日就是赏花,游乐,找你们这些年轻人过来,也就是陪陪我,让我也开心开心。”

众人这才均又坐了下来,李沛凝扫过那一张张娇艳明媚的脸庞,又是感叹地对身边的辛嬷嬷说道:“今儿过来的姑娘们倒是比我御花园的花儿都要娇艳几分呢,这一园子的花可都要被比下去了哦”

听着李沛凝这般调侃的语气,在座的女孩子们均是掩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李思温一向是个爱表现地,又与李沛凝接触得比较多,所以也并不害怕她,站起身来福了一礼后,方才开口说道:“太后娘娘可别这么说,咱们这么多人却是也比不上一个您呢,您才是那真正的花中之王牡丹,独领风骚”

“你这小妮子,哀家每次见你,你的嘴都跟抹了蜜似的,行了,知道你孝顺了,便就赏你一盆牡丹吧,知晓你最爱红色,就赏你种生红吧,这可是麟州刚进贡上来的,我看着最和你的性子了。”李沛凝这般说着,便让太监们拿上来一盆通身火红,花色鲜艳的牡丹来。

李思温闻言,脸上立马闪过惊喜,又是福身与李沛凝行礼谢恩,众人看到李思温这么快就得到了太后娘娘的赏赐,均是向她投去了艳羡的目光,李思温接过那一盆种生红,面上已是掩饰不住地浮起一抹得色。

第九十二章四年(下)。

第九十三章 赋诗

第九十三章赋诗

惊为天人,当真是惊为天人,阿芙看着在座众人震惊的模样,面上却仍旧是一派平静,这刘禹锡的千古名句,还不能让你们震撼一下,那唐诗三百首也算是白选了,这可是整个唐氏最精华的所在啊,自然是要让你们惊为天人一下。

“啪啪啪”随着一阵清脆的鼓掌声,总算是将大家从震惊中拉了回来,却是被另一个震惊给吓住了,那燕昊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不远处缓缓走来,想来也是听到了阿芙所咏的诗句,这才会出手鼓掌以表赞誉。

“当真不愧为惊为天人的诗句,也正好朕来得巧,不然还真听不到这惊为天人的诗句了呢。”燕昊轩已是走到了正前,朗笑着开口说道,在场的众人忙不迭地跪下行礼,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那燕昊轩赐了众人平身就坐,在场贵女们那激荡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阿芙却也是没想到那燕昊轩会来得这么的巧,距上次见到这个小皇帝,已经是隔了许久的时间了,虽然阿芙这几年里也时常被召进宫来,但也没有什么机会再得见圣颜,阿芙又是抬眼偷偷看那燕昊轩,此时正值晌午时分,那耀眼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的全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映衬地他身上那件明黄色的龙袍更加耀眼,比之四年前的正太模样,此时他的五官早已长开,浓眉挺鼻,略微有些薄的嘴唇,混合在一起已经有了浓浓的王者威仪,阿芙觉得,在不久之后,眼前这个少年,应该可以成为一个傲视众生的帝王,只是不知那人会否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真正成为一个睥睨天下的王呢?

阿芙低下头,嘴角轻轻地扯起一抹浅笑,想到那人,眼前的皇帝定还以为他是个忠心耿耿,为国为民的臣子吧,却是不知道那人最善于的便是伪装啊,有时候阿芙也不得不佩服他,明明就是那么一个野心勃勃,不甘于人下家伙,却偏偏让每个人都觉得她是那么个温润如玉,谨守本分的臣子,当真讽刺。

那燕昊轩来了,最兴奋的应该是这些做着皇后美梦的贵女们了吧,阿芙用又是侧头,朝那李思温看去,见她的眼睛出乎寻常地亮,那眼睛就差要黏在燕昊轩身上了,想想自已刚刚这么帮了那李思温一把,倒是不仅让她扬了名,想来肯定也是让那燕昊轩记住了,不过她做过了事情,便一定不会后悔,她谨记住窦氏说过的话,决不能扫了李家的威名,她此刻还是李家的小姐,便就要先放下与那李思温的私仇,一致对外,其实她更在意窦氏的态度,她一直觉得,这皇后的位子,到最后,窦氏才是至关重要的人啊。

李沛凝见燕昊轩过来,面上立即带上了温柔宠溺的笑,柔声说道:“不是说要与大臣们议事,不过来了吗,怎的又来了呢?”

“事情已经提前议完了,朕想着母后这边应该还没结束呢,便过来看看,没想到倒真是有了意外的惊喜呢,若是朕没过来,倒是要错过这么一首惊为天人的诗了呢。”燕昊轩今日的心情似乎也很不错,面上带着爽朗的笑说道。

李沛凝听燕昊轩这般说,也是笑着看向那李思温,对她招了招手说道:“温儿,你先过来,哀家有话问你。”

李思温见到燕昊轩突然到来,本已经是心花怒放,现又听到李沛凝的召唤,更是喜上眉梢,微微提了裙摆,姿态优雅地走到二人面前,端庄地行了礼后,便那般亭亭地站在一旁,那一身红衣,站在一身黄的燕昊轩身边,倒也挺配,跟中国国旗似的,阿芙看着这两人,心中很是乐呵地想到。

燕昊轩打量了李思温一番,笑着与她说道:“多时不见五表妹了,倒是与小时候不太一样了呢,却是没想到表妹也是大才之人呢。”

李思温的脸颊顿时便晕红了许多,轻声地回话道:“皇上谬赞了,也并没有您说的那般好,不过就是胡乱写的,倒是叫皇上笑话了。”

“你这若也叫胡乱写的,那朕这吴国的才子们可都要回家种地去喽表妹就莫要谦虚了,看来还是大舅舅教的好,教出来的女儿一个比一个有才学呢,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燕昊轩这赞誉算是十分之高了,顺带还捎上了李诚敬,这一通夸下来,在场众女的脸色都有些变了,特别是方才出过一阵风头的杜嘉兰,此时更是咬牙启齿,那“火辣辣”的眼光,恨不得将李思温看出一个洞来。

“皇上可还记得,温儿小的时候可是时常进宫来的,那时候你们表兄妹还时常玩在一起呢,现在温儿都已经长成一个大家闺秀了,还这般有才学,我这做姑姑的,也真是十分安慰啊。”李沛凝见燕昊轩如此赞赏李思温,倒也是十分乐见的,她自然是想李家的女子当上皇后的,她与燕昊轩也是提过好几次,但燕昊轩的态度却总是模棱两可的,也让她甚是烦恼了一阵,现在这般情形,她也乐得顺水推舟,最好那燕昊轩对李思温也有了喜爱之情,后面的事情便好办许多了。

李思温虽然是一直低着头做娇羞状,但嘴边的那一抹笑意却怎样也掩饰不住她此刻欢腾的心情,她似乎已经想到了自已不久之后穿着皇后的大礼服母仪天下的姿态了,偷看一眼燕昊轩那俊朗的面容,心里便如同开了花儿一样。

燕昊轩也没有回那李沛凝的话,却是又问道那李思温:“不是说你写了好几首吗,方才咱们只听了一首,倒是可以再让朕听听。”

李思温听那燕昊轩突然又提到诗词的事情,心猛地一跳,迟疑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其实也没有七妹妹说的那般夸张,也就写了两三首,就方才那首算是我比较满意的了,其它的那些,都并不怎么好,还是不说出来让皇上太后见笑了。”

燕昊轩颇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也不再说什么,偏头对那李沛凝说道:“母后,时辰也不早了,朕看众位小姐们应该也饿了,咱们去亭江阁用膳吧。”

“哀家也是太开心了,还是皇上想得周到些,那咱们这就去那亭江阁吧。”李沛凝笑着站起了身来,准备起身往那亭江阁去。

李思温很是松了口气,感觉身上都已经有些汗湿了,缓缓迟疑了一会儿,等那李思柔走上前来,两人才一起往前走去,阿芙倒是闲庭信步一般地跟在众人后头,看着李思温微微有些颤抖的身体,阿芙微微地摇了摇头,这心理素质,实在是不够硬啊,不过想想也都是她惹的祸,若那燕昊轩真要逼着李思温把另外几首诗都说出来,那她可也要头疼一下该怎么圆那个谎了呢。

亭江阁倚湖而建,风景也甚是秀美,此刻正是初夏季节,坐在阁内,吹着那不时飘来的徐徐微风,着实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阿芙特意选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下,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东西,这席上真正在吃东西的人本就少,她自然也是不想做的太过突兀。

燕昊轩那边跟李沛凝坐在一起,李沛凝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一直看着燕昊轩微笑着,不时说些什么,因为离得远,阿芙也听不清她们说的是什么,只是看着在场的贵女们的眼神,便觉得那燕昊轩挺可怜的,整一就是众女眼中的肥肉啊,被那么多人用充满欲望的眼神看着,若是她,定是受不了的。

阿芙觉得待在这亭江阁里有些闷,便借着出恭的理由溜了出来,她没有让宫女们跟着,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来皇宫了,身边只带了一个春梅,她可是死活要跟在阿芙身边的,就怕自家小姐有个什么万一。

出了那亭江阁,阿芙瞬间觉得空气也清新了许多,脚步也轻快了起来,其实她是想混到那边吃完了饭,再回去,也差不多就可以回府了,想来那李思温有了方才的教训,现在也应该收敛一些了吧。

走着走着,阿芙便又走到了那十分熟悉的御锦亭,想想四年前与燕明霞在这儿聊天,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呢,不知现在她是否还是心心念念地想着那只狐狸呢,不过阿芙用脚趾头想想也清楚,那狐狸还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定就不会放弃燕明霞这颗棋子的。

阿芙忽的就心血来潮,摸了摸耳朵,瞬间将一只耳环收进了宽大的袖子里,装着十分焦急的模样对那春梅说道:“不好了,我的一只耳环不见了,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春梅看着自家小姐那着急的模样,自然也便跟着着急起来,在四周地地上查看着,“会不会丢在附近了呢,小姐您别着急,奴婢这就帮您找。”

“许是掉在来时的路上了,春梅你去仔细找找,我就在这御锦亭等着你。”阿芙面上依旧焦急,立马与那春梅吩咐道。

第九十三章赋诗。

第九十四章 赋诗(下)

第九十四章赋诗(下)

(大家看九十三章即可,中间看漏了一章,本周加更补偿啊)

惊为天人,当真是惊为天人,阿芙看着在座众人震惊的模样,面上却仍旧是一派平静,这刘禹锡的千古名句,还不能让你们震撼一下,那唐诗三百首也算是白选了,这可是整个唐氏最精华的所在啊,自然是要让你们惊为天人一下。

“啪啪啪”随着一阵清脆的鼓掌声,总算是将大家从震惊中拉了回来,却是被另一个震惊给吓住了,那燕昊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不远处缓缓走来,想来也是听到了阿芙所咏的诗句,这才会出手鼓掌以表赞誉。

“当真不愧为惊为天人的诗句,也正好朕来得巧,不然还真听不到这惊为天人的诗句了呢。”燕昊轩已是走到了正前,朗笑着开口说道,在场的众人忙不迭地跪下行礼,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那燕昊轩赐了众人平身就坐,在场贵女们那激荡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阿芙却也是没想到那燕昊轩会来得这么的巧,距上次见到这个小皇帝,已经是隔了许久的时间了,虽然阿芙这几年里也时常被召进宫来,但也没有什么机会再得见圣颜,阿芙又是抬眼偷偷看那燕昊轩,此时正值晌午时分,那耀眼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的全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映衬地他身上那件明黄色的龙袍更加耀眼,比之四年前的正太模样,此时他的五官早已长开,浓眉挺鼻,略微有些薄的嘴唇,混合在一起已经有了浓浓的王者威仪,阿芙觉得,在不久之后,眼前这个少年,应该可以成为一个傲视众生的帝王,只是不知那人会否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真正成为一个睥睨天下的王呢?

阿芙低下头,嘴角轻轻地扯起一抹浅笑,想到那人,眼前的皇帝定还以为他是个忠心耿耿,为国为民的臣子吧,却是不知道那人最善于的便是伪装啊,有时候阿芙也不得不佩服他,明明就是那么一个野心勃勃,不甘于人下家伙,却偏偏让每个人都觉得她是那么个温润如玉,谨守本分的臣子,当真讽刺。

那燕昊轩来了,最兴奋的应该是这些做着皇后美梦的贵女们了吧,阿芙用又是侧头,朝那李思温看去,见她的眼睛出乎寻常地亮,那眼睛就差要黏在燕昊轩身上了,想想自已刚刚这么帮了那李思温一把,倒是不仅让她扬了名,想来肯定也是让那燕昊轩记住了,不过她做过了事情,便一定不会后悔,她谨记住窦氏说过的话,决不能扫了李家的威名,她此刻还是李家的小姐,便就要先放下与那李思温的私仇,一致对外,其实她更在意窦氏的态度,她一直觉得,这皇后的位子,到最后,窦氏才是至关重要的人啊。

李沛凝见燕昊轩过来,面上立即带上了温柔宠溺的笑,柔声说道:“不是说要与大臣们议事,不过来了吗,怎的又来了呢?”

“事情已经提前议完了,朕想着母后这边应该还没结束呢,便过来看看,没想到倒真是有了意外的惊喜呢,若是朕没过来,倒是要错过这么一首惊为天人的诗了呢。”燕昊轩今日的心情似乎也很不错,面上带着爽朗的笑说道。

李沛凝听燕昊轩这般说,也是笑着看向那李思温,对她招了招手说道:“温儿,你先过来,哀家有话问你。”

李思温见到燕昊轩突然到来,本已经是心花怒放,现又听到李沛凝的召唤,更是喜上眉梢,微微提了裙摆,姿态优雅地走到二人面前,端庄地行了礼后,便那般亭亭地站在一旁,那一身红衣,站在一身黄的燕昊轩身边,倒也挺配,跟中国国旗似的,阿芙看着这两人,心中很是乐呵地想到。

燕昊轩打量了李思温一番,笑着与她说道:“多时不见五表妹了,倒是与小时候不太一样了呢,却是没想到表妹也是大才之人呢。”

李思温的脸颊顿时便晕红了许多,轻声地回话道:“皇上谬赞了,也并没有您说的那般好,不过就是胡乱写的,倒是叫皇上笑话了。”

“你这若也叫胡乱写的,那朕这吴国的才子们可都要回家种地去喽表妹就莫要谦虚了,看来还是大舅舅教的好,教出来的女儿一个比一个有才学呢,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燕昊轩这赞誉算是十分之高了,顺带还捎上了李诚敬,这一通夸下来,在场众女的脸色都有些变了,特别是方才出过一阵风头的杜嘉兰,此时更是咬牙启齿,那“火辣辣”的眼光,恨不得将李思温看出一个洞来。

“皇上可还记得,温儿小的时候可是时常进宫来的,那时候你们表兄妹还时常玩在一起呢,现在温儿都已经长成一个大家闺秀了,还这般有才学,我这做姑姑的,也真是十分安慰啊。”李沛凝见燕昊轩如此赞赏李思温,倒也是十分乐见的,她自然是想李家的女子当上皇后的,她与燕昊轩也是提过好几次,但燕昊轩的态度却总是模棱两可的,也让她甚是烦恼了一阵,现在这般情形,她也乐得顺水推舟,最好那燕昊轩对李思温也有了喜爱之情,后面的事情便好办许多了。

李思温虽然是一直低着头做娇羞状,但嘴边的那一抹笑意却怎样也掩饰不住她此刻欢腾的心情,她似乎已经想到了自已不久之后穿着皇后的大礼服母仪天下的姿态了,偷看一眼燕昊轩那俊朗的面容,心里便如同开了花儿一样。

燕昊轩也没有回那李沛凝的话,却是又问道那李思温:“不是说你写了好几首吗,方才咱们只听了一首,倒是可以再让朕听听。”

李思温听那燕昊轩突然又提到诗词的事情,心猛地一跳,迟疑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其实也没有七妹妹说的那般夸张,也就写了两三首,就方才那首算是我比较满意的了,其它的那些,都并不怎么好,还是不说出来让皇上太后见笑了。”

燕昊轩颇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也不再说什么,偏头对那李沛凝说道:“母后,时辰也不早了,朕看众位小姐们应该也饿了,咱们去亭江阁用膳吧。”

“哀家也是太开心了,还是皇上想得周到些,那咱们这就去那亭江阁吧。”李沛凝笑着站起了身来,准备起身往那亭江阁去。

李思温很是松了口气,感觉身上都已经有些汗湿了,缓缓迟疑了一会儿,等那李思柔走上前来,两人才一起往前走去,阿芙倒是闲庭信步一般地跟在众人后头,看着李思温微微有些颤抖的身体,阿芙微微地摇了摇头,这心理素质,实在是不够硬啊,不过想想也都是她惹的祸,若那燕昊轩真要逼着李思温把另外几首诗都说出来,那她可也要头疼一下该怎么圆那个谎了呢。

亭江阁倚湖而建,风景也甚是秀美,此刻正是初夏季节,坐在阁内,吹着那不时飘来的徐徐微风,着实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阿芙特意选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下,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东西,这席上真正在吃东西的人本就少,她自然也是不想做的太过突兀。

燕昊轩那边跟李沛凝坐在一起,李沛凝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一直看着燕昊轩微笑着,不时说些什么,因为离得远,阿芙也听不清她们说的是什么,只是看着在场的贵女们的眼神,便觉得那燕昊轩挺可怜的,整一就是众女眼中的肥肉啊,被那么多人用充满欲望的眼神看着,若是她,定是受不了的。

阿芙觉得待在这亭江阁里有些闷,便借着出恭的理由溜了出来,她没有让宫女们跟着,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来皇宫了,身边只带了一个春梅,她可是死活要跟在阿芙身边的,就怕自家小姐有个什么万一。

出了那亭江阁,阿芙瞬间觉得空气也清新了许多,脚步也轻快了起来,其实她是想混到那边吃完了饭,再回去,也差不多就可以回府了,想来那李思温有了方才的教训,现在也应该收敛一些了吧。

走着走着,阿芙便又走到了那十分熟悉的御锦亭,想想四年前与燕明霞在这儿聊天,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呢,不知现在她是否还是心心念念地想着那只狐狸呢,不过阿芙用脚趾头想想也清楚,那狐狸还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定就不会放弃燕明霞这颗棋子的。

阿芙忽的就心血来潮,摸了摸耳朵,瞬间将一只耳环收进了宽大的袖子里,装着十分焦急的模样对那春梅说道:“不好了,我的一只耳环不见了,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春梅看着自家小姐那着急的模样,自然也便跟着着急起来,在四周地地上查看着,“会不会丢在附近了呢,小姐您别着急,奴婢这就帮您找。”

“许是掉在来时的路上了,春梅你去仔细找找,我就在这御锦亭等着你。”阿芙面上依旧焦急,立马与那春梅吩咐道。

第九十四章赋诗(下)。

第九十五章 惊遇(上)

第九十五章惊遇(上)

春梅迟疑了一会儿,方才看着阿芙认真地叮嘱道:“那小姐您可一定要在这儿等着奴婢啊,可千万不能乱跑,千万小心着点。”

阿芙依旧是柔柔笑着点了点头:“你快去吧,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哪儿都不去,那对耳环我可喜欢,你可千万要帮我找回来啊。”

春梅点了点头,便转身往她们二人来时的路去了,阿芙的面上又是掠过一丝狡黠的笑容,看着春梅的背影消失不见,她又是转过身来,看着那御锦亭旁的假山巍耸林立,阿芙有一种跃跃欲试想要爬上去的冲动,但再看看自已那华丽的裙摆,也便终究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往那假山深处走去,在层层假山中,阿芙选了个阳光充足的地方坐下,午后那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不自觉生出一股子慵懒的感觉,无风的天空蔚蓝耀眼,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

本是多么一副恬静美好的画面,却突然被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打破了,阿芙的耳朵异常灵敏,知道来人已经还在十丈开外,而且还不只一个人,她微微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便准备起身离开,毕竟她此刻的姿态让旁人看见了总是不太妥当,可刚走出两步,耳朵里又飘进了一缕说话的声音,那个声音阿芙很是熟悉,只是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她琢磨不透,那脚步也便不知不觉地缓了下来,而后又是身形一闪,进了另一座隐蔽的假山当中,放轻了呼吸,等待着那人过来。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来人便在这假山这里停下了脚步,阿芙想想也知道,选了这种隐蔽的地方,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说,阿芙看不清画面,只能竖起耳朵听动静,总觉得等一会儿听到的东西,定会有意外的惊喜。

“轩”女子温柔而婉转的声音,饱含着满满的深情,丝丝缠缠地传入阿芙的耳中,她听不出这是属于哪个贵女的声音,但是能如此亲昵地称呼燕昊轩,看来两人的关系当真是不简单呢。

那燕昊轩并没有说话,阿芙只是听到一阵衣料的摩擦声,随即发挥无限地联想,燕昊轩应该是抱住那个女子了吧。

“轩,我好久都没有见你了,今日好不容易相见,可你为何,为何却一直看着那一个女人呢,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女子如泣如诉的声音,让听着的人都会莫名地心疼起来,想要将她搂在怀中好好安慰。

“朕不是已经急着见你了吗,莲儿莫要再难过,你在忍耐一段时间,不出三月,朕定会用最盛大的仪式将你接近皇宫,让你成为咱们吴国的皇后。”

阿芙将那一句话一丝不漏地听在了耳中,心中顿时震惊不已,燕昊轩竟是对那女子做出了这般承诺,阿芙此刻几乎忍不住好奇心,想要偷看那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可是太后娘娘那边,不是属意李家小姐的吗,看今日这情形,想来她也不会那么容易同意的”那女子听燕昊轩这般说,也并没有马上转忧为喜,而是依旧带着些忧虑地说道。

“莲儿不必担心,朕早就已经有了打算了,朕会给李家的小姐一个尊贵的身份,也会让她们入宫,只是入得不是这吴国的后宫罢了。”燕昊轩说话的声音中带着些轻笑,却莫名给人一种yīn冷的感觉。

阿芙的心顿时又紧了起来,已经从那燕昊轩的话中想到了一个可能,但随后又觉得这件事应该并不是那么容易办成的,毕竟还有太后与窦氏在呢

那女子似乎不怎么明白燕昊轩话中的含义,仍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轩,其他的我都不管,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是不当皇后,我也是没关系的。”

“傻瓜”那燕昊轩轻轻呢喃了一句,“你便什么都不要想,专心在家里等着,等着三个月之后做朕最美丽的皇后,朕与你承诺过,那么也便只有你,窦依莲,才会是朕独一无二的皇后。”

躲在假山背后阿芙的心又是漏跳了一拍,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原来是她啊阿芙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这燕昊轩倒真是好算计,看来这小皇帝真如她想的那般,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从方才听到的只言片语中,阿芙基本上已经知晓了那燕昊轩所谋算事情的来龙去脉,将窦家的小姐迎入皇宫当皇后,却将李家的女子送去敌国和亲,这般一来,李家和窦家不因此产生嫌隙都是不可能的,那燕昊轩早就已经开始忌惮李家了吧,他大婚之后,便会亲政,而此时却仍旧是外戚当权,为了自已往后权利的巩固,他自然要慢慢肃清一些东西,不过李家的势力经营多年,在朝廷中已经太过根深错节,所以做这件事也必须得慢慢来,而燕昊轩谋划的第一件事请,就是要离间李家和窦家,拉拢窦家,让窦家帮着他一起对付李家这个外戚。

阿芙此时心中微微有些乱,又想到了今日那燕昊轩大力赞赏李思温的诗,顿时心中便已经觉得不好了,看来自已给了燕昊轩一个契机啊,后面会发生的事情她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了呢,当真有些难办了呢。

阿芙正胡思乱想之间,忽然被一股大力拉扯,然后又是进了另一座假山里,那人捂住了她的嘴,阿芙只是一开始慌乱了一下,便马上冷静了下来,因为她即使不回头也知晓那人是谁,十分熟悉的熏香味道,淡淡的,却异常好闻,让人莫名地心神安定。

阿芙屏息,听那有人的脚步声到了她方才藏身的那个假山洞里,顿时身上起了一层薄汗,她还自以为隐藏地很好呢,却是不知道已经被人察觉了,那脚步声停驻了一会儿,到阿芙就快要喘不上气来,方才缓缓离开了,背后那人轻轻松了下手,她才敢轻微地呼吸起来,直到确定那人是真的离开了,背后的人便放开了捂住她口鼻的手,可另一只手却仍是紧紧地将她禁锢在怀中。

阿芙没有说话,只是有些贪恋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待到一切平静之后,却发现自已正与身后的人保持如此暧昧的姿势,她倒也没有急着挣脱,只是将脑袋轻轻地倚在那人宽厚的肩膀上,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对于刚刚救了自已的人,难道你便没有一句感谢的话语吗?”不跳字。身后那人的声音中带着一如既往的暖意,还有能让人感觉出来的笑意,令人不禁心生好感,阿芙感受着他说话时,xiōng腔微微震动的感觉,忽然也咧嘴笑了。

“谢谢哥哥。”阿芙一边甜甜地说着,一边回转头去,对上李墨言那独有的琉璃色眸子,此时里头似有点点星光忽闪忽灭,无端地让人目眩。

“阿芙真是不乖啊,什么时候都做起这偷窥的勾当来了?”李墨言伸手抚摸了阿芙的脸颊,嗓音越发低沉起来,却仍是那般轻笑着问道。

“哥哥不也一样吗”阿芙又将脑袋往他怀中缩了缩,在他那灼灼的目光下,她毫不示弱,依旧也那般笑吟吟地回道。

听着我的回答,李墨言更加愉悦地笑出了声来,抱着阿芙的手更加收紧了一些,边笑边说:“下次若是再干这样的事情,可要小心了别在被人发现了,你可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能够遇上我的。”

阿芙撇了撇嘴,没有再回话,她怎么知道那燕昊轩的感觉那么灵敏,她已经够小心了,竟还是会让他发现端倪。

“皇上她从小跟着名师学武,五感自然比寻常人更敏锐一些,能够发现你也是极正常的事情。”李墨言似乎知晓阿芙心中想着什么,缓缓开口与她解释道。

“若是再有下次,我便不会救你了,你知道我不会需要一个累赘的。”李墨言又是淡淡的开口,虽然话语依旧温柔,但阿芙听得出来她是说认真的。

“我知道了”不知为何,阿芙觉得心中有一股气堵在那边,着实难受,虽然她从未指望李墨言来救自已,但心口那股郁气就是难以平息。

“真乖。”李墨言似乎很习惯地又想摸阿芙的头,却是被她偏偏头躲开了,她抬着脸看他,嘴角扬起一抹笑,甜甜说道:“哥哥,阿芙已经长大了呢”

李墨言愣了一愣,那手便顺势落在我的肩头,轻轻捏着我有些瘦削的肩膀,含笑打量了我许久,方才浅笑着说道:“是啊,阿芙也已经长大了啊”

李墨言与阿芙相视而笑,似乎都想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些什么来,但这般的两个人,又有谁能真正让谁看透心思呢。

李墨言终是放开了箍在阿芙腰间的手,阿芙顺势便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上因为方才那动作而弄出来的褶皱,再侧头看向李墨言的时候,他已经又是那样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了,只是四年的封城作战,让他的肤色身来深了许多,但那健康的小麦色,却是令他更增添了几分难掩的魅力。

第九十五章惊遇(上)。

第九十六章 惊遇(下)

第九十六章惊遇(下)

“燕昊轩想让咱们李家的人去金国和亲,你应该早知道了吧。”阿芙整理好了身上的衣着,缓缓吁了口气,便又对那李墨言说道。

李墨言偏头向阿芙看来,那眸子在阳光下似乎泛着淡淡的金色,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弧,淡淡开口:“我知道,而且还是我向皇上谏言的。”

阿芙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越发搞不清眼前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了,送自已的妹妹去金国和亲,难道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不必这般看着我,我这么做自有我的打算,其实皇上早已开始不相信李家,自然对我也是有所介怀的,皇上他想要忠心,那么我便忠心给他看。”李墨言依旧是淡淡地说着,似乎将妹妹送到敌国,也不过就是那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为了稍稍消除一点皇帝的戒心罢了。

阿芙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冷笑着问道:“那你考虑的人选又是哪一个呢?”

“本来早就已经打算好的了,过几日便会与皇上提议,却是没想到让某人提前破坏掉了呢”李墨言淡笑着凝视着阿芙,眸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阿芙却是对着李墨言甜蜜地一笑,嗔怪道:“哥哥又在算计我了呢,阿芙才不想去和什么劳什子亲呢,阿芙也想要当皇后呢。”这是阿芙第一次如此明白地表达自已的意愿,将自已的野心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

“阿芙有这志向自然是好的,但你不是也看见了吗,咱们的皇上已经承诺了另一个女子,会封她为后呢,阿芙若是想当上皇后,看来也是十分困难呢”李墨言用颇有些惋惜的语气,缓缓与阿芙说道。

“不管什么事情,不是都能要试过才知道吗,虽然这或许真的是很困难的事情,但哥哥怎么就确定阿芙一定办不到呢?”阿芙抬起头,含笑的眼眸直视李墨言,用绝对自信的语气与他说道。

李墨言的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之色,轻轻点了点头,“既然阿芙都这般说了,那作为最疼爱你的哥哥,自然也会适当地给予我亲爱的妹妹一些帮助了。”

阿芙的心顿时微微松了松,她本还拿不准,李墨言对她当皇后这件事情的态度,此刻他既然都这样说了,那便必定会帮忙自已的,阿芙顿时笑如春花,走上前去,拉着李墨言那宽大的袖口,真如同妹妹那般撒娇说道:“我便知道哥哥对阿芙最好了,阿芙定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墨言只是含笑看着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前额的刘海,态度亲昵,远远看来,似真如一对态度极好的亲兄妹一般,让人心生羡慕

阿芙再回到御锦亭的时候,春梅已经左顾右盼地在寻找她的身影了,见阿芙从假山那边走来,立马便焦急地跑上前来说道:“小姐,您不是说会在这御锦亭等着奴婢的吗,怎么奴婢回来又找不见您了呢”

阿芙带着些歉意的笑容,立马安抚道春梅:“我过是等得有些倦了,便往那边的假山去逛逛,这不是也马上回来了吗。”这般说着见那春梅还想再说些什么,便立马又问道,“不说这些了,那耳环找到了吗?”不跳字。

提到那耳环,春梅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挫败,郁郁地回道:“奴婢没用,并没有找到小姐您的耳环,小姐您责罚奴婢吧。”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你也不必太过介意了,咱们赶快回那亭江阁去吧,出来这么久了,再不回去,该要让太后娘娘怪罪了。”阿芙不甚在意地拍了拍春梅的肩膀,便往那亭江阁的方向走去,春梅咬了咬唇,面上的神色虽是依旧带着些郁色,但也立马便跟上了阿芙的脚步。

亭江阁里头,众人已经用完了午膳,这一边吃茶,一边聊着天,阿芙的回归倒也是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她依旧是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眼神却是不由自主地朝那上座的燕昊轩飘去,他已经换了一件紫色的常服,面容看上去倒是柔和了不少,带着浅浅的微笑,正听李沛凝说着话。

阿芙又是想到了方才在假山里头听到的燕昊轩说的那些话,不知晓若是李沛凝知道了,又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呢,阿芙不由自主地便笑了,果然,帝王之家,最淡薄的不就是骨肉亲情吗,父杀子,子弑父,兄弟反目成仇,在中国的历史上这种事情还少吗,但结果还不是胜者为王,谱写历史的永远都是那些胜利者。

阿芙又是在众人之中寻找另一个她比较感兴趣的人,窦依莲,窦家的嫡出幺女,最为最小的女儿,自然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阿芙很快便找到了目标人物,那窦依莲与阿芙的二嫂窦依云有五分相似,所以并不难认,毕竟是嫡亲的姐妹,自然是长得相像的,只是那窦依莲比窦依云又多了一份娇憨,看上去真是一个十分好骗的少女呢,此时她正用那满满爱恋的眼神注视着燕昊轩,似乎眼中便只看得到燕昊轩一人一般,也只有热恋中的女子才会有这般痴恋的表情吧。

阿芙一直觉得当一个女人喜欢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她的智商便会急速下降,不管那个女人原先有多聪明,总会被情感扰乱了判断,所以爱情,对于女人来说,特别是聪明的女人,那就等于是致命的毒药啊,而且还是见血封喉的那种,所以阿芙觉得此生最好不要沾染这种东西,省得伤心又伤身。

阿芙今日知晓了许多预料外的事情,脑子颇有些纷乱,看着不远处笑得颇为得意的李思温,倒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她,燕昊轩那边想来已经锁定她作为和亲的人选了,虽说自已和她是有那么些过节,但最后若是让她落得个和亲敌国的下场,那也当真是有些过意不去了呢。

等到傍晚的时候,阿芙几人才从太后宫中出来,弄了这一天,李沛凝也倦了,让燕昊轩陪着回了寝宫,各家小姐们均也是回去了,虽然那李沛凝并没有特别表现出属意谁,但众女心中也多少有些底了,是否要动用家族的力量再努力一把,各人也均是有各人的思量了。

回程的马车上,李思温果然是按捺不住了,才上了马车没多久,便直截了当地便问道阿芙:“芙妹妹,方才那首诗你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啊?”

阿芙知道李思温是拉不下面子问她为何会帮她,才会婉转地问了这个问题,阿芙倒也只是淡淡笑了笑,随即回道:“从二哥哥那边听来的,没想到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了呢,回去可要好好谢谢二哥哥呢。”

听到那首诗是李墨言写的,李思温面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如释重负的表情,而后带着丝感谢的笑意与那阿芙说道:“真是多谢芙妹妹了,若不是你,今日在太后娘娘和众位贵女面前,姐姐我可是就要出丑了。”

“都是自家姐妹,哪用说什么谢不谢的,若是姐姐出丑了,同是李家的小姐,妹妹我也不是也一样出丑了吗。”阿芙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无所谓地说道。

李思温又是讪讪地笑了笑,也没有再说话了,就她那性子,即使阿芙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她却也真不可能对阿芙千恩万谢,意思意思也便差不多了。

几人回到李府,刚一下了马车,那窦氏身边的谷雨便立马将她们几人带到了窦氏的面前,想来窦氏也已经从宫中得到了些消息,想当面与她们询问清楚。

阿芙三人到了窦氏那里,行完礼毕,方才刚坐下,窦氏便出声问道:“听说今日温儿做的一首诗,让皇上与太后娘娘都大家赞赏?”

李思温的脸上立即便闪过一丝尴尬,她有几斤几两窦氏是最了解不过的,知晓在窦氏面前定是瞒不过去的,却也拉不下面子说那诗不是她自已做的,便看了那阿芙一眼,想让她说明事情。

阿芙自是觉得自已没必要再帮那李思温解释什么,她又不是她的保姆,今日帮她一次,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后头的事情还是让她自已处理的好。

窦氏看底下三人都没回她的话,便又是开口说道:“今日这事儿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事,温儿能得了太后娘娘与皇上的赏识,那也是咱们李家的光荣,只是温儿的才学我也是知晓的,只是想知道那首诗到底是谁做的,会否有什么后顾之忧,并没有怪责你们几人的意思。”

李思温听窦氏这般说,也不能不再将实情说出来了,便站起身回道:“祖母,芙妹妹说这首诗是二哥哥所写的,并不会有什么大碍,回头与他说一声便可了,您是不知晓,今日的情况着实很是紧急,那杜嘉兰逼得咱们姐妹可紧了,芙妹妹为了不堕咱们李府的威名,才会有此一举的。”

第九十六章惊遇(下)。

第九十七章 谋划(上)

第九十七章谋划(上)

“哦?是言儿所写的吗,那便难怪了。”窦氏了然地点了点头,也没有怀疑,毕竟李墨言才名远播,写出这种好诗,在旁人眼里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阿芙才会如此放心地把这件事栽在他的身上。

“今**们几人做的都不错,姐妹之间就是要这般相互帮衬着,才能共同维护好咱们李家的名声,这几**们就好好在府上歇着吧,没什么事情也不要抛头露面了,宫里头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窦氏面上带着欣慰的表情,又是与阿芙三人嘱咐道。

阿芙与李思温姐妹自然知晓窦氏话中的含义,李思温和李思柔都理所当然的以为这未来皇后定是会从她们李家出了,只有阿芙是知晓内情的,心中却也并没有多少惊慌,走到这一步,这个皇后她自然是不会放手,接下来的一切事情,就完全要靠她自已的谋划了。

三人陪窦氏一起用完了晚饭,才回到了自已的住所,李思温似是因为今日受了阿芙的帮助,对着她的脸色也稍稍好了些,难得没有与她找茬,阿芙从窦氏那边出来,并没有直接回自已的住所,而是转而去了那墨舫园,李墨言与窦依云婚后所居住的院落,墨舫园离窦氏的福寿园并不远,想来当初窦氏这般安排也是为了能更方便地见到李墨言夫妇,阿芙只是带着两个丫鬟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便已经到了那里,墨舫园的门口有些冷清,不过是辰时刚过,院门就已经关上了,春梅上前去轻轻敲了几下那朱红色的门,不消一会儿,便有一个梳着丫髻的绿衫丫鬟开了门,见到门外站着的三人,立马将门打开,对着阿芙行了一礼,方才说道:“七小姐您来了,奴婢马上带您去见奶奶。”

“你们奶奶今日里身子好吗?”不跳字。阿芙的面上带着亲厚的笑,缓缓跟着那小丫鬟往院子里走着,柔声问道。

“这几日二少爷回来了,***病自然也就不药而愈了,这几日脸色可是好看了许多。”那小丫鬟颇有些兴高采烈地回着阿芙的话,看着很为自家主子开心。

阿芙含笑着点了点头,窦依云这几年在李府也着实过得不容易,那李墨言常年在封城,回到李府的日子屈指可数,最苦的自然便是她的新婚妻子窦依云了,嫁进李家四年了,肚子却仍然没有消息,虽说这并不是她的过错,但古代总是过分苛责与女子的,而更让她气闷的便是,那李墨言去封城的时候,带上了他的那个通房丫头胭脂,窦依云都还没有跟胭脂一较高下呢,人家却已经跟着自已夫君走了,徒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独守空闺,让窦依云怎么能不心中郁结,转而病弱加身呢?这几年里,阿芙倒是时常过来探望窦依云的,陪她聊天解闷,说实在的,阿芙觉得窦依云这个女子当真是有真才实学的,特别是对诗词歌赋这一项,想当年她仍在闺阁中的时候,就常常有妙句佳言流出,吴国的才子们对她的诗句也是极为推崇的,不然这吴国第一才女的名头也不会落在她的头上,可惜女子吟诗作赋多了,便难免伤悲哀秋,再加之那窦依云本就有闺怨,这些年却也做不出原先那般有灵气的诗句了,阿芙也常常叹息,这“情”之一字,到底毁了多少有才情的女子啊。

很快,那小丫鬟便把阿芙引到了窦依云的闺房之内,窦依云随意穿了件简单的常服,慵懒地坐在榻上,她并没有挽发,那乌黑秀丽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却是更为她添了几分孱弱的气质,两人一向熟稔,所以窦依云的装扮也甚是随意。

窦依云挥了挥手让服侍在身边的几个丫鬟退下,阿芙也遣退了春梅和夏荷,她在窦依云的身边坐下,笑看了她的脸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恩,方才那小丫鬟说的不错,你的脸色看上去是好了许多,是因为二哥哥回来了吗?”不跳字。

窦依云微微的笑了笑,那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玩弄着自已的长发,出口的话语中却是又带了份哀怨:“昨儿倒是来过我这儿了,坐了没一会儿便走了,今儿让那羊毫传信来,说是不回来了,你说这人是回来了,可心却总不在我这儿啊。”

“嫂嫂不必这般说,我今儿去宫里的时候遇着二哥哥了,他还与我提到你呢,说是觉得对不住你,因为这国事疏忽了你,不能好好陪着你。”阿芙看着窦依云这郁闷的小模样,自然是要好好安慰她一番的。

窦依云听阿芙这般说,那美眸立马便亮了起来,身子微微往前倾,抬手抓着阿芙的手说道:“他真的是这么说的吗,那他说了什么时候会回来了吗?”不跳字。

阿芙此刻觉得自已真的是很无奈,那死狐狸惹下的事情,还要她在这里收拾残局,她依旧带着那宽慰的笑容,轻轻握了窦依云的手说道:“嫂嫂便放心吧,二哥哥说了,今次会在郾城多待一段时间的,定能好好陪姐姐一段时间了。”

此刻窦依云的脸上方才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叹了口气说道:“若真能这般就好了,你是不知道,他在那封城待一日,我在这府上便担惊受怕一日,若是什么时候他能再不去那封城,便是让我减寿几年,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嫂嫂可千万别这般说,若是让二哥哥知晓了,他定也是要心疼的,现在金国已经不像几年前那般猖狂了,这都是二哥哥的功劳啊,想来再过不久,那金国就不会再与咱们开战,二哥哥也理所当然便会回到郾城了。”

“托阿芙吉言了,这几年也多亏你市场过来与我聊天解闷,我才不至于太过孤单,我知晓你今日与温儿柔儿一道进宫去了,不知怎样了呢?”阿芙这一番话说下来,果然是很有效果的,窦依云的眉宇间已经少了许多郁色,带上了些许轻松地笑容,转而关心地问道阿芙今日进宫的情况。

阿芙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面上露出了些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那窦依云,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窦依云看阿芙表情不对,以为她是因为没有在太后娘娘与皇上面前表现好,便也宽慰地与她说道:“阿芙不必太过在意了,这入宫也并不一定就是什么好事,还不若找一个门第相当的男子嫁了,凭着咱们李家的势力,将来你在婆家也定是不会受什么委屈的。”

阿芙摇了摇头,缓缓回道窦依云:“我本就并无意与那个位子的,此次进宫却是无意间发现了一件秘事,今日急急过来探望嫂嫂,其实也是为了这件事。”

窦依云看着阿芙面色凝重,也猜想到她口中的这件事情定是事关重大的,也便正了脸色问道:“不知是何事,让妹妹如此慎重?”

“说来这件事也多少也是与嫂嫂您有些关联的,这几年阿芙与嫂嫂您的感情一向不错,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嫂嫂您的。”阿芙依旧皱着眉头,咬了咬唇说道,面上的表情甚是纠结。

窦依云却是没想到这件事情竟是有关自已的,面上更是疑惑,又是追问道:“阿芙这般说嫂嫂倒是更好奇了,便快些说出来与我知道吧。”

阿芙点了点头,终是下定决心般地开口道:“是这般的,今日我进宫,中间离席去如厕的时候,不小心正好撞上了皇上与一个女子在说话,我一时好奇,便躲在一旁偷听了几句,却没曾想,知晓了一个秘密,皇上早已经与一世家贵女私定终身,更是允诺将会纳她为皇后”

“是哪家小姐竟这般胆大”窦依云一听,也是立即惊讶地说道,虽说吴国民风还算是比较开放,但是男女若是还没有婚约,那便是私相授受,对一个女子来说,这是十分大逆不道,不知廉耻的表现。

阿芙颇有些为难地看了窦依云一眼,半晌才又回话道:“其实这个女子嫂嫂你也是认得的,而且与您的关系还很亲密呢”

阿芙都提示到这份上了,就是不想把事情说得太明显了,毕竟还是关系到窦家的名声,便让那窦依云自已去猜想吧,她也是聪明人,不会想不到的。

窦依云的脸色一下就白了,她自然已经想到了那个人是谁,却是一万个没想到,自家小妹竟然有这个胆子,与那皇上有了私情。

阿芙缓了一缓,等那窦依云将那个人的身份消化地差不多了,便又继续说道:“其实本来皇上与莲妹妹情投意合那也是好事,可是太后娘娘那边早就属意了咱们府上的小姐,还有祖母,她老人家也早就认定这事儿了”

“对,有太后娘娘和老太太,定不会同意让小妹进宫的。”窦依云似乎也想到了这点,稳了稳心神,立即附和阿芙的话说道。

第九十七章谋划(上)。

第九十八章 谋划(下)

第九十八章谋划(下)

阿芙低了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再抬起头的时候却仍是那一脸担忧的表情,开口说道:“可是我当时看皇上那模样,似乎已经做好了万全的打算,就准备迎娶莲妹妹入宫了,恐怕是他会有办法说服太后娘娘的。”

窦依云的脸色更加白了,她当然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此刻窦家与李家的关系还不错,她才能够在李家站稳脚跟,不仅是窦氏和袁氏,都不会太过为难她,若是这次自家小妹抢了李家早已胜券在握的后位,那么她在这李府的处境可就十分困难了,不仅仅是袁氏这个婆婆,就是窦氏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此时李墨言时常不在她身边,不可能能护着她,到时候还不是随那袁氏任意揉捏。

“嫂嫂,嫂嫂,您怎么了。”阿芙见那窦依云不说话,脸上的担忧神色更甚,轻轻拉了拉她的手叫道。窦依云醒过神来,脸色却是十分地难看,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容,说道:“阿芙,我觉得身子忽然有点不舒服,今日就不多留你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那嫂嫂可记得要好好休息,也莫要太把我今日说的话放在心上,事情都还未有定论呢,没必要胡思乱想,阿芙便先回去了。”这般说着,又是轻轻握了握窦依云有些发凉的手,便起身离开了,转身的时候,嘴角那抹笑,那般惑人。

阿芙今日在窦依云心中种下了一个小小的种子,便是要让它自已生根发芽,窦依云,可是她这一个棋局上至关重要的一步呢。

第二日清晨,阿芙从窦氏那边请安回来,便得知了窦依云回娘家的消息,便知晓那窦依云是已经按捺不住了,接下来便看那窦家到底是什么态度了,到底是站在太后这一边还是要倒向小皇帝那一边呢,想想那窦老太爷也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够知道这其中的轻重关系。

再说那边窦依云得了袁氏的应允,匆匆回了娘家,虽说她知晓阿芙不会随便拿这种事情来骗她,但她还是要亲口听自已的小妹承认,才能相信此事。

窦依云回了窦府之后,与父母请安之后,便直接去找了窦依莲,那窦依莲看到大姐突然回府,她自然也是十分开心的,她是幺女,从小便是最受宠爱的那个,窦依云作为嫡长女,自然从小也是对她爱护有加,所以她们姐妹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

“大姐,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回来都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去门口迎你啊。”窦依莲亲昵地挽上窦依云的手臂,开心地说道。

窦依云的表情却是不同以往的严肃,瞥了窦依莲一眼,就遣退了房间里所有的丫鬟,窦依莲显然被窦依云那严肃的表情给吓到了,两人在椅子上坐下之后,那窦依莲才有些怯怯地问道:“大姐,你这是怎么了,在李家受了什么委屈吗?”不跳字。

窦依云也不说话,就这么上下打量了窦依莲一会儿,直看得窦依莲心里直发毛,又是忍不住问道:“大姐,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儿您就说出来,你这么看我,我觉得挺渗人的”

窦依云突然笑了,终于缓缓开口说道:“我这个做大姐的倒是没发现啊,我们家的小莲儿竟是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还出落地这般亭亭玉立,看来是要叫娘亲帮你留意好的婆家了。”

窦依云次言一出,窦依莲脸上莫名地闪过一抹慌张,立马掩饰地笑了一下说道:“大姐说什么呢,怪臊得慌的,我还想多陪父亲母亲几年呢,可不想这么早就出嫁了,想当初姐姐不也是等到十七岁才出嫁的吗。”

窦依云的嘴角微微浮起一抹冷笑,看着窦依莲那张天真的小脸冷冷说道:“我倒是不知晓妹妹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会瞒人了,早先那些个女训女戒的都白读了吧,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女儿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窦依莲的小脸一下子也煞白煞白的了,十分委屈地看着那个一向疼爱自已的大姐说着如此狠厉的话语,眼眶中都已经泛起了一抹水光,却是嗫嗫地说不出话来。窦依云一看窦依莲这般模样,本是狠下的心一下子又软了下来,颇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才又说道:“说吧,我想听你亲口与我说。”

窦依莲哽咽了一下,她本就不是多有心计的一个人,被窦依云这般一吓唬,早就已经不知所措了,很是怯懦地抬眼看了窦依云一眼,方才语带乞求地与那窦依云说道:“大姐,我跟皇上是真心相爱的,我们不是私相授受,皇上他说了定会将我接进宫去的”窦依云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已的妹妹,虽然被自已妹妹的单纯气得不轻,但依旧沉住气,继续问道:“你和皇上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按理说你应该没什么机会见着他吧。”

“是去年去法华寺上香的时候,皇上也正好在那里为太后娘娘祈福,便这样遇上了”窦依莲咬了咬下唇,又是抬起头,急急地与窦依云解释道,“大姐,皇上说了,他第一次看到我就知道我便是那个人,皇上他对我很好,他不会骗我的。”

窦依云看着眼前这个依旧在犯傻的妹妹,无声地叹了口气,暂且压下心头的怒火,循循地劝解道:“傻丫头,自古以来,帝王哪一个是有真情的啊,你怎么就知道当初你们两人的相遇不是他早已设计好了的呢。”

一听窦依云这般说,那窦依莲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憋红着脸说道:“不会的,皇上他是真心喜欢我的,他怎么会骗我呢,他跟一般的帝王不一样,他定是会一心一意对我的,很快他就会把我接进宫去的。”

“若你还是这般执迷不悟,我就将这件事情告诉父亲母亲和祖父了,我这个做大姐的教不好你,便只能让长辈们好好教导你一番了。”窦依云的面上闪过一丝狠决,冷着脸厉声说道。

窦依莲一听窦依云要告诉父母,气势便马上弱了下来,挎着小脸,可怜兮兮地拉着窦依云的衣袖说道:“大姐,大姐,你先别告诉父亲母亲知晓,若是他们知道了定会把我关起来的,大姐,算小妹我求求你了。”

“不行,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是一定会告诉长辈们知晓的,你最好乖乖给我待在屋子里,哪里也不许去”说完,便要起身离开,那窦依莲却也马上站起身来挡在窦依云身前说道:“大姐你不能这样,你不就是怕我做了皇后,你在李家的日子会不好过吗,我不妨告诉你,皇上是不可能让李家的人当皇后的,我当了皇后有什么不好,皇上会更看重咱们家,以后你就是皇后的姐姐了,你还怕什么!”

窦依云被窦依莲气得浑身发抖,却是怒极反笑,“你以为那皇上承诺会让你当皇后你就高枕无忧了吗,也只有你才会看不出皇上做这些事情背后的算计,现在我也不与你多说,自有父亲母亲会教好你。”

说完这些话,窦依云就把窦依莲推到一边,而后拂袖离开了,窦依莲踉跄了一下,心中一阵发慌,想要立马追出去阻止窦依云,跑到门口却是发现房门被反锁了,她发了狠似地拼命敲打着门板叫道:“大姐,大姐,你放我出去,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窦依云已经走到了院门口,还依稀能听到窦依莲的声音,她的脚步却也并没有一丝停滞,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她会后悔?若是她就这般置之不管,那才会后悔呢,她那傻妹妹,以为皇上是真心喜欢她,这世上哪会有一见钟情,无缘无故的爱,更不用说对方是一个帝王,注定一生便是一个薄情的人,他所做的一切,定是有他想要的目的,而勾引她的傻妹妹,不就是想要离间李家和窦家吗,窦依云是窦家精心培养的嫡长女,自然是聪明的,阿芙也就是知晓这一点才会找上她,因为阿芙知晓她定能想明白那燕昊轩做这一切事背后却蕴含的目的。

窦依云先去找了窦家的老太爷窦庭楠,虽说他已经从朝堂中退下来好几年了,但凭着他以前几十年在朝廷中的苦心经营,在朝廷中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此时窦庭楠已经是六十几岁的年纪了,头发都已经花白了,但身子骨却依旧硬朗,此时听了窦依云说的此事,正深深皱了眉头,一言不发。

窦依云只是把窦依莲与皇上的事情说了一遍,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她知晓只要把事情告诉自已的祖父,他自会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许久之后,那窦庭楠才缓缓地吐了口浊气,开口道:“我早便知晓啊,皇上早已开始忌惮咱们两家了,只是窦家与李家世代交好,若是李家有事,窦家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呢,这次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你回到李家后,也不必说什么,你姑奶奶那边,想来很快也会知晓此事的。”

第九十八章谋划(下)。

第九十九章 和亲(上)

第九十九章和亲(上)

窦依云听了窦庭楠的话语,微微有些慌张地说道:“那老夫人她会不会”

窦庭楠自然知晓窦依云是怕窦氏迁怒与她,便也安抚着说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你姑奶奶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她若是看透此种关节,更不会对咱们窦家有什么不满,再说了,窦家也是她的娘家,也是她的一份依仗,咱们两家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可能独善其身的。”

“那皇上为何看不清这个道理,还想要来离间咱们两家的关系呢?”窦依云皱了眉头,仍旧有些不解地问道。

“皇上他是急得啊,若是不出意外,今年他便要亲政了,可是如今这种情况,他亲政与否却仍然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太后娘娘与辅政大臣们已经把持朝政太久了,放权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是极其困难的,皇上想立莲儿为后,不就是想拉拢咱们窦家吗,后头自是会想法设法让你父亲先放权,只要有一人松动了,后头的事情便也就好办许多了。”窦庭楠缓缓地与窦依云解释道。

窦依莲也是皱着眉头不说话,这时候,有丫鬟进来通报,说是窦依云与窦依莲的母亲董氏在外头,窦依云挑了挑眉,便知晓她定是为了窦依莲的事情来的。

果然,那董氏进来后,与那窦老太爷行了礼之后,便是对着那窦依云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把你妹妹关在房间里头了,你今儿突然回来我便觉得古怪了,你妹妹好好的,这又是哪里惹你了。”

董氏虽然心中对大女儿的举动微微有些不满,但也知晓依着窦依云的性格,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举动,即使十分心疼小女儿,也没有擅作主张先将窦依莲放出来,而是先过来与窦依云询问清楚理由。

“云儿做的很对,这事儿我慢慢与你说,你也不用着急,莲儿这丫头也是年岁越大性子越野了,都是你们给惯的,要是一直这般下去,早晚闯祸。”窦老太爷不怒而威的声音响了起来,对着董氏说道。

董氏自然是不敢反驳他的话语,低头嗫嗫应是,但心中却更是疑惑,听着老太爷的语气,对那莲儿似乎甚是不满,心中已经开始打鼓,不知那莲儿究竟犯了什么大错。

待那窦老太爷将事情都与董氏说明了,这个窦家当家主母的脸色也瞬时变得不那么好看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已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竟是会做出这般私相授受的事情,但终归是自已的爱女,董氏也是心疼大于怪责,犹豫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父亲,莲儿她毕竟年纪小,为人又极其单纯,男女情爱这种事情以往也从未接触过,才会犯下这般的错,您也不要太苛责她了。”

窦庭楠闷“哼”了一声,又说道:“咱们窦家的女子,哪个是能单纯的了的,她这一次犯糊涂,我也不想追究什么了,毕竟事情还未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次总算是云儿发现的早,还能够补救,接下来这段日子,我自是会有安排,你就给我好好看着她,可不能让她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董氏也立马应是,心中知晓今次自已的女儿要吃些苦头了,董氏匆匆离开后,窦依云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毕竟是我的妹妹啊,不知祖父您要对她如何安排?”窦依云心中也清楚,这郾城窦依莲肯定是待不下去了,总先要将她弄出那皇上的视线范围,后面的事情才好安排。

“这你也不用担心了,我会想让她去乡下养一阵子病的,然后便找个踏实的人嫁了,就莲儿那性子,留在郾城也是个祸事。”窦庭楠似早就想好了一般,如是说道。

窦依云点了点头,这可能也是现今最好的办法了,先把人送走了,总能断了那皇上的念头了吧,这般想着,她也是着实松了一口气。

“对了,这件事情是谁告诉你的?”窦庭楠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便又神色凝重地问道那窦依云。窦依云愣了愣,看着窦庭楠愈发严肃的表情,立马回道:“是李府的七小姐,我的小姑子,名唤李思芙。”

“是那个前几年才刚回到李家的小姐?”窦庭楠似乎也多少知道一些阿芙的事情,便又是与那窦依云确认道。

窦依云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方才问道:“祖父,那阿芙有什么问题吗,孙女儿与她相处了好几年,也多少了解她一些,是个还算不错的姑娘,她也是误打误撞,不小心才发现了这件事,存着份好心,才来告诉我知晓的。”

那窦庭楠沉思了一会儿,方才缓缓开口道:“我毕竟没见过她本人,也并不能十分确定,但这件事情太过蹊跷,怎么就这么巧让她发现这件事了呢,而且若是寻常人家的小姐,知晓这种事情一定是六神无主了,最先回告知的一定是最亲近的长辈吧,可她却是选择先告诉了你知晓,这不得不让我怀疑她的居心啊。”

“那照祖父是说法,若那阿芙真是别有居心,她的目的也不过就是让小妹做不成皇后,她自已才有可能当皇后,可是您也知晓她的身份而且她这些日子的作为,也不像是对后位有什么觊觎之心啊。”窦依云皱着没有,一副颇是想不明白的模样。

“所以我觉得这个七小姐不简单啊,若是让旁人看不透她的打算,那她便已经是赢了一半了,而且我看得出来,你对她也颇有好感,想来若那七小姐不是真的与世无争,心地纯良,便就是城府极深啊,不过若她这般小小年纪,若真有这般深的城府,那可当真是十分危险的一个人物啊。”窦庭楠果然是混迹官场许久的老狐狸,看人极准,虽然并未见过那阿芙,却是已经将她的性格基本上拿捏准了,若是让阿芙知晓,定是也要对那窦庭楠佩服不已。

这边厢,窦依云已经将自家小妹与皇上的事情解决,那边厢燕昊轩也已经有了举动,昨日李思温刚写出的那首咏牡丹的诗词,今日整个郾城上下,竟是都已经知晓了这首诗,许多文人骚客均是惊为天人,大大赞赏此诗,更是将写出这首诗的李思温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俨然已经有成为吴国第一才女的势头了。

此时的阿芙正坐在小院子里头晒太阳,听着夏荷跟她添油加醋地说着李思温现在的名头有多么多么的响亮,嘴角缓缓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啊,这事儿本来是您的功劳啊,那诗本来也不是五小姐写的,要不是你帮她掩饰了过去,她现在哪能够这么风光啊,若当时您说那首诗是您写的,现在风光的可就是您了啊”夏荷对李思温的积怨那是由来已久的,也知晓她一直对自家小姐不好,此刻见她打出风头,自然心中不忿。

“你家小姐可是不屑于剽窃这种事情的,本就没有那样的才学,为何又要去充那个名头呢,到时候被揭穿了,岂不是更加难堪,再者说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古人的这句话,还是说的很有道理的。”阿芙此刻正躺在一把躺椅之上,看着头顶上那有些晃眼的阳光从茂密的树叶缝隙间射进来,照得光滑的青石板上,人的身上都是影影绰绰的光斑,微微眯了眼,说出来的话语却是有那么些玄。

“小姐说的这什么马的,奴婢可是听不懂,只是为小姐不值罢了,本来以小姐的人品相貌可不会比那五小姐差的”春梅还在那边嘟嘟囔囔着,过了不知多久,阿芙却是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四周也不知为何安静了下来。

阿芙将眼睛睁开一条隙缝,看着距离她越来越近的那张脸,也没有动,只是缓缓张开眼睛,和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对视,与里面的那个自已对视,嘴角忽然勾起浅浅的弧度,慵懒地笑道:“你把我的下人们都吓走了呢。”

来人也是闷闷地笑了,坐在阿芙躺椅的上,笑看着她道:“阿芙真是好悠闲啊,这时候竟还有闲心与这儿晒太阳呢。”

“我倒是想问,你怎么这时候到我这儿来了,你不是应该很忙的吗,我亲爱的哥哥。”阿芙侧了个身,用手抵着头,浅笑着问他。

“听到一些有趣的传闻,便想过来与你问问清楚。”李墨言亲昵地将阿芙粘在脸上的长发拨到耳后,也是温柔地说道。

阿芙感觉到李墨言的手指从她脸上划过的痒意,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头,心不在焉地回道:“哥哥有什么想问我的,尽管差人来问就是了,哪需要自已跑一趟啊。”李墨言又是闷闷地笑了,似乎很开心的模样,“我想念阿芙了呢,便想来看看你。”

阿芙自然是不相信这只狐狸的鬼话,撇了撇嘴,却是主动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笑颜如花,“这样啊,原来阿芙与哥哥已经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了吗,明明昨日不是才刚见过的吗。”

李墨言面上的笑意更深,也是伸手轻轻揽住了阿芙的腰,也幸好这院子里的下人都被李墨言赶到外头,不然她二人此刻这般亲昵姿态,还真会让旁人误会了呢。

“阿芙这才知道吗,作为你的哥哥,我可是十分关心你的呢”他的唇角挂着那惯用来伪装的笑容,说着那款款深情的话语。

“妹妹真是感动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真是厚脸皮的家伙,阿芙在心中吐槽着,嘴边的笑容却是越发地温柔了,“不知哥哥今日到底是要问我些什么呢?

“‘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郾城。’这么好的诗句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呢,我倒是要好好问问阿芙了呢。”李墨言将他与阿芙的距离又拉进了一些,咫尺之间,似乎只能看见彼此面上的笑意。

阿芙歪了歪头,“扑哧”,一笑,手指有意无意地玩弄着李墨言肩膀上的黑发,似是小孩子撒娇一般地说道:“哥哥你惊才绝艳,自然是写得出这样的诗句来的,您也知晓祖母他老人家不好唬弄,便只能拉你出来做下挡箭牌了。”

“我倒是不介意做阿芙你的挡箭牌的,只是我也想知晓,这首诗到底是谁写的呢,真的是相当不错呢”李墨言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阿芙,眼中满是意味。

“哥哥不会以为是阿芙所写的吧,那你可真是太抬举妹妹我了,若我真有这般能耐,可早就也混个才女当当喽”阿芙又是灿然一笑,明媚如朝阳。

“这倒是实话,我看着阿芙也不是会写这种诗的人,这诗是谁写的我倒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不知阿芙知不知道,这外头将你五姐姐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是出自谁的手笔呢?”李墨言依旧看着阿芙的眼睛,笑着问道。

阿芙以猩猩的姿态在李墨言的脖子上挂的久了,觉得脖子和手微微有些发酸,便将手收了回来,换了个姿势,软软地趴在了李墨言的肩上,浅笑着说道:“自然是知晓的,除了那一位,还能有谁呢,他也是做得好打算,想来再不过多久,那金国的使臣便要传信来了吧。”

“本来金国对于迎娶谁过去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毕竟他们本就是来求和的,所以这次的和亲人选,那位已是在暗中cāo纵了许多事情了,你却是给了他一个契机呢,所以这个人选想来是不会有什么改变了。”李墨言云淡风轻的说着,似乎那个要远嫁敌国的人并不是她的亲妹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呢。

“你看来倒是一点都不心疼啊,怎么说都是你的妹妹啊,难道便没有一点不忍心?”阿芙抬眼看他,面上浅浅笑着,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道。

“和亲也并没有什么不好,五妹妹不是一直想进宫做皇后吗,金国的后位正空悬着呢,许是五妹妹努力一把,便能坐上那个位子呢。”李墨言依旧笑得云淡风轻,说着仿佛是无关紧要的闲话。

真是狠心的人啊,阿芙低垂着眼,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许那并不是她的亲妹妹吧,但即使真是亲兄妹,也不见得他会有多少同情心呢

“阿芙想什么呢?”李墨言轻轻抚了抚阿芙的黑发,语带温柔,让人心里头泛起一股暖暖的感觉。

“想着若是五姐姐嫁去了金国,那我便可以当皇后了吧”

“阿芙想当便当吧,只是这吴国的皇后,却并不是那么好当的呢”

“哥哥会帮我的吧?”阿芙微微仰头,对着李墨言天真地笑,那含笑的眼望进他的眸子,似乎想从里头看出些什么来。

“如你所愿,谁叫你是我的妹妹呢,独一无二的,只是阿芙,莫要让我失望。”李墨言也回望着阿芙,抚摸着阿芙的黑发,柔声问道,他眼中的光像冰箭般刺出,又在接触到阿芙那不变的笑颜后瞬间融化了。

阿芙将脑袋窝在李墨言的怀中,吃吃地笑,那句“莫要让我失望”和他眼中缠绵醉人的柔光,都让阿芙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几分,因为明白话后的深意和柔光背后的利箭,但阿芙却并不害怕,反而有隐隐的兴奋缭绕在心头,这时李墨言第一次对他承诺,她此次便是孤注一掷也是要坐上那个位置,权利,世上最杀人不见血的魔鬼,但又有多少人为了它甘愿死无葬身之地呢,它可以让人生让人死,却又没有人能抵挡它的诱惑,而此刻阿芙最缺的便是权利,李墨言即已经给了她这个机会,她便会牢牢地抓在手上。

外头对于李思温的夸赞愈演愈烈,隐隐到了些匪夷所思的地步,三日之后,燕昊轩又召窦家的几位小姐进宫,窦氏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虽然此刻李思温已经名满郾陈,但以往也不是没有闺阁女子写出好诗,但却也没有今次这般沸沸扬扬,窦氏虽然觉得燕昊轩这么快又召几个孙女进宫事有蹊跷,但皇帝谕旨,却是不得不从的。

李思温对于这么快又可以进宫见到燕昊轩却是心花怒放,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开心高兴,她此刻名声在外,皇后的宝座几乎是探手可得,她已经在猜想着,今次进宫是不是就是被告知她即将册封为皇后这个好消息。

阿芙的面上依旧带着淡定从容的笑容,与李思温姐妹一起与窦氏行礼准备离开前往皇宫,看着窦氏微微皱着眉头的担忧表情与李思温脸上那怎么都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嘴角的笑容愈发浓了,看来燕昊轩已经忍不住要出手了呢。

皇宫依旧是那个皇宫,却不知又有哪里不一样了,阿芙一行人被几个宫女领进宫殿,殿内,此刻已经坐了几个官员,李墨言也在其中,突然进来的几个女子,便显得有些突兀了,本来皇帝独独召见某个大臣家的千金们,已是一件十分不合情理的事情,但此刻李家李思温几人亦是当局者迷,倒也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劲。

燕昊轩含笑坐在那龙椅之上,狭长的凤目看着前来的几人,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阿芙几人恭敬地跪下行礼,起身的时候,阿芙特意往上头扫了一眼,却是不见李沛凝,心中亦是更加肯定了几分自已的猜测。

倒是李思温,看到李沛凝没有在场,脸上却是浮出了几丝不安,但一看到燕昊轩投过来的淡淡关心笑容,也便将心中的那丝不安抛到了九霄云外,面上早已又是浮出了甜蜜可人的微笑。

三人被燕昊轩赐座之后,那燕昊轩方才浅笑着缓缓开口说道:“今日召三位表妹进宫,却是有一件大好事要告知呢”

听那燕昊轩这般说,李思温的脸上立马便闪过一抹喜色,目光中含着些期待地看向那坐在高高龙椅上的帝王,温柔地好似能掐出水来。

而那阿芙却是不动声色地看向了李墨言坐着的地方,见他那张妖孽脸上依旧挂着温暖的,漫不经心的笑意,似乎正等着一场好戏上演,阿芙偏了偏头,隐去嘴角的那一抹冷笑,心中想着,某人还是这般冷酷啊,即使表面上自已嫡亲的妹妹就要被打包送往敌国了,也依旧是无动于衷,不知到底这世上,能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动容呢。

“不知皇上要告诉我们姐妹什么天大的好事。”阿芙思忖间,李思温已经站起身来,粉颊含春,姿态优雅地与燕昊轩问道。

燕昊轩好看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嘴角上挑的弧度越发大了,打量了李思温一阵,方才回道:“对五表妹来说,可确实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呢”这般说着,便对身边伺候的太监打了个手势,那太监立马会意,恭敬地递上了一封书信。

燕昊轩把玩着手中的书信,看着李思温,用隐隐有些焦虑地语气说道:“今早金国那边来信,为了表示他们与我吴国求和的诚意,愿意将他们的金国的十一皇子送到咱们吴国来,而咱们吴国作为回礼自然也要嫁一个公主过去,可是你们也知晓啊,咱们吴国此刻可是没有任何适龄公主能嫁到金国去啊”

李思温也不是蠢人,听完燕昊轩这一番话,那小脸霎时变得煞白,但心中却依然带着一丝希冀地艰难说道:“我国虽没有公主,不过适龄的郡主不是有好几人吗,皇上也不必太过忧心了。”

“朕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惜啊,那金国此刻的皇上是个附庸风雅的人,表妹也知晓那金国是未开化的蛮地,民风彪悍,多武夫而少文人,自然是十分羡慕咱们吴国有许多博学多才的雅人,那金国皇帝此次便特意与朕提了,要我吴国送一个才女过去,是否公主都无所谓”

第九十九章和亲(上)。

第一百章 和亲(下)

第一百章和亲(下)

李思温此刻最后那一点希冀也被燕昊轩生生掐断,才女啊,她此刻只想惨然大笑,那个让她沾沾自喜的才女名头,竟是要将她推入无尽深渊的罪魁祸首李思温的身子摇摇欲坠,几乎快颓然跌倒在地,若不是身旁的李思柔站起来扶住她的身子,她此刻便将在殿前失仪了。

“怎么?温表妹哪里不舒服吗?”不跳字。燕昊轩看李思温这般模样,立刻关心地出言询问道,眼角眉梢透露出的关切之意,竟是一点也看不出作伪。

“皇上不必担心,温儿没事的。”李思温无力地前妻一抹微笑,此刻她已经缓缓镇定下来了,“咱们吴国那么多的才女,定是有和金国皇帝心意的,那杜家的嘉兰姐姐,可不就是一等一的才女吗,而且人品性情也均是一等一的。”

李思温稳定了心绪之后,就想着把那祸水东引,吴国的才女也不是只有她一个,而且她的名声是最近才起来的,可比不上那些老牌的才女,或许皇上表哥也就是这么一说罢了,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已去和亲呢

燕昊轩点了点头,似乎同意了李思温的话语,不过开口的话语却依然让那李思温心如死灰:“朕本来也是这般想的,可不知那金国的皇帝不知从何处知晓了表妹你写的那首牡丹诗,十分欣赏,点名了对表妹你有淑女之思啊”

“皇上莫开温儿玩笑,温儿才情拙劣,怎么可能会入得了金国皇帝的眼呢”李思温真希望燕昊轩只是在跟她开一个玩笑,但看向那双时常在她梦中出现的眸子,此刻正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心中便一片颓丧。

“表妹不用谦虚,你的才学不仅仅是朕,这整个郾城上下都已经很清楚了,何必在妄自菲薄呢,表妹放心,朕会给你一个最尊贵的身份,即使你嫁去了金国,在金国的后宫,也没有任何人敢看轻你。”燕昊轩的嘴角又挂上了那抹浅的笑容,云淡风轻地说着。似乎这三言两语只是在讨论着晚上吃些什么,而不是已经决定了一个女子注定悲惨的下半生。

李思温的身子又是摇晃了两下,几欲晕厥,燕昊轩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极度不适,依旧带着十分关心语气地说道:“看来表妹的身子真的不太好呢,还是快些回府上休息吧,在府上好好将养上一些时日,才能够健健康康地嫁到金国,得到金国皇帝的喜爱啊。”

燕昊轩这最后的一席话,无疑便是在李思温的伤口上撒盐,阿芙微微抬头,看到李思温的嘴唇已经被咬破,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面上自然也装着露出了些焦灼担忧的神情,然后看向那燕昊轩,只见他对着身边的太监轻轻一挥手,那太监立马拿出一封早已拟好的诏书大声诵读起来,内容不外乎就是李家五小姐恭俭纯良,才德兼备,亲封为荣和公主,不日和亲金国。

李思温终于受不住刺激,吐出一口鲜血之后便昏了过去,宫殿里头顿时一阵兵荒马乱,阿芙此时并没有凑上前去,这时候也没人会注意到她这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她就这般冷眼看着众人,燕昊轩似乎与身边的太监吩咐了几句什么,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施施然地离开了。

阿芙心中自然清楚,诏书一下,李思温和亲一事几乎就等于是板上钉钉的了,阿芙又看向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李墨言,若今日,李沛凝在宫里的话,燕昊轩绝对不可能这般轻易地便办成这件事情,下诏让那李思温和亲,只是不知道,那李墨言到底从中出了几分力气,若是让窦氏知道,自已最疼爱的孙子就是帮着燕昊轩算计李家的帮凶,是否也会气得吐一口血呢?

那李墨言似乎也注意到了阿芙的视线,浅浅回了一个笑容,彼此目光碰撞的那一刹那,似乎也只有她们看得懂彼此眼中的深意。

虽然李思温晕倒,但她们三人依然没有在宫中多做停留,李墨言这时候才发挥了一些长兄爱,寻了太医给李思温仔细瞧了,确定只是急怒攻心,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便帮她安排了一辆极平稳的马车,送她回李府,李思柔早已经是哭得双眼通红,自然也是要片刻不离地陪在姐姐身边的,那马车并不大,躺下李思温一个,再加上李思柔和她们二人的丫鬟,几乎已经再坐不下其他人的,阿芙自然是乐得坐来时的马车回去了,顺便也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果然不出阿芙所料,李墨言与她坐了同一辆马车回府,阿芙自然遣退了身边的所有丫鬟,车厢足够大,只坐了她与李墨言两人,阿芙斜睨着那又是坐得毫无姿态的某人,想不明白为何这般多人都看不出他美好外表下的劣根性呢。

“怎样?今日这场戏你还满意吗?”不跳字。李墨言似是漫不经心地敲打着车板,似笑非笑地看着阿芙问道。

“还行吧。”阿芙也是颇为心不在焉地回道,似是在想别的事情,而后又饶有兴趣的问道:“我倒是挺想知道,你是怎么把太后给支走的?”

李墨言冲着阿芙淡淡微笑了一下:“女人嘛,总归是心思重些,且多疑,而如太后娘娘这般身居高位的女人,便比一般人更加多疑一些,能爬到她现在这个位子,难免做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心中有鬼了,便也就更信神佛了,我只是使了些手段,让她去大相国寺待上几天,想来等到她回来的时候,那和亲之事,已近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阿芙微微眯了眼看她,果然狐狸这种物种就是诡计多端啊,她是不知道那李沛凝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隐,不过能让那狐狸利用了,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想来等那李沛凝从寺庙回来,定也是要悔恨一段日子吧,这可是被自已的亲生儿子给算计了呢,哪个当娘的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猝不及防地,阿芙被那双有力的手拽入怀抱中,他的手搂地她很紧,他的唇覆在她的耳边,用好似情人之间呢喃般的语气说道:“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你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而且你离那个位子又进了一步呢。”

阿芙的脸上依旧带着那纯真的笑容,回转头去,反手搂住李墨言,也是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还要多谢哥哥您的成全了,妹妹定是不会让你失望的,怎么说,若是我当上了皇后,哥哥想做的事,也能更顺利些吧。”

李墨言看着阿芙,那淡色的眸子似乎深邃了许多,嘴唇微微上扬,紧贴着她的xiōng腔微微震动,愉悦的低笑声在车厢里传开,低低开口道:“阿芙说得有道理呢”

马车很快便回到了李府,阿芙没有拒绝李墨言扶她下车,李思温她们的马车也应该已经到了,二人进了府内之后,便径直往窦氏那里去了,想来此刻她也正着急上火呢。果然,二人到了窦氏的住所,那里也正是一派繁忙,丫鬟下人们均是乱作一团,连阿芙她们过来了,都没有人注意到。

阿芙赶紧拦住一个面熟的小丫鬟,出声问道:“这是怎么了,老夫人呢?”

那小丫鬟一见是阿芙和李墨言,便立马躬身行了个礼,方才急急回道:“回芙小姐的话,方才五小姐被送回来,老夫人一听宫里头发生的事情,就也气得晕过去了,现在那随行的太医正在帮她诊治着呢”

好吗,这可真是乱成一锅粥了,小的倒下去还不够,现在又添了一个老的,不过想想也正常,那窦氏毕竟年纪大了,这几年身子也一直不好,忽然受了刺激晕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就不知道严不严重了,不过这时候窦氏倒下了,也不能算是一件坏事,对于她来说,反而算是一个契机呢。

阿芙偏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李墨言,见他也是一副沉思的模样,便用手肘碰了碰他,浅笑着问道:“想什么呢?”李墨言看向阿芙,与她对视了一会儿,二人皆是心照不宣地笑了。

“下面便要看你的了,把握好这次机会,把我们需要的,全部拿到手。”李墨言淡淡地说了一句,面上又挂起了那种闲适的笑容。

阿芙没有回话,只是拉了拉她的手,边走边说道:“我们还是先去看看祖母吧,也不知道她老人家病得重不重,我可是担心死了呢。”

二人很快便到了窦氏的房间,此时里头已经来了不少人,袁氏、秦氏、方氏都站在床前,面上的神色均是十分焦急,那从宫里头来到府上的太医,正凝神给窦氏诊着脉,从他面上的表情来看,似乎情况也并不是非常乐观。

“徐太医,老夫人到底怎样了,病得严不严重?”看着那太医诊了许久都没个声响,那袁氏终究是按捺不住地出声问道。

那徐太医收回手,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老夫人原本就有偏头痛的痼疾,加之年事已高,此次受了刺激,才会突发疾病,我方才已经仔细诊了老夫人的脉象,想来应是风邪入中,经络痹阻,兼恶寒发热,苔薄脉浮,我这儿先开几幅大秦艽汤,慢慢给老夫人调理着,切记万不可让老夫人再受什么刺激,若是再发病,那可真是连神仙都难救了。”

阿芙站在外围,听着那太医说了这一串话,却也是一点没听明白,她本就对中医一窍不通,只是能从那太医的口吻中听出似乎窦氏病得不轻,但具体到底是什么病,她一时还未弄明白。

袁氏听后,那面上忧虑的神色更甚了,让丫鬟领着那徐太医下去抓药,自已则是坐在床沿上,替窦氏掖了掖被角,无声地叹息。

“大姐,您也别太担心了,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定是会没事儿的,现在最紧要的还是温儿的事情啊,我看这事情咱们得赶快告诉太后娘娘知晓,不然那小五可真要被送去金国和亲了。”秦氏站在窦氏身边,面上很是担忧地劝说着袁氏,不过在阿芙看来,却怎么都有些猫哭耗子假慈悲。

“已经派人给太后娘娘送去信了,皇上倒是好思量,趁着这时候打咱们李府一个措手不及。”袁氏幽幽地说着,面上闪过一抹厉色。

“本还以为这次小五笃定就能当上皇后了呢,谁知晓皇上就还藏了这么一手,真是害苦了小五,也害苦了咱们李家啊。”秦氏又是哀哀凄凄地接话道,这般说着,还拿起帕子装作是拭泪的样子,可她那面上神情虽然悲伤,却哪里看得到一滴眼泪啊。

袁氏被秦氏的话说得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说道:“行了,老夫人这边我会看着的,你们就先都回去吧,老夫人需要静养,太多人在这儿会吵着她的。”

秦氏正用帕子擦眼泪的手一滞,眼神中有那么些不豫,但也不敢说什么,一甩帕子就带着丫鬟们离开了,而那方氏则是又温言安慰了袁氏几句,也离开了。

房间中顿时空荡了下来,阿芙与李墨言这才走上前去,袁氏看到她二人,神色稍稍缓和了些,便与曼青和谷雨交代了几句,起身随着二人离开了房间,走到了外间说话。

待三人坐定之后,袁氏方才皱着眉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进了一趟宫,这皇上就变脸了,原本太后娘娘不是已经与咱们承诺了吗,不日就会下圣旨册封温儿为皇后,怎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阿芙微微低了头,并不说话,现在这时候她不管说些什么,都会让袁氏将火撒到她身上,还是沉默的好,解释的事情就交给那死狐狸去做好了。

李墨言此时的表情也甚为凝重,缓缓开口回道:“今日这事确实是突然,皇上那边也是一点都没有与我透露,今日在宫里头,我也是着实骇了一跳,没想到皇上居然会突然扯进金国和亲之事,虽说之前金国也是一直在于我们详谈求和之事,但却也并未提及和亲一事,更别说着和亲的人选了,皇上那边也是今日才收到金国的来信,若金国真的指明要五妹妹和亲,那皇上那边也确实是不好推辞的,毕竟金国这次送来了一个皇子,这个诚意已经是相当足了,而问咱们讨要的只不过是一个贵女罢了,皇上不可能不”

袁氏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她当然知晓这件事情不可能如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若是说那燕昊轩一点都没有插手,打死她都不相信,但此刻圣旨已下,李沛凝又不在宫里头,想要逆转这件事情,自然是难上加难,但袁氏又怎么可能甘心,让自已的宝贝女儿嫁去金国那等虎狼之地呢。

阿芙倒是挺佩服李墨言那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的,明明这一切事情最起码有七八成都是他策划的,他竟是撇的一干二净,装得一无所知,不过也确实,没有人会想到他这个李家的未来家主会做对李家不利的事情。

“言儿,你看皇上那边,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这郾城贵女何其多,何必非要咱们家的温儿呢,再说你也知晓金国那等虎狼之地,温儿从小娇生惯养,那里那里可是要如何生存下去啊”袁氏也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对着李墨言诉苦道。

李墨言也是一脸愁苦模样,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皇上这次连圣旨都下了,还封了五妹妹为荣和公主,想来这事情再想改变,着实困难,不过母亲也不必太过担心,既然皇上那边不能改变,那便从咱们这边想办法。”

袁氏也是极精明的妇人,听李墨言这般说,连忙止了眼泪,看向那李墨言呐呐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到这里,又是止了话头,看了看一直安静坐在那里的阿芙,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与她说道:“阿芙今日进宫想来也累了,先回房去休息吧,我与你二哥哥还有些事情要商谈。”

阿芙自然知晓袁氏想支开她,不过她想也想得到二人要谈些什么了,便也识趣地站起身来,对着袁氏与李墨言各行了一礼,方才离开了。

那阿芙离开之后,袁氏说话便没有什么顾忌了,立马开口问道那李墨言:“你方才所说的从咱们这边想办法,难道是想让温儿”

李墨言点了点头,道:“母亲应该也想到了吧,其实今日五妹妹昏倒,却也给了您一个很好的契机呢,李家小姐若是重病在床,想来金国也不会要一个病得快要死了的和亲公主了吧。”

袁氏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微微皱了眉头,带着些忧虑地说道:“可是方才那徐太医也给温儿诊治过了,说只是急火攻心才会晕倒的,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转了,并没有什么大碍,若是现在又说突发急病,想来皇上并不会那么容易相信吧,只要找个太医再过来一诊脉,这装病一事不就被揭穿了吗,搞不好,可还要得一个欺君之罪呢。”

李墨言却依旧是一派xiōng有成竹的模样,“这一点母亲不必太担心了,这世上是有许多奇药的,有一种便是让人吃下去,如同患了重病一般,毫无生机,只剩下一口气吊着,终日只能躺在床榻,不知何时会一命呜呼。”

“真有这般神奇的药?”袁氏睁大了眼睛看着李墨言,显然还有些不相信的模样,袁氏虽然精明,但终归还只是一个深闺妇人,像这等稀奇古怪的事情,她却是知之甚少。

“此药本是巫族的一味秘药,我也是无意中从一位巫医手上得到的,当时只是觉得新奇,后来便一直放到一边了。”李墨言缓缓说着,语气中自有一股子令人信服的魔力。

“那此药对身体会否有什么害处,你也知晓你妹妹还小,这身子骨可是受不起太大的折腾。”袁氏还是觉得李墨言所说的那秘药甚玄,依旧有些不太放心地说道。

“这点我倒是不能保证,但与和亲金国相比,总的来说,稍稍伤一点身体,应该也算是小事情了吧。”李墨言的语气依旧平淡,他当然知晓袁氏是最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的,自然也是无从选择。

“若是你祖母没有突然生病,或许还能跟她商量一下的,可现在这般状况,也实在是别无它法了,便按言儿你说的做吧。”袁氏面上神色一凛,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地与那李墨言说道。

李墨言点了点头,琉璃色的眼眸中有光芒一闪而逝,那边厢阿芙离开之后,便带着两个丫鬟回到自已住的小院,出于姐妹情谊,自然是要去探望一下昏倒的李思温的,她们二人的房间本就住得近,阿芙才刚走到那李思温的卧房门口,便听到里头传来一阵阵的瓷器破碎声了,惊天动地的,甚是热闹。

春梅和夏荷拉了拉阿芙的手臂,颇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说道:“小姐,咱们还是改天再来看望五小姐吧,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呢,奴婢怕”

“是啊,这要是再伤着小姐您,那奴婢们可是罪该万死了。”夏荷也了解李思温的彪悍,帮着在一旁劝说道阿芙。

阿芙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五姐姐此刻不过就是个卧床休息的病人,能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这府上也不是没有长辈们看着,五姐姐心中再有什么不舒服,也不会做得太过火了,但若是我这个做妹妹的,连姐姐得了病都不马上去看望,那就是我的不对了。”

两个丫鬟听着阿芙的话也是有理,便点了点头,一左一右地护着她进了李思温的房间,还均是用身子挡在了阿芙面前,就怕出了什么意外。

许是丫鬟与李思温通报阿芙过来了,里头砸东西的声音总算是停止了,可卧房里头的气氛仍然有那么些压抑,阿芙进了房内,此时那李思柔还在李思温床边照看着她,一脸愁苦的模样,紧皱的眉头都能夹死蚊子了。

李思温倒像是已经缓过来了,脸色虽微微还有些苍白,但精神还算是不错,从她方才摔东西的动静来看,就一点看不出虚弱脱力啥的,此刻她正靠坐在床上,面上带着些愤懑看着缓缓走进屋来的阿芙。

阿芙早知晓李思温定会迁怒与她,面上依旧挂着淡定从容的微笑,走到床边上,用极关心地语气慰问道李思温:“五姐姐没什么大碍吧,早晨在宫里看到你晕倒的时候,可是?imgsrc=-/sss/fmgeyimehid.jpg->梦蚁帕艘惶呢。?br/>

李思温斜眼看着阿芙,对着她冷冷笑了笑,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说道:“妹妹若是真有这般好心,姐姐现如今也不会是这般模样了,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不全都是拜你所赐吗”

“姐姐此话从何说起,妹妹可真是听糊涂了。”阿芙微微低了头,那模样颇是委屈,轻声细语的询问道。

“你别给我再装出这副可怜模样,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心里头都最清楚,也不必在这里跟我假惺惺的了,若没有一开始赏花会的那首诗,我又怎会落得要和亲金国,你是不是早就设了这个陷阱,就等着我往下跳呢,亏我还傻瓜一样的以为上次你真是因为姐妹情谊,才出手帮我的呢,我早该知晓你这蛇蝎心肠的人,哪会那么好心”李思温恶狠狠地瞪着阿芙,说出来的话语毫不留情,想来也是因为和亲的事情受了刺激,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便只好撒在阿芙身上了。

阿芙依旧不恼,她从不会跟失败者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只是那般站着淡笑道:“五姐姐怎么想,妹妹没有权利干涉,只是你此刻也不用太过于担心了,和亲的事情也不一定就是没有丝毫的转圜余地了,想来母亲那般疼爱姐姐,定也是不舍得让姐姐去那么远的地方和亲的。”

李思温听着阿芙的话,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却仍旧是不善地瞪着阿芙道:“反正这次的事情你就是罪魁祸首,即使我当不上皇后,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就你那卑贱的身份,就凭你那当ji女的娘,想当皇后,还不配”

李思温说的这些话已经是极尽侮辱了,春梅和夏荷在一旁听着,也俱是气得脸色铁青,可阿芙却依旧是那副微笑的淡定模样,定定地看了李思温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五姐姐这般梦寐以求的位子,不过想来此刻也是没什么缘分了,倒不如让与了自家姐妹,难道你不觉得,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吗?皇后终是要从咱们李家的小姐中出啊,等太后娘娘回来,大局依旧不会有什么改变,许是姐姐想岔了,皇上从来没有与你承诺过什么吧,这皇后,可不是那么容易便能当上的。”

阿芙带着浅笑,用极温柔的语气说出这些话语,却是犹如一把利刃刺入了李思温的心脏,从七八岁开始,她就已经被袁氏教导着,灌输着,她往后将会是一国之母,是这吴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这几乎已经成了她的信念,但此刻阿芙却是将她的一切希望和信念狠狠撕碎,李思温赤红着眼,拽起身边随手可砸的一个瓷枕,就往阿芙站着的方向砸去。

阿芙此刻虽是养在深闺的小姐,但架不住她以前是做乞丐这个行当的,再加之这几年她一直没有发放下面育锻炼,所以身子很是灵活,那李思温砸出瓷枕的一瞬间,她已经拉着两个还傻愣愣的丫鬟闪到一边去了,那瓷枕堪堪擦过几人的头发丝儿飞了过去,终因为李思温的力道不足,掉在不远处摔成了碎片。

阿芙轻轻虚了一口气,而春梅和夏荷二人却着实是吓得不轻,连忙护在阿芙身前,气愤地说道:“五小姐,您怎么能动手呢,咱们小姐好心来看您,您却这般对待她,若是您再这般无理取闹,奴婢们可要去告诉大夫人和老太太了。”

李思温仍了个枕头,那气也好似平顺了一些,听到春梅的话语,却是仍旧冷笑了一声说道:“祖母她老人家现在可还躺在床上静养呢,量你们也不敢去打扰她,至于我母亲那边,你觉得她会帮谁?”

阿芙自是也不会和李思温一般见识,依旧优雅地笑着,与身前护主的两个丫鬟说道:“行了,既然五姐姐不欢迎咱们,那咱们便离开吧,妹妹只希望姐姐你能好好将养身子,和亲不和亲的,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了,对了,姐姐现在是荣和公主了,妹妹还没来得及与您行礼呢。”

这般说着,阿芙真还中规中矩地与李思温行了个大礼,似乎一点心理障碍也没有,看着李思温气得铁青的面容,施施然地离开了她的卧房,只听到身后又是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隐隐还夹杂着一些咒骂声和劝慰声,阿芙的嘴角又是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她自然不会跟李思温一般计较,她知晓那种感觉,从高处的云端落下,狠狠摔在泥泞里,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绝望,尝试过一次的人,便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她知晓李思温此刻的歇斯底里,是因为心中的那无法抹平的怨愤,她又何必去在意失败者的话呢,皇后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呢

卧房里头,李思温在摔了好几个青花花瓶之后,才终于稍稍解了点气,靠在床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李思柔坐在她身边,满脸愁色地轻拍着她的背,叹息着说道:“姐姐,你又何苦再迁怒与阿芙呢,说起来,她确实也并没有做什么啊,她也不可能未卜先知,知晓金国会找吴国的贵女和亲啊,你这样,还不是气坏了自已的身子。”

李思温再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水,喝了几口之后,才总算是顺过气来,面容仍是有些怨恨地说道:“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就算我当不成皇后了,也轮不到她,不是还有你吗,妹妹,我会跟母亲说的,就算我进不了宫了,也一定要让你进宫当皇后,那个贱种她休想”

李思柔看着李思温闪烁着仇恨的目光,又是叹了一口气,轻声安慰道:“现在先别说这个了,还是要让母亲想想办法,怎样才能让姐姐你不用去金国和亲吧,金国那种虎狼之地,怎么能让姐姐过去呢”

“放心,母亲定会有办法的”李思温此刻虽然心中也慌得很,但她性子一向好强,在宫里面晕倒也只是一时受不了打击,现在已经慢慢缓了过来,她自是相信李家还有袁氏定不会让她去金国和亲的。

李沛凝在接到袁氏发出的消息之后,便立即从寺庙中急急往宫里赶,她却是也没有想到,自已只不过离开皇宫才两三天,怎么就会出了这般大的事情呢,李沛凝将所有的来龙去脉又想了一遍,只知晓了燕昊轩是有预谋地将她支开,目的就是要把李思温送到金国去和亲。

李沛凝怎么都没想到,自已从小到大都信任着的儿子,竟是这般在背后算计她,她的心中不禁一阵阵地发寒,现在皇上还并没有亲政呢,就已经开始动手了,若等到以后他真正掌权了,那李家哪里还有生存的余地,李家是她的根本,没有了李家的支持,她这个太后娘娘不就形同虚设了吗。

李沛凝并不是软弱的女子,能在这诡谲的宫廷之中生存了如此之久,还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她的心计与胆识自然是不简单的,身居高位的人,同样都有着一颗冷硬的心,李沛凝在回宫的路上,已经决定好了一些事情。

夏日的晚风,总是能吹得人昏昏欲睡,阿芙披了件单薄的梅花纹纱袍,露出长长的,曲线优美的颈项,白皙的皮肤,似乎能掐出水来,她有些懒散地靠在竹编的清凉躺椅上,望着天空里那银盘一般的月亮发呆,随侍的丫鬟都已经被阿芙遣退,这大晚上的,晒晒月光确实是一件挺浪漫的事情,只不过,阿芙自然不是在单纯地晒月光,她是在等着某人呢

那凉凉的风吹在阿芙的脸上,让她真的几欲睡着,舒服地翻了个身子,不知不觉竟真的便这般昏昏睡过去了,不知睡了多久,感觉眼前迷迷糊糊地有一个人影,阿芙揉了揉眼睛,用手肘微微撑起身子,眯缝着双眼,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你来了啊”

来人轻轻地将阿芙的身子扶正,让她靠在自已身上,阿芙闻着那熟悉的熏香味道,忽然觉得睡意更浓了,却是不得不逼迫自已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缓缓地开口问道:“太后娘娘该要回来了吧。”

第一百章和亲(下)。

第一百零一章 祈福

第一百零一章祈福

身后一阵轻笑声,李墨言温柔地拢了拢阿芙的长发,缓缓回道:“明儿一早应该就能到宫里了,想来宫里又要变天了”

“皇上还是太嫩了一些啊,也太着急了,太后娘娘在宫中掌权了那么久,怎么会一点底牌都能没有呢,看来这次皇上他还是要跌个跟头了,对了,哥哥会帮谁呢?”阿芙忽然翻转了身子,仰着头笑吟吟地看李墨言,那对乌黑透亮的眼珠子,灵动狡黠。

“我自然还是忠于陛下的”李墨言也笑得越发灿烂了,看着阿芙的眼睛,那神态专注神情,让阿芙有一瞬间的慌神。

“哦,这样啊”阿芙呐呐地应了声,撇了撇嘴,又是翻身靠在李墨言怀里,面上的表情若有所思,他不知晓李墨言心中做何种打算,但她却清楚的明白,小皇帝的位子,最起码这几年还是十分稳当的。

“窦家那边,也已经开始有动作了呢,窦依莲被窦家人秘密送出了郾城了,事情做的极其隐秘,连皇上一时半会儿都还不知晓呢”李墨言那令人舒服的嗓音又是在阿芙耳边响起,弄得她的耳垂莫名都有些痒痒的。

阿芙并没有回话,依旧软软倚在李墨言怀中,这个她早已经猜到,此刻只是从李墨言口中得到证实罢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却是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二嫂那边可真是可怜呢,成日里独守空房,哥哥不应该多关心关心她的吗,她可是整一颗真心,都放在哥哥身上呢。”

“等会儿就去看她了,倒是不知道阿芙跟云儿的关系如此亲密呢。”李墨言的唇靠在阿芙的脸侧,两人的距离非常近,连对方脸上有几根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阿芙的睫毛扑闪了两下,表情纯真,用越发甜腻地语气轻声说道:“那还不是因为我在意哥哥你吗,知晓嫂嫂对你来说,还是很重要的人,所以便要替着你,多安抚安抚她,免得她怨恨与你。”

“是这样啊,阿芙真是有心了,哥哥十分感动呢。”李墨言长臂一伸,将阿芙娇小的身子揽进怀里,他温柔的手抚过她丝丝缠缠的长发,两人此刻的姿态,亲昵地如同最缠绵的恋人。

阿芙静静地靠在李墨言的怀中,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已对与李墨言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明明应该是相互利用的,但有时候又觉得有那么些变味了,她知晓她自已在玩火,不过她却有足够的自信,谁先动了真感情,谁便就输了,她永远不会想做输了的那一个。

“祖母现在病重,侍疾的事情想来你也是当仁不让的,有件事情你已经让我等得太久了,我想终该有个结果了吧。”

阿芙自然知晓李墨言说的是什么,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这几年因着李墨言不在郾城,他所交待的事情她便有些懈怠了,不过她也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做的,最起码,她已经大概知晓,窦氏将那东西藏在哪儿了。

“阿芙是个聪明又乖巧的孩子,总是不会让我失望的。”李墨言慵懒地轻笑,阿芙在他怀中,也是眯着眼笑,虽没有应承他什么,也知晓这是李墨言给她下的最后通牒了,阿芙现在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到底那匣子里是不是如她所想的,就是能够证明李墨言身份的东西呢?

窦氏病重卧床,对于李家来说可真是件大事,虽说李家现在的家主是李诚敬,但李家许多重大的决策,李诚敬大都也是会听从窦氏的意见,此次窦氏病重,可也够他烦恼一阵,知晓李沛凝今日就能回宫,这一大早地便进宫去了,毕竟现在可仅仅是李思温和亲的事儿,燕昊轩走这一步棋的意图,如李诚敬这等在官场打滚许久的人,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阿芙依旧像往常一般早起,径直去了窦氏的房间,袁氏显然比她来得还要再早一些,阿芙进到窦氏卧房内的时候,便看到袁氏正坐在窦氏床头,一勺一勺地喂着窦氏喝药,窦氏的脸色还是有些灰败,精神也是恹恹的。

袁氏听到了动静,便回转头来,看到进来的是阿芙,便和善地与她笑了笑,阿芙走到袁氏身边,与她行了个礼,方才轻声与她说道:“母亲,让我来吧,您到旁边休息一会儿吧。”

“这药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知道你有孝心,便去拿杯清水来,给老夫人漱漱口吧,良药苦口,想来老夫人也不怎么受得住。”袁氏柔声对着阿芙吩咐道。

阿芙恭顺地点了点头,接过一边丫鬟递过来的茶盏,小心翼翼地服侍着窦氏漱口,然后又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窦氏嘴边的水渍,待做完这一切,窦氏似乎更没有精力了,躺在那里,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要睡着的模样。

袁氏站起身来,对着阿芙打了个手势,二人便又轻手轻脚地退出了窦氏的卧房,来到外间,阿芙才颇是担忧地又问道袁氏:“祖母她好一些了吗,怎的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模样。”

袁氏坐下来,也是愁眉不展地回道:“徐太医说了,因为这次发病比较突然,所以一开始是会这样的,等用药调理了一阵子,就会好一些的,老夫人这病啊,就是要静养着,可不能再受一点刺激了。”

阿芙沉思了一会儿,而后才又抬头与袁氏说道:“母亲,祖母平日里对阿芙这般好,现在祖母病重,阿芙自是要在她的床边侍疾,请母亲您应允。”

袁氏看了阿芙一会儿,笑着说道:“阿芙的孝心母亲我一直都是知晓的,只是你也知晓老夫人这次病得不轻,这侍疾可不是轻松的事,母亲是怕你太累着了。”

“阿芙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小姐,怎么会怕辛苦呢,而且也有这么多丫鬟们帮着我的,我只希望老夫人能够早日康复,就请母亲您允了我吧。”阿芙看着袁氏的眼睛,十分恳切地请求道。

窦氏又是想了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说道:“既然阿芙你这般坚持,那我这做母亲的也不拦着你了,可是你也要注意身体,可不能累病了。”

阿芙一听到袁氏应允,便欣喜地点了点头,连声说道:“母亲您放心,我的身体好着呢,绝不会有问题的,倒是五姐姐,我昨日也去探望过她了,不知现在可是好一些了?”

袁氏依旧是笑了笑,并没让阿芙看出有什么不同,缓缓说道:“你五姐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也得亏你一直想着她,只是还要在床上静养几天。”

阿芙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方才略带着些歉疚的语气与袁氏说道:“母亲,五姐姐这次的事情,都是阿芙的不好,若阿芙当时不说出那首诗句来,现在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这哪里能怪你啊,你那时也是好心要帮温儿,谁会知道后来事情会变成这样呢,你也不必自责,温儿的事情,总还是有办法能解决的”袁氏微微叹了口气,面带郁色地与阿芙说道。

阿芙又是与袁氏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便借口去看窦氏,又进了窦氏的卧房,袁氏毕竟还有一家子的事情要管着,自然是不可能一直守着窦氏的,又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阿芙看着在床上安睡的窦氏,心中已经想好了一个计划,她动作轻柔地掖了掖窦氏的被角,便对窦氏的两个贴身丫鬟谷雨和曼青示意了一下,二人跟着阿芙走出了卧房,阿芙便柔声与她二人说道:“祖母她老人家一向信佛,我想着她这般虔诚地吃斋念佛这么多年,佛祖一定会保佑她的,这几日,趁着祖母睡着的时候,我便在菩萨面前帮她老人家祈福,希望菩萨能保佑她早日康复吧。”

“芙小姐有心了,若是老夫人知晓能这般念着她,定会十分感动的,有您的这番孝心,相信老夫人定您很快康复的,您就放心去帮着老夫人祈福,奴婢与曼青定会好好照顾着老夫人的,不让您担心。”谷雨一听阿芙这般说,立马开口与她保证道。

阿芙含笑地看着谷雨点了点头,她早几年已经知道,这谷雨是李墨言的人了,那藏匣子的地方,也是多亏了她的帮助,阿芙才有了些头绪的,此时那谷雨自然知晓阿芙要为窦氏祈福的另一个目的。

“若是祖母那边醒过来了,谷雨你便过来寻我既是了,祖母醒着的时候,我还是希望我能陪在她身边的,毕竟生病的人总希望有亲人能陪在她身边的,我想我在她身边,祖母多少会安心一点。”

“奴婢知晓了,芙小姐您安心祈福便是了。”这般说着,那两个丫鬟又是与阿芙行了个礼,便回了窦氏的卧房里,而阿芙则是往窦氏平日里礼佛的那个房间去了。

第一百零一章祈福。

第一百零二章 匣子

第一百零二章匣子

窦氏一向信佛,故她院子里的佛室也弄得极为讲究,佛室里头常年都熏着上好的檀香,无形地给人一种庄重虔诚的气氛,窦氏拜的是观自在菩萨,那一尊白玉雕成的菩萨佛像,放置在梨花木的佛龛中,端的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阿芙缓缓走上前去,在那个藕荷色的精致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嘴上念念有词地说了些什么,她并不是一个有信仰的人,她从来都只信自已,但即使不信神明,也不可轻视、践踏神明,因为对某些人来说,信仰却是比他们的性命还要重要许多的东西。

差不多跪了有一炷香的时间,阿芙便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那个佛龛跟前,仔细端详了那白玉观音许久,随即摇了摇头,然后又看向了观音像前头那不时冒着袅袅青烟的香炉,终于伸出了白嫩的手,试着转动那只香炉,只听“咔哒”一声,香炉并没有被移开,却是调转了一个方向,阿芙的嘴角微微上扬,果然古装电视剧也不全都是一无是处的,最起码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机关还是很有参照价值的。

这般想着,阿芙又用力地将那佛龛推开了一点,果然看到佛龛后头的白墙上露出一个正方形大小的暗格来,阿芙将手伸进去,不多时便拿出一个首饰盒大小的红色匣子,那匣子看上去甚是普通,上头连一点雕花图案都没有,若不是阿芙知晓它的重要性,放在平时她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匣子上头有一个银质的精致小锁,她不知晓窦氏是不是按照李重远的吩咐,将那钥匙销毁了,不过真的要弄开这个匣子,又何须钥匙呢,阿芙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贼贼的笑容。

孤儿院或许并不是一个多么令人愉快的地方,但有时候在其中也能够学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本领,阿芙前世待过的一个孤儿院,是建在穷乡僻壤当中的,本来孤儿院还算是个有油水可捞的地方,但耐不住地处偏僻并没什么人会来捐赠,院长自是打起了孩子们吃食的主意,虽然不至于让孤儿们饿着,但从来都是只有青菜豆腐这等素食,肉之类的根本想都别想,弄得院里的那些孩子们一个个都面有菜色,阿芙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她无意中从老师们的谈话中知晓了看门的老梁头原先是个开锁匠,便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不停地跟老梁头撒娇哀求,终于烦的那老梁头同意教她开锁的技艺了,阿芙本就是个极聪明的,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把那开锁的本领学得七七八八了,凭着她这一手技能,后来那孤儿院的厨房她便来去自如,还造福了不少孤儿院的伙伴,有很长的那么一段时间,她都是众孤儿中传奇一般的人物,而最重要的事,她做这事儿一向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搞得看管厨房的人明明知晓有贼进来过了,却是不管换几把锁都是毫无用处,最后只好饮恨离职,这种情况直到阿芙满了十八岁,从孤儿院离开了才算结束。

现代那些极其繁复的锁,阿芙都能三两下地打开,更别说古代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锁头了,阿芙笑着拔下头上的一个金质簪子,插进那个银锁的锁孔里头捣腾了几下,“啪嗒”银锁很快应声而开,阿芙叹了口气,面上一片遗憾,心中想着,这也太没难度了,实在是让她这一手高超技艺没有用武之地啊。

随着那银锁的开启,阿芙的心也微微紧张起来,李墨言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匣子,里头装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她知晓李墨言定也是有办法打开这个匣子的,但他却肯定不知晓自已先他一步打开了这个匣子,一想到或许里面就有能够辖制李墨言的东西,她就止不住地兴奋。

阿芙屏住呼吸,缓缓将那匣子打开来,一块明黄色的绸布与一块墨色的龙纹玉佩安静地躺在匣子里,阿芙将那块绸布从匣子中取出,轻轻一抖,绸布便展开来了,上头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阿芙将那绸布捧在手上,一字一句地仔细阅读了起来,越看到后面,阿芙便越发惊心,当她将整张绸布上内容都看完之后,额头上已经是沁满了汗水,身上的衣服也隐隐有些汗湿,阿芙抬去袖子,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感叹道:这皇家的秘辛果然是很惊悚的啊。

阿芙又拿起那块墨色的玉佩,仔细地端详着,相对与那块绸布上的内容,这块墨色龙纹玉佩在阿芙看来倒是没有什么了,应该只是一个证明身份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想想她当初的猜测,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阿芙看着桌上那两样东西,皱着眉头思忖了许久,私藏下这块绸布,凭着李墨言的本事,死也会从她口中逼出那绸布在哪儿的,销毁这块绸布,那她一定是活的不耐烦了,思来想去,还是让阿芙想出了一个稍稍稳妥些的方法,那块绸布的年头也不少了,不过质量还算不错,写在上面的字迹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就算是再好的墨,终归也过去这么多年了,阿芙用手帕蘸了点茶壶里的茶水,在几个关键字上面滴了几滴茶水,墨迹很快便化开了,模模糊糊的一片,并看不清原先那里写的是什么,阿芙看着自已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等到那被模糊的几处干得差不多了,方才又将那绸布折好,与那块龙纹玉佩一齐放回了匣子里,重新上好锁,快速走到屋外,寻了个隐秘的花丛,挖了个小坑将那匣子埋了起来,然后做了个记号便又匆匆离开了。

将佛龛都恢复成原先的模样,阿芙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面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笑意,总算手中有了些筹码,往后面对那李墨言的时候也不用再如此被动了,她不会甘愿一直做一个棋子,让自已的性命随时都拽在别人的手上。

阿芙看了看时辰,窦氏应该也差不多时候要喝药了,便从那佛室中离开,往窦氏的卧房走去,卧房里头始终飘着一股子令人不怎么舒服的药味,曼青和谷雨看她过来,立马起身走上前来,阿芙阻止了她们要行礼的动作,轻声地问道:“祖母的药煎好了吗,我看着时辰也是时候该喝药了。”

“丫鬟们已经在煎了,不过要老夫人用了饭之后才能喝药,芙小姐您要亲自喂老夫人喝药吗?”不跳字。曼青点了点头,回着阿芙的话说道。

“我来喂祖母喝粥吧,等那药送来了,你们在告诉我一声。”阿芙也点了点头,便往窦氏的床边走去。

窦氏似乎已经醒了,头枕在瓷枕上,正看着缓缓走近的阿芙,平日里那明亮的眼睛微微有些混浊,那眼神透着些说不出的意味。

“祖母,您醒了。”阿芙在床边坐下,轻柔地说道,她替窦氏拉了拉被子,方又继续说道,“母亲那边府上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并不能时刻陪侍在您身边,我便求了母亲,替她在您身边侍疾,五姐姐的事情,您也不用太过担心,如今太后娘娘已经回宫了,应是还有些转圜的余地的,您现在只管好好养病便是了。”

那窦氏看了阿芙一会儿,此时她还并不能开口,只是点了点头,但眉宇间依旧是掩不住的愁绪,似是无声地叹了口气,阿芙不知道她此刻是在哀叹李思温即将到来的命运,还是李家那有些飘渺不定的命运。

喂完窦氏喝了粥和药后,窦氏又是迷迷糊糊地睡下了,那汤药里似乎有安神的药材,窦氏每次喝完,都会睡上好一段时间,倒真正是静养了。

阿芙坐在床边,等着窦氏睡熟,那谷雨走到她身边,轻声在她耳边说道:“芙小姐,您还没用午膳呢,用了饭之后再来照顾老夫人吧。”

阿芙点了点头,起身便往外头走去,谷雨让曼青留了下来,自已则是跟着阿芙出去了,阿芙在饭厅随意吃了些东西,其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塞给了谷雨一张字条,也是知晓她自然是有办法传递给那李墨言的,那匣子埋在那个地方终归是不安全,以防夜长梦多,还是早些交给那人的好。

接下来的几日,阿芙一直都在窦氏床前一心一意地侍疾,将窦氏照顾地无微不至,她的身子倒真是好了许多,也稍稍恢复了些语言功能,能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身子也能微微能够动一动了。

这边窦氏正在慢慢好转,可李思温那边却是不知为何,病得越发厉害了,阿芙从下人们的只言片语中,也大约知晓了,那病真不是一般二般的重,似乎隐隐有濒死的迹象,阿芙稍想想也知晓了,定是李墨言与袁氏的杰作,不然上次见她的时候还是那般生龙活虎,怎可能几日过去,便奄奄一息了呢,不过这确实也不失为是个好办法啊,人都病成那副模样了,怎么还可能再去金国和亲呢。

第一百零二章匣子。

第一百零三章 选后(上)

第一百零三章选后(上)

宫里头此刻是怎样的情况,阿芙也并不知晓,她并没有如李墨言那般的耳目,但袁氏对于宫里头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确实了如指掌,这一日早晨,阿芙正在帮窦氏按摩着有些僵硬的手脚,那袁氏便匆匆过来了,阿芙也没等她说什么,就知趣地找了个理由先退下了,她知道袁氏定是向窦氏来汇报宫里头的事情的,她从袁氏面上的表情分析,宫中此刻的形势,对于李家来说,应该还不算坏。

阿芙果然猜得不错,入午的时候宫里来人了,阿芙是慌慌忙忙被丫鬟们领到前厅去的,待阿芙到了那里的时候,几乎一大家子的人都已经在前厅候着了,站在最前头的家主李诚敬,他的眉头微微皱着,只是轻轻咳了一声,屋子里的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那李诚敬率先跪了下来,接着,满屋子的人都忙不迭地跪了下来,阿芙隐在人后,微微抬眼,终于看清了前来颁旨的那个太监,是上次在宫里站在燕昊轩身边的那个太监。

而那太监手中此时拿着一个明黄色的卷轴,这时见所有人都已跪下,方才不紧不慢的将那卷轴打开来,摇头晃脑的吟颂起来,他的声音尖细,莫名地听得人心中烦闷,那太监念的旨意十分简洁,大致意思便是本要与金国和亲的荣和公主,因为身患重病,皇上怜其身体,顾取消其和亲的旨意,让她安心在家养病。

阿芙看到跪在李诚敬身后的袁氏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也只是浮起一抹浅笑,其实就算那李思温没有身患重病,只要李沛凝不让她去和亲,她一样可以不去的,现在这般,只不过就是给燕昊轩一个台阶下罢了。

那太监宣读完了甚至,却是轻咳了一身,对着还跪在地上的众人尖声说道:“哪一位是府上的七小姐?”

阿芙晃了下神,这才反应过来,七小姐说的就是她,缓缓站起身来,对着那太监恭敬地行了一礼,回道:“回公公的话,小女便是李家七小姐。”

那太监见阿芙站起来,立马换上了笑脸说道:“是这样的,太后娘娘在奴才出宫之前便吩咐了,要奴才带七小姐进宫,陪太后娘娘几天。”

阿芙的面上立即带上了一抹受宠若惊的微笑,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又是福身行了一礼,用隐隐带着些颤动的声音说道:”小女遵旨。”

这那太监便点了点头,李诚敬立马上前,请那太监往那候客厅坐一会儿,毕竟阿芙进宫之前还是要准备些东西的,阿芙看着袁氏带着浅笑向她走来,想想她应该早就知道了什么,但此刻她还能依旧这般淡定从容,却着实是不简单。

“阿芙,太后娘娘这几日心情不怎么好,她看重你,你陪在她身边,可要好好开解开解她。”袁氏执起阿芙的手,柔声与她说道,那模样,真好似是在叮嘱自已的亲生女儿。

阿芙也笑着点头,乖巧懂事地回道:“母亲放心,我定会好好服侍太后娘娘的,我倒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祖母那边呢。”

袁氏又笑了:“祖母那边你不必担心,我会好好照顾的,她知晓太后娘娘看重你,心中也定是十分高兴的,这一高兴,病也就去了一大半了,你此次进宫,许多事情可就都不一样了,却是一刻都不能忘记,你是李家女,凡事都要将李家摆在第一位。”

阿芙也是点头笑着,她知晓袁氏是个聪明人,所以她也从来没有真正和自已撕破过脸皮,到了此时此刻,袁氏也知道阿芙以后的身份便要不同了,自然不免要再敲打她几句,也是在告诫她,即使身居高位,她的一切却依然是李家给她的,若她不是李家女,她便什么都不是,她所倚仗的也只有一个李家。

可恰恰,阿芙这个李家女是冒牌的,她不像李思温李思柔是从小在李家长大的,李家女的印记已经牢牢刻在了骨子里,先不说她只是个半路出家,再者她的身份都是假的,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她还是要依靠李家的,所以她自然会将李家摆在第一位,但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阿芙坐着摇摇晃晃的马车,往着皇宫的方向去,其实连她都没想到事情竟是会这般的顺利,宫里头究竟发生过什么,她并不清楚,但她却猜得到,李沛凝为何会最终选择了她,经过这次的和亲事件,李沛凝与燕昊轩的关系已经产生了一条裂缝,但燕昊轩终归还是皇上啊,李沛凝自然不会真与她决裂,但李沛凝也是有底线的,她的底线便是皇后必须从李家出,那放在燕昊轩面前的选择,便也就那么几人,而她,却是对燕昊轩来说最有利的人选了,毕竟,她在李家待的时间不算长,那么便是最好拉拢的一个人选了呢,或许以后会成为燕昊轩手上最重要的一颗棋。

阿芙都记不清自已是第几次进宫来了,只是觉得每一次进宫的感觉都不太一样,却没有一次如这一次这般好好审视这个皇宫,权利巅峰的所在,多少人爱它,恨它,却依然被它禁锢其中,终身都不能摆脱它的桎梏,只是因为,权利二字,太过惑人,让人尝过之后,便会欲罢不能,此生,定要大权在握,生杀予夺。

阿芙在看到李沛凝的时候,觉得她的颜面生生老了好几岁,眼角眉梢都透出细细的纹路,虽然依旧是那般看着她笑,却依然掩不去笑容里头那抹疲累。

阿芙从善如流地给李沛凝请安,李沛凝态度亲昵地将她召唤到身边,更是让阿芙挨着她坐下,阿芙的表现微微有些羞怯,面上受宠若惊的表情更甚。

李沛凝细细地打量了阿芙一会儿,亲昵地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细白的小手,许久之后方才开口说道:“阿芙确实是长大了,也出落地标准了,想想小时候还是那么个黄毛丫头呢,现如今也是个水灵灵的美人了,当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阿芙知晓自已小时候那模样确实名副其实为黄毛丫头,但她此刻的长相美虽然是美的,但却有那么份孱弱的气质,其实她并不喜欢自已的这幅长相,她宁愿长得像李思温那般,是健康明媚的美女,也不喜欢这般娇柔如小白花一般的模样。可这并不是她能够决定的,只怪穿越大神没有掌握好。

阿芙在李沛凝的夸赞下,小脸立刻害羞地透出一抹粉红,头越发地低了,用细若蚊蝇一般的声音说道:“太后娘娘谬赞了,阿芙容貌粗鄙,哪有娘娘您说的这般好啊,当真是折杀阿芙了。”

李沛凝拉着阿芙的手越发紧了,继续说道:“阿芙是咱们李家的女子,怎会容貌粗鄙呢,咱们李家可是专出美人胚子的,先不说阿芙长的好,就是你这温柔恭顺的性子,哀家就巴不得让你做哀家的儿儿呢”

听着李沛凝东拉西扯了一阵,终于把话扯到正题上了,可阿芙的脸蛋却是更加红了,连那耳根子都是一片隐隐的晕红,索性就这般低着头不回话了,毕竟他还是小姑娘嘛,说到这种问题的时候总是会不知所措的。

“看看,小丫头害羞了。”李沛凝看阿芙这般模样,脸上的笑意却是更甚了,拍着她的手,打趣着对后头伺候着的辛嬷嬷说道。

“芙小姐年岁还小,难免脸皮薄些,想来还没想过将来嫁人的事儿吧。”辛嬷嬷自然知晓李沛凝的意图,连忙也带着笑,在一旁附和着说道。

李沛凝又是笑了一会儿,又是带了些正经表情与那阿芙说道:“阿芙啊,哀家是真喜欢你,不与你玩笑,今日便问你一句,你可愿当哀家的儿。”

阿芙倒是没想到这李沛凝会这般直截了当的,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才用细小地声音回道:“这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哪能让阿芙自个儿随意做主的啊”阿芙自然要这般说,她也只能这般说,若是巴巴地说想嫁,那便未免太不庄重了些,难免要让旁人看轻。

李沛凝听着阿芙这般说,更高兴了,又是拍了阿芙的手几下道:“哀家一向知晓阿芙是个守礼懂事儿的孩子,可到了哀家这儿,可不就是简单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哀家的儿子可是当今的皇上,那是咱们吴国最最尊贵的男子,你可知晓,若是你成了她的妻子,那可是要比寻常人家的妻子艰难一百倍啊,你的身份也将会不一样了,你不简简单单只是一个男人的妻子,你还会是这个国家的女主人,或许以后会遇到许多连你自已都无法想到的困难,但你却不能够倒下,因为你是皇后,是一国之母。”

阿芙有些愣愣地抬起头,眼中微微有那么些迷茫,她看着李沛凝,半晌才开口说道:“阿芙从未想过这一辈子能够做皇后,但我只知道,一个人的能力有多大,责任便有多大,我怕自已并没有那个能力,会让娘娘您失望。”

第一百零三章选后(上)。

第一百零五章 封后大典

第一百零五章封后大典

到最后,燕昊轩一共选出了八位贵女,两个封了妃子,其余六个俱是都封了嫔,剩下的没被选中的,则是发配回家,自行再进行婚嫁,储秀殿中最后只剩下包括阿芙在内受封的九个女子,阿芙自然而然的是站在最前头的,看着李沛凝脸上那雍容的笑容,看着燕昊轩虽也是笑着,却并不达眼底的笑意,知晓今后在这宫里头的日子定也不会太过无聊呢。

李沛凝赏赐了阿芙一大堆的东西,并让她回宫待嫁,毕竟封后的仪式还是需要一些时间准备的,皇帝第一次娶皇后,自然是要办得隆重体面。

阿芙在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踏上了回李府的马车,看着众人跪送她离开的场景,阿芙嘴角微微上扬,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底下的众人,他们全都仰望她,羡慕、嫉妒、却依旧只能仰望,这便是她所想要的人生吧。

回到李府,阿芙不出意外地也看到了跪迎而出的仆人们,带头的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和母亲,阿芙自然是赶忙将他们二人扶起来,面上带着些歉疚地表情说道:“父亲母亲,快快起来,怎么能让你们跪迎阿芙呢,这般阿芙便太不孝了。”

“您现在已经是皇后娘娘了,君臣有别,臣下自然是要跪迎皇后娘娘的。”那李诚敬依旧是恭敬地跪在地上,十分恭谨地说道。

“是啊,皇后娘娘如此尊贵的身份,我们怎么能对您不敬呢。”袁氏跪在李诚敬的身边,也是谦卑地与阿芙说道,那态度比之李诚敬还要恭敬许多。

阿芙却是微微红了脸,依旧弯着腰焦急地劝说着二人,道:“父亲,母亲,请先别这般说,阿芙现在还没有进宫呢,在府上也就住这么最后一段时间了,现在阿芙还是你们的女儿,若不是有你们与老夫人,阿芙怎么能够当上皇后呢,所以请父亲母亲还是把我当女儿一般的对待,至少在我大婚前能这般。”

阿芙这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着实感人肺腑,俨然一副纯孝女儿的模样,李诚敬与袁氏似乎也被阿芙感动了,犹豫了一会儿总算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不过您即将成为皇后娘娘,礼不可废,府上的下人们还是会将您当皇后娘娘一般对待的。”阿芙总算是露出了一点笑容,将李诚敬与袁氏从地上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只要父亲母亲与老夫人还是将阿芙当做女儿、孙女一般看待,阿芙便满足了。”这般说着,便亲昵地挽着袁氏的手,缓缓地往府内走去。

阿芙缓缓扫了一圈还跪在地上的人,却是没有看见那只狐狸的身影,心里头微微有些气闷,果然那只奸诈的死狐狸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人,连她这个热乎乎新出炉的皇后娘娘都是不放在眼里的,当真是可恶至极。

待我回到自已的闺房,那春梅可算是好好扬眉吐气了一番,一边帮我拆着那繁复的发髻,一边喜孜孜地说道:“奴婢早就说过咱们小姐是有大福气的人,咱们李家这一代竟是出了一个皇后呢,想当初太后娘娘初进宫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个贵妃呢,小姐您以后一定也能跟太后娘娘一般尊贵的。”

“春梅,记住谨言慎行,太后娘娘哪是咱们能够编排的。”阿芙的眉眼淡淡的,面上也没有太多的喜色,教训着春梅道。

春梅似乎也知晓自已说错了话,连忙噤了声,乖乖地帮阿芙梳着头发,这时候,夏荷正巧提了热水从外头进来,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递到阿芙的手上说道:“小姐,您知道吗,咱们李府最近可真算是好事连连啊,就是前几日,您还在宫里头的时候,二少奶奶被诊出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阿芙执杯喝茶的手顿了顿,滚烫的茶水不小心溅出了几滴,滴落在手上火辣辣地疼痛,阿芙面上的神色却不变,那衣袖轻轻拭去了那几滴茶水,只留下白嫩手背上那有些微微发红的印子。

“那可真的是大喜事呢,二嫂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盼来了这个孩子,只希望她能够一索得男,也好安了祖母和母亲的心呢。”阿芙淡淡笑着,轻轻吹散了茶水上那一层翠绿的茶末子,低垂着眼,并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可不是吗,这二少奶奶嫁进咱们李家可也有四个年头了,若是再生不出个一男半女的,可真当是说不过去了,现在总算是守的云开见月明了呢,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二少奶奶,若不是二少爷常年都不在郾城,二少***肚子也不会一直都没有动静”夏荷絮絮叨叨地在一旁说着,不知为何突然却没了声音。

阿芙缓缓回头,却是看见夏荷涨红着一张脸,低着头,尴尬地偷瞧着站在外头的李墨言,他今日穿了件白色的长袍,下摆绣了清清淡淡的水墨山河,就那般动作闲适地倚在门框上,显得越发飘渺如仙。

“你们二人先出去吧,哥哥难得亲自来看我,我有些话要与他说呢。”阿芙收回目光,挥挥手,对呆立在那里的两个丫鬟说道,二人本就十分窘迫,听了阿芙的话之后,立马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

“我说进早上怎么枝头的喜鹊一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呢,原来是咱们家有大喜事了,我那可怜的嫂嫂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我含笑地瞥了眼缓步走进屋内的李墨言,话语中颇有些调侃的意味。

李墨言兀自走到我面前坐下,给自已倒了杯茶水,笑看着我道:“与妹妹你选上皇后想比,那可真当是大巫见小巫了,哥哥我还未来得及恭喜妹妹呢。”

李墨言虽是这般说着,但面上却也丝毫没有恭敬的意味,阿芙依旧是笑着回道:“那还不是要多谢哥哥您的帮忙,妹妹有今日,全托哥哥的关照了。”

李墨言好看的手指执着那杯盏轻轻摇晃着,带着笑的眼睛注视着阿芙,如泉水一般清冽的声音响起,“那妹妹要怎么报答我呢?”

阿芙歪了头,故作懵懂地笑着,“那哥哥想让阿芙怎么报答你呢?”在阿芙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李墨言长臂一伸,已经将她捞进怀里,他坏笑着看着阿芙近在咫尺的眉眼,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浪荡,“不如便以身相许吧”

阿芙有一瞬间的怔愣,看着面前薄唇轻抿,似笑非笑的男人,却也是毫不扭捏地伸手抱住了他,微微抬头,看进他的眼眸里,轻轻浅浅地回道:“好啊,有何不可呢?”李墨言却也没想到阿芙会这般爽快地答应,眼底有一抹光闪过,然后阿芙便觉得唇畔有凉凉的湿意,即使在做这般事情的时候,他的气息依旧是那般温润清凉的,唇舌带了些淡淡的薄荷味道,让阿芙觉得有些清冷,却不知为何那样得令人无法抗拒,阿芙知晓这种时候她是应该闭上眼睛的,但她却是睁大了眼,直直看进李墨言的眼眸里,她觉得他眸子里应该是有柔情的,但更多的东西她却是看不明白,这让她莫名地有些烦躁。

一吻的时间,并不长,李墨言看着阿芙,阿芙也看着李墨言,他们互相审视着,浑然不像是寻常刚接过吻的男女,两人便这样对视着沉默了一会儿。

“我拿到了,那个匣子。”李墨言总算是开口,打断了方才那有些诡异的沉默,方才还略显柔情的眸中忽然闪过一丝尖刻。

阿芙的心没来由地一紧,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笑道:“哦?那你可是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那里头装的是什么,妹妹可是真心很好奇呢。”

“阿芙不知道吗?我以为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呢。”李墨言还是笑着,但那笑里头却透着丝丝寒气,似是能将人冻化了。阿芙早已是身经百战,自是不会被他骇住,依然笑得坦然,“若是哥哥觉得我知晓,那妹妹说不知晓,哥哥相不相信?”

“阿芙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那匣子里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自然希望我最亲爱的妹妹还是一无所知的好。”李墨言的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暖,听在阿芙的耳中却不知为何更加地不安,但最起码,现在他并不可能知晓自已对匣子里的东西已经做过了手脚。

“妹妹自然是一无所知的,只是觉得哥哥现在已经拿到了你需要的东西,不知,从今往后,是否还需要妹妹呢。”阿芙敛睫轻笑,嘴角的笑丝丝荡漾开来,有那么些妖娆的味道。

李墨言看着阿芙,就是那样定定地看着,嘴角微挑,“怎么会呢,四年的时间,足以让我看清楚你,你与我是一样的,阿芙,想来你也应该早就知晓了。”

阿芙没有回话,依旧是低着头,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过来许久之后,她方才抬起头来,笑着说道:“阿芙从未在哥哥面前掩饰过我的野心,就好像哥哥在阿芙面前一样。”

第一百零五章封后大典。

第一百零五六章 封后大典(下)

第一百零五六章封后大典(下)

“但我本不认为你可以做到今日这地步,阿芙,是我小看你了,所以,从今日开始,你不在是我的棋子,而是真正的合作伙伴。”听着阿芙的回答,李墨言更加愉悦地笑了,语气轻巧地说道。

“哥哥觉得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阿芙的心情顿时不那么好了,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声音微微有些清冷了。

“自然是有的,棋子的命运就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被丢弃,但合作者不一样,你可以有权利掌控自己的命运,就像现在这样,阿芙,你即将是吴国的皇后了,身为一国的皇后,总不可能那般随随便便地死去。”

阿芙嘴角的笑转为讽刺,连皇帝都可以毫无尊严的死去了,更别说是皇后了,她看着李墨言,开口问道:“那若是我这个皇后当得不好,是不是也要被你这个合作伙伴给抛弃了呢?”

“阿芙这般聪明,定能很好地胜任吴国皇后的,哥哥相信你。”

阿芙看着面前这个笑如春花的男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觉得往后的路想来真的十分曲折。

封后大典的日子,选在了六月初六,正是盛夏十分,即使身上穿着轻薄的衫裙,稍稍动作一番,都会让人闷热地难受,但阿芙却是极其悲剧地要穿上厚重的凤冠霞帔,那凤冠虽说是极其奢华,但却是用纯金打造,上头又缀满了珍珠宝石,重量最起码有十几斤,这种东西顶在头上,实在是让阿芙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衣裙是正红色的凤袍,用金线勾勒出一整只栩栩如生的凤凰,端的是端庄大气,可这凤袍为了做得大气,却是里三层外三层,厚重地一大件,若是冬天穿着,还挺暖和的,可现在是夏天啊,阿芙觉得这简直比蒸桑拿浴还要汗流浃背。

拖着这一身行头,阿芙还等上一个厚厚的妆,一层层的粉扑在脸上,几乎快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那额间的梅花钿,虽是娇美,却让现代审美观强烈的阿芙怎么看怎么有些别扭,可终归是人在古代,身不由己啊。

阿芙被一种宫女丫鬟们捣腾完这一整身的装扮,汗也不知道流了多少了,看着偌大全身镜前那个有些陌生的女子,阿芙无声地叹了口气。

由众人搀扶着,阿芙缓缓走出李府,最后看了一眼她生活了四年多的府邸,心里头忽然间有些五味杂陈,从今以后,便是凤唳深宫了。

阿芙活动了下被凤冠压得有些僵硬的脖子,准备上凤辇,远远看到,为她送嫁的居然是李墨言,他穿着一身玄色官服,灼热的阳光照在他的衣和发上,仿佛跳动着的火焰,吸收了四周的一切光和热,让他看起来那般的耀眼,他的面容有些模糊,阿芙只看得见他似乎在发亮的眸子,里头也好似有她看不清楚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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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新妇

第一百零七章新妇

燕昊轩踏进庆和殿的时候,并没有让人通报,今日他喝了许多酒,即使今日是他的大婚之喜,但他的心情却并不算好,似乎自从母后回来了之后,一切事情都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他还是将母后想得太简单了,才会有后面的苦果自食,他一直不明白,为何母后就不能安安心心地做一个深宫妇人呢,争权夺利这种事情,不应该都是他们这等男人来做的吗,不过他并没有灰心,只是败了一次罢了,谁都不能算无遗策,此刻的他,也只能继续慢慢积蓄力量,等着下一次的机会,下一次,他定不会如今次这般输的一败涂地了。

燕昊轩看着坐在床榻上那个眉目干净的女子,那紧皱的眉头却怎样都无法放松下来,李家的女子不管外表看上去多么地单纯无辜,却都是母后安插在他身边的人,莫名得让人喜欢不起来。

阿芙的五感敏锐,自燕昊轩踏进寝殿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察觉到了,但她却依然如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依旧安静地坐在床榻之上,墨黑的长发微微散落在脸颊旁,衬着那脸庞更是较小,整个人也显出一股子羸弱的气质。

虽然阿芙本人非常不喜欢小白花,但她也不得不承认,男人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娇滴滴的小白花了,谁叫男人都是天生保护欲旺盛的物种呢,所以合理利用女人天生的优势,才是聪明女人会做的事。

阿芙看着那双明黄色的靴子慢慢走近,似乎十分惊慌地抬起头,用小鹿一般惶恐的眼神望着面前的男子,怔愣了一会儿,方才懦懦地开口:“皇上”

燕昊轩微微地笑了笑,觉得眼前这个看上去无害的柔弱女子,有那么些意思,他伸出手,轻轻地抚上阿芙滑顺的长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朕记得第一次见阿芙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跟她们不一样,阿芙,你会忠于朕吗?”。

阿芙其实也并不了解燕昊轩,关于他的一切,也全都是凭着自己分析与猜测出来的,此刻看着燕昊轩那墨玉一般的眼眸,觉得此人还是需要好好深入探索一番啊。

“臣妾是皇上的妻子,自然是忠于皇上的,您在那担心什么呢。”阿芙展颜一笑,伸出白嫩的小手,握住燕昊轩的大手,轻轻浅浅地说道。

“你以为朕会相信你吗。”李墨言翻脸似乎比翻书还快,前一刻还是温柔缱绻,下一刻却突然抽回了被阿芙握住的手,冷笑着说道,他的力气很大,阿芙那有些瘦弱的身子,顺势被推倒在了床上,长长的黑发散落在红红的同心喜被上,形成一幅妖异的图案。

“皇上您还未回答臣妾,您在担心什么呢,臣妾是您的妻子,您可以相信臣妾。”阿芙从床上坐了起来,依旧含笑地看着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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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窦依莲(上)

第一百零八章窦依莲(上)

“是,奴婢遵命。”蕊儿又是福了一礼,转身迈着碎步出去了,心中却是想着,皇后这般好性子,哪里会刻薄,真要说刻薄,那也得是淑妃和德妃啊。

淑妃与德妃是这两个月皇宫里头正受宠的妃子,燕昊轩虽不是好女色的人,但进后宫的频率也不算小,后宫里的女子也不算少,不过淑妃和德妃却是侍寝最多的二人,阿芙想着,也许是与她们二人的家族有关。

这个淑妃倒算是阿芙的熟人,杜家才女杜嘉兰,杜家是吴国新兴的世家,杜嘉兰之父杜志南又是文渊阁大学士,文渊阁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培养储相的地方,进入文渊阁的官员们,哪个不是要尊称杜志南一声老师,杜志南对于新晋那些官员们的影响力,在朝堂上可见一斑,故燕昊轩要拉拢杜志南,自然是要从杜嘉兰这里下手了。

而那德妃则是更有来头一些,征西大将军家的孙女,这所谓的征西,其实也就是位于吴国西边的金国,德妃的爷爷林忠义在先帝那一辈的时候,已经是个战功赫赫的将军了,只是为人颇为耿直,再加之吴国一向是重文轻武的,所以与当时朝堂上的文官之首窦家老太爷有些嫌隙,后与先帝自请去了封城抗击金兵,这一去便是好二十几年,虽说此刻已经是六十多岁高龄,却依旧是老当益壮,金国士兵们听到林老将军的名头,没有一个不胆寒的,他手中握着的三千精兵,更是一支虎狼之师,不仅骁勇善战,更是纪律严明,就是因为有着这样一支军队,吴国才会有这许多年的太平日子。那德妃名唤林晓华,是林忠义最小的一个孙女,向来幺女都是最得长辈宠爱的,再加之林家第三代生的又多是男孩儿,所以这林晓华自然是在林家长辈们的娇生惯养下长大的,因为一直在封城长大,受了那里淳朴民风的影响,性子也极其单纯,但从小长辈们冲着,自然便又有那么一股子娇蛮之气,这两个性子加之在一起,到了这yīn谋诡谲的皇宫里头,自然是常常被那些个从小在yīn谋里泡大的世家小姐们当枪使了,那杜嘉兰特别与她亲近,就是因为她生了这么一副性子,有些她自己不愿意说的话,便全部让那林晓华代劳了。但林晓华单纯归单纯,那杜嘉兰却也不敢做得太过火的,毕竟林晓华的娘家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燕昊轩会宠幸她二人,自然也是早早便打算好的,此二妃各代表着一文一武的势力,若是他想早早将权势紧紧握在手上,自然是少不了他们的帮助,所以说,后宫的女人的受宠程度一般就表现在她们娘家在皇帝心中受器重的程度,燕昊轩此刻对李家是又恨又惧,自然对阿芙这个皇后也是敬而远之了。

阿芙看着那两个相携而来的娇艳美人,面上自然是毫无破绽地保持着雍容端庄的笑容,杜嘉兰因着上次御花园赏花的事情,就看李家的人不顺眼,又被阿芙这个最不起眼的小人物抢了皇后的宝座,心中自然对阿芙更加怨念,再加上她又是个不受宠的皇后,凭着杜嘉兰那锱铢必较的性格,阿芙的耳根子,自然便不清净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那杜嘉兰和林晓华一起袅袅婷婷地与阿芙行了礼,虽说嘴上说着请安的话语,但面上却也并没什么太多恭敬的神情。

“起吧,两位妹妹今日倒是来得早啊。”阿芙抬了抬手,含笑着与她们二人说道,但那语气中却含着些淡淡讽刺地味道。毕竟这三个月来,这二人可是隔三差五地就会来她宫殿里转转,但如今日这般,还未过午便过来的,却是有些少,毕竟她们这些宫妃,也不像表面上那班清闲的,早晨起来,梳妆打扮好之后,便要急急地赶往慈宁宫与太后请安,一般请完安后,再回到自己住的寝殿,再过一些时候,也差不多可以用午膳了。

“这还不是因为我与华妹妹听说了一件新鲜事儿,急急着想来告诉皇后娘娘您知晓吗。”那杜嘉兰笑着看向阿芙,语气中颇有些神秘。

“哦?让两位妹妹这般急着跑来,看来定是见非同寻常的新鲜事儿呢。”阿芙缓缓抿了口茶水,面上依旧是那万年不动的微笑。

“娘娘可识得窦家妹妹?”杜嘉兰的嘴角微微上翘,面上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紧紧盯着阿芙,饶有意味地问道。

“窦家妹妹啊,似乎是有那么些印象的,怎么,淑妃要说的新鲜事就是与这窦家妹妹有关的吗?”。阿芙的面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似乎一点都不好奇杜嘉兰想要告诉她什么。

杜嘉兰似乎早也习惯了阿芙这般淡定的模样,微微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娘娘许是不知晓,那窦家妹妹本也是在选后的候选人当中的,只是选后大典之前突然患了病,被送到郾城郊外养病去了,生生错失了选后的机会,着实可惜,想当初,她可也是后位的热门人选呢,只可惜”杜嘉兰似乎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立马就将下面的话语咽了回去,还偷偷地拿眼觑着阿芙,见她面上似乎没有什么生气的神情,方才拿帕子轻轻试了试嘴角,不再说话了。

“窦家妹妹倒也是可惜了,想想我也与她有过数面之缘,不知此刻那病好了没有。”阿芙对杜嘉兰方才的话语倒是一点都不介意,依旧笑着说道。

“娘娘果然是菩萨心肠,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那窦家妹妹了,她的病可是已经大好了,现今又是脸色红润,身体康健了。”杜嘉兰看阿芙并没有任何不豫的神色,面上又是扬起了得意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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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窦依莲(上)*。

第一百零九章 窦依莲(下)

第一百零九章窦依莲(下)

阿芙在杜嘉兰隐隐期待的目光下,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说道:“德妃妹妹说的也不无道理,这后宫的女人,可都是有数的,即使皇上真的喜欢那窦家小姐,也要按正常程序纳入后宫,确不能这般不明不白地让她住在宫里头,两位妹妹放心吧,这件事情,我定会如实禀告给太后娘娘知晓的。”

“皇后娘娘果然是贤良淑德,凡事都为吴国、为皇上着想,着实是咱们的典范啊,今日我与德妃也打扰您多时了,这便告辞了。”杜嘉兰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便都起身告辞了,阿芙敷衍地挽留了两声,便让她二人离开了。

待她们二人离开,阿芙无意识地那直接敲打着桌面,心中也是思忖开了,那窦依莲还是进宫来了啊,不过此刻后位已定,想来若是那燕昊轩坚持,李沛凝也不会执意不让她进宫的,只是这般一来,事情总是会有些变数出现啊,虽然那燕昊轩并不怎么待见她,但他从宫外带进一个大活人来,身为皇后,她也确实不适合一直不闻不问了呢。

这般想着,阿芙便唤人帮她换了衣衫,拿着些补品,往燕昊轩平日里办公议事的景泰殿去了,阿芙坐着凤辇,不消一会儿便到了那景泰殿,却是远远便看见燕昊轩随身伺候的小林子守在宫殿门口来回走着,心中便已是了然。

阿芙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下了凤辇,那小林子一见是她,脸色立马变了两变,但却也是急忙跑上前来,与阿芙恭敬地行了一礼,方才一脸谄笑着说道:“皇后娘娘,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这大中午太阳怪晒的,有什么事儿,您托人奴才们送个信儿过来就行了啊。”

“本宫想着也有好一段日子没见着皇上了,便趁着今日,想来看看皇上,顺便给他带了些补品过来,皇上他在里头吗?”。阿芙端着皇后的架子,淡淡地与那小林子说着,越过那小林子,目光就已经往殿内看去。

那小林子听阿芙这般说,脑门上顿时又起了一层薄汗,微微侧了侧身,挡住了阿芙的视线,回道:“皇上他正在里头忙呢,可能一时半会儿不太方便见娘娘您,要不您先把那补品给奴才,等皇上他忙完了,奴才定会转告他您来过了,让他知晓娘娘您的一片心意。”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咱们娘娘特意跑过来见皇上,自然不是单单为了送补品的,当然还要看看皇上,关心他身子好不好,不然你这奴才以为皇后娘娘特地跑这一趟是为了什么。”蕊儿是个小辣椒的性子,听那小林子这般说,立马跳出来说道,虽说言语中并不怎么客气,说的话却也正是阿芙想说的。

小林子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知道今日若是不让皇后见到皇上,这事情就不会那么容易揭过去,只是若是他放了皇后进去,那他照样也没好果子吃啊。

这小林子在心中叫苦连连,阿芙却是更加笃定了,那窦依莲此时肯定是在景泰殿里头,与那燕昊轩在一起的,便缓缓地又开口说道:“本宫也不想林公公你难做,这样吧,本宫便悄悄的进去,若皇上真是有事在忙,那本宫便立即退出来,绝不会打扰到皇上的,你说怎么样?”

小林子额头上的汗水更加多了,“唰唰”地往下留着,皇后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一个奴才若是再拦着,便有些太不识抬举,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领着阿芙一行人往殿内走去,阿芙自然是没有漏掉那小林子给一边小太监们使的眼色,却也只是笑了笑,依旧不动声色地跟着那小林子进了景泰殿。

阿芙却是第一次进到这里,平日里燕昊轩不待见她,她自也不会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二人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不过阿芙也知晓李沛凝许是因为上次和亲的事情,对燕昊轩已经生出了嫌隙,这才不让他亲政,李沛凝不放权给他,他能忙得到哪里去呢,不过这也是自作孽,不可活,怪得了谁呢。

阿芙看到燕昊轩的时候,他正坐在桌案前看着书,阿芙“理所当然”地没有看到旁的什么人,却是将目光放在燕昊轩身后那宽大的屏风上,了然地笑了笑。

燕昊轩很快便方向了阿芙,冷着一张脸,抬起头来看了看她,并没有说话,阿芙依旧是那副小模样,让身旁的蕊儿将带来的补品放到桌子上,软言开口道:“皇上,臣妾听太后娘娘说,您近日里似乎有些疲劳,便特意带了些养身的补品来给您吃,您用一些,想来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阿芙亲自端了碗补品走到燕昊轩的身边,目光里带着些期待地看着他,燕昊轩却依旧用那冰的能冻死人的目光看着阿芙,冷笑了一声,道:“谁让你过来的,还嫌朕不够心烦吗”这般说着,又是恶狠狠地看向缩在一边的小林子,对着他吼道:“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不准随便放人进到殿内,听到了吗,不然便拿你这奴才试问”

小林子被燕昊轩这般一喝,立马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磕头,连声应允着,阿芙面上的笑容依旧,看了看那地上的小林子,柔声道:“皇上不必责备小林子,是臣妾非要进来的,臣妾只是数日没有见着皇上了,想念皇上罢了,若是皇上不想看到臣妾,那臣妾马上离开便是了,只是希望皇上能吃了臣妾带来的补品,毕竟是对您的身体好啊。”

这般说着,阿芙便又将桌子上的补品往燕昊轩面前推了推,面上慢慢都是恳切地关心之情,但燕昊轩却并不领情,面上露出些不耐烦的表情,大手一挥,语气中带着些焦躁地说道:“我不需要这些东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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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窦依莲(下)【.】

第一百零九章窦依莲(下)*。

第一百零一十章 冲突

第一百零一十章冲突

“皇上也真是的,不接受娘娘您的一片心意也就罢了,何必还要这般糟践呢,还把您给弄伤了,奴婢看着都心寒。”蕊儿看着阿芙面上淡淡的神情,自然而然地便理解成了自家皇后娘娘虽然表面装着坚强,其实心中是十分伤心的。

阿芙此刻颇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想着燕昊轩今日的举动,似乎有那么些许刻意,平日里他虽然不待见自己,但也不可能这般恶劣,想来,是做来给某人看的吧,只是阿芙依旧想不明白,那燕昊轩这般在意窦依莲,便是真的想用她来拉拢窦家,可那窦依莲真的有那样的能量吗,能让窦家完全站在燕昊轩的那边。

阿芙想不明白燕昊轩的打算,索性便也不费那脑筋了,反正窦依莲想要进宫,还得过李沛凝那关呢,应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窦依莲的事情阿芙是不得不管的,虽然她其实真不想管这破事,但谁叫她是皇后呢,不过出乎她意料的却是,阿芙还没找上那窦依莲,她却是先找上门来了。

阿芙曾一度以为那窦依莲是没什么心计的小女孩,但当她楚楚可怜地跪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阿芙觉得自己真心是想错了,没有人是生来就有心计的,这种东西是后天培养的,有时候也可以无师自通,这窦依莲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皇后娘娘,请您帮帮莲儿吧,莲儿知晓您菩萨心肠,宽厚大度,莲儿不求名分,只想要留在皇上身边,请您成全我吧。”这般说着,又是重重地对着阿芙磕了个头,结结实实地磕在那大理石的地板上,白嫩的脑门上立马就红了一片。

“窦小姐这是做什么,本宫虽是贵为皇后,但这后宫之中的事情,也不全是我说了算的,太后娘娘是本宫的长辈,自然还是要太后娘娘做主的。”阿芙看着跪在地上的可人儿,面上仍旧带着雍容的浅笑,心中却是在冷笑,苦肉计啊,倒是狠得下心,看她这一身的细皮嫩肉,就不知能坚持多久了。

“娘娘,请您帮帮莲儿吧,我知晓太后娘娘是极疼宠您的,您就帮帮我吧,我就想留在皇上的身边,其她什么的,莲儿都不会却去想的,请娘娘您大发慈悲,就帮莲儿这一次吧。”跪下地上的美人儿当真是哭得让人心碎,又是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上已然渗出丝丝的血痕。

“窦小姐先起来再说吧,本宫也没说不帮你,如你这般的可人儿能留在皇上身边照顾他,本宫也是放心的,可别再这般用力地磕头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儿,若是磕坏了,皇上该怪罪本宫的。”阿芙与身边的蕊儿使了个眼色,那蕊儿立马会意,上前想将地上的窦依莲扶了起来,那窦依莲却依旧执拗地说道:“若是皇后娘娘不答应莲儿的请求,我便一直跪在这儿,直到娘娘您答应。”

阿芙的眼眸微冷,却很快有掩饰了过去,她这个人可是最受不得旁人的威胁了,轻轻抿了口茶水,浅笑着说道:“窦小姐,本宫方才已经答应你会与太后娘娘说一说,这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太后娘娘手中的,你就算是在本宫的宫殿里头长跪不起,本宫也不能给你任何肯定的答复的。”

那窦依莲低垂着头,并看不见她脸上的神色,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方才终于在蕊儿的搀扶之下站起身来,整个人却仍旧是晃晃悠悠的,似乎随时都可能会摔倒一般,蕊儿本来身量也小,力气并不太大,扶着那窦依莲也颇有些不稳,好不容易,才将她扶到了椅子上坐下。

“拿些药膏来,帮窦小姐处理一下头上的伤口。”阿芙又是对另外几个宫女吩咐了几句,待到处理好了窦依莲头上的伤口,方才心平气和地与她说起话来。

“听说窦小姐现在还是在交泰殿住着的?”阿芙终于可以与那窦依莲平视了,总算是觉得舒服了一点,缓缓饮了口茶水,问道。

“娘娘叫我的名字就好,回娘娘的话,这几日是暂时住在那里的。”窦依莲微微红了脸颊,头上的一点血痕已经擦掉,只是微微还有些红肿,看上去并不损她的美貌,更添了一分楚楚可怜的气质。

“本宫觉得,妹妹若是想让太后娘娘同意让你进宫,却还是要先从交泰殿出来,最好还是能出宫去,你毕竟是窦家的小姐,出来了这么久,想来你的父亲、母亲此刻应该都是很为您着急的,再说了,你又是个未婚的女子,这般无名无份地待在皇宫里,对你的名声也不好。”阿芙婉言规劝了那窦依莲几句,希望她自己也能识时务些,不要让自己的工作不好做。

不过显然那窦依莲不怎么领阿芙的情,才止了泪意的大眼睛听完她的话后,顿时又是氤氲一片,泪光闪闪地看着阿芙说道:“娘娘,您要赶莲儿出去吗,求求您,求求您让我待在皇上身边吧,我可以去住别的宫殿,但请您不要赶我出宫,我不能回家,父亲母亲要将我嫁给别人,可我心里只有皇上一个啊,若是定要逼我嫁给别人,那我只有去死了”

阿芙看着眼前又是“嘤嘤”哭了起来的窦依莲,头疼的厉害,这女人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啊,她难道听不懂人话吗,怎么搞得好像现在是自己要逼着她嫁给别人一样了,阿芙真想开口再说什么,在殿外伺候的一个小宫女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要与阿芙禀告什么,蕊儿立马皱了眉头问道:“怎的这般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有什么事儿快说。”

那小宫女的一口气总算是喘了上来,说道,“皇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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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十章冲突【.】

第一百零一十章冲突*。

第一百零一十一章 母子(上)

第一百零一十一章母子(上)

若不是此刻燕昊轩和窦依莲还在那里,阿芙真想翻个白眼,这丫头平日里挺机灵的,怎么这时候就犯傻了呢,她当然知道自己流血了,她又不是瞎子,忍住了翻白眼儿的冲动,阿芙有些勉强地与已经哭了的小丫头说道:“本宫没事,快扶本宫起来吧。”她确实没事,而且心情还是挺愉快的,想到方才燕昊轩眼中的错愕与窦依莲面上那一闪而逝的慌乱,她便觉得手上的伤一点都不疼,本来自己就是有理的那一个,现在又负了伤,相比较之下,那二人已是落了下风了。

那本是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窦依莲突然走上前来,也是十分关心地询问道阿芙:“娘娘,娘娘您没事吧,都怪我,都怪我,我方才应该马上跟皇上解释的,皇上便也不会误会娘娘了,都怪我”这般说着,那稍稍已是止住了的眼泪又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了下来,好似手被划破的不是阿芙是她一般。

“没事,这也不怪你。”阿芙的脸色因为失血微微有些苍白,早就有人飞跑去请了太医过来,阿芙坐在椅子上,蕊儿虽然眼睛还是通红,却也是先简单处理了一下她手上的伤口,最起码将血止住了。

窦依莲依旧在那边自责地轻声啜泣着,而燕昊轩从阿芙受伤开始就变成了锯了嘴的葫芦,板着脸,在那边不知想些什么,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有些诡异。

阿芙的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扫过燕昊轩与窦依莲二人,她知晓燕昊轩的突然到来肯定是窦依莲的安排,不然这个万年都不踏入她寝宫的皇上,怎么会忽然在这个时候过来,这世上可没有这么多的巧合。但这般拙劣的计策,燕昊轩不可能看不出来,他既然愿意配合窦依莲演戏,并且这般维护窦依莲,是想让自己恨上窦依莲,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最好连窦家也恨上,在联合李家去对付窦家那便再好不过了吧,皇上这算盘确实打得不错,可惜确实算错了一样,那窦依莲在她眼里,连一盘菜都不是,她可是皇后,若是跟这种人计较,便太有**份了。

太医很快就被请来了,阿芙看着坐在那里巍然不动的燕昊轩和还没哭痛快的窦依莲,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皇上和窦小姐先回去吧,想来今天这状况,也没法再继续说话了,改天咱们再找时间吧,反正我这个皇后也很很闲的,皇上想什么时候过来与我了解情况都是可以的。”

燕昊轩的脸色又是变了变,看上去似乎心情更差了,也不说话,起身便离开了,那窦依莲总算是止住了抽泣,都来不及跟阿芙说上几句告辞的客套话,也急急跟在燕昊轩身后离开了,阿芙看着总算是清净下来了的寝殿,缓缓吐了口气。

太医给阿芙包扎完了伤口,又是嘱咐了一些忌口的食物,方才离开了,阿芙看了看被包成粽子一样的手掌,颇是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近些日子这只手可真是多灾多难啊,不知道要不要请菩萨去去晦气,让他保佑保佑自己这只手。

“娘娘,幸好太医说了您的手不会留疤,不然奴婢真是要以死谢罪了。”蕊儿端详着阿芙那已经包扎好的手,红着眼睛,万分愧疚地说道。

“又不关你的事,再说当时情况那么乱,你过来了也只说添乱,不过就是些皮肉伤,养些日子就好了,说什么死不死的。”阿芙瞥了那蕊儿一眼,很是无所谓地说道,她可从来不做亏本生意,每一次受伤那都是有计划,有目的的,想来那窦依莲想进宫,还要费一番周折呢。

庆和殿这一次的动静闹得挺大,很快太后那边也知晓了阿芙受伤的事情,第二日阿芙去李沛凝那边请安的时候,李沛凝便一脸心疼地抓着阿芙的手左右好了好一会儿,方才满脸愧疚地说道:“阿芙啊,都是皇上不懂事,为了那么一个女人竟然弄伤了你,你放心,哀家是绝对不会让那女人进宫来的!”

阿芙听着李沛凝信誓旦旦的保证,面上却依旧是带着淡淡的微笑,恭谨地回道:“母后不必为了我这样,皇上与母后终归还是亲生母子,若是为了一个女子伤了母子感情便不好了,我看得出来,皇上是真的喜欢窦家小姐的。”

李沛凝的面上似是有一抹奇怪的情绪一闪而逝,快得让阿芙也并没有看明白那其中的含义,只是听那李沛凝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过就是个狐媚子,皇上也不过就是一时被她迷了心智,等过一段时间,新鲜劲儿过去了,皇上定是会把那狐媚子忘记的,阿芙你这人就是心肠太好了些,事事都为着皇上着想,只是那皇上怎么就看不到你的好呢。”

阿芙垂了眸,唇角含笑,是啊,她这个皇后确实是贤良淑德,人人称颂,大家都这么看她,看来,她这个皇后的角色,真的扮演地相当成功呢。

“皇上国事繁忙,自然是要将精力多放些在治理国家上,阿芙只要尽职做好她的妻子,做好一国之母的典范,也便心满意足了。”阿芙的面上带着完美无缺的笑容,说着大公无私的话语,果然是一个难得贤良的皇后啊。

“却是苦了你了,哀家还是希望你能早些帮皇上生下一男半女,这吴国有了继承者,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啊”李沛凝低头看了看阿芙瘪瘪的肚子,话语中满满都是期望,似是十分急着抱孙子。

阿芙有些羞怯地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心中却也有些烦躁,孩子这个事情,只她一人可搞不定,不过她唯一可以放心的就是,最起码这几年,燕昊轩是不会让后宫任何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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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十一章母子(上)【.】

第一百零一十一章母子(上)*。

第一百零一十二章 母子(下)

第一百零一十二章母子(下)

阿芙亲自给李墨言的杯中续了些茶水,浅笑着与他说道:“哥哥今日怎么有时间进宫来,妹妹还以为你都将我忘记了呢。”

“娘娘初初进宫,定有许多事情要做的,微臣自是不好进宫来打扰娘娘的。”李墨言微笑着回道,但那称呼上却不如阿芙那般亲昵,嘴上尊称着阿芙为娘娘,语气中却颇有些调侃的说道。

阿芙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人是在报复她方才那小小的算计吗,阿芙立马摆上了讨好的脸色,带着些娇嗔的语气说道:“阿芙在哥哥面前永远都只是妹妹,心想着,哥哥应该也是与阿芙一般想法的。“

李墨言盯着阿芙看了一会儿,方才展颜笑道:“阿芙当了这三个月的皇后,倒是真有些不一样了呢,越发地有皇家威仪了呢。”

听着李墨言的夸赞,阿芙微微有些发窘,狗屁皇家威仪,应该是更会装样儿了吧,这还不都是跟他学来的,又是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没有回话。

“怎的这般不小心,老是弄伤自己呢。”李墨言的笑容稍敛,轻描淡写的说完,举步走到阿芙身前,轻轻牵起她包扎成粽子一般的右手,蹙眉地看着。

“不是什么大伤,过两天就好了。”阿芙想要挣开李墨言的手,但他却是不肯松手,又是细细看了一会儿,方才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塞到她的手上说道:“这是上好的凝肌露,等到伤口愈合了,每日三次地涂在伤口上,定是不会留疤的。”

阿芙看着手上的瓷瓶,微微有些怔愣,李墨言却是又牵着她的手继续说道:“我昨日知晓你受伤了,便让人去找了这凝肌露来,想着若是你的手上留了疤,那可就不美了,你现在,是不是很感动呢?”

阿芙本来确实是有那么点感动的,但被他这么一问,那点感动立马便烟消云散了,在心里头翻了个白眼,把玩着手上的瓷瓶不搭理她,更加鄙视眼前这只狐狸了,哪里有她这样的,看着就不像是真心实意来关心人的。

李墨言也不管阿芙有没有回应,依旧是愉悦地笑了,轻轻将她揽进怀中,轻言细语道:“我听说窦依莲此刻也在宫里,怎么你已经与她交过手了,怎会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呢,这可不像你啊。”

阿芙靠在李墨言的肩膀,对于二人这般亲昵的姿态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心不在焉地回道:“窦依莲不过就是个小角色,燕昊轩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只是本以为这颗棋已经废了,却是没想到却是又被回收利用了,不过不碍的,我看着太后娘娘的意思,她若是想进宫来,许是要费一番周折呢。”

“那你这苦肉计,是做给皇上看的,还是做个太后看的。”李墨言轻轻拂过阿芙手上的伤口,继续问道。

“燕昊轩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他一直以为我是太后那边的人,趁着这次机会,我倒是可以争取争取,让他看看我对他的一片真心,至于太后那边,只是想多增加一些太后对她的恶感。”阿芙想着燕昊轩眼中那复杂的情绪,轻笑着说道。

“皇上那边还是没有放弃想要得到窦家的支持的,只是靠一个窦依莲,分量未免太轻了一些,再说了,窦家那老家伙可精明着呢,绝不会让自己的家族陷入危险当中,皇上想要翻身压到太后,那可真是难上加难呢”燕昊轩抚摸着阿芙的长发,轻描淡写地说着。

“可皇上终归是太后的儿子,不管怎么样,太后总是要还政与他的,她能掌控一时,却不可能掌控一世的,燕昊轩终归还是吴国堂堂正正的帝王,若是一直由太后把持朝政,而那燕昊轩当这么个傀儡皇帝,其他那些与李家不合的官员们,定会都站到燕昊轩那边去,联合起来对抗太后与李家的,李家即使再势大,也不可能封得住悠悠之口,除非他们想坐实了造反的名头,所以归根结底,最后的赢家还是燕昊轩,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与耐心罢了。”阿芙慢悠悠地说着,说到“造反”二字的时候还特意观察了一下李墨言的神色,见他依旧如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便又无趣地收回了目光。

“你分析地也不算错,只不过有些事情你并不知晓罢了,或许李沛凝并不想让那燕昊轩亲政呢,毕竟孩子大了,总是不那么容易掌控的,若再立一个听话的皇帝,那个太后是否能继续垂帘听政下去,等到下一个皇帝再长大”李墨言这般说着,面上闪过诡异的笑容,却不似只是再说戏言。

阿芙闻言微微一惊,想到方才太后那盼望孙子的模样,觉得李墨言的话语倒也不是没有根据,回过头去看着他,微微有些诧异地问道:“这燕昊轩到底还是太后的亲生子,虎毒还不食子,太后应该”不至于杀了自己的儿子把,这后半句话阿芙并没有说出来,虽然中国历史上并不是没有这样的人,一代女皇武则天不是也为了自己能当上皇帝便杀了自己的儿子吗,可是这样狠心冷情的人终归极少,看那李沛凝的模样,也不像是这种为了权利不择手段的人啊。

李墨言只是笑着,笑容显得那般高深莫测,害得阿芙又开始胡思乱想了,难道这燕昊轩不是李沛凝亲生的,阿芙只是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毕竟这等皇家秘辛谁都说不准,眼前的李墨言都可能是一个皇子了,更别说当今的圣上可能不是先皇的种,瞬间,阿芙也便释然了,微微眯着眼看向李墨言说道:“哥哥,真是不公平呢,明明你知晓这么多的东西,却是一点儿也不肯透露给阿芙知晓,你这样,阿芙真的是很伤心呢”

“阿芙这般聪明,凭着一些些蛛丝马迹,便能够知晓大部分的事情,知晓不知晓又有什么重要的呢”李墨言凝视着阿芙的眼,含笑说道,虽说的是夸赞她的话语,可阿芙听着却一点都不高兴,她知晓李墨言对她还是有着防备心,许多事情都并不让自己知道,但她也不可能怪责李墨言什么,只不过暂且是合作伙伴罢了,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阿芙深以为然,所以在她还没有给李墨言带来十分巨大的利益之前,想来许多事情,李墨言也并不会那么慷慨地与她分享的。

“对了,我方才听太后娘娘说了,祖母的病情已经好转了许多,那个匣子的善后工作你可是已经做好了,可不要让祖母她老人家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啊?”阿芙微微垂了眼帘,状似无意地提醒道。

“阿芙倒是谨慎得很。”李墨言饶有意味看了阿芙一眼,“放心吧,不会留下什么破绽的,别说祖母她现在还有病在身,就算她健康的时候也不会发现一点蛛丝马迹的。”阿芙听李墨言这般说,也算是放下心来,顿时心情愉悦地忽然勾住李墨言的脖子,带着些暧昧的笑容问道:“我许久没回府了,想来嫂嫂现在的肚子已经挺大了吧,不知道会不会是个儿子呢?若是哥哥的儿子,那一定跟你一样,长大以后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吧。”

“儿子啊我倒是希望能是个女儿,像阿芙这般聪明漂亮,这般地话,我一定会将她捧在手心里疼宠的。”李墨言的唇贴在阿芙的耳边,说话时吐出的气息暧昧地扫过阿芙的耳蜗。

“若是这样的话,那阿芙可是要吃醋的,我希望哥哥只疼我一个人”唇与唇的贴近,温热的气息交缠在一起,不同于第一次的浅尝辄止,慢慢深入的吻,似乎能一瞬间让人心跳失控,阿芙觉得搂着自己的手臂似乎又紧了几分,那带着薄荷味的舌在她口中肆无忌惮地需索。这其实是不错的感觉,这么多年,阿芙都没有真正看透眼前这个男人,她其实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淡定,她知道自己许是在玩火,一不小心就可能焚毁自己,但她依然想要试一试,想要扒开眼前人的xiōng膛,看看里面装得是否是一颗冰冷的,流动着无情血液的心脏,男女之间,谁先动情,谁便输了,阿芙一如既往地不想输

李墨言用过午饭之后便回去了,其实他今日进宫来其实是有正事的,来看望阿芙也只不过是顺便而已,阿芙也从李墨言口中知晓了,从金国来吴国做人质的皇子今日已经到达驿馆了,暂时下榻在那里,而去金国和亲的人选却是迟迟都没有决定下来,李思温自然此刻还是在李府中“养病”,这要那和亲公主一日没有确定下来,李思温的病自然就一日都好不了,阿芙不知道李沛凝是如何打算的,不过这本是燕昊轩一手促成的事情,他此刻却是一点决定权都没有,心中定是十分憋屈的,也难过这几日看上去脾气那般暴躁了。

第一百零一十二章母子(下)【.】

第一百零一十二章母子(下)*。

第一百零一十三章 示好

第一百零一十三章示好

晚上阿芙正在用膳的时候,蕊儿给她带来了在她看来十分好的消息,窦依莲被李沛凝打包送回窦府去了,燕昊轩为了这事与李沛凝大吵了一架,但结果却是被禁锢在了景泰殿内,不得外出,当然美其名曰,皇上需要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阿芙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时便觉得十分好笑,昨日还那般趾高气昂那般拼命要保护窦依莲的燕昊轩,此时却如个没牙的老虎一般被李沛凝关起来了,做皇帝做到他这个地步,也确实够悲剧的,不过这对她来说,却又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呢

夜有些深沉,今日的皇宫,似乎比往日更静隘一些,阿芙缓缓地往景泰殿走去,她并没有乘坐凤辇,身后也只跟了蕊儿一个丫鬟,很快,二人便到了离景泰殿不到二十米的地方,阿芙与蕊儿站在一棵大树后头,蕊儿颇有些担心地开口说道:“娘娘,太后娘娘不是说了谁都不准来探望皇上的吗,您这样,若是让太后她老人家知道了,该怪罪您了,再说,门口那些人会让咱们进去吗?”。

“没事的,本宫怎么说也是皇后,那几个看门的难道还敢拦本宫不成。”阿芙嘴上虽是这般说着,但依旧有些发憷地看了看守在门口的那几个身材高大的禁卫军,缓缓咽了口唾沫,不就是长得高点壮点吗,全部都是纸老虎。

蕊儿的脸上虽然还带着些担忧的神情,但看着阿芙都已经往景泰殿门口走去,也便只好快快跟了上去,阿芙依旧端着皇后那雍容的模样,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几个守在门外的禁卫军显然认出了阿芙,立马跪倒在地上迎接她。

阿芙带着浅浅的笑容,用略略带着些威严的声音说道:“起吧,我过来是想看看皇上,顺便带了些点心,皇上日理万机,本宫自是要多关心他一下的。”

那几个禁卫军面上露出了些为难的表情,互相看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颇有些为难地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这太后娘娘有懿旨,任何人不得见皇上,您看,您是不是不要为难属下们了。”

阿芙自是知晓这几个人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她进去,便立马yīn沉下了脸色,冷冷地说道:“怎么,本宫身为皇后,连皇上都不能见了吗,若是有什么事,本宫自是会去与太后娘娘解释,也不会怪罪到你们几人头上的。”

那几人又是沉默了一会儿,领头那人才总算是松了口说道:“那好吧,不过请皇后娘娘稍微快一点,不然属下们也实在难做。”

阿芙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几个禁卫军微微让开了一些,阿芙方才推开门走了进去,殿内有些暗,燕昊轩似乎没点灯,因着门外是极其光亮的,忽然走到这黑暗的地方,阿芙微微有些不适应地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殿内的情况,过了一会儿之后,阿芙也便适应了这黑暗,慢慢往里头走去,凭着上次过来的记忆,来到了燕昊轩上次坐着的那个桌案前。

“皇上”屋子里很黑,阿芙却是没有看到燕昊轩的身影,便轻声唤了一声,房间中却只有阿芙的回声,不知为何,安静地让人微微有些发寒。

阿芙回转身来,忽然有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按到了房屋中央的柱子上,阿芙顿时喘不过气来,但她并没有慌张,而是将手覆在那扼住她脖颈的大手上,用有虚弱嘶哑地声音艰难地说道:“皇上,是我,阿芙”

阿芙对上那双犹如豹子一般的眼眸,那眸子似是有火焰在跳动,压抑着的怒火,让人莫名地心惊,但阿芙却不害怕,因为她知晓,燕昊轩并不会伤害她。

果然,阿芙感到掐着她脖子的手慢慢松了开来,直到那整个手掌都离开,她方才抚着xiōng口,轻轻地咳嗽了几声,抬眼对上那双有些yīn沉的眸子,微笑了一下,道:“皇上,我是来帮你的。”

燕昊轩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看了阿芙一会儿,似乎想要整个看透她一般,许久之后,方才开口道:“朕怎么能相信你不是母后派来试探朕的呢?”

究竟是什么让这一对母子竟是如此的相互提防着呢,权利果然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啊,阿芙依旧带着那安抚人心的微笑,迎上燕昊轩那审视的目光,缓缓说道:“皇上,您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我,再者说,我是您的皇后,只有我会一直陪在您的身边啊,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相信我。”

“为什么要帮朕,朕以前”燕昊轩眼神复杂地看着阿芙,然后又看向她仍然帮着白布的手,似乎觉得她会出手帮他是一件十分匪夷所思的事情。

“臣妾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因为臣妾是您的皇后,臣妾往后要依靠一生的人是您,不帮您还能帮谁呢。”阿芙温柔的声音似乎带了些魔力,让燕昊轩紧绷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一些,又问道:“那你要怎么帮我?”

“臣妾并没有太大的本事,但是至少,能劝服太后娘娘不再限制您的自由,但请您也暂时不要再与娘娘作对了,这样只会对您越来越不利。”

燕昊轩犹豫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又说道:“母后那边,若不是那样强硬地对莲儿,朕也不会这般,只是这一次,母后有些太过分了。”

阿芙虽然看不清此刻燕昊轩面上的表情,但是他话中那隐含着的愤愤,还是让她捕捉到了,阿芙心中笑想,该是因为李沛凝又阻碍了燕昊轩的谋划,他才会这般气愤的吧,这窦依莲不过也就是个借口罢了,她可不相信那燕昊轩真的会爱窦依莲爱得那么死去活来,这又不是在拍电视剧,每个皇帝都是多情种子。

“皇上放心,窦姑娘那边,您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也会好好劝劝母后的,我看得出窦姑娘是真心喜欢您的,您也很喜欢她”阿芙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的神情微微有些黯淡,语气中也透出那么点凄凉的味道,很显然燕昊轩也听出来了,他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然后伸手轻轻抱住了阿芙,拥在怀中尽量用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道:“阿芙,原先是朕冷落你了,其实朕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不喜欢事事都被母后cāo纵着,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要听出母后的安排,所以才会迁怒与你,现在朕知晓了你的真心,往后定会好好待你的。”

阿芙靠在燕昊轩温热的怀中,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中透着丝丝欣喜与羞怯,但深埋在燕昊轩怀中的脸上,却是浮上一抹莫测的笑容,那双墨黑的眸子亮亮的,里头似是有一种名为“yīn谋”的东西在跳动。

燕昊轩抱了阿芙一会儿,方才又是愁眉不展地问道:“可你也知道母后那脾气,哪有那么容易便妥协的,朕看这件事情着实难办啊……”

“皇上也不必太过担心,这窦家姑娘在皇宫中待了这么几天,明眼人都知道她已经是皇上您的女人了,这天底下哪还有人敢与皇上您争女人啊,所以皇上大可放下心来,窦姑娘总还是会进宫来的,最多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即使太后娘娘再不愿意,但这可是关系到皇家声誉的事情,所以她也必会妥协的。”阿芙缓缓的说着,虽说声音清浅平淡,但却极有信服力。

燕昊轩的眼眸亮了亮,点着头说道:“阿芙说的很有道理,朕是急糊涂了,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有想明白,还好阿芙点醒了我。”

“所以皇上先安下心来,与母后服个软,不要在与她顶撞,这样母后的气消了,皇上的处境自然也会好上许多,切忌,小不忍则乱大谋。”

燕昊轩听着阿芙说出这番话,这才冷静地审视起她来,原先一直没有注意这个被自己冷落的皇后,却不知,原也是有这般的智慧的,但他嘴上虽然说了相信她,但心中仍旧忌惮她是李家的女子,便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正地忠心与自己。

阿芙又与燕昊轩待了一会儿,说了许多安抚他的话语,直到外面的禁卫军出声催促了,阿芙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蕊儿在门外等得焦急,见阿芙出来了,欣喜地迎了上来,却赫然发现自家娘娘的脖子上有一圈红色的瘀痕,眉头一下子就紧皱了起来,正担心地想出声询问,却是被阿芙一句话给堵了回去,“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蕊儿这才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跟在阿芙后头,往庆和殿的方向返回了。回到寝殿,蕊儿立马焦急地开口询问道:“娘娘,您脖子上的瘀痕是怎么回事,皇上他……又向您发火啦?”

第一百零一十三章示好【.】

第一百零一十三章示好*。

第一百一十四章 身孕(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身孕(上)

阿芙边照着镜子,边看着脖子上颜色愈来愈深的瘀痕,燕昊轩的力道并不轻,她已经可以想象明早起来脖子上定是青黑一片了,不过还好已经是秋天了,可以用高领的衣衫遮盖住,不过燕昊轩这个暴力的掐人脖子习惯可着实不怎么好,一定要让他改正,不然苦的可还是她。

“无碍的,只是一点小小的意外,用衣领遮一下就行了,涂点药没几天就好了,本宫方才与皇上相谈甚欢,皇上已经知晓我的苦心了,相比来说,这点小伤真不算什么了。”阿芙的眼睛微微眯起,笑得像一只狡黠的狐狸,一旁的蕊儿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娘娘露出这般的笑容,不知为何,却是莫名地觉得有些遍体生寒呢?

阿芙本一直还觉得李沛凝的心思有那么些难猜度,但昨日与李墨言那一番长谈之后,她便隐隐有那么些头绪了,李沛凝与燕昊轩的关系着实玄妙,这二人到底是不是亲生母子,阿芙现在都有些拿不准,但不管怎样,她也总算是看出来了,李沛凝不想让燕昊轩掌握实权,而且近一段日子还在不断地打压他,是想慢慢磨灭他的野心,只让他乖乖当一个傀儡皇帝吗,说实话,这真不像一个母亲会对自己儿子所做的事情,阿芙此刻坐在李沛凝的对面,觉得或许他的猜测是对的。

“听说你昨天晚上去看望了皇上?”李沛凝缓缓喝了口茶水,状似无意地问道,但阿芙仍听出了她话中的锋芒。

“回母后的话,阿芙正想与您禀告呢,阿芙知晓皇上一直不喜欢我,但也却实在不知晓怎样才能得到皇上的喜爱,昨日正巧有这么个机会,阿芙想着皇上正需要人安慰,或许能够……让他心软,所以便自作主张,请母后不要怪罪”这般说着,阿芙便要跪下来与那李沛凝请罪。

“你看你这孩子,哀家也只是随便问问,哪里有责怪你的意思。”李沛凝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立马让身边的宫女将阿芙扶了起来。

“那皇上可有与你说什么?”待阿芙重新坐回椅子上,李沛凝又是开口问道。

“臣妾安慰了皇上一会儿,还劝说她母后您都是为了她好,后来皇上也确实听了进去,也知晓自己这一次做错了,说是会好好与母后您道歉的,也请母后您原谅皇上一次,不要再生他的气了,母子之间哪里会有隔夜仇的啊。”阿芙的眉宇间带着些许羞臊与欣喜,语气轻快地回道。

“看来还是阿芙会劝人,皇上那边确实已经派人传话过来,说知道错了,哀家昨日也是想了许多,皇上喜欢窦家那丫头,也随他去吧,哀家只是不希望他一味耽于女色,将国家大事至于一边,才会生那么大的气,现在既然皇上也知道错了,想来往后也会反省的,不过这次能让他看到你的好,倒也算是意外之喜,你往后可是要好好看着皇上,母后还想早些抱孙子呢”李沛凝说到最后,又是调侃着阿芙,不过那语气中确实还是满含着期待的。

阿芙自然是又要害羞了,不过这次总算也是帮了那燕昊轩一次,想来他多少也该对自己有几分信任了,接下来就看他到底是怎样谋算的了。

这边厢,李沛凝已经同意了让窦依莲进宫来,而窦家那一边却是被窦依莲的事情搞得一片愁云惨淡,因着昨日李沛凝派人将窦依莲送回去的时候,当着窦家众人的面好一阵的冷嘲热讽,只把窦家老太爷窦庭楠气得不轻,多年的老毛病气喘也被气得复发了,从昨天开始就躺在床上直哼哼呢。

“不孝子孙,真是不孝子孙啊我们窦家怎么会出了你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子,真是作孽啊,咱们窦家迟早要被你害死啊,咳咳咳”那窦庭楠躺在床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喝骂着跪在地上的窦依莲,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围在床边的窦家众人,立马担心地上前说宽慰窦庭楠。

“父亲,您也不要太生气了,现在事情都已经是这样了,再生气也是于事无补啊,莲儿确实是不争气,可她终归是窦家的女儿,现在这情况,除看进宫也别无他法了啊……”窦林轩,窦依莲的父亲,窦家现在的家主,一边轻拍着窦庭楠的背,一边宽慰着劝说道。

“是啊父亲,我想太后娘娘只是一时还在气头上,等过些日子气消了,应该也就没什么事儿了,我也去宫里头打听过了,看得出那皇上是真的很喜欢咱们莲儿,若是莲儿进了宫,凭着皇上对她的宠爱,或许对咱们窦家是好事儿也说不定呢。”董氏自然是心疼女儿的,看着跪在地板上哭得楚楚可怜的小女儿,也随声附和着丈夫的话说道。

“妇人愚见,妇人愚见啊我早说过,这莲儿就是被你们两个宠坏的,才会这般不知廉耻,早晚害了咱们窦家啊这皇帝的女人你们真当是那么好当的吗,先不说那李家有一个女儿在宫里当皇后,就说那另一个太后也不是好想与的吧,莲儿这般性子,进了宫想来要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皇上宠爱,那种东西靠谱吗,有利用价值才有宠爱,哪一天没用了,甩开还都怕来不及呢,她死了没关系,可到头来还不是要连累了咱们窦家。”窦庭楠又是激动地说了一通,可能是气自己的儿子媳妇实在太不争气了,喘咳地更加厉害了。

一直一言不发,跪在窦庭楠床前哭着的窦依莲听了窦庭楠这番话,终是忍不住开口说道:“爷爷,您怎么骂我都可以,但我和皇上是真心相爱的,我相信她定不会负我的,若是您不让我进宫,我也只有只有去死了。”这般说着,窦依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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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身孕(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身孕(上)*。

第一百一十五章 身孕(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身孕(下)

“莲儿你醒了,现在觉得怎么样?”董氏的眼眶也有了些湿意,看着女儿醒了过来,立马十分焦急地询问道。

“就是觉得头有些晕,身上没什么力气,娘您不用担心我,想来是因为在地上跪地太久了,身子一下子受不住,才会晕倒的,休息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窦依莲看着眼中泛泪的董氏,心中也是一阵难过,但还是宽慰地与董氏说道。

“傻孩子,你是有了身孕,才会晕倒的,你自己还不知道吧。”董氏心疼地理了理窦依莲鬓边那凌乱的头发,语气中隐隐带着些欣喜地说道。

“有了身孕……”窦依莲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随后又立刻露出了狂喜的表情,也不顾身上的难受,坐起身来抓着董氏的手追问道:“娘您是说我怀孕了,我怀了皇上的孩子,是真的吗?”。

董氏看着自家女儿这般欣喜若狂的表情,连忙用手轻拍着她的手说道:“千真万确,方才大夫才确诊过,绝对不会错的,已经快两个月了,你这孩子也是,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哎,娘也不知道该说你些什么了,你当初从别院里面偷跑出来,你可知道娘有多担心你,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娘怎么办啊”

“娘,我现在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吗,若不是有比较大的把握,我也不敢就这么只身逃出来的,其实若不是祖父她要将我急急嫁去钦州,我也不会出此下策的,我会等着皇上来救我,我这辈子除了皇上,是不可能再与其他男子有什么瓜葛的,现在我又怀了皇上的孩子,除非我死,我也一定会陪在皇上身边。”窦依莲这般说着,眼眸温柔地看向了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将手轻轻覆在那里,似乎在感受这个她与燕昊轩爱情的结晶。

董氏看着窦依莲这般神态,也知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女儿已经是无法回头了,但想着太后那不善的态度,便依旧紧皱着眉头说道:“莲儿啊,你也知晓太后娘娘那态度,却是不知她会不会那般轻易的让你入宫啊。”

窦依莲闻言,面上浮上一抹得意的笑容,十分笃定地说道:“本来我还是有那么些担心的,不过现在,我有了肚子里的孩子,我还怕什么呢,难道太后还会看着皇家的骨肉流落在外吗,娘你放一百个心,只要太后知晓了我怀孕的消息,定会马上派人接我进宫的。”

董氏想想也是,但做母亲的总是为女儿担心的,又是担忧地说道:“这宫里不比外头,虽说那皇上是喜爱你的,可是宫里头现在总还是太后娘娘说了算,她不喜欢你,你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再加上那皇后又是太后的亲侄女,你比她先有了皇上的孩子,她定也会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你从小就没有受过什么罪,娘真怕你,这一进宫,是腹背受敌啊。”

窦依莲此刻眼中却是充满了信心,毫不畏惧地说道:“娘,您不用担心,太后那边,若是知晓有了孙子,对待我的态度应该会不一样的,至于那皇后,不过就是个软柿子,皇上又不待见她,要是没了太后的依仗,也成不了什么气候的,女儿还会怕她吗,而且皇上承诺过我,一定会让我坐上皇后的位子的,只要我这一胎生的是男孩儿,我看那李思芙连皇后的位子都保不住了,难道我还会怕她”

“皇上真与你这么说,一定会让你当皇后?”董氏倒是没想到这燕昊轩会这般信誓旦旦地承诺给自己女儿后位,便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窦依莲重重地点了点头,“娘,所以我们家更要倾尽全力帮助皇上啊,那李思芙她无才无德,凭什么当上皇后,还不是因为有李家,有太后在背后撑着,现在皇上还没有亲政,才让那太后和李家把持着朝政,若是皇上能够执掌大权,他何必还要再看太后的脸色,废立皇后这等小事,还不是皇上说了算,所以不管是为了我,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为了咱们窦家,都要全力支持皇上亲政,等我成了皇后,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是太子了,到时候,这吴国,还不是咱们窦家的天下,那李家便什么都不算了,李家能够猖狂这么多年,凭什么,就是凭着他家里出了一个太后,咱们窦家怎么就不可以呢,娘,您说对不对?”

窦依莲的话中带着丝丝蛊惑,听得董氏也是热血沸腾的,确实,窦家虽然虽然也是吴国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但这几年却也总是被李家压着一头,这李家可远没有窦家家世渊源,李家的老太爷李重远,还是窦家的祖爷爷提拔起来的呢,但就是因为李家出了一个太后,这几年才会越来越壮大,权倾朝野,那窦家又为什么不可以呢?董氏沉吟了一会儿,方才说道:“这事儿,让我先与你父亲商量商量,你也知道,咱们家也李家是世家,若要真你说得帮助皇上亲政,定就会与李家站在对立面上,你祖父怕是不会同意的。”

“娘,祖父他年纪大了,也越发老糊涂了,我这可都是为了咱们窦家的前程着想,我是窦家的女儿,难道还会害窦家不成,娘你好好与父亲说说,这一次咱们在皇上最困难的时候帮了他,皇上也定是不会忘看咱们家的恩情的。”

董氏又是思忖了一会儿,而后重重吐了口浊气说道:“好吧,我尽管去试试说服你父亲,你也不要再为这事儿多cāo心了,好好躺着床上安胎,大夫说了因为你前期身子太虚了,这胎怀得有些不稳,多在床上静养几天,你也说了,这孩子可是你往后的依仗,万不能有一丝差错的。”

提到孩子,窦依莲的面上又是浮上了幸福的表情,满脸笑容地自语道:“要是皇上知晓我怀了他的孩子,一定会很高兴的,我都迫不及待想要告诉他了。”

“行了,你好好养着吧,我晚上再来看你。”董氏看窦依莲这副模样也是宠溺地笑了笑,便站起身来,离开了窦依莲的卧房。

董氏从窦依莲的房中出来,便匆匆去了窦林轩的书房,窦林轩此时也是一脸愁苦的坐在书桌前,见董氏进来,也没有说话,看得出来心情很不好。

“老爷,父亲那边怎么样了。”董氏挥退了屋里伺候的几个丫鬟,帮着窦林轩添了些茶水,语气间颇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父亲看来被气得不轻,不仅气喘,咳嗽也更厉害了些,方才喝了药,稍稍好了一些,可父亲他老人家终归是年纪大了,这次看来有些凶险啊。”窦林轩缓缓喝了口茶水,语气中颇是有些忧虑,看了眼身旁低眉顺眼的董氏,又是恨铁不成钢说道:“要不是莲儿,父亲怎么会被气成这样,你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真是家门不幸啊,你说现在都成这样了,到底要怎么办”

董氏早就猜到了夫君回大发雷霆,立即闻言软语地说道:“老爷,我也知晓莲儿这次做的是有些过分了,但您现在在追究她的错处也无济于事了,还不如想想该怎么解决事情,来的更为妥当一些。”

窦林轩又是灌下了一杯茶水,压下了些火气,方才稍稍和缓了些语气说道:“我自是也知晓,可现在太后很显然是已经厌恶了莲儿,就算她进了宫去,这日子也不会好过啊,不管犯了什么什么大错,莲儿终归是咱们的女儿,我又怎么舍得让她进宫去吃苦呢。”

“老爷也不用太担心,我正要跟您说呢,方才大夫给莲儿诊了脉了,她说莲儿怀了身孕了。”董氏又是往窦林轩茶杯中倒满了茶水,压低了声音,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什么?莲儿怀孕了,多久的事情了,谁的孩子?”窦林轩显然十分惊讶,瞪大了眼睛问道董氏,看样子似乎十分气愤。

“自然是皇上的了,你把咱们的女儿想成什么了。”董氏嗔怪地瞪了窦林轩一眼,接着说道,“你先别着急生气,先慢慢听我说,咱们女儿怀了身孕,也未必就是件坏事。”董氏这般说着,就又仔仔细细地将窦依莲与她说的话与窦林轩说了一遍,而后便静静地等着窦林轩的反应。

“这些话是莲儿跟你说的吧。”窦林轩听完之后,沉吟了一会儿,方才问道。

董氏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毕竟她一向都不理朝堂上的事情,今日与窦林轩说这么一通长篇大论,确实不像她平日的言行。

“想来这些话的始作俑者,该是咱们的陛下才对,凭着莲儿,我想她也不可能去琢磨这些个事情,皇上倒是真已经将咱们窦家给琢磨个透了,定要将咱们绑死在他的船上啊……”窦林轩重重感叹了一声,语气中透着浓重的无奈。

第一百一十五章身孕(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身孕(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 质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质子

“那老爷,您的意思啊……”董氏听着窦林轩那语气,也知晓了这事情不那么好办,但为了女儿后半辈子的命运,还是焦急地追问道。

“若是原来,我定是不会去冒这个险的,但既然现在莲儿已经怀了皇上的孩子,倒也不是一定做不来,这件事情,我还要进宫与皇上从长计议一下,探探他的口风,皇上毕竟年纪尚幼,总还显得稚嫩些,确实靠他一个人,很难与太后娘娘那边抗争,但若真是斗倒了太后与李家,那便又是另一番光景了。”窦林轩这般说着,又是陷入了沉思,他与那窦庭楠想的不一样,这些年在朝堂上他处处被李家家主压了一头,其实心中早已经憋了一团火,并不如表面上对待李家那么友好,若是能一举压倒李家,他自然也很是心动的。

“我一切都听老爷的。”董氏看出窦林轩已是意动,也便放下了心来,那窦林轩做了决定,便又与董氏嘱咐道:“这件事千万不能让父亲知道,他现在还在病中,可千万不能让他老人家再cāo心了。”

“这是自然的,我省得的,你放心便是,莲儿那边是不是要把她怀孕的消息快些传给宫里,这样也好早些让宫里来人将她名正言顺地接进去。”董氏又是问道。

“这个可以慢慢来,莲儿毕竟怀孕才两个月,变数太大,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可金贵着呢,不能有一点闪失,等胎养稳妥了再进宫也不迟,我明日就进宫,莲儿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我也是该去皇上太后面前请罪了……”窦林轩这般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似是在为明日的进宫做谋算,董氏知晓他要想事情,也便不打扰他,轻手轻脚地推出看书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想着女儿将来有可能当皇后,心中就美滋滋的,前几日因着窦依莲生出的yīn霾心情,也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阿芙此时并不知晓窦依莲已经怀了身孕,这时候她正在听蕊儿与几个小宫女说着,那从被金国送到吴国来的皇子人质,长得有多么的倾国倾城,一般倾国倾城不都是用来形容女子的吗,阿芙浦一听到蕊儿用这个词的时候,微微囧了一下,而后便也释然了,那只狐狸也很倾国倾城啊,男人有时候漂亮到一个程度,确实能让女子都望尘莫及啊。

“娘娘,奴婢不骗您,奴婢方才在尚文殿匆匆看了几眼,真的是惊为天人呢,奴婢从来都不知道男孩子也可以长得这么好看的。”蕊儿见阿芙一直轻笑着听她们说话,似是不太相信的模样,便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阿芙忽然心生出一个恶趣味,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微笑问道:“那你们说的那金国皇子,与本宫的哥哥李墨言李大人相比,哪位的相貌更甚一筹呢?”

几个宫女顿时被阿芙问得哑然无语,凝眉沉思了许久之后,蕊儿才破为艰难地回道:“娘娘,您可真是给咱们出了一个难题呢,这还真不好比较,李大人自然也是一顶一的好看,但他给奴婢的感觉更像是仙人一样,是让长那么这些凡间之人仰望的,但偏生又十分想亲近,反正就是很矛盾的一种感觉,但那个皇子的美却是精致的,毫无瑕疵的,就像是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让人想占有收藏……”

蕊儿这般说着,眼神也微微有些痴迷了,但很快发现自家娘娘投过来的诡异目光,立马请罪道:“奴婢失言了,请娘娘恕罪”

“无碍的,是本宫让你们说的吗。”阿芙随意地挥了挥手,听着蕊儿这般说,倒是对这个金国的皇子有了点小小的好奇心,能与李墨言那妖孽的容貌不相上下,那也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妖孽了呢,这般想着,不知为何,脑海中闪过一个稚嫩少年的脸庞,但也只是一闪而逝,便又问道蕊儿:“那皇子多大年龄了?”

“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吧,奴婢也并看不太准确,不过似乎身体不怎么好的模样,感觉有些病弱,许就是这个原因,那金国的皇帝才会把他送来做人质的吧。”蕊儿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方才答道。

阿芙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再问什么,不过就是一个质子,并不可能搅起太大的风浪,金国皇帝已然已经放弃了他,若果以后金国和吴国再开战,首当其冲死的就是他,这后半生都要在提心吊胆下度过,身为皇子,却是连普通百姓都不如,何其可悲,所以她一向便说,若是生在帝王家,就要不择手段,因为这里不是弱者能够生存的地方,只有爬得更高,才能活得更好。

“娘娘,太后让您一起去见那金国十一皇子。”听到蕊儿这般说,阿芙点了点头,起身换衣梳妆,做皇后就是这般,要陪着皇上一直在人前做戏,虽然她这个皇后现在还没有什么含金量,但总算还是个皇后,这种接见外国质子的工作,她还是一定要做的,不然她这个皇后也未免做得太清闲了一些。

阿芙进到景泰殿的时候,燕昊轩与李沛凝已经在了,她二人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依然是那么一付母慈子孝的模样,她二人并排坐着,李沛凝似乎在叮嘱着燕昊轩什么,而燕昊轩也极其认真地聆听着,不时认同地点点头,直到太监太监那尖细的嗓音叫起,那二人才一齐看向了阿芙。

阿芙觉得那一瞬间燕昊轩的表情很是有趣,他似乎是极力地想保持着那亲和的微笑,但那笑着却仍然透出一丝的不自然,看在阿芙眼中,便觉得有些滑稽,还是不够老练啊,若是李墨言那狐狸,他的笑可从来都是天衣无缝的,不会让任何人哪怕看出一丝的破绽,燕昊轩会被李沛凝压制地这么惨,还是因为城府不够深啊,若是能多给他些时间慢慢成长,或许局面会不一样也不一定,但他却又真的能够争取到那个时间吗?

“正说到你呢,你便过来了。”李沛凝笑着对阿芙招了招手,阿芙与她们二人行了礼后,便在椅子上坐下了,笑着开口道:“母后在说臣妾什么呢,能不能也让臣妾知晓知晓呢?”

“自然是说咱们的皇后贤良淑德,最好能早些为皇家开枝散叶,为哀家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李沛凝的眉眼都在笑着,拍着阿芙的手朗声说道。

阿芙顿时便羞得两颊绯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偷偷觑了眼那燕昊轩的脸色,见他也是微微有那么些尴尬,便又轻声说道:“母后,咱们先不说这些了,那金国的十一皇子还等着咱们召见呢,可不能让人家等太久了。”

“看我这记性,一时说的太高兴,都把正事儿给忘了,还好有阿芙你的提醒。”李沛凝这般说着,就吩咐一旁太监宣那十一皇子进来。

那皇子早便在殿外等候了,听到李沛凝的召见,便很快跟着太监进到殿内,阿芙一边缓缓饮着茶水,一边打量着这个金国皇子,确实是十分……秀色可餐呢,那些宫女们说的不错,这十一皇子的五官生得十分精致,杏眼红唇,因着皮肤白皙,便衬得那唇更加红润了,好似涂了上好的胭脂一般,身上那件墨色的缎子衣袍,更是衬得他肤若凝脂,即使阿芙见惯了如李墨言那般的妖孽男,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男子就相貌而言,却是与李墨言不相上下。

“白翎羽拜见皇上,太后、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那皇子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沙哑,倒是与他那绝世的相貌不怎么般配,但却平添了一分真实的人气,让人知晓这是凡世之人。

李沛凝与燕昊轩也是第一次见那金国皇子,显然也被他这惊世骇俗的容貌震撼了一下,不过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最多也就是在心中暗暗赞叹一番,面上倒是一点不露,李沛凝依旧举止雍容地挥了挥手说道:“起吧,皇子不必太过拘礼了,见今金国与吴国既是已经言和,那么两国便是邦交之友了,皇子可以放心住在我吴国,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下人们去置办即即可。”

那白翎羽直起身来,许是因为紧张,身子微微有些紧绷,他神情恭谨地回道:“多谢太后娘娘,吴国礼仪之邦,翎羽庆幸能够来此,定会好好结两国之谊。”

“朕也早有听说金国皇子人才风流,今日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此等风仪,倒是将我吴国许多人都比了下去呢。”那燕昊轩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了白翎羽一番,虽是赞赏的话语,但语气中却依然带了些淡淡嘲讽的味道。

“说到风仪,翎羽哪里比得上皇上,如皇上这般气质凛然的,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皇家风仪。”那白翎羽似乎一点都没有听出燕昊轩话中的嘲讽味道,依然是恭敬地回话,到颇有些不卑不亢的味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质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质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毒计(上)

第一百一十七章毒计(上)

阿芙微微眯了眼,觉得这个白翎羽倒是挺有趣,只是看他寥寥地与李沛凝燕昊轩应对的几句,也看得出来他也是个聪明谨慎的人,只是生得这样一付容貌,本就是祸之根本,看来此人被送到吴国的背后,应该也是有许多故事的吧。

燕昊轩与李沛凝自然也不会太过为难这白翎羽,虽然人家此刻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质子,但终归还是金国的皇子,为了两国的邦交,表面上还是要给他一点薄面的,李沛凝又是随意关心了一下他近些时日在郾城的生活,便让他退下去了。

阿芙一直坐在一边静静喝茶,没有说话,那白翎羽离开的时候,不知为何深深地看了阿芙一眼,那眼神之中似乎掩藏着一些东西,让阿芙看得莫名地有些心惊,明明是素未蒙面的一个人,为何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阿芙忽然间便隐隐有些焦躁不安,似乎那一眼看透了她所有的秘密,让她有一瞬间的无所遁形。

不过很快阿芙又镇定了下来,不过就是一个落魄质子,不过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想来是她多心了,那质子离开之后,殿内就又剩下他们三人了,李沛凝饮了口茶水,浅笑着说道:“这金国派来的皇子倒是有趣,不单生了那样一副样貌,言谈举止也颇为得宜,只是不知怎会沦为要来敌国当质子呢。”

“金国皇帝皇子众多,自是免不了要勾心斗角的,想来这白翎羽也是技不如人,要么就是不得他父皇的宠爱,便沦落至此了。”燕昊轩轻笑了一下,如是说道,但面上却是闪过一抹苦涩,即使他现在身为帝王,却也是依然要受他人的制肘,与那金国质子也不过就是半斤八两罢了。

李沛凝并未去注意燕昊轩掩藏极深的那一抹苦涩,只是又转头问道那阿芙:“阿芙,哀家看着,这金国皇子的容貌,与墨言可真是不相上下呢,阿芙觉得呢?”

“怎么说呢,各有千秋吧,不过二哥哥要是知晓母后您拿他与金国皇子比美,定是要不高兴了。”阿芙听着李沛凝这般问,也是轻笑了一声,柔声说道。

“你二哥哥一向是个好脾气的人,哪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就生气呢。”李沛凝一边笑着说,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对了你那二嫂的肚子应该快有五个月大了吧,她可也是那窦家的小姐呢,我听你母亲说是个不错的姑娘,你说这姐姐妹妹怎么会相差那么多呢。”

李沛凝此言一出,殿中的气氛顿时有那么些冷凝,燕昊轩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这时候阿芙自是要出来打圆场的,面上始终带着微笑说道:“窦家是世家大族,他们家的小姐自是都还不错的,母后恐怕也是原先有些误解,等相处久了便会知晓都是好的了。”

燕昊轩听阿芙出声为窦依莲说好话,投来了一个善意的目光,也是开口说道:“是啊母后,其实莲儿的心思很单纯的,心肠也好,只要您与她相处一段时日,定就会慢慢喜欢她的。”

李沛凝斜睨了燕昊轩一眼,面上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缓缓开口道:“你们都为那丫头说话,哀家还能说什么呢,既然是皇上喜欢的,那哀家也不说什么了,只希望皇上往后万不可沉溺与女色,还是要励精图治,要记住,你可是一国之君,吴国百姓们的命运,可全都握在你的手上呢。”

燕昊轩立即连声应是,低着头,想要掩饰住他眼底的那抹嘲讽,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着他才是吴国帝王的女人,却明明才是真正掌控着整个国家的人啊。

阿芙早已看惯了虚伪,眼前这对母子的表现是那么的自然,却又有多少人知晓他们掩藏在心底的暗潮汹涌呢。

窦依莲终究能够名正言顺地进宫了,也是早在阿芙预料之中的事情,看着燕昊轩面上心满意足的表情,阿芙嘴角的笑意也更甚了,看来,某人的耐心也是被磨得差不多了,终于忍不住了啊。

窦依莲是在七天之后入宫的,那一天是个不错的黄道吉日,天气也着实不错,艳阳高照,在这深秋的日子里,还会给人带来丝丝温暖的感觉。

阿芙看着窦依莲恭敬地与自己行礼,她穿着一个紫色的金丝织锦礼服,在窦府的这几日,她似乎养的不错,身形也较之前圆润了,脸色也红润了不少,在加之今日精心地一番装扮,有着少女的清纯又带着一份女人的妩媚,也难怪燕昊轩会喜欢她了。

阿芙含笑着让窦依莲起身,旋即柔声说道:“从今日开始莲嫔妹妹也是皇上身边的人了,本宫也知晓皇上喜爱妹妹,往后妹妹可要好好侍奉皇上。”

窦依莲的位份是太后亲自定的,本来燕昊轩想封她为妃的,可是李沛凝却是没有同意,只是给了个嫔的位份,后来燕昊轩亲自赐了封号,才算是双方都妥协了,阿芙当时就深深觉得,太后与皇上的掐架真是无处不在啊。

“臣妾自是不会辜负皇后娘娘的厚爱,好好侍奉皇上的。”窦依莲的嘴角也始终挂着一抹娇艳的笑容,虽然行为举止恭敬,但却隐隐没怎么将阿芙这个皇后放在眼里,阿芙自是也不会介意,若是窦依莲够聪明的话,就不要试着来挑衅她,不然她不介意让她好好得些教训。

那窦依莲来阿芙这边拜见也不过就是例行公事罢了,拜见完了,阿芙自然便要端茶送客了,这窦依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进了宫,可正是和那燕昊轩你侬我侬的时候呢,这时候就被在她这边浪费时间了,那窦依莲也还算识趣,行了告退礼之后,便施施然地离开了。

可就在那窦依莲离开还没有一刻钟的时间,便有宫女急急跑到阿芙面前禀告,说是那窦依莲从她们庆和宫出去没多久就晕倒了,皇上可着急了,立马就喊了太医集体诊治,这莲嫔一进宫就闹出这般大的阵仗,还真不是一般二般地受宠。

阿芙听后只是微微皱了眉头,这事情也太巧合一些了,从她这里出去就晕倒了,这不是赤。裸裸地指着是她这个皇后对新进宫的嫔妃做了什么吗,她想到的,庆和宫其他宫女们自然也想到了,那蕊儿更是一脸愤懑地说道:“那莲嫔怎么早不晕玩不晕,偏偏从娘娘这里回去就晕啊,奴婢看她就是装的,想陷害娘娘您。”

阿芙倒是依旧淡定地缓缓喝了口茶水,说道:“蕊儿,此话可不能乱说,本宫身正不怕影子斜,既是没有做过什么,又怕什么呢。”

“奴婢是怕皇上他又被那yīn险之人给骗了,皇上最近可好不容易才与娘娘您亲近了一些,可不能被那些小人给破坏了。”蕊儿依旧是有些不忿地说道。

“太医们不是还没说莲嫔到底是怎么了吗,先看看再说无妨。”阿芙觉得那窦依莲不可能使出这么没脑子的陷害之计,假装昏倒来陷害她,先不说她能够入宫也是靠自己在李沛凝面前说合的,这些燕昊轩都再清楚不过,她又何必做这么容易让人抓住把柄的事情呢,当初直接不让她进宫来不就行了吗,若那窦依莲真以为这般就能陷害到她,那也未免太天真了些。

消息依旧很快被传了过来,那窦依莲确实没有什么,只不过是怀孕了而已,怀孕了吗阿芙听着宫女很是小心翼翼地禀告,面上却是没有一丝火气,反而浮上了浅浅的笑意,这孩子来得可真是时候啊,也不知该说那窦依莲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她现在忽然非常想看看燕昊轩知道这个孩子存在时候的表情,不知道到底是开心呢,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呢,真是好奇呢

“娘娘,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的啊,莲嫔娘娘明明是比您晚入宫,可她竟然这么快就怀孕了,您快想想办法啊”蕊儿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显然比阿芙激动多了,面上满是焦急地与阿芙说道。

“莲嫔怀孕了那是喜事,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我身为正宫娘娘,自是要为皇上感到高兴的。”阿芙依旧是淡淡的笑着,似乎就跟自己有了身孕一般。

“娘娘”蕊儿颇为恨铁不成钢地又是喊了一声,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毕竟只是个宫女,不可能对自己的主子指手画脚地说些什么,只是单纯的为自己的主子着急,毕竟她知晓,那窦依莲并不是什么善茬。

“行了,本宫自有分寸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了,那孩子不是还在莲嫔的肚子里吗,先别论还不知晓是男是女,能不能够平平安安地生下来还是个未知数呢。”阿芙漫不经心得说着,嘴角的笑意更甚了。

蕊儿只看见自家皇后娘娘那般笑着,却是不知她在做什么打算,只是隐隐觉得那莲嫔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不是那么容易能生下来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毒计(上)【】

第一百一十七章毒计(上)*。

第一百一十八章 毒计(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毒计(下)

窦依莲怀孕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李沛凝的耳朵里,李沛凝那时候正在召见李诚敬商量一些事情,下面的宫女带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显然是愣了一愣,转而微微皱了皱眉头,面上的神色颇有些凝重。

“娘娘,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吗?”。李诚敬是那李沛凝的嫡亲哥哥,最是了解李沛凝的,见她脸色突变,也便不动声色地询问道。

李沛凝挥退了身边的宫女们,沉声与李诚敬说道:“哥哥,窦家那丫头怀孕了,你说这事情,我虽是很想要个孙子,但也必须是从咱们李家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不然又养出一个白眼狼,怎么能让我放心得下。”

李诚敬沉吟了一会儿,方才缓缓说道:“娘娘,其实您也不用太过着急,这对咱们来说,也未尝不是见好事,您也说了,皇上现在对咱们家戒心极重,若不是您现在还强势压制着,他只要一掌权,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咱们李家,但阿芙显然不受他的喜欢,想要有孩子,并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窦家丫头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或许可以成为咱们利用的筹码。”

“可窦家那边,舅舅年纪毕竟已经大了,窦家并不像以前那般会完完全全地站在咱们这一边了,还有我那表哥,这些年,哥哥你也没有少打压他,他心中定是有怨愤的,就不知道这次那莲儿的怀孕,会不会让他们生出些别的心思来。”李沛凝也很清楚李家与窦家此刻的关系,已经不像上一辈那般地紧密了,除非是同样的利益牵绊,不然连血缘这种东西也是很淡薄的,所以李沛凝并不怎么相信自己母亲的娘家。

“娘娘说的我自是都想到了,若窦家有什么旁的心思,就凭那窦林轩一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这点娘娘您可以放心,只要那窦家丫头生下的是个男孩儿,便立马养在阿芙名下,然后那窦家丫头怎么处置,就随娘娘您了,您也知晓的,这女人生孩子可是在鬼门关上走一趟啊,什么意外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娘娘您说是吗?”。李诚敬的面上闪过一丝狠厉,幽幽地笑着说道。

李沛凝闻言,立即便是一幅恍然大悟的神情,也是笑着说道:“哥哥说的有道理,我也是当娘的人,自然知晓女子生这第一胎最是艰难,听了哥哥这一席话,我也便就放心了,这般一想,那莲嫔有了身孕,倒真是一件大喜事了。”

“娘娘何不现在就去探望一下那莲嫔娘娘,也可以让宫中众人都知晓一下,您对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十分看重的,也好让有些人歇了些不好的心思,毕竟离这个孩子出生,可还有挺长的一段时日呢。”李诚敬又是不动声色地提醒道。

“还是哥哥想得周全,现在那丫头肚子里的孩子对咱们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一个棋子呢。”这般说着,就出声唤了守在门外的辛嬷嬷和几个宫女们入内。

“哀家听说莲嫔有了身孕,心中甚慰,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哀家自是要亲自是探望一番的。”这般说着,就准备站起身来。

“娘娘既然有事,那微臣便先告退了。”李诚敬也施施然地站起身来,与那李沛凝行了告退礼,便被宫女们送了出去,离开之前,又是与李沛凝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俱是传达着微微欣喜的笑意。

相对与李沛凝这边此时愉悦的气氛,燕昊轩这时候心里可谓是矛盾至极,他自然知道这个孩子现在来得不是时候,若是别的妃嫔怀的,他定是会毫不留情地做掉这个孩子,可是偏偏这孩子就是在窦依莲的肚子里,这便让他有些为难了。

“皇上……”燕昊轩正纠结间,那窦依莲已经悠悠转醒了过来,轻声唤着他。

“你醒了,赶快躺着,自己有了身子都不知道,还这般粗心大意,怎么总是让朕为你担心。”燕昊轩转过身去,在床沿上坐下,抚摸着窦依莲微微有些泛白的脸颊,神色温柔地与她说道。

“臣妾……怀孕了吗?”。窦依莲显然也是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小手微微捂着嘴,颇有些激动地又是与燕昊轩确认道。

“千真万确,方才太医们亲自诊断的,已经有两个月了,你这小迷糊竟是一点都不知道,哪有像你这样子当娘的。”燕昊轩嗔怪地看着窦依莲,又是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颇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窦依莲立马微微红了脸,那本还有些泛白的脸颊上染上了一抹好看的红晕,微微低了头,颇有些羞赧地回道:“这不是前些日子遇到了太多的事情,臣妾一时大意,才没有察觉的吗,皇上不要再说臣妾了。”这般说着,又很是着急地抬起头问道,“皇上,咱们的孩子没什么问题吧,臣妾前些日子不知晓自己有了身孕,做了许多可能会伤害到孩子的事情,太医们有没有说什么?”

“放心吧,太医们说了,孩子没事,只是你的身体有些虚弱,接下来的日子你可要好好调养身子,只要才能为朕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皇儿啊。”燕昊轩依旧是开心地笑着,宠溺地与窦依莲说道。

“那皇上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窦依莲将头倚靠在燕昊轩的肩膀上,面上满满都是幸福的表情,柔声地问道燕昊轩。

“男孩儿女孩儿朕都喜欢,只要是莲儿生的,便会是朕最宠爱的孩子。”燕昊轩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温柔,但窦依莲此时并没有看到他面上一闪而逝的yīn冷。

“太后娘娘驾到~~~~”寝殿内二人正在你侬我侬,一声太监突兀的尖叫声突然在殿外想起,燕昊轩的神情猛的一凛,便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倒是没想到,李沛凝会来得这般的快。

“皇上……”显然那窦依莲也有些忐忑,她轻轻拉了拉燕昊轩的衣袖,眉眼浮上了一抹清愁,用颇为担忧的表情看向他。

“放心,有朕在,没事的。”燕昊轩轻声安抚了窦依莲一声,方才站起身来,准备迎接太后娘娘,李沛凝进到寝殿内的时候,便看到了恭敬迎来的燕昊轩,见他正准备给自己行礼,也便笑着挥挥手说道:“行了,这儿也没什么外人,就不必拘礼了。”

这般说着,李沛凝就越过了燕昊轩,走到窦依莲的床边坐下,见那窦依莲挣扎着要起身给自己行礼,便连忙将她按在床上说道:“行了,你也躺着好好休息吧,都已经是有了身子的人了,可得要好好保重身体,哀家还等着抱孙子呢。”

“这怎么可以呢,不管怎么样,臣妾都要给娘娘您行礼的,不然就是大不敬啊……”窦依莲颇有些惶恐地看着李沛凝,依旧坚持着要起身行礼。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了,你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好好养好身子,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哀家可是重视的很呢。”李沛凝依旧是满脸慈爱地说着,与原先对待窦依莲的态度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窦依莲依然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满脸带笑的李沛凝,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燕昊轩。

“母后既然都这么说了,你照做就是。”燕昊轩也是轻笑着,似乎很乐于见到这种场面。

窦依莲让燕昊轩也坐到了自己身边,颇有些感慨地说道:“想当年,哀家怀了皇上的时候也没比你这孩子大几岁,现在一眨眼,皇上竟然也快要当爹了,哀家真是不服老也不行了啊。”

“母后,您还年轻着呢,这要是不认识您的人,决不会以为您是朕的母后,一定会当您是朕的姐姐的。”燕昊轩听着李沛凝的感慨,自然是立马反驳道。

“皇上就知道哄哀家开心,哀家都是要当祖母的人了,哪里还年轻哦,不过哀家还是开心啊,终于能看到皇上长大成人,现在也要为人父了,哀家希望莲儿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儿,这样咱们吴国也算是后继有人了。”李沛凝看着窦依莲,又是欣喜地说道。

窦依莲听着李沛凝的话语,颇有些羞怯地底下了头,却是没有注意到燕昊轩面上一闪而逝的yīn郁,李沛凝依旧拉着窦依莲的手,一脸关心地问道:“莲儿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身子难受,怎么好端端地就会晕倒了呢。”

窦依莲听到李沛凝的问话,突然心中一动,依旧是那般恭谨的模样,柔柔弱弱地回道:“娘娘不用担心臣妾,臣妾只是这段日子身体微微有些虚弱罢了,方才从皇后娘娘那边请安回来,稍稍有些体力不支,才会晕倒了,刚刚已经睡了一会儿,现在舒服多了。”

“怎么,今**第一日入宫与皇后请安,难道她有什么为难你的地方。”李沛凝意味深长地看了那窦依莲一眼,缓缓问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毒计(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毒计(下)*。

第一百一十九章 挑明

第一百一十九章挑明

“没有没有皇后娘娘怎么会为难我呢,娘娘那么好的人,只是教导了臣妾几句罢了……”窦依莲一边摆着手,一边有些惊恐地说道,不过那表情动作再配着那话语,多少有那么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哀家想想也是,皇后她一向都是那般贤良的性子,为了让莲儿你进宫来,还在哀家面前说了许多好话呢,如她这般贤良的人,怎么会故意为难你呢。”李沛凝微微一笑,似是语重心长地说道。

窦依莲低下了头,也不再说什么了,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的情绪,李沛凝却是依旧喋喋不休地说道:“这怀了孩子啊,饮食习惯什么的该也与以往不一样了,往后你想吃什么,就直接让御膳房给你准备,也不用按平常的规定报上去了,还有那每日的补品,哀家也会让御膳房的人专门为你准备的,每日的晨昏定省你也可以免了,省得每日走来走去地动了胎气。”

“太后娘娘,这……您不用太照顾臣妾了,臣妾毕竟还只是个嫔,若是您给臣妾开了这么多的优待,未免有些不合规矩。”窦依莲这时候倒是冷静,也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疼宠冲昏了头脑,依旧是有些惶恐地拒绝道。

“这还不容易,哀家让皇上草拟奏折,马上便封你为贤妃,你怀了皇上的子嗣,这可是大功一件,理当是要进位的,等到你生下皇子,哀家便做主让皇上封你为贵妃,这可是皇上第一个孩子,母妃的身份自然是不能低的。”李沛凝随口便与那窦依莲允诺了两个位份,似乎一下子得个贵妃的头衔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臣妾惶恐,得太后娘娘如此厚爱,臣妾着实无以为报,定当尽心尽力为皇上生下一个健康的皇子。”窦依莲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喜色,而后便又准备起身与那窦依莲谢恩。

“行了行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安胎,别的什么都不用管,等到生下孩子,哀家自是会再有重赏的,想来皇上也十分期待这个孩子呢,皇上您说是不是?”李沛凝突然又将话锋一转,回头笑吟吟地问道燕昊轩。

“那是自然,儿臣心中的喜悦一点也不必母后少呢,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这个孩子出生了。”燕昊轩微笑着,神色温柔地看向窦依莲的肚子,似乎已经在想象这个孩子的模样了。

“哀家的心情也与皇上一样呢,真想快些看到哀家的皇孙出生呢。”李沛凝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附和着说道。

寝殿中的三人各怀着各自的心思,那个在窦依莲肚子里还未成形的婴儿,却是已经承载了太多他不能够承受的东西。

因着莲嫔,不对,现在应该是贤妃娘娘有孕,宫中的风向忽然也一下子改变了,本来还算受皇上宠爱的德妃与淑妃仿佛一夜之间失宠了一般,即使窦依莲现在大了肚子,可燕昊轩却也依然夜夜宿在她的殿中,但因为李沛凝似乎也默许了燕昊轩的行为,所以后宫的众女子虽然心中有怨言,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而且随着李沛凝不断赏赐贵重物品给这位新任的贤妃娘娘,更是对她嘘寒问暖,十分得关心,本来因着李沛凝的关系,还依附在阿芙身边的宫女太监们,随着这风向的转动,也都转而去奉承巴结窦依莲了,毕竟有子的宠妃与无子失宠的皇后,孰轻孰重还是很好掂量的,阿芙这个皇后,倒一下子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阿芙倒是没有因为这般的变化而愤愤不平,日子依然也就是那样的过,每日里也依旧准时准点地到李沛凝那里请安,李沛凝对她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丝的冷淡,也没有与她多谈论关于那窦依莲的事情,阿芙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二人便这般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阿芙心中跟明镜儿似的,李沛凝留下窦依莲肚子里的孩子,还这般恩宠有加,这其中的心思,已经太过明了了。

离知道窦依莲怀孕一个月后,阿芙依旧与李沛凝来请安,照例说了些家常话之后,那李沛凝含笑看了阿芙一番后,方才缓缓地开口问道:“阿芙没有什么想问哀家的吗?”。

阿芙用有些懵懂地眼光看着李沛凝,回道:“母后何出此言,您也知道阿芙并不是藏得住话的人,若是有什么不明白,想知道的,定是早就来问您了。”

李沛凝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是说道:“哀家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若是换了旁人,定是要火急火燎地找哀家来询问了,关于那贤妃的事情,阿芙是怎么看的?”

“贤妃妹妹能这么快怀上皇嗣,是咱们吴国的幸事啊,臣妾虽身为皇后,却没能尽到帮皇家开枝散叶的本分,心中已是十分愧疚了,现在贤妃妹妹有孕,也算是了了臣妾的一桩心事了。”阿芙低垂着眼帘,面上的神情倒是没有什么改变,但言语之中却颇有些自责的味道。

“你这孩子就是心肠好,孩子的事情也不能全都怪在你一个人的身上,毕竟这生孩子也不是一个人的事,归根到底还是皇上他不够懂事啊,不然哪轮得到那贤妃先怀了皇上的孩子啊。”窦依莲看着阿芙的眼神更加欣慰了,颇有些歉疚地说道。

“母后您不用夸臣妾,这本就是臣妾的本分啊,臣妾现在就想等着贤妃妹妹把孩子生下来,若是能生个皇子,那咱们吴国也算是后继有人了。”阿芙微微低了头,似是有些惭愧地轻声说道。

“阿芙放心,当初哀家既然选了你当皇后,那么只要哀家在一天,你就会是咱们吴国的皇后,谁也不能取代你的位子,咱们吴国往后的太子,也一定会是你的孩子。”李沛凝深深看了阿芙一眼,语气坚定地说道。

阿芙的神情微微有些惊诧,但更多的却是感动,动了动嘴唇,方才开口道:“母后,您对阿芙的好,阿芙全都知晓,只是您也知晓皇上对我的态度,若是我一直不能怀孕,吴国也不可能一直不立太子,所以还是要以吴国为重,社稷为重。”

“皇上能娶到像你这样为国为民着想的皇后,真是他的福气啊,只可惜他还看不到你的好,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不管哪个妃子生下皇子,那都是你的儿子,都要叫你一声母后,更别说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要皇后来抚养的。”

阿芙闻言,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虽然也早就猜到李沛凝心中的打算,但此刻听她这般说出来,心中还是冷笑连连,看来她这个皇后在李沛凝看来也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工具啊,即使生不出孩子,但只要还是李家的人就好,李沛凝要的是对皇宫,乃至整个吴国的掌控,而她向来都是温顺听话的,此刻自然是深得她信任,而对于那些个不听话的,到最后无法被她掌控的,便自然就只有舍弃的下场,若是哪一天她也变得不听话了,或许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下场了……

“恐怕皇上不会答应的吧,还有贤妃妹妹,毕竟她这般辛苦十月怀胎,让他们骨肉分离总是不太妥当吧。”阿芙迟疑了片刻,带着些疑虑开口说道。

“哀家说过,你啊,就是心太善了,坐到你这个位子,有时候便要狠心一些,皇上那边你不用担心,自有哀家会与与他说道,至于那贤妃,就更不是问题了,她生的孩子能养在皇后名下,成为皇上的嫡子,那是她的福气,哪还能有不同意的。”

李沛凝理所当然地说着,言语之中此事已经是定论,阿芙自是不会去违抗她的意思,又是犹豫了一会儿,方才点点头说道:“那便一切按母后的意思吧。”

其实阿芙心里清楚,李沛凝是不会让窦依莲活的,毕竟孩子生下来了,若是生母还活着,难保孩子的心还会向着生母,毕竟俗话说得好,养娘不及生娘亲,再说了,窦依莲背后还有一个窦家呢,他们难道会甘心将这么重要的一个皇子拱手送给李家,所以窦依莲是必须死的,最好就是生孩子的时候不小心就挂了,反正这古代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很容易难产的,也算是神不知鬼不觉吧。

阿芙了解透彻了李沛凝的想法,也对自己下一步的计划有了些头绪,燕昊轩不可能猜不到李沛凝的打算,那么他就必要抓紧时间动手了,现在窦依莲怀孕,那么他就更能争取到窦家的支持了,看来接下来几个月的日子,就要不平静了呢。

阿芙觉得是时候要跟李墨言谈一个交易了,一个能更让他接近与那个位子的交易,她也不可能永远当这么一个傀儡皇后的啊……

阿芙让人送了信去李府,现在他们二人也不用偷偷摸摸地联系了,李沛凝似乎很乐意看到他们兄妹之间感情融洽,所以也不限制李墨言进宫看望她,这倒是让她做起事情来方便了许多。

第一百一十九章挑明【】

第一百一十九章挑明*。

第一百二十章 遇刺(上)

第一百二十章遇刺(上)

李墨言来的时候,阿芙正在熏香,这些日子太过无聊了些,便迷上了摆弄那些个香料,正拿出一个栀子香饼的时候,眼角便瞥见含笑倚在门框上看着她的那个人,阿芙早早遣退了宫女们,她们也都知晓,皇后不喜欢有人打扰她们兄妹说话。

“阿芙好兴致。”李墨言一身白衣,飘然走了进来,阿芙手上的动作不停,将那香饼放在一个银碟子上,然后用火折子点燃了。

李墨言也兀自拿了把椅子,坐在阿芙的对面,静静地看着她熏香,阿芙虽然在熏香方面还是新手,但手法却是甚为娴熟,香炉里的香料,在炭火慢慢地煨烤之下,散发出淡淡栀子的清香,然后她便取了个竹笼覆在那香炉上,放上了一方绣帕,让那香味能均匀地附着在绣帕之上。

“阿芙喜欢栀子香?”李墨言饶有兴趣地看着竹笼上那一方绣帕,轻笑着问。

“不觉得很神奇吗,明明是那般普通的花,却有这么浓郁醉人的香气。”阿芙轻巧地将那绣帕翻了个面,浅笑回道。

李墨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了阿芙一会儿,而后拿起竹笼上那方绣帕轻轻闻了闻,“确实特别,阿芙能将这帕子送给哥哥吗?”。

“哥哥若是不嫌阿芙熏香技艺拙劣,便拿去吧。”阿芙自然不会拒绝,摊了摊手随意说道,然后起身帮自己和李墨言各倒了杯茶水,放到了他的面前。

李墨言执起茶杯缓缓饮了一口,方才又说道:“我以为阿芙最近在宫里头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呢,看阿芙今日这般闲适地熏香,就知道是哥哥我多虑了。”

“哥哥怎么就知晓我是不是假装没事呢,你想啊,我这个皇后都已经被一个妃子给压了过去,这日子能好得到哪里去。”阿芙手指轻轻勾勒着杯壁上的图案,颇有些哀怨地与李墨言说道。

“我相信妹妹,哪会为这么一点小事就颓丧呢,今日唤哥哥进宫来,可是又打了什么鬼主意。”

“原来在哥哥心中我便是这样的啊,真是伤心,难道我想念哥哥了都不可以吗,你也知晓,在这宫中,阿芙可真真正正是孤家寡人一个呢。”阿芙很配合地做出了一个伤心的表情,而后颇有些可怜兮兮巴地看着李墨言。

李墨言闻言轻笑出声,唇角上扬,面上的神情顿时柔和了许多,阿芙看得出那并不是他平日里惯有的那种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然后也是轻笑着说道:“哥哥这样笑真好看,可不要对别人那样笑哦,不然阿芙会嫉妒的。”

“能让阿芙嫉妒,哥哥真是很开心呢。”这般说着,李墨言便轻轻执起阿芙的手,蜻蜓点水似的一吻,却是让阿芙的心又是漏跳了一拍,果然对待某狐狸的抵抗力还待增强啊,阿芙也没有收回手,睁着墨一样的眼眸看着他,莞尔一笑,“阿芙与哥哥开玩笑的,哥哥莫要当真。”

“我知道,因为我也是开玩笑的。”二人俱是相视而笑,轻轻带过,似乎都想从彼此的眸子看出些别的什么来,但终究看不清楚。

又是默默地喝了一会儿茶,李墨言忽然开口说道:“窦林轩这几日时常往返那宝善楼呢,皇上他这个月也时常频繁出宫呢,似乎每一次也都会到那宝善楼坐一会儿呢……”

阿芙执杯的手微微一滞,宝善楼啊……在郾城待的这几年,她也不像刚来时那般懵懂了,知晓了许多郾城中不为人知的事情,那宝善楼虽然表面上只是一座普通的酒楼,但其实是窦家暗中的产业,因为吴国有法度规定,朝中官员是不能够行商贾之事的,但世家大族平日里开支较大,若是没有些私产,跟本无法维持平日里的诸多开销,所以基本都会遣府中信得过的家奴在外置办些私产,以增加一些额外的收入,这宝善楼就是窦家置办在外的产业,而那窦林轩和燕昊轩会这般巧合都往那宝善楼去,阿芙自是知晓这其中的含义了。

“看来皇上他真的等不及了呢,不过窦家……也真是沉不住气呢,太后那边没理由一点蛛丝马迹也没觉察吧”阿芙轻轻抿了口茶水,嘴边的笑容颇有些深意。

“确实,不过,太后那边倒也不将这点小事放在眼里,她是自信,皇上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李墨言的面上带着抹玩味的笑容说道。

“太过轻视敌人,到头来失败地往往是自己。”阿芙轻蔑地笑了笑,“不知哥哥有何打算,阿芙倒是觉得,皇上这次应是背水一战了,不会像以前那般只是小打小闹了,毕竟那窦依莲的肚子可是已经慢慢大起来了呢。”

“还是阿芙看得通透,果然在皇上身边待得久了,也多少知晓了一些他的心思,那你觉得皇上能够成事吗?”。李墨言微微赞赏地看了阿芙一眼问道。

“有哥哥在李家,皇上也只能抱憾了。”阿芙眯着眼,很有些谄媚地与李墨言说道。

李墨言闻言开怀笑了几声,含笑看着阿芙道:“阿芙倒是对我很有信心。”

“因为是哥哥吗,阿芙从来都知道哥哥是最厉害的。”阿芙依旧有些狗腿地拍着李墨言的马屁,不过心中却是也知晓若是论耍yīn谋,李墨言绝对是超高段的。

“阿芙这般看好我,倒是让我受宠若惊,我可是知晓,最近一些日子,皇上对于阿芙的态度已经慢慢改变了呢。”

“阿芙自然是要帮着哥哥的,皇上对阿芙的戒心小了,不是更能够让我们成事?”阿芙假装嗔怒地看了李墨言一眼,颇为委屈的模样,“不过阿芙终究是李家的人,皇上对于我虽是表面上温和了许多,但心里面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芥蒂的,所以这一次,我希望哥哥能帮妹妹一次。”

“哦?阿芙想要我怎么帮你呢?”李墨言眉头微微挑了挑,饶有兴趣地问道。

“过些日子,皇上与太后便会如往一般前往安阳行宫,此去路途遥远,阿芙觉得正是增进我与皇上之间感情的时候,若是中途再来个什么共患难的,那便更能让皇上知晓我对他的一片真心了。”阿芙轻笑了一下,缓缓说道。

李墨言似是思忖了一下,而后展颜一笑,“可以,既然阿芙提出来了,那哥哥自当是倾囊相助,我一直是很相信阿芙的,希望这次以后,吴国便能只余我二人,毕竟,你是我亲自挑选的合作者呢。”李墨言笑得温柔无边,阿芙也看着他笑,心想着这死狐狸想来连那太后和他便宜老爹都已经算计进去了。

“记得小心窦林轩这个人,皇上毕竟年纪还小,许是会被你迷惑,可窦林轩此人,老谋深算,现在又成了皇上的智囊,小心被她识破。”李墨言似是好心地提醒道。

“谢谢大哥提醒,阿芙省得的,一定会更加小心的。”阿芙倒是没有见过那个窦林轩,不过李墨言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往后定是要小心这个窦林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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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行宫是吴国建在郾城不远处的一座行宫,因为那里有许多天然温泉的存在,所以才特意在那里建造了一座皇家行宫,此温泉不仅可以御寒,还俱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所以,每年的冬天,燕昊轩与李沛凝都会在那安阳行宫住一些时日,今年自然也不会例外,阿芙身为皇后,这个福利自然也便延续到了她的身上,本来那燕昊轩还想带上窦依莲的,只是她毕竟有了身孕,这连续几年的舟车劳顿,对于一个孕妇来说,还是太吃力了些,李沛凝便让她留在宫里静养,虽然她心中满是不愿,但为了肚中胎儿的安稳,便也只好忍了。

她们几人出发前往安阳行宫的那一日,是个艳阳高照的不错天气,虽然干燥的冷风吹在脸上还是有那么些生疼,但这对于坐在温暖如春的马车中的阿芙,自然是一点都妨碍都没有的,阿芙微微掀开了窗帘的一角,微笑看着外头的风景,按他们行进的速度,要到达目的地,至少也需要三天的时间,三天,已经足够发生许多事情了。

“娘娘,小心着凉了。”蕊儿将头探到阿芙的身边,颇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她也是难得出一次宫,虽然心中对外头的景象也是充满好奇,但仍是满心为着阿芙着想,提醒着她拉上车帘。

阿芙放下了车帘,便靠在了软软的靠枕上闭目养神,并没有为等一会儿就要发生的一些意外而感到紧张,反而隐隐有些兴奋,她真是十分好奇,不知道那李墨言会搞出些什么有趣的事情来呢。

他们这一行人走得是官道,所以这一路行走都十分地平稳,到了正午的时候,队伍便缓缓停了下来,宫女太监们要准备午膳,侍奉皇上太后享用,即使是在宫外,皇室的排场却也是少不了的。

第一百二十章遇刺(上)【】

第一百二十章遇刺(上)*。

第一百二十一章 遇刺(中)

第一百二十一章遇刺(中)

因为天气寒冷,所以皇上太后都是在自己的马车上用膳,阿芙自是也乐得逍遥,不用在李沛凝与燕昊轩之间周旋,宫女们很快便端上了准备好的午膳,虽说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但依旧保持了宫中菜肴的精致程度,阿芙夹起一块芙蓉肉片正准备往嘴里送的时候,忽然心念一动,皇上太后出巡,自然是有一大队精锐的禁卫军们护送的,其中更不乏一些武艺高强的高手,若是想突破他们对太后和皇上造成威胁,谈何容易,但若要消除这些人的战斗力,最快的办法就是从食物和饮水上面下手了,阿芙又是端详了那肉片一会儿,便放回了碗里。

“娘娘,东西不合您的胃口吗,您想吃什么,奴婢帮您准备。”蕊儿见阿芙夹起一块肉片又放下去的慕言,以为饭菜不合胃口,便出声问道。

阿芙摇了摇头道:“是本宫自己的问题,坐了一上午的马车,觉得胃有些不舒服,实在没什么食欲,本宫想休息一会儿,等没有那么难受了再吃。”

蕊儿听阿芙是因为晕车才没有胃口,便又皱着眉头说道:“娘娘,要不您先吃几颗清心丸,奴婢再让太医来给您瞧瞧,不然这还有两天多的路程,您若是一直这般没有胃口吃东西,身子可怎么受得了啊。”

“不碍事的,只是一时不习惯罢了,休息一会儿就行了,你也不用那么劳师动众地要给本宫召太医,不知晓的人还以为本宫有多娇贵呢。”阿芙摆了摆手,似乎有些疲倦地说道。

“那娘娘您先休息,奴婢们不打扰您了。”这般说着,蕊儿与其她几个伺候的宫女便准备退下去了,阿芙连忙又唤住她们,“将这些吃食都拿下去,你们几人分着吃了吧,反正我也不吃,浪费了就可惜了。”

阿芙以前也经常将自己不吃的东西赏赐给下面的宫女所以蕊儿几人也没有推辞,端着菜肴便出去了,待只剩下她一人的时候,阿芙便拿出了放置在马车里的精致糕点,配着那花果茶,缓缓地吃了起来,这糕点她在宫里的小厨房做好带出来的,绝对无毒无公害,而泡那些花果茶的水则是底下的宫女们每日清晨去采集的露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她既然已经猜到外面那些食物和饮水可能有问题,自然不会再去吃那些东西了,但等会儿免不了要做一些耗费体力的事情,自然也不能饿着了。

等到她吃下四块糕点,也觉得差不多吃饱了,便靠在靠枕上闭目养神,但却也随时注意着外头的动静的,隐隐觉得,应该差不多是时候了。

用过午膳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上路了,阿芙倚在车壁上,颇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手中的书册,突然之间,身下的马车一颠簸,她差一点就翻了个大跟头,堪堪被身边的蕊儿扶住,蕊儿正准备大声喝骂那驾车的太监,忽然马车外头传来一阵阵惊恐的喊声,混杂着太监们那尖利的嗓音,大喊着“有刺客!有刺客”阿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想着,终于是来了。

“娘娘,怎么办?”蕊儿从来平日里聪慧,可也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等事情,紧紧抓着阿芙的手臂,语气中透着惊慌地问道。

阿芙微微地掀开了些车帘,看到外头一片混乱,平日里勇武非常的那些禁卫军们,此刻却好似变成了一只只软脚虾,挡不住此刻们的哪怕一刀,简直就成了人家单方面的屠杀。

阿芙落下车帘,深深地吐了口气,面色凝重地说道:“咱们得下去,这马车目标太大了,那些禁卫军挡不了一会儿的。”这般说着,她便又让蕊儿拿出了一件宫女的服饰,快速地换上,便与蕊儿一同下了马车,她们的马车旁此刻还围了一圈太监和侍卫,虽然个个看上去是一副怕得要死的模样,但总算是还没有各自逃命,怕是相信前面禁卫军应该很快就能将那一群刺客剿灭的。

领头一个管事模样的太监见阿芙穿了宫女的衣服从马车上下来,立马迎上前来说道:“皇后娘娘您怎么下来了,这里太危险了,您还是赶快回车上去吧,放心,那些此刻们很快便会被咱们打退的。”

阿芙远远望了望前面的战况,只是嘲讽地笑了笑,心中已经猜到了,想来那些食物和饮水中真的是下了料的,只不过针对的人群只是那些平日里武艺高强的禁卫军罢了,阿芙看着面前的太监,皱了眉头说道:“本宫担心皇上和太后娘娘,怎么能安心待在马车里呢,你带我去见皇上和太后娘娘。”

“娘娘,您三思啊,皇上和太后在前面的马车里,有禁卫军和侍卫们保护着,是不会有危险的,可您要是这时候过去这一路上就太过危险了,要是您有什么三长两短,奴才们可是死十次都不够啊。”那太监已经跪了下来,想劝着阿芙回马车里。

“你不用再劝了,本宫一定要去见皇上,就是死,本宫也要死在皇上的身边。”阿芙一副下定了决心的模样,面容坚定,不容转圜。说完也不管那跪在地上的太监,越过他就往前面的马车走去,那太监无法,只能起身和那些侍卫一起跟在阿芙的身后,保护她的安全。

那群刺客其实人数并不怎么多,但每一个却是都勇猛异常,但若是放在平日,这些禁卫军想斩杀他们也不是太难的事情,但此刻的禁卫军很好似都成了不通晓武功的普通人,只能任由这群刺客屠杀,但还好胜在人数多,倒也能够抵挡一阵子,阿芙因为穿着宫女的衣服,在一群四处逃窜的宫女太监中间,也并不怎么显眼,小心翼翼地走了一会儿,也终于跑到了被许多禁卫军与宫中高手围得严严实实地两辆马车。

幸好那群守卫的人里头有许多也是识得阿芙这个皇后的,见她穿了一身宫女的衣裙过来,均是一脸惊诧的表情,那禁卫军头领庞统立马上前来正要跪下行礼,却被阿芙阻止了,急急问道:“皇上和太后娘娘没有事吧?不少字”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和太后现在还很安全,只是…”那庞统的脸上闪过一抹忧色,方才继续说道:“下属们怕是不知何时中了那些奸贼的毒计,大部分人都不能使用武功,所以恐怕挡不住那些刺客,不能够护皇上太后周全。”

“方才本宫一路行来,也多少发现了一些端倪,平日里勇猛的禁卫军们,此刻竟是不堪一击,本宫心中甚是惶惶,这便更加担心皇上与太后了,你们与皇上禀报过吗,我们现在的状况?”阿芙微微皱了眉头,面上十分担忧地问道。

庞统的面上也是闪过一抹忧色,立即回禀道:“属下怕惊扰到皇上和太后,所以并没有与他们禀明事情,再者还有一些侍卫是没有事的,所以暂时也能护得太后与皇上周全,不过属下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地回皇宫报信,想必应该很快就会有援兵到了,所以皇后娘娘您也不必太过担忧了。”

阿芙眉色一凛,却是不赞同地驳斥道:“本宫怎能不担忧,这可是关系到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安危,若是她二人有一点点闪失,整个吴国将会陷入一个怎样的危境,你以为你担当地起吗?”。

庞统听着阿芙这般严厉的喝骂,立即跪下请罪道:“小人不敢,是小人疏忽了,请皇后娘娘示下。”

阿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缓了语气又说道:“本宫谅在你也是个忠心的,这次便不豫追究了,你去选两个身形与皇上太后差不多的宫女太监,本宫会与皇上和太后说明我们此刻的处境,必要布下万全之策,保证皇上太后不出一丝闪失。”

“属下遵命”庞统也是个聪明人,立马就想到了阿芙的计策,想着皇后区区一女子,在这种时候还能这般临危不惧,心中不仅更加敬佩,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信服,立刻又是行了一礼,便照阿芙的吩咐去找人了。

阿芙则是先上了李沛凝那辆马车,李沛凝虽说平日里是睿智又冷静的太后,但毕竟身为女人,这种时候,虽然表面上佯装镇定,但心中仍旧还是隐隐有些慌张的,看着阿芙着了一身宫女的衣裳上了马车,也没有心思怪罪,只是忙忙抓了她的手问道:“阿芙,你怎么不在自己的马车上好好待着,这种时候跑过来做甚?万一让那些个刺客发现了可怎生是好,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了,那些个胆大包天的此刻被擒住了吗?”。

阿芙自然知晓李沛凝更关心的那些刺客有没有并抓住,她自己是否已经安全了,对于她的安危也只不过是附带的罢了,但阿芙面上自然还是要做出一副极其感动的模样,“母后如此记挂阿芙,阿芙心中甚是感激涕零。”

第一百二十一章遇刺(中)【】

第一百二十一章遇刺(中)*。

第一百二十二章 遇刺(下)

显然那李沛凝并不想听阿芙说这些废话,立即打断她又说“阿芙是哀家的媳妇儿,自是跟亲生女儿一般无二的,哀家关心里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先与哀家说说,外面究竟怎样了,那些禁卫军真是一群废物吗,一直说让哀家放心,却是这么久了都不能将刺客剿灭,哀家心中甚是不安啊。”

“阿芙冒险过来就是要与母后说那些刺客的事情,阿芙怀疑那些刺客许是在咱们这行人的饮食中做了什么手脚,让那些平日里骁勇善战的禁卫军忽然变得不堪一击,方才我也与禁卫军统领庞统证实了,他说确实有一大部分的禁卫军与侍卫不能够施展武功,这才会到了现在都拿那些刺客无法。”

“那可怎生是好,若是再这般下去,那些刺客们不会要威胁到哀家的性命!”李沛凝即刻便被阿芙的话语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叫道。

“母后莫要心急,那禁卫军统领已经派人去皇宫请援军了,应该很快就会赶到的。”阿芙依旧是婉言安抚着李沛凝,让她不必慌张。

“天知道那些个援军何时才会到来,远水救不了近火,怕就怕等他们到了,哀家早就命丧在这群刺客的剑下了!”阿芙的安慰显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李沛凝依旧是一脸焦急地神色,皱着眉头苦思着脱身之计。

“母后您也不用太担心,虽然大多数禁卫军都中了刺客的毒计,但仍有一些因为没有饮水吃饭,所以幸免于难,凭着他们,还是可以很好地保护母后与皇上的,而且我也让那庞统去寻了两个与您和皇上身形相似的宫女和太监,让她们假扮您与皇上在马车上,混淆那些个刺客们的视线。”阿芙依旧很是镇定地说道。

李沛凝听着阿芙这般说,倒真是镇定了一些·忽然又是出声问道:“没有中毒的禁卫军人数有多少?”

“大概七八人左右吧。”阿芙如实回答道,但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却是闪过一丝狡黠。

李沛凝闻言,眼中闪过一抹yīn沉的光芒,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地说道:“还是阿芙想得周到,待会你让那几个没事的禁卫军都护卫在哀家左右。等到过了这一次险境·哀家必当重赏他们几人。”

“可皇上那边······”其实阿芙早就想到李沛凝会做这样的决定了,在这种生死关头,自然是自己的性命最重要,禁卫军一共就只有那么几个,护得了太后,自是就护不了皇上了,如李沛凝这般自私的人群,哪会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这等时候还考虑旁人的安危·即使那个人是表面上还是她的亲生子。

“阿芙你也看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哀家也是自顾不暇啊,皇上那边哀家自也是会留下人保护的,皇上他是真命天子·自有老天庇佑,定能洪福齐天的。

阿芙差一点就要笑出声来,这话说得可真是好听啊,明明是为了自保推人去死,却还装着这般一副虚伪的模样,说着那么冠冕堂皇的话语,她真是越来越佩服这李沛凝的厚脸皮了,心中虽是这般想着·但面上却是丝毫不露·似是痛苦挣扎了一会儿,方才说道:“请母后允了阿芙前去皇上身边吧。”

“你······”李沛凝确是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种时候阿芙还会提出这般的要求,她看了阿芙一会儿,有些不忍地问道:“阿芙,你可想清楚了,留在哀家身边,你最起码是安全的,但到了皇上那边,哀家可就不保证了,你觉得,这般可值得?”

阿芙抬起脸,一脸大义地说道:“阿芙是吴国的皇后,自是没有撇下皇上一个人独活的理由,而且若是是我们三人都无事还好,但若只有皇上一个人出了事情,那咱们李家实在是难辞其咎啊!”

李沛凝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去,现在被阿芙一提点,不禁皱了眉头,确实,现在朝堂上的大臣们也知晓姣这个太后与燕昊轩并不如表面上的和睦,若是燕昊轩今日真的命丧于此,而她与阿芙都活了下来,确实很容易让旁人觉得这是李家设下的yīn谋,那到时候对她与李家来说,都是十分不利的,这般想着,便故作惋惜地又开口说道:“你这孩子,就是这般地为旁人着想,哀家一直没有看错你,哀家会选你当皇后,就是看中了你这性子,若是你执意如此,哀家自是不拦你,想必经过这次,皇上也一定能知晓你对他的情深意重了。”

若是他们二人都还能活下来的诸阿芙在心中冷笑着补充道,面上却仍旧是那般一副泫然欲狸的模样,深深与李沛凝行了一礼说道:“阿芙往后可能不能再服侍母后您了,您自己要多保重,阿芙所能拥有的一切都是李家给的,现在,也到了我报答李家的时候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的跟生离死别一般,哀家相信咱们一定都会没事的,你好好陪在皇上身边,也不要胡思乱想,你为李家,为皇上做的事情,哀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定不会让你白白牺牲这一回的。”李沛凝也是用那悲伤的眼神看着阿芙,那悲天悯人的模样,当真没有一丝作伪。

“谢母后······”阿芙最后说出了这三个字,她低着头,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并看不清她此刻面上的表情,那模样似是在哭泣,但只有阿芙自己最清楚,她是忍不住想要发笑,她从来也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但她也并不想做一个虚伪无耻的人,即使坏,也要坏的心安理得啊…···

庞统已经找好了两个合适地替代人选,替换上太后的衣服之后,若是远看,倒也是能够以假乱真的,李沛凝也换上了如阿芙一般的宫女服装,让庞统调来了那几个没有中毒的禁卫军,便在几人的护卫之下,去往另一处安全的地方躲避,阿芙自还是留了下来,没有让人通报,上了燕昊轩坐的那辆马车,却见他仍旧穿着那身明黄的龙袍,看着车窗外头一片混乱的厮杀景象,面上的表情很奇怪,似是嘲讽,又似是哀恸,却是没有一丝害怕的神情。

“皇上······”阿芙轻轻唤了一声,燕昊轩的表现倒是微微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却是没想到这时候燕昊轩还能这般镇定自若。

“怎么,母后没有带上你吗,朕以为,你们会一起走的。”燕昊轩回头看着阿芙,嘴角含着一抹讥诮。

“皇上,您还是先换下身上的衣裳吧,您现在这般太容易让人识得您的身份了。”阿芙并没有回答燕昊轩的发问,只是拿了一套侍卫的衣服,递到他的面前说道。

“朕本以为这是母后的杰作,但后来朕知晓是朕猜错了,若是母后,她定不会让自己也陷入这般的危境之中,她可是惜命的人呢。”燕昊轩依旧是自顾自地说着,也不接阿芙递过来的衣服,语气中依旧带着些淡淡嘲讽的味道。

“皇上既是知晓此次的事情许是某些人的yīn谋,又为何甘心就这般中了旁人的计呢,更是应该好好活下来才是啊。”阿芙此刻倒是觉得燕昊轩比李沛凝顺眼了许多,只可惜对于她来说,都不是能够相信合作的人,但做起码,燕昊轩不至于这么早便英年早逝。

燕昊轩终于正眼打量起阿芙来,见她也是一身宫女的打扮,便冷笑着问道:“你还没回答朕,你怎么没跟母后一起走呢,依她的性子,她定是带走了所有能够护她周全的人,你应该知晓,留下来很有可能会丧了性命。”

“阿芙早就与皇上您说过了,我是您的皇后,是您的妻子,不管怎样,我都会在您的身边。”这般说着,阿芙也不顾燕昊轩的反应,帮他解开身上的龙袍,想要帮他换上手上的侍卫衣衫。

“你可能会跟朕一起死,这你也不介意吗?”燕昊轩忽然抓住了阿芙解着上衣扣子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语气灼灼地问道。

“阿芙从嫁给皇上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不管皇上您相不相信,若是能陪着皇上您一起死,阿芙也是开心的。”阿芙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燕昊轩那灼热的眼睛,就这般与他对视。

燕昊轩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他松开了抓着阿芙的手,又是靠在车壁上看着外头,不知是相信了阿芙的言语,还是因为分辨不出真伪而做出暂时的信任。不管是哪一个,反正燕昊轩也总算是允许了阿芙跟在他的身边,即使只是当做一个随时能够服侍的宫女,阿芙的目的也是达到了。

阿芙帮着燕昊轩换上了侍卫的衣服,便让一个太监穿上了他的衣服,燕昊轩倒是也没有出声阻止,只是一直冷眼瞧着,眼神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

“皇上,马车上不安全,咱们快些离开吧。”阿芙也不管燕昊轩是个什么态度,还是要先把他弄下了马车才好。纟。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后续(上)

燕昊轩这一次倒是也没反对,很是顺从地跟着阿芙一起下了马车,马车外头虽然仍就有二十多个身形魁梧的禁卫军矗立守卫,但阿芙与燕昊轩都知晓他们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总归聊胜于无,阿芙从中选出了几个看上去最威武的,让他们保护燕昊轩与自己先到安全的地方避一阵,只要支撑到那皇宫的援军到了,他们二人也算是脱险了。

十几人方才跑出几百米,就听到后头隐隐传来一阵阵打斗叫喊声,那声音惨烈地让人不寒而栗,阿芙想着,若是他们晚走一会儿,现在发出这凄厉惨叫的就应该是他们了,她侧头看了看身边的燕昊轩,见他从方才开始都还算淡定的脸上,终于微微有些发白,心中思忖,这燕昊轩表面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其实心中也是很害怕的吧,毕竟堂堂一介帝王,若是就这么死了,未免太窝囊了点。

阿芙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更紧地搀扶住燕昊轩的手臂,用眼神安抚着他,一行人的行进速度更是快了一些,可似乎幸运女神并没有眷顾他们,阿芙良好的耳力已经听见从他们身后传来的马蹄声了,她知晓定是有人出卖了他们,此刻追上来了,他们几人的两条腿,自然比不上话人家马儿的四条腿,眼见着其他人也都听到了那马蹄踢踏声,面上均是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阿芙一咬牙,对着身旁已是面色惨白的燕昊轩说道:“皇上,您等会就躲在侍卫中间,千万不要出声,应该不会被发现的,臣妾自有办法应对那些贼子。”

燕昊轩微微皱了眉头,他也知晓阿芙是想保全他,自己去吸引那群此刻的注意,但此等性命攸关时刻·他倒也没有假惺惺地不要阿芙这个女人保护他,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毕竟,他也不想这么窝囊就死了。

阿芙与燕昊轩交代完,又是眉色一凛,厉声对着那十几个禁卫军喝道:“待会儿要是哪一个敢供出皇上·本宫自有办法灭他九族,但若是今日能保的皇上周全,那你们便是皇上与本宫的救命恩人,往后定是加官进爵,飞黄腾达。”

“卑职定誓死护卫皇上与娘娘,死而后已!”那一群禁卫军也个个均是精忠报国的汉子,早便有了打算要护卫主子而死,即刻跪下与阿芙保证道。

“都起来吧,该来的终是来了。”阿芙望向身后·话音刚落下没多久,便有五六个骑着枣红骏马的男子疾驰而来,她就这般平静地望着来人,即使穿着宫女的衣衫,却依旧掩饰不住那凌人的气势·似乎来人不是刺客,只是蝼蚁罢了。

领头的那个穿着青色葛衣的男子勒住马缰绳,看着眼前的这一行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中间的阿芙,眼眸微微黯了一下,沉声问道:“你便是皇后?皇上呢?说出她的行踪,大爷让你死得痛快些。”

阿芙轻蔑一笑,倒是也不否认·“这里只有本宫·没有什么皇上,你们要杀就杀·本宫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离死期也不远了。”

那领头人身后的几个男子,听阿芙这般说,顿时面露暴虐之色,手中那明晃晃的大刀一亮,拽着马缰绳就要上前,却是被领头人一个手势制止住了,看着阿芙的眼神更是意味深长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道:“不过是个小丫头,胆色道是不小,不过为了那个狗皇帝,丢了性命值得吗?”

阿芙依旧毫不畏惧地看着马上之人,冷笑一声轻蔑说道:“若是有人要杀你的妻子,你会不会为了她豁出命去,不过本宫想想你们这般十恶不赦的人也不会在乎妻子儿女的性命的,不过为了皇上,本宫丢了性命又能怎样。”

“那我就成全你!”那领头人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举起大刀就要朝着阿芙砍过来,一旁的禁卫军很立刻就要上去护卫,阿芙却依旧丝毫不惧地上前一步,喝道:“你们都退下!”那领头人被她这样一喝,挥刀的手慢了慢,很是疑惑地看着她问道:“难道你就真这么急着要去见阎王?”

“本宫并不会求你们放过我,但这些禁卫军却都是无辜的,他们此刻都中了毒,对你们也是毫无威胁的,他们也都有父母子女,本宫只希望,你们能放过他们,算是本宫死前的最后一个请求吧。”阿芙的面上带着些悲天悯人飞表情,语气黯然地与那领头人说道。

“娘娘!”阿芙身后那一群禁卫军听到阿芙这般说,均是悲痛而又焦急地呼喊出声,那掩藏在众人中间的燕昊轩卜,幽深的眸中亦闪过一抹悲痛。

“你们不用再说了,若是你们还把我当是皇后娘娘,就什么都不要再说,好好保住性命,活下去才是。”阿芙回转身来,挥了挥手让禁卫军们不要再说话,而后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燕昊轩一眼,方才转身步伐坚定地走向了那领头人。

那领头人看着缓缓走来的阿芙,眼神中隐隐透着些赞赏,道:“你倒是难得忠义的女子,不过我们的目的就是杀了狗皇帝,只要你们说出那狗皇帝在哪儿,我可以放过你们所有人的性命,你这个皇后娘娘,我也可以饶你一条性命,若是你们还是冥顽不灵,那我便先杀了你这个皇后,然后再杀光你们这里所有的人,我就不信不能从你们的口中逼出那狗皇帝的下落!”

阿芙看着领头人面上那凶神恶煞的表情,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心中隐隐有些焦急,埋怨那李墨言怎么安排了这等不知好歹的人来演戏,她都已经说到这般地步了,他们就应该顺势放了燕昊轩和那一众禁卫军离开,何必还在这里要赶尽杀绝呢。

阿芙在那边暗暗埋怨,她身后的那些禁卫军却全都如临大敌一般,下意识地都往燕昊轩所站的地方靠拢,那领头人显然也看出了禁卫军们下意识的反应,眸中精光一闪,提刀就往燕昊轩所在的地方砍去。

阿芙没有想到那领头人会忽然暴起伤人,而且还是针对那燕昊轩,顿时大惊失色,飞快地转身,将燕昊轩推往一边,险险躲过了那凌厉的刀锋,但领头人那一刀砍地又急又快,燕昊轩躲过了那一刀,阿芙却是替那他挨了这一刀,冰冷的刀锋滑过她的手臂,顿时鲜血横流,她耐不住疼痛,一下子摔倒在地。

那领头人眼见着一刀未能要了燕昊轩的性命,紧接着正要砍第二刀,阿芙此刻已经再无力气抵挡,只得对着燕昊轩歇斯底里地喊道:“跑,快跑啊!”

那燕昊轩本被阿芙大力推到在地,看着阿芙鲜血手臂淋漓的模样,本还惨白的面庞上忽然露出一抹惨然的笑意,用有些绝望而无奈的语气说道:“跑?朕现在还能跑去哪里,朕堂堂一国之君,让皇后一介女流之辈保我性命,已经是无颜面对吴国列祖列宗,到了现在这般时候,朕又怎么能舍弃朕的皇后独自一人逃生吗。”

说完,那燕昊轩便站起身来,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已是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但那冰冷的刀锋却是没有落下,只听“嗖”地一声破空之声,紧接着便是几个男子的惨叫,燕昊轩猛然睁开眼睛,方才还要取他性命的领头人已是丧命在一支羽箭之下,晃晃悠悠地摔下马来。

“微臣救驾来迟,望皇上、皇后赎罪!”阿芙直到听到了来人那熟悉的声音,才算是敢放心地晕了过去,她想她一定是失血过多了,不知道那人的刀干不干净,会不会得破伤风啊,这般想着,心中对某狐狸更是恨得牙痒痒的,死狐狸,连她都算计进去了,等她好了,一定要他好看,此仇不报非女子!

阿芙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庆和殿的大床之上了,蕊儿在一旁冷眼朦胧地看着她,见她醒来,眼泪珠子就跟断了线似地,不助地滚落下来,嘴上还一直不停地说着:“娘娘,娘娘,您终于醒过来了,您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还以为……”话没说完,那眼泪便流德更凶了,看得阿芙都已经自己是不是失血过多挂了。

“好了,别哭了,本宫不是没事了吗。”阿芙终究看不得蕊儿这种死了爹妈一般的哭法,艰难地开口,一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真是沙哑地可以。

“娘娘,您快别说话了,奴婢给您倒杯水。”蕊儿总算是没有悲伤过度,立马给阿芙倒了杯热水,小心翼翼地喂了她喝下。

一杯水入口,阿芙总算感觉舒服了许多,轻轻吐了一口气,又是问道:“我昏迷了多久了,现在什么时候了?”

“娘娘您可不知道,您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这还没有算上您被送回路上的那段时间,您可把奴婢吓死了,当时您满身都是血,奴婢当时真害怕,娘娘您,娘娘您¨”纟。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后续(中)

“本宫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别哭了,好像我真的不行了样。”阿芙咳嗽了几声,颇有些苦笑不得地看着那蕊儿,却是因为动作太大而牵动了手上的伤口,疼得脸色顿时就白了几分,这才切身体会到,自己手臂上这伤口确实挺严重的。

蕊儿也被阿芙吓得脸色发白,赶忙上前说道:“娘娘您可别在乱动了,若是伤口再裂开可就不好了,太医们说了,您差一点就伤到了手上的经脉,若是那刺客的刀再偏上一点点,您的手可就一¨”蕊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阿芙猜也可以猜到,她的手差一点点就废了,真不知道该说她运气好还是运气差,总算还没有残废,但这一场皮肉之苦,却是全摆那人所赐啊,她现在都有些怀疑,许是她就那么丧命了,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吧,阿芙的心中窝着一团火,无处发泄,缓缓闭上了眼睛,不想让旁人看到她眼中蕴含的熊熊怒火。

“娘娘您的伤还疼吗,要不要奴婢现在马上给您找太医看看?”蕊儿看着阿芙面上的表情yīn晴不定,以为她是因为伤口疼痛,颇为担忧地询问道。

阿芙缓缓吐了口气,方才睁开眼睛又问道:“本宫没事,皇上与太后那边都安然无恙了吗?”

一听阿芙提到那燕昊轩,蕊儿本是愁苦的脸上立马浮上了一层喜色,颇是兴奋地说道:“娘娘您放心吧,皇上和太后娘娘都好着呢,只是稍稍受了些惊吓,而且您这次可真的是因祸得福了,您可是不知道,从您昏迷开始,皇上可是一直陪在您的床前呢,直到几个时辰前,太后娘娘召唤他才离开了,现在整个皇宫上下可都知晓皇上十分在意娘娘您,那贤妃娘娘也来看望过您一次,您可是没看见,她看到皇上如此关心您,那脸上的表情可叫一个精彩!”

听了蕊儿的言语阿芙却没有她一半的兴奋,只是颇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那窦依莲嫉妒与否,她也没什么兴趣知晓,虽说此次的结果,比她原先预料的要好上许多,但不知为何,心中却怎样都高兴不起来,微微有些烦躁地继续问道:“本宫昏倒之前似乎听到了前来救驾人的声音那声音颇为熟悉,到底是哪个?”

“是李大人,娘娘您的哥哥啊,幸好李大人带着一队人马及时赶到,才能救了您救了皇上,而且您那时受伤昏迷了,随行的太医们又都被刺客杀了,奴婢记得当时您的手一直在流血,情况可紧急了,奴婢都急哭了,多亏了李大人,立马帮娘娘您止血包扎大人真是太厉害了连医术都精通,好像没有他不会的东西呢!”蕊儿一开始还是一脸后怕地回忆着最后说到那李墨言,却是慢慢激动起来,语气中更是带上了满满地崇拜之情。

阿芙看着蕊儿那激动而又迷恋的神情,半晌无语,死狐狸就是那么有迷惑性,明明骨子里是坏透了的一个人,却用他那温文尔雅的外表,欺骗了所有人,偏偏她这个知道真相的,还不能够揭穿他,还要附和别人那夸赞的话语,这要是日子一长,保准得憋得内伤来。

“这样啊一¨那本宫可真是要好好谢谢二哥哥了。”阿芙虽是这般说着,但说这话时,嘴角含着的一抹笑却是让人看着莫名地胆战心惊。

“那群此刻呢,可是也被二哥哥给抓到了,可有从他们口中问出些什么,他们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刺杀皇上太后?”李墨言的事情先放到一边,阿芙对那些刺客的身份也挺好奇的,这群人个个身手了得,倒不像是一般的乌合之众。

“具体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隐隐听说,那一群刺客似乎是前朝余孽,自是与皇上有不共戴天之仇的,那一群人自然是都被李大人给制服了,全部灭口了,一个都没有留下呢,本来皇上好像还想把那领头的人留下来审问的,但李大人武艺高强,那人在他剑下熬不住几下就死了,也就只好作罢了。”

蕊儿把她所知晓的,都详详细细地告诉了阿芙,阿芙静静地听着,心中冷笑道:有李墨言在,自然是不会留下任何活口了,那群人能这么容易的就在御驾的饮水吃食上动手脚,若是没有内应之人,哪可能这么容易就成功,想来那燕昊轩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想要留活口下来问个清楚的吧,毕竟如果他身边有这样的内应存在,那他不是一直犹如芒刺艟背,时刻都不得安宁了吗。

阿芙自然知晓了定是李墨言从中动了手脚的,毕竟若是他来做,那便太容易不过了,定是他遣人与那些前朝余孽做了什么交易,只是那群人也真蠢,会轻信了李墨言那厮,最后还不是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阿芙想到这里,却是突然有些不寒而栗,若是按着李墨言的能耐,他想让燕昊轩和李沛凝死,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经过这一次的遇袭事件已经充分证明了,李墨言是有这个能耐的,阿芙真心觉得,往后在他面前,该是要更谨慎些了。

“本宫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阿芙觉得自己方才从失血过多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实在是不应该用脑过度了,其他的事情都先放一放,等到养好了身子,再慢慢清算也不迟。

“可是,皇上她早就与奴婢吩咐了,若是娘娘醒来,第一时间便去通知她,您方才醒过来的时候,奴婢已经叫了青儿去通知皇上了,想必这会儿他也应该快到了。”听着阿芙这般说,蕊儿的面上也是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如是说道。

当真是说曹cāo曹cāo到,蕊儿的话音刚落,守在外头的宫女便来通报,燕昊轩已经到了殿门口了,阿芙无法,只等挣扎着起身要去迎他。

“娘娘,您不用起来了,皇上特别吩咐过了,您受伤的时候就不用行那些虚礼了,好好养伤才是正经,您看皇上他多为您着想啊,您真当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蕊儿用颇为暧昧的语气与阿芙说着,倒是让她觉得颇有些别捏。

很快,燕昊轩便进到了寝殿,见到斜倚在床上的阿芙,忙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床边,蕊儿很是识相地退了下去,燕昊轩坐在床沿上,却是没有说话,只是那般静静地看了阿芙一会儿,眼睛里闪动着的情绪让阿芙有些看不懂,她只能微微垂了眸,掩去眸子可能露出破绽的情绪,轻声说道:“皇上一.您为何这样看着臣妾,让臣妾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燕昊轩听着阿芙的话语,忽然很是开怀地笑了,伸出手很是亲昵地摸了摸阿芙的脸颊,语气温柔地说道:“阿芙,前些日子真的委屈你了,朕.一也不多说什么,你只要记得,从今往后朕定是会好好对你,正如你所说的,你是朕的皇后,是朕的妻子,你会一直陪在朕的身边,朕也不想再辜负了你。”

阿芙没有抬头,感受着燕昊轩手心传来的热度,也并没有因为他所说的那些话而欣喜,用平淡而又带着悲伤的语气说道:“皇上,您有这般的心意,阿芙真的很开心,阿芙一直都想与皇上当一对最普通的夫妻,只是我也知道这个愿望只不过是个奢望罢了,毕竟您是吴国的皇上,而我,是皇后,您肩负着吴国所有的百姓,而我的使命,就是帮助您,辅佐您,我们的身份便早已决定了我们不可能如寻常夫妻那般相濡以沫,平淡生活,但阿芙就是喜欢犯傻,总以为可以改变一些什么,但是也总算知晓了,到头来什么都是不能嬷改变的一.”

“阿芙为何要这般说呢,你还是在怨朕吗,咱们做夫妻不过短短几月的时间,而后还有一生的时间等着咱们慢慢度过,朕与你发誓,定会好好对你,不让你再受一点委屈的。”燕昊轩轻轻将阿芙搂在怀中,语气中满满俱是心疼地说道。

阿芙终是轻轻啜泣起来,泪水缓缓地落了下来,滴在燕昊轩的肩膀上,似是喃喃自语地说道:“皇上,我们能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渡过吗,你我明明都很清楚,我是从李家出来的皇后,今次,我也看清楚了,我总是要从太后与您之间做一个抉择的,只是我真地不知道该怎么选,我的心好痛,不管是哪一边,阿芙都不想背叛,皇上,您告诉我,阿芙究竟该怎么做?”

燕昊轩的手轻轻拍着阿芙的背,就这样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哭泣,等到那啜泣声稍稍减弱了一些,方才开口回道:“朕知晓阿芙是个心肠极软的人,也并不想与你为难,你这般聪慧,心中自然早就已经有了抉择了吧,这次这般危险妁情况下,你都选择了与朕生死与共,那往后还有什么困难是我们二人跨不过去的呢?”纟。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后续(下)

阿芙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满含期望说道:“臣妾自然知晓该站在哪一边,哪一边才是正确的,但是我怎么忍心对太后娘娘一.她毕竟也是我的亲姑姑啊!”

燕昊轩听着阿芙这般维护李沛凝,面上没有一丝恼怒的神情,依旧是那般温柔的模样,捧着她的脸颊叹息一声说道:“她是你的亲姑姑,也是朕的母后啊,难道朕会对自己的母后下毒手吗,阿芙尽管放心,即使朕重掌大权,母后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李家也仍然是现在这个李家,不会有任何改变,朕希望阿芙能够信朕,君无戏言,朕定是不会食言的。”

“阿芙相信皇上一.”阿芙倚靠在燕昊轩的怀中,柔情似水地说着,心中却是在冷笑,君无戏言,做皇帝的从来都是天底下最大的骗子,这等承诺若是真相信了,那才是傻子呢,等燕昊轩从李沛凝那里夺回了大权,或许李沛凝还能继续做着太后,但李家却是绝对不能留的,燕昊轩傻了才会留这么大一个威胁在身边,阿芙自认为对燕昊轩的理解,他虽然不够精明,但也决不会犯这么白痴的错误,她此刻就只要扮演好一个为了爱情完全相信自己夫君的傻女人就好了。

燕昊轩抱着阿芙的手又是紧了几分,颇有些激动地继续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朕定不会负你。”

阿芙的脸窝在燕昊轩的xiōng膛里,并看不清面上的表情,许久之后,燕昊轩才缓缓将她松了开来,温柔地擦去阿芙面上的泪水,看着她手上还隐隐带着些血迹的右臂,用万分心疼的语气说道:“伤口还疼吗,你怎么就这么傻呢,看见刀砍过来了怎么就不知道躲开呢·你可知道太医们说了,若是那刀再砍深一点点,你的右手真的就废掉了。”

“可难道我能眼睁睁看着那刀砍在你的身上吗,若是皇上您都不在了·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阿芙隐隐有些激动地看着燕昊轩说道。

燕昊轩看着阿芙那一脸认真的表情,半晌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阿芙抱在怀中,动作轻柔的好似是在抱着一件稀世珍宝。

“皇上,我没事了,您不用一直陪着我,您是一国之君·定是还有许多事要做的,可不能一直在我这儿浪费时间。”阿芙面上泛着羞涩的粉红,轻轻地推了推燕昊轩的xiōng膛,柔声说道。

燕昊轩听阿芙这般说,却又是笑开了,爱怜地点了点她的鼻子说道:“其他嫔妃那里,都是希望朕在她们身边待的时间越久越好,你这个皇后倒好·还嫌朕待得时间长了,要把朕往外推,朕不知晓是要说你贤良好呢·还是说你傻了,不过朕就是喜欢你这傻傻的性子,不求回报,一心一意为朕着想。”

阿芙依旧是那般轻轻浅浅地笑,“皇上说臣妾傻,那我便傻吧,我只是知晓,皇上不仅仅是我的丈夫,还是整个吴国的帝王,必要将百姓社稷放在第一位·臣妾往后排排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

“有你这样的皇后,是朕之幸,吴国之幸,你说朕怎么能不怜你,爱你呢。”燕昊轩看着阿芙的眼睛,深情地说着·那眼眸深邃地能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阿芙似是被那灼灼地目光逼得低下了头,满脸地羞涩模样,却只是不想眼眸中那一丝轻蔑的情绪泄露在眼前人面前。

燕昊轩又是与阿芙温存了一会儿,方才离开了,微笑着看着他出了寝殿,阿芙这才缓缓地吐了口气,果然扮痴情女子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虽然她知晓燕昊轩对她也不是完全真心实意的,但男人扮深情做肉麻起来可比女子来得得心应手多了,特别是如燕昊轩这般的男人,从窦依莲那死心塌地的模样便可看出来,燕昊轩在这方面的可也能算是个中高手呢。

“娘娘,看到您和皇上这般恩爱,奴婢心中实在是开心,从今往后,看这宫里的奴才哪个还敢在背后说您的闲话,还有那贤妃娘娘,以为皇上都是她一个人的,现在该看清楚娘娘您才是这后宫的女人,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燕昊轩前脚刚走,蕊儿便一脸眉飞色舞地走了进来,面上那兴奋的神情,跟前世那些中了五百万的人差不多,阿芙看着她这般模样,倒是觉得难得地可乐。

“行了,你也别高兴地太早了,贤妃肚子里可还怀着皇上的孩子呢,皇上现在只不过是因为本宫救榧.一命,才对本宫另眼相看,不过这始终总敌不过皇上对贤妃獯么久的感情,本宫这个皇后,还是会有失宠的危险的。”阿芙淡淡地笑着,算是浇了蕊儿一盆冷水,虽然其实她心中明白,至少在燕昊轩亲政之前,他对自己的宠爱应该是不会改变的。

“奴婢都快忘了,贤妃娘娘怀着皇上的孩子呢,哎,要是娘娘您也有了皇上的孩子,那还担心什么呢,娘娘,您可要趁着皇上对您的宠爱,一定要努力,争取贤妃这段怀孕的日子,也早早怀上皇上的孩子,那样您的位子才算真正稳固啊。”蕊儿果然是一个一心为主子着想的奴才,都已经帮阿芙想好后面的一系列计划了。阿芙却是在心中苦笑连连,让她跟燕昊轩生孩子,算了吧,先不说燕昊轩根本不会让她在这个非常时刻怀孕,就是她,也不可能生下一个将来绝对不会有前途的孩子,她可不认为,光凭一个孩子,就能拴住一个男人。

阿芙养伤的日子,算是非常清闲舒适的,除了燕昊轩每日必会来甜言蜜语一段时间,其他时间阿芙过得都是十分舒心的,李沛凝也来看过阿芙一次,许是觉得前几日丢下阿芙独自一人逃走,在她的面前面子不太好看,便也只是说了些安慰的话语,没待一会儿就离开了,倒是赏了许多贵重的药材与物品,阿芙想着,她该是想让自己心中舒服一些吧,虽然这仍是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不过阿芙仍旧是感恩戴德地收着,左右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阿芙手上的伤确实是挺严重的,养了好几天,受伤的那只手仍旧没有办法用力,每日里只能靠着左手动作,不过幸好她是皇上,吃饭穿衣什么的都是有宫女伺候的,所以也并不是太不方便,只是这种无力的感觉,让她心理上很难接受,每日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倒是诅咒某狐狸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让他也尝尝自己现在的苦楚。

许是阿芙念叨他的时间太多了,总算是将他念叨过来了,阿芙受伤的第十天,李墨言总算是进宫来看望阿芙这个重伤在床的“妹妹”了。”

那一日午后,下了一场大雨,难得地好眠,阿芙正睡得朦朦胧胧之际,看到床边似乎坐着一个侧影,阿芙眯缝着眼,只依稀地辨别出,那似乎是个男人的身形,想着能随意进她察殿的,应该只有燕昊轩了,便用颇有些慵懒地声音唤道:“皇上一.”顺势伸出手想要握住了床边那人宽大的衣袖。

那人回转头来,那双琉璃色的独特眼瞳望过来,飘渺地让人无法解读,阿芙伸出的手顿时僵在半空,睡意顿时便去了大半,对上某人那万年不变的温柔笑容后,方才慢慢将手收了回去,卸下了这几日一直伪装的模样,眯着眼看去,撇了撇嘴问道:“怎么会是你,是蕊儿让你进来的,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李墨言温柔地帮阿芙拉了拉有些下滑的被子,温柔的笑容缓缓荡漾开来,“怎么,阿芙不欢迎我吗,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呢,这态度似乎不太对吧。”

“救命恩人!”阿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四个字,冷笑着看着那一脸温文笑容的男子,“阿芙是该谢谢哥哥让阿芙在鬼门关逛了一圈呢。”

“看来阿芙是真的误会哥哥了呢,我怎么会舍得阿芙出事呢,那日看到你倒在血泊中,你可不知道我的心中是有多疼呢。”李墨言此时的表情颇为委屈,似是一个被人错怪了的无辜孩童,让人看了心中不忍,但阿芙向来心肠硬,自然不会被他这副模样骗去,又是轻哼一声,道:“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那群人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若是我稍稍再笨一些,或许早就命丧在那群人刀下了。”

“但阿芙不是最终一点事情都没有吗,而且也得到了你想要的结果,不是你求哥哥我的吗,让我帮你,现在我帮你了,为何还要对我心存抱怨呢。”李墨言依旧是微笑着,但那笑容在阿芙看来,却是带着阵阵yīn冷,让人如坠冰窖。

阿芙却是毫无畏惧地对上他的眼,道:“我只希望,若是还有下次,哥哥您能够如实与我相告,那样,即使死,阿芙也算是死地瞑目了。”纟。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亲政

“好。”李墨言看着阿芙那认真的表情,难得的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轻轻点头,竟是很认真地与阿芙承诺了,这倒是让阿芙有些不习惯,这死狐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难道也总算是生出了些人类的慈悲之心?

阿芙有一瞬间不知晓该说些什么了,低着头,似是在观察着被子上那繁复的绣花,李墨言却是轻轻撩开了阿芙的衣袖,露出那被包扎地严严实实的伤口,微微皱着眉头问道:“手上的伤口还疼吗?”

阿芙倒是没有拒绝李墨言亲昵的动作,又是撇了撇嘴,语气中带了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丝委屈,“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刚刚受伤的时候却是真的挺疼的,听说我这只手差一点点就要废呢,说实在的我的运气还算可以,总算是没有变成吴国历史上第一个残废的皇后呢。”

李墨言的眉头又是一皱,轻轻将阿芙的手放回,缓缓说道:“你晕倒的时候我已经检查过你的手了,知晓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就算那刺客再砍偏那么一点点,真的伤到了手筋,我也是有办法治的,绝不会让你做残废皇后的。”

阿芙看着李墨言那轻描淡写的模样,却是知晓他说的定都是事实,她虽然不知晓李墨言还会医术,而且听那话语,貌似医术还挺高明的,至少肯定比宫里头那些个御医要来得强,至少御医们确定说不能治的病,他却是似乎能轻而易举地治好。

“等拆了纱布,我再帮你调配一种药膏,你这刀伤虽然深,但只要涂了我给你的药膏,定是不会留下疤痕的,你可以放心。”李墨言看着阿芙面上那颇为怨愤的神情,浅笑着嘱咐道。

不就留个疤吗,她倒是无所谓的·前世的时候她身上也没少疤,怎么到了这古代,女人留了疤,就跟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过似的·不过阿芙自然不会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只是听话地点了点头,既然李墨言有办法不让她留疤,那自是再好不过的了。

“听说皇上这几日每日都过来,而且每次待得时间还挺长,此次看来是真如了你的愿,皇上终于信任你这个皇后了那呢。”李墨言看着阿芙的眼睛·那笑容看得阿芙莫名地有些心慌,阿芙面上却依旧是那般淡定的模样,斜睨了他一眼,轻笑着回道:“是啊,皇上现在可是疼宠我这个皇后了,连身怀龙种的窦依莲都比不上呢,这次我也总算是没白流那么多的血了,皇上他已经试探过我了·我想着,在过不久,皇上应该会让我在太后娘娘那里下点功夫了。”

“经过这一次·皇上更是等不及了,你别看他最近依旧像以往那样不管朝政,还有闲暇地功夫与你腻在一起,但暗地里,他可是已经与邢窦林轩通过好几回消息了,不出三个月,定会有大动作了。”李墨言笃定地与阿芙说道。

“我想想也是,皇上这几日在我这儿也不是白待的,潜移默化地可是与我说了许多大道理呢,想来就是想让我大义灭亲呢·若是那太后娘娘有个病啊灾啊的,皇上不是就能够名正言顺地能亲政了吗,就是亲太后的那一派官员,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阿芙自然也是将那燕昊轩的心思揣摩地一清二楚的。

“阿芙可不要忘了还有咱们父亲呢,他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只要太后那边出了事·他定能猜到是你从中做了手脚,李家在吴国经营了这么多年,若是要逼宫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到时候,你这皇后可也就当到头了呢。”李墨言依旧是含笑看着阿芙,那神情态度却颇有些看好戏的意味。

“那不是还有哥哥你吗,若是父亲他出了什么事,李家的家主可就是你了,皇上以为我会为了他背叛李家,却是不知,我与哥哥才是真正的盟友呢,只有哥哥掌控了这个国家的大权,我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坐我这个皇后啊。

“看来阿芙真是看得十分清楚呢,哥哥想些什么,可也都瞒不过你呢,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万事小心,那几个老家伙可也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李墨言卸了笑容,似乎很是郑重地与阿芙提醒道。

阿芙轻轻浅浅地笑着,将头靠在李墨言的肩膀上,似嗔似娇地说道:“我就知晓哥哥最是心疼阿芙了,等到皇上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哥哥能否答应阿芙一个要求,算是给阿芙的奖励呢?”

李墨言温柔地搂着阿芙的肩膀,好看地眉头挑了挑,似是十分疑惑地开口问道:“哦?阿芙又想要哥哥答应你什么呢?”

阿芙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用纤细的手指在李墨言的xiōng口划着圈圈,许久这后方才缓缓开口说道:“现在我还不能说,等到阿芙帮哥哥完成了这件事情,在与哥哥说,哥哥放心,阿芙定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知晓分寸,绝不会做得寸进尺的事情。”

李墨言闻言又是开怀地笑了,在阿芙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用宠溺的语气在她的耳边说道:“我自是知晓阿芙是个听话又懂事的,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只是你千万莫要让我失望了。”

阿芙没有在回话,只是那般静静地靠在李墨言的怀中,又是闭上了眼,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慵懒的味道,在未见到李墨言之前,那许多的愤懑、怨恨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般发泄出来,就算对着那狐狸发一通脾气,也不可能改变些什么,虽说他们二人是合作者,但她总是弱势的那一方,现在的他,还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毕竟得罪那狐狸可是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但若是以后有机会能给他下些小小的绊子,阿芙也是很乐意为之的。

李墨言并没有待很长时间,毕竟今日那燕昊轩还未来过,若是撞见了,毕竟不妥,而且李墨言虽是阿芙的堂哥,但终归不是嫡亲的哥哥,若是在阿芙这儿待得太久·总不免让人落了口实,阿芙心中倒是磊落,虽是清楚自己与李墨言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但对他也无旁的男女之间的情谊·只是碍着旁人罢了。

李墨言离开没多久,燕昊轩便过来了,阿芙此刻已经清醒了过来,披了件外袍靠坐在床上看书,听见那熟悉的脚步声,方才放了书册,看向缓步走来的燕昊轩·便起身准备行礼,虽燕昊轩允了她不用行礼,但这几日她身体好了一些,便依旧是循规行礼,燕昊轩见她这般,立马几步走到了床边,扶住她的身子,带着关切的语气说道:“不是与你说了吗·不用行礼了,怎的还这般不听话,你这身子才稍稍好一些·若是再有些什么闪失,朕可是要心疼了。”

阿芙抬起头,对着燕昊轩柔柔一笑,说道:“皇上莫要把臣妾当瓷娃娃了,臣妾的身体一向是不错的,这次虽说受了些伤,但也没有伤到根本,这几日休养下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您不用再这般小心翼翼的了。”

“怎的能不小心·太医可没说你已经可以下床了,在没有太医允许前,你还得给朕在床上好好躺着。”燕昊轩将阿芙又是轻轻地按回了床上,一脸不能商量的模样。

阿芙无奈地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燕昊轩静静看了阿芙一会儿·方才又说道:“气色倒真是好了许多,看到你好了,朕的心才能完全放下啊。”燕昊轩这般说着,却不知为何,轻轻地叹了口气。

“皇上,您有什么烦心事吗。”阿芙自是最擅察言观色的,见燕昊轩这般叹息的模样,眸光一闪,便温柔地出声问道。

燕昊轩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阿芙却是伸手握住燕昊轩的大手,继续说道:”皇上,臣妾是您的皇后,您的妻子,臣妾希望您若是有什么烦心事,都能说出来与臣妾知晓,臣妾也好棒您分忧解难。

燕昊轩又是犹豫了一会儿,方才缓缓回道:“朕本不想与你说这些的,但你说的也对,你我夫妻本是一体的,并不该有什么隐瞒,其实,还是关于母后的事情,你也知晓,朕本已经成年,母后却是迟迟不肯让朕亲政,就是那一点小小的事,都要经母后的允许,朕当这一国之君,却何事都不能做主,做这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阿芙敛睫思索了一会儿,方才缓缓问道:“皇上的心臣妾很清楚,不知若是跟母后好好商量,她可肯让皇上亲政呢?”

“你是不知道,朕亲政的事情,也有好几个大臣提出来过,但却都被母后给驳回了,说是朕还不能够完全胜任,但母后都不曾让朕试过,又怎么知晓朕不行呢。”燕昊轩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愤的情绪,语气中颇为不满地说道。

阿芙也看出燕昊轩对那李沛凝积怨颇深,便依旧柔声劝慰道:“皇上,臣妾也知晓您的心情,但在太后娘娘看来,皇上您不管长多大,在她眼里依旧是个孩子,她心中有不放心也在所难免,但若您真的想尽快亲政,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哦?阿芙可是有什么好法子?”燕昊轩的眼睛亮了亮,颇有些期待地问道。

阿芙笑了笑,看燕昊轩这般着急,便立即回答道:“太后娘娘终究是一介女流,掌着朝政终归是名不顺言不正的事情,皇上何不利用那些个士林学子的口,来让太后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权呢?”

燕昊轩听后思忖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却依旧有些疑惑地问道:“那按阿芙的意思,此事该如何cāo作,才能让那些士林学子们帮助朕呢?”

“臣妾只是想了一个法子,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皇上随便听听即可,若是不行,皇上可也不能生气。”阿芙向来不是个喜欢卖弄的人,她一向是很懂得藏拙的,这样才不会让旁人对自己存有太大的戒心

“阿芙尽管畅所欲言便是,朕怎么会生气呢,你能提出让那群学子们帮忙朕,已经是一个很好的提议了,朕只是想继续听听你的意见。”燕昊轩看向阿芙的眼神愈发温柔了,语气极温柔地与阿芙说道。

阿芙羞涩一笑,方才回道:“其实皇上只要找人写一些匿名信,然后纷纷张贴在郾城大街各处,也可以洒在那里学子们时常去的地方·自然就能很快地让那些学子们知晓,而他们这群人又是极富正义感,对朝政也是极敏感的,定会大作一番文章·吴国以文治国,文人自是吴国之本,即使太后也得罪不起吴国的文人,到时候,即使她心中再不愿,也定会让皇上您亲政的。”

燕昊轩一边听着,眼睛越发地亮了·等那阿芙说完了,这才击掌叫好道:“好!就按阿芙说的做,朕一直知晓阿芙贤惠,没想到竟也有治国之才,朕真是不知道你还有多少惊喜等着朕呢。”

“皇上,您可别乱说,什么治国之才啊,不过就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罢了·您只不过是当局者迷才会看不明白,臣妾也只是旁观者清罢了。”阿芙自然是不敢受燕昊轩这般高的评价,立马谦逊地回道。

“那阿芙便休息吧·朕要马上与窦.底下的官员们商量这事儿,明日再来看你。”燕昊轩显然已经做不住了,又是与阿芙软语了一阵,便起身准备离开了。阿芙自然听到了他激动间吐出的那个“窦”字,不过自也不会出声询问,温顺地送走了燕昊轩,嘴角扯出一抹轻笑,想来这时候他该是要急着去见那窦林轩了吧,那窦林轩想来定是不待见她的,若是知晓了这个法子是她想出来的·是会赞同呢,还是反对呢,此时阿芙的心中甚是好奇呢。

燕昊轩的动作倒是也迅速,三天之后,整个郾城便到处都是这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匿名信,郾城的那些个学子们自然也都闹开了锅·虽说他们一直也都知晓李沛凝有干预朝政,但却是不知晓妯一直不肯让燕昊轩亲政,毕竟燕昊轩今年也已经弱冠之年了,完全有能力亲政,但却依然有一个女人干政,即使那女人是最尊贵的太后娘娘,这些学子们也是不能允许的。

学子们集体上书,给李沛凝带去了极大的压力,这几日送到她那里的奏折比以往一个月的还要多,李沛凝看着那一大摞让他还政与燕昊轩的奏折,气得脸色发青,自然是急急召了那李诚敬进宫来,商量对策,李诚敬早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日便已经察觉到了此事的严重性,但那时候他能做的,只有派人将那些个匿名信全部收回来销毁,但即使那样做了也是无济于事,毕竟那时候这些匿名信已经在众学子之间流传开了,几乎是人手一份,悠悠之口难掩,也只能任事态发展下去了。

“哥哥,你说着事情我到底是该如何处理才好?“李沛凝紧皱着眉头,平日里娇美的脸庞上又是气愤又是不安,只能问那李诚敬的意见。

“娘娘,请您一定要镇定,不过是些小人的手段,您莫要放在心上才是,想来过不了多,这些诽谤之言必都会烟消云散的。”李诚敬还算是沉得住气,沉声劝慰着李沛凝说道。“你叫我怎么能够镇定,那些学子们都快闹翻天了,若任由这事态发展下去,我想来真要成那祸国之人了。”李沛凝依旧是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焦急道。

“其实臣倒是认为,娘娘何不借着此次便暂将那朝政归还与皇上,毕竟皇上年岁确实不小了,是已到了亲政的年纪,但皇上终究还是年轻,总会有犯错的时候,到时候娘娘您在出面帮助不是更显您的贤德吗?”李诚敬不愧为在朝中为官多年,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便也这般与李沛凝提议道。

李沛凝闻言思索了一会儿,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方才又说道:“哥哥你说的道也是个办法,只是我心中着实不忿,竟还是小看了他,让他算计了去,当真是一个白眼狼,枉我还养了他那么多年,早知道当初我就一..”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李诚敬适时地打断了李沛凝的话语,似是不想让她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语来,李沛凝也立马觉察到自己失言了,立马转了话题说道:“好吧,便先按你的法子办,等到那窦家丫头平安将孩子生下来,哀家再做打算,到时候,可不会这次这般容易地就接过去了。”

“娘娘英明·小不忍则乱大谋,等到时机成熟了,咱们自是会一同与这些人清算的。”李诚敬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的笑容,沉声说道。

阿芙知道此事的时候·李沛凝已经宣旨将朝政归还与燕昊轩,从此以后不再干预朝政,她听到蕊儿与她说这个新闻的时候,微微表现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但自从她跟燕昊轩提出那个意见之后,便知晓李沛凝定会做这个决定,但这并不代表她便会真的这般简单就放下权利了·表面上是说的好,将权利还给燕昊轩,从此不再干政,但该干预的地方她却依然可以照干预不误,只要李家还在,依然掌握着朝中大权,便什么都不会改变。

阿芙手上的伤在养了将近半个月之后,总算是结疤了·太医也允许了她可以下床,阿芙在床上发霉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这一日晚上·她正斜倚在榻上看书,却是突然听值夜的宫女来禀告,燕昊轩已经快到庆和殿了,阿芙微微愣了一下,却是不知道燕昊轩这时候来她寝宫干什么,中午的时候不是已经来过了吗。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皇上这是要过来让您侍寝啊!”蕊儿显然比阿芙想得深远多了,一脸兴奋地与阿芙道着喜,那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阿芙沉默了·这段时日她跟那燕昊轩每日里都是你浓我浓的,自然也是考虑过侍寝这个问题的,但是她想着自己有伤在身,燕昊轩也不至于这时候要她侍寝,但现在她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太医也说了无大碍了·那燕昊轩要让她侍寝,她自然要欣然接受了。

阿芙被蕊儿拉着起来梳妆打扮,脑子里还是跟一团浆糊似的,虽然她并不如古代女子那般地看中贞cāo,而且等会要与她行云雨之事的还是她的合法丈夫,但事情终是来的太过突然,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但等到蕊儿帮她梳洗完毕,她也已经释然了,反正早晚都是要走这一遭的,既然不能反抗,那便好好的享受吧,阿芙对着镜子那眉宇精致的女子嫣然一笑,当真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等会儿燕昊轩见着,应该也是不会失望的吧。

阿芙打扮完毕,就与一众宫女太监等在门外迎接那燕昊轩,远远地便看见那明黄的身影迈着大步走进,阿芙立即跪下迎接,那燕昊轩的动作显然更快些,上前几步将欲要下跪的阿芙扶住,温柔地看着她说道:“皇后不必多礼,你身子不好便不用老是与朕行那跪礼了。”这般说着,便轻握着阿芙的柔胰与她一起走进了庆和殿。

阿芙早早准备好了燕昊轩喜欢吃的点心,他向来不喜食太甜的东西,便将一碗百合薏仁羹递到他跟前说道:“皇上,这薏仁是今儿刚送到的,臣妾看着新鲜,便做了这百合薏仁羹,只放了一点点蜂蜜,应不太甜,您尝尝合不合您的胃口。”

“皇后精心准备的,自是合朕的胃口的。”那碗羹还未曾入口,燕昊轩便已经很是赏脸地说道,随后便尝了一口,想来味道确实不错,倒是也吃下去了大半。

用过了宵夜之后,燕昊轩便挥退了伺候的宫女太监们,自是要与阿芙小意温存一阵,阿芙也早已做好了准备,举止羞怯之间倒也有些半推半就的意思,燕昊轩将阿芙轻轻拥在怀中,看着她微微泛红的娇美脸颊,似是万分舒心地说道:“多亏阿芙帮朕想的法子,朕总算是能够亲政了,日后朕定会好好待你的。”

“阿芙并不图皇上回报什么,只要皇上心里头有阿芙便够了。”阿芙依旧是微微低着头,用有些娇柔地声音说道,只是看不清她此刻面上的神情。

燕昊轩似乎微微动了情,大手轻抚着阿芙柔滑的青丝,温柔地翻身将她压下了身下,两人的动作带起一阵轻风,那帷幔飘飘荡荡间,许久才缓缓落下。

“阿芙,朕往后定会好好待你一.”燕昊轩在阿芙的耳边重复着这句话,似是呢喃的声音让阿芙分辨不出她话中所隐含着的感情,还来不及她多加思考,燕昊轩的吻便落了下来,带着专属于他的火热气息,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似要把她淹没,阿芙瞬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许是早已习惯了李墨言那冰冷的吻·竟是对这样的火热,无所适从,慢慢的,燕昊轩的吻逐渐向下·所到之处,那轻薄的罗衫便也慢慢褪去,阿芙微微觉得有些冷,即使燕昊轩的身体是那般的火热,但她的身体却不知为何依旧如此地冰冷。

寝殿之中是那样地安静,似乎只听得到她二人的喘息之声,阿芙庆幸早早便熄了烛火·不然让燕昊轩看到她此刻的表情,定会露陷儿,燕昊轩的手依然在她光裸的身上作乱,引起她一阵阵的战栗,她有一瞬间逃离的念头,但还是忍住了,只能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迎合燕昊轩的爱

“咚咚咚,皇上·贤妃娘娘那边派人来报,说是动了胎气,在床上哭着要见您呢。”闷沉的敲门声忽然响起·而后小林子那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床上正激情的两人都是一愣,阿芙明显感到身上的人隐隐有些发怒的迹象,却只是勾唇微微笑了一下,这些日子里,那窦依莲确实是太安静看些,这实在是不像她的性子,不过今夜见燕昊轩在她这儿留宿,终归是沉不住气了啊,不过这招数依旧是拙劣了些·怎么早不动胎气晚不动胎气,偏偏就选在皇上来她这儿的时候动了胎气了呢,有脑子的人都猜得到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阿芙听着身上那人重重的喘息声,轻轻握住了那只大手,叹息一声说道:“皇上,您还是去看看贤妃妹妹吧·她毕竟怀着身孕呢,这动了胎气可是可大可小的事情,臣妾这里,也不急于一时一.”

燕昊轩沉默了一会儿,压在阿芙身上半晌都没有动静,许久之后才翻身下了床,捡起地上那有些凌乱地衣服穿戴了起来,阿芙也随意披了件衣衫,起身将灯点亮,帮着燕昊轩穿戴起衣服来。

燕昊轩看着帮她扣着扣子的阿芙,灯光下,那白嫩的脸颊上似乎还带了些方才欢爱的痕迹,心头便涌起一股愧疚,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阿芙,对不起,朕¨一”

“皇上什么都不用说,臣妾知晓的,臣妾还是那句话,只要皇上心中有臣妾就好了。”阿芙并没有让燕昊轩把话说完,而后抬起头对着他柔柔一笑,那笑里没有一丝委屈与责怪的味道,倒是让燕昊轩心中更加惭愧了。

“皇上,贤妃妹妹动看胎气,要不要臣妾也过去看看她,臣妾心中也甚是担心呢,这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可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啊。”阿芙轻皱了一下眉头,语气中带着些担忧地询问道。

“今日太晚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再去也不迟,朕已经委屈了你,可不能让你再继续劳累了。”燕昊轩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柔声劝说道。

“那好吧,臣妾便听皇上的。”阿芙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帮着燕昊轩整理了一些身上的龙袍,方才目送他离开了房间。

一直忐忑等在外头的小林子见到里头亮了灯,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自然知道这时候去打扰皇上皇后很有可能让皇上大发雷霆,可那一边又是皇上极其宠爱,不惜为了她与皇太后争执的贤妃娘娘,若是他不报,又怕皇上事后怪罪,想着皇后性子温和,总不会太过为难他这个奴才。这般想着,就不禁拿那贤妃与皇后对比了一番,着实觉得不管是性情样貌,还是人品才学,都是皇后胜出了许多,只可惜皇后生在了那个人家,便注定了她要得到皇上的宠爱,其中需要经历多少的艰辛,不过想想皇上近些日子对待皇后的态度,也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小林子没等了一会儿,那燕昊轩便穿戴整齐地出来了,显然脸色不怎么好,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方才问道:“贤妃那儿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半夜的都会动了胎气,那些个奴才都是怎么再伺候的,通通给朕拖下去杖毙了

小林子畏惧地缩了缩脖子,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上,舌头都有些打结了,好不容易才捋顺了回道:“回皇上的话,说是贤妃娘娘晚膳用多了些,便在御花园走走消食,不想前些日子刚下了一场雨,那御花园的青石板有些滑,这才不小心滑了一下,动了些胎气。”

燕昊轩的脸色依旧yīn郁,但那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又问道:“太医们怎么说,肚子里的胎儿没什么大碍吧?”

“回皇上,太医们说了,幸好当时随身伺候的宫女们拼命护着贤妃娘娘,才没摔着娘娘,只是稍稍受了些惊吓,喝几幅安胎药就无大碍了。”小林子额头上的汗一直“漱漱”地冒着,就怕皇上把他也拖出去斩了。

燕昊轩深深地呼了口气,嘴角闪过一抹冷笑,半晌之后才对着小林子说道:“起吧,去贤妃那里看看,想来朕今日不过去是不行的了。”这般说着便迈开大步往外走去,在经过蕊儿身边的时候,又停下与她说道:“好好照顾你家主子,有什么事儿便立即来禀告朕。”

蕊儿立马跪下应了,直到那燕昊轩走远了,方才缓缓站起身来,面上却是带了一丝愤懑,急急走进寝殿内,却看到阿芙依旧是一脸平静地靠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向来也猜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便带着些小心翼翼地上前,轻声询问道:“娘娘,您一.要不要喝水?”

阿芙抬头,好笑地看着蕊儿那担忧的小模样,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本宫不渴,你去拿起剩下的薏仁羹来吧,本宫倒是觉得有些饿了。”

蕊儿看着阿芙不像生气难过的模样,倒也算是稍稍放下了些心来,立马去小厨房热了热薏仁羹,端到了阿芙的面前,吃下一小碗百合薏仁羹,阿芙颇为满足地摸了摸肚子,便让蕊儿收拾下去了。

蕊儿这时才敢开口试探着说道:“娘娘,奴婢看贤妃娘娘就是嫉妒您,看皇上最近这么疼宠您,才会搞这么一出来激您的,您可千万别上她的当,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你看本宫像是生气的样子吗?”阿芙浅笑着反问道蕊儿,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掩饰住了那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蕊儿瞬间哑然,阿芙确实一点都没有伤心难过的模样,但蕊儿总觉得自家主子不过是在故作坚强,毕竟她同样身为女人,自然知晓在这种时候被夫君丢下去见别的女人,没有那个女子心里是会一点不难过的,即使平日里端庄淡定的皇后娘娘也不会例外吧。

不过蕊儿想来是弄错了对象,阿芙本就没有心,又哪里来的伤心呢,她依旧是淡笑着说道:“我自然不会生贤妃的气,她可也是真真切切动了胎气啊,皇上去看她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这皇宫里头,除了皇上太后,最金贵的可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了,皇上多看重一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是娘娘您好不容易,奴婢只是为您不值!”蕊儿咬了咬牙,依旧是一脸不服气地说道。

“这后宫里头本来就是这样子的,你也不是第一天待在宫里了,应该比本宫更明白些,皇上不是本宫一个人的,本宫既是皇后,便就要尽到皇后的义务,看护皇上的子嗣便是极其重要的一项,你也不必多说了,本宫有些累了,都退下去吧。”阿芙轻轻拢了拢滑下肩头的秀发,依旧是语气淡然的说着,面上的表情当真是不悲不喜,完全便是一个尽心尽力为皇上考虑的皇后。

蕊儿咬了咬下唇,也便不再说什么了,躬身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她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家主子冷静地不像是一个女人,明明应该是对皇上情深意重的,却不知为何又给她感觉冷情冷性,蕊儿越发看不明白,自家主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了。纟。

第一百二十七章 警告(上)

燕昊轩这边匆匆赶到了窦依莲的寝宫,一大群宫女太监们戋兢兢地跪在门口,燕昊轩沉着脸看着底下的一群奴才,厉声喝骂道:“你说你们是怎么当奴才的,这么一大群人竟然还照顾不好娘娘一个,朕留着你们这一群废物还有什么用,全都拖出去杖毙了事!”

那些个奴才虽知晓燕昊轩定是会大发雷霆,却是没想到竟是一下全要杖毙,均是磕头大喊着饶命,燕昊轩本就气不顺,也不再去看他们,径自走进了寝宫内。

窦依莲此时已经喝过了药躺在床上,只是脸色还微微有些苍白,身边伺候的几个宫女见到燕昊轩进来,立即惶恐地跪下行礼,燕昊轩颇有些不耐烦地挥退了几人,快步走到了床边,看着窦依莲苍白如纸的面孔,只是微皱着眉不说话。

床上的窦依莲似是有感应一般,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坐在床边的燕昊轩,眼眶中立即便氤氲了泪水,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

燕昊轩轻轻按住了她,低声说道:“躺着吧,怎的就这么不小心呢,明明知道自己怀着身孕,还这般到处乱走。”

窦依莲微微垂下眼,那几滴晶莹的泪珠还挂在纤长的睫毛上,一颤一颤的,看上去甚是楚楚动人,缓缓开口说道:“臣妾只是觉得心中郁闷,便想到御花园里头去散散心,太医们也说过多走走对肚子里的孩子是好的,若是知道会伤到孩子,我也便不会出去了,都是臣妾的错,皇上罚臣妾吧。”

燕昊轩又是叹了口气,面上的神情已经缓和了许多,轻轻擦去窦依莲脸上的泪水说道:“太医也是让你白天多走动,这大晚上的,御花园又因为下了雨地上湿滑你还出去乱跑,还好这次有祖先保佑,不然可不仅仅只是动胎气这般简单了。”

“臣妾知道错了,让皇上担心了往后定不会这般了。”窦依莲依恋地往燕昊轩的怀中靠了靠,依旧是那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是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小心翼翼。

燕昊轩抱着窦依莲并没有说话,他自是再清楚不过怀中女子的小心思,只是他现在一切都还要依仗着窦家,便也多偏宠着她一些,再加上她虽说是有些小心思不过也是全心全意欢喜着自己,燕昊轩倒不介意多做些恩爱的样子,只是看着怀中女子那娇美的容颜,脑海中却是又想到那张似乎永远带着温柔笑容的女子,不禁微微地有些晃神。

“皇上”窦依莲见燕昊轩一直没有说话,有些奇怪地抬起头来看他,燕昊轩醒过神来,回了她一个微笑又是出声询问道:“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吗?”窦依莲温顺地摇了摇头,“方才喝了太医开的药已经好了许多了,太医说这几日只要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就会没事了。

“那朕也便安心了,你今晚好好休息。”这般说着,燕昊轩便要起身,窦依莲瞬间有些慌张地拉住了他的衣摆,这个动作显然有些逾矩吗,但她此时也顾不上,只是带着些焦急地问道:“皇上这是要去哪儿,不能多陪陪莲儿吗?”

燕昊轩看着被窦依莲紧拽着的衣摆,也没有不高兴依旧温柔地说道:“朕还有些奏折没有批踊,你就好好休息,莫要胡思乱想。”

似是知晓被看透了心思,窦依莲满脸通红地低下了头,松开了拽着燕昊轩衣摆的手,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道:“那皇上也莫要看的太晚了身子要紧。”

燕昊轩点了点头,方才离开了,窦依莲看着那抹明黄的背影离开,无声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浮上一抹清愁。

片刻之后,她的贴身宫女馨儿进来,见自家娘娘依旧是一脸愁绪的模样,便出声说道:“娘娘,皇上听说您有事,马上便丢下皇后赶过来看您,证明在他心中最重要的还是您,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听到皇后二字,窦依莲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颇有些烦躁地说道:“你懂什么,若是原来的皇后,我自是不会有什么顾忌,但是经过那件事之后,皇上明显对她另眼相看了,再说我现在又怀着孩子,不能伺候皇上,若是让她也怀上了皇上的孩子,一个嫡出的孩子,对我未出世的孩子是多大的威胁,我是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现在皇上心里还有我,我便定要牢牢地拴住皇上的心。”

“还是娘娘您深谋远虑,不过只要您生下了皇子,皇后也奈何不了您,说不定皇上会马上封您为壑后,封小皇子为太子,那时候您便高枕无忧了。”馨儿是窦-从家中带来的丫鬟,向来最了解她的心思,便立马在一旁逢迎道。

窦依莲低头轻轻抚摸着已经有些隆起了的肚子,面上浮起了得意的神色,是啊,只要有腹中的孩子做筹码,她还怕什么呢。

阿芙倒是不知晓自己已经被窦依莲当做了假想敌,第二天一早她便早早起床来,此刻她的伤既已无大碍,却也不用再像以往那般去与李沛凝请安了,李沛凝这一段时间的心情很是不会好,不清不愿地将政权还给燕昊轩之后,便对外称身体不爽利,一直在静安宫里头养病,不让任何人打扰,似乎真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不理朝事,只是做一个颐养天年的太后,但阿芙心中却是清楚,她此刻心中指不定有多怨愤呢,身体不爽利等等也不过就是个借口罢了,想来也是不想与燕昊轩正面冲突,不过按现在这个形式来说,离两方交垒的日子也不远了。

身为皇后,阿芙自是要去看望看望那动了胎气的贤妃的,换了皇后独有的衣裙之后,她便带着一众宫女太监往窦依莲的寝宫去了,窦依莲住的莲栖宫是燕昊轩钦赐的名字,除了皇后所住的庆和殿,这莲栖宫算是离燕昊轩的寝宫最近的寝殿了,由可见她的受宠程度。

阿芙坐着凤辇到莲栖宫的门口停下,在殿外的宫女太监们立即下跪与她行礼,阿芙淡淡地看了底下的众人一眼,便缓缓走了进去,进到寝殿之獬,便见到窦依莲的贴身宫女馨儿立马走上前来跪下请安:“奴婢见过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起吧,你家娘娘可是还在休息?”阿芙在椅子上坐下,接过小宫女递上来的茶水,轻轻地吹开了上头的茶末,缓缓问道。

那馨儿站起身来,依旧是拘谨地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贤妃娘娘她昨日挺晚才睡下,所以现在还未醒来,请娘娘您见谅。”

阿芙缓缓喝了口茶水,面上并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拨弄着那茶盏的杯盖,“那本宫便在这儿等着贤妃醒来,本宫知晓妯昨日动了胎气,自是多休息休息的。

馨儿偷觑着阿芙的脸色,见她面上没有一丝生气的表情,微微松了口气,回话道:“皇后娘娘,奴婢这进再进去看看,贤妃娘娘应该快要醒过来了。”

阿芙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看着馨儿急急往里头走的身影,嘴角浮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可以肯定,那窦依莲定是在里头清醒着呢。

那馨儿进到内室之后,窦依莲果然靠坐在床上有些焦急地朝外头看着,见馨儿进来,便压低声音问道:“怎样,她有没有生气?”

“娘娘,这皇后娘娘的脾气未免也太好了一些,听到您还在睡竟是一点都没有生气,还说等您睡醒了也不迟。”馨儿也是低声地回道窦依莲。

窦依莲又是微微皱了眉头,她虽然也知晓阿芙是很少发脾气,却是没想到被她这般怠慢对待都没有一点火气。

“娘娘,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让皇后娘娘一直在外头坐着等吧。”馨儿面上的神情微微有些紧张,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说我已经醒了,让她进来吧。”窦依莲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吩咐道。

馨儿得了允诺,便立即转身走了出去,外面的厅内,阿芙依旧悠闲地喝着茶水,蕊儿却是颇为恼怒地与她说道:“娘娘,这贤妃娘娘也未免太恃宠而骄了一些,您都亲自来看望她了,她不出来迎接也就算了,竟还这般将您晾在这里。”

阿芙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缓缓回道:“贤妃身子不爽利,本宫身为皇后,自然要多为皇上的妃嫔们着想,当然不能让她因为本宫而累着了。”

“娘娘”蕊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阿芙抬手阻止了,只能郁闷地站在一边,这时候,那馨儿已是从内室走了出来,躬身与阿芙行了一礼,方才说道:“皇后娘娘,贤妃娘娘已经醒过来了,知晓您过来了,甚是惶恐,正在里头梳妆,准备起身迎接皇后娘娘您。”

阿芙站起身来,浅笑着说道:“不必了,还是本宫进去见她吧,贤妃妹妹毕竟刚动了胎气,还是在床上躺着为好,她的身子和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呢。”纟。

第一百二十七章 警告(下)

阿芙进到内室,倒是闻着一股子淡淡的药香味,窦依莲形容有些苍白地靠坐在床榻上,见她进来,便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阿芙自是加快了步子,走到床前轻轻扶住她,婉声说道:“妹妹既是身子虚弱,便无需多礼了,好好躺着才是。”

窦依莲苍白的脸颊染上一抹薄薄的红潮,用有些轻弱的语气回道:“皇后娘娘过来看望,妾本应该去殿外相迎的,如今这般形容见娘娘,已是十分不合礼数,娘娘体恤妾,妾心中却依然万分不安。

“本宫知晓你是识礼数的,但此刻你既是有了身子,便应已肚子里的孩子为重,这些个虚礼无关紧要的,本宫本也应该昨日便来探你的,但想着你许是还要休息,便也就等到了今儿才过来,不知可有好一些了?”阿芙依旧是和婉地笑着,柔声地关怀询问着窦依莲。

“太医们瞧了,说只是受了些惊吓,无大碍的,倒还让娘娘您挂心了,是妾的罪过。”窦依莲垂着眼帘,也还是那般楚楚可怜的模样

“说什么罪过不罪过的,本宫想得最难受的便是你了,毕竟这孩子来得不易,你还是得好生将养着才是,莫要再有什么闪失了。”阿芙看了看窦依莲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语重心长地劝慰道。

窦依莲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用手轻轻挡住了肚子,回道:“妾谢过娘娘关心,往后定不会鲁莽了,昨日虽说凶险,但好在吴国祖先保佑,孩子才无甚大碍,也还好有皇上念着,妾心中也便安定一些。”

听那窦依莲提到燕昊轩,阿芙面上笑容不变,依旧是柔声说道:“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自是看重一些的,只是皇上此刻刚刚亲政,朝中也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许是难免会疏忽了妹妹·妹妹可也要以国家社稷为重,不然太后娘娘还政与皇上的一片苦心可便白费了。”

“妾省得的,只是昨夜妾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难免心中害怕,以后定是不会了。”窦依莲的眼眸闪烁了一下,如是说着,只是声音中透着一丝委屈。

“妹妹知晓分寸便好。”阿芙权当没看见窦依莲似那委屈的小模样·又是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语,便告辞道:“行了,看你无大碍,那本宫也便放心了,你继续好好休息,若是缺什么就遣人与本宫说,本宫与你带来了些补品,你且好好补补身子。”

阿芙这般说着·后头的几个宫女便将她带来的补品递给了馨儿。

“多谢娘娘。”窦依莲只是低声地谢了恩,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阿芙也便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算是尽到了做皇后的义务了,顺便也敲打了一下窦依莲,莫要忘了此刻她才是皇后,莫要试着挑战她的底线。

阿芙离开之后,窦依莲颇为生气地摔了好几个杯子,一众宫女俱是噤若寒蝉,不敢上前劝说,总还是那馨儿开口劝慰道:“娘娘,您莫要太过生气·为的旁人气坏了身子可便就正合了某人的心意了。”

窦依莲这才冷静了一些,那眼中依旧氤氲满了怒气,咬牙说道:“竟还拿那太后出来压我,仗着皇后的身份,现在我是无法奈何你,咱们且瞧着·再等一些时日,等我父亲.¨哼,我看你这‘皇后,还怎么猖狂得起来。”

这厢窦依莲大发了一通脾气,阿芙却是一时半会儿也管不上她,因着那李沛凝下了懿旨,要阿芙前去侍疾。身为她的儿媳妇,侍疾之事自然是当仁不让的,阿芙接了懿旨,便简单收拾了些东西,准备搬到李沛凝的寝宫了。

对于这一点,蕊儿显然有那么些抱怨,在她说来,阿芙好不容易能够侍寝燕昊轩,但那李沛凝这一搅和,侍寝的事情便又泡汤了,不过在阿芙看来,这倒也并没有什么不好,若是让她在侍寝与侍疾之间选择,那么她定是会选择后者的。

阿芙再见到李沛凝的时候,她正在佛前诵经,她本不是那么信佛的人,但在这后宫久了,似乎总是要找一个信仰的,也许是做了太多让自己不能够心安的事情,那佛祖便成了唯一能够纾解的一样东西了。

李沛凝的身边独独只留下了辛嬷嬷伺候,见她进来,便在李沛凝耳边低低唤了声,阿芙即刻上前与李沛凝行了礼,便见她停下了转动着佛珠的手,淡淡地说道:“起来吧,到哀家身边来。”

阿芙听话地起身,走到了李沛凝獯.,见她依旧那般神色宁静地望着面前的佛像,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哀家近日想了许多,便是每日里这般诵经念佛,日子倒也是清净,也好在佛前为皇上求个平安。”说完便轻声咳嗽了几下,真当真强撑着病体依旧一心为燕昊轩祈福。

阿芙只是同样跪在她的身边,柔声劝道:“母后,您身子不好,莫要太cāo劳了,佛祖定已经知晓您的诚心,会保佑您与皇上的。”

“希望如此吧,哀家只是年纪大了,便越发想念先王了,希望他在天之灵,能庇佑皇上,庇佑咱们吴国啊。”

“一定会的,再说吴国有您和皇上,还怕什么呢。”

李沛凝又是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但愿如此吧,哀家如今只求国运昌盛,能让哀家含饴弄孙、安享晚年。但咱们李树大招风,总有小人眼红,从今往后,你和言儿可是咱们李家全部的希望了。”

“有父亲在李家经营,我与哥哥还怕什么呢,只求太后能够身体康健,这般咱们李家才能长长久久啊。”阿芙低着头,掩去眸子一闪而逝的嘲讽,她听得出来,李沛凝有些怀疑她了,想来是因为前些日子那匿名信的事情,毕竟燕昊轩这些日子与她极其亲近,李沛凝总是怕她受了影响吧。

“你有这份心就好,你终归是咱们李家的女子,只要李家在,哀家在,就没人能动你这个皇后,哀家也听说经过上次的事儿,皇上总算是也知晓你的好了,不过这段时日皇上才刚亲政,总还有许多事情要料理,也便多辛苦你一些,既要辅佐皇上,也还要陪着我这个老婆子,你也知晓,这人年纪大了,总是喜欢有后辈陪在身边的。”李沛凝一直看着佛像的头稍侧,看向阿芙说道。

“这本就是阿芙的本分,定会好好辅佐皇上,侍奉太后。”阿芙恭谨地应着,她知晓李沛凝是想让她监视着燕昊轩,有什么风吹草动便来告诉与她,说起来,她现在也算是个抢手馍馍了,周旋在李沛凝和燕昊轩之间,只是说起来,这脚踩两只船确实并不那么安全呢,只希望可以早早结束这些糟心事儿。

其实李沛凝并没有什么大病,所以阿芙也不用真的侍疾,除非李沛凝传唤,不然阿芙的日子还是如往常一般,这是住在这太后寝宫里,见那燕昊轩便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了,许那李沛凝真的是不放心她,就近监视吧。

午膳的时候,燕昊轩倒是过来了,与阿芙一起陪着李沛凝用了午膳,李沛凝似乎很高兴的模样,用完了膳,便对她二人说道:“前些日子,阿芙手上还问好,皇帝也忙,不能时常来看哀家,若今日这般一通用膳的时候倒是许久没有了。”

“若是母后喜欢,朕以后每日都来陪您吃饭。”燕昊轩浅笑着搭话,那模样甚是恭谨孝顺。

“想来皇上也不全是为了陪哀家吃饭吧。”李沛凝这般说着,又笑着看了阿芙一眼,颇为欣慰地继续说道:“你们二人夫妻和睦,哀家便也放心了,最好是早早生个孙儿给哀家,好让哀家含饴弄孙。

“母后不是马上便要有一个孙子了吧,您这愿望也不会太远了。”阿芙笑着说道,但那眼神中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落寞。

“哀家自然是想要嫡嫡亲的孙儿,旁的那些自然比不上阿芙生的,所以阿芙可要加把劲儿了,赶快给哀家生个孙儿。”李沛凝看着阿芙神色不对,便又立马补充道。燕昊轩更是爱怜地轻轻握住了阿芙的手,眼神中满是疼惜。

“行了,哀家也有些累了,你们两个再好好在这里说说话,哀家进去睡一会儿。”李沛凝注意到了二人的小动作,很是识趣地站起身来,便往内室去了。

待只剩下她与燕昊轩二人,阿芙羞红了脸埋怨道:“都是你,在母后面前做出这等羞人的事情,定是让她看到了,我都臊死了。”

“母后本就乐见咱们夫妻恩爱,有什么好害臊的,原先是朕不好,往后自会加倍对你好,孩子自是会有的,你也不用太过伤心。”燕昊轩温柔地看着阿芙,情深款款地承诺道。

阿芙依旧是羞怯地低着头,不让燕昊轩看到她嘴角嘲讽的笑,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纟。

第一百二十九章 哄骗

燕昊轩将阿芙轻轻搂在了怀中,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得到的音低喃着:“阿芙,接下来朕要与你说的话很重要,你不用回话,只要轻轻点头就行。”

阿芙靠在他的怀中,轻轻地点了点头,在外人看来,他们此时只是相互依偎在了一起,仅此而已,燕昊轩宽袍大袖下,他握着阿芙是手,却是递给了她一个小瓷瓶,瓶身似乎还残留着燕昊轩的体温,温热的感觉让阿芙有一瞬间的异样。

将那小瓷瓶递给了阿芙,燕昊轩又是轻声在她耳边说道:“这里头装的是西域的奇药,迷魂香,人吸入之后,便会长期处于混沌的状态,但对身体是绝对没有害处的,你与朕都知晓,母后是不会那么容易就罢休的,所以,朕不得不这么做,阿芙,摆脱你了,朕只想让母亲安安心心地做个太后一¨”

阿芙看不到燕昊轩此刻的表情,想来燕昊轩也看不到她面上此刻的笑容是多么讽刺,对身体没有害处,傻瓜才会相信这个呢,不过她现在倒是愿意扮一回傻瓜,阿芙轻轻地点了点头,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燕昊轩的手,指尖微微颤抖,一副害怕而又无助的模样。

燕昊轩亲了亲阿芙的头发,依旧轻声安慰:“你放心,母后是朕的母亲,朕怎么会害自己的母亲呢,只是想让她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太后罢了,这般咱们才可以安安稳稳地生活,这不也是你所希望的吗。”

阿芙又是点了点头,感觉燕昊轩的手心有些微微汗湿,他是在心虚吧,骗了一个无辜而又善良的傻女人,心中会否有一丝愧疚的情绪呢。

燕昊轩又是待了一刻钟的时间便离开了,阿芙则是依然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残花发呆,手上依旧握着那个瓷瓶·心中感慨着,天气愈发地冷了呢,这个冬天注定不平静啊。

李沛凝睡了一个时辰的午觉之后,便起来了·仍然是在佛室中虔诚地礼佛,阿芙自是陪在她的身边,李沛凝礼佛的时候不喜欢有许多人在身边伺候,所以便也只留了辛嬷嬷,阿芙为了支开她,特意“不小心”打破了茶壶,等那辛嬷嬷离开·阿芙便趁着加香片的时候,将一小瓶的“迷魂香”都倒在了香炉里,那迷魂香并没有什么气味,混杂在浓浓的檀香中,竟是神不知鬼不觉。

待那辛嬷嬷回来,阿芙便寻了个身子不舒服的借口,离开了佛室,她可不想因为吸入太多迷魂香也变得“混沌”了·虽然燕昊轩说了,那东西是要长期吸了才有效的,可谁又知晓那到底是真还是假呢?

阿芙在李沛凝寝宫的第三日·李诚敬便过来了,阿芙许久都未见到这个“父亲”了,但他名义上终归是阿芙的父亲,自是要见一见的,而且阿芙隐隐觉得,这或许是李沛凝特意安排的。

阿芙与李诚敬说不上有多熟稔,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存在着些利用与被利用,但名义她身为李家的女儿,阿芙自然还是要与他恭敬对待

“父亲,家里现在还好吗·祖母的身体如何了,可是还会犯病?”阿芙率先打破了沉默,出声询问道李诚敬。

“回娘娘的话,令尊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只是每日里还需要静养,您也不用太过担心·若是有机会,您可以再回府上看看她。”李诚敬亦是恭谨地回答道。

“父亲,虽我不是你亲生的,但终归有着父女的名分,您也不必如此疏,便唤我的名字就好。”

“娘娘,这”李诚敬仍是有些犹豫,并没有马上改了称呼。

“若是父亲还当阿芙是李家的女儿,就莫要与我这般生疏了。”阿芙依旧坚持着说道。

“那为父便听娘一.阿芙的吧。”李诚敬总算是改了口,但面上的神情仍旧有那么些诚惶诚恐。

阿芙自是继续问道:“我进宫的时候五妹妹还病着,不知现在可是好转了一些?”

“让阿芙记挂了,你五姐姐已经大好了,现都能下床走动了,只是因着生了这一场病,婚事方面倒是有些麻烦了。”李诚敬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叹了口气说道。

阿芙猜想着李思温的病也该好了,毕竟和亲公主已经重新选定了一个世家的女子,燕昊轩这段日子便都在忙着要将和亲送到金国去,那李思温也便没有再继续病下去的必要了。只是确如李诚敬所说的那般,没有哪一个大户人家愿意娶一得过这等恶疾的女子进门,尽管那个女子的家世十分显赫,而门第过低的人家,李家也不会看得上的,就李思温那种性子,也绝计忍受不了嫁进寒门去的,只要她的婚事一日不定,那李思柔便没有理由越过她先出嫁,也难怪李诚敬会眉头紧锁了,当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里去留成仇。

“父亲也莫要太过担心了,我也会帮五姐姐多多留意一下,若是有好的男子,定会帮她说合的。”阿芙自是也客套地劝慰了一句。

“那为父便代你五姐姐谢过阿芙了。”李诚敬也依旧是诚心感谢,二人说完这些客套话后,那李诚敬便是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阿芙,似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父亲莫不是有什么话想与我说,莫要顾虑,尽管说来便是。”阿芙知道戏肉要来了,也便微笑着轻声问道。

李诚敬又是叹了一口气,方才说道:“哎,其实为夫本不想与你说这些的,但也确是实在无法,娘娘您许是有所不知,李家现在看上去好似仍旧风光无限,其实着实是危机重重啊,自古外戚一向得皇帝猜忌,咱们李家也不例外,先前因为亲政的事情,皇上与太后娘娘颇有些嫌隙,连带着对李家也越发不信任了,现在皇上重新掌了政权,便已是开始削弱李家的势力了,臣还隐约知晓,皇上已经联系了一部分朝臣,似要铲除咱们李家。”

阿芙听罢,旋即露出一脸惊惶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地摇着头说道:“不会的,皇上与我说过,他定会善待李家的,怎么又会想要铲除李家呢。”

“娘娘,您是李家的女儿,皇上又怎么会与您说真话呢,但臣是李家的家主,自是全心全意都为李家着想的,若是毫无一点根据,臣也不会与您说这些话的。”李诚敬依旧是语重心长地“说服”着阿芙。

阿芙面上的表情更是慌乱了,还夹杂着些许痛苦,用苦涩地语气开口说道:“皇上若是真如父亲说的那般要铲除李家,那我这个做皇后的又能怎么样呢?”

“娘娘您也不必太过慌张,臣想着皇上毕竟尚还年幼,定是受了一些小人的挑唆才会有了这般糊涂的想法,只要将那些个小人铲除,我们再加以引导,皇上必定会知晓哪个才是忠臣,哪个才是佞臣。”

“那依父亲的话,哪个才是佞臣呢?”阿芙的眼中露出些迷茫的神色,又是疑惑地询问道。

“皇上最近一些时日与那兵部尚书窦林轩来往的甚密,而且好几道弹劾咱们李家的奏折也是出自窦林轩之手。”

“窦家不是与咱们李家世代交好吗,怎么会?”阿芙又是惊讶地出声问道。

“那已经是上一代的事情了,自从你祖父去世,窦家老太爷又退了下来,现在更是重病在床,李家与窦家早不如原先那般了,主要还是窦林轩此人野心颇大,并不是那良善之人啊。”李诚敬耐心地与阿芙解释道。

能做到高官的,又有哪一个是良善之人呢,阿芙在心中冷笑着想着,面上却是露出一副忧愁的表情,接着问道:“那咱们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李诚敬看火候差不多了,便继续说道:“其实臣今日前来见娘娘,就是想让娘娘帮一个小忙,权当做是帮忙李家,帮忙娘娘您自己?”

“我一介女子,又有什么能够帮忙父亲的呢?”阿芙面上的疑惑更甚,不解地问道。接着便看见李诚敬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心中不禁一动,不会这么巧合吧,又是瓷瓶,看来这两边的人是都想到一块去了。

“娘娘,这瓶子里装的是一种奇药,吃下去的人会如同重病之人一般,且一般大夫都诊治不出到底是何病症,只会是当做一种疑难杂症,您只要把这药下在皇上的吃食中,若是皇上病重,太后娘娘便又能名正言顺地执政,正好帮着皇上清君侧,拨正朝纲,咱们李家才算是渡过了危及。”李诚敬紧紧地盯着阿芙,用极其恳切地语气与阿芙说着。

阿芙看着那小瓷瓶,面上的表情甚是挣扎,却是仍然摇着头说道:“不,父亲,我怎么能对皇上下药呢,我们直接与皇上说明不行吧,我们李家是一代忠臣,从先帝开始便备受重用,若是好好说,皇上定能相信咱们的。”纟。

第一百三十章 坦白

听到阿芙拒绝,李诚敬的面上也并没有露出丝毫不满的表情仍然循循地劝解道:“娘娘,您还不了解皇上,他从小就是个性子倔强的,哪那么容易能听得进去劝,都说忠言逆耳,而且您又是从李家出来的,她定会认为您是在偏帮李家,包庇李家,更是不会相信您说的话了,一个弄不好可还会迁怒与您呢,那你前阵子做的那些个努力可不都白费了吗。”

阿芙沉默了,并没有说什么,李诚敬见她有些动摇了,立马又是加了一把猛料,“而且您也知道那贤妃可是窦家的人,现在又怀了皇上的孩子,若是到时候真让窦家的人得逞了,等到贤妃生下了皇上的儿子,定会将娘娘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想要处之而后快,这宫里头可哪里还有娘娘您的立足之地啊!”

李诚敬言罢,意料之中地在阿芙眼中看到了一抹恐惧,继续说道:“所以娘娘,只有李家不倒,您才能安安稳稳做您的皇后娘娘啊。”

“那这药真的对皇上的身体没有害处?”阿芙的面上又惊又怕,颤颤巍巍地问出了这句,总算是让李诚敬说服了。

“娘娘您放心,这皇上可也是我的外甥,您说臣怎么会害他呢,只要一将那窦家铲除,便让皇上吃下解药,定不会对他有一丁点伤害的。”李诚敬的眼眸亮了亮,信誓旦旦地与阿芙保证道。

“那¨一好吧!”阿芙好似总算下定了决心一般,将那个瓷瓶紧紧地握在手里,艰难地应承道。

李诚敬见阿芙总算是答应了,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阿芙深深拘了一礼,阿芙连忙站起身拦了,急急说道:“父亲你这是做什么。

李诚敬抬头看着阿芙说道:“若是此次事成,娘娘便是咱们李家的大功臣·臣身为李家家主,自然是要拜谢娘娘的。”

“父亲您也说了,我是李家的女儿,自然也是要事事为李家着想·如今李家可能罹蒙大难,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管呢,父亲莫在说什么了,若不是李家,阿芙也不会有现在的地位,阿芙一刻也没有忘记这些,现在做的这些小事·也算是报答李家吧。”阿芙扶着李诚敬的胳膊,亦是十分真诚地说道。

李诚敬便也没有再强求要拜谢阿芙,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又说了一些客套话,方才匆匆离开了。

阿芙看着手上那个精巧的小瓷瓶,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想来这瓶中的药应是曾经李墨言给李氏的那一味吗,没想到这李诚敬倒是懂得物以致用·不过这药用到燕昊轩身上倒也是不错,可以不用杀他却是又名正言顺地掌权,倒也不免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可惜李诚敬终究是选错了人,这事情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阿芙将那两个药瓶放在一处吗,觉得世上这事,真真是巧合地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声“妙-哉”1

许是知晓了阿芙答应了帮李诚敬下药,李沛凝似是打消了对阿芙的疑虑,晚上的时候,阿芙提出要去看望燕昊轩,李沛凝也是欣然答应了,并投给了她一个勉励的眼神·似乎是要让她加油努力,赶快药翻了燕昊轩,阿芙也不解释,自然是欣然接受了。

燕昊轩最近刚拿回大权,自然是忙得晕头转向的,朝中又是党派分明·亲太后一派的也不在少数,自是给他出了许多难题,所以近些日子燕昊轩进后宫的次数也明显少了,处了偶尔回去看看阿芙和窦依莲,几乎都是一个人在景泰殿过的夜,阿芙身为皇后,去探望一下勤于政务的皇帝,那是在正常不过的。

阿芙到了景泰殿的时候,依旧是小林子在外头伺候,一见她来,立马迎了上来,行了礼后,语气恭谨地说道:“娘娘您来了,奴才领您进去。”

“你不用进去通报?”阿芙笑了笑,颇有些意味深长地问道小林子。

“您是皇后娘娘,哪用得着通禀啊,皇上一早便吩咐了,您过来了直接带进去就行了。”小林子面上一脸讨好地解释着,便说着便带阿芙往殿内走。

阿芙也不再说什么,面上依旧带着那浅浅的笑意,想想不久前她还被那燕昊轩厌弃,拒之门外呢,当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殿内,燕昊轩正对着一大堆的奏折犯愁,听到脚步声传来,便抬起头来,看到阿芙带着温柔的笑容缓缓走来,面上的神情不禁松了一松。“你怎么过来了,母后那边不用你伺候了?”燕昊轩站起箸来,走到阿芙的身边,很是亲昵地握住她的手问道。

“是臣妾央了母后让我过来看看您的,知晓您近日劳苦,便拿了些补品过来。”阿芙这般说着,那蕊儿就从手中的食篮里拿出一小盅补品,放在了桌上。

燕昊轩遣退了屋里的宫女太监,与阿芙一道儿坐在桌边,轻声地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母后可会怀疑你?”

阿芙摇了摇头,回道:“皇上尽管放心,最近一段时间,母后并不会对我起疑心的。”

“哦?为何这般说?”燕昊轩也是聪明人,一下便听出苦力阿芙这话里另有深意,抬了抬眉毛问道。

阿芙也不急着回答,而是从身上拿出一个瓷瓶,放到桌上说道:“皇上,您看这是什么?”

燕昊轩的眉头皱了皱,想到了他前几日给了阿芙的那个小瓷瓶,眼眸不禁一暗,脸色顿时不那么好看了,万分肯定的说道:“这是毒药!”

阿芙不点头也不摇头,慢慢回道:“阿芙也不能肯定这里头装的到底是不是毒药,所以也只好交给皇上,您可以找人查看一下,便就知晓了。”

燕昊轩点点头,黑着脸将那瓶药收了起来,又是开口问道:“这药是母后给你的吗?”

“不是,是我父亲给我的,说是一种奇药,吃下去之后会让人看起来像是得了重病,却又查不出是什么病症,让我下在您的身上,可我又怎么会害皇上您呢。”阿芙这般说着,语气中颇有些伤感。

燕昊轩闻言,脸色又是yīn郁了几分,眼眸中那一抹狠厉的光芒一闪而逝,而后又是十分感动地将阿芙拥在怀里,柔声地说道:“阿芙的心,朕都知晓,朕早已把你当做最亲近的人看待,自然知晓你是不会害朕的。”

阿芙温顺地靠在燕昊轩的怀中,却是带了些忐忑的神情抬起头来说道:“皇上,父亲他也是一时糊涂,以为您会铲除李家,才会出此下策的,他说了这药对您的身体是没有伤害的,所以也请您不要怪罪他好吗,他真的是忠心与您,忠心与吴国的啊。”

燕昊轩抚摸着阿芙的秀发,面上还是带着那般温柔宠溺的笑容,说道:“傻丫头,那也是朕的舅舅啊,朕自然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你是最了解朕的,朕自然是会善待母后,善待李家的,朕相信舅舅确实是一时糊涂,等过一段时日,也会知道朕的一番苦心的。”

阿芙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又是钻进了燕昊轩温暖的怀中,却是没看待燕昊轩嘴角那越来越yīn冷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那燕昊轩又是叹了口气,抚摸着阿芙的小脸说道:“傻丫头,你可有想过,你就这样把什么都告诉了朕,该如何与母后,与你父亲交代呢,朕此刻也是自身难保,若是他们迁怒与你,该如何是好?”

阿芙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那一双墨黑的大眼睛里满是惶恐,不知所措地望向燕昊轩,燕昊轩捧着阿芙的小脸,用满是疼惜的语气说道:“你啊,就是太为朕着想了,却是总忘了自己,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这事朕自有办法解决的,母后倒正是给了朕一个契机呢一.”

阿芙有些茫然地看着燕昊轩,似乎并没有听懂他话中的含义,燕昊轩也不说明,只是拥着她道:“阿芙放心便是,朕定会好好护着你,在过不久,咱们就能安安稳稳,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了。”

阿芙乐得继续装懵懂,装无知,靠在燕昊轩怀中轻轻点头,觉得这出好戏总算快要演到高、潮了一.

第二日早晨,阿芙在陪着李沛凝一起用早膳的时候,便听到有宫女来禀报,说是燕昊轩病了,今日没有上朝,阿芙偷偷地观察了李沛凝的表情,见她虽然面上带着担忧的神情,但那嘴角却是微微翘起的,随后看向阿芙的眼神里,还带了丝丝的满意,阿芙也是早料到燕昊轩会装病的,这样一来,那李沛凝和李诚敬定会对他放松警惕,这时候便是他反戈一击,一网打尽的最好时机了,阿芙觉得她是时候要再去见见李墨言了,两方可都要准备交战,不知他面可是也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了呢?纟。

第一百三十一章 挑逗(上)

李沛凝亲自去探望了燕昊轩,确定了他是真的病倒了,方放下了心,李沛凝的心情因着这件事情大好,又或者是与要李诚敬去商议后头的“大事”了,所以对于阿芙这个已经利用完了的棋子,便更加放松警惕了,对于阿芙请求去照顾燕昊轩的事情,也是轻轻松松地就答应了,阿芙由此搬出了太后的寝宫,又回到了自己的庆和殿。

本来皇帝生病也不算不上什么太过严重的事情,只是燕昊轩这次的病症却是来得又快又急,脸太医都有些束手无策,所以宫中一下子便风声鹤唳起来,阿芙却是知晓这一切不过就是假象而已,只是为了要骗过李沛凝罢了。

阿芙过来看望燕昊轩的时候,倒是真心有些佩服他了,那模样十足十就是一个得了重病的人,阿芙的面上带着泫然欲泣的表情,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病得这般重了呢.一”

燕昊轩却是对着阿芙报以安慰的一笑,轻声回道:“看来朕这回真是装得很成功,连阿芙都骗过去了呢。”

阿芙闻言方才止住了即将流出来的眼泪,睁大眼睛看着燕昊轩,又是不确定地问道:“皇上,您没事?”

“朕自然是没事的,不过是骗骗旁的那些人罢了,你这小傻瓜,怎么也会信了呢,明明昨日还跟朕在一起的呢。”燕昊轩伸手摸了摸阿芙的头,满是温柔宠溺地说道。

“臣妾,臣妾还不算担心皇上,皇上却还这般看臣妾的笑话。”阿芙又是委屈地扁了扁嘴,面上却是已经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看你这模样,想来母后那边已是相信了吧,定是认为你已经对朕下了药,朕才会忽然病倒的吧?”燕昊轩又是出声问道阿芙。

阿芙点了点头道:“母后确实相信了,已经召了父亲进宫·似乎要商量些什么事情。”

燕昊轩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笑容中似乎隐含了些什么,yīn谋、算计、尔虞我诈,在阿芙看来·这一对母子的交锋,才刚刚开始。

阿芙正与燕昊轩说着话的时候,外头的伺候的宫女便来禀告,说是李墨言李大人在外求见,阿芙没有表现出一丝特别,只是笑着与燕昊轩说道:“哥哥倒是来得巧,臣妾还是先回避吧·不妨碍你们说话了。”

燕昊轩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就在阿芙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燕昊轩突然叫住了她问道:“朕记得,阿芙似乎与李大人的感情不错,不知在你看来,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呢?”

阿芙心中一动,倒是猜不透燕昊轩怎么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遂浅笑着转身回道:“臣妾刚回李府的时候,二哥哥倒是时常照顾与我,后来二哥哥离开郾城去了封城·我们便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不过他一直是个照顾妹妹的好哥哥,臣妾了解的也并不多。”

燕昊轩微笑了一下,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阿芙便躬身伏了一礼离开了,心中思忖着,看来皇上对于李家的人还真是打骨子里的不相信呢,不管那人是否救过他几次性命,果然帝王自古多疑寡情,古人诚不欺她。

阿芙回了庆和殿·借口午睡便挥退了身边的宫女,她早已经传了信说要见他,既然他今日进宫来了,便定会来见她的,但这时候,若是光明正大的来见·难免会惹燕昊轩猜疑,自是便要偷偷摸摸一次了。

阿芙有些百无聊赖地等着李墨言的到来,外头忽然一阵惊雷闪过,她微微抬头,看着外头一片混沌景象,下雨了啊,那淅淅沥沥的大雨似乎毫无预兆地就倾泻了下来,给这初冬的天气更是增添了几许寒意。

雷电不停地闪过,让人颇有几分心惊,窗外的树枝在风中狂乱地摆动着,无端地让人心烦,阿芙起身想要去关窗户,手指刚触到那窗棂,便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如闪电一般地窜了进来,她受了惊吓地向后退了一步,却是因为身形不稳几欲摔倒,纤细的腰肢被一双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对上那双琉璃色的眸子,阿芙免不了又是丢给来人几个白眼。

“我还以为这么大的雨,哥哥你不会来了呢。”阿芙的语气带着些娇嗔,面上的表情却又是像在撒娇,手掌轻轻抵着李墨言的xiōng膛,暧昧非常。

“怎么会呢,阿芙这般急急地想见我,我若不来不就是伤了你的心吗。”李墨言浅笑地看着阿芙,白色的衣襟上沾染了一些污水,头发也被风雨打得稍显凌乱,容色却依旧温润如玉,神态悠然自得,一下把上所有的狼狈都掩盖去了。

阿芙早已习惯了他说甜言蜜语时那毫不作伪的模样,轻轻靠近他怀中,漫不经心地问道:“哥哥去看过皇上了吧,可看出些什么来了?”

“皇上这病生得以假乱真,并已经开始动作了呢。”李墨言轻轻抚摸着阿芙的背,似笑非笑地说着。

“哦?这话怎么说?”阿芙笑着抬头问道。

“皇上让我护送那和亲队伍去金国,你说他是怎么打算的?”李墨言嘴角含笑,似是认真地问道阿芙。

“将你支走?亦或是一.中途灭口?”阿芙依旧笑得温柔,似乎正在谈论地只是一件风月雅事。

李墨言箍在阿芙腰间的手紧了紧,眯了眯眼问道:“怎么,难道阿芙很想见到哥哥身死吗?”

阿芙难受地皱了皱眉头,贴近李墨言,可怜兮兮地说道:“哥哥,你弄疼阿芙了,哥哥这么厉害,怎么会被算计了去,看来皇上这次真是打算要彻彻底底地铲除李家了呢。”

李墨言的手总算是微微松了松,看着阿芙说道:“阿芙向来诡计多端,连太后和皇上都被你骗的团团转,还会怕什么呢,定是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阿芙也不和李墨言继续兜圈子下去了,直接说道:“那哥哥打算怎么办,现在鹬蚌相争,可正是渔翁得利的好时候啊。”

“太后此刻以为皇上已经中了毒,定会马上再次夺权,顺便一并铲除了皇上的臂膀窦家,而皇上这边却是装病减弱了太后的警惕,那窦林轩已是在悄悄集结一部分兵力,打算一举灭了李家,而咱们该做的,便是等待,等待两败俱伤一.”

“可哥哥那时候不是已经在和亲的路上了吗,又怎么能回来力挽狂澜呢?”阿芙眨了眨眼睛,颇有些狡黠地又问道。

“这便还是要靠阿芙了呢,皇上将我支出郾城,若是我想要再回来定是难上加难,但若是有了他的手谕,那想必便会简单的多。”李墨言看着阿芙,也是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

死狐狸,又要她以身犯险,皇上的手谕是那么好拿到的吗,阿芙心中痛骂了燕昊轩几句,面上却是笑容不变,道:“这可有些难办了呢,伪造圣上手谕,那可是要杀头的啊,妹妹可是担当不起这罪责。”

“阿芙看上去可不是怕杀头的人,而且哥哥只不过是要皇上的行玺罢了,对阿芙来说,应该不是很难的事情吧。”李墨言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的笑,好似他想让阿芙去取的只是一颗白菜,而不是皇帝的玉玺。

阿芙自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笑眯眯地与李墨言讨价还价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妹妹若是做盛了,哥哥能给妹妹什么奖赏呢?”

“阿芙想要什么呢?”李墨言眯着眼,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要亲自训练一支军队,而且那支军队必须是我的直属军队,只能听从我一人的命令。”阿芙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次与李墨言提要求的机会,心中虽然忐忑,但面上却是带着万分认真,毫不退让的表情。

李墨言看了阿芙一会儿,那脸上的笑容更是意味深长了,许久之后方才回道:“可以,阿芙若是喜欢,哥哥给你便是了。”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哥哥可莫要诓妹妹我哦,你知晓我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阿芙盈盈地笑着,半是玩笑,半是威胁地说道

“那是自然,哥哥定不会食言的,我可便等着阿芙将那行玺交与我了。”李墨言的笑容依旧灿烂,看得人心神不宁,可阿芙却是无心欣赏,想着到底该怎么拿到那行玺呢,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阿芙皱着眉头思索的模样,看得李墨言甚是心喜,他将阿芙抱到椅子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透过她身上有些单薄的衣衫,感受入手的丝丝温润,大手游走到她的腰间,手下敏感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痒¨.”阿芙清秀的眉眼蹙起,娇嗔地抬头看了李墨言一眼,神态甚是魅惑,而后看着李墨言那微微有些发暗的瞳仁,觉得甚是有趣,便主动凑上前去,亲了亲他的眼睛,然后到鼻子,嘴唇,她的唇覆在他的唇上,感受着独属于他的气息,那灵巧的舌细细勾画着他好看的唇形,看着那眸子似乎又是深邃了几分,只有她的身影清晰的倒映在那双瞳仁里,没有任何变化·……纟。

第一百三十二章 挑逗(下)

前一刻阿芙还在调皮撩拨,下一刻他的唇已经彻底吞没了呼吸都要停止了,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事。不同于以往那种温柔却有些清冷的吻,这个吻是如此的强烈,强烈到几乎让人窒息。

阿芙觉得整个人好像置身在火里,那唇不知觉得渐渐往下转移,在她的身上点起一簇又一簇的火苗,让她几乎把持不住要呻吟出声,但却仍然有一丝清明提醒她这是在皇宫里,他们二人此刻的行为实在太过危险。

那李墨言也是知晓轻重的人,知道此等时间此等地点,实在不宜太过火,便也慢悠悠地停了下来,微微有些深重的呼吸在她的耳边缓缓说道:“阿芙可真是个坏孩子一.”

阿芙闻言顿时炸毛,尼玛,终于知道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才是坏孩子,你们家方圆十里都是坏孩子!

平复了有些紊乱的呼吸,阿芙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墨言说道:“彼此彼此,哥哥可也好不到哪儿去,不知方才那般急色的又是哪个?”

“是阿芙太可口了,哥哥一下没忍住。”李墨言含笑看着阿芙,一脸无辜地看着阿芙,好似这本就是阿芙的错,又是气地阿芙恨恨咬着后槽牙。

李墨言看着阿芙这般气鼓鼓地模样,又是拍拍她的头笑了笑,将她扶了起来,整理了下身上颇有些凌乱的衣衫说道:“好了,不与阿芙玩笑了,接下来的事情,哥哥便拜托阿芙了,可莫要让哥哥我失望,我等以后的生死富贵,可都握在你的手上了。

阿芙闷闷地应了一声“恩”,眉头便又皱了起来,皇帝的行玺向来都是极其重要的东西·一般都有专人保管,也只有在皇上写谕旨的时候才会用上,现在燕昊轩假装病重,若是想要写谕旨·应该也不会亲自执笔,这般定会惹李沛凝的怀疑,她只要诱那燕昊轩写一道手谕,许就能偷偷拿下那行玺的模子。

阿芙想得入神,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房间中已经没有了李墨言的身影,外头的雨仍旧下着·丝毫没有停歇的趋势,那两扇窗户被风雨拍打地ˉ“嚯嚯”直响,阿芙用顿时觉得有些冷,走过去将窗户牢牢关上,嘴角却是浮上一抹讽刺的笑。

第二日,阿芙照常去看燕昊轩,看到他的时候,那状态自然而然比昨日更差了·看着倒真像个重病又命不久矣的人,连她都不禁再心里暗赞燕昊轩伪装的好,当真是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燕昊轩似乎很高兴看到阿芙来看她·只是片刻之后,便明显发觉了她的不对,看着他的时候,明显有些精神恍惚,而是总是轻轻地叹气,便出声问道:“阿芙这是有什么心事吗,为何这般哀愁模样?”

“有吗,皇上多虑了,臣妾还不就是平常的模样。”阿芙略略有些慌张,局促地说道。

李墨言摇了摇头·握住了阿芙柔嫩的小手,笑道:“阿芙可是最藏不住事儿的性子,有什么都写在脸上,朕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有什么心事便告诉朕,可别藏着掖着·咱们是夫妻,本不该有什么隐瞒的。”

阿芙的脸微微红了红,这才扭扭捏捏地说道:“这本是臣妾的家事,不该说出来烦扰皇上的,只是这两日看着皇上的病容,臣妾莫名就想起了家中的祖母,臣妾当初嫁进宫的时候,祖母还在床上卧病,出嫁之前一直都是臣妾在祖母跟前侍疾,也是如皇上现在这般形容消瘦的模样,过了这些时日,也不知晓祖母此刻如何了,阿芙心中难免有些挂念。”

燕昊轩闻言了然,也是点着头附和道:“朕少时,外祖母也十分疼爱朕的,却没想到她此时会病榻缠身,朕了解你的心情,不如这般,朕写一道手谕,让你回府探一次亲,也正好去看望一下外祖母她老人家。”

阿芙面上闪过一抹欣喜,却依旧摇头推脱道:“皇上现在可是还在病中呢,臣妾这个做皇后的怎么还能有心情回家探亲啊,不妥不妥。”

燕昊轩却是依旧执拗地说道:“你也知道朕并不是真的生病,哪需要你每日在身边陪着啊,再者朕以前一直疏忽了你,你就当这一次是朕的补偿可好?”

阿芙又是犹豫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燕昊轩这边传了那小林子进来,与他吩咐道:“去将符节令赵尚传来。”

小林子领命退下,不消片刻,便带了一个身形瘦削,面容端正的男子进来,那人与燕昊轩与阿芙行了礼后,便恭谨地垂立与一旁。

阿芙颇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番,见他年纪不大,顶多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却已经官拜符节令,想来是很得燕昊轩的信任的。

燕昊轩在外人眼中还仍在病中,便有些虚弱地与那赵尚说道:“赵卿,今日朕召你前来,便是想让你替朕草拟一份手谕,内容便是朕想让皇后回李府探亲,朕现在无力执笔,便拜托爱卿了。”

“臣遵旨!”看来那赵尚也不是第一次帮燕昊轩写谕旨了,倒也没有多大惶恐的表现,很是自然地接了下来,阿芙在一旁看时机差不多,便也笑着说道:“那便让臣妾来帮赵大人研磨吧,也好让大人专心写手谕。”

“微臣不敢,怎敢劳烦皇后娘娘。”听阿芙这般说,那赵尚真是惶恐了,立马躬身连连称着“不敢”。

阿芙却是依旧温和地笑道:“皇上本也是为了本宫才要写这手谕,本宫只是小小帮了一个忙,又有什么不可?”

“既然皇后都这般说了,赵卿也莫要推辞了。”燕昊轩都发了话,那赵尚自然没有再坚持,阿芙便笑吟吟地走到书桌前,开始研起磨来,写这等简单的手谕本就不是一件难事,对于赵尚这等每日都是面对谕旨的人来说更是手到擒来,赵尚的字清隽刚直,颇有些风骨,倒是让阿芙这等三脚猫功夫的人暗暗佩服了一下。

眼见那一份手谕很快便在赵尚的手下完成,就只差最后一个步骤盖上行玺了,阿芙面上表情丝毫不变,只是心中已是紧张了起来,看着赵尚极慎重地从怀中拿出一个锦袋,小心翼翼地从里头拿出一枚白玉行玺,阿芙便知晓机会来了,只见她另一只捏着袍袖的手中忽然出现一根银针,瞄准赵尚拿着行玺的右手快狠准地射了出去,那赵尚只感觉到手指微微一麻,那手上的行玺便没有握紧,垂直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当啷”声。

突然出现的这一变故可是把那赵尚骇地半死,竟是没有即刻反应过来,便见站在他身旁的皇上娘娘已经蹲下了身去捡起那掉落在地上的行玺。还用随身的手帕细细擦拭了下,似是松了口气般地说道:“幸好完好无损。”

那赵尚这才立即跪下,汗流满面地与燕昊轩请罪道:“罪臣赵尚毁损行玺,罪该万死,望皇上降罪!”

燕昊轩本也是心中恼怒,怨这赵尚怎么连枚小小的行玺都拿不牢,明明平日里还是挺稳重的一个人,正要开口斥责,却听阿芙先先是出声说道:“皇上,臣妾看那赵大人也是无心之失,吾非圣人,孰人无过,也好在那行玺并无甚大碍,您就轻饶了他这一次,可好?”

燕昊轩看着阿芙那柔柔的笑颜,也想着那赵尚平日里是个稳重的,今日应确是无心之失,便挥了挥手说道:“既然皇后都为你求情了,那朕便饶了你这一次,便只罚你两个月的俸禄吧,记得此次的教训,若是再有下次,朕定不会轻饶。”

“谢皇上隆恩,谢皇后娘娘。”那赵尚重重地磕了个头,只是身子依旧紧绷,身形有些不稳地站起身来,便见一只白嫩的柔胰拿着行玺递到她面上,柔声说道:“赵大人收好了,可莫要再摔了,不然本宫也不好再为你说情了。”

赵尚立即躬身,低着头慎重地接了,这次直接拽在手里不敢有一点闪失,只是此刻镇定下来却是觉得方才的事情十分奇怪,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举得手发麻呢,偷偷瞟了眼依旧站在那里一派端庄柔弱的皇后娘娘,便觉得自己真是在为自己的失误找借口,暗下决心往后定要更加小心,那拽着行玺的手更是紧了几分。

待那赵尚在手谕上盖了玺印,这手谕也便算完成了,等那墨干,赵尚方才恭谨地将手谕呈给了燕昊轩过目。

燕昊轩看过以后,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是递给身旁的阿芙说道:“皇后看看如何?”

“臣妾方才已然看过了,很好。”阿芙笑着点头说道,燕昊轩便也点点头说道,“那皇后便收好了,今日便可以拿着这份手谕出宫回府上去,只是记着早些回宫,朕可是还在这里等着皇后呢。”

阿芙的脸瞬间便红了,妩媚地白了燕昊轩一眼,轻声说道:“皇上又不正经了,这可还是当着大臣的面呢!”纟。

第一百三十三章 省亲(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省亲(上)

“臣告退。”那赵尚也不是个傻子,已经感觉到燕昊轩投过来的不善目光了,立马福身行礼,逃也似地退下了,阿芙看着他慌张离开的背影,在心中默默跟他说了声“sorry”,若不是她的那枚针,这个谨慎的符节令又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地将行玺掉落在地呢,不过自己后来也帮他求了情了,他除了受了些惊吓破了些财之外也没有别的太大的损失,摸摸袖子那行玺的模子,阿芙心满意足地笑了,却是没想到会这般的顺利,也多亏自己当乞丐的时候与那江湖卖艺人学了这么一手,想当初只是为了暗算那些欺负她的人,没想到今日竟是派上了大用场,也真该说她这人人品坚挺,有上天眷顾。

从燕昊轩那边离开后,阿芙便回宫整理了一些东西准备回李府,给府中各人的赏赐自是要仔细准备,这次虽是轻装简行,但皇后的派头却是不能减,倒是让庆和宫的宫女太监们又是一阵忙活。

出发之前,阿芙自然是要跟李沛凝去打声招呼的,她现在对阿芙甚是宽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赞了几句孝顺,又让她带了一些赏赐之物,便让她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皇后的仪仗终于出了宫门,浩浩荡荡地往李府去了,李府离了皇宫并不是很远,不过大半个时辰仪仗便已经到了李府的门口。

李府早就接到了宫中通知,急急地准备好了迎接凤驾的仪式,平日里一直关闭的正大门打开,门前张灯结彩,铺着猩红的厚重地毯,由李诚敬为首,俱是都站在门口,下人们全部跪在地上,等候着皇后娘娘凤驾来临。

阿芙坐在凤辇之上,远远便看到门口那黑压压的一群人,忽然间微微有那么些恍惚,犹记得,几年前她还是从李府最不起眼的偏门进府的,不过几年过去,却已是物事人非,当初身份卑贱的小丫头,今日却是能从最尊贵的正大门入内了,许这就是权势给人带来的虚荣,却当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皇后娘娘驾到————”领头太监拉着细长的声音叫道。李府门前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蕊儿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阿芙下了凤辇。

阿芙微微扫视了底下跪着的一群人,连李诚敬都在了,却仍是没有看见李墨言那只狐狸,真是让人生气的狐狸啊,太不把她这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

阿芙心中气闷地想着,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用最雍容的姿态走到李诚敬的面前,饱含深情地唤了一声“父亲”。

李诚敬依旧恭谨地跪在地上,立马说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阿芙虽然心中十分惬意,但面上却是露出十分心疼地表情,直到听到李诚敬身后的人俱都高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方才含笑说道:“都平身吧,本宫回自己的娘家,不必太过拘礼了。”

众人这方才缓缓站起身来,袁氏就站在李诚敬的身后,却是眼神复杂地看着阿芙,见她眉眼含笑,姿态雍容,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派皇家气派,头上那珠围翠绕的凤冠在太阳的照耀下,闪亮地有些刺眼。

阿芙自是感受到了袁氏的目光,含笑地看了过去,见她似乎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憔悴了许多,想来定是为了李思温的事情愁煞了吧,说道那李思温,阿芙倒也是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想来是还“病”着,不好来接她这个皇后大驾吧。

袁氏见阿芙看向她来,立即收敛了目光,垂立在那边,阿芙走上前去,亦是亲昵地唤了一声“母亲,许久未见母亲了,本宫甚是想念呢。”

“臣妇惶恐。”袁氏真当是十分惶恐地低下了头,并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阿芙只是笑笑,也没再与她多说什么,只是又回头与那李诚敬说道:“父亲,本宫先去看看祖母她老人家吧,许久未见,本宫甚是担心她的身体。”

李诚敬立即应了,领着阿芙往窦氏的房间走去,李府依旧是那个阿芙住了将近五年的李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但在阿芙看来,却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其实不过就是心境变了而已。

一行人进了窦氏的福寿园,阿芙只与李诚敬夫妻二人一同进了窦氏的卧房,窦氏坐在榻上,穿了一件八宝团寿纹的棕色锦袍,花白的头发高高束成一个元宝髻,戴着一个镶祖母绿的寿纹抹额,见阿芙一行人进来,似是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她的模样与阿芙离开时并没有太多的改变,但许是经常待在房中的关系,面色略微有些苍白,精神依旧有些不济,想来这一病,真是难恢复到当初的模样了。

那窦氏已经在丫鬟们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阿芙却是快步上前,又将她扶到榻上坐下,一脸激动地看着窦氏,许久之后,方才开口说道:“祖母,阿芙不孝,阿芙回来看您了”

窦氏只是一个劲地点头,面上也满满俱是欣喜的表情,看得出来神智已然清醒了许多,看了阿芙一会儿,方才动了动嘴,似是十分艰难地开口说道:“娘娘恕罪,老身不能跪迎娘娘”

阿芙连忙握住了窦氏的手,摇头打断道:“祖母别说了,阿芙是您的孙女儿,怎么受得起您跪拜呢,本该就是阿芙跪您的,只是碍于身份,该是要祖母恕阿芙不孝才对。”窦氏看着阿芙的眼神愈发慈祥,亦是伸手覆住了阿芙的手,半晌无语。

阿芙又是抬头看向李诚敬与袁氏说道:“父亲与母亲也坐下吧,不用拘谨,我既已是进了李府,便还是把我当做你们的女儿,莫要生疏了。”

李诚敬与袁氏推脱了一番,在阿芙的坚持下,也在椅子上坐下了,阿芙看窦氏说话有些艰难,便还是问道那李诚敬:“父亲,祖母说话一直都是这般吃力吗,不能恢复到原来那般了吧,要不要我遣御医再过来与她瞧瞧。”

李诚敬叹了口气说道:“回娘娘的话,一直都是叫宫中御医给母亲在瞧的,只是这病来得急,母亲年纪也大了,确实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养好的,按太医的话说,能恢复成现在这般已经是很难得了。”

阿芙默默地点了点头,其实心中倒是觉得窦氏现在这般也不算太坏,至少她现在也不用管外面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年纪大了,还是舒舒服服养老的好。

“太后娘娘皇上可好?”窦氏看着阿芙,又是一字一句地问着,想来她现在在府中静养,消息定是极其闭塞的,李诚敬也定会刻意瞒她一些事情。

“他们都很好,皇上他已经亲政了,太后娘娘现在每日专心礼佛,日子也过得很自在。”阿芙自是挑了好的说,本也都是些明面上的东西,没什么好瞒的。

谁想那窦氏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却也是不再问话了,阿芙知晓,眼前的这个老人只是生了一场病,说话与活动不方便,但骨子里却依旧是以前那个精明的老太太,阿芙只是如此简单的两句话,她已是听出了里头的端倪。

后面不管阿芙与窦氏说什么,她都是有些恹恹的,心不在焉的模样,阿芙觉得这个老人也真是挺可怜的,她的一辈子都是在为李府着想,到头来却终还是保不住这偌大的一个家族,大厦将倾,确是无法逆转的事实。

见完窦氏出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袁氏早就命人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几人移步到了饭厅,进到饭厅内,里头已经有许多人站着等候了,见阿芙进来,欲准备跪拜,却是被阿芙出声阻止了,柔声说道:“都说了本宫即已经回了娘家,便都当本宫是自家人一般,不必太过拘礼了,大家都坐下吧。”

阿芙虽是这般说了,也没有人敢真动,待到阿芙在主位坐下,众人才敢依次落座,阿芙这才仔细看了厅内的人,倒都是极熟悉的面孔,三房的人大多都到齐了,她仍旧没有看到李思温的身影,李思柔与出落得越发美艳的李思怜安静地坐在一起,李思柔的性格一向是内敛的,不似李思温那般激烈,却是比李思温多了许多心眼,所以即使曾经她们姐妹与阿芙有许多不愉快,但她的脸上却依旧带着恭谨谦和的微笑,让人看不出一丝的破绽。

李思怜虽有着那一身赏心悦目的皮囊,却可惜依旧是那副傻呆呆的模样,看向她时的眼神也毫不畏惧,只是那般傻笑,即使长得那般模样,却也让人提不起一丝防备,阿芙并看不出她是真傻假傻,也不想去深究,只是觉得大智若愚这般的状态许也是很不错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省亲(上)【六月中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省亲(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 省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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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省亲(中)

李墨言不知去了哪里,阿芙也不奢望能在饭桌上看到他了,只是看着挺着个大肚子的窦依云,心中颇有些复杂,窦依云的肚子应该也有六七个月大了吧,不知是不是因为孕吐或者是别的什么些原因,她比阿芙上次见到的时候瘦了整整一圈,除了那个大肚子,其他的地方都是没什么肉的,整个人的气质显得越发地羸弱了,想来最近的日子过地并不怎么好,不过想想也是,窦家现在正在跟李家死磕呢,她这个窦家来的媳妇自然讨不到什么好去,要不是有着身孕,还不知道袁氏回怎么折腾她呢。

二老爷李诚辉还是那风流的模样,只是那双桃花眼似乎愈发浑浊了,早晚要被酒色掏空身子,秦氏亦没了原先那股子傲气,想来现在也没什么值得她傲的了,过继到她膝下的那个儿子李墨廷似乎还是一副病歪歪的模样,所以今日这等聚会,他也是没办法参加的,阿芙想着终归不是秦氏亲生的,定不能像生母那般无微不至,只是苦了那年纪那么小的娃娃了。

三老爷李成栋夫妻依旧是那般没有存在感,原先与阿芙关系还算不错的***李思婷却也不像以往那般与自己亲近了,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小脑袋垂得低低的,也不敢朝她这儿看,模样愈发木讷胆小了。

阿芙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所以对像李思婷这般的小萝莉还是有些好感的,以往还在李府的时候,能帮也尽量帮衬着她,只是有时候人与人之间,本就会因为地位和阶级的不同而画上一个深深的鸿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所以对于这个自己曾经还算关心的***,阿芙并不会待她与别人有什么不同,人活这一世,到头来,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阿芙逡巡了一遍众人,方才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大家都用膳吧,不必那么拘谨,就跟平日里一般就行了。”这般说着,又看向那袁氏问道,“母亲,怎么没有见到五姐姐,她的身子还没有好吗?”。

袁氏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立即用笑容掩饰了过去,恭谨地回道:“回娘娘的话,温儿她大病初愈,身子还有些虚弱,实在坚持不了来接见您,还望娘娘恕罪。”

“说什么恕罪不恕罪的,都是自家姐妹,我自是知晓五姐姐的难处,要不要用完了饭我亲自去瞧瞧她,想来我们也住在一起许多年,这情分比旁的姐妹可还是要深许多的。”阿芙特意在说到情分二字上的时候加了重音,果然看到袁氏的笑容又是一滞,嘴角的笑容更甚,很是悠闲地吃着菜。

袁氏抬手用货帕子轻轻试了试额头上的汗,立即婉言推拒道:“娘娘您今日累了一天,还是早些休息的好,温儿毕竟生过一场大病,这若要是过了病气给娘娘可就不好了,娘娘这份关心,臣妇替温儿谢谢娘娘了。”

“这样啊”阿芙拖了个长音,看着袁氏的表情愈发紧绷,终还是收了调侃的心情,“那便依了母亲的意思吧,等五姐姐完全大好了,本宫再召她进宫一叙吧。”阿芙这话一说完,袁氏立马松了口气一般,连连笑着应是,阿芙猜想着,李思温定是知晓了她成为皇后以后没少闹,不然袁氏也不会听到自己要见她便这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果然生了个没脑子的女儿,做娘的就得辛苦许多啊。

阿芙继续慢悠悠地吃饭,饭桌上的气氛虽不能说有多融洽但也终归没有冷场,阿芙总会间或找些家庭琐事闲聊,这顿饭倒也算是平平顺顺地过去了。

用完了饭之后,众人继续留下来陪着阿芙喝茶聊天,阿芙想到前些日子李诚敬与她提过的关于李思温李思柔的婚事,便有些兴趣地开口问道:“本宫记得五姐姐与六姐姐还比本宫大了几个月,不知父亲母亲可是与她们定了人家了?”

阿芙一问这话,李诚敬与袁氏的面上俱是愁苦一片,那李思柔听谈到自己的婚事,更是把头一低,做害羞的模样,但面上闪过的失落还是没逃过阿芙的眼睛。

李诚敬微微叹了口气,方才开口说道:“也不瞒娘娘,温儿毕竟得过那么重的病,原先门当户对的那几户人家现在都没了音讯,柔儿这边倒是有几户人家在问的,可是温儿毕竟是姐姐,哪有姐姐没出嫁,就嫁了妹妹的道理。”

阿芙轻轻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一脸悲苦的袁氏,真心觉得她是自作孽不可活,若是当初不那么眼巴巴地一心要送着女儿进宫当皇后,而是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订了亲,哪还有后面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不过与她来说,可还要感谢袁氏与李思温呢,若是没有她们在前头做垫脚石,这个皇后哪轮的上她来当。

“父亲也莫要太着急了,实在不行就先帮六姐姐订下了,也不用那么急着嫁过去,总不能够两个都耽误了,五姐姐这般,回去本宫也帮忙想想办法,总能帮五姐姐觅得个如意郎君的。”表面上阿芙自然还是要装装样子的,很是好心地说道。

“多谢娘娘关心,娘娘诸事繁忙,还要cāo心臣的家事,臣甚是惶恐。”李诚敬依旧是一派恭谨的模样感激道。

“五姐姐是本宫的姐姐,本宫自是要尽力帮忙的,父亲尽管放宽心便是,也莫要再说这些客套话了。”阿芙挥了挥手道,又是笑着转了话题问道,“三哥和四哥还在书院里吗,明年应是会回来参加科考的吧,我可是记得他们二人的年纪都不小了,母亲可也不要忘了帮本宫张罗嫂嫂们啊。”

听阿芙提到自己的儿子,袁氏的脸上总算是浮现出了几丝真心的笑意,回道:“你三哥是个心气高的,上一次会试被刷了下来,便下了决心离了家去书院求学,这一去就是两年,我这个做娘的也时常担心着,不过还好也有你四哥一道帮衬着,我也便放心不少,你四哥上几次都未下场考试,说出学问还不够精进,想来明年应该会和你三哥一道儿回来应试的,倒是我再问问他们的意思,毕竟都是男孩子,倒也不那么着急,有了好的前途,选择的余地才会越大。”

“还是母亲想得周到,不过也可以现在开始相看些人家,早做准备,若是本宫遇到了好姑娘,也是不会忘了两个哥哥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吗。”阿芙认同地点了点头说道,她对袁氏的这点见识还是很认同的,毕竟是大家族出来的女子,还是很有远见的,只是就不知道到了明年这个时候,李家又是怎样一幅光景了。

“谢娘娘挂心。”袁氏也是恭谨地与阿芙感谢道,阿芙明显也感到来自方氏的感激神情,毕竟那李墨晟是庶子的儿子,这婚事的选择余地比那李墨安要狭窄许多,若是有她这个皇后娘娘保媒,那未来媳妇的身份定会高好几个档次,有一个有背景的媳妇,对与李墨晟往后的仕途可是非常有帮助的。

“先不说本宫那两个远在外地的哥哥,这整日都在郾城的二哥可也是真够忙的,都这么晚了还不见他回府呢?”阿芙眨了眨眼睛,似是开玩笑似地问道。

“回娘娘的话,你二哥他接了皇上的旨意,再过几天便要送和亲公主前往金国都城,这几日正是忙着筹备的时候,怠慢了娘娘,臣在这儿为吾儿告罪了”李诚敬又是起身与阿芙请罪道。

“父亲这又是做什么呢,我不过就是随便问问,若您老是这样子,我以后可在也不敢回府来了,这根我在宫里有什么区别啊。”阿芙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似是有些生气地说道。

“臣听娘娘的便是。”这般说着便又坐了回去,恢复了寻常的语气说道:“娘娘这般关心自家兄弟姐妹,为父只是太过开心了而已。”

阿芙也放缓了神情,重新带上笑容说道:“我不仅仅是皇后娘娘,且也是李家的女儿,你们是我的亲人,我自是要关心的,二哥的事情我也听皇上提到过一点,皇上是器重二哥,才会把如此重要的差事交给了他,也实在是咱们李家的福气,只是这一去便又是个把月,怕又是要冷落二嫂了。”

窦依云本来一直都是魂游天外的状态,忽然听到阿芙点名,便想要站起身来,却是立马被阿芙出声阻止道:“二嫂身子重,可别再站起来了,坐着说话便好。”

窦依云这才谢了恩,坐着回话道:“谢娘娘挂怀臣妇,夫君受皇上的器重是何其有幸之事,做妻子的自然是为他开心,哪来的冷落之说呢,再说臣妇也是要帮着夫君在父亲母亲祖母跟前尽孝道的,日子也过得极充实呢。”

“二嫂当真是贤惠,二哥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真是他的福气呢,我记得二嫂的肚子也快七个月了吧,可是都安好?”阿芙美目一转,又是浅笑着问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省亲(中)【六月中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省亲(中)*

第一百三十五章 省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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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省亲(下)

窦依云的脸上本还是带着淡淡的清愁,阿芙一提到她的孩子,那清愁便被喜悦所替代了,面上带着浓浓的母爱,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说道:“孩子很乖,也不怎么闹腾,臣妇现在都能感觉到他每天在踢臣妇,应该是个健康的孩子。”

“大夫可有说是男孩儿女孩儿?”阿芙似乎对窦依云肚子里孩子很有兴趣,含笑地盯着窦依云的肚子看,似乎是想看透里头到底装着个怎样的孩子。

“大夫倒也不能肯定,不过臣妇自然是希望生个男孩儿,这般你二哥也算是后继有人了。”窦依云的脸上满满都是幸福,提到李墨言的时候那幸福更甚了几分。

袁氏虽然最近因为一些事情越发不待见这个儿媳,但她肚子里坏的终归是自己的孙子,即将做外婆的喜悦也冲淡了一些她对窦依云的成见,也是喜笑颜开地搭腔道:“自然会是个儿子的,云儿怀孕的时候都是喜欢吃些酸的东西,都说酸儿辣女,这胎保准生个大胖小子。”

阿芙倒也觉得生个儿子不错,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个如李墨言那般的小狐狸来,那可真是要祸害人间了,不过这个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都不一定呢,阿芙太了解李墨言了,那是一个不会给自己留任何弱点的人,真的会在这个非常时刻,让一个流着李家与窦家血的孩子出生吗?

“男孩儿好,将来定会像二哥那般文武双全,青出于蓝胜于蓝。”阿芙淡淡夸赞了一句,却是又带着些担忧地看着窦依云问道:“我看着二嫂似乎比上次见的时候瘦了许多,怀孕定是很辛苦吧,你又是第一胎,莫不要我从宫中送些补品来与你好好补补,你也知晓你妹妹,也是我那贤妃妹妹,现在也怀着身孕呢,她可便不如你这般,圆润着呢,我想着孕妇便都该胖一些的好。”

窦依云的脸上明显闪过一抹紧张与惶恐,屋子里的气氛因着阿芙的这一番话顿时有些古怪了起来,众人不禁都偷偷抬眼看着阿芙的脸色,见她依旧是那般和蔼地笑着,也不见有一丝愠色与揶揄,便也稍稍放下些心来。只是仍有几个人似乎想等着看那窦依云的笑话。

“臣妇臣妇原先就是比较吃不胖的所以,所以”窦依云不敢看阿芙的眼睛,她早已不是那个刚嫁进来谁都疼宠的长媳了,自从小妹窦依莲进宫之后,袁氏对她的态度一日冷淡过一日,李墨言又公事繁忙,有时受了委屈她也不敢与他说,毕竟她也不想挑拨她们母子的感情,只能自己默默受着,心中不只一次怨恨过自己的妹妹,埋怨父母只顾着小妹却完全不理她的处境,每日这般不得欢颜,又怎么可能不形容消瘦。她此刻已经不敢奢望这个出嫁前与自己感情还不错的小姑子能顾念着原先的那点旧情,毕竟她也隐约听说了自己的小妹因为怀了龙种在宫中是多么地受皇上宠爱,而皇后娘娘又是怎样地备受冷落,皇后怎么可能不怨恨自己的小妹,从而迁怒到自己呢?

“我知晓二嫂的身子是一向比较羸弱的,记得出阁前我与二嫂的感情也是很好的,所以在宫中,对于贤妃妹妹,我也很是照拂的,毕竟她肚子里怀着的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等二嫂生产了以后,倒是可以进宫来看看贤妃妹妹,与她传授些经验也好。”阿芙依旧是那般温和地笑着,言语真诚,看上去丝毫没有芥蒂,当真是个宽宏大度的皇后模样,在座的人却是神色各异,也看不出她是否话中另有深意,便索性都不搭话,免得一句说不好触了皇后娘娘的霉头。

窦依云更是看不懂阿芙了,她也是做别人正妻的人,不可能对怀着自己丈夫孩子的妾有任何好感,不处心积虑弄死她就很好了,还巴巴地为她着想,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看着阿芙说话时的神态语气,却又不似在说反话,窦依云忽然想起原先祖父与她说过的那番话,说她这个小姑不是本性真正纯良就是城府极深,只是本性真正纯良的人能在那吃人的皇宫中安然无恙地活下来吗,窦依云相信是后者,越发这般想着,心中越发觉得害怕,这大冬天里竟也出了一身的汗。

“怎么,二嫂是不舒服吗,怎么流这么多汗。”阿芙也发现了窦依云的不对,面上满是关切神情地询问道。

窦依云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却更是不敢与阿芙对视,只是低着头故作镇定地说道:“臣妇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过一会儿就好了,娘娘不必挂心。”

“这怎么行,二嫂可是孕妇,万一出了点事儿怎么办呢,还是先回房去休息,再请大夫过来看看的稳妥。”阿芙皱了眉头,坚持地说道。

不等那窦依云婉拒,阿芙便吩咐她身边的丫鬟道:“快把你们奶奶扶回房去,再去请大夫过来,好好伺候着,可不能有一丝闪失。”

那两个丫鬟哪敢违抗阿芙的命令,立即一左一右地搀扶着窦依云往门外走去,阿芙看着窦依云愈发瘦弱的背影,微微有些歉疚,其实她本是想试探一下这窦依云有否掺和到她妹妹和窦林轩的事情上,不过此刻看她这副模样,想来也定是什么都不知晓呢。

“母亲您也去看看二嫂吧,便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了,这一天我确实是有些累了,便先回去休息了,大家也都散了吧,若是大嫂无碍,便打发丫鬟与我来说一声便好了。”阿芙露出有些疲惫的神色,缓缓地与袁氏说道。

“娘娘尽管回去好好休息,你二嫂那边我会看着的,她平日里都是个康健的,这次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娘娘放宽心便是。”袁氏一时半会儿也猜度不透这阿芙是怎么想的,便也只能顺着她的话说道。

挥退了众人,阿芙便领着蕊儿几人往雪卉园去了,今次阿芙回府省亲,特别与李诚敬吩咐了要住到那雪卉园去,本来李诚敬已经帮阿芙准备了李府中最豪华的房间,但阿芙坚持要住在雪卉园,那李诚敬也只能依了她的意思,将雪卉园好好打扫了一番,又搬进去许多华贵的家具,这才让阿芙住了。

阿芙再回到雪卉园,却是有些恍然隔世的味道,在自己初初进李府,最落魄,最无依无靠的时候,便是住在这雪卉园里头的,那时候,又有谁会知晓,当初那个双亲早亡,一身孑然的小女孩会成为如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呢,真当是世事难料

阿芙走进雪卉园的小院子,里头的布局与几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种着那些个花草,一路悠闲地晃荡到了那片似曾相识的竹林,阿芙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坐在那石椅上,对着蕊儿与另一个宫女吩咐道:“本宫想在这儿坐一会儿,你们去拿些茶水点心,再拿几本游记过来。”

“娘娘,晚上更深露珠,还是回屋歇着吧,这要是一不小心着了风寒可就不好了。”蕊儿颇有些不放心地劝慰道。

“本宫自有分寸的,你们按着本宫的意思去办就行了。”阿芙虽面上的表情仍是淡淡的,但语气不容转圜,那蕊儿也不再劝说,与另一个宫女一齐取东西去了。

阿芙自不是要在这里休息,而是回想起了原先曾经在这里发现过的一个么秘密,此刻旧地重游,便想看看,那个秘密还在不在那里。

等那两个丫头离开之后,阿芙便顺着记忆找到了那个她印象中的地方,然后又是找到了那一面有奇怪圆环形凸起的墙,转动了那个圆环之后,墙体与上一次一样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响动,而后墙上便出现了一个如石门一般的裂缝。

阿芙这次倒是没有像上回一样好奇地推来石门看看门后面是什么东西,因为她已经知道便没必要再去做一次,她只是要肯定这个隐蔽的机关仍然存在就行了,只是到了今天她依旧不明白为什么这般不起眼的小院里头会有这样一个隐蔽的机关门,这门又是用来干什么用的呢,涉及到其中的秘辛,让阿芙颇有些心痒痒的,不过她肯定这李府应该没有几个人知晓有这么一出机关的存在,最起码窦氏就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就这般轻易地让自己住进来了。

阿芙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也不会一直费心去想,反正就是有什么秘辛到今天可能也已经无关紧要了,阿芙将那面墙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抬头,却是撞上了一双琉璃色的眸子,那眸子比之她平日里见到的还要冰寒了几分,有一瞬间让她忍不住都要颤抖起来,好不容易稳定下了心神,却是依旧不甘示弱地问道:“你干嘛突然伤在人家背后,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省亲(下)【六月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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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秘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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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秘辛(上)

“那么阿芙又在这里干嘛呢?”李墨言眯着眼看着阿芙笑,那种带着寒意的笑,让人发冷发僵、不愿面对,阿芙慌张了片刻,心中却是百转千回,李墨言为何会这么巧地出现在这,他又在自己身后站了多久了,这里地势隐蔽,并不是那么好寻着的,莫非想通了一些关节之后,阿芙倒是不害怕了,亦是含笑对上李墨言的眼,道:“不过就是随意逛逛,没想到却是发现了些有趣的事情。”

“哦?阿芙真是调皮,怎的就喜欢到处乱跑,有些事情,其实还是少知晓些为妙的。”李墨言已经收起了周身寒意,微笑着与阿芙说道,语气温和,却暗含了警告的意味,阿芙自是听出来了,却是对这石门机关又有了几分臆测。

阿芙毫无畏惧地牵起李墨言的手,扬着笑脸说道:“哥哥即来看我,怎好在这里枯站说话,更深夜凉,咱们进屋说话可好?”

李墨言看着阿芙,眸光闪了闪,轻笑着应道:“好。”

阿芙便更是笑嘻嘻地与李墨言一同进了屋内,彼时,蕊儿拿着准备好的热茶点心这回转来,看到她二人并肩走来却是一愣,立即躬身行礼道:“奴婢见过李大人。”而后又用眼睛偷觑阿芙,似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本宫与李大人许未见了,有些事要谈,这茶水点心你们送到屋内后,便退下吧。”阿芙挥了挥手说道。

蕊儿自是乐见阿芙不在这外头坐着,又是躬身行了一礼,就带着另一个丫鬟往屋内去了,阿芙与李墨言也进了屋内厅中,待只剩她二人,阿芙决定先转移话题,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口说道:“今日阿芙回府省亲,见哥哥你未在家人中,甚是失望呢。”

“我这不是一忙完就过来看你了吗。”李墨言也依旧是那般笑着回道,笑容和煦温柔,竟是让阿芙产生一种错觉,方才她在院子看到的那冰寒的目光,莫不是她的错觉?

阿芙轻咳了一声,垂头饮茶,掩去眼中有些不自然的目光,继续说道:“阿芙幸不辱命,已经取到了哥哥想要的行玺,想来哥哥的计划,定是能顺利进行呢。”

说完阿芙便放下手中的茶盏,从怀着取出了一个用手帕包裹的物什,将它递给了李墨言,李墨言只是伸手接过,随手便放入袖中,也没有打开帕子看个究竟,那模样,似是对帕子里的东西不甚关心。

阿芙见他这般,又是嘻嘻笑道:“哥哥不打开看看吗,若是阿芙随便弄了样东西诓你,哥哥不是要亏大了。”

“我信阿芙。”李墨言说的很笃定,倒是让阿芙一时无语,她一直都是认为李墨言不相信她的,即使他说了他们是伙伴,但阿芙心中对李墨言自也没有多少信任,遑论李墨言会对她这个来历不明的丫头有多少信任呢。

“听哥哥这般说,阿芙心中真心感动,阿芙真是越来越喜欢哥哥了。”压下心中的那种奇怪感觉,阿芙睁着水润的大眼,十分真情流露地与李墨言说道。

李墨言看着阿芙的眼神带笑,亦是十分认真地点点头回应道:“哥哥也是,这世上,我最喜欢的便是阿芙你了。”

阿芙微微低头,羞赧一笑,她自是不会当真,天知道李墨言每日要说多少这般的情话,想来早已经驾轻就熟了,她便当做一个笑话来听就好,再抬起头的时候,仍是眼眸清明,继续转回正题问道:“不知哥哥何时就要启程送那公主前往金国?”

“三日之后。”李墨言也恢复了正经的模样,缓缓回道。

“时间真是有些紧张啊,我明日便回宫去,再探探皇上的口风。”阿芙皱着眉头道。

“你自己也要小心,我看着那窦林轩第一个想要除掉的就是你,也好名正言顺地给她女儿挪位子。”李墨言看着阿芙笑,那笑里颇有些看好戏的意味。

“不会的,燕昊轩还不会那么快的就动我,即使他今次成功治住了李家,也暂时不会动我与太后,太后毕竟名义上还是他的生母,弑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若是要当个“明君”自然是做不出来的,而我吗至少在李家完全倒台之前,还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倒是哥哥你,若是这一次李家输了,你可是笃定要陪葬的,谁叫你是李家的长子嫡孙呢,少了谁,也少不了你啊。”阿芙同样是不怀好意地看着李墨言笑着。

“所以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阿芙你,咱们今次都不能输啊,旁人死总好过我们死。”李墨言盯着阿芙的眼睛,戏谑地说着,没有丝毫的不舍与犹豫,不带任何感情。

“我也是这般觉得,这样最好”阿芙微笑相望,李墨言脸上闪过的残忍和无情,未曾做一丝掩饰,却不知为何,不但不使他显得丑陋,反而越发衬出他的优雅从容。

阿芙低头缓缓饮尽杯中最后一口茶水,也许他就是这样的人吧,即使双手沾满血腥,表面看来却依旧是那般优雅出尘,骗尽了天底下所有的人,只当那修罗魔鬼是那飘飘谪仙,但她其实不也就是这样的吧,半斤对八两,所以才能够同流合污,成为伙伴的啊。谈完了正事,阿芙真的很想询问关于那院子机关的事情,但一想到李墨言方才那冰寒的眼神,就又有些踌躇了,拨弄着已经空了的茶盏,不时看他一眼,却怎么也压不下心中的好奇心。

“哥哥知晓吧,阿芙当年普一回府的时候住的就是这雪卉园,这许多年过去了,重新住进这里,倒是发现什么都没有变呢,我看哥哥今日似乎对这雪卉园也十分熟悉的模样,难道曾经也在这里小住?”阿芙终究忍不住,决定试探着询问。

“阿芙很想知道?”李墨言抬眼看了阿芙一会儿,嘴角含笑的问道,笑容却还算温和,并没有如阿芙在院子见到的那般让人如坠冰窟。

阿芙只是眨巴那双大眼睛,不承认也不否认,但那眼神之中透出来的意味却是已经不言而喻了。

李墨言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喝了口茶水,方才开口说道:“确实,我小时候经常会到这里来,走的便是你发现的那扇石门,只是十岁之后,我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我本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来的。”

阿芙认真地听着,虽然李墨言的话说的不清不楚,只是承认了他来过这里,那机关是为了方便他出入而设置的,但他为什么要来这雪卉园,又为什么好好的大门不走,偏偏就要走到机关暗门,这些均是未提到,阿芙只能发挥无限地想象力,;来构造一个故事,只是这故事终归是太过悬疑,她也只是随便想想罢了。

“那机关如此精密,是何人所造呢?”而且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出这么一个机关来,若没有老太爷的暗中授予,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就是雕虫小技罢了,在机关术里头,已近算是简单的了。”李墨言轻描淡写地说着,似乎那东西在他看来,不过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

阿芙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却也只能在心中问候了那死狐狸几句,骂过之后,却是更加惊疑,慢慢地接触下来,随着对这死狐狸的了解越深,便越觉得他不简单,不仅仅是武功、医术、现在连机关术他似乎都很是精通,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这般全才,也太让人自惭形秽了,真不知晓他的师父又是谁,定也是一个惊采绝艳的人吧。

阿芙想得有些远了,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便也不再继续追问那石门的事情了,左右李墨言告诉了她这么多,再问下去怕是也不会得到更多的信息,却是笑地狡黠地问道他:“既然哥哥小时候常常到这雪卉园,那今日要不要故地重游一番,在这雪卉园住上一晚,便当是缅怀过去好了。

李墨言的眸子又是眯起,嘴角染上一抹坏笑,“没想到阿芙如此急色,看来皇上定是没有喂饱你,不过你既然说了,那哥哥我也不介意尽尽这项义务的。”

“阿芙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呢,哥哥莫不是想歪了,但若哥哥真当欲求不满,我也是不介意奉陪到底的。”阿芙从来都是个女流氓,口舌之争向来不会落了下风,微微抬起下巴,颇是挑衅地看着李墨言说道。

李墨言听着阿芙这颇是露骨的话语,倒是十分愉悦地笑出了声,捏起阿芙的脸蛋亲了一口说道:“阿芙都这般说了若哥哥还是什么都不做那不是显得太不解风情了吗,不过现在可真不是时候,等哥哥和亲回来,再好好与阿芙亲热一番。”

“奉陪到底”阿芙依旧是那般轻松的笑着,伸手搂住李墨言的脖子,摆出一幅任君品尝的样子模样。

第一百三十六章秘辛(上)【六月中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秘辛(上)*

第一百三十七章 秘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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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秘辛(下)

雪卉园里弥漫着yīn谋诡谲与春色暧昧,只是李家其他的那些人可没有李墨言与阿芙那般惬意了,今日一直未出现的李思温此刻正是火冒三丈呢,其实她的身体早就调养好了,她本就不是真的生病,和亲的风头一过去,袁氏便让她服下了解药,她身体底子好,疗养了一段日子也便彻底好了,但在外人眼里她却仍然还是大病初愈,她也知道了自己的婚事受阻,所以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脾气越发地暴躁了,袁氏却也是不敢太过严厉地训斥她,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从小娇养着,却一下子吃了这么多的苦,自然也便放纵了些,想着等她发泄过后便会好一些的,可没想到这脾性却是越发大了,就好如今日阿芙这个皇后娘娘过来,她也可以由着性子说不见就不见。

“那人她凭什么,凭什么,不过就是贱人的女儿,她凭什么可以这般耀武扬威,这一切本来都应该是我的,是我的”李思温扫落了桌上所有易碎的瓷器,那碎瓷落地的声音吓得一众丫鬟都不敢上前,她本是娇美的面容此刻应着盛怒变得扭曲狰狞,更是一点都看不出大家闺秀的气度。

“你闹够了没有,还闲自己不够丢人吗”被丫鬟找来飞救兵总算是及时赶到了,李思柔扶着袁氏的手臂,一脸担心地快步进了李思温的闺房。

“凭什么……凭什么……”李思温似乎也闹累了,就这么颓然地瘫坐在那冰冷的地砖上喃喃着,姣好的脸庞上泪痕交错,看上去又极其地可怜。

袁氏终归是心疼自己的女儿,也没有再责骂什么,吩咐丫鬟将李思温从地上扶起来,将地上的那些碎瓷片收拾了,又绞了热帕子给她擦了脸,换了身衣裳后让她躺回床上,袁氏这才能好好与李思温说话。

“温儿啊,娘知道你心中有怨气,可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何必还要这般自苦呢,她现在是皇后,名正言顺上了玉牒的,你再这般闹又有什么用呢,到头来苦的还不是你自己,娘不想看你下半辈子就这样毁了啊”袁氏这段日子也不知晓说了多少这般的道理,这愿着自己女儿能够听进去一句两句,不要再像现在这般糊涂就好了。

李思温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她的脸已经被擦拭干净,但两个眼睛却还是肿的,眼底下还有淡淡青色的痕迹,形容看上去甚是憔悴,却是忽然苦笑了一声,道:“母亲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女儿的心中存着那口怨气,却是寝食难安,这几个月女儿想了许多,越想便越觉得,女儿当不成皇后都是那贱种从中作的梗,不然这世上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一定是她,一定是她使了卑鄙的手段害了女儿,她害的我这么苦,却还能锦衣玉食,逍遥自在地做着高高在上的皇后,娘,你让我怎么能够放下,这口气又怎么可能平复的了。”

袁氏皱了眉头,却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也说人家现在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了,你心中再有不忿,也是无能为力了,怪只怪咱们技不如人,既然已经输了,变要输得起,咱们李家的女儿不是那般没出息的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还轮流转呢,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果你一直像现在这样颓废下去,就是想报仇,那也是万无可能的。”

李思温现在心中满满都是恨,对阿芙的恨,也确实只有这个恨能驱使她振作起来,不得不说袁氏确实真的是个良苦用心的好母亲。

李思温确实是听进去了,眼中那簇小小的火苗明明灭灭,许久之后方才吐了口浊气,缓缓说道:“母亲说的对,我现在这副模样又谈什么报仇呢,皇后又怎么样,吴国历朝历代有多少被废的皇后啊,不到最后,确实不能妄断输赢。”这般说着,李思温的面上总算是有了些许笑容,用冷静地语气又与袁氏说道:“母亲,我有些饿了,晚饭都没怎么碰,我想喝粥。”

“好好娘这就马上吩咐下人去准备。”袁氏也总算是露出了笑颜,连声说着好,毕竟自己的女儿能转过弯来,不再自己颓废下去,也算了了她一桩心事,至于报仇不报仇的她倒真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是想着赶快为李思温说一门亲事,女儿家只要嫁人生子了,一颗心便都放在夫君身上了,其他的那些个仇怨,应该都会忘到脑后了吧,只是她低估了李思温心中的恨,不然李思温的后半生或许真的能如她想象的那般相夫教子地平淡度日,便不会有后面那般多的血雨腥风。

阿芙并不知晓李思温心中的执念,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她本就不是专门回来省亲的,既然想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她便没有理由在待下去了,第二日清晨,阿芙早早起来便准备回宫了,李家全家依旧如昨日那般在门口送她离开,李墨言自是又出去“忙”了,阿芙想到昨晚与他说的那些暧昧的话语,倒觉得还是不见的好,李墨言这人人品无下限,不过她也好不到哪儿去,总有一天让他栽在自己手里,阿芙无数次地这般在心中做着心理建设。

回宫之后先去见了李沛凝,太后娘娘面上表现的挺愁苦的,毕竟自己的亲儿子可依旧卧床不起呢,她就算是心里乐呵面上可也一点儿不能表现出来,不过她对待阿芙的态度倒是愈发和善了,想来应着燕昊轩生病的事儿,变越发将阿芙当做自己人了。

李沛凝与她闲聊了一些李家的事情,便让她退下了,阿芙自是要自己去看望此时正“重病”卧床的皇上。看着他那愈发“憔悴”的模样,自又是一阵唏嘘垂泪,倒是让燕昊轩又是笑话了她一番。

“朕倒是不知道阿芙这般多愁善感,怎的最近几次每次见到朕都要哭鼻子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朕欺负了朕的皇后呢。”

阿芙拭去了眼角的泪珠子,脸颊微红地娇嗔道:“皇上就会笑话臣妾,臣妾这哪是多愁善感了,明明就是担心皇上吗,虽知道您是……您是……但看到您这般模样,臣妾就是忍不住吗”

听着阿芙这一番真情告白,燕昊轩面上自然满满都是感动的神情,立即将她拥到怀中安抚道:“是朕错了,朕不该这般说阿芙的,阿芙莫要再哭了,你也知道朕是好好的,没病没痛的,若阿芙这般为朕伤心,朕也是于心不忍哪。”

阿芙自是很配合地破涕为笑了,用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地捶了捶燕昊轩的xiōng膛,羞赧地说道:“皇上就会说好听的话哄臣妾,臣妾只要看到皇上健健康康的,便心满意足了,所以皇上这‘病’可也要快些好起来啊。”

燕昊轩轻轻抚摸着阿芙的秀发,含笑说道:“快了,不用再装多久了,朕想着,阿芙帮朕去一趟大相国寺吧,外头都知晓朕现在病者,阿芙去大相国寺帮朕祈个福,然后朕的‘病’便能慢慢好起来,这般外头的人都会以为是阿芙你的功劳,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好呢,让咱们吴国的百姓都知晓朕的皇后有多好。”

阿芙乖巧地靠在燕昊轩的怀中,敛睫沉默着,燕昊轩支走了李墨言,现在又要把她弄出皇宫,是不想让她看到李家全数被剿灭的场景,还是留着她另有用处?不过不管怎么,现在的她却是不可能拒绝燕昊轩这个完全便是“为她着想”的建议的,窝在燕昊轩的怀中,阿芙轻轻点头,柔声地应了一声:“好。”

大相国寺在郾城东面的浚稽山上,是吴国最大的一座皇家寺院,几乎每代的皇帝都会去大相国寺进香,也由此可见其地位。

从皇宫到大相国寺的距离并不远,坐马车三个时辰变能到浚稽山,只是大相国寺建在山腰上,所以一般前来进香朝拜的香客们还要再走半个时辰的山路才能到达大相国寺,不过对于阿芙这种特权阶级自然是不用的,自有了准备好了宽大舒适的软轿,抬着她上山去,不会让她受一点劳苦。

阿芙去大相国寺是李墨言出发去金国和亲的前一天,她倒是十分遗憾看不到和亲的壮观场面,坐在往那大相国寺去的豪华马车上,心情还是十分惆怅的。

浩浩荡荡地行了三个多时辰,总算是来到了浚稽山的山脚下,阿芙被蕊儿两个宫女一左一右地扶下那豪华马车,看着跪下她身前的禁卫军队长,觉得分外眼熟。

“庞统?”阿芙试探地叫了一声,果然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庞,稍稍思索了一下,也便了然,看来燕昊轩夺回大权之后也是狠狠发泄了一通的,不过还算是有分寸的,这庞统看上去还算是个有能力的,总算没被燕昊轩报复地太彻底。

第一百三十七章秘辛(下)【六月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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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追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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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追杀(上)

“卑职在,娘娘有什么吩咐?”庞统的脸上极快地闪过一抹苦涩,便立即又恢复了恭谨的模样,他也并不是那般喜形于色的人,能做到禁卫军统领的,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

阿芙倒是对他没什么偏见的,本来上次的事情也跟他没太大关系,而且若不是他一直保护着皇上太后,他们早就没命了,只是燕昊轩险些丢了性命,多少会迁怒他们这些禁卫军,毕竟作为禁卫军保护皇上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失了职没有要了他们的命也是格外开恩了,只是贬了官,对于燕昊轩来说,已是心慈手软了。

“无事,只是本宫没想到你也在队伍中,有些惊讶罢了,今次也要摆脱庞队长好好保护本宫了。”阿芙笑着说道,神态随意,说完也便径直走过了他。

“卑职定不辱命”庞统依旧垂首跪在地上恭谨回道,等那阿芙离开,许久之后,他方才抬起头来,看着阿芙的背影,眼神复杂。

阿芙坐在软轿之中,晃晃悠悠地往大相国寺前进,轻轻掀开轿帘的一角,看着前头不远处庞统代领着的那一队精锐士兵,眼眸微微暗了暗。

阿芙不是傻子,自然知晓自己这次大相国寺之旅想来是凶多吉少,即使燕昊轩还没有打算对自己下手,可某些人会放弃这般千载难逢的机会吗,毕竟她这个皇后可是很碍着某些人的眼的,或许这大相国寺之行本也就是出自某些人的安排呢。

晃晃悠悠了半个时辰,一行人总算是到达了大相国寺,阿芙一下轿子,扑面而来便是一股庄严之气,恢弘大气,宝相庄严,不愧是吴国最大的皇家寺院,大相国寺的方丈早早便在寺院门口等待着皇后的凤驾,阿芙看着那花白胡子的老和尚诚惶诚恐地与她下跪行礼,觉得其实做和尚,也不都是六根清净的。

坐了一天的马车和轿子,阿芙甚是疲倦,虽依然是端着那端庄高贵的架子,但对这那老和尚却实在是懒得说话,几句打发了她之后便去了那专门为她准备的厢房,这时候天色已晚,阿芙还未用晚膳,这大相国寺是皇家寺院,这斋菜自也是迎合了她们这等皇亲国戚而精心准备的,那一桌子虽全是素食制成的菜肴,但也是鸡鸭鱼肉应有尽有,阿芙吃了一些,味道着实不错,一点也不逊色与真的鸡鸭鱼肉,不过她也知晓,全是用素食做的这些个荤菜,可比那真正的荤菜要费工夫许多,毕竟把寡淡无谓的素食做出许多种不同的味道,那可是十分考验调味的一件事情。

若是寻常人知晓自己可能有血光之灾,担惊受怕下哪还吃得下东西,不过阿芙向来是个另类,她觉得只有吃饱了才能对抗一切邪恶势力啊,所以这一顿阿芙确实吃地非常地饱。待阿芙用完了饭,已经是戌时过半,阿芙已经有预感,这个夜晚定是不会平静的。

阿芙借口今日一路舟车劳顿,要早些歇息,沐浴更衣之后,便遣退了身边伺候的宫女们,阿芙并没有躺床上,而是在棉被里塞了几件衣服,装作有人躺在里头的假象,然后放下了床幔,最后……自己便躺倒床底下去了。

虽说阿芙现在是金尊玉贵的皇后,但她做人一向能屈能伸,小乞丐做的,皇后做的,区区躲床底她可是一点不介意的,幸好这大相国寺是大庙,为她精心准备的房间也是打扫地极其洁净,连这寻常人家暗藏污秽的床底都是干净清爽,没有什么小强啊、小灰啊到处乱窜,阿芙躺地还算舒服,却也是一点都不敢放松警惕,放轻了呼吸,竖起了耳朵静静聆听着周围的一起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芙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说不累那定是骗人的,毕竟白日里赶了一天的路,晚上还要猫在床底警惕着有人来偷袭,这日子过得未免也太苦逼了些,正当她快坚持不住,要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极其轻巧的落地声让她的精神猛的一震。

来人武功不弱,阿芙立马屏住了呼吸,不让自己有丝毫暴露的可能,只听那人开了窗,又是一阵轻巧的落地,没有丝毫地停留,便朝床榻走来,很快那人似乎便发现了床上没人,轻“咦”了一声,又是在房中滞留了片刻,方才原路返回,又从窗户跳了出去。阿芙此刻在床底已经憋得满脸通红,不过短短一分钟多是时间,确实足以让人心惊胆颤,阿芙忙换你了一口气,却是依然未从床底下出来,果然不出她的所料,方才那个刺客很快又回转来了,在房中又是转了一圈,这才离开了,可阿芙却依然不敢从床底下出来,只是轻声恢复了呼吸,耳朵却依旧一刻也不敢放松,又在床底下待了一刻钟之久,才从床底下爬了出来,顿时觉得手足冰冷,呼吸不畅,这大冬日里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阿芙自是无暇顾及,她知晓来人既是要她的命,一次不得手自是会有下次,阿芙稳了稳心神,和衣躺在床榻上,轻声唤了外头的值夜宫女进来,那宫女听到阿芙的传唤,立即推门走了进来,隔着窗帘与阿芙躬身行礼问道:“娘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本宫觉得有些口渴,你倒杯水给本宫拿过来。”阿芙的声音淡淡的,依旧如平日里一般。

那宫女立即走到桌边倒了杯水,走到床边,撩开床幔准备递给床上的皇后娘娘,却见本是低着头的皇后娘娘突然抬起头来,平静无波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然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皇后娘娘的眼神能杀人啊能杀人,那当然是不可能的,阿芙只是用针刺了她的风府穴,才会让那宫女昏倒的,她麻利地剥下了那小宫女的衣服,然后将她安置在床上,刺杀的人既已经来过一次,没寻着她的人,自是也知晓已经打草惊蛇了,不可能这么快再用同一种方法刺杀一次,所以这宫女即使当了她的替身,暂时也无性命之忧,后头,阿芙也不想管了,自己的命总比旁人的命要紧些。

阿芙换上那宫女的衣服,又挽了个差不多的发髻,便低着头,走出了房间,正值深夜,外头的灯光晦暗不明,并不能完全分辨出人脸,外头守门的禁卫军们,经过了一个白日的劳累,就是再精神的人,现下也不免昏昏欲睡,自是也不会去注意那出来的宫女,阿芙目不斜视,也没去看那些个守卫,径直往寺院的茅房方向走去,禁卫军们只当她使要去如厕,也便没有管她。

走出十米开外,直到确定那些个禁卫军再也看不到她了,阿芙方才一闪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她并不熟悉大相国寺的地形,那茅房还是白天走过的时候记住的,现在又是黑灯瞎火的,她便更加没有方向感了。

大相国寺真不愧了他那一个大字,阿芙转得气晕八素,却是丝毫没有头绪,真是焦急万分之时,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人过来,执着一盏有些昏暗的夜灯,她连忙敛身与yīn暗处,待那人走进了,方才看清,原是一小沙弥。

阿芙顿时便有了一个主意,她跌跌撞撞地从yīn影处跑出来,似是没有看前边的路,“一不小心”就撞到了那小沙弥身上。

那小沙弥显然也下了一跳,扶稳了阿芙之后,颇有些惊讶的开口说道:“施主,小心”阿芙惶然失措地抬起头,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着小沙弥的衣袖哀求道:“小师父,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

那小沙弥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显然涉世未深,突然遇到有人向他求救也很是无措,念叨了几句“阿弥陀佛”,看着阿芙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形容甚是狼狈,便有些不忍心地问道:“施主这是从何说起?”

阿芙喘匀了气,方才哀哀开口说道:“奴婢本是皇后身边的宫女,今夜不小心打碎了娘娘最喜爱的一个花瓶,那花瓶是娘娘挚爱,若是被娘娘知晓了,奴婢只有死路一条啊,奴婢不想死,便逃了出来,可这大相国寺太大,又四处有禁卫军把守,小师父您是出家人,定是知晓逃出大相国寺的捷径,奴婢求您,求您救救我吧~~~”说到最后,阿芙已是泣不成声,那模样甚是凄楚可怜。

那小沙弥毕竟是出家人,自是比寻常人更有恻隐之心,看着阿芙哭得可怜,又见她穿着宫女的衣裳,更是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不忍心地劝慰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宽厚仁德,应不会为了区区一只花瓶就要了施主的性命吧,若不然女施主再回去好好求求皇后娘娘,许她就开恩饶了施主呢,毕竟施主一个姑娘家,就算今日逃了出去,往后又如何在外头生活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追杀(上)【六月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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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追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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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追杀(下)

阿芙一听此话,脸上的眼泪却是流的越发凶了,抽抽噎噎地摇头说道:“小师父不是宫里人,不知晓宫中人的行事,皇后娘娘虽是宅心仁厚,却拦不住底下当差的那些嬷嬷太监们铁石心肠,今日我摔碎了那只花瓶,管事嬷嬷第一个就不会留我的性命,定要先将我毒打一顿的,这一顿打挨下来,我也是凶多吉少的,奴婢家中还有老母幼弟,实在不忍心丢下她们就这么走了,还不如冒险逃离,毕竟这里不是皇宫,出了这大相国寺又是深山,自是更方便逃脱隐匿,待我逃脱了追捕,也可在外头藏匿一阵子,做些针线营生,等时间一长,宫中若一直找不到人,自会当我死了,到时候我变可以与家中人团聚了。”

阿芙这一段话说的毫无破绽,似是将一切后路都已想好,那小沙弥终归是涉世未深,不如阿芙狡诈,已是完全信服了她,点了点头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吾乃佛门中人,自是不能见死不救的,女施主你跟贫僧来。”

这般说着,那小沙弥便左右看看了,见四下无人,便领着阿芙往西边的方向走去,小沙弥果然熟门熟路,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已是将阿芙带到了一个厢房内。

阿芙面带疑惑的看着那小沙弥,那小沙弥只是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件蓝色的僧衣和一顶僧帽,递给阿芙,腼腆地笑着说道:“女施主,您穿着这身宫女的衣裙太过显眼,而且也不方便逃跑,还是换身衣服妥当些。”

阿芙接了僧衣僧帽,感激地与那小沙弥说道:“还是小师父想得周到,不知小师父如何称呼?”

“贫僧法号空了。”说完便退出了房间,让阿芙换衣服。

阿芙虽然不信佛,但对和尚这类人种还是颇有好感的,如果以后有机会,她定会好好报答这个叫“空了”的小和尚的。

阿芙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又把头发尽数盘起来,塞到僧帽里头,对着屋中的镜子照照,十足上一个唇红齿白的小沙弥模样,幸好那小沙弥的身形与阿芙差不多,这衣服的大小也正合适,才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收拾妥当,阿芙走出门去,小沙弥空了看了看她,方才点了点头,又是让阿芙跟着他走,这次走得时间长了点,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二人才到了一个小门前停下,那空了转头对阿芙说道:“女施主,你从这扇门出去,一直往东走,就会看到一条下山的路了。”

这般说着,便又将一只方才就提在手上的包袱塞到阿芙手上道:“这里头有些干粮,施主带着路上吃,贫僧也只能帮你到此了,只希望你能逃出生天,早日与你母亲亲弟弟团聚。”

阿芙知晓她手上这些干粮定是自己换衣服的时候空了特地去帮她准备的,心下更是感激,便福身深深与他行了一礼,颤抖着声音说道:“奴婢谢过小师父相救,若是此次能够脱困,定是缬草接环报答小师父。”

“出家人施恩不图报,只要女施主往后能好好生活,也不枉贫僧帮忙一场,时候不早,施主赶快去吧。”那空了也是双手合十躬身行了一礼说道。

阿芙也不再说什么,又是与那空了行了一礼,便从那小门出去了,此时已是子时,夜色深沉,阿芙按着那空了所指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还好她原先做乞丐的时候也经常走夜路,虽然好几年过去了,但身体的本能也未忘得一干二净,山路虽说难行,但也总算是缓慢行进着,阿芙知晓深夜赶路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她却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她不知晓那些要杀她的人,会不会让她等到明天,她计划着,只要下了浚稽山,在山下那条官道上守株待兔,定就会遇上李墨言所护送的那队和亲队伍,到那时候宫里头也差不多该闹起来了,既然那些人想让她死,她就不妨看看,到最后究竟死的是谁。

白天的时候阿芙被轿子抬上山用了大概半个时辰,而此刻她使步行,又加之天黑,她估摸着怎么也该再多两刻钟的时间才能到山下,她必须要抓紧时间,或许等不到天亮,那些人就会发现她不见了,到时候定会大肆寻找,若是被找到了,那可真就是凶多吉少了。

阿芙就这般一刻不敢停歇地走了半个多时辰,想着终于快到达山脚,敏锐的耳朵却是忽然听到了一声狗叫,直叫得阿芙一阵激灵,心中暗道不好,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还动用了猎犬一路寻来,听那声音,应该就是在不远处了。

阿芙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知道猎犬的嗅觉灵敏,定是能马上寻到她,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掩去她身上的气味,才能逃过追捕,阿芙记得自己方才似乎路过一个湖泊,那湖泊不是很大,想来水也定不会很深,若是自己躲在水下,那猎犬鼻子再灵敏,也不可能闻到她的气味了。

想好了逃脱的计策,阿芙立马脱下身上的僧衣,准备用这个去混淆那些人的视线,而自己便飞快地往那个湖泊的方向跑去,可跑到湖边,她却又迟疑了,若现在是盛夏酷暑,她定会毫不犹豫地跳下湖去,可现在却恰恰是冬日,虽然郾城的冬天并不是非常寒冷,但这种天气,跳到冰冷的湖中,那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阿芙犹豫了,她这几年养尊处优,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害怕的小乞丐了,她知道自己在水下可能连几分钟都坚持不了,终究阿芙放弃了原先的打算,就近找了一棵大树爬了上去,用那茂密的枝叶,掩住了自己的身形。

脚步声与狗叫声越来越近,已是到了方才她丢下僧衣的地方,也许真的是那些个树叶隐去了阿芙身上的味道,反正那猎犬似乎一下子也找不到她在哪儿。

阿芙隐隐约约听到那两个男人的交谈声,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她很熟悉,是庞统,但因着距离还是太远,阿芙并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眸光微冷,那庞统果然跟窦林轩勾结了吗,要谋害她的性命,心中虽然暗恨,但也知晓现在的自己根本无能为力,一切等到危机过去了,她再一一与那些人清算。

那些追捕的人似乎兵分了两路,有一队正往她藏身的地方过来了,阿芙顿时跟绷紧了弦的弓一般,一动都不敢动弹。

很快,一队人便到了湖边,带队的竟是庞统,不过并没有猎犬,这倒是让阿芙稍稍安心了一些,但也丝毫不敢松懈,那庞统让手下的禁卫军们四处查看了一下,他自己则是站在湖边,四处看着,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阿芙藏身的那颗大树下,而后竟是缓缓地朝大树走来,阿芙顿时便惊出了一身冷汗,看着庞统走到那大树下停住,伸出手抚摸着一处似是被人为踩破的虫蛹,然后缓缓抬起头来,就这么撞上了阿芙黝黑的双眸,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惊诧,阿芙苦笑了一下,心中着实苦涩,算来算去,还是逃不过一死吗,只是这般死去,未免太过窝囊了一些,若是让那死狐狸知晓了,定是要狠狠笑话她了吧。

阿芙本以为下一秒那庞统定会让人将她从树上抓下来,可是没想到的是,那庞统却是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眸,又是走回湖边,这时候那些去搜寻的禁卫军也都回来了,自然都是没有什么发现的,那庞统点了点头,竟是带着一队人,就这般离开了,让还藏身与树上的阿芙瞬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却知晓自己总算是逃过了一劫,身上那件单衣早已被汗水湿透,黏在身上很是不舒服,冷风一吹,顿时让阿芙冷得直打哆嗦,但她知晓现在还不安全,还不能够现身,便仍旧是一动不动地藏身与树上,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庞统居然又折返了回来,却并没有到阿芙藏身的那颗树下来,只是脱了身上的铠甲,又脱了一件棉衣,将里头的一件夹袄脱下,放在地上,这才又重新穿好棉衣与铠甲,匆匆离开了。

若是这样阿芙都还看不出庞统是想要帮她,那她便真的是笨猪投胎了,她心中忽然有了些许奇怪的猜测,却又不敢肯定,只能暂时将那疑虑抛开,现下最重要的还是逃命啊。

又是在树上藏了一刻钟,耳边再也听不到犬吠声与脚步声,阿芙这才动作僵硬地从树上爬了下来,脚踏实地那一瞬间,她狠狠吐了口浊气,用呵出的热气暖了暖冻僵的手,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方才走到湖边捡起刚才庞统留下的那件夹袄,果然够软和保暖,毫不犹豫地将夹袄穿在身上,因为是男子的衣服,所以让她穿在身上偏大了许多,衣摆垂到了膝盖,却也正和她意思,连下身都可以一起保暖了,阿芙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便又快步往下山的路走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追杀(下)【六月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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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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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重逢

这一回总算是有惊无险,阿芙到了山脚下的时候,看到远方的天空已经微微露出了些鱼肚白,估摸着这会儿应该已经快到寅时时分了,精神总算是放松了许多,她想着那和亲队伍应该在辰时的时候便能出城了,最晚午时差不多应该能到这儿了,趁着还有些时间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这一晚上实在是太累心累身了。

阿芙找了一颗位置隐蔽的大树,靠着大树坐下,山脚下比山上的温度高了许多,此刻她身上又穿了厚厚的夹袄,总算是觉得没那么冷了,这一坐下,睡意便席卷而来,不消一会儿便倚着大树睡着了。

这一睡便是好几个时辰,直到听到了一阵“踢踏”的马蹄声,阿芙方才猛的惊醒过来,却又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竟然再这般危险的时候睡得这么沉,幸好没遇着那些追捕她的人,不然真是有九条命也不够人家杀的,瞬间清醒了之后,阿芙便三两下爬上了背后的大树,果然看见不远处有一条长长的队伍缓缓而来,队伍中间骑在白马上的那个人,着一身银质铠甲,少了些温润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阿芙面上一喜,死狐狸,总算是等到你了。

阿芙爬下树,想着现在自己这幅和尚打扮,又灰头土脸的,就算以前见过她的人也不可能往皇后那个方向想,更别说那和亲队伍里的士兵们最多也就是远远见过她,应该认不出她来,这般想着,她便走到了官道上,等着他们前来。

“何人在前方挡路?”走在最前面的一些士兵们很快便看到了阿芙,见她一身狼狈又穿着古怪,便防备地与她高声喝道。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空了,乃大相国寺的僧人,今日在此等候,是有一件攸关性命的事情要与李大人禀告,还望施主通禀大人。”阿芙决定客串一回和尚,顺表借空了小和尚的名字用用,想来他应该也是不会介意的。

那领头的士兵皱了皱眉头,似是有些犹豫,本想快些打发了这挡道的和尚,却没想到他竟然知晓李大人在队伍中,还说有什么攸关性命的事情,这便让他有些拿不准了。

阿芙看出了那人的犹豫,继续再接再厉地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确实是有紧要的事情要与李大人禀告,还望施主通融则个,不然晚了怕是事情又会横生变故啊。”

那士兵看阿芙这瘦瘦小小的模样,也不像是个刺客的模样,便终是点了点头,与身边的人交代了一下,便策马到队伍中间去通禀李墨言了。

李墨言本还奇怪队伍怎么忽然停下不走了,正准备让人去前边问问,便见那最前方开路的一个士兵策马而来,到他身边停下之后,便抱拳禀告道:“禀告李大人,前边有一个自称大相国寺的和尚拦路,说是有攸关性命的事情要与大人您禀告,大人您看……”

李墨言的右眼微微挑了挑,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道:“和尚?这倒是稀奇,那和尚长什么模样,多大岁数?”

“那和尚的模样甚是狼狈,看不太清楚长相,不过看样子最多不会超过十五岁。”士兵如实禀告道。

李墨言的眉头又是一挑,面上的神情有些诡异,对那士兵吩咐道:“把她带到我这儿来吧,本大人要亲自问问她。”

“是。”那士兵领命后退下,李墨言却不知为何,那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阿芙早就想到李墨言会见她的,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听到她报出大相国寺便应该要想到是她了吧,只是等会让他看见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又不知晓要被他怎么调侃一番呢。

李墨言远远便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走来,身上着一件不伦不类的夹袄,与那小小的身板甚是不符,带着一顶僧帽,略微低了头,并看不清楚样貌,但即使只看那身形,李墨言也已笃定来人是谁了。

阿芙一直低着头走路,却也能感受到李墨言投注到她身上那意味不明的探寻目光,不抬头也知晓他面上此刻定是带着狐狸一般的笑容,顿时微微有些气闷。

“贫僧空了,见过李大人。”阿芙现在的身份是和尚,自然是双手合十,弯腰给李墨言行了一礼,脑袋依然是低低的,等待着李墨言的回音。

“小师父与我进马车里说话吧。”许久之后,阿芙的头顶才传来李墨言那清冽如泉水般的声音,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只看见他策马转身的背影,下意识地撇了撇嘴,却依旧乖顺地跟着李墨言上了一辆马车。

阿芙一进到马车内,便对上了李墨言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不禁一讪,又是低了头,选了个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阿芙何时出家当了和尚,连法号都有了,哥哥怎的不知?”李墨言忽然坐起身,长指在阿芙的头上轻轻一挑,那僧帽便掉落下来,一头乌黑如缎的秀发瞬时倾泻了下来,衬得阿芙的脸颊愈发较小,楚楚可人。

“还是个未剃度的和尚呢。”李墨言微微轻佻的语气中含了满满的笑意,窘地阿芙的面皮更是臊红起来,不怒反笑,抬头毫不示弱地看向李墨言道:“谁规定和尚一定要顶个光脑袋,哥哥没见过的事情可多呢”

“阿芙这般巧舌如簧,可一点不似出家人,还是安安心心当着皇后吧,和尚吗……下辈子再说吧。”李墨言也不再与阿芙争辩,只是淡淡笑着说道。而后又从马车上的衣箱中取出了一件墨色的衣衫,甩到阿芙的面前说道:“既这辈子阿芙当不成和尚了,便把这身碍眼的衣服换下来吧,不妨先在哥哥身边当个近侍吧。”

阿芙默默地接过衣服,自然知晓李墨言的安排是最妥当的,再穿着现在这一身衣服,不仅李墨言看着别扭,她自己也是便捏无比,也不可能换回女装,这万一要是让人认出来了,可就不知要用怎样一番说辞掩饰了,所以便也只有女扮男装一回,阿芙也赶赶这穿越女的流行。

那件衣衫对于阿芙来说显然是有些大了,她便向李墨言借了剪刀,裁了一截衣袖与下摆下来,虽穿在身上还是略微有些宽大,但将腰带系紧了,倒也没有那么奇怪,可比她方才穿的那件夹袄好上千百倍了。

李墨言静静看着阿芙倒腾完了衣服,便柔声与她唤道:“过来。”

阿芙很是乖巧地挪到了李墨言的跟前,见他取了一块濡湿的温热帕子,轻柔地在她的脸上擦拭了起来,他的动作极其小心,像是在擦一件稀世珍宝,不知道是因为擦拭的原因,还是车厢内炭盆的温度烧得有些高,阿芙觉得自己的脸颊越发火烫起来,不照镜子也知晓定是红了一圈,微微扭了扭头,想要躲开李墨言的动作,却是被他用另外一只手将固定住脸颊,哄孩子一般地说道:“莫要乱动,还有一点便好了。”

阿芙自是没有再动了,只是感觉脸颊越发烫了,好像要着起火来,她十分不喜欢自己现在这般的情绪,一切她无法掌控的情绪,都应该扼杀在摇篮里,只是几个呼吸间,阿芙的心绪就平稳了许多,眼神也瞬间清明了许多,想要扭转这有些奇怪的气氛,便若无其事地说道:“哥哥,妹妹今日着实是惊险呢,差一点,差一点就不能回来见您了。”

李墨言微不可见地皱了眉头,似是一下子失了兴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那帕子随手置于一边,淡笑着看着阿芙说道:“我看着也是,不然阿芙怎么会弄得这般狼狈的模样,还是现在这般看着顺眼,阿芙虽然不是顶美,但皮肤却也养得不错,衬着身上这身黑衣,倒是越发显得白净剔透了呢。

阿芙不可置否地笑笑,她知晓自己不是什么大美人,顶多撑死也就算个清秀小佳人,刚遇着李墨言的时候,这皮肤哪有现在这么白净的,要不是这几年细心保养着,想来在此人面前,基于容貌上面真是没有一点拿得出手的,谁叫这人自己就长了这么一副让所有女子羞煞的面容呢。

阿芙自顾自地挽起了头发,斜睨着李墨言继续问道:“难道哥哥就一点不好奇,不问问阿芙究竟遭遇了何等危险的事情?”

“阿芙若是想告诉哥哥自然是会说的,现在看阿芙这般好端端的模样,哥哥又何必再让阿芙想起那些伤心事呢。”李墨言似乎对阿芙的遭遇并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不甚在意地说道。

看着李墨言那漠不关心的模样,阿芙心中顿时又窝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也顿时也带了些怨念:“也不是什么伤心事,只是阿芙一个弱女子,被那么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追着,喊打喊杀的,着实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虎口逃生的呢。”

第一百四十章重逢【六月中文】

第一百四十章重逢*

第一百四十一章 血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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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血夜(上)

“阿芙从来机敏,那么一群官兵又怎么能对你造成威胁呢,哥哥犹记得当初刚遇着你的时候,你可是还遇着过一大群杀人不眨眼的山贼呢,不也是安然无恙的活下来了吗,当时的阿芙可才只有十一岁呢。”李墨言看着阿芙,意味深长地笑。

阿芙被李墨言看得莫名地心虚,微微偏过头去,轻咳了一声,又说道:“哪有哥哥说的那么夸张,那时候只是运气好罢了,今次能躲过那些人的追捕,也还是多亏了一个人的帮忙呢。”

李墨言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抿了口茶水,看着阿芙的眼睛,等着她继续把话说下去。

“那人想来哥哥您应该也认识,便是那原先的禁卫军统领庞统。”边说着,阿芙边紧紧注意着李墨言面上的神情,似是想看出些端倪。

庞统救阿芙那会儿,阿芙担心着小命,也没功夫多想什么,现在见到了李墨言,便似乎有些想明白了,上一回燕昊轩遇刺的时候,那庞统也在,这一回怎的这么巧又在护送他去大相国寺的队伍里,这事情未免太过蹊跷。

李墨言缓缓饮着茶水,神色如常,手指转动着茶杯,轻笑一声道:“那阿芙可要好好谢谢庞统领,等回宫后,劝着皇上帮他官复原职,因着上次圣上遇刺的事情,他可是也被牵连受罚了呢。”

阿芙又是狐疑地看了李墨言一会儿,庞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帮她,她心中本是笃定庞统应是李墨言的人,可现下既然他没有承认,那么阿芙也不再多说什么,若是时机到了,她总会知晓的。

挽好了一个简单的男子髻,阿芙此刻活脱脱就是个小侍从的模样了,只是比一般的侍从还要清秀白嫩许多,但只要时常低着头,倒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一切都收拾妥当,阿芙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小命总算是保住了啊,一放松下来,顿时便觉得腹中传来一阵饥饿的感觉,眼神便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李墨言桌前摆放着的拿碟精致的糕点,却也不开口说要吃,就是这么时不时地瞄上两眼。

李墨言自顾自地看着书,似乎一点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到阿芙身上,但那微微有些弧度的嘴角,却依旧显示了他此刻的心情应该不错。

阿芙觉得自己快将那碟糕点看穿的时候,李墨言忽然放下了书卷,轻轻捻起面前的一块糕点,很是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看的阿芙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不经意碰上李墨言那含笑的眼眸,便知晓自己又被这货给耍弄了,顿时气得牙痒痒,很有骨气地将头撇向一边,心想着,吃不着本小姐就不看了,眼不见为净。

不过阿芙显然就不是那么有骨气的人,骨气能值几个钱,自然还是填饱肚子最重要,在她的肚子又是一声叫嚣抗议了一阵子之后,终究是忍耐不住,巴巴地转过头来,十分可怜看着李墨言说道:“哥哥,阿芙肚子好饿~~~~”好吧,撒娇卖萌是可耻的,不过男人向来最吃这一套,阿芙还是很善于利用自己女子的优势的。

李墨言的眉挑了挑,嘴角弧度扩大了些许,却是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阿芙饿了啊,为何不早说,哥哥这儿有些糕点,你先拿去吃吧,若是不够我叫人再送些过来,毕竟离晚膳可还有一段时间呢。”

阿芙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接过了李墨言递过来的那盘糕点,小口小口吃了起来,李墨言还甚是体贴地帮她倒了杯茶水,递到她面前说道:“喝点茶,慢慢吃,当心别噎着了。”

阿芙被他这么一说倒是差点噎着,心中腹诽,她看上去是那么不稳重的人吗,颇有些忿忿地接过茶水,灌了一口,那气才稍稍顺了一些。

正当阿芙吃的起劲的时候,马车外头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大人,下属有要事禀告。”

阿芙怔了怔,看向李墨言,见他面上并无甚表情,便开口问道:“要不要我下去一下?”

“不用。”李墨言言简意赅地拒绝了她,而后起身下了马车,阿芙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隐隐觉得,定是宫中出事了。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那车帘忽的被李墨言掀开,面上带着难得认真的表情与阿芙说道:“是时候了,我们现在即刻便要赶回郾城。

阿芙知晓燕昊轩终于是动手了,也便立即从马车里出来,跟在李墨言身后,见他牵过一匹枣红色的马儿,回头问道:“会骑马吗?”。

“会一点,但是骑不太快。”阿芙看着那高头大马,微微皱了眉头,如实回道,她只是在现代的时候学过一点骑术,但技术实在是不敢恭维的。

“那便和我同骑一匹吧。”李墨言显然也觉得阿芙的技术不会很好,便立马做了另外的安排,翻身跨上了他那匹纯白的骏马,而后对这阿芙伸出了手。

阿芙此刻自然不会矫情,立即把手交给李墨言,然后便稳稳地被他拉到了马背上,李墨言一挥动马缰绳,马儿便立即疾驰出去。

有一瞬间,阿芙觉得似是有一阵罡风吹到脸上,刮得脸生疼生疼的,李墨言的xiōng膛从来都是坚实温暖的,即使在这疾驰的马背上,也不会让她有一丝害怕的感觉。

李墨言的坐骑不愧是宝马,即使负重了两个人,也比后头那些骑兵快了许多,阿芙的前头无阻碍,便有些艰难地往后头看了看,发现几乎所有的精兵全都跟着他们返回,只留下那孤零零的和亲公主御撵还留在方才他们离开的地方。

“公主那边,没关系吗?“阿芙收回目光,终究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那里面并不是真的和亲公主,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我们现在突然回郾城去,总是要有个理由的啊,若是不见了和亲公主,那不就名正言顺地可以打道回府了吗。果然是狡诈的狐狸啊,一切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那和亲公主一开始便被他炮灰了吧。

队伍一路疾驰,这几百精兵似乎都是李墨言的亲信,阿芙不知晓他是怎么在燕昊轩与李沛凝的眼皮子底下养出了这么多“自己人”,其野心与城府可见一斑。

当残辉逝去,夜色来临之时,李墨言与阿芙终于回到了郾城城门外,此时那城门紧闭着,让人莫名地感到肃然冰凉,夜凉如水,今夜注定流血。

“你先下马,到后面去。”李墨言在阿芙耳边耳语了几句,阿芙立即会意,她也知晓自己这时候不适合抛头露面,便利索地跳下马,走到了队伍后头那一群未骑马的士兵中间。

李墨言驾着马往前几步,来到城门口大声喊道:“是谁负责城门防守?”

许久之后,那城门才小小开了个缝,走出一队禁卫军来,领头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看到马上的李墨言,似是有些紧张地握紧了身上的配剑,狐疑地开口质问道:“李大人不是护送公主前往金国和亲了吗,怎的这时候又会在这城门外呢?”

李墨言的脸上又挂上了笑容,用轻松地表情与那人说道:“崔副统领怎的今日来这城门口了,让您当一个小小的守门军,那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崔艺看着李墨言的眼神更加警惕了几分,语气有些不善地回道:“自是上头有命令,让下官到哪儿下官便到哪儿,倒是李大人你可还没有回答下官的问题呢,本是要护送公主和亲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是要抗旨?”

李墨言并没有被崔艺激怒,面上的笑容依旧闲适,好脾气地解释道:“下官今日确实是护送公主前往金国,可走到半路时,却是发现御撵中坐着的竟不是公主,此事事关重大,下官与这么多护卫亲兵看着,公主绝计不可能是在路上不见的,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在出发之前就已经被掉了包,所以下官这才急急返回郾城来,想尽快找到公主的下落啊,所以请崔副统领速速放行,好让本官尽快找到公主。”

那崔艺听了李墨言的说辞,却仍然是一副不信任的模样,看了看他们的队伍,确实没有见到公主的御撵,但依然不松口地说道:“下官接了皇上的旨意,今夜不能随便放人进城,还请李大人多多体谅,等到明日一早再进城不迟。

李墨言的眉头一挑,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厉声与崔艺说道:“崔副统领,此事兹事体大,哪能有一丝的马虎,若是等到明日,公主的行踪怎么可能还寻得到,不过本官也知晓崔副统领只是奉命行事,却也不为难你,我这里有一封皇上亲笔所写的手谕,你看了便会知晓一切事情了。”

这般说着,李墨言便从怀中掏出了那份所谓的燕昊轩亲笔写的手谕,递给了崔艺,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阿芙在后头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此刻崔艺手中的那份手谕,猜想着这里头到底被李墨言写了些什么,真心是很好奇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血夜(上)【六月中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血夜(上)*

第一百四十二章 血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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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血夜(中)

那崔艺拿着李墨言递给他的手谕,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看了许久,好似要把那手谕看出一朵花来,而那李墨言却依旧是气定神闲的模样,耐心地等待着。

那崔艺可能总算确认了那手谕的真假,抬起头来,对着李墨言的态度明显好转了许多,身子微微往旁边一侧,对城门上头的士兵做了个手势,方才笑着对李墨言说道:“方才多有得罪,望李大人莫怪,找回公主要紧,大人赶快进城吧。”

这般说着,那城门已经缓缓开启,李墨言对着崔艺微笑着氦首,“本官谅解,崔副统领也只是公事公办,有劳您了。”

城门彻底被打开,阿芙也随着众人一起往城内走去,因着她一直注意着前方的李墨言,发现他与身边的一个骑兵做了个手势,那骑兵便缓缓脱离了队伍,阿芙猜想着,这该是要杀人灭口,夺取城门的控制权了吧。

李墨言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皇宫方向去,今日的郾城大街似乎格外地安静,处处透着yīn森,让人莫名地感到害怕。他们一行人很快到了宫门外,那里竟并没有重兵把守,几个守宫门的禁卫军很快被李墨言搞定,他们畅通无阻地进了宫,燕昊轩定是以为把李家的那些兵力都派了出去定就不会有什么威胁了,而忠于他的那些兵力一部分要把守在城门外,一部分还要保护在他身边,确实也剩不下多少。

进到宫里之后,李墨言并没有带着一群浩浩荡荡的士兵直奔燕昊轩的寝宫,而是将兵力慢慢分散,渗透到了皇宫里的每一个角落,他自己则是只带了一队人马往那寝宫方向去了。

阿芙依然跟在李墨言身后,只是她那模样打扮看上去怎样都有些突兀,李墨言忽然回过头来与她说道:“去换一身皇后的礼服,皇后娘娘都回宫了,怎么能不去见见皇上呢。”

“哥哥所言极是。”阿芙闻言轻笑应道,好吧,看来她的利用价值还是挺大的,不过这样也好,越是有价值,筹码也就越多。

庆和殿早就被李墨言的兵力控制了,那些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均都噤若寒蝉地站在殿外,被几个士兵把守着,不知是因为太过害怕还是阿芙此刻那身打扮的关系,他们竟都没认出她来,直到她重新换了一身专属于皇后的衣裙走出来,那些人才均瞪大眼睛看鬼一样地看着阿芙,有几个胆大的似乎想开口说什么,但却被那些士兵一个狠厉的眼神给遏制住了,只是惊疑不定一直盯着阿芙看,直到阿芙走出了庆和殿,似乎还能感觉到背后那许多灼灼的视线。

李墨言等在距离庆和殿不远的地方,见阿芙盈盈走来,朝着她笑了笑,点头说道:“还是这副模样看着顺眼一些,看来阿芙天生就是当皇后的料,哥哥总是没有看错的。”

“多谢哥哥夸奖,咱们快些去见皇上吧,我都有些等不及了呢。”阿芙也是冲着李墨言甜甜一笑,似是有些心焦地说道。

庆和殿离燕昊轩的寝宫本就不远,不过一会儿一行人便到了那里,李墨言等人隐在暗处,只余阿芙独自一人走到了寝宫门前,阿芙隐隐看到寝宫四周都驻守了一些禁卫军,而小林子依旧守在殿门外,他很快便看到了阿芙,虽面上也很是惊疑,但却只是一瞬,很快面上便带着笑迎了上来,行礼请安道:“皇后娘娘,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您不是……”

“你是想说本宫这时候应该在那大相国寺里头吗,本来本宫是应该在那里的,只是出了一些意外,本宫便回来了,现在本宫要见皇上,有要事禀告。”阿芙的声音冷冷的,并不那么友善,不紧不慢地说道。

小林子平日里见到的皇后娘娘都是很温和的,极少见她这般凌厉的模样,额头微微有汗水沁出,颇是为难地说道:“娘娘,皇上现在正在里头与大臣商量要事,您看,您要不明日再过来吧。”

“本宫要与皇上禀告的也是要事,一刻都耽误不得,若是误了事,这后果可不是你这个奴才能承担得起的,你还想拦着本宫吗?”。阿芙柳眉一竖,那语气也越发咄咄逼人了。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要不您容许奴才进去通禀一声……”小林子额上的汗水流地越发凶了,颤颤巍巍地恳求道。

“不用,你跟本宫一道进去不就行了,本宫是皇后,难道皇上还会怪罪本宫不成。”阿芙的面色稍霁,淡淡地说道。

“那……好吧,娘娘您请。”小林子权衡了一下,总算是妥协了下来,侧身与阿芙让了路,阿芙方才微微笑了笑,走进了寝宫的大门,那小林子也是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汗水仍是流个不停,不知为何,心中愈发慌张起来。

阿芙一进到寝殿里头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虽然被熏香的味道掩去了许多,但依旧掩不去那股子腥臭味,她缓步向前走着,眼睛在屋中逡巡着,想辨别清楚这股子味道的出处。阿芙进了内室,燕昊轩并未躺在床上,而是坐在了主位上,他的身边是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面容严肃,他缓缓向阿芙看来,眼神yīn冷,好似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阿芙断定,此人便是那窦林轩了。

阿芙感受到了那不善的眼神,丝毫不惧怕地迎上,面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盈盈福身与燕昊轩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起吧,阿芙怎么这时候就回宫了呢,不是说要去大相国寺祈福三日的吗?”。燕昊轩的语气还算温和,只是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言语中也带着些许质问。

“请皇上恕罪,臣妾却是有苦衷的。”阿芙的脸上顿时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跪下身子,颤抖着声音与燕昊轩说道。

“朕并没有怪皇后的意思,皇后快快起来,出了什么事情尽管与朕说来便是。”燕昊轩站起身来,走到阿芙面前将她扶了起来,语气温柔地说道。

阿芙站起身来,语带凄凄开口说道:“臣妾本来今日已经到了那大相国寺,没想到却是遇到了刺客想要谋害臣妾,幸好那禁卫军队长庞统救下了臣妾,方才九死一生,回到了宫里,不然还不知晓能不能见到皇上您呢。”

“哦?竟有这事,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谋害皇后。”燕昊轩虽是愤怒地说着,但那表情却有些奇怪,微微皱了眉头,不知心中到底作何想。

“臣妾也不知,臣妾自喻平日里待人宽厚,也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实在想不出是哪个要谋害臣妾。”阿芙一边抹着泪,一边偷看了那窦林轩一眼,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更加yīn鹜了,心中不禁冷笑连连,没能干掉她,想来心中定是很气愤吧。

“此事朕定会帮皇后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说法,皇后尽管放心,不知那位救了你的禁卫军队长可有跟你一道回来?”燕昊轩信誓旦旦地与阿芙保证着,似是对那庞统有些好奇,便又是问道。

“他自然是护送臣妾回来了,就在殿外候着呢……”阿芙拭干了脸上的泪水,微微一笑,朝门外看去。

“那就快传他进来,朕……”燕昊轩的声音戛然而止,睁大着眼睛,看着那施施然走进殿内的人,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阿芙侧过头去,面上的笑容更甚了,来人就那般气定神闲地走到了他们面前,那件银质的铠甲上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水,映着殿内那昏黄的烛光,显得分外地妖娆冶艳,衬得他如玉的面庞,难得地透出一股子邪魅的味道。

“哥,皇上正说要见你呢,你来得可真是及时。”阿芙浅笑着,娇嗔地说道。

“那便是臣的荣幸了。”李墨言笑着回应,那样惑人心魄的笑容,让人觉得即使是陷阱,也跳得心甘情愿。与燕昊轩那假惺惺的笑容比起来,阿芙果然还是更喜欢这狐狸的笑容啊。

燕昊轩此事更像是见鬼了一般,看着阿芙与李墨言的对话,霎那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猛地拽起阿芙的手,大喊道:“来人来人护驾”

“皇上,臣在这里呢,您有何吩咐?”李墨言依旧是那般恭敬地俯身行礼,只是看向燕昊轩的眼神中微微地透露出一抹嘲讽。

这句话几乎彻底激怒了燕昊轩,看到外头无声无息,也知晓那些人都被李墨言给处理了,他拽着阿芙的手腕更是收紧了几分,赤红着眼睛问道:“你为什么要出卖朕,是朕对你不够好吗,你这贱人”

阿芙像看小丑一样地看着燕昊轩,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愈发觉得这个年轻帝王幼稚可怜,冷淡开口:“皇上难道以为臣妾真的笨到不知晓您一直在利用臣妾吗?不过就是您手上的一颗棋子,您难道会对一颗棋子真心相待?”说完又是莞尔一笑,“皇上您也不用太过担心了,就算您这次输了,哥哥他也不会杀您的,您还是可以继续当您的九五之尊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血夜(中)【六月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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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血夜(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血夜(下)

燕昊轩的面孔因为愤怒而愈发扭曲了,气极反笑,“那还真要谢谢你们的大发慈悲了,你们还不如直接杀了朕,这傀儡皇帝朕早就当够了”

“皇上说笑了,若是没了皇上,那还要我这个皇后做什么呢,臣妾以前就与您说过了,臣妾是您的妻子,自然是处处为您着想的,窃以为,您若是想在这位子上做的长久,傀儡又何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呢。”阿芙的手被燕昊轩拽地生疼,她觉得自己也许都骨裂了,不过她依旧笑得甜美,言语真诚。

“妻子好一个妻子,可笑地朕却还相信了你,以为你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却不想竟是这般居心叵测,蛇蝎心肠,朕早该听了岳父的话……”

“杀了我吗?”。阿芙冷笑着打断了燕昊轩的话语,“若不是你有私心,怎会留我性命到现在,这次大相国寺的刺杀,皇上不可能不知情吧,就算阿芙今次死里逃生,等到您铲除了李家之后,难道您还会任我这个李家的女儿稳坐在皇后的位子上吗,窦大人为您铲除异己立下了汗马功劳,贤妃妹妹又怎么可能还当着小小的一个妃子,她生的儿子又怎么可能不是太子呢,最终的结果,臣妾不还是一个‘死’字吗,就像李家所有人一样,对您有利用价值的,便什么都好,等到无用了,自然便是丢弃的时候了。”

燕昊轩被阿芙的话语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神痛苦地看着她,眼中似乎挣扎着什么情感,阿芙趁着燕昊轩失神的瞬间,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却不想那一直在一旁未曾言语地窦林轩飞快上前几步,从袖中逃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扼在了阿芙的咽喉上。

“别动,不然我不保证立刻割断了你的脖子。”那yīn冷的声音在阿芙的耳边响起,阿芙自然是惜命的,便乖乖地一动不动。

“岳父……”燕昊轩看阿芙被窦林轩擒住,语气很是复杂地叫道。

“陛下,老臣早就与你说过,这妖女是个祸害,定要及早铲除,不然咱们也不会在这关键时刻功亏一篑了”窦林轩很是痛心疾首地与燕昊轩说着,而后又看向李墨言,狠厉地说道:“李墨言,你若还想要你妹妹的命,就立刻放陛下与我离开,不然我手下的刀子可是不会留情的。”

看着窦林轩手中的人质,李墨言依旧淡然地微笑着,脸上的表情未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极优雅闲适地开口说道:“我想窦大人是看错我了,你以为我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就放走您与皇上吗,不不不,你们远远比她重要多了,所以,请自便。”说完,又含笑地看向阿芙道:“阿芙放心,哥哥定会为你报仇的,让他窦家满门为你陪葬,这么多人陪你一起,想来那黄泉路上,你定也就不会孤单了。”

“哥哥的良苦用心,阿芙感受到了。”阿芙的嘴角抽了抽,又对着后头的窦林轩说道:“窦大人,有您的女儿和外孙陪着我上路,我也算是心满意足了,而且还不止一个呢,您说是不是?”

“李墨言……你不是人,那可是你的亲生子啊”窦林轩的手终于忍受不住颤抖了起来,窦家满门,自然不会漏下了窦依云和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窦林轩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儿女子孙们因为他惨死。

阿芙趁着窦林轩情绪不稳的片刻,挣脱了他的钳制,飞快地往李墨言的方向跑去,窦林轩终于清醒了过来,举起匕首,面目狰狞地大喊道:“就算我放了你,你也不会放过我的女儿,贱人,受死吧”

阿芙根本没有一丝反应的时间,瞬间满眼都是鲜红的血液,流淌着让人不真实的感觉,身上却也没有预想的疼痛,只是看着眼前人微微皱着的眉头无声无息地笑了,“我就知道哥哥定会救我的。”

阿芙看着那柄匕首插在李墨言后背的铠甲上,虽然好似流了许多血,但因为有铠甲的保护,所以也只不过是受些皮肉伤,李墨言身强体壮,过些日子也就痊愈了,所以她也并没有太多负罪感,毕竟李墨言也不是单纯为了就她而就她的,他还需要她呢,或者说,需要她这个皇后娘娘。

那窦林轩已经被李墨言一剑刺中了腹部,想来也活不长久了,那燕昊轩一脸灰败地看着躺在血泊当中的窦林轩,眼神毫无焦距,好似失了了灵魂一般。

“窦林轩意欲谋反,已就地伏诛,皇上,这地方不干净,今日您就移驾别处宫殿休息吧。”李墨言缓缓站起身来说道,一边面无表情地拔掉了肩膀上的匕首,鲜血立马又泊泊地涌了出来,阿芙掏出随身的帕子,按在了流血的地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感觉那燕昊轩的目光又看了过来,流连在她二人之间,而后是冷彻心扉的笑,“那真是劳爱卿费心了。”

“这是为臣的本分,应该的。”李墨言浅浅的笑着,依旧那般温润如玉,而后又对着早已经吓呆了的小林子说道:“还不快把皇上扶出去。”

那小林子跪在地上,两条腿直打着百子,好不容易站了起来,搀扶着同样站立不稳的燕昊轩,出了这噩梦一般的寝宫。

外头的士兵们很快将窦林轩的尸体抬出了殿外,殿内又只剩下了李墨言和阿芙,屋中浓郁的血腥味让人作呕,阿芙皱着眉头帮李墨言除下了身上的铠甲,而后简单地帮他包扎了伤口,伤口虽说不是很深,但终归流了许多血,李墨言的脸色微微显得有些苍白。

处理完了伤口,两人相对而坐,阿芙倒了杯茶递到李墨言的面前问道:“李诚敬的尸体是不是也在这寝殿里,方才我进来的时候闻到了血腥味。”

李墨言喝了口茶水,缓缓开口说道:“在床板下,那边应该有个机关,想来是为了不让你发现,匆忙藏进去的。”

阿芙了然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想去查看,不过就是一个死人,也没什么好看的,等一下李墨言自会找人来处理的,而后又是问道:“皇上既然杀了李诚敬,自然也不会放过李家众人,李府那边不知哥哥做了何安排?”

“我早做好了安排,李家不会有太大的伤亡,只是难免会有一些意外是我控制不了的。”李墨言笑得冷情,对于他来说,亲情血缘都是无比淡薄。

阿芙听后亦是莞尔一笑,对着李墨言说道:“恭喜哥哥了,从明儿开始,您就是李家的家主了,祖父大人泉下有知,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毕竟是他一手培养了你啊,父亲大人想来也定能瞑目了。”

李墨言没有回话,只是用那琉璃色的眸子看着阿芙,旋即也是轻笑:“是啊,不瞑目又能够怎样呢,李家终归还是笑到了最后。”

是你李墨言笑到了最后才是,阿芙也是笑,只是那笑容里掺了几分真心,便不得而知了。

当这充满了血腥的夜晚终究过去,黎明的朝阳一如既往地升起,吴国的皇宫依然如往常那般的平静祥和,想要谋害皇上的乱臣贼子被斩杀,可忠心耿耿的辅国老臣却是为了保护皇上而英年早逝了,可悲可叹。

阿芙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衫,静静站在莲栖宫的门口,身后跟着两个医女,殿外值守的两个宫女几乎不敢抬头看她,微微抖动的肩膀显示出了她们此刻害怕的情绪。

“贤妃娘娘起来了吗?”。阿芙淡淡地问道,语气中并听不出什么情绪。

“回皇后娘娘的话,娘娘最近身子时常不舒服,奴婢恐怕……”那宫女跪下身来,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当真十分害怕的模样。

“没起也没有关系。”阿芙轻甩了下袍袖,便越过那两个宫女径自走了进去,阿芙一路进到寝宫,看到窦依莲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面上的神色无悲无喜,那垂立在她身旁的馨儿却是红肿着双眼,看模样已是哭过一场了。

那馨儿看到了突然进来的阿芙,面上顿时闪过一丝恐惧,满脸警惕地挡在了窦依莲的身前,而那窦依莲依旧是那般平静的模样,只是微微转过头来看向阿芙,眼神中终于透露出一点情绪,那是恨不得生啖其肉,啃其骨的怨恨。

“皇上呢?”窦依莲的声音有些沙哑,一动不动地紧盯着阿芙问道。

“皇上他很好,现在正在景泰殿内呢。”阿芙依旧是那般温柔随和的模样,走到窦依莲床边坐下,微笑着答道。

“我要见皇上。”不是请求,而是肯定句,窦依莲的手指紧紧拽着身上的锦被,指节微微泛白。

“可以……”阿芙眯着眼,笑着应道,“只是妹妹最近胎像不稳,先喝碗安胎药再说见皇上的事情吧。”

这般说着,阿芙已经从医女手中接过了那碗黑乎乎的药汁,笑吟吟地递到了窦依莲的面前。

第一百四十三章血夜(下)【六月中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血夜(下)*

第一百四十四章 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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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堕胎

窦依莲紧紧地盯着那碗药汁,脸上瞬间青白一片,贝齿紧紧咬着下唇,阿芙已经看到那里隐隐沁出了血珠,拽着锦被的手更加紧了,青筋凸起了一片。

“喝了这碗药,本宫便马上让妹妹见皇上,就算让你一直陪在皇上身边也不是不可以的,所以妹妹可要想清楚了。”阿芙依旧笑地温柔,言语真诚。

“皇上他……还好吗?”。窦依莲的嘴唇嫣红,衬着那苍白的面孔,更显楚楚,但她依旧心心念念的是燕昊轩,有时候,女人真可以爱到完全不顾自己。

“皇上他很好,没受伤也没受苦,一如往常。”阿芙边答着,边把药碗塞到了窦依莲的手上,“妹妹只要喝了它,就能见到皇上了,何不亲自去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好。”

“娘娘不要,您不要喝啊,娘娘您不能喝啊”馨儿在旁边凄厉地喊叫着,却是又立即被阿芙带来的宫女捂住了嘴巴。

“妹妹身边的宫女倒是个护主的,不过想来她是想岔了,本宫给妹妹带来的安胎的补药,有什么不能喝的,妹妹身子弱,怀的这一胎又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本宫自然是要多挂心着些,妹妹你说是吗?”。阿芙轻轻一挥手,便让人将馨儿带了下去,笑容和善地看着窦依莲说道。

“自是不会辜负皇后娘娘的厚爱”这般说着,窦依莲惨然一笑,捧着碗一口气便将药灌了下去,只是喝下那一碗药,便好似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手指颤抖地连碗都拿不住,掉落到地板上,碎成了无数碎片。

“那妹妹便好好休息吧,睡一觉便什么事情都过去了……”阿芙站起身来,淡淡地看了窦依莲一眼,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反正她此次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又何必再在这里招人恨呢。

“等等,我要见皇上,你答应我的。”窦依莲好似忽然生出了力气,眼神灼灼地盯着阿芙说道。

“等明日吧,妹妹身子虚弱,也不能为了皇上不顾自己的身体,不然往后又怎么能够与皇上长相厮守呢。”阿芙并没有回头,淡淡地说道。

窦依莲也没有再坚持什么,颓然地低下了头,脸色似乎越发苍白了,身上的锦被已经被她抓地皱地不成模样,颤抖的身体显示她此刻似是十分痛苦。

阿芙跨出莲栖宫,背后的大门缓缓关上,她深深吁了口气,外头的阳光有些刺眼,阿芙缓缓闭上了眼睛,窦依莲肚子里的孩子是定不能留下的,她自己应该也很清楚,阿芙不知道那个被她扼杀的婴孩会不会化为婴魂与她来寻仇,不过她本就是该下地狱的人,便这般永远沉沦在黑暗中吧……

李墨言进宫来的时候换了一身缟素,一天一夜未曾休息,还受了伤,他的面上却未曾有一丝疲惫,依旧是平日里那般君子如玉的模样,浅笑着看着阿芙问道:“为何要留下窦依莲,这可不像你的性子啊,暗杀你的事情,她不可能没有掺一脚的。”

阿芙也是淡淡地笑,“她死了父亲,失了孩子,活在这世上或许比死了更为痛苦,而且留着她还可以适当安抚那燕昊轩,所以她活着比死了更有用,我从来都是以大局为重的,哥哥或许不知道,有时候死也是一种解脱,其实我们最害怕的反而是生不如死……”

李墨言深深地看了阿芙一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阿芙却是突然开口问道:“李府怎么样了,不知昨晚可是有什么伤亡?”

“我早就安排了人保护,窦林轩的那些禁卫军并没有对李家造成什么伤害,只是祖母她老人家知晓儿子的死讯,受不住打击,又病倒了,这一次想来应是很难再恢复过来了,不过也无妨,作为她的长孙,我自会让她安安稳稳地颐养天年。”

阿芙静静地听着,觉得窦氏不仅仅是知晓了李诚敬的死吧,窦林轩与燕昊轩的图谋与背叛,想来也是使她情绪再度失控的催化剂吧,或许忘记一切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最起码可以安稳地渡过余下来的生命。

“还有就是云儿的孩子没了……”关于窦依云,李墨言只说了这么一句,无悲无喜,仿佛那个死去的只是别人的孩子,阿芙越发看不透他,或许他的心,他的血本就是冷的,所有人类应该有的感情之余他来说,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那真是可惜了,毕竟是哥哥你的第一个孩子啊。”阿芙面上的表情有些怅然,理智告诉她,即使窦依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了,也必定会凄惨一生,但或许仅剩的那一点良知告诉她,在这场权利的争夺役中,最无辜的便是这两个不曾有幸见到这个世界的婴孩,而她与他,便是那侩子手,永远无法洗净两手那肮脏的血污,但既已经走上了这条道理,便绝没有任何回头的可能了。

“那孩子是云儿亲手打下来的,好像还是个男孩儿,眼睛鼻子都已经长全了呢。”李墨言依旧是平静地叙述着,听不出任何情绪,但阿芙却是越发觉得背脊发凉,窦依云……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亲手杀死那个孩子的呢,阿芙突然又想起了上次回李府,窦依云将手放在肚子上,笑得温柔地模样,她忽然有些看不懂这个女子了,她是爱李墨言的,这个无可否认,但爱的另一种升华,或许便是恨了,窦家满门,将会尸骨无存,或许,这也许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苟活在这世上,陪着那个她又爱又恨的人,直到死的那一天……

直到李墨言离开,阿芙仍然觉得思绪有些混乱,她知道自己的心终归不够狠,对于上位者来说,这真是一个致命的弱点,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到了自己真的不如李墨言,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她更要时刻警醒着自己,因为只要稍稍走错一步,便可能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毕竟前车之鉴已经太多了。

阿芙要去探望太后,燕昊轩给李沛凝下的药十分有效,从太后宫那边传来的消息,李沛凝的神智已经开始慢慢糊涂了,往往前一秒还记得的事情,下一秒却是忘得一干二净了,连太医都诊断不出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阿芙见到她的时候,她正斜斜地靠躺在床上,乌黑的长发并没有挽髻,而是随意地散落在肩膀上,却是柔和了面部的曲线,好像仅仅只是一位寻常人家的**,原来那凌厉而又雍容的太后形象,忽然间便模糊了起来。

“怎么不给太后娘娘挽髻,这般成何体统。”阿芙微微皱了眉头,质问道一旁侍候的宫女们。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们是想给太后梳来着,可太后娘娘怎样都不肯,奴婢们也是实在没办法,这才……”其中一个宫女上前一步,着实为难地禀告道。

阿芙又是看了看李沛凝,见她依旧是那般浑浑噩噩的模样,也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又问道:“辛嬷嬷呢,怎么没在太后身边伺候。”

“娘娘您来之前,嬷嬷方才亲自去取太后娘娘的药了,想来这时候也快回来了。”那宫女立即又回答道。

阿芙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若是辛嬷嬷回来了,让她直接进来见本宫。”

宫女们应声退下了,阿芙则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李沛凝,浅笑着与她说道:“我不知道你还听不听得懂我说的话,但有些事我还是想与你说说,其实我还是挺谢谢您的,若不是您,我也不会那么顺利便当上皇后,所以我报答了您,李家最终还是胜了,皇上虽仍还是那个皇上,但他比原先更不像皇上了,怎么说您原本的期望也并未相左,只是父亲的意外亡故,也不是咱们想看到的,母后您节哀便是,其实我觉得您现在这样挺好,什么烦恼也没有,也不用为什么事伤心难过,安安心心,舒舒服服地继续做你的太后娘娘……”

阿芙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是看着李沛凝的,她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逃不出阿芙的眼睛,但她也只是一直如阿芙最原先看到的那般,眼神空洞,面无表情,阿芙觉得,若李沛凝真是假装的,那这功夫便已经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不过即使她使假装的又能怎样呢,大势已去,太后临朝的时代已经结束。

阿芙听到有敲门声,便应了声进来,辛嬷嬷端着一碗药汁缓缓走了进来,她低垂着头,态度恭谨,将那碗药先放在了桌子上,才恭敬地与阿芙行礼请安。

“起吧,辛嬷嬷也辛苦了,太后娘娘这一病也全靠你照顾着,若是等母后好了,本宫定是要好好封赏你的。”阿芙笑着让辛嬷嬷起身,温声与她说道。

“这是老奴应该做的,皇后娘娘谬赞了。”这般说着,又端起那碗药,想要喂李沛凝喝药。

第一百四十四章堕胎【六月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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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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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祭奠

如窦依莲这般刚流了产的女子,应该是要卧床静养的,但她却执拗地一定要到燕昊轩身边陪着她,阿芙自然不会不满足她这一点小小的要求,毕竟身子是她的,既然燕昊轩比她自己的健康还要重要,那阿芙又何必再枉作小人呢。

此刻窦依莲正静静地靠在燕昊轩的怀里,他们背对着阿芙,所以并没看见门外的她,而阿芙却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她二人的谈话。

“轩,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所以请你千万不要有事,不要留莲儿一个人在这地方,莲儿会害怕……”窦依莲的声音有些虚弱,气若游丝一般,飘飘渺渺的。

燕昊轩似是抬手轻轻抚摸着窦依莲的头发,“朕不离开,朕一直陪着莲儿,莲儿别怕,别怕……”尾音的地方似乎有那么些哽咽,燕昊轩是在哭吗,阿芙并看不到他们二人的表情,只能凭着声音猜测。

“轩,我们的孩子没了,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他,让他就这么没了……”窦依莲似乎也压抑着哭了出来,哭声之中承载着满满的痛苦。

“莲儿别哭,别哭,这不怪你,是朕没有保护好咱们的孩子,朕跟你保证,咱们以后定还会有很多孩子的,朕保证。”燕昊轩虽然坚定地说着那些话语,但那保证听起来是那般地苍白无力。

阿芙没有再听下去,缓缓转身离开,窦依莲不可能再有孩子,燕昊轩的保证注定无疾而终,但没有人会去告诉他们这些,便让他们留着最后一点点的希望,或许在这宫里,日子还会稍稍好过一些。

李诚敬死了,尸体被发还给李家,在李家停灵七日之后便会下葬,李家家主突然身死,这并不是一件小事,李家所有的亲戚都会在这七日之内尽快赶回郾城,祭奠完之后,李诚敬的遗体才会进行下葬的仪式。

阿芙虽然贵为皇后,但不管怎样都还算是李诚敬的女儿,他的葬礼阿芙自是不能不去的,已是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一日,今日已是祭奠的第二日,阿芙早早便起来,穿着一身孝服,便坐着皇后的御撵往宫外去了。

御撵行至宫门的时候,阿芙又是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叫停了御撵,对着跪在宫门口的那人说道:“几日不见,庞统领别来无恙啊,看模样似是已经官复了原职,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多谢皇后娘娘挂怀,全蒙皇上看重,下官才能官复原职。”庞统神态恭敬地跪在那里,与旁边的禁卫军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低着头,阿芙看不清楚他面上的神情,自是对他口中的‘皇上看重’不屑一顾,心中却更是断定此人定是那狐狸的人,不然怎么可能在宫变之后不仅好端端的还升了官呢。

“那是自然,皇上一向仁德。”阿芙意味深长地看着庞统说道,“有庞统领这般忠心耿耿的下属,定能为皇上分忧不少。”

“皇后娘娘谬赞,卑职愧不敢当。”庞统的脑袋似乎低地更低了,颇有些惶恐地回道。

阿芙只是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便起驾离开了,御撵离开许久之后,庞统依旧是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好似一尊雕像一般。

阿芙在李府大门前下了御撵,看到那门前一片白色的装饰,微微有些怅然,太监用尖细的声音通告着她这个皇后的到来,阿芙进到里头的时候,已经是跪了一圈人,全部穿着缟素的孝服,颇是苍凉的味道。

“都起吧,无需多礼,本宫今日是来祭奠本宫的父亲,就想如寻常家出嫁的女儿一般。”阿芙这般说着,似乎微微红了眼眶,声音也有些哽咽。

底下一众人方才站起身来,阿芙缓缓走到李诚敬的灵位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才看向站在家属位置的那几人。

袁氏穿着一身素服站在那里,那张瘦削的脸庞似乎比她身上的衣服还要白上几分,双眼红肿,虽已是止住了泪水,但形容仍旧是十分憔悴,李诚敬一死,再加上窦氏重病,此刻李府仅仅靠她一人支撑着内院,怀着悲痛的心情还要cāo办夫君的葬礼,袁氏着实是不容易的,也难怪形容憔悴成如此模样了。

李墨言站在袁氏的右边,紧抿着唇,面上无甚表情,似是再强忍着悲痛的情绪,怕是除了阿芙,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这李家嫡孙心中悲痛万分,却是为了安抚母亲不敢表现出来吧,李墨安站在袁氏的右边,他是昨晚才连夜从书院赶回来的,李诚敬的死讯似乎给了他极大的打击,他跟李墨言不同,他是李诚敬从小教养大的,对这个父亲的感情自然是更深厚些,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阿芙看他此刻的模样,显然是已经大哭过了,两只眼睛深深地陷进眼眶中,眼底一片淡淡的青色,整个人好似失了魂一般。

阿芙走到他们面前,对着袁氏柔声劝慰道:“母亲,您也别太难过了,父亲虽然去了,但若是知晓您为了他太过伤心也定会难以安息的,李家往后可全靠母亲您一个人了,所以您定要节哀,小心身体才是啊。”

袁氏虚弱地与阿芙笑了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好意,臣妇省得的,你父亲虽然是去了,但却是为了吴国,为了陛下而去的,咱们李家一门忠义,即使到了下面,见了列祖列宗,你父亲他也是面上有光的,臣妇就算是为了几个儿女,也定会撑下去的,劳皇后娘娘您费心了。”

阿芙又是安慰了袁氏几句,忽然注意到站在袁氏后头的两个女子便是那李思温与李思柔,因着她们二人从方才便一直是低着头默默无语地站在后头,阿芙倒是一时没有注意到她二人,李思柔也便罢了,可那李思温竟也是目不斜视,对她视而不见,就好像不认得她一般,倒是让阿芙微微有些诧异,病了一场这便就转性啦,不过她自然知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个道理,若是李思温知晓收敛自己的性子,那这对李家来说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阿芙将眼光从李思温李思柔身上移开,对着袁氏身边的李墨言说;道“二哥哥,你现在可是李家的家主了,可要好好照顾母亲,往后李家的一切事情可全都靠你了。”

李墨言微笑着点了点头,“皇后娘娘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母亲的。”

阿芙又看了看仍旧有些失魂的李墨安,叹了口气与他说道:“三哥哥,你也莫要太伤心了,父亲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般的,你不是还要准备明年的科考吗,若是你科考有了个好成绩,想来父亲泉下有知也会很安慰的。”

李墨安木讷地看着阿芙,有些泛白的嘴唇抖动了一下,方才开口道:“谢娘娘关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阿芙也不知道那李墨安是否真的将她的话听了进去,不过能不能从悲伤中走出来也完全是看他自己的,旁人多说亦是无益处,阿芙又是与袁氏宽慰了袁氏几句,便准备离开了,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回头看到那李墨言搀扶着袁氏的场景,忽然有些想笑,若是袁氏知晓,那李诚敬的死也是李墨言布局中的一部分,不知道她又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呢。

燕昊轩被软禁,窦家满门以谋逆之罪即将被处斩,除了窦依莲与窦依云这两个嫁出去的女儿外,其余人都被下了狱,而那窦家老太爷一听到这个消息,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被活活气死了,倒也算是免去了牢狱之灾,只是窦家这般一个名门世家,顷刻间便大厦倾塌,窦家的覆灭,给朝堂上所有的大臣们敲了一个警钟,他们此刻也彻底看清楚了吴国的风向,李家从此在吴国一家坐大,燕昊轩虽然还在皇帝的位子上坐着,但已是有名无实,原先燕昊轩那派的官员,均是夹着尾巴做人,心中颇有些惶惶,就怕下一个被拿来开刀的就是自己。

朝廷之上人心一片惶惶,而李墨言却是显得颇为悠哉,此刻他权利到手,却似是不急着立刻行使权利,做几件大事出来。

李诚敬下葬之后,李墨言白日里便一直在宫中处理最近一些日子送上来的奏折,阿芙处理完后宫的琐事之后,也会在他身边稍稍帮他点忙,偶尔提出一些意见,倒多少也能帮上一些忙。

其实阿芙真心地觉得皇帝是份苦差事,一天二十四小时工作制还全年无休,最要命的是这么劳心劳力的工作还有许多人虎视眈眈地等着强饭碗,而且一但丢了工作,那下场绝对就是个“死”字,唯一的福利也就是包吃包住还包暖床,可以随意选择暖床工作,但这也是建立在一定数量基础上的,要不然还会被谴责不务正业,荒yin无道,反正就是各种鸭梨并存,很少有人能够善始善终,堪称史上最难胜任工作,没有之一……

第一百四十六章祭奠【六月中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祭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国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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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国券

李墨言当然还没有正式上岗,但他却已经在履行这个职业的职责和义务了,阿芙走进御凌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李墨言紧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一堆奏折。

阿芙微笑着走到他的身边,凑过去看了看他手上的折子,调侃地说道:“哥哥可真是励精图治啊,我听外头伺候的人说你连午饭都没用,看了一上午的折子了,哥哥即使体魄强健,远超于常人,但饭总也是得吃得吧。”

李墨言放下奏折,笑着将阿芙搂如怀中,在她耳边问道:“阿芙这是在关心我吗,哥哥实在是很感动啊。”

阿芙勾着李墨言的脖子,娇媚一笑道:“我是怕万一哥哥累病了,那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免不得都要落到我头上,那样辛苦地便是我了,哥哥也不忍心看阿芙辛苦的吧。”

“阿芙真是好算计,哥哥自然是不舍得的。”李墨言有些疲倦地向后靠去,似是不想继续与阿芙调笑,将他方才看的那奏折拿给阿芙,示意她看看。

阿芙接过那奏折,静下心来看了看折子,越看也越是心惊,颇有些无奈地抬起头来与李墨言说道:“哥哥,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才刚摆平了这边,那边却又出事了,就不知那齐王是怎么知晓那件事的呢。”

“这世上终归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当初掩饰地再好,也不一定就没有被挖出来的一日,不过还好齐王的封地离郾城甚远,那消息一时半会儿也传不过来,咱们倒是还有时间先发制人。”李墨言一手托着腮,微微感叹道。

“齐王的兵力可不弱,这奏折上写着最少也有五万精兵,看他这些年竟能在封地养那么多的兵,也着实是不简单啊,我看过你给我的资料,还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呢。”阿芙放下奏折,面色越发凝重起来。

“齐王虽没那本事,但他的大儿子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了,据说近几年他一直在帮他父亲招徕人才,上位者最重用人之术,想来若是没有极大的把握,齐王也不可能贸然起事的。”李墨言似是十分了解齐王那边的情况,与阿芙解释道。

阿芙了然地点了点头,便又问道:“那哥哥是打算立即出兵镇压他们吗,可是郾城的兵力似乎不足啊,满打满算最多也就凑个平手,若是将这些兵全派出去,那郾城可就成个空壳子了,万一有人想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咱们可就光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我自然是知晓的,所以我也正为这事头疼呢,还有一样,这若是要打,军饷也是必少不了的,可国库现在这般模样,哪还有钱够咱们打仗啊。”李墨言摸了摸额头,当真十分苦恼的模样。

阿芙微微思忖了一番,没有说话,其实她倒是知道一个秘密的兵力,但那是她最后的筹码,不到万不得已她使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历史上倒也不是没有以少胜多的例子,咱们用少一点的兵力,也不一定就不能打胜齐王的兵吧。”阿芙颇为乐观地说道。

李墨言闻言,斜睨着阿芙,轻笑一声道:“我倒是忘了,阿芙似是在用兵之道上头也颇有些见解呢,我在封城抗击金兵那会儿,可是听了许多阿芙的主意,才能打赢了那么多场战役,听阿芙这般说,应该还有许多本领没有发挥出来呢。”

阿芙微微一讪,她这也不过就是借鉴了古人的智慧,真让她打仗,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便推说道:“哪有哥哥你说的那么厉害,不过就是些小把戏罢了,上不了台面的,哥哥您才是有真本事的呢。”

“阿芙又谦虚了,其实我一直挺奇怪的,阿芙明明就是一乞儿出生,为何会懂得那么多寻常人都不会知晓的事情呢,阿芙能否帮哥哥我解解惑呢?”李墨言的右眼微微挑起,饶有兴趣地询问道。

“不过都是从书中看到的,哪里是阿芙自己的本事,哥哥想多了,阿芙不过就是个顶普通的小妇人。”阿芙抿嘴笑了笑,低垂了眼帘,掩藏了眸子几许不安的情绪。

“看来阿芙就是悟性高,能从一样的书中读出与旁人不一样的东西来,这也算是天赋异禀吧。”李墨言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又淡淡地夸赞了几句,但阿芙感受着他那含笑的眼神看到自己身上,总是有种被看透的感觉,不过她也不害怕,她懂得越多,不是就能更好地帮助他吗,她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又有何关系呢。

“既然阿芙看了那么多书,那哥哥倒又想请教你一下,就算以你说的,我们或许能够以少胜多,但粮草这方面又该怎么办,国库空虚,咱们从哪去寻钱粮来。”李墨言装着一副苦恼的模样,很是郁闷地问道阿芙。

阿芙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这是在试探她吗,不过倒是问到了她的老本行,前世学的就算金融,对这类财政方面的事情,倒也是颇有涉猎的,微微思索了片刻,阿芙便开口说道:“其实要增加国库收入,不外乎也就那么几种办法,最常用的便是增税了……”

“行不通,吴国如今的税率已经很高了,再加上各种苛捐杂税亦是极多,若是再调高税率,恐怕会激起民变。”阿芙话才说了个开头,那李墨言便皱着眉头出声打断了她。

阿芙倒也不恼,耐心地继续说道:“这个我也知晓,所以我本来想说的便是这个办法在现在的吴国是行不通的,第二个办法吗,就是发行国债。”

“何为国债?”李墨言听阿芙忽然说出这么个陌生的词语,立即追问道。

阿芙不知不觉就把前世的词语带了出来,但她也不介意,继续解释道:“说的通俗易懂些就是朝廷向老百姓借钱,而借钱的方式就是发行一种国券,让老百姓来购买,朝廷与他们约定多少年之后,就会连本金带利息地将钱再还给老百姓,吴国上下人口何止千万,若一人仅仅只拿出一个铜钱来买国券,那也是好几万两银子的收益了,更别说那些个高官富商,还可以规定他们必须要买足多少,虽说现在暂时花出钱去了,但以后却还可以连本带利的收回来,想来那些个精明的商人也定会很乐意做这笔买卖的。”

阿芙说完这番话,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喝,看那李墨言还在那边思考着什么,也不去打扰他,毕竟她说的那些这可是后世的思想,对于古代人来说确实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的。

李墨言毕竟也是绝顶聪明之人,很快也便将阿芙说的话想明白了,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向阿芙的眼神却越发诡异了,含笑着说道:“阿芙果然大才,听你说的这般头头是道,倒像是以前真的就发行过这国券一般,不过若这办法真可行,那阿芙可真就是居功至伟啊,这国库亏空的问题一向棘手,若是今次能解决,那阿芙可是足够名留青史了。”

“哥哥那般聪明,不应该看不出来,阿芙说的这个方法也是有利有弊的,若是朝廷在约定期限内还不上向百姓借来的钱,那么朝廷在百姓们心中的信誉便会降低,下一次若还想再发行国券,收效许就会甚微,除非朝廷强迫老百姓购买国券,不过这样也是很容易激起民变的,所以这个办法也只是能解一时燃眉之急,后期国家的财政还是要靠哥哥好好经营的。”阿芙又是帮自己倒了杯茶水,补充着说道。

“阿芙说的很有道理。”李墨言点着头说道,看着阿芙的眸光越来越亮,“若是哥哥将此事交给阿芙来办,你可有把握办成?”

阿芙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道:“也是可以……只是哥哥不会又想让我做白工吧,你上次答应过给我的那一队士兵可还未与我兑现呢,现在便又要差遣饿办事了。”阿芙斜睨着李墨言,孩子气地嘟起了嘴,很是不满的模样。

李墨言将她拉到自己怀中,轻笑着说道:“这有何难,明日我就亲自帮你去挑人,既然是应允你的事情,就绝对不会食言的。”

阿芙满意地眯了眯眼,又是说道:“那我还有个要求,我要那禁卫军统领庞统做我这支军队的领将。”

“哦?为什么一定要他?是因为他上次救过你?”李墨言又是饶有兴趣地问道。

“也不全是,只是觉得他这个人倒是可以重用。”这般说着,又看着李墨言的眼睛问道,“莫不是他是哥哥的亲信,所以哥哥不舍得了?”

“怎么会呢,阿芙想要哥哥自当是双手奉上的,既然你看得上他,那便是他的福气,不过我却是真的很好奇,阿芙要这一队兵到底是作何用呢?”李墨言似是无意地询问道。

“保护我啊,我区区一个弱女子,身边有这么一队勇猛的士兵,不管做什么事,底气也足许多啊。”阿芙对着李墨言眉眼弯弯地笑,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国券【六月中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国券*

第一百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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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春,宵(居然被屏蔽了,我囧)

“看来阿芙是不相信哥哥,你是我最最亲爱的妹妹,哥哥自然是会好好保护你的,你还担心什么呢。”李墨言温柔地抚摸着阿芙的鬓发,言语诚恳。

“我本也是很想相信哥哥你的,可是哥哥也莫要忘记了,阿芙好几次生命垂危,可都是哥哥您一手造成的呢,您说这又让妹妹怎么能相信你呢。”阿芙笑得愈发甜蜜了,只是那话语中仍是透露出丝丝地不信任。

“阿芙应该也知晓,哥哥那都是情非得已,有苦衷的,再说了,你最后不还都是安然无恙的吗,阿芙可莫要忘记了,哥哥上一次还为你挨了一刀呢,那伤口到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呢,怎么说,我都救了阿芙一命,不求阿芙感激,但你这般不信任哥哥,哥哥真是好伤心啊。”这般说着,那李墨言还真就做出了一副伤心的模样,衬着他那无双的容貌,倒真是让人想不心软都难。

阿芙的嘴角又是一阵抽搐,旋即便巧笑倩兮地说道:“那哥哥要阿芙怎么报答你呢,以身相许可好?”

“好的很,阿芙这般投怀送抱,哥哥没有不接受的道理啊。”这般说着,便是忽然将阿芙横抱起来,缓缓向内室走去。

阿芙的心微微一颤,却也没有挣扎,心中知晓,该来的总该是要来的,只故作轻松地伸手环过李墨言的脖颈,轻笑道:“哥哥,白日宣yin可不好哦……”

“我从来不会在意这个,谁规定,白日便不能宣yin……”李墨言的眼睛眯了眯,将阿芙放置在雕花大床上,轻轻含住了她的耳垂,暧昧非常。

阿芙又是不受控制地一抖,好吧,在生理心理都对男女之事不太在行的阿芙终于稍稍有些后悔了,但这个,应该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吧……

李墨言的动作纯熟无比,一看便知道是老手,那吻绵绵密密地落下,到颈项,到xiōng口,身上的衣服好似自动自发地都纷纷滑落在地上,两具年轻的身体纠缠在床榻间,阿芙觉得自己的精神越来越恍惚,似乎快要不受控制,连口中那微弱的呻吟都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了。

直到下。体撕裂般的疼痛,阿芙终是惊醒,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条件反射般地恶狠狠咬上了李墨言那肌肉紧实的肩头,李墨言也似在那一瞬间怔愣住了,看向阿芙的眼神越发让人读不懂,至少这时候,阿芙并没有精神与力气去猜测李墨言此事的想法,她尝到了嘴中的咸腥,下面仍然疼痛着,但似乎又多出了另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酥酥麻麻的,让人几欲发狂。

李墨言无声无息地笑了,轻轻吻了吻阿芙汗湿的额头,那一吻极温柔,极缠绵,好似一片羽毛轻轻地落在那里,让人没来由地觉得安定、温暖。

身体的疼痛似乎慢慢减弱了许多,所有的一切渐强渐猛,灵魂似乎都要被这一刹那的惊涛骇浪给淹没,阿芙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痛苦与兴奋混杂着,彼此吞噬彼此噬咬,她呻吟,此刻她好似只剩下了呻吟,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由着身上那个人随意掌控,阿芙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紧他,指甲深深嵌进他的肉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稍稍好受些,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情欲中,似乎只有攀紧身上那人,才是此刻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阿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或许是太久没有进行这般激烈的体力活动,只是在半睡半醒间,她似乎感觉身边有温热的物体将她抱紧,在这冬日里带来难得的温暖,便这般舒服地不愿醒来。

等到阿芙迷迷糊糊清醒的时候,外头已经擦黑了,她睁开眼睛,身边早已经没有了人,阿芙颇有些懒洋洋地靠在瓷枕上,全身上下都酸软地难受,被褥上似乎还残留着那狐狸身上独有的气味,房中却只剩下她一个人,那一段颇为不真实的激情仿佛还历历在目,耳边似乎仍回荡着那些喘息与呻吟,越发显得此刻屋内的冷清。

阿芙挣扎了一下从床上起来,看到床边的矮几上整齐地摆放着一件新的衫裙,微微愣了愣,而后却是“扑哧”一笑,心里头想着,死狐狸还是挺心细的吗,知道把她的衣服给弄脏了,特意又准备了一身干净的。

穿上衣服之后,阿芙便回了庆和殿,倒是被蕊儿念叨了一顿,毕竟她失踪了一个下午,也确实稍稍离谱了些,舒舒服服地行了个澡,阿芙便坐在妆台前心不在焉地梳着头发,经过今天的事情,她与李墨言的关系便更加复杂了,也许他们双方都存在着另外一些心思,彼此试探着对方,但不管怎么样,她一定不会输的,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便让那狐狸走着瞧。

接下来的几日,阿芙忙着着手处理国券的发行事情,忙地焦头烂额,好几日都没有见到李墨言了,不过好在,国券的发行很是顺利,百姓们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新奇的玩意儿,阿芙的利息又设得不低,他们自然都愿意多赚些钱,只是三天的时间,就已经卖了好几千张国券,面值大小不一,国库一下子就入库了好几万两的银子,抵得上吴国以往几个月的税收了,李墨言此次的军费也算是有着落了。

阿芙看着下面送上来的售出国券的详细账目,总算也是松了口气,想着最近这段时日都没见着李墨言,想来他正为了齐王起兵谋反的事情伤脑筋吧,想到那狐狸脸上出现苦恼的表情,阿芙便没来由地心情舒畅,嘴角也浮上了一抹浅笑。

“想什么呢,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傻笑。”李墨言含笑的声音忽然在阿芙耳边响起,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让她颇有些不满地嘟起了嘴。

“说了不要再摸我的头了,又不是小孩子。”阿芙微微气恼地将李墨言的手从头上拿了下来,又是抱怨道:“怎么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这样会吓到人的。”

“是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傻笑,才没有发现我过来了,怎么还要反过来怪我呢。”李墨言反手握住了阿芙的腬胰,很是委屈地说道。

“你哪里有傻笑,我只看着那国券卖的不错,心里高兴而已……”你才傻笑呢,你quan家都傻笑,阿芙在心中不满地嘟囔着,嘴上却是如是说道,很明智地没有再与李墨言斗嘴下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少做些为妙。

“哦?我来看看。”这般说着,李墨言就从阿芙手中拿过了那份账册,看了一会儿之后,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不错,这可全是阿芙的功劳呢,哥哥怎么能不好好奖励奖励你呢。”

阿芙看着李墨言脸上那淡淡的微笑,觉得以她对面前这只狐狸的了解,他是绝对不可能那么好心的。

“是什么奖励呢,阿芙很好奇呢?”阿芙微微眯了眼,将小脸凑到李墨言的跟前,饶有兴趣地追问道。

“这么想知道,那就……”李墨言看着阿芙近在咫尺的面孔,飞快地亲了下那粉红的小嘴,“跟着我来吧。”说完也不管阿芙的反应,已经起身往外头走去。

职场性骚扰什么的,最讨厌了,阿芙微微皱着眉头摸了摸被李墨言偷香的嘴,却也来不及抱怨,只能快快地跟上了他的脚步,心中更加疑惑了,不过想来李墨言应该也没那么空忽悠她。

李墨言让阿芙换了身男装,便带着她去了城郊的军营,等阿芙跟着李墨言站在高台上,俯看着那一队精神抖擞的士兵的时候,只是微微笑了笑,回头与李墨言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奖励啊,哥哥你不厚道啊,这可是妹妹早就从你那允诺的奖励,以一抵二,哥哥你是不是太精明了些啊。”

“你先看看满不满意这些士兵吧。”李墨言依旧是淡淡地笑着,看着那一队士兵与阿芙说道。

阿芙自又是仔细地向下看去,一队大约百来人的士兵,领头的就是上次阿芙与李墨言讨要过的庞统,此时他们正精神抖索地在做着平日的基础训练,每一个士兵都是精神饱满,训练有素,阿芙很是诚恳地点了点头回道:“确实是不错,看样子个个都是精兵,只是将这名一队精良的士兵给我,哥哥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心疼吗?”。

“既然是要送给阿芙你当奖励,自然是要选最好的,对于给阿芙的,哥哥定是不会吝啬的。”李墨言又是轻轻摸了摸阿芙的脑袋,很是宠溺地说道。

阿芙这次倒是没有露出什么不满,嘴角微微上挑,她确实很满意眼前的这些兵,一看他们站军姿的模样,就知道训练有素了,只是……现在这些兵哥哥们想来心中肯定都有些怨念的,毕竟当兵的人都是希望上阵杀敌,报效祖国的,而这些人却被拉过来听从她这个女人的命令,定是面服心不服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六月中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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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亲兵

阿芙的眼睛微微眯起,面上浮起一抹狡黠的微笑,转头与身边的李墨言说道“哥哥,既然这队士兵现在归我了,那让我亲自来训练他们您定不会有什么意见吧?不少字”

“阿芙还会练兵?”李墨言挑高了眉,似是有些惊奇地看着阿芙问道,毕竟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说要训练士兵,这事情确实有些荒诞。

“不会。”阿芙摇摇头说道,“只是我知道一套应该是挺有用的训练方法,我想可以试验一下,却不知道出来的效果会是怎样罢了。”

阿芙笑得像只狐狸,其实她所说的训练方法不过也就是在现代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过的特种兵基础训练模式,那简直就是叫一个惨不忍睹啊,但据说那是经过专家分析,对人身体没有伤害却又能够发挥出人体潜能的一套训练方式,阿芙自然不会浪费,试试用这个方法来训练自己的兵,只要自己的人变强了,变得比其他兵们还要更加地强,那么不仅他们自己会感到自豪,对她的忠诚度自然也便大大提高了。

“哦~~这样啊,阿芙还真是没有什么不会的,叫咱们这些男人情何以堪啊。”李墨言很是无奈地摇着头,却似乎也并没有将阿芙的话太当真,而后又说道:“若是你坚持,哥哥我自然不会拒绝你的请求,只是阿芙千万不要太辛苦了,不然哥哥我可是会心疼的。”

“哥哥放心吧,阿芙知道分寸的。”阿芙微笑着,看向那群士兵的眼神愈发灼热了,他们本就站在高台上阅兵,阿芙却也不管李墨言,自顾自地跑了下去。

庞统本来就是认得阿芙的,即使她换了一身男装,那面貌气质还是没有一丝改变的,见她忽然来到这里。难免有些惊讶,但也丝毫不敢怠慢,正要跪下来行礼,却是被阿芙出声阻止了,“庞统领无需多礼,今日本宫免除你们一切礼数。”

本来后面的那些士兵们还在疑惑这秀气白净的贵族小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此刻一听她这般说话,也便都知晓了来人就是他们以后的主人,当今吴国的皇后娘娘。

阿芙微笑地扫了一眼庞统身后的士兵们,虽说他们俱是态度恭敬的模样,但阿芙还是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些许轻视与不满的,毕竟这战场本就是男人们的天下,即使贵为皇后,也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要管理一队身经百战的士兵,确实有些天方夜谭。

阿芙却依旧保持着笑眯眯的神情,李墨言已经慢悠悠地走到了她的身后,自然感觉到了此时气氛的古怪,也不说话,只是饶有兴趣地在一旁观望着,似乎准备看一场好戏。

“你们应该已经都猜到我的身份了吧,没错,以后你们就都是属于我的兵了,可能你们心中会有不服气,认为当兵就是为了上阵杀敌的,听从一个弱女子的指挥实在是太过荒唐,不过我希望你们给我一年的时间,等到一年后,你们会因为你们是专属于我的军队而感到骄傲,而且其他士兵们回履行的义务和职责你们也一样不会少,作为一个兵,自然是要上战场,得军功的,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相信你们每一个都有做将军的潜力与自信,只要你们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阿芙慷慨激昂地说了这一番话并没有用皇后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新上任的领导。为了激励属下们的士气而说了这一番话。

底下的士兵们本也是一群有热血有梦想的年轻人,被阿芙这般一通话说下来,也个个俱是热血沸腾,眼神中都迸射出灼灼的火光,好似都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将军的那一天,全队的士气顿时便高涨了许多,看向阿芙的眼神也多了些许信服,阿芙的目的达到了,面上的笑容便愈发灿烂了。

“好一句‘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阿芙真是时时刻刻都在给哥哥我惊喜啊。”在走出军营的时候李墨言在阿芙耳边轻轻的感叹着,脸上挂着狐狸的专属笑容,看得阿芙不禁一阵发毛。

“是很久以前听一个人说的,今日忽然想起来就用上了。”阿芙装着不甚在意地回答道,确实有那么一个人,拿破仑他老人家说的,能不经典吗。

“哦?不知是何方高人,阿芙能否引荐一二?”李墨言仍旧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很可惜啊,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当时也只是萍水相逢罢了,这么久过去了,那人或许不在人世了也说不定,毕竟我遇到他的时候他的年纪就已经很大了。”阿芙也继续胡诌着,反正拿破仑应该也是死了,她也不算全是骗人。

“哦~~~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阿芙也知晓哥哥我现在是求贤若渴,与齐王即将要开战,却是迟迟寻不到好的将才啊。”李墨言一脸苦恼的模样,丝毫不似作伪。

“这个阿芙可真的没法帮您的忙了,我区区一个女流之辈,对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实在是不甚在行啊。”这般说着,便快走两步上了马车,也不去看李墨言的表情,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人打得什么主意,又想拿她当苦力使唤,没门。

李墨言却也只是微微一笑,悠哉地跟着阿芙上了马车,阿芙索性眼不见为净,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不知走了多久,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便急急掀开车帘,看了看外头的景色,这才发现马车并没有往皇宫的方向去,而是不知晓去到了何处,放下车帘,阿芙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李墨言,微眯了眼问道:“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稍安勿躁,阿芙不是嫌哥哥我太小气,给你的奖励太少了吗,现在我就是要带你去看你的另一个奖励啊。”李墨言看着阿芙,故弄玄虚地笑了笑。

“那可真是多谢哥哥了,我真是十分期待呢。”阿芙压下了心中的郁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也不再去理睬李墨言,而是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很快,马车便到达了目的地,阿芙下了车来,顿时便觉得眼前这座宅院十分眼熟,李墨言已经在马车下与她伸出了手,笑言:“怎么样,是不是有种亲切感呢,这可是阿芙与我相识后,第一个落脚的地方,旧地重游的感觉怎么样。”

简直就是悲痛交加,阿芙心中这般碎碎念着,面上却是截然相反,装着一副惊喜的模样,将手交给李墨言,笑道:“实在是惊喜啊,没想到哥哥竟是如此空闲,带阿芙到这儿故地重游一番,阿芙甚是感动。”

“自然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李墨言亲昵地扶着阿芙的腰,温柔地将她扶下了马车,又是对着她神秘地一笑,便拉着她进了宅子。

五年前她刚到这里的时候战战兢兢,十分谨慎,自是没有现在这般悠闲的心境,当初觉得这座宅院十分豪华,但现在看看也不过就是有些风雅而已,看来,她真是改变了很多啊。

李墨言带着她到了当初的那间书房,阿芙忽然想起当初她与李墨言互相的试探,忽然便转头与他问道:“其实你当初为什么要收留我呢,明知道我不是你的妹妹,而且又是那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难道你就不怕我是别人派来的奸细?”

李墨言看着阿芙,忽然闷闷一笑,“你以为谁家会派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来当奸细呢,就算你是奸细,我也根本不用动手,就有上千种办法让你死的很难看,在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也有可能我身怀绝技,精通下毒暗杀,对方就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才派了一个看上去毫无威胁的小孩子到你身边啊?”阿芙仍旧不死心,仍是继续问道。

“我也是习武之人,有没有武功我还是很容易看得出来的,下毒,这招对我更不管用了,那时候的你啊,在我眼中连只蚂蚁都不如。”李墨言说这话语听着很是让人生气,但阿芙不得不气馁地承认,事实确实如此,那时候的她在面前这人眼里确实连一只蚂蚁都不如,能活下来,还真是侥幸中的侥幸,忽然间心情便很是郁闷,就算是现如今,自己慢慢爬到了现在这个地位,却仍然是受制于眼前这人的,那份实力的悬殊感,让她真的很不舒服,但又不得不接受现实,却是又不知何时才能摆脱这种令人痛恨的现状。

“想什么呢,这般入神。”李墨言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阿芙的yīn郁情绪,依旧温柔地轻吻着她的头发,紧紧地将她箍在怀里。

阿芙抬起头,睁着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深情地望着李墨言,轻启朱唇:“阿芙在想,若是能一直跟哥哥在一起那就好了……”

“哥哥也是这样希望的,希望阿芙永远在我的身边……”李墨言的眸中映出阿芙的倒影,那般魅惑撩人,却又那般地……危险致命。

第一百四十九章亲兵【六月中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亲兵*

第一百五十章 又见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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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又见小七

阿芙并没有准备跟李墨言做些少儿禁止的事情,对着他那“灼热”的眼眸,很是自然地转了话题又说道:“哥哥不是要给我奖励吗,我都等了这么久了,你还不准备将那奖励拿出来给阿芙瞧瞧吗?”。

“阿芙不提醒,哥哥我还真差点忘记了。”李墨言似是有些心不在焉地放开了阿芙,阿芙自是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颇有些好奇地看着李墨言,却是见他的眼睛看向了门口的方向,便也有些疑惑地朝门外看去。

房门缓缓被打开,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少年从门外走进了屋内,阿芙看到他的长相,微微愣了愣,不知是因为屋内的灯光昏暗还是他身上衣着的颜色关系,衬得他脸上的皮肤十分白皙光洁,好似上好的白玉,但脸部的轮廓却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眼眸深藏在长长的刘海下,虽然看不清楚,但阿芙仍然能感觉到那眸光的冰冷,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像一柄利剑般地紧紧抿起,让整个人的气质更显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阿芙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很是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脑中好似有模糊的印象,但不知为何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只好将目光投向了李墨言,用眼神与他询问。

“你不认识他了吗,当初可还是你将他交到我手上的,真是够健忘啊。”李墨言好笑地看着阿芙那一派迷茫的模样,凉凉地说着。

阿芙感觉到身后那少年听到李墨言的话语,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越发冷了,不禁微微打了个寒颤,怎么有人可以这般随意制造冷气呢,真是比空调还好用呢……

“小七?”阿芙顶着那阵阵寒意,转过身来看着那少年的眼睛问道,经李墨言这样一提醒,阿芙其实已经想到那少年是谁了,只是现在的模样与当初实在是相差太多了,她才会一时没有认出来吗。

“是的,小姐。”名唤小七的少年终于收敛了一些身上散出的冷气,但依旧是言语冷冽地回道阿芙。

阿芙缓缓走到小七身边,细细地打量着他,眼前这个少年与他记忆中那个瘦弱的小七完全对不上号,只是身上那股倔强与冷漠倒是十足十地相像,阿芙现在只到那小七的肩膀,想着原来他那矮小的模样,便颇有些挫败地低声喃喃道:“吃什么了,长这么高,怎么她不管吃什么都是这般瘦小,难道是基因突变?”那小七似乎听到了一些阿芙呢喃的内容,用一种极其古怪地眼神看着她,似乎一下子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了一般。

“小七,你长大了啊……”阿芙绕着小七走了一圈,最后总结般地感慨道,坐在不远处的李墨言听她这般说,忍不住轻笑出声,看着他二人的目光更是玩味。

小七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用依旧冰冷地语气说道:“是的,正如小姐所看见的,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七了,现在我可以帮小姐做任何事,比如当初小姐您说过的……杀人。”

阿芙注意到小七说到杀人的时候,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改变,这代表杀人这件事情对于眼前的少年来说已经毫无挑战,已经变成跟吃饭睡觉差不多的事情,由此可见,小七这几年过的日子,那一定也是相当精彩啊。

“这样啊……”阿芙又是看了那小七一会儿,方才笑眯眯地说道:“那只不过是我当时随便说说的,不过听你现在这般说,那我真是忍不住想要试试了,你就……帮我杀了那个人吧。”阿芙忽然指向了一直坐在那儿看好戏的李墨言,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言语中还隐隐带着些期待。

那小七眸色一沉,竟是一点都没有犹豫,就飞快地朝李墨言冲了过去,那速度快得阿芙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她立马朝李墨言在的地方看去,两人竟是已经交上手了,她向来知晓李墨言的武功是不弱的,但此时看他与小七的交手,才不禁啧啧赞叹,原来还真是高手啊,比看现代电视剧里那些个忽悠人的武功可带劲儿多了。

阿芙正在那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人上演全武行,那边李墨言却是好笑地开口道:“阿芙,哥哥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恨我,都恨不得要杀了我啊。”

阿芙依旧负手在一旁看得出声,一边回道:“哪里,哥哥误会我了,我只是想看看小七这几年的成果如何,一时之间也没法比较,就正好借哥哥来用用,现在看来,还真是不错呢,能跟哥哥过上这么多招,想来是不弱的。”

其实阿芙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试探试探这个小七,毕竟当初她也只不过是帮忙安葬了他的母亲而已,又这么多年没见了,这些年又都是李墨言安排的人训练他,若他是李墨言派到自己身边的奸细,那她可是防不胜防的,现在看来,那小七似乎对李墨言也没多大好感,不过……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等她再观察一阵再做定论不迟。

“小七,停下吧,那是我哥哥,切磋过就算了。”阿芙看两人也打得差不多了,那李墨言明显没有用尽全力,不然小七早不是他的对手了。

阿芙一出声,小七立马停下打斗,又是飞快地回到了阿芙的身边站好,只是那双眼,好似带着冰渣子一般,依旧冷冷地盯着李墨言。

阿芙满意地点点头,拍着他的肩膀与他说道:“小七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那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我的生命财产安全可全都交给你保护了哦。”

小七的身子似乎僵了僵,而后微微地点了点头,阿芙十分开心,越看眼前的少年越觉得像那什么传说中的忠犬少年,连长相都那么赏心悦目,实在是让人喜爱啊。

李墨言整了整微微凌乱的衣服,见阿芙看着小七那闪闪发亮的眼神,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看来阿芙很满意哥哥给你的奖励啊。”

阿芙转过头来,点着头说道:“是挺满意的,毕竟你也知晓我经历过那么多次的生死关头,这要是以前就有这么一个高手贴身保护着,那我也不用受那么多次的皮肉之苦了,你说是不是啊,哥哥?”

“有道理。”李墨言也是含笑着点头,“我还有些话要与阿芙你单独谈谈,不知可不可以让小七先下去休息了。”

阿芙见李墨言那严肃的表情,以为他真有事要与自己商谈,便回头对那小七说道:“你小下去吧,我回宫的时候会带上你,往后你就在我身边护卫。”

小七听话地点了点头,可不知为何阿芙觉得他看向李墨言的目光似乎更加冰冷一些,难道他们二人以前真的有什么过节,阿芙看着小七走出门去,依旧在思考这个问题。

“看来你对那小子很有好感啊,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喜欢那样子的。”阿芙正发呆这会儿,李墨言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轻轻用手圈住她,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着,热气呼在她的耳垂上,让她没来由的一阵战栗。

阿芙转过身去,用手圈住了李墨言的脖颈,巧笑着说道:“只是觉得好玩罢了,当初那么小小的一个孩子,现在竟是长成这般了,你的调教可真是厉害。”

“是他自己的福气罢了,我只是做了一个穿针引线的人,说起来,他还算是我的小师弟呢。”李墨言贴近阿芙的脸颊,在她的耳边笑着说道,说完,便已经噙住了她粉嫩的唇瓣,轻柔地吸允起来。

阿芙后面的问话,尽数被他吞进了唇里,一阵深吻过后,阿芙嫣红着脸颊,气喘吁吁地问道:“你不是说有事要与我说吗,到底是何事?”

“咱们不是正在说吗,我觉得现在没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李墨言那琉璃色的眸子因着情欲深邃了许多,在阿芙耳边暧昧地说道,忽然后将阿芙抱了起来,缓缓朝内室走去,将她此时所有的抗议都用温柔细碎的吻堵了回去,床幔缓缓落下,一片迤逦风光尽数掩藏其中,夜,还漫长……

阿芙是被冻醒的,十分不舒服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窝在某只狐狸的怀中,身上的被子却是不知去向,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难怪会觉得冷呢,小心翼翼地从狐狸怀中爬出来,终于在床脚找到了那床被蹂躏地十分不堪的被子,但也终归是聊胜于无,看看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都怪那只死狐狸,阿芙狠狠地瞪了眼在身边睡得安稳的某人,心中腹诽,这人做这种事情怎么都这么不分时间地点的呢,而且还每次都是在大白天的,真是……下流,这般想着,阿芙的脸便不知不觉又红了起来,在看看身边那人,忽然觉得他睡着的时候,好像就没那么讨厌,果然问题还是在那双眼睛上啊,虽然琉璃色的眼珠子看上去很漂亮,但不管怎么样都给她一股子淡漠冰冷的味道,即使表面再怎么温柔,温文尔雅,可被他那双眸子盯着,还是会感觉不寒而栗。

第一百五十章又见小七【六月中文】

第一百五十章又见小七*

第一百五十一章 粮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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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粮荒(上)

阿芙一直觉得李墨言是一个很有气场的男人,平日里不管对任何人都是一派温和的模样,即使是生气的时候表面也是微笑的模样,但却能让人从骨子里感到畏惧,或许这就是传说中上位者的气势,阿芙觉得他若是总是能像睡着时那般无害的模样,自己也不用这般每次都那般勾心斗角地与他应对了。

阿芙轻轻地叹了口气,便将目光从李墨言脸上移开,想要到床下去找那些被蹂躏了的衣服,因为阿芙睡在里面,所以下床的姿势便难免有些尴尬了,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脚,从李墨言身上跨了过去,正准备将另一只脚也跨出去的时候,身下的人忽然动了动,然后,阿芙便惊悚地看见李墨言嘴角带着抹狐狸一般的笑容,缓缓坐起来身来,而她此刻却是保持着一个极其尴尬的姿势看着李墨言,瞬间有一种将面前男子再度拍睡死的冲动,实在是太丢脸了~~~~

“你醒啦……”阿芙深呼吸了几下,好不容易抚平了情绪,露出一抹颇有些尴尬的笑容,讪讪地与李墨言说道。

“恩……”李墨言的那声恩颇有些意味深长,弄得阿芙又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是一时无言以对,决定还是赶快结束现在这尴尬的场面吧。这般想着,便想着快些把另一只脚也给伸出来。却不想李墨言忽然用力拉了一下阿芙的手腕,重心一下失衡,便这般倒在了李墨言坚实的xiōng膛上。

“噗通,噗通……”阿芙几乎可以清楚地听见李墨言那沉着而有力的心跳声,顿时脸颊又是一阵臊红。李墨言有些粗粝的大手轻轻抚上阿芙光洁的裸背,许久之后,方才缓缓开口道:“累了吗,饿不饿,要不要我叫下人弄些吃食进来?”

阿芙有一刹那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抬起头,看着李墨言的脸,此时他也静静地望着我,深邃的瞳仁中隐现几许难以言喻的色彩,阿芙觉得自己应该是眼花了,某狐狸怎么会出现这般符合人类正常感情的表情呢……

“还好,就有那么一点点饿,哥哥要陪我一起吃吗。”阿芙撒娇着说道,毕竟是体力运动之后吗,会肚子饿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好啊。”李墨言轻笑着应承,阿芙却又是微微一愣,疑惑地询问道:“哥哥这几日不应该是很忙的吗,怎么还这般有闲情逸致陪了阿芙一整天?”

李墨言轻抚着阿芙的脸颊,轻眯了下眼,缓缓回道:“因为接下来挺长一段日子,哥哥都不会在阿芙身边了啊,所以便先抽些时间多陪陪你。”

阿芙心中一动,也猜想到了一些,又问道:“哥哥这次又要亲自带兵吗,可这郾城好不容易才安生了几天,你这一走,我怕是又要出乱子。”

“不是有阿芙在这里吗,哥哥我很放心。”李墨言看着阿芙的眼睛,表现出了十足十的信任。

阿芙沉默了,李墨言把郾城交给她,表面上好像是十分信任的模样,但变相地来说其实也是在试探她,但有这么一个掌控权利的大好机会,她又怎么会错失了,旋即伸手轻轻抱住李墨言,在他xiōng口闷笑着说道:“既然哥哥这么信任我,那阿芙自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对阿芙,我自是再放心不过的……”李墨言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平静地说着。

阿芙与李墨言一同吃完饭后,看着时辰,她也差不多该回宫了,李墨言不跟阿芙一起回去,粮饷的事情他还要最后在处理一下,毕竟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阿芙带着小七一起回宫,她让小七一起与她坐在马车上,却也没有特意去理会他,一路上也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外头的风景。

“你若是想他死,我可以帮你杀了他。”小七终于打破了沉默,用那一贯冰冷地语气与阿芙说道。

阿芙将目光从窗外的景色上收回,浅笑看着小七,摇了摇头道:“他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若是要让一个人死,那他便定是有了非死不可的理由,不然不过是白费力气而已,毕竟杀人也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活啊。”

阿芙确实觉得是这样的,若是不够心狠手辣,杀地不够干净,或是留下了什么破绽,那后头便会有无穷无尽的后患,总会有那么些人,为了那个已经死了的人又回来寻仇,这世上的事,总是难以预料的,谁都不知道自己会死在谁的手里,所以聪明人,还是明哲保身的好。小七看着阿芙,没有再说话,闭上了眼,靠在车壁上,似是再闭目养神,两人便这般沉默着,很快马车便到了皇宫,小七并没有堂而皇之地与阿芙一起进宫,凭他的武功,完全可以不惊动宫中的那些个侍卫,而只是在暗中保护阿芙,阿芙自是也不用为他而多加cāo心。

自从燕昊轩被软禁,李沛凝得了怪病,宫中便安生了好一阵子,后宫的妃子们除了每日到阿芙这里的例行请安,一个个都乖巧地跟小绵羊似的,连原先那凭着家世一直趾高气昂淑妃杜嘉兰和德妃胡晓华也均是夹着尾巴做人,毕竟她们的父亲原先可是亲近燕昊轩那一派的,近些日子也被李墨言打压了一番,她们二人也均都是聪明人,在这种时刻自然知晓要收敛,现在面对阿芙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就怕被阿芙寻着了小辫子再连累家里,毕竟她们有理由相信,李家是非常想要处置掉她们两家的。

阿芙本就不耐处理这等后宫琐事,现下后宫的嫔妃们都安分的紧,她自是乐见的,此刻她心中更担心的自然是齐王燕凌峰造反的事情,这几日,郾城内外已经慢慢有些风声传出,传闻那燕昊轩并非先帝亲生,而是太后为了巩固自身权利鱼目混珠的野种,这等混淆皇室血统的做法自然是天理不容的,齐王正是打了这个名头方才起兵造反的,说的自然好听,不是为了皇位,只是为了吴国皇室血脉的正统,只是那司马昭之心,早已是路人皆知了。

李墨言自然也是早早做好了应对的措施的,十分快速地驳斥了那些传闻,称那齐王燕凌峰狼子野心,为了谋夺皇位就编出这等荒诞的言语,污蔑当今皇上与太后娘娘,其罪当诛,立即便要出兵讨伐,吴国上下,顿时便又将迎来一阵腥风血雨,吴国上下的百信们自是不管谁做皇帝,只是都知晓快要打仗了,这便又是带动一阵慌乱,均是急着将手上的银钱换成粮食,在战乱中也好明哲保身,更有许多商贾看准了时机大举购进粮食,进行屯粮,想在战争中发一笔横财,一时间,郾城的粮价便被炒上了好几倍,有些家中贫困的,更是无钱买粮,此刻还未开春,各人家中的余粮本就不多,加之天寒地冻,食物更是难寻,顿时郾城便生出许多饥民,每日里饿死的人也不在少数,阿芙看着每日呈上来的死伤人数,眉头不禁深深皱了起来。

李墨言昨日便领着大部队出了郾城前往陵城了,那里已经被齐王的大军围困了好几日了,但因为陵城吴国是仅次于郾城的大城,军备各方面还是十分充足的,且易守难攻,齐王虽然兵力雄厚,一时半会儿却也并没有攻占陵城,但若继续按现在的趋势战下去,陵城终会因为粮草不足,将士消耗过大等等问题而被攻破,一但陵城失守,那齐王便完全有了与现在的皇帝燕昊轩一较高下的能力了,他即使不急着攻打郾城,先好好地将陵城收归治下,安抚陵城的百姓,再征兵征粮草,实力绝对可以再翻上一倍,到那时候,他们可真就要被动挨打了。

陵城的事情先搁一边,安抚此刻还要头疼郾城饥民的事情呢,燕昊轩出去打仗,自然是带走了大批粮草,国库原先的一些银两也均是换成了粮草,毕竟他们也不知晓这一场仗要打多长的时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自然是要做好充分的准备的,这般一来,国库就没有余粮来开仓赈济饥民了。

阿芙知晓,若是任由事情一直这般发展下去,那齐王还未打过来,郾城自己便先要暴*了,顿时便很是痛恨那些无良奸商们,只顾自己利益,不顾百姓和国家的死活,还要让她伤透脑筋。

不过阿芙自然也不是知难而退的人,想了许久这后,终于让她想出了一个不错的计策,他们不是想要屯粮赚取暴利吗,那她便让他们血本无归。

第二日,阿芙便放出消息去,朝廷将会从外地收回一批便宜的粮食,到时候就会以平价出售给百姓,无力购买钱粮的人也可以受雇与朝廷,用劳力换取粮食。

一开始,城内的那些商户也只是不以为意,因为他们也知晓朝廷即将与齐王开战,根本不可能再拿出钱来大批量收购粮食卖给百姓,便也均只是抱着观望的态度。

第一百五十一章粮荒(上)【六月中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粮荒(上)*

第一百五十二章 粮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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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粮荒(下)

只是几日后,那些商人便再也按捺不住了,因为城门外每日都会有一大队运粮的队伍进城,每一辆粮车都满满地装满了粮食,若不是旁边都安排了重兵守护,恐怕那些个饥民们就会忍受不住上前抢粮了。

那些商人们自然不相信朝廷可以这么快就弄到那么一大批的粮食,便特意派人去看了那车轮的痕迹,更有甚者,还找人扮作了饥民,上前抢粮,推翻了其中的一辆粮车,待看到车中所装的确实是未蜕壳的谷物,才仓惶逃去,士兵打伤拘捕了几人以作警示,才算是没有引起更大的暴*。

这下子,那些商人们才开始着急了,因为自从朝廷运进大批粮食开始,城中的粮铺便开始售卖粮食,而且出售的价格与原先粮食没有涨价前是一样,并且只允许城中百姓购买,顿时郾城百姓们纷纷抢购,仅仅两日就卖出了两百石。

这下商人们也终是忍受不住,纷纷开始出售粮食,将粮食的价格设得与朝廷的一样,只不过百姓们也都不是傻子,知晓这些日子粮价飙升都是这些无良商人搞的鬼,同样的价格,他们也都只买朝廷的粮食,顿时让那些商人们焦急不已,总不可能让那些个粮食都烂在粮仓里面吧,当初他们收购的都是陈粮,而朝廷出售的却都是些新粮,甚是还没有脱壳的谷物,这又如何能比呢。

商人们只好将价格再下降,朝廷卖九钱一石,他们就卖八钱九分一石,整整比朝廷少十个铜钱,这般一来,百姓们寻思了一下,自然还是想买便宜些的,虽是不喜欢那些个奸商,但能省下些银钱,对他们来说也是好的。

商人们实行了降价策略,囤积的粮食倒是卖出去了一些,可惜好景不长,阿芙自是不会让他们这么简单就摆脱窘境,也下令降低粮价,将价格下调到了八钱八分一石,商人们这回也总算是看清了形式,朝廷一降价,他们也降,就是比朝廷便宜十个铜钱,这下阿芙倒是将粮价稳定了两日,商人们纷纷揣测,现在这个价格应该就是朝廷从外收购粮食的价格了吧,心中便也稍稍安定了些,若是再这么跌下去,他们可这是都要血本无归了呀。

可惜商人们终归是猜不透某人的心思,两日之后,阿芙又再一次下调了粮价,八钱七分一石与商人们的出售的价格一样。这下商人们的心中总算安定了,看来现在这个价格就是朝廷收购粮食的价格了,于是将粮价再稍稍降低了一些,降到了八钱六分一石,慢慢的,百姓们到这些商人们旗下米铺买粮的越来越多,而到朝廷旗下米铺买粮的则渐渐减少,到最后,朝廷也不再出售粮食了。

而那些商人们,虽然损失了一些银钱,但也总比将那些个米粮都烂在粮仓里的要好吧,可若他们知晓事实的真相,定都会要气得七窍生烟呢。

皇宫的议事厅里,阿芙正坐在主位上悠哉悠哉地喝茶,底下站着一众官员,那掌管户部的白胡子老头一脸欣喜地看着上座的阿芙,躬身禀告道:“多亏了皇后娘娘出的计策,不仅缓解了郾城的粮食危机,还趁机从那些奸商手中用极低的价格收购了一批粮食,真是一石二鸟啊,老臣佩服”

“许大人言重了,不过也就是些雕虫小计,骗骗那些个无知商人正好。”阿芙微笑着,无所谓地说道,她知道这个户部尚书许乾一向是个明哲保身的中立派,此次出了这件事情,也是立马把烫手山芋交到了她的手上,但阿芙倒也不在意,反正看这老头的年纪顶多做到这一届任期满也就告老还乡了,到时候大不了再指派和她心意的人选即可,只要他老老实实的,不要生出些有的没的的心思,阿芙便也不会为难他。

“只是老臣有一件事不甚明白,还请娘娘您赐教?”那许乾见阿芙心情也甚好,便又是大胆地开口说道。

“许大人有什么不明白的,但问无妨。”阿芙依旧是和蔼地说着。

“那些日从城门内运进来的粮车,下官有所耳闻,那些商人总会总会往城门出试探,有甚者还会偷看粮车里头,传回来的消息车内均是新粮,只是我们又哪里来的那么多新粮呢?”许乾甚是不解地询问道。

阿芙又是轻笑了一下,而后方才耐心地回答道:“朝廷却是没有那么多的新粮,只是每日清晨粮车运粮到了城内,回去的空车却不是原本那些了,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借着宵禁的机会,再将那些装满粮食的车子运出去,待到第二日再来回反复,至于车里的粮食,底下皆是些陈粮,唯有上面一层才是真正的新粮。”

“皇后娘娘大才”这回不仅那许乾,连底下其余的官员也全是满心佩服地与阿芙拜服。阿芙也只是微微笑着,那眼眸中闪烁着灼灼亮光,一时间竟是让人不敢逼视。

郾城的局势在阿芙与朝廷官员们的努力之下,也总算是安定下来了,齐王和朝廷的那场仗暂时也还打不到郾城来,所以郾城的百姓们也与往常一样过着生活,他们自是不知晓百里之外,这一场仗正是打到了白热的阶段。

李墨言到达陵城的时候,陵城的守军们已经是快到达极限了,看到朝廷的援兵到来,也总算是看到了一点曙光,那一直在城外逼战的齐王军队也慑于李墨言的威名,将军队退到了百米之外,他们自也是知晓,这李墨言率着朝廷大军一到,他们攻破陵城的计划,想来便没有那么简单了。

齐军大营中,齐王燕凌峰紧皱着眉头坐在主将位置上,下方做了几个领将与谋士模样的男子,也均是一脸凝重的模样。

“父王,方才前方斥候来报,说那李墨言所带的朝廷军队已经驻扎在那城门外,人数最多也就四万,我军可是有五万多精兵在手,还怕他们什么,何不马上发兵攻打,定是要让他有去无回。”坐在燕凌峰左边下手第一个位子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铠甲,体魄强将,极是狂傲地说着,似是对朝廷派来的军队很是不屑。

“铭君,你可莫要小看了那李家小子,虽说他年岁不大,但手段却是极其高明的,光看他李家不声不响地就将那燕昊轩架空,自己掌握了大权,就知晓此子不简单,只可惜本王原先一直没有注意到他,不然也不会让他抢占了先机。”燕凌峰摆了摆手,依旧是皱着眉头说道。

“是,儿臣知晓了,定不会轻敌大意。”燕铭君低了头,恭敬地说道,但心中所想却并不如表现的那般服气,他本是齐王的第二子,与那李墨言年岁相仿,从小便自视甚高,所以此刻听着自家父亲这般夸奖推崇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子,自是不服气的,就想与那人一较高下。

燕凌峰也知晓自己这个二儿子桀骜,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对那右手边另一年岁较大的男子问道:“铭宇,你说说看,咱们要怎么打赢这场仗,虽说那李墨言只带了四万的士兵前来,但是本王也曾听说他用兵极高明,当初就是他领兵打得金国不敢再进犯我吴国,而后与我们言和的。”

被燕凌峰点到名的男子是他的长子燕铭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长得斯文白净,并不像他弟弟那般强壮,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却又是极其让人信服的,双目炯炯,此时面上倒是没有一丝慌张无措的表情,浅笑着回道燕凌峰的话,“儿臣以为,那李墨言刚从郾城赶到陵城,定正是病困马乏之际,而我军又示弱退出了百米之外,他们定是认为我军忌惮他们,一时半会儿定不会轻举妄动,我们何必反其道而行,今夜就派人去敌营偷袭,烧毁他们的粮草,定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燕凌峰听着燕铭宇的话,思忖了一会儿,方才拍案叫好道:“好,铭宇此计甚妙,就按你说的,派一队精兵前去偷袭,即使不能烧毁他们的粮草,挫挫他们的锐气也好。”

“父亲,就让儿臣带兵前去偷袭吧,儿臣定能很好完成这次任务的。”那燕铭君听到燕凌峰采纳了燕铭宇的计策,自也是不甘落后地站了起来,跃跃欲试地说道。

可那燕凌峰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你做事太过毛躁,怕是急功近利会坏了事,此次事关重大,若是成了,咱们攻陷郾城那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所以,本王还是要派个稳妥的人选,这般……”燕凌峰说着,便下下手的将士们身上转了一圈,才在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上停下了目光,最终确定道:“还是要麻烦凌将军了,不知将军可有异议?”

那被燕凌峰委以重任的凌将军显然很是激动地模样,从椅子上站起来,单膝跪地地领命道:“末将领命,自当不负王爷厚望”

第一百五十二章粮荒(下)【六月中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粮荒(下)*

第一百五十三章 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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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偷袭

燕铭君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只能神色恹恹地坐了下来,只是眉宇间多少有些不满,毕竟年轻气盛,还是很希望得到他人肯定的。

此时李墨言那边却是另一番景象了,他带着兵马马不停蹄地赶路,总算是在陵城还未被攻破之前赶到了,五天的路程生生被他压缩到了三天半,只是这样一来,士兵们难免疲累,虽然当着那齐军的面士兵们还是装出精神奕奕的模样,可这一扎下营,每个人面上都尽带了疲态。

李墨言单手托着腮坐在营帐内,面上也略微带了些疲色,正与一干将领们商量后面的战事该如何打,虽然那齐王暂时撤军,但他自然不会那么天真的以为齐王是怕了他了,毕竟齐王这一次起兵造反,定是已经做好了破斧的准备,不成功便成仁,他自己也十分清楚,若是不能一举夺下皇位,恐怕以后就再很难再有机会了。

“将军,末将看那齐王也不足为惧,虽说在士兵的数量上他们确实是胜于我们,但在末将看来他们大多都是些新兵,肯定不如我们这边的士兵们都是久经沙场的,只要双方一交战,我军这边的胜算还是极大的。”李墨言手下的一个将领很快便分析出了双方的利弊,与李墨言禀告道。

李墨言微微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说道:“我们与陵城的守将也联系过了,城中还剩下一万多的士兵,只是困在陵城多日,粮草不足,士兵们日夜守城,体力方面也有些透支了,我们必是要派出士兵代替他们继续守城,入夜之后,王寿便带一万兵士悄悄入城,顺便将我军大部分的粮草也运进城去,即可缓解城内粮草不足问题,也可妥帖地保护粮草的安全,明日便打齐军一个措手不及。”

“末将领命”那名叫王寿的将领立马站了起来,抱拳领命道。

“今夜将士们还要辛苦一晚,晚上给士兵们加餐,但切记不能让他们吃的太饱,今晚齐军那边必然会有所动作,我们还是要十分警惕才行。”李墨言又是对在座众人叮嘱道。

“将军向来神机妙算,末将定会监督下面的士兵们,绝不能让那齐军有机可趁。”另一个虬髯大汉站了起来,与李墨言保证道。

“有连将军看着,我自然是放心的。”李墨言含笑点了点头,眸色微微深了一些,与齐王的这一仗他还是很有信心打胜的……

入夜,齐军照计划偷袭,偷偷潜至重兵把守的粮仓,放火成功,正准备离开之时,却是被早已埋伏在此处士兵逮个正着,齐军方面士兵全部被俘。

李墨言这时才方显出身来,打量着那个好不容易才抓获的齐军将领,温和地笑着问道:“你就是凌海凌将军吧?不少字”

那凌海性子耿直,见对方将军这般和蔼的态度,便也不好恶言相向,便瓮声回道:“我就是,既然别你们抓住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凌将军李某也是久仰已久,今日一见果然是条汉子,对于英雄,李某向来都是极为敬重的,自然不会为难凌将军,你便当是在咱们营地内做客便是。”李墨言知道眼前这个凌海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只是为人太过耿直,得罪了许多官员,才会便发配到偏远之地去当官,没想到倒是让齐王捡了便宜,今日既然到了他李墨言手下,那是自然没有再放出去的道理了。

凌海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李墨言,又看了看后头仍然烧得起劲的粮仓,忍不住问道:“我都烧了你们的粮草,难道你不恨我,不想杀了我?”

李墨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凌海一阵莫名其妙,还以为他受刺激过大,发了什么疯呢,李墨言笑完之后,方才指着那堆烧地正旺的东西说道:“凌将军以为你方才烧的这些是我们的粮草吗,若真是粮草,你以为我现在还能这般轻松悠闲地与你说话吗,你烧得不过就是些烂稻草,烧了也就烧了,若凌将军还想再烧,我也一点都不会介意的。”

听着李墨言那颇为调侃的话语,看着他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凌海的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看来是气得不轻,心中暗恨那李墨言行事狡诈,但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神机妙算,很是不解他怎么知晓他们今晚会来偷袭呢。

那凌海被人带了下去,一直站在李墨言身边的连旭立即忍不住问道:“将军,这太神了,您怎么知道齐军今晚会来烧粮草的,还事先就布好了局等着他们,这要是让齐王知道了,还不要气死了”

“天机不可泄露”李墨言很是神秘地笑了笑,其实这事情确实十分侥幸,若不是临出发前某人与自己无意间提了那么一句,想来他也不会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布下了这个局,看来某人还真是自己的福星呢。

远在百里之外的阿芙不知道自己又被人念叨了,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还以为自己是感冒了呢,颇为郁闷地揉了揉鼻子,看着窗外越发冷起来的天气,心中想着,这种天气打仗定是不好受吧,也不知道此刻如何了……

李墨言这一仗自然打得艰难,虽然第一晚很幸运地擒获了齐军的一位重要将军,但齐王招徕的将才不少,少了凌海虽然实力是减弱了些许,但也并未对齐军产生太大的影响,第二日两军交战,朝廷军这边连这劳累了几日,虽说在作战经验是胜过齐军的那些新兵,但终究敌不过养精蓄锐多日的齐军,这一战下来,稍稍让齐军占了上风,但总算伤亡还不十分惨重,经过这一日下来,原先那些陵城的士兵们也均是整顿休息完毕,明日即会加入到战斗中去,这般李墨言这边的胜算也是加大了许多。

等到阿芙这般接到李墨言那里传来的战报的时候,两军已经交战到了白热化阶段,似乎两方都没有办法马上将对方打败,陵城这一役,便一直僵持在那里,却是真正到了比拼耐力的时候,李墨言带去的粮草虽然不少,但也扛不住这般的持久战,毕竟不仅仅是他们这些将士,陵城内现在的百姓们也是靠着李墨言带去的那些粮食在过活,他们原先城中储备的粮饷早就全被支援军队了,现在的情况,便是仅靠李墨言带去的那些粮草养着整整十万人,最多也不过再支撑半个月时间,若还没打退齐军,陵城内部的百姓想来就要先暴动了。

阿芙看着李墨言送来的战报皱眉思索着,看来情况不太妙呢,她对于古代的攻城战倒不陌生,前世那么多三国演义的电视剧不是白看的,似乎与这里也差不了多少,其实他们现在处于守城的位置,应该还是比较有利的一方,古代的强攻城楼一般是用云梯和井阑,前者是步兵强攻,后者是弓手弩手强攻,不过井阑制造不易,又浪费时间,一般攻城方的将军都会选择用云梯,想来齐军前几日定都是用步兵强攻的,而他们的步兵人数众多,李墨言此次带过去的又大多是步兵,陵城方面的弓手弩手又数量太少,弓箭发射速度又慢,从搭弓到发射最起码也要五秒的时间,自然是压制不过齐军人海战术一般的强攻。

但若是能够加快发射的时速,那么不就能以少量的弓手弩手压制住他们大量的步兵了吗,阿芙忽然脑中闪过一计,对了,可以用三段射啊,少数弓手面对多数的步兵,也只有用三段射才能起到压制的效果,弓手可以实行两段射,而弩手装弹太慢则可以用三段射,这般就想来就能完全压制齐军了。

还有……现在正是冬季最冷的时候,若是用冰水和冰块代替石头对付爬上云梯的齐军,不是会更有效果吗,冰水只要一沾上厚重的棉衣,不冻死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这般胡思乱想着,阿芙的面上便缓缓浮起了奸诈的笑容,立马便拿起笔来在与李墨言的回信中洋洋洒洒地写了满满两张纸的计策,写满之后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希望这些东西对那死狐狸有用吧,这可都是中国古代人的智慧结晶啊,他们这些做后备的,自然是要活学活用吗,阿芙向来都觉得,古人的智慧那可是绝对不能小觑的。

李墨言收到阿芙回信的时候,整整将她那封信来回看了好几遍,越看那双手拽地越紧,眉宇间难得展现出一抹兴奋的神情。

阿芙啊阿芙,你到底还藏着多少东西没有表现出来,为何他觉得越来越不了解她了呢,三段射,这种精妙的法子倒真是前无古人,只是还要让弓手弩手们稍稍练习一下,不然也是无法发挥出它的全部威力的,只是这冰水和冰代替那石头的计策倒是立马可以用上,石头运送起来太过麻烦,哪有冰水便利,城门之外就是护城河,直接现凿现取就可以了,这般便大大加大了效率,想来那些齐军们想再爬上城墙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偷袭【六月中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偷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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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危机

十日之后,陵城终于传来捷报,齐王所带的整整五万大兵被李墨言歼灭了三分之二,齐王带着余下的不足两万大兵退守到了封地浏阳,秉着穷寇莫追的原则,李墨言倒是没有再追赶,毕竟他此刻的兵力也已经降到了三万,齐王这一次算是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怕是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整个朝廷总算是大大松了口气,阿芙也总算是能松松她那根绷紧了的弦,等着五日之后李墨言回来,她也能休息一段时间了,不过心中还是颇有些不舍啊,毕竟这一个多月来,她行使这皇帝的权利行使地颇为顺手啊,果然大权在握的感觉让人十分上瘾呢,想着李墨言一回来便要乖乖把权利交出去,心中可有些不是滋味啊……

因着知晓李墨言要回来,阿芙也便难免松懈了一些,这两日就并不像前些日子那般在意政事了,可就是这么一时地马虎大意,便让阿芙yīn沟里翻了船。

这一天早上起来,天空灰蒙蒙的,压抑着一股让人极不舒服的感觉,阿芙一起床,那左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虽然她一向不相信那些迷信的话语,但是那种不祥的预感却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怎样都挥散不去……

果然,阿芙用过午膳之后,那不祥的预感便应验了,当庞统跪在她面前与她说窦家余下的那些叛乱军正在郾城门外准备攻城的时候,阿芙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说什么?窦家的叛乱军?人数有多少?”阿芙好不容易镇定了情绪,心中还微微带着些期望地询问道。

“应该超过一万人……”这大冬日里,庞统额头上流的汗水却比炎炎夏日里还要多,身上的汗水也快把衣服浸湿,艰难地报出了这个数字。

阿芙缓缓地呼了口气,颇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城中守备军的数量只有五千,而且还大都是些没有经验的新兵,李墨言最快也要两天之后才能赶回来,对方却兵力过万,这场守城战,该怎么打……

庞统看阿芙不说话,犹豫了稍许,方才又说道:“娘娘,他们此刻还在城外按兵不动,还传话来,说是只要将皇上和贤妃娘娘交出去,再用李家满门的血来祭窦家死去的那些人,便放过城内的其他人……”

阿芙听罢冷冷一笑道:“不过就是些乱臣贼子罢了,还敢跟本宫谈条件,他们就那么肯定以为自己能胜,只要本宫还在这郾城一天,就由不得这些宵小之辈放肆”

庞统虽然知晓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是个不简单的,但也很少看到她如此盛气的模样,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阿芙压下了心中的怒火,便又与那庞统问道:“城中所有的兵力都已经调往城门守城了吗?”。

“是的,兵力已经全部集结在城门,只要那叛军一有举动,便誓死守城”庞统很有军人的雷厉风行,用铿锵之声回道。

“很好接下去的两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守住郾城,只要等到哥哥的大军赶到,那一万叛军根本便不足为惧,你应该很清楚,城破,则我们都得死。”阿芙很平淡地说完这句话,但那话语中的冷冽之感仍是让庞统生生打了个寒颤,他知道这是一次九死一生的战役,而他们想要活下来,便只有将命先豁出去。

庞统离开之后,阿芙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她觉得此刻有必要去看看那个人,或许他认为自己终于有了翻盘的机会,但是……难道他们以为自己会这般轻易地就妥协吗,不她不会输,她也绝对不允许自己这般轻易就认输。

阿芙没有带下人,孤身一人来到了景泰殿,景泰殿外安排了最精英的禁卫军把守,就是一只蚊子也休想飞出来,阿芙推开殿门,缓缓走了进去,似乎每一次她到这里来,屋内都是漆黑一片,阿芙站在门口没有动,她知道燕昊轩定是知道她来了,果然不消片刻,屋内瞬间便亮了起来。

燕昊轩依旧是那般俊朗的模样,但身上的早已没有了原先那炙热如火般的气质,反而yīn沉地让人害怕,好似深渊中出来的地狱使,他穿了一身黑衣,头发也是墨黑地没有束冠,那双如墨般地眼眸紧紧地盯着阿芙。

“皇上,好久不见。”阿芙笑了,率先打破沉默,就好像以前许多此那样,温柔地与他凝视,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亦如当初一般。

“却是许久不见,皇后看上去似乎过的不错。”李墨言也笑了,那笑容却是说不出的诡异,阿芙能看出,那深埋在眼眸中的恨意,深入骨髓。

“托皇上的福,见到皇上身体康健,实在是甚好。”阿芙依旧微笑着,说着那毫无营养的客套话,形容闲适,语气随和,好似真的只是单单来看望燕昊轩过得好不好。

“皇后还是如以前一样啊,让人一点都看不透,不过朕想你今日来,不仅仅只是为了来看看朕好不好吧?不少字”燕昊轩的嘴角闪过讥诮,言语yīn沉地说道。

“皇上多虑了,臣妾真的只是想来看看皇上罢了,顺便带来一些劝谏,臣妾以为,皇上现如今还是皇上,是整个吴国最最尊贵的人,皇上您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不是您的东西,便怎么都是强求不来的,做人,还是要知足的好,皇上您说臣妾说的对吗?”。阿芙巧笑倩兮地说着,语气柔婉,却又字字锋芒,燕昊轩对于自己的身世应该也是最清楚不过了,明明就不是什么皇室后裔,偏偏又为什么想要拿着那不属于他的权利呢,那九五之尊的身份不过就是个笑话罢了。

燕昊轩的脸色越来越白,双拳紧紧攥着,好似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但他却突然笑了,笑得那么欢畅,“呵呵,皇后说的很好,但什么又是属于朕的东西,什么又是不属于朕的东西,朕从晓事开始,便被灌输着,朕将会成为皇帝,成为这吴国最尊贵的人,那些东西本就都该是属于朕的,既然那时候你们就硬生生地想要塞给朕,那现在又凭什么要拿回去,权利、财富、这些统统都应该是朕的,谁也抢不走,谁,也别妄想抢走那些要与朕争夺权利的人,都只有死,只有死太后算什么,李诚敬算什么,李墨言算什么,李家算什么,到头来都得死!

这般说着他又是用那带着些疯狂的眸子看向阿芙,“而你,朕要亲手杀了你,看着你再朕手中挣扎求饶,然后慢慢的,一点一点地……断气……”

阿芙至始至终都是笑着的,没有因为燕昊轩的威胁而露出一丝丝害怕的神情,好似只是在听他叙述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罢了,等到那燕昊轩说完,阿芙依旧是优雅地笑道:“皇上,臣妾从来都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因为死了,便尘归尘土归土,什么都没有了,虽有臣妾向来惜命,所以自然也不会给皇上机会,让你来杀死臣妾,臣妾还想长命百岁呢,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品尝权利给我带来的美好感觉,那感觉会让人上瘾,欲罢不能,可惜皇上却是没有机会品尝到了。”

说完,阿芙也不去看那燕昊轩的反应,径自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只听见他在后面大笑着咆哮道:“救朕的人已经来了,你们很快就会死,到时候这天下还是朕的,只有朕才是真正的九五之尊,真正的九五至尊”

阿芙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觉得燕昊轩实在太过天真,即使城门真的被攻破,她也会第一时间便杀了燕昊轩,那一万叛军根本便成不了气候,等到燕昊轩回来了,不一样还是被绞杀干净的份,燕昊轩的梦,到底要做到什么时候才会醒呢?

阿芙并没有回寝宫,而是换了一身男装后,便唤出了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小七,她还有一个地方需要去,那或许是这次她是否能活下来的重要筹码。

阿芙已经学会了骑马,她和小七便一人一匹马,一路策马狂奔,来到了郾城位于城西的死牢,那牢房甚为偏僻,孤零零地建在一处地方,附近并没有百姓居住。

阿芙凭着宫中的玉牌很容易便让那狱卒放了她们二人进去,刚走进那牢房没多远,她差点便被那里头的气味给熏倒,幸好那小七立马扶住了她,阿芙方才站稳,虽然她以前做乞丐的时候也闻过各种各样的腐臭味道,却根本不能跟这些相比,简直就是真正的毒气弹啊,好在她适应力还算强,不然可真受不了。

“要不,你别进去了,我一人就可以了,你在外面等着吧。”小七微微皱了皱眉头,说话的语气虽然依旧冰冷,但话语中却透着些关心。

“是啊,这再往里头走只会更不堪,公子还是别进去了。”那带路的狱卒看阿芙生的白白净净的,一看便知晓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便也在一旁劝说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危机【六月中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危机*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死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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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死囚

“外面继续走,你们不用管我。”阿芙微微笑了笑,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拨开小七搀扶着他的手,一人当先便走在了前头,那狱卒看着已经走出好几步的阿芙,暗暗吃惊,看来,他还是有些想岔了呢,眼前这个并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公子啊。

这死牢似是有一半都建在地底下,所以就显得十分yīn暗潮湿,还掺杂着一股子十分刺鼻的味道,却是让阿芙十分难受,但她都忍了,依旧毫无停留地向前面走去,三人的脚步声在这空旷的牢房之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两边牢房中被关押着的那些死囚听着来人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显出那一双双微微泛着红光的眼睛,像是饥饿的狼群一般,死死地盯着阿芙几人。

尤其是那走在最前头的阿芙,感受着那些死囚疯狂、嗜血、杀戮的眼神,让她的心脏颇为不争气地“砰砰”跳了起来,喉咙也隐隐发干,忍不住地吞咽唾沫,一股子令人窒息的压力让她瞬间有些头晕目眩,却仍然强撑着身子往前走。

小七与那狱卒在两边各点燃了火把,旋即那狱卒便轻声对阿芙二人说道:“这里关押的死囚,都是一些亡命之徒,有官兵从城外抓回来的山贼强盗,还有些城内的地痞无赖,身上少说都有一两条人命,都是等着开春之后就要处斩的。”

那狱卒话音刚落,便从旁边的牢房中忽然飞出一样东西来,阿芙立即条件反射地退了一步,而小七则是立刻一脸警惕地护在阿芙的身前,好像那些个死囚会随时破牢而出,暴起伤人一般。

那狱卒则是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细细一看,原来竟是一条血淋淋的人胳膊,想来砍下来的时间还不是很长,那上面的血都还没有完全凝固呢。小七的脸色顿时一变,已是已经拔出腰间的长剑,冷冷地质问道:“是谁”阿芙也是眉头微皱,又是往后退了一小步。

“哈哈哈哈”两边牢房的那些死囚们却丝毫没有被小七身上那凛冽的杀气吓到,而是毫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似乎只是在嘲笑他们几人。

阿芙却只是轻蔑的冷笑了一下,忽然从那狱卒手上夺过那断臂,将它又是往牢房里扔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眉头都没有动一下,而后拍了拍手,不屑地说道:“原来这里的死囚也不过就会耍一些小孩子的把戏,真真是让人失望”

说完,阿芙又是一拂袖,便对身边微微有些呆愣的小七说道:“我们走”

“是,公子。”小七的刀剑回鞘,用极度冰寒的眼神看着笑声戛然而止的那些死囚们,转身准备与阿芙一同离开。

“这位公子请慢行。”忽然牢中传来一阵极其低沉的声音,只见一个坐在牢房角落里的死囚缓缓站起,一步步走向牢门,他身旁的那些死囚们纷纷避让开来。

“莫不是你还想再给我扔回来?”阿芙嗤笑一声,回头冷冷看着那人问道。

“方才多有冒犯公子,我在这里给公子赔罪。”这般说着,那死囚便跪下了身子,与阿芙深深磕了个头,言语诚恳。

阿芙也缓缓转过身来,细细打量了那死囚一番,方才缓和了语气说道:“不必这般,你起来说话吧。”

那死囚也不含糊,立即便站起身来,看模样应是不常下跪的。

“你是这里的头吗?”。那死囚站起身来,阿芙也总算是看清了他的长相,虽然此人形容极度肮脏不堪,但那双眼睛却并没有将死之人应有的麻木绝望,依然是十分有神,便瞬间对此人感起兴趣来。

那死囚点了点头,也随即问道:“敢问公子今日前来这死牢,不知有何事?”

“看你说话谈吐,倒像是读过书的人,怎又会沦为死囚的呢?”阿芙也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那死囚头头询问道。

那死囚头头的眼睛似乎灰暗了一下,便回道阿芙的话,“正如公子所言,我确实是读过几年书,不过后来沦为山贼,也实在是一言难尽,不说也罢,我观公子您仪表不凡,定是非富即贵,却纡尊来到死牢这等腌臜地方,想来定是有什么特殊原因的吧?不少字”

“你很聪明。”阿芙毫不吝啬地夸奖看一句,“我今日来这里确实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对于你们来说,应该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愿闻其详。”那死囚头头的眼睛亮了一下,言语之隐隐带着些兴奋地说道。

阿芙扫了眼牢房中的众囚犯,方才缓缓开口说道:“郾城此时被叛军所围,城中守备军不足,且暂时征召尔等死囚入伍,若是杀敌十人,便免去尔等死罪,表现优异者,还可编入军中,成为吴国的兵士。”

“大人此话当真”那死囚头头的呼吸有些沉重,激动地走上前一步追问道。她身边的众多死囚也是围了上来,个个十分激动地附和道。

“自然是当真的,难道我还会特意跑到这死牢来诓你们不成。”阿芙笑着点头说道。

那死囚头头立马一抱拳,神情更加恭谨地说道:“只是不知道,公子所说的话当数不当数,毕竟……”

阿芙知晓自己过分年轻了,许这么大的奖励,确实是很难让人信服,便又说道:“这个你们可以放心,我既然说出来了,便一定能办到,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圣上颁下圣旨,这般你们总该相信了吧。”

那死囚头头闻言,看向阿芙的眼神更加惊疑不定了,缓缓吁了口气,才又说道:“公子有令,我等自当竭尽全力为公子效命。”

“错,你们不是在为我效命,而是在为吴国效命。”阿芙浅笑着更正,“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只要杀叛军十人而不死者,自当免去死罪,重获自由”

听着阿芙这般笃定地说着,那些死囚们的眼睛里都是露出了希望的光芒,齐声跪下喝道:“我等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阿芙满意了,看看这里的好几百号战力,心中便又多了几分胜算。

那郾城死牢的大门从没像今日这般大大敞开过,阿芙大踏步而出,深深吸了口外头的新鲜空气,对着一旁的小七抱怨道:“终于又重见天日了,不是我说,那里面的气味实在是……”这般说着,便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小七到了外面,脸色似乎也好了许多,不像在里面那样冷得跟根冰棍儿似的了,看着阿芙的模样,面上好似多了几分暖意,却一直紧紧握着手中的佩剑,警惕着后头跟出来的那些个死囚们,忽见死囚全部发疯似地冲了出来,脸色即刻一边,将阿芙拉到身后紧紧护着,那剑便要出鞘。

“小七,等一下。”阿芙却是伸出手按住了小七要拔剑的手,示意他再看看。

那小七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按照阿芙的意思朝那些死囚看去,只见他们此时的形容都甚是癫狂,纷纷都跪倒在外面的地上,有些仰望着天空大吼,有些则是抓着地上的泥土再那里痛哭流涕,发泄方式各不相同。

“哼”方才那死囚头头缓缓走到小七和阿芙面前,也是冷冷看着小七说道:“莫要以为我等是死囚就看清我们,我们也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今日公子既有大恩与我们,我们自当要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之。”

小七面上的表情不变,只是身上的气势更加冰寒,好似只用那眼神便能把眼前的人射出个洞来。

“行了行了。”阿芙将小七拉到身后,缓缓劝道“我们赶快不要再这里废话了,你们也马上到城门那边去吧,也好早些帮着将士们守城。”

“公子尽管放心便是,我等必将助公子您一臂之力,虽然我等只有八百众,但全个个均是以一当十之辈,定不会让公子您失望。”那死囚头头似是看在阿芙的面子,语气和缓了许多。

“哼,口气倒是不小。”小七在后面冷冷地说道。

“哦?”阿芙倒是没想到眼前的这些人这么生猛,正要说话,便见那八百死囚在数息之间已经排好了队列,每个人身上都有散发这浓浓的嗜杀之气,却没有一个人再废话一句,多做一个多余的动作。

阿芙看着这并不比正规军慢多少的速度,面上微微有些吃惊,心中暗忖,这回倒还真是让她捡到宝了呢。

阿芙也没有再继续停留,带着这一群人便匆匆往正城门赶去,此时郾城的百姓们已经都知晓了有叛军围城,俱是害怕地闭门掩户,偌大的郾城大街上竟是无一人行走,倒也给阿芙他们省去了许多麻烦,不然这八百个凶神恶煞的死囚走在大街上,定是会给百姓们造成极大的恐慌的。

不消半个时辰,一众人已经赶到了城门,那庞统远远便看见这一群人过来,显然也是吓得不轻,走进一看原是阿芙,方才算是松了口气。

第一百五十五章死囚【六月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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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守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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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守城(上)

“皇……公子,这……”庞统很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阿芙身后那一群衣衫褴褛且目露凶光的人,犹豫地开口与阿芙询问道。

“这个以后再说。”阿芙也来不及与那庞统解释,只是急急追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叛军还在整备,井阑、云梯之类的已经纷纷准备好了,看来今日必是要有一番血战啊。”庞统苦笑了一下回道。

“恩。”阿芙沉声应了一下,有对那庞统说道:“庞统领,你去取一批盔甲刀剑来。”

庞统犹豫了一下,低声与阿芙问道:“娘娘,您身后的那些莫非都是死囚?”

庞统当了这么多年兵,兵或匪他自然是一眼便看得出来,此刻听那阿芙要刀剑盔甲,便又是劝说道:“娘娘,这些可都是死囚啊,这样……不好吧……”

阿芙皱了眉头,微微有些不悦地说道:“兵士上阵杀敌,怎可没有刀剑盔甲,我叫你去拿便去拿,快些。”

“……末将领命。”庞统应声,立即唤来一个士兵,下来命令。

“多谢公子。”那死囚头领很是感动地抱拳与阿芙说道,“其实我等只需要趁手的武器便可……”

“那样怎么可以,若是没有盔甲保护,怎能抵挡叛军的刀剑,又何谈将那些叛军全部绞杀呢,你们虽说是死囚,可也不能完全把性命置之度外啊。”阿芙回过头,笑着与那人说道,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都这么久了,我还都不知晓你的姓名呢?”

“罪民张翔,后头有几位我的兄弟,李栋、王顺、盛冲春,他们的武艺都不错,若是此次能侥幸活下来,定是任凭大人您差遣。”张翔立即躬身回道。

阿芙又是看看了这些死囚一眼,也是一抱拳笑着说道:“今日一战之后,若是尔等能够活下来,自当全都记录在册,论功行赏,还望你们奋力杀敌,保我吴国之百姓,我在这里先谢过各位了。”

“不敢!”八百余人皆抱拳还礼。

“公子。”此时庞统已经回转而来,走到阿芙身边说道:“兵器铠甲已经拿来,都是兵库中尚未使用过的新铠甲,当真要……要给这些人吗,还望公子您三思啊。”庞统显然对这些死囚们还是不甚放心,又是忍不住劝说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自是决定让他们上阵杀敌,怎能不发给他们兵器铠甲,别废话了,赶快发下去吧。”阿芙瞥了庞统一眼,淡淡地说道。

“是……”庞统终是叹了口气,从搬运盔甲兵器的士兵那里接过东西,走到为首的张翔面前,将盔甲递给他,语气甚是冷凝地说道:“若是你等上了战场之后辜负了公子给你们的这些盔甲,我定当不会放过你们的。”

张翔伸手接过盔甲,用手敲了敲,也知晓是上好的盔甲,也是淡淡地回道:“你自看着便是。”说完又深深与阿芙鞠了一躬,道:“公子厚爱,我等没齿难忘,唯有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方能报答公子。”

“吾等多谢公子”八百死囚摇身一变全部变成了冲锋上阵的战士,又得了如此好的盔甲武器,怎么可能不心怀感激,想想往昔在死牢之内不见天日、一心等死的场景,阿芙对他们的恩情,堪比再生父母。

张翔一脸肃穆地看着身后的八百人,抚摸着身上那坚硬光亮的盔甲,厉声喝道:“弟兄们,莫要辜负了公子与我们的信任,这一战必定是死战,若是有谁胆敢怕死不前,我张翔第一个就先砍了他,绝不手下留情”

“领命”八百壮士身穿铠甲,齐声应和道:“杀杀杀”

庞统看着眼前气势如虹的八百人,心中更是无比诧异,偷偷地看了阿芙一眼,暗暗思忖道:“皇后娘娘果然不是一般人啊,敢做常人不敢做之事,用精良的武器铠甲收复这些亡命之徒的心,若是他的话,即使有这个心思,却也无这个胆量啊,人心险恶,若是这些死囚拿了兵器铠甲……果然娘娘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此时那些死囚们已经停止了大喝,个个站得笔直,一脸严阵以待的模样,庞统不由地将它们与自己手下的正规军相比较,可惜得出的结论让他很是泄气。

“咚咚咚”忽然外头一阵战鼓擂响,在场诸人俱是脸色一沉,叛军开始攻城了,阿芙猛然转身,便要忘城墙之上去,庞统却是立马挡在她身前劝说道:“公子,城门处危险,您还是先回……府上安全。”

阿芙却是极为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此战非同小可,与我来说亦可以说是生死之战,我怎能不再,你也不用顾忌我,有小七在身边保护我,没事的。”

庞统早已注意到阿芙身边那气质冷冽的黑衣少年了,虽也感觉的出此人是个高手,但终归年纪不大,而且就只有他一人的保护,总还是不太放心的。

“要不……我再派一队士兵在您身边保护吧。”庞统知晓阿芙身份非同小可,依旧坚持地说道。

小七闻言身上散发的寒气已经越来越重了,看着庞统的眼神跟刀子一般,自己的实力被质疑了,他显然很是不开心。

阿芙又是摆了摆手说道:“咱们的兵力本就不够,又怎么能再浪费人来保护我呢,放心吧,小七很强的,我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阿芙说完,小七也上前一步,虽没有说什么,但已经用眼神与庞统表示了他的决心,庞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让阿芙上了城楼。

那八百死囚自然也跟着阿芙一起上了城楼,此时,从城楼之上往下看,那数万叛军已经架上井阑和云梯,准备攻上城楼了。

阿芙面色一凛,对着后头的八百死囚说道:“诸位能否毁了这些井阑、云梯,我必当为你们记一大功。”

张翔很是自信地笑了笑,说道:“自是为公子效犬马之劳。”这般说着,便已经带着身后的那些死囚们做好了与叛军决一死战的准备。

“庞统李家的小人们,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窦清玄不顾城中百信安危了,今日必当手刃李家满门,为吾窦家满门报仇”遥遥传来那叛军领军之人窦清玄的怒喝,然后一指身边的几位将领,重重说道:“今日,吾等必将重夺郾城,救出陛下,诛杀李家满门,杀”

“杀”窦清玄身边的几个将领也均是窦家的死忠,随之大喝一声,率麾下的将士们冲向郾城城门。

阿芙此刻脸色绷紧,对着身边的庞统沉声命令道:“战,我们又有何惧,今日必定不死不休”

“末将领命”庞统也是一脸的决然之色,疾跑几步,与麾下士兵们喝道:“弓手戒备,引箭”他双眼死死地盯着城外的叛军,见他们已经冲到了弓箭手的攻击范围之内,便立即举令旗大喝一声:“一队齐射”

漫天的箭支如雨点一般地朝城下的叛军射去,那些叛军的素质也是参差不齐,一部分反应迅捷的,已是第一时间便止步下蹲顶盾,而另一些士兵则是惶恐地看着漫天而来的箭支不知所措。

叛军很快也发动了反击,井阑一到,便对着郾城城墙一轮激射,庞统一见,急忙对着城墙之上的刀盾兵喊道:“弃刀,举盾护住弓手。”

那些刀盾兵立即丢掉手中之刀,三三两两地合在一起护住城墙上的弓手。此时城墙上到处是飞来的羽箭,庞统自是很是担心地往阿芙在的地方看去,只见那小七挥舞着利剑飞快地在阿芙四周动作着,那身形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楚,庞统心中不禁啧啧赞叹:原来此人真是武功如此了得,难怪皇后娘娘有恃无恐了。

这时张翔也已经带着那八百死囚趁着城上弓手的掩护,下城墙准备去拆了那叛军的井阑。

窦清玄冷冷地看着那城墙,见诸多云梯已经架上,冷笑道:“今日便定要让你李家人俱都死无葬身之地,李墨言,吾看你还耐吾何”

叛军顺着那云梯源源不断地爬上城墙,城墙上的压力顿时大了起来,阿芙虽然有小七保护,性命并没有威胁,但看着那一个个惨死在叛军刀下的士兵们仍旧脸色发白,双目之中含着满满的怒火。

庞统杀叛军杀的手臂发麻,顺手将一个登上城墙的叛军砍死,对麾下的将士们重重喝道:“倒火油,烧云梯”

远处一直在观战的窦清玄见本来自己的士兵们已经攻上了城墙,但转眼那云梯却被烧掉了两架,颇有些焦急地在马上喝道:“给我死命攻上去”

身边的传令兵策马而去,窦清玄方消减了一些怒气,忽然见郾城的城门缓缓打开了一些,一队银甲步兵飞快地冲了出来。

窦清玄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这郾城军是要做什么,他正疑惑地思索着,忽然,便眼神一变,失声说道:“这……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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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守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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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守城(下)

张翔领着他那八百士兵,如虎入羊群一般,一个照面便将那些叛军打得溃不成军,张翔一人当前,将一名叛军的副将扯下马来,一刀便结果了他的性命,当真是勇猛无匹,他身后的那些将士们也均不示弱,将叛军杀的毫无还手之力。

窦清玄越看越是心惊,若是单论武艺,眼前这些人或许不是最好的,但让他心惧的却是他们那种视生死而无物的眼神,而且,对方似乎紧紧只是一名最低级的士卒,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群人,朝廷军队内,何时又多出这样一批凶猛之人来。

“先撤”窦清玄显然知晓不能在继续这般下去,便当机立断地选择了退兵,庞统一件窦清玄退了兵,也着实是松了口气,也是下令退兵,毕竟他们本就人少,今日一战,他们并没有占到太多的便宜。但仅仅此一轮交战,朝廷军便让叛军折损了三千余兵力,另外烧毁了井阑整整二十几架,云梯更是无数,朝廷军却只是折损了一千五百余人,值得一提的便是,那张翔代领的八百死囚,斩杀叛军千余人,虽重伤轻伤者无数,但战死着却仅仅只有十人

看着如潮水般的叛军终于是暂且退去,阿芙稍稍松了口气,但她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不是在现代电影中看到的特技虚假场景,这是真真实实的古代战场,断肢残臂,满目血色,看着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瞬间逝去,阿芙的心里便如同被堵了一块东西那般难受,但她也很快便明白过来,在这你死我活的战役中,不是你杀别人,就是别人杀你,所以要活下去,就必须也要拿命去搏

这时那八百死囚也均已经退了回来,阿芙对着城墙上还活着的士兵和已经死去的都深深鞠了几躬,正色说道:“全靠将士们奋力死战,才算保住了郾城的安危,吾代表城中千万百姓谢谢你们了。”

“不敢”城墙之上的士兵们皆抱拳叩膝,张翔等人更是在诸人之前。庞统此时虽是疲累至极,但仍是十分欣慰地说道:“若情况一直如今日这般,那我们一定能守到李大人回来,到时候那些叛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阿芙点了点头道,“希望如此吧,今日大家都累了,早些回去休整,明日想来还会有一场恶战呢。”

经过一晚上的休整,众人的状态都还不错,而且因为昨日他们以少胜多,击退了叛军,所以将士们的士气也均是不弱,阿芙今日依旧是一身男装打扮,看着士气满满的将士们,脸上也难得出现了一抹微笑,只要熬过今日,他们就胜利了。

天空中灰蒙蒙的,凛冽的冷风吹在脸上好似刀割一般难受,阿芙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底下渐渐逼近的叛军,面上神情肃穆,叛军还是与昨日一般实行强攻的策略,庞统自然自是第一时间放出了张翔他们,去拆毁叛军的井阑,可是今日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窦清玄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些武功还算不错的人,专门用来对付张翔带领的八百死囚,那些死囚们很快便陷入了苦战,毕竟他们虽然勇猛,但也只是会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哪里比得上真正的练家子,只这一轮交手,死囚们就已经死了十几个人。

阿芙在城墙上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面上的神情也越发凝重起来,她犹豫挣扎了一会儿,方才一咬牙,指着那群人对身边的小七说道:“小七,你去处理那些人,没问题吧?不少字”

小七顺着阿芙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眼神中微微闪过一丝不屑,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要留在这里保护你。”

阿芙很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小七说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知道变通的啊,你怎么不想想,要是今日这场仗咱们打输了,我还不是性命堪忧,难道你有信心带着我从几千士兵的包围中逃出去?你现在也只是离开一会儿,这里这么多人也是可以保护我的,两相比较之下,你觉得哪个更划算啊?”

小七皱着眉头思索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可以。”

“阿芙很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可以什么啊”

“我可以把你从那些人手中安全带出来的,你放心。”小七淡淡地回了一句,似乎在他眼里,突破千人围攻不过就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阿芙瞬间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又是恶狠狠地瞪了那小七一眼,命令道:“你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把那些人解决了,这是命令,不准有异议”

小七依旧是一副很不乐意的模样,但看着阿芙如此坚持的模样,也只好去实行,只是一再叮嘱了她要小心一些,方才飞身一纵,施展轻功去解决那些人。

阿芙很是紧张地盯着小七的身影,见他普一出手,就带走了一个人的性命,这才放下心来,想来那些人很快就会被他给解决的。

阿芙收回了目光,方才注意起自己的安危来,本来他身边有小七在,四周便好似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敌人还没靠近呢,就早就被小七给灭掉了,不过小七走之前,她也早就拉了几个士兵过来,倒也没有什么危险。

窦清玄昨日在八百死囚那里吃了憋,昨日撤兵回去之后与底下的人商讨了许久,好不容易连夜请来了十几个小门派的弟子,想着专门用他们对付那些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凶猛士兵们,本来今日一看,他花大代价请来的那些人果然是将那一群士兵压制的死死的,可谁知道,半路又杀出了一个黑衣少年,在战场上杀人好似如入无人之境,那些武林人士一下子就折损了好几人,看地窦清玄双目赤红,怒不可遏,依稀中似乎记得这黑衣少年好像昨日一直都是在城墙上,今日突然下来大开杀戒,那一定是受了何人的指使,这般想着,窦清玄就把目光放在不远处的城墙上,仔细地看去,很快便让他看见了一个可疑的少年,他是唯一一个没有穿铠甲的人,而且身上又极其干净,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楚长相,但窦清玄依旧可以断定这少年的身份非同小可,抱着赌一赌的心态,窦清玄立即与一众弓箭手下了命令:“全部给我射那边那个少年站立的位置”

弓箭手们立即领命,一阵剑雨便向那少年站立的地方射去,那少年自然便是阿芙了,看着本来一直分散而射的箭支忽然全部集中地向她这边射来,顿时脸色一白,心中叫苦不迭,难道自己今天真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当真红颜薄命啊。

保护在阿芙周围的那几个士兵也没想到突然会出现这种情况,却是很尽职地挡在了阿芙的身前,为她筑起了一个屏障,但那箭支实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看得人胆战心惊,阿芙身前的士兵一个个倒了下去,庞统那边也早已是心急火燎,派出了一队士兵去救援阿芙,但奈何箭支太多了,要赶到她身边总还是需要一些时间。

阿芙身前的士兵越来越少,当最后两个身重数箭,但依然不肯倒下士兵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的时候,阿芙终于感受到了死亡的绝望,但她怎么也不想被乱箭穿身而死,那样实在太难看了,阿芙靠着最后一丝力气,飞快地跑到了城墙边上,其中还是免不了中了一箭,但好在只是射在了手臂上,阿芙没有一丝犹豫,就这么跳下了城楼。

从城楼跳下去的那一刻,阿芙似乎看到了很多东西,庞统在不远处张大着嘴不知喊了句什么,他身上也中了箭,表情惊恐万分,她看到小七染血的身影飞驰而来,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陌生,似乎是在害怕,他在害怕什么呢,死的又不是他……

在这一刻,阿芙却是莫名地又想到了李墨言,不知若是他回来之后,知晓自己就这么死了,脸上又会是怎样的表情呢,大概也就是不可置否地一笑,然后用他那惯用的语气说着:“死了啊,那真是可惜了,阿芙可是颗很好用的棋子呢……”

最后一刻,阿芙缓缓闭上了眼睛,就这样一直堕入了黑暗……

阿芙飘在自己身体前边,觉得自己应该是死了,但她毕竟也不是第一次死了,所以到没有什么惊慌失措的表现,不过现在的她却是以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存在着,古人似乎将之称作为鬼魂,她适应了一下现在自己这个飘飘忽忽的身子,立刻跟上了自己那快速移动的“尸体”,其实她现在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死没死,不过应该还有口气在,不然小七也不会这般疯了一样地抱着她往皇宫的方向飞驰,应该是要去找太医吧,不过小七的轻功可真是好啊,她这个轻飘飘的鬼魂,都快要跟不上了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守城(下)【六月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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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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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死生

阿芙看着一大堆太医围着自己的身体会诊着,但大多数却都是皱着眉头摇头,也知晓自己救活的几率应该是微乎极微了,不禁叹了口气,难道自己以后就要一直保持这鬼魂的状态了,那她也太不甘心了,还是要再找一具身体,看看能不能附体成功,可她不甘心啊,好不容易都爬到了现在的地位了,难道还要重新来过,阿芙瞬间为自己的前途纠结了起来。

“治不好,就死”小七依旧是那么言简意赅,用那能够杀人的目光警告着拿一群太医,阿芙看到那群太医们再听了小七的威胁后,头上的汗跟自来水似地滚落了下来,脸都白了好几分,看来小七真的把他们给吓坏了。

阿芙不是圣母,但也不会乱杀无辜的人,若是她能说话,她一定会劝小七放过这些太医,不过现在这个状况,太医们你们自求多福吧。

时间过得很快,又好似过得很慢,两个时辰过去了,床上阿芙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而那些太医的身体却是抖得越来越厉害,因为小七的杀气也越来越强了,阿芙觉得那些太医们就快要崩溃了。

屋内的充斥着一股低气压,而房门却是忽然被人打开了,屋内众人俱是条件反射地往门口看去,只见李墨言穿着一件浑身染血的盔甲,大步地走了进来。

阿芙微微一愣,死狐狸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还以为最快也要等到明天呢,不过转而又是愤愤地盯着他,既然都早回来了怎么不再早几个时辰,不然她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躺在床上挺尸了李墨言自然不会听到鬼魂阿芙的怨言,他快步地走到床前,看着紧闭着双目躺在那里的阿芙,半晌无语。

太医们的精神压力本来就已经很大了,现在又来了一个李墨言,太医们瞬间都跪在地上,好像一群随时待宰的羔羊,极其可怜。

“还有救吗?”。李墨言面无表情地蹲下身子,握住了阿芙苍白无力的手,那样用力,攥地指节分明,阿芙此刻正飘在李墨言的面前,他此刻的神情让阿芙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被人触碰了溃烂的伤口,却依旧强自忍耐的神情。

“李大人,微臣们已经尽力了……”领头的那个太医战战兢兢地上前一步,颤抖着声音说道,下一刻,小七的剑却是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吓得他又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说了,救不活,你们就死”小七的表情yīn鹜冰冷的剑又是逼近了那太医的脖子几寸,殷红的鲜血已经丝丝渗了出来。

那太医更是吓得不敢说话了,只是嘴唇微微抖动着,脸色煞白,此时的阿芙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莫不是真的要死了吗,可是她又怎么甘心呢……

李墨言忽然抱起了她的身体,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地出了房间,小七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但是等他立即追出去的时候,却是已经不见了李墨言的身影,他的眸中闪过一抹杀意,却又很快选了一个方向追赶过去。

阿芙在李墨言动作之时自然也是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她与自己的身体还是有些联系的,所有她只是凭着感觉追赶着飘了一会儿,竟是来到了一座山的峰顶,她看到李墨言抱着他的身体,站在最高的那个悬崖之前,微微愣了一下,心中腹诽:这架势怎么这么像殉情来的,不过依着那狐狸的性子,殉情?下辈子吧。

阿芙很是疑惑地飘了上去,只见那李墨言抱着她,却是满脸迷醉地看着山下的风景,山脚下,澄清如镜的湖倒映着山上的一草一木,竟不可思议的清晰,似乎比真正的山还要好看许多。

湖里分出的小河仿佛一根银线蜿蜒着飘向不远处高耸的城墙,如恋人般环绕着郾城。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时分,整个郾城上方都笼罩着一片柔和的雾气,伴着晚霞鲜红的光辉,使人感到温暖的同时,又无法忽视它的壮阔与美丽。

“怎么样?是不是很美?”李墨言轻声说着,好似是自言自语,又好似是在跟怀中的阿芙说着。

“很美……”虽然知晓李墨言听不到她说话,但飘在一旁的阿芙仍旧情不自禁地回答了出来,看着那惑人的景色,表情迷醉。

“你若是就这么死了,怎么能和我一起摄住这美丽呢,所以阿芙,赶快醒过来吧,在我还没有后悔之前。”李墨言贴着怀中阿芙的脸颊,低声地说着,像是诱惑人的魔鬼,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阿芙无力地苦笑了一下,这算是对她的承诺吗,李墨言从来不是会轻易许下这样诺言的人,只是现在,似乎稍稍晚了一些呢……

山风吹来,他的衣袂轻轻飘起,微微有些散乱的发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但那身影却是说不出的孤寂,阿芙忽然有种想要仅仅抱住眼前这人的冲动,忽然想起李墨言知晓我会死那一刻的表情,那般地记忆铭刻,终其一生,许是也无法忘记了……

“你还是不愿醒来吗,看来是我低估你了,既然这样,我变成全你的心意,你若是死了,我是不忍把你埋在土里的,那些肮脏的泥土会玷污了你,你的面前是万丈深渊,我会将你放在这里,你将会与这美丽的景致永远地待在一起,这样你开不开心……”依旧是那般温润入水的声音,但听在阿芙的耳中,又似乎少了些什么,让人莫名地胆战心惊,她差点就从半空中跌下来,这死狐狸也太狠了些,就算她死了,也好歹给她留个全尸吧,再说,她好像还有点气吧,最多也算是半死不活,就这么狠心地要把她扔下万丈深渊,他到底是有多恨她啊

阿芙恶狠狠地看向李墨言,却看到他嘴角噙着的那一抹温柔的微笑,那笑容清澈干净地仿佛这世上一切纷扰全与他无关,除了微笑,他不需要再做任何的事情,过往云烟,俱已经升华散尽,一切的一切,都与他再无任何干系。

那一瞬间阿芙突然非常地难过,说不出为什么,她就是无法忍受那样子的他,yīn谋算计,权利,猜疑,伤害……一切阻隔在他们之间的东西,都比此刻的云淡风轻要强。

阿芙看着他慢慢向前走了两步,他的手慢慢地松开,面上依旧带着那淡然地微笑,似是再无声地说着:我不会等待这样的你,现在便要彻底忘记你,你的一切,都不会再我身边留下……

阿芙看着自己的身体从李墨言的手中慢慢离开,xiōng中似乎积聚了一团气,涨得她无法忍受,想叫又叫不出来,忽然间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终于喊了出来:“混蛋……”

明明在阿芙的心中是如雷一般的声音,可听在耳中却虚弱地比蚊子叫还不如,她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此时她才感觉到浑身散架了一般地疼痛,而身体已经缓缓向下坠落,她想呼救,却使不出一丝力气,到最后,还是要死吗……

忽然,她看到那高大的身影俯冲到她的面前,紧紧地将她护在怀里,而他们也停止了下坠,下一个瞬间,他们却又是已经站在了悬崖之上,阿芙只是紧紧地拽着抱着我那人的衣襟,好似要使尽全身的力气一般,虚弱却是又极其凶恶地说道:“李墨言……你最好,不要死在我的前面”

阿芙并没有看到李墨言的表情,只是觉得他抱着自己的手似乎又紧了几分,用雨过天晴一般明朗地声音说道:“……我尽量。”

阿芙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又活过来了,后来太医们为她把脉的时候,均是啧啧称奇,明明前一刻已是伤及五脏六腑,活下来的希望渺茫,李墨言抱着我身体离开的时候,呼吸也已经几乎没有了,却又这般神奇地活了过来,太医们也无法找出合适的理由来解释,但阿芙却一直坚信,谈绝对是为了活着要与某人报仇,不然她就算是死也会死不瞑目的

阿芙的身体底子一直还算不错,虽然这次的伤势确实十分严重,但经过许多天的调养,也总算是恢复了些元气,这几天李墨言虽然忙地不可开交,但每天晚上还是会抽出一些时间来看她,虽然阿芙很少有给他好脸色看,谁叫某狐狸连死都要让她死得尸骨无存呢

用了几天的时间,窦家的那些叛军也算是全部清剿了,李墨言倒是没有赶竟杀绝,愿意投降的他也会接纳到自己的军队来,毕竟齐王那边的隐患可是还没完全清除,朝廷方面的兵力自然是越壮大越好了。

阿芙后来才听说,那窦清玄是被李墨言亲自斩于刀下的,就在阿芙坠城楼后不久,似乎死状还十分凄惨恐怖,但是阿芙却也一句没有向李墨言追问过,她觉得有些事情,大家还是都放在心里的好,点破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死生【六月中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死生*

第一百五十九章 李思温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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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李思温的野心

阿芙自从活过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小七,这让她十分地困惑,明明那个时候,他的反应那么激烈,为什么她现在好了却又不见人影了呢。

李墨言对此却是不可置否:“或许他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你,觉得没脸见你,才没有出现在你面前的吧。”

阿芙躺在床上,却是看着李墨言yīn阳怪气地回道:“最起码人家不会让我尸骨无存,趁着我还没死透的时候就要把我扔下悬崖去。”

李墨言放下手中正看着的奏折,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地将阿芙揽到怀中抱紧,也不解释什么,只是这样温柔地拥抱着,让她本是理直气壮地怨气,顿时蔫了下去。

“对了,前几日我在养伤,也忘了告诉你,死牢里的那些死囚,我全都给放出来了,我允诺了他们,若是能杀敌十人,便免去他们的死罪,将他们编入朝廷军,我不管你答不答应,反正我既然说了,就绝对不能食言的。”阿芙靠在李墨言的怀里,脸颊微微泛红,另换了个话头说道。

“呵……像是你会干的事情。”李墨言闷声笑着,在阿芙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你放心,这事儿庞统早便跟我说过了,你的允诺我也都兑现了,只是那些死囚们,也是颇有些性格的……”

“这话怎么说?”阿芙听出了李墨言的话中另有深意,便抬起头问道。“他们不愿意编入朝廷军,而是要自称一军,只归你统领。”李墨言似笑非笑地看着阿芙,话语中颇有些调侃的味道。

“这样啊……那你有没有跟他们说,说我是个女的,还是这吴国的皇后娘娘?”阿芙倒也没有想到那些个死囚会提出这种要求,略略有些惊讶地追问道。

“自是都与他们说了,奈何阿芙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他们知晓了你的身份后好像更是坚定了要跟随你的信心了呢。”李墨言很是无可奈何地回道。

“那你是怎么说的呢?”阿芙用满含着希冀的目光看着李墨言,那模样像极了一只想要得到奖赏的小狗,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他。

李墨言的心情似乎十分的好,揉了揉阿芙滑软的头发,轻笑着说道:“我已经将他们和你原先那对兵编在了一起,组成了一支专属于你的军队,你可满意了?”

阿芙开心地眯了眼,凑上前去亲了李墨言一口,嘻嘻笑道:“满意,满意,自然满意,看来这次又死又活的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把,最起码我还收获了一支能够以一敌十的虎狼之师,今后看谁还敢欺负我”

“向来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吧,我亲爱的妹妹。”李墨言看着阿芙这般嚣张的模样,轻笑着打趣道。

“哥哥可莫要忘了,好像每次都是你把我欺负的很惨,我可是一次都没有报仇回来呢。”阿芙眯着眼看李墨言,很是yīn测地威胁道。

“随时奉陪。”李墨言轻轻浅浅地笑着,温柔地将阿芙搂在怀中,“睡吧,时辰不早了,你的伤还没完全好,还要好好休息。”这般说着,也不顾阿芙的抗议,脱了外衫,便搂着她在床上睡下了。

阿芙很是气闷地靠在李墨言的怀中,对此人霸占了自己半张床的恶行敢怒不敢言,自从她受伤之后,李墨言每晚在她房间里看完了奏折,便一定会抱着她一起入睡,还美其名曰就近照顾,却是一点都不注意影响啊影响,虽然这边方圆十里都是他李墨言的人,但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两人有一腿吗,可怜阿芙有伤在身,无法对抗邪恶势力,只能委曲求全啊。

阿芙的伤好的很快,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已经又能下床走动了,身体已经恢复到了受伤前的状态,又是让那些太医们一阵啧啧称奇。

这一个多月来,郾城的局势也慢慢恢复了稳定,窦家的余孽已经完全肃清,朝中的大臣们似乎也已经习惯了现在这种李家当权的局面,对于一直抱恙在身的皇帝也再不抱有什么希望了,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惜,好久终究不长,齐王自上次被李墨言打退之后,虽然带着剩余的兵马退回了浏阳,但他又怎么可能就甘心这么放弃了呢,为了夺权,他已然已经不择手段了,当阿芙知晓齐王竟然与金国暗中勾结,想要与金国联手,一起攻打郾城的时候,她着实是吃了一惊,很是惊讶地与李墨言问道:“这个消息可靠吗,虽然那齐王确实不怎么聪明,但也不会笨成这般模样吧,那金国皇帝狼子野心,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还不把吴国一举吞并了,难道那齐王没有想到这一点吗?”。

“齐王自然是应该想到了,他想来也是要破釜沉舟,他知晓经过这次之后,我一定会再次集结兵力去讨伐他们,与其这般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攻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至于金国那方面,他应该也是经过仔细考量的,不会让他们集结太多的兵力进来。”李墨言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解释道。

“可是这件事情齐王应该是进行地极其隐秘的吧,再说了,浏阳与郾城何止千里,哥哥怎么这么快就知晓这个消息了呢?”阿芙此刻才想到这个问题,很是疑惑地看着李墨言问道。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李墨言轻描淡写地避过了这个话题,又是说道:“齐王既然想要勾结金国,那我便让那金国自顾不暇。”

阿芙看着李墨言那招牌似的温和笑容,知晓那金国定是要遭殃了,第二日,那李墨言便下了一道圣旨到李家,圣旨的内容大概是这样,因为原先的和亲公主突然失踪,金国与吴国和亲因此耽搁了下来,金国最早与吴国求娶的是李家五小姐,当时因为李家小姐忽然得了怪病,才会中途改变的人选,既然现在李家小姐的病已经痊愈,自然还是要让李家小姐嫁去金国。

旨意下发到李家的时候,袁氏因为这打击,差一点就昏倒了,而李思温却是一反常态的平静,因为出发是时间选的很急,当初和亲的东西全都完好的保留了下来,所以也不需要做太多的准备,所以三天之后,李思温就要随着和亲队伍前往金国,袁氏几乎没有时间进宫与李墨言质问,那可是他的亲妹妹啊,他怎么狠心将她送到那虎狼之地去呢。不过到最后,袁氏也没有见到李墨言,李墨言既然已经做下了决定,就不可能会再有一丝改变的余地。

出发前的那一晚,袁氏在李思温房中,拉着她的手默默地流眼泪,有千言万语想要与她叮嘱吗,一时之间却又难过地什么都说不出来。

“娘,你莫要再哭了,女儿此次去金国,也并不如你想的那般危险,我是以公主的身份前去,金国的皇帝总要顾忌一点吴国的面子的。”李思温却是难得的平静,一点也不像第一次知道要和亲时那般的愤怒慌张,显然这段时间的种种遭遇已经让她成长了许多。

“温儿,都是娘的不对,若是娘当初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是帮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让你嫁出去,那你现在也不用沦落到要去金国那虎狼之地了。”袁氏红着眼眶,仍旧是止不住地流着眼泪,悲戚地说道。

李思温却只是柔声安慰着袁氏说道:“娘,其实我觉得去金国没什么不好的,您也知晓金国自从上一任皇后病逝之后,后位便一直空悬,女儿此次嫁过去,立马就会被册封为贵妃,相信凭着我的容貌与手段,定能让金国的皇帝封我为皇后的,若是再能生下一个嫡子,我便是金国将来的皇太后,到时候,女儿我还怕什么呢,以往的任何仇怨我也都有机会慢慢报了。”

袁氏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有这般大的志向,微微愣了愣,颇有些担心地说道:“温儿,娘知道你心中还是很恨阿芙,可是娘也不希望你为了报仇就赔上自己,金国的后宫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娘宁愿你明哲保身,也不愿你为了争权夺利而丢了性命啊。”

“娘您放心,我自己有分寸的,这和亲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坏,或许是我翻盘的唯一机会了。”李思温的眼神中闪烁着灼灼的复仇火焰,似乎要灼烧一切。

阿芙知道和亲的人选竟又是李思温,倒也是颇有些奇怪,但她也没有直接去问李墨言,既然他这般决定了,那自是有他的道理的,想到李墨言曾说过要让金国自顾不暇,便也隐隐有了些猜想,这李思温莫不是其中关键的一颗棋呢。

李思温很快便随着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出发了,阿芙与李墨言都没有去观礼,阿芙是觉得没有意思,而至于李墨言,阿芙觉得他可能纯粹是不想面对袁氏那怨愤的目光,虽然也极有可能袁氏会认为这件事情是由她唆使的,不过既然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再追究谁的主意,又有什么用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李思温的野心【六月中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李思温的野心*

第一百六十章 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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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合作

“今天带你去见一个人。”李墨言轻轻吹开茶水上漂浮着的茶末子,缓缓与阿芙说道。

这个时候阿芙正饶有兴趣地摆弄着一个九连环,听李墨言这般说,抬起头来看着他笑道:“要我俩亲自去见是那个人,想来不会很简单呢。”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那人你原先应该也见过的,只是这次有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商榷,我想着还是带上你比较好。”李墨言的笑在茶水热气的氤氲下,颇有那么些不真实。

阿芙低着头思忖了一会儿,方才放下手中的九连环,走过去拉着李墨言的手说道:“那还等什么,快走吧。”

李墨言只是轻笑着看了阿芙一眼,便带着她出宫去了,阿芙依然着了男装,看着马车在郾城街道上行驶着,直到那马车停在了使馆的门前,方才隐隐知道了他们这次要见的人是谁。

白翎羽这个相貌丝毫不逊色与李墨言的金国皇子,阿芙虽然仅仅见过一面,但对于他的印象却仍旧是十分深刻的,因为他看自己的眼神,十分让阿芙不舒服,有一种让人无所遁形的压迫感,所以知晓今日要见的人是她,心中倒是微微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怎么了?”李墨言很敏锐地发现了阿芙的不对劲,将她扶下马车,俯身在她耳边询问道。

阿芙摇了摇头,浅笑着说道:“许是身体还没完全好,坐这马车便觉得有些头晕呢,应该很快就会没事的。”

李墨言闻言也没有多问,只是握了阿芙的手,往里头走去,使馆的内部颇为奢华,本来就是专门为了接待别国的来使的,装饰建筑上自然是不能太过寒酸,不然便显示不出吴国的国力与气派。

李墨言这一次是悄悄过来的,所以并没有惊动许多人,由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子带路,二人很快便到了一个专门接待客人的旁厅,那白翎羽此时正一派悠哉地坐在里头喝着茶水,形容闲适。

见到李墨言与阿芙进来,那白翎羽方才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对他二人作了一揖,浅笑着说道:“白某恭候多时了,李大人请坐。”

这般说着,白翎羽便用手示意了一下他对面的两个位子,她并没有说破阿芙的身份,只是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阿芙只觉得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但面上却也没有表现出来,与李墨言一起在椅子上坐下之后,侍女们很快上了茶水便全部退了下去,厅中顿时只剩下了他们三人,阿芙好似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水,却是时刻注意着拿白翎羽的举动。

那白翎羽缓缓地饮了口茶水,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墨言说道:“李大人您能亲自来见我,还真是让我万分荣幸,只是不知寻我是有何事?”

李墨言轻笑了一下,也是缓缓开口说道:“十一皇子此刻虽是身为质子,但怎么说都是金国的皇子,身份尊贵,我看皇子您的模样,也不像是那等屈居人下之人,我便开门见山地与嬷嬷说,我欲与你做一宗交易,您可愿意?”

“那便要看看是何种交易了,我这人胆小,若是累及到自身性命的事情,我可是也不敢做的,其实在吴国做质子也没什么不好,每日好吃好喝地被伺候着,也不用老是担心背后会有人捅刀子,生活很是惬意啊。”白翎羽这般说着,还颇为享受地眯了眯眼,好似真心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皇子说笑了,李某别的不敢说,但在看人这一项上面,还是多少有些功力的,皇子定不是您说的那般贪生怕死之辈,您应该也听过一句话,‘富贵险中求’,若我是你,自是不甘于一辈子在别国做个寄人篱下的质子的。”李墨言依旧是笑着,笑容如春风般地温暖人心,却又蛊惑人心。

白翎羽也是笑,与那李墨言对视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李大人的提议倒是也不错,只是……你也知晓我父皇正值盛年,金国可是与吴国不一样,政权和兵权可是全都掌握在我父皇手中的,想要从他手中夺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这个我自是知晓的,但……若是你父皇不幸驾崩,那事情不是就简单的多了吗。”李墨言微微眯了眼,笑容里似乎透出一抹yīn谋的味道。

白翎羽好半晌没有说话,随即莞尔:“看来李大人早就已经布局好一切了,若我还不接下这差事,就未免太过浪费你的苦心了,那么李大人您就说说看吧,条件是什么,想来你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就帮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吧。”

“与皇子这般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许多,我也不会提太过过分的要求,只要你坐上皇位后,便承诺十年之内不能举兵进犯我吴国,怎么样,这要求对您来说,应该是再简单不过的了吧。”李墨言轻描淡写地说着,却一丝拒绝的余地都没有留给那白翎羽。

白翎羽的眼波流转了一下,却是一点也没有犹豫,微笑着淡淡回道:“可以,李大人的这个要求确实一点也不过分。”

“那我们便一言为定。”李墨言似是很满意这么快就与白翎羽谈妥了条件,唇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模样。

阿芙一直坐在李墨言的身边,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她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墨言许是早就打了主意要做掉那金国的皇帝,但其实她不觉得他们帮了那白翎羽他就一定会遵守约定,金国如此野心勃勃的一个国家,真的能忍住十年不吃他们吴国这块肥肉,阿芙觉得这事情实在不靠谱,但她却不知为什么李墨言这么容易就相信那白翎羽了呢,难道那白翎羽还有什么把柄在李墨言手上?

阿芙偷觑了眼白翎羽,正巧他也看过来,两人的目光一接触,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便愈发强烈了,阿芙有些不自然地收回目光,却听那白翎羽又是突然开口说道:“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李大人能否答应我。”白翎羽意味深长地看了那阿芙一眼,看得她更是莫名地心慌。

“此次我回金国,路上定是险阻重重的,我听闻皇后娘娘手下似是有一只骁勇善战的虎骑,不知能否让皇后娘娘一路护送我会金国呢?”

阿芙倒吸了一口气,看怪物一般地看着那白翎羽,心中暗骂着:这人不是有毛病吧,哪有让堂堂一国之后护送一个敌国质子回国,这等荒唐事也亏他想得出来。

李墨言的反应倒是没有阿芙那么大,只是微微有些奇怪地问道:“十一皇子,恐怕这有失体统吧,若是你想要人护送,李某自是会为你准备一队精良的士兵,绝对不会比皇后手下的那群士兵差,而且皇后娘娘又只是一个柔弱女子,似乎也不适宜长途跋涉陪您回金国去吧。”

那白翎羽沉默了良久方才说道:“李大人,虽然我知道这有些不合规矩,但我有些话想和皇后娘娘单独谈谈,不知能否通融一下?”

李墨言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偏头看了看身边的阿芙,见她也是一脸狐疑的模样,便点了点头应道:“可以,只是我希望时间不要太长了,不然若是传出去,对皇后娘娘的声誉不好。”

阿芙倒是没有想到李墨言会这般容易就答应了,微微埋怨地看向他,她其实真的很不想单独面对那白翎羽,这人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不舒服了,还没等她说些什么,那李墨言已经站起身来,往厅外走去。

房间中顿时只剩下了阿芙与白翎羽二人,阿芙强撑起笑脸,对着那白翎羽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不知十一皇子这般故弄玄虚,是要与本宫说些什么呢?”

白翎羽给自己的杯中添了些茶水,也不急着回话,喝下几口茶水之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道:“我听说皇后您是李家女子,但却并不是在李家长大的,是在十一岁那年父母都相继离世以后,才来到这郾城寻找祖父祖母,最后认祖归宗,在李家住了下来,我说的对吗,皇后娘娘?”

阿芙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慢慢萦绕在心头,面上却是看不出一丝破绽,装着不在意地回道:“我的身世也不是什么秘密,许多人都是知晓的,怎么,十一皇子就想要与我说的就是这些无用的废话吗?”。

白翎羽依旧那般随意地笑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皇后娘娘莫要心急,只是我前几年还在金国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奇特的女子,为何说她奇特呢,长相极美,却是忘记了一切前尘旧事,只知晓自己叫做阿芙,很巧呢,我记得皇后娘娘的闺名之中好像也是有一个‘芙’字的呢。”

听到这里,阿芙再傻也知晓那白翎羽要与自己说什么,索性也不再伪装下去,只是很平静地继续问道:“你是在什么地方遇见阿芙的?”

“在一家青楼中……”白翎羽慢悠悠地说着,一面也是紧紧注意着阿芙面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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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阿芙”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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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阿芙”的下落

阿芙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头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其实当年与李墨言坦白身份之后,她也有让李墨言再去寻找一下那被马贼抓走的“阿芙”,只是那一群马贼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竟是寻不到丝毫的踪迹,这件事情也便这般不了了之了,其实她一直觉得“阿芙”并没有死,说是她为自己当时的行为寻找心理慰藉也好,在这异世里,她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那个单纯的小女孩,她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如果当初她没有冒认下“阿芙”的身份,而是马上让李墨言去救被马贼劫走的她,那她二人的命运又会变成怎样呢,只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既然事实已经是这样了,那便也只能按照既定的轨道走下去,只是那个“阿芙”,似乎过得并不怎么好。

“你不用太过担心,她人虽在青楼里,但并不是那里的ji女,她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也不是一个蠢人,知晓自己的模样太过招人,就用了些手段把自己弄得又黑又丑,只是一个在厨房做事的小丫鬟罢了。”白翎羽似是看出了阿芙是脸色不好,似笑非笑地与她解释道。

阿芙稳定了一下情绪,却是用疑惑地目光看向那白翎羽道:“十一皇子堂堂一介皇子身份,就算是去逛青楼花舫,也不应该无缘无故逛到厨房那种腌臜地方吧,怎么这么巧就正好遇上了‘阿芙’呢?”

白翎羽轻笑一声,解释道:“或许这便是缘分吧,那一日我喝多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里,正巧看到一个小丫头拿剩菜剩饭在那里喂猫,觉得有意思便多看了一会儿,后来她与那猫玩耍的时候,那猫不小心将剩菜弄到了她的脸上,她用水洗了脸,我才看到了她的真实长相,说实话,我当下还是很惊艳的,那时她不过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却是已经出落地十分美丽了,处于好奇,我便立刻现身与她攀谈了一会儿,却发现她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记不得了,顿时便更好好奇了,当日就与老鸨赎了她回去,后来,她就成了我府中的一个丫鬟。”

“那你可有询问她,是怎么沦落到那青楼的?”阿芙继续问道,虽然是很俗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不过总算“阿芙”的运气还算可以,被人救出了那个火坑,既然这白翎羽对她颇有兴趣,她后来的日子应该过得还可以吧。

“我问了,但她却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有记忆以来便被一个人贩子卖给了青楼,我想着她应该是之前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对之前的记忆模糊,后来我将她接回府之后,倒也是寻了大夫帮她瞧过,也查不出什么来,想来是她潜意识里不想想起,才会封存了那一段记忆的吧。”白翎羽这般说着,语气中隐隐透出一股怜惜,看模样与那“阿芙”的关系并不一般。

阿芙沉默了一会儿,心里想着,那“阿芙”到底是在遇到山贼之时失忆,还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失忆的呢,不过不管怎样,有时候能忘记那些让自己伤心悲痛的回忆,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不过‘阿芙’在我府上住着的这几年,也并不是一点都未想起前尘往事的,至少,她记起了自己父亲的名字,本来我也只是想帮着‘阿芙’寻找一下,看看是否能够帮助她找到家人,便命人多方打探,谁曾想,‘阿芙’那父亲却真是来头不小呢,竟是吴国世家李家的公子李诚合,虽说早年就被逐出家门,但那身份却还是在那里的,只是那李诚合膝下却仅仅一个独女,而那人却正是皇后娘娘您呢,您说这事情奇怪不奇怪?”白翎羽见阿芙没有言语,却是浅笑着,又缓缓与阿芙说道。

阿芙此刻心中早已有了底,知晓那白翎羽恐怕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难怪为何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自己不过一个李家的冒牌货,却是能爬到皇后娘娘的位子上,在他的眼里,自己定是那种心机深沉、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女子吧,不过事实倒也确是如此的。

“十一皇子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那本宫也不与你兜圈子了,你此刻与本宫说这些,又是有何用意,是想让本宫跟那真正的‘阿芙’退位让贤,即使本宫想让,你觉得‘阿芙’能坐得稳本宫的位子吗。”阿芙的面上没有一丝被人识破身份的慌张与无措,依旧是气定神闲地与那白翎羽说道。

那白翎羽的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却也依旧是笑道:“皇后娘娘说笑了,‘阿芙’与你本就不是同一类人,她心性纯良,做不来那等勾心斗角之事,再说娘娘您能做到今日的位子,也全凭的是您的个人本事,与旁人无关,你现在所拥有的东西,哪是别人那么容易就能轻易夺走的。”

阿芙听白翎羽说了这番话,这才完全放下了心来,看来这白翎羽并不没有打算拆穿她的身份,那他今日与自己说这么多,想来是另有目的的。

果不其然,那白翎羽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不过不管怎样,娘娘您用了‘阿芙’的身份那么多年,让本来应该是千金小姐的女子记忆全失,又流落青楼,差点就沦为了那最下溅的ji子,难道您心中就一点没有愧疚吗?”。

“那你想让本宫怎么做?”阿芙看着那白翎羽冷笑着,他既是想拿这件事情威胁自己,又何必说那般冠冕堂皇的话语,好像只是仅仅为了那‘阿芙’打抱不平一般。

“皇后娘娘果然是绝顶聪明之人,我方才也已经说过了,让皇后娘娘亲自护送我回金国。”白翎羽微微眯了眼,轻笑着说道。

“为何一定要是我,方才李大人也说过了,会派精良的士兵护送你回国,不也是一样的吗?”。阿芙看着他,奇怪地问道。

“我也不瞒娘娘,我不相信李大人,他既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了我父皇的性命,我又怎么知道他会何时取了我的性命呢,但皇后娘娘则不一样了,我毕竟照顾‘阿芙’这么多年,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了,想来您也定是对我心存感激的吧,而且难道您就不想去金国看看‘阿芙’现在过得好不好?”白翎羽含笑看着阿芙,言语中却带着几许威胁的味道。

阿芙自然听出了那白翎羽的要挟之意,心中虽暗恨,但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冷冷地说道:“十一皇子还真是看得起本宫啊,本宫还真是不答应不行了。”

“那就多谢娘娘了。”白翎羽起身与阿芙俯身一拜,面上的笑容很是可恶。

阿芙被人要挟,心中自然是十分不痛快的,也懒得再与那白翎羽做表面功夫,面色不善地离开了,走到驿馆门口的时候,李墨言垂手站在那里等候,便也不说话,只是黑着一张脸上了马车,李墨言则也是没有多问什么,跟着她一道上了马车。

一路上阿芙只是看着外头的风景发呆,不知再想些什么,只是那脸色却是一直没有好转,李墨言倒是也极耐得住性子的,见阿芙不说,他也便不主动问,最后倒是那阿芙憋不住了,转过头来看向那李墨言问道:“哥,白翎羽这人可以杀了吗?”。

“怎么你想杀了他,这倒很是难得啊,我与你相处了这么久,很少看你主动说要杀某一个人的,看来那白翎羽倒真是把你得罪惨了呢。”李墨言看着阿芙微微皱着的眉头,饶有兴趣地说道。

阿芙承认自己在于杀人这一块上面,绝对做不到毫无压力,毕竟来自法治社会,那从小养成的观念还是很难更改的,这点她永远做不到李墨言的狠决,只是这次她真的动了杀心,那个白翎羽握着自己这么大一个把柄,变数实在是太大了些,而且他又是与自己站在敌对面上的,且真正的‘阿芙’又是在他的手上,那一天用这个捅自己一刀,那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可都要功亏一篑了。

“其实比起他,我更想杀了哥哥,难道哥哥你不知道吗?”。阿芙看着李墨言那一付幸灾乐祸的模样,心里头更不舒服了,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哥哥我实在是荣幸之至啊,毕竟能让阿芙这般时常惦记着,也让哥哥我很开心呢,再说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李墨言很不正经地与阿芙调侃着,那模样好像就等着阿芙快些去杀他呢。

阿芙翻了个白眼,决定无视眼前这只无赖狐狸,语气正经地问道:“别闹了,我与你说正经的,你还没回答我呢,到底能不能杀那白翎羽?”

李墨言见阿芙一派认真的模样,便也不再与她玩笑了,只是摸着下巴缓缓回道:“恐怕暂时还不行,金国皇帝一驾崩,底下的那些皇子们就会立刻开始夺位,我之所以要帮着那白翎羽夺位,就是因为他在那金国并没有什么强有力的支持势力,若是他一登位,光要铲除异己,巩固皇位都需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便也没有功夫再来管咱们吴国的闲事了。”

阿芙听着李墨言的解释,也觉得挺有道理,不过却是更佩服那白翎羽的狗屎运,却还是不甘心地说道:“哥哥你也不是没看出来,那白翎羽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我看他并不会乖乖履行那十年之内不侵犯的承诺,到时候,咱们还不是得不偿失。”

李墨言却是微微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道:“我本就没打算他会是信守承诺的人,不过他现在既然写了这承诺给我,以后他若是公然毁约,那作为一个不守信用的帝王,在百姓和麾下将士们面前的威信自然便降低了许多,那就正好给了咱们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灭了他们,那金国也早晚是我的囊中物。”

阿芙本就知晓李墨言的野心不小,原来他的理想确实远大啊,想做秦始皇,统一六国。不过凭着他的能力,倒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心中微微有些气馁,看来把白翎羽灭口这个愿望暂时是实现不了了,难道她真的要护送那家伙回金国,想想心中就十分气闷呢

李墨言看着阿芙那越来越纠结的眉眼,浅笑着说道:“你不想与我说些什么吗,能让你这般心神不宁,那白翎羽看来真是不简单呢。”

阿芙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应该要告诉李墨言知道的,便郁闷的开口说道:“那白翎羽知晓我的身份了,而且真正的‘阿芙’还在他的手里,他便用这个要挟我护送他回金国。”

李墨言听后沉吟了片刻,并看不出任何情绪,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那你便送他回金国吧,正好,把‘阿芙’接回来吧。”

阿芙怔了怔,倒是没想到李墨言会说这个,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说道:“哥哥,你想怎么处置‘阿芙’呢?”她此刻心中也十分矛盾,她从来都猜不透李墨言的心思,她竟然说要把‘阿芙’接回来,那又要以怎样的身份来安置她呢,还是……

李墨言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揉了揉阿芙的头,笑若春风:“我从不轻易许诺,但是一旦承诺过的事情,就绝不会改变,你是我选中的人,阿芙,我不会再轻易丢下你。”

阿芙想起了上次在悬崖之上李墨言抱着她的身体时说过的那一番话,心中不禁微微一动,他们真的能够共享权利吗,而她又真的能够信任他吗,或许吧,阿芙已经搞不清楚李墨言在她心中此刻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或许在这个世上孤独地太久了,便总会想找一个同伴,这般生活才不会太无趣……

“既然你说那‘阿芙’现在已经失忆,何不将她带回来,我知晓你心软,定不会让我杀了她的,那便养着就是,大不了再给她弄个大家闺秀的身份,嫁个门当户对的身份,那白翎羽即使知晓这真相,也是口说无凭,到时候只说他居心叵测,妄图诽谤咱们吴国的国母,自是不会有人相信他的,也不能真拿这个要挟你。”李墨言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无所谓的说道。

是了,是她当局者迷了,当初她与‘阿芙’调换身份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十一岁的**,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当初识得阿芙的那些人,想来现在见着也不一定认得出了,当事人阿芙又记忆全失,又有谁能证明她就是假的呢,毕竟阿芙的父母早亡,与她最亲近的人也是都死绝了,并没人知晓这阿芙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征,她又何必为了白翎羽的威胁而自乱阵脚呢。

“既然如你所说的那般,白翎羽的威胁不足为惧,那又何必要我亲自护送她回金国呢。我堂堂一个吴国皇后,做这等事情也未免太荒唐了些。”阿芙自是不想去金国的,这一去也不知晓一路上会有多少意外,自然是不想去冒险。

“此次让你去金国,自然不只是接回那‘阿芙’那么简单,齐王与金国勾结,我想让你去帮我找回他们相互勾结的证据,只要将齐王通敌叛国的证据昭告天下,那他在这吴国也再无立足之地了,朝廷便可以用最小的兵力地剿灭他。”李墨言不论做任何事情一向都是思虑周全,这次自是也不例外。

又把她当炮灰,阿芙气鼓鼓地想着,不高兴地说道:“这等事情也不一定要我去做的,你手下那么多能人,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帮你完成的吗”

“我只相信你。”李墨言看着阿芙的眼睛,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这一句话,“所以你必须要去,我相信凭着你的能力,定是能顺利办成这件事的。”

阿芙听着李墨言那不容置喙的语气,也知晓她这个金国之行想来是一定要去的,心中虽然不甘,但也没办法反抗,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压倒那李墨言,自己翻身做主人呢。

“既然已经决定,那三日之后便动身吧,我估计着等你们到了金国,金国的皇帝也差不多没命了,到时候你帮着白翎羽夺了皇位,那时也正好能趁乱把齐王叛国的证据取回,这几**便好好准备一下。”李墨言说完这番话,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他与阿芙微微一笑,便掀了车门下了马车,只留下阿芙在里头气得直磨牙。

可惜阿芙心中气还未平顺呢,就已经被李墨言打包送上了去往那金国的马车,因为此次护送那白翎羽回宫并不是能够张扬的事,所有车马之类都并不十分奢华,朴实的紧,阿芙那一千亲兵也俱是一派普通人的打扮,一行人低调上路,阿芙也是改换了男装,毕竟她这皇后娘娘的身份还是能捂多严实还是得捂多严实的,不然让人家知道吴国的皇后往金国跑,那她这皇后还真是当到头了。

这一路上,阿芙都是单独坐在一辆马车上的,贴身服侍她的婢女都是李墨言派来的人,素质都是相当的高,不仅服侍周到,而且看模样好像还都是会些功夫的,让阿芙也稍稍安心了些,可心中却有些想念小七了,原先有小七在身边,心中总是踏实很多,可自从她受伤之后,小七就好像人间蒸发一眼,她也不是没找过,可小七毕竟武功高强,哪里不能去,竟是寻不着一丝的蛛丝马迹,到后来阿芙也只有作罢,心中便有些侥幸地想着,大概等过一段时间,他就又会自己出来了吧,毕竟他可是答应过她,会陪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啊。

白翎羽那边倒是对阿芙也是极为客气的,他本就生的好,又态度温和,一点都没有身为皇子的倨傲性格,虽是金国皇子,但车队里众人对他却也都无恶感。

许是为了能够快些赶到那金国,车队的行进速度很是迅速,连着好几日都在拼命赶路,风餐露宿的实在很是辛苦,但众人却也都没有一句抱怨,终于在五日之后,到达了吴国与金国的边境处。

吴国边境封城常年是有重兵把守的,几乎吴国一半的兵力都驻守在这个小小的城镇,毕竟吴国与金国交战数年,却也是谁都不能打退谁,这边境自然便不能马虎大意,定是要派重兵时刻警戒待命的。

李墨言前些年也是在这封城待过好长一段时间,又连着好几场战役都打退了金兵,所以在封城的将士之中还是颇有些威名的,他几日前久已经飞鸽传书与这边的守将,所以车队一行人只是在这封城休息整顿了一夜,第二日便被放行了,而金国那一边的守将自是也认得他们的十一皇子的,当初便是他亲自送了白翎羽进到这吴国,所以今次看到白翎羽被放回金国,自然是喜出望外,准备了一桌酒菜为白翎羽接风洗尘,阿芙自也是在应邀之列,她此刻虽是做了一身男打扮,但身形骨骼依然一看便知道是女子,那守将也只当是皇子身边的妾室,并未有点破。

阿芙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也确实有些身心俱疲了,现在已经进到了金国境内,终于可以稍稍休息一下,那金国的守将名唤耶律铭,是金国数一数二武将之家耶律家的庶子,虽然是庶出,但从小体格健壮,武艺出众,虽不受家族重用,但却也有大志向,凭着从最低阶的士卒做起,几年之间也是累积了赫赫战功,十年便坐上了边境守将的职位,也当真实属难得。

这耶律铭似乎与白翎羽的关系不错,给那白翎羽办的接风宴很是丰盛,让最近一些时日一直都是吃着干粮的众人大大饱了口福。

第一百六十一章“阿芙”的下落【六月中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阿芙”的下落*

第一百六十二章 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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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汴京

“十一殿下,末将敬您一杯,当日您从末将这里前往吴国,末将便知晓您不会在吴国待太长的时间,今日终于看到您平安归来,末将心中甚是欣喜。”耶律铭举起酒杯对着白翎羽,语气中微微有些激动地说着,说完,便将那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耶律将军对本皇子的一番恩情,本皇子自是铭记在心的,将军是忠良之辈,本皇子一直都心存钦佩,今日便于将军不醉不归”白翎羽也举起了酒杯,很是激动地说着,语气中颇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两个大男人在那里拼酒,阿芙自是不会上去凑热闹,只是盯着身前的那些菜肴胡吃海塞着,反正她现在的身份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名门贵胄,自是不会有人来纠正此刻她的吃相有多么不雅。

耶律齐与白翎羽几杯酒下肚,便微微有些酒酣耳热了,那耶律齐也放松了许多,便试探着问道:“十一殿下此次去往那吴国不过半年时间,怎的这般快,那吴国的皇帝便愿意放您回来了?”

那白翎羽神秘地一笑,微微眯着眼,装着好似喝醉的模样说道:“那吴国的皇帝在不久前就不知得了一种什么怪病,虽无性命之虞,却只能躺在床上静养,这朝堂之事却是管不了了,朝中的事情便全部交给了那辅政大臣料理,那辅政大臣是个贪财之人,我又装作懦弱无能的模样,贿赂了那他好大一笔银钱,才让他松口放了我回国来,也算是我运气好,若是那皇帝还在,是铁定不肯放我回来的。”

“十一殿下果然福泽绵延,洪福齐天啊,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那耶律铭本就是武官,对朝堂上那些个弯弯绕绕的本也不是十分精通,虽觉得事情应该不是白翎羽说的那般简单,但他也没有去细想,反正现在白翎羽都回来了,至于究竟是怎么回来的,也不必再去深究了。

白翎羽笑了笑,又是喝了一杯酒,对那耶律铭说道:“耶律将军,此番我回国并不想惊动太多人,想等到一切全都安排好之后,才去觐见父皇,不知将军能否暂且与我保密?”

那白翎羽之所以会被派到吴国当质子,其中也是被其他许多位皇子陷害所致,耶律铭虽不是很清楚内幕,但大致还是知晓一点的,现在听白翎羽这般请求,也多少知晓他的一些顾虑,便点头应承道:“末将一直十分敬重十一殿下,今次您能平安回来,末将心中高兴,您放心,我定会替您保守秘密,不会坏了殿下您的大事的。”

白翎羽听后举杯与耶律铭致谢,而后又是随意地笑着说道:“什么大事不大事的,我也不过就只是想明哲保身,好不容易从吴国回了金国,自然还是想要平平静静地过上一段日子的。”

耶律铭也不说破,只是与白翎羽喝酒,一再保证不会将他回国的消息说出去,二人又是喝了一会儿酒,白翎羽似是随意地问起了最近金国的近况,那耶律铭也是知无不言,不多一会儿便说出了一个让白翎羽与阿芙都比较感兴趣消息。

“十一皇殿下,你回来的可也算是时候,吴国的和亲公主前几日也刚刚到了汴京(金国的都城),听说陛下在三日之后便会将那吴国的公主正式纳入后宫了呢,这也算是一件喜事吧,你回了汴京应该正好可以碰上。”耶律铭的脸已经被酒意染成了红色,微眯着眼睛,醉态迷蒙地说道。

“哦,这个我在吴国的时候也有听说,这和亲公主可是位不可多得的才女呢,父皇正回也算是得偿所愿了。”白翎羽将杯中的酒喝尽,慢悠悠地说着,嘴角却是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阿芙放缓了吃东西的速度,心中思量着,若是她猜想的没有错,那李墨言这次计谋的关键应该就是再那李思温身上,看来,三日之后,金国必会变天。

耶律铭又喝了几杯酒,面上的醉意更浓了,许是人喝醉了便会更加掩藏不住心中的八卦之魂,他看向了一直坐在白翎羽身边埋头苦吃的阿芙,笑容暧昧地与白翎羽说道:“十一殿下,不知您身边这位是何人,您可一直没有介绍呢。”

白翎羽与阿芙俱是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方才一直无视阿芙的耶律铭会忽然间发问,白翎羽立马笑道:“是我疏忽了。”说罢就指着阿芙介绍道:“这是我在吴国认识的一个之交好友,名唤李福,我俩兴趣相投,这次我要回国,他正巧也想来金国游览一番,我便带着他一同前来了。”

白翎羽的所说的阿芙的身份明显是很牵强,但阿芙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了,礼貌地与那耶律铭笑了笑。

耶律铭早就看出阿芙是个女子,自然知晓白翎羽这番话是胡诌的,只是也不点破,饶有兴趣地打量了阿芙一会儿,方才双手抱拳说道:“幸会幸会,原来是李公子,能让十一殿下这般看重,想来也定是以为饱学之士啊。”

“哪里哪里,不过就是十一殿下看得起罢了,还是耶律将军了不起,年纪轻轻便已经坐上了将军的位子,实在是佩服佩服。”阿芙也一抱拳,与那耶律铭寒暄道,心中也知道这将军定是想歪了,只是她一时也真是不好解释,只能将这笔账先记在那可恶的白翎羽身上。

寒暄过后,这下阿芙也加入到喝酒行列中了,不过好在耶律铭方才与白翎羽已经喝了许多了,所以没喝上一会儿,他便醉倒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而那白翎羽却好似一点事情都没有,依旧神态清醒地坐在那里。

阿芙的酒量还算不错,虽然后来陪着那耶律铭喝了一点,但最多也只是有些微醺,可看着白翎羽那精神的模样,便十分疑惑地开口说道:“殿下酒量很不错吗,耶律将军都醉倒了,您却是一点醉意也没有。”

白翎羽轻笑了下,甩了甩他那宽大的袍袖,笑着说道:“这酒可都还在这里呢,到我肚子里的不过尔尔罢了,不然我早也醉趴下了。”

果然是一等狡猾之人,也就坑坑耶律铭这种老实人了,阿芙看着白翎羽那宽宽大大的袍袖,觉得被他放倒的耶律铭还是很可怜的。

白翎羽叫了两个士兵进来,将他们醉倒的将军送回了自己的住所,而他与阿芙则也是起身往住所走去。

在路上,白翎羽却是颇为抱歉地与阿芙说道:“皇后娘娘,此次您秘密到金国,您的身份是万万不能暴露的,现下咱们已经到了金国境内,而您的这身打扮,说实话也实在破绽太多,所以我有一个提议也请您莫要见怪。”

“十一殿下有什么提议尽管说来便是。”阿芙也知道自己的男装打扮确实很容易让旁人看破,也便点了点头应道。

“我想让娘娘您暂且先扮作我的侍女,这样反而不太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只是要委屈娘娘一时,不知娘娘您意下如何?”

阿芙想了想,觉得这个也确实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便点了点头说道:“殿下这个提议甚好,为了我们的大事能够成功,这点小小的牺牲算不了什么,那等到明日我们离开这里之后,我便改换装扮,作为您的贴身侍女吧。”

二人商量完之后,便各自回自己的住所睡觉去了,这一晚阿芙睡得十分安稳,第二日早早起床,一行人便又要准备上路前往汴京了。

耶律铭亲自来与他们送行,看得出他与白翎羽的交情又深了几分,一个拥兵数万将军的好感,对于白翎羽这个皇子来说,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阿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路,阿芙也与伺候她的另几位侍女一起充当了白翎羽的侍女,掩人耳目,因为他们人数众多,这一路上倒还算是太平,只用了两日的时间,便已经到达了汴京。

因着阿芙带来的一千士兵实在太过显眼,便留下了他们在城外驻守,一切以阿芙的信号为指令,而她只留下了庞统和张翔几人准备与那白翎羽一起进城去,正好扮作了一行到汴京探亲的人群,倒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目,因为白翎羽熟练的汴京方言,城门的那些守卫对他们这一行人也没有任何怀疑,很是轻松地就让他们进了城。

阿芙坐在马车里,兴致盎然地看着车窗外与郾城街道截然不同的景致,金国民风彪悍,且人人尚武,所以金国的百姓从体格上来说就比那吴国的百姓要高壮许多,就连女子也大多是丰臀肥rǔ,并且也是以丰满来衡量美丑的,所以如阿芙这般瘦弱娇小的女子,若是放到金国,那绝对就是嫁不出去的滞销货,只是这般一来,金国女子的容貌就远远没有吴国女子那般精致美丽了,阿芙下意识地看了看坐在他身边面无表情的白翎羽,这家伙也算是个怪胎吧,生的一付比女子还要好看的面容,也怪不得他在金国混得不好呢,完全与国情不符吗。

白翎羽似乎发觉了阿芙偷窥的目光,缓缓看向她,微笑着问道:“怎么样,汴京是不是与你们的郾城有很大的不同?

阿芙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很不一样,不过说实话我还是更喜欢郾城,比之更多了一份底蕴,给人的感觉很是祥和安宁,而汴京……”阿芙思索了一会儿,方才吐出一个词:“浮躁,不管是城中的百姓,还是这里给人的整体感觉,都透着些浮躁与暴虐,我不喜欢。”

白翎羽依旧含笑地看着阿芙,缓缓说道:“看来皇后娘娘也是个爱好和平的人,确实,金国的百姓个个尚武,且争斗心强烈,金国的开国皇帝也是以武治国的,这个风俗自然便一直传承下来了,其实我很羡慕你们吴国,在郾城住了这半年的时间,我也不得不否认,那里更适合人居住,处处都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气氛,只是吴国的百姓们安逸太久了,等到真正的战争降临,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抵挡的住,而金国则不同,连妇人孩童都是可以拿上武器上战场杀敌的,这样一个全民皆兵的国家,皇后娘娘认为,还有什么能抵挡的住他们呢?”

阿芙沉默了,她真心地不喜欢战争,上一次只是那般小规模的守城战都已经死伤无数,更是让她差点丧命,她很难想象,若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战,那会是怎样的生灵涂炭,尸横万里,她不敢去想,她痛恨战争,所以她也想尽自己的能力去阻止战争。

“若是十一皇子真的登上了皇位,能够信守诺言吗,十年不侵犯我吴国,我觉得您骨子里并不是那么好战的人,两国交战,到最后苦的还是那些无辜的百姓,为何便不能和平相处呢?”阿芙很是循循善诱地说道。

白翎羽依然是轻笑了一下,看着阿芙说道:“皇后娘娘您还是太天真了些,有时候,帝王也并不是能够完全掌控所有的事情的,这一点您应该比我更清楚,金国本就是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国家,即使我不想与吴国开战,等到时机成熟,我底下的那些官员们自是会用各种方法催促我开战,若我还是迟迟不战,也许久会让人们认为我这个帝王胆小、懦弱、无能,想要重新选出一个强大的王来顶替我的位子,你说这样我怎么可能还能够安安稳稳地坐在帝王的位子上。

阿芙知晓白翎羽说的也有他的道理,毕竟每个国家的国情不同,但她依旧忍不住地反驳道:“虽然你说的那些也不无道理,但我真的很难想象有哪一国的百姓是会喜爱战争的,毕竟那可是代表着死亡,妻离子散,生灵涂炭,谁都不想自己的亲人死去,所以我觉得不能因为一群人的野心,而抹杀了所有人的想法。”

白翎羽听了阿芙的话语,沉思了片刻,淡淡地回道:“皇后娘娘却是非同一般,见解独到,你今日的话我记住了,或许你是对的,但不管怎样,这些也要等到我真正得到皇位的时候再说。”

对于这一点,阿芙倒是十分赞同的,现在他们在这里谈论这些确实远了点,毕竟那金国的皇位可还不是十拿九稳就能到他们手里的呢。

马车行使了半个时辰,终于缓缓停了下来,白翎羽跳下马车,对着正走下马车的阿芙说道:“这里是我的一座别院,但并不是以我的名义买下的,而且位置也比较偏僻,所以我们暂时住在这里,应该不会让人发觉。”

阿芙看了看那并不是很大的一座宅院,点了点头,确实看上去十分隐蔽的模样,阿芙走到白翎羽身边问道:“来之前一直忘了问你,你既是被发配到了吴国做质子,那‘阿芙’呢?你是怎么安排她的?”

“我还以为你对这个不关心呢。”白翎羽耸了耸肩,开口说道:“我只想‘阿芙’的长相太过惹眼,所以这些年我一直让她装扮地十分低调,我离开之前,便把她从皇子府调了出来,跟着一个我信得过的管事去看守另一座宅院。”

“那座宅院该不就是咱们眼前这一座吧?不少字”虽然这话时疑问的话语,但阿芙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她早就知道这白翎羽不简单,却不知晓他竟是早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不管被派到吴国当质子是被人陷害还是故意为之,只要他见到了自己,就正好可以用‘阿芙’作为要挟来完成他所要达到的目的,最次也是回到金国,只能说,这个白翎羽实在是太看得起她了。

“十一殿下果然是思虑周详之人。”阿芙微微冷笑着对他说着,而后便越过他,走进了宅子里,不管怎样,她实在是不喜欢被人算计的感觉。

白翎羽仍旧是一丝火气也没有,这一点上他倒是与李墨言很是相似,两人都是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情绪表现在别人面前,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阿芙与白翎羽一起走到正厅,早已有人去通知了这里的管家,他们刚在正厅坐下,那管家便小跑着进了正厅,管家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看上去十分忠厚老实,见到端坐在上手的白翎羽,那张黝黑的脸上满满都是不可置信地神情,似是强忍着激动的心情,仍旧上前与白翎羽恭敬地行了礼。

“丁管家,起来吧,不必多礼,这宅子你管理的很好,本皇子没有看错了。”白翎羽微笑着与眼前的这个管家说道,语气中不吝赞扬。

“多谢殿下,这是老奴应该做的。”那姓丁的管家似乎更加激动了,手脚都有些微微地颤抖了,缓缓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很是奇特,像是在笑,又像是要哭,阿芙觉得他许是太过激动导致颜面神经都失调了。

那丁管家好不容易总算是将情绪稳定了下来,看着他突然归来的主子,一付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白翎羽也看出了他的疑虑,依旧温和地开口说道:“本皇子回来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处理,个中曲折很是复杂,我现在也不方便多说……”

“老奴明白的,请殿下放心,定不会放出一丝风声去。”那丁管家自然明白白翎羽话中的含义,立马躬身保证道。

白翎羽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怎么没看见‘阿芙’那丫头?”

“回禀殿下,阿芙方才出去买东西去了,想来这时候也快回来了。”丁管家如实回答道。

“怎么让她一个姑娘家出去采买东西呢,宅子里头的小厮都是干什么用的。”白翎羽微微皱了眉头,颇有些不高兴地质问道。

“是这样的殿下,阿芙自从跟着老奴来了这宅院之后,这宅子上下的事儿大多都是她管着的,殿下您离开之前嘱咐过老奴让老奴好好照顾她,老奴本是不想让她辛苦的,可您也知晓阿芙是个倔脾气,说这宅子是殿下您的,她就必须要帮着殿下照看好了,便定是要事事亲力亲为,老奴也拦不住啊。”那丁管家的脸上浮上些无奈,小心翼翼地与白翎羽解释道。

“倒确实是她的性子……”白翎羽轻笑了一声,对着丁管家挥了挥手又吩咐道:“那你便去门外等着她吧,她一回来,你就让她来见我。”

丁管家立即躬身应下了,待他离去之后,阿芙方才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白翎羽说道:“看来殿下和‘阿芙’的感情好似不仅仅只是主仆之谊那么简单吧。”

白翎羽回身看向阿芙,轻笑了一声,“皇后娘娘想多了,我一直都只是把‘阿芙’当做普通的侍婢看待,确实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是这样吗……”阿芙微微眯了眼,“怕只怕襄王无心,神女有梦啊,毕竟你遇着‘阿芙’的时候,她可正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你又是她的恩人,而且……”又长得这般妖孽,这一句阿芙自然是没有说出来,“你说她有什么理由不芳心暗许呢?”

“看样子皇后娘娘好像很有经验似的,既然您都这般笃定了,那我再怎么否认,您也是不会相信的。”白翎羽很是无辜地摊了摊手,没再辩解什么。

阿芙正要开口再说什么,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那步伐的频率应是个女子,知晓定是那‘阿芙’回来了,也便不再言语。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一个身穿湖蓝色衣衫的女子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女子身形窈窕,骨肉纤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少女的娇媚气息,面上的肌肤虽是略显黝黑,但那精致的五官,水汪汪的大眼睛仍然昭显了她独特的美貌。

少女一进到屋内,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上座的白翎羽,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瞧,好似怎么都看不够似的,那双漂亮的眼睛已是氤氲起一团水雾,更添楚楚。

“阿芙,怎么愣在门口了呢,不认识我了吗?”。白翎羽微笑着看向进来的少女,眼眸中透出几许温柔。

少女似是一下子惊醒了过来,缓缓掩去面上的激动神色,故作镇定地走上前去,嘴角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恭敬地与白翎羽见礼:“阿芙给殿下请安,殿下安然无恙,阿芙心中甚喜。”

第一百六十二章汴京【六月中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汴京*

第一百六十三章 情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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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情深(上)

“不是与你说过了吗,与我不用那么多礼数的。”白翎羽从椅子上站起来,轻轻将‘阿芙’扶起,端详了她一会儿,方才又赞道:“不过才半年未见‘阿芙’,好似又出落地更漂亮了,若不是将这白皙的肤色涂黑,不知又要招惹多少男子的觊觎呢。”

阿芙闻言,俏脸瞬间便红了起来,虽然在黝黑的脸上并不怎么明显,但面上那害羞的表情,还是看得出她此刻的窘态。

“殿下老是欺负我,不与您说这些了。”‘阿芙’轻轻从白翎羽手中挣脱了出来,低垂着头,似是羞恼地说着,但面上依旧抑制不住笑意。

冤孽啊~~~~~~此刻在后头不动声色观察她二人的阿芙真想扶额长叹,就那‘阿芙’现在这般模样,说她不喜欢白翎羽谁会相信,可那白翎羽呢,阿芙向来觉得这个男人与李墨言一样的心思深沉,难以看透,这种人不可能轻易陷入一份感情当中去,而偏偏在女子面前却总是温柔以待,貌似深情,阿芙现在已经开始头疼了,这‘阿芙’既是对那白翎羽有情,又怎么会乖乖与自己回吴国呢。

这边阿芙正在烦恼,那边的‘阿芙’却是正沉浸在白翎羽回来的喜悦当中,双眼闪亮地看着他问道:“殿下,您回来真是太好了,您不知晓,当初您去往吴国的时候,我真担心您回不来了,现在您总算是回来了,我便放心了。”

“傻丫头,我不是与你保证过吗,一定会尽快回来的,你这是不相信我吗?”。白翎羽一如既往地温柔笑着,用亲昵的语气与‘阿芙’说道。

“我相信,这世上,我最相信的便是殿下了。”‘阿芙’的目光闪动,那里流露出坚定的信仰和淡淡的爱意,看得阿芙又是摇了摇头,轻声地咳嗽了一下。

白翎羽若无其事地看了后头的阿芙一眼,方才又与面前的‘阿芙’说道:“阿芙,我在吴国的这半年,可是十分想念你亲手做的红烧肉,我今日刚回来,可就迫不及待想吃了呢。”

‘阿芙’的眼神愈发亮了,连连点头说道:“殿下想吃多少都可以,我马上去厨房为您准备,您稍微等等啊,很快就可以吃了。”说罢,便又依依不舍地又看了白翎羽一眼,匆匆转身出了大厅。

阿芙看着她风也似离开的背影,又是冷笑一声道:“殿下,您说您只是把‘阿芙’当一般的侍婢,可看来她对您可已经是用情至深了呢,您想怎么善后这件事情呢?”

白翎羽安抚地与阿芙笑了笑,“皇后娘娘稍安勿躁,这点确实是我疏忽了,不过您放心,阿芙一向都是个听话的女孩子,若是我让她跟着您回去,她定不会拒绝的。”

阿芙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她也相信白翎羽的话,可心里终是有些不舒服,鬼使神差地问道:“殿下,我当真是很奇怪,‘阿芙’这般的女子,您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她呢?”

白翎羽笑了一下,竟也认真地回答了阿芙,“她确实很好,美丽,温柔,心地善良,而且也没有一丝野心,或许只是待在我身边做一个侍妾,便能让她满足,这样的女子,确实很难让男人拒绝,但就是因为她这般单纯,我就更是不忍心去伤害她,我以前也与皇后娘娘说过,‘阿芙’与您是不同的,她不适合任何的尔虞我诈,若是让她生存在那样的环境中,想来她就不会是现在这般样子了,我相信,你会给她一个平平静静,简简单单的生活,而跟在我的身边,却会是永无止境地不得安宁。”

阿芙听了白翎羽的话,沉默了下来,她向来是不喜欢“圣母”性格的人的,但恰好‘阿芙’就是这类人,可对她,阿芙却也讨厌不起来,或许人人都希望自己遇到的人是个“圣母”,但又有多少人愿意去当这个“圣母”,人性都是自私的,所以这世上的“圣母”其实很少,阿芙和白翎羽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遇到了“阿芙”,他们都想让她好好活下去,没有原因……

“那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她吗?”。阿芙是很少执着与一件事情的人,但对于“阿芙”,不知为何,她一直都是无法释怀的。

“这个重要吗,不管喜不喜欢,我和她都不可能在一起,那又何必执着与这个答案呢?”白翎羽显然豁达得多,看着阿芙说道。

阿芙沉默了,确实,既然无法相守,那何必不让“阿芙”在心中留下一份希望,让她相信,其实白翎羽对她也是有情的。

“白翎羽,你是第二个我觉得不想与你为敌的人。”阿芙抬起头,又恢复了原先那浅笑盈盈的模样,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道。

“荣幸之至,娘娘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十分特别的女子,吴国有你这个皇后娘娘,真是他们的幸运。”白翎羽也是微笑着不吝赞扬着阿芙。

阿芙挑了挑眉,“同样荣幸之至,不过很可惜,将来你我二人终还是会成为敌人。”

“我很期待呢,阿芙……”白翎羽微笑,看着阿芙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阿芙愣了愣,她第一次听见白翎羽叫她“阿芙”,这让她颇有种异样的感觉,毕竟这个名字,在他们之间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单纯的名字。

“明日父皇便会将那和亲公主纳入后宫,我们明日便进宫去。”白翎羽忽然转了话题,语气颇为严肃地与阿芙说道。

“我哥哥与你说过什么吗?”。阿芙见白翎羽这般笃定的模样,疑惑地出声问道。

“李大人确实与我说了,但也仅仅只是告诉我父皇纳妃之时,就是他身死之时,所以明日就是唯一的机会。”白翎羽的眼中闪过一抹厉声,沉声说道。

“那么,你要怎么做?”阿芙知晓白翎羽应该已经有了全盘计划,便又问道。

“自然是让父皇亲自写下传位诏书,昭告文武百官,传位于我。”白翎羽的唇角微微扬起,说的那般的顺理成章。

“那我有什么能帮你的?”阿芙看着白翎羽那般xiōng有成竹的模样,亦是笑着问道。

“帮我讲那宰辅孙国城大人‘请’进宫来,相信这点小事,对于皇后娘娘您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白翎羽斜睨着阿芙,笑着说道。

“既然殿下都这般说了,那我自是不能推托了,你就放心在宫中等着吧。”阿芙觉得这确实不是一件难事,打家劫舍什么的,她最在行了。

两人的密谋谈话结束,然后就是美美地吃了一顿“阿芙”精心准备的饭菜,虽然阿芙只是吃了一些残羹冷炙,但也不得不承认此“阿芙”的手艺确实很好,想着等把她拐回来了吴国,也定要再好好享受一下她的厨艺。

晚上的时候,阿芙觉得她有必要去与那另一个“阿芙”联络一下感情,便在伺候那白翎羽睡下之后,状似无意地与那“阿芙”聊起天来。

“妹妹是唤阿芙吗?”。阿芙特意留下来与“阿芙”一起在外间守夜,态度亲昵地问道。

“阿芙”今日本是一门心思都放在白翎羽身上的,倒是没有注意他身边的贴身侍婢,见她主动与自己说话,便也友善地点了点头回道:“是的,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你叫我阿雅便行了。”阿芙还是决定用自己前世的名字。

“阿雅姐姐,您在吴国的时候一直服侍在殿下身边的吗?”。“阿芙”眼前这个阿雅面容和善,便也被勾起了聊天欲望,很是好奇地问道。

“是啊,殿下一到吴国便一直都是我在服侍呢。”阿芙面不改色地说道,对于说谎这种事情,毫无心理负担。

“这样啊……那殿下在吴国过得好不好,可有……受什么委屈?”“阿芙”闻言,便又带着些紧张地质问道阿芙。

“殿下待人一向和善,而且又是金国的皇子,在吴国倒也没有人敢轻视他,而且他一向都是深居简出的,所以在吴国的时候,生活也听惬意的。”这次阿芙可是没有说谎,上次白翎羽自己说的,他说在吴国当质子的日子很舒适呢,都快要乐不思蜀了。

“这样啊,那就好。”“阿芙”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表情,甜甜地笑了笑,又是说道:“多亏姐姐了,在吴国的时候将殿下服侍的这么好,我今日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他与半年前确实没什么变化,本来我还以为……”

“这样不是很好嘛,殿下她是个好人,好人自是会有好报的,而且他还有妹妹你这么关心她的人在,你不知晓,今日殿下一回来便跟那丁管家询问你,我看着,你在殿下心中的位置不一般呢。”阿芙浅笑着,带着些暧昧的语气与她说道。

“阿芙”的脸霎时就红了,吱吱呜呜半晌说不出什么来,只是没那眼角眉梢却是透着欣喜的,嘴角也不知觉地微微上扬。

第一百六十三章情深(上)【六月中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情深(上)*

第一百六十四章 情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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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情深(下)

阿芙看着身边人那小女儿的娇态,仍旧狠心地想让她看清现实,装作疑惑地又是问道:“我看那十一殿下年纪也不小了,为何迟迟都没有娶正妃呢,若是寻常的皇子,想来这年纪孩子都应该要有了,可殿下身边似乎连侍妾都没有呢?”

“阿芙”听着阿芙这般问,面色顿时晦暗了许多,勉强扯起一抹笑回道:“我遇到公子的时候他不过也才十三、四岁的年纪,侍妾在原来的皇子府里倒是也有几个的,因为皇子的婚事都是要皇上做主,不能自行婚配,本来若是殿下她没有被派去吴国当质子,那倒也是有许多大官想要皇上赐婚自家的千金给殿下的,可是皇上一决定要把殿下派去吴国当质子,那可是生死未卜的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殿下的婚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不过现在殿下又回来了,想来离他大婚的日子也应该不远了吧……”

阿芙看她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便立刻又加了一把火说道:“殿下他终究是皇子,自然是会娶一个大家闺秀的,而且依我看啊,咱们殿下是那种有宏图大志的人,虽然前些日子有些时运不济,但他现在既然已经回看金国,自然是要大展拳脚的,如果他能娶一个对他未来有帮助的皇子妃,那就真是如虎添翼了。

“是啊,阿雅姐姐说的没错,像殿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甘于平淡呢。”“阿芙”在白翎羽身边待了这么久,对他多少是有些了解的,自然就知晓阿芙所说的话句句都是事实,可她的心还是会疼,只是她这般身份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能陪在殿下身边呢。

阿芙看着身边女子的神情越来越恍惚,还透出出一丝难以压抑的痛苦,知晓她的话已经在“阿芙”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就等着生根发芽了,便又状似无意地询问道:“我听说阿芙妹妹在殿下身边服侍好多年了,不知妹妹是哪里人呢?”

“阿芙”还兀自沉浸在悲伤中,听到阿芙忽然这般询问,便有些恹恹地回道:“我以前出过一些意外,十一岁之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但后来无意中记起过一个名字,殿下怜我孤苦伶仃,便用这个名字帮我查访了一下,后来才知道,原来我并不是金国人,而是从吴国来的,只是殿下说我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虽然我也是有些伤心难过,但我对他们的记忆也实在模糊,这世上我再也没有什么亲人,只想一心服侍好殿下,我就心满意足了。”

真是一个小姑娘,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那么傻,明明知道自己跟那个男人是没有可能的,还这么死心塌地地要陪在她身边,不知道该说她深情好,还是蠢好,阿芙在心中颇为恨铁不成钢地想着,嘴上仍旧不死心地继续问道:“那难道你就不想回自己的家乡看看?或许还有其他一些亲人还活着也说不定啊。”

“阿芙”却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回道:“若是那一天殿下让我离开,或许我会考虑去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上看看,只是我对那里已经没有了记忆,那里对我来说几乎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再说我的父母也俱已经离世了,所以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想我是不会去吴国的。”

阿芙这下完全气馁了,果然不靠那白翎羽要把这小妮子拐走的可能性近乎为零啊,但面上却也一点没有表现出来,依旧笑着说道:“阿芙妹妹果然对殿下忠心啊,只是你也老大不小了,总得为自己考虑考虑,咱们做女子的,总是要找个可靠的男人嫁了的,妹妹虽然没了父母,但也可以与夫君孩子再组成一个家啊。”

“这个……我倒是没想过。”“阿芙”苦笑着摇了摇头,她这些年眼里心里就只有殿下,那里还看得到其他男子啊,自然没想过嫁人生子了。

“我看妹妹也该想想了,咱们女子的青春也就那么几年,荒废了可就回不来了,而且妹妹你还这么漂亮,定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的。”阿芙继续循循善诱着,只要让那“阿芙”打消对白翎羽的念想,事情就会好办许多。

“阿芙”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对着阿芙莞尔一笑道:“谢谢妹妹的好意,我会考虑的,时候也不早了,我一个人守在这儿就行了,你到里间去小睡一会儿吧。”

阿芙这时候却是看不清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但她知晓自己再说下去只会徒增她的怀疑,也便笑着应了,往里头走去,心中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阿芙”的事情可以慢慢来,反正她在这汴京还是要待几天的,到时候再说吧。

许是因为晚上说了太多话,阿芙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且一觉睡到大天亮,起床之后,她自然还是立马要去伺候白翎羽,毕竟她此刻的身份可是某人贴身侍婢。

阿芙到了白翎羽房间的时候,他已经起来了,“阿芙”和另几个丫鬟正在伺候她洗漱穿衣,她倒是一点没有工作懈怠的自觉,很是厚脸皮地加入到了众丫鬟的行列中,白翎羽自然也没有责罚她,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会儿,那眼神让阿芙甚是恼火,十分想罢工不干。

待到白翎羽穿戴妥当,他便挥退了众丫鬟,独独留下了阿芙,“阿芙”自是也跟着其他几人退下,以为那白翎羽是要责骂阿芙,便颇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等到屋内只剩下阿芙与白翎羽两人,阿芙毫不客气地在白翎羽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顺手为自己倒了杯茶水,优哉游哉地喝了起来。

“皇后娘娘昨晚睡的可好?”白翎羽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亲和地问道。

“马马虎虎吧,废话不多说,你今日准备何时进宫?”阿芙放下茶杯,直截了当地就与那白翎羽问道。

“父皇的设宴会在戌时开始,那时文武百官基本上都会提前半个时辰到达,那时人多且杂,宫门的守备也会较薄弱一点,我就趁着这个时候混进去。”白翎羽早已有了盘算,如实与阿芙说道。

阿芙点了点头说道:“那正好,我还有一个白天的时间做准备,你给我一个对这个汴京城比较熟悉的人就行了,进宫之后再会和。”

“我自然是十分相信皇后娘娘您的能力的,也知晓您定是不会让我失望的。”白翎羽将手中的杯子与阿芙一举,而后将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看模样真是一点都没有担心。

阿芙也没有说什么,将杯子已经微微有些冷了的茶水喝净,味道颇有些苦涩,唇边却是扬起一抹极浅的笑意,她自然是不会输的。

白翎羽的效率也很快,立马帮阿芙寻来了一个对汴京各处甚是熟悉的小厮,阿芙让张翔先回城外那一千兵马驻扎的地方,等看到了她的信号,便带着兵马进城,而她则与庞统一起,跟着那小厮先到了那汴京最大最热闹的酒楼。

酒楼ji馆这种地方向来都是消息最流通的,阿芙只是稍稍花了一些银两,就几乎连那宰辅孙国城祖宗八代的秘辛都知晓地一清二楚了,除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他们也总算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那宰辅孙国城今年五十有五了,算是跟着那金国皇帝出生入死过的,表面上对皇帝很是忠心,也没有跟哪一个皇子有特别的交往,算是一个难得中立的臣子,只是如他这般事业有成又大权在握的人也是有不如意的事情的,他的不如意就是在子嗣方面,那孙国城似是少年时候受过什么伤,所以身上便一直有些隐疾,造成他后来子嗣艰难,纳了七八房的小妾,却也仍旧只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还是女孩儿,而那个唯一的儿子一生下来就是体弱多病,请了许多名医医治,好不容易才养到了十一岁,身体也总算是好了一点,不用害怕随时会夭折了。

那孙国城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然是当祖宗一样的养着,就怕他有什么闪失,所以他那宝贝儿子轻易也不会出门,读书也是请了先生到府上教养,只有在每月的初一,十五才会跟着他的嫡母到就近的法华寺去上香祈福,保佑他身体康健,无病无灾。

阿芙他们的运气不错,今日就是十五,将事情交代给庞统去办,她还是很放心的,因为她知晓庞统手上有许多稀奇古怪的药,对付那些个人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她也便就在这酒楼里吃着点心等候,等到丑时的时候,庞统便回转来了,递给阿芙一个玉观音和一块衣服的残料包着的一缕头发,开口说道:“已经将人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夫人尽管放心便是。”

“没有人发现吧?不少字”阿芙把玩着手中的玉观音,浅笑着问道。

“夫人放心,全部下了药,至少半日之内不会让人发现端倪。”庞统信心满满地回道。

“很好,那我们就赶快去下一个地方吧。”阿芙面上的笑容愈盛,将手中的东西放入袖中,淡淡地说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情深(下)【六月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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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威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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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威逼(上)

酉时三刻的时候,宰辅孙国城专属的马车从宰相府缓缓驶出,府中众人与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孙国城坐在马车里,有些无聊地看着一本经史,想着一会儿在宫宴上又会有一群小人来巴结奉承,心中便是一阵烦躁,随手拿起身边丫鬟泡好的一壶香茶,缓缓地喝了起来。

突然身下正行驶着的马车急停了下来,孙国城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去,杯中的茶水也扑出大半,弄湿了衣服的下摆,顿时让他恼怒不已,隔着车帘对着外头怒斥道:“怎么回事,马车为什么忽然停下来?”

可是车外却半晌没有反应,孙国城自然觉得有些不对,正想掀开车帘看看,忽然有一只手在他之前掀开了车帘,那是一只女人手,莹白如玉,纤细匀称,可孙国城这时候也顾不上欣赏这一只白嫩的腬胰,只是怒瞪着那只手的主人,一个年岁不大的女子,穿着像是一个普通的侍婢,只是那神态气质却一点不会让人联想到她是一个伺候人的奴婢。

“你是谁怎么会上来我的车上?”孙国城厉声问道,藏在身后的手已经开始寻觅一些趁手的武器,准备好好教训这个突然闯入的女子。

“孙大人,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你一动,这车外头可是候着好几个人呢,而且……您若是不想令夫人和令公子有事的话。还是乖乖坐着,听我说话的好。”那上了马车的女子自然是阿芙,她的面上带着温和友善的笑容,此刻已经坐到了孙国城的对面,而原先在马车里伺候的那个丫鬟,已是吓得面色苍白,让阿芙随手送下了马车。

孙国城手上的动作一滞,惊疑不定地看着对面这个形容闲适的女子,多年为官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女子绝对不简单,而且他的夫人和儿子很有可能真的落在了眼前这人的手上,但孙国城也不是那么好吓唬的主,立即又对阿芙怒斥道:“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丫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阿芙看那孙国城怒瞪着他,气势一点不弱地反驳着,面上的笑意倒是更深了,从袖口中逃出一个玉质上乘的玉观音,随意地拿在手上把玩着,一边看着那孙国城说道:“孙大人,不知道这个物件你认得不认得。”这般说着,就很是随意地将那个玉观音抛到了孙国城的面前。

孙国城的眼睛睁得越发大了,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地捡起那个玉观音,仔细地摩挲检查了一会儿,心中更是害怕起来,这确实是他棱儿从不离身的玉观音,上头还有一个浅浅的凹痕是棱儿小时候玩耍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的,绝对不会有错。

孙国城的呼吸重了一点,紧紧握着那个玉观音,面上却依旧极力保持着镇定,冷笑着看着阿芙说道:“我怎么知道这玉观音是不是你这小贼从我儿子身上偷来的呢,这样就想让我相信你,未免太可笑了点。”

阿芙又是莞尔一笑,脸上一丝火气都没有,又是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破碎衣料包裹着的东西,放到了孙国城面前的小桌子上,带着笑意说道:“那孙大人再看看这个吧,绝对是不会让您失望的。”

孙国城看着眼前那熟悉的衣料,眼神又是yīn霾了几分,微微有些颤抖的手将它拿起来,当看到衣料中包裹的那一缕细软的头发之时,眼睛猛的睁大,神情甚是骇人。

阿芙一直注意着孙国城面上的神情,此刻又是淡淡开口说道:“怎样,现在孙大人总算是相信我所说的了吧,若是你不顾尊夫人和令公子的性命,那我自也是无所谓的,处理掉几个人,对我来说亦不过是易如反掌,只是可惜了令公子小小年纪,就这么丢了性命,难免可惜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孙国城仅仅攥着手中的衣料和头发,因为过度的用力手上的青筋都根根暴起,面上也是极力压抑着怒火。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孙大人陪小女子一道儿进宫,帮我办妥一件小事,我相信就是看着尊夫人和令公子的面上,大人也会帮我的吧。”阿芙的脸上漾起一抹无害的笑意,模样很是纯真。

孙国城的脸色顿时惊疑不定,看着眼前这来历不明却又十分诡异神秘的女子,已经在猜想着她到底是谁派来的了,想要进宫去,那她定就是冲着皇上去的了,可若自己做了她的帮凶,到头来不也是难逃一死。

“孙大人不必担心,我要你帮忙做的这件事情不但不会危害到你的生命与利益,而且一但成功了,你可就是大功臣啊。”阿芙显然从孙国城的表情中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柔声安抚道。

孙国城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相信阿芙的话,冷笑一声,很是不信任地说道:“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吗,那你也把老夫看得太蠢笨了些,你先告诉我,到底要让我做何事,不然就算你杀了我的妻子儿子,我也不会帮你的。”

阿芙早就知晓这孙国城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便微微一笑,“如您所愿,孙大人是金国的宰辅,国之重臣,且一向忠于皇上,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皇上他似乎年纪也不小了,若是突然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这个国家可不能一日无君啊,所以,就想请孙大人帮着皇上拟一份传位诏书,这般,金国后继有人,那么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大人您深得皇上信任,可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孙国城听完阿芙的话后,更是气得脸色铁青,伸出另一只手,颤抖地指着阿芙骂道:“你们这是谋逆造反到底是哪个皇子派你来的,是大皇子还是五皇子,简直是胆大包天,老夫绝对是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的,你们死了这份心吧”

被孙国城这般痛斥一顿,阿芙也丝毫不恼,依旧是浅笑着说道:“孙大人莫要动气,皇上年纪大了,总会有退位让贤的一日,您又何必如此执着呢,而且仅仅因为你那微不足道的忠心,便堵上尊夫人和令公子的性命,你觉得这样值得吗,俱我所知,孙大人只有令公子这一个儿子吧,而且以您的年纪,再想生育几乎已经不可能了,难道您就想落得一个老来无子送终的凄惨命运吗,孙大人,好好想想吧,只要您稍稍灵活一些,您还是可以坐在您现在的位置上享受荣华富贵,到时候您也就是拥立新帝的有功之臣,何乐而不为呢?”

不得不说,阿芙的蛊惑还是很有用处的,而且还抓住了孙国城的痛脚——子嗣,对于古人来说,无子送终确实是一件极其凄惨的事情,所以那孙国城在脸色变换了许久之后,似乎终是有些妥协了。

“我夫人和儿子现在安全吗?”。孙国城黑着脸,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沉声问道。

阿芙眯着眼笑了笑,笑容里透着些狐狸的狡黠,语气轻快得说道:“他们很好,我将他们请到了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绝对没有一丝危险的,孙大人放心,只要您帮着我办成了这件小事,您马上便可以见到尊夫人和令公子。”

孙国城又是思虑了一会儿,总算是妥协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可以答应你说的,不过,若是我夫人和儿子有一丝丝的闪失,拼着鱼死网破,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如最凶狠的狼那般地盯着阿芙。

“那是自然,我可是顶守信用的一个人了,孙大人大可以放心,那么……既然谈判已经成功,孙大人,便先请吃了这颗药丸吧。”阿芙双手一番,一颗红色的丸药即刻出现在她的手上,在她的手上闪烁着妖冶的光芒。

孙国城自然不会以为那是什么糖豆,很恨地盯着阿芙说道:“老夫既是答应你了,自然就不会反悔,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有备无患吗。”阿芙很是无辜地笑了笑,接着说道:“孙大人也知晓我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这皇宫大内高手众多,我可不想一不小心就yīn沟里翻船了呢,所以还是请大先人吃下这颗药吧,不过大人也可以放心,你别看这药好像颜色很鲜艳,其实它一点都不毒的,只比那些个什么鹤顶红啊砒霜啊稍稍毒那么一点点,不过味道绝对比那些要好,而且吃下去十二个时辰内还是跟没事人一样的,只是过了那时候不吃解药的话,就不那么好过了,大人您尝了之后就知道我说的全都是实话了。”

孙国城的脸色越发铁青了,脸上的肌肉也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看这阿芙面上那依旧是十分无害的笑容,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只是手上却也迟迟没有动作。

“大人您就别犹豫了,您都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好意思让我这个小女子来给您喂药吗,赶快吃了吧,等咱们把事情办完,我自是会给您解药的,我这个一向守信用,您就放心好了。”这般说着,阿芙已经将那药丸递到了孙国城的面前。

第一百六十五章威逼(上)【六月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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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威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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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威逼(下)

孙国城最终还是吃下了那丸被阿芙形容味道很好的毒药,脸上更是黑得跟滴墨似的,阿芙倒是依然悠哉,又是在马车中坐了一刻钟的时间,皇宫终于是快到了。

阿芙掀了车帘饶有兴趣地看着金国的皇宫,心中腹诽着,连吴国的皇宫都不如,金国果然都是一群只会打仗的野蛮人,放下车帘之后,又是笑眯眯地与那孙国城说道:“孙大人,咱们就快下马车了呢,您可千万不要忘记咱们刚才说的话哦,不然后果会怎样我可不敢保证哦。”

孙国城已经恨透了眼前女子那笑眯眯的模样,恨不得立刻上前撕破她那张笑脸,可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家三口的小命都攥在眼前女子的手上,又是让他感到一阵无力,只得任命地点了点头,理了理衣服准备下马车。

今日的皇宫外头分外地热闹,各种形状大小各异,或奢华,或平实的马车都在宫门外停着,朝廷官员们挟着家眷,均是兴高采烈地来参加皇帝举办的宴会,各方官员见到宰相的马车也已经到了宫门外,俱是态度恭谨地退到一旁,等着待会儿宰相大人下车以后与他好好奉承拍马一番。

孙国城与往常一样下了马车,只是那脸色看上去依旧不那么和善,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丫鬟,形容模样甚是恭谨。

孙国城有意无意地看了眼马车上那赶车人,见已是换成了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脸色更是黑了几分,一甩袍袖,就准备到宫门外坐轿子进宫。他身后那个小丫鬟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从始至终都为你抬起过头来。

四周的那些官员也俱是会察言观色的人,见那宰相大人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便也不触那霉头往前凑了,俱是恭谨地退到一边,尽量不去招惹这位大人。

阿芙虽然对于步行进宫有那么些怨念,地球人都知道皇宫里头那可是很大的,从宫门外走到那宴客的大殿,肯定有很长一段路途,我们悲催的阿芙童鞋现在的身份可不是皇后了,而是一个卑微的小丫鬟,只能迈着两条腿,跟着前头的轿子走了一刻钟的时间,总算是到达了那宴客的大殿。

此刻不过酉时过半,那皇帝最起码还有再过半个时辰才会过来呢,只是大殿中却是已经坐了六七成的官员与他们的家眷。

宫殿外头的太监见来的是宰辅大人,自然是立马迎上前来,态度恭谨,神态谄媚地将他带入了大殿中,并且在最前头的一个席位上停下,请孙国城上座。

孙国城一直板着一张脸,在位子上坐下后,便有许多平日里与他关系还不错官员上来拜见问候,他的神情虽然稍稍缓和了些许,但依旧说不上温和,与人说话的时候也只是随意应付上两句,让那一群官员个个都在心中冒汗,不知道又是哪里说错话,得罪这位宰辅大人了。

阿芙虽是一直模样恭谨地侍候在孙国城的身后,只是看着那些官员对孙国城的奉承,也觉得甚是无聊,这些事情她在吴国的时候也看过不少,所以说难怪每个人都想做位高权重的大官,被人追捧奉承的感觉也确实是不错的。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随着那太监一声高亢的“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殿中的众官员俱是立即跪倒在地上,齐声高高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阿芙自然也随着人潮跪在地上,只是觉得有那么些亏了,自己堂堂一个吴国皇后还要向金国的皇帝下跪,真是便宜那老皇帝了。

“众卿平身吧。”金国皇帝的声音沧桑中带着浓浓的威严,扫视了一眼殿下的众臣,浅笑着说道。

“谢陛下。”众官员这才一一爬起身来,阿芙自是也跟着起身,顺便打量起这个金国皇帝来,对于这个帝王,她多少也了解过一点,他是金国的第五代帝王,名唤白飒,登基之后,便改国号为乾元,所以便被称为乾元帝,他在位已经近二十年了,今年也已经五十六岁了,在帝王中算是活的比较长的了,只是此刻看他的模样,也不是特别显老态,头发也没有特别白,只有鬓角显出些霜色,他长的一张国字脸,五官看上去很是威严,不笑的时候脸上的皱纹也不是那么明显,很是符合一个帝王该有的长相。

阿芙觉得比起燕昊轩那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来说,乾元帝才算的上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帝王,只看那双眼睛,凌厉间便时不时带着些慑人的神采,让人望而生畏。

阿芙在吴国的宫廷混久了,早已对那些上位者的气势习以为常,目光在乾元帝的脸上并没有停驻太久,很快便转移到了坐在他下手那个装扮的雍容华贵的女子身上。

不过才半个月未见而已,李思温好像就已经脱胎换骨了一般,身上那凌厉的傲气完全展露了出来,阿芙记得自己上一次见李思温的时候,她似乎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只是阿芙仍然觉得,张扬的美丽才应该是她认识的李思温,虽然她或许不适合当皇后,但贵妃这身份与她倒是十分适合的。

阿芙不敢多看,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她可不想一时大意引起那李思温的注意,毕竟她不仅认识自己,而且对她可没有多少好感,这要是让她发现自己扮成丫鬟混进这金国皇宫,那自己可这就不可能活着回吴国了。

宴会颇有些无趣,阿芙也很是心不在焉,她不知晓那白翎羽是否已经混进了宫,此刻正匿藏在哪里,再抬头看看那乾元帝,他今日似乎很是开心,宴会过半,他似乎也有些微醺了,李思温一派温柔体贴地陪在他身边,眼眸如水,脉脉深情,似乎对这个年纪大的足以成为她父亲的人真心有情。

宴会进行到亥时的时候,乾元帝似是有些不胜酒力,便与那李思温一起先离开了,皇帝都离开了,余下的人自然也没有太大的兴趣留下来了,阿芙趁着给那孙国城添酒的时候,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孙大人,您是不是有些想去如厕?”

孙国城执杯的手抖了抖,面色yīn沉地看了阿芙一眼,方才将手中那杯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假装着些醉意想要去如厕,自然有殷勤的小太监上前帮忙带路。

阿芙自是也紧跟其后,等到了那茅厕,看那孙国城进到了里面,便赏了身边那小太监一些**,将他藏身于草丛之中,刚做完这些事,便见那孙国城已经从茅厕中走了出来,拍拍手散去手中剩余的**,笑着与他说道:“好了,孙大人,现在咱们该去办正事儿了。”

孙国城看了看躺在草丛里的那个太监,面色依旧yīn沉,冷声问道:“他死了?”

“自然没有,我向来不是那草菅人命之徒,这个小太监还没到要灭口的程度。”阿芙笑了笑,很是诚恳地说道。

“可是他看见了你的样子,若是醒来指证你,到时候难道便不是你的麻烦?”孙国城似乎没想到阿芙是这般仁慈的一个人,冷笑着说道。

“到时候恐怕他也找不到我了,而且若是他够聪明的话,就会把今天的事情都藏在肚子里。”阿芙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太了解宫中的这些太监宫女了,他们一进宫要学的第一件事,就是成为一个瞎子、聋子、哑巴,这样,他们才能在这深宫中活的长久。

孙国城没再说什么,只是颇有深意地看了阿芙一会儿之后,又问道:“那你现在要让我做什么,皇上与贵妃娘娘此刻应该在寝宫之中,你觉得皇上这时候会召我写传位诏书吗,还是你们那边的人已经准备好要谋害皇上了。”

“孙大人,稍安勿躁。”阿芙又是淡淡一笑,“我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先往那贵妃娘娘的寝宫去吧,我可不认路,孙大人带路吧。”

孙国城的眼角似乎颤动了一下,一挥袖子,很是气愤地大步向前走去,阿芙无辜地笑了笑,便紧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孙国城似乎对皇宫中很是熟悉,尽量挑选了一些人烟稀少的地方行走,为他们避过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走了大约一刻钟之后,便到了离那贵妃寝宫几百米远的地方,寝宫外头此刻满满都是乾元帝的护卫和宫女太监,那孙国城见到此情景,回过头来对阿芙冷笑着嘲讽道:“贵妃娘娘的寝宫这般地守卫森严,不知你要怎样进去见到皇上呢?”

“稍安勿躁吗,孙大人,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就好。”阿芙依然是那句话,神色中不见一丝慌张,倒是让孙国城皱了皱眉头,却也没再说什么,依旧陪着阿芙耐心地等候着。

不知不觉,又是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忽然那寝殿的门开启了,神色微微有些慌张的李思温从里头走了出来,与外面的一个太监说了些什么,那太监连连点着头,立即躬身匆匆离开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威逼(下)【六月中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威逼(下)*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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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夺位

“时候到了,孙大人,咱们跟着那个太监走,等会儿您便与他演一场偶遇的戏码,相信孙大人懂得什么叫随机应变的吧。”阿芙轻声与孙国城说着,但那眼睛却一直没从寝殿门外的李思温身上移开,见她又是故作镇定地进了寝殿之中,便与孙国城一起,快步跟上了那个太监。

孙国城虽然心中还有疑惑,却也不得不听从阿芙,超小路离开了后宫,绕到了那个太监的前边,而后假装是从他对面走来。

果然,那太监见到迎面走来的孙国城,很是惊喜地快步迎了上去,与他行了礼之后,便立即说道:“孙大人,在这儿遇见您真是太好了,本还想着您应该还在大殿里头呢,皇上有急事要召见您,您快跟奴才走吧。”

孙国城微微愣了愣,颇有些疑惑地开口说道:“丁公公,这么晚了,皇上召见我还有何事啊?”

“这个奴才也不太清楚,您过去了就知道了,咱们快些走。”

那丁公公也只不过是得了贵妃的传话,自然不知晓内情,只是催促着孙国城快些过去。孙国城皱了皱眉头,立即快步跟上了那丁公公。

他们所在的地方离后宫本就不远,再加之脚步急促,很快便到了那贵妃的寝宫之前,丁公公转身与孙国城说道:“孙大人,方才皇上说了,您到了就直接进去见他,不用通报了。”

“可是……这怎么说都是贵妃娘娘的寝宫,这般不太好吧?不少字”孙国城看看那寝宫的大门,依旧颇有些顾虑地说道。

“既是皇上下的命令,就没有什么大碍,大人您快进去吧,莫要让皇上他等急了。”这般说着,便欠身给那孙国城让了路。

那孙国城便也再无顾虑,向前几步推门进了那寝殿,阿芙虽然很想跟进去瞧瞧,可惜她此刻的身份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婢女,便暂且只能在门外候着了。

与殿外的平静不同,殿内此刻说得上是血雨腥风,孙国城一进到殿内,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顿时心中一紧,加快脚步往内室走去,忽然他眼前一暗,去路已经被一个黑衣男子拦住了,孙国城立刻抬起头来,等看到眼前男子容貌的时候,更是惊骇万分,颇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说道:“怎么会是……您怎么会在这里?”

“宰辅大人说的好奇怪,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呢,怎么说我也是父皇的儿子啊,陪在父皇身边有什么好稀奇的呢?”拦住那孙国城的人自然便是白翎羽,此刻他脸上挂着闲适的笑容,语气中带着些微嘲讽地与孙国城说道。

经过了最初的震惊,孙国城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对着那白翎羽说道:“十一殿下,您能回来老臣自是十分高兴的,但皇上终归是您的亲生父亲,您实在是不该……”

白翎羽又是冷笑了一下,打断了孙国城的话道:“宰辅大人还是先与本皇子一起去看看父皇吧,想来他现在应该是很想见你的。”

说完便也不理睬那孙国城,转身往内殿走去,孙国城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便也立即跟了上去。内室之内的血腥气更浓了,孙国城的眉头也皱地越发紧了,他看到那新任的贵妃娘娘脸色惨白地站在床边上,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同样身着黑衣,长相俊逸,神色却颇为冷峻的男子,他的手上握着一把银色的长剑,剑锋凌厉,却并未沾血,见孙国城进来,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又回转头看向床中央的那个神色灰败,双目紧闭的老人。若是阿芙此时也跟着孙国城一起进来,定会惊呼:小七,你怎么会在这里?

“皇上”孙国城立马快步上前,走到床边跪了下来,颤抖着声音呼唤着躺在床上的乾元帝。

乾元帝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嘴角还有未试净的血迹,看到床前的孙国城,虚弱地开口道:“是简章啊,你也总算是能见朕最后一面。”

简章是孙国城的字,他与乾元帝是乾元帝还是太子时候便认识了,所以那么多年,君臣之间的称呼仍然是很亲近的。

“皇上……”孙国城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些哭腔,嘴唇抖动着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转而气愤地看向那白翎羽,怒喝道:“十一殿下,您怎么就该谋害陛下,你这是大逆不道啊,即使坐上了皇位,难道您就能安心吗?”。

白翎羽静静地听着孙国城的喝骂,也不反驳,表情依旧是冷漠的,好像他骂的不是自己一样,那躺在床上的乾元帝忽然便是一阵剧烈地咳嗽,咳出一口血来,而后又是虚弱地对孙国城说道:“简章,这不关羽儿的事,这都是我的命啊,命啊……”

孙国城立马转头看向越发虚弱的乾元帝,悲恸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虽朕今日难逃一死,但却也没想到在死之前还能见到商儿,我死也无憾了……”乾元帝艰难地抬头看了看面容冷峻的小七,面上难得露出一抹慈爱的表情,“朕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你母亲,是朕害了你们啊……”

小七的表情又是冷了几分,好似结了一层冰,只是双手紧紧握成拳,冷冷道:“若不是母亲让我保证不能够杀你,我早就下手了。”

“你想杀我,我不怪你,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母亲的事是我的错,我会补偿你。”乾元帝并没有自称朕,而是用了“我”字,此时他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金国帝王,只是一个对自己儿子有愧疚的父亲,仅仅只是想要补偿自己的孩子罢了。

“补偿?”小七似乎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眼神愈发冰冷地看着乾元帝道:“你以为我会稀罕你的补偿吗,从我懂事以来,我就恨,我为什么会是你的儿子,若我不是你的儿子,我是母亲也不会死”

小七的话一说完,乾元帝的面色似乎更灰败了,连眼神都透出一股死气,他苦笑一声说道:“你恨我,我不怪你,但我就要死了,我希望你能回来,就算你不愿意要我的皇位,但最起码,我希望你能留在金国,你不是从小就与羽儿感情好吗,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帮他,这般我死也瞑目了。”

小七没有说话,寝殿中瞬间便一片沉寂,孙国城听着乾元帝与小七的对话,大概也猜到了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份,当年乾元帝最宠爱的媛妃被当时的皇后陷害秽乱宫廷,并指那还未满八岁的十七皇子白翎商并非乾元帝亲生,乾元帝虽知晓媛妃是被陷害,但那时皇后的哥哥正执掌兵权,乾元帝无奈之下只能舍弃了媛妃和白翎商,安排他们二人假死,而后偷偷送出皇宫,看模样,眼前这个少年,应该就是当年媛妃的儿子,十七皇子白翎商了。

“陛下,您不要说话了,臣马上为您召太医,您定还有救的。”孙国城许是房间内最不希望乾元帝死的,他轻轻拍着乾元帝的背,安抚着他说道。

“没用的,没用的,简章,你不用为朕白费心思了,朕这一去,朝堂上必要大乱,朕只希望你能好好辅佐羽儿,朕知晓他是有这个能力的,只要给他些时间,他定可以比朕做的还要好……”乾元帝的呼吸越发急促了,似乎随时都会昏死过去,却依旧是紧攥着孙国城的手说道。

“陛下……陛下……臣答应你……”孙国城也知晓乾元帝已是强弩之末,含泪应下了他的嘱托。

“拟旨吧。”乾元帝似是总算松了口气,耗尽最后的力气说了这三个字。

孙国城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走到不远处的书案前,一字一句写起了传位诏书,当将最后的印玺按下去的时候,乾元帝也终是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去的并不是那么痛苦。

感受到乾元帝气息的消失,白翎羽的脸色僵了僵,似是并没有得到皇位的喜悦,孙国城拿着诏书走回床边,看着已经毫无生机的乾元帝,忽然“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哀恸地哭喊道:“皇上驾崩了”

此时仍旧站在殿外的阿芙突然听到这孙国城的一声大喊,很是骇了一跳,心下却是一喜,暗忖:总算是搞定了吗,乾元帝挂了,看来事情很顺利啊。

殿外的众人可不像阿芙那般轻松了,瞬间便兵荒马乱起来,俱是跪下身来哀声大哭,没过一会儿,只见那寝殿之门缓缓开启,孙国城、白翎羽、李思温三人俱是面色惨淡地从里头走出来,孙国城的手上还拿着一个明黄色的卷轴,阿芙此刻正隐藏在人群中,保持着下跪的姿势也不会让人发现,便偷眼瞧着那孙国城,见他与那丁公公吩咐了一些什么,而后便与白翎羽一起离开了,只留下李思温一人,好像瞬间失了魂魄一般。

阿芙知晓乾元帝的死自是与李思温脱不了关系的,这次若是能活下来,想来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夺位【六月中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夺位*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小七的身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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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小七的身份(上)

阿芙知晓接下来一段时间皇宫定是要乱成一团,也便思量着该怎么趁机将那齐王通敌卖国的罪证找出来,这般想着,便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离开了这里,想找个隐蔽的地方先躲躲,毕竟这金国皇宫她可不熟。

阿芙很顺利地从寝殿溜出,此刻天色已经很晚,许是因为乾元帝驾崩的消息还没有那么快地传遍宫里的其他地方,宫中倒也没有立刻慌乱起来,阿芙拐过一个弯,便走上了一个抄手游廊,廊上并没有其他人,两侧挂着的几个灯笼散发着淡淡的黄光,却也仅仅只能看清脚下的路,阿芙快步往前走着,前面突然“呼啦”一下地闪出个人影来,那人似乎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若不是手中拿着的东西在黑夜里反射出一些光亮,她许是还发现不了来人呢。

“谁在那里?”阿芙立即停下脚步,一身警惕地看着十步开外的黑衣人,他的面容隐在黑暗中,并看不怎么清楚,却莫名地让阿芙生出一丝熟悉的感觉。

黑衣人没有出声,却是缓缓地向阿芙走了几步,阿芙这才看清了那人的相貌,身上的气势顿时一松,颇有些生气地开口道:“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装神弄鬼地吓我一跳,这些日子你跑到哪里去了?”

黑衣人面上那寒霜一般的神情顿时融化了许多,走到阿芙面前,无甚表情地说道:“有一些事情,没陪在你身边,现在没事了。”

阿芙看着小七那万年不变的寒冰脸,也没打算刨根问底,踮脚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有私事要处理这个我很可以理解,只是记得下次若是要离开,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我也好知道你是安然无恙的。”

小七面上的表情未变,但眸中似乎闪过一丝笑意,“知道了,我下次会注意。”

阿芙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高兴地说道:“你回来的倒正是时候,本来我还想着该怎么去拿那么些东西呢,既然有你在,那事情便简单多了。”

小七的眉头微微挑了挑,似乎在询问阿芙话中的含义。

“是这样的,我这次来金国是有任务在身的,你应该也知晓那要造反的齐王吧,今次我来就是要找到那齐王通敌卖国的证据,然后再将他一网打尽。”

经过了上一次的生死之劫,阿芙对于小七的信任度也大大提升了,对于将此事交给他去办,倒也很是放心的。

小七沉默了片刻,方才点点头说道:“小事,你现在就要吗?”。阿芙愣了愣,立即回道:“自然是越快越好的,金国皇帝刚死,现在这时候去拿东西自然是最方便的。”

听到阿芙提到那金国的皇帝,小七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很快又说道:“好,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一个时辰之后,我拿东西过来找你。”

说完,小七还没等阿芙反应过来呢,又是“嗖”一下用着轻功离开了,阿芙还来不及说句“保重”的话呢,就连他的影子都看不着了,不禁有些郁闷地嘟囔道:“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对于小七的能力,阿芙还是很放心的,他既然说了一个时辰,那便定会在一个时辰之内回来的,阿芙便也就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准备等那小七回来,这般一闲下来,便开始想起方才自己没细想的几件事来,这小七怎么会在这金国皇宫出现,她来金国这件事情是十分隐秘的,就算小七不知道怎么知晓了却也不可能神机妙算地又知道她今晚会在皇宫里吧,除非是有什么人告诉他的,自己身边的那几个没可能,几乎一直和自己待在一起呢,那除了他们,就只有可能是白翎羽了,方才那小七也说了他是有一些事情要处理,难道他说的事情会是和白翎羽有关吗?

阿芙一直觉得小七的身份不那么简单,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虽是一个乞儿,但那眼中的倨傲神情却并不是一个乞丐会有的,难道……他和金国皇室有什么关系,阿芙被自己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再细想想,却越想越是觉得有可能,乾元帝今日突然死了,而小七又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难道这真的会是一个巧合吗,莫不是知道老爹快死了,赶过来见最后一面?

阿芙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觉得自己不管在这里想什么那都是毫无根据的,大不了以后在与小七试探一下好了,应该会知晓一些来龙去脉的。

阿芙这边正无所事事着,白翎羽与孙国城那里,却着实是不轻松啊,乾元帝死得突然,完全毫无征兆,原本那些早有野心的皇子们也根本来不及做任何的准备,直到他们都被紧急召进宫之后,才知晓自己的父皇竟是已经驾崩了,而且竟然还已经立好了遗诏,要传位他们早已为没有翻身机会的十一弟,这顿时让那些部署已久的皇子们大吃一惊,甚至都有人以为那遗诏是假的,可惜孙国城可不是一般的朝臣,有他做证人,那些皇子倒也不敢诋毁那诏书是假的,只是心中自然是不服气的,有几位平日里早已经培养了许多势力的皇子,更是在心中谋划着回去之后该怎样动作一番,可惜白翎羽自然不会给他们这些机会的,以为先皇守灵的名义,将十几位皇子全部强行留在了宫中,毕竟现在开始宫里的禁卫军可都是听他一人的,只要是在这皇宫里,对于他的这些皇兄们,他完全是瓮中捉鳖,等到守灵的时间过后,想来该肃清该笼络的他也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他的这些皇兄们也再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

孙国城看着那十几个皇子面带忿忿地被白翎羽暂时“请”到了各个宫殿休息,顿时很是欣赏他雷厉风行的手段,看着局势基本上稳定下来了,便与他商量了一些乾元帝葬礼的事宜,只是他对于乾元帝的猝死心中仍旧很是耿耿于怀,几次欲问出口,却终是顾虑良多,面上顿时染上了一层愁绪。

白翎羽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他知道自己今后还有许多地方样这位宰辅大人帮忙的,自然不能让他对自己有太多的疑虑,便开口与那孙国城说道:“孙大人是不是想知晓父皇何故会突然猝死?”

孙国城抬头,语带惭愧地说道:“老臣与先皇出生入死多年,现在他这般无故身死,若是不知晓他的死因,老臣心中定是无法释怀。”

“孙大人果然是大大的忠臣。”白翎羽先是赞了一句,方才继续说道:“其实孙大人应该也很奇怪我这个身在吴国的质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宫里吧,其实正是因为我知晓了吴国想要谋害我父皇,这才千方百计偷偷跑了回来,想要识破吴国的奸计,保住父皇的性命,可惜千算万算,还是晚了一步啊……”

孙国城看着白翎羽摇头叹息的模样,微微皱了眉头,语气中仍带着疑惑地问道:“你说是吴国要谋害先皇,难道,是那吴国的和亲公主,下毒谋害了先皇?”可孙国城转念一想,若真是那和亲公主干的,那昨日她的表情也太过奇怪了一些,一般人若是下完毒不是应该立即逃跑或是自尽的吗,可看那公主的表现,似乎连她都不知晓那皇上为什么会死。

“是,也不是。”白翎羽看出了孙国城的疑惑,立即解释道:“想来吴国人在那和亲公主身体里下了一种毒,那毒对她的身体应该无大碍,但若是与其**的男子,便会立即生中剧毒,性命垂危。”

孙国城闻言,脸色立即白了白,怒喝道:“好毒的计策,好精心的谋划,看来那吴国真是要将先皇置于死地啊”

白翎羽也是今夜才知晓那李墨言的部署的,他心中更是对那李墨言多了几分忌惮,这件事情他应该早就开始谋划了,能找到这样的奇毒也着实不容易,这李墨言实在是一个太过危险的人物,若等他执掌大权,必是要尽快除之。

“孙大人稍安勿躁,吴国这次虽然侥幸得手,但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不能让父皇就这么白白死了。”白翎羽面上带着悲痛的神情,安抚着孙国城说道。

孙国城虽然忠心与乾元帝,但现在人都死了,他自然也是要为自己的将来谋划的,虽然他也知晓眼前这个十一皇子所说的并不一定都是事实,但至少不是他亲手弑父,知道这点就够了,往后他要效忠的就是眼前这个年轻的帝王了。

孙国城面上的表情已经转变为谦恭,恭敬地与白翎羽问道:“那不知殿下打算怎么处置那个吴国的和亲公主呢?”

白翎羽稍稍思索了一下,便很是随意地说道:“她毕竟是吴国送来的和亲公主,我们此刻又没有证据说是她害死了父皇,所以也不能够明目张胆地杀了她,不过……她既然已经是父皇的女人了,那么就让他给父皇陪葬好了,宫妃陪葬,早有先例,即使是吴国也不能有什么异议。”

第一百六十八章小七的身份(上)【六月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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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小七的身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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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小七的身份(下)

孙国城看着眼前少年那云淡风轻的模样,缓缓点了点头,“殿下果然思虑周详,吴国贼子暗害先皇,这笔账不能就这般罢休,殿下,前段日子那吴国的齐王正好与先皇商讨借兵之事,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一举进攻吴国,杀了那吴国皇帝。”

白翎羽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许多,沉吟了一会儿方才说道:“这事情方得从长计议,吴国现在并不是那皇帝掌权,而是被李家全全控制,李家现任家主李墨言诡计多端,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再说父皇刚刚你驾崩,我还未坐稳这个位子,等到我稳定了国内的局势,再商量怎么对付吴国不迟。”

孙国城虽然也知晓白翎羽说的很有道理,但齐王之事毕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错过,实在是有些可惜了,等到吴国的内乱平复,他们再想攻打吴国,可就没那么简单了。白翎羽似乎看出了孙国城脸上的失望,淡淡地说道:“孙大人不必可惜,吴国终归会是咱们金国的囊中之物,不过是早晚的事。”

孙国城看白翎羽这般胜券在握的模样,也立即恭谨地说道:“老臣自是相信殿下会攻下吴国,用他来祭奠先皇的英灵。”

白翎羽并没有接话,只是微笑看着眼前的这个老狐狸,他对先皇的忠心是不容置疑的,但对于他,不过是因为他父皇临终前嘱托,才会表现地比较忠心,其实他的心中并不怎么看好自己的吧,那就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

此刻该处理的事情基本都已经解决了,孙国城便想到他那生死未卜的妻子儿子,试探着问道那白翎羽:“不知殿下可认得与微臣一起进宫的那个女子?”

白翎羽微微眯了眼,似是在思考的模样,许久之后,才恍然似地说道:“哦~~~被大人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印象了,是我的一个丫鬟,我吩咐她要好好伺候孙大人的,怎么她又闯了什么祸?”

孙国城一家三口的小命这时候都在那阿芙手上,自然是不敢说她什么坏话的,连忙摆着手说道:“不是,不是,殿下派来的人很好,只是她好像请了微臣的夫人与犬子去做客,不知什么时候能让她们回来?”

白翎羽看着孙国城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知道他的儿子可是他的命根子,被阿芙抓了去,自然是心急火燎了,被也不想把他得罪狠了,便笑着说道:“孙大人我那丫鬟一向做事不着调,不过对尊夫人与令公子是绝对没有恶意的,你放心吧,他们二人我会安排把人送回你府上的,定不会让他们有一点闪失。”

“谢谢殿下,谢谢殿下,微臣实在感激不尽”得了白翎羽的应允,他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半,只是想到自己身上还有那妖女下的剧毒,再过几个时辰便会发作了,便又是苦着脸与白翎羽说道:“殿下,那个……您的侍女还给微臣喂了一粒药丸,据她所说好像是剧毒无比的毒药,不知殿下能不能……”

看着眼前平日里得高望重的宰辅此时一副苦哈哈的模样,白翎羽差点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果然是阿芙的手段啊,这般想着,脸上却是露出了生气的表情说道:“哎,我拿丫鬟真是太不像话了,怎么敢给孙大人您下毒呢,实不相瞒不过她虽说是我的丫鬟,却也并不怎么听我的话,因为这丫头其实是江湖中人,她的师父就是一个用毒高手,所以她制毒用毒的手法都十分高明,而且行踪向来又是飘忽不定的,又时候一下子就消失个十天半月的,也是很常有的事情啊,不知她给大人你下的是什么毒,多久才会毒发?”

孙国城听着白翎羽说的话,再想到那妖女层出不穷的手段,已是信了一大半,本来还心存的那点报复瞬间就被恐惧代替了,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声音都有些颤抖地说道:“微臣也不知道她给我下的是什么药,只是知道那是一颗红色的药丸,而且听她说,十二个时辰之后就会毒发,现在都有过了六个多时辰了,殿下,您一定要救微臣啊,微臣可是还要辅佐您登基,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白翎羽拼命忍住笑意,装作沉痛的模样说道:“孙大人,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不是还有六个时辰吗,你说说,你最后见到那丫头是什么时候?”

“是我进到贵妃娘娘的寝殿之前,她留在了殿外,后来出来的时候,急急忙忙地便要宣布先皇的遗诏,便也没注意她是不是还在那里。”孙国城生怕找不到阿芙了,立即与白翎羽说道。

白翎羽了然地点了点头,安抚着孙国城说道:“孙大人,你放心,我想她应该还没离开皇宫呢,她这人最喜欢凑热闹,现在皇宫里头都乱成一团了,想来她应该还留在这里看热闹呢。”

孙国城用颤抖地双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顿时心中叫苦不迭,皇宫这么大,谁知道她跑到哪儿去了,万一她已经出宫了,那自己不是必死无疑了。

白翎羽看着孙国城越来越白的脸色,又是安慰道:“孙大人,你尽管放心好了,你是国之重臣,朕以后可还是有许多地方要依仗你呢,绝对不会让你这么不明不白地就死的,我找到那丫头就让她与你道个歉。”

“不用了,不用了,不必劳烦那位姑娘了,只要殿下能帮微臣讨得解药,微臣就感激不尽了。”孙国城现在想想那妖女身上的气势,就明白她不可能是屈居人下的那种人,或许眼前这位皇子殿下都未必能够驱使地动她,对于一个能够随时杀人与无形的角色,孙国城自是惧怕不已,不敢再与她扯上一丝瓜葛。

白翎羽看着此刻在自己面前气焰全无的孙国城,嘴角浮上一抹满意的笑容,知道他现在总算是真正镇住了这个老头,看着他如此害怕阿芙的模样,心中又是好笑,又是疑惑,对那阿芙的好奇便又是加重了几分,那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

阿芙自然不知道自己又被另外一只狐狸给惦记上了,她乖乖地在那游廊上等了一个时辰,总算是等到那小七回来了,他依旧是去时的模样,头发衣饰未有一丝凌乱。阿芙立即迎上前去问道:“怎么样,拿到了吗?”。

小七从怀中掏出一叠信件,交到阿芙手上说道:“都在这里了,你看看对不?”

阿芙立即拆了其中一封信,大略地看了一下,方才抬头笑着与小七说道:“不错,就是这些,行了,任务完成,咱们快些出宫吧。”

阿芙转身正准备离开,身后一脸严肃地小七却是突然开口说道:“阿芙,你不可以留下来吗,不要再回吴国去,那里……不好。”

阿芙顿时愣住了,小七一直是叫她小姐的,从来没有直接叫过她的名字,而且他叫自己不要回吴国去,是什么意思。

阿芙缓缓转过身去,笑着看向那个眉目清冷俊逸的男子,问道:“小七,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我想让你留下来,留在金国,我会保护你……”小七的声音低低的,好似带着让人不可抗拒的魔力,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阿芙,像是要将她吞噬。

阿芙忽然笑了,笑得那般缱绻迷人,用极其天真的语气反问道:“为什么要让我离开吴国?我很喜欢那里,不想离开。”

小七上缓缓地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近在咫尺,没有一点缝隙,他看向她的眼睛里,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我在你眼里,看到了与我一样的寂寞。”

阿芙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地力气去阻挡那诱惑,奋力地推开了眼前的小七,几乎是凶狠地看着他说道:“我是不会留下来的,我要回吴国,我从来都不寂寞,我享受宫廷的尔虞我诈,我和你……不一样。”

小七的眸子暗淡了一下,似是极其悲伤地看着阿芙,又似是在思考着什么,许久之后,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先送你出宫去吧。”

阿芙垂下头,没有反抗,任由小七将她搂在怀里,用他那绝顶的轻功在皇宫上头飞驰,嘴角渐渐泛起一抹苦笑,或许小七说的没错,她的却是寂寞的,但那又怎样,她喜欢寂寞,她享受它,就如那一个人,也是与自己一样的……

阿芙让小七将她带到了宫门外,庞统依然在那里等候,见到她与小七一同出现,微微愣了愣。

阿芙此刻却是没有心情与他解释什么,与他挥了挥手说道:“一切先回别院再说。”

庞统立即点了点头,跳上了马车,阿芙在上马车之前,回头看了看站在那里,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小七,轻声说道:“小七,你要留下,我不拦你,但我会回吴国去,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但若你选择了留在金国,那你与我,就再不会有交集。”

第一百六十九章小七的身份(下)【六月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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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离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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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离别(上)

小七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阿芙,他的眼神里有太多她看不懂也不想去看懂地东西,他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最后终究缓缓开口问道:“你要回去,是因为他吗?”。

阿芙自然知晓小七说的“他”指的是谁,她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亦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对于李墨言抱有的到底是怎样一种情感。

小七没有等到阿芙的答案,低垂下头,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我走了。”

阿芙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一句挽留的话语,他已经为自己做的够多了,他那样的人,本就不应该一直束缚在自己身边的,还有他那不一般的身份,或许留在金国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小七转身离去,那样安静地、毫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中,什么都没有留下,阿芙转头上了马车,缓缓闭上眼,亦如她所说的,此生,再没有交集……

到了别院的时候,天空已经微微有了些鱼肚白,折腾了将近一天一夜,阿芙此刻甚是疲惫,但她却还不能够休息,她需要打点好一切,准备随时返回吴国,不过他还必须要带上“阿芙”一起才行,可那唯一能够让“阿芙”自愿跟她走的那个人现在可还在宫里头呢,不知何时才能脱身出宫来,一想到这儿,阿芙就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这么着急出宫来的,都是被小七搞得思绪混乱了,应该要先去见白翎羽一面,就算是拿封亲笔信也好啊。

不过阿芙也没懊悔多久,自是有人比她想得周到的,阿芙回到府上半个时辰之后,那丁管家就过来寻她了,一见到她,便恭谨地说道:“阿雅姑娘回来就好了,就在一个时辰前殿下派人送了封信过来,指明说是要交给您的,请姑娘您收好。”

那丁管家一向是个人精,早就看出阿芙并非自己殿下的侍女,且身份不同寻常,故言语上对她也是十分恭敬,不敢有一丝怠慢之处。

“有劳丁管家了。”阿芙听到是白翎羽送来的信,眼睛亮了亮,接过丁管家递来的信,笑容满面地与他谢道。

“这是小人的分内之事。”丁管家也不多言语,将信交给阿芙之后,就恨识趣地退了出去,待到屋内只剩阿芙一人,她便连忙将信拆开,细细读了起来。

信封之中一共有两页信纸,其中一张是白翎羽专门写给“阿芙”的,信的内容很简单,大致的意思是阿芙本是吴国人,今次沿路侍奉他回了金国,他不忍看到阿芙和自己的父母分隔两地,准备将阿芙送回吴国,而“阿芙”本身也是吴国人,只是yīn差阳错间才会来到了金国,他已经打听到“阿芙”在吴国的祖母仍旧在世,便决定做主将“阿芙”一起送回吴国,也好让她与家人团聚。

虽然理由有那么点牵强,后期“阿芙”的祖母亲眷还需要她来安排,不过想来白翎羽的话“阿芙”应该还是会听的,所以有了这封信,“阿芙”应该会跟着她一起回去了,而另一张却是白翎羽帮着那孙国城向她讨要解药的。

阿芙看过之后,面上浮起了一抹狡黠的笑意,立刻寻了纸笔,给那白翎羽写了封回信,交给那丁管家,让他派人将信送进宫去,其实阿芙给那孙国城吃的哪里是什么毒药,她可不是李墨言,身上带着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毒药,有几包防身的**泻药就恨不错了,那颗红色的丸子不过就是颗糖豆罢了,若不是那孙国城当时候太过相信她的话,囫囵地就将糖丸吞了下去,想来他应该能从味道中判断出一些蹊跷的,果然是她的形象太过yīn险狡诈了,才让那老头认为自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啊。

处理完了孙国城的事情,接下来便是要说服“阿芙”跟自己走了,且是越快越好,金国终归不是久留之地,而且谁知道把白翎羽会不会突然变卦又不让她离开了,多留一刻都是变数。

阿芙拿着那封信去了“阿芙”的房间,“阿芙”在这个宅子里的地位仅此与那丁管家,自然是一人住一个单间的,这般阿芙与她说话也方便许多。

此时才是卯时过半,“阿芙”似是也刚刚起床,见到阿芙过来,微微有些惊诧,却立刻带着热情的笑容将她迎进屋说道:“阿雅姐姐,你怎么过来了,这时候来寻我,是有什么事吗?”。

阿芙被请到椅子上坐下,正准备开口,那“阿芙”却又是“呀”了一声,随即一脸担忧地说道:“该不是殿下他出什么事儿了吧,殿下昨夜一夜未归,我担心地不行,问那丁管家,他又说殿下有正经事儿要办,让我不用担心,可我心里头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阿雅姐姐,您是殿下的贴身侍婢,您应该知道些什么吧,这么早来寻我,莫不是……”

阿芙看着“阿芙”那紧张兮兮的模样,却是苦笑不得,真是三句离不得那白翎羽,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果然会变低啊,阿芙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那“阿芙”说道:“阿芙妹妹,不用担心,殿下他没有事,我过来,是因为他有一封信要交给。”

“信?姐姐确定是个给我的?”“阿芙”听到那白翎羽安然无恙,方才松了一口气,又听到他有信给自己,很是疑惑地反问道。

“确定是给你的。”阿芙将拿封白翎羽的亲笔信塞到“阿芙”的手里,让她自己去看,见她脸上有些怔愣,又微微带点喜色的表情,忽然有些心虚地不敢看她的眼睛。“阿芙”迅速地将信拆开,便读了起来,只是一边看信,一边脸色慢慢变白,到最后,眼眶中都已经氤氲满了泪水。

阿芙虽然早就知晓接过,但还是装着关心地询问道:“阿芙妹妹,你怎么了,怎么看着信就哭起来了呢,莫不是殿下在信中说了什么惹你伤心了?”

“阿芙”飞快地擦去了眼眶中的泪水,强颜欢笑地说道:“没事,只是有沙子跑到眼睛里去了,阿雅姐姐莫要担心。”

听着“阿芙”那拙劣的借口,看着她强忍着泪意的模样,阿芙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果然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但面上依旧是十分担心地问道:“阿芙妹妹,你莫要诳我了,这屋子里哪里来的沙子啊,你照实跟姐姐说,殿下在信里与你说了什么?

“阿芙”甚是勉强地笑了笑,凄凄地说道:“反正总是要告诉姐姐的,我也不瞒着你,姐姐是不是要回去吴国了,殿下准备让我与你们一同回去,说是找到了我的祖母,要让我一家团圆。”

“这是好事啊,妹妹的终于可以不用孤身一人,有家人陪在身边,这样不是很好吗?”。阿芙好似真心为“阿芙”开心地说道。

“或许吧……”“阿芙”的笑容里依旧带了些苦涩,让人看着不禁心生怜惜。

“你是不舍得殿下吧?不少字”阿芙注意着“阿芙”的表情,不动声色地询问道。

“不舍得又能怎么样呢,殿下也是为了我好,再说了,我确实是不可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的,能早点离开,对于我,或许也算是一件好事。”“阿芙”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一直是带着笑的,虽然那笑容,忧伤地让人不忍去看。

阿芙微微叹了口气,道:“阿芙妹妹,你能这样想,那自是最好的了,殿下终归是天之骄子,并不是咱们这等女子可以想的,还不若寻个门当户对的普通人,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不是很好。”

“阿芙”仰起脸,对着阿芙感激地笑了笑,道:“阿雅姐姐说的很对,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胡思乱想的,不是要回吴国吗,殿下说了什么时候让咱们离开?

阿芙看“阿芙”似乎想开了的模样,也是放心了许多,立马说道:“今天中午我们就离开了,阿芙妹妹你赶快收拾收拾行李,我也就不打扰你了。”

看到阿芙准备起身离开,“阿芙”也是站起了身来说道:“阿雅姐姐,我送送你,你放心吧,我会赶快收拾衣服,不会耽误我们的行程的。”

阿芙走到门口,又是回头看了看“阿芙”,微微犹豫了一下,问道:“阿芙妹妹,你要不要再见殿下最后一面,这一去,往后可是再难见着了。”

阿芙却只是摇了摇头,微微有些落寞地说道:“不用了,见了反而心里难受,相见不如怀念,就这样记在心中就好。”

阿芙闻言愣了愣,想不到“阿芙”真是如此地看得开,或许她是真的很喜欢白翎羽,才会将这份爱深深地埋在心里,不让那白翎羽有一点点的负担,虽然这样真的很傻,但不管是对于“阿芙”,还是白翎羽,这或许都是最好的结果,“相见不如怀念”,只是许多年之后,白翎羽是否还会记得曾有这么一个傻傻的女孩儿那样虔诚的,一心一意地……爱过他……

第一百七十章离别(上)【六月中文】

第一百七十章离别(上)*

第一百七十一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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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往事

马车辚辚地行使在官道上,白翎羽终究是没有出现,这让阿芙很是松了口气,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们的马车离开后没多久,白翎羽站在汴京那高高的城楼之上,看着那渐渐消失不见的马车,眼眸中有种让人难懂的情绪,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着黑衣,面容冷峻的男子,也是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那辆马车消失的方向。

“既然这么舍不得,怎么不跟她一起离开?”白翎羽偏过头,浅笑着看着身边的男子,言语之中颇有些调侃地问道。

男子依然看着前方,一动不动,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缓缓说道:“这是她的决定,我尊重她,但总有一天,我会让她留在我身边,再也不离开。”

“好,有志气,我的弟弟就该如此。”白翎羽拍了拍男子宽厚的肩膀,高声赞赏着,却是突然话锋一转,缓缓劝道:“不过哥哥还是希望你能选一个单纯的女子做你的妻子,她,不适合你。”

黑衣男子缓缓转身,那冰冷的眸子看着白翎羽,一字一句地说道:“哥,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有没有试过,看到她快要死的时候,自己的心也因为她渐渐冷掉,好像死去一般,那种感觉,这辈子,我不想再尝试第二次。”说完,也不等白翎羽的回应,径自离开了城楼,那挺直的背影,莫名地萧索而寂寞。

白翎羽的手抬在半空中,许久才缓缓落下,看着远处的天空,似是自言自语地呢喃着:“是啊,我从未爱过一个人,将来也不可能再爱人了,我既已经决定了成为一个帝王,那这一辈子,便不可能拥有那种东西了,我的弟弟,趁你还拥有,好好珍惜吧……”

阿芙与“阿芙”坐在同一辆马车上,阿芙那一千精兵,则还是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紧紧地护卫在她们的马车周围,阿芙因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所以一上了马车就扛不住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却是发现她们已经走出了金国的境内,揉着还有些惺忪地睡眼,问道身边的“阿芙”,“阿芙妹妹,我这是睡了多久了?”

出了金国,“阿芙”的心情已经稍稍平复了一些,不像刚出发时那般颓废了,她对着阿芙笑了笑说道:“姐姐你已经睡了十二个时辰了,妹妹可真是佩服姐姐,在这么颠簸的马车里头都可以睡得这么熟,好几次我叫姐姐起来吃饭,你都没反应呢,看来姐姐你真的是很累啊。”

阿芙看着“阿芙”促狭的笑容,脸庞微微红了红,怪不得她觉得肚子这么饿呢,原来她都睡了这么久了,那真是什么都补回来了,用“阿芙”递给来的帕子擦了把脸,又吃了些干粮填饱了肚子,阿芙才算是又真正活了过来。

“阿芙”坐在阿芙的对面,时不时地掀开马车的车帘向外看看,面上带着些好奇,此刻她们已经进入了吴国的国境,虽然离郾城还有些距离,但景色风光与金国却也是大不相同了,吴国是典型的江南景色,处处都透着典雅与雅致,比起金国更适宜人们居住,且土地肥沃,气候宜人,也难道金国千方百计地都想占领吴国,毕竟这般大的一块肥肉就摆在嘴边,没有道理不咬上一口的。

“怎么样,吴国的风景很漂亮吧,没有后悔跟着我一起过来吧?不少字”阿芙看着“阿芙”的神情,浅笑着问道。

“阿芙”看向阿芙回道:“确实很漂亮,原来这里就是我长大的地方啊,比起金国,确实要好太多了……”

阿芙看到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色,那笑容里还带了些苦涩,知道她一定又是想起白翎羽了,便立马笑着转移话题道:“想来你在吴国多待上一段时间,你的记忆应该也会慢慢恢复的,毕竟是你曾经长大的地方吗。”

“这个我倒是不在意的,都过了这么久了,我早就已经习惯了,再说我也知道自己是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才会失去记忆的,所以我倒宁愿不要想起来。”在这方面“阿芙”好似十分想得开,无所谓地说道。

“你能这样想那是最好不过了。”阿芙浅笑着点了点头,她自然是不愿意“阿芙”回忆起当年的事情的,虽然她相信就算“阿芙”想起来了也认不出她就是当年那个小乞丐,不过相对来说,若她还是准备要认祖归宗,那事情就会麻烦一些。

“阿雅姐姐,阿雅姐姐。”阿芙晃神了一下下,便看到“阿芙”将脸凑到她的面前,“姐姐想这么呢,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反应?”

“在想一些事情……”阿芙尴尬地笑了笑,又问道“阿芙”,“怎么,叫我有什么事情吗?”。

“阿芙”坐了回去,掀开车帘,指了指外面那些护着车队的人说道:“其实我早就想问姐姐了,那些人都是殿下派来的吗,可是我怎么觉得他们不像是普通的护卫,反而倒是比较像正规的军人呢,而且人数又这么多,有些奇怪呢……”

阿芙倒是没想到眼前这小妮子观察能力如此细微,能看出那一千人是正规军,轻轻一笑道:“殿下担心你,特别让一队军队来保护你,这样不好吗?”。

“阿芙”摇了摇头,贝齿咬着下唇,缓缓问道:“阿雅姐姐,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殿下这么着急让我离开,莫不是他出了什么事……”

阿芙知道这小妮子又想岔了,关于白翎羽的事情她也不打算再瞒着她,便装作有些无奈的说道:“其实我本来也不想告诉你的,怕你担心,不过既然你看出来了,那我也只能说了,其实殿下这一次回来,是为了来争夺皇位而来的。”

“什么?”“阿芙”的小手紧紧捂住了嘴巴,不可置信地轻呼道,而后又摇着头说道:“那皇上呢,殿下怎么可能斗得过皇上呢。”

阿芙安抚地笑了笑,“咱们出来的急,那个消息还没有传到汴京,皇上在我们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已经驾崩了,而殿下需要做的,就是在皇上驾崩的这一段时间巩固好皇位,成为下一任的金国皇帝。”

“……你的意思是,殿下已经坐上了那个位子,那他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阿芙”依旧是一脸担忧地询问道。

“据我所知,暂时是没有,有宰辅孙国城大人在帮他,想来事情应该会顺利完成的。”阿芙轻轻拍了拍“阿芙”的肩膀,温言安慰着说道。

“阿芙”的脸色方才好转了些许,却又是面色古怪地看着阿芙,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为什么这些事情阿雅姐姐知道的这么清楚呢,你应该不仅仅是殿下的贴身婢女那么简单吧。”

阿芙看着“阿芙”那怀疑的眼神,却也并没有想要解释,只是淡淡一笑道:“妹妹很聪明,但我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只要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既然你已经离开了金国,离开了殿下,那你又何必再去询问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呢,你只要知道,殿下安然无恙不就可以了吗。”

“阿芙”低下头,似在细细咀嚼着这阿芙的话语,良久之后方才抬起头来,面色平静地看着她说道:“姐姐说的没错,从今以后,我与殿下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我不过就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何必要强求那么多呢……”

阿芙很满意“阿芙”的通透,若是她心中一直放不下白翎羽,那么以后的日子她注定不会快乐,虽不可能马上就将那个刻骨铭心的人忘得一干二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总会有释怀的一天。

接下来的旅程,两个女子之间都很默契地保持了安静,只是偶尔说上几句,并不怎么多话,阿芙也感觉出了“阿芙”对她的疏离,不过她也没有在意,她们两人中终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或许保持点距离,对她或是她都是件好事。

马车行到第六天下午的时候,总算是隐隐看到了郾城的城墙,阿芙掀开窗帘,对身边的“阿芙”说道:“看,那里就是郾城了,我们很快就到了。”

“阿芙”的眼神有些恍惚,呆呆地看着那分外沧桑的城墙,不自觉地呢喃道:“阿雅姐姐,我觉得我好像来过这里,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好害怕,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曾经在这里发生过……”

阿芙惊诧地回转头来看向“阿芙”,此刻她的脸上竟是已经缓缓流下了两行清泪,面上的神情甚是哀恸。

阿芙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她知道这里确实是眼前女孩儿噩梦开始的地方,当年的一切好像电影回放一般地历历在目,阿芙伸出手,遮住了“阿芙”的眼睛,平静地与她说道:“既然让你这么伤心,就不要看,也不要想起来,你也说过,那些不好的事情还是不要记得的好……”

第一百七十一章往事【六月中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往事*

第一百七十三章 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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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缠绵

“阿芙”的眼泪依然在留着,她颤抖着握住阿芙的手,颇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马车终是缓缓停了下来,阿芙帮“阿芙”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温柔地笑道:“这么漂亮的脸,若是哭地跟小花猫一样可就不美了,赶快别哭了,我们就要进城了。”

“阿芙”听话地点了点头,又用湿帕子擦了把脸,除了眼睛微微红了些,倒也看不出刚刚哭过。

阿芙听见城门开启的声音,却久久不见那马车行驶,便让“阿芙”等在车内,她开了车门对着在前头赶车的庞统问道:“庞统,怎么不走了?”

当阿芙看到那身白衣的人儿,骑在那血红的马上缓缓行来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好像时光倒流,又回到了五年前,他们初遇的那一个夜晚,也是这般的白衣出尘,骑着一匹红马翩然出现,自此,改变了她的一生……

“怎么,不认识哥哥了吗,我来接你回家。”依旧是那般淡然温和的声音,却好似又多了些其他的东西,如丝丝缕缕缠线一般,将阿芙的心一圈一圈绕紧,无处可逃,却也并不想逃开,她微微抬头,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浅笑着问道:“家?哪里是家?你的家,还是我的家?”

“你我在一起的地方,便是家。”李墨言淡淡地回答,对着阿芙伸出了手,那宽大的袍袖带起一股微风,好似带了微微的栀子花香。

阿芙觉得自己定是被蛊惑了,她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当握上他的指尖时,从那里传递过来的丝丝暖意,竟是让她舍不得放手。

李墨言将阿芙拉上马车,便这般策马奔驰,阿芙依偎在他的怀里,那栀子花的气味越发地浓郁,让她的心神越发恍惚,她知道这样不好,却没有办法阻止……

阿芙显然是低估了某狐狸的无耻程度,马儿跑了没多久,便在那座熟悉的宅院前停下,阿芙被李墨言抱下马车,一路毫无阻碍地来到了卧房之前,她混沌的脑子总算是清醒一些,正要出声反抗,却是被一个绵长的吻尽数堵在了肚子里,卧房里没有点灯,黑暗中,阿芙只能感受到他清浅绵长的呼吸,温热的唇滑过她的脸颊,脖颈,或轻或重,满载着**,她想要推开他,可入手却已经是那火烫的肌肤,疑惑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被吻地几近窒息,想要张开嘴说些什么,却是被他的舌趁机而入,与她的纠缠在一起。

阿芙觉得稍稍清醒了一点的神智顿时又迷糊起来,好似整个房间都在转着圈,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被压到了那张绵软的大床上,身上仅剩的那些衣服也已经荡然无存,他的手游走在她光裸的身上,带起一阵阵的战栗,嘴在她的xiōng前轻噬,如墨般的长发披在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好似一幅上好的泼墨画,那丝滑的摩擦感觉,更是让她的身上越发的敏感,浑身燥热。

恍惚中,阿芙听见他与她的心跳,“砰砰,砰砰”那般急促,那般快速,好似鼓声狂擂,这种情况,从未有过,从来没有过……

这一场欢爱,抵死缠绵,却也让阿芙用尽了仅剩的那一点精力,本来在马车上赶了五六天的路,已经很是疲惫了,才刚到郾城,却又被这荒yin无度的死狐狸拉到屋里一阵翻云覆雨,阿芙累得几乎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阿芙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时辰,不知那死狐狸是不是白日宣yin上了瘾,竟没有一次是正常地在晚上的。

阿芙闭着眼,不想睁开,却感觉到身旁人的动静,然后好似看到了些微地光亮,她终究是睁开眼,入眼的便是满地狼藉,她和他的衣服纠缠着散落在地板上,那股子情欲的味道在整个屋子里淡淡地散发出来。

李墨言只是松松垮垮地披了件外衣,行动间仍可以看见他坚实的xiōng膛,他转身走回床边,坐在床沿上,就那般静静地望着阿芙,阿芙迎上他的目光,那慵懒妖冶的笑容,竟是那般的刺眼。

看着他那奸计得逞的笑容,阿芙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想起自己那疯狂的一面,顿时感叹她的定力真是越来越差了……

阿芙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全身上下那酸软的肌肉,却没有一块愿意听她的指挥,只能气呼呼地望着那始作俑者。

李墨言看着阿芙那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却反而笑得愈发开心,轻轻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手指不老实地游移在她的裸背上,引得阿芙又是一阵麻氧,连忙制住了他那作乱的大手,顺带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李墨言却是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看着阿芙幽怨地说道:“你这小没良心的,我知晓你今日回来,便放下手中所有的事,亲自去城门外接你,你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哥哥好伤心啊~~~~~”

看着李墨言在那儿耍无赖,阿芙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不知道是谁把我拾掇到那金国去的,若不是某人,我哪用这么千辛万苦地去那金国,每天在皇宫里享福还来不可呢”

“那我不是也补偿你了吗,你看,我整个人都给你了,阿芙还想要什么啊?”李墨言轻轻咬着阿芙的耳朵,没有一点愧疚的意思。

终于知道一个人的脸皮可以厚道哪种程度了,阿芙用尽全身的力气,拽主李墨言的衣服,恶狠狠地说道:“不知道是谁上谁啊,你给我说清楚”

李墨言依旧是那般笑着,似是一点也没有在意阿芙的火冒三丈,那眼神看得阿芙越发地心虚,好吧,她承认,她也是很舒服啦,可这也不能否认某人的禽兽行为啊。

阿芙扭过头不去理他,李墨言又是将她揽进怀里,有一下每一下地抚摸着她光滑黑亮的头发,好像是再给一个发脾气的猫儿顺毛一般。

阿芙的情绪慢慢松弛了下来,她确实很累了,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愿意动,就这样又差一点要睡着的时候,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颇有些紧张地抬起头来问道:“差点忘了,你就这样忽然把我拉来,‘阿芙’呢,她可还在车上呢”

“放心吧,庞统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了。”李墨言淡淡的回着,眼中似是闪过一丝其他的情绪。

阿芙闻言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又是浅笑着说道:“她怎么说也算是你妹妹吧,怎么就这么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呢。”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跟她,其实没什么关系吧。”李墨言的语气依旧是混不在意的,不过阿芙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情,对李府的人他都没有甚感情莫不要说是这个才见过一面的“堂妹”了。

“真是一如既往没感情的家伙。”阿芙撇了撇嘴,轻声埋怨了一句,虽然她的声音已经很轻了,但还是让那耳尖的李墨言听到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我应该是要感谢她的,若不是她,我又怎么可能遇到阿芙呢,若是错过了你这么好的一个妹妹,那可真是一大遗憾呢。”

“李墨言的字典里也有‘遗憾’两个字吗?”。阿芙抬起脸,盯着李墨言问道,语气中颇有些调侃。

李墨言并没有回答阿芙的问题,只是捧起她的脸,又是轻轻浅浅地吻了起来,不同与往常那火热激动的吻,那样的吻好似是捧着一件自己极喜爱的东西,慢慢的,仔仔细细地不断地品尝着,阿芙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开始不听使唤了,在xiōng膛里那般的火热激荡,她知道这不是件好事,可是……算了吧,就让它,顺其自然的好……

阿芙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清晨的阳光从窗缝中射进来,很有种温暖的感觉,阿芙的身体依旧酸软,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不知去了哪里,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那么些空荡荡的感觉。

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房门便缓缓地被推开,阿芙抬起头,进来的那个人却是微微让她有些惊诧,是她?“芙小姐,您醒来了吗,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要沐浴吗?”。

来人是李墨言唯一的一个侍妾梅娘,阿芙虽然只见过她一次,但对于她的印象还是挺深的,毕竟李墨言身边的女人,本都不会是多简单的人物。

阿芙赶了那么多天路,都没有好好洗过一次澡,昨天又与那李墨言进行了如此激烈的运动,身上的味道确实不那么好闻,她都不知道那死狐狸是怎么下的去口的,反正要是她是绝对不会有那欲望的。

阿芙点了点头,便也就没下床来,慵懒地倚在床上,看着梅娘将温热的洗澡水搬了进来,一切准备妥当了之后,方才走到床边与阿芙说道:“芙小姐,已经准备好了,要奴婢扶您下床来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缠绵【六月中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缠绵*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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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情愫

阿芙此刻才注意到她的称呼,并不是她听惯了的“皇后娘娘”,而是许久没有听过的“芙小姐”,她微笑着抬起头,眯着眼看那梅娘,问道:“你叫我什么?”

梅娘倒是丝毫也不慌张,依旧神色淡定地回道:“芙小姐,奴婢有哪里做错了吗?”。

“你没做错。”阿芙浅浅笑了笑,又是与她说道:“还有,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婢,扶我下来吧。”

“是。”梅娘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下了,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阿芙扶下了床,李墨言昨日并不算非常温柔,阿芙的身上难免有一些暧昧的红痕,但那梅娘好似什么都没看见一般,连眉毛都要没动一下,倒是让阿芙微微有些惊讶。

水温正合适,泡在温热的水中,阿芙总算是有种活过来的感觉,梅娘的手轻柔地在她身上按捏着,她的手很软,很滑,用柔若无骨来形容最是恰当不过,让本就浑身酸软的阿芙舒服地几欲呻吟出声。

阿芙忽然对这个女子有了一些好奇,她闭着眼,好似是闲聊一般地问那梅娘:“梅娘,你跟在二少爷身边很长时间了吧?不少字”

“是啊,快十年了吧,刚到公子身边的时候,我还是个黄毛丫头呢,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么久了。”梅娘的语气中似是带着些回忆的味道,轻声回道。

“那真是很长一段时间了呢,伺候我哥哥这样的人一定很累吧?不少字”阿芙想到李墨言那恶劣的个性,竟然颇有些同情起梅娘来。

“公子他很好,芙小姐也许不知道,我虽然表面上是公子的侍妾,但他从未强迫我做过什么,我是被公子从青楼里买来的,虽说那时候还是个青倌,但终归是个ji子,若是寻常男子,哪会考虑我们这种人的感受,但公子不一样,他从未面前我做过什么,这一点,我真的很感激他,芙小姐在公子身边这么久,应该也有感觉到吧,公子在外人眼里表现地再怎么温和亲善,其实他却是极其冷漠的一个人,不过现在有了小姐,梅娘很开心。”梅娘依旧是淡淡地叙述着,阿芙虽然没有回头去看她的表情,但仍然能感觉出,她对于李墨言那种难以言喻的感情。

阿芙半晌没有说话,她发现她其实了解李墨言很少很少,她只是知道他的童年定是过得极不快乐的,还有他的母亲,对于李墨言来说,她一定是个极其重要的人,她忽然很想要多知道一些他的事情,不为了任何的yīn谋算计,只是仅仅想多了解他一点罢了。

直到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阿芙与梅娘再也没有说过话,梅娘很周到地为阿芙准备了几样她喜欢吃的早餐,默默地垂立在一旁伺候。

等那早餐快吃完的时候,门被推开了,李墨言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从外边走了进来,而梅娘则是微微福了一礼,转身退下了,顺便又将那扇门关上了。

阿芙拨弄了一下碗里仅剩的那点白粥,故意装着不理睬某人的模样,可眼睛却又控制不住地总是往他身上瞟着,顿时屋中的气氛颇有些尴尬。

“你怎么了,奇奇怪怪的。”李墨言在阿芙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阿芙的眼神又飘向了另一边,装着若无其事地模样说道:“没事,对了,你一大早的去哪儿了?”

“李墨言收回了手,顺便帮自己盛了一碗白粥,一边说道:“没什么事,就是看了看你带回来的那些信件,齐王那边也差不多要做个了结了。

阿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是说道:“乾元帝已经死了,如果不出意外那白翎羽应该也快要登基了,他登基之后恐怕要花一些时间铲除异己才能坐稳那位置,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白翎羽此刻自顾都不暇了,定是不可能再出兵支持齐王了,你现在确实可以乘胜追击了。”

李墨言的心情似乎不错,听了阿芙的话点点头道:“本来靠着现在郾城的兵力,铲除他的机会只有七成,但有了你带回来的那些同敌叛国的证据,便能使他手下的那些兵军心不稳,士气减弱,毕竟吴国的将士对于金国可都是极其痛恨的啊,这般我就最起码有九成的把握了。”

“剿灭了齐王之后,你打算怎么办,以你的性子,可不像是会这般一直隐在幕后的啊,而且你的身份,想要坐上那个位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阿芙看着他,试探着问道。

李墨言轻笑了一下,抬眼看阿芙,“怎么,怕我做了皇帝,你这皇后的位子就不稳了吗?”。

阿芙白了她一眼,无所谓地说道“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啊,不过你若真是当了皇帝,我过的应该也不会那么糟糕,虽然血缘上我不在是你的妹妹了,但名义上李家终归是对你这个落难皇子有恩的,怎么着你也得封我当个公主吧,到时候我就招十个八个的驸马,日子肯定过得比现在要舒坦。”

“没想到阿芙早就把出路都想好了啊。”李墨言危险地眯了眼,浅笑着看阿芙,阿芙瞬间觉得周身地气温好像降了好几度,一股冷飕飕地感觉窜上了脊背,轻声咳嗽了一声,掩饰着说道:“那是必须的,我一个小小女子,无依无靠的,总是要为自己多想一些的吗。”

李墨言就这么静静地看了阿芙一会儿,直把阿芙看的浑身发毛,方才轻笑着说道:“阿芙就舍得你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权利?”

“命总要比钱权来的重要的多,哥哥你说是吗?”。阿芙眯着眼看向李墨言,那态度好像真的是什么都不要了一般。

“不过想来你是要失算了。”李墨言忽而展颜一笑,“你这皇后的位子还是很稳的啊,至于公主什么的,你若是想当,还是等下辈子吧。”

阿芙疑惑地看着李墨言,不能肯定他话中到底是何意思,是他会让那燕昊轩继续做皇帝,还是等他做了皇帝,那皇后的位子还是她的,后面那项提议,似乎有那么点困难呢,不过管它呢,反正她只要了解李墨言的心思就可以了。

“明日我便要出发剿灭齐王的叛军了,你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李墨言忽然转了话题,看着阿芙问道。

“一路顺风。”阿芙很是言简意赅地打发了李墨言。

“倒真像是你的风格,你就不怕我出师未捷身先死?”李墨言很是哭笑不得地问道。

“你会吗?”。阿芙依然是满不在意地反问道。

“就凭你对我的这份信心,自然是不会的。”

“那不就得了,早去早回啊,可别想着把郾城的烂摊子都推给我,你可也是有份的。”阿芙对于李墨言老是拿她当廉价劳动力很有些怨言,絮絮叨叨地念叨着。

“放心吧,我会很快回来的。”李墨言的唇角微微上扬,态度亲昵地摸了摸阿芙的头,闻言保证道。

“嗯”阿芙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言,这便是她与李墨言的相处方式,从不会有依依不舍,儿女情长,但他们心中都清楚,彼此在对方心中早已有了某种不可替代的意义。

李墨言走之前把齐王通敌叛国的证据昭告了天下,别的地方阿芙不清楚,反正郾城的百姓对他俱是满满地唾弃,毕竟金国对于吴国不止一次的烧抢掠夺,早就让吴国的百姓都恨透了金国人,正如李墨言所说的,那齐王已是强弩之末,再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

李墨言离开的那些日子,阿芙依旧执掌着吴国的朝政,期间虽没有什么大事,却是有几件事情让她十分头疼,其中一件便是关于那李思温的,阿芙当时再金国的时候,因为急着归国,倒也是忘记了向白翎羽询问李思温处理结果,此刻那金国却是发了文书过来,说是先帝驾崩,所有未曾生育子女的先帝后妃都要与先帝陪葬,其实阿芙很清楚,金国想要陪葬的不过就是那李思温一人,毕竟那乾元帝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只是这李思温毕竟还是李家的女儿,这件事情终究瞒不了多久的,李氏她们早晚都会知道,到时候恐怕会有些麻烦。

阿芙倒也不想让李思温就这么死了,毕竟在这件事情上她确实挺无辜的,但她毕竟知道的太多,依着白翎羽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她人还在金国,要救人可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

阿芙暂时想不到其他办法,只好给白翎羽写了封信,试探着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她能帮李思温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情愫【六月中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情愫*

第一百七十四章 故人(上)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七十四章故人(上)

阿芙也只能命令那些在她身边的人,按着她的回忆继续编下去,就说她小时候曾经是住在柳州的,后来才搬到郾城住的,暂时倒也还能够骗过她,但纸终归是包不住火,按着那“阿芙”现在的情况,她总有一日会完全想起来的,到时候若是让有心人知晓了真相,她就真的会很麻烦。

阿芙便又多加派了些人手在“阿芙”身边监视,若一发现她有什么不对,便立刻实行严密的保护,这般虽然对“阿芙”和不公平,但总比丢了性命要好,若是那李墨言来做此事,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杀掉“阿芙”这个祸根,那便什么事都没有了,哪会像她这般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可她就是做不来这样,或许这便是所谓的“伪善”吧,已经对那人造成了伤害却还要假惺惺地做补偿,她就是那样的人,与善良绝缘,却又狠毒地不够彻底,果然还是差得远啊……

阿芙没办法将手头的两件麻烦事儿干净利落的解决,用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暂且压力下去,但却又好似埋了两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但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吗。

阳春四月的时候,阿芙收到了李墨言传来的捷报,里面只有八个字,“甚安,勿念,三日后归。”简洁明了,一目了然,阿芙也觉得甚好,吩咐下面的人准备迎接大军回朝。

三日后清晨,阿芙早早地便来到了城门外,以皇后至尊亲自去迎接那李墨言,上一次她从金国回来的时候,李墨言也是亲自来城门接了她,那这次便算是礼尚往来吧,阿芙微笑着站在城门外,如是想着。

等到午时的时候,前方去探路的人前来回报,大军再过半个时辰就会抵达郾城了,阿芙心想着总算是来了,也不枉她盯着大太阳等了这么久了,虽然她大多数时候都是舒服地坐在马车里让人伺候着的。

半个时辰之后,大军果然浩浩荡荡地行至了城门外,只是阿芙并没有在队伍中看到李墨言,队伍中间却是多了一辆马车,她很是奇怪,李墨言从来都是不喜欢坐马车的,再说他又是将军,一直都是骑着他那辆小红马的啊。莫不是他受伤了,不能骑马?阿芙猜测到了这种可能,心中微微有一些不安,立刻便让身边的太监去询问清楚。

在队伍最前面的几位将领已经下了马车,与阿芙派过去的太监说了几句,那辆马车却是忽然开了车门,李墨言完好无损地从车里走了出来,浅笑着与那太监说了几句话,便跟着他走到了阿芙所在的御撵前。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阿芙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那似乎神清气爽,一点无事的李墨言,不知为何,心中愈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本宫知晓李大人得胜归来,专门在此迎接李大人凯旋。”阿芙的脸上带着雍容的微笑,缓缓地与李墨言说道。

“微臣何德何能,能让皇后娘娘如此礼待,惭愧惭愧。”李墨言低着头,似是颇有些受宠若惊地回道。

这死狐狸真会演戏,阿芙在心中暗笑着,继续说道:“李大人为国为名,征战辛劳,本宫自是应该犒劳的,已是在皇宫中备下了酒宴,为李大人和将士们接风。”

“微臣待将士们多谢皇后娘娘恩典。”这般说着,李墨言又是鞠躬福了一礼,站起身来却是颇有些为难地又说道:“皇后娘娘,微臣还有一事要请求皇后娘娘,请皇后能够通融应允。”

说了这么半天的废话阿芙知晓戏肉终于来了,笑容愈发亲切地说道:“李大人有什么请求尽管说来,若不是什么太过分的,本宫自是都会应允。

李墨言没有抬头,听了阿芙的话后,便继续说道:“臣此次剿灭齐王叛军,多亏了一个人大义灭亲,才会用最少的伤亡打退了叛军,而后她又挺身为微臣以身挡箭,自己却是受了重伤,微臣着实不忍,恳请将其接近宫去,让太医帮其医治。”

“哦?不知此等忠肝义胆的人到底是哪一位呢?”阿芙嘴角的那抹笑容愈发玩味,语气中颇是好奇地询问道。

“此人皇后娘娘也是识得的,便是那齐王之女,明霞郡主。”李墨言淡定从容地回答着阿芙,好似救回来一个叛臣的女儿没有一点不妥。

“那可的确是大义灭亲,其行可嘉啊,明霞郡主这般大仁大义,本宫亦是很感动,自然是要让最好的太医救治她的,那本宫便也不在这里与李大人废话了,赶快将明霞郡主接进宫去吧。”阿芙这个皇后也是颇为深明大义,不过就是一个身上有伤的弱女子,她自是不会为难的。

“微臣替明霞郡主多谢皇后娘娘恩典。”李墨言与阿芙谢恩之后,便转身走回了马车那里,阿芙也没有阻止,心中思量着,燕明霞吗,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着皇宫的方向驶去,道路两旁的百姓们俱是夹道欢迎,郾城街道内好似过年一般地热闹,阿芙坐在御撵之上往外看着,嘴角又是浮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一行人到了宫门口,阿芙由宫女们搀扶着下了御撵,却并没有急着坐软轿进宫,而是驻足看着不远处的那辆马车,正好见那李墨言小心翼翼地怀抱着燕明霞从马车上下来,燕明霞靠在了李墨言的怀中,并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那未挽起的如墨长发如瀑布一般地披散在背后,更添了一股羸弱的气质。

李墨言似乎注意到了阿芙看向他们的目光,与她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准备要做软轿,就这般抱着燕明霞往宫门走来。

阿芙也回了他一个微笑,却是没有在停留,提步上了身边的软轿。阿芙进宫之后直接回了自己的寝殿,吩咐下面的太监将李墨言和燕明霞带到离寝殿不远处的漪澜殿去,并派了几个经验比较丰富的太医也一同去往那漪澜殿。

阿芙并没有亲自去那漪澜殿,她同意让你燕明霞进宫来,并让太医为她医治已经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了,再说看她方才在李墨言怀中的模样,虽然的确是一副十分虚弱的模样,但阿芙也知晓她定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不然也经不起这一路的颠簸辛劳,早就在半道上就挂了。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之后,阿芙派去的几个太医回来与她禀告,说那燕明霞只是气血两虚,因为长时间的跋涉,身体颇有些虚弱罢了,肩膀上的那个箭伤处理地不错,已经慢慢开始痊愈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阿芙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打赏了太医们一些东西就让他们下去了,心中却是又琢磨开了,燕明霞和你那李墨言的渊源她可是再清楚不过的,先不说她早就对李墨言情根深种,但真的会傻到为了他出卖自己的亲身父亲吗,这对于她来说,可并不是一件划算的买卖,还有,难道真有人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会连父母都不要了吗,不管李墨言信不信,反正她是不相信的,还真以为是在拍电视剧啊,所以阿芙觉得这燕明霞,处处透着些蹊跷。

阿芙正想着呢,外头的宫女便前来禀告,说是李大人在外头求见,阿芙挥了挥手便让宫女将他带进来,与其她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问问当事人来的快呢。

李墨言很快便跟着宫女进来了,阿芙屏退了身边服侍的宫女们,那李墨言的态度立即便从恭谨转变成了随意,坐在阿芙面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我还没恭喜哥哥呢,去外头打仗还能带回来以为美娇娘,真当是好艳福啊。”阿芙掩着唇,浅笑着与李墨言说道。

“阿芙莫不是吃醋了?”李墨言放下手中的茶盏,表情颇为促狭地看着阿芙问道。

“哪能啊,这是哥哥您的私事儿,别说您今儿只带回来一个,就是您改天再带回十个八个的,妹妹也不会过问,只会为哥哥您高兴。”阿芙依旧是笑着的,语气中又是带了些调侃地说道。

“阿芙你这是拿话挤兑哥哥呢,十个八个,也不怕闹得慌,我有你一个便已经是头疼不已了。”李墨言那含笑的眼看着阿芙,半真半假地说道。

阿芙低头喝了口茶,颇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眼睛,装着若无其事地又说道:“本来妹妹是不用管哥哥带回来什么样的女人的,就算是窑姐儿,只要是哥哥你喜欢的,妹妹也不会说一句话,只是这明霞郡主……有些不妥当吧,哥哥?”

李墨言拿起茶盏缓缓饮了一口,淡笑地看着阿芙说道:“阿芙猜想到什么了吗,果然没什么事能瞒得了你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故人(上)【六月中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故人(上)*

第一百七十五章 故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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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故人(下)

李墨言双手摩擦着杯壁,缓缓与阿芙说起这次的平叛:“其实此次我并没有完全将那齐王斩草除根,还是让他带着五千精兵逃到了深山里,你也知道他那封地本就是背靠大山,想来他也是早早便想好了退路,那山上有树木的遮掩,易守难攻,且我又对那地形不熟悉,勉强进山只会伤亡惨重,便只能暂且退兵,然后再从长计议,反正那齐王现在名声也臭了,只剩下最后五千兵马也对我们没有什么威胁了。

阿芙眨了眨眼,依旧看着李墨言没有说话,但那脸上的的神情就好似在说:别废话,快点说重点。

李墨言轻笑了一声,方才继续说道:“你原先不是询问过我,为何我对齐王那边的消息知道地如此快速,其实这也是多亏了那明霞,我与她的书信这几年倒没有断过,自从那齐王决定骑兵造反之后,她便在信中表示十分不赞同她父亲的这种做法,会全力帮助我,有这样一个免费的奸细放在齐王的身边,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一开始的时候,那燕明霞给我传来的消息我也并不是完全相信的,找人去验证了一下,发现真是句句属实,对于她传来的消息,我也倒是多留意了一些,上次齐王与金国勾结的事,倒也多亏她传的消息及时。”

“那哥哥的意思是,她是向着你的,可以信任的咯。”阿芙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墨言问道。

“她毕竟是齐王的亲生女儿,不管她表现的多么忠心与我,我也并不会完完全全地信任她的,带她回来,只是想看看能不能靠着她抓住齐王。”

阿芙自然也知道李墨言并不是一个会那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却依旧笑着说道:“我看那明霞郡主也是对哥哥够痴心的,她身上的伤是帮哥哥挡箭才伤的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还没说呢,你便猜出来了。”李墨言很有些郁闷地看着阿芙说道。

“这并不难猜,首先你带回来一个敌军的女儿,你手下的那些士兵们看向她的眼神却还算是温和,并没有一丝愤恨或是不齿,这就代表那燕明霞最起码做了一件能得到他们认同的事情,再加上我从太医那里知道她肩上的伤是箭伤,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自然不可能上阵去杀敌了,那剩下的就只有用血肉之躯帮哥哥您挡箭了,这种事情小妹我曾经可也是做过的,有经验的。”阿芙将她所猜到的理据都一一道出,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还颇有些调侃。

“对哦,我差点忘了阿芙你最喜欢玩的就是这招哦,可惜没有一次是用在我身上的。”李墨言很是有些失望地附和道。

“哥哥武艺高强,自然是由你来保护妹妹我的,我就不信,当时那羽箭向你射来的时候,你会躲不开?”阿芙旋即挑眉问道。

“躲不开……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李墨言来了个大喘气,笑得很是奸诈,“但若有人要演这么一场戏,那我自然是要奉陪到底的。”

“哥哥你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要是明霞郡主知道真相的话,一定会伤心死的,她的一片真心算是喂了狗了。”阿芙颇为惋惜地摇着头说道。

“行了,不听你胡说八道了,就先让她住在宫里,你帮我看着点儿,我这还有许多善后的事情要处理呢。”李墨言立刻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阿芙。

“这怎么行,明明是你的女人,却还要我来管,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阿芙可不想帮着李墨言管这麻烦事,立马摆摆手拒绝着。

“我的女人?我怎么记得就只有一个啊,阿芙可不要随便把这名头安插到我头上啊,为了惩罚你说错话,这事儿你是定要帮我的。”李墨言很是无赖地说着,微眯的眼睛却是一直专注地看着阿芙。

阿芙被他看得别捏,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颇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行了,我帮你还不成吗,只是那些奏折你都接去吧,我已经看了大半了,却实在是受不了了,剩下的那些你去处理吧。”

“谨遵皇后娘娘懿旨。”李墨言很是不正经地起身与阿芙躬身行礼道。

“恩,李大人退下吧。”阿芙也憋着笑,与那李墨言演了起来。

李墨言在外征战几个多月,现在也却是是累的不行,离开了阿芙的寝宫,准备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阿芙此时空闲了下来,便准备去看看那燕明霞。

阿芙来到那漪澜殿的时候,燕明霞正靠坐在床上看书,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精神看上去还不错,知晓皇后娘娘前来探望她,连忙要让那宫女扶她下床。

中午李墨言在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恭敬啊,阿芙在心中腹诽着,面上却是带着笑说道:“明霞姐姐莫要起来了,你还有伤在身,莫要碰着了伤口才好。”

“礼不可废,罪妇见了皇后娘娘,自是不能失礼的,这般说着,便在宫女的搀扶下,勉强地给阿芙行了礼。

阿芙听到她自称罪妇,倒也没有再拒绝,只是马上让她起身,又让宫女们赶快将她扶回床上躺好。

阿芙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微笑着与燕明霞说道:“我与明霞姐姐也算是旧识了,希望你还是把我当成当时那个阿芙就好,不用拘礼,也莫要在称罪妇了,你的大义之举哥哥都已经与我说了,我真的很佩服姐姐你呢,若是你没意见,我还可以封你个公主当当呢”

燕明霞显然是有些受宠若惊地说道:“皇后娘娘太抬举罪……我了,我不过也也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罢了,能留下这条性命,陪在李大人身边为奴为婢我就已经很满足了,那还奢望当什么公主啊。”

“明霞姐姐莫要妄自菲薄,你这等忠义之举可不是哪个人都能做到的,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只要一心养好伤就行了,等你的伤好了,其他的事情咱们再说。”阿芙的脸上依然带着亲厚的笑,柔声说道。

燕明霞点了点头,看着阿芙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踌躇了许久之后,方才鼓起勇气问道:“皇后娘娘,不知李大人这些年过得好吗,这一路上只要我与他谈起他的私事,他便都是缄口不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芙闻言叹了口气,也颇是愁苦地说道:“哥哥这一年过的并不好,窦家谋逆那件事你应该知道吧,那窦家家主窦林轩便是哥哥斩杀的,你也知道那窦林轩的女儿便是哥哥的妻子,得知此事之后,又怎么可能不痛恨哥哥呢,当时她还怀着五六个月的身孕,就这么狠心被她亲手打掉了,那是哥哥的第一个孩子,你说哥哥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燕明霞显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很是惊讶地看着阿芙,半晌之后才又问道:“那……那窦家妹妹后来怎么样了?”

“好像是被囚禁起来了,毕竟是结发夫妻,哥哥不可能杀了她,但她这般模样,这夫妻也不可能在继续做下去了现在窦家已经没了,便依然在李家养着吧。”阿芙的语气也甚是哀婉,那模样很是为自己的哥哥伤心。

燕明霞闻言,眼眸似乎微微亮了亮,但嘴上依然是有些惋惜地说道:“真是太可惜了,当初李大人和窦家姐姐是如此般配的一对,现在却变成了这般模样,这世上的事可真是难料啊,可怜李大人年纪轻轻,却……”

阿芙却是微微笑了笑,反过来安慰道燕明霞:“我知明霞姐姐关心我哥哥,但这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不能强求,我可是记得当年姐姐你对我哥哥也是一往情深呢,在我看来,你们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呢。”

燕明霞本是苍白的脸瞬间染上了一抹晕红,却是低下头,颇为自怨自艾地说道:“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了,我也不是原来那尊贵的明霞郡主了,现下只不过是个叛臣之女,这种事情是想都不敢想的。”

“姐姐可千万不要这般妄自菲薄,你对哥哥的一往情深我和哥哥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再说你不与那齐王同流合污,大义灭亲,已是大义之举,我方才已经说过了,身份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还是你的心意啊。”阿芙依旧很是循循善诱地劝解着。

燕明霞似乎被阿芙说动了,面上的神情很是纠结,贝齿紧咬着下唇,半晌之后,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对那阿芙说道:“娘娘,我……真的可以吗?”。

阿芙笑了,看着她问道:“姐姐可有夫君?”

燕明霞急忙摇头回道:“没有,虽然那时候父亲母亲一直让我嫁,可那些都是我不喜欢的人,我以死相逼才没让他们把我嫁出去,后来又出了我父亲的事情,我的婚事也便暂且搁置下来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故人(下)【六月中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故人(下)*

第一百七十六章 设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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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设局

燕明霞踌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些希冀地抬起头问道:“我真的可以吗?”。随后却又是有些沮丧地说道:“这只是我单方面的一厢情愿罢了,李大人那里或许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娘娘,我看还是算了吧。”

“明霞姐姐,你都还没有试过,怎么就能这么容易放弃呢,我的哥哥我是最了解的,其实他对明霞姐姐应该也是有情的,不然能受伤了他怎么会这般担心,又如此用心地照顾你呢,还让我找来了宫里头最有经验的太医为你诊治,由此也可看出他对你的用心,可见一斑啊。”阿芙依旧娓娓劝说着燕明霞。

那燕明霞听着阿芙的话语,眼神也是越发明亮起来,到最后,好似拼命抑制着激动的情绪说道:“娘娘,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自然都是真的,我骗你这些干什么,我自然也是希望我哥哥和明霞姐姐你有个好结果,也好了了我这桩心愿,毕竟我也不想哥哥孤独终老的。”阿芙叹了口气,似是了解了一桩心事。

“那便一切都按娘娘的意思吧。”燕明霞微微低了头,双颊绯红,但总算是应允了阿芙的意思。

阿芙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鄙夷那燕明霞的虚伪,她对那李墨言的心思可谓是司马昭之心,却偏偏还在自己面前拿着乔,不过总算是让她完成了第一步计划,不管这燕明霞到底有何目的,都逃不出她的谋划。

接下来在燕明霞养伤的那段日子里,阿芙算是发挥了她所有的媒婆潜质,拼命地撮合着李墨言与燕明霞,那李墨言也是个表演高手,自然与阿芙配合地天衣无缝,那燕明霞的伤一日日好起来,许是有了爱情的滋润,整个人也越发明艳了,说实话,她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女,与那李墨言倒也算是般配,只可惜,她爱错了人,便注定这一生都不会有她所希望的那种爱情。

一个多月将养下来,那燕明霞身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已经可以不由宫女们搀扶着便下地走路了,阿芙偶尔也会陪她逛逛御花园,两人好似真如姐妹一般,相处地十分融洽,阿芙觉得,她下一步的计划,也是时候展开了……

春夏交际的时候,天气总是会变幻莫测的,那一日,燕明霞如同往常一样,用了晚膳之后,便在御花园中散步消食,哪里知道不过才走了没一会儿,那天空便一下子yīn沉了下来,不过片刻,滂沱的大雨便倾泻了下来。

燕明霞正走在御花园中间,这里离她的寝宫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她们几人便慌忙地跑到了最近的一座假山里去避雨。

那燕明霞进了假山,看着外面滂沱的雨势,猜想着这种大雨应该不会下很长时间,便掏出手帕擦拭了下身上的雨水,准备等雨停了再回寝殿,突然她却是听到了一个自己极为熟悉的声音,刚露出一丝笑意,却在听到那话语的内容时,却如遭雷击一般。

“哥,我很想你,最近你都没有时间陪我。”女子的声音带着些许娇嗔与妩媚,听到人耳力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我也很想你,但是你知道,我们的事情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所以只能委屈你了。”接下来那男子的声音更是让燕明霞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有些颓然地靠在假山壁上,眼中流露出满满的愤怒,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那燕明霞极其小心地,缓缓地向前走着,终于在一个缝隙中,看到了那两个声音的主人。

这两人自然便是早就在这里等着某人上钩的李墨言和阿芙了,燕明霞一进到这假山呢,阿芙便开始了这场好戏,此刻她依偎在李墨言的怀里,眼睛却极其敏锐地看到了那片她熟悉的衣角,面上顿时荡起了笑意,反手搂上了李墨言的腰,更是柔若无骨地靠在了他的身上,十分哀怨地说道:“我多希望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再也不要去看任何的女人,可这段日子,有明霞姐姐陪在你身边,想来哥哥是早就把我忘了吧。

李墨言自然是十分配合阿芙的动作的,低头看着笑得格外腻人的阿芙,边将她搂地更紧便安抚道:“怎么会呢,其实在我的心里,真正喜欢的只有阿芙一人,其他的人都比不上你,你才是我最爱的那个……”

阿芙靠在李墨言的怀里笑得越发甜腻,好似相信了他的话语,可心中却十分不屑,男人说爱你,十句有九句都是假的,她们这些女人也只能听听,不能当真的,更别说现在李墨言只是在演戏,阿芙便不会将他的话当一回事儿了。

雨渐渐小了下来,天边慢慢出现了一抹淡淡的彩虹,阿芙此刻却没有心思欣赏,看着那片已经消失的衣角,从李墨言的怀中退了出来,抬头与他笑着说道:“哥哥好演技,看来那燕明霞定是深信不疑了。”

“我这可都是真情流露,阿芙怎么能说我只是在演戏呢?”李墨言又是将阿芙揽入怀中,用很是欠扁地表情与她说道。

鬼才信你,阿芙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又是开口说道:“若是我没有预想地没有错的话,若那燕明霞真是有什么yīn谋的,这几天,应该也要忍不住了呢。”

“这还多亏了阿芙你想的计策呢。”李墨言摸了摸阿芙的头发,笑容得意。

阿芙只是笑笑,没有在说什么,她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燕明霞对于李墨言的感情,其实多来自与一股执念,只要她一日得不到李墨言,她便放不开那执念,燕明霞不是个蠢人,她即使再喜欢李墨言,却不可能真的背叛她的父母,毕竟那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仅仅凭着李墨言可能的那一点宠爱,那这笔买卖也未免太不划算了,所以阿芙早就猜到那燕明霞只是表面做出与齐王决裂的举动,更是为了李墨言挡箭,不过就是想博得李墨言的信任,好里应外合,让齐王重新夺回吴国的政权,这样,她便可以将李墨言留在她身边,变成她一个人的禁脔。

可他们未免也把李墨言和阿芙想的太过简单了一些,阿芙就是利用了燕明霞的执念,布下了这个局,先让燕明霞看到希望,觉得李墨言对她也是心存爱意的,而后再演一场戏刺激她,让那爱转为对李墨言与阿芙的恨,这般她定会按捺不住提早做出行动。

那一天晚上,阿芙依然如往常一般去看望了燕明霞,燕明霞的态度竟也如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但观察入微的阿芙,仍是从她偶尔闪烁的眼神中看到了满满的恨意,有多爱就有多恨,看到燕明霞的表现,阿芙心中更加放心了一些,离开之时,吩咐了那些在暗中的禁卫军们,时刻监视着这里,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立即来通知她。

做好了一切准备,阿芙也就等着收网了,她就不信鱼儿会忍住不咬钩。

这一天晚上,天空中yīn沉沉的,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因着临近夏日,天气越发闷热起来,阿芙并没有很早睡着,大约到了子时的时候,她忽然听到外面有一阵嘈杂的喧哗声,便即刻起身问道外头值夜的宫女:“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吵?”

宫女们很快走进了阿芙的寝殿,点了灯之后颇有些慌张地禀告道:“娘娘,惊扰到您了吗,是景泰殿突然走水了,因着离咱们这边比较近,所以才会吵到了娘娘您,为了安全起见,娘娘还是先到比较安全的地方避一下吧。”

“走水?怎么会忽然走水呢?现在这天气也不至于啊……”阿芙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满是疑窦,也立即看出了这其中有蹊跷,便立马披上件外袍,一边下床一边说道:“立即帮本宫梳妆更衣,要快,还有找人出宫去通知李大人,让他即刻进宫来,并且传本宫的懿旨,谨守宫门,一直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几个宫女们立即应了是,便领命下去了,阿芙很快换好了衣服,梳了个最简单的发髻,便带着一行人匆匆往那景泰殿的方向去了。

景泰殿离着凤栖宫确实不远,可阿芙到了那里的时候,火势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因着吴国皇宫的宫殿全部都是木质结构,这一但烧起来可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原本守卫景泰殿的禁卫军和附近的小太监们,俱是拼命引水救着火,但火势实在是太大,此刻他们的行为也不过就是杯水车薪,阿芙站在离宫殿二十米的地方,也没敢再靠近,即使站在那里也微微可以感觉到那大火的灼热,熊熊的火光印照的那片天空都是通红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设局【六月中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设局*

第一百七十七章 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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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起火

那禁卫军守将此刻也是早已是满头大汗,脸上更是被浓烟熏得漆黑,跪下身来与阿芙请罪道:“启禀皇后娘娘,是微臣失职,今日用过晚饭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全体守卫景泰殿的禁卫军们全部产生了拉肚子的症状,每隔个三五分钟都要跑一趟茅房,这才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宫殿走水,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不受控制了,请娘娘责罚”

阿芙一听那禁卫军守将的话就知晓事情不妙了,这恐怕是早就有人设计好的,立即追问道:“皇上和贵妃娘娘呢,可是已经救出来了?”

那禁卫军守将脑门上的汗水更多了,似是十分惭愧地说道:“请娘娘恕罪,微臣听逃出来的那些宫女太监们说,最先失火的地方便是皇上住的那个房间,所以……”

那禁卫军守将没有敢继续说下去,但那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那两个人都没救出来,现在恐怕应该也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阿芙又是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那从景泰殿中一共逃出来了多少人,你可是有统计?”

禁卫军守将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很是惭愧地说道:“回娘娘的话,一开始发现走水的时候,在里头伺候的宫女太监俱是一窝蜂地往外头跑,微臣那时候忙着救火,也没仔细看到底是哪些……”

“去找一个从宫殿里逃出来的人,我有话要问。”阿芙的脸色已经十分凝重了,心中也有了七八分的猜测。

禁卫军守将很快找来了一个侥幸逃出来的太监,那人此刻的模样甚是狼狈,灰头土脸的,头发都被烧去了许多,身上的衣服也被火星字烧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洞眼。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那小太监不过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吓得不轻,现在小身板还微微有些发抖呢,看到阿芙,更是十分胆怯地与她行礼问安道。

“起来说话吧。”阿芙看眼前这人如此狼狈,语气也稍稍放缓了一些,让他起身之后,方才又问道:“你可知这景泰殿为何会突然起火?”

那小太监颇有些为难地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后方才说道:“奴才也不是很清楚,今夜本来是奴才守夜,奴才记得亥时三刻的时候,突然便问道一股子焦糊的味道,奴才当下就觉得不对,我立即招呼了几个守夜的太监想去那味道传来的地方查看一下,可等咱们到了那边的时候,那个房间连门板都已经烧起来了,根本没办法进去,寝殿里面又没有准备多少水,奴才们害怕,就先逃了出来……”说道这里的时候,那太监似是怕阿芙怪罪他们没有救主子自己逃生,连忙磕头请罪道:“奴才们不是不救皇上啊,可是那火实在是太大了,奴才也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阿芙此刻也没心情去治这些人的罪,挥挥手接着问道:“皇上与贵妃可是都在那个房间里?”

“是的,皇上和贵妃一直都是住在一起的。”那太监的小身板哆嗦着,如实回答道。

阿芙得了答案,烦躁地挥退了那人,便立即带着一队人马,快速地往那燕明霞住着的漪澜殿走去。

景泰殿突然走水的消息,几乎整个皇宫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毕竟那冲天的火光也是十分明显的,阿芙走到漪澜殿的门口,值夜的宫女太监们立即迎上前来行礼,阿芙也不多废话,直接问道最前面的那个宫女:“明霞郡主已经睡下了吗?了有受到大火的惊扰?”

“回皇后娘娘的话,郡主早早便睡下了,好像睡得很熟,方才奴婢去看过了,并没有因为大火而有转醒的迹象。”那宫女立即回道。

阿芙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径直往殿内走去,那些宫女太监们自然是不敢拦皇后娘娘的,虽然心中疑惑,但也立即跟了上去,阿芙走到那卧房门口,还颇为耐心地敲了敲门说道:“明霞姐姐,是我,你在里面吗,方才景泰殿突然走水,不知有没有惊扰到姐姐?”

屋内黑漆漆的,且十分安静,阿芙等了半晌都没有等到回音,便命令身边的太监把门撞开,大门应声而开,阿芙一众人走到里头,很快便有人点燃了灯,屋中顿时便亮了起来,阿芙隐约地看到那床上似乎躺了个人影,却没再说话,让身边的几个宫女去查看一下。

得了皇后娘娘的吩咐那几个宫女自然没有一丝犹豫,快步走上前去掀开床幔一看,面上都是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其中一个宫女立即回转头来与阿芙说道:“皇后娘娘,床上的人不是明霞郡主,而是贴身服侍她的宫女小桃。”

果然……逃了吗,是想趁着这场大火,宫中一片混乱的情况下,逃出宫去吗,没想到燕明霞的目标竟然是燕昊轩啊,可惜她也不会让他们就这么得惩的,有了她最开始的吩咐,保管今天晚上一直苍蝇都飞不出皇宫,那么他们唯一的机会便是明天清晨了……

阿芙确认了她想知道的东西,便又立即离开了这里,出去的时候正巧碰上了赶来的李墨言,李墨言此刻也是紧紧皱着眉头,想来也已经知晓了走水的事情,会来到漪澜殿应该是与阿芙想的一样。

阿芙看了看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面色凝重地说道:“这里太乱了,回凤栖宫再说。”李墨言也点了点头,两人便先回了凤栖宫。

等到两人在阿芙的房间里坐下时候,阿芙已是累出了一头的汗水,连连喝下两杯茶水,才算是稍稍缓了过来,与那李墨言说道:“你也猜到了吧,燕昊轩被燕明霞给救走了,不过这时候应该还没出宫,就是不知道躲在哪里了,这皇宫太大,一晚上不可能找的出来。”

“我已经派禁卫军现在宫里找着了,就算今天晚上找不到他,我就不信他们还会躲在一个地方不出来了。”李墨言冷笑了一声说道。

“明早,他们若是想出宫宜早不宜迟,你只要守住进宫的每一个门,应该不是什么问题。”阿芙呼了口气,心中也稍稍安定了些。

“等等你或许不知道,这皇宫里应该有一个秘密通道,可以直接通往宫外的,不过进入那个密道的大门每日子时以后才能开启,而密道尽头的那道石门则是到卯时才会开启,所以我想,他们会不会是去了那个密道……”李墨言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十分凝重地说道。

阿芙愣了愣,脑中忽然显出许多记忆来,面上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不敢看李墨言,轻声问道:“那哥哥可知道这密道在哪儿,按你的说法,那燕昊轩几人很可能躲在密道里,想等到卯时的时候就逃出去。”

李墨言倒也没有发现阿芙的古怪,依旧伤脑筋地说道:“这个密道的位置只有历代的皇上才知道,而且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能入内的,我虽然知道有这么一个密道的存在,但是……”

阿芙咽了口口水,心中微微有些懊丧,她都快把这事忘了,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就不应该在那张布上做手脚吗,不过都到了这份上了,她也不能再隐瞒了,鼓起勇气,开口说道:“那个……我好像知道那个密道在哪里……”

李墨言闻言立即微微眯了眼,却是微笑着看向阿芙,阿芙顿时觉得周身一寒,立即自行认罪道:“你先别生气吗,这些事咱们以后再说,还是要先找到燕昊轩他们比较重要。”

李墨言看到阿芙那副害怕的模样,笑容却是愈发浓了,像是yīn谋得惩了一般地说道:“早就知道是你这丫头搞的鬼了,行了,赶快带人过去吧。”

阿芙看着那李墨言带着那闲适的笑容站起身来,很是开心地走出了房,心中顿时又怨念起来,又被这家伙给设计了,看来他早就知道是自己搞的鬼了,阿芙怨恨地磨了会儿牙门,也只能乖乖地跟上那人,帮她去寻找那密道的位置了。

其实那密道并不难找,入口就在御花园其中一座假山上,只是那御花园中起码也有上百座假山了,若是不知道的人,还真是很难找到的。

阿芙按照记忆中那张布上所指示的,很快便找到了那个有入口的假山,李墨言好似对机关术挺精通的,在上面摸索了一会儿之后,便找到了开门的机关,一队人立即举着火把走看来了进去,阿芙紧紧靠在李墨言身边,有些新奇地看着这个密道,能让三四个人一起通过的密道不会显得拥挤,只是里头的气味并不怎么好闻,还有那种yīn森森的感觉,也让人很是不寒而栗。

第一百七十七章起火【六月中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起火*

第一百七十八章 擒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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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擒获(上)

待到众人走到离那光亮处只有数十米的地方,那道路便慢慢越来越窄了,到后面仅仅只能让一人通行,而李墨言带来的人不少,他思索了一下,便决定走在最前面,一直跟在他身旁的阿芙拽了拽他的胳膊,张嘴无声地与他睡得:“我要跟在你的后面。”

李墨言点了点头应允了,便带路动作轻巧地往前边走去,虽只是短短的一段路,但李墨言也走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快到密道口,毕竟他们也并不想打草惊蛇,虽然燕昊轩身边不可能有许多人保护,但万一有什么高手保护,对他们来说也是很麻烦的。

李墨言贴在密道的石壁上,小心地往外头看着,阿芙在后面颇有些心急,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回转头来,便又无声地问道:“什么情况?”

李墨言让了半边身子,让阿芙也上来看,阿芙身形纤瘦,倒也挤了上去,入眼的便是一间四四方方的石室,包括燕昊轩一共有五个人在这间石室里,燕昊轩、窦依莲、燕明霞这三人阿芙都是认得的,此刻他们正坐在石室的地上,而另两个站在他们身边的两个男子阿芙都不认识,他们穿着太监的服饰,手中都拿着一把长剑,警惕地看着四周,应该是保护他们三人的护卫。

阿芙与李墨言藏身的这个密道口比较高,且也非常小,一时半会儿那两个人应该也发现不了,而且燕昊轩肯定不知晓他们也知道有这个密道的存在,只要他们不现身,倒是很难被发现的,只是若他们想要不损一兵一卒便擒获燕昊轩几人,恐怕也不太可能,若他们想要从这个密道口进入到石室内,便必须沿着石壁攀爬下去,这般一来必定会让底下的几人发现,恐怕还没等他们下去呢,就被那两个护卫给弄死了。

阿芙看着现在这情况,便在李墨言的耳边轻声说道:“早知道便带些弓箭手过来了,先射死那两个护卫,剩下燕昊轩三个武力值弱的,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墨言没好气地白了阿芙一眼,好像在说:这还用你说啊。”

阿芙讪讪地笑了笑,也知道自己的法子行不通,现在已经快到寅时了,就算返回去找了弓箭手再回来,燕昊轩他们也逃得没影儿了。

李墨言仔细观察了一下地形,凝神思索了一番,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地说道:“我先跳下去,干掉那两个护卫,你再让那些禁卫军们下来。”

“你行吗,这可是有将近十米高呢。”阿芙往下看了看,颇有些不放心地问道,虽然她知道李墨言的功夫不错,但这可是有三四层楼那么高呢,光看着就犯怵,这要是一个弄不好,虽不会送命,但断手断脚定是难免的,弄个半身不遂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放心吧,石壁可以稍稍借力,我不会有事的。”李墨言拍拍阿芙的肩膀,安抚着说道。

“你等等,我让禁卫军们用衣服系成条绳子,等会儿下去的时候也可以快点,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也可以马上来救你。”阿芙还是有些不放心,皱着眉头与李墨言说着,一边已经将命令传了下去。

能被李墨言带入这密道中的那都是禁卫军中的精锐,不过用了十分钟,就用衣服的碎布做了一条十米多场的绳子,阿芙试了一下,绳子足够结实,承受一个成年人的体制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做好了一切准备,阿芙才对李墨言点了点头,他也便再无犹豫,飞快地出了密道口,先是用轻功跳下了五六米,在一个借力的石壁上停顿了下来,只要再施展一次轻功,便能到达下面了。

李墨言的身形虽轻巧,但那两个护卫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他的身影一出现,那两个护卫便发现了,其中一人立即甩出了手中的长剑,那剑径直便往李墨言所在的地方飞射而来。

阿芙看到这里,心“突突”地跳了起来,眼睛一直盯着那柄寒光凛凛的长剑,见那剑就快逼近李墨言的时候,他微微侧了侧身,便躲过了那把剑,剑身与那石壁相碰发出一阵脆响,而后那把剑便掉落了下来,李墨言则是趁着这时候,飞快地往下跳去,最后身子一蹲,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阿芙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那两个护卫见到李墨言安全落地,自然不会让他有机可趁,其中一人早就拎着长剑就冲了上去,另一人则是去捡起刚才射出的剑,警惕地护在燕昊轩三人身边,就怕不知什么时候再窜出一个敌人来。

阿芙见李墨言正在与其中一个护卫缠斗,那护卫的武功似乎也不错,李墨言虽是胜他一筹,但也不能够在短时间内将他击杀,阿芙咬了咬牙,觉得现在是时候可以下去帮李墨言了,她就不信他们这么多人还会打不过另一个护卫,与后面的禁卫军打了个手势,便侧过身让他们先用绳子下去,她这个武力值这么弱的人,还是暂时不要下去添乱了。

禁卫军们得了命令,俱都是身手麻利地抓着绳子爬了下去,那另外一个护卫看又有人从密道口出来,顿时更加紧张了,立即又是将手中的长剑射出,这次这个禁卫军的运气可就没有李墨言那么好了,背部被长剑射中,疼得他松开了手,从那五六米高的地方摔了下去,当即就摔死了,那个护卫立即上前拔出自己的长剑,抬起头眼冒凶光地盯着那密道口,那眼神好似再说,你来一个,老子射一个。

阿芙皱了皱眉头,禁卫军们看到这情景也微微有些发憷,毕竟谁都不想去送死啊,阿芙想了一会儿,看到那不远处燕昊轩三人在的地方,看到他们三人也是紧皱着眉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冷笑了一声说道:“哼,你会这一招难道我就不会吗,他们带进来五十多个人,比起剑的数量绝对比下面的人多,阿芙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对着后边的禁卫军吩咐道:“给我用剑砸下面那三个人”

石室本就不大,最多也就三十几平方,就算阿芙身边的人准头再不好,也能砸中几个,再说,那些可都是精兵,准头可也差不到哪里去。

一得到阿芙的命令,那禁卫军们也兴奋了起来,他们派出了当中准头最好的,让他负责将剑射出去,那人果然不负重望,第一件就微微地射在了燕昊轩三人中间,要不是燕昊轩眼明手快,将窦依莲拉到怀中,想来她现在已经香消玉殒了。

那本是守在密道口下发的护卫立即脸色一变,飞快地就回到了燕昊轩几人身边,挡开了那第二把射过来的剑。

阿芙趁这会儿立马又让禁卫军开始爬绳子下去,一边让另一个人不要停止射剑,果然效果显著,那护卫终归是分身乏术,阿芙这边的人已经有好几个人爬到了石室内,开始慢慢包围燕昊轩几人。

阿芙这才让那禁卫军停止射剑,有下面那几个人的骚扰,那个护卫也顾不上他们这边,便不用再继续浪费那些剑了。阿芙让余下的人快速爬下绳子,护卫的武功很好,已经连续杀了好几个禁卫军了,阿芙的眉头皱地更紧了,不过看那李墨言似是已经快解决另外一个了,便也稍稍放心了一些。

只见李墨言终于将那个护卫揍趴下了,转身加入另一个战团了,有了李墨言这个生力军的加入,很快那另一个护卫也到了强弩之末,被李墨言亲手击毙了。

阿芙看到燕昊轩三人已经被围了起来,局势已经完全安全,觉得现在她也一下去了,便用处了往年爬树的绝技,三两下就抓着绳子爬了下来,安全落地之后,正准备往李墨言那里走,却突然见他脸色骤变,飞快地往她这边奔来,阿芙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觉得手臂被一股大力一扯,一把明晃晃的大剑就已经横在了她的脖颈之上,只要再深那么几寸,她就可以去见佛祖了。

“别动,你要是再走近一步我不介意一剑砍断她的脖子”阿芙听到身后人那有些浓重的喘息声,还有那直窜入鼻的血腥味,心中暗恨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死了的人都会诈尸把自己给抓了,真是霉到家了。

阿芙此刻只有哭丧着脸看着李墨言,而身后那个挟持她的护卫却又开口了:“若是不想她死的话,就放皇上他们离开。”

两批人战斗到现在,已经快到卯时了,若是没有阿芙他们的拦截,那燕昊轩便就要成功逃脱了,可此时他却仍是怀抱着窦依莲,被十几个手拿利剑的士兵围在其中,眼中带着寒芒地看着阿芙与李墨言,而那燕明霞则也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看着阿芙,恨不得她马上就被人宰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擒获(上)【六月中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擒获(上)*

第一百七十九章 擒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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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擒获(下)

阿芙此刻倒是奇怪地没有感觉到痛意,或许脖子上那把剑太过锋利,只是感觉到那剑锋森冷的凉意,她却是无所谓地与身后那人笑道:“壮士这刀可要拿稳了,莫要错杀无辜啊。”

阿芙看到李墨言看着她的脖颈,微微皱了皱眉,却又是忽然展颜对着那身后的燕明霞说道:“明霞,想来你是误会什么了吧,有什么事不能与我说的呢?”

燕明霞表情复杂地看了李墨言一会儿,也是抿唇一笑,只是那笑中隐含了冷意,柔声说道:“在李大人心中,恐怕皇后娘娘才是你心中最重要的吧,我这种自讨没趣的女人却是不要不识抬举地再贴上去了,免得还要让某些人在背后笑话我自作多情。”说到这里,她又是面色一凛,毫不退让地继续道:“我也不与你多废话了,你今日放我们三人离开,我保证皇后娘娘无性命之虞,只要出了郾城确定了安全,我们自然会将她安然无恙地放回来的。”

李墨言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指着燕昊轩说道:“我可以放你们两人离开,但他和阿芙,必须要留下来”

燕明霞却也丝毫不退让地回道:“不可能,我们三个必须要一起离开,不然的话,李大人就等着给皇后娘娘收尸吧”

李墨言的脸色yīn晴不定了一会儿,看向被挟持的阿芙,阿芙此刻的心情忽然也是七上八下的,她知道此刻只要李墨言放弃了她,那这几个人对他来说不过就是小菜一碟,看着沉默不语的李墨言,阿芙的心,也变得无比纷乱起来。

“放了她,我放你们离开,但必须要保证阿芙的安全。”李墨言最终做下了决定,燕明霞的笑脸虽然有那么一刹那的凝滞,冷冷地笑道:“李大人对皇后娘果然是关怀备至啊。”

这般说着,她便与那挟持阿芙的护卫使了个眼色,准备离开这个石室。

得到了李墨言的应允,燕昊轩几人似是稍稍松懈了一点紧绷的神经,连那把一直逼近阿芙脖颈的剑也稍稍放远了些,阿芙却是与不远处的李墨言对视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群人果然还是太不了解李墨言了,他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地就会放燕昊轩离开呢。

那扇石门被燕昊轩缓缓打开,燕昊轩几人的脸上都是一阵喜意,就在这时,李墨言忽然拿过身边禁卫军的一把剑,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穿了那护卫xiōng口,而阿芙也早早做好了准备,趁着这一刻用力地推开护卫的手臂,然后便被李墨言伸来的手紧紧抱住,轻盈地离开那具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

这一切实在发生的太快,众人大多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那护卫流淌的一地鲜血,让人胆寒。

“将皇上和贵妃‘请’回宫去,严加看管,可莫要再出一丝差错了。”李墨言的语气yīn森而冷冽,看着颓然的燕昊轩吩咐道,剩下的禁卫军即刻领命。

阿芙在李墨言的怀中抬起头,看着燕明霞那惊诧痛苦的表情,虽然脖子疼得厉害,全身都充斥着令人恶心的血腥味,但她还是开心地笑了,这一次还是她赢了,不是吗?

片刻之后,石室之中,就只剩下了阿芙与燕昊轩两人,燕昊轩拿出一块帕子,轻轻地按在阿芙脖子的伤口上,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发现你可真容易受伤……

阿芙伸手按住那块手帕,却是无所谓地说道:“那是因为在你的身边,所以受伤的频率才特别的高。”这般说着,却是忽然注意到手中的这块帕子十分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皱着眉思索了起来。

“这是你送我的帕子,怎么你忘记了吗?”。李墨言的声音突然在阿芙耳边响起,语气中还隐隐带着些不满。

这么一说阿芙总算是有了些印象,恍然道:“哦~~~栀子花的手帕,原来你还留着啊,我以为你早就不知道塞到哪里去了呢。”

“可不像你这么没心没肺。”李墨言闷闷地笑着,摸了摸阿芙的头,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当初我为何要让你千方百计地去寻那个匣子吗?”。

“知道一点吧……”阿芙很是不好意思地说着,因为当初她可是擅自看了匣子里的东西,而且为了不让李墨言找到他想要的东西还把密道的具体位置给弄模糊了,看他现在忽然问自己这个问题,想着是不是要找她翻旧账了啊。

“我迟迟没有废掉燕昊轩,就是因为没有找到那样东西,就算我要登位,也不能名不正,言不顺。“李墨言淡淡地与阿芙说道。

阿芙偷偷看了看李墨言的脸色,见他并没有生气的神情,便试探着询问道:“你没有怪我,若不是我,你可能早就找到那张传位诏书了。”

李墨言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道:“反正我也不着急,而且若是没有你,我也拿不到匣子里的东西,而且后来你也帮了我许多忙,就算是将功抵过了。”说完,便放开阿芙走到了石室的角落里,从那里的地砖之下拿出了一个明黄色的卷轴,阿芙远远望过去,一看便知晓那就是传说中的传位诏书了。

‘“行了,咱们回去吧,折腾了一晚上,回去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李墨言把那诏书收进怀里,直接便从那个密道口离开了。

两人出了石室,又是沿着那甬道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方才豁然开朗起来,原来这出口竟然是在郾城郊外,人迹罕至的地方,李墨言抱着阿芙用轻功飞快地回了皇宫,宫中此刻依然是一片混乱,那景泰殿的大火整整烧了一夜,若不是太监和禁卫军们一直在控制着火势,恐怕这火势还会蔓延开来,现在只是烧毁了一座宫殿,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阿芙脖子上的伤口不好解释,所以李墨言也没有传召太医,他本身也是会些医术的,就亲自帮阿芙处理了,若是穿上高领的衣服,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处理完了伤口之后,阿芙并没有丝毫睡意,便有些担忧地询问道李墨言:“燕昊轩那几人,你准备怎么处理呢?”

“从昨晚开始,这世上已经没有燕昊轩了,咱们的皇上和贵妃娘娘,都已经命丧与昨天那场大火中了。”李墨言轻描淡写地说着,已是判了那二人死罪。

阿芙点了点头,她也是早想到,李墨言既是已经将传位诏书找到了,那燕昊轩便连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自然没有理由再让他活在这世上了。

“那燕明霞呢?现在杀了她有些可惜了。”阿芙想到燕明霞方才看她的眼神,又是想着问道。

“她还有些用,我要利用她找出暗藏在郾城中齐王的人,齐王这根鱼刺,总是要尽快拔掉的。”

阿芙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忽然觉得脑袋有些晕晕的,xiōng口处一阵恶心,忍不住捂着嘴便干呕起来。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李墨言立刻轻轻拍着阿芙的背,焦急地询问道。

好不容易压下了那股恶心的感觉,阿芙摆了摆手说道:“可能是今天闻多了血腥味,所以有点恶心,不碍事的。”

李墨言显然还是有些不放心,拿阿芙的手便细细把起脉来,把着把着眼神愈发明亮起来,还透出了些许欣喜,阿芙看着她的表情却是有些郁闷,这死狐狸未免心太黑了吧,自己都这么难受了,他怎么还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不满地抽回了手,气鼓鼓地看着李墨言说道:“你用的着吗,我都病了你还这么高兴。”

听阿芙这般说,李墨言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摸着阿芙的头说道:“傻丫头,你不是病了,你是怀孕了,怎么你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阿芙显然是被这个消息吓到了,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而后竟是脱口而出地说道:“多长时间了啊,我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两个多月了,你这丫头也太迷糊了点。自己两个月都没来葵水了难道不知道吗。”李墨言现在似是心情极好,也没有怪阿芙的糊涂,语气轻快得说道。

“我的葵水一向不怎么准,再说这两个月事情又那么多,我就没注意了,哪会想到……”她早就应该想到的,死狐狸每次都不避孕的,这么久才中招已经是很幸运了,阿芙摸着肚子恨恨地想道。

阿芙忽然又想到今天又是爬绳子,又是被护卫挟持的,脸色当即就白了白,又是追问道李墨言:“那个……孩子没什么事吧,今天我……”

“没事,你放心吧,你的身体壮地跟头牛似的,孩子在你肚子里很好,你要是不放心,我就让太医给你开服安胎药喝好了。”李墨言安抚着阿芙说道。

第一百七十九章擒获(下)【六月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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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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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生子

接下来的日子,阿芙就被李墨言勒令躺在床上休息,他并不让阿芙cāo心一切外面的事情,阿芙只是隐隐听到一些消息,燕昊轩的死讯,很快传遍了整个吴国,然后李墨言又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那份遗诏出现在了文武百官面前,后面的事情,自然便是顺理成章的了,为先帝发丧,而后拥立新帝,准备登基大典。

李墨言的登基大典,阿芙并没有参加,因为那个时候,她的肚子已经有五个月大了,知道她怀孕的人并没有很多,自从怀孕之后,她就没有继续在待在皇宫里了,李墨言不知从哪里找了一个与她有七八分相像的女子,然后让她当着众宫人的面服毒自尽了,皇后跟着先皇而去,似乎也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事,皇后娘娘与皇上葬在了一起,生同床,死同穴,这一对年轻的帝后的时代,也终于结束了……

阿芙住到了城郊的那个宅子里,那座宅院与她来说有许多不一样的回忆,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在这里怀上的,所以她也希望孩子依旧可以在这里出生。

现在贴身照顾着阿芙的是梅娘,她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却将阿芙照顾地十分好,虽说她怀的是第一胎,却并没有像传闻中的那么难受,每日依然是吃好睡好,过着米虫一般的生活。

怀胎七个月的一个夜晚,郾城的天气已经入冬了,温暖如春的暖阁之中,淡淡的栀子花清香充斥在屋中每一个角落,阿芙正躺在躺椅之上小憩,柔软的羊毛毯盖在她已经隆起地挺高的肚子上,有一种极为安详恬静的气氛。

突然暖阁的窗户被打开了,一个黑色的人影飞快地进到了暖阁内,许是只过了须臾的时间,窗户又重新关上,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来人似乎并没有恶意,进到屋内之后,他又在窗户边上站了许久,方才缓缓从yīn影中现出身影来,清秀俊逸的脸上是如冰霜一般冷酷的神情,在对上躺椅之上那个睡颜安静的女子之时,却如冰雪初融一般,透出丝丝暖意来。

他慢慢地走进阿芙,在离躺椅还有半米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眼神中有满满的思念、眷念还有……爱恋,这个时候,阿芙却是缓缓睁开了眼,对上那眼眸中的所有情绪,她有一刹那的怔愣,而后对着来人淡淡地笑,“小七,你来啦。”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小七僵在了那里,面上浮起一抹淡淡的苦涩,旋即点了点头说道:“我来看看你,我听说你死了,我不信……”

“我很好,让你担心了,不过你想也知道,我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死呢,不是有一句老话那么说吗,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就是个实实在在的“祸害”啊,自然是要活到长命百岁的喽。”阿芙心情甚好地与小七玩笑道。

小七的嘴角又是上扬了几分,可是再看到那微微隆起的腹部时,眼神却又是微微暗了暗,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地说道:“阿芙,跟我走吧,你待在他身边不会快乐的,难道你想这样见不得光一辈子吗?”。

阿芙沉默了,看着小七那异常认真的表情,只能是无声地叹息道:“小七,你应该了解我,你知道我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是因为……孩子吗,我会好好待他的,就像是我亲生的一般,我会让你幸福的。”小七信誓旦旦地保证,神色紧张地看着我。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这个问题,若是我想离开,即使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留不住我的,只是我不想离开,我想待在他的身边。”是的,或许她终于敢直面自己的心,她喜欢李墨言,喜欢跟他在一起生活,不管是勾心斗角也好,尔虞我诈也好,那是她选择的生活,她知道若是她选择跟着小七走,眼前这个男人会将她当成一切,但李墨言却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他的心里有权利,有野心,有吴国,有天下,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便放弃这一切,但是她又何尝不是与李墨言一样呢,她不可能如寻常妻子一般待在一个男人身边,那样的生活并不是她能够忍受的,所以,现在这样就很好……

“李墨言那个男人,他并不是儿女情长的人,或许有一天,他会为了权利舍弃你,那样你也不后悔吗?”。小七灼灼地盯着阿芙的眼睛,不甘地追问道。

阿芙笑了,笑得那般灿烂,缓缓开口道:“我相信他,既然我选择留在他的身边,那我就会选择信任他。”而且……我也不会让他有机会舍弃我的,阿芙在心中默默地说着。

小七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好似瞬间豁然了一般,浅笑着回道:“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等我带的兵,踏破吴国的土地,我一定会让你再回到我的身边,因为到那时候,只有我能够保护你。”

“我会等着的。”阿芙眯着眼笑,她当然不介意有这么好的一个后备,就算以后真的在吴国待不下去了,有小七在,想来她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的。

小七转身走向窗户,似是要离开了,在走到窗前的那一刻,又开口道:“那个女人我替你救出来了,安置在金国,并没有死,你放心吧。”

阿芙微微愣了愣,许久之后才恍然小七说的那个女人应该是李思温,待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屋里却是已经再没有了他的身影,阿芙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小七,小七,其实你真的很好,若是没有李墨言,我一定会跟你走……

“怎么?舍不得?”李墨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屋里,笑容中颇有些不满地看着我问道。

阿芙又是惊悚了一把,这一个两个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大半夜不带这么吓人的啊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方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阿芙也撅着嘴不高兴地问道,偷听别人隐私什么的最讨厌了。

“基本上都听到了。”李墨言十分坦白地承认了,“要不是知道他对你没有恶意,我早就冲进来把他干掉了。”

“那我真是还要谢谢您放过小七一条性命喽,小七武功很高的,貌似你也不见的能把他怎么样了”阿芙显然对着李墨言的无耻偷听行为很是耿耿于怀,毫不留情地奚落道。

李墨言也不生气,走到躺椅旁,轻轻地将阿芙拥在怀里,声音中带着平日里没有的温柔说道:“谢谢你选择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后悔。”

阿芙的脸微微红了红,而后又是欲盖弥彰地说道:“我可是先说好了,你要是在我之前就死了,我可是会带着孩子改嫁的哦,你知道的,这孤儿寡母的,在乱世里面可不是那么容易活的。”

“我知道,所以我会努力不死在你前头的。”李墨言的声音似乎很欢快,阿芙觉得自己有些困了,这女人一怀孕啊,就是忍不住想睡觉,她好像隐约间听见李墨言说了句什么,但她实在是太困了,就没有仔细去辨认,不过,他到底说了什么呢,总觉得应该是那些会让我十分开心的好话……

时间流转到年底的时候,阿芙与李墨言的第一个孩子也终于有惊无险地呱呱坠地了,分娩的过程极其血腥恐怖,但在整个过程中,阿芙凭借着对李墨言深深地怨念,很是坚强地挺了过来,连接生的稳婆都对她能够从阵痛到将孩子生出来一刻不停地整整骂了三个多时辰的毅力佩服不已,只是阿芙不知道的是,李墨言也在门外整整听我骂了三个多钟头,整个过程竟然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此等忍耐力,才是我等该佩服的啊

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只有那么皱巴巴的小小一团,是个男孩儿,虽然是足月生的,但仍旧比寻常婴儿小了一些,大夫说是因为阿芙身形本就比较小,所以孩子也不大,不过总算是很健康的,李墨言早早便取好了名字,名为澄泓,燕澄泓,寓意水清而深,阿芙想着莫不是他想让自己的儿子也做个如他一般深不可测的人,但在表面却是一点都看不出端倪,不过她对这个名字也算是满意,便也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孩子的小名便有阿芙亲自取了,因为他生来娇小,就一直叫他小小了,不过阿芙还是希望他长大以后能够威武雄壮一些,毕竟还是男孩子吗。

第一百八十章生子【六月中文】

第一百八十章生子*

第一百八十一章 情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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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情殇(上)

阿芙轻轻拍了一会儿悠车中已是安然睡去了的孩子,方才走到李墨言面前,用手摸了摸酒壶,轻笑着说道:“这酒都有些凉了呢,要不要我再帮你去烫一烫?”

李墨言拿过她手上的酒,将剩余的那些全数倒进口中,脸上微微有些熏红,摆摆手说道:“不喝了,不喝了,一个人喝闷酒没意思,你也不陪我喝。”

阿芙看着李墨言难得这般孩子气的模样,又是好笑地说道:“怎么了,朝堂上有什么事让你不顺心了吗?”。

李墨言抬起头,看着阿芙颇有些疲惫地笑了笑,问道:“阿芙那么聪明,不如猜猜是什么事让我心烦了。”

阿芙淡淡一笑,倒了杯热茶,放到李墨言面前说道:“我猜……该是立后的事儿吧,你登基也有些日子了,朝政那些事情你本就掌控着的,自是烦不到你,可这后位却不能一直空悬,想来看你一直不肯立后,那些个老臣们也心急了吧,不知可有给你推荐什么好人选啊?”

“自是什么都瞒不过阿芙,不过那些个老匹夫,还不是都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推荐上来的人一个个都与他们沾亲带故的,真以为我如燕昊轩一般好欺,会任由一个强大的外戚产生吗”李墨言喝了口热茶,很是有些厌恶地骂道。

“我不管这些,反正我要做皇后,这个你是知道的,不然你就等着我带着孩子改嫁吧”阿芙笑眯眯地看着李墨言,但说出来的话语却很是决绝。

“你敢”李墨言伸手敲了阿芙的脑门一下,又将她拉入怀中,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会让你当的,你这磨人精,以后不许再拿这个威胁我,知道吗?”。

“那要看你表现喽,不然我随时都可以逃跑的。”阿芙靠在李墨言的怀中,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本来嘛,她那么辛苦生孩子可不能连个皇后都捞不到啊。

不得不说,李墨言做事还是很有效率的,自那天与阿芙说过之后,三天之后,他便颁布了诏书,诏书上曰:李家有女,名雅,为先皇后之胞妹,自幼丧母,却聪慧娴熟,寡人甚喜,特此立为皇后,统摄六宫。

此诏一出,天下哗然,众人皆感叹李家盛宠不衰,一门三后的荣耀恐怕无人能够匹及,只是这新皇后李雅,却是无人听过其名讳,后听知情人透露,那李雅与先皇后原是双生,只因为生下来之后便被其母转送人家,连先皇后本人也不知晓自己有这么一个胞妹,后来养育她的父母去世,才告知了她的真实身份,更有甚者说那现在的皇帝对先皇后早有爱慕之心,只是碍于身份,所以将这爱慕深深藏于心中,而那先皇后对先帝又情深意重,先帝走后,自也是服毒自尽,跟随先帝而去,现在的皇上看到容貌与先皇后一模一样的李雅,自是爱慕不已,遂力排众议,将其封为皇后。

只是不管民间传的多玄乎,阿芙这个当事人,却已经坐在了前往李府的马车之上,用新的身份,李雅的身份,她觉得人生真的是一个很玄妙的东西,当她两年多之后,再度站在李府大门口的时候,这一切早已是物是人非,站在门口迎接她的依然是袁氏,却又似乎变得那么陌生,那鬓边的华发让她好似五十老妪一般,当年那个端庄高贵的袁氏,终归也老了,伴随着李家的兴衰繁荣,却不知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或许也只有她本来才最清楚答案。

站在袁氏身边那挺拔傲然的男子,忽然与多年前初见时那个清冷少年的面容重合,李墨安终于如愿以偿地在上一次的科举中了进士,且成绩不俗,虽然他也许终究不及李墨言那般的惊采绝艳,但对于李家来说,有他这样的一个家主,原比李墨言来的适合许多,因为李家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蛰伏,李墨言虽不会打击李家,但李家的权倾朝野也将成为历史,不过只要李墨安本身够优秀,李墨言也不会介意提拔一下这个曾经的“弟弟”的。

阿芙现在的身份还不是皇后,所以袁氏与李墨安并不用对自己行跪拜礼,但他们的态度依然极其恭敬,毕竟他们可不是外头一无所知的民众们,阿芙的身份他们可是一清二楚的,不管是曾经的皇后,还是未来的皇后,阿芙都是他们需要仰望的存在。

“让李夫人特意来门口迎接,阿雅实在是愧不敢当啊。”阿芙笑得灿烂,虚扶了一下袁氏的手臂,亲厚地说道。

“是我们应该做的,李小姐快亲近吧。”袁氏并没有抬起头来,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子,将阿芙引进了大门,态度谦卑地在前头带着路。

李府还是原来的模样,并没有什么改变,阿芙也没有什么心思故地重游,很快被袁氏带到了后院,一座李府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院落里,即使现在还未春暖,里头的梅花却是已经开满了院子,整个院子都飘散着淡淡的醉人香气,让人不禁陶醉其中,阿芙倒是很喜欢这里,想着进宫之后,也种上这样一片梅林,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将阿芙陪到卧房之后,袁氏倒也没急着走,阿芙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有话要与自己说,也便让丫鬟们都退了下去,两人坐在软榻之上,阿芙先是开口:“李夫人有何事要与我说,尽管说来便是。”

袁氏的脸色出现一抹尬色,终是缓缓说道:“李小姐,我知道等会儿我要说的事情与理不合,但请您体谅我作为一个母亲,告诉我您所知道的,好吗?”。

阿芙自然已经知晓她想问什么了,也不为难,点了点头说道:“好,若是我知晓的,我定会如实相告的。”

袁氏的脸色露出一抹喜色,立即开口问道:“不知……不知温儿她好不好,我有听传言说,金国皇帝突然驾崩,所有妃子都要殉葬,我怕……”

“放心,她还活着,虽然不可能像原先那般锦衣玉食,但最起码她还活着。”阿芙淡淡地说着,对于李思温她说不上什么感情,但最为李墨言的其中一个废弃了的棋子,她确实又十分悲惨,自己能够做的,也只有保住她的性命。

“够了,够了,知道她还活着,我也就放心了,这一切……都是命啊,若是当初我不贪图那些虚华的荣华富贵,也不会害的温儿变成如今这般田地,都是我这个做娘的罪孽啊,却为何要报在我儿的身上呢……”

袁氏终是泣不成声,阿芙此刻也为人母,自然多少了解了一些她的心情,终归不忍,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有可能,我会命人寻她,将她送回李府,只是她却不能再以李思温的身份活下去了,你明白的……”

袁氏惊喜地抬起头,看着阿芙激动地说道:“真的……真的能找回来吗,只要能让温儿回到我身边,我就已经知足了,大不了养她一辈子就好,总好过让她在金国那蛮夷之地受苦啊。”

“我尽量吧,你也莫要太担心了,只要人还活着,便总是有希望的。”阿芙轻叹了一口气,许是生了孩子的原因,她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软了许多,果然妇人之仁,还是因为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妇人啊……

袁氏千恩万谢之后离开了,阿芙觉得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只希望那李思温若是真的能回来,便真的能够安静,平淡地过完这一生。

日落之后,阿芙在丫鬟的伺候下用完了饭,便想要出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随身只带了一个丫鬟,待走到院子里的时候,阿芙突然问道那丫鬟:“你知道原来的二少夫人现在住在哪里吗?”。

那小丫鬟并知晓阿芙的底细,只当她是那皇上欲迎娶的皇后,而此刻被囚禁与李府的窦依云,却是原来李墨言,也就是现今圣上曾经的发妻,这让那小丫鬟颇有些不知所措,以为阿芙这是想去找那窦依云的麻烦。

“我只是对皇上原来的夫人感到有些好奇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担心。”阿芙笑地柔和,这副模样倒是减弱了那丫鬟的担心,便点了点头说道:“奴婢知道,那小姐便跟着奴婢来吧。”

阿芙的唇角微微上扬,她早就想来见见窦依云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今次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院子里晚上的温度本就不高,此刻那小丫鬟带着阿芙越走越是偏僻,气温好似又下降了几度,阿芙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地方也未免太偏僻了,真的可以住人吗?

第一百八十一章情殇(上)【六月中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情殇(上)*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情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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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情殇(下)

阿芙既然都到了门口,自是没有不进去的道理,再说,她本就是要来见窦依云的,她浅笑着对那丫鬟说道:“既是这样,那你就在门外等着我吧,我应该不会进去太长时间。”

那丫鬟看阿芙的态度十分坚决,也就没有再劝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看着阿芙走进了那座yīn暗冷清的院落。

阿芙看着这座有些荒芜的院落,突然间觉得有股莫名的悲哀,窦家现在死得只剩下窦依云一人了,只是说实话,她确实为最最无辜的一个,她没有窦依莲那般的野心,只是想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可惜的是,她本认为那个能够依靠一生的夫君,却是造成她现在这般悲惨处境的罪魁祸首,这一切的一切,却又能分得清谁对谁错呢,怪只怪,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阿芙穿过了外面的整个院子,却是没看到一个下人,快走到正厅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穿着灰色棉衣的丫鬟端着个铜盆走了出来,她显然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阿芙,有些惊惧地长大嘴,颤声叫道:“皇后娘娘……您……您不是……”

阿芙认得这丫鬟,是原来一直贴身服侍窦依云的花期,此刻她定是把自己当成了那已经去世了的先皇后了,便笑着解释道:“你不要怕,我叫李雅,是先皇后的孪生妹妹,并不是你口中的皇后娘娘。”

那花期闻言,又是借着月色仔细看了看,发现阿芙梳的是少女发髻,这才松了口气,却依然有些疑惑地问道:“不知李小姐来这儿有什么事儿吗?”。

阿芙微微笑了笑,方才解释道:“我听说原来的二少夫人住在这儿,所以想来看看她。”

那花期的脸色微微暗了暗,唏嘘着说道:“小姐您有心了,奴婢倒是没想到现在还会有人想着咱们少……小姐。”

听着那花期那口中的称呼,阿芙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里头问道:“她现在在里头吗,若是已经睡下了,那我也不好打扰。”

“还没呢,小姐没这么早睡下,李小姐随我进来吧。”花期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将阿芙带了进去,阿芙跟着花期走进屋里,发现与外面的温度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便有些疑惑地问道:“现在已经入冬了,这晚上也挺冷的,怎么不在屋里烧上炭呢?”

“咱们小姐现在这般处境,谁还会想着给咱们送炭来,奴婢也去问府上管内务的庄婆子讨了好几次了,可每次都是爱答不理,敷衍了事,奴婢实在没办法,后来就托人到外面买了些炭回来,只是也要省着些用,毕竟很多地方都是要用银两的……”花期虽然没有回头,但阿芙依然听得出她声音当中的苦涩,这种大家族中的下人们便会的便是逢高踩低,窦依云现在这般境地,她们自是不会管她的死活。

花期掀开厚厚的棉帘子走进了卧室,里头倒是暖和了许多,只是气味也不怎么好闻,从外头买回来的炭都是些中低档的木炭,烧起来的时候总带着一股子呛人的味道,阿芙微微皱了皱眉头,掩唇轻轻咳嗽了一声,借着屋中微弱的烛光,阿芙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窦依云,整体的轮廓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整个人瘦的不行,那露在外头的脖子和手背,上头都浮起许多青色的经络,那双本是多情慧黠的眸子,此刻也变得空洞而无神,眼窝深深地陷了进去,散发着灰败的气息。

“咳咳,花期,是谁来了?”窦依云似乎听见了响动,有些茫然地朝这边看来,那眼神颇有些迷茫,像极了那些不能视物的盲人,似是准备起身的样子。

“夫人,您别起来了,是有位李小姐想来看看您。”花期连忙跑了过去,将窦依云按回到床上,柔声地与她说道。

此时阿芙也已经走到了床边,却见那窦依云依旧是一副茫然的模样,颇有些诧异地看向了花期。

花期又是苦涩地说道:“夫人自从上一次小产之后,眼睛就越来越差了,到现在只能模糊地看到一点东西的轮廓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不是还没瞎吗,就算是瞎了,也没什么,有时候看不见了,倒也清静,并不是什么坏事。”窦依云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颓丧,只是淡淡地说道,好像她此刻说的,并不是自己的眼睛。

“看过大夫了吗?”。阿芙皱着眉头,又是与花期问道。

“一开始的时候找了几个大夫看过,也吃了几幅药,但并不怎么见效,后来也就……”花期愈发沮丧地说道。

而那窦依云在听到阿芙的声音之后,却是微微愣了愣,然后十分诧异地朝她看来,阿芙对上她的目光,虽然知道她看不清楚,但却莫名觉得她已经认出了自己。

“花期,你先出去吧,我想与这位李小姐单独聊聊。”

花期在她二人之间来回看了看,似是看不出什么端倪,也便乖巧地退了下去。

窦依云对着阿芙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李小姐坐吧,我这儿也好久没有客人了,咱们好好聊聊。”

阿芙闻言便找了把凳子在床边坐下了,听到阿芙坐下之后,那窦依云又开口说道:“自从我这眼睛慢慢看不清之后,听力却是越来越好了,以前听过的那些声音,再听到的时候,便马上能分辨出是哪个人的,李小姐您的声音我就在哪儿听过呢,而且咱们以前定是很熟悉呢。”

“二嫂,我是阿芙,我一开始就没有准备瞒着二嫂,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李墨言本就知道瞒不过窦依云的,便坦白道。

“前些日子听花期说你服毒自尽,追随先皇去了,我本就是不相信的,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结束自己的生命呢,看来我真是没有猜错。”窦依云微微笑了笑,似是闲聊一般地与阿芙说道。

“是二嫂你了解我,换了旁的人,可都是深信不疑呢。”阿芙也笑了,觉得屋里的气氛稍稍轻松了一些。

“只是现在,你叫什么呢,我方才听花期称呼你‘李小姐’,怎么又回到李家来了吗,又变成什么身份了呢?”窦依云似是十分疑惑地询问道。

“我现在叫李雅,是李思芙的孪生妹妹,即将与皇上完婚,现在回李府来待嫁……”阿芙对窦依云依旧没有一丝隐瞒,如实地告知了她。

“哦……这样啊……”窦依云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却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用祝贺地语气说道:“妹妹果然是母仪天下的命呢,兜兜转转,还是要回到那个位子上,如你这般有福气的人,这天底下也就只有你了……”

阿芙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二嫂,你恨吗?”。

窦依云依旧是淡淡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莫要再叫我二嫂了,若是你愿意,还是叫我一声姐姐吧,你问我恨不恨,我也是普通人,自然是恨的,刚开始的时候,我恨不得挖出他的心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的,问一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可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就算我再恨,又有什么用呢,他根本就没有爱过我,我又为何要为一个心中没有我的人自苦呢……”

“那姐姐为什么还要……”阿芙想要问那个孩子的事情,却又怕揭了窦依云的疮疤,所以并没有把话全部说出口。

“你想问那个孩子吧,现在想想,这或许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了吧,就算那时候我没有将孩子打下来,他也不会让那孩子活的吧,与其看着他杀了我们的孩子,还不如我亲自动手,其实那时候我挺傻的,也想着这样,或许他还会记着我,可那又怎么样呢,这么多年的夫妻,不过就是我的一场梦罢了,现在梦早就醒了,可我多希望,这梦一做就能够是一辈子啊……”窦依云缓缓闭上了眼,眼角渗出一滴晶莹的泪珠,慢慢滑过脸颊,消失不见,阿芙忽然觉得莫名的心慌,好像现在自己的这一切幸福都是偷来的一般,那样的不安。

“我说这些,你不爱听吧,放心,我相信他是爱你的,不然他不会废了这么多心来立你为后,不过我也没资格说这些,我花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真正了解他,不过现在这样也很好……”窦依云擦去了脸上的泪痕,似是带着些歉疚的语气与阿芙说道。

阿芙摇了摇头,吐了口气,缓缓说道:“姐姐,若是你愿意,等我让大夫将你的眼睛治好,你若是想离开,我便送你到你想去的地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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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情殇(下)*

终章 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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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帝后

阿芙从窦依云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她忍不住回头看向那座依然冷寂如常的小院,脑中忽然浮现出窦依云目送她离开时的那抹笑,平静却明明掩藏了那么多的苦涩忧伤,她忽然有些迷茫了,用尽了一切手段,去追寻她所想要的权利,可是这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呢……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咱们快回去吧”阿芙被身边丫鬟焦急的呼唤声拉回了思绪,微微地点了点头道:“回去吧……”

阿芙大步地往前走着,不再回头,不管过去的一切她所做的是对或是错,都已经成了事实,可重要的是,她现在终归不是一个人,那她便要一直走下去……

二月初二,龙抬头,吴国册立新后之日,这一日天尚未亮,整个皇宫已是热闹的仿佛过年一般,宫人们俱是穿戴一新,准备迎接新皇后入宫。

阿芙第二次从李府出嫁,依然是嫁往同一个地方,第二次成为吴国的女主人,这也确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她穿着整套的皇后礼服,被扶上了那个熟悉的凤辇,终于凤辇缓缓前行,迎亲的队伍跟在凤辇后面,凤辇被簇拥在红绸与珠宝装饰的队伍正中,四周不断传来鼓乐吹奏之声,好一派太平盛世的喜庆景象。

阿芙坐在其中,却好似又与第一次的感觉不太一样,恍惚间,似乎有许多回忆顷刻间全部涌上了脑海,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这短短的十七年,她竟是经历地比寻常人还要惊心动魄,或许这一场华丽的穿越盛宴,不仅仅只是为了成就她一人,这其中牵扯了多少人的喜怒哀乐,生死离愁……

阿芙思绪纷乱间,那凤辇已是缓缓停了下来,被宫女们扶下凤辇,依旧是那熟悉的高台,鼓乐声在她耳边响起,高台之上她看到盛装的李墨言,他身上明黄色的龙袍在清晨的阳光和薄薄的雾霭交相衬托下,忽而显得柔和亲切,忽而又光耀夺目的让人心生畏怖,袍上五爪金龙随着被风带起的衣袂飘然摆动,更添了一份君临天下的威仪,那远远凝视着她的眼神,让她心中莫名的安心。

阿芙此刻才真心地觉得,没有一个男人会比此刻站在那里的李墨言更适合当一个王,台下的文武百官、禁卫士兵们此时无论愿意与否,都不得不伏地高声呼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阿芙缓步走上高台,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步步拾级而上,曾经的她是多么希望能够站在与李墨言平等的角度上,此刻她看到李墨言向她伸来的手,就好像他们初见时一般,他向她伸出了手,才会有了如今的“阿芙”。如今他们终于站在了一起,紧紧地依靠在一起,受着众人的膜拜。

底下的众大臣们俱是俯身跪倒,高声呼道:“陛下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阿芙感觉李墨言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从今以后,他们将一起俯瞰这片大地,这不仅仅是一个结束,更是一个皇朝的开端。

整个郾城因为帝后的大喜,也都淹没在红色的海洋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天慢慢暗下来,几乎每条街上都高高挂起了明角灯,照耀如同白昼。

阿芙在在宫人、大臣们高呼万岁,华祝千秋的声音中,终于和李墨言完成了大婚的仪式,她被一群宫女们牵回寝宫以后,便已经累得不行了,但依旧要硬撑着盯着那好几斤重的朝服与朝冠,等着那死狐狸大宴群臣之后归来。

不过幸好那死狐狸并没有让她等得太久,很快便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阿芙也不等他掀盖头,在身边嬷嬷宫女的惊呼之下,自己先扯了盖头,而后面色不善地看着来人,那个此刻已经是九五之尊的死狐狸。

李墨言好似已经想到我会这般做一样,挥了挥手让寝殿内的闲杂人等都撤了出去,快步走到阿芙的身边坐下,笑着问道:“怎么啦,这么就等不及啦?”

阿芙有些不满地挪了挪屁股,捂着鼻子说道:“喂,你是喝了多少酒啊,这身上的味道实在是有够难闻的。”

“也没多少啊,某狐狸很是无辜地摊了摊手,又说道:“这洞房花烛夜,你觉得我会喝醉吗,*宵一刻可是值千金的,这要是罪了,那也太对不起夫人你了。”

阿芙愣了一愣,她第一次听到李墨言称呼她为夫人,这多少有些让她不习惯,语气也瞬间软了些,嘀咕着说道:“这倒是,你最会的不就是装醉这招吗。”

李墨言忽然不顾阿芙的反对,将她揽到了怀里,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满足地说道:“真好,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抱着你,终于可以让你成为我的妻子……”

听那李墨言忽然说道“妻子”,阿芙没来由地心口一滞,悠悠地说道:“你知道吗,在李府的时候,我去见了窦依云,她现在很不好……”

阿芙明显能感觉到李墨言抱着她的手一僵,许久之后,方才开口说道:“哦?这样啊,她让你后悔了吗,后悔嫁给我……”

阿芙没有立即回答,却感觉到李墨言抱着她的手臂越箍越紧,好像下一刻她就会不见了一般,阿芙慢慢反手抱住了他,轻笑着说道:“不后悔,我人生的字典里就从来没有后悔这两个字,若是想要反悔,当初我便早就跟小七回金国了,又怎么会到此时此刻才要离开呢。”

李墨言轻轻吻了吻阿芙的脸颊,捧着她的脸说道:“我永远不会让你后悔,我会让你看着吴国的铁蹄踏遍金国,踏遍这片大陆的每一个地方。”

我回望着他那琥珀色的眼眸,我能看得明白,那眸子里去掉了平日里所有的伪装,剩下的只是他对她最真诚的誓言,许久之后,阿芙终于发自内心的微笑起来,分享天下对我来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动听,尤其此话出于深明权力重要性的李墨言之口,她已经不再需要去怀疑什么。

“对了,你现在是皇帝了,那这三宫六院什么的,看来还是得本皇后来给你张罗啊,不然这后宫空空荡荡的,成何体统啊。”说了太多沉重的话题,阿芙忽然转了话锋说道,话语中带着满满的揶揄。

李墨言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然后捧着阿芙的脸颊亲了亲,开怀地说道:“这确实是要交给咱们的皇后娘娘去办的,只不过,这三宫六院在不在是一回事儿,我这个皇上有没有时间去就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阿芙瞥了瞥嘴,觉得这个实在是不好解决,她可不是个宽厚大度的人,还要帮死狐狸选美人,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找膈应吗,恩,有办法了,大不了都给她找些丑八怪来,让他吃不下口,呵呵呵,到时候让他连进后宫的欲望都没有

“想什么呢,笑的那么yīn险。”李墨言敲了敲阿芙的脑袋,轻笑着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已经在考虑,要给你找怎么样的‘美人’了,相信我的眼光你一定会喜欢的……”

阿芙又是yīn测测地笑了笑,看的李墨言颇有些不寒而栗,又是伸手捏了捏阿芙的脸颊,笑道:“就知道你肯定再打什么鬼主意了,不过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分,就什么都随你,连你一个都搞不到了,我还要那么多女人干吗。”

阿芙终于是满意地笑了笑,却转瞬又是愁眉苦脸起来,李墨言又是奇怪地问道:“这又怎么啦,还有什么事儿让你不高兴啊?”

阿芙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小小的事情吗,现在我是重新换了身份嫁给你了,可小小的身份该怎么办啊,总不可能咱们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多出个儿子吧。”

“放心,我都想好了,大不了两个月之后你就开始装怀孕,等九个月之后,小小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从你肚子里生出来了吗。”李墨言很是信心满满地说道。

阿芙看傻瓜一样地看着他反驳道:“可那个时候小小都一岁多了,都能说话了,别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李墨言却仍然是无所谓地说道:“咱们小小不是生的小吗,再长个一年半载也就跟普通婴儿差不多,而且我的儿子,刚出生就会说话有什么好稀奇的,你放心,没有人敢说闲话的。”

阿芙默,好吧,反正什么都是他说的,不过再想想,也没人敢议论皇帝儿子的私事,再说人家老子都认了,别人还有什么好说闲话的。

“行了,这洞房花烛夜你就别又想这个又想那个了,咱们还是来做些正事的好……”李墨言这般说着,一只手已经叹进了阿芙的衣襟,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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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言番外 跳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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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言番外跳动的心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从小陪在我身边的祖父,似乎并不像寻常人家的祖父一样,宠溺疼爱自己的孙子,他对我的态度总是疏离的,恭敬的,甚至有时候还会用一种畏惧的眼光看着我。当时还那般幼小的我并不知道那个所谓的祖父,到底是用怎样一种复杂的感情对待着我。

三岁之前,我的身边是没有父母的,我能够接触的就只有那些伺候我的下人和永远严肃的祖父,但当我到了三岁那一年,祖父领着我去见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极美,有着漂亮的浅金色头发与琥珀色的眼眸,我几乎第一眼就认定了这个女子就是我的母亲,因为她的那双眼睛几乎与我时常在铜镜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为何她看着我的眼神那样的忧伤,好像随时都要落下泪来。

从那时候开始,我便知道,我的母亲与平常人不同,所以祖父便把她藏在了府中偏僻的院子里,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靠近那个院子,那一段时光对于我来说,几乎是童年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的母亲有一双异常温暖的手,那双手会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轻捏着我的脸颊,还会将我抱在腿上,给我讲家乡的故事,在那些故事里,我知道了母亲的家乡是个极美的地方,有一望无际辽阔的草原,有澄净如水晶般的湖泊,还有那蓝的望不到边的天空,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前所未闻的,那时我多希望能够就这样,一直幸福地与母亲生活在一起……

可许多事情,总不会如想象的那般美好,我记得那一天,太阳十分地耀眼,祖父带来了一个陌生男人,我就那么远远地看着那人,他就只是站在那里,却好似浑身都闪耀着金色的光芒一样,只是那双黝黑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让我莫名地感到害怕,但是母亲看到他的时候,却明显的是那般欣喜,她拉着我走到那人的身边,那一天,我终于知道了,原来这个让我敬畏的人是我的父亲,只是知晓他真实的身份,却又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那之后,我的父亲就时常会来这个小院,有时候会陪着母亲一会儿话,有时候也会教导他一些功课,但更多的时候,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与母亲,后来无意间我发现父亲每一次竟是从小院中一个奇怪的石门进出,而那个石门外面就是府上的后门,我便忍不住问了母亲,为什么每一次父亲来看他们都是偷偷摸摸的,为什么父亲不能跟他们生活在一起。

我终究没有等到母亲的答案,我只是记得,那时候母亲的眼睛里掩藏着深深的悲伤,让我从此以后,都不敢再问同样的问题。

八岁的时候,我的母亲病倒了,其实我知道母亲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只是在我面前的时候,她总是会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但我知道母亲是虚弱的,所以当母亲病倒了的时候,我能够做的也只有在她的床边尽心侍奉,让她不要再为自己担心,但那一年,她终究还是离开了自己,只是在临终的时候,我也终于知道了自己父亲那神秘的身份,我的父亲,竟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却为何要将我与母亲藏在yīn暗的角落,不见天日,连母亲最后一面,他都没有见到,从母亲离开那一刻起,我便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变得冷硬坚固,虽然外表依然是像以前那样,只是内里早已经一片荒芜。

母亲去世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那个院子了,父亲将我送到了一个古怪的人那里,他有着雪白的头发和雪白的胡子,但面容却看上去又是年轻的,我听父亲叫他鬼谷子,而要我叫他老师,我看不透他,所以我决定让他成为我的老师。

鬼谷子真的懂得很多东西,易经八卦,机关术数,武功医术,没有一样是他不会的,我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我知道,这些东西对于我将来要做的事情,足够有用。

十六岁的时候,我的父亲病重,我不得不辞别了我的老师,又回到了那繁华的郾城,回到了李府,而府中的人也只是知晓我学成归来,然后那一年,我参加了科举,名动郾城,只是父亲的病也终究是越来越重,我还是去见了他最后一面,他告诉我他留了东西给我,那东西就在李重远手上,等他死了之后,一定要去拿回来。只是他那时不知道的是,人心终究会变的,就好比他那么信任的李重远,在他死了之后,也不是立即支持了自己的亲外孙登上皇位,不过我早就已经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了,在同一年,李重远也死了,我觉得我的计划是时候开始实行了,有时候,不管任何事,还都是靠自己来的妥当一些。

那一年,我放弃了舒适的文官之路,毅然地走上了武官的道理,因为我知道,这个国家,若是再继续这般下去,只能是强弩之末,所以,这一切还是让他来改变吧,不管怎样,争霸都是要从马背上开始的。

三年,我成功地将三分之一的禁卫军收归部下,但这远远不够,我需要更多的力量,才能真正稳立于不败之地。

那一年,我遇到了她,本以为只是个不错的棋子,却没想到我拿一颗早已经冰封的心,会为了这样一个女子,而重新火热。

初见的时候,她真是狼狈极了,瘦削的小脸上满是泥污,虽然我对李家并没有什么归属感,但毕竟是李家流落在外的女儿,我想着,总还是有义务将她带回去的。但当我看到她的眼睛的时候,我有那么一刹那的愣神,那是不属于十一岁女孩儿的眼神,冰冷的,充满欲望的眼神,同类的眼神。

我忽然间便对这个小女孩儿来了兴趣,先不论她到底是不是李家的女儿,不过只要是我有兴趣的,那我便定是要牢牢掌握在手里。

我将那女孩儿带了回去,与她的交谈预料之外的有趣,她足够聪明,足够自信,也足够狡猾,所以我将她留在了身边,让她帮我做事,不过对于她的身份我自然也是做了详细的调查,普普通通的一个乞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那样的一个女子,可能只会是一个普通的乞丐吗,不过她有把柄在我的手上,我自是不用担心她玩什么花样的。

那个女孩儿似乎总能给我带来些惊喜,虽然有时候有着一些小心机,但总的来说,还是很不错的呢,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棋子了,越来越……不舍得放手了呢,可是每一次看到她眼里那不甘受控的欲望,我总是忍不住想将它掐灭,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她在生与死的边缘游荡着,每一次我都多想就这么结束了她的生命,这样或许就不会担心她有一天可能的反扑,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她,我想或许我真的是太孤独了,有她陪在我身边,或许会好一点,我想我能够将她抓在手里的,但当我意识到她的存在竟会是让我那坚硬的心有动摇的感觉,那刹那,有一瞬间,我觉得我不应该让她活下来。

那冰冷的刀锋扼在她纤细柔软的脖颈之上,只要再近一些,或许我便再也看不到那双黝黑灵动的眼眸,我清楚地听到了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声,有多久了,自己的心跳没有为别人而剧烈地跳动过,但我却又害怕起来,我不能让任何人有可能成为我的弱点,那时最好的选择就是看着她被杀死吧,但最终,我没有违背自己的心,当剑刺出的那一瞬间,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她活着,我想让她活着……

当将那温热的躯体拥在怀中的时候,我听了心跳,不仅仅是我的,还有她的,那样强烈地跳动着,不分彼此。

那以后,一切的事情好像都那般顺理成章,我拥抱她,占有她,遵循着我心里所想的,我所要的,便不会再放手,即使那并不是所谓的相爱,又怎么样呢,我只要能够将她牢牢抓在手里,那就足够了,我相信她不可能再离开我。

但有的时候,人真的不能太过自信,我轻松地打赢了那一场我认为会极其艰难的战役,但当我听到郾城被围的消息时,脑海中最先想到的竟然是不能让她死,我用了最快的时间返回郾城,但最终还是晚了一步,我知道她坠下了城楼,生死未必,我亲手斩了那人的头颅,却依旧无法平息我心中的火焰,那一刻心脏前所未有地痛了起来,这种痛,只有母亲死的那一刻,才曾有过……

李墨言番外跳动的心【六月中文】

李墨言番外跳动的心*

小七番外 不变的等待

收费章节(12点)

小七番外不变的等待

白翎商八岁之前的记忆都是十分美好的,他有爱他的母妃,慈祥的父皇,温柔的兄长,但一切的一切,却又在瞬间全部被毁灭,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与母妃要这样狼狈地逃出他住了将近八年的皇宫,不过从那一刻起,他与母妃便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躲藏,无时无刻都有人在追杀着他们,原来护卫在他们身边的那些人,也相继地死去,直到他们逃出了金国,来到了吴国,才总算躲过了追杀的人,但他与母亲,却又陷入了另一种绝望的境地,没有食物,没有衣物,在这全然陌生的吴国,他与母妃几近绝望,那一刻,他是如此地恨那曾经无比尊敬的父皇,若不是他的软弱,他与母妃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他们依靠这母妃每日做些绣活维持生计,但经过了那段长时间的逃亡,母妃的身体已是十分脆弱,到后来,已经到了油尽灯枯地步,他只能依靠着每日乞讨,就算将讨来的食物全部给母妃,却也不能够挽救她的性命了,母妃死的时候他没有流一滴眼泪,但为何到死,母妃都让他不要恨父皇,明明就是他,就是他害的母亲客死他乡,到头来竟是连一副棺木都没有。

白翎商不可能让自己的母亲就这样毫无尊严的离开,不管怎样,她都要母妃安然下葬,所以不管让他做什么事情,他都愿意。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阿芙,明明是那样娇弱的一个女子,不知为何却给他一种十分违和的感觉,初见时那般的温柔善良,但再面对她时,却是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让他杀人,明明只是一个比他大一岁的女孩儿,为何会如此的复杂,他看不透,却越想接近,所以他愿意留在她身边五年,他知道那个女孩儿并没有在意他的话语,但他既然承诺了,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改变。

白翎商被阿芙带去见李墨言的时候,他只能感觉眼前的男人更加危险,虽然他与阿芙的感觉极其相像,但他虽然表面看上去是那般的温柔无害,却远比一条剧毒的毒蛇更加危险的多,这仅仅只是他的直觉,但那已经足够。

李墨言将他带给了一个名叫鬼谷子的人,这是个看上去很神秘的人,虽然有着满头的白发,模样却依然年轻,似乎连李墨言都不知道他到底已经几岁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从鬼谷子身上学到些什么。

鬼谷子并没有让他失望,他真的很强,而且懂得很多,但他只需要学一样东西,那便是武功,他的筋骨似乎异常适合练武,按鬼谷子的话说,别人要用十年达成的成就,他只要用三四年就能够达成,所以即使他不是在最合适的年龄开始练武,但他的进步依然很快,区区五年的时间,他已经能够跻身一流高手了,然后他便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再见到阿芙的时候,竟然已经过了五年,她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瘦弱的小女孩儿,已经成为了吴国的皇后,那般美丽耀眼,几乎让他移不开眼眸,只是那眼中从未消失过的野心似乎更加膨胀了一些,还有她与那李墨言那种若有若无的微妙情感,都让白翎商感到莫名的焦躁,所以当她让自己杀了李墨言的时候,他没有一丝的犹豫,或许他心中,早就不想让李墨言这个威胁在存在在她的身边。

但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李墨言,他也是鬼谷子的弟子,虽并非如他这般是武学奇才,但武功却也不比他弱,不能杀了她,白翎商觉得十分可惜。

那以后,白翎商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阿芙的身后,越是了解她,却发现自己越是无法自拔地被她吸引,即使拥有野心,为了达到目的偶尔不择手段,但他知晓,在这宫中,也只有这般才能生存下去,当初他的母亲不就是因为太过软弱,下场才会如此凄惨的吗,若是能像阿芙这般,或许一切都会改变。

只是白翎商从未想过,他发誓要守护的东西,竟会就这么差点在他手中失去,那一刻他几近绝望,看着她从高高地城墙之上坠落,像一只断线的纸鸢,可他却是无能为力,当太医们宣告了她的死亡,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亦如死灰一般了,当李墨言抱着她的身体离开,也许就是在那一刻,她与他,便已经注定了今生有缘无分,以后的每一次,每当想起此事,他便总会问自己,如果当时是自己将她留在身边,那她还会否死而复活呢,但每每没有答案,或许只是他心里害怕,害怕那一个他不愿去接受的答案。

知道她安然无恙之后,白翎商便选择了离开,或许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样继续面对她了吧,他本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却没想到,那个阔别七年的哥哥又找到了他,当年在金国皇宫里,他们两人的感情极好,却没想到,在他离开之后,他过的也并不那么好,被那些毫无亲情可言的兄长排挤,而他那所谓的父皇,还是那般的软弱吗,为了他的皇位,他的权利,最终选择放弃的,只有自己的亲生骨肉。

他的十一哥想要得到皇位,那么他便帮他,反正他现在也是无处可去,正好回金国看看也不是什么坏事,也正好要跟那个父皇算算总账了,虽然母亲不让我杀他,但却并没有说不能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也总该让他尝尝那种被亲人背弃的滋味吧。

白翎商没想到的是,阿芙竟然也跟着十一哥去了金国,或许冥冥中总是有着些许羁绊的吧,他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却时刻隐在暗处,并不让她发现,但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仍是那样鲜活的,心中便无比平静。

十一哥的计划进行地异常顺利,其中似乎还有那李墨言的功劳,白翎商虽然不喜欢那个男人,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一个十分难缠的对手,那个所有人都无法猜到的下毒方法,让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他的可怕,可当真正看到曾经那般强大的父皇,变成那样一个垂死的老人,他心中却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畅快,或许母亲不想让自己报仇,就是不想自己后悔吧,现在即使父皇不是他亲手杀死的,但他也没有阻止这一切,看着老人缓缓垂下的双手,白翎商觉得自己非常想见阿芙,不想再让她离开身边,只要有她陪在身边,就好……

白翎商终于是在皇宫中见到了阿芙,她像以往那样开心地与他笑,责怪他的不辞而别,那一刻他甚至愿意为她做一切的事情。

那是白翎商第一次求阿芙留下来,留在他的身边,可她却那样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她告诉他,她喜欢吴国,但白翎商知道,她更舍不得的是那个男人,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二人的羁绊已经如此之深了,深地几乎再有插不进任何一人,自然也包括他。

不过白翎商始终觉得,阿芙对他还是有所留恋的,不然她不会在最后离开之前又一次地挽留自己,又说出那些不再有瓜葛的话语,他感觉的到,阿芙的心中有动摇,或许这便证明着,他还有希望,他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

十一哥终于如愿坐上了那个位子,他也答应了会留下来帮他,不仅仅是因为他,也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足够强大之后,能从那个男人那里抢回他爱的阿芙,看着那远远离开的马车,他这样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你会回来我身边。

只是没想到,在他那么努力想要夺回她的时候,他竟然先得到了她的死讯,而且竟还是荒唐地自杀,她那样的女子,怎么可能自杀呢,他知道,这要么就是一个局,要么就是李墨言背弃了她,将她杀死,他本能的不希望是第二种可能,即使不能让她回到他的身边,但仍然希望她能够好还的活着啊。

白翎商终究还是回了吴国,直觉告诉他,她应该是在那个别院,果然他没有猜错,当他看到那个在躺椅上安然睡着的女子,那颗不安跳动的心也终于平静了下来,只是在看到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时,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钝痛感觉,她终究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又一次忍不住提出要带她离开,他总是想给她安稳的生活,李墨言这个男人终究太过危险,他害怕下一次,或许真的就会只看到她冰冷的尸体了。

但阿芙终究还是拒绝了,这或许是他早就想到的,她就是那样的一个女子,一但做下了一个决定,就不会再轻易更改,他爱的不就是这样的他吗。

小七番外不变的等待【六月中文】

小七番外不变的等待*

夫妻性相性一百问之前50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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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相性一百问之前50问

1、请问您的名字?

狐狸:李墨言

阿芙:李思芙

说完之后,两只颇是怀疑地对视,无声交流:

阿芙:为毛还用兄妹时候的名字啊,这样感觉好像**咕~~(╯﹏╰)b

狐狸(风骚一笑):**神马滴,我最爱了

某粥:o(╯□╰)o

2、年龄?

以结局的时候为准

狐狸:25

阿芙:17

某粥:狐狸你是萝莉控吧,萝莉控~~~~

被某人锐利的眼神秒杀

3、性别?

两只:……

某粥:咳,下一题……

4、你觉得你的性格是什么样子?

狐狸(摸下巴温柔地笑):英明神武、雄才大略、足智多谋、坚忍深沉。

阿芙(冷笑):温柔善良、蕙质兰心、秀外慧中、贤妻良母

某粥:咳咳……你们说的这两个请问我认识吗……

被两人那敏锐的眼神瞪道:下一题

5、对方的性格呢?

狐狸(意味不明的微笑):聪明、骄傲、任性又爱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总是装着很无情,其实又很容易心软啊,总是让我头疼啊。

阿芙(狡黠的微笑):表里不一,看起来很强势,但有时候又很温柔,其实内心很寂寞啊。

某粥:……为毛我又不认识你们说的人看呢

6、二人相遇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狐狸(抢答):去找阿芙的时候,意外遇到了冒牌货

阿芙(微笑):同上……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

狐狸(不屑):那时候就是个脏兮兮的丑丫头

阿芙(龇牙,但还是不争气的脸红):当时看呆了,没见过长得这么美的男人……

狐狸(得意地笑):当时就被为夫给迷倒了吧,哈哈哈。

阿芙(狠狠拧了下某狐狸的腰间软肉):下一题

8、喜欢对方哪点?

狐狸(摸下巴笑):眼睛,看了之后就会陷进去。

阿芙(微笑):同上,琥珀色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啊,而且还可以当镜子用。

某粥:上面那只你又无厘头了……

9、讨厌对方哪点?

狐狸:老是自作主张,太心软。

焕焕:自以为是,不顾别人的心情。

某粥(连连点头):形容地很贴切啊

再一次被眼神秒杀

10、你和对方的性格合得来吗?

狐狸(笑):如果她不跟我耍小聪明的时候,还是合得来吧。

阿芙(笑):基本上如果他不算计我的话还算合得来。

某粥:……

11、怎么称呼对方的?

狐狸(笑着把手放在某人头上):阿芙,妹妹。

阿芙(并不躲开某人的手):死狐狸,哥哥。

12、希望对方怎么叫你?

狐狸:咳咳……夫君之类的。

阿芙:像原来那样叫就行

狐狸(刚才放在头上的手开始往下移):阿芙,你这样说我会伤心的。

阿芙(笑):是么?其实我还是最喜欢叫你死狐狸了,多贴切啊。

某粥(发抖):为什么忽然这么冷。

13、如果把对方比做动物的话是什么?

狐狸:猫,雍容优雅,性情不定。

阿芙:狐狸,yīn险狡诈,野心勃勃。

14、如果送对方礼物会送什么?

狐狸(笑):如果能的话,想送给阿芙难忘的一夜。

阿芙(同样笑):和某人一样,难?忘?的一夜……

某谢脸红看天……

15、那么希望得到什么礼物呢?

狐狸(笑):她自己

阿芙(笑):吴国。

狐狸(笑容越来越温柔):阿芙,原来吴国比我还重要吗

阿芙(依旧微笑):你不是也一样。

某粥:怎么感觉有杀气

16、有对对方不满的地方吗?有的话是什么?

狐狸:要是能再笨一点就更好了,有时候太聪明的女人也让男人很累啊,我希望她能够完全依靠我。

阿芙:也没什么,只不过不太喜欢他过于旺盛的掌控欲望。

狐狸(温柔的揽过阿芙):到底是谁掌控谁啊?

某粥:请不要当着观众们的面如此的肉麻……

17、你有什么缺点?

狐狸(微笑):我没有那种东西。

阿芙(微笑):本宫怎么可能有缺点。

某粥:为毛我的儿子女儿都这么有自信……

18、对方有什么缺点?

狐狸:阿芙在我心中是完美的。

阿芙(笑):狐狸是个很难让人找到缺点的人啊。

19、讨厌对方做什么?

狐狸(故作落寞状):不肯相信我的心意。

阿芙(害羞):讨厌他总是白天……

某粥(竖起耳朵):什么?什么?请说大声点?

狐狸(对着阿芙含情脉脉):这个咱们回家慢慢讨论,就不要在大庭广众说了。

某粥(失望):╮(╯▽╰)╭

20、你做了什么对方会生气?

狐狸(转头深情凝视焕焕):阿芙,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千万不要气坏了自己身子。

阿芙(低头微笑):那么是不是我不照你的话做,就会让你生气?

21、二人的关系到什么程度了?

狐狸(揽住焕焕腰):你看到的样子。

阿芙(微笑):就是看到的样子……

22、二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狐狸(笑):在阿芙的院子里,那晚阿芙真是娇弱妩媚,让人心动啊。

阿芙(迷茫):约会?有这种东西吗?

狐狸:如果你觉得不是约会的话,我们可以立刻补一次。

阿芙害羞,默默点头,场上忽然出现粉红泡泡

某粥:咳……下一题

23、那个时候是什么气氛?

狐狸:呵呵,阿芙害羞的样子很诱人呢。

阿芙:那个,我不记得我承认过那次是约会。

狐狸:那么我们补一次……

某粥:又来了……

24、那时进展到了哪里?

狐狸(笑):阿芙说了么,那次不算约会。

阿芙:在这种题上浪费什么时间,下一题

25、经常去的约会地点是?

某谢(看着两只):我明白……下题

26、对方的生日要怎么庆祝?

狐狸:对了,你知道我的生日吗?

阿芙:……那你知道我是哪天生日吗?

狐狸(无辜):你没说过。

阿芙(摊手):你也没告诉我过。

某粥(⊙﹏⊙b汗):这两只……

27、告白的是哪方?

狐狸:我一直在告白。

阿芙:……上面那些问题算不算在告白?

某粥:……最喜欢小阿芙别扭的样子……啊,啊,啊……

28、喜欢对方到什么程度呢?

狐狸:很喜欢。

阿芙:很喜欢。

29、那么、是爱吗?

狐狸:当然。

阿芙:我不相信这个男人的话。

狐狸(十分坚定):阿芙是爱我的

30、对方说了就没办法了的话是?

狐狸(笑):阿芙无论说什么,我都拿他没办法……

阿芙(天仙微笑):好像,暂时还没有。

31、有怀疑对方见异思迁吗,会怎么做?

库库(冷笑):你说呢。

阿芙:(十分温柔地冷笑):他可以试试。

某粥(抖):好可怕的赶脚……

32、能容许见异思迁吗?

狐狸:参看上题。

阿芙:下一题

33、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个小时会怎么办?

狐狸:直接去找她。

阿芙(微笑):最好永远都不要来了。

34、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里?

狐狸:这题好像回答过了吧……

某谢:嗯,我想再知道的详细一点……

两只同时:滚

35、对方什么样子最性感?

狐狸(笑):没有防备睡着的时候。

阿芙(礼貌的微笑):我可不可以不回答这题?

36、二人什么时候会觉得紧张?

狐狸:跟阿芙在一起一直都很轻松

阿芙:跟哥哥在一起一直都很紧张。

37、有对对方说谎吗?擅长说谎吗?

狐狸(微笑):绝对没有。

阿芙(眼波流转,看狐狸):哥哥没有说谎?

狐狸(微笑):咳咳,我们下一题吧。

某粥(摸头):我可以问一句么?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38、什么时候觉得最幸福?

狐狸:阿芙在我怀里的时候。

阿芙(微笑):只要不是被抱着的时候。

某粥:咳……亲爱的这个“抱”除了抱之外还有什么意思对吧?不少字

39、有吵过架吗?

狐狸:有么?

阿芙:没有吧。

某粥:嗯……你们不吵架,你们只是斗心眼儿而已……

40、是怎么样的吵架呢?

某粥:参照上题,pass

41、怎么样和好呢?

某粥:pass

42、即使来生也想成为恋人吗?

狐狸(笑):我不相信来生那些虚妄的东西。

阿芙:我同样不信。

某粥(无声):……切……不知道某只是怎么穿越的……

43、觉得「我是被爱着的」是什么时候?

狐狸:阿芙凝视着我的时候。

阿芙:同上

44、觉得「难道他不爱我了吗……」是什么时候?

狐狸:没有那种时候

阿芙:和上题答案一样。

45、你表现爱的方法是?

狐狸:让他站在和我并肩的地方。

焕焕(微笑):我都帮他生了个儿子了。

46、什么花适合对方?

狐狸:栀子花,淡淡的清香,总让我心神平静。

阿芙:罂粟花,很美却又很危险,会让人不知不觉上瘾。

47、二人之间有隐瞒的事吗?

狐狸(笑):有什么能隐瞒的吗?

某谢:你们……的确是……pass

48、你有什么情结吗?

狐狸(微笑):没有

阿芙(微笑):我自然也没有。

某粥……十分激动:明明一个是萝莉控,一个是兄控吗,还死不承认

狐狸(冷笑):从这个鬼问答开始,我就已经忍了很久了下一题

49、二人的关系是周围的人都知道的还是机密?

狐狸※阿芙(异口同声):现在是公认的了

50、认为二人的爱会持续永远吗?

狐狸(深情凝望阿芙):这是必须的

阿芙:如果哥哥不死在我前头的话。

夫妻相性一百问之前50问【六月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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