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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盎格鲁玫瑰》


第108章 请求

“天主保佑,约瑟夫还活着!”克拉丽莎·斯威夫特脱口中而出的一句话,让她那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又慢慢恢复了平静。

随后,在放松的表情下悄声对卡罗琳说:“午餐后和我去教堂,我要为约瑟夫祈祷。”

“等等,爸爸,你怎么知道约瑟夫现在已经做了盗贼们的俘虏?这又不是马上比武竞赛,获得胜利的骑士可以抓住输掉比赛的骑士,用来换取赎金。”卡罗琳冲克拉丽莎点头致意后,又谛视着父亲的表情,急促地问道。

兰伯顿看了一眼长女,摇了摇头说:“安东尼爵士派来的人的确是这么对我陈述的。并且,我认为约瑟夫还活着的可能性非常大。”

“爸爸,如果约瑟夫是在去巴纳德城堡的途中遇袭,那么安东尼爵士是在战斗后才出城去寻找他们的了?”

“卡丽,你误会了安东尼爵士,这件事也并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接着,兰伯顿把遇袭事件的大致过程对两个人诉说一遍。当子爵提到维克托·莱顿爵士是这次遇袭事件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人时,卡罗琳很自然地转过头瞅着坐在身旁的约瑟夫的妻子。但克拉丽莎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点了下头。

在场的两个女人到底在打什么暗语,没有人知道。达灵顿子爵也只是看了她们一眼后,用虔诚的口吻念了一段圣经里的话:“在饥荒中,他必救你脱离死亡;在争战中,他必救你脱离刀剑的权力(《圣经》,约伯记,第5章第20节)。”

继而他又赞许着说:“维克托爵士是一名如同约伯那样的坚强的骑士,我毫不怀疑他对我立下的誓言。正因为他敬畏天主、服事天主,天主才会让他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卡罗琳瞅着父亲那副虔诚的模样差点笑出声来,幸亏克拉丽莎及时在她的手臂上轻拍了一下,才不至于让子爵发现长女的无理行为。

卡罗琳立刻把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轻声说:“爸爸,看来我们在主日去参加弥撒仪式是正确的。那么,维克托爵士到底受了什么样的伤?”

“他被盗贼一剑刺穿了胸膛。过了一些时间,他又苏醒了过来。当安东尼爵士的人在战场上找到他时,他只剩下了一口气。”兰伯顿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沉重。

“感谢主耶稣,感谢圣母玛利亚!”卡罗琳打算让自己表现得再虔诚一些。

克拉丽莎回忆着子爵讲述的事件的大致过程。待兰伯顿的神情不再凝重时,疑惑地说:“父亲,您说维克托爵士醒来后没有找到约瑟夫,但这并不能说明约瑟夫是被盗贼俘获去了啊?”

兰伯顿思虑着缓慢地说:“不管这些盗贼想要干什么,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钱。难道我的长子,我的爵位和领地的继承人在这些见钱眼开的盗贼眼中,不值得用来换取他的1/3或是一半的财产吗?”

现在,克拉丽莎对丈夫的生命安全已彻底放下心来。就在她为即将要支付给盗贼的大笔赎金为难之际,卡罗琳却这样说:“爸爸,你不认为今天早上的这起遇袭事件很奇怪吗?为什么这些盗贼会在巴纳德城堡的主日弥撒仪式前动手?动手的时间恰巧选择在一天当中最黑暗的时刻?”

兰伯顿点点头说:“没错,我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在北方,的确有过盗贼在夜间偷盗农民家畜的先例。可是,如此大规模的与王国军队在夜间进行战斗的战事却从未发生过。”

“爸爸,有没有可能是偷偷越过边境的一些苏格兰人干的?我想,北方的人民是不会忘记1513年那场苏格兰人入侵英格兰北方的战争的。”

“你是说,苏格兰的詹姆斯五世(苏格兰女王玛丽一世的亲生父亲)想替他战死在英格兰北方的国王父亲报仇?”

“也许。我还听说詹姆斯五世这个人生性残忍,对臣民实行暴君统治,还强征税款。我认为,苏格兰人民并不信任他们的国王。”

对于女儿得出的结论,兰伯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接着说:“如果真的是詹姆斯五世派来的骑士偷偷越过边境来北方大肆掠杀的话,那为什么克拉丽莎的父亲没有提前通知我呢?”

卡罗琳又说:“爸爸,这只是我的一种假设。如果想要证明这只是假设的话,您可以让我以您的名义立即去一趟巴纳德城堡,待我调查清楚整个事件后就可以知道原因了。”

克拉丽莎既舍不得拿出1/3或一半的财产把约瑟夫赎回来,又想让丈夫平安地回家。所以,她人坐在那里,心思却一味地用在寻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上。

子爵与长女的谈话暂告一个段落后,她才渐渐的在脑海里理出一个较为满意的头绪来。注视着兰伯顿说:“父亲,维克托爵士有没有提到过这些盗贼想要多少赎金的事?”

兰伯顿站起身来,在客厅内踱着步说:“克拉丽莎,我也很想知道盗贼离开时不仅带走了很多战利品,而且什么也没有留下。”

卡罗琳不想再这么无休止地猜测下去,站起身看着走到壁炉一旁的父亲说:“爸爸,请您同意我要去巴纳德城堡的请求。如果您是在担心我也会遇上盗贼的话,我只希望今天的事从来都没发生过。”

子爵是了解自己的长女的。假如自己不同意她这么做,他相信女儿仍然会固执的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拿着先前仆役为他呈上的一杯葡萄酒,喝下一口后郑重其事地说:“卡丽,我想让你知道我和你母亲是爱你的。所以,我会同意你的请求。但有一点要求,不管发生任何事或遇上任何一个值得怀疑的人时,你要时刻记住你是斯威夫特家族的长女。”

卡罗琳听到这番话后,兴奋的正打算离开客厅时,兰伯顿又严肃地说:“卡丽,等到日出后再去。”

下午3点过时,在贴身女仆陪伴下的克拉丽莎站在准备上马的卡罗琳一侧,凝望着仅佩戴有一柄刺劈剑,却没有穿戴骑士甲胄的卡罗琳说:“该说的话我已和你说过了,我相信你能做到。”

卡罗琳瞥了眼她左侧身后的贴身女仆,又微笑着对她说:“其实,我很想知道假如爸爸不同意我去巴纳德城堡的话,你又会怎么处理你的心事。”

“卡丽,你在胡说什么呢?”把自己伪装得非常好的克拉丽莎嗔斥说。

“没什么,我只是在自言自语。”卡罗琳偷笑着说。

第109章 全权负责人

在阳光明媚的主日下午,卡罗琳·斯威夫特在两名全副武装的骑士的陪同下,骑着一匹上等战马飞奔在通往巴纳德城堡的道路上。约20分钟后,三人骑着马来到酬金军队曾遭遇到袭击的维斯特维克村外时,卡罗琳渐渐放慢了战马的奔跑速度。

随行在身后左侧的一名年轻骑士策马来到卡罗琳身旁,指着周围的环境对她说:“斯威夫特女士,这里就是大人遇到袭击的地方。”

卡罗琳端坐在马背上心事重重地点点头,沉默地观察着这个早已被打扫干净的战场。当她眺望着左前方的那片小树林时,思忖着:“嗯,这里的确是一个设伏的好地方。但令人奇怪的是,为什么约瑟夫的人会一直没有发现这里会埋伏着盗贼呢?”

想到这里,卡罗琳打算前往小树林再仔细察看一番盗贼可能会留下种种痕迹时,一旁的年轻骑士却阻止着她说:“女士,勋爵大人让我们一路护送您至巴纳德城堡,途中不能停留。”

卡罗琳用着一种锐利的眼神看着骑士说:“如果是你的家人被盗贼俘获去了,你的心情会怎么样?难道你就这样放弃对家人的寻找?还是说,未来的勋爵继承人是否还活着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年轻骑士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卡罗琳见他如此,又吩咐说:“别担心,不会耽误很久的。”卡罗琳说完便拉紧左手的缰绳,双脚跟一磕马肚,胯下战马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小树林奔驰过去。

在小树林内停留了数分钟后,卡罗琳若有所思地骑上马率领着两名骑士又回到了大路上,一路马飞如箭的向巴纳德城堡飞驰而去。当三人来到城堡紧闭的两扇大门前时,她不停地思考着这样的问题:“盗贼在小树林内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并且,从树林南面边缘地带的一些模糊的马蹄印来看,盗贼人数应该不会超过20个。”

“难道袭击约瑟夫的人,的确是詹姆斯五世派来的骑士?”

“或者只是一些北方的普通盗贼。那么,他们又是以什么样的方法突然袭击约瑟夫和军队的呢?”

在守卫大门的军士打开城门后,卡罗琳一边思考着一边驱马慢慢走入到这座围合式城堡的内部。城堡总管安东尼爵士在得到守卫军士的通知后,站在城堡内部的一大块用来训练骑士及军士的空地上,耐心等候着领主的长女到来。

很快,两名骑士跟随着卡罗琳来到训练场上,三人先后从马背上跳下来。全副武装,身后系有一件绘有达灵顿子爵盾形纹章的披风,佩带着骑士剑的安东尼爵士走上前向她行礼说:“日安,斯威夫特女士。”

卡罗琳把缰绳交给随行的年轻骑士,平静地看着总管说:“日安,安东尼爵士。”

就在总管打算询问她来城堡的目的时,卡罗琳扫视了一眼总管及训练场的其他人后,郑重地说:“爵士,我以达灵顿勋爵的名义全权负责调查这起暴力袭击事件。我的职责将一直持续到勋爵的长子获得永久的人身安全,重新夺回被盗贼劫掠走的酬金为止。”

安东尼爵士早已猜到,这位一向喜欢男装打扮的子爵长女会以这样的目来巴纳德城堡。待对方说完后,也郑重地回应说:“愿天主保佑领主及领主的血亲,一如既往地带领我们为正义和公理而战,严惩邪恶之徒!”

卡罗琳较为满意地点了下头。可随后的口风却一改刚才的平和,厉声质问说:“爵士,你是在什么时候派人去清理战场的?”

安东尼揣测着她的用意,连忙说:“是在找到维克托爵士后不久清理的。女士,假如您想去看看的话,我可以马上带您去。”

“不必了,谢谢你,爵士。在来这里之前,我已察看过了战场。”

“女士,那么您觉得会是什么人干的这件事?”

“爵士,其实我倒很想听听你的意见。对了,被杀死的骑士被放置在什么地方?”

“女士,既然您全权负责调查这件事。不如,让我安排您和您的两位骑士先休息一下。喝些麦芽酒,吃些东西,储备足够多的精神和体力进行调查。”

卡罗琳死死盯着总管说:“爵士,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吃喝玩乐吗?大概,你还没有忘记约瑟夫被人俘获走的这个事实吧?”

安东尼微低着头说:“不,女士,我没有忘记。我只是觉得,大人被敌人俘获后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爵士,你认为我们的敌人是一群‘彬彬有礼’,遵循着骑士精神的骑士??”

“女士,根据以往的战场交战规则,骑士被俘后通常会受到对方的礼遇。一旦被俘骑士的家属交够赎金后,骑士会立即得到释放。”

“如果抓走约瑟夫的人并不会像你所说的那样呢?”卡罗琳强词夺理地说。

“女士,我想您应该是了解北方地区的平民的。这里的平民如果不是因为生活所迫,是不会有人想到去偷盗财物的。”安东尼依旧沉稳地回答着。

“那么,你的意思是……?”

“大人的身份就是财宝的象征,没有人会蠢到连贵族都不认识的地步。除非…除非俘获大人的这些人不是以索要赎金为目的。”

卡罗琳始终认为这起事件是苏格兰人干的,因为只有报仇心切的苏格兰人才会对英格兰的骑士们毫不留情地斩杀干净。她见总管开始犹豫起来,便追问说:“除非俘获约瑟夫的人是怀着另一种目的袭击运输军队的,是这样吗?”

安东尼爵士只好说:“女士,我不敢认同这种看法。如果您还是坚持要查看尸体的话,我现在就带您去教堂。”

除了约瑟夫和维克托爵士以外,其他所有死去的骑士的尸体都被妥善地安置在城堡主体建筑内部的一所小教堂内。至于战死的军士,则被安东尼爵士安排人手就地给掩埋了。

按照起源于中世纪的金字塔式的封建等级制度来划分,一名处在金字塔第三层的小封建主即骑士无论在生前还是死后,是绝对不能与处于最底层的一名平民或农民出身的军士相提并论的。所以,骑士们在死后仍然可以得到世俗贵族和神职人员的礼遇。

一行人来到阴冷、庄重,闪烁着烛光的小教堂内时,一名身穿神父黑袍的清瘦的神父正对着一具骑士的遗体轻声念着经文。安东尼爵士走到神父身边,轻声说:“神父,达灵顿勋爵的长女,斯威夫特女士前来悼念死者了。”

神父这才转过身,手捧拉丁文版的圣经来到卡罗琳的面前,神色凝重地说:“愿天主赐福于您,斯威夫特女士。”

第110章 调查

卡罗琳·斯威夫特一行人的到来,打断了艾伯特神父正在为亡者诵念经文的过程。艾伯特神父神情庄重地说:“斯威夫特女士,还有各位教友,请为亡者祈求,求主赐他们进入永生;请为亡者祈祷,给生活在世的我们避恶行善的勇气,坚定对永生的信念与希望。”

看来,这位艾伯特神父又是一个对英格兰国教信仰持强烈的排斥立场,坚守古老信仰的天主教神父。至少,从他念的拉丁文经文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对天主教信仰的狂热。

卡罗琳等人只好肃穆地跟在艾伯特神父身后来到刚才的那具骑士遗体前,听神父为在教适亡者用拉丁文诵念着为亡者祈祷的经文:“至仁至慈天主,生养救赎吾侪。欲为得天上永福,恳求怜视吉尔伯特·帕克赦其在世时,凡有获罪于主,或思或言或行。命天神圣弥额尔,保护指引。于身后险路,使魔鬼不至肆害。免堕地狱,获升天堂,享主圣容。亦赐我将来同伊在天上,觐主圣容,睹万善万乐之美好。阿们。”

卡罗琳等人站在神父身后,也随声说:“阿们。”

当艾伯特神父在为下一位骑士诵念亡者经文时,卡罗琳走到这具名叫吉尔伯特·帕克的骑士遗体旁。当她突然看见骑士头上的那两道触目惊心的,被某种利器大力砍杀后留下的伤痕时,顿时感到一阵恶心。

站在一旁,手端烛台为其照明的安东尼爵士轻声说:“女士,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们可以去餐厅休息一会儿。在那里,我同样可以向您陈述每一位骑士所受到的伤害及伤势程度。”

卡罗琳皱着眉头看了眼总管说:“不需要去餐厅,你就在这里告诉我。”

接下来,总管便逐一向卡罗琳介绍说每一名骑士受到何种的伤害,又因为什么样的伤势而致使其死亡。几分钟后,卡罗琳让两名随行的骑士待在教堂内,自己与总管走到教堂门口。

卡罗琳侧目望了眼教堂内摆放整齐的众骑士尸体,又看着总管说:“爵士,你告诉我,这里的骑士大部分是在中箭后死亡,是这样吗?”

安东尼端着精致的烛台,撇了一眼在黑暗中摇曳的烛光后说:“是的,女士。我认为这些人是在胸部中箭后立即死亡的。不过,另有三名骑士身上既有箭伤,又有长剑、战斧或钉锤等武器留下的伤痕。”

“从骑士们身上的伤痕来看,你能知道什么?”

“嗯,袭击酬金军队的敌人很可能有一到两名长弓手。这些长弓手很会利用长弓的威力,在近距离快速射杀骑士们。”

“爵士,你认为这些长弓手是这里的盗贼,还是北方来的苏格兰人?”

“女士,这个…仅从骑士们身上的伤势来看,我无法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敌人的长弓手一定接受过长年累月的长弓训练,才能达到这样的精准度。”

看来,从死去的骑士身上找到一些相关线索已不太可能了。随后,一行人与艾伯特神父告别并离开了小教堂。安东尼一边陪同着勋爵的长女,一边恭敬地说:“女士,从死者身上找出这起袭击事件的相关线索的可能性很小。幸而天主通过维克托爵士的身体再次展现出了天主的力量,不然……”

卡罗琳看了眼城堡总管说:“是吗?爵士,你是说我应该把希望全都放在一个几乎快要死去的骑士身上?”

“女士,虽然维克托爵士的伤很重,但他仍然希望可以告诉您一些事。他希望,以此来减轻他的罪孽。”

“他的罪孽,可以通过向艾伯特神父告解来解脱掉。至少,我认为约瑟夫被敌人俘获走并不全是他的失职造成的。”

“女士,您是这样认为的?不管怎么样,我听见一些人在指责维克托爵士没有尽到他的职责,致使领主的长子被敌人掠走。”

“爵士,你可以认真地想一想。维克托爵士之所以还能活下来,纯粹是天主用他的力量帮助了他。如果没有了天主的帮助,那么此时他一定会躺在教堂内接受艾伯特神父的祈祷,不是吗?”

“是的,女士,事实的确是这样。现在,我就可以带您去维克托爵士休息的房间。”

“谢谢你,爵士,我正是这么考虑的。”

在一件皱巴巴的亚麻罩衫下,被用亚麻布层层叠叠包裹着前后两个伤口的维克托·莱顿正昏昏沉沉,软弱无力地躺在床上。那张曾经无惧强敌,忠诚勇敢的脸庞也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无力。

双目无神地盯着用石头砌成的天花板,干裂的嘴唇不停地蠕动着:“克莱尔,请原谅我,我没能保护好你的丈夫。我的灵魂,从此会堕落到炼狱之中。”

“如果你肯原谅我,我会用我毕生的精力在天主面前忏悔我的罪行。”

“如果你肯原谅我的话,我愿意花费一生的时间去耶路撒冷朝圣,重走耶稣的十四站苦路借此来赎罪。”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见身穿洁白的,典雅的古希腊女子长袍,身体周围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的“克莱尔”正微笑着朝他走来……

“维克托爵士,你怎么了?快醒醒!”安东尼站在床前,弯下腰试图摇醒已陷入到休克中的维克托·莱顿。

“爵士,别碰他。快去把医生找来,再去弄些热的食物来。”始终观察着维克托的卡罗琳,急忙对安东尼爵士大声说。

安东尼站直身体,焦急地看着她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在您到来之前,他还是能够保持清醒的。”

“爵士,别再说了,快去!!”

“是的,是的,女士。”

卡罗琳又看了眼站在房间门外的两个随行骑士,连忙说:“你们两个去厨房找些新鲜的鸡蛋来,快点!”

两个随行骑士冲她行礼后,加快脚步朝走廊跑去。卡罗琳心急如焚地盯着几乎快要死去的维克托,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爵士清醒过来。当然,她也不可能知道维克托爵士所受的伤用一个后世医学术语来解释就是:多发伤。

简单地说,多发伤是指同一致伤因素同时或相继造成一个以上部位的严重创伤。此种创伤伤情严重、伤及多处、损伤范围大、出血多,可以直接干扰呼吸和循环系统功能而威胁到生命。因此,休克的发生率非常高。

此刻,维克托·莱顿正在经历多发伤的第二个死亡高峰。即如果没有在受伤后的6到8个小时之内迅速得到有效地救治,那么他会因为血气胸而死亡。

第111章 小丑

就在身受重伤的维克托·莱顿爵士躺在巴纳德城堡的一间石制房间内挣扎于生死线上时,与他相距仅15英里(约24公里)的诺丁汉城堡内正上演着一出令人称奇的箭术表演。

用几个世纪以后才出生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话来说,她感觉自己就像是美国纽约大苹果马戏团(世界三大马戏团之一,被称为纽约活地标)里面的灵魂人物—小丑“祖母”一样,正在为众多家庭卖力表演着从感恩节到圣诞节期间经典的家庭活动。

“应该实行门票制。票价就定为家庭套票14.99美元,成人票价9.99美元,儿童票价4.99美元。”

“当然,这个价格包括了一份午餐,午餐分成人份和儿童份。”

“成人份的午餐是牛肉三明治,沙拉米饭,薯片;儿童份的午餐是炸鸡块和零食。”

“再多准备一些爆米花、果汁或饮用水。再加上午餐,这些东西不限量供应。反正一个人又吃不了多少。”

“抛开场地租金和人力的各种成本费用,一场两个小时的表演还是能挣到不少钱的。”

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发现手持定制长弓及用于远射的飞箭的伊莎贝尔,站在训练场上一动不动。不过,从“女儿”脸上的表情来看,又不难发现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管她在想些什么,爵士只知道她在微笑。

爵士朝身旁站着的领主里士满公爵瞥了一眼,连忙冲场地上的女儿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伊莎贝尔,你准备好了吗?”

伊莎贝尔回过头茫然地看着父亲,两秒钟后突然说:“噢,呃,准备好了。”

奥古斯古转过身,将手中的酒杯双手递给亨利说:“殿下,您随时都可以开始。”

亨利接过酒杯时,眼睛却一直凝视着背对着自己的伊莎贝尔说:“我主我的天主,我知道有些困难,是可以迎刃而解的,求你让我具有耐心。”

接着,他又说了句类似的话:“我主我的天主,你知道我多么需要亲情,友情、爱情,求你让我得到这个最贴心的礼物。”

奥古斯丁在一旁听得非常清楚,他知道少年领主说的是天主教中的祈祷经文。再看看亨利的表情,他知道亨利为什么会单单念这两段经文了。

等亨利不再继续往下念时,他轻声说:“殿下,虽然我不完全理解人文主义倡导的是什么,但我知道人文主义的重要内涵之一就是追求爱情。如果您不说出来的话,也许她这一生都不会知道。”

亨利转过脸看着奥古斯丁,忽地笑了起来:“爵士,假如国王陛下听到了你的话,他一定会认为你是在用你的女儿来换取你希望得到的爵位,领地及财富。”

“对不起,殿下。我只是觉得,您可以在向主祈祷时无所顾忌地念出这些经文。这样的话,主才能听见您内心的话。”

“感谢你的诚实,爵士。也许,在追求爱情方面我更应该向骑士们多学习一下。”

就在伊莎贝尔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只听身后不远处的亨利说:“伊莎贝尔女士,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伊莎贝尔大声说:“殿下,现在你可以倒数了。”

亨利手心向上握住酒杯,大声说:“一…二…三!”

就在亨利开始倒数之前,站在场地外的洗碗女仆安妮·库克激动的对身边的母亲莉娜说:“妈妈,你说伊莎贝尔能射中那个酒杯吗?”

莉娜看了眼面色红润,时常把笑容挂着脸上的女儿,温柔地笑着说:“安妮,全能的天主,圣父、圣子、圣神会降福于伊莎贝尔女士的。”

安妮点头笑着正想回答母亲时,突然发现她的红发少年领主将手中的酒杯奋力向天空中一抛。安妮紧张的用小手捂住了嘴巴,抓住了母亲的裙子闭上了双眼。

其实,伊莎贝尔自己也很紧张。因为,她已做好了第一箭无法射中空中的酒杯的最坏打算。不过,只要接下来的动作做到位,给自己足够的信心,她相信第二支飞箭,第三支飞箭,甚至是第四支飞箭肯定能把酒杯射穿钉在另一侧的石制墙壁上。

实际上,今天的这个酒杯射击小活动是伊莎贝尔从后世的奥运会项目之飞碟射击联想出来的。只不过,她并不知道奥动会的飞碟射击的前身恰恰是中世纪流行于贵族圈的狩猎活动。

当亨利数到三时,酒杯离手向空中抛去。几乎是同一时间,只见伊莎贝尔迅速转过身,拉开弓弦,将那支早已搭在搭箭台上的箭矢用力射向空中的目标……

离弦的那支飞箭平稳高速地飞向空中的酒杯。只听“叮”的一声,箭头的铁箭镞准确的从持续下落的酒杯的底部擦边而过。受到外力作用的酒杯,开始在空中不断翻滚起来。

就在伊莎贝尔射出的第二支飞箭再次与酒杯擦边飞过时,仰头观察着空中的酒杯的亨利兴奋地说:“爵士,你看见了吗?你女儿的箭术比我见到过的所有长弓手还有厉害。”

奥古斯丁对这个不是亲生的外国“女儿”的表现非常满意。却严肃地说:“殿下,伊莎贝尔是我的骑士侍从,所以我有责任教会她狩猎的技能。”

“天主,她又一次射中了!爵士,伊莎贝尔女士已经是沃尔顿家族的成员了。我想,等她完成骑士训练后就可以不用再做你的侍从了吧?”

“如您所愿,殿下。只是,伊莎贝尔所表现出的骑士作战能力已超出了我的想像。”

“嗯,爵士,你的意见?”

“殿下,与其让她整天待在阿斯克庄园里无所事事,不如还是让她做我的骑士侍从。我想,这样可以让她更好的效忠于您。”

两人对话时,伊莎贝尔已经用三支飞箭让酒杯在空中停留了超过人们想像的时间。这时,小安妮终于睁开双眼,看着仍在空中翻转的酒杯对母亲说:“妈妈,我感觉好像过了很长的时间。为什么我没听见酒杯落地的声音呢?”

莉娜的双眼始终盯着空中的酒杯说:“安妮,你知道吗,伊莎贝尔女士一直让酒杯停在空中,不让它落在地上。”

“这怎么可能呢?”

“安妮,你看看就知道了。”

伊莎贝尔也对自己的表现很惊奇。但很快,她便认为这与她使用狙击步枪练习射击移动靶有很大的关系。已经射出第三支飞箭了,悬在空中的酒杯也朝着预想的方向翻转着飞去。

现在,是最后一击的时刻。伊莎贝尔死死盯着空中的酒杯,伸手从身后的箭壶左侧抽出一支重箭。搭箭拉弓,对准目标的中心如行云流水般将箭矢射了出去。

第112章 同行的人

当那个锡铅合金酒杯被一支重箭射穿,狠狠地钉在训练场一侧的石制墙壁上时,从现场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鼓掌声。就连他们的领主,里士满公爵也不禁鼓起掌来。

自狩猎季节开始后,由于伊莎贝尔对洗碗女仆安妮及她的家庭的持续照顾,使得安妮的身体越来越好,气色也比过去要好了很多。当然,安妮她的父母及其他兄弟姐妹也从中得到了不少实质性的好处。

正当安妮准备向伊莎贝尔祝贺之时,莉娜拉住女儿的小手悄悄说:“安妮,如果你想和伊莎贝尔女士交谈的话,最好趁殿下不在的时候。”

安妮马上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偷偷看了眼正兴高采烈的领主,对母亲说:“妈妈,女士不是说过,我和她是好朋友吗?”

“孩子,我们永远都是殿下的子民。你的无礼,也许会让我们一家人失去为殿下效忠的机会。”

“噢,我知道了。没关系,反正今天晚餐前伊莎贝尔还会来找我的。”

待安妮母女随着现场围观的各色人等各自离开后时,亨利望了眼伊莎贝尔后又用满怀希望的眼神瞅着奥古斯丁说:“爵士,现在我…应该怎么做?”

奥古斯丁轻轻笑着说:“殿下,兰开夏勋爵和达灵顿子爵的长子,就是您在追求爱情这件事上最好的榜样。您可以想想,大人们是怎么做的。”

亨利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说:“爵士,一个伯爵,一个子爵的继承人可以和我这个公爵相比吗?如果让别人知道的话,我这个公爵还有贵族的脸面吗?”

“殿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几天您不是还送了两只银狐给伊莎贝尔吗?”

“噢,是啊。但那是我作为一名领主,对我的一名有着非常好的骑士技能的侍从的馈赠。”

“殿下,您是对的,可您也因此让爱情之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不管怎么样,伊莎贝尔至少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只会对您说:‘是的,殿下。’或‘对不起,殿下。’之类的话。”

“爵士,那她会对我说什么呢?”

“殿下,这只有您自己才知道。快去吧,伊莎贝尔下午会去达灵顿的集市给我的小女儿买礼物。”

亨利一听便问道:“她为什么会去达灵顿子爵的领地内买礼物?难道在我的里士满郡内,就找不出让她满意的礼物吗?”

奥古斯丁听出亨利的口气有些不满,但仍解释说:“殿下,里士满郡及邻近的几个郡内,达灵顿有着最好的马市,牛市及羊市。又因为伊莎贝尔打算给我的小女儿买匹马,所以……”

“这么说,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去的达灵顿子爵的领地。”

“是的,殿下。”

两人还在交谈时,伊莎贝尔在训练场一侧的侍卫队房间内已放下长弓和背负着的箭壶。在脱下射箭专用三指手套后,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服饰及外穿的侍从皮甲。

就在她准备系上左手短剑时,陡然想到了下午要去的集市所在地:“见鬼,今天要去的地方是达灵顿子爵的领地。”

“今天早上刚刚抢劫了达灵顿子爵的运输队,最好还小心一点,不能让子爵的人看出什么来。”

“为防止出现意外,还是多带一把剑好了。”

想到这里,伊莎贝尔便拿起刺劈剑将其绑系在身后,剑柄朝右侧肩膀倾斜,便于随时拔剑。然后,还是将两柄外形如同袖珍版的刺劈剑的左手短剑系在两侧腰间。一切准备妥当后,快步走出房间。

就在她走出房间时,却看见笑容满面的亨利站在门外。伊莎贝尔上前行礼说:“日安,殿下。”

亨利见她携带着三把骑士佩剑全副武装地站在自己面前,好奇地说:“伊莎贝尔女士,爵士告诉我你只是去邻近的达灵顿集市购买一些礼物,为何要携带三把佩剑呢?”

这其中的理由当然不能告诉亨利,伊莎贝尔不假思索地说:“因为我习惯于使用两柄短剑。但爵士却说,这会让我忘记如何使用刺劈剑。所以,今后我会时常带上三柄佩剑。”

亨利点点头,笑着说:“很好,女士。这样的话,我甚至可以不用在任何一名骑士的护卫下去达灵顿了。”

“殿下,你也要去达灵顿?”

“呃,是啊。因为…因为你要去达灵顿集市,今天格兰特老师也没有对我提出学习的要求。所以,我打算骑马去呼吸一下城堡外的乡间气息。”

“红发小子原来是想和我一起去达灵顿集市,借此来拉近他和我的关系。”伊莎贝尔思忖着,嘴上却仍然说:“殿下,如果您想骑马去游玩的话,我去告诉奥古斯丁爵士,让他安排骑士做您的护卫。”

亨利抬起头看了眼晴空万里的天空,连忙说:“女士,现在的天空非常美丽,我想我们应该立刻去达灵顿。”

伊莎贝尔行礼后说:“是的,殿下,我去牵马。”

今天下午去达灵顿集市买马无非就是两个理由。一个是为了兑现对尤菲米娅做出的承诺;另一个理由更简单,她从今天清晨的劫掠行动中分得了一半的酬金。手上有了钱,当然要去大肆挥霍一番才能满足在后世养成的难以控制住的消费恶习。

虽然在几百年前的英格兰北方地区根本不可能买到诸如家电、家具、汽车等耐用消费品,流行的快速消费品,个人生活消费品,但仍有一些东西还是值得购买的。比如上等战马、骑士甲胄,各种高级冷兵器或定制武器。如果有机会去南方的话,还可以在伦敦买到这个时代的高级女装,贵族女性日用品。

伊莎贝尔对分给她的钱即660英磅几乎没什么概念。具体来说,她感觉这660英磅可以买到的东西可能不会太多。用后世的兑换汇率来计算的话,660英镑只能换到871.2美元。

可她忘了身处的年代是,距今483年前的偏远、落后的英格兰北方地区。按照后世的历史学家通过对16世纪英国农民家庭经济的相关研究表明,在16世纪早期,两个农民木匠在英格兰东南区域的坎特伯雷市工作了一年零一个月后,每人分别得到的收入圴为5英磅12先令8便士。

换句话说,伊莎贝尔分到的50名骑士及军士一个月的收入即660英磅,相当于一个农民雇工要连续工作至少130年的收入总和。由此可见,当时的货币购买力要远远高于她所生活的时代的纸币。

第113章 领主出行

伊莎贝尔转过身正要往马厩的方向走时,骤然想起一个问题来。立即回到亨利的面前,行礼后说:“殿下,爵士为什么会告诉你,下午我会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

亨利被她这么突然一问有点张口结舌,幸好他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是一位大贵族,一位除了他的父亲亨利八世谁也不愿意公开得罪的半个王室成员。随即,摆出一副公爵的面孔一本正经地回答她说:“奥古斯丁爵士是我的一名骑士,他的职责就是随时要让每一名骑士、骑士侍从、军士或长弓手处于一种随时用他们的生命来保护他们的领主的战斗准备中。”

伊莎贝尔感觉到,自己快要被亨利的这一大段复杂的贵族说词给说晕过去。强忍着想要说脏话的火气,冷笑着说:“我明白了,殿下。所以,您打算和我一起去达灵顿集市的目的,仅仅只是一种目空一切,一群骑士及仆役跟随的贵族出行?”

亨得认为,现在的他已经莫名其妙的变得敏感起来。因为只要一看见伊莎贝尔,他就会抑制不住那种紧张忐忑的内心活动。顿时,他听出了对方的一股讥讽之意,他为自己在无意的状态下就改变了伊莎贝尔的心情而变得有些难过。

“女士,我…我从未想过我要这么做。我想你应该知道,诺森伯兰郡的诺森伯兰勋爵每次外出时都会有一群身着统一制服的仆从跟随。”亨利情急之下,开始用北方的其他贵族来为自己的言行作掩饰。

“噢,原来伯爵出行是这个样子。这么说,你也想和诺森伯兰勋爵一样?”伊莎贝尔越来越反感亨利的虚伪,直言不讳地说道。

“不,我一点也不愿意成为那种贵族。”

“真的?但是我记得,你是北方地区唯一的一个公爵。殿下,您知道公爵代表着什么。”

这下,亨利再也找不着借口来为自己开脱了,局促之间想赶快改变这种尴尬的局面。就在两人发生口角之前,管家亚瑟·菲尔德的一个亲信仆役就已向亚瑟悄悄报告了领主与伊莎贝尔单独会面的事。

管家之所以让亲信仆役去监视伊莎贝尔是否与领主单独会面,完全是受了拿撒勒教堂的主持托马斯神父的指使。看来,亚瑟已经站在了神父的一边,准备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除掉领主身边的这个“法力强大”的欧洲女巫。

亚瑟当即放下手上的工作,走出位于城堡主楼一楼的管家办公房间来寻找他的领主来了。此时,他已经远远地看见两人似乎开始有了口角之争。

在亲信仆役的陪同下,亚瑟不紧不慢地来到亨利的一侧,行礼后平静地说:“殿下,这个月的第二批出售木材的款项已经送来了,需要您亲自查看一下帐目。”

亨利回头看了眼管家,使劲咬了咬后牙床说:“我不看,现在我没时间。”

伊莎贝尔正急于找不到借口脱身。一见管家来了,她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心里一阵暗笑,急忙冲亨利行礼说:“殿下,我得走了。去晚了,我就得等到明天才能去集市了。”

亨利正想对伊莎贝尔再解释几句时,却发现他喜欢的人已离开了眼前,连忙对着伊莎贝尔的背影高声叫道:“女士,请你一定要和我一起去。”

亚瑟一听领主的话,速即开动起了脑筋。大脑在思考的同时,嘴巴就已说出了了他认为必须要说的话:“殿下,您打算出行吗?”

亨利看了他一眼后,转身便朝主楼走去时说:“亚瑟,赶快把我的马备好,把我的剑也来拿来。今天是主日弥撒,骑士甲胄就可以不用准备了。”

“殿下,假使您真的要出行的话,请允许我随即安排跟随您出行的骑士、仆役及生活用品。”亚瑟追上领主时,流利地说着。

“跟随我出行的骑士,仆役?!亚瑟,我只说一遍,我只需要伊莎贝尔女士护卫随行就足够了。”亨利用犀利的语言下了一道命令。

“殿下,我作为忠诚于您的一名仆役,请允许我履行我的职责。”

“职责?亚瑟,你的职责就是看管好我的领地,我的城堡,还有…还有领地上的一切。”

“是的,殿下。不过,我的职责还包括为您制定出足够安全的出行计划,您才能出行。”

亨利停下脚步,他感觉亚瑟不像是他的管家,倒像是星室法庭派来的人。当即问道:“为什么我要听从你的安排,我才能走出这座城堡?”

亚瑟似乎对领主的威严视而不见,口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回答说:“作为您的管家,保护您的安全是我最主要的工作内容之一。因为,我对您的忠诚已经在北方存在了几百年。我相信,这种存在于每个人心中的忠诚也超过了对国王陛下的忠诚。”

在这种情况下,亨利无法狠心拒绝掉管家对他的高度忠诚。他没有再质问管家,只是快步来到主楼的大门前抬起头看了眼自己房间的窗户,犹豫着是不是要上楼换一套外出游玩的公爵服饰。

可是,越犹豫就越着急。亨利一边设想着伊莎贝尔肯定已备好了马匹随时出行的样子,一边又思虑着自己应该以哪种身份出行。公爵及领主,他的管家肯定不同意自己单独出行;装扮成骑士,今年才15岁的他怎么看也不像个骑士;中下等贵族,他就更不像了。

当管家亚瑟在不远的地方对亲信仆役连连吩咐着领主出行的计划时,亨利一眼便瞧见弗格森爵士带着巡逻队从城外的方向回到了城堡内。当弗格森及巡逻队众骑士来到他的眼前准备下马行礼时,他突然指着队伍中的一个年轻骑士叫道:“赫伯特,下马。”

年轻骑士大吃一惊,立时勒住胯下战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手持挂着矛旗的长矛,跑到他的眼前行礼说:“日安,殿下。我能为您做什么吗?”

亨利斜眼瞅了下大为不解的管家亚瑟,又对年轻骑士说:“赫伯特,我现在需要你的马,你的佩剑,快点!”

此时已跳下马的弗格森来到年轻骑士身旁,对亨利行礼后说:“殿下,是否是赫伯特做错了什么,让您对他非常不满?”

内心急得像火烧一样的亨利已顾不得这些了,登时走到巡逻队中间骑上赫伯特的马,冲年轻骑士叫道:“把你的佩剑给我!”

在场的所有人除亚瑟外,都不明白他们的领主到底想干什么。赫伯特不明就理地放下长矛,摘下自己的骑士剑递给了他的领主。亨利得意地笑着,冲管家大声说:“亚瑟,今天的晚餐给赫伯特送一份最好的牛腿肉。”

第114章 诀别

望着领主骑马向城堡大门方向急驰而去的身影,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对亨利突然表现出的一种孩子气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再仔细一想,他认为整个诺丁汉城堡内只有一个人才能影响到亨利的情绪。

虽然亨利在不通知任何一个人的情况就独自离开城堡,但他毕竟不是一个平凡的男孩子。弗格森连忙对呆站在身旁的年轻骑士说:“赫伯特,我需要你再找三个人立刻追上殿下,直到殿下安全地返回诺丁汉城堡为止。”

接着,爵士又吩咐说:“等等,你们只需要远远地跟在殿下的身后就行。”

年轻骑士答应的同时,有些不安地说:“爵士,可是我的马和佩剑都被殿下拿走了。”

这时,身身跟着亲信仆役首席仆役长亚瑟·菲尔德急切地走过来,冲弗格森点了下头后说:“爵士,我想你应该立刻派出几名骑士追上殿下。”

弗格森看了眼一丝不苟的管家说:“别担心,菲尔德先生,我已经安排好了。”说完,扭过头冲身旁的赫伯特斥责说:“快走,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去弄到马匹和佩剑,你必须要给我保护好殿下的安全。”

惊慌失措的赫伯特只好又向另一名骑士借了马匹和佩剑后,叫上三个骑士同僚急匆匆地骑马去追赶他的领主了。四名骑士离开时,亚瑟在存心与不经意间平静地说:“爵士,地狱是真实存在的,并且是永恒不灭的。”

弗格森不知道管家想说什么,只是说:“菲尔德先生,你是在告诉我殿下的行为会让殿下堕落到地狱之中?”

“不,爵士。舌头就是火,在我们百体中,舌头是个罪恶的世界,能污秽全身,也能把生命的轮子点起来,并且是从地狱里点着的(《圣经》,雅各书,第3章第6节)。”

“这么说,殿下是在某个人的鼓动之下才会这么做的?”

“除了伊莎贝尔女士之外,我想整个里士满郡都找不出这样的人。”

“哈哈哈…菲尔德先生,你太多虑了。《圣经》里还有一句话:‘我们用舌头颂赞那为主、为父的,又用舌头咒诅那照着神形像被造的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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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亨利骑着强借来的马在伊莎贝尔身旁小跑时,开心地说:“女士,我很感谢你没有扔下我一个人独自离开诺丁汉城堡。”

伊莎贝尔的身体随着胯下战马的奔跑而上下起伏着,看着亨利说:“不用客气,殿下。不管怎么样,你是受人尊敬的公爵殿下,领主,而我只是一个从欧洲小国来的外国女人。”

“不,女士。呃,没错,你的确来自欧洲。可是,你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人。”

“殿下,尽管您的北方口音让我领略到了公元500年开始的中古时代的魅力,但如果您打算一直这么和我交谈下去的话,我只能认为欧洲的重生(文艺复兴时代)并没有代表着中古时代的结束。”

骑在马上的亨利一时没有回答,随后笑着说:“女士,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我完全可以暂时放下贵族等级的观念,用一种更接近于人文主义的方式来与你交谈?”

伊莎贝尔一边笑一边点着头说:“是啊,没错。除非,你不认为自己还是一个孩子。”

“孩子?!咯咯咯…女士,你的观点倒是和新柏拉图主义所强调的折衷主义有些相似。”

“不好意思,殿下,我刚才是怎么说的?”

“噢,好吧。呃,我们从哪儿开始?”

“就从称呼开始。当然,这只是我和你私下的一种约定。”

———————————

卡罗琳·斯威夫特与两名随行骑士离开巴纳德城堡时,是带着一种惆怅,一种遗憾,一种欣喜的复杂心情离开的。她原本以为依靠天主的力量存活下来的维克托·莱顿爵士可以告诉她一些关于兄长约瑟夫的确切消息,但最终她还是只得到了一些模糊的口述。

应该说,这些口述是爵士的遗言。纵使他的大部分心脏生长在胸膛的右侧,却仍然不能改变他会死于多发伤的第二个死亡高峰的事实。休克后的维克托,竟又奇迹般的苏醒过来。这时,卡罗琳连忙让人给他喂了两个生鸡蛋后,爵士的精神才缓慢的有所好转。

“天主保佑,爵士,看来天主仍然愿意让你留在人世。”卡罗琳轻轻笑着说。

“女士,请您原谅,我无法对您行礼。”维克托强打着精神说。

“没关系,你会得到我的宽恕的。爵士,你现在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再来。”

“不,女士,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卡罗琳表情沉重地转过头,对身后站着的城堡总管,随军医生及随行的骑士说:“你们先出去吧,爵士和我有话要说。”

维克托见其他人出去后,用双手撑着床让自己的上半身靠坐在床头。勉强睁大不断闭上的皮眼,异常缓慢地说:“斯威夫特女士,今天早上发生的遇袭事件,大概是这样的……”

几分钟后,卡罗琳在听完整个遇袭事件的过程后问道:“爵士,你是说一群打扮成修士的人干的这件事?”

“是的,女士。不过,有个盗贼却说如果我们肯放下武器的话,会让我们带着骑士的尊严见到家人的。”

“嗯,也许是一群破落骑士伪装成修士干的。”

坐在床边的卡罗琳似乎想到了什么。维克托挣扎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女士,夫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卡罗琳把目光对准虚弱不堪的维克托,点点头说:“我这次来巴纳德城堡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要把夫人的话带给你。”

一听让他朝思夜想的“克莱尔”居然有话对他说,维克托的精神立刻有些振奋起来。不仅精神好了许多,还有力气拿起放在床柜上的一碗肉汤给自己喝。卡罗琳默不作声地看着爵士,尽管此时她已认定爵士这是在向别人诀别的一种信号。

维克托喝下几口肉汤,轻声说:“女士,您现在可以说了。”

卡罗琳没有特意记下克拉丽莎的原话,因为她的原话不过是几句感谢之言。卡罗琳稍微回忆一下后,平静地说:“夫人让我转告你,她说…非常感激你在战斗中为约瑟夫作出的牺牲。约瑟夫被人俘获的这件事,并不是你的失职造成的。”

维克托微笑着闭上双眼,悠然地吟唱着爱情诗歌:“真诚的主,您的话是真理。是您让我炽热地渴望那遥远的爱,因为除了那遥远的爱似乎什么都不能把我主宰……”

第115章 集市

当赫伯特与另三名准枪骑兵策马狂追已渐行渐远的领主时,骑马行进在道路上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很快便发现了始终“尾随”在身后不远处的四个骑马的人影。

她当然知道这四人的身份。只是,在看了眼兴致勃勃的里士满公爵后,平静地说了句:“亨利,瞧,现在我们有同伴了。”

亨利侧目看着她说:“同伴?是谁?”

伊莎贝尔朝身后看了眼,亨利跟着扭过头看着身后的路。很快,又把头转回来故意说:“不用管他们,我们继续走。”

“不是吧?既然菲尔德先生已经让四名骑士出城保护你,我想我们还是应该放慢马速以便让他们几个人赶上来。”伊莎贝尔打算勒住奥尼克斯的缰绳时说。

“伊莎贝尔,你不觉得今天下午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吗?自由自在地呼吸新鲜空气,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贴身男仆,也没有仆役和骑士如黑夜里的影子一样跟在身后。唔,似乎我已经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亨利挺直身板骑在马背上,愉悦地朗声说。

“是啊,我也喜欢。亨利,如果你真的喜欢这种独身一人的感觉,不如我现在就加快速度去达灵顿市场,让你一个人在野外好好享受一下阳光!?”

“伊莎贝尔,你…你竟敢违背对我的忠诚,抛下我独自离开?”

“真的?亨利,你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了吗?”

里士满公爵噘起嘴想发些脾气出来,可随后还是答应着说:“很抱歉,伊莎贝尔,我承认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孩子。可是,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来适应这种新的身份吧?”

伊莎贝尔偷笑着说:“没问题,我们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十几分钟后,两人骑马顺着南面的那条必经之路到了距离达灵顿城堡约4英里的地方。从这里开始,两人看到不断有驱赶着成群的牛、羊、马或猪的农民在道路两旁行走着。

伊莎贝尔思忖着对公爵说:“亨利,大概我们快要到达灵顿的市场了。等一下,我去找个农夫问问。”

“你去吧。”亨利在同意时,伊莎贝尔便放慢马速朝道路右侧跑去。

当胯下的奥尼克斯已经开始在道路上慢跑时,她又拉了下缰绳让奥尼克斯再次放缓了前进的速度,慢慢靠近一个正驱赶着羊群前行的老年男性农民。

伊莎贝尔坐在马背上弯下腰,瞅着农夫的面容轻声说:“打扰一下,这是通往思凯姆市场的路吗?”

这个养羊的老年农夫,可能从未听到过有人会这么礼貌的和他说话。抬起头惊愕地看了对方好几眼后,他才发现说话的人原来是一个骑着马,穿着骑士侍从的衣服和皮甲,背上还负有一柄佩剑的年轻女性。

老年农夫对伊莎贝尔的性别及装束感到非常诧异,可他又不敢随意说出令他产生疑惑的事。只是点点头说:“是啊,还有半英里就到思凯姆市场了。”

“谢谢你。嗯,我想问问,今天的马匹市场会如期举行吗?”

“没错,孩子。这里是北方,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靠养牲口过日子的。”

“谢谢你,老人。这是你养的羊吗?”

老年农夫笑着说:“是啊。孩子,你的口音和你的打扮,像是从诺森伯兰郡来的吧?”

伊莎贝尔自己都难已相信农夫的话,笑着说:“老人,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从诺森伯兰郡来的?”

“噢,这个嘛。因为那里靠近王国和苏格兰人的边境线,所以生活在那里的人们随时都要准备与苏格兰人战斗,保卫自己的家园和财产。因此,不管是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都要学会如何战斗。”

“酷!非常感谢你,老人。”

伊莎贝尔朝亨利的方向返回时,老年农夫好奇地瞅着她的背影,小声嘀咕着:“这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说冷呢?没错,这里的确是气候寒冷,潮湿的北方,可也用不着一见面就说冷吧?还是说,诺森伯兰郡的人发明了一种对付苏格兰人的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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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巴纳德城堡方向来的一行三人,快马加鞭地急驰在这条通往达灵顿城堡的最近的道路上。卡罗琳一边驱马前行,一边思考着问题:“维克托爵士被那伙盗贼刺了个对穿居然还能坚持到现在才死,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艾伯特神父说,这是天主的力量在阻止爵士堕落到地狱中。哼,这种鬼话也只有神父自己才会相信。”

“尽管爵士把今天早上的事件大致都告诉我了,但我还是没想明白这伙人装扮成修士进行劫掠的原因。”

“难道真的是詹姆斯五世派遣一些骑士来北方,在我们自相残杀的时候准备趁机血洗整个北方地区?”

“关于苏格兰方面的问题,现在就看克莱尔的父亲在信上怎么说了。”

这时,卡罗琳及两名骑士骑马来到了伊莎贝尔停下来问路的位置。无意间,她注意到有几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在前面不远的道路上骑马飞奔,思索着:“克莱尔的父亲这么快就派人了?”

“你们骑快点。”卡罗琳回头冲两名随行骑士说了句后,自己也加快了骑行的速度。

就在她快要追上前面的几名骑士时,却发现那几名骑士在右前方的思凯姆市场前勒住了马,并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随即,她便不加思索地赶了上去。

与较大的思凯姆市场相邻的还有几个乡村市场,彼此交叉开市,保证当地的农民总是有市场可去。又因为思凯姆市场是其中唯一的一个大型牲畜集市点,所以这里云集了附近所有以畜牧业为生的农民。

卡罗琳眼瞅着,几名身着披风和甲胄并携带着武器的骑士牵着马匹步行进入市场内。她也在市场门口勒住马,跳下马来把缰绳交给了自己的骑士。

三人一路尾随保护亨利的四名骑士在来到思凯姆市场中的牛市时,卡罗琳发现这四名骑士披风上绘着的盾形贵族纹章居然是邻近的里士满郡的里士满公爵纹章。

卡罗琳问着一名随行骑士说:“里士满公爵的骑士经常来这里吗?”

随行骑士回复着说:“是的,女士。因为里士满郡的市场很小,他们的农民也经常来这里进行牲畜交易。”

“那么,你觉得这几名骑士来这里会做什么?”

“女士,我觉得他们有可能来这里挑选令他们满意的马匹。”

看来是卡罗琳少见多怪了。正当她准备返回达灵顿城堡时,竟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红发少年与一个农民似乎在攀谈什么。

第116章 与众不同

只见年轻的,略显稚气的里士满公爵身穿一件用质地精良的毛料、亚麻及丝绸制成的深红色男式上衣,下身则穿着一条长至膝盖的紧身裤,一双遮盖住小腿的袜子,一双便于骑马的黑色男式高跟鞋。

不仅如此,公爵还为自己披上了一件黑色的,用天鹅绒制成的短斗篷。而一顶插着漂亮的羽毛,同样用天鹅绒制成的深红色小罩帽为公爵今天的这一身装扮又增添了几分优雅的气质。

流行于全欧洲,一直到17世纪巴洛克艺术风格男子服装的出现,可以说亨利的这身服装代表了整个文艺复兴时期男子服装的流行趋势。

当然,一个等级最低的男爵同样可以穿着这些区别于普通平民的服装。不过,有一点需要指出的是,贵族们的衣服的颜色将会严格按照法律来执行。不管是谁,都不能逾越一步。

当亨利·菲茨罗伊身处于由质地较粗的羊毛、亚麻制成的平民服装海洋中时,他是多么的特别,多么的与众不同。每一个看见他的平民或农夫,都忍不住想要去抚摸一下他那柔软的,无比细腻的天鹅绒斗篷。

只是想像而已,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身着华丽的服装的少年肯定是一个贵族家庭里的孩子。既然是贵族家里的孩子,那么身为农夫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可以触摸少年的衣服呢?

以养殖肉牛为主的农夫杰克,对这一点看得也很清楚。所以,当满脸微笑的亨利主动与他攀谈时,他的语气里立刻充满了一种对贵族的恭敬及服从。

此时,伊莎贝尔·沃尔顿却一心想在第一时间内赶到牛市旁的马市去。因为对她来说,能够在马市里挑选到两匹上等骑乘马或战马才是今天最重要的事。她害怕她去晚了,中意的马匹就会被别的买家给买走。

农夫杰克不敢多说话,他怕说多了会在少年贵族面前失礼。亨利对农业或是畜牧业更是知之甚少,他只知道杰克的每一头肉牛看上去都很不错。如果用来做成晚餐的话,估计吃起来会很香。

“亨利,我要去给艾菲买礼物了,你不想去看看吗?”伊莎贝尔在一旁很轻松地说了句。

“噢,我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那么,现在我们就走吧。”亨利说完,便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两人刚刚离开农夫杰克的摊位,卡罗琳便带着两名随行骑士赶了过来。一边紧紧盯着走在前面的亨利,一边小声问着一名骑士:“你确定他就是里士满公爵?”

骑士想想后,点着头说:“是的,女士。虽然我从未见到过公爵来勋爵大人的领地,但我听说公爵是一个红发少年。并且,他今天穿着的那套贵族服装正好说明他是一个贵族。”

“这么说,你还是不能肯定他是里士满公爵?”

“不,女士,我可以肯定他就是公爵。因为整个北方地区所有的贵族都比他年长很多岁,即便是最年轻的兰开夏勋爵也比他要年长十几岁。”

“好吧,我相信你的话。只是,公爵为什么不派人提前通知爸爸一声,今天他会来达灵顿呢?”

骑士想像着说:“女士,公爵会不会因为今天早上的暴力事件来找勋爵大人呢?”

卡罗琳看了骑士一眼,冷笑着说:“你是这么认为的?或者,你是在暗示我这起暴力劫掠事件是公爵指使的,然后故意来找勋爵大人商讨如何解决这件事?”

“很抱歉,女士。我…我是瞎猜的。”

“我就知道你是瞎猜的。你要小心,这种事关系到一名贵族的荣誉,特别是里士满公爵这种上等贵族的荣誉。”

“是的,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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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保护亨利的赫伯特等四名骑士,没多久就发现了卡罗琳等三人的身影。一名骑士小声问着他:“赫伯特,你有没有觉得那三个家伙一直跟在殿下的后面?”

赫伯特加快脚步的同时,有点紧张地说:“我看见了那三个人了,其中的两个人是骑士。”

“嗯,会不会是达灵顿勋爵派来的人在跟踪殿下?”

“有可能。只要能看到他们披风上的纹章就知道了。”

“赫伯特,我们最好马上与殿下见面。如果殿下有什么事的话,我们也会被国王陛下推上断头台的。”

亨利与伊莎贝尔来到思凯姆市场内最小的马市时,立即被眼前的景象给吸引住了。作为一名贵族,他深刻地体会到一匹战马与骑士之间的那种亲密无间的,相互依存的伙伴关系。

不过,要从马市里的众多马匹中挑选出一匹满意的骑乘马或战马,却绝非一件很容易办到的事。因为,并不是所有的马都可以被用作战场上使用。

亨利看着身旁一言不发的伊莎贝尔,轻声说:“伊莎贝尔,我想你已经找到心目中的那匹马了吧?”

其实,到目前为止伊莎贝尔对这个时代的马种只知道柏布马和纯种阿拉伯马。假如要问她最熟悉的马种,恐怕她也只答得出美国的独有马种—夸特马。

听到亨利的话时,她只好笑着说:“还没有。你知道我以前只是从修道院的书籍里了解过马的种类。如果你想问我如今王国领土内有哪些优秀或普通的马种,我只知道普通混血马,柏布马和阿拉伯马。”

亨利哈哈笑着说:“伊莎贝尔,没想到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正当他准备对伊莎贝尔讲述从哪些方面来挑选一匹优良的战马时,一名骑士引导着已整理过服装的卡罗琳严肃而安静地来到他的面前。

骑士在向亨利行礼并问候后,轻声向他介绍说:“公爵,这位是达灵顿勋爵的长女,斯威夫特女士。”

由于卡罗琳此时已换了一身男装,所以她对亨利行的是男子礼节。礼毕后,庄重地说:“日安,公爵。”

亨利看了眼身旁的伊莎贝尔,又好奇地瞅了眼卡罗琳。只是淡淡地笑着说:“日安,斯威夫特女士。”

本来,穿着打扮就与其他人绝不相同,与一名携带着三柄佩剑的女侍从来到马市的亨利就已经够让人注意的了。现在,又有两男一女先后向他行礼问候。看来,即便是个傻子,都能一眼看出亨利绝不仅仅是个穿着华丽的贵族少年。

一切都显得那么风平浪静,每个人的脸上也都挂着平和之气。但是,让卡罗琳·斯威夫特绝想像不到的是,策划、袭击酬金军队并俘获她的兄长的盗贼头目,此刻正平静自然地站在她眼前。

第117章 邪念

“公爵,今天的天气非常不错。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到今天的阳光特别的温暖?”卡罗琳的脸上不仅挂着适用于社交场合的笑容,就连交谈的内容听上去也显得颇为社交化。

“是的,斯威夫特女士,我相信天主依然眷顾着这片迷人的土地。”亨利说完时,又瞥了眼身旁的伊莎贝尔。

少年公爵的小动作自然逃不出卡罗琳·斯威夫特的那双锐利的双眼。两秒钟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位女侍从很有可能是亨利的情人。在阳光明媚的主日里,与情人一同外出骑马游玩,这是贵族们除了狩猎之外最有兴趣做的一件事。

不过,公爵的这位情人的装扮似乎太让人费解了。一身男子服装打扮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卡罗琳自己也喜欢穿男装。可是,这位情人却把自己打扮成骑士侍从的模样,并且还携带着一长两短三柄佩剑?

看上去,她似乎很为自己的生命会随时受到别人的伤害而担心不已。既然公爵不打算向自己介绍这位“情人”,卡罗琳便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到达灵顿的市场买马是伊莎贝尔迫不得已才做出的决定。因此,她本打算静悄悄地买完马后就赶快离开这个凶险之地。让她没想到的是,里士满公爵会固执的要与自己一同前往达灵顿子爵的领地。

眼看着一个麻烦还没有得到彻底解决,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麻烦。最让她感到心惊肉跳的是,这个新麻烦竟然是达灵顿子爵的长女,今天早上被俘获的约瑟夫的亲姐妹。想到这里时,伊莎贝尔的额头上渗出了些许细小的汗珠来。

亨利原本以为可以安静的,开心的与伊莎贝尔度过一个只属于他们俩的下午。让人意外的是,隐藏在市场内的自己居然还是被其他贵族的孩子给找到了。

达灵顿子爵的长女究竟是怎么发现自己的,亨利很想知道问题的答案。于是,他在向一处简易的用于拴系马匹的围栏走去时说:“斯威夫特女士,这里不是我的诺丁汉城堡,也不是你父亲的达灵顿城堡,如果你想说什么可以尽管说出来。”

卡罗琳采取较正式的方式来面见亨利,只是出于一种贵族间的礼节而已。听到亨利的话时,她不太明白亨利为什么会这么说。还是说,自己发现了他与他的情人的那点小秘密?

左手握住斜插在腰间的佩剑剑柄,来到距离亨利两三步远的地方时,卡罗琳平静地回答说:“我不太理解公爵的话是什么意思。假如公爵想和我父亲谈论一些贵族间的事,我想我可以为您带路。”

“谢谢你,斯威夫特女士。今天我只是来看看马市,没有别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那么,我就不打扰您了,祝您今天愉快!”

卡罗琳带着两名骑士离开时,赫伯特等四人还是站在远处暗中保护着他们的领主。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下的伊莎贝尔暗暗松了口气,注视着远去的卡罗琳对公爵说:“亨利,刚才你是不是在怀疑她什么?”

亨利冲远处的赫伯特等四人招了下手,笑着说:“伊莎贝尔,你很聪明,什么事都逃不过你那双漂亮的眼睛。”

四名骑士来到亨利面前行礼后,赫伯特说:“殿下,请原谅。保护您的安全是我们的职责。”

亨利无奈地摇摇头说:“我知道,无论何时何地你们永远都会是我的影子。只要我在这个世上还能够存活一天,你们就不会离开我。”

接着,他又对赫伯特等人说:“我和伊莎贝尔女士还要挑选战马,你们只需要在远处跟着我们就行。”

———————————

爱德华·科顿在参加完主日弥撒仪式后,遐想着今天终于可以从他的领主手中得到那笔应得的馈赠了。虽然数目不多,但至少可以让他再为自己添购一匹年轻点的战马。

然而,直到午餐结束后他也没有得到领主的召见。与其他豢养骑士经过一番打听,他这才知道今天早上发生的那件暴力袭击事件。

心情极度郁闷的爱德华对两个关系较好的豢养骑士发着牢骚说:“该死的盗贼,为什么会选在主日去劫掠领主的酬金!”

一名叫安德鲁的豢养骑士沉思了一会儿后说:“爱德华,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是吗?”

“没错,这里的人一直都很尊敬勋爵大人。”

“我觉得,这肯定是外来的流浪乞食者和北方地区以外的盗贼干的。”

“安德鲁,流浪乞食者有力气去袭击勋爵大人的军队吗?就算能抢到一大笔钱,还不如先去偷几头牛拿来烧烤着吃填饱肚子再说。”

三个人哈哈笑过之余,安德鲁说:“我听说勋爵大人的长子好像也被这伙人给抓去了。”

爱德华轻哼一声:“看来,给我的那笔馈赠会永远地离开我了。”

另一名叫查理的豢养骑士对他说:“爱德华,这是战场规则。谁抓住了对方的骑士都可以索要一半家产的赎金的。”

“去他妈的赎金!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这件事,我会杀光所有他认识的和所以认识他的人,再把他们的财产,牲畜全都抢过来!”爱德华一边恶狠狠地叫嚣着,一边挥舞拳头。

“爱德华,你冷静一点,不就是一匹纯种马的钱嘛。”查理摇摇头说。

“爱德华,不如再去找那个马主商量一下,把那匹纯种马一直留到你有钱付给他为止。”安德鲁替他的朋友出了个主意。

“嗯,就这么办。假如马主不同意的话,我们干脆把他的马给抢过来。”

下午日出后,爱德华和两个骑士朋友骑着马离开达灵顿城堡,朝着南面的思凯姆市场而来。在路上,他们曾遇到过领主的长女并下马向其行礼问候。

待三人急冲冲地赶到马市后,爱德华径直走向马主的摊位。这时,他远远地看见马主正牵着那匹骝色的,双眼看上去很英勇的纯种柏布马与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交谈时,立即跳下马撇下两个朋友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站在亨利右侧的伊莎贝尔正对着爱德华来的方向。当她看到一个满脸怒气的骑士快要冲到亨利的眼前时,立即走到亨利的面前用身体挡住了对方。

这时,马主似乎也感觉到了一股愤怒之气正包围着自己。转过头一看,连忙笑着行礼说:“爵士,能够再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爱德华冷冷地瞥了一眼马主身旁的亨利及伊莎贝尔,蓄意问着马主:“这匹马,是我上个主日打算买下的那匹马吗?”

第118章 荣誉决斗

如果海军少尉沃尔顿没有来到里士满郡,看门人就不会被她杀死;如果看门人没有被她杀死,她就不会背负上一笔债务;如果没有背负债务,她就不会想到要去袭击达灵顿勋爵运送酬金的军队;如果运送酬金的军队没有受到袭击,豢养骑士爱德华·科顿就不会拿不到领主的馈赠;如果爱德华如愿以偿地得到馈赠买到喜欢的上等战马,大概他就不会死了。

这好就比一个美国人抽烟引发了中国的成本拉动型通货膨胀一样,一场发生在一个平行世界中的龙卷风引发了另一个平行世界中的北方贵族与王室成员的矛盾,从而导致了一个会被授封为伯爵,侯爵的小贵族家庭从此一蹶不振。

在伊莎贝尔的脑海中,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在沙漠,粗糙的木房子,仙人掌的衬托下,响起了一阵以管弦乐为主的通心粉美国西部风格音乐。接着,在用吉他加小号营造出的一种非常凄凉的气氛中,一位身穿16世纪米兰式风格甲胄的英格兰骑士缓慢地出现在主人翁的视线中。”

“头戴牛仔帽,身着同一时代军事侍从服装的主人翁,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骑士右侧腰间那把斜插在枪套内的柯尔特左轮连发手枪,冷冷地说:‘爱德华,你准备好了吗?’”

“骑士那只自然垂放在身侧的右手的中指,神经性的轻微弯曲了几下后,用那双猎鹰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主人翁说:‘伊莎贝尔,你也准备好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为了荣誉而下地狱吗?’”

“接着,主人翁的右手中指同样神经性的轻微弯曲了几下,处于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之中。忽然,沙漠中刮起了一阵可以淹没掉一切的沙尘暴。当沙尘暴侵扰到这场西部决斗中时,场上连续响起了十二声左轮连发手枪的枪声……”

场景,背景音乐,左轮连发手枪,两个站在决斗上的人,把这些道具和人物联系到一起就是一部经典的美国西部牛仔电影。出生在德克萨斯州达拉斯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无聊时比较喜欢想像好莱坞电影中关于德州牛仔决斗的场景表现。只不过,这一次她把决斗的人物换成了身处中世纪末的自己和豢养骑士爱德华·科顿。

此时,站在决斗场上一端的爱德华·科顿用剑术步法中最基本的丁字步站好。右手握在刺劈剑护手附近的剑柄上,左手握在剑柄的后部,将剑尖直指头顶上方的同时,把剑柄放在头部右侧面,注视着将要与之决斗的人说:“伊莎贝尔,拔出你的剑,为了荣誉决斗吧!”

站在决斗场另一端的伊莎贝尔,瞪着随时会向自己发动进攻的骑士爱德华足足有好几秒的时间。原来,发生在两人之间的这场荣誉决斗是真实的,可信的。

并且,这也绝不会是刚才想像中的那幅西部牛仔电影中的场景。回到现实中的伊莎贝尔,又朝站在左侧中间的见证人亨利看了看。但是,她发现亨利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怪异。

她只是认为亨利的表情很怪异,却不知亨利此刻正处在一种既要维护自身的贵族荣誉,又要极力挽留住对她的情感的艰难抉择之中。

身为公爵的亨利,当然很清楚决斗是一种获得人们高度尊敬的最有效的途径。可是现在,参加决斗的一方竟然是让他迸发出爱情火花的伊莎贝尔。他真想冲上去夺过伊莎贝尔手中的剑,然后痛快淋漓的把那个可恨的骑士爱德华斩于剑下。

这一切还要从10分钟前说起。当豢养骑士爱德华无视于身着贵族服装的亨利在质问马主时,他就已经触犯到了亨利的大贵族身份。亨利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骑士在他的面前不仅失礼,而且丝毫不尊敬他这位受人瞩目的公爵殿下,非正式王室成员。

爱德华的无礼让亨利勃然大怒,当他正想发作时伊莎贝尔在其身旁小声说:“亨利,等等,先听听他会对马主说什么。”

亨利点点头,只是轻声说:“我可以答应你,但我绝不会原谅他的行为和眼神。”

随后,亨利与伊莎贝尔走开两三步旁观着一幕。受到质问的马主没敢去看爱德华那双快要冒出火花的双眼,只是微低着头回答说:“爵士,这匹马的确是您上个主日打算买下的那匹马。”

爱德华看了来到身旁的两名骑士朋友,理直气壮地说:“很好。那么,你刚才是想把我的马卖给别人吗?”

“爵士,我非常愿意把这样一匹上等战马卖给像您这样的客人。只是,这一周我需要大量的钱去添购新的马匹,手上一时也没有太多的钱。所以……”

“所以你打算卖掉我的马?”

“爵士,您别误会,我只是迫不得以才这么做的。并且,刚才那位大人出的价钱很高。”

“别人出的价钱很高,你就打算卖掉我的马?浑蛋,你是在侮辱我吗?”

站在亨利身前,始终保持着警惕的伊莎贝尔立时觉得现场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了。当她看到戟指怒目的爱德华猛然抓住马主胸前的衣服时,迅即大声说:“嘿,蠢货,你只会欺负没有武器的平民吗?”

爱德华慢慢转过头瞪着双眼,冲伊莎贝尔冷笑着说:“你以为你带着三柄剑,就能掩盖你是一个靠出卖身体挣钱的母猪的事实吗?”

此话一出,愤怒到极点的亨利反而冷眼看着对方:“哼,一个胆小鬼才会在嘴上使劲。或者把违背骑士精神当作一种酒后的乐趣。”

亨利的回答对伊莎贝尔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火上浇油的举动。皱了皱眉头对公爵说:“亨利,你打算和这个浑蛋决斗吗?”

亨利转过脸来看着她说:“当然。这个浑蛋侮辱了你,我必须要通过决斗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我要让他知道,作为一名骑士应该如何尊重女*******德华听到亨利在骂他是胆小鬼时,怒气象火一样在心里燃烧起来。一把扔下马主,朝两人的方向走来。伊莎贝尔毫不犹豫地用身体挡在亨利的面前,无所畏惧地瞪着双眼说:“浑蛋,现在我正式向你提出要求:我和你决斗!”

怒气冲天的爱德华停下脚步,冷笑着说:“我接受你的要求!”

亨利正想抢着说话时,伊莎贝尔又说:“爵士,但我有一个要求,我要求您只和我决斗。对此,我会放弃作为一名女性与男性决斗时应享有的权利。”

亨利再也忍不住了,走出伊莎贝尔的身侧激动地说:“伊莎贝尔,这个人极其不尊重你,理应由我向他提出荣誉决斗的要求!”

第119章 代理人

当司法决斗这一习俗在欧洲大陆的法国、德国蔚然成风之际,也被征服者威廉一世渡海成功入侵英格兰后带到了盎格鲁-撒克逊贵族们及平民的生活中。继而,司法决斗也理所当地的在中世纪最具影响力的君主之一即威廉一世的强令下,最早于1086年被编入进英格兰的法律中。

虽然司法决斗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社会的尚武精神,解决法律问题,还简化了繁杂的取证,诉讼等流程,但中古时代的教会却认为司法决斗过于野蛮残暴。主教及神父们坚决否认司法决斗是秉承了上帝的旨意,他们认为这种野蛮凶狠的行径是对上帝的蔑视!甚至罗马教皇及教廷也多次向欧洲各国的世俗君主发出意见书,希望能摒弃掉司法决斗制度。

在随后的几百年时间里,欧洲绝大部分国家迫于教会不断施加的压力,对司法审判做出了修改,逐渐取消了司法决斗。如英格兰王国由此就发明了大巡回法庭和陪审团制度。

但是,真正促成司法决斗向荣誉决斗转变的主要动因是受到了14世纪开始的文艺复兴的影响。人文主义精神这一文艺复兴的核心思想在被不断宏扬之际,欧洲及英格兰社会的贵族及骑士们也不断在强化个人主体意识。

自然,维护及捍卫个人荣誉在潜移默化中渐渐改变了社会中上等精英们的心态。而这一点也恰好说明了决斗的目的并不是要杀死对手,而是通过向社会展示自己勇于面临生命危险以恢复个人的荣誉的一种精神。所以,衰落于中古晚期的司法决斗也正是荣誉决斗的起源之时。

当各国君主在逐渐改进带有野蛮原始色彩的司法决斗这一诉讼制度时,各国的贵族及民间依然习惯性的用决斗的方式来解决各种纠纷。伴随着司法决斗产生的荣誉决斗到此也已发展成为了各国贵族及平民的一种生活方式或文化制度。可以说,此时的决斗已演变为一种纯粹的,无需获得君主、王室、法院及主教的同意,只需参与者双方同意的私人行为。

在英格兰,从禁止司法决斗的金雀花王朝的亨利二世一直发展到都铎王朝时期,亨利八世更是将荣誉决斗这一武勇果决的骑士精神提升到了一种“营建民族意识和社会统一的重要工具”的高度。贵族们民间也格外重视荣誉决斗,把它看作是一种社会身份认同的方式和增强社会凝结力的积极因素。

得到国王陛下赞赏的荣誉决斗,恰好也给了崇尚武力传统和暴力习惯的北方人民一个绝佳的机会。使得北方贵族及平民,更倾向于在生活的舞台上毫无顾忌地使用荣誉决斗这一体现骑士精神的最有效,最直接的手段。

身陷中世纪末囹圄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不可避免的开始接触到将会在她的日常生活中扮演重要角色,解决生活纠纷的重要方式—荣誉决斗。

现在,她终于知道家乡的德州牛仔们为什么会津津乐道于使用手枪决斗这一方式来解决矛盾了。换句话说,起始于18世纪的美国西部牛仔们使用的“手枪决斗”不过是一种中世纪骑士决斗精神的延续及发展。当然,她也是一名美国西部牛仔,尽管只是一个女高中生兼职牛仔。

想到家乡的西部牛仔及牛仔生活时,坐在草地上的伊莎贝尔突然抬起右脚看了看安装在高筒马靴靴后根上的那个带滚轮马刺。坐在一旁为她讲解荣誉决斗的奥古斯丁爵士,好奇地看着她说:“伊莎贝尔,你的马刺出现问题了?”

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说:“不,我只是想到马刺和荣誉决斗一样,也是骑士精神的一种象征。”

奥古斯丁爵士说:“你需要注意,荣誉决斗只是一种保护及捍卫个人荣誉的手段。在司法决斗盛行时,妇女儿童、老人、伤残者会请人代劳通过这项法律来维护自身利益和个人名誉。”

“那么,现在呢?我是说,司法决斗衰落后的现在。”

“这些人大都会寻求郡治安法官的帮助。不过,也有例外的。”

“例外?爵士,你可以具体说说吗?”

“很多情况下,女人也是男人们决斗的原因之一。但有时女人在和男人发生冲突时,她们会选择亲自站在决斗场上与男人进行生死较量。”

“嗯,任何一个人都有权利来维护自己的名誉和利益。爵士,女人与男人决斗时会有什么规定吗?”

爵士点点头说:“当然有。女人与男人决斗时,男性必须进入及腰高的土坑中,左手被反绑,只能拿一个战斗钉锤来与女人决斗。这样做,是为了消除女人与男人天生的不平等。”

伊莎贝尔笑着说:“没想到,我还会有这样的权利。假如女人与女人要发生一场决斗呢?”

爵士笑了笑说:“决斗的双方都是女人,你觉得你有权让对方站在土坑中与你决斗吗?”

———————————

实际上,应该有三场荣誉决斗等着豢养骑士爱德华·科顿逐一去和不同的人做生死较量。第一场,他与马主的决斗。因为他认为马主侮辱了他的骑士尊严,变相地说他没钱买不起昂贵的上等战马。

第二场,在他辱骂了伊莎贝尔之后,里士满公爵会认为他对自己的女伴非常不尊重,进而提出与他进行决斗。第三场,里士满公爵辱骂他是一个胆小鬼,他需要通过决斗来捍卫他的骑士荣誉及挫败高傲的里士满公爵。

尽管身为骑士的爱德华可能从来不曾与亨利打过交道,但亨利身上的那套上等贵族服装他还是能够认得出来的。在知道亨利的潜在身份后,依然对亨利的女伴表现出一种极不尊重的态度,这就说明爱德华今天来马市是故意要挑起事端的。归根结底,这是伊莎贝尔实施劫掠后产生的一连串连锁反应。

当反应过于激动的亨利说完后,伊莎贝尔看着爱德华说:“给我几分钟时间。”

爱德华看了眼少年贵族后,对她说:“没问题。”

伊莎贝尔与亨利走到一旁,低声说:“亨利,听着,我完全赞同你想和这个浑蛋决斗的想法。”

亨利忿忿不平地说:“是的,他不仅侮辱了我,还侮辱了你。”

“我知道。不过,我记得奥古斯丁爵士曾告诉过我,当一个孩子需要通过司法决斗来保护其自身的利益和声誉时,通常会寻求一个代理人来参加决斗。”

“伊莎贝尔,你是说你打算做我的代理人?”

“是的,亨利。整件事因我而起,现在就应该由我来结束这件事。”

第120章 旁证

斯威夫特家族的长女在客厅仆役的引领下来到达灵顿城堡的客厅内,卡罗琳在向父亲行礼后走上前与父亲拥抱,致吻脸礼。待仆役为卡罗琳端来一杯红葡萄酒时,兰伯顿关切地问着:“卡丽,你怎么了?你的脸色看上去并不比日出后离开城堡时要好。”

卡罗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拿着酒杯声调有些沉重地说:“爸爸,我有一个非常遗憾的消息要告诉您:维克托爵士在临终前得到了天主的原谅,此刻已进入到天堂里了。”

兰伯顿听到长女的话后,异常缓慢地靠在椅背上,心思沉重地说:“愿天主保佑爵士的灵魂。”

父女俩在沉默中为维克托·莱顿的逝去默哀了近30秒后,兰伯顿这才又轻声说:“卡丽,爵士在临终前向天主忏悔后,有没有和你提到他所知道的关于暴力袭击的一些事?”

卡罗琳不敢设想,父亲在得知爵士临终前竟然吟唱着爱情诗歌时大发雷霆的模样。只好避重就轻地回答说:“呃,爵士在临终前对我讲述了一些他在遇到袭击后的事。爵士说,在黑夜中他很难看清对方的长相,又因为对方还穿着一件黑色的修士服,所以他不了解是什么人干的。”

“修士服?为什么?为什么一群贪婪,自私而又卑鄙的盗贼会穿修士服呢?”

“爸爸,对于这个问题我一时也很难理解。”

“好吧,那么,爵士有没有说他是否杀死了盗贼的头领?”

“呃,爵士说一开始受到袭击时,他便命令附近的几名骑士立刻保护约瑟夫。但是……”

兰伯顿焦急地问:“但是什么?”

卡罗琳又喝了口葡萄酒,稳定了下情绪说:“爵士说,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见敌人的头领或是下达命令的人来攻击保护约瑟夫的骑士们。”

“然后呢?”

“接下来,爵士发现保护约瑟夫的骑士们一个接一个中箭倒地。到最后,只剩下约瑟夫,他和最后一名骑士时,才有大约五个敌人冲上来与他们拼杀。”

卡罗琳的话说完时,兰伯顿已陷入到深思中。在他以往的战斗生涯中,这种情况他倒是碰到过一些,但那也只是在天气晴朗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如今,发动这起暴力袭击事件的盗贼们会胆大到选择在日出前动手,这可以说明什么呢?说明盗贼擅长在黑夜中发动袭击?!盗贼的队伍中至少要有两到三个经过长期训练的长弓手,才能做到在黑夜中一箭射倒一个人。

还有一点很可疑,就是盗贼们的头领一直没有出现在约瑟夫和维克托爵士的面前。为什么头领不敢在他们的面前出现?是害怕约瑟夫看到他们的样子,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兰伯顿想到这里时,登时醒悟过来说:“卡丽,你有没有想过盗贼的头领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的这个问题。”

卡罗琳下意识地歪着头,想想后摇着头说:“没…有。我觉得,大概这伙人的主要目标是那两个装酬金的箱子。”

“嗯,我认同你的意见。但是,我认为这伙盗贼的头领没有出现在约瑟夫的面前,也许是因为他们相互认识对方?”

“爸爸,您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的天主,爸爸,您不会是在说他吧?”

“卡丽,刚才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呃,你知道你弟弟现在在哪儿吗?”

“爸爸,你怎么可以怀疑是弗朗西斯干的呢?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他一定没有忘记自己是斯威夫特家族的一名成员的事实。”卡罗琳放下酒杯,严肃地说。

“卡丽,冷静一点。我没有说过,这起事件是弗朗西斯和他认识的盗贼干的。我只是想让你把他找来问几句话。”兰伯顿瞥了眼长女的表情,平静地说。

当卡罗琳还想为弟弟在父亲面前申辩几句时,一名仆役进入到客厅向兰伯顿及卡罗琳说:“大人,女士,一名自称是里士满公爵卫队骑士的男子要求觐见大人。”

兰伯顿差点站起身来,诧异地看着仆役后说:“公爵卫队的骑士?难道公爵来达灵顿城堡了?”

仆役微低头,压低声音说:“大人,这名骑士要求立即得到您的召见,他说有非常紧急的事务需要向您报告。”

“好吧,你让他进来吧。”

“是的,大人。”

全副武装的赫伯特手握腰间刺劈剑的剑柄,昂首挺胸地进入到客厅内。站在仆役刚才的位置冲坐在客厅中央的兰伯顿及卡罗琳行礼后,目不斜视地说:“勋爵大人,请您现在与我尽快赶到思凯姆市场。”

一听到思凯姆市场的名字,卡罗琳的眼睛都瞪大了。连忙转过头低声对父亲说:“爸爸,对不起,回来时我在思凯姆市场内遇见了里士满公爵。后来,因为约瑟夫的事我就忘了告诉您。”

兰伯顿顿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阴沉着脸一边走一边说:“别再说了,现在和我立刻去思凯姆市场。”

从仆役手中接过自己的佩剑的达灵顿子爵来到赫伯特身边时,温和地说:“爵士,我能否知道是什么事吗?”

赫伯特微低着头,低声说:“殿下需要您作为一名旁证,来见证一场荣誉决斗。”

“我的天主,荣誉决斗?是公爵与什么人的…决斗吗?”

“不,是公爵府的伊莎贝尔女士与您的骑士的一场荣誉决斗。”

“我的骑士?是谁?”

“勋爵大人,您到了就会知道的。”

一肚子问号的兰伯顿又转过头看着身后的长女。此时,卡罗琳更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赫伯特所说的有关荣誉决斗的事,只是冲父亲苦着脸使劲摇着头。五分钟后,兰伯顿及长女便各自骑着马在赫伯特的带领下来到思凯姆市场内的马市外。

来到马市的空地上时,兰伯顿立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只见他的豢养骑士爱德华已双手握剑,将剑尖举过头顶,一动不动地瞪着与其相距约16步远的一个军事侍从打扮的年轻女子。

而那名站在决斗场内,手持两柄左手短剑的年轻女子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正前方的爱德华。兰伯顿连忙冲两人吼了声:“你们先等等。”

当他看到站在决斗场外中间的亨利时,急忙叫上女儿来到亨利的面前。自己先行礼说:“公爵,如果我知道您要来的话,我肯定会邀请您去我的城堡喝上一杯上等葡萄酒的。”

亨利冷脸瞅了眼达灵顿子爵后,轻轻微笑着冲卡罗琳说:“能够再次见到您是我的荣幸,斯威夫特女士。”

第121章 致命一击

让亨利的卫队骑士把兰伯顿叫到决斗场来是伊莎贝尔·沃尔顿的主意。很显然,她的用意是要要让达灵顿子爵知晓这场决斗的目的,从而尽可能地避免把亨利卷入到因此产生的贵族间私斗内。

对于兰伯顿来说,目前最主要,也是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才能取消亨利八世对天主教的改革,惩办躲藏在宫廷中的改革派。所以,兰伯顿需要尽一切努力把北方的贵族们拉拢到一条战线上来。

利用北方贵族的旧有势力对国王及王室施加压力,迫使他们的国王取消宗教改革,回归到罗马教皇及教廷的怀抱中。在北方的诸多贵族当中,有着一半王室血统的里士满公爵是他认为最值得拉拢的一位上等贵族。

然而,这场决斗的发生是兰伯顿·斯威夫特始料未及的。来到决斗场外后,兰伯顿试图取消这场决斗。然而亨利却坚决不同意取消决斗,冷眼看着兰伯顿说:“达灵顿勋爵,你不要再说了。看来这场决斗是不可避免会发生的一件事。”

兰伯顿温和又急切地说:“公爵,我可以让爱德华向您的这位女伴,呃,伊莎贝尔女士道歉。”话虽这样说,可他对一身男装打扮,手持双柄短剑的伊莎贝尔持怀疑态度。也许,这样的女人似乎没有资格成为公爵的女伴。

亨利发狠地瞪着场上的爱德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勋爵,不管你怎么看待伊莎贝尔女士,至少你不能改变你的骑士在我面前侮辱她的这种可恨的行径。”

兰伯顿见事情已无回旋的余地,只好说:“公爵,我承认这是事实。好吧,您打算让我做什么。”

“你和你的长女将做为旁证来见证这场荣誉战斗。”

“那么,公爵您是见证人?”

“是的,我不仅是见证人,而且还是裁判。”

兰伯顿身后一侧的卡罗琳想到了什么,走到亨利一侧轻声说:“公爵,虽然荣誉决斗在渐渐取代司法决斗,但两者都有一定的礼仪。也就是说,决斗的双方在商讨决斗事宜时应该书信往来,礼貌地议决时间、地点、使用的武器和规则并达成协议。这样才能体现出一定的道德和双方的身份尊严。”

亨利很反感卡罗琳一副振振有词,有理有据的模样,面无表情地说:“斯威夫特女士,我知道荣誉决斗的礼仪问题。但是,今天我一定要让你父亲的骑士付出代价。”

“公爵,您想为伊莎贝尔女士讨回失去的尊严,这是很正确。可是,假如伊莎贝尔女士在决斗中死去……”

“请别担心,斯威夫特女士,我的骑士侍从练习过很长时间的剑术。”

卡罗琳在心里嗤笑着这位几乎不能被称作“女士”的女人的同时,却又对这个年轻女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这时,她突然有了一个怪异的想法:如果这个年轻女性侍从能够活着走出决斗场的话,她希望自己能够进一步认识、了解这位里士满公爵的侍从“情人”。

———————————

伊莎贝尔和爱德华以个人地位、荣誉向对方和见证人郑重起誓,保证严格遵守决斗规则和裁判的指挥裁决,不擅自行事,不私下报复,决斗时无违规之举后,便正式开始了这场生死决斗。

由于亨利急于想看到侮辱伊莎贝尔的爱德华受到应有的惩罚,因此便把决斗场放在了人来人往的市场内。当他这位上等贵族发出决斗的命令后,现场立时有很多平民及农民站在场外围观。

爱德华双手握剑,使剑身竖起并将剑尖指向头顶上空的同时,蔑视地看着放弃女性决斗权利与自己决斗的公爵女侍从说:“伊莎贝尔,用你的剑为了荣誉决斗吧。”

伊莎贝尔一看对方起剑的姿势就知道,这是奥古斯丁爵士教授给她的剑术中的“顶位起势”。这种起剑的姿势,可以让持剑人保持随时可以发动自上而下的砍劈攻势。如果对手盲目地攻过来,这一招可以让持剑人以一记既快速又有力的砍劈结束战斗。

作为见证人及裁判的亨利看了一眼场上的两人后,朗声倒数着:“3…2…1,开始!”

话音刚落,只见站在决斗场右端的爱德华双手持剑跃跃欲试,而站在左端早已取下背负着的长剑,双手各持一柄短剑的伊莎贝尔却思考着能否在这场真正的剑术格斗中让自己安全存活下来的这件无比重要的事。

她记得奥古斯丁爵士曾告诉她,不顾自身安危专心攻击对手是一回事,而击败对手的同时能够全身而退则又是另一回事。所以,要防止对手击中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先下手为强,应该确保并维护自己的主动地位而不是被动地等待对手发动攻势。

由于事先两人经裁判同意后已约定谁先动手的规则,因此爱德华一直在等待伊莎贝尔出手攻击自己。似乎他有些不相信伊莎贝尔在失去50%的取胜机会下还能战胜自己,甚至是杀掉自己。故而,“骑士”般的让她先动手。

包括两名贵族,一名贵族家庭中的长女,六名贵族卫队骑士在内,场内场外的所有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瞪大双眼期待着在决斗场内的一男一女之间即将发生的这场生死决斗。

“伊莎贝尔,你要时刻记住:你是在和对手格斗,而不是和对手的剑格斗。不要仅仅将剑作为目标去碰撞、抵挡,而不去攻击对手的身体。仅仅追求攻击对手的武器的人将永远无法拥有高超的剑技!”奥古斯丁爵士的话,再次在伊莎贝尔的耳旁响起。

“既然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呢!”伊落贝尔暗暗想道。

伊莎贝尔左侧嘴角一歪,露出一股自信的笑容。用手中的两柄左手短剑同时舞出两个剑花的同时,猛然朝着正前方的爱德华·科顿快速冲了过去。

“终于来了。好吧,就让我的剑以天主的名义将你送进地狱。”双手持剑站在原地的爱德华死死瞪着快要冲到眼前的对手,暗自说道。

就在爱德华将双手握着的剑柄高举过头顶,准备给对手来一招强劲有力的砍劈时,一件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了一瞬间。

只见快速奔跑中的伊莎贝尔猝然将左腿跪倒在地,借着奔跑时产生的速度一路滑行。当众人惊异地发现她从爱德华身体的右侧滑行至对手的右侧身后时,伊莎贝尔猛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平端着右手的短剑一剑便从颈后刺穿了爱德华的咽喉……

第122章 说教

在回诺丁汉城堡的路上,里士满公爵及他的女骑士侍从不紧不慢地骑行在前后各两名骑士之间。虽然前后四名骑士在非常近的距离内保护着公爵,但公爵仍然沉浸在由女骑士侍从带来的胜利喜悦之中。

身体随着胯下战马的起伏而起伏着,脸上挂着自豪的笑容对随行在右侧的伊莎贝尔·沃尔顿说:“伊莎贝尔,现在我想起达灵顿勋爵那副表情时还是忍不住想笑。”

伊莎贝尔看了眼骑行在两人正前方的两名卫队骑士,不着痕迹地说:“殿下,如果您还是喜欢享受私人时间的话,可以让赫伯特四人离您远一点。”

亨利眨了眨眼,回想起两人去思凯姆市场路上说过的话,连忙笑着说:“很抱歉,女士。决斗结束时我就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在决斗时没有使用剑术里的任何一种招式,就能轻松战胜那个曾侮辱过你的浑蛋?”

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回答呢?难道伊莎贝尔直言不讳地告诉他,这是她从好莱坞生产的无数部枪战动作电影里学来的,又或者是在马里兰州海军军官学校近距离搏斗课程上学会的动作加上电影里的动作在实践中的综合运用?

骑在马上的伊莎贝尔在看了眼亨利后说:“殿下,奥古斯丁爵士曾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我是在和对手格斗,而不是和对手的剑格斗。所以,当那个浑蛋做出‘顶位起势’的动作后,我便立刻改变了原有的想法。”

亨利回想着决斗上的情形,点头笑着说:“爵士说的很正确,正确的指导与你的怪异想法一旦融合起来,就产生了让人捉摸不定的招式。”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假如今天那个浑蛋穿的是带护颈甲的骑兵甲胄,你又会怎么做呢?”

“我想我还是会那么做的,只不过最后一剑我会直接刺向他没有戴头盔的头部。”这次,伊莎贝尔没有编造可信度很高的谎言。

“我相信你会的,女士。其实,今天应该是我本人走上决斗场来保卫你的尊严的。毕竟,我是一名骑士。”亨利有些惭愧地说道。

“没关系,殿下。只不过,假设您真的走上决斗场,我相信达灵顿勋爵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您受伤或是被杀死的。”

“哦?女士,你怎么会知道勋爵一定会那么做?”

“殿下,您觉得国王陛下的宗教改革会带什么样的后果?我是说北方。”

亨利的脸色有些变化,看了眼前面的两个骑士小声说了句:“这个问题,你可以另找一个时间来和我谈。女士,你想和我谈什么都行。”

由于一场意外的决斗,导致了亨利今天的晚餐延后了15分钟才开始。因此,亨利一行人在回到诺丁汉城堡后,亨利急不可待的在主楼楼梯前下了马。又对同样下马的伊莎贝尔等人说:“好了,女士,还有我的骑士们,你们快去享用今天的晚餐吧。”

众人高兴地说:“愿天主保佑您,殿下。”

亨利转身之际,忽又对众人说:“等等,你们一定要让其他人知道,伊莎贝尔女士今天不仅勇敢地保卫了我的尊严,还保卫了诺丁汉城堡及整个里士满郡的声誉。所以,今天的晚餐我会给你们几个人多增加一份最好的牛腿肉。”

在场的人在感谢亨利的慷慨的同时,赫伯特激动又诚实地说:“殿下,今天下午您已经赠送给我了一份最好的牛腿肉。”

亨利哈哈大笑着说:“是啊,我忘记了。如果你想感谢伊莎贝尔女士的话,不如把这份牛腿肉转送给她好了。”

当赫伯特牵着亨利的马与其他人目送亨利步入主楼后,回过头看着伊莎贝尔兴奋地说:“女士,等会儿晚餐时您一定要告诉两位爵士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事。”

伊莎贝尔笑着说:“没问题。不过,首先你要替我送一份牛腿肉给殿下厨房里的安妮·帕克。可以做到吗?”

赫伯特不加思索地答应着,又好奇地问:“女士,安妮·帕克是您的亲戚吗?为什么您总是在每天的晚餐前送给她一些珍贵的食物?”

“赫伯特,安妮还是一个孩子,她应该需要别人对她的关心和帮助。”

“当然,您总得会得到殿下的馈赠。所以,总是会有食物去送给她。”

“嗯哼,那么你是什么意思?”

赫伯特看了眼自己的战马后面牵引着的那匹爱德华为之丧命的光背柏布马,以及另一名骑士马后牵引着一匹光背纯种阿拉伯马,不无羡慕地说:“女士,殿下今天又赠送给您两匹上等战马。瞧,它们是多么的漂亮,多么的强壮有力。”

在伊莎贝尔的眼中,来自富有的地主家庭却非长子身份的赫伯特已然成为了需要被救助的穷人。耸了下肩膀,笑着说:“好吧,我知道了。不如从明天开始,凡是我得到的来自于贵族们的馈赠,我会拿出2/3来转送给你和其他人,行吗?”

餐桌旁,伊莎贝尔与赫伯特等四人在大嚼特嚼亨利馈赠的最好的牛腿肉。一旁的奥古斯丁·沃尔顿只是笑而不语,和弗格森爵士不时地聆听着赫伯特津津有味地讲述着下午发生在达灵顿市场内的那场决斗。

不过,在父女俩各自骑马并牵引着一匹驮马及两匹战马回阿斯克庄园时,奥古斯丁却对伊莎贝尔严肃起来。爵士对女儿说:“伊莎贝尔,你认为你已经完成了剑术的学习?还是已经对古老的剑术不会再产生任何兴趣?”

伊莎贝尔一看爵士的脸。就知道这个中年骑士又要开始说教了。故意做出一副灿烂的笑容微笑着说:“爵士,你认为我在决斗中使用的方法不能称之为剑术?”

“伊莎贝尔,你把你在决斗中取胜的方法称作剑术?真是荒谬至极!或许,我应该把14世纪的德意志剑术大师约翰尼斯·理查特纳尔从坟墓里拉出来,好好欣赏一下你的剑术!”

“拜托,爵士,这可是你教给我的。让我明白,我是在和人格斗,不是和人拿着的长剑格斗。”

“我的确这样告诉过你。但是,胜利者并非总是属于先发动攻击的那个人。假如你的对手已经占据了主动地位,你应当怎么夺回你的主动地位?”

“通过防御动作的技巧和更高阶的长剑格斗技术,尽快摆脱被动地位转入到进攻地位。”

这时,爵士的脸色才渐渐变缓,和缓而又认真地说:“伊莎贝尔,如果你想要依靠策略、技巧和功力来达到击败对手的目的,就必须要精通掌握这些策略、技巧和功力。一名熟练的剑士除了要熟识理论知识外,长期的实践与研习才是最重要的。”

第123章 勒索信

在快要抵达阿斯克庄园时,奥古斯丁·沃尔顿观察到伊莎贝尔的脸色似乎有些凝重。他以为是在决斗中被杀死的骑士对伊莎贝尔的精神产生了一些负面作用,温和地说:“孩子,你是否仍然认为爱德华·科顿是一种非常令人惋惜的方式离开的人世?”

其实,伊莎贝尔是在思考如何能把一封勒索信写得较为符合这个时代所具有的特色。因为在她生活的时代,她几乎从来没有看见过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使用纸质化书信进行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即便有人收到过政府部门,银行和地产公司的纸质化信件,那也是用打字机或打印机打印出来的。

眼神有些茫然地望着父亲,回忆着他刚才说的话连忙回答说:“噢,呃,爵士,假如是我在决斗中不幸被爱德华·科顿杀死,你会怎么做?”

奥古斯丁轻叹一口气说:“决斗是一种暴力和风险同时存在的行为。它不仅具有谋杀的作用,而且还与战场上的厮杀有着类似的凶残。如果没有司法决斗,自然也就不会存在荣誉决斗这种所谓典雅、高贵的方式。”

“当然,声誉、名誉或是骑士的荣誉往往比人的生命还要重要。”

“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人们不再通过决斗这种暴力和血腥的方式来解决各种各样的争端。”

“爵士,我相信你相信的事物。”

伊莎贝尔并没有把话说透。因为决斗这种悍卫个人荣誉及挫败对手的行为要一直延续到18世纪以后才会逐渐在英国境内消亡。

几个世纪以后发生的事,有必要告诉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吗?与其坚决抵制,不如生死看淡迎合这种行为大概才能让自己更好地融合到这个时代中。

此时,尤菲米娅·沃尔顿在贴身女仆的陪伴下站在爵士的庄园式住宅前,不时地张望着碎石铺成的车道另一头。女仆艾伦站在身后一侧,轻声说:“小姐,我想您可以在客厅里等待大人和伊莎贝尔小姐。”

尤菲米娅回头看了女仆一眼说:“艾伦,你是不会明白的。”

在焦急的等待中,尤菲米娅终于看到了出现在车道上的父亲和伊莎贝尔。骑在马上的伊莎贝尔也看见了远处的尤菲米娅,笑着对奥古斯丁说:“爵士,瞧,艾菲已经急不可待的想要得到她的礼物了。”

奥古斯丁点点头说:“不仅如此,我觉得这份礼物在艾菲的心目中比圣诞礼物还要重要。”

“或许,她认为是我给了她一双可以自由飞翔的翅膀。”

“自由飞翔的翅膀?嗯,不错。”

“爵士,我可以把这份喜悦带给艾菲吗?”

“当然,你们都是我的女儿。去吧,让艾菲尽情地笑吧。”

随后,伊莎贝尔用马靴靴后跟上的马刺轻轻触碰了一下奥尼克斯的腹部,奥尼克斯立即像箭一般的朝着艾菲的方向急驰而去。

就在她骑着马并牵引那匹阿拉伯马来到年轻的主仆两人眼前时,尤菲米娅却出人意料地表现出一副“镇静自若”的样子。

当伊莎贝尔从奥尼克斯的背上跳下来,一边朝后面走一边微笑着冲尤菲米娅说:“艾菲,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直到伊莎贝尔将阿拉伯马的缰绳交到对方的手中时,胸部连续上下起伏的尤菲米娅这才无比激动地说了句:“伊莎贝尔,这…这是…真的吗?”

“这的确是真的,你没有在做梦。”

“谢谢你,伊莎贝尔。我…我…终于拥有了一匹属于自己的马,而且还是那么漂亮的阿拉伯马。”

“既然你这么喜欢它,那么今后你要亲自喂养和照顾它,可以吗?”

“完全没有问题,我会把它当作我最好的朋友来看待。”

两人站在那匹阿拉伯马前,伊莎贝尔搂着尤菲米娅的肩膀欣赏着眼前的骏马说:“艾菲,想到给它取什么名字了?”

尤菲米娅歪着小脑袋说:“没有。噢,不,我是说我还没有想好应该给它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那么,你希望它是一匹漂亮的骑乘马,还是一匹勇敢无畏的战马?”

“伊莎贝尔,你知道阿拉伯马自从被人类驯服以后,一直都是以美丽、聪颖、勇敢、坚毅和浪漫而闻名于世。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任何一件美丽的事物或古希腊神话中的名字都适用于它。”

“好吧,你可以想到以后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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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一封在封口处盖有一个鲜红的封印蜡并卷成纸筒状的信件,悄然出现在了看守达灵顿城堡大门的一名军士眼前。信件封口处盖着的封印蜡对一名出身于平民的军士而言,它几乎等同于贵族或富有地主身份的象征。毕竟,封印蜡是从16世纪初开始在贵族阶层中兴起并使用的。

当狐疑的军士从一个穿着打扮非常普通的男人手中接过这封信时,警惕地问了句:“是谁让你把这封信送到达灵顿城堡来的?”

男人恭敬又有些谨慎地说:“大人,今天早上我一开门便发现这封信躺在门口的地上。我在捡起这封信时,从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说,如果我没有在日出的时候把这封信送到达灵顿勋爵大人的手中,我和我家人将会下一个日出的时候失去所有的牲畜。”

很快,这封信被送军士送到一名客厅仆役的手中。当兰伯顿从仆役手中接过这封信时,坐在一侧的卡罗琳好奇地看着信说:“爸爸,这是谁送来的信?封印蜡上盖着哪个家族的印章?”

兰伯顿一边拆开信件一边说:“封印蜡上什么印章也没有。”

就在达灵顿子爵逐渐展开那封长方形的信件时,远远地站在客厅左侧的弗朗西斯双臂抱胸地注视着那封信,平静地说:“我猜,这是那伙盗贼送来的信。”

卡罗琳回头看了眼已被强制待在城堡内三天的弟弟,冲他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弗朗西斯,你可以过来坐在我身边。”

弗朗西斯轻哼一声:“尊敬的斯威夫特女士,我想我没有资格坐在您的身边。”

这时,坐在客厅主位上的兰伯顿已看完了信件的内容。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次子说:“没错,这的确是俘获约瑟夫的那伙人送来的。”

卡罗琳连忙站起身,看着父亲紧张地说:“爸爸,信上都写了什么内容?”

“你可以拿去看看。”兰伯顿顺手把信递给站在左侧身后的贴身仆役。

第124章 软禁

三天前,即达灵顿子爵豢养的骑士爱德华·科顿被伊莎贝尔一剑刺死在决斗场上后,面无表情的兰伯顿·斯威夫特对身旁的长女说:“卡丽,你最好立刻找几个人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弗朗西斯。”

卡罗琳看了眼趴在硬地上一动不动,从脖颈处流出大量鲜血的爱德华,小声说:“爸爸,您打算让爱德华一直趴在这儿吗?我可不想让别的骑士认为您的心也是冷的。”

兰伯顿让爱德华的两个朋友抬走他的尸体时说:“我怎么会这么做呢?别担心,我会按照如圣殿骑士般的天主教仪式来安葬爱德华,维克托及其他死去的骑士们的。”

从下午一直到晚餐结束后很久,卡罗琳派出去的四名骑士才很不容易地打听到一点弗朗西斯的消息。第二天清晨,当达勒姆教堂屋顶的挂钟敲了整整五下后,四名骑士各自又携带上一匹换乘马及食物、饮用水朝着边境方向奔驰而去。

当四名略显疲倦的骑士到达诺森伯兰郡与坎伯兰郡两郡交界处时,终于在一家私人小酒馆内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人。此时,弗朗西斯正搂着几乎没穿衣服的酒馆女老板,一个来自达勒姆郡的年轻寡妇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在油灯的照映下,半梦半醒的弗朗西斯仿佛看见几个身穿骑兵甲胄及披风,手握佩剑的男人正站在床前沉默地注视着自己。把头转向里侧,喃喃自语地说:“你们是来找我报仇的吗?其实,是他们把你们杀了,不关我的事。”

一瞬间,弗朗西斯突然睁大双眼猛地坐起身,抓起放在床边的一柄刺劈剑从床上跳了下来。还没等他举起剑,只见四柄在黑暗中冒着寒光的佩剑近乎同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们他妈的是谁?是来杀我的吗?”弗朗西斯转过头看了眼熟睡中的寡妇,低声问道。

“弗朗西斯,假如我们是来杀你的话,你觉得你还能拿着剑站在这里吗?”一个中年骑士同样低声说着。

“好吧,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没什么,我们只是想让你和我们一起回达灵顿城堡。”

“该死的,是达灵顿勋爵让你们来抓我的?”

“大人没有这样交待,只是让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你带回去。”

弗朗西斯暗暗观察着房间的家具及陈设物品,还有四名骑士所站的位置。他打算利用对方放松警惕时,夺门而逃或是与这四个男人全力拼杀一番。嘴上只是说:“如果我不愿意和你们回去呢?”

中年骑士干笑了两声说:“那么,我们只能用剑来和你说话。假若我们其中的一个不幸被你杀死,正好可以证明你参与了主日早上的袭击事件。也许,你并不知道郡治安法官与大人是关系很好的教友的事实。”

“去你妈的,浑蛋!”

“弗朗西斯,其实我们是斯威夫特女士派来找你的。”

这时,弗朗西斯没有再表示出强烈的反抗意识,渐渐放下手中的剑说:“好吧,我会和你们回去的。但是,谁也不准伤害这位女士。”

从进入达灵顿城堡的那一刻起,弗朗西斯就已被他的父亲达灵顿子爵给软禁起来了。现在,兰伯顿·斯威夫特越来越怀疑这起袭击事件是次子与几个盗贼同伙合谋干的。

因为弗朗西斯身为自己的次子,可以很容易地打听到酬金军队由哪些人组成,什么时间出发,走哪条路去巴纳德城堡等机密情况。目前,兰伯顿却苦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可以把次子做为杀人、劫掠酬金的盗贼交到郡治安法官克鲁克男爵的手中。

最后,他做出了一个还算令人满意的安排。让他的妻子即兄妹三人的母亲,还有长女卡罗琳去尝试着修复弗朗西斯与斯威夫特家族的关系,待关系缓和后让其自己说出他想要得到的证据。

两天过去了,兰伯顿的安排似乎起到了一点想像中的作用。不过,要让他说出他知道的事实大概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兰伯顿开始为几天前答应次子离开的时间后悔起来,他非常迫切的想要找个非常具有诱惑力的借口让次子继续“心甘情愿”地待在城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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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罗琳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信上的内容后,又将信纸重新卷好恢复到最初的模样。这样做,是为了便于察看信件封口处的那枚已被裁成两半的封印蜡。

看过封印蜡后,卡罗琳这才把信件又交回到仆役手中。看着父亲说:“爸爸,看来这伙盗贼的确不放过任何一样有价值的物品。就连贵族们才会喜欢使用的封印蜡,他们也偷来用来写信。”

兰伯顿端着一杯葡萄酒一边小口品着,一边看着次子说:“弗朗西斯,这里是你的家,难道你不愿意和家人待在这里吗?”

见次子毫无表示,他又说:“弗朗西斯,你可以先看看这封信,然后再告诉我你有什么想法。”

弗朗西斯心里明白这封信肯定是伊莎贝尔那伙人写的,但此刻他宁愿与伊莎贝尔等人保持良好的同伙关系,也不愿意成为一个达灵顿城堡内可有可无的鬼魂似的人物。在接过仆役递给他的信件后,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随后,一脸无所谓地看了身为贵族的父亲说:“大人,我没什么想法,这只是一封很普通的索要赎金的信而已。”

“很普通?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时间,地点,赎金数目,还有对您及你的长子约瑟夫的尊敬。我想,任何一个具有骑士精神的骑士都会这么写信的内容。”

“弗朗西斯,盗贼是一种可耻的,让人感到愤怒并会遭到天主的唾弃,只会让自己堕入炼狱中的危险职业。为什么你一定要让自己成为这种人呢?”

“因为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如果我让约瑟夫收回他的话,我想你的母亲和你的姐姐一定愿意再次接纳你的。”

坐在一旁的卡罗琳这时也顺着父亲的意思说:“弗朗西斯,你知道我们是爱你的,你也爱着你的家人。和家人开心地待在一起,这总比每天都要担心被贵族们追捕要好吧?”

弗朗西斯看了眼亲生姐姐,淡淡地说:“一个贵族的次子永远只会是次子,这是不会被改变的事实。如果你们爱我的话,就让我开心地生活下去。至少,笑容还属于我自己,不是吗?”

兰伯顿点着头,平静地说:“我知道你喜欢待在边境,卡莱尔城堡怎么样?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马上给卡莱尔勋爵写封信,让你成为一名保卫王国边境线,勇敢的抵抗苏格人的骑士。”

第125章 软硬兼施

达灵顿子爵所说的办法不失为一条较为理想的出路。准确地说,这种办法针对于骑士、地主及富有农民家庭中的除长子外的子嗣而言,是一种可以得到衣食无忧的生活环境,又能得到比较高的收入的“高级军官”职业。

实际上,这与进入到16世纪的英格兰北方地区的经济发展情况有着很密切的关系。随着人口大幅度地增加,北方手工业所需要的劳动力有限,从而促使着一定数量的骑士、地主及富有农民的非长子们转向兵役方向发展个人前途。因此,贵族阶层豢养骑士家臣的现象在整个英格兰尤其是北方相当普遍。

在北方的贵族中,除了年轻的里士满公爵没有多少财力可以豢养非长子卫队骑士外,就连达灵顿子爵这样的中下等贵族的城堡内也豢养了30名非长子出身的骑士。从表面上看,除里士满公爵外的北方贵族们默默地遵守着亨利八世对豢养骑士的规定。但背地里,北方贵族们却一直在保持并悄然增加着卫队骑士和贮存的武器的数量,为随时可能会爆发的贵族叛乱做好一切准备。

假如当初兰伯顿为次子指明这条出路的话,弗朗西斯也许根本不可能成为一名盗贼。但是,现在的弗朗西斯却更愿意让自己游离于领主与附庸关系之外,做一个以军事暴力为生存手段的骑士盗贼。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从天而降的伊莎贝尔的出现。

缄口不言的弗朗西斯·斯威夫特让兰伯顿以为他已被自己的话语所打动,正处于一种激烈的思考中。脸上挂着不露痕迹的笑容,把脸转向长女说:“卡丽,你怎么看这封信的内容?”

卡罗琳思量着说:“这伙盗贼选择交换约瑟夫的地点实在有点让人费解,佩奈恩山中的一个名叫格拉斯弗的天然湖泊旁?”

兰伯顿平静地说:“卡丽,我知道那个地方,那里是巴纳德城堡的管辖地。”

“噢,那么,这个天然湖泊距离达灵顿城堡有多远?”

“让我想想,这个湖泊距离我们差不多有29英里(约46.7公里)。”

“什么?那么远的距离?爸爸,我们最好的战马在一小时内最多也就跑这么长的距离。”

“没关系,到时候多带几匹换乘马就可以解决马匹疲劳的问题。”

卡罗琳点点头说:“嗯,那赎金怎么解决?那可是整整1000英磅,是您一半的年收入!”

兰伯顿紧锁着眉头,轻声说:“我知道这是一笔巨款。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想办法凑出这笔钱把约瑟夫赎回来。就算是向其他贵族去借,也要凑够这笔赎金。”

“爸爸,与其将来我们可能会背上永无止境的债务,不如……”

“嗯,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既然是一群以劫掠为生的盗贼,那么我们为什么一定要遵守骑士精神呢?”

卡罗琳回过头看了眼站在客厅一偶默不作声的弗朗西斯,低声对父亲说:“到时候我们在箱子里只装上1/10的钱,其他的用石块代替。然后,使用武力把约瑟夫从盗贼的手中给抢回来。”

兰伯顿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但仍有些担心地说:“你别忘了,那伙盗贼规定交换的时间是这个主日的上午9点。这个时间没有日照,对我们来说危险太大。”

“爸爸,危险是有的,可机会却是均等的。我们身处于黑夜中,那伙盗贼同样身处于黑夜中。到时候就看谁先下手,谁就可以获得胜利。”

“好吧,还有几天的时间才到主日,我们可以再具体商讨一下交换人质计划。”

这时,卡罗琳起身告辞准备去和约瑟夫的妻子克拉丽莎谈谈有关勒索信的事。当她看到仍然靠在窗台边的弟弟时,径直走过去对弟弟说:“弗朗西斯,你还好吗?”

弗朗西斯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扭过头瞥了眼姐姐说:“不好,此时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的鸟一样,是多么的向往蓝天。”

“弗朗西斯,做一个靠偷盗、劫掠为生的盗贼并不是很好的出路。我觉得爸爸的主意不错,至少可以让你不用再过那种提心掉胆的生活。”

“你是这么认为的?你也认为投靠北方的某位贵族对我来说,是一份值得人人羡慕的工作?”

“是啊,你说得很对。这样的话,你可以不用担心生命安全的问题,也不需要担心明天,后天或大后天有没有酒喝,有没有烤肉吃的烦心事。”

“不,以前我会这么认为。但是现在,我不愿意依附任何一位贵族而让自己生存下去。”

“嗯,你的想法倒是和南方的新教徒们一样。我觉得,如果你去南方的话,你会和新教徒们相处得非常融洽的。”

弗朗西斯看了眼姐姐后没有说话,卡罗琳轻叹一声说:“弗朗西斯,你的兄长此刻还在盗贼们的手中。假如你还认为你是斯威夫特家族的一名成员的话,就想想办法把约瑟夫救回来。”

弗朗西斯斜眼盯着窗外城堡内部的景色,冷冷地说:“卡丽,你打算让我出卖我的兄弟来挽救那个曾经无情地剥夺我的婚姻权的爵位继承人?”

“弟弟,别再仇视你的兄长,好吗?这次能把约瑟夫救回来的话,我会向约瑟夫争取到你的婚姻权的。”

“谢谢你,卡丽。”

“好了,我得走了。我希望,我们下一次的见面还是在达灵顿城堡内。”

卡罗琳本打算与弟弟拥抱一下再离开,但站在眼前的弗朗西斯好像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她只好尴尬地离开了客厅。此时,兰伯顿拿起酒壶倒上两杯葡萄酒,一手拿着一杯葡萄酒朝次子的方向走去。

当子爵把一杯酒递给次子时,弗朗西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拿在手上。兰伯顿站在窗前观望着窗外说:“我的儿子,如果你还是用这种态度和你的父亲交谈的话,将无助于我们之间的关系的再次改善。”

弗朗西斯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说:“大人,我与您的关系仅存在于名义上。从我当初离开这里时,就已经是这样了。”

“我的儿子,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约瑟夫的错,这是天主的安排。”

“是吗?大人,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你知道,我已经很不习惯与贵族对话了。”

兰伯顿品尝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口气强硬地说:“我的儿子,只要你肯放弃现在的一切,我就对你的所做所为既往不咎。并且,还可以让你很好的生活下去。”

弗朗西斯侧目看了眼名义的父亲,轻轻笑着说:“让我放弃对自由的向往?没问题,你现在就可以一剑杀了我。”

第126章 铁匠铺

在以决斗这一悍卫个人荣誉及解决日常纷争为主要手段的年代里,个人生命的价值始终无法与个人的荣誉相提并论。幸运的是,伊莎贝尔·沃尔顿来到的年代尚处于冷兵器时代。

虽然这个时期的意大利,德国,西班牙及葡萄牙国已经出现了火绳枪这一在火器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现代步枪原型的热兵器代表作品,但欧洲各国军队仍然以使用冷兵器为主。至于火绳枪在同一时期的亚洲国家,如大明帝国及日本国盛行的情况,这里不便累述。

伊莎贝尔之所以能够在与豢养骑士爱德华的决斗中毫发无伤地存活下来,在她的家人看来,她是幸运的,她的生命受到了天主的眷顾及庇护。作为一家之长,家族权威代言人的奥古斯丁爵士,则是直观地认为她的胜利仅仅得益于她的投机取巧。

在为了悍卫她个人及沃尔顿家族的荣誉,不容许其他对她个人及家族有一丝一毫的中伤,污蔑的中心思想指导下,奥古斯丁·沃尔顿决心要让伊莎贝尔完全学会并精通源于14世纪德国古典剑术大师约翰尼斯·理查特纳尔的精英剑术。因为这位200多年前的剑术大师传授给欧洲各国学生的长剑剑术不但用于司法决斗或荣誉决斗情况下的单人搏击,还适用于战场上。

就在弗格森爵士口述内容并由伊莎贝尔抄写的勒索信被送到达灵顿城堡的当天清晨,奥古斯丁让她早早地来到住宅一侧的训练场上。身穿一身骑兵甲胄的奥古斯丁对同样身着骑兵甲胄的伊莎贝尔说:“孩子,我让你看的约希姆·梅耶所写的书,你感觉如何?”

伊莎贝尔用手中的木制练习剑活动筋骨时说:“嗯,梅耶大师的书写得非常不错。虽然他有他的一套剑术风格,但整体上还是继承了德国理查特纳尔大师的长剑剑术。”

“好吧,今天我们还是进行着甲长剑格斗。”

“爵士,那么什么时候你才会认为我已经学会了长剑格斗呢?”

“直到你完全精通于着甲长剑格斗,不着甲长剑格斗、刀格斗、剑盾格斗、匕首格斗和徒手搏斗以及马上格斗为止。”

“哇噢,酷!那么,我的双手短剑什么时候可以练习?”

“可以在匕首格斗时练习。”

伊莎贝尔点点头又说:“爵士,我记得这一周好像要学习狩猎技巧吧?”

奥古斯丁平静地说:“狩猎技巧可以在行使骑士侍从职责时学习。其他时间,除了吃饭、睡觉、保养甲胄及武器,照顾马匹外,你要加强长剑及短剑的学习。”

“那么,我的射箭技术呢?”

“主日弥撒之后,你可以和城堡里的其他男子一起练习。”

当两人面对面地摆好起剑姿势时,伊莎贝尔又问了句:“爵士,下午的狩猎开始前我想去一趟郡里。”

奥古斯丁无奈地摇摇头,只好说:“不管你想干什么,务必要在狩猎开始前回到城堡。”

———————————

伊莎贝尔去里士满郡里的市场只有一个目的,她想找个信得过的铁匠打造两柄专属于她自己的短剑。两柄结合了左手短剑,罗马式短剑及维京剑优点的独一无二的短剑。

铁匠比尔德是制弓匠里斯介绍给伊莎贝尔认识的。因为里斯时常需要去比尔德的铁匠铺制作铁箭镞,所以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关系很好的朋友及酒友。

当伊莎贝尔骑着奥尼克斯来到距离里斯家不远的铁匠铺时,铁匠比尔德正与他的儿子小比尔德挥汗如雨的在火炉旁铸打着一块生铁。

身穿甲胄,腰间挂着两柄左手短剑的伊莎贝尔站在门外,观赏着工作中的父子俩。待两人终于停下手拿起水壶喝水时,她轻轻地鼓了两下掌说:“不错,不错。吹嘘炭火、打造合用器械的铁匠是我所造;残害人、行毁灭的也是我所造(《圣经》,以赛亚书,第54章第16节)。”

拿着水壶的小比尔德转过脸,当他发现微笑着的伊莎贝尔时连忙放下水壶。站在那里,恭敬地说:“下午好,伊莎贝尔女士。”

人如其名,留着一把大胡子的比尔德转过脸来,哈哈笑着说:“没想到伊莎贝尔女士愿意跑到炼狱一样的地方来。”

靠在门框上的伊莎贝尔笑着说:“下午好,比尔德和小比尔德。不,这里怎么是炼狱呢?作为郡里有名的富裕平民家庭,这里应该是替人解决麻烦的地方。”

比伊莎贝尔大一两岁的小比尔德,此时却有些腼腆地说:“谢谢你的夸奖,女士。呃,女士,这里靠近火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请你去客厅吗?”

双臂抱胸的伊莎贝尔放下手臂,走进铁匠铺时笑了笑:“当然。”

来到铸打房间后面一侧的客厅时,比尔德请伊莎贝尔坐下后笑着说:“女士,我这里可没有殿下和贵族们喝的葡萄酒,只有麦芽酒。想喝点吗?”

伊莎贝尔拿起酒罐替自己倒上一些麦芽酒说:“有时候我挺喜欢喝麦芽酒的。你知道吗,国王陛下一直都很喜欢喝王国自产的麦芽酒。”

“当然,国王陛下是英格兰人嘛。女士,我作为里斯的朋友很想感谢你对里斯一家人的帮助。”

“这没什么。我付钱让他替我工作,自然就需要他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所以,我愿意帮助他和他的家人度过这个冬天。”

“看来,里斯一家人真的是遇上了好人。可惜,这样的好人没有生在平民家里。”

“比尔德,你这是什么意思?”

“噢,没什么。我是说,如果我的儿子没有订婚的话,他一定会娶你为妻的。”

“你在开玩笑?嗯,你一定在开玩笑。”

“女士,我只是替我儿子说出了他的想法,您不必放在心上。况且,像您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应该只是一个平民的女儿。”

“噢,谢谢。”

这时,小比尔德拿着一个酒罐走了进来。在向伊莎贝尔行礼后有些激动地说:“女士,这是我用今年夏天结束前采摘的黑莓制作的黑莓酒,我想拿来给您尝一尝。”

伊莎贝尔对这个初次见面的腼腆的大男孩子还是有一定的好感的,笑着说:“谢谢你,小比尔德。呃,别人告诉我,每年的9月15日之后就不能再采摘黑莓,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比尔德正想说话时,他的父亲却冷冷地说:“儿子,你去外面工作吧。女士来我这里,不是为了喝你的黑莓酒的。”

伊莎贝尔还是说了句:“呃,小比尔德,你可以把酒留下。或许,我会带回诺丁汉城堡尝尝味道。”

第127章 约曼

铁匠比尔德·史密斯通过其家族几代人的艰辛努力与勤俭持家,到了比尔德这一代人时已拥有了不少的家庭财富及可以自由处置的相当的家族地产。如同伊莎贝尔之前说过的那样,比尔德此时已经算是一名郡内有名的“约曼”了。

按照都铎王朝的亨利七世及亨利八世对社会等级的划分,此时的英格兰王国内主要有四种等级的人口之分。封爵者即贵族,骑士,准骑士和绅士这四种人士为第一等级。

一些接近于第一等级并有可能融入到这个等级中的人士,即以城镇作为主要社会基地的市民列为第二等级;而从事劳动的人口则被列为第三等级。

第四等级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绝大部分人口,包括雇工,贫穷的农夫、小贩、公簿持有农(由中古时期的农奴演化而来的贵族和骑士庄园内的佃农)及手工工匠。其中,手工工匠内并不包括铁匠。

在16世纪9/10的人口生活的乡村中,乡村等级也随着社会等级的划分而变化着。此时的南方乡村中,已开始流行“约曼”这种说法。“约曼”指的是乡村中富裕的“自由土地持有者”,他们可以不必为任何一位贵族或领主从事低贱的劳役,并且相较于占乡村中绝大多数的公簿持有农要富裕很多。

照后世的某一特定年代的成分来划分的话,约曼可以是富裕中农,也可以算作富农。如果他有幸可以成为某位北方贵族的家臣的话,那他就成为了一名彻头彻尾的地主或恶霸地主。当然,他与真正的地主即绅士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这主要体现拥有的土地数量与质量上。

至于那些在北方已习惯于被称呼为豢养骑士的骑士们,如弗格森爵士,死去的维克托爵士和爱德华爵士等人如果生活在南方的话,那么他们肯定会被划分到第一等级中的准骑士或绅士的行列内。毕竟,在统一的民族国家和强大的王权逐渐形成的都铎时期,亨利八世已将贵族及骑士的授封权牢牢地抓在了自己的手中。

不过,这里是闭塞、落后的北方。虽然北方也追随着南方的脚步在逐渐“文明化”,但它的速度却比一只乌龟爬行的速度还要慢。经济落后,思想落后,宗教落后,就连社会等级之分也在落后。落后的北方,要一直发展到伊丽莎白一世时期的1570年以后才会完全转变为文明社会。

伊莎贝尔知道“约曼”这种说法及南方社会的等级之分,主要得益于亨利的家庭教师亚伯拉罕?格兰特时常与她的交谈。而较为富裕的铁匠比尔德因为时常与准骑士或绅士们打交道,自然知道的事也会比郡里的其他平民及农民要多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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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贝尔当然知道黑莓是什么水果,因为黑莓是后世欧美地区广泛栽培的四大小果类果树的重要种类之一。因其丰富的的营养,艳丽的色泽,醇美的风味并具有独特的宜人香味被誉为为“新兴小果类”。所以,在她的个人生活中,她一直非常喜欢直接吃新鲜的黑莓果。

拿起小比尔德送给她的那罐黑莓酒闻了闻,又好奇地问着铁匠:“比尔德,郡里的市场上有卖这种黑莓酒的吗?我觉得肯定很好喝。”

比尔德喝下一大口麦芽酒后,哈哈大笑着说:“女士,市场上的水果只有苹果、梨、樱桃、葡萄、欧洲李、醋栗,草莓和桑葚。我儿子采摘的黑莓是野生水果,遍地都有,这里根本没有人拿它来酿酒。”

“什么?野生水果?”

“是啊,我儿子因为很喜欢这种野生水果的模样和气味,所以就在今年夏天试着拿它来酿酒喝。反正这是野生的,又不需要用钱去买。”

“比尔德,你作为郡里的约曼,应该知道怎么才能赚到更多的钱。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没有看到黑莓的价值呢?”

“黑莓的价值?女士,这是野生的一种水果。就算用水果做成果酱或者腌制,也不会有人会想到使用黑莓的。”

“我想这肯定与黑莓的传说有关,对吗?”

“是的,女士。因为每年的9月15日以后,黑莓就会被恶魔所占据并在叶子上留下印记。所以,这里的人是绝对不会采摘它来贩卖的。”

“嗯,我明白了。”伊莎贝尔点头的同时,决定自己想办法来找到这个在民间已造成恶劣影响的黑暗传说背后的原因。如果进一步可以破解掉关于黑莓的恶魔传说的话,她相信在每年的9月以前都能吃到大量的,新鲜的黑莓果。

“好了,女士。今天来我这里,是想锻造什么武器或甲胄吗?”比尔德自感酒喝得差不多了,便把话题引到了伊莎贝尔来他家的目的上。

伊莎贝尔将黑莓酒罐轻轻推到一边,从胸甲内侧掏出一张里士满公爵专用的信纸并铺在桌面上,对大胡子铁匠说:“比尔德,这是一柄结合了左手短剑,罗马短剑和维京剑各自特点的短剑,你觉得怎么样?”

富有丰富的武器锻造经验的经尔德瞥了眼信纸抬头绘着的里士满公爵纹章后,迅速把目光转向下面绘着的短剑款式上面。仔细看了看后,笑着说:“女士,这样的短剑我当然能锻造出来。不过,我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

“噢,那么我可以在主日弥撒之前拿到剑吗?”

“我想,应该没问题。”

“好吧,你能告诉我,你会怎么锻造这柄剑呢?”

比尔德嘿嘿笑着说:“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对客人透露一句如何锻造的技术。不过,您是个例外。”铁匠说完,不经意地指了指信纸抬头的公爵纹章。

伊莎贝尔笑着说:“不用介意这个东西。如果你不习惯看到它的话,我把它撕掉好了。”

“不必了,女士。我的儿子,你完成工作了吗?”吃得膘肥体壮的老比尔德,就连说话声也大得有些刺耳。

“是的,父亲,您有什么吩咐吗?”小比尔德走进客厅时,恭敬地说。

老比尔德指着桌上的信纸说:“你来告诉我,应该怎么打这柄剑。”

小比尔德微微皱了下眉头,想想后说:“这柄剑的剑身两侧有很宽的两条血槽,再加上剑身表面那些如蛇一般的斑纹,我想只能用多层锻造法来锻造。”

话音刚落,小比尔德诧异地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伊莎贝尔,小声对老比尔德说:“父亲,我刚才是不是把锻造技术告诉给外人了,我是说伊莎贝尔女士?”

老比尔德摆摆手说:“没关系。儿子,你应该知道信纸上的那枚领主纹章代表什么意思。”

第128章 前途

公元5世纪至12世纪称霸西欧地区的维京人所使用的维京剑,最让人称颂的是位于剑身两侧的两条血槽和经过多层锻造法锻造出的剑身表面的斑纹。

伊莎贝尔·沃尔顿从准骑士弗格森那里了解到不少关于维京人,还有维京人的后代即入侵过英格兰的丹麦人的光辉历史。所以,她毫不客气的把维京剑的主要特点用在了自己的短剑上。

一种作战半径小、出击速度快的短剑即罗马式短剑出现的主要目的,是在近距离接敌的情况下以突刺为主,其特性是灵活、锋利及致命。因此,伊莎贝尔又借鉴了罗马式短剑的厚实、宽剑身及狭长三角形剑尖这三个特点。

至于此刻她佩戴在腰间的两柄左手短剑,乍一看有点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又因为狭长纤细的剑型,不太锋利的剑刃,隐蔽性较强等特性成为了一件以防护为主的护身武器。所以,伊莎贝尔将这种为击剑手设计的剑更多的看作是后世奥运全击剑项目中使用的重剑。

当然,左手短剑也有让她欣赏的地方,就是双刃短剑的一侧剑刃呈锯齿状。锯齿状的剑刃,勾起了她对后世的好莱坞电影《第一滴血》中的那柄有着双层大背齿的兰博中型直刀的回忆。

而左手短剑的一侧剑刃被设计成锯齿状,是为了有效的阻挡敌人的刀剑,在卡住对方长剑的同时还可以别断长剑的尖端。这种直截了当地剥夺对方的战斗力的办法,她认为在近距离生死格斗中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于是,一柄结合了三个民族,三种格斗剑特点的混种剑完美地呈现在史密斯父子俩的眼前。老比尔德让儿子坐在一旁,微笑着说:“女士,你怎么想到将三种剑混合在一起的这种办法的?”

伊莎贝尔正准备拿起装有黑莓酒的酒罐给自己倒一点黑莓酒时,小比尔德连忙上前双手握住酒罐说:“女士,让我替您倒酒。”

“非常感谢你,小比尔德。”伊莎贝尔说完,习惯性的想掏钱付给小比尔德当小费。可伸手一摸,带的钱好像全都放在战马背上的牛皮口袋里。

“不客气,女士。这是我的荣幸。”小比尔德有些激动地说。

等小比尔德掺过酒后,伊莎贝尔对老比尔德说:“实际上,奥古斯古爵士更愿意让我学会并熟练使用长剑。不过,我自己认为短剑更适合我。所以,我在翻阅了很多爵士的古书后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老比尔德微笑着说:“你是一位聪明的女士,比很多绅士和纽曼都要聪明。女士,我可以说一句吗?”

“嗯哼,你说吧。”

“假如有一天,您把您的这种才能运用到生意上,我相信您可以做到绝大多人做不到的事。”

“也许吧,虽然我个人并不完全喜欢做生意。呃,比尔德,你现在已经是郡里的一名约曼了,为什么还要和你的儿子待在这间铁匠铺里呢?”

“女士,我知道约曼的身份会为我带来什么好处。比如担任教区职员,有选举郡议员的资格,甚至还可以成为治安法官哈斯韦尔男爵身旁的一名陪审员。可是,我打了一辈子的铁,我觉得和铁这种东西打交道远远比与人打交道更有乐趣。”

“当然,生活中如果没有乐趣,就不是生活了。但是,比尔德,你可以让你儿子去接受更多教育,担任官职或从事各种职业提高史密斯家族的等级。你知道,等级对现在的王国臣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接着,她又说:“格兰特老师曾告诉过我,在南方有很多骑士或绅士家庭的儿子会积极投身于工商界,法律界和宗教界,用于抬高家族或自己的等级。只有改变原有的等级,才能让你的家族长远地保持一种繁荣向上的状态。”

老比尔德深思着她的话,随即很认真地看着小比尔德说:“儿子,你觉得怎么样?或者你还是和以往一样,认为自己喜欢做一名铁匠?”

之前曾有过一些绅士或约曼与老比尔德交谈过这方面的事情,但他的儿子却固执地认为自己生来就一个铁匠。后来,下定决心要前往南方求学时却遭遇到了亨利八世的宗教改革浪潮。作为一名出生后不久就接受了洗礼的天主教教徒,小比尔德为自己找到了留在北方家里的借口。

现在,当伊莎贝尔对父亲再次谈到这件事时,他又开始犹豫起来。应该说,是从伊莎贝尔身上散发出的异性魅力吸引住了他。这种魅力与未婚妻的女性魅力相比,是绝然不同的一种魅力。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阻挡住小比尔德前往南方求学最大的阻碍就是宗教这块“万物之基”。小比尔德看了眼父亲后说:“父亲,虽然女士的话和以前那些人告诉过我的事基本是一样的,但我觉得如果要维持并扩大现在的家族状况,就必须要做出改变。”

老比尔德轻轻笑着说:“还是想去南方接受教育?”

“是的,唯有在教育、财富、生活方式和获取有权力的职位这几种情况完全具备的情况下,才能提升家族的等级。”

“那么,国王陛下的宗教改革问题,你打算怎么面对?”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

伊莎贝尔趁着父子俩对话分神之际,悄悄看了下藏在护腕下的手表。现在已经快到下午2点半了,也就是意味着半个小时后的贵族狩猎活动又要开始了。看了眼老比尔德后说:“呃,比尔德,我现在就去拿钱给你。不过,我需要两柄这样的短剑。”

比尔德点点头说:“女士,我明白了。这钱嘛,你可以在我做好之后才给我。”

伊莎贝尔起身时对小比尔德说:“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我觉得,你可以学学托马斯神父的做法。”

小比尔德说:“噢,神父是怎么做到的?”

“你去问问神父就知道了。好了,我该回去了。”

“女士,您不想把我做的黑莓酒带回去吗?”

“下次吧。你可以把酒装在水袋里,至少在回去的路上我不用担心酒罐会被打碎。”

待小比尔德为伊莎贝尔牵住马,在其上马后说:“女士,您今天的到来为我的父亲和我带来了很大的帮助。”

伊莎贝尔看着站在马前的小比尔德,点点头说:“我也希望你可以成为一名绅士或骑士。”

“女士,我…可以吗?”

“当然。国王陛下会很依赖拥有财富、势力及教养的你和其他人,让王国及这个社会更加稳定、持久。”

第129章 武装冲突

年轻的准铁匠小比尔德·史密斯站在自家门外,一直目送着伊莎贝尔骑着乌黑发亮的战马绝尘而去。此时,他的心里翻起了阵阵涟漪:“如果当初听从那些绅士或约曼的建议去南方接受教育的话,也许女士对我会是另一种看法。”

“即使我与她在身份上会有很大的差异,大概她也不会完全拒绝像一名骑士一样追求她的一名约曼?”

“不,我的人生绝不能停留在约曼的程度。我要得到更多的受教育的机会,更多的财富,至少要过上城镇里富有的商人那样的生活。”

“可是,城镇里的商人过得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和骑士的家庭一样?还是更接近贵族的生活方式?”

老比尔德从客厅里出来时,发现儿子居然不在火炉旁继续工作,而是站在门外的道路边呆呆地想着什么。这次,老比尔德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冲儿子大吼大叫。独自一人开始了之前的锻打生铁的工作。

小比尔德在听见父亲锤打生铁的声音后,侧目看着已在工作中的父亲,急忙走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前。老比尔德放下铁锤,又将那块生铁扔进火炉内。

看了眼在火炉内被燃烧的那块生铁,凝视着儿子说:“我的孩子,我看得出你很喜欢伊莎贝尔女士。不过,我想说的是,你只能在心里喜欢她。”

小比尔德不服气地看了眼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后说:“父亲,为什么我只能在心里喜欢她?”

“儿子,因为你已经订婚了。”

“父亲,可是我并不喜欢诺拉,为什么您和母亲一定要我和她在一起?”

“因为我是家长,我负有指引家庭成员的责任,就像神父有责任指引我们一样。”老比尔德在儿子面前展现出了家长的权威。

小比尔德没有再坚持下去,只是默默地用铁钳从火炉内夹出那块已烧得通红的生铁,放在火炉旁的铁墩上等待父亲兼师父的锻打。

几分钟后,铁块再次变硬,小比尔德将铁块再次放入到火炉内煨红。老比尔德拿起一侧桌子上的水罐大口地喝了几口水后,将水罐递给儿子时说:“孩子,

当初你母亲也不喜欢我,后来还是嫁给了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比尔德喝了几口水后说:“是因为钱和土地,对吗?”

“儿子,这就是婚姻。好了,只要你和诺拉在圣诞节前完成婚礼仪式,其他的事我不会再过问。”

“谢谢您,父亲。父亲,我想对女士说一句话:我一定会去南方接受更多的教育,挣到更多的钱的。”

“现在?没问题。不过,你要负责做出伊莎贝尔女士订做的两柄剑。”

“父亲,我一定会的。”

小比尔德刚说完,就立即摘下手套,脱掉身上的皮围裙,转身朝后院跑去。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只见他骑着一匹光背混种马一溜烟的向大路急驰而去。

这时,天色已明朗起来,一轮朝阳也悄然冲出了地平线。通往诺丁汉城堡的那条宽阔的道路上涌现出不少雇工、农夫及商贩。熙熙攘攘的道路,在冬日里新一轮升起的朝阳,这预示着一天之中最让人心情舒畅的时刻到来了。

焦急万分的小比尔德骑着马正往诺丁汉城堡的方向赶去时,却远远地看见道路中央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有不少人正聚集在一起观看着什么。

策马上前一看,小比尔德惊异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拨开几个围观的雇工,走到背对着自己的那个人身旁行礼说:“伊莎贝尔女士,发生什么事了?”

伊莎贝尔一听说话声,连忙转过头如释重负地说:“感谢上帝,小比尔德,原来是你。”

“他妈的,臭婆娘,原来你还有帮手!”站在两人正前方,与他们相距有八九步远的一个农夫打扮的男人,挥舞着手中的一柄普通长剑叫嚣着。

伊莎贝尔连忙上前几步吼了句:“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农夫看了两人一眼后,迅速跑到身边的一辆牛车旁,从后面敞露的长方形车厢内又拿出了一支长约16.4英尺(5米)的长矛回到刚才所站的位置。将剑插回腰间的剑鞘,双手握住长矛将矛尖对两人再次叫道:“臭婆娘,就算你们两个一起上,我也能杀了你们。”

伊莎贝尔双眼瞪着这个蛮不讲理的农夫,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身边站着的小比尔德更是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还是勇敢地站在伊莎贝尔的面前冲农夫说:“你想干什么,放下武器!”

伊莎贝尔朝右侧一闪身,从小比尔德的身后窜了出来。拔出两柄短剑时,又对农夫吼道:“浑蛋,动手啊!快,快动手!”

情绪上受到刺激的农夫举起手中的长矛,用锋利的棱形矛头对准伊莎贝尔的胸膛凶狠地刺了过来。就在那一刹那间,只见伊莎贝尔向右侧闪避身体的同时,举起左手的短剑贴在对方的长矛矛柄上一路向下滑行着切了过去。

左手在前,右手在后的农夫此时如果不松开握着矛柄的双手,那么他的左手会首先遭遇到短剑的横切,直到将左手从虎口处给剖成两半。当然,要是不想让手受到伤害,只要扔掉手中的长矛就行。

幸亏农夫反应及时,就在对方的短剑快要切到自己的左手猛地扔掉了长矛。就在他想去拔左侧腰部的长剑时,伊莎贝尔右手拿着短剑已经不轻不重地压在了他的脖颈处。

“别动,浑蛋,想死的话我可以立刻送你去见天主。”伊莎贝尔冷冷地说了句。

“女士,这个家伙为什么想要杀死您?”小比尔德走上前,一把拽出农夫的长剑指着对方的面部说。

接下来,伊莎贝尔目不转眼睛地注视着已被胁持住的农夫,对小比尔德大致讲了下事情的前后经过。就在这时,从诺丁汉城堡的方向传来了急促,繁杂的马蹄声。

在围观的几名农夫被人为的朝两边分开之际,全副武装的奥古斯丁爵士及两名卫队准骑士大踏步地走进圆圈内,看着紧张对峙的三个人低声吼道:“伊莎贝尔,你在干什么?放下剑!”

援兵到了,可伊莎贝尔仍旧一动不动地胁持着农夫说:“如果这个浑蛋不再想杀我,我就放下武器!”

奥古期丁根本没去看浑身上下又脏又黑的小比尔德,径直走到农夫面前严肃地说:“白痴,你是领主的一名臣民,为什么想要杀领主的侍从?”

农夫瞧了瞧奥古斯丁三个人的模样及打扮,似乎有些醒悟地说:“因为她说我挡了她的路。”

第130章 危机

现在,伊莎贝尔终于领略到了什么是北方的战斗文化,什么叫做民风强悍。不过,她要在这种“全民皆兵”的现象后面再加上一句:这简直就是他妈的凶狠、幼稚、愚蠢及缺乏自控力的一种偏执型人格障碍和边缘型人格障碍的极端临床表现。

不需要预约心理医生,也不需要按小时付费,她自己就可以为这个农夫直接做出最终判断:这个白痴+蠢货+浑蛋+狗娘养的患有严重的人格障碍,应该立刻给他穿上一件精神病人专用的约束衣,即刻送往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接受精神疾病方面的强制性治疗。

胁持着农夫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居然在这个时候开起了小差,神游到了四百多年后的合众国马里兰州的一家大型综合医院。尽管耳朵里全是父亲与农夫的对话,但她一个连单词都没听进去。

“因为领主的侍从认为你的牛车阻碍了道路,你对她的话产生不满就想要杀死她?”奥古斯丁爵士大声斥责着农夫。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认为。所以,我只能用我的剑和矛来解决这件事。”农夫瞪着两只茫然的眼睛,心里想到什么便说着什么。

“白痴,闭嘴!你知道我是谁吗?”

“呃,大人?噢,您是领主的骑士大人?”

“没错,现在我命令你立即把牛车挪开。如果您仍然不肯的话,我会让你成为里士满郡第一个被钉上十字架的人。”

“是的,大人。”

农夫的态度在缓和下来后,小比尔德也跟着放下指着对方的长剑。当他发现伊莎贝尔的短剑仍然抵在对方的脖颈处时,诧异地看着已神游许久的伊莎贝尔小声说:“女士,女士,你怎么了?”

伊莎贝尔眨眨眼,回过神来看着他连忙说:“什么事?”

“这个家伙已经不再反抗了。”

“噢,真的?太好了,看来不用给这个浑蛋打双倍镇静剂了。”

“女士,你说什么?”

伊莎贝尔耸了耸肩膀,登时收回短剑放开了农夫。这时,奥古斯丁·沃尔顿扫视了一眼还在围观的一些人,大声说:“好了,都散开,把路让出来。”

说完,转身看着伊莎贝尔说:“快跟我回去,殿下一直在等你。”

伊莎贝尔点点头,正准备去路边拉过坐骑上马之际,回头看了眼小比尔德好奇地说:“嘿,你在这里干什么?”

“伊莎贝尔,快点,不要让殿下等久了。”早已和两名准骑士骑上马的奥古斯丁催促着。

“很抱歉,小比尔德,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在晚餐时来殿下的卫队驻地找我。”伊莎贝尔急忙说着。

“女士,我还是等你来取剑的时候再说吧。”小比尔德那张被火炉的烟熏黑的脸庞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就在伊莎贝尔上马之际,她忽然发现路边不远处有两个身穿普通平民服饰及皮甲,留着浓密的胡须,携带着骑士剑、匕首、短柄战斧、长弓及箭矢的男人正暗中观察着自己。

“这两个武装到牙齿的家伙为什么会注意我?”伊莎贝尔上马后,不禁思索起来。这时,她突然回过身想再看仔细一些时,那两个男人却不见了踪影。

与爵士等三人骑马在回城堡时,她越来越觉得那两个家伙肯定不正常,太不正常了。骑行在右侧的奥古斯丁发现她的脸色有些不对,问了句:“伊莎贝尔,你没事吧?”

伊莎贝尔连忙说:“我没事,谢谢。呃,爵士,刚才你有没有注意到两个很古怪的家伙?”

“没有,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

“呃,伊莎贝尔,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小子是谁?”

“噢,你是说小比尔德,他是铁匠比尔德的儿子。”

奥古斯丁轻轻一笑:“原来是约曼史密斯的儿子,他来找你有什么事吗?”

伊莎贝尔撇了撇嘴说:“我不知道,也许是想问问我有关锻造两柄短剑的事。”

“嗯,希望如此。”

“爵士,我感觉你的话好像是指另一种意思,不是吗?”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小比尔德的父亲只是一个约曼。假如他真的对你有其他想法的话,那也只是一种对圣母的美好想像而已。”

“哈,哈,真好笑。”伊莎贝尔板着脸,故意用语言来说出笑声。

“这不好笑。你要知道,等级对于每个人来说,是一道很难跨越的鸿沟。”奥古斯丁很平静地说。

回到诺丁汉城堡时,身穿骑兵甲胄及披风,佩戴着骑士剑的亨利正英气勃发地站在主楼前的阶梯上张望着城堡大门的方向。站在他身后一侧的管家亚瑟,从他那张始终如一的脸上很难看清楚他在思考些什么。

当奥古斯丁等四人骑着战马飞驰着来到他的面前时,亨利立时走下阶梯来到伊莎贝尔的马前。伊莎贝尔随即从马上跳下来,向他行礼说:“日安,殿下。”

亨利喜形于色地看着她说:“日安,女士。”待奥古斯丁等三人向他行礼问候之后,他有些不高兴地说:“女士,是什么绊住了你回来的脚步?以至于让我处在一种既想念又猜测的困境中呢?”

“殿下,没什么。只是一辆牛车的车轮坏了,阻挡住了道路。”

“嗯,好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是的,殿下,我马上把您的马牵过来。”

伊莎贝尔轻描淡写的把刚才的武装冲突给敷衍了过去。在与奥古斯丁等人朝卫从队驻地策马而去时,低声说:“爵士,今天有多少人陪同殿下去狩猎?有没有贵族与殿下同去?”

奥古斯丁奇怪地看着她说:“按照先例,卫从队会有一半的人陪同殿下去狩猎。只是,今天没有贵族与殿下一同前往狩猎场。”

“那就好。爵士,请你转告其他人,今天一定要保护好殿下的安全。”

“一向如此。伊莎贝尔,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会如此紧张殿下的安全。”

“就是之前我对你提到的那两个古怪的男人,我怀疑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奥古斯丁沉思着说:“伊莎贝尔,你是说有人会对殿下的生命造成威胁?”

伊莎贝尔摇摇头说:“但愿那两个家伙不是冲着殿下来的。”

很快,伊莎贝尔牵引着亨利的战马与弗格森爵士、十几名整装待发的准骑士回到城堡主楼前。就在亨利骑上马后,伊莎贝尔问了句:“殿下,今天还是去北面的狩猎场吗?”

亨利望着此时已背上长弓的伊莎贝尔,还有其马鞍上挂着的一壶装满箭矢的箭壶,兴奋地说:“不,我们去南面那个更大的狩猎场。”

第131章 猎场庄园

跨过那座架设在诺丁汉城堡前的斯韦尔河上的木质圆弧拱桥,里士满公爵率领他的狩猎队伍驱使着马儿自由的,畅快的在田野中的道路上奔驰着。由于亨利之前回绝了所有贵族的请求,所以今天的狩猎活动只有他和伊莎贝尔·沃尔顿,还有他的那群兴奋的卫从们参加。

一路向南策马前行,五、六分钟后一行人便抵达了位于城堡南面的那片广袤的狩猎场外围。在猎场围栏内的东侧,矗立着一座具有都铎时代特色的庄园。只见庄园的屋顶上雉堞高耸,窗户上还装饰着里士满公爵纹章。在庄园外的猎场内,则漫游着成群的欧洲马鹿,梅花鹿,獾和野猪。令人奇怪的是,在这座被北方乡村及大自然气息笼罩下的庄园内,却找不到一枚可以代表其主人家族的家徽。

坐在马上的亨利远远地看见两名猎场看守人侍立在猎场入口处时,愉悦地瞥了眼身旁的女侍从说:“女士,喜欢这里吗?”

伊莎贝尔点着头说:“看上去很不错,尽管我是第一次来这个狩猎场。”

敏感的亨利似乎感觉到伊莎贝尔·沃尔顿今天的狩猎兴致并不高,并且他也没有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的兴奋与刺激。他在回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伊莎贝尔有些不愉快。

当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两名准骑士继续驱马前进时,亨利却慢慢勒紧了缰绳让战马停了下来。他一停下来,身旁及身后的其他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伊莎贝尔神情专注地看着他,不解地问:“殿下,怎么了?”

亨利看了她一眼说:“女士,你告诉我你喜欢这里。可是,我却一点也感受不到你应该快乐,开心的心情。”

“该死,我这么紧张,这个红发小子居然还想着和我调情。”伊莎贝尔暗自抱怨着,可嘴上却说:“殿下,从您走出城堡的那一刻起,您的生命安全是我需要履行的重要职责。”

“噢,原来你是在考虑这件事。这是我的私人领地,在没有得到我的允许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进入。当然,除了国王陛下。”亨利信以为真地侃侃说道。

“好了,现在您知道我的心情了。”

“女士,你可以不用这么紧张的。”

“是的,殿下。那么,现在您可以继续走了吗?”

“没问题,女士。”

已经走出很远的两名准骑士在路上等待领主的同时,伊莎贝尔看了眼心情开始好转的亨利说:“殿下,我想和弗格森爵士说几句话。”

亨利拉住缰绳让胯下的战马在慢跑时,侧目对她点点头说:“别让我等得太久。”

伊莎贝尔让奥尼克斯在路边停下脚步,待队伍中的弗格森骑马经过自己身旁时,驱马上前来到弗格森的身旁说:“爵士,我想和你谈谈。”

弗格森悠闲地骑在马上,一心一意地想着猎捕到一头令人垂涎三尺的肥野猪后,如何才能烤得更香,更好吃的问题。看了眼身旁的劫掠同伙及卫从队同僚后说:“女士,你想和我谈什么?”

“你还记得出发前我对你说的那件事吗?”

“女士,你还在考虑那件事?你太紧张了。”

“爵士,你在开玩笑吗?我这么紧张,你却一点也不担心殿下的安全。”伊莎贝尔冷冷地说了句。

“女士,这是殿下的领地,就算是手握兵权的达灵顿勋爵也不会轻易擅自闯入的。”弗格森对她的这种担心感到很不可思议。

“爵士,我想你肯定还记得达灵顿勋爵的次子,对吗?”

弗格森看了两眼行进在前面的四五名准骑士,低声说:“这里人多,到了殿下的庄园再谈这件事。”

伊莎贝尔轻声说:“好吧,到了庄园再谈。”

待众人簇拥着亨利进入到狩猎场的庄园式住宅后,弗格森与安顿好马匹的伊莎贝尔走到马厩的一侧,认真地问着她:“这么说,你怀疑那两个家伙是盗贼?”

伊莎贝尔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回答说:“也许。不过,两人的服装和携带的各种武器并不能说明他们一定是盗贼。”

“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会把他们当成两头野猪来猎杀的。”

“等等,爵士,刚才你在说他们会来这里?”

“是啊,不,我是说如果。”

“该死,该死,去他妈的,我怎么会这么愚蠢呢?”伊莎贝尔懊恼地说。接着,她又对弗格森说:“这两个浑蛋不是冲着殿下来的,他们是来杀我的。”

弗格森瞪大双眼看着她,惊奇地说:“我的天主,你怎么知道这两个人是杀你的?”

“在回诺丁汉城堡前,我是在路边发现他们的。假如他们想对殿下动手的话,为什么又要让我看到他们的真面目呢?”

“好吧,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会离开殿下,离得越远越好。这样的话,殿下就不至于被两个浑蛋给误伤。”

伊莎贝尔又说:“爵士,如果这两个家伙打算在狩猎场动手的话,我希望你和卫从队的兄弟们可以配合我的行动。”

血脉偾张的弗格森狞笑着举起握成拳头的右手,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我会一如既往地保护我的骑士兄弟,把我们的敌人送进炼狱。”

“爵士,最好能留下一个人,这样的话我们可以从他的嘴里得到很多有用的东西。”伊莎贝尔瞅着弗格森那副狂战士的面部表情,好笑地说。

“女士,你是在笑吗?什么事这么好笑?”爵士好奇地问。

“噢,没什么。只是,我每次看到你的这张将要杀人的脸时,就会想到你的祖先的模样。”

“真的?嗯,那一定是受到了奥丁的庇佑,让我在战场上像熊和狼一样所向披靡,成为敌人的噩梦。”

“好吧,我们还是快回去吧。不然,我们的公爵殿下又要发孩子脾气了。”

“哈哈哈……你竟敢指责殿下像一个孩子。”

“拜托,我是开玩笑的。”

假设那两个不明身份的男人出现在狩猎场内的话,眼下她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躲藏的阴影中的敌人给赶出来。当专门饲养、照顾猎犬的仆役将十几只猎狐犬从犬舍中释放出来时,参加狩猎的里士满公爵与他的卫从们的情绪高涨了起来。

与猎犬同时出现的还有亨利宠爱的那只苍鹰,即他的猎鹰“贝德维尔”。只见一只鹰喙尖锐而弯曲,披着一袭黑褐色毛羽,趾爪带有利钩的成年雄性苍鹰,用它那双苍劲有力的爪子跨立在鹰猎人仆役戴着的皮革手套的左拳拇指和食指上,用机警敏锐的目光傲视着周围的一切。

第132章 侦察

里士满公爵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自己的宠物,开心地笑着说:“你好吗?我的贝德维尔爵士。”这时,那名以中年男子仆役充当的鹰猎人不等领主吩咐,便主动将满满一袋子碎羊肉递到他的眼前。

亨利一边听着远处此起彼伏的犬吠声,一边从袋子内拿出几块碎羊肉抛向猎鹰“贝德维尔”。当猎鹰准确地从半空中叼住碎羊肉并吞咽下肚时,颇有荣耀和自豪感的亨利对伊莎贝尔说:“女士,瞧,贝德维尔爵士的动作是多么的优雅,多么的高傲。”

只见那只“安坐”于鹰猎人拳头上,好似随时准备从天空中迅速俯冲到地面,直线追击并拧起有着厚厚毛皮的野兔的苍鹰,用它那双凛冽的琥珀色双眼直直地瞪着伊莎贝尔,发出几声尖锐洪亮的叫声,似乎在向她表达着嗜血的愤怒。

亨利笑着说:“女士,看来贝德维尔爵士也喜欢上了你。”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双臂抱胸着说:“也许它对我的鼻子更感兴趣。大概,它会趁我睡着的时候撕开我的鼻子。”

“鼻子?哈哈哈,不,女士,爵士不喜欢吃你的鼻子,它更喜欢吃野兔、鼠类和鸟类的新鲜内脏。”

看着这只漂亮的、中小型体形的苍鹰,伊莎贝尔想到了深受合众国的国民喜爱的国鸟白头海雕。随即问着亨利:“殿下,你不觉得这只猎鹰有些小吗?我是说如果用它来追捕马鹿或野猪的话。”

亨利把手中的碎羊肉扔回到袋子里时,淡淡地笑着说:“女士,在我的图书馆里有一本15世纪中期的《圣奥尔本斯之书》,书里详细介绍了适应社会各阶层的猎鹰。比如雕这类大型猎鹰就只适合国王陛下。”

“嗯哼,看来等级已经深入到了贵族们生活的每个角落里。”

“女士,你知道吗?书里还介绍了一种名叫灰背隼的猎鹰,更适合女士使用。”

“不是吧?我还以为我只适合穿着快让我透不过气的紧身胸衣和膨胀丰满的裙子,坐在马车里与贴身女仆嘻笑密语着某位英俊的年轻贵族的长相和财产。”

“哈哈哈…女士,你的幽默让今天的狩猎更加有趣。”

在交谈的背后,亨利琢磨着应该从什么地方弄到一只训练有素的灰背隼,当作礼物送给伊莎贝尔。因为这对他来说,这是一件既时髦又体面的事。

而伊莎贝尔在说笑的同时,则是想到了如何利用亨利的猎鹰充当她的侦察部队这个设想。相比在地面上侦察敌情具有一定的局限性,空中侦察力量可以说是获取敌人纵深情况的重要侦察手段。但是,从目前的饲养情况来看,一只猎鹰最多可以给人类带来猎物的信息。如果想要用于军事侦察方面,还需要进一步进行军事培养才行。

想到这里时,伊莎贝尔连忙说:“殿下,狩猎可以开始了吗?”

亨利踌躇满志地点点头说:“好吧,可以开始了。”

随着一名准骑士吹响号角,狩猎活动正式开始。弗格森将狩猎队伍分成了两队,几名准骑士,一半的英格兰纯种猎狐犬在一名拥有丰富狩猎经验的猎场看守人的带领下向着呈等腰梯形的猎场东面出发。

而另几名准骑士,剩下的部分猎狐犬及另一个猎场看守人则迅速从猎场的西面出发。待两队狩猎队伍将各种猎物驱赶到猎场中央的开阔地带时,由亨利及他的宠物猎鹰进行一番猎杀游戏。

此起彼落的猎狐犬犬吠声,傲慢的猎鹰在半空中发出的刺耳的叫声,兴奋的准骑士们驱赶着战马在地面上的奔跑声交织在一起,这一切让现场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这种声势浩大的狩猎游戏给调动起来了。

稳坐于奥尼克斯的背上,待在亨利身旁的伊莎贝尔打算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对整个狩猎场进行一次有效的敌情侦察。眼看着弗格森随着第一队狩猎队伍向东面行进,她有些焦急地说:“殿下,我也想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去。”

亨利足足看了她好几秒,这才说:“女士,你不愿意待在我身边吗?”

“当然不是。你不是打算等我完成了骑士技能训练后,对我进行授封吗?我觉得,此刻是我学习狩猎技能的最好机会。”

“嗯,好吧,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需要你为我带回一样猎物。”

“是的,殿下。”伊莎贝尔说完用马刺轻触奥尼克斯的肚子,胯下的黑色纯种战马似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伊莎贝尔,我是开玩笑的!”亨利立即从马背上站起来,冲着远去的女侍从大声叫了句。

弗格森与第一队准骑士、猎狐犬只是负责把树林内的动物们朝南面赶,所以行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当伊莎贝尔追上他们时,弗格森笑着说:“伊莎贝尔,现在你终于离开殿下了?”

伊莎贝尔嘴角一歪,笑着说:“爵士,有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目前为止只发现了四条腿奔跑的烤鹿肉,烤野猪肉和烤獾肉。”

“很好。呃,爵士,猎场的南面是什么?”

“南面很大一片地方都是开阔地,还有几条流经猎场的溪流。”

“我打算立刻去南面察看一番。假如没有发生任何情况的话,我会马上回来和你们汇合。”

“伊莎贝尔,你打算一个人去?不行,我不能让我骑士兄弟单独冒险。”

“好吧,我只需要一个人。”

弗格森环顾着散布在四周的几名准骑士,突然大声叫道:“赫伯特,你过来。”

与之相距不远的准骑士赫伯特听见召唤后,立即驱马来到两人一侧,行礼后说:“女士,爵士,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现在,我命令你和伊莎贝尔女士一起行动,你要保护好女士的生命安全。听清楚了吗?”弗格森下了一道命令。

“是的,爵士。”赫伯特痛快地答应着。

伊莎贝尔冲弗格森点了点头,又对赫伯特说:“我们走。”

赫伯特虽然不知道她要去哪儿,但还是策马跟在其身后朝狩猎场的南面奔驰而去。几分钟,两人穿出一大片树林来到狩猎场南面的开阔地带。

当伊莎贝尔让战马奥尼克斯靠近右侧的猎场木质围栏继续向前慢跑时,赫伯特骑马走在左侧,好奇地问她:“女士,这里没有树林,也很少会有动物出现,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伊莎贝尔左手握着长弓,右手拉着缰绳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说:“狩猎。”

她的回答让赫伯特更加糊涂,独自思考了一会儿后还是问着她:“女士,那么您打算捕获什么?”

第133章 追踪

沿着狩猎场西侧的木质围栏,伊莎贝尔·沃尔顿及准骑士赫伯特一直行进到了靠近猎场最南端的一条名为维洛吉尔的溪流前。

赫伯特理所当然地认为伊莎贝尔是在狩猎。尽管这位女士并没有直接说明打算捕获什么样的猎物,但他从她一脸高度认真的表情可以看出这趟狩猎之行绝不会像他想像的那么简单。

伊莎贝尔从马背上跳下来,径直走到溪流前观察着左右四周的环境。身旁的纯种战马奥尼克斯,则乖巧的自行走到溪流边伸长了脖子用舌头大口饮着清澈的溪水。这时,赫伯特也跳下马来走到她的身边看着正前方猎场围栏外说:“女士,穿过前面的猎场围栏,继续向南走1.5英里左右就是东豪克斯韦尔村了。”

伊莎贝尔对这样的小村庄没兴趣知道,只是问:“你知道这条溪流通往什么地方吗?”

赫伯特想想后说:“女士,这是溪流,不是河流,所以它会有很多分支通往不同的地方。有些分支会流向殿下猎场的中部,但主要分支还是会流向东面的斯科顿村,最终流向北面的斯韦尔河,然后一直向东流入到北海。”

“赫伯特,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我它会流向东面的斯科顿村庄呢?”

“女士,因为我想让您知道关于这条溪流的流向问题。”

她原以为看上去比较年轻的赫伯特是个说话、做事痛快的男人,但现在她却颠覆了这种想法。看来,英国人永远都是英国人,永远都是那么刻板、严谨。

伊莎贝尔轻轻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蹲下来察看着草地上的各种痕迹。通过对狩猎技巧的不断学习,此时她已完全可以分辨出各种不同的足迹以及动物、人类或马匹留下的各种痕迹。当她看到一个新鲜的马蹄印时,冲身后年轻的准骑士说:“赫伯特,到这儿来。”

赫伯特蹲下身子仔细察看着这枚新鲜的马蹄印,迟疑着说:“根据我的观察,这是一枚刚刚留下不久的马蹄印。从马蹄铁的形状及磨损程度来看,这大概是一匹来自边境地区的马。”

“很好,我也很清楚你所说的情况。现在,你能告诉我,这里为什么会出现马蹄印吗?”

“为什么?嗯,也许是卫从队的兄弟们经过这里时留下的,又或许是殿下的猎场看守人巡视猎场时留下的。又或者是东豪克斯韦尔村的农夫的马不小心跑到了殿下的领地内?噢,我的天主,这里的农夫胆敢跑到殿下的领地内来?”

“赫伯特,请你安静一会儿,好吗?”

“是的,女士。”

接着,伊莎贝尔又在马蹄印的附近陆续发现了一些人类的足迹。从杂乱的足迹中可以看出,至少会有两个男人出现在溪流边。在让赫伯特看过人类的脚印后,她决定再找出几样证据来验证赫伯特的话,或是推翻他的话。

走到已喝够水的奥尼克斯身旁,对赫伯特说:“我们往东面走,沿着这条溪流。注意察看有没有这种马蹄印和男人留下的脚印。”

赫伯特上马时问着她:“女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打算捕获的猎物肯定不是动物。”

“是吗?你是这样认为的?”

“女士,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还是应该向殿下报告这里的情况。”

“赫伯特,你可以先等一等。等我做出最终判定后再去向殿下报告,怎么样?”

“当然。如果这些马蹄印和脚印是卫从队的兄弟或猎场看守人留下的,就只能用决斗来解决污蔑别人名誉的这件事了。”

当两人骑马沿着溪流慢步向东而去时,赫伯特又好奇地说:“女士,为什么您要追踪这些无法证明是谁的脚印或马蹄印呢?”

伊莎贝尔把目光集中在地面上,寻找着马蹄印和脚印说:“因为我不知道这些骑马经过这里的人,会不会对殿下的安全构成威胁。”

几分钟后,两人骑马向东一直行进到猎场东侧时,赫伯特指着正前方围栏外的一片农舍说:“女士,那里就是斯科顿村,流经到这里的这条溪流被叫做斯科顿溪流。”

从这里的自然环境及人类活动迹象来看,左侧是位于猎场东面的一大片树林,右侧是斯科顿溪流,正前方是毗连着猎场树林的斯科顿村。那么,这两个行迹可疑的男人有没有可能会躲藏在斯科顿村里呢?

伊莎贝尔坐在马上反复思考着:“这两个家伙会不会躲在那片村庄里呢?”

“如果是在我和亨利来猎场之前,他们倒是很可能会这么做。可是,狩猎活动已经开始了,仍然躲藏在村庄内不就失去了杀掉我的机会吗?”

“嗯,这两个家伙一定不会还在村庄内。假如我是暗杀者的话,这个时候肯定早已进入到预先选定好的狙击位置。”

此时,她又朝左侧的那一大片猎场树林看了几眼。随即从马上跳下来,弯下腰察看着地面上有没有马蹄印和脚印。不过,她没有找到人类的脚印,只是又发现了几个马蹄印。令人兴奋的是,这些马蹄印和刚才在溪流边发现的马蹄印是一模一样的。

这时,她急忙上马冲赫伯特说:“快,我们去东面的那片树林。”

很快,两人策马来到猎场东面的那一大片树林的边缘地带。在这里,伊莎贝尔又发现了相同的马蹄印和之前见到的男人脚印。不仅如此,她还发现了马匹啃吃后剩下的草根,粪便和尿液。最让她高兴的是,在马匹啃吃过的草根附近找到了人类坐在地上的痕迹及一些细小的肉干屑。

单腿跪在草地上,用手细细揉搓着肉干屑,凝望着前面的树林说:“赫伯特,假如一个人想让自己躲藏在树林内却又不想让别人发现,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赫伯特用同样的姿势跪在她的身边,看着树林说:“最好的办法?嗯,可以躲藏在灌木丛后面。当然,要是想让人完全不会发现他的话,还需要隐匿好自己的马匹。”

伊莎贝尔觉得马匹的问题不是十分重要,只要找到想找的人就行了。这时,她站起身说:“现在,你和马留在这里。在没有听到我的召唤前,千万不要走进树林。”

“女士,您想步行进入树林?这样做,太危险了。”赫伯特吃惊地问。

“没关系,只要不被敌人发现就行。”伊莎贝尔从奥尼克斯身上取下箭壶背在身上,检查了一下长弓及两柄短剑时说。

“敌人?女士,您到底是追捕什么人啊?”

“赫伯特,我想你应该等我回来时再问这个问题。”

第134章 冒险一搏

顺着两个可疑的男人留下的脚印,保持着高度警惕性的伊莎贝尔慢慢走进眼前的这一大片原生态树林内。在进入树林之前,她的确想到过自己有可能被人杀掉的可能性。不过,她很快便把这种不自信的想法抛之脑后,她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不会那么容易被别人杀死的。

左手握住弓背,右手来回活动了一下套着射箭指套的三根手指。回头看了眼与两匹战马待在树林边缘地带的赫伯特,沉稳地点了下头后便朝着密林深处走去。轻盈地穿过低矮的灌木丛,敏捷地跳过倒卧在地面上已腐烂的树干,不管是什么困难都无法阻挡住她的决心。

进入密林深处后,时而蹲下身体静静地倾听着树林内的各种声音,时而悄然地躲避着经过附近的一两只欧洲马鹿或是觅食中的梅花鹿。让她感到自己很走运的是,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甚至连具有极强杀伤力的野猪也没有遇上。

一边悄悄地往前走,一边紧张地思忖着:“这两个家伙会躲藏在哪儿呢?”

“灌木丛?好像有这个可能性。不过,此时此刻,弗格森正与他的准骑士兄弟们四处驱赶着猎物。难道他们真的不怕被准骑士们给发现?”

“难道,他们懂得利用伪装术中的天然伪装、植物伪装、人工遮障伪装来隐匿自己?”想到这里时,伊莎贝尔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未免也太疯狂了一些。

继而摇摇头暗自说:“我的上帝,这是什么时代?假使这个时代的士兵或武装平民学会并在实战中运用伪装术,那么热兵器早就应该出现在了中世纪末的英格兰国土上。”

“该死,我怎么会忘了那件事?”

“这个时代的士兵恐怕已经懂得如何利用天然伪装来隐蔽自己了。”

天然伪装是指利用地形、地物、夜暗以及能见度不良的天候(例如雾、风、雪、雨)等天然条件,来隐蔽目标或者降低目标的显著性。从当前的天然条件来看,伊莎贝尔认为这两个家伙绝对会利用地面上的有形物——森林来隐蔽自己。

突然想通了问题之后,伊莎贝尔感到战胜对手的信心又在无形中增长了几分。在接下来的缓慢搜索中,她开始有意识地加强对半空中的树杈的观察。

就在这时,她感到脚下的土地陡然开始轻微地抖动起来。倾刻间,这种抖动感似乎越来越强烈,尤如成千上万匹马在奔跑腾跃一般震撼着她的心灵。

“上帝,这是怎么回事?”伊莎贝尔暗自叫道。神情紧张的同时,她骤然发现密林深处闪现出了一些鹿科动物才会有的实心且分叉的巨角。

“该死,一定是弗格森和卫从队的那帮家伙惊扰了成群的欧洲马鹿。”伊莎贝尔发着牢骚的同时,急忙察看着身边可以利用的障碍物,用于躲避这些体形似骏马的大型鹿类动物。

还未等她找到合适的障碍物时,一大群有角的雄性欧洲马鹿夹杂着数只无角的雌性欧洲马鹿朝着她的方向猛地冲了过来。眼看着危险来临,伊莎贝尔瞅准右侧几步之外的一棵高达82英尺(约25米)的栎树像风一般地跑了过去。她要在欧洲马鹿把自己踩扁之前,安全地存活下来。

伊莎贝尔·沃尔顿将长弓竖向握在胸前,又把身体死死地贴在栎树那粗大的树干上。只是一瞬间的事,只见无数只欧洲马鹿从身旁两侧的草地上向着她进入树林的方向奔跑跳跃而去。

十几秒钟后,这种气势磅礴的壮丽自然景象终于消失在了眼前。伊莎贝尔长出了一口气,松开紧握着的长弓,慢慢抬起头放松着紧绷的神经。就在她探出半个头打算再察看一番还有没有欧洲马鹿路过此地时,却意外地发现了寻找已久的“狩猎目标”。

能够在遍布着栎树,山毛榉,槭树,梣树,椴树,桦树等树种的这大一片温带落叶阔叶林中发现寻找的目标,实属一件无比幸运的事。再加上目标隐蔽在半空中的树杈上,这对伊莎贝尔来说等于她买了一张100%会中100万美元头奖的乐透彩票。

幸运女神堤喀再一次地眷顾了她。当她从树后只露出一只眼睛时,看到一个手持英格兰长弓的男人正靠坐在离地面有33英尺(约10米)高的一根树杈上,面向右侧好像在说什么。

“这个家伙肯定在和同伙说话,那么他的同伙会躲藏在……”伊莎贝尔把目光投向说话的男人的目光所指之处,不禁大吃一惊:“上帝,他的同伙就躲在我藏身的这棵树上。

想要干掉两个家伙不会太困难。只是,当她在用长弓射出的重箭干掉一个人后,他的同伙也许会趁机逃跑。如果逃跑掉一个的话,伊莎贝尔相信她会提心吊胆地度过今后的每一天。反之,同伙没有选择逃跑而是与她进行一番血肉拼杀的话,那将会是抓活口的最好情况。

她决定冒一次险,冒一次有可以会失败的险。此刻,她又探出半张脸“深情”地注视了好几眼手持长弓的男人后,慢慢调匀了呼吸

静下心闭上眼,在心里默想着手持长弓的男人所在的方向。稍后,只见她从树后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一直走到手持长弓的男人所能看见的地面位置。抬起头面向半空中的两点钟方向,大声叫道:“嘿,你,是在找我吗?”

话音刚落,手持长弓的男人登时便发现了站在地面上的伊莎贝尔。惊异地看了眼右侧同样坐在树杈上的同伙后,,毫不犹豫地搭箭拉弓朝她射出了一支重箭。

当敌人射出的箭矢快要射中伊莎贝尔时,她顺势来了个就地前滚翻,躲开了那支箭矢。在起身的那一刹那间,右手已从身后箭壶内拔出一支重箭搭在了左手握着的长弓弓弦上。

只听“嗖”的一声,向半空中射出的一支重箭以每秒超过88码(约80米)的时速瞬间贯穿树杈,穿透了敌人的右大腿,直接把这个家伙给钉在了树杈上。

顿时,敌人痛苦的叫声几乎响彻了整个树林。躲藏在平行位置的另一根树杈上的同伙,立刻站起身来非常伤感地大叫一声:“不……!”

当伊莎贝尔死死瞪着大叫一声的男人担心他会逃跑时,被她射中大腿的敌人再也无法忍受中箭后带来的剧烈疼痛感,痛苦地闭上双眼一翻身便坠向地面。

假如从半空中掉下来,落在地面死了也就死了。可现在的情况是,他的确从树杈上掉了下来,但他的右腿却仍然被那支重箭给串连在树杈上。整个人悬吊在半空中,右腿却“人为”的与树杈相连,这样一幅场景看上去有些惊悚。

第135章 求死不能

幸存的“暗杀者”眼见同伙半死不活地被一支箭矢穿过大腿悬挂着半空中,情急之下手脚并用的从树杈上爬了下来。绕过粗壮的树干,顺势拔出右侧腰间的一柄短柄战斧握在手中,对准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胸膛便狠狠地投掷了过来。

如果不是为了从暗杀者口中得到他所知道的信息,伊莎贝尔是不会让这个家伙安全无恙的从树上下到地面上的。神情专注地注视着暗杀者的一举一动,直到对方如印第安人部落战士一般朝她投掷出一柄战斧。

向右侧避让躲开旋转飞来的战斧时,对方已拔出了左侧腰间的佩剑。双手握剑,将剑尖举过头顶,无所畏惧的朝她冲过来时还大叫着:“该死的女人,下地狱去吧。”

暗杀者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但他的敌人却听出了咒骂之言背后的信息。伊莎贝尔暗自说:“嗯,没想到这个家伙说的是西班牙语,可是他的口音里却夹杂着比较浓厚的非西班牙语口音,听上去大概有些像德语。”

麻利的再次抽出一支重箭,搭箭拉弓,抬手就是一箭。这次,她瞄准的地方是对方的右小腿。两人之间的直线距离连一个标准的NBA篮球场的长度都不到,所以这支初速度快的令人胆寒的重箭瞬间便贯穿了暗杀者奔跑着的右小腿。

重箭的铁箭镞无情地穿过小腿骨,钻进了腿骨后面的肌肉组织,在重力加速度的情况下从小腿肚又钻了出来,笔直地飞向暗杀者身后的那棵参天栎树。

中箭后的暗杀者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的同时,手里的那柄单双手皆可使用的刺劈剑也跟着摔了出去。站在远处的伊莎贝尔眼睁睁地看着一幕,直到敌人趴倒在地后才放下手中的长弓,从容不迫地走了过去。

脸部向下重重跌倒在地的暗杀者,嘴里和鼻孔里塞满了泥土、腐叶、动物的鬃毛及几颗失去水分后的干粪便。几秒钟后,他用双手撑在地面上挣扎着试图站起来,可他的右小腿实在伤的过重,根本无法支撑住他的身体的重量。

几次努力之后,精疲力尽的暗杀者只好跪在地上喘息着。随后,扬起满是污垢的面容恶狠狠地瞪着朝他走来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坚决的从腰间又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

距离暗杀者仅有两三步远时,伊莎贝尔停下脚步盯着对方手的匕首,从后背箭壶内抽出了第三支重箭。将箭矢放在搭箭台上,缓缓地拉开弓弦瞄准对方拿着武器的右手时,用英语说:“放下武器!”

暗杀者并不知道她听得懂西班牙语,冷笑着仍用西班牙语说:“他妈的,早知道应该向神父再多要200英磅。没想到,这个臭婆娘这么难对付。”

伊莎贝尔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却装作听不懂似的大声斥骂着说:“狗娘养的,放下武器!”

“他妈的,臭婆娘,想杀我就来啊!”暗杀者用西班牙语大叫道。

“说英语,好吗?英…语!”伊莎贝尔阴沉着脸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想动手的话就…啊!!”暗杀者没来得及说完话,他就感觉到一股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扔掉匕首。再一细看受伤的部位时,他发现右手腕上出现了一个血洞。

很显然,这一次伊莎贝尔是由上至下用箭矢斜着射穿了他拿着武器的右手腕。当铁箭镞带着鲜血的第三支重箭插在泥地里还兀自颤抖着时,伊莎贝尔微微弯下腰,微笑着说:“不好意思,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再大声一点。”

此刻,手腕中箭及小腿中箭后给暗杀者带来的双份疼痛感,已经快要让他昏厥过去了。他不明白的是,这个手段狠辣,箭法高超的女人为什么还不杀了他。

脸色煞白,额头上及脸上不停地冒着冷汗,左手捂着受伤的右手手腕,用口音很重的英语含糊地说:“你…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伊莎贝尔把长弓背在身上时,撇了撇嘴说:“原来你会说英语啊。瞧,如果你早点承认自己会讲英语的话,你的手腕就不会受伤了,对吗?”

跪在地上的暗杀者用充满血丝的双眼瞪着在面前来回走动的女人,冷冷地说:“女巫,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被绑上十字架,在天主的子民的面前活活被火烧死的。”

“我明白了,这是你来杀我的目的吗?可是,既然你希望看到我被绑上十字架用火烧死,那么你和你的同伙为什么还要暗杀我呢?”

“哼,难道你真的认为我们是来暗杀你的吗?女巫,暗杀是一种让人不屑于使用,非常可耻的行径。”

“哇噢,我真的被你的骑士精神所感动了!真的,真的。”

伊莎贝尔又接着说:“让我猜猜,你是来自英格兰某个郡的一名骑士?不不不,你的口音说明你并不是国王陛下的臣民或是一名骑士。”

“还有,刚才你说的是什么语言?听上去有点像西班牙语,是吗?”

暗杀者心里一惊,咬着牙说了句:“我说过了,我和我的同伴不是来杀你的。”

“好吧,既然你不承认是来杀我的话,那么我只好让你和你的同伴去地狱了。”

“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死两个无辜的旅行者?”

“因为你和你的同伴在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的情况下,擅自进入到领主的领地内。我作为领主的一名侍从,将会对你和你的同伴执行死刑的处罚。”伊莎贝尔双臂抱胸,冷冷地说。

“等等,擅自进入领地的最高处罚也就是接受鞭笞。即便是有偷盗行为,至多也是判处流放。你有什么权利对我和我的同伴做出死刑的判决?”暗杀者抓住对方的话柄,打算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活命的机会。

伊莎贝尔往回走了几步,捡起暗杀者掉在地上的刺劈剑在手里来回舞了几下。又回到他的面前说:“是吗?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暗杀者脱口而出:“公爵……不!我是说,所有贵族对擅自进入领地内的人都会处以这样的处罚。”

“你刚才说什么?公爵,是吗?或者是我听错了。”

“没错,的确是你听错了。”

伊莎贝尔左手抓住剑柄,右手抵在剑柄末端的配重球上,把剑端起来呈水平状用剑尖瞄准着暗杀者的左肩,平静地说:“好吧,就算是我听错了。但是,在你的手腕没有受伤前你曾说过一句话,我记得你好像说的是:‘早知道应该向神父再多要200英磅。’你是这样说的吗?”

暗杀者心惊胆战地瞧着她,颤抖着说:“我…我没有这样说过。”

第136章 基督士兵

事实上,伊莎贝尔·沃尔顿已经从与对方的交谈中得出了一些结论。譬如暗杀者的身份,受什么人指派,收取了多少佣金,来暗杀她的目的。现在,她只是想从对方的口中得到几句可以验证结论真伪的回答,或者说是供词。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名中央情报局下属的情报处派驻北约盟国英国的情报分析师,正在秘密收集、分析和处理关于英国本土的恐怖组织及个人的一些重要情报。

这其中最让人兴奋的是,当她在别国收集情报时可以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对嫌疑人使用“水刑”,剥夺睡眠,强光照射等暴力刑讯手段来获取情报。

尽管这些残忍的,非人道的暴力刑讯手段在后世已被让人道主义者或“别有用心”的政客来揭中情局的短,但这些手段与欧洲中世纪末的刑罚手段相比就显得太小儿科了。

虽然嫌疑人已“被迫”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但仍然改变不了他与他的同伙是暗杀者的事实。又因为嫌疑人一直在否认及狡辩,用天主教的外衣把自己打扮成一名基督士兵,为了维护古老的宗教信仰秩序而战。所以,伊莎贝尔决定不再扮演一名仁慈的天使。相反,她更喜欢做一名坠天使。

当她听到暗杀者再次否认的回答时,放下手中的剑,静静的在他面前蹲下时说:“嘿,伙计,帮我一个忙好吗?”

暗杀者强忍着受伤的小腿和手腕带给他的痛楚,从紧闭的双唇里蹦出一句话来:“帮你什么?”

“帮我来帮助你自己,让自己早日脱离这种痛苦。”

“我所承受的痛苦与天主承受的痛苦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我知道了,你是说你承受的痛苦还不算是痛苦。”

“那么,什么样的痛苦才能算是痛苦呢?像耶稣基督那样?”伊莎贝尔自言自语似地站直了身体,手里还拿着暗杀者的刺劈剑。

“耶稣基督?是啊,没错。这次我想让你尝尝天主承受过的痛苦,你觉得怎么样?”伊莎贝尔说话时再次端平了手里的剑,用剑尖对准了暗杀者的左肩。

就在她准备一剑刺过去时,身后传来了繁杂的马蹄声。回头看过去,原来是弗格森·康格里夫与两名卫从队的准骑士朝着她的方向策马而来。

弗格森远远地看见伊莎贝尔像是在处决犯人一般举起了剑,急忙驱使着战马来到她的跟前。跳下马时,瞅着跪在地上已闭上双眼的暗杀者说:“女士,殿下让我来寻找你。呃,这就是你说的让人可疑的浑蛋?”

伊莎贝尔仍旧端着剑,用剑格抵在右侧脸颊处对准了暗杀者时说:“爵士,这是一名外国雇佣军,他和他的同伙收了200磅的佣金来暗杀我的。”

弗格森惊奇地打量着暗杀者,又看着伊莎贝尔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对他们进行严刑逼供了?”

“严刑逼供?我正打算这么做时,你们就来了。”

“女士,我想你最好还是让殿下和哈斯韦尔勋爵来处理这件事。毕竟,国王陛下早已对拥有领地特权的贵族们心生不满。”

“我知道。可是,这两个浑蛋想杀了我。”

“事实的确是这样。但是,这恰好说明你是这起暴力事件的受害者,你可以向这两个人提出…提出高额的经济赔偿。”

“该死的!”伊莎贝尔用厌恶的眼神看了眼弗格森后,咒骂着。

“对了,这个人的同伙呢?我怎么只看见一个人?”弗格森又说道。

“在上面。”伊莎贝尔抬起下巴,朝右侧那棵栎树伸向半空中的树杈瞥了眼。

弗格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时,不禁笑了出来:“这个家伙怎么被挂在树上了?”

伊莎贝尔撇了撇嘴说:“这个浑蛋大概觉得殿下领地内的生活很舒适,想在殿下的领地内多待一会儿。”

弗格森好笑地摇了摇头,让一名准骑士爬上树把那名暗杀者从树上扔下来。叫上伊莎贝尔走到一边,低声说:“女士,那么你知道是谁出钱雇佣这两个人来杀你的吗?”

伊莎贝尔用眼神瞅着跪在地上的暗杀者说:“目前,我只知道这两个人是受了某个神父的指使来杀我的。”

“神父?这是怎么回事?”弗格森更加惊奇起来。

接着,伊莎贝尔又对他说了一些自己得出的结论。目睹着准骑士将另一名暗杀者从树上推下来时又说:“女巫,这就是我的罪名。他们还妄想着把我绑上十字架,用火刑来净化掉我这个女巫及我带来的所有疾病。”

弗格森深思着说:“我觉得,肯定是有人把你在接受洗礼之前的事告诉给了主教。然后,在主教的默许下,某位神父才找到的这两个人来暗杀你的。”

“主教?也许,是诺丁汉城堡里的某位‘上帝的仆人’向主教报告了这件事。”

“你是在开玩笑吗?托马斯神父曾在所有人的面前说他会永远服从新教的。”

“爵士,我相信他一定会这么说的。”

伊莎贝尔冷静地说:“但是,你觉得这可能吗?让一个多年坚守着天主教信仰的神父,突然在一夜之间被人用剑逼迫着改变其信仰。爵士,假如你是神父的话,在面对国王陛下的敕令时你会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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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众人用马匹驮着两名被俘获的雇佣军回到里士满公爵的面前时,亨利对伊莎贝尔今天的“狩猎成果”着实吃惊不小。疑惑地瞅着躺在地上的两名雇佣军时,听到伊莎贝尔这样说:“殿下,这是我为您带回的‘猎物’。”

亨利无奈地摇摇头,轻声说:“女士,狩猎是一项准战争活动,在整个过程中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性。不管怎么样,这两个‘猎物’比起真正的猎物来要危险很多。”

伊莎贝尔耸耸肩膀说:“殿下,参加狩猎可以提高我的机敏、灵活、勇敢的战斗意识。但这两个人实在具有非常大的危险性,所以我必须要这么做。”

“好吧,你可以告诉我整件事情的经过吗?”

“是的,殿下。这件事是这样的……”

伊莎贝尔把遭遇雇佣军的前因后果简略地述说了一遍后,又将自己得出的结论告诉给了公爵。亨利这才紧锁着眉头说:“这么说,这两名外国雇佣军是受到某个神父的指使来暗杀你的?”

伊莎贝尔平静地说:“是的,殿下。这样的话,他们的身份就变成了一名基督士兵,从而让一起非法的暴力事件演变为合法的宗教活动。”

“宗教活动?哼,这群天主教神父仍然在抵制国王陛下及新教政策。”

第137章 散步

既然这起暴力暗杀事件牵扯到了教区的爱德华·斯塔福德大主教属下的某位神父,里士满公爵势必要与主教大人进行一次正式的交涉才能杜绝类似事件的再次发生。

终归,伊莎贝尔·沃尔顿现在已不再是当初来诺丁汉城堡的一名女“流浪乞食者”或是女巫了。她甚至拥有了令人羡慕的骑士家族成员的身份,一份可以为领主效忠的,衣食无忧的高收入工作。

伊莎贝尔虽然能够猜到幕后主使是拿撒勒教堂的主持博尼费斯·托马斯神父,但她却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托马斯神父买凶杀人。假使现在突然揭露出神父的罪恶行径,恐怕诺丁汉城堡内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她所说的暗杀事件是神父指使的。

因此,她打算利用日后出现的一次难得的“机会”让神父主动跳出来。这样,就能把神父送进监狱抑或逼迫他流亡海外。当然,最理想的解决方案是以武装叛乱的罪名把神父送上断头台。

在将来的某一段时间内,伊莎贝尔就可以用这种方法解决掉托马斯神父。此时此刻,假如神父不顾主教大人的警告,执意要为里士满公爵清除掉“疾病”的话,她也很乐意随时接受死亡的威胁。有必要的话,她还可以从“黑衣修士团”里拉出几个精神病患者似的狂战士与来自意大利、德国的雇佣军玩玩冷血的战争游戏。

过了一天,亨利在日出后踱着步来到卫从队的训练场地边。凝视着此刻在场地上与奥古斯丁爵士正练习着长剑格斗的伊莎贝尔,对身后的贴身男仆尤金说:“你去告诉爵士,我想让伊莎贝尔女士陪同我去领地内骑马游玩。”

“是的,殿下。”尤金答应着。

“如果爵士担心我的安全的话,你让他再派两名准骑士跟着我们就行了。”亨利又补充了一句。

尤金小跑着来到爵士的面前,诉说了一遍领主的要求。很快,身穿甲胄、腰悬佩剑的伊莎贝尔与两名同样全副武装的准骑士朝马厩的方向快步走去。

几分钟后,骑着上次购买的另一匹纯种柏布马的伊莎贝尔牵引着亨利的坐骑,跟随着两名同样骑马前行的准骑士来到亨利的面前。

当亨利骑上马时,伊莎贝尔问他:“殿下,今天去哪儿散步?”

“去北面猎场。”

“北面猎场?殿下,今天你打算去狩猎?可是,您的男仆尤金说…”

“女士,其实我是想去爵士的领地散散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邀请你去爵士的家里吃一顿美味的乡村晚餐。”

“殿下,您邀请我去我的家里,和我的家人一起吃晚餐?”

“哈哈哈,是啊。请原谅,我差点忘了那里是你与你的家人生活的地方。”

待四个人四匹马离开城堡时,伊莎贝尔回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身后说:“殿下,今天只有我们四个人出城吗?”

亨利看了眼前面的两名准骑士,低声说:“伊莎贝尔,你怎么还叫我殿下?我可没忘记我们的约定哦。”

“好吧,你可以让前面的两个兄弟离我们远一些。”

“如您所愿,伊莎贝尔女士。”

虽然到达北面的狩猎场抑或附近的阿斯克庄园仅需要十来分钟,但骑马出行的亨利与伊莎贝尔却走得非常慢。亨利抬头凝望着湛蓝色的天空说:“伊莎贝尔,我已经和主教大人谈过你的事了,今后也绝不会再发生前天的那种事。”

胯下的战马毫不费力地慢步在通往猎场的道路上,稳坐于马背上的伊莎贝尔观察着四周说:“但愿如此。亨利。国王陛下在推行国教政策之际,北方的贵族、绅士、约曼、佃农、神父及教士却对国教充满了抵触情绪。你不觉得,我们的屁股下面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吗?”

亨利看了她一眼,只是笑着说:“火药桶?嘻嘻,你的语言总是让人感到轻松惬意。那么,你认为呢?”

“我?得了吧,我只是你的一个卫从,并不是枢密院大臣。”

“伊莎贝尔,我觉得你在很多事情上都有自己的想法。”

“谢谢你,亨利。其实,我觉得我们是在经历一个过程。尽管在这个过程中,有些人会死去,有些人会妥协,有些人会选择流亡,但最终一切都会过去的。”

“哦?你的意思是说,国教最终会战胜天主教?!”亨利有些诧异地问。

“不,是取代。你不这么认为吗?”伊莎贝尔镇定地反问着。

“至少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这么认为。”

“亨利,我只是想说,罗马天主教的统治已经结束了,国王陛下在这片土地上亲手缔造出一个全新的宗教精神世界。最终,它将彻底改变整个英格兰及人们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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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即主日弥撒的前一天下午,只穿着一件胸甲并佩戴着一对护臂的伊莎贝尔骑着马来到约曼比尔德的的铁匠铺外。当她跳下马时,依旧在挥汗努力工作的小比尔德放下手中的铁锤来到屋外,微笑着向她行礼说:“日安,伊莎贝尔女士。”

伊莎贝尔冲他点头致意,自行拴着战马的缰绳时说:“小比尔德,看来你越来越具有绅士风度了。”

小比尔德笑着说:“谢谢您,女士。我正在为即将去南方做好准备。”

“真的?那么,我提前祝贺你将会获得更多的受教育机会,成为真正的一名绅士。”

“能得到您的祝福,是我的荣幸。”

来到铁匠铺后面的客厅里时,伊莎贝尔坐下后说:“小比尔德,你父亲呢?”

小比尔德拿着装有黑莓酒的酒罐来到她面前时说:“女士,我父亲有些事需要向郡治安法官

问询一下。女士,请品尝。”

伊莎贝尔拿起倒上一些黑莓酒的酒杯浅尝了一口后,笑着说:“这还是你做的黑莓酒吧?”

“是的,女士。我记得您说过,当您再次来史密斯家时会品尝我制作的黑莓酒。”

“真的?噢,也许是被那个想要杀了我的农夫给吓得忘记了。”

稍后,小比尔德将两柄装配有剑挂腰带并装在剑鞘内的短剑轻轻放在桌上时,好奇地问着:“女士,您今天穿着的甲胄好像少了好几样。”

伊莎贝尔抽出一柄短剑仔细欣赏时说:“我嫌它不好看,其余的部件又让我感到不舒服。”

看了眼满脸好奇的小比尔德,她又解释说:“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我想让你们父子俩为我打造一副盔甲。确切得说,是古希腊式盔甲。”

第138章 趋势

“售价低廉?该死,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事实?”

“小子,你知道吗?当我在年满18岁可以申请信用卡之前,我的身上从来都不会有超过20美元的现金。”

“嗯哼,还有更让你吃惊的是,当我拿到我的第一张信用卡后,我又陆续向5家银行申请了5张信用卡。也就是说,我用这6张信用卡在海军军官学校里生活了4年。没错,就是4年!”

“可是现在,我可以在整整一个月内不用花掉一个便士。噢,当然,每天可能会花上几便士或十来个便士为安妮·库克买些最好的食物。”

“所以,你来告诉我,贩卖银狐皮和其他猎物后得到的钱,参加劫掠行动后分得的酬金,这些加在一起足够让一个农夫可以开心地生活100年的钱,我应该怎么消费出去?”

“你说什么?可以用来购买昂贵的战马、骑乘马或价格一般的驮马?是啊,你是对的。但是,我在上个主日准备花掉一些钱为自己和艾菲买上两匹上等战马时,亨利那个小子却替我付了钱。”

“你知道他付了多少钱吗?两匹马总共才花了36磅。嗯,我知道,用来购买一匹战马的18英磅是一个农夫连续工作近3年的年收入。并且,是在不吃东西,不购买衣物及生活用品的情况下。”

持续思考中的伊莎贝尔端起一柄短剑已经欣赏了很久的样子,让一旁的小比尔德陷入到一种欲言又止的状态中。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尽管她的样子看上去的确是在思考。

当他看到对方试图用手指去触碰剑刃时,他知道机会来了。轻咳一声,轻声说:“小心,女士,刚磨好的剑刃非常锋利。”

停下手部动作的伊莎贝尔侧目看着小比尔德时,感觉自己好像已和他说过很多话似的。面带微笑地说:“谢谢你,小比尔德。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听众。”

小比尔德不理解她的意思却也没有直接问她,只是说:“不客气,女士。嗯,这两柄新铸造的短剑,您还满意吗?”

伊莎贝尔·沃尔顿笑而不语地站起身,从剑鞘内分别抽出两柄24英寸(约61厘米)长,剑身有2英寸(约5厘米)宽的短剑握在手中,走到客厅中央。

左右手几乎同时舞出一个剑花来,又重新审视打量了一番后对小比尔德点着头说:“很好,非常好。无论是重量、长短、剑尖、剑格、剑柄,还是血槽和锯齿型剑刃都让我非常满意。”

“女士,刚才您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噢,你是说蛇型斑纹。没错,这些斑纹看上去就像蛇一样逼真。”

伊莎贝尔的确从剑身表面看到了像蛇一样的斑纹,但那是在她进行“冥想”之前发生的事了。只见她双手各持两柄短剑或突刺,或砍劈,或拖割,或格挡,或左挡右刺,或右挡左刺的在客厅中央练习着双手剑的剑术。

练习了约半分钟后,小比尔德不禁轻轻鼓了几下掌说:“女士,您的剑术实在太棒了。我从来都没看见过,一位女士可以用双柄短剑将剑法运用的如此漂亮,娴熟。”

伊莎贝尔走回到座椅处,放下短剑时说:“谢谢。小比尔德,你觉得什么样的骑士或侍从才会使用双手短剑?”

“女士,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幻想过自己可以成为一名骑士,所以根本不了解任何一种剑术。”

“好吧,我告诉你,只有盗贼才会使用两柄短剑。我是说专门劫掠农夫,小贩或修士的那种盗贼。”

“女士,您…您没有在开玩笑吧?”小比尔德看了眼异常认真的伊莎贝尔,一时竟有些糊涂了。

“哈哈哈,让你看出来了,我是在开玩笑。你可别因为我的玩笑话,去向哈斯韦尔勋爵报告说在里士满郡发现了一名女盗贼哦。”突然变成笑脸的伊莎贝尔满脸堆笑地解释说。

待她放下短剑后,又拿起桌上的黑莓酒喝了口说:“小比尔德,这个酒是怎么酿的,我觉得挺不错的。”

小比尔德无奈地笑了笑说:“女士,您刚才真的把我给吓坏了。嗯,您想知道黑莓酒是怎么酿的?没关系,我可以教您怎么酿。”

“真的?非常感谢,小比尔德,你不用介意我刚才说的话,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好吧,现在您可以和我谈谈铠甲的事了吗?”

伊莎贝尔又拿出一张亨利专用的公爵信纸,摆在他面前指着上面的一款铠甲式样说:“瞧,这就是古希腊式铠甲。”

至于为什么会想到古希腊式铠甲,完全是她对后世好莱坞制作的一些古欧洲、古罗马或古希腊动作冒险电影的追忆。其中,一部在公映期间曾问鼎北美票房冠军,具有希腊古典风格的神话电影着实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小比尔德,你了解古希腊式铠甲的特点吗?”伊莎贝尔对正认真看着铠甲式样的年轻铁匠说。

“不了解,我甚至连拉丁文和希腊文是什么样的语言都不知道。”小比尔德诚实地说。

“那么你能告诉我,你可以铸造出这种式样的铠甲吗?”

“我…不知道。女士,您为什么不使用板甲呢?据我所知,意大利和德国可以制造出精良的全身板甲。”

伊莎贝尔当然知道小比尔德的意思,因为15-17世纪初是被称为西方铠甲的伟大时代,出现在这个时期的全身板甲已经达到了精工细作的顶峰阶段。在这几百年间,当时的欧洲各国君主及军事贵族们普遍认为轻盈坚固,简约威严的全身板甲可以达到与英格兰长弓对抗的地步。

另一方面,从15世纪末英格兰王室为皇家舰队装备重炮和小炮开始,直到亨利八世统治中期出现在皇家军队中的火绳枪和燧发枪。这说明16世纪又是一个火器飞速发展,战争规模不断扩大的时代,一个骑士阶层如同黄花一般凋零的时代。

此时,在火绳枪的面前全身板甲已不具备足够的抵抗力。直到17世纪初,全身板甲已无力抗拒轻便且拥有巨大威力的新式火绳枪及燧发枪,并逐渐被四分之三甲或胸甲所取代,直至彻底被淘汰出欧洲战场。

所以,着眼于未来战场的趋势,伊莎贝尔·沃尔顿已完全摒弃了对全身板甲,还有此时她所身穿的四分之三甲即仅价值16先令的准枪骑兵甲胄的需求。

当然,用于保护胸背免受冷兵器及火器杀伤的轻便型护具——胸甲,还是值得一用的。她心里很清楚,不久后出现在大规模战场上及局部战争中的重装骑兵会演变成一种装备有胸甲、骑兵剑(或马刀)和火器的特殊骑兵。

第139章 购物

尽管毕业于整天穿着海军军官制服或海军数码作战服的海军学院,但年轻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究竟还是一个具有现代时尚眼光的,爱美的女性。

然而此时,生活在16世纪近中叶的英格兰的她虽然没有各种化妆品及护肤品用来保护及改善肌肤,也没有牛仔裤、吊带背心及人字拖在日常生活中穿着,但她还是可以因时制宜的从其他方面来增加她的女性魅力。

其中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选择或订做一件铠甲里的主要部件即胸甲。在伊莎贝尔的脑海里,她始终把胸甲当作硬体防弹衣似的装备来看待。顺便说一句,后世的硬体防弹衣是由特种钢板、超强铝合金等金属材料或氧化铝、碳化硅等硬质非金属材料制作而成的。

相较而言,15世纪后期随着轧制金属板技术出现而出现的钣金铁制胸甲,看上去似乎与硬体防弹衣具有相同的某些功能。因为,这个时代的士兵或军官的主要防具只要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抗住冷兵器对人体的伤害就足够了,除非遇上拥有破甲功效的穿甲箭和战斧、战锤等对骑兵有极强攻击力的近战武器。

至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如小比尔德·史密斯所欣赏的全身板甲(类似于机械战警、钢铁侠等人物的全身钢铁化装备)几乎已快失去了在实战中的作用。

一旦穿上笨重到变态地步的全身板甲,就必须要骑上一匹超级强壮的战马才能上战场。在战场上,一不小心被敌人的步兵用专门对付重装骑兵的钩镰枪从马上钩下来的话,那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敌人用匕首杀死。

综上所述,与其穿上一套全身板甲等同于自杀的话,不如穿上一件可以最大程度发挥出骑兵机动性的胸甲进行作战。不管怎么样,绝不能出现被敌人打翻下马后就只能等死的悲惨结局。

通过对那部欧洲神话电影中身穿古希腊铠甲的希腊女王(由罗莎曼德·派克饰演)的追忆,还有里士满公爵对自己的信任,伊莎贝尔在公爵的图书馆翻遍所有与古希腊有关的书籍后大致描绘出一副古希腊人称颂的带有肌肉线条的铠甲图样。

小比尔德颇有兴趣地盯着信纸上的铠甲式样说:“女士,您所画的铠甲上面为什么会有胸部的形状呢?”

坐在对面的伊莎贝尔瞥了眼信纸上的式样,慢慢品味着黑莓酒说:“这是古希腊所独有的一种可以展现出身体形状的铠甲。当然,我只画出了胸部线条,真正意义上的古希腊铠甲还会凸显出漂亮的腹部及紧实的背部线条。”

她又说:“因为对于古希腊上层阶级的人来说,练就一身健美的肌肉象征着地位和声望。他们认为,一件这样的铠甲不仅有保护作用,同时也能体现出身穿铠甲的人的财富和势力。”

“女士,我对您所说的事情很感兴趣。那么,古希腊军队里的军士或骑兵是不是全都穿着这样的铠甲呢?”

“当然不是。大约每10个军士里才会有一个人穿得起这种青铜铠甲。其他人嘛,只能穿廉价的亚麻胸甲了。”

小比尔德用手抚摸着长有不少胡子的下巴,揣摩着该如何锻造时说:“女士,铠甲上面的胸部形状对保护您的身体有什么作用吗?”

伊莎贝尔微微一笑,把玩着手中的杯子说:“胸部的形状,对于增强铠甲的抵抗能力并没有任何作用。”

“女士,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既然不能抵挡住敌人的武器,那您为什么还要让我锻造出这样的胸甲?”

“嘿,小比尔德,你觉得我看上去怎么样?”

“呃,呃,女士,我不愿意用不尊敬的语言来描述您的美丽和迷人。”

“没错,你也认为我是一个英姿飒爽的,美丽迷人的女性骑士,是这样吗?”

小比尔德脸有些微微红,不敢去正视她的双眼。只是轻声说:“是的,女士。正因为这个原因,天主才会派遣您这样的天使来到殿下的身边。”

伊莎贝尔好笑地拿起短剑继续欣赏时说:“谢谢,尽管这是第一次人称赞我是天使。”

“噢,您这样说我就明白了。这件胸甲不仅要体现如骑士一般的强壮,但又不能掩盖住您的天使的本来面目。”

“很正确。还有,你在锻造时可以按照男性胸甲的比例再缩小几英寸就可以了。在让我看上去具有女性特点的同时,又可以增强我骑马作战时的勇气。”

“好吧,女士,我想我可以为您锻造出这样的胸甲。那么,其他方面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嗯,就使用铁制材料好了。重量控制在13磅(约5.9公斤),厚度为0.12英寸(约3毫米),表面抛光之后可以涂上黑色颜料。其他方面你应该知道怎么制作吧。”

小比尔德点着头说:“是的,女士,我知道。我想,您还需要一顶与其相配的头盔。”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不必了。如果敌人想杀死我的话,可以使用一百种,一千种方法。一顶漂亮的头盔,在战场上又有多少作用呢?”

临走前,伊莎贝尔又交待了几句:“小比尔德,我需要两件这样的铠甲,还有两副相同颜色的皮质护腕,两件上等皮甲。你可以做到吗?”

小比尔德想想后说:“是的,女士,我会完成您所需要的这些东西的。但是,制作的时间可能会…比您预想的要多一些。”

“没关系,一周、两周,甚至是一个月的时间都行。制作及材料的费用我总共付给你50磅,如果你觉得少的话,我还可以再付一些钱给你。”

“50磅??不,女士,您付的钱太多了。”

“小比尔德,多出来的钱是我付给你的手工费用,明白吗?”

“呃,好吧。我在离开里士满郡之前一定会完工的。”

“谢谢你,小比尔德。这样,一个月后我来拿我的东西。”

之前,伊莎贝尔让弗格森爵士的兄弟用非法手段搞到了一批簇新的修士服。这意味着,“黑及修士团”仍然会继续存在下去,并且有持续发展的迹象。

从目前伊莎贝尔的骑士家族成员身份和一份可以拿到高收入的工作来看,她已经没有必要再参与任何一次劫掠行动了,甚至连“黑衣修士团”也可以取消掉。但是,她为什么还要保留这个以掠夺财富为主要目的盗贼团伙呢?

很显然,她的最终目的将不再是财富,而是别的什么东西。可以预测,今后当她拥有了一个雇佣军团后,她会利用亨利的公爵身份做任何一件她认为值得去做的事。

第140章 交易

在第一次穿上用粗纺的亚麻布制作的带兜帽修士服时,伊莎贝尔·沃尔顿几乎把它当成了后世流行了几十年的男女式风衣的中世纪版。她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个身处于复古风潮中的时尚潮人一样,成为T型台和街头街拍中的那个永不落伍的潮女。

经久耐穿,纤维强度高,不易撕裂或戳破等亚麻布特性;粗加工纺织后留在衣服表面的一层毛绒;类似运动帽衫的风帽一般的兜帽;令人难以想像的超低价格;这样一件天主教神职人员在日常生活中所穿着的常服对伊莎贝尔来说,简直太酷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亲自去找个修士或神父买上六、七件,以便让她可以每天换一件来穿。可再仔细一想,穿上修士服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掩盖住自己的真实面目,好让她可以疯狂的去参与每一次劫掠行动。所以,拥有一两件修士服就足够了。

当然,有着长下摆的黑色修士服不太符合劫掠行动所要求的灵活性和机动性等特点,又宽又大又长的袖子也不利于她施展手中的长弓及短剑。在上一次的劫掠酬金军队的行动中,她就临时用短剑对那件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修士服做了较大的改动。

现在,当她得到了两件“免费”的新修士服后,她便决定去找个裁缝做一次正式的改良。长下摆可以照着中长款风衣的长度来改良,并进一步改良成拥有不对称美的前短后长风格。而宽大的长袖更可以改成中袖来穿着。这样的话,再配上胸甲,皮质护腕,武装皮带及短剑,整个人看上去给人一种刺客的感觉。

伊莎贝尔觉得如此打扮的自己与后世流行于电脑、游戏机的一款热门动作冒险类游戏中的男主角很相似。假如再配上两柄伸如自如的袖剑,就更像一个身怀绝艺的,以高超的杀人技巧专门执行铲奸除恶任务的刺客了。

不过,她并不愿意做一个孑然一身,孤傲好斗并杀人于无形中的冷血刺客。因为,做为一名海军军官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始终坚信团队的力量永远大于个人力量,这一点在美国海军这一重要军种中显得尤其重要。即使是海军中闻名于世的海豹特种部队,也非常讲究团队合作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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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与达灵顿子爵用人质换取赎金的日子。当她从里士满公爵那里了解到北方各级贵族的大致年收入情况后,她觉得明天的人质交易也许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顺利。

晚餐后,她请弗格森爵士做自己的陪练来到卫从队训练场上。两人各自手持一柄木质长剑进行不着甲的剑术格斗训练时,伊莎贝尔低声说:“爵士,明天早上的交易你有没有担心过会出现什么问题?”

当弗格森的木剑与她的木剑架格在一起比拼力气时,小声说:“问题?女士,你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你不觉得我们索要的赎金太多了吗?”

“女士,索要一半身家的赎金是自古以来的战场传统。我从未听说过,有哪一个骑士的家人不愿意花钱把骑士赎回去的事。”

“如果有人不想遵从这样的规则呢?或者使用一些手段来改变赎金的数目?”

“那意味着欺骗。他将永远无法获得别人的信任,也不能坦然面对自己的灵魂。”

伊莎贝尔蜷起双手握住剑柄的手臂,使剑柄处于略高于头顶的位置使剑刃与地面平行。紧接着,将架格在一起的剑身后部滑动到对方剑身前部准备进行突刺时,悄然说道:“爵士,你是对的。我也非常希望约瑟夫的家人可以用行动来证明我是错的。”

弗格森一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她准备突刺了。快速地用木剑推开对方,拉开两人的距离后又说:“如果你想证明你的想法是错的,你可以参加明天的交易。兄弟们和人质躲藏在什么地方,我也可以告诉你。”

“怎么,爵士你不参加明天的交易?”

“只是用人质换取赎金而已,明天将不会有战斗。”

“但愿你是对的。”

从阿斯克庄园骑马去佩奈恩山的交易地点用时仅50分钟。所以,伊莎贝尔在凌晨4点起床后不紧不慢地收拾着短剑、长弓、插满箭矢的箭壶、甲胄及其他装备。20分钟后,从马厩内牵出一匹战马悄悄地离开家人所在的庄园,朝着里士满郡北部的佩奈恩山策马而去。

凌晨5点50分,伊莎贝尔与汇合后的“黑衣修士团”成员带着被束缚住双手,蒙住双眼的约瑟夫,趁着漆黑的夜色来到交易地点—格拉斯弗天然湖泊的湖边树林内。

此刻,已经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刺客的伊莎贝尔与上次曾合作过的“莫西干头”躲藏在灌木从后面。说:“亚历山大,你真的叫这个名字?”

“莫西干头”点点头说:“是的,布伦希尔德大人,这是我父亲为我取的名字。”

“但是,我听说这个名字的涵义是人们的保护者?”

“大人,我的确想保护那些弱者,女士及儿童,可命运却让我成为了盗贼。”

“没关系,也许今后你可以这么去做。”

“大人,您刚才说约瑟夫的家人带来赎金后一定要开箱检查赎金,是吗?”

伊莎贝尔注视着右前方的那条达灵顿城堡通往格拉斯弗天然湖的必经之路,低声说:“没错,那可是整整1000英磅。这笔钱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笔非常非常巨大的财富。”

亚历山大笑着说:“大人,我和兄弟们有了这笔钱后就可以不用再当盗贼了。”

“希望如此。亚历山大,你的兄弟们已经待在我指定的位置了吗?”

“我想是的,大人。”

“记住,你在清点赎金数目时如果发现钱不够的话,立刻带着约瑟夫返回到这里来。”

“大人,您怎么会认为达灵顿勋爵不会信守诺言呢?”

“别说话。注意,那边来了一队人马。”

带着赎金及十来个家养准骑士来进行交易的是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及次子。兰伯顿本来坚决不同意长女卡罗琳与次子弗朗西斯一同前去交易地点,但卡罗琳最终还是用自己的理由说服了父亲。

至于已被软禁到现在的弗朗西斯已经做好了打算,准备趁着这次交易永远地摆脱掉父亲对他的人身及精神控制,坚决的向伊莎贝尔领导的盗贼团伙投诚。

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几乎是完全照着伊莎贝尔的假设来进行的。约瑟夫的家人在赎金数目上做假,导致交易失败。卡罗琳命令准骑士们夺回约瑟夫时,却又中了伊莎贝尔的埋伏。

这场注定要失败的交易,让达灵顿子爵在损失了十来个家养准骑士的同时还失去了他的次子。最后,只有他的长女卡罗琳带着一名幸存的准骑士丢盔弃甲似的逃跑了。

第141章 蜕变

在过去的时间里,伊莎贝尔·沃尔顿来到北方里士满郡的诺丁汉城堡已经有18个月了。虽然城堡内依旧充满着一尘不变的寒冷、潮湿而又乏味的中世纪末气息,但尤如一朵娇艳的红白玫瑰的她却给这座快要灰飞烟灭的城堡带来了新的生命,新的契机。

回顾过去,在伊莎贝尔的身旁发生了很多事。大部分是好事,让人感到幸福和幸运的事,但也有相当一部分的坏事却在悄然间改变着她身边的人和事务的原有的历史进程。

本可以成为一名准骑士或拥有只能由国王授封的骑士头衔的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其身份由一名北方贵族的次子变成了一个向她宣誓终生效忠的雇佣军。

他的姐姐,卡罗琳·斯威夫特小姐自从在18个月前的那次人质赎回行动中铩羽而归后,其精神及心理开始变得过分执着起来。她不肯原谅自己对兄长犯下的错误,断然拒绝忘掉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挫折与失败。每天在强迫自己进行长时间的长剑及各种武器格斗训练的同时,性格也慢慢变得易冲动、好攻击和好斗。

并且,每天晚上她又会时常做着同一个噩梦:“一个头戴兜帽,有着死人一样的五官及黑洞般的双眼,身穿一件黑色修士服的恶魔,站在黑暗中缓缓地拉开了手中的长弓。”

“接着,恶魔对准自己的头部便射出了一支箭镞冒着寒光的箭矢。就在她试图用手中的盾牌抵挡住对方的箭矢时,只听左侧耳旁传来了一阵恶魔的笑声。转身一看,却发现恶魔正将一个跳动中的心脏从自己的体内掏了出来……”

弗朗西斯及卡罗琳的兄长,子爵继承人约瑟夫·斯威夫特,在他的家人与盗贼的第二次交易中终于被释放回家。当他从父亲达灵顿子爵的口中得知两次交易的内幕情况后,他对妹妹及妻子失去了往日的那份信任。每日郁郁寡欢,时常在教堂内祈求天主让自己的灵魂能够得以被救赎。

而兄妹三人的父亲即达灵顿子爵兰伯顿·斯威夫特,在万般愤怒、痛心及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重新选择爵位及领地的继承人。就这样,兰伯顿的长孙——年仅四岁的萨姆森成为了达灵顿子爵的法定继承人。

被改变的不止是达灵顿子爵的家人及家庭事务,还有原本不应该成为剑下之魂的某些骑士、准骑士、绅士和乡村中富有的约曼的个人命运。这是因为伊莎贝尔·沃尔顿已经习惯了用决斗这一残忍血腥的方式来解决她在日常生活中遇到的每一起纠纷及争执。

在18个月里,她做为决斗代理人为妇女、儿童及身有残疾的平民、农夫参与了上百次的司法决斗,并且奇迹般的在决斗中完好无损地存活下来。而在大量的、非法的荣誉决斗中,她更是将自己的女性身份及尊严提升到了一个在北方地区前所未有的高度。

死了的人死了,活着的人却将她视作决斗场上的胜利女神。一些景仰她高超剑术的贵族、乡绅、女人或好勇斗狠的少年们,因此还送给她一个具有神话意义的非正式称呼:“美杜莎夫人。”至于这个尊称的由来,大概源于她那张美丽的面容,手握两柄剑身上经常闪现出蛇纹的短剑,还有她本人给两柄短剑取的名字。

下面该谈谈让人开心的事了。当她完成骑士技能训练后,迫不及待的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立刻在诺丁汉城堡的拿撒勒教堂内为她举行了一个授封仪式,正式晋封她为准骑士。

尽管亨利没有权利晋封她为骑士(身为女性的伊莎贝尔也不可能受封为骑士),她的准骑士头衔也只是在里士满郡内被得到承认,但伊莎贝尔还是比较满意亨利对她的褒奖。

一个月后,亨利将她的职务又提升了一个等级:枢密顾问官。当伊莎贝尔以准骑士的身分出现在大家眼前时,她仅仅是一名身着四分之三甲(英格兰准枪骑兵甲胄),腰悬骑士剑,手持长矛的公爵卫从。当她以公爵府枢密顾问官的身分再次出现时,见到她的每个人都必须要称呼她为:“伊莎贝尔·沃尔顿阁下。”

枢密院这一王室咨询机构,早在诺曼王朝时期就已出现。到了都铎王朝的亨利八世统治时期,强势的亨利八世更是赋予了枢密院及枢密院顾问官们相当大的权力。使之成为中央政府的核心后,亨利八世甚至通过枢密院绕过国会得到立法的控制权。

所以,身为王室公爵的亨利自然有权利在自己的府内设置一个枢密顾问官的职务,这个职务在所有人看来也是正常及合法的。就像王室枢密顾问官对国王的决策可以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一样,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也拥有十分大的权力。

今年的议会法案规定,英格兰国内原有的一切封建特权区必须在国王的名义下治理。不过,北方地区的贵族特权区却有些例外。终究,基于北方地区在边疆防御中的特殊地位,亨利八世及王室、政府目前还是需要借助北方贵族及家族的力量来巩固统治秩序。针对于南方大量贵族们失去的行政司法权,北方贵族们却仍然可以在短时间内拥有。

伊莎贝尔不仅获得了很大的权力,在生活方面她也享有枢密顾问官独有的特权。特权一,她可以同贵族一样,有权与里士满公爵进行私人会晤。特权二,她可以在姓名的后面加上“阁下”头衔(英文则在姓名前冠以头衔)。对平民及农夫而言,仅凭“阁下”这个头衔就可充分辨认出其公爵府枢密顾问官的身分。

1536年6月的一天下午,内穿白色丝绸衬衣,外穿黑色对襟式紧身皮质夹克外套,下身着一条黑色男士紧身裤及高筒马靴,佩戴着一柄骑士剑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在两名准骑士的陪同下骑马巡视着里士满公爵的部分领地。

身为亨利的枢密顾问官,她需要时常对他的领地内的不动产及动产进行调查工作。以便在亨利提出问题时,她可以随时说出自己的看法及意见供亨利参考。

公爵指派给她的两名准骑士中的一名,就是出身于当地绅士家庭的赫伯特·弗雷德里克。应该说,这是赫伯特主动要求担任的一个任务。在以往的接触中,从伊莎贝尔身上散发出的独特魅力无时不刻地吸引着他。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将来一定要找个像伊莎贝尔一样的女人做自己的妻子。

当三人骑马来到阿斯克庄园外时,赫伯特轻声说:“阁下,您是否需要去奥古斯丁爵士的庄园内休息一会儿?嗯,我是说您与您的家人的庄园。”

伊莎贝尔想想后说:“好吧。不过,停留的时间不能太长。”

第142章 自我价值

时值今年夏季来临的第一个月,可生活在北方的人们却仍旧感受不到夏季的炎热及热情似火的娇阳。相反,由于雨水的增多,这里的日均温度要比南方的伦敦和东南地区低5到10摄氏度。

对于喜欢夏季的里士满公爵府有史以来的第一位枢密顾问官来说,这无疑是一件令人痛苦的,毫无生活乐趣可言的倒霉事。一个月的时间居然有半个月在下雨,这种狗屁事称得上是顾问官不喜欢英国天气的最大借口。

因此,在夏天来临后,唯一可以让枢密顾问官聊以慰藉的只有每天长达近17个小时的日照了。从当天中午12点半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的5点半,热情而又显得害羞的太阳给北方地区和人们带来了一年之中最长的日照。

卫从赫伯特·弗雷德里克与康拉德·布鲁克骑马走在顾问官的马前,用手挡在额前试图阻止着阳光对眼睛的侵袭,眺望着天边的云彩说:“阁下,那边好像出现了一片雨云。”

顾问官瞥了眼出现在右侧天边的乌云,笑着说:“赫伯特,难道这里的每一个人自出生后都会成为一名非正式的天气学教授吗?”

赫伯特身旁的康拉德回过头,礼貌地说:“阁下,因为天气是一个可以让人心情放松的话题,它甚至是与陌生人谈话的最好选择。”

“好吧,我们可以骑快点,希望在进入我父亲的庄园时不会被雨打湿。”

“是的,阁下。请允许我立刻去通知爵士夫人,我是说您的母亲。”

得到顾问官的同意后,康拉德骑马朝着阿斯克庄园的方向加速急驰而去。这时,伊莎贝尔用脚跟轻轻碰了碰战马奥尼克斯的腹部,奥尼克斯轻快地向前慢跑了几步。

当它驮着它喜欢的女主人来到赫伯特身旁时,伊莎贝尔看着年轻的卫从说:“赫伯特,告诉我,你请我进庄园休息是不是为了艾菲?”

赫伯特猛然一惊,身体在马背上晃了晃。接着,他的脸色又恢复到卫从队准骑士的那副严谨的面孔,对伊莎贝尔说:“阁下,请原谅。我…我的确喜欢您的妹妹,可是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因为你只是一名准骑士?”

“阁下,因为…因为我是弗雷德里克家族的第二个儿子,这也意味着……”

“你是说,你没有足够多的财富与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永远在一起?”

“阁下,您说得没错。还有一点您刚才也告诉了我,我只是一名连骑士头衔都还没有得到的准骑士。”

“赫伯特,你了解过在南方社会中人们谈论最多的人文主义吗?”

“不太了解。阁下,您的意思是……?”

当伊莎贝尔远望着母亲、妹妹、管家及好几名男性仆役来到庄园外时,笑着说:“你做为你父亲的第二个儿子,在爱情与婚姻的选择上就比你的兄长幸运很多。而在生活中,只要你具备了足够的自我价值,你就能得到你喜欢的女孩子。”

赫伯特眨眨眼思索着说:“自我价值?阁下,这就是…人文主义?”

“当然。简单地说只是三种意义:自信、自爱、自尊。”说完,伊莎贝尔又说:“快走吧,他们已经在外面迎接我们了。”

前往庄园的路上,当每一个看见她的佃农或佃农的妻子、孩子站在路边向她行礼问候时,伊莎贝尔总是面带笑容回答着对方。最终,她到庄园外的硬地车道上勒住战马时,除了母亲安东尼娅与妹妹尤菲米娅外的所有人都在向她行礼问候。

下马后,母女俩这才矜持的向走到她们俩面前的伊莎贝尔行礼。伊莎贝尔又逐一与母女俩拥抱行吻脸礼后说:“日安,母亲,尤菲米娅。”

尤菲米娅面带灿烂的微笑说:“姐姐,噢,阁下,您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伊莎贝尔故意皱着眉头说:“迷人的尤菲米娅小姐,我作为殿下的顾问官,在遇上不可控制的非人为情况时,通常会采取一种较为平和的方式来对待。”

尤菲米娅冲她眨着眼欲言又止,旁边的安东尼娅笑着说:“艾菲,阁下的意思是说快要下雨了。”

“咯咯咯…姐姐,我越来越听不懂你的话了。”

“真的?艾菲,你知道吗,我也越来越不明白你的想法了。”

赫伯特牵着自己的马与伊莎贝尔的马站在不远处,深情地注视着年满16岁的尤菲米娅。只是,年轻、可爱的尤菲米娅却自始自终没有瞧过他一眼。

一旁站着的康拉德轻轻碰了下他的胳膊,打趣着说:“兄弟,不如我替你去和尤菲米娅小姐说:‘小姐,我愿意做您的一名忠实的骑士。’怎么样?”

赫伯特一动不动说:“你应该再加上我的名字才行。不然,小姐会以为向她效忠的是你。”

伊莎贝尔与母女俩在进门前,对他俩说:“赫伯特,康拉德你们跟着管家哈德先生走,他会你们送上最好的麦芽酒的。”

回到客厅时,安坐于长条椅上的伊莎贝尔端着一杯男仆为她奉上的葡萄酒,悠闲地喝上一小口。坐在对面的安东尼娅笑吟吟地欣赏着女儿说:“孩子,我记得殿下是在去年的5月晋封你为枢密顾问官的吧?”

伊莎贝尔把酒杯放在面前的哥特式小桌上,揣测着爵士夫人的意思笑着说:“妈妈,你是想和我讨论我的年酬金,还是我的制服呢?”

坐在她身边的尤菲米娅抢着说:“我的亲爱的姐姐,妈妈当然是想说你的枢密顾问官的制服了。难道和你谈你的那份让无数人羡慕的年酬金?”

关于着装的问题,在伊莎贝尔刚开始担任枢密顾问官时就已考虑过。尚处于文艺复兴时期的英格兰王国内,人们在反对宗教束缚的同时,禁欲主义也被打破。包括王室及贵族在内的社会中上层人士几乎人人都在追求着一种个性美,追捧精致奢华、新潮的衣着。

这个时期的男性裤子紧裹肢体,上衣宽大雄伟,突出了一种阳刚之美;而女性服饰则强调细腰、丰胸及肥臀的特点,上衣袒胸低领,下裙硕大夸张。上下分开的男性衣裤和女性衣裙的组合,让人们忘记了“自然”是什么,也让人们彻底抛弃了中世纪时期简约衣着风格。

准确地说,伊莎贝尔并不喜欢都绎时期的男子衣着和女子衣着。所以,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她只能选择15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早期的一种衣着打扮。传统紧身上衣,紧身裤配上长筒马靴,简约干练的骑士或剑客风格还能让她找回一点后世的凸显个性的服饰感觉。

第143章 嫁妆

爵士夫人的意思很明显,已经担任了一年多公爵府枢密顾问官的伊莎贝尔不仅要在头衔、职务及年酬金上体现出的她的身分和地位,还要在每日的衣着上彰显出一种上等贵族顾问官的威严、神圣不可侵犯及富有的气质。

而在爵士的次女尤菲米娅的眼中,她的姐姐可以成为殿下的一名枢密顾问官的这件事,几乎是一件只有在上帝的帮助下才能做到的事。因此,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她的姐姐都应该表现出一种身为公爵顾问官的高傲及自信的姿态。

姿态的外在表现,就是绝不能与骑士阶层以下的人穿着相同或类似的衣着。然而现在,她的姐姐已经整整做了一年的枢密顾问官,却始终不曾改变一种流行于上个世纪末的衣着打扮。

只见上身穿着呈一字形的低领口,有着紧身袖的紧身衣,下身穿着及地的撑箍裙,戴在头顶中后部的一顶弦月形并覆盖有天鹅绒的兜帽的尤菲米娅·沃尔顿,用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注视着伊莎贝尔说:“我的姐姐,公爵殿下的枢密顾问官阁下,请问您打算什么时候脱掉这身15世纪末的意大利式衣着呢?”

伊莎贝尔突然发现今年已16岁的尤菲米娅非常漂亮、迷人,好像的确似乎已成长为一名具有贵族夫人潜质的骑士家庭的未婚小姐。放下搭在椅背上的右臂,将翘起的左腿也轻轻放在地上,随即一转身顺势将上半身躺在了妹妹的那膨大化的女裙上。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尤菲米娅始料不及,伸手捂住快要惊声尖叫的小嘴。而伊莎贝尔却仰起面容,伸手向上抚摸着尤菲米娅那娇嫩的脸庞,嘻笑着说:“艾菲,瞧,你是多么的美丽,多么的优雅,我为你即将成为罗兰爵士长子的妻子而感到非常遗憾。”

听到“妻子”一词,尤菲米娅的小脸立即便涨红了。放下小手,冲着母亲叫道:“妈妈,你快看,看姐姐都对我做了些什么?”

与小女儿身着同款衣裙的安东尼娅靠坐在椅子上,笑而斥责着说:“伊莎贝尔,快起来,你要压坏艾菲的裙子了。”

“好吧,如果裙褶里面的藤条或鲸骨这么容易就被我压坏的话,我马上去约克郡找到那个裁缝狠狠地教训他一顿。”笑着说完,又快速的从妹妹的长裙上爬了起来。

“顺便再把你自己也给教训一顿,沃尔顿家的枢密顾问官阁下!”尤菲米娅涨红着脸,伸手掐下伊莎贝尔的胳膊。

“嘿,你掐疼我了,尤菲米娅小姐。顺便说一句,你准备在婚后也这样对待你的丈夫霍华德吗?”

“枢密官阁下,实际上我根本就不喜欢霍华德·沃兹沃斯先生,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艾菲,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母亲,你说呢?”

近年来,从沃尔顿家的几个孩子身上显现出了一些较大的变化。长子欧内斯特现已在英格兰与苏格兰边境的卡莱尔城堡内为卡莱尔子爵提供骑士服役,在他的父亲奥古斯丁爵士逝世前是不太可能回家的。

次子艾尔弗雷德从4岁开始身体素质一直都很差,直至去年秋季来临时才被送到61英里(约98.2公里)外的兰开斯特城堡。在罗兰·沃兹沃斯爵士家里跟随爵士夫人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名侍童。这里多说一句,与尤菲米娅定婚的霍华德就是罗兰·沃兹沃斯爵士的长子。

家中的儿子们离开后,次女尤菲米娅的婚事就成为了安东尼娅与奥古斯丁密切关注的头等大事。对于小女儿结婚的这件事,她现在感到有些百般无奈。

在尤菲米娅的这桩婚姻中有三个关键因素,前两个是她的父母奥古斯丁爵士及夫人非常看重的社会等级与宗教信仰的问题。最后一个也是最为重要的因素就是,英格兰的贵族及骑士阶层从15世纪末开始盛行的嫁妆制。

由于嫁妆制从根本上改变了贵族及骑士阶层的婚姻本质,使其婚姻中的男女双方已不再为了满足个人心理和生理需要而进行婚姻结合。进而,使婚姻变成了一种确保家庭和其财产永存的制度性策略。

一般而言,一个贵族或是骑士家庭中的女孩子的婚姻前景要取决于其嫁妆的多少。假如这个女孩子没有丰厚的嫁妆,除非她特别漂亮、温柔可爱、遇上好的机遇,否则很难得到一桩幸福的婚姻。

不仅如此,在当时的社会舆论及环境下,一个有着独身想法的女孩子既为自己带来了一种耻辱,也为其背后的整个家庭带来了一种耻辱。因此,贵族及骑士阶层总是努力抬高其女儿的嫁妆以增强其竞争力,将成年的女儿们嫁出去。

尤菲米娅与霍华德在一年前的订婚仪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双方家长及各自的领主促成的。由于两家人都是北方的骑士阶层,又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家庭,所以这桩婚姻中的前两个因素都得以顺利解决。

订婚仪式后,奥古斯丁爵士及夫人安东尼娅却一直无法凑齐尤菲米娅的那笔总数有465英磅的嫁妆。这笔钱对于一个贵族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1536年的一个年收入仅有6英磅的普通雇工来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做为家庭成员之一的伊莎贝尔虽然从心底里强烈抵制这种嫁妆制,但来到北方地区已有18个月的她也无力做出多少改变。她只能在顺应社会潮流的情况下,尝试着改变一些身边的人和事。

她实在不忍心见到父母要一次性拿出两年多的土地收入来为妹妹准备嫁妆。无奈之余,便把私人财产中的一部分拿出来交给母亲安东尼娅。

对此,安东尼娅非常吃惊,她想像不出只担任了一年公爵府枢密顾问官的伊莎贝尔是从哪儿弄来的这笔钱。伊莎贝尔只好对她解释说,一部分是亨利付给她的180英磅顾问官年酬金,另一部分是在以往的狩猎季节中积累下来的贩卖猎物的钱。

只有上帝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过去的一年,她从亨利那里拿到了180英磅的年酬金,可她根本没机会也没时间去花掉这笔钱。

在狩猎季节里,通过自己狩猎和贵族们的馈赠得到的猎物,大部分都送给了赫伯特和他的几个卫从队的穷光蛋兄弟。剩下的小部分也全都送给了洗碗女仆安妮一家人及制弓匠里斯一家人。

当然,比任何人都要聪明的她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收入呢?参加司法决斗获得的佣金;率领“黑衣修士团”去掠夺教堂、贵族得到的非法财富,这些来历不明,用生命及鲜血换来的黑钱才是她的主要收入。

第144章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估算着回家已超过20分钟了,伊莎贝尔站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长剑,一边往腰上系一边说:“母亲,艾菲,我得走了。晚上与爵士回来时再和你们聊。”

尤菲米娅站起身,双手放在撑箍裙的小腹处楚楚动人地说:“我最亲爱的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还想和你多聊一会儿呢。”

安东尼娅也站起身,拥抱了一下伊莎贝尔后说:“我的乖女儿,如果殿下不留你吃晚餐的话,就派人回来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吃晚餐了。”

伊莎贝尔郑重地点点头说:“母亲,我一定会的。”

拥抱完母亲后又拥抱着妹妹说:“艾菲,等我回来后一定要告诉我,你到底喜欢哪个男孩子。”

“如果我不打算告诉你呢?”

“当然,你可以不用告诉我。不过,等到日落后我一定会把你最喜欢的裙子拿过来垫在我的床上。然后,我会躺在你的裙子上面美美的睡上一觉。”

没等尤菲米娅有所反应,伊莎贝尔猛地脱离开她的拥抱,转身向客厅外一路大笑着快步跑去。

只听身后果然传来了一阵妹妹的叫声:“伊莎贝尔,就算今天晚上不睡觉,我也绝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就在这时,一名满头大汗的准骑士在一名仆役的带领下,焦急地走进通往客厅的走廊。当他看见小跑着过来的伊莎贝尔时,连忙行礼说:“阁下,请您立刻回城堡。”

伊莎贝尔让对她行礼的仆役离开后,与准骑士一同往回走时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发生什么事了?”

“阁下,我询问了很多佃农后才知道您在这里。卡罗琳·斯威夫特小姐又来城堡了,她仍然一定要见到您才肯回去。”

“该死,达灵顿勋爵家的长女怎么就不愿意承认事实呢?”

说话间,伊莎贝尔已和这名准骑士前后脚地来到庄园外,跨上赫伯特为她牵来的战马一路绝尘而去,赫伯特等三名准骑士丝毫不敢怠慢地策马扬鞭紧随其后。

十来分钟的路程,四人四匹马只使用了一半的时间便赶回到城堡内。一路来到卫从队的训练场上时,伊莎贝尔看到达灵顿子爵的长女正站在公爵的身边与其争论着什么。

勒住战马从马背上跳下来,把缰绳扔给先行下马的赫伯特。左手握着长剑剑柄镇定自若地来到两人面前,微笑着先对里士满公爵行礼说:“日安,殿下。”

亨利微笑着点点头回应她的行礼后,她又面向站在亨利左侧的卡罗琳行礼说:“日安,斯威夫特小姐。”

卡罗琳没有说话,只是仔细观察着风尘仆仆归来后发梢显得凌乱的伊莎贝尔。双眼死死瞪着她那张因运动后变得有些红润的脸庞,突然说了句:“顾问官阁下,你知道威尔士公国的巴德西岛上有一种非常特别的苹果品种吗?”

“小姐,您说的是在今年的《联合法案》通过后正式并入到王国内,将永世受到国王陛下庇护的威尔士公国?”

“是的,阁下,你到底有没有尝过威尔士人的苹果?”

亨利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他几乎完全听不出两个人此时谈论的要点是什么。瞥了眼表情看上去有些古怪的卡罗琳后,轻咳一声。

伊莎贝尔把目光转向他,只听亨利小声说:“伊莎贝尔,你知道勋爵的长女打算和你讨论什么吗?”

伊莎贝尔斜眼瞅了瞅卡罗琳,双唇轻轻蠕动着说:“没什么,殿下。大概,期威夫特小姐对我的脸色的变化很有兴趣,可她却又不肯承认这一点。”

亨利轻笑着摇了摇头,但他没想到两人对话时勋爵的长女一直在一侧默默倾听着。卡罗琳死死瞪着伊莎贝尔的眼睛说:“阁下,我到底应该称呼你为‘美杜莎夫人’,还是北方的一名女恶棍呢?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与殿下在说什么吗?”

亨利听到“恶棍”一词时立刻便有些生气起来,冷冰冰地说:“斯威夫特小姐,你知道你是怎么称呼我的枢密顾问官的吗?如果你能考虑到这样做的后果的话,我想我可以暂时不用介意你已经犯下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的事实。”

伊莎贝尔对他摇了摇头,用眼神劝阻着亨利的同时,微笑着又说:“小姐,祝贺您,您现在可以通过别人嘴唇的动作,来了解别人说话的内容了。”

她的这番话有两层含义,第一层含义在恭维卡罗琳善于观察,能够轻易地捕捉到出现在社交场合中的一些微妙的谈话内容。

第二层含义是在告诉卡罗琳,她在有贵族在场的社交场合中表现得敏感多疑。不仅有失自己的贵族子女身分,也极大地伤害了其他贵族的自尊心。

从两人的谈话内容,语气及与对方相识的程度来看,两人的关系已超越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与子爵长女之间的那种公事公办的关系。不仅如此,卡罗琳在叫出伊莎贝尔在决斗场上的“尊称”的同时,还用上一个充满贬义色彩的词直接称呼她。

出现在卡罗琳·斯威夫特噩梦中的那个“恶魔”,就是前年秋季赎回人质行动中的盗贼指挥官伊莎贝尔·沃尔顿。之前的那起策划、参与袭击酬金军队,并成功俘获卡罗琳兄长约瑟夫的还是她。

按普通人的逻辑来说,伊莎贝尔·沃尔顿的确是个作恶多端的恶棍,她不仅无情地击倒了她的自信心,也让她的家庭从此背上了巨额的债务。

毫无疑问,她是卡罗琳这一生中必须要杀掉的仇人。但是现在,两人的关系却发展成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关系。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抑或是在卡罗琳与伊莎贝尔之间产生了一种变异的人质情结?

“小姐,请允许我和殿下说几句话。”依旧笑容满面的伊莎贝尔说道。

“可以,但我知道你想和殿下说什么。想知道我会为什么会知道你与殿下的谈话内容吗?恶棍,我们需要谈谈。”卡罗琳不嫌其烦地说了一大堆。

“当然,只要你愿意多等我一会儿就行。”伊莎贝尔说完,冲亨利递了个眼色。两人走到训练场的一侧,亨利瞥了眼像一头在四处寻找猎物的母狮似的卡罗琳说:“你要小心,也许斯威夫特小姐学习了新的剑术,打算与你进行决斗。”

伊莎贝尔微笑着说:“没关系,我对我的剑术很有信心。即使她的剑术比我的剑术要强,我也有办法对付她。”

亨利不无担忧地看着她说:“伊莎贝尔,你一点也不担心你会被她杀死吗?”

第145章 打败你

有些焦躁不安的卡罗琳在训练场边来回踱着步,不时地张望着距离她几英尺外的两个人。伊莎贝尔回头看了她一眼,对亨利说:“殿下,不用担心,我会处理这件事的。”

亨利沉默地注视着她,有些犹豫地说:“伊莎贝尔,我…我不希望你有事,我希望…你可以永远待在我身边。”

“我很感谢您对我的担心。放松点,我不会有事的。”说完,伊莎贝尔又说:“殿下,还有一件事。我母亲希望我今天晚上回去吃晚餐,您不会反对吧?”

“噢,不,当然不。我为什么会反对呢?”

“谢谢您,殿下。我和我的家人随时欢迎您去阿斯克庄园。”

“我会的。”

亨利又说了句:“伊莎贝尔,关于达灵顿勋爵和其他几名贵族的那件事,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伊莎贝尔点点头说:“殿下,明天上午我来觐见您时,会如实地告诉您这件事的。”

卡罗琳对回到她眼前的伊莎贝尔说:“顾问官阁下,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和殿下的谈话内容?”

伊莎贝尔从与她在这一年来的接触中,慢慢发现卡罗琳的精神似乎出现了一些小问题。具体症状表现在什么地方,有哪些特征她现在还说不出来。毕竟,她的专业是海军军官的海军课程,不是心理学课程。

伊莎贝尔微笑着说:“我不想知道,我也不在乎。”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想知道?难道,只是因为我是一个推掉婚约的子爵的女儿,我是一个永远无法继承爵位及领地的女儿吗?”说到最后,卡罗琳的眼眶中意外地闪现出了晶莹的泪光。

伊莎贝尔微叹一声,她知道自己是发生在卡罗琳身上的这一切的源头。如果那次劫掠行动没有发生,也许卡罗琳此时早已成为了某位子爵或伯爵的妻子。

虽然她承认她是劫掠行动及赎回人质行动的指挥官,但她认为她不能付全部责任。因为在交换人质和赎金前,她并不知道卡罗琳是对方人马的头领。

不管怎么样,这两次行动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那么现在,她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并在今后的生活中为间接受到自己伤害的卡罗琳赎罪。

她想轻触一下对方的胳膊或肩膀,用来表达一下自己对她的负罪感。不过,对方的精神好像又立刻恢复到了之前的亢奋状态。

卡罗琳目不转睛注视着伊莎贝尔,口气强硬地说:“你不想知道,我也告诉你。你和殿下肯定是在谈论我为什么在来诺丁汉城堡的原因,对吗?”

伊莎贝尔看了眼训练场附近的几个仆役,军士及卫从队准骑士,笑着说:“对也不全对。斯威夫特小姐,其实你很清楚你来诺丁城堡的目的,不是吗?”

“停下,不准再称呼我斯威夫特小姐,恶棍。叫我卡丽或者……,替我取个好听点的绰号,最好是能打败你的绰号。”

“卡丽,你是达灵顿勋爵的长女。我想我无法做到为你取个决斗场上的绰号的这种事。”

“很好,非常好。现在,我就告诉你我来诺丁汉城堡的目的。”

卡罗琳后退两步,活动了一下脖颈说:“恶棍,准备好了吗?”

伊莎贝尔抽出腰间的长剑,放在地上时说:“准备好了。卡丽,今天你打算徒手和我决斗?”

“恶棍,你说对了。”话音刚落,卡罗琳冲上来对准伊莎贝尔的面部便挥出一记右直拳。

伊莎贝尔将头快速的朝右侧一偏,左手闪电般地抓住对方反方向的手肘。然后,迅速将自己的背部切入到对方身体的正面。紧接着,用臀部顶住对方的腰部,把对方拉向自己。

左手仍然抓住卡罗琳手肘处的衣服时,用右手向后提住卡罗琳右肩附近的衣服,以自己的背部作为支点将她从自己的背后越了过去。

当卡罗琳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时,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伊莎贝尔给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仰面躺倒在地面上时,她觉得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些星星。

这时,停留在训练场附近的人几乎被她俩的这番打斗给惊住了。伊莎贝尔走上前,对依然仰面躺在地上的卡罗琳伸出右手时说:“卡丽,你没事吧?”

当时,拳击运动刚刚登陆16世纪的英格兰王国。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拳击运动已在社会下层的佃农及贫民阶层内有了一定的拥护者及支持者。在精神上开始出现偏执症状的卡罗琳就是这种情况下,偶然通过依附于父亲的一个约曼学会了流行于北方乡村中的拳击技术。

卡罗琳没有想到学会并已熟练运用拳击技术的她,还是会被决斗场上的“美杜莎夫人”给打倒。究竟是自己练习的程度不够,还是对手也学习过这种不为人知的徒手格斗术?

抓住伊莎贝尔伸出的手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后,卡罗琳重新审视着对方说:“这一年来我为了在决斗场上打败你,已学会了长剑格斗、剑盾格斗、匕首格斗甚至是徒手格斗。但是,为什么你总是要以各种方法打败我?”

伊莎贝尔笑得很好看,轻声说:“难道你想让我在决斗场上杀死你吗?”

“有时候我宁愿被你一剑杀死,也比总是被你打败要好很多。”

“呃,好吧。如果你不是以杀死我为目的,我会尽量考虑到这一点的。”

“考虑什么?”

“考虑…如何才能被你打败在决斗场上,但又不会被你杀死在决斗场上。”

卡罗琳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伊莎贝尔走上前在她耳旁说:“嘿,不如我们先去喝一杯,怎么样?”

卡罗琳梗着脖子斜眼看着她,几秒钟后才说:“没问题,去哪儿?殿下的酒窖还是达灵顿勋爵的餐厅?”

“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恶棍,你想带我去哪儿?”

几分钟后,伊莎贝尔带着卡罗琳分别骑着马来到诺丁汉城堡附近的小镇上。穿过几条街道,转过几个弯在一家私人小酒屋前停下了马。

下马后的卡罗琳用一种鄙夷的眼光观察着附近的房屋、建筑物及经过身旁的各色人等时,对伊莎贝尔说:“恶棍,你怎么把我带到这种贫穷的,毫无教养的下等人居住的地方来了?”

伊莎贝尔在酒馆前的拴马柱上拴好自己的马,笑着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打败你吗?和我进来,我会告诉你的。”

卡罗琳瞅着她说:“是吗?我不相信。除了我自己以外我不相信任何人,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相信。”

伊落贝尔一边朝酒馆里走,一边笑着说:“既然你不相信任何一个人,那么你是怎么学会这种徒手格斗术的呢?”

卡罗琳蔑视地瞥了眼从身旁经过的一个男性雇工时说:“为了要打败你。”

第146章 麦芽酒屋

时值艳阳高照的下午时分,这也是“库珀的麦芽酒屋”在一天当中最为清闲的时刻。两个上身穿着一字形低领口紧身衣,下身穿着及地撑箍裙的女人正靠坐在柜台前轻声细语着什么。

当站在柜台内的中年女人斜眼瞅见伊莎贝尔两人走进酒屋时,双眼立即散发出了炽热的光芒。柜台外的年轻女孩子正想说话时,却发现中年女人已经双手提着裙摆快步离开了柜台。

脸上挂着阳光般笑容的中年女人来到两人面前时,双手提着两侧的裙摆,行着曲膝礼微笑地说:“日安,尊贵的枢密官阁下。”

接着,又冲卡罗琳行礼笑着说:“日安,夫人。”

挺直身板,双手背立站着的卡罗琳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冷眼看着中年女人,不由地瞥了眼她那袒露在外的白皙的胸口说:“夫人?我只是一名子爵的女儿,目前并没有得到‘夫人’的称号。”

中年女人急忙改口说道:“日安,小姐。”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笑着说:“迪莉娅,以后别再这么称呼我了。我可不是什么尊贵的小姐或夫人。”

“阁下,您在我心目中就配得上‘尊贵的…’这个称号。”

“好吧,随你便。给我们俩找张干净些的桌子。”

“莎莉,你的顾问官朋友来了!”迪莉娅冲着柜台的方向高声叫了句。靠坐在柜外的年轻女孩子急忙跳了起来,一路飞奔到她俩的面前。向两人行礼后说:“伊莎贝尔,今天你怎么会有空来库珀阿姨这里?”

“因为我需要和我的朋友谈些事,顺便来看望一下你和迪莉娅。”

“这是真的吗?谢谢你,伊莎贝尔。噢,还有这位小姐。”

卡罗琳瞅着这个非常年轻,长相清秀的女孩子问伊莎贝尔:“朋友?伊莎贝尔,为什么你和这个女仆会是朋友?一个女仆怎么可能成为你的朋友呢?”

伊莎贝尔笑着说:“一会儿我再对你解释。”

此时,站在一侧的迪莉娅悄悄打量了一番身材高挑,衣着及容貌不俗的卡罗琳后,对伊莎贝尔说:“莎莉会领你们去的,我去准备麦芽酒和食物。”

“伊莎贝尔,小姐,请跟我来。”莎莉甜甜地笑着说。

卡罗琳·斯威夫特扬起她那高傲的贵族子弟的头颅,走在伊莎贝尔身旁扫视着麦芽酒屋内的一切。当莎莉领着两人来到一张靠窗的桌前坐下后,很快便为她们俩端来了两大杯麦芽酒及一大碗稀奇古怪的食物。

这些稀奇古怪的食物在卡罗琳的眼中,简直就像是下等人即雇工、贫穷的农夫、小贩、公簿持有农、手工工匠吃的东西。但在伊莎贝尔的眼中,就是一道新鲜可口的合众国西海岸美食。

不过,一份由新鲜蔬菜及奶酪做的沙拉还不足以值得她来称赞。炸鸡排、焖猪排、饼干配肉汁、玉米饼、水果馅饼,这些具有墨西哥风味的美食才是让她魂牵梦绕的德克萨斯州家乡美食。

莎莉离开后,卡罗琳便好奇地问:“伊莎贝尔,这是什么食物?为什么我没有看见肉?”

伊莎贝尔笑着说:“这是我在市场上找到的莴苣、生菜、甜菜和卷心菜,再用上一些山羊奶酪做成的一道菜。”

“你说什么?我的天主,伊莎贝尔,你知道这些蔬菜是在地上生长出来的食物吗?还有这个山羊奶酪,你知道是什么人才会吃这种东西。”

“管他的呢。我只在乎这些东西是否好吃,是否可以让我用一种美好的心情来度过每一天。”

“伊莎贝尔,这些是农夫、小贩和那些工匠们吃的东西。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坚决不会吃这些低级食物的。”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打算给你吃。”

卡罗琳瞪着双眼说:“伊莎贝尔,你再说一次!”

伊莎贝尔一边大口嚼着她亲自教授给迪莉娅制作方法的蔬菜沙拉,一边露出迷人的笑容说:“因为你是达灵顿勋爵的女儿,所以我知道你是不会吃这些下等人吃的食物的,对吗?”

“是的,你说的很对。”卡罗琳没有再诡辩下去,只是沉默地拿起酒杯喝了口麦芽酒。

刚喝了一口,便让她皱起眉头把酒吐了出来。对伊莎贝尔发着牢骚说:“恶棍,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喝麦芽酒,即使是国王陛下也喜欢喝这种酒。”

此时,伊莎贝尔又拿起酒杯喝上一口后说:“实际上,包括那些‘上帝的仆人’在内的很多人,都非常喜欢喝麦芽酒。”

瞅着卡罗琳那副难受的表情,笑着说:“如果你的确不喜欢的话,我可以让人去给你拿一些勃艮第葡萄酒来。”

“不用了。”卡罗琳拿起酒杯又浅浅地喝了口,然后说:“伊莎贝尔,现在你可以对我解释一下了吧。”

吃掉一大半蔬菜沙拉,又喝了大半杯麦芽酒后的伊莎贝尔,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餐刀。看着窗外的民居说:“卡丽,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决斗吗?”

卡罗琳下意识地思索着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恶魔自从在我的梦里出现后,我就一直想打败他、杀死他。”

伊莎贝尔以前从未听她说起过这些事,好奇地问:“什么样的恶魔?”

“我记得他好像穿了一件修士服,还戴着一个如同罗马军队中的蒙面旗手似的银色面具,总是站在黑暗中对准我的心脏拉弓搭箭,准备一箭射死我。”

与一般人不同的是,卡罗琳竟能够清楚地回忆起梦中的事物及人。这是否说明她还患有另一种精神方面的疾病呢?不得而知。

“该死,这不就是我吗?前年那次交易人质的行动,她怎么还能记得这么清楚?”伊莎贝尔猛然一惊,嘴上却说:“卡丽,你为什么会梦到这么诡异的人呢?”

卡罗琳谈谈地说:“就是因为这个浑蛋,才让我失去了夺回约瑟夫及赎金的机会。”

“假如你在赎金数目上没有做假的话,又怎么会发生后面的战斗呢?”伊莎贝尔思索着,表面上仍然问她:“卡丽,你和神父谈过这件事吗?”

“谈过。但我觉得,神父说的并不能帮助到我。”

“难道在决斗场上打败我,就能帮助到你?”

“我不知道。打败你至少可以说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也许在梦里可以杀死那个恶魔。”

伊莎贝尔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喝着麦芽酒。卡罗琳看了眼站在远处的莎莉,忽然说:“伊莎贝尔,你还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那个年轻的女仆可以成为你的朋友?”

伊莎贝尔凝视着她,平静地说:“如果说你练习各种格斗术的目的是为了打败我的话,那么我站在决斗场上的目的就是为了莎莉,为了迪莉娅,为了所有我可以帮助到的人们。”

第147章 求恩使者

不可否认的是,1536年是英格兰王国历史上不可被轻易抹杀掉,多事之秋的一年。在这一年的2月,从亨利八世的第三位王后简·西摩搬进伦敦怀特霍尔宫一间华丽的住所开始,就决定了英格兰王室内与亨利八世有着密切关系的数位成员的命运。

在时年仅3岁的“童贞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的母亲以叛逆罪被推上断头台后的第二天,亨利八世与简·西摩正式订婚,10天后举行了隆重的婚礼。至此,伊丽莎白一世和生性风流,堪称16世纪花花公子的亨利八世的所有非婚内出生的孩子的命运一样,成为了一名遭到亨利八世遗弃的私生女。

尽管伊丽莎白一世与此刻身在北方的里士满公爵有着相同的悲惨命运,但至少她可以在7年后重新获得亨利八世的承认。而早于伊丽莎白一世13年出生的另一个亨利八世的私生女即伊丽莎白·泰尔博伊,虽然没有得到国王父亲的承认,但她的父亲在其一生中还是对她充满了特别的关注之情。

相比之下,作为私生子的亨利在获得王室公爵的头衔及领地后,却再也没有得到父亲的关注。据后世历史学家研究表明,亨利八世的确考虑过让这名私生子成为自己的男性继承人。

不过,小亨利是非婚生子女的这个事实是不容更改的,因此他将永世不能成为亨利八世的继承人。亨利八世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通过离婚另娶这条势必会与天主教会撕破脸皮的道路来寻找新的男性继承人了。

在今年的6月4日,当简·西摩在伦敦城被公开宣布为王后时,远在北方的小亨利依旧与他的枢密顾问官非常融洽地相处于一个屋檐下。从他的那张年轻的,挂着幸福的笑容的脸上似乎根本看不出他的命运曾经是多么的悲惨。

他希望每天都可以和他的枢密顾问官在一起交谈、用餐、骑马游玩或是善意地取笑对方,他也不希望任何人或任何事来打扰他的生活,哪怕是他的那位已经娶了第三位王后的父亲。

可是,躲藏在阴影里的死神却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他要让亨利时刻感受着从手中的死神镰刀刀刃上所散发出的来自地狱的气息。为了在今后的几个月内将他带离人类世界,死神派出了第一个使者——蔓延在伦敦城内的瘟疫。

在伦敦城内布下了死亡的圈套后,死神又派出了他的第二个使者——一个来自伦敦城的,中年讼务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

毕业于1422年创立的林肯律师学院的罗伯特,出于对亨利八世实施的宗教改革的强烈不满,也为了促使亨利八世将现有的宗教制度恢复到改革以前的状态,在信奉天主教的南方贵族、骑士、教士及乡绅的鼓励和支持下,前往有着浓厚的天主教氛围的北方寻求势力更大的同盟军。

首先,他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他的家乡及母校的所在地——林肯郡。当他在林肯郡的诸多法官、贵族、骑士及修士们的面前打开由他撰文的二十四项条款时,立时得到了在场的所有人的支持和大加赞赏。

至此,林肯郡成为了英格兰历史上著名的1536年“求恩巡礼”叛乱运动的首个叛乱爆发地。踌躇满志的罗伯特带着林肯郡大批天主教教徒的诸多嘱托、信任及钱财,继而前往英格兰北方重镇即约克郡。

漫步于以约克大教堂为中心,罗马人围绕着约克郡所修建的正方形城墙内的硬石铺就的道路上,罗伯特被这里的罗马时代及中世纪气氛所感染着。激动之余,他立刻找到约克教区及约克郡城区的大主教,打算与其商讨反对国王陛下的宗教改革及向其提出具体条款内容的举措。

不过,地位仅次于坎特伯雷大主教,同时又是英格兰上议院(贵族院)成员,被尊称为“英格兰大主教”的约克大主教爱德华·斯塔福德并没有马上同意罗伯特的说法。

在老成持重,享受着优越生活条件的大主教看来,来自伦敦的中年律师的这番冲动之举不亚于谋反、叛乱。即使是以维护古老的信仰秩序为借口向伦敦开进“求恩巡礼”的队伍,那也势必会遭到国王陛下及王室的无情镇压。因此,身为上议院成员的大主教觉得这么做会得不偿失。

最后,大主教向罗伯特推荐了一个人。大主教说假如这个人也支持他的这番足以震动全欧洲的惊人举措的话,那么他会毫无保留地提供足够多的人及食物来支持这场前所未有的“求恩巡礼”运动。

罗伯特在鄙视约克大主教的胆小与怯弱的同时,他又继续去寻找约克郡当地的信仰天主教的贵族、乡绅及修士们来商议这件“振奋人心”的大事件。一番商讨后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让罗伯特·奥尔索普大为高兴。现在看来,约克郡将会是第二个参加此次运动的北方郡了。

正当他准备继续向北方诸郡进发时,约克伯爵告诉他,在约克郡的西北面与东北面的达勒姆郡之间还有一个较小的郡,应该会是他不得不去的一个郡。

罗伯特有些纳闷,不解地问:“大人,这个郡叫什么,郡督理是谁?”

约克伯爵笑着说:“罗伯特,这个郡叫里士满郡,郡督理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

“噢?大人,可否请你说得更详细些。”

“怎么,对他有兴趣了?好吧,我再告诉你一点,这个男孩子就是1525年被那位风流陛下授封为里士满公爵的亨利。”

“大人,大主教也曾向我提起过他。我原以为大主教只不过用他当借口来躲避参与这次运动。没想到,这的确是一件非常令人意外的事。”

“律师先生,里士满公爵是风流八世的私生子。假如你的理由能让他改变想法的话,我想北方各郡的大部分贵族肯定会参加这次向南进军的运动的。”

罗伯特感激之余,又小心地问着伯爵:“大人,您是说北方居然有信仰新教的贵族?”

“律师先生,难道你不了解我们的新王后吗?”

“很抱歉,大人。我觉得不管国王陛下和谁结婚,他都必将会受到天主的惩罚的。”

“没错。好吧,我告诉你,我们王国的新王后来自于诺森伯兰郡的帕西家族。”

“噢…?原来新王后竟然有着古老的北方贵族的血统!大人,我认为您的意思是说,诺森伯兰郡的帕西家族也许不会参加这次运动。”

约克伯爵点点头说:“律师先生,不知道你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事实。做一名传统、虔诚的天主教教徒的新王后,给帕西家族和其他的北方家族带来了新的希望。”

第148章 像个疯子

在决斗场上的敌人,已经在卡罗琳的私人生活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很随意地说完与女仆莎莉,老板娘迪莉娅的关系后,达灵顿子爵的长女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光看着她。

这时,又轻过脸注视着殷勤地招待着其他客人的莎莉。几秒钟后,卡罗琳又将目光对准了对面的伊莎贝尔说:“嗯,这个女仆看上去的确很年轻,活泼,不乏风情,由于职业的关系显得善于交际。”

接着她又反问着对方:“通常情况下,司法决斗中的代理人通过决斗可以获得数量不菲的佣金。但是,从你刚才告诉我的事实来看,我认为你在做为莎莉的代理人时很少或几乎没有得到你应得的佣金。伊莎贝尔,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伊莎贝尔耸了下肩膀,笑着说:“也许我更喜欢做一些没有报酬的事。”

“没有报酬?我的天主,我对你的想法感到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拜托,卡丽,这不正是对无畏不惧的骑士精神的一种最好的诠释吗?”

“伊莎贝尔,你是一个女人,女人是不能成为骑士的。”卡罗琳有些不相信她的话。

“女人不能成为骑士,适用于王国内的绝大多数地方。可是,在里士满郡我就是一名准骑士。”伊莎贝尔侃侃而言地说了句。

“什么?你是说你还是一名准骑士??”

“嗯哼,不然,你认为我是怎么成为一名枢密顾问官的呢?”

“有很多种人都可以成为枢密顾问官,比如法官,律师,大学教授,会计。可是你…?我只能认为这是公爵殿下对你的一种表达喜爱之情的表现。”

为其他来酒屋喝酒的客人送上麦芽酒及食物后,莎莉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两人桌前。看了眼两人面前的酒杯后,笑着说:“伊莎贝尔,还想要麦芽酒吗?今天的蔬菜沙拉怎么样?库珀阿姨可是全都按照你的要求制作的。”

伊莎贝尔含笑回答:“很好,我很喜欢迪莉娅做的蔬菜沙拉。麦芽酒就不需要了。”

对面的卡罗琳听着两人的对话,好奇地问着女仆:“呃,莎莉,你们把这个菜叫做蔬菜沙拉?是这样吗?”

莎莉对这个身上充满了贵族子女气息的年轻女人有些畏惧,连忙曲膝行了个礼。然后,诚恳地说:“是的,小姐,这是伊莎贝尔告诉我们的。”

卡罗琳看得出莎莉对她有些害怕,微微一笑:“没关系,莎莉。别害怕,我只是一个比较熟悉骑士精神的女人。”

伊莎贝尔歪着嘴,边笑边摇了摇头。从腰间的钱袋内摸出一个1先令的硬币放在桌上说:“莎莉,这是我们的酒钱和菜钱,快去工作吧。”

“谢谢你,伊莎贝尔,今天你又多给了9便士。小姐,您还需要点什么吗?”莎莉喜滋滋地拿起钱,又对卡罗琳说了句。

“不用了,莎莉。”卡罗琳淡淡地说。

莎莉拿着钱欢快地离开后,只听卡罗琳大惊小怪地说:“两杯麦芽酒,一份下等人吃的食物,你居然付给她们一个先令?”

伊莎贝尔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十字长剑说:“金钱不过是用来享受生活的,为了让我的生活更富有乐趣我宁愿多花一些钱。”

卡罗琳跟着她边往外面走边说:“伊莎贝尔,当你需要这一个先令的时候,你会为你今天的慷慨行为而感到非常后悔的。”

“是吗?我为什么要后悔?我承认我喜欢赚钱,可是我更喜欢用这些赚到的钱来赚取更多的钱。噢,顺便说一句,我还喜欢花掉更多的钱。”

“天主,你的话让我感觉自己像个疯子。”

“哈哈哈…欢迎来到这个疯狂的世界。”

———————————

虔诚的天主教徒,怀着一颗热忱之心的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在两名卫从及两名仆役的陪护下,开始了一路北上的行程。为了能够重新得到以罗马教皇名义的宽恕,这趟行程他准备一路行进至边境的坎伯兰郡、威斯特摩兰郡和诺森伯兰郡。

临行前,约克伯爵告诉他这样一个事实:诺森伯兰郡的帕西家族及其联姻的家族认为新王后或许能够影响到亨利八世,将英格兰王国重新带入天主教的正途,恢复传统的统治模式。

罗伯特个人认为伯爵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具有出色的律师头脑的他却认为他的新王后并不能完全影响到固执己见,脾气暴躁的亨利八世。毕竟,新王后在成为王后之前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不为人所知的女人。她之所以能够替代第二位王后,也许是因为她会给亨利八世带来一个男性继承人。

形容有些憔悴,但精神却异常饱满的罗伯特从巴勒布里奇到比代尔,一路受到众多身为天主教徒的当地官员及乡绅们的热情接待,直到一行人来到比代尔西北面的坦斯特尔村庄。约克伯爵的卫从告诉他,他们在穿过这个村庄后便要进入到里士满公爵的领地了。

罗伯特问他:“里士满公爵是一位愿意向天主献上自己的灵魂的贵族吗?”

卫从思索着,用很缓慢的语调说:“先生,据我所知,里士满公爵的确是这样一位贵族。只是,公爵的其他方面我就不太清楚了。”

“没关系,当我告诉他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颁布的《十条纲领》会给王国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后,我相信他一定会有他的个人见解的。”

“是的,先生。大主教就是国王陛下的一条猎犬,他对天主及天主教会的所做所为实属大不敬的行为。大主教终究会为了他的这十条纲领被地狱所吞噬掉!”

“爵士,你说的很正确,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实际上,这名伯爵卫从的话只是表达了一番他对大主教颁布的纲领的愤慨和强烈不满。冥冥之中,一名普通卫从的话却验证了大主教将来的命运。这位思想倾向于新教,在民间被人们称为“小德意志”的大主教,因为他曾经宣布阿拉贡的凯瑟琳与亨利八世的婚姻无效,于1556年的3月被都铎王朝的玛丽一世女王判处火刑,被女王的复仇之火给吞噬了。

当罗伯特一行人穿过坦斯特尔村庄来到斯韦尔河河畔之际,驻足于河对岸观望着亨利的那座诺丁汉城堡。恰在这时,从麦芽酒屋内出来的伊莎贝尔与卡罗琳正朝着这个方向骑马而来。

始终以热情的笑容对待卡罗琳的伊莎贝尔,在看了眼出现在河对岸的五个陌生男人后说:“卡丽,现在还想打败我或是杀死我吗?”

卡罗琳端坐于马上瞥了她一眼:“我需要你来证明,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第149章 如临大敌

“嗯,我觉得我很荣幸能够为达灵顿勋爵的长女做一些具有现实意义的事。”伊莎贝尔骑在马上,浅笑着试图缓解随时会在两人之间出现的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伊莎贝尔,你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是在嫉妒你,所以你希望自己能够像天主一样原谅我犯下的过错和罪孽?”卡罗琳的脸色一变,那种偏执的想法再次占据她的头脑。

这回,伊莎贝尔终于快忍受不了她那变化无常的精神状态了,皱着眉头说:“嘿,卡罗琳,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卡罗琳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在藐视我,对吗?我只是一个子爵家的女儿,永远不可能得到贵族的爵位和领地。”

“该死,你认为我是这么认为的吗?我告诉你,你错了!我一直都很尊重你及你的想法,我从来都没有因为每次都战胜你而感到开心。”

“是这样的吗?我感觉你在每一次战胜我后都会很开心地笑。因为我的失败造就了你的成功,你的胜利来自于你可以战胜子爵的女儿!”

“卡罗琳,听着,我不明白你的这些狗屁话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只知道你在胡扯!”

“噢,你的真面目终于露出来了。”

气极了的伊莎贝尔恼怒地瞪着她,还是说出了她最不愿意说的话:“卡罗琳?斯威夫特,拔出你的剑!只有剑才能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不甘示弱的卡罗琳伸手一摸腰间,左侧腰间竟然什么也没有!原来,今天她只打算与伊莎贝尔进行徒手格斗,并没有想到过会出现此时的情景。

情急之下,连忙脱口而出:“美杜莎夫人,我接受你的决斗请求。但是,先把你的剑给我,我没有带剑。”

伊莎贝尔快要被她气笑了,大声说:“我只有一柄剑,你想用我的剑来杀死我吗?”

“不,我要用我的剑来杀死你。”卡罗琳说完,用眼神扫视着每一个从两人身旁经过的佃农,小贩或是工匠,观察着这些人有没有携带武器。可是,这些被她视作下等人的普通平民,不是没有携带武器,就是携带的武器让她不满意。

这时,她又把目光投向远处。当她发现斯韦尔河河对岸的几个骑着马的陌生男人时,兴奋地叫道:“美杜莎夫人,等等我,我去抢一柄剑。”

伊莎贝尔正想阻止她时,只见卡罗琳双腿一夹马肚,提起缰绳便驱使着跨下骏马如闪电般的狂奔了出去。她真的没想到卡罗琳竟会这么疯狂,也急忙打马追了上去。

这时,伦敦律师正和骑马侍立在身旁的约克伯爵的卫从,兴致勃勃地聊着他们的新王后简·西摩是一个只懂得做针线活和家务的女人。聊到开心之处,他甚至还谈到了亨利八世的第二任王后安妮·博林的家庭出身。

罗伯特·奥尔索普轻蔑地说安妮·博林仅仅只是一个绸布商人家庭的第三代孩子。凭借着其父亲的外交关系在法国宫廷中成长为一名风月场上的高手,轻轻舞动几下衣裙的裙摆就能让某位伯爵的儿子,某位爱情诗人拜倒在她那镶嵌着无数珠宝的法式长裙下。

卫从一听到这话,果然好奇地问:“先生,您说的某位伯爵的儿子是谁?”

罗伯特得意洋洋的正欲回答时,突然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正骑着一匹矫健的,栗色骏马从通往里士满公爵城堡的那座木质拱桥对面飞奔过桥,朝着他们几个人的方向发狂地冲了过来。

从未经历过如此情景的南方律师,感到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指着年轻女人急忙对卫从说:“爵士,那…那是什么人,她想要干什么?”

这名卫从做为约克伯爵的一名准骑士,还是能够冷静面对突然发生的情况的。拉住跨下开始有些燥动不安的战马的缰绳,冷静地观察着说:“先生,这个女人没有携带长剑或其他武器,我想应该不会有危险的事情发生。”

“如果…如果她想做什么呢?”

“先生,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难道还能打得过男人?”

骑马侍立在罗伯特右侧身后的一个仆役,指着卡罗琳身后的方向大叫道:“先生,她后面还有一个骑马追来的女人,并且还带了一柄长剑!”

伯爵卫从感觉到不太对劲,急忙招呼着另一名卫从从马上跳下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用右手握住左侧腰间十字长剑的剑柄,并排站立在罗伯特的马前无所畏惧地面对着来犯之敌。

卡罗琳一心一意的想弄把十字长剑来与伊莎贝尔进行她俩的决斗。又因为她是达灵顿子爵的长女,所以从来都不会,也不愿意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在打马狂奔到南方律师的眼前时,突然使劲一勒缰绳,跨下骏马发出急促的嘶叫声并抬起两条前腿像人一样直立起来。

南方律师等人的坐骑在卡罗琳坐骑的感染下,纷纷嘶叫着并兴奋地高举尾巴或是前肢高举,扒踏着地面。待跨下骏马恢复到常态后,双眼放光的卡罗琳从马上跳下来径直朝着手握十字长剑的两名卫从走来。

两名卫从警觉地注视着她。其中一名卫从仓促间拔出自己的十字长剑,对她大声吼叫着:“站住,你是什么人?”

卡罗琳瞥了眼没有穿戴骑兵甲胄的两名卫从,然后又指着对方的十字长剑说:“嘿,把你的剑借给我用一下。”

双手握着一柄发出寒光的十字长剑的卫从,非常紧张地看着她说:“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想杀了我吗?”

南方律师出于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慌忙从马上跳了下来。躲藏在两名异常紧张的卫从身后,大声说:“巫婆,如果你再不退下,我会以上帝的名义将你送进地狱!”

罗伯特如此一说,另一名卫从也从腰间拔出了十字长剑。两名卫从把剑柄放在右部腰部以下的位置,剑身斜上,剑尖直指着对方的脸部,如临大敌一般小心地护卫着身后的伦敦律师。

从后面赶上来的伊莎贝尔勒停住跨下的奥尼克斯,翻身跳下马跑到卡罗琳的身前。在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对方两柄出鞘的长剑时,猛地抽出自己的十字长剑指着对方叫道:“卡丽,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为什么用剑指着你?”

没想到,卡罗琳竟会对她说:“恶棍,你在干什么?我不需要你来保护我,等我拿到他们的长剑后一定会和你决斗的!”

躲藏在卫从身后的罗伯特·奥尔索普在听到这番对话时,不禁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这两个陌生的北方女人。霎时,他有些听明白了她们这么做的目的。

第150章 污蔑

在极度膨胀的虚荣心及过度自负的心理的驱使下,处于“市民等级”即第二社会等级中的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从伯爵卫从的身后走了出来。

面带微笑地注视着这两个既一致对外又相互争执的年轻女人,很有礼貌地说:“下午好,两位小姐。在你们决定进行决斗前,是否可以听听我的意见?”

卡罗琳从伊莎贝尔的身后走到前面,双手叉腰站在罗伯特的面前冷笑着说:“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伦敦律师身后的一名卫从连忙上前说:“这是林肯勋爵大人和约克勋爵大人的重要客人,如果你们没有什么事的话,最好赶快离开!”

罗伯特轻轻拍了拍卫从的肩膀,点头说:“让我来处理好了。”接着,又微笑着自我介绍说:“打扰一下,两位小姐。我是从伦敦来的讼务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有一些法律及宗教上的事务急需觐见里士满公爵。如果两位小姐愿意的话,我可以在觐见完公爵后向你们提供一些法律方面的帮助。”

律师说完后,伊莎贝尔回忆起了书本上曾引用过的研究欧洲历史的学者们的话。学者们说英格兰历史上发生于1536年下半年的一场“求恩巡礼”叛乱,是英国都铎王朝时期最大规模的一场社会群体性骚乱。

不过,长期以来,有关这场叛乱的性质和原因却一直扑朔迷离,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宗教或政治因素引发的贵族运动、反宗教改革运动,有人又说这是一场由圈地运动引发的农民起义。

不管叛乱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持不同意见的众人都提到了一个以北方诸郡求恩者的武力为后盾的核心领导人物——伦敦律师罗伯特·阿斯克。正是这名律师同亨利八世及政府派出的代表进行了和谈,一致达成了休战协议。

时间,人名,职业倒是与“求恩巡礼”叛乱中的那名叛军代表相吻合,唯独在姓氏上出现了差异。站在卡罗琳身后的伊莎贝尔双手持剑的同时,快速思考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否就是曾在历史上出现过的那个罗伯特。

只见来自南方伦敦城的律师身穿一套亨利八世时代流行的男子服饰:内穿紧身夹衣,外穿长至膝处,宽大而无领的外衣。外衣那肥大的袖身则系上缎带用来间隔,形如藕节。有着大翻领的外衣前襟开口,还用上了一些皮毛用作装饰。下身则穿着一条长不过膝的短裤,小腿部分用长筒袜来掩盖住皮肤,头上戴着一顶天鹅绒,有边缘的并装饰着羽毛的帽子。

流行的服饰,流行的装饰,还有那顶有些滑稽的帽子,无一不透露着当今是个文艺复兴的时代。身为贵族家庭中的长女的卡罗琳·斯威夫特对如此装束的男子早已视而不见,只是对这个突然出现在北方的陌生南方人产生了一些好奇心。

伊莎贝尔打算进一步试探出罗伯特来北方的真实目的。放下手中的长剑,走上前说:“日安,奥尔索普先生。这么说,你来里士满郡是为了觐见公爵殿下?”

罗伯特笑着对左右两名手持长剑,保持着敌对状态的卫从说:“爵士们,你们可以放下剑了。”

随后,又瞥了一眼正用敌视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卡罗琳。平静对她说:“是的,小姐。请问你们两人是……?”

伊莎贝尔正想说出卡罗琳和自己的身分时,卡罗琳却冷笑着说:“嗯,你是律师?很好,律师先生,刚才你叫我什么?还说你以上帝的名义把我送进地狱?”

“请原谅,小姐,刚才我是在情绪紧张的情况下,随口说出的非常愚蠢的话。”

“愚蠢?愚蠢的人为什么会说出女巫这个词?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认定我是一个女巫?”

声色俱厉的卡罗琳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罗伯特步步紧逼过来。律师身旁的两名卫从似乎感应到了从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戾气,将提在手中的长剑又重新平端了起来。

罗伯特面对着不怀好意的卡罗琳的逼近,自信又很有礼貌地说:“不,小姐。在刚才的见面之前,你和我是相互不认识的陌生人。所以,我从未没有假设过你是一个女巫。”

卡罗琳又开始诡辩起来:“这么说,在刚才的见面之后你就开始假设我是一个女巫了?”

“小姐,你可以这样设想一下。假如刚才是我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并且还想‘借’你的剑,你会怎么来看待我这个怀有敌意的陌生男人?”

“假设?我不需要假设,我只需要你的解释,律师先生。”

“小姐,我已经解释过了。”

卡罗琳冷笑一声,回头冲伊莎贝尔说:“美杜莎夫人,我们的决斗可以换一天再进行。今天,我准备参加一场新的决斗。”

“该死,绝对不能让卡丽杀掉这个罗伯特。”伊莎贝尔咒骂着,急忙走到卡罗琳身边小声说:“卡丽,这个律师说他要觐见殿下。也许,他是王室派来的人呢?”

“王室?好吧,不过我还是需要进行一场决斗来保卫我的荣誉。”

“卡丽,不如等他觐见完殿下再进行决斗?”

“不…行!”

伊莎贝尔急切起来,低声说:“如果他把你杀了呢?”javascript:

卡罗琳得意地笑了起来,伸出右手食指在伊莎贝尔的左脸颊上温柔地划了一下,笑着说:“怎么,害怕我死了没有人做你的对手?放心好了,我是不会死的。”

说完,把头转向伦敦律师,郑重地说:“来自南方的律师先生,你使用了极其愚蠢的语言污蔑了我及我的家族的荣誉。随后,我对你做出的解释非常不满意。因此,现在我正式向你提出决斗的请求!”

罗伯特一听“决斗”一词,便吓傻了眼。决斗——这种血腥暴力,想置对手于死地的形式,他几乎从来没有遇到过。不仅如此,他连最基本的骑士剑法也从来都没学过。

恰在此时,罗伯特等人的身后出现了10个骑着马,身着准枪骑兵甲胄并佩带着武器的男子。正想尽办法打算阻止决斗发生的伊莎贝尔眼尖地发现了他们,急忙对卡罗琳说:“等我回来再开始决斗。”

说完,倒提着长剑跑到罗伯特等人身后几米以外的地方,举起手中的长剑冲着10个骑士模样的男子在半空中使劲挥舞了几下。领头的男子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她,很快便率领着身后的9个同伴打马而来。

当10个全副武装的男子骑马来到伊莎贝尔的眼前时,立即翻身下马。领头的男子快步走到她的面前,行礼后说:“日安,阁下。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第151章 建议

去年这个时候,伊莎贝尔·沃尔顿担任里士满公爵府枢密顾问官一职已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她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对全里士满郡的治安情况做了一个全面的调查分析工作。

在她看来,拥有司法、行政、征税和管理商业的广泛权力,并直接受到枢密院严密指导和监督的郡治安法官哈斯韦尔男爵,可以说是集州长、市长、地方检察官、联邦法院刑事及民事大法官、州警察局局长、县治安官、市警察局局长、市消防局局长、移民局局长、联邦税务局局长、联邦调查局分局局长、国土安全部分局局长、联邦监狱典狱长、国民警卫队机步师少将师长等等地方大权于一身的超超级独裁者。

男爵不仅是一位超超级独裁者,而且还是数家私人农场及牧场的农场主。一个人如果可以身兼十几种联邦州、地方上的职务及私人产业的管理者,那他岂不是每天都要工作24小时,全年365天不休假??这样发展下去的话,男爵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超人、钢铁侠、蝙蝠侠,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神盾局)局长?!

伊莎贝尔不忍心看到男爵每天辛辛苦苦地工作24小时,没时间没机会去照顾男爵夫人、他的爵位及领地继承人、多出来的那几个可有可无的孩子,没时间过圣诞节,更没时间去夏威夷抑或加勒比海度假。所以,她打算替男爵分担一小小部分的工作。

主日弥撒后的第三天即周三的下午,哈斯韦尔男爵按照公爵在弥撒后对他的吩咐来到了诺丁汉城堡主楼的客厅内。刚一坐下,亨利就命仆役为男爵端来了一杯产自法国勃艮第产区的上等葡萄酒。

受宠若惊的男爵仰慕地看了眼公爵后说:“殿下,我非常感谢您的慷慨。只是,我不明白殿下今天让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亨利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看了眼窗外令人浮想联翩的春季景色。然后笑着说:“哈斯韦尔勋爵,最近郡里的情况怎么样?我是说征税、惩办流浪者、安置劳动力等方面。”

身体依旧很胖的奥利弗,下意识地觉得额头及脸上正在渗出细小的汗珠。拿出一块精纺的亚麻布擦着脸上的汗说:“殿下,这几方面的情况我已直接上报给了枢密院大臣。如果您想知道的话,我那里有副本可以供您察看。”

“噢,这样啊。嗯,不如我们先来谈谈郡内治安的情况。”

“郡内治安?殿下,是不是有流浪乞食者闯入到您的领地或城堡内?您现在就可以告诉我,我马上去解决这件事。”

“不不不,勋爵,我这里有一份东西你可以先看看。看完后你再回复我的问题,好吗?”

始终站在书桌一侧的伊莎贝尔拿着几张写满文字的纸张,来到奥利弗的面前将纸张递给他时严谨地说:“大人,这是我在担任殿下的枢密顾问官以来根据实地调查得出的一些结论。假如您有兴趣的话,我会非常荣幸的为您做出令您满意的解答的。”

奥利弗看了眼上任已有月余的伊莎贝尔,点头说:“谢谢你,阁下。”

其实,调查报告上面的内容不外乎是对近期发生在郡内的偷盗、抢劫、强行侵犯女性身体、杀人、醉酒打架,武力纠纷等民事及暴力性案件的各种统计分析及事后处理情况。至于司法决斗及荣誉决斗这一方面,她好像故意忽略掉了。

等奥利弗看完调查报告后,发现亨利已经坐到了自己的主位上。在将手里的几页纸张放在一侧的小桌上时,看着亨利说:“殿下,这些都是近期或以往常见的民事及暴力性案件。至于枢密官阁下记录下这些案件的原因,我倒是很愿意听听阁下的意见。”

亨利笑着说:“好吧,你可以尽管问她。”

站在亨利一侧的伊莎贝尔走到亨利的面前,冲他点了下头后又来到距离奥利弗三四步远的地方说:“哈斯韦尔勋爵,我可以坐下与您交谈吗?”

奥利弗连忙笑着说:“当然,你是公爵殿下的枢密顾问官,这种事情可以不必问我。”

伊莎贝尔坐在奥利弗对面的歌特式靠背椅上,平静地说:“勋爵,每周会发生多少起民事及暴力性案件?”

奥利弗想想后说:“每天至少会发生三到四起。”

“那么,您觉得这些案件发生的原因是什么?”

“阁下,我认为原因主要是这里的生活方式、宗教信仰、武力传统、喜欢使用暴力、对外来者怀有仇恨心造成的。”

“勋爵,您说得很正确。但是,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阁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伊莎贝尔很自然地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想法,注视着男爵说:“勋爵,我想知道的是,您有多少名卫从执行巡逻郡内土地及人口的工作?”

奥利弗长出一口气,轻松地笑着说:“原来阁下注意的是这件事。阁下,我有140名卫从专门进行巡逻及抓捕工作。”

“嗯,140名卫从,每天进行几次巡逻工作?”

“每天两次。遇上主日弥撒时,只巡逻一次。阁下,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伊莎贝尔把目光投向了笑而不语的亨利。亨利连忙点点头,朗声说:“哈斯韦尔勋爵,我的顾问官向我提出了一些建议,你想知道吗?”

奥利弗连忙答应着,亨利又说:“顾问官建议你的卫从人数增加到210人,具体巡逻时间为每天三轮,每轮分为7个小队,每队有10个卫从。勋爵,你觉得这样安排怎么样?”

奥利弗仔细回想着亨利的话,思索着说出了关键性的问题:“殿下,我不反对增加人手。只是,增加的这部分卫从的酬金、马匹、甲胄及武器,怎么解决?”

伊莎贝尔接着话题说:“大人,这个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现在,我想知道的是增加卫从人手及巡逻的时间后,我所记录的各种案件是否可以在发生前就能得到妥善的解决?”

“阁下,你的办法的确很不错。增加人手及巡逻时间后,可以解决不少案件,顺便还能抓住不少流浪乞食者进行惩办。”奥利弗对伊莎贝尔的建议大加赞赏。

随后,男爵又问了一句:“阁下,主日弥撒当天的巡逻时间怎么办?”

伊莎贝尔还是很平静地说:“主日弥撒当天的巡逻人数及时间不变。负责当天第一轮巡逻的卫从队,可以在休息时参加第二台弥撒。”

奥利弗不敢相信地问:“第二台弥撒?可以吗?”

伊莎贝尔冷笑一声:“为什么不可以?神父只不过是一种传播教义的职业,他的使命是为社会和人们提供宗教服务。”

第152章 拖延

按照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设想,她原计划将郡治安法官哈斯韦尔男爵手下的治安卫从人员用联邦警察的管理、训练机制打造成16世纪英格兰版的美国城市警察执法机构。

不过,从目前不容忽视的,极其恶劣的治安情况以及北方地区崇尚武力,惯于使用暴力的传统看,她仍然要将这支纯粹的“警察部队”改造成军事化部队。如同后世的《新闻周刊》曾经对美国某小镇警方对付示威者的做法的评价那样:当你手上只有一把锤子时,那么所有的问题看起来都像一枚钉子。

在改造成军事化部队的同时,她还要将维持秩序、执行法律和提供民生服务这三项职能赋予给郡治安巡逻队,并且执法时具有绝对权威。郡治安巡逻人员还享有滞留权、讯问权、搜查权和逮捕权,只要依法逮捕嫌疑犯,则不需要向郡治安法官请示。如果嫌疑人试图反抗,治安巡逻人员也有权在防卫中将其杀死。

这是一个有着使用武力传统的地区,一个推崇暴力来解决问题的时代,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只能用“以暴制暴”的手段来应付层出不穷的治安状况。只有当野蛮、暴力的北方社会转变为文明社会后,她才能通过“去军事化”措施,扫除郡治安巡逻人员军事化的形象,改善治安巡逻人员与平民的关系。

这里面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想法:伊莎贝尔要把由大量的精英骑士组成的“黑衣修士团”变成一支合法的标准军事化部队。一条途径是,让大部分成员渗透进哈斯韦尔男爵手下的郡治安巡逻队,待时机成熟后她就可以完全控制这支郡武装力量。另一条途径,把剩下的成员全部扩充为公爵府的私人卫从,

关于“黑衣修士团”的人员酬金、武器、甲胄,马匹等问题,则继续参照美国军队自建国以来惯用的“以战养战”的战略来解决。在不伤害妇女儿童、贫穷的农业劳动者、手工工匠、乞丐、失地流浪者及弱势群体的前提下,将战争的矛头对准北方地区的旧天主教势力和拥有大量土地及财产的旧贵族。

于是,曾留有一头长发版“莫西干”发型的亚历山大·朗曼和大部分的修士团精英成员顺利进入到男爵的郡治安巡逻队中充当起了军事化的治安卫从。而达灵顿子爵的次子弗朗西斯·斯威夫特摇身一变,成为了里士满公爵的一名私人卫从,暗中却只接受伊莎贝尔的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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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领10名治安卫从正在里士满郡南面执行巡逻任务的亚历山大·朗曼,肃静地站在伊莎贝尔的面前等待着她的命令。伊莎贝尔连忙说:“亚历山大,你赶快派人去把公爵殿下找来。”

亚历山大急忙说:“是的,阁下。可是,殿下如果问我的话,我该怎么回答?”

伊莎贝尔又看了眼身后的伦敦律师等人及并未动手的卡罗琳说:“你就说,达灵顿勋爵的长女请殿下做决斗的见证人及裁判!”

亚历山大望了一眼几米外的罗伯特及卡罗琳等人,猜测着说:“阁下,那几个男人看上去好像是从南面来的。”

伊莎贝尔如实地说:“没什么,只是其中的一个家伙来自伦敦。”

“阁下,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的吗?”

“你再找一个人,和你待在这儿,其余的人继续巡逻。”

“是的,阁下。”亚历山大说完,连忙对身后的治安巡逻人员说了几句。

待亚历山大和另一名治安卫从牵着马跟随伊莎贝尔回到卡罗琳身旁后,卡罗琳瞅了一眼两名全副武装的治安卫从说:“恶棍,你把殿下的两名卫从叫来是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看了眼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伦敦律师,笑着说:“不,卡丽,他们只是维持郡内秩序、执行王国法律的郡治安巡逻人员。”

当罗伯特·奥尔索普从伊莎贝尔口中得知两名卫从的职业后,如同落水的人会抓住身边的一切物体寻求活下去的机会一般大声说:“爵士们,如果你们不能容忍在你们所管辖的里士满郡内的土地上发生任何一起流血事件的话,请你们一定要看在上帝的份上,向里士满公爵和郡治安法官陈述我所遭遇到的不幸!”

亚历山大瞥了眼没有表态的伊莎贝尔后,严肃地说:“先生,就我看到的事实来说,目前你并没有受到任何人的伤害。所以,我不明白你所说的不幸指的是什么。”

“决斗!这位小姐想和我决斗!”罗伯特指了指卡罗琳后说。

“爵士,我们也听到了这位小姐亲口说的要与律师先生决斗的话。”站在罗伯特身前的一名伯爵卫从沉稳地说。

此时,伊莎贝尔依然没有出声表明态度,亚历山大便说出了一段快让罗伯特彻底崩溃的话:“先生,假如这位小姐向你提出的是司法决斗的话,我想我们可能帮不了你。”

伦敦律师把目光投向约克伯爵的两名卫从,用略带乞求的声音对其中一名卫从说:“爵士,我还记得离开约克郡之前,勋爵大人曾要求你们保护我的生命安全,是这样吗?”

蓄有浓密胡须的中年卫从点点头说:“是的,先生。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好你的安全。可是,决斗这种事我们不能随意阻止。”

另一名较年轻的卫从说:“先生,在这位小姐向你提出决斗的请求后,你也可以拒绝应战。但是,我不知道拒绝应战的后果对你来说是好是坏。”

“爵士,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罗伯特急不可待地问。

“拒绝应战会让你的一生背上‘胆小鬼’的绰号。我想,你知道这个绰号是什么意思。”较年轻的卫从诚恳地说。

伊莎贝尔对这位仍有叛乱领导人物嫌疑的律师不抱有什么好感,但她也不希望罗伯特这么快的被卡罗琳杀死。假设这个罗伯特不是参与叛乱的领导人物罗伯特,那么他顶多只是一个倒在决斗场上的决斗者而已。

假设这个罗伯特的确是叛乱大军的领导人物,那么他就有了存活下来的必要性。伊莎贝尔决心要阻止这场决斗的发生,对卡罗琳悄然说:“卡丽,你知道你肯定可以在决斗中战胜他。这一点,我也看得非常清楚。”

卡罗琳看着她说:“伊莎贝尔,你说的没错。你的意思是…?”

“瞧,你是达灵顿勋爵的女儿,而他只不过是个第二等级里的小律师。所以,你应该在决斗前表现出你的身分和高贵。”

“你想让我和他签写一份决斗协议?”

“很正确。卡丽,只有这样才能凸显出斯威夫特家族的贵族地位。难道你想让你的家族在北方其他贵族眼中,成为一个连贵族礼仪都丢掉了的家族吗?”

第153章 干涉

拖延的战术奏效了。这是因为伊莎贝尔紧紧抓住卡罗琳·斯威夫特的自负心理,不断强调她和她的贵族家庭所具有的贵族礼仪及贵族尊严。在两人亦敌亦友的一种复杂关系的催化下,卡罗琳人格中好斗的一面在逐渐向维护个人及家庭的权利方面倾斜。

就在这时,亨利带着两名新近成为他的家臣的绅士朝着众人的方向策马而来。罗伯特的一名仆役率先发现了骑在马上的衣着华丽的亨利,赶忙跑到律师身旁小声说:“先生,从公爵城堡方向来了三个人,我觉得前面那个年轻人很可能是里士满公爵。”

罗伯特微笑地点点头,暗自庆幸之余又不免心生疑问,自言自语地说:“公爵?他是怎么知道我会被阻挡在这里的?难道是约克勋爵提前告诉公爵我要来里士满郡?”

身旁的仆役多了一句嘴:“先生,你说什么?”

律师摇了摇头,从两名伯爵卫从的身后走到了前面。对伊莎贝尔等人朗声说:“各位小姐,爵士,如果我没有看花眼的话,里士满公爵已经来了。”

亨利的出现是伊莎贝尔意料之中的事,但卡罗琳却好奇地问她:“殿下来这里干什么?”

“卡丽,是我派人通知殿下来的。”

“为什么?”

“如果你在决斗中杀死了这名伦敦律师,至少会有贵族站在你这一边,为你说出实情。”

打马而来的里士满公爵及两名绅士来到离众人不远的地方时,伊莎贝尔和两名伯爵卫从都放下了手里的长剑,与其他人肃静地站在原地。

颇为愉悦的亨利跳下马,悠闲地走到伊莎贝尔面前时点了下头。随后,又来到卡罗琳的面前,微笑着说:“日安,斯威夫特小姐。”

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的卡罗琳行礼后说:“日安,殿下。”

“斯威夫特小姐,今天可能会有雨,是吗?”

“也许。殿下,您是说在这样的天气下,决斗将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不,我只是觉得斯威夫特小姐的脸色给人一种忧郁之情,就像下雨时人们只能待在家里一样。”

“殿下,我非常感激您对我的溢美之词。殿下,您是来担任我的这场决斗的见证人和裁判的吗?”

“嗯,恐怕的确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来的。”

两人的对话让站在不远处的罗伯特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料到公爵出现在这里的目的竟然是为了担任他与卡罗琳决斗的见证人和裁判。这是否是在告诉他,这场突如其来的生死决斗将会成为他的生命的终点站?

律师急不可待的想在公爵面前为自己申诉,用自己所擅长的王国法律来为自己辩解。没曾想,公爵与被叫做斯威夫特小姐的年轻女人交谈后,居然朝手持剑的年轻女人走去。

亨利把伊莎贝尔叫到一旁,看了眼罗伯特等人后说:“这几个陌生男人是谁?他们在我的领地内想干什么?”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轻声说:“殿下,我有理由相信他们是从约克勋爵那里来到您的领地内的。”

“约克勋爵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领地内?”

“他们是和那个商人打扮的男人罗伯特·奥尔索普来这里的。这个家伙说自己是一个来自伦敦的律师,打算与您谈谈有关法律及宗教的一些事务。”

“法律?宗教?来自伦敦的律师?伊莎贝尔,你知道他为什么想和我谈这些吗?”

“我不知道。如果您不打算见证一场决斗的话,也许还有机会见到活着的伦敦律师。”

“我的天主,你是说达灵顿勋爵的长女想在决斗中杀了这个律师?”

“殿下,您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一个事实。”

“好吧,让我想想。伊莎贝尔,你跟我来。”

伊莎贝尔陪同着亨利来到罗伯特的面前,正式介绍着说:“律师先生,这位是里士满公爵殿下。”

待她说完后,一名伯爵卫从向亨利介绍着罗伯特:“殿下,这位是林肯勋爵和约克勋爵的重要客人,来自伦敦的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先生。”

罗伯特用足够的敬意在向亨利行礼后,平静地说:“殿下,请您原谅,我与您的初次见面是这样的情况下进行的。”

亨利轻轻微笑着说:“没关系,很多时候我也不愿意老是待在客厅里会见客人。”

“殿下,我之所以从约克郡来到您的领地,本来是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务需要向您觐见的。但是,这位小姐却向我提出了一个我无法回避的要求。”

“先生,你是说决斗,对吗?”

“是的,殿下。”

“实际上,你可以拒绝对方提出的决斗的要求。”

“殿下,我不想因为拒绝参加一场决斗被人说成是胆小鬼,有人是这样告诉我的。”

“嗯,看来这种称呼对你这样一位律师而言,确实比参加决斗还要让人感到痛苦不堪。”

“斯威夫特小姐,请你过来。”亨利扭过头冲卡罗琳说了句。卡罗琳一声不吭地来到亨利身旁时,伊莎贝尔这才向罗伯特介绍说:“这位是达灵顿勋爵的长女,卡罗琳·斯威夫特小姐。”

律师不禁又吃了一惊,这是第二个让他有一种惊异感的事实。在他的印象中,北方各郡不仅在各个方面都要落后于南方诸郡,而且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似乎依然停留在过去的时间内。

他承认由于地理位置及保卫王国领土的职责,这里的人们需要对苏格兰人保持高度的警惕心。可是,他不明白这股始于13世纪末英苏战争的好战的风气为何会影响到生活在每个郡的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难道这里的贵族及佃农们每天都生活在战争的阴影中吗?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如此浓重的好战的风气对他来说是一种好事,他可以把它转化为另一种可控制的力量。没错,他正是为了个目的才来到封闭、落后、好战的北方社会的。

罗伯特在思想上转了个弯后,迅速改变了原有的想法。面带笑容的向卡罗琳行礼后,侃侃而谈地说:“小姐,我很意外在这里可以遇见到您本人。我想,您也许会对我与您父亲的会谈产生浓厚的兴趣的。”

卡罗琳不屑一顾地看着他说:“你和我父亲的会谈?你想和他谈什么?”

“卡罗琳·斯威夫特小姐,我相信您很快就会知道的。”律师轻声说了句。

“先生,既然你有事需要向我觐见,那么去我的客厅谈?”亨利笑着说。

卡罗琳有些犹豫地问:“殿下,那我和他的决斗?”

亨利只是说:“如果你父亲愿意让你这么做的话,你仍然可以和律师先生进行决斗。”

第154章 导火索

亨利让约克伯爵的两名卫从离开里士满公爵的城堡后不久,为了兑现给伊莎贝尔的承诺便把她叫到了自己的书房内。贴身男仆在离开前,他对男仆吩咐说:“尤金,为顾问官阁下送一杯勃艮第葡萄酒来。还有,去酒窖取一罐未启封的勃艮第葡萄酒送到书房来。”

等尤金离开后,亨利坐在书桌后面对他的枢密顾问官说:“伊莎贝尔,你真的不知道这个伦敦律师来我的领地是什么目的吗?”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在房间左侧的书架前悠闲地观察着书架上的各种古书。听到亨利的话时,转过身说:“亨利,刚才律师先生跟随你进入到城堡时,你没有问过他?”

“当然。只是,这个伦敦来的律师太狡猾,他说一定要等到明天与我单独会谈时才肯说出他的目的。”

“亨利,我觉得这正是他的工作原则和职业操守。假如将来你需要上法庭来解决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聘请他做你的诉讼律师。”

“我的天主,伊莎贝尔,你别再开玩笑了,好吗?”

“好吧。你告诉我,从你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你认为你得到了什么事实?”

亨利左手很随意地翻动着书桌上的书籍,思索着说:“律师先生来自约克郡,之前他在林肯郡待过一段时间,在这两个郡内他已经成为了两位勋爵的重要客人。他的仆役及卫从都是约克勋爵的人,一直护送他到这里。他说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务需要向我陈述。”

伊莎贝尔点点头,笑着说:“说得非常好,亨利。那么,你从这些事实的背后可以得知什么样的情况?”

“嗯,他只是伦敦的一个普通的诉讼律师,却可以受到两位勋爵的热情接见。这说明,他一定把某些重要的事实告诉给了两位勋爵。”

“亨利,你还记得坎特伯雷大主教在今年做了一件什么事吗?”

“嗯,好像是关于圣公会圣礼规定的《十条纲领》。”

“完全正确,亨利。你知道吗,这《十条纲领》只保留了洗礼、忏悔和圣餐作为圣公会的圣礼。让大主教没想到的是,这部纲领一颁布便激怒了全英格兰的天主教徒们。我相信,天主教教徒们正准备使用一切手段来杀死大主教。”

“我的天主,情况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

“当然,大主教这么做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加强圣公会在王国内存活下去的基础,并且无条件的拥护圣公会的首脑——国王陛下。”

这时,男仆尤金端着放有酒杯及一瓶葡萄酒的餐盘站在书房外轻轻地敲了三下门。亨利让其进来后,又吩咐着说:“尤金,在我和顾问官谈话时不准任何一个人来打扰我们,包括贵族。”

尤金忙不迭答应的同时,亨利阴沉着脸说:“如果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谈话内容,你将会是第一个被绑上十字架承受火刑的人!”

书房的门再次被牢牢地关上了。伊莎贝尔从身旁的小桌上端起酒杯,嗅了嗅杯中的葡萄酒酒味随口说:“嗯,我还是觉得波尔多产区的葡萄酒更好喝一些。”

亨利一听,信以为真地说:“你是这么认为的?好吧,我立刻让尤金给你换成波尔多产区的葡萄酒。”

“亨利,我只是说说而已。对了,你对我刚才的话有什么想法吗?”

“大主教会成为全英格兰天主教教徒们最大的敌人!?”

“没错。还有一点,大主教也在极力地维护国王陛下及王室的王权,彻底铲除掉罗马教皇及教廷在王国内的影响力。”

“伊莎贝尔,我完全相信圣公会最终会战胜天主教会!可是,现在我却完全看不出天主教教徒们有反击圣公会的任何迹象。”

伊莎贝尔细细地品尝着勃艮第葡萄酒,走到亨利的书桌前瞥了眼桌上的纸张说:“亨利,国王陛下今年又赏赐了300英亩(约1821亩土地,土地面积相当于一个半麻省理工学院)的土地给你,是吗?”

亨利颇为兴奋地说:“是啊,我也没想到国王陛下会再次赏赐给我大量的土地。原本,我以为国王陛下已不再……”

王室公爵还是没有把最想说的话告诉给他的枢密顾问官。可伊莎贝尔却知道他此刻在想念什么,转移着话题说:“亨利,你知道国王陛下为什么要再次赏赐土地给你吗?”

“因为…因为…我是里士满公爵。如果国王陛下想给他的贵族及大臣们馈赠礼物的话,贵族们将是第一种得到礼物的人。”

“不错。那么,你知道这些优良的耕种土地原本属于谁吗?”

“这个…我不知道。你认为呢?”

伊莎贝尔端着酒杯又走到窗前,欣赏窗外的景色说:“我想,这些土地原本应该属于里士满郡附近的那些小修道院。亨利,你还记得从今年的一月开始国王陛下已下令封闭了多少所每年收益在二百镑以下的修道院吗?”

亨利回想着亨利八世给他的敕令时来到她身旁,凝视着她的说:“我记得到五月为止,国王陛下已下令封闭了180多所修道院。但是,我们说的这些事实和伦敦来的律师有什么关系?”

“尊贵的殿下,《十条纲领》已经激怒了天主教教徒们。现在,我们的国王陛下再一次的对教徒们所信赖和倚重的修道院发出了解散,没收财产的敕令。也许,这些天主教徒们早已把国王陛下的宗教改革看作了异端思想。”

伊莎贝尔看了眼深思中的亨利又说了句:“殿下,你应该很清楚今年前六个月发生的这些事已经演变成了天主教向国王陛下及圣公会宣战的导火索。我相信,天主教教徒们很快就会引爆这个插上导火索的巨大无比的火药桶,让国王陛下、圣公会、大主教和那部应该受到诅咒的《十条纲领》全部下地狱!”

“伊莎贝尔,你是认真的??我的天主,难道这里将要发生战争了??”

“没错。现在,这根导火索就在这位伦敦律师的手中,他要把这根导火索传递给北方的每一位落后、保守的天主教信徒们。”

“你是对的,伊莎贝尔。可是,我应该怎么做才能避免战争发生在里士满郡内呢?”

“嗯,这个问题要看我们的伦敦律师怎样去说服那些北方贵族了。”

亨利性急的连忙说:“假如他成功了呢?”

伊莎贝尔瞥了下嘴说:“如果他成功了?!亨利,我觉得可以先让我们的人把伦敦律师监视起来,然后把他和北方贵族们的谈话内容秘密报告给国王陛下。也许,这样做可以减慢贵族们叛乱的脚步。”

第155章 间谍策略

话一出口,在后世即将成为美国海军情报局的一名情报军官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就知道她为她自己惹来了很大的麻烦。在她所生活的高科技时代,采取非法或合法手段、通过秘密或公开途径窃取情报的手段及技术已发展的相当成熟。

在技术层面,有卫星、窃听器、数据挖掘、间谍机器人等高科技装备的强大支持;在个人方面,又有录音录影设备、监听设备、卫星通讯、消音手枪和狙击步枪、万用钥匙等随身工具可以随时随地使用。即使在进行非法获取情报的过程中被敌国反情报人员发现,她也可以通过海军或海军陆战队的陆地、海上及空中力量让自己从容地逃脱掉敌方反情报部门的追捕。

可目前的事实是,没有高科技力量、没有高效率易携带的个人工具,更没有陆海空三种科技支援力量可以借用。因此,在这种原始状态下窃取情报,逃脱追捕无疑是难上加难的一件事。

当里士满公爵听到伊莎贝尔提出的办法时,他的第一种感觉即这是一件前所未闻,前所未见的稀奇事。随之,第二种感觉即伊莎贝尔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有着黑暗魔法术的欧洲女巫。

随后,他立即推翻了第二种感觉。他的顾问官来到他的领地内已生活了一年半的时间,在这18个月里他好像从未看到过伊莎贝尔使用过什么《女巫之锤》(由天主教修士兼宗教裁判官的克拉马与司布伦格在1486年所写的一本有史以来最险恶的书籍)书中介绍的各种“魔法术”。

更何况,不论在何时、何地伊莎贝尔也不是以老太婆的模样,身边带着黑猫宠物,身上披一件黑色斗篷,相貌奇丑无比,喜欢喃喃自语,在大锅熬煮着蜥蜴、蝙蝠、蜘蛛、毒蛇等食材制成浓稠的汤药的巫婆形象出现的。

在其他方面,他的顾问官也不是一个不顺从天主教会的女人、异教徒、女祭司甚至是遭到很多人嫉恨的漂亮女人。假如一定要指责她是个女巫,那么唯一的证据就是她会使用亚麻布、梨酒或苹果酒、针线来治疗在战斗或意外事故中受伤的骑士和准骑士们。

此刻,亨利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第一种感觉。在没有先例可遵循的情况下,他连怎么提出问题都感觉很困难。看了眼伊莎贝尔,口齿显然不太流利地说:“伊莎贝尔,你提出的办法是你自己胡乱想像出来的,还是…在中世纪或更早的王朝时就已出现过。”

伊莎贝尔瞅了眼快要满17岁的年轻公爵,摇了摇头说:“亨利,你不会还是把我当成一个欧洲来的女巫吧?”

亨利感觉她像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涨红了拥有健康红**色,略显瘦削的脸庞说:“不,伊莎贝尔,我…我怎么可能依然把你看女巫呢?”

“真的?亨利,我注意到你的眼神一直在飘浮不定。嗯,你一定是这么认为的,是吗?”

“伊莎贝尔,我向天主起誓,我没有这么认为。”

亨利受不了对方眼神的逼迫,只好承认说:“非常对不起,伊莎贝尔,我…我只是突然想起了这些事。但是,这不是我的责任,是那本德国的修道士及审判长写的书把我引导向了一个黑暗的思想深渊。”

伊莎贝尔笑着说:“这的确不能是你的责任,对吗?”

“是啊,好了,今后我们都不能再提这本受到诅咒的书。伊莎贝尔,你提到的方法以前确实有人使用过吗?”

“嗯哼。公元前5世纪,在希腊人与波斯人的战争中就使用过。”

“天主,我怎么不知道古希腊人竟然还有这段历史?你可以说得再详细一些吗?”

根据现在的生活条件及所处的时代、国家,伊莎贝尔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些最古老的情报手段上。当然,除了密写是最古老的情报手段外,其他如暗中联络、渗透、内线、双重间谍,鼹鼠及策反手段依旧被后世的各国情报机构所格外看重。

伊莎贝尔想想后说:“实际上,这个问题很简单。假设律师先生在说服你参加叛乱后,他依然要前往北方各郡与贵族们见面商讨叛乱的事宜。那么,你完全可以借保护其人身安全为名在律师身边安插三到四名效忠于你的准骑士。”

接着她又说:“当律师与贵族们见面后,准骑士就可以把他听到,看到的事实通过秘密的写信方法传递到你的手中。然后,你再重新抄写一遍信件内容直接送到国王陛下或枢密院大臣手中。”

亨利睁大双眼,欣喜地说:“就这么简单?”

“没错。如果你觉得传递秘密信件的时间太长,而你又急于想知道信件的内容,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做到这件事。”

“伊莎贝尔,快说说。”

“可以让你的鹰猎人把野生的欧洲鸽驯化成用于通信的飞行工具。在传递信件的时间上,欧洲鸽要比战马快很多。”

“伊莎贝尔,你真的令我很意外,没想到你这么了解古埃及和古希腊的事。”

“谢谢你,殿下。顺便说一句,这些事是我从西班牙修道院和你的书架上的那些书里学到的。”

亨利非常满意地点点头,又感慨着说:“看来格兰特老师离开后,我真的荒废了很多学业。好吧,从时间上看,驯化欧洲鸽这件事只能今后去办。现在,只能通过人和马匹来传递信件了。”

伊莎贝尔瞅了眼摆在壁炉上的那台法国发条钟,平静地说:“亨利,你饿了吗?”

亨利眨了眨眼,又看了眼发条钟显示的时间说:“我的天主,快到晚餐时间了。伊莎贝尔,我会兑现给你的承诺的。现在,带上这罐葡萄酒和爵士回家去享受晚餐吧。”

“当然,我要利用仅有的时间与家人在一起。”

“你是什么意思?伊莎贝尔,你想要离开我??”

“不,我是说由我来担任这个为你传递秘密信件的人。”

亨利凝视着她异常激动地说:“非常抱歉,伊莎贝尔。你为了我,为了我的臣民,为了整个里士满郡做了这么多事,我却怀疑你是欧洲…女巫。”

伊莎贝尔走到小桌旁拿起那罐葡萄酒,笑着说:“没关系,这里也是我生活和工作的地方。难道你想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家园被人毁坏掉吗?”

晚餐前,伊落贝尔和父亲奥古斯丁爵士骑着马离开了诺丁汉城堡。在回家的路上,爵士看出了她所担心的一些事,关切地说:“孩子,你在担忧什么事吗?”

伊莎贝尔信马由缰地骑在马上,缓缓地说:“父亲,明天之后我会离开你们一段时间。我只希望,不要因为我的离开而影响到艾菲的婚礼的举行。”

第156章 原则

按照间谍活动的基本原则,伊莎贝尔·沃尔顿在从事非法谍报工作时是绝对不能向任何一个人提到这项工作的内容的,连一个字都不行。并且,无论执行什么样的谍报工作都牺牲掉自己的亲情,爱情,友情。很多时候为了最大限度地博取敌人的信任,还要进行各种非法活动。

因此,在面对父亲奥古斯丁爵士疑惑的眼神时,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沉默。最多只能说一句:“父亲,在这几天内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我希望艾菲的婚礼可以如期举行。”

作为正统骑士出身,接受过长年累月的、严格的骑士教育的奥古斯丁·沃尔顿无法理解养女的这一番怪诞言论。他认为接受过骑士训练,已被公爵授封为准骑士的养女应该像自己一样行事光明正大。

无论是战场上,还是决斗场上都应该从正面冲向想要杀了自己的敌人。至于那些使用路边截杀,下毒,趁敌人睡觉得采用暗杀行径的人,是最不值得尊重的一种人。这种人哪怕是他的名字,他也不愿意从自己的口中说出。

爵士神情严肃地注视着身旁骑在马上的养女,慢慢的他开始怀疑养女的盗贼行径可能已被别的领主或自己的领主所发现,逼得养女不得不选择逃亡。考虑了很久后,才慢慢地说:“伊莎贝尔,最近是不是有贵族去殿下那里谈一些郡内盗贼猖狂掠夺的事?”

伊莎贝尔侧目看了眼爵士,她不明白爵士为什么要谈这件事。警觉但又如实地说:“没有,即使有贵族来觐见殿下,谈论的也不是关于盗贼的事。”

“你怎么会知道贵族们与殿下的谈话内容是什么?”

“爵士,你忘了我是殿下的枢密顾问官吗?虽然很多时候我不能站在殿下身旁亲耳听到贵族们与殿下的谈话内容,但每次谈话结束后殿下总是会把谈论的事情告诉给我。”

“伊莎贝尔,你可以向天主起誓吗?你可以坦然地面对自己的灵魂吗?”

“绝对可以。爵士,你认为有必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向天主起誓。”

淳朴、传统的奥古斯丁爵士相信了即将成为一名情报传递人员的养女,轻轻叹了口气说:“孩子,我相信你,我也相信你所说的每一个字。但是,为什么你连我都不愿意相信呢?”

伊莎贝尔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可她还是不能为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牺牲掉谍报工作的基本原则。思来想去,只好说:“爵士,假如你怀疑我的掠夺行径被人发现了,那么你错了。实际上,我是…替殿下去办一件事。”

爵士看了眼养女,摇摇头说:“如果你刚才这样说的话,我是非常不愿意让我们之间产生不信任感的。”

“父亲,因为殿下告诉我这件事不能对任何人说,所以我只能说要离开你们一段时间了。”

“好吧,既然是殿下的事,那我就不多问了。那么,你打算离开家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也许两周,四周或是八周。总之,要办完事务才能回来。”

“是你一个人去,还是赫伯特和康拉德两个小子和你一起去?”

“父亲,别担心,好吗?不管怎么样,至少我现在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准骑士。”

奥古斯丁爵士哈哈大笑着说:“身经百战?那是在决斗场上,不是在战场上。”

伊莎贝尔无奈地回答说:“决斗场也是战场啊。参与决斗的人也想一剑杀了我,不是吗?”

“孩子,你说的没错。好吧,如果你需要准备什么随身物品的话,自己去库房拿。如果没有的话,也可以去找布鲁斯帮忙。”

“谢谢你,父亲。”

随后,意气风发的伊莎贝尔双手提起跨下战马奥尼克斯的缰绳。模仿着男人的低沉的声音,大声背诵着好莱坞电影《勇敢的心》里男主角的一大段台词:“你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取这个机会吗?那就回来大声地告诉我们的敌人。他们也许可以夺走我们的生命,却永远夺不走我们的自由!!!”

当她把最后一个词“自由”的发音拖得很长很长的时候,战马奥尼克斯很有默契的跟着嘶叫了起来,并抬起两条前腿让自己像人一样直立在道路上。伊莎贝尔兴奋之余,回想起奥尼克斯的屁股上还挂着一罐未启封的法国葡萄酒,又连忙安抚着战马平静了下来。

爵士骑的战马也差点受到奥尼克斯情绪的感染。幸亏爵士及时安排住战马的情绪,不然他的战马也会跟着直立起来。当两人的战马又恢复到之前的小跑状态时,爵士哈哈笑着说:“孩子,这是哪位骑士说过的话?别告诉我,这是你胡乱编造出来的。”

伊莎贝尔笑着说:“父亲,这是苏格兰人的英雄威廉·华莱士说过的话。噢,我差点忘记了,华莱士是13-14世纪的苏格兰人英雄,我们和他生活的年代相差好几百年。”

电影荧幕上的威廉·华莱士的确说过这样一段台词,而真实历史中的威廉·华莱士到底说没说过这段话谁也不知道。相反,被苏格人塑造成英雄的华莱士是一个嗜血成性、杀人如麻的冷血屠夫。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位旨在恢复国家独立的苏格兰民族英雄会把包括平民在内的所有英格兰人、外国雇佣兵、妇女、儿童及天主教僧侣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奥古斯丁惊讶地看着养女,好奇地问:“孩子,华莱士真的说过这些话?”

伊莎贝尔做了个鬼脸,笑着说:“也许,是因为我在吟游诗人哈里的凯尔特语长诗《华莱士之歌》里看到过类似的语言。”

“孩子,这部诗歌在王国内是禁书,你是在哪儿找到的?”

“从一个死了的苏格兰人的袋子里找到的。”

“孩子,你应该知道‘禁书’是什么意思。”奥古斯丁沉下脸来说了句。

“我同意。今后只有我们两人知道这本书,好吗?”伊莎贝尔知趣地回答说。

当天晚上,沃尔顿家的晚餐进行得非常愉快,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许久没有出现过的笑容。很不情愿的要离开自己的家,却又幻想着神圣的婚礼仪式的尤菲米娅望着对面的伊莎贝尔说:“亲爱的姐姐,殿下会同意你参加我在兰开斯特城堡内与霍华德的婚礼吗?”

这是今天一直困扰着伊莎贝尔的一件事。表情自然,内心难受的她笑着说:“当然会同意了。艾菲,别忘了,殿下也是你的证婚人之一。”

尤菲米娅有些不屑地说:“殿下不仅是证婚人,而且还让我和只见过一面的霍华德共同走了教堂。”

第157章 阿尔法小队

次日一早,伊莎贝尔便从阿斯克庄园赶到了亨利的城堡内。当她在书房内焦急地等待时,精神饱满的里士满公爵迈着优雅的步伐在贴身男仆尤金的陪同下步入书房。

尤金在离开书房后,伊莎贝尔·沃尔顿凝视着坐在书桌后面从容自得的公爵说:“亨利,伦敦律师打算什么时候与你进行会谈?”

亨利瞧了眼壁炉上的发条钟说:“嗯,大概在一小时以后。伊莎贝尔,你是不是又有了新的想法?”

“不,我只是想让伦敦律师在城堡内再多待一个晚上。”

“为什么?伊莎贝尔,你知道我现在有多么讨厌这个南方来的律师吗?一想到他来北方的真实目的,我就想把他的头砍下来放在尖桩上。告诉每一个经过斯韦尔河进入到我的城堡内的人,这就是藐视国王权威的下场。”

“亨利,我们目前还不需要这么做。我想说的是,再多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我就可以做好各种准备了。”

“我的顾问官,我会满足你的要求的。”

伊莎贝尔在离开前,又对公爵说:“殿下,在你结束与律师先生的会谈后,可以马上写一封信送到国王那里,提醒国王北方将会因为什么人发生什么事。”

亨利想想后说:“伊莎贝尔,陛下会相信我的话吗?”

“一定会的,因为你是一位独一无二的公爵。”伊莎贝尔说完,很快地离开了书房。

几分钟后,在赫伯特及康拉德两名准骑士的跟随下驱马来到城堡北面与其相距仅两英里左右的一片树林内。在这片树林内,隐匿着里士满公爵的第二支卫从队及他们的营地。

一年前,伊莎贝尔为了解决“黑衣修士团”合法化及公开化的问题,她曾经向亨利提出过建立第二支卫从队的设想及建议。里士满公爵认为增加几十名准骑士来保护自己及他的领地并不是什么大事,他只是觉得多出的这部分军事费用支出让他有些为难。

伊莎贝尔知道人人都喜欢钱,年轻的公爵同样不会例外。在年收入没有显著增多的情况下,突然再支出一大笔费用这种问题的确会让很多人头疼。

因此,她依据亨利八世即位时的一些资料对亨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殿下,根据我从管家菲尔德先生那里和您的图书馆里得到的资料来看,一名准骑士在1500年前后的年土地收入平均在80磅左右。虽然已经过了35年,但一名生活在北方的准骑士的年收入不会与这个数字有太大的差异。”

亨利看了眼侍立在一侧的管家说:“亚瑟,你认为顾问官说的有没有问题?”

亚瑟点点头说:“是的,殿下。阁下说的没有错。”

伊莎贝尔又说:“所以,增长的这20名准骑士的年酬金支出应该在1600磅左右。殿下,我建议您每年只需要多支出600磅即可。”

“噢,只需要出600磅?那剩下的1000磅怎么解决?还有甲胄、武器和马匹的问题呢?”亨利对她的说法产生了兴趣,追问着。

“殿下,您提出的问题,我想在与您单独会谈时为您提供最佳的答案。”伊莎贝尔说完,瞥了眼一旁的管家。

亨利心领神会的让管家离开了书房。伊莎贝尔在看到书房门被仆役关上后,这才走上前对亨利说:“殿下,关于您提出的第二个问题可以沿用骑士制度里的办法,您提供足够的食物、酒水和住宿就可以了。关于年酬金的问题,我认为可以使用‘以战养战’的方法。”

亨利好奇地问:“以战养战?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平静地说:“殿下,您肯定还记得骑士们在马上比武竞赛和战场上抓住敌方骑士后会怎么做的事实,对吗?”

“是的,比武竞赛及战争不仅仅是为了荣誉而战,而且也是中世纪时骑士们增加财富的

主要手段。从被俘获的敌方骑士那里得到赎金,还有俘获的战马和盔甲都是骑士们的财富。”

“殿下,您说得很对。您说的这些事实就是您向我提出的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伊落贝尔,可是现在没有战争啊。”

“当然有,我是说国王与天主教及罗马教廷的战争。殿下,去年陛下就曾带领他的骑士们冲进了约克郡的众多天主教教堂,洗劫了许多埋有陪葬品的坟墓。”

“不错,这的确是战争。”

最后,伊莎贝尔又建议说:“殿下,这就是以战养战。至于那600磅年酬金,我觉得您可以用提高接纳金的方式变相地增加一点点地租。”

亨利笑着说:“伊莎贝尔,按照你的方法我完全可以拥有一支上千人的骑士军队。”

“殿下,北方的贵族们除了您以外,大都采用提高地租和出售木材的办法来豢养效忠于他们的骑士及军士。”

“伊莎贝尔,你的确是一名让我满意的枢密顾问官。”

———————————

经过近一年的营建及维护,隐匿在小树林内的第二卫从队即阿尔法小队营地现已具有了一定的规模。在人员酬金、甲胄、武器、马匹及物资方面的配备,基本上已达到了伊莎贝尔最初的各种要求。

在营地规划方面,伊莎贝尔则是参照美国海军陆战队一个团的标准及16世纪的生活条件来建造营地的。当然,这支阿尔法小队目前只有20名准骑士,顶多算是两个步兵班,所以整个营地的占地面积只有130英亩(约789亩)。

整个营地呈正方形,用两人高的树干并削尖一头做成树桩将整个营地合围起来。在入口处设置有大门及两个瞭望塔,营地内部有训练场、寝室、餐厅、酒窖、食物储藏室、武器及甲胄储藏室、会客厅、洗澡间、马厩和分离式厕所。其中,洗澡间则按照弗格森爵士等维京人后裔的习惯修建成了一个北欧人喜欢的蒸汽浴室。

三人骑马来到营地入口处时,站在瞭望塔内的一名军士发现伊莎贝尔等三人,随即通知了守卫大门的两名军士。在进入营地后,伊莎贝尔对康拉德说:“如果弗格森爵士还没来的话,你就让弗朗西斯来会客厅找我。”

伊莎贝尔快步进入会客厅,坐下没多久弗朗西斯也来到会客厅内。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在向她行礼后,伊莎贝尔思索着对他说:“弗朗西斯,你和修士团的兄弟们对这里的生活还满意吗?”

身着四分之三甲胄及高筒马靴,左侧腰间佩戴着一柄骑士剑的弗朗西斯笑着说:“兄弟们说,充当殿下的卫从以来少了很多生活乐趣。”

伊莎贝尔的右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扶着下巴说:“看来你的兄弟还是愿意过盗贼的生活?”

第158章 双重身分

当初,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在被父亲达灵顿子爵软禁在城堡里时,曾说过不再愿意依附任何一个贵族生活下去的话。不过,当他加入到伊莎贝尔及弗格森·康格里夫组织的盗贼团伙时,却了解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黑衣修士团”的两位头领竟然都有着双重身分。

他在怀疑伊莎贝尔两人是如何做到这一点时,年轻时的雄心壮志也在一点一点地崩塌下去。一次,他与团伙其他成员成功洗劫了威斯特摩兰郡内的一个天主教教堂后,找到了正准备返回诺丁汉城堡的两位头领。

看到弗格森正忙着与另两名成员交待一些事情时,他走到伊莎贝尔的面前说:“女士,我…我和你谈谈。”

仍然戴着人形面具的伊莎贝尔平静地说:“弗朗西斯,无论你想和我谈什么,这里都不是最合适的地点。”

“女士,你是说…?”

“快去把你的马牵来,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威斯特摩兰郡。”

“是的,女士。”

在夜色的掩护下,携带着各种教堂战利品的修士团成员们成群结队地策马狂奔在通往秘密营地的道路上。约一小时后,在抵达位于里士满郡北面郡界处的叫做谭山的峡谷前,只剩下了弗朗西斯、伊莎贝尔和弗格森三个人。

见两位头领在放慢战马奔跑的速度时,他也渐渐勒紧了手中的缰绳。跨下战马驮着弗朗西斯在一侧小跑时,那张在修士服兜帽下若隐若现的脸庞转过来冲他说:“弗朗西斯,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

三人骑马来到峡谷前找到了一块适合休息的高地。下马后,三人坐在高地上各自喝了些水和葡萄酒,又吃了些牛肉干来补充失去的体力。

稍后,摘下人形面具及兜帽,又将长弓从身上取下来的伊莎贝尔平静地说:“弗朗西斯,现在你可以和我谈了。”

弗朗西斯想想后说:“女士,你知道我是斯威夫特家的第二个儿子。所以,除了不能继承爵位及领地外,我只能去干些别的事。女士,我是指那些在南方城市里兴起的工作。”

伊莎贝尔点点头说:“这么说,你打算从明天开始为自己找一份满意的工作?”

坐在一旁的弗格森轻轻笑着说:“女士,达灵顿勋爵的次子终于长大了。”

“不,女士,我想说的是,原本我以为我可以凭着自己的才智和能力为自己挣来足够多的金钱及骑士荣誉。可是现在……”

“现在,你依然只是一个盗贼?”

“是的,女士。不,女士。现在,我仍旧是一名需要依附贵族才能生活下去的贵族子弟。”

这次,弗格森没有笑却是观察着四周环境,低声咒骂一句:“愚蠢的贵族子弟!”

伊莎贝尔若有所思地说:“我明白了。弗朗西斯,你是说你不愿意再依靠贵族生活下去,是吗?”

弗朗西斯点点说:“是的,女士。所以,我对白天需要依赖贵族领主,夜晚下又变成让人难以看清真面具的盗贼的这种生活,感到很难适应。”

“这个白痴比红发小子还会兜圈子。看来,今天他最想说的是我和弗格森的双重身分。”伊莎贝尔遥望着峡谷内的道路,暗自说了句。

随后,微笑着说:“弗朗西斯,在天主指派的具有各自责任的骑士、教士和平民这三种等级里,你愿意选择哪一种等级?”

“女士,我肯定会选择骑士这个等级。”

“弗朗西斯,我需要你认真考虑后再回答。”

接着,伊莎贝尔又说:“听着,我的问题还有一个前提条件。假如你不是达灵顿勋爵的次子,只是平民等级里的一个贫穷的佃农家庭里的次子,你会选择哪一种等级?”

弗朗西斯手里拿着一小块牛肉干,一点一点地用牙齿撕扯着。当他已经完全吃掉那一小块牛肉干时,还是没有回答上来伊莎贝尔的问题。

抬起头看了眼他的女性头领说:“女士,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都没考虑过这种问题。”

伊莎贝尔歪着嘴角轻轻笑了下说:“弗朗西斯,当佃农仅有的一点财产受到侵害时,他会很自然地想到去投靠拥有领地及权力的贵族。不管怎么样,贵族对于任何一个效忠于自己的人都会提供相应的人身保护及生活上的一定帮助。至于三种等级中的教士,你认为神父可以做到这一点吗?”

弗朗西斯有所领悟地说:“女士,你是说依附贵族是天主制定的自然法则?”

“不,是整个王国的最高统治者制定的等级观念和等级秩序。在这个秩序中,三种等级的责任不同却又相互依赖,缺失任何一种等级都不行。”

“女士,这应该是都铎王朝以前的事了。”

“没错。但是,这里是北方,就像缺少南方的很多行业一样缺少很多东西。”

“女士,我好像明白了你的意思。但有一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公爵的侍从’与‘盗贼’这两种完全处于对立的身分可以在你的生活中相互不干扰对方呢?”

伊莎贝尔估算着时间,站起身时对弗格森说:“爵士,我们走吧。回殿下的城堡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途要赶。”

说完,又转过脸对子爵的次子说:“弗朗西斯,你可以尝试着将‘盗贼’这种工作与战争联系在一起考虑一下。”

三人再次骑上战马快速穿过谭山的峡谷后,来到峡谷对面的道诺姆村庄外。眼看着还有5英里就要抵达诺丁汉城堡时,伊莎贝尔对弗格森说:“爵士,看来勋爵的次子不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是不会离开的。”

弗格森看了眼弗朗西斯轻哼一声:“小子,如果你想投靠公爵的话,我可以替你在殿下面前说几句好话。”

弗朗西斯很有礼貌地说:“非常感谢您,爵士。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会向公爵亲自介绍我自己的。”

弗格森说完后独自朝城堡驾驭着战马而去。弗朗西斯·斯威夫特跟随着伊莎贝尔朝着城堡外的阿斯克庄园行进时,用带有歉意的态度说:“很抱歉,女士。我没有恶意,只是对你和爵士的这种身分感到不可思议。”

伊莎贝尔骑在马上,任由战马奥尼克斯缓缓地小跑时说:“在进入峡谷前,我的最后一个问题你想好了答案吗?”

“我认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盗贼的生活就是战争时代的生活。”

“弗朗西斯,修士团每次行动的目标都是天主教教堂及贵族们的私人财产,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修士团是一支反抗天主教贵族的军队?”

“不仅仅是这样,还包括摆脱掉天主教对我们在精神上的束缚。”

第159章 部署

传统、虔诚的坚守其信仰的天主教教徒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对修士团头领伊莎贝尔·沃尔顿制定的劫掠目标非常不理解。

在行为上,他可以接受洗劫教堂,掠夺教会财富的这一沾满了血和铜臭味的邪恶强盗行径。在思想上,他却几乎不认可伊莎贝尔所谓的“摆脱天主教在精神上的束缚”这一说法。

在上一次的谈话结束没多久后,借着某个主日弥撒后的空闲时间找到了他已宣誓效忠的修士团头领。对此,伊莎贝尔只能牺牲掉一小部分与家人欢聚的时间,让弗朗西斯跟随自己来到城堡城墙上的一段守卫区域。

凝望着城墙外广褒的田野,茂密的树林,成片连结在一起的耕地,远处的那一个个依稀可见的牧场,心潮澎湃的伊莎贝尔不经意地说:“瞧,这里的一切是多么美丽!弗朗西斯,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达拉斯郊外也有耕地、牧场、森林、溪流和湖泊。只不过,那里更多的是油田和棉花产区。”

站在一侧的弗朗西斯默默地听着她的这番感慨之言。当她说完后,他才礼貌地说:“很抱歉,女士,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伊莎贝尔回过头,眨眨眼说:“是啊,怎么?”

“没什么,女士。尽管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相信那个叫达拉斯的地方一定非常美丽。”

“谢谢你,弗朗西斯。呃,假如有一天某个人说这里的一切,还有更多的像这样的地方都属于他。你会认为这个人是谁?”

伊莎贝尔不露痕迹的把自己的家乡——美国南部石油城达拉斯市的一些事遮盖了过去,顺便又把话题拉回到了困扰着弗朗西斯的问题上。

不苟言笑的弗朗西斯思索着说:“女士,我认为你说的某个人不是公爵,是我们的国王吗?”

“不,怎么可能是国王呢?!弗朗西斯,他是基督在世代表、使徒彼得的继承人,教皇保罗三世!”伊莎贝尔故意将反话正说,为的就是想一探弗朗西斯对掠夺欧洲各国土地及财富的罗马教皇是何种态度。

“这…这怎么可能呢?”弗朗西斯根本不相信他所爱戴的教皇及罗马教廷,会对他的英格兰教民进行强盗般的掠夺。

“弗朗西斯,我建议你再仔细想想,国王让英格兰教会脱离罗马教廷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我说的并不是国王想要一个男性王位继承人这件事。”

几分钟后,弗朗西斯用充满疑惑性的口吻说:“权力?土地及财富?”

伊莎贝尔用新学会的英式口音夸张地说:“答对了!弗朗西斯,祝贺你!”

当然,她并不指望一两次的谈话就能彻底改变这个顽固的天主教教徒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古老宗教信仰。所以,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她对弗朗西斯采取的是一种监视及拉拢的用人政策。

假如弗朗西斯在思想和行为上有反叛意图,可能会危及到整个修士团及她的生命、地位时,她会立即把这位达灵顿勋爵的次子给除掉。

———————————

弗朗西斯笑着说:“阁下,实际上兄弟们对这里非常满意。只是,少了一些以往的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

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对他说:“盗贼的生活的确很自由,不过却多了一些对自己的生命的担忧。”

“是的,阁下。正是这种原因,才让他们更愿意充当殿下或是您的卫从。”

“好了,弗朗西斯,今天我找你来是想谈谈另一件事。”

随后,伊莎贝尔让弗朗西斯坐下后又说:“从南方来了一位律师。这位律师先生出于对发生在国王身边及王国内的一些事,有着不同的看法和意见。因此,他打算在北方寻求一些同情及支持他的人。”

弗朗西斯揣测着她的话,随后慢慢地说:“女士,看来这位律师是想找些人来帮助自己实现他的理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北方的贵族将会是他的首要选择。”

“不管他想干什么,全能的天主一定会知道的。弗朗西斯,我需要你和另外三个人暂时充当这位律师的卫从,直到他安全地离开北方。”

“阁下,您是说这位律师先生此时正与殿下待在一起?”

“是的。我相信,此刻律师先生已经把坎特伯雷大主教颁布的《十条纲领》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告诉给了殿下。”

“看来,这位律师先生又是一个希望能够得到教皇宽恕的天主教教徒。”

“弗朗西斯,你和其他人这次不仅要保护好律师先生在北方各郡内的人身安全,还要密切注意他和什么人联络过,交谈过什么内容。可以做到吗?”

弗朗西斯站起身来神情肃穆地回答说:“阁下,请您放心,我和兄弟们会时刻待在律师先生身边的。”

伊莎贝尔点点头说:“很好。殿下已答应我明天一早才会让律师先生离开里士满郡。”

“阁下,那么这位律师先生会在北方各郡停留多长时间?”

“寻求帮助的人总是会把希望寄托在所有他以为可以帮助到他的人身上,明白吗?”

“我明白了,阁下。”

“好吧,在晚餐前你和其他人要做好一切准备。”

“是的,阁下。”

这时,已在去年被亨利八世晋封为骑士的弗格森·康格里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入客厅。一名手握骑士剑剑柄,有着一头天然黑色卷发的年轻男侍从,则神情肃穆地走在他的身旁。

弗朗西斯·斯威夫特起身时,先后向伊莎贝尔及弗格森爵士恭敬地行了个礼,很快便离开了会客厅。弗格森看了眼离开的弗朗西斯,又对坐在长方形会议桌一侧的伊莎贝尔行礼后轻笑着说:“阁下,今天您的气色看上去真不错,就如同外面的天空一样美丽。”

“爵士,请坐吧。”伊莎贝尔浅笑着说。

弗格森从容地坐在她的身旁时,不经意地说了句:“阁下,今天好像有一位很特别的客人来觐见殿下,您知道这件事吗?”

伊莎贝尔瞅了一眼侍立在爵士身后不远处的少年侍从没有说话,弗格森爵士立时回过头冲侍从说:“沃伦,到外面去。”

待侍从离开后,伊莎贝尔便把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觐见亨利以及来北方的目的大致说了一遍。弗格森听后,皱着眉头说:“这么说,这位伦敦律师打算在北方点燃起叛乱的火焰?”

伊莎贝尔靠在椅背上,轻松地说:“爵士,你认为他会成功吗?”

弗格森站起身,手握骑士剑剑柄踱着步说:“阁下,这个浑蛋不仅会成功,而且还会极大地煽动起北方民众对国王日益增长的强烈不满。”

第160章 反叛乱计划

诺大的会客厅内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弗格森爵士那稳重、有力且越来越急躁的踱步声才让人感觉到这里尚存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当爵士的目光瞥向会议桌的方向时,望着正不慌不忙拿过酒罐替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的枢密顾问官说:“阁下,为什么你看上去好像并不在意这个男人的一言一行?难道你不认为这位律师先生会让安定的北方变得混乱,毫无秩序可言吗?”

伊莎贝尔·沃尔顿为自己斟上小半杯葡萄酒后,一边细细品着葡萄酒一边聆听着爵士的一番肺腑之言。品过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回答说:“爵士,为什么你会如此在意秩序呢?我记得,热爱冒险与自由自在的生活才是你的人生中最主要的两件事。”

“阁下,现在我同样喜爱冒险与自由的日子。但是……”

“爵士,你是想说自从去年你被国王晋封为骑士后,原来的那些想法开始变得令人可笑起来?”

“阁下,不管是否晋封我都不会改变我的想法。只是,我生活在北方,更加热爱北方的土地和人,我是不会让一个有着邪恶之心的南方人轻易毁掉这里的一切的。”

“我很荣幸可以听到你的发自内心的话,爵士。你觉得抛弃一切秩序之后,北方将什么都不会留下,是吗?”

“是的,阁下。不管是贵族、绅士、约曼、教士及平民,都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发生。”

伊莎贝尔又为自己斟上小半杯葡萄酒,笑着说:“放松点,爵士,过来,请坐下谈。”

弗格森沉着脸坐下时,伊莎贝尔替他斟上半杯葡萄酒后说:“爵士,我知道哪里缺少秩序,哪里必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冲突。但是,你知道律师先生为什么可以在说服了林肯郡和约克郡后选择继续北上吗?”

弗格森瞪着双眼,看着伊莎贝尔说:“因为…他很清楚,只有天主教会才有能力可以让北方社会和民众继续享受着一种和平、安定的生活。可是,他们的国王却要夺走北方民众的古老的信仰。”

“爵士,瞧,你不是说得很好吗?”

“阁下,我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管怎么样,这里是我的家乡,这里是我们的祖先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谈话的气氛很融洽,似乎也正朝着既定的方向平稳过渡。这时,伊莎贝尔却眉毛一挑,悄然问了句:“爵士,你也是一名有着天主教信仰的教徒。可是,你刚才的话让我感觉到你有些开始同情这位律师先生了?”

弗格森下意识地正想脱口而出时,忽然醒悟着说:“不,阁下。相反的是,我认为律师先生很可能会利用去年北方发生的一场饥荒来引诱民众发起一场针对国王的叛乱。”

伊莎贝尔只是点点头又品着杯中的葡萄酒,弗格森见她没有说话便试探着说:“阁下,这位律师先生会不会说服殿下参与叛乱?”

“他肯定会这么做的。我觉得,这位律师先生大概还想说服其他北方贵族加入到叛乱的队伍里。”

“看来这会是一场规模非常大,人数也非常多的叛乱。阁下,假如殿下也参与到叛乱中的话……”

“爵士,如果殿下听到你的这句话,他肯定会对你非常失望的。”伊莎贝尔冷眼看了看弗格森说。

“很抱歉,阁下。毕竟,律师先生用以叛乱的理由几乎不可能被驳倒。”弗格森用充满歉意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低声说。

“爵士,目前你只需要知道的是,殿下是绝对不可能加入到叛军队伍中的。懂了吗?”

“我明白了,阁下。”

话虽这么说,但弗格森的心里仍然存在着不小的疑惑。公爵也是一名天主教教徒,怎么可能不对律师的借口动心呢?叛乱一旦成功的话,至少也会对公爵领地内的臣民起到很大的安定作用。难道公爵会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臣民失去信仰,失去生活中最重要的精神依靠?

此时,仅是一名有着正式骑士封号的弗格森·康格里夫不知道应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诚然,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实,伊莎贝尔已经像个可以预知未来的“女巫”一般,把叛乱的始末提前告诉给了里士满公爵。

弗格森在逐渐认同伊莎贝尔的观点的同时,打算用另一种方法让这场叛乱运动还在筹备阶段时就胎死腹中。打定主意后,低声说:“阁下,既然律师先生是一个人前往北方诸郡寻找支持他他的朋友,我觉得不如这样……”

伊莎贝尔注意到爵士做了个动作:将右手食指放在脖颈处从左至右的快速划过。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冷笑着说:“现在杀掉他已经太迟了,爵士。之前,律师先生已经说服了林肯郡和北方第一大郡约克郡的贵族、乡绅和教士们。”

“阁下,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叛乱爆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爵士,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一场战争!”

接着,她又用一种充满诱惑力的话语说:“爵士,你很清楚你还想得到贵族的封号,以及更多的领地和财富。眼前就有一个最好的契机,不是吗?”

被公爵的枢密顾问官抓住弱点的爵士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叹气说:“阁下,你想让我怎么做?”

“爵士,你一定要控制住殿下的卫从队及阿尔法小队的所有人,绝对禁止他们参加叛乱!如果有人散布谣言,扰乱军心的话,发现一个就杀一个!”

“我明白,阁下。对了,哈斯韦尔勋爵手下的治安巡逻小队怎么办?”

“让你的亲信立刻去找到亚历山大和其他修士团成员,告诉他们一定要控制住勋爵的治安巡逻队,不管勋爵下达何种参与叛乱的命令都不能服从。”

稍后,她又对弗格森爵士吩咐了几句其他需要注意的各种事项后便离开了阿尔法小队的营地。现在,她需要赶回诺丁汉城堡搜集一些伦敦律师来到里士满郡后发表的各种叛乱言论的情报。

从已着手实施的反对叛乱的计划来看,郡内的武装力量即治安巡逻队和亨利的两支公爵卫从队已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在可能会参与叛乱的各色人等中,贵族行列里的里士满公爵可以被排除在外,另一位贵族即哈斯韦尔男爵是何种态度,还需要进一步查明。

在绅士及约曼等乡绅方面,她相信这些大地主及乡村里的有钱人会以里士满公爵为马首是瞻。在极有可能参与叛乱的旧天主教教士方面,她认为必须要采取杀一儆百的手段来对付这些满脑子天主教信仰的宗教狂热分子。

第161章 交锋

赫伯特与康拉德两名准骑士并排策马小跑在硬路上,为身后的公爵府枢密顾问官开道。身为顾问官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则神情肃穆地驾驭着战马奥尼克斯紧随其后。

此时,她正在思考着一个更为严峻、棘手的问题,如何才能安抚住处于社会最底层,占郡内人口90%以上的第四类人。在这部分由雇工、贫穷的农夫、商贩、领地佃农及手工工匠组成的第四类人的日常生活中,天主教信仰几百年来始终占据着他们的宗教信仰习俗这一神圣地位。

伊莎贝尔的脑海中反复思考着:“假如这部分人听信了罗伯特的叛乱言论,势必会组为一支力量庞大,人数众多且不可轻视的叛乱力量。”

“使用武力进行镇压?不行,这会引起更大的民愤。说不定,一觉醒来就会发现这些暴民已经攻占了诺丁汉城堡并活捉了亨利这位少年公爵。”

“至于自己会不会得到惩罚呢?最坏最糟糕的结局是,肯定会有一大群愚蠢的教徒在托马斯神父的唆使下,将自己绑上十字架用火刑来净化自己的灵魂!”

“即使有好心人可以帮助我逃脱火刑,那么我的安全屋会在什么地方?苏格兰?爱尔兰?还是选择逃亡欧洲?”

“该死,真他妈的该死!我怎么会遇上英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叛乱?”

“也许,这是一个契机?!一次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思索间,战马奥尼克斯已经驮着她来到了诺丁汉城堡的城堡大门前。走在前面的赫伯特突然回过身,指着右前方远处的教堂对她说:“阁下,快看,拿撒勒教堂前门前聚集了很多人!”

“去他妈的,这个狗娘养的律师果然对这些人下手了!”伊莎贝尔在心里发狠地骂着,脸色却异常平静地瞥了眼赫伯特说:“不用管他们,直接去主楼!”

当一行三人从拿撒勒教堂一侧骑马经过时,聚集在教堂门口的人群中不时爆发出阵阵呼喊声及热烈的鼓掌声。从这些人的打扮及举止为看,既有在附近集市经商的小贩,又有穿着简朴的教士、日雇工和手工工匠。除此之外,更多的则是贫穷的农夫。

当这些被划分到“第四等级”内的人们把目光聚焦在托马斯神父身旁的那位商人打扮的南方人身上时,站在教堂前的托马斯神父亲蓦然注意到了骑马经过的伊莎贝尔及两名准骑士。

只不过,神父仅仅用目光跟随着这位来到里士满郡仅6个月就变成了公爵府枢密顾问官的“欧洲女巫”。神父在用仇视的目光盯住“女巫”的同时,伊落贝尔·沃尔顿也微微扬起下巴用眼角余光冷眼瞥着昔日的仇人。

就在伊莎贝尔快要从神父的视线中远去时,托马斯神父却悄然对身旁的南方人说了句话。南方人抬起头看到她时,立即微笑着朗声说:“日安,阁下。”

骑在马上的伊莎贝尔不得不勒住马,把目光转向南方人时点了下头说:“日安,律师先生。”

这样一来,聚集在教堂门前的这些人转过身纷纷向她行礼问候。伊莎贝尔下意识地摸了摸左侧腰间的骑士剑剑柄,警觉地扫视着这些谦逊有礼的,有可能会成为叛乱份子的第四类人。骤然间,她觉得伦敦律师当众向她高声问候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阴谋。

她不能让自己陷入到被动中,一定要抓住机会主动出击。阴沉的脸色一变,微笑着对律师说:“奥尔索普先生,我非常感谢你为了我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可以让我有幸在现世中看到你对人文主义中的个人幸福的一种强烈诉求。”

做为一个来自较北方进步很多,思想开放的南方的诉讼律师,自然不会对“人文主义”,“个人幸福”这样的文艺复兴核心思想字眼感到陌生。

相反,为了避免遭受到政府严峻的惩罚,也为了让自己的事业有更大发展空间的罗伯特,在大多数情况下会把自己伪装成一名顺从英格兰国家宗教统治的新教教徒。做为一名新教教徒及人文主义者,他时常挂在嘴边的口号就是反对旧天主教专横的精神统治和封建等级制度。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十分主张个性独立、个人奋斗及个人幸福。

因此,当他听到伊莎贝尔的话时不免有一种强烈的诧异感。在来到北方后,他从未对第二个人提起过自己的表面身分——圣公会新教徒,那么这位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是如何知道的呢?

罗伯物震惊之余,不慌不忙地穿过听他宣扬叛乱言论的人群。径直来到伊莎贝尔的马前,躬身行礼后微笑着说:“阁下,看来您对人文主义有着很深的认识。请问,您是否愿意进一步与我进行一次愉快的谈话?”

“嗯,说到谈话,我想起昨天你曾说有紧急事务需要觐见殿下。那么,我是否可以把你刚才的那番藐视国王及王室的言论看作是觐见殿下前的一番准备呢?”

“阁下,这…只不过…是我在早间与纯朴的北方人民在热烈的交谈而已。稍后,我会立即去觐见殿下的。”

“噢,原来如此,你可以继续与他们交谈了。”

“我非常感谢阁下的信任及欣赏。”

罗伯特原本是想在众多旧天主教教徒面前,利用伊莎贝尔的身分来引诱她加入到叛军队伍中的。没曾想,他在南方的宗教思想及身分却被顾问官一眼便识破了。现在,他开始怀疑有人想故意破坏掉他的这次北方之行,出于一种妒意不愿看到他的律师事业可以良好地发展下去。

伊莎贝尔得意地笑了笑,不再理会处于尴尬中的伦敦律师,在赫伯特两人的引导下径自朝左前方的城堡主楼策马而去。

康拉德将三人的马匹牵去马厩时,赫伯特陪同着伊莎贝尔来到位于主楼第三层的书房外。伊莎贝尔正想让站在门外的尤金向亨利通报时,尤金却行礼后说:“阁下,殿下正在等候您的到来。”

“在这儿等我。”伊莎贝尔对准骑士赫伯特吩咐了一句。随后,在尤金的引导下进入到书房内。刚一走进书房,站在窗前观察着外面情况的亨利急忙说:“伊莎贝尔,快过来。”

伊莎贝尔连忙走上前,行礼说:“日安,殿下。”

亨利侧目看着她说:“伊莎贝尔,你瞧,可恶的南方律师还在对我的臣民宣扬他的言论!”

“亨利,我和他对话的那一幕你也看见了?”伊莎贝尔轻声说。

“是啊,我还以为这个南方人想对你怎么样呢。”亨利奇怪地说。

第162章 巧舌如簧

“亨利,早上我离开时你曾说奥尔索普先生会在一小时后觐见你,为什么刚才他却说等会儿才来觐见你?”伊莎贝尔不解地问着里士满公爵。

“我也很奇怪他为什么一直没来觐见我。直到刚才无意中看到的一幕,才让我了解到这个人的体内蕴含着多么可怕的恶魔的力量。”亨利恨恨地说。

伊莎贝尔思考了几秒钟后说:“我想,你是说他在来觐见你的路上先去了教堂?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托马斯神父就做了奥尔索普先生的男朋友?”

亨利回过头来盯着她,突然哈哈大笑着说:“伊莎贝尔,你太具有想像力了。嗯,一定是人文主义的精神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是吗?”

“亨利,你是什么意思?”

“你居然说神父做了伦敦律师的男朋友?哈哈哈……这简直太有趣了。”

“好吧,我承认之前忽然想到了爱德华二世(金雀花王朝爱德华一世第四子,有断袖癖好的国王)。亨利,你要小心,托马斯神父现在已经和奥尔索普先生站在了一起。看来,郡内更多的第四类人才是他的重要目标。”

“嗯,没错。即使我本人不同意参加叛乱,他也可以利用天主教信仰的力量来诱惑我的臣民走上叛乱的道路。”

“毕竟贵族们的力量是有限的。我认为,在手握兵权的几位北方贵族眼中,这场叛乱还不值得把所有用来抵抗苏格人的军队调动起来向南进军。大概,贵族们希望叛乱之后仍有足够的兵力来保护他们的领地及财富。”

亨利走回到书桌后坐下来时,不停地玩弄着一支稀有且昂贵的用天鹅羽毛制成的鹅毛笔。伊莎贝尔仍然站在窗前观察着教堂外的情况时,亨利思索着说了句:“伊莎贝尔,奥尔索普先生如此猖狂地宣扬罗马教皇及教廷的权威,难道他不怕被国王抓住并砍了他的头吗?”

伊莎贝尔走回亨利的面前,坐在一张椅子坐下时笑着说:“亨利,国王实施宗教改革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加强君主及王室的权力。”

她又接着说:“在此之前,贵族们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反对国王及王室的统治。如同苏格兰的贵族与国王勾心斗角是一项政治传统一样,英格兰的贵族们早已习惯了用叛乱运动来表达他们对国王的不满。”

这时,站在门外的贴身男仆尤金走进来向亨利行礼后,朗声说:“诉讼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先生觐见殿下。”

亨利看了眼尤金,沉稳地说:“我知道了,让他等一等。”

“伊莎贝尔,我想我们可以等到我与南方律师谈话结束后再进行我们的谈话?”亨利笑吟吟地看着他的女性枢密顾问官。

“亨利,我们还有很多谈论事务的时间,但伦敦律师却急于继续北上。所以,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在你与律师先生的谈话结束后,立即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国王陛下,好吗?”伊莎贝尔温和地说。

“好吧,但你要记住你对我做出的承诺。”

“当然,如你所愿。”

这时,伊莎贝尔站起身来到亨利书桌的左侧,背着双手凝视着右前方的书房大门。亨利又冲门外的男仆高声说:“尤金,让诉讼律师进来。”

门外的尤金答应着亨利的话,随即对一旁的伦敦律师说:“先生,殿下说你可以进去了。”

罗伯特·奥尔索普再次整理了一下几近完美的服饰及帽子,镇静自若地走进书房。当他看到坐在书桌后面的亨利后,微笑着躬身行礼说:”日安,殿下。”

接着,他仿佛是与伊莎贝尔初次见面一般,浅笑着又行礼说:“日安,小姐。当托马斯神父告诉我您是殿下的枢密顾问官时,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受。”

他又凝视着亨利,愉悦地朗声说:“殿下,我感受到这位小姐就是天主特别为殿下派到人间来的中保圣人。所以这位小姐是无罪之身,不同于其他凡人。”

能言善辩的罗伯特不愧是一位来自伦敦城的诉讼律师,巧舌如簧的他把天主教对圣母玛利亚的神学观点直接按在了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身上。大概,这是亨利自接纳伊莎贝尔以来首次听到如此夸赞她的语言了。

心情大好的里士满公爵又对门外的男仆高声说:“尤金,去为奥尔索普先生端一杯波尔多葡萄酒来。”

一旁的伊莎贝尔却紧锁眉头,思忖着:“白痴,这个家伙居然把我当作圣母玛利亚来赞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不是托马斯神父还告诉他什么?”

满脸笑容的亨利侧目凝望着她打算说几句话时,她摇了摇头轻声说:“殿下,可以吗?”

亨利点了点头,伊莎贝尔平静地说:“奥尔索普先生,按照贵族的社交规则来说,殿下是不可能向你介绍我的身分的。所以,我只能亲自向你做一下自我介绍了,我的名字是伊莎贝尔·沃尔顿,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的女儿,里士满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在所有公众场合中,你只能称呼我为‘阁下’,听明白了吗?”

罗伯特再一次地行礼后,笑着说:“阁下,我已听明白了。”

伊莎贝尔再次把目光投向公爵时,亨利还是点了点头。伊莎贝尔便朗声说:“先生,从法律上讲我只是一个平民女子。因为受过的教育受到殿下的欣赏,才会被聘做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所以,我很怀疑更为熟悉王国法律的你把我比作圣母玛利亚的用意,你觉得呢?”

亨利的脸色发生了一些变化,但依旧打算让伊莎贝尔为他代言。罗伯特的本意是打算先赞美一番里士满公爵身旁这位特别的女性顾问官,在取得公爵的信任后再把自己的真实目的慢慢呈现在公爵的眼前。

没想到,这位女性顾问官竟一眼看穿了他的这种微妙的对话方式,坦率又直接地说出了他的别有用心的想法。此时,里士满公爵仍然没有让他坐下谈话的的意思。

罗伯特努力保持镇静,微笑着说:“阁下,请允许我为昨天的事向您表示我的歉意。我觉得假如您没有像圣母一样代人祈求赦罪的话,我是无法拒绝掉达灵顿勋爵的长女向我提出的要求的。”

男仆尤金端着酒盘轻轻走进书房时,亨利只是让他把那杯葡萄酒放在了小桌上。随后,表情趋于平和的他说:“先生,请坐吧。”

在罗伯特向他表示谢意后,亨利说:“先生,如果达灵顿勋爵介意你犯下的错误的话,你还是要接受达灵顿勋爵长女向你提出的决斗的要求。”

第163章 觐见

当里士满公爵完全冷静下来时,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温和地说:“殿下,请您放心,身为律师的我对如何保护自身生命还是很有信心的。但是,请允许我再次向您表示由衷地歉意。”

亨利冷冷地问他:“先生,你为什么又要向我表示歉意呢?”

“殿下,因为我没有坚守昨天对您做出的承诺。在需要觐见您时,却受到了神父的召唤。”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现在,你可以和我谈谈你的那件紧急事务了吗?”

罗伯特整理好思绪后,慢慢陈述着:“是的,殿下。请问殿下,您是否知道天主教信仰对于虔诚的北方民众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亨利不紧不慢地说:“先生,你是说国王的宗教改革摧毁了北方民众生活的基石?”

“是的,殿下。不仅是北方民众,还是王国东部、南部、西南部和威尔士民众生活的基石。国王对罗马教皇及对教廷的所做所为,对整个王国来说就是一场不可逆转的灾难。这场灾难,几乎可以看作公元8世纪来自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野蛮人对王国野蛮入侵的行径。”

听到这里,伊莎贝尔有种想笑的感觉。这个伦敦来的律师很会诡辩,居然能够把亨利八世的宗教改革与几个世纪以前的丹麦人入侵英格兰的古老历史强行联系到一块。

亨利的脸色还是很平静,只是说:“先生,你可以继续。”

罗伯特又说:“殿下,天主教在王国有着近千年的悠久历史,而英格兰国家宗教抑或安立甘宗,是什么时候将反叛的矛头对准了无辜的罗马教皇及教廷的呢?”

“殿下,请记住1529年的8月。在这个炎热的8月里,尊敬的国王陛下为了能与他的王后凯瑟琳离婚,竟将离婚案件上诉给了教皇。如此荒谬的行为,教皇自然是不会批准的。”

“不久,克兰麦这个思想倾向于新教的‘小德意志’狂妄的向国王提出国王有王权可以解决此离婚案,毋须乞求教皇的同意的建议。”

“至此,一意孤行的国王将会彻底毁灭掉王国内的天主教会及古老的信仰传统。”

罗伯特为了能够说服这位年轻的王室公爵加入到“求恩巡礼”运动的队伍中,在昨日晚间休息时便做好了大量的准备工作。这时,当他一口气说完今天与公爵谈话内容的铺垫时,只觉得嘴皮干燥,喉咙发痒。

看了眼身旁小桌上的那杯葡萄酒,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使劲吞咽了一口嘴里的唾液以求湿润一下发痒的喉咙。实际上,罗伯特此时最迫切希望得到的是一大杯麦芽酒。握住酒杯,一仰脖痛快淋漓的将麦芽酒喝下去,那是一种多么爽快的感觉。

亨利听完罗伯特的陈述后,又把目光对准了身旁的伊莎贝尔。伊莎贝尔微微弯下腰将耳朵靠近亨利的小嘴,只听亨利说:“你听听这位律师先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完全就是一副维护罗马教廷至尊权威的语调!”

伊莎贝尔蠕动嘴唇说:“放松点,听听他接下来会怎么说。”

亨利冷眼看了看燥动不安的伦敦律师,淡淡地说:“先生,你一定口渴了吧?请吧,尽管这杯葡萄酒之前就应该为你送上。”

罗伯特感激地看了眼公爵说:“感谢殿下的仁慈,天主一定会赐福给您的。”

接下来,来自伦敦的律师尽可能的把他听到的,看到过的关于国王及宗教改革的“罪恶行径”一一向王室公爵说来。譬如,1529年底国会通过的《剥夺教士司法特权法案》,从此将神圣的教士与普通平民一视同仁。使得教士这一“神圣等级”受到沉重打击,变为一种宗教的职业群体。

然后,又从1530年国会通过的《藐视王权罪法案》谈到了天主教教士们不堪受辱的反击运动。罗伯特大言不惭地夸口说他也受到了教士们的邀请,宣称从法理上国会无权授权坎特伯雷大主教违背教皇的命令。

最后,当罗伯特谈到1534年国会通过的《至尊法案》,指责亨利八世不仅担任了世俗的最高统治者,也让自己成为了宗教上的最高统治者,英国所有教会不再听从罗马教皇的指挥时,亨利已厌烦的又开始独自神游起来。

侍立在一旁的伊莎贝尔也感觉到自己快要听不下去了。趁着罗伯特喝酒润喉之际,轻咳一声,看着亨利说:“殿下,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亨利回过神来瞅着连续眨了两下右眼的顾问官,连忙对罗伯特说:“不错,先生说得非常好。现在,我授权给我的枢密顾问官,让她来表述我的观点。”

罗伯特左右挪了挪屁股,努力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愉快地回答说:“非常感谢您,殿下。殿下,我会让自己做一个格外认真的听众的。”

伊莎贝尔想想后,轻声说:“先生,根据你的了解,你认为国王发起宗教改革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罗伯特快速思考着,揣测着对方的意思回答说:“国王为了达到与来自西班牙王室,上帝认定的凯瑟琳王后离婚的这个丑恶的目的,违背了他对天主的誓言。”

“先生,你说得不错。也许你知道在王后与国王结婚的这18年里,从来就没有一个健康的男婴存活下来的事实。那么,你认为国王在男性继承人与天主教教义这两个问题上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国王与王后的婚姻不是没有子嗣,他们有一个存活下来的女儿。教皇也早已颁布过特许令,允许他们结婚。我认为这桩婚姻合理合法,不存在任何问题。”

“先生,如果你还是不承认国王现有的这段婚姻不合法的话,我想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讨论下去了。”

“为什么,阁下?”

“先生,根据1534年颁布的《叛逆法》规定,你否认国王婚姻合法的性应该被判处为叛逆罪,罪当处死!”

罗伯特一愣神,又朗声笑着说:“作为一名虔诚的天主教教徒,我相信上帝会保佑我的。我也根本不用担心自己受到任何一个恶魔的伤害。”

对于这样一个死心塌地臣服于天主教与罗马教廷的人,伊莎贝尔连辩论的兴趣也没有了。看了眼壁炉上的法国钟,又对亨利说:“殿下,快到午餐时间了。”

亨利猛地睁开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的双眼,望着顾问官说:“你是说…午餐?太棒了,终于可以吃午餐了。”

“殿下,您还有一位客人在这里。”伊莎贝尔故意说。

“客人?我想起来了。呃,奥尔索普先生,现在是我的午餐时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在午餐后继续进行会谈。”亨利站起身,一边朝书房大门走一边说。

第164章 议会

为了让今日与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的会谈彰显出公众化及公正性,也为了避免郡内出现群体性的叛乱活动,里士满公爵在午餐后便立即派人通知了郡治安法官、众家臣和托马斯神父。告之午餐后,在会客厅内召开公爵府的小型“上下两院”议会。

在到场参加议会的人员中,少年王室公爵并没有看到拿撒勒教堂的主持托马斯神父的身影。问其原因,一位绅士说神父的身体不好需要卧床休息。

亨利冷笑了两声,只是对身旁的枢密顾问官说:“伊莎贝尔,托马斯神父早已宣称他是新教教徒了,为什么不站出当面驳斥奥尔索普先生的观点呢?”

伊莎贝尔撇撇嘴说:“也许,神父在私下里已经和他的男朋友达成了协议。如果此时再站出来反对奥尔索普先生的言论,那不正好说明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新教徒吗?”

“嗯,原来上帝的仆人也怕死。为了诉求与国王的抗争,只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新教徒。”

“殿下,参加议会的人员到齐了,可以请奥尔索普先生开始了吗?”

“好吧。但是,假如这些人一致同意参加律师先生的叛乱运动,我该怎么做?”

伊莎贝尔抬起头环顾着会客厅内的各色人等,当她看到与她关系较好的人占了议会人数一小半时,轻声说:“殿下,你可以让他们在奥尔索普先生陈述完自己的观点后再进行会议。”

亨利点点头,从会客厅的主位上站起身朗声说:“骑士们,先生们,我希望你们可以在南方来的奥尔索普先生说完他的观点后,再进行相关的辩论。”

一位约曼上前行礼后说:“殿下,请您放心,效忠于您的我们是不会轻信这位南方人的任何言论的。”

一位绅士也走上前两步行礼后说:“殿下,自从奥尔索普先生来到里士满郡后,就已经有不少的佃农、小贩和工匠们受到了他的诱惑。我担心这些人随时会变成暴民。”

亨利巡视了两眼众人,只是说:“好了,不用说了。尤金,去请奥尔索普先生进来。”

随后在近三个小时的陈述中,口齿伶俐的罗伯特·奥尔索普充分发挥了他所擅长的诉讼律师所具有的职业特点,将准备发起的叛乱运动的矛头始终指向亨利八世的所做所为。

在会谈的方向被他向既定的方向引去时,他却故意不提罗马教廷在王国内的种种特权,甚至是教会凌驾于世俗王权之上,罗马教皇是所有人领袖的这一事实。

最后,当他说到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克兰麦在今年颁布了《十条纲领》及带来的严重后果时,会客厅内紧张的气氛更是集聚到了瓶颈,大有一触即发的态势。

罗伯特扫视着在场的每个人的脸色,满意地露出了不易让人察觉的微笑。因为他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掌握好陈述的分寸就能轻松收获他所希望的会谈效果。

坐累了就站着,站累了就来回踱步,踱步走累了又再次坐下,亨利如此折腾之后好奇地盯着纹丝不动的顾问官小声说:“伊莎贝尔,你需要休息吗?”

背后站立的伊莎贝尔始终观注着众人态度及脸色的变化,摇摇头说:“殿下,我不累。”

“这位律师先生什么时候才能说完啊?”

“快了,他已经说到了今年大规模的修道院解散事件。”

“殿下,各位,你们认为国王领导的宗教改革,会为我们这个国家及民众带来什么?”罗伯特非常自信地看了眼亨利后,又注视着众人说了句。

“非常感谢奥尔索普先生为我们带来的精彩陈述。先生,现在你可以去休息了。”坐在主位上的亨利长出一口气,右手撑着下颌说。

罗伯特正准备点燃这桶即将爆炸的“火药”时,没想到却被亨利的一桶冷水浇灭了他手中的“导火索”。望着公爵只好说:“是的,殿下。”

伊莎贝尔在一旁“安抚”着说:“先生,别介意,请给殿下及各位一点时间。”

罗伯特一离开会客厅,站着或坐着的众人立刻表现出快被点燃的激情。一位绅士叫嚷着说:“殿下,国王的行为简直无法让人再容忍下去,这场改革完全是异端思想的表现!”

当其他人纷纷附议时,站在亨利右侧的奥古斯丁爵士紧锁着眉头,把目光对准公爵左侧的女儿时,伊莎贝尔紧闭嘴唇并摇了摇头。

站在稍远处的弗格森爵士看了眼亨利的脸色,大声说:“先生们,请注意这里是公爵府的会客厅,不是郡内的市集。”

会客厅骤然安静下来时,郡治安法官哈斯韦尔男爵上前说:“殿下,我认为《十条纲领》的颁布已经触怒了很多虔诚的天主教教徒,它将彻底毁掉北方社会急需的安定与和平。”

亨利故意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明知故问地看着他的枢密顾问官:“顾问官,你会怎么看待这《十条纲领》?”

伊莎贝尔沉稳地回答说:“各位,这《十条纲领》在我看来的确显得有些过于激进了。但是,各位请记住,这是王权与罗马教廷的一种抗争方式!”

接着,她又补充说:“我绝对相信各位都是各自家庭中的一家之长。可是,近千年来就有这么一位终身制的大人物在遥远的梵蒂冈说他才是真正的家长。每年不仅向你索要本应属于你及你的家庭的大量财富、牲畜、土地,而且你的孩子、你的孩子的孩子的婚姻大事也必须经他同意才行。那么,到底你是一家之长,还是这位大人物是一家之长?”

这一大段转移话题方向的说词十分有效,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思考着她这些话背后的意义。几分钟后,哈斯韦尔男爵犹豫着说:“阁下,我相信大多数时候,精神及信仰的力量要比私人财富及国王的庇护重要许多。”

“大人,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在您的贵族生活中宁可只要精神及信仰,至于您的爵位、财富、庄园、您自己的土地以及国王低价售卖给您的修道院土地可以双手免费赠送给梵蒂冈的那位大人物?”

“阁下,我只是说精神及信仰的力量很重要。并且,我不认为它可以完全取代世俗生活。”

“既然大人不会这么考虑,那么您觉得国王会这么考虑吗?”

伊莎贝尔又朗声说:“各位,现在的国王就好比你们中间的一名一家之长,只不过他的家庭是整个王国而已。所以,在我看来国王决不会容忍教会夺走自己的权力,也绝不会容忍教会占有大量的政治、经济特权。如果能把教会占有的土地和财产收归国有,如果能剥夺教皇的特权转而由自己统治英国教会,那么国王就会建立起强大的王权!”

第165章 辩论

伊莎贝尔·沃尔顿完美地尽到了枢密顾问官的工作职责。在议会上,她只是提出了自己的诚恳的建议。所以,决定权仍然被里士满公爵及他的众家臣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尽管她如实的向众人阐述了关于亨利八世如何渴望得到王权的事实,但在场的大部分人还是对她的观点持怀疑态度。在这些人当中,小比尔德的父亲老比尔德就是其中一位。

半年前,约曼老比尔德·史密斯在长子小比尔德及家人的劝说下成为了公爵府里的一名家臣。鉴于他以前喜欢从事铁匠这一职业,所以老比尔德在成为亨利的家臣后主要监理公爵府内所有武器、甲胄、铁制工具及农具的打造工作。

伊莎贝尔的一番话,让老比尔德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在众绅士及约曼的身后沉默了很久后,老比尔德那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亨利及顾问官的面前。

老比尔德向亨利行礼后说:“殿下,我对阁下的话有些不明白。”

亨利端着一杯葡萄酒抿了一小口后说:“老比尔德,不管你想到什么都可以说出来,现在是议会时间。”

“是的,殿下。”老比尔德又把目光对准了亨利左侧的伊莎贝尔,慢悠悠地说:“阁下,您说国王是为了想得到更多的王权。但我看到的事实是,国王在无情地摧毁天主教会,摧毁我们的信仰,甚至连修道院也要解散掉。我不明白国王为什么要通过这种手段来得到他的王权?”

伊莎贝尔觉得自己刚才的话算是白说了,这些人似乎根本不能理解他们的国王到底想要什么。望着朋友小比尔德的父亲,她便举一个最简单的事例说:“老比尔德,你可以告诉我,修道院里什么东西最多吗?”

“嗯,让我想想,应该是土地。我知道修道院享有对外接受捐献的的权利,并且这种捐献大多是土地。”

“很好。那么,你是否认为土地也是财富?”

“土地当然是财富。不然,我和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不能成为绅士及约曼。”

“老比尔德,你认为这些在王国领土内的土地是属于英格兰国王的,还是属于天主教修道院的?”

“阁下,我觉得…应该属于修道院吧?”

伊莎贝尔冷笑一声:“你确定?那么,为什么从属于罗马教廷的修道院的土地会出现在王国内?或者说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不是英格兰王国,只是罗马教廷在欧洲西面的一个教区?”

老比尔德一时语塞,伊莎贝尔继续说:“确切地说,在经济方面,罗马教廷不仅占有王国大量的土地,而且还向王国民众征收什一税,对英格兰主教征收主教首年俸。而在政治方面,神权高于世俗权利,拥有教会最高司法权。在文化方面,《圣经》及大量书籍仅用上层贵族和教士才能看懂的拉丁文写作并对文化享有绝对的控制权。老比尔德,你可以为我解释一下罗马教廷为什么可以占有如此之多的特权的原因吗?”

等她说完时,几个跃跃欲试想跳出来的绅士及约曼又都悄悄地闭上了嘴。哈斯韦尔男爵作为已从国王手中购得大量廉价修道院土地的既得利益者,更是将眼神转向了别处。他只希望,老比尔德在这个时候不要把自己当作教友来寻求援助。

会客厅内又长时间地出现了鸦雀无声的场面。口干舌燥的伊莎贝尔在喝了几大口葡萄酒后,一名身材高大的绅士还是走上前说:“阁下,不管怎么样,您不能改变国王已摧毁了我们的信仰的这个事实。”

侍立在一侧的奥古斯丁及弗格森两位爵士,都不忍心见到神色有些倦怠的伊莎贝尔再次站出来替他们的领主说话。奥古斯丁爵士走到亨利面前,庄重地行礼后说:“殿下,现在已经到了晚餐时间,是不是可以结束议会了?”

亨利早就想结束这场无谓、伤神的会议,立即站起身说:“先生们,今天的议会到此结束,下次议会的时间定在……”

话没说完,他便看见伊莎贝尔正注视着自己。伊莎贝尔摇摇头,和缓地说:“殿下,请让我把话说完,好吗?”

接着,伊莎贝尔对刚才提问的那名绅士及其他人说:“实际上,国王不是在摧毁我们的信仰,他只是把我们的信仰从罗马天主教中分离出来。”

“分离出来?阁下,您是什么意思?”

“各位,新教在很大程度上还是保留了天主教会的教义及仪式,唯一不同的就是国王取代了罗马教皇作为英国教会的首脑。”

“阁下,那么您怎么解释《十条纲领》的颁布?”

“关于《十条纲领》颁布,我承认这是国王在改革时的一种过于偏激的手段。不过,我相信时间可以让国王改变原来的想法。”

“如果国王不改变他的想法呢?阁下,您应该很清楚,国王为了得到男性继承人已经迎娶了三位王后。”

“先生,我可以告诉你,奥尔索普先生此次北方之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改变国王的想法。”

绅士想想后说:“阁下,您是说他提到的‘求恩巡礼’运动?”

伊莎贝尔点点头说:“是的,这次运动只不过是奥尔索普先生利用了宗教改革对传统的北方民众在精神上造成的伤害与不适,还有对世俗社会的各种不满的长期累积的一种爆发。”

“阁下,假如我们参加这次‘求恩巡礼’运动,国王会取消一切改革和惩办改革派吗?”

“先生,我认为这不太可能。也许,参加此次运动的贵族、乡绅和民众还会被国王砍掉数百或数千个头。”

“这……这怎么可能呢?这是为了维护天主教的信仰秩序,为了……”绅士还想接着往下说时,不经意间听到了少年王室公爵极其不满的几声干咳声。

在场的所有人再次沉默下来,全都注视着自己的领主。亨利扫视了一眼众人后说:“各位,今天的议会到此结束,散会。”

说完,又看了眼哈斯韦尔男爵奥利弗·麦吉尼斯说:“哈斯韦尔勋爵,今天是否有兴趣参加公爵府的晚宴?”

奥利弗几步来到亨利的面前,用着对公爵的尊奉及推崇的语调说:“能够参加公爵的晚宴,这是我的荣幸。”

众人在陆续离开会客厅时,伊莎贝尔与老比尔德走在一起。此时,从两人的表情上再也看不出之前的那种紧张对峙的感觉,老比尔德笑吟吟地说:“阁下,您的口才确实让我佩服不已。我很奇怪,您对罗马教会在王国内的情况下会了解得这么详细。”

第166章 紧急事务

里士满公爵府的晚宴刚一结束,伊莎贝尔便自行跑到亨利的卫从队马厩内拉出自己的马。正当她跨上马准备离开诺丁汉城堡时,一名男性仆役从主楼的方向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高声叫着:“阁下,请等一等!阁下,请等一等!”

仆役忙不迭地跑到已骑在马上的伊莎贝尔面前时,想对她行礼却又因肺活量不够大,站在原地叉着腰大口喘着气。伊莎贝尔双手搭在马鞍的前桥上,无可奈何地瞥了眼身体似乎不够强健的仆役说:“小子,放松点。”

仆役好容易喘过气来,连忙躬身行礼后说:“阁下,哈斯韦尔勋爵有紧急事务需要立刻找到您。”

“大人在哪儿?”

“呃,我离开前大人是和殿下一起离开餐厅的,现在应该到达一楼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伊莎贝尔用脚跟轻轻一磕马肚,上等战马奥尼克斯便驮着她朝主楼方向跑去。当她来到主楼前的阶梯处时,哈斯韦尔男爵奥利弗·麦吉尼斯早已在那里等候她了。

伊莎贝尔跳下马,上前行礼浅笑着说:“大人,我想您的紧急事务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是吗?”

男爵笑呵呵地看着她说:“阁下,您对一件还未发生的事务总是会有与众不同的看法,只可惜您是一名年轻、优雅而聪明的女子。如果您是男子的话,您的前途会像此时的阳光一样光彩耀人。”

“谢谢,大人。这么说,您认为我最终只能成为一名骑士的妻子或某位贵族的夫人?”

“哈哈哈…阁下,请原谅我的无礼。呃,您现在打算去什么地方?”

“大人,我现在要去殿下的第二卫从队营地处理一些事务。”

“阁下,我想我可以在与您同去的路上,谈论我将要告诉您的事。”

伊莎贝尔诧异地说:“是吗?大人,我想像不出除了司法决斗以外,您还有什么紧急事务需要立即找到我。”

男爵看了两眼从他身旁不断经过的,且向他行礼的人,低声说:“阁下,我们还是在路上谈吧。”

几分钟后,伊莎贝尔骑着马走在哈斯韦尔男爵的出行队伍中缓缓离开了诺丁汉城堡,朝着北面约两英里外的那片树林策马而去。

奥利弗及伊莎贝尔骑马走在队伍的中间,并让前面的两名卫从及身后的几名仆役始终与两人保持着十几英尺的距离。男爵悠闲地骑在马上,这才开口说:“阁下,进入司法决斗环节的案件我这里的确还有几件。只是,我要说的这件事远比几场司法决斗要重要很多。”

伊莎贝尔淡淡地笑着说:“大人,您是说伦敦来的奥尔索普先生吧?”

男爵侧目看着她点点头说:“阁下,我相信您已经把奥尔索普先生北方之行的真正目的告诉了殿下,对吗?”

“嗯哼,我只希望殿下和他的家臣们,还有整个里士满郡的民众可以避开这场叛乱。”

“看来,这场叛乱是不可避免的要发生在北方了?”

“是的,大人,无论是谁也无法改变这个即将成为事实的事实。”

“阁下,如果我告诉您郡内的大部分人或殿下身边的人也想参加这场叛乱,您会感到吃惊吗?”郡治安法官很平静地诉说着一个如噩梦般的,可怕的事件。

“什么?该死,大人,您是如何知道的?”伊莎贝尔皱着眉头,低声问道。

“阁下,在议会上我曾告诉过您,国王的改革已经颠覆了北方民众的古老的信仰。您也是一名接受过洗礼的天主教教徒,您应该知道失去生活中唯一的精神支柱将会意味着什么。”

“愚蠢!”伊莎贝尔咒骂完便联想到了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又问着男爵:“大人,您是国王派往郡内的治安法官,我想您完全可以使用治安手段来应付这些扰乱社会安定的人。”

奥利弗轻轻一笑:“阁下,难道您想让我把所有参与叛乱的人都抓起来?”

伊莎贝尔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低声说:“大人,您有没有设想过,在今年册封贵族的名单内会出现您的名字?”

可以说,晋升贵族等级这种几乎等同于上帝的恩赐的好事,是奥利弗·麦吉尼斯及他的家族一生中最大的梦想。哪怕只是被册封为一个小小的子爵,也会给他带来更多的权力、领地及财富。不仅如此,他的长子、长孙、曾长孙等家族中的合法继承人因此也可以把高贵的麦吉尼斯家族一直延续下去。

男爵一听此话,便兴奋地说:“这当然是我最渴望的一件事。阁下,您是什么意思?”

这时,伊莎贝尔已远远地看见营地的大门了。勒停下马,对男爵说:“大人,叛乱一旦爆发,您马上就可以派人抓捕住为首的人并把他们送进监狱。至于大部分参与叛乱的普通民众,只需要严厉警告,逼迫其自行回到居住的地方就可以了。”

也勒停下马的男爵坐在马背上,思索着说:“送进监狱,用什么罪名?还有,难道眼睁睁地放过那些参与叛乱的第四等级的人?”

“大人,不需要什么罪名,只需要把他们关押到叛乱结束就可以放出来。”伊莎贝尔想想后又说:“大人,应付参与叛乱的普通民众可以使用谈判、协商、休战等手段,也可以在暗地里安抚分化、招募外国雇佣军进行武力镇压。难道,您真的希望您的佃农、仆役和手工工匠们在监狱里死于瘟疫、饥饿和暴力,也不让他们替您工作?”

“看来的确是这样。”

“大人,在这之前您还需要给枢密院大臣写封信。我想,如此一来大概在新年后您就会得到国王的册封了。”

“哈哈哈……阁下,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建议。”

“大人,我已经到营地了。很抱歉,我无法陪同您回到您的庄园。”

“没关系。阁下,那么叛乱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大人,我会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从律师先生那里探听到时间问题。因此,请原谅我不能做为您或是其他当事人的决斗代理人出现在决斗场上。”

在送走哈斯韦尔男爵及他的出行队伍后,伊莎贝尔立刻骑马赶到阿尔法小队营地内。跳下马,把缰绳递给一名军士时说:“军士,去找到弗朗西斯?斯威夫特,让他带着其他三名准骑士和地图来会客厅见我。”

几分钟后,弗朗西斯等四名准骑士相继来到会客厅内。四人在向伊莎贝尔行礼后,弗朗西斯说:“阁下,我们已做好了一切准备,随时可以出发。”

伊莎贝尔点点头说:“我知道了。爵士们,请坐吧。”

众人坐下后,她又说:“弗朗西斯,把地图打开让大家先看一下。你来告诉我,从里士满郡到兰开夏郡的兰开斯特城堡怎么走,哪条路线最近?”

弗朗西斯一脸疑惑地说:“兰开斯特城堡?阁下,您是说伦敦律师明天会去兰开夏郡?”

第167章 策划

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对前往其他郡的行程安排,似乎并不忌讳让其他人知晓。相反,他却大张旗鼓地四处宣扬他的叛乱言论,恨不能让全能的上帝、整个英格兰及威尔士的贵族和民众都能听到他对亨利八世的一番愤慨之心。

因此,伊莎贝尔·沃尔顿根本没有使用任何一种窃取情报的手段便从餐桌上得到了她想得到的情报。当然,在这个时代的英格兰及整个欧洲恐怕也找不出一个或两个知道“情报”是何物的贵族。

“阁下,您是说奥尔索普先生在与殿下共进晚餐时,亲口告诉您接下来他将会去什么地方?”弗朗西斯不敢相信地问。

“没错。这个家伙在喝了两杯法国上等葡萄酒后,还打算邀请我一同前往各郡去游说北方的贵族们。”伊莎贝尔说话时,正全神贯注地研究着摆放在眼前的一张北方地图。

也许是太专注于往返的路线及时间问题,以至于没有察觉到弗朗西斯几个人脸上表情的变化。凝视着地图上位于里士满郡西面及西南面的那一大区域,抬起头正想询问弗朗西斯时,伊莎贝尔却发现这四个男人正瞧着自己偷笑不已。

伊莎贝尔来回看了看四个家伙,微微皱着眉头说:“爵士们,你们在看什么?我的脸很好笑吗?”

弗朗西斯看了眼其他人,忍住笑意说:“阁下,看来奥尔索普先生的北方之行不仅可以获得贵族军队的支持,而且还能得到一份纯朴的、让人羡慕的爱情。”

伊莎贝尔回味着他这番话的含义,又联想起刚才自己说过的话,不禁好笑地摇摇头说:“安静!别再笑了,只是一个邀请而已。”

四个男人收起了笑容,她指着地图上的区域问弗朗西斯:“刚才你说,如果去兰开斯特城堡的话,必须要穿过约克郡高地?”

弗朗西斯起身走到伊莎贝尔一侧指着地图说:“阁下,我记得好像有三条路可以穿过约克郡高地到达兰开斯特城堡。”

这时,一名准骑士也走过来盯着地图说:“弗朗西斯,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们在雷文斯通代尔村附近劫掠几个去威斯特摩兰郡的教士。得手后,我们是从柯比斯蒂芬村穿过谭山峡谷回到郡内的。”

“嗯,你说的那条路距离兰开斯特城堡太远。不仅要花掉很多时间赶路,阁下一个人进入谭山峡谷也有可能会遇上危险。”弗朗西斯摇摇头说。

“危险?弗朗西斯,谭山峡谷可是殿下的领地,谁敢在殿下的领地内任意劫掠或是杀人?”准骑士反驳着说。

“好了,你们不要争了。”伊莎贝尔制止着两人,又指着约克郡高地中间的位置说:“弗朗西斯,你看这里。这里是阿斯克里格村,顺着路往前走应该是霍斯村。假如顺着路一直朝西面走,是不是就能穿过郡克郡高地了呢?”

弗朗西斯点着头说:“阁下,我想起来了,这条路好像确实可以穿过高地。只是,很少有人会走这条路,因为霍斯村是这个地方唯一的一个村庄。如果一直向西走的话,就要穿过一大片无人居住的空地。”

在场的人心里都很清楚“无人居住的空地”意味着什么。遍布着油草、节节麦、马草、野燕麦等野草的草地,流经此地的小溪以及四处可见的用“河川名称+谷地”命名的高地,这种无人居住的空地只有三种用途:一是牧场,二是战场,三则是盗贼们劫掠过往行人的下手地点。

在后世,虽然无人居住的大量的空地依旧存在于这里,却摇身一变成为了英格兰和威尔士12个国家公园之一的约克郡谷地。谷地内不仅营建有野营地、汽车旅馆和16世纪以后形成的石制建筑风格的小型村落,而且非常适合一家人自驾游来这里野营。

然而此刻,约克群谷地即约克郡高地并不是人们想像中的那副充满英格兰北方风情的国家公园景色。伊莎贝尔双手抱胸,右手托着右脸颊思索着说:“我记得,每年兰开夏勋爵来参加殿下的狩猎季节时是从莱本镇的方向来诺丁汉城堡的。”

弗朗西斯注视着地图上位于里士满郡西南方向的一个名叫莱本的小镇,点点头说:“是的,阁下。这条路也应该可以到达兰开斯特城堡,但还是多花掉一些时间来赶路。”

伊莎贝尔双手撑在桌子上,做出了她的决定:“弗朗西斯,明天你们带领奥尔索普先生从莱本镇的方向朝兰开斯特城堡走。我会在你们出发之后再走,选择的路线就是这条。”

当她的手指戳在地图上的霍斯村时,弗朗西斯连忙低声说:“阁下,走这条路的确可以减少路上的时间,但您一个人去可能会遇上很多的危险,尤其是在日落后。”

“弗朗西斯,我们是‘黑衣修士团’的成员。如果连这些无人居住的空地都不敢去的话,诺丁汉城堡内的舒适的卫从生活将会一直伴随到我们被盗贼一剑杀死的时候。”

“阁下,如果您一定要走这条路的话,最好多带几名卫从一起去。”一名准骑士对伊莎贝尔关切地说。

“我一个人陪同阁下去就可以了。”从会客厅大门方向传来一阵低沉、有力的说话声。

众人回头一看,身着便装、腰悬一柄骑士剑的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正站在门内。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只好朝父亲的方向走去。在来到爵士面前时,盯着父亲严肃的脸说:“爵士,你来这里干什么?”

奥古斯丁看了眼向他行礼的弗朗西斯等人说:“弗朗西斯爵士,我找阁下有些事。”

几个人点点头便不再关注他们,伊莎贝尔跟随奥古斯丁来到会客厅门外的空地上,爵士说:“伊莎贝尔,如果你仍然把我当作父亲看待的话,就不要再拒绝家人对你的帮助。”

伊莎贝尔抽出自己的骑士剑,竖握在面前欣赏着剑身时说:“爵士,山姆叔叔曾说过一句话:‘没有冒险意愿的人,什么也收获不了。’你认为呢?”

奥古斯丁点点头说:“我同意。如同我恪守的骑士信条那样,为了捍卫骑士荣誉可以牺牲一切。”

“爵士,我觉得悍卫骑士荣誉是一种高尚的行为,但决不能把家庭及亲人牵扯进来。”

“伊莎贝尔,我很欣慰你会这么考虑。可是,我也是一名时刻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的骑士!”

伊莎贝尔放下剑时说:“父亲,你知道吗,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早在15世纪就开始了对亚洲、非洲和美洲的殖民掠夺。19年前,葡萄牙人的贸易船只更是开进了与印加帝国并存于世的古文明帝国(中国)的港口内,进行非法贸易及海盗式掠夺。

接着,她不无羡慕地说:“这群贪婪的又喜欢金钱的,集探险家、海盗、文盲、杀人犯和小偷于一身的葡萄牙人,竟然还想窃取帝国皇帝的沿海领地作为他们的殖民据点?!”

第168章 出发

“孩子,你的意思是说…你也想成为一名发现新大陆的探险家抑或航海家?”经过一年半的相处与了解,奥古斯丁·沃尔顿还是对如何理解养女的跳跃式思维感到有些困难。

“噢,不。噢,是的,是啊,没错。爵士,你知道吗,在我父母患上瘟疫去世后,我的理想就是成为一名环球航行的航海家。”伊莎贝尔说到最后,越发兴奋起来。

“环球航行?孩子,你的理想让我想起来了那个著名的威尼斯人的东方之旅。只是,这些航海方面的事务与你即将去兰开斯特城堡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见鬼,我怎么差点忘了说那件事。”伊莎贝尔嘀咕着,又说道:“父亲,当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把一船一船的金银珠宝、香料、象牙和胡椒运回国内时,我们却一步一步地滑向宗教战争的深渊。”

“孩子,虽然我不知道天主教和新教到底一个才能成为民众的信仰,但这确实是眼下急需解决的一个棘手的问题。”奥古斯丁只好把能想到的都说出来。

伊莎贝尔微笑着说:“父亲,我只是说说而已,我知道王国目前根本做不到那些事。”

奥古斯丁对养女点点头:“孩子,你所说的关于探险、航海或是与其他国家进行贸易,我相信不久的一天会成为事实的。”

“谢谢你,父亲。好吧,既然你想和我一起去,那么你就必须要听从我的命令,可以吗?”

“当然。孩子,别忘了,我是一名热爱家园,勇敢面对敌人的骑士。”

随后,伊莎贝尔两人又回到会客厅内与弗朗西斯等人就一些联络手段,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接头传递情报等事宜仔细讨论了一番。这时,弗朗西斯提到了一个问题:“阁下,如果我们遇上盗贼的话……”

弗朗西斯正想接着往下说时,发现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正一言不发地站在枢密顾问官的身旁。伊莎贝尔看了眼爵士,便对他说:“盗贼的问题由我和爵士来解决,你们的职责不仅是保护好奥尔索普先生,还不能耽误他的行程。”

爵士点点头说:“阁下,奥尔索普先生在前往威斯特摩兰郡及北面的坎伯兰郡后,这个路线问题可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解决。”

伊莎贝尔深思着说:“没关系,我们可以先于弗朗西斯等人出发,解决掉路上的麻烦。”

第二天上午,整装待发的两人携带着武器、甲胄、食物、饮用水、替换衣物、急需物品和两匹换乘马,骑着各自的战马来到里士满公爵的城堡内。亨利按照先前与伊莎贝尔制订好的计划,一直让伦敦律师滞留到午餐后,才让其出发前往兰开夏郡内的兰开斯特城堡。

此次里士满郡之行,虽然直到出发时也没有得到王室公爵的明确答复,但罗伯特还是对亨利的“热情好客”感激不尽。身后跟随着管家、贴身仆役的亨利与其从主楼内出来时,微笑着说:“奥尔索普先生,你说的那件事我会认真考虑的。你应该知道,如果失败的话,可不仅仅是丢掉爵位及领地的问题。”

罗伯特感激地说:“非常感谢殿下的热情款待。请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在行程结束后向您转达的其他贵族、骑士和乡绅们的意见的。”

“好吧,我会等待你的好消息的。呃,先生,对于你在行程上的生命安全问题,我已指派了四名准骑士及两名仆役会护送你直到行程结束。”

“非常感谢殿下对我的帮助。我相信,当民众在得知我的北方之行的目的后,是不会对我产生仇视态度的。”

“先生,这里是北方,有很多地方的民众并不是你所想像的那么热情、好客。”

“殿下,我相信您所说的是事实,但我觉得此刻我正需要这种勇敢地抵御敌人的精神和力量来保护我们的信仰。”

“先生的话让我感受到了天主的力量,我相信天主最终会站在公正的一方的。”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主楼外的阶梯上。身着全套准枪骑兵甲胄,配备有多种武器、食物和饮用水的弗朗西斯等四人已牵着各自的马列队站在阶梯下。

一名身体强健,双目有神的效忠于亨利的青年仆役在为罗伯特牵来一匹战马后,也安静地等候在马前。亨利微笑着说:“先生,请上马吧。”

罗伯特躬身行礼后,看了眼其他人后笑着说:“殿下,不知枢密顾问官阁下为什么没有前来?”

“浑蛋,你还想追求伊莎贝尔?如果不是因为叛乱这件事,我一定会让你死在我的剑下。”亨利的心里不停地嘀咕着,脸上却挂着不在意的笑容说:“顾问官每天有很多工作要做。当然,我告诉了她先生今天即将离开里士满郡的事。”

仍旧是内穿丝绸衬衣,外穿对襟皮质紧身上衣,下身着紧身裤及高筒马靴,佩戴着一柄骑士剑的伊莎贝尔悠悠地骑马来到众人面前。跳下马时,对亨利行礼后注视着罗伯特说:“先生,今天要离开里士满郡了?”

刹那间,罗伯特的脑海中产生了一种不想离开的感觉。微笑着冲伊莎贝尔点点头后说:“是的,阁下。尽管我是多么不想离开诺丁汉城堡,但天主在召唤我去完成更重要的事。”

“好吧,先生,这一路上要小心一些。每天的日落时分,你要尽可能待在安全的地方。”

“我明白,阁下。我会带着北方民众对我的嘱托回到南方的。”

骑上马的罗伯特朝着城堡大门方向离开时,弗朗西斯等六人先后对亨利及伊莎贝尔行礼后,也骑上马走在伦敦律师的身后渐行渐远而去。亨利死死盯着罗伯特的身影,在让其他人离开时对顾问官说:“伊莎贝尔,你知道这个家伙喜欢你,是吗?”

伊莎贝尔撇了下嘴说:“是啊。既然他没有说出来,我也就当作不知道这件事。”

“我真想在决斗场上一剑杀了这个浑蛋律师。”

“亨利,你是认真的?别让一个第二等级的人的血玷污了你的剑。”

“你是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朝亨利递了个眼色,两人漫步在主楼前的道路上。她对亨利小声说:“别担心,国王会替你砍掉他的头的。”

亨利一愣又立刻开心起来,笑着说:“难道国王也想替我砍掉情敌的头?”

“亨利,国王想要砍掉的是叛乱者的头。”

“伊莎贝尔,难道这次国王真的想用武力来镇压叛乱?”

“当然,这是叛乱,这是对王权的最严重的挑衅。”

“嗯,那我呢?还有北方的其他贵族呢?”

伊莎贝尔看着王室公爵说:“相信我,平静的北方将再也无法平静下去了。”

第169章 离别

当换上一件有两副护肩的上等优质皮甲及改良版修士服,身挎定制长弓,佩戴着两柄定制版短剑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与奥古斯丁爵士骑着马,各自牵引着一匹驮有物品的换乘马来到亨利的面前时,这位王室公爵几乎快认不出他的枢密顾问官了。

这一年来,亨利已经习惯了每天都装扮成一位优雅的剑客的枢密顾问官。即使是在两个月前结束的狩猎季节内,他也很少见到她如此“精心打扮”。走到已跳下马站在马头一侧的伊莎贝尔面前,上下左右观察了一番对方感慨地说:“伊莎贝尔,你的样子让我想起来从前的日子。”

由于行程的时间非常宽裕,伊莎贝尔·沃尔顿显得并不着急。只是笑着说:“从前的日子?嗯,我记得我差点就被你当作欧洲来的女巫给烧死了。”

“实际上,这与奥古斯丁爵士的帮助是分不开的。”亨利说完后,又走到一旁的奥古斯丁面前欣赏着他的骑士说:“爵士,感谢您多年来对我的尽忠职守。这次的行程,您和您的女儿一定要非常小心。”

奥古斯丁点了下头,郑重地说:“殿下,我们会回来的。”

“如果能够成功解决北方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叛乱运动的话,我一定会向国王陈述您的功绩,将您册封为贵族。”

“我对殿下的好意感激不尽。这里有我的职责所在,也有我的家园及亲人,所以我会毫无保留地对抗王国的敌人。”

“很好。爵士,请上马吧。”

“是的,殿下。”

待奥古斯丁上马后,亨利又回到伊莎贝尔的面前。想想后说:“我知道,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是一种很自私的行为。如果说是偿还债务的话,你也早就还清了欠我的债务。但是,伊莎贝尔,你知道我现在已无法忘却你的事实吗?”

伊莎贝尔抿嘴笑着点点头,只是说:“殿下,我明白您的意思。其实,我并不在乎名誉或权利方面的一些东西。”

“真的吗?我认为你是在安慰我,是吗?”

“也许吧,殿下。如果您实在想用一些东西来补偿我的话,我建议您在新年后就开始在南边购买地产及庄园,最好再建造或租借一两个船坞。”

“建造船坞?怎么,伊莎贝尔,你还是想回欧洲吗?”

“殿下,如果我真的想回欧洲的话,需要临时造好一艘船再坐船回去吗?”

“哈哈哈…很抱歉,是我太天真了。”

伊莎贝尔估计罗伯特等人的队伍出发已有30多分钟了,便对亨利说:“殿下,奥尔索普先生已经走了很久了。我想我们也要出发了。”

亨利点点头后退几步,凝视着跨上马背的顾问官说:“伊莎贝尔,我希望我们不要就此分离。”

“殿下,我只是去附近的几个郡骑马游玩一段时间,随时还会写信送到您的手中的。”

“噢,写信,没错。伊莎贝尔,你一定时常写信给我。”

———————————

两人骑着换乘马在来到兰开斯特城堡所管辖的海本特姆村落外时,奥古斯丁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不禁说:“孩子,这个时间大概是你的母亲与艾菲的晚餐时间吧。”

骑马走在一侧的伊莎贝尔,回想着藏于马鞍后桥鞍囊内的潜水手表说:“爵士,时间还很早。瞧,前面有一个村庄。”

“孩子,幸运的是从里士满郡一路走来没有遇上什么危险。”

“也许,盗贼们不喜欢阳光,也不喜欢在几乎没什么遮挡物的高地上下手。”

“伊莎贝尔,你是在说你的那群修士团成员吧?”

“也许是吧。如果是黑衣修士团的人,也不会在这种类似于牧场的地方进行劫掠。”

奥古斯丁摇了摇头说:“孩子,你们现在还在干那些事吗?”

伊莎贝尔耸了耸肩膀,轻松地说:“已经很久没干过那种事了。现在,这群家伙越来越习惯公爵的卫从生活了。衣食无忧,每个月还可以得到应得的酬金及公爵的馈赠。”

“效忠于领主的生活总比盗贼的日子要好过很多。”

“没错。不过,我觉得这种状况不会持续太久的。”

“孩子,你是说国王想收回贵族们的领地??”

“不,只要贵族们没有反叛的想法,国王是不会收回他们的领地的。实际上,国王只是想让我们改变效忠的对象而已。”

“向国王效忠?嗯,我们的国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专横起来?”奥古斯丁有点不相信地说。

“爵士,现在早已不是中世纪的贵族君主制时代,我们的国王亨利八世正带领着王国朝着君主专制时代大踏步地前进。”伊莎贝尔侃侃而谈地说。

“君主专制?你的意思是说,国王想把所有权力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没错,从前年的《至尊法案》颁布伊始,我们的国王就开始了对国家和宗教的全面专制统治。”

奥古斯丁观察着四周,有些不相信地看了眼养女说:“哼,全面专制统治?难道,他就不怕贵族们反对吗?”

伊莎贝尔撇了撇嘴说:“父亲,看来你也有反叛国王的想法。”

“孩子,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你不认同亨利八世的国王地位及手中的王权,习惯性地站在贵族的立场说话。”

“你说的也许是对的。看来,我真的开始衰老了。”

在快要抵达海本特姆村时,伊莎贝尔又好奇地问:“爵士,你是否知道伦敦律师来兰开夏郡的原因?”

奥古斯丁想想后说:“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只知道兰开夏郡虽然比较贫穷,但他们的天主教氛围却很浓厚。大概,奥尔索普先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这里的。”

“父亲,你知道兰开斯特城堡总管罗兰爵士的家庭是信仰天主教的。如果艾菲此时嫁给爵士的长子霍华德,我担心艾菲与他的丈夫及爵士一家人会被卷入到这次叛乱中。”

“罗兰爵士会听从奥尔索普先生的意见,加入到这场向南进军的队伍中?”

“父亲,看来律师先生这次不见到北方所有的贵族是不会回去的。因此,这将会是一场声势浩大,足以让国王大发雷霆的叛乱。”

“不,国王决不会希望看到贵族们的头被砍下来,他仍然需要北方贵族来替他保卫边境。”

“父亲,可能你是对的,但这只是暂时的。”

伊莎贝尔没有再与奥古斯丁爵士继续争论下去。她知道,要想改变保守的、传统的向贵族效忠的思想,就必须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才行。事实上,在这次名为“求恩巡礼”的叛乱之后,亨利八世果然如伊莎贝尔所说的那样对北方贵族实施了血腥镇压的手段。

在毫不留情地砍掉200多名叛乱分子,其中包括一些贵族、骑士及乡绅的脑袋后,在北方地区成立了由宗教改革派主持的“北方法院”进行专制统治。

第170章 管理人

修建于11世纪,在罗马人的一座堡垒遗迹上修建起来的兰开斯特城堡,在1399年的11月由兰开斯特王朝的亨利四世国王册封长子威尔士亲王蒙茅斯的亨利为兰开斯特公爵一世时,成为威尔士亲王的领地。

当公爵在1413年继承王位成为亨利五世时,兰开斯特公爵爵位与王位合并,兰开斯特公爵爵位被取消。至此,兰开斯特公爵爵位就消失在了英格兰王国的贵族名单中。不过,兰开斯特公国领地却一直存在于兰开夏郡的郡管辖范围内。究其原因,是因为它早已成为了英格兰王室财产的一部分。

效忠于都铎王朝第一位国王亨利七世,第二位国王亨利八世的罗兰·沃兹沃斯爵士作为国王的一名忠实的“仆役”,把他的一生都献给了替国王管理王室财产的“事业”上。事实上,罗兰爵士只是第二代王室财产管理人。

第一代管理人即他的父亲威廉·沃兹沃斯爵士在世时,曾替约克王朝的末代国王理查三世管理兰开斯特城堡。威廉爵士之所以能够平安无事的从约克王朝过渡到都铎王朝,全都有赖于他的那位好友斯坦利家族中的威廉·斯坦利爵士的帮助。

斯坦利家族的次子威廉·斯坦利爵士率领3000名骑士、军士和弓箭手在战场上公开倒戈,导致了约克王朝的军队瞬间土崩瓦解,头戴王冠的理查三世最终也战死在战场上。至此,约克王朝被都铎王朝所取代。

当威廉·斯坦利的兄长托马斯·斯坦利因战功获得了伯爵的爵位后,身为爵士的弟弟威廉顺理成章的向国王亨利七世推荐了好友威廉·沃兹沃斯爵士,让其继续在兰开斯特城堡替国王管理王室财产。

51年过去了,沃兹沃斯家族仍旧在兰开斯特城堡内尽忠职守地替都铎王朝的君主们管理着王室财产。尽管亨利八世在推行宗教改革以来,家族的第二代继承人罗兰爵士在精神及心理上极其排斥新教信仰,但至始至终他也没有产生过叛乱的念头。

不过,当来自约克郡的好友写的一封信摆在爵士的书桌上时,罗兰爵士的念头开始有些摇摆不定起来。好友在信里说:“这位伦敦来的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先生,只是一位忠诚于国王的臣民。”

“他来北方的目的仅仅是向贵族、骑士、乡绅和普通民众寻求的道义上帮助,向国王要求坚持纯正的基督教信仰。”

“这次的‘求恩巡礼’运动,不过是在向国王及议会请愿和示威。让国王早日看清身边那些把国王当作傀儡,促使国王做出‘邪恶’的宗教及经济政策的大臣及贵族们。”

好友在书信的最后,请求罗兰爵士仔细考虑一下伦敦律师的话。不要因为一时在利益上得到了王室的好处,就放弃掉传统的天主教信仰。

罗兰爵士拿不定主意,只好叫仆役把长子请到书房来。因为幼年时骑马摔断了一条腿的霍华德·沃兹沃斯,拄着一根拐杖来到书房内。当他看完父亲给他的那封信后,很久时间处于一种沉默之中。

罗兰爵士拿着一杯葡萄酒走到窗前,看着长子说:“我在约克郡的好友说,这位律师先生现在可能已到达了里士满郡。我记得,你的未婚妻的家族也在里士满郡,是吗?”

零华德将失去腿部功能的右腿直直地伸在地板上,斜靠在座椅上望着爵士说:“是的,父亲,您是不是想让我向未婚妻的父亲奥古斯丁爵士打探一下里士满公爵的态度?”

“没错,孩子。我觉得,这场‘求恩巡礼’运动的声势不会很小。如果在向南进军的过程中出现一点过错,那么这场运动就会演变成一场叛乱。”

“父亲,您也打算参加这场朝圣运动?”

“霍华德,信上不是写的很清楚吗?这位伦敦来的律师已经在约克郡和林肯郡获得了大量的支持。即使约克勋爵和林肯勋爵不会参加,他们也会在人员和财力上全力支持这位律师先生。”

“父亲,我明白了。如果里士满公爵也参加这场朝圣运动的话,那么你就肯定会参加?”

“公爵是国王的私生子。如果不是因为私生子的身分的话,我们的这位公爵邻居恐怕早就成为了威尔士亲王,日后的王位继承人。”

“父亲,我会给我的未婚妻写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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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名身穿王室仆役服饰的王室邮差怀揣着霍华德写给未婚妻艾菲的信,快马加鞭地赶到阿斯克庄园时,庄园主奥古斯丁爵士及伊莎贝尔·沃尔顿已经来到了兰开斯特城堡管辖的海本特姆村庄的一个小酒屋内。

奥古斯丁一边喝着麦芽酒,一边观望着窗外的道路。伊莎贝尔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紧不慢地说:“爵士,弗朗西斯一行人还要走很长的路才会到达这个村庄。”

“他们不会遇上什么事吧?我是说…盗贼。”爵士观察着此时在酒屋内喝酒、吃东西的各色人等,压低声音说了句。

“别担心,爵士,我和弗朗西斯几个人研究过那条路。因为兰开夏勋爵每年都会走这那条路来郡内参加狩猎活动,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兰开夏勋爵只会在每年的秋冬季来郡内参加狩猎活动。现在是夏季,我的孩子。”

“爵士,既然你这么不放心,那么我们现在就出发。”

“去找他们?”

吃饱喝足的伊莎贝尔站起身,笑着说:“我们去前面的克拉夫顿村等他们。”

奥古斯丁也站起身,点头说:“好吧,克拉夫顿村是前往兰开斯特城堡必经之路上的一个村庄,我想我们可以去那儿等他们。”

付完帐,拿上佩剑及物品走出酒屋大门的奥古斯丁,一下便被走在前面的伊莎贝尔拉到了僻静之处。正当他想说话时,伊莎贝尔却低声说:“父亲,小心,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第171章 伏击

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刚刚打消对伦敦律师一行人生命安全的忧虑。却没想到,最担心的事转瞬间便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表情有些疑虑,盯着养女低声说:“孩子,你是说盗贼?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伊莎贝尔异常警惕地审视着从酒屋内出来的人及过往的行人,对爵士说:“在进入酒屋发生的事。别说了,快去牵马,马上离开这里。”

两人迅速来到拴马的地方,解开四匹战马的缰绳。随后,两人各自骑上一匹马并牵引着另一匹马朝小酒屋南面的大路策马而去。沿着向西的道路骑行了一段路程后,伊莎贝尔便故意放慢了一些战马的速度。

爵士发现伊莎贝尔落在后面时,急切地回过头说:“孩子,你在干什么?”

伊莎贝尔没有理会父亲,只是继续回头张望着逐渐远去的酒屋。就在这时,四、五个穿着破落的佃农或流浪者一般的男人跑到了道路的边上,眺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

伊莎贝尔得意地冷笑一声,将右臂举在半空中。伸出右手,握成拳头的同时向对方竖起了中指。这个流行于后世西方国家的具有侮辱性的手势,通常被人们认为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表现。如果在正式媒体中出现,也会被马赛克所遮挡。

当她从古代书籍中了解到这一流行于后世美国青少年间的手势起源于英法百年战争时,她更是对不喜欢的人乐此不疲地做出这一手势。当然,这时的人们更多的认为她是在炫耀做为弓箭手拉弓的中指。

当她看到这四、五个男人又是跳脚,又是比划着动作后,这才加快战马的速度来到爵士身旁说:“父亲,快走。再往前走就是鲍兰森林了,我们要赶在这些人的前面进入到森林里。”

奥古斯丁爵士没有细问女儿刚才在干什么,只是点了下头。双腿一夹马肚,跨下战马如利箭一般飞出去,伊莎贝尔打马紧随其后。两人在马不停蹄地经过一条河流上的石桥后,迅速从森林北部的边缘地带一头钻进了占地极为广阔,由北方针叶林为主要树种构成的鲍兰原始森林内。

两人从马背上跳下来时,伊莎贝尔连忙说:“父亲,赶快把我们的马藏起来。”

奥古斯丁这时仍然对女儿所说的遇上盗贼的事心存疑虑。听到女儿的话时,便与她牵着四匹马来到距道路约50码(约45.7米)的一处生长旺盛的灌木丛后面。爵士从主乘马的马鞍前桥左侧取下自己的骑士剑时,问着女儿:“孩子,你确定那些人是盗贼?可是,我并没有看见有什么人追来啊。”

伊莎贝尔从换乘马的马背上取下装有30支重箭的箭囊,又回到主乘马的一侧从后桥鞍囊内掏取着三指手套、护臂及人形面具时说:“父亲,你相信我吗?”

“孩子,我相信你,如同信任艾菲一样。”

“那就好。从现在开始,你要听从我的命令,可以吗?”

“没问题。”

最终,她还是没有取下挂在马鞍前桥左侧的那柄骑士剑。她觉得仅凭腰上的两柄短剑及一副定制版的弓箭就能结果掉这群嚣张至极的,胆敢在日落前就打算劫掠过往行人的盗贼。

两人各自拿着武器,小跑着来到距离道路约40码(约36.6米)的一簇枝叶更为繁盛的灌木丛后面。伊莎贝尔单腿跪在地上,从身上取下那张已更换了一根新弓弦的长弓,反复拉了拉弓弦以适应其拉力及硬度。

奥古斯丁握住骑士剑将其竖立在地上的苔藓地衣上,从灌木丛枝叶的缝隙处观察着正前方空无一人的道路。伊莎贝尔将箭囊捆负在后背,戴上射箭专用的三指手套及护臂。最后,在戴上修士服兜帽时把那张让人感到狰狞可怕的银质人形面具也戴在了脸上,左手持弓盯着灌木丛外的路面。

爵士撇了眼右侧戴上面具的女儿,又看着外面说:“你每次都戴着这个面具出去吗?”

伊莎贝尔眼睛盯着路面,一动不动地说:“是的。”

“这是你让老比尔德为你打造的?”

“不,这是我在库房的一堆垃圾里找到的。”

“嗯,没想到你还能从库房里找到这样的好东西。”

伊莎贝尔低声说:“爵士,罗马人军队里的军团掌旗手不就戴着这样的面具吗?”

奥古斯丁轻笑一声,正想说话时却听女儿说:“安静!”当伊莎贝尔看见几个骑着普通混种马和几个步行的男人手持各种武器来到了道路上时,压低声音说了句。

随后,这群手持武器的男人东张西望地寻找着什么。其中一个骑着马,背负着一柄苏格兰斩剑的年轻男子,在对身旁骑马的中年男人说了几句后便翻身跳下马来。

当年轻男子蹲在地上似乎在察看什么时,伊莎贝尔暗叫道:“该死!”

“爵士,当我射出第一支箭时,你就立刻冲出去。”伊莎贝尔紧紧注视着年轻男子时说。

“没问题。”奥古斯丁慢慢从剑鞘内抽出了雪亮的骑士剑。

伊莎贝尔预料的果然没有错,那个年轻男子正在通过路面上的马蹄印来辨别他们两人所处的位置。这时,年轻男子突然站起身指着正面的森林深处对中年男子说:“父亲,他们躲在鲍兰森林里!”

顷刻间,所有人把目光都集中在了面前的这片森林里。中年男子从腰间拔出一柄单手剑对其他人叫道:“兄弟们,杀了男人,把女人、马匹和武器都夺过来!”

早已搭箭拉弦的伊莎贝尔登时便从灌木丛后面站起身来。瞄准了那个骑在马上的中年男子的咽喉,慢慢拉开了弓弦。凝神闭气,右手三指一撒放,只见一支箭身笔直、箭镞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冷气的重箭划破空气,朝着目标高速飞行而去。

“噗……”的一声,一支从森林中飞出的重箭瞬间便射穿了他的喉咙。只见中年男子瞪大双眼,大张着嘴慢慢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第172章 反击战

把骑士精神,本国的经济实力,在十字军东征中总结的战术这三方面因素揉合在一起,便造就了英格兰王国的骑士们下马步战的惯例。骑士下马站在步兵战线内担任防御核心的这种战术,其实也是英法百年战争中英格兰屡次战胜法国重装骑兵的奥秘之一。

今日发生在兰开斯特城堡管辖地范围内的这场小规模战斗,反击一方的兵力配置竟与英法百年战争中英军的步行骑士+长弓手的配置一模一样。担任步兵及弓箭手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用射程、射速和威力均占有优势的长弓来打击盗贼们的“轻骑兵”,步行骑士奥古斯丁爵士则作为稳固阵线的“盾牌”将盗贼们的步兵驱逐出自己的战线。

当然,这不是一场正式的战争,也不必完全按照正规的战术来打击敌人。所以,当伊莎贝尔一箭射穿疑似盗贼头领的咽喉之后,下马步战的爵士也就从灌木丛后面的战线内一马当先地冲了出来。

在爵士双手持骑士剑在近距离格斗中砍下一个盗贼的头颅时,盗贼队伍中所有骑着马的“轻骑兵”们也被伊莎贝尔用长弓+重箭全部从马上射了下来。

直到此时,总共才八个盗贼的劫掠队伍只剩下了三个手持剑盾及长矛的“轻装步兵”。其中两个穷兵黩武,连套像样的皮甲都没有的男人眼看着同伙一个接一个的死去,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冲向持剑防御中的奥古斯丁爵士。

而之前察看马蹄印的那个年轻男子,却叫嚣着要替死去的父亲报仇。正当他双手握着只为了“砍劈”而存在的苏格兰斩剑冲向森林时,却发现一箭射死父亲的那个浑蛋居然“面不改色”的从灌木丛后面走了出来。

年轻男人死死瞪着对方的那张银色的“面孔”时,内心竟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心惊胆寒的感觉。当对方跨过一具中箭后死亡的尸体,伸手拔下插在尸体胸膛上的一支箭矢朝他走来时,他更是害怕到了极点。

他感到手中的那柄巨大的步兵剑越来越沉,沉到快要无法握住的地步。持续后退时,一眼瞥见地上有支无人使用的长矛。随后扔掉手中的苏格兰斩剑,捡起长矛奋力朝着不断向他逼近的“蒙面骑士”投掷了过去。

其实,伊莎贝尔一直在观察着他的动作。让她有些意外是,对方竟会舍弃掉在步战中可以发挥出巨大威力的苏格兰双手斩剑,转而去捡地上的长矛。

既然他自愿放弃战斗力,那么尊重他的意愿好了。当年轻男子将长矛朝她投掷过来时,伊莎贝尔迅速做了个倒地前滚翻的动作,躲开了投向自己的那支长矛。在起身的一瞬间搭箭拉弓,将那支箭镞上还沾有死人鲜血的重箭稳稳地射了出去。

年轻男子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利器猛地给刺穿了。表情异常痛苦地盯着一箭射死自己的“蒙面骑士”,用手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一场漂亮的反击战就这样结束了。伊莎贝尔在收回射出的箭矢时,侧目望着道路的远方,对走到身旁的奥古斯丁说:“爵士,我想伦敦律师一行人快要来了。”

奥古斯丁眺望着远方点点头说:“最好在他们来之前,把这里收拾干净。”

“什么?爵士,你是说让我把这些人的尸体都埋掉?”

“伊莎贝尔,你在想什么呢?即使我想埋掉这些人,时间也不够啊。”

“嗯,好吧,你的意思是把这些人藏进森林里?”

“只能这样了。你去收拾武器,赶跑那些混种马,我来拖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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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在弗朗西斯等人的陪护下,从另一条路的克拉珀姆村方向朝着鲍兰森林赶来。当一行人从岔路口出现时,具有丰富的劫掠及杀人经验的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及另三名准骑士可以明显的从空气中感受到一股战斗后遗留下来的浓烈的血腥味。

弗朗西斯放慢马速走到一名准骑士身旁,看了眼行进在前面的律师说:“兄弟,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准骑士咧嘴笑着,点点头说:“是的,血腥味。”

“是不是阁下和爵士两人,在这里和什么人发生了战斗?”

“也许。这里是兰开夏郡,比殿下的里士满郡要贫穷很多。”

这时,前面的罗伯特回头看了眼弗朗西斯说:“爵士,我有话想和你说。”

弗朗西斯策马前行,来到律师身旁时问:“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爵士,您有没有感觉到这里的气氛有些不正常?”

“不正常?先生,你是什么意思?”

“爵士,我的意思是说…这里是不是刚刚经过一场狩猎活动?”

“狩猎活动?先生,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弗朗西斯忍住笑意,故意问。

“爵士,你瞧,那个地方是不是有些血迹?”罗伯特停下马,指着道路右侧一片染有血迹的草地说。

弗朗西斯也勒停下马,仔细观察着那片血迹心说:“这里果然发生过一场战斗。”故作思索状地回答罗伯特说:“嗯,的确是血迹。先生,现在是夏季,有很多鸟类、鹿、狐狸、狼和熊经常出没于森林中。所以,看到一些血迹并不是很奇怪的事。”

罗伯特信以为真地说:“嗯,大概是兰开斯特城堡的总管罗兰爵士刚刚在这里进行过狩猎活动,所以我才会感觉到这里有一种死亡的气息。”

“先生,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这里距离兰开斯特城堡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

“好吧,希望我们赶到时,罗兰爵士不会紧闭城堡大门不让我们进去。”

弗朗西斯骑马走在律师一侧时环顾着四周,希望能够从道路两侧的森林中看到奥古斯丁爵士父女俩的身影。就在这时,他突然在左侧的密林中看到了一张银色的面孔。银色的人形面具也看见了他,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第173章 变更计划

悬挂在有着尖形拱门、肋状拱顶、飞拱和飞扶壁等哥特式建筑风格的圣彼得教堂屋顶中央的那座机械塔钟,缓慢而又沉重地敲响了第九下。沉闷及遥远的钟声,让教堂所在的兰开斯特城堡及周围村庄内的人们听得非常清楚。

一名男性仆役迈着轻缓的脚步来到书房外,轻轻敲了三下房门后,听见了从房间内部传来的说话声:“进来。”

仆役推门而入,躬身行礼后说:“爵士,有人请求现在是否可以见到您。”

背对仆役而坐的罗兰爵士站起身来,审视着谦逊有礼的仆役说:“有人想见我?什么人?”

“爵士,他说他是从里士满郡来的诉讼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有一些宗教上的事务需要得到您的帮助。”

“这么快就来了?除了这位律师,还有什么人跟着他吗?”

“两名里士满公爵的卫从及两名仆役。”

“好吧,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伦敦律师等一行人还在城堡外焦急地等待时,紧闭而又沉重的两扇城堡大门在一阵“吱吱……”声中缓慢地开启了半扇大门。开门的军士,对门外的一行人说:“爵士请你们进来。”

罗伯特注视着身旁骑在马上的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微笑地说:“伊莎贝尔小姐,我们进去吧。”

伊莎贝尔·沃尔顿为什么会与罗伯特同路前行,这还要从近一个小时之前说起。自从准骑士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在鲍兰森林内接触到戴有人形面具的修士团女首领后,便打算利用这个机会与伊莎贝尔接头。

思索了片刻后,对身旁的伦敦律师说:“先生,如果你累了的话,我们可以在下一个村庄内休息一会儿。”

罗伯特抬头看了看依旧晴空万里的天空,思索着说:“爵士,您觉得现在是什么时间?为什么现在的天空看上去还是那么迷人,那么的蓝?”

弗朗西斯在心里估算时间,回答说:“先生,现在是一年之中日照时间最长的季节。所以,我想此时大概已过了晚餐时间。”

“晚餐时间?我的上帝,我们竟然走了一下午的时间。”

“是的,先生,从里士满郡到兰开斯特城堡需要穿过整个约克郡高地。”

“好吧,既然已经过了晚餐时间,我们就在下一个村庄休息,顺便吃一顿最后的晚餐。”

“最后的晚餐?”弗朗西斯盯着律师那张平静的脸,不解地问。

“爵士,我是开玩笑的。请别误会,我不是在说我们的队伍中有出卖上帝的加略人犹大。”罗伯特轻轻笑了笑。

当罗伯特一行人向下一个村庄前进时,奥古斯丁爵士父女俩骑着马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瞧着前面逐渐远去的罗伯特等人的队伍,奥古斯丁忽然想起了两人之前讨论过的一个问题。

看了眼身旁骑在马上的女儿说:“孩子,我认真考虑了之前你提到关于罗兰爵士及其家庭的问题。”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说:“嗯哼。爵士,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你对罗兰爵士及他的家庭的看法是正确的。我很难相信,更加虔诚和保守的罗兰爵士不会加入到这场朝圣运动中。”

“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伊莎贝尔,你对爵士的长子霍华德了解多少?”

“不太多。何况,他与艾菲的那次见面,当时我并不在场。”

爵士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实情:“原本,霍华德可以在十年前结婚的。但是,因为他的一条腿是残废,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结婚。”

一条腿是残废,这很奇怪吗?伊莎贝尔在后世见识过太多离奇怪异,令人难以理解的婚姻及家庭。诸如什么双性恋婚姻,泛性恋婚姻。更让她称奇的是,一个英国人的家庭居然是由两男一女组合在一起的,而且还生下了一个男孩子。三个人在一起的理由也很简单,女人的第一丈夫是个双性恋,第二丈夫不仅爱她也更爱第一丈夫。所以,如此奇怪的家庭组合就这么诞生了。

伊莎贝尔耸了下肩膀,撇撇嘴说:“残废,不代表一切。并且,一条残废的腿是不能阻止真正相爱的两人在一起的。”

“孩子,你倒是想得很开。我想说的是,霍华德不太可能会参加这场运动。只是,他的父亲罗兰爵士……”

“爵士,我明白了。你是担心罗兰爵士参加叛乱后也许会被国王砍掉头,从而使艾菲与她的丈夫,还有丈夫的家人陷入到一种极其悲惨的境遇中?”

“你说的不错。”

“既然你想知道罗兰爵士的想法,不如我们直接去问他好了。”

奥古斯丁惊奇地瞪大双眼说:“伊莎贝尔,你是这样认为的?”

伊莎贝尔平静地说:“是啊,我这也是为艾菲着想,假如她真的爱上了霍华德呢?”

“但是,我们的计划……”

“嗯,计划?!计划是可以变更的。况且,先前制定这个计划时有些方面考虑得不够完善,执行起来也确实有一定的难度。”

“伊莎贝尔,你打算怎么变更计划?”

“嗯,可以把弗朗西斯四个人替换下来。由我们两人来充当奥尔索普先生的卫从,弗朗西斯四个人充当往返于里士满郡的邮差。”

“嗯,看来只好这样了。”

意见得到统一后,奥古斯丁父女两人立刻加快战马行进的速度。当罗伯特等一行人刚刚抵达克拉夫顿村后不久,两人便在村外的一个小树林内找到了他们。

罗伯特一行人为什么在村外的小树林内休息,是因为他们来到克拉夫顿村时竟然没有找到一家像样的乡村小酒馆。无奈之下,罗伯特等人只得在村外的小树林内下马休息、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罗伯特从仆役手中接过装有麦芽酒的水袋时,不无感慨地说:“我原以为可以在这个乡村内找到一家售卖麦芽酒的小酒屋。直到现在,我才觉得人们对兰开夏郡的印象并不是凭空想像出来的。”

第174章 小憩

伦敦律师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都铎王朝初期,地处英格兰西北部边缘地区的兰开夏郡在大部分王国臣民的心目中,简直就是贫困、落后的代名词。在成为英国工业革命的发源地之前,郡内的土地只有西部和北部尚可以利用发展为农业区。

直到16世纪末期即伊丽莎白女王时代,亚麻、毛和棉纺织工业才能得以在兰开夏郡迅速发展,成为全国最大的纺织工业区。诚然,这是与1569年北方四郡贵族叛乱运动被女王镇压,天主教势力遭受到沉重打击,北方社会及民众不得不承认女王的统治权威等事实紧密相连的。

然而在此时的1536年,兰开斯特城堡及其管辖地虽然属于王室财产,但它的管理人罗兰爵士却没有能力,也根本不愿意去顾及那些王室领地内的偏远的村庄及贫穷的民众。当管理人面对相当一部分的喜爱偷盗、暴力、纵欲及盲目崇拜教会的当地人及来自其他郡内的流浪者时,他也只是尽可能的把这些人从王室领地内驱赶到其他地方去。

如此一来,来自繁华的南方伦敦城的诉讼律师能够发出一番感慨也就显得不足为奇了。坐在一侧的弗朗西斯嚼着牛肉干,好奇地问:“先生,北方各郡对你来说是不是都很贫困,落后?这里的民众看上去都比较野蛮,喜欢暴力,没有接受大学教育?”

罗伯特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爵士,这个问题不能这么看待。其实,北方社会作为传统的‘丹麦区’是有着其独特的历史原因的。”

“我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先生,我是从我父亲书房内的某本古代书籍上看到的。”

“噢…?这么说,爵士,你父亲肯定是北方的某位贵族了?”

弗朗西斯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罗伯特·奥尔索普还想追问下去时却听到从路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止他听见了,他身旁的四名准骑士也听见了。弗朗西斯连忙冲其中两人递了个眼色后,两名准骑士立即扔下手里的水袋,相继拔出腰间的骑士剑站在了众人的外围。

一脸平静的伊莎贝尔与奥古斯丁爵士骑马来到两名准骑士的一侧时,微笑着说:“兄弟们,是我和爵士,可以解除警报了。”

两名准骑士脸上挂着笑容收回已出鞘的骑士剑,上前替两人牵住各自的战马。待两名准骑士将两人的四匹马牵到小树林外的一条小溪旁饮水时,伊莎贝尔与爵士来到罗伯特的面前。

罗伯特及其他人连忙站起来冲两人行礼。奥古斯丁这时才说:“先生,殿下考虑到兰开夏郡的治安情况不能与里士满郡相比,所以让我和我的女儿来充当先生的卫从。”

罗伯特眨了眨眼,不理解地说:“我非常感谢殿下的厚爱与关心。只是,殿下为什么只派您和阁下两个人来呢?”

一旁的伊莎贝尔正想说话时,弗朗西斯却连忙主动替她回答说:“先生,爵士的长剑格斗术可以打败殿下卫从队里的每一名准骑士,只有现任的队长弗格森爵士的剑术可以与爵士相当。”

他又接着说:“先生,爵士的女儿即枢密顾问官阁下的能力几乎可以达到爵士的水平。不仅如此,阁下还更擅长使用双手短剑和英格兰长弓。”

“阁下,我对您可以身兼枢密顾问官、殿下卫从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职业感到十分震惊和意外。”罗伯特仍然不敢相信地夸奖着伊莎贝尔。

“谢谢你的夸奖,先生。好了,这里不是里士满郡,也不是公爵府,以后你可以叫我伊莎贝尔小姐。”伊莎贝尔淡淡地笑着说。

“伊莎贝尔小姐,我很荣幸能够再一次地认识您。”

“先生,我也很荣幸再次与你相遇。”

待众人坐下休息时,伊莎贝尔把弗朗西斯叫到一边。瞅了眼对众人正滔滔不绝地讲述着繁荣的伦敦城的罗伯特后说:“弗朗西斯,搜集情报的计划需要临时变更,由我和爵士来代替你们四个人的职责。”

弗朗西斯点点头说:“是的,阁下。那么,传递信件的工作……”

“由你们四人负责,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阁下。”

“很好。弗朗西斯,你要记住,送给殿下的信件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看到信的内容。你们一定要亲自送到殿下的手中,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的,阁下。包括殿下身边的卫从、乡绅、管家和仆役,谁也不能看。”

伊莎贝尔坐在一截枯木上,思虑着说:“弗朗西斯,假如奥尔索普先生决定要去达灵顿城堡的话,你一定要找个恰当的时机向你的父亲和你的姐姐讲述事件的真相。”

弗朗西斯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坐在其身旁低声说:“阁下,先生说他绝对是一个忠诚于国王的普通臣民。这次邀请北方贵族向南进军仅仅是向国王请愿,表达他们对宗教改革的不满。”

“我问你,假如你是国王,在面对数万名由贵族、骑士、乡绅和佃农组成的武装请愿大军时会怎么想?”

“阁下,我…我不知道。”

“没关系,你可以试试。”

弗朗西斯沉默着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阁下,那将是一副比炼狱还可怕的景象。不管这些人想干什么,我都会认为他们是在叛乱。也许会冲进我的宫殿,抓住我并将我挂上绞刑架!”

伊莎贝尔点点头,捡起一个小石子扔向小溪时说:“弗朗西斯,你假设得非常好。我还可以告诉你一点,国王绝不会对这些人心慈手软,到时候一定会有人头被无情地砍下来。”

“阁下,我相信您的话。如果父亲不理会我的建议,我该怎么做?”

“尽力保护好你的家人吧。”

弗朗西斯表情凝重地点点头,伊莎贝尔回过头又瞅了眼罗伯特。站起身朝前面的小溪走去时说:“走吧,我们去把饮水的马都牵回来。

当他站起身时蓦地想起一件事来,追上她问着:“阁下,在我们来之前这里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一场战斗?”

第175章 弓术

“没错,在你们到达鲍兰森林前我和爵士的确参加了一场战斗。”伊莎贝尔牵过自己的两匹马时,如实地述说着。

“阁下,奥尔索普先生和我都发现了一些血迹,所以我才如此猜想的。”弗朗西斯拉过奥古斯丁爵士的两匹马说。”

两人在往回走时,伊莎贝尔说:“因为在计划中,要赶在你们到达前把战场打扫干净,所以时间有些不够用。”

弗朗西斯牵着马走在其身旁时,小心又显得很好奇地问:“阁下,是什么原因让您打算变更计划的呢?”

“为了我的妹妹,爵士的小女儿尤菲米娅。怎么,我没有告诉你她即将与罗兰爵士的长子霍华德结婚的事吗?”

“是的,阁下,我记得很清楚。”

“很抱歉,也许我的话让你想起了你的家人。”

“没关系,阁下。实际上,我们兄妹三人是由乳母和育婴女仆养大的,所以我们三人与亲生父母的关系并没有外人想像的那么融洽。”

“但是,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不是吗?”

在回到众人围坐的地方附近时,伊莎贝尔叫住弗朗西斯:“你回去后,一定要密切监视不是修士团成员的其他卫从。如果有人想参加这次叛乱行动的话,你可以帮助弗格森爵士把这些人关押起来。”

弗朗西斯点了下头:“是的,阁下。”

“这次传递信件的工作会非常辛苦和劳累。如果你不能坚持的话,可以和修士团的其他成员可以轮换着来完成,懂了吗?”

“阁下,即使奥尔索普先生打算去北方的每一个郡,我也能坚持下来。”

“好吧,我们回去吧。”

两人将四匹马和其他人的马拴系在一处后,伊莎贝尔的脸上随即挂着阳光般的笑容来到众人围坐的地方。当罗伯特看到她出现后,立即微笑着说:“伊莎贝尔小姐,他们告诉我您的弓术非常厉害,在整个里士满郡及诺丁汉城堡内没有人是您的对手,是这样吗?”

伊莎贝尔坐在一段树干上,笑着说:“先生,你说的没错,我对我的弓术非常有信心。”

“嗯,我在您身上没有发现谦逊的美德。但是,我却看到了一个骄傲、自信和勇于挑战一切困难的准骑士。”

“先生,你很会说话。我敢打赌,没有哪个女人不愿意成为你的女伴或是情人。不管是年轻的女孩儿还是别人的妻子,对吗?”

伊莎贝尔的话刚一说完,便引得在场的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罗伯特的脸色微微一变,有些窘迫地笑着说:“如果我让您感到不安的话,我向您表示深深的歉意。”

“没事的,我不在乎这些。”

“伊莎贝尔小姐,我被拥有各种才能的您所折服。刚才您让我见识到了您的口才,现在您是否可以让我观赏一下您的高超的箭术呢?”

罗伯特的态度看上去很诚挚,其他人的脸上也挂着期待的笑容。这时,唯有弗朗西斯大胆地说了句:“阁下,自从您出任殿下的枢密顾问官以来,我们就很少在校场上看到您的弓术表演了。”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伊莎贝尔说完又朝奥古斯丁爵士看了眼,爵士只是抿嘴笑着点了点头。

伊莎贝尔只好站起身,对众人说:“好吧,我去拿我的长弓。”

从换乘马的鞍桥上取下长弓及箭囊后,快步返回到众人的面前。将箭囊系在背部,又把长弓轻轻斜靠在自己曾坐过的树干上。在检查了左前臂戴着的护臂及右手的三指手套后,复又拿起长弓。

左手持弓,两脚前后错开半脚做出一个开放式的站位后,伊莎贝尔回头望着众人说:“各位,你们想用什么东西来作为我的目标?”

罗伯特忽地想起刚才见到的血迹,张口便说:“伊莎贝尔小姐,我们现在仍然是在这一大片叫做鲍兰森林的范围内,是吗?”

“嗯哼,先生,你不会是想让我去猎捕一头鹿回来吧?”

“伊莎贝尔小姐,您真的太聪明了。只是,能不能换一个小一些的目标。毕竟。我们是为了欣赏您的弓术,而不是为了得到一头猎物。”

“看来这个家伙命中注定会成为一个律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废话?”伊莎贝尔在心里嘀咕着,嘴上只是说:“好吧,没问题。”

骤然间,她仿佛听见道路对面的那片森林中似乎传来了一阵动听悦耳的“歌声”。悄然上前几步仔细一看,原来是几只在英格兰常见的善于鸣啭的蓝冠山雀在树枝间穿梭跳跃,嘴里不时地还唱着歌。

16世纪的英格兰人当然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鸟,仅仅把它当作一种普通的野生小型飞禽。直到1758年,这种野生飞禽才被一个叫做卡尔·冯·林奈的瑞典生物学家命名为“蓝冠山雀”。

伊莎贝尔回头冲弗朗西斯递了个眼色,又指了指对面半空的树枝。弗朗西斯会意地站起身,从草地上捡起几根短粗的树枝慢慢走到伊莎贝尔的身旁。

“我数到三时,你就朝我指的地方扔些树枝过去。”伊莎贝尔的眼睛紧紧注视着那几只蓝冠山雀时,低声说。

“是的,阁下。”弗朗西斯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几根短树枝,回答说。

“一…二…三!”伊莎贝尔话音刚落,弗朗西斯举起右臂将树枝奋力朝着对面的森林投掷了过去。

栖息在树枝上的那几只蓝冠山雀受到了惊吓,立刻扇动翅膀纷纷朝着空中飞去。刹那间,只见伊莎贝尔向半空中举起持弓的左臂,双眼死死盯着其中的一只蓝冠山雀,右手则伸到背部箭囊内快速地抽出一支重箭。

搭上箭拉开弓,视线在跟随着不断向右侧空中飞行的蓝冠山雀的同时,身体也跟着进入到转体运弓的状态。此时,伊莎贝尔在心里默算着一定的提前量。

当那只越飞越远的蓝冠山雀飞行到她预定的空中位置时,右手三指突然一撒放,离弦的重箭精准的将蓝冠山雀从半空中给射了下来。

第176章 阿斯克

一名仆役手里拿着穿过蓝冠山雀身体的箭矢兴奋地跑了回来,对枢密顾问官躬身行礼后双手将箭矢递到她的面前,顾问官只是淡淡地说:“迈克尔,你把箭矢拿给他们吧。”

在随后的几分钟内,频繁出席法院的各种民事或社会案件的审判活动,帮助委托人解决纠纷及相应诉求的专业人员罗伯特·奥尔索普向众人充分展现出了他的极其高超的语言能力,把他所知道的可以用来赞美女性的词汇几乎都用在了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身上。

赞美之后更多的就是好奇心,好奇心的衍生物就是寻问。当伊莎贝尔已经被罗伯特搅扰得不胜其烦时,一本正经地说:“嘿,先生,你的最后一个名字是奥尔索普吗?”

骑在马上的罗伯特微微一愣,笑着说:“是的,伊莎贝尔小姐。您对我的家族有兴趣知道?”

“不,我对你的家族根本没有兴趣知道。我只是打算建议你改一个姓氏。”

“是吗?伊莎贝尔小姐,我愿意从您的口中听到关于我的任何建议。”

“我建议你的姓氏最好还是改成‘阿斯克’好了,因为你总是问不完的问题,是吗?”

“我非常感谢伊莎贝尔小姐提出的建议。嗯,这个姓氏不仅代表了我在诉讼的过程中对过去发生的事实的发现,而且还要通过诉讼的过程建立起过错与责任、犯罪与刑罚之间的联系,从而向我的代理人传达一种应当如何行为的实质内容。”

伊莎贝尔用一种极其厌恶的眼神看了眼律师,一本正经地说:“打扰一下,先生。我现在需要对一件事物的内部及外部的一种潜在的形态做出可行性的判断。因为这种潜在的形态的发生,可能会造成不同程度的破坏以及人们不期望的后果。”

她又说:“这种后果在超出我们对自然事物和社会事物的承受能力时,我需要对它采取一定的措施来维护当前时间内的平衡,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罗伯特地张口结舌地看着她想说些什么,却只是说:“呃,伊莎贝尔小姐,我…我对律师以外的…职业,也许…没有您的广泛的认识。”

“先生,我要去履行我的职责了。”趁对方还处在精神白痴状态的时候,伊莎贝尔策马前行进至奥古斯丁爵士的一侧。

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高速运转的大脑在乍然间就想到了“阿斯克”这个词,冥冥之中,头脑异常精明的诉讼律师竟然听信了她的一番敷衍说词。在几个月后发动的“求恩巡礼”运动中,非常高调地使用了“阿斯克”这个词来作为自己的姓氏。

———————————

一行人在进入到兰开斯特城堡后,很快便被一个仆役引导至罗兰爵士的客厅内。罗伯特谨慎地坐下时,环顾着用罗马式建筑风格装潢的雄浑庄重的客厅内部。

只见低矮的圆屋顶让他感受到圆拱形的天空一方面与大地紧密地结合为一体,同时又以向上隆起的形式表现出它与现实大地的分离。然而,身后墙壁上的几扇半圆形窗户却又很小且离地面较高。这样做无疑会使客厅内部采光少,光线昏暗不清,但它却可能使其显示出一种神秘与超然于世的意境。

在客厅两侧墙壁上的几盏油灯的照映下,从属于整座建筑的绘画、雕塑和采用双层壁体、填以碎石的大理石嵌板装饰的墙面又展示出了艺术与建筑的密不可分的关系。整个客厅在给人以一种坚固而有力的印象的同时,又使人感到这里的气氛格外神秘、严肃,一种简朴的凝重的安宁感从内心油然而升。

罗兰·沃兹沃斯爵士在仆役的陪同下很快来到客厅。当奥古斯丁爵士在为他介绍完自伦敦城的律师后,罗兰爵士却诧异地看着奥古斯丁爵士的脸说:“爵士,您的出现让我感到奥尔索普先生的到来可能是一件值得我去重视的事务?”

奥古斯丁只是轻轻笑着说:“爵士,我是作为奥尔索普先生的卫从来到兰开斯特城堡的。至于先生的话是否值得您去重视,这要取决于您将会听到的事实。”

罗兰爵士只是点了点头,转而微笑着对罗伯特说:“先生,请坐吧。”转身的一瞬间,爵士瞥见了站在众人身后不远的伊莎贝尔。他迟疑了一下,复又转过身凝视着伊莎贝尔的面容。

爵士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沉思着走到自己的座椅前转身坐下。继而对坐在右侧的伦敦律师平静说:“先生,一路从林肯郡、约克郡和里士满郡来到我这里一定走了很多路吧?”

罗伯特点了下头,谦逊地回答说:“是的,爵士,我也很感激爵士对我的关切。只是,爵士为什么会知道我去过这几个郡?”

“先生,北方各郡的每一个人都对你来到北方的原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这种兴趣持续发展下去时,贵族、骑士、乡绅和那些贫穷的佃农们就会对你本人产生兴趣。”

“爵士,我明白了。我认为,我的到来可以让纯朴的北方人民将倒下去的‘基督五伤’旗帜再一次地插在北方的每块土地上。”

“先生,你说得很好,尽管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疲倦的神情。我相信,在明天的会谈中你会为我详尽地讲述你是如何悍卫这面‘基督五伤’旗帜的。”

“感谢爵士的关心。”

“大概先生连晚餐也没来得及吃吧?”这时,爵士关切地问道。

“是的,爵士。”早已饥肠辘辘的罗伯特点了下头说。

爵士冲站在客厅大门附近的仆役吩咐着:“伦纳德,带我的客人去休息时,顺便为先生准备一些食物及麦芽酒。”

仆役答应着:“是的,大人。”

当南方来的客人跟随仆役离开客厅后,罗兰爵士的脸上充满了笑容说:“奥古斯丁爵士,请坐吧,您完全可以把这里当成您的家。噢,我是说不久的将来,哈哈哈!”

奥古斯丁在坐下时指着伊莎贝尔,对他说:“爵士,这是我的女儿伊莎贝尔,她的职责和我一样,担任律师先生的卫从。”

第177章 仆役

罗兰·沃兹沃斯爵士在之前与伦敦律师的会面中,第一眼看到站在众人身后的伊莎贝尔时,他认为自己眼花了。当他转身想要离开时,却忍不住想去看第二眼。

在第二眼看到伊莎贝尔时,他确信自己看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年轻女子。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年轻女子的面容与奥古斯丁爵士死去的长女罗莎琳德的面容居然一模一样。

之后,他开始怀疑自己看到的是罗莎琳德的灵魂在人世间的显现。因此,他只是沉默地远离了这个灵魂。此刻,奥古斯丁爵士在正式向他介绍伊莎贝尔时,他才稍稍降低了一点对伊莎贝尔的怀疑。

坐在主位上的罗兰爵士半信半疑地看着伊莎贝尔,沉默了很久后才说:“我在爵士的庄园内曾看到过罗莎琳德小姐的画像。只是,我很难想像世俗间竟然还有这样奇怪的事。”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轻哼一声:“爵士,我觉得‘基督五伤’或许是一件更加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是吗?”

“伊莎贝尔小姐,你说的没错。”

“爵士,您有没有想过也许是这座昏暗的,终日不见阳光的罗马式建筑影响了您对世俗事物的观察能力呢?”

“嗯,伊莎贝尔小姐,你的建议的确很新颖。看来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一职,由你来担任是最合适的。至于这座罗马式建筑,我却无力可以改变什么。”

“就因为这座城堡是王室财产?”伊莎贝尔来回扫视着客厅内的陈设。

“是的,我只是国王的一名仆役。”罗兰爵士无奈地笑着说。

随后,罗兰爵士让仆役为两人端来了两杯葡萄酒。浅尝几口后,三人的谈话气氛较之刚才要轻松了许多。奥古斯丁端着酒杯欣赏着客厅内的绘画及雕塑时说:“爵士,难道您不觉得奇怪吗?我和我的女儿会护送一个来自南方的律师前往北方的各郡?”

罗兰爵士同样端着酒杯,来到他身旁时说:“不,我一点也不奇怪。爵士,您是里士满公爵身边最出色的一名骑士,而您的女儿从某种程度上说已经超过了您。”

“爵士,谢谢您对伊莎贝尔的夸奖。这么说,您对她也产生了一些兴趣?”

“是啊,爵士。一位像伊莎贝尔小姐这样的受过教育,接受过骑士训练,擅长弓术的年轻人,怎么能不让人产生兴趣呢?”

“好吧,现在您可以和我谈谈,您对这位南方律师来北方的想法了吧?”

“爵士,请这边来。”

两位爵士又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罗兰爵士放下酒杯时说:“之前,我已经让霍华德给您的女儿尤菲米娅写了封信,信里的内容,就是和这位律师先生有关的一些事。”

奥古斯丁爵士惊奇地说:“信?我并没有收到什么信件啊?”

坐在一旁的伊莎贝尔插了句话:“父亲,也许我们出发后信才送到呢?!”

罗兰·沃兹沃斯边笑边摇着头说:“伊莎贝尔小姐,你对一件事务的看法总是有一种新鲜感。小姐,请原谅,刚才我只是想到了郡管辖的莫克姆湾盛产的一种贝类动物。对了,你尝试过如何享受鸟蛤这种贝类动物的肉吗?”

尽管伊莎贝尔对一位16世纪30年代的骑士品尝过贝类海鲜这种事非常好奇,但她还是忍住了好奇心没有让对方继续说下去。因为,在她与这些英格兰人相处了18个月后,她已经太了解这些人的习惯性想法了。

在谈话过程中,一旦说起与谈话主题无关的事务时就会表现得滔滔不绝,兴奋异常。然而,需要他们把谈话进行下去时,这些高傲、自负的英格兰贵族、骑士们大都只会采取一种沉默寡言的态度参与到谈话过程中。

听到罗兰爵士的话时,她只是笑着说:“爵士,关于莫克姆湾盛产鸟蛤的这件事,我想我们可以在其他时间来谈,您同意吗?”

罗兰爵士惊异地睁大双眼,又点了点头说:“没问题。呃,小姐,对于奥尔索普先生来北方的目的,我认为你会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是吗?”

“是的,爵士。做为殿下的枢密顾问官,我时常需要让自己的头脑保持在一种清醒的状态下。”

“很好。那么,你是怎么看待这位律师先生来北方的这件事的?”

“很简单,奥尔索普先生来北方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他想知道,他所效忠的国王是否真的打算与罗马教廷决裂。”

“假如国王的确是这么考虑呢?”罗兰爵急促地问。

“那么,作为天主教教徒的律师先生,势必要在罗马教廷与国王之间做出一个艰难的选择。而这个选择,最终将会决定与他的一生都息息相关的信仰问题。”伊莎贝尔分析着说。

“难道,他一定要做出这个选择吗?小姐,你很清楚天主教在王国内已存在了近一千年的历史的事实。”

奥古斯丁坐在一旁仔细聆听着女儿的话,他很佩服伊莎贝尔每次都可以找到新的突破口来反复讲述即将在北方发生的这场“求恩巡礼”运动。

但是,接下来他却听到女儿这样来回答爵士的问题。伊莎贝尔冷笑一声,淡淡地说:“爵士,如果您执意要肯定天主教在王国内的地位及权力,我想我可以去休息了。”

一时间,罗兰爵士没能理解她的意思,急切地说:“小姐,你不承认罗马教皇及教廷在国王的臣民的心目中,具有神圣的,无可比拟的崇高地位吗?”

“嗯,非常感谢爵士的好意提醒。这么说,教皇及教廷的地位、权力比国王及王室还要大了?”

“当然。不,我是说教皇及教廷在信仰上的地位及权力。”

“爵士,既然你不同意教皇及教廷的地位、权力比国王和王室还要高,那么祝贺您,您已经摆脱了天主教在精神上对您的束缚。”

罗兰爵士瞪大双眼,缓慢地说了句:“伊莎贝尔小姐,你认为我是这么认为的?”

伊莎贝尔站起身说:“爵士,您曾经说过,您是国王的一名仆役。”

第178章 命运

谈话进行到最后,伊莎贝尔·沃尔顿始终没有告诉罗兰爵士他应该怎么考虑,是否应该参加这次向南进军的队伍。终归,她是一个在思维逻辑及意识形态方面与16世纪生活在西欧的英格兰人截然相反的现代人。

在如何看待宗教的这个问题上,她比深陷于宗教桎梏的16世纪的英格兰人有着更为理智、更为清晰的看法。对于出生在20世纪,成长于21世纪美国的她而言,生活中有大量的比宗教更为重要、更为有趣的事物值得她去关注,去追求。

固然,在日常生活里的人与人的接触过程中,她也更习惯倾向于尊重别人的人格,尊重别人的劳动,尊重别人的利益,尊重别人的时间,尊重别人的个人自由等个人主义的价值观和生活准则。在“等价交换”的资产阶级信条的影响下,她信仰她的个人主义,但也尊重别人的个人主义。

在这种价值观的影响下,她不愿意把自己的想法、意见或是命令强加到别人的身上。在给予别人充分的个人自由的情况下,她更愿意让别人自己做出选择。因此,不管罗兰爵士做出何种选择,她都会充分尊重爵士的个人意愿。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她的家人尤菲米娅被无辜地牵扯到这起事件中。在尊重爵士个人意愿的想法的驱动下,她需要通过自己及父亲的努力最大限度地保护家人。

此刻,罗兰·沃兹沃斯爵士正处在一种复杂的思想斗争中。奥古斯丁爵见女儿的说词似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便把话题转移到了小女儿的身上。对爵士说:“爵士,我只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到霍华德和我女儿的婚事。”

罗兰爵士深思着看了他一眼说:“爵士,请您放心,不管我是否会参加这场向国王请愿的运动,都不会影响到孩子们婚礼的正常举行。”

“爵士,大概您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噢……?奥古斯丁爵士,您这什么意思?”

“如果您执意要参加到这支向南进军的队伍中,我想我是无法阻止您的。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因为您的想法而受到牵连。”

罗兰爵士眨了眼,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只是国王的一名仆役,国王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何况,现在谁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北方的贵族、骑士和乡绅愿意加入到这支请愿的队伍中。”

奥古期丁爵士认真地说:“您真的认为国王不会记恨每一个参加这场‘求恩巡礼’运动的人?您应该很清楚,国王不顾一切的与上千年的天主教信仰决裂,承担异教徒的罪名,与强大的天主教国家为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爵士,我知道国王这么做的理由是为了得到男性王位继承人。”

“那么,您觉得国王还会对参加这场运动的人表现出一位君主应有的仁慈吗?”

“难道国王真的想用武力来镇压这次请愿、示威运动?”

“罗兰爵士,为了您与您的家庭、亲人,请您认真考虑一下。我认为,国王绝不会允许王国内出现反对他的声音的。”

“不,国王肯定不会做的。我相信参加这场运动的每一个人都是忠诚于国王的臣民,他们仅仅是要求国王取消宗教改革,恢复到原来的天主教秩序中。”

奥古斯丁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时说:“爵士,我把我想说的话都告诉您了。现在,我只想向您提出一个要求。”

罗兰爵士点点头说:“爵士,请说。”

“我想把我的女儿与您的长子的婚礼推迟到明年春季举行,您同意吗?”

“明年春季?爵士,您知道这么做对您的家族及家族名誉意味着什么?”

“爵士,我知道。我只是打算等这场运动过去之后再让孩子们举行婚礼。”

“好吧,如果您决意不顾家族的耻辱要这么做的话,我也不会反对。”

出于对奥古斯丁爵士及其女儿身分的尊敬,罗兰爵士在两人离开前为他们准备了两间单独的房间,以供他们可以得到足够的休息时间。当一名仆役引导着爵士父女俩行走在城堡的走廊上时,伊莎贝尔轻轻笑着说:“爵士,艾菲的问题解决了。现在,我们可以轻松一下了。”

奥古斯丁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伊莎贝尔,我担心推迟婚礼举行会影响到我们的家族的名誉。”

“爵士,放松点,我相信贵族、骑士们已经被伦敦律师的到来给吸引住了。对他们来说,维护精神及宗教上的信仰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愿天主保佑,希望罗兰爵士不会做出愚蠢的事。”

“父亲,至少有一点你可以不用担心,我是说艾菲的命运。”

“伊莎贝尔,但愿你是对的。”

至于罗兰·沃兹沃斯爵士是否会被伦敦律师那充满诱惑力的语言给迷惑住,此时的伊莎贝尔已经不再关注这个问题了。当她进入到爵士为她安排的房间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叫住了快要离开房间的仆役。

那名年轻的仆役微微抬起头,轻声说:“小姐,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伊莎贝尔取下腰上的两柄短剑时说:“呃,你叫什么?”

“小姐,您就叫我肯尼思好了。”

“肯尼思,城堡附近的莫克姆湾是不是盛产海洋食物?”

“小姐,您指的是什么?”

“我记得,刚才爵士曾向我提到过一种名叫鸟蛤的海洋食物。你知道这是什么食物吗?”

肯尼思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短剑,轻声说:“是的,小姐。但是,这种食物通常只有贫穷的农夫或乞讨食物的流浪者才会吃。”

伊莎贝尔坐在一侧的座椅上好奇地问道:“可是,爵士为什么会知道这种只有穷人才会吃的食物?”

肯尼思微微笑着说:“因为莫克姆湾的海水在每次上涨之后,总是会把非常多的鸟蛤冲上岸,所以我们这里有很多人都会去那里拾鸟蛤。”

“原来是这样。那么,莫克姆湾的海水大概在什么时候会上涨?”

“很抱歉,小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上涨的海水和那里的流沙很厉害,每次都会有人因为去拾鸟蛤被上涨的海水淹死。”

第179章 海鲜

去海滩掘拾一些双壳类软体动物食用会被海水淹死?这种事听上去好像太可怕了些。为了吃上一顿肉质鲜美的贝类海鲜就把命送掉,这根本就是一种疯狂的,失去理智的行为。

这怎么能算是一种疯狂的,失去理智的行为呢?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比拾鸟蛤风险更大的冒险性行为。因此,为了能吃上一顿上帝赐予的免费的海鲜,这个风险一定要冒。更何况,这比在海里遇上鲨鱼的死亡机率要低吧。

当伊莎贝尔从仆役肯尼思那里验证了鸟蛤这种贝类海鲜食物时,她已经做出了决定。明天趁着罗兰爵士与奥尔索普会谈之际,前往莫克姆湾掘拾鸟蛤。

第二天清晨,她又找到爵士的几个仆役询问了一些掘拾鸟蛤的详细情况。比如,哪个海滩可以更容易掘拾到鸟蛤,在掘拾鸟蛤时应该带上哪些工具,一天当中什么时候去海滩最容易遇上突然上涨的海浪等重要信息。

在后世的2004年,莫克姆湾曾发生过一起震惊世界的“莫克姆湾惨案”。23名掘拾鸟蛤的亚洲非法劳工由于受困于迅速上涨的海潮,不幸被暴涨的潮水夺走了生命。

惨案发生时,远在美国德州达拉斯小镇上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年仅8岁。一个8岁的小女孩儿能够记住多少人或事件?所以,不能因此而责备她没有记住血的教训,在过去的时间里去犯后世的错误。

冰冷湍急的海水,让人无法立住脚的流沙,还有像锋利的骑士剑在脸上狠狠地划过的海风,不得不说莫克姆湾的自然环境非常恶劣。

根据几名仆役,以及伊莎贝尔在兰开斯特城堡附近遇到的几个佃农的说法,似乎在午餐前去海滩掘拾鸟蛤是最安全的时候。就这样,伊莎贝尔带着两柄短剑,一个亚麻口袋独自一人骑马朝着未知的危险区域扬鞭策马而去。

快到午餐时,奥古斯丁爵士仍然没有见到伊莎贝尔的身影。至于她去了什么地方,去干什么,爵士只知道她去城堡外面的海滩游玩。

一名仆役在城堡的校场上找到爵士时,对他说:“奥古斯丁爵士,大人邀请您和您的女儿共进午餐。”

奥古斯丁心急如焚地看着仆役说:“你知不知道我的女儿伊莎贝尔在什么方?”

仆役摇了摇头说:“对不起,爵士,我不知道。”

“那有没有什么人见到过她?”

“爵士,您可以去问问守门的军士。”

“好吧,罗兰爵士还邀请了什么人共进午餐吗?”

“还有伦敦来的奥尔索普先生。”

奥古斯丁最后说:“你回去转告罗兰爵士,我现在需要找到我的女儿。我很抱歉,无法接受罗兰爵士的邀请。”

之后,爵士又加快脚步来到城堡大门附近。在询问了两名守卫大门的军士后,他才得知伊莎贝尔的确在早上就离开了城堡。正在万分焦急之时,他忽然听见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什么人?”站在城门顶端通道上的守卫军士,大声吼道。

“我是跟随奥尔索普先生从里士满郡来的卫从。”伊莎贝尔·沃尔顿坐在马上,仰面冲城门上面的军士大声说。

一听到女儿的声音,爵士立刻伸展了开了紧锁的眉头。微笑着对站在面前的军士说:“这是我的女儿,请快开门。”

伊莎贝尔骑着马慢步进入兰开斯特城堡内,一进门便看到爵士站在守卫军士的一侧。跳下马,走上前咧开嘴笑着说:“父亲,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时候回来?”

奥古斯丁一声不吭地把双手背在披风后面,看了眼女儿后径直朝城堡主楼的方向走去。伊莎贝尔觉得很奇怪,牵着马跟了上去对爵士说:“父亲,你是在责怪我没有告诉你事实吗?”

爵士平静地说:“伊莎贝尔,作为你的父亲我的确应该多关心你。但是,你的行为与骑士精神是相违背的。”

“父亲,我没有说谎,我的确去了海滩。但是,在返回城堡时我遇到了几个在海滩上掘拾鸟蛤的流浪乞食者”

“流浪乞食者?孩子,他们攻击了你?你与他们发生了一场战斗?”

“爵士,既然是流浪乞食者,那他们怎么会有力气来打败我?”

“后来呢?”

伊莎贝尔兴奋地指着挂在马鞍后桥的一个口袋说:“瞧,这就是我一上午的收获。”

奥古斯古不以为然地看了眼,继续走着说:“嗯,这么说你去狩猎了?可是,我怎么没有看到猎物的头或是腿啊?”

“不,父亲,我和那几个流浪乞食者掘拾了很多鸟蛤。回来时,我又送了一些给他们。”

“鸟蛤?是什么东西?一种鸟?”

“哈哈哈……父亲,你太幽默了。鸟蛤是一种贝壳,是生活在海洋里的一种非常好吃的软体动物。”

“伊莎贝尔,你是说这种生活在海洋里的动物比斋戒日吃的鱼还要好吃?”奥古斯丁忍不住好奇地问。

“是啊,经常吃鸟蛤对我们的大脑和眼睛很帮助。”伊莎贝尔笑吟吟说。

“伊莎贝尔,这是真的?我可不记得哪本书曾经这样写过。”

“父亲,我为了告诉你这种东西很好吃,所以我才会这么说的。”

奥丁斯丁摇了摇头,笑着说:“快走吧,罗兰爵士邀请我们共进午餐。如果错过了爵士的午餐,你就只能饿着肚子向爵士表示你的歉意了。”

两人来到主楼的餐厅时,罗兰爵士正坐在长方形餐桌的一端悠闲地品尝着勃艮第葡萄酒,随着仆役的通报,满脸笑容的罗兰爵士放下酒杯时笑着说:“爵士,您和您的女儿错过了午餐。”

坐在餐桌的末端的罗伯特·奥尔索普也放下手中的酒杯,同样微笑着说:“爵士,您错过了午餐,我想肯定与您的女儿有关。”

伊莎贝尔一走进餐厅便感觉到气氛不对。再一观察两人的脸色,心里暗暗骂道:“这个南方来的浑蛋,看来他已经成功说服了罗兰爵士。”

当她听到罗伯特的话时,淡淡说:“先生,爵士错过了午餐的确与我有关。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会饿着肚子护送你去瑟兰德城堡。”

第180章 午餐

作为兰开斯特城堡的管理人,王室的仆役,罗兰·沃兹沃斯爵士当然不会让奥古斯丁父女俩饿着肚子踏上前往兰开夏伯爵所居住的瑟兰德城堡的。更何况,他曾经从兰开夏郡、里士满郡,甚至是威斯特摩兰郡的贵族、骑士们那里听到过一件与伊莎贝尔有关的风雅而很有情趣的事。

一顿午餐而已,伊莎贝尔根本不在乎吃什么,在哪儿吃等细小的问题。她只是看不惯罗伯特·奥尔索普的那种小人得志的丑态,所以才会针锋相对的朝伦敦律师扔了不客气的话过去。而罗伯特猛然间似乎也醒悟过来什么,连忙从餐桌后面站起身对奥古斯丁爵士躬身行礼。

随后,又面向伊莎贝尔带着歉意说:“很抱歉,伊莎贝尔小姐,请您原谅我对您的冒犯。”

伊莎贝尔轻哼一声:“没关系。”

在奥古斯丁爵士父女俩入坐后,罗兰爵士让仆役为两人送来了一些食物及葡萄酒。趁着仆役为两人准备食物时,心思缜密的罗伯特为自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餐厅。

当伊莎贝尔与爵士坐在餐桌两侧进餐时,心情很好的罗兰爵士复又端起酒杯微笑着说:“我听说军士们说,今天早上你一个人独自离开了城堡,是吗?”

伊莎贝尔放下一块已沾上混着有肉汁及石榴汁的酱汁,且只有贵族、有钱人才能享用的精制白面包,注视着爵士说:“是的,爵士,因为我要去的地方只有在午餐前是最安全的时候。”

她的话也引起对面而坐的奥古斯丁爵士的注意,罗兰爵士看了眼奥古斯丁后又接着说:“只有在午餐前是最安全的时候?嗯,让我想想,你大概说的是莫克姆湾吧?”

“没错,爵士。今天早上当我去海滩游玩时,想起来您说的莫克姆湾盛产的鸟蛤。”

“哈哈哈,伊莎贝尔小姐,你真的去拾鸟蛤了?”

“爵士,您也知道我女儿说的…鸟蛤?”奥古斯丁喝了口葡萄酒后问。

“实际上,这是圣彼得教堂的主持维布伦神父告诉我的。神父说他曾在两年内吃过四十二种鱼、甲壳动物。当然,我想神父在斋戒的日子里还吃过牡蛎、贻贝和鸟蛤。”罗兰爵士不紧不慢地说。

当伊莎贝尔听到牡蛎、贻贝等海鲜的名字时,更加有了兴趣。望着罗兰爵士说:“爵士,您是说莫克姆湾还出产牡蛎和贻贝?”

罗兰爵士笑着说:“伊莎贝尔小姐,莫克姆湾出产的最多的贝类动物就是鸟蛤。”

趁着谈话气氛较为轻松、诙谐的时候,奥古斯丁问起了罗伯特与罗兰爵士洽谈的事。把玩着已喝掉2/3 葡萄酒的酒杯,淡淡地问道:“爵士,今年上午与奥尔索普先生的会谈怎么样?”

罗兰爵士平静地说:“很好。爵士,我是一名向国王效忠的骑士,因此我从来都不会反对国王。相反,我认为国王是正义、神圣的代表,国王所统治的都铎王朝也是上帝在世俗的代理人。”

奥古斯丁爵士觉得他的话里肯定还隐藏着其他含义,轻松地说:“这么说,爵士您也赞同奥尔索普先生的观点了?”

“奥尔索普先生说得很好,他说他相信国王是正义、公正的,只是国王身边的某些大臣及贵族没有做到应有的尽忠职守。而他作为一名教会和穷人的保护者,应该把自己的国王从那些‘邪恶’的大臣的囚牢中解救出来。”

“囚牢?哼,他是这么告诉你的?”

“爵士,别那么紧张。先生说,他只是在通过自己的方式让国王听到社会底层民众的声音。并且,他从未想过要领导着这支请愿的队伍与国王的军队发生激烈的冲突或是一直进入到伦敦城内。”

“爵士,您相信他的话吗?”奥古斯丁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直接问道。

“贵族、骑士、教士和民众们一同坐在由国王掌舵的这艘船上,没有人会愿意在船身上凿出一个洞来。爵士,您认为呢?”罗兰爵士远眺着窗外的景色,慢慢地说着。

奥古斯丁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女儿。只见伊莎贝尔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大嚼特嚼着眼前的一份烤熟的猪排。当她吃完时,开心地问着罗兰爵士:“爵士,这道烤猪排的味道真不错,是用什么方法制作出来的?”

罗兰爵士笑着说:“你要记住,把2磅的猪排和11/2茶匙的葛缕子、11/2茶匙的香菜、1/2茶匙的胡椒、1/2茶匙的盐、2个丁香和大蒜、2杯红酒、1杯肉汤混合在一起,腌制1/6小时。腌好后在烤制的期间不断的在猪排上抹猪油。然后,再将烤熟的猪排放在锅里,用事先准备好的肉汤小火煮约1/4小时就可以了。”

当午餐快要结束时,仆役伦纳德快步走到餐厅内。向在座的人行礼后,匆忙地走到罗兰爵士的一旁小声耳语着:“大人,教区的比尔·塔特尔先生和郡治安法官斯普林霍尔大人有紧急事务需要见您。”

罗兰爵士思索片刻后,轻声说:“我知道了,等会儿就去。”

随后,对在座的奥古斯丁父女俩说:“很抱歉,现在我有些事务要去处理。请随意,爵士,伊莎贝尔小姐。”

罗兰爵士走后,奥古斯丁看着女儿说:“伊莎贝尔,你是对的。也许我们来到兰开斯特城堡的目的只是为了艾菲的命运。”

伊莎贝尔用一块柔软的精纺亚麻布擦了擦嘴后,只是说:“父亲,你有没有想过回去后如何与母亲,还有艾菲谈这件事?”

“嗯,你母亲听到这件事后,也许会非常伤心的。”

“爵士,艾菲已经长大了,你和母亲能不能让她自己做出选择呢?”

“让她自己选择?伊莎贝尔,如果她爱上了一个没有钱,没有土地又没有地位的穷小子呢?”

“这说明上帝替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爵士,我们离开这里吧。”

当两人离开餐厅来到城堡中央空旷的场地上时,只见一大群身着羊毛本色的佃农、平民在两名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的带领下正与罗兰爵士激烈地交谈着什么。

第181章 询问

身体结实有力,蓄有一把浓密胡须的约曼农比尔·塔特尔朗声说:“大人,我的兄弟及他的儿子是效忠国王并效忠于王国的普通农夫,可是现在却被人杀死在大人您管辖的王室领地内。所以,我们急切地需要您帮助我们找到杀死他们的凶手。”

罗兰爵士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站在中年男子身旁身穿都铎时代文艺复兴服饰的男子说:“斯普林霍尔先生,您身为兰开夏郡的郡治安法官,每天一定会有很多事务需要您处理吧?”

被称作斯普林霍尔的郡治安法官有些蔑视地瞅着这位王室领地管理人,认真地说:“爵士,教区职员比尔·塔特尔先生的兄弟及儿子被人杀死了,难道这不是急需我这位治安法官处理的案件吗?”

“嗯,看来这起暴力案件的确很严重,需要您从整个兰开夏郡所有的治安案件中把它挑选出来亲自处理。对此,我没有任何意见。”

“爵士,您这么说是认为我在偏袒塔特尔家族的人吗?”

“不,绝不是您想像的那样。毕竟,您是国王选派担任郡治安法官的最合适的人选,所以,您完全有权力这么做。”

绅士出身的郡治安法官戴维·斯普林霍尔微笑地看了眼熟识的教区职员比尔后,得意地说:“爵士,昨天有人看到五个骑马的人进入到您的城堡内。现在,我有一些问题想询问一下这五个人。”

“没问题,法官大人,我会让人去请五位从里士满郡来的客人在客厅接受您的询问的。”

“爵士,你是说里士满郡?”

“没错,昨天他们来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其中两个人的披风上非常清晰地绘有里士满公爵的纹章。”

“呃,好吧。我和塔特尔先生会在您的客厅等候他们的。”

郡治安法官的话说完时,奥古期丁爵士父女俩已经来到罗兰爵士的身旁。两人在向爵士行礼问候后,伊莎贝尔扫视着这群人,淡淡笑着对罗兰爵士说:“爵士,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里士满公爵,是这样吗?”

罗兰·沃兹沃斯隐隐感觉到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戾气正悄然弥漫在空气中。稳住微微不宁的心神,镇静地说:“是的,伊莎贝尔小姐。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郡治安法官斯普林霍尔阁下,这位是教区职员约曼农塔特尔先生。”

接着,爵士又为治安法官和教区职员介绍了奥古斯丁父女俩。斯普林霍尔法官曾经从他的同僚——里士满郡的郡治安法官哈斯韦尔男爵的口中听到过这父女俩的名字。如今两人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时,他不免有了些一番仔细观察对方的意愿。

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里士满公爵最信任的骑士之一。看上去,这位骑士已有了一些衰老的迹象。但其伟岸的身材,强壮的体魄,还有从其身上散发出的一股贵族的气质,却让人深深地感受到爵士的那种令对手信服甚至胆寒的精神状态。

伊莎贝尔·沃尔顿,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里士满公爵授封的女准骑士,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这样一位年轻优雅的,有着一种纯净的,单纯的,没有愤怒抑或渴望的眼神的小姐,是如何成为一名准骑士的呢?更令人称奇的是,公爵还让她担任了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一职?

一位来自骑士家庭的年轻女性可以成为一名准骑士,这倒让人不难理解。只是,她凭借什么样的能力可以担任公爵府顾问官一职,却让斯普林霍尔法官大为好奇起来。这个问题可以在日后的交谈中解决,眼下他还需要替约曼农塔特尔先生找到杀死其兄弟及儿子的凶手。

斯普林霍尔法官友好地笑了笑,对两人说:“真没想到,今天我可以见到里士满公爵最信任的骑士,奥古斯丁爵士。还有爵士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

保持着爵士气质的奥古斯丁只是轻声回应说:“谢谢,法官阁下。”

伊莎贝尔却浅笑着说:“法官阁下,这么说你肯定在什么人那里听到过我和我的父亲?”

“是的,伊莎贝尔小姐。况且,我还知道阁下您是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

“谢谢,法官阁下。”

“很抱歉,爵士,伊莎贝尔小姐。今天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调查约曼农塔特尔先生的家族成员被无辜杀害一事。所以,请原谅我对您和您的父亲的无礼。”

“当然,调查暴力案件是阁下您的权力。”

随后,除了普通农夫或平民以外的人先后进入到城堡客厅内。坐在奥古斯丁身旁的伊莎贝尔低声说:“父亲,让我来解决这件事。”

坐在主位上的罗兰爵士端着一杯仆役伦达德送来的葡萄酒,漫不经心地观看着这场即将开始的案件询问。恰好这时,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出现在客厅外,出于律师的职业素养,也加入到这场询问中。

伊莎贝尔喝了口仆役送来的葡萄酒后,平静地说:“法官阁下,请问这是正式询问,还是普通询问?”

戴维·斯普林霍尔想想后说:“如果是正式询问的话,我与两位的会面将会在治安法院内进行。”

“好吧,法官阁下,您想知道什么?”

“伊莎贝尔小姐,您与奥古斯丁爵士及其他人在到达兰开斯特城堡前,在路途中有没有发现什么人在进行抢劫、侵权和暴力行为?”

“没有。我和我的父亲只是在进入到鲍兰森林后不久发现路边有一些血迹。”

治安法官把目光对准奥古斯丁爵士说:“爵士,是这样吗?”

爵士点点头:“是的,法官阁下。”

斯普林霍尔又面向伊莎贝尔说:“小姐,那么您怎么看待这些血迹?”

“动物,家畜或人?都有可能。

“法官阁下,据我所知,北方各郡在每一天中都会有很多暴力案件发生。除此之外,还有滋肇事端的酒馆,非法的骑士竞技活动,偷盗和失地流浪乞食者进行非法乞讨,这些案件都需要您或是其他治安法官来亲自处理,对吗?”

“呃,小姐,看来您很清楚郡治安法官的职责。好吧,我对您的询问结束了。”

第182章 追究

一心追逐利润,既有经济地位又有一定的社会地位的约曼农比尔·塔特尔,对自己的弟弟及其长子每天经营着什么样的“生意”心知肚明。为了想从拦路抢劫这种快速发财的手段中分得一些利润,他在为弟弟付钱购买武器,甲胄及马匹的同时,还将为自己工作的四个雇工免费借给弟弟使用。

让他大感意外的是,昨天直到晚餐时间弟弟及其长子都还没有回到家中,自己的雇工同样也没有回来。起初他认为弟弟可能做了一笔较大的生意想独吞,但后来经过一番打听昨天根本就没有富人、教士或来自其他郡的绅士、约曼在鲍兰森林一带被劫掠。

最后,他意识到弟弟及其长子可能出事了。幸而现在是六月,他可以把寻找的工作一直持续到日落前即第二天凌晨的4点半左右。在遍寻了两人经常下手的地点后,他和几个绅士、约曼及一些雇工在鲍兰森林里发现了八具尸体。

这八具胡乱叠放在一起的尸体,似乎是从别的地方被人拖拽至此的。死掉的六个雇工中有的被人砍掉了头,有的则被一剑刺穿胸膛,还有几个看上去像是受伤过重流血而死。当然,被箭矢射死的比尔的兄弟,侄子的尸体也在其中。

这次失败的劫掠不仅夺走了比尔的两个亲人,还让他损失了一大笔金钱。人死了不能复生,但损失的利益还是可以通过其他途径夺回来的。第二天上午日出前,他便带着弟弟的遗孀,侄子的妻子及家族里的一些人在郡治安法官斯普林霍尔的庄园里找到了法官本人。

腐败虚伪,玩忽职守,曾接受过比尔贿赂的治安法官早已和比尔·塔特尔等几个绅士、约曼同坐在一条船上。在比尔等人的强烈要求下,戴维只好答应替他找到杀死其亲人的凶手。就这样,几个人在制定好攻守同盟后又诳骗了一些佃农、平民组成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朝兰开斯特城堡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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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在离开城堡时,骑在马上的比尔愤愤不平地望着身后城堡的大门骂道:“浑蛋,我敢肯定绝对是这几个人杀了我的兄弟和我的侄儿!”

骑马伫立在一侧的治安法官摇了摇头说:“比尔,为什么你会认为是里士满公爵的人杀了你的兄弟和你的侄儿呢?”

“我去我兄弟常去的小酒馆打听过,当时我兄弟已经找好了下手的目标。有人看到他们朝着鲍兰森林的方向追去后,我的兄弟和他的人就再也没有回小酒馆喝酒。”

“这只能怪你的兄弟找错了下手的目标。看到单身一人的骑士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连命都不想要了。”

“我兄弟怎么可能知道这两个人是里士满公爵的人!?戴维,你一定要想办法对他们进行审判,指控他们犯有杀人罪!”

“没有证据,没有人证,我怎么对他们进行审判?怎么判他们有罪?”

“即使判不了他们杀人罪,也要让他们交纳高额罚金。”

“比尔,如果你一定要追究他们犯有杀人罪的话,当公爵询问出事实真相时我可帮不了你。”

两人骑着马带着队伍往回走时,比尔恨恨地说:“戴维,至少那个叫什么伊莎贝尔小姐的女人撒了谎。当时在小酒馆里只有她和那个爵士两个人,怎么后来就变成了五个人?”

戴维皱着眉头说:“比尔,我对你失去了两位亲人感到非常抱歉。但是,你的两位亲人知法犯法,这是咎由自取!”

“法官阁下,您真的打算不追究这件事吗?别忘了,我们现在坐在一条船上,船漏了沉到水里对谁都没有好处。”

“比尔,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好吧,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不知道。”

“是的,法官阁下。即使我做出什么事来也与您无关,这样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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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开夏伯爵所居住的瑟兰德城堡位于兰开夏郡北部康福斯镇所管辖的坎茨菲尔德地区内,与兰开斯特城堡相距的路程仅有13英里左右。所以,直到当天下午的三点过,罗伯特·奥尔索普等人才与罗兰爵士告别前往伯爵的城堡。

按照罗兰爵士在地图上指出的瑟兰德城堡所在的位置,罗伯特一行人需要从原路返回至克拉夫顿村附近再向左转进入霍恩比村的范围,沿着大路一直向北走就会抵达瑟兰德城堡。

奥古斯丁父女俩在去罗兰爵士的家中看望了已成为侍童的次子艾尔弗雷德后,一行人收拾好马匹、行装、武器等物品踏上了原路返回的路程。伊莎贝尔骑马与父亲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无事状地望了眼大路左侧的那条名叫伦斯河的爱尔兰海进入到王国境内的支流对爵士说:“父亲,为什么奥尔索普先生不先去拜访兰开夏勋爵,这样至少可以不用原路返回啊。”

奥古斯丁轻轻笑着说:“假如奥尔索普先生先去拜访兰开夏勋爵再去罗兰爵士的城堡,最后我们还是要原路返回朝西北方向的威斯特摩兰郡走。”

“也许,这位律师先生原先计划的行程是先走达勒姆郡,再北上依次到达赫克瑟姆郡和诺森伯兰郡,然后向西走抵达坎伯兰郡。最后经威斯特摩兰郡到达行程的终点兰开夏郡。”

“伊莎贝尔,我觉得你对语言有一种特殊的喜好。18个月前,你来里士满郡时说的全是错误的语法及你的家乡话(美式英语和达拉斯市地方英语)。现在,从你刚才的一大段说词中我只体会到了一种北方地区才有的浓厚的北方口音。”

“真的?嗯,大概是我喜欢吃的贝类动物可以提高我对语言的学习能力。爵士,想不想在周五的斋戒日试试?”

“嗯,听上去不错。假如真的如你所说的那么好吃,我们也可以在其他日子里尝一尝。”

罗伯特一个人骑马走在队伍的中间,瞧着前面的父女俩聊得很开心的样子便也想加入到他们的谈话中。当他骑着马小跑着来到伊莎贝尔的左侧时,脸上堆满了笑容说:“爵士,伊莎贝尔小姐,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第183章 联络

已决意替死去的亲人报仇的约曼农比尔·塔特尔在郡治安法官戴维·斯普林霍尔离开后,立即让自己的一名雇工骑着一匹役马悄悄返回到兰开斯特城堡附近。这名雇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监视伊莎贝尔等人什么时候会离开城堡,前往什么地方。

当伊莎贝尔与奥古斯丁爵士骑着马率先出现在返回克拉夫顿村的大路上后,雇工便偷偷地跑回到隐藏马匹的地方骑上马回去向他的雇主报信去了。一行五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出现在身后的这名雇工,仍然放松着心情朝着瑟兰德城堡小跑而去。

当罗伯特骑着马来到伊莎贝尔一侧时,三匹身强体壮,腰围达到4.3英尺(约1.3米),体高均在5.5英尺(约1.65米)左右的纯种柏布战马把原来就不宽的道路几乎占去了2/3。

伊莎贝尔·沃尔顿对罗伯特的不请自来有些鄙夷,瞥了眼伦敦律师说:“先生,如果驻守在兰开斯特城堡的王室邮差需要给兰开夏勋爵送一封信的话,我想大概只能骑着马从你的头顶跳过去。”

罗伯特·奥尔索普眨了眨眼,又左右瞧了瞧连忙带着歉意的笑容说:“很抱歉,伊莎贝尔小姐,我没有意料到北方乡村的道路竟会如此狭窄。”

在外人面前保持着严谨、高傲和少言寡语的贵族做派的奥古斯丁爵士,只是说:“先生,如果需要我的话,请大声告诉我。”说完,又冲伊莎贝尔点了下头便骑着马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小姐,爵士这是什么意思?”罗伯特好奇地问。

“先生,我的父亲是在做好他的职责范围内应做的事。”伊莎贝尔平静地说。

“我很钦佩爵士的这种尽忠职守的精神。如果王国内的每一位贵族、骑士、绅士和约曼都能像爵士这样勤奋工作,我又何必亲自来北方来说服这些人向国王请愿呢?”

“这么说,罗兰爵士也愿意做一名‘朝圣者’向国王递交请愿书了?”

“是的,小姐。当我把我写的向国王表达诉求的二十四项条款拿给爵士看时,爵士对我的这个计划赞不绝口。”

罗伯特自信满满地说:“爵士还说,只要请愿的队伍做到不反对国王,不进入伦敦城,国王就一定会宽恕我们的行为的。”

伊莎贝尔冷笑一声,只是简单地说了句:“但愿如此,先生。”

当一行人通过架设在伦河上的一座石桥快要抵达距离兰开斯特城堡最近的卡顿村时,伊莎贝尔思忖着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进入到卡顿村也是附近唯一的一个小酒馆内。之前,当她通知弗朗西斯·斯威夫特等四名准骑士变更计划后,弗朗西斯等四人就一直在待在这个小酒馆内待命。

伊莎贝尔缓缓放慢马速思考的同时,罗伯特关心地说:“伊莎贝尔小姐,虽然我们现在离兰开夏勋爵的城堡还有不到10英里的距离,但放慢马匹的速度对我们到达城堡不会有太大的帮助。”

伊莎贝尔看了他一眼说:“刚才先生说国王一定会宽恕你们,是吗?”

“是的,小姐。对此您有什么疑问吗?”

“噢,不,我只是想怎么样才能向你表示我的祝贺。”

“我在这里,代表请愿的队伍向小姐表示最诚挚的谢意。”

“先生,瞧,前面的村庄内好像有一个小酒馆。不如,我现在就去买些麦芽酒、烤牛肉或是烤猪排替你庆祝一下。”

罗伯特正想说话时,伊莎贝尔突然加快纯种战马的速度向前面的村庄飞奔而去。当她经过奥古斯丁爵士身旁时,大声说:“父亲,你和先生待在这里。”

爵士坐在马上稍稍挺直身板瞅了眼前面村庄内的小酒馆,便知道女儿想去干什么了。当身后的律师及两名仆役骑着马赶上来时,微微笑着说:“先生,你在伦敦城恐怕享受不到这么舒服的阳光吧?”

罗伯特把眼神收回来看着爵士说:“爵士,您是说北方夏季的阳光吗?”

“是的,先生。北方的夏季既没有南方那么炎热,而且还可以在迷人的阳光下自由地骑马驰骋在广阔的高地和低谷之中,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做的事。”

“是啊,爵士说得很对。”

奥古斯丁拉着罗伯特闲扯天气之时,伊莎贝尔已骑着战马奥尼克斯来到卡顿村内的小酒馆内。从马背上跳下时,一边朝着小酒馆内走一边对战马说:“奥尼克斯,待在这儿。”

纯种柏布马奥尼克斯竟象是听懂了她的语言一般,自行走到小酒馆外拴马的地方去了。骑士打扮,身负长弓的伊莎贝尔走进小酒馆时,站在门口扫视着小酒馆内的各色人等。当她发现一名准骑士打扮的男人正坐在角落里擦着自己的骑士剑时,一声不吭地走了过去。

当她坐在准骑士对面的位置上后,低声说:“布莱恩,你在干什么?”

名叫布莱恩的准骑士抬头一看,条件反射似的想要站起来对她行礼。伊莎贝尔不等对方站起来便说:“别动。”

“阁下,您怎么来了?弗朗西斯觉得你们明天才可能出发。”布莱恩看了眼周围喝酒的人,压低声音说。

“布莱恩,弗朗西斯在哪儿?”伊莎贝尔问道。

“在后面酒馆老板的家里。”

“很好,你替我买些麦芽酒、烤牛肉或是烤猪排。”

当伊莎贝尔走到一侧小酒馆的后门前时,酒馆老板在她冷冷地说:“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布莱恩拿上骑士剑立即走到老板面前低声说了几句后,老板果然不再理会伊莎贝尔。她冲布莱恩点了点头后,打开后门径直朝着老板的家里走去。

刚刚走到老板家门口,她便听到一阵如少女般的嘻笑声和年轻男子的说话声。走进去一看,原来是弗朗西斯正在和一个看上去有近30岁的穿着低领口紧身衣,下身穿着撑箍裙的夫人兴奋地聊着天。

伊莎贝尔安静地站在两人不远处,双臂抱胸地靠在门框上说:“弗朗西斯,这是你的新女朋友?”

弗朗西斯在听到他最为熟悉的声音时,立即转过身对她行礼说:“阁下,请原谅,这是老板的妻子。”

第184章 复仇

“跟我到外面来。”伊莎贝尔转身向外走去时,扔了一句话。

“夫人,请等一等。”弗朗西斯悄然对酒馆老板的妻子说了句后,急忙朝屋外走去。

两人靠着小酒馆后面的石墙,看了看左右没有其他人经过。伊莎贝尔这才若无其事地说:“当你抓住一块烧红的生铁时,你只恨时间过得太慢。当你把手放在一名可敬的夫人身上时,你会觉得时间过得太短太短,是吗?”

弗朗西斯的脸微微泛起一阵红,低声说:“阁下,您的意思是……?”

“我不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我只希望你知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请原谅,阁下。”

“听着,兰开斯特城堡的总管罗兰爵士已经决定加入叛军。现在,我们要前往兰开夏勋爵的瑟兰德城堡。我们离开这个酒馆之后,你们四个人再跟上来,别跟丢了。”

“是的,阁下。这次,您会留下什么东西做路标?”

“鸟蛤,一种莫克姆海湾出产的贝壳类动物,我会放在道路上显眼的地方。”

“是的,阁下。”

伊莎贝尔离开前又说:“沿着大路走,瑟兰德城堡的北面不到一英里的地方应该会有一个村庄,你们在那里等着我。”

弗朗西斯点了下头说:“我明白了,阁下。”

“还有,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不能出现在伦敦律师的眼前。”

“是的,阁下。阁下,您是不是遇上什么危险了?”

“弗朗西斯,做好你自己的事,明白了吗?”

当伊莎贝尔走到小酒馆的后门时又转过身,从腰上取下一个装钱的小口袋朝弗朗西斯扔了过去。看了他一眼说:“告诉布莱恩,这是买酒和食物的钱。”

奥古斯丁和罗伯特,还有两名仆役在小酒馆门外停留了没多久,就看到伊莎贝尔骑着马,后面还跟着一个农夫打扮的男人来到众人眼前。伊莎贝尔指了指农夫手里的两大罐麦芽酒及一些盛在碗里或盘中的烤牛肉、烤猪排,笑着对罗伯特说:“先生,为了祝贺你的请愿成功,请接受这些食物和酒。”

一行人又吃又喝又笑地骑着马快要来到路上的第二个村庄克拉夫顿村时,从右侧的一条深藏于茂密的森林里的小路上冲出了十来个当地人打扮的男人挡在了众人的眼前。领头的人正是在附近等候已久的约曼农比尔·塔特尔。

走在前面的奥古斯丁爵士勒住马,扫视了一眼这些手持普通武器或农具的当地农夫及雇工说:“塔特尔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明白治安法官的意思吗?”

塔特尔骑在马上看了眼身旁的人,大声说:“爵士,治安法官没有证据,不能指控你们犯有杀人罪。但是,你们要记住,你们杀死的人是我的兄弟和我的侄儿!”

奥古斯丁身旁的伊莎贝尔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先生,这么说你的兄弟,你的侄儿对我们进行拦路劫掠,是你的主意了?”

“伊莎贝尔小姐,我是一家之长,所以任何事都由我来决定。”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小姐,我注意你身上背着一张长弓,这是杀死我的两位亲人的长弓吗?”

“塔特尔先生,我听见你的亲人曾经说过‘杀死男人,留下女人、武器和马匹。’这样的话。所以,我只好用这张长弓来保护我自己,把你的亲人送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了。”

“好,很好,今天我就让你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奥古斯丁爵士的脸上丝毫没有恐惧之色,朗声说:“先生,我身后的律师先生及他的仆役与这件事无关,难道你也想杀死他们吗?”

塔特尔挪了挪坐累的屁股,瞅了眼爵士身后吓得不敢吭声的罗伯特及仆役说:“爵士,我是一名有着地位的约曼及教区职员,不是贫穷的佃农。”

伊莎贝尔点点头,歪了歪嘴角说:“约曼先生,如果你的确是一位有地位的教区职员的话,不如就让这些无辜的人过去,怎么样?”

“没问题,只要你留下来就行。”

“好吧,我可以留下来。但是,你必须先向天主起誓,不能伤害这里的每一个人。”

“小姐,我可以起誓。”

伊莎贝尔掉转马头来到身后的罗伯特一侧,平静地说:“律师先生,现在我会让我的父亲带着你及你的仆役安全地离开这里的。”

罗伯特惊恐万分地说:“为什么这个约曼固执地认为你就是杀死他的亲人的凶手呢?”

“因为…我是一个看上去有钱,有马,又有很不错的武器的年轻女人,懂了吗?”

“难道,这位约曼先生的兄弟真的打算对你实施抢劫?”

“好了,别说了,现在赶快离开这里。”

“不,伊莎贝尔小姐,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和爵士被他们杀死。”

伊莎贝尔再次拨转马头,回过头对他说:“先生,这里是北方,有很多事是不能用你擅长的法律来解决的。”

不等罗伯特说话,便骑着马来到爵士身旁说:“父亲,你带着他们去前面的克拉夫顿村等我。”

爵士紧锁眉头,冷眼看着堵在路上打算复仇的约曼农严肃地说:“阁下,让我留下来和你一起战斗。”

“父亲,假如奥尔索普先生死了,还会再来第二个奥尔索普先生。你愿意看到我们的家园第二次遭到叛军的践踏,被无情地摧毁掉吗?”

“可是,我不能让我的女儿死在我的眼前!”

“父亲,假如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弗朗西斯几个人就跟在我们的后面,你可以去找他们帮忙。”

最终,奥古斯丁爵士铁青着脸死死握住腰间骑士剑的剑柄,带着罗伯特及两个仆役安全的从拦在路上的人墙中穿了过去。塔特尔得意洋洋地看着伊莎贝尔说:“小姐,我同意了你的要求。现在,可以下马向我投降了吗?”

伊莎贝尔跳下马,把背在身上的长弓也取下来挂在马鞍上,站在战马奥尼克斯的前面说:“奥尼克斯,离开这儿。”

纯种战马安静的独自慢步到道路右侧的草地上,伊莎贝尔毫不畏惧地说:“塔特尔先生,现在你打算怎么替你的亲人复仇呢?”

第185章 决斗

弗朗西斯,布莱恩等四名准骑士驾驭着各自的战马使用慢跑的步法,在罗伯特等一行人身后大约半英里的地方有条不紊地慢跑着。自从刚才在卡顿村小酒馆内从弗朗西斯手中接过钱袋后,新进入卫从队不久后的布莱恩的脑海里就一直徘徊着一些问题。

布莱恩骑着马走在弗朗西斯·斯威夫特的身旁,瞅着对方说:“弗朗西斯,你怎么不告诉我,阁下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钱的原因呢?”

弗朗丁斯看了他一眼,走在前面的准骑士本杰明回过头笑着说:“阁下是为了让你多存些钱,让你小子将来可以娶一个骑士或是贵族的女儿。”

“兄弟,是这样吗?”布莱恩问道。

“本,看前面。如果你跟丢了奥古索普先生,我要你不吃、不喝、不睡觉地找到他。”弗朗西斯对昔日曾一起劫掠伊莎贝尔的队伍的盗贼兄弟认真了说了句。

“弗朗西斯,律师先生哪儿也不敢去,这个家伙连剑术都没有学过。”本杰明在前面高声说。

随后,弗朗西斯又望着身旁的布莱恩说:“兄弟,这没什么。也许是阁下和殿下在一起待久了的原因,她并不在乎金钱这个该死的恶魔。”

布莱恩笑着说:“该死的恶魔!我记得,阁下曾经这样说过。”

弗朗西斯摇了摇头说:“兄弟,待在殿下的卫从队里要做的就是尽到自己的职责。只要你尽忠职守,殿下和阁下肯定会在其他方面帮助你的。”

“噢,那么阁下为什么要给那个南方的律师买那么多麦芽酒和食物呢?”

“也许,是为了让律师先生长胖一些。等到养肥以后把他的肉从身上割下来,就像吃不完的猪肉一样腌制起来。”

“腌制他的肉??我的天主,难道阁下需要我们适应10世纪以前把人当作食物的野蛮人生活吗??”

布莱恩的一番天真无邪的话刚一说完,立即引起其他三名准骑士的哈哈大笑。弗朗西斯笑着说:“布莱恩,我是在开玩笑!别那么认真地看着我!”

接着,和缓地说:“实际上,我并不讨厌你,布莱恩。这次允许你和我们一起去北方各郡,也是为了让你成为一名让阁下满意的卫从。噢,还有殿下。”

“我会的,我一定会成为一名勇敢地冲向敌人的骑士!”布莱恩兴奋地说道。

“好吧,我相信你会的。”弗朗西斯点了点头。

就在伊莎贝尔与爵士带领的队伍被约曼农比尔·塔特尔拦在路中央时,弗朗西斯等四人也慢慢地跟了上来。骑马走在前面的本杰明伸长脖子一瞧前面的情况,连忙冲其他人低声说:“快停下。”

弗朗斯非常警觉地勒住战马,当他从马背上站起来看到前面发生的情况时立刻跳下马来。其他人也跟着跳下马时,他对其他人说:“阁下可能遇上当地的盗贼了,我们现在要立刻赶上他们。”

“兄弟,阁下有没有说过遇到这种情况时,让我们去解救他们?”本杰明蹲在马肚子下面问道。

“没有。阁下只是说,绝对不能让律师先生看到我们。”弗朗西斯一边瞧着远处的那伙疑似盗贼的人,一边低声说。

“好吧,现在我们可以走旁边的树林赶到前面去,监视住那伙人。”

“嗯,就这么办。如果殿下遇到危险,怎么办?”

本杰明撇了撇嘴说:“那么,我们就只能充当一回长弓手了。”

弗朗西斯皱着眉头说:“当一回长弓手,是不会玷污你的准骑士称号的。”

随后,弗朗西斯与其他三个人牵着马匹迅速钻进了道路右侧的森林内。在一处灌木丛后面藏好马匹后,几个人分别从鞍囊内取出妥善保管的弓弦,将弓弦挂在长弓两头并绑扎好,将长弓调整到待发状态。很快,几个人身负装满箭矢的箭囊,左手持弓弯下腰小跑至伊莎贝尔等人侧面的树林内埋伏下来。

———————————

约曼农比尔·塔特尔骑在马上思虑着伊莎贝尔的话,思忖着:“我的这十来个人,即使冲上去一半也能把这个女人给当场杀死。”

“就算不杀死她的话,我的雇工把这件事传出去,恐怕也不会再有人愿意和我这个对女士无礼的粗鲁的,野蛮人做生意了。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一位骑士的女儿。”

“为了报兄弟的仇,连今后的生意都要赔进去,这太不划算了。”

“不如吓唬吓唬她,让她拿些钱就行了。”

“没错,本来就是打算找她要赔偿金的。嗯,就这么办。”

比尔想到这里时,仍旧板着脸说:“伊莎贝尔小姐,你知道你杀死了我的兄弟之后,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痛苦吗?”

伊莎贝尔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在路上来回走着说:“塔特尔先生,你是说你兄弟的妻子会变成寡妇,他们的孩子从此也会失去一位勇敢地面对无辜的路人、教士和女士,拔出自己的剑将没有武器的对方残忍地杀死的父亲,是这样吗?”

“小姐,不管怎么样,我的兄弟和我的侄儿已经死在了你的手中。尊敬的法官阁下已经去搜集你的罪证去了,不久你将会为今天的行为而感到非常后悔的。”

“是吗?先生,我从不后悔自己做的每一件事。”

“小姐,别再说了,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与我的人进行决斗。第二条,在我兄弟的家人面前表现的如领主一般慷慨及仁慈。也许,我兄弟的家人可能还会原谅你。”

“先生,我选第一条路。”

“伊莎贝尔小姐,如你所愿!”

比尔气愤地跳下马来,面向带来的十来个手持武器或长柄农具的雇工、家族里的男人说:“这位小姐向我提出了荣誉决斗的请求,你们谁愿意亲手杀了我的仇人?”

这时,一个腰间斜插着一柄有着十字形护手,单/双手都可以使用的双刃直剑的男人走了出来,看了比尔一眼说:“我的堂弟,还是让我来与这位小姐决斗吧。”

比尔的堂兄走到距离伊莎贝尔约十来步远的地方,看着对方说:“小姐,我是比尔的堂兄卡尔,现在由我来与您决斗。”

第186章 机会

全身上下除了一件普通军士或长弓手会使用到的背心式皮甲外,再也没有其他防护装备的卡尔·塔特尔从剑鞘内慢慢抽出了那柄双刃直剑。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地握住了剑柄,双眼紧紧地注视着对面的那位年轻的女士。

接受过严格的、正式的骑士训练,具有丰富的劫掠和决斗场格斗经验的伊莎贝尔一瞧约曼农的堂兄的这副模样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个名副其实的农夫。只不过,身上的衣服、精神及身体状况看上去比普通的佃农要好很多。

伊莎贝尔好笑地摇了摇头往前走了好几步,正待开口说话时却听对方叫道:“别再往前走了,小姐。您看到我手中的剑了吗?我是在很认真地告诉您。”

“好吧。那么,比尔的堂兄卡尔,你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吗?”

“嗯……决斗。对,荣誉决斗。”

“很好。因此,我想让你知道一件事,你手中的剑不适合用来决斗。”伊莎贝尔开起了玩笑,因为他并不想杀死一个毫无格斗经验的农夫。何况,她认为这根本就不是决斗,而是比尔对自己的复仇。

“小姐,您是什么意思?难道,参加荣誉决斗还需要别的什么武器?”很显然,空有一身力气却没有接受什么教育的卡尔被对方的话给迷惑住了。

“是啊,不仅是武器,还需要裁判、见证人和旁证等一些人。参加荣誉决斗的双方还要以个人的地位、荣誉向对方及见证人郑重起誓,保证严格遵守决斗的规则和裁判的指挥判决balabalabala……,比尔的堂兄,你听明白了吗?”

“等等,小姐,让我想想。”

骑着马伫立在卡尔身后不远处的比尔·塔特尔,看到他的堂兄迟迟不动手便高声嚷着:“堂兄,你为什么还不杀了这个女人?”

还陷入在一片迷茫之中的卡尔转过身,放下手里的剑,抬起右手挠了挠后脑勺说:“比尔,这位小姐说我要参加决斗的话还需要什么裁判和见证人?还有什么…起誓?规则?”

卡尔的那副傻样让其他在场的人都有一种想笑的感觉。气得想要打人的比尔从马上跳下来,走到卡尔面前骂着:“堂兄,你这个白痴,为什么要听她的话?你忘了,我的兄弟和的侄儿是谁杀死的吗?”

接着,双手握住卡尔的肩强行让他再次向后转过身,站在他身旁指着前面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叫道:“堂兄,这就是杀死你的亲人的凶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走过去一剑杀了她!”

在比尔的一番连叫带嚷的说话声中,卡尔回过神来再一次地握紧了手里的剑。此时,与其他人埋伏在道路右侧一片浓密的灌木丛后面的弗朗西斯,冷眼瞅着叫嚣的比尔低声说:“这个领头的男人的话太多了。兄弟们,动手的话先杀了他。”

与另一名准骑士待在一起的布莱恩小声说:“弗朗西斯,这个男人看上去像个约曼或绅士。我想,他应该看得出阁下是位女士吧?”

本杰明压低声音说:“布莱恩,这里是兰开夏郡,这里的人都是他妈的又穷又不识字的农民。”

弗朗西斯竖起食指放在嘴前,示意众人不要说话。双手握着十字双刃直剑的卡尔·塔特尔,终于调动起了想要为亲人复仇的情绪。死死盯着始终还没有拔出剑的伊莎贝尔说:“小姐,请拔出你的剑。这样,我才能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伊莎贝尔双手叉在腰上,看着他说:“好吧。比尔的堂兄,你要记住,我的剑在出鞘后是一定要见血的哦。”

卡尔听懂了这句话,点点头说:“动手吧,小姐。”

此时,比尔·塔特尔早已站到一旁满意地欣赏着这场即将发生的血腥决斗。伊莎贝尔冷笑着瞥了眼比尔后,双手在胸前交叉慢慢抽出腰间的两柄被她称作“美杜莎”的短剑。双手握住两柄短剑的同时,左右手分别用短剑连续舞出两个剑花来。

当她舞着剑花走到卡尔的面前时,卡尔被她脸上的那种诡异的笑容给惊呆了。他不敢再往下想,只是双手抬起握着的十字直剑冲着对方的头部,“唰……”的一声便从右上方至左下方斜着砍了下去。

只听“铛……”的一声,伊莎贝尔抬起两柄短剑呈X形在头顶上方格挡住了对方的直剑。不等对方变招,双手握住短剑分别朝左右向下一滑,荡开对方剑身的瞬间便破解掉了对方的攻势。

接着,伊莎贝尔闪电般地抬起右臂,将握着的短剑剑尖不经不重地抵在了对方的左胸处。看着卡尔说:“比尔的堂兄,现在你已经死了。”

卡尔·塔特尔低下头瞅了眼抵在左胸外面的短剑剑尖,复又抬起头呆呆地说:“小姐,您为什么不杀了我?”

“无论用什么东西都能杀死一个人。但是,我要看这个人值不值得我去杀,明白吗?”

“呃,不太明白。”

“不明白?好吧,比尔的堂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是打不赢我的话,我就只好把你送进地狱了。”

“好吧,我同意。”

除了隐匿在灌木丛里的四个男人外,其他在场的人包括约曼农比尔·塔特尔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这群只会和土地打交道的农夫们不仅从未见过如此快狠准的剑术,而且也从未看到一场可以结束的这么快的战斗。

无比气愤的比尔真想自己冲上去一剑杀了伊莎贝尔。但想了想后,还是冲卡尔叫道:“堂兄,你还在等什么?快杀了我们的仇人!”

这次,他的堂兄连头也没回,只是看着伊莎贝尔严肃地说:“小姐,如果这次再被您打败的话,我甘愿被您一剑给杀死。”

伊莎贝尔轻轻笑了一下说:“其实,你比你的堂弟更像一个男人。”

说完,放下短剑,注视着对方后退了一步说:“卡尔·塔特尔,拿起你的剑决斗吧。”

隐匿在灌木丛后面的几个人里,布莱恩瞅了眼身旁的弗朗西斯低声说:“兄弟,阁下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农夫呢?”

弗朗西斯摇了摇头说:“也许,阁下不想杀死一个不会剑术的农夫。”

第187章 对峙

比尔的堂兄卡尔·塔特尔有了第一次失败的经验后,便考虑在第二次的进攻中如何才能成功击败或杀死对面的年轻女人。可惜,他没有接受过更多的剑术训练,能够想到的招式无非就是下劈、上劈、横劈和突刺这几种基本的招式。

最终,他还是双手握住双刃直剑的剑柄并放在头部右侧,将剑尖直指头顶上方。目不转睛地盯住对方的时候,突然将握着的双刃直剑呈水平状从右至左地横劈了过去。

这时,伊莎贝尔举起两柄短剑同时向左侧移动,格挡住了对方横劈过来的直剑。在左手持短剑格挡对方的直剑时,遽然撤回右手的短剑并将剑刃在前的握姿转变为倒握剑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而有力地用剑柄尾部的配重球狠狠地击打了一下对方没有任何防护的小腹。

卡尔感到从小腹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感。紧接着,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眼睛大睁着,短时间内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听“铛……”的一声,手中的双刃直剑也掉在了地上,不由自主地用双手去捂住疼痛难忍的小腹。

伊莎贝尔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眼见着一脸痛苦的卡尔弯下腰双手捂住小腹的同时,立刻移动脚步,转到卡尔的身后伸出了右脚,一脚便踹在了对方右膝后区的菱形凹陷即腘窝处。

“扑通”一声,双手捂住小腹的卡尔被迫双膝跪倒在地。这时,伊莎贝尔又将右手握着的短剑恢复到剑身在前的状态。双手握住两柄短剑并交叉剑身,再一次的呈X形架在了卡尔的后颈处。如果要杀死卡尔的话,她只需要用力向两侧一撤剑身,卡尔的头便会在瞬间被交叉的两柄短剑给切下来。

至此,约曼农比尔·塔特尔的堂兄输掉了第二次决斗。伊莎贝尔如同刽子手一般持剑站在跪倒在地的卡尔身后,注视着站在众雇工及佃农前面的比尔叫道:“嘿,约曼,你的堂兄又输给我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已经被伊莎贝尔气的脸色发青的比尔,咬牙切齿地拔出自己的剑指着对方叫嚣着:“不管是谁替我杀了这个臭女人,我会马上付给他50镑!!!”

伊莎贝尔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大声说:“哇噢,50镑,抵得上一个绅士两年多的土地收入吧!塔特尔先生,难道你不怕为了把我杀死而破产吗?”

没等比尔说话,两个手持长柄农具的年轻雇工立即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其中一个年轻人跑到比尔的身旁说:“先生,您说的50镑一定会兑现吗?”

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让比尔后悔不已。他本来是想说50先令的,结果却说成了50英镑。作为一名在乡村中有身分、有地位的约曼农,比尔只好咬着牙把面子撑下去。冷眼盯着这个满脸雀斑的年轻雇工说:“是的,只要你们杀了这个女人,我就一定会兑现这50镑的。”

话音刚落,拿着铁锹的两个年轻雇工兴奋地冲向他们的目标。伊莎贝尔料到比尔会用赏金杀人这一招,眼睛注视着即将冲过来的雇工,举起右手的短剑用剑柄的配重球重重地砸在卡尔的颈部。

被砸中颈部的卡尔在昏迷倒地的刹那间,只见伊莎贝尔跃过他的身体双手握着短剑朝着两名年轻人加速冲了过去。两名年轻人见对方没有转身逃跑反而朝他俩冲了过来,兴奋地举起各自手中的铁锹照着对方的头便死命地打了下去。

手持双剑的伊莎贝尔·沃尔顿面向雇佣农民兵越跑越快。就在她冲到两名几乎同时举起铁锹的年轻雇工面前时,倏地伸出双臂将两柄短剑狠狠地插进了两名雇工的胸膛内。

两名为了得到50英镑雇佣金的雇工不敢相信自己快要死了。其中那个脸上长有不少雀斑的年轻男子甚至还努力低下头瞥了眼插在胸膛上的短剑,举在半空中的铁锹也从手里掉在了地上。

这时,伊莎贝尔同时抽出两柄剑身上沾满鲜血的短剑,向后退了一步。只见两名雇工如同两截枯死的树干一般,瞪大双眼直直的向前扑倒在地。

这幅场景不仅让站在远处的那群雇工及佃农们看傻了眼,就连躲藏在灌木丛后面的弗朗西斯等人也是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这场精彩绝伦的剑术格斗。

随着两名雇工被伊莎贝尔干净利索地杀掉后,现场的气氛变得异常死寂起来。这时,她站在原地自然垂下双臂,短剑剑身上的鲜血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一滴一滴地滑落在硬土地上。

伊莎贝尔扫视着剩下的雇工及佃农们,她对他们的表情及眼神中看到了一种恐惧、害怕,不知所措的神情。如果此时她再杀掉一个人的话,她相信这群根本没有实战经验的乡村男人会立即转身逃跑。

一边朝前走,一边盯着比尔说:“塔特尔先生,你可以继续用这50镑来引诱更多的人来杀我。”

比尔回过头怒视着自己带来的人,把挂在腰上的钱袋扯下来扔在地上时,大叫道:“这是酬金,还有谁可以替我杀了她??”

没有人敢答应,也没有人敢扔下农具逃跑,毕竟他们的雇主此刻正怒气冲天地瞪着他们。这群想逃不敢逃,想打却又打不过敌人的可怜的农夫们,唯有用一种惶恐的眼神瞅着大吼大叫的雇主。

就在这时,躺倒在地的卡尔慢慢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便只好用手揉了揉眼睛。第一眼看到两具趴在地上的正血流不止的尸体,他觉得这两具尸体很眼熟。

接着,第二眼看到了曾经打败他的伊莎贝尔的背影。望着对方的背影,他在努力回忆是谁打晕了自己。一番思索之后,他认为是伊莎贝尔打晕了自己。

最后,当他伸长脖子看清楚那些仍然与伊莎贝尔处于紧张对峙中的人的面孔时,用手撑起上半身叫道:“比尔,你还想让更多的人死去吗?”

所有人都听到了雇主的堂兄声嘶力竭地吼叫声。伊莎贝尔警觉地看了眼已被自己逼红了眼的比尔后,朝右侧的草地走去,她可不想让自己陷入到前后被包围的境地中。

比尔·塔特尔发狠地瞪了眼伊莎贝尔,冲两名佃农吼道:“你们俩去把我的堂兄扶起来!”

第188章 放行

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与伦敦律师,还有两名仆役并没有走远,在离开伊莎贝尔后很快便下马藏进了道路右侧的树林内。

罗伯特·奥尔索普焦急地看着他说:“爵士,您的女儿会不会有危险?如果那名约曼农真想杀了她的话,她打得过那些人吗?”

奥古斯丁阴沉着脸没有回答律师的话。实际上,他对伊莎贝尔的长剑格斗术还是很有信心的。即使是让他不屑一顾的双手短剑剑术,他也认为很少有人可以完全打败女儿。

但是,自从伊莎贝尔成为沃尔顿家族名义上的女儿后,他已经把对长女罗莎琳德的爱全部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他在为伊莎贝尔成长为里士满公爵及自己的得力助手感到高兴之余,又不免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想要保护她的情感。

此刻,为了保护这个固执的想要诱惑北方民众参与叛乱的伦敦律师,他却被迫站在一旁对即将发生在女儿身上的事熟视无睹。思来想去之后,他打算独自去解救被一群穷凶极恶的人围困的女儿。

奥古斯丁不想再待下去,站起身朝拴马的地方走去。罗伯特惊奇地看着爵士,跟了过去说:“爵士,您打算去哪儿?”

爵士沉默地看着他,只说了一句:“我去救我的女儿,先生。”

“爵士,这太危险了。即使是像您这样的勇敢的骑士,一个人也无法打败那名约曼手下的那些人的。”

“先生,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女儿为了保护你应该被人杀死?”

“爵士,我…我向上帝发誓,我绝不会这么认为。”

奥古斯丁没有再理睬他,只是看着两个仆役说:“你们过来。”

两名仆役小跑着来到他的面前,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仆役说:“爵士,您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现在要去解救我的女儿,你们俩一定要保护好奥尔索普先生。”

“是的,爵士。可是,我们俩只是仆役,根本不会用剑。”

“我不在乎你们会不会用剑,我只需要你们和先生待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离开他,明白了吗?”

“是的,爵士。”

奥古斯丁骑上马后,注视着罗伯特说:“先生,你最好立刻开始向天主祈祷,祈祷我和我的女儿能够平安地回来。”

罗伯特重重地点了下头说:“愿上帝保佑您和您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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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贝尔再次回到路中央,对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的卡尔及其堂弟说:“两位塔特尔先生,现在你们打算放我过去,还是依旧打算杀死我?”

卡尔知道对方有两次杀死自己的机会,却一直没有这么做。虽然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想要放过自己,但他坚决不想再与伊莎贝尔为敌。只是,他的堂弟比尔还是想着如何复仇一事。

卡尔叹了口气说:“比尔,小姐在等候你做出最后的选择,你到底想选择哪一种?”

比尔拔出自己的双刃直剑,冷笑着说:“我的堂兄,我不知道你是站在哪一边的,我也不想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自己是塔特尔家族的成员。我只知道一件事,我必须要为死去的亲人复仇。”

“好吧,既然你想复仇,那就去吧。反正你已经死了两个雇工了,再加你这位擅长买卖土地的雇主,我想你的这些人大概就会想到应该回家了。”

“卡尔,你认为我不敢去吗?”

“我的堂弟,刚才我一直在想小姐为什么要放过我两次,两次??”

“也许这位伊莎贝尔小姐喜欢上了你。”

“比尔,你的话忽然提醒了我,这位小姐也许是想让我成为塔特尔家的约曼二世。”

比尔·塔特尔瞪着一双眼睛,不敢相信地说:“堂兄,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卡尔撇了下嘴说:“没什么。你想替我们的亲人复仇,却又打不过这位剑术高明的小姐。所以,我在等待你可能会像你的两名雇工一样,趴在地上最终流光所有的血慢慢死去。”

“很好,卡尔,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话,那么你就错了。你是永远不可能成为塔特尔家族的约曼二世的。”

“是吗?我记得要成为一名约曼农,只需要拥有超过50英亩的土地就行。至于贵族的那套长子继承制,在乡村中恐怕会失去它的作用。”

堂兄的话击中了卡尔最致命的弱点。如果他在决斗中同样被伊莎贝尔杀死的话,他的家庭所拥有的那些土地很有可能会落到堂兄的手中。比尔思考着慢慢放下手里的剑,看了眼不远处的伊莎贝尔又对堂兄说:“卡尔,你认为我会这么容易地死去吗?我可不会像自己的弟弟那么愚蠢。”

卡尔·塔特尔点点头说:“这才是受人尊敬的约曼农比尔·塔特尔先生应该说的话。你要记住,谁拥有更多的土地,接受哪种教育,谁才能成为真正的胜利者。”

“堂兄,你说的不错。好吧,我可以接受这个事实。”比尔说完,又面向伊莎贝尔说:“小姐,我们决定放你过去。”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把两柄短剑又插回到剑鞘内。这时,奥古斯丁骑着马来到众雇工及佃农的身后,大声说:“把路让开。谁是你们的雇主,让他来见我。”

爵士的出现让伊莎贝尔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连忙牵着自己的战马来到卡尔的面前说:“先生,我会和我父亲解释这里发生的事的。”

卡尔从石头上站起身,看了眼不愿面对伊莎贝尔的堂弟后笑着说:“小姐,非常感谢您两次都没有杀我,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伊莎贝尔微笑着点点头,说:“在这个世俗社会里,还有更多有趣的事情等着你们去做。再见,先生们。”说完,牵着自己的战马与爵士会合去了。

一场即将展开更大规模的带有复仇性质的荣誉决斗,被几句话语给化解得无影无踪。爵士惊奇地望着已骑上马来到身边的女儿,又回头看了看那些雇工及佃农说:“孩子,你没事吧?”

伊莎贝尔耸耸肩膀说:“是的,我没事。”

奥古斯丁好奇地问:“你是怎么让他们改变心意的?”

第189章 杀兄

“等等,爵士,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伊莎贝尔有些不理解地问了句。因为之前,她已经很清楚地告诉了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关于自己的决定。

“孩子,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但我决不会再让自己失去另一个女儿!”奥古斯丁把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

“爵士,也许在你的心目中,欧内斯特好像才是最值得你去关注的那一个孩子。”

“不,伊莎贝尔。虽然欧内斯特是长子,但是你、艾菲和艾尔弗在我与你们的母亲心目中都是最重要的孩子。”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爵士,我们要赶快找到奥尔索普先生。”

两人快马加鞭地奔驰在道路上时,约曼农比尔·塔特尔已经让人将两个死掉的雇工掩埋了起来。随后,他的堂兄也遣散了其他雇工及佃农。当兄弟两人离开时,始终心存芥蒂的比尔把对伊莎贝尔的怨恨发泄到了堂兄卡尔的身上。

左手紧紧抓着一柄带鞘的双刃十字直剑的比尔走在堂兄卡尔的右侧时,一脸认真地说:“堂兄,为什么你要把那个女人放走?”

此时,心情舒畅的卡尔笑着说:“因为这位小姐完全可以在两次决斗中杀死我,但她却没有这么做。所以,我觉得我应该表现得像骑士一样对女士谦和有礼。”

“卡尔,你不是骑士,你连一名约曼都不是。”

“比尔,当这位小姐第二次放过我后,我就打算更好地活下去。堂弟,相信我,很快我就可以成为一名约曼了。”

“堂兄,那么你知道我的打算吗?”

“说说看,也许我能帮助到你。”

比尔冷眼瞅着对自己毫无戒备心的堂兄,悄悄放慢脚步伸手去拔自己的长剑时说:“我想要得到全村的土地。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得到。”

卡尔看了眼堂弟点点头说:“只是,你为什么想要得到全村的土地呢?”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离开又穷又破的村庄,离开兰开夏郡去城市里做一名商人了。”

“比尔,你开始讨厌乡村了吗?这里是我们出生的地方,也是我们成为受人尊敬的约曼的地方……”

卡尔·塔特尔的话没有说完,便感到他的后背突然出现了一阵剧烈无比的,钻心的疼痛。没等他做出应有的反应时,一个冰冷的,坚不可摧的,寒光闪闪的物体瞬间从背后穿过了他的身体。

比尔站在堂兄的身后,握着那柄刺穿堂兄身体的双刃十字直剑发狠地说:“卡尔,这里的人谁没有干过抢劫这种事?这里是北方,这里是贫穷的兰开夏郡,国王和他的治安法官管不了那么多的事。”

“我们只想要钱、马匹和武器,不想杀人。可是,为什么我的弟弟和我的侄儿会被那个臭女人杀死?”

“本来我可以为我们的亲人复仇,但你却要放掉我们的仇人。”

“卡尔,也许是伊莎贝尔小姐才让我了解到你的真正想法。”

“你也想成为约曼?没有我,你们都要饿死,你们都会变成乞讨食物的流浪者。”

“杀了你,你的土地就可以变成我的土地。到时候再把土地卖出去,我就会有更多的钱,让我成为一名伦敦城内受人尊敬的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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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斯等四人见伊莎贝尔与爵士已安全地离开后,便相继解除戒备,拆下绑扎在长弓上的弓弦准备离开埋伏地点。这时,布莱恩却看到了这一幕惊悚的画面。连忙对准备离开的弗朗西斯说:“兄弟,快瞧,这个约曼杀了他的兄弟。”

其他三人急忙又回到灌木丛后面,蹲下来仔细观察了一番。当众人看到比尔将尸体朝森林里拖时,他们又悄悄地转移到另一处灌木丛后面。待杀人者离开后,弗朗西斯等人才从灌木丛后面站起身来。

本杰明提着取下弓弦的长弓朝藏匿马匹的地方走去时,对其他人说:“兄弟们,你们怎么看这这件事?”

弗朗西斯思索着说:“也许,这个约曼杀死他的兄弟有他的理由。”

布莱恩走在一旁说:“我觉得,可能是他的兄弟把阁下放走了,这个约曼才会杀了他的。”

还有一名准骑士接着话题说:“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向阁下报告这件事?”

弗朗西斯边走边对其他人说:“目前,我们还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对阁下产生影响。所以,我想我们还是要尽快赶到瑟兰德城堡附近的村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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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西北方向行进,伦敦律师一行人在抵达霍恩比镇后又大约行走了约3英里来到一个T字型路口。伊莎贝尔指着路口指示牌上书写的几行古代英语对爵士说:“父亲,我们往左边走,大概还有半英里就到达兰开夏勋爵的瑟兰德城堡了。”

爵士点点头,对拉在身后有些距离的罗伯特及两名仆役大声说:“奥尔索普先生,现在我们要向西面行进,你们快跟上来。”

罗伯特大声回答的同时又兴奋地问道:“是的,爵士。很抱歉,爵士,我们快要抵达兰开夏勋爵的城堡了吧?”

当然,伫立在指示牌后面的一道一人多高的石制围墙,无时不刻的在提醒着路过这里的每一个人一个非常清楚的事实。围墙以内的那一大片广褒的,生机盎然的绿地是兰开夏伯爵的私人花园、私人跑马场和私人野营地。任何一个没有得到伯爵的同意便进入到绿地内的人,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按照指示牌的指示,一行人朝左边的小径策马而去。罗伯特·奥尔索普驾驭着马匹一边走,一边对小路右侧的围墙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问着前面的奥古斯丁说:“很抱歉,爵士。这道围墙另一侧的土地就是兰开夏勋爵的领地吗?”

奥古斯丁骑在马上回过头,对罗伯特说:“先生,整个兰开夏郡都是兰开夏勋爵的领地。这道围墙的另一侧,只是勋爵的花园。”

罗伯特坐在马上伸长了脖子瞅着一直绵延到脚下的小径转弯处的围墙,又回过头远眺着这道围墙会在什么地方结束。很可惜,小径的前后两个方向他都没有看到围墙的尽头。

第190章 瑟兰德城堡

骑马走在前面的伊莎贝尔回头看了眼东张西望的罗伯特后,对父亲说:“爵士,你觉得兰开夏勋爵会怎么看待来访的这位伦敦律师?”

奥古斯丁爵士思虑着摇了摇头,和缓地说:“天主创造并安排了这一切。各种身分的人遵从自己的地位,听从天主的召唤,各尽其职,遵从秩序。”

伊莎贝尔着回味这段话的含义,慢慢地说:“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伦敦律师北方之行的目的,旨在破坏掉王国内的秩序?”

“孩子,秩序对王国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没有秩序,那么这个王国将会充满弊病、兽行、暴虐和罪恶,还有类似于巴比伦时代的那种混乱。”

“酷,巴比伦时代!这么说,兰开夏勋爵很有可能不会参加罗伯特的请愿队伍?”

“也许吧。奥尔索普先生肯定会和兰开夏勋爵谈到殿下、林肯勋爵和约克勋爵的态度。至于勋爵最终是什么态度,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

伊莎贝尔观望着右侧石制围墙另一侧的优美的风景,轻声说:“父亲,我想兰开夏勋爵的生活肯定有些乏味,缺少乐趣。”

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笑着说:“孩子,你怎么会这么认为?你应该知道,伯爵是王国内最古老的贵族,大概出现在盎格鲁一撒克逊时代的后期。”

“嗯哼,我知道。伯爵是威势不凡的高级贵族,他们替国王管理着王国内的几个伯爵管辖区。”

“孩子,那是11—12世纪的事了。”

“嗯,这的确是很古老的事了。所以,我觉得管辖一个郡的兰开夏勋爵一定不会落在其他贵族的后面。当然,他会以为殿下也会加入这支叛军的队伍中。”

“没错,看来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勋爵,殿下如何对待这位律师先生和他的请愿队伍。”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约半英里外的一个极为开阔的入口处。在两侧已被各种吸附类攀缘植物覆盖住表面的围墙中间,是一道两人高的铁栅栏。两名身着胸甲、头盔、紧身裤和高筒马靴,腰悬单手剑,手持钩镰枪的军士正值守在栅栏大门内部的两侧。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兰开夏郡郡督理的领地,快离开这里!”一名军士在发现了众人后,举起手中的钩镰枪大声斥责道。

奥古斯丁爵士伸出右手停留在空中,示意其他人停下马。随后,跳下马从马鞍后桥的鞍囊内取出一封信来到栅栏前,在递给栅栏里面的军士时严肃地说:“军士,请你把这封信交给阁下。我相信,阁下在看到信的内容后就会知道我们是什么人的。”

军士半信半疑地接过那封里士满公爵书写的信件后,对同僚说:“你在这儿守着,不准他们进来。”

说完,转身向身后左侧的一幢房屋跑去。不一会儿,只见这名军士拿着信件骑上一匹战马沿着栅栏后面的那条唯一的道路向远处急驰而去。

早已跳下马,来到栅栏处活动腿脚的伊莎贝尔盯着那名消失在树林深处的军士,惊讶地说:“我的上帝,送一封信还需要骑马?兰开夏勋爵的城堡离这里还有多远啊?”

此时,守在栅栏处的另一名军士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正视着前方说:“这里距离郡督理的城堡的还有半英里,当然需要骑马了。”

在路程上,来回就是一英里。接下来,这名军士在把信送到值守在城堡大门内的军士手中后,值守城堡大门的军士再把信交到管家手中。管家看到这封信后,会思虑着先交伯爵的家臣还是直接送到伯爵本人的手中。

最终,管家还是决定要把信送到伯爵本人手中才行。可是,管家的领主兰开夏伯爵此时不在城堡内。询问了几个仆役之后,才知道伯爵及伯爵夫人,在贴身男仆、贴身女仆的跟随下正在城堡东南面那一片占地面积极为广阔的绿地内散步。

他的领主及领主夫人走到花园的什么地方了,管家无法得知。情急之下,他只能让男仆为自己牵来一匹马,骑上马往城堡东南面的那一大片绿地内奔驰而去。管家在绿地内骑行了一大圈后,终于在城堡东北面那片森林内的一条小径上找到了他的领主。

雅各布·威克利夫用优雅的动作拆开那封信后,信纸抬头印着的里士满公爵纹章立时映入到他的眼帘中。当伯爵看完信的内容后,立刻追问管家:“现在,公爵的人和那位律师在什么地方?”

管家谦和地说:“领主,来访的人此刻还在界墙大门外。”

雅各布看了眼离自己有十来步远的夫人后说:“找到拉尔夫爵士,让他带上两个人赶快把公爵的人领到客厅去。”

伊莎贝尔估算着时间已超过了30分钟。不过,终究她还是看到到三个骑在马上的身影出现在了树林的深处。眨眼间,骑马而来的三个身影越来越高大,越来越清晰。

直到她看见伯爵卫从队队长拉尔夫爵士的那张严峻的面容后,她才懒洋洋的对其他人说:“爵士,先生,看来兰开夏勋爵终于看到殿下的信了。”

拉尔夫爵士下马后,立即命令军士打开栅栏门。快步走到奥古斯丁爵士面前后,点头行礼后微笑着说:“爵士,没想到您会亲自护送奥尔索普先生来兰开夏郡。”

奥古斯丁点头还礼后,笑着说:“爵士,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

拉尔夫爵士又面带微笑打算向伊莎贝尔行礼时,伊莎贝尔轻轻笑着说:“爵士,现在我只是一名殿下的卫从,我可从来都不知道爵士有向卫从行礼的先例。”

最后,拉尔夫爵士走到罗伯特的跟前时,礼貌地说:“先生,我是拉尔夫爵士,请问你就是伦敦来的奥尔索普先生吧?”

罗伯特连忙对爵士行礼,然后说:“是的,爵士,我有一些事务需要与兰开夏勋爵面谈。”

“先生,你会有这个机会的。”拉尔夫爵士说完后,面向奥古斯丁爵士说:“爵士,请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客厅。”

当一行人骑上马时,雅各布对伊莎贝尔低声说:“阁下见到您本人后,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第191章 奇葩

在一年半的相识及相知的过程中,伊莎贝尔·沃尔顿在兰开夏伯爵雅各布·威克利克的眼中已经成长为众多北方骑士家庭中的一朵奇葩。论头脑,在雅各布·威克利夫见到过的无数夫人和小姐当中,来自“欧洲安道尔公国”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无疑是最聪明的那一个。更让人感到惊叹不止的是,她竟然还有着高超的弓术及娴熟的剑术。

她通过她的容貌、言辞、神情和骑士技能向外人展示出的魅力,让雅各布认为她是一个高雅、智慧又不乏风情的女人。在王国内,恐怕也只有今年5月被国王砍掉头的安妮·博林能够与她一较高下。

但是,在王国的民间,安妮·博林却被认为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与母仪天下的威严、和善及虔诚的王后形象是完全不相符的。如果把伊莎贝尔视作安妮·博林的话,那么身为伯爵的雅各布岂不成了不道德的丈夫国王陛下?当然,她是不可能成为王后的。因此,她在雅各布的心目中还是那个在成为亨利八世的妻子之前的安妮·博林。

奥古斯丁爵士与拉尔夫爵士并排骑行在通往城堡的那条林中小径上,拉尔夫爵士回头看了眼伊莎贝尔后,对奥古斯丁笑着说:“爵士,伊莎贝尔小姐在接受洗礼后已经成为了您的女儿,公爵的枢官顾问官,您为什么还要让她执行这种命令呢?”

奥古斯丁摇了摇头说:“也许,她认为这位律师先生的到来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哦…?爵士,这位律师先生是什么人?他来北方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他是来寻求北方贵族、骑士和乡绅们对他的慷慨之情的。”

“爵士,这是什么意思?他代表国王和王室,还是南方的贵族?”

“拉尔夫爵士,兰开夏勋爵会让您知道事实的。”

很快,一行人在拉尔夫爵士的引领下来到通往瑟兰德城堡的一座石桥上,桥下是一条环绕着城堡的环形护城河。爵士骑在马上,对值守在石桥大门内的军士朗声说:“打开大门。”

伊莎贝尔驱使着战马慢步进入到石桥大门内,环顾着有哥特式的护墙和尖塔的城堡说:“爵士,我想这座城堡大概是15世纪以前建好的吧?”

爵士回头望着她说:“是的,伊莎贝尔小姐,这座城堡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4世纪。”

随后,除仆役外的其他人被拉尔夫爵士引领至城堡南面的一幢可视为独立建筑的两层楼房屋前。众人下马后,跟随爵士步行进入到位于二楼的会客厅内,爵士在离开前说:“各位,阁下马上就来。”

伊莎贝尔正打算坐下休息时,雅各布在贴身男仆、拉尔夫爵士及十几名家臣的陪同下迈着优雅的步伐朝着会客厅前来。当他一走进会客厅时,一眼便看到了一身卫从打扮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尽管之前爵士已告诉了他伊莎贝尔来到城堡的事,但雅各布还是惊异于她的到来。

众人行礼问候之后,雅各布在让仆役为每人送来一杯勃艮第葡萄酒时,唯独给伊莎贝尔送来一杯加斯科涅葡萄酒。伊莎贝尔轻声说:“阁下,我很感谢您的慷慨。只是,您为什么会给我一杯加斯科涅葡萄酒?”

雅各布来到伊莎贝尔面前时,用法语低声说:“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向你解释的。”说完,又面向在场的众人说:“各位,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伊莎贝尔小姐是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的女儿,里士满公爵授封的准骑士,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

身为高级贵族的兰开夏伯爵亲自向众人介绍一名骑士的女儿,这在瑟兰德城堡内是绝无仅有的一件事。其实,在场的人除了雅各布的家臣及仆役以外,剩下的人都知道伊莎贝尔的真实身分。

一名绅士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卫从打扮,腰悬两柄短剑的伊莎贝尔后,对雅各布说:“阁下,一名骑士的女儿可以成为一名领主认可的骑士,这在王国的历史上是有过先例的。只是,伊莎贝尔小姐可以成为最尊贵的里士满公爵的枢密顾问官,这实在让人很难想到其中的缘由。”

雅各布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后,笑着说:“沃克先生,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如果奥古斯丁爵士向我宣誓效忠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的。”

伯爵的话一说出口,让在场的众家臣纷纷猜测起他的这番话的真正用意。不过,很快便有人想到了其中一个理由。随后,雅各布扫视着众人说:“好了,先生们,下面由伦敦来的奥尔索普先生来为大家讲讲他来到北方的原因。”

趁着这个间隙,雅各布对身旁的贴身男仆小声说:“你立刻请奥古斯丁爵士和伊莎贝尔小姐去房间休息,顺便再给他们送一些面包、馅饼和葡萄酒。”

“还有,通知夫人及管家,爵士和小姐在停留期间内可以去我的庭园、花园内任意游玩,不许限制。”

“是的,领主。”

奥古斯丁父女俩在仆役的引领下来到旁边的一幢三层楼的建筑物内。待两人分别进入一间卧室休息后,仆役很快便离开了。伊莎贝尔一边摘下挂有两柄短剑的宽腰带,一边思考着雅各布向众人介绍自己的用意。

但是,她还是感到了一丝倦怠之意。把腰带连同短剑放在一旁,脱下身上的皮甲,扑倒在柔软、舒适的一张大床上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睡眼惺忪的她仿佛看到一个女人正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审视着自己。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可以坐在雅各布给我安排的房间内?”

“既然这个人可以出入瑟兰德城堡内的任意一个地方,这说明她肯定与雅各布的关系很密切。”

“该死,我怎么睡着了?”伊莎贝尔思考着突然睁开双眼,一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醒了?”坐在不远处一张座椅上的女人悠然说。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伊莎贝尔说话时,连忙去拿扔在地上的短剑。

“你的房间?伊莎贝尔,你认为自己是兰开夏夫人吗?”神秘女人不屑地反问着她。

第192章 兰开夏夫人

伊莎贝尔抓住宽腰带上的一柄短剑,正想拔剑出来震慑对方时却不由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因为她猝然觉得,用剑指着这个没有携带武器,柔弱且神秘的年轻女人似乎显得缺乏教养,缺乏对人适当的尊敬和尊重。

只见神秘女人穿着很简朴的紧身衣和及地的撑箍裙,头上也戴着一顶普通的,没有装饰任何珠宝的弦月形兜帽。不过,从她身上散发出的一种高贵、优雅且高傲的气质却可以看出她的身分绝不仅仅像她的衣服那样平凡、普通。

伊莎贝尔·沃尔顿思忖着应该先向这位神秘的年轻女人行礼。放下手中的短剑及腰带,走到神秘女人的面前行礼说:“日安,夫人,请原谅我对您的无礼。”

神秘女人轻轻笑着说:“我还以为雅各布喜欢上的是一个优雅、聪明、谦和并有礼的女孩子。原来,只是一个喜欢用骑士剑来表达想法的虚伪的假小子。”

“嘿,你说谁是虚伪的假小子?”

“伊莎贝尔,你胆敢这么和我说话?!”

“很抱歉。如果你还是不想说你是谁的话,我也不在乎。”

“嗯,看起来你还是一个非常独立的假小子。”

“好吧,不管你怎么认为,我要去吃些东西。”

“不用去了,雅各布已经让人给你送了些食物和加斯科涅葡萄酒来。”

伊莎贝尔环顾房间内的家具及摆设。很快,她在靠近窗户的一张圆桌上发现了盖有金属圆罩的餐盘、酒罐及酒杯等器皿。看了眼神秘女人后,说:“你不介意的话,我现在需要吃些东西。”

神秘女人笑着说:“请尽情享用,伊莎贝尔·沃尔顿小姐。”

“这个女人他妈的以为她是谁?她不仅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雅各布喜欢我。管他的,先吃东西再说。”伊莎贝尔想到这里时,自顾自地走到圆桌前坐下。

因为不是正式的午餐和晚餐,所以她在开始享用着餐盘内的面包及一些水果馅饼前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餐前祷告:“感谢主洁净我们的食物,并赐下美食.以上祷告乃是奉主基督耶稣的名所求,阿门!”

随后,一边快速吃着馅饼一边思虑着:“难道她是雅各布的妻子,兰开夏夫人?但是,看上去和兰开夏夫人的形象差得太多。”

“也许是雅各布的姐姐,妹妹或是家族中的女性亲戚?”

“没错,她一定和雅各布有着非比寻常的亲属关系。真他妈的该死,像鬼一样悄悄坐在我的房间里,一声不吭地看着我睡觉?见鬼,这太他妈变态了!”

“我真他妈的走运。如果这个女人想杀我的话,那我绝对早就死在了床上。”

几分钟后,她感觉到有些吃饱时便拿起酒罐又给自己倒上一些法国加斯科涅葡萄酒。边喝边对自己说:“喝了这么多法国不同地区的葡萄酒,还是加斯科涅出产的葡萄酒要纯厚些。”

这时,一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的神秘女人轻声说:“伊莎贝尔,你吃饱了吗?”

伊莎贝尔嘴里包着一小口葡萄酒正细细品尝着其酒味,听到对方的话后,只是点了点头。当她把酒咽下去后,才说:“是的,请等一等。”

在做完餐后祷告后,才转过脸来对神秘女人说:“好吧,想要什么?”

神秘女人摇着头说:“伊莎贝尔,你的口音很有北方贵族的特点,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无法理解。”

“是吗?那么,无法理解就不要理解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嗯,我们去花园里散散步,好吗?”

“你是认真的?我的上帝,如果沿着花园旁边的那道石墙散步的话,大概要等到奥尔索普先生离开瑟兰德城堡抵达威斯特摩兰勋爵居住的城堡时,我才能把兰开夏勋爵的花园完全走上一遍。”

伊莎贝尔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后,神秘女人竟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指着她说:“伊莎贝尔,你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说起笑话,就像是在说一件非常严肃的事一样。”

伊莎贝尔也被她逗笑了,摇摇头说:“也许,是你太容易满足了吧?”

“你说的没错。好吧,我们就去城堡后面的小树林内散散步。”

“可是,我应该向阁下和我的父亲通报一声。不然,他们会认为我被某个仇人杀了,把我的尸体扔进窗外的这条护城河里。”

“伊莎贝尔,你别再逗我笑了,我的肚子都笑疼了。”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

当伊莎贝尔系上腰带并整理好两柄短剑,穿戴上皮甲与神秘女人走出房间时,守候在门外的一个女仆连忙行礼说:“夫人,您现在打算去哪儿?”

神秘女人看了眼女仆说:“你去告诉阁下和奥古斯丁爵士,就说伊莎贝尔小姐陪我去花园散步了。”

女仆答应着快步离开后,两人从三楼来到一楼进入到城堡的庭园中。伊莎贝尔非常惬意地仰起头感受着夏日的阳光时,神秘女人站在一旁说:“伊莎贝尔,从离开房间到现在,难道你一点也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伊莎贝尔眯缝着双眼,仍然仰着头说:“不是吧?你真的认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我的天主,你知道?伊莎贝尔,我们一边走一边聊吧。”

“是的,夫人。”

在两名女仆及两名佩剑卫从的跟随下,伊莎贝尔与神秘女人经过架设在护城河上的石桥来到河对岸。接着,向右转慢慢步入到一条用无数棵参天古树作行道树的小径上。伊莎贝尔回头看了眼女仆及卫从,轻声说:“您是阁下的妻子,兰开夏伯爵夫人吧?”

神秘女人缓慢向前行走着,侧目看着她点了点头:“是的。伊莎贝尔,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玛格丽特。”

接着,兰开夏夫人又说:“伊莎贝尔,你怎么可以这么快就知道我是谁呢?”

伊莎贝尔相当认真地说:“夫人,您在和我谈话中,不使用任何头衔或尊称来称呼兰开夏勋爵。现在,又有四个跟屁虫死死地跟在我们的后面。你觉得我看不出您是谁吗?”

兰开夏夫人笑了起来:“跟屁虫?伊莎贝尔,真不知道你是在哪儿受的教育。”

第193章 争执

晴朗的天空让人心情放松,从小径外一望无垠的,被人工修剪得异常整齐的草坪上吹来的微风更是让人感到无比的凉爽。虽然现在是每年夏季开始的六月,每天的日照时间也长得让人无法想像,但这里的一切却是那么的怡人,幽静。

两人漫步于这条用参天古树的树荫遮挡住娇阳的小径上,伊莎贝尔·沃尔顿觉得腰上的两柄短剑也成了碍眼之物。在如此美好的氛围中,男女间的谈情说爱或许才是最好的谈话主题。

伊莎贝尔望着右侧护城河对岸的古老的城堡及护墙,心情舒畅地说:“兰开夏夫人,我不得不承认这里的风景简直太棒了。看着这条护城河,我真想跳下去在水中嬉戏一下。”

玛格丽特摇摇头说:“伊莎贝尔,这条护城河里的水是死水。如果你跳下去嬉戏的话,只会被里面的臭味给熏死的的。”

“可是,我发现这条小径的旁边是一条溪流,对吗?”

“是啊,这条溪流是流经这里的伦河的一条支流。”

“玛格丽特,我觉得……”

兰开夏夫人把食指竖放在嘴唇上,然后转过身冲身后的女仆及卫从说:“你们离我们远一些。”

当女仆及卫从停下已足够缓慢的脚步时,兰开夏夫人这才笑着说:“伊莎贝尔,我告诉过你了,以后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时才能叫我的名字。”

“好吧,我知道了。始终我只是一个骑士的女儿,确切地说只是一个喜欢骑马、玩骑士剑的女儿。”

“伊莎贝尔,这是沿续了上千年的制度及体系,谁也不能改变,谁也不愿意改变。”

“玛格丽特,既然你无意打破贵族制度,那么为什么又要让我用你的名字来称呼你?”

兰开夏夫人笑着说:“因为我很喜欢你。噢,我是说我很喜欢你的开朗、幽默,穿着骑士们的甲胄佩带着骑士剑,去从未去过的地方经历另一种生活。其实,你的这种生活方式我也曾幻想过。”

伊莎贝尔撇撇嘴说:“现在你也可以试一下这种生活啊。比如,你穿上阁下的紧身皮质外套,再带上一柄骑士剑外出骑马游玩。或者让阁下换上你的一字领口紧身衣和撑箍裙,在城堡内做一些管理家庭日常事务的工作。”

“你说什么?让雅各布穿上裙子?咯咯咯…真不知道你的这些建议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只是随便说说。当然,我的这种建议实行起来的确很难,除非阁下同意你这么做。”

“谢谢你,伊莎贝尔,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不客气,玛格丽特。”

两人继续漫步在小径上时,玛格丽特想起之前的话题说:“对了,我记得刚才你好像提到了这条溪流,是吗?”

伊莎贝尔点点头说:“没错,玛格丽特,快过来。”

两人朝左侧穿过草地上的几棵大树来到溪流边时,伊莎贝尔看着眼前这条充满生机,流动不止的溪流说:“你瞧,这里的溪水很干净并且随时处于流动着的。所以,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让人在这里开挖一条水渠,把水引到城堡的护城河里。护城河里的水变干净后,你与阁下在城堡内的生活也会更好些。”

兰开夏夫人沉思着说:“你说得很对。也许,当初修造护城河时引的就是这条溪流里的水。”

“以前的事可以不用管它。现在嘛,只需要在挖好的水渠上面再修一座小石桥,你与兰开夏勋爵就可以继续在这里散步,欣赏田园风景了。”

“伊莎贝尔,当雅各布告诉我里士满公爵任命你为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时,我还以为公爵是出于喜欢你的缘故。现在看来,你的确可以履行到顾问官的职责。”

“谢谢,我只是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既然天主赐予给我们这片迷人的土地,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让自己的生活更美好一些,更舒适一些呢。”

“好吧,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的。”

返回到小径上,当两人漫步到城堡后方时这里的树林更加浓密起来。兰开夏夫人越来越喜欢与对方谈一些令人开心的事,亲切的对顾问官说:“伊莎贝尔,你在家里有没有学习过唱歌、假面舞和演奏乐器这些事?”

伊莎贝尔摇摇头说:“没有。虽然我母亲曾试图教会我一些礼仪、在假面剧上跳的舞蹈动作,但我觉得我更喜欢一些骑士侍从或是公爵卫从做的事。”

“伊莎贝尔,即使你在出嫁前喜欢像个男孩子一样生活,但你终究会成为贵族集团的一名成员。如果你想要成为一名贵族女性的话,就只能通过与贵族男性结婚的这条路来达到你的愿望。”

“玛格丽特,我知道。你希望我嫁给一位贵族成为一名贵妇人,然后像你一样过上优越、安逸的贵族生活。可是,我不愿意让自己的生活越来越死板。就好像这条护城河一样,看上去里面的河水丝毫没有变化,实际上它的确没有变化。当你扔一个苹果下去后,最初它在什么地方,最后它还是会停留在那儿,直到腐烂沉入河底。”

“我想你大概知道,在《圣经》、天主教教教义和大部分古典著作中,女性在生理、道德、智力等方面都是弱于男性的弱者。因此,你做为一名女性在法律和习俗上是要从属于你的丈夫的。”

伊莎贝尔冷笑一声,淡淡地说:“兰开夏夫人,我很感谢您今天对我说了这么多。不如,从现在开始您依然做您的兰开夏伯爵夫人,我还是做我喜欢的公爵卫从,怎么样?”

没等玛格丽特说话,她又说:“很抱歉,兰开夏夫人,请原谅我不能继续陪您散步了。”

就在她行礼并打算离开时,玛格丽特却皱着眉头说:“伊莎贝尔,你是否想过奥古斯丁爵士回归天堂的那一天?当爵士离开后,没有继承权的你应该如何来履行天主赋予给你的生命的职责?”

伊莎贝尔冷笑着说:“兰开夏夫人,这是我自己的事。如果您真的关心我的话,那么就祝我好运吧。”

玛格丽特摇了摇头说:“看在天主的分上,伊莎贝尔,请让我帮助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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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理想

“好吧,兰开夏夫人,请问您打算怎么帮助我?”伊莎贝尔没有挪动脚步,只是淡淡地问了句。

“呃,呃,帮你寻找一位…让你满意的骑士?或者,凭借你的出色的能力和我的极力推荐,成为…一名男爵…或者…子爵的妻子?”兰开夏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威克利夫思来想去,结结巴巴地说。

“夫人,您是不是说到最后连自己都没有信心了?”

“呃,也许吧。毕竟,你只是一个来自于骑士家庭的女儿。在绝大部分情况下,男性贵族通常会…选择至少与自己处于…同样等级或更高等级的年轻女性结婚。”

“嗯哼,看来您也只能做到这些。”

伊莎贝尔说完便行了个礼,独自走到前面去了。玛格丽特望着她的背影,急忙大声说:“伊莎贝尔·沃尔顿,你站住。

当对方停下脚步看着她时,玛格丽特急忙走上前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说:“伊莎贝尔·沃尔顿,我是兰开夏伯爵夫人,我不能无视你的无礼。不过,现在我命令你保护我的安全。”

伊莎贝尔后退两步,平静地说:“夫人,我是里士满公爵的卫从。从卫从的职责范围来说,您没有权力对我下达任何一个命令。除非,我在向您的丈夫兰开夏勋爵宣誓效忠后成为阁下的一名卫从,从而履行保护领主、领主夫人及领主孩子的职责。”

“宣誓效忠,很好。你不准离开,我马上让人请阁下来这里,以便完成宣誓效忠的仪式。”

“夫人,您不是在开玩笑吧?即使您的丈夫愿意这么做,恐怕里士满公爵也不会轻易答应的。”

“你怎么会知道公爵在想什么?伊莎贝尔,不要拒绝别人对你的帮助,好吗?实际上,我帮助你也是在帮助我自己。”

“哦…?夫人,看来您的目的也不是那么纯粹,您是不是在担心什么?”伊莎贝尔进一步试探着兰开夏夫人。

“不,我没有担心什么。只是…因为你是一个年轻、漂亮,未婚的女性,所以…雅各布会时常赠送给你一些小礼物。”玛格丽特犹豫再三,还是婉转地说出了心里话。

“夫人,我只不过一个乡村里的女孩子。对于阁下来说,我只是阁下生活里的调味品。”

“调味品?也许你是这么认为的。假如雅各布想让你做他的…情妇呢?”

伊莎贝尔冷笑着摇了摇头,望着远处田野里的风景说:“如果我爱一个人,我希望双方都能忠诚于对方。准确地说,我不能接受与我爱的人上床时,他的妻子还是家里等候他回来一起吃晚餐。”

玛格丽特回头看了眼离两人很远的女仆及卫从,又对她说:“伊莎贝尔,我明白了,谢谢你。”

两人在谈话中产生的矛盾得到缓解后,兰开夏夫人心情很好地说:“伊莎贝尔,你想去宫廷任职吗?你不仅可以幸运的成为王后的女官,而且你还能让自己及亲属得到王室的庇护。”

伊莎贝尔看了她一眼,思索着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说:“让我进入宫廷任职,得到一个令无数贵族女性羡慕的职位?玛格丽特,你是不是打算想让我离开北方?这样的话,你就不用再担心了什么?”

“不,伊莎贝尔。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生活得更好一些。你可能知道国王挑选宫廷侍女的条件,这个条件就是外表要美丽的年轻未婚女性,因为这样的女性可以代表英格兰王室的宫廷形象。”

“嗯哼,然后呢?”

“然后,可以和令你满意的某位宫廷成员结婚,为你和你的家人得到更多的王室庇护和恩惠。”

“真的?玛格丽特,其实我觉得你倒是很适合进入宫廷担任新王后的女官。”

“我?可惜我不会唱歌,跳舞甚至是演奏乐器。更重要的是,我不会说法语。伊莎贝尔,我们的国王陛下喜欢说法语的年轻贵族女性。”

“我知道,国王的这种喜好是因为外交的需要。

到这时,伊莎贝尔已不想再谈论和自己有关的事了。看了眼兰开夏夫人后说:“玛格丽特,你已经在外面待了很长的时间了,我陪你回城堡吧。”

兰开夏夫人点点头说:“好吧,尽管我不能以兰开夏伯爵夫人的身分命令你。”

“在私人方面我不会拒绝你对我的帮助。玛格丽特,我想告诉你一点,我不喜欢依赖任何一个人生活下去,包括我会喜欢上的男人或女性朋友。”

“伊莎贝尔,你的意思是说你真的喜欢做一个独立的假小子?”

“见鬼,我就是我,我从来都不认为我是一个需要依附男人生活的女人,我喜欢独立,自由和冒险的生活。事实证明,我的确做到了这一点。”

两人在走到城堡的东面时,玛格丽特笑着说:“伊莎贝尔,尽管一些骑士家庭或贵族家庭中会出现很特别的孩子,但我真的很少见到你这种女孩子。”

走在一侧的伊莎贝尔说:“所以呢?”

“所以,你才能给我和雅各布留下深刻的印象。我不明白的是,你来到北方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为什么没有和其他贵族女性建立起一种良好的、亲密的女性关系呢?”

“玛格丽特,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实际上,我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得到我的社会地位、家庭及财富。”

“伊莎贝尔,这个社会依旧盛行父权制和长子继承制。虽然贵族女性在家庭中拥有地位及作用,但是在法权上,贵族女性处于从属于丈夫的地位,”

接着,兰开夏夫人又说:“如同刚才我提到的去宫廷任职一样,通过与王室建立关系或直接服务于宫廷,你在获得政治及金钱的同时,还可以拥有很高的声望及今后的权力、地位。对贵族女性来说这是很不错的选择。”

伊莎贝尔轻轻笑着说:“玛格丽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进入宫廷任职我就没有机会做我想做的事了。”

“哦,那么你到底喜欢做什么事啊?”

“嗯,做一个探险家,航海家。去开辟新的航线,去发现这个世界上更多的新大陆和早已存在的,我们却不知道的国家及民众。”

第195章 意气风发

尽管在冠冕堂皇的说词的背后隐藏着一颗“邪恶”的灵魂,但伊莎贝尔·沃尔顿至少是不赞同黑火药殖民时代的白人优越论即在后世演变成的种族主义的。她认为从15世纪末到16世纪初的大航海时代或是地理大发现依靠的不仅仅是人的作用,大西洋型帆船与火药武器的使用也是决定殖民战争的重要手段。

此时,她的梦想还需要再等待几年,或者说她是在等待一个契机来实现自己的职业理想。当然,被迫身处于盛行父权制及长子继承制的中世纪末的英格兰,作为一名女性的她只能利用一部分贵族的社会地位、名誉及财富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在可以被利用的贵族当中,北方的里士满公爵、兰开夏伯爵、哈斯韦尔男爵,还有在镇压1536年“求恩巡礼”叛乱后崛起的新贵族是她的主要利用对象。在今后的几年里,她还需要利用到的两位重量级贵族就是最有权势的国王宠臣诺福克公爵第三,以及诺福克公爵第四。

在众多的英格兰贵族当中,她之所以选中诺福克公爵来充当自己的的一块职业跳板是有着最根本的原因的。此时的里士满公爵已经成长到了谈婚谈嫁的地步,她敏锐地感觉到里士满公爵的妻子也许会来自亨利八世身边的某位宠臣贵族的家族中。

按照当今依然盛行于贵族集团内的婚姻等级来推断,里士满公爵是亨利八世的私生子,可以成为他的妻子的年轻未婚女性必须是一位公爵的直系后代或亲属中的侄女才能让国王满意。这位公爵,又必须是亨利的父亲亨利八世最熟悉、最信任及最宠幸的贵族大臣。

那么,由此看来,在1529年取代托马斯·沃尔西成为亨利八世最重要的大臣——诺福克公爵第三,有很大的可能会成为里士满公爵的岳父。几个月发生的事实表明,她对里士满公爵婚事的推断得到了有效的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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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开夏夫人被伊莎贝尔的一番充满激情、冒险精神的“豪言壮语”给惊愕给住了。她侧目凝视着对方时感觉就像是今天才认识伊莎贝尔似的,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来自邻近的威斯特摩兰郡,郡督理威斯特摩兰伯爵家族中的玛格丽特,在与雅各布成婚前曾接受一定的教育。对于开始于上个世纪末的大航海时代,她只知道欧洲的葡萄牙和西班牙在海外一些她从未听说过的国家里赚了很多钱。至于葡萄牙和西班牙是如何找到这些国家及财富的详细问题,她几乎从来没有思考过。

玛格丽特渐渐放慢行走的步伐,带着好奇心询问着:“伊莎贝尔,你是怎么想到要做一个探险家,航海家的?探险家,我没有说错吧?”

意气风发的伊莎贝尔笑着说:“你没有说错。至于我是如何想到这个职业的问题,你知道大航海时代吗?”

“我只知道,葡萄牙和西班牙在大海对面的一些我没有听说过的国家里掠夺了很多金银财宝。”

“可以这么解释。那么,你知道这两个欧洲国家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我不知道。也许,是为了掠夺那些野蛮人的土地,财宝?”

“玛格丽特,这只是他们去发现新大陆的目的。我的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不远万里,冒着随时会死去的危险飘洋过海去寻找那些传说的财富。”

兰开夏夫人微笔着摇了摇头,伊莎贝尔兴奋地解释说:“这就是探险!简单地说,探险家是为了寻找新的事物而深入危险或不为人知的地方进行探索的一些人。”

“噢,为了寻找新的事物!?我不明白的是,既然这些人知道为了寻找新的事物可能会送命,那为什么他们还去寻找呢?”

“玛格丽特,每天之中你做的每件事是不是为了达到某一种目的?”

“是啊,就像进行午餐、晚餐一样,是为了填饱饥饿的肚子。”

“嗯哼,如同我们吃东西一样,这些人也是为了某种目的才是寻找新的事物的。”

当两人慢慢步行至瑟兰德城堡的东面时,玛格丽特思索着说:“我明白了,这些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一定是为了找到传说的财富才去当一名…探险家的,对吗?”

伊莎贝尔凝望着位于城堡南北两角的两个炮台说:“玛格丽特,我的目的不止是寻找到财富,还有很多其他目的。”

“其他目的?是什么?”玛格丽特好奇地问她时,从对面小径上快步走来了一名女仆。女仆在来到两个人面前后,按照身分等级逐一行礼后说:“夫人,伊莎贝尔小姐,晚餐开始了。”

玛格丽特恢复了兰开夏伯爵夫人的面部表情,用威严中透露着一丝和善的语气说:“我知道了。嗯,阁下是和今天来的客人一起用餐,还是和我一起用餐?”

“夫人,阁下说为了向伦敦来的客人表示感谢之意,请夫人,奥古斯丁爵士和伊莎贝尔小姐一起用餐。”

“好吧,你先回去,我和伊莎贝尔小姐换了衣服就来。”

女仆离开后,兰开夏夫人又把态度及神情变回到私下里一样,高兴地说:“伊莎贝尔,晚餐后你来我的房间和我好好谈谈你知道的事,比如探险,航海,财富。”

伊莎贝尔点点头笑着说:“没问题。”

两人加快步伐朝城堡外的石桥走去时,玛格丽特看着对方身上的皮甲及短剑说:“伊莎贝尔,你不会还打算穿着这身皮质甲胄参加晚餐吧?”

伊莎贝尔耸耸肩膀说:“我的职责就是保护奥尔索普先生的安全。所以,没有想过要带上参加贵族晚餐的衣服。”

“没关系,你可以去我的房间挑上一条喜欢的裙子换上。”

“什么?玛格丽特,你让我穿紧身胸衣和裙子?”

“是啊。我的天主,你从来都没穿过裙子?”

“没有,即使是我妹妹艾菲的裙子我也没有试过。”

玛格丽特有些严肃地说:“伊莎贝尔,你是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是一名有身分的小姐。一名有身分的小姐,怎么可以不穿裙子呢?”

第196章 女装

面对兰开夏夫人近似严肃的疑问,伊莎贝尔·沃尔顿打算维护自己的“正当权利”。一边朝石桥上走一边说:“玛格丽特,我知道国王立下的关于服饰的法律规定,界定社会不同阶层的服装类型、面料和颜色。可是,法律中并没有规定贵族女性不能穿骑士或男子服装吧?”

大概,玛格丽特·威克利夫自出生以来就从未遇到过如此强硬,敢于反驳自己意见的年轻女性。走到石桥边,紧紧注视着她说:“伊莎贝尔,你是一名贵族女性。你在用容貌、言辞和智慧来向别人展示你的魅力的同时,还要学会使用服装来展现出你作为一名贵族女性应有的高贵与美丽。”

“高贵?美丽?玛格丽特,你是想让我向男人们炫耀丰满胸部,纤细的腰部和漂亮的臀部吗?”

“嗯,没错。这样做,才能展现出女性与男性的不同。”

“这么说,你还是打算命令我去做一些我不喜欢做的事?”

玛格丽特一听到“命令”这个词时,眨眨眼睛回忆起了两人刚才的谈话。早已习惯了向外人表现出自己是高贵、高傲的兰开夏伯爵夫人的她,连忙微笑着说:“伊莎贝尔,我没有在命令你。如同你习惯于对别人提出宝贵的,良好的建议一样,我只是在建议你。真的,我没有命令你。”

伊莎贝尔不讨厌,也不排斥这位可能比自己还要年轻的伯爵夫人,她也愿意和对方成为私下里的朋友。只是,对于这个时期流行于英格兰的女性服装她真的感到有些不适应。

“夫人,请快点走吧,您想让阁下、我的父亲还有律师先生在餐桌旁等上很长的时间吗?”伊莎贝尔瞅了眼值守在石桥大门处的两名军士,轻声说。

“伊莎贝尔,你怎么这么……”玛格丽特的话没说完,便发现了对方递来的眼色。

兰开夏夫人轻轻点了下头,便转向身后对跟上的女仆及卫从说:“除了我的贴身女仆贝蒂和艾丽丝以外,其他人都可以回去了。”

贴身女仆贝蒂走上前行礼后说:“夫人,您现在要回房间换衣服吗?”

保持着伯爵夫人形象的玛格丽特说:“是的,艾丽丝留下,你去准备吧。”

见此情形,伊莎贝尔只好硬着头皮跟着玛格丽特回到城堡主楼第三层的夫人房间内。当女仆打开伯爵夫人的衣柜时,她发现里面全是质地厚实、外观奢华、手感柔和的使用暗色绸缎及天鹅绒制成的紧身衣裙。

上身的紧身衣有V字形领口和一字形领口的,袍袖有紧身袖、藕节袖,肘部外侧有裂缝等款式。下身的裙装无一例外的都是带有鲸骨裙撑的法勤盖尔裙。至于弦月型兜帽,则是与每套衣裙相配套的。有多少套衣裙,就会有多少顶兜帽。

当两名贴身女仆动作熟练的为玛格丽特换上一套用于晚餐的衣裙后,玛格丽特对站在一旁微微皱起眉头的伊莎贝尔说:“好了,奥古斯丁爵士的小女孩儿,只是让你穿着裙子去吃晚餐而已。”

伊莎贝尔微叹一声,走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欣赏着重新打扮的兰开夏夫人。玛格丽特见对方不反对自己的意见后,轻轻笑着对女仆说:“艾丽丝,再去叫两名女仆来,替伊莎贝尔小姐换套衣服。”

“夫人,您真的打算让我穿上裙子?”伊莎贝尔翘起右腿,右手撑着脸颊无奈地说。

“是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一个贵族小姐?”

说话间,艾丽丝领着两名女仆重新回到房间内。在向玛格丽特行礼后,艾丽丝说:“夫人,您想让伊莎贝尔小姐换上您的哪套衣裙?”

玛格丽特想想后说:“你们替她换上那套…深褐色的吧。至少不会让一些人看到伊莎贝尔小姐的衣裙后,诬告她有逾越服装等级的行为。”

这时,伊莎贝尔突然说:“夫人,您怎么会有伯爵夫人等级以下的衣裙呢?”

玛格丽特瞥了她一眼说:“这是我在成为兰开夏夫人之前的衣服。现在,你还愿意穿上它去享用晚餐吗?”

“好吧。夫人,我还有一个要求,我能不能取掉紧身衣内的那些东西?”

“取掉里面的东西?伊莎贝尔,这样做的话将无法让你保持挺拔的身形。”

“没关系,反正只是吃晚餐而已。”

两名同样有着熟练的穿衣手法的女仆在为伊莎贝尔换上一套伯爵夫人少女时代的旧衣裙后,伊莎贝尔感觉自己连路都不会走了。上身的紧身衣虽然取掉了里面的硬布胸衣,但有着几百年后女性身体素质的她居然可以把16世纪近中叶的女装紧身衣撑得异常饱满。

脱下的皮甲、紧身夹衣、紧身裤、高筒马靴、宽腰带和两柄短剑在被女仆拿走时,伊莎贝尔连忙说:“等等,你拿着我的衣服和我的佩剑准备去哪儿?”

女仆不解地说:“小姐,这是您的物品,我准备送回到您的房间里啊。”

玛格丽特笑着说:“伊莎贝尔,这些东西即使你送给别人,恐怕也不会有人想要的。”

伊莎贝尔脸上有些愠色,对她说:“皮甲和短剑是我特别订制的,并且我还需要这些物品来完成我的职责。”

一身女性服装并突出胸部、腰部及臀部的伊莎贝尔·沃尔顿跟随在兰开夏夫人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走进城堡的餐厅时,让场的三位男性几乎都瞪大了双眼。奥尔斯丁爵士看到终于穿上女装的女儿后,用一种欣慰的眼神凝视着女儿,微笑着点了下头。

坐在主位的雅各布没想到,今天他可以有幸看到女性化打扮的伊莎贝尔。自从对方跟随着自己的妻子玛格丽特步入餐厅后,他的双眼就一直死死地盯着伊莎贝尔的面容、胸部甚至是没有束腰的腰部。

至于坐在末尾的罗伯特·奥尔索普,则用惊奇、意外的眼神观注着这位换上女装的女性卫从。在他看来,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穿上女装反而显得很怪异。

当两位打扮得异常美丽的女性坐下后,玛格丽特注视眼神不在自己身上的丈夫说:“雅各布,晚餐可以开始了吗?”

第197章 私欲

晚餐结束时,兰开夏伯爵让伊莎贝尔一个人留了下来。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他原本打算是在明天与罗伯特奥尔索普的会晤之后,再向她征询关于“求恩巡礼”的一些建议的。

谁知晚餐开始前,让他倍感意外的一幕画面呈现在了他的眼前。一向嘲笑那些尽显奢侈之风的贵族女装,且很不屑于穿在自己身上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竟然在晚餐前换上了一套贵族女性服装。更让他欣赏的是,她今天所穿的女装还是妻子玛格丽特少女时代的衣裙。

突然改变穿着的习惯,这是否是在向别人或是男性贵族暗示什么。晚餐开始后,雅各布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向伊莎贝尔询问一番。此时,晚餐结束了,他正好可以利用这段短暂的时间来了解一下伊莎贝尔的想法。

他承认自己在与对方的接触中,慢慢喜欢上了这个已接受过洗礼,成为一名拥有北方骑士家庭背景的来自欧洲的年轻女性。他也曾设想过,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他会想要对方做自己的情妇。

贵族拥有情妇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毕竟他们的国王就是一个喜欢寻花问柳,四处播种爱情种子的情场高手。伊莎贝尔的领主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所以身为上等贵族的他,为什么不拥有情妇呢。又因为他根本就不爱自己的妻子来自威斯特摩兰家族的年轻女性玛格丽特内韦尔,所以为什么不找个情妇来填补一下缺失已久的爱情生活呢?

固然,想要实现这种想法确实有些难度。首先,他要让里士满公爵放弃对伊莎贝尔的眷恋。其次,他要在她的面前展现出比里士满公爵更多的男性上等贵族的魅力。最后,他还要用他的财富、珠宝和各种奢华的礼物来一步一步打动她的心。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需要让里士满公爵尽快结婚,找到一位令他满意的贵族女性来充任他的妻子。只有这样,或许才会让这位年轻的公爵放弃对伊莎贝尔的眷恋。

因此,雅各布在今年的春季来临时就已经给国王的宠臣诺福克公爵写了一封信。在向公爵表达对身在北方的里士满公爵的关切之情外,恳请诺福克公爵将国王私生子在北方的生活状况在面见国王时报告给国王。

然后,雅各布在信里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努力与宫廷、王室成员建立良好关系的北方贵族,极其热心地寻问诺福克公爵关于里士满公爵婚姻状况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他还假意说,如果里士满公爵没有和某位贵族女性结婚的话,他愿意将家族中的一位年轻、漂亮的贵族女性推荐给国王,让其成为里士满公爵的妻子。

但让雅各布没想到的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的举动却收获了额外的回报。诺福克公爵回信告诉他,国王陛下早在三年前就一手安排了自己的女儿玛丽与里士满公爵的婚约,然而里士满公爵却并不知晓这个婚约。公爵在信上还说,国王决定在今年内要让里士满公爵与女儿完成结婚仪式。最后,公爵告诉他这件事绝不能提前告诉里士满公爵。

如此一来,雅各布最担心的问题居然迎刃而解了。从春季到夏季的这几个月里,他用各种借口来接近待在里士满公爵身边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直到此时伊莎贝尔的亲自登门,他才认为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身着一袭贵族女性才能拥有的奢侈紧身衣裙的伊莎贝尔沃尔顿,被兰开夏伯爵邀请至瑟兰德城堡的庭园中散步。城堡内占地10英亩约40469平方米的庭园,比起达灵顿子爵城堡内的庭园又不知大了多少。可惜,如此开阔的这样一个庭园内却没有多少花草及果树。

这时,位于城堡主楼三层面向庭园的一扇窗户前出现了一个威严的女性身影。兰开夏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威克利夫站在窗前冷冷地审视着漫步于庭园中的丈夫及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她相信伊莎贝尔对她说过的话,但她不相信自己的丈夫在面对恢复到女性本来面貌的伊莎贝尔时不会动心。

如果丈夫雅各布真的打算追求伊莎贝尔的话,她是装作不知还是默认丈夫的花心行径,玛格丽特始终没有对自己做出一个最终的判断。凝睇着两个可以让无数人羡慕的身影,兰开夏伯爵夫人陷入到思索中:“有什么样的国王,就会有什么样的贵族。即使那个女性不是伊莎贝尔,这一天也迟早会来到瑟兰德城堡的。”

“雅各布是不可能永远爱着伊莎贝尔的。也许,明年、后年他就会找到第二个伊莎贝尔,第三个伊莎贝尔。到时候,我又能对他的不道德行为做出多少反抗呢?”

“既然他可以寻找他的爱情,我为什么不能寻找我的爱情呢?”

“嗯,看来我应该与雅各布签订一份和平协议,还要再签订一份财产协议。假如他不幸早死的话,难道要让我亲自去伦敦城面见国王索要我的寡妇财产吗?”

“就这么办。雅各布,你尽管去追求你理想中的骑士爱情好了,我可不希望当我成为一名寡妇时,却不能合法的得到你的财产。”

“当然,我不相信你可以轻易得到伊莎贝尔的人和感情。如果那么容易的话,她早就做了里士满公爵的情妇了。”

与自己共同步入教堂的妻子在想些什么,浑然不知的雅各布威克利夫依然在伊莎贝尔的面前大献殷勤。雅各布用充满温柔的笑脸看着对方说:“伊莎贝尔,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伦敦城让几个著名的法国成衣匠为你定制几套衣裙。”

幸而在换上这套衣裙前,伊莎贝尔提议取掉了布质紧身胸衣内的鲸须或是兽角或是硬布的填充物。不然的话,这时的她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些填充物过紧地束缚住上身,导致呼吸器官受到压迫而窒息倒地了。

伊莎贝尔尽量保持着呼吸的畅通,轻声说:“阁下,如果您肯把对我的好意用在您的妻子身上,那将会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

(战场文学)

第198章 隐情

文艺复兴早期源自意大利的贵族服装被带到法国宫廷及贵族集团中后,受法国宫廷影响较深的英格兰宫廷及贵族们很快便学会了如何利用服装来体现出一种鼓励享受现世的欢乐,追求人的个***的人文主义思潮。身处较南方贫穷、落后的北方的贵族们,自然不会甘心落在南方贵族们的身后。

头戴一顶深褐色由天鹅绒制成的,装饰着羽毛并带有圆边的男式小罩帽,身穿质地精良并装饰着昂贵、稀有的黑貂皮的宽松系带式外衣,下穿着短裤、连裤袜及高跟鞋的兰开夏伯爵,在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面前优美而文雅地展现出一种富足、时髦的贵族生活状态。

然而,穿上一套贵族女性衣裙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只是把视线及思绪集中在别的方面。当伯爵听到对方的话后,抿嘴笑着说:“伊莎贝尔小姐,你是否知道监护权这一法律规定?”

伊莎贝尔还是头一次听到有这样的法律规定,好奇地问:“监护权?阁下,这个监护权是父母对孩子的监护权吗?”

雅各布点了下头说:“小姐有自己的看法,这很好。其实,这位父亲就是我们的亨利八世国王,国王享有对继承地产的未满21岁的贵族的土地和婚姻的监护权。”

“然后呢?为这些幼年贵族们指定婚姻?”

“是的。在长子继承制下,长子将继承绝大部分家产和爵位,他们的婚姻也直接关系到家族的生存。所以,贵族家庭最关心的一件事便是长子的婚姻。”

雅各布又说:“为了避免因父亲死亡后继承人受到国王的监护而丧失家族对婚姻及土地的控制,父母往往会尽早安排长子,也就是家族继承人与自己为其选定的女性结婚。”

伊莎贝尔联想起了玛格丽特曾说过的一些话,平静地说:“阁下,您并不爱您的妻子,是吗?”

“小姐很聪明。因此,我不认为把对你的好意用在我的妻子身上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事。”

“可是,我觉得您的妻子还是爱您的。”

“是吗?小姐,你的观察力还是这么强。”

“谢谢您,阁下。您的妻子曾对我说,您打算让我做您的情妇,对吗?”

雅各布绕了一大圈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此刻却让伊莎贝尔出人意料的当面说了出来。含笑凝视着对方的面容说:“伊莎贝尔小姐,诚实是一种贵族女性应具有的美德,而坦率的言行有时又会让人认为这是一种不正常的贵族交际中的表现。”

伊莎贝尔撇了嘴,只是说:“阁下,我只是替您说出了您的想法,您不正是这样考虑的吗?”

“我想说,小姐的语言像一柄骑士剑一样会毫不留情地杀掉它的敌人。”

“我猜,直到现在您才赞同我的话大概是因为里士满公爵的存在,对吧?”

“伊莎贝尔,我…我的确同意你的看法。只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爱情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一种非常重要的情感。爱情,可以让人们疯狂,也可以让人们徘徊在天堂与地狱之间。为了爱情,有时候人们甚至可以向恶魔献出最宝贵的东西。”

“最宝贵的东西?嗯,我认为是生命。”雅各布觉得自己的解释,没有让身为伯爵的他在对方面前丢掉贵族的面子。

“阁下,不如我们直接一点。您打算怎么从里士满公爵的手中得到我?”伊莎贝尔给兰开夏伯爵设下了一个圈套。

“聪明又美丽的伊莎贝尔,你真的愿意做我的……情妇??”雅各布微张着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阁下,您只是这样认为的?您就不打算听听我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伊落贝尔笑着说。

“噢,是的。好吧,你的第一个问题是里士满公爵,是吗?”

“嗯哼,阁下,我从您的表情里可以看出,您一定知道一些与亨利有关的事。”

“亨利?伊莎贝尔,我很惊讶奇你和里士满公爵的关系是否只限于公爵与枢密顾问官的关系。”

伊莎贝尔看出对方已经有些急切了,又说着诱惑的语言:“我不知道。不过,我至少知道人们是这样认为的。”

雅各布不想再兜圈子了,想想后认真地说:“伊莎贝尔,我可以对你说这件事。但是,你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当然,我可以向天主起誓。”

“实际上,里士满公爵已经和诺福克公爵的女儿玛丽有了婚约。这件事是国王安排的,可是公爵却并不知情。”

“该死的,我就知道这件事和诺福克公爵有关。”伊莎贝尔情急之下把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雅各布吃惊地望着她,温和地说了句:“小姐,你对这件事很失望吗?或者说你是在愤怒地指责诺福克公爵自私的行为?”

伊莎贝尔摇摇头,连忙说:“不,阁下,我只是瞎猜的。对了,刚才您对我说过国王可以行使的监护权,是吗?”

雅各布顺着话题又说:“是的,国王也可以对里士满公爵行使监护权。”

“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一切了。阁下,您能不能再详细地说说这个监护权?”

“事实上,为了加强对贵族的控制,我们的国王复兴了这一古老的权力,监护权也主要由监护法庭来负责。法庭不仅可以向私人出售国王对被监护人的监护权,还可以出售被监护人的1/3的土地。并且,被监护的幼年贵族也要在宫廷内接受教育。”

“出售幼年贵族的土地?还要在宫廷接受教育?阁下,那么里士满公爵为什么没有待在伦敦城的宫廷内,却反而可以在里士满郡,他的领地内长期居住?”

雅各布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点着头说:“也许,是因为国王不愿意对他的私生子有过多的苛求。又或者为了避免监护法庭出售他的私生子的领地,所以就把公爵送到北方来了。”

伯爵的话让伊莎贝尔再一次有了诧异感,审视着对方说:“阁下,您也知道里士满公爵的真正身分?”

雅各布浅笑着说:“不仅是我,北方的上等贵族都知道。其实,贵族对国王的私生子还是很宽容的。”

第199章 会议

两人在来到瑟兰德城堡东南角的由巨大的旧炮台基座改造而成的花坛时,兰开夏伯爵认为里士满公爵现在已不再成为一个问题,自信地笑着说:“伊莎贝尔小姐,里士满公爵今年内很快就要与诺福克公爵的女儿结婚了。”

亨利与谁结婚的这件事对伊莎贝尔来说,只是发生在身边的一件重要的事。至于会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后果,现在也无法得知。因此她只是浅笑着说:“阁下有没有考虑过,公爵结婚后也许不会再待在北方而是前往南方居住?而我作为公爵的枢密顾问官,是否会继续待在里士满郡的问题,阁下思考过吗?”

“这件事…我实在没有考虑到。小姐,这个是你的第二个问题还是第三个问题?”

“就当它是第二个问题好了。阁下,如果我真的去了南方,您认为您还能与我见面吗?”

“小姐,我…我可以在南方购置地产、庄园,当作送给你的礼物。”

“哇噢,这些礼物好像太昂贵了些。”

“没关系,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我也可以把南方的地产及庄园视作家族的财富。”

伊莎贝尔绕着圆形花坛向前快走几步,转过身看着雅各布说:“阁下,假如您真的愿意这样做的话,我想你最好不要轻易相信南方律师奥尔索普先生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雅各布略一沉思,看着她说:“小姐,你对奥尔索普先生寻求北方贵族支持的请愿队伍,有不同的看法?”

“奥尔索普先生的行为对我们来说,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向国王表达他们的意愿。但是对国王来说,律师先生与各地即将汇集在一起的请愿队伍无疑是对王权的挑战。反对宗教改革,恢复到旧有的宗教秩序,阁下您认为这意味着什么吗?”

虔诚的天主教教徒兰开夏伯爵当然也赞同罗伯特的说法,他对这位勇敢无畏地站出来维护天主教的宗教地位的南方律师抱有极大的同情及支持。明天他就打算召集兰开夏郡郡内的贵族、有名望的绅士、约曼农再次与罗伯特进行更深层次的会晤。

此刻,他喜欢上的骑士的女儿却说出了不同的看法。雅各布摇了摇头说:“国王强行改变贵族与民众的信仰,自然会遭到来自不同阶层的人的质疑或是反对。只是小姐所说的,我有些不太明白。”

“这意味着国王将会屈服于贵族及民众,把王国重新带回到天主教的正途。意味着国王将会失去可以得到男性继承人的,哪怕只有一次的机会。”

“嗯,国王自从与阿拉贡的凯瑟琳王后离婚后,到今年他已经拥有了三位王后。我们的国王,仍然在等待天主赐予给他一位男性继承人。”

“所以,阁下您认为呢?”

“只是一次请愿运动,我相信公正的国王会认真听取贵族和民众的意见的。”

“好吧,如果阁下执意认为这是在向国王请愿,我不会反对您做出的任何决定。但是,我要告诉阁下的是,您最好多考虑一下您的贵族头衔、名誉、地位及家族财富这些问题。”

“我很感谢小姐对我的关心。那么,你觉得应该怎么做呢?”身为一郡督理的兰开夏伯爵对贵族头衔及地位的担心,当然会超过对所有事务的关切。

“不要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不知道这样的回答,是否可让阁下您满意?”伊莎贝尔只是很简单地说了句。

雅各布深思后笑着说:“伊莎贝尔小姐,我希望有一天我真的可以得到聪慧、美丽而又年轻的你。”

———————————

第三天,来自兰开夏郡郡内各地的贵族、骑士、教士、绅士及约曼农们聚集在了瑟兰德城堡内。当以罗兰爵士为首的骑士、乡绅们全部站在罗伯特·奥尔索普的一边时,会议的主持人兰开夏伯爵却发现居住在霍恩比城堡的蒙蒂格尔男爵二世理查德·期坦利却独自一人一言不发地站在会客厅的角落内。

会议的中途,兰开夏伯爵让仆役把男爵二世请到了另一个房间内。两人坐下后,雅各布亲切地询问着:“蒙蒂格尔勋爵,我猜您对这位奥尔索普先生的意见肯定有不同的想法,是吗?”

年轻且喜欢战争游戏的理查德点了下头,认真地说:“阁下,当我父亲成为蒙蒂格尔男爵一世时,他曾告诉我要永远效忠于英格兰王国的国王。但是今天,我却非常诧异各位爵士及乡绅们做出的决定。”

“蒙蒂格尔勋爵,他们只是在用自己的行为质疑国王改变天主教的目的,并且一致认定代表着正义的,神圣的国王是受到了某些大臣的诱惑。”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通过近似叛乱的行为来向国王表达自己的不满。”

“阁下认为这是叛乱?”

“是的,兰开夏勋爵。因此,我认定这次向南朝圣的队伍会遭到国王的镇压。”

这时,雅各布想起了昨天伊莎贝尔对他说过的话,走到男爵二世的身旁压低声音说:“我也认为这是一场人数众多的叛乱。但是,我不能公开反对这些人做出的决定,阁下明白吗?”

理查德·斯坦利微笑着点点头,轻声说:“我相信阁下会做出明智的判断的。”

作为约曼农的比尔·塔特尔与郡治安法官戴维·斯普林霍尔站在一起时,举着酒杯品尝着兰开夏伯爵赐予的勃艮第葡萄酒时,郡治安法官小声说着:“这两天你没有对里士满公爵的人做出什么不利于公爵的事吧?”

春风满面的比尔笑着说:“法官阁下,这是不可能的。难道我会拿自己的土地和财产来开玩笑吗?”

“很好。听着,这次向南进军的朝圣运动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希望你能够谨慎考虑是否加入队伍。”

“法官阁下,奥尔索普先生说了,这只是一次朝圣运动,他希望国王能改变心意维持原来的天主教秩序。”

“我担心朝圣队伍向南进军时,会发生更多的劫掠、暴力杀人案件。”

“阁下,我们从来没有都想过要反对国王。只不过,我们要把国王从那些宗教异端的大臣手中解救出来。”

第200章 接头

伦敦来的罗伯特·奥尔索普的那一番充满热情及激情四射的言论,受到了兰开夏郡郡内绝大多数贵族、骑士、教士及乡绅们的热烈欢迎。他早已料到天主教氛围浓厚的兰开夏郡迟早会加入到向南进军的朝圣队伍中,所以他并不介意在兰开夏郡内多盘桓几天。

在盘桓的这几天里,他不断受到众贵族、骑士及乡绅们的邀请去他们的城堡、庄园内品尝新鲜可口的水果,来自法国的葡萄酒,专门为他精心烤制的牛肉、羊肉和猪肉,还有用水果为原料制作而成的各种美味菜肴。

罗伯特本想邀请奥古斯丁爵士及爵士的女儿伊莎贝尔一同前往,可兰开夏伯爵对邀请爵士及爵士的女儿的热情显然比他还要高。伦敦律师在骄傲、自负的兰开夏伯爵面前失去了勇气,只好放弃了原先的打算。

待奥古斯古爵士及女儿在瑟兰德城堡逗留的第4天的日出之时,伊莎贝尔将早已写好的一封信藏在皮甲内准备去城堡北面的坦斯特尔村。去那个村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与在那里等待她的命令的弗朗西斯·斯威夫特等人碰头。

又换了一身新的贵族服装的雅各布在敲开伊莎贝尔的房门时,看见爵士的女儿已穿好了紧身夹衣及外面的皮质甲胄。伊莎贝尔没有理会对方,只是自顾自地整理着身上的皮甲、衣服及钱袋。

雅各布有些好奇地问她:“伊莎贝尔小姐,你准备离开我的城堡了吗?”

伊莎贝尔坐在床边蹬上自己的那双过膝高筒马靴时说:“我只是不习惯穿贵族女性的衣裙,特别是您的妻子的衣裙。”

“噢,原来是这样。如果小姐喜欢的话,我可以马上给认识的南方贵族写封信,让他们替我买一些法国衣裙送到这里来。”

“现在,让南方的贵族送些衣裙来您的城堡?阁下,您认为从南方的伦敦到达这里需要多少时间?”

“用不了多少时间,大概只需要23至24个小时就可以送到。”

“阁下,我觉得您的这封信也许会需要同样的时间,可能还会用掉更长的时间才能送到您认识的贵族手中。”

“嗯,是这样的,小姐。”

“谢谢您,阁下。目前我还担任着保护奥尔索普先生的职责,所以在返回里士满郡之前是不会再穿上女性衣裙的。”

这时,伊莎贝尔已佩戴好两柄短剑,却并没有去拿摆放在一侧的长弓和箭囊。在走出房间前,又对雅各布说:“阁下,我现在只是想去一趟莫克姆镇的海滩。”

雅各布更惊奇了,连忙跟上来说:“小姐,你去莫克姆的海滩干什么?”

“阁下,明天是斋戒日,我想去海滩掘拾一些鸟蛤回来吃。”

“鸟蛤?嗯,这是一种很有意思的贝壳动物,我想肯定是神父告诉你的吧?”

“没错,这是兰开斯特城堡圣彼得教堂的维布伦神父经常在斋戒日里吃的东西。我记得,罗兰爵士还说过,神父曾尝试过很多种鱼和甲壳动物。”

“好吧,既然小姐想去莫克姆海滩,那我派出两名卫从保护你。”

“阁下,我想不用了吧,您忘了我也是一名卫从吗?”

随后,伊莎贝尔从城堡马厩内牵出自己的马骑上去,一路朝着城堡北面的坦斯特尔村飞奔而去。大概骑行了不到5分钟,她看见路边有一家名叫伦斯代尔的小酒馆,勒住马停在了路边。

走进去要了杯麦芽酒刚刚坐下没多久,她便看到弗朗西斯和本杰明一前一后地走进小酒馆。弗朗西斯在转过身想要找个空座位时,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伊莎贝尔·沃尔顿。

三个人接上头后,伊莎贝尔观察了一眼坐在邻近几张桌旁的两三个佃农。呷了口麦芽酒,很自然地说:“嘿,你们几个带的钱还够不够用?”

本杰明立即笑着说:“阁下,您怎么知道我们的钱不够用了?”

“我猜的。你们在这里已经等候了四天,这四天除了吃东西、喝麦芽酒、睡觉以外好像也没有其他事可做,对吗?”

“阁下说的很对。有时候,我们看到路过的教士和打扮得很漂亮的乡绅们时也不敢下手。”

“很好。本杰明,现在可以不用对那些乡绅下手。拿着这个,我想应该够你们四个人用的。”伊莎贝尔说话间,把腰上挂着的钱袋取了下来扔在桌子上。

弗朗西斯记得几天伊莎贝尔就给过布莱恩一小袋钱,此时见她又拿出了一袋,喝了口麦芽酒说:“阁下,这次北方之行完成后,大概您就要破产了。”

伊莎贝尔笑着说:“不会的,这是兰开夏勋爵私下里送给我的小礼物。”

本杰明拿过钱袋打开一看,惊奇地说:“阁下,兰开夏勋爵送给您的是黄金?!”

“嗯哼,怎么,不敢拿去用?”

“不,阁下,我是说兰开夏勋爵为什么要送给你黄金?”

“本杰明,如果你不想要的话还给我就行了。”

“谢谢阁下。嗯,这袋黄金我想足够我们几个人用的了。”

弗朗西斯揣测着一个伯爵送给伊莎贝尔一袋黄金的目的。但很快,他就把话题引到了这次的任务上面,小声说:“阁下,那么兰开夏勋爵对奥尔索普先生是什么态度?”

伊莎贝尔想想后说:“在昨天的会议中,只有兰开夏勋爵和蒙蒂格尔勋爵没有明确表态。其余在场的骑士、教士和乡绅们全部都加入到奥尔索普先生的队伍中。”

“阁下,真的会有这么多人参加叛乱吗?”

“没错,而且人数可能还会不断增加。”

最后,伊莎贝尔拿出写给里士满公爵的信放在桌上时对两人说:“今天,你们就安排两个人带上这封信立即返回诺丁汉城堡,亲自交到殿下手中。”

弗朗西斯拿起桌上的卷成一个信筒状的信纸,塞进了右腿的高筒马靴内。这时,伊莎贝尔站起身来说:“好了,两位爵士,现在我要去莫克姆镇的海滩掘拾鸟蛤了。”

本杰明笑着说:“阁下,您也喜欢吃教士们吃的东西?”

伊莎贝尔撇了下嘴说:“明天是斋戒日,你们不会忘了吧?噢,我差点忘了你们已经很久没有去教堂向神父祈祷了。”

第201章 抢劫

“阁下,让我们和您一起去吧。我知道,从这里到莫克姆湾大概要走15英里(约24.1公里)的路。”弗朗西斯沉稳地说。

“你怎么会知道从瑟兰德城堡去莫克姆湾的路?”伊莎贝尔对他的话产生了兴趣,双臂抱胸靠在酒桌旁问道。

这时,本杰明兴奋地说:“阁下,我和弗朗西斯还有其他几个人曾经在斋戒日来临前,去莫克姆镇掠夺过一些去那儿买鱼的教士。”

伊莎贝尔笑着说:“真的?那么,你们最后得到了什么?”

弗朗西斯看了眼昔日的抢劫同伙本杰明,笑着说:“我们只抢到了一大堆各种各样的海鱼和贝壳。”

“本杰明,你去把另外两个兄弟叫来。弗朗西斯,你把这袋黄金分成四份。另外,再去找几个口袋用来装鸟蛤。”伊莎贝尔离开酒馆前,边笑边对弗朗西斯两人吩咐道。

很快,本杰明领着布莱恩和另一名叫迈克尔的准骑士骑着马来到小酒馆外。伊莎贝尔站在战马身旁扫视了一眼三名准骑士,又看了眼站在一侧的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点了下头,便对本杰明和迈克尔两名准骑士吩咐了几句。随后,伊莎贝尔在弗朗西斯及布莱恩的带领下,骑上马奔驰在了前往莫克姆湾的道路上。

下午的晚些时候,带着咸味的海风在莫克湾上空的势头越来越猛烈,冰冷的海水在这时也开始变得湍急起来。海滩上还在掘拾鸟蛤的几个流浪者也都纷纷逃离了噬人的海滩。

伊莎贝尔骑在马上侧目凝望着波涛汹涌的爱尔兰海,久久不肯离去。这时,走在前面的布莱恩对她大声说:“阁下,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三个人在往回走时,弗朗西斯放慢马速走在她的身旁说:“阁下,大海的对面是爱尔兰岛,是不是这片大海和爱尔兰岛让您想起了什么。”

伊莎贝尔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我一直梦想着可以成为一名航海家。这样,我就可以驾驭着自己的帆船去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了。”

“阁下,您也想成为一名船长?就像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那样去发现新大陆,去获得想要的黄金?”

“这么说,你也想去发现新大陆?去找到传说的黄金?”

“阁下,我只是听一些和西班牙人做生意的商人谈到过这些。其实,我连怎么驾驭帆船都不会。”

“弗朗西斯,相信我,不久的以后你会得到这个机会的。”

“阁下,我相信你。”

一行三人在离开莫克姆小镇后按照来时的路线原路返回。在抵达东北面的一个被叫做博尔顿勒桑兹村的村庄后,三人将要一路向着东北方向横穿一片长达12英里(约19.3公里)的无人地带才能返回到前往瑟兰德城堡的大路上。这片无人地带,恰好为当地的一些惯于劫掠及偷盗的民众提供了最佳的下手地点。

当三人骑马离开博尔顿勒桑兹村向东北方向前行后不久,便在通过两个高地之间的道路上遭遇到了一伙由7、8个当地佃农及失地流浪者的抢劫队伍。抢劫队伍拦路劫掠的目的非常明确,他们需要一顿能够填饱肚子的晚餐的钱或食物。

除布莱恩以外,伊莎贝尔与弗朗西斯本身就是两名杀人如麻,“血债累累”的抢劫团伙的首领及菁英骑士。当他们遇上这群手中只是拿着各种农用工具就敢跑到路上进行拦路抢劫的家伙时,这几乎可以用两匹早已习惯了杀戮和噬血的恶狼与一群乡村犬类的对决来形容。

伊莎贝尔发现对方只是一郡穿着破烂,蓬头垢面的农夫及失地流浪者时,她连拔出短剑的欲望都没有了。骑在马上,对弗朗西斯及布莱恩说:“这些人只是一群连饭都吃不上的可怜的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布莱恩紧张地盯着这群人,右手握住已从剑鞘内拔出的双刃十字骑士剑,用剑尖指着拦住道路的那些人说:“阁下,假如他们做出会威胁到您的生命的举动时,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

弗朗西斯看着这些可怜的农夫及流浪者,不禁想起了当年的自己。轻轻叹了口气后说:“阁下,不如把我们今天掘拾的鸟蛤送给他们一部分。”

伊莎贝尔又看了眼骑马伫立在前面,随时准备冲上去“奋勇杀敌”的布莱恩,平静地说:“布莱恩,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布莱恩回过头看着她说:“阁下,除了上次您给我的以外,我已经没有钱了。”

“把我上次给你的钱拿一些出来,分给这些人。”

“阁下,为什么要给他们钱?他们正打算杀了您!”

“放松点,他们只是需要面包,奶酪和一些猪肉。”

“阁下,您打算放过他们?”布莱恩大为惊讶地说。

“布莱恩,你瞧,这些人看上去连叉草的叉子都拿不住,你觉得他们会有力气来杀我呢?”伊莎贝尔微笑着,试图缓解布莱恩的紧张情绪。

弗朗西斯双脚轻磕马肚,跨下战马慢步到布莱恩的身旁,他和缓地说了句:“兄弟,放下剑,执行阁下的命令。”

布莱恩慢慢放下手中的剑后,看了他一眼说:“弗朗西斯,为什么你和阁下一点也不紧张?难道,阁下和你都不害怕他们会杀了你们吗?”

“小子,这个问题我以后再告诉你。”弗朗西斯说完,又驾驭着战马慢步来到距离抢劫者十来步远的地方,朗声说:“你们听着,我们不想伤害你们。你们想要钱,我们会给你们一些的。这里还有一些贝壳动物,拿去吧。”

说完,把挂在马鞍后桥上的一个装满鸟蛤的粗亚麻口袋解下来,用力朝前扔在了路中央。布莱恩见他没有危险,便驾驭着战马来到他的身旁。解下腰间的钱袋时嘀咕着:“幸亏阁下只是让我把这些钱给他们,要是把……”

“好了,别说了。你想让他们知道那个人人见了都会疯狂的东西吗?”弗朗西斯压低声音,警告着年轻的准骑士。

当布莱恩从钱袋内抓出几个混杂着先令、便士的硬币扔在地上时,那群看上去穷凶极恶的农夫及失去流浪者立刻扔下手中的农具跑了过来。

第202章 召回

当伊莎贝尔·沃尔顿独自一人驾驭着战马快步经过瑟兰德城堡前的石桥时,她突然看到异常宽阔的庭园中出现了四个熟悉的准骑士身影。双手不轻不重地拉住控制战马奥尼克斯口中衔铁的两根缰绳,战马奥尼克斯在这些人的身旁停下了脚步。

四名准骑士在看到她时,立即在各自的马前驻足向她行礼。伊莎贝尔跳下马,看着这四个男人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一名准骑士表情认真地回复说:“阁下,殿下请您和奥古斯丁爵士务必要在明天日出时返回诺丁汉城堡。”

伊莎贝尔点点头说:“发生了什么事?”

“殿下没有说,但看上去似乎很焦急的样子。”

“好吧,兰开夏勋爵知道这件事吗?”

“我相信,此刻奥古斯丁爵士正在向兰开夏勋爵诉说这件事。”

一会儿的工夫,只见身穿准枪骑兵甲胄,腰悬十字骑士剑的父亲陪同着时髦贵族打扮的雅各布·威克利夫来到庭园中。雅各布巡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后,轻声说:“各位,我有话要单独与伊莎贝尔小姐说。”

奥古斯丁爵士看了眼女儿,点了下头后便与其他人行礼后退了几步。雅各布又向石制大门方向走了几步,伊莎贝尔跟上去时他说:“伊莎贝尔小姐,对于你的骤然离开我感到非常难过。通过这几天的友好接触,我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正在慢慢成长于我的心中。”

伊莎贝尔侧目瞥了一眼父亲及其他人,笑着说:“谢谢您,阁下。关于那件事,不知道阁下考虑得怎么样了?”

“小姐,你是说奥尔索普先生吧?请放心,我已经和蒙蒂格尔男爵二世达了一致的意见。当国王做出最后决定时,我们一定会加入到国王的军队中。”

“阁下,我为您做出的明智选择而感到高兴。”

“好吧,既然里士满公爵召唤你回去,想必一定是十分紧急的事务。请允许我在这里,向您表达祝您一路平安的美好祝愿。”

伊莎贝尔点点头,轻声说:“阁下,可以吗?”

雅各布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却还是点了下头。伊莎贝尔在足够地靠近对方后张开双臂,礼节性的轻微拥抱了一下保持着挺拔身形的兰开夏伯爵。几秒钟后,当她松开双臂恢复到自然状态时,雅各布惊奇地看着她说:“伊莎贝尔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开始接受我对你的喜爱之情了?”

伊莎贝尔耸了下肩膀说:“我只是希望,可以缓解一下阁下您心里的一种…沮丧或是倦怠的感受。”

“小姐,我可以想像的到你在里士满公爵心目中的形象。”

“阁下,我想我们该走了。希望我们还会再见面。”

“伊莎贝尔小姐,我觉是一定会的。”

“阁下,请转告兰开夏夫人,我很抱歉突然离开。还有,谢谢夫人为我提供了晚餐时穿着的衣裙。”

当她从父亲手中接过自己的私人物品,长弓及箭囊后,与其他人对雅各布行礼。跨上战马跟随其他人快速离开瑟兰德城堡时,奥古斯丁爵士问着女儿:“阁下,弗朗西斯几个人是否还要继续执行这个任务?”

伊莎贝尔一边骑着马一边思考着说:“可以把他们撤回来,中止这次的任务。”

“中止任务?阁下,您不想知道其他北方各郡的贵族、骑士和乡绅的意见了?”

“爵士,越是靠近边境的郡,他们的宗教思想会就会更加倾向于传统。不用担心,那些人肯定会和奥尔索普先生站在一起的。”

“阁下,你肯定这些贵族、骑士和乡绅们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疯狂的事?”

“是的,我可以肯定。当奥尔索普先生完成他的北方之行后,我们就要做好一切准备了。”

很快,六个人六匹马在城堡北面的坦斯特尔村找到了弗朗西斯两人。伊莎贝尔对两人说明了几名准骑士的来意及中止任务的决定后,弗朗西斯·斯威夫特思考着说:“阁下,本杰明和迈克尔下午就已经出发了。”

伊莎贝尔没有多说,只是吩咐说:“没关系,你可以回去后再告诉他们两人。”

弗朗西斯与布莱恩加入到这支小型轻装骑兵的队伍中后,众人便按照原先的路线返回并直接横穿整个约克郡高地。当这支由八名骑士及准骑士组成的骑兵小队快马加鞭地来到约克郡高地内最大的村庄即霍斯村时,他们必须要下马让战马得到足够的休息才能继续赶赶路。

第二天亦是斋戒日当天的上午,奥古斯丁爵士等八名骑士返回到了亨利的诺丁汉城堡中。在来到城堡主楼前的阶梯时,一名男仆冲骑在马上的众人行礼后,对伊莎贝尔说:“阁下,请立刻随我去书房,殿下已经在那里等候您了。”

来到书房时,焦躁不安的里士满公爵正独自在书房内来回踱着步。男仆冲着公爵的身影行礼后,轻声说:“殿下,枢密顾问官阁下已经回来了。”

亨利抬头一看,立时欣喜万分地看着对方说:“伊莎贝尔,没想到你们提前回来了。”

伊莎贝尔冲他行礼后对男仆说:“你下去吧。”随后,走到书房的会客区内坐在座椅上说:“亨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伊莎贝尔,我收到了一封信,你肯定不知道是谁寄给我的。”亨利快步走回到书桌前去拿信时,她已猜到这封信很可能是亨利八世让人送来的。

当亨利把卷成纸筒状的信件递到她的眼前时,伊莎贝尔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接过这封信。最终,她还是从公爵手中接过信件,左手在上、右手在下缓缓地拉开了她认为可能会决定公爵一生幸福的信件。

“祝贺您,殿下!您马上就要结婚了。”伊莎贝尔看完信后,微笑着只说了一句。

“伊莎贝尔,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父亲为我安排的这段婚姻。诺福克公爵的第二个孩子,玛丽·霍华德,我甚至连她的容貌都记不清了。”亨利坐在伊莎贝尔身旁,努力地想解释清楚这一切。

早已知道事实的伊莎贝尔,笑着说:“亨利,等你回到温莎后不就知道了?”

第203章 往事

在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的心目中,理所当然地认为伊莎贝尔·沃尔顿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应该表现出一种——心痛、伤感、害怕、阻止、不愿放弃或试图挽留的复杂心情。

其实,他也不知道对方的心里会不会产生如此复杂的心情,因为他自己也从未尝试过爱情的滋味。在可以享受爱情的时候,他却被迫要接受一段在家长制的干预下塑造成形的婚姻。

对于从兰开夏伯爵那里得到内幕消息的伊莎贝尔来说,亨利与国王的宠臣的女儿结婚的确是一件好事。这样做,不仅安抚私生子亨利那年轻的却受到严重伤害的弱小的心灵,而且还可以借机拉拢亲信大臣,让其为亨利八世及王室尽心尽力地履行职责。

不过,在生活中人们却往往习惯于将一件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或许根本不是她所想的那样的呢?随后,伊莎贝尔试图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段婚姻。

亨利八世安排诺福克公爵第三的女儿与私生子结婚,是因为两人的孩子都到了婚嫁的年龄。亨利作为他的私生子,他觉得身为父亲的自己为儿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是一种父爱的表现。

放眼望去,能够让自己满意的儿媳妇好像只有诺福克公爵第三的女儿玛丽·霍华德符合他对未来儿媳妇的各种要求。更何况,玛丽的家庭在王国内是名门贵族,她的父亲还是深受自己信任的世袭公爵,世袭纹章院院长及王室会议主席。

假如自己是亨利八世的话,大概也会为唯一的一个私生子的婚姻作出这样精心的,充满“爱心”的安排。想到这里时,伊莎贝尔简直太佩服自己了。

愁眉苦脸的亨利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当他陡然发现对方的脸上悄然出现了一丝笑容时,他更加恼怒地说:“伊莎贝尔,你是在为你自己终于摆脱了我的影响而感到高兴吗?还是说,作为国王的私生子的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得到自己的妻子和一段让我只想呕吐的婚姻?”

“没想到,这个红头发高中生的语言水平越来越棒了。嗯,看来的确是我影响到了他的人生轨迹。该死,这个小子居然还说他影响到了我。”伊莎贝尔用开玩笑的方式腹诽着快要结婚的少年公爵。

当亨利没有再说话时,伊莎贝尔凝视着他平静地说:“亨利,如果你仍然用这种态度来看待我的笑容的话,我将无话可说。”

亨利眨了下眼睛,思考着她的话轻声说:“很抱歉,伊莎贝尔,我不能这样指责你。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恶意。”

“不客气。现在,你可以不再生气听我说了吗?”

“不,伊莎贝尔,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噢,好吧,你说吧。”

伊莎贝尔正想说话时,亨利突然说:“等等,兰开夏勋爵是用哪种葡萄酒来款待你们一行人的?”

伊莎贝尔瞪大双眼,又腹诽着对方说:“真他妈该死,这个小子连我的跳跃式思维都学会了?”想想后,对亨利说:“兰开夏勋爵用法国加斯科涅葡萄酒来款待我。但是,我不知道其他人喝的是不是这种葡萄酒。”

“嗯,加斯科涅葡萄酒。我知道这种葡萄酒。伊莎贝尔,你再等等。”亨利说完,把脸转向书房大门叫道:“尤金,进来!”

贴身男仆刚一走进书房,亨利便说:“尤金,让亚瑟立刻去酒窖察看一下所有的葡萄酒,看看有没有法国加斯科涅地区的葡萄酒。”

尤金答应着转身离开前,亨利又说:“没有的话,让亚瑟派人到达勒姆郡或约克郡去买一些回来。”

伊莎贝尔感到自己快要被这个小子给气疯了,连忙说:“殿下,您还愿意听我说吗?”

亨利把脸转过来时笑着说:“伊莎贝尔,我只是想让我们的交谈显得更为融洽一些。”

“亨利,听着,国王为你安排了一位妻子和一段婚姻的这件事,只不过是在最恰当的时间做出了最恰当的决定,你懂了吗?”

“最恰当的时间?最恰当的决定?伊莎贝尔,你可以为我解释一下吗?”

“也就是说,你是里士满公爵,整个王国所有贵族的女儿都不够资格嫁给你。恰好这时,诺福克公爵的女儿到了可以婚嫁的年龄。所以,国王就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对方的话让亨利陷入到一阵深思中。伊莎贝尔走到一侧的窗前倚着窗台,享受着北方的独有的夏日阳光时,只听身后的亨利说:“伊莎贝尔,看来你的解释是唯一的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假如我和玛丽都不喜欢对方,怎么办?”

这时,尤金端着盛有两杯葡萄酒的圆形金属酒盘来到书房外轻轻的,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门。待亨利同意后,尤金走进书房内行礼后说:“殿下,菲尔德先生说…说酒窖内没有加斯科涅葡萄酒,先生已派人去购买了。”

亨利正在思考着自己的问题,皱了下眉头便说:“把酒放下,出去。”

伊莎贝尔走回到座椅旁拿起酒杯后,又回到窗前倚着窗台慢条斯理地呷着杯中的葡萄酒。亨利抬起头,看看她说:“伊莎贝尔,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亨利,我记得刚才你说,你连玛丽的容貌都记不清了,这是怎么回事?”

“很抱歉,伊莎贝尔,这是在我的幼年发生的事了。”

“幼年?没事的,亨利,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是不会问的。”

亨利拿起另一支酒杯走到伊莎贝尔的对面,同样倚着窗台上看着城堡内的景象说:“在我11岁的时候,我曾经和玛丽的哥哥萨里勋爵在温莎共同生活过两年,我就是在那里认识了玛丽。”

伊莎贝尔好奇地问:“亨利,你说的萨里勋爵是诺福克公爵的长子亨利·霍华德吧?”

“没错,你认识他?”

“不,我只是听人说起过这位勋爵。亨利,为什么你会和萨里勋爵在温莎共同生活了两年?”

亨利注视着她,许久后才说:“实际上,诺福克公爵当时是我的监管人。为了便于照顾我的生活,公爵就让我和萨里勋爵一起住在温莎的一座庄园内。”

第204章 坦言

温莎,这个从属于伯克郡,座落在泰晤士河南面一个小山丘上的小镇在伊莎贝尔·沃尔顿的现代人记忆中,大概只能生成温莎公爵、温莎城堡和圣乔治教堂这几个全球著名的人物及建筑物的一些模糊的形象。

这其中,温莎公爵是最能够引起她好奇心的一位著名人物。在位仅325天,成为了英国和英联邦历史上唯一自动退位的国王,退位的主要原因是这位前国王爱美人胜过爱他的王国。事实上,温莎公爵即爱德华八世退位的真相是温莎公爵夫人沃丽斯·辛普森是纳粹德国狂热政权的支持者。

幸而温莎公爵选择了时任英国首相的斯坦利·鲍德温爵士给他的第三个选择即退位。假如公爵执意要违背首相的意愿选择第二种方案即迎娶离异的辛普森夫人,那么将会导致英国政府投降纳粹德国。

届时,全球热爱和平的国家及民众将会眼睁睁地看着英国政府在温莎公爵与辛普森夫人的婚礼中改变立场,坚定地站在以纳粹德国为主的轴心国阵营中。

与此同时,同盟国阵营中因为缺少了开辟第二战场的最重要的军事基地,从而使同盟关系瞬间崩塌。美国、苏联、中国及法国被迫要与新的敌人——英联邦展开更为惨烈的交战,从而使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停战日期无限期的推迟。

伊莎贝尔神情专注地凝视着站着对面的亨利的一双漂亮的瞳孔,慢慢地她感觉到公爵的瞳孔变得好像越来越黑,越来越大。

当瞳孔放大到像黑洞一样大小时,她顿然感到自己站在大本钟的顶端。眼前则是一幅如地狱般的景象:伦敦的上空到处都飘扬着纳粹的万字旗,远处的天边呈现出火光般的颜色,还有那一队一队的纳粹党卫军趾高气昂的,不可一世的从威斯敏斯特教堂门前大踏步地走过……

“伊莎贝尔,伊莎贝尔,你还好吗?”一阵充满温情及眷恋的关切声不断的在耳边响起。

她眨了两下眼睛,感觉这个声音好像是从遍布乌云的天空中传来的。刹那间,她发现眼前的恐怖景象正已超光速的速度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最后变成了亨利瞳孔内的一片黑色。

伊莎贝尔看看窗外的景色,又瞥了眼有些忧虑,有些不理解的亨利点了下头:“是的,我很好。刚才…我只是在遥想你在温莎的幼年时光。”

亨利摇摇头,脸上挂着一丝鄙夷的神情说:“幼年时光?那只是我作为诺福克公爵的被监管人的两年时间。这两年并不是美丽的记忆。”

亨利把脸转向窗外,伊莎贝尔瞅着还充满孩子气的他轻轻一笑:“好吧,现在,我已经对你讲述清楚了这场婚姻的实质,那么你还是不愿意和公爵的女儿完成结婚仪式?”说完,拿起酒杯喝了口葡萄酒。

“我可以遵从父亲的意愿,迎娶玛丽·霍华德。只是,我想我并不爱她。”

“亨利,在天主教贵族的婚姻中,遇到这种情况时一般是怎么解决的?”

亨利的眼球往上转动,竭力思索着他所知道的先例说:“让我想想。嗯,可以分开居住,直到有一方认为可以居住在一起时才会共同生活。”

分居——在后世美国众多家庭中流行一种生活方式,居然在16世纪近中叶的英格兰就开始流行了?伊莎贝尔对亨利的话大为诧异,连忙问公爵:“亨利,你是怎么想到这种方式的?”

亨利笑着说:“和我生活过两年的萨里勋爵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在1532年迎娶牛津勋爵的女儿后,便分开居住了三年,直到1535年才重新住在一起。”

“亨利,这就好办了。假如你和公爵的女儿都不爱对方的话,你也可以和她分开居住啊。”

“伊莎贝尔,我就是这样设想的。”

“对不起,亨利,我不能向你提出这种建议。”伊莎贝尔突然感到很后悔这么说。看了眼面带微笑的亨利又连忙说:“亨利,我这是在破坏你的家庭,你的婚姻。如果玛丽因此而怨恨你的话,我的灵魂将永远得到救赎。”

“伊莎贝尔,其实这个建议是我自己说出来的,对吗?正因为你提到了萨里勋爵,所以我才会想到萨里勋爵的妻子及婚姻。”亨利拿着酒杯往书房的会客区慢慢走去。

伊莎贝尔握着酒杯,转过身靠在窗台上又呷了口葡萄酒。亨利这时放下酒杯,看着她犹豫着说:“伊莎贝尔,你对这件事一点也不感到吃惊吗?我是说我和玛丽结婚的这件事。”

亨利望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愧疚、不安和忧虑,伊莎贝尔看得出这个高中生在想些什么,握着酒杯走到他的对面坐下来。放下酒杯时说:“其实,我早就想过你结婚的这件事。只不过,我不清楚你迎娶的是哪位贵族家里的女孩子。”

说完,注视着对面欲言又止的亨利轻轻笑着说:“当我来到这片土地上时,我并不知道下一秒钟将会发生什么事。在保护自己的欲望的驱使下,我杀死了你的看门人。”

“从杀死看门人开始,发生的一切都出乎我的意料。也许,我经历过的事比这座城堡里的每一位女性经历的都要多。”

““亨利,如果没有你,恐怕我早就被人当作女巫给烧死了。所以,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帮助。”

亨利坐在椅子上聆听着,在伊莎贝尔停下来时他才说:“这没什么。当初只是想让你赔偿杀死看门人导致的损失,后来因为奥古斯丁爵士的原因,我才有了想要了解你的兴趣。”

“当这种了解在加深之后,我才明白自己已经无法离开你了,伊莎贝尔。”

“亨利,我相信你的话。如果仅仅因为你不想让我离开的话,我可以一直待在公爵府里为你做事。你肯定也能看得出,我担任枢密顾问官一职会为你提供更大的帮助,不是吗?”

亨利听到这里时,连忙摇摇头说:“我不否认这个事实。即使父亲不同意,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亨利,为什么你不问问我的意见呢?或者,你认为我也喜欢你?”伊莎贝尔直直地盯着对方的眼睛说。

第205章 引导

里士满公爵瞪着两只眼睛望具有独立、自主精神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很显然,她的这番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亨利看着对方的眼神思虑着:“难道与她相处了72周后,她还是没有喜欢上我?”

“为什么她会不喜欢我呢?因为兰开夏勋爵对她的追求?”

“不可能吧。兰开夏勋爵只是一个又穷又保守的郡的督理,而我是父亲亲自册封的里士满公爵。一个伯爵,可以和最尊贵的公爵站在同样的位置上吗?”

“可能,她认为即使和我在一起也不会得到土地、财富和名誉?”

“好吧,我承认她没有继承权。可是,我可以把她想得到的东西折换成英镑给她呀。”

“还是说,她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我的天主,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性不喜欢金钱、土地、漂亮的衣裙,那她还想要什么?”

“难以置信,她的确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教徒?她愿意并毫无保留地接受耶稣基督对她在精神、信仰方面的教诲?”

“不,从各方面来看,她绝没有再想回到西班牙修道院的意向。”

“对了,一定是父亲的原因影响了她对我的看法。”

“如果父亲拒绝我想和她在一起的要求,我又能怎么样呢?除非我主动放弃公爵的身分?”

亨利考虑的各种原因,还是局限于这个时代的人类所特有的价值观及人生观。在他看来,财富、土地、名誉和受人尊敬的地位是每个人在这个世俗世界中生存下去的基本条件,即使是眼下四处流浪的那些乞食者最想得到的东西也还是土地。

伊莎贝尔自然不知道凝视着自己的亨利在想些什么,只是从容地呷着杯中的葡萄酒。当然,僵局还是要打破的,她率先说话了:“亨利,不如我们假设一下,国王同意你和我在一起,但你付出代价是我的身分不会被得到承认,你也将失去公爵的爵位及领地。亨利,你可以承受这样的代价吗?”

伊莎贝尔一直注视着亨利的表情及眼神,当她看到亨利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时,趁势又说:“虽然国王是你的父亲,但是你却没有得到王室、上下两院、枢密顾问院、世袭贵族和其他贵族的承认,我想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是私生子,你是想说这件事吧?”亨利的脸充满了忧伤的神情。

伊莎贝尔真的不忍心伤害一个今年才17岁的男孩子,可她又不愿强迫自己接受亨利?菲茨罗伊对自己的感情。凝视着他轻轻笑了下:“其实,这件事不是你自己所能决定的。所以,如果你想要得到你喜欢的人或东西,那么你就要让你的父亲为你感到高兴,为你感到骄傲,为你感到能有你这个儿子很幸运。”

忧伤的亨利似乎有些听明白了她的话里的含义,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伊莎贝尔:“为我感到高兴?为我感到骄傲?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做出一些可能会让我父亲开心和骄傲的事?”

“没错,就好比国王在狩猎时,他所骑的战马把国王摔在了地上。而你却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训练好这匹马,让它永远都只听国王一个人的命令。”

“我明白了。伊莎贝尔,我可以做些什么事才能让我父亲开心呢?”

“亨利,你可以想一想,现在有什么事让国王不开心,很苦恼?”

少年公爵猛地站起身来,背着双手在书房的会客区内走来走去。当他快速地思考后,用手扶着歌特式长靠背椅的位于靠背两端顶部那挺拔的尖拱形饰,严谨又不乏条理性地说:“现在让国王不开心的事是,他一直没有男性继承人。但是,这一条我无法帮助他。”

“第二条是宗教改革。不过,自坎特伯雷大主教在今年颁布了《十条纲领》后,国王对天主教的改革却越来越偏激。我想,我的意见不能改变国王的想法。”

“第三条是被《十条纲领》激怒的民众,还有你告诉我的即将开始的北方叛乱。伊莎贝尔,或许我可以在这件事上让国王看到我的努力。”

伊莎贝尔靠在椅背上看着亨利一本正经的模样,翘起一条腿轻松地说:“很正确。亨利,我临走前让你给国王写的信你送出去了吗?”

亨利兴奋地看着她点点头:“你一离开,我就让人把信送出去了。这个时候,我想父亲肯定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很好。亨利,只要你解决这件事,我相信以后就不会再有人站出来反对你父亲的任何做法了。”伊莎贝尔拿起酒杯想喝酒时,却发现杯里葡萄酒已经喝光了,她又只好放下酒杯。

“真的?那太好了,说不定父亲一高兴就同意我和你……”

“等等,亨利,在你打算做什么之前最好还是先遵从你父亲的意愿,立刻和玛丽·霍华德完成结婚仪式。”

“哼,一个仪式而已。等仪式一结束,我就会马上告诉玛丽我要和她分开居住的理由。”

“这个理由,不仅要让玛丽相信,你还要让她的父亲和哥哥相信。”

伊莎贝尔眼见对亨利的引导已奏效,便站起身来笑着说:“最高贵的公爵殿下,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伊莎贝尔,你想去哪儿?我们的谈话还没有结束啊?”亨利睁大双眼,感到有些奇怪。

伊莎贝尔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摇摇头说了句:“亨利,一见到你派来的人后,我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直到现在也就是快到午餐的时候,我和我的家人还没有见过面,所以……”

亨利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很抱歉,伊莎贝尔,你快回去吧。”

伊莎贝尔行礼后刚想离开书房时却听亨利又说:“伊莎贝尔,我想和你共进午餐,你愿意吗?”

“亨利,我好累,我想休息一下。”

“噢,非常抱歉。呃,你晚一点再来找我吧。”

“亨利,明天我会去一趟哈斯韦尔勋爵的庄园……”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三下敲门声。

“进来。”亨利说了声后,推门而入的尤金,在对两人行礼后轻声说:“殿下,菲尔德先生说午餐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是否可以开始?”

第206章 工作

在里士满公爵及随从跟随的队伍前往南方之前,伊莎贝尔·沃尔顿自感仍然有许多工作要去完成。首先要做的,是安抚住母亲及妹妹尤菲米娅因为推迟婚期而造成的不稳定情绪。其次,意外中止的侦察情报的工作还是想办法继续完成。

第三,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工作是,要竭力控制住亨利的领地范围的稳定及安全。因为北方各郡一旦爆发叛乱,叛军的队伍势必会给里士满郡的民众及领主亨利·菲茨罗伊造成巨大的影响。

即使事后亨利八世不会因领地内的民众参与叛乱而怪罪自己的私生子亨利,但她作为亨利的枢密顾问官,也许会被强行剥夺现有的一切权力及生存的基础。如果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在承受火刑与逃亡欧洲这两种结局中她只能选择后者。

当亨利的众家臣进入餐厅时,伊莎贝尔已从亨利的书房来到主楼的一楼外。正当她准备去卫从队的马厩牵马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阁下,请等等。”转过身一看,原来是身体开始有些发胖的约曼农老比尔德·史密斯与一名绅士正微笑着朝她走来。

两人来到她的面前行礼后,老比尔德说:“阁下,殿下的午餐要开始了,您打算去哪儿?”

伊莎贝尔笑着说:“史密斯先生,我还有些事需要回家一趟。”

“阁下,我记得您和奥古斯丁爵士是跟随着奥尔索普先生一起去兰开夏郡了。怎么,是不是您家里的事让您改变了行程?”

伊莎贝尔看了眼老比尔德身旁的绅士没有说话,老比尔德点了下头对绅士说:“嘿,约翰,午餐开始后替我留一些黑布丁和烤猪排。”

绅士离开后,伊莎贝尔继续朝马厩方向走去。老比尔德则跟在一旁小声说:“阁下,我听说了一件事。一名穿着王室邮差服装的邮差从伦敦城来到里士满郡,给殿下送了一封信。”

“你也知道这件事?”伊莎贝尔扭过脸,看着一脸好奇的老约曼农说。

“阁下,我们都知道殿下是最高贵的公爵,所以我对伦敦城的那些城里人或是王室的人给殿下写封信并不好奇。只是殿下前天才收到信,今天我就看到您赶回来了。”

“老比尔德,我是殿下的枢密顾问官,殿下让我回来是为了咨询一些事务。”

约曼农看看两人身旁没有其他人经过时,用一种父亲看待女儿的眼神望着她:“阁下,自从在我家里与您第一次见面后,我就觉得能有您这样一个女儿应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并且,每天我和我的家人都会向天主祈祷三次,不,是六次。”

“好了,老比尔德,你愿意的话就叫我伊莎贝尔,想说什么就说出来。”伊莎贝尔对这个老铁匠还是很有好感的。

“伊莎贝尔,你知道我和其他几个人都是真心效忠于殿下的家臣。可是,在殿下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却无法向殿下提供最好的建议。所以……”

“老比尔德,殿下没有把信上的内容告诉给你们?”

“是啊,我们能看得出殿下的脸上有一种忧伤、愁闷的神情。只是,我们却无能为力。”

“这件事没有你们想像得那么复杂。”

两人来到马厩外时,老比尔德连忙叫一名仆役替伊莎贝尔把马牵过来。伊莎贝尔从仆役手中接过缰绳后,看着约曼农说:“谢谢你让人替我牵马。老比尔德,你们是不是想知道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是啊,我猜殿下一定告诉了你。”老比尔德走在伊莎贝尔身旁时小声说了句。

伊莎贝尔朝老约曼农看了眼,继续牵着战马奥尼克斯慢慢往回走时思索着:“叛乱爆发后,采取强硬的军事及治安手段来控制郡内的稳定,也许会引起佃农、雇工和手工工匠们的强烈反抗。所以,到时候还是需要老比尔德这样的约曼农及其他绅士出面来安抚这些民众,劝阻民众不要参与叛乱运动。”

想到这里时,她望着脸上挂着一种期盼神情的老比尔德说:“其实,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只不过,殿下可能会去南方一趟。”

“去南方?为什么?殿下是不是要离开北方了?”

“不,这里是殿下的领地,殿下是不会这么做的。”

“可是,我听说有些贵族并不时常待在自己的领地内生活。”

“老比尔德,你相信我吗?”伊莎贝尔停下脚步,注视着红光满面的约曼农。老比尔德思忖着点了下头:“伊莎贝尔,我相信你。”

伊莎贝尔这才表情认真地说:“你说的是在宫廷中任职的一些上等贵族。老比尔德,殿下和我还是会回来的。所以,在殿下离开的日子里,你和其他人一定要安抚住郡内的佃农、雇工和工匠这些人,告诉他们不是听信谣言,不要加入到任何一个人组织的队伍中。”

“伊莎贝尔,你说是‘求恩巡礼’吧?我想你应该知道,达勒姆主教区内的很多流民在来到郡内后,就不断的和郡内的佃农们谈论这件事。”

“老比尔德,我不在乎其他郡内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我只在乎里士满郡,你明白吗?”

“当然,我的家人与家庭,土地和财产都在这里,我可不想被那些流民抢走。”

“很好。你去告诉其他人,殿下有些事务需要回南方处理。处理完事务后,立刻就会赶回来。”

“别担心,我和其他人会处理这些事的。”

此时,伊莎贝尔确实感到有些饿了。跨上战马时,聊天似的对站在马身左侧的老约曼农说:“老比尔德,你儿子现在在南方怎么样?”

老比尔德一脸诧异地说:“伊莎贝尔,小比尔德刚从伦敦城回来。他说伦敦城内发生了瘟疫,好像是上个月初发生的事了,你不知道吗?”

伊莎贝尔瞪大双眼看着他,连忙问:“刚才你怎么不说?”

“孩子,伦敦城离我们这里有三百多英里远,所以我觉得那里发生瘟疫并不重要。只是你说到殿下要去南方,我才想起来我儿子说过的一些事。”

“算了,这件事你和其他人先不要对殿下说,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告诉殿下的。”

第207章 拦路者

在返回阿斯克庄园的途中,伊莎贝尔本想去距离城堡仅两英里的阿尔法小队驻地视察一下小队的人员及训练情况。不过,因为她心里牵挂着母亲及妹妹尤菲米娅的情绪问题,便一声不响的从阿尔法小队所在的树林旁快马扬鞭地奔跑了过去。

刚跑去没多远,她便看到一个可能只有14、15岁的少年拦住了她的去向。这位拦路者大概对荣誉决斗和司法决斗的事了解不少,竟然在看见她时可以叫出她在决斗场上的绰号。

“日安,美杜莎夫人。”穿着羊毛本色的佃农服装的少年站在路旁向她行礼时,恭敬地说道。

骑在马上慢步而行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瞅着站在右侧路边的少年,原本打算答应一声后便立刻赶回庄园去吃午餐。结果,她却意外地看到少年的手里握着一柄手斧式单刃战斧。这种手斧既可当作在田间、树林里劳作的工具,也可以成为步兵军士在与敌人近战肉搏时的近身武器。

由于这种近身武器在近战时具有与双刃十字骑士剑相同的作战功效,因此伊莎贝尔警觉地停下战马的步伐。坐在马背上小心地观察着少年的举动,说了句:“嘿,小伙子,你是不是打算和我进行一场荣誉决斗?”

躬身行礼后又挺直身体的少年瞪着双眼看着她,只是说:“呃,是的,夫人。”随后,又连忙说:“不,夫人,我是说我知道您是在决斗场上很厉害的美杜莎夫人。但是,为了我的父亲,即使我知道我会被您杀死,我还是要向您提出一个要求。”

“这个小子是找我来决斗的?”伊莎贝尔想到这里时,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轻轻拍了两下战马奥尼斯的脖颈以示安慰后,来到少年的对面双手叉腰看着对方:“这么说,你决定和我进行决斗前,想对我提一个要求?”

少年的视线向下移动了几英寸,当他瞥见伊莎贝尔腰间的两柄短剑时神色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却还是鼓起勇气点了点头:“是的,夫人。如果你肯答应我的条件的话,我…我就不会提出与您进行荣誉决斗的请求。”

“嗯哼,说吧。”

“夫人,请求您释放我的父亲。”

“你父亲?你的父亲被治安法官抓到监狱里去了?可是,你应该去请求法官阁下,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夫人,我听别人说,是您建议法官阁下把那些想加入朝圣队伍的人抓起来的。”

“该死的,奥利弗这头蠢猪,这么快就开始动手了。”伊莎贝尔咒骂着哈斯韦尔男爵的同时,看着打算和自己拼命的少年说:“小伙子,那么你知不知道你的父亲的行为正在一点一点毁灭掉你的家庭和你的生活呢?”

手持单刃战斧的少年若有所思地想想后,摇了摇头:“夫人,我不懂这些。我只知道我的父亲没有犯过任何一种罪,您却要让法官阁下把他关在监狱里?”

“小伙子,这是对你的父亲的一种保护性强制手段。你大概知道监狱对于外面的人来说,算是一种比较安全的封闭式场所。所以,你的父亲待在监狱里要比在外面安全。”

少年皱着眉头连声说:“不,夫人。我父亲和我的家人都是虔诚的天主教教徒,我的父亲就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伤害别人。”

伊莎贝尔真想骑上马扬长而去,因为她觉得对于一个没有接受过教育的乡村少年来说,她就像一个外星高等智能生物在与地球人通话似的。不管她怎么解释,这个乡村少年就是不能理解她的一片好意。

怎么办?一时间,也不可能立刻找到哈斯韦尔男爵把少年的父亲从监狱里释放出来。而她呢,当然也不会想要杀死一个未成年的男孩子。伊莎贝尔沉默地盯着乡村少年,忽然开口说:“小伙子,你父亲叫什么,你叫什么?”

“我父亲的名字是托马斯·克拉克,我叫沃尔特·克拉克。”

“嗯,沃尔特,你承认我是美杜莎夫人,是吗?”

“是的,夫人,我非常崇拜您的剑术,也非常尊重您。如果不是因为我父亲的原因,我是绝对不会对您如此无礼的。”

“嗯,你吃午餐了吗?”伊莎贝尔从另一方面转移着乡村少年的注意力。

“不,我在日出前就一直守候在这里了。因为,我知道受人尊敬的奥古斯丁爵士是您的父亲,前面的阿斯克庄园是您的家。”

“不如这样,你先跟随我回庄园吃些东西,然后我们再讨论一下如何进行你和我的荣誉决斗。”

“夫人,我…我们一家人不是爵士的佃农,所以没有资格可以享受到爵士赐予的丰盛的食物。”

“没关系,快走吧。如果回去晚了,就只有残羹剩饭给我们吃了。”

当两人一前一后地穿过耕地之间的道路返回庄园时,一些午餐后拿着农具准备去劳作的佃农和雇工们纷纷对骑马经过身旁的伊莎贝尔躬身行礼。此时,跟着她身后的乡村少年越发地紧张起来,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单刃战斧。

来到庄园大门前,一名男仆上前牵住伊莎贝尔的马。她从马上跳下来时,微笑着对身后的沃尔特·克拉克说:“沃尔特,没想到你的体力这么好,可以一直跟在我的马后面跑上2英里多的路。”

沃尔特瞅着恭敬的男仆,还有男仆身后那庄严、肃穆的歌特式庄园,低声说:“谢谢您的夸奖,夫人。”

“小姐,爵士及夫人,还有尤菲米娅小姐正在餐厅内用餐,您需要我去通报吗?”男仆恭顺地说。

“不用了,你把我的马牵到马厩后去找一下哈德先生,给这个男孩子一些吃的。”伊莎贝尔说完后,又对乡村少年笑着说:“沃尔特,等会儿一定要多吃一些。别忘了,你还要和我进行荣誉决斗。”

男仆不敢相信地看了眼朝庄园内飞奔而去的伊莎贝尔,又瞪大双眼瞅着沃尔特说:“小子,你竟敢对伊莎贝尔小姐提出荣誉决斗的请求??”

早已紧张得不知所措的沃尔特差点把手里的战斧掉在地上,胆怯地看了眼男仆后说:“不,先生,我…我只是…只是……”

第208章 诧异

等伊莎贝尔飞似地跑进餐厅时,奥古斯丁爵士和爵士夫人正坐在长方形餐桌两端愉快地谈论着什么。此时,坐在两人右侧中间的小女儿尤菲米娅·沃尔顿也满脸笑容地加入到父母的谈话中。

她一看餐桌上大大小小的,几乎都只剩下一点残渣的餐盘时,不禁皱着眉头叫道:“该死的,还是回来晚了。”

坐在餐桌中间的尤菲米娅首先看到她,惊讶地说:“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艾菲,我回来吃午餐。”伊莎贝尔说完,冲到奥古斯丁爵士的侧面轻轻抱了下爵士,行了个吻脸礼,礼毕又跑到母亲身旁拥抱了一下爵士夫人行吻脸礼。最后,当她又折返到妹妹身旁行礼时,尤菲米娅扭头看着她说:“姐姐,殿下没有请你共进午餐吗?”

“噢,是我自己想回家吃午餐的。父亲、母亲,还有什么吃的吗?我都快饿死啦!”伊莎贝尔亲吻完妹妹的脸庞后,又冲爵士夫妻两人嚷嚷着。

奥古斯丁爵士笑而不语地喝着麦芽酒,安东尼娅瞧着她摇了摇头说:“孩子,今天是斋戒日,只有鱼可以吃。”

伊莎贝尔立时又走到餐厅一角,解下系着两柄短剑的宽腰带说:“没关系,母亲。就算您让人搬一筐鲱鱼来,我也吃得下。”

安东尼娅笑着说:“伊莎贝尔,现在你可一点也没有枢密顾问官的样子。”说完,扭过脸吩咐着身后站着的贴身女仆说:“克丽丝,去厨房让他们再送一些腌渍鲱鱼、面包、牛奶燕麦粥和麦芽酒来。”

待女仆离开后,奥古斯丁爵士看着女儿:“孩子,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事了?我想即使你没有参加殿下的午餐,也不可能会用这么长的时间才赶回来。”

“没事的。只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向我提出荣誉决斗的…男孩子。”伊莎贝尔在拿过餐桌上的酒罐替自己倒上一些麦芽酒时,很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在座的母女二人的大为诧异。尤菲米娅正想张口说话时却瞧见母亲先说话了:“孩子,怎么现在还会有人胆敢向你提出荣誉决斗的请求?而且还是一个男孩子?这个男孩子多大了?”

“母亲,您知道荣誉决斗是在司法决斗之外的解决争端的主要手段,特别是在北方。这个男孩子,我想不会超过16岁吧?!”

“嗯,看来也不小了。因为什么事要和你荣誉决斗啊?”安东尼娅点着头说。

“姐姐,这个小子现在在哪儿?我要好好警告他一下。”尤菲米娅站起身来大声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奥古斯丁爵士很清楚伊莎贝尔的脾气及性格绝不会像绝大多数北方人那样,遇事时会显得暴躁、野蛮和缺乏自制力。他也知道女儿几乎从未在任何一场荣誉决斗或司法决斗中受过伤或是被人威胁到生命。

只不过,他对这场荣誉决斗的理由感到有些疑惑,沉稳地说:“孩子,这个男孩子的理由是什么?怎么你刚一回到郡内,就会有人向你提出荣誉决斗的请求?”

说话间,四个仆役端着各式餐盘跟随着管家布鲁斯进入到餐厅。仆役在往餐桌上摆放餐盘时,表情看上去依旧处事不惊的布鲁斯对一家之主说:“爵士,伊莎贝尔小姐领了一个流浪的男孩子回来,让我给他一些食物。但是,我认为……”

快速做完饭前祈祷的伊莎贝尔虽然瞅着面前的各种新鲜食物,但耳朵却一直听着管家与爵士的对话。只听管家说:“布鲁斯,想说什么就说,这里没有人认为你只是一个管家。”

“爵士,夫人,这个流浪的男孩子还带着一把军士们使用的手斧,我怀疑他会做出伤害您及您的家人的事来。”

“战斧?这个小子是什么人?”

“爸爸,让我去看看,他还敢带着武器跑到这里来。”已坐下的尤菲米娅说着话,又站起身打算离开餐厅。

“艾菲,坐下,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伊莎贝尔拿着一条沾有牛奶燕麦粥的面包条,吃完时不动声色地说了句。

“不行,即使这个小子有充足的理由和你决斗,但他也不能随意的把武器带到家里来。”尤菲米娅离开餐桌,对父母及伊莎贝尔行完曲膝礼朝门外快步走去。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只好抬起头看着管家说:“布鲁斯,你跟着小姐去,别让她伤害那个男孩子。”

管家点了下头又把目光准有一家之主,爵士点了下头后他便转身去追尤菲米娅去了。安东尼娅能够看出爵士及伊莎贝尔两人有话故意不说的表情,对两人说了声后也起身朝餐厅外走去。

奥古斯丁爵士沉默地喝着麦芽酒,伊莎贝尔埋着头只顾吃喝。在吃了大半个面包,四五条体形很小的腌渍鲱鱼和大半碗牛奶燕麦粥后,这才把吃饭的动作放慢了一些。拿着餐布擦着手,端着酒杯又喝了几口麦芽酒。

“孩子,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爵士放下酒杯时,和缓地说了句。

“爵士,这个男孩子打算以自杀的方式,请求我释放他的父亲。”伊莎贝尔又拎起一条去头去尾并沾有生洋葱粒的腌渍鲱鱼,仰起脖子、张开嘴把整条个头非常小的鲱鱼放进了嘴里。

“自杀?嗯,这个男孩子知道打不过你。但是,他的父亲是什么人?怎么会被关押起来了?”

“在去兰开夏郡之前,我曾经和哈斯韦尔勋爵谈过一次。后来,我告诉他最好把那些带头想加入朝圣队伍的人先关押起来,直到这件事结束后再释放出来。”

“孩子,我知道你不想伤害好人,也不愿意去伤害无辜的民众。只是,这么做会不会引起更大的骚乱呢?”

“也许哈斯韦尔勋爵的人在抓捕这些人的时候,没有对郡内的民众做出应有的解释。所以,才会造成一部分民众的误解。”

奥古斯丁爵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孩子,你说的没错。现在,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我是说这个男孩子被关押的父亲。”

伊莎贝尔靠在椅背上说:“如果这些人不会再参加朝圣者队伍的话,可以先把这些人释放出来。”

第209章 恐吓

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看着女儿又说了句:“孩子,你对哈斯韦尔勋爵这样交待过,那么他是否这样去执行过呢?我的意思是说,假如哈斯韦尔勋爵在对这个男孩子的父亲的看法上出现了一定的偏差?”

“渎职、滥用职权和敲诈勒索”伊莎贝尔看着父亲严肃的表情,脑海中迅即跳出这几个短语来。再一细想,直接听命于伦敦枢密院的哈斯韦尔男爵在里士满郡内的确拥有非常大的权力。可以说,除了里士满公爵、地方巡回法官外恐怕没有人可以约束他的无限膨胀的权力欲。

也许,这个绅士出身的郡治安法官为了贪图金钱,以参加朝圣队伍为由随便抓些当地的自耕农、佃农或雇工投进监狱。这样的话,这个浑蛋就可以向这些人的家属勒索钱物了?!

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不能否认的。但是眼下,她还没有办法可以证明这一点。因为她还要就推迟妹妹的婚期一事对母亲及尤菲米娅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是她主张父亲奥古斯丁爵士这么做的。

想到这里,伊莎贝尔放下酒杯凝视着父亲说:“爵士,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现在我给母亲和艾菲一个解释。”

“好吧,你决定了的事务我也会帮你的,至少是我亲口对罗兰爵士这么说的。那么,这个男孩子的事务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父亲,我会尽我所能解决好的。”伊莎贝尔站起身对父亲行过礼后,拿上自己的腰带及短剑快步离开了餐厅。

之前跑出餐厅,打算替姐姐狠狠臭骂一顿沃尔特·克拉克的尤菲米娅很快便来到厨房一侧仆役们用餐的房间。当她一走进房间时,一眼便看见一个佃农打扮的男孩子正坐在餐桌旁狼吞虎咽地大嚼着沾有蔬菜汤汁的大麦面包条。

身穿一身深蓝色紧身及地衣裙,头戴覆盖着天鹅绒的弦月型兜帽,双手放在撑箍裙正前方小腹处的尤菲米娅·沃尔顿矜持地站在离房间入口处不远的地方,随后赶到的管家在走进房间看到男孩子时严肃地说:“沃尔特·克拉克,放下你手上的面包。”

沃尔特觉得这些大麦面包和蔬菜汤太香了,太好吃了,他根本不在乎凭他的身分还能不能吃到别的什么食物。实际上,他的身分决定了他只能吃大麦面包和蔬菜汤。此时,他只是一门心思的想大吃一顿免费的午餐,至于清晨在饥饿中做出的那个决定,早已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在听到那个自称管家的中年男人的说话声时,茫然地抬起头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不苟言笑的管家先生,随即他便看到一个非常年轻的,穿着打扮非常漂亮的女孩子正站在管家左侧身后怒视着自己。

急忙扔下手中的大麦面包条站起身来,悄悄的把右手放在身后在自己的衣服上狠狠地蹭了蹭。低着头走到管家面前,惶恐地说:“哈德先生,我…我太饿了。”

“这位是爵士的女儿尤菲米娅小姐,快行礼。”布鲁斯肃穆又一本正经地斥责说。

“对不起,小姐,您好!我…我是克拉克的儿子沃尔特。”紧张得厉害的沃尔特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年轻、漂亮的尤菲米娅·沃尔顿。

发现对方的身体竟然都开始出现轻微的抖动的尤菲米娅,没有理会沃尔特的话只是矜持的朝一侧走了几步。然后,不屑地说:“有人告诉我,你想和我姐姐进行荣誉决斗?”

沃尔特偷偷瞧了一眼已走到另一侧的小姐,转动身体面向尤菲米始娅微低着头小声说:“呃,小姐,请问您的姐姐是谁?”

“伊莎贝尔小姐。我相信,你再见到她时肯定能想起她的容貌。”

“是的,小姐。”

“那么,你为什么想要和我姐姐决斗?”

“小姐,我…我是因为我父亲被无辜关进了监狱,所以…所以为了救我的父亲,我才…才…向美杜莎夫人提出…决斗的请求的。”

“嗯,原来你知道我姐姐在决斗场上的绰号啊。这么说,你一点也不怕被我姐姐杀死吗?”

当沃尔特感受到从尤菲米娅的说话声和语气中传递出的一种高傲、高贵的贵族气质时,把头埋得更低了。两只手不知道应该放在臀部,还是自然地垂放在身体两侧,喃喃地说:“对不起,小姐。我…我为了救我的父亲,我宁肯被你的姐姐一剑给杀死。”

不了解实际情况的尤菲米娅不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只是轻哼一声:“我不管你为了什么要和我姐姐决斗。但是,你携带武器进入阿斯克庄园就已经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

“对…对不起,小姐。我…我不知道不能这么做,伊莎贝尔夫人,不,美杜莎小姐并没有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紧张、害怕不已的沃尔特在情急之下把对伊莎贝尔的尊称与绰号完全搞混了,自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第二个错误。果然,他犯下的这第二个错误被几乎是吹毛求疵的尤菲米娅逮个正着。

尤菲米娅见额头上已渗出不少汗珠的沃尔特已被自己的气势完全给吓呆了,正打算进一步恐吓这个傻头傻脑的佃农的儿子时,伊莎贝尔出现在了餐厅的门口。

浑浑噩噩的沃尔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他只是感觉到周围似乎没有了一丝人的气息,整个房间内的声响和说话声眨眼间好像消失了一般。当他慢慢抬起头想观察一下四周时,乍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温和的说话声:“小子,别站在那儿了,过来坐下。”

“是的,小姐。”脑子快被吓蒙的沃尔特还以为是尤菲米娅在命令他,顺从地转过身微低着头走到刚才吃饭的地方坐了下来。

“小子,吃饱了吗?”温和的说话声再次从餐桌的另一端传来。

“是的,小姐,我已经吃饱了。”沃尔特似乎没有听出说话的人,早已不再是盛气凌人的尤菲米娅小姐了。

“你确定?我告诉过你,你一定要多吃些东西才会有力气和我进行荣誉决斗。”

“嗯,你是……?”沃尔特抬起头时,发现说话的人居然变成了他口中的美杜莎夫人。

第210章 姐妹

诚惶诚恐的佃农的儿子沃尔特·克拉克,目不转睛地看着正摆弄着一柄带有锯齿的短剑的伊莎贝尔。恍惚间,他乍然看到那柄短剑的两侧剑身上竟然若影若现地浮现出了两条蛇!

胆战心惊的沃尔特又赶紧把目光缩了回来,不敢再去看那柄短剑。把目光对准了对方面前的一个酒杯小心地说:“对不起,伊莎贝尔小姐,我…我知道我犯下了很严重的错误。如果您想要惩罚我的话,我会心甘情愿地接受任何一种惩罚。”

“沃尔特,其实你犯的第一个错误不能完全是你的错。主要是因为我太饿了,没有及时把应该告诉你的规距让你知道。”伊莎贝尔竖起手中的短剑,慢悠悠地欣赏着剑身两侧的两条血槽。

随后,她轻轻抚摸着一条血槽又说:“至于你犯的第二个错误,的确是你的想法出现了问题。你要记住,我现在还没有结婚,所以我作为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只能被人称呼为‘小姐’。”

“假如你一定要称呼我为‘夫人’的话,你最好每天向天主祈祷…九次。祈祷我在结婚前,我的父亲可以被国王册封为伯爵阁下。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合法地获得‘夫人’的头衔,明白了吗?”

“明…明白,小姐。”

“但是,沃尔特,你的第二个错误绝不能再犯。如果让贵族听见你这样称呼我的话,我将会承担触犯法律的罪名。在我获罪之前,我的这柄剑一定会先砍下你的头!”触犯法律这种事对伊莎贝尔来说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只不过她并不愿意当面被人抓住犯罪。

“请…请您原谅,伊莎贝尔小姐,我…我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沃尔特没有完全听清她的话,只是感觉到后背的衣服似乎被打湿了一大片。

“沃尔物,我是开玩笑的。我是说,用这柄剑砍下你的头是开玩笑。”骤然间,伊莎贝尔把威严、肃穆的脸色转变成了一副笑脸。

对此,沃尔特真的不敢再随便说什么,只是愁苦地微低着头。伊莎贝尔把短剑放在餐桌上,瞅着失去勇气和不怕死的精神的男孩子轻声说:“小子,其实我并不想杀死你。毕竟,你是为了你的父亲才向我提出进行荣誉决斗的请求。”

沃尔特这才缓缓抬起头,眼中泛着泪光说:“谢谢您,小姐。”

“别担心,如果你父亲的确是无辜的话,我会在后天凌晨日落之前让你父亲回家的。”

“小姐,愿天主保佑您!”

“好了,快把这些面包和蔬菜汤吃完,你要珍惜天主赐予给你的每一顿食物。”

“我会的,小姐。”

当伊莎贝尔的目光扫视到一侧柜子上摆放的十来个圆形大麦面包或燕麦面包时,她正想开口说话却又把话咽回去。趁着沃尔特开心地吃着剩下的几条面包时,起身走到房间外叫来一名仆役:“等这个男孩子吃完后,你拿上两个面包和他的手斧把他带出庄园。”

仆役小心地说:“小姐,他只是一个普通佃农家的儿子。”

伊莎贝尔解释着说:“我知道。如果让这个男孩子自己拿着面包离开庄园的话,肯定会有人把他当成小偷毒打一顿的。”

对仆役交待后,伊莎贝尔再次返回到房间内。沃尔特这时已经吃完了剩下的面包条及蔬菜汤,吃饱喝足的他不免又对摆在柜子上面的那些面包动了心。伊莎贝尔笑而不语地收起短剑,靠在桌子边双臂抱胸着说:“小子,现在还想和我来一场荣誉决斗吗?”

沃尔特连忙站起身对她行礼后说:“伊莎贝尔小姐,虽然您没有用剑,但您已经战胜了我。我承认我输了。”

待佃农的儿子跟随仆役离开庄园后,伊莎贝尔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此时,她的房间早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又小又窄的骑士侍从房间。而是一间宽敞、明亮的,与她在奥古斯丁爵士家的身分相符合的家庭成员卧室。

刚一走进房间,她便看到尤菲米娅如淑女般保持着挺拔的身形站在窗前凝望着窗外的田园景色。听见伊莎贝尔走进房间的脚步声时,尤菲米娅转过身来冁然而笑着说:“亲爱的姐姐,你回来了?”

伊莎贝尔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小女孩儿好像有话要说,一边解开腰带一边笑着说:“艾菲,不管你想说什么,我都会非常认真地听下去的。”

“伊莎贝尔,你怎么知道我想和你说什么?”

“艾菲,等我换身衣服,我们去后面的花园走走。”

艾菲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姐姐,难道你有话想对我说?”

伊莎贝尔笑着点点头,一边解着系有短剑的腰带一边思忖着:“该死,我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事,我应该怎么对她解释呢?”

“如果她真的不喜欢罗兰爵士的儿子,就直接告诉她婚期推迟的事。”

“假如她为了保全沃尔顿家族的脸面,作出最大程度的牺牲?看上去,艾菲好像还没有达到圣母玛利亚的境界!”

“还是直接告诉她好了,至少说明我没有欺骗她。”

几分钟后,换一件崭新的意大利黑色紧身皮质外套,搭配着紧身裤及过膝高筒马靴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与尤菲米娅朝庄园后面的草地走去。两人感受着习习吹来的夏季之风漫步在一片郁郁青青的草地上,艾菲的脸上绽放出少女的笑容:“伊莎贝尔,如果我们可以永远待在这片天主赐予给我们的草地上,那会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走在她身旁的伊莎贝尔观察着她的脸色,笑着说:“艾菲,这好像不太可能吧,我们迟早都会离开这里的。”

尤菲米娅瞅了她一眼,迈着淑女的步伐说:“我知道。在国王的宗教改革之前,修道院可以成为我的隐身之所。可是现在,就连这条路也让国王给堵死了。”

“怎么,艾菲,你不想结婚?”伊莎贝尔忽然有一种走好运的感觉。

“婚姻,不仅要给丈夫的家庭带去大笔的财富,而且永远都要遵从丈夫的意愿。最重要的是,我发现我竟然不爱我的丈夫。”尤菲米娅就像在诉说别人的事一样,平静地诉说着。

第211章 日光浴

两人聊着天来到草地外有一片生长的极为旺盛的小树林边缘处。走在前面的尤菲米娅看到其中一棵古老的有着上百年树龄,树干直径需要三个人才能完全合抱住的栎树时,欢快地走了过去。

尤菲米娅坐在悬挂于古老栎树的一根粗壮有力的侧枝上的秋千内,嘻笑着冲踱步跟来的女准骑士说:“伊莎贝尔,你来推我,好吗?”

伊莎贝尔微笑着点点头,走到妹妹的身后轻轻的将她推向半空中。当尤菲米娅坐着秋千荡到一定高度时,她便来到古老栎树的树根处坐了下来。优美多姿的树形及枝繁叶茂的树冠挡住了午后的夏日阳光,从小树林深处吹来的阵阵凉风又让人从里到外的感到无比凉爽。

拔出十字骑士长剑立在一侧的草地上,把脱下来的紧身皮质外套搭在剑柄上。又脱下那双过膝高筒马靴,将两条小腿及双脚从笨重的马靴内解放出来。最后,感到极其舒服的伊莎贝尔干脆躺在了草地上享受起阳光来。

“伊莎贝尔,你睡着了吗?”从秋千上下来的尤菲米娅走到她的身旁时,轻声问她。

“没有。”用双手枕着后脑的伊莎贝尔闭着双眼,摇了摇头。

“你可真会享受,我也要躺下来。”

“艾菲,你先坐下来。”

“好吧,你想干什么?”

尤菲米娅跪坐在草地上时,伊莎贝尔从草地上翻身爬起来坐在她的身后。在解开妹妹紧身上衣后背的系绳前,她笑着说:“艾菲,瞧,这里的景色是多么美丽,天空是多么的蓝。你想更进一步地感受这一切吗?”

“嗯,你的主意很不错。可是要怎么做才能更进一点地感受呢?”尤菲米娅眨眨眼睛,望着远处的草地对身后的姐姐说。

“相信我,好吗?”伊莎贝尔轻轻去拉面前的系得很死的系绳。

可是,不管她手上的动作怎么轻柔、小心,但还是被背对着她的尤菲米娅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尤菲米娅咯咯笑着转过身来,一把抓住对方的双手笑骂着:“原来这就是你的主意。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解开我的衣服?”

伊莎贝尔故意把眼球转向右上方,嘟起嘴编着好听的话:“为了把你从枷锁中完全释放出来,我必须要这么做。”

尤菲米娅紧盯着她的脸,奇怪地问:“枷锁?什么枷锁?我触犯了王国的法律了吗?”

“不,我不是说法律,我指的是这个。”伊莎贝尔像敲门似的在妹妹的后背上敲了两下。

“噢,你是指这个啊。这里面是鲸须,专门用来保持我的身形的。”天真烂漫的尤菲米娅转过身来,骄傲的向她展示着一字领口下的被束缚的凸起的胸部。

“哇噢,艾菲,你的胸部看上去真不错。可是,你不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吗?我是说,你在穿上紧身衣后不能跑,不能跳,只能走。”

“不会啊,我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该死的,艾菲,难道你认为我故意想让你在阳光下暴露出自己的胸部或皮肤吗?”

尤菲米娅更加奇怪起来:“伊莎贝尔,你…你生气了?真的令人难以置信。”

伊莎贝尔翻了下白眼,抓住她的两侧肩膀将她转过身去时说:“别动,有时候实际行为比任何语言都有效。”

很快,伊莎贝尔从后面解开对方的紧身上衣,把两片名为鲸须的巨大的角质薄片从衣服夹层内快速有力地抽了出来。在替尤菲米娅重新系上后背的系绳时说:“好了,艾菲,做几下深呼吸,试试抽掉鲸须后的感觉。”

艾菲双手叉腰,努力向上挺起胸部深呼吸了几次后,转过身看着伊莎贝尔:“嗯,我感觉…是好像比起来要轻松很多。可是,你不觉得我的胸部不够挺拔,不够美丽吗?”

“行了,艾菲,现在只有我们两人在这里,没有人会注意到你的。”

“好吧,回去时你一定要替我把那个东西塞回去。不然,妈妈看见了会责备我们俩的。”

身心得到释放后的两人并排躺在草地上时,尤菲米娅指着天边远处的稀薄的云层说:“姐姐,你瞧,那片云彩多漂亮。”

其实,伊莎贝尔这时最想要的是一张沙滩椅,一副墨镜、一把遮阳伞,一瓶防晒油,再来一杯配上冰块的用伏特加、桃子利口酒、菠萝汁和小红莓汁调配出来的“激情海岸”鸡尾酒。酸酸甜甜的口感,略带一些伏特加的辣味搭配着日光浴,这种感觉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酷!”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躺在一侧的尤菲米娅,居然看出了伊莎贝尔脸上浮现出的那种享受着日光浴的超级满足感。

“激情海岸,龙舌兰日出,我太想念你们了!”沉浸在幻想中的伊莎贝尔,顺嘴说出了在她生活的时代才会有的夏日酒精饮料。

“激情海岸?特基拉(龙舌兰)是什么东西?”

“嗯,你说什么?”

尤菲米娅侧过身用手捧着伊莎贝尔的脸,皱着眉头:“伊莎贝尔,恶魔侵占了你的头脑吗?为什么你说的话听上去像是恶魔的咒语?”

“胡说八道,这是我喝过的最棒的鸡尾酒!”伊莎贝尔正想把这句话抛出来时,猝然发现眼前的场景与幻想中的沙滩日光浴完全不一样。猛眨了几下眼睛后,做出一个夸张的笑脸来:“没事的,艾菲。刚才我是在说,在海岸上…欣赏着…天空中的特基拉?!”

“噢,这是你家乡的语言吧?我想,这个特基拉指的肯定是云彩。”

“是啊,没错。呃,他们就是这样说的。”

让伊莎贝尔想到的不只是日光浴,还有今天要和尤菲米娅谈的婚期推迟的问题。看了眼躺在身旁的心情极舒畅的妹妹,她犹豫着还是说:“艾菲,你还记得今天我要和谈的事吗?”

尤菲米娅侧过脸望着她:“哦,什么事啊?”

“由于奥尔索普先生的原因,我和父亲建议罗兰爵士推迟你和霍华德的婚期。”

“你说什么?伊莎贝尔,你再说一遍!”

“艾菲,你别激动,你可以听我解释吗?”

尤菲米娅·沃尔顿忽然笑着说:“好啊,我倒是想听听你和父亲是怎么说服罗兰爵士的。”

第212章 面对一切

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伊莎贝尔·沃尔顿尽量用最简短的语言及尤菲米娅能够理解的说法、措词把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来北方的目的诉说了一遍。

尤菲米娅·沃尔顿瞪着一对耐看的眼睛,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位滔滔不绝,条理清晰且富有语言魅力的姐姐。当伊莎贝尔把该说的和可以说的都告诉了她后,尤菲米娅靠坐在树干上歪着小脑袋,独自思考着她听到的这些事实。

周围的一切依旧清风雅静,阳光仿佛静止一般照耀着绿盈盈地草地,古老的栎树树冠顶端的树叶被阵阵凉风吹拂得哗哗作响。尤菲米娅抬起头,闭上双眼悄然说了句:“罗兰爵士同意参加朝圣者的队伍,这与我和他的儿子霍华德结婚有什么关系吗?难道,只剩下一条好腿的霍华德也会怀着对耶稣基督的强烈信念,不远万里地去伦敦城?”

坐在她身旁的伊莎贝尔同样靠坐在树干上,瞅了眼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子说:“不管是谁对耶稣基督都有着强烈的信仰之心。霍华德当然不会去南方,只是他并不知道他的父亲会因为这次的请愿运动遭受到王国有史以来的最严厉的惩罚。”

“最严厉的惩罚?那是什么样的惩罚??”

“收回爵士的马刺,割断爵士的剑带。”

“我的耶稣基督,罗兰爵士真的会遭受到被褫夺骑士头衔、夺去骑士家族荣誉的残酷对待吗?”

“艾菲,这仅仅是开始,最后爵士还会被……”伊莎贝尔不忍心对妹妹说出个残忍的词,只是竖起右手食指横在自己的脖颈上,从左至右地轻轻划过。

尤菲米娅立刻用双手捂住小嘴,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眼瞧着伊莎贝尔。过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地放下双手,用颤抖的声音说:“我的天主,我虔诚地祈求您放过这些可怜的人吧。”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艾菲,你是不是认为天主是允许罗兰爵士这些人的请愿行为的。”

“我…我不知道,也许是天主看到了太多的对天主大不敬的行为,所以…所以会默视罗兰爵士和其他人的这种行为?”

“好吧,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把最可能发生的最坏的情况都告诉了你。艾菲,我非常不希望你的想法会受到我的直接影响,我想让你自己做出最终的选择。”

“我自己?伊莎贝尔,从小到大我的每件事都是由母亲决定的,我…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件可怕至及的事。”

“艾菲,听我说,现在你已经长大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伦敦律师,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成为一名妻子。也许霍华德不能得到国王的册封成为一名骑士,但至少你的生活可以和像在家里一样。”

“你想让我勇敢地面对一切?伊莎贝尔,我害怕。我想,我还是去修道院做一名修女好了。”尤菲米娅拉着伊莎贝尔的手,脸色看上去很难看。

“该死的。艾菲,你会骑马,你会射箭,你在沃尔特·克拉克这种佃农的孩子的面前,永远是一个盛气凌人的爵士的女儿。我真的无法想像你竟然会有害怕的时候!”伊莎贝尔真想把她给骂醒,让她回到现实世界中来。

“姐姐,你是对的。可是,除了会读写英语、针织和刺绣这些女人应该做的事以外,我真的没有尝试过其他…职业?姐姐,南方人是这样说的吧?”

伊莎贝尔光着两只脚从草地上爬起来,把挂在骑士剑剑柄上的那个意大利紧身外套扔在草地上,从草地上猛地拔出十字骑士长剑。双手握住剑柄,将剑身在脸前竖起,剑尖直指碧空如洗的天空,凝视着坐在草地上的妹妹说:“艾菲,瞧,我是谁?”

尤菲米娅瞧着上身穿着一件丝绸衬衣及亚麻内衣,下身只有一条男士紧身裤,脚上却光溜溜的伊莎贝尔笑了起来:“咯咯咯,伊莎贝尔,你就像是一个和人赌钱输掉了衣服、靴子,因为想拿回输掉的东西,结果却被迫要与别人进行荣誉决斗的…准骑士。没错,我记得殿下册封给你的封号就是准骑士。”

“好吧,既然我可以成为里士满公爵的一名准骑士,那么你为什么不能?”伊落贝尔一边说一边在草地上玩起了剑术。

“伊莎贝尔,你别开玩笑了,我连骑士剑都拿不稳怎么可以成为一名准骑士?”尤菲米娅站起身,站在一旁欣赏着伊莎贝尔的剑术。

伊莎贝尔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她说:“过来,你可以试试。这柄剑不重,很好用的。”

尤菲米娅犹豫着还是走上前,从伊落贝尔的手中接过那柄骑士剑。双手握住剑柄举起剑身,好奇地来回欣赏时,伊莎贝尔安静地走到一侧的空地上。凝望着情绪又开始好转的妹妹,思忖着:“看来,艾菲的情绪会直接受到安东尼娅的影响。只要能够安慰好母亲的情绪,就可以顺利解决艾菲的问题。”

当尤菲米娅握着骑士剑东舞一下,西划一下时,从两人身后的庄园方向跑来了一个女仆。尤菲米娅的贴身女仆珍妮双手提着裙子在草地上飞奔而来,当她看到双臂抱胸的伊莎贝尔站在右侧看着自己时,连忙对她行了个曲膝礼又说:“日安,伊莎贝尔小姐。”

“珍妮,什么事?”伊莎贝尔只是问她。

“小姐,爵士及夫人让您和尤菲米娅小姐马上去书房。”有些气喘的珍妮连忙说。

“嗯,看来爵士还是让母亲知道了。”伊莎贝尔点点头,又瞥了眼独自玩个不停的妹妹:“艾菲,停下来,父亲和母亲让我们去书房。”

额头上渗出细小汗珠的尤菲米娅把十字骑士剑放下来,双手杵着剑柄的配重球说:“他们让我们俩都去书房?”

伊莎贝尔走到树下捡起紧身外套,提着马靴回来时说:“要发生的事,总是会发生的。”

尤菲米娅看到珍妮时,顺手把骑士剑递给了她。有些紧张地说:“我的天主,母亲也知道这件事了?”

“珍妮,把剑给我吧,这不是你习惯用的针。”伊莎贝尔拿过自己的剑时说,又看着妹妹:“别害怕,我会帮助你的。”

第213章 选择

房阿斯克庄园式房舍的书房大门外,左侧站立的是爵士的次女尤菲米娅的贴身女仆珍妮,右侧站立的是爵士夫人的贴身女仆克里斯蒂安娜。两人目不转睛地平视着前方,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多说一句话。

两人中间的那扇门的后面,正端坐着阿斯克庄园的主人及他的家人。当然,有一个人除外。此时,伊莎贝尔·沃尔顿正双臂抱胸地斜靠在窗前,望着窗外那片修剪得异常整齐的草地发着呆。

“这么说,刚才伊莎贝尔已经把全部事实都告诉了你?”爵士夫人安东尼娅·沃尔顿坐在丈夫身旁,低沉而缓慢地问着小女儿。

“是的,妈妈。我相信她,所以我也相信她对我说的是事实。”尤菲米娅回过头,望了眼正发呆的姐姐。

伊莎贝尔把目光对准在座的人,然后又看着爵士夫人说:“母亲,我只是告诉了艾菲事实的真相,我想让她自己做出选择。”

安东尼娅凝望了她两眼后,又望着身旁的丈夫说:“奥斯丁,这件事关系到家庭的名誉和对艾菲这一生的庇护,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奥古斯丁爵士斜靠在座椅扶手上,右手握着一个还剩下些许葡萄酒的酒杯。酝酿了很久后,才慢慢说:“夫人,你说的这两个问题都很重要。但是,假如你一定要坚持的话,这无疑是把我们的女儿推向连天主都不愿意面对的炼狱。”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家族的名誉被无情地毁掉吗?艾菲留在家里一天,家庭就会多一分耻辱。”

“夫人,现在面临的问题只是推迟婚期,并且罗兰爵士也同意了婚礼在明年春季来临时举行。”

“如果在这段时间内罗兰爵士改变了原来的想法呢?或者,这时出现了比我们出得起更多的嫁妆的家庭。奥斯丁,你认为罗兰爵士还会坚持艾菲和霍华德的婚礼如期举行吗?”

坐在离父母几步之外的尤菲米娅,此刻心里非常难受。她既不愿意看到父母为自己的婚事发生争吵,又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整个家庭蒙上一层耻辱的阴影。

当父母的交谈陷入到僵局之时,她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条出路,凝重地说:“爸爸,妈妈,请你们不要再为我的事争吵下去了。我…我已经决定了,我会去修道院度过自己的一生。”

安东尼娅吃惊地看着女儿,却没有说什么。随后,又抬头望着站在窗前一直保持沉默的伊莎贝尔:“孩子,这就是你让艾菲做出的自己的选择?”

伊莎贝尔回过头看着爵士夫人,深思着一字一句地说:“母亲,我相信,您也不愿意看到艾菲在修道院内度过她的一生。因此,这不是我所期待的与这个家庭及所有成员密切相关一件事。”

停顿了一会儿,她走到尤菲米娅身旁的一张空座椅前坐下。坐下后再次对爵士夫人讲述着:“所以,我对艾菲的决定持反对意见。母亲,别担心,如果到明年春季来临时,艾菲与霍华德的婚礼还是没有举行的话,我会为我的妹妹提供更多的庇护及家庭财富。”

“看来,你早就这样想过了?孩子,告诉我你的决定。”

“母亲,我知道赫伯特喜欢艾菲。如果赫伯特……”

“等等,赫伯特?殿下是不是让他和另一个叫…康拉德的小子担任保护你的安全的职责?”

“是的,母亲。就是他,赫伯特·弗雷德里克。他父亲是郡内的一名绅士,并且也是殿下的家臣。”

“绅士的儿子充当殿下的卫从?嗯,这个小子肯定不是长子,没有继承权。为了生活,只好跑到公爵府来混口饭吃。”安东尼娅撇了下嘴,对赫伯特的家庭出身非常蔑视。

直到这时,伊莎贝尔真想永远离开这里,再不回这个中世纪末的家了。她感觉到她对这个时代的爱情、婚姻已经无话可说了,她只想对母亲的说法用一句脏话来表达出她那种强烈的愤慨与不平。

摇了摇头把脸转向左侧的妹妹,使劲皱着眉头,脸上又做出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尤菲米娅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古怪的表情,只是悄悄地拉了下她的袖子。

伊莎贝尔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对爵士夫人说:“母亲,这的确是事实。但是,您可不可以假设一下这位年轻的准骑士,或许可以拥有骑士的头衔呢?”

对于她的说法,安东尼娅确实没有想过。毕竟赫伯特·弗雷德里克还很年轻,可能还没有完全具备成为一名可以得到国王册封的骑士的资格。不过,这也可以算是一种庇护家庭名誉的选择。

她又看着自己的丈夫,温和地说:“奥斯丁,你觉得赫伯特有没有可能会成为一名骑士?”

奥古斯丁对伊莎贝尔想出的办法也很吃惊。尽管他对艾菲目前的境遇也感到一种极大的愤懑,但他仍然想给女儿找到一个令人满意的丈夫及家庭。

爵士望着妻子,思忖着说:“目前,我对赫伯特的‘骑士七技’持肯定的态度。至于骑士精神……伊莎贝尔,你比较熟悉他,你来告诉你母亲。”

其实,伊莎贝尔早已对自己无意中做出的决定开始筹划了。要知道在16世纪初,亨利八世即位时就曾命令年地产收入在40镑以上的普通民众必须受封为骑士,否则将每年处以罚金。

特别是在宗教改革之后,一个人要想得到一个正式的骑士封号已经并不像16世纪以前那么困难了。只要有足够的财产、社会地位和名望,还有战争时期的战场服务和通过担任和平时期的一定职务就可以成为一名正式的骑士。

伊莎贝尔对爵士夫人轻轻一笑,平静地说:“母亲,我觉得让赫伯特成为一名被册封的正式的骑士并不难。”

安东尼娅惊奇地看着她的脸:“哦…?孩子,快告诉我。”

“只要赫伯特有足够的财产、地位及名望,再加上郡内有社会地位的人的推荐,他就可以得到被国王册封的机会。”

“孩子,我怎么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些事?”

“母亲,因为这里是离伦敦城很遥远的北方。”

第214章 头衔

人脸上挂着笑容的爵士夫人及小女儿尤菲米娅在离开书房后,奥古斯丁爵士让伊莎贝尔单独留了下来。他想知道,伊莎贝尔提出的办法是否真的可以一试。

爵士在让仆役送来了两杯葡萄酒后,伊莎贝尔懒散地靠坐在座椅上喝着葡萄酒。奥古斯丁爵士笑着说:“伊莎贝尔,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吗?”

伊莎贝尔做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只是说:“伦敦律师告诉我的。他说,现在的南方有很多富有的商人,还有担任一定职务的市民都是骑士或是绅士的身分。并且,这些人从来都没有学习过‘骑士七技’和骑士精神。”

爵士双眼一瞪,把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在书桌上:“这是愚蠢的,荒谬的!一个普通民众怎么可能连‘骑士七技’和骑士精神都没有学习过,就可以成为一名骑士?”

“爵士,放松点。我们现在正处于16世纪的剧烈动荡及变革中,王国内所有的事务都在变化。国王既然可以对天主教做出改革,那么还有什么事务不能改革的呢?”

“但是,让这些眼睛里只有钱的商人成为一名骑士??这是国王对骑士这一神圣的称号的侮辱!!”

“父亲,清醒一点,在宗教改革和文艺复兴思想的影响下,国王手中的权力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大。他需要这些富有的商人和市民来加强他对整个王国的统治。所以,这些人就变成了骑士或绅士。”

“但是,国王陛下还是需要骑士来为他作战,来赢得每一场战争。”

“没错。那么,你还记得上一场发生在王国内的战争是哪一年发生的吗?”

奥古斯丁爵士沉默了,只是摇了摇头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葡萄酒。伊莎贝尔拿着酒杯又走到窗前斜靠着说:“父亲,你很清楚将来的某一天,这个家庭的长子欧内斯特是无法继承你的‘骑士’头衔的。”

爵士站起身面向身后的书柜,和缓地说:“那么,你对这个骑士家庭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我是说一旦我死去后,你和你的亲人们将如何面对已不再是骑士家庭的艰难生活?”

“这很容易。父亲,只要你不再把自己看作一名只会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的骑士就行。”伊莎贝尔回过头,望着有些苍老的爵士的背影。

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转过身看着她:“嗯,你是说让我去做那些商人做的事务?但是,我是一名被国王陛下正式册封的骑士,我怎么能去经商呢?”

“好吧,你不愿意经商也没问题。不过,你一定要设法参与到郡内的地方事务中,与郡内的乡绅、国王派来的地方官员和殿下的家臣们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的骑士家庭不会走向没落,甚至是消亡。”

伊莎贝尔又接着说:“即使到时候这个家庭失去了‘骑士’的头衔,我们依然可以凭借家庭财富、社会地位及名望重新获得这个头衔,不是吗?”

“嗯,如果我肯努力向上提升我的社会等级及地位呢?”

“父亲,你是说封爵?酷,假如可以封爵的话,我相信我们的家庭一定会走得更长远的。”

“会有多远?20年,还是30年?”

“父亲,你应该在你说的数字后面再加上一个零。”

“哈哈哈……”

伊莎贝尔在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发现尤菲米娅再一次地出现在了房间内。她只是冲妹妹笑了笑,便把紧身外套脱下来扔在床脚,接着奋力往床上一扑,然后惬意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尤菲米娅走到她的身旁,板着红润的小脸蛋看着她说:“伊莎贝尔,你出的那个主意是不是早就想好了的?”

伊莎贝尔侧起身,拍了拍床褥笑着说:“快上来躺着,就像刚才那样。”

尤菲米娅忍住笑意,故意板着脸躺在她的身边望着天花板说:“你为什么会想到赫伯特那个家伙呢?尽管他在履行保护你的职责,但我从来都没有和他说过话。”

“艾菲,其实我只知道他喜欢你,其他人是否喜欢你我就不知道了。”

“他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他。”

“难道你喜欢只有一条好腿的霍华德?”

“伊莎贝尔,你总是能找到理由来反驳我。那么你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尤菲米娅嘟着小嘴,朝里侧翻了个身盯着她说了句。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赫伯特来家里时,给他一个温柔的微笑或是一个简单的问候就行了。”伊莎贝尔翻身坐起来,脱着脚上的过膝高筒马靴时说。

“就这么简单?”

“嗯哼,你的微笑或是问候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最大的满足。相信我,他一定会努力地实现他的梦想的。”

“什么梦想?”

“让你喜欢上他,最后嫁给他。”

———————————

第二天早上7点过,伊莎贝尔趁着黑夜骑马赶到了诺丁汉城堡内。刚刚来到主楼前时,便看到众家臣及仆役跟随着打扮一新的亨利从楼里走了出来。众人相互之行问候后,亨利对两人微笑地说:“奥古斯丁爵士,伊莎贝尔,我们去教堂望弥撒吧。”

约一小时后,当其他人离开拿撒勒教堂时伊莎贝尔·沃尔顿却叫住了正要离开的老比尔德·史密斯。两人来到亨利面前时,她郑重地说:“殿下,史密斯先生的儿子说伦敦城爆发了瘟疫。到今天为止,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亨利的脸色一变,随后紧紧地注视着老约曼农小声说:“老比尔德,这是事实吗?”

老比尔德点了下头:“是的,殿下。”

“老比尔德,你的儿子有没有说这场瘟疫有多严重?死了多少人?”

“殿下,我儿子在伦敦城刚刚爆发瘟疫时便离开了,所以…他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伊莎贝尔,伦敦城发生了可怕的瘟疫。如果这个时候赶回伦敦城…这太可怕了。”亨利走到他的枢密顾问官身旁时,胆战心惊地说了句。

“殿下,别担心,您现在应该尽快给国王写封信,请求延长骑程的时间。”伊莎贝尔认为在路上耽搁的时间越长,亨利回到温莎小镇时就会越安全。

“用瘟疫这个借口?”亨利说了句。

第215章 好运

离家臣老比尔德·史密斯离开后,亨利又单独和伊莎贝尔走在了一起。两人往主楼方向走去时,亨利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着她:“伊莎贝尔,我在离开郡的这段时间内,将会由谁承担郡内的治安及守卫的职责?”

伊莎贝尔看上眼少年公爵,不加思索地说:“殿下,为国王陛下效命的郡治安法官哈斯韦尔勋爵将会承担这些职责。”

经过两人身旁的家臣、卫从及仆役在纷纷让出道路并向二人行礼问候时,亨利只是把眼神放在伊莎贝尔的脸上:“哈斯韦尔勋爵在被封爵之前,只是本郡内的一个拥有大量土地的绅士。他怎么可以有直接跃过‘骑士’头衔成为一名有爵位的贵族呢?”

“也许,这位绅士的头衔及地位的上升和您这位王室公爵有关。”伊莎贝尔在见到熟识的人时,依旧露出笑脸与对方相互点头致意。

“一个连马都骑不上去的胖子绅士,也可以穿上甲胄、拿着骑士剑去参加战斗?我很难相信,他可以担负起保护我的领地的安全。”

“殿下,我想国王陛下的用意很明显,希望哈斯韦尔勋爵可以在您成长的这些日子里,替您管理好您的领地。”

“现在,我已经17岁了,已经不再需要保姆女仆了。”

“殿下,您的意思是说想找一个值得您信任的,在替国王效命的同时又可以替您效命的人来管理整个郡?”

“伊莎贝尔,那么你觉得谁可以担任这个职责?”

两人在进入主楼后,伊莎贝尔揣测着亨利的话平静地说:“殿下,您不会是想到了我的父亲,奥古斯丁爵士吧?”

亨利侧过脸望着她,轻轻一笑:“我从小就认识爵士,可以说已经把爵士当作父亲一样的人来看待。这样一名让我可以完全信任的骑士,为什么不能承担郡内治安及守卫的职责?”

接着他又说:“更何况,我的卫从队队长一职已经由弗格森爵士来担任了。所以,我想让你的家人得到更多的财富及庇护。”

“殿下,我不能轻易反驳您做出的决定。只是,这需要得到国王陛下的同意才行。”伊莎贝尔在跟随亨利进入书房时,说话的口吻依然没有变化。

“伊莎贝尔,我想提醒你的是,现在是私人时间。”亨利对她的公事公办的态度有些不满。

昨天才和父亲讨论了有关提升等级、社会地位和如何庇护家庭成员的问题,今天一大早就得到这么好的运气,伊莎贝尔·沃尔顿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在为亨利倒上小半杯葡萄酒后,她也给自己倒了些葡萄酒。

拿着酒杯走到书房的窗前,凝望着窗外城堡内的建筑物及各色人等。回过头看着少年公爵说:“亨利,那么你打算怎么对哈斯韦尔勋爵说这件事?他可是你父亲直接指派到郡内任职的一名官员。”

亨利同样拿着酒杯来到她的对面,呷了口葡萄酒后说:“如果他仍然愿意待在郡内的话,就让他做他的哈斯韦尔勋爵。假如他对南方生活有兴趣的话,只需要我父亲的一个命令就可以让他去南方生活。”

“亨利,目前哈斯韦尔勋爵在职责上没有出现任何一个大的过错,如果这个时候国王突然收回曾授予给他的行政及司法事务权力。这样做,好像让人实在无法理解,是吧?”

“过错?!他只是一个男爵而已,难道他侍奉天主的决心比那些修道院的修士们还要坚决?让他在天主面前发誓绝色绝财绝意?这绝不可能!!”

“亨利,如果你真的决定这么做的话,我希望你的家臣可以全力配合我。”

“这没问题,我会让所有的家臣都听从你的命令。伊莎贝尔,在回到温莎后我会立刻向国王陛下提出这件事的。”

“好吧。现在,向国王陛下请求延长骑程的这封信,还是我替你写?”

亨利用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了下她的酒杯,笑着说:“当然。因为你受教育的程度比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高,除了我之外。”

———————————

之前,伊莎贝尔曾想利用哈斯韦尔男爵的贵族地位及手中的权力,让他为自己发挥出最大的利用价值。可是现在,形势却急转直下。

一方面,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里士满公爵想要急于甩掉亨利八世为他安排的“育婴女仆”,从而证明他是一名健康地成长起来的上等贵族。而另一方面,父亲的骑士头衔、荣誉、家庭成员、家庭财产和社会地位等与她休戚相关的一系列问题,让她不得不把事业重心向家庭及家庭成员方面倾斜。

今天来诺丁汉城堡还有另一个目的,是为了解决尤菲米娅·沃尔顿的婚姻大事。在为妹妹的事务开始筹划之前,她需要知道准骑士赫伯特·弗雷德里克的意见及态度。

从位于主楼的餐厅出来时,伊莎贝尔与老比尔德·史密斯从几个正在谈话的家臣身边走了过去。当她看到兴高采烈的与他人交谈中的赫伯特的父亲威廉时,犹豫了一下还是和老比尔德走开了。

两人在往卫从队所驻扎的区域走去时,伊莎贝尔很隐晦地谈到了与哈斯韦尔男爵有关的一些事务上。老比尔德虽然接受了亨利的命令,但他还是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

伊莎贝尔看了眼身旁的老约曼农,直截了当地说:“老比尔德,我想说的是殿下这次回伦敦城,最让他担心的问题是郡内的治安及守卫的情况。你知道,我们的伦敦律师朋友此时大概已经走到了威斯特摩兰郡内。”

老比尔德沉思着说:“这个问题我和其他人也商讨过。但是,治安及守卫郡内安全的职责是哈斯韦尔勋爵的职责。所以,我和其他人不能过多地插手这方面的事务。”

“那么,你觉得哈斯韦尔勋爵有没有尽到他的职责呢?”

“阁下,其实这个问题您比我更清楚。毕竟,您比我更熟悉哈斯韦尔勋爵。”

老比尔德离开后不久,伊莎贝尔走进卫从队的一间房间内。当房间内的人纷纷对她行礼时,她扫视着在场的人说:“赫伯特·弗雷德里克和康拉德·布鲁克在哪儿?”

第216章 妹夫

急房间内一片寂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她身后传来。伊莎贝尔回头一看,正好是她要找的两个人及三、四个卫从。众卫从上前行礼后,赫伯特连忙说:“阁下,您要去巡视领地吗?”

伊莎贝尔转身走出房间时,扔下一句话:“赫伯特,康拉德,你们俩跟我走。”

很快,三人从马厩内拉出了各自的战马。伊莎贝尔轻轻拍了两下已备好马具的奥尼克斯的脖颈,翻身上马后对两人吩咐说:“今天我们去哈斯韦尔勋爵的庄园。”

一听不是巡视公爵领地的任务,赫伯特两人便把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很快,三人驾驭着战马离开了城堡,朝着西面通往约克郡高地的道路小跑而去。

沿着斯韦尔河河边的道路一路向西。当三人看到前方架设在斯韦尔河上的一座石桥时,伊莎贝尔让前面的两人放慢了马速。瞅了眼骑行在前面的赫伯特说:“等等,赫伯特·弗雷德里克。”

赫伯特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阁下,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伊莎贝尔只是点了点头,赫伯特会意地勒住战马。待伊莎贝尔驱使着奥尼克斯来到他身旁时,这才说了句:“赫伯特,我有话对你说。”

赫伯特大睁着两只眼睛注视着她。伊莎贝尔瞧着他的模样有些想笑,摇了摇头轻声说:“放松点,赫伯特。我不是你的队长弗格森爵士,所以我是不会问你在职责方面的事务的。”

“是的,阁下。只是,今天我觉得您肯定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

“不是吧,这么快就让你看出来了?”

“阁下,您看出什么来了?”

伊莎贝尔欣赏着道路两旁被分割成不规则块状的大片农田,还有远处那连绵不断的原始森林,又看着他说:“赫伯特,原本我对你的私人生活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某些人曾告诉我你喜欢我的妹妹尤菲米娅?”

“阁下,是谁告诉您的?这个浑蛋竟敢侮辱尤菲米娅小姐?我一定要和他决斗!”义愤填膺的赫伯特,看上去很有正义感的样子。

“这么说,我听到关于你喜欢尤菲米娅的流言是假的了?”

“阁下,我只是希望可以成为一名忠诚于尤菲米娅小姐的骑士。”

“我知道你会这么做,然后呢?”伊莎贝尔看了眼面红耳赤的赫伯特。

这时,赫伯特已经显得局促起来。他没想到,公爵的枢密顾问官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和他说起这件非常隐秘的事务来。左手攥着两根缰绳,右手伸到脑后挠了两下头皮,又看了眼前面的同僚康拉德。

最后,又偷瞧了一眼身旁的顾问官这才慢吞吞地说:“阁下,我只是想到了这一点。至于以后会怎么样,我根本就没有想过。”

“不是吧?赫伯特,既然你喜欢艾菲,那么为什么不愿意说出来呢?”

“艾菲?阁下,谁是艾菲?我没有说过我喜欢一个叫艾菲的女孩子啊?”

伊莎贝尔真想让胯下的战马奥尼克斯踹他一脚,摇摇头说:“艾菲是我妹妹的小名,家里人都是这样称呼她的。”

只见赫伯特两眼放光,点着头喃喃自语着:“艾菲,艾菲,我终于知道你的小名了。尤菲米娅,你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女孩子。”

“嘿,赫伯特,你在干什么?”伊莎贝尔非常奇怪地问了句。

“哦,阁下,我没事。”回过神的赫伯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伊莎贝尔。

这时,伊莎贝尔侧目瞧了眼三个人骑马经过的石桥,对前面的准骑士朗声说:“康拉德,前面的路口向左转就是哈斯韦尔勋爵的庄园了。”

康拉德回过头点了下头说:“明白,阁下。”

伊莎贝尔说完,又瞧着身旁的准骑士说:“赫伯特,如果在进入哈斯韦尔勋爵的庄园后你还是不肯说出来,那么我就只好和艾菲说你不喜欢她,让她不用再等候你向她献上的第一束花了。”

这番话一出口,果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下定决心的赫伯特,凝视着伊莎贝尔说:“阁下,我喜欢尤菲米娅小姐。我愿意向天主起誓,我会用我的这柄骑士剑来保护尤菲米娅小姐的一生。”

伊莎贝尔撇了嘴,斜眼瞅着他:“耶稣基督,你终于肯说出来了。赫伯特,你知道吗,艾菲差一点就要进修道院做一名修女了。”

“阁下,这是真的?”赫伯特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

“当然。你知道,这是贵族家庭里的女孩子要承受的一种非常痛苦、凄凉的命运的安排。”

“我知道这种事,阁下。我相信,谁也不愿意接受这种命运的安排。”

三人骑着马左转进入到两片农田之间的一条小路上时,一座位于小路尽头的有着浓郁的都铎王朝风格的庄园映入到三人的眼帘中。伊莎贝尔吩咐着走在前面的准骑士说:“康拉德,你去向阁下的仆役通报一声,就说里士满公爵的枢密顾问官有事务要见哈斯韦尔勋爵阁下。”

康拉德加快战马的速度向前飞奔而去时,赫伯特好奇地看着伊莎贝尔,问她:“阁下,今天您为什么会和我说起您的妹妹呢?”

伊莎贝尔笑着说:“因为我想确认一下,你是否真的喜欢我的妹妹。”

“阁下,您的意思…?”

“赫伯特,你愿意让尤菲米娅成为你的妻子吗?”

一时惊呆的赫伯特·弗雷德里克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当他看到好几名仆役跟随着一名管家模样的男人从庄园里出来时,兴奋地说:“阁下,您说的是真的?我愿意,我非常愿意!”

“当然是真的。并且,我的父母亲已经同意了我的建议。”

“阁下,我真的太感谢您的好意了。”

“赫伯特,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父母对你提出的条件。”

两人骑马来到庄园门前时,赫伯特抢先跳下马来牵着自己的马的同时去牵住伊莎贝尔的马,仰起如灿烂的阳光一般的笑脸说:““阁下,不管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的。”

伊莎贝尔顺势从马上跳下来,把缰绳递给他时说:“赫伯特,你不是家里的长子,你竟敢答应我的父母对你提出的任何一个条件?”

第217章 恶化

向麦吉尼斯庄园的管家在向伊莎贝尔行礼后,便引领着她通过大门朝内部走去。赫伯特与康拉德在将三匹马的缰绳递给几名仆役后,也相继被仆役们引领至一间较小的会客厅内。

仆役们在为两人送来一些麦芽酒后,康拉德·布鲁克端起酒杯望着赫伯特:“兄弟,快要得到喜欢的女人了,这种感觉怎么样?”

赫伯特拿起酒杯喝了些麦芽酒,看着对方轻轻一笑:“你知道阁下和我在谈论什么?”

“嗯,差不多吧。尤其是当我听到尤菲米娅这个名字,还有你会用你的剑来保护她一生之类的话。”

“康拉德,你是对的。刚才,阁下找我商讨的就是这件事。”

“兄弟,祝贺你,你快要成为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婿,阁下的妹妹的丈夫了。”

“也许吧。不过,阁下还没有告诉我他们提出的条件。”

赫伯特放下洒杯,靠在椅背上有些出神地望着会客厅内的陈设。一旁的康拉德看了他一眼:“条件?嗯,当然是会有的。大概阁下的家人希望你可以成为一名被册封的骑士,这样你与尤菲米娅小姐的婚姻才会令所有人满意。”

“我也希望可以被国王册封为骑士。但是,要怎么做才会被册封呢?康拉德,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意见?”赫伯特侧目看着对方。

“我?兄弟,要娶爵士女儿的人是你。”

“好吧,好吧,我这里还有一些钱,就当是你今天的酒钱。”赫伯特说完,从左脚的过膝高筒马靴内拿出一个小口袋扔在对方的眼前。

康拉德·布鲁克笑吟吟地拿起钱袋在手里掂了掂,点着头说:“我们先说好,这可不是我找你借的钱,这是你请我喝酒的钱。”

赫伯特无奈地说:“当然,快说吧。”

“兄弟,我们身为殿下的卫从最应该做的是什么事?”

“嗯,保护殿下的安全,守卫城堡。”

“只是尽忠职守还不够,你还要让殿下及殿下的家臣们看到,你有财产,战功和名望。”

赫伯特笑着摇了摇头:“战功?现在上哪儿去打仗啊?”

康拉德看了眼会客厅的入口,低声说:“你还记得从伦敦来的那个律师吗?”

“记得。但是,战争和这个律师有关系吗?”

“当然有,我曾经听到那些绅士及约曼农讨论过一件事。他们在讨论要不要加入到这个律师组织的一场请愿运动中。”

“请愿运动?向谁请愿?”

“笨蛋,他们是向国王请愿,请求国王把那些修道院重新打开,恢复我们的信仰。”

赫伯特听得一头雾水,连忙说:“我们的信仰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你为什么会说是恢复信仰呢?”

康拉德对宗教改革的具体内容也知道的不多。他只知道他的国王陛下成立了一个新的宗教,并且打算让这个新的宗教取代长久以来他们所信仰的天主教。看了眼赫伯特说:“我想,那个伦敦律师肯定会组织很多人向南进军,一直走到伦敦城去。”

赫伯特惊异地睁大双眼说:“向南进军,一直走到伦敦城??我的天主,难道他们打算推翻国王陛下对王国的统治?”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虽然我也赞同向国王请愿,但这势必会是一支人数众多的请愿队伍。在国王和南方的贵族眼中,这是一种来自北方的强大的力量。”

“康拉德,你认为国王会派出军队来对付请愿的教徒们?”

“我不知道,也许国王会认为我们这些北方人会跑到伦敦城去劫掠呢?”

两人根据得到的一知半解的消息揣测着几个月将会发生的叛乱运动。赫伯特同意同僚的看法,他觉得很快便会有一场战争发生在北方。只要有了战争,他就可以立下战功得到应有的荣誉。有了荣誉,他才能得到他心爱的女孩子。

———————————

在哈斯韦尔男爵的主会客厅内,伊莎贝尔·沃尔顿与他的谈话还在继续。当两人谈到伦敦律师的北方之行时,伊莎贝尔对男爵想法的转变感到非常震惊。男爵居然也认为王国现在正处于一种教会的分裂中,国王坚决成立的新教是对北方民众坚实的宗教信仰的一种无法让人再容忍下去的亵渎及毁灭。

只能向里士满公爵、郡内的贵族和乡绅们提出自己的意见,却不能命令这些人去执行她的意见的伊莎贝尔,对此只能说:“大人,您是国王陛下亲自指派到郡内的治安法官,您应该是效命于国王陛下的。但是,怎么连您也赞同这次的请愿运动?”

奥利弗浅尝了口杯中的上等葡萄酒后,认真地说:“阁下,职责与精神、信仰是不一样的。我效忠于国王,对公爵表示私人的好感,不能代表我的精神和信仰可以被新教所取代。”

“大人,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届时由北方各郡组织的这支请愿队伍在途经殿下的领地时,您对请愿队伍持有一种不排斥或或接纳的态度?”

“阁下,他们是在维护天主教的秩序,我为什么要反对他们对新教的不满?这只是对宫廷大臣们的一种诉求,并不打算推翻国王陛下的统治。”

“好吧,我既不反对也不赞同您的看法。我今天来的目的是想确保殿下在去伦敦城的时候,殿下的领地内不会发生较大的暴力案件。”

最后,伊莎贝尔谈到了男孩子沃尔特父亲的事。喝了口葡萄酒后,对哈斯韦尔男爵说:“大人,我在离开前曾让您注意那些支持请愿运动的人。可是,一个男孩子告诉我说他父亲只是一个虔诚的教徒、佃农,却无辜地被您抓进了监狱?”

奥利弗看了她一眼:“阁下,当初我就告诉过您,郡内的绝大部分人都极不适应传统信仰方式和生活习惯上的种种改变,所以他们愿意参加这次请愿或是诉求。”

“当然,现在只是有些人在暗中鼓动这群穷鬼。所以,我作为郡治安法官不能眼看着这些人破坏掉郡内的安定。”

伊莎贝尔想想后说:“那么,大人您的意思是既支持这次北方各郡的请愿运动,却又不想让这些人破坏郡内的安定?”

第218章 敌对

“阁下,就像您曾经告诉过我的那样,我也希望可以通过尽忠职守来晋升我的爵位,得到更多的财富和土地。可是,我在精神和信仰上又是支持这些请愿者的,您认为我应该怎么做?”从肥胖的哈斯韦尔男爵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与精明。

做为一名拥有大量的土地、财产且还在经商的贵族,奥利弗·麦吉尼斯盘算得恰到好处。或许,这个吃得肠肥脑满的前绅士早就知道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只不过,伊莎贝尔直到今天才知道他的打算。

想要让如此精明的一个贵族被亨利八世用不恰当的理由撤换掉,恐怕不是一件很容易就能办到的事。看来,她必须要使用到一些非法、暴力及间谍手段才能把哈斯韦尔男爵从他的职务上给拉下来,扶植自己的父亲上台,成为里士满郡新一任的郡治安法官及守卫长。

说到间谍手段,伊莎贝尔·沃尔顿从海军学院毕业后即将赴任的美国海军情报局,就一贯采取更为秘密的,甚至是牺牲美国传统价值观及道德观的手段来获取情报。也许是因为学习过比美国中情局更为高超、有效的获取情报的手段,她很瞧不起美国中情局的那些拙劣的,又常常失败的间谍手段。

当然,目前身处的时代不同于后世的高科技时代。所以,要对付一个16世纪近中叶的英格兰贵族,就只能使用一些中情局的传统的间谍手段。

第一种手段即策反手段,采用窃听、游说和金钱诱饵等方法去策反哈斯韦尔男爵身边的那些仆役、卫从。假使这些人完全忠诚于男爵,无法策反时就有必要采取第二种手段了。

第二种手段即颠覆活动。

其一,尽量利用物质及女色去引诱男爵身边的人,从忠诚度方面来瓦解这些人对男爵的忠诚。

其二,在里士满公爵的领地即哈斯韦尔男爵的职责管辖范围内,时常制造一些事端,利用外界对事端的看法来攻击男爵没有履行其郡治安法官的职责。但在表面上,要做出友好、慈善的态度去帮助和援助男爵。

其三,运送各种武器来装备男爵的一切敌人,以及可能会成为男爵敌人的人,从而引发郡内的战乱和族群冲突。当战乱和冲突发生之后,再由里士满公爵或国王派来的其他贵族出面处理,将男爵在国王及其他贵族心目中的良好形象给彻底毁灭掉。

假设以上手段、活动全部都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而哈斯韦尔男爵又是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反间谍天才贵族,那么就只能派出“黑衣修士团”的成员将男爵暗杀掉,然后嫁祸到参加“求恩巡礼”的那些天主教教徒身上。

自认为很聪明的奥利弗·麦吉尼斯在把问题抛给公爵的枢密顾问官时,伊莎贝尔·沃尔顿已经在脑子里开始策划如何对付他了。看了眼似笑非笑的男爵,她故意表现出一副非常无奈的样子,轻声说:“大人,我对您提出的问题想说的是,当职责与信仰发生冲突时,您最好听从天主的安排。”

“阁下说得很好。天主是不能容忍那些对他大不敬的行为的,所以才会默许他的基督教徒们做出维护信仰的一些事来。”

“大人,我明白了。嗯,那个男孩子的父亲,如果他确实是一名普通的佃农及虔诚的教徒,又没有做出一些非法侵害他人财产或人身的事的话,我想请求您对他从轻处罚。”

“阁下,那个男孩子的父亲叫什么?”

伊莎贝尔略一回忆后说:“托马斯·克拉克。”

奥利弗思索着在会客厅内走了几步。面带笑容,眼神却紧紧盯着伊莎贝尔的双眼说:“阁下,这个托马斯只是一个公簿持有农。不过,您为什么要帮助他呢?

伊莎贝尔异常镇静地说:“昨天,这个公簿持有农的儿子来到我父亲的庄园内请求我帮助他。正好我母亲看到了,所以就让我来解决这个公簿持有农的事。”

“嗯,我知道爵士夫人也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大概爵士夫人不忍心见到一个失去父亲的孩子即将饿死,所以让你来处理这件事,是吧?”

“是的,大人。”

“可是,托马斯的儿子,又为什么会想到您可以帮助他呢?”

“或许,是因为我时常帮助诺丁汉城堡内的一些穷苦的仆役的缘故。”

奥利弗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又走回座椅处坐下说:“阁下,托马斯确实有一些引发骚乱的行为。假如让这样的人重新回到郡内,我担心会引发更大的骚乱。”

沃尔特·克拉克的父亲究竟是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伊莎贝尔并不知道所有情况。所以,她打算去监狱调查一下沃尔特对他父亲的描述的真实性。

不过,监狱是哈斯韦尔男爵司法事务管辖范围内的一个重要的,特殊场所。因此,无论任何人出入监狱都需要出示证明信件。

可是,时常身穿一身简单的骑士服装外出的伊莎贝尔,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可以证明她的身分的物品或信件。她只好对奥利弗说:“大人,请您写一封可以证明我的身分的信件。这样,我才能去监狱调查托马斯·克拉克的情况。”

也许,她从未想到过亨利的公爵纹章就是她外出时最好的身分证明物。抑或是亨利的公爵纹章太过于显眼,会妨碍她做许多事,比如劫掠修道院、洗劫富有的天主教教堂。

她见到奥利弗有些犹豫的样子,连忙又说:“假如这个公簿持有农确实有犯罪行为,那么我就不再干涉您的司法事务。”

“好吧,阁下可以等候一会儿,我去书房给您写封信。”最后,哈斯韦尔男爵还是同意了她的要求。

伊莎贝尔·沃尔顿拿着奥利弗写的证明信件,面带微笑地走出麦吉尼斯庄园。在与赫伯特,康拉德两人骑上马沿着唯一的一条小路返回到大路上时,她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赫伯特骑马走到她的身旁时,谨慎的不敢多说一句话。伊莎贝尔心情烦躁地暗自骂道:“狗娘养的!奥利弗这个浑蛋,竟敢在这个时候支持叛军!”

第219章 监狱

直到从顾问官的嘴里听到一个人的名字时,赫伯特·弗雷德里克才渐渐摆脱了刚才的那种拘谨。这时,伊莎贝尔的脑子里全都是哈斯韦尔男爵那副让她恨不得使劲踩上两脚的嘴脸。看来,必须要将奥利弗·麦吉尼斯从贵族的行列中清除出去。

想到这里,伊莎贝尔起了杀心。杀掉男爵很简单,只需要找五、六个“黑衣修士团”的成员假扮成失地流浪者在日落时潜入进麦吉尼斯庄园,悄悄摸到男爵的房间内将男爵一剑刺死在他的床上就行。

届时,星室法庭派出一个案件调查团与巡回法官到郡内大张旗鼓地调查一番哈斯韦尔男爵的死因。这样做的话,势必会给里士满公爵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不行,不能这么简单的让男爵死在自己的床上。

“阁下,我们现在去哪儿?”骑着马走在其身旁的赫伯特,小心地问了句。

“如果不能让这个浑蛋去死的话,就只能使用策反或颠覆活动来对付他了。”伊莎贝尔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的在脑海里策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不知过了多久,赫伯特发现顾问官并没有理睬他的询问,看上去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事。赫伯特咽了下口水,大着胆子又小心地说:“阁下,阁下,我们现在回城堡吗?”

“什么?”伊莎贝尔好像听到了他的询问,极其不耐烦的大声吼了句。

“阁下,我们现在回殿下的城堡吗?”赫伯特又问了一遍。

“不回去,直接去城堡北面的小树林。”伊莎贝尔眼睛直视着前方,冷冷地说了句。

当三人经过位于诺丁汉城堡北面仅半英里处的,一座由男修道院改造而成的监狱时,伊莎贝尔想起了男孩子沃尔特·克拉克的父亲。勒住马,停在路边观察着左侧的这座监狱,思忖着:“沃尔特的父亲就被关押在这里。”

“趁着调查的机会了解一下这个公簿持有农。假如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公簿持有农,就帮他儿子把他释放出来。”

“不仅如此,还可以把他变成我的一枚棋子,奥利弗那个浑蛋的敌人。嗯,就这么办。”

赫伯特见她停下马只是观望着监狱,很不理解地望着她。伊莎贝尔点着头说:“赫伯特,我们现在去这个监狱。”

进入监狱,三人又被一名监狱守卫带到一间专门用于提审犯人的房间内。很快,被强制带上手镣及脚镣的托马斯·克拉克在两名监狱守卫的跟随下慢慢步行到房间外。“进去!”一名站在其身后的守卫重重地推了托马斯一下。

神情憔悴,走路不稳的托马斯差点被守卫推倒在地。可是,他没有吭声,只是沉默地走到面前的一张空座椅前。另一名守卫在他身后又说了句:“托马斯,坐下。”

两名守卫对坐在几步之外桌子后面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点了下头后,便离开了房间。看上去,身体无比虚弱的托马斯·克拉克曾遭受到折磨和各种非人的待遇。当他疲倦的把头埋下去时,站在伊莎贝尔身后的赫伯特用低沉的声音说:“犯人,把头抬起来。”

伊莎贝尔对他摆了摆手,站起身来到托马斯面前注视着他,轻声说了句:“托马斯·克拉克,你的儿子沃尔特……”

她的话没有说完,听到沃尔特名字的托马斯很快便抬起了头。用一种满怀希望的眼神望着她,异常缓慢地说了句:“大人,您是……?”

“托马斯,你可以叫我伊莎贝尔小姐。”

“伊莎贝尔小姐,您想知道什么?”

“托马斯,我想知道你的儿子沃尔特对我说的话是否是真的。”伊莎贝尔说完,又转过身对一名准骑士说:“赫伯特,把椅子搬过来,谢谢。”

当伊莎贝尔坐下后,托马斯这才慢慢看清了她的面容。努力回忆着,轻轻说:“我想起您是谁了,您是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看着头发及满脸胡子肮脏不堪的托马斯说:“那么,你知道你的儿子沃尔特对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都做了什么吗?”

托马斯缓慢地摇了摇头,只听伊莎贝尔又说:“沃尔特想杀了我。”

话一出口,托马斯的精神立刻恢复了起来,紧张地说:“小姐,我的长子想要杀了您?我的天主,我…我……”

“托马斯,我没事。你是不是想知道沃尔特为什么想杀我,对吗?”

伊莎贝尔平静地看着重重叹了口气的公簿持有农,淡淡地说:“因为你的儿子认为你没有犯罪,他想通过与我决斗的方式把你救出去。”

“天主保佑,保佑您及您的家人得到天主的眷顾。”

“好吧,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儿子为什么会认为你没有犯罪的原因吗?”

接下来,公簿拥有农便絮絮叨叨地讲起了他被抓捕的当天的情况。日出后,他外出准备劳作时正好遇上了村里的收税官。收税官也是一名公簿持有农出身,和他的关系还不错。

两人一边往田间走一边聊着当天的天气,这段时间农作物的生长情况,村里的哪个小子喜欢上了谁的老婆想勾引对方,村里的哪个家伙又因为女儿快要出嫁了,正在发愁怎么凑够一笔嫁妆等等等等杂七杂八的一大堆乡村里的大事小事。

伊莎贝尔右手撑着脸颊,左手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座椅的扶手,忍耐着这个公簿持有农的啰嗦。最后,托马斯终于对她说到了他和收税官谈论的一些听来的谣言。

伊莎贝尔打起精神认真地问他,都听到了什么谣言。托马斯回忆着他听到的谣言,说什么达勒姆郡的郡治安法官以国王的名义,要对郡内所有的洗礼、结婚和葬礼征税。不向国王缴税就不允许吃大麦面包、燕麦面包、鹅肉和鸡肉。

林肯郡周围五英里内将不会再有教堂,所有教堂都要被关闭。所有的人都要向郡治安法官报告自己的财产和收入,误报会导致财产全部被没收等等。

尽管赫伯特一动不动地站在伊莎贝尔身后不远处,但他对托马斯的话却听得非常清楚。他没想到一个看上去像个农夫的家伙,竟然可以这么啰嗦。

第220章 质问

伊莎贝尔·沃尔顿感觉自己听累了也坐累了,站起身在托马斯眼前来回踱着步。当公簿持有农停下说累了的嘴并发出一些咂嘴的声音时,她歪着嘴角轻哼一声。扭过头冲紧闭着的房间大门说:“守卫,进来。”

一名满脸横肉,手持皮鞭的守卫推门进来,对她行礼说:“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吗?”

“你去给这个公簿持有农拿些水来。呃,守卫,你们这里有葡萄酒吗?”伊莎贝尔对守卫说。

守卫点了下头,笑着说:“小姐,我们这里只有一些麦芽酒和苹果酒。”

伊莎贝尔把目光转向握住剑柄站立不动的赫伯特·弗雷德里克:“赫伯特,你带钱了吗?”

赫伯特刚想张嘴时忽然想起他的钱都给了康拉德,只好冲站在左侧的康拉德递了个眼色。康拉德冲他挤了下右眼,连忙对伊莎贝尔说:“阁下,我这里有钱。”

“康拉德,给他一些钱。”伊莎贝尔说完,又转过脸对守卫笑着说:“这是我的酒钱,给我拿些苹果酒来。”

“是的,阁下。”守卫从康拉德手中接过2个先令,喜笑颜开地离开了房间。

很快,一名守卫提着一个放有木勺的小水桶走进房间,另一名守卫则拿着一罐苹果酒及三个杯子来到赫伯特眼前的桌子旁。赫伯特看了眼守卫,轻声说:“你放下吧。”

托马斯得到伊莎贝尔的允许后,蹲在地上抓起木勺舀着水桶里的冷水大口喝着。伊莎贝尔则端着一杯赫伯特替她斟好的苹果酒,坐下来呷了几口。当说话的人和听他说话的人都觉得已经滋润了干燥的嘴巴后,这才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工具及器皿。

伊莎贝尔蹲在地上,凝视着坐在地上的公簿持有农说:“托马斯,你和村里的收税官聊到听来的谣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托马斯的眼神转向右上角,回忆着说:“收税官问我,还有没有和别人说起这些可怕的事。我说,我只是对我的妻子,两个儿子说起过。”

“那么后来呢?是谁带着治安法官的卫从来抓捕你的?”

“就是我的这个朋友,收税官。”

“仅仅因为和村里的收税官聊了些谣言,就把这个公簿持有农抓进来了?”伊莎贝尔站起身又坐到座椅上思考着。

“奥利弗那个浑蛋说他引起了骚乱,事情看上去好像没那么严重。嗯,还得再问问托马斯。”

“假设托马斯没有说谎的话,就可以证明奥利弗是在敲诈勒索了。”

伊莎贝尔打定主意后,异常安静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托马斯·克拉克说:“托马斯,你对你刚才告诉我的那些事,敢向天主起誓吗?

头脑早已清醒过来的托马斯,开始明白眼前的这位小姐的确是想帮助自己。至少,这位爵士家里的小姐愿意跑到肮脏、拥挤、充斥着疾病的监狱里来看望他。不仅没有让守卫抽他皮鞭,还让守卫给他拿些水喝。

恢复了一些体力的托马斯连忙跪在地上,举起右手说:“伊莎贝尔小姐,我愿意向天主起誓。我刚才说的话都是事实,绝对没有对天主和小姐说谎。”

“好吧,我相信你的起誓是真心实意的,但是,我需要你再好好回忆一下,你听到的谣言还和谁说起过。从你这里听到谣言的人,有没有做过什么触犯法律的事?”

“小姐,我的确只对我的妻子和我的儿子说过。但是……”

“但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的妻子和儿子有没有对别人说起这些谣言。”

“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再进一步了解你说的这些事的。”

托马斯见状连忙说:“小姐,我能不能请您转告我的儿子,让他不准再去打扰您的父亲,您和你的家人了。”

伊莎贝尔放下酒杯时,轻轻笑了笑看着他:“托马斯,你的儿子是一个懂得礼节的孩子。虽然有时过于野蛮、冲动,但至少还是懂得道理的。”

“非常谢谢您,伊莎贝尔小姐。噢,还要感谢您的父亲,奥古斯丁爵士及您的家人。当您离开监狱后,我会虔诚的向天主为爵士、您及您的家人祈祷的。”

伊莎贝尔和赫伯特两人离开询问室时,又让康拉德拿了几个先令给门外的两名守卫。她对那名手持皮鞭的男人吩咐道:“守卫,给这个公簿持有农找些食物来。还有,不准再鞭打他。”

三人骑上马从监狱内出来时,赫伯特和康拉德聊起了这个公簿持有农的啰嗦劲。两人边聊边放声大笑,两人的笑声也感染了心情一直不佳的伊莎贝尔。

“好吧,赫伯特,康拉德,我们回去吧。”伊莎贝尔对两人说道。

“是的,阁下。”两人回过头大声说。

回城堡的路上,赫伯特向伊莎贝尔问起刚才的公簿持有农:“阁下,您认识这个叫托马斯的公簿持有农?”

伊莎贝尔在心里计划着明天要做的事,看了他一眼说:“不,我不认识这个托马斯。只是,托马斯的儿子昨天来庄园找过我。”

“我的天主,阁下,难道这个农夫的儿子真的想和你决斗?”

“是啊,没错。如果那个男孩子不这么做的话,恐怕他是无法把托马斯从监狱里救出来的。”

“阁下,我从您的身上看到了圣母玛利亚的影子,您是多么的仁慈,多么的慷慨。”

“赫伯特,你是在练习如何与我的妹妹对话吗?你要小心,也许今天晚上我就会把你的这些话告诉给艾菲。”

“对不起,阁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可能对您的妹妹说这些话呢?”

真的?你的意思是说,我妹妹也许可以成为一名圣女,却不能成为像圣母玛利亚一样的人?”

“阁下,尤菲米娅小姐的确有着成为一名圣女的条件。我是说假如尤菲米娅小姐终生不受世俗社会的羁绊并永远虔诚。”

伊莎贝尔哈哈笑着说:“赫伯特,你说艾菲终生不受世俗社会的羁绊。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不打算让艾菲做你的妻子了?”

赫伯特身旁的康拉德哈哈笑着的同时,开了个玩笑:“赫伯特,如果你愿意放弃阁下的妹妹的话,我可以把我的所有财产都送给你。”

第221章 为爱决斗

一似乎没什么心机的赫伯特·弗雷德里克,扭过头专注着同僚康拉德·布鲁克的面部表情,突然很认真地说了句:“康拉德,即使你把你的财产都送给我,我也不会给你一个机会去追求尤菲米娅小姐的。”

“赫伯特,我不相信尤菲米娅小姐只会接受你对她的追求及爱慕。假如有一位真正的骑士出现的话,你只会是一个年轻的,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的傻小子。”康拉德撇了下嘴,故意这么说。

“康拉德,你说谁是傻小子,你是在说你是一个真正的骑士吗?”

“难道你是一个真正的骑士吗?”

本来,康拉德只是想和赫伯特开个玩笑。没曾想,单纯的赫伯特竟把他的玩笑话当了真,对他的态度开始朝着糟糕的一面不由自主地倾斜过去。

开始变得不苟言笑的赫伯特·弗雷德里克立即拉住战马的缰绳,对持续向前骑行的同僚说:“康拉德·布鲁克,你停下!”

伊莎贝尔听到赫伯特的话也勒住了马,正准备让赫伯特继续前行时却发现他的脸色不对。身旁的康拉德看了她一眼说:“阁下,看来赫伯特是想和我决斗。”

“决斗?白痴!”伊莎贝尔小声骂了一句后,掉转马头让自己与赫伯特处于面对面的状态中。一边审视着这个年轻的准骑士,一边平静地说:“赫伯特·弗雷德里克,你打算和康拉德决斗吗?”

赫伯特一直盯着她身旁的康拉德,对她说:“阁下,是他先侮辱了我,我必须要为我的名誉做出坚决的抗争。康拉德?布鲁克,拔出你的剑,决斗吧!”

眼看着一场带有玩笑性质的交谈到最后却演变成一场生死决斗,处在旁观者立场的伊莎贝尔不得不出制止这场在自己人之间进行的决斗。考虑到决斗的原则和特殊的意义,还有接受决斗要求的一方不能轻易拒绝决斗及拒绝决斗后带来的严重后果。伊莎贝尔又做出了一个非常冒险的决定。

只见她双脚脚跟轻嗑马肚,战马奥尼克斯驮着她乖巧地往前迈出两步,凝视着准骑士说说:“赫伯特,如果你决意要与康拉德决斗的话,让我来先和你决斗。直到你把我杀死后,再进行你和他的决斗。”

康拉德怀疑自己听错了,仔细回想了一下枢密顾问官的话后急忙大声说:“阁下,您…您不能这么做,您不能为了我与赫伯特进行决斗。”

伊莎贝尔直视着赫伯特,对他说:“康拉德,我是为了让你们俩都能活下来才这么做的。”

骑马伫立在两人对面的赫伯特更是对伊莎贝尔的话吃惊不已。向康拉德提出决斗的要求已然变成了事实,此时要反悔的话他将会丢掉所有颜面。然而,在身为女性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向他提出决斗的要求时,他是可以拒绝的。假若伊莎贝尔是以枢密顾问官的身分向他提出决斗的话,恐怕赫伯特只能硬着头皮与对方进行决斗。

这样一来,拒绝伊莎贝尔的决斗要求的同时,他也间接地拒绝了同康拉德的决斗。赫伯特似乎想到了这一点,注视着顾问官说:“阁下,在您作为女性时我拒绝与您进行决斗。”

他的话正是伊莎贝尔希望得到的事实,她轻轻一笑:“很好。赫伯特。既然你拒绝了我和你决斗的要求,那么你和康拉德的决斗就可以提前结束了,不是吗?”

在赫伯特用沉默当作回答时,伊莎贝尔又掉转马头恢复到之前的骑行方向后,低声斥责着身旁的康拉德:“向赫伯特道歉。或者,你必须要接受枢密顾问官对你提出的决斗。”

三人在回到亨利的城堡后,伊莎贝尔对两人又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你们两个听着,你们是否是真正的骑士我说了不算,但我可以给你们提供这样的机会。你们在成为真正的骑士之前,谁也不能再提起决斗的事,明白了吗?”

赫伯特看了眼康拉德后,对她点点头:“是的,阁下。”

伊莎贝尔又看着康拉德,他在同意后她又对两人说:“不过,为了表现追求爱情的公平性,你们俩都有追求尤菲米娅的权利。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将不会制止今后发生的任何一场决斗。”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后,爽朗地答应着伊莎贝尔:“我们明白了,阁下。”

在专职于会客厅服务的客厅仆役的引导下,伊莎贝尔来到会客厅外。此时,里士满公爵正在和几个家臣讨论因去年农作物歉收导致的税收减少的问题。客厅仆役走进房间后,行礼通报:“殿下,枢密顾问官阁下来了。”

“快让她进来。”亨利的说话声让门外的伊莎贝尔听得很清楚。整理了一下服装及佩剑后,她庄重地走进无比宽大的会客厅。站在客厅仆役所站的位置向亨利行礼问候后,亨利让她坐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空位。

伊莎贝尔坐下时冲打扮得非常得体的绅士点了下头:“日安,绅士。”

亨利接着又说:“各位绅士,约曼,你们一定要在我去南方之前解决好饥荒这件事。不管怎么样,我不想让这件事成为‘求恩巡礼’队伍在途经我的领地时的一个借口。”

众家臣一致同意后,亨利又审视着刚刚回来的伊莎贝:“阁下,郡治安法官对郡内的安全及守卫有什么意见吗?”

伊莎贝尔本想当着所有家臣的面,说出哈斯韦尔男爵的真实想法。但转念一想,郡内贵族都同意支持这支即将汇合而成的南下请愿队伍,那么在座的绅士及约曼们必然会倒向哈斯韦尔男爵的一边。

脑筋急转之后,点了下头对亨利说:“是的,殿下。治安法官阁下对我做出承诺,他会在殿下去南方时完全尽到郡内安全及守卫的职责。”

这时,赫伯特的父亲威廉注视着亨利说:“殿下,如果用今年上半年的收成折成英镑来弥补去年的歉收的话,那么今年的农业收成将会减少近一半。”

亨利一愁莫展地抚摸着额头,安静地思考着。不过,这种事对伊莎贝尔来说好像很正常,因为她以前的生活就是靠这种方法度过的。

第222章 憎恨

一“阁下,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有些头疼的亨利又瞥向坐在左侧的枢密顾问官。

伊莎贝尔·沃尔顿想想后,站起身时说:“殿下,农业歉收是我们无法抗拒的一种很糟糕的自然现象。因此,我们需要多种方法组合在一起才能解决去年的歉收即闹饥荒的现象。”

接着,她又说道:“首先,我建议各位绅士及约曼们从你们圈占的公共用地及荒地内拿出一定的赔偿金来补偿歉收的那部分。第二点,鼓励你们的公簿持有农和契约租地农在依靠土地为生的同时,多使用其他手段来增加其农业收入,譬如雇工、木匠、面包师、商贩等。第三点……”

伊莎贝尔把目光转向身后坐的亨利:“殿下,我的第三点就是,您可以从我建议您设立的公爵府财政预算中拿出一部分来补偿歉收的农作物。”

“所以,由这三部分组成的赔偿金,应该可以使今年的农业收成保持在往年的平衡状态下。”伊莎贝说完后,冲在座的人点了头后坐了下来。

亨利扫视了眼在座的众家臣后说:“各位,你们对枢密顾问官的建议没有意见的话,就可以去实施了。假如有不同的意见或是更好的办法,现在就可以说出来。”

赫伯特的父亲威廉·弗雷德里克思索着说:“阁下,如果按照您的建议还是无法全部弥补上去年的歉收的话,又应该怎么解决?”

伊莎贝尔只是很平静地说:“绅士,这是我作为殿下的顾问官需要解决的问题。你和其他人,可以先去实施刚才我提出的那三条建议。”

众家臣又讨论了一会儿,在取得一致意见后对亨利及枢密顾问官行礼,相继离开了会管厅。亨利在让尤金为自己和伊莎贝尔端来两杯葡萄酒后,便让尤金关上了会客厅的大门。

里士满公爵喝了一大口葡萄酒后,注视着他的顾问官:“伊莎贝尔,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我是说假若钱不用的话。”

伊莎贝尔站起身试图缓解久坐后带来的疲劳感,在亨利面前来回走了几步说:“亨利,你对哈斯韦尔勋爵的财产和土地有没有兴趣?”

“你是什么意思?”亨利拿着酒杯好奇地问。

“这是我在与哈斯韦尔勋爵交谈之后产生的想法。法官阁下告诉我,在殿下离开后他一定会恪尽职守于里士满郡内的安全及守卫职责,以国王的名义保证郡内不会发生大的暴力性案件。不过,法官阁下还说他会从精神及信仰上支持南下的北方请愿队伍。”

“什么?这个浑蛋竟敢背叛我??”亨利不敢相信的大骂道,顺手将酒杯使劲地扔了出去。

听见酒杯被扔在地上发出声响的客厅仆役,正准备推门进来收拾酒杯及撒在地上的葡萄酒时却听见站在门外的尤金小声说:“别进去,殿下非常憎恨有人打扰他与枢密顾问官的谈话。”

“亨利,奥利弗会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在我看来,北方所有的古老的贵族肯定会和奥利弗一样全力支持请愿队伍的,因为他们并不认为国王专制的时代已经来临。”伊莎贝尔继续在会客厅内踱着步。

坐在主位上的亨利恨恨地说:“奥利弗,还有其他贵族一定会受到诅咒的。”

“亨利,哈斯韦尔勋爵的财产和土地正好可以用来弥补去年的歉收。我是说,假设你把奥利弗的情况在报告给国王之后。”

“嗯,没错。他的财产和土地是国王赐予给他的,自然也应该由国王来决定是否收回。”

“不过,这样的话,我不敢保证南下请愿队伍在经过郡内时会引起较大的骚乱、暴动和侵害他人身体及财产的案件。”

“没关系,天主是不会怜悯他们的。”

今天的晚餐是斋戒日后的第一顿晚餐,所以参加晚餐的人对巨大的长方形餐桌上的各种肉类食物有着特别浓厚的兴趣。赫伯特的父亲威廉恰好坐在伊莎贝尔的身边,威廉很有教养的礼让顾问官的时候愉悦地说:“阁下,我听说我的次子担任了您的卫从,您对赫伯特有什么看法吗?”

伊莎贝尔看了眼威廉后,只是笑了一下:“很好,您的次子是一名有着骑士精神,敢于向对手发出挑战的合格的准骑士。”

“能够得到阁下的称赞,我想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这没什么,我觉得这个世俗社会中没有一件事是人们不能做到的,一个人在他的生活中遇到的问题也常常是由他的懒惰引起的。”

“阁下说得不错,只要努力工作就可以得到回报。”

“对了,绅士,您有没有听说赫伯特喜欢上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的事?”伊莎贝尔认为这件事还是有必要告诉赫伯特的父亲一声。即使这位父亲不太可能会帮助自己的次子得到令人满意的婚姻,但还是应该对威廉的绅士地位表示出一种尊重。

威廉·弗雷德里克拿着酒杯愣了一下,却很快笑着说:“阁下,赫伯特喜欢上哪个女孩子是他自己的问题。我觉得,只要对方的家庭不在乎他有没有骑士头衔和财产,在郡内有没有名望就行。”

伊莎贝尔听出了这位父亲话里的第二层含义,随口说:“绅士,我告诉你这件事只不过是对你的绅士头衔及地位的尊重。我知道,赫伯特在您的心目中永远不可能替代他的兄长,也就是您的长子,是吧?”

坐在餐桌主位上的亨利见伊莎贝尔与绅士弗雷德里克交谈得很愉快,便悄悄地志注于两人的谈话内容。只听绅士好奇地说:“阁下是什么意思?长子继承制决定了赫伯特的命运,我也无能为力。”

“没事的,绅士。我仅仅只想告诉您,您的次子正在为他所喜欢的女孩子努力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

“感谢阁下的美意。呃,阁下知道赫伯特喜欢的哪个女孩子吗?”

伊莎贝尔品尝着餐盘中的红酒炖牛肉,略带笑容着说了句:“奥古爵士家里的次女,尤菲米娅小姐。”

听到这些话的亨利悄悄看了眼伊莎贝尔对面的奥古斯丁爵士,带着笑意说:“爵士,这是真的吗?”

第223章 密谈

一绅士家庭中的次子喜欢上骑士家庭中的次女,这本来就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相爱、结婚和生子等两人之间的事务,既不能从各自的家庭中得到物质上的帮助,当然也不可能影响到两位家长的想法及意见。所以,赫伯特与尤菲米娅的这件事只会成为晚餐餐桌上的一件可以谈论的小事。

晚餐结束时,伊莎贝尔看到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正打算餐厅。快步走到爵士身旁,含笑而说:“爵士,您这是打算回您的领地吗?”

弗格森一看是她,咧着大嘴说:“阁下,如果您也想去我的卡特里克庄园骑马游玩的话,我会非常欢迎。”

“那么,我去呢?”走在弗格森一侧的奥古斯丁爵士,轻轻笑着说。

“当然,不管是您,还有您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我都会热情款待的。”

“爵士,明天是主日弥撒,不如明天下午就去您的庄园游玩一会儿,怎么样?”

“没问题,我会期待您及您的家庭成员的到来。”

伊莎贝尔对父亲点了下头后,奥古斯丁爵士便独自离开了。看着父亲的离开,她对弗格森低声说:“爵士,有几件事我需要您和几名阿尔法小队的卫从来完成。”

自从弗格森被正式授封为骑士并得到了一块领地以后,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领地及领地内的卡特里克庄园的营建上。因此,已经很少带领“黑衣修士团”的成员去郡外进行劫掠了。

此时,一听伊莎贝尔的话便摇头笑着说:“阁下,虽然名义上我是殿下卫从队的队长,但我已经很少插手阿尔法小队的事务了。”

“我知道,爵士。我想,您也非常不希望您的领地、庄园遭受到来自南下请愿队伍的蹂躏,对吧?”

“阁下,从林肯郡和约克郡流传出来的谣言我也听到了不少。但是,我不相信国王陛下真的会像谣言里说的那样残酷对待他的臣民。”

“很好,爵士。不如,我们现在去阿尔法小队的驻扎地谈谈。”

很快,带着骑士侍从的弗格森爵士与伊莎贝尔来到诺丁汉城堡北面的阿尔法小队驻扎的小树林内。进入营地的会客厅内,伊莎贝尔站在会议桌前指着桌上的地图说:“爵士,我相信伦敦来的律师已经从威斯特摩兰郡进入靠近边境的坎伯兰郡郡内。”

弗格森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阁下,您的意思是说,这位伦敦律师接下来一定会去坎伯兰郡东面的诺森伯兰郡了?”

“是的,假如我是他的话一定会按照这条最直接,也是骑程最短的路线进入到诺森伯兰郡。”

“经过诺森伯兰郡,接着是南面最小的郡赫克瑟姆郡,再往南走就是达勒姆郡和约克郡,最后回到林肯郡。嗯,这样一来伦敦律师几乎走了遍了北方的所有郡。”

“爵士,所以我认为当伦敦律师完成他的使命后,这支请愿队伍一定会在秋冬季由北方各郡的朝圣者汇集而成。而北方各郡的贵族、天主教教士们,将会坚定地站在这支队伍的背后。”伊莎贝尔双臂抱胸靠在会议桌边缘。

“阁下,据你估计,这支请愿队伍会有多少农夫、教士、骑士或是贵族的卫从参加?”

“从目前我预计的情况来看,至少会8到9个郡的人会加入到请愿的队伍中。如果每个郡只有5000人加入的话,那么这支队伍就会变成由一支由4万到5万人组成的庞大的军队。”

“我的天主,会有这么多人加入?”

“没错,并且这是我的最低估计。假设北方的贵族、教士们想利用这次的请愿达到他们的目的,那么队伍的人数还会增加一倍。”

增加一倍也就是8万至10万人的请愿队伍。人数如此众多,声势如此浩大的请愿队伍,比1513年亨利八世带领的入侵法国的英军人数还要多好几倍。弗格森越想越害怕,死死盯着地图说:“阁下,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这件事吗?”

伊莎贝尔平静地说:“这只是我的假设。如果想要得到确切的消息,我需要你派出阿尔法小队的一部分人像追踪猎物一样去追踪到这位伦敦律师的踪迹。”

弗格森重重地点了下头:“没问题,我会派人找到这个伦敦律师的。”

“不仅要在威斯特摩兰郡或坎伯兰郡内找到他,最好还要探听到边境的贵族、教士及民众对他到访边境郡的态度。只有这样,殿下才能向国王报告这件事。”

“阁下,请放心,我会全力办好这件事务的。”

接下来,伊莎贝尔将要谈到的事就是有关哈斯韦尔男爵的事务了。在脑海里整理了奥利弗的言行后,淡淡地说:“爵士,我还有一件想得到您的帮助。呃,关于本郡的郡治安法官你了解多少?”

弗格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想想后说:“阁下,因为我与哈斯韦尔勋爵有过接触,所以知道一些这位贵族的情况。这位贵族是本郡的一位有名望的绅士,传统的天主教教徒。后来在其他乡绅及巡回法官的推荐下,被国王陛下册封为男爵,同时担任郡治安法官一职。”

“爵士,您认为这位身为天主教教徒的男爵,对南下的请愿队伍会采取什么态度?”

“阁下,其实您刚才谈到北方各郡时,我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我估计,北方的绝大多数巡回法官、治安法官、绅士和约曼都会支持这支请愿队伍。”

伊莎贝尔指着地图上通往里士满郡的几条道路说:“爵士,请看这里。哈斯韦尔勋爵肯定会同意这支队伍从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经过我们的郡。假如这些人在郡内制造出一些事端来,您认为您的领地及庄园还会安全吗?”

紧接着,她又说:“爵士,男爵的治安卫从队和您管辖的这两支卫从队,根本无法抵挡住这支由近10万人组成的请愿队伍的到来。即使到时郡内不会发生较大的侵害或暴力案件,也难免会有一些偷盗财产或偷盗牲畜的现象发生。”

弗格森的眼睛始终盯着地图上的那几条通往郡内的道路,沉默中悄然说:“阁下,不如放这些请愿者从郡内过去。事后再追究郡治安法官的玩忽职守,是吗?

第224章 天使?恶魔?

一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居然能够从一团迷雾中看到伊莎贝尔·沃尔顿真正想要的东西。就凭这一点,她就应该给爵士一个热烈的拥抱或是一个流行北美社交礼节中的碰拳。

伊莎贝尔略带惊奇地看着坐在会议桌旁的爵士,歪了下头睁大了一些双眼说:“嗯,非常不错,我喜欢。爵士,就像这样,把您的右手伸出来握成拳头。”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自己的右手空握成一个拳头悬空摆在弗格森爵士的面前。虽然弗格森爵士对她的举止感到很不可思议,但还是照着她的样子伸出右手握成一个拳头。看了她好几眼说:“阁下,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要互相击打对方的身体吗?”

“拜托,这叫碰拳。呃,是我在安道尔公国生活时从一些男孩子那里学到的。”

“嗯,碰拳?!阁下,这是不是代表着一些天主才能明白的含义?”

“是啊,当然了。碰拳的目的,是因为我们在想法上达成了一致。或者,因为我们在某件事务上共同取得了成功,相互碰一下拳表示祝贺。”

“噢,我明白了,这是一种贵族或是骑士的礼节。”

“没错。好了,现在我来教你。”

伊莎贝尔一边做着动作,一边说:“爵士,现在把您的拳头放在我的拳头的上方,从上至下击打一下我的拳头。注意,不要使太大的力气把我当成您的敌人来击打就行。”

弗格森有模有样的把拳头放在伊莎贝尔的右拳上面。接着,动作略嫌僵硬的垂直向下击打了一下伊莎贝尔的拳头。然后,伊莎贝尔将自己的拳头从爵士拳头的下方移至爵士拳头的上方时说:“好了,我会把刚才您的动作再重复做一遍。”

当她从上至下用拳头不轻不重地击打了一下弗格森爵士的拳头后,收回右臂却仍然握着拳头说:“爵士,现在我们来对一下拳,别太用力哦。”

两人的拳头在半空中对了一下后,伊莎贝尔满意地点点头又解释说:“好了,爵士,现在我们各自张开手掌,和对方的手十指相扣。”

弗格森充满好奇心的又照做了。这时,两人右手除大拇指外的手指都相互扣在了一起,伊莎贝尔又说:“爵士,我们的手指在相扣后,将对方的右肩轻轻拉向自己的右肩碰撞一下。”

两人依照伊莎贝尔的口头描述把肩膀撞肩膀的动作做了一遍后,伊莎贝尔笑着说:“祝贺您,爵士,您学会了碰拳。”

“就这么简单?嗯,挺有趣的。阁下,我可以请您再做一遍吗?”

“当然。”

接下来,两人把一整套碰拳的动作重复练习了三遍。直到弗格森爵士的动作不再那么僵硬后,伊莎贝尔才看着对方:“爵士,记住了吗?”

弗格森哈哈笑着说:“阁下,您真的太有趣了。有机会,我会让所有人都学会这个…碰拳的。”

“爵士,这只是一种非正式的礼节,只适用于兄弟,朋友或战场上的朋友之间。”

“阁下,我明白。假如当着殿下的面我和您肩碰肩,恐怕殿下早就摔东西骂人了。”

“好了,爵士,刚才您说的意思也正是我所设想的那样。因为这位哈斯韦尔勋爵已经让殿下非常不满了。”伊莎贝尔背着双手若无其事的在会议桌旁踱着步,轻声诉说着一场看似与她无关的争权夺位的政治斗争。

弗格森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瞥了眼伊莎贝尔的身影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阁下,殿下是否想让我们做些什么?”

伊莎贝尔不时地注视着爵士,继续来回踱着步:“哈斯韦尔勋爵的那颗高贵、高傲的贵族之心,此刻已经被戴着天使的面具的恶魔给引诱了。他会主动向恶魔献上自己的灵魂,主动将自己的身暴露在地狱之火的鞭笞之下。”

这时,她张开双臂,仰面看着会客厅天花板的一角吟说着:“主啊,请您宽恕奥利弗·麦吉尼斯所犯下的罪吧!”

“嫉妒、贪婪、骄横,正是燃烧人们心灵的三个火星儿。(但丁著《神曲》)”

“我不向你作别的回答,只有采取行动,因为正当的要应以行动来满足,不必吭声。(但丁著《神曲》)”

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瞪大双眼,一言不发地瞧着伊莎贝尔的祈祷。嗯,看上去的确像是在祈祷。可是,她为什么要替哈斯韦尔男爵祈祷呢?

伊莎贝尔作秀一般表演完后,又恢复到刚才的模样盯着弗格森:“爵士,殿下希望尽快清除掉哈斯韦尔勋爵。”

弗格森眨了眨眼恢复到清醒的状态,冷笑一声:“阁下,殿下希望什么时候清除掉男爵?我是指这个。”爵士说完,将手指在颈部从左至右快速划了一下。

“不,爵士,殿下只是希望男爵越早离开里士满郡越好。”

“如果要这么做的话,我们还需要国王的一道命令。”

“爵士,想不想让您的领地多增加上百英亩的土地,想不想让您的仆役和财产再增加到你希望的那样?”伊莎贝尔悄然无声地走到弗格森爵士面前,紧紧注视着他。

弗格森爵士忽然有一种惊悚感,他看到枢密顾问官的那张天使般的面容背后隐藏着一个在黑暗中冷笑不已的恶魔。使劲摇了摇头,看了看空荡荡的会客厅后低声说:“老规距,一人一半!”

“爵士,如果想要得到土地、庄园、财富的话,就要按照我的计划来进行。”

弗格森爵士点点头后,伊莎贝尔说出了针对哈斯韦尔男爵的颠覆活动中的其中两项。之所以最终选择颠覆活动来搞垮男爵,是因为她觉得其他手段或策略要实施起来,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收到效果。

眼下,里士满公爵急于想在回到伦敦城后就清除掉哈斯韦尔男爵,这势必会给清除计划带了不小的难度。因此,伊莎贝尔只好把颠覆活动中的计划提前拿了出来。当她说出整个计划时,弗格森爵士有些被她的计划给吓住了。

弗格森爵士思忖着说:“阁下,在郡内制造事端,利用那些怨恨哈斯韦尔勋爵的农夫引发郡内的战乱和族群冲突,这是会引起大规模的家族仇杀的!”

第225章 休息日

一站在一名准海军情报军官的立场来说,不管是局部战乱、族群冲突抑或家族仇杀,这仅仅是混乱的开始。将要获取情报的地区一旦发生了混乱,情报军官就可以借助海军情报局下属的特别活动部的人员及装备在该地区取得和平时期不易获得的情报信息。

即使在获得情报的过程中被当地政府的政府军或其他武装组织派别发现,情报军官仍然可以呼叫一支海军的海豹小队来掩护自己从海上撤退。

眼下,这片混乱地区却早已变成了情报军官的第二家乡,这迫使她不得不重新考虑原先的计划。伊莎贝尔·沃尔顿望着表情凝重的弗格森,只是说:“是啊,家族仇杀的确会影响到我们身边的人和自己的。好吧,爵士,那么我们从制造事端开始。”

“制造事端?!阁下,最好是可以控制的,不会在郡内造成很大影响的事端。”弗格森爵士点下头说。

“爵士,您替我再去找一些人来,假扮成失地流浪乞食者、受到法律不公正对待的公簿持有农、契约租地农和雇工在郡内干一些扰乱郡内治安、起哄闹事和结伙打架的事。这样,郡内的民众就不会再相信哈斯韦尔勋爵可以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阁下,这个办法听上去不错。”

“但是,我们要在表面上支持法官阁下,不能让法官阁下看出我们和这些事的联系。”

“这没问题。阁下,这些人是我们雇佣来的,那么酬金怎么解决?”

“不管是抢的,还是偷的都归他们,算是付给他们的一部分酬金。另外,从修士团经办事务的那部分钱里再拿出一部分付给他们。”

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点点头筹划着,这时有了一个新的疑问:“阁下,如果我们的人被法官阁下的人抓住并关进监狱,他们应该怎么做?”

伊莎贝尔冷笑了一声:“监狱?有趣,爵士,我并没有说过不能在监狱里闹事。扰乱监狱的司法秩序,正好可以证明我们的郡治安法官阁下是在浪费国王付给他的年酬金。”

“好吧。不过,需要通知一下我们在治安卫从队里的人,以免出现什么问题。”

“就这么办,爵士。还有一点,告诉这些人不能在郡内随意杀人。“

“阁下,很难避免会出现这种事。假如两个人去抢一个农夫的牛,农夫不愿意被他们夺走和他们发生争斗的话……”

“打昏农夫就行,这些人来到郡内的目的是为了制造事端,不是为了杀人。”

———————————

第二日在参与主日弥撒之后,弗格森爵士并没有邀请奥古斯丁爵士及其家人前往卡特里克庄园骑马游玩。相反,里士满公爵却兴致很高地带着家臣、仆役及卫从来到奥古斯丁爵士的领地内度过每周唯一的一个休息日。

午餐后,亨利与伊莎贝尔两人漫步来到庄园东面的一个占地面积非常大的池塘边。当他悠闲地观赏池塘内的各种淡水鱼、淡水虾及蟹时说:“伊莎贝尔,这是你让人开挖出来的水塘?”

伊莎贝尔走到池塘边一张户外长条餐桌旁坐下,望着亨利的背影说:“这个池塘很早就在这里了。我只是让人从附近的溪流中引来一些活水,这样就可以饲养各种鱼和甲壳动物了。”

亨利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身来到长条餐桌边坐下环顾着四周的森林、草地,高兴地说:“伊莎贝尔,我从未想到过爵士领地的风景可以这么漂亮。”

“怎么?你想收回爵士的领地,自己享用?”

“不,伊莎贝尔,这里是爵士、你和家人居住的地方,我是永远都不会这么做的。”

伊莎贝尔抿嘴笑了笑,抬起看了眼与亨利的男仆尤金站在一起的女仆安妮点了下头。安妮·库克快步来到两人身边,她对女仆吩咐说:“安妮,叫上尤金去拿些葡萄酒、水果和馅饼来。”

亨利对安妮的面容感到有些似曾相识,看着她说:“安妮,我记得我的厨房里也有一个叫安妮的女仆,长相似乎与你有些相像。”

安妮行礼说:“殿下,我就是您的厨房里的洗碗女仆安妮。”

“伊莎贝尔,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在我成为您的枢密顾问官后,安妮的父母执意要让她来爵士家做我的女仆。所以,我只好答应了。”

“哦,我想起来了,你原来时常会拿些猎物送给安妮和她的父母。”

“是的,殿下。”

“安妮,顾问官以前时常照顾你和你的家人,所以现在你打算用这种方式来回报顾问官对你和你的家人的帮助,是吗?”亨利笑了笑,观察着身体健康、面色红润的安妮。

“是的,殿下。”安妮恭顺地回答着。

“很好,你和尤金去吧。”

待安妮与尤金离开后,亨利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对她说:“哈斯韦尔勋爵的事,你安排得怎么样了?”

伊莎贝尔右手撑着面颊,观望着对面的池塘说:“我已经安排弗格森爵士和他的人去搜集男爵的罪证了。不过,到时候郡内可能会出现一些扰乱安定、侵害他人财产的案件。”

“没关系。那个想和你决斗的男孩子呢?奥古斯丁爵士已经告诉了我,那天发生在你回庄园的路上的事。”

“嗯,明天我就会去男孩子一家人居住的村庄调查一下情况。”

“调查什么?”

“昨天我已经去监狱询问过男孩子的父亲,我怀疑这个公簿持有农是男爵故意关在监狱的。”

“故意?男孩子的父亲有散播谣言的罪行,应当关进监狱啊?”

“没错,可是男孩子的父亲只对收税官和他的家人说起过这些听到的谣言,至少他在监狱内是这么告诉我的。”伊莎贝尔站起身,打算走到池塘边时诉说着。

亨利转过身靠在餐桌边缘,享受着从池塘水面上传来的习习凉风说:“如果男孩子的父亲说的是真的,那么男爵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罚金?”

这时,女仆安妮与尤金,还有三名仆役拿着很多食物及餐具朝这里走来。伊莎贝尔从池塘边走回来时低声说:“如果男爵不是为了罚金,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第226章 释放

一第二天即星期一的日出后,里士满公爵的枢密顾问官便带着两名准骑士卫从来到城堡东南面约两英里处的伊斯比村庄。在不事先通知公簿持有农托马斯·克拉克家人的情况下,悄然进入到村庄内的一些农户家中,田间地头去询问一些与托马斯相识的租地农、茅舍农、乡村雇工和手工工匠。

直到快临近晚餐前,三个人才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回到进入村庄的大路边。调查进行前,准骑士赫伯特·弗雷德里克曾询问过顾问官:“阁下,为什么您不直接去找庄头或收税官了解这个农夫的事呢?”

伊莎贝尔没有解释太多,她只是说:“我们去调查村里的一个公簿持有农,必然会说出我们的身分,为谁效力等事实。对于一个村官而言,来自公爵府的人是必定会受到尊敬及礼遇的。所以,这些村官不一定会告诉我们与托马斯·克拉克有关的事实真相。”

调查结束后,伊莎贝尔急忙从战马的鞍囊内拿出一小块木板、一张绘有公爵纹章的信纸、一小瓶墨水和一支用天鹅的羽毛制成的鹅毛笔坐在路边开始书写三人调查到的情况。赫伯特及康拉德等她完成书面工作后,三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城堡西面的哈斯韦尔男爵的庄园。

三人在来到男爵的庄园时,男爵及家人正在享用今天的晚餐。奥利弗·麦吉尼斯在看到跟随着仆役来到餐厅的伊莎贝尔时感到有些意外,却仍然微笑着说:“阁下,这么晚了您还来我的庄园,我想一定是很紧急的事。”

伊莎贝尔在向男爵及男爵的家人行礼后,淡淡地说:“大人,我很抱歉耽误了您的晚餐。是的,大人,我将要对您说的事的确很紧急。”

哈斯韦尔男爵对在座的家人说了几句后,便把伊莎贝尔请到书房内。当他端着一杯葡萄酒不时地饮上几口时,快速地看了一遍伊莎贝尔之前写好的书面调查情况。

放下信纸,把脸转身一侧的书架,喝上一口葡萄酒后说:“阁下,我相信这些事实,也相信您做出的努力。虽然克拉克在村内引起的骚乱范围不算很大,但他的言行还是触犯了法律,我必须要对他做出一定的处罚。”

这时,伊莎贝尔没吃没喝却依旧坚持着。看了眼肥胖的男爵,从腰上取下一个钱袋放在书桌上说:“大人,这里有10英镑,比托马斯·克拉克所有的家庭财产及农作物加起来还要多一倍。我想,这足够支付他的罚金了吧?”

“阁下,这个农夫的身分与您相比,就像一只蚂蚁一样低贱,是吗?”

“大人,我记得圣经里这样说:‘你们施行审判,不可行不义,不可偏护穷人,也不可重看有势力的人,只要按着公义审判你的邻舍。’(《圣经》,利未记,第19章第15节)。大人作为一名天主教徒,应该还记得耶稣基督这样说过吧?”

“当然。圣经里还说:‘君王凭诚实判断穷人,他的国位必永远坚立。’(《圣经》,箴言,第29章第14节)。”

伊莎贝尔平静地看着男爵说:“他们肥胖光润,作恶过甚,不为人伸冤,就是不为孤儿伸冤,不使他亨通,也不为穷人辨屈。(《圣经》,耶利米书,第5章第28节)”

当她借用圣经里的话来嘲讽男爵时,奥利弗的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不过,男爵只是点了下头说:“好吧,既然阁下愿意出于天主教的教义来帮助一个公簿持有农,我没有意见。但是,我不不希望克拉克今后还会做出这些扰乱郡内安定的事来。”

在将托马斯·克拉克从监狱内释放出来后,伊莎贝尔便让赫伯特两人回城堡吃东西,休息。自己一人带着有些疲倦的神情,骑着马往阿斯克庄园而去。周二上午8点过,闲来无事的奥古斯丁爵士让女仆安妮把她叫了起来,说是进行剑术格斗的训练。

此时的天色还处于日出前的黑暗之中,两人在油灯的照映下手持木剑进行剑术练习。伊莎贝尔打算对爵士说出里士满公爵的想法。看着坐在一旁休息的爵士说:“父亲,如果你很累的话,我可以让赫伯特陪我进行练习。”

奥古斯丁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儿:“这么说,你的确打算让艾菲嫁给赫伯特·弗雷德里克这个小子了?”

伊莎贝尔手持木剑舞了几个剑花:“嗯哼,我觉得赫伯特和康拉德都不错,就看艾菲想和谁在一起了。”

“嗯,解决了艾菲的问题,那么你自己的问题呢?”

“我自己的问题?不,爵士,眼下第一重要的是艾菲的婚姻,第二重要的是你的骑士头衔以及这个家庭今后将会面临的问题。”

“孩子,这应该是由我这个一家之长来考虑的问题。”

这时,伊莎贝尔手持木剑站起身,走到庭院的中间看着爵士:“父亲,你应该考虑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得到郡内的官员、绅士和约曼的推荐,成为一名国王陛下的官员。”

奥古斯丁爵士也站起身,走到她的对面双手持木剑将剑尖直顶头顶,摆出一副进攻的姿势说:“孩子,你是对的,我正在努力参与到郡内的地方事务内。可是……”

爵士说完摇了摇头,伊落贝尔双手持木剑将剑尖指着地面,剑刃朝下摆出一个骗位起势的姿势说:“可是你不太明白地方事务,是吧?”

奥古斯丁爵士以一记既快速又有力的砍劈招数朝女儿攻了过来。伊莎贝尔则迅速向左侧移动脚步,然后乘父亲向下砍劈时向上砍进他的胸前。爵士迅速收回砍下的长剑,将女儿的剑格挡在胸前的,看了眼女儿:“你说的没错。也许是因为长久以来我只习惯骑马作战,并不习惯处理和平时期的政务。”

不等爵士大力向外推压自己的长剑时,伊莎贝尔迅速蜷起手臂进入牛位起势(手臂屈起,让剑柄处于略高于头顶的位置,让剑尖指着对手面部),将自己的强剑身滑动到父亲的弱剑身上,准备进行突刺反击时说:“父亲,你可以试着从郡治安法官及守卫长这方面去考虑。”

第227章 暗杀

一在里士满公爵的家臣之中,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和女儿伊莎贝尔·沃尔顿是两个极其特殊的家臣。由于公爵还未把国王派来的郡治安法官兼守卫长赶走,所以一直让奥古斯丁爵士过着一种没有职务,却有年酬金可领的体面的生活。当然,作为一名有着正式册封的头衔的骑士,奥古斯丁爵士还是要履行骑士的义务的。

至于伊莎贝尔,虽然职务是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但每日的任职时间却由她自己来掌握。应该说,奥古斯丁爵士及其家人在里士满郡内过的是一种悠闲的,不用出卖体力的贵族生活。然而,上帝是公义的,他绝不会偏袒穷人,也绝不会看重有势、有财的男人或女人。

当会客厅的那台法国发条钟走到罗马数字8的时候,阿斯克庄园的领主奥古斯丁爵士及他的女儿已整装待发地骑上各自的战马,从马厩的方向朝庄园的大门小跑而来。

1/6小时前,领主及女儿出现在马厩为自己的战马装上马具时,一个男仆小跑着来到领主的马厩隔间外,躬身行礼轻声说:“领主,庄园外有两个农夫打扮的人想求见您和伊莎贝尔小姐。”

奥古斯丁爵士站在马身左侧,隔着一匹马及两个隔间之间的栏杆的距离冲右侧马厩内的女儿说:“孩子,你知道是谁会在这么早的时间内出现在庄园外吗?”

右侧马厩内的伊莎贝尔没有停下手上工作的意思,在拉紧马肚带的同时随口说:“是啊,我知道。这两个人,是不是自称来自伊斯比村的克拉克家?”

男仆一惊连忙回答说:“是的,小姐,他们的确是来自伊斯比村的克拉克家的家长及长子。”

“好吧,你让他们在庄园大门外再等一会儿,我和爵士马上就会出来的。”

“是的,小姐。”

男仆快速离开后,爵士继续为自己的战马装着马具时说:“孩子,这个克拉克我听着很熟悉,是不是上次带着战斧跟着你回到庄园,和你决斗的那个男孩子克拉克?”

伊莎贝尔抬起头看了眼父亲的方向说了句:“没错,就是那个想和我决斗的男孩子沃尔特·克拉克。”

“这么说,男孩子父亲的事你已经解决好了?”

“嗯哼,调查一下男孩子说的关于他父亲的事是否属实,再向哈斯韦尔勋爵缴纳一些处罚金,然后就把他父亲从监狱内释放出来了。”

“看来,哈斯韦尔勋爵的看法果然出现了偏差。”

“爵士,这是你今后需要注意到的问题。”

奥古斯丁解开缰绳把马从隔间内牵出来时,发现女儿早已牵着自己的马站在马厩内的通道上旁等候自己了。轻轻笑着对女儿说:“我今后要注意的问题?孩子,你真的认为我适合担任一名为国王陛下效命的郡治安法官兼守卫长?”

伊莎贝尔牵着马朝马厩外走时,看了眼马厩外漆黑的夜色愉悦地说:“为什么不行?父亲,你是一名正式被册封的骑士。国王陛下早就下过命令,郡治安法官以上的地方职务必须要由绅士以上等级的人才能担任。”

两人骑着马来到庄园大门外的主道路上时,站在一名提着油灯的仆役身旁的两个农夫打扮的男子立即上前对父女俩深深地躬身行了个礼。

伊莎贝尔仔细一看果然是克拉克父子俩,从马上跳下来走到父子俩面前轻声说:“托马斯·克拉克,很高兴再见到你。”

“嘿,克拉克家的沃尔特,今天早上出门时带上你的战斧了吗?”

“伊莎贝尔小姐,你怎么会知道我带了手斧?”

“沃尔特,不许对伊莎贝尔小姐这样说话。爵士,小姐,请原谅我的儿子对您及您的女儿的无礼。”托马斯斥责着长子,又连忙对爵士父女俩赔礼道歉。

骑在马上的奥古斯丁爵士微微点了下头:“克拉克,我不会怪罪你们的语言及行为的。毕竟,在你们的生活中,我们只是一群为不会离你们太近的人。”

“托马斯,我和我父亲还要去公爵的城堡,所以我们边走边说吧。”伊莎贝尔看了眼沃尔特的父亲,觉得他又要想开始啰嗦了。

奥古斯丁爵士骑马走在后面,伊莎贝尔牵着马走在道路的右侧,克拉克父子俩走到道路的左侧,四个人就这样边走谈的沿着向南的道路朝着诺丁汉城堡而去。

“伊莎贝尔小姐,您就是圣母玛利亚在世俗世界的代表。你不仅拯救了我的父亲,还拯救我们一家人。所以,从今天,不,从现在开始我一定成为您的一名侍从。”沃尔特走在父亲身旁时,异常激动地说出一连串的话。

在北方生活了一年半之后,伊莎贝尔双眼的视力在黑夜中已练得和在白天的时候一样敏锐。这时,她瞅着兴奋不已的沃尔特说:“听着,沃尔特,我不是圣母玛利亚在人世的代表。我之所以帮助你的父亲,是你认为你父亲受了冤屈。

假如你父亲的确犯了罪,我只能帮你父亲减轻处罚,你明白了吗?”

托马斯点着头恭顺地说:“小姐,其实村里的很多人都在相互说那些谣言。也许,我不应该对收税官说那些话。”

“没错,别人告诉你谣言不是你的错,但是你转身立刻去告诉别人,那就是你的错了。托马斯,以后小心一些。”

走在道路最左侧蹦蹦跳跳的沃尔特,唰地一下从后腰拽出他的那柄战斧举在手中面向伊莎贝尔说:“小姐,请您放心。以后要是谁再敢对我父亲说那些话,我就…啊……!”

随着沃尔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伊莎贝尔立时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厉声叫着:“父亲,下马!!”

紧接着,不等众人离开道路寻找掩护,伴随着“嗖嗖”两声的两支飞箭呈抛物线状从半空中朝着众人的头顶射了下来。已拔出短剑握在手中的伊莎贝尔,抬头看准射向自己的一支飞箭,用短剑在面前向右一拨,飞箭被她用短剑挡落在地。

然而,她却没有办法去挡开射向转身逃跑中的托马斯的那支飞箭。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托马斯左小腿腿肚中箭摔倒在地。

第228章 鏖战

第一支飞箭在射中活蹦乱跳的沃尔特·克拉克的背部后,奥古斯丁爵士听到女儿叫声时已经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强行拽着两匹马往道路右侧的农田里撤退。

第二支飞箭在被女儿用剑挡开时,爵士已拔出腰间的双手骑士剑从农田里冲了回来。当他冲上道路时,却眼睁睁地看着沃尔特的父亲托马斯·克拉克左小腿腿肚被第三支飞箭射中趴倒在地。

只见女儿伊莎贝尔双手持短剑,挡在托马斯身前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爵士急忙蹲下身体,悄悄走到公簿持有农身旁低声说:“托马斯,你的腿怎么样?”

托马斯忍着剧痛,点了点头挣扎着说:“爵士,我只是小腿受伤。但是,我儿子……”

“我会照顾好你儿子的。现在,你可以自己爬到前面的农田里吗?”

“谢谢您,爵士,我可以的。”

爵士继续蹲在地上前行至女儿身旁,观察着道路左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低声说:“伊莎贝尔,你看到箭矢是什么地方射来的吗?”

双腿微微弯曲,降低身体重心的伊莎贝尔依旧观察左前方的树林、农田及草地说:“我没有看见。这三支箭矢是呈抛物线状从半空中射下来的,这说明对方的长弓手使用的轻质箭矢,并且距离我们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现在怎么办?看不到敌人在哪儿,也不能死守在这里啊。”

“父亲,如果敌人的军士还不冲过来的话,我想引诱敌人继续朝我放箭,然后你从左侧的田间冲过去截断他们的退路。”

“不行,这样太危险,如果敌人有四、五个长弓手同时放箭,你怎么办?”爵士压低了嗓音,试图制止伊莎贝尔的计划。

“爵士,不用担心我。我可以……”话未说完,只见半空中又出现了两支朝两人高速飞来的飞箭。伊莎贝尔全然不顾快要射向自己的飞箭,大声说:“爵士,快跑!!!”

奥古斯丁爵士不明就理,但仍旧快速站起身跟在女儿的后面朝着那片树林北面的边缘地带发疯似地狂奔了过去。

原来,这两支飞箭朝两人高速飞来时,伊莎贝尔已经眼尖地看到了几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树林的边缘。所以,当飞箭袭来时,她已顾不得向爵士解释为什么要跟着她往前跑的原因。

两人持剑刚刚冲下道路,只见六个分别手持长矛、钩镰枪、双手长剑、狼牙棒、战斧和盾牌、战锤和盾牌的人影朝着两人反冲了过来。在夜色中,伊莎贝尔发现对方不仅身穿铁制胸甲及高筒马靴,并且还戴着完全蒙住面部的骑士头盔。

此时,她已无暇去寻找依然躲藏在黑暗中的长弓手。瞥了眼已加速跑在自己左侧的父亲,叫道:“爵士,小心长弓手!”

不等父亲回答,发疯似地舞着剑花冲向最前面的那两个手持长矛、钩镰枪的蒙面骑士。当左侧的长矛和右侧的钩镰枪一齐刺向自己的胸部时,立即用了一个前滚翻避开了两个锋利无比的枪尖。起身时单腿跪地,将手中的两柄短剑狠狠地插进两个蒙面骑士没有护甲的下身要害处。

不等她拔出两柄短剑,右手持战锤、左手持圆盾的那个家伙举起右手的战锤对准她的面部便砸了下来。伊莎贝尔来不及起身,来不及用剑去格挡,只能松开左手舍弃掉一柄短剑,朝右侧一闪身躲在了站着死去的钩镰枪骑士的胸前。

“砰……”的一声,对方的战锤重重地砸在钩镰枪骑士的背部。伊莎贝尔左手往前一推钩镰枪骑士的身体,跟着右手便从对方的小腹部拔出短剑。

死去的钩镰枪骑士的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仰面压向战锤骑士左手的圆盾。战锤骑士猝不及防,被自己人的尸体仰面压倒在地。当他奋力用圆盾将身上的尸体朝左侧推开时,伊莎贝尔已经冲了上来。

左腿踩在战锤骑士的胸前,右腿微微弯曲,对准骑士的左肩窝无护甲缝隙处便是一剑。虽然这一剑没有刺中对方上身的要害部分,但对方的左肩窝当场就被她一剑刺穿。

受伤后疼痛难忍的战锤骑士扔掉右手的战锤,企图用右手抓住她的短剑。伊莎贝尔当然不可能让他这么做,连忙后退了几步。这时,她发现战锺骑士身后的树林内闪现出了两个手持长弓的人影。

与此同时,战锺骑士强忍着左肩窝的剧烈疼痛及喷涌而出的大量鲜血,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左肩窝受了重伤,圆盾已无法使用,战锤骑士只好用右手捡起战锤摇摇晃地大踏步地走了过来。

恰好此时,伊莎贝尔站在与战锤骑士、对方的长弓手几乎处于同一条直线上的位置。当她拿着一柄短剑进行防御性后退时,树林内的一名长弓手已搭箭拉弓瞄准她射出了一支箭矢。

千钧一发之际,她急忙朝右侧稍稍一偏身体,只见那支箭矢闪电般地射中了面对自己走过来的战锤骑士的背部。战锤骑士死在自己人的箭下时,伊莎贝尔已经从长矛骑士的下身要害处拔出了舍弃掉了的另一柄短剑。

看了眼战场左侧已杀死持长剑的蒙面骑士,与剩下的两名手持战斧及狼牙棒的两名蒙面人鏖战中的奥古斯丁爵士,将左手的短剑插回剑鞘内,弯下腰跑到战锤骑士倒地的地方捡起圆盾向着树林内的长弓手攻了过去。

她判定对方的长弓手是一名只懂得如何射箭的长弓手。左臂横握在胸前用圆盾挡住大部分身体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时,对方的两名长弓手果然惊慌失措的往树林北面快速后撤。

等她两三步冲到长弓手的面前,两名长弓手呆若木鸡地瞪着她,似乎连腰上挂着的普通长剑都忘了去拔。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两名只学过基本剑术的长弓手倒在了她的短剑下。

眼看着爵士快要抵挡不住一名蒙面骑士手中挥舞的那支威力无比的狼牙棒时,只见伊莎贝尔手握长弓,搭上一支箭矢,拉开了弓弦。

将拉开的弓弦贴在右脸颊上,瞄准了那名正准备用狼牙棒大力砸向奥古斯丁爵士的骑士的后背,右手三指一撒放,弓弦上的箭矢高速平稳地射向了目标。

第229章 逼供

右手持战斧,左臂佩戴着一面圆盾的蒙面骑士突然感到左侧好像有个人倒在地上。尽管他丝毫不敢放松戒备心,但仍旧朝左侧地上的人快速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便为他招致了杀身之祸。只见奥古斯丁爵士双手握住双刃骑士剑对准他的头颈部位斜着向下砍劈过来。蒙面骑士举起左臂佩戴着的圆盾刚好格挡住爵士的长剑时,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矢高速飞来闪电般射中了他的左大腿。

蒙面骑士左腿中箭,格挡的姿势立即便矮了一截,爵士一剑便斜着砍劈到了对手的左侧颈部。幸而头盔下部的一圈护颈甲替对手挡住了这一剑,但他的大脑却被这一剑砍劈得头晕目眩。

趁着对手身体摇晃之际,爵士抬起右腿对准对手的胸部便猛踹一脚,将其踹倒在地。蒙面骑士倒地时,依旧举起手中的战斧砍向爵士的大腿。

这时,又是一支高速飞来的箭矢射中他的右臂。奥古斯丁爵士举起手中的剑正想一剑刺穿这个家伙右肩窝的无护甲缝隙处时,听见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爵士,等等。”

奥古斯丁右脚踩住对手左臂佩戴的圆盾,一把夺过对手右手的战斧指着仰面躺倒在地的家伙说:“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伊莎贝尔手持一张英军长弓手使用的制式长弓,右手将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嘴里横向咬着两、三支箭矢慢慢走了过来。奥古斯丁爵士看了眼安然无恙的女儿,再次厉声说:“再不说,我就用这把斧子砍下你的头!”

伊莎贝尔抬手又是一箭,射中了蒙面骑士的左臂。从嘴里拿下咬着的箭矢,瞅了眼经过一场殊死拼杀的父亲:“爵士,你去看一下克拉克父子,立即回庄园叫些人来。我来问他。”

奥古斯丁爵士点点头,扔下手里的战斧:“好吧,你要小心防备他们还有其他人。”

“快走吧。”伊莎贝尔点点说。

现在,躺在地上的蒙面骑士的两只手臂,左腿均已中箭失去了抵抗能力。伊莎贝尔见状便扔掉了手里的长弓及箭矢,捡起战斧走到蒙面骑士的跟前。左脚踩在对方的胸甲上,在对方眼前挥舞了下手里的战斧说:“嘿,我猜你一定是个哑巴。不然,就是从精神病医院里逃出来的。”

正面安装有可上下闭合的一层铁制面具的铁制头盔不仅可以保护好头部及面部,而且还具有一定的隔音效果。也许,正强忍着身体各处带来剧烈疼痛的蒙面骑士的精神上出现了恍惚的症状,再加上头盔的隔音效果,让他只是隐约听见了对方说的一个词:“哑巴”。

隔着面具张口便用法语骂道:“你这头猪猡,我不是哑巴!”

“嗯,会说法语,还能听懂英语。这么说,你是雇佣兵了。嘿,为了可以杀掉我和爵士,你和你的人拿了多少钱?”伊落贝尔不慌不忙的用法语质问着。

“猪猡,你不配和我说话。”

“浑蛋,你又骂了我一次猪猡?!”

伊莎贝尔握住战斧,斜着向下一斧子便砍劈在了对方的铁制面具上。面具被战斧从上至下砍开了一条口子,她一眼瞥见了面具下面的那双惊恐不安的眼睛:“如果你再骂我的话,我就让你的老二尝尝这把斧子的滋味。”

面具下面的眼睛来回转动着,此时还躲藏在面具后面的嘴巴却说:“我是一名效忠领主的准骑士,我是不会出卖我的领主的。”

“嗯,我相信你不会出卖你的领主。说吧,想怎么死才能让你快点去天主的乐园。”

“哈哈哈…我要让你和爵士这两头猪猡陪我下地狱!”

“狗娘养的,你再骂一次!”

怒目切齿的伊莎贝尔后退一步,抡起手中的战斧便朝着蒙面骑士的左臂砍了下去。一斧子砍下去居然没砍断对方的手臂,接着又是一斧。由于手臂被连着大力砍了两下,蒙面骑士大叫了两声后疼得晕了过去。

伊莎贝尔见对方忽然没有了叫骂声,身体也不再因疼痛而扭动,便一屁股坐在了蒙面骑士身旁的草地上。这时,她听见身后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伊莎贝尔小姐,伊莎贝尔小姐,您在哪儿?”

扭过头一看,散发着炽热的火焰及光芒的十来个火把、油灯在黑夜中不停地摇晃着,从阿斯克庄园的方向朝这边快速移动过来。伊莎贝尔手持战斧站起身,冲着火把及油灯大声呼叫着:“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当父亲奥古斯丁爵士带着十来个手持各式武器、火把及油灯的农夫寻找到他们要找的人时,脸上挂着凝重的表情的爵士对她说了句:“孩子,你没事吧?”

伊莎贝尔瞅着父亲及父亲身旁的农夫,浅笑着耸了下肩膀:“我没事。这个浑蛋还有一口气,把他抬回去。”

四个身强力壮的农夫边骂边抬起受伤过重的蒙面雇佣兵时,从雇佣兵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疼痛带来的低哼声。伊莎贝尔顾不上与父亲交谈,连忙走过去把耳朵凑在雇佣兵的面部轻声说:“嘿,你想说什么?”

“帕西,帕西……”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一名抓扶住雇佣兵的农夫把耳朵凑到对方的嘴部听了听,然后对伊莎贝尔说:“小姐,这个浑蛋好像已经死了。”

伊莎贝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们去找辆马车把这些尸体和武器都运回去。树林里还有两个,再去找一下他们的马匹。”

“是的,小姐。”

“如果有人看到治安巡逻队经过就让他们去通知公爵。算了,还是找个人立刻骑马去城堡通知公爵。”

“我明白了,小姐。”

待农夫们相继抬走尸体,打扫战场时,爵士及伊莎贝尔在几名手持长矛、剑盾的农夫的保护下走在返回庄园的路上。这时,伊莎贝尔连忙问起了公簿持有农父子:“爵士,克拉克父子怎么样?受伤很严重吗?”

爵士侧目看了看她:“那个男孩子…没能挺过来,克拉克应该没事。”

伊莎贝尔抬头仰望着黑夜下的天空:“难道天主真的不会偏袒贫穷的人吗?”

奥古爵士的表情很沉重:“祈祷天主,愿沃尔特·克拉克可以早点和天主在一起。”

第230章 帕西

这场发生在阿斯克庄园领地内的,一名骑士、一名女性准骑士与八名雇佣兵的你死我活的厮杀很快便结束了。关于这几名雇佣兵的来历,受谁雇佣,杀人目的等问题还需进一步调查才能彻底解决这起暗杀案件。

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及女儿伊莎贝尔在回到庄园时,才被众人发现两人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雇佣兵的鲜血。尤其是伊莎贝尔,更是杀得几乎满脸都是黑红色的鲜血。乍一看,还以为她受了致命的创伤似的。

为了不让爵士夫人及尤菲米娅受到过度惊吓,两人在各自的房间内由仆役伺候着擦洗掉身上的血迹,更换衣物。贴身女仆安妮·库克更是没想到在她心目中如圣女般存在的伊莎贝尔小姐竟然还有如此血腥的一面。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惊胆战地拎着沾满血迹的衣物像是躲避瘟疫似地放在角落边。待伊莎贝尔用她打来的溪水擦洗干净面部及身体后,安妮这才说了一句话:“伊莎贝尔,这些人在想要杀死你时,你不感到害怕吗?”

伊莎贝尔穿着衣服时,瞅着站在一侧的安妮说:“害怕是有的。不过,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想的是如何在对方杀死我之前杀死对方。”

安妮歪着脑袋还在思考她的这番话的同时,门外有另一名女仆敲了三下门。安妮开门后,女仆进来行礼说:“小姐,殿下派了十几名骑士来护送您和领主去城堡。”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伊莎贝尔说话间,已穿好了一条干净的紧身裤。

“伊莎贝尔,战斗已经结束了,殿下为什么还要派这么多人来护送你和领主去城堡呢?”安妮的小脑袋里又冒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殿下这么做,是为了体现出他对爵士和我的重视。爵士和我曾经向殿下宣誓效忠过,因此做为领主的殿下要对他的家臣表现出一种关怀、仁慈及保护的姿态。这样,才能让更多的人向殿下宣誓效忠。”

“噢,那么我也应该向你宣誓效忠。因为,你曾经帮助了我和我的父母差不多有一年零……几个月呢?”

“安妮,这个问题等我回来后再问我。现在,我要去城堡了。”

随后,整个人都焕然一新的奥古斯丁爵士和伊莎贝尔在赫伯特,康拉德等准骑士们的护送下来到诺丁汉城堡内。待两人一走进书房,焦急不已的里士满公爵恨不得立即上前拥抱一下伊莎贝尔,来表示他对女枢密顾问官的一种特别的关心。

里士满公爵立刻为两人送来了一罐管家新近购买回来的法国加斯科涅葡萄酒和两个酒杯。不过,伊莎贝尔此时却更想要一杯含有一定酒精的苹果酒。因为她觉得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连杀数人后需要一些酒精才能安抚住因杀人带来快感的神经。

公爵看出了从她脸上一扫而过的那种失望的神情,很快便让仆役为她端来了一罐苹果酒。她在喝完一整杯苹果酒后,脸上的颜色才又显得红润起来。

这时,奥古斯丁爵士已对公爵讲述了一遍早上发生在庄园领地内的这件暗杀案件。亨利听后的第一个反应是,郡治安法官哈斯韦尔男爵想找雇佣兵杀掉伊莎贝尔。

但是,关于他和男爵的矛盾目前只有他与伊莎贝尔两人知道。所以,这件事还不能当面告诉奥古斯丁爵士。接下来,他便把怀疑的方向对准了曾经有过暗杀伊莎贝尔行径的拿撒勒教堂的主持博尼费斯·托马斯神父。

起初,伊莎贝尔也在怀疑这起暗杀的幕后黑手是托马斯神父。但转念一想,这一年多来托马斯神父行事非常低调,通常只会在每年的天主教节日中让自己成为民众注意的人物。再者,自从伦敦律师在城堡内的公众场合宣讲过他的叛乱思想后,托马斯神父则变得更加神秘起来。

不过,最后一个因失血过多而死的雇佣兵临死前说的那句话却在提醒她,这个幕后主使一定与“帕西”有关。亨利观注着她的脸色的变化:“阁下,你想到了什么吗?”

伊莎贝尔点点头,又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爵士说:“殿下,最后那个用战斧的雇佣兵在临死前说一个词:‘帕西’。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亨利也没有想到雇佣兵在临死前竟会说出这个词,低头沉思又凝望着伊莎贝尔:“你知道北方的诺森伯兰家族的真正姓氏吗?”

坐在亨利左手边的奥古斯丁爵士立时反应过来,轻声说:“殿下,您说的是诺森伯兰郡的郡督理诺森伯兰勋爵?”

亨利点点头又说:“伊莎贝尔,这个帕西就是诺森伯兰勋爵原本的家族姓氏。只不过,勋爵的领地是诺森伯兰郡,所以包括贵族在内的所有人都称呼他们为诺森伯兰家族。”

“嗯,如果帕西是家族的姓氏就可以理解了。但是,诺森伯兰勋爵为什么要派雇佣兵来杀我和父亲呢?对于诺森伯兰勋爵来说,我父亲只是一名爵士,而我也只是爵士的一个女儿。”

“是啊,我也很难理解这里面的原因。”

这时,一名仆役敲了三下书房的门。得到亨利的同意后,仆役走进书房行礼说:“殿下,达灵顿勋爵的长女斯威夫特小姐觐见殿下。”

“这个卡罗琳·斯威夫特,现在来见我是什么事?”亨利很奇怪地说了句。

“殿下,也许勋爵的长女是来找我的。”伊莎贝尔轻声说。

“好吧,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你陪她去花园散散步。”亨利吩咐完后,又看了眼仆役:“让她进来吧。”

跟随仆役走进书房的卡罗琳,在对亨利行礼后又对奥古斯丁爵士行礼。当她抬起头时,却意外的发现伊莎贝尔也在这里。随后,面色凝重地说:“殿下,我听说爵士和爵士的女儿被人暗杀?这是真的吗?”

今天早上发生在爵士庄园领地内的这起暗杀案件,邻近郡内的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她来诺丁汉城堡的目的。

伊莎贝尔阴沉着脸,看着卡罗琳口气严肃地说:“斯威夫特小姐,今天早上发生在爵士领地内的事,您是怎么知道的?”

第231章 不羁

里士满公爵瞥了眼坐在右侧的伊莎贝尔,又正视着达灵顿子爵的长女:“斯威夫特小姐,请坐吧。”

当卡罗琳·斯威夫特坐下时,面容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注视着身旁的女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皱起眉头瞅着她,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卡丽,你的笑容很怪异。”

瞥了眼伊莎贝尔没有回答,卡罗琳转而把目光对准主位上的亨利。脸色变得格外庄重地凝说:“公爵,其实今天我来的目的只是想请阁下陪我外出游玩。结果,在我进入城堡前却意外地听到两名公簿持有农在谈论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亨利的右手肘立在座椅扶手上,右手撑着下巴并翘着右腿,双眼却久久地注视着卡罗琳没有说话。随后,轻声说了句:“嗯,那么,斯威夫特小姐是怎么看待这起案件的?”

“殿下,我觉得这起案件是针对奥古斯丁爵士及阁下的一起严重侵害的案件。”卡罗琳的话等于没说,坐在一旁的伊莎贝尔微微摇了摇头。

亨利点点头只是说:“我知道。呃,伊莎贝尔,既然斯威夫特小姐是来找你的,不如你陪她去骑马游玩一会儿?”

“公爵,您是不是认为我只是一个没有继承权的长女,所以像这种案件的事务您只会和我的父亲、郡治安法官或是巡回法官谈论?”

“斯威夫特小姐,你要注意你对我说话的方式。我相信,即便是你的父亲达灵顿勋爵在场,他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来与一名被国王册封的公爵谈话的。”

亨利对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公事公办,卡罗琳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站起身面向亨利平静地说:“我非常感激公爵对我的谅解。呃,阁下,介意吗?”

因为父亲奥古斯丁爵士在场,伊莎贝尔也感到有些话不能随意说出来。随即也站起身,注视着亨利说:“殿下,我送斯威夫特小姐回去,可以吗?”

“可以。呃,斯威夫特小姐,我需要你去书房外等一下。”亨利面无表情地吩咐着。

待卡罗琳自行离开书房后,亨利来到伊莎贝尔的面前低声说:“国王陛下派人送信来了。”

“殿下,国王陛下在信上是怎么说的?”

“不用担心,你可以先送达灵顿勋爵的长女回去。等你回来后,我再告诉你。”

“好吧,殿下,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伊莎贝尔·沃尔顿走出书房时,坐在走廊内等候觐见的座椅上的卡罗琳瞅着她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时,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伊莎贝尔,你的这位领主越来越像一位王室公爵了。”

伊莎贝尔看着卡罗琳的那副表情,摇了摇头:“卡丽,我看你也越来越不像一位子爵的长女了。”

卡罗琳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嘻笑起来:“怎么,你认为子爵的长女就应该整天待在庄园内做针线事务,再帮助我母亲和管家先生操持家务?”

“是啊,你是一名贵族家庭里的小姐,你不想做这些事想做什么?商人,律师或是大学教授?”

“为什么不行?自从认识你以后,我意外地发现我竟然还可以做很多,很多事,就像今年前几个月被国王砍了头的安妮·博林王后一样。”

“嗯,我明白了,你也想去法国接受上流文明社会的薰陶。然后,利用你的年轻、美貌和多才多艺成为简·西摩王后之后的新王后。待加冕之后,再为国王生一个男性继承人。”

“咯咯咯…你怎么知道国王还能生出儿子来?告诉我,最尊敬的顾问官阁下?”卡罗琳把嘴巴凑到伊莎贝尔耳旁,悄悄说了句。

从书房出来伊始,伊莎贝尔便不断发现看见她们的家臣、仆役们纷纷在向自己和卡罗琳行礼问候。而此时,身穿紧身外套、紧身裤及高筒马靴,腰间还挂着一柄双手十字骑士剑的卡罗琳,居然还用手臂搂着自己边走边聊。

她的这副放荡不羁的形象实在不符合一个上流社会名媛淑女的形象,看上去倒像是一个骑士或绅士家庭的次子,抑或小儿子。来到一楼大厅时,伊莎贝尔把她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一本正经地说:“斯威夫特小姐,这里是公爵府,请您注意您的身分。”

卡罗琳见她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撇了撇嘴说:“没问题,请阁下跟我来。”

“小姐,我们去哪儿?”

“除了公爵府,达灵顿城堡,去哪儿都行。”

“怎么,您不想回达灵顿城堡?”

“阁下,今天我是来找您外出游玩的,您认为我是在玩笑吗?”

两人从主楼出来走下阶梯时,八名未带头盔、身着准枪骑兵甲胄及披风,腰内斜插着一长一短两柄骑士剑的准骑士卫从牵着十匹战马出现在两人眼前。其中,四名卫从是跟随卡罗琳来的,另外四名则是赫伯特,康拉德等四名公爵卫从队的卫从。

当卡罗琳的卫从在向她行礼时,赫伯特等四人也在一旁向伊莎贝尔行礼。伊莎贝尔点点头,微微皱了眉:“赫伯特,平时是你和康拉德跟着我,怎么今天又多了两个人?”

“阁下,殿下吩咐说从今天开始,由我们四人来负责保护阁下您的安全。”赫伯特左手持剑,严肃地回答说。

“赫伯特,我们不是去战斗,为什么还要穿上甲胄和披风,带上两柄剑?”

“阁下,这是殿下吩咐的。”

站在一旁的卡罗琳不禁又笑起来:“阁下,看来公爵非常担心您的安全,是吧?”

伊莎贝尔瞪了她一眼:“斯威夫特小姐,请上马吧。”

四名卫从拿着火把开路,四名卫从举着火把殿后,伊莎贝尔两人并排走在中间,这支小型骑兵队伍向城堡大门方向小跑而去。当前面的卫从刚刚走出城堡大门,一名手持欧洲长戟的守门军士走到伊莎贝尔一侧行礼说:“阁下,有一个自称是兰开夏郡约曼的侄儿的人想求见您。”

骑马伫立在右侧的卡罗琳好奇地看了眼军士,又瞅着伊莎贝尔说:“什么事?”

“兰开夏郡的约曼?那个想杀死我的比尔·塔特尔家族的人?”伊莎贝尔坐在马背上思索着,又看了眼卡罗琳:“没事。”

第232章 仇人

当一行十人拿着火把,驾驭着十匹战马的威风凛凛的骑兵小队出现在城堡外的道路上时,一个站在大门左侧,衣着简朴却洗刷很干净的年轻男子立即被这个场面吓得有些征住了。

手持一支欧洲长戟的军士快步走到年轻男子的面前,大声说:“嘿,你,你要见的人已经来了。”

伊莎贝尔骑马伫立在道路上,斜眼看着军士:“是他吗?”

“是的,阁下。”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等我一会儿,很快。”扭头冲卡罗琳说完后,跳下马走到年轻男子面前温和地说:“你叫什么?

年轻连忙躬身行礼,又微低着头说:“我叫安东尼·塔特尔,是公簿持有农卡尔·塔特尔的长子,我的叔父叫比尔·塔特尔,他是兰开夏郡康福斯的一名约曼。”

“果然是那个浑蛋比尔的家人。”伊莎贝尔点点头后,依旧温和地说:“安东尼·塔特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我想问问您,我父亲是不是与您决斗过?”

“嗯,没错。我记得,你父亲和我决斗了两次。”

“两次?不,应该是三次。阁下,我父亲就是在与您的第三次决斗中被您杀死的。”安东尼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变得越发激动起来。

与康拉德并排伫立在队尾的赫伯特,从一看到安东尼开始便警觉地审视着这名年轻男子。当安东尼的情绪变坏时,他立即叫上康拉德跳下马大步走到伊莎贝尔的身旁。

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安东尼,嘴巴却在说:“阁下,您没事吧?需不需要我们把这个小子赶走?”

伊莎贝尔觉得自己今天很不走运。刚刚与一群雇佣兵经历了一场浴血厮杀,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昔日仇人的侄儿,并且这个年轻小子居然说他父亲与自己进行过三次决斗。

“他为什么要说三次?我记得只有两次啊。”伊莎贝尔快速思考时,对赫伯特说:“不,现在你让人把他带到卫从队的驻地。”

说完,又看着年轻男子说:“安东尼·塔特尔,我现在还有事务要办。所以,我让人带你去城堡内休息,等我回来后再来解决我和你父亲的事。”

安东尼警惕地看着她说:“阁下,您想把我关进地牢吗?我知道,贵族的城堡内都有地牢。”

“不,我不会这么做的。”

安东尼犹豫着,还是跟在赫伯特的后面朝城堡内走去。这时,骑在马上的卡罗琳不耐烦地说:“伊莎贝尔,还没有到日出的时候我就来找你了,你是这样对待你的尊敬的斯威夫特小姐的吗?”

“马上就来。”伊莎贝尔回过头说了句,又对身旁的康拉德低声说:“你去卫从队找两个人看住这个小子,不准他与任何人交谈,不准他碰任何一样东西。如果他饿了,拿些面包和水给他,快走。”

吩咐完后,伊莎贝尔重又骑上马看了眼卡罗琳:“尊敬的斯威夫特小姐,现在可以走了吗?”

一行人出发后不久,赫伯特和康拉德赶了上来。伊莎贝尔对骑行在身旁的赫伯特说:“事务都办好了?”

“是的,阁下。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把这个小子带到了餐厅内,又拿了些面包和水给他。”

“嗯,我知道了。”

“停下!”这时,卡罗琳冲前面的卫从大声叫了句。接着,扭过脸瞪着一脸奇怪的顾问官说:“我们现在去哪儿?伊莎贝尔,你根本就没有告诉我。”

其实,连伊莎贝尔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因为心里一直想着关于诺森伯兰家族暗杀自己与爵士的事,所以只好说:“我们回阿斯克庄园。”

“我们去你父亲奥古斯丁爵士的庄园?去那儿干什么?”卡罗琳很好奇。

“因为今天早上的暗杀案件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你明白吗?”

“是啊,我明白。但是,我知道你却不明白,是吗?”

伊莎贝尔凝视着卡罗琳的面容:“你是想让我告诉你,这起案件的全部过程吧?”

卡罗琳的嘴巴撇了下:“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助你呢?”

“回庄园后我就告诉你。”伊莎贝尔掉转马头时,说了句。

骑兵小队迅速掉转方向,朝着城堡北面的阿斯克庄园风驰电掣般地奔驰而去。进入庄园的领地内后,众人在伊莎贝尔的带领下来到村内的一个马厩外的空地上。因为,早上被伊莎贝尔及父亲杀死的雇佣兵们的尸体全都停放这里。

伊莎贝尔知道从尸体上可能根本找不出什么线索,但还是把众人领到了这里。赫伯特手持火把在为两人照明时,卡罗琳逐一查看着依次摆放在地上的八具雇佣兵尸体。

卡罗琳一边看,一边听身旁的伊莎贝尔讲述着整个暗杀案件的过程。当她走到最后一具尸体时,转过身来看着她说:“你说,那个用战斧的浑蛋说了句:‘帕西’,是吗?”

“嗯,殿下告诉我,这是诺森伯兰家族真正的姓氏。”

“这么说,这些人是诺森伯兰勋爵派来的?”

“也许。或者,这些人在临死前打算诬告诺森伯兰勋爵。”

卡罗琳双臂抱胸在空地上踱步,思索着说:“国王的新王后叫简·西摩。那么,你知道这个简·西摩是哪个家族的孩子吗?”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她觉得这些宫廷里的事对她来说太遥远,不值得她去思考。卡罗琳又接着说:“我告诉你,新王后有帕西家族的血统。”

“嗯哼,那又怎么样?难道,我应该认为是新王后派人来暗杀我的?”

“不,新王后是虔诚的天主教教徒,她是做不出这种事的。不过,新王后的弟弟却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不,应该说是整个西摩家族都很厉害。”

“哇噢,卡丽,这些事的确很吸引人。不过,我没有兴趣。”伊莎贝尔先做了一个非常夸张的表情。接着,又让自己表现得像是一个刚从长期冰冻状态复活的人一样,让人觉得她是一个冰冷无情的人。

卡罗琳对她的表情变化很好奇,走上前观察着她的面部:“伊莎贝尔,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戏剧的?”

伊莎贝尔把脸使劲往一后躲,斜眼看着她:“你在开玩笑吗?我连唱诗班都没有加入,又怎么可能知道戏剧?”

第233章 危险

“不可能,你的表情如此怪异怎么可能不知道奇迹剧和道德剧呢?”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对她的言行感到匪夷所思。

站在两人一侧的准骑士赫伯特对两人的交谈内容感到有些想笑。可是,在这种气氛下好像又不合适,所以只好把眼神转向其他方向。伊莎贝尔·沃尔顿冲她翻了下白眼,她很想说:“不是吧?我只知道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和奥赛罗,难道让我和你谈几十年后的事?”

既然这些话不能说出来,她只能对卡罗琳说:“是啊,我知道奇迹剧和道德剧。只是,由教堂的礼拜仪式改编而成的世俗剧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

卡罗琳眼眉带笑地摇摇头,故作沉思状:“你的生命很重要,世俗剧也很重要。嗯,好吧,还是让我先选择你的生命,再来选择世俗剧。”

“白痴!”伊莎贝尔小声嘟囔着,又提醒着卡罗琳:“刚才你和我谈到了西摩家族的事,那么然后呢?

卡罗琳双臂抱胸来回踱着步,如数家珍似地说:“新王后的血脉来自她的外祖父继承的血脉,而她的外祖父的血脉又来自爱德华三世和珀西家族的血统,所以,她不仅和国王陛下有亲缘,并且和被砍了头的安妮·博林也有亲缘。我的天主,我的母亲是诺森伯兰伯爵六世的第二个妹妹,那也就是说我继承了外祖父帕西家族的血统,我和新王后也有亲缘?”

伊莎贝尔一直在旁边观赏着卡罗琳的自说自话、絮絮叨叨,她甚至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患上了精神分裂的病症。突然,卡罗琳走到她面前大为兴奋地说:“伊莎贝尔,你知道吗?刚刚我才明白,我和新王后有着第二代堂姐妹的亲缘。”

“祝贺你,斯威夫特小姐。所以,我现在可以认为你也是帕西家族的人,而你也成为了想要暗杀我的幕后主使之一?”

“什么,我想暗杀你?我的天主,伊莎贝尔,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你自己说的,既然新王后身上有帕西家族的血脉,而你的母亲也是现在的诺森伯兰勋爵的妹妹,所以你也是帕西家族的成员之一。”

卡罗琳觉得自己有口难辩,坚持着大声说:“伊莎贝尔,我对天主起誓,我绝对没有想要杀掉你的想法。”

本以为会无聊的手持火把一直待下去的赫伯特·弗雷德里克,对他无意中听到的这个事实大为诧异。估计他也没想到,达灵顿子爵的长女竟会和国王的新王后扯上亲缘关系。

“阁下……”赫伯特对伊莎贝尔低声说,伊莎贝尔只是摇了摇头又看卡罗琳说:“证据,你需要证据来证明你不是暗杀我的幕后主使。”

“证据??天主啊,仁慈的天主,你想让我用生命来证明我的清白吗?”卡罗琳仰起头歇斯底里地大叫着,蓦然低下头冲伊莎贝尔叫道:“好,你需要证据,我现在就给你证据。”

说完,左手抓住挂在腰间左侧的骑士剑剑鞘,右手便去拔鞘里的骑士剑。眼急手快的伊莎贝尔一把抓住骑士剑的十字格,淡淡地说:“卡丽,你想用生命来证明你自己,这很好。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死亡不能解释一切。”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我只是想帮助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你。”卡罗琳越说越委屈,眼眶里似乎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也许,到了告诉你事实真相的那天,你会这么做的。”伊莎贝尔眨着眼睛思忖着。又对卡罗琳说:“也许,西摩家族的人根本就没有关注到你,他们只会注意那些他们认为值得关注的人或家族。”

“你是什么意思?”

“卡丽,你的家族与帕西家族相比,哪一个在北方民众心目中占据着更为重要的地位?”

“当然是帕西家族了。噢,应该尊称它们为诺森伯兰家族。”

“瞧,这不就解决问题。西摩家族打算向在北方拥有很大权力的帕西家族寻求帮助,而帕西家族想借助新王后简·西摩获得更多的权力。于是,两个家族中某些浑蛋便达成了某种政治联盟或利益联盟。最后,由帕西家族派出用来抵御苏格兰人的骑士暗杀我的父亲和我。”

伊莎贝尔转移话题后,卡罗琳的情绪也就不再那么激动。细细思索了一下对方的话后,用怀疑的口吻说:“既然两个家族为了想拥有更多的权力,那么他们暗杀爵士和你的理由呢?伊莎贝尔,假如你是新王后的话,这倒是有可能会发生的。”

伊莎贝尔蹲在地上,若有所思地望着一具光着双脚、已被脱得只剩下内衣的雇佣兵尸体。这时,她转过脸来看着卡罗琳:“假设他们想暗杀殿下呢?先除掉殿下身边最重要的人,这样就可以轻易杀掉殿下了。”

“杀掉公爵?伊莎贝尔,你太聪明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卡丽,你是想说殿下已经成年,即将在宫廷中备受国王的恩宠。而西摩家族却不愿意见到国王的私生子手握大权……”

“一旦公爵突然死亡,他们也可以随意捏造出一个理由来,比如病逝。这样,就顺利地除掉了家族在宫廷中的一个重要对手?!”

伊莎贝尔顿然感到里士满公爵此时正处在一个极度危险的境地中,连忙叫道:“卡丽,我们赶快回去。赫伯特,你和其他人立即赶回城堡去保护殿下。”

赫伯特不明白她的意思,问道:“阁下,您是说殿下现在有危险?”

“没错,有人想要暗杀殿下。快走,快走!”

“是的,阁下。”

赫伯特,康拉德及另两名亨利的卫从骑上马,一眨眼的时间便消失在回去的路上。随后,伊莎贝尔也跟着卡罗琳及她的卫从快马加鞭地赶回诺丁汉城堡。赫伯特等人一回到城堡,立时跳下马冲进主楼,抓住一个仆役吼道:“殿下在什么地方??”

按照仆役的指引,赫伯特等人又跑到会客厅外。在众家臣诧异的眼神中,赫伯特快步走到亨利身旁,对他耳语:“殿下,阁下认为您现在有危险,让我们回来保护您。”

亨利瞪大双眼,回头望着他:“什么危险?”

第234章 阴谋

准骑士赫伯特·弗雷德里克想想后,还是把顾问官的原话说了出来:“殿下,阁下说有人想要暗杀您。”

此话一出,亨利被惊吓得连手里的酒杯都掉在了地上。这一幕被在座的众家臣看在眼里时,纷纷起身询问他们的领主。但是,他们的这位年轻,前途未知的公爵却瞪着双眼,张着嘴,惊慌失措地望着凑到眼前的无数张脸庞。

他看到每一个凑到眼前的人的嘴巴都在不停地上下闭合,却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耳朵里是一片嗡嗡作响的声音,他的双眼也渐渐变得开始模糊起来。

这时,他隐约看到两个身穿黑色外套、黑色紧身裤及马靴的身影快步进入会客厅。其中一个留着及肩长发,面容娇好的身影从左侧一直走到他的身旁。一边俯下身体扶着他的胳膊,一边努力地说:“殿下,殿下,您怎么了?您没事吧?您为什么不说话?”

亨利眨了下眼,说话的人还在身边不停地说着话,又不时地起身似乎和身旁的另一个人在说些什么。他又眨了几下眼,双耳内似乎听到了一些嘈杂的说话声。

当他再次看到那张娇好的面容出现在左眼一侧时,他慢慢转过脸来想努力看清那张面容。嗯,那张面容越来越清晰了,对方的说话声也逐渐可以听见了。亨利甩下了头,再一看那张面容缓缓说:“伊莎贝尔,是你吗?”

伊莎贝尔的面色终于不再紧张,轻声说:“殿下,是我。”接着,她站直身体面向从不知所措的家臣们说:“各位,现在殿下的身体不舒服,需要安静。”

约曼老比尔德·史密斯走到伊莎贝尔一侧,悄然问:“阁下,殿下没事吧?”

“殿下没事。比尔德,你替我向各位转告一声,今天的会谈取消。”

“是的,阁下。如果殿下有什么事务的话,你会告诉我们吗?”

“当然。比尔德,你带大家先出去吧。”

说完,她又朝亨利的右后侧看去,当她看到贴身男仆尤金时说:“尤金,去给殿下端一杯苹果酒来。”

当众人相继离开后,诺大的会客厅只剩下了里士满公爵和枢密顾问官两人。亨利喝了几口尤金端来的苹果酒后,神志已清醒过来,望着坐在左侧的顾问官回忆着说:“伊莎贝尔,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里的人都到哪儿去了?”

伊莎贝尔凝视着如同失忆一样的亨利,平静地说:“亨利,刚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我记得,我正在和绅士、约曼们商讨领地内的沼泽如何处理的事。后来…后来,赫伯特突然进来对我说…说有人想…暗杀我?”亨利狐疑地看着她。

“是的,殿下,这是我和斯威夫特小姐共同商讨后得出的事实。”

伊莎贝尔走到离亨利最近的一张座椅前坐了下来。她只是坐在座椅的边缘,把重心放在两只脚上,身体前倾着轻声说:“我们认为西摩家族想借帕西家族掌握的北方军队,来清除掉您、我父亲和我。”

在酒精的作用下,亨利已不再显得那么惊慌。又喝了一口苹果酒后,看着她:“你和斯威夫特小姐怎么会认为,王后的家族主使了这件事?”

“亨利,我父亲虽然只是一名有领地的骑士,但他却是你最信任的一名被国王正式册封的骑士。至于我的身分,你应该很清楚。”

接着,她又说:“我认为,这些雇佣兵打算在很短的时间除掉爵士和我之后,立刻赶到城堡把你清除掉。不过,事实却出乎他们的意料。”

“伊莎贝尔,你说得没错。如果这样去假设的话,就可以解释爵士和你遭到暗杀的理由了。可是,这些说法语的雇佣兵是怎么知道爵士和你的身分的呢?”

“亨利,这里有人向西摩家族和帕西家族告密。”

“你说什么?我的城堡内出现了告密者。”

伊莎贝尔把屁股朝后面挪了挪,看着亨利说:“如果没有告密者把这里的人和事务秘密传递给西摩家族的某个人的话,帕西家族又怎么知道我是谁,我父亲是谁,我们住在哪个庄园内。”

亨利右手扶着额头,紧锁眉头:“那么,你知道谁是告密者?”

伊莎贝尔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目前你是最需要保护的那个人。”

“也许,西摩家族的人认为我在结婚之后,会受到国王陛下的恩宠?!他们不知道,我只是国王陛下的一个私生子吗?”

“等等,亨利,你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来看,你觉得你能看出什么来。”

“结婚,暗杀?暗杀,结婚?我的天主,伊莎贝尔,他们是想在我结婚前把我暗杀掉,是这样吗?”亨利急切地问着她。

伊莎贝尔看了他一眼,思忖着慢慢说:“亨利,即将成为你的妻子的女人是诺福克公爵的女儿。那么,你知道王国还有哪个贵族想娶玛丽为妻吗?”

亨利认真思索着说:“可以娶玛丽为妻的贵族必须要拥有公爵的爵位。也许伯爵可以,但诺福克公爵肯定会反对。所以,找一个既可以让诺福克公爵满意,而且又是年轻的、未婚的公爵,可以说王国内根本没有,除了我之外。”

“除了这些条件,我是说政治和利益方面。你别忘了,玛丽的父亲现在在宫廷内正在逐步受到国王的恩宠。”

“伊莎贝尔,我现在才明白国王陛下的用意。你应该看得很清楚,不管是谁娶了玛丽,他的地位、权力和在宫廷中受国王恩宠的程度都会大幅上升。”

伊莎贝尔端着一杯葡萄酒站起身,走到座位后面的空地上踱着步。呷了口葡萄酒后,点点头说:“亨利,你是对的。单靠诺福克公爵的势力恐怕还不够,只有再联合另一方的势力,迎娶玛丽的这个人才能得到他最想得到的最高权力。”

亨利瞥了她一眼,故意说:“伊莎贝尔,你不是在说我吧?”

伊莎贝尔转过脸来看着他:“难道玛丽将来的丈夫不是你吗?即使你不爱玛丽,你依然可以得到令无数人眼红的最高权力。”

“最高权力?加冕为国王陛下?那是不合法的。”亨利自嘲着笑了笑。

第235章 阴谋家

关于新王后简·西摩身后的西摩家族利用血脉及亲缘的关系,与北方最有权势的家族——诺森伯兰家族即帕西家族结成政治结盟的猜想,竟然真的让伊莎贝尔·沃尔顿和卡罗琳·斯威夫特猜中了。

此时,气焰极为嚣张的西摩家族为了拉拢宫廷中的权贵诺福克公爵三世,在一次宫廷舞会中把王后的弟弟,新近被册封为骑士的托马斯·西摩介绍给了诺福克公爵三世。仪表堂堂,相貌不凡且拥有骑士精神的托马斯立即引起了公爵的好奇心。

经过一番愉快的交谈之后,公爵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年仅28岁的年轻骑士。托马斯·西摩为了自己,也为了家族的前途,在兄长爱德华·西摩及新王后姐姐的授意下有意识的去接触公爵。

当话题谈及托马斯的婚姻大事时,风流成性且有过一次婚姻的托马斯居然向公爵坦诚地承认了这段婚姻的事实。他的目的是希望用他的骑士精神来感动公爵,没想到公爵真的被他的诚实所感动。

几次更深入的接触之后,公爵开始考虑女儿玛丽与里士满公爵订有婚约的问题。但是,女儿的这段婚姻是亨利八世亲自指定的,而且里士满公爵还是亨利八世的私生子。让女儿嫁给里士满公爵,势必会让他在宫廷中的地位及权势迅速得以上升。

假使女儿嫁给新王后的弟弟,这是否可以为他带来地位及权势上的好处,目前公爵无法看到这一点。毕竟新王后还没有为国王诞出男性继承人,所以新王后及其身后的家族成员能否得到国王的恩宠,这是一个连天主都不知道的答案。

恰好这时,里士满公爵少年时代的伙伴,一位杰出的军事将领及诗人的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即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长子似乎觉察出了托马斯·西摩及整个西摩家族的蠢蠢欲动的野心。

当他好意提醒父亲说要小心西摩家族不断增长的权力欲及野心后,公爵也感到有些奇怪起来。在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公爵还是把女儿与里士满公爵已有婚约的事实告诉了新王后的弟弟。听到公爵的话后,托马斯·西摩爵士没有恼怒,反而很有骑士风度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久,诺福克公爵三世在领地内的阿伦德尔城堡中宴请了西摩家族的三位男性成员,并由他的长子萨里伯爵及伯爵夫人作陪。席间,托马斯·西摩巧妙的把话题延伸到了公爵的女婿里士满公爵的身上。

进而,他也进一步了解到了公爵的长子与里士满公爵曾共同生活过两年的往事。很快,擅长施展阴谋的托马斯·西摩便从为人坦诚的萨里伯爵口中套出了有关里士满公爵的一些私人方面的事务。

至此,他判定萨里伯爵是站在里士满公爵一边的。从伯爵开心地谈论几个月后妹妹即将与里士满公爵成婚的言行来看,他对这位年轻的,健谈的伯爵非常不满。面带微笑,安静地倾听着伯爵的诉说的同时,这位新王后的弟弟已经在心里开始谋划如何才能将萨里伯爵置于死地。

几个月后北方爆发的“求恩巡礼”叛乱,给了他最好的借口。他利用姐姐的王后身分,对亨利八世捏造了萨里伯爵秘密支持北方叛乱的事实,加以控告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叛乱被亨利八世镇压后,亨利·霍华德随即遭到逮捕,被囚禁于温莎城堡内。当然,这是后话,现在不提。

此时,西摩家族的男性成员在参加完诺福克公爵三世的晚宴后,托马斯与兄长爱德华·西摩漫步在阿伦德尔城堡的花园内。托马斯对身旁的兄长说:“爱德华,萨里勋爵说里士满公爵仍然在他的领地内生活,他的领地是在北方的里士满郡吧?”

爱德华悠闲地踱着步,点了点头:“是啊,你听见了萨里勋爵的话。”说完,转念一想却又说道:“托马斯,你还在想诺福克公爵三世的女儿的那件事?”

“为什么不行?爱德华,现在我离成功只差一步。”托马斯下定了要追求玛坝丽的决心。

“只要里士满公爵回南方和玛丽完成结婚仪式,你就不再有机会。”

“我知道,假如里士满公爵喜欢待在地方呢?那就让他继续待在北方好了。”

“托马斯,你是什么意思?”

托马斯·西摩笑着说:“混乱不堪的北方是一片蛮荒之地,那里的贵族和民众在很多时候也是极其野蛮、落后的。里士满公爵和受他恩宠的骑士、骑士的女儿在某天清晨遭到了民众武力袭击,非常不幸地死于非命。”

爱德华思索着弟弟的话,冷笑着说:“我可听说那里的民众非常忠诚于他们的领主。”

“没关系,因为袭击公爵的人并不是效忠于他的农夫,骑士或军士。”

“你肯定这件事务可以办成?”

“嗯,我们还需要借助一下我们的远亲帕西家族掌握的军队。作为回报,可以先承诺他们成为北方地区的……贵族领袖,统领北方的军队和贵族。”

“托马斯,这件事最好做得干净一些,以免让其他贵族抓住把柄。”

“放心吧,爱德华,只要是帕西家族想干的事,就没有他们干不成的。”

一个关于如何暗杀掉亨利、他最信任的骑士及骑士的女儿的计划就这样诞生了。因为急于想要统领北方的贵族及军队,诺森伯兰家族的族长亨利·帕西在他的阿尼克城堡内制定出了一个暗杀里士满公爵的作战计划。

在作战计划实施前,还需要探查一下里士满公爵及身边的人的生活习惯。两、三天前,当伯爵六世从收买的人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后,伯爵六世便立即派出了8名效忠于自己的准骑士及长弓手日夜兼程赶往作战地点,执行一个特殊的战斗任务。

战斗结果,8名强悍的,富有战斗经验的执行者全部战死,他的敌人完好无损地活着。当亨利与他的枢密顾问官在会客厅内密谈时,诺森伯兰伯爵六世还在城堡内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准骑士及长弓手为他带来胜利的消息。三天后,伯爵六世依然没有等到他想要见到的人。

第236章 对策

此刻,诺丁汉城堡会客厅内的密谈还在继续。枢密顾问官带来的轻松的话题仍旧不能减轻里士满公爵听到的惊恐事实。他觉得与虚幻中的最高权力相比,眼下自己的生命还是很重要的。

公爵焦虑地踱着步,不时地张望着坐在座椅上的顾问官:“伊莎贝尔,假如他们真的是来暗杀我的话,现在会不会已经派出第二批暗杀者了?”

伊莎贝尔端着酒杯,不慌不忙地浅尝着杯中的葡萄酒说:“完全有这个可能。”

“完全有可能?那我…我是不是应该…关上城门,把所有不是我的臣民的人赶出去,不准陌生人进来?!”

“嗯,这个办法不错。但是,我相信诺森伯兰勋爵手下的那些驻扎在边境的骑士、军士们一定能想到办法进入一个封闭的城堡。”

“亨利·帕西那个受诅咒的浑蛋,就应该下地狱!”

“嗯,如果守卫边境的诺森伯兰勋爵下地狱了,那么谁来守卫王国的边境呢?”伊莎贝尔抬起头,瞅了眼还在来回踱步的里士满公爵。

见亨利半天没说话,她摇摇头温和地说:“亨利,放松点,你可以坐下来吗?”

亨利扭过头大睁着双眼瞧了她一眼后没有应声,继续踱着步。伊莎贝尔歪着嘴角,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后说:“亨利,其实真正想要杀死你的人不在这里。诺森伯兰勋爵还有他的人,至多也就是为钱卖命的雇佣兵而已。”

亨利突然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死死瞪着她:“难道王国的军队不都是雇佣兵吗?现在看来,西摩家族的人最想杀死我,至于还有没有其他想要杀死我的家族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亨利,西摩家族为什么想要杀死你?还有向你宣誓效忠的奥古斯丁爵士和我?”

“因为…因为我和玛丽结婚后,可能会动摇他们在宫廷内的地位?”

“说得很好。结婚,没错。亨利,现在最需要你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结婚。”

“结婚?怎么结?”亨利一屁股坐在伊莎贝尔身旁时,脑子好像有些短路。

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你想怎么结都行。你要愿意的话,你可以和玛丽脱掉所有的衣服跳进英吉利海峡。然后,坎特伯雷大主教也脱掉所有的衣服只拿着圣经和十字架跳入水中,在水下为你们俩主持婚礼。”

亨利聚精会神地听着她这段胡说八道的话。当她说完后,亨利一回想她所描述的那副场景时不禁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伊莎贝尔,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这很奇怪吗?我和艾菲就经常脱掉所有的衣服,跑到庄园附近的溪流里玩耍。”

“真的?伊莎贝尔,什么时候你带我去欣赏一下?”

“不不不,那里可是禁止男性出入的地方。”

“好吧,等我回温莎后就和玛丽试试。”亨利的一双眼睛,恨不得钻进伊莎贝尔的意大利紧身外套去欣赏一下里面的迷人风景。

交谈的气氛缓和之后,伊莎贝尔这样对亨利说:“实际上,你可以不用担心诺森伯兰勋爵会派出第二批暗杀者。因为目前他还不知道第一批人已经全部都死了,等到他得到消息时至少是三天以后的事。”

她站起身走到对面一排座椅前,转过身看着亨利说:“诺森伯兰勋爵肯定非常不明白第一批人全部战死的原因。所以,我相信他绝对会给雇佣他的人写信寻问真正的原因。在这段时间内,他是不会再轻易派出第二批暗杀者来送死的。”

“嗯,听上去的确是这样。假如西摩家族的人让他再派出第二批暗杀者呢?”

“亨利,从诺森伯兰勋爵的城堡到伦敦城需要多少时间?”

“我想想。如果不换马的话,至少也需要一天半到两天的骑程时间。不过,假如不换马的话,信件根本不可能送到伦敦城。”

“也就是说,邮差在必须要换马的情况下,至少需要四天到五天的时间才能把信送到伦敦城。然后,再花掉同样的时间把信送回到诺森伯兰勋爵的手中,对吧?”

“是这样,没错。”

伊莎贝尔在心里默算着时间,开心地笑着说:“亨利,你知道吗,在第二批暗杀者来之前我们最少会有11天的时间来做好充分的准备。”

亨利凝视着她的脸点点头:“11天!在这11天里,我已经回到温莎与玛丽完成结婚仪式了。也许,正在返回里士满郡的途中。”

“是啊,你已经完成了与玛丽的结婚仪式。这时,再派人来暗杀你就已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伊莎贝尔,你的建议真的太好了。好了,我现在的心情已经没那么坏了。”

由于说到了结婚,亨利想起了国王派人送的回信。在把信件拿给伊莎贝尔看了之后,坐在她身旁说:“国王同意了我的请求,允许我在这个月的第二个主日弥撒前出发。”

伊莎贝尔把信还给他,又拿起酒杯喝了口葡萄酒有些严肃地说:“亨利,我建议你最好立刻出发去温莎。最好是秘密出发,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你的行踪。或许这样,才可以躲过告密者的视线。”

“好吧,我听从你的安排。关于这个告密者,我还没有从城堡内把他抓出来,我怎么能放心回去呢?”

“这件事不能着急。你要相信,这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是真心效忠于你的。真正见钱眼开的告密者,可能只有一个到两个。并且,这个人还必须非常熟悉你、我和爵士的生活习惯。”

“熟悉我的生活习惯?尤金,好像不可能。那么,就只有那些绅士、约曼和卫从了。”亨利坐在座椅上思忖着。过了一会儿,走回到自己的主位坐下,对顾问官说:“我觉得这个告密者就躲藏在我的家臣和卫从队里,你觉得呢?”

伊莎贝尔瞅了眼壁炉上的发条钟:“有这个可能。好了,快到午餐时间了。等日出后,你就让尤金替你收拾行李,尽可能下午就出发。”

从会客厅出来后,伊莎贝尔来到与会客厅同在一层楼的专属于枢密顾问官的事务房间前。推门进去,看到卡罗琳·斯威夫特竟坐在房间内笑吟吟地看着她。

第237章 旁观者

“怎么,还不想回去?”伊莎贝尔一边看着她,一边解下系有两柄短剑的腰带挂在橱柜内。

“你是说回达灵顿城堡?不,那里更让我感到无聊,愁闷。”卡罗琳斜靠在高靠背座椅扶手上,撑着左脸颊看着她。

伊莎贝尔·沃尔顿走到处理事务的哥特式支架桌后坐下来,又将双腿放在长而窄的矩形桌面上休息。卡罗琳瞅着她那个古怪的姿势笑着说:“伊莎贝尔,这样坐着会不会更舒服些?”

“嗯哼,这样做可以让血液回流到心脏,减少腿部压力,缓解腿部的疲劳。”

“这是谁告诉你的?公爵的军医抑或是神父。”

“没有谁,是我自己发明的。因为我每天会有很长的站立时间,所以总在思考用什么方式来让自己休息得更好。”

“嗯,你很会思考。”

“好吧,既然你不想回去,那我让人去通知殿下,邀请你共进午餐?”伊莎贝尔靠在高靠背座椅上闭着双眼说。

卡罗琳站起身走到支架桌一侧斜靠在桌面边缘,瞅着靠近房间顶部的窗户说:“公爵怎么样?我是说当你告诉他,有人想要暗杀他的时候。”

伊莎贝尔依旧闭着双眼,缓慢地说:“不用担心,我已经处理好了。”

“那么,今天在城堡外遇到的那个年轻男人呢?”

“我知道。卡丽,你可以让我休息一会儿吗?我觉得,今天我特别的不走运。”

“你是说今天清晨,你和爵士两人杀了8个雇佣兵的这件事?”

“嗯哼,还有其他很多事。”

卡罗琳推了下她的腿,有些认真地说:“你不想告诉我吗?或者,你认为我身上也有帕西家族的血统,已经准备把我当成你的敌人了?”

伊莎贝尔睁开双眼,深思着看了她一眼:“帕西家族不是真正的敌人,所以你只能算是我在决斗场上的敌人。对了,弗朗西斯知道你今天来诺丁汉城堡吗?”

“我猜,大概他不知道吧。”卡罗琳又走到伊莎贝尔身后一侧的大型橱柜前,打开柜门审视着里面的书籍和小型摆放物。

“你不想去看看他吗?不管怎么样,他也是达灵顿家族的人,尽管他只是次子。”伊莎贝尔自感休息得差不多时,站起身来。

“好啊。不过,去之前我想看看你如何处置那个来自兰开夏郡的年轻男人。”

“如何处置?你想亲眼目睹我一剑杀了他,或是他一剑杀了我的整个过程?”

“我一看那个小子的打扮,就知道是个公簿持有农的后代。假如你说你会一剑杀了他,我倒是会相信。我只是很奇怪,你在兰开夏郡又遇上了什么事。”

伊莎贝尔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没什么。我们走吧,去吃午餐。”

卡罗琳转过身时,追上走到房门附近的伊莎贝尔:“和公爵一起吃午餐?”

“没错,你是达灵顿勋爵的长女,今天你是来这里觐见殿下的客人。”

“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不是什么子爵的长女。伊莎贝尔,其实很多时候我挺羡慕你的生活的。”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卡罗琳·斯威夫特无意中的感慨之言竟会真的成为她今后的生活方式。也许,到那时她才能深刻地体会到做为一名贵族家庭中的女性是一件多么幸福,多么无忧无虑的事。

———————————

午餐还未结束,每天在这个时间准时出现的太阳早已用它散发出的巨大热量覆盖住了整个里士满郡的每一片耕田、每一幢屋舍及每一个角落。这意味着进入七月后,每天的日照时间又将会比上个月多延长一些时间。

心情烦闷,焦躁不安的安东尼·塔特尔坐在一间石制的房间内,感受着从唯一的一个窗户照射进房间的阳光时紧张又焦急地等待着他的“杀父仇人”。

来之前他的叔父比尔曾告诉他,是一个来自里士满公爵府的被称做伊莎贝尔小姐的年轻女人,在荣誉决斗中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什么是荣誉决斗,以往他在叔父及一些绅士、约曼那里听说过,也大致了解其中的一些规则。

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个被称做伊莎贝尔小姐的年轻女人和父亲进行了三次决斗。直到最后一次决斗,她才杀死了父亲。她为什么要和父亲进行三次决斗?在决斗前父亲与她是不是谈论过什么?父亲又因为什么事做出三次决斗的决定?

脑子里充满疑问的他没有心情去碰桌上的燕麦面包和水。假如可以的话,他倒是宁愿把这些面包带在回家的路上吃。要知道,从兰开夏郡的康福斯镇一路徒步来到诺丁汉城堡,他可是花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或许,他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身为约曼的叔父居然没有借给他一匹马用于赶路,反而让他用两条腿硬生生地走到里士满郡。

还在胡思乱想时,他听见紧闭的房门外有一些女性的说话声。把目光转向打开的房门时,他惊奇地看到他的杀父仇人及早上见到的另一位年轻女性走了进来。不等两位女性走近,他便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对两位女性躬身行礼说:“午安,两位小姐。”

这时,他听到那个自己不认识的年轻女性说:“伊莎贝尔,这里的光线太暗了,把他叫到外面来,顺便感受一下阳光。”

杀父仇人冲她点了点头。随即,又把目光对准他说:“安东尼·塔特尔,走吧,我们去外面晒晒日光。”

“晒日光?”安东尼暗自嘀咕着,微低着头跟随着两位年轻女性走出房间。

由于午餐还未结束,诺大的校场附近见不到一名身着甲胄,佩戴武器的骑士及军士。空荡荡的校场上,只有安东尼,伊莎贝尔及卡罗琳三人。从未见识过贵族城堡的乡村青年依然与之前进来时一样,顺从地站在一个他认为很理想的位置即背阴面的墙角。

站在阳光下的伊莎贝尔和卡罗琳觉得晒到身上的阳光很舒服,既不热也不冷,不时还有阵阵凉风吹拂过身体。伊莎贝尔看了眼站在背光处的乡村青年,温和说:“安东尼·塔特尔,你很怕阳光吗?为什么要站在太阳照不到你的地方?

第238章 杀气

“伊莎贝尔小姐,我习惯了。”安东尼·塔特尔不敢正视站在距离他两、三步远的年轻女性,尽管这名年轻女性在“决斗”中杀死了他的父亲。

“随你便。安东尼,我来见你的目的是为了兑现上午对你做出的承诺。现在,你可以把你想说的话告诉我了吧?”伊莎贝尔双臂抱胸在阳光下悠闲地踱着步。

站在一旁的卡罗琳·斯威夫特用蔑视的目光,瞅着安东尼那一身乡村青年的样子。与此时吹拂过她身体的凉风一样,不冷也不热地说:“一个约曼的侄儿,竟会不知道礼节是什么吗?难道,你的叔父没有告诉过你,你不能躲避爵士的女儿对你提出的任何一个问题?”

虽然她的话里没有提到谁是爵士的女儿,但安东尼非常清楚这个“爵士的女儿”到底是谁。原来,叔父告诉他的“伊莎贝尔小姐”竟然会是一名爵士的女儿。他把头抬高了一些,鼓起勇气却依旧只敢看着对方的衣领说:“对不起,伊莎贝尔小姐,我没有故意冒犯您的想法,更不会躲避您提出的任何一个问题。”

“没关系,安东尼,这位是达灵顿勋爵的……”伊莎贝尔正想说出卡罗琳的尊称时,卡罗琳立刻把话抢过去:“安东尼,你可以称呼我卡罗琳小姐,我是达灵顿勋爵的女儿。”

安东尼一听不由的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位小姐的来历竟比爵士的女儿还要高,是一位真正的贵族的女儿。此时,卡罗琳却在伊莎贝尔身旁低声说:“以后在别人面前,称呼我为卡罗琳小姐好了,我可不想再当什么勋爵的长女了。”

伊莎贝尔用耸了下两肩,摊开的双手来表示她的不理解。随后,又对乡村青年说:“安东尼,如果你还在犹豫应该告诉我什么事,我只好让人把你从这里轰出去了。”

情急之下,安东尼脱口而出:“对不起,伊莎贝尔小姐。我来的目的是想知道,为什么您会和我父亲进行了三次决斗?为什么您会在第三次决斗中才杀死我的父亲?”

伊莎贝尔点点头,在他面前来回踱了一圈步后说:“实际上,我只和你父亲进行了两次决斗。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没有杀死你的父亲!”

“不,是您杀死了我的父亲,我亲眼看到我父亲的尸体是被我叔父用马车运回来的。”安东尼有些恢复了进入城堡前的那股冲动。

伊莎贝尔皱着眉头思索着:“这是怎么回事?他在城堡门口看到我时就说我杀死了他的父亲,现在还是这么说。这么说,他的父亲的确是死了,但为什么要说我杀死了他的父亲?”

又抬起头看了眼安东尼说:“这么说,我与你父亲决斗时,你也在场?”

“不,小姐。当时我正在田里劳作,是叔父回来后告诉我和我母亲的。”

“安东尼,你相信你的叔父比尔告诉你的全部都是事实?”

“是的,小姐。我叔父是村庄里有名的约曼,每个人都非常尊重他。”

“嗯,我相信你相信的事。但是,安东尼,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叔父在对你说谎?”伊莎贝尔已认定这一切是比尔·塔特尔在她离开后搞的鬼。

也许安东尼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说,轻蔑地说:“我叔父还告诉我,他说你一定不会承认是你干的。”

伊莎贝尔冷笑一声:“是吗?你的受人尊敬的叔父还告诉你了什么?”

站在一旁的卡罗琳由于不了解整个事情的经过,所以两人的对话在她听来有些莫名其妙。恰巧此时,她的四名卫从与赫伯特,康拉德等里士满公爵的四名卫吃完午餐后来到校场上准备比试一番剑术。

赫伯特·弗雷德里克一眼便看到伊莎贝尔正在和那个乡村青年谈论着什么,随即招呼着众人来到伊莎贝尔三人的周围。待他一走近时,便听到那个乡村青年说:“…连续两次都没有打赢我父亲,您向我父亲请求放过您,请求我父亲不要侵害您的身体。”

赫伯特与其他人听到这番话时,第一个走上前一把揪住安东尼的衣服恶狠狠地地说:“浑蛋,告诉我,你说的那个‘您’不是阁下。不然,我今天一定会砍下你的头!”

“你…你说什么?”安东尼睁大双眼瞪着抓住自己的的一个身强力壮,身着甲胄及佩剑的年轻男人,慌乱地说了句。

“赫伯特,放开他,让他把话说完。”始终站在原地不动的伊莎贝尔,淡淡地吩咐着。

赫伯特回过头看着她:“阁下,这个浑蛋污辱您的荣誉,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他。”

伊莎贝尔浅笑着点点头:“我知道,必要时我会悍卫我的荣誉的。放开他,我还想听听他的叔父是怎么说的。”

“浑蛋,小心点,我会一直监视你的。”赫伯特松开安东尼时,几乎快把自己的脸贴在对方的脸上留下了一句话。

“好了,安东尼,继续。”此时,伊莎贝尔却冷静地注视着以极其不堪的语言污蔑她的乡村青年,因为她知道真正污蔑自己的人是那个想杀了自己的比尔·塔特尔。

直到此时,情绪激动的安东尼才发现身边围满了身着甲胄,手持骑士剑的强壮男人,并且这些男人全都用一种仇恨似的目光死死地瞪着自己。尤其是那个自称“卡罗琳小姐”的年轻女人,从她的那双他从未见到过的美如圣女一般的眼睛里似乎涌出了一股令人恐惧的杀气。

不仅如此,他还眼睁睁地瞧着她伸手去拔腰间的那柄十字骑士剑。他连忙看向伊莎贝尔:“小姐,尽管我…我知道这些人今天一定想杀了我,但我还是要说出我想说的话。当我的父亲已经答应放过您时,您却在他的背后刺了他一剑!”

“伊莎贝尔,让我一剑杀了这个浑蛋。”再也无法忍受下去的卡罗琳,唰地从剑鞘内拔出十字骑士剑咬牙切齿地叫道。

“卡罗琳,我知道你想为我的荣誉而战。只是,再等等!”伊莎贝尔注视着安东尼的同时,依旧平静的对她说。

卡罗琳咬着牙冲她说了句:“很好。你记住,如果等会儿你不动手,我替你杀了这个浑蛋!”

第239章 惩罚

剑弩拔张的气氛一触及发,只要女枢密顾问官一个动作,哪怕是一个眼神,来自康福斯镇约曼农的侄儿安东尼·塔特尔立时会被在场的人乱剑当场刺死。如果还有不解气的,可能还会将他开膛破肚,割下头颅并悬挂于城堡大门上用来警示那些玷污了枢密顾问官荣誉的人。

伊莎贝尔·沃尔顿看了眼周围已聚集了不少准骑士卫从、军士及仆役在围观,巡视着这些人高声说:“殿下付给你们酬金,是让你们在这里偷懒的吗?”

一名叫做洛克的准骑士卫从连忙回答说:“阁下,这个人不仅污辱了您,还污辱了殿下。我和其他人是绝对不会让他离开的!”

“洛克,我记得你的名字在希腊语里是‘明亮的,闪光的’的意思。这么说,你是在用明亮、发光的你为我照耀那条通往荣誉决斗的道路?”目前,伊莎贝尔还不能一剑杀了安东尼来挽回自己及亨利的荣誉,所以她还是打算转移这些人的注意力。

“阁下,我还以为我父亲是用一把锁为我取的名字。没想到,在希腊语里竟然还有这样的说法。”准骑士卫从洛克好奇地说了句。

“洛克,我知道你们非常希望我杀了这个公簿持有农的儿子,我也很想用决斗来悍卫殿下和我的荣誉。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兰开夏郡康福斯镇的公簿持有农的儿子为什么会非常劳累的用他的双脚从他的家乡来到诺丁汉城堡。难道,他走了几十英里的路穿过约克郡高地来到城堡的目的,仅仅为了被我或是你们砍下他的头?”

“阁下,那是因为他是一个非常愚蠢的家伙!”一个离她有些近,未戴头盔只是身着胸甲及裙甲,下身穿着紧身裤的军士大声回答着。军士的话一出口,立即引起不少人的哄堂大笑。

伊莎贝尔对16世纪男性服装感到最恶心的一个地方是,这名军士打扮的男子在下身的裤裆外面缝着一个凸显男**官的布兜袋。这样一个内部塞满棉花等填充物显现出男性特征的东西,居然还有一个名字:科多佩斯。

当然,她知道这个用一块楔形布制作的布兜袋是16世纪德意志的产物,流行于英、德、法、西四个欧洲国家。更让她惊叹的是,这样一个充满性暗示的东西会是四个国家的不同阶层的全民流行饰物。

普通阶层的科多佩斯没有装饰物,而由贵族、骑士和绅士组成的上等阶层则装饰有裂口,露出里面的白色丝绸。丝绸上还装饰着刺绣,甚至将宝石和珍珠等贵重物品镶上去。

虽然军士下身的科多佩斯没有装饰物,但在内塞棉花的作用下则把他的器官显得更大。伊莎贝尔紧锁着眉头,像是故意找茬似地说:“是谁在说话?”

军士得意洋洋地环顾了四周的人后大声说:“阁下,是我说的。”

伊莎贝尔冷笑一声:“这么说,我为一个愚蠢的家伙来解释他的愚蠢的行为,正好说明我也是一个愚蠢的家伙了?”

“噢,不,对不起,阁下,我…我不是意思。”

“在我做出与你决斗的决定前,你最好立即从我的眼前消失。”

“很抱歉,阁下,我和我的伙伴马上离开。”

看上去有些慌张的军士招呼着另一个军士同僚,快步离开了现场。伊莎贝尔再次对众人说:假如你们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可以即刻与这名公簿持有农的儿子决斗。”

“那么,你呢?”伊莎贝尔又把目光转向身旁的卡罗琳。

有些恢复理智,却仍不肯将手中的剑士剑插回剑鞘的卡罗琳看了她一眼,轻哼一声:“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替一个公簿持有农的儿子说话,但你说的确是事实。不过,他污辱了你和公爵的荣誉也是事实。”

“谢谢你,我知道。在解决问题之后,再来决定他的生死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

接下来,她把目光对准正前方的乡村青年时说:“安东尼,你说我从背后刺了你父亲一剑,然后呢?”

虽然安东尼做好了被人杀死的准备,但他还是没想到这些人会如此冲动,浑身瑟瑟发抖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直到听见伊莎贝尔的话时,这才醒悟着小声说:“小姐,我…我的话说完了。”

“嗯,假设你所说的这些…大部分都不是事实,你会怎么想?”

“小姐,我不知道,我从来就没有这样认为过。”

此时,担负城堡守卫职责的弗格森爵士,亨利的管家及奥古斯丁爵士先后急匆匆地赶到校场内。大部分围观的卫从及军士在被弗格森爵士斥责后,很快便离开了校场。围观的各种男女仆役更是在管家的训斥声中,一眨眼的时间便从校场内消失了。

伊莎贝尔扫视了一眼剩下的人后,冲两位爵士轻轻笑着点了下头。随即,从容不迫地看着乡村青年:“安东尼,你不承认你所说的话不是事实,而我也需要为殿下、为自己对你的言语做出必要的回应。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和你就必须要用决斗来判断谁对谁错,对吗?”

安东尼沉默地点点头,伊莎贝尔朝站在一侧的准骑士看去:“赫伯特,你可以替我去顾问官事务房取回我的短剑吗?”

赫伯特连声答应着朝主楼跑去,伊莎贝尔又让康拉德把自己的十字骑士剑递给安东尼。站在一侧的卡罗琳蔑视地看了眼安东尼,对她说:“既然还是用决斗来解决你和他的事,为什么还要和他说那么多?”

伊莎贝尔笑着说:“即便是犯人,也要询问清楚他犯了什么罪才能判定他有罪,不是吗?”

“这种人就应该一剑杀掉。”

“卡丽,你是贵族的女儿,你不能把自己当成盗贼一样的人来看待。”

待赫伯特拿来了她的腰带及两柄短剑后,伊莎贝尔看着正随意挥舞着十字骑士剑的安东尼说:“安东尼,我会用决斗来告诉你,当时我和你父亲是怎么决斗的。”

安东尼双手握住十字骑士剑,将剑尖指向对方时说:“小姐,假如我伤害了您,我会受到惩罚吗?”

伊莎贝尔的双手在胸前交叉,拔出腰间两侧的短剑时冷笑着说:“有罪的人才会受到惩罚。”

第240章 临行前

来自乡村的安东尼·塔特尔对剑术的了解不会比他父亲卡尔知道的要多。因此,在他父亲卡尔身上发生的事毫无意外的又在他的身上演练了一遍。

在第二次决斗结束时,伊莎贝尔·沃尔顿再一次将两柄短剑呈X形架在了安东尼的后脖颈处。在场的众人对双手捂着疼痛的小腹,双膝跪地的安东尼的样子感到很好笑,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卡罗琳更是笑着对站在身后的人说:“伊莎贝尔,这是你羞辱这个农夫的方式,还是真的打算把他的头给切下来?”

伊莎贝尔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实际上,今天的这两次决斗曾经同样发生在这个家伙的父亲卡尔·塔特尔的身上。”

接着,她又低下头去问安东尼:“嘿,你感觉怎么样?我告诉你,这就是我与你父亲决斗时的结果。”

脸上的表情仍然很难看的安东尼,忍着疼痛回答着:“伊莎贝尔小姐,为什么我要相信我的父亲曾经这样被您打败。”

“当然,你可以不相信我。我想问你,现在你还相信你的叔父对你说的话吗?”

“我…我会想想的。”

“安东尼·塔特尔,你回去后可以问问你的叔父,他的弟弟及儿子曾经干过什么事,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姐,为什么您会这么说?”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

伊莎贝尔把两柄短剑从安东尼的脖颈上拿下来,看着准骑士赫伯特说:“赫伯特,让人把这个家伙带出城堡,让他回家。”

赫伯特惊讶地说:“阁下,您真的想放过他?”

“我猜,是他的叔父比尔故意让他这么做的。只要安东尼为父亲复仇死在我的剑下后,就不会再有人对他侵占卡尔的财产提出异议。”

“我知道了,阁下。”

安东尼被解除武装,带离校场前请求是否可以带上之前他没有吃的燕麦面包,伊莎贝尔笑而不语地答应了。卡罗琳盯着拿上一坨面包离开的乡村青年,恨恨地说:“如果这件事发生在达灵顿城堡内,我会让他好好尝一顿皮鞭的滋味,再割下他的一只耳朵。最后,再判处他死刑。”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卡丽,他不是失地流浪农民,他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可怜的家伙。”

“好了,今天我来诺丁汉城堡过得很开心。现在,我需要回去想一想怎样才能破解掉你刚才的招式。然后,再来打败你。”

“卡丽,祝你好运。”

“伊莎贝尔,爵士们,我走了。”

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带着四名卫从离开后,伊莎贝尔便开始考虑里士满公爵出发前往南方的问题。思虑再三,她还是把奥古斯丁爵士和弗格森爵士请到了卫从队队长的房间内。把公爵即将出发去伦敦城,今天她与奥古斯丁爵士遭到暗杀的内幕这两件事大致说了一遍,并重点提到隐匿在城堡内的告密者。

两位爵士沉默了一会儿,弗格森爵士看着她说:“阁下,我觉得现在立刻关闭城门。就算告密者想通知诺森伯兰勋爵,我也要让他没有这个机会。”

伊莎贝尔想想后说:“好吧,爵士,你还要马上召集一支卫从队伍准备护送殿下去南方。”

当弗格森爵士起身离开房间后,伊莎贝尔又追了出去。两人走到没人的地方,低声说:“我让你找的人,你找到了吗?”

爵士点了下头:“我找了二十个人,就藏在我的领地内的树林里。只要您下一道命令,他们随时都可以动手。另外,治安卫从队里我们的人我也找过了。”

“很好,动手的时间就定在殿下离开里士满郡的时候。爵士,你要让这些人知道,在酒馆打架滋肇事端、利用失地流浪者身进行非法集会、散布煽动性言论、劫掠财产和牲畜目的是为了破坏郡内的治安。”

“明白,阁下。”

“另外,如果你认为有必要的话,还可以劫狱和收留曾遭受鞭打的失地流浪农民,一定要让郡内的绅士、约曼们察觉到郡治安法官不尽职工作,不给予罪犯公正的惩罚的行为。这样的话,就能让他们通过写信向国王、巡回法官和大法官诉求不满,给予哈斯韦尔勋爵严厉的处罚,直到将他开除。”

“我知道了,阁下。”

“好了,你去吧。”

伊落贝尔回到卫从队的房间后,对奥古斯丁爵士说:“父亲,现在你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来暗杀我和您了吧?”

奥古斯丁的表情很严肃,看了眼女儿:“这件事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你和殿下怎么认为幕后主使是诺森伯兰勋爵呢?”

“不,父亲,真正的幕后主使是新王后背后的西摩家族,诺森伯兰勋爵和他的骑士们仅仅是西摩家族的雇佣兵。”

“我的天主,一起很简单的暗杀案件,竟会与宫廷政治斗争牵扯到一起。”

“父亲,殿下已经成年并且快要结婚了,这意味着开始有人认为他是通往权力的道路上的最大威胁。”

“结婚?我怎么没有听到殿下这样说过?”奥古斯丁爵士非常惊奇地看着女儿。

伊莎贝尔笑着说:“殿下这次去伦敦城就是为了结婚这件事。当然,诺森伯兰勋爵派雇佣兵来暗杀你、我和殿下的目的,也是为殿下结婚这件事。”

“孩子,我不明白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父亲,以后再告诉您。目前,您只需要把殿下安全护送到伦敦城就行。”

“这是我的职责,我一定会保护好殿下的。”

“父亲,殿下结婚先不要告诉任何一个人,包括母亲和艾菲。”伊莎贝尔若有所思地说了句。

“好吧,尽管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奥古斯丁爵士点点头。

“父亲,您快回庄园准备一下,我还要去殿下那里一趟。”伊莎贝尔对爵士说了几句后,离开房间朝主楼走去。

当她来到三楼亨利的房间外时,发现贴身男仆尤金和两、三个男仆正手忙脚乱地拿着各种物品放进数个箱子内。坐在长靠背椅上的亨利显得有些焦急,一会儿指挥仆役应该放什么,一会儿又指挥仆役应该怎么放。当他无意中抬起头时,看到伊莎贝尔正斜靠在门框上欣赏着这一幅忙乱的场景。

第241章 邀请

里士满公爵登时从哥特式长靠背椅上跳起来,笑吟吟地走到枢密顾问官面前:“伊莎贝尔,你怎么……”

双臂抱胸斜靠在门框上的伊莎贝尔冲几名男仆看了几眼,亨利会意地转过身冲尤金等人说:“尤金,你们先出去,我要和顾问官谈话。”

房门在被尤金轻轻关上时,伊莎贝尔悠闲地走到窗前瞥了眼楼下城堡内的模样,又抬起头平视着远处一望无垠的耕田、森林、道路及溪流。转过头看着公爵说:“亨利,你是不是觉得今天就离开城堡,可能时间不够用?”

亨利走到房间一侧的支架桌前替两人倒了两杯葡萄酒,当他拿起一杯时顾问官已然来到他的眼前端起了另一杯葡萄酒。亨利举起杯子喝了口葡萄酒,摇着头说:“伊莎贝尔,你说得很对。当你告诉我今天就启程去伦敦城时,我都不知道应该带上什么东西。”

伊莎贝尔端着酒杯走到几个打开箱盖的箱子前,瞅了眼里面的衣物后笑着说:“亨利,你打算搬到南方去居住吗?”

“搬到南方去住?不,我怎么会轻易离开我的领地呢?”亨利来到她身旁时,很不解地看着她。

“所以,我猜你带上这么多衣物的理由只有一个,准备流亡欧洲或是去欧洲各国游学一至两年。”

“哈哈哈……伊莎贝尔,为什么你不直接说我只是回去结婚呢?”

“其实,你只需要带上足够的钱就行了。”

“带上钱?好主意,你是想告诉我,我可以在伦敦城里的成衣匠那里订做喜欢的各种服装吧。”

伊莎贝尔莞尔一笑:“没错,买上一些漂亮的衣服带回北方,让北方的那些传统、保守的贵族们好好羡慕你一次。”

端着酒杯的里士满公爵非常开心,顺势踹了一脚地上的木箱:“很好,这次回南方我什么都不带。”

“亨利,带上两个箱子的衣物就足够你用的了。不管怎么样,伦敦城里的法国成衣匠还是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做好你订做的服装。”

“好吧。嗯,还需要带上什么呢?伊莎贝尔,我离开后会由谁来代替我督理领地内及诺丁汉堡的日常事务?”

“我建议你安排弗格森爵士与你的家臣共同督理。弗格森爵士可以负责治安及守卫方面的事务,而你的家臣最擅长处理土地、财产及商业方面的事务。”

亨利一边踱着步一边点着头说:“这样安排很不错。呃,假如爵士与我的家臣产生了一些争执,应该怎么由谁来处理?顾问官,你不会是想让他们来场决斗吧?!”

伊莎贝尔呷了口葡萄酒,笑着说:“亨利,我想他们可以把争执的事务先放在一边,等你回来后再处理。”

“如果双方争执的事务急需解决呢?”

“那就只好用快马写信告诉你,耐心等待你的回信了。”

亨利沉思不语,忽又看着她低声说:“哈斯韦尔勋爵的司法、行政职责方面,你有没有找到什么罪证?”

伊莎贝尔的计划是在亨利离开里士满郡时,让弗格森爵士的人开始动手。既然他现在提到了这个问题,干脆坦白告诉他好了。看着亨利,异常冷静地说:“我打算在你离开时再开始寻找他的罪证。”

亨利仔细地听了她的话,走到窗前回过身看着她:“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当我不在郡内督理各项事务时,郡内的治安案件将会不断发生。最终导致我的家臣产生强烈不满,向巡回法官或国王写信寻求救济?”

“我知道国王有时会亲自出面直接参与司法裁定,比如当人们对治安法官判决不满向国王寻求救济时,国王可以直接推翻治安法官的判决,另作判决。”

“就这么办,我也不需要国王亲自来审理案件。”

“我相信,在抵达温莎前就会有来自郡内的信件送到国王陛下的手中。”

伊莎贝尔·沃尔顿在离开公爵的房间前,亨利有些腼腆地说:“实际上,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温莎。”

其实,伊莎贝尔非常想留下来给自己放一个大假,趁机休息一段时间。想到这里时她故作认真地说:“亨利,我只是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是不能担任公爵府内的任何一个职务的。因此,我只能待在家里做一些我应该做的事。”

亨利见她的脸色很平静,语气也不像在玩笑,立时有些不高兴。但转念一想笑着说:“伊莎贝尔,我听着很清楚,你说你是爵士的女儿。而我作为一名上等贵族,是可以邀请骑士或绅士的夫人、女儿一同外出游玩的。”

“亨利,我和你一起去温莎可能对你与玛丽的婚礼没有一点好处。”

“没关系,我和她的婚礼是国王安排的,我对她本人没有一点兴趣。”

“这只是暂时的。假使一定要我陪你去的话,我只愿意做你的一名卫从。”

“这是你的自由和权利。在这里,我诚心邀请伊莎贝尔小姐与我一同前往温莎。”亨利的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右腿向后弯曲,身体下蹲并向前微微前倾,向她行了一个姿势非常优美的贵族礼节。

由于亨利还要处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务,伊莎贝尔便抓紧时间回庄园收拾武器、甲胄及出行物品,顺便与母亲、妹妹等人告别。最终,里士满公爵的南方之行定在了第二天清晨的7点钟。

由于伊莎贝尔与两位爵士很注意自己的言行,致使在诺丁汉城堡内任职的所有家臣、卫从及仆役等人对领主的决定均感到无比惊讶。即使想提出不同的意见,也已经太迟了。

伊莎贝尔在当众宣布了领主的决定和对领地、城堡日常事务的详细安排后,骑上马跟随着亨利的那辆豪华箱式四轮马车朝着城堡大门的方向慢步而去。

跨下的纯种战马奥尼克斯慢步走出大门时,她不禁回身凝望着这座给她留下太多记忆的中世纪城堡。骑马走在右侧的奥古斯丁爵士大概能猜出她在想些什么,微微笑着说:“孩子,你是不是在想当初来到这里时的样子?”

伊莎贝尔有些感慨地说了句:“如果当初我没有来这里的话,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第242章 温莎

一路向南,依据王室邮差传递南方至北方信件的骑程最短的路线,这支由32名公爵府卫从、仆役组成的出行队伍首先抵达的是约克郡。

由于亨利是北方地区中等级最高的贵族,所以约克郡郡内的大部分贵族都来为公爵的出行献上忠心的祈祷。并用新鲜的水果、精美的食物和美酒来款待这位时常把笑容挂在脸上的年轻的王室公爵。

在约克郡盘桓了整整两天后,由10名身着全套准枪骑兵甲胄及绘有里士满公爵纹章的披风的准骑士开道,公爵乘坐的四轮箱式马车居中,10名身穿绘有公爵纹章的仆役服装的仆役骑马跟随,10名同样全副武装的准骑士殿后的这支贵族出行队伍朝着诺丁汉郡的方向缓缓前行。

和在约克郡受到的贵族礼遇一样,亨利又在郡内享受了两天的上等贵族生活。之后,出行队伍来到了与诺丁汉郡毗邻的莱斯特郡。毫无疑问,亨利仍旧开心地待了两天。再往南走,北安普顿郡、赫特福德郡、白金汉郡和贝德福德郡这四个郡一次次的为亨利的出行献上了他们所能献上的一切。

一名王室邮差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的赶路,可以在一天的骑程内将伦敦城的信件送至里士满郡。然而,有心想在旅途中多游玩几天的里士满公爵却用了两周的时间才缓缓来到位于伦敦城西面、泰晤士河南岸,隶属于伯克郡的王室自治镇温莎。

作为英格兰王室自治镇的温莎,自然与别的市镇不同。不仅空气只有非常少的灰尘,就连街道、建筑物看上去也与落后的北方地区有着天壤之别。

坐在马车内正兴致勃勃地观赏着两侧的街道及建筑物的里士满公爵,不觉得自己与这里的贵族有什么不同。可是,骑在马走在队伍后面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却深深地体会到了自己与这里的女性的不同之处。

当队伍穿行过街道时,不时会有两、三个身穿色彩鲜艳的紧身衣裙的贵族妇女及小姐用一种旁人无法察觉的眼神关注着她。被关注的同时,她发现这些贵族女性打扮的女人们纷纷用手遮住嘴部悄悄议论着:“我的天主,她怎么会穿着男人的衣服,还佩戴着武器!”

“夫人,这个年轻女人竟会像男人一样用跨姿骑在马上,难道她不知道一名女性应该侧身坐在马上吗?”

一个夫人打扮的中年女性撇了撇嘴,悄然说:“你们没看见了吗?她的马匹汗垫上有贵族的纹章,看上去很像是北方的贵族。”

“北方的贵族?哼,难怪她打扮得像个野蛮人。夫人,您认识那个纹章吗?”

“我很少在温莎见到过这个纹章,我觉得很像一个公爵的纹章。”

“公爵?真有意思,一个公爵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伴?”

“她不是公爵的女伴,她是公爵的女仆。”

“没错,看上去很像女仆,我听说北方人无论男女老幼都要学习如何与苏格人进行战斗。”

“小姐说的没错,那里的女人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刺绣、烹饪、唱歌和跳舞。并且又没什么文化,整天就把耶稣基督挂在嘴边。”

“是的,我还听说那里的人全是天主教教徒。在他们的眼中,罗马教皇才是真正的国王。”

……………………

诸如此类的议论现象,从队伍途经伊顿公学时就开始不断地出现在伊莎贝尔的眼前。因为发出这些议论的贵妇及小姐们的声音,只有她们自己才听得见。所以,尽管伊莎贝尔想知道她们在议论什么,却什么也听不到。

她跟随着亨利的队伍渐渐远离小镇中心,继续向南行进。约1/2小时后,来到距离温莎城堡约6英里处的一个叫做温克菲尔德的村庄外时,亨利把头伸出右侧车窗左右看了看,当他看到在队伍后面的伊莎贝尔时兴奋地招了下手。

伊莎贝尔驱马上前,来到马车外看着亨利:“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吗?”

“你瞧,道路左边的那道栅栏就是我的庄园栅栏了。”

“这么说,我们快到了。”

“是啊,你看见右侧的那一大片草地了吗?”

“是的,我看见了。”

“那是王室的跑马场。虽然它在行政上属于伯克郡,但它是王室的土地。”

亨利看着那一大片阳光下的草地,有些兴奋地说:“伊莎贝尔,你替我把马牵过来。这个马车实在颠簸得很厉害,我觉得我的身体都快被颠散架了。”

伊莎贝尔有所不知的是,虽然四轮箱式马车在16世纪已经成为了贵族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但它在行驶过程中,车厢中的人要忍受不停的摇晃和颠簸。直到马车盛行的17世纪,人们才开始为马车安装减振弹簧或板簧,使得马车越来越坚固、美观、轻便。

队伍进入庄园,亨利在经过一晚的休息后精力充沛地坐在哥特式支架桌前开始给不同的人写信,目的是告诉这些收信人他已回到温莎了。

伊莎贝尔走到书桌旁时,瞥了眼已写好的几封信,有写给萨里伯爵的,有写给诺福克公爵三世的。其中,有两封信的收信人更为重要,一封是写给亨利八世的,另一封是写给亨利八世的女儿玛丽的。

“亨利,这封信是写给诺福克公爵三世的女儿,你的未婚妻的吗?”伊莎贝尔并不知道这个玛丽是谁,只是好奇地问。

亨利抬起头微笑地看着她:“不,这是写给玛丽·都绎小姐的。”

伊莎贝尔听到这个名字时浑身一震。没错,玛丽·都绎就是被后世人们称之为“血腥玛丽”的英格兰女王玛丽一世。可是,亨利为什么不称呼她为公主,却称呼她为小姐呢?

“玛丽·都铎,国王陛下的女儿?”

“是啊,她母亲是阿拉贡的凯瑟琳王后。自从今年1月她母亲去世后,她就一直在赫特福德郡内过着半隐居的生活。”

伊莎贝尔小心隐藏着自己的好奇心,随口说:“你和她的关系很好吗?当然,她是你的同父异母的姐姐。”

亨利放下手里的鹅毛笔,拿起信件审视着说:“我还在温莎居住时,曾与玛丽见过几次面。这是因为,萨里勋爵与玛丽有过一段婚约。”

第243章 盗贼

当伊莎贝尔·沃尔顿跟随里士满公爵的队伍在向南行进的途中时,曾经是她赖以生存的一块土地——里士满郡正在她的授意和弗格森爵士的指挥下,逐渐被带到一种混乱不堪的,旨在破坏郡内治安的局面中。

由20名强悍的,以杀人、劫掠财产及牲畜为生的北方盗贼演变而成的一股“瘟疫”,首先在里士满郡东南面的卡特里克村爆发出来。虽然爆发的速度及扩散的面积不会在短时间内让民众迅速做出应有的反应,但它的破坏力却是惊人的,可以使受“感染”的民众产生一种非常强烈的畏惧感。

不过,这其中耐人寻味的一点是,这股让人谈之色变的“瘟疫”似乎是有选择性的“感染”其目标。对于卡特里克村、阿斯克庄园和诺丁汉城堡内的民众而言,这股“瘟疫”并没有对他们的劳作,生活产生任何一点负面影响。

公爵的队伍在向王室自治镇即温莎出发后不久,弗格森爵士便率领着自己的骑士侍从,6名负责守卫城堡的准骑士携带着大量面包、奶酪、烤猪肉和麦芽酒来到他的领地卡特里克村外靠近斯韦尔河的一片小树林内。

在侍从和准骑士把食物、麦芽酒分发给众盗贼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兴奋地拥抱着弗格森爵士等人。众盗贼在燃烧着的两堆篝火旁大口吃着食物,大声说话、嘻笑,比试酒量还比试谁更有力量。

弗格森爵士坐在众人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异常平静地拿着牛皮水袋一口,一口地喝着水袋里的葡萄酒。坐在他左侧的骑士侍从沃伦安静地瞅了他一眼,又看着前方篝火旁的盗贼们,又看了眼弗格森·康格里夫轻声说:“爵士,这伙人就像是一群饿红了眼的野猪,只要是可以吃下肚的东西他们根本就不会管是哪个农户家里的。”

爵士的眼神依旧平视前方,平静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葡萄酒,当他放下手中的水袋时只是说了句:“阁下没有这样说过,但我觉得她肯定不会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发生。”

侍从点了点头,对爵士说:“不如,现在就告诉他们,除了殿下的城堡、阿斯克庄园和卡特里克村以外的地方可以随意动手。”

“不是随意,也不能随便杀人。”

“哦?爵士,这是为什么?”

“沃伦,你想得太简单了。好吧,我们过去吧。”

爵士、侍从及6名准骑士来到篝火旁时,这群盗贼大都已经吃饱喝足。当篝火的火光照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时,他扫视了一眼众人说:“听着,这次让你们来的目的是尽可能地破坏掉郡内的治安,要让里士满郡成为特伦特河以北的最为不法的一个郡!”

话音刚落,之前还非常热闹的现场立即变得鸦雀无声起来。众盗贼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答复弗格森的话。最后,一个身材略胖,留着满脸浅棕色胡须的成年男子被众人推举出来回复爵士的话。

男子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地说:“爵士,您应该知道约克郡的抢劫和暴力行径非常多,您真的打算让里士满郡变成第二个约克郡?”

“没错,这正是我需要你们来这里的目的。”

“抢劫、伤害是我们最擅长,最喜欢干的事。只是,郡治安法官不好对付,况且每个郡的治安法官手下都有一支治安军队。”

“你们只需要做出承诺,去做一些我允许你们做的事就不会有问题。”

对爵士的话比较满意的成年男子,又回头看了眼同伙,复又转过头冲弗格森说:“这没问题。爵士,请说吧,想让我们做些什么事?”

弗格森看了眼其他盗贼后,冷静地说:“酒馆打架,非法集会并散布骚乱言论,抢劫财产和牲畜。”

“另外,你们最好还要去劫几次狱,把治安法官关押在里面的失地流浪农夫都释放出来。”

现在,众盗贼们的脸上更是充满了疑惑的神情。那个略胖的成年男子不禁摇着头笑了起来:“爵士,你让我们去酒馆打架,散布…骚乱…叛乱言论,抢劫财产和牲畜这些都没有问题。但是,劫狱这种事要是被抓住了可能会被判处重罪的。”

“重罪?你们连杀人、抢劫、纵火都不怕,却害怕被抓住判处重罪?”

“爵士,打架、散布叛乱言论被抓住的话,最多也就是一年监禁和10镑的罚金。如果被法官控告犯有抢劫罪,还可以保释出来。但是,劫狱……”成年男子思索着,连忙转过头去问他的同伙:“你们知不知道,有谁劫过狱?”

众盗贼的回答让他有些失望,但成年男子心里想着那笔不菲的佣金,仍旧不死心地问道:“爵士,您让我们去劫狱有没有什么好处?我是说佣金能不能多一些。”

弗格森冷笑着说:“你们抢劫来的财产、牲畜还不够你们分的吗?”

“爵士,这些东西是我们用命抢来的,当然已经属于我们了。难道,你还想把这部分财产算进我们的佣金里?”

“这群浑蛋永远只是一群为钱卖命的家伙。可是,阁下没有拿出那么多钱来付给他们。现在,怎么办?”

弗格森爵士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对方,最后他想到一个办法:“先答应他们,等事务全部解决好了再把这20个人全部杀掉灭口。”

弗格森想到这里,脸上挂着笑容说:“佣金没有问题。但是,你们必须要去劫狱,还要把那些流浪者都放出来。”

从成年男子的嘴里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爵士,我就知道您是一个拥有骑士精神的骑士。”

“好了,我还有一句话,诺丁汉城堡、阿斯克庄园和卡特里克村这三个地方不能动手。如果一定要动手的话,我可以容忍你们酒后滋事和打架这两件事。”

“爵士,我们知道怎么做,您是怕伤害到您的家人和仆役吧?”

“没错,等我们离开后你们就可以动手了。”

此时,离日出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待弗格森爵士等人骑上马离开小树林后,有几个盗贼立即围在成年男子身边问了同样一个问题:“彼得·麦克唐纳德,你知道怎么劫狱吗?”

第244章 失控

彼得·麦克唐纳德歪着头略一思考后,用一口带有浓郁的苏格兰口音的英语说:“我知道。劫狱就是去把监狱大门打开,杀死监狱守卫,再把关在里面的人都放出来。”

“麦克唐纳德,你又没有劫过狱,你怎么会知道?”

“笨蛋,监狱就像一座城堡一样,只要照着攻打城堡的方法去攻打监狱就行了。”

“彼得,假如我们被关进监狱,那么我们在什么时候动手劫狱?”

苏格兰男人看着对方,忽然说:“每周的主日弥撒这一天早上,趁监狱守卫去做弥撒的时候。”

盗贼笑着说:“不可能所有的守卫都去做弥撒吧?”

彼得伸出手掌在对方脑袋上拍了下:“笨蛋,做弥撒的时候还剩几个守卫在看管你们?”

“对了,刚才爵士说我们不能去抢劫哪座城堡?”

“郡内的诺丁汉城堡,我觉得大概是郡守的城堡。”彼得·麦克唐纳德说完后,又吩咐着其他人说:“兄弟们,熄灭火堆,拿上没吃完的东西和你们的武器出发啦!”

这股人为释放出来的“瘟疫”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很快将会席卷整个里士满郡的村庄和小镇,把民众习以为常的安宁及和平无情地摧毁掉。

在伊莎贝尔·沃尔顿跟随的公爵队伍离开莱斯特郡之后,里士满郡的治安情况已经恶化了一周的时间。随着越来越多的公簿持有农、约曼和绅士到他的治安法院报告抢劫、侵害和暴力案件,哈斯韦尔男爵终于开始重视起这一系列的治安案件。

另一方面,彼得·麦克唐纳德安排了五、六名盗贼装扮成由于圈地而沦落到游手好闲的失地农夫进入村庄及小镇的酒馆。在酒馆内做出一些调笑妇女,辱骂当地人,甚至用武器威胁他人生命的事之后,与当地人发生武力冲突。

被伊莎贝尔·沃尔顿安插进治安巡逻队的亚历山大·朗曼等人,迅速赶到现场勇敢无畏地“打败”了这群手持各式武器的失地农夫。然后,在弗格森爵士的安排下把这些人送到了专门用于关押各郡失地流浪者的监狱。

治安案件不断发生,应该被关押进监狱的人也早已在监狱内等候劫狱的消息。弗格森爵士以加强里士满公爵城堡守卫为由,来到治安法院向哈斯韦尔男爵索要部分治安巡逻人员用来加强城堡的守卫事务。

哈斯韦尔男爵已经被这一周发生的无数起治安案件搅得头痛欲裂。在听到弗格森爵士向自己提出的要求后,面带怒色的只是说:“爵士,我需要我的治安巡逻队来维护本郡的治安秩序。现在,郡内发生了这么多起治安案件,我根本没有足够多的人手抽调出来去守卫公爵的城堡。”

爵士冷笑一声,平静地说:“这么说,阁下您宁愿维护好本郡的治安秩序,也不愿意去守卫郡督理公爵殿下的城堡了?”

“爵士,我的职责是要让这个郡保持平静。并且,我不是公爵的家臣,所我也不会接受来自公爵家臣的命令。”

“阁下,我只是在和您商讨如何处理而已。假如您的人手真的不够的话,您为什么不向巡回法官和邻近郡的治安法官寻求救济呢?”

“爵士,目前本郡的治安秩序还没有恶化到那一步。很抱歉,我要去审问罪犯嫌疑人了。”

弗格森对哈斯韦尔男爵提出建议的真正想法,是让男爵立刻给巡回法官和邻近郡的治安法官写信寻求司法救济。当男爵派出仆役将信送走时,他便让人在路上劫住送信人截留信件,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不让男爵得到其他治安法官的救济,从而使里士满郡的治安秩序近一步恶化,达到无法控制的程度。

第一周的主日弥撒这一天清晨,在监狱内待命的盗贼们用藏匿在身上的工具打开牢门,杀死监狱守卫,把关押在牢房内的失地流浪者全都释放了出来。

吃够了监狱酷刑的失地流浪者在盗贼们的耐心说教下,没有去攻占哈斯韦尔男爵的治安法院,而是跟着盗贼朝着他们藏身的地方走去。

同样的手段在第二周时又重复使用了一遍。这一次,亨利的家臣及郡内的其他约曼、绅士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当他们写给亨利八世的救济信件被火速送到伦敦城内的宫廷时,伊莎贝尔·沃尔顿还在温莎的街道上试图倾听贵妇及小姐们对她的一番品头论足的谈话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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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信件的里士满公爵将信纸卷好,再用火漆蜡盖上火漆印章,待贴身男仆尤金在将信件拿出去交给送信的仆役后,亨利这才放松地靠在长靠背椅上休息。

伊莎贝尔有心想了解一下亨利的少年伙伴萨里伯爵与玛丽·都绎的婚约内幕,温和地问了句:“亨利,这次回来你不想去看看你的同父异母姐姐吗?”

“其实,在经过赫特福德郡时我就想停下来去看望一下她。只是,我担心她仍然处在失去母亲的悲痛中,所以我没有让马车停下来。”亨利的眼神望向远处,若有所思地诉说着。

“对不起,亨利,我对她失去了母亲感到非常难过。”

“伊莎贝尔,你也不用替她母亲感到难过。如果当初她母亲很快答应国王的要求,也许…玛丽也不至于沦落到私生女的地步。”

“亨利,你知道阿拉贡的凯瑟琳当初为什么拒绝与国王离婚吗?因为王后一旦答应的话,她的女儿玛丽就会失去王位继承权。”

亨利看着她的背影,淡淡地笑了笑:“伊莎贝尔,你说得没错。”

伊莎贝尔转过身看了他一眼,走到一侧的窗前:“亨利,玛丽是拥有王室血统的第一顺位王位继承人,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快到午餐时,一名身穿王室仆役服装的男子跟随着尤金走进书房内。当仆役见到亨利时,行礼后说:“公爵,国王陛下让你马上入宫等候召见。”

此时,伊莎贝尔还在庄园后花园内的一个巨大的水塘边悠闲地散着步。一名仆役快步赶来告诉她亨利入宫的事后,她不禁暗自笑着:“终于来了,大概里士满郡已经快要失去控制了。”

第245章 密信

伊莎贝尔独自慢步池塘边思忖着:“如果亨利八世是为了里士满郡发生的事才召见亨利的话,我还需要写一封密信给弗格森爵士。”

“按照惯例,如果哈斯韦尔男爵勤奋努力工作,远离腐败及虚伪,亨利八世肯定会赦免男爵先前在工作上的怠慢和疏忽。嗯,事情不会发展得那么顺利,仅仅凭借几宗劫掠、暴力案件是不能把男爵从治安法官的办公室里踢出去的。”

“写信告诉爵士,这次发生在郡内的颠覆活动一定要控制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并持续发酵下去。人员,仍然可以利用爵士找来的那批人。佣金,也要控制在预算以内。”

“如果颠覆活动波及到邻近郡,佣金金额太高无法支付…就把这批人全部处理掉,绝不能给巡回法官、大法官和枢密院大臣留下证据!”

伊莎贝尔做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后,立即转身朝庄园内走去。在来到亨利指定给她居住的一间装饰得非常精美的房间前,对走廊上的客厅男仆说:“你去给我端一杯鲜牛奶来。”

让男仆为自己送一杯鲜牛奶来,绝不会是为了喝掉它。虽然在进入16世纪以后,英格兰本土的乳制品生产量得到了大幅度地提升,但这个时代的人们仍然缺乏鲜奶的消毒技术,使得鲜奶极易被大量的细菌所污染。

所以,这个时代的鲜奶通常只会给非常穷的人饮用。即使是社会底层的绝大多数贫穷的农夫,也只会喝些脱脂奶或乳清。至于上等阶层的贵族、骑士和绅士自然就更不会饮用鲜奶了。当然,鲜奶对于上等阶层还是有一定用处的。譬如,可以用来制作精美的菜肴。

男仆对她的话感到有些不能理解,却仍然答应着她:“是的,小姐,您需要的是已制作好的奶酪吗?”

伊莎贝尔看了眼恭顺的男仆:“不,我要的是鲜牛奶。”

待男仆为她端来一杯鲜牛奶后,伊莎贝尔·沃尔顿立即紧闭房门。坐在支架桌前,拿起一支极奢侈的,用白天鹅的羽毛制作成的鹅毛笔蘸上一些鲜牛奶,在信纸上写下需要弗格森爵士去办的事项。

写完机密信件后,又换了一支鹅毛笔蘸上普通的墨水在密写内容的上面写下一些毫无秘密可言的普通信件内容。当爵士在收到信后,只需要在油灯或蜡烛的火光上稍微加热信纸就能看到密写的内容。密写信件的方法,她曾经对爵士教授过一些。

随后,她又给母亲及妹妹尤菲米娅写了封普通家信。当她将写好的两封信卷好并逐一盖上火漆印章时,叫来客厅男仆:“你知道如何才能让对方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收到信吗?”

男仆恭顺地说:“小姐,您可以付给邮差一些钱。这样,对方就可以在您期望的时间内收到您的信。”

“好吧,这两封信是我分别写给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沃尔顿夫人的信件,我再给你一些钱付给邮差。同时,你务必要告诉邮差,这两封信绝对不能遗失,必须要用最快的时间送到收信人的手中。”

“是的,小姐。”

直到伊莎贝尔与父亲奥古斯丁爵士用完晚餐,里士满公爵才回到自己的庄园。果然,正如她所预测的那样,亨利八世正是为大量的来自里士满郡的信件召唤公爵入宫的。当亨利在庄园的花园内找到伊莎贝尔时,他兴奋地说:“伊落贝尔,你知道陛下召我入宫是为了什么事吗?”

伊莎贝尔坐在长靠背椅上晒着阳光,微笑地说:“我猜,国王陛下是因为你及时回到温莎,准备与诺福克公爵三世的女儿完成结婚仪式一事?!”

“嗯,陛下的确提到了这件事。但是,在这之前,陛下把一大堆信件放在我的面前让我看。”

“信件?我想一定是来自里士满郡的信件。”

“伊莎贝尔,你是怎么知道的?”

“亨利,在离开城堡前我已告诉过你了,我让弗格森爵士派人去搜寻哈斯韦尔勋爵的罪证。”

“用了两周的时间,就可以找到这么多男爵在职责上的失误。嗯,我对爵士的表现很满意。”

“如果不是我的策划,恐怕弗格森爵士两个月都找不到这么多的案件。”伊莎贝尔暗自说了句,表面上仍然关切地说:“亨利,那么国王陛下对这些信件的内容是什么态度?”

“哈哈哈…陛下说他看了信的内容后非常愤怒,责问我为什么一离开领地,领地内就发生了这么多起抢劫、侵权和暴力案件。”

亨利回想着与亨利八世的对话,又说道:“我对陛下说,我在领地内任郡督理时一直在尽力维护郡内的安宁。现在出现这么多起治安案件,也许是郡治安法官没有很好地履行执行法令的职责。”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国王陛下有没有对你提到如何解决这些案件?”

亨利想想后,接着复述亨利八世的话:“陛下说,治安法官有没有向邻近郡的治安法官和巡回法官寻求补救?”

“我说我不清楚这件事,但一定会派人尽快通知治安法官。”

“看来,国王陛下还不至于马上撤掉哈斯韦尔勋爵的职务。亨利,不如再等一等,我觉得我父亲还没有做好担任治安法官兼守卫长的准备。”伊莎贝尔故意对亨利做出一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表情。

伊莎贝尔让仆役为亨利送来了一杯葡萄酒,里士满公爵浅尝几口后愉悦地观察着花园周围的环境,脸上挂着笑容:“伊莎贝尔,你喜欢这里的环境吗?如果不满意的话,我可以让工匠把这里整修一遍。”

“谢谢,我很满意。尤其是这个非常大的池塘,让我想起了阿斯克庄园。”伊莎贝尔说完后,又和公爵说起了前不久伦敦城爆发的瘟疫。

“我在宫里时曾询问过宫务大臣,大臣说今年六月城内的确出现过瘟疫,并不是全城爆发瘟疫。”

伊莎贝尔顺嘴说了句脏话:“该死,我忘了一件事。”

亨利似乎习惯了她的脏话,仍旧问她:“你忘记了什么事?”

伊莎贝尔很懊恼地说了句:“我忘记了瘟疫这件事,之前还建议你去订做几套衣服的。”

第246章 萨里伯爵

两天后,里士满公爵收到了来到赫特福德郡的一封信。亨利在把信件拿给伊莎贝尔看后,有些奇怪地说:“伊莎贝尔,玛丽在信上说她身体不好不适合会见来访的客人,请我原谅。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吗?”

伊莎贝尔还能说什么,不适合见客就不见。既尊重别人的个人隐私,又不会让自己感到尴尬,这不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一件事吗?

眼下的情况却不同。亨利·菲茨罗伊是亨利八世的私生子,与玛丽·都铎之间至少还有一半的血缘关系。尽管一个姓菲茨罗伊(国王的私生子只能使用这个姓氏),一个姓都铎,但两人仍旧可以被认为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伊莎贝尔不想让亨利觉得难过,只好宽慰他说:“亨利,玛丽的母亲刚刚病故,我觉得她可能还处在一种失去母亲的巨大悲痛中。”

“我想,你也知道玛丽和国王陛下目前仍然处在一种敌对关系之中。嗯,敌对一词不太妥当,应该是一种漠视的关系。”

亨利轻哼一声把信件放在书桌上,凝望着一侧的窗外:“你说得也对。不过,我觉得玛丽大概认为我是私生子,所以才不想与我会面。”

“真的?你是什么意思?”伊莎贝尔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有件事你不知道,前年陛下通过‘王位继承法’剥夺了玛丽的一切称号及公主应享有的所有权利,公开宣布玛丽是私生女。”

“嗯,这大概就是‘玛丽·都绎’这个小姐称号的由来吧?”伊莎贝尔猜测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亨利含笑看了她一眼:“你说的很正确。但是,玛丽始终不承认自己是私生女,继而与陛下的关系越来越恶化。陛下甚至还取消了玛丽今后所有可能的婚姻,包括查理五世(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和法国国王弗朗索瓦。”

伊莎贝尔摇摇头,有些叹息地说:“既然公开宣布她是私生女了,那么取消所有王室为她指定的婚姻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亨利拿起酒杯呷了口葡萄酒,放下酒杯时说:“我想还有一个原因,大概是陛下不准她出席在彼得伯勒大教堂为她母亲举行的葬礼。”

“去他妈的,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父亲?!”伊莎贝尔在心里狠狠地骂了遍亨利八世后,表情依然显得有些愤怒。

“伊莎贝尔,什么事会让你如此生气?”亨利发现了她的脸色不对。

“没事,我在想国王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伊莎贝尔歪了歪嘴角。

亨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一名客厅男仆用像猫似的脚步无声无响地来到书房门前轻柔地敲了三下门。

“进来。”门内传来了他的领主的说话声。

“殿下,萨里勋爵请求觐见。”男仆微低着头,用非常清晰的声音说。

亨利立刻把目光收了回来:“哦,亨利来了,快让他进来。”

不等男仆把萨里伯爵领入书房,仅比亨利年长两岁的亨利·霍华德大步迈入书房。当伯爵第一眼看到亨利时,急忙上前行礼说:“最尊敬的里士满和萨默塞特公爵,我能再见到您是多么的荣幸!”

伊莎贝尔曾经从亨利的口中得知,这位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长子和他是最要好的少年伙伴。在她的印象中,少年伙伴应该是这种关系:一起上课,一起放学,一起骑脚踏车在回家的路上狂奔不已。疯狂比试车速是有代价的,不管是谁输了都要把最新的漫画书《X战警》无限期地借给对方看。

假如在路上偶遇同一学校的漂亮女孩子,两个人都在怂恿对方去和女孩子打招呼。相反,不去打招呼的那个少年伙伴却更喜欢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他在幻想着,能不能把漂亮的女孩子请到家里去做客,把自己在手工课上制作的曾得到漂亮女老师赞赏的手工模型拿给女孩子欣赏……

公爵亨利与伯爵亨利相互愉悦地笑着,顺势热情地搂抱了一下对方。这时,萨里伯爵看到了侍立在书桌一侧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伯爵没有询问她是谁,只是非常开心地接受了公爵的邀请,坐在会客区的长靠背椅上。

萨里伯爵没有去看男仆为他端来的葡萄酒,只是注视着少年伙伴说:“这次回温莎,是为了与玛丽的婚事来的吧?”

亨利浅笑着说:“是啊,陛下的敕令是不能不接受的。”

年长两岁的亨利依然微笑着,却有些惊奇地说:“亨利,我从你的语气感受到一丝的无奈?”

“不,我只是感到我和你更像是一家人了。”

“像一家人没什么不好。更何况,从爱德华一世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

“萨里勋爵,现在不是13世纪或14世纪,是16世纪!为什么您总是要让我记住‘长腿’爱德华呢?”亨利的语气中明显带有一种厌烦感。

“公爵,不是我想让您记住,是因为这是事实。”萨里伯爵凝望着亨利的神态中,很自然地流露出一种有着王室血统的骄傲及自负。

里士满公爵摇了摇头,站起身看了眼伯爵亨利:“萨里勋爵,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去花园散散步。”

两人在各自的贴身男仆的跟随下来到花园内,萨里伯爵这才笑着说:“亨利,你还没有和我妹妹完成结婚仪式就把你的情人带到这里来了?”

公爵瞥了他一眼:“萨里勋爵,她是我的家臣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

“原来是一位爵士的女儿。很抱歉,亨利,我还以为她是你的…”

“没关系。亨利,你今天来这里除了向我祝贺之外,恐怕还有别的事吧?”

萨里伯爵压低声音说:“亨利,西摩家族的人已经知道你来温莎了。”

里士满公爵侧目看着他,笑着说:“亨利,前几天我进宫时还去觐见了简·西摩王后,难道你不认为她是西摩家族的人吗?”

“不,我指的是王后的弟弟托马斯·西摩爵士。”

“托马斯·西摩?!亨利,你觉得西摩家族的这位骑士怎么样?”

萨里伯爵看了眼比自己小两岁的公爵,笑着说:“托马斯爵士是一位殷勤、有礼、慷慨、智慧的骑士。”

第247章 套话

萨里伯爵是绝对够资格在里士满公爵面前展现出他的那种源于王室的高傲与自负的。

今年年仅19岁的亨利·霍华德承继了金雀花王朝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人称“长腿爱德华”,“苏格兰之锤”的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一世的血统。他可以目空一切地告诉所有人包括在位的亨利八世,自己是这位英格兰历史上杰出国王的后裔。当然,他的这位先祖在后世的电影荧幕上曾给伊莎贝尔·沃尔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的血统源于亨利八世,而亨利八世的血统又来源于兰开斯特王朝的王室。从父系血统上来说,萨里伯爵算是亨利八世的表兄,里士满公爵是他的表侄子。

从母系血统上来说,萨里伯爵又是金雀花王朝爱德华三世的后裔。至于里士满公爵的母亲,是亨利八世的第一位王后阿拉贡的凯瑟琳身边的一名侍女伊丽莎白·布朗特。可以说,里士满公爵是顶着私生子的称号出生的,这个称号最终也陪着他走完他的人生之路。

所以,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一位有着纯正的英格兰王室血统,含着“银钥匙”出生的上等贵族。如此纯正的王室血统再加上杰出的骑士军事技能,让他在年轻时得到了亨利八世的宠信重用。不过,当亨利八世需要将都铎王朝的血统延续下去时,他的来自爱德华一世的血统却又注定为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身为后世的一名实用主义者兼现实主义者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似乎不太可能对这位身分高贵,有着王室血统的上等贵族视而不见。因此,当萨里伯爵对里士满公爵和她提出晚餐的邀请时,她很干脆地答应了。

答应是答应了,但还需要做一些调查,了解的幕后工作。在里士满公爵邀请奥古斯丁爵士和她共进午餐之后,公爵微笑着说:“伊莎贝尔,如果你要是觉得在庄园里烦闷的话,我邀请你去王室的跑马场骑马散心。”

伊莎贝尔心里想着应该如何从亨利的口中得到与萨里伯爵有关的一些重要情报,莞尔一笑:“当然,除非你对我的骑术会产生一定的不好的情绪。”

“不好的情绪?哈哈哈…伊莎贝尔,虽然我是领主、郡督理,但我一点也没有忘记自己是一名骑士。”

“真的?我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你在5岁时就被国王陛下册封为骑士。这么说,从5岁开始直到现在,你每天都生活在充满了厮杀、血液、破碎的骨头和骑士的荣耀的生活中?”

“伊莎贝尔,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可以得到馈赠及荣誉的事。但你要相信,如果让我率领王国的军队走上战场时,我会是第一个骑着马、高举着骑士剑勇敢地冲向勃艮第人阵地的骑士!”

“嗯,勃艮第人?我猜,你不会是在说像我的亲人一样的欧洲人吧。”

“不,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当然,最初你在来到里士满郡时,我…我有过类似的想法。不过,请你不要误会,我…我…”

伊莎贝尔轻轻笑着站起身,回头望着亨利:“快走吧。不管你是怎么认为的,我现在已经不是勃艮第人了,对吗?”

亨利追上去走在她的一侧,嘻笑着附和说:“是的,你是英格兰人,你是里士满郡的一位优秀、智慧、礼貌的出生在骑士家庭的小姐!”

两人牵着各自的战马,没有让一名仆役及卫从跟随着步行走出庄园,走在庄园唯一的一条通往外界道路的小径上。当两人牵着马来到庄园设立在小径路口的卫从门房时,值守在门房的两名军士急忙向两人行礼。

“亨利,你知道吗,你的军士让我想到了兰开夏勋爵的门房军士。”伊莎贝尔瞅了眼左侧站在门房外的那名手持钩镰枪的军士,军士目不斜视地平视着正前方的一大片草地,不敢多看她一眼。

“贵族嘛,在自己的领地内都要设置这样的门房和守门军士。”里士满公爵微笑着对她说,对军士的行礼视而不见。

“不过,兰开夏勋爵的军士对我和父亲的态度就与他们大不一样了。”

“其实,兰开夏勋爵的领地原本是斯坦利家族的。只是,后来爱德华四世让斯坦利家族去了邻近的切斯特郡。”

两人走出小径朝大路的东面走去时,伊莎贝尔有意无意地说:“嗯哼。只是,不知道今晚去的萨里勋爵庄园的军士会不会也像兰开夏勋爵的军士那样对我和父亲充满了敌意及蔑视。”

年仅17岁的亨利又怎么会知道此时她在考虑着什么,只是坦诚地说:“萨里勋爵的军士当然有理由这么做。毕竟,他们的领主是一位与别的贵族完全不同的贵族。”

“不同的贵族?怎么不同?难道,那位亨利比你多一只手或是多一只眼睛?”

“哈哈哈……伊莎贝尔,你要习惯从血统上来看待贵族。”

“血统!高贵的血统,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是的,没有高贵的血统是不能成为贵族的。”

两人牵着马朝北面的跑马场入口走去时,伊莎贝尔故意说:“亨利,难道你的血统和萨里勋爵的血统不一样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应该是萨里公爵才对。”

亨利侧目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在我和他共同生活的那两年里,他最大的兴趣就是和我谈论爱德华一世。伊莎贝尔,你知道爱德华一世吧?”

伊莎贝尔和父亲奥古斯丁爵士曾经很多次谈到爱德华一世,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看了眼前方左侧的跑马场入口,点点头说:“我知道,那位曾试图征服苏格兰人和苏格兰土地的,影响了英格兰及世界历史的伟大国王之一。”

“你说的很对,萨里勋爵就是这位杰出的国王的后裔。”

“我的天主,亨利,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亨利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语气却又很轻松地说着。

“既然萨里勋爵是爱德华一世的后裔,那么为什么现在的国王是……”伊莎贝尔很清楚,这会牵扯到叛国罪的犯罪嫌疑。

第248章 阻碍

呈现在两人眼前的这一大片广褒的,修剪的非常漂亮、平整的绿盈盈的草坪,在后世早已成为了一个名叫伯克郡王室马球俱乐部的地盘。当然,马球俱乐部及场地仍然属于王室,******及她的王室成员们仍然可以在这里兴奋的,挥汗如雨地打上一场专属于王室的专业马球比赛。

回溯到480多年前,这片占地面积几乎达到里士满公爵庄园一半的草坪还是归王室所有。公爵与伊莎贝尔·沃尔顿各自牵着战马来到跑马场入口时,几名身着王室卫从服装的军士拦住了两人。其中一名年轻的军士在看了眼亨利穿着的上等贵族服装、战马马具上绘有的公爵纹章后,行礼后庄重地说:“公爵,这里是王室领地,非王室成员不能入内。”

亨利非常好奇地睁大双眼瞪着他,又回过头冲伊莎贝尔说:“有时候,我在想萨里勋爵为什么会那么自负地认为自己是王室后裔,大概这就是他自负的原因了。”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亨利,你在这儿等一等。”说完,牵着战马奥尼克斯走到军士面前,看了眼这群亨利八世的仆役说:“你们知道王室领地南面的那个庄园是谁的吗?”

头戴头盔,身穿胸甲附裙甲及紧身裤,手持钩镰枪的军士眨眨眼,打量了一下伊莎贝尔的装扮后说:“小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庄园有军士值守,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很好,那么你是不是认为那个庄园也是王室成员的领地呢?”

“也许,大概,我想是的。”

“很好,你眼前的这位公爵就是王室成员。准确地说,他是里士满公爵。”

“里士满公爵?是的,我从马具上的纹章就能看出这位贵族是公爵。可是,公爵只是公爵,王室成员就是王室成员,这两者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伊莎贝尔,请你站开一些,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这个浑蛋。”亨利叫嚷着扔下战马的缰绳,大步朝着军士冲了过来。

这时,从跑马场门亭内走出一名爵士的打扮的男人。当他看到抡起拳头想要打军士的亨利时,朗声说:“殿下,请住手。”

知道亨利身分爵士立即责令新来的军士向里士满公爵及他的女伴道歉。在两人的误会被解除后,公爵与爵士的女儿重新牵着马进入跑马场内。伊莎贝尔一边走一边撇撇嘴说:“但愿今后你率领军队上战场时,所有人都不会像你一样只会用拳头来教训敌人。”

怒气未消的亨利听到她的话时,笑了起来:“假如你看到萨里勋爵在宫廷内暴打大臣的模样,大概你会说萨里勋爵在成为贵族之前肯定是一个杀猪宰牛的屠户。”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太了解萨里勋爵这个人了。”

两人在骑上马时,亨利看了一眼脸色似乎太过于平静的伊莎贝尔。为了不想破坏一直都很愉悦的气氛,他讨好地说:“如果你想知道萨里勋爵的一些事,我会告诉你的。至少,会让你明白萨里勋爵是一个怎样的贵族。”

骑在马背上的伊莎贝尔冲他轻轻一笑:“亨利,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他是爱德华一世的后裔,而你只是一名都铎王朝的公爵殿下?”

“从男女之间的关系来讲,我对一些没有把握的事的确有些担心。但是,从贵族阶层和王室方面来说,我一点也不担心。”

“嗯,你是不是从与萨里勋爵共同生活的这两年里,懂得了一些命运或是前途方面的事?”

“想知道吗?只要你的奥尼克斯可以跑赢我的凯撒,我就告诉你。”

亨利说到这里时,不免多了一句嘴:“伊莎贝尔,为什么你会给你的马取这个名字?我觉得你可以给它取一个人名,嘿,伊莎贝尔,我还没有喊开始,你怎么能这么做?嘿,等等我!”

原来,里士满公爵还在啰嗦时,伊莎贝尔早已驾驭着战马奥尼克斯兴奋地狂奔在王室跑马场上了。当她驾驭着奥尼克斯足足跑了一圈之后,亨利驾驭的凯撒还差半圈才能追上她的马。

当奥尼克斯已经在慢步走着恢复流失的体力时,亨利才追了上来。看到倒骑在马上的伊莎贝尔时,亨利哈哈笑着说:“你的样子,看上去像是打了败仗的苏格兰人。”

伊莎贝尔顺势在马背上又转了个身,侧着身体坐在马背上,面向骑马走在左侧的亨利得意地说:“现在呢?”

“现在…像一名贵族家庭里的小姐,因为只有小姐或夫人们才会这样骑马。”

“好吧,现在,可以对我讲讲萨里勋爵的事了吧?”

“当然,尽管你在刚才的比试中使用了不道德的手段。”

两人骑在马背上任由战马在跑马场上慢步了近一圈后,伊莎贝尔已经对萨里伯爵的身分、地位、家庭及家庭成员了解到不少情况。现在,她认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可以和萨里伯爵成为情侣的话,一定会非常幸福、开心的。

但是,开心之后的日常生活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因为萨里伯爵的王室血统太让人敏感,这会使平静的日子很轻易地被人破坏掉。侧坐在战马身上,看着身旁的里士满公爵摇了摇头:“亨利,我觉得萨里勋爵总是在炫耀自己的王室血统并不是一件好事。”

亨利的右手撑在右大腿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是事实,不管是谁都不能改变。”

“我承认这是事实。如同之前发生的暗杀一样,西摩家族连你都不想放过,你觉得这个家族的成员会放过你的密友吗?”

“我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亨利,那么你有没有把萨里勋爵当成你的密友?”

“这是肯定的。”

伊莎贝尔整理了一下思绪又说:“假使你还想拥有这个密友的话,你就一定要劝告他今后绝对不能再在公众面前显露自己是爱德华一世的后裔。”

亨利非常吃惊:“为什么?我觉得他的血统不可能会影响到陛下!”

伊莎贝尔复又转过身,跨骑在马背上:“亨利,你要记住,西摩家族会不顾一切地清除掉所有的阻碍!”

第249章 伯爵庄园

亨利·霍华德的领地虽然是位于伯克郡东南面的萨里郡,但他一次也没有在那里居住过。因为安静祥和的萨里郡不仅是一个拥有石南灌木丛、森林谷地和高地草甸的郡,而且它还是一个非常大的牧场和狩猎场。

把这样一个郡交给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长子作为其领地,显然是不合适的。所以,这只是亨利八世册封给公爵长子的名誉领地。实际上,亨利·霍华德一直居住在温莎的一片名叫“少女的绿地”的绿意盎然,静谧悠闲的土地上。

七月的第三个主日弥撒的下午,里士满公爵、伊莎贝尔小姐率领着两名男仆、两名卫从在进入一条两侧栽有笔直高耸的行道松树的双行道小径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伫立在小径中间的卫从门亭。

左侧是入口,右侧是出口,伊莎贝尔·沃尔顿觉得萨里伯爵如果生活在后世的话,一定是一位优秀的城市交通设计师。殊不知,这条庄园小径的设计灵感是伯爵从马上比武竞赛的比赛场地中得来的。

今天,是她与里士满公爵第二次来萨里伯爵及伯爵夫人的庄园做客的日子。上一次,伯爵邀请两人共进晚餐时,里士满公爵对伯爵谈到了他与伊莎贝尔小姐下午在跑马场上的谈话。亨利·霍华德在非常认真地听了密友的话之后,他对这位爵士的女儿的一番奇谈怪论感到非常不理解。

于是,伯爵对两人又提出了邀请,邀请两人在这周的主日弥撒下午来庄园做客。一行人慢步在通往伯爵庄园的小径上时,伊莎贝尔瞅着小径左侧的行道树脸色愉悦地说:“殿下,您告诉我萨里勋爵是一位杰出的,勇敢的骑士。可是,他的庄园却让我感觉到一股浓厚的意大利人文主义思潮,这是怎么回事?”

里士满公爵轻哼一声,满怀妒意地地说:“这位亨利除了想成为一名王国的军队统帅之外,还想做一名诗人。”

“诗人?您是说萨里勋爵会写五步抑扬格诗歌?”

“没错,但他把这种诗叫做十四行诗。”

“这么说,萨里勋爵想成为他的先祖一样的杰出贵族?”伊莎贝尔的话似乎在提醒公爵不要忘记应该记住什么。

“他随时都在告诉自己,他是爱德华一世的后裔。”亨利回答得很痛快。

伊莎贝尔骑在马上一边走一边说:“不可预见的事情总是发生的,我们永远不会知道明天将会发生什么。”

里士满公爵侧耳倾听着,轻轻笑了笑:“伊莎贝尔,你说得很对,天主的眷顾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殿下,萨里勋爵是您的密友,我想你还是希望他能看到这一点。”

“伊莎贝尔,也许你知道对安妮·博林的指控及处死虽然让诺福克家族在宫廷中失去了一些颜面,但诺福克公爵三世及他的长子却仍然受到陛下的宠信重用。这恰好说明,公爵胸前的那枚嘉德勋章所散发出的耀眼的光芒足以遮盖住所有的瑕疵。”

“殿下,最高等级的骑士勋章也有褪色的那一天,不是吗?”

亨利笑着点点头没有再说下去。一行人顺着小径来到一个岔路口,接着向右转途经伯爵卫从的驻地及马厩,再往前行便来到置身于一片树林内的伯爵庄园门前的广场上。

萨里伯爵及萨里伯爵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还有各自的贴身男女仆役站在靠近大门一侧的广场上,微笑并注视着里士满公爵及伊莎贝尔小姐的到来。众人在相互行礼致意后,两位男性贵族并排说笑着走在前面,伊莎贝尔则陪在弗朗西丝·霍华德的身边,朝庄园大门内走去。

今年春季刚满18岁的伯爵夫人双手放在撑箍裙的小腹处,款款迈步向前的同时瞅了眼前面的两位亨利。侧目看着公爵的女伴低声说:“伊莎贝尔小姐,你还好吗?”

在伊莎贝尔的眼中,长相与尤菲米娅颇为神似的弗朗西丝·霍华德就好比是一个刚刚进入大学一年级的学妹,而她这个早已毕业的四年级学姐有必要教会她在大学里流行的事物。

伊莎贝尔使用着对伯爵夫人的尊称:“萨里夫人,我很好。”

“伊莎贝尔小姐,自从上次在晚宴见到你后,我对你的那种想要了解的想法在这些天里又多增加了一些。”

“是的,夫人。”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弗朗西丝。不过,这仅限于我们两人相处的时候。”

“当然,夫人。那么,您的贴身女仆呢?”

“没关系,你可以把她们当作吹拂过池塘的夏季的风,时而在,时而不在。”

两位亨利在走进庄园内的一间专门用于陈列骑士甲胄及武器的房间后,弗朗西丝的脸上绽放出少女般的笑容。轻轻笑着,看了眼公爵的女伴:“伊莎贝尔,如果你想休息的话,我们可以去会客厅坐一会儿。吃一些水果馅饼,再喝点梨酒,好吗?”

伊莎贝尔眼珠一转,笑着说:“弗朗西丝,不如让你的女仆拿上一些馅饼、麦芽酒和梨酒去庄园后面的草坪,我们坐在草坪上边吃边聊。”

弗朗西丝点了点头:“好吧。”

随后,两人从庄园后门来到一片诺大的,绿盈盈的草坪内。伊莎贝尔瞅了眼位于草坪中间左侧,整座草坪内唯一的一棵树时说:“弗朗西丝,我们去那棵树下坐。”

弗朗西丝抬起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对她说:“如果天气变热,那么我们还需要去那棵树下坐着聊吗?”

“我喜欢天气变热,这样我就可以脱掉衣服跳进那个池塘内玩水。”

“我的天主,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为什么不行?我在家里时经常和妹妹这样玩。”

“咯咯咯……我挺羡慕北方的生活的。”

伊莎贝尔一边往那棵树的方向走,一边冲伯爵夫人说:“弗朗西丝,快点。拉起你的裙子,就像躲避夏季的雨一样跑起来!”

“你等等我!”弗朗西丝瞅了眼已快速跑向草坪中间的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只好提起裙子两侧加快脚步追赶公爵的女伴去了。

伊莎贝尔转过身倒着向前跑,待伯爵夫人来到身旁时大声说:“弗朗西丝,你很年轻,为什么跑起来像夫人一样?”

第250章 下午茶

起源于1840年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式下午茶,让贵族阶层的贵妇人及小姐们从此便有了一个高雅、正式的名义聚在一起窃声嘻笑,并借此机会一展华美的服饰。当然,让这些贵妇人及小姐们有所不知的是,已经有人在300多年前的温莎开创了下午茶的时代。

没有在海上经过一年半才能运抵英国,在海运中自动发酵而成的厚味红茶,就用苹果酒、梨酒、葡萄酒或麦芽酒代替。没有三明治、草莓塔、泡芙、饼干、巧克力及蛋糕,就用当时所能找到水果、水果馅饼和上等火腿等符合贵族阶层身分的食物来代替。

今天参与实际上是“下午酒”的两位有身分的女士,一位是牛津伯爵十四世的女儿,如今是萨里伯爵夫人的弗朗西丝·霍华德,另一位则是来自北方里士满郡奥古斯丁爵士家庭的伊莎贝尔小姐。

下午茶的地点是萨里伯爵在温莎庄园后花园内的一棵古树下,时间恰好来到下午茶的标准开始时间即下午四点。与三个多世纪之后流行的下午茶的不同之处在于,此时的下午茶没有茶品、瓷器和音乐,有的只是愉悦的好的心情。

对伊莎贝尔·沃尔顿整个人都充满了好奇及新鲜心理的萨里夫人,一边小口啜着杯着的梨酒,一边开始了漫长的求知路程。这其中,让萨里夫人感到最不可思议的是,眼前的这位来自北方骑士家庭的小姐竟然只喜欢穿男装,并且还像骑士一样腰悬一柄手半剑。

基于萨里夫人的19岁的丈夫是一位有着卓越的骑士技能,具有耀眼的军事才华的骑士,她在与丈夫生活中的这一年多时间里也被迫地接受过很多骑士方面的教育。萨里夫人颇有见解地说:“伊莎贝尔,你知道你佩戴的剑是什么剑吗?”

伊莎贝尔没想到一位上等贵族的夫人竟也懂得骑士武器方面的事,笑着说:“弗朗西丝,你怎么会接受过骑士教育?你可别告诉我,这是因为你的祖父曾经协助过亨利七世登上王位,开创了都铎王朝这件事。”

弗朗西丝撇撇嘴说:“即使如此,我的祖父不也流亡过法国,坐过监狱吗?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位次子。”

“哇噢,你的祖父真的很不简单。好吧,你是怎么知道和骑士有关的事的?”

“伊莎贝尔,你和里士满公爵在来到广场前有没有发现路的左侧有一幢非常大的房舍?”

“嗯,我看到了,我以为那里是你们的仆役的住所。”

“其实,那幢房舍是一幢非常巨大的室内马上比武竞赛场。”

马上比武竞赛,伊莎贝尔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马上比武竞赛在进入16世纪后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辉煌与荣耀,沦落为亨利八世的宫廷中的一种骑士游戏。伊莎贝尔点着头:“我听我父亲说过马上比武竞赛,难道王国内现在还允许进行这种竞赛吗?”

“当然不行,在民间也是非法的。我的丈夫从小在宫廷中长大,很熟悉这种骑士竞赛。后来又因为他曾赢得过几场竞赛,受到过国王陛下的赞赏。所以,他就在家里建了这么一个室内的马上比武竞赛场。”

“好吧,可以说说你对骑士剑的了解吗?”伊莎贝尔觉得弗朗西丝的牛津口音听上去很好听,所以一直微笑着聆听对方的长篇大论。

“你佩戴的是一种名叫手半剑的十字双刃直剑,剑刃的长度一般是使用者身高的一半,剑柄的长度最好是剑刃的1/3。因为这种剑非常适合身穿全身板甲的骑士使用,所以,整个欧洲包括王国的骑士们从15世纪就开始使用它了。”弗朗西丝眨了眨眼,回忆着丈夫对她的教育慢慢地陈述着。

“嗯,不错,继续。”

“这种剑还有很多名字,可以叫做混种剑、护手剑、单/双手混合剑和长剑。”

“弗朗西丝,你能告诉我,最好的手半剑来自哪个国家吗?”

“我想想,我记得亨利好像说过。等等,话就在嘴边,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伊莎贝尔抿嘴笑着躺在草坪上,嘴里叨着一根草根,双手枕在脑后闭上双眼,就像几百年后的贵妇人及小姐们利用下午茶来打发漫长的下午时光一样,她在用悠闲的心情来享受着伯爵庄园的清静与安宁。

坐在一侧草坪上的弗朗西丝绞尽脑汁,喝掉整整一杯梨酒后才兴奋地说:“伊莎贝尔,我想起来了。亨利告诉我,最好的手半剑来自德国。”

伊莎贝尔躺在草坪上已经快要睡着了,勉强睁开双眼看着她:“是啊,你说得没错。弗朗西丝,你可以随便说什么。不管说什么我都很喜欢听,好吗?”

“伊莎贝尔,你…你睡着了吗?”弗朗西丝发现她的状态不对时,笑着说。

“嗯,你的口音很美妙,很动听,非常适合做我的催眠曲。”伊莎贝尔说完时,嘴里的草根也滑落到了身下的草坪上。

弗朗西丝见她这般便不再说话,只是斜靠在树干上悠远地想象着伊莎贝尔告诉她的北方生活。这时,一名女仆从庄园后门方向朝着两人快步走来。来到弗朗西丝跟前时行礼后忙说:“夫人,大人请伊莎贝尔小姐马上去会客厅。”

弗朗西丝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又指了指身旁睡着的伊莎贝尔,轻声说:“扶我起来。”

当女仆扶起她后,弗朗西丝走到一边小声说:“我丈夫叫伊莎贝尔小姐去是什么事?”

“大人说,国王陛下的侍从来到庄园请里士满公爵即刻进宫。现在,公爵在会客厅想和伊莎贝尔小姐说几句话。”

“我知道了,伊莎贝尔小姐马上就来。”

女仆走后,弗朗西丝走到伊莎贝尔身旁蹲下身体,轻轻推了推她:“伊莎贝尔,快醒醒,快醒醒!”

“什么事?让我再睡一会儿!”伊莎贝尔嘟囔着想翻个身。

“快醒醒,公爵想见你。”

伊莎贝尔这才睁开双眼,仔细看了看她:“怎么了,公爵这么快就想回去了?”

弗朗西丝站起身,保持着矜持的样子看着仍旧躺在草坪上的伊莎贝尔:“国王陛下要召见里士满公爵。”

第251章 建议

伊莎贝尔一手拿着十字骑士长剑跑到萨里伯爵的会客厅时,里士满公爵、萨里伯爵正与一名身着王室侍从服装的男子站在那里说些什么。当里士满公爵发现她走进会客厅时,连忙走上前低声说:“伊莎贝尔,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很抱歉,殿下,我和萨里夫人在花园里多坐了一会儿。”伊莎贝尔瞥了眼站在公爵身后不远处的萨里伯爵及王室侍从,从语气上便开始有了一定的改变。

亨利也觉察到了这一变化,却只是说:“伊莎贝尔,你觉得陛下在主日弥撒的时候,为什么要召见我呢?”

公爵的枢密顾问官快速思考了一下,轻声说:“不会有特别的事务发生的,殿下。即便国王陛下确有事务向你询问,不是为了你的婚事的话,就一定是郡治安法官的那件事又有了新的进展。”

“我想也有可能是这两件事务。假如是哈斯韦尔勋爵的事,我要怎么回答?”

“就照我教你的那样告诉国王陛下,你还要向国王陛下做出保证。”

亨利下意识地想想后说:“保证…将郡的治安状恢复到我离开之前?”

伊莎贝尔点点头:“没错,要让国王陛下明白的是,在你的可信任的奥古斯丁爵士的努力下,郡内的治安状况将会迅速得到改变,恢复到以前的平静之中。”

“好吧,我马上觐见陛下。如果你想回去的话,我让人送你回去。”

“你快进宫吧,说不定国王陛下此时正想杀掉一个人来发泄怒气呢!”

“伊莎贝尔,你是想回去,还是留下来与萨里勋爵及萨里夫人共进晚餐?”

伊莎贝尔瞧着他一脸焦急之色,微笑并宽慰着:“晚餐后我一定会回去。”

“好吧。”亨利说完后,转身来到萨里伯爵面前有些严肃地说:“亨利,你要像我尊敬萨里夫人一般来尊敬伊莎贝尔小姐。除非,你不再承认是我的好伙伴。”

萨里伯爵笑着说:“我愿意遵照公爵的意愿,去做我应该为伊莎贝尔小姐做的每一件事。”

待里士满公爵走到会客厅门口时转身凝望了眼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后便跟随着王室侍从快步离开了。同样非常年轻的萨里伯爵很有礼貌地站在那里,看着伊莎贝尔:“伊莎贝尔小姐,假如您愿意在我的庄园多逗留片刻的话,我会感到十分荣幸。”

伊莎贝尔浅笑着回答说:“我非常感谢阁下的款待。那么,除此之外呢?”

“您是一位非常有趣的小姐,请坐吧。”

“谢谢您,阁下。”

亨利·霍华德坐在主位上,笑吟吟地凝视着入座后的伊莎贝尔,又瞥了眼她放在一旁的那柄十字骑士剑。优雅地斜靠在长靠背座椅上,看了眼窗外的后花园:“小姐,刚才和我的夫人聊得怎么样?”

伊莎贝尔瞅了他一眼:“非常不错,你的夫人让我领略到了来自牛津的魅力。”

“哈哈哈……小姐,我的夫人是不是让您产生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不完全是,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今天的天气很好,下午的时光很适合让人睡上一会儿。”

“睡眠会让人失去斗志,会让人失去再拿起手半剑的力量。不知道小姐是否同意我的看法?”萨里伯爵的话里充满了一种骑士的力量。

“嗯,睡眠是为了让人得到足够休息,恢复失去的体力及精神来面对不同的每一天。阁下,除非您认为睡眠是在浪费时间。”

萨里伯爵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坐姿,温和地说:“小姐,我非常有兴趣和你进一步交谈。只是,我不知道您是否同意我的意见?”

“阁下,您是想知道关于我这个人,还是我对某些事务产生的异端看法?”也想知道萨里伯爵想和她谈些什么内容的伊莎贝尔,接受了伯爵的问题。

亨利·霍华德左手撑着下颌,凝视着她许久后才悠悠然地说了句:“伊莎贝尔小姐,您认为我总是想让别人记住我的真正身分,是一件也许不会受到称赞的事?”

伊莎贝尔翘起一条腿,瞅着马靴的脚尖说了句:“阁下,假如您的漂亮的花园内因为某些原因长满了杂草,但您又的确很喜欢这座花园。那么,您会怎么看待这座花园?”

萨里伯爵没有立即回答,经过一番思考后说:“小姐,我想你肯定希望这座漂亮的花园是一座名符其实的花园,哪怕是一根杂草者也会破坏它的样子。”

“阁下,您可以把您自己想像成这座花园。那么,您就会知道什么是杂草了。”

年轻的伯爵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眺望着庄园后面的那一片宽阔的草坪,又扭头看着她笑着说:“外表与内部不一致的花园,终究会让人越来越憎恨它,是吗?”

“阁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您觉得,您可以接受这句话吗?”看上去伊莎贝尔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小姐,我想接受,但某个人却不想让我这么做,您明白我指的是谁吗?”

“阁下,您说的这个人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

“现在的。因为只有死去的人,才不会犯错误。”

伊落贝尔觉得萨里伯爵指的很可能是亨利八世。于是。她只是淡然地说:“既然这个人不想让你扔掉过去,您不如暂时把它放在您的心里。让这个人从另一个角度来重新看待您,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幽雅宁静的会客厅内没有一丝声响。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响起了一阵不大的笑声。萨里伯爵笑着走到里士满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一侧,笑着说:“另一个角度?嗯,您是说宫廷内举行的骑士比武竞赛?”

“是的,阁下。您拥有的优良的骑士技能是其他人所不能比拟的,您正好可以用来打败那些憎恨您的人。”

“伊莎贝尔小姐,您说得非常好,这是否是您对我的建议呢?枢密顾问官阁下。”

伊莎贝尔略一吃惊,转念想到这肯定公爵对他说的。注视着萨里伯爵,脸上做出一个有些不自然的微笑,然后平静地说:“阁下,如果您认为我是一个笑话,您尽管可以笑出来。”

萨里伯爵羡慕地说了句:“亨利才是那个受天主恩宠的孩子。”

第252章 继承人

经过一段马拉松式的铺垫之后,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与来自北方骑士家庭的小姐的谈话终于进到了直白的程度。伊莎贝尔·沃尔顿并不同意他最后的那句“感慨之言”,她反而认为伯爵的话有些言不由衷,望着伯爵的背影说:“阁下,恰恰相反的是,您才是那个让天主最为宠爱的孩子,对吗?”

亨利·霍华德笑而不语地扭过头看了她一眼。事实上,亨利对她的驳斥还是持欣赏的态度的。这至少可以说明,他很喜欢伊莎贝尔为自己做出的结论。

这是因为,他曾经一度认为自己是“上帝之子”。只不过,上帝同他开了个玩笑。让他做为爱德华一世的后裔来到这个世俗世界,距离亨利八世的合法男性继承人只差一步之遥。话说回来,如果上帝这样来安排他的命运的话,此时他还没有出生,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长子也将会是另一个亨利·霍华德。

“伊莎贝尔小姐,其实我是想说亨利拥有了你的智慧,他将不再仅仅是个王后女仆的孩子。”萨里伯爵更是直言不讳地提到了里士满公爵母亲的身分及地位,语气中充满了一种上等贵族对女仆的蔑视。按照他的逻辑,亨利八世应该把身边的“低等动物”全都撵走,只留下王族成员来辅佐国王陛下。

“阁下,我感觉您的未尽之言好像是在说,公爵将会成为您在宫廷中的一种威胁?是这样吗?”伊莎贝尔敏锐地说出了自己感觉最为真实的那部分。

亨利双眼紧紧注视着对方思忖着:“这位骑士家庭出生的小姐很厉害,她竟能说出我刚刚产生的一个念头。”

“现在还谈不上小亨利可以在政坛上对我造成威胁。但是,这位伊莎贝尔小姐如果一直在小亨利身边待下去的话,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都将会是一件无法预知的事。”

萨里伯爵非常友好地笑着说:“伊莎贝尔小姐,亨利和我始终是最好的伙伴关系,就像骑士与骑士侍从的关系那样亲密无间。”

伊莎贝尔知道他会这么说,因为几乎没有人会轻易把自己的黑暗面暴露在阳光之下。瞅了眼摆在身旁的,之前仆役送来的一杯葡萄酒淡然地说:“我相信阁下所说的事实。不过,骑士侍从最终会成长为一名勇敢无畏的骑士的,对吗?”

“小姐,您是在告诉我,不管以后会怎么样,亨利仍旧会成为一名骑士?”

“阁下,您有没有考虑过两名亲密如兄弟般的骑士一起效忠国王、保护教会和妇孺、英勇作战,甚至是共同去面对他们的敌人?”

“嗯,我作为亨利的伙伴的确应该这么做。”

伊莎贝尔开始诱使萨里伯爵主动暴露出内心的黑暗面,拿起酒杯呷上一口葡萄酒:“阁下,实际上我并不愿意见到您和殿下之间产生不必要的裂痕。因为,殿下绝不可能把您当作敌人,他只会与您站在一起去面对那个躲藏在宫廷中的家族。”

亨利·霍华德一听此话,立即便有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思考着对方的话说了句:“小姐,您很了解那个家族吗?您又是从什么地方了解到的?”

“阁下,我在北方生活时曾经了解过北方最为显赫的家族。我想,您应该知道这两个家族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

“嗯,您说的是诺森伯兰家族吧。没错,宫廷中的这个家族的成员的确和诺森伯兰家族有着亲缘的关系。”

“所以,宫廷中的那个家族才是您与殿下最大的敌人。”

“小姐,您又是从哪些方面看出我和亨利将会是这个家族的敌人呢?”

伊莎贝尔轻描淡写地说:“在殿下与我来温莎之前,北方的家族曾经对我和我的父亲实施暗杀。当然,如果我被杀死了也就不会出现在您的庄园内了。”

她的话刚一说完,萨里伯爵立即面向侍立在身后远处的贴身男仆厉声说:“离开这里,如果你对其他人提到我与莎贝尔的谈话,我会让你的房间成为你的坟墓!”

当男仆消失在会客厅内后,萨里伯爵一边注视着伊莎贝尔一边沉默地喝着葡萄酒。稍后,低声询问着:“伊莎贝尔小姐,您可以对我讲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伊莎贝尔便把那天清晨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萨里伯爵听完后又陷入思索中,当他想到几个问题后,轻声说:“小姐,为什么这群雇佣兵会先对您与您的父亲发动攻击,不去袭击亨利呢?”

“殿下居住的城堡守卫森严,假使偷偷进入到城堡内,难免会被殿下的人发现。这样一来,这些雇佣兵很可能会被杀死,无法完成任务。”

“小姐,或许您没有想到过,这些北方雇佣兵会全部都死在您与您父亲的手上。”

“阁下,同样的答案也可以用在雇佣兵们的身上。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袭击一名年轻女性及一名骑士会导致任务全盘失败。”

“嗯,小姐,您的解释很完美。但是,您要知道一件事,仅仅凭借对方在您的严刑拷问之下说出的一句‘帕西’,是不能证明这件事与帕西家族有关的。”

伊落贝尔放下酒杯,走到萨里伯爵一侧浅笑着:“阁下,难道您不会对西摩家族今后在宫廷中的地位而感到好奇吗?尤其是在此时,新王后还没有为国王陛下生下一名孩子的时候。”

亨利端着酒杯侧目看着她,又走回自己的主位前坐下,平静地说:“这个问题,的确会引起我的好奇。不过,即使简·西摩王后为国王陛下生下一名男性继承人,王后的长子也不会威胁到我在宫廷中的地位。”

“真的?阁下,您一点也不担心西摩家族地使用诬控一类的手段来对付拥有王室血统的您吗?”

伊莎贝尔趋势又说:“我相信,在西摩家族的眼中,您和您的父亲是宫廷中最值得让人注意的两位贵族。因为,在国王陛下没有异议的情况下,您的父亲很显然会继承王位。”

萨里伯爵抬起头注视着已走到自己面前的伊莎贝尔,许久后才缓缓地说:“小姐,您认为我的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会继承王位?”

第253章 庆幸

伊莎贝尔·沃尔顿的确是有恃无恐或者说是胆略兼人,她以超越16世纪所有女性的非凡的勇气及智谋向萨里伯爵提前昭示了诺福克家族最为辉煌的一面。

在她的所做所为已经滑向叛国的边缘之际,她希望此时深受亨利八世宠信的萨里伯爵站出来强烈反对自己玩弄阴谋的伎俩。果然,萨里伯爵的态度变得异常冷峻起来:“伊莎贝尔小姐,我不知道您的这些言论是不是里士满公爵或是哪位贵族告诉您的。但是,您必须知道一点的是此时您已犯有叛国罪,试图推翻天主在世俗社会的代表对王国及他的臣民的统治。”

伊莎贝尔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前,面向萨里伯爵轻声问了句:“阁下,可以吗?”

萨里伯爵微微点了下下颌,伊莎贝尔坐下后平静地说:“阁下,当您与我站在国王陛下及他的大法官面前时,您猜国王陛下会怀疑谁有叛国罪的嫌疑?我想,您的父亲肯定和您谈到过有关白金汉公爵三世的事,对吗?”

爱德华·斯塔福德,1485年继承爵位成为白金汉公爵三世。在1509年亨利八世即位时,被贵族及大臣构陷认为其可能会继承亨利八世的王位。从而引起亨利八世的猜忌,于1521年以叛逆者的罪名被处决。

亨利·霍华德确实知道15年前白金汉公爵被处决一事,可他不相信亨利八世会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及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面色沉静地望着爵士的女儿:“我是国王陛下的教子,教父是不会对他的教子如此心狠手辣的。”

教父杀教子这种事有什么好奇怪的。为了确保自己的亲生儿子继承王位,杀掉所有有潜在篡权因素的至亲之人这种事发生的太多了。伊莎贝尔轻轻摇了摇头,淡淡地说:“白金汉公爵三世是爱德华三世的后裔,您是爱德华一世的后裔。或许在国王陛下的眼中,您与白金汉公爵三世好像没什么不同。”

“那么,年轻、漂亮、智慧的伊莎贝尔小姐,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阁下,您现在还很年轻,您具有如同爱德华一世的天才般的军事才华,您与您的父亲依然会是得到国王陛下信任的重要朝臣。不过,西摩家族却不这么认为。”

“您的意思是说,现在我只需要注意西摩家族就可以了?”

“是的,阁下。至于您最好的伙伴里士满公爵,您完全可以解除对他的戒备。因为公爵殿下的真实身分,决定了他最终只会成为您的一名英勇杀敌的骑士。”

萨里伯爵的脸色在慢慢变得柔和起来,轻轻笑着说:“伊莎贝尔小姐,今天我很荣幸地了解到了您的异端思想。不,您的思想不是异端,而是一种…英明的,广阔的。”

伊莎贝尔站起身,微笑着说:“阁下,我很清楚您的半手剑始终悬在我的头顶,欲将我的头砍下来。所以,我要感谢您没有一剑杀死我。”

“不,小姐,实际上在您之前就有朝臣对我说过类似的建议。只不过,那个时候宫廷中还没有出现西摩家族。”

“谢谢您,阁下。好了,我想我该回殿下的庄园了。”

“小姐,鉴于您对我提出的良好的意见,我和我的夫人想邀请您参加今天的晚餐。”

在这种时候对伊莎贝尔·沃尔顿提出参加晚餐的邀请,她的直觉告诉她很可能会被萨里伯爵下毒杀死。因为她曾经在里士满公爵的图书馆内看到一本介绍国内外著名家族的书籍,书中曾概括地介绍了最出名的下毒家族——15世纪意大利的波奇亚家族,这个家族的每一名成员都会使用这种杀人方法。

进入到16世纪,此时最常见的下毒方法是在酒中或食物中掺入极为流行的砒霜。可以说,砒霜已经成为此时刺客或杀手的必要工具。最出名的例证是法国皇帝、著名的军事家拿破仑·波拿巴就是死于砒霜中毒,尽管当时的法国官方定论是他患胃癌而死。

不过,此时的毒药生产技术落后,致使砒霜内会有少量的硫和硫化物。当砒霜内所含的硫与银这种物质接触时可以起化学反应,在银的表面生成一层黑色的物质。

可是,她身上没有任何一件银质工具可以检测出食物或酒中是否含有砒霜。面带微笑的萨里伯爵似乎又在告诉她,只是一顿普通的晚餐而已。

伊莎贝尔的额头上悄然渗出一些细小的汗珠,她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接受萨里伯爵的邀请。时间不等人,她必须立刻做出回应。伊莎贝尔只好把心一横,笑着说:“谢谢您,阁下,我对您再次邀请我参加晚餐而感到十分荣幸。”

事实证明她有些过于担心了。毕竟萨里伯爵是一名高傲的,自负的骑士和上等贵族。对他而言,下毒这种卑劣的手段是一名充满荣誉感和具有高尚德行的骑士所不耻的行径。

用毕晚餐,再从萨里伯爵的庄园出来走到回里士满公爵庄园的路上时,伊莎贝尔对她今天能够安全地离开感到万分庆幸。一回到公爵的庄园,她便急不可待的在餐厅内搜寻起银制器皿来。

奥古斯丁爵士见她回来后神色不对,又没有对自己的马匹及时进行保养及照顾。跟随着女儿来到餐厅内,爵士见她东翻西找的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便关切地问:“孩子,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伊莎贝尔没有去看爵士,只是拿起一把汤匙来回观察着说:“呃,没什么。父亲,你知道哪些东西是殿下的精制银器吗?”

“银?孩子,为什么你会想到会去找银器?”

“父亲,晚一点我再告诉你。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殿下怎么还没有回来?”

恰好这时,里士满公爵带着兴奋及开心的表情来到爵士身旁。奥古斯丁爵士连忙向亨利行礼说:“殿下,您回来了。”

亨利望着忠诚于自己的骑士,又把目光投向餐厅内的枢密顾问官时说:“伊莎贝尔,你在餐厅里干什么?”

伊莎贝尔回过头看了眼公爵,继续寻找着物品说:“殿下,您的精制银器放在什么地方?”

亨利不明就理地看了眼爵士,又看着她说:“有‘国王标志’的器皿都是精制银器,你可以在器皿上找找那个狮子头像。”

第254章 祝贺

“爵士,回去收拾一下自己的物品和马匹,准备今天晚上回里士满郡。”里士满公爵没有理会忙碌着的女枢密顾问官,而是看着眼前的奥古斯丁爵士踌躇满志地说了句。

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对领主的话有些不明白,小声问:“殿下,今天晚上就回里士满郡?但是,您与诺福克公爵女儿的婚礼……”

亨利笑着摇了摇头,对爵士说:“爵士,我说的是你要回去。另外,再让10名卫从和你一起回去,明白了吗?”

“是的,殿下,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奥古斯丁爵士忽然意识到女儿之前对他说过的话竟然成为了现实,面色严肃地回答说。

“爵士,这是陛下的敕令和两本指导书籍。回去后认真读一下这两本书,它会帮助你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治安法官。”亨利把一封卷好并盖有火漆印章的信件及两本书递到对方眼前。

奥古斯丁爵士严肃的双手接过那封亨利八世亲自书写的敕令及书籍,又凝视着亨利:“殿下,我明白了。”

“爵士,陛下希望你尽快回去处理郡内的混乱,让里士满郡重新恢复到平静的状态。如果治安军队不能处理混乱的话,你还可以让我的人听从你的指挥。”

“我明白,殿下。”

“你会直接听命于枢密院成员兼议会议员托马斯·克伦威尔的指导及监督。在日常事务的处理中遇到任何问题,你也可以直接写信向克伦威尔报告。”

“是的,殿下。”

当伊莎贝尔在逐一查看了一堆华丽的,制作精良的银制餐具、蜡烛台、刀叉和碟子后,拿着一柄印有狮头图案的餐刀坐在餐桌旁冥思苦想着。里士满公爵看了她一眼,又对奥古斯丁说:“爵士,还有什么问题吗?”

“殿下,哈斯韦尔勋爵是否不再担任治安法官的职务了?”

“是的,陛下已经在敕令中说明了这一点,将哈斯韦尔勋爵开除出治安委员会。”

“我明白了,殿下,我这就去通知卫从做好准备,今天晚上回去。”

“爵士,临走前来见一下我。”

奥古斯丁爵士看了眼餐桌前的女儿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了餐厅。里士满公爵满脸微笑着走到餐桌的主位上坐下,看了眼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你的父亲今晚回郡内去履行治安法官的职责,难道你不为你的父亲感到高兴吗?”

伊莎贝尔站起身走到亨利一侧坐下,笑着说:“亨利,这是真的?”

“是啊,今天陛下召我进宫廷就是为了这件事。”

“这太好了。其实,刚才我一直在考虑另一件与你有关的事。”

“与我有关?好吧,我猜你将要告诉我的这件事可能和你拿着的银制餐刀有关,对吗?”

“没错。亨利,你能不能先去书房休息一会儿,我想去和父亲说几句话。”

亨利站起身朝餐厅外走时,大声笑着说:“伊莎贝尔,你最好赶在爵士离开前找到他。”

伊莎贝尔离开餐厅,来到位于庄园广场左侧的一幢卫从居住的房舍内。当她快步来到奥古斯丁爵士的房间外时,看到父亲正在房间收拾着物品。这时,爵士感到身后有人回过头瞥了眼,看到她时笑着说:“孩子,你是来为我送行的吗?”

“送行?拜托,父亲,这又不是去教堂墓地参加你的葬礼。”伊莎贝尔说完,走上前与父亲拥抱一下。

“我想,你来祝贺我的,对吧?”奥古斯丁松开两臂,注视着女儿。

“当然。祝贺您,父亲,现在您成为了国王陛下安插在郡内的一名新的耳目。”伊莎贝尔微笑着边说边走到一侧的支架桌旁坐下。

奥古斯丁摇了摇头,走到床边继续收拾着物品:“孩子,我可从来都没想到过为国王陛下效力的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

伊莎贝尔又站起身走到父亲一侧,轻声说:“父亲,虽然这个职务没有年酬金,但您是为国王及王室履行地方职守。也就是说,您必须要以国王的名义行使司法裁判权及行政职责,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从今天开始我的领主将会是国王陛下,是吧?”

“是的,并且你还具有监督郡督理、督理下属及郡中其他公职人员的职责。”

“监督殿下和他的家臣?”

伊莎贝尔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外走廊,点点头:“尽管殿下是一名公爵,但他仍然是王国内的一名贵族。国王陛下是不允许任何一名贵族反叛他的。”

“监督殿下和他的家臣?”

伊莎贝尔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外走廊,点点头:“尽管殿下是一位公爵,但他仍然是王国内的一名贵族,国王陛下是不允许任何一名贵族反叛他的。”

见父亲没有说话,她又说到了另一件事:“父亲,你回去后可以去找一下弗格森爵士。你就说,是我建议你去找他商讨如何处理郡内混乱一事的。”

爵士自然不知道这场已持续了三周的混乱就是由他的女儿一手策划,弗格森·康格里夫来实施的。看了眼身旁的女儿:“难道弗格森爵士会比哈斯韦尔勋爵更了解混乱的情况?”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父亲,相信我,您一定会很快地处理好郡内的混乱。如果没有抓住犯罪嫌疑人,至少可以为郡内的民众夺回一些财产及牲畜。”

“对了,您回去后记得替我向母亲和艾菲问候。”伊莎贝尔在朝大门走去时,笑着说。

“如果可以回北方的话,你就回北方来。孩子,我不太喜欢南方,每天都很无聊。”奥古斯丁拿起自己的半手剑挎在了腰间。

伊莎贝尔在来到亨利的书房时,让男仆尤金关上了门。进门冲书桌后的里士满公爵行礼后,自行坐在一侧的长靠背椅上。亨利放下手里的酒杯,看着她说:“伊莎贝尔,谁先说?”

伊莎贝尔从亨利的脸上就能看出,他去宫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笑着说:“你是公爵,当然你先说了。”

“我可没忘记骑士的美德,所以我应该在你的面前表现出我的谦逊来。”

“好吧,之前我寻找精制银器的目的是为了检查食物或酒中是否被人掺入了毒药。”

当亨利听到毒药一词时,惊异的从书桌后站起身来。伊莎贝尔见他如此,只能宽慰着说:“别担心,目前我还没发现有人想对你下毒。”

第255章 预警

伊莎贝尔·沃尔顿没有解释为什么会提到下毒一事,只是对亨利大致讲述了一番在萨里伯爵庄园会客厅内的谈话内容。当她谈到诺福克家族今后最为荣耀的一面以及最黑暗的一面时,亨利用瞪大的双眼来表示他的诧异感。

随后,当她说到自己可能已犯有叛国罪时,亨利深深地叹口气:“伊莎贝尔,为什你要把亨利永远无法获得的一些东西告诉他呢?”

“亨利,你的少年玩伴总是在告诉自己及所有人,他拥有的是王室血统。所以,我只是想让他知道他的王室血统可以为他及他的父亲带来什么。”

“你这是在构陷亨利,你会让他及他的父亲受到诅咒的!”

“他是你的少年玩伴,你自然会护佑他。我想说的是,像我这种北方来的骑士家庭的女儿都会知道的事务,难道躲藏在宫廷中的西摩家族会不知道吗?”

里士满公爵惊奇地看了她一眼:“你用这种方法来告诉亨利,他和他的父亲以后可能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没错。不管怎么样,我只是希望你的玩伴能够明白目前他在宫廷中的处境,对王后身后的西摩家族多一点戒备心。”

此时,亨利的脑海里突然冒出另一种想法,他怀疑伊莎贝尔是不是喜欢上了萨里伯爵。再一联想,脑海中竟然映射出两人在乡村间骑马游玩、愉悦交谈时的场景。

里士满公爵的心里充满了妒意,紧紧盯着伊莎贝尔那张娇美的面容只是说:“伊莎贝尔,你为我的玩伴如此考虑是因为亨利的骑士精神让你有所感激吗?”

“什么?亨利,现在你还有心情谈论这件事?上帝保佑,你和你的玩伴已经坐了一条船上,不管是谁想提前离开,这条船都会沉没的!你明白吗?”伊莎贝尔站起身来朗声说,她觉得她就差冲着里士满公爵大吼大叫了。

亨利抬起头望着一脸怒气的伊莎贝尔,他又突然感觉到也许是自己太多疑了,带着歉意说:“很抱歉,伊莎贝尔,我只是不明白你帮助萨里勋爵的用意。”

伊莎贝尔瞪着一脸无辜的公爵:“算了,我不介意你会这么想。”

亨利见她的口气似乎软了下来,连忙走到她的身旁轻声说:“伊莎贝尔,请原谅我对你的无礼,这大概是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的原因。”

“好了,你不是想知道下毒是怎么回事吗?我来告诉你。”伊莎贝尔快言快语的又说道:“我让萨里勋爵看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我以为,他会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我和他今天的谈话内容,打算杀我灭口。”

伊莎贝尔说完后,拿起一旁的酒杯想喝口酒润润嗓子。却又心生厌烦之意,把手里的酒杯重重地放在小桌上。亨利站在一旁始终没敢说话,他开始担心自己随口说出的话可能真的惹恼了对方。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亨利有些不知所措地回到书桌后悄然坐下。他非常担心伊莎贝尔会带着怒气离开书房,正考虑着怎么转移话题时听见门外传来尤金的敲门声。

“进来。”亨利说完,只见身穿全套准枪骑兵甲胄,腰系十字骑士剑的奥古斯丁爵士跟随着男仆尤金稳步走入书房。爵士在向他行礼后说:“殿下,我和您的卫从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爵士,带上换乘马、足够的食物和酒水了吗?”

“是的,殿下。我打算在一天的骑程内赶回郡内,履行我的职责。”

“很好,爵士。我会向天主祈祷,让天主保佑您、保佑爵士夫人和尤菲米娅小姐。”

伊莎贝尔扭头瞥了眼亨利,走到爵士面前坚定地说:“父亲,如果在路上遇到盗贼千万不要与其厮杀。现在,你的第一事务是要执行国王陛下及枢密院颁布的法令。”

“孩子,我知道怎么做。你在这里,一定要保护好殿下的安全,直到殿下与玛丽夫人完成结婚仪式。”

奥古斯丁爵士离开后,伊莎贝尔的脸色才有所好转。看了眼冲自己微笑不已的亨利,走回到长靠背椅前坐下时说了句:“亨利,我累了。在我回房间休息前,你可以把你想说的话告诉我吗?”

亨利连忙说:“当然,陛下已经和诺福克公爵三世商谈好了在哪座教堂举行我和玛丽的结婚仪式,还有哪些贵族、夫人和小姐会到场祝贺。”

“时间呢?”

“陛下把时间定在8月的第一个星期三。”

“好吧,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亨利见伊莎贝尔始终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便大胆地说了句:“伊莎贝尔,我非常感激你会护佑我和我的玩伴。但是,我对下毒一事实在有些担忧。只要你愿意告诉我这一切的话,直到婚礼开始前我都不会打扰你的心情。”

伊莎贝尔转过头看着他:“这么说,你打算在婚礼仪式上通过一些巧妙的说词向国王陛下、到场祝贺的贵族及他们的夫人,小姐介绍我了?”

“你是我的枢密顾问官,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亨利,我是一名骑士家庭的年轻未婚女性,是不被允许担任任何一种职务的。”伊莎贝尔无奈地说出性别为她带来了尴尬。

“对不起,伊莎贝尔,你在我心目中已经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

“亨利,你还是把这个位置留给玛丽夫人吧。”

接下来,伊莎贝尔把自己陡然想到的下毒一事对亨利详细诉说了一遍。在诉说的过程中,把亨利可能会遇到的危险也大概预测了一下。面色凝重的亨利在书房内来回踱着步,又问着顾问官:“你是说,假使你可以想到用下毒的手段来对付敌人的话,那么西摩家族也会想到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和萨里勋爵?”

伊莎贝尔深思一会儿后,冷静地说:“萨里勋爵及他的父亲太引人注意,我想他们一时还不敢这么做。但是,你就不同了。”

“我?为什么?”

“因为你是国王陛下的私生子,假如你突然‘患病’去逝的话,国王陛下也不会深究你的死因。如此一来,西摩家族便很轻松地除掉了一个阻碍他们获得权力的敌人。”

第256章 婚礼

“突然患病去逝?”当亨利·菲茨罗伊听到这句话时浑身一哆嗦,眼神也变得怯懦起来。

“亨利,别害怕,你已经回温莎了,并且还觐见过两次国王陛下。”伊莎贝尔站起身把里士满公爵扶到一侧的座椅上坐下。

亨利坐下时抓着她的胳膊,抬头望着她用一种颤抖的声音说:“如果他们真的想让我患病去逝,我又怎么能抵挡住魔鬼的侵蚀呢?”

伊莎贝尔只好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胳膊。用一种坚定的眼神望着亨利:“亨利,听我说,好吗?”

亨利大幅度地点着头,眼眶内似乎还饱含着泪水。伊莎贝尔轻轻笑着说:“这里是王室自治镇,他们不敢肆无忌惮地杀掉你。即便想用毒药杀死你也已经太迟了,因为你马上就要和玛丽夫人完成结婚仪式,所以现在他们是不会让你‘患病’的。”

“即使现在不能用毒药让我患病死去,以后也可以这么做啊。”亨利的情绪虽然不太稳定,但思路还是比较清晰的。

实际上,伊莎贝尔此刻考虑的问题就是这个问题。如何在以后的日常生活中防范蓄意的谋杀,这才是对公爵及公爵夫人,还有她的一个严峻考验。伊莎贝尔瞥了眼情绪快要崩溃的亨利,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亨利抓着自己左臂的右手手背,笑着说:“亨利,你抓疼我了。”

“噢,很抱歉,伊莎贝尔。”亨利连忙放开她的左臂,伊莎贝尔这才又说道:“我这里有几个方法,也许可以清除掉以后的生活中充满的死亡阴影。”

“快告诉我,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主意。”

“第一,用纯度非常高的银制作一套餐具,包括刀叉、汤匙、酒杯和餐盘。亨利,现在王国内的银质标准是什么?”

“银质标准,银质标准?噢,好像是斯特林银。”

这里多说一句,斯特林银是历史上存在最久的且唯一在英国及美国有法律条款明文规定的银标准。依照法制,任何银的成份低于92.5%的银都不可以被称为斯特林。

伊莎贝尔点点头:“用斯特林银制作一套餐具,并且每餐必须使用这套银质餐具。或许这样,可以防范食物被人下毒。第二,专门安排一个试毒仆役,每天的每一餐在送到餐桌之前必须要由试毒人尝过没有问题后,才能享用。”

亨利非常好奇,不禁问她:“制作纯银餐具没问题。只是试毒仆役这一条,好像太残忍了吧?现在王国内连农奴都没有了,谁还愿意当一名随时会送命的仆役?”

“好吧,这一条可以暂时不考虑。第三,不管是谁送给你的食物都不能吃,服装也不能穿。哪怕是国王陛下送的也不行。”

“这一条好像也不行。”

“第四条,与玛丽夫人结婚后,你必须要与你的夫人共同居住在一起。每天用餐时,她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如果哪样菜肴她不碰也不吃的话,你绝对不能碰也不能吃。”

当亨利听到与公爵的女儿共同生活时,那张瘦削的脸庞上又出现了愁苦之色,看着她:“伊莎贝尔,我根本就不爱她,又怎么可能和她住在一起呢。”

“反正贵族夫妻都是分房睡觉,你害怕什么呢?最多,你把她当作你的家臣来看待就是了。”伊莎贝尔连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亨利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又问:“还有其他的方法吗?”

伊莎贝尔想想后,只好把取胜的绝招说出来:“最后一个方法,当他们开始对萨里勋爵和你下手后,花些钱找几个雇佣兵来除掉他们。”

“还是这个方法好。直接清除掉他们,我就可以开心的和你一起享受菜肴,也不用时刻都和玛丽居住在一起。”

“亨利,玛丽夫人才是你的妻子。你和我一起用餐,我是你什么人?”

亨利腼腆地看着她,鼓起勇气说道:“顾问官,女家庭教师,公爵秘书,你喜欢用哪个称号都可以。”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来到8月的第一个星期三。按照此时男女结婚的择日习俗,亨利八世把私生子亨利与诺福克公爵三世女儿的婚礼安排在星期三也算是不违背社会主流习俗。

因为当时民间有一个歌谣说:“星期一得健康,星期二银满仓,星期三顶顶好,星期四多灾,星期五破财,星期六没有半点福气。”因而结婚的青年男女特别钟爱“星期三”这个日子。

可惜,一对贵族新人的结婚地点却不能选择王室婚礼庆典使用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当然,亨利八世也没打算亏待私生子及未来的儿媳妇。在他的安排下,温莎城堡下区的圣乔治礼拜堂成为了这场婚礼的举行地点。

按照传统,婚礼将在午餐前举行。此时,圣乔治礼拜堂内已聚集了到场祝贺的一些上等贵族及他们的夫人,长子和小姐们。当身穿新郎礼服的里士满公爵在少年玩伴萨里伯爵的陪伴下等待新娘到来时,身着白衫、白裙、头戴白色花环及长长的白纱,手持白色花束的初婚新娘玛丽·霍华德手挽着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款款步入教堂内。

在现任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克兰麦及两位神职人员的主持下,新郎新娘携手上前来到大主教的面前默默地等待着。经过大主教向新人致词,新人宣誓、交换内刻家族图案及箴言戒指、签署婚书等婚礼仪式后,教堂敲响了向新人祈福并驱除孽障的钟声。

一对新人从教堂里出来的时候,到场祝贺的人们将染有各种颜色的麦粒撒向新人。麦粒象征着丰收和生活富裕,同时也祝贺新婚夫妇幸福长寿,子孙满堂。

还未前往婚宴现场,做为新郎的里士满公爵已经打算与少年玩伴离开了。萨里伯爵拉住公爵的手,看了眼现场一侧正处在贵族夫人及小姐们包围之中的新娘,悄然对新郎说:“亨利,即便这是一场政治婚姻,你也要完成它。”

“让我和一个不爱的女人在婚宴现场,接受贵族们的祝福?”里士满公爵对玩伴嘀咕着。

“亨利,一切等完成婚宴后再说。”

“萨里勋爵,你要记住,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的教父!”

第257章 舞会

里士满公爵与玛丽夫人的婚宴在萨里伯爵的庄园内举行。萨里伯爵作为国王亨利八世的教子,理当听从教父的安排。实际上,他只提供了场地、餐桌及座椅。因为婚宴所需的食物、水果、酒水及餐具全部由宫廷提供,现场为贵族们服务的仆役也都来自于宫廷,甚至是那些为贵族、贵妇人和小姐们跳舞伴奏的吟游乐师也毫无例外的是从宫廷而来。

尽管受全英格兰及威尔士,还有欧洲各国皇室所瞩目的新郎的父亲及继母没有到场,但亨利八世与简·西摩王后还是将2200马克的礼金让王后的弟弟托马斯·西摩爵士送到了新郎的手中。喜形于色的里士满公爵丝毫没有与政敌斗争的“与狼共舞”的经验,所以面色非常冷的从托马斯爵士手中接过父亲及新王后对他的庆贺之礼。

自从上次的暗杀行动失败惊扰了这位王室公爵后,老于世故的托马斯爵士便立即取消了下一步的暗杀计划,他在安静地等待着最佳的机会伺机而动。然而,从婚宴上新郎的态度中他竟意外地得到了一个消息,他感觉这位年轻的王室公爵似乎对自己充满了仇恨。

这种仇恨感是从何而来的?难道暗杀计划在实施过程中遭到了泄露,致使被害人已经知晓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托马斯·西摩很难相信,知晓暗杀计划的他和兄长爱德华,帕西家族的族长三人之中会有人泄露消息。为了探查清楚里士满公爵到底知道多少内幕,他决定亲身试探一下。

婚宴在下午1点结束后,端坐于舞池角落里的吟游乐师奏响了手中的古琵琶、竖琴和三弦琴,在场的贵族纷纷邀请中意的贵妇人及小姐步入舞池翩翩起舞。

托马斯·西摩注意到公爵夫人已被其兄长萨里伯爵邀请至舞池跳舞后,便端着酒杯来到里士满公爵的身旁。此时,几名贵族正在与亨利谈笑之时,亨利的眼神却在现场的各色人等中搜寻着他想要见到的那个美丽的身影。

“殿下,请允许我向您及您的夫人献上忠心的祝愿。”托马斯话音刚落,手中的酒杯已然举在了半空中。

亨利扭过头一看,说话之人竟是让他恨不得想一剑杀死的托马斯·西摩!亨利就像躲避瘟疫似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碰杯只是冷冷地说:“谢谢,爵士。”

“殿下,今天是您及您的夫人结婚的好日子,为什么您看上去一点也不满意呢?”

“爵士,所有人都在跳舞,我想您可以去邀请一位喜欢的夫人或小姐跳上一支舞。”

托马斯轻轻一笑:“殿下,其实我真正喜欢的是作为骑士的每一天。尽管我是一名被陛下册封的骑士,但我却从未尝试过骑士生活。”

亨利被他一番奇怪的言论吸引住了,侧目望着他:“爵士,从您的话里我感觉到一种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的心情。”

“是的,殿下,这是在我前些日子游历约克郡之后萌发的一种迫切的心情。尤其是我与殿下您交谈之后,这种心情更为强烈一些。”托马斯·西摩随口说出一段他不曾经历过的虚假生活。

“这么说,爵士在约克郡遇上了一些难以忘记的事?”亨利被托马斯生动的语言及丰富的表情给打动了。

一曲终了,在舞池内尽情释放情感,试图用最优美的舞姿及最动人的容貌来打动舞伴的贵族、贵妇人及小姐们双双结伴走出舞池。里士满公爵眼瞅着新婚妻子及妻子的兄长萨里伯爵朝自己而来,微笑着又对托马斯爵士说:“爵士,我看得出您对骑士生活的向往。现在,不如和我的夫人跳下一支舞,让您的心情变得愉快一些。”

托马斯爵士原本想将话题转移到拦路抢劫的方向,这样或许可以让里士满公爵产生一些共鸣,顺势说出那次暗杀计划的始末。可是没曾想,公爵会用跳舞来躲避自己的话题。

事实上,亨利的心思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亨利只是一心想着找到他的顾问官,所以只好用自己的新婚妻子来当借口了。亨利满脸堆笑地看着妻子玛丽说:“夫人,这位是王后的弟弟托马斯爵士,爵士想邀请您跳下一支舞。”

诺福克公爵三世的女儿,现在已经是里士满公爵夫人的玛丽·菲茨罗伊平静地看着年少的玩伴,如今已长大成人的亨利,浅笑着说:“殿下,我记得婚宴结束后的舞会您只邀请了我一次。现在,我能不能请您再邀请我一次?”

亨利瞅了眼陪在妻子身旁的萨里伯爵,但这个家伙却把眼神转向别处。亨利瞪了一眼少年玩伴,对妻子行礼后坚持着说:“很抱歉,夫人,我还有些事务要办。”

玛丽瞅着优雅地转身离去的丈夫,冷笑一声:“殿下,如果您是去找伊莎贝尔小姐的话,此时她正和萨里夫人待在一起。”

公爵夫人的话一出口,立即引起周围贵族们的兴趣。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婚姻是政治婚姻,男女双方爱的人并不是对方。托马斯爵士默不作声地看着里士满公爵,他在努力的把自己伪装得像是不认识伊莎贝尔小姐一样。

萨里伯爵看了眼妹妹,只好追到离开有数步远的亨利身旁,低声说:“亨利,跳了这支舞再走,我不想让我的父亲难堪。”

亨利瞅了眼坐在远处的诺福克公爵三世,点点头答应着:“好吧。假如我跳得不好的话,不准你笑话我。”

一曲完毕,亨利如释重负地跟在妻子身旁的来到舞池边,拿起自己专用的一个用斯特林银手工制作的酒杯喝了口葡萄酒。玛丽同样拿着酒杯来到他的面前,温柔地说:“殿下,虽然你还是踩了几次我的裙子,但我对您的舞姿还是感到很开心。”

有着一张上部略圆、下部略尖的脸型,高额头,坚挺的鼻梁,双眼略小的公爵夫人,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很甜美的。可惜,亨利对这样的笑容视而不见,平静地说:“夫人,我早就告诉过您,我不会跳舞。”

玛丽很尖酸地说了句:“殿下,这是因为您和北方的野蛮、落后的骑士的女儿相处了太长的时间的缘故。”

第258章 侮辱

游离在南方王室统治之外的北方各郡的民众,在任何一个南方人的眼中都是未开化的,野蛮及暴力的。在里士满公爵夫人这样的年轻女性的心目中,更是将北方人视同没有接受过文明社会教育的野蛮人一般。

亨利自然知道他的枢密顾问官到底是个怎样的年轻女性,不屑地看了眼自己的妻子:“夫人,如果您仅仅把会跳舞、会刺绣和主持家务视作文明社会的女性的话,我只能让您的兄长和托马斯爵士继续陪着您了。”

亨利没有把对新婚妻子的怒气表现出来,在他正想离开时却听到玛丽说:“殿下,假如您早一点把伊莎贝尔小姐介绍给我认识的话,那么我对北方人的看法将会是另一种看法。”

里士满公爵没有说话,只是走到萨里伯爵身旁:“亨利,你的夫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萨里伯爵望着他,半开玩笑地说:“亨利,你是不是想和弗朗西丝度过一个美好的下午?”

“什么?我的天主,你就不怕我每天在天主面前诅咒你吗?”

“亨利,我是开玩笑的。我知道你在找伊莎贝尔小姐,她们现在应该在我的校场或竞赛场。”

“她们在那儿干什么?”

“弗朗西丝说,伊莎贝尔小姐觉得自己在南方待久了,已经忘了弓术和剑技。亨利,你的家臣和卫从都是用这种称呼来称呼剑术的吗?”

“晚些时候再和你谈。现在,我要离开舞会了。”亨利说完,带着贴身男仆尤金转身就走。

这时,始终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的玛丽一见他离开舞会现场,叫上自己的贴身女仆跟在亨利的后面也离开了舞会。托马斯爵士慢慢来到萨里伯爵身旁,盯着远去的玛丽说:“阁下,也许您的妹妹已经开始喜欢上了殿下。”

萨里伯爵自从听了伊莎贝尔的建议后,也渐渐的开始疏远王后的这位弟弟。转头看着托马斯爵士,不冷不热地说:“这不是很好吗?妻子喜欢上丈夫,这正是天主希望看到的事实。”

“亨利,等等我。”玛丽双手提着裙角,快步走在里士满公爵的身后叫了声。

“为什么你要跟来?”亨利停下脚步时,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妻子。

玛丽微喘着气来到丈夫身旁,看了对方好几眼后才说:“看来你的确喜欢那位伊莎贝尔小姐。我作为你的妻子,却无法得到这样的幸福。”

亨利还是没有说话,继续朝庄园的大门走去。玛丽只好跟在其左右,边走边说:“亨利,你打算像陛下对待阿拉贡的凯瑟琳那样来对待我吗?”

“玛丽,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殿下,您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好吧,我愿意听您说。”

此时,公爵及公爵夫人,两名贴身男女仆役相继离开庄园来到广场上。在往广场右侧的比武场房舍走去时,亨利终于爆发出了他的怒气。异常严肃地看着新婚妻子说:“玛丽,你侮辱了伊莎贝尔小姐!现在,我要去阻止一场关于你和她的决斗!”

跟在两人身后的仆役在听到公爵殿下的吼叫时面面相觑,丝毫不敢出声。他们的公爵夫人却浑然不知地问了句:“殿下,我不明白我怎么会侮辱了她?难道,只是因为我说了野蛮和落后两个词?”

“你说得很对,玛丽。”

“殿下,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认识伊莎贝尔小姐吗?”

“当然可以,但这是在你对伊莎贝尔小姐做出解释之后的事。”

两人在走进诺大的室内马上比武竞赛场发现室内空无一人,随后在询问了房舍内的仆役才知道伊莎贝尔·沃尔顿与萨里夫人此时正在比武竞赛房舍后面的校场上。

与此同时,身背箭囊的伊莎贝尔正站在校场内一条箭道的起射线后拉弓搭箭,望着左侧箭道外的萨里夫人笑着说:“弗朗西丝,舞会已经开始很久了,为什么你不去跳舞?”

弗朗西丝矜持地保持着伯爵夫人的仪态,撇了撇嘴说:“以前我就不怎么喜欢跳舞。现在,当我知道了你喜欢玩耍的事务后就更不想去跳舞了。”

“真的?不想跳舞,你想干什么?”伊莎贝尔左手持弓,右手拉开弓弦的三指向后撒放,搭在箭台上的一支飞箭如闪电般高速飞向箭靶。

“刺绣,主持家务,外出游玩都行。伊莎贝尔,你能不能再做一遍刚才的弓术?”

“什么弓术?”

“就是连续射出三支箭或五支箭的弓术。”

里士满公爵及夫人,两名仆役来到校场右侧的一条箭道外时,弗朗西丝大为惊讶地提着裙子从伊莎贝尔身后绕到两人面前首先对亨利行礼说:“日安,殿下。”

行完礼后,又走到玛丽的面前行礼说:“日安,公爵夫人。”

伊莎贝尔当然注意到了两人的到来,放下长弓及箭矢侧目望着两人。待萨里夫人行完礼后,这才走过来依次向两人行礼。公爵夫人神情专注地凝视着伊莎贝尔,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身上的男装后,又惊奇地地瞧着对方手中的长弓及箭矢说:“伊莎贝尔小姐,你还会使用长弓?”

身为南方人的公爵夫人,此刻却变成了一个脱离文明社会的未开化女性。里士满公爵得意洋洋地瞥了眼新婚妻子,冷冷地说:“玛丽,伊莎贝尔小姐的弓术很厉害,她在郡内几乎没有对手。”

站在一侧的萨里夫人也连忙点头说:“是的,夫人,刚才我就看到伊莎贝尔小姐连续射出五支箭矢的弓术。”

玛丽万万没有想到,丈夫喜欢的伊莎贝尔小姐竟会是这样一位年轻女性。眨了眨眼睛,想起丈夫之前的关于道歉的话,只好面带歉意微笑着说:“很对不起,伊莎贝尔小姐。由于之前我在与我丈夫的交谈中侮辱了你,所以我向你做出正式的道歉,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不明就理的伊莎贝尔,只好问亨利。

“呃,玛丽说你是野蛮、落后的骑士家庭的女儿。”

萨里夫人立时走到玛丽跟前行礼后说:“夫人,请让我说一句,我与伊莎贝尔小姐在这些日子里相处得非常友好,所以我认为她是一位美丽、优秀、智慧、礼貌及谦逊的小姐。”

第259章 交锋

萨里夫人竟能主动站出来替伊莎贝尔说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从私人姻亲关系来说弗朗西丝是公爵夫人玛丽的大嫂,在仅限于家庭成员出现的场合中,玛丽还应该叫她一声嫂子。不过,从社会等级来说,这位嫂子又只是一位伯爵夫人,理应尊敬身为公爵夫人的丈夫的妹妹。

作为局外人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一想到眼前这两位夫人的年龄、社会等级及姻亲关系就想哈哈大笑。年仅16岁的玛丽是一位今天新晋成为公爵夫人的小女孩儿,只比她大两岁的弗朗西丝却只是一位伯爵夫人,同样是一个未满美国法定饮酒年龄的小女孩儿。当然,在两人共同的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去逝后,身为长子的弗朗西丝的丈夫继承爵位,而她摇身一变也就成为了公爵夫人。

亨利用一种欣赏的眼光望着萨里夫人,笑着说:“夫人,我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发现伊莎贝尔小姐的如同圣母一样的美德。您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看出来呢?”

弗朗西丝很想轻蔑地说:“亨利,你只是一个连骑士训练都未完成的傻小子,怎么会懂得这些?”但是,她只能以伯爵夫人的身分来告诉里士满公爵:“殿下,这是因为我和伊莎贝尔小姐都是女性。所以,女性之间更容易形成一种良好的,亲密的关系。”

“萨里夫人,我相信您所说的事实,我也非常希望能够了解这位伊莎贝尔小姐。或许她的生活经历,可以为我在阿伦德尔城堡中的日子增添一些乐趣。”玛丽保持着上身的挺拔,言语中流露出婚前做为公爵的女儿,婚后成为公爵夫人的一种难以被模仿的傲气。

伊莎贝尔不卑不亢地站在两位贵妇人面前,轻轻一笑:“其实,我觉得公爵夫人说得没错。假如我是一个南方骑士家庭的女儿,恐怕也只会像两位夫人一样做些跳舞、刺绣和主持家务一类的事务。”

弗朗西丝对她的回答很诧异,正想反驳她时却听她又说:“假使每一个北方贵族或骑士家庭里的女儿都像这样生活的话,恐怕比我们更野蛮、更落后的苏格兰人早就侵入了王国的北部。公爵夫人,当王国只剩下南方的领地时,王国还能存在于这个世俗社会多长时间呢?”

早已成为伊莎贝尔盟友兼挚友的弗朗西丝连忙高兴地说:“伊莎贝尔,你说得太好了。我想,这才是一位北方骑士家庭的女儿说的话。”

里士满公爵之前还担心伊莎贝尔听到妻子的话后会勃然大怒,为了悍卫自己及家族的荣誉与玛丽进行一场荣誉决斗。直到此时,他才认为自己的想法是多余的,抿嘴笑了笑说:“伊莎贝尔小姐,我还以为你会和我的妻子进行一场……”

“什么?您让我与一位公爵夫人进行决斗??”伊莎贝尔觉得此时的亨利很像少年版的德州电锯杀人狂。

“亨利,你想看一场在两位女性之间进行的荣誉决斗?”丝毫不会一点剑术的玛丽,不管怎么样都要把公爵夫人的颜面死撑到底。

“殿下,您不会真的这么考虑的吧?”性格比较活泼的萨里夫人连声问着。

实际上,亨利是在用决斗的借口把妻子玛丽打发走,以便自己与伊莎贝尔单独相处。这个时候,面前的三位贵族女性却都把他的玩笑话当了真。又因为他非常不情愿让玛丽故意贬低伊莎贝尔的能力,硬着头皮说:“是的,夫人们。因为在里士满郡的时候,伊莎贝尔时常做为我和其他人的…决斗代理人,进行一些…司法决斗和荣誉决斗。”

震惊的公爵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亨利身旁一言不发。萨里夫人同样也非常吃惊,却又猝然咯咯笑了起来。看了眼亨利,又把目光转向一旁的伊莎贝尔:“我很意外,原来你还有这样的经历,怎么不和我说说这些事呢?”

伊莎贝尔觉得亨利现在又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浑球、白痴和蠢货。认真考虑后,对两位夫人说:“夫人们,我的确做过决斗代理人。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免费帮助那些需要我帮助的人。”

说话间,庄园的主人萨里伯爵在托马斯爵士的陪同下来到校场外。当两人看到今天婚宴的两位主角与其他人在箭道外嘻笑谈论时,加快脚步朝众人而去。

伊莎贝尔在看见朝她们走来的两名男子时,对萨里伯爵身边的年轻男子产生了一些好奇心,她怀疑这名男子就是怀疑已久的暗杀幕后主使托马斯·西摩。

当里士满公爵告诉她这就是王后的弟弟托马斯爵士时,她恨不得冲上去把手中的箭矢当作匕首狠狠地扎进托马斯的眼睛内,痛快地杀掉他。不过,她还不能这么做,因为她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暗杀事件是这个浑蛋主使的。

这是来自后世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与历史上曾谋求迎娶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篡夺王权的休德利男爵一世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起初,托马斯爵士是从被收买的人那里听到伊莎贝尔这个名字的。当时,他觉得里士满公爵是一个很怪异的少年领主,竟然会让一位骑士的女儿来充当自己的枢密顾问官。难道,这个女人比男人还要智慧,比男人接受的教育还要多?

在经过深入了解之后,他才明白这位年轻的小姐及她的父亲在里士满公爵府内的重要地位。在与兄长一致商定后决定将两人列入到暗杀计划的名单中。

事与愿违,本应与里士满公爵一同被暗杀掉的这位伊莎贝尔小姐居然活生生地站在眼前。托马斯不断地告诉自己,今天是他与这位来自北方骑士家庭的小姐的第一次见面。

“伊莎贝尔小姐,我很荣幸能够认识您!”风度翩翩的托马斯爵士表现得如同一位骑士般,微笑着对她点头致意。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伊莎贝尔的眼睛不但没有红,反而很平静地莞尔一笑:“您就是托马斯爵士?!没想到我能在萨里勋爵的庄园内见到王后的弟弟,这真的是天主对我的眷顾。”

站立在一侧的萨里夫人瞥了眼笑容满面的伊莎贝尔,又看了眼气质不凡的托马斯爵士。当她以为自己看穿了伊莎贝尔笑容的含义时,不禁笑出声来。

第260章 教母

在这场属于真正意义上的贵族阶层的小型聚会中,来自北方骑士家庭却又没有继承权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成为了众贵族及夫人们谈论的焦点。无论是她的弓术和剑术,还是她对托马斯·西摩热情的态度都成为了一道绚丽的景色。

非常了解并熟悉她的里士满公爵,把注意力放在了她对托马斯爵士的态度上。公爵夫人玛丽以为她喜欢上了与其第一次见面的托马斯爵士,思忖着如何利用托马斯爵士成为她的情人,从而让她远离丈夫亨利的视线。

萨里伯爵对她的弓术和剑术都很感兴趣。虽然他是一位勤于训练的名门军事贵族,将来的职业目标也是王国的军事统帅,可惜他却不会弓术。

他的夫人弗朗西丝兴不仅对她的弓术和剑术大加欣赏,而且对她的感情倾向似乎也更加关注。在关注的同时,她又希望伊莎贝尔可以成为她的孩子的教母。

再过几个月,弗朗西丝将会为诺福克家族生下第四代诺福克公爵。她的长子于1554年年满18岁时继承公爵爵位及领地,而后却因卷入到拥立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亚特成为英格兰女王的阴谋中被逮捕并处决。

眼下,当未出世的诺福克公爵四世被其母弗朗西丝指定了一位教母后,他在历史上的命运也许将会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是否会在注定的年份继续爵位,无法说清。是否会被伊丽莎白一世逮捕并处决,也无法说清。

他的母亲弗朗西丝的愿望是好的,可惜他的教母此时只是一位骑士的女儿。假如弗朗西丝想让伊莎贝尔成为他未来的教母,必定就要从此刻起让他的教母成为一位贵族的妻子。伯爵夫人不行,侯爵夫人要好一点,公爵夫人是最好不过的。可是,伊莎贝尔成为公爵夫人后还有时间教育他的长子吗?弗朗西丝根本没想那些远。

至于聚会中唯一的一位骑士——托马斯·西摩爵士,则打算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有着骑士精神及美德的男人。但是,他的伪装术在伊莎贝尔的眼中却可笑至极。一个连剑术都不曾学过,喜欢玩弄权术及女性的中世纪末阴谋家怎么会是一个后世海军情报军官的对手。

婚礼当天下午的晚餐前,所有的宾客包括托马斯爵士簇拥着里士满公爵及夫人往公爵的庄园而去。伊莎贝尔作为公爵的家臣再待在其庄园内显然不太合适,至少在公爵及夫人玛丽的新婚阶段不合适。

这正好给了弗朗西丝与伊莎贝尔深入交谈的机会。萨里伯爵和所有人在离开后,萨里夫人与伊莎贝尔漫步在庄园的后花园内。伊莎贝尔看了眼身旁娇美动人的萨里夫人,笑着说:“弗朗西丝,你是公爵夫人的嫂子,你有什么理由不去你丈夫的妹夫家和他们尽情欢笑呢?”

身穿紧身衣和撑箍裙,头戴天鹅绒兜帽的弗朗西丝优雅地走在她的身旁,瞅着花园远处的池塘说:“嫂子?伊莎贝尔,诺福克家族内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永远只有等级。”

“我知道,你和亨利也是去年才住到一起的。”

“是啊,正因为是政治及利益婚姻,所以我才会拖到去年才搬回来。”

“伊莎贝尔,今天下午我发现你对托马斯爵士很热情。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弗朗西丝在引入自己的想法前,试探着对方的想法。

伊莎贝尔诧异地看着她:“不会吧?怎么你会这么认为?”

弗朗西丝咯咯笑着,而后又悄声说:“如果喜欢他承认就行了,但千万不要牵扯到其他事情方面。”

“是吗?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其实,我是想让你做我的孩子的教母?”

“哇噢,酷!”伊莎贝尔禁不住又说出了她最喜欢用的口头禅之一。

“怎么了,你很冷吗?要不我们回去吧。”弗朗西丝很关心地说着。

“不,我不冷。”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又接着说:“弗朗西丝,你刚才说想让我做你孩子的教母,是吗?”

弗朗西丝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兴奋之情:“是啊,如果让我的孩子接受你的教育,我想他将来一定是一位智慧的,精通弓术、剑术和骑术的贵族。”

“你怎么知道怀着的是男孩子?你向天主祈祷过,天主实现了你的愿望?”

“我也不知道,只是这样去想的。”

做弗朗西丝孩子的教母没什么不好,只是宗教的问题还是要分清楚。伊莎贝尔看着她轻声说:“弗朗西丝,你信仰的是新教还是天主教?”

“当然是新教了。这里是温莎,王室自治镇。如果你说你信仰天主教,第二天就会有人来逮捕你!”弗朗西丝低声说了句,又问着以对方:“你呢?我的上帝,北方的贵族和骑士几乎全部都信仰天主教,你……?”

伊莎贝尔解释说:“殿下和我都信仰新教,只是表面上信仰天主教。”

“那就好。伊莎贝尔,在你成为我的孩子的教母之前,我想让你成为一名侯爵夫人或公爵夫人。”弗朗西丝说出了心里话。

伊莎贝尔惊奇地看了她好几眼:“侯爵夫人?公爵夫人?弗朗西丝,你不认为你是在干涉我的爱情和婚姻吗?”

弗朗西丝瞥了她一眼:“我能看出你喜欢上了托马斯爵士。但是,你绝对不能嫁给一位骑士,不然,你是无法做我的孩子的教母的。”

伊莎贝尔冷笑着说:“萨里夫人,我在北方时兰开夏夫人也曾用过类似的说词来安排我今后的生活。没想到,到了南方依然会遇上一位伯爵夫人来安排我的生活。”

弗朗西丝看她的脸色都变了,连忙说:“伊莎贝尔,我也不愿意在你的身上重现我的命运。只是,只是你要成为伯爵孩子的教母的话,就…就要有伯爵夫人以上的…等级才行。”

“是吗?好吧,萨里夫人,现在我对做一名伯爵孩子的教母这件事已经没有兴趣了。假如您仍然想找一位教母的话,里士满公爵夫人才是您最好的人选。”伊莎贝尔说完,转身便朝着庄园的方向走去。

由于之前弗朗西丝没有让贴身女仆跟着自己,所以她只好自己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大声说:“伊莎贝尔,等等我,你可以让我把话完吗?”

第261章 分居

如果不是因为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已怀有身孕,伊莎贝尔才懒得理会她在后面是不是会跌倒,受伤或是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停下脚步时,扭过头冷冷地注视着她。

弗朗西丝追上她时,双手叉着腰喘了口气。伊莎贝尔看了眼她那仍旧没有显怀的肚子,摇了摇头说:“你没事吧?我是说你的孩子。”

“我没事。瞧,我都已经有四个月了,根本看不出来。”弗朗西丝浅笔摆了摆手。

“好吧,现在你可以说了。”

“很抱歉,伊莎贝尔,我不知道会有其他夫人也曾经对你说过这样的话。”

“没关系。”伊莎贝尔指着草坪中唯一的那一棵古树说:“走吧,我们去那棵树下休息一会儿。”

两人来到有着半球状树冠的古树下时,伊莎贝尔扶着弗朗西丝慢慢靠坐在树根处,自己坐在一侧草地上。对年仅18岁的小孕妇说:“为什么你不把贴身女仆叫来跟着你?”

已恢复到平时状态下的弗朗西丝理了理下裙摆,笑着说:“我还没有老到需要女仆搀扶我的地步吧?”

“可是,你现在已经怀孕了,或许你的确会生个男孩子来继承诺福克家族的爵位呢?”

“伊莎贝尔,兰开夏夫人对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特别的事,兰开夏夫人只是想把我推荐到宫廷内去任职,说我可以在那里得到更多的护佑、恩赐巴拉巴拉……”

弗朗西丝咯咯笑着:“巴拉巴拉是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顺势躺在她身旁的草坪上,双手枕着后脑仰望着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就是等等或一连串的意思。至少在宫廷内生活,会比在世俗社会中得到更好、更多的食物、服装和年酬金。”

“嗯,我知道兰开夏夫人是威斯特摩兰家族的人,家族姓氏是内维尔。这个家族在亨利七世和亨利八世时期,都有亲属在宫廷内担任王后的女官。”

“你知道的还不少嘛,萨里夫人。”伊莎贝尔扭过头欣赏地说着。

“你以为只有你才是优秀、智慧的贵族女性,我也是。”弗朗西丝不服气地回了句嘴。

伊莎贝尔没有反驳她,只是笑了笑迁就着她。然后,轻声说:“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希望别人干涉我的私生活。”

“如果是国王陛下为你指定一位贵族丈夫呢?”弗朗西丝试探着用亨利八世来堵她的话。

“不会吧,国王陛下会给一位爵士的女儿指定一段婚姻?全王国内有那么多爵士,那么多爵士的女儿,尊敬的国王陛下会注意到我的存在?”伊莎贝尔有些不屑这样的说法。

“你是里士满公爵最喜欢的女伴、女家庭教师、家臣、公爵秘书和枢密顾问官。反正在公爵府内除了公爵及公爵夫人外,你就是首席府务大臣,国王陛下迟早会注意到你的。”

“嗯,看来我只能流亡欧洲了。”

弗朗西丝轻拂着她额前的头发,笑着说:“我就当你在开玩笑好了。伊莎贝尔,即使国王陛下为你指定一段婚姻也没什么,反正只是政治或利益婚姻。假如让你嫁给一位岁数很大的贵族,分开居住几年等贵族一死,你不就成了有领地、有城堡、有钱的贵妇人了。到时候,还怕找不到年轻的骑士来追求你吗?”

“哈哈哈,真好笑,你连我什么时候做一名寡妇都安排好了。”伊莎贝尔再次表现出了不屑一顾的态度。

弗朗西丝摇了摇头:“有很多贵妇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

———————————

晚餐后,萨里伯爵和里士满公爵联袂回到萨里庄园。几个人坐在会客厅内喝酒聊天之际,伊莎贝尔很奇怪地问着亨利:“殿下,今天是您与公爵夫人结婚的日子,您怎么不待在庄园内陪伴夫人呢?”

亨利看了眼坐在萨里夫人身旁的她:“伊莎贝尔,现在是私人聚会,不用再称呼我‘殿下’。

弗朗西丝端着酒杯,笑着说:“亨利,玛丽是不是因为伊莎贝尔的缘故和你吵架了?”

里士满公爵靠坐在长靠背椅上,喝着酒说:“不完全因为她。玛丽问我婚后打算住在哪个地方。然后我就问她,你喜欢住在哪儿。”

接着,亨利又说:“玛丽说她喜欢住在乡村里,就是亨利和你的父亲的那块领地。”

弗朗西丝看了眼不太明白亨利的话的伊落贝尔,连忙对她解释说:“就是萨塞克斯郡的阿伦德尔城堡,诺福克家族从11世纪开始就拥有这座城堡及附近的领地。”

伊莎贝尔小声问:“萨塞克斯郡在什么地方?”

亨利看着她说:“是王国南部的一个郡,临近英吉利海峡。”

“嗯,临近英吉利海峡?!亨利,那里的生活环境怎么样,我是说与里士满郡相比。”

“两个地方的生活环境和自然景色很相似,只不过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南方。与里士满郡相比,萨塞克斯郡没有野蛮、暴力、混乱和战争的侵蚀,很适合玛丽这样的女性生活。”

里士满公爵说到这里时又喝了一口酒,脑海突然显现出托马斯·西摩的那张英俊的脸庞。正想说话时却听伊莎贝尔说道:“亨利,你还记得以前我说过的你打算馈赠我的话吗?”

萨里伯爵忽地笑了起来:“亨利,看来你早就打算不和玛丽住在一起,是吗?”

亨利·霍华德的一番话让其他人都笑了起来,亨利微红着脸说:“我记得,你说让我在南方购买土地及庄园,准备以后搬到南方来居住。”

弗朗西丝立即有些开心地说:“亨利,不如你就在萨塞克斯郡买些土地和庄园住下来。然后,我和亨利也从温莎搬过去和你们做邻居,你觉得呢?”

伊莎贝尔酝酿着自己的梦想,思考着说:“亨利,萨塞克斯郡附近有没有什么港口?”

亨利点点头:“郡的西面大概40英里外就是南安普敦港口。这个港口从中世纪起就是重要的远洋贸易港和客运港,可以从港口坐船直接抵达法国。”

“伊莎贝尔,你是不是想坐船去欧洲游玩?太好了,假如我们都住在萨塞克斯郡的话,那我们就从南安普敦港口坐船去欧洲。”弗朗西丝大为兴奋地嚷嚷着。

第262章 定居计划

从南安普敦港口坐船经英吉利海峡,一路向西横穿北大西洋在抵达美国海军第4舰队的百慕大海军基地进行补给后,再向西一路驶向她怀念的国家。在回家前还可以驾船去加勒比海兜上几圈,顺道去多米尼加共和国、海地和古巴找个漂亮的沙滩晒日光浴……

伊莎贝尔一想到这里时不禁热泪盈眶,嘴里竟然轻声念着:“加勒比海、海地、古巴、佛罗里达、迈阿密,”

坐在一侧的萨里夫人侧耳听着她的一些古怪的语言,悄然说:“伊莎贝尔,你在说什么呢?你…是在向上帝祈祷吗?”

伊莎贝尔连忙把头抬起来,笑着说:“是啊,我在向上帝祈祷我们可以坐船抵达欧洲,然后再去东欧,最后抵达亚洲最大的古文明帝国。”

“伊莎贝尔,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地方的?古文明帝国?我从来都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国家。”

“这些地方和国家,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早就去过了。”

萨里伯爵发现了两位贵族女性的窃窃私语,优雅地说了句:“夫人,小姐,有兴趣的话题是不是也可以让我和亨利加入进来?”

伊莎贝尔把目光转向他,笑着说:“阁下,我和萨里夫人在讨论去欧洲什么地方游玩。”

里士满公爵也被话题吸引了,望着女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你决定了要在萨塞克斯郡居住?”

伊莎贝尔看了眼挚友弗朗西丝肯定的目光,又把目光转向亨利:“是的,因为萨里夫人把我当作她的最亲密的伙伴,所以我同意夫人的某些要求。”

亨利又扭头看着萨里伯爵:“亨利,你觉得呢?”

萨里伯爵思忖着点点头:“我觉得可以把萨塞克斯郡的庄园当作避暑的地方,每年夏季我们就去那里避暑,顺便还能出海去欧洲游玩。但是,这么做要得到教父的同意。”

“陛下那里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

伊莎贝尔想到购买土地及庄园的花费问题,对两位贵族又说道:“殿下,阁下,购买土地及庄园的钱打算出多少?”

里士满公爵想让伊莎贝尔开心一下,皱了皱眉头说:“伊莎贝尔,你是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难道你没有一点好的建议吗?”

“你的确是个首席府务大臣,公爵府的任何一件事都需要得到你的意见。”弗朗西丝在伊莎贝尔身旁低声嘀咕着。

“安静。”伊莎贝尔说了句后,又朗声对两位贵族说:“我认为完全可以不用花这笔钱,你们就能得到各自想要的土地和庄园。”

“不用花钱?伊莎贝尔小姐,快说来听听。”这下连萨里伯爵也好奇地追问起来。

伊莎贝尔不慌不忙地拿起杯子喝了口酒,看着里士满公爵:“亨利,你还记得游历北方各郡的那位伦敦律师先生吗?”

亨利恍然大悟,萨里伯爵看看两人表情追问着:“亨利,什么伦敦律师先生?我怎么不明白你和伊莎贝尔小姐谈论的事务?”

接下来,里士满公爵便对萨里伯爵大致说了一番罗伯特?奥尔索普前往北方各郡向各郡贵族、骑士、乡绅和教士宣扬自己的观点,试图从北方的这些特定人群中寻求到帮助的一些事。

一开始,萨里伯爵只是把亨利的所讲的事当作一个有趣的伦敦人去北方旅行的故事来听,但后来却越听越严肃。当亨利说完后,萨里伯爵站起身背着双手在会客厅内来回踱着步。

在座的人都没有随意说话,不知内情的弗朗西丝觉得丈夫有些太在意这个人的事,而后又觉得这个伦敦律师去北方各郡的目的很奇怪。把脸转向伊莎贝尔,用极小的声音问着:“这位律师先生去北方的贵族那里希望得到什么呢?”

伊莎贝尔在她耳边说了一个词:“叛乱。”

弗朗西丝瞪大双眼,用一种难以相信的表情凝视着她:“叛乱??这怎么可能呢?难道北方的那些贵族、骑士、乡绅还有教士们都会听信一个陌生的南方人的话?”

萨里伯爵听见了妻子的话,脸色凝重地望着她:“夫人,你认为北方贵族、骑士们会非常顺从地改变自己的信仰吗?”

“但是,但是,即使他们打算向国王陛下请愿的话,又怎么会变成叛乱呢?”

“伊莎贝尔小姐,亨利告诉我你曾经与这位律师先生去过兰开夏郡,你认为这是叛乱还是向国王陛下请愿?”萨里伯爵停下脚步,转过身凝望着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很淡然地说:“每个人的想法不同,自然就会产生不同的行为。律师先生认为通过北方贵族、骑士、乡绅和教士们的力量可以迫使国王陛下改变一些已经存在已久的事实。但是,这种行为在国王陛下的眼中就成为了叛乱,成为了一种对王权的武力挑衅。”

“既然这位律师先生去北方寻求支持,那么北方贵族手中的军队肯定会听从贵族的意见。上帝,难道他们真的想让军队进入伦敦城?”

“阁下,目前来看,北方的民众并不打算这么做。”

萨里伯爵走到座位前坐下来,喝了口葡萄酒深思片刻后,又对伊莎贝尔说:“小姐,你认为这位律师先生会成功吗?”

伊莎贝尔看了眼里士满公爵,对他说:“阁下,您是说他与北方的贵族、骑士和民众会成功说服国王陛下,还是他会成功地带领着北方军队一路来到伦敦城外?”

“呃,这两个方面有什么不同吗?”

“我觉得国王陛下既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也不会让北方的民众进入到伦敦城外的地方。”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假如我是国王陛下,我就会这么去做。”

萨里伯爵点点头,冷静地说:“好吧,明天我就会去宫廷向国王陛下报告这件事。”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阁下,国王陛下将会被您的话蒙蔽住双眼和双耳,从而使陛下无法看清和听见北方有哪些人支持叛乱。那么,支持叛乱的人会将反叛的火种持续保存到国王陛下回归天堂以后。”

弗朗西丝一直默默地聆听,却一直没有听见丈夫与伊莎贝尔谈论购买土地及庄园的事。当两人结束谈话后不久,这才温和地问了句:“亨利,你们是在谈论购买土地和庄园的事吗?”

第263章 紧急事务

(女生文学 ) “之前我说过不用花钱就可以得到土地及庄园,这就是方法。”伊莎贝尔·沃尔顿在萨里夫人的耳旁这样说了句。然后,又对萨里夫人的丈夫说:“阁下,恐怕此时奥尔索普先生还没有完成他的北方之行。因此,我打算建议您可以先等等,观察这件事务的变化。”

萨里伯爵沉默地望着她,蓦地轻声说:“伊莎贝尔小姐,你是一名北方人,难道你希望你身边的亲人和伙伴也走上这条反叛国王陛下的道路?”

伊莎贝尔无奈地笑了一下:“阁下,正因为我是北方人,所以我才认为这场叛乱抑或是请愿运动不会给北方的土地及民众带来无法想像的灾难。”

里士满公爵从伊莎贝尔的话里感觉到了一种信心。她既不是叛乱的领袖,也不是加入叛军队伍的贵族、骑士等大量的参与者,那么她的信心又是从何来的。亨利见萨里伯爵没有说话,便问着:“伊莎贝尔,你怎么会知道反叛不会给北方民众带来痛苦及伤心?”

伊莎贝尔瞧了他一眼:“亨利,反叛只是一个坏的开始,但它的结果最终会让国王陛下做出对北方民众有利的决定。”

“陛下杀掉反叛者还是一种有利的决定?”

“亨利,你觉得现在的北方各郡是不是都是以国王的名义实行统一的行政、司法制度?我是说除了里士满郡之外的其他郡?”

“嗯,可能其他郡并没有完全这样去做。”

“很正确。所以,我相信这次反叛一定会让国王陛下下定决心让北方各郡重新回归到英格兰君主的统治之下。”

萨里伯爵有些不明白地说:“小姐,难道现在北方各郡不是在陛下的统治之下吗?”

伊莎贝尔冷笑着说:“阁下,如果的确如您所说的那样,那为什么达勒姆教区的主教可以在达勒姆郡拥有宗教和世俗事务双重权力?并且,被受封为“伯爵主教”称号的主教大人还有权铸造货币,拥有本属于王国的军队。阁下,难道您不认为达勒姆郡是一个处于国王统治下的贵族公国吗?”

“伊莎贝尔说的没错,我也听说过北方的达勒姆郡的一些事。这位天主教的主教大人,竟然还身兼拥有领地的郡督理达勒姆勋爵。我想国王陛下肯定不会容忍这种事的发生,特别是在宗教改革之后。”这时,萨里夫人插了一句嘴。

“嗯,我知道达勒姆郡的这位伯爵主教大人,这是历史原因造成的。”萨里伯爵点点头说。

“现在,国王陛下就要推翻历史造成的事实,宗教改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伊莎贝尔呷了口葡萄酒,扫视着在场的两位贵族。

里士满公爵深思着,忽地笑着对萨里伯爵说:“我明白了。亨利,如果你现在把北方叛乱的事务向陛下报告的话,陛下也许不会马上派遣军队去镇压。我想,陛下肯定会利用这次叛乱狠狠地打击北方贵族的势力,从而使北方贵族至少是在陛下的名义下行使各种事务的权力。”

萨里伯爵的脸色变得缓和起来:“亨利,你说得很对。可惜,愚蠢的北方贵族们始终没把陛下放在眼里,直到一些人头落了地他们才会感受到陛下的威严。”

———————————

第二天上午,一名卫从怀揣着一封信件来到萨里庄园。在萨里伯爵的仆役的引导下,卫从在室内马上比武竞赛场一侧的剑术校场内找到了正与萨里伯爵比试剑术的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把手里的十字手半剑交给卫从,打开信件阅读着。当她看完信件后,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认真起来。在贴身女仆陪护下的弗朗西丝发现了她的脸色的变化,走上前关切地说:“伊莎贝尔,发生什么事了?”

“前段时间在郡内出现的混乱还在持续,已经扩散到了邻近的兰开夏郡和达灵顿勋爵的大部分领地内。”伊莎贝尔复述着信上的内容说着。

里士满公爵走过来也说道:“奥古斯丁爵士回去后没有镇压住郡内的混乱?”

伊莎贝尔把信递到他眼前:“亨利,这是我父亲写的信,你看看吧。”

当亨利看完信后,沉默地看着枢密顾问官:“现在,我应该怎么办?”

“亨利,什么也不需要你做,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爵士在信上说,他已经得到了巡回法官和邻近郡的治安法官的救济,把混乱控制在了郡的范围内。”

“亨利,我父亲和其他法官的确逮捕了很多进行劫掠、破坏郡内秩序的流民,但是这场混乱的主要人犯还没有抓住,所以我父亲在向我寻求一些补救。”

里士满公爵想想后只好说:“好吧。”

伊落贝尔对萨里伯爵及夫人说了两句后,让亨利与自己走到一旁低声说:“如果你还想回郡内的话,最好现在就起程。”

亨利点了下头:“我已经与玛丽谈好了,暂时分开居住。但是,你提前离开的话,万一托马斯·西摩那个浑蛋想对我下毒手,我要怎么办?”

“现在,他肯定还不会立即派人来杀你。嗯,只需要注意防止他对你下毒就行。”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所有餐具都换成了斯特林银。如果他在食物或酒中下毒,应该可以马上验证出来。”

“这就好,国王陛下有没有同意你现在回自己的领地?”

亨利想想后说:“没有明确告诉我。但是,按照以往的先例,一般是要回自己的领地的。”

伊莎贝尔瞥了眼身后的萨里伯爵及夫人,又低声说:“不要对任何人说你打算要回领地居住。在你的队伍出发后,再写封信告诉萨里勋爵和他的夫人。路上也不要耽误时间,尽快赶回诺丁汉城堡。”

“好吧,只能这样了。”

伊莎贝尔重又回到萨里伯爵和弗朗西丝的面前,对两人说:“阁下,夫人,我还有紧急事务需要回里士满郡。殿下的安全,我就交给阁下及夫人了。”

弗朗西丝不无遗憾地看着她:“伊莎贝尔,你什么时候回温莎?”

伊莎贝尔根本没想过再回温莎,看了眼萨里夫人:“弗朗西丝,我会尽量找时间回来的。还有,你的孩子出生后一定要告诉我。”

第264章 回家

其实,里士满公爵已经从信的内容上看出了一些自相矛盾的地方。奥古斯丁爵士既然说已经控制住了郡内的混乱局面,又何必让女儿亲自赶回郡内帮助自己。可是,爵士是新上任的郡治安法官兼守卫长,有很多方面好像的确需要女儿的帮助。实际上,这封信是爵士按照弗格森爵士的要求来写的,弗格森爵士希望伊莎贝尔能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亨利没有再往更深的方面思考下去。反正郡内的混乱得到了控制,这就说明他所信任的奥古斯丁爵士是在勤奋努力地尽职工作,也没有出现他的前任哈斯韦尔男爵在职务上的怠慢和疏忽。

不过,他一想到风度翩翩的托马斯·西摩爵士一边冲他微笑,一边将手里的砒霜掉入他的酒杯的情景就感到有些后怕。与伊莎贝尔商议之后,决定立刻起程返回他的领地。

两人辞别热情好客的萨里伯爵及萨里夫人后,在返回自己的庄园时亨利对伊莎贝尔说:“我很抱歉,伊莎贝尔,这次带你来温莎,我却没能陪你去伦敦城内欣赏一番景色。”

伊莎贝尔心里想着如何处理掉那批制造混乱的雇佣兵,瞥了眼身旁的里士满公爵:“没关系,我们应该感到庆幸,这次来伦敦城附近没有沾染上瘟疫。”

“瘟疫?哦,是啊,这是多么可怕的一场灾难。”

“亨利,既然你想和我一起走,那么我就带几个人先行出发赶回郡内,你带着剩下的人跟在后面就行。”

“嗯,你来安排好了。”

“还有,在经过沿途的几个郡时,可以休息就休息,不用着急地赶路。”

“噢,好吧。”

伊莎贝尔想到了亨利的新婚妻子,关心地问:“公爵夫人呢?她还是坚持回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领地生活?”

亨利骑在马上眺望着远处的风景:“是啊。”

“我的意思是,她也不想和你一起回里士满郡?”

“哈哈哈……伊莎贝尔,那里是充满野蛮、暴力和混乱的北方,她连剑术都不会怎么和我去北方生活呢?”

“亨利,玛丽与你是有着合法的婚姻关系的,她的头衔也由玛丽夫人晋升为里士满公爵夫人。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还是应该和她住在一起,如同萨里勋爵与他的萨里夫人那样。”

“里士满公爵夫人?哼,那是我父亲为我安排的,也没有得到我的同意,我还是经过正式册封的里士满公爵呢!”

“那你打算和玛丽一直分开居住?”

“等父亲一回归天堂,我就和她离婚。”

伊莎贝尔回想着亨利八世逝世的时间,现在离亨利八世逝世还有11年。难道这个白痴真打算和他的公爵夫人分居长达11年,连个里士满公爵二世或是什么夫人也不想生?

亨利这时回想起昨天伊莎贝尔对托马斯·西摩热情的态度,有些不高兴地说:“伊莎贝尔,你明明知道托马斯爵士那个浑蛋是我和你共同的敌人,你怎么还要对他那么热情?玛丽还以为你喜欢上他了呢!”

“什么?噢,这件事啊。亨利,难道你想让我把手中的箭矢的铁箭镞插进他的眼球内,再让他当场被我杀死?”

“这么做当然可以让我非常高兴,可是杀他的理由好像……”

“亨利,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暗杀事件是他搞出来的,所以我不能直接杀死他。”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用对他那么热情啊?”

伊莎贝尔抿嘴笑着,瞥了眼公爵说:“如果我不这样对待他,他肯定会看出我们对他已经有了戒备心。我们已经对他产生了戒备心,他还怎么实施下一次的暗杀呢?”

亨利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等他再雇佣一些雇佣兵来暗杀我的话,我就可以找到证据控诉他犯有谋杀罪和叛国罪!嗯,伊莎贝尔,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好的方法的?”

“身体和力量都不如男性的女人,通常都会这么做。”

“没错,我也要提防玛丽对我下毒,来谋夺我的财产。”

“这个白痴,他还以为身为名门望族的诺福克公爵三世的女儿的玛丽会看上他的那点财产。”隐藏在伊莎贝尔那好看的笑容的背后,是如此这般对里士满公爵的看法。

———————————

当天下午日出之后,伊莎贝尔与5名卫从收拾好武器甲胄、食物、酒水及各种随身物品后,带上几匹换乘马快速地离开了里士满公爵的庄园。她与卫从们计划三天之内赶回里士满郡,必须要在亨利八世再次接到寻求救济的信件之前彻底解决掉她亲手策划的颠覆活动。

在考虑到马匹的奔跑极限的同时,一路日夜兼程从南方的王室自治镇赶回到了里士满郡。当一行六人在8月的第一个主日弥撒的下午风尘赴赴赶到诺丁汉城堡外时,她发现城堡内多了不少前来寻求郡督理救济的郡内民众。

顾不上休息,在城堡前跳下马直奔城堡内的会客厅。此时,与众乡绅共同负责郡内所有事务的弗格森爵士正在和几名绅士、约曼商讨一些对民众的补救事务。当客厅仆役引导伊莎贝尔进入到会客厅内时,乡绅们立刻纷纷向她行礼问候。

乡绅们离开后,身穿一件黑色的仿古希腊带激凸的胸甲、两臂前端佩戴着同款护臂、紧身裤及过膝高筒马靴,腰部左右各系一柄短剑的伊莎贝尔坐在弗格森爵士一侧说:“爵士,和我说说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弗格森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瞅着她的胸甲,笑着说:“阁下,您的胸甲真漂亮,竟然还有女性的胸部?!”

“该死,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让人把爵士夫人请来让你看上一下午。”伊莎贝尔皱着眉头,发了阵牢骚。

“谢谢,阁下。呃,您知道这次是我让您回来的吧?”

“是的。好吧,现在可以告诉我,我与殿下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弗格森爵士在让仆役为她送来一杯葡萄酒后,思忖着说:“在您与殿下离开后,我就让麦克唐纳德那帮人按照您的要求搅乱郡内的治安秩序。”

伊莎贝尔平静地说:“麦克唐纳德是他们的领头人?”

“是的,阁下,这群雇佣兵大都来自苏格兰。”

第265章 消灭证据

“等等,这里不会有人偷听吧?”伊莎贝尔警觉地环顾着空无一人的会客厅。

“不会的,没有我的命令,谁不能待在这里。”弗格森爵士否定了她的怀疑。

接着,伊莎贝尔低声说道:“嗯,也许苏格兰人在郡内的不法行为可以不被郡内的民众,特别是哈斯韦尔勋爵察觉出来。”

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端起酒杯站起身,在对方面前踱着步小声说:“是的,阁下。不过,这群苏格兰人太贪心,从监狱内释放出大量的流民后竟让这些流民加入他们的团伙,让郡内的抢劫、侵权、暴力和骚动达到了前所有的规模。”

“这些我都知道,然后呢?”

“后来,郡内的混乱一直持续到奥古斯古爵士回来后才得到控制。”

伊莎贝尔拿着酒杯呷了口葡萄酒:“这么说,苏格兰人还在郡内各地进行不法行为?”

弗格森点了点头:“是的,阁下。另一方面他们向我索要的酬金太高,我无法支付给他们。”

“这些苏格人想要多佣金?”

“阁下,麦克唐纳德要求我们每人每天支付2先令。”

“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需要支付给他们每人3.7镑,20个人一共是74镑。”

伊莎贝尔也觉得这个价格有些高。雇佣这些苏格兰人最多才一个多月的时间,花在每个人身上的钱就相当于一个北方雇工半年多的全部收入。不过,她又马上想到一个问题对爵士说:“上次我让邮差送给你的密信,你看过了吗?”

弗格森爵士面露为难之色,轻声说:“我看到了密信的内容。但是,从约克郡、兰开夏郡过来参与补救的治安法官从一些流民的口中得到消息说,这次的混乱是受人指使的。法官们打算活捉这帮苏格兰人,查出幕后的主使。”

“因为这个原因,你才没有动手清除掉苏格兰人?”

“嗯,所以我才打算让您回来,商议怎么处理这群苏格兰人。”

“爵士,即使让我回来,您还是坚决清除掉这群人。”伊莎贝尔略一思索后,接着说:“好吧,这件事务我亲自来处理。人手方面,你可以先把城堡卫从队里的‘黑衣修士团’的人全部召集起来,我去召集第二卫从队的人。嗯,治安巡逻队里的人可以先不动用。”

“但是,如此大规模调动军队,很难不会被其他郡的治安法官发现。”

“这些法官现在还在城堡内?”伊莎贝尔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弗格森爵士坐在她身边说:“阁下,法官们想抓住幕后主使再离开。”

伊莎贝尔警觉地看了眼爵士,右手握在左侧腰间的短剑剑柄上:“爵士,你不会是想反叛我吧?”

“阁下,我可以对天主起誓,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爵士,我还是相信你的。现在,听我说,今天晚上把所有的法官都请到餐厅去吃晚餐,必须要让每一位法官醉到不省人事,要让他们喝下的酒足够他们睡上整整一天。”

弗格森笑着说:“这个方法不错。”

“这样的话,我就有时间来清除掉苏格兰人。爵士,现在你知道这群苏格兰人躲藏在什么地方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可以找人去通知他们。”

“很好,马上找人去通知他们,等到明天清晨日落后与他们见面支付酬金。”

弗格森爵士点点头:“地点呢?最好找一个无人居住的空地。”

伊莎贝尔站起身走了两圈后,停下脚步看着爵士:“地点就选在约克郡高地内的尤尔河附近。”

“我知道这条河流。但是,这条河流很长,总要告诉他们具体在什么位置交易吧?”

“好吧,告诉他们在尤尔河流经的霍斯村附近。”

“阁下,难道我们真的要付给他们那么多钱?”弗格森感觉这笔钱花得不太划算。这群苏格人不仅抢劫了很多财物、牲畜,现在竟然还要付这么多钱给他们。

“爵士,前年达灵顿勋爵是怎么支付他的长子的赎金的?我相信,你肯定还记得箱子里装的最多的是什么东西。”伊莎贝尔淡然地说了句。

伊莎贝尔放下酒杯,起身时说:“好了,爵士,殿下可能还需要两周的时间才能回来。所以,我希望殿下回来后不会发现这里的一切与他离开前有什么不同。”

弗格森哈哈笑着说:“既然最紧急的事务已经解决了,其他方面肯定与殿下离开前一样。”

“谢谢你,爵士。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在即将爆发的叛乱中尽到你的职责。明年国王陛下在册封贵族时,我会让殿下及殿下的家臣把你推荐给国王的。”

“这是真的?阁下,这真的是太好了,我就知道跟着你干肯定会发财的。”

“很好。如果还有事找我的话,去城堡北面的卫从队驻地找我。”

伊莎贝尔·沃尔顿去第二卫从队驻地自然是为了清除行动进行人员及武器的准备。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想去那儿的维京人浴室做个蒸汽浴,将身体从里到外地调养一次并养足精神及体力。当然,与第二卫从队相距不过两英里的阿斯克庄园还是要回去的,相距不到半英里的郡治安法庭还是要去的。因为现在,主持治安法庭工作的人是她敬爱的奥古斯丁爵士。

骑上马来到“黑衣修士团”的成员占大多数的第二卫从队驻地时,她把达灵顿子爵的次子和几个成员叫到了会客厅内。众人的谈话很快由里士满公爵的南方之行深入到了清除行动,伊莎贝尔凝视着这几个人和缓地说:“现在,你们明白明天清晨要做什么了吗?”

几个人小声谈论了几句后,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坚定地说:“请放心,阁下,修士团成员一定会完成这次清除行动的。”

“这次行动还是和以往一样,预先埋伏在战场附近,由弗朗西斯与另外两个人去和苏格兰人交易。当我的箭射出去后,就是行动的开始。”

“明白,阁下。”

“清除行动结束后,留下几个活口让他们说出藏匿财产的地方。这些财产,也是兄弟们的战利品。”

“明白,阁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准备?”

“明天早上12点钟开始准备,务必要在3点钟进入埋伏地点。”

第266章 格言

当伊莎贝尔按照蒸汽浴的一系列步骤进行蒸浴后,她感到自己从体内的脏腑到外部的肌肤都有一种舒适、轻松的感觉,头脑也变得相当清醒起来。在卫从队专门给自己留的一间房间内休息时,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在门外敲了几下门。

待弗朗西斯进来后,对她说:“阁下,如果我们在行动时遇上奥古斯丁爵士的治安巡逻队,应该怎么做?”

伊莎贝尔站起身,往腰上拴着系有两柄短剑的腰带时说:“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你和兄弟们今晚一定要吃饱喝足,养足精神准备进行战斗。”

“是的,阁下,20个苏格兰人还是可以很轻松地解决掉的。”

“一定不能大意,绝对不能放跑一个。”

“是的,阁下。呃,晚餐快要开始了,阁下不在这里用餐吗?”

伊莎贝尔收拾好武器及胸甲后,摇了摇头说:“我还要回一趟阿斯克庄园。今天下午从温莎赶回来,就一直没有回过家。”

一听到温莎这个名字,弗朗西斯笑着说了句:“阁下与殿下待在温莎的时候,没有和居住在温莎的贵族们参加几场舞会?”

“舞会?弗朗西斯,我不会跳舞,所以我对参加舞会没什么兴趣。”

“借跳舞的机会多认识一些伦敦城内的上等贵族,这对自己及家人是很有好处的。阁下,这是达灵顿勋爵教给我的方法。”

“是吗?这样吧,不如我把你推荐给一位比较特别的贵族。”

弗朗西斯跟在她后面走出房间,朝马厩方向走去时说:“阁下,不会是王室的贵族吧?”

伊莎贝尔笑着说:“萨里勋爵是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长子,国王陛下的教子及殿下的少年玩伴。这样一位贵族,你有兴趣认识吗?”

弗朗西斯瞪大双眼,兴奋地说:“阁下,您是说国王陛下的宠臣萨里勋爵,一位在王国内不多见的有着指挥天才的骑士?!”

“是啊,你知道他?”

“阁下,这位萨里勋爵在贵族阶层里非常有名,他是一位拥有王室血统的贵族。我听说几年前他曾作为国王陛下的侍从武官,与国王陛下一起去过法兰西。”

“嗯哼,我也知道这些事,我和萨里勋爵的夫人是很好的伙伴。”

“阁下,您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弗朗西斯,我反而觉得对你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记得,你曾说过你一直想去伦敦城,对吗?”

两人来到马厩时,弗朗西斯主动替她牵出战马时说:“阁下,我的确这样考虑过。但是,为什么您会想到把我推荐给萨里勋爵呢?”

伊莎贝尔走上前轻抚着战马奥尼斯的脖颈,笑着说:“你是达灵顿勋爵的次子,卡罗琳唯一的弟弟。又因为我和你姐姐是关系很好的伙伴,所以我想帮帮你。”

抓住马笼头一侧皮带的弗朗西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凝视着伊莎贝尔:“阁下,我觉得我早已不再是那个家族的一名成员了。不管是以前的盗贼,还是现在做为殿下的一名卫从,我都更加坚定地坚持这么认为。”

“弗朗西丝,即使为了你自己,你也要抓住这次机会实现你自己的愿望。”

“我的愿望?嗯,没错。但是,我已经向殿下宣誓效忠了,所以我不能再效忠别的领主。”

伊莎贝尔真想大骂几句这个蠢货,想到这里她便说:“弗朗西丝,你是个笨蛋,是个非常愚蠢的家伙。你是知道殿下的身分的,向殿下宣誓效忠不是在向国王陛下宣誓效忠吗?还是说,你不认同全能的天主派到世俗世界的代表?”

“不,阁下,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推翻国王陛下的统治。“

“很好。我已经把机会给你了,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

第二天凌晨1点,穿着一件半新半旧的配有裙甲的准枪骑兵胸甲,两前臂戴有护臂,下身着紧身裤及高筒马靴的伊莎贝尔·沃尔顿身背装有24支重箭的箭囊,腰系两柄短剑并手持一张定制版长弓朝庄园的马厩走去。几分钟,她骑着一匹纯种柏布战马离开阿斯克庄园,朝两英里外的第二卫从队驻地策马扬鞭而去。

刚刚进入驻地的校场内,伊莎贝尔便发现扩充到50名人员的第二卫从队已经全体动员起来。虽然每个人都默不作声地检查着携带的各种武器,但每个人的脸上又充满了临战前的一种兴奋、不安及焦躁的情绪的外在表现。

被她指定为队长的弗朗西斯·斯威夫特见她来到驻地,连忙与两名副手迎了上来。伊莎贝尔看着全副武装的三个人,点点头说:“弗朗西斯,你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弗朗西斯点了下头:“是的,阁下。”

“很好,去牵马,在校场集合。”

“是的,阁下。”

很快,50名“黑衣修士团”成员牵着各自的战马在校场内整齐地排列成五列横队。伊莎贝尔站在众人面前朗声说:“今天,修士团的目标是20个苏格兰人!你们需要知道为什么吗?”

包括弗朗西斯在内的50名成员齐声说:“不需要。”

“很好,在解决掉苏格兰人后留下两个活口。因为你们需要从活口的口中得知战利品及财富会被藏匿在什么地方,明白了吗?”

“是的,大人。”

“今天动手的时间是在日落后,动手的地点是约克郡高地内的霍斯村附近。在到达霍斯村后,留下5个人看守住出村的道路,不准一个农夫走出来。”

伊莎贝尔扫视了眼众人后,朗声说着美国海军的格言:“荣誉,勇气,献身!”

在场的人立即兴奋地吼叫道:“荣誉,勇气,献身!”

在经过约两个半小时的骑程后,伊莎贝尔带领着50名成员来到霍斯村以北,尤尔河边的一片空地上。看了看有些快要黑下的天色,她急忙命令众人在空地以北的小树林内藏好马匹。接着,让弗朗西斯叫上5个人立即赶到南面霍斯村村外的道路边隐藏起来。

所有人在穿上黑色修士服,全体佩戴上银色人形面具后拿着武器躲藏在了小树林的东侧。弗朗西斯与一名副手提着一个装钱的箱子,来到树林外的空地上安静地等待着苏格兰人的到来。

第267章 变故

一条宽松的,便于跋山涉水,防御恶劣的天气,也可以在丛林山岩间露宿,用纯羊毛纯手工制造于苏格兰的方格裙,既可以作为苏格兰人个性的生动展示,又可以成为阳刚英武的作战服装。因此,苏格兰高地人在不断前进的历史进程中又被赋予了一个更加让人感到恐惧的称号:“地狱来的‘女士’”

曾被后世的某些人篡改起源时间,实际上真正起源于16世纪的方格裙,今天却并没有出现在彼得·麦克唐纳德派来的五个高地男子身上。因为这五个豪迈、粗犷彪悍的成年男子及他们的头领与英格兰人雇主达成了一项秘密协议:无论在任何一种情况下,方格裙都不能公开出现在英格兰王国内的土地上。

如同他们的雇主先前与他们达成的秘密协议的内容一样,他们的雇主打算在今天日落后让他们从此不再公开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他们也将永远无法返回自己的高地祖国,在需要庆祝的节日里和在需要他们勇猛作战的日子里,光着屁股穿上一条代表着自由精神、独立意志的方格裙。

一个单腿跪地,左手持弓,右手将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的黑衣“银面人”静静地待在一棵树后,隐藏在那张人形面具后面的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正前方空地上的五名苏格兰高地人。

“怎么回事?怎么只有五个人?其他人在什么地方?”

“难道被他们发现我们的行动了?不,这不可能!”

“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

头戴黑色兜帽及银质人形面具的人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另一个黑衣银面人说:“你去这五个高地人的后面仔细探查一下,找到其他的高地人。”

“是的,阁下。”黑衣银面人立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嘿,你们怎么只有五个人,其他人呢?”与另一人守护在钱箱旁,没有戴上人形面具的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很显然对前来索取佣金的高地人强烈不满。

在日落后准时来到交易地点,五个高地人其中的一个右手提着一柄双刃长柄战斧,留着一头橘红的头发蓬松长发及一把橘红色胡须,身穿英格兰军士服装的成年男子哈哈笑着瞥了他一眼:“你是谁,弗格森爵士在哪儿?”

弗朗西斯举高手中的火把,用火光照亮了对方的脸庞说:“爵士还有其他事务,所以让我来与你们进行交易。”

“我们的头领说,只不过是来拿回本应属于我们的酬金,所以就派我们几个人来了。”

清除苏格兰高地人的计划中途有了新的变故,弗朗西斯正在考虑如何应对这一变化时,手持战斧的男人又说:“好吧,现在就请你打开钱箱,让我们清点一下佣金的数目。”

当高地人把手中的火把对准草地上的钱箱时,弗朗西斯与副手立时紧张起来。如果高地人此时打开只有面上一层便士币,下面全是石头的的钱箱的话,势必会让整个清除行动提前曝光。

然而,弗朗西斯却不得不打开钱箱让对方清点数目。一边思考着对策,一边慢慢拿出钥匙准备打开钱箱。当他蹲在钱箱面前时,暗暗倾听着身后小树林内的声响,暗自祈祷着:“阁下,现在我该怎么做?为什么您还不发出进攻的信号?”

弗朗西斯在等待伊莎贝尔·沃尔顿的信号,而伊莎贝尔也在等待信号,她在等待之前被自己派出去的那名成员向她回复消息。就在那名成员悄悄绕回到大批修士团成员躲藏着的东侧树林后面时,弗朗西斯已经被迫打开了钱箱。他担心再拖延下去的话,高地人一定会对他起疑心的。

“阁下,附近连一个高地人都没有。”成员在赶回时说出了刚探查到敌情。

伊落尔点了下头并握紧长弓,右手拉开弓弦。跟着右手三指撒放将搭在弦上的一支重箭闪电般地射向她的目标。当手持战斧的高地人在火把发出的火光的照映下,沾沾自喜地望着钱箱内那些便士时,突然感到左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苏格兰高地人把眼神瞥向左胸口时,赫然发现一支箭矢莫名地插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微张着嘴巴,正想叫出声来时,已然像根枯木似的向后倒了下去。紧接着,在高地人倒地的瞬间,他身旁的另两名高地人几乎同时胸口中箭倒地身亡。

弗朗西斯迅速站起身,与副手先后拔出各自的十字骑士剑冲到剩下的两名高地人面前。伸直手臂,用剑尖指着对方厉声说:“放下剑!”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们?这是爵士的命令吗?”一名高地人双手握着十字骑士剑,微躬着身体与同伴不断向后移动着大叫道。

就在这时,从两人右侧的一片树林内快步走出七、八名身着黑色修士服,头罩兜帽脸戴银色人形面具,身穿胸甲手持各式武器的男人。当两名高地人惊恐地望着这群有着银质面孔似乎来自地狱的人时,不由地叫出声来:“黑修士!!”

几名走在前面相继拔出各自佩戴着的十字骑士剑的修士团成员,“面无表情”地冷笑了几声。其中一名成员歪了头,得意地说:“兄弟们,没想到连高地人都知道我们了。”

走在他身旁的另一名成员也说道:“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伊莎贝尔走出树林时,对跟着自己的弗朗西斯的副手说:“把这两个人带到河边去。”

“是的,阁下。”副手连忙朝着队长弗朗西斯的方向跑去。

两名高地人不想就这么死去,却又不舍弃手里的剑。惶惶不安地瞪着把两人团团围住的黑衣修士们,看了眼未戴银质面具的弗朗西斯颤抖地说:“原来你也是黑修士?!”

弗朗西斯冷笑着说:“放下剑,或许你们还有机会回家!”

两名已绝望的苏格兰高地男人,最终被迫扔掉手里的剑束手就擒。黑衣修士们一拥而上,将两人绑缚住双手强行带到空地西面的尤尔河河边。待两人跪在河边的草地上时,弗朗西斯来到两人面前。瞥了眼左侧脚下流动不已的河水,冷冷的对跪在草地上的两人说:“告诉我,你们的头领和其他人在什么地方?”

第268章 水刑

“黑修士?你听见这两个苏格兰家伙是这样叫我们的吗?”伊莎贝尔·沃尔顿问着侍立在一旁弗朗西斯的助手。

“是的,阁下。还有人用地狱骑士、死亡骑士和恶魔骑士这样的称号,来称呼我们。”同样一身黑色修士服、脸戴人形面具的助手索尔快速地回答着。

伊莎贝尔与助手一边朝河边走去时,一边询问着说:“索尔,你觉得呢?”

“我觉得‘黑修士’这个称号不错,听上去让我们有一种可怕的,来自恶魔的力量,可以打败所有的敌人。”

“好吧,以后就用这个称号。索尔,你现在去小树林告诉其他人牵上马,准备随时出发。”

“是的,阁下。”

索尔一路朝空地东侧的小树林小跑而去时,伊莎贝尔手持长弓快步来到河边。在场的黑修士们给她让开一条路后,走到弗朗西斯的身边低声说:“这两个高地人说了吗?”

弗朗西斯·斯威夫特气愤地摇了摇头,用手里的剑指着其中一个高大的苏格兰高地人的鼻子说:“大人,这个浑蛋就是不肯说出其他人在什么地方。”

跪在地上的那个高大的苏格兰高地人仰起头颅,死死瞪着这个被称作“大人”的银质面具人。当他看到那张银质面具背后的一双烔烔有神,如鹰眼一般敏锐的眼睛时,骤然有了一种惊慌感。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把手里的长弓交给弗朗西斯。看了眼另一个萎靡不振,始终低着头的高地人,来到仰起头颅的高地人面前俯下身体挑衅地说:“嘿,蓝刺头,你的脸让我想起了高地的蓟花。你们把这种浑身长刺的花称做国花,是吗?”

身材高大的苏格兰人轻哼一声:“没错。就像当年从罗马人手中拯救了苏格兰一样,蓟花也会帮助我们战胜英格兰人。”

“战胜英格兰人?”伊莎贝尔玩笑似地重复着,又巡视着在场的其他黑衣修士们说:“你们都听见了吗?这个狂妄的高地人想要战胜英格兰人!?”

“哈哈哈,这个家伙是疯了吧?”一个黑衣修士大笑着说。

“这些喜欢穿着高地女人的格子裙,光着屁股的浑蛋还想打到伦敦城去吗?”另一个黑衣修士冷冷地说。

“对,应该让他穿高地女人的裙子,在铺满蓟花的地上光着脚跳个舞。”

“真不明白这些浑蛋为什么喜欢穿裙子作战?”

“因为他们手中的长矛被折断后,可以用自己的矛来抵挡住英格兰人的进攻。”

“哈哈哈…………”

伊莎贝尔让在场的黑衣修士们停止嘻笑时,又把脸转向跪在地上的苏格兰人冷冷地说:“蓝刺头,现在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能穿着格子裙作战吗?”

苏格兰人蔑视地说:“那是因为麦克唐纳德那个蠢货答应了弗格森爵士,不能穿着裙子出现在里士满郡内。”

“这就对了,你只是一名雇佣兵,一个为钱卖命的蓝刺头。所以,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喜欢自由及独立,反抗外来侵略者的样子。”

“大人,您不也一样吗?您只是一个女人,却戴着面具站在我的面前用英格兰人的那种冷静高傲的语言来告诉我,您是一个不敢露出真面目的胜利者!?”

怒不可遏的弗朗西斯一脚把苏格兰人踹倒在地,使劲踩在他的胸口。用手里的十字骑士剑指着他,恶狠狠地说:“向大人道歉!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你的那条猪舌头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苏格兰人豪迈地笑着:“哈哈哈,拿去好了,反正我也没打算活着回到高地。”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站直身体看了眼弗朗西斯的另一名副手说:“去找几块可以遮住脸的布料,再拿两个装满水的水袋来。”

这个雇佣兵的嘴巴太硬,看来只能用刑罚手段来让他开口说话。不一会儿,副手拿着几块从死去的苏格兰人身上割下的布料和两个水袋又跑了回来,伊莎贝尔接过东西时对弗朗西斯说:“让这个家伙平躺在地上,绑上两只脚,再把他的脚垫高。”

弗朗西斯及副手按照她的要求,把捆好双脚的苏格兰人平放在草地上。伊莎贝尔把水袋交给弗朗西斯,蹲在苏格兰人的头部向下俯视着说了句:“嘿,蓝刺头,高地人,我猜你现在一定需要水来刺激一下发热的头脑,对吗?”

被捆住的双手及双脚的苏格兰人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努力挣扎着说:“臭女人,我猜你的脸一定很丑!一张丑陋的女人脸,没有一个男人想要你,哈哈哈……”

怒极反笑的伊莎贝尔没有说话,只是把两张可以遮盖住整张脸部的布料放在他的脸上,又让弗朗西斯开始往布料上倒水。从水袋内涌出的冷水大量地涌入到苏格兰人的脸部,遮盖住脸部的布料又防止他把水吐出来,因此他只能呼一次气。

几乎是很短的时间,受刑的苏格兰人便在无法呼吸的情况下进入到一种窒息和快被溺死的感觉中。在大脑神经中枢的控制下,苏格兰人在水中不断呕吐、咳嗽,饱尝着难以名状的痛苦,死去活来的在地上挣扎着。

“停下。”伊莎贝尔摆了下手,让弗朗西斯停止倒水。蹲下来掀开苏格兰人面部早已浸透的两张布料,盯着对方痛苦至极的脸庞:“蓝刺头,现在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张开嘴大口用力地呼吸,大量的水被吸入到胃、肺及气管中的苏格兰人,看上去似乎有些坚持不住了。瞪着一双恐慌的眼睛仰望着伊莎贝尔,很久才说出一句话:“我想,你肯定长得非常丑!不然,就是患上了瘟疫……”

“继续。”伊莎贝尔对弗朗西斯吩咐了一句后,站起身对弗朗西斯的副手说:“把另一个蓝刺头平放在地上,我相信他肯定会说的。”

美国中情局针对基地恐怖分子嫌疑人的刑讯方法的确很有效,再加上用冷水用刑可以降低人体中的血氧的消耗,使受害人的痛苦时间延长的水刑特点,两名仍然想活命的苏格兰人很快便说出了其他人藏匿的地点。

“兄弟们,赶快行动!”黑修士们的头领伊莎贝尔·沃尔顿下了一个命令。

第269章 分兵

随着修士团头领命令的下达,大批的黑衣修士纷纷骑上自己的战马沿着霍斯村村外的一条通往西北方向的道路向西狂奔而去。这时,伊莎贝尔不再理会躺在地上已半死不活的两名苏格兰雇佣兵,把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叫到一侧空地上:“守卫霍斯村外道路的人也离开了吗?”

“是的,阁下,目前已有30人朝加斯代尔村外的圣约翰教堂赶去。”戴着银质面具的弗朗西斯,说话时的语气显得非常有力。

“很好,现在去把这两个高地人解决掉。然后,赶上前面的修士团成员。”

“是的,阁下。”

索尔及另一名副手分别站在两名躺在地上的苏格兰高地人的头部位置,相互冲同僚点了下头后,几乎同时从剑鞘内拔出自己的十字骑士剑,双手倒握剑柄,将剑尖向下直指高地人的胸膛。索尔率先将手中的剑狠狠地刺进那名曾辱骂过伊莎贝尔的高地人的胸膛,他的同僚用同样的手法也刺死了另一名高地人。

接着,弗朗西斯的这两名副手将两名雇佣兵的尸体抛入到一侧的尤尔河河水内。随后,三人骑上马与剩下的修士团成员跟随着他们的头领一同赶往约1小时骑程外的加斯代尔村。

在黑夜的掩护下,一行人在道路上如风驰电掣般的策马狂奔。此时,对邻近几个郡的地形、地貌、民情、宗教、行政和司法制度做过调查了解的伊莎贝尔早已回想关于加斯代尔村的有关情况。

这个以牧羊业为主的村庄,是英格兰西北面的威斯特摩兰郡与里士满郡,约克郡三郡交界处的一个边界村庄。由于地处广褒无垠的约克郡高地纵深地带,所以此处成为附近三郡盗贼们时常喜欢停留的地方之一。

以彼得·麦克唐纳德为首的苏格兰雇佣兵,选择这样的地方作为藏身处也算是较为明智的一种做法。但今天清晨日落后,他的两名手下却在严刑逼供的条件下被迫说出了他的这个藏身地点。

毕竟,水刑是一种极其残酷的刑讯手段。据美国中情局的统计,有80%接受过水刑审讯的人会说出审讯方想知道的任何一件事,剩下的20%的人会在接受水刑审讯时溺水死亡。

伊莎贝尔·沃尔顿与她的黑衣修士团成员虽然获知苏格兰雇佣兵藏身于加斯代尔村,但此村庄是在威斯特摩兰郡郡内的坎达尔城堡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要想快速地清除掉目标人物,就必须要躲过郡治安法官或坎达尔城堡的边界巡逻人员的眼睛和耳朵。

无独有偶,坎达尔城堡是亨利八世未来第六任妻子凯瑟琳·帕尔的出生地,她的家族从14世纪起就拥有坎达尔城堡及附近土地的所有权。今年年仅24岁的凯瑟琳·帕尔已是第二次结婚,此时尚在她的第二任丈夫约克郡的拉提默男爵三世的家中做一名男爵夫人。

如何控制清除行动的时间,如何避免打斗及厮杀声惊动郡界巡逻人员,这两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始终萦绕在正在前往加斯代尔村的伊莎贝尔的脑海中。

担任先头部队的索尔在黑夜中,似乎发现了一些黑衣修士及马匹停留在前方道路外的大片牧场内。连忙勒住战马放慢速度,回过身向身后的大批人员发出了一个信号。

紧随其后的20余名黑衣修士在听见索尔的口哨声后,也渐渐放慢了马速。驾马骑行在外侧的弗朗西斯连忙对伊莎贝尔说:“阁下,索尔已经看到了前去探查敌情的人。”

伊莎贝尔望着他点了下头,低声说:“让索尔马上回来,我有话要说。”

弗朗西斯连忙让另一名副手把索尔叫了回来。索尔骑着马来到头领面前时正想下马,伊莎贝尔只是说:“索尔,你不用下马,仔细听着。”

“是的,阁下。”

“马上去找到前面的人,再带10个人回来。告诉剩下的人,分成两个小队分别向北面和南面沿着威斯特摩兰郡的郡界一路骑行,直到发现郡治安法官或坎达尔堡的郡界巡逻队。”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要让郡界巡逻人员尽量远离即将发生战斗的加斯代尔村,明白了吗?”

“阁下,如果我们的人与巡逻人员发生战斗的话,我应该怎么告诉他们?”

“尽可能避免与巡逻人员发生战斗。一定要让他们记住,他们的任务是把巡逻人员引开,不是战斗。”

索尔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疑惑地说:“是的,阁下。假如巡逻人员追赶得太紧的话,我们的人是否可以进行战斗保护自己?”

伊莎贝尔想想后,点了下头说:“如果一定要战斗的话,务必要杀死对方。带走武器、甲胄和马匹,给郡治安法官或是贵族造成遭遇到抢劫的假象。”

“我明白了,阁下。”

“时间紧急,快去。”

待索尔打马奔驰而去时,黑衣修士们驾马跟随在伊莎贝尔的身后。弗朗西斯则在一旁称赞地说:“阁下,您的命令真是太及时了。”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说:“今天修士团动用了50个人来对付苏格兰人,这势必会惊动郡治安法官或坎达尔堡的郡界巡逻人员。为了完全清除掉苏格兰人,我只能在动手时用一部分兵力把巡逻人员引开加斯代尔村。”

果然如她所料,向北面出发的一支黑衣修士小队竟然真的与一支郡治安法官的郡界巡逻队相遇。由于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不抵抗命令,所以10名黑衣修士便朝着远离加斯代尔村的方向四处“逃命”。只有在自身生命受到威胁时,才会与巡逻人员发生战斗。

伊莎贝尔等人在距离圣约翰教堂较远的一个牧场内留下所有的马匹,并让留下5名黑衣修士看守马匹。这样,加上她自己一共是26名黑衣修士悄悄步行至教堂去对付15名苏格兰雇佣兵。也许,雇佣兵的数量不止15名,可能还会更多,更多。

当她率领12名黑衣修士从教堂后面的一大片墓地去接近目标时,她偶然发现几座坟墓上面的培土似乎是刚刚挖出来的新土。伊莎贝尔没有想太多,只是单纯地认为这几座墓地可能是刚刚下葬不久的新墓。

第270章 狭路相逢

加斯代尔村外的一座中等大小的歌特式天主教教堂,已经被彼得·麦克唐纳德及他的手下占据有一段时间了。他是在一次被治安巡逻队追捕的过程中,意外地发现了这座教堂。

经过一番探查之后,他对这座名叫圣约翰教堂的天主教教堂很满意。因此,他便打算把这座教堂作为他及他的人在英格兰王国境内的一个永久性的据点。为了能够掩人耳目,他又拿出一些抢劫来的金银珠宝贿赂居住在教堂内的数名天主教教士。

贪财的教士们相信了他编造的一通连天主都能被感动的假话,不仅收下了他的巨额贿赂,还让他及他的人伪装成被郡督理驱逐出修道院的修士,长期滞留在教堂内做一些清理墓地,打扫清洁工作。

圣约翰教堂外墙顶端敲响的钟声告诉他,此时已经是清晨五点了。彼得躺在一间教士房间内的床上,一边喝着麦芽酒一边瞪着石制的天花板,思忖着:“杰罗姆应该拿到佣金了吧?”

“爵士怎么会想到付清佣金呢?如果再雇佣我们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抢到更多的财宝和牲畜。”

“真没想到,英格兰人会找雇佣兵来抢自己郡内的民众。随意抢劫,想抢什么东西都行。不仅是抢劫,还可以去劫狱。”

“爵士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就不怕国王砍了他和郡守的脑袋?”

“还是…爵士与郡治安法官不和?

此时,他不知道他的忠实的手下杰罗姆已经在酷刑的面前招供了他躲藏在什么地方的事实。彼得一边想着又可以多拿一笔钱,一边又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就在他刚刚进入梦乡仅1/2小时后,弗朗西斯·斯威夫特率领着12名黑衣修士悄悄摸到了呈东西走向的教堂设在南面左侧的大门外。接着,他与副手索尔各持一柄匕首埋伏在大门外两侧。

弗朗西斯冲站在对面的索尔点了下头,索尔轻轻地敲了三下教堂的大门,用一种近似哀求的声音连续说道:“神父,神父,快帮帮我!我要死了!”

索尔大声说了两遍了后,把耳朵贴在木门上倾听着内部的声响。当他隐隐约约听见一阵脚步声时,连忙朝对面的弗朗西斯点了下头。接着,继续把耳朵贴在门上又大声说:“神父,快帮帮我!那伙盗贼追来了!”

“吱……吱……吱……”随着一阵木门开启的声音,一个身穿修士服,头部留有“圣彼得式”发型的年轻教士刚刚走出木门,弗朗西斯冲上去一把抓住对方的修士服,用匕首抵在对方的下颌处厉声说:“不准出声。”

修士服惊异地发现对方面部戴着的银质面具后,声线有些颤抖地说:“天主保佑,你想干什么?”

此时,正在教堂附近勘查疑点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在发现教堂北面有一排与教堂相连接的低矮的石制房舍后,独自一人从教堂的正门附近绕到了北面的房舍外。当她从石制墙壁上的尖顶式窗户向内看去时,发现有几个身穿修士服的男人正躺在房间内睡觉。

借着房间内摆放在桌上的一盏油灯发出的微弱的灯光,她对桌上横七竖八摆放着的数个酒杯,酒罐及盛有吃剩下的几块动物骨头的几个餐盘产生了一些兴趣:“嗯,看来威斯特摩兰郡的修士们不需要禁食,也不需要睡在冰冷的地面上,连赎罪的想法都没有。”

“也许是被人从修道院里驱逐出来的真修士,也许是苏格兰雇佣兵伪装的假修士。”

当她走到窗户左侧从另一个角度再仔细地观察时,发现床下的黑暗中似乎有几个武器的手柄微微露了一部分出来。轻轻一笑,转身朝教堂的大门走去。

弗朗西斯冷笑一声:“教堂内是不是有高地人?”

年轻教士疑惑地看着他,迟疑了一会儿说:“耶稣基督憎恶说谎言的嘴,只有行事诚实才能得到他的喜悦。因此,我的嘴会告诉你没有。”

弗朗西斯慢慢松开抓住教士的手:“好吧,既然你的嘴不会说谎,那么你可以用行动来告诉我。”这时,教士用手指了指教堂内部北面的另一个入口。

这时,站在教士身后的索尔上前用用匕首手柄将教士打晕在地。伊莎贝尔来到两人之间时看了眼晕倒在地的教士,弗朗西斯指着教堂内部说:“阁下,高地人应该就躲藏在教堂内。”

伊莎贝尔看着已打开的教堂大门说:“走,快进去。”

索尔走到大门外立即召唤了蹲守在附近一片墓地内的十来个黑衣修士,跟着伊莎贝尔走进阴森的教堂内部。弗朗西斯在她身旁低声说:“教士告诉我,高地人就躲藏在前面入口的后面。”

“我知道,那个入口的后面是教士们的房舍,高地人现在应该还在睡觉。”

“这就好办了,趁他们睡觉时全部清除掉。”

“可以留下他们的头领,顺便找找他们抢来的财宝。”

“是的,阁下。”

众人来到教士房舍的入口处时,弗朗西斯便让黑衣修士们逐一进入每个房间,将房间内正在睡觉的人全部杀死在梦乡里。左手拿着一盏油灯,右手握着一柄短剑的伊莎贝尔脚步很轻地走在每个房间外,试图寻找到雇佣兵们的头领彼是?麦克唐纳德。

这时,躺在倒数第二个房间的彼得悄然从梦中苏醒过来。当他无意中听到一些轻微的摔碎东西,某些重物摔在地上及繁杂的脚步声时,猛然翻身跳下床来。蹲下身体,拿出藏在床下的一柄带剑鞘的十字骑士剑,一边从剑鞘内抽出剑身一边朝房门走去。

拉开房门,赫然看到一个有着银质面容,身穿黑色修士服并右手持短剑的家伙正站在门外注视着自己。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感受到死神就在身边的彼得抢先一步举起手中的剑对准对方的胸口突刺了过去。

伊莎贝尔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家伙就是她在寻找的雇佣兵头领。电光石火之间,本能地举起右手的短剑将对方突刺而来的骑士剑向外格挡住。只听“咔”的一声,短剑呈锯齿状的左边剑刃卡在了骑士剑的剑尖上。紧接着用力一拧,骑士剑的剑尖居然被锯齿剑刃给折断了。

第271章 角色扮演

高地人雇佣兵头领彼得·麦克唐纳德惊愕于骑士剑剑尖被折断的那一瞬间,只见对方迅即抬起左手,将一盏油灯朝自己的面部投掷了过来。头部向左侧一偏,闪避开了袭来的油灯。

不等对方举起断掉剑尖的骑士剑对自己做出反击,伊莎贝尔急忙撤回右手的短剑,抬起右腿照着对方的腹部便猛踹了一脚。此时,没有穿戴胸甲,浑身上下只有一件亚麻睡袍的麦克唐纳德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对方的这一脚。

当麦克唐纳德被对方一脚踹倒在地时,伊莎贝尔·沃尔顿冲进房间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举起短剑一剑便刺穿了他的右手腕。右手腕登时血流如注的麦克唐纳德无法忍受随之而来的剧烈的疼痛感,只得撒手扔掉骑士剑。

与此同时,待在门外走廊上早已发觉此番打斗情况的弗朗西斯及副手索尔旋即闯入到房间内。不等仰面躺倒在地的麦克唐纳德站起身来,双双举起手中的十字骑士剑对准他的胸膛便刺了下去。

“等等。”伊莎贝尔眼见两人的剑快要刺穿对方的胸膛时,叫停了两人。

麦克唐纳德见两柄骑士剑抵在自己的胸口上,只好放弃绝地反击的想法。见对方已被制服,伊莎贝尔对弗良西斯两人说:“把他扶起来,让他坐下。”

不明白伊莎贝尔用意的两人还是将麦克唐纳德从地上拉起来,按在了一张长靠背座椅上。这时又听伊莎贝尔吩咐说:“把他的手脚都捆上。”

不一会儿,麦克唐纳德的双手被捆在身后,两腿也被绑在了椅腿上几乎动弹不得。这时,索尔又搬来一张靠背椅,伊莎贝尔坐在在他的对面,弗良西斯则站立在她的一侧。

当索尔拿着一盏油灯彼得的右侧照亮他的面部时,伊莎贝尔翘起右腿,双臂抱胸凝视着对方:“我猜,你一定是彼得·麦克唐纳德,对吗?”

彼得感到被刺穿的右手腕仍然非常疼痛,想用左手去捂住右手腕的伤口,但双手却被死死地绑在椅背后面。强忍着疼痛,保持着平静的状态看着对方:“是我,你是谁?没想到是一个女人?!”

“反正你也不知道我是谁,不如就叫我黑修士好了。”伊莎贝尔的话音从银质面具的背后传来。虽然她的语气听上去很淡然,但脸上的那张银质面具此时却显得更加惊悚起来。

彼得试着挣扎了一下被绑住的双手,轻哼一声:“黑修士?!原来你们就是黑修士。这里有很多人都知道你们,甚至连我们这些外国人都知道。”

“不客气。那么,麦克唐纳德,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我和我的兄弟们是雇佣兵,所以会在任何一个地方出现。”

“嗯,那么你知道你的兄弟们现在在哪儿吗?”

彼得回想起刚才听到的各种奇怪的声响,冷笑着说:“我想,我的兄弟现在全都被你的人杀了吧?”

伊莎贝尔抬起头看了眼站在左侧的弗朗西斯:“是这样吗?”

弗朗西斯回想着刚才有几名黑修士错杀了几名教士一事,点了下头低声说:“是的,大人。呃,还有四名教士在混乱中被杀。”

“教士?!天主会原谅他们的。”说完,伊莎贝尔再次把目光对准坐在对面的彼得:“现在,你还想说什么吗?”

“是爵士派你们来杀掉我和我的兄弟们的吗?”

“什么爵士?麦克唐纳德,其实黑修士今天来找你们的目的很简单。”

“为了钱,是吗?”流血过多的伤口已经让彼得的右手失去了部分知觉,但他的头脑却变得有些清晰起来。

“也许。不如,我们就来谈谈钱的事。”伊莎贝尔顺势把话题转移到钱的上面。

“好啊,如果你想谈钱的话,那么你们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兄弟???”

伊莎贝尔异常平静地望着他:“《圣经》上说:‘贪财是万恶之根。有人贪恋钱财,就被引诱离了真道,用许多愁苦把自己刺透了。’是这样吗?”说完,将那张银质的面容优雅地转向一侧的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斯威夫特暗自笑了一下,答应着:“是的,大人。”

“麦克唐纳德,现在你知道黑修士是以谁的名义杀死了你的兄弟了吧?”

“我很意外,‘黑修士’作为北方最大的抢劫团伙会用圣经来为自己的无耻穿上一件神圣的外衣。”

伊莎贝尔原本计划在里士满郡内的霍斯村村外围歼麦克唐纳德及其雇佣兵团伙,但这个狡猾的浑蛋竟会让自己及修士团成员深入到邻近的威斯特摩兰郡内来完成清除计划。

不幸中的万幸是,她能够预想到可能会与威斯特摩兰郡的郡治安巡逻队发生遭遇战。不然,不仅不能清除掉苏格兰人,而且有可能会让修士团陷入到另一场战斗的泥潭中。

想到这里时,伊莎贝尔决定不再扮演仁慈的上帝。站起身,瞥了眼麦克唐纳德身边的索尔,冷冷地说:“把他解决掉。”

“我很乐意为您效劳,大人。”索尔立刻兴奋地放下手里的油灯,左手捂住麦克唐纳德的嘴,右手持匕首横在他的颈部准备动手了。

就在伊莎贝尔与弗朗西斯转过身走到门口时,死到临头的麦克唐纳德像是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地连忙大叫起来。可惜,他的嘴被索尔捂得死死的,根本就无法说出话来。

“呜…呜…呜…呜…”麦克唐纳德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从被捂住的嘴里发出阵阵的叫声。

“召集所有的人,准备即刻返回郡内。”伊莎贝尔低声对弗朗西斯吩咐完后,又转过身冷冷地说:“放开他的嘴。”

“是的,阁下。但是,负责吸引郡治安巡逻队的人怎么办?”弗朗西斯瞅了眼求生欲望非常强烈的麦克唐纳德,低声问了句。

“大人,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把所有的财宝都送给您。”麦克唐纳德完全相信钱的魔力可以改变一切事实。

“先别杀他。”伊莎贝尔对索尔说完后,又转身看着弗朗西斯小声说:“给我10个人,我去把他们找回来。”

弗朗西斯诧异的差点叫出声来,连忙把伊莎贝尔请到房门一侧靠着墙壁低声:“阁下,您不能去,这太危险了。呃,我去把他们找回来。”

第272章 赎罪

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一次可以让她完成灵魂的救赎的机会。也可以说她是在赎罪,她是在用一次次的实际行动来弥补对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卡罗琳·斯威夫特造成的伤害。此时,当赎罪的念头从长女卡罗琳的身上转移到次子弗朗西斯的身上时,她希望自己能帮助这个曾经堕落过的,年轻的贵族子弟实现自己的梦想。

“听着,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务需要你去完成。所以,你不能去。”伊莎贝尔的口气不容置疑。

“阁下,与威斯特摩兰郡的郡治安军队进行战斗不重要吗?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事会比在战斗中死去更重要。”也许,弗朗西斯把这件事想像得太严重了。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别担心,我不是去战斗。假如我脱掉修士服,摘下面具,你认为我是谁?”

这样一番解释,弗朗西斯·斯威夫特眼前一亮,点着头说:“我觉得您是殿下的枢密顾问官。”

“不好意思,我原本就是里士满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弗朗西斯,我只有这一个身分吗?”

“遵照国王陛下的敕令,担任郡治安法官及守卫长的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伊莎贝尔小姐。”

“嗯,说得很好。所以,我带领殿下的10名卫从来到威斯特摩兰郡内的目的是为了协助父亲追捕盗贼,是这样吗?”

听到她如此一说,弗朗西斯笑着点头回答:“是的,阁下,您的解释太好了。”

伊莎贝尔只是笑着说:“替我去找10名黑修士来。让他们脱下修士服,摘下面具,恢复公爵府卫从的模样。”

弗朗西斯点了下头快步离开教士们的房舍,伊莎贝尔看着他离去后,转身回到教士房舍内干净利索地坐在高地人雇佣兵头领彼得·麦克唐纳德的面前。

刚刚过去的那段时间,麦克唐纳德是在临死前的那种绝望与幻想自己可以存活下来的双重精神状态下度过的。这时,当他看到银质面具下的女黑修士依然坐了下来,他知道他已经有一半的希望可以活着走出这座教堂了。

看不出面具背后的伊莎贝尔是怎样的一副脸色,但她的语气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这么说,麦克唐纳德,你打算用所有的财宝来换取你的生命?”

如果不是被绑住两条腿的话,估计彼得肯定会跪倒在伊莎贝尔的面前。接着,虔诚地伏倒在这位如“圣女”般的女黑修士面前,热泪盈眶地凝视着女黑修士的双脚,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嘴唇去亲吻她的右脚背。如同古埃及人趴在主人面前的地上,闻嗅或亲吻土地一般;如同靠近自己的国王的波斯人一样一边祈祷一边趴在国王的面前,像面对神像一样以脸触地。

麦克唐纳德连忙回答说:“是的,大人。您肯定记得《圣经》上是这样说的:‘我要将暗中的宝物和隐密的财宝赐给你,使你知道提名召你的,就是我耶和华以色列的神。’”

这时,伊莎贝尔想起了教堂墓地内的几座新培土的坟墓,故意说:“暗中的宝物?隐密的财宝?麦克唐纳德,主耶稣基督早就告诉过你:‘不要为自己积攒财宝在地上,地上有虫子咬,能锈坏,也有贼挖窟窿来偷。’是吗?”

“大人,您怎么知道我们抢劫来所有的财宝都在地上?”

“因为主耶稣基督早就在《圣经》说过啊。”

“大人,请允许我吻您的右脚背,以表示我对您的尊敬和臣服。”

伊莎贝尔冷笑着只是说:“你的财宝都在教堂墓地里的那几座新坟墓里吧?”

麦克唐纳德连忙点着头:“是的,大人。如果您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替您挖出来。”

“不,黑修士会找到你的财宝的。”伊莎贝尔说完便站起身,转身前看了眼手持匕首的索尔,接着用右手食指在自己的颈部快速地划了一下。

“大人,您……”麦克唐纳德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随即,他感到自己的脖颈正在承受着他自出生以来从未感受过的一种感觉……

伊莎贝尔眼瞅着瞪大双眼的麦克唐纳德的颈部被索尔用匕首割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大量的鲜血从口子内喷洒而出,这才走出空荡荡的教堂来到教堂南面的墓地。这时,弗朗西斯迎了上来:“大人,您的马匹和10名黑修士已经全部都准备好了。”

她点点头,瞅了眼牵着马匹伫立在另一侧的10名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的黑修士。接着又对弗朗西斯说:“去教堂后面的墓地,让人把其中几座新培土的坟墓全部挖开,高地人抢来的财宝就在墓地内。”

索尔完成头领交待的任务后来到教堂大门外,伊莎贝尔摘下面具时淡淡地笑说:“快去墓地把苏格兰人的财宝挖出来,全部都带回驻地。”

伊莎贝尔把自己重新打扮一番后,穿戴着准枪骑兵胸甲及绘有里士满公爵纹章的披风来到早已准备好的10名黑修士面前。看了眼众人后说:“兄弟们,这次不仅完全清除掉了苏格兰人,而且还找到了苏格兰人留下的大量的金银财宝,你们开心吗?”

众黑修士哈哈大笑着说:“阁下,我们非常满意,非常开心。”

有人回答说:“阁下,这次我们又可以发财了。”

又有人嚷嚷着说:“阁下,什么时候还有这种又可以杀高地人,又可以发财的任务啊?”

伊莎贝尔让众人安静下来后,瞥了眼左侧远处墓地内已经找到财宝的弗朗西斯等人,又对众黑修士说:“相信我,很快就会有的。现在,我们要去把其他兄弟从威斯特摩兰郡内安全地带回来,明白吗?”

“是的,阁下。”

“黑衣修士团从不抛弃任何一个兄弟。黑衣修士团的所有兄弟就像一柄可以砍掉所有高地人脑袋的骑士剑一样,没有一个人可以阻挡住黑衣修士团的进攻!荣誉,勇气,献身!”

“荣誉,勇气,献身!!”

离开前,弗朗西斯带着副手来到她的面前:“阁下,我让索尔和您一起去。”

伊莎贝尔点点头,笑着说:“弗朗西斯,回去后藏好所有的财宝,今天晚上我们要吃一顿比圣诞晚餐还要丰富的晚餐!”

第273章 高官

亨利八世在给里士满郡的阿斯克的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的敕令上写得很清楚,任命他为郡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这三方面权力的直接赋予,使得拥有行政及司法权的爵士取代哈斯韦尔男爵成为了整个里士满郡最炙手可热的地方高官。

与此同时,直接指导并监督奥古斯丁爵士的枢密院成员兼议会议员托马斯·克伦威尔在治安军队事务上也给予了爵士一定的自由裁量权。相反,如果爵士没有招募到足够的体质良好的军士,没有守卫好本郡或者没有及时组织治安军队处理特殊情况都要受到治安委员会及枢密院的指责。

其中,维持治安军队的各种支出问题则需要爵士必须征收税收,负责税率的估算,税金的收集和其他地方事务的支出。在必要时下,枢密院还会要求爵士详细报告税收的支出情况。

在爵士的掌握的各种权力中,司法权即审判、逮捕和保释这三项职责较为简单、明了。但是,行政方面的如维持地方治安;对农商业法令的执行;对失地流浪者及监狱的管理;对道路、桥梁的维护及管理;任命及监察地方官员;对雇工酬金的管理等具体职责则让爵士大为头痛。

至于亨利八世赐予给奥古斯丁爵士的监察官头衔,爵士在相关法令中看到的内容是监察官有权监督郡督理、督理下属及其他郡内官员是否有敲诈勒索、玩忽职守的不法行为。此外,在由爵士主持的季审法庭中还可以受理对郡中大小官员行为不端的上诉。

尽管作为幕后策划者的伊莎贝尔·沃尔顿让父亲掌握了监督、管理从郡督理里士满公爵到社会最底层的雇工的地方最高权力,且具有显赫的政治地位,但他的最高权力有一个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缺陷。包括爵士在内的所有郡治安法官是不领年酬金的,完全是义务替亨利八世及王室履行国家和地方职守。

奥古斯丁爵士在从南方的王室自治镇回到郡内后,就一直在处理一场故意制造的,规模很大的混乱。当这场混乱的肇事者突然被人发现死在了邻近的威斯特摩兰郡内的一座教堂内时,整个里士满郡仿佛在一夜之间就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状态中。

爵士从被抓获的实施盗窃的失地流浪者即流民口中得知,最先在郡内实施抢劫、滋肇事端的是一群从边境郡过来的苏格兰高地人。虽然这群高地人在郡内有抢劫、酒馆闹事或打开监狱释放出大批流民等不法行为,但这群人似乎不愿意

杀害任何一个民众,除了几个监狱守卫。

正当爵士准备组织治安军队抓捕这群高地人时,他却收到了一封威斯特摩兰郡治安法官写来的信件。信上大致说加斯代尔村的一名公簿持有农在村教堂内发现了很多被人杀死的人。后经法官辩认,这些被杀死的人正是在里士满郡内实施不法行为的高地人。

奥古斯丁爵士对这群高地人的死因感到匪夷所思。不过,威斯特摩兰郡治安法官的一句话似乎提醒了他。法官说:“教堂墓地的很多坟墓被人挖开,看上去像是拿走了不少金银财宝或陪葬品。也许,高地人的死与这些财宝有关。”

至此,爵士开始怀疑是女儿找人做的这件事。因为高地人死之前的那个清晨,女儿全副武装地骑着马离开了庄园。去了什么地方,去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在当天日出后才回到庄园,他很想从女儿的嘴里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8月的第二个主日弥撒日,又到了里士满郡全体官员及民众休息的日子。太阳照例在午餐后挂在了天空中,这时的云层又比较稀薄,所以今天下午到明天凌晨4点过日落时应该不会下雨。

“领主,伊莎贝尔小姐回来了。”管家布鲁斯·哈德来到庄园后花园内,向坐在树荫下休息的郡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奥古斯丁爵士通报着。

“嗯,过一会儿你把小姐领到花园来。”爵士轻声说。

“是的,领主。”管家答应着,转身离开了花园。

此时,伊莎贝尔正与爵士夫人,爵士的次女尤菲米娅坐在会客厅内开心地聊着天。尤菲米娅指着支架桌上一个巨大的椭圆形餐盘内的新鲜水果说:“姐姐,这是绅士威廉·弗雷德里克先生给我们送来的水果,还有一整筐的腓渍鲱鱼。”

伊莎贝尔拿起一个苹果嗅了嗅说:“不错。看来,我们的家庭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会缺少可口的食物了。”

“伊莎贝尔,这不是很好吗?至少在食物方面,我们可以省下很多钱。”坐在对面的爵士夫人安东尼娅温和地说了句。

“实际上,这是国王陛下和枢密院大臣制订的法令,治安法官是一个没有年酬金可以领取的职务。”伊莎贝尔很喜欢嗅苹果的香味,却并不吃它。

“我真不明白国王陛下为什么会制订这种法令?连一个便士都舍不得支付给爸爸。”尤菲米娅嘟着小嘴,准备让自己走上叛逆罪的道路。

“艾菲,如果你想发牢骚的话,对我和母亲说说就行了,知道吗?”

“是啊,我知道,我和母亲都知道什么是《叛逆法》。”

管家布鲁斯来到会客厅,向母女三人行礼后说:“夫人,两位小姐,领主让伊莎贝尔小姐去一趟花园。”

安东尼娅问了句:“布鲁斯,爵士有没有说什么事?”

“没有,夫人。”

“我知道了。”

安东尼娅看着伊莎贝尔:“孩子,你跟布鲁斯去吧。”

伊莎贝尔跟随管家来到花园内时,和父亲开着玩笑:“日安,法官阁下。”

爵士看了眼一脸严肃的女儿,笑着说:“伊莎贝尔,今天是主日弥撒日,这里也不是治安法庭。”

“是啊,我知道。我只是希望您不会想忘掉这个身分。”伊莎贝尔坐在爵士身旁的一张长靠背椅上。

“有时候,我真想忘掉这个身分。”

“没关系,时间长了您就会习惯的。”

待管家离开后,爵士又让仆役为女儿端来一杯葡萄酒。伊莎贝尔不知道爵士想和自己谈什么,但她知道爵士一定有话要说。

第274章 怀疑

伊莎贝尔·沃尔顿望着花园右侧远处的那个池塘,她在构思着怎么才能把一个养了淡水鱼及甲壳类动物的池塘改造成一个户外游泳池。假如可以的话,在游泳池边再摆上一张躺椅,一把遮阳伞,一杯鸡尾酒。晒够了阳光,喝上两口鸡尾酒,再冲到游泳池边用一个卡通式的动作把自己砸在游泳池平静的水面上。

想着想着,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坐在她一侧哥特式支架桌对面的奥古斯丁爵士朝她瞥了一眼:“孩子,今天的天气的确让人感到开心,是吗?”

伊莎贝尔转过脸望着爵士:“是啊,在经过了六天的努力之后得到这样的下午时光,的确可以让人开心。”

“这样美好的下午,可以让人忘掉很多事。”

“爵士,有时候记住太多的事并不是一件值得赞赏的事。不管怎么样,至少应该向前看,只有不断的向前看才能让自己得到更多这样的下午。”

“伊莎贝尔,那么你觉得什么事不应该记住呢?”爵士说完时,慢不经心地拿起酒杯呷了口葡萄酒。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思忖着:“爵士不会是想和我谈高地人的事吧?别担心,他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和高地人之间有关系。”

想到这里时,仰望着湛蓝的天空缓缓闭上双眼:“我觉得不应该记住北方与南方的不同。”

爵士点了点头:“王室自治镇的生活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生活和想法。但是,要想让北方变得和南方一样,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伊莎贝尔把头放平,,睁开双眼说了句:“父亲,您认为是苏格兰人造就了今天的北方?或者说是特伦特河以北的这种不同于南方的环境?”

“假如苏格兰高地人成为王国的一部分臣民,这对北方来说应该是一件更值得开心的事。”

“父亲,看来我们需要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才能进入到谈话的实质部分。不如,我去把母亲和妹妹叫来,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谈谈温莎的天气、池塘、王室跑马场,还有贵妇人和小姐的各种服装?”

奥古斯古爵士笑了起来:“好吧,孩子,你可以不用这么做。其实,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谈前段时间郡内的混乱,你明白吧?”

“我当然明白。您对高地人忽然出现在郡内感到很奇怪。接着,您又对高地人的突然消失感到很难理解,是吗?”伊莎贝尔还是不习惯绕着圈子说话。

爵士沉思着,又凝望着远处的草坪:轻声说:“孩子,你说的很对。高地人与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可是这次的行为却有些和以往不太一样。”

“也许是高地人得到了足够多的财宝,心满意足地回苏格兰了呢?”伊莎贝尔忍不住想要试探一下父亲到底知道多少关于这场混乱的细节或疑点。

爵士站起身,背着双手走到草坪内欣赏着花园内风景说:“我猜高地人拿到财宝后肯定想回家。不过,他们却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伊莎贝尔走到爵士的身旁,蹲下身体轻轻抚摸着绿盈盈的草坪:“父亲,你是说高地人死了?”

“是的,这是威斯特摩兰郡的治安法官写信告诉我的。法官阁下说,这些高地人死在了郡边界的一座天主教教堂内。法官阁下在信上告诉我,这起严重杀人案可能与他们抢劫来的大量的财宝有关。”

“天主保佑,这对里士满郡的民众来说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父亲,法官说与财宝有关?有没有可能是其他地方的盗贼又对他们实施了抢劫呢?”

“有可能,大概是高地人藏在墓地里的财宝引起了其他盗贼的注意。”

伊莎贝尔接着说:“藏在墓地里的财宝?这不可能吧,这些高地人为什么要把财宝藏在墓地里呢?”

奥古斯丁爵士站在郡治安法官的立场上,希望女儿可以说出一些他不知道的,却很感兴趣的事务。不过,当他站在亲人的立场上时,却又十分愿意见到女儿作为一名旁观者来看待这群实施不法行为的苏格兰人。

“我也不清楚具体的案件情况。毕竟高地人是在威斯特摩兰郡内被人杀死的,这件杀人案的司法管辖权在威斯特摩兰郡治安法官的手中。”

“既然这样的话,我觉得您可以把案件移交给他们来处理。或许,他们会有更好的办法来找到重罪犯嫌疑人。”

爵士只是看着女儿没有说话,又走回到支架桌旁给自己倒上一点葡萄酒时说:“孩子,你觉得这些高地人的死会不会与黑修士有关呢?”

伊莎贝尔的心陡然跳了一下,却仍然表现一副毫不知情的表情说:“黑修士?父亲,您是什么意思?您不会认为是修士们杀了高地人吧?”

奥古斯丁爵士没有从女儿的脸上看出一丝的变化,又故意接着说:“我说的黑修士是近一年多以来长期在北方各郡内出现的一股很不一般的盗贼、杀人犯和抢劫犯。”

伊莎贝尔已经从父亲的口气中听出了变化,她的直觉告诉她爵士开始怀疑到自己的头上了。她已经打算绝地反击了,站起身回到爵士身旁平静地说:“父亲,这个黑修士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

“有人看到过他们的样子,身穿黑色的修士服,脸上还带着银质面具!”

“这么说,爵士,您是在怀疑我了?因为我正好有一个从您的库房里找到的银质面具?”

奥古斯丁非常不希望女儿是杀死高地人的凶手,但他没想到女儿会主动说出面具的问题。喝了口葡萄酒后,叹了口气说:“孩子,我没有怀疑你,更不会把我的一个旧的骑士面具和黑修士联系到一起。

伊莎贝尔冷笑一声,在父亲面前伸出双手:“因为我也有一个与黑修士相同的银质面具,所以我也是罪犯嫌疑人。爵士,给我戴上手镣把我送进监狱,并且不能被保释。”

在奥古斯丁爵士的心目中,伊莎贝尔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是绝对不可能把女儿送进监狱的。更何况,没有任何证据或证人可以证明女儿是杀死高地人的犯罪嫌疑人。爵士凝视着女儿说:“伊莎贝尔,你是我的女儿,我是永远不会这么做的。”

第275章 人选

即使伊莎贝尔亲口告诉奥古斯丁爵士是她指使公爵的卫从杀掉了20余名高地人,恐怕爵士也不会亲手逮捕她,将她送进监狱进而控诉她的罪行。

原因不过是,一位有着“小姐”头衔的爵士的女儿站在法庭上被控犯有杀人罪,这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的一件事。其二,伊莎贝尔的领主里士满公爵出于私人感情,肯会会向国王报告说奥古斯丁爵士滥用职权,然后正义的化身即国王陛下会直接推翻治安法官的判决。其三,这是苏格兰人企图利用混乱对王国北方的一次入侵。伊莎贝尔小姐身为爵士的女儿,如同她的骑士父亲一样亲自走上战场顽强地抵抗入侵者的掠夺及杀戮。

伊莎贝尔的主动出击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她的治安法官父亲考虑了很多因素后,叹息着又坐了下来。凝视着岔岔不平的女儿,温地说:“孩子,坐吧。你要相信我对包括你在内的所有家人的感情。”

依旧处于“糟糕的情绪之中”的伊莎贝尔再次坐下来时,听到治安法官父亲说:“混乱局面的结束,是国王陛下最希望看到的结果。既然现在已经有很多实施盗窃、抢劫的流民犯罪嫌疑人已被关押起来,那么一小部分的犯罪嫌疑人的去向就已不再是最重要的事务。”

听上去,爵士是在对这起混乱做结束案件的陈述了。伊莎贝尔坚持着刚才的糟糕情绪的表现,冷冷地说:“祝贺您,法官阁下,您为里士满郡的平静严格履行了执行法令的职责。”

爵士并不愿意在家人面前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也许别的爵士或贵族会这么做,但他不会这样。在听到女儿的话时,尴尬地笑着说:“孩子,我从温莎回来后担任治安法官的这些时间里,郡的很多绅士及约曼给我们送来了很多的酒、鱼、肉、家禽和水果。”

“很好啊,您是义务替国王陛下效命,当然应该接受来自被监察的人的礼物。这样,您才能更好地监察这些人在职务上有没有差错。”

“很抱歉,孩子。关于郡内混乱的这件事务是我太急于执行法令,因此在一些不恰当的想法上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爵士,因为我的以往的一些糟糕的经历让你产生一些令我失望的想法,这的确伤害了我的荣誉。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用我喜欢的方法来悍卫我的荣誉的。”

奥古斯丁摇了摇头说:“看来,荣誉决斗也会发生在骑士的家庭里。”

既然父亲已经向自己道歉,伊莎贝尔觉得也没必要再计较下去。因为父亲没有怀疑错,她确实是黑修士团的成员,并且做为黑修士团的头领亲自策划了苏格兰人被杀一案。所以,在故意表现出一些被人指控时的情绪反应后,见好就收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奥古斯丁爵士已不再愿意谈起结束的郡内混乱一事,对女儿转移着话题说:“孩子,国王陛下任命我为守卫长,那么守卫本郡的安全则需要一支让人满意的治安军队才行。”

伊莎贝尔在喝掉小半杯葡萄酒后,不露痕迹地收回了虚伪的面目。享受着难得的主日弥撒下午时光,凝望着静谧的,空无一人的花园只是说:“父亲,您对哈斯韦尔勋爵转交给您的治安巡逻队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当然,男爵的治安巡逻队也是在你的建议下才具有现在的规模及人数的。孩子,当我想到我是在为国王陛下效命时,我觉得应该用最大的努力来认真执行法令。当郡内的官员及民众对我有不满时就会向巡回法官、大法官是国王寻求救济,所以……”

“父亲,我明白您的想法,您想让国王陛下看到您尽力履行职责时的样子。好吧,现在您打算组织一支更让人满意的治安巡逻队?”

爵士想想后,看着女儿不紧不慢地说:“枢密院及治安委员会认为我应该马上设立治安军队总督这一职务。因此,在设立这一职务后,治安巡逻队的规模及人员就要得到相应的提升。”

“治安军队总督?有意思,那么总督和增加的那部分人的酬金怎么解决?”伊莎贝尔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嗯,只能依靠加强税收来弥补这部分的支出了。”手里除了税款外没有一个便士,却拥有极大的地方权力的爵士感到有些无可奈何。

“假如今年的收成不好造成税收不足,甚至无法支撑各种行政及司法的支出,您打算怎么对第一任治安军队总督和治安军队的人解释酬金不多或是无法支付的问题。”

奥古斯丁爵士一愁莫展地喝着葡萄酒,出神地盯着花园内的草坪。伊莎贝尔见父亲似乎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歪着头撇着嘴说:“爵士,我觉得您可能给予总督一定的自由处置权。我是说,治安军队在抓捕到犯罪嫌疑人之后,对犯罪所得财物的处置。”

“孩子,可以用这种方法?”爵士扭过头好奇地看着女儿。

“至少我是这么考虑的。”伊莎贝尔又接着说:“父亲,枢密院和治安委员会对您下属的治安军队有什么详细的要求吗?”

“嗯,要招募到足够的军士或骑士,守卫好本郡所在的地区,在特别情况发生时要立即组织军队进行处置。”

“既然这样,父亲,我替你找一个人来担任治安军队总督这个职务,至于酬金方面就照我刚才说的那么安排。”

爵士点了点头,缓声说:“也只好这样了。伊莎贝尔,你打算让谁来担任治安总督这个职务?”

“您认为达灵顿勋爵的次子弗朗西斯,可以担任这个职务吗?”

“弗朗西斯·斯威夫特阁下?你怎么会想到他呢?殿下的卫从队里找不到让你满意的卫从或是准骑士?”

伊莎贝尔笑了起来:“父亲,弗朗西斯就是殿下的一名卫从。只不过,他是在诺丁汉城堡外驻扎的第二卫从队内担任卫从队长的职务。”

这时,尤菲米娅在贴身女仆珍妮的陪伴下款款来到后花园内。见两人似乎聊得很开心,便走上前对父亲行礼。接着,又让珍妮为自己拿来一张椅子坐在了伊莎贝尔的身旁。

第276章 第二人选

看到尤菲米娅出现在身边时,伊莎贝尔有些好奇,朝妹妹瞥了眼:“艾菲,今天的天气很棒。可是,你怎么还在这里?”

尤菲米娅瞅了她一眼:“姐姐,难道你想让我与母亲待在一起诵念《玫瑰经》(正式名称为《圣母圣咏》,于15世纪由圣座正式颁布,是天主教徒用于敬礼圣母玛利亚的祷文)?我和你待在一起也可以诵念啊。”

“圣母是我们的好妈妈。妈妈的言行,儿女怎能忘记?母亲的喜乐,就是儿女的喜乐;母亲的痛苦、光荣、就是儿女的痛苦、光荣。我们一定要按母亲的嘱咐去做,才能称为圣母的好儿女。”

“咯咯咯……伊莎贝尔,我可从来都没见过你按照圣母的嘱咐去做。”

“这不可能。艾菲,你这是在胡说。”

尤菲米娅扭过头冲奥古斯丁爵士笑着说:“爸爸,你听见姐姐在圣母面前说什么吗?她竟然在说牛的粪。”

爵士哈哈笑着说:“那是伊莎贝尔自己想像出来的一种语言,大概连圣母也听不懂。”

伊莎贝尔冲爵士翻了翻白眼,瞅着妹妹说:“好吧,好吧,嗯,刚才我的意思是说,赫伯特没有来陪你去庄园外面骑马游玩吗?”

“伊莎贝尔,你是不是喜欢上殿下了?如此尽力执行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的职务?”

“拜托,艾菲,殿下付给我每年180镑的年酬金。你知道,这180镑意味着什么吗?”

“嗯,我知道。所以,这就是你执行枢密顾问官的职责的理由?”

“好吧,艾菲,那么你来告诉我,什么是担任枢密顾问官的理由?”只比尤菲米娅大几岁的伊莎贝尔,现在像一个标准的高中女生。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只知道前几周郡内发生了混乱,我和母亲只好每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尤菲米娅说话时的神情,就好像昨天才结束混乱似的。

奥古斯丁爵士见两个女儿东一句西一句的从这个话题跳到另一个话题,好笑地摇了摇头:“好了,孩子们,如果你们想骑马去外面游玩,一定要让布鲁斯告诉我和你们的母亲。伊莎贝尔,你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妹妹。”

伊莎贝尔扭头看了眼父亲只是挥了挥手,意思是说与父亲回头见。尤菲米娅则对父亲说:“爸爸,请您转告母亲,晚餐前我一定会诵念完50段《玫瑰经》的。”

一家之长离开后,两个女孩子就像是脱离了家长监控的未成年人一样开始恣意妄行起来。早已跟着伊莎贝尔学会各种后世的行为及语言的尤菲米娅,把左臂的胳膊肘搭在伊莎贝尔的肩上悄悄说:“刚才你和爵士在谈什么呢?谈了这么久?”

伊莎贝尔瞥了眼离自己的脸非常近的妹妹的脸,笑着说:“我们在谈论…是否可以让赫伯特担任治安军队总督一职?”

尤菲米娅惊奇地睁大双眼:“什么?你和爵士为什么要这么做?等等,治安军队总督是什么职务?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艾菲,你不认为今天的天气很棒吗?我们去庄园外骑马游玩一会儿?”

“嗯,好吧,反正我也很久没有出去过了。姐姐,你知道吗?前几周的混乱真的吓坏了我和妈妈,我和妈妈还以为那些盗贼会闯到我们的庄园里来呢。”

让20名苏格兰高地人在郡内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伊莎贝尔之前就已计划过。所以,她根本不担心高地人会闯进阿斯克庄园肆意抢劫,伤害家人、庄园佃农和仆役。

现在,她更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除非这20名高地人死而复生变成行尸走肉。一联想到行尸走肉时,她依然清晰地记得这部已播出7季,在18个国家及地区流行的电视剧剧情及人物。即使是原著漫画,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没事的,除非这些盗贼变成行尸走肉。”

尤菲米娅又学会了一句短语:“会走路的死人?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连忙说:“没什么。呃,艾菲,我们现在就去马厩给马配马具。”

1/2小时后,身穿紧身衣裙的尤菲米娅侧坐在伊莎贝尔送给她的那匹纯种阿拉伯马的马鞍上,与伊莎贝尔驾驭着各自的马匹离开了庄园的马厩。两人骑马在庄园通往外界的唯一的一条道路上时,尤菲米娅瞅了眼身后骑马跟随着自己的两名庄园卫从,有些紧张地说:“姐姐,你真的只打算带上两个爸爸的卫从?”

伊莎贝尔自信地拍了下右侧腰间的短剑,笑着说:“瞧,我还带了这个呢。”

“真应该让你和那些盗贼见见面。等你知道那些盗贼的厉害后,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还这么开心。”尤菲米娅表情有些严肃地说了句。

“艾菲,相信我,现在已经没有盗贼了。爵士没有告诉过你,郡内的监狱内已经关押了很多盗贼吗?”看上去伊莎贝尔好像很愉悦,但她的两只眼睛却不停地扫视着四周。

见妹妹如此紧张,她只好安慰着说:“嗯,我们去殿下的城堡吧,今天下午有很多肢体健全的男人在那里练习弓术。”

“原来你带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看男人啊?!”

“不,我只想让你看一个人。”

尤菲米娅淡淡地笑着没有说话,伊莎贝尔瞥了她一眼:“艾菲,你现在对赫伯特还是没有一点喜欢的感觉吗?”

“嗯,我也不知道,反正他给我的感觉不像以前那么讨厌了。”

“很好,只要你不讨厌他就行。当然,我不是在要求你一定要和赫伯特在一起。”

“姐姐,我知道你很关心我,仍然在阻止我去修道院做一名修女的打算。”尤菲米娅说完后,又轻声说:“其实,就算我不喜欢赫伯特还是可以嫁给他。但是,我是有条件的。”

伊莎贝尔点点头:“我知道,要在赫伯特被正式册封为骑士之后。艾菲,这就是我打算让赫伯特担任治安军队总督的理由。”

尤菲米娅的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犹豫着说:“如果有人不同意呢?我是说,也许赫伯特并不是殿下众多卫从里剑术最好的准骑士。”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所以,我打算让人向他发起挑战,直到一方战胜另一方为止。”

第277章 追查

进入到8月的第三周,伊莎贝尔·沃尔顿用里士满公爵前往温莎的行程时间作参照,她知道亨利及他的公爵出行队伍最迟会在下周返回诺丁汉城堡。所以,在老板出公差的日子里她应该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身心得到充分的休息。

休息是一方面,有两件事她还是必须要去完成的。一件是从效忠于亨利的众多卫从内选出一位各方面都适合出任治安军队总督的准骑士;另一件是一直悬而未决的关于告密者的事。关于谁是告密者的问题,伊莎贝尔觉得自己可能忽略掉了一位重要的人物,这位重要的人物不是别人,就是城堡拿撒勒教堂的主持博尼费斯·托马斯神父。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位“上帝的仆人”都可以轻易地获取到亨利、奥古斯丁爵士和自己的日常生活习惯及作息时间。尤其是在宗教氛围浓厚的北方地区及里士满郡内,托马斯神父的号召力不亚于里士满公爵的命令。

在参与了第三周主日弥撒之后,伊莎贝尔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城堡内的拿撒勒教堂。由于亨利现在还没有返回里士满郡,又因为想急于找到那个告密者,伊莎贝尔思来想去之后还是决定去第二卫从队找达灵顿子爵的次子仔细商讨一下。

在前往城堡的马厩时,她看到一个小队的卫从正好执行完巡逻郡界的任务回来,其中就有尤菲米娅既不讨厌也说不上喜欢的赫伯特·弗雷德里克。众卫从在将各自的马匹牵入到马厩内时,赫伯特突然看到伊莎贝尔正牵着战马走出隔间。

赫伯特顾不上照料自己的马匹,急忙走出马厩来到伊莎贝尔面前行了一个礼。伊莎贝尔一见是他,温和地说:“赫伯特,我现在没有在履行顾问官的职责,所以你可以不用来保护我。”

赫伯特笑着说:“阁下,您的妹妹尤菲米娅小姐今天下午会来观看比武吗?”

伊莎贝尔牵着战马一边走,一边笑了起来:“假如艾菲不来的话,你是不是打算放弃掉比武?或者说不愿意成为艾菲的一名骑士丈夫?”

“当然不是,阁下,我非常希望可以得到来自于尤菲米娅小姐的那份神圣的爱情。只是…只是…我希望小姐的到来可以增加我在比武时的勇气。”赫伯特的脸庞有些绯红起来。

“嗯,就像一只有着绚丽夺目的羽毛的孔雀,在向他喜欢的女孩子露出它那漂亮的屁股和羽毛一样。赫伯特,是这样吧?”伊莎贝尔用此时整个欧洲包括英格兰还没有的一个物种,揶揄着将来也许会成她的妹夫的准骑士。

赫伯特当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低声问了句:“阁下,孔雀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露出屁股和羽毛呢?”

“呃,不用介意我在说什么。赫伯特,艾菲下午可能会来,你要做一切准备参加比武。”

“是的,阁下,我一定会尽全力赢得比武的。”

伊莎贝尔停下脚步跨上战马时,俯视着站在地上的准骑士:“赫伯特,记住我的话,参加比武就要尽你最大的努力去战胜每一个对手。假设你输了,艾菲也不会因为你没有成为治安军队总督而对你产生别的看法。”

赫伯特抠了抠后脑勺,下意识地思忖着说:“阁下,您怎么会知道小姐的想法?如果我在比武中输给对手的话。”

“赫伯特,这只是一场关于治安军队总督的比武而已,这场比武不代表一切,你明白吗?”

“阁下,我明白了,您希望我可以让小姐看到我最勇敢的一面,可以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

“没错,你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非常感谢您的建议,阁下。”

上午11点过,伊莎贝尔独自一人骑马来到城堡外的第二卫从队驻地,又让人从校场上把正与几名黑修士团菁英骑士比试从剑术的弗朗西斯找来。已做好准备赢得骑士比武的达灵顿子爵的次子兴奋地走进会客厅,冲伊莎贝尔行礼后高兴地说:“阁下,您是为向我祝贺的吗?”

伊莎贝尔只是微笑着让他坐下,沉思后慢慢地说:“弗朗西斯,现在还不是向你祝贺的时候。我让你来的目的是为了另一件事。”

弗朗西斯她的脸色很严肃,连忙收起得意的笑容说:“阁下,什么事?”

“殿下在去南方之前,我和我的父亲奥古斯丁爵士曾遭遇到暗杀的这件事,你知道吧?”

“我知道。当时殿下非常生气,责备卫从队的人为什么不保护好您和爵士。”

“今天,我找你谈的是关于这起暗杀背后的告密者。”

伊莎贝尔与爵士遭遇到的暗杀事件,她只和亨利一个人进行过密谈。至于知晓事件原因的爵士和弗朗西斯的姐姐卡罗琳,就更不可能对别人提起一个字。一头雾水的弗朗西斯瞪着眼睛,微张着嘴说:“阁下,这个…告密者…您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起过。”

伊莎贝尔在呷了口杯中的麦芽酒后,把玩着酒杯低声说:“因为这起暗杀的真正原因并不是所有人看到的那样,所以殿下没有让我向别人说起过。”

“嗯,我知道了。阁下,我和黑修士团的人会全力解决好这件事的。”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伊莎贝尔便把自己与卡罗琳经过一番推理后得出的结论告诉了对方。弗朗西斯听后深思了很长的时间,当伊莎贝尔让人为他送来一杯麦芽酒后,他这才显得异常紧张地看着顾问官:“阁下,这可是一场宫廷政治斗争。有人想杀掉殿下,解决今后可能会遇上的一个具有威胁力的政治对手。”

“我知道,殿下也知道。”伊莎贝尔站起身瞥了眼紧闭着的会客厅大门,在弗朗西斯身边踱着步用非常小的声音说:“今天我找你来密谈的目的,就是为了探查出出卖殿下、我和爵士的这个浑蛋。”

“这个家伙肯定收了一笔数目不小的佣金。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没有卫从里发现有谁和别人谈论得到一笔财宝的事。”

“如果不是为了钱,你觉得他会是为了什么?”

弗朗西斯犹豫着说:“为了信仰?!”

伊莎贝尔停下脚步,注视着他吐出一句话来:“你怎么看托马斯神父这个人?”

第278章 找出证据

达灵顿子爵的无继承权的次子弗朗西斯·斯威夫特,不愿意忍辱负重的在兄长的“庇护”下获得衣食无忧的生活。不过,在信仰方面他却是一个纯粹的罗马天主教教徒。因为这里是北方,这里是为了宗教信仰与南方的国王亨利八世及王室坚决抗争到底的天主教的基石。

这种誓死抗争到底的局面会一直持续到伊丽莎白一世执政时期的1569年贵族叛乱之后,才会得到全面的改善。然而,现在是女王伊丽莎白一世执政的33年前,既使是来自于后世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也没有多少能力可以改变罗马教宗及教廷在人们心目中的神圣的地位。

当弗朗西斯听到黑修士团头领抛出的一句恶狠狠的话时,他被震惊住了。抬起头仰望着站在面前的顾问官,喃喃地说:“阁下,您是…什么意思?”

子爵的次子的表现,是伊莎贝尔意料之中的一件事。随即,她把口气变得和缓起来:“弗朗西斯,别担心。现在,我只是在和你商讨一下谁的告密者嫌疑最大,对吗?”

“阁下,您不会是怀疑托马斯神父是告密者吧?”弗朗西斯觉得自己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他需要马上去教堂的告解室向神父忏悔一番。

伊莎贝尔紧紧注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说:“对于普通民众来说,这也许是告密。但对于神父来说,这是对殿下灵魂的一种救赎,你觉得呢?”

“阁下,我…我……”

“弗朗西斯,你可是黑修士团的一名菁英骑士。当你在成为黑修士之前时,你的罪孽就足够让你去好几次炼狱的了。”

弗朗西斯连忙站起身,单腿跪在伊莎贝尔面前微低着头说:“阁下,请原谅我在耶稣基督面前的虔诚、怯弱和需要忏悔的心灵。”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喝了口麦芽酒后说:“起来坐下,黑修士。”

弗朗西斯在重新坐下后,她把那杯麦芽酒朝他的手边推了推:“喝点吧,其实我们早就已是应该下炼狱让灵魂得到救赎的罪人,不是吗?”

“阁下,为了财宝,为了可以让自己的生活更加舒服,我可以抢劫贪财的教士,可以洗劫富有的教堂,甚至是杀掉阻挡我的每一个教士。但是,您为什么会怀疑到托马斯神父呢?难道其他人不会出卖殿下、您和奥古斯丁爵士?”弗朗西斯在喝了口麦芽酒镇静下来后,认真地说道。

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其他人指的是殿下的家臣、卫从、军士、仆役、佃农,还有郡内的各级官员、绅士和约曼吗?”

弗朗西斯点了点头,只听她又说:“这些人包括你、我和黑修士团需要藏身的卫从队,是不是需要得到殿下的领地或是财产上的护佑?”

“是的,阁下,还有黑修士们一部分的年酬金。”

“假设一下,在这些人里的某一个人接受了诺森伯兰勋爵的一笔可能达到50镑到100镑的惊人酬金,让他详细说出殿下、我和爵士的情况,你觉得有可能吗?”

“嗯,完全有可能。”弗朗西斯很肯定地说。

“很好。我再问你,这个人会担心以后的某一天有人发现他接受酬金的这个事实吗?”在伊莎贝尔的心目中,她快要把一个16世纪的天主教神父当作双面间谍来待了。

弗朗西斯沉默地喝了口麦芽酒后说:“他会的,毕竟这是一件向恶魔出卖灵魂的事。”

“当他的罪恶行径被人发现后,他还敢在别人面前勇敢地说自己是完全效忠于殿下的吗?弗朗西斯,他会承受不了这种对灵魂的拷打的。”

“阁下,您说…很对。至少在殿下的家臣、卫从或是仆役这些人方面,我没有看到有什么地方和原来不同。”

眼下,伊莎贝尔还不能与托马斯神父直接展开全面的激烈交战。如果她采取主动姿态攻击神父的话,那么她对神父的言行将会受到除郡督理里士满公爵外的多方责备。这在目前亨利八世有意削弱郡督理的权力,加大地方官员权力的政治环境下,是很不明智的、愚蠢的做法。

如同前年托马斯神父出钱让两个雇佣兵来杀掉她时一样,她只能通过里士满郡所在的约克教区主教的力量来对付神父。在常理下,她的确应该这么做,但今年的形势已和往年大有不同。

随着即将到来的北方贵族叛乱,她非常希望托马斯神父加入到向国王请愿的队伍中。只有这样,她才能理直气壮的把绞刑架半空中的绳套挂在神父的脖子上,让神父在一片咒骂声中痛苦地远离他的主耶稣基督。叛乱失败神父如果逃亡欧洲的话,她也肯定不会让神父轻易地离开英格兰王国的领土逍遥法外。

伊莎贝尔轻松地笑着说:“弗朗西斯,虽然托马斯神父的嫌疑最大,但我是不会对神父怎么样的。我只希望,神父可以永远地保守住这个秘密。”

弗朗西斯诧异地看着她,低声说:“阁下,那么您来找我的目的是……”

“你替我找个黑修士去试探一下神父对这起暗杀事件的看法。”

“然后呢?”

“我只想找到神父有没有向诺森伯兰勋爵告密的证据。如果没有的话,是最好不过的一件事。”

“好吧,阁下,我会尽力去办这件事的。”

伊莎贝尔对他的神态有些奇怪,问道:“弗朗西斯,你不会是想替我完成这个任务吧?”

弗朗西斯沉稳地看了她一眼:“阁下,我希望您在这件事务上是对的。”

今天的午餐,伊莎贝尔是在第二卫从队驻地吃的。午后当太阳升起后,许多卫从跟随着她和弗朗西斯前往诺丁汉城堡的校场去观战。在很多人眼中,治安军队总督这个职务还是很让人眼红的。因为这个从属于郡治安法官的职务,在很多时候是有很多好处可以拿的。

来到城堡校场时,场外已聚集了不少的围观者。参加比武的不仅有公爵的卫从,还有从治安巡逻队来的不少精通骑士技能的好手。当然,这些参加比武的人当中,有很多都是黑修士团的成员。

恰巧这时,从达灵顿城堡方向来了一支小型骑兵队伍。两名准骑士在前面开道,两名准骑士在后面殿后,一身骑士打扮的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卡罗琳·斯威夫特小姐兴高采烈地在队伍中间驾马奔驰着。

第279章 围观

这只是一次公开遴选治安军队总督的小型内部人员比武竞赛,并且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骑士马上比武竞赛,然而前来围观助阵的众多民众竟会超出伊莎贝尔·沃尔顿的想像。

早知道应该实行售票制,每人只需要花一先令就可以入场观看比武竞赛。然后,针对入场观看的绅士、约曼、骑士、贵族或贵族的子弟实行VIP票价。当然,关于这场竞赛最重要的是场外博彩。在设定博彩赔率时基于大众买彩人对于竞赛的预测,来获得一个相对稳定的利润。

做为庄家的伊莎贝尔想法非常不错,也能通过比武竞赛赚到很多的钱。可是,她不知道怎么设定博彩赔率,她甚至连彩票也从来都没有买过一次。既然不会玩体育博彩,那么还是老老实实地当一名场外观众好了。

在当场外观众时,与友人进行朋友的博彩还是很有乐趣的。达灵顿子爵的长女与她并排坐一起时,一边盯着场上的两名正在进行长剑格斗的卫从一边轻声对她说:“伊莎贝尔,当你告诉我你想让弗朗西斯担任治安法官手下的总督时,我认为你是在护佑弗朗西斯。”

伊莎贝尔朝她瞥了一眼后,又看着场上的两名真正身分是黑修士的卫从说:“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难道,你认为我会有地位及权力来护佑他?”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敢肯定你是对他在达灵顿家族中的地位有了不同的认识。”

“卡丽,在今天的比武之前,我的确想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用优秀的剑术来告诉你的家族的所有人,身为一名次子同样可以做到长子所能做到的事务。”

卡罗琳咯咯笑着,在她耳旁说了句:“你想通过治安军队总督的职务让弗朗西斯被册封为正式的骑士,这样你可以放心地嫁给他了,是吗?”

伊莎贝尔回过头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皱着眉头说:“你是这么认为的?天主保佑,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向你提出荣誉决斗的要求。”

“伊莎贝尔,你以为我会害怕你的剑术比我强吗?别担心,这只是你我之间的话题,我是不会对任何人说起的。”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实际上,我在让他完成对自己的灵魂的救赎,你知道他以前有着什么样的经历。况且,他是你的弟弟,原本可以比现在生活得更好的。”

卡罗琳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时说:“假如当初约瑟夫没有对他提出那样的要求的话,他的确可以让自己的生活更好一些。”

“什么要求?不准他被册封为骑士?”

“不,约瑟夫提出的要求是弗朗西斯终身不能结婚,只能做他的一名骑士侍从。”

话一说完,伊莎贝尔瞪大双眼地看着她:“这不可能吧?你的兄长竟会提出这种践踏…践踏生命的要求?”本来她想说的是践踏人权,但话到嘴边时却变成了符合时宜的践踏生命。

卡罗琳脸上写满了无奈,望着被打败的一名卫从离开比武场时不无遗憾地叹了声气:“弗朗西斯没有财产继承权,假如想要结婚的话肯定会让约瑟夫来承担他结婚时的一些花费。并且,结婚后他和他的妻子将会继续依附约瑟夫生活。等他们有了孩子之后,三个人的生活花费将会是约瑟夫继承的土地、财产和爵位的最大噩梦。”

“难道你们兄妹三人之间一点亲人的感情也没有吗?”

“亲人?这是长久以来形成的制度,谁也无法改变。至于我和弗朗西斯,从来都不属于那个达灵顿家族。”

“对财富的贪婪,是我们与生俱来的罪孽。”

“《圣经》上说:‘你靠自己的智慧聪明得了金银财宝,收入库中。’对吧?所以,也就不难理解弗朗西斯以前的抢劫行径了。”

这时,两人一直在谈论的卡罗琳的亲弟弟提着一柄木质十字骑士剑走进比武场内。当他看到伊莎贝尔身旁的那位英姿飒爽的女性骑士时,严肃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当赫伯特从弗朗西斯的对面步入比武场时,目不斜视的年轻的准骑士似乎仍然在场外围观者中寻找着什么。

伊莎贝尔知道妹妹尤菲米娅没有来观看赫伯特的比武竞赛。所以,当赫伯特把一种略带失望的眼神停留在她的面部时,她微笑着用力点了下头。握紧右手的同时,向年轻的准骑士伸出了大拇指。

一旁的卡罗琳好奇地看了看两个人,斜眼瞅着赫伯特对她说:“你很希望这个小子战胜弗朗西斯吗?”

“也许,我只是不想让他太过于失望。”伊莎贝尔说话的时候,继续鼓励着赫伯特。

当赫伯特与弗朗西斯开始剑术格斗时,卡罗琳悄然说:“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这个小子?”

伊莎贝尔冷笑一声:“他喜欢的是我妹妹,我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好伙伴。”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你希望这个小子赢得比武,当他成为总督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追求你的妹妹了。”

“这是因为,我非常不愿意艾菲的余生要在修道院内度过。”

“嗯,修道院!?如果不是为了打败你而学会剑术的话,也许我也会走上修女这条路的。”

“我们离开这里吧,去别的地方走走。”伊莎贝尔小声说了句。

“好吧,正好看得有些累了。”卡罗琳立即站起身来,朝围观的人群外走去。

两人安静地离开校场后,慢步在诺丁汉城堡内的主要道路上。这时,伊莎贝尔想到了来北方进行特殊旅行的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问着对方:“卡丽,最近达灵顿勋爵的家里有没有来过什么远方的客人?”

卡罗琳笑着看了她一眼:“的确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律师拜访过我的家庭。让我猜猜,这是弗朗西斯告诉你的,还是你胡乱说的?”

伊莎贝尔笑了起来:“难道你忘了吗?你曾经向这位律师提出过决斗的要求。”

“我早就忘了这个人和一些事。只是,在伦敦律师来到城堡后的确和我父亲谈起过这件往事。他还说就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他感受到了北方地区的一种他所亟待的力量。”卡罗琳回忆着罗伯特曾与父亲说起过的一些话。

第280章 求见

来北方已有数月之久的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的最后一站,是守卫达勒姆郡内的达灵顿城堡的达灵顿子爵兰伯顿·斯威夫特。在此之前,经过他的一番坚持不懈及慷慨激昂的演说,北方的众贵族、骑士、乡绅及教士几乎完全赞同他的24项条款并全部以武力相支持。

然而,在这些北方的上等阶层人士当中,兰开夏郡的兰开夏伯爵、蒙蒂格尔男爵二世坚决地站在了他的敌对面。不仅如此,还有他一心想拉拢的里士满公爵似乎也对他的请愿运动持有一种虚以委蛇的态度。

很快,罗伯特在渐渐受到北方其他上等阶层人士的隆重款待之后,这几位反对他的请愿运动的贵族们便被他抛到了脑后。当他轻而易举地说服达灵顿子爵参加到请愿运动的队伍中后,蓦地想到了距离达灵顿城堡仅15英里远的里士满郡。想到了那位青年郡督理里士满公爵,还有那位在公爵府内担任枢密顾问官的伊莎贝尔·沃尔顿。

她是北方上等阶层中唯一的一位在贵族府内担任职务的年轻女性,她是一位与众不同的骑士的女儿,她更是一位浑身上下充满了人文主义色彩的北方贵族女性。这样一位在北方所有贵族女性中显现得非常突出的年轻未婚女性,毫无疑问的给南方人罗伯特·奥尔索普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罗伯特决定在回林肯郡之前,再与这位特别的北方女性见上一面。固然,以他的第二等级身分自然不能妄想与这位骑士的女儿产生什么关系。除非国王陛下接受他的24项条款,为了表彰他对悍卫天主教信仰做出的努力将他册封为骑士等等过于美好的事务降临到他的头上时,他才有机会与伊莎贝尔发展出只前进了一步的关系。

就在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卡罗琳意气风发的向里士满公爵的城堡驾马急驰而去时,踌躇满志的伦敦城讼务律师也从子爵府内驾马出来。他希望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时分,能够与所仰慕的那位骑士的女儿策马奔跑在北方的田野之中。

此时,发生在诺丁汉城堡校场上的比武竞赛已经走到了尾声。几乎未经历过战场磨炼的赫伯特·弗雷德里克很快便败在了具有劫掠及无数次战场经验的弗朗西斯·斯威夫特的手下。其他参加竞赛的公爵卫从即黑修士们也乐于见到弗朗西斯充任治安军队总督一职,所以纷纷在竞赛中被他“打败”。

年轻气盛的赫伯特不甘心就这样输掉比武竞赛,为了尽可能挽回一点在尤菲米娅小姐心目中的形象及地位,他对弗朗西斯提出了一个较为苛刻的条件:赢得比武桂冠的卫从还要与具有传奇色彩的公爵府枢官顾问官进行一场比武,只有在战胜顾问官之后才能成为总督的最佳人选。

伊莎贝尔与卡罗琳在城堡内悠闲地散步之时,一名卫从找到了两人。在向两人行礼后说:“阁下,赫伯特对弗朗西斯提出了一个条件,说是只有战胜您才有资格担任总督一职。”

卡罗琳一听笑了起来,连忙说:“这个叫赫伯特的卫从为什么要提出这样一个条件?”

伊莎贝尔微微皱眉,摇了摇头说:“大概赫伯特对弗朗西斯不服气,想借我的手教训一下弗朗西斯。”

“嗯,这个理由听上去也不坏。伊莎贝尔,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听从他们的安排。”

“我的好伙伴,实际上我也想借弗朗西斯的手教训你一顿,谁叫我总是输给你呢?”

“卡丽,我们之间的事可以在其他时间解决。现在,是要解决谁来担任治安军队总督一职的问题。”

两人在跟随着卫从朝校场走去时,卡罗琳把胳膊搭在伊莎贝尔的肩上笑着说:“你瞧,今天的天气这么好,公爵又不在城堡内,为什么你不愿意放松一下心情呢?”

伊莎贝尔斜眼看了看道路两侧不时出现的向她们两人行礼的家臣、仆役和卫从,有点严肃地说:“卡丽,请你把胳膊放下来,好吗?”

“怎么,你担心有人认为你不是顾问官,我不是达灵顿勋爵的女儿?”

伊莎贝尔有些拿她没办法,冲她翻了下白眼说:“随你便。不过,只限于在校场之外。”

卡罗琳咯咯笑着说:“我觉得,今天你就输给弗朗西斯好了。假如你打赢了我的弟弟,那你不是还要担任总督一职?”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不能战胜弗朗西斯。但是,我又不愿意让你看我的笑话。”

快到校场时,一名男仆役从城堡大门方向朝着两人小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在后面喊:“阁下,请等一等。”

两人停下脚步,伊莎贝尔回过身望着仆役:“什么事?”

仆役喘了几口气,行礼后说:“阁下,一位自称是伦敦城来的律师想见您。”

“什么?该死,这个罗伯特怎么到这来了?”伊莎贝尔说话时,把目光转向身旁的卡罗琳。卡罗琳放下胳膊,急忙说:“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没有让他跟着我来。”

伊莎贝尔想想后,对仆役吩咐说:“让这位律师到校场来。”

“你怎么不让他去会客厅等你?如果他有紧急事务需要觐见公爵呢?”

“卡丽,假使他想觐见殿下的话,为什么要先求见我?”

“咯咯咯…我明白了。在这位律师的心目中,你比公爵更重要,是吗?”

两人步入校场内时,在校场附近围观的民众立刻冲伊莎贝尔热烈地鼓了几下掌。伊莎贝尔巡视了一眼民众后,又看了退到场外一侧的准骑士说:“赫伯特,你认为弗朗西斯要打败我才能担任总督这一职务?”

赫伯特点了下头,鼓起勇气说:“是的,阁下。您是殿下册封的一名有着高超的剑术的准骑士,所以我认为弗朗西斯打败您不算是对您的无礼。”

伊莎贝尔点点头,又对他说:“假设我打败了弗朗西斯,难道你想让我担任治安军队总督的官职?”

赫伯特不知道该说什么,看来他已完全忘了今天这场比武竞赛的真正目的。面露为难之色,犹豫着说:“对不起,阁下,我只要想着要打败弗朗西斯。”

第281章 领袖

头戴罩帽,身穿宽身系带长衣,下身着及膝短裤及连裤袜,脚蹬一双风行于整个欧洲有着尖嘴式样的皮质波兰式克拉科夫鞋的罗伯特·奥尔索普,兴趣盎然地跟随着一名仆役来到诺丁汉城堡内的校场外。

此刻,校场外已站满了很多围观的民众,罗伯特从几个公簿持有农的身后挤到了一个可以观看到整个比武竞赛现场的位置。这时,他却惊异地发现他想见的那个人与一名准骑士模样的男子正赤手空拳的面对面站立着。

“弗朗西斯,还是用以前的规距进行搏斗。”伊莎贝尔目不斜视着盯着对方。

“是的,阁下。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打倒对方?!”弗朗西斯只说了一句。

“嗯哼,现在开始。”

不等对方做好搏斗的准备,伊莎贝尔·沃尔顿面向对方快步走了过去。弗朗西斯暗暗一笑:“阁下到底想干什么?连拳头都不握紧就这么走过来了?”

眼见对方快要冲到自己的眼前时,弗朗西斯不加思索地伸出双臂,竖起手掌向外一推。他本想一把推开冲过的伊莎贝尔,再做好搏斗的准备。没曾想,只见伊莎贝尔的右腿竟然诡异的向身体左后方滑行了半步,将身体保持侧面状从右侧避开了他推来的两个手掌。

不等对方收回推出的两只手臂,伊莎贝尔快速地抬起右臂,伸开手掌直接按在了弗朗西斯的嘴部。电光火石之间,从左侧走到弗朗西斯的身后把左手也按在了他的嘴部。

紧接着,双手按住弗朗西斯的嘴部将他的头部向后拉向自己的怀内。与此同时,双手向左侧一转动,毫无反抗能力的弗朗西斯整个人也跟着朝左侧来了个180度转身。随即,伊莎贝尔用惯性将弗朗西斯的整个人面朝下地惯向地面。

在场的人包括弗朗西斯的姐姐卡罗琳都被一幕给惊住了。观看了整个过程的卡罗琳大睁着双眼,差点大声说出她的心里话:“这是什么搏斗?这个家伙连拳头都没用,就把弗朗西斯整个人都甩在了地上?”

伦敦律师罗伯特也十分好奇地思忖着:“在古希腊和罗马时代兴起的拳击搏斗,被称为‘勇敢者的运动’,伊莎贝尔小姐也的确表现得很勇敢。可是,她为什么可以不用拳头和腿脚就能打倒一名身强力壮的准骑士??”

趴在地上的弗朗西斯,也感觉到自己是糊里糊涂的就被对方按倒在地了。猛地从地上爬起身来,瞪着眼睛瞧着对方:“阁下,这就是您的方法?这是什么搏斗术?”

伊莎贝尔淡淡地笑着说:“我们可以不用再比试了吧?如果再比试下去,那谁担任总督这个职务呢?”

说完,转身面向围观着的众卫从,望着赫伯特说:“赫伯特,弗朗西斯已被我打倒。如果你还是不服气的话,可以来找我。”

又对其他人宣布说:“好了,从现在开始,治安军队总督一职由殿下的准骑士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就任。今天的比武竞赛到此结束。”

其实,伊莎贝尔使用的是一种名为以色列马伽术,由以色列国发展创立的特种军用徒手格斗体系。该格斗术被广泛地运用在世界各地军警部门,甚至是美国联邦调查局的必修课。她是在与海军学院的同僚在闲谈中偶然知道这种格斗术的,进而利用暑期的海上训练时间系统化地学习过一些民用马伽术和军用马伽术。

围观的民众渐渐散去后,兴奋异常的卡罗琳立即走到她面前,“愤愤不平”地说:“伊莎贝尔,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不能为了我被打败一次吗?”

伊莎贝尔笑着说:“也许,下一次我为了你被弗朗西斯打败。”

当她看了眼站在远处的,带了一名仆役的罗伯特后,平静地说:“卡丽,你很久没和弗朗西斯见过面了吧?今天天气很好,不如我让他陪护你在郡内游玩一会儿?”

卡罗琳顺着她的眼神看到了罗伯特,轻哼一声:“今天就放过你一次。下次见面时,你一定要告诉你是怎么打败弗朗西斯的。”

当卡罗琳带着四名准骑士和弗朗西斯离开校场后,伊莎贝尔手握一柄十字骑士长剑来到罗伯特的面前。面带微笑的伦敦律师向她行礼后说:“顾问官阁下,看来您学习了一种比拳击还更为有效的方法来打倒一名强壮的男性。”

伊莎贝尔一边把剑系在腰上,一边注视着他说:“律师先生,谢谢你的夸奖。呃,今天你是来觐见殿下的吗?”

“达灵顿勋爵告诉我,公爵目前不在郡内。所以,我是专程来见您的。”

“是吗?奥尔索普先生,不如我们去会客厅坐下来谈?”

两人在来到城堡主楼的会客厅后,伊莎贝尔让男仆为罗伯特端来一杯麦芽酒。然后,又举起自己的酒杯,冲罗伯特微笑着说:“先生,请吧。”

伊莎贝尔浅尝一口葡萄酒后,放下酒杯时注视着对方:“先生是从达灵顿城堡来的吧?”

罗伯特点了下头:“是的,阁下。因为里士满郡与达灵顿堡相距很近,所以我想在回林肯郡前再来见一次您。”

这么说,先生的北方之行结束了?”伊莎贝尔预感到罗伯特已经打开了通往地狱的大门。

“谢谢您的关切,阁下。这次的北方之行让我感受到了北方民众的热情及对宗教的虔诚,所以直到现在才结束这次旅行。”

伊莎贝尔凝望着律师,开门见山地说:“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北方的贵族、骑士、乡绅及教士们都非常愿意加入到你的请愿队伍中?”

罗伯特非常得意自己的惊世之举,却仍旧优雅回答说:“是的,阁下。我与北方的民众希望通过这次的请愿,让国王陛下知道他已被邪恶的大臣们掌握住了他的头脑,是时候该清醒过来了。”

“你认为国王陛下会相信你吗?”

“国王陛下只需要听听民众的诉求声,他就会明白的。”

“假如国王陛下不相信这些诉求呢?”伊莎贝尔不愿意提醒罗伯特,他正在将自己的头慢慢伸进绞刑架的绳套内。

“所以,民众们才要把国王陛下从大臣的手中解救出来。”在罗伯特的心目中,那些改革派大臣们才应该被挂上绞刑架,接受罗马教宗及教廷的审判。

第282章 叛乱

自从伦敦律师离开里士满郡后,伊莎贝尔·沃尔顿就一直处在一种紧张、兴奋、揣测及等待的状态中。她既希望罗伯特可以快点燃叛乱的引火索,又不希望叛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爆炸伤及里士满公爵,自己和其他人。

从8月的第4个星期到9月的第4个星期,在这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始终没有等到叛乱爆发的消息。当时间来到1536年10月1号的下午,治安军队总督弗朗西斯·斯威夫特派人给在诺丁汉城堡内的里士满公爵及枢密顾问官送来了一封加急信件。

当一名治安军队的骑兵把信件交到伊莎贝尔的手中后,坐在书桌后面的里士满公爵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询问道:“伊莎贝尔,是治安法官派人送来的信件?”

伊莎贝尔把信递给他:“亨利,是斯威夫特总督派人送来的。”

亨利一听连忙走回到书桌旁,用裁纸小刀切开信筒外的火漆印章展开信件看了起来。匆匆看了几眼后,用一种略带惊恐的眼神望着伊莎贝尔说了句:“有很多支人数众多的军队正在陆续经过这里向南面的约克郡进发。”

“叛乱终于爆发了!”伊莎贝尔暗自说着,从亨利的手中接过信件仔细阅读了一遍。随后,沉思着抬起头看着公爵:“亨利,总督的骑兵在郡界的不同方向探查到消息说,这些军队是从兰开夏郡、威斯特摩兰郡、坎伯兰郡、诺森伯兰郡和达勒姆郡的方向过来的。”

“北方诸郡派出军队去约克郡想干什么??”

“亨利,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在为爆发的叛乱做好准备。”

“难道真的爆发叛乱了???”

“没错,亨利。总督还说,他的骑兵看到走在队伍前面的军士胸前都戴着十字架,军士们举着的是绘有郡督理伯爵纹章的旗帜和耶稣受难像的旗帜。每支军队中,几乎都有普通农夫、教士、乡绅、身着甲胄手持武器的骑士和军士。”

公爵一声不吭地坐回到书桌后面,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伊莎贝尔,难道这些人全是那个伦敦律师发动起来的?”

“恐怕是的。”

“可是,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接到来自国王陛下的信件,更没有谁告诉我爆发叛乱了呀。“

“亨利,即使现在爆发叛乱,我们在城堡内也不可能马上知道。”

“伊莎贝尔,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伊莎贝尔心里很清楚,叛乱已经在约克郡的某个地方大规模地爆发了。只不过,此时的通信手段是毫无科技可言的,原始落后的驿站及骑马传递信件。所以,一时半会儿里士满公爵和他的家臣是不可能知道叛乱的。

北方各郡此时派出各自的军队前往约克郡集结,应该是事先联络好的行动。伊莎贝尔想到这里时,镇静地说:“亨利,即便现在不知道是否真的爆发了叛乱,我建议你还是要做好各方面的准备。”

亨利又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有些迫切地问她:“什么准备?”

“守卫好本郡的安全,防范再次出现无法控制的骚乱、暴力、抢劫和杀人案件。”

“嗯,然后呢?”

“召集你的家臣和卫从队长,再让人把我父亲请来安抚住人心。如果有谁想参加叛乱,可以先关押起来。”

“关押?为什么?”

“为了不让你的臣民被国王陛下以叛乱的罪名处死。”

“好吧,我们去会客厅召集所有人商讨这件紧急事务。”

很快,被各路叛军搅得人心惶惶的众家臣、卫从队长弗格森爵士和被请到了会客厅内。坐在主位的亨利焦躁不安地瞅着交头结耳的众家臣,连忙朝侍立在右侧前方的弗格森爵士说:“爵士,让他们安静下来!”

弗格森爵士回头冲他行礼后,又面向众家臣朗声说:“安静!现在,殿下有话要说!”

当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注视着他们的青年领主时,有些紧张的亨利又把眼神朝向站立在左侧的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轻轻一笑,用眼神鼓励着他并低声说:“别紧张,放松点。”

亨利点了下头,斜靠在长靠背椅的右侧翘起右腿,看着众家臣说:“各位,我相信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今天发生在本郡附近的紧急事务。你们有谁知道,这些北方诸郡的军队去南方干什么吗?”

赫伯特的父亲绅士威廉·弗雷德里克上前一步,对亨利行礼后说:“殿下,我已经派几个仆役去打听过,这些北方军队会前往林肯大教堂附近驻扎。”

约曼老比尔德·史密斯也上前一步,行礼后说:“殿下,我觉得约克郡内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很奇怪北方的贵族是怎么知道发生在约克郡内的事的?并且,还要派出人数上万的军队?”

“你们还记得夏天来的那位南方律师吗?”亨利不紧不慢地问了句。

众家臣立刻回忆起了发生在今年6月的这件事,老比尔德恍然大悟地说:“北方贵族派出军队去约克郡驻扎,是为了这件事啊!”

里士满公爵的家臣直到现在才知晓叛乱,全都有赖于伊莎贝尔的竭力隐瞒和严格控制。6月的一天还是发生在这个会客厅内的激烈辩论之后,她让公爵对郡内所有臣民下了一道命令:不准在任何场合中议论伦敦律师来里士满郡的目的及一切相关事务。

又因为公爵按照她的策略始终不响应伦敦律师的劝说及引诱,最终导致罗伯特·奥尔索普放弃了对他及他的家臣的鼓动。至于全力支持叛乱的托马斯神父,罗伯特对神父的嘱咐是:“把公爵及他的家臣搁置在一边,尽力鼓动下层的佃农、公簿持有农、手工工匠、商人和雇工参加10月开始的请愿运动。”

亨利看了眼沉默不已的众家臣,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支持这位伦敦律师的看法和他准备向陛下提出的款项。但是,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们想加入到这些北方军队中去约克郡的话,你们就会成为叛军!”

绅士威廉·弗雷德里克思忖着,对亨利说:“殿下,我觉得这是向国王陛下要求恢复上千年来民众习惯的天主教信仰,这怎么能是叛乱呢?”

亨利冷笑着说:“绅士,你也赞同停止宗教改革,重新确立罗马教宗的权威?”

第284章 逮捕

在6月的那次会客厅辩论中,传统、守旧的天主教教徒威廉·弗雷德里克就曾经与伊莎贝尔进行激烈的争论。现在,他再一次的让自己处在了风口浪尖上。

站在里士满公爵左前方的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沃尔顿冷冷地斜眼瞥着赫伯特的父亲威廉。现在,她已经根本没兴趣再和他争论亨利八世领导的宗教改革的对与错等问题。

同样不想再争论下去的还有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这时,理直气壮的绅士,面不改色地注视着亨利说:“殿下,您肯定也知道天主教是让您的臣民坚定地站在一起的重要基石。如今,国王陛下为北方民众带来了什么?带来的灾难,带来的是恶魔,带来的是受到诅咒的异端思想……”

“够了!绅士,你是罗马教宗派来的,还是受了伦敦律师的诱惑?”不等威廉说完,亨利站起身大声斥责道。

“殿下,我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指使,也不可能是罗马教宗派来的。我是忠于您的一名家臣,一名忠于天主教信仰的绅士!”

“很好,威廉·弗雷德里克,你说得很好。”勃然大怒的亨利说完后,四处寻找着什么东西。

当他一眼瞥见弗格森爵士腰间系着的一柄十字骑士剑时,几步抢上前一把抽出爵士的长剑。接着,手持骑士剑快步冲向站在众家臣前面的绅士。

站在一侧的伊莎贝尔在看到亨利抽出弗格森爵士的剑径直冲向威廉时,她毫无能力可以在瞬间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能快步抢到亨利的前面,阻止他因一时冲动产生的癫狂行径。

弗格森爵士在发现自己的剑被拿走后,急忙跟在亨利的后面大声叫着:“殿下,快停下!”

在场的众家臣有的去阻止亨利动手,有的让威廉向亨利道歉并求得领主的原谅。当杀心已起的亨利不顾一切地冲到威廉面前时,伊莎贝尔突然站在了他与威廉之间。

丝毫不去理会亨利举起的十字骑士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毫无畏惧说:“殿下,您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亨利蓦地一怔,将正在砍劈下去的骑士剑停在了半空中。弗格森爵士连忙走到伊莎贝尔一旁趁势说:“殿下,现在您最需要做的是安定人心。”

在场的众家臣见领主不再发怒,便纷纷退让到两侧。亨利独自思考了片刻后,把手里的剑递给弗格森爵士,又对伊莎贝尔说:“是的,我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好吧,你来处理这个对我无礼的家伙。”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是的,殿下。”转而面向弗格森爵士说:“爵士,叫两名卫从进来。”

说完,又看着威廉说:“绅士,请回答我,你会不会为了信仰而改变目前的一些状况?”

着实被领主的行径吓坏了的威廉·弗雷德里克见亨利冷静了下来,打算向亨利表示自己的歉意。不曾想,为自己挺身而出的枢密顾问官却对他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威廉瞅了眼转身离开的亨利,又望着伊莎贝尔思索着说:“阁下,为了信仰我的确让殿下感到了一种愤怒。只是,您的意思是……”

这时,两名身着准枪骑兵甲胄及披风,腰系十字骑士剑的卫从威风凛凛地来到威廉的两侧。伊莎贝尔看了眼卫从后说:“把绅士带到地牢去,你们要对绅士表现出与他的地位相等的尊敬。”

当威廉听到地牢这个词时,立刻反应过来嚷嚷着:“阁下,您无权这么做!只有郡内唯一拥有司法权的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才能把我关押起来!”

坐在主位上的亨利听到威廉的叫嚣声时,冷笑一声继续喝着葡萄酒。伊莎贝尔嘴角一歪,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说:“绅士,你只肯接受治安法官对你的逮捕,是吗?”

“是的,阁下,只有治安法官才有权逮捕我。”

“好吧,绅士,等一等。”伊莎贝尔说完,转身看了眼站在离亨利不远处的父亲,朗声说:“法官阁下,我有一件司法事务想向您寻求救济。”

奥古斯丁爵士看了眼公爵,见公爵没有表态便快步走到女儿身旁严肃地说:“阁下,您有什么司法事务急需解决?”

“法官阁下,绅士威廉·弗雷德里克现在是犯有叛国罪的重罪嫌疑人,您应该立即将绅士关押在距离城堡最近的监狱内,关押期间不得保释,是吗?”

“呃。是的,阁下。”

“很好,法官阁下,请行使国王陛下赋予给您的司法权吧。”

更加让人出乎意料的结果让绅士及其他在场的众家臣目瞪口呆。当奥古斯丁爵士让两名跟随自己而来的军士进入会客厅对绅士实施逮捕时,约曼老比尔德·史密斯急忙来到亨利面前,行礼后说:“殿下,您不能眼看着绅士被治安法官的军士逮捕啊!”

看到威廉被军士逮捕后,亨利的表情才显得较为放松一些。欣赏着手中的用斯特林银纯手工制作的个人酒杯说了句:“比尔德,你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同意顾问官这么做,是吗?”

老比尔德转身看了眼被两名军士带走的威廉,急切地说:“殿下,我确实不明白。殿下,威廉被法官阁下的人带走了!”

“比尔德,你不明白的话可以见一下顾问官,她会告诉你的。”

老比尔德还想说话时,只见亨利的卫从赫伯特一阵风似地走进会客厅。站在远处向亨利行礼后急迫地报告着:“殿下,托马斯神父号召了很多佃农和公簿持有农朝约克郡的方向走了!”

“什么?神父也公开加入叛军了?赫伯特,你带人立刻把这些农夫都追回来!”亨利站起身大声吼道。

之前,来向里士满公爵报告情况的赫伯特在走廊上遇到了被逮捕的父亲。虽然他是威廉家庭里无继承权的次子,也更得不到父亲的关心和帮助,但此时还是表现出了儿子对父亲的一点点关注。

站在走廊上,对奥古斯丁爵士行礼后说:“法官阁下,我父亲犯了什么罪?您为什么要逮捕我父亲?”

奥古斯丁爵士很清楚女儿的用意,语调和缓地说:“赫伯特,你父亲会没事的。现在,只是暂时的。”

赫伯特看了眼父亲的模样,又凝望着治安法官:“爵士,我相信您如同相信您的女儿一样。”

第284章 威严

被两名神情肃穆的戴着头盔,身穿胸甲及裙甲,腰间系有一柄单手长剑的军士夹在中间,带着手镣的绅士威廉·弗雷德里克的脸上充满了沮丧之情。当军士命令他停下时,他偶然看到自己的次子赫伯特似乎正在和治安法官站在远处交谈着什么。

次子是公爵的一名卫从,而自己又是公爵的一名家臣,所以威廉与次子在公爵的城堡内经常性的面对面错过。有些时候次子会在路上向他行礼问候,可作为亲生父亲的威廉也只是礼节性的回应一声。更多的时候,次子赫伯特在他眼中仅仅是一名公爵的卫从。

今天,他却因为自己的信仰在公爵、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郡治安法官及众家臣面前丢失了长久以来保留的绅士颜面。不仅丢失了颜面,而且还在被押往监狱的路上还与次子再次相遇。

此时,他只能微低着头闭上双眼。心中一阵感慨,他感觉自己或许永远也无法在次子的面前继续坚持绅士的尊严了。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身旁有人,但这个人似乎没有马上离开。威廉只好仍旧紧闭双眼,开始嘲笑自己起来:“不管是谁,现在都可以尽情笑话我了。”

倏然间,他觉得这个人在自己耳边说了句:“父亲,很快您就会没事的。别担心,我会来监狱看望您的。”

当对方说完时,威廉立时睁开双眼想看到与自己说话的次子。不过,次子的背影却消失在了身后远处的会客厅内。奥古斯丁爵士走过来,浅笑着说:“威廉,进了监狱你要多做几次祈祷,至少你的次子还记得你是他的父亲。”

里士满公爵对卫从赫伯特·弗雷德里克下达完命令时,伊莎贝尔冲赫伯特摇了摇头。随即,返回到公爵一侧朗声说:“殿下,您让人把那些佃农和公簿持有农追回来,是为了什么?”

亨利一愣神,望着她:“顾问官,这些农夫去参加叛军了,谁还会回来继续劳作?”

“殿下,请放心,他们还会回来的。这里有他们的家园,有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他们是不会愿意成为一名流民的。”

“如果国王陛下把他们都抓起来处死呢?”

“殿下,如果国王陛下把北方的农夫都处死了,那么北方的贵族也就变成流民了。”

伊莎贝尔的话引起了几位家臣的笑声,亨利想想后觉得有一定的道理。重新坐下来,望着伊莎贝尔:“神父的做法只让人感到憎恨,不如把神父先带回来关押起来。”

伊莎贝尔思忖着回答说:“这么做,需要得到约克教区的主教大人同意才行。假设是今天爆发的叛乱,那么远在伦敦城内的国王陛下肯定还不知道北方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您可以把对托马斯神父的憎恨先放在心里,以后再找神父列举他所犯下的罪行。”

一时间,会客厅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沉闷起来。在议会现场遭到逮捕的绅士威廉·弗雷德里克,让所有都想发表意见的家臣已经不敢再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伊莎贝尔扫视着众人的脸色及神情,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把威廉遭到逮捕的真实情况讲出来才行。

走到坐在主位上的亨利身旁,俯下身体在其耳边说:“亨利,威廉被逮捕让其他人都不敢说话了。我觉得既然要保护威廉,就应该让这些人都知道,这样才能让他们更加忠诚于你,守卫好本郡的安全。”

亨利侧过脸,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她点了点头:“非常好。其实,我也在考虑如何让他们忘掉刚才的事。”

“忘掉还不够,你还需要完成很多的事务。”伊莎贝尔站直身体,面向从家臣说:“各位绅士、约曼们,你们现在肯定还在猜测我为什么要让治安法官逮捕威廉,是吗?”

几个家臣连连点头,不约而同地说:“阁下,威廉说的是事实,北方不能没有天主教。况且,我们都是天主教教徒。”

“我知道这是事实。但是,威廉的言行会让他陷入到一种极其危险的境遇中。比如对国王陛下的宗教改革的强烈不满及诉求。”

老比尔德也站出来说:“阁下,国王陛下的宗教改革没有顾及到北方民众的意愿,所以民众只能通过请愿或是示威来让国王陛下及王室听到他们的声音。”

“我知道,比尔德,我对目前王国法律制度的不完善而感到遗憾。”伊莎贝尔看了眼老比尔德,再看看其他人说:“所以,殿下才会同意我让法官阁下把威廉送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

众家臣睁大眼睛看着她,对她的话更加感到莫名其妙。伊莎贝尔点点头,镇静地说:“目前,北方诸郡已开始参加对国王陛下的请愿或示威运动。殿下为了避免威廉在这场运动之后受到不必要的人身伤害,进而同意我对他采取的一种强制手段。”

“人身伤害?阁下,您说的是人身伤害指的是什么?”比尔德率先问道。

“被国王陛下以‘叛国罪’的罪名逮捕并处死。”伊莎贝尔尽力不想让这些人体会到被处死前的恐惧,讲述的很简短。

“阁下,您怎么知道国王陛下会处死参加请愿及示威的民众?”

“比尔德,你的话里有一个错误。不是处死民众,而是处死这次请愿运动中的上等阶层的人。”接着,她用刚才的比喻说:“刚才我就说过,假如把农夫都杀了,还有谁会在殿下及各位的土地上继续劳作?难道是你们,还是殿下亲自去劳作?”

见众家臣不再出声,她转身看了眼亨利:“殿下,我说完了。”

亨利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对众家臣吩咐道:“各位,我今天让你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与治安法官的军队一起守卫好城堡及郡内的安全,不准再出现上一次的混乱、暴力、抢劫和杀人等各种搅乱郡内秩序的不法行为!”

众家臣连忙答应着,亨利在主位前踱了几下步停下来,继而流露出一种公爵的威严:“我相信各位已听清楚了顾问官的话。我还有一个要求,替各位劳作的佃农、公簿持有农们想参加约克郡的示威,让他们去。但是,你们谁也不准参加运动!都听明白了吗?”

第285章 大棒

1536年10月1日开始的叛乱首先是从林肯郡东部靠近北海的一个名叫劳斯的城镇内爆发的。整个叛乱运动历时近5个月,涉及到北方地区的主要郡县,参加者包括贵族、骑士、乡绅、教士和各类民众。

从叛乱的总体情况来看,促发叛乱的因素既有亨利八世所领导的宗教改革造成的冲击与不适,又有长期以来北方社会发展的滞后、地位的弱势、解散修道院等诸多影响。

此外,地方官员及乡绅为恶、强制税收、圈地运动、物价高涨、谣言煽惑等因素在整个叛乱运动中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由此看来,这场英格兰历史上著名的“求恩巡礼”叛乱运动是北方民众对精神和世俗社会的各种不满的长期累积与总爆发。

被夹在贫穷的兰开夏郡、“独立王国”达勒姆郡和北方第一大郡约克郡这三郡之中的里士满郡,自然无法从容地逃脱掉这次有着史无前例的规模及影响的叛乱运动。作为郡督理里士满公爵的枢密顾问官、首席公爵府大臣、公爵秘书的现代人伊莎贝尔·沃尔顿已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了极限,尽力保全里士满郡可以在这次叛乱运动中全身而退。

尽管精心策划,力图全面控制住本郡的人口、宗教、经济和军事等方面,但仍然不断有预料之外的事务发生。叛乱发生的第一天,郡内拿撒勒教堂的主持托马斯神父就号召了一大批佃农、公簿持有农和在郡内其他教堂任职的天主教教士前往约克大教堂附近参加叛乱运动。

而在诺丁汉城堡即公爵府内,也有不少公爵的家臣在跃跃欲试。眼看着整个郡内从社会底层的民众到公爵府中的上等阶层人士都将处在一种精神与信仰的疯狂之中,伊莎贝尔决心要采用美国第26届总统西奥多·罗斯福的“手持大棒口如蜜,走遍天涯不着急”的“大棒加胡萝卜政策”来对抗这场会毁掉一切的叛乱。

1号下午在城堡会客厅内的议会一结束,她马上找到来向公爵报告紧急事务的准骑士赫伯特·弗雷德里克,严肃又温和地说:“赫伯特,我很抱歉,关于你父亲的事。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你明白吗?”

其实,赫伯特并不是完全明白将来的妻子的姐姐为什么要把父亲关押起来。听到伊莎贝尔的话时,仍然感动地点点头:“阁下,我父亲在议会上做了什么事会让殿下如此生气?”

“呃,这不重要。你应该知道,殿下把你父亲关押起来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得庇护他。以避免威廉在这场牵动了整个北方社会的叛乱运动中受到不必要的伤害,甚至是失去他最珍贵的东西。”

“我…明白了,阁下。只是,最珍贵的东西是……”

“你父亲的生命。”伊莎贝尔轻言细语地说完后,看着他又说:“赫伯特,刚才你告诉殿下,托马斯神父带着郡内的很多人去约克郡了?”

“是的,阁下,我看到至少有上百人跟着神父走了。”

“嗯,你立刻让弗格森爵士找两个人打扮成佃农去约克郡找到神父,在没人的时候把神父带回来关押在监狱内。”

“阁下,这样做恐怕主教大人那里……”

“不必让主教大人知道,具体怎么做你可以问问弗格森爵士,去吧。”

之前在议会上,她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同意公爵的说法。终究,托马斯神父是约克大主教手下的一名神父。没有适当的借口,她是不能对神父怎么样的。

神父的上一级人员,地位仅次于坎特伯雷大主教的约克大主教不仅是全王国的最高神职人员,而且还是完全独立掌管约克教区事务的主教及约克郡城区主教,同时还是英格兰上议院(贵族院)的成员。这样一位地位显赫的,即使是亨利八世也会以礼相待的最高神职人员,伊莎贝尔更不能随便去招惹。

现在,托马斯神父终于如她所愿加入到了叛乱的队伍中,她也掌握了神父参加叛乱的直接证据。为了不让神父流亡到欧洲逃脱法律的制裁,她只能先下手为强私下抓捕神父。待叛乱一结束,她就可以合法的,光明正大的用绞刑架绞死神父,清除掉自己的仇人。

接下来,她还要和里士满公爵商讨一些关键性事务。当她在书房内找到公爵时,亨利还在为绅士威廉和神父加入叛军的事耿耿于怀。经过她的一番详细阐述之后,亨利也渐渐不再理会这两个人的事。伊莎贝尔在用一杯苹果酒润了润嗓子后,对公爵认真地说:“亨利,托马斯神父的行为足以证明叛乱的确已经爆发了,所以你应该马上写信向国王陛下报告这里发生的事。”

坐在书桌后的亨利抬起头,笑着对她说:“伊莎贝尔,瞧,我已经在给陛下写信了。”

伊莎贝尔走到亨利一侧,瞥了眼桌上的那封未写完的信件:“不错,非常好。不过,你还需要再写一封信。”

亨利埋下头,手持天鹅毛羽毛笔飞快地写着信时说:“还要给谁写?”

“你的少年玩伴,萨里勋爵。”

“哦…?你希望他来北方剿灭叛军?”

“不止这件事。你需要告诉你的玩伴,他现在可能会面临一种来自宫廷内的危险。”

亨利放下笔,抬起头看着她:“宫廷内的威胁?你指的是西摩家族?!”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看着信上的内容轻声说:“亨利,你很清楚你的玩伴是一位有着什么血统的贵族。所以,北方叛乱正好给了西摩家族一个很好的借口,用来除掉他们的一个强有力的宫廷对手。”

“西摩家族的这群浑蛋,全都该下地狱。”亨利愤愤不平地说了句。

“下地狱的也许是托马斯·西摩,毕竟他们也曾对我和爵士下过毒手。”

“没错,我马上就给他写封信。”

待亨利写完两封信后,放松地靠着椅子上看了眼顾问官:“伊莎贝尔,威廉和神父打算关押多长时间?”

伊莎贝尔只是平静地回答说:“直到叛乱结束。”

“但是,在叛乱期间,约克大主教不可能不知道神父的去向。”

“也许吧。不过,大主教在叛乱来临后还有很多事务需要他亲自去处理。”

第286章 临时赴席

今天,里士满公爵府的晚餐显得异常冷清。缘由也许是公爵在下午的议会中用他的威严震慑住了欲加入叛军的众家臣,又或许是众家臣亲眼目睹了绅士威廉·弗雷德里克的被捕,从而对治安法官及法官的女儿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畏惧感。总之,今天的晚餐只有公爵、枢密顾问官、治安法官、治安军队总督及卫从队长参加。

邀请治安军队总督参加晚餐是伊莎贝尔的建议。她的理由是国王陛下在有意削弱各郡郡督理的权力的同时,却在加强治安法官的权力。这在无形之中,会给里士满公爵在守卫自己的城堡及领地的军事力量方面造成很大的压力。

另一方面,总督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原本就是已向公爵宣誓效忠过的一名准骑士。领主宴请自己的骑士吃顿丰盛的晚餐这很正常,证明领主即公爵是一位慷慨的、仁慈的贵族。

最后一个问题,伊莎贝尔要充分利用总督和公爵卫从队队长手上的两支军事力量在郡内外实施她的“大棒加胡萝卜政策”。

席间,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对他的女儿,也就是枢密顾问官说起了关押绅士一事。伊莎贝尔在喝了口苹果酒后,对众人说:“实际上,我是从伦敦塔这个关押重要人物的王国监狱想到这个方法的。”

亨利点点头说:“我知道伦敦塔,大法官托马斯·莫尔爵士和费舍尔主教在被处死前就曾关押在伦敦塔内。”

伊莎贝尔又接着说:“所以,监狱是人为修造的一种关押一切犯人的司法场所。它可以威慑、教育社会中可能会犯罪的人,但也可以成为不会犯罪的人的一种避免受到伤害的场所。举个例子,我被关押在监狱内,这时有人想要伤害我的话,他至少要先用一定的武力打开监狱才能伤害到我吧。”

“嗯,阁下的话很有想法。”奥古斯丁爵士笑着说。

“爵士,您如果想夸奖您的女儿的话,您可以直接说出来啊。”弗格森爵士在一旁大嚼着一块烤牛肉说了句。

“哈哈哈……爵士,你说得太对了。”亨利也笑了起来。

总督弗朗西斯也会心地笑着,吃了口黑布丁后说:“殿下,我只希望绅士不会因为这件事怨恨您。”

亨利喝了口葡萄酒后说:“现在恐怕他会这么想,但等到叛乱结束人头落地时,他就会感激我了。”

“殿下,今天我的骑兵看到有成百上千的人组成的队伍在向南开进,他们不会真的打算进入伦敦城吧?”弗朗西斯的表情看上去忧心重重。

“这个问题…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相信陛下是绝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亨利沉思着说。

这时,守候在餐厅外的一名客厅仆役走进来行礼说:“殿下,兰开夏伯爵和蒙蒂格尔男爵二世前来觐见。”

亨利瞅了眼坐在左侧的顾问官:“伊莎贝尔,这两位勋爵来干什么?”

“殿下,别担心,两位勋爵和您是站在一起的。”

“嗯,那就请他们一起来用餐吧。”亨利看着仆役说了句。

待兰开夏郡的两位贵族随着仆役来到餐厅时,伯爵在先,男爵在后向亨利行礼问候。亨利看了眼风尘仆仆的两位贵族,朗声说:“兰开夏勋爵,蒙蒂格尔勋爵,怎么连晚餐也来不及享用就到我的城堡来了?”

兰开夏伯爵瞥了眼伊莎贝尔后,对亨利说:“公爵,您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亨利点了点头:“我知道,今天在约克郡爆发了叛乱。”

蒙蒂格尔男爵二世惊讶地看着他说:“公爵,您是怎么知道的?”

“兰开夏勋爵,蒙蒂格尔勋爵,不如先吃晚餐,晚餐后我们再来议事,如何?”

“我感激公爵的慷慨。”伯爵行礼后说了句。

“这是我的荣幸,公爵。”男爵在一旁同样行礼说着。

由于两位贵族的临时赴席,在座的除公爵以外的人便不动声色的快速吃完面前的食物。随后,几个人先后起身告辞离开餐厅。在走出主楼时,弗格森爵士摸着肚子对另两个旧日卫从同僚发起了小小的牢骚:“总督,法官阁下,你们享用够了吗?我感觉,我好像还没享用够!”

弗朗西斯及奥古斯丁爵士哈哈笑着的同时,走在最外侧的伊莎贝尔对两个向自己行礼的女仆点了下头后,朝弗格森爵士的腹部瞅了眼:“不如,我带你去第二卫从队的驻地再享用一些?”

“好啊,阁下。第二卫从队里有什么好吃吗?”

“爵士,只要是您能想到的食物,卫从队的贮藏室里都有。前提是,只要您能吃得下。”

———————————

里士满公爵写给亨利八世及玩伴萨里伯爵的信,邮差仅用了一天的骑程便分别送到了伦敦城内亨利八世的主要居所——怀特霍尔宫(即白厅宫,于1698年毁于大火)及温莎镇的萨里庄园。

正坐在后花园内与伯爵夫人闲谈的萨里伯爵从管家手中接过信件时,伯爵夫人弗朗西丝好奇地看了眼丈夫手里的信件,又问着管家:“韦尔,是谁写来的信?”

站在伯爵左身后一侧的管家恭顺地回答说:“夫人,邮差说是里士满公爵的信件。”

萨里伯爵看了眼夫人,有心想开个玩笑便说:“不,是你的好伙伴的信件。”

“伊莎贝尔?这不可能,韦尔明明说是公爵的信件。”

“如果是公爵口述,伊莎贝尔执笔呢?”

管家离开后,弗朗西丝轻轻笑着说:“伊莎贝尔执笔,这倒是有可能。殿下在信里是怎么说的,他是不是想邀请你去北方狩猎啊?”

萨里伯爵一边看信,脸色却由微笑慢慢转为严肃。看完信件后,只见他的瞳孔放大,脸部肌肉绷紧,表情紧张地看着弗朗西丝:“夫人,北方…发生大事了。”

弗朗西丝见丈夫的脸色很不好看,连忙追问着:“亨利,发生了什么事?”

“殿下说北方发生了叛乱,各郡已派出军队正在前往约克郡。”

“叛乱?亨利,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夫人,不仅仅是叛乱,还有一件事……”

“亨利,殿下还说什么了?”

萨里伯爵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看了眼弗朗西丝:“夫人,这件事务太紧急,我现在必须马上赶到白厅觐见陛下。”

第287章 法令

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在会客厅内焦灼、忧虑地来回踱着步,不时地张望着摆放在壁炉上的法国发条钟上显示的小时时间。坐在椅子上的贴身女仆贝丝看上去则显得更加焦虑及不安,她担心还有两个月即将生产的夫人一时走快了摔倒在地上的话,那她连自杀赎罪的机会恐怕都没有。

“亨利怎么还不回来?贝丝,让两个人去庄园外看看。”弗朗西丝扭过着头,急切地吩咐着。

“夫人,您可以走得慢一些或许坐下来,我非常担心您的孩子……”眼神始终跟随着弗朗西丝的肚子的贝丝,眼里充满了惊恐之色。

“贝丝,孩子重要,孩子的父亲也重要。”弗朗西丝说完,立即走回到贝丝身旁坐下。瞪着双眼瞅着女仆:“贝丝,你告诉我,亨利为什么去了这么久?”

贝丝不敢说自己也很紧张,只能努力地做出一副笑容看着她:“夫人,从庄园去宫廷至少需要发条钟走3个小时的时间,如果路上不出现意外的话,大人回来也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再加上大人还要和国王陛下谈话,所以应该是…是6个、7个或是8个小时的时间。”

弗朗西丝摇了摇头:“贝丝,我知道。我只是担心亨利假如要觐见王后,那么他也许会遇上……”

让弗朗西丝无比担忧的不仅是丈夫在路途上的安危,还有丈夫在宫廷内与简·西摩王后的弟弟托马斯爵士的相遇。爵士会对丈夫怎样花言巧语,爵士和他的王后姐姐会在国王陛下面前如何费尽心机地编造关于丈夫的谎言等等,她不敢再想像下去。不过,年轻的萨里夫人这时似乎忘了丈夫进宫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之前贝丝与萨里夫人谈话之际,时间已经来到日落的时候。这时,当她再次看向法国发条钟时,发现时间早已来到第二天凌晨的两点钟。正当她打算站起身,搀扶着萨里夫人去房间休息时,会客厅外响起了阵阵急切的脚步声。

“很抱歉,夫人,让你等久了。”萨里伯爵一走进会客厅时,立即来到弗朗西斯面前温柔地表示晚回家的歉意。而坐在弗朗西丝一侧的贝丝,早在伯爵进来之前就已站起身,优雅的对伯爵行着曲膝礼。

“没关系。亨利,一路上没有遇上什么危险吧?”弗朗西丝一边说一边请丈夫坐下。

亨利摇了摇头,看了眼侍立在夫人身后右侧的贴身女仆:“贝丝,我和夫人要单独谈话。”

贝丝连忙行礼答应着离开了会客厅,又吩咐客厅男仆合上会客厅的两扇房门。萨里伯爵凝视着即将为他生下长子或长女的妻子,温和地说:“夫人,你知道吗?殿下也给陛下写了一封信。”

“后来,陛下告诉我,他在看了殿下的来信后,对北方发生的叛乱表示非常震怒。然后,陛下询问我应该怎么剿灭叛乱。”

弗朗西丝始终温柔地听丈夫诉说着宫廷内的事务,轻声说:“那么,你是怎么回答陛下的。”

亨利抿嘴微笑着,又说:“我建议陛下可以先派出使臣,对叛军的领袖、哪些人参与了叛乱,有多少人参与了叛乱等事务进行探查之后再安排剿灭的事务。”

接着,萨里伯爵拿出一封卷成纸筒的信件:“在我离开前,陛下颁布了一道法令,命令我和殿下担任使臣,今天前往里士满郡与殿下会合后前往约克郡。”

弗朗西丝爱怜地抚摸了一下丈夫的脸庞,轻声说:“陛下让你和殿下出任使臣?!感谢上帝的佑护,这样也许可以避免出现战争。”

“是的,夫人。不过,我担心我在出使约克郡时,你和孩子会出现什么特别紧急的事务。”

“亨利,没事的。这段时间,小托马斯一直都很乖。”弗朗西丝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就像是在爱抚用诺福克公爵三世的名字命名的儿子一样。

“夫人,不如我写封信给玛丽,让她来陪伴你一段时间?”

丈夫的一番好意,让弗朗西丝想起了丈夫的妹妹即里士满公爵夫人。然而,这位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公爵夫人,在对待自己的好伙伴伊莎贝尔时却是一副极其冷淡、蔑视的态度。

渐渐的,弗朗西丝对待玛丽的态度也变得不再如以前那么友好。此时,却依旧温柔地说:“亨利,玛丽现在是里士满公爵夫人,以她的身分来陪伴我恐怕不太合适。我想好了,我可以让贝丝的两个妹妹来陪伴我。”

萨里伯爵点了点头:“好吧,只要你和孩子可以安全地度过这段时间,我就放心了。”

“亨利,我每天都会向上帝祈祷,祝福你和殿下的。”

10月3日的上午10点,全副武装的萨里伯爵与20名手持长矛及火把,腰系十字骑士剑,身穿全副准枪骑兵甲胄的卫从骑上战马从萨里庄园出发,沿着通往北方的道路急驰而去。

24小时之前,伊莎贝尔·沃尔顿正率领着5名全副武装的公爵府卫从与一支由20名骑兵组成的治安巡逻小队在郡界附近巡视。借故在里士满公爵城堡逗留了一晚上的兰开夏伯爵雅各布·威克利夫率领着自己的卫从,却一直跟随在她的身旁。

自从夏季与伊莎贝尔在自己的瑟兰德城堡分别后,雅各布就一直想找机会与她增进情感。在雅各布的心里,他认为自己是喜欢伊莎贝尔的,也非常想让她成为自己的情人。但是,已经有了家庭、夫人及两个孩子的兰开夏伯爵在伊莎贝尔的心目中,就是一个纯粹的想搞婚外情的浑蛋。

此刻,这支由一名伯爵,一名枢密顾问官及30多名全副武装的骑兵组成的骑兵小队已巡视到了郡东北部靠近郡界的奥尔德伯勒村外。伊莎贝尔骑在马上伫立在路边,眺望着没有一个男性在耕田里劳作的村庄连连摇着头。

雅各布驱使着战马慢步到她的身旁,看了眼几乎快要荒废掉的村庄感叹着说:“伊莎贝尔小姐,这又是一个没有男人的村落。难道这些男人真的认为,加入叛军就一定会让国王陛下改变想法吗?”

“阁下,我相信兰开夏郡内的现状不会比这里更好,不是吗?”伊莎贝尔的口气冷得如同冰窑一样。

第288章 预知

骑兵小队离开奥尔德伯勒村沿着郡界继续向郡北部行进时,兰开夏伯爵却在心里盘算着另一件事。他打算在接来的剿灭叛军的军事行动中立下军功,从而得到亨利八世赐予给他的如土地、金银财宝之类的赏赐。

当这些可以为一名年轻女性提供足够的生活庇护的赏赐一到手,他就可以用这些东西做为礼物馈赠给伊莎贝尔,借此来讨得她的欢心。不过,有一点他觉得比较棘手。如果他可以立下军功,那么里士满公爵也可以立下军功。当伯爵与公爵同时都有军功时,伊莎贝尔会更倾向于得到谁的馈赠呢?

雅各布一边思索着一边任由跨下战马小跑着跟随骑兵小队前行时,前面的骑手队伍突然停了下来。这时,一名手持火把的卫从靠近他时说:“阁下,前面好像发生了一些意外。”

“意外?发生什么事了?”

“阁下,我马上到队伍前面去探查一下。”

手持火把的卫从驱马来到骑兵巡逻小队的队前,惊讶地发现伯爵口中的伊莎贝尔小姐正手持两柄短剑站在道路的中间。当他举起火把照亮前面的道路时,一眼便看到差不多有20来个手持单手剑及圆盾、长矛、战斧和弓箭的男人挡在道路中间,正与伊莎贝尔小姐怒目相对。

“原来碰上了一伙盗贼。”卫从心里想着,急忙拨转马头朝兰开夏伯爵的方向奔跑而去。

未戴头盔,身穿黑色的仿古希腊激凸胸甲,戴有护臂的伊莎贝尔手握双剑,站在路中间歪着头瞧着这群手持各式武器的男人,不慌不忙地说了句:“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你们为什么不去加入朝圣者的队伍?”

一个双手握着一把长柄双刃战斧的男人看了她一眼,轻哼一声:“只有那些傻瓜才会听从伯爵主教大人的话,去占领约克大教堂。”

“酷,占领约克大教堂?!这么说,那些傻瓜还可以抢到很多的金银财宝?”

“他们可以这么做,但他们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国王陛下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怎么知道国王陛下不会放他们走呢?”

“北方各郡加起来可能有4万人去占领约克大教堂,这不是叛乱是什么?”

“4万人?嗯,是谁告诉你的?”

男人顺嘴说出了较为真实的叛乱情况:“北方其他郡有多少人加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个达勒姆郡就有近6000人去占领约克大教堂。”

伊莎贝尔嘴角一歪,冷笑一声:“看来,这确实是叛乱,对吗?”

“小姐,不用再说废话了。如果你不想让自己和你的人死在这里,就赶快把钱、马匹、武器和身上的甲胄交给我们。”

“如果他们不同意呢?”伊莎贝尔说完,看了眼身后的众骑兵。她不知道这伙人哪儿来的勇气和胆量,仅凭这些农夫打扮的人就敢抢劫30多名训练有素的,全副武装的骑兵。好吧,既然这群盗贼想早一点下地狱,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即将开始战斗前,雅各布带着自己的卫从驾马急驰到队前。跳下马,一边朝伊莎贝尔的方向走一边拔出了腰间的十字骑士剑。当他来到伊莎贝尔的身旁时,激动地说:“小姐,请退后,我和我的人来对付这群盗贼。”

“阁下,不用您亲自动手,还是交给我吧。”伊莎贝尔右手持剑舞了个剑花,不等雅各布举剑摆出进攻的姿势,便朝着手持战斧的男人快速冲了过去。

她一冲锋,身后早已下马的公爵府卫从及治安骑兵端起长矛和十字骑士剑也跟着冲了上去。受战场气氛感染的雅各布及自己的伯爵卫从,很快也加入到这场发生在郡界巡逻途中的剿灭盗贼战斗。

———————————

10月4日上午11点过,全副武装的萨里伯爵率领着20名卫从策马急驰到了里士满公爵的城堡外。守门军士在向公爵通报后急忙打开城门,把萨里伯爵及卫从领入到城堡内。

腰系十字骑士剑,身着甲胄及披风的亨利·霍华德心急如焚地来到主楼会客厅内。此刻,早已收到亨利八世的来信的里士满公爵和女枢密顾问官早已在会客厅内等候他了。萨里伯爵动作迅速地行礼后,大步走到公爵面前:“亨利,这场叛乱现在越来越严重了。”

说完,想起夫人弗朗西丝的好伙伴就站在公爵的身旁,连忙又对伊莎贝尔行礼问候:“很抱歉,伊莎贝尔小姐,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

伊莎贝尔还礼说:“日安,萨里勋爵。”

亨利镇定自如地走到主位前,转身坐下时学着亨利八世的口吻说:“我的真正可信可爱的伙伴,请坐吧。”

萨里伯爵怎么会听不出亨利是在模仿亨利八世对伯爵的正式称呼,阴沉着脸坐下时不客气地说了句:“殿下,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您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吗?”

“我记得,你说叛乱已经很严重了。”

“是的,几个小时以前我从约克城区外面经过时,发现约克大教堂的方向聚集了非常多的人。你认为这些暴民想干什么?”

亨利左手撑着左脸颊,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地说:“嗯,他们要占领约克大教堂。不,现在他们已经占领了。”

“我的上帝,这会是多么可怕的一场叛乱?!殿下,您是怎么知道的?”萨里伯爵开始觉得里士满公爵似乎早就知晓叛军的第一个行动。

“你可以问问你的夫人的好伙伴,这个消息还是她告诉我的。”公爵微笑着朝伊莎贝尔的方向瞥了几眼。

“萨里勋爵,从温莎赶到这里您一定又渴又累。我已经让人给你送来了麦芽酒,您可以尽情享用。”伊莎贝尔瞅了眼已走进会客厅的,一名用餐盘托着酒罐及酒杯的男仆浅笑着说道。

现在,亨利·霍华德已完全明白了,这两个家伙早就对叛乱一事做好了准备。拿起酒杯喝掉大半杯麦芽酒后,半信半疑地说:“伊莎贝尔小姐,除非您已派人去约克城区探查过消息,否则我很难相信你可以预知叛军的动向。”

伊莎贝尔歪着头,眨眨眼说道:“原来我是打算派人去探查消息的。但是,前天上午我在巡视郡界时,有个傻瓜主动告诉了我叛军将要干什么。”

第289章 商议

这场发生在日出前的战斗在结束后,伊莎贝尔·沃尔顿手握两柄剑刃上粘满黑红色鲜血的短剑站在空地上。公爵府的卫从、兰开夏伯爵的卫从和治安军队的巡逻骑兵,则纷纷弯下腰或蹲下身体在遍地的尸体身上搜寻着有价值的战利品。

兰开夏伯爵提着带血的十字骑士剑来到她的身旁,得意地说:“没想到,这群像猪一样的笨蛋这么快就被结束了生命。”

伊莎贝尔看到一名卫从给一个还没有完全断气的盗贼补上一剑时,思索着盗贼头领刚才说过的话。又瞥了一眼伯爵:“阁下,这只是一群农夫,他们不是来自欧洲的雇佣兵。”

“看来,伊莎贝尔小姐对这种战斗已经很熟悉了。呃,你知道他们是哪儿来的农夫吗?”

“大概来自邻近达勒姆郡的盖恩福德村庄。”

雅各布不屑地笑着:“达勒姆郡?索尔·科波菲尔这个家伙又是郡伯爵,又是主教,全王国就只有他这么特别。”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来到一具盗贼的尸体旁,蹲下来割下一块衣料又站起身。用碎布擦拭着带血的剑刃时,平静地说:“我想,很快达勒姆郡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没错,国王陛下早就应该对达勒姆郡动手了。伊莎贝尔小姐,你觉得北方的这次叛乱会持续多久?”雅各布心里想着,如果叛乱很快就被亨利八世派军队镇压下去的话,那他根本就捞不到立下军功的机会。

“我不知道。不过,这场叛乱不会很快就会结束。阁下,伦敦律师在北方可是待了整整一个夏天的时间。一个夏天,可以做很多事务。”伊莎贝尔觉得没必要告诉兰开夏伯爵其他的事。

“嗯,这个南方人不愧是个讼务律师,只是凭他的一张嘴就可以说服那么多贵族、骑士、乡绅和教士加入到这场叛乱中。”

“阁下,我相信我不去兰开夏郡的话,您肯定也会被他说服的。”

雅各布尴尬地笑了笑:“是的,伊莎贝尔小姐如同圣女一样感召了我的灵魂,让我不至于堕入到炼狱中。”

“阁下,您是说我应该为自己的信仰,不怕死亡,甘受折磨,以身殉教?”伊莎贝尔说话时把短剑插进腰间的剑鞘中,抿嘴笑着扫视了一眼掠夺死人财产的众骑兵:“好了,大家赶快动手把尸体抬到路边去,把路让出来。”

雅各布反应过来,连忙强辩说:“不,我绝不会像中世纪圣女故事里的罗马总督那样,心怀邪恶的欲望在宗教的狂热中去苛虐世俗中最美丽的花朵。”

很快,这支由30多人组成的巡逻骑兵小队再次上路。伊莎贝尔斜眼瞅着仍然骑行在身边的雅各布,笑着说:“阁下,您是兰开夏勋爵,您作为邻近的兰开夏郡的郡督理伯爵,不去守卫兰开夏郡的平静,却和我这个骑士的女儿在这里干什么?”

直到此时,雅各布还在找和伊莎贝尔待在一起的理由。在火把燃烧时散发出的火光的照映下的伊莎贝尔,看上去还是如日出时的那般美丽、动人,雅各布不免多看了几眼并吟诵着:“正如诗歌所唱的那样:‘我不想做罗马皇帝,也不愿得到教宗的冠冕,如果不能回到她的身边,我的心会爆裂和点燃。如果她不用亲吻医治我的创伤,在新年之前会令我死去,她也会责备自己的荒诞。’”

可惜,伊莎贝尔对爱情抒情诗这种东西不感冒。假如雅各布现场模仿一首来自德州休斯顿的“地下之王”演绎的南部说唱歌,说不定她会被慷慨深情的,用吉他点缀的动感说唱所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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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里伯爵立时对伊莎贝尔的话产生了兴趣,把目光转向她时不禁笑着说:“小姐,你说有个愚蠢的家伙告诉你,叛军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干什么?”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对伯爵详细地诉说了10月2日上午发生在郡界处的那场剿灭盗贼的战斗。亨利·霍华德安静地听完这番诉说后,坐在椅子上微低着头深思着。随后,抬起头又问:“小姐,这伙盗贼当时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去占领林肯大教堂吧?”

“是的,阁下。巡逻结束后,我仍然安排了两名卫从前往林肯郡进行探查。但是,叛军直到今天上午才开始占领林肯大教堂的行动。”

“殿下,您怎么看叛军的行动?”萨里伯爵在把亨利八世给他的法令拿出来前,想听听这位国王陛下的私生子的想法。

里士满公爵有了伊莎贝尔的积极筹划,早已有了比较自信的办法,凝视着萨里伯爵说:“阁下,如何结束这场叛乱还是要看陛下有什么办法来解决。不过,我觉得应付这样的叛乱除了用武力镇压之外,只有谈判这条路可以走。”

“嗯,然后呢?假如谈判不能达到双方期望的那样呢?”

“阁下,那就只能按照陛下的法令进行武力镇压了。等战争进入到一段时间后,再与叛军进行谈判。”

“这些是伊莎贝尔小姐告诉你的吧?殿下,您连战场都没去过,您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务?”

“萨里勋爵,如果你不是我最好的玩伴,我肯定会在校场上教训你的。”里士满公爵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真的?到时候您可别输了哭鼻子哦。”萨里伯爵从来都不相信公爵的剑术比自己的剑术还要高超。

“哈哈哈……哭鼻子那是孩子干的事,我现在已不是孩子了。”

“没错。您和我妹妹一结婚就分开居住,这不是孩子才会有的行为吗?”

“那是因为有了你这样的先例,我才会与玛丽分开居住的。”

萨里伯爵看了眼侍立在一旁的伊莎贝尔,哈哈笑着说:“正因为有了我这样的先例,你才可以和伊莎贝尔小姐开心地待在北方,是吗?”

两个亨利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一旁的伊莎贝尔对两个家伙有些无奈。随后,萨里伯爵拿出了亨利八世给他的法令信件。里士满公爵看完后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平静地说:“陛下让我们两人出任使臣去和叛军谈判,我想这大概是你给陛下的建议。”

萨里伯爵一边卷好法令信件一边说:“是的,殿下。在战争来临前,探查敌人的一切消息才是最重要的事务。”

第290章 使臣

当天的晚些时候,都铎家族的非正式长子亨利与有着王室血统的霍华德家族的亨利在里士满公爵的书房窃窃私语着。两位亨利谈话的中心内容,是围绕着都铎家族的未被正式加冕的第三位王后展开的。不仅在谈论王后,而且还在谈论王后的两位亲生兄弟爱德华和托马斯。

都铎家族的却不能冠以都铎姓氏的亨利,用自己专用的斯特林银酒杯盛着一杯法国加斯科涅地区主要是波尔多出产的红葡萄酒站在书房的窗前。

经过他的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沃尔顿的一番评价,这杯所谓的波尔多红葡萄酒与后世重新受到英、法、美三国人追捧的玫瑰红葡萄酒高度相似。淡红色的颜色,清淡与新香的气味,让伊莎贝尔随时随地都可以捧着酒杯搭配着鱼肉、鸡肉、牛肉、羊肉、猪肉、野味和蔬菜大快朵颐。

至于从王室到贵族,再到骑士家庭青睐这款葡萄酒的原因,都铎家族的亨利告诉她的是,深色葡萄酒在英格兰贵族的眼中就是一瓶普通法国人喝的葡萄酒。贵族阶层甚至是王室成员是有身分、等级的英格兰人,怎么能喝普通法国人喝的葡萄酒呢。所以,波尔多远销到英格兰的波尔多葡萄酒全是淡红色的品种。

有着王室血统的亨利品尝了一口淡红色葡萄酒后,满意地点了下头:“嗯,没想到在北方也能喝上波尔多的红葡萄酒。”

站在窗前的亨利转过身瞧着他,得意地说:“北方并不是你头脑中的样子,那么贫穷、落后、有着狂热的宗教气氛。”

“殿下,你大概说的是里士满郡吧。准确地说,也许是伊莎贝尔小姐让你有一种依旧生活在温莎的感觉。”

“是的,亨利。如果不是她,我和你可能仍然受到西摩家族的欺骗。”

坐在长靠椅上,背对着窗户的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凝望着书桌后面装有不少书籍的橱柜,慢条斯理地说:“这就是政治,政治就是一场充满了欺骗、谎言和鲜血的死亡马上比武。”

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沉思着又喝了一口淡红色葡萄酒,缓缓地说:“没错,在这场比武中不是我和你死,就是他们死。”

“既然你做出了决定,我作为你的玩伴兼旗手当然要坚决地站在你的一边。”

“我很感激你的英勇与忠诚,亨利。”

“即使西摩家族的人的敌人不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看上去,萨里伯爵像是在玩笑。

“亨利,除非你不承认你有王室血统。”或许,里士满公爵的斗嘴本领是从他的枢密承顾问官那里学来的。

萨里伯爵的眼神跟着里士满公爵的身影转动着,低声说:“亨利,伊莎贝尔小姐让我时刻注意西摩家族在宫廷内的言论,可是直到现在我什么也没有发现。”

里士满公爵坐在他的身边,瞅着手中的杯子说:“亨利,你知道伊莎贝尔小姐为什么非常重视这次北方的叛乱吗?”

“嗯,叛乱会毁掉她生活的家园,会杀死她的亲人和伙伴?”

“这是叛乱带来的后果。我想说的是,为什么北方会发生叛乱?”

萨里伯爵的头脑中闪现过天主教、新教和圈地运动这一连串发生时的画面,认真地说:“我猜大概与陛下的宗教改革,还有圈地运动有关。”

里士满公爵靠在椅背上,翘起右腿悠然地说:“亨利,假如西摩家族的人利用这次叛乱的起因在陛下面前诬控你,你相信吗?”

“难道他们会控告我支持天主教?”

“也许。因为你是一位有着王室血统的贵族,在某些特别的时候,你是可以继承王位的。”里士满公爵说到最后,两只眼睛警惕地盯着书房的大门。

萨里伯爵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坐在那里深思着。许久后,才慢慢地说:“亨利,你认为陛下会相信西摩家族的人吗?”

“假如你是陛下,你的大臣在你面前说有人想要篡夺王位,你会相信吗?”里士满公爵把伊莎贝尔教给他的换位思考也用上了。接着,又低声说道:“你可以立刻给陛下写封信,告诉陛下你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新教教徒。并且,会永远效忠于陛下,忠诚于陛下,永远也不会用自己的王室血统做出损害陛下的王位的一些事务。”

“陛下知道我是效忠于他的一名贵族,现在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亨利,因为天主教教徒们会借用这次叛乱重新恢复罗马教宗的神权,这是国王陛下现在最憎恨的一件事务。所以,和天主教有关的人、事务他都会憎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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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10月6日早晨6点,两位身分显赫的贵族分别穿上代表着公爵、伯爵等级的服装骑上战马率领着80名准枪骑兵卫从离开了里士满前往林肯郡城区中心的林肯大教堂。

伊莎贝尔本来不打算跟着亨利去林肯郡的,她觉得作为使臣的亨利及萨里伯爵与叛军的谈判很有可能是一次伪谈判。亨利八世想借谈判来摸清叛军的实力,而叛乱的北方民众也想借攻占林肯大教堂来试探一下亨利八世的底线。在这次伪谈判之后的行动,才是这群“朝圣者”真正的行动。

可是,里士满公爵却执意要让她和自己一起去。在前往林肯郡的路途中,身穿一整套准枪骑兵甲胄,并且还戴上头盔的伊莎贝尔骑着马走在公爵的身旁。踌躇满志的里士满公爵勒住战马减慢速度时,对赶上的顾问官笑着说:“伊莎贝尔,你觉得我和亨利与叛军的谈判会奏效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4万人占领下的林肯大教堂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

“嗯,叛军的人数的确非常多,也让我感到非常意外。但是,我和亨利是使臣,是以国王陛下的名义去和叛军谈判的。”

“这么说,你有把握让80名准骑士卫从战胜4万人的叛军?”

“伊莎贝尔,我觉得叛军也许不会采用武力来迫使陛下改变想法。”

伊莎贝尔看了眼经过的弗格森爵士的领地时说:“但是,武力往往可以改变一切。”

亨利点点头,笑着说:“假如没有北方贵族的军队支持的话,叛军也不敢去攻占林肯大教堂。

第291章 郡治

从里士满公爵平安来到1536年的10月开始,他的命运便出现了根本的的扭转。也许,他还没有完全意识到出任谈判使臣是他踏入亨利八世时代政坛的第一步。但是,生来便注定是私生子的他从这一步开始,将会彻底展现出他那与生俱来的如同亨利八世般的雄才大略。

此时行进在队伍最前方左侧的,是两名手持矛尖下挂有绘着里士满公爵纹章矛旗的轻质长矛的准枪骑兵,右侧则是同样两名手持挂有矛旗的轻质长矛的准枪骑兵,这两名准枪骑兵的矛旗上绘着的图案却是是萨里伯爵的纹章。

在这4名开路的准枪骑兵身后,是一支有着78名成员包括一名公爵、一名伯爵及一名年轻女性组成的骑兵队伍。当这支骑兵队伍在进入到林肯郡的郡治林肯城镇时,骑马行进在公爵身旁的年轻女性伊莎贝尔·沃尔顿警惕地发现这座城镇已完全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北方民众给占领了。

头戴顶部有着低矮的鸡冠型装饰及帽檐的轻质头盔、面带银质人形面具、身穿准枪骑兵甲胄、配备了两柄短剑和一柄十字骑士长剑,还有长弓及箭矢的伊莎贝尔,瞥了眼身旁的里士满公爵轻声说:“殿下,瞧,路两边的这些手持武器及农具的家伙地全都来自北方各郡。”

里士满公爵却好像对她的人形面具很感兴趣,笑着说:“伊莎贝尔,你的面具让我想起了十字军东征时期的耶路撒冷王国的国王鲍德温四世。”

伊莎贝尔的那双隐藏在面具背后的两眼闪动着,从面具背后传来话音:“谁?我的天主,您不担心这些北方民众可以在瞬间摧毁掉您的骑兵部队吗?”此时,她感觉自己很像一名在93年索马里战争中与索马里民兵进行持久巷战的陆军游骑兵部队和三角洲部队士兵。

在看似平静的状态下,里士满公爵同样也感到非常忐忑不安。由4万北方民众及林肯郡民众组成的叛军部队,比1513年亨利八世入侵法国时带领的英军部队还要多15000人。假如把这支叛军部队武装起来带到欧洲大陆去,他们可以在短时间内一举攻占法国的巴黎城。

“就是那位在1177年11月蒙吉萨战役中击败萨拉丁的传奇国王。当时,鲍德温四世率领着几百名骑士和数千名军士打败了萨拉丁的两万人的部队,他是一位多么英勇的国王。”

“是啊,您是想说现在的您和这位鲍德温四世很相像?”

“也许吧。不过,我可不想和这位早逝的国王一样患上可怕的瘟疫。”

两人身后的萨里伯爵驾驭着战马细心地察看着路上所遇到的一切。不过,他越看越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座由罗马时代的城镇林顿·科洛尼亚发展至今的城镇,竟然没有遭受到叛军的大肆掠夺及战争破坏。

虽然在街道上看不到几个当地城镇的居民,但临街商户、居民房舍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不仅如此,萨里伯爵在经过这些房舍时几乎也听不到妇女、儿童在受到伤害时发出的惨叫声及痛哭声。这是怎么回事,这些来自北方各郡的军队及民众怎么会没有劫掠当地民众财产,对当地民众实施暴力侵害的行为呢?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甲胄及披风,紧握腰间的十字骑士剑的骑士大踏步的来到林肯大教堂首席神父的房间内。注视着支架桌后面的男人用一种沉着、有力的声音报告说:“先生,国王陛下派来的和谈使臣已经进入到城镇内。”

面前摆着一本《圣经》的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慢慢抬起头来,把视线集中在骑士的脸庞上点点头说:“嗯,来了多少人?”

“大概有80多个人,但全部都是使臣的侍从卫士。”

“嗯,那么使臣呢?您的人有没有看到贵族纹章的旗帜?”

“使臣是里士满公爵和萨里伯爵。”

律师轻轻一笑,斜眼望着左侧墙壁靠近天花板的彩色玻璃窗户说了句:“没想到,国王陛下会派他们俩来担任和谈的使臣。”沉思着,又问了句:“爵士,使臣的队伍中有没有一位年轻的女性?”

骑士眨了眨眼,思索着说:“先生,使臣的队伍里没有女性,几乎全都是身穿骑兵甲胄的侍从卫士。不过,里士满公爵身旁的一名侍从有些奇怪,脸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

律师思忖着笑了一下,对骑士点了下头说:“谢谢您,爵士。呃,您知道使臣的队伍朝什么方向去了吗?”

“先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会前往林肯城堡休息。”

“好吧,一会儿请您替我送一封信给两位使臣。”

“是的,先生。”

待骑士走后,罗伯特·奥索尔普走到书桌对面靠墙摆放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独自一人思考着:“伊莎贝尔小姐,您的确是一位充满智慧的女性。如果您不是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的女儿,那会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一件事。”

这时,几名乡绅及教士打扮的中年男子陆续来到首席神父的房间。众人对律师行礼问候,律师扫视了一眼众乡绅后,平静地说:“各位绅士、约曼,你们都知道国王陛下的使臣已经来了的消息吧?”

众人点了下头,一名绅士笑着说:“看来,我们的这次朝圣运动这么快就引起了国王陛下的注意。”

律师轻轻一笑:“这是王国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朝圣运动,或是请愿运动。假如国王陛下不担心我们会进入伦敦城的话,又怎么会如此迅速地派出使臣与我们和谈。”

一名约曼满意地说:“没错,我相信国王陛下在与我们和谈之后,就在开始清除掉那些有着农奴血统的大臣和异端主教,让王国重新回归到天主教的秩序中,恢复罗马教宗的地位。”

律师想起了伊莎贝尔冷静的面容、锐利的目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说:“我们提出的条件,恐怕国王陛下一时不会全部答应。”

先前说话的绅士满不在乎地说了句:“我们有的是时间、财力和军队。即使国王陛下不会马上答应,也总会考虑北方民众担负的抵抗苏格兰高地人的职责。难道,他不担心高地人在这段时间内会入侵王国的北方吗?”

第292章 林肯城堡

与商人、医生、大学教授、学者、大学毕业生、低级教士、店主和师傅被列入到第一等级以下的“市民”等级即第二等级的讼务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虽然代表自称为“平民”的人发动了这场史无前例的请愿运动,但他现在却感到自己是被人利用了。

律师希望自己可以代表众多平民向亨利八世提出数十条与他们自身的利益密切相关的具体要求,但是主动参与到这场运动中的北方旧贵族、乡绅和天主教教会人士却希望他用武力逼迫他所尊敬的国王陛下停止宗教改革,把罗马教宗迎回到王国内领导天主教教会。

之前他在游历北方各郡寻求救济时所用的理由是推翻亨利八世的宗教改革,此时此刻他却要为他的理由付出沉痛的代价。当然,如果不用这个理由的话,控制着民众、财力和军队的北方贵族、乡绅们是根本不屑于他的请求的。

平民,在这些身处第一等级的人的眼中仅仅是农奴的后代。领主是永远不可能站出来为体内依旧流淌着农奴的血液的“平民”们争取权利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罗伯特·奥尔索普只能用推翻宗教改革的借口来吸引这些贵族、乡绅和教士们的加入。

“绅士,您应该考虑到这次朝圣运动的主要参与者都是平民。不管怎么样,这次运动要向国王陛下提出纠正对平民邪恶的统治和维护平民传统的生活及劳作的权利。”律师冷静地诉说着。

来自约克郡的绅士微微一愣神,又瞅了几眼在座的其他乡绅笑着说:“当然,如果没有这些平民的话,那么国王陛下肯定会认为我们真的是叛军。”说完,把脸转向其他乡绅说:“绅士、约曼们,你们觉得呢?”

绅士的话,引起了在座的所有人的大笑。一位来自林肯郡本地的绅士摇摇头说:“律师,你可以把对平民的要求加在停止宗教改革的下面。记住,这次朝圣运动的主要目的就是逼迫国王陛下恢复天主教的秩序,废除那个什么国家宗教。该死的,什么国家宗教,没有了罗马教宗还能称之为信仰吗?”

待这些乡绅们离开后,罗伯特·奥尔索普又迎来了几位隐藏在幕后的贵族们的家臣。几乎是说着同样的话,得到的也几乎是同样的要求。当贵族们的家臣离开后,北方天主教会中的几位中、高等级的教士们又来到他所在的林肯大教堂首席神父的房间。

直到下午的晚餐前,作为这次名为朝圣、请愿或是示威运动的领袖的罗伯特·奥尔索普已经感到有些倦怠了。坚持着把写给伊莎贝尔·沃尔顿的信件写好交给先前的那名骑士后,他瘫倒在了那张象征着权势及威严的首席神父的哥特式长靠背椅上。

———————————

当里士满公爵、萨里伯爵率领的使臣队伍进入到林肯城堡内时,作为城堡总管的约翰·柯克爵士与手下的准骑士侍从们站在城堡的广场上迎接着使臣队伍的到来。

里士满公爵率先下马时,爵士立时迎了上去恭顺地行礼说:“日安,最高贵的里士满公爵殿下,我是林肯堡的总管约翰·柯克爵士。”

亨利·菲茨罗伊看了眼一身骑士打扮的爵士,微微点头说:“日安,约翰爵士。”

第二个下马的萨里伯爵冷眼瞅着已来到自己面前并向自己问候的爵士。当随行的80名准枪骑兵陆续下马整理队伍时,伯爵冷冷地说:“约翰爵士,殿下和我来到这里时发现这些暴民几乎已经攻占了整座郡治,为什么你这里却看不到一个暴民?”

约翰爵士同样恭顺地回答说:“尊贵的萨里勋爵,暴民的领袖讼务律师罗伯特·阿斯克先生下达过命令,说不准攻占林肯堡。”

里士满公爵一听这个名字,马上把脸转向站在身后一侧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压低声音说:“我记得这位律师的姓氏是奥尔索普,怎么变成阿斯克了?”

依旧戴着面具的伊莎贝尔微微摇了摇头,同样低声说:“我不知道。也许,这个家伙喜欢用假名字来掩盖一些事务。”

“好吧,约翰爵士,这殿下和我是以国王陛下的名义来与叛军谈判的。我希望在谈判期间,爵士可以给殿下和我,还有侍从们提供令人满意的房间、食物、酒水和马匹的饲料。”萨里伯爵又摆出了拥有王室血统的高傲的姿态。

“是的,尊贵的萨里勋爵。”约翰爵士当然知道眼前的两位上等贵族的身分。况且,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城堡总管骑士,所以他是绝对不能招惹这两位特殊的上等贵族的。

晚餐时,约翰·柯克爵士对在座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身分非常好奇。不过,在座的里士满公爵和萨里伯爵没有说话,他也不太敢擅自探听这位年轻女性的身分以及出现在使臣队伍中的缘由。

坐在餐桌主位上的亨利·菲茨罗伊瞥了眼欲言又止的城堡总管骑士,好笑地摇了摇头说:“伊莎贝尔小姐,很显然约翰爵士对您产生了好奇心。不过,我不介意爵士用异教徒法官的眼神来审视您的圣女的身分。”

公爵的话一出口立刻引起了约翰·柯克爵士的询问:“我的上帝,伊莎贝尔小姐,您真的是圣女?”

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瞥了眼正在偷偷狂笑的里士满公爵,轻咳两声说:“殿下,这个玩笑不好笑,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务要办。”

伊莎贝尔看了眼里士满公爵,放下酒杯对爵士平静地说:“约翰爵士,实际上我是里士满郡郡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的女儿伊莎贝尔·沃尔顿,您可以用我的头衔来称呼我。”

约翰爵士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噢,原来是伊莎贝尔·沃尔顿小姐,您的父亲我也听说过。我听说您父亲担任治安法官以后,成功地解决了郡内的一次较大规模的混乱。”

“谢谢您,爵士。至于殿下所说的圣女,是和您开的玩笑,我在殿下府内担任公爵秘书这一职务。”

“公爵秘书?!嗯,我认为伊莎贝尔小姐一定是一位优秀、智慧、礼貌的小姐,不然殿下怎么可能让您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呢?”

第293章 来信

在英格兰历史上有两场战役发生在林肯城堡,一场是发生在诺曼王朝时期的1141年2月2日的战役,另一场是发生在金雀花王朝的1217年5月20日的战役。有趣的是,林肯城堡自1217年5月的战役之后便被纳入到了空置的城堡名单中。直到1787年,这座空置达到570年的城堡终于被用来建立了一座监狱。在现代,又成为了林肯郡林肯市的地方法院的所在地。

此时,从1217年5月到1536年9月的这319年里,至少已有10位以上的总管骑士来管理这座毫无用处的,死气沉沉的城堡。在第11位或第12位,也许是第13位总管骑士约翰·柯克爵士任职期间,爵士为这座城堡带来了一些新鲜的气息。确切得说,是来自北方里士满郡郡治安法官的女儿的年轻女性气息。

不过,爵士很快便对这位来自骑士家庭的年轻小姐有了较为古怪的看法。一位有着一长串头衔及职务的骑士的女儿,待在家里从事一些贵族妇女们的传统技能即针线活、操持家务不是很合适吗?为什么可以担任公爵府的公爵秘书?为什么如此年轻,就拥有了智慧的头脑?为什么在里士满公爵殿下的眼中,可以比接受过大学教育的男性更为重要?

当约翰·柯克爵士忽然到了一个可能是解决所有问题的答案时,让他极其轻视的伊莎贝尔小姐却这样说道:“约翰爵士,也许您认为我和殿下之间有种特别的联系,我才能得已担任公爵秘书的职务,是吗?”

“上帝,她怎么连自己在想什么都知道。”爵士在心里非常诧异地说了句后,犹豫着说:“伊莎贝尔小姐,请原谅我的无礼。因为无论何种职务从来都是由男性来担任,所以我对您所说的事实有一种与异端思想相似的想法。”

“好吧,爵士,刚才我是玩笑的。其实,我只是殿下的一名卫从。”

“卫从?嗯,一位爵士的女儿深受父亲的影响,从小就喜欢上骑士的生活,骑士的军事才能。这样的女性,在王国的骑士家庭中比较容易见到。”

“谢谢,爵士,您说得非常好。”

伊莎贝尔·沃尔顿非常鄙视这样的男性,在宗教的影响下好像认为所有的女性都是男性的附属品。瞥了眼似乎不再轻视自己的城堡总管骑士,自顾自地享用起晚餐来。

她的态度直接影响了在座的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公爵轻哼一声,冷淡地说:“约翰爵士,自从陛下创立安立甘宗以来就一直受到王国内的天主教教徒的围攻、指责,甚至想推翻陛下的改革。我想知道爵士是否也会这样认为?”

约翰·柯克爵士大张着两只眼睛注视着公爵,立时便说:“殿下,我为国王陛下效命,当然会与最尊敬的国王陛下站在一起。所以,我是不会同情和可怜那些天主教教徒的。”

“爵士,现在天主教教徒们已经把数万名叛军带到了您的城堡外,就在与林肯城堡东门相距仅一条道路的林肯大教堂内,难道您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吗?”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直勾勾地瞪着爵士,一针见血地说道。

“阁下,叛军在攻占林肯座堂时我的确有过很坏的预感。幸而林肯堡受到了主的眷顾,才没有遭到叛军的强占。”爵士觉得萨里伯爵的眼神非常厉害,有些不敢看这位上等贵族。

里士满公爵瞅了眼约翰爵士,慢腾腾地说:“爵士,叛军只是想给陛下一个警告,如果不恢复天主教秩序的话,他们会将攻占王国的所有领地,对吗?”

约翰爵士觉得自己的头上出了很多汗,点点头说:“是的,殿下。”

“好吧,爵士,我希望您能坚定地站在安立甘宗的一边,不能被这几万名叛军所吓倒。”

“是的,殿下。”

萨里伯爵不给约翰爵士任何一个机会,立刻又说:“爵士,即使您在向陛下宣誓效忠时没有想到会这么一天,你也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词。”

约翰爵士坚决地回答说:“阁下,我对上帝起誓,我是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词的。”

在之前里士满公爵与城堡总管骑士的对话中,萨里伯爵陡然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假如这位约翰·柯克爵士突然叛变向叛军投诚的话,那么他与少年玩伴里士满公爵,伊莎贝尔小姐立即就会成为叛军的人质。

这时,晚餐已结束有一段时间了。参加晚餐的几个人坐在会客厅内谈论着盘据在郡治的叛军问题。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联想被叛军攻占的林肯大教堂,问着约翰爵士:“爵士,林肯大教堂的神职人员现在在什么地方?”

约翰爵士想想后说:“阁下,叛军在攻占座堂时我和我的人就守卫在城堡上,当时并没有看到教士们从座堂内跑出来。所以,我觉得他们大概是被叛军抓住做了人质。”

“好吧,关于人质的问题可以在谈判的时候提出来。”

“阁下,那么殿下和您打算什么时候和叛军谈判?”

萨里伯爵把目光转向一侧的里士满公爵,轻声说:“殿下,谈判什么时候开始?”

里士满公爵瞥了眼坐在对面的伊莎贝尔,见她没有表态便对萨里伯爵和爵士说:“尽快吧,明天怎么样?”

“很好,我马上就写封信。爵士,明天早晨把信送到教堂去。”萨里伯爵说完,站起身打算回房间去写信了。

这时,约翰·柯克爵士的一名侍从拿着一个卷好的信筒走了进来,对众人行礼后说:“殿下,叛军领袖派人送来一封信。”

“难道他们想主动和我们谈判?”里士满公爵从侍从手中接过信来嘀咕着。待公爵拆开信件,从上至下伸展开信件看了一遍后,对伊莎贝尔笑了起来:“伊莎贝尔小姐,叛军的领袖自从离开北方后一直记挂着你。”

萨里伯爵对公爵手中接过递给他的信件,仔细看过信里的内容后也有些兴奋地说:“小姐,没想到叛军的领袖打算在明天日出前与您见一次面。”

伊莎贝尔歪嘴一笑,略一思索之后对两位使臣说:“非常好,我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探查一番叛军的详细情况。”

第294章 真相

10月7日,是4万名北方及林肯郡“朝圣者”组成的叛乱军队占领林肯大教堂的第4天。今天的日落时间是凌晨1点零1/2小时,日出时间是下午的2点零1/2小时。这意味着从日落到日出有长达11个多小时的黑夜时分。

黑夜的来临,给了“求恩巡礼”运动的组织者兼领袖罗伯特·阿斯克充裕的时间来做他想做的事。首先,他拿出一袋英镑赠送给了守卫自己安全的两名全副武装的军士。告诫他们如果有人来找自己的话,就说自己需要在日出前向耶稣基督祈祷,祈祷期间不能被任何人打扰。

其次,换上一件黑色带兜帽的修士服把自己伪装成林肯大教堂的神职人员,再送教堂的杂役人员一些钱,让自己跟随每日清晨从教堂后门出去的装有排泄物的牛车来到教堂外。

罗伯物如此精心安排自己与伊莎贝尔的会面,是为了不让参加叛乱的贵族、乡绅、教士和民众发现自己私下联络亨利八世派来的和谈使臣人员。如果一旦泄露行踪,他将会被怒斥为一名虚伪的朝圣者,一名投降派领袖,逮捕他并立即处死。

伊莎贝尔则照着他在信上要求的那样,撤掉守卫在林肯城堡东城门上的军士。在他步行来到城堡东城门外时,按照约定的暗号打开城门接应他。

难道这位踌躇满志的叛军领袖根本不顾忌与伊莎贝尔·沃尔顿会面时,对方会突然翻脸不认人并命令军士逮捕他?这个问题,他也做好了相关的安排。他告诉自己的贴身仆役,假如在日出后他还没有出现在林肯大教堂内的话,就立刻通知其他人攻占林肯城堡。另外,马上通知约克郡内的其他几支朝圣者队伍迅速攻占整个约克郡。

身穿一件黑色修士袍,头戴风帽,胸前挂着一串下坠有十字架的珠式链绳,腰间系有一条亚麻腰带绳的罗伯特·阿斯克从教堂后门出来后,便一路绕行到林肯大教堂的南面围墙外。在黑夜来临后,他独自一人埋着头慢步行走在围墙的阴影之中。

穿过教堂与城堡之间的小路,在凌晨2点钟左右慢步来到修建在一座人工山丘上的林肯城堡东城门外。罗伯特瞅了眼紧闭的城门,走进城门门洞内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城门。很快,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是谁?”

罗伯特默想着暗号,镇静地回答说:“他引导我,使我行在黑暗中,不行在光明里(《圣经》,耶利米哀歌,第3章第2节)。”

稍后,城门里的人马上用约定的暗号来回答他:“我便看出智慧胜过愚昧,如同光明胜过黑暗。(《圣经》,传道书,第2章第13节)。

暗号对上后,城门在黑夜中慢慢开启了一道仅一人宽的缝隙。罗伯特看着为自己开门的军士没有说话,军士也没有说话而是冲他招了招手。随后,罗伯特便随同着军士朝着城堡的北面走去。当两人来到城堡东北角的一座箭塔前时,军士只说了一句:“修士,待在这儿。”

罗伯特转身看了眼手提油灯离开的军士,正想说话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奥尔索普先生,你没事吧?”

“伊莎贝尔小姐,原来你在这里。”罗伯特发现说话的人正是他想见到的那个人。

身穿皮质紧身外套,下身穿着紧身裤及长筒马靴,腰系一柄十字骑士长剑的伊莎贝尔斜靠在箭塔下方的木门边,举起手里的油灯照亮着叛军领袖的面部:“先生,我们去箭塔顶部的了望哨谈,好吗?”

罗伯特·阿斯克亦步亦趋地跟在伊莎贝尔的身后,一直到爬到箭塔的顶部。两人来到一张小圆桌,两把靠背椅前时,伊莎贝尔指了指其中一张椅子:“请坐吧,先生。”

“谢谢您,伊莎贝尔小姐。”罗伯特坐下后,伊莎贝尔坐在他的对面把油灯放在桌上。随后,又拿起桌上的酒罐为自己倒上一些苹果酒,轻声说:“先生,你可以试着喝一些,这里的风很大。”

在酒精的作用下,罗伯特感到身上舒服了很多。当他侧目观望着了望哨外的一片民舍时,轻声说:“小姐,我很感激您能同意履行我的约定。”

伊莎贝尔斜靠在椅子上轻轻笑了一下:“我想,在这种情况下的会面,通常代表着一些隐秘的事务将要发生。”

接着,她瞅了眼对面的叛军领袖:“先生,你作为叛军的领袖,竟敢独自一人与使臣下属私下见面。我知道,这种行为需要非常大的勇气和胆量。”

罗伯特·阿斯克摇了摇头说:“其实,我也很害怕您会让人立即抓捕我。抓住了我,也就可以宣告这次叛乱行动失去了一半胜利的机会。”

“我相信你所相信的。可是,在与国王陛下的使臣进行谈判的前夕,你为什么会想要见我?”

“因为我想让您知道,由我领导的这次朝圣运动是希望我所尊敬的国王陛下可以看到平民所遭受到的种种不公正对待,进而能够纠正这种邪恶的统治。小姐,我所说的‘平民’,您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也许是因为“平民”一词在16世纪刚刚出现,所以,罗伯特认为拥有“小姐”头衔的伊莎贝尔可能根本不明白“平民”指的是什么。但是,伊莎贝尔·沃尔顿绝不会是他想像中的那样,至少她在成为一名海军军官之前就是一名非常普通的达拉斯小镇平民。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我知道。那么,你领导的这次朝圣运动不是为了要求国王陛下停止宗教改革?”

“小姐,停止宗教改革是其中一条款项。”

“先生,我不明白的是,既然纠正对平民的不公正对待与停止宗教改革都是你准备提出的款项,那么你今晚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见我一面?”

罗伯特抿嘴笑着,又喝了口杯中的苹果酒后说:“您所看到朝圣运动不是真正的朝圣运动。在一些重要的‘朝圣者’的救济下,这场运动会朝着难以相信的地步持续走下去。”

伊莎贝尔顿然明白了罗伯特话中的“重要的朝圣者”指的是什么人。沉默地思索了片刻后,平静地说:“先生,假设失去了重要的朝圣者的救济,你的愿望不会得到实施,是吗?”

第295章 名单

其实,叛军领袖罗伯特·阿斯克的话不难理解。想要在叛军队伍的人数及素质上有所提高的话,就必然要吸引北方贵族及其家臣,还有手中掌握的边境军队加入进来。有了数支具有强悍的战斗力的军队的支持,罗伯特才能坐拥与亨利八世进行和谈的资本。可以说,停止宗教改革与纠正平民受到的不公正对待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一开始他就压根不想与尊敬的国王陛下的军队开战。可是从这场“朝圣运动”的发展速度来看,这场仅仅只是向亨利八世表示抗议、示威的民生行动势必会导致国内战争的来临。这是叛军领袖罗伯特·阿斯克不曾设想到的后果,现在他也无力阻止这样的后果的出现。

应该说,他是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态来与伊莎贝尔会面的。而在谈判使臣里士满公爵的非正式公爵秘书的眼中,他又是让人感到可怜、可悲、可叹的一个南方首都城市里的小人物。

这样一个没有高贵的贵族血统,没有让人羡慕的地位及财产,更没有在郡内和市镇内担任一定的官职的普通市民,领导了一场足以震动整个王国的叛乱行动?伊莎贝尔·沃尔顿对他的评价是,如果罗伯特·阿期克不是如同阿道夫·希特勒那样的天才与疯子与恶魔的有机结合体的话,那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被人利用了的替罪羊。

见罗伯特用沉默来回答自己的问题,伊莎贝尔一边用右手食指缓慢地摩挲着酒杯杯口,一边轻吐着话语:“先生,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你从领主的苹果树上摘了一个苹果,你在完全可以逃走的情况下却主动找到领主说,你这么做不是为填饱自己的肚子,你是去拿给一个正在挨饿的孩子。”

“领主在对你大加赞赏之后,又让管家拿出了更多的苹果让你去送给更多挨饿的孩子。但是,前提条件是你必须要做为领主的收税官从孩子的父亲那里收到更多的税款。当你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被圣灵充满的大有信心的好人时,领主却说你已经犯了偷盗苹果的罪,你要用强行征收上来的税款来弥补你犯的罪。”

伊莎贝尔说完时,罗伯特·阿斯克轻轻地鼓了两下掌:“小姐,我永远无法忘记您的超出常人的智慧与优秀。因此,您与我之间才会有这次的会面。”

“谢谢。那么,你打算利用这次会面的机会向我寻求救济?”伊莎贝尔猜测着说了句。

“已经太迟了,我已经犯下了偷盗苹果的罪行。小姐,我只是想让陛下的使臣明白,尽管我被推举为朝圣运动的领袖,但我绝对不会利用这支庞大的队伍去做任何一件伤害我对国王陛下的感情的事。”

“好吧,我会向使臣里士满公爵殿下和萨里勋爵转达你的意思的。”伊莎贝尔又补充着说:“不过,我不敢保证使臣在向国王陛下诉说了你的想法之后,国王陛下会相信你。”

罗伯特呷了口苹果酒后说:“只要国王陛下能够相信我,我可以马上撤离并解散朝圣队伍。”

“好吧,我相信你会的。先生,我还有一句话,你已经被人利用了。”伊莎贝尔加重了说话时的语气,希望罗伯特能够重视这一点。

“伊莎贝尔小姐,现在我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你认为我可以放下一切独自逃走吗?”

罗伯特的大义凛然的精神还是值得尊敬的,伊莎贝尔点点头说:“《圣经》上说,‘曾被杀的羔羊是配得权柄、丰富、智慧、能力、尊贵、荣耀、颂赞的。’在这里,我希望你会是那只背负世人罪孽的羔羊。”

稍后,伊莎贝尔谈到了参加运动的北方贵族、骑士、乡绅及教士的问题。她对运动领袖说:“先生,你想让国王陛下相信你,你就要对国王陛下表示出你的诚意。我觉得,至少要让国王陛下知道你是一个被人利用了的为平民伸张正义的讼务律师。”

罗伯特·阿斯克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从腿上的马靴内抽出一个信筒。当他把信筒摆在对方面前时,淡然地说:“这是参加朝圣运动的所有贵族、骑士、乡绅和教士的名单。并且,我在信里也写了每位北方贵族率领了多少骑士和军士的数量。”

伊莎贝尔凝视着他:“我一定会把这封信转交给使臣,最终让国王陛下看到的。我会向上帝祈祷,希望叛乱之后国王陛下可以赦免你的罪行。”

“不必了,小姐。就像您刚才说的那样,我已做好成为一只背负世人罪孽的羔羊的准备。”

“祝你好运,先生。”

会面快要结束时,伊莎贝尔想起了罗伯特的姓氏问题,好奇地多说了一句:“先生,你为什么要用阿斯克这个名字做为姓氏?难道,你不喜欢你自己的姓氏?”

罗伯特抿嘴笑了笑:“当我成为罪人后,我就已不配再拥有家族的姓氏了。至于用阿斯克这个名字的理由,是因为能够认识来自阿斯克庄园的您,我感到非常荣幸。”

几小时后,叛军领袖再次戴上修士袍的风帽消失在了林肯城堡外的黑夜中。伊莎贝尔依旧坐在箭塔的了望哨内,望着桌上的那封信件有些出神。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打开了记录着参与叛乱的人员名单的信件。

当她看到卡莱尔子爵的名字时,赫然发现子爵的名字下面列着一个让她在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名字:欧内斯特·沃尔顿。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奥古斯丁爵士的长子欧内斯特。

上午8点,约翰·柯克爵士在让人把萨里伯爵写给叛军的谈判信件送出去后不久,脸上带有一丝忧愁之色的伊莎贝尔来到会客厅内。在场的萨里伯爵和约翰爵士想急于打听她与叛军领袖会面的情况,而里士满公爵却对她的脸色变化产生了疑问。

两位贵族和一位爵士在听说她的陈述后,萨里伯爵对她拿出的人员名单大为兴奋。当伊莎每贝尔坐下时,里士满公爵轻轻走到她的一旁关切地问:“伊莎贝尔,你怎么了?你是在为伦敦律师的命运担忧吗?”

伊莎贝尔沉默地摇了摇头:“我在替我父亲担忧。”

“发生什么事了?”里士满公爵立即问道。

第296章 拯救

“伊莎贝尔小姐,您是怎么拿到这份名单的?”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显得有些激动,拿着信件的手竟然有些抖动。

“阁下,我只是对罗伯特·阿斯克说他被人利用了。然后,他就把这份加入叛乱的人员的名单交给了我。”伊莎贝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不去联想父亲的长子参与叛乱的事。

“我非常感激伊莎贝尔小姐在为陛下及王国镇压叛乱的行动中,能够尽到自己的职责。”萨里伯爵欣喜过望地说完后,又对约翰爵士吩咐说:“爵士,你现在立刻抄录一份名单出来,即刻送到陛下的手中。”

约翰·柯克爵士也很兴奋,连忙答应着。这时,萨里伯爵望着手中的信件又对他说:“爵士,抄录完名单后你亲自送到白厅去,路上绝对不能遗失掉或被人劫去这封信。”

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安静地坐在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身旁。伊莎贝尔瞥了他一眼:“殿下,您不感到高兴吗?有了这份名单,国王陛下就可以彻底清除掉北方地区的分裂王国的旧贵族和天主教教会势力。”

“我当然很高兴,我也为自己可以拥有你这样一位杰出的家臣而感到高兴。但是,你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里士满公爵的声音依旧很柔和,丝毫没有斥责的意思。

伊莎贝尔注视着他,很久才说出一句话来:“欧内斯特也加入了叛军。”

“欧内斯特?欧内斯特·沃尔顿?你的兄长,奥古斯丁爵士的长子?”从里士满公爵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也很震惊于这件事。

当约翰爵士坐在会客厅一隅认真抄录着名单时,萨里伯爵听到了里士满公爵的说话声。顺着话音来到两人面前,看了看伊莎贝尔的脸色后轻声说:“伊莎贝尔小姐,刚才我听到殿下提到一个名字,是您的亲人吗?”

里士满公爵站起身冲萨里伯爵递了个眼色,两人走到另一侧时公爵对伯爵耳语着:“伊莎贝尔的兄长欧内斯特也在叛乱的名单中,你能不能让约翰爵士把他的名字划掉?”

萨里伯爵点点头朝约翰爵士望去,朗声说:“爵士,等等。”等爵士放下鹅毛笔时,又望着公爵思忖着说:“小姐的兄长在为哪位贵族效力?”

“嗯,据守在边境卡莱尔城堡的卡莱尔勋爵。”

“她的兄长是陛下册封的骑士吗?”

“不是,她的兄长目前仍然是为卡莱尔勋爵效力的一名准骑士。”

“准骑士?那就好办了。不过,殿下,您要告诉伊莎贝尔小姐,这次我可以放过她的兄长。如果今后她的兄长依然有叛乱的想法,陛下是不会赦免他的。”

里士满公爵笑了起来:“亨利,你是我的真正可信可爱的好伙伴。”

萨里伯爵摇了摇头与公爵再次回到伊莎贝尔的面前时,坐在她的身边非常郑重地说:“伊莎贝尔小姐,我很遗憾您的兄长也加入了叛军的队伍。但我知道,他是效力于卡莱尔勋爵的一名准骑士,所以他必须要服从领主的命令,是吗?”

伊莎贝尔抬起头瞅了眼正笑而不语的里士满公爵后,她便知道欧内斯特得到了拯救,淡淡笑着对萨里伯爵说:“是的,阁下。”

萨里伯爵点点头:“这次叛乱,陛下一定会大发雷霆。所以,我觉得陛下肯定不会轻易赦免掉叛军领袖罗伯特·阿斯克和他的重要伙伴的罪行。”

接着他又说:“至于您的兄长,只是卡莱尔勋爵手下的一名准骑士。像他这样的普通准枪骑兵,陛下也许是不会追究他的叛国罪的。”

停顿了一会儿,萨里伯爵看了眼里士满公爵又对她肯定地说:“我可以把您的兄长的名字从名单内划掉。但是,伊莎贝尔小姐,您一定要告诉您的兄长这是叛乱,这是会被处于绞刑的行为。如果您的兄长依然忠心效忠于陛下的话,今后绝不能再有叛乱的念头。”

伊莎贝尔非常感激萨里伯爵对欧内斯特的行为可以视而不见,但私下里她还是需要找到欧内斯特进行一次谈话才能解决掉这个问题。

随后,她又把罗伯特·阿斯克与她会面的目的对两位贵族详细地复述一遍。萨里伯爵想想后说:“好吧,我会尽力在陛下面前说明他的真实想法的。可是,他是叛军领袖的这一事实也许不会改变多少他将来的境遇。”

“阁下,他很清楚他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好吧,我知道了。”

下午2点零1/2小时后,天色开始明亮起来。里士满公爵与萨里伯爵已更换好各自的贵族服装在林肯城堡主楼的阶梯上骑上马,率领着40名全副武装的准枪骑兵离开城堡,朝着不到一英里外的林肯大教堂而去。

修建于1072年-1092年间的林肯大教堂,是与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约克大教堂、达拉姆大教堂和索尔兹伯里大教堂被称为中世纪哥特式建筑的最佳典范之一。不过,从1141年的火灾开始它又是一座多灾多难的建筑。直到今天即1536年的10月7日,它依旧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建筑。只不过,这次它所经历的不是自然灾难而人为灾难。

戴上银质人形面具,把自己隐藏在骑兵甲胄之下的伊莎贝尔·沃尔顿骑行在队伍中来到教堂的主要入口即西入口。此时,在具有典型的诺曼风格,乍看之下让人心生敬畏的入口两侧的道路上已经聚集了非常多的民众、军士及来自北方的准枪骑兵们。

在将战马交给负责管理马匹的军士后,跟随着里士满公爵从西入口走进了林肯大教堂的内部。一进入到内部,首先映入她与其他人眼帘的是一连串的尖状拱顶,形成了一种非常壮观的视觉透视效果。它们与众人头顶一排排的肋架一同延伸到了视线的尽头。

巨大的空间,裸露的结构,复杂繁琐却又精细的细节,走在这样精美的建筑物内让人联想到了神往不已的天国。里士满公爵好奇地欣赏左右墙壁上的精美花窗,坚硬高耸的石柱和精美繁复的石雕,感慨地说了句:“伊莎贝尔,我应该在这里和玛丽举行婚礼。”

走在左侧的萨里伯爵低声嘱咐着:“安静,现在您是使臣,不是新郎!”

第297章 谈判

在上一任林肯主教威廉·史密斯于1514年1月2日逝世并安葬于教堂内后,林肯大教堂在这22年间一直未设有主教这一职位。虽然教堂现在只是由几名神职人员来管理,但教堂内部依旧按照《天主教法典》和《罗马弥撒经书总论》的规范及要求来布置内部陈设。

幸而,教堂在被数万名北方及当地民众攻占的这些天内,内部的各种陈设没有遭到人为的毁坏及掠夺。在今天的早些时候,许多身穿世俗服装及军队甲胄的成年男子来到教堂内部,在这些世俗男子中竟然还夹杂着几名身着神职人员服装却不在教堂内任职的教士。

这些人在经过短暂的商议后,很快就从其他地方找来了几张长条支架桌,把它拼接在一起横向摆在了祭台前的空地上。然后,又找来了十几张长靠背椅整齐地摆放在支架桌前。看来,这里即将要举行一场参与人数众多的重要会谈。

当古老的机械钟发出的钟声响彻四周时,早已稳坐于长条支架桌前的十来名世俗男子及教士不约而同地观望着视线尽头的教堂主入口,他们在期待着两位等候已久的重要人物的到来。

里士满公爵瞥了眼左侧比自己慢半步的萨里伯爵,又扭头冲着步行在右侧,戴着银质面具并腰系两柄短剑的伊莎贝尔·沃尔顿说:“你听见了吗?我的玩伴总是在恰当的时候让我产生不愉快的感受。”

行进中的伊莎贝尔观察着左右石柱后面的走廊及正前方的祭台,悄然说:“他是对的。记住,你是以国王的名义来这里的。”

“好吧。嗯,不过下一次我希望是以我自己的名义来这里。”

“别说话,律师和他的人正看着你和你的玩伴。”

说话间,三人率领着20名步行的准枪骑兵来到祭台前的支架桌旁。当三人停下脚步时,身后的准枪骑兵们立刻分成两队,鱼贯进入到谈判现场的左右两个方向分别站立10人。

身穿伯爵服装的萨里伯爵傲慢地扫视着端坐于支架桌对面的罗伯特·阿斯克等人,他在等待这些叛军的领袖们起身向里士满公爵和他行礼。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并没有看到有人站起身来向他和公爵行礼。

最后,面带愠色的他瞥了眼左侧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准枪骑兵,准枪骑兵立刻反应过来,急走几步来到谈判桌前为他与里士满公爵拉开了座椅。

谈判进行了三天,参与攻占林肯大教堂的民众轮番派出代表对两位以国王名义进行和谈的贵族提出了数十条具体的要求。

比如停止宗教改革;停止圈地运动,因为圈地会驱逐依靠土地生存的农夫,剥夺了农夫传统的生活及劳作的权利;减免苛重的税收;地主对佃农的残酷剥削;司法审判对平民的不公正判决;物价飞涨;商人与高利贷者的盘剥;撤换掉危害王国与平民福利的宫廷大臣及地方官员等要求。

由于之前萨里伯爵对这次谈判是抱着探查叛军底细的目的来的,又由于意外地得到了一份参与叛乱的人员名单,所以他已经不打算再与叛军无休止地纠缠下去。

当谈判进入到第三天时,萨里伯爵决定用武力来恫吓这数万名朝圣者。坐在谈判桌前,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叛军领袖罗伯特·阿斯克故意说:“律师先生,你和你的平民的这种行为是叛乱,你知道吗?”

罗伯物轻轻笑着说:“叛乱?不知阁下从哪儿看出是叛乱?”

“仅凭你和你的伙伴攻占林肯大教堂的行为就是叛乱。”

“阁下,假如我们不占领林肯座堂的话,国王陛下会派出使臣来倾听我和我的伙伴的诉求及不满吗?”

萨里伯爵用子虚乌有的事,煞有介事地说:“现在,我相信国王陛下已收到了我的信件。你和你的伙伴对陛下提出的要求,陛下肯定也已经完全知晓。”

罗伯特·阿斯克点点头说:“感激阁下的仁慈。”

“律师先生,在你和你的伙伴立即就地解散前,我是仁慈的。”

“可是,阁下,我和我的伙伴还没有得到国王陛下的回答。”

“律师先生,只要你的这数万人队伍就地解散的话,就会立即收到国王陛下的回信。如果不解散,国王陛下一定会派萨福克公爵率领军队来围剿你的队伍的!”

“伙伴们,你们相信萨里勋爵的话吗?”罗伯特镇定自若地看着身旁的朝圣者代表。

有人惊恐地说:“我听说萨福克公爵是征战法国的英格兰陆军司令,打仗很厉害。”

有人点点头说:“嗯,我听到的事实也是这样。我还知道公爵迎娶的夫人是国王陛下的妹妹。”

还有人说:“你们知道什么?公爵现在是王室掌玺官、枢密院议长和内务府大臣,他还是国王陛下从小的玩伴呢。”

最后,这些代表似乎取得了一致意见:在征战法国的陆军司令率领军队来剿灭他们之前,立即解散朝圣队伍。

罗伯特又补充说:“萨里勋爵,我和我的伙伴们会在家里虔诚地等候国王陛下的答复,愿天主保佑国王陛下及英格兰王国。”

虽然在整个谈判过程中里士满公爵几乎很少发言,但他并不介意自己的玩伴萨里伯爵主导着谈判的进程。用公爵秘书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话概括来说,里士满公爵现在最主要的职责就是认真学习如何与叛军谈判。如果以后再遇上叛乱,他就可以独自与叛军领袖进行谈判,交换谈判筹码。

当叛军领袖礼送里士满公爵及萨里伯爵离开林肯大教堂后,萨里伯爵迫不急待地询问着公爵秘书:“伊莎贝尔小姐,您相信这位伦敦律师做出的解散队伍的决定吗?”

把自己隐藏在银质面具后面的伊莎贝尔不动声色地说:“根据我这几天的探查,叛军的主力并不在林肯郡的郡治附近。所以,我认为叛军也许会在约克郡郡内开始新一轮的叛乱。”

里士满公爵好奇地问:“这是罗伯特·阿斯克在那天日出前告诉你的?”

“不,他只是说在一些重要的‘朝圣者’的救济下,这场朝圣运动会朝着难以想像的方向走下去。这也就是说,在北方贵族的军队、乡绅和教士的救济下,还会有更大的叛乱爆发。”

第298章 战争来临

三人在回到林肯城堡后,伊莎贝尔·沃尔顿让萨里伯爵拿出了叛军领袖亲手写的原版叛乱人员名单。在将名单上排列的北方贵族、骑士和乡绅仔细看过一遍后,把名单递给萨里伯爵时说:“阁下,名单上的这位达西男爵一世是什么人?他守卫的这座庞特弗雷克特城堡在哪个郡内?”

安坐于会客厅的一张长靠背椅上的萨里伯爵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沉默不语地接过名单。稍后,伯爵的双眼下意识的朝左上方看去,努力回忆着这座城堡的具体位置。恰巧这时,里士满公爵突然从椅子跳了起来,走到两人面前说:“我知道,我知道这座庞特弗雷克特城堡在什么地方。”

一无所知的伊莎贝尔与仍旧处在回忆中的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几乎同时把目光投向了他,不约而同地说:“在什么地方?”

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得意洋洋地撇了下嘴,瞅了两人一眼后说:“你们知道金雀花王朝的最后一位国王吗?”

伊莎贝尔只知道亨利八世是亨利七世的次子,亨利七世开创的教铎王朝之前的众多英格兰王朝她却一点也不清楚。亨利·霍华德点点头说:“我知道,是理查二世。兰开斯特公爵冈特的约翰的长子亨利经国会同意后将他废黜,亨利便成为了兰开斯特王朝的第一任国王亨利四世。”

萨里伯爵说完后,却觉得有些奇怪。又连忙问着里士满公爵:“被废黜的理查二世与庞特弗雷克特城堡有什么联系吗?”

亨利·菲茨罗伊很难得看到伊莎贝尔的一副不得而知的样子,想继续欣赏下去却又怕自己惹恼了对方。只好对两人说:“传说理查二世可能是被谋杀在这座城堡内的。”

萨里伯爵笑而不语地点点头,对站立在一旁的伊莎贝尔小声说了句:“小姐,亨利说的是王室未公开的秘密。”

“亨利,你和伊莎贝尔在说什么?”里士满公爵的情绪中,似乎带有一种敌意。

“我是说,理查二世被谋杀可能与亨利四世有关。这一点,你好像比我更清楚。”萨里伯爵也感觉到了里士满公爵情绪的变化,微笑并解释道。

伊莎贝尔被里士满公爵的小孩子子脾气给气笑了,转移着话题说:“殿下,这么说,您知道这座城堡在什么地方?”

里士满公爵看到她的笑容时心情又变得舒畅起来,把刚才萨里伯爵的举止也抛到了脑后。想想后对两人说:“庞特弗雷克特城堡就在约克郡内,距离约克郡的利兹大概有一小时的骑程时间。”

“约克郡,庞特弗雷克特城堡,达西男爵一世,北方贵族军队?殿下,您觉得这些方面与叛军接下来的行动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约克郡?北方贵族?没错,约克郡也属于北方地区,一座修建在北方地区的城堡与一位北方贵族达西男爵一世?!”

伊莎贝尔微笑着说:“殿下,我相信您已经猜到了,这座城堡很有可能成为北方贵族及他们的军队的驻扎地。”

萨里伯爵很佩服伊莎贝尔的思考能力,赞赏着说:“小姐,假如有人不夸奖您智慧的话,殿下一定会和他进行荣誉决斗的。”

一番用意很明显的讨好及称赞颂扬果然让里士满公爵感到非常受用,公爵哈哈笑着说:“即使要进行荣誉决斗,恐怕我还没来得及上场决斗就已经结束了。”

“小姐,假如叛军不会在庞特弗雷克特城堡进行第二次叛乱,又会在什么地方呢?”萨里伯爵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很简单,您可以先派出一些卫从前往达西勋爵所在的城堡附近探查一下,如果能够发现有大量的北方贵族军队在那里驻扎,问题不就很明显了吗?”伊莎贝尔很平静地看着两位贵族。

就这样,三人在林肯城堡一直逗留到了10月13日这一天。正当三人与城堡总管约翰·柯克爵士共进午餐时,萨里伯爵的一名准枪骑兵卫从急匆匆地来向他报告:“阁下,新的叛乱在庞特弗雷克特城堡爆发了。”

萨里伯爵连忙放下手中的餐具,把卫从叫到餐厅一侧仔细地问:“你可以确认吗?”

卫从重重地点了下头:“是的,阁下。这三天我和我的几名伙伴遵照您的命令在达西勋爵所在的城堡附近连续探查了三天,得知已有大量的北方军队来到城堡内外驻扎。”

一听说大量的北方军队,亨利·霍华德急切地说:“现在有多少支军队?有多少人驻扎在那里?”

“阁下,目前我只知道大概有7、8个郡的贵族军队驻扎在那里,人数可能会超过9万人!”

“什么?我的上帝,9万人的叛乱军队??”萨里伯爵感到无比震惊之外,还感觉到一种巨大的战争灾难即将来临时的压迫感与紧张感。

“你和其他人吃完午餐后,立即做好出发的准备。”萨里伯爵吩咐完卫从后,再次回到餐桌旁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其他人后,郑重地说:“殿下,新的叛乱果然在庞特弗雷克特城堡爆发了!!”

里士满公爵连忙开口问道:“这是真的吗?是谁领导的?有多少军队?”

萨里伯爵思忖着还是说出了真实情况:“殿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叛军领袖还会是罗伯特·阿斯克,叛军的总人数…大概会在9万人以上。”

伊莎贝尔依然安静地吃着午餐,对于这样的结果她并不感到惊讶。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亨利八世可以派出多少雇佣军队前往约克郡阻止叛军部队继续南下。当在座的两位贵族及一位爵士陷入到沉默中时,她抬起头看看三人镇静地说:“殿下,我建议您现在立即给国王陛下写封信,向国王陛下报告发生在约克郡的新的叛乱!”

“噢,我知道了。”里士满公爵眨了眨眼,瞪着两眼又看着萨里伯爵说:“亨利,你来写还是我来写这封信?”

“殿下,应该由您来写这封信,这次的叛乱比暴民攻占林肯大教堂还要严重很多。殿下,战争来临了!”萨里伯爵的语气既沉重又显得异常坚定。

当里士满公爵听到“战争”一词时,迫切又焦急地看着萨里伯爵:“亨利,真的要爆发战争了吗?”

第299章 为难

对于战争本身,伊莎贝尔·沃尔顿不会感到陌生和恐惧。至少在海军学院学习如何成为一名海军或海军陆战队军官时,她就可以从每年暑期的各种海上训练及演习中体会得到什么是战争。

但是,对于被拖进战争漩涡的和她有一定的亲属及社会关系的人,她的内心和头脑中就会产生一种忧虑、牵挂、担心等各种糟糕的情绪的精神结合物。如奥古斯丁爵士的长子欧内斯特·沃尔顿,她的名义上的兄长。还有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卡罗琳·斯威夫特,一个需要她赎罪的年轻贵族女性。

至于她的女性好友弗朗西丝的丈夫萨里伯爵,她的上司兼付给她优厚年薪的年轻老板里士满公爵,想和她玩婚外情的兰开夏伯爵,这几位同样被卷入到战争中的上等贵族并不是她担心的对象。因为战争一旦开始,这几位贵族肯定会担任统帅一类的高级指挥职务,不会像一名普通骑士或军士那样冲上前线去忍受各种冷兵器的蹂躏直至死亡。

另一方面,她又很清楚地知道这场让亨利八世及贵族们担忧不已的国内局部战争,或者说是镇压叛乱的军事行动是不会发生的。至少在对她有好感的律师罗伯特·阿斯克领导下,战争是不会爆发的。

当里士满公爵给亨利八世写好的信件在派人送往伦敦城后,她找到公爵打算告诉他自己下一步想要做什么时,公爵则让她和自己去林肯城堡北面城墙附近的一片小树林内走一走。

两人漫步于小树林内时,亨利·菲茨罗伊温和地说:“好吧,你想告诉我的是如何让你的兄长欧内斯特摆脱困境的事务?”

伊莎贝尔思索着看了公爵一眼:“是的,萨里勋爵的人探查到很多北方贵族在庞特弗雷克特城堡附近驻扎了军队,所以我想在国王陛下派来军队剿灭叛乱前,把他带离战场。”

“你能想到解救你的亲人,这非常好。不过,你父亲以前告诉我说欧内斯特宣誓效忠的领主是卡莱尔勋爵,你觉得卡莱尔勋爵会让他离开军队吗?”

里士满公爵提到的问题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尤其是在忠义风气浓厚的北方地区更是如此。让欧内斯特·沃尔顿撇下自己的领主独自逃离战场,这将会是比一剑杀了他还要更为严重的后果。用通行于北方地区的话来说:这是背叛,这是耻辱,这是会遭受到无穷诅咒的一种非常卑劣的行径。

一愁莫展的伊莎贝尔·沃尔顿苦苦思索着,犹豫着说:“亨利,你觉得能不能说服卡莱尔勋爵率领自己的军队离开战场?”

“卡莱尔勋爵效忠的领主是坎伯兰郡的郡督理坎伯兰勋爵,坎伯兰家族从族长到最年轻的佃农全是虔诚的天主教教徒。你想让这样一位天主教贵族与他的有着同样信仰的家臣卡莱尔勋爵轻易放弃掉上千年的天主教信仰,转为信仰北方贵族想要推翻的安立甘宗?”

“上帝,我该怎么做才不会让父母亲和艾菲伤心呢?”极其无奈的伊莎贝尔仰起头,大声吼了句。

让伊莎贝尔大为伤神的问题,里士满公爵也认为很难处理好。他走到伊莎贝尔身旁,微笑着说:“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弟弟艾尔弗雷德,你认为他可以拥有沃尔顿家族的继承权吗?”

公爵的意思,是打算让她直接放弃掉家族的长子欧内斯特,转而把次子当作家族的继承人。伊莎贝尔斜眼看着他:“不,在完全失去希望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要向上帝祈祷国王陛下不会处决叛乱的领袖及其副手。当然,如果欧内斯特不是副手的话就可以保住性命。”

“好吧,只能这么做了。亨利,还有一件事,我想解救达灵顿勋爵的长女。”

里士满公爵一边往小树林内走一边惊奇地看着她:“你是说卡罗琳·斯威夫特小姐?这是叛乱,这是军事行动,她不可能也加入到叛军的队伍中吧?”

伊莎贝尔很了解卡罗琳的脾气及性格,摇摇头说:“也许。假如她的父亲达灵顿勋爵参加了叛乱,她一定会去庞特弗雷克特城堡的。”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亨利,我想在国王陛下给你回信的这些天内去一趟达西勋爵的城堡,找到欧内斯特和卡罗琳,尽力劝说他们远离这场叛乱战争。”

“如果两人不打算远离叛乱的话,你一定要安全地回来。伊莎贝尔,我同样也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我很感激你,亨利。”伊莎贝尔说完,紧紧拥抱了一下里士满公爵。

在北方8个郡及林肯郡的贵族军队、乡绅、教士和民众的支持下,以罗伯特·阿斯克等人为首的叛乱已经在达西男爵一世的城堡内外展开了新一轮的行动。这次叛乱不仅声势更为浩大,而且加入叛军队伍的总人数也达到了9万多人。

为了增加与亨利八世进行谈判的交易筹码,叛军在约克郡内还抓捕了不少当地贵族、骑士、官员和乡绅的家属作为人质。这其中包括亨利八世未来的第6任妻子,于1534年嫁给第二任丈夫约克郡的拉提默男爵三世的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帕尔。

10月14日,叛军队伍将庞特弗雷克特城堡作为大本营的第二天。上午9点钟,全副武装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带上里士满公爵为她写好的一封信,率领着负责保护她安全的10名准枪骑兵骑上战马,在黑夜中朝着5个多小时骑程以外的达西男爵一世的城堡急驰而去。

当天下午日出时分,伊莎贝尔率领着准枪骑兵们来到前往庞特弗雷克特城堡的道路上时,众人被驻扎在道路两旁的黑压压的一大片军队帐篷给惊呆了。

有几个没事做的军士站在道路两旁,观察着这支新来的骑兵小队。几顶帐篷之间的草地上,一名光着上身,正挥舞着一柄双手双刃战斧与同僚进行训练的准枪骑兵无意中看到了他们。手握战斧来到道路一旁,对众人大声吼叫道:“嘿,你们是什么人?”

戴着银质面具的伊莎贝尔瞥了他一眼,骑行在她身旁的一名准枪骑兵斥责着说:“我和我的伙伴效忠于里士满公爵殿下,你是谁?”

第300章 长子

手持双手双刃战斧的男子一愣神,连忙笑着说:“噢,原来是里士满公爵殿下的人。我是效忠于达灵顿勋爵的一名准骑士。”

已经骑着马走到前面的伊莎贝尔勒住战马,扭过头望着这个拥有一身强壮的肌肉的家伙。不紧不慢地拨转马头来到准骑士面前,开口说了句:“爵士,你说你是达灵顿勋爵的人?”

这一次让准骑士更加感到惊奇了,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戴着银质人形面具的骑士竟会是一个年轻女性。用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后,迟疑地说:“是的。呃,我想我应该称呼您为小姐。”

“爵士,你知不知道你的领主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姐,我的领主在达西勋爵的城堡内。”

“嗯,你有没有看到你的领主的女儿,卡罗琳·斯威夫特小姐?”

准骑士警惕地看着她:“小姐,您是谁?您为什么会知道领主的女儿的名字?”

伊莎贝尔身旁的准枪骑兵再次厉声说:“这位是里士满郡的郡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奥古斯丁爵士的女儿,伊莎贝尔·沃尔顿小姐。”

“哈哈哈…伙伴们,今天我的运气真不错,竟然遇上了一位郡治安法官的女儿。”准骑士朝着身旁的军士及准枪骑兵大笑着说。

“等等,先别动手。”坐在马上的伊莎贝尔低声对身旁的准枪骑兵说了句。接着,又对这个家伙冷冷地说:“骑士,这么说你还遇到过其他官员的女儿?”

“哈哈哈…不止见过,而且还摸过呢!”

“浑蛋,我现在要求和你进行决斗!”

实际上,效忠于达灵顿勋爵的这名准骑士参加过前些天抓捕人质的行动。在抓捕过程中,他的确触碰几个贵族、地方官员和骑士的夫人、女儿的手臂或肩膀。但是,抓捕人质时采取的野蛮、暴力型的肢体接触,并不是伊莎贝尔所想像的那样。大概,是他在与伊莎贝尔说话时的语气、神态及措词让她产生了非常大的误解。

“伙伴们,你们听,这位治安法官的女儿想和我决斗?哈哈哈……”准骑士大声说完时肆无忌惮地笑着,身旁的人也跟着放声大笑起来。

这时,伊莎贝尔已经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见她下马,跟着她的10名准枪骑兵也跟着下了马。她在把缰绳扔给身旁的准枪骑兵后,异常平静的从几名军士的身旁穿过,来到几顶帐篷之间的草地上。

当她解下绘有里士满公爵纹章的披风并放在草地上时,一身蛮肉的准骑士慢慢走到距离她有五、六步远的地方。瞥了一眼披风上的那枚公爵纹章,他便知道眼前的这位伊莎贝尔小姐肯定接受过骑士训练,而且还得到过领主用披风作为赏赐的馈赠。

他再一看站在伊莎贝尔身后的身着骑兵甲胄及披风,腰系十字骑士剑的10名准枪骑兵,每个人都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伺机攫取他的性命。

伊莎贝尔摘下面具交给身后的一名准枪骑士兵,然后不慌不忙地拔出腰间的两柄短剑握在手中,瞅了他一眼说:“爵士,我自愿放弃做为女性与男性决斗时的所有权利。”

接着,又冲对方说道:“你可以使用包括六叶锤在内的任何一种武器来与我决斗,听明白了吗?”

她所说的六叶锤是单手战锤的一种类型,因其6个叶片像晨星的光芒,又称为“晨星”。六叶锤从10世纪的羽锤发展到16世纪至17世纪,已经在欧洲、小亚细亚、中东、中亚和印度得到了广泛采用。

到了16世纪的近中叶,六叶锤为了更有效地击破全身板甲,已将木质手柄发展为更重更结实的钢柄而成为全钢六叶锤。锺头的六个叶片也已拉长为带弧度的钝角三角形,为了击中敌人的板甲后不至于被卡住,还在叶片的打击点上设置了凸起。

虽然六叶锤的重心靠前,打击力也非常巨大且具有很大的惯性,但是打击力带来的后果会让使用者的防守动作不够迅速,在攻击敌人时会非常消耗体力。因此,使用六叶锤的军士或骑士需要非常好的体力及耐力,并配备盾牌作为自身的防护。

正因为对方是一位身强力壮的准骑士,所以伊莎贝尔才想到了比战斧更适合他使用的六叶锤。由于锤这种武器不止用于作战也用于骑士比武竞赛,所以锤被视为比战斧更为高贵的武器,亨利八世常用的武器就是一柄全钢六叶锤。

可惜,这位准骑根本就不懂得伊莎贝尔的心思。思索着盯着对方,用一种有力的声音说:“小姐,刚才在语言上对您的冒犯,我感到很抱歉。既然您向我提出了荣誉决斗,那么我作为领主的一名准骑士是永远不会退缩的。”

“很好,你可以穿上甲胄再来和我决斗。噢,顺便还可以把战斧换成六叶锤。”

“不用了,小姐,我更习惯使用战斧。”

“好吧,现在就开始吧。”

伊莎贝尔手持双剑摆出一副进攻兼防守的姿态,就等对方用战斧来攻击她了。凑巧的是,就在准骑士举起手中的战斧准备攻向伊莎贝尔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阵说话声:“停下,你在干什么?”

准骑士一回头,连忙放下手中的战斧对骑马前来的一名身着骑兵甲胄的年轻男子行礼说:“日安,阁下。”

当年轻男子把目光对准一身准枪骑兵打扮的伊莎贝尔时,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说:“伊莎贝尔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

当年轻男子在阻止准骑士的进攻时,伊莎贝尔一眼就认出他是达灵顿子爵的长子约瑟夫·斯威夫特阁下。现在,达灵顿子爵率领军队加入到了叛军的队伍中,可是他的拥有继承权的长子约瑟夫为什么也要加入叛军呢?

伊莎贝尔放下手中的短剑,注视着下马来到自己跟前的约瑟夫,点头行礼后说:“日安,约瑟夫·斯威夫特阁下。”

约瑟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惊喜地说:“日安,伊莎贝尔小姐,您看上去还是和原来一样那么美丽、优雅、高贵?!”

“阁下,您的身体怎么样了?自从前年冬季您生病后,我就一直没有机会见到您。”伊莎贝尔知道,是那次的交换人质事件让约瑟夫痛苦了很长的时间。

第301章 城堡

领主的长子与将要进行决斗的这位年轻女性一见面就谈论得非常融洽,在场的人几乎都能看出两人在此之前有过长时间的接触,即使是未着甲胄,手持双刃战斧的那位准骑士也能看出这一点。

只是,由于他与这位年轻女性的决斗尚未结束,又由于自身的脾气、性格及担任的职务的关系,犹豫着鼓起勇气说:“阁下,我与这位小姐的荣誉决斗还没有结束,所以……”

约瑟夫皱着眉头,扭过脸来看了他一眼:“蠢货,你连伊莎贝尔小姐都不认识,竟敢与她决斗?退下!”

约瑟夫的话验证了一个从古至今都不曾改变的观点:漂亮的女人是很有势力的一种人。伊莎贝尔·沃尔顿,就是一个身旁围绕着众多有权、有势力的贵族的年轻女人。不过,她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应该受到男性保护的女性,浅笑着说:“阁下,其实是我向您的准骑士提出决斗的。”

从约瑟夫脸上显现出的一副惊愕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不管他是否相信,他的确听见他曾热烈追求过的伊莎贝尔·沃尔顿是这么说的。

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却又对准骑士吩咐了一句:“我是你的领主的长子,我不能决定是否取消一场决斗吗?”

“是的,阁下,您完全可以这么做。”卯足了劲准备厮杀一场的准骑士,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找不到合适的途径释放出来。说话时暗自打算着,在晚餐前去什么地方劫杀一头农夫的牛、猪或是几头山羊。既发泄了怒气及力气,又可以让自己狠狠地吃上一顿不用花钱的牛、羊或猪肉,这没什么不好。

一场即将会有一个人当场被杀死的血腥、残忍决斗,就这样被强制取消了。伊莎贝尔从准枪骑兵手中接过面具及披风时,约瑟夫望着那副银质人形面具有些出神,却又很快笑着说:“小姐,其实我早就想去公爵殿下的城堡看望您了。只是,一想到一些事情时我总感到头有些痛。”

伊莎贝敏锐地觉察到了他的眼神,她怀疑约瑟夫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轻轻一笑,又有些严肃地说:“阁下,您应该把时间和感情放在您的夫人及您的长子身上。至少,我不愿意看到您成为第二个兰开夏勋爵。”

两人骑上马时,10名准枪骑兵及4名约瑟夫的卫从也跟着骑上了马。一行人朝着达西男爵一世的城堡慢步而去时,约瑟夫抿嘴笑着岔开了话题:“小姐,达西勋爵的城堡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座巨大的军营。如果您想来这里游玩的话,大概需要再等上几周的时间。”

伊莎贝尔见他的脸色好了一些,又只是在说眼下的事,便不再考虑曾将约瑟夫作为人质交换赎金的那件事。转而开始思考兄长及卡罗琳的事,瞥了眼约瑟夫后说:“阁下,您是与您的父亲达灵顿勋爵一起来的吗?”

“是啊,父亲说北方的贵族应该联合起来坚持纯正的基督教信仰,把国王陛下从那些邪恶的大臣的手中解救出来。”

“纯正的基督教信仰?!好吧,现在我只想知道达灵顿勋爵的长女是不是也在达西勋爵的城堡内?”

“卡罗琳?是的,她的确在城堡内。只是…”

“只是什么?”

“她和父亲发生了激烈争吵,被父亲关押在达西勋爵的城堡内。”

伊莎贝尔急切地问道:“她为什么和您父亲争吵?是因为这场‘求恩巡礼’运动?”

约瑟夫惊奇地看着她:“小姐,您也知道‘求恩巡礼’?

“是啊,公爵殿下的领地内有很多人都跟着托马斯神父来到了这里。好吧,现在可以告诉我卡罗琳小姐的事了吧?”

“就是因为前些天抓捕人质的原因让卡罗琳与父亲吵了起来。”

“我明白了。那么,她现在在哪儿?”

“嗯,有时候待在自己的房间内,但大多数时候是与人质待在一起,照顾她们的饮食和身体。”

骑兵队伍顺着道路来到修建在城堡南面外围的一段幕墙外时,伊莎贝尔瞅了眼设置在幕墙右侧的大门与紧邻大门的碉楼,勒住马对约瑟夫说:“阁下,难道您一点也不关心您的妹妹受到的糟糕的对待吗?”

约瑟夫也勒住马,转过头望着她:“我和父亲说过,可是父亲不准我理会这件事务。”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小姐回达灵顿呢?”伊莎贝尔一直追问着。

“父亲担心她会泄露一些事务,所以就把她关押在了城堡内。”看来,约瑟夫的确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贵族长子,一个唯父命是从的长子。

但是,这不能完全认为是他的错。由于约瑟夫与卡罗琳从小是由保姆女仆分别带大,所以两人之间缺少一种氛围浓厚的兄妹感情。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表示对约瑟夫的回答非常失望。脚跟轻磕马肚,战马又继续往正前方设置在道路上的幕墙城门慢步而去。来到紧闭的城门前时,约瑟夫仰起头冲守卫在右侧碉楼上的军士说了几句后,城门被两名军士朝两侧开启。

当骑兵队伍进入到幕墙后面的广场时,伊莎贝尔对出现在眼前的这个占地面积非常大的城堡广场以及正前方的第二道幕墙、城门和碉楼感到很疑惑。扫视着这个设置在城堡外的方场,随口说道:“阁下,达西勋爵为什么要修建这个堡外广场呢?”

约瑟夫摇了摇头,回忆着说:“达西勋爵虽然是一位军事贵族,但我认为这座修建在一块岩石山丘上的城堡不是他修建的。因为这座城堡从建成到现在至少经历了好几个世纪。所以我也不明白当初修建这些堡外广场的贵族的目的是什么。”

伊莎贝尔骑在马上,微微抬头仰望着这座修建在山丘上的城堡。只见在第二道幕墙的后面才是整个圆形城堡的主体,除了主城门所在的正方形碉楼和位于西南角的半圆形主楼外,还有6个高耸的正方形碉楼与城墙相连接形成了整座城堡的环形城墙。

这时,她很随意的朝主楼的方向瞥了眼,看到主楼外的一个小山丘上好像还有一个碉楼及一段幕墙,好奇地问道:“阁下,主楼最外侧的那个碉楼和城墙有什么作用吗?”

第302章 拘禁

约瑟夫·斯威夫特坐在马上,朝伊莎贝尔所指的方向伸长脖子瞅了眼,然后对她解释说:“主楼所在的岩石山丘西南面还有一个小山丘,所以两个山丘的底部就有一个峡谷。为了防止敌人从峡谷底部进入到主楼的背面,所以就在那儿修建了一个碉楼与第二道幕墙连接在一起。”

假设伊莎贝尔·沃尔顿的手机没有遗失在斯韦尔河河床淤泥内并且还能使用,假设1536年就有手机信号还可以上网,假设1536年就有各种网络公司在手机网页上提供各种百科知识,她就可以打开其中一个网页看到关于庞特弗雷克特城堡的相关信息资料。

这的确是一个依照地形修建的大型军事化城堡。包括主楼在内,一共有8个高耸的碉楼组成了最后一道防御工事。之前,伊莎贝尔看到的与城堡相连接的第二道幕墙及东西角各一个碉楼,则是第二道面向南面大路的防御性城墙工事。当然,第二道幕墙与城堡主体的城墙之间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堡外驻军广场。

而她通过的第一道城门所在的幕墙及碉楼的东西两侧,则与第二个堡外广场的幕墙相连接形成了一个不规则四边形的堡外广场。这个广场的面积几乎与城堡内的广场面积相当,同样也可以用于驻扎军队进行防御。

如此煞费苦心修建一座具有三道防御工事的城堡的贵族,如果不是一个钱多得用不完的有钱贵族的话,就是一个热衷于战争的战争狂人。至少伊莎贝尔是这么认为的。

从城堡主城门进入到庞特弗雷克特城堡的内部,她惊奇地发现主城门所在的碉楼左侧竟然还修建有一道两人高的幕墙,这道幕墙一直延伸到城堡北面的城墙。

这样一来,就将西南角的主楼与城堡的大部分纵向分隔开,形成了一个单独的小型防御体系。由此看来,这位贵族不仅是个战争狂人,而且还是一个受迫害妄想症精神障碍患者。随时想要发动一场战争,却又害怕被别人杀死。

约瑟夫关切地说:“小姐,如果您想见达西勋爵的话,我可以领你去主楼。不过,你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见卡罗琳?”

伊莎贝尔望着位于堡内广场左侧的那道年代久远的幕墙,端坐在马上说:“其实,我来达西勋爵的城堡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我的兄长欧内斯特。”

“欧内斯特?奥古斯丁爵士的长子?怎么,他也加入了这支军队?”

“他是跟随他的领主卡莱尔勋爵来的。”

“嗯,卡莱尔勋爵是我母亲的兄长,我可以替您找到您的兄长。”

“非常感激您,阁下。”

这时,约瑟夫指着堡内广场右侧,靠近南面一段城墙的两幢南北走向的平房房舍说:“小姐,卡罗琳和那些人质应该就在那里。”

伊莎贝尔点点头从马上跳下来,从马鞍后桥鞍囊内拿出一个钱袋时对约瑟夫说:“阁下,您可以带我的卫从去休息一会儿、吃些东西,顺便再给马喂些草料吗?”

约瑟夫也跟着从马上跳下来,愉悦地笑着说:“可以为您效劳,这是我的荣幸。”

随后,伊莎贝尔独自一人来到两间用石头搭建的平房房舍前。没有让她感到意外的是,两幢房舍同样用一段幕墙及木制上锁大门与堡内广场给分隔开来,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拘禁地。

两扇木制大门紧闭不已,伊莎贝尔敲了敲门。很快,从里面传来一个凶恶的说话声:“是谁?”

“呃,我是达灵顿勋爵长子的可以信任的伙伴,我是来找卡罗琳·斯威夫特小姐的。”伊莎贝尔说完后,又等了一会儿才看到左边那扇木门打开一条缝隙。

一个手持钩镰枪的穿甲军士从门内走出来,打量了她一番后冷冷地说:“你找她干什么?”

伊莎贝尔微笑着说:“达灵顿勋爵的长子让我来看看他的妹妹。如果卡罗琳小姐回心转意的话,我就会请达灵顿勋爵把她放出来。”

军士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她:“我没有接到达灵顿勋爵下达过的命令。”

“因为我今天才从里士满郡来到这里,还没来得及通知达灵顿勋爵。”说话时,伊莎贝尔已经打开了之前拿在手上的钱袋,从里面抓出好几个便士硬币递给军士的眼前:“因为向您传送命令的人在路上被一些事务阻碍住了,所以他就让我自己先来了。”

军士接过硬币时,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小姐,我还有几个伙伴也守卫这里,所以……”

伊莎贝尔又拿出一些便士硬币递给了守卫军士。趁人不注意时,守卫军士朝她递了个眼色,伊莎贝尔从容不迫的从军士身旁一闪身进入到了拘禁所的内部。随即,守卫军士也返回到拘禁所内并向她指引了卡罗琳所在的位置。

此时,卡罗琳·斯威夫特在一个房间内与几位情绪低落的贵妇、小姐围坐在一起。注视着一位贵妇,声音非常柔地地说:“别担心,夫人,他们是不会伤害您及您的孩子的。”

一位身穿贵族服装的年轻女性:“卡罗琳小姐,虽然我也反对国王陛下的宗教改革,但是贵族们率领军队占据城堡和劫掠贵族们的亲人的做法是违背天主的意愿的。”

“夫人,也许贵族们认为这么做会让国王陛下改变心意。”

“我觉得,这样做恐怕会很难得到他们想要的。”

这时,卡罗琳听见房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及骑兵甲胄情发出的声响。急忙从贵妇身旁站起身警惕地观望着房间大门。很快,她看见一个身着准枪骑兵甲胄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正当她想询问对方有什么事时,却惊异地看到轻质头盔下面的那张面容是她非常熟悉的一张面容。欣喜地走上前,格外开心地说:“伊莎贝尔,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伊莎贝尔同样也微笑并注视着她:“卡丽,是不是有些意外?”

卡罗琳咯咯笑着抓住她的手,走回到几位贵妇和小姐的身旁兴奋地说:“夫人,小姐们,这是我最相信最可爱的好伙伴伊莎贝尔小姐。”

贵妇及小姐们纷纷向她行礼时,伊莎贝尔发现其中一位贵妇的面容让她感到很可疑,可她一时间又找不出可疑的原因。

第303章 拉提默夫人

在千篇一律的贵族女性服装即紧身衣、及地撑箍裙和弦月兜帽的覆盖之下,沉静、温雅、睿智的凯瑟琳·帕尔出现在了伊莎贝尔·沃尔顿的眼前。在天主教的世界中,命运的安排让她在31岁那年成为了亨利八世的最后一任妻子,成为了为一切画上最完美句号的凯瑟琳王后陛下。

此刻,年仅24岁的凯瑟琳仍然是约克郡的拉提默男爵三世的第二任妻子,头衔是拉提默夫人。当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卡罗琳·斯威夫特不顾身分,主动为伊莎贝尔介绍拉提默夫人及男爵的两个孩子时,哈斯韦尔男爵夫人的乡村贵妇人形象在伊莎贝尔的头脑中一闪而过。

虽然伊莎贝尔对凯瑟琳的面容和身分产生了怀疑,但她此时还没有把这位男爵夫人与将来的凯瑟琳王后陛下联系到一起。浅浅一笑,行礼问候说:“日安,拉提默夫人。”

两位美貌与智慧并存一身的年轻女性,相处在一起的结局不是成为生死仇敌,就是成为关系最为亲密的同性好友。见识卓越的早已经历了两段婚姻的凯瑟琳·帕尔自然不会愚蠢到与伊莎贝尔成为一对仇敌。

这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郁的北方贵族女性气息的骑士的女儿,却让她隐隐感到了一种不同于这个时代、这个国家的一种特质。然而,这种特质似乎又是继承了这个时代的某些东西并得到发扬光大的一种继承物。

凯瑟琳若所思地凝望着对方,她想用一个词来描绘这位骑士的女儿给她的第一印象。最终受这个时代的思想及文化所限,无奈地摇头轻轻一笑:“伊莎贝尔小姐,你是我见过的年轻贵族女性中最不平常的一位。”

“夫人,是不是她穿着的骑士铠甲和佩戴的短剑让您对她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卡罗琳有些不服气拉提默夫人这么夸奖伊莎贝尔。

“小姐,服装的确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相貌、地位和身分,但它却永远不能改变一个人内在的东西。”拉提默夫人的话听上去像一位哲理家或是心理学家说出的话那样。

“酷,这位男爵夫人无论从哪方面看都远远超过哈斯韦尔男爵的夫人,和我见过的其他贵族夫人也不太一样。”伊莎贝尔在心里评价着拉提默夫人,嘴上笑着说:“我很感激您,夫人。假如您还是愿意赞扬我的话,请一定不要这位子爵的女儿在场。”

拉提默夫人会心一笑,卡罗琳看看两人的表情不解地说:“伊莎贝尔,为什么我在场的时候夫人不能赞扬你?或者,你认为一位子爵的女儿无法和一位男爵夫人、一位骑士的女儿相处得更融洽?”

“卡丽,你可以试着把自己看作一位骑士的女儿就可以了。”伊莎贝尔淡淡地说着。

“伊莎贝尔小姐,现在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也是被他们抓捕进来的?”拉提默夫人好心地问了句。

“抓捕她?夫人,您弄错了,她来看望我的。”卡罗琳直言道。

听到卡罗琳的话时,伊莎贝尔的头脑中又出现了欧内斯特的容貌。表情凝重地看着两人说:“实际上,今天我来达西勋爵城堡的目的是为了卡罗琳和我的兄长欧内斯特。”

“小姐,是不是有人告诉了你什么?让你感到了一种…危险?”提提默夫人沉思着说了句。

卡罗琳好像回忆起了什么,连忙说:“伊莎贝尔,难道有人告诉了你我被我父亲关押在这里?还有,你的兄长是怎么回事?他也加入到向国王陛下请愿的队伍里?”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坐在靠背椅上看了眼对面墙上的窗户又对两人说:“在我遇见约瑟夫之前我不知道你被你父亲关押起来了。原本,我是想带你远离这场‘求恩巡礼’运动的。”

接着她又说:“欧内斯特是效忠于卡莱尔勋爵的一名准骑士,所以他也来到了这里。”

睿智的拉提默夫人沉默着听她诉说完后,沉稳地说着:“小姐,你是怎么知道有哪些北方贵族加入了这场朝圣或是请愿的运动的?”

“夫人,夏季来临时罗伯特·阿斯克曾经来过里士满郡,打算说服公爵殿下和他一起向国王陛下请愿停止对天主教的改革。这件事,卡罗琳也知道。”

“是啊,夫人。伊莎贝尔和我曾经在里士满郡遇见过罗伯特,当时我还差一点和他进行决斗呢。”卡罗琳回忆着说得津津有味。

“让我猜猜,伊莎贝尔小姐与讼务律师一起去北方各郡游历了一趟?”拉提默夫人说话时,看到丈夫前妻的两个孩子坐在一边正注视着自己,亲切地说:“约翰,克拉拉,你们想要什么?”

拉提默男爵三世的长子约翰·内韦尔嘟着小嘴说:“夫人,我想和克拉拉去院子里玩耍一会儿,这里太烦闷了。”

“好吧,等会儿我就带你们出去。”拉提默夫人温柔地答应着孩子的请求。

稍后,她对伊莎贝尔、卡罗琳和其他人说了几句后,便带着两个孩子朝房舍外的空地走去。伊莎贝尔转身看了眼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房间的男爵夫人,好奇地说:“卡丽,看来达西勋爵还是很有骑士风度地对待这些人质。至少,没有让军士把夫人、长子和小姐们关押在房间里。”

卡罗琳站起身对她说:“走吧,你和我也去院子里走走。”

两人来到两幢房舍之间的空地上时,已有另一些贵妇和各自的孩子在院内慢慢地走动着。卡罗琳望着这些贵族女性和孩子,感慨地说:“你瞧,被贵族军队抓捕来的人质都是女性和孩子,你觉得她们可以轻易杀死守卫的军士从这里逃出去吗?”

“正因为是贵妇和孩子,达西勋爵才没有严令她们只能待在房间内。”

“其实,这是我向父亲索要的结果。当初,父亲的军队和其他贵族的军队去搜捕人质时,我曾经强烈反对他这么做。”

“所以,你自愿待在这里照顾这些贵妇和孩子们。达灵顿勋爵不忍见你受到糟糕的对待,只好让达西勋爵对贵妇和孩子们宽容一些,是吗?”

“伊莎贝尔,如果我的生活中没有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卡罗琳再次把一条胳膊搭在了伊莎贝尔的肩膀上。

第304章 旗手

达灵顿子爵的长子约瑟夫·斯威夫特将伊莎贝尔带来的10名准骑士安顿好后,又向驻扎在城堡内广场的军队人员打听了一下欧内斯特·沃尔顿的情况。令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欧内斯特现在竟然成为了卡莱尔子爵军队中的一名小有名气的准骑士。准确地说,他已在卡莱尔子爵的军队中被赋予了一种特殊的权利:旗手。

旗手通常是由军中最勇敢、健壮,并经过战斗考验的军人担任。德国的贵族为了把自己的子弟培养为军队中的军官,从小就将他们送入军队。由于他们出生在贵族家庭,所以在军队中担任的是掌旗手的职务,因此被称为“掌旗的贵族子弟”。

眼前就有一个很好的例子:萨福克公爵查尔斯·布兰登的父亲就是亨利七世的旗手威廉·布兰登爵士,他是威廉爵士的第二个却是唯一存活的一个儿子。由于父亲与亨利七世在军中的特殊关系,萨福克公爵从小就是亨利八世的玩伴。

凭借着与亨利八世的玩伴关系,萨福克公爵陆续担任了皇家掌玺官,枢密院议长和内务府大臣等职务,成为了王室会议中非常重要的会员。他的唯一存活的一个孩子弗朗西丝·布兰登,则是日后“九日女王”简·格雷的母亲。

由此可见,旗手几乎就是贵族在军中的副手及最亲密的伙伴。只要不在战斗中阵亡,那么这位旗手今后的人生之路将会是一条光明大道,他会得到寻常贵族梦寐以求的权力、地位及财富。

欧内斯特能够担任卡莱尔子爵的旗手,固然与他的家庭背景、父亲的地位及权力有着密切的联系。但是,另一方面这说明他是一个勇敢的,富有战斗经验的优秀的准骑士。

约瑟夫不得不重视起欧内斯特·沃尔顿的旗手身分,他担心伊莎贝尔会失望而归。然而,伊莎贝尔也许会变坏的情绪却又会影响他的心情,他也极不愿意见到自己喜欢的伊莎贝尔变得伤心、难过。

子爵的长子思来想去,只好犹豫着来到庞特弗雷克特城堡被单独防御的主楼。他打算先去询问一下舅舅即卡莱尔子爵的意见,然后再去找舅父的旗手欧内斯特商谈一下。来到主楼的会客厅外时,他发现参与这次请愿运动的北方贵族、骑士、乡绅和教士正在会客厅内进行着会议。

站在两名持械军士守卫的敞开的门外,他用目光搜寻着会客厅内的人。当他把目光从父亲达灵顿子爵的脸庞上转移到卡莱尔子爵的面部同,偶然看到了站在子爵身后不远的欧内斯特·沃尔顿。身穿准枪骑兵甲胄、手握腰间十字骑士剑剑柄,欧内斯特神情专注地看着在场的人。

这时,一名达西男爵一世的仆役悄然来到他的一侧,躬身行礼后小声说:“爵士,约瑟夫·斯威夫特阁下想见您。”

长相不俗,身躯伟岸且沉稳的欧内斯特扭过头瞥了眼仆役:“现在吗?”

“是的,爵士,阁下说有紧急事务找您。”

“好吧,阁下在哪儿?”

“就在门外。”

欧内斯特·沃尔顿跟随着仆役来到会客厅门外时,一眼便瞅见了站在走廊对面的约瑟夫。连忙上前行礼说:“阁下,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约瑟夫让仆役离开后,轻声说:“爵士,我们到这边说话。”

两人站在距离会客厅有五、六步远的地方,约瑟夫微笑着说:“爵士,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你已经担任卡莱尔勋爵的旗手了。我相信,很快你就可以被册封为正式的骑士了。”

欧内斯特谦虚地说:“阁下,我能担任旗手是与领主的信任分不开的。”

“怎么样?待在距离高地人最近的城堡内,每天是不是都有一种紧张、兴奋,随时想和高地人进行战斗的想法?”

“阁下,战斗的想法是有的,但也不是随时都让自己很紧张。”

“爵士,离开家庭这么久了有没有想过家里的亲人?”约瑟夫慢慢把话题引到了亲人方面。

“这是肯定的。不过,我是一名效忠领主的准骑士,守卫王国的边境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务。”欧内斯特说话时显得非常诚恳,他想让每一个人都认为他是一名有着骑士精神的骑士,尽管现在他只是一名准骑士。

约瑟夫对他的答复没有意见,只是加重语气说:“爵士,我很欣赏你为守卫王国付出的一切。假如此时,有一位你的亲人来到达西勋爵的城堡想见你,你想见到你的亲人吗?”

话音刚落,旗手瞪大双眼凝望着他:“阁下,您说的是真的?是我父亲,还是……?”

在欧内斯特的心目中,大概只有父亲奥古斯丁爵士才会从庄园骑上好几个小时的马来这里看望他。约瑟夫故意皱了皱眉头,轻声说:“爵士,我记得你的家庭里不止你一个人会骑马。”

“没错,还有伊莎贝尔和尤菲米娅。”

“爵士,如果你想看看你的亲人就和我离开这里。”

旗手犹豫着小声说:““阁下,可是,领主正在与其他人进行会议,我担心领主不会同意我提前离开的。”

约瑟夫笑了起来:“没关系,你的领主就是我的舅父,他会同意的。”

———————————

约瑟夫的妹妹与欧内斯特的妹妹伊莎贝尔还在拘禁所里很随意地走着时,伊莎贝尔抬起头仰望着位于拘禁所南面左右两侧的两个碉楼,问着卡罗琳:“卡丽,这两座碉楼上的军士也负责看守人质吗?”

卡罗琳点点头:“是啊,还有一个原因是担心人质受到侵害。”

伊莎贝尔又把目光瞥向正带着孩子在空地内玩耍的拉提默夫人,轻声说:“卡丽,今天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打算带你回家的。现在,你愿意回家还是继续照顾这些贵妇和孩子们?”

卡罗琳微笑着瞥了她一眼:“整天待在庄园和城堡里好像也挺烦闷的,待在这里还可以结识一些像你一样的伙伴,对吧?”

伊莎贝尔表情严肃地说:“但是,罗伯特与北方贵族、骑士、乡绅、教士和众多民众发起的这场请愿运动,你不认为有什么问题吗?”

“我也认为这种召集军队及民众请愿的方法不太好。但是,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第305章 绝望

卡莱尔子爵的旗手在与约瑟夫离开主楼,来到广场上的那道由南至北的幕墙时不禁对亲人的到来感到了一些诧异。欧内斯特·沃尔顿瞥了眼设置在幕墙上的两扇城门,对约瑟夫说:“阁下,您知道伊莎贝尔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看望我吗?”

约瑟夫也不清楚伊莎贝尔来庞特弗雷克特城堡的想法,只是随口说:“我不明白伊莎贝尔小姐此时来看望你的想法,但我觉得肯定与你的的领主率领军队出现在这里有关。”

欧内期特略一思索后跟着约瑟夫从开启的城门内朝广场走去。与此同时,仍停留在院内空地上的伊莎贝尔仍然在试图让约瑟夫的妹妹卡罗琳看清这场朝圣或请愿运动的本质。她继续对有些茫然的卡罗琳解释说:“卡丽,你知道国王陛下会怎么看待北方贵族的这次朝圣运动吗?”

“我不知道,也许国王陛下会认为这是一次人数众多的示威?”

“不仅仅是示威,而且还是一次没有先例可循的叛乱。”

卡罗琳·斯威夫特停下脚步,惊异地望着她:“叛乱?这怎么可能呢?是里士满公爵殿下告诉你的?”

伊莎贝尔把她的胳膊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语气显得很严厉地说:“如果不是叛乱,那么为什么达西勋爵的城堡附近聚集了这么多北方贵族的军队?”

然后,她又指着在空地上休息、漫步的贵妇、长子及小姐们说:“如果不是叛乱,北方贵族抓捕这些人是为了什么?难道这一切不都是为裹挟国王陛下而提前做好的准备吗?”

卡罗琳没有说话,眨眨眼喃喃地说:“父亲告诉我,这是为让国王陛下恢复长久以来的天主教信仰,还说他与其他北方贵族是天主教会和穷人们的保护者。”

“这么说,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是啊,天主教会在北方的地位你是知道的,而贫穷的人们也需要被国王陛下解散的修道院为他们的生活和精神提供救济及安慰。”

“好吧,我不反对你或是你父亲的看法。不过,你考虑过这么做会给你及你的家族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当卡罗琳陷入到沉默的思考中时,拘禁所幕墙中间的木门再次被军士打开了。伊莎贝尔看到一个身材高大,长相与母亲安东尼娅很相似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她知道这个年轻男子肯定就是她要寻找的名义兄长欧内斯特了。

伊莎贝尔自从来到里士满郡后几乎从未与欧内斯特见过面,又由于欧内斯特长年在边境卡莱尔城堡内服役,所以两人仅仅是通过家人的书信及谈论才知道对方是谁。今天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然而见面谈论的却是以生命为代价的叛国罪行。

欧内斯特·沃尔顿始终相信是天主的力量,让他的妹妹罗莎琳德再次回到人间的。尽管罗莎琳德回来后给自己另取了一个名字并完全改变了原来的生活,但他仍旧相信眼前的伊莎贝尔就是值得他敬爱一生的罗莎琳德。

“卡丽,你先回去吧,我和欧内斯特有话要说。”伊莎贝尔温和地看着卡罗琳。

卡罗琳看了眼朝两人方向走来的欧内斯特后,摇了摇头说:“好吧,但是你要告诉我会得到什么样的后果。”

伊莎贝尔与欧内斯特在问候一下对方的近况后,谈话方向很快便进入到眼下的这场规模浩大的朝圣运动。她原本以为欧内斯特在边境军队内只是一名普通的准骑士,但对方兴奋地告诉她自己已担任卡莱尔子爵的旗手这一特别职务后,她开始认为她会带着绝望、沮丧的心情离开这座军事化的城堡。

“伊莎贝尔,你不为我,不为沃尔顿家族感到高兴吗?”看上去,欧内斯特很在意对方的态度。

“祝贺你,欧内斯特,你成为了沃尔顿家族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军队旗手。”伊莎贝尔的脸上明显带着敷衍的表情,仅仅是应付着兄长。

“卡莱尔勋爵告诉过我,等这次向国王的请愿成功后他就会向国王推荐我,让我成为一名正式被册封的骑士。”

“欧内斯特,卡莱尔勋爵真的打算率领军队一直南下,直到进入伦敦城?”

“怎么可能呢?领主和其他贵族只想清除掉国王身边的那些邪恶大臣,把国王解救出来。”

伊莎贝尔一边漫步一边平静地说:“你有没有想过,假如国王陛下不怜悯北方贵族及民众的要求的话,他会用何种办法平息这场朝圣运动?”

欧内斯特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国王认为北方贵族及民众是在…反叛?”

“祝贺你,欧内斯特,我很庆幸你能看到这一点。”挂在伊莎贝尔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非常虚伪。

“不,伊莎贝尔,北方民众希望贵族能率领他们与国王有交谈的机会。希望国王能看到他们的信仰被摧毁,土地被夺走,贫穷的人失去修道院的护佑这些事实。”

年轻的旗手是对的,伊莎贝尔也不否认新教与天主教在进行激烈的斗争中产生的流血、死亡和无休止的憎恨、诅咒,甚至有一方完全打垮另一方的迹象。但是,这是传统与改革的融合阶段,是北方地区必然要走上的一条妥协于国王及王室、政府的漫长道路。

伊莎贝尔撇了撇嘴:“好吧,既然你和你的领主认为这样做是对的,那你就去做吧。不过,我只告诉你的是,你和你的领主必然要为这次的请愿运动付出沉重的代价!”

在卡莱尔子爵的影响下,认为领主比国王的地位更为重要的欧内斯特不以为然地说:“代价?领主率领我、率领军队仅仅是为民众请命,请求国王恢复天主教的信仰,清除掉如托马斯·克伦威尔一样的邪恶大臣。难道国王会庇护邪恶,惩罚正义和公正吗?”

在伊莎贝尔的眼中,此时的欧内斯特已经变得非常顽固不化。亲人对他的影响力,根本不足以撼动卡莱尔子爵在他头脑中的地位及崇高的形象。

现在已经没有再交谈下去的必要了,伊莎贝尔嘴角一歪,瞅着兄长说了句:“我只希望你是对的,希望你和亲人们还有再次相聚的时刻。”

欧内斯特同样笑着说:“等我被国王陛下册封为骑士后,我一定会回来的。”

第306章 回复

卡罗琳正在给拉提默夫人的继子约翰·内韦尔讲述关于耶稣基督的故事时,只见恼怒不已的伊莎贝尔兴冲冲地走进房间。抓起一旁摆放在支架桌上的酒罐仰脖大口地喝了几口,刚一入口便皱着眉头叫着:“该死的,怎么是麦芽酒?”

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内韦尔不慌不忙地走过来,平静地凝视着她:“伊莎贝尔小姐,与你的兄长的会面让你感到非常不愉快,是吗?”

伊莎贝尔放下酒罐,侧目望着她:“拉提默夫人,如果您的兄弟也加入了朝圣运动并且会以生命来结束自己的使命,您会怎么做?”

凯瑟琳把目光放在另一侧,深思着说:“我会请求天主,请求国王陛下宽恕他的。”

“如果国王陛下不肯原谅他呢?如果国王陛下要惩罚他对国王陛下的无礼呢?”伊莎贝尔说完又喝了口麦芽酒,不等对方说话便又说:“夫人,我告诉您,您只会在教堂的墓地里看到您的兄弟的墓碑!”

卡罗琳·斯威夫特走过来拉着伊莎贝尔的手,急忙走到门外的空地上。伊莎贝尔甩开她的手,对她怒目而视着说:“怎么,我不能在眼睁睁地看着欧内斯特主动把头伸进绞刑绳索时,用怒气来驱赶走失去亲人的悲伤吗?”

卡罗琳抿嘴笑着用胳膊搂着她的肩膀,细语:“别担心,国王陛下不会对北方贵族和他们的旗手怎么样的。国王陛下还需要他们来守卫边境,阻挡住高地人的进攻。”

达灵顿子爵的长女未免太也乐观了一些。当然,她也根本不会知道这次朝圣运动会给北方贵族及社会带来多么巨大的变化。即使伊莎贝尔浑身长满了嘴,恐怕也无法让自己的亲友们相信这就是一件怎样的历史事件。

伊莎贝尔微叹一声:“卡丽,国王陛下当然不会轻易杀掉守卫诸郡的伯爵。所以,只好用伯爵们的家臣的血来警告他们了。”

“别再说这些了。告诉我,今天晚餐你想吃什么?我让约瑟夫带你去利兹最好的酒馆吃一顿丰盛的晚餐?”

“谢谢。卡丽,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回达灵顿城堡或殿下的城堡,如果你想去林肯城堡也没问题。不管怎么样,只是避开这场灾难就行。”

“但是,这些人质怎么办?我不能冷漠地看着她们忍受眼前的境遇。”

“卡丽,相信我,她们不会有事的。很快,她们就会回到各自的庄园、城堡。”

卡罗琳沉默地摇了摇头:“父亲是不会让我离开的。”

伊莎贝尔只好说:“好吧,我不会勉强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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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贝尔·沃尔顿回到林肯城堡已有三天了。在她独自一人带领着准枪骑士兵卫从离开林肯城堡又独自一人返回的这些天内,收到里士满公爵信件的亨利八世对约克郡爆发的第二次叛乱感到非常震惊。勃然大怒之下立即命人写了封信给里士满公爵,并告之将如何处理新的叛乱。

收到亨利八世回复的亨利·菲茨罗伊立刻让人把萨里伯爵、城堡总管约翰·柯克爵士和伊莎贝尔请到了会客厅内。众人在入座后,里士满公爵异常兴奋地说:“萨里勋爵,国王陛下对这次的叛乱非常恼怒,陛下已责令您的父亲召集军队立即北上来林肯城堡与我会合。”

萨里伯爵一听是父亲诺福克公爵率领军队前往约克郡,也开心地说:“上帝保佑,这场叛乱很快就会镇压下去的。”

转而又问着里士满公爵:“殿下,陛下打算让我父亲带领多少军队来这里?”

亨利·菲茨罗伊摇了摇头:“陛下只是命令我与诺福克公爵率军一同前往叛军据守的城堡,还命令您在军中担任公爵的旗手。至于召集了多少军队,陛下没有在信上说明。”

萨里伯爵又看向坐在身旁的伊莎贝尔:“小姐,您认为陛下会召集多少军队前来?”

伊莎贝尔想想后说:“叛军的总人数现在已超过了9万人,恐怕陛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无法雇佣到足够多的雇佣兵来镇压叛军。”

“不能雇佣到超过叛军人数的军队,那么这场战争还怎么持续下去?”里士满公爵着急地看着她。

“殿下,请放心,战争是不会来临的。与其打一场无谓的战争不如坐下议和,您觉得呢?”

“议和?叛军真的会想要议和吗?”

伊莎贝尔很淡然地看了公爵一眼,又接着说:“议和,是叛军最想得到的结果。殿下,北方贵族及民众同样承认国王陛下的至高无上的权威,他们只是想恢复天主教信仰而已。”

萨里伯爵点了点头:“小姐说的没错。假如叛军真的想发动叛乱战争的话,这9万多人的叛军队伍早就已经在伦敦城外驻扎了。”

“所以,叛军待在达西勋爵的城堡内外一直不采取军事行动,就是为了等待国王陛下议和的消息。”伊莎贝尔回想起前些日子在庞特弗雷克特城堡内外所看到的情况,镇静地说道。

里士满公爵点点头:“好吧。现在,只需要等待诺福克公爵及陛下的军队到来。”

会谈结束后,公爵让伊莎贝尔留了下来。亨利·菲茨罗伊凝望这些天心情一直不太好的伊莎贝尔,亲切地说着:“伊莎贝尔,还在为欧内斯特的叛乱感到难过?”

站在会客厅窗前的伊莎贝尔扭过头看了公爵一眼,无奈地说:“也许,家人之间的亲情永远无法与对领主的效忠相提并论。”

里士满公爵会心地一笑:“你也向我宣誓效忠过,那么你能和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还待在林肯城堡内,而没有与你的亲人在阿斯克庄园内相处的缘故吗?”

伊莎贝尔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亨利,我相信国王陛下肯定不打算宽恕叛乱的领袖及副手们。如果卡莱尔勋爵遭到逮捕并处于绞刑,你觉得欧内斯特会怎么做?”

里士满公爵眺望着窗外的景色,慢慢地说:“你的兄长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即便诺福克公爵和萨里勋爵可以放过他,我相信他也会和他的领主一起去承受叛乱的一切罪责。”

伊莎贝尔深思着低声说:“亨利,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我的弟弟拥有继承权?”

里士满公爵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打算放弃欧内斯特了?”

第307章 新的伙伴

在离开达西男爵一世的军事化城堡前,伊莎贝尔·沃尔顿与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内韦尔又进行过更深入的交谈。一个原因是之前她曾对拉提默夫人的容貌及身分产生过很大的怀疑,怀疑的依据来自于她的直觉。而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位年轻、成熟及理性的拉提默夫人一定会有一个不同凡响的将来。

能够产生这种直觉反应,大概是因为她对亨利八世最后几位妻子的身分信息已经有些记不太清楚了。虽然这位拉提默夫人在7年后会成为亨利八世的最后一位妻子凯瑟琳王后陛下,但此时她的姓氏是随第二任丈夫拉提默男爵三世的姓氏,并没有用自己的家族姓氏—帕尔,所以伊莎贝尔仅仅是凭借直觉来判断她今后的一段非凡人生。

而另一个原因,凯瑟琳·内韦尔似乎对这位来自里士满郡骑士家庭的女儿很感兴趣,尽管两人仅仅是初次相识。她感觉到伊莎贝尔的身上有着与其他北方年轻贵族女性截然不同的一些东西。目前她还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描述这些特质,因此她打算先与对方建立起一种良好的伙伴关系。

身陷囹圄之中,凯瑟琳邀请伊莎贝尔在拘禁所两幢房舍之间的空地上轻松地散步、谈话。两人漫步于空地上时,凯瑟琳一边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她,一边又用着一种欣赏的目光注视着她。

“伊莎贝尔小姐,请原谅我不是不再次提到你的兄长。其实,我可以感受到你此时的心情,因为我也有一个兄弟。”凯瑟琳和缓地说着,试图缓解对方情绪里的怒气。

“是吗?拉提默夫人,这么说您也有一个兄弟加入了这场朝圣运动?”伊莎贝尔不想再谈论与欧内斯特有关的话题,非常冷谈地问了句。

“假如我的兄弟威廉没有待在北安普顿郡,而是生活在约克郡的话,我想他大概也会加入到这场朝圣运动中的。”凯瑟琳很巧妙地安慰着对方。

伊莎贝尔没有说话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她想快点结束与拉提默夫人的对话,然后离开这座让她失望透顶的城堡。或许凯瑟琳看出了这一点,轻轻微笑着说:“小姐,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心情与我交谈。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这场朝圣运动之后来北约克郡的斯内普找我。”

伊莎贝尔朝她瞥了一眼:“斯内普?在北约克郡的什么地方?”

对于她来说,地处英格兰东北部的约克郡的确称得上是北方第一大郡。在广袤的平原上不仅有原始森林和充足的水源,而且还有大量的良田、牧场和众多毫不起眼的小型村落。在1974年的行政划分之前,就曾分为北区、东区和西区。

凯瑟琳咯咯笑着说:“小姐,那么你知道诺思阿勒尔顿吗?北约克郡的郡治?”

“嗯,听说过。自罗马时代就出现了这座城镇,它是北约克郡一个非常重要的城镇。”

“我和丈夫、孩子们居住的斯内普,距离诺思阿勒尔顿大概只有一个多小时的骑程时间。”

“嗯,我知道了。”

谈话的气氛变得轻松之后,拉提默夫人不经意地问了句:“小姐,你还记得刚才我询问你的一个问题吗?”

“问题?让我想想。嗯,您想知道我是不是与罗伯特·阿斯克去北方各郡游历了一遍?”伊莎贝尔马上回忆起之前两人的交谈。

“是的,只有亲身去经历一番,才能知道北方的领主们如何看待天主教与安立甘宗的不同。或者说,为什么北方的领主及他们的家臣、佃农更愿意坚持天主教信仰。”

伊莎贝尔在心里说:“见鬼,还需要亲自去一趟北方各郡才知道吗?野蛮、落后,到处都是靠劫掠、偷盗和暴力为生的农夫、流民。这样一个还处在中世纪的地区和民众,难道会拥有超前意识?把宗教信仰和思想自主提高到南方的宗教思想水平?”

嘴上却平静地说:“夫人,其实这个问题很容易弄明白。北方与南方相距非常遥远,对于南方在思想和行为的变化不能做出及时的反应。又因为北方地区在历史上的‘丹麦区’等原因,使得北方地区在更多的时候习惯坚守于自身的传统习惯。”

还有一个原因是自己与叛乱领袖私下进行和谈的内幕,伊莎贝尔绝对不能告诉她。凯瑟琳想想后笑着说:“小姐的确是一个特别的年轻贵族女性。像你这样能够抛开自己的北方贵族女性身分来看待宗教信仰的问题,我真的几乎没有遇到过。”

“夫人,您也可以把自己想像成一个信仰安立甘宗的南方人。这样,您就能看清北方地区的贵族和民众了。”

“我很感激你的建议。伊莎贝尔小姐,我很喜欢你,你愿意和我成为可以相信的伙伴吗?”凯瑟琳欣喜地看着她。

“没问题。只要您不会蔑视我的身分及地位,我当然愿意。”

“我的父亲也是一名骑士,我的母亲同样来自于一个骑士家庭,所以我对你的身分和地位不会感到不适。相反,我觉得我和你会有很多共同欣赏的事务可以更进一步地交谈。”

也许伊莎贝尔目前还不知道,正是由于她的突然介入才使得凯瑟琳在日后作为王国摄政期间的行为、人格力量、威严和宗教信仰等方面,都深深地影响了她的继女——女王伊丽莎白一世。

———————————

大约两周后即11月初,诺福克公爵率领着四处拼凑起来的一支由意大利人、德国人组成的雇佣军浩浩荡荡的从南方来到林肯郡的郡治。与此同时,北方地区中仅有的几位支持镇压叛乱政策的贵族在收到亨利八世的征召令后,率领着由乡绅、佃农、仆役及卫从组成的贵族军队赶到达西男爵一世的城堡西面,准备与诺福克公爵率领的雇佣军汇合。

一周前,负责守卫诺丁汉城堡的弗格森·康格里夫爵士在收到里士满公爵的信件后,迅速调集公爵的卫从队与乡绅、佃农组成了一支约1500人的军队前往里士满公爵指定地点与其他几位参加镇压叛乱的贵族军队汇合。

仍然待在林肯城堡内的伊莎贝尔对里士满公爵提出了一个建议,她需要立即返回里士满郡协助担任治安法官的父亲维持郡内的安定。

第308章 幕后

在收到诺福克公爵在行军路上写的紧急信件后,里士满公爵和萨里伯爵知道亨利八世派来镇压叛乱的军队会在11月8日即第二个主日弥撒日抵达林肯城堡外围。前一天的下午,伊莎贝尔在会客厅内找到里士满公爵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当然非常支持她的建议。他也不想在为亨利八世镇压叛军的同时,自己的领地却被大量的盗贼、流民所占据,搞得在领地内居住、生活的众多臣民想逃离他唯一的一块领地。

伊莎贝尔·沃尔顿在离开会客厅前,里士满公爵叫住了她:“伊莎贝尔,如果在与叛军和谈的时候我想念你了,我该怎么做?”

伊莎贝尔笑了起来,故意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抛下诺福克公爵、萨里勋爵和几万人的军队,一个人骑马回里士满郡就能见到我了。”

里士满公爵一听连忙兴奋地说:“真的?我可以这么做吗?”

“不是吧?亨利,这种毫无职责感的小孩子行为你也想去试试?”

“伊莎贝尔,假如现在还是两年前你来刚来的时候就好了,至少我可以无忧无虑的和你一起外出骑马游玩、谈论任何一个喜欢的话题。到了狩猎季节,和你在猎场内追逐各种猎物,享受猎捕到猎物的乐趣。现在,我却变成了一个镇压叛军的军队统帅。”

“亨利,如果你真的喜欢那种生活的话,没问题。不过,你要付出公爵的头衔及领地的代价。当你成为一名极其普通的平民后,你就可以随意支配自己的生活了。”

“上帝,做一名平民??我不敢想像,自己在成为一名平民时的样子。”

“嗯哼。所以,当耶稣基督在世俗社会的代表——国王陛下将公爵的职责赋予给你的时候,你必然要为以后的生活做出一些牺牲。”此时,伊莎贝尔感觉自己像是达拉斯小镇的高中女教师。不过,高中教师好像从来都不会这么与高中生对话。嗯,应该是心理医生才对。

“难道,不能在承担公爵的职责的同时,享受自己的生活吗?”

“当然…可以。亨利,当国王陛下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应该竭力为国王陛下效忠。国王陛下虽然是耶稣基督的代表,但他也需要享受生活带给他的愉悦。所以,国王陛下在享乐的时候,就是你需要享乐的时候,听懂了吗?”

“嗯,好吧,我会在这次镇压叛乱的时候尽到自己的职责的。”

最后,里士满公爵又叫住她:“伊莎贝尔,回到郡内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写信告诉我。”

伊莎贝尔答应着,公爵依依不舍得看着她:“我是说,包括你在内的任何一件事。”

“嗯,你的意思是说吃东西、喝葡萄酒、麦芽酒和苹果酒、睡觉、入厕和去河里戏水这些事,也需要详细地写信告诉你?”

“哈哈哈……不用了。伊莎贝尔,我会想念你的。”

“亨利,我也是。”

———————————

按照伊莎贝尔·沃尔顿给里士满公爵及萨里伯爵提供的详细的策划,诺福克公爵在率领雇佣军队来到林肯城堡后,三位上等贵族便立即在会客厅内进行了秘密的会谈。

诺福克公爵在听完长子萨里伯爵的陈述后,长时间的沉默着。当他把目光集中在坐在自己对面的里士满公爵脸上时,这才缓缓地说:“殿下,叛军的军队的确有9万多人?”

亨利·菲茨罗伊非常自信地点了下头:“是的,大人,这是前些日子我的人和萨里勋爵的人经达反复探查到的消息。”

诺福克公爵苦苦地思索着说:“殿下,那么您知道都有些贵族、骑士、乡绅和教士参加了叛军的队伍吗?”

萨里伯爵看了一眼里士满公爵后,又凝视着公爵说:“父亲,陛下没有告诉过您吗?”

“孩子,是什么事?”

“我与殿下在林肯座堂与林肯郡叛乱的民众进行谈判时,我曾给陛下写过一封信,信的后面还附有一张参加叛军的人员名单。”

“噢…?孩子,我想陛下也许出于一些特别的原因没有告诉我。”

“大概是吧,毕竟这份人员名单太过于机密,一旦泄露出去会影响目前王国的局面。”

诺福克公爵点点头,又望着里士满公爵说:“殿下,既然已经知道了是什么人在背后控制这场叛乱,那么我认为应该与叛军的领袖进行和谈,听听他们想要得到什么。”

里士满公爵轻松地靠着椅子上喝着葡萄酒说:“大人,陛下让您率领王国军队来北方不是为了镇压叛乱的吗?”

诺福克公爵摇摇头,盘算着可以使用上的军队数量说:“殿下,国王陛下命令我率领的这支军队,包括准枪骑兵、军士及长弓手一共才2万人。如果加上您的军队、兰开夏勋爵和蒙蒂格尔勋爵的军队,总兵力还不到3万人。这样一支军队,在人数上…恐怕不会是叛军的对手。”

“嗯,那么公爵真的打算与叛军和谈了?”

“希望叛军会同意和谈。只要同意和谈,我就可以为国王陛下再争取一些时间组织更多的军队来北方彻底剿灭叛军。”

“看来公爵仍然想用军队来剿灭叛军?”

诺福克公爵诧异地看着比自己的长子还要小两岁的里士满公爵,不解地问:“殿下,您有更好的办法?”

里士满公爵微笑着朝他的玩伴工萨里伯爵看了眼,萨里伯爵点了下头说:“父亲,现在我和殿下的手上已经有了一份参加叛乱的人员名单,我觉得可以借和谈的机会拖延时间,让陛下不必直接答复叛军的要求。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不让叛军失去控制向南方进军。”

诺福克公爵点了点头又问着长子:“只要表面上答应叛军的要求,就可以让这些领袖们就地解散叛军队伍。”

萨里伯爵镇静地说:“等到叛军队伍一解散,就可以找机会把名单的人员全部清除掉。”

坐在一旁的里士满公爵悠然的接过话题:“清除掉叛军的领袖,那么他们的家臣、佃农和卫从自然也就不敢再挑战陛下的权威。”

萨里伯爵这才轻松地靠在椅子上,望着一脸严肃的诺福克公爵:“父亲,您认为用这种办法来镇压这场没有先例的叛乱,可以吗?”

第309章 休假

里士满公爵府的女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沃尔顿带着4名准枪骑兵返回里士满郡后不到一周,驻扎在林肯城堡附近的平叛军队在两位公爵统帅及一位伯爵旗手的率领下,立即前往叛军的基地—达西男爵一世的庞特弗雷克城堡。

在与早已抵达叛军基地的兰开夏伯爵及蒙蒂格尔男爵二世的平叛军队汇合后,五位贵族立即在位于叛军基地南面的平叛军队驻扎地内召开了紧急会议。原本想在这次镇压叛军的战斗中立下功勋的兰开夏伯爵及蒙蒂格尔男爵二世一看叛军人数多达数万,只好听从两位公爵统帅在战略上的统一部署。

当两位公爵统帅按照先前制订好的战略计划开始与叛军的领袖进行和谈时,与叛军基地仅相距5个多小时骑程时间的阿斯克庄园领主房舍内却陷入一片愁苦之中。奥古斯丁爵士及爵士夫人安东尼娅·沃尔顿一方面为长子升任卡莱尔子爵的旗手而感到骄傲、自豪,另一方面却又因为长子加入了叛乱军队而一愁莫展。

这天晚餐后,爵士夫人与伊莎贝尔来到庄园后面的花园内。两人各自的贴身女仆远远地跟在后面,两人则在前面慢慢地踱着步。这时,安东尼娅抬起头瞅了眼湛蓝的天空,摇摇头:“孩子,进入11月后每天的日照时间真的是越来越短了。”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悠然地走着,接着夫人的话说:“没错,现在每天只有8个多小时可以晒到阳光。进入冬季,阳光成为了每天最想得到的一样东西。”

“大概,达西勋爵领地内的阳光也同样短暂。”

“母亲,只要您同意的话,我可以立刻给达灵顿勋爵的长子写封信,请他去找他的舅父命令欧内斯特回到阿斯克庄园。”

“不必了,孩子。欧内斯特作为家里的长子,他应该勇敢地面对他遇到的所有困难。”

“母亲,殿下的玩伴萨里勋爵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求,等叛乱结束后可以留下欧内斯特的性命。所以,您也不用太担心他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安东尼娅强装笑颜地看着继女,和缓地说:“尽管欧内斯特跟随他的领主加入叛军,但他的行为在北方人看来是没有错的。说得简单一点,他是为了他的信仰而战。”

伊莎贝尔点点头:“信仰可以成就很多事务,却也可以毁掉很多事务。可惜,欧内斯特是在错误的时间为他的信仰而战。”

“其实很多时候,我并不明白国王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解散修道院,摧毁教会和否认教宗在北方民众心目中的地位,这些对天主大不敬的行为也许才是叛乱的真正原因。”

母亲的话没有错,但伊莎贝尔能说什么呢?从国家层面来说,这是亨利八世为了摆脱罗马教会做出的一种激进的反抗。为了能让英格兰及威尔士摆脱掉罗马教会的阴影及控制,就必然要付出很大的牺牲。这种行径称作什么,称作革命。

如果拉提默夫人在这里就好了。至少她可以在把古希腊著名思想家亚里士多德在其《政治学》中分析产生革命的原因告诉对方后,对方能够赞同并支持她的想法。但是,与其他贵妇在生活、思想方面类似的母亲好像对古希腊哲学类的思想知之甚少或者说完全没兴趣知道。

安东尼娅见伊莎贝尔一副走神的模样,不解地说:“孩子,你在想什么呢?”

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母亲,这些话您可以当面告诉欧内斯特,您觉得呢?”

“当面告诉他?孩子,他现在不是在达西勋爵的城堡里吗?”

“母亲,我是说12月初您就可以见到他了。”

“12月初?也就是下个月,孩子,你怎么知道欧内斯特会在12月初回到阿斯克庄园?”

“呃,我知道一些殿下和诺福克公爵与叛军的和谈内容。”伊莎贝尔用两位公爵做借口,把母亲的疑问搪塞了过去。

———————————

经过近一个月的和谈,两位平叛军队的公爵统帅接受了叛军领袖罗伯特·阿斯克的二十四项条款并达成了一份协议。协议内容包括国王陛下同意宽恕所有的叛乱分子;在约克郡召开一次国会;被解散的修道院得到恢复;重新确立罗马教宗在全英格兰及威尔士境内的权威;玛丽·都铎小姐将被宣布为合法的婚生女,恢复王室公主的头衔;以托马斯·克伦威尔为首的安立甘宗官员将被解职等内容。

同时,亨利八世在里士满公爵、诺福克公爵及萨里伯爵的授意下,写了一封几乎完全虚假的信件送到了叛军领袖罗伯特·阿斯克的手中。亨利八世的“诚意”及打算接受这些条件的承诺,让参加叛军的众人欢呼雀跃着把镇压叛乱的几位贵族非常恭敬地送出了达西男爵一世的城堡。

果然如同伊莎贝尔所预料的那样,九支参加叛乱的军队总计九万余人在12月初便立即就地解散,分别由各自的领袖率领着陆续返回各自的家园。从西约克郡内的庞特弗雷克特城堡返回位于北部边境的卡莱尔城堡,卡莱尔子爵及他的军队必然要穿过里士满郡才能继续向北走。

而里士满郡内的里斯村庄,恰巧在卡莱尔子爵及其军队的行军路线上。12月初的一天日出后,当卡莱尔子爵的军队快要抵达里斯村庄时,骑在马上的子爵对身旁的掌旗手笑着:“欧内斯特,我们现在已经站在你父亲负责守卫的里士满郡内土地上了。”

久违的家乡土地就在脚下,作为子爵旗手的准骑士欧内斯特·沃尔顿怎么能不心潮澎湃。此时,身穿准枪骑兵甲胄,双手掌着一面绘有卡莱尔子爵纹章旗帜的欧内斯特只是对子爵沉稳地说:“大人,我现在是一名王国军队的军人,尽忠职守才是我关心的第一重要事务。”

卡莱尔子爵轻轻笑着说:“欧内斯特,你是我的旗手,如果你想念你的家人的话就告诉我。”

欧内斯特犹豫并沉默着,最终还是吐出一句话:“是的,大人。任何一个站在家乡的土地上的男人,都会非常想念家人的。”

“好吧,我准许你休息一周,一周后再回城堡继续担任我的旗手职务。”

第310章 旗手归来

“大人,我绝对没有想过要回家。尽管我说过我想念我的家人,但我不能随意放下您赋予给我的旗手职务。”欧内斯特·沃尔顿的话听上去非常诚恳,也给人一种军人才会有的胸怀。

瞻望着前面的队伍已经抵达里斯村后,卡莱尔子爵笑着说:“欧内斯特,其实是你的妹妹伊莎贝尔小姐请求我,准许你回家看望你的亲人的。”

“伊莎贝尔?大人,您认识我妹妹?”

“不,达灵顿勋爵的长子很喜欢她,所以我的这个侄子才会找到我谈你的事务。好了,前面的人已经抵达里斯村,你现在就可以回家了。”

“是的,大人。一周后我会准时回到卡莱尔堡的。”

卡莱尔子爵望着离去的欧内斯特,思忖着:“这位伊莎贝尔小姐的能力确实很大。听约瑟夫说,她很受里士满公爵殿下的宠信。难道,她是公爵殿下的情人?”

“欧内斯特和这位伊莎贝尔小姐的父亲是郡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看来,公爵殿下也要受这位治安法官的管辖。”

“唉,亨利八世的手越伸越长,北方地区很快就要成为他的王国的一部分了。”

卡莱尔子爵能够想到这一步,还是有见识的。但是,仅仅两个月后亨利八世就以叛国的罪名将他逮捕,一同被逮捕的还有他的姻亲家族族长达灵顿子爵及长子约瑟夫。不仅如此,凡是参加了这场叛乱的其他贵族和领袖们也先后遭到被逮捕。

之所以能够迅速将参与叛乱的贵族和其他重要人物抓捕归案,里士满公爵和萨里伯爵向亨利八世提供的叛乱人员名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1537年的7月,讼务律师罗伯特·阿斯克、卡莱尔子爵、达灵顿子爵及长子和其他叛乱领袖共计216人经最高大法官审判后,以叛国罪的罪名在伦敦城内被处于绞刑。

———————————

兴奋异常的欧内斯特独自一人策马狂奔在回阿斯克庄园的路上。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骑程时间后他从里士满公爵的诺丁汉城堡北面经过,途经公爵的第二卫从队驻地和位于城堡东北面一片民居之中的郡治安法庭,扬鞭策马在他的父亲及妹妹曾遭遇暗杀的那条道路上朝着家园而去。

驾马来到庄园式房舍门前,欧内斯特新鲜地观望着周围的一切。值守在门前的一名年轻的仆役上前行礼说:“日安,大人。”

恰巧这时,管家从门内走了出来。当他看到骑在马上的欧内斯特时,惊喜的连忙行礼说:“先生,您回来了?”

欧内斯特一瞧原来是管家,跳下马来上前两步哈哈笑着说:“布鲁斯,你这个老家伙还在啊!我父亲、母亲还有妹妹在哪儿,快领我找他们。”

“先生,爵士还在郡治安法庭办公,伊莎贝尔小姐在殿下城堡内值守。现在,只是夫人和尤菲米娅小姐在家。”

“噢,我知道了,走吧。”

欧内斯特在把马交给仆役后,跟随着管家进入到庄园内。穿过走廊一路来到会客厅内,看见母亲及妹妹待在会客厅内一边谈话一边做着针线活时朗声说:“母亲,艾菲,我回来了。”

一股亲人间的温馨感伴随着欢笑声充斥着会客厅。不知内情的尤菲米娅坐在身为叛军旗手的兄长身旁,好奇地打听着生活在边境的贵族、骑士和民众的生活及各种生活中的有趣事。爵士夫人有意识地忘掉长子已是一名叛军骑兵的事实,听他讲述如何成为一名军事贵族的旗手的经历。

三人相聚至晚餐前,沃尔顿家的两名重要成员先后回到庄园。除了最小的儿子艾尔弗雷德常年不在家外,其他的家族成员全都兴高采烈地围坐在会客厅内饮酒、交谈。

尤菲米娅细心地发现了伊莎贝尔的高筒马靴上粘有一些黑红色的液体,可是看她身上的其他地方却是很干净,不解地问她:“姐姐,你的马靴脏了,那些东西是…血吗?”

溅在伊莎贝尔高筒马靴上的东西的确是人的血,而且是几个小时以前还在某个家伙体内流动的鲜血。伊莎贝尔低头看了看,连忙起身笑着说:“很抱歉,我去换一双靴子。”

常年待在边境城堡服役的准枪骑兵欧内斯特,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很新鲜的人血。他不明白伊莎贝尔的马靴上为什么会粘有血迹,他猜想肯定是经过一番打斗或厮杀后留下的。

对伊莎贝尔的生活及职业情况了解的不太多的欧内斯特趁对方去换靴子时,问着奥古斯丁爵士:“父亲,您不是告诉过我,伊莎贝尔目前担任着公爵殿下的枢密顾问官一职吗?但是,刚才我发现她的靴子上有血迹,这是怎么回事?”

奥古斯丁爵士当然知道女儿自从回到里士满郡后每天都在做些什么。端着酒杯抿了口葡萄酒后,对长子说:“欧内斯特,伊莎贝尔从西约克郡回来就一直在协助我处理发生在郡内的不法行为,避免郡内再次出现较大的混乱。”

欧内斯特心里很清楚父亲所说的“处理”的另一层含义。说得委婉些称做处理,说穿了就是用武力去杀掉一些不法分子。想到这里时,仍不免有些惊异地地说:“父亲,伊莎贝尔还担任着您管辖的治安军队内的骑兵职务?”

“欧内斯特,事实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并且公爵殿下在写给我的信件中,也明确告诉我他赋予给伊莎贝尔的权利。”

“什么权利?”

“与郡治安法官一同维护本郡的治安秩序。”

坐在欧内斯特身旁的尤菲米娅也插嘴说:“哥哥,我告诉你,姐姐非常精通剑术,而且她还有着卓越的弓术。再告诉你一点,姐姐在一般情况下只会使用两柄特制的短剑。”

听到妹妹的话后,欧内斯特更显得惊讶无比了。从以往与家人的来信中他倒是知道一些伊莎贝尔练习剑术及弓术的事,但更多的时候他并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伊莎贝尔练习剑术和弓术并不是因为一时的兴趣,而是有目的地练习。

待伊莎贝尔换上一双干净的马靴回到众人身旁时,欧内斯特重新审视着这位全新的“罗莎琳德·沃尔顿”,故意说:“伊莎贝尔,今天是不是处理了几件暴力或劫掠的治安案件?”

第311章 长子

“欧内斯特,你可以清楚地告诉我,你担任的是卡莱尔勋爵的旗手职务还是法官父亲的‘旗手’职务吗?”和颜悦色的伊莎贝尔目不转睛地看着欧内斯特·沃尔顿时,从身旁的歌特式小桌上轻柔地端起一杯混合了苹果酒和梨酒的特殊酒精饮品呷上一口。

用一个问题来回答一个问题,这是伊莎贝尔·沃尔顿在处理人际关系时惯用的话术。在座的家人除了今天刚回家的长子欧内斯特外,全都不同程度地领教过。此时,所有人都抿嘴微笑观望着长子怎么来应付比狐狸还要狡猾的伊莎贝尔的反问。

虽然欧内斯特在服役期间过的是粗线条的军人生活,但由于他是一名深受卡莱尔子爵宠信的准骑士,自然免不了会与卡莱尔城堡所在的坎伯兰郡当地贵族家庭的贵妇及小姐们产生一些接触。不过,像伊莎贝尔这样的贵族小姐他承认他是第一次遇见。

按照对方的提问路径思考下去,下意识地回答说:“我担任的当然是领主的旗手职务。况且,郡治安法庭内好像也没有旗手这种职务。”

“咯咯咯…哥哥,没想到擅长与高地人作战的你也不是姐姐的对手。”尤菲米娅忍不住笑意,第一个抢着说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

欧内斯特再看看没有说话的父母亲,只是笑而不语或是微微地摇摇头。再看看坐在对面的伊莎贝尔,脸上依旧挂着显得有些神秘的微笑。抠了抠右太阳穴附近的头发,瞪着双眼小声问着妹妹:“艾菲,你是什么意思?不,我是说你和父亲、母亲是什么意思?”

尤菲米娅得意地笑着说:“实际上,姐姐是由于某些原因不能或不愿回答你的问题。但是,她又不愿意因为自己的想法去侵害你与她的准伙伴关系或者说是以后会有可能成为的一种伙伴关系。假如是家人的话,应该是亲人之间的融洽的关系。所以,你只需要平静地等待就可以了。”

欧内斯特听了半天还是没听懂妹妹的话,张着嘴想了半天才说:“等待,等待什么?”

“笨蛋,当你想知道的时候她自然会告诉你的。并且,大多数时候不需要你去问她。”

“噢,呃,好吧。”

此刻,欧内斯特先前想好的几个问题被妹妹的话搅得全都想不起来了。只能瞪着两只眼睛,瞧着伊莎贝尔说了句:“呃,很抱歉,我想不起刚才问你的问题了。伊莎贝尔,你能不能提醒我一下?”

欧内斯特说出这番傻气的话语后,连奥古斯丁爵士都笑了起来:“孩子,如果你还是想知道答案的话,不如晚餐后再去找她。”

伊莎贝尔放下酒杯,略带歉意地说:“欧内斯特,应该是我向你说抱歉。因为你想知道的问题涉及到父亲的郡治安法官职责范围内的事务,又因为现在父亲是在为国王陛下效命,所以我不能回答你。”

这一次欧内斯特听懂了。但是,他似乎忘了里士满公爵授权给伊莎贝尔全权处理郡内治安事务一事。仍然追问着:“既然是父亲职责范围内的事务,为什么你可以协助父亲处理治安案件呢?”

奥古斯丁爵士正想说话,却看到了女儿摇头不语的样子。伊莎贝尔阻止了父亲的发言后,仍然平静地说:“欧内斯特,假如父亲在履行治安法官职责时出现了怠慢、腐败、虚伪或失职的过错,国王陛下有可能会将父亲开除出治安委员会。到那时,你认为应该怎么做才能护佑母亲、艾菲和这个家庭?”

“那么,年酬金呢?父亲担任的郡治安法官这一职务总会有酬金的吧?”

“不,欧内斯特,父亲的职务是没有一个便士可以领取的职务。”

欧内斯特这才明白父亲的郡治安法官职务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职务,他忽然觉得有很多问题想逐一了解清楚。他知道自己是长子,他也有责任知道他在离开这个家这么多年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晚餐后,他提着两柄木剑来到伊莎贝尔的房间外轻轻敲了三下门。门被打开时,伊莎贝尔站在门口瞅着他说了句:“什么事?”

“呃,我听艾菲说你练习了很久的剑术。所以,我想知道你能不能战胜我。”

“好主意,你是不是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是的,伊莎贝尔。我作为这个家庭的长子,应该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一些家庭事务。”

“没问题,跟我走。”

两人来到庄园的小校场上,欧内斯特递给伊莎贝尔一柄木剑时审视着她说:“我不反对父亲担任郡治安法官,守卫长及监察官。不过,我想知道父亲是怎么得国王陛下的任命法令的。”

伊莎贝尔接过木剑后不慌不忙的将剑尖朝上,大致查看着竖起的剑身上是否有破损时说:“公爵殿下及郡内乡绅们的推荐,还有前一任郡治安法官的失职行为。”

“大概还有腐败吧,我记得你曾说过腐败可能会是一个让国王陛下开除父亲的原因。”

“也许吧。”

两人分别持木剑分开至七、八步远时,欧内斯特双手举起木质十字骑士剑放在头部右侧,摆好姿势后说:“伊莎贝尔,你准备好了吗?”

伊莎贝尔摆出同样的姿势点点头说:“我准备好了。”

只见沃尔顿家的长子用力地点了下头后,一声不吭地双手持剑朝着对方冲了过去。伊莎贝尔双手向上握着木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了注视着冲向自己的欧内斯特。

欧内斯特冲到对方面前时,使出一招从右上至左下的大力劈砍的动作。伊莎贝尔死死瞪着对方快要落在自己头上的木剑,右腿向左后侧沿着地面划出一个半圆,紧接着身体偏向左侧完全避开了这一剑。

抓住对方收回剑势前的那一瞬间,左手握住剑身后半部的强剑身,右手握住剑柄,接着双手将木剑往前一送,剑尖便直接抵在了欧内斯特脖颈的右颈动脉皮肤上。

正想做出反应的欧内斯特明显感觉到一个尖锐的物体正抵在右侧脖颈的皮肤上,停下收回剑势的动作微微笑着说:“伊莎贝尔,我认输。”

伊莎贝尔继续保持着双手的动作,瞥了他一眼说:“你是在着甲时认输,还是在不着甲时认输?”

第312章 狂热

沃尔顿家的长子对伊莎贝尔·沃尔顿立时做出回应,笑着说:“不着甲时认输。假如我着甲的话,你又会怎么做?”

“我会这么做。”伊莎贝尔说完,左手松开剑身,右手举起木剑用剑柄尾端朝着欧内斯特的额头做出一个大力砸击的动作。

欧内斯特双眼向上瞥着木剑剑柄尾端,笑着说:“伊莎贝尔,我在着甲的情况下你这么做只会把我砸晕,然后呢?”

伊莎贝尔没有说话只是放下手中的木剑,走到欧内斯特的身后朗声说:“我会立即用力把你踹倒,再大力攻击你的无护甲缝隙处。”

“如果我空戴的是无缝隙的全身板甲呢?”

“欧内斯特,你只是一名准骑士,你有钱买全身板甲吗?”

欧内斯特一边笑一边瞅着重新走回到眼前的伊莎贝尔说:“快了。领主说过了新年就向国王推荐我,册封我为骑士。等我正式成为骑士后,不就有钱买全身板甲了。”

伊莎贝尔冷笑了一声:“我没有听错吧,卡莱尔勋爵是这么对你说的?”

“是啊,我和你在达西勋爵的城堡内谈话时就提到过的。”

“欧内斯特,你认为国王陛下会宽恕卡莱尔勋爵及他的军队参加叛乱的事实?然后,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卡莱尔勋爵继续做他的城堡领主,率领你和其他人守卫卡莱尔城堡?”

“叛乱?伊莎贝尔,为什么你会认为这是叛乱?我不准你用这个词来污蔑‘求恩巡礼’运动。”

“你是在命令我吗?欧内斯特,北方的贵族、骑士、军士、乡绅、教士和大量的农夫组成的数万人的军队占据着一座军事城堡,四处抓捕女人和孩子做为人质来胁迫国王陛下同意领袖的条款。你想告诉我,这不是叛乱吗?”

“这是在向国王陛下请愿和示威!这是在告诉国王陛下,我和我的伙伴必须要为国王陛下铲除掉那些邪恶的大臣!”

伊莎贝尔提着木剑走到校场一侧用于练习长矛术的木桩前,双臂抱胸斜靠在木桩上冷眼看着他。话一出口,欧内斯特才感到自己对家人的语气过于严厉了一些,又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宗教狂热分子。

于是倒握着木剑,脸上挂着尴尬的神情来到她的面前,温和地说:“很抱歉,伊莎贝尔,请原谅我对你的不敬。”

“欧内斯特,你的领主和其他领袖在与公爵殿下、诺福克公爵达成的协议中,有没有请求国王陛下宽恕所有人的这一条?”伊莎贝尔忽略掉兄长对她的严厉,又默认接受对方的道歉,专注着对方的眼神质问道。

关于和谈协议的内容,欧内斯特·沃尔顿从他的领主卡莱尔子爵那里听到了不少。协议的第一条,就是让国王陛下同意宽恕所有的叛乱分子。此时,他沉默地看了眼伊莎贝尔,回忆着说:“没错,是有这一条。”

“很好,刚才你不承认这是叛乱。那么,你告诉我,参加朝圣运动的领袖们为什么会要求在协议中加上这一条?”

欧内斯特细想之下,越来越觉得她的话是对的。他觉得包括卡莱尔子爵在内的所有领袖如果认为这不是叛乱的话,又为什么一定要在协议中加上请国王陛下宽恕所有人的这一条。

“伊莎贝尔,我…我无法对你做出解释。”

“欧内斯特,对于这场有数万人参加的朝圣运动的起因及目的我已经不想再和你谈论了。现在,我只想知道如果国王陛下不打算宽恕所有的人,你要怎么做?”伊莎贝尔一边说一边走到木桩的前面,开始用手中的木剑对着木桩练习着剑术。欧内斯特继而站在木桩的右侧凝视着她并思考着,过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我会勇敢地承担对天主、耶稣基督和国王陛下的亵渎,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时,伊莎贝尔抬起右臂在半空中平端着木剑,闪电般地刺向欧内斯特的没有任何防护的咽喉。当剑尖距离欧内斯特的咽喉不到一英寸时,剑尖骤然悬停在了半空中。

接着,睁大双眼瞪着对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浑蛋,既然你愿意承受国王陛下为你和你的伙伴准备好的绞刑,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

“伊莎贝尔,你杀了我吧。尽管我绝对忠诚于国王陛下,但是我要为了天主教的信仰而战,为了我的亲人及家园而战!”

“参加朝圣运动的每一个人不都是为了信仰吗?”欧内斯特声嘶力竭地吼叫道。

伊莎贝尔被气得真想一剑杀了这个疯狂的宗教狂热分子,却依然只是大声说道:“够了!!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名叛乱分子?很好,你现在就可以去殿下城堡最高的主楼楼顶,趁着这个时候还没有插上殿下的公爵纹章旗帜,大声地告诉其他人你会为了教宗去死!你会为了罗马教会去死!!”

一时,两个人此起彼伏的说话声惊动了路过的几名仆役。伊莎贝尔斜眼瞪着疑惑的仆役,冷声说:“离开这里!”

等双方都有些冷静下来后,欧内斯特扔下手中的木剑瘫坐在地上,眼神变得有些迷茫:“伊莎贝尔,我到底错在哪儿了?这里的每个人不都是这样生活的吗?”

伊莎贝尔长出一口气,在他面前蹲下来凝望着他:“欧内斯特,你没有错。你只需要在心里把罗马教宗换成国王陛下,把罗马教会换成英格兰教会就行。”

“没有了教宗,没有了教会还是我所信仰的天主教吗?”

“当然还是原来的信仰,耶稣基督依然会为我们指引方向,让我们远离黑暗,走向光明。”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还是那么的明亮。伊莎贝尔站起身,用脚尖轻触几下欧内斯特的小腿说:“嘿,准骑士,我们回去吧。”

欧内斯特站起身,重新捡起木剑看着她:“伊莎贝尔,今天我来找你是谈什么事务的?”

“你怎么连找我谈什么都忘了?”

“只是,刚才谈到了信仰问题,所以就忘了。你知道吗?”

伊莎贝尔好笑地摇了摇头:“我只记得,你和我谈到了父亲为什么会得到国王陛下的任命法令。”

欧内斯特用手上的木剑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地说:“没错,之前我和你谈论的就是这个问题。”

第313章 有价消息

实际上,在欧内斯特·沃尔顿回家之前整个里士满郡内就断断续续地出现了一些较小规模的骚乱事件。

当叛军与亨利八世的平叛军队统帅达成和谈协议后,包括里士满郡在内的北方各郡便进入到长达两个月的骚乱状态中。滋肇事端、非法集会、散布煽动性言论、打架、抢劫、盗窃、侵权、暴力侵害女性,甚至是暴力抗法的等各种不法行为层出不穷。

欧内斯特回家休息的这一周内,他发现身为郡治安法官的父亲和里士满公爵的宠臣伊莎贝尔每天非常忙碌。两人每天到底在做些什么,他又不能直接去问两人。因此,他只好从与伊莎贝尔关系最为亲密的尤菲米娅那里打听一些消息。

休假的第三天,下午4点钟日出后他来到会客厅内找到与母亲待在一起的妹妹尤菲米娅。然后,找了个借口把尤菲米娅请到了后花园内。

尤菲米娅一边矜持地慢步走着,一边对家里的长子说:“欧内斯特,你到底有什么事找我啊?”

欧内斯特故意板着脸说:“艾菲,我是家里的长子,为什么你会直接称呼我的名字?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尊重我?”

尤菲米娅瞥了眼做作的兄长:“真的?假如你打算怪罪谁的话,可以先去质问伊莎贝尔。”

“为什么?”

“这个做法是从她开始的,她经常称呼父亲为爵士。所以,你不能因为这一点而责怪我。”

“嗯,好吧。艾菲,我觉得每天很难见到父亲和伊莎贝尔,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尤菲米娅斜眼看着他,忽然坏坏地笑着说:“我知道。不过,我是要收取酬金的。”

欧内斯特惊奇地盯着妹妹:“酬金?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伊莎贝尔告诉我的,她说消息也是一种有价格的,可以出售的货物。就好比每天吃的食物、酒水和身上穿的衣裙。”

“好吧,我可以付给你酬金。说吧,一个消息多少钱?”

“欧内斯特,看来今年的圣诞节你又不会在家里过了。因此,我把历年来你应该送给我的圣诞礼物折算成钱,再加上我向你出售消息的钱,你总共应该付给我一匹纯种阿拉伯马的钱。如果你不想付钱的话,也可以买匹马送给我。”

尤菲米娅一说完,欧内斯特诧异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瞪着两只眼睛瞅着妹妹,张嘴说:“你知道一匹纯种阿拉伯马要花掉多少钱吗?”

“我知道,大概是15至18英镑左右。”

“很好,那么你知道我一年的年酬金是多少吗?”

“我记得伊莎贝尔好像说过这种事……我想起来了,准骑士一年的土地收入大概是80英镑。加上时间、商品价格的不稳定以及民众的购买能力,还有你担任卡莱尔勋爵的旗手可以得到的各种馈赠,你的年酬金是85至100英镑之间。”

“艾菲怎么说得这么准?她是怎么算出来的?”欧内斯特在心里犯着嘀咕,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点点头说:“艾菲,这也是伊莎贝尔教你的?”

尤菲米娅得意地扬起头,左摇右晃地说:“是啊,她说以后当我成为一名爵士夫人时,就应该充分了解清楚领地及庄园的各种收入和支出。只有这样,才能护佑我和我的丈夫、孩子们的生活。”

妹妹的话让欧内斯特看到了伊莎贝尔的另一面,微笑着说:“好吧,我会付给你一匹纯种阿拉伯马的钱的。只是我不明白,伊莎贝尔作为公爵殿下的宠臣每天都会做些什么事务?”

“嗯,大部分是枢密顾问官的职责,还有府务大臣和公爵秘书的职责,还有卫从方面的职责和城堡、领地治安的职责。”

“我的天主,这些事务通常需要几个人来完成,她一个人就能完成?公爵殿下付给她多少年酬金?”

“是啊,所以她每天都很忙。殿下付给她的年酬金…我不知道,她没有告诉过我。不过,我觉得至少有这么多。”

尤菲米娅说完,伸出右手的两根手指在兄长面前晃了晃。欧内斯特微叹一声,只是说:“200英镑,抵得上一位骑士的年酬金了。”

“欧内斯特,你绝对不能在她面前提起年酬金的事务,不然她肯定能猜到是我告诉你的。”

“噢,这是为什么?”

“她说收入和年龄是个人的事务,不能随意告诉第二个人。”

———————————

下午6点过,身穿准枪骑兵甲胄,腰系短剑,身背长弓,马鞍左前桥挂着一个装满箭矢的箭囊的伊莎贝尔·沃尔顿骑马走在离开柯比希尔村的道路上。

她的身旁是同样身着甲胄骑在马上的治安军队总督弗朗西斯·斯威夫特,他的身后则跟着一支由20人组成的治安军队小队,小队中步行的军士还押送着四、五个有不法行为的佃农及雇工。

总督骑行在伊莎贝尔身旁时,关切地说:“阁下,您还在为刚才的逮捕犯罪嫌疑人感到不适吗?”

治安总督弗朗西斯所说的,是他与伊莎贝尔两人率领治安军队在郡内的柯比希尔村逮捕有不法行为的数名犯罪嫌疑人的过程中,出现了很大程度的暴力抗法现象。

依据治安法官司法职责中的逮捕职责,凡是有民众因暴力抗法而遭到杀死,治安法官及随行武装人员可以不负刑事责任。因此,伊莎贝尔用长弓及箭矢连续杀死了三名暴力抗法的流民和雇工。

伊莎贝尔朝他看了眼,摇摇头说:“我只是在想,这样的混乱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弗朗西斯扭过头瞥了眼身后的几名犯罪嫌疑人,低声说:“阁下,难道是国王陛下的代表与叛军和谈造成的这些混乱?”

“也许,这些民众在等待国王陛下的正式回复。”

“阁下,您觉得国王陛下会回复吗?”

伊莎贝尔把声音压得很低:“不,国王陛下永远不会回复的。”

弗朗西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阁下,国王陛下会眼看着混乱毁掉里士满郡?”

“不止是里士满郡,是整个北方。”

“我的天主,整个北方?”

伊莎贝尔注视着通往南面公爵城堡的道路,平静地说:“北方所有的郡都参加了叛乱,所有郡内的贵族及民众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回复,所以我对整个北方出现混乱不会感到吃惊。”

第314章 未获邀请

跟随治安总督及军队来到诺丁汉城堡北面的郡治安法庭外时,伊莎贝尔勒住战马说:“弗朗西斯,你回去后尽快向法官阁下如实报告今天的逮捕事务。”

弗朗西斯不知道她想去哪儿,连忙说:“阁下,您不打算见法官阁下吗?”

“我还要去一趟殿下的城堡。今天早晨管家告诉我,有人从贮藏室内偷窃了一些物品,我还要去询问几个仆役。”

“阁下,我派两名骑兵和您一起去。”弗朗西斯连忙说。

“弗朗西斯,从法庭到城堡才两英里的路,你怕有人会刺杀我吗?”伊莎贝尔一边说话一边驱使着战马往前走。

“好吧,阁下,一路小心。”

“一向如此。”

伊莎贝尔·沃尔顿骑马飞奔到公爵城堡的主楼前时,发现主楼楼顶上仍未升起绘有公爵纹章的旗帜,暗自思忖着:“亨利这个红发小子怎么还没回来?和谈已经结束了,难道亨利八世想让他去伦敦城?”

正思索着里士满公爵的去向时,从主楼大门内走出一个骑士打扮的人斜靠在门框上,双臂抱胸瞧着她说:“顾问官阁下,怎么,还要出去逮捕犯罪嫌疑人吗?”

伊莎贝尔顺着说话声朝右侧的主楼大门一看,不禁笑了起来:“卡丽,你怎么会在这里?”

卡罗琳·斯威夫特不慌不忙地走到阶梯处,瞥了眼她身上的甲胄及武器说:“我等候你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两个小时,你打算怎么向达灵顿勋爵的女儿表示迟到的歉意呢?”

“不如邀请卡罗琳小姐共进晚餐,怎么样?”

“如果我说,我想美美地吃上一顿圣诞烧鹿肉呢?”

伊莎贝尔跳下马,依旧精神抖擞地走上阶梯打量了一番卡罗琳,撇了撇嘴说:“卡丽,还有两周的时间才到圣诞节,现在怎么能吃圣诞烧鹿肉呢?”

卡罗琳歪着头,故意思考着说:“那么,我就吃些烧天鹅肉。公爵殿下是王室公爵,所以我吃一些属于王室财产的天鹅肉不能算是犯罪吧?”

“但是,公爵殿下还没回来,你打算让我去偷猎几只王室财产?”

“算了,勉强吃些烧鹅吧。”

两人站在阶梯上轻松地说笑着,里士满公爵的管家从主楼内走出来,来到两人面前分别行礼后说:“斯威夫特小姐,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有几句话想对阁下说。”

卡罗琳瞅了眼永远挂着一尘不变的脸色的管家亚瑟·菲尔德,点点头说:“可以。亚瑟,你又忘了吗?你应该称呼我为卡罗琳小姐。”

“是的,卡罗琳小姐。”

“伊莎贝尔,快点说完,我还没吃晚餐呢。”

很快,伊莎贝尔再次回到卡罗琳的面前略微思索后说:“卡丽,如果你饿了就先去我父亲的庄园吃晚餐,我还要办些事务才能回去。”

卡罗琳的表情有些难看,皱着眉头说:“怎么回事?你只是公爵殿下的枢密顾问官,每天会有很多事务需要你去处理吗?”

“好了,快去庄园吧。我父亲和母亲一定会热情地款待你的,卡罗琳小姐。”

“你快点回来,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卡罗琳与四名达灵顿子爵的卫从骑上马,一路飞奔到阿斯克庄园外时正好遇见带着六名随从的奥古斯丁爵士。两人相互行礼问候后,一同骑行在回庄园的路上,爵士笑着说:“卡罗琳小姐,您能来我的庄园吃晚餐,这是我的荣幸。”

卡罗琳礼貌地笑着说:“阁下,您现在是为国王陛下效命的郡治安法官阁下,感到荣幸的应该是我。”

“卡罗琳小姐,你的美德值得所有的骑士和贵族尊敬。”

“阁下,您的庄园现在已经准备好过圣诞节和新年了吧?”

“是的,小姐,每年的节日几乎都一样,圣诞树、圣诞马槽、圣诞集市、圣诞颂歌和圣诞晚宴。只是,今年的圣诞节和新年混杂了太多的混乱、猜疑、不可信和仇视。”

卡罗琳知道爵士说的是前两个月爆发的朝圣运动。但是,她只是达灵顿子爵的女儿,她对父亲的任何一项决定几乎都没有发言权、否决权或其他权利。在叛乱期间,仅仅因为对抓捕人质的行动表示反对就遭到了父亲的关押,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头衔和力量去试图改变什么。

“爵士,您是不是也认为这次的朝圣运动是…一种叛乱行为?”因为对方是自己最好的女性伙伴的父亲,卡罗琳这才敢于说出心里真正所想的。

“小姐,随着近千年的天主教信仰遭受到挑战,圈地运动打破了超过百年的惯例,北方民众对国王陛下的诉求和不满理应会通过某种激进的行为爆发出来。”

“爵士,这么说您对这朝圣运动的出现不感到震惊?”

奥古斯丁爵士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又看着前方说:“小姐,我记得我女儿说过一句话。她说,时间会改变一切的。”

卡罗琳沉默地坐在马背上思索着,像是对爵士说又像是在自己说:“对国王陛下的服从就是对上帝的服从。如果不服从上帝,就必然要受到上帝的惩罚。”

当两人先后步入领主房舍的会客厅时,爵士夫人对蓦然出现的达灵顿子爵的女儿感到始料不及,她甚至连一套正式的爵士夫人的衣裙都来不及更换。只能尴尬地走上前,微笑着行礼问候。而坐在爵士夫人身旁的尤菲米娅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站在原地急忙对卡罗琳行礼问候。

在场的人唯独欧内斯特看上去比较镇静,其实他的心也在砰砰乱跳。乱跳不已的心倒不是因为家里突然来了一位子爵的女儿,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喜欢上了卡罗琳。

卡罗琳见自己的到来让在场的人都有点惊慌失措,连忙绽放出笑容说:“爵士夫人,我为我没有获得邀请前来感到很抱歉。”

安东尼娅微笑着说:“斯威夫特小姐,我很荣幸可以邀请您参加晚餐。”

“夫人,您和您的家人还是称呼我卡罗琳小姐吧。”微笑不已的卡罗琳表现得很固执。

欧内斯特上前两步,殷勤有礼地说:“卡罗琳小姐,我很荣幸能够再次见到您本人。”

这不是卡罗琳第一次见到欧内斯特,说话有些随意:“卡莱尔勋爵的旗手,我很意外能再次见到你。”

第315章 出路

因为达灵顿子爵的长女临时参加晚餐,爵士夫人安东尼娅·沃尔顿不得不让贴身女仆吩咐厨房再增加两道肉类菜肴。一道菜肴是香烧鲑鱼,另一道菜肴则是一整只肥大的烧鹅。

卡罗琳没想到自己的玩笑话竟然变成了事实,坐在餐桌旁对安东尼娅笑着说:“夫人,伊莎贝尔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安东尼娅微笑着摇摇头说:“小姐,您打算等她回来再享用晚餐?”

“不,只是之前我与她开玩笑说起了晚餐吃圣诞烧鹅。此时,我居然看到一只烧公鹅正卧在餐盘内。嗯,这只烧鹅真的很肥大,不是吗?”

卡罗琳有些夸张的表情让晚餐的气氛显得轻松起来。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笑着说:“卡罗琳小姐,因为今年家里用于圣诞节的鹅比较多,正好您来了就提前享用一只圣诞烧鹅。”

“爵士,您家里有很多鹅用于制作圣诞烧鹅吗?”

“原本夫人早已准备了一些,后来郡内的官员和乡绅又送了一些。所以,就显得比较多了。”

晚餐进行到一半时,伊莎贝尔骑着战马风风火火地赶回了庄园。跑到自己的房间内,几下拽掉身上的甲胄和系着短剑的腰带,随便抓起一件皮质外套穿在身上便朝着餐厅大步走去。

一走进餐厅便嗅到一股迎面扑鼻而来的,超强刺激胃部的香味,一边朝自己的座位走一边叫着:“我的上帝,爵士,今天的晚餐真的有一只烧鹅?!”

众人不约而同地抿嘴笑着时,伊莎贝尔连忙与每个人快速地拥抱亲吻,唯独对卡罗琳行了一个正式的礼节。随后,坐在卡罗琳的对面冲坐在餐桌尾端的爵士夫人说:“母亲,请快一点,我已经饿得连饭前祷告的力气都没有了。”

安东尼娅矜持地笑着说:“孩子,吃一些土地里生长出来的食物就有力气祷告了?”说完,扭过头冲站在大门一侧的贴身女仆低声吩咐了几句。

伊莎贝尔连忙接过话题说:“是的,母亲。即使您把白面包换成仆役们吃的大麦面包和燕麦面包,我也一样可以用虔诚的心在天主面前忏悔我的罪过。”

她的话引来了在座的亲人及客人的笑声,卡罗琳呷了口杯中的白葡萄酒,瞅着她:“怎么,你还是喜欢吃那个农夫和雇工们才会吃的蔬菜沙拉?”

“嗯哼,每天用一些蔬菜与大量的肉类食物混合着吃下去对我身体有很大的好处。卡丽,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我是怎么度过每一天的。”

她刚一说完,除了爵士以外其他人都惊奇地看着她。坐在她身旁的欧内斯特,用酒杯半挡着嘴,低声说:“你称呼卡罗琳小姐什么?”

正当一个男仆想为伊莎贝尔斟酒时,她冲男仆摆了摆手。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上一杯白葡萄酒后,笑着说:“很抱歉,我和卡罗琳小姐在没有人的时候经常这样谈话。”

“现在不是没有人的时候。”欧内斯特有些严肃地说了句。

“好吧,欧内斯特,今天你怎么了?”伊莎贝尔斜眼瞅着欧内斯特,她觉得这位卡莱尔子爵的军队旗手此时此刻有些怪异。

欧内斯特脸上没有表情,只是轻声说:“请你保持对卡罗琳小姐的尊敬。”

直到晚上9点钟时,郡治安法官家的晚餐才算正式结束。稍作休息后,伊莎贝尔拿着一个酒罐和两个酒杯与卡罗琳来到后花园内。望着依旧明亮的天空,卡罗琳发起了牢骚:“伊莎贝尔,王国的天气永远都是这种黑白颠倒的天气,现在已经是下午9点了天色还是这么亮。”

伊莎贝尔在草地上踱着步,享受着夜晚下的白天:“卡丽,一天之中仅有8个小时的日照时间,你不认为现在应该多享受一会儿日照吗?”

卡罗琳走到她身旁,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说:“你是在提醒我,要对现在的生活抱有希望?”

“我不打算告诉你,我是不是在提醒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今天你来找我想谈什么。”

卡罗琳注视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着许久才吐出话来:“伊莎贝尔,你觉得国王陛下会宽恕我父亲和约瑟夫吗?”

“那么,你告诉我,这次北方各郡参加的运动是朝圣、请愿或是叛乱?”伊莎贝尔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

“如果真的是朝圣或是请愿,我还会担忧父亲和约瑟夫吗?”

“卡丽,你是怎么知道这是叛乱运动的?”

这时,天空中飘起了小雨,两人从花园内又开始往回走。卡罗琳抬头仰望了一下天空,轻声说:“有一天晚上我经过父亲的书房时,偶然听见约瑟夫在书房内与父亲谈话。当约瑟夫提到和谈条款其中的一条时,我感到很奇怪。”

伊莎贝尔不紧不慢地说:“请求国王陛下宽恕领袖和所有参加朝圣的人,是吗?”

卡罗琳对于她的回答没有感到诧异,接着说:“后来,我感到有些害怕就没有再听下去。伊莎贝尔,假如这不是叛乱,领袖为什么又会请求国王陛下宽恕所有人的呢?”

两人来到摆放在房舍屋檐下的支架桌前坐在两侧,伊莎贝尔拿起酒罐给两人的酒杯分别倒上一些白葡萄酒,拿起酒杯呷了一口后说:“天主保佑,你能看清这一点。不过,现在已经太迟了。”

“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很抱歉,卡丽,即使是公爵殿下也帮不了你。”

卡罗琳猛地站起身,凝望着雨中的花园叫道:“我不相信国王陛下真的不会宽恕这些人。”

伊莎贝尔注视着她的背影和缓说:“卡丽,从现在开始你要为自己想想了。答应我,你一定会考虑的,对吗?”

“考虑用什么来庇护我的生活?”卡罗琳转过身,厉声说道。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你提供这种机会。”伊莎贝尔也站起身,走到卡罗琳身旁轻声说。

“为我提供庇护?让我嫁给公爵殿下吗?很可惜,公爵殿下已经和镇压叛乱的军队统帅的女儿结婚了。”

面对恼怒不已的卡罗琳,伊莎贝尔依然很温和:“不原意结婚的出路是去修道院。不过,修道院已经被国王陛下解散了。所以,你只有结婚或是与约瑟夫的妻子、孩子一起生活这两条出路。”

第316章 礼物

卡罗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冷笑着说:“伊莎贝尔,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庭里也有一个参加了叛乱的人。并且,他还是卡莱尔勋爵的旗手!”

“你认为我的父亲、母亲和艾菲不会因为这个骑士家庭的长子所遭遇到一切感到伤心,感到难过吗??”伊莎贝尔变得情绪激动起来,抓起桌上的酒杯连同杯中的白葡萄酒狠狠地砸在房舍的石块墙壁上。

两人之间出现了很长时间的僵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支架桌两旁。也许是因为时间太晚了的缘故,卡罗琳站起身看了眼对方:“伊莎贝尔,时间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伊莎贝尔转身捡起地上的酒杯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喝上一口说:“如果欧内斯特被送上绞刑架,你会不会好受一些?”

“我不知道,我和你都是这场朝圣运动的受害者。”

“卡丽,我需要你知道的是,北方的很多贵族家族和骑士家庭里都有施害者,而每一个家族和家庭里的亲人都是受害者。”

欧内斯特·沃尔顿得到的一周休息时间,很快便来到了第6天的下午。日出后,伊莎贝尔与欧内斯特,还有全副武装的4名庄园卫从策马飞奔到里士满郡西北面与威斯特摩兰郡交界的郡界处。

骑在马上的伊莎贝尔望着眼前的道路,表情凝重地看着准枪骑兵旗手:“欧内斯特,记住,你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活着的。你的身后站着的是你的家人,所有的家人都在等待着你成为正式骑士的那一天。”

欧内斯特严肃地点了下头:“伊莎贝尔,愿天主眷顾你。我为沃尔顿家族有你这位成员而感到无比骄傲,我会记住的。”

“我不知道现在的混乱还会持续多久,所以我会让这几名卫从一直跟随着你抵达卡莱尔城堡。假如你想大声叫着‘为骑士荣誉而战!’与一群不法流民或佃农厮杀的话,我想你还是把你的勇气和力量留给真正的敌人吧。”

“伊莎贝尔,你总是这么冷静吗?你应该多一些笑容,就像卡罗琳小姐一样。”

伊莎贝尔撇撇嘴说:“即使你现在喜欢上了卡丽,恐怕天主也不会让你满意的。”

“是吗?等我成为贵族以后,卡罗琳小姐早已是一位富有的贵族夫人了。嗯,我想我爱上的是这样的卡罗琳小姐。”

“快走吧,会爱上一位富有的寡妇的准骑士旗手。”

在回到诺丁汉城堡的路上时,伊莎贝尔从很远的地方就发现了飘扬在城堡主楼楼顶的里士满公爵纹章旗帜。骑在马上思忖着:“红发小子终于回来了。也许,这段时间亨利八世把他留在了宫廷,又给了他不少的赏赐。然后,红发小子得意洋洋的又跑到温莎的庄园住了几天。”

等她回到城堡来到主楼的会客厅外时,果然看到穿着一身簇新的公爵服装的里士满公爵坐在主位上聆听着家臣们的陈述。站在门外,理了理未戴头盔被风吹乱的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准枪骑兵甲胄及佩剑,这才由客厅仆役引领着进入到会客厅内。

刚一进入会客厅内,一眼就瞧见她的亨利·菲茨罗伊微笑着朗声说:“我的真正可信的枢密顾问官回来了!”

在众家臣的注视之下,伊莎贝尔站在会议圈的外围行礼后说道:“天主保佑您,殿下。”

之前进入到会客厅时,伊莎贝尔第一眼看到的是摆放在公爵主位左侧空地上的一个半人多高的T字型木架,而木架顶端的横杆上正蹲站着一只仅有一英尺多长,短粗身材,体型较为紧凑的小型猛禽。而一个鹰猎人模样的男性仆役,则恭敬地站在木架一侧。

仔细观察这只小型猛禽,就会发现这是一只覆羽为深棕色,有着轮廓清晰又较为明显的白色眉纹,眉宇间带着一种白眉骑士的气势,拥有一双橙黄色的脚趾及黑褐色的爪子的雌性灰背隼。

接下来,里士满公爵并没有把话题转到猎鹰方面,侍立在一旁的伊莎贝尔自然不会多说一句话。当会议结束及家臣相继离开后,亨利这才来到木架前兴奋地瞅着他的顾问官说:“伊莎贝尔,快看,这是我为你专门从法国买回来的圣诞礼物。”

“法国?殿下,和谈结束后您去法国了?”伊莎贝尔有些惊奇。

“这是我让人从法国带回来的。很遗憾,在王国的原生鸟类中并没有灰背隼这种猎鹰。”公爵的脸色显得有些尴尬,大概是因为他没有亲自去法国为伊莎贝尔购买圣诞礼物的原因。

伊莎贝尔已经猜到这是一只适合女性驯养的灰背隼了。在前年秋冬季的狩猎季节时,里士满公爵就曾说过要送给自己一只灰背隼。直到今年冬季才把猎鹰买回来,大概与英格兰本土不出产灰背隼这种小型猛禽有关。

“非常感激您的馈赠,殿下。”伊莎贝尔对公爵行礼后,脸上绽放出了美丽的笑容。

“埃德蒙德·吉拉德,这是我的枢密顾问官伊莎贝尔·沃尔顿阁下。从今以后你就专门为顾问官阁下驯养猎鹰,明白了吗?”里士满公爵扭过头冲鹰猎人吩咐着。

鹰猎人连忙对伊莎贝尔行礼说:“日安,阁下,您叫我埃德蒙德就可以了。”

里士满公爵又吩咐着说:“埃德蒙德,你先出去吧。”

当会客厅内只留下公爵、伊莎贝尔及角落里的贴身男仆尤金时,亨利·菲茨罗伊温柔地说:“伊莎贝尔,自从我与叛军进行和谈一直到现在,你一直忙着处理混乱吧?”

伊莎贝尔走到窗前,斜靠在一侧着墙壁上:“是的,因为这是我对你的建议,这也是我对护佑家园做出的最大努力。”

“我能看出你尽到的努力。相信我,由这场叛乱引起的混乱很快就会结束的。”

“结束?国王陛下已经决定要逮捕这些叛军领袖了?”

里士满公爵走到木架前欣赏着那只雌灰背隼,心情很好地说:“这只是一个时间和一个法令的问题。”接着,又说:“上一周,陛下还邀请了律师罗伯特·阿斯克去伦敦城过圣诞节。”

伊莎贝尔沉思着对方话走到木架一旁:“陛下希望能以一种礼遇来获得讼务律师的信任,这大概是逮捕的前奏吧?”

第317章 监管

随后,在里士满公爵告诉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话里,她了解到亨利八世终于决定要对拥有政治、经济、军事、行政、司法等特权的北方贵族痛下杀手了。实际上,早在都铎王朝的第一位国王亨利七世时代,就曾于1489年重建了北方委员会并由亨利八世的兄长亚瑟·都铎担任主席,其目的就是为了强化对北方地区的管理及控制。但随着亚瑟的去逝,该委员会的作用便大为减弱。

当时间来到1504年时,亨利七世又颁布了《取缔家兵法》。虽然该法规在1509年被废而不行,但对长期拥有军事特权的北方贵族造成了一定的打击。到1525年,托马斯·戴克男爵因弊政遭到控告,被处以罚金并剥夺其对西部边境地区的监管权,亨利八世便让当时年仅6岁的里士满公爵与坎伯兰伯爵代为监管。应该说,这是亨利·菲茨罗伊自出生以来担任的第一个集军事、行政及司法于一身的地方高级职务。

听到这里时伊莎贝尔感到非常好笑,差点连手上的酒杯都掉在了地上。握紧酒杯,望着坐在主位的公爵说:“亨利,以前你觉得陛下从未庇护过你。其实,你在刚懂事时就担任了一个人人都会嫉妒的职务。”

里士满公爵自己也觉得很好笑,连嘴里的葡萄酒也差点吐出来。连忙把酒咽下去后,笑着说:“伊莎贝尔,你说得很对。当时我连自己居住的庄园都不知道在哪个郡,又怎么会知道西部边境在哪儿呢。”

“那么,后来呢?”

“托马斯·戴克勋爵只是遭到弊政的控告,没有犯下叛国罪。所以,陛下很快又把西部边境的监管权还给了戴克家族。”

公爵又接着说:“前年,他的长子威廉被控告犯有叛国罪,戴克家族也就失去了监管权。陛下便把监管权交给了长期守卫在边境的卡莱尔男爵,并册封他为子爵。”

伊莎贝尔思考着低声说:“这么说,这次镇压叛乱之后,国王陛下会授予你西部边境的监管权?”

“我与陛下在宫廷内谈话时,陛下说去年6月国务大臣托马斯·克伦威尔曾在一份文件中要求建立北方委员会。所以,陛下想在明年让我以他的名义第三次重建北方委员会,统辖约克郡、威斯特摩兰郡、坎伯兰郡、诺森伯兰郡和达勒姆郡这几个比较重要的郡。”

“北方委员会!可是,只有5个郡吗?里士满郡,兰开夏郡和赫克瑟姆郡呢?”

“哈哈哈…伊莎贝尔,你的权力欲比我还要大。里士满郡本来就是王室领地,由我统辖还担心无法控制吗?兰开夏郡太贫穷,即使想叛乱也没有本钱。至于赫克瑟姆郡,面积太小且依附于达勒姆郡。所以,陛下认为掌握住这几个重要的郡就可以了。”

伊莎贝尔侧过脸冲蹲站在木架上的灰背隼挤了下眼,那只雌性小型猛禽居然冲她发出了一阵乞食的叫声。里士满公爵也观赏着灰背隼,轻轻一笑:“看来,她很喜欢你。”

“嗯,原来还是一只雌性灰背隼。只是,你怎么想到会买一只雌性的呢?”

“伊莎贝尔,你有没有看到她的白色眉纹很美丽?这样美丽的眉纹让我想起了你,因此我就从一雄一雌两只灰背隼中选择了雌性的。”

“不会吧?我在你心目中只是一只灰背隼?”

里士满公爵摇了摇头:“你比灰背隼或是雕还要美丽。不,你在我心目中永远不是猎鹰,而是一只自由飞行的雕。”

“雕?如果是白头海雕就更好了,至少合众国的国鸟就是白头海雕。”伊莎贝尔在心里暗自说着,嘴上笑着说:“亨利,你给她取名字了吗?”

“还没有,因为是送给你的,所以应该由你来取。”

“好吧,我会想到一个好听的、美丽的名字的。”

接着,伊莎贝尔又把话题转到刚才的问题上:“委员会?也就是说,会有很多人可以成为一名委员了?”

里士满公爵点了下头:“目前陛下只决定了16名成员的名单。包括我在内,由达勒姆的伯爵主教担任主席,威斯特摩兰勋爵、坎伯兰勋爵和5位骑士、3位律师、3位市民和1位秘书组成北方委员会。”

伊莎贝尔听完后,有些奇怪地说:“国王陛下怎么会让达勒姆的伯爵主教担任主席?”

“我认为你知道伯爵主教在达勒姆郡的地位及权力,所以国王陛下现在还不打算撤换他。”

“我明白了,表面上伯爵主教是委员会主席,实际上你才是真正的主席。”

公爵笑了笑只是说:“还有一点,在成立北方委员会之后,陛下还打算更换北方治安委员会的部分成员。他觉得这次的叛乱,北方各郡的郡治安法官肯定和叛军有一定的关系。”

伊莎贝尔想到了刚刚担任郡治安法官的父亲,思忖着说:“那么,我父亲呢?国王陛下不会认为我父亲也和叛军有一定的关系吧?”

“别担心,爵士是王室领地内的郡治安法官,陛下是不会撤换他的。”

伊莎贝尔笑了起来:“接下来呢,国王陛下想让你做什么。”

公爵站起身踱着步,放松着身体说:“过圣诞节及新年。”

“就这么简单,过圣诞节和新年?国王陛下不想探查一下叛乱的原因吗?”

“伊莎贝尔,陛下说如果在2月的圣灰日之后北方不再复叛,陛下就让我和诺福克公爵,还有另外10名成员组成理事会负责探查叛乱造成的影响。”

里士满公爵所说的“圣灰日”是预苦期的预苦首日。预苦期亦称预苦节或四旬斋期,是重要节日即复活节前的准备期。

“好吧。不过,既然国王陛下决定让你去担任北方委员会的主席,你不会还想让我跟着去委员会吧?”

“伊莎贝尔,我想让你代为监管里士满郡和我的城堡,监管期…直到陛下委任下一任委员会主席为止。你的头衔仍然是枢密顾问官兼公爵秘书,年酬金增加至210镑,你同意吗?”

210镑的年收入,意味着伊莎贝尔可以在连续15天内邀请700-800人参加宴会正餐及晚餐。乍一看有非常多的人每天享用两餐,其实一天的花费才14镑左右。但是,这不仅仅是薪水的问题,而是牵扯到方方面面的问题。

第318章 强硬

在今天与里士满公爵的谈话之前,伊莎贝尔·沃尔顿就一直行使着部分监管权的权力。譬如,代为监管整个郡内及公爵城堡的治安职责。现在,里士满公爵几乎是把整个王室领地的政治、经济、军事,行政及司法权都交给了她。

当然,行政和司法权已被亨利八世剥夺并交给了郡治安法官掌握。即便如此,郡治安法官也是在她的大力扶植之下由自己的父亲奥古斯丁爵士担任。所以,她仍然可以影响并控制郡治安法官拥有的行政、司法权。

在剩下的几项权力中经济、军事特权尤其让人注意。军事方面,只要建立起的私人军队不会给亨利八世造成有叛国的嫌疑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经济方面,她完全可以充分利用里士满郡在北方地区的特殊地位即王室领地进行王室圈地。

王室圈地作为英格兰王室君主权力强力扩张的一种重要表现,一定会得到亨利八世及王室的大力支持。在王室领地上为了可以获得更高的利润,伊莎贝尔还可以使用军事手段迅速建立起猎场及大规模的农场、牧场。

但是,圈占一切可以圈占的荒地、公共土地会对佃农的利益造成侵害,会使部分贫穷的民众丧失掉传统的公共权利。这样做的后果势必会引发圈地矛盾,加剧部分社会底层民众的贫困,甚至会引发圈地骚乱。如同刚刚平息的“求恩巡礼”叛乱运动,参加叛军的大部分民众就要求停止圈地。

不过,为了让王室和自己变得更富有而去侵害、抢夺穷人的利益,这是伊莎贝尔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并且,这与她组织“黑修士”私人武装团伙进行劫掠的性质也完全不同。即便王室愿意出头承担穷人利益的“杀手”,她也十分反感这么做。除非按照合众国的土地制度进行圈地,大概就不会出现圈地骚乱或叛乱运动。

监管王室领地的经济还有一条路,就是继续执行亨利八世的宗教改革政策。解散郡内剩余的修道院和出售剩余教会财产,公开挖掘贵族及有钱人的墓地抢夺金银珠宝等陪葬品。

伊莎贝尔感到自己很不擅长经济这方面的监管。当里士满公爵说完后,她沉思了很长的时间才说:“亨利,我可以代为监管,只是我在经济这方面的表现可能会让你感到不满意。”

里士满公爵笑着说:“伊莎贝尔,你要做的是监管我的家臣,对他们提出的各种想法及措施你只需要表示赞同或否定就可以了。假如这些人不接受你的建议,你还可以派人来向我报告并征得我的意见,对吗?”

“你这么说,我就可以放心代为监管了。既然你提到了家臣,我有些话要说。”伊莎贝尔说完,朝角落里的尤金瞥了一眼。

“尤金,你去门外等着,不能让一个人进来。”亨利心领神会地对贴身男仆吩咐着。当尤金离开后,他又冲伊莎贝尔微微一笑:“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当我得知你和诺福克公爵与叛军和谈结束的消息时,我就把威廉·弗雷德里克从监狱内放了出来。带人去参加叛乱的托马斯神父,我也让人带了回来并看管在教堂内。”

“在你来之前,家臣们已经告诉了我这些事务。你也看到了,之前威廉就在会客厅内。”

“我想说的是,如果明年发生复叛的话,我的建议还是监管好你的家臣、仆役及卫从。”

公爵深思着点点头,口气忽然变得异常强硬和冷酷起来:“你的建议非常好。伊莎贝尔,你觉得有必要的话,可以对我的家臣及城堡内的每一个人都进行监管。如果发现有人谈论这次的朝圣运动或是用言论、文字、行动诬蔑国王为异端、裂教者、暴君的话,立即逮捕起来送到治安法庭让爵士处理。”

在伊莎贝尔·沃尔顿看来,里士满公爵的做法已经和后世的美国国家安全局自07年起开始实施的“棱镜计划”有些类似了。只不过,后世采用的是绝密电子监听及监控手段,此时采用的是人力方式。

接着,公爵又补充说了句:“我的家臣、仆役和卫从这些人参加叛乱,陛下肯定会怀疑我有叛国的想法。即使不会把我送上绞刑架让我死掉,也会把我长期关押在温莎城堡内。”

伊莎贝尔不解地问:“为什么是温莎城堡,不是伦敦塔吗?”

“伦敦塔是用来关押大臣及主教这一类人的地方。你很清楚我和陛下的关系,所以只能把我关押在专门用于关押王室成员的温莎城堡监狱内。”

“亨利,还有一个问题。这次你回伦敦城,西摩家族的人是怎么看待你和萨里勋爵的?”伊莎贝尔站起身,走到木架前观赏着雌性灰背隼平静地说了句。

里士满公爵端着酒杯也走了过来,温柔的轻轻**了一下灰背隼背部的覆羽,笑着说:“虽然西摩王后看上去比较腼腆,不善于与人交谈,但她还是对我和萨里勋爵在两次叛乱中的表现赞赏了几句。尽管我不知道新王后的心里是不是这么认为的。”

停顿了一下,公爵悄然吐出一句话来:“陛下在与我谈话时,提到了与萨里勋爵有关的一些事务。”

伊莎贝尔仔细察看着灰背隼的眼睛,平静地说了句:“我猜,一定是西摩家族的某个人在国王陛下面前说了什么。”

“伊莎贝尔,又让你猜中了。如果我和你玩些赌钱的游戏,我肯定会输给你。”

“那可不一定,我从来都没玩过赌钱的游戏。”

公爵没有回答只是说:“陛下没有说是谁控告萨里勋爵,只是问我他是不是还在拥护天主教。我告诉陛下,这绝不可能。假如萨里勋爵拥护天主教信仰的话,林肯座堂的和谈就不会顺利完成。”

伊莎贝尔点点头,低声说:“亨利,你要立即告诉萨里勋爵,从现在开始要随时表现出坚决信仰新教的样子。有可能的话,一定要让国王陛下看到这一点。”

里士满公爵凝视着她:“这是为什么?”

伊莎贝尔感觉到危险正在靠近萨里伯爵,冷静地说:“纵使某个姓西摩的混蛋想控告他,至少会有很多人证可以证明萨里勋爵不会拥护天主教信仰。”

第319章 圣诞

如同奥古斯丁爵士所说的那样,平息了的叛乱并未让仇视在亨利八世与北方贵族、民众之间消失。许多北方民众并不相信他们的国王会慷慨地兑现诺言,亨利八世同样也担心北方复叛。就这样,1536年的圣诞节和新年在猜疑中度过。

在伊莎贝尔·沃尔顿与公爵谈论与北方贵族的命运息息相关的绝密事务一周后,今年的圣诞节悄然而至。王室领地的监管人里士满公爵为当天的圣诞晚宴准备牛、猪、羊、烧鹅、各种禽类、面包和奶酪等丰盛的食物。除了大量的麦芽酒外,公爵还为当晚参加晚宴的客人们准备了60加仑(60英制加仑约为273升,约等于364瓶红酒)的红葡萄酒和白葡萄酒。

当圣诞的子夜弥撒结束后,所有人便各自回家团聚,用传统北方菜肴举行一年之中最盛大的聚餐。第2天即12月26日,里士公爵亨利·菲茨罗伊又将早已准备好的用欧洲马鹿的内脏制作成的鹿肉派,分发给为自己耕作的公簿持有农及诺丁汉城堡内为自己服务的各色仆役。当然,鹿肉派的数量有限,先到者先得。

没有被分发到鹿肉派的人,还可以得到两坨白面包、够一整天喝的麦芽酒、一块抹了辣根(别名马萝卜又称西洋山葵,原产于欧洲南部,辛辣气味强于黄芥末称为绿芥末)的牛排以及一些熏猪肉。个别超过五口之家的佃农或仆役,在此基础上再增加一些白面包和熏猪肉。

派发完食物后,里士满公爵又以货币的方式来为公簿持有农及仆役们派发圣诞礼物。能得领主的圣诞礼物的前提,当然是公簿持有农们需要上缴一年来的实物地租或货币地租,还有分摊到每户的赋税。

公爵的慷慨、仁慈同样可以用在有土地及庄园的郡内乡绅、奥古斯古爵士、弗格森爵士和哈斯韦尔男爵的身上。由于奥古斯丁爵士已担任了郡治安法官的职务,因此爵士的家庭在今年的圣诞节和新年得到了比往年多出好几倍的实物或货币礼物。不言而喻,这些礼物基本来自于郡内的地方官员及乡绅们。

爵士家最小的孩子尤菲米娅虽然直到今年还未出嫁,但她已经积蓄了一定的私人财产。这些财产基本上是伊莎贝尔送给她的数匹纯种柏布种马及纯种阿拉伯种马,她可以利用这些具有优秀基因的种马给母马配种收取配种费。为此外,在圣诞节来临前她还从兄长欧内斯特那里得到一笔可以购买一匹纯种阿拉伯种马的钱。

回到领地的里士满公爵对枢密顾问官提到的监管家臣、公簿持有农、仆役及卫从的想法,精通后世情报技术及手段的顾问官很快便在圣诞节前制订出了一个“收割者”计划。计划的名称,来源于后世美国空军的可以执行情报、监视与侦察任务的无人作战飞机MQ-9“收割者”无人机。

计划的内容是命令隐藏在公爵卫从队及治安军队中的“黑修士”团成员,充分利用各种机会去监视身边的人及其他各色人等,从中收集与叛乱、违反《叛逆法》的各种情报。在监视公爵的家臣、郡内其他乡绅和地方官员方面,她的方法就是收买这些人身边的随从或仆役。为了促进情报人员的积极性,伊莎贝尔·沃尔顿还制订了一系列的额外奖赏规则。

时间来到1月6日的主显节(主显节是基督教除了复活节、圣诞节外的最古老的三个重要节日之一,以纪念及庆祝耶稣基督在降生为人后首次显露给外邦人。)的第二天上午,伊莎贝尔便将各种消息以文件的形式送到了里士满公爵的手中。

主显节一过,为期两周的圣诞及新年庆祝活动即宣告结束。不过,里士满公爵及城堡内的民众还未从节日的欢腾中清醒过来。亨利·菲茨罗伊看了一遍有关消息的文件后,笑着对坐在一侧的顾问官说:“伊莎贝尔,主显节刚刚过完,你不愿意和我多享受一下一年之中难得的节日吗?”

“亨利,在2月的圣灰日来临前,严酷的天气让民众们仍然无事可做。所以,我想不如趁着这些日子做些我应该做的事务。”伊莎贝尔正襟危坐在长靠背椅上。

“好吧,我接受你的想法。呃,这些文件上面提到的哈斯韦尔勋爵的消息,你觉得是否真实呢?”

“这些消息我自己也做过探查,哈斯韦尔勋爵一直对自己被开除出治安委员会心存抱怨。他认为自己只是一时的疏忽和怠慢,才会导致郡内出现多次的较大混乱。”

“嗯,这次的叛乱运动他也派人参与了?或者说,他自己也亲自加入了叛军?”

“我的人从他的公簿持有农那里探查了消息后告诉我,这次的朝圣运动他不仅没有反对,而且支持很多公簿持有农、雇工和仆役参加了叛军。”

里士满公爵站起身,在会客厅内悠闲地踱着步:“嗯,其实我早就应该猜到他会这么做。这次的叛乱运动,你知不知道郡内到底有多少人参加了叛军?”

伊莎贝尔想想后说:“据我估计大概有800至1000人参加,绝大部分都是公簿持有农和租借持有农,还有郡内大量的流民及雇工。”

“会有这么多人?好吧,我可以对这些佃农们不做追究。但是,指使这些人的那些贵族、乡绅,还有流民一定不能放过。”

其实,伊莎贝尔认为最应该清除掉的是哈斯韦尔男爵。毕竟,郡内混乱是她亲自策划、雇佣苏格兰人制造出来的。把男爵从郡治安法官的职务上毫不留情地赶下去,也是为了扶植她的父亲上台,培养自己在王室领地内的势力。

因此,为了防止哈斯韦尔男爵觉察出是自己在背后搞鬼,她必须要利用亨利八世镇压叛乱的势头把这个心腹大患给清除掉。当她听到公爵的话时立刻说:“我会做好的,亨利。现在,距离国王陛下定下的期限还有一个多月,所以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里士满公爵点点头,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说:“是啊,现在已经是1537年的1月了,今年我也要满18岁了。”

在伊莎贝尔看来,18岁的里士满公爵还是一个孩子,一个连美国法定饮酒年龄都没到的大男孩。

第320章 动手

1月6日的主显节过后,耕地内的种植的谷物已全部收割好了,民众们在空场上脱粒和扬场,完成了最终的收获。冬小麦的播种,对休耕土地的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翻耕也已结束,一年周而复始的农活终于告一段落。

严冬来临,每家每户也已储备了足够的木材、麦秸和泥炭以备过冬,11月屠宰的牲畜已经变成咸肉可以拿来享用。民众们幽居在自己的陋室内烤火聊天,孩子们无所事事地打闹嬉戏,享受着一年之中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光。

此时的民众们除了烤火聊天、喝些领主馈赠的麦芽酒外也只能在自家房前屋后修修栅栏、篱笆和谷仓。其间,在2月2日的圣烛节,民众会从附近的教堂内带回祝过圣的蜡烛,留待暴风雨之夜或家中有人去世时点燃。

一周后,当圣灰日来临时是复活节前的四十天,这一天也宣告了四旬大斋期的到来。从这一天起直到复活节,除了星期日基督徒要守斋,不能行房也不能吃肉,是最令民众们厌恶的一段日子。因此,在以往的的惯例下,圣灰日前民众会盛装列队巡游,尽情吃喝玩乐。

就在这一天,当里士满郡及其他北方各郡的民众在尽情享受复活节前的纵欲及欢乐时,位于约克郡东部以东的一座城镇——贝弗利突然又爆发了一场名为朝圣运动的叛乱。叛乱的领袖是弗朗西斯·比格德爵士,他率领着自己的私人军队、乡绅、佃农、雇工和大量的流民迅速攻占了哥特式建筑的杰作之一的贝弗利大教堂。

贝弗利这座城镇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英格兰的七国时代,在7世纪由盎格鲁人建立的盎格鲁-撒克逊王国——诺森布里亚王国。在后世,合众国的马萨诸塞州的贝弗利城市的名称就起源于这里,而位于加州的有着“全世界最尊贵住宅区”称号的比佛利山庄的名称也源自这座约克郡东部的城镇。

其实,发生在贝弗利的这场叛乱与领导“求恩巡礼”运动的罗伯特·阿斯克等北方领袖根本没有一点关系。早在去年的10月,当地就有500名民众在一个名叫威廉·斯台普顿的当地律师的领导下聚集在韦斯特伍德参加了著名的朝圣运动。

当朝圣运动在被里士满公爵、诺福克公爵及萨里伯爵以和谈的方式巧妙地平息下去后,弗朗西斯·比格德爵士站了出来。或许是前期的朝圣运动没有达到来自北方诸郡内数万名叛军的目的,又或许是因为爵士对叛军领袖罗伯特·阿斯克不仅没有受到国王陛下的惩罚,而且还受到国王陛下的邀请去伦敦城过圣诞节的礼遇产生了嫉妒。

总之,这场人数达到3万人的新的叛乱很快便在约克郡的东部城镇爆发了出来。应该说,这场新的叛乱就是亨利八世及知道一些内情的里士满公爵等待的最好时机。当叛乱的消息被飞马传至伦敦城内的白厅时,亨利八世立即命令诺福克公爵率领雇佣军前往贝弗利血腥镇压叛军。

亨利八世颁布的第二个法令,就是命令他的私生子里士满公爵和忠诚于王室的威斯特摩兰伯爵、坎伯兰伯爵前往北方诸郡逮捕罗伯特·阿斯克的叛军领袖伙伴们。至于那位早已将生死看淡的讼务律师叛军领袖,于贝弗利叛乱发生后的第三天在萨里伯爵的庄园内被捕并立即押往伦敦塔看押起来。

就在罗伯特·阿斯克在里士满公爵的玩伴的庄园内被逮捕时,一名王室邮差在数名王室卫士的陪同下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里士满郡内的诺丁城堡外。数匹飞奔的战马从脸上仍洋溢着圣灰日盛装巡游的仆役们身旁经过,来到主楼前不等战马停稳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邮差及王室卫士侍立在会客厅一端时,稳坐在主位上的里士满公爵在看完来自亨利八世及枢密院的两封信件和一张逮捕法令后,冲坐在左侧家臣位置上的伊莎贝尔·沃尔顿说了句:“伊莎贝尔小姐,新的叛乱开始了。”

今天,亨利·菲茨罗伊没有召集家臣们举行会议。因为现在已经开始了四旬大斋期间,所有人包括信仰天主教的家臣们每日只能依靠腌鲱鱼来补充蛋白质。糖、蛋和奶都在斋期的禁食之列,每天的日子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已成为安立甘宗教徒的伊莎贝尔和里士满公爵表面上遵循着天主教的斋期禁食惯例,但私下里两人却经常跑到第二卫从队驻地享受着各种肉类食物带来的美味。待邮差及王室卫士离开后,精神饱满且自感体力充沛的伊莎贝尔,站起身来到公爵一侧冷静地说:“或许,这就是国王陛下和你等待的机会,是吗?”

“伊莎贝尔,这是陛下和枢密院的来信,你看看吧。”

“当然,亨利。”

当她看到贝弗利的字眼时不禁哑然失笑,思忖着:“没想到,洛杉矶的有钱人、好莱坞明星们居住的庄园竟会出自这里。不过,此时的贝弗利好像是个不起眼的约克郡城镇。”

在看完两封信后,她思索着说:“嗯,看来下手的时候已经到了。亨利,你觉得呢?”

里士满公爵沉思着看了她一眼:“是的,明天我会启程去威斯特摩兰郡与两位伯爵会面,执行陛下的逮捕法令。今天,你拿着陛下的法令和弗格森爵士开始在郡内逮捕参加过叛乱运动的人。”

“是的,殿下。”伊莎贝尔说完,拿着亨利八世颁布的逮捕法令离开了会客厅。

很快,在她来到城堡的卫从队驻地时让人找来了弗格森爵士。对急忙赶来的弗格森·康格里夫严肃地说:“爵士,立即召集30名骑兵和30名军士。”

精神有些不振的弗格森爵士,瞪着双眼看着她:“阁下,有什么紧急事务吗?”

“放松点,今天,我会交给你和你的人一件开心的任务。”

“什么任务?”

“立刻逮捕参加过去年朝圣运动的郡内贵族和乡绅,这是国王陛下颁布的法令。”

弗格森爵士看完法令后贪婪地笑着说:“阁下,您是不是在告诉我,今天可以发些财?”

伊莎贝尔抿嘴笑着说:“金银珠宝不要动,殿下要拿去上缴国库。你和你的人可以拿些现钱,怎么样?”

第321章 钓鱼

四旬斋期的到来,居住诺丁汉城堡内外的民众除了被禁止娱乐,禁食肉食外,还要不断地反省、忏悔以纪念复活节前3天遭难的耶稣。此时,拿撒勒教堂内坐满了前来反省、忏悔的民众,站在主祭台前的博尼费斯·托马斯神父则念着祈祷文。

神父带领着在场的民众诵念了一遍天主经后,又诵念了一遍圣母经。教堂内鸦雀无声,坐在主祭台对面的数名自由持有农(约曼农)及绝大部分的公簿持有农、租借持有农和雇工们几乎都低着头反省着自己的罪过。

神父对这样的场景感到很满意。当他的情绪酝酿得差不多时,开始诵念着悔罪经:“我主天主,我全心痛悔自己的罪过,我不但没有照你的话去生活,反而做令你伤心的事。现在我决定痛改前非,求你俯听我的祈祷,宽恕我的一切罪过,重新把你的爱倾注在我的心中,帮助我与你及其他兄弟姐妹和好,度一个新的生活,阿门。”

“阿门。”在场的民众肃穆而又沉闷的齐声念道。

“天主耶稣,基利斯督,我重罪人得罪于天主;而今为天主,又为爱天主万有之上,一心痛悔我之罪过;定心再不敢得罪于天主;望天主赦我之罪。阿门。”托马斯神父又率先诵念了小悔罪经。

“阿门。”

当托马斯神父又准备接着诵念上等痛悔经时,主祭台右侧出现了一个仆役打扮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瞅了眼正在反省、忏悔中的民众后,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冲主祭台叫着:“神父,托马斯神父。”

神父听见了呼唤声,却仍旧对台下的民众说:“现在,请各位教友一起默念上等痛悔经和下等痛悔经。”

民众遵从神父的指示后,托马斯神父悄然朝着主祭台的右侧走去。在来到年轻男子面前时,严肃庄重地说:“什么事?”

“神父,你让我随时注意殿下的枢密顾问官的动向,是吗?”

“这是仁慈、纯洁美善和完整无缺的天主,在不舍弃每一个罪人。”

“午餐后来了一个王室邮差和几个身穿王室卫从服装的人,看上去应该是给殿下送信的。”

神父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警觉的眼睛盯着年轻的仆役。随后,仆役又接着说:“这些人离开后不久,我就看到顾问官阁下拿着一封信朝卫从队的方向去了。”

“你知道她拿的是什么信件吗?”道貌岸然的神父的嘴里终于不再吐出经文,却又说了句罪人的世俗话。

“我不知道。神父,你应该知道殿下和伊莎贝尔小姐在交谈时,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在场的规距。”

神父不时地扭过头瞅着正默念经文的民众,随口说:“我知道。你还有没有看到什么?我是说,顾问官在去卫从队驻地的路上有没有殿下的家臣或是别的人谈论什么?”

“没有,神父。不过,顾问官的脸色看上去非常好,走路也非常匆忙。”

“天主,求你以圣神充满信徒的心,赐给我们以圣神的光辉,增长智慧,常享安乐,因我们的主基督。阿门。”

年轻男子见神父又恢复到了天主的仆人模样,便很快离开了主祭台附近。这时,托马斯神父

像是得到了上帝的矝怜一般回到已默念完毕的民众面前。神色庄重地扫视着众人说:“现在,请各位教友默念忏悔经。”

当众人开始默念着:“我向全能的天主和各位教友,承认我思言行为上的过失。我罪、我罪、我的重罪。为此恳请终身童贞圣母玛利亚……”

托马斯神父再次悄然离开主祭台,朝着位于主祭台左后侧的一道小门走去。来到一排教士居住的房间前时,对侍立在走廊上的一名年轻教士说:“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神父。”

“好了,现在离开这里去主教座堂。”

不一会儿,两名头戴风帽,背着背囊的修士模样打扮的人出现在了通往诺丁汉城堡大门的道路上。不过,两名修士的行踪却早已被两个人盯上了。一个是先前向托马斯神父秘密报告枢密顾问官动向的那名年轻男子仆役,而一身公簿持有农打扮的另一名年轻男子则站在仆役的几步之外。

当两人躲藏在教堂对面的一条小巷内一直看到修士快步离开教堂后,仆役模样的男子低声说:“快去向阁下报告,就说托马斯神父快要离开殿下的城堡了。”

原来,这两名年轻男子是伊莎贝尔从治安军队内借调来的两名“黑修士团”成员。当托马斯神父被她派去的人从约克郡内强行带回郡内看管在教堂里时,伊莎贝尔就让其中一名黑修士乔装打扮成一个天主教教徒仆役去主动接近神父。

在用大量的搀杂了假消息的真消息取得神父的信任后,主动为神父充当眼线来监视自己的行踪。简单地说,这名黑修士在整个监视过程中起到的是执法圈套(钓鱼执法)中的一名执法人员角色。

关于钓鱼执法在后世合众国的诸多案例中,隶属于美国司法部的ATF(烟酒、火器与爆炸物管理局)曾多次故意让亚利桑那州等地的枪械店通过非法途径销售枪支,来追踪枪械的流通情况,以此来打击墨西哥黑帮的毒品交易以及对美国本土的渗透。

公簿持有农打扮的年轻男子死死盯着那两名修士,点了下头说:“好吧,你跟着这两个修士,我马上去报告。”

诺丁汉城堡卫从队的驻地内,弗格林爵士听完伊莎贝尔的话时哈哈笑着说:“阁下,您猜男爵和他的夫人、孩子在看到我和骑士、军士闯入他的庄园后会不会吓得大叫起来?”

“也许会吧。爵士,国王陛下的法令只是要求逮捕叛军的领袖。所以,你和你的人尽量不要去侵害哈斯韦尔勋爵的家人及仆役。”

“我明白,阁下。”

就在伊莎贝尔跟随弗格森爵士来到在校场上紧急召集抓捕叛军的人马时,公簿持有农打扮的年轻男子在一名军士的带领下找到了她。伊莎贝尔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己派出监视托马斯神父的第二个情报人员,朝年轻男子递了个眼色后两人走到校场一侧。

年轻男子瞅了眼校场上集合的准枪骑兵及军士后,对伊莎贝尔说了句:“神父上钓了。”

第322章 截获

从已经掌握的关于博尼费斯·托马斯神父参加叛乱运动的证据来看,里士满公爵的领主职责代为执行人伊莎贝尔·沃尔顿完全可以拿着亨利八世颁布的逮捕法令,义正辞严地命令公爵的军士立即逮捕神父并将其投入监狱。

如此煞费苦心地用钓鱼执法来逮捕神父,只能说明伊莎贝尔有她自己的理由。其一,神父是犯有叛国罪的犯罪嫌疑人;其二,她所掌握的神父率领郡内民众参加叛乱运动的证据不充分;其三,神父在数万名叛军中的地位并不是很高,甚至连叛乱领袖都算不上;其四,她要利用这次的大规模逮捕行动公报私仇,用合法的手段慢慢折磨死托马斯神父;其五,不是联邦执法人员的她很想尝试一下联邦执法人员如何进行执法。

在后世的09年,烟酒、火器与爆炸物管理局启动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枪械钓鱼行动,代号“速度与激情”。结果,这一“放长线钓大鱼”的钓鱼行动却成为了合众国史上“最失败的钓鱼行动”。

这场精心布局的钓鱼行动在任务失败,导致2000多支“饵枪”下落不明或落入毒贩手中的事实被有线电视新闻网曝光时,当时才13岁的伊莎贝尔是从小镇便利店的电视里看到这段新闻的。

作为一名出生并生活在民风彪悍,枪支合法持有率在各联邦州中比例最高的德克萨斯州的年轻公民,伊莎贝尔·沃尔顿觉得烟酒、火器与爆炸物管理局的这帮执法人员简直就是白痴,白白浪费了2000多支枪械。

一边看着新闻一边天真地幻想着哪天一觉醒来,突然在自家的草坪上发现了一大包手枪、半自动步枪、霰弹枪。接着,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这一大包枪械立即搬回家。然后,把在酒吧工作了一个通宵后躺下睡觉的母亲叫起来,左右手各拿着一支格洛克G18手枪兴奋地大叫着:“妈妈,我们要变成有钱人了!”

母亲终于微微睁开眼睛,瞅了眼她手上的两支G18手枪后不紧不慢地说了句:“宝贝儿,你拿着家里的枪要想干什么?如果你想去抢劫镇上的信托银行的话,我觉得你还应该再戴上一个滑雪面罩。”

母亲说完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了,13岁的伊莎贝尔苦着脸把两支手枪往地板上一扔,顺势用脚踢进了母亲的那张大床下面。走出母亲的房间时,回头看了眼母亲嘀咕着:“我们家从来都没有这种手枪。”

———————————

伊莎贝尔只是看着校场的人说:“你和你的伙伴跟上神父往卡特里克村的方向走,绝对不能让神父找到马可以骑。嗯,我马上带人来郡界截住神父。”

“是的,阁下。”

“快走吧,别跟丢了。”伊莎贝尔对一身公簿持有农打扮的黑修士下着命令。

“是的,阁下。”黑修士转身便快步离开了。

这时,弗格森爵士在校场上已集合好执行逮捕任务的准枪骑兵及军士,伊莎贝尔走到队伍前巡视了一眼众人朗声说:“各位,国王陛下已经发布了逮捕朝圣运动领袖的法令。从现在开始,听从弗格森爵士的命令逮捕郡内参加过朝圣运动的贵族、绅士、约曼、教士和流民。”

众人答应后,伊莎贝尔又对弗格森爵士说:“给我几个人,我要把逃跑的托马斯神父抓回来。”

爵士点点头说:“阁下,如果要逮捕的贵族、乡绅和教士不是叛军的领袖,我该怎么做?”

伊莎贝尔冷笑了一声,从右腿马靴内又抽出一张信纸递给他:“这是郡内参加或支持过朝圣运动的贵族及乡绅的名单。”

“这就好办了,阁下。”

“立即行动,不要让这些人跑到邻近郡去。”

托马斯神父与年轻的神职人员准备先前往约克郡北部的重要城镇诺思阿勒尔顿,在那里他会与数名参加了朝圣运动的当地的神父、教士会合。之后再找几匹马骑马去约克大主教的座堂,通过约克大主教的权力及地位流亡欧洲。

虽然里士满郡内还有其他神父和普通神职人员参加过叛乱运动,但托马斯神父此时已经顾不上他们了。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根本没想到亨利八世竟然会突然翻脸,抓捕参加过朝圣运动的所有贵族、乡绅及教士。还有一个原因,亨利八世的逮捕法令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抵达里士满郡,让他来不及去通知其他神职人员逃跑。

里士满郡与约克郡北部接壤的郡界在弗格森爵士的领地卡特里克村外,而村内的唯一主要道路通往城镇诺思阿勒尔顿的必经之路。因此,托马斯神父及教士必然要经过卡特里克村。

伊莎贝尔很清楚神父的逃跑路线,又由于神父及教士来不及骑马逃跑,所以她带上4名准枪骑兵不慌不忙的从诺丁汉城堡内骑着马走了出来。

从诺丁汉城堡步行到卡特里克村至少需要步行近2个小时,年轻的教士在与神父步行了1个多小时后体力显得有些跟不上了。教士望着道路两侧大片的耕田对托马斯神父说:“神父,要不要去找两匹马来骑,这样到达诺思阿勒尔顿的时间会快一些。”

托马斯神父抬起半低着头,露出风帽下的脸看了教士一眼:“与主耶稣肩负十字架,体力不支第一次跌倒在地上相比,你是受到庇护的。所以,现在你应该和我诵念十五处苦路,好吗?”

这时,打扮成仆役及公簿持有农的两名黑修士在一旁鼓动着神父,“仆役”故作虔诚状说:“神父,现在是四旬期间正好可以诵念十五处苦路。眼前的这条路就好比日子里的十字架,常令我和我的伙伴透不过气来,更会使我和我的伙伴心情烦躁,抱怨连连。这条路,恰好就是我们表现基督信仰的最好时机。”

神父微笑着点了下头继续走着,年轻教士尴尬地回应:“是的,神父。”

两名神职人员及两名经过伪装的黑修士一路诵念着十五处苦路朝着郡界方向走去。就在众人远远地眺望到郡界外的第一个约克郡村庄时,蹲守在郡界处的一名准枪骑士兵立即转过头冲不远处的伊莎贝尔叫道:“阁下,神父来了。”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说:“两个人去后面截断神父的路,其他人跟着我。“

第323章 反抗

在1537年的四旬节守斋期快进行一半时,距离英格兰与苏格兰边境仅9.9英里的卡莱尔城堡外的道路上迎来了一支看上去有些特别的队伍。让人感到一丝畏惧的是,这支队伍中竟还夹杂着几辆在中世纪用于运输奴隶的木制牢笼囚车,囚车内还坐着不少穿着打扮像是有钱人的人。

站在城堡大门顶部过道上的手持传统的英式钩镰枪,身穿胸甲并头戴头盔的数名守城军士立即发现了这支队伍,一名年轻军士连忙对身旁的军士说了几句后,军士转身朝着城堡的主楼方向跑去。

当队伍来到紧闭的大门前,年轻军士马上张嘴吼道:“你们是什么人?”

骑行在队伍最前面的两名准枪骑兵冷笑地看了眼守城军士,其中一名抬起头说道:“军士,快打开城门,坎伯兰勋爵要立刻见到卡莱尔勋爵。”

一听本郡的伯爵来了,军士又伸长脖子仔细看了看准枪骑兵的身后。果然发现队伍的中间有一名身着伯爵服装的中年男子端坐于马背上,他的身旁竟然还有一名同样身着伯爵服装的男子。在两人的前后还有数名身着甲胄、手持各种武器的骑兵保护着两人。

“等等,马上就开门。”说完,军士又对另一名军士说了句。

骑在马上的坎伯兰伯爵观望着这座始建于1092年,全部用石材修建的城堡对身旁的兰开夏伯爵说:“阁下,瞧,这座城堡从修建好到现在已经有4个多世纪了,还是这么的丑陋。”

兰开夏伯爵雅各布·威克利夫端坐在马上笑着说:“阁下,卡莱尔城堡是用了抵挡高地人进攻的。如果把它修建得像温莎城堡一样,那么卡莱尔勋爵不是天天都处在一种交战状态中,担心高地人来劫掠他的城堡?”

“哈哈哈……阁下说得太美妙了。可惜,卡莱尔勋爵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是啊,是啊。”

雅各布望着得意洋洋的坎伯兰伯爵亨利·克利福德,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回想去年夏季,当讼务律师罗伯特·阿斯克来到他的城堡进行游说时,他几乎快要答应了律师的请求。幸而得到伊莎贝尔小姐的警示,才使得他今天能够颐指气使地来到卡莱尔城堡执行国王的逮捕法令。

随着紧闭的栅栏城门缓缓的升起,执行亨利八世法令的队伍踏着一条用石头砌成的道路走进了城堡内部。当队伍来到城堡的广场上时,卡莱尔子爵率领着数名亲信准骑士从东南角的主楼阶梯上下来,脚步异常沉重地来到队伍的前面。

当站在卡莱尔子爵左侧的旗手欧内斯特·沃尔顿突然看到队伍里的囚车时,他惊异地睁大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被关押在囚车内的那些人。这些人有坐着的,也有站着的和倚立在牢笼木杆上的,可他们的表情和眼神无一不在向他流露出一种凄凉痛苦的神情。更让令人费解的是,他曾在达西男爵一世的城堡内见过其中的一两个乡绅模样的人。

“大人,那些囚车里……”欧内斯特低声冲卡莱尔子爵说了句。

“我知道,欧内斯特。”卡莱尔子爵显现出一种豁然的笑容。

端坐在马上的两位伯爵相互看了对方后,坎伯兰伯爵朗声说:“卡莱尔勋爵,守斋期过得怎么样?每天是不是只吃一些腌鲱鱼啊?”

卡莱尔子爵见本郡的伯爵只是坐在马上与他说话,他只好上前行礼说:“阁下,我很荣幸可以在守斋期内见到您。”

“阁下,你想说这是天主的眷顾吧?”

“阁下,您是什么意思?”

坎伯兰伯爵得意地笑着说:“看来,今年的复活节你要去监狱里过了。”

卡莱尔子爵瞥了眼囚车及里面的人,淡淡地说:“阁下,您是来逮捕我的吗?”

“哈哈哈…卡莱尔勋爵是一位智慧、优雅的贵族,国王陛下当初让你守卫西部边境的的决定还是正确的。”

卡莱尔子爵知道伯爵还想趁机奚落一下自己,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不出所料,坎伯兰伯爵很快就变了一种语气:“不过,阁下在去年10月的叛乱中做出的决定却让国王陛下非常失望。兰开夏勋爵,您说呢?”

雅各布注视着将成为囚徒的卡莱尔子爵,一瞬间他觉得子爵的身上出现了自己的影子。面无表情地只是说:“坎伯兰勋爵说得没错,阁下你的确让国王陛下非常失望,失望之后就是震怒,你明白吗?”

坎伯兰扫视了在场的人一眼后从怀里拿出一张卷好的信纸,慢慢伸展开来看了眼卡莱尔子爵说:“阁下,今天我来卡莱尔城堡的目的是宣布国王陛下对你的逮捕法令的。”

“逮捕?不……”欧内斯特伸手就去拔腰间的十字骑士剑。但是,没等他拔出剑来眼前立即出现了几支长矛及钩镰枪的枪尖。几名手持长柄武器的军士恶狠狠地看着他,只要他一拔出剑来,随时就会遭到屠杀。

欧内斯特和另几名准骑士毫无畏惧地站在卡莱尔子爵的面前,怒视着居高临下的两位伯爵。坎伯兰伯爵极其蔑视地看了几个人一眼后说:“卡莱尔勋爵,我是以国王陛下的名义来逮捕你的。怎么,你的骑士们想反叛吗?”

“阁下,国王陛下为什么要逮捕卡莱尔勋爵?大人究竟犯了什么罪?”欧内斯特仰起头,直视着坎伯兰伯爵。

“你是谁?竟敢对我无礼?”

“我是大人的旗手,欧内斯特·沃尔顿。”

“旗手?!我相信,你是一名受到卡莱尔勋爵宠信的准骑士。”

“是的,阁下。”

坎伯兰伯爵轻哼一声,吩咐着带来的军士:“这个旗手也参加了叛军,把他抓捕起来。”

欧内斯特突然拔出剑来,用剑身荡开眼前的数个矛尖及枪尖大叫道:“浑蛋,想抓我的话先砍断我的剑!”

兰开夏伯爵对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惯不惊了,因为之前在抓捕参加叛军的领袖时就曾遇到过贵族、乡绅的卫从们的武力反抗。不过,凡是想反抗的卫从们很快便被坎伯兰伯爵以叛乱的罪名给全部当场杀死了。

此时,他有些愁闷地坐在马上东张西望着,对即将发生在眼前的一场惨烈厮杀一点不想去过问,他只是希望可以快点结束在这里的逮捕过程。

第324章 服从

卡莱尔子爵作为年代久远的卡莱尔军事城堡的堡主,肩负着守卫西部边境及抵抗苏格人的重大职责。从内心来说,他根本就不相信也从未打算去接受自己会因为参加了一场向国王讨还宗教信仰权利的运动,而遭到逮捕的残酷事实。

但是,他又是一位完全效忠于国王的英格兰贵族。国王亨利八世在他的心目中,不仅是正义的,而且是上帝派到世俗社会的神圣代表。他会如同敬爱上帝及耶稣一般,去敬爱他的有着高贵血统,神圣的国王陛下。所以,在面对来自国王陛下的法令时他告诉自己必须要服从。

此时此刻,两个卡莱尔子爵在他内心激烈的交战着。左边的卡莱尔子爵代表着他想要更好地生活下去,自由自在地待在英苏西部边境做他的一呼百诺的城堡堡主。而右边的另一个卡莱尔子爵却严肃、庄重地代表着国王的逮捕法令。假如拒绝接受国王的法令,那么他将会失去贵族头衔、领地、地位、财富和效忠于自己的英格兰军队等一切的一切。

恰好这时,他听到了自己的旗手发出的如困兽犹斗般的吼叫声。茫然地望着已拔出佩剑准备与对方厮杀的旗手欧内斯特及其他准骑士,交战的内心竟产生了一个疯狂的设想:假如受自己宠信的数名准骑士杀死了坎伯兰伯爵的人,带着自己从城堡内强行冲出来叛逃去苏格兰。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继续活下去?

叛逃到苏格兰?不,他决不会让自己以一名叛乱贵族的身分进入到苏格兰的。即使要去苏格兰,他也会以胜利者的身分去苏格兰统治高地人。再者,就算真的可以越过边境逃往苏格兰,那么他还能拥有现在的一切吗?

卡莱尔子爵很快就打消了这个疯狂的设想。当他的耳旁再次响起旗手的吼叫声时,绝望地说了句:“欧内斯特,放下你的剑。”

“大人,您在替国王陛下守卫边境,国王陛下却要逮捕您?我不相信这是国王陛下的法令,这一定是那些邪恶大臣胁迫国王陛下颁布的法令。”试图反抗到底的欧内斯特,心里只想着绝不能让领主被坎伯兰伯爵的人抓走。

“欧内斯特·沃尔顿,如果你还承认你是我的旗手的话,就放下剑!”

“大人,您……”

无奈地等待着厮杀结束的兰开夏伯爵无意中听到了卡莱尔子爵的话,转过脸来瞥了眼持剑准备进攻的欧内斯特,思索着连忙对坎伯兰伯爵说:“阁下,请先等等,我有几句话想问问这个旗手。”

坎伯兰伯爵狐疑地看了眼雅各布,没有说话只是命令着准备与对方接杀的众军士:“等等,兰开夏勋爵有话要说。”

雅各布见双方停止了相互进攻的姿态,望着已放下佩剑的欧内斯特说:“旗手,告诉我你的名字。”

亢奋的欧内斯特侧过脸看了眼雅各布:“阁下,我叫欧内斯特·沃尔顿。”

“沃尔顿?旗手,你和里士满郡的郡治安法官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是什么关系?”

“阁下,郡治安法官是我的父亲。”

“那么,伊莎贝尔小姐是你的妹妹?”

“是的,阁下。”

兰开夏伯爵雅各布·威克利夫恍然大悟地点了下头,对坎伯兰伯爵低声说:“萨里勋爵说,假如在卡莱尔城堡遇到这个人时可以不用逮捕他。”

坎伯兰伯爵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萨里勋爵?诺福克公爵的长子会认识一个守卫边境的不起眼的旗手?”

“这个旗手的妹妹与萨里勋爵的关系很好,并且还是里士满公爵殿下最好的伙伴。”

雅各布没有把话说完,但坎伯兰伯爵已然明了他的意思。端坐于马背上思忖了一会儿后,冷眼瞅着欧内斯特说:“旗手,我可以肯定你跟随着卡莱尔勋爵参加了叛军的事实。但是,有人想要放过你。所以,扔掉你的剑去教堂忏悔你的罪过吧。”

欧内斯特感到非常疑惑,联想到刚才兰开夏伯爵问自己的一番话,连忙对兰开夏伯爵说:“阁下,您是因为我妹妹才打算放过我的吗?”

“旗手,你要为你能拥有伊莎贝尔小姐这样的妹妹感到庆幸。坎伯兰勋爵已经不打算再追究你的叛国罪行了,你可以回家了。”

“不,阁下,我是领主的旗手,我愿意和我的领主卡莱尔勋爵一起承担叛乱的罪责。”

欧内斯特在结束一周的假期返回卡莱尔城堡后,很快便把伊莎贝尔对他说的话抛到了脑后。换句话说,他从来都没想到过他与他的领主会有被逮捕的这一天。

雅各布见坎伯兰伯爵没有下达抓捕的命令,连忙趁机说:“旗手,你还不明白吗?你不是叛军的领袖,所以国王陛下是不会逮捕你的。”

欧内斯特冷笑一声:“果然不是国王陛下颁布的法令。只逮捕参加朝圣运动的领袖?这种话太虚伪了,连孩子都知道是谎言。”

“欧内斯特,别再说了!你和其他人都扔掉剑,去教堂忏悔!”卡莱尔子爵把满腔的怒气发泄到了宠信的准骑士身上。

“大人,就让我与您一起承担叛国的罪责吧。”包括欧内斯特的数名准骑士,纷纷对他们的领主叫道。

兰开夏伯爵皱着眉头微叹一声,朝站在一侧的十来个骑兵及军士递了个眼色。众骑兵、军士一拥而上分强行分隔开了卡莱尔子爵和他的准骑士们,不由分说的给卡莱尔子爵戴上了手镣。继而,推搡着子爵朝几辆囚车走去。

当子爵被关进其中一辆囚车时,扔掉手中佩剑的欧内斯特和同僚连忙来到囚车旁。欧内斯特双手扶着囚笼焦急地望着里面的领主:“大人,您一定要告诉国王陛下您没有叛国,您是忠诚于国王陛下的。”

卡莱尔子爵摇了摇头,抬起头仰望着开始飘散着雪花的天空悠悠地说:“欧内斯特,我知道你是一名优秀的旗手。以后,会有其他的领主欣赏你的优秀及智慧的。”

“大人,不,我不相信您犯有叛国罪,我和其他人都不相信您背叛了国王陛下。”

“欧内斯特,你在西部过境卡莱尔城堡的职责已经结束了。现在,我命令你回家,听明白了吗?”

欧内斯特还想说话时,却被几名军士赶到了一旁,和其他人眼看着押送领主的队伍离开了城堡。

第325章 救人

一道从天而降的逮捕法令,让众多参加1536年叛乱运动的北方贵族们体会到了他们效忠的国王亨利八世的冷酷无情。卡莱尔城堡的堡主卡莱尔子爵在不甘心束手就擒的同时,想到了叛逃苏格兰来抗拒国王对他的惩罚。

事隔32年后,年轻的威斯特摩兰伯爵与其他叛逃贵族在第三次叛乱中同样想到这个办法来抗拒亨利八世的次女伊丽莎白一世对他的惩罚,叛逃贵族成功地逃亡到了苏格兰境内。

随之而来的后果就像当年的卡莱尔子爵所设想的那样,威斯特摩兰伯爵不仅被伊丽莎白一世排除在政府及地方职位之外,就连他的财产也因此被全部褫夺,威斯特摩兰家族从此一蹶不振。

继卡莱尔子爵被捕之后,诺森伯兰伯爵亨利·帕西原以为亨利八世会忌惮他的这个有着200多年历史的家族的威望。不过,当伯爵的长子托马斯·帕西因参加1536年的叛乱被逮捕并被处以绞刑时,伯爵感到他的精神都快要崩溃了。

随着长子被国王处死,帕西家族的族长诺森伯兰伯爵从此便一病不起。伯爵病逝后,在当地享有崇高威望及地位的帕西家族自然也就被国王一手给摧毁掉了,帕西家族不得不把领地的监护权交给了国王。虽然32年后帕西家族再次崛起,却仍然遭到了国王的女儿伊丽莎白一世的毁灭性打击。

此时,飘散在天空中的雪花越来越大,旗手欧内斯特·沃尔顿一直站在城堡内的广场上紧紧注视着远去的押送队伍。一直到雪花快要把他覆盖成一个雪人时,他才扭过头对同僚们说:“伙伴们,一定要想办法把领主救出来。”

一名年长他几岁的准骑士语气沉重地说了句:“欧内斯特,这是国王陛颁发的逮捕法令,谁也不能改变国王陛下的法令。”

另一名年轻的准骑士也跟着说:“国王坚持认为这次的朝圣是叛乱,所以才会逮捕领主和其他贵族、乡绅。”

“叛乱?如果真的是叛乱的话,几万人的朝圣队伍早就进伦敦城了。”

“欧内斯特,我想领主应该会没事的,大概在监狱关上一些日子就会释放领主的,国王陛下需要领主来为他守卫西部边境。”

旗手瞥了眼众人,冷冷地说:“如果国王陛下不肯释放领主呢?如果国王陛下要处死领主呢?”

其他人沉默着没有吭声,欧内斯特咬咬牙走到扔掉佩剑的地方捡起自己的十字骑士剑。正想离开时,一名准骑士说道:“欧内斯特,你要去哪儿?”

“我会想到办法把领主救出来的。”欧内斯特说完后,快步离开了广场。

当天下午的晚餐后,身着骑兵甲胄的欧内斯特收拾好随身物品及武器,牵上两匹战马急匆匆地离开卡莱尔城堡向南面奔驰而去。

———————————

就在他出发后的第二天下午,里士满公爵及蒙蒂格尔男爵二世率领着另一支押送队伍刚刚离开了诺森伯兰郡内的阿尼克城堡。看来,接到逮捕法令的不止里士满公爵一位贵族。亨利八世给所有效忠于自己的北方贵族都颁发了逮捕法令,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抓获所有参与叛乱的北方领袖。

蒙蒂格尔男爵二世骑在马上,回身看了眼呆坐在囚车内的诺森伯兰伯爵的长子托马斯·帕西,兴奋地说:“殿下,我真的没想到可以逮捕帕西家族的爵位继承人和那些忠诚于伯爵的绅士、约曼。”

里士满公爵轻松地笑了笑:“阁下,您担心帕西家族的族长会公然不接受陛下的法令?”

“是的,殿下,您是知道帕西家族在北方的地位及影响力的。”

“一向与王室作对的帕西家族认为自己是北方贵族的领袖,就可以对抗陛下的法令吗?”

“没错,殿下。这次,一定要让帕西家族知道国王陛下的厉害。”

里士满公爵回想起了诺森伯兰伯爵的那张吃惊却又无法相信事实的脸庞,得意地笑着:“诺森伯兰勋爵在看到对他的长子的逮捕法令时的样子,着实让我有些意外。”

蒙蒂格尔男爵二世点点头:“殿下,我认为打败帕西家族最好的办法就是处死诺森伯兰勋爵的长子。”

“噢?嗯,长子一死,诺森伯兰勋爵就没有了爵位及领地继承人。这样的话,帕西家族就再也无法在北方立足了。”

“殿下,不是北方而是整个王国,从此王国内的三大家族就只剩下效忠国王陛下的诺福克家族和斯坦利家族。”

里士满公爵似乎没有听到男爵后面的话,只是回想着古朴典雅又不失雄伟壮丽的阿尼克城堡内部竟会是意大利文艺复兴的装饰风格。他觉得伊莎贝尔肯定会喜欢这种装饰风格,侧脸问着男爵:“蒙蒂格尔勋爵,您认为文艺复兴的风格适合我的城堡吗?”

蒙蒂格尔男爵二世眨了眨眼,对公爵思考的问题感到有些不太适应,张着嘴说:“呃,殿下,您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件事务?”

“哦,我很欣赏诺森伯兰勋爵的城堡的内部风格,所以也想把我的城堡内部改建成意大利的文艺复兴风格。”

“文艺复兴风格?!嗯,很不错。”

当里士满公爵与陪同自己的男爵率领着押送队伍向南面的达勒姆郡进发时,卡莱尔子爵的旗手在经过7个多小时的骑程后回到里士满郡。来不及回父亲的庄园休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诺丁汉城堡外。

风尘仆仆的欧内斯特骑着马正想进入城堡时,被守门的两名军士拦住了。其中一名瞧了眼他身上的甲胄及御寒的衣物,蔑视地说:“骑士,你是从边境过来的?”

欧内斯特为了及时见到伊莎贝尔,在言语上显得非常着急和不礼貌,斥责地说:“滚开,我有要紧事务要见伊莎贝尔。”

“骑士,这里是里士满公爵殿下的城堡。如果你要紧急事务来见殿下的话,殿下此刻不在城堡内。”

“浑蛋,快让开路。”

“骑士,如果你再不表明你的身分的话,我会立刻让人把你押送到治安法庭交由法官阁下处理。”

此时,心急火燎的欧内斯特不想与这些守城军士再纠缠下去。从马背上跳下来,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大吼道:“快让开,再不让开我一剑劈了你!”

第326章 找人

自从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在圣诞节前当众宣布枢密顾问官兼公爵秘书可以行使代为监管的权利后,伊莎贝尔·沃尔顿的日常生活变得比起前更加繁忙起来。

实际上,每日围绕着她的基本上是政治、经济和军事这三方面的各项事务。经济方面的事务,比她更热衷于赚钱的绅士、约曼们还是把王室圈地这一敏感话题提到了会议议程上来。

准骑士赫伯特的父亲威廉·弗雷德里克自从被释放后,原本对她充满了敌对,甚至是仇视的极其恶劣的情绪。不过,当他在今年的四旬斋期内亲眼目睹了郡内的某些参加朝圣运动的绅士和约曼陆续被逮捕的现状后,很快便转变了原先对伊莎贝尔的看法及态度。

可以说,他已经从针对伊莎贝尔的敌对面转变到了友好及全力支持的一面。而铁匠出身的约曼比尔德·史密斯一向与她走的比较近,所以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她在公爵家臣队伍中的联盟。

现在,复活节前的守斋期已经过了一半,公爵的家臣们便开始商议着如何在复活节后开始进行王室圈地这一经济运动。一名绅士率先说:“阁下,圈地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它可以把包括公有土地、荒地、森林、草地、沼泽在内的每一块空地都利用起来建立牧场,用养羊来发展目前利润非常丰厚的毛纺制呢业。”

绅士身旁的一名约曼紧接着说:“阁下,工商业发达的东南部乡村就走在了贫穷、落后的北方前面。”

伊莎贝的确知道圈地运动的好处是发展了农业资本主义,扩大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同时也为工业资本主义的发展提供了丰富的原料、大量廉价的雇佣劳动力。但是,这是以牺牲了广大公簿持有农、租借持有农、茅舍农及无地农的根本利益才完成的原始资本的积累。

伊莎贝尔端坐在空着的里士满公爵主位左侧的一张长靠背椅上,对两位家臣的意见不置可否。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两位,那么被从土地上赶走的这些农夫怎么解决?难道,逼迫着让他们加入到失地流浪者的队伍中?”

“阁下,这是圈地带来的直接后果,根本无法避免。”绅士补充了一句。

“阁下,国王陛下早在1530年就颁布过法令如何解决失地的流浪乞食者。去年,国王陛下再次颁布法令,规定凡第二次违反法令被捕的失地流浪者,除了可以鞭打之外,还要将耳朵割去一只;三度犯法者,则判处死刑。”约曼对亨利八世颁布的法令倒是记得很清楚。

“国王陛下的法令的确可以起到震慑失地流民的作用。但是,两位,严酷刑罚之下必然会加剧圈地引发的矛盾。我想问两位的是,这些在某些人看来是低下或卑贱的人如果想通过大规模的叛乱来夺回公有土地及荒地的使用权利,两位打算怎么解决?”

正当两位家臣冥思苦想着想反驳她时,绅士威廉·弗雷德里克站在了前面注视着两人:“阁下的意见很对。各位,参加去年10月的朝圣运动的很多民众就是希望可以停止圈地。”

之前的那位绅士立即反驳说:“假如不实行圈地的话,北方将会更加贫穷、落后。威廉,你会眼看着满地的便士和先令不去捡拾吗?”

威廉看了眼伊莎贝尔后,微笑对绅士说:“我赞同你的意见。我的意见只有一条,解决好流民的问题。”

在场的所有家臣基本上都是赞同实行圈地的,只是威廉提出的意见又不得不解决。就在众人纷纷私下议论之时,快要晋升到绅士等级的约曼农比尔德·史密斯轻咳两声,对众人朗声说:“各位,我认为协议圈地就可以解决威廉的意见。”

这时,一名客厅仆役快步来到伊莎贝尔的一侧,行礼问候后说:“阁下,军士报告说一名来自北方的骑士打算擅自闯入城堡,守门军士正在竭力阻止他。”

“北方的骑士?”伊莎贝尔不解地问着。

“是的,阁下。这名骑士在言语上非常粗鲁、野蛮,还打算用武力强行进入城堡。”

“这名骑士有没有说来殿下的城堡找什么人或是什么紧急事务?”

“骑士只是说,他需要立刻见到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立即站起身说:“这个人现在在哪儿?”

仆役连忙回答:“被守门军士阻挡在城门外。”

“比尔德,威廉,你们和其他人商讨一下协议圈地,我出去一趟。”伊莎贝尔说完,转身便离开了会客厅。

想解救领主的欧内斯特·沃尔顿并不想无故杀戮里士满公爵的守门军士。因此,在五、六名全副武装的军士的围攻下被逼着退回到了城堡的栅栏门外。欧内斯特一边用十字骑士剑荡开不断朝他攻过来的各种矛尖、枪尖及欧洲长戟的戟尖,一边大吼着:“你们为什么要阻挡我?我要见伊莎贝尔!”

发生在城门附近的打斗让几名进出城堡的仆役及民众不断地退避、躲让,几名守在城门内的军士见这时没有人再进出,便急忙去拉关闭和开启城门的绞索。这时,伊莎贝尔带着两名准骑士急匆匆地来到城门附近。

“先别关城门,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伊莎贝尔让准备关闭城门的军士停了下来。

拨开阻挡在道路上的几名军士,来到外面的道路上看到正在奋力接杀的欧内斯特时思忖着:“果然是这个家伙,难道是为了卡莱尔子爵的事?”

急忙大声叫道:“军士们,停下!”

处于围攻状态下的众军士停止进攻时,欧内斯特这才发现他要找的人就站在阻挡他的众军士中间。连忙放下手里的剑,走上前急切地吼叫着:“伊莎贝尔,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伊莎贝尔阴沉着脸,死死瞪着对方的脸只是说:“收起你的剑,跟我走。”

欧内斯特见她的脸色很难看,连忙把骑士剑插回剑鞘,对围在身旁用各式长兵器指着自己的众军士轻声说:“很抱歉,各位。”

一名准骑士把兄长的马牵到马厩后,伊莎贝尔把兄长领到卫从队长的房间内。当欧内斯特坐下时,她皱着眉头说:“你干什么?你一定要用这种方法才能找到我吗?”

第327章 软禁

“伊莎贝尔,告诉我,你知道卡莱尔勋爵被逮捕的事实。”欧内斯特·沃尔顿站起身,目不转睛地瞪着里士满公爵的领地事务代为监管人。

卡莱尔子爵是什么时候被逮捕的,代为监管人伊莎贝尔·沃尔顿并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子爵被逮捕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兄长欧内斯特从西部边境返回到里士满郡不顾一切地找到自己的行径,完全可以证明子爵已经被逮捕了。

斜靠在卫从队长事务桌的一侧,双臂抱胸侧脸瞅着兄长:“我只知道卡莱尔勋爵会被逮捕,你满意了吗?”

欧内斯特焦急的在房间内来回踱着步,时而停下来看着她:“那么,你知道国王陛下为什么要逮捕大人吗?”

“不是吧?欧内斯特,你觉得我应该知道国王陛下在想什么吗?”

“去年在达西勋爵的城堡内,你是怎么对我说的?你告诉我,我和我的领主会为参加朝圣运动付出代价,对吗?”

“嗯,非常好。欧内斯特,没想到你可以把我的话记得这么清楚。”

“好了,现在我没时间和你说这些了。今天我来找你的目的,想让你帮我把大人解救出来。”

伊莎贝尔非常诧异地看着他,脸上做出的表情好像在告诉其他人,欧内斯特准备去男同志酒吧做一名脱衣舞男。撇了下嘴,做出一个略嫌夸张的笑容:“好吧,你打算让我和你一起劫囚车,还是率领军队攻占伦敦塔监狱?”

欧内斯特眨了眨眼,连忙说:“伊莎贝尔,你在胡说什么?我是想让你去找…里士满公爵、兰开夏勋爵或是坎伯兰勋爵,大人是被人诬告的。”

欧内斯特一说完便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又不知道是哪句话出了问题。果然,随之伊莎贝尔的笑声验证了他的话里有很大的问题。

伊莎贝尔边笑边骂着他:“欧内斯特,你疯了吗?你认为我是谁?让一位公爵和两位伯爵去告诉国王陛下,你的领主是被人诬告叛乱的?”

“请原谅,伊莎贝尔。前几天两位伯爵来逮捕大人时,坎伯兰勋爵说有人想放过我,所以我就没有被逮捕。”

接着,他又说:“我知道你在里士满公爵府担任的是什么职务,所以就想到向你寻求救济。”

伊莎贝尔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摇了摇头:“你回来后有没有回过庄园,见过父亲和母亲?”

“没有,我只是想着如何把大人解救出来。”

“不如这样,你先回庄园。等我回来后,再解决你想解决的问题。”

欧内斯特刚刚坐下,又站起身争辩着说:“但是,大人很快就会被押送到伦敦塔囚禁起来的。”

伊莎贝尔朝门口走去时,转过身说:“那又怎么样?不然,你认为卡莱尔勋爵会被押送到什么地方?”

走出房间,对已站在门口担任守卫职责的两名准骑士说:“再找两个人立刻把他护送到我父亲的庄园。再告诉爵士夫人,没有得到我的允许谁不能让他离开庄园。”

眼下,欧内斯特·沃尔顿在对卡莱尔子爵参加叛军被逮捕的这件事的看法上有些过于偏激,伊莎贝尔便打算先把他软禁在父亲的庄园内,再慢慢改变他的想法。

独自一人回到主楼的会客厅时,对仍旧待在会客厅的众家臣说:“不好意思,有些事务急需处理。”

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看了眼约曼农比尔德·史密斯说:“比尔德,各位对你提出的协议圈地有没有什么不同的想法?”

老比尔德点了下头,认真地回复说:“阁下,各位认为协议圈地是可行的。只是,对农夫的赔偿数目仍然需要进一步商议。”

“很好,如果各位想早一点开始圈地的话,就早一点拿出赔偿数目的结果。”伊莎贝尔扫视了一眼众家臣。

这时,一名在新年后向里士满公爵宣誓效忠的约曼农站到了前面,对她提出了问题:“阁下,如果这些公簿持有农、无地农和雇工不同意赔偿的数目,还是想通过叛乱来获得使用公有土地和荒地的权利,您认为应该怎么做?”

伊莎贝尔思索着对约曼农说:“那么,我只好请各位再进行新的商议。”

约曼农又说:“新的商议,就是提高赔偿的数目。但是,这样一来肯定会侵害到我和各位的利益。阁下,您认为呢?”

约曼农的话,立时得到了在场的众家臣的附和。伊莎贝尔瞅了眼像个刺头的约曼农,缓缓地说了句:“我有一句话想问问各位,有谁愿意做一名富有的毛纺织业商?”

威廉眼前一亮,第一个抢着说:“阁下,您是不是打算在郡内建立一个手工工场?”

伊莎贝尔笑着说:“各位圈地的目的,是为了把土地变成牧场或是农场。那么通过养羊得到的羊毛,应该需要一个手工工场及大量的工人才能变成毛织品,对吗?”

比尔德点点头说:“这样就可以解决失去公有土地和荒地使用权的农夫的问题。并且,还能为手工工场提供大量的工人。”

“目前,各位可能没有太多的钱在郡内建立一个、两个或三个手工工场。所以,我建议各位现在只需要购置一些织机,放置在各自的庄园内生产毛织品,怎么样?”伊莎贝尔又提供了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

绅士威廉·弗雷德里克恭维着她:“阁下,您的这条建议真的太好了。既可以获得丰厚的毛纺织品利润,还能减少成本支出。”

表现得像个刺头的约曼农暗自揣摩了一下,点点头说:“阁下,家庭手工业确实比较适合北方的乡村。那么,赔偿问题……”

“假如这些人对赔偿数目不满意,各位可以和这些人签订一项协议。协议内容是招募这些人做织工、纺工,用每日的工作收入来补偿这些人。”

直到晚餐前,今天的会议才算结束。伊莎贝尔在婉拒了老比尔德的晚餐邀请后,骑着马急忙朝着阿斯克庄园的方向急驰而去。

此时,爵士夫人安东尼娅·沃尔顿面带忧郁之色坐在会客厅内的一张长靠背椅上沉默着,爵士的次女尤菲米娅则坐在一旁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安东尼娅看了眼次女,轻声说:“艾菲,布鲁斯已经派人去法庭了吧?”

第328章 忠诚于谁

刚刚在庄园式房舍门前下马,伊莎贝尔便听见身后的道路上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回头一看,原来是郡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和几名由庄园仆役担任的法官卫从骑着马回来了。

众人下马对她问候后,面色凝重的爵士来到她面前,低声问道:“孩子,欧内斯特怎么从边境回来了?”

伊莎贝尔瞧着正牵马离开的卫从及仆役,点点头说:“是母亲让人去法庭通知您的?”

爵士一边朝大门内走一边说:“嗯,你母亲说,当时欧内斯特回来时还有几名殿下的骑兵护送他。”

“爵士,实际上,欧内斯特回到郡内后先去的地方是殿下的城堡。”

“诺丁汉城堡?呃,他是去给殿下送信的?”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不,他去城堡的目的是寻找到我。”

奥古斯丁爵士更诧异了:“他找你?难道,他要和你谈什么吗?”

“爵士,不如晚餐后再来谈欧内斯特从边境回来的事务。”爵士瞥了眼继女的脸色,他觉得长子今天回家绝不会是回家休息这么简单。

当爵士去自己的房间换衣服时,伊莎贝尔来到会客厅内。一走进会客厅,便感觉到会客厅内的气氛好像不太劲。一边默不作声地瞅了眼母亲及妹妹脸上的神情,一边解开腰间系着十字骑士剑的皮带。

这时,爵士夫人看到了伊莎贝尔,勉强地露出笑容望着她。伊莎贝尔把皮带连同佩剑放在一张空座椅上,连忙走上前对爵士夫人行礼问候说:“日安,母亲。”

尤菲米娅见到她时,站起身来对她行礼问候。待伊莎贝尔坐下后,爵士夫人才又问着她:“孩子,见到你父亲了吗?”

“母亲,父亲正在房间内换衣服,马上就来。”

“嗯。我想问问你,欧内斯特怎么从边境回来了?为什么会是殿下的卫从护送他回到庄园的?”

伊莎贝尔扫视了一眼爵士夫人及尤菲米娅的充满欣喜、狐疑和希冀的眼神,正想着如何回答时却又听见爵士夫人说了句:“还有,殿下的卫从告诉我的那句话,是你让卫从告诉我的?”

“是的,母亲。呃,欧内斯特现在在哪儿?”

“在花园里。孩子,你不想对我解释一下发生在欧内斯特周围的这一切吗?”

“很抱歉,母亲,我只是想父亲来了后再对父亲、您和艾菲做出合理的解释。”

很快,奥古斯丁穿着一身符合法律标准的骑士日常服装来到会客厅。母女三人与爵士相互行礼及问候后,各自坐在符合家庭身分的座位上。当其余三人把目光集中在伊莎贝尔脸上时,她思忖着一字一句地说:“父亲,母亲,欧内斯特这次回到郡内是为了想解救卡莱尔勋爵。”

此话一出,出现在身旁的三人脸上的是一种揉合了惊愕、不理解、畏惧,夹杂着一丝伤感的神情。还有几个月就要满17岁的尤菲米娅,在伊莎贝尔的影响下心智已发育得相当成熟。

暗自思索着淡然一笑:“父亲,母亲,欧内斯特在明知卡莱尔勋爵犯有叛国罪的前提下,仍然希望把他的领主从监狱内解救出来,这是什么?这是对王国法律的挑衅,对国王及王室的蔑视。”

奥古斯丁爵士沉默着看了眼次女,和缓地说:“艾菲,冷静一点。”

说完,又面向伊莎贝尔:“他是这么告诉你的?还是你对他的一种猜测?”

伊莎贝尔端起仆役送来的一杯混合了苹果酒的梨酒呷上一口,温和地说:“欧内斯特的确是这么告诉我的。他想让我在里士满公爵、兰开夏勋爵,甚至是从未接触过的坎伯兰勋爵面前求求情,希望让国王陛下放过他的领主。”

“这个家伙疯了吧?他认为姐姐是什么人,王室成员吗?”尤菲米娅冷笑着说了句。

“艾菲,欧内斯特是长子,我希望你对他仍旧保持着一种敬爱。”爵士冷冷地斥责着次女。

许久没有说话的安东尼娅,望着伊莎贝尔的眼中充满了忧虑之情,缓缓地说:“孩子,我知道欧内斯特对他的领主是忠诚的,但是,这是北方长久以来的一种历史传统。”

伊莎贝尔脸上挂着微笑,嘴上却说:“母亲,我知道。不过,您不认为欧内斯特在对贵族的忠诚的同时,更应该忠诚于国王陛下及王室吗?”

“母亲,姐姐说的对。即使忠诚于贵族,跟随着贵族走上反抗国王的道路仍旧会遭到逮捕。从守斋期之前开始的大规模逮捕贵族、乡绅和教士,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艾菲的观点始终与伊莎贝尔保持一致。

爵士夫人对次女的说法没有表态,只是用忧伤的眼神望着爵士:“奥斯丁,你是为国王陛下效命的治安法官,难道你也认为欧内斯特应该忠诚于国王陛下吗?”

夫人的话让爵士感到非常为难。对贵族忠诚还是对国王及王室忠诚,这两者之间的矛盾是在13世纪末的英苏战争中形成的。经过近300年的延续,对领主的忠诚早已超过对国王及王室的忠诚。可以说,这种忠诚不仅仅停留在礼仪上对领主的尊敬,更加体现在随时可以为了领主去作战、去厮杀,哪怕是献出自己的生命。

阿斯克庄园内仆役、佃农、妇女和儿童是如此表现的,在诺丁汉城堡内担任各种职务的民众也用这种情感来看待里士满公爵的。即便是爵士自己,在为亨利八世效忠之前同样效忠于里士满公爵。所以,他一时对夫人的话无法做出可以让人满意的回答。

伊莎贝尔见爵士显露出一副非常为难的脸色,摇了摇头对爵士夫人说:“母亲,我对欧内斯特效忠于卡莱尔勋爵以及来自内心里一种古老的尊敬,不表示任何自己的意见。”

她又接着说:“我在公爵殿下那里曾看到过一本书,这本书是曾任亨利七世的财政大臣埃德蒙·达德利勋爵写的。他在书中说,一个国家应该有三个等级:第一等级是国王与贵族。国王负责缓和不同社会阶层的利益,避免大规模的武力冲突,让每一个王国的臣民在这个社会中各司其职。”

“国王之下,从公爵到绅士、约曼的职责是跟随国王出征,在战争中为国王及王国奋勇厮杀。在和平的年代中,贵族和乡绅是王国社会的领袖,应该扶贫济弱,效忠国王!”

第329章 节日

爵士的次女尤菲米娅侧耳倾听着,忽然发现伊莎贝尔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连忙小声地问了她一句:“姐姐,还有两个等级是什么?”

“第二等级的教士和第三等级的普通民众,包括乡村的农夫及城镇里的商人。”

尤菲米娅若所悟地点点头,没有再说话。爵士夫人看了眼伊莎贝尔,又看了眼丈夫奥古斯丁爵士,叹了声气说:“伊莎贝尔,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管是南方贵族,还是北方贵族都应该效忠于国王陛下。但是……”

“母亲,我还是那句话,时间会改变一切的。”伊莎贝既不想认同北方的忠义传统思想,也不愿意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的头上。因此,她只能选择一种较为中性的说法。

“孩子,那么你让殿下的卫从告诉我的那句话,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在场的人只是爵士一个人不知道伊莎贝尔对母亲说什么,有些奇怪地说:“伊莎贝尔,你对夫人说了什么?”

伊莎贝尔看上去很平静,她不认为自己是在软禁兄长欧内斯特。因为如果是软禁的话,就应该切断被软禁者与外界的通讯联络,还需要在脚脖子上安装被称为“电子脚镣”的电子感应器。

正因为此时她生活的年代基本上完全与科技无缘。所以,她认为这是对欧内斯特采取的一种保护性强制手段。

异常平静地看着爵士,只是说:“我说,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让欧内斯特离开庄园。”

奥古斯丁爵士沉思着低头不语,随后又看着继女:“孩子,你担心欧内斯特会有愚蠢的一些想法,并用行动来告诉别人他只是想解救卡莱尔勋爵?”

“嗯,没错。父亲,看来您很适合从事治安法官这项职务。”

伊莎贝尔的有些做作的表情让一旁的尤菲米娅窃窃而笑,爵士看了眼次女后又对继女说:“好吧,我同意你的做法。不过,你打算让欧内斯特在庄园内待多久?”

“直到他放弃对卡莱尔勋爵的忠诚。”

“什么意思?孩子,你是说遭到逮捕的贵族、乡绅和教士有可能会被国王陛下判处…死刑?”

这时,欧内斯特从花园来到会客厅内。扫视了一眼众人后,冷冷地说:“管家说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

转眼间,随着四旬期第五主日之后的圣主枝日(也称棕枝主日、基督苦难主日,因为耶稣在本周被出卖、审判,最后被处以十字架死刑)的到来,标志着圣周的开始。据新约记载,耶稣基督在这一天被东方耶路撒冷的民众迎进圣城,受到民众如君王般的欢迎。

为了纪念耶稣骑驴进入耶路撒冷,当地的民众在圣主枝日这一天会在城外集合,然后手持棕榈枝游行到教堂。游行时,一些民众还会持十字架或福音书,以此来象征耶稣。在欧洲的德国,当地民众甚至还会制作一头木驴,脚下安装有轮子,在驴背上放置耶稣像,牵引着木驴前进。

紧接着圣主枝日到来的是圣周,圣周的七天中每一天都会有宗教活动。周日,教徒们在教堂前集会祷告,接着进行游行。圣周一,开始诵读福音。圣周二,做弥撒。圣周三,为纪念耶稣受难而举行“圣欢会”。圣周四,是濯足节。圣周五,耶稣受难日。圣周六,是耶稣复活日。

受大规模逮捕叛乱领袖的影响,拿撒勒教堂主持托马斯神父的被捕以及众神父、教士的逃离,郡内的数座天主教教堂出现了无人主持及管理的混乱现象。

无奈之下,里士满公爵只好请安立甘宗最高主教的副手即约克大主教重新派遣了数位新教牧师及助手(副牧师),还有很多新教教职人员来管理拿撒勒教堂及郡内无人管理的教堂。

尽管随着安立甘宗牧师、副牧师及教职人员的到来,各个教堂内的旧天主教信仰的象征物几乎都被清除,但郡内的民众还是私自保留、藏匿了很多如圣坛、圣像、圣石、圣水钵和诗篇等天主教信仰的圣物。郡内民众对古老信仰的坚守,为日后新的叛乱埋下了对新教的憎恨之情的种子。

在安立甘宗牧师及副牧师的主持下,今年里士满郡内的圣主枝日和圣周过得比较乏味。当郡内民众勉强度过七天时,里士满公爵及数位参加镇压叛乱的贵族却押送着超过200名北方叛乱领袖返回到了伦敦城内。

圣周一结束便是象征着重生与希望的复活节。里士满郡的当地官员、乡绅及民众也迎来了基督教在1537年的第二个重要节日。而在圣主枝日之前,伊莎贝尔作为里士满公爵领地事务的代为监管人,便宣布复活节之前的星期五“耶稣受难日”和复活节后的星期一为休息日。

在圣周期间,她收到了里士满公爵的来信。公爵在信上说陛下让他与其他贵族在宫廷内过复活节。也许,陛下一时高兴还会对他及其他贵族进行赏赐。公爵可以得到亨利八世的赏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以休两天假。

复活节期间,社会各个阶层的家庭成员要亲手制作象征着春天,寓意新生命的开始和耶稣复活的复活节彩蛋。在英格兰,传统的彩蛋从12世纪开始就用煮熟的生鸡蛋涂成红色制作而成。彩蛋做好后,还要用来参加一项古老而传统的游戏即“滚蛋”游戏。

有人为复活节的到来而感到开心,也有人为复活节的到来而难过及痛苦,达灵顿子爵的庄园内就是一片凄风苦雨。子爵的长女卡罗琳·斯威夫特忧伤地坐在会客厅内,面对着失去了丈夫的母亲和同样失去了丈夫的克拉丽莎。

环顾着丝毫没有节日气氛的会客厅,再看看更没有心情过节的母亲及嫂子,卡罗琳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很快,她便骑上马离开庄园朝着另一个她熟悉的庄园奔驰而去。

“姐姐,今天是复活节,我求求你换上裙子,好吗?”焕然一新的尤菲米娅站在那间原属于长女罗莎琳德的房间内,哀求着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边笑边摇头,尤菲米娅只好双手插腰,挺着胸部说:“今天你不换上裙子,永远别想让我叫你姐姐。”

伊莎贝尔故意笑着说:“是吗?实际上,我更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第330章 过节

星期五“耶稣受难日”,是代为监管人伊莎贝尔·沃尔顿宣布的第一个休息日。在诺丁汉城堡内工作的家臣、仆役及卫从等所有信徒在这一天身着深色服装,言容肃穆地参加礼拜仪式。除了进行晨祷、圣餐礼、晚崇拜、天主教特有的拜十字架礼仪外,还有几乎会持续一整天的游行活动。

受难日当天的仪式及活动能够得以顺利实施,全都有赖于约克大主教派遣到郡内任职的数位牧师、副牧师及众多教职人员的默许及对新教的不满。因此,除了在教堂内不陈列耶稣受难像,不使用圣坛而使用圣餐桌外,教职人员服装、宗教仪式等方面都和旧天主教信仰一模一样。

牧师们默默的以自己的方式来坚守天主教信仰,一些牧师容忍社会底层民众藏匿圣物,一些牧师仍然用古老的拉丁习俗举行丧葬仪式,还有牧师在每周的祈祷中拒绝或故意忽略掉对罗马教宗的权力已被剥夺的事实,甚至还有牧师劝阻民众参加礼拜等事例。

所有新任牧师及教职人员的表现,伊莎贝尔都看得非常清楚。只是,她并不想让自己被卷入到这场涉及到英格兰、苏格兰和爱尔兰的安立甘宗与天主教的宗教战争中。

虽然她知道安立甘宗最终会在这场宗教战争中战胜天主教,但是这场胜利是用无数新教徒(包括后来的清教徒)和天主教徒的鲜血及生命,还有持续了300年的恩怨纠葛换来的。

接下来,在春分月圆后的第一个星期日即复活节当天,奥古斯丁爵士家的次女尤菲米娅很早就起床了。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爵士及爵士夫人写上一封复活节祝福信。

思忖了很久后,她是这样写的:“爸爸,妈妈,主命令我无论如何要在今天给你们祝福。他说你们越来越老,身体越来越坏,但上帝从不介意,上帝在天堂看着你们,他会帮我照顾你们,穿过距离的阻隔,分享我的幸福给你们。谢谢主,祝爸爸妈妈复活节快乐!”

写完后,她来到伊莎贝尔的房间,催促着伊莎贝尔给父母写了一封祝福的信件。至于已回家有20多天的长子欧内斯特,则懒在自己的房间内什么也没做。他对最小的妹妹说,他不太会写祝福的话语。碍于妹妹的请求,最后他只好说当面对父母亲说些祝福的话语。

尤菲米娅在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让贴身女仆帮衬着换上了一身簇新的紧身衣裙。当她换好衣裙时,问着贴身女仆:“珍妮,你说今天伊莎贝尔会不会换上裙装?”

珍妮埋着头,微躬着身检查她的裙子说:“小姐,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伊莎贝尔小姐很可能还是不会换上裙子。”

“今天是复活节,她还以为是别的节日吗?”

“小姐,您还是当面问她比较好。”

“好吧。珍妮,在日出前多做一些彩蛋出来。”

“是的,小姐。”

“小兔子准备好了吗?”尤菲米娅对复活节的另一象征也很在意。

“管家说已经准备好了,日出后就会和彩蛋一起放置在花园的草坪内。”珍妮整理好她的裙子,侍立在一旁微笑地诉说着。

“珍妮,你告诉你的父母了吗?今天会在花园内举行找彩蛋和小兔子的的游戏。”

“是的,小姐,我的哥哥、姐姐家的很多孩子都会来的。”

“好吧,现在你就去准备彩蛋,我去伊莎贝尔的房间。”

几分钟后,伊莎贝尔对她说:“艾菲,其实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的名字,好吗?”

尤菲米娅又把双手放回到裙子的小腹处,瞅着她说:“安妮呢?她怎么不在你的房间里?”

“我让她回家过复活节了。噢,我已经提前告诉了管家。”

“伊莎贝尔,你要怎么样才肯换上裙子呢?”

“嗯,抽掉里面的鲸须或是硬布,只要让我感到呼吸顺畅,身体很舒服就行。”

卡罗琳骑着马来到阿斯克庄园时,发现这里到处都洋溢着复活节的欢乐气氛。随处都可以见到与春天和再生有关系的东西,如鸡蛋、小鸡、小兔子、鲜花。

即使她由于内心的忧伤和悲痛不愿意看到这些鲜花,可她还是被各种形状,香味浓郁的各种鲜花所吸引。因此,在骑马来到爵士的庄园式房舍门前时,阴暗的心情竟然好了许多。

在仆役的引领下进入到庄园,她不仅发现庄园内的每个地方都很干净,而且每一个见到她的仆役脸上几乎都挂着愉悦的笑容,有些女性仆役甚至还对她说一些祝福的话语。尽管她什么话都不想说,但还是以淡淡的微笑来回应祝福她的人。

来到伊莎贝尔的房间外时,她惊异地发现房间内有两位身着紧身衣裙的女性。一位是她认识的爵士的次女尤菲米娅,另一位看背影非常像她所熟悉的伊莎贝尔。正在狐疑时,仆役替她向两位小姐通报了一声:“伊莎贝尔小姐,尤菲米娅小姐,达灵顿勋爵的女儿卡罗琳小姐来了。”

“我的天主,竟然真的是你?!”卡罗琳一边走进房间一边非常诧异地叫道。

“祝福您复活节愉快,卡罗琳小姐。”尤菲米娅行礼后,矜持地站在一旁。

“祝福你,尤菲米娅小姐。”卡罗琳淡淡地笑着说。

“卡丽,我穿上裙子就不认识我了?”换上改良后的紧身衣裙的伊莎贝尔笑着说。

卡罗琳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对方的裙子上,内心的忧伤和悲痛仿佛一下子都不见了。走到尤菲米娅面前时,很好奇地说:“艾菲,今天…伊莎贝尔怎么会想到换上裙子了?”

尤菲米娅微微一笑:“小姐,因为今天是复活节啊。”

“可是,前两年过复活节时她怎么不换上裙子?”

“伊莎贝尔,你自己告诉卡罗琳小姐,还是我来告诉她。”尤菲米娅把脸转向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整理着上身的紧身衣,抬起头看了眼妹妹又对卡罗琳说:“这个小女孩儿很厉害,说如果我不穿上裙子,她这一生都不会把我当成她的姐姐。”

卡罗琳微微一愣神,又浅笑着说:“看来,艾菲以后会是一位优秀的贵族夫人。”

尤菲米娅争辩着说:“谢谢您,小姐。如果我不那样说的话,伊莎贝尔根本就不想换上裙子。”

第331章 需要爱情

对于卡罗琳的家庭遭遇到的不幸,天真烂漫却心智成熟的尤菲米娅·沃尔顿是丝毫不知道内情的。在轻松愉快的谈话气氛下,顺嘴就提到了给父母亲的祝福,开心地说:“卡罗琳小姐,您写下了对您的父亲、母亲的祝福语吗?”

之前脸色还显得比较正常,谈话也较为轻松的卡罗琳在听到父亲一词时,如同突然按下音乐播放器的“暂停”键一般戛然而止了。伊莎贝尔见状,连忙对妹妹说:“呃,艾菲,你可以替我去准备一些彩蛋吗?”

尤菲米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从卡罗琳脸色的变化中似乎看出了什么,连忙答应着离开了房间。穿上紧身衣和及地撑箍裙的伊莎贝尔瞅着身旁发呆的卡罗琳,温柔地说:“卡丽,如果想哭的话就哭出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卡罗琳机械式扭过头凝视着她,泪水从眼眶里悄然落了下来。伊莎贝尔摇了摇头,伸出双臂环抱住对方柔和说:“我很抱歉,发生在你的父亲和约瑟夫身上的不幸。”

“伊莎贝尔,我想知道父亲和约瑟夫现在怎么样了。”

“别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

“不,伊莎贝尔,当蒙蒂格尔勋爵在父亲和约瑟夫面前念出国王陛下的逮捕法令时,我就知道不会没事的。”

伊莎贝尔松开胳膊,看了眼陷入到失去亲人的痛苦中的卡罗琳:“过来,去那边坐。”

两人来到这间实际使用面积足有900平方英尺(约83.6平米)大小的房间一侧窗前,坐在一张支架桌两则的长靠背椅上。伊莎贝尔靠在椅背上,顺势抬起右腿向内蜷曲平放在左大腿上,露出了里面的亚麻衬裤。

抱着双臂,盯着地板一脸认真地说:“卡丽,你是我的真正可以信任、可以爱护的伙伴,所以你想说什么可以尽管告诉我。”

坐在右侧的卡罗琳瞥了眼此刻完全不像一个贵族小姐的伊莎贝尔,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着说:“伊莎贝尔,你忘了你现在穿的是裙子吗?”

“噢,不好意思,我的确忘了。”

“把你的腿放下来,挺直上半身,要有一位贵族小姐的样子。”

“不,这是我的房间,我想怎么坐都行。”

“这个房间是爵士的女儿的房间,所以你要有爵士的女儿的样子。”

伊莎贝尔侧过脸看着她,故意做了个虚伪的笑容:“我喜欢,我愿意。如果高兴的话,我会把自己脱得一件衣服也不剩下,在房间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卡罗琳想像着她所说的样子又笑了起来,伊莎贝尔这才换上真实的笑容,轻声说:“怎么样,现在心情要好些吗?”

“我很感激你,伊莎贝尔。那么,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还会来爵士的庄园吗?”

“复活节的当天,达灵顿勋爵和他的长子却不在庄园内纪念耶稣的复活。这样的事实,谁也不能接受。”

“伊莎贝尔,这是不是我在耶稣基督面前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忏悔?”卡罗琳很平静地说着。

伊莎贝尔瞥了她一眼,很想说:“就算你在拜十字架仪式中,爬向十字架奉行崇拜也不能改变你父亲和你的兄长参加叛军的事实。”

话到嘴边只是说:“也许,应该是你的父亲和你的兄长要表现出足够的忏悔,才能得到国王陛下的宽恕。”

卡罗琳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伊莎贝尔,今天是复活节,我实在没有心情来纪念耶稣的复活。”

“没关系,你只要在心里纪念就行。走吧,去后面的草坪内抓几只小兔子回来玩。”

“现在还没到日出的时间,在这么黑暗的天气下能抓住复活节小兔子吗?”

“小兔子都关在笼子里还没有放出来,当然能抓得着了。”

“咯咯咯…你是一个不知羞耻的,会入炼狱的女人。不过,我非常欣赏你。”

两人还在谈笑时,尤菲米娅走了进来。当她看到完全没有贵族小姐形象可言的伊莎贝尔时,两只眼睛瞪得很大,站在门口就叫道:“伊莎贝尔,你在干什么??”

尤菲米娅的叫声不仅引来了几名仆役的注意,而且也引来了从长子房间内出来的欧内斯特。自从奥古斯丁爵士也同意将他“软禁”在庄园里后,他的意志力在一点一点地消沉下去。眼看着领主从北方西部边境被逮捕至南方伦敦城接受审判,而他作为领主的旗手却什么也做不了。在这种非常坏的心情的影响下,他只好用大量饮酒来驱散内心的那份焦灼及痛苦。

圣枝主日、圣周和今天的复活节,这些值得庆祝的节日都与他没有关系。一晚上喝了很多的酒,穿着睡袍的欧内斯特光着脚懒散的从伊莎贝尔的房门前经过,瞥了大呼小叫的尤菲米娅说:“艾菲,她是一个会下地狱的女人,你为什么还要护佑她?”

尤菲米娅听到他的声音时,转过身瞪着他厉声说:“嗯,郡治安法官的长子终于走出他的那间发霉、变臭,快要变成棺材的房间,为今天的复活节做些什么了,是吗?”

欧内斯特毫不介意地行了个礼又微笑了一下,当他的眼神从伊莎贝尔的房间内扫过接着往走廊外走时,蓦地回想起房间内好像还坐着一个人。思索着慢慢往外面走去时,一张曾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面容跃入到他的脑海中。

“卡罗琳·斯威夫特小姐,达灵顿子爵的长女,今天她怎么会在父亲的庄园内?”

“嗯,她是伊莎贝尔很好的女性伙伴,当然可以来这里做客。”

“可是,今天是复活节啊,难道她不需要纪念耶稣的复活吗?”

欧内斯特想到这里又转过身,急忙朝着伊莎贝尔的房间走去。来到房间门外,骑士般地轻咳一声:“三位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尤菲米娅正数落着姐姐的那副即使是厨房女仆也做不出的动作时,听到长子的话转过身来看着他:“爵士的长子,您怎么不去向爸爸、妈妈问候啊?

被迫恢复到贵族小姐模样的伊莎贝尔瞅了眼站在门外的长子,再观察了一下他的眼神,含笑说:“艾菲,他现在需要历尽千辛万苦也得不到的爱情的浇灌,才能变得更像一位准骑士。”

卡罗琳小声问了句:“爵士的长子在追求哪位小姐或是夫人吗?”

第332章 重生

适才,爵士家的长子从房间外经过时,卡罗琳·斯威夫特一眼就看到了他。只是,今天见到的这位长子旗手与上次见到时完全变了一副样子。头发和胡子乱糟糟的,身上的那件睡袍也是又旧又破又脏,整个人看上去和四处流浪的流民差不多。假如不知道他是伊莎贝尔的兄长的话,她也许会用马鞭抽他两下,让他离自己远点。

卡罗琳的心里不由地产生了一些疑问:“这位守卫边境的军队旗手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对,既然他是旗手,为什么会出现在父母的庄园内?”

“难道,他私自跑回家来了?这也说不通。旗手的职务,通常是由军队内最勇敢的,经过战斗考验的骑士来担任的。并且,这位骑士深受军队统帅的宠信。”

“军队统帅?我的天主,他是卡莱尔勋爵的旗手。父亲被逮捕,卡莱尔勋爵肯定也遭到了逮捕。这么说,他是自己一个人从过境逃回来的?”

伊莎贝尔侧过头满脸堆笑着望着有些出神的卡罗琳:“酷,被你看出来了。但是,这位年轻的长子好像还没有做好准备去追求一位子爵的女儿。”

对方的话说完后,卡罗琳才反应过来,连忙看着她:“子爵的女儿?你是你说的兄长打算追求一位子爵的女儿?”

尤菲米娅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朝两人走去时笑着说:“小姐,您不知道我的姐姐在说谁吗?”

“嗯,我知道了,这个邪恶的女人是在说我吧?!”现在,卡罗琳没有一点心情谈情说爱。父亲及兄长的被捕就像两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里,压得她快对今后的生活失去了信心。

“邪恶?小姐,您为什么会这么说我的姐姐呢?”尤菲米娅的话有些像在质问对方,很显然她是误解了卡罗琳的意思。

“很抱歉,艾菲,呃,我是从伊莎贝尔那里学来的。”

“哦,那是什么意思?”

两位骑士的女儿与一位子爵的女儿谈得忘乎所以时,完全把站在门外的欧内斯特给抛到了脑后。欧内斯特也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地转过身双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双腿并拢站在房间门外。

房间内的三人又说笑了一阵后,卡罗琳瞅见了只露出1/3背部的欧内斯特,轻声说了句:“伊莎贝尔,艾菲,爵士的长子怎么还在门外?”

尤菲米娅笑嘻嘻地说了句:“小姐,我把他给忘了。欧内斯特,你进来吧。”

欧内斯特转过身,以骑士的步伐迈步进入到房间内。正想对三位小姐正式行礼时,伊莎贝尔瞥了眼他身上的睡袍及光着的双脚说:“欧内斯特,你现在是以一名准骑士的身分行礼,还是以一个流民的身分来乞求一些食物呢?”

此时,卡罗琳的贵族小姐的心态随着父亲的被捕默默地发生了一些变化。她开始有些不太在意自己的身分、地位,也不再一味地保持着贵族小姐的那份高傲。沉默地看了眼伊莎贝尔后,浅笑着说:“欧内斯特·沃尔顿,假如你真的想行礼的话,就换一身合适的衣服,再梳洗一下。”

伊莎贝尔侧目望着她,暗自嘀咕着:“这个卡丽,今天是怎么了?她不想做贵族小姐了?”

欧内斯特听到卡罗琳温柔的一番话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抬起头时微微脸红着说:“卡罗琳小姐的高贵、礼貌和文雅给了我重生的力量。”

说完,对三人快速行礼后离开房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伊莎贝尔看着长子离开后,摇了摇头对妹妹说了句:“艾菲,卡罗琳小姐快要找到她的幸福了。”

尤菲米娅的脑筋转得很快,随即望着卡罗琳说:“小姐,您是一位非常幸运的小姐。可以在耶稣复活的日子里得到幸福,这将是一件受到天主眷顾的美好的事务。”

卡罗琳又想起了兄长约瑟夫在被捕后与妻子、长子分离时的情景,微微垂下头部轻叹一声。伊莎贝尔知道她似乎又回想起了什么,连忙说:“卡丽,今天是开心的日子。走吧,我带你和艾菲去见识一下新的抓小兔子游戏。”

不等卡罗琳应声,尤菲米娅惊奇的抢先说:“新的游戏?伊莎贝尔,快告诉我是什么新游戏?”

“用我的瓦尔基里(北欧神话里的女武神)去抓小兔子,怎么样?”

“嗯,不好,用瓦尔基里去抓小兔子很血腥,很暴力。况且,小兔子在今天寓意着新生命的创造者。你用你的猎鹰去捕猎新生命的创造者?这个游戏不好。”

卡罗琳侧耳听了一会儿后,还是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快乐一些,含笑问着尤菲米娅:“艾菲,你和伊莎贝尔在谈什么呢?”

与其他两人围坐成一圈的尤菲米娅,瞅了眼一脸坏笑的伊莎贝尔对卡罗琳解释说:“她想用狩猎的方式在今天玩一个猎鹰抓小兔子的游戏。”

卡罗琳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伊莎贝尔:“嗯,现在你连猎鹰也有了?告诉我,是不是公爵殿下送给你的?”

伊莎贝尔站起身,耸了耸肩膀:“没错。既然艾菲反对玩狩猎小兔子的游戏,那么我们去多准备一些彩蛋,好吗?”

尤菲米娅等三人站起身来到门口时,真的尤如重生一般的欧内斯特焕然一新地出现在三人的面前,一丝不苟的正式向三人逐一行礼。笑逐颜开的卡罗琳点点头:“准骑士,我接受你在复活节对我的礼节。”

然后,欧内斯特像是全然没有看见自己的两个妹妹一样,陪同着卡罗琳穿过走廊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尤菲米娅就像是不认识欧内斯特似地小声说着:“伊莎贝尔,欧内斯特真的想去追求达灵顿勋爵的女儿?”

伊莎贝尔望着两人的背影思忖着:“这两个家伙一个是叛军领袖的旗手,另一个是叛军领袖的女儿,并且两位叛军贵族还有着姻亲关系。他们两人能走到一起也算是命中注定,双方都可以用自己的经历来开导对方。嗯,非常好。”

侧目对艾菲说:“如果卡罗琳能嫁给欧内斯特,你觉得呢?”

“他们两人真的可以结婚?假如可以的话,当然值得庆祝了。”

“也许,某一天他们的确可以成夫妻。”伊莎贝尔还不想把处死叛军领袖的事提前说出来。

第333章 计划出游

在以前的复活节期间里,达灵顿子爵的家庭成员所用到的复活节彩蛋、小兔子和鲜花都是仆役们事先早已准备好了的。然而今天,子爵的长女卡罗琳·斯威夫特却亲手体会了一次如何往煮熟的鸡蛋上抹红色颜料的过程。

卡罗琳一边有模有样的左手拿着鸡蛋,右手拿着画笔往鸡蛋上抹颜料,一边观察着身边的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家的三个孩子涂鸡蛋的动作。抹了几个红鸡蛋后,她小声问着身旁的伊莎贝尔:“为什么爵士家今天才做好彩蛋,这些彩蛋不是在复活节前准备好的吗?”

伊莎贝尔笑着说:“复活节前的确准备了一些。不过,我告诉爵士,既然是过节就要让所有的人都开开心心地过一个节,包括庄园内为我和我的家人工作的仆役及他们的家人。”

“这样一来,参加今年滚彩蛋游戏的人就很多了。所以,趁着日出前的这段时间就再多准备一些。不管怎么说,这些彩蛋还可以拿来吃掉,对吗?”

伊莎贝尔说到这里,手脚麻利的迅速敲碎一个较小的熟鸡蛋。剥掉蛋壳,拿起熟鸡蛋一张口便把整个熟鸡蛋都放进了嘴里。站在餐桌一侧的尤菲米娅发现了她的嘴里在嚼着什么,立即反应过来说:“伊莎贝尔,你被我抓住了。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你在偷吃什么吗?”

卡罗琳对这姐妹俩的表现感到很开心,笑得也很愉悦。侧目瞥着满嘴塞着熟鸡蛋的伊莎贝尔,摇头笑着说:“伊莎贝尔,你不认为偷盗是一种与你的身分不符合的一种行为吗?”

伊莎贝尔几下把熟鸡蛋嚼碎咽下去后,笑着说:“那么,你知道民众为什么喜欢偷盗吗?”

“不知道,我从来都不关心这种事务。”

“因为偷盗是一种对不知道的,不确定的收获的期待和欣喜。简单说,就是我走进一户佃农的家庭里想偷些食物来吃,可是,这户佃农家里贮藏有什么样的食物我不知道。所以,我在偷盗时总是会想像着可以偷到一只火腿,一整坨奶酪或是一大罐麦芽酒。”

“嗯,结果你只偷到了半个燕麦面包,一小半碗豌豆粥,两个洋葱和一棵卷心菜。”

“咯咯咯……卡罗琳小姐,您说得很正确。对待伊莎贝尔这种小偷,就应该什么都不能给她留下。”尤菲米娅在一旁附和着。

欧内斯特站在最小的妹妹身旁,看了卡罗琳说:“小姐,伊莎贝尔还偷到了一碗吃剩下的用猪的舌头、眼睛、尾巴、耳朵或者一些内脏做的食物。这碗佃农吃剩的肉类食物,满足了她一天当中对肉的渴望。”

“哈哈哈……”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就连尤菲米娅的贴身女仆在内的一些女仆也跟着窃笑着。

随后,几个人玩似的又涂抹了一些熟鸡蛋时卡罗琳小声说:“今天我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城堡主楼上升起公爵的旗帜,公爵在过复活节时不在领地内?”

伊莎贝尔只是点点头,她不想说太多里士满公爵不在城堡的原因。结果,卡罗琳心情很好地问她:“这么说,公爵去伦敦城过复活节了?伊莎贝尔,你是公爵最可信的伙伴,公爵怎么没有让你和他一起去伦敦城?”

里士满公爵是以押送叛军领袖的胜利者的身分去伦敦城的,而在场的人里又有两个人与叛军有着直接的联系,她觉得这件事听上去太胡扯。所以,只能用另一个借口搪塞过去:“公爵让我代为监管郡内和城堡的一切事务。”

卡罗琳惊奇地瞪着两只眼睛足足看了她好一会儿,她确实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只好笑着说:“那么,你现在的头衔是什么?”

快要涂抹完一个鸡蛋的尤菲米娅,抬起头不无羡慕地说:“小姐,我的姐姐现在的头衔还是公爵府枢官顾问官。不过,公爵殿下又委任她做了公爵的首席秘书。在公爵不在城堡的时候,可以代为监管郡内所有事务。”

“祝福你,伊莎贝尔,你拥有了所有贵族女性都不可能拥有的职责。”卡罗琳凝视着伊莎贝尔,从语气里能够听出她的诚意。

“谢谢你,卡罗琳。呃,你还记得去年在达西勋爵城堡内遇到的那位夫人吗?”伊莎贝尔突然提到了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内维尔。

她的话引起尤菲米娅的好奇,当时身为叛军领袖旗手的欧内斯特却把头低下去努力地涂抹着每一个熟鸡蛋。卡罗琳笑着点点头说:“当然,从达西勋爵的城堡回来后我还收到了夫人寄来的信。”

伊莎贝尔看了眼满脸好奇的妹妹,又对她说:“我也收到了拉提默夫人的信件,她想邀请我和你在复活节期间去斯内普做客。”

尤菲米娅一听到做客就知道要去什么地方玩耍,连忙说:“姐姐,你和卡罗琳小姐要去什么地方做客?”

“斯内普,拉提默勋爵的领地。”伊莎贝尔说道。

“呃,我可以去吗?斯内普在什么地方。”尤菲米娅兴奋地叫道。

“距离里士满郡只有一个多小时的骑程时间。”

“太好了,我一定要去。即使你让我自己骑马去,我也要去。”

卡罗琳的脑海里闪过了拉提默夫人及两个男爵的孩子的形象。又想到自己每天几乎无事可做,又不愿意整天面对着伤心的母亲和兄长的妻子,点点头浅笑着说:“好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斯内普?呃,可以带上艾菲和爵士的长子吗?”

伊莎贝尔瞅了眼红着脸,始终没有说话的欧内斯特,只是说:“爵士的长子还在忏悔期间,所以他被爵士禁止走出阿斯克庄园。至于艾菲,可以带上。”

提议去拉提默夫人的庄园做客,也是伊莎贝尔针对卡罗琳做出的安排。她希望通过出游、做客、与其他贵族女性交往等方式冲淡卡罗琳的悲恸之情。至少,她希望卡罗琳在几个月后接受父亲、兄长被处死的消息时,能够坚强地面对今后的生活。

今天爵士家的宴会午餐,是用复活节的传统食物即羊肉和火腿来招待客人的。爵士作为地方实权人物,自然会有很多官员登门献媚。而爵士的女儿身为郡督理里士满公爵的代为监管人,同样也有很多公爵的下属登门献媚。

第334章 疯癫

在郡内的实权人物奥古斯丁爵士庄园内举行的参与人数众多的宴会午餐结束后,也迎来了今天的日出。在下午2点过出现在阳光,让很多人感到了一种惬意与节日里的欢乐。

持续整个下午的滚彩蛋游戏,成为了最吸引人的复活节庆典方式。当然,在滚彩蛋之前是在花园草坪内放置了大量的新生的小兔子,供孩子们任意抱拿。当爵士家的孩子与达灵顿子爵的女儿站在草坪外笑吟吟地欣赏着一切时,尤菲米娅抱着一只她认为最漂亮的小兔子来到众人面前。

尤菲米娅含笔着把小兔子捧到卡罗琳面前,轻声说:“卡罗琳小姐,我在这里衷心地祝福您可以获得新的生命。”

爵士的长子欧内斯特也在一旁微笑着说:“卡罗琳小姐,请接受艾菲的祝福吧。并且,我相信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礼物将会等待着您去开启。”

卡罗琳看了他一眼,又瞥向伊莎贝尔:“什么更重要的礼物?”

伊莎贝尔瞅了眼用诚挚的目光凝望着卡罗琳的欧内斯特,笑着说:“欧内斯特,你作为家里的长子应该陪同卡罗琳小姐去享受这个美妙的下午。”

欧内斯特醒悟着看了眼伊莎贝尔,对卡罗琳点了下头说:“小姐,您愿意让我陪同您在我父亲的庄园内走上一会儿吗?”

怀抱着惹人怜爱的小兔子的卡罗琳没有说话,只是欣慰地笑着。站在身旁的伊莎贝尔轻声说:“快去吧,阳光、骑士、复活节的兔子、花园这些人与事务,可以让你的心情变得更加美好起来。”

卡罗琳·斯威夫特在身着正式骑士服装、腰悬十字骑士剑的准骑士欧内斯特的陪同下,往花园的池塘方向慢步而去。尤菲米娅瞅着两人的背影,悠然地说:“伊莎贝尔,我觉得卡罗琳小姐不太可能会接受欧内斯特的追求,你觉得呢?”

伊莎贝尔抬起头望着天空中飘过的云彩,对妹妹说:“她会的,相信我。”

“为什么?卡罗琳小姐的父亲可是一位子爵,子爵会同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还没有得到册封为骑士头衔的准骑士吗?”

“现在不会同意,以后就会同意的。”

“嗯,你的话的确让我对你有了一种新的看法:你是一位很邪恶的,很狡诈的小姐。”

被现场孩子们欢乐的气氛所感染的伊莎贝尔兴奋的一把搂住尤菲米娅的脖子,用右小臂压迫着妹妹的脖颈故意恶狠狠地说:“小女孩儿,你在说什么?嗯,在说什么?”

说话的同时,又用左手去挠尤菲米娅的腰部。尤菲米娅感觉到腰部左侧很痒又无法忍受,只好咯咯大笑起来。两人的打闹引来了爵士、爵士夫人以及一些郡内官员、乡绅们的注意和轻轻的笑声。其中就有绅士威廉·弗雷德里克和他的长子。当然,因为次子赫伯特受到伊莎贝尔的重视,所以今天绅士也把次子带到了治安法官的庄园内参加滚彩蛋游戏。

同样一身准骑士打扮的赫伯特看了眼年轻,可爱的尤菲米娅后,对父亲行礼后说:“父亲,我要去陪同尤菲米娅小姐了。”

“去吧,去吧,今天过节,我是不会反对你的想法的。”绅士威廉对次子的态度,较之以前要稍好了一些。

伊莎贝尔与妹妹嬉戏打闹时,发现了走到眼前的赫伯特。这才停下手,松开笑个不停的妹妹说:“艾菲,瞧,是谁来了?”

尤菲米娅怎么肯轻易放过伊莎贝尔,她决定要向对方报复回来。根本没有理会姐姐的话或是看了两眼什么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嚷嚷着:“伊莎贝尔,我告诉你一句话:‘固执的长子,奸猾的次子,疯癫的老三。’今天,我要让你看到疯癫的老三是什么样子。”

伊莎贝尔故意向赫伯特的左侧跑去,绕着他的身体躲闪着妹妹的抓捕时说:“真的?那么,家里最小的儿子艾尔弗雷德呢?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

尤菲米娅根本没去注意姐姐躲藏在什么人的身旁,只顾追逐着姐姐说:“艾尔弗是个傻子,一个只会跟在我后面跑的骑士侍从。”

站在两人中间的赫伯特不敢随意乱动,只是保持着骑士的礼节对不断从身旁跑过的两人说:“伊莎贝尔小姐,尤菲米娅小姐,小心不要摔倒了。”

“艾菲,你不想知道站在我和你之间的这个人是谁吗?”

“不,我今天一定要抓住你,再把你扔进池塘里和那些鱼、硬壳动物们做伴,让它们成为你最可爱的,最厉害的伙伴。”

“嗯,好主意。不过,你还是要先把中间的这个家伙赶走才能抓住我。”

“这是谁?为什么总是站在中间不说话?”总是抓不着伊莎贝尔的尤菲米娅停下脚步,放下两只手牵着的裙摆嚷嚷着。

准骑士欣赏着运动后的尤菲米娅,他发现对方脸上的红润之色非常迷人,张着嘴说:“很抱歉,尤菲米娅小姐,我是准骑士赫伯特·弗尔德里克。”

悄悄走开几步的伊莎贝尔脸不红、心不跳地走开几步,双臂抱胸着欣赏着两人。尤菲米娅仔细一看准骑士的那张年轻的脸庞,这才点着头说:“赫伯特,原来是你,你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赫伯特眨眨眼说:“小姐,我…我是来向您表示问候的,祝福您在复活节里开心、快乐。”

“谢谢你,准骑士。现在,我想让你替我完成一件事务。”

“呃,是的,小姐。”

“你和我一起抓住我的姐姐,把她扔进花园的池塘里。”

赫伯特惊奇地看了她一眼,又扭过头看了眼伊莎贝尔说:“阁下,您的妹妹说的是真的吗?”

伊莎贝尔摇摇头说:“赫伯特,不用理会她。”

尤菲米娅瞪着伊莎贝尔,来到姐姐身旁说:“如果还想让我叫你姐姐,就让我报了这个仇。”

伊莎贝尔笑着点了下头:“当然。不过,我想先让赫伯特陪你去走一会儿。让你在即将成为你的丈夫的准骑士的陪同下,去思考一下如何把我扔进池塘的问题,好吗?”

这时,尤菲米娅想起了伊莎贝尔与自己谈到的赫伯特被册封为骑士后与自己结婚的事。一抹红晕悄然出现在她那张漂亮的脸庞上,低声说:“等他成为骑士后,再来陪同我。”

第335章 陪同

在伊莎贝尔的安排下,管家布鲁斯·哈德在草坪中间选好一个长方形的空地。在空地的北面指挥仆役们用木板在比赛线上分别搭建了5个具有倾斜坡面的,角度较大的小型人工斜坡。

不仅如此,还在每一个斜坡最南面的比赛终点线上设置了两个小木柱。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增加滚彩蛋游戏的乐趣,二是制订了这样一条比赛规则:在5条赛道中滚动的最快的彩蛋,没有偏离滚动的方向,并且能够从终点线上的两个小木柱之间穿过,就是优胜者。

这时,在爵士的长子陪同下的卡罗琳·斯威夫特远远地听见了尤菲米娅的笑声。等她回头张望时,却发现尤菲米娅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正围绕着一名准骑士追逐着伊莎贝尔。看着两人嬉笑着提着裙摆在草坪上来绕着圈跑动打闹,笑着对长子说:“欧内斯特,也许你知道,你可以拥有两位优秀的妹妹是一个让人很羡慕的事实。”

欧内斯特没有去看身后远处的伊莎贝尔姐妹俩,只是凝视着卡罗琳笑着说:“我很感激卡罗琳小姐的溢美之词。实际上,她们俩并没有您眼中的那么优秀。”

“我知道,因为所有的人的身上不可能没有一点让人感到厌恶的地方。但是,这并不会妨碍我与她们俩的来往。”

“小姐,其实伊莎贝尔穿上男子的服装也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

“欧内斯特,这么说,你对我今天的服装也有一种奇怪的看法?”

心情低落的卡罗琳根本没想过,在复活节期间应该让自己显得更美丽、更具有年轻贵族女性风貌这样的问题。所以,仍旧是一身骑士的装扮再系上一柄十字骑士剑骑着马来到了欧内斯特父亲的庄园。

爵士的长子微微一笑:“很抱歉,小姐,我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我只是认为,伊莎贝尔这样打扮是为了满足骑马、射箭、打猎和决斗的需要。因为这里是北方,北方的贵族及民众从古代开始就与南方的贵族、城镇市民有着很大的不同。”

卡罗琳出神地望着被阵阵微风吹拂起来的池塘里的水,悠悠然说:“也许你是对的。但是,从古代走到今天的北方贵族、民众已经让国王陛下有了不同的想法。”

“小姐,我对于您所遭遇到的不幸抱有很大的同情,因为我的领主也遭遇了这种不幸。”

“欧内期特,如果你想说我的父亲与你的领主接受了国王陛下的逮捕法令的话,我是可以接受的。”

“那么,您不认为国王陛下的做法很荒谬吗?”

“荒谬?欧内斯特,国王陛下看到的是北方贵族率领着数万名北方民众让王国不再安宁的现象。国王陛下认为,这是对他及王室的威严的一种严重挑衅。”

欧内斯特看着卡罗琳的眼睛,又看着前面的池塘:“尊敬的国王陛下如果没有北方贵族替他守卫北方的边境,那么王国还会安宁吗?”

卡罗琳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南方的贵族、骑士和乡绅们没有你想的那么滑稽可笑。”

两人还在交谈之前的叛乱运动以及带来的后果时,庄园内的滚彩蛋游戏已经开始了。参加滚彩蛋的不仅有孩子,还有不同阶层的成年人。奇怪的是,现场的这些成年男女并不包括社会最底层的公簿持有农、租借持有农、茅舍农和雇工。

归根结底,这是一场在官员、富人和他们的家族成员、仆役之间举行的复活节游戏。从15世纪末、16世纪初爆发的“圈地狂潮”开始,穷人已经处在了反对富人的战争之中。然而,这场穷人与富人的战争又是英格兰王国从封建主义向资本主义过渡的重要时期的产物。

走在花园另一侧草坪上的尤菲米娅对慢行在身旁的准骑士说:“赫伯特,当我嫁给在被国王陛下册封为骑士的你之后,你可以接受我也许不会爱上你的事实吗?”

赫伯特低头看着自己的两只脚深思着,不一会儿抬起头平视着前方说:“尤菲米娅小姐,我相信会出现这样的事实。不过,我更愿意相信你会爱上我的事实。”

“是吗?你是在告诉我,在我和你的婚姻生活中你仍然会表现得殷勤、有礼、慷慨、正直、忠诚和勇敢?”

“尤菲米娅小姐,这正是我所希望做到的。如果您能接受我对您的爱,我会永远小心珍视并保密于心怀中,直到我回归天堂的那一刻。”

尤菲米娅记挂着已开始的滚彩蛋游戏,嘀咕着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姐姐的话,我是不会错过今年复活节滚彩蛋游戏的。”

赫伯特的面容变得有些红,带着惭愧之色说:“小姐,假使您同意的话,我可以替您赢得一些彩蛋再送给您。”

尤菲米娅一听他的话立即笑了起来:“我知道你肯定会这么做的。但是,我现在想玩另一种玩法。”

“小姐,您说的是您和我手持彩蛋相互撞击,谁的彩蛋先碎了就算输的游戏?”

“是的。赫伯特,你要知道今天我原本不打算接受你的陪同的。如果你认为是一种追求的话,那么它仅仅是一种不可能得到结果的追求,你知道吗?”

“是的,小姐,我知道。”

如同她自己说的“疯癫的老三”那样,尤菲米娅歪着小脑袋想想后说:“这全都因为我的姐姐的缘故,我才会答应你的请求。因此,你必须要接受我的游戏规则。”

赫伯特怎么会知道她想玩什么,只是殷勤地说:“当然,小姐,我愿您不会无情地拒绝我对您的追求。”

“好吧,我的规则是我和你手持彩蛋相互撞击,我输了的话就让你陪同我去拉提默勋爵的领地做客。如果你输了的话,我想知道你要怎么做才能空手抓住池塘里的甲壳动物。”

“尤菲米娅小姐,这是真实的?”

“天主是不允许我说谎的。记住,我说的是空手。”

“是的,小姐。呃,您需要多少个彩蛋?”

“每人三个,一共是6个彩蛋。”

“是的,小姐,我马上就为您拿来。”赫伯特兴奋地快步离开去拿彩蛋了。

看上去的确有些疯癫的尤菲米娅暗自偷笑着:“这个笨蛋,不用渔网就能把甲壳动物打捞上来,除非天主也愿意让我嫁给你。”

第336章 看戏

与几个仆役的孩子进行了一场滚彩蛋游戏,并获得胜利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兴高采烈地从终点线后的草坪上捡起没有碎掉的彩蛋时,意外地看到绅士的次子赫伯特·弗雷德里克正急匆匆地走向游戏场地后面不远处的几张支架桌前。

赫伯特来到负责管理彩蛋的几名女仆面前时,望着支架桌上摆放着数个用复活节篮子装满了的彩蛋、复活节小兔子、有绒毛的小鸡和鲜艳扑鼻的鲜花有些出神。坐在另一侧桌前负责分发彩蛋的珍妮看到了他,微笑着朝他走了过来。

“绅士家的次子,您需要些什么?”珍妮对赫伯特轻声说着。

赫伯特抬起头一看,站在眼前的原来是尤菲米娅的贴身女仆,有些尴尬地笑着说:“珍妮,你在这里。”

珍妮的双手放在小腹处,挺直着上身保持着女仆的形象说:“是啊,小姐让我在这里监管彩蛋的发放。骑士,您是不是需要一些彩蛋?”

“是的,请给我6个彩蛋。”

“是的,骑士。”珍妮说完,从桌下拿起一个小篮子把6个彩蛋放在里面后递给他。

“珍妮,呃,你知道怎么样才能空手抓住一些甲壳动物吗?”

“什么?骑士,您说什么?”

伊莎贝尔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支架桌旁,与她同来的还有卡罗琳的弟弟治安军队总督弗朗西斯·斯威夫特。伊莎贝尔用臀部靠在支架桌的边缘,双臂抱胸侧脸望着左侧的赫伯特:“嘿,准骑士,什么事?”

珍妮见她来了连忙行礼问候,赫伯特听到女仆的说话声也赶忙朝她行礼问候。伊莎贝尔瞅了眼他拿着的装有彩蛋的小篮子,笑着说:“你是替艾菲来拿彩蛋的?”

赫伯特看了眼站在伊莎贝尔一侧的弗朗西斯,想想后说:“阁下,尤菲米娅小姐说如果我输了,就要空手去抓些池塘里的甲壳动物上来。”

站立在一侧,用手**着下巴上的胡子的弗朗西斯边笑边摇着头:“赫伯特,尤菲米娅小姐在为难你了?”

伊莎贝尔略一思索后说:“赫伯特,不用担心。当你在水下抓甲壳动物时,一定要从它们的后面去抓它们,知道吗?”

“阁下,这是为什么?”很显然,正在追求爱情的赫伯特的智商下降得很快。

“笨蛋,你想让你的手指被那些甲壳动物的巨大的夹子给狠狠地夹住吗?”弗朗西斯笑骂了一句。

看来,快有一场非常好看的表演项目可以坐下来慢慢欣赏了。经过这几年伊莎贝尔的精心照料,花园内的池塘已经越来越大了,其面积超过了两个奥运会或世界游泳锦标赛标准游泳池的大小,池塘的水深也已达到了惊人的10英尺(约3米)。

在如此巨大的池塘内,由她和仆役们饲养着种类众多的海鱼或淡水鱼,如狗鱼、河鲈、丁鲷和鲤鱼(鲤鱼早在15世纪就出现在了英格兰)。除了这些品种外,还有从流经庄园附近的数条溪流中捕来的鲑鱼、鳟鱼、鳗鱼、七腮鳗和鲟鱼。伊莎贝尔不仅饲养了很多种类的鱼,而且还饲养了很多螃蟹、牡蛎、贻贝等甲壳和贝类动物。

伊莎贝尔的头脑中出现了赫伯特脱光衣服潜入水下空手抓螃蟹的滑稽场景,连忙对他说:“赫伯特,我和治安总督也去观看你和艾菲的游戏。”

听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这么一说,赫伯特居然开始担心自己有可能会输掉游戏。然后,在追求的年轻贵族女性及众人的面前跳进那个巨大的池塘的混沌不堪的水中,如盲人一样抓甲壳动物的可怕场景了。

赫伯特眨了眨眼,只有点头说:“是的,阁下。”

伊莎贝尔觉得他的模样很好笑,站立起来走上前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不用害怕,准骑士。我记得骑士七技中有一种就是游泳,对吗?”

“是的,阁下。”赫伯特答应着。

“赫伯特,你把这个养鱼和甲壳动物的池塘当作河流就可以了。”总督弗朗西斯也对他说道。

当三人出现在年轻的贵族女性面前时,尤菲米娅兴奋地说:“姐姐,你和治安总督也来观看我与赫伯特的游戏吗?”

伊莎贝尔笑着点点头:“是啊,今天是复活节就应该开心才对。”说完,又走到妹妹身旁在她耳旁低声说:“我想看看赫伯特怎么用他的一双手抓几个甲壳动物上来。”

尤菲米娅瞅了眼端着小篮子的赫伯特,故意用一种类似恼怒的声音说:“赫伯特,你现在就可以开始向天主祈祷了,祈祷你在与我的游戏中赢得胜利。”

此刻,赫伯特·弗雷德里克的内心非常矛盾。假如他赢了喜欢的尤菲米娅,万一对方生气不再理会自己怎么办。即便可以陪同对方去一位贵族的领地做客,这一路上恐怕也是不开心多过出游时的那种喜悦。

想到这里时,他只好在心里向天主祈祷,祈祷自己会输掉这场撞击彩蛋的游戏。在场的其他人瞅着年轻、浮躁且为人处事不老练的赫伯特都感到有一种想笑的感觉。伊莎贝尔故作镇静,温和地说:“好了,各位,去池塘边再开始游戏。”

此时正待在池塘边神情伤感的欧内斯特与卡罗琳,听见了从身后传来的伊莎贝尔的叫声:“卡丽,欧内斯特,可以等会儿再谈吗?”

卡罗琳姐弟俩,欧内斯特、伊莎贝尔及尤菲米娅兄妹三人再加上一个绅士的次子,6个上等阶层的年轻男女聚集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撞击彩蛋游戏。卡罗琳的思绪很快转移到了下水抓螃蟹的这件事,瞥了眼站在场地中间左侧的赫伯特,又看着右侧的尤菲米娅对一旁的伊莎贝尔低声说:“你希望谁赢得游戏?”

伊莎贝尔耸了下肩膀,撇了下嘴:“如果赫伯特赢了,可以满足他追求艾菲的想法。如果艾菲赢了,我还可以观看一场精彩的行会剧表演(流行于15、16世纪,带有宗教性质的英格兰中世纪戏剧其中的一种)。”

“行会剧?嗯,赫伯特饰演一个约克郡的捕鱼人或水手来表演挪亚故事。不过,跳进池塘用手抓甲壳动物,听上去很像一件滑稽可笑的事物。”

“你是说在民间流行的滑稽剧?”

“咯咯咯……正确,就是滑稽剧。”

第337章 练习

对于在场的每个人来说,绅士的次子能不能在距离水面有10英尺的水下淤泥中用双手抓住几个螃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在阳光明媚的,轻松惬意的复活节下午,坐在养鱼塘边一边喝着法国葡萄酒或英格兰白葡萄酒又或是麦芽酒欣赏一场年轻男子间的水下游戏。

年轻女性也可以下水去抓螃蟹,只不过在这个时代没有合适的衣服可以穿在身上潜入到水下,比如比基尼泳装。况且,这是郡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庄园内的池塘,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未得到允许的情况下跳入水中的。除了专门负责打捞鱼蟹的男性仆役外,大概也只有爵士的几个孩子和相识的上等阶层的年轻男女伙伴才可以恣意妄为。

绅士的次子赫伯特在三局两胜的游戏规则下,可以说是故意输掉了与爵士家的“疯癫的老三”尤菲米娅的撞击彩蛋游戏。在准骑士的身分和骑士爱情的感召下,赫伯特竟然开始期待即将开始的水下抓螃蟹游戏了。

尤菲米娅见他这么兴奋,有些鄙夷地说:“赫伯特,你很期待你的手指被甲壳动物的夹子给夹住吗?”

赫伯特瞅了眼在场的其他人,表现的如同已被册封为骑士那样笑着说:“在这场‘十字架反对弯月’(即基督教徒反对***教徒,宗教战争十字军东征的本质)的战斗中,我会用我的忠诚及勇敢冲向聚集着‘异教徒’的池塘!”

“哈哈哈…赫伯特,尤菲米娅小姐并不打算让你消灭掉躲藏在淤泥中的‘异教徒’,只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抓住异教徒。”达灵顿子爵的次子弗朗西斯大笑着说。

“赫伯特,如果你能抓到几个甲壳动物,那么我允许你可以自由处置你的‘俘虏’。”伊莎贝尔不太愿意让赫伯特受到疯癫的妹妹的戏谑。

尤菲米娅又动起了脑筋,笑着说:“赫伯特,今天爵士家的宴会晚餐还需要几个甲壳动物做的菜肴,我祝愿你在这场反对异教徒的战争中为基督赢得胜利。”

赫伯特好似热血沸腾一般,拔出腰间的十字骑士剑双手竖握在眼前,一本正经地说:“在天主的保佑下,请尤菲米娅小姐等待我胜利归来的消息。”

在众人的哄堂大笑声中,爵士家的“狡诈、奸滑的第二个孩子”伊莎贝尔说了一个提议。于是,几个年轻男女与几个男仆、女仆一起动手搬来了靠背椅、支架桌,还有装着红葡萄酒、白葡萄酒、苹果酒、梨酒和麦芽酒的数个酒罐、酒杯,还有大量新鲜、可口的水果,悠闲地坐在池塘边等待着绅士的次子下水抓螃蟹。

达灵顿子爵的长女卡罗琳·斯威夫特,从她最好的女性伙伴伊莎贝尔手中接过一杯酒类饮品时,好奇地观察杯里的酒说:“这就是你对我说的混合了苹果酒和梨酒的酒?”

伊莎贝尔自己也端着一杯混合酒一边喝一边瞅着正在脱衣服,准备下水的赫伯特,笑着说:“就像我佩戴的这柄混合了阔剑、单手剑、双手剑和长剑的优点,成为了一柄整个王国及全欧洲骑士们都喜爱的手半剑一样,这杯混合酒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嗯,不错。既然手半剑混合民这么多种剑的优点,可以说是单手剑和长剑的私生子。不如把另外几种酒也加进来,我想喝起来味道可能会更不错。”

“真的?好吧,说干就干。”

其他几个人见两人忙着把桌上的几种酒混合在一起时,欧内斯特瞥了眼忙碌的两人说:“伊莎贝尔,你想让卡罗琳小姐喝醉吗?”

伊莎贝尔侧目看着他:“如果卡丽喝醉了,你就把她送回去。”

拿着酒罐往酒杯里倒着酒的卡罗琳,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还想说,让他把我送到我的房间里?”

也许是卡罗琳说的大声了一点,欧内斯特听到后急忙站了起来冲卡罗琳行礼后说:“卡罗琳小姐,我作为一名准骑士绝不会是那种顺从肉欲的罪恶之人。”

卡罗琳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伊莎贝尔在一旁大声说:“欧内斯特,这是你作为一名准骑士应该做的吗?偷听贵族小姐之间的谈话,你是一个违犯爱德的罪恶之人,明白吗?”

“我…明白,伊莎贝尔。”欧内斯特愤愤不平的又只好坐了下来。

卡罗琳给自己倒好一杯混合了很多种酒的洒类饮品,对她低声说:“你不用这样指责欧内斯特,其实是我说话声大了些。”

伊莎贝尔笑着说:“我是故意的,我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你。”

“酒混合好了。如果我喝醉了……算了,不说了。”卡罗琳的脸红了红,说完走到自己的座椅前坐下。

“我让欧内斯特向殿下效忠,等他被册封为骑士,再被册封为贵族后你就可以嫁给他了。”伊莎贝尔端着酒来到卡罗琳身旁,笑着说。

“等到他被册封为贵族?那个时候我已经老了,愚蠢。不过,我觉得艾菲好像爱上了赫伯特。”卡罗琳说话时,朝坐在伊莎贝尔右侧的尤菲米娅瞥了一眼。

伊莎贝尔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搭在尤菲米娅的肩膀上笑着说:“她不是爱上了赫伯特,她只是对赫伯特可能会抓到的甲壳动物感兴趣。”

“卡罗琳小姐,我的姐姐说的没错。现在,我还真想在不是斋戒日的时候尝尝甲壳动物的肉。瞧,赫伯特已经下水了。赫伯特,勇敢地去面对‘异教徒’吧!”尤菲米娅一边对两人说话,一边朝慢慢下到水中的赫伯特大声叫了句。

缓缓地游向池塘中间的赫伯特转过身,对岸边的尤菲米娅挥了挥手。恰巧这时,奥古斯丁爵士及爵士夫人带着各自的贴身仆役朝众人走了过来。众人与满脸笑容的爵士及爵士夫人相互行礼后,爵士盯着池塘内的赫伯特诧异地说:“这是怎么回事?”

伊莎贝尔站起身对爵士说:“父亲,这是在对殿下的准骑士赫伯特·弗雷德里克的骑士技能的练习。”

“练习骑士技能?但是,这是家里用来养鱼的池塘啊。”爵士更加惊异了。

“父亲,这种练习是要让赫伯特在艰辛的环境下,抓住躲藏在淤泥中的‘异教徒’。不,是甲壳动物。”伊莎贝尔的话听上去很认真。

第338章 出游

复活节的第二天是休假日,又由于拉提默男爵三世夫人早已给女儿伊莎贝尔送来了邀请去庄园做客的邀请信,所以爵士夫人安东尼娅·沃尔顿并未阻止长子及两个女儿的这趟远行。

被禁足在家的长子欧内斯特可以得到外出的机会,全都有赖于其妹妹伊莎贝尔对父亲的一番说词。昨天下午,当爵士及爵士夫人在池塘边欣赏准骑士赫伯特的“卖力表演”时,爵士夫人笑着对伊莎贝尔说:“孩子,绅士家的次子输掉了撞彩蛋游戏,艾菲让他去抓甲壳动物,这是你的建议吧?”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站在夫人一侧说:“母亲,这是艾菲的主意。您知道准骑士喜欢艾菲并在追求她,所以这是他们俩自己的事务。”

“难道艾菲真的打算让绅士的次子历经磨难,才会同意嫁给他吗?”

“母亲,我想这没什么不好。况且,这是赫伯特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到的事务。”

“好吧,我不反对艾菲这么做。但是,我还是希望赫伯特可以成为一名骑士。”

“母亲,我已经和殿下说过这件事务了,我相信他很快就能到册封的。”

此时,站在一旁的爵士听到女儿的话时高兴地问道:“孩子,赫伯特可以得到册封,这是殿下告诉你的?”

伊莎贝尔思忖着走到父亲的一侧,望着在池塘内已上浮下潜三次的赫伯特低声说:“爵士,去年的叛乱让国王大为恼怒,所以殿下与威斯特摩兰勋爵等贵族逮捕的叛乱领袖的领地及职务很快就会被国王派人监管及担任。”

爵士想到叛乱领袖时瞥了眼正与长子轻松说笑的卡罗琳,摇了摇头:“看来,卡罗琳小姐很快就要为生活所迫了。”

伊莎贝尔与爵士离开众人一些距离,这才对爵士说:“达灵顿勋爵及长子被判处死刑后,国王会收回勋爵的爵位及领地。您也知道,卡罗琳小姐没有继承权,所以我想让欧内斯特尽力照顾她的生活。”

“但是,欧内斯特之前是一名叛军的旗手,国王陛下肯宽恕他吗?”

“父亲,他的身分是被处死的卡莱尔勋爵的前旗手。只要他肯向殿下效忠,所有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

奥古斯丁爵士点点头又在池塘附近的草坪上踱着步,沉思一会儿后说:“目前只能做这样的打算了。不过,欧内斯特要是不肯向殿下效忠呢?”

伊莎贝尔双臂抱胸,瞅着欧内斯特的背影冷冷地说:“如果他不肯向公爵殿下效忠,他不仅会失去爱情及所爱的人,还会失去他的继承权。”

“伊莎贝尔,继承权的问题能不能认真考虑一下?欧内斯特是家里的长子,你的母亲那里……”

“父亲,我明白。去年我在林肯城堡时公爵殿下曾打算让我放弃欧内斯特,让家里最小的孩子艾尔弗得到继承权。不过,最终我还是没有这么做,就是因为考虑到了母亲的心情。”

“唉,欧内斯特的罪孽太深了,他需要赎罪。”

伊莎贝尔决定再告诉爵士一件机密,这样她就可以通过爵士再向欧内斯特施压,迫使他成为一名向里士满公爵效忠的准骑士。慢慢走到爵士身旁,再次压低声音说:“这次的逮捕名单中没有欧内斯特的名字,是我寻求到了殿下的玩伴萨里勋爵的救济。父亲,您也是一位骑士,应该很清楚欧内斯特的旗手职务在军队中是怎样的一种职务。”

“我的天主,你是说逮捕名单中原本有欧内斯特的名字?”爵士非常诧异地说了句。接着,醒悟着叹了声气,说出了心里所想的:“嗯,他是受到卡莱尔勋爵宠信的旗手,国王是不会轻易放过一名军事贵族的旗手的。”

“父亲,这才是我需要您禁足欧内斯特的真正原因。”

“孩子,那么现在呢?”

伊莎贝尔轻松地笑了一下:“还是那句话,时间可以改变一切。目前,就让欧内斯特彻底地享受一下贵族小姐对他的爱情感召。”

爵士慢慢伸展开紧锁的眉头,望着长子与卡罗琳说笑的表情、面容,对她说:“愿天主保佑我的家庭和我的孩子们。”

最后,伊莎贝尔提到了把艾尔弗雷德从兰开斯特城堡接回来的事。因为兰开斯特城堡的总管罗兰爵士也参加了叛乱并遭到逮捕,爵士的骑士家庭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没有领地、没有生活保障的平民家庭。所以,把家里最小的孩子放在一个有可能会成为一个流民的家庭里是很危险的。

爵士对她的意见没有异议,只是说:“孩子,过完复活节就把艾尔弗接回来吗?”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我已经让弗朗西斯去办这件事务了。明天一早,他就会带一个骑兵小队出发去兰开斯特城堡罗兰爵士的家。”

———————————

时间来到第二天的午餐后,奥古斯丁爵士家的三个孩子、卡罗琳·斯威夫特、准骑士赫伯特·弗雷德里克和三名随行的女仆,还有十来名庄园卫从以及一辆厢式载人四轮马车组成了一个前往约克郡北部斯内普庄园的出游队伍。

骑在马上的卡罗琳开心地看了眼身后的队伍,对一旁的伊莎贝尔说:“拉提默夫人知道你和我今天去她的庄园做客吗?”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复活节前我就已经派人给夫人送去了一封信,在信上写明了前往庄园的时间。”

“真没想到,爵士会同意遭到禁足的长子与你一同前往庄园。”

“那是因为你,卡丽,你真的不想感受一下骑士爱情的滋味吗?”

卡罗琳用手揉了揉仍然有些疼的右太阳穴,瞥了她一眼:“滋味?伊莎贝尔,昨天的那杯混合酒让我的头好痛,早知道就不把各种酒混合在一起喝了。”

伊莎贝尔咯咯笑着说:“这是你的提议,我只是尊重你的提议。”

一身准枪骑兵打扮的赫伯特策马来到两人一旁,对两人行礼后说:“两位小姐,队伍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了。”

伊莎贝尔看了他一眼:“赫伯特,你负责守卫马车和尤菲米娅小姐、女仆的安全。”

“是的,阁下。”

“去告诉欧内斯特一声,让他去队伍的最前面担任家徽旗帜的旗手。”

“阁下,欧内斯特已经在队伍的前面担任旗手了。”

第339章 庄园

听到准骑士赫伯特·弗雷德里克的回答后,伊莎贝尔略略地感到有些意外。随即,只是吩咐说:“赫伯特,去通知旗手,队伍可以出发了。”

“是的,阁下。”赫伯特利索地答应着,掉转马头朝队前急驰而去。

在出游的队伍在进出阿斯克庄园唯一的一条道路上向南出发后,与伊莎贝尔骑行在队伍中前位置的卡罗琳·斯威夫特从她的表情中似乎看出了什么。骑行在伊莎贝尔的右侧,轻轻拉着缰绳笑着说:“刚才对欧内斯特的行为是不是有些意外?”

伊莎贝尔观望着道路两旁的耕田,慢条斯理地说:“的确有些意外。卡丽,你想告诉我他这么做是因为你?”

卡罗琳开心地笑着,不一会儿表情又变得有些难受:“伊莎贝尔,我不能笑,一笑我的这个地方就会疼痛。”

伊莎贝尔看了眼正揉着太阳穴的卡罗琳,摇摇头:“如果你不能忍受的话,可以和尤菲米娅一起做伴,还可以在骑程内再睡一会儿。”

“这点疼痛我还可以忍受。伊莎贝尔,昨天你也喝过混合酒,你的头不会疼痛吗?”

把目前能买到的各种酒类饮品混合在一起喝,伊莎贝尔早就已经试过了。可惜,混合在一起的酒的酒精浓度还是抵不上一杯纯正的龙舌兰酒。面对卡罗琳的疑惑,她只好嫣然一笑:“有一点点疼痛,睡上一觉就好了。”

谁知卡罗琳的情绪又变得有些不正常起来,幽怨地看着她:“剑术不如你,格斗术也不如你,弓术…我还没学会就和父亲、兄长一起参加了朝圣运动。现在,连喝酒也不如你。伊莎贝尔,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失败者?”

“你不是失败者。至少你没有因为参加朝圣运动而遭到逮捕,对吗?”伊莎贝尔说完,立时感到说错了话。连忙又补了一句:“很抱歉,我不是故意提起这件事的。”

“没关系,我知道你想安慰我。即使是让欧内斯特来追求我,也是对我的一种安慰,对吗?”

“卡丽,我一直都不愿意欺骗你。不过,欧内斯特追求你是真实的,昨天复活节上午他穿着睡袍来我的房间向你问候,不正好说明他是喜欢你的吗?”

卡罗琳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昨天上午的情形,情绪才慢慢好转起来,轻轻一笑:“是的,昨天欧内斯特在池塘边和我谈了一下午他当旗手的那些日子。”

伊莎贝尔有所醒悟地点点头:“嗯,看来今天他的行为是在回忆以前做旗手的日子。遗憾的是,他现在举着的是沃尔顿家族的家徽旗,身后的军队而是一支由几位小姐和仆役组成的做客的队伍。”

卡罗琳从马背上站起来张望着队前的那面迎面飘扬的家徽旗,伊莎贝尔侧目瞧着她的面容趋势说:“卡丽,你可以去队前问问他,是不是这么想的。”

“我怎么能主动去找寻他呢?况且,他只是一位准骑士。”卡罗琳复又坐在马背上,重新显露出了作为一位贵族的长女的一种高傲。

“快去!如果你不去的话,从现在开始我就称呼你为失败者。”

“伊莎贝尔,你…很好,总有一天我会战胜你的,哪怕是喝酒。”

伊莎贝尔抿嘴一笑,突然拔出左侧腰间的短剑对准卡罗琳跨下战马的屁股狠狠地刺了过去。卡罗琳大吃一惊,双腿一夹马肚,战马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前蹿了出去。

随后,她驱使战马离开了队伍,拉住缰绳让马停在了道路的最外侧。等后面的四轮马车赶上来时,又驱使着战马与马车一同前进着。坐在车内的尤菲米娅看到了她,凑到车窗前对她说:“姐姐,队伍走到什么地方了?”

伊莎贝尔看看身后及前面的道路,思索着说:“快要离开卡特里克村了,前面不远就是郡界。”

说完,又对骑行在身后的赫伯特说:“去告诉旗手,马上就要进入约克郡了。看到第一个岔路口时向右转,朝比代尔村的方向走。”

赫伯特答应着策马向前飞奔而去。当队伍按照伊莎贝尔所说的方向由北向南穿过比代尔村后,她看到道路左侧的几块耕田的背后出现了一道由西向东延伸的森林式“幕墙”。她知道,在这道森林式“幕墙”的背后,一定是拉提默男爵三世的贵族庄园。

来英格兰已有近三年时间的伊莎贝尔对贵族们的居住情况还是知道一二的。譬如领地内建造有城堡的,当地贵族就一定会住在城堡内。假如领地内没有城堡,只有大量的耕田、牧场、森林及溪流的话,贵族们肯定会把庄园建造在一片森林的边缘地带。最好是背靠成片的原始森林,庄园附近要有养鱼塘或用于观赏的水塘,门前还要有大片的,绿盈盈的草坪。

纵马飞奔,赶到队伍的最前面对掌旗的欧内斯特说:“欧内斯特,前面的那片森林就是拉提默男爵三世的领地了,注意探查森林内有没有岔路。”

骑行在欧内斯特身旁的卡罗琳勒住马,等她经过身旁时一同前行着说:“伊莎贝尔,我怎么不知道你来过拉提默男爵的庄园?”

“我没有来过这里,我只是去过很多贵族的庄园。所以,对贵族在居住方面的偏好还是知道一些的。”

卡罗琳笑了起来:“我知道拉提默夫人为什么会邀请你去男爵与她的庄园做客了。”

“是吗?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你和拉提默夫人是一种贵族女性。智慧,又擅长记忆。”

“我只有这些优秀的地方吗?”

“不,我认为你比拉提默夫人更为优秀、智慧。”

“谢谢。现在,你的头还疼吗?”被夸奖了几句的伊莎贝尔心情很好的又关心起了对方。

“嗯,比先前好了很多,大概与欧内斯特交谈的缘故。”卡罗琳表现得很诚实,如同尤菲米娅常说的那样,上帝不允许她说谎。

队伍在进入到由北向南穿过森林的一条小路后,一直行进到南面森林的边缘处才发现左侧有一条毫不起眼的小路。路口处设有一道非常低矮的栅栏门,门内左侧还有一间守门军士用于休息的房舍。

卡罗琳左右看了看矮小的栅栏门及军士房舍,鄙夷地说:“伊莎贝尔,这里就是拉提默男爵三世的庄园??”

第340章 打赌

不仅达灵顿子爵的长女觉得男爵的庄园很寒酸,就连爵士的女儿伊莎贝尔也对这位男爵的庄园不敢苟同。且不说卡罗琳居住的庄园是一个什么样的贵族庄园,就算是她自己的家庭即阿斯克庄园的石制铁栅栏门及守卫房舍,看上去也比男爵三世的庄园大门显得更有威严及贵族气势。

从表面来看,大概这位拉提默男爵的领地、庄园在传至第三世的长子手中时已经呈现出了衰败的迹象。但是,外表不能说明一切。也许,这只是一种迷惑世人眼睛的假象呢?

固然,这里面还有两人不知道的一些情况,拉提默夫人即凯瑟琳·内韦尔在嫁给这位男爵三世之前已经嫁给了林肯郡的博罗男爵二世爱德华·博罗。在第一任丈夫于1532年春季去世的两年后,她带着第一任丈夫留给自己的财产嫁给了暮年拉提默男爵三世,再次成为了男爵夫人。

无从知晓答案的伊莎贝尔无法回答卡罗琳的问题,只能对她两肩一耸,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很无奈。从马上跳下来走到栅栏门前,看了看左侧的那间房舍及四周。最后,大声叫道:“这里有人吗?”

隔了很长的时间,她才发现军士房舍的门好像被人打开了。一个满脸胡须,身穿胸甲及裙甲的老年军士慢腾腾地来到栅栏门前,茫然地瞪着门外的一群不速之客。微张着嘴,思索着说:“你们是……?”

有了之前对拉提默男爵三世庄园的先入为主的印象,伊莎贝尔此时对这位守门军士的容貌已不再感到意外,只是淡然一笑:“军士,我和我的伙伴是从里士满郡来的,受拉提默夫人的邀请来拉提默勋爵的庄园做客。”

老年军士瞥了眼她腰上的两柄短剑,又看了眼她身后的队伍,渐渐放松警惕心说:“既然是受夫人邀请来的,那么你有邀请信件吗?”

“是的,我有夫人写给我的信件。”伊莎贝尔从马靴内抽出一封信隔栅栏门递给了军士。

“很抱歉,小姐,我不识字,您可以念给我听。”军士没有接过信,歉意地笑着说。

“这样的守卫军士,这样的庄园大门,这就不难解释拉提默夫人及两个孩子被叛军绑架的原因了。”伊莎贝尔暗自思忖着,打开了拉提默夫人写给自己的信。

很快,军士急忙打开了两扇铁栅栏门把出游的队伍放入到男爵的庄园内。对骑在马上的卡罗琳行礼后说:“卡罗琳小姐,请您与伊莎贝尔小姐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庄园内走,就可以抵达领主的庄园了。”

伊莎贝尔上马后与卡罗琳率领着队伍在通往男爵庄园的一条两侧种满了行道树,绿树成荫的幽静小径上慢慢前行时,卡罗琳好奇地说:“伊莎贝尔,我在达西勋爵的城堡里见到拉提默夫人时,她与两个孩子的打扮也不算破落。怎么她丈夫的庄园,会如此衰败呢?”

“我想,这应该不会是她的第一次婚姻。你注意到男爵的那两个孩子了吗?看上去,与她的面貌完全不同。”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管他的呢,也许男爵是一位不喜欢花钱的贵族呢。”

“没错,管他的呢。”

当队伍来到距离庄园不远的一座石桥上时,伊莎贝尔瞅着桥左侧下面的河流说:“瞧,拉提默勋爵也有一个养鱼的池塘。”

卡罗琳骑行在右侧,观望着右侧的水面以及延伸到远处的河道说:“这是一条河流,不是养鱼的池塘。”

“我没看错,这的确是一个养鱼的池塘。”

“是河流,不是池塘。”

“卡丽,我向天主发誓,这绝对是池塘。”

卡罗琳睁大双眼瞧着没有说话,突然转过身对跟随在身后的旗手说:“欧内斯特,你认为这是河流,还是池塘?”

举着家徽旗帜的欧内斯特双眼平视前方,神色严肃地说:“很抱歉,卡罗琳小姐,我在履行我的职责时没有发现桥下的是河流还是池塘。”

“卡丽,你不用和我争论了。一会儿见到拉提默夫人时,一切不就清楚了?”

“好吧,如果是河流的话,你要脱下衣服钻进水里抓几个甲壳动物上来。”

“没问题,假如你输了呢?”

卡丽咬咬牙,瞪着双眼一字一句地说:“假如我输了,我就脱掉衣服钻进水中去抓甲壳动物。”

伊莎贝尔暗自笑着,脸色却很凝重:“天主做证,拥有高贵血统的你和我,谁也不能违反立下的誓言。”

说话间,出游的队伍跟着骑马慢步的两人来到一片开阔地带,映入眼帘的是一幢有着哥特式风格的庄园式建筑。一名侍立在庄园门前的男仆上前询问,几句交谈之后男仆转身朝庄园的大门内部急切地走去。

一会儿的功夫,庄园的女主人拉提默夫人带着一名女仆迈着文雅的步伐从门内走了出来。当看到站在马前的卡罗琳两人时,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三人相互行礼问候。随后,伊莎贝尔又让尤菲米娅与掌旗的欧内斯特前来与拉提默夫人行礼问候。

凯瑟琳·内韦尔欣赏着眼前的三位小姐及一位爵士的长子,笑着说:“卡罗琳小姐,我与您很长的时间未相见,您还是这么的高贵、优雅。还有伊莎贝尔小姐,您的高贵的一切包括您的短剑都给我留下了难以清除的回忆。”

“嗯,还有这位年轻的尤菲米娅小姐,您的容貌让我一眼就看出您与伊莎贝尔小姐是一家人。”

欧内斯特骑士般站在凯瑟琳的面前,认真严肃的表情让凯瑟琳轻轻笑了起来:“准骑士,今天是复活节的第二天,你应该用愉悦的心情来度过耶稣复活的日子。”

这时,站在一侧的卡罗琳习惯性地笑着说了句:“拉提默夫人,之前我与伊莎贝尔在庄园内经过了一座石桥。我想知道,石桥下面的是一条河流还是一个用来养鱼的池塘。”

尤菲米娅不明就理,在伊莎贝尔身旁低声问了句:“卡罗琳是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在她耳旁悄然说:“我和她打了个赌,谁输了谁就要跳进刚才那个池塘内去抓几个甲壳动物上来。”

凯瑟琳不太理解卡罗琳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她又看了看伊莎贝尔脸上的笑容。随后,她似乎猜到了什么。

第341章 释疑

执着的卡罗琳·斯威夫特专注着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内韦尔的双眼,她希望可以在第一时间得到答案。这大概是她太想赢得胜利了,她太需要一次机会来向伊莎贝尔证明自己不会在每件事上都会输给她。

拉提默夫人笑而不语,瞥了眼随同几位小姐而来的卫从及马车。扭过头对贴身女仆吩咐了几句后,温雅地注视着达灵顿子爵的女儿:“小姐,现在时间还早,您可以和欧内斯特先生,伊莎贝尔小姐,尤菲米娅小姐随我先去拜见一下大人,好吗?”

去一位贵族的庄园做客,庄园的主人总是必须要见的。卡罗琳对凯瑟琳的提议没有异议,回过头看了眼伊莎贝尔等三人:“走吧,去会见拉提默勋爵。还有,我是不会取消赌局的。”

尤菲米娅瞅了眼越发严肃的卡罗琳,想笑没敢笑出声来。欧内斯特在将绘有家徽的旗帜交给赫伯特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及佩剑目不斜视地站在伊莎贝尔的前面。这时,从庄园内急匆匆地走出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女性及几个男仆。

中年女性来到拉提默夫人面前行礼问候:“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凯瑟琳对几位年轻的贵族男女的不同表现很好奇,却异常沉稳地看着中年女性:“赫莉娜,给客人的卫从们安排一下休息的房间,让人把马匹及马车牵到马厩去。呃,再给卫从们拿些食物和麦芽酒。”

“是的,夫人。”管家赫莉娜爽朗地答应着。

“各位,请随我来。”对管家吩咐完,凯瑟琳又对众人说道。

众人跟随着拉提默夫人走入庄园式房舍,朝着男爵三世所在的会客厅走去时,尤菲米娅走在姐姐身旁低声笑着说:“卡罗琳对这个赌局好像很认真。幸好,她只是打算让你跳进池塘里去抓甲壳动物。”

两人走在欧内斯特身后,伊莎贝尔笑着说:“怎么,你害怕她对我提出决斗的要求?”

“是啊,一旦进行决斗总会有人受伤或是死亡。假如在你和她之间发生决斗,无论是谁受伤或死亡我都不愿见到。”

“艾菲,其实我和她不止决斗过一次。瞧,我和卡丽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安静,这里是拉提默勋爵的庄园,不是阿斯克庄园。”走在第一个的长子欧内斯特回过头,对两个妹妹略微斥责道。

“明白了。”尤菲米娅对长子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

进入暮年的拉提默男爵三世喜欢安静,不喜欢身处的环境始终被嘈杂声所占据。因此,众人在与男爵进行了短暂的会面后,男爵的夫人便把众人安排在了后花园内休息、饮酒或享用一些水果馅饼。

男爵的后花园,其实是在庄园式房舍后面的成片森林中开辟出的一小块草坪。包围着草坪的古老、茁壮而茂密的大树经午后阳光的照射,在草坪上形成了浓郁的树阴。众人围坐在树阴下侧耳聆听着林间小鸟的歌唱,心情舒畅地谈论着刚刚过去的复活节。

众多客人的到来,也给这座沉寂多时的庄园带来了久违的活力。拉提默夫人把男爵的两个孩子也请到了花园内,感受着年轻的贵族男女带来的欢笑声。趁着孩子与客人说笑之际,拉提默夫人让卡罗琳陪自己去草坪对面森林内的一条林阴小道上走走。

凯瑟琳双手放在及地撑箍裙的小腹处,优雅地慢步着说:“卡丽,今天当我见到你时,你为什么会提出那样一个问题呢?”

卡罗琳抬起头望着在树梢间跳跃的小鸟,回忆着说:“因为在进入到庄园后我和伊莎贝尔发现了一条河流。她说是养鱼的池塘,我说是一条河流。后来,我和她就打了个赌,赌输了的人要跳进水里抓几个甲壳动物。”

今年年仅25岁的凯瑟琳安静地听她说完后,不禁笑得前仰后合。卡罗琳微微皱着眉头,瞧着她:“真的很可笑吗?”

笑过后恢复到男爵夫人的仪态,挺直上半身继续走着的凯瑟琳,摇了摇头看着她:“可笑的并不是这个赌局,而是你和伊莎贝尔两个人。你和她都坚持自己是对的,都不愿意向对方妥协,这就说明你和她之间有一种争斗。”

卡罗琳歪着头想想后说:“嗯,你说得很对。”

凯瑟琳又接着说:“我想,你时常在这种争斗中输给伊莎贝尔,是吗?”

“嗯,不止是今天的赌局,包括喝酒、剑术、格斗术和弓术我都不如她那么优秀。所以,我想应该用什么方法来挽回我的尊严。”

“卡丽,如果我告诉你,今天的赌局你还是输了,你会怎么做?”

“我的天主,请宽恕我的罪孽吧。”

凯瑟琳笑而不语地继续往前走着,瞥了眼身旁垂头丧气的卡罗琳说:“你还记得,在达西勋爵的城堡里你是怎么对我说的吗?”

卡罗琳缓缓地点点头,凯瑟琳瞅着透过浓密的树叶照射进来的阳光温和地说道:“当时你让我和孩子们别害怕,告诉我达西勋爵和其他朝圣运动的领袖是为了想从国王那里得到一些东西,才会去抓捕贵妇及孩子与国王的代表谈判,这些人是不会伤害我和孩子们的。”

“后来我和孩子被释放回庄园后,我时常在想一个问题。也许,达西勋爵和朝圣者的领袖们没有看到隐藏在赌局背后的东西,所以才会输掉这场与国王的赌局。”

两人慢步着来到森林的中部,凯瑟琳发现了一只蹲坐在树梢上吃着食物的小松鼠。一边瞧着小松鼠的毛茸茸的尾巴,一边说:“你和伊莎贝尔的赌局与朝圣者和国王的赌局有些相同。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隐藏在赌局背后的东西,所以你才会输给伊莎贝尔。”

卡罗琳连忙追问:“是什么东西?”

“拥有整个王国的国王是不会向朝圣者妥协的,而伊莎贝尔恰巧看到了事物的真相,所以才会坚持自己的看法。”

“真相?你是说石桥下面真的是一个养鱼的池塘?”

凯瑟琳指着两人左侧一片草地的中间,笑着说:“那里就是池塘的尽头。”

果然,在几棵大树之间的空地上赫然出现了形似河流一样宽窄的池塘的尽头。拉提默男爵把他的养鱼池塘修得像河流一样,横穿整个庄园的腹地。

第342章 怒火

当卡罗琳看到她眼中的“河流”的尽头时,显得非常沮丧。拉提默夫人则在一旁轻声说:“尽管我不知道你与伊莎贝尔用什么东西来做赌注,但我相信她是不会伤害你的。”

两人顺着林阴小道往回走时,卡罗琳顺手折了根树枝拿着手上漫无目的地挥舞玩耍着,边玩边说:“我知道她不会伤害我,甚至还让她的兄长欧内斯特来追求我,打算在爱情和生活中为我提供一种可以继续生活下去的庇护。”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凯瑟琳对她的话产生了兴趣。

“就在我父亲和约瑟夫被国王陛下逮捕之后。”卡罗琳一脸无所谓地挥舞树枝。

凯瑟琳·内韦尔思忖着伊莎贝尔这么做的原因,想想后笑着说:“卡丽,回去后向天主多做几次祷告,祷告仁慈的天主赐给你的这个可以相信的女性伙伴。”

卡罗琳·斯威夫特转过脸望着她:“祷告?祷告什么?”

“祷告伊莎贝尔不会因为你父亲及兄长的事务而离开你。”

“凯瑟琳,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凯瑟琳摇了摇头,缓缓地慢步着说:“卡丽,刚才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拥有整个王国的国王是不会向所有的朝圣者妥协的,并且朝圣者的行为会让国王做出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

卡罗琳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感到心脏跳动得很厉害。咬了咬嘴唇,慢慢地说:“国王陛下会处死所有被逮捕的领袖?!”

“我对你遭遇到的不幸感到很抱歉,卡丽。你的伙伴是一位杰出的,优秀的伙伴,你应该为你可以拥有这样的女性伙伴而感到骄傲。”

凯瑟琳说话的同时,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可以在很多方面得到伊莎贝尔的无私帮助,比如丈夫与前妻所生的两个孩子,她的继子约翰和继女克拉拉。

达灵顿子爵的女儿没有听完她后面的话,只是在匆忙地行礼后独自一人离开了林阴小道。拉提默夫人望着她的背影,思索着:“为什么伊莎贝尔没有告诉她真相呢?是害怕她无法接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卡罗琳怒气冲冲地来到众人在后花园内围坐的地方。此时,拉提默男爵三世的长子约翰正站在离伊莎贝尔有一定距离的草坪上,兴奋异常地挥舞着伊莎贝尔的一柄短剑。一边有模有样地练习着骑士剑术,一边开心地说:“伊莎贝尔小姐,您是怎么学会剑术的?我愿向你学习剑术。”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我是和我父亲学会的剑术。如果你想学的话,来里士满郡找我。”

比约翰小两岁的妹妹克拉拉则依偎在尤菲米娅的身旁,好奇地打听着阿斯克庄园里的人或事物。尤菲米娅看到卡罗琳回来时,发现她的脸色不对,小声对坐在身旁的伊莎贝尔说:“姐姐,卡罗琳小姐回来了,看上去她好像很生气。”

伊莎贝尔注视着一路走来的卡罗琳,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怒气冲天。待卡罗琳走到众人面前时,厉声说道:“伊莎贝尔,跟我走。”

“艾菲,替我照顾好拉提默夫人的两个孩子。”伊莎贝尔起身时对妹妹抛下一句话。

跟随着卡罗琳来到草坪左侧的十来棵古老、粗壮的大树前停下脚步,卡罗琳瞪着她一言不发。伊莎贝尔走到一棵树旁斜靠在树干上,瞅了眼对面远处的众人说:“好吧,你想说什么。”

尽管父亲及兄长被逮捕后,卡罗琳做过最坏的打算。但是,今天凯瑟琳·内韦尔的话还是让她感到不寒而栗,思考了很久后才说:“告诉我,我父亲和约瑟夫真的会被国王处死吗?”

伊莎贝尔惊诧万分,她不明白卡罗琳是如何知道这种结局的。难道,是拉提默夫人告诉她的?面对卡罗琳的质问,她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对方。

“伊莎贝尔,告诉我,这不是真相,这不是真的!”卡罗琳声嘶力竭地吼叫道。

愤怒且非常大的吼叫声让远处树阴下的几个人被她的声音所吸引,纷纷转过头朝两人的方向观望起来。伊莎贝尔急忙走到卡罗琳的面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朝几棵大树之间的草地走去。走出几步停下来,松开对方的胳膊看着对方质问道:“即使这是真相,你能怎么样?你能打开伦敦塔,把你的父亲和兄长强行解救出来吗?”

“呯……”卡罗琳一拳打在身旁一棵大树的粗糙的树干上,刹那间一股剧烈的疼痛感从几根指骨骨间传来。来回揉搓了几下似乎受了些皮肉伤的右手,看着伊莎贝尔的目光也变得格外得锐利起来,“其实你早就知道真相,对吗?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阵徐徐吹来的春风让树梢上的树叶哗哗作响,在树梢间跳跃的小鸟们大概也被卡罗琳的愤怒所惊扰,转眼间不见了踪影。站在几步之外的伊莎贝尔凝视着她那张有些变形的面容,下意识地瞥了眼她正揉搓着的右手,脑海里跳出了拉提默夫人的脸庞,“该死的,这个凯瑟琳是怎么回事,她很希望看到卡罗琳精神崩溃?”

“卡丽,你父亲和约瑟夫已经犯下了叛国罪,永远无法得到国王的宽恕,你明白吗?”伊莎贝尔尽量让自己在对方的盛怒之下保持冷静。

卡罗琳几步走到她的面前,目不转睛地瞪着她:“叛国罪?伊莎贝尔,国王是我父亲和约瑟夫最敬爱的人,父亲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推翻国王的统治。”

“但是,你父亲率领长子及军队参加了叛军。你告诉我,这不是叛国是什么??”伊莎贝尔在诉说事实的同时,悄然提高了一个说话的声调。

“叛国?嗯,这是国王的私生子里士满公爵殿下告诉你的?还是公爵的伙伴,那位有着王室血统的萨里勋爵说的?”

伊莎贝尔用两只手臂环抱着胸部,看了眼对方默不作声的朝左侧走了两步。感受着脚下松软又有些湿润的的草地,转过身又朝右侧走了两步。

最后,回到卡罗琳的面前镇静地看着她:“不管是里士满公爵殿下还是萨里勋爵,两位贵族都不能决定你父亲和约瑟夫的行为是不是一种叛国的罪行。能够做出这个决定的,只有国王陛下。”

第343章 阴冷

此时,金灿灿的太阳已将自己的热能全部倾泻下来,照耀着这片古老的而又迷人的土地。拉提默男爵三世庄园内的每一棵生长多年的古树也都奋力向空中伸展着巨大且漂亮的树冠,尽可能多地吸收着光能制造出富能有机物,并释放出人们需要的氧气。

呼吸着围绕在身边的古树制造出来的极其新鲜的氧气,感受着温暖并让人越发懒散的阳光,伊莎贝尔·沃尔顿眼中的那个身影却离自己越来越远。伴随着远去的身影,是她急切的呼喊声:“卡丽,你要去哪儿?”

踩着柔软的青草快步走出树林时,强烈的阳光扑面而来,那一瞬间伊莎贝尔的双眼被阳光照射得几乎无法睁开。右手搭在额前遮挡着刺眼的阳光,她看到那个身影正朝着阳光照射不到的那幢歌特式建筑的背面走去。

“该死,难道她打算去伦敦塔去见她的父亲和兄长?”思忖着,不知不觉间一路跟随着身影朝着拉提默男爵三世的房舍走去。

“伊莎贝尔,卡罗琳小姐怎么了?她为什么走了?”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这时,从左侧的树阴下传来了一男一女的说话声。她扭头一看,是围坐在树阴下交谈、饮酒的家人欧内斯特与尤菲米娅相继朝她快步走来。

当伊莎贝尔瞥了眼走来的两人时,立刻又把眼神转向拉提默男爵三世庄园的后门,那个身影消失在门内的黑暗之中。她只好停下脚步,家人随即围了上来,欧内斯特异常焦急地看着她,“伊莎贝尔,发生什么事了?”

伊莎贝尔站在原地左手叉腰,紧锁眉头,右手在额头来回**了几下。当她抬起头,从两位家人之间的空隙处看到男爵三世的长子站在树阴下玩耍着自己的短剑时,立时说道:“欧内斯特,带两个人去追上卡罗琳。如果她想回家,你护送她回去。如果……向南面走的话,一定要阻止她。”

“你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吗?”欧内斯特利索地答应着刚走出几步,忽然觉得不对劲,连忙扭过头来望着她。

“快走,一定要把她追回来。”烦燥不安的伊莎贝尔,恨不得兄长立刻从眼前消失掉。

此时,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内韦尔正与她的继子及继女待在树阴下,躲避着越来越炙热的阳光。望着前方站在背光处正交谈不已的伊莎贝尔与妹妹,安静的把目光转向一侧的继子,“约翰,你喜欢伊莎贝尔小姐的剑吗?”

“嘿!哈!看剑!”继子约翰兀自挥舞着短剑试图模仿大人们的剑术的同时,嘴里还发出阵阵兴奋的喊叫声,“是啊,夫人。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学会伊莎贝尔小姐的剑术,父亲与您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拉提默夫人用慈爱的目光盯着继子手上的动作,倾听着继子孩子气般的叫声,“约翰,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小约翰全然不知大人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变故。当他把视线集中在手中的短剑向前刺出去的那个方向时,却猛然看到短剑的主人与尤菲米娅小姐正朝着自己和继母所在的方向走来。

“姐姐,我猜一定是拉提默夫人对卡罗琳小姐说了什么,卡罗琳小姐才会如此生气地离开。”妹妹的话不断的在耳旁响起,伊莎贝尔此刻只想找到拉提默夫人问个究竟。

从刚才发生争吵的树林内吹拂而来的凉风,让人感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很惬意。特别是发热的头脑,更可以在凉风的安抚下变得冷静,思路清晰。就在伊莎贝尔的头脑冷静下来时,她的双眼却紧紧盯着眼前这位沉稳、优雅的拉提默夫人。

“伊莎贝尔小姐,你一定很想知道我对卡罗琳小姐说了什么,是吗?”坐在继女克拉拉身旁的拉提默夫人,说话时的语气听上去很淡然。

此时,男爵的长子约翰已经遵照继母的要求走到可以照射到阳光的地方继续玩耍着。女孩子克拉拉·内韦尔则安静地待在继母身旁,正用一双充满了童真、无邪的眼神仰头望着自己。

“克拉拉,我要和你的母亲交谈一些大人的事务,你同意吗?”伊莎贝尔在孩子面前蹲下身体,温柔地注视着这个还处于懵懂之间的女孩子。

克拉拉扭头看了眼她的继母,又转过头看着她点点头,“是的,我同意,伊莎贝尔小姐。”

“克拉拉,你是个好孩子。”伊莎贝尔微笑着站起身来,又对身旁的尤菲米娅说了句:“艾菲,你和克拉拉待在一起。”

“夫人,可以吗?”伊莎贝尔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剩下的只有平静。

两人来到树阴的另一侧,伊莎贝尔的耳中是从树林内传来的几声细小的鸟叫声,眼中是身穿紧身衣裙的保持着贵族夫人仪态的拉提默夫人,“夫人,您大概对卡罗琳小姐说了叛乱领袖会得什么样的惩罚之类的话吧?”

“伊莎贝尔,因为我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可以敬爱的伙伴,所以接下来的谈话可以像伙伴之间的谈话吗?”阵阵凉风从两人的身体上吹拂而过,而拉提默夫人的仪态却丝毫不受凉风的影响。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在对方面前来回踱着步时,瞥了眼如希腊雕塑般纹丝不动的拉提默夫人,“没问题,你想怎么谈都可以。”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邀请卡罗琳来我丈夫的庄园做客吗?”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内韦尔的目光随着对方的移动而移动着。

“我猜,你是为了感谢她在你被关押时对你和孩子的护佑。”伊莎贝尔蹲下身体,随手扯起一根小草观望着前面的树林说了句。

凯瑟琳轻提裙角走到她的身旁,同样望着前面的树林,“是的,不过我却憎恨那些抓捕我和男爵孩子的人,为了想要得到罗马教宗的庇护竟然用女人和孩子来抵挡国王陛下的长弓手射来的箭矢。”

当伊莎贝尔的视线内出现撑箍裙的及地裙边时,她把柔软的青草茎干叼含在嘴里,“凯瑟琳,达灵顿勋爵和他的长子加入叛军不代表卡罗琳也是有罪的。至少她也同样被关押在拘禁所内,与你和男爵的孩子待在一起。”

“那是因为她反对她父亲抓捕人质。假如,她也同意关押人质呢?”凯瑟琳的话随着凉风吹拂来时,伊莎贝尔忽然有一种阴冷的感觉。

第344章 焦躁

湛蓝的天空中出现的几片薄薄的白云,就像是被阳光晒化了一般,随风缓缓地浮游着。周围的一切依然是那么的安宁,偶尔从眼前的树林内传来的几声鸟叫声,似乎在告诉人们这里是一个不容被打扰的地方。

坐在树阴遮蔽住的草地上,嘴里叨含着一段青草茎干的伊莎贝尔没有丝毫的心情去欣赏美丽的蓝天、白云、广褒的私人森林和宁静的贵族庄园,“欧内斯特有没有阻挡住卡罗琳?男爵的守卫老军士真的会给她开门?”

她决定不能再等待下去,“噗!”一口吐掉嘴里的青草茎干,单手撑地站起身来。习惯性地拍拍屁股,转过身直视着仍然矜持的凯瑟琳·内韦尔,“我不在乎卡丽在你眼中是个什么样的贵族女性,但是我不能像你一样来看待她。抱歉,我要去把她找回来。”

“伊莎贝尔,你认为你的行为更高贵、更有贵族的礼貌吗?我只是告诉了她事实,然而你却让她活着在梦里。”伊莎贝尔从凯瑟琳的身旁经过时,听到她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停下迈出去的脚步,凝视着坐在树阴下的妹妹与男爵的两个孩子。连头也没没回,只是说了句:“你是不会明白我的理由的。”

不曾与伊莎贝尔、卡罗琳这两人有过更深入来往的凯瑟琳,自然不知道两人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她仅仅只是从叛乱的受害者角度来理解伊莎贝尔的做法。固然,隐藏在伊莎贝尔心里的秘密她是永远不可能知道的。

伊莎贝尔来到尤菲米娅和男爵的两个孩子面前,看了眼一脸期待的妹妹,又瞥了眼有些疲倦的约翰和他的妹妹。依旧蹲下身体,微微抬头望着男爵长子,“约翰,累了吗?”

“是的,伊莎贝尔小姐,这是您的剑。”男爵的长子冲她连连点着头,顺手把短剑递给她。

伊莎贝尔从对方手中接过短剑,又**了下约翰的头发,“好孩子,让夫人带你和妹妹回去休息吧。”看着小约翰跳下椅子牵着妹妹克拉拉的手,身后还跟随着两名保姆女仆去找拉提默夫人时,早已站起身的尤菲米娅,神色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卡罗琳小姐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我们离开这里,先去找到卡罗琳。”伊莎贝尔把短剑插回到腰间的剑鞘内后,又转过身看了眼慢步走来的凯瑟琳,礼节性的冲她行了个礼。

当尤菲米娅看到伊莎贝尔朝着男爵的房舍走去时,又看了眼距离自己几步远的拉提默夫人,连忙曲膝行礼,“很抱歉,夫人。”

两人快步进入到歌特式庄园房舍内,在向一名客厅仆役打听到男爵所在何处后,又急急忙忙地来到男爵待着的书房。很快,在向拉提默男爵三世辞行后来到庄园正门外。伊莎贝尔望了眼道路对面由十几棵古老的大树形成的一道绿色“幕墙”后,朝右侧进入庄园的道路瞥了眼。

安静的道路上看不到一个行走或骑马的人,只好又转身来到值守在庄园房舍大门处的一名仆役面前,“刚才你有没有看到一位准骑士及一位小姐离开?”

仆役躬身行礼后后,想了想,“是的,小姐。准骑士和那位小姐去马厩牵马后,便骑上马离开了庄园。

“我知道了。”伊莎贝尔瞅着如实回答的仆役,她并没有从仆役那里打听到更确切的消息。接着,转身看着尤靠米娅,“去找到赫伯特和其他人,我去牵马。”

“伊莎贝尔,现在只是知道欧内斯特与卡罗琳小姐离开了庄园。小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根本无法知晓。”同样显得有些焦急的妹妹,连着说了好几句。

“嗯,我明白,我觉得我应该向南去寻找到她。”伊莎贝尔朝庄园大门外的道路走出几步,前后看了看又朝着尤菲米娅的方向走了回来。

“向南?一直到伦敦城吗?嗯,伦敦城,你怀疑卡罗琳小姐会去伦敦城的监狱看望她的父亲和兄长?”

“艾菲,我就是这样想的。拉提默夫人对她说出真相后,她一定会这么做的。”

她正与尤菲米娅站在庄园大门外焦躁地思索着应该怎么找到独自离开的卡罗琳时,看到拉提默夫人带着贴身女仆从庄园门内来到两人一侧,“伊莎贝尔小姐,你还在担心卡罗琳小姐吗?”

“拉提默夫人,卡罗琳小姐的离开会不会让您感到一些开心呢?”伊莎贝尔并不想随意斥责是始终保持着贵族夫人仪态的凯瑟琳导致卡罗琳的离开,毕竟凯瑟琳只是说出达灵顿子爵及长子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凯瑟琳优雅地来到她的面前,看了她一眼又瞥了眼站立在一侧的尤菲米娅,“伊莎贝尔,卡罗琳是一位贵族小姐,她是不会轻易用自己的高贵的生命去做一些有危险的事务的。”

伊莎贝尔望着她冷笑了一声,“也许。不过,她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和胆小。

这时,赫伯特急匆匆的从庄园右侧的卫从房舍赶来。向在场的夫人及两位小姐行礼后,向伊莎贝尔报告:“阁下,先生离开时让我转告您,卡罗琳小姐离开时并未骑马。”

伊莎贝尔欣喜地看着他,“这么说,卡罗琳小姐就在庄园附近?”

“是的,阁下。”赫伯特手握佩剑剑柄,镇静自如地报告:“阁下,拉提默勋爵庄园内有一条可以通往南面斯内普村庄的小路,我看到欧内斯特先生与卡罗琳小姐是朝着去斯内普村的方向走的。”

“欧内斯特带了几个人跟着?”

“带了四名卫从,阁下。”

伊莎贝尔点点头放下心来,又把目光转向一侧的凯瑟琳·内韦尔,“你知道卡罗琳不会轻易离开庄园?”

“伊莎贝尔,从拉提默庄园去伦敦城至少需要一整天的骑程时间。即使她因为一时的愤怒骑马离开庄园,她也会在冷静下来后想想要怎么做才能抵达伦敦城。”凯瑟琳说得很有道理。除非是一个没钱买骑乘马的农夫,才会用徒步的方式从北方一直走到伦敦城。

伊莎贝尔抬头望了望天空,晴朗的天空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温暖而惬意的阳光依旧倾泻在男爵庄园内的每个角落。

“伊莎贝尔,现在是晚餐时间,你不介意享用过晚餐再来等候卡罗琳的归来的吧?”耳旁响起了拉提默夫人的说话声。

第345章 戏水

起源于公元4世纪的耶路撒冷教会,复活节第40天后的星期四就永远被定为耶稣升天节,这一天是基督教会最古老的基督教节日之一。从骨子里信仰并崇敬天主教的亨利八世,虽然带领着脱离罗马教宗及教廷后成立的英格兰教会来到了第4个年头,但他仍旧深深地依赖于天主教。

不仅在教义、教规上保持着天主教会的传统,而且在基督教安排一年的时间的方法上也严格遵循基督教会的节日安排。于是,今年5月3日的耶稣升天节仍旧是一个最隆重的宫廷节期。

区别于欧洲的法国、德国在这一天中以游行的方式来纪念基督最终的升天,亨利八世会在这一天会举行包括贵族受封礼、骑士受封礼在内的各种盛大庆典,同时还要在宫廷的露天场所内支起帐篷,搭建舞台,举行赛诗会和骑士比武大会。每年在升天节期间,各种庆典活动往往会持续很多天的时间。

5月,春末夏初之时,既没有刚入春时的料峭之寒,也没有盛夏时的炎炎浮躁与慵懒。在这个春风送暖,鸟语花香的季节里,失去了带领朝圣运动的诸多领袖的北方各郡贵族、民众,只能把无处宣泄的精力和对他们的国王的愤慨倾注在了耶稣升天节的节日期间里。

5月2日午后12点过,烈火般的太阳迫不及待地升上天空,开始了一天之中长达15个多小时的照射时间。此刻,阿斯克庄园领主的次子与拉提默庄园领主的长子约翰·内韦尔正兴奋地吼叫着,冲向位于阿斯克庄园南面一条森林带中的阿斯克溪流。

艾尔弗雷德一边在草坪上向前狂奔,一边快速地脱掉身上的亚麻衬衣。一把将衬衣甩掉的同时,边跑边回过头冲落在身后七、八步的约翰·内韦尔大吼着:“约翰,快点!如果到了河边你还不能追上我的话,今天你抓的鱼和甲壳动物都将会属于我!”

“艾尔弗,你这个浑蛋,我还没有喊开始你就跑出去了,你作弊!哈哈哈……”约翰还想接着斥责对方的不道德行为时,突然看到领先他的男孩子猛地向前扑倒在草地上。

“哎哟!”艾尔弗雷德的左脚在被一块石头绊倒时叫了一声,接着整个人在向前扑倒在草地上时,“啪!”他的整张右脸包括前额及头发都狠狠地贴在了一大坨新鲜的牛屎上。

“簌簌籁!”艾尔弗把自己的半边脸贴在牛屎上时,眼睁睁地看着一双男孩子的脚踩着绿油油的青草从眼前唰地跑过去了。

双手一撑草地,猛地站起身来。整个右脸还挂着不少的牛屎去追那双脚的主人,“约翰,作弊的人是你!趁我摔倒,你竟然跑到了我的前面。”

“你是骑士的儿子,你是永远追不上一位男爵的长子的!”话音刚落,只听“呯!”的一声,边跑边回头嘲笑对方的约翰一头撞上一棵需要两个成年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古树树干上。

这次,艾尔弗变得小心了,冷笑着从仰面倒地的约翰身旁跑过。瞪大双眼在树林内来回穿梭而过,他与约翰比赛的终点就在眼前十来步远的地方。

“我赢了!我赢了!”来不及脱掉亚麻短裤的艾尔弗雷德大叫着腾空而起,蜷起双腿像一颗深水炸弹似的狠狠地砸在了阿斯克溪流的水面上。

把自己砸进水里的艾尔弗雷德趁着势头在水中不断下沉身体,鼓着嘴巴包含着一口空气,瞪着双眼好奇地瞧着千奇百怪,五彩斑斓的水下世界。这时,一条长得很像鳗鱼,身体细长,背上还有一条长长的背鳍的东西从他的眼前快速游过。

“七腮鳗!”念着这个东西的名字一伸手想要去抓住七腮鳗时,,他的嘴里蓦地冒出了很多的气泡。这下,嘴里的空气似乎已经不够艾尔弗雷德继续潜水抓七腮鳗了。他只好伸长双腿,踩着布满石头、泥沙淤积的水底从水下站起身来。

站在大约齐胸深的溪流中连抹了几把脸上的水,连同粘在脸上、头发上的牛屎也抹掉时,他看到两个身穿紧身衣裙的身影站在岸边正笑而不语地观看着自己。其中一个留着披肩长发,身着深蓝色衣裙的女孩子冲他叫着:“艾尔弗,你看后面。”

“克拉拉小姐,您说什么?”艾尔弗雷德一边说一边条件反射似地扭过头去看身后。

刚一回头就看到克拉拉的兄长站在离自己仅有两三步远的溪水中,朝自己的脸上泼来了很多水,“艾尔弗,今天我要以国王陛下的名义惩罚你!”

“约翰,我是一位效忠于国王陛下的骑士,在没有背叛国王的时候你是不能惩罚我的。”脸上、头发和眼睛里全是溪水的艾尔弗雷德立即还以颜色,同样用双手捧起一大汪溪水朝着对方的脸上便泼洒过去。

两个相差有四岁的男孩子在溪流中相互泼水打闹时,站在岸边的克拉拉·内韦尔瞥了眼在水中兴奋不已的兄长,“约翰,今天我和夫人来阿斯克庄园不是为了看你和艾尔弗打闹的。”

听见克拉拉说话的艾尔弗把一汪水泼打在对方胸膛上,“哎,约翰,你的继母来了,你不愿挑选一些礼物送给夫人吗?”

“是啊,你和我捕些鲑鱼、七腮鳗送给夫人?”

“约翰,你这是在向我寻求救济吗?如果是的话,你可以再送给我一些耶稣升天节的礼物吗?”

约翰放下双手不再泼水,兴奋地看着他,“当然可以。可是,你要怎么捕鱼?”

艾尔弗雷德左右看了看溪流的宽度,很有信心地说:“溪流并不宽,可以用石头、木材把溪水截断就能抓住鱼了。”

“好吧,你想要什么礼物?”

艾尔弗雷德双手在水中一边划着水,一边回忆着,“嗯,姐姐告诉我,常吃鲑鱼(三文鱼)可以抵挡住瘟疫对身体的侵害。不如,你就送给我一些鲑鱼。”

“好吧,那就多捕一些鲑鱼。”约翰回头看了眼岸边的妹妹,“克拉拉,你可以替我找些渔网和鱼笼来吗?”

艾尔弗站在水中向岸上的克拉拉行着骑士礼节,然后抬起上半身微笑着,“克拉拉小姐,如果您让您的女仆拿两柄匕首、两柄战斧、一张长弓和几支箭矢来,我会非常感激您的。”

第346章 躁动

“艾尔弗,只是捕些鲑鱼和七腮鳗,怎么要用这么东西?”拉提默男爵的长子,法定的爵位及领地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约翰·内韦尔对对方要求的东西有些不理解。

这时,炽热的阳光穿透了遮挡在溪流半空中的几棵古树树冠折射下来,奥古斯丁爵士的次子艾尔弗雷德站在水里的位置正好面对强烈的阳光,他的眼睛顿时受不了阳光的照射,连忙朝水里蹲了下去。

背对阳光的约翰见他这般动作,也好奇地跟着蹲了下去。两个人蹲在水中时,艾尔弗雷德冲对面的约翰递了个眼色,两人共同游到靠近克拉拉·内韦尔的岸边。艾尔弗雷德向上瞥了眼克拉拉站着的位置,低声说了句:“约翰,想不想吃一些新鲜的鲑鱼?”

一听到可以吃东西,今年才9岁的约翰顿时两眼放光,“你是说吃鲑鱼?烤着吃吗?”

“等你妹妹的女仆把匕首拿来后再告诉你。如果,再加上一点辣根就更好吃了。”

“什么是辣根?噢,我想起来了,圣诞节分发给那些公簿持有农和仆役的牛排、熏猪肉上抹的东西。”

艾尔弗雷德把自己隐藏在垂掉在水面上的长长的青草下面,双手慢慢划着水,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约翰,要是想吃的话,就让你妹妹的女仆赶快去拿我要求的东西。”

“好吧,你等着。”约翰从岸边的一簇簇青草下面游到外面的水面上站起身,望着岸边的妹妹说:“克拉拉,除了刚才的东西再拿些…辣根,对,辣根来。”

比兄长约翰小两岁,却穿着一件量身定制的紧身衣裙的克拉拉·内韦尔,皱着眉头瞥了眼兄长,“约翰,你答应送给夫人的礼物呢?”

“嗯,我和我的副手艾尔弗要亲手捕捉一些鲑鱼和七腮鳗送给夫人,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主意不错,正好现在是耶稣升天节的前三天禁食期。好吧,你和艾尔弗在这里等着。”克拉拉满意地笑着,扭头对贴身女仆吩咐了要拿来的东西。

———————————

此时,爵士夫人安东尼娅·沃尔顿与次女尤菲米娅正与拉提默男爵三世的夫人凯瑟琳·内韦尔坐在后花园愉快地交谈着即将到来的耶稣升天节。

凯瑟琳端起一杯梨酒浅浅地抿上一口,又放下酒杯,“夫人,我真的很意外,约翰可以和您的次子成为很好的伙伴。”

身着一袭紧身衣裙的安东尼娅凝望着拉提默夫人矜持地笑了笑:“夫人,男孩子都是这样。小时候害怕见生人,长大了交往的人多了自然就会挑选自己满意的伙伴。”

“我希望约翰在您这里生活的这些日子,没有给爵士和您,还有您的家人带来令人遗憾的破坏。”

坐在母亲身旁的尤菲米娅看了眼母亲,又望着拉提默夫人,“夫人,其实说不上什么破坏。毕竟,您的继子来阿斯克庄园的时间还很短,再加上约翰的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我姐姐打算先让他把身体养好了再进行骑士侍从训练。”

“非常感激尤菲米娅小姐的解释。那么,骑士侍从每天要做些什么事务呢?很抱歉,我对这方面的事务非常不了解。”凯瑟琳把上半身往中间的支架桌旁凑了凑,看得出她对这些不熟悉的事务很有兴趣知道。

尤菲米娅正想回答时,看到凯瑟琳继女的贴身女仆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在向她与母亲行礼问候后,在凯瑟琳的侧面轻声说了一些话。当女仆说完时,她发现凯瑟琳的表情有些惊讶。

果然,凯瑟琳用好奇的目光对准了她的母亲:“爵士夫人,我继女的女仆说,约翰想借用一些渔网、鱼笼、匕首、战斧、长弓和箭矢,还有什么…辣根?”

一举手、一投足都显示出爵士夫人身分的安东尼娅听完对方的一番话后,不禁笑了出来,“夫人,我猜您的继子与我的次子大概是想捕些鱼。”

“母亲,我把艾尔弗要的东西拿过去。”尤菲米娅一想到弟弟打算在溪流中捕鱼,瞧了眼拉提默夫人后对爵士夫人低声说了句。

凯瑟琳看了眼对自己行礼后带着继女的女仆离开的尤菲米娅,又看着安东尼娅,“夫人,拉提默庄园内也有养鱼塘,即使在斋戒日需要捕鱼吃的话,也只会渔网和鱼笼。”

安东尼娅看了眼离开的次女,又回过头看着急切地等待自己回答的拉提默夫人,“夫人,我不知道拉提默庄园附近有没有溪流,但是阿斯克庄园内就有溪流。”

说完,优雅地端起一杯苹果酒抿上一口,望着并没有催促自己的拉提默夫人说:“我的两个女儿因为经常去溪流内玩水、捕鱼,所以我对家里的孩子用一些工具或武器来捕鱼的经过还是很了解的。”

凯瑟琳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又轻轻笑了起来,“夫人,如果这些捕鱼的办法是伊莎贝尔小姐想到的话,我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夫人,也许您想对我说的是,您从来没见过像我女儿这样的贵族小姐吧?”

内心躁动的尤菲米娅与自己的女仆珍妮和克拉拉·内韦尔的贴身女仆,拿着、提着或抱着弟弟所要求的物件朝庄园南面的阿斯克溪流走去时,珍妮走在她的身旁咯咯笑着,“小姐,看来伊莎贝尔小姐已经把艾尔弗雷德先生教得像个盗贼了。”

“盗贼?”尤菲米娅又朝走在右后侧的克拉拉的女仆看了眼,“你能拿得动吗?如果拿不了我可以让珍妮替你拿上一些。”

“小姐,我可以的。”贴身女仆刚说完,就把几根箭矢掉落在了草地上。

尤菲米娅摇了摇头,停下脚步捡起草地上的箭矢拿着手上继续向前走时,又看着走在左侧的珍妮说:“你是说,艾尔弗的行为不像一位郡治安法官的次子?还是不像一位骑士的次子?”

“小姐,这两个身分大概没什么分别吧?!”

“珍妮,这两个身分当然有不同了。郡治安法官是国王授予给我父亲的一种职务,这种职务每一个绅士等级以上的人都可以担任。而骑士是一种头衔,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得到的。”

看着似懂非懂跟着自己的女仆,尤菲米娅只好把话题转移到了下面要发生的事情上,“珍妮,别想了,要吃新鲜的鲑鱼就走快一些。”

第347章 野生寿司

就在尤菲米娅与女仆珍妮、克拉拉的女仆拿着、提着和抱着一大堆捕鱼的渔具及武器来到溪流边时,拉提默男爵的长女克拉拉·内韦尔正独自一人站在岩边好奇地观看着什么。

“约翰,用石头把那边的缝隙堵紧,不能让鱼从边上溜掉。”艾尔弗雷德·沃尔顿站在溪流里指挥着克拉拉的兄长,“堵好了吗?现在我要潜到水里再检查一下。”

“约翰,你和艾尔弗到底在干什么?”懵懂的克拉拉望着在溪流内忙乱了好一阵的两人,用她那稚嫩的女童声音问着兄长。

约翰抓住岸边生长得非常旺盛的大簇的青草茎干爬上岸,抹掉脸上的水往地上甩了两下,“艾尔弗说要用石头把河道堵起来了,这样能捕获很多的鱼了。”

眼角的余光闪动,约翰扭头一看连忙微笑着迎了上去,“日安,尤菲米娅小姐。”

“哗啦啦!”尤菲米娅等三人把手上、身上的东西放在草地上时,相继对男爵的长子问候。然后,尤菲米娅提着撑箍裙的裙边走到岸边时正好看到艾尔弗雷德上岸,“艾尔弗,我把你要的东西都拿来了,你真的想把河道堵起来再抓鱼?”

全身只穿着一条亚麻小裤,身上的水在不停地往下滴的艾尔弗雷德站在岸边,双手叉腰嘿嘿笑着,“是啊,我在弗格森爵士的领地卡特里克村训练时就经常这样。”说完,朝堆放工具及武器的地方走去。

瞥了眼正蹲在地上欣赏着手中的一柄匕首的约翰,“约翰,拿上战斧和我去伐些树。”

两个男孩子各自拿上一柄战斧朝岸边的树林走去时,剩下的两位年轻的贵族女性及各自的女仆嘻笑着来到岸边坐在两块巨大的石头上。克拉拉很喜欢和比自己大10岁的尤菲米娅待在一起,因为在与奥古斯丁爵士的家人相识之前她没有姐姐,所以她把尤菲米娅当作亲姐姐来看待。

尤菲米娅原本不想和一个什么也不懂的7岁女童相处,可对方是一位男爵的长女。虽然克拉拉父亲的爵位在贵族等级中是最低的一级,但她的父亲仍旧是一位贵族。出于对克拉拉的贵族小姐身分的尊敬,尤菲米娅只好迁就着她。

很快,两个半大男孩子伐来了一些枯木和新鲜的树干、树杈。跳进溪流内,用枯木、树干和树杈把之前用石头堵住一大半的河道再加固一些,这样就形成了一条自制拦水坝。为了不让溪水因堵塞河道造成水位上涨,两人又在拦水坝的中间弄出几个很小的水流出口。

渐渐的,之前安静平稳的溪流因为拦水坝的作用而变得水流湍急起来。在小溪、河流等自然环境中生长的鲑鱼、鳟鱼、鳗鱼、七腮鳗和鲟鱼等鱼类大量地涌现在拦水坝附近。艾尔弗雷德站在岸边,紧紧注视着在拦水坝前不时跳跃、翻腾的各种野生鱼类使劲咽着口水,迅速从草地上把所有的的工具及武器都搬运到了岸边。

当他拿起长弓及箭矢时突然看到地上有一长截绳子,惊喜地望着亲姐姐:“艾菲,你怎么知道我还需要绳子?”

“笨蛋,你想学姐姐用弓箭射鱼来吃,不用绳子系住箭矢你怎么把鱼拖回来?”

“嘿嘿,姐姐和伊莎贝尔姐姐永远都是两位智慧的姐姐。”艾尔弗雷德又把脸转向其他人,“我是一名有着骑士精神的骑士侍从,所以等会儿捕获的第一条鲑鱼,我将送给克拉拉小姐和尤菲米娅小姐品尝。”

在女童克拉拉的脑海里,鱼类这种食物基本上是和其他食材混合着烤来吃的。今天听到艾尔弗雷德的一番“豪情壮语”时,眨着两只幼嫩的眼睛望着他,“艾尔弗,你打算亲自烤一条…鲑鱼给我品尝吗?”

“不,克拉拉小姐。今天我会让您品尝一下另一种滋味的鲑鱼。”

“什么意思?另一种滋味?”克拉拉又扭过头去看坐在身旁的尤菲米娅,“艾菲姐姐,艾尔弗说的是什么意思?”

蘸着辣根生吃鲑鱼片即三文鱼的吃法,当然是来自后世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传授给弟弟和妹妹的方法。在她的家乡德克萨斯州或东西海岸大行其道的各种外国食物中,她一直非常钟爱寿司这种外国食物。至于钟爱的原因不外乎,寿司长得可爱、精致和味道好。

对于味道温和,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味道的寿司,她和她身边的人都能接受。不仅如此,她还练就了蘸着辣根(芥末)吃生鱼片的“超级本领”。再则,由于寿司是由有营养,蛋白质含量高的海鲜、生鱼片、蔬菜、鸡蛋和米做成,所以她认为这种食物很有营养。可惜,在她的家乡一份质量不错的生鱼片至少要卖到10美元以上一份。无奈之余,很多时候她只能去选择当天未卖完要扔掉的,降价折扣销售的生鱼片。

现在就不同了,在父亲庄园的溪流内有大量的,免费的鲑鱼即三文鱼可以随便拿来大吃特吃。这种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她怎么能轻易放过。于是,在私人领地内的私人溪流里捕获具有私人品尝性质的鲑鱼,是她最喜欢的一种放松心情、享用美食的休闲运动之一。又因为在天主教宗教氛围浓厚的北方,每逢斋戒期间唯一可以吃的只有鱼和少得可怜的几种非肉类食物,所以她早就开始了明目张胆的对野生鲑鱼们“大开杀戒”的行为。

从兰开斯特城堡回到庄园还不到两个月的艾尔弗雷德在伊莎贝尔的耳濡目染之下,很快也喜欢上了这种既可以锻练弓术,又可以吃到新鲜鱼肉的办法。作为爵士家庭成员的尤菲米娅,自然不肯落在家里的最小的孩子身后,前赴后继地加入了生吃鱼片的队伍。

“小姐,等会儿您就知道了。”尤菲米娅笑着瞅了眼一脸好奇的克拉拉。

“好了,现在开始行动。”艾尔弗雷德左手持弓,右手将一支箭尾系上绳子的箭矢搭在弓弦上来到拦水坝所在的岸边。

“艾菲姐姐,我觉得有些冷。”身体有些弱小的约翰,双臂抱着胸膛哆嗦着看着尤菲米娅。尤菲米娅点点头,回头吩咐着珍妮,“你先去草地上把约翰和艾尔弗的衣服捡回来,然后再去拿两件外套来。”

第348章 收获

艾尔弗雷德鄙夷地瞥了眼与身体素质比较差的拉提默男爵的长子,又像是在几位年轻女性面前展现强壮的男性魅力一般,“吱吱吱!”左手紧握住长弓的中部,右手将箭杆搭在左手手背上慢慢拉开了弓弦,“约翰,这就是我捕鱼的办法。”

见识不多的男爵的长子约翰立刻被爵士的次子给吸引住了,与其他人在岸边站在一排观赏艾尔弗雷德用弓箭捕鱼时,双眼瞪得很大,“艾尔弗,我见过用渔网捕鱼的,也听说过在野外用长矛来刺鱼的。为什么…你要用长弓来射鱼呢?”

望着在拦水坝内不断涌动的各种野生鱼类,持弓搭箭瞄准着水面的艾尔弗雷德努力地寻找鲑鱼时不紧不慢地回答了句:“用矛来刺鱼是不会弓术的军士才会做的事。”

“噢,我记得弓术好像也不是骑士应该学会的骑士技艺吧。”

约翰一说完只听身旁的尤菲米娅来了句:“约翰,你不用理会这个傲慢的家伙,长矛和长弓都可以用来捕鱼。艾尔弗是想用他的弓术来告诉你和克拉拉小姐,他是一位学会了弓术的骑士侍从。”

今年才13岁的艾尔弗雷德·沃尔顿用后世的语言来形容,他的确是挺拽的,骄傲张扬的不知天高地厚,恃才傲物。毕竟,他有一个直接效命于国王亨利八世,握有地方大权的郡治安法官的父亲。还有一个,拥有整个王室领地即里士满郡和诺丁汉城堡监管权的姐姐。可以说,在里士满郡内没人敢招惹他,除了他的那个有些宗教偏执狂的大哥欧内斯特和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大姐伊莎贝尔。

“艾尔弗,你瞧,那条鱼是不是你要找的鲑鱼?”一直在观察溪流水面的约翰突然指着一条身体狭长,身上的鱼鳞在强烈的日光下泛着光的鱼叫道。

拉开弓弦寻找着目标的艾尔弗用余光瞥了眼约翰所指的那条活泼乱动的鱼,“不,约翰,那是一条鳟鱼,它的长度连鲑鱼的一半都没有。”

提着裙角的克拉拉也好奇的向前走了半步,这时她的贴身女仆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小姐,您要小心,岸边的草地很滑。”

“噢,谢谢。”克拉拉在女仆的拉拽下向前伸长脖子瞅着水面下的数十条鱼类,“艾尔弗,这里这么多鱼,你是怎么分辨出鲑鱼、鳟鱼或是什么其他鱼的。”

“小姐,您快看,这里有一条鳗鱼,想不想抓住它?”尤菲米娅指了指游向众人脚下岸边草丛里的一条鳗鱼。

克拉拉又努力往前探了探上半身,“艾菲姐姐,你说的鳗鱼在哪儿啊?”

与此同时,不慌不忙的艾尔弗雷德还在努力寻找今天的第一个可以用来果腹或品尝的目标。这时,一条体形非常巨大,体长看上去似乎已达到了5英尺(约1.5米)的鲑鱼从右侧的溪流中游进了拦水坝的范围内。

“天主,这条鲑鱼会有这么大!”艾尔弗雷得意地笑了两声,“伙伴们,快看这里,现在我要动手了!”

众人随着艾尔弗雷德沉稳的说话声把目光集中在了他用箭矢瞄准的水面,克拉拉惊呼着:“艾菲姐姐,那条…大鱼就是鲑鱼??”

尤菲米娅望着在水下来回游动的鲑鱼,笑着点点头,“是的,小姐,您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在野外见到过活的鲑鱼?”

“是啊,艾菲姐姐。每次在斋戒日期间吃的鱼都是做好了,由厨房女仆端上来的。告诉你,我小时候还以为鱼是出生在盘子里的呢。”

“小姐,其实每个人小时候都这样。快看,艾尔弗要射箭了。”

只听“嗖!”的一声,艾尔弗雷德将搭在拉满弓弦上的那支重箭狠狠地射向正游向自己的那条鲑鱼。谁知,那支拖着绳索的箭矢在钻入水中的一刹那间,居然减慢了一些飞行的速度。也许是因为水流减缓了箭矢的速度,又或许是艾尔弗雷德的力量不够,箭矢在刺中鲑鱼身体的同时,并没有给体形巨大的鲑鱼造成致命伤。

“艾尔弗,那条鱼跑了。快,快用箭射它!”着急地跳起来的约翰在岸边追着鲑鱼朝左侧的自制拦水坝方向跑去。

“冷静点,约翰。”艾尔弗雷德急忙抓着绳索的另一头和草地上的其余箭矢,脚步很快跟着中箭逃跑的鲑鱼朝着拦水坝的方向走来。

众人跟着受伤的鲑鱼来到拦水坝前时,那条受伤的鲑鱼来回扭动着身体或是与其他鱼类的身体摩擦,试图把插在身体一侧的箭矢给弄下来。艾尔弗雷德在把绳索的另一头交给约翰时,把剩下的两支箭矢咬在嘴里。现在,除了鲑鱼身上的一支箭矢外,他的弓弦上还搭着一支箭矢,另外嘴里还咬着两支箭矢。

如果四支箭矢都杀不了一条鲑鱼的话,艾尔弗雷德的颜面将会全部丢掉。瞄准在水里不断翻腾的鲑鱼,毫不犹豫地射出第二支箭矢。接着,又从嘴里拿下一支箭矢,想也没想便又射了出去……

“约翰,绳索给我,我来拖鱼。”艾尔弗雷德得意洋洋地看着在水面上翻起肚子的,连续身中三箭的鲑鱼。

男爵的长子大为兴奋地叫着:“艾尔弗,让我来拖,你一定要教会我怎么使用长弓。你真的太棒了,可以射死这么大的一条鱼!”

尤菲米娅抿嘴笑着看了两眼两个男孩子,“约翰,你还是跟着我姐姐学习弓术吧。如果是我姐姐来射鱼的话,她只需要用一支箭矢就能射死这条鱼。”

手握长弓,手里拿着剩下的唯一一支箭矢的艾尔弗雷德不服气地瞅着姐姐,“艾菲,我也没想到这条鱼会这么…大,它可以在被我射中三箭后才会死去。”

“咯咯咯…我相信姐姐在这种时候,就选择长矛来刺鱼。这样的话,就不会给鲑鱼逃跑的机会了。”

艾尔弗雷德明知今天的射鱼行动不算非常成功,也只好瞪了尤菲米娅一眼,“算了,我是一名弗格森爵士的骑士侍从,是不会和一位爵士的女儿计较的。不管怎么样,这位爵士的女儿的弓术并不会比我的弓术要好。”

约翰好不容易把死鱼拖上岸时,却听到尤菲米娅说了句:“艾尔弗,你认为你的弓术比我要好?好吧,今天我就和你比试一下,看看谁用的箭矢最少,射死的鱼最多。”

第349章 消息

奥古斯丁爵士的次女与次子最终没有能抵挡住那条被射杀的鲑鱼的魅力,宣布弓术比试暂时中止。比试一中止,次子艾尔弗雷德·沃尔顿便立即要求男爵的长子约翰和自己去捡一些树枝回来。捡树枝的目的,自然是做为剖鱼时使用的平台。

这条体长实际只有3英尺(约0.9米)左右的鲑鱼,看上去仍然非常庞大。为了能够把整条鱼摆放平整,艾尔弗雷德与约翰从岸边的树林内捡了很多长短不一的树枝,用战斧将其修整后在岸边摆放成一个长方形。接着,尤菲米娅和男爵的长女克拉拉及两名女仆又割了很多的青草,将其铺垫在树枝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穿着亚麻衬衣及小裤的艾尔弗雷德手持匕首单腿跪在摆放着鲑鱼的自制平台前开始了剖鱼工作。首先用匕首刮去鱼鳞,切去鱼鳍、腹鳍和胸鳍,接着沿着鳃盖插进剑刃,用匕首按压并使劲切去鱼头。然后,沿着鱼的中骨由腹侧剖开,由去头的刀口插进剑刃剖开背侧,立时将鱼切成了两片……

当颜色呈桔红色,新鲜异常的鲑鱼肉展现在众人面前时,基本上没见过生鱼肉的克拉拉已经觉得自己的两只眼睛不够用了。

把脸凑到离新鲜的鱼肉很近的地方仔细观看了好几遍后,又抬起头看着艾尔弗雷德:“艾尔弗,这就是鲑鱼的肉?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把鱼吃下去?”

“是的,克拉拉小姐。但是,在吃下去前需要将鱼肉切成一片一片的样子,还要蘸上辣根才能吃。”艾尔弗微笑的同时,拿起装有辣根的罐子在剖开的鱼肉倒上一些辣根酱。

在场的人除了尤菲米娅与艾尔弗雷德姐弟俩之外,谁也没有见过这种吃法。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尤菲米娅从鱼身上拿起已切好的一片生鱼片,又蘸了些辣根酱放进嘴里,一边嚼着新鲜的鱼肉一边愉悦地点点头。

很快,其他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不约而同地尝试着吃了些生鱼片。很喜欢生鱼片味道的艾尔弗雷德在吃了好几片生鱼片后,用玩笑似的口吻说起即将与姐姐成婚的未婚夫,“尤菲米娅,赫伯特·弗雷德里克接到公爵殿下的信去伦敦城已经有一周了吧?你觉得赫伯特去伦敦城是为了什么?”

靠坐在一棵古树下的尤菲米娅瞅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殿下让他去充当一名卫从。”

“你不知道?这怎么可能呢?明天就是耶稣升天节,宫廷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举行册封仪式、骑士比武和各种庆典活动。”

“艾尔弗,你对宫廷生活倒是了解得不少,是弗格森爵士告诉你的?”尤菲米娅不太愿意当着拉提默男爵的两个孩子的面,讲述自己与未婚夫赫伯特的事。

艾尔弗看了眼坐在草地上听得津津有味的约翰和妹妹克拉拉,又扭过头对尤菲米娅笑着说:“艾菲,今年我13岁了,所以,我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男孩子了。”

“是啊,你13岁了,你不应该做些13岁孩子要做的事务吗?比如接受骑士侍从的训练。”

艾尔弗雷德笑了起来,“艾菲,我作为家庭里最小的成员,自然会比父母亲更了解自己的兄弟姐妹。不管怎么样,我会非常关切绅士的次子赫伯特与你的婚姻的。”

尤菲米娅盯着弟弟的笑貌,她觉得弟弟的笑容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淡淡地一笑:“好吧,我可以知道你打算怎么关切我和赫伯特的婚事呢?”

“嗯,没什么,我只是对赫伯特的骑士技能还有些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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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的星期三,伊莎贝尔·沃尔顿接到了里士满公爵从伦敦城派人送来的信件,她对信件中出现的赫伯特和欧内斯特两人的名字感到有些好奇。不过,转念一想,她很快便想到了这两人与自己之间存在着一定的联系。

在让仆役把两人领到会客厅外时,她打算一个接一个的和两个人谈谈里士满公爵在信里提到的一个非常好的消息。准骑士赫伯特·弗雷德里克从等候区的座位上站起身时,瞥了眼坐在身旁的欧内斯特,“欧内斯特,你是阁下的兄长,你知道阁下今天叫你和我来会客厅是为什么吗?”

正襟危坐的欧内斯特目不斜视,直视着正前方由大块石块砌成的墙壁,“赫伯特,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至少,你向殿下宣誓效忠的时间比我要长很多。”

“骑士,枢密顾问官兼公爵秘书正在等您。”仆役站在会客厅门口,对赫伯特再次说了句。

“我知道了。”赫伯特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骑兵甲胄及佩剑时又看着欧内斯特,“我先去见阁下了,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阁下,准骑士赫伯特·弗雷德里克来了。”伊莎贝尔站在窗前,背对着会客厅大门时听见了从身后传来的仆役的话。

伊莎贝尔转过身时,只见全副武装的赫伯特严肃认真地站在距离自己有十来步远的地方,温和地说了句:“准骑士,到这边来坐。”

“是的,阁下。”赫伯特再次对她点头行礼后,径直走在公爵主位前左右两排空置的座位之间,找了一个靠近末尾的空位置坐了下来。

伊莎贝尔从他身前的空地走过时,瞥了他一眼说:“赫伯特,到前面去坐。我相信,你对我即将与你交谈的内容一定会有兴趣听下去。”

伊莎贝尔坐在自己的顾问官座位上后,平静地看着赫伯特走到左侧的第一张空位前坐下,动作优雅的从身旁小桌上拿起一杯苹果和梨的混合酒抿上一口。

然后,放下酒杯望着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准骑士:“赫伯特,还有一周就是一年一度的耶稣升天节了,国王会命令宫廷在节日期间举行庆典活动,骑士比武和授封仪式。”

“阁下,您是说在经历了去年的叛乱后,国王陛下今年仍会举行授封仪式?”

伊莎贝尔右手撑着右脸颊,翘起右腿笑了笑:“嗯,和耶稣升天节比起来,你更看重的是授封仪式,是吗?”

被她说中心事的赫伯特的脸变得微微有些红,“阁下,因为尤菲米娅小姐曾经…告诉我,只有当我被授封为骑士后,才能…才能与她来往。”

第350章 忘记一切

具有哥特式建筑风格的公爵府会客厅内此时非常寂静,即使掉根针在地上也能听得非常清楚。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兼公爵秘书伊莎贝尔·沃尔顿从容不迫地坐在公爵主位左侧的顾问官座位上,怡然自得地望着坐在左手下侧的准骑士。

此时,她的手中正摆弄着一柄仿制后世的斯特赖德战术刀的战术刀。在后世众多的战术刀中,具有神秘传奇色彩的斯特赖德战斗刀不仅被美国海军侦察兵团、海军STA侦察狙击排、海军特种兵训练团、海上特种作业部队、海军潜水实战组、海军EOD、陆军绿色贝雷帽、陆军突击部队、空军伞降作战部队、英国SAS等众多海军部队和陆、空军部队使用,而且还受到全球刀迷的疯狂追捧。

正因为斯特赖德战斗刀是一柄专门为美国海军海豹特种部队生产的标准战术刀,所以作为一名海军情报军官的伊莎贝尔,这柄海军特种部队的战术刀是一件可以供她终身使用的终极战斗及求生工具。

这柄经过独特的淬火处理,包括高温热处理和低温处理的战术刀,刀身颜色是军用枪械风格的哑光黑,整个刀胚由一体钢材制成,在手柄部分使用替代军规伞绳的亚麻绳以具有传统的日本刀的缠绕方法包缚。用这种材料及方法缠绕的刀柄,即使弄湿了或是浸了油,用绳子交叠缠绕的刀柄也可以握得更紧,不易脱手。

经过约曼农比尔德·史密斯的长子小比尔德亲自打造后的这柄战术刀,可以让伊莎贝尔完成多重特种工作,譬如各种切割、撞击、挖掘、敲打、砸击、投掷和潜水。当然,她还是依照以往的惯例,要求小比尔德为自己精心打造了两柄仿斯特赖德战斗刀附带皮制刀鞘。

右手拿着战术刀若无其事地挑着左手的每个手指甲,眼神却不时地对准即将成为自己的妹夫的赫伯特·弗雷德里克,“殿下在信上说,命令你即刻赶往伦敦城参加一周后的耶稣升天节。如果你没什么疑问的话,明天一早就出发去伦敦城。”

赫伯特感到胸膛里的心呯呯乱跳,他知道再过上一段时间就可以和喜欢的女孩子结婚了。极度兴奋的用两只手在大腿上面揉搓着,使劲咽了咽口水说:“是的,阁下。”

伊莎贝尔的表情仍然很平静,“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记住,当你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后一定要护佑好艾菲。假如你伤害了她,我会把你伤害她的办法回敬到你的身上。”

“是的,阁下,我会用我的生命来庇护尤菲米娅小姐的。”

“走吧。明天去伦敦城之前,你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艾菲,让她开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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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欧内斯特·沃尔顿步入会客厅时,伊莎贝尔很想知道她的兄长在听到去伦敦城的消息时的态度及想法。固然,她的兄长与赫伯特的情况不同,因为欧内斯特是一名叛军领袖的前旗手,并且向里士满公爵效忠的时间很短。

伊莎贝尔依然摆弄着战术刀,但她的神情看上去却很严谨,“欧内斯特,你一定对这次的授封感觉到非常意外,是吧?”

坐在座位上的欧内斯特低头不语,过了很久才说:“是的,阁下。我知道要被授封为骑士,必须要得到领主、地方官员和乡绅的推荐。我…我不明白殿下为什么会向国王推荐我?”

伊莎贝尔把战术刀放在左侧的小桌上,又拿起酒杯呷了一口。放下酒杯时凝视着兄长,“欧内斯特,你是说殿下应该先推荐治安军队的总督或是治安军队里的那些人被授封为骑士?”

“阁下,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事实。我是一个刚刚才向殿下效忠的准骑士,一个叛军领袖的前旗手,是没有资格得到这样的骑士荣誉的。”

“你知道治安总督弗朗西斯的身分。目前,他的父亲达灵顿勋爵仍然被关押在伦敦塔内,所以这一两年之内他是不会被授封的。”

“至于你说的治安军队内的一些人,你打算把机会让给谁?”伊莎贝尔站起身,背着双手在兄长的面前轻轻踱着步。

欧内斯特想想后看着她的身影:“随便给谁都可以,亚历山大·朗曼就是一个优秀的,履行职责的治安准骑士。”

“治安军队内的那些人我会安排的,你不用考虑这些事。既然你和其他人已经向殿下宣誓效忠,就必须要服从殿下的命令,你明白吗?”

“我明白。可是,我不懂得殿下为什么要让我这个叛军领袖的旗手得到授封的机会。”

“那是因为卡罗琳·斯威夫特,因为我想让你成为庇护她一生的一位勇敢的,不惧任何危险的骑士,给她一个充满爱情的家庭。除非,你还是想说你不爱她,你不愿意和她结婚。”伊莎贝尔停下脚步,紧紧注视着兄长。

欧内斯特思索着直视着她:“即使我爱她,我可以做些什么?卡罗琳小姐是达灵顿勋爵的女儿,一位优秀、高贵、礼貌的年轻贵族女性,我只是一位还未授封为骑士的准骑士。”

伊莎贝尔有些相信疯癫的尤菲米娅的那句话了,每个家庭里的长子果然都是固执的。双臂抱胸一屁股坐在兄长的身旁,望着紧闭的会客厅大门用非常低的声音说了句:“相信我,她很快就不是达灵顿勋爵的女儿卡罗琳小姐了。”

“你是什么意思?国王不愿宽恕卡罗琳的父亲?”

“你相信我吗?”

“我…我相信你,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转过头注视着兄长:“相信我就接受国王的授封成为欧内斯特爵士,让我最好的伙伴能够忘记叛乱带来的这一切。”

此刻,一周后的5月2日,伊莎贝尔忙完一天的工作后在晚餐前回到阿斯克庄园。拉提默男爵夫人凯瑟琳·内韦尔来到她的房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向她描述了一番下午发生在庄园溪流附近的有趣事。

伊莎贝尔脱掉长筒马靴趴在床上,饶有兴趣地望着凯瑟琳,“这么说,你的继子和艾尔弗、艾菲抓了很多斋戒日食用的鱼。”

凯瑟琳莞尔一笑:“是啊,约翰告诉我,他今天非常开心。”随后,又好奇地说:“伊莎贝尔,约翰说艾尔弗用一种很奇怪的办法吃鲑鱼?”

第351章 流民

在度过了紧随着耶稣升天节的圣灵降临节(教会规定每年复活节后第50天为圣灵降临节)后,由里士满公爵、诺福克公爵及10名贵族、骑士组成的理事会从伦敦城方向浩浩荡荡地来到北方,入驻里士满公爵的诺丁汉城堡。

在这支庞大的贵族、骑士队伍中,里士满郡及诺丁汉城堡的代为监管人伊莎贝尔-沃尔顿发现了萨里伯爵的身影。这说明之前她做出的努力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亨利八世没有听信西摩王后家族成员的诬控,也没有对萨里伯爵做着关押的决定。

理事会在经过十余天探查叛乱造成的影响后,从伦敦城方向传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无比震惊的消息:参加“求恩巡礼”运动的216名叛军领袖,在经过星室法庭及最高大法官的审判后被判处死刑。除此之外,亨利八世还颁布了收回及监管叛军领袖的爵位、土地的法令。

被判处绞刑的哈斯韦尔男爵的爵位由王室收回,土地变成了王室领地即里士满郡的一部分。男爵的家族财产,也被亨利八世以赏赐的方式赠送给了他的私生子王室公爵即里士满公爵。不过,里士满公爵却将男爵的所有财产又转送给了他一直喜欢的年轻女性伊莎贝尔-沃尔顿。从此时起,伊莎贝尔成为了里士满郡真正意义上的王室领地代为监管人,无论她做出何种决定或发布枢密顾问官命令时都将以国王亨利八世的名义发出。

其余被处死的北方贵族、绅士及约曼农的土地暂时由王室监管,等待亨利八世重新赏赐给为王室效命的贵族或骑士。其个人财产被罚没,用于支付给参加镇压叛军队伍的贵族及其军队。

高高在上的,傲慢的达灵顿子爵及长子被处死后,余下的四位家庭成员瞬间变为了一贫如洗的流民。没有土地,没有用于维持生活的财产,甚至连她们赖以生存的巴切斯特庄园也成为了王室财产。卡罗琳的母亲在父亲达灵顿子爵被关押期间不幸患病去世,兄长约瑟夫的妻子在听闻丈夫被处死后也带着孩子嫁给了坎伯兰郡的一位中年丧妻的骑士。

当没有依靠,孤单困苦的卡-斯威夫特成为一名女性流民时,她的唯一的一位女性伙伴伊莎贝尔对她伸出了无私的援手,及时拯救了她。在达灵顿子爵的庄园被收缴的那一天,她便派人把失魂落魄的卡罗琳接到了阿斯克庄园,让庄园内的所有人依旧把她当作贵族小姐来看待。

此时,已被亨利八世授封为骑士的赫伯特与欧内斯特也等到了职务的任命。赫伯特-弗雷德里克爵士担任了归属于达勒姆郡的达灵顿城堡及附近城镇的守卫长,欧内斯特-沃尔顿爵士担任了归属于达勒姆郡管辖的巴纳德城堡及附近城镇的守卫长。

从表面来看,亨利八世命令效忠于私生子里士满公爵的两位骑士分别驻守达勒姆郡的两座城堡,剥夺一部分达勒姆伯爵主教对郡内土地的管辖权。实际上,赫伯特与欧内斯特两位爵士却与隐藏在背后的伊莎贝尔有着非同一般的紧密联系。

随着王室的君权之杖插在了“独立王国”达勒姆郡的土地上后,伊莎贝尔的势力及相关人员也公开化的开始染指北方诸郡。影响里士满公爵,进而影响到亨利八世做出决定,为日后达勒姆郡、坎伯兰郡及诺森伯兰郡成为她的势力范围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537年6月的第四个星期日即主日弥撒后,伊莎贝尔来到指定给卡罗琳居住的房间。刚一走到房间外,守候在门外的一名女仆便向她行礼:“小姐,卡罗琳小姐不在房间内。”

“嗯,她在什么地方?”

“我看到她好像去后花园了。”

伊莎贝尔转身朝庄园的后花园走去。当她在后花园内的养鱼池塘边找到卡罗琳时,发现对方的神情仍然郁郁寡欢。几把拽掉脚上的高筒马靴及长筒丝袜,一屁股坐在卡罗琳的身边。抬头望着天边刚刚升起的太阳,轻轻笑了笑:“嗯,看来今天会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

坐在草地上的卡罗琳冷冷地瞥了眼身旁光着脚的王室领地监管人,又把目光对准池塘时的水面冒出一句话:“王室领地监管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伊莎贝尔顺手扯起一根青草,将青草茎干叼含在嘴里,“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是吗?如果我想跳进这个池塘,让自己的这张平民的脸永远在混浊的水面下观看外面的世俗社会呢?”

伊莎贝尔对对方极其不友好的态度似乎视而不见,只是认真地点点头:“好主意。卡罗琳,你知道吗,当你待在水下观看水面外的世俗社会时,将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务。”

卡罗琳正准备站起身决定跳进池塘时,却感到自己的右臂被一只手抓住了。伊莎贝尔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故意睁大双眼,惊奇地说了句:“嘿,你不会真的想跳进这个池塘吧?”

“你看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吗?”

“好吧,既然你不是在开玩笑,那么我带你一个地方,你可以尽管往里面跳。”伊莎贝尔见对方不再站起身时,出了个不算太坏的主意。

“什么地方?”

“嗯,去了你就知道了。”

见对方用沉默同意了自己的建议后,伊莎贝尔站起身把袜子塞进高筒马靴内又提上马靴,叼着青草茎干轻松地走在草地上。卡罗琳一边跟着她,一边盯着她那双什么也没有的光脚,“你为什么要脱掉袜子和靴子?”

伊莎贝尔见她愿意跟着自己往回走,高兴地说:“其实,光着脚踩在草地上真的很舒服,你可以试试。”

“真的?我从来都没有试过光脚踩在地上,因为只有流民或是佃农才会这么做。”

伊莎贝尔没有说出她现在的流民身分,只是咧着嘴看了她一眼:“没有人会笑话你,也不会有人问你为什么要光脚。别再犹豫了,想做就去做。”

最后,卡罗琳还是犹豫了一下停下脚步。坐在草地上,脱掉马靴及袜子,又重新站起身来。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舒服却又不再坚持贵族女性的生活方式,望着身边的伊莎贝尔撇了撇嘴:“我的脚心有些痒。”

第352章 林间小屋

“有些痒?没关系,多走一会儿你就习惯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仍然是一脸的轻松,丝毫看不出拥有王室领地监管权的她是在与一位新近成为流民的年轻女性说话。

失去贵族父亲及母亲、有着继承权的兄长和妻子、孩子,变得一无所有的卡罗琳-斯威夫特一言不发,没有笑容地跟着她的女性伙伴光着脚回到庄园内。两人光着双脚,提着马靴在众仆役诧异的目光中来到了庄园南面的阿斯克溪流前。

望着正前方的那条由西向东流淌的溪流及两岸生成的极为茂密的古树林,伊莎贝尔行走的脚步越来快,瞥了眼始终跟着自己的卡罗琳笑着说:“快走,前面的那条溪流就是目的地。”

“原来,你是带我来这里。”卡罗琳的语气,听上去还是不怎么开心。

伊莎贝尔指着越来越近的森林式幕墙解释着:“没错,那条阿斯克溪流可以满足你躲藏在水下的要求,又可以让你的肚子感到一种充实。”

“充实,什么意思?”

“噢,我是说等会儿可以在溪流内抓鱼,抓甲壳动物煮来吃,有兴趣吗?”

“你来做决定吧,我无所谓。”

两人来到溪流边时,伊莎贝尔却朝着右侧的一大片树林走去,边走边说:“我们先去捕鱼小屋放下马靴子,拿着东西。”

自从耶稣升天节当天晚上,伊莎贝尔从拉提默男爵夫人口中知道了几个孩子在溪流边捕鱼的有趣事后,她便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她打算在溪流边搭建一个林间小屋,屋内摆放几张桌椅、床铺及捕鱼的工具、烹饪厨具。

这样的话,既可以避开其他人的耳目毫无顾忌地谈天说地,又可以在小屋内烧制新鲜的鱼、螃蟹等食物来吃。即使是心情郁闷的时候,也可以来小屋独自排解一下心里的苦闷,做祷告也行。现在,正好可以让心情极为低落的卡罗琳发泄一下失去一切的巨大痛苦。

光着双脚走在原生态树林内,头顶的阳光透过树杈及树叶折射下来,伊莎贝尔感到连自己的心情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一边走一边瞧着走在几棵古树之外的女性伙伴,“卡罗琳,瞧,这里的空气是多么的新鲜,小鸟也在为你和我歌唱着。”

卡罗琳半低着头往前走着,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这里的空气一直都是这样,小鸟的歌唱只是在鸣叫而已。”

“嗯,你的看法很实际。当然,这里除了我之外你可以不用见到任何一个人。”

伊莎贝尔见她没有回答,走到她的身边跳过露在土地上的一根粗大的树根:“你没有说话,是不是代表着你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在这片树林里,连我也不想看到?

“你说得很对,如果可以的话。”

“真的?好吧,我马上就离开,我也不在乎你到底想去哪儿,想干什么。”伊莎贝尔说完,果然转过身向着进入树林的方向走了。

卡罗琳对她的话感到有些奇怪,停下脚步一看她竟然真的离开自己独自走了,连忙大声叫了句:“伊莎贝尔,连你也想抛弃我吗?”

“这是你告诉我的,你只想一个人待在这里。”伊莎贝尔听见她的说话声时,转过身看着她。

“我…很抱歉,我很感激你愿意听我的一些心里的话。”

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又走回到卡罗琳的身边,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走吧,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和失去一切的痛苦。所以,我只是想尽可能地陪伴你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两人接着往林间小屋走去时,卡罗琳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难得的笑容:“你是里士满公爵殿下的王室领地代为监管人,有很多时间可以陪伴我吗?”

“嗯,至少每天从晚餐前开始我就有时间陪伴你啊。”

“如果公爵殿下在你回到庄园前,有一些紧急事务交给你处理呢?哎哟……”

在听到卡罗琳的叫声时,伊莎贝尔停下了脚步:“你怎么了?”

“我……我好像踩到了一些很软的,有点像…屎的东西。”

伊莎贝尔抓住她的胳膊,让她抬起踩上一些东西的右脚,哈哈笑了起来:“卡罗琳,你的猜想果然很正确,你的确踩到了一些动物的粪便。”

“伊莎贝尔,你这个浑蛋,这很好笑吗?”

“是有一些。”伊莎贝尔看了眼她的脸色立即松开她的胳膊,朝着正前方搭建在两棵巨大的树间的林间小屋跑去。

“浑蛋,你还敢跑?”卡罗琳的声音不断从她身后传来。伊莎贝尔边跑边仰起头叫道:“没错,来追我啊。”

当两个人跑到林间小屋前时,卡罗琳抬起胳膊把马靴朝她扔了过去:“伊莎贝尔,你让我很生气,你知道吗?”

伊莎贝尔朝旁边一躲闪,马靴从头部一侧飞向身后,对她撇了撇嘴:“我知道。不过,我可以弄些甲壳动物来给你吃。等你吃饱了,我相信你就不会生气了。”

“快去抓些甲壳动物来,我要把脚上的这些肮脏的东西清除掉。”

“你和我去溪流边,用水洗掉不是更好一些?”

待卡罗琳在溪流边用水洗掉脚上的动物的粪便回到林间小屋后不久,浑身是水的伊莎贝尔用鱼笼装了好几个很大的螃蟹回到小屋外。自己动手把螃蟹身上不能食用的蟹心、蟹肠、蟹胃和蟹腮处理干净后,将剩下的部位放进一口铁锅内,再倒上一些水点上火煮了起来。

卡罗琳坐在小屋外的一段木头上一直看着她,直到她把所有工作完成后才说了句:“你冷吗?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湿了。”

伊莎贝尔坐在由几块石头架成了篝火边,一边烤着衣服一边观察着锅内的螃蟹:“没关系,现在是夏季。我用这些篝火把衣服烤干就不冷了。”

“这些甲壳动物的肉需要煮多久才能吃?”

伊莎贝尔想想后说:“大概要煮到颜色变成红色就可以了。怎么,你饿了?”

“我想说,现在应该是午餐时间,你的母亲和你的妹妹艾菲,还有那个叫约翰的男孩子会因为找不到你而心急的。”

“没关系,我想仆役们总是会找到我的。”伊莎贝尔只是笑了笑。

卡罗琳说的没错,正当仆役们请奥古斯丁爵士及家人,还有拉提默男爵的长子用餐时,没有一个人可以在庄园内找到伊莎贝尔两人。

第353章 吃蟹

“领主,我在庄园内没有找到小姐和卡罗琳小姐。”一名客厅仆役站在长方形餐桌的末端一侧恭敬的,却又小心翼翼的向奥古斯丁爵士报知。

手上正拿着一份仆役控告主人拒绝给付合理酬金案件的文件,手边还放着几件刑事案件文件的爵士并没有抬起头,口气也只是很随意地问了句:“两位小姐有没有去牵马?庄园大门的守卫有没有看到两人离开庄园?”

“没有,领主。”

“两位小姐还在庄园内,再去找找。”

仆役躬身行礼准备离开时,坐在餐桌中间的尤菲米娅叫住了仆役:“呃,南面的阿斯克溪流去找过了吗?”

“没有,小姐。”

“我姐姐和卡罗琳小姐大概会在那间小屋附近,去溪流边的小屋找一找。”

就在仆役离开餐厅,穿过草坪往溪流的方向快步而来时,身上的衣服及紧身裤已快被烤干或晒干的伊莎贝尔站起身,看了眼在沸腾的水中变成红色的蟹腿、蟹钳、蟹盖及蟹身等可以食用的螃蟹身体部位。

脸上立时出现了灿烂的笑容,扭头对坐在一截圆木上发征的卡罗琳·斯威夫特高兴地说了句:“卡丽,食物煮好了。”

“噢,需要香料吗?”卡丽把呆滞的目光转向她的女性伙伴。

“不需要,只需要一些盐就可以了。”伊莎贝尔转身走进小屋拿出一个很大的勺子、两个餐盘及一个盐罐后,又搬了一张用还附带着树皮的原木做成的小桌子来到屋外的草地上。

随后,从锅内捞出数个螃蟹的可食用身体部位分别盛在两个餐盘内,摆放在了小桌上。当她坐在卡罗琳的对面时,微笑着拿起一条较粗大的蟹腿递到对方的面前:“拿着,蘸上一些盐就可以吃了。”

“原来,那些教士在斋戒日里吃的甲壳动物就是这么做好的。”卡罗琳机械性地接过递到她面前的蟹腿。

伊莎贝尔自己也拿着一条蟹腿看了眼里面的蟹肉,“怎么样,把这些甲壳动物弄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务吧?”

卡罗琳勉强笑了笑:“如果你没有让我住在你父亲的庄园内,大概我连一只甲壳动物都不知道怎么吃下去。”

伊莎贝尔拿着蟹腿正想往嘴里放时,却见到卡罗琳的眼眶湿润,泛起了莹莹的泪光:“在想你的父亲了?”

这时,她听见从不远处的树林间传来了一阵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在庄园内任职的客厅男仆。男仆也注意到了她,来到她的面前连忙行礼说:“小姐,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望着已经泪眼婆娑的卡罗琳,伊莎贝尔只是低声吩咐着男仆:“你回去向我的家人和拉提默勋爵的长子报知,今天我与卡罗琳小姐在这里享用午餐。”

男仆偷偷瞥了眼餐盘内的东西:“小姐,您与卡罗琳小姐不去餐厅吃午餐,我会受到领主的的责罚的。”

“你是不会受到责罚的。你只需要告诉我的父亲和母亲,卡罗琳小姐现在不能去人多的地方。”

男仆不太明白她的意思,眨了眨眼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又吩咐着:“把你看到的一切都说出来,我的父亲和母亲就会明白的,去吧。”

待男仆离开后,卡罗琳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面对痛哭流涕的叛军领袖的女儿,伊莎贝尔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等待着对方用哭泣的方式将心中的痛苦全部发泄出来为止。

当她若无其事地吃掉眼前餐盘内的大部分带壳蟹肉时,对方的痛哭已经变得开始抽噎了。手上拿着一只蟹钳温和地望着卡罗琳:“现在好多了吗?”

卡罗琳在一吸一顿的同时点了点头,伊莎贝尔这才拿起先前摆放在桌上的仿制斯特赖德战术刀,用刀柄尾端砸击着一只蟹钳的外壳。砸开蟹壳,露出里面的蟹肉蘸上一点盐,“刚才你问我,假如没有时间可以陪伴你,我会怎么做。是吗?”

“是的,伊莎贝尔,是这样吗?”卡罗琳拿起伊莎贝尔之前给她的蟹腿,又蘸上一些盐时双眼红肿地望着她。

伊莎贝尔看了眼她的动作点了点头,在把露出蟹肉的蟹钳放进嘴里前说了句:“很好,只要你肯吃东西就说明你还有活下去的愿望。”

卡罗琳吃了口蘸上盐的露在蟹腿壳外在的蟹肉,感觉还不错。几口咬碎蟹壳,吃完里面的蟹肉后又拿起一条蟹腿时说:“是啊,如果你不能陪伴我,你会怎么做?”

“嗯,我只能找个人来陪伴你了。”

“你打算找谁?你母亲,还是艾菲或者是叫约翰·内韦尔的男孩子?”

“不,我要找的人是欧内斯特,你不会反对吧?”

卡罗琳蓦地一征,只是看了她两眼……

伊莎贝尔感觉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站起身从头顶的一片浓密的树枝缝隙处瞥了眼挂在天空中的太阳。转身又看了眼已不再沮丧的卡罗琳:“今天的天气不错,想去巴纳德堡附近走走吗?”

“去巴纳德堡?伊莎贝尔,从阿斯克庄园骑马去里士满郡北面的巴纳德堡,应该会用上一个小时的时间。你真的打算去那里走走?”

伊莎贝尔仰起头面向太阳的方向,眯起双眼享受着阳光笑了笑:“我只是想让你得到你应该得到的爱情,特别是在你失去其他东西的时候。”

卡罗琳沉默着,她继续仰着头眯着眼:“卡丽,去享受爱情吧。我相信,爱情可以治愈你的伤口,在你成为一位爵士夫人后可以让你找回以前的一些东西。”

就在伊莎贝尔的家人及拉提默男爵的长子吃完午餐后不久,两人来到了奥古斯丁爵士的书房外。伊莎贝尔见父亲在书桌前仍然忙于处理案件,便领着卡罗琳来到后花园内找到了母亲及妹妹。

爵士夫人安东尼娅见卡罗琳恢复了常态,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拉着她的手让其坐在身边,颇为关心地问道:“孩子,我很高兴能够看到你的笑容。我相信,这一定是天主的力量改变了你的糟糕的心情。”

坐在母亲身旁的尤菲米娅瞅了眼轻轻摇了摇头的伊莎贝尔,起身走到卡罗琳的身边咯咯笑着:“小姐,去巴纳德堡后替我向兄长问候一声。”

卡罗琳的脸变得有些绯红:“艾菲,你…你是什么意思?”

第354章 权力

同样是在1537年的6月,亨利八世决定重新建立的北方委员会顺利的在达勒姆郡的达勒姆城堡内正式成立。委员会由达勒姆郡的郡伯爵主教担任主席,其余成员包括里士满公爵、威斯特摩兰伯爵、坎伯兰伯爵、5位骑士、3位律师、3位市民和1位秘书。

今年已经18岁的里士满公爵凭借着在镇压1536年北方叛乱运动中立下的功勋,开始在他成年后的第一个政治舞台上展露出了头角。如同他的未满18岁便登基成为英格兰国王的父亲亨利八世那样,他也希望自己可以能文能武。既懂得外国语、诗歌、音乐、作曲及演奏,还精通于打猎、马术、射箭、摔跤和王室网球。

事实上,亨利八世更希望他的这个私生子与忠诚于自己的北方贵族可以替自己和王室加强对北方诸郡的控制,以达到巩固王室及政府的权力、加强地方治理的核心目的。进而,从宗教、社会、经济政策,再到曾属于贵族私有的行政权及司法权,几乎所有的地方大权都被置于多方参与的、受亨利八世监管的北方委员会之中。

由于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的城堡距离达勒姆城堡有大约3小时的骑程时间,所以王室领地的监管人伊莎贝尔·沃尔顿建议他搬到达勒姆城堡去居住,便于职责上的要求。里士满公爵却因为不能待在她的身边而感到很苦恼,她只好对公爵提出了一条建议:每逢天主教节日就回里士满郡待上几日。

从6月开始,里士满公爵与其他几位北方贵族掌握了王国北方管理体系的权力。而他的王室领地监管人伊莎贝尔也开始掌握了另一种权力。这种权力并不是每一位贵族都梦寐以求的王国管理的具体职责权力,而是对社会的基本构成单元——人的管理权力。

换言之,伊莎贝尔在掌握这种权力的同时也被赋予了一个神圣的宗教头衔:教母。教母的由来,最先是从萨里伯爵的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的口中出现的。去年12月的圣诞期间,弗朗西丝为诺福克家族生下第五代诺福克公爵后,她越来越希望伊莎贝尔能够成为自己的孩子的教母。

长子生下后的一个月,弗朗西丝写信告诉了远在北方的女性伙伴。伊莎贝尔对弗朗西丝母子平安感到很高兴,并祝她早日恢复身体健康。弗朗西丝在信中提到了让她做孩子教母一事。随后,长子存活到第三个月时即复活节期间时,弗朗西丝在与她的通信中再次提到了教母一事。

伊莎贝尔只好接受了她的意见。但是,在给萨里夫人的回信中她说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回温莎,在洗礼仪式中为受洗者——三个月大的第五代诺福克公爵担任作保人。等到萨里夫人的长子存活到6个月大时,她对伊莎贝尔的态度感到非常不满意。

萨里夫人料想到她可能会把王室领地监管人当作借口,推托掉担任自己的孩子教母一事。于是,她就给已在达勒姆城堡的北方委员会内任职的里士满公爵写了封信。对伊莎贝尔即将成为萨里伯爵的长子的教母一事,里士满公爵感到非常高兴。

公爵立即派人给待在诺丁汉城堡的伊莎贝尔送了封信,在信中不仅对她成为教母表示祝贺,而且还批准了她一周的休息时间,让她回温莎接受五代诺福克公爵的教母职务。这个时候正好是卡罗琳的父亲及兄长刚刚被处死的时间,伊莎贝尔只好让精神崩溃的卡罗琳在阿斯克庄园内禁足一段时间,便于自己赶回温莎在受洗仪式中担任作保人的角色。

一年后即1538年6月,里士满公爵在父亲亨利八世的监管下担任了北方委员会主席的职务。当公爵在委员会中的职责与权力越来越大的时候,伊莎贝尔陆续担任了卡罗琳的孩子,妹妹尤菲米娅的孩子,弗格森爵士的孩子,拉提默男爵长子及长女的教母等职务。

做为众多贵族及骑士孩子的教母,意味着伊莎贝尔在领洗后要协助教子的基督徒生活,并忠实履行有关的义务,而且还要教导受洗者(即教子)在宗教上的知识。如果教子的双亲不幸死亡,做为教母的她有责任去照顾并教育教子。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趁着亨利八世改组北方治安委员会的时机,她又向里士满公爵推荐了弗格森爵士,已授封为骑士的亚历山大·朗曼爵士,康拉德·布鲁克爵士及数名名“黑衣修士团”的成员担任了北方五个重要的郡的治安法官职务。

6月的第一个主日弥撒日,伊莎贝尔接到卡罗琳的邀请信,邀请她去里士满郡北面的巴纳德城堡参加自己的孩子的受洗仪式。完成受洗仪式后,卡罗琳带着自己的孩子与伊莎贝尔再次回到了阿斯克庄园。

两人再次来到一年前曾经吃过螃蟹的林间小屋外,此时的卡罗琳·斯威夫特已经与一年前完全不一样了。正当伊莎贝尔准备脱衣下水去抓螃蟹时,与她同坐在一截圆木上的卡罗琳站起身笑着说:“伊莎贝尔,你是我和欧内斯特的孩子的教母,我是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伊莎贝尔好笑地看着她,同样站起身来仰望着头顶的太阳笑了起来:“难道,做为教母就应该享受贵族的荣誉?”

“伊莎贝尔,你是知道教母的职责的。在教子的父母亲没有能力教育孩子的时候,你要担任教育教子的职务。”

“卡罗琳,你是说你和欧内斯特没有能力教育孩子?我不太相信你的话。”

卡罗琳走到林间小屋前的一棵古树前,靠在树干上双臂抱胸看着她:“一年前,我曾想到过要在你的养鱼池塘内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很感激你当时挽救了我,如果没有你,我与欧内斯特的孩子也就不会出世,我也不会成为巴纳德城堡的爵士夫人。”

伊莎贝尔抿嘴笑着走到她的面前:“不客气,我作为你的伙伴,这是我应该做的。”

“并且,现在你已经不仅仅是我的孩子的教母,而且还是那么多孩子的教母。所以,我是不会轻易让你做出危险的事务来的。”

伊莎贝尔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慢慢踱着步欣赏中树林时的景色:“也许,对你来说是危险。不过,危险却存在于每个人的生命中。”

第355章 小魔鬼

去年6月,伊莎贝尔在参加萨里伯爵及夫人弗朗西丝的长子托马斯-霍华德的洗礼仪式上,意外地结识了亨利八世未来的第五位妻子凯瑟琳-霍华德。因为凯瑟琳的父亲是诺福克公爵三世的弟弟埃德蒙-霍华德,所以她是以萨里伯爵的堂妹身分来参加洗礼仪式的。

与凯瑟-霍华德结识的理由非常简单。萨里夫人弗朗西丝告诉丈夫的堂妹,这位是与里士满公爵关系非常好的女伴伊莎贝-沃尔顿小姐,她的父亲是北方王室领地里士满郡的郡治安法官奥古斯丁爵士。

年仅16岁,愉悦活泼的凯瑟琳立时被伊莎贝尔所吸引。她告诉伊莎贝尔,在她的9个兄长及长姐中,也有一个长姐叫做伊莎贝尔,看上去似乎与她的岁数相仿。

来自后世,生活于北方的伊莎贝尔很清楚这个青春貌美的女孩子的身分,将来的命运以及年轻的生命会因为什么变故而突然遭到终结。因此,两人在返回萨里伯爵及夫人的萨里庄园时,她对凯瑟琳谈到的第一位爱人音乐教师亨利-曼诺克斯和她喜欢的音乐并没有表示出浓厚的兴趣。

当然,亨利八世此时的妻子仍然是第三位王后珍-西摩。4个月后即1537年的10月,西摩王后在汉普顿宫生下了未来的都铎王朝的第三任君主——爱德华六世。好景不长,几天后西摩王后便因为产褥热陷入了病重的危机。最终,西摩王后于一个月后逝世于汉普顿宫。

随着爱德华六世的出生及母亲西摩王后的逝世,西摩家族的两位重要男性成员托马斯-西摩及爱德华-西摩重新进入到民众的视线中,兄弟两人利用民众对西摩王后的怀念在仕途上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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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里伯爵的长子在完成受洗仪式的第二天下午,萨里夫人与抱着长子的保姆、乳母、育婴女仆在丈夫的弓术场上找到了伊莎贝尔。两人交谈甚欢,从孩子的受洗仪式谈到了去年的北方叛乱,又从亨利八世派出军队镇压叛乱谈到了里士满公爵在镇压叛乱后得到的赏赐。

“伊莎贝尔,你知道陛下赐予给殿下的土地及庄园在哪儿吗?”伊莎贝尔在射出一支箭矢后,转过头看了眼对自己说话的弗朗西丝,开心地继续拉开手中的长弓:“殿下告诉我,庄园在西萨塞克斯郡的奇切斯特附近,大概叫做…古德伍德庄园。”

“没错。我还可以告诉你一点,古德伍德庄园距离诺福克公爵三世的城堡只有1个多小时的骑程时间。”

伊莎贝尔听到这里时,放下手中的长弓走到萨里夫人的身边。凝视着保姆怀抱着的小托马斯,轻轻**了一下孩子的脸,又抬起头望着萨里夫人:“弗朗西丝,我想这应该是巧合吧?”

弗朗西丝会心地笑了起来,侧目望了眼自己的长子又对她说:“是啊,我想这肯定是天主的安排。天主愿意让你成为我最好的伙伴,也更愿意看到你成为我的孩子的教母。”

说到这里,弗朗西丝又扭头看着保姆:“把孩子交给他的教母。”保姆答应着将小托马斯抱到伊莎贝尔的眼前。

拿惯了马鞭、战术刀、短剑、十字半手剑、长弓、箭矢和鹅毛笔的伊莎贝尔何尝有过抱婴儿、陪婴儿的经历。瞪着双眼,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已有6个月大的孩子。她感觉额头上可能已经渗出汗了,好半天才又抬起头望着孩子的母亲:“弗朗西丝,我…应该怎么抱…孩子?”

萨里夫人被她的表情给逗笑了,“我记得,昨天在洗礼仪式上你曾经抱过托马斯。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我的天主,我以为做托马斯的教母只需要教导和照顾他。”

“伊莎贝尔,难道照顾托马斯不需要从他的婴儿时候开始吗?”

伊莎贝尔非常为难地看着萨里夫人,举起左手的长弓给她看:“那么,长弓呢?我还想再练习一会儿弓术。”

弗朗西斯抿嘴笑着,走上前接过她的长弓,“现在,你已经是一位受人尊敬的教母了,并且还是托马斯?霍华德阁下的教母。所以,你要承担起代父母的职责。”

“好吧,好吧,我同意。呃,我要怎么抱阁下呢?”

萨里夫人又瞅了眼保姆:“先把孩子给我,你让教母看看你是怎么抱孩子的。”

稍后,伊莎贝尔从保姆那里学会了如何抱孩子的动作。当她从萨里夫人手里接过已被授予子爵爵位作为尊称的小托马斯时,有模有样地当起了教母。

“咯咯咯……”仰面朝天半躺在教母怀里的小托马斯,似乎被他的教母的情绪所感染,居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阁下,您今天过得开心吗?阁下,您知道吗?其实我也被其他人称作阁下。只不过,我没有您的运气好。您有一位受人尊敬的伯爵父亲和一位美丽、智慧的母亲,对吗?”伊莎贝尔看着孩子说了半天。

站在保姆身前的萨里夫人,只是看着她俩慈祥地笑着。这时,小托马斯抬起嫩嫩的,如藕节般的小胳膊,伸出超级可爱的小小指头指着伊莎贝尔的脸奶声奶气地说了句:“妈咪……”

“伊莎贝尔,你听了吗?托马斯都承认你是他的母亲了。”弗朗西丝笑得更开心了。

伊莎贝尔觉得抱着这么个小魔鬼真不舒服,但她作为小魔鬼的教母又不能撒手不管。只好抱着孩子哄他开心,对萨里夫人说:“你每天都喂什么给孩子吃啊?”

“嗯,主要是母乳,还有鸡蛋的蛋黄。”

伊莎贝尔哄着孩子思考了一会儿后,说得更为详细些:“我觉得,每天还可以再给孩子吃一些水果丁、鱼肉粥和肉末粥。”

弗朗西丝凝视着她笑了笑:“伊莎贝尔,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阁下,您是个好孩子,笑一笑!”伊莎贝尔眉开眼笑地哄着小托马斯的同时,看了眼孩子的母亲:“我所说的这些食物,其实大人也经常食用。所以,我想小孩子也应该可以吃这些东西。只不过孩子太小,必须要把食物弄得更软一些,孩子才会很容易地吃下去。”

“嗯,这是你做为殿下的枢密顾问官对我提出的意见,还是作为托马斯的教母对我这个母亲提出的意见?”

第356章 不谋而合

伊莎贝尔瞧着似笑非笑的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接着双眼视线朝左上方的天空瞅了瞅,又把视线对准对方的面容:“嗯,我的这两个身分好像不会产生混乱吧?”

“确实不会。只是,你作为殿下的枢密顾问官时提出的意见,我可以拒绝接受。但是,如果你是以教母的身分告诉我的话,我就会完全接受你的意见。”保持着伯爵夫人仪态的弗朗西丝,双手放在撑箍裙的小腹处优雅着看着她。

伊莎贝尔瞅了眼弓术场左侧的一排观众看台,“弗朗西丝,我们去那边坐下来谈,好吗?”

两人悠闲地坐在看台后面的椅子上,保姆、乳母及育婴女仆侍立在一侧。伊莎贝尔在把小子爵还给他的母亲后,大为轻松地靠在椅背上:“感觉真不错。弗朗西丝,你应该知道我的这种心情。”

保姆女仆从弗朗西丝手中接过孩子后站在一侧,弗朗西丝的上半身仍然保持着仪态,挺起胸部欣赏弓术场对面的一片生长旺盛的树林及背后的草坪,“我知道。呃,刚才你是作为教母提出的意见吗?”

“是啊,如果没有成为托马斯的教母,我也不会去注意他的成长问题。”

“那就好,我接受你的意见。那么,你刚才说的那些食物我需要在什么时间给孩子吃呢?”

伊莎贝尔至今没有结婚,也没有生过孩子,所以她对给婴儿添加辅食方面的信息,只能去努力,再努力地回忆曾经看过的电视节目或互联网信息。沉思了一会儿,说得很模糊:“嗯,你可以在午餐和晚餐以外的时间内给孩子吃。”

“噢,你可以说得确切些吗?”

“嗯,早上起床后,上午,午餐后的下午3点或4点,晚上的8点或9点,临睡前可以再喂他一些母乳。”

弗朗西斯点点头,看了眼侍立在一侧抱着小托马斯的保姆、乳母及育婴女仆:“教母的话,你们都记住了吗?”

三个年轻的女仆不约而同的向她行礼:“是的,夫人。”

接下来,两人又闲聊起来,当话题回到亨利八世赐予给里士满公爵的庄园时,弗朗西丝饶有兴趣地说起了以后的生活:“等托马斯再长大一些,你可以和殿下搬到古德伍德庄园来住,这样就可以更好地教育和照顾他了。”

伊莎贝尔望着对方充满希冀的眼神,无奈地笑了笑:“你知道吗,每天当我一走进诺丁汉城堡,就感觉到有非常多的、繁杂的事务等着我去决定或发布命令。除了每天要应付殿下的家臣外,很多时候我还要去巡视殿下的领地,察看郡界是否有混乱发生。”

“如果发现有人在郡内从事不法行为,还在协助治安法官的治安军队总督抓捕犯罪嫌疑人。”

“我知道你想告诉我的是,你没有太多的时间尽到教母的职责。别担心,我是不会因为你为了尽到代为监管人的职责却忽略掉教育教子的错误而指责你的。”

随后,弗朗西丝又把话题转到了里士满公爵身上,遥想着年轻的公爵待在达勒姆城堡的样子笑了起来:“我能想像的到,年轻的殿下待在北方委员会里的样子。伊莎贝尔,你觉得他会想你吗?”

“当然,是我建议他搬到达勒姆城堡去住的。至少,我不想让国王对他在职务上可能会出现的怠慢而感到失望。”

“殿下有了你这个真正的伙伴,这也是天主的安排。”弗朗西丝刚一说完,便立即想起了里士满公爵结婚后曾和伊莎贝尔谈到的一个问题。

犹豫着瞥了她一眼:“伊莎贝尔,我知道你说过不想让别人干涉你的爱情生活,还有与什么样的爱人结婚。现在,你还是这么认为的吗?”

伊莎贝尔久久地注视着弓术场东面的那片原生态森林,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才悠悠然地说出一句:“我只希望,在我与我的爱人的生活中没有政治、利益和相互利用的东西。”

也许,这就是她真正的心声。巧合的是,她的这种纯爱情式的观点会与萨里伯爵的堂妹凯瑟琳-霍华德不谋而合。只不过,一个是始终无法寻觅到令其心跳的爱人,而另一个是不到20岁就已纵横情场多年。

虽然这时是夏季的6月,但温和的阳光却让人感到异常舒适。当惬意的伊莎贝尔将眼神瞥向萨里伯爵的室内马上比武房舍的方向时,她看到了一个年轻、活泼的身影正在朝着她与弗朗西丝的方向轻快地走来。

“日安,夫人。”身穿一条半新撑箍裙的凯瑟琳-霍华德笑容满面地站在两人面前行着曲膝礼。

当弗朗西丝微笑着回应后,这位萨里伯爵的堂妹又向伊莎贝尔行礼问候。弗朗西丝让其在身旁坐下时,对任何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的凯瑟琳对眼前空荡荡的弓术场不理解地说了句:“夫人,这里什么也没有,您与伊莎贝尔小姐坐在这里干什么?”

“晒晒阳光。凯瑟琳,你不认为今天的天气很好吗?”

“嗯,确实很舒服,也没有下雨。”凯瑟琳刚一说完,就瞅见弗朗西丝放在身旁的一张长弓,嬉笑着说:“夫人,您也想练习一下弓术?”

“不,这是伊莎贝尔小姐的。”

之前,当弗朗西丝介绍两人相互认识时并没有提到伊莎贝尔其他方面的情况。所以,此时凯瑟琳对堂嫂说的话感到很好奇,朝伊莎贝尔的方向瞅了眼:“伊莎贝尔小姐,您会弓术?”

弗朗西丝对这位来自穷亲戚家的孩子没有太多的好感,“伊莎贝尔,我要去照顾孩子了。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凯瑟琳在这里陪着你。”

伊莎贝尔点点头:“好吧,我们可以稍晚些时候再谈。”

待萨里夫人与抱着孩子的保姆、乳母及育婴女仆离开后,活泼的凯瑟琳立即坐在伊莎贝尔的身边。好奇地瞅着她的面容:“伊莎贝尔,我可以叫你的名字?”

伊莎贝尔笑着点点头,凯瑟林又问了句:“是不是来自北方的女孩子都会使用长弓?”

“凯瑟琳,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我听说高地人很凶残,随时会进入北方掠夺财物,侵害女性和儿童。”对北方社会一知半解的凯瑟琳,与一位来自赫赫有名的贵族家族的年轻女性的身分很不相符。

第357章 身世

如伊莎贝尔来到16世纪的英格兰遇到的第一位女性是这位热情洋溢,青春可爱的16岁女孩子的话,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个女孩子可以在三年后成为英格兰的王后的。

凯瑟琳·霍华德在19岁时就拥有了王室成员才能拥有的天下财富与王室荣耀,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会受到天下臣民的爱戴及崇敬。后世的王室成员恐怕只有来自诺福克郡的爱德华·斯宾塞子爵的小女儿戴安娜·弗朗西丝·斯宾塞能够与其相媲美。

虽然来自贵族家族的戴安娜在20岁时就与威尔士亲王查尔斯结婚,并获得了“威尔士王妃”的头衔,但他的丈夫是未来的英格兰国王,肩负着传承王室血脉的重大责任。查尔斯能够与她结成夫妻,是因为戴安娜是当时唯一的一个适合成为王妃的来自贵族家族的年轻未婚女性。

且不说戴安娜王妃在婚内、婚外有着7位情人及7段情史,最终也以车祸结束了短暂的生命。但是,不管怎么样,她的命运要比眼前的这位凯瑟琳·霍华德幸运的多。

来自后世的伊莎贝尔,基本上算是一个追求男女平等的女权主义者。因此,她是比较同情富有个性,不畏王权追求爱情的凯瑟琳的。她觉得凯瑟琳追求自己的爱情没有错,在婚前与相爱的人产生暧昧关系,甚至是性接触也没有错。

那么,是什么导致了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在5年后身受牢狱之苦,还被送上了断头台的悲惨结局呢?也许是因为时代的不同,女性对男性的顺从抑或是为了享受财富、荣耀和权力接受了这段让她死于非命的王室婚姻。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16世纪的凯瑟琳与20世纪的戴安娜竟会同属于英格兰王国在不同时代下的王室政治婚姻的牺牲品。

伊莎贝尔对凯瑟琳有些复杂的身世已经记不清了,眼下她已知道这个女孩子来自诺福克家族。全英格兰的贵族、民众都知道诺福克家族在王国内的威名及地位,可是凯瑟琳的表现却像是一个来自乡村绅士或约曼家庭的女孩子。

现在,她对凯瑟琳的出现感到内心很矛盾。一方面她想帮助这个年少无知的女孩子,另一方面她又不能改变这个女孩子的命运。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顺其自然这条路,让凯瑟琳自由自在地度过这5年时间。

站起身走到萨里夫人的座位旁,顺手拿起自己的那张定制长弓,看了眼天真无邪的未来的王后:“凯瑟琳,今天你是一个人来的?”

凯瑟琳见她拿起长弓,有些好奇地跟着她来到弓术训练场边,“是我的继祖母公爵夫人派人送我来的。”

“继祖母公爵夫人?嗯,应该是诺福克公爵二世的妻子。这么说,她住在公爵夫人那里?”伊莎贝尔的大脑飞速运转的同时,一双手却流畅地拉开弓弦,搭上一支重箭。

异常轻松的用戴着三指手套的右手三指拉开弓弦,将弓弦靠在了右脸颊上,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前方60英尺(约18.3米)外的箭靶:“那么,你是和公爵夫人住在一起了?”说完,右手三指一撒放,离弦的重箭高速飞向箭靶并直接命中红色靶心。

“伊莎贝尔,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的弓术比我见过的一些贵族的弓术还要强。”凯瑟琳站在箭道外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伊莎贝尔左手持弓,站在起射线外平静地看着她:“也许吧。凯瑟琳,你的父母亲呢?为什么你没有和父母亲一起来?”

她把话题转移得很巧妙,不懂人情世故的凯瑟琳果然顺着她的想法说了下去。脸色变得有些为难,想想后低声说了句:“我父亲在加莱领地任职,一时…不能回国。所以,我一直是与继祖母住在一起的。”

说完,那张精致的小脸立即又笑容绽放着:“伊莎贝尔,虽然我不懂弓术,但是我看你好像射得很轻松,能不能…让我试试?”

“教给她弓术?应该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吧?”伊莎贝尔犹豫着默认了她的请求。当凯瑟琳走进箭道时,一伸手把弓递到了她的眼前。

“伊莎贝尔,你的这张弓好奇怪,我觉得和长弓有些不一样。”凯瑟琳一边接过长弓一边好奇地问了句。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朝箭道左侧后退了一步:“这是我让制弓匠特别制作的长弓。毕竟,我是一个不能与男性相比较的女性。”

“没错。可惜,我们作为女人却不能享受到男人可以享受到的东西。”

“凯瑟琳,你是什么意思?”

“嗯,什么意思?让我想想,应该是爵位…土地…爱情?没错,就是爱情。”凯瑟琳好不容易想起几个从书本上看到的字眼,接着有模有样地左手持弓,右手拉住弓弦:“伊莎贝尔,是这样吗?”

插着十来支重箭的箭囊就绑缚在伊莎贝尔的后背,可她没打算抽出一支箭来递给凯瑟琳,只是友善地点了下头:“是的。但是,要熟练使用长弓,就必须要进行长时间地拉弓练习,还要保持双手、双臂及身体姿势的正确。”

“天主保佑,为什么还要学习这么多的东西?”

伊莎贝尔双臂抱着胸,在她身旁慢慢地来回踱步:“不管你想学习什么,都要经过一段学习的时间。这就好比从北方来南方,总要经过整整一天的骑马时间才能来伦敦城吧。”

凯瑟琳听懂了她的话,笑了笑:“我很感激你能告诉我这些。待在兰贝斯宫里什么都学不到,继祖母也不管我和其他的孩子。”

“你和你的继祖母住在兰贝斯宫?其他孩子是什么人?”

“是啊,兰贝斯宫就在泰晤士河边。其他孩子…没什么,都是继祖母亲戚家里的孩子。”

听到这里时,伊莎贝尔马上明白了凯瑟琳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诺福克公爵二世夫人的住宅大概类似于后世的孤儿院,有很多生活穷苦的亲戚家的孩子共同生活在那里,包括同样贫穷的凯瑟琳。

第358章 情爱

五年后的英格兰第五位王后站在起射线外学习着如何开弓,收弓。站在箭道左侧的伊莎贝尔俨然已化身为一个有着高超弓术的长弓手。只不过,她的大脑里思考的并不是如何才能把弓术传授给此时才16岁的王后。

非常平静地看着凯瑟琳:“既然你的继祖母愿意收留你,那么为什么不肯让你和其他孩子接受教育呢?”

凯瑟琳拉了几下弓弦后觉得两只胳膊有些酸疼,垂下双臂及握着的长弓肩着她:“其实,继祖母是没有多少时间来照顾我和其他孩子,兰贝斯宫每天有很多的事务需要她却处理。”

昨天,凯瑟琳悄悄告诉了伊莎贝尔一件与自己有关的非常隐秘的情事:去年她曾和公爵夫人的音乐教师有过一段时间的爱情或者说是暧昧的关系。凯瑟琳之所以会告诉她这件非常隐秘的情事,大概是因为她与凯瑟琳的一个长姐同名的关系。

这样一件让凯瑟琳丝毫不敢在公众场合内谈论的“隐秘情事”对于现代人伊莎贝尔而言,根本就不算是一件事。在倡导男女平等的后世社会里,男女之间的暧昧或是爱情,甚至是性关系几乎已经变得和人人都需要的吃饭、睡觉一样普通,毫无新鲜感可言。至多就是为了爱去死,为了爱去杀人,为了爱可以疯狂,为了爱可以舍弃一切。更有甚者,相爱的两个人之间只剩下性关系或是相互没有爱的人也可以有性关系等等。

但是,眼下却是以宗教为生活重心的16世纪近中叶的英格兰社会。这个时代的女性如果渴望追求异性间的欢愉会被社会民众视为最无耻,最应该受到诅咒的一种极大的罪孽。因此,作为一个传统、保守的“北方贵族女性”的伊莎贝尔故作诧异地打断了她的话,没有让她再说下去。

既然想让凯瑟琳自由发展,那么就不能阻止她对爱情的追求。现在看来,她与音乐教师的关系算是初恋。只要有了初恋,难免不会再去寻找第二段感情和第二个爱的人。伊莎贝尔打算进一步了解一下凯瑟琳对待爱情的态度。

“嗯,公爵夫人自然会很忙碌。但是,最简单的读写英文还是要教授给你和其他孩子的吧?”

“当然,公爵夫人至少教会了我怎么读写英文。”

伊莎贝尔想起了自己的贴身女仆安妮。可怜的厨房女仆安妮·库克在来阿斯克庄园之前只会说,根本就不会读写,基本上属于文盲。后来,在她的帮助下才勉强达到了小学一二年级的水平。由此可见,这个时代的大多数英格兰女性没有接受教育的机会。

“看来,公爵夫人并不是不想照顾你和其他孩子。好了,还想接着练习弓术吗?”她觉得凯瑟琳休息得差不多了,瞥了眼对方手上的长弓。

“伊莎贝尔,你能给我一支箭吗?我想看看我能不能射中箭靶。”

伊莎贝尔从身后的箭囊内动作利索地抽出一支重箭走到她面前,递给她:“这支箭是重箭,不是普通的飞箭。如果箭矢半途落在地上的话,我不会斥责你没有努力。”

凯瑟琳望着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过箭矢时还用手上下掂了下箭杆:“嗯,的确有点重。是因为它的很重,所以你才把它叫做重箭的吗?”

伊莎贝尔被她的表情及语言给逗笑了:“凯瑟琳,你真可爱。其实,箭杆的重量只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箭杆的重量加上箭头的铁箭镞,可以在很近的距离内对身穿准枪骑兵甲胄的骑士造成很大的侵害或是直接杀死骑士。”

“噢,我知道了。那么,什么是准枪骑兵…甲胄?”

“这个问题,我等会儿再告诉你。现在,你可以先试着射出一支箭。”

“好吧,如果我射不中的话,你可不能笑话我。”

“当然,我是不会笑话你的。”

站在起射线后面的凯瑟琳将箭矢搭在弓弦上,抬起左臂对准正前方的箭靶,右手捏住箭尾拉开了弓弦。还没有完全拉开弓弦,确实瞄准箭靶的中心时便急急忙忙的将箭矢射了出去。这样的射法,箭矢能不能射中箭靶可想而知。

瞥了一眼那支刚好射在箭靶最底部边缘处的箭矢,伊莎贝尔扭过头冲凯瑟琳点了下头:“嗯,没有脱靶。假如这是你第一次射箭的话,还不错。”

凯瑟琳的脸庞羞红起来:“很抱歉,伊莎贝尔,我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呢?我只是想让你试一试,并没有想过其他问题。”

“呃,不如我们去休息一会儿?”

伊莎贝尔点点头走了过去,从凯瑟琳的手中接过长弓。两人回到左侧看台上坐下时,直射到两人身上的阳光仍然让人感到舒适,一点也没有夏季阳光的感觉。凯瑟琳把下身的撑箍裙在两腿间摆好,笑得很开心地望着她:“好吧,现在可以告诉我什么是准枪骑兵甲胄了吧?”

伊莎贝尔侧脸看了看年轻貌美的女孩子,笑了笑:“当然可以。不过,你可以和我说说公爵夫人的那个音乐教师吗?”

凯瑟琳的脸上闪现出一丝甜蜜的笑容,“其实,最开始是亨利·曼诺克斯创作的定旋律弥撒曲吸引了我。后来,他还为我创作了一首以英文为歌词的赞美诗。”

“嗯,你被他的这首赞美诗给打动了?对他产生了男女之间的情爱?”

“大概是吧。在遇见他之前,我从未发现自己会对一位音乐家如此着迷。”

“凯瑟琳,情爱永远是男人与女人之间谈论的最主要的话题。”

凯瑟琳回忆着她与音乐家度过的美好的每一天时光,突然小声说了句:“伊莎贝尔,我知道你是里士满公爵殿下身边的女伴,你有没有喜爱过公爵殿下?”

伊莎贝尔假如说不喜欢里士满公爵肯定是虚伪的。但是,她感觉自己对待里士满公爵好像只是一种长姐对待幼弟的感觉,思索着轻轻一笑:“喜爱是有的。不过,还没有达到你喜爱音乐教师的那种地步。”

第359章 放纵

此时,纯净又璀璨的蓝色天空中依旧没有一丝的云彩,灿烂的阳光如同午后的阳光一般依旧炙烤着大地。可以在一年之中有着最长日照时间的六月里享受阳光的照耀,应该说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

活泼可爱的凯瑟琳·霍华德愉快地拉着伊莎贝尔的手,来到位于弓术场背后的一大片树林前的一小片空地上。瞅了眼空地四周围成一圈的成片的古树,凯瑟琳蹦蹦跳跳地走到遗留在空地上的一棵古树前,站在古树那长长的阴影下仰望着蓝得那么彻底的天空。

早已习惯了待在不会有一个人出现的庄园模式原生态树林内的伊莎贝尔,取下绑缚在后背的箭囊坐在古树下,感受着从四周树林内吹拂而来的凉爽之风。凯瑟琳回头瞅了她一眼,又抬起头着闭上双眼沐浴着阳光:“伊莎贝尔,你知道吗,兰贝斯宫附近也有一大片草地,继祖母有时会带着我们在草地上玩耍。”

伊莎贝尔支起一条腿把手搭在膝盖上,嘴里叼含着一根青草的茎干。凝视着未来的第五位英格兰王后,若有所思地说了句:“凯瑟琳,你是诺福克家族的一名贵族成员,你真的想和公爵夫人的音乐教师生活一辈子吗?”

凯瑟琳收回下颌,平视着她:“你是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伸出摊在右腿上的右手冲她比划着了两下:“过来坐,这里的风很舒服。”

年轻时的王后一蹦一跳地来到她的身边,双手提起撑箍裙慢慢侧坐在她一旁的草地上望着她,“我过来了,告诉我吧。”

伊莎贝尔审视着高额头,瓜子脸,坚挺的鼻梁,有着一对普通英格兰人少有的大眼睛的凯瑟琳,轻声说:“你是一位有着诺福克家族高贵的血统的年轻贵族女性,你知道你和音乐教师之间的关系会遭到很多人的斥骂吗?”

凯瑟琳盯着她眨了下眼睛:“嗯,我知道啊。我的身体里,流淌着高贵的贵族血统又怎么样呢。我父亲只是家族里次子,所以我永远都不会得到我的堂姐所拥有的一切。”

“你是说里士满公爵夫人玛丽?”

“嗯,堂姐和你喜爱的公爵殿下结婚时,我没有去。我想,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去。”

伊莎贝尔淡淡地笑了笑,把目光又转向空地外围的古树林景色:“所以,你想用自己的力量去得到你可以拥有的东西?”

凯瑟琳斜靠在树干上,两只手摆弄着裙摆:“可能吧。因为我对男女间的情爱非常好奇,所以我觉得情爱最容易获得的一样东西。”

“假如你厌倦了音乐教师呢?或者像传统的王国女性那样,喜爱上一位可以配得上你的男性?”

“我不知道。整天待在兰贝斯宫里,也没什么机会去认识别的男性。”

凯瑟琳的话里透露出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也就是说,只要不去帮助她离开诺福克公爵二世夫人的兰贝斯宫,她就一定会认识后来的情人。后来的情人具体是谁,伊莎贝尔也记不清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凯瑟琳只有经过了这两段情史之后才会得到进宫成为宫廷侍女的机会,然后被亨利八世所占有成为新的王后。

伊莎贝尔忍住想帮助她摆脱贫穷,寄人篱下的的念头,虚伪地笑着:“认识别的男性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你的行为如果被公爵夫人发现了,夫人一定会把你赶出兰贝斯宫的。”

凯瑟琳扭过脸来注视着她:“伊莎贝尔,你是一个来自北方传统骑士家庭的女性,你也不反对我认识其他男性吗?”

伊莎贝尔没想到凯瑟琳居然知道北方是个怎么样的社会。但是,很快她便把言语上的漏洞遮盖了过去:“凯瑟琳,虽然北方是一个比南方更加传统、保守的社会,但是很多贵族女性在生活中也会与其他贵族男性接触到。所以,只要坚守自己的贵族礼节就不会被家人或神职人员斥责。”

“嗯,你说得也对。也许,我根本就不可能学会如何隐忍自己的想法。”

“好了,别说这些了。今天,公爵夫人会派人来接你回兰贝斯宫吗?”伊莎贝尔一方面想帮助凯瑟琳接受更多的教育,获得更多的学识。而另一方面,她不愿意插手凯瑟琳自己的事务。如果这样做的话,她的另一位也叫凯瑟琳的好伙伴即拉提默男爵夫人凯瑟琳·内韦尔就不会进入到亨利八世的视线中。

这是一个很大的局,她需要对自己今后的人生进行全方面的规划和安排。因此,眼前的这位短命英格兰王后如同一枚棋子一般,她已经打算弃之不用了。

“会的,我已经在堂兄的庄园内待了两天了。父亲认为我还小,还没有打算让我离开继祖母。”

“好吧。凯瑟琳,我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过,你要注意你的轻率行为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我非常感激你,伊莎贝尔,我很高兴你也没有强行阻止我的想法。”

晚餐结束后,萨里伯爵的继母果然派人来庄园接走了凯瑟琳·霍华德。萨里夫人弗朗西丝对伊莎贝尔的热情颇有微词,她认为年轻貌美的凯瑟琳太过年轻,几乎没有什么人生经历。身为诺福克家族的次子埃德蒙·霍华德的第10个孩子,唯一可以向人夸耀的就是她的娇美容貌。

伊莎贝尔与她慢步在庄园养鱼塘边时,只是很轻松地笑着:“弗朗西丝,不管怎么样,她也是诺福克家族的一名成员,你的丈夫的堂妹。”

弗朗西丝优雅地迈着步子,欣赏着被熏熏夏风吹拂起来的池塘水面不屑地说:“堂妹?凯瑟琳不过是公爵三世次子家中最小的那个孩子。你知道,包括她在内亨利一共有4个堂妹。”

伊莎贝尔对她的居高临下的态度有些不满,瞥了眼这位前牛津伯爵的长女,如今拥有着萨里伯爵夫人头衔的伙伴:“和她比起来,我只是北方一位普通骑士家庭里的孩子,我的血统也不是高贵的贵族血统。”

第360章 偷懒

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微微一愣,瞥了一眼长子教母的脸色。回想着刚才自己的措词及语气,快速思索了一阵后轻声说了句:“伊莎贝尔,你是在责备我轻视诺福克家族的成员吗?”

伊莎贝尔朝她看了眼,撇撇嘴说:“我觉得,你是不是轻视诺福克家族的成员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

“嗯,如果你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对我产生怨言的话,那么你一定是对我有了一些意见,是吗?”

伊莎贝尔没有回答,只是对她轻轻一笑停下了脚步。接着,单腿站立着拽掉一只马靴,然后又拽掉另一只。瞅了眼一脸诧异的弗朗西丝,麻利地脱掉脚上的长筒袜。

当她用光脚踩在修剪得非常平整的草地上时感觉很舒服,两只脚的10个脚趾头用力向内蜷曲了几下。不明就理的弗朗西丝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关切地问着她:“伊莎贝尔,你是想…去池塘里抓鱼??”

伊莎贝尔瞅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让自己的脚更舒服一些。”接着,一屁股坐了下来伸长两条腿平放在草坪上,双手向后撑着草坪:“弗朗西丝,你为什么不坐下来呢?”

“好吧,如果你认为这样很舒服的话,你可以随意。”弗朗西丝提起撑箍裙,弯曲着两条腿侧身坐在了她的身边。

一位骑士的女儿与一位伯爵夫人就这样坐在养鱼塘边,伯爵夫人的贴身女仆远远地站在两人身后保持着应有的礼节。伊莎贝尔看着正前方宽阔的池塘水面:“弗朗西丝,刚才你问我是不是对你有些意见,是吗?”

“是啊,这么说你的确是对我有些意见?”

“事实上,那只是我突然产生的想法。因为你的身分及头衔会让你对普通民众产生一种站在高处俯视下面的人的看法,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可以,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亨利从宫廷内带回的一本书。这本书的作者,在书里说王国应该有三个等级,每个人在这个社会中都应该各司其职。作为第三等级的普通民众,应该摒弃僭越自己身份和地位的想法,安分守己。”

伊莎贝尔把两只脚重叠在一起摇晃着,蜷曲或伸展着脚趾头,异常悠闲地欣赏着池塘水面偶尔冒出的水泡:“我知道你说的这本书,我在亨利那里也看过。”

“噢,你什么时候看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在什么时候来过温莎?我的天主,亨利竟然不让人向我报知,就把你带进了书房??”

“不会吧?你认为我是在说你的丈夫亨利?你不知道你丈夫的好伙伴也叫亨利吗?”

弗朗西丝连忙反应过来,用手轻轻挡住嘴巴咯咯笑着:“你应该受到诅咒,你是故意的,对吗?”

伊莎贝尔耸耸肩膀,坏笑着说了句:“其实,我对你的孩子的父亲没什么兴趣。”

“咯咯咯…幸好你没有兴趣,不然两位亨利肯定会为了你决斗的。”

“弗朗西丝,实际上我只是对你的态度有些不满意。我明白,这个社会到处都充满了等级与秩序,人与人之间是不平等的。”

弗朗西丝轻哼一声:“快向我道歉。假如你不愿意道歉,我会让你一直陪着我。直到我的心情就像此时的阳光一样,才会允许你离开南方。”

伊莎贝尔把脸凑到她的脸前,瞪大双眼瞅着对方:“你是说真的?太好了,我终于可以不用每天都面对着殿下的家臣了,再也不用以国王陛下的名义处理任何事务了。”

“你想偷懒?我立刻回去给殿下写信,告诉他你不想回北方了。”

“弗朗西丝,刚才你是怎么说?假如我不道歉,你就不允许我离开这里?”

萨里夫人在受教育程度和文化修养方面,的确称得上这个时代的贵族女性中的佼佼者。从她可以凭借着牛津伯爵长女的身分嫁给有着王室血统的萨里伯爵就能看出,她是配得上诺福克家族将来的诺福克公爵四世的。不过,她还是被来自后世的伊莎贝尔的话给绕了进去。

等弗朗西丝明白过来时,伊莎贝尔已经偷笑着躺在了草坪上。双手枕着后脑,仰望着瓦蓝瓦蓝的天空:“很抱歉,弗朗西丝。你想听我向你道歉的话语,我满足你的要求。”

萨里夫人仍旧矜持着坐在身旁,侧过身注视着她:“我接受你的道歉。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轻视凯瑟琳,却没有对你这样做的原因吗?”

“嗯,你是不是认为凯瑟琳太年轻或者说没有接受过更好的教育?”

“为什么你总是能说中呢?也许,我应该更虔诚一些,天主就能把他的智慧赐予给我的长子了。”

伊莎贝尔闭上双眼享受着从池塘水面吹来的阵阵凉风,摇晃着两只光脚:“这很容易。你的身分、头衔、地位、财富、经历和受到的教育,自然会让你对年轻而贫穷的凯瑟琳产生轻视或者说是蔑视的想法。”

“嗯,你说得很对。那么,你想为什么我没有这样来看待你吗?”

“因为我是一个很特别的女性。在我的身上,你看到了与其他贵族女性不一样的东西。”伊莎贝尔毫不掩饰地自夸着。

“你说得很对,也有着贵族女性才会有的高傲。好吧,看来我的确应该给殿下写封信。”

伊莎贝尔听到这里,猛然坐了起来望着她:“弗朗西丝,你没有开玩笑吧?你想告诉殿下,我不想回北方?”

弗良西丝撇了下嘴笑着:“这一点你就不像一位贵族女性,不够沉稳。我记得,刚才我并没有说过你不想回北方啊?”

“好吧,你打算告诉殿下什么?”

“我让殿下同意你再休息几天。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去巡行殿下的新领地和庄园了。”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你是想让我尽到教母的职责,还是打算让我陪你去欧洲游玩?”

坐在草坪上的弗朗西丝仍然保持着上身的挺拔,嫣然一笑:“伊莎贝尔,你说得都没有错。”

第361章 等待

实际上,仅仅身为诺福克家族第三代公爵的儿媳妇的弗朗西丝·霍华德,并不知道古德伍德村庄在什么地方,她也是从丈夫萨里伯爵那里听来的。相较于丈夫在镇压叛乱后从亨利八世那里得到的一些财宝的赏赐,她更喜欢实质性的赏赐,比如领地和村庄。

后来,就里士满公爵得到的赏赐一事她询问了丈夫亨利。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告诉她,领地及村庄大概是在萨塞克斯郡的奇切斯特城镇北面不到5英里的地方,设立在奇切斯特城镇北面的一大片原始森林的边缘地带。

丈夫的解释,还是让弗朗西丝没有在头脑里形成清晰的概念。萨里伯爵只好告诉她,这片领地和村庄在他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领地阿伦德尔城堡的西面,骑程时间大概是一小时左右。如此解释,弗朗西丝才对里士满公爵的新领地有了一个基本的印象。

当然,让萨里伯爵及夫人,还有里士满公爵和伊莎贝尔不知道的是,这片原生态森林在后世被命名为南唐斯国家公园,同时也是英国在2011年才开始全面运营的最新国家公园。国家公园从西部的温彻斯特郡一直向东部的维多利亚式渡假区即伊斯特本绵延,贯穿汉普郡、西萨塞克斯郡和东萨塞克斯郡。

后世的里士满公爵即马奇伯爵在英格兰南部的居所,就是这座古德伍德庄园。始建于18世纪的公爵庄园,被伊莎贝尔·沃尔顿的一句玩笑话提前了两百年就开始修建了。

久居北方王室领地的伊莎贝尔,现在对16世纪的英格兰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这是一个宗教信仰混乱的时代,天主教与新教即安立甘宗处于水火不容的敌对状态,无论哪个教派的领袖人物都想要彻底铲除对方在王国内的势力、人员及地位。

同时,整个英格兰和威尔士的总人口才300万,还是一个仅相当于法国1/6人口的农业社会国家。可想而知,在这样一个人烟稀少、由大量的耕地组成的国家里,是有着非常多的成片原始森林和无人居住的空地的。

里士满公爵得到的这片新领地及领地上的村庄,伊莎贝尔通过公爵的一些书籍做过仔细的研究和调查。新领地南面的奇切斯特城镇不过是个人口只有数百人的小镇,而新领地内的所谓村庄最多只有几户农业人口。

所以,建设新领地及庄园的工作是繁杂而沉重的。如果想要让新领地达到北方里士满郡的效果,至少需要一代人或两代人才能完成建设的工作。如此一来,恐怕伊莎贝尔要花掉毕生的精力才能开辟出一片具有规模的新领地及庄园。

把时间都浪费在了经营领地及庄园上面,自然也就不可能完成她的航海大冒险计划了。因此,现阶段她的主要目标是要做一名航海冒险家,而不是一个纯粹的乡村大地主。至于开辟新领地及庄园的工作,可以交给其他人来做。人选她也找好了,就是约曼农比尔德·史密斯的长子小比尔德。

伊莎贝尔对于萨里夫强烈的好奇心,只是含笑说了句:“弗朗西丝,你真的想让我陪你去公爵殿下的新领地巡行?”

弗朗西丝用左手撑着草地,仰着头晒着阳光:“是啊,土地就是每一位贵族的全部。没有土地,也就没有财富。没有财富的贵族,怎么能得到别人的尊敬呢?”

“可是,殿下的新领地只是非常大的一片森林的边缘地带,距离新领地的奇切斯特城镇也只是一个才几百人居住的小镇。你真的想让我带你进入到一片原始森林内,把众多猎物当作殿下新领地内的新臣民?”

“啊…怎么会这样呢?”弗朗西丝收紧下颌,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对方。

坐在草坪上的伊莎贝尔手上玩弄着一根青草茎干,摇了摇头说:“如果你想让我陪你去欧洲游乐,我们可以直接去南安普敦坐船。现在,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来修建殿下的新领地和庄园。”

弗朗西丝的身体就像一个跑了气的气球般软了下来,有些不高兴地望着她:“那么,你什么时候才能修建好殿下的庄园啊?”

“至少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才能修建出像阿斯克庄园的那种样子。并且,还要在足够的多的修建所花费的金钱、雇工和材料,还有监管人的监督下才能完成。”

“我的天主,你想让我等上三到五年的时间才能去殿下的新领地游玩?”

“如果你实在不想等待的话,你可以和我去里士满郡游玩几天,怎么样?”

弗朗西丝思考着把手伸到了对方的面前,“扶我起来。”

“当然,萨里夫人。”伊莎贝尔站起身,拉着弗朗西丝从草坪上站起来。看了眼对方后笑了笑:“明天我就要回北方了。假如你想好了,现在和我去北方还来得及。”

“可是,我还要照顾托马斯啊。”

“那么,很抱歉,你的欧洲这之行恐怕要等上几年才能实现了。”

伊莎贝尔又坐了下来,穿着丝袜及马靴,“除非,国王陛下想让公爵殿下到宫廷里担任一定的职务。到时候,殿下的仆役把殿下的家搬到南方来,我才有时间修建新的庄园。”

弗朗西丝无奈地点了下头:“看来只能这样了。”

待穿好袜子及马靴后,伊莎贝尔站起身瞅了眼对方的裙子上有没有草屑及泥土,“别担心,现在,我就可以找人进行领地和庄园的修建工作。”

“真的?什么时代开始?”

“嗯,等我回里士满郡找好合适的人选就可以开始了。”

第二天早上的6点钟,伊莎贝尔被弗朗西丝的女仆给叫醒。吃了些东西后收拾好行装、武器、甲胄和马匹,又对数名从公爵府带来的准枪骑兵吩咐了几句。在与萨里伯爵及夫人告别时,又亲手抱了抱她的教子诺福克公爵五世。随后,在黑夜中离开了温莎,离开了南方。

第362章 新王后

伊莎贝尔在回到里士满郡后,只过了4个月便接到了来自王室的信件。信件上说珍·西摩王后于10月12日在汉普敦宫内生下了儿子爱德华·都铎。爱德华六世的出生,意味着亨利八世和英格兰王室终于盼来了男性继承人。

当西摩王后正式宣布“由国王陛下与我之间合法婚姻所孕育的王子”后,整个英格兰王国举欢腾,各地教堂内吟唱起了《赞美颂》并点燃篝火,庆祝著爱德华六世的诞生。作为王室领地的里士满郡和其他几处王室领地同样热烈庆祝国王的继承人的出生。

里士满郡的庆祝活动刚刚结束才几天的时间,作为王室领地监管人的伊莎贝尔再次收到来自王室的信件。这一次,传递到北方的消息是一个天大的噩耗。西摩王后于24日夜里突发产褥热过世。举国欢腾之后又是举国哀伤,从这个月起亨利八世穿了整整三年的丧服,对任何一件王国政务都提不起兴趣来处理。

从西摩王后过世一直到第二年即1538年的夏季,伊莎贝尔陆续成为了三位爵士及一位贵族孩子的教母。此时,她收到了来自伦敦城兰贝斯宫的一封信,这封信是诺福克家族的凯瑟琳·霍华德写来的。由于两人在去年萨里伯爵庄园内有过一段“良好的”接触,凯瑟琳已然把她当作了自己的一位长姐来看待。

凯瑟琳在信中告诉她,她与公爵夫人音乐教师的关系已经结束了。随着音乐教师的离开,公爵夫人的秘书弗朗西斯·迪勒姆疯狂地爱上了她。两人在这段地下情感的发展中,互相宣誓了结婚的意愿。凯瑟琳还兴奋地告诉她,公爵秘书甚至还把自己的财产交给她来保管。

对于这样一封可以证明凯瑟琳在与亨利八世结婚前有过轻率行为的信件,伊莎贝尔没打算告诉其他人。她只是在回信中询问凯瑟琳,她与公爵秘书的爱情是地下爱情还是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正处于热恋阶段的凯瑟琳告诉她,兰贝斯宫内很多女性伙伴都知道这件事。

既然地下爱情已经曝光,那么她未来的丈夫亨利八世肯定会通过某些途径最终知晓。伊莎贝尔对凯瑟琳与公爵秘书的爱情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她只是静待事态的发展。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日子也一天一天地度过。

当时间来到1539年的3月时,为西摩王后的过世已悲伤了近三年的亨利八世终于有了再次结婚的念头。于次年的1月6日,与来自德国克里维斯公国的公主安妮在格林威治的普拉森夏王宫举行隆重的婚礼。

亨利八世迎娶了第四位王后后不久,伊莎贝尔在萨里伯爵的夫人弗朗西丝的信内看到这样的内容:诺福克公爵三世为萨里伯爵的堂妹凯瑟琳谋得了一份宫廷女侍官的职务。弗朗西丝对她说,她不敢相信这位贫穷的堂妹居然成为了国王陛下的安妮王后的女侍从。

伊莎贝尔没有告诉她,凯瑟琳成为新王后女侍官的背后有着怎样的政治阴谋。相反,她却在信里告诉弗朗西丝,古德伍德领地及庄园在经过近三年的修建后,现在已经具有了初步的规模。

里士满公爵的居所不仅是一幢哥特复兴式建筑,而且在公爵居所的四周还修建了各种需要的建筑,配备了足够多的仆役、生产资料和物质资料。更重要的是,领地内有跑马场、弓术场、剑术格斗训练场,还有成片的森林可以用来举行狩猎活动。

萨里夫人弗朗西丝在收到信后大为开心,立即回信询问她什么时候可以来温莎与她,还有教子托马斯相聚一些日子。伊莎贝尔在回信中告诉她,还要等待修建领地及庄园的监管人小比尔德·史密斯的竣工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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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0年的5月初,一年一度的耶稣升天节再次在王室领地里士满郡拉开了庆祝的序幕。阵阵吹来的春风,四处歌唱的小鸟似乎也在庆祝这一隆重的节日。当地的民众几乎也快忘了4年前爆发的叛乱运动,郡内各处充满了欢声笑语。

阿斯克庄园的庆祝活动从上午就开始了,庄园内年轻的女孩子们光着脚在潮湿的花园草地上跳着舞。不仅有年轻的女孩子,还有几位爵士夫人及贵妇特别引人注目。欧内斯特爵士的夫人卡罗琳拉着赫伯特爵士的夫人尤菲米娅兴高采烈地跳着北方传统的舞蹈。

伊莎贝尔,拉提默男爵夫人凯瑟琳·内韦尔还有弗格森爵士的夫人玛丽亚站在一旁一边看着年轻女孩子们跳舞,一边开心地交谈着。男爵夫人愉快地看了眼身旁的伊莎贝尔:“今天是耶稣升天节,你不需要去城堡陪伴殿下吗?”

伊莎贝尔朝卡罗琳与妹妹的方向瞥了眼,笑了笑:“殿下在升天节的前一天起程去阿伦德尔城堡了。”

“这么说,公爵夫人与殿下结婚以后一直住在她父亲的城堡内?”

“是啊,公爵夫人喜欢住在南方的乡村里,殿下又因为领地内和北方委员会的事务一直没有时间去南方,所以直到今年才打算与夫人见上一面。”

这几年来,拉提默男爵夫人一直与伊莎贝尔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当然,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伊莎贝尔是男爵的两个孩子的教母,还有更大的原因是她觉得与孩子的教母在很多方面都有着共同的观点或看法。

拉提默男爵夫人细细思量着对方的话,和伊莎贝尔开起玩笑:“我猜,殿下当初结婚时离开夫人回北方居住也许是为了你,是吗?”

弗格森爵士的夫人玛丽亚听到她的话,连忙凑过来:“拉提默夫人,您说的是真的?”

凯瑟琳·内韦尔朝玛丽亚瞥了眼:“1534年她就和殿下待在一起了,到今年两人已经相处了6年,我相信殿下爱的人肯定是伊莎贝尔。”

“6年?我的天主,伊莎贝尔,你真的不想结婚了吗?”玛丽亚说出了这几年来很多人关心的一件事。

第363章 婚姻

这个问题是伊莎贝尔-沃尔顿自1538年成为数个孩子的教母后慢慢出现的。回想当初如同伞降部队的空投物资一般被空投到里士满郡时,她是一个无依无靠,被人当作使用异端邪术的巫婆,随时会被人绑上十字架烧死,根本不懂得中世纪末生存技能的跨越时空者。

为了可以让自己在这片历史悠久的土地上生存下去,她不得不编造了很多精心设计的谎言。为了让里士满公爵和他的骑士、管家、仆役、佃农等人相信自己,她非常努力地学习骑士七技,并在有效的实践(蒙面劫掠)中进一步检验自己的冷兵器作战能力。

当她的聪明才智渐渐被王室领地的领主里士满公爵发现时,她又开始疲于应付北方的贵族、骑士和乡绅们发动的军事叛乱行动。当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重要的,有趣的事可以去做。

慢慢的,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一名女性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遗弃在了记忆的角落里。现在,偶然被弗格林爵士夫人从落满灰尘的角落里重新提了出来,这件事却显得那么的突兀,那么的不自然。

耶稣升天节的上午,离日出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伊莎贝尔在四周火把的映衬下笑得很从容,看不出一丝的窘迫:“夫人,我相信您与其他夫人,年轻女孩子们一起在草地上跳舞的话,您会更美丽更加健康的。”

正好这时,尤菲米娅对玛丽亚边笑边叫着:“玛丽亚,你在干什么?快过来跳舞。”

玛丽亚侧目看了眼回避她的提问的伊莎贝尔,只好向拉提默男爵夫人和她先后行礼后去找尤菲米娅了。男爵夫人凯瑟琳-内韦尔瞅了眼提着裙角走向跳舞的人群中的玛丽亚:“伊莎贝尔,我知道你不想谈这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你始终是无法回避的。”

伊莎贝尔对看着自己的卡罗琳愉悦地笑着:“凯瑟琳,在你17岁嫁给你的第一位丈夫博罗勋爵二世时有没有想过,在这个世俗社会里除了结婚还能做什么的问题。”

“17岁?!时间过得真快,到今年已经11年了。”

“凯瑟琳,你是想告诉我你已经不记得当初的想法了吗?”

男爵夫人笑起来很美,难怪亨利八世会一眼看中她,也没有嫌弃她是一个结过两次婚的寡妇。笑着瞥了眼伊莎贝尔:“我的确有些不记得11年前的事了。假如我在17岁那年遇到你的话,大概也会和你一样对婚姻有自己的看法。”

“其实,我认为女性除了结婚外还可以做很多其他的事务。所以,把结婚、生孩子的时间都用在了其他地方。”

“我知道。在把你当作可爱的伙伴之前,我从未遇到过像你这样优秀的女性。会骑马、会弓术,还懂得男人们喜爱的剑术和狩猎活动。”

男爵夫人微笑着又说了句:“我很遗憾在第二段婚姻里才遇见你。不过,我又感到很幸运,因为我和特别的你成为了最好的伙伴。”

伊莎贝尔看了眼走到自己面前的爵士夫人卡罗琳-沃尔顿,扭头注视着她:“凯瑟琳,这大概是我能够成为拉提默勋爵的长子及长女的教母的原因吧。”

伊莎贝尔朝卡罗琳看了眼:“等等,我马上就来。”说完,单腿站立双手一使劲,拽下一只马靴。接着,又拽下另一只马靴并脱下袜子。

待她光着两只脚踩在草地上时,对拉提默夫人开心地笑着:“凯瑟琳,为什么你还不行动?你认为你已经老了吗?”

“快去吧,这是属于你们年轻女孩子的节日。”今年才28岁的凯瑟琳只比伊莎贝尔小1岁,但两段婚姻却让她认为自己已经走向了衰老的边缘。

卡罗琳向她快速曲膝行礼后,拉着伊莎贝尔嘻笑着朝草坪中间跳舞的人群跑去。跑到尤菲米娅与玛丽亚的身边时,尤菲米娅望着她:“拉提默夫人不想来吗?”

伊莎贝尔摇了摇头:“不用管她,她觉得自己现在是一个老女人了!”

“老女人!咯咯咯……伊莎贝尔,你不担心我把你的话告诉拉提默夫人吗?”弗格森爵士的夫人玛丽亚开着玩笑。

伊莎贝尔看着她撇了下嘴,做了个怪相。卡罗琳浅笑着轻声说:“刚才你和凯瑟琳在谈什么呢?”

“没什么,她只是想知道我愿不愿意结婚?”

“伊莎贝尔,你知道,除了凯瑟琳外还有很多人想知道这个问题。”

“这么说,你和其他人都希望我可以快点结婚,快点生下自己的孩子?”

“是啊,我很高兴你能看到这个问题。”

伊莎贝尔瞅了眼几步之外笑得非常开心的妹妹尤菲米娅和玛丽亚,一边用光脚踩着粘满露水的青草,一边望着兄长的妻子:“可是,整个北方的上等阶层不仅仅只有我一个女性不愿结婚吧?”

卡罗琳摇了摇头:“如果是因为嫁妆的问题,我和欧内斯特,尤菲米娅和赫伯特肯定会救助你的。如果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男性……”

“瞧,你正好说出我最想说的话。”

“我知道,几年前达勒姆郡就有骑士家庭的长子适合结婚。但是,那个时候我连我自己都没有嫁人的想法。”卡罗琳想想后突然笑了起来,把脸凑到对方的耳旁:“现在,弗朗西斯不仅被授封为骑士,还担任了约克郡的一名郡治安法官。你认为他可以适合你吗?”

伊莎贝尔一愣神,淡淡地笑着:“怎么,你认为弗朗西斯适合我?”

“是啊,他只比你大两岁,还没有结婚。并且,你已经认识他很久了,我想不出你不愿意和他结婚的理由。”

伊莎贝尔在6年前来里士满郡时曾谎称自己15岁。因此,所有认识她的人也都认为她今年已21岁。从卡罗琳描述的情况来看,她与弗朗西斯结婚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不过,目前却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摆在她及所有人的眼前。如果她想要与弗朗西斯结婚,就必须要得到里士满公爵的同意。

第364章 障碍

都铎王朝从第一位国王亨利七世开始,就复兴了国王享有对继承地产的未成年贵族廷臣的土地和婚姻的处置权。尽管国王再次拥有了这样的权力,但第二位国王亨利八世却很少行使这个权力。当然,他的私生子里士满公爵除外。

国王拥有贵族廷臣的处置权,并不意味着上等贵族也拥有同样的权力。如果说为了土地和经济利益,身为上等贵族的公爵倒是可以为家族里的贫穷的女亲戚安排经济婚姻。

从经济利益来考虑,里士满公爵也可以这么做。但是,在法律上来讲,他没有任何权利来替伊莎贝尔安排一段让他满意的婚姻。因此,假如里士满公爵不同意伊莎贝尔结婚的话,他唯一的借口就是他爱上了伊莎贝尔,他不愿意与自己的公爵夫人玛丽-菲茨罗伊相处。

伊莎贝尔心里很清楚,里士满公爵一定会阻止她与弗朗西斯结婚的。当初刚来里士满郡时无依无靠,她只能向领主里士满公爵宣誓效忠来获得生存下去的机会。现在,她与公爵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

当耶稣升天节当天的太阳准点在上午的11点过出现在天空中时,阿斯克庄园内的跳舞庆祝活动也走到了尾声。在午餐前的时间里,重新穿戴好马靴及袜子的伊莎贝尔与卡罗琳来到了庄园的养鱼塘边。

爵士夫人卡罗琳-沃尔顿想竭力促成她的可爱的伙伴与弟弟的婚姻,见伊莎贝尔在日出前没有表态,但打算在午餐前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一边慢步在池塘边,一边瞥了眼她的女性伙伴:“伊莎贝尔,你知道弗朗西斯被授封骑士的这一年里为什么没有结婚吗?”

伊莎贝尔用手臂环抱在胸前,不紧不慢地踱着步:“我想,大概是因为女方的嫁妆让他不满意吧。”

“你是这么认为的?我不相信弗朗西斯在向殿下宣誓效忠并成为一名卫从后,你对他没有一点喜爱之情。”

“卡丽,我在与旨朗西斯的接触中的确有过非常愉快的时间。只是,你要明白,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的一切都有殿下赐予的。”

“殿下的赐予是让人颂扬他的仁慈与慷慨。我听说,国王陛下也时常赐予贵族、大臣或女侍官一些衣物及财富。但是,国王陛下却很少阻止他的臣民与自己喜爱的人结婚。”

伊莎贝尔没有反对她的说词,轻声说:“4年前殿下与诺福克公爵的长女结婚后,殿下并没有与公爵夫人居住在一起。你想知道为什么?”

卡罗琳执拗地问着她:“为什么?”

“因为我。但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公爵夫人喜欢住在南方的乡村里。”

“殿下为了你与公爵夫人分开居住?4年的时间?”

伊莎贝尔凝视着吃惊不已的卡罗琳,点点头:“是的,你说的没错,即使是殿下的玩伴萨里勋爵与他的夫人也只分开居住了三年。”

说完,伊莎贝尔走到池塘边坐在草坪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扔向池塘的水面:“卡丽,现在你明白我在思考什么了吧?”

沉默中的爵士夫人坐在了她的身边,望着池塘水面的阵阵涟漪:“我不明白,公爵殿下为什么会如此爱你。”

“卡丽,我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性。殿下让我担任他的枢密顾问官兼公爵秘书,也是为了时常与我在一起的目的。”

卡罗琳这才明白里士满公爵当初为什么会让伊莎贝尔出任枢密顾问官的原因了。思考了很久后,才慢慢地说:“今年的耶稣升天节,我没有见到诺丁汉城堡主楼顶上升起公爵纹章的旗帜,殿下不打算在郡内庆祝节日?”

“当然要庆祝这么重要的节日。只不过,殿下是与他的夫人,还有夫人的家人一起庆祝。”

“什么意思?殿下回南方公爵夫人的庄园了?”

“是啊,这是我作为枢密顾问官向他提出的建议。”

卡罗琳更加不理解伊莎贝尔的想法了,瞪着双眼:“如果说你愿意做殿下的女伴的话,为什么你要让殿下回南方与公爵夫人相聚呢?”

伊莎贝尔的表情显得很平静:“殿下是王室公爵。身为一位受人尊敬的王室公爵,是不能没有男性继承人的。即使首先出生的是一位女性继承人,殿下在国王陛下面前也不会丢掉颜面。”

“这样解释也很不错。伊莎贝尔,假如一年后殿下拥有了继承人,那么殿下对你的喜爱会不会少一些?”

“也许吧。所以,我的婚姻还要再等上几年。”

“我的天主,伊莎贝尔,再等上几年你的年纪就会很大了。到时候你还不能找到一位于合适的骑士或贵族……恐怕你这一生也只能在修道院度过了。”

“哈哈哈……修道院?卡丽,你知道吗,不能开心地吃任何一种食物,不能做喜爱的每一种事务,不能经历喜爱的一些过程,我宁愿国王陛下关闭掉全王国的修道院。”

这时,从庄园方向快步走来一名女仆。当女仆来到卡罗琳的贴身女仆及伊莎贝尔的贴身女仆身旁时,小声说:“领主吩咐,午餐开始了。”

“小姐,午餐开始了,请您与爵士夫人一起回去用餐吧。”从伊莎贝尔的身后传来了女仆安妮?库克的说话声。

“好了,我们回去吧。”伊莎贝尔站起身,对卡罗琳伸出了右手。

卡罗琳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不无遗憾地瞅着她:“难道你要成为拉提默夫人那样的贵妇,才能让自己成为一位夫人吗?”

伊莎贝尔看了眼走在前面的三个女仆,在她耳边说:“其实,拉提默夫人今年只有28岁,她还很年轻。”

“28岁已经结了两次婚,还可以拥有两位男爵的财产。即使是有着如此境遇的拉提默夫人,也要比你好很多。”

“这不可能。她接受过着甲及不着甲的长剑格斗、刀格斗、剑盾格斗、匕首格斗、徒手搏斗和马上格斗吗?她接受过弓术练习吗?”伊莎贝尔非常鄙视卡罗琳对自己的片面看法。

第365章 阿伦德尔城堡

由罗杰·蒙哥马利·阿伦德尔伯爵修建于1067年的阿伦德尔城堡,座落在俯瞰风景优美的阿伦河河畔的一座人工土堆上。其最大的特点就是环绕着整座城堡的大片原生态森林及超过100英尺(约30.5米)高的干燥的护城河。

这座城堡从它的第一个拥有者阿伦德尔伯爵直到此时的拥有者诺福克家族,已经过了470多年的苦心经营及良好的保养。这座历经沧桑,见证了英格兰王国历代国王及历史的城堡直到此时依旧矗立在萨塞克斯郡的阿伦河边。

里士满公爵带着数十名卫从、仆役在耶稣升天节的前一天,赶到了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领地阿伦德尔城堡。诺福克公爵三世及公爵夫人,长子萨里伯爵及夫人弗朗西丝,公爵长女即里士满公爵的妻子玛丽身着节日里的盛装,在富丽堂皇的城堡会客厅内隆重地接待了他。

午餐后,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的玩伴萨里伯爵陪同他来到城堡的画廊内。壮丽迷人的家具、挂毯、著名画家绘画的各种绘画作品和历代诺福克公爵的画像让公爵赞不绝口。站在第一代诺福克公爵画像前欣赏着时,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在一旁轻轻笑了下:“亨利,复活节前我就写信告诉你,让你在复活节期间来这里与玛丽会面,你怎么现在才来?”

亨利朝他的玩伴瞥了眼,又欣赏着画像:“委员会有很多事务需要我亲自来处理。”

“嗯,我看得出你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委员会主席。那么,委员会的其他委员没有尽力履行自己的职责?”

“亨利,你知道委员会统辖着北方重要的五个郡,所以每一位委员都要尽力完成自己的事务,以免出现怠慢和疏忽。”

萨里伯爵轻轻笑着摇了摇头:“亨利,现在是节日期间,委员会的事务可以暂时不用去想它,你认为呢?”

身材修长,与年轻的亨利八世极为相像的里士满公爵,背着双手继续往画廊内部走时点点头:“当然可以。如果不是因为…伊莎贝尔的建议,我也不会亲自来诺福克公爵的领地过一个愉快的耶稣升天节了。”

两人慢慢行走在画廊上时,萨里伯爵指着一张做工精美的挂毯:“亨利,这是一张来自西属尼德兰的法兰德斯伯国出品的挂毯。”

“嗯,非常不错,法兰德斯伯国是法兰西王国的领地吗?”

“是的,15世纪以后,法兰德斯伯国与其他16个低地领地同为勃艮第公国的领土。后来,随着勃艮第王朝的覆灭,被划入了哈布斯堡家族的领地内。”

“查理五世在将哈布斯堡家族一分为二时,法兰德斯伯国又归属到了哈布斯堡家族西班牙支系之手,因此该地被称为‘西属尼德兰’。

“亨利,你的记忆力很好。今年陛下让你去宫廷参加耶稣升天节的庆典活动吗?”

“当然,陛下还让我参加宫廷比武大会。”

一听到宫廷骑士比武大会,里士满公爵有些激动起来,“我的最可爱的伙伴,我可以去参加比武大会吗?”

“哈哈哈……亨利,如果你想参加比武的话,去白厅向陛下禀告就可以了。”萨里伯爵说完,有些轻蔑地瞧着里里士满公爵:“不过,你能不能在比武时赢得冠军就很难说了。”

今年已有21岁,年轻气盛的里士满公爵瞪着他的玩伴,严肃地说了句:“你怎么会认为我会输掉比武?”

“因为从1537年开始,你就已经在北方委员会担任委员了。那么,你在这几年对特伦特河以北的地区进行有效治理的同时有没有进行骑士训练呢?”

“嗯,骑士训练?!早知道我就不去这个委员会了。”

“亨利,几场骑士比武大对你来说或许是鲜花、赏赐和众廷臣对你的颂扬。不过,北方委员会就不一样了。”

里士满公爵看了萨里伯爵一眼,又把目光对准了挂在白色石块墙壁上的挂毯:“你想说什么?现在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北方地区的统帅?”

萨里伯爵点了下头,同样观赏着挂毯:“可以这么说吧。毕竟陛下是你的父亲,陛下还是很相信你的。”

稍后,当两人来到由桃花心木镶成的地板,上面覆盖着精美的地毯的城堡图书馆内。里士满公爵毫不客气地坐在壁炉前右侧座椅前上,萨里伯爵坐在他的对面端着一杯仆役送来的葡萄酒呷了一口:“殿下,需要我让您的夫人玛丽来做陪吗?”

里士满公爵与萨里伯爵的妹妹从结婚到现在,几乎没有再见过面。此时,萨里伯爵的提议,让他感到有些局促或者说是紧张。端起仆役为自己送来的红葡萄酒,掩饰着喝了口酒:“嗯,还是不用了吧。你知道,我与玛丽有几年的时间没有住在一起…”

萨里伯爵微微一笑,放下酒杯:“怎么,还是不能忘掉伊莎贝尔小姐?”

“忘掉?亨利,我和伊莎贝尔小姐这几年的相处,不是说忘掉就可以忘掉的。”

“那么,你打算怎么对待她?如果她打算结婚呢?”

萨里伯爵提出的问题,也是里士满公爵这几年一直在考虑的问题。公爵坐在壁炉前深思着,最后抬起头直视着对方:“玛丽还是信仰天主教吗?”

“殿下,您想用与玛丽离婚来保护您的伊莎贝尔小姐?您知道诺福克家族是传统的天主教家族。离婚,对于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家族来说,是永远不可能的。”

“可是,你和弗朗西丝已经是新教徒了呀。”

“安静,如果让我父亲听见,我会被赶出家族的。”萨里伯爵不动声色地说了句。

“那么,我到底应该怎么做?”里士满公爵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萨里伯爵再次端起酒杯呷上一口,望着图书馆的二层走廊:“殿下,今天您来这里的目的真的是为了庆祝耶稣升天?”

里士满公爵望着他:“好吧,伊莎贝尔告诉我,现在我应该要有一个继承人了。”

第366章 相敬如宾

这时,守候在城堡图书馆外的一个客厅男仆轻手轻脚地打开图书馆的两扇门,恭敬的向两位贵族行礼后说:“殿下,阁下,里士满公爵夫人来了。”

今年已20岁的里士满公爵夫人玛丽·菲茨罗伊身着一套公爵夫人等级的紧身衣裙,带着两名贴身女仆昂首挺胸地步入到图书馆内。由于玛丽现在的身份是里士满公爵夫人,所以在等级观念森严的诺福克家庭内部,身为兄长的萨里伯爵仍然免不了向妹妹玛丽行礼问候。

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从座椅上站起身,脸上挂着贵族在公众场合下的礼仪性笑容,走上前向妹妹行礼问候:“日安,公爵夫人。”

玛丽的丈夫里士满公爵没有看她一眼,那张哥特式长靠背椅上站起身,也没有向她问候的意思。玛丽目不斜视地看着兄长,嫣然一笑:“日安,萨里勋爵。”

当兄妹两人如同在公众场合下行礼问候后,这才表现得像兄妹一般相互致吻脸礼。一时礼毕,公爵夫人款款来到她的丈夫面前,优雅地行礼问候:“日安,公爵殿下。”

里士满公爵望着已经与自己结婚近4年的妻子,他觉得妻子的容貌与结婚时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在那张年轻的脸庞上似乎又多了几分公爵夫人的稳重、干练及成熟。再看看妻子身上那套精致的紧身衣裙、弦月状罩帽及盘在脑后的长发,浑身上下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

待妻子向他行礼后,里士满公爵这才礼节性地还礼。然后,两人又互相致吻脸礼。萨里伯爵的脸上出现了亲人的笑容:“玛丽,这么急切的想见到你的丈夫?”

公爵夫人既没有脸红,更没有对兄长在语言上的无礼表示斥责。只是,淡然地笑了笑:“今天是公爵殿下与我结婚以来,第一次来到诺福克家族的城堡。所以,我做为诺福克家族的一名成员,应该对公爵殿下的到来表示感激。”

“嗯,没错。殿下,公爵夫人请坐吧。”萨里伯爵礼让着妹夫及妹妹。

亨利·菲茨罗伊坐下后,玛丽矜持地站在原地望着他:“殿下,我可以坐在您身边吗?”

“可以,夫人请坐。”里士满公爵表现出贵族对贵族女性的尊敬。

当玛丽入坐后,两名贴身女仆站在其身后。玛丽扭过头吩咐着:“你们先出去吧,这里没有外人,都是我的家人。”

客厅男仆在两名贴身女仆离开后,又轻轻地合上了图书馆的两扇木门。坐着的玛丽保持着上身的挺直,礼貌地说道:“亨利,不要因为我而打断你与殿下的谈话。”

玛丽的兄长看了眼妹妹身旁的里士满公爵:“玛丽,刚才我与殿下谈到了殿下的继承人问题。正好你也来了,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

“继承人?殿下,您愿意到南方来居住了?”玛丽把目光转向身旁的丈夫。

在王国法律上具有合法地位及权利的妻子就在身旁,里士满公爵却找不到一点做丈夫的感觉。听到妻子的话后,只是有些局促地笑了下:“夫人,目前因为北方委员会的职责我还不能来南方,确切得说是温莎庄园居住。”

“殿下,您现在是一位拥有家庭、拥有夫人的公爵殿下。虽然北方委员会的职责是陛下赋予您的权利,但您同样应该对您的家庭及夫人履行家长和丈夫的职责。”

年轻且独立性很强的玛丽·菲茨罗伊在平静的气氛中诉说着。虽然丈夫里士满公爵与她分开居住已近4年,但她在潜意识里仍然维护着年轻,尤如一匹野马的丈夫。

公爵只好笑了笑:“夫人,我很清楚家长和丈夫应尽的职责。不过,任何人及事务都要服从陛下的法令的。”

“如果陛下愿意改变他的想法呢?”

“好主意。亨利,假如你可以在宫廷来任职,不就可以和玛丽住在一起了?”萨里伯爵颇为高兴的替妹妹说了句。

里士满公爵端起酒杯起身离开座椅,走到装饰精美的壁炉前回过身看着兄妹俩:“来宫廷任职?也许是一种办法。但是,我还是喜爱待在北方。”

现在,摆在他与妻子面前的问题已然很清楚了。玛丽希望里士满公爵可以和自己居住在一起,组成一个真正的贵族家庭。不过,里士满公爵却因为职务或别的原因依然选择留在北方。

公爵夫人一声不吭地看着靠站在壁炉一侧的丈夫,一瞬间她想到了几年前在婚礼后见到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从她那张精致的脸庞上还是看不出变化,可她的语气明显带有一丝轻蔑感:“殿下,我不能让陛下改变对您的信任。所以,我认为您还是愿意待在北方的理由中,有一条是因为来自北方骑士家庭的伊莎贝尔小姐吧?”

妻子的话像是戳中了里士满公爵的痛处,公爵冷冷地看了妻子一眼:“玛丽,直到今天你还是对伊莎贝尔小姐有着不一样的看法吗?”

“殿下,经过这几年的时间,我想我对伊莎贝尔小姐的看法已经改变了一些。尤其是在弗朗西丝告诉了我她的一些经历之后。”

里士满公爵有些满意地点点头:“玛丽,伊莎贝尔小姐在很大程度上也只是在履行她的职责。弗朗西丝有没有告诉你,她在担任我的领地代为监管人一职?”

玛丽站起身,保持着公爵夫人的仪态走到壁炉一侧的书架前:“是的,我很感激萨里夫人对我的信任。毕竟,伊莎贝尔小姐仅仅凭借着骑士的女儿的身份就成为了萨里夫人孩子的教母。”

萨里伯爵看着这两人,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初刚刚与弗朗西丝居住在一起的模样。这时,玛丽抛出了一个令他和里士满公爵吃惊的决定:“殿下,在耶稣升天节的节日期结束后,我决定与您一同返回北方。”

里士满公爵不敢相信她的话,谨慎地说了句:“玛丽,北方社会与这里是不一样的,安宁的南方乡村才是适合你居住的地方。”

第367章 公爵夫人

里士满公爵夫人做出的这一重大决定,让她的兄长萨里伯爵震惊地站起身来。前年亨利八世下令将北方叛乱领袖全部处死后,他曾跟随父亲、里士满公爵及其他贵族组成理事会,前往特伦特河以北地区对叛乱造成的影响做过一番探查。因此,对于北方社会的混乱、暴力及侵害等不法行为是有着深刻印象的。

特伦特河,一条位于英格兰中部的河流。发源于斯塔福德郡,向北注入北海亨伯河口湾,全长170英里(约274公里),流域面积达到3861平方英里(约1万平方公里)。作为内陆地区一条重要的水道,沿河有多座重要城镇。在16世纪,王室和民间的说法——“特伦特以北地区”指的就是北方社会。

“玛丽,你知道你的决定有多么荒谬和愚蠢吗?”萨里伯爵站在妹妹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毫不客气地斥责着妹妹。

玛丽·菲茨罗伊优雅地转过身来,双手放在撑箍裙小腹处瞥了左侧的丈夫后,又平静地注视着兄长:“亨利,你是说你的玩伴里士满公爵在他的领地内居住也是荒谬和愚蠢的?”

“这…这是完全不同的。你从一出生就待在南方,待在父亲的城堡内。北方社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社会,你根本就不知道!”

“亨利,我告诉了你我打算在北方长期居住吗?”玛丽对于兄长脸色及态度的变化还是很敏感的,急忙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一直处于旁观者立场的里士满公爵,这时说出了最想说的话:“玛丽,假使你不打算在北方长期居住,那么你和我回北方的目的…”

玛丽微低着头走到壁炉前,又抬起头平视着丈夫:“殿下,我知道您不愿意轻易舍弃陛下赋予给您的职务及职责。可是,您又不愿意待在南方。又因为您在与我结婚快4年后终于有了想要一个男性继承人的愿望,所以我作为您的妻子,在法权上是要服从丈夫的决定的。”

她的这番合情合理的解释,让在场的两位男性贵族一时想不到更好的理由来驳斥她。萨里伯爵略一思索后,说出了北方社会的黑暗面:“玛丽,你的理由很充分,我和亨利也不能轻易拒绝。但是,北方是一个充满混乱、暴力和侵害的地区,你知道我没有在开玩笑。”

“亨利,我的话没有说完。我想说,伊莎贝尔小姐是一位生活在北方的骑士的女儿,而作为公爵夫人的我却只能待在南方。”

现在,两位男性贵族终于了解到她的真实想法了。里士满公爵无奈地笑了下,瞥了眼妻子:“好吧,我同意你和我一起回北方。但是,我是有条件的。”

“殿下,我很感激您的仁慈,什么条件?”

“无论你去什么地方,去做什么都要让人报知伊莎贝小姐。我说的是,我的城堡以外的地方。”

“玛丽,我希望你能记住殿下的话。”萨里伯爵又坐了下来,端起酒杯呷上一口红葡萄酒。

公爵夫人回到自己的座位前,脸上又浮现出了贵族女性的浅笑,“我会的。别担心,我不会在北方待上很长的时间的。”

晚餐后,曾经在阿拉贡的凯瑟琳宫廷内担任过女侍官,与凯瑟琳王后成为关系非常好的伙伴的诺福克公爵三世夫人在听取了女儿的述说后,并没有表示出过激的反应。

或许是因为多年的宫廷生活让诺福克公爵夫人变得处事不惊。夫人觉得女儿既然已经与里士满公爵结婚,那么婚后生活就应该受到丈夫出于法权的监护。

玛丽不赞同身为天主教教徒的母亲的看法。离开母亲的房间后,她又来到父亲的书房,向父亲报知了自己即将前往北方的决定。诺福克公爵三世同样没有表示什么意见,只是让她自己决定。

在父权制下屈服于男性权威的玛丽·菲茨罗伊遵循自我的内心,通过与丈夫里士满公爵的抗争,得到了与丈夫共同返回里士满郡的机会。

———————————

在节日期间收到里士满公爵信件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对即将来北方与公爵共同生活一段时间的公爵夫人表现出了一些好奇心。随后,按照公爵的要求立即让管家安排仆役打扫并整理出一间主卧室供公爵夫人居住。

实际上,伊莎贝尔对公爵夫人玛丽的到来还是感到很高兴的。毕竟,玛丽在家庭中是丈夫里士满公爵重要的合作伙伴。当公爵没有时间去监管领地及庄园内的事务时,玛丽就要承担起所有的责任。

一方面要监管并处理地产上的各种事务,出租土地、收取租金、听取管家的汇报、卖出富余的农作物及自然资源。另一方面还要监管仆役们的活动,为家臣发放酬金等等。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很期待公爵夫人的到来的。这样,她就可以恢复较为轻松的枢密顾问官职务,有时间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了。设想是挺好的,事实是否如她所愿还要等待公爵夫人的到来才能知道。

5月的第二个星期四,里士满公爵及公爵夫人的队伍出现在了诺丁汉城堡南面的斯韦尔河河对岸。与两名贴身女仆坐在四轮马车内的玛丽远远地看到了丈夫的那座城堡。

颇为愉悦地望着车外骑在马上的丈夫:“亨利,这就是你的城堡?”

里士满公爵勒住胯下战马的缰绳,侧目望着妻子:“是的,是不是看上去没有阿伦德尔城堡那样壮观、坚固?”

玛丽轻轻一笑:“每座城堡都有它的特别之处。假如从外观上来看,的确是这样。”

公爵没有接着往下说,只是凝望着河对岸的城堡出神地说了句:“玛丽,伊莎贝尔小姐在给我的信件中说,她已经安排好所有的事务等待你的到来。”

玛丽坐在马车内通过了斯韦尔河上的石制桥梁,当她面对道路两旁不断向自己及丈夫行礼问候的领地臣民时,只是淡淡地微笑着点下头。

第368章 会面

守卫城门的军士一见到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举着公爵纹章旗帜的准骑士,立即开启了城门。待队伍经过石桥鱼贯进入到城堡内部时,伊莎贝尔早已和里士满公爵的众家臣站在了广场上准备欢迎公爵夫人的到来。

当骑着马走在马车一侧的公爵看见站在广场上的伊莎贝尔时,表情显得有些复杂,始终盯着那双美丽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马车在车夫的吆喝中停在了广场上,两名贴身女仆率先下车,在为公爵夫人开启车门后,玛丽提着裙角慢慢走出马车。

伊莎贝尔先来到跳下马的里士满公爵面前,行礼问候后又走到公爵夫人玛丽的面前,微笑着行礼:“日安,公爵夫人。”

玛丽·菲茨罗伊望着几乎没什么变化的伊莎贝尔,略略点头:“日安,伊莎贝尔女士。”

随后,众家臣与管家陆续向玛丽行礼问候。望着齐整、干净的城堡内部四周及衣着同样干净的家臣,公爵夫人的表情显得很愉悦,矜持地站在原地等待丈夫与自己一同进入到城堡的主楼。

亨利与玛丽在众家臣的簇拥下进入到主楼内。待两人又来到会客厅内,分别坐在已放置好的两张主座椅上。公爵站起身望着站在面前的十来名家臣与伊莎贝尔:“各位,我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夫人要来北方的消息。现在…我宣布,当我不在诺丁汉城堡的期间,将由我的夫人……”

公爵的话,坐在一侧的玛丽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小声说:“亨利,请先等等。”

亨利本想斥责她一句,但一看到玛丽的神情便又没有再说下去。玛丽在得到丈夫的允许后,站起身微笑着说:“各位,今天我来到我丈夫的领地要承担起的责任及监管事务,可以在明天再谈。所以,请各位放松一下心情。”

众家臣只是纷纷地点了下头,公爵望着站在一侧的领地代为监管人:“伊莎贝尔小姐,耶稣升天节期间领地内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担忧的事务吧?”

伊莎贝尔只是形式化地点下头说:“是的,殿下。

坐在亨利左后侧的玛丽旁观着两人的表情,她觉得从伊莎贝尔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不过,当她看向丈夫亨利时,却发现丈夫的眼神及表情显得有些失落,还有一点点悲伤。

晚餐前,在伊莎贝尔的引领下,玛丽带着两名贴身女仆来到位于主楼的顶层为自己准备好的房间外。看着身旁的代为监管人:“伊莎贝尔小姐,你做得很好。”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感激夫人的赞美,您的行李我已经让仆役为你送到房间内了。”

稍后,当伊莎贝尔离开公爵夫人的房间时,玛丽叫住了她:“伊莎贝尔小姐,我刚刚来到殿下的领地,对于监管领地内的事务一事我有话想和你谈。”

“是的,夫人。”

玛丽看了眼正在收拾衣物的女仆:“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要和伊莎贝尔小姐说几句话。”

女仆离开后,慢慢走到房间窗前的玛丽回过身望着对方笑了笑:“我知道,在法权上我来到殿下的领地就应该履行夫人的职责……”

伊莎贝尔见她这般,轻轻一笑:“夫人,您想说什么尽管说好了。”

“好吧,其实我这次来北方并不是你和各位家臣想的那样,准备行使公爵夫人的权利。我只是…你知道殿下在节日期间与我会面……”

“夫人,我明白。您是想说,您这次来殿下的领地不打算长住?”

“可以这么说吧。”

“那么,您来到殿下的领地只是做一次巡行?”

玛丽咯咯笑了起来:“巡行?小姐,我可不是国王陛下打算巡行王国领地。”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走到距离玛丽一两步外的地方,“抱歉,夫人。刚地我说过了,您想说什么可以尽管说,不用担心其他事务。”

玛丽望着对方的眼神,深思后慢慢说:“实际上,殿下是想要一个男性继承人。又因为殿下不愿与我同住在我父亲的城堡,所以我只能跟随殿下来到北方。”

伊莎贝尔走到玛丽右侧,对她点点头:“我知道殿下的想法。您是想告诉我,您来到北方只是为了准备怀上殿下的孩子。另一方面,您却不想行使公爵夫人的法权或者您只是想来与我见上一面。”

“伊莎贝尔,你是一位非常优秀,智慧的年轻女性。殿下可以让你做为领地的代为监管人,我觉得殿下是做出了很正确的决定。”

“感激夫人的夸奖。”

“当我在我父亲的城堡内做出来北方的决定时,曾遭到过强烈的反对。因为其他人认为北方是不安宁的,无法让我的生活中充满了平静。”

伊莎贝尔猜测着她的意思,点了下头:“那么,您来到北方不仅仅是为准备怀上男性继承人这个问题。我想,您肯定是为了与我见上一面。”

玛丽点点头:“我告诉殿下和我的兄长,伊莎贝尔小姐作为一位北方骑士家庭的女儿,可以在北方生活得很好。所以,我作为公爵夫人也可以在北方得到安宁,不会受到混乱或什么人的侵扰。”

“嗯,这个理由不错。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这么说的。”

“还有,我的确对你担任的领地代为监管人的职务感到有些好奇,我想看看你是怎么监管殿下的领地内事务的。准确得说,我是对你有了一定的兴趣。”

“夫人,您是觉得我作为一名女性却做到了男人应该做的事务很奇怪,是这样吗?

玛丽又转身来到走到房间内,环顾着房间:“是这样的。并且,我知道你与萨里勋爵的夫人是关系很好的伙伴,因此我也想亲自了解一下萨里夫的伙伴究竟是一位怎么样的年轻女性。”

伊莎贝尔没有表示意见,只是笑了笑:“夫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您会知道我是一个怎么样的年轻女性的。”

当天晚上,诺丁汉城堡内举行了隆重的晚宴用来款待到来的领主夫人。

第369章 出发

在里士满公爵夫人抵达公爵的领地之前,伊莎贝尔·沃尔顿已经做好了移交监管领地内事务大权的准备。但是,公爵夫人玛丽·菲茨罗伊与她在新布置的领主夫人房间内的一番谈话却让她大为意外。

玛丽既没有在她面前展示出公爵夫人应有的威严及气势,也没有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家臣来看待。相反,却用温和的语言及上等贵族女性所特有的礼貌来与她进行更为深入的交谈。

难道她不认为伊莎贝尔已经侵犯了她作为公爵夫人的权利?还是说当丈夫里士满公爵对伊莎贝尔继续青睐有加的时候,她却熟视无睹?种种表面的迹象,说明她对伊莎贝尔的态度很值得让人怀疑。

从玛丽的房间出来后,伊莎贝尔径直在公爵的书房内找到了里士满公爵。当她坐在书房会客区的长靠背椅上时,手里端着一杯红葡萄酒没有喝,却只是颇有耐心地玩味着。

里士满公爵坐在她的对面,愁眉苦脸地抬起眼睑望着她:“伊莎贝尔,原本我不打算让她与我一起回北方的,可是她却一再坚持……”

伊莎贝尔左小臂在腹部打横,支撑着持有酒杯的右手,“亨利,你怎么了?玛丽是你的合法公爵夫人,我只是你的枢密顾问官,你可以不用对我解释的。”

“伊莎贝尔,我和她分开居住已经快有四年了,在很多方面恐怕不能达到愉快相处的地步。”

“哈哈哈!”伊莎贝尔的脸上没有笑容,只是用语言来模拟着笑声,“你是说,在与你的夫人相处的时间里不能产生夫妻之间应该会有的爱情?”

里士满公爵沉闷地喝了一大口红葡萄酒,侧目望着窗外瓦蓝瓦蓝的天空蠕动着嘴唇:“我和玛丽是不会有爱情的,这只是…陛下的一道法令。”

伊莎贝尔握着酒杯,轻轻摇晃了一下杯中的红葡萄酒。悄然转移着话题,“刚才你的夫人告诉我,她不会在里士满郡内长住,这是真的?”

“嗯,她对她的家人也是这么说的。”

“看来,夫人还是喜爱住在她的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的城堡里。”说到这里,伊莎贝尔抬起手臂喝了口酒,“我认为夫人还是顺从你的意愿的。因为夫人很清楚,在与你组成的这个家庭里,她没有权利来决定大部分家庭事务。”

亨利望着她点了下头:“是的。”伊莎贝尔轻轻一笑:“所以,作为一家之长的你更应该高兴地接受夫人的到来。”

“假如我和玛丽真的不能愉快相处呢?”

“亨利,你是北方委员会的主席,你还需要去达勒姆城堡为国王陛下履行自己的职责。”

一句话惊醒了梦中人,公爵立刻兴奋起来:“嗯,你说得没错。我仍然可以住在达勒姆城堡,不用每天与玛丽见面。”

伊莎贝尔平静地望着脸上又出现了笑容的公爵:“亨利,你不想得到你的男性继承人了?”

“好吧,每星期我回来两至三天,你认为可以吗?”

“亨利,我不能随意插手你与夫人的家庭事务。别忘了,你是一家之长,你可以决定任何一件家庭事务。”伊莎贝尔有些无奈,因为她现公爵直到此时仍然非常依赖她。

———————————

当天晚上,里士满公爵与夫人仍旧在各自的房间内休息,由各自的贴身仆役负责处理各自的私密事务。第二天清晨五点,公爵就被贴身仆役尤金唤醒了。

从公爵的诺丁汉城堡到达勒姆城堡的骑程时间,大概是3个多小时。因此,公爵需要提前做好出的准备。

打扮一新,身着公爵服装的亨利·菲茨罗伊离开房间,急匆匆地朝楼梯走去。刚刚走到楼梯口时,忽然想起自己的妻子玛丽此时还是隔壁房间内睡觉。皱了皱眉头,轻叹一声吩咐着尤金:“去告诉夫人的女仆,我要去达勒姆城堡的委员会了。”

来到主楼外时现眼前灯火通明。仔细一看,原来是5o多名手持火把的身着准枪骑兵甲胄及披风,佩戴着十字半手剑并手持长矛、圆盾的男性卫从正与自己的战马伫立在广场上等候着自己。

此时,同样身穿准枪骑兵甲胄,腰系两柄短剑,身负长弓的女枢密顾问官正站在众卫从的前面凝视着自己。伊莎贝尔上前对他行礼问候后,扭头冲队尾叫了句:“把殿下的马牵来。”

“伊莎贝尔,今天我只是去委员会。”里士满公爵嘴上这样说,可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很欣喜。

看了眼被一名卫从牵到公爵面前的战马,伊莎贝尔平静地说着:“殿下,快上马吧,您还有很长的时间才能到达达勒姆城堡。”

当公爵出行的队伍来到里士满郡北面与达勒姆郡的交界处时,里士满公爵勒住了狂奔不已的战马。伊莎贝尔在他身旁勒住马停下来,“殿下,前面就是达勒姆郡的盖恩福德村庄。”

公爵扭头看着她,“嗯,我知道。虽然每次你都会护送我到达郡界,但是今天我却特别的高兴。你知道,我指的不是玛丽。”

“殿下,我是不会因为公爵夫人的到来而疏忽自己的职责的。”伊莎贝尔的话听上去很正常,却很容易让人错误地想到她的话里还有其他含义。

公爵含笑点着头:“伊莎贝尔,你要记住,我的夫人玛丽是不可能改变什么的。只是,你一定要让她远离混乱、暴力和侵害这些不法行为。”

“我会的,殿下。”伊莎贝尔答应着又朝骑在公爵身后的贴身男仆尤金看去,“尤金,你要尽力服侍殿下在达勒姆城堡的生活。”

“伊莎贝尔,你快回去吧,郡内还有很多事务需要你的监管。”里士满公爵的眼眶有些湿润,他希望对方快一点离开,这样离下面见面就会快一点。

“是的,殿下。”伊莎贝尔带着几名卫从掉转马头。当她看到其他手持火把的卫从紧跟着公爵朝着盖恩福德村庄的方向策马狂奔而去后,才驾马顺着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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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辗转反侧

昨天晚上,玛丽·菲茨罗伊在就寝后并没有睡着。辗转反侧之后,坐起身靠在带有顶盖的四柱哥特式床的床头。瞪着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环顾着房间内的椅子、箱子、橱柜、挂物杆和挂衣竿,还有那华丽精美的挂饰、垫子、地毯、壁画和彩绘家具。虽然摆设及家具是临时为她布置好的,却依然给她的房间增添了不少舒适感及色彩感。

这时,她朝右侧房门附近的一块空地瞥了眼。那里并排摆放着两张带有脚轮的矮床,她的两名贴身女仆正安详地躺在上面睡着觉。

玛丽没有打算唤醒她们,只是轻轻的,轻手轻脚地走下床。身穿丝绸睡袍,赤着双脚,一头如瀑布般的浅棕色长发披在身上,独自一人走到房间左侧有着彩色玻璃的窗前。推开窗户,抬头仰望着还没到日落时间的天空,“现在是什么时间,怎么天色还是这么明亮?”

“差点忘了,现在是5月,是一年当中最长日照的月份。”

“可是,这里为什么会这么冷呢?大概是因为晚上的缘故吧?”

被一阵冷风吹过的玛丽连忙用双臂环绕着在胸前,望着窗外的天空,“诺丁汉城堡?!现在,我已经是这座城堡的领主夫人了。”

“这座城堡怎么会叫做诺丁汉城堡?难道不能叫做里士满城堡吗?”

玛丽思索了一阵暗暗点头,“记得明天问询一下伊莎贝尔。可以的话,把城堡的名字改成里士满城堡。”

“伊莎贝尔,伊莎贝尔?!我记得堂妹凯瑟琳的一个长姐也叫伊莎贝尔。不过,一个是北方骑士的女儿,一个诺福克家族次子的女儿。”

“不知道凯瑟琳此时在王后的宫廷内怎么样了,那位让陛下讨厌的来自德国小公国的王后会不会因为一些小的差错而斥骂她呢?”

“夫人,您怎么了?”一名贴身女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来到玛丽的身后。玛丽扭过头看了女仆一眼摇了摇头:“我没事。”

“夫人,已经很晚了,您还是早一点休息吧。”

此刻,没有一点睡意的玛丽瞅了眼另一名仍躺在小床上睡觉的女仆,只是冲站在身后的女仆招了下手:“埃米,快过来,不要吵醒了凯利。”

照旧光着双脚在地上行走的年轻女仆埃米悄然来到玛丽身旁,好奇地望着她:“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其他人都在睡觉,我会有什么吩咐?埃米,我只是睡不着,所以想和你说说话。”

“是的,夫人,您想说什么?”

站在窗前的玛丽眺望着城堡北面排列在道路两侧的民居、教堂和郡治安法庭,“埃米,你相信吗?我们现在就站在北方的土地上!”

“是的,夫人。以前我曾听人说起过,北方很混乱并且还非常贫穷。这里的民众既野蛮又喜爱用暴力来解决争端,有很多穷人还用偷盗的办法来维持生活。”

“是啊,一直以来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我们乘坐的马车跟随公爵的队伍自从进入到特伦特河以北的地方后,并没有遇到暴民或盗贼的侵害啊。”

“咯咯咯……”埃米注视着她,用手背遮挡着嘴部轻轻笑了起来。玛丽连忙扭头看向仍然在睡觉的凯利,“安静,你想把殿下吵醒吗?殿下就在隔壁房间睡觉。”

“很抱歉,夫人,我发笑的缘故是因为您刚才的话。”

玛丽还没反应过来,“我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女仆埃米低声说了句:“我们跟着公爵的队伍走,当然不会遇上那些暴民和盗贼了。即使有暴民想劫掠我们的队伍,至少他们也会看看队前的公爵纹章旗帜吧。”

“这些暴民怎么会认识殿下的纹章!殿下的纹章在他们的眼中,只是代表着贵族的徽章。”

“是的,夫人。所以,我们可以很顺利地到达殿下的领地。”

玛丽又望着窗外的天空,“埃米,这里的天空是多么美丽,国王陛下统治下的王国就像这片天空笼罩着古老的大地一样。可惜,北方的天空依旧是北方的贵族。”

没有接受过教育的埃米怎么能听懂她的一番话,眨了眨眼望着她,“夫人,您还是早点休息吧,这里的天气比南方要冷,小心您的身体。”

———————————

迷糊迷糊之间,躺在床上的玛丽似乎听见了一阵轻柔的敲门声。翻过身来正想唤醒自己的女仆去应门时,早已被敲门声惊醒的埃米悄然从小床上爬了起来轻轻走向房门,“是谁?”

“夫人,我是殿下的男仆。殿下让我通报您,此刻殿下已经出发去达勒姆城堡的委员会了。”

埃米没有回应,只是朝躺在床上的玛丽看去。玛丽点了点头,埃米便连忙对门外的尤金说了句:“夫人知道了。”

当房间内外再次恢复到往日的寂静时,玛丽侧躺在床上,面向窗户一面,“殿下这么早就去委员会了?!”

“那么,我是不是也应该起来了?!”

玛丽翻过身坐了起来,“埃米,唤醒凯利,我要起来了。”

“是的,夫人。”埃米答应着轻轻推了推身旁的凯利,“凯利,快醒醒,夫人要起来了。”

近两个小时后,梳洗打扮之后的玛丽身穿一身平日在家穿的衣裙,率领着两名女仆离开房间。当她经过侍立在走廊上的一名客厅男仆身边时,男仆恭敬的向她微微躬身行礼。

“嗯,管家起来了吗?”玛丽站在走廊上说了句。

“是的,夫人。”

“伊莎贝尔小姐在哪儿?”

“夫人,您是说阁下?”

玛丽好奇地看了眼男仆:“你和其他人平时都这样称呼她吗?”

男仆回答:“是的,夫人。”

就在玛丽起床后进行梳洗打扮时,伊莎贝尔却在返回城堡的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烦。当她与几名全副武装的卫从途经靠近郡界的一个名叫考德威尔的村庄时,发现数名手持火把和武器的陌生男人正在试图牵走牛圈里的牛。

“阁下,那些牵牛的男人可能是盗贼。”一名骑在马上的卫从,指着村庄的方向说了句。

第371章 现行犯罪

此时的天色仍旧是漆黑一片,飘浮在天空中的大片云彩遮挡住了晈洁的月光,强行阻拦着一轮皓月用它的光芒去照耀这片土地及生活在土地上的民众。

“嗯,今天也许会下雨。”伊莎贝尔思索的同时,用目光紧紧地注视着道路左前方远处的考德威尔村庄,“快点,熄灭掉火把,别让这些盗贼发现我们。”

5名全副武装的卫从立即跳下马,将燃烧着的火把扔进道路一侧耕田附近的水沟内。伊莎贝尔也从马背上跳下来,单腿跪在战马一旁的地上把几名卫从叫了过来:“现在,你们步行绕到盗贼的后面,我会用暗号和你们联系。还有,小心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们。”

就在5名卫从悄然走进耕田内消失在夜色中后,伊莎贝尔不慌不忙地弯着腰从马鞍前桥上取下装满箭矢的箭囊绑缚在背上。左手握着长弓,右手轻轻拍了下战马的脖颈:“到一边去,把其他马也领过去。”

6匹战马乖巧地走向道路另一侧的耕田时,伊莎贝尔死死盯着村庄外的几个随着火光闪动的身影,穿过大片的耕田向她的目标快速跑去。

目光紧紧跟随着目标,伊莎贝尔在耕田内加速奔跑了一段距离后突然停了下来。单腿跪地观察了一阵目标的动静,再次起身加速向前奔去。当她跑到距离目标人物大约有80英尺(约24.4米)的地方时,再次停下脚步慢慢蹲在耕田内观察着目标。

“伙伴们,快一点,这里是王室领地。”一个左手握着一支长矛,右手拿着火把,腰间斜插着一柄单手骑士剑的男人很不耐烦地催促着。

“别着急,现在离天亮还早着呢。”一个在前面使劲拽着牵牛绳,将身后的一头奶牛拉离牛圈的中年男人兴奋地叫着。

还有两个较为年轻点的男人,拽着一头体躯丰满的肉牛也冲同伙说道:“王室领地也可以偷。只要不去王室领地的猎场偷猎,就算被他们抓住也不会用酷刑折磨我们的。”

这是现行犯罪,最好的处理办法是人赃俱获。假如在抓捕的过程中,这些盗贼没有对伊莎贝尔等人实施暴力抗法的行为,她是不能也不被允许可以当场杀死盗贼的。

伊莎贝尔眼看着3名盗贼将两头牛牵至牛圈外。正当她想站起身冲上去时,却看到其中两名盗贼再次跑回牛圈内去拉另一头肥壮的肉牛。她只好再一次的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并朝牛圈的背面轻轻发出了两声鸟叫声。

手持长矛的男人听见了她发出的“鸟叫声”。猛地转过身警觉地抬高手臂,用火把照耀着眼前的大片耕田,“伙伴们,再偷一头就可以了,我好像听到了一种奇怪的鸟叫声。”

“奇怪的鸟叫声?哈哈哈…天快亮了当然会有鸟叫声了。”两名年轻男子拉着一头肉牛,一边笑着一边使劲拽着一头肉牛朝牛圈外赶。

早已在预定位置埋伏下来的5名卫从在听见伊莎贝尔的“鸟叫声”时,立时便用同样的方法回应了她。这次,手持长矛的男子再也没有站在原地,打算顺着鸟叫声去搜寻一下让他产生怀疑的事物。

伊莎贝尔瞅准时机站起身,猫着腰小跑到牛圈外。当她距离手持长矛的男人只有20来步远时,挺直身体站在原地高声说了句:“嘿,男人们,不要动!”

4个偷盗家畜的盗贼一下子懵了,他们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手持长矛的男人在把火把递给一旁的一个年轻男人后,双手持矛恶狠狠地瞪着她:“该下地狱的女人,你是谁?”

“我是来解救你和你的伙伴的灵魂的人。”

4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笑了起来,双手握着一柄双刃长柄战斧的中年男人哈哈笑着说:“这么说,你是圣母?”

黑夜中,伊莎贝尔看到几名卫从手持各式武器悄悄来到盗贼的身后时,伸出右手从背上的箭囊内抽出一支重箭。将箭矢搭在弓弦上,平静地望着对方:“我是比圣母更会让你们感到害怕的人。”

中年男人举起手中的战斧冷笑一声:“臭女人,在被我杀死之前你最好乖乖地躺下来,让我尝尝年轻女人的滋味。”

中年男人举起手中的战斧,大叫着发了疯一般朝她冲了过来。伊莎贝尔双手举起长弓和搭在弦上的箭矢,右手三指利索地向后一拉弓弦,瞄准中年男人的胸膛闪电般射出一支重箭。

“啊……”中年男子还未冲到他想杀死的女人面前,便被一支初速度快得惊人的重箭给仰面射倒在地。

双手紧握长矛的男人冷漠地看了眼被射倒在地的同伙,抬起头瞪着杀死同伙的女人正想冲过去时,忽然感到右侧脖颈处多了一个凉嗖嗖的像剑刃一样的东西。斜着眼往右下方一瞥,果然是一柄闪着寒光的骑士剑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男人,不要动!放下你的矛!”站在他身后的一名卫从,冒出一句冷冰冰的话来。手持长矛的男人朝一侧的两个年轻同伙看去,只见他们同样被数名身穿甲胄及披风,手持骑士剑的骑兵给抓住了,无奈之余只好扔掉手中的长矛。

此时,村庄内已经有一些早起的村民发现了这次犯罪现场的抓捕行动。叫上家里的男性成员、邻居家里的男性伙伴拿着火把、长柄农具和各式长短武器跑到了牛圈附近。

在众多义愤填膺的村民的协助下,剩下的3名盗贼被捆绑住双臂串成一串。更有受过伊莎贝尔帮助的一些村民,主动跑到道路附近的耕田内替她和卫从把战马牵了过来。作为整个郡内女性和儿童的司法决斗代理人之一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完全有资格享受民众对她发自内心的崇敬。

村民们重新将牛赶进圈内并陆续回家后,伊莎贝尔骑上马吩咐着两名卫从:“你们两人把犯罪嫌疑人押送到治安法庭去。报知法官阁下,这3个人犯有杀人罪及偷盗罪,不得被保释。”

第372章 新鲜

刚刚参加了一次现场抓捕犯罪嫌疑人行动的伊莎贝尔,率领着3名公爵府的卫从策马狂奔回到诺丁汉城堡内。在主楼阶梯前勒住战马后,一名客厅男仆小跑着上前行礼说:“阁下,夫人说您一回来就让您去会客厅。”

“没想到,玛丽起得挺早的。”伊莎贝尔思忖着跳下马,吩咐了身旁的卫从几句后便随着客厅男仆朝主楼内的会客厅走去。

这时,坐在空着的里士满公爵主座右手的公爵夫人玛丽·菲茨罗伊正保持着优雅的领主夫人仪态。每当一位家臣向她行礼问候时,侍立在她右手一侧的管家及首席仆役长亚瑟·菲尔德便轻声向她介绍着家臣的姓名、等级和负责监管的事务。当管家说完后,玛丽便把微笑和祝福的话语赠送给每一位家臣。

“夫人,枢密顾问官兼公爵秘书伊莎贝尔小姐来了。”客厅男仆步入会客厅,向玛丽行礼后朗声说着。

“她怎么去了这么久?”玛丽的脑海里闪过一个问号,却仍然微笑着点了下头:“让她进来吧。”

客厅男仆在替伊莎贝尔通报时,她就已经整理好了身上的甲胄、护臂、短剑和背负的长弓。待男仆回到会客厅外的等候区时,伊莎贝尔镇静地大踏步走入济济一堂的会客厅。

“早安,公爵夫人。”伊莎贝尔站在男仆之前的位置,向公爵主座右侧的玛丽行礼问候。

在场的众家臣纷纷转过脸把目光投向了她。不过,众人除了对她表示出礼节性地问候外,对她的一身准枪骑兵打扮及佩戴的武器并没有表示出任何诧异感。很显然,在场的人只有领主夫人玛丽和她的两名贴身女仆看上去非常惊讶。

侍立在玛丽身后左侧的女仆埃米目不转睛地瞪着双眼,死死地盯着伊莎贝尔身上的甲胄、长弓及腰间的两柄短剑。侍立在她右侧的凯利,却对她的一身男性化打扮非常好奇。

初来乍到的公爵夫人,对于伊莎贝尔的印象几乎完全是从萨里伯爵的夫人那里听到的。来里士满郡之前她觉得萨里夫人的描述听上去有点夸张,此时此刻她开始有些相信萨里夫人的话了。

“早安,伊莎贝尔小姐,到这边来。”玛丽温雅地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右前方即管家身旁的空地。

“不是吧?今天起得这么早,只是为了向我演示一下你的公爵夫人身分?”伊莎贝尔暗自嘀咕着,却面带微笑地来到管家身旁。

就在她站立在被指定的位置面向众家臣时,却又听到玛丽吩咐着:“亚瑟,让人把枢密顾问官的高背椅搬过来。”

伊莎贝尔只好转身面向玛丽再次行礼。待一名男仆将她时常所坐的一张哥特式高背椅搬来时,摘下身上的长弓交与男仆。不曾想,玛丽这时却笑了笑:“阁下,今天早上的事务我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由你来主持家臣会议。”

伊莎贝尔瞅着玛丽微微皱了下眉,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昨天玛丽曾对她说自己不打算在北方长住,看来她的确不愿意承担起监管公爵领地内事务的所有责任。望着对方的那张年仅20岁略显稚嫩的脸庞,她只是平静地点了下头:“是的,夫人。”

接下来,伊莎贝尔便开始会见每位家臣,对每位家臣提出的问题及意见轻车熟路地做出自己的判断。然后,又听取管家的汇报,根据管家提供的日常活动帐目提出自己的意见。除了特别重大的问题需要里士满公爵来决定外,一般性问题当场可以得到的解决。

一个多小时后,众家臣及管家相继离开会客厅,伊莎贝尔径直来到会客厅右侧靠墙摆放的覆盖着毯子和垫子的高桌前。当一名男仆看到她准备倒酒时,走了过来。伊莎贝尔摆了摆手让男仆离开后,拿起一罐苹果酒在酒杯内倒上半杯,接着又拿起一罐梨酒在酒杯内倒了半杯。

坐在夫人主位的玛丽对她的这一切都感到很新鲜。安静地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后,望着站在高桌前的领地代为监管人,“阁下,这就是每天早上你都要例行做的事务?”

伊莎贝尔端着酒杯来到离玛丽几步之外的空地上,“是的,夫人。很抱歉,夫人,希望您可以原谅我的擅自做主的行为。”

“没关系,你是代为监管人,只要做出的决定不会侵害到殿下及领地的利益,其他方面是完全可以的。”

“感激您的仁慈,夫人。”

这时,玛丽站起身走到她的一侧,瞥了眼她手里的杯子,“伊莎贝尔,礼仪方面的问题只是做给管家、家臣及仆人看的。我希望没人的时候,我们可以增进与对方相互了解的机会,”

伊莎贝尔撇撇嘴,来回摇晃了脑袋,“当然,只要你开心就行。”

“刚才,我看到你把两种酒倒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怎么,是不是你也想来一杯?”

还处在青春期的玛丽的脸上立即缩放出了少女的微笑,好奇的低声问了句:“你根本没有告诉我是什么东西,怎么知道我也想要一杯?”

伊莎贝尔拿起酒杯呷了口,浅笑着看了玛丽一眼:“你肯定会想要的。”

“嗯,好吧。”玛丽把脸转向身后望着贴身女仆:“埃米,去替我倒上一杯……就照着阁下的办法给我端一杯酒来。”

“是的,夫人。”虽然埃米答应得很利索,可她并不知道伊莎贝尔是怎么弄的酒。朝着高桌方向走去时用一种祈盼的眼神紧紧注视着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从女仆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一些东西,“呃,埃米,你把苹果酒和梨酒分别倒一些在杯子内就可以了。”

“噢,原来你是这样的做的,把两种酒倒在一些好喝吗?”端庄秀美的玛丽又问了句。

“嗯,味道的确不错。不过,你不能多喝,只是尝一点。”

“哦?这又是为什么?”

伊莎贝尔瞅着为玛丽端来一杯混合酒的埃米,“等你尝过我再告诉你。”

第373章 好奇的猫

如果把一英制加仑(约4.55升)售价仅为1便士,酒精度只有1%的苹果酒和酒精度为8%的梨酒放在伊莎贝尔真正生活的年代,大概只有一些喜欢喝低度酒的年轻女性才会喝它。因为这两种酒的酒精度太低,低到要用4瓶苹果酒加上一瓶梨酒才能抵得上一瓶最常见的,最廉价的酒精度为12%的佐餐红葡萄酒。

当然,公爵夫人玛丽生活的年代的酿酒技术原本就很低,原材料的种类、品质也没有从质的方面得到突破。所以,包括苹果酒、梨酒、麦芽酒及法国红葡萄酒在内的所有酒精饮品也就比后世的软饮料要强一些。多说一句,后世的所有酒精含量低于0.5%的饮料都叫软饮料。

不过,这些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会去喝的东西在玛丽·菲茨罗伊的眼中就是一种可以让人喝醉的酒。假如不愿意喝醉,完全可以选择喝一些酒精度更低的,和饮用水差不多的麦芽酒。固然,这个时代的溪水或河水不干净,有大量的细菌会让人生病。

伊莎贝尔把苹果酒和梨洒掺合在一起喝的目的,自然是为怀念她喜欢的纯龙舌兰酒、纯苏格兰威士忌酒和加了柠檬汁的伏特加酒。喝下一杯酒精度在40度的这些烈酒,从嘴里到喉咙里的感觉只有一个字:“酷!”

此时,公爵夫人玛丽也想大叫一声:“酷!”不过,这种语言从接受过教育,受过良好的礼仪训练的玛丽嘴时冒出来时就变成了:“主耶稣基督,请宽恕我的罪孽吧。”

玛丽浅浅地喝了一口,细细地品尝之后盯着伊莎贝尔:“天主保佑,伊莎贝尔,这种混合在一起的酒我也认为不能多喝。只是喝一种酒的话,可能没什么。但是,把两种酒混合之后再喝下去我就有些头晕了。”

伊莎贝尔抿嘴笑了笑:“欧内斯特的妻子在把所有的酒混合在一起喝下去后,就会出现你所说的头晕或是身体不舒服。”

玛丽的表情有些夸张,“天主,把所有的酒混合在一起喝掉?呃,欧内斯特又是谁?”

“我的兄长,沃尔顿家的长子。”

“嗯,我相信你的兄长的妻子是和你学会的这种办法。”玛丽实在不敢再喝手中酒杯内的混合酒,又转身望着女仆:“埃米,再为我倒一杯苹果酒。”

待埃米把酒端来后,玛丽从女仆手上换了杯酒。浅尝一口后,这才表情愉悦地说起了其他事务:“伊莎贝尔,早上我见到你来的时候穿着骑士的甲胄,还佩戴着骑士剑和长弓,是不是护送殿下去达勒姆郡的时候真的会随时遇上暴民?”

伊莎贝尔只是一笑:“玛丽,这里是北方,当然不可能与安宁的南方相比较。还有,因为我是殿下领地内事务的代为监管人,因此每次我只是把他送到郡界。”

她的话验证了,在父亲的城堡内养尊处优的玛丽对北方长期以来持有的一种恶劣印象:混乱、暴力和人身侵害。不过,她仍然不相信这是是真的,“伊莎贝尔,我在南方就听人说起过北方的混乱和暴力。那么,你为什么只是护送殿下到郡界?你不担心殿下在路上会出现危险吗?”

伊莎贝尔的脸色依然很平静,似乎没有受到玛丽的质问的影响,“夫人,那些暴民是绝对不会对贵族动手的。”

一时间,玛丽觉得刚才的语气有些重了,连忙笑了笑:“伊莎贝尔,我没有斥责你的意思。我只对你护送殿下到郡界的做法有些不明白。”

“没关系。护送殿下到郡界,是因为每天我需要监管很多领地内事务。另外,从殿下的城堡到北方委员会所在的达勒姆城堡来回的骑程时间是6个多小时。并且,在骑程时间内需要不换马、不休息才能赶回郡内。”

“噢,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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