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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要怎么说》


【爱要怎么说】第一章

第一章。

冷盼凝是被滴滴答答的雨声吵醒的。

揉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滑下床,胡乱把睡袍搭在身上,她走到阳台前,抬起头,透过透明的落地窗,勉力睁大无神的双眸望了望屋外的雨帘,然后愤怒的低咒一声,“吵什么吵啊!真讨厌!”说完,她锁紧落地窗,紧接着又奔到窗户旁把半掩的窗户也一并关得密不透风,好象这样做就能把噼哩咱啦的雨声关在屋外。

奏效了,恼人的雨声变小了,她轻轻地笑了起来,心满意足的走回软绵绵的大床边,连睡袍都忘了脱下,“啪!”一声像只软骨头猫眯的倒回温暖的大床上,心满意足的蜷起身子,如丝般的脸蛋还在枕头上磨蹭了几下,然后再度睡去。

窗外雨声沥沥,窗内蜷缩如猫的人儿却睡得又香又甜。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玻璃窗上仍然映着天昏地暗的颜色。

怪,真怪,难得三万六千个毛细孔都睡得饱饱的,天却还没亮?

冷盼凝伸了个大懒腰,一手揉着眼睛,一手伸到床头上抓了抓,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把宝贝闹钟摸到手,拿到眼前,定睛一瞧,这—看不得了。

“哇!”惊叫一声,冷盼凝把脸贴在闹钟上,最后确定闹钟准确无误的走到十点钟的方位之后,她倏然从床上弹跳起来。活像只尾巴被人硬生生地踩了—下的大懒猫,疼得把瞌睡虫和大睡魔全抛在脑后。“惨了、惨了!”她苦丧着一张脸,奔到浴室里,刷牙、洗脸外加大小号,前前后后花了不到三分钟就搞定。

在走出浴室的时候,冷盼凝的手也没闲着,边走边褪着身上的衣物,等她站在酒红色大衣柜前的时候,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小内裤遮身,拉开内衣收纳柜,弯着腰东翻西找了半天,却怎么样也找不到和身上小裤相衬的同色内衣。

“奇怪……到哪里去了呢?”冷盼凝终于死心的从一抽屉乱七八槽的内衣里抬起头来,站直身子,把手支在下巴下方,沉思了半晌,黑亮的眼珠子转了转,转到梳妆台前的瓶瓶罐罐上头,侦探般的眼神陡然射出欢快无比的光芒。

在那里!和身上粉红色小裤同色的胸罩不就在那里吗?没长脚逃跑也没长翅膀飞走,正好端端地挂在她最爱的香水“毒药”的身上。冷盼凝忙奔到梳妆台前,对同样散落在梳妆台上的小裤和乳罩“们”视而不见,独独取了粉红色的乳罩穿上。

“嗯……穿什么好呢?”拉开斗大的衣柜,冷盼凝慎重的挑三拣四着。

明知道那些个老同学没一个欢迎她的……冷盼凝的脸色突然暗了暗,但是暗淡的神情只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秒钟,很快的她又泛起盈盈的笑靥,重新聚精会神的挑起了衣服。

那些老同学愈是看她不顺眼、愈是讨厌她,她就愈是不能称大伙儿的心、如大伙儿的意,虽然要不是看在书玲的面子上,她还懒得跟那些心口不一、专长就是在背后嚼人舌根的老同学见面呢。

书玲可是她在大学里面唯一的朋友,唯一的朋友要嫁人了,她怎么说也不能缺席。

脑子在转的同时,冷盼凝已经挑上一件喜气洋洋的桃红色洋装,穿上洋装,坐在凌乱的化妆台前,熟练的化起妆来,她的化妆技术可不是盖的,不到十分钟,镜子里便出现一张明艳动人的脸,是一张成熟女人的脸,看起来精神抖擞、精明干练,一切准备就绪后,再蹬上二寸高的黑漆皮鞋,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她露出满意的笑容,似乎对自己无懈可击的完美装束十分满意。拎起皮包,她还特地绕到公寓对面的美容院洗下头。

“冷小姐这么漂亮,有约会喔……”美发师艾芬一边吹卷冷盼凝的长发,—边有一搭没—搭的说。

冷小姐是这一带有名的大美女,只要有眼睛、有耳朵的,都知道她在知名大企业当秘书,听说她每天上下班几乎都有男人专车接送,而且还不是同一个男人。

这才是最香艳刺激、引人注目的部分,是否纯属八卦虚构,则是见人见智了。

“嗯……”冷盼凝不置可否。

如果街坊邻里知道她假日最大的嗜好就是蓬头垢面窝在家里睡上一整天大头觉的话,大概会惊讶得连下巴都掉下来吧。

要不是因为今天是大学死党刘书玲的大喜之日,冷盼凝根本不可能从她二十坪大的小蜗居里爬出来,更别提这样大费周章的梳妆打扮了。

浑然天成的美人胚子,略加修饰之后,愈发显得明艳、不可方物。

或许美丽也是一种罪过,冷盼凝从小就没有同性缘,女性朋友少得可怜,大学时代,班上唯一对她比较友善的女生也只有刘书玲,也许是因为刘书玲对自己清秀的外表也颇有自信,所以才能坦然面对总是让人惊艳的冷盼凝吧。至于其它的女生,见男生和冷盼凝多说几句话,就以为她是用“女性的本钱”勾引男同学,更夸张的是只要哪位教授给她的作业分数或是考试成绩高了一点,系上马上又会有新的流言传出来,说她和某某教授走得很近,更甚者说她和某某某上了床。

大家都把焦点放在冷盼凝美丽的外表上,没有人关心她美丽的小脑袋瓜里装的究竟是脑浆还是浆糊,久而久之,冷盼凝也死心了,她不再渴望同性之间的友情,反而周旋在一个又一个的男人之间,像是顺着大家的意,成了一只彻彻底底的花蝴蝶,于是在大学毕业之前,她得到一个响叮当的封号,叫做“北港香炉”。

她花了四年的大学青春,彻底学会了“人言可畏”四个字。

毕业之后跻身大企业,冷盼凝出色的外表成为公司里一枝独秀的大美人,走到哪里总会惹来女人妒羡的眼光和男人过度的殷勤。

习惯了,她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了,并且摆出一贯不冷不热、不拒不迎的态度,让男同事们个个有希望,却人人没把握,而女同事们表面上称她一声“冷秘书”,背地里依然把她传成一个行为不检点、私生活淫乱的女人。

女秘书嘛……能把大老板“伺候”得舒舒服服就好了……这是冷盼凝曾经在女生厕所里亲耳听见过的流言流语。

人言仍然可畏,人言仍然如影随形的跟着她,老天爷赐与她的美貌,在外人眼中得天独厚的丽质天生,对她来说却像一个最苦难的试炼。

总不能教她去毁容吧……冷盼凝不止一次这样自嘲。

她才不会做那种蠢事,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冷小姐……”美发师艾芬连叫了好几次,终于见到冷盼凝的眼珠转了转。

“对不起……”冷盼凝回过神来,歉然的对艾芬笑了笑。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冷小姐不喜欢这个发型呢。”艾芬拿了一面大镜子在冷盼凝的身后比了比,让她可以清楚看见脑袋瓜后面的发型。

透过镜子,冷盼凝看见发丝宛如大波浪的从头顶滑落到肩膀,她满意的笑了,甜甜地说:“好,艾芬……谢谢你。”

“哪里……能为像冷小姐这么漂亮的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艾芬望着冷盼凝甜甜的笑脸,惊艳的说。

冷盼凝盈盈地起身,付清费用,走出美容院。

绵绵细细的雨仍在下着,不干不脆的滴滴答答着,冷盼凝无奈的叹了口气,撑起雨伞信步的走着。

一部乳白色的轿车缓缓地开到她身边,前座的车窗被摇了下来,露出一张俊挺帅气的脸孔,温柔的说道:“冷小姐……牙齿不疼了吧?”

冷盼凝弯下腰,嫣然一笑,娇滴滴地说:“托宋医生的福,我好多了,你看,脸颊也不肿了……”

宋如风在附近开了一家牙医诊所,医术好得没话说,人更是谦和有礼,冷盼凝到宋如风的诊所看过几次,总觉得那里不像个诊所,温暖的光线、热呼呼的茶水、围坐在候诊室里看卡通的孩子们……那里温暖得像个家,和一般诊所冷冰冰的气氛大相迳庭。

没想到会遇到宋医生……冷盼凝下意识的拢拢头发。

不管流言传得多难听,仍然阻挡不了她对宋如风的好感,她知道他是这附近最炙手可熟的单身汉、好男人。

对这样的男人,她是不会吝啬多给一些暗示、多给他一些机会的。

“那就好、那就好……”宋如风温文的笑了笑。

“宋医生今天不用看诊吗?”冷盼疑问道。

“今天我轮休。”宋如风斯文的长形脸上始终保持着一抹让人心旷神怡的笑容。

“难得的假期啊。”冷盼凝笑得矜持。

沐浴在宋如风温柔的眼神和声调里,她总不忘提醒自己要保持女人的温柔。

“冷小姐说得没错,这真是难得的假期,可以睡到自然醒,悠闲的开车上超市买点喜欢的东西,自己下下厨……对我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奢侈了。”宋如风不疾不徐的腔调恰若一阵温煦的春风。

“宋医生还会做菜啊?”冷盼凝微张红唇,显得十分惊讶。

“只是兴趣而已,真要论厨艺的话,恐怕不及冷小姐的十分之一。”宋如风仍然一秉谦恭的态度。

“哪……哪儿的话……”冷盼凝想起家里贮存的各式泡面,心虚的说。

从小她对厨房就有一股莫名的排斥,听见抽油烟机的运转声,她就觉得头皮发麻,所以即使母亲是个烹饪高手,她却连一点皮毛也没学到,吏别说厨艺了,她连个荷包蛋都煎不好,为此她还曾经被人狠狠地耻笑过。

“怎么样……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宋如风突然问道。

宋医生这……这是在约她吗?冷盼凝艳光四射的小嘴很快形成一个O字形,半天之后才结结巴巴地说:“真不巧……我要去喝老同学的喜酒。”

不容否认的,她对宋医生是有好感的,他温柔的手就像神的手,要命的牙疼经过他的手就不再疼了,而且他温文尔雅,和公司里油腔滑调的男同事都不一样,每次见到他,她的心就不知不觉的平静下来。

她喜欢他,也希望他来追她,这个愿望果然成真了。

原来雨天也有好事情发生,她不该这么讨厌雨天的,不该讨厌到几乎是深恶痛绝的地步。

“这样啊……”宋如风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之情,却依然好风度的说:“那改天吧。”

“喔……”冷盼凝愣了几秒,在宋如风摇下车窗前,突然鼓足勇气说道:“还是宋医生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喝喜酒……听说上高楼的菜做得很不错。”

春风再度吻上宋如风斯文的脸,他连忙下了车,绕过车头,彬彬有礼的打开右手边的车门,如奉上宾的对她说:“冷小姐肯带我一起去打牙祭,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冷盼凝收了伞上了车,安安稳稳地坐在宋如风的身边,听见好脾气的他一边沉稳的操控着方向盘,一边愉悦的哼着歌,彬彬斯文的脸上看起来很是容光焕发。

望着窗外持续飘落的雨丝,冷盼凝的心却开始不安起来。也许她不该唐突的邀请宋医生一同赴宴,毕竟出席婚礼的老同学不光她一个,三年前那些可怕的流言流语一瞬间似乎又响在她的耳边,那些个在她身后指指点点、暗称她是“北港香炉”的老同学……如果她们曾经把她当成是同学的话……可如果宋医生听见那些蜚短流长,会不会轻视她呢?

走进喜宴会场,冷盼凝却开始庆幸身边多了一个宋如风,否则面对一桌携伴带眷的老同学,形单影只的她恐怕才真会显得太过突兀。

“这不是冷盼凝吗?好久不见,上个月开同学会的时候。大家还聊到你呢!”

听见旧日同窗的问候,冷盼凝但笑不语。参加什么同学会呢,那些女同学没一个欢迎她的,她才不想去自讨没趣,而且如果她去了,她们不就少了在背后谈论她的话题了吗?

“这是你的男朋友吧……长相真是一表人材,怎么不给大家介绍—下呢?”

“这位是宋如风……他是个牙医。”这是冷盼凝知道的全部,毕竟宋如风对她而言,还是—个陌生人。

“大家好。”宋如风倒是笑得一脸开怀,让每个人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冷盼凝对同学们笑了笑,接着低头把注意力全放在食物上面,她不想引人注目,更不希望大家把焦点放在她的身上,尤其当温文儒雅的宋如风坐在她身边的时候。

“盼凝一点都没变,还是和当年—样漂亮。”

冷盼凝一口茶都还没咽下去,又听见有人针对她而发言,一个紧张,她咳了几声,呛红了脸。

她不是存心来争奇斗艳,只是不想在老同学面前示弱,更重要的是为了表达对好友婚礼的敬意,却绝对不想成为大家的焦点。

“漂亮什么啊,顶着个大浓妆,五官轮廓都看不清楚,简直丑死了!”一个姗姗来迟的男人突然在冷盼凝右手边的空位坐下,不以为然的说。

“罗格飞,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啊,盼凝当年可是我们系上独一无二的系花呢。”女同学表面上是为冷盼凝打抱不平,但是语气中却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谁教冷盼凝一入座,这桌上的男人就一个个把眼净往她脸上瞧,活像天下只有她冷盼凝一个女人,惹得这些三年不见的女同学一个个心里都不舒服,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罗格飞,总算为众家姊妹出了胸中的一口郁闷之气。

冷盼凝放下手中的杯子,抬眼看清在身边坐下的彪形大汉后,低声说道:“要你管,你嫌丑可以不要看啊。”气死人了!早就知道下雨天没好事,没想到书玲竟然把罗格飞这个死沙猪也请来了。

“几年不见,你还是一样没有长进,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罗格飞也压低了声音,斜眼觑着冷盼凝,摆明一副看她不顺眼的模样。

“冷小姐……你还好吧?”被冷落在一旁的宋如风见冷盼凝和隔壁座的罗格飞交头接耳的模样,忍不住狐疑的问。

冷盼凝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努力轻声细语的侧头对宋如风说道:“我没事。”

“看来你挑男人的眼光也一样没变,还是喜欢这种软趴趴的软脚虾。”罗格飞脱下西装外套,挽起衣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摇头。

罗格飞的音量不大不小,恰恰好足以让坐在冷盼凝左手边的宋如风听得一清二楚。宋如风放下筷子,他听得出罗格飞不怀好意的话是冲着他来的,但是他还是企图维持绅士风度,彬彬有礼的说:“这位先生,大家都是文明人,没必要说话这么难听吧?”

罗格飞看了宋如风一眼,只一眼,立刻又低下头大啖起盘中的美味,像是完全不把宋如风看在眼里。

“宋医生,别管他,文明对那种人不管用,他本来就是个野蛮人。”冷盼凝拉拉宋如风的手,婉言劝道:“别生气,看在我的面子上,当他是疯狗乱叫就好。”

冷盼凝轻声细语的一声“宋医生”,叫得宋如风的骨头都酥了,加上她冰冷的小手握着他的,就算有什么天大的委屈他也心甘情愿的认了。

“疯狗总比软脚虾要好得多。”罗格飞用力的切下一块牛小排,放进嘴里豪迈的嚼将起来,一边嚼还一边嘀嘀咕咕的。

冷盼凝正想质问罗格飞这样三番两次的和她为难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的话才到嘴边,罗格飞却看也不看她和宋如风一眼,迳自端起酒杯和同学们嬉闹起来。

“说起来刘书玲还真不够意思……结婚这种事也不找我,我餐厅里的菜比这里好多了,喂喂喂!下次如果还有谁要结婚或是小孩满月的话,千万别忘了找我,我保证打七折优待。”罗格飞举着酒杯,笑嘻嘻地说。

“对啊……听说罗格飞退伍之后就开起餐厅当起老板来了,干脆这一次的同学会就办在罗格飞的餐厅里好了……”

“没问题!一句话,我请客!”罗格飞拍拍强健的胸脯,快言快语的一口承诺。

“哇!这一次的同学会可热闹了!”

气氛一瞬间就像甫倒出来的汽水泡泡,沸沸然地跳动着。

“喂!罗格飞,你开的餐厅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啊?”

罗格飞干掉杯中的酒,伸手一抹唇边的酒汁,开怀的说:“在敦化北路……店名叫……”

豪爽的声音迟疑了下来,罗格飞瞄了坐在身边的冷盼凝一眼,发现她一边低着头吃着东西,一边低低切切地和宋如风碰着头,两个人亲亲昵昵地交头私语,一副沉溺在甜蜜两人世界里的模样,他和老同学们的喧闹一点也引不起她的兴趣。

“算了,说了大家也记不住,来了就知道了。”罗格飞突然泄了气,颓然的拿起酒瓶,重新注满酒液。

好象汽水的泡泡渐渐消散了,熟络的气氛随着罗格飞突如其来的无精打采而逐渐趋缓,于是大家纷纷开始进攻美味的佳肴,不再高谈阔论。

吃着、吃着,突然有位女同学唐突的说:“罗格飞,当年你可是系上第一名毕业的高材生,我还以为你现在已经在读博士班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年罗格飞落榜的消息大家不是都知道了吗?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这么不识时务……大部分的同学都不约而同地瞪向胡乱发言的女同学,好象都在怪她不会说话就闭嘴惦惦吃东西好了。

“哈哈哈……”倒是罗格飞大笑几声,干掉手中满满的一杯高梁,毫不在意的说:“什么博士班啊……我连研究所都没考上……”

“罗格飞……你该不会和莫芳霏爱得死去活来,所以才考不上研究所的吧?”

同学们跟着打圆场。

“糟糕……被你们发现了……”罗格飞搔搔头。

“你这小子……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你最后还是栽在女人的手里。”

也好,既然禁忌的话题被打开了,同学们也就不用闪闪躲躲了,反正罗洛飞一向以爽朗着称,这下子大家也不用拐弯抹角了。

“难怪罗格飞也和冷盼凝一样……毕业三年了却从来不曾出席同学会……”

大家还以为罗格飞是因为辜负了班上同学的期望,所以才避不见面的。

听见罗格飞的名字和自己的一块儿被提起,冷盼凝的心口忍不住跳了跳,她悄悄地抬起头,惊慌的看见罗格飞也刚好把视线转到她的脸上,两人的视线甫一遭遇,彼此似乎都愣了一下,然后双双移开彼此的视线。

“拜托!前两年我在当兵耶,退伍后为了开餐厅这件事,忙都忙死了,根本抽不出时间参加同学会……”说着、说着,罗格飞若有似无的瞟了身边的冷盼凝一眼,然后在她抬起头之前,又很快地移开了视线,继续哼哼哈哈地说:“我和冷盼凝这种无情无义的女人才不一样……”

泰半的女同学都笑了起来,显然罗格飞对冷盼凝的指责很让她们开心。

在大家笑得花枝乱颤的同时,罗格飞却抓起酒杯,咕噜咕噜的连灌了两杯酒。

冷盼凝觑了罗格飞一眼,恰巧捕捉到他的眼神,她的心头一跳,连忙转开头,故作忙碌的替宋如风盛了一碗鱼翅汤。

“不错嘛,懂得照顾自己的男人了……”罗格飞挑眉撇嘴的凋侃冷盼凝,冷冷地看着她把一碗热呼呼的鱼翅汤放在宋如风的面前。

“要你管……”冷盼凝的手都抖了起来。

罗格飞耸耸肩,捧起汤碗为自己舀了一碗汤,淅沥呼噜的喝了起来。

“罗格飞,你怎么没带莫芳霏一起来啊?”又有人问。

当年罗格飞和莫芳霏的恋情可是谈得轰轰烈烈,企管系的第一才子和日文系第一美女的恋情,不知曾经羡煞多少人。

“她有另外一摊啦……不知道怎么搞的,最近大家都缺现金,卯起来结婚赚礼金的人是大有人在。”罗格飞摆摆手,无奈的说。

“结婚好啊,愈多人结婚,你餐厅的生意不是愈好吗?说到结婚……什么时候喝你和莫芳霏的喜酒啊?”

“不急、不急……等大家该嫁的都嫁了,该娶的都娶了再说吧!”罗格飞显得有些敷衍。

“拜托!要是班上有人娶不到老婆或是找不到老公的,你怎么办?”

“大不了几个旷男怨女约一约,出家当和尚、尼姑去好了。”罗格飞不正经的打哈哈。

“拜托!你要真去当和尚,不知道会伤了多少女生的心呢!”

罗格飞耶,不可—世、聪明豪迈的罗格飞,当年可是多少少女心目中的偶像。

“什么嘛……把我说得像个花心大萝卜……幸好霏霏没来,否则—定饶不了我。”罗格飞抖抖肩膀,故作害怕状,把大家都逗笑了。

接下来一直到喜宴结束为止,大家都把焦点放在罗格飞的身上,绕着他问东问西,这也难怪,因为罗格飞在学生时代就是个领袖型的人物,毕业了三年,这种特质仍然明显的存在于他的身上。

冷盼凝和宋如风两个人默默地低头进食,显然从一桌子喧闹的气氛中被独立出来,罗格飞早已无暇来对她挑衅些什么,但是他豪爽响亮的笑声却不时飘进她的耳朵里。

不知道为什么,冷盼凝总觉得罗格飞的笑声听起来好象是哭泣……菜还没有上完,刘书玲和新郎倌早预先等在出口处,第一个等到的就是中途拉着宋如风开溜的冷盼凝。

“书玲……恭喜你。”冷盼凝接过刘书玲递送过来的喜糖后,忍不住张开双臂抱了抱这个大学时代唯一不曾排斥过她的女同学。

“谢谢……吃了甜蜜蜜的喜糖,下一个就是你了。”刘书玲笑眯眯地接受老同学祝福的拥抱。

松开刘书玲,冷盼凝对着被忽略在一边的新郎倌笑了—笑,才对刘书玲说:“我还早呢……谁会想娶我这么任性的女人啊。”

“我看你身边这位英俊的男士可是想得不得了……”刘书玲对冷盼凝身边的宋如风笑一笑。

冷盼凝尴尬的望望宋如风,然后对刘书玲说:“这位是宋如风,他是我们社区里有名的牙医生,我们只是很普通的朋友……”即便她对宋医生是有一点意思,但是书玲当着宋医生说这种话,听起来好象是在对人家逼婚。

“好了、好了,干嘛解释这么多,反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名医生,加油了!”刘书玲顽皮的对宋如风眨眨眼。

真是没见过这么淘气的新娘子,非但不紧张,还能凋侃别人。

“书玲,你就行行好,别为难宋医生了。”冷盼凝告饶着。

宋如风但笑不语,他看起来神清气爽,分明没被任何人为难的模样。

刘书玲看清宋如风的神情,知道他对冷盼凝是来真的,她的眉头突然一紧,把视线转回冷盼凝的脸上,似真似假的说:“你身边有了宋医生这样风度翩翩的男士,只怕……有人要伤心了。”

什么意思啊?冷盼凝眨眨羽睫,满脸疑惑。她的过去别人不知道,但书玲可是一清二楚,毕竟在她最痛苦无助的时候,唯一肯伸出手扶她一把的就是书玲了……“书玲,你说谁会伤心啊?”冷盼凝忍不住想问清楚。

“算了……既然你身边有了像宋医生这么好的人……”刘书玲不再说下去。

冷盼凝原本还想再追问下去,眼角却瞟见又有人影从宴会场里往外头移动,大家都是赶来吃颗喜糖,沾沾新人的喜气,她决定不再叨扰,再度对新人笑一笑,带着宋如风离开了。

宴会场外,天空仍然飘着雨,坐进宋如风的车里,冷盼凝突然显得懒洋洋的。

“冷小姐……你在想什么?”宋如风问着略显恍惚的冷盼凝。

“咦……我很好啊……”冷盼凝努力振作起精神。

本来应该是很好的,如果罗格飞那个死沙猪没来的话,如果书玲没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那些老同学,女的虽然尖酸嘴利,好歹还敢跟她说句话,男的却是一个比一个懦弱,看都不敢看她一眼,除了罗格飞那个死沙猪之外……“那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宋如风果然是个彬彬有礼的君子,连问个问题都显得小心翼翼。

“当然可以。”冷盼凝敲敲脑子,提醒自己别去想那些让人生气的事情。

虽然她的外表看起来十足的具有女人味,实则骨子里是个豪爽的男人婆,但是懂得她内在面的人却是少得可怜。

“你有男朋友吗?”宋如风问道。

看着宋如风,冷盼凝想着,他不愧是成熟的男人,问起这种话还是一派的气定神闲、面不改色,这种成熟男人的风范,罗格飞那个死沙猪真该好好见习一下才是……笨蛋!你在想什么啊?欣赏就欣赏,你干嘛还想罗格飞那个死人啊?

冷盼凝忍不住摇摇头,对上宋如风疑惑的眼神后,连忙加了一句,“没有。”

“那就好……我还以为……”宋如风欲言又止,斯文的脸上挂上一抹神秘的笑。

“以为什么?”冷盼凝反问。

“我还以为你和刚刚那个罗格飞之间……”宋如风仍是一派的温和轻柔,“我还以为你喜欢他……”他却不提席间好几次捕捉到罗格飞把视线停在冷盼凝的脸上。

闻言,冷盼凝睁大眼睛,急忙解释道:“我才不喜欢那个无可救药的死沙猪呢……说实话,我最讨厌客家男人了,罗格飞那个家伙就是个标准的客家男人,自负自大、又爱欺侮女人……”

说着、说着,冷盼凝突地住了嘴。她干嘛滔滔不绝得像个没气质的八婆啊?

说一句“不喜欢”或是“很讨厌”,再不然就是“没交情”也可以,管他罗格飞是客家人还是非洲人啊?

微笑的听完她的话,宋如风淡淡地说:“这样就好。”

是吗?冷盼凝摸摸微微发热的脸。好烫,为什么这么烫啊?是因为宋医生的话吗?宋医生说那些话是因为对她有好感吗?

想起刚刚那些急促的辩白,宋医生会不会觉得她很没有气质呢?他不会觉得她解释过头了吗?他看不出来她好象急急忙忙地想掩饰些什么吗?

掩饰……她想掩饰什么呢?

掩饰罗格飞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的事实吗?

那段因为一时迷失而犯下的风流债……岂是由她三言两语就能含混过去的呢?

【爱要怎么说】第二章

第二章。

三年多前,大四期中考后不久,那天也是和今天一样的下雨天,和冷盼凝交往才两个多月的男友主动提出了分手的要求,原因是冷盼凝太漂亮了,他受不了那么多男生盯着她看的目光,所以他们还是做朋友就好了。

微雨飘在淡淡的黄昏里,同学们渐渐散去,空旷的走廊上充满了一种寂寥的气息,冷盼凝把目光从怯懦的男友脸上移开,恍恍惚惚地凝望着天空降下来的、绵绵密密的、像眼泪的雨水。

许久之后,她淡淡地说:“你走吧……我还想在这里待一下。”

她的心里很清楚,男友不是因为她漂亮才离开,哪个男孩不以拥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为荣,当初男友不也是因为她漂亮的外表才接近她的吗?怎么可能当初他接近她的理由如今却变成离开她的借口?

他一定是听见了些什么,并且不分青红皂白的相信了些什么,也许是因为这次期中考她有好多科拿了高分,系上又言之凿凿的传出她几度出入某某教授的休息室,说得白一点,就是她用肉体去换高分的流言又开始弥漫了,这是每次期中考或是期末考之后常有的现象。

冷盼凝对这种流言流语早就习以为常了,但是这样的流言却让她一次又一次甫萌芽的新恋情宣告夭折,那些个口口声声相信她是个洁身自好的女孩子的男孩,一个一个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流言而离开她。

男友离开了,他在她的生命中其实还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她不应该伤心,但她还是忍不住要流泪,人言多可畏,她被那些莫须有的流言硬生生地打压了四年,不管她有多么坚强,尽管她一再告诉自己不可以被流言打倒,但是她已经快受不了了。

她才不可能为了分数而爬上教授的床,从小到大她拿过的奖状只怕连家里的墙壁都贴不下,但是为什么长大之后却没有人肯相信漂亮与聪明是可以并存的,为什么大家总是刻板的以为好成绩的女孩都该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穿着保守得像个修女?为什么身段婀娜了些、脸蛋漂亮了点的女孩子就应该是个没有大脑的花瓶呢?

她不甘心、真不甘心、多不甘心哪!

就在冷盼凝趴在走廊的石栏杆上,哭得唏哩哗啦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搭上她的肩,一回头,她看见又高又壮的罗格飞,他一张不算英俊却充满阳刚男人味的脸上写满了关切。

“呜……”冷盼凝忘情的投进罗格飞结结实实的怀抱,委委屈屈地哭泣着。

“别伤心,那种懦弱的男生配不上你。”罗格飞紧紧地拥着纤细的她,低低沉沉地安慰起她来。

冷盼凝在他怀里拚命的摇着头,歇斯底里的喊着,“你是男生……你不会懂的,不公平、不公平!”

罗格飞还不是年年都领奖学金,为什么没有人说他是陪女教授上床才换来好成绩?为什么她的成绩好却必须受到异色眼光的对待?不公平!为什么男女之间的差别竟是如此之大?

“别管那些闲言闲语,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稳就好了。”对于系上始终不曾间断的蜚短流长,一向对揭人隐私没有兴趣的罗格飞也难免略有所闻,但是他从不相信空穴来风的无聊谣言。

冷盼凝抬起涕泗纵横的脸,傻傻地看着罗格飞,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是说……你相信我没有……没有跟教授……”

“人家不是说谣言止于智者吗?我就是智者……”罗格飞臭屁的说。

噢……罗格飞果然是个自大狂,还是个不可一世的沙猪,而且他是冷盼凝最讨厌的客家男人。

打小时候,冷盼凝就听人家说,娶妻要娶客家女,嫁夫莫嫁客家男,这可不是道听途说,冷盼凝的母亲就是个道地的客家女人,每次过年回到外婆家,哪一次不是见到一大堆的舅舅、表哥聚在一起又吃又喝又赌的,而舅妈和表嫂们则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还要忙着照顾一屋子喧闹的孩子,所以她对客家男人的印象可说是恶劣透顶。

进了大学之后,在偶然的机会里,听人说起罗格飞是个客家男人之后,冷盼凝就刻意对他保持着距离,有一次冬至日,同学兴匆匆地在班上煮起热呼呼的大汤圆,她看见一位女同学拿了大锅子请罗格飞帮忙到饮水机去接锅热水,没想到罗格飞却大呼小叫的跳脚。

自从那次之后,冷盼凝就没有对罗格飞有过好脸色,但让她吃惊的是像罗格飞这种不可一世的大沙猪还挺抢手的,学校里很多女生都偷偷地暗恋着他,日文系的超级大美女莫芳霏不止一次公开放话,表明欣赏他身上散发出来无与伦比的男人味。

什么男人味,根本是死沙猪的霸道味。冷盼凝真不懂像罗格飞这种生错时代的臭沙文主义者,为什么有那么多女生觉得他很帅呢?

可是为什么在她最无助、最软弱,而且还哭得丑不拉叽的时刻,温柔抱住她、低声安慰她的是罗格飞这沙猪呢?

“谢谢你相信我……”冷盼凝不好意思的挣脱罗格飞的怀抱,低着头,讷讷地说:“我已经没事了……”

“我送你回去吧……天色已经暗了,最近校园里不太安全。”罗格飞毫无芥蒂的说。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冷盼凝租赁的房子就在后校门外,不到十分钟的脚程就可以走到。

“没关系……我本来是想回来牵脚踏车,既然遇到你,就一起走一程吧,想来大学四年,我们好象还没有好好地讲过话呢。”不管罗格飞的神经再大条,也不至于感觉不到冷盼凝对他的敌意,每次见到他,冷盼凝的眼中就会射出一道严厉的光芒。真是可惜,如果她不是那么讨厌他的话,搞不好他会追她呢,她是他喜欢的型,够美、够辣,而且又聪明过人,围绕在她身边的软脚虾一个也配不上她……不过,想归想,罗格飞的身边已经有了日文系第一美女莫芳霏,而且还是个醋劲惊人的大美女,他可没有力气再节外生枝些什么了。

“那……就麻烦你了。”冷盼凝擦擦脸上的泪痕,犹疑的说。

此时此刻,冷盼凝对罗格飞的印象好象有点改观了,想起曾经给过他无数的“白眼”,她反而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她撑起伞,将牵着脚踏车的罗格飞纳入自己的伞下,然后安安静静地跟着他大大的步伐往前走,他的步伐虽大却放得很慢,让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跟上他的速度,走着、走着,她心中所有愤恨不平的情绪好象都消失了,原本单调的回家路好象也突然变得生动起来。

罗格飞……原来不像她所想的讨人厌。

那天,罗格飞就像个风度翩翩的绅士,不仅把她送到租赁的大楼前,还跟着她上了三楼,一直到她掏出钥匙,打开独居的小套房,他才笑着对她挥挥手,说道:“别再想那些子虚乌有的流言流语,好好保重身体,再见了。”

一瞬间,冷盼凝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她在罗格飞真诚的语调中,听出他是真的相信她,这种难得的相信又让她感动得热泪盈眶,低下头,她忍不住又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罗格飞看着她颤抖不已的小肩膀,立刻上前拥住了她,了然的说:“想哭就哭吧,不要再压抑自己了……”

第二次,冷盼凝哭倒在罗格飞的怀里,把那些因为流言流语而累积的伤心一古脑儿的化成泪水,而她的泪水一点一滴的被罗格飞胸前的格子衬衫吸收了,等到她哭得差不多了,不好意思的离开他的怀抱,低着头,这才看清他的衬衫上沾满了她的眼泪和鼻涕。

“对不起……你的衣服……”冷盼凝羞窘的说。

低下头,看见她在他胸口留下的“杰作”,罗格飞仍然洒脱的说:“没关系啦,洗一洗就没事了……”

“我……”冷盼凝语无伦次的问道:“你要不要进来……我替你把衣服擦干净……”

罗格飞久久不答腔,等到冷盼凝抬起头用眼神询问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眼神变得又黑又深,他这样动也不动的,看得她好心慌,她心慌的想移开视线,但是他的眼睛像两块磁石,吸引着她的视线,让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看着他……看着他……看着他的头愈压愈低,愈往她的脸上靠近,冷盼凝紧张的屏住呼吸,等到他把唇贴在她唇上的时候,她被动的张开了嘴,把他火辣辣的舌头迎进她甜蜜的口腔。

从来没有男人这样毫无保留的吻过她,他吻得她的灵魂都颤抖了起来,他紧紧地拥住她,不再是用安慰的方式,而是一个充满欲望的拥抱,是男人对女人的拥抱。

拥着她走进小套房,罗格飞用脚踢上门,然后迫不及待的脱下身上沾满涕泪的格子衬衫,他用黝黑的眼神锁住她的,然后又脱下身上的汗衫,接着开始扯弄着腰间的皮带。

冷盼凝看见他裸露的上半身之后,吸了好大的一口气,她害羞的背过他,脱下穿在身上的薄毛衣,再脱下毛衣内单薄的春衫,然后将一双颤抖的小手背到身后,摸索着内衣上的暗扣。

脱得全身赤条条的罗格飞无声无息的走到她身后,轻轻地拨开她颤抖的小手,很快的解开恼人的内衣双排扣,他握住她纤细的柳腰,把她的身体慢慢地转过来,他看见她裸露的正面娇躯之后,感觉到全身的血液轰然直往脑门冲,他缓缓地捧起她柔软无比的乳房,旋即激动的弯下腰,像只饥渴的小兽,用力的吸吮着她粉嫩的乳头。

“啊……”冷盼凝软软地呻吟起来,她仰起头,闭上眼睛,双手插进罗格飞浓密的黑发里,把他紧紧地按在她裸露的胸口上,她正不知不觉的用浑然天成的柔软,鼓动着他对她更进一步放肆的举动。

罗格飞忘形的把脸埋在冷盼凝的胸前,用他的唇、用他的舌、用他挺直的鼻尖、用他微微泛着胡碴的下巴,一次又一次磨蹭着她丰润饱满的乳房,逗得她发出一阵又一阵幽微难耐的情欲呻吟,然后他将半裸娇软的她带到床边,拥着她双双倒向柔软的床铺。

“老天……你像无敌铁金钢似的……”冷盼凝被他一身结实的肌肉险些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摸索着他浑身刚硬的线条,娇喘吁吁地说。

“你喜欢吗?喜欢像我这样强壮的男人吗?”罗格飞着迷的望着她粉艳艳的红唇,嘎哑的问。

“我……”冷盼凝期期艾艾得说不话来,她向来欣赏的是斯文有礼、彬彬然如君子的男生,她讨厌肌肉男,不管人家说肌肉男有多性感,她却老觉得强壮的男生看起来十分的野蛮,更别提现在压在她身上的罗格飞还是个客家男、沙文猪。

然而她究竟是吃错了药抑或是根本忘了吃药,一瞬间,她觉得罗格飞充满了魅力,觉得他浑身上下洋溢着不可思议的帅劲、难以言喻的性感,他单眼皮的长眼睛里散发出炯炯有神的光芒、直挺挺的鼻梁架构出男子特有的坚毅特质、咧开的大嘴开开阔阔得没有一点小家子气,曾经让她多么看不顺眼的一张脸,现在却充满了吸引力。

虽然罗格飞迟迟等不到她的回答,他却一点也没有打退堂鼓的打算,反而自信满满的,用充满占有欲的方式狠狠地吻住她微张的唇瓣,把她吻得头昏眼花、吻得她融化在他的身下。

“唔……喔……”意识渐渐抽离,天旋地转之中,冷盼凝抬起绵软的双臂,攀住罗格飞的肩头,她的身体从未如此渴望贴近另一个男人的躯体,迫切的渴望驱走了曾经短暂盘桓在她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她洁白的身体染上魅惑的情欲暗影,翩翩然化成一只妍媚的欲望蝴蝶。

她香香软软、全然臣服在男体下的娇嫩玉体,看得罗格飞全身的气血一会儿顺流、一会儿逆流,年轻气盛的他再也控制不住凶如猛虎的欲望,大手往她身下一探,三两下就把她的短裙和内裤一并褪去,粗糙厚实的大掌老实不客气的塞进她的腿间。

“等……等一下……”冷盼凝的美眸半睁半掩,长如团扇的眼睫毛扇啊扇的,油光水亮的红唇抖颤颤地说:“灯……我想关灯……”

“不行!”罗格飞霸道的宣告,同时覆住她腿间的大掌开始不安分的蠕动起来,顽皮的缠弄起她柔软的耻毛。

“求求你……把灯关了……”冷盼凝软弱的嘤咛着。

“不要……我要看着你……难道你不想看我吗?”罗格飞低下头,舔去她额边流下的汗珠。

“我……”冷盼凝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也被他吻得哑口无言。

罗格飞现在的举动就像一只小狗,伸出舌头不停舔舐着她脸上因紧张而狂流的汗水。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罗格飞舔完她的脸,又开始舔舐起她细腻的嫩颈,边舔边问道:“这是你的第一次吗?”

虽然她身边的男人从不曾间断,虽然关于她“北港香炉”的流言早已传得震天价响,但是他只相信自己的感觉,他的感觉告诉他,她的身体纯洁得像张白纸,像一张没有被任何男人染指过的白纸。

“怎……怎么可能嘛……”冷盼凝失笑地道。

罗格飞是不是疯了?竟然会问她这种问题,她怎么可能还是处女呢?他的耳朵该不是聋了吧?否则怎么可能没有听过她“北港香炉”的外号呢?“北港香炉人人插”耶,他竟然还以为她是处女……“是吗?你真的不是第一次?”罗格飞皱起眉头,总觉得她的笑声听起来不是十分真诚。

冷盼凝摇摇头,心里却莫名的感动起来。罗格飞竟然真的把她当成处女看待……她的心里涨满了异样的情愫,无暇去理会屋里的电灯到底关了还是没有。

突然之间,罗格飞显得很不是滋味,他用力的吻住她摇晃的小脸蛋,他不想再看见她摇着头,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可以看见她点点头,他多么渴望自己是第一个拥有她细致美丽身体的男人。

轻轻的、主动的敞开双腿,冷盼凝感觉到罗格飞的大手不再只是单纯的扯弄她的耻毛,而是用整个厚实的大掌覆住她腿间所有的私密,他的指腹抵在她的洞口外,快速的震荡着。

“啊……”冷盼凝紧紧地捉住床单,轻轻地摇摆着身体,她紧闭着双眼,不敢看见跪在她敞开腿间的罗格飞,也不敢看他侵入她私处的方式,她只敢闭着眼睛感受他带给她一波又一波销魂的快感。

狂烈的欲火和莫名的怒火夹烧着罗格飞。既然没办法当她的第一个男人……他咬着牙拚命用大掌与长指逗弄着她白嫩玉体上最敏感的洞口,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她主动把腿儿张得开开的,她不停抬高潮湿的下体配合着他大掌的律动。她……果然是个经验丰富的女人……是他小看她了。

“啊……”冷盼凝骤然睁开眼睛,摩挲着她腿间的大掌移到她的臀下,她看见罗格飞的双手紧紧地掐住她的臀瓣,他把她的臀部抬得高高的,把她的双腿圈在他的腰上。好热……一柱火焰抵在她的入口,膨胀了下体的欲望,烧融了她体内冰封的春潮,黏蜜蜜的欲汁源源不绝的从她体内流出来。

浓浓的情欲春水不断吸引着罗格飞,吸引着他亟欲冲破一切禁忌,直捣女性最深隐幽香的禁地,他用力挺腰,照自己所想的这样做了,狂野的、猛烈的、激进的冲进冷盼凝的体内,冲进她柔嫩的软壑里……不,除了柔嫩带汁的肉壁之外,还有别的……罗格飞停在冷盼凝柔嫩的深处,张着大嘴,看着她倔强的小脸,她的小脸扭曲着、痛苦着,小嘴紧抿着,好象抵死也不肯发出声音。

他快速的从她体内抽出来,疯了似的松开她的臀,捉起她的肩,摇晃着她纤细的身体,暴躁的大吼,“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说这不是你的第一次?”

冷盼凝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她用力的挣脱他的大手,平静的说:“第一次和第一百次又有什么差别,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我不会因为你成了我的第一个男人,就黏着你、赖着你;反正我不缺男人,你也早有了莫芳霏,我们只是玩玩而已,何必这么认真呢?”

老天!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做玩玩而已?当他因为自己的粗暴而懊悔不已的时候,她竟是如此的轻描淡写。听完她的话,罗格飞的怒火不减反炽,熊熊的怒火烧红了他的双眼,也烧哑了他的嗓音,他嘎哑的吼道:“我不是怕你黏着我、赖着我,如果你肯老实告诉我这是你的第一次,我会温柔一点!”

冷盼凝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她坐正身子,拉起被子遮住裸胸,垂着泪说:“你已经很温柔了……真的……我没有关系……”

“你这个傻瓜到底在想些什么啊?”罗格飞靠近她,心疼的把她的黑颅揽进怀里,轻轻地揉着她滑细的青丝。

“我没想什么……我只是太伤心了,临时想找些安慰,我并没有想破坏你和莫芳霏的意思……以后我们还是各过各的桥、各走各的路……我不会给你带来困扰的……”靠在罗格飞刚硬又充满男人味的胸膛里,冷盼凝老是觉得鼻头酸酸的,有种欲泪的冲动。

“我没有困扰,我想和你在一起。”罗格飞坚定的说。

“笨蛋!你会被同学嘲笑的……你知道大家都说我是……”冷盼凝慌乱的抬起头。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可怜兮兮地说。

罗格飞遮住她的小嘴,又疼又怜的说:“我说过谣言止于智者,我从来没有相信过那些流言。”

“真的?”冷盼凝睁大一双水雾雾的美眸,望着他。

“真的,我早就知道你又漂亮、又聪明,可是我老是搞不懂自己是哪里得罪你了,每次见到你,你老是像仇人的瞪着我,腮帮子鼓得像只小青蛙,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所以都不敢追你呢!”罗格飞老实的招认。

听见他的话,冷盼凝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像他这样不可一世、自尊自大的男人也会有胆怯的时候吗?

“喂!像我这样帅气十足、脑袋又顶呱呱的男人,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啊?”

罗格飞大剌剌地问。

“因为……我最讨厌客家男人。”冷盼凝小声的说。

闻言,罗格飞简直要昏倒了。天啊!没想到冷盼凝的“省籍情结”竟然严重到这种地步?

“你有没有搞错啊,客家男人一向是最优秀、最有男人味,而且也是最聪明的,你知不知道以写大河文学着称的钟肇政就是客家人,你到底有没有脑袋啊,竟敢歧视客家男人?”罗格飞一副振振有辞的模样。

这个白痴!人家说得没错,牛牵到西边回来还是牛,沙猪即使绕了地球一圈回来也还是沙猪。冷盼凝顿觉无奈又无力,连开口反驳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干嘛在我面前又是哀声、又是叹气的,这个时候你应该用崇拜的眼神望着我才对啊!”罗格飞一脸的不满。

冷盼凝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最后终于毫不淑女的大叫一声,“住嘴!你这个无可救药的沙文主义客家猪!”

什么?这女人平常文文静静的,没想到是个野性未驯的小野猫,竟敢对男人这样大呼小叫的。罗格飞一个气不过,忍不住掀开她胸前的被褥,把赤裸裸的刚硬体魄和她一身柔软香滑的凝脂雪肤紧紧地贴黏在一起,然后不由分说的吻住她出言不逊的小嘴。

“啊……混蛋……你走开啦……”冷盼凝好不容易避开他狂索的唇,喘着气破口大骂。

“你不是要安慰吗?我刚刚安慰了一半,现在我要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客家民族的『男性本色』。”罗格飞蛮横的将她压倒在床上,毫不客气的对她“上下其手”。

“你混蛋……混蛋……唔……啊……”冷盼凝的咒骂声不知不觉被吟哦的喘息声所取代,挣扎的四肢扭动成激情的纠缠。

男人和女人之间燃起了激烈的爱欲情火,一声比一声激情的呻吟掩没了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为单调的雨夜平添了一抹又一抹绮丽的颜色。

不过,这也是罗格飞和冷盼凝曾经共度的唯一一个夜晚。

冷盼凝打了一个寒颤,把思绪从三年前遥远的雨夜里拉回到现实中。那些都已经过去了,那个可怕的夜晚过去了,那个可恶的混蛋过去了……现在的她坐在宋如风的身边,宋如风斯文沉稳,带有一种温暖的特质和一种让人心安的气味,她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冷小姐……我刚刚叫了你好多遍,你都没有听见吗?”宋如风仍是一派的温文尔雅。

如果换成罗格飞的话,恐怕老早暴跳如雷,凶巴巴地指着她的鼻子叫着,笨蛋!跟他罗格飞在一起的时候只能想着他一个,不准想别的事情!

想起罗格飞横眉竖目的模样,冷盼凝忍不住笑了起来,然而她美丽的唇角才扬起又瞬间冰冻在脸上。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想着那个死沙猪啊?她究竟是哪根神经不对了?

“冷小姐……你没事吧?”宋如风难得露出紧张兮兮的衷情。好好的—个大美人,怎么突然就傻了呢?

冷盼凝回过神来,向宋如风说:“对不起……我出神了。”

为什么还要想罗格飞?她以为自己老早把他忘得—干二净了,为什么当她坐在年轻有为、脾气又好得不得了的宋医生身边,心里想的净是那个可恶至极的客家大沙猪?

一定是因为下雨的关系,只要下了雨,她的脑袋就变得混混沌沌的,管也管不住,否则她才不会一直去想那些八百年前老掉牙的陈年往事。

“现在时间还早,你想不想四处逛一逛?”宋如风问道。

滴滴答答的雨水仍不时打在玻璃车窗上。冷盼凝多想答应宋如风这难得的邀约,她原本还以为宋如风眼里根本没有她呢,没想到他对她也一样有好感,幸好她约了他一道赴宴,否则不知道还要苦等多久才能与他走到这一步。

答应他啊!她不是期待好久了,不是早就注意到这个好男人了吗?但是……是因为这场雨吗?扰得她心烦意乱的。

她神智不清的说出,“我有点累了……想回家休息,你可以送我到上午那家美容院前面吗?”

搞什么啊,她是不是疯了,竟然拒绝这样的好男人?她心里另一个声音喊道。

“改天等冷小姐精神好一点,我再请冷小姐吃饭。”宋如风是个君子,绝不强人所难。

“嗯……”冷盼凝应了一声,然后低下头专心听着雨滴拍打在车窗上的声音。

明知拒绝了宋如风的邀约后,下一次不知道何时他才会再开口约她,但她还是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白痴行为。

都是雨天惹的祸!讨厌的雨……但是为什么要讨厌下雨天呢?小时候不是最喜欢打着伞、穿着雨鞋,在下雨的路面上踏着水花打水仗吗?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单纯美好的记忆已经打动不了她的心了?

是不是打从滴滴答答的雨声融入了另外一种激情的声音之后,她就不再喜欢下雨天了呢?

不管雨下得多大,最后总会被太阳蒸发,也许冷盼凝讨厌的不是下雨天,而是一切留不住的东西……回到家,踢掉碍事的高跟鞋,脱下喜气洋洋的桃红色洋装,洗尽脸上浓丽的彩妆,冲去身上黏黏答答的湿气,冷盼凝像只嗜睡的猫跳上软绵绵的床铺。

下雨天,睡觉天,进入梦乡之后,恼人的雨滴声自然耳不听心不烦。

没想到愈睡心愈烦,老天爷简直存心要和她作对似的,竟然从滴滴答答下成哗啦哗啦,吵得冷盼凝翻来覆去不能成眠,更夸张的是连电话铃声也来凑热闹,一声、两声、三声……妈呀!都已经数到三十七响了,电话铃声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吵不死人死不休的响下去。

冷盼凝气呼呼地抄起床头的电话,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你好,很冒昧打扰你,这里是惠佑医院……请问小姐认识一位叫罗格飞的男人吗?”是一个细声细气的女生。

什么?医院?罗格飞?这是怎么一回事?冷盼凝的心脏紧张的狂跳了跳,她握紧话筒,焦急的问道:“罗格飞他怎么了?”

“是这样的,罗先生出了车祸被送到医院来,我们发现他的手机里最近—次拨出的电话号码是小姐家里的电话……所以才打过来试试看……”

罗格飞的手机里怎么会有她的电话号码?毕业后她搬了好几次家,电话号码也跟着换了好几次……不过现在好象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倒是罗格飞那死沙猪好端端地怎么会出了车祸?

“如果小姐方便的话,可不可以请你到惠佑医院来一趟……”

“喔……我马上到。”

挂上电话,冷盼凝连忙捉了T恤和牛仔裤胡乱的套上,穿上球鞋、带了钱包,冲到楼下拦了部计程车,飞也似的赶到了惠佑医院。

推开病房的大门,病房里有三个床位,床与床之间隔以绿色的布帘,以保障病人的隐私,冷盼凝还在纳闷罗格飞究竟是躺在哪一个病床上,一阵男女调笑的声音旋即传入她的耳朵。

“好嘛、好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可爱的小护士,把手机号码给我,出了院我们就可以约会了……”

冷盼凝用力握紧拳头。那个死皮赖脸向小护士求欢的声音……她死也不会听错,是罗格飞那个死沙猪!

她迈着僵硬的步子,循声往病房最深处走去,显然罗格飞是被安置在靠窗的床位上。

“别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像我这样的帅哥平常很少见吧,错过了可是你的损失喔……”

“罗先生……你别这样,被护理长知道的话,我会挨骂的……”

“放心、放心……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快点,把手机号码给我……下了班我来接你吃消夜……”

【爱要怎么说】第三章

第三章。

冷盼凝一把拉开第三张病床边的绿色帘幕,恰见罗格飞色迷迷地扯着小护士的皓腕不放,她气呼呼地大叫一声,“罗格飞!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她一路上为他担心受怕,没想到他老兄还有力气泡妞。

罗格飞慢条斯理的松开小护士的手,邪气地挑起半边眉,吊儿郎当的问道:“冷盼凝,你来这里干什么?”

“神经病!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着啊,要不是怕你死了没人替你收尸,我才懒得来呢!”冷盼凝怒火中烧。都怪她鸡婆,好端端地管这沙猪是死是活,闷头睡她的大头觉才是,干嘛要来这里看他这张死人脸啊?

她愈想愈气,忍不住睁大杏眼狠狠地瞪向躺在床上的罗格飞,这才惊讶的发现他的脸色还真不是普通的差,苍白得颇有几分吓人,还有他额上缠覆着厚厚的白纱布……她眨了眨眼,凌厉的目光不知不觉放柔了。

“收什么尸啊!放把火烧一烧就什么都没了!”罗格飞像个孩子的赌气翻了个身,背向着冷盼凝。

空气一瞬之间冻结在一个尴尬的点上。

“请问……你就是接到电话的小姐吗?”默默站在一旁的小护士望望冷盼凝,犹疑的问。

“是的,我是冷盼凝。”

“你好,打电话通知你来的就是我。”

闷头倒卧在床上的罗格飞听见小护士的话,忍不住跳坐起来,暴躁的吼道:“谁要你鸡婆把这个女人叫来的……干嘛,是不是医院怕我付不出医药费啊?”

小护士被罗格飞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清清秀秀的小睑上写满了委屈,她低着头,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猫,怯懦懦地说了一声,“对……对不起,罗先生……”

“护士小姐,别管他,你没有错,不用向任何人道歉。”冷盼凝走近小护士身边,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背。

小护士偷偷地瞄了罗格飞一眼,看清他铁青的脸色之后,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然后对冷盼凝说:“我先出去了,如果罗先生不舒服的话,可以按床头边的红色按钮。”说完,她像个小媳妇的往外走了几步,然后又回过头,提醒着站在床尾的冷盼凝,“冷小姐,罗先生他的脑部受到撞击……所以情绪不是很稳定,请别刺激他……”

搞了半天,原来冷盼凝才是小护士眼中的大恶人,刚刚莫名其妙凶她的可是罗格飞,冷盼凝才是好心安慰她的人,小护士该不会也被撞晕了。看她红得像苹果的小脸,分明是让罗格飞电晕了。

真是好心给雷亲,好心没好报!冷盼凝在小护士离开之后,忍不住又把白眼射向端坐在床上的罗格飞。

“你干嘛这样瞪着病人啊?”罗格飞被她瞪得头皮都麻了。

“说!你为什么有我家的电话号码?”冷盼凝站在床尾,毫不客气的质问他。

“谁记得这种事啊,我的手机里有一大堆的电话号码,谁知道她们偏偏要打给你。不好意思,我没事啦,你可以回去了。”罗格飞拉起被子,反身倒卧在床上。

冷盼凝在他拉起被子的瞬间,注意到他的手腕也被缠上了纱布,她的心好象突然被刺了一下,有点痛痛的。

她轻轻地移动脚步,从床的尾端走到侧边,把他闷在脸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看着他的眼睛,关切的问道:“怎么回事?”

“这就是走路不长眼睛,乱闯红绿灯的下场。”罗格飞自我嘲弄的说。

“还很痛吗?”冷盼凝轻轻地碰了碰缠在他额头上的白纱布。

“小意思啦,我可是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受这一点小伤就喊痛。”

“拜托,人命关大,你还在逞强些什么啊?”

两人的视线交会数秒,罗格飞骤然移开视线,直挺挺地仰躺在床上,呆望着天花板,沉沉地说:“我没有逞强,我是真的不觉得痛,明天就可以出院上班了。

不好意思,让你莫名其妙跑到医院来,天色已经暗了,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没关系,反正来都来了,也不差这点时间,现在才五点多呢。”冷盼凝随手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好声好气的说:“倒是我空手来探病,你不会怪我吧?”

她一路上神经兮兮地胡思乱想,甚至害怕自己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根本没想过要买些什么东西。

“怎么会,你肯来我已经很高兴了。”罗格飞仍然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完全不敢把视线转向她似的。

“是吗?你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高兴。”冷盼凝注意到他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闻言,罗格飞连忙侧过身体,面向着她,急急忙忙地辩解道:“我是真的很高兴……”他切切地盯着她脂粉未施的脸,嘎哑的说:“你不化妆比较漂亮……”

冷盼凝摸摸脸,再低头看看一身随便的装束,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邋遢得不得了,抬望眼,看见罗格飞仍旧不言不语的净盯着她瞧,看得她的心莫名的怦怦跳了起来,吸了一口气,她故作轻松的说:“别以为这样灌我米汤会有什么好处,就算你说了再多的好话,我也不会去帮你要小护士的电话号码。”

“哈哈哈……”罗格飞纵声大笑,爽爽朗朗的笑声里似有一丝掩不住的惆怅。

冷盼凝她……根本什么都不懂,她根本不懂他的心。

“喂,说真的,讲到电话号码,你是什么时候打电话给我的?我怎么都没接到啊!”冷盼凝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爽朗的笑声嘎然而止,罗格飞避重就轻的说:“大概是早上十点多吧,也没什么事,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去参加刘书玲的婚宴。”

早上十点多,她正在美容院里洗头呢,不过就算她在家的话,也未必会接电话,而且都几百年没联络了,她去不去参加婚宴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冷盼凝忍不住失笑,她和他的关系大概只比陌生人亲一点,却连朋友的边都还构不上吧,虽然有一度她曾经以为他是这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后来事实证明,那些她一相情愿的以为只是一场天大的误会。

什么都没有变,他仍然是她最讨厌的客家沙猪,只是这沙猪现在受了伤,她只是略尽朋友的义务来看看他,只是这样而已。

“要不要通知莫芳霏或是你的爸爸、妈妈?”冷盼凝突然很想离开这里,很想结束和他之间这种小痛不痒、不着边际的交谈。

“不用了,只是一点小伤,何必弄得两位老人家睡不着觉呢。”罗格飞顿了几秒,显得有些欲言又止,最后才说:“至于霏霏……她来了难免又要问东问西,只怕会搅得我的头更痛。”

“你这个家伙真是不识好歹,人家是关心你才问东问西的,不然谁要理你啊!”

冷盼凝忍不住为莫芳霏抱屈。

“不用了,反正……你在这里就好了。”罗格飞小声却清楚的说。

听见他的话,冷盼凝的脸蓦然红了起来,她连忙起身背过他,望向一窗夜色,口中却凶巴巴地说:“你白痴啊!朋友和女朋友是不一样的,而且我也不能留太晚,明天一早我还要上班。”

贪婪的、毫不保留的、肆无忌惮的,罗格飞把视线锁定在冷盼凝纤细的背影上,许久之后,才嘎哑的说:“你回去没关系,反正等会儿小护士还会来看我,要是霏霏在的话,我就真的要不到小护士的手机号码了。”

如果冷盼凝早一点回过头的话,就会看见罗格飞忧郁的表情和玩笑的口气一点也搭不在一块儿,可是她毕竟没有转身,也没有看见他的表情,于是她把他玩世不恭的话语当了真。

“你可不要贪得无厌,要是让莫芳霏知道你背着她在外面拈花惹草,你可有苦头吃了!”冷盼凝提醒他。

“她才不会管我这么多,我可是大男人耶,男人没有三、五个红粉知己,这说出去还像话吗?”罗格飞不可一世的说。

“听你在放屁!大男人又怎么样,真正有格调的男人才不会随随便便地玩弄别人的感情,如果你还不至于丧心病狂的话,就高抬贵手放了纯洁可爱的小护士一马吧。”冷盼凝的声音听起来颇有切肤之痛。

不是每个女人都跟地一样,和他玩过、睡过之后,还能面不改色的说拜拜,还能若无其事的祝福他……冷盼凝握紧小拳头。不是每个女人都跟她一样傻,傻得会相信他在床上说过的话,我没有困扰……我想和你在一起……他根本不知道,就为了他那句无心的承诺,她付出过多么惨痛的代价——不过那些都过去了,和罗格飞这个人—样,永永远远地过去了……从医院慢慢地踱出来,冷盼凝搭上回家的公车,夜空已经放晴,空气中仍然飘着湿气,但是至少令人心烦意乱的雨滴声已经不复存在,倒是成排婉蜒而去的路灯点亮了黑夜的温度。

在社区路口下下车,沿着大街往前走几步,冷盼凝看见“如风牙科”的招牌白晃晃地亮着,她不知不觉的往牙医诊所走去,在透明的铝门窗外停驻了几秒钟,才突然想起宋如风今天休假,诊所里应该只剩两位她并不认识的医生。

好孤独,她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好孤独,除了远在乡下的父母之外,唯一把她当成朋友的刘书玲也嫁人了,明天就要起程到澳洲占度蜜月。

好象每个人都在勇往直前,她却不停的在原地打圈圈,把自己的世界愈转愈小,活得愈来愈自我而封闭。

就在冷盼凝想转身离去的同时,一张熟悉的脸突然贴在透明的铝门窗内冲着她发笑。

冷盼凝惊讶的张大了嘴。宋医生不是休假了吗?

“在家里闲得发慌,最后还是到诊所里来了。”宋如风拉开铝门,不等冷盼凝发问就自动做了解释,同时含笑地问她,“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喔……好啊。”冷盼凝傻呼呼地点点头,跟着宋如风走进候诊室里。

宋医生真是个斯文优雅的男人,暖壶、送水……看他泡茶真是一种享受。

在这样优雅的男人面前,冷盼凝也显得小心翼翼起来,轻手轻脚的接过小巧精致的茶杯,细细地啜饮一口温热的茶水,她忍不住赞道:“真好喝!”

“你卸了妆看起来好象变了一个人。”宋如风也优雅的啜饮了一口暖茶。

“很……很难看吗?”冷盼凝摸摸脸,想起自己不光是素白着一张脸,身上的T恤和牛仔裤也是随便得很。早知道会遇见宋医生,好歹也得涂个口红才对。

“和平常成熟艳丽的你不一样,像个小孩子。”宋如风说得很含蓄。

“让你失望了吗?”冷盼凝放下手中的茶杯。

“还好,女人本来就有两张脸,上了妆的和卸了妆的。”宋如风倒是挺了解女人似的。

“看来宋医生不光是医牙,对女人也满有研究的。”冷盼凝笑了。

“还好。”宋如风的脸竟然红了。

温柔自信的宋医生的红脸,是为了她吗?冷盼凝忍不住想着。

把钥匙插入钥匙孔里转了转,大门还没来得及打开,屋里的电话却率先响了起来,冷盼凝忙进了屋,一反常态的接起了电话。

“你他妈的上哪里去了!”一阵惊天暴吼从话筒里传出来。

冷盼凝皱皱眉头,掏掏耳朵,把差点冒烟的话筒拿得远远的,停了几秒,仿佛确定话筒不会爆炸之后,才重新把话筒贴回唇耳之间,没好气的说:“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吵什么啊?”

“妈的!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够冷血,竟然趁我睡着之后偷偷摸摸地走人!”

“罗格飞,你干嘛讲话这么难听,谁偷偷摸摸了,我可是光明正大的走出来,要我整个晚上对着你那张流着口水的丑脸,还不如给我—刀算了!”

“你他妈的少给我在那里大呼小叫!我打了几百通电话都找不到你,急得头都快裂开了,你最好不要再惹我!”

“你还好吧?”冷盼凝这才想起他是个病人,想起他缠着白纱布的额头和异常苍白的脸色,她紧绷的语调陡然一变,藏不住的关切浓浓地显露了出来。

“托你的福,一时半刻还死不了!”罗格飞的话里带刺。

“罗格飞,如果你以为出个车祸就可以趾高气扬的乱骂人的话,请你找别人,我跟你甜美可人的女朋友莫芳霏不一样,没有必要容忍你的无理取闹!”冷盼凝又被他激出一把火。

“我……”明明知道冷盼凝说得没有错,但罗格飞就是拉不下脸来道歉,“我不是无理取闹……只是头痛得难受,加上打了半天的电话都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出事了……”这已经是他最接近道歉的底限。

“你以为我跟你这个胡涂蛋一样过马路不长眼睛啊,我是到朋友家喝茶去了。”

冷盼凝反唇相稽、逞完口舌之快后,才又试着平静的说:“你的伤还好吧……别逞强了,给莫芳霏打个电话吧。”

他找的不该是她,而是他的女朋友啊,不管她有多关心他,当他痛苦难当的时候,她也没有立场……不,是没有闲工夫去抱着他、安慰他……“你跟那个软脚虾医生约会去了?”罗格飞喘了好大一口气。

“什么软脚虾,宋医生可是牙科方面的权威,你不要乱讲话好不好?”冷盼凝搞不懂他对宋如风强烈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

“当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你还有闲情逸致喝茶、约会?”罗格飞的声音又渐渐大了起来。

要不是冷盼凝太了解他这个人,搞不好还以为他是在吃醋呢。

吃醋?真是可笑的两个字。

“罗格飞,不要再闹了,赶快去睡觉,别让伤口恶化了。”

“你来接我!我要出院!”打断她未竟的话,罗格飞无理的要求着。

“现在?半夜十点?”冷盼凝显得一脸错愕。

“就是现在!你来不来?”罗格飞无理的说。

“你还是叫莫芳霏去接你好了……”冷盼凝的头可没被撞坏。

“很好!你等着通知莫芳霏来帮我收尸好了!”

冷盼凝确定罗格飞真的是头壳坏掉了,大男人主义再加上唯我独尊的狂妄,他真以为这世界是绕着他一个人旋转,任他要风得风、要雨是雨的。

想归想,她还是说:“你别乱跑,我马上来。”

要死还是要活都是他自家的事,她到底在搞什么啊?而且他不是说过放把火烧一烧就好了,干嘛还要费事收尸啊?

当这些疑惑还在冷盼凝脑里盘桓的时候,她的身体却像一阵风的卷到楼下,不消一秒就拦下一辆计程车,火速的往惠佑医院赶去。

黑着一张脸,拉着罗格飞,冷盼凝低着头,活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丢人事,如果现在迎面走来个熟人的话,她只怕要效法土拨鼠挖个大洞钻进去,或是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冷盼凝,干嘛走这么快啊?”罗格飞边说边甩开冷盼凝的手,嘀嘀哝哝地说:“大男人被女人这样拉着很难看耶……又不是在遛狗。”

冷盼凝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紫,忍耐的说:“放心,我没有兴趣遛你这只自以为是的大笨狗。”说完,她自顾自地加快脚步,往医院门口冲去。

“喂!你好端端地闹什么小姐脾气啊?”罗格飞大踏几步,三两下就跟上她急促的小碎步。

“你还有脸说……刚刚在医护站大吵大闹的是谁啊?没有医生许可还硬要出院,你才是神经有毛病!”说着,冷盼凝还偷偷回过头,果然看见医护站边还围着一群交头接耳的护士,那些白衣天使不时抬起头,神情暧昧的往他们这边张望。

“我哪有大吵大闹啊,我只是说……”罗格飞装得很无辜的脸看起来很是欠揍。

“够了!你给我闭嘴!”冷盼凝握紧两团小粉拳,花了天大的自制力,才控制自己别把拳头往他的头脸上挥去。

他做的那些事比大吵大闹还要羞人,这个死人为了出院,竟敢谎称今夜是他的洞房花烛夜,还把她冷盼凝塑造成一个饥渴难耐的女人,好象他今天不跟她……那个那个的话,她就会因为欲求不满而跟他离婚……真真是神经病!连这么荒诞的理由都说得出口,那些白衣天使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却纷纷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然后把她当成不明事理只顾逞欢的虎狼之女。

“你不要生气了……我要是不这么说的话,怎么离得开啊?”罗格飞倒是说得悠悠哉哉,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

人言可畏、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她最讨厌流言流语,她最讨厌别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她受够了那些,大学四年她已经受够了,她不要再来一次,这个自以为是的死沙猪却自私的把她往恐怖的深渊里推……冷盼凝掩面奔跑起来,不一会儿就奔出了医院,十一点的深黑夜里,医院走廊外停了一排黄澄澄的计程车,她收住脚,抬起手臂抹抹眼泪,正准备往前敲敲排在首位的计程车,罗格飞却抢在地前面做了她想做的。

和司机取得共识之后,罗格飞打开后车门,向冷盼凝说:“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你受伤了,赶快回去休息,我可以自己回去。”冷盼凝撇开头,看也不肯看他。

“别跟我争了,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让你一个人三更半夜搭计程车,而且你是为了我才来的。”而他却把她弄哭了。罗格飞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歉意。

冷盼凝揉揉眼睛,被动的坐进车里。

罗格飞也跟着坐了进来,然后流利的报出冷盼凝所居住的社区。

冷盼凝的手僵了一僵,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望望他,她漂亮的眼里闪着泪花也闪着问号。

“有错吗?”罗格飞问。

摇摇头,冷盼凝什么也不再问,又开始擦眼泪。

他……是在捉弄她吗?她换了好几次的电话号码他知道,连她住在哪一个社区也摸透了,三年没见的一个人……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弄不清楚,冷盼凝想得头都痛起来了,好痛……她痛得泪水汩汩奔流,停也停不下来……有人会笨到搬同一块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而且还砸了两次?

冷盼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床上躺了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一时之间恨不得抄把刀把自己杀了。不……是把罗格飞这个不要脸的死沙猪杀了,她到底是哪里有毛病啊?竟然又跟他上床了?

就在她气恼得猛扯一头乱七八糟长发的同时,睡酣了的罗格飞竟然不知死活的把大手覆上她的胸脯。

“混蛋!把你的脏手拿开啦!”冷盼凝甩开他覆在她胸上的大手,同时起身用力踹了他的臀部一记。

罗格飞下意识的揉揉臀部,不安的翻了个身,背过她继续拥着软绵绵的枕头呼呼大睡。

这死猪真的是睡死了!冷盼凝望望他裸露的背影,宽阔坚硬的背脊,紧实的臀部,蜷曲着的大腿肌肉,看了半天,又听见他口中呢呢喃喃地不知叨念些什么,她吓得连忙拉起被褥,胡乱地扔在他身上。要是让他知道她像个色女对着他的背影偷偷地流口水,她可真的不要活了。

滑下床,抓起睡袍罩住裸身,冷盼凝可说是完完全全地清醒了过来,她环顾房间,衣服乱七八糟的扔了一地,包括她昨天中午喝喜酒时穿的桃红色洋装,后来穿的白T恤和牛仔裤,浴室门边则堆了一个星期的待洗衣物,把眼光移到梳妆台上,瓶瓶罐罐的香水、乳液堆里挂了好几件不知道是穿过还是没穿过的蕾丝内裤。

女人的房间像她这么见不得人的,全世界大概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冷盼凝的脸一红,忙抢到梳妆台前把隐密的内在美收起来,顺便将歪七扭八的瓶瓶罐罐一一扶正。

就在她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听见罗格飞叫了好大的一声,“盼凝!”

冷盼凝被他的叫声吓得魂飞魄散,捉着好几条小内裤的手抖了抖,好不容易才一一扶正、排列整齐的女性保养用品像中了骨牌效应又一路倒得乱七八糟,同时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冷盼凝气恼的将手中紧握的小裤裤们一扔,气急败坏的转过身,走回床边,没好气的对还像只死猪赖在床上的罗格飞凶道:“叫什么叫啊?”

死不要脸的东西!还敢恬不知耻的叫她“盼凝”,这两个字是该他叫的吗?

罗格飞动了动,他的眼皮仍然是紧闭的,双臂紧紧地怀抱着软软的大枕头,他像只狗儿不停的用脸颊磨蹭着怀里的大枕头,口中却“盼凝、盼凝”的叫。

叫的人睡得无意无识,听得人却活像被从头到脚放了一把火。

冷盼凝红着脸,咬着唇,把眼珠儿在他脸上转了转,然后弯下腰,把唇凑在他耳边,用力吸了一口气,大喊一声,“罗格飞,赶快给我滚起来!”

皱了好半天眉头,罗格飞勉强撑起千斤重的眼皮,在看清“噪音”的来源之后,突然抬起双臂,用力一拉,把冷盼凝拉到身上,蛮横的把她锁在钢铁般的胸膛上。

这人受了伤却仍然力气大如牛。

“你这死人!快放开我!”冷盼凝趴在他的胸膛上,不停的挣扎着。

“你这女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女性的温柔啊?叫人起床的方式那么多,你为什么偏要选这种最没气质的大呼小叫?”罗格飞架开她的粉拳,一脸不以为然的说。

“你混蛋!温柔用在你身上简直是浪费,你不配!”冷盼凝使劲扭动着被他捉住的双腕,气喘吁吁地大叫,“放开我啦!”

她的恶言相向对罗格飞起不了一点儿作用,倒是她的扭动在他身体上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他低着头,如火如电的眼神射入她敞开的睡袍里,灼热的射向她深陷的乳浪沟壑里,像如饥似渴的兽盯上白嫩的羔羊。

“你……你在看哪里啦?”冷盼凝大吼一声,声音却是虚的,而她柔软的胸脯在深深的吸气、吐气之间,若有似无的轻拂着他的胸膛。

“这里……”罗格飞松开她的一只皓腕,大手狂妄的伸进她敞开的衣襟里,狂妄的攫住其中一只奶油色的乳房,他一边捏弄着一团肿胀的香脂,一边在她耳边淫邪的吹着气,暧昧的说:“你喜欢我这样看你……这样摸你……更希望我含住你、舔着你吧?”

“我才不……”冷盼凝软弱的想辩解。

她不是个嗜欲的女人,但是只要罗格飞碰碰她,情欲之火就会朝她漫天飞舞而来,她的心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身体。

罗格飞搂着她翻个身,把她压在身下,他的嘴如鹰疾速的俯冲而下,准确而急躁的吻住她的,他的大手拉开她腰间的系带,不消几秒钟就把她剥光脱尽,把她变得和他一样,像个新生婴儿赤裸裸、光溜溜的。

“别说谎……”罗格飞离开她的唇,吻起她柔白滑嫩的耳后肌肤、再缓缓地滑向她优美纤细的颈项,亲吻过她性感的锁骨地带后,火舌一路长驱直下,开始登高,狂狂地追索着高耸雪峰上耐人寻味、让人百尝不厌的红艳莓果。

“唔……”高烫的火苗一路被点燃,冷盼凝敏感的身体燃烧了起来,炽人的火源滚烫沸腾了她的外在与内在,情欲的火张狂的燎烧,烧掉了她的思想与理智,她搂住他的黑颅,不顾一切的和他一起攀向情欲的巅峰。

她真香……罗格飞大口一张,吻住她身上被激情催逼出来的滴滴香汗,贪婪的把她身上一滴滴带着玫瑰花香的汗珠吞进嘴里,他不舍得放过从她身上流淌下来的一点一滴,从她体内流出来的啊……他的身体紧绷了起来、震颤了起来,他想起另外一处神秘芬芳的蜜园……香草连绵、香泽醉人,一个别有洞天的极乐仙境。

低喘一声,他急切的扳开她的大腿,把滚烫的唇压在她绝美的洞口,尝到黏黏腻腻的春之蜜。

极甜、极香、极浓、极稠,他张大了口尽情的吸吮着,怎奈蜜汁愈流愈急,他急得益发架开她的双腿,伸出灵活的舌头,将流入她股间的蜜汁舔入口中,不愿错漏任何一滴从她体内流出的体液。

“唔……啊……”冷盼凝扯着腿间的黑颅,失神的拉扯着他的头发。

罗格飞狂放悖俗的举措解放了她,也逼疯了她,不需要他多使力,她已经主动狂张大腿,把女性极秘的隐私亮在他的眼前,瘫进他的口中。

“老天……盼凝……你……真是热情……”罗格飞爱抚着她因过度激情而紧绷起来的大腿肌肤,他抬起头,注视着她已然陷入高潮边缘的脸蛋,她细腻的鹅蛋脸上染上一层薄薄的汗水,小巧的五官吃力的扭曲在一起,他伸出一只大手,擦拭着她火红汗湿的脸庞,一只大手却拉起她一只白嫩嫩的大腿架在他的阔肩上,同时将滚烫的男性抵住她淌着蜜汁的穴口。

“呜……啊……”冷盼凝扭动着被架空的腰肢,幽穴里分泌出大量的汁液拚命吸引着他的坚挺,然而磨人的男剑却只是在她的穴口处轻缓地磨蹭着、拖延着、逗弄着,急得她发出哀哀的啜泣声。

听见她几近哭泣的呻吟,罗格飞突地往后抬起坚硬的臀,然后猛然往前加速,把充血的灼热顶进她的体内。

“啊……”突如其来的坚硬填满了冷盼凝湿热的甬道,火炬一般的男性灼热照亮了她体内每一处敏感的嫩肉,柔嫩带水的性感一波一波的催逼着他、夹缩着他、反应着他。

罗格飞咬着牙,握住她身前两团摇晃不止的玉乳,开始快速的在她体内猛烈的蠕动起来,前前后后、忽左忽右,用他的灼热一再触碰她体内水水嫩嫩的粉肌,一次比一次深入,一次比一次更猛烈冲撞着她甜蜜的尽头。

好热……好舒服……在一浪一浪热潮的冲击下,冷盼凝沉沉地闭上眼睛。

翻天巨浪的高潮,掩没了她、打昏了她……

【爱要怎么说】第四章

第四章。

爱要怎么说2。

是爱太磨人。

明明是深爱着彼此的两个人。

净是在有限的生命里兜圈子。

如果电话没有响的话,冷盼凝恐怕就要睡过头,错过上班时间了。

打电话来的一定是天使,是天使把她从激情的漩涡里拯救出来了。

接起电话的刹那,瞄到床头的大闹钟指向七点五十分的时候,冷盼凝忍不住感谢起这通及时的电话。

她拿起话筒,背过还倒头睡得像只猪的罗格飞,小声的应了声。

“冷小姐……早安,我是宋如风。”

宋如风?冷盼凝敲敲才醒了一半的脑袋瓜子,想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是宋医生啊……你早、你早……”

果然是天使,优雅高贵的天使,斯文有礼的天使,温文儒雅的宋医生就像个天使。

“昨天我们不是说好……冷小姐叫我如风就可以了,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喔……”有吗?冷盼凝拨开滑落到眼前的长发,努力思索着昨天和宋如风的对话,搞了半天才想清楚好象真有这回事。她清清喉咙,轻声细语的说:“我叫你如风……你是不是也别叫我冷小姐了呢?”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盼凝。”宋如风优优雅雅地道。

宋医生真是个温柔的男人,和某个粗鲁的人完全不一样。冷盼凝想起罗格飞抱着大枕头,大吼一声“盼凝”的蠢样子,差点忍俊不住,不过她还是竭力忍住了,她可不希望温柔的宋如风听见她像八婆的笑声。

“嗯……”冷盼凝给了温柔的宋如风善意的回应。

“我是想……诊所十点开门,在这之前,我可以先送你去上班。”宋如风道出来电之意。

“不不不……我搭公车再转捷运,很方便的,你还是多睡一会儿,你每天工作这么辛苦。”冷盼凝连忙婉拒。

让宋医生大清早专程送她去上班,怎么好意思啊,不过这样体贴的心意已经够让人的心里甜孜孜了。

“既然你不愿意的话……”宋如风的声音听起来好象很失望。

“不……我不是不愿意,只是不想太麻烦你……”冷盼凝连忙澄清。

“一点都不麻烦……即使天天送你,我也不会觉得厌烦。”宋如风的温柔里多了一丝柔情的意味。

“呃……”冷盼凝无法拒绝这样温柔而深情的请求。

挂上话筒,冷盼凝不自觉地轻轻叹口气。

“怎么……那个软脚虾男朋友要来接你上班啦?”还背着她躺在床上的罗格飞陡然出声。

“不用你管!你快点走啦!”冷盼凝浑身一颤。这死人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竟敢在一旁偷听她讲电话。

她一点也不淑女的推推他,他却像只死猪,一动也不动。

冷盼凝拿他没办法,只好拿了衣物进了浴室,快速的冲了个澡,穿妥正式的套装,走出浴室,开始坐在梳妆台前化起妆来。

“你干嘛老是要化得像个妖怪……好端端地把脸弄成一张调色盘,你这样不会难过啊?”罗格飞用手肘撑起身子,歪歪斜斜地倚在床上,对着镜子里的她问道。

“这是职场上的基本礼仪……”冷盼凝皱着眉头,忍耐的说:“算了……跟你这种人讲什么文明啦、礼貌啦,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她对着罗格飞倒映在镜子里的脸,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后,才拿唇笔在美丽的嘴唇上做最后的妆点。

罗格飞冷哼一声,掀开被子翻下床,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一一穿上之后,漫不经心似的踱到冷盼凝的身边,随口问道:“喂……我又饿又累,好歹也弄点什么来吃吃吧。”

“厨房里有泡面,你爱吃多少都可以。”冷盼凝梳拢一头长发,然后俐落的将青丝绾成一个滑亮的发髻。

幸好完美的妆遮住她的红脸,否则听见罗格飞暧昧兮兮的“又饿又累”,她真不知道自己该躲到哪里去。

“泡面啊,啧啧啧……你未来的老公还真可怜,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煎荷包蛋之前应该先放油吧?”罗格飞动手碰碰她头上的发簪。

“不要碰我!”冷盼凝偏偏头,甩开他停在她头上的手。

和那个时候一样,和三年前一样,在他们发生关系后的第二天早上,罗格飞也是像现在喊着肚子饿,吵着要吃的。

那时候冷盼凝小小的套房里除了成打的泡面和吐司之外,还剩下五颗鸡蛋。

“你要不要吃泡面?”面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冷盼凝难得羞答答地说。

“你干嘛没事买这么多泡面啊?小时候我老妈总是恐吓我,生力面吃多了会变成木乃伊耶。”

“泡面比较省事嘛,又不用去餐厅人挤人的。”她害怕人多的地方,人多的地方就会有人在她身后指指点点。

她以为自己很坚强,却听不见自己声音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哭腔,但是罗格飞听见了。

他上前拥住她,深深地汲取着她发间的幽香,说:“那……我想吃你亲手煎的荷包蛋,要半生不熟的那种,咬下去香浓的蛋黄就会流出来……”说完,他亲亲她的脸,吹着口哨迈进浴室里去了。

踏出浴室之后,却见到冷盼凝哭丧着一张脸,拉着他跑到电磁炉边,指着锅子说道:“罗格飞……这个蛋不肯听我的话……”

罗格飞看见锅里一片焦黑,狐疑的问道:“你有没有先放油啊?”

“放油……”冷盼凝的表情比他的更疑惑,不解的问道:“要先放油喔……我没有油耶。”

“什么……你该不是跟我开玩笑吧?”煎得好不好是一回事,但是连煎荷包蛋要放油这件事都不知道的话也太离谱了吧。

罗格飞错愕得连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我……”冷盼凝诚实的摇摇头。

“那你知不知道煮饭要放水?”罗格飞被她吓傻了。

“你说的是稀饭吧……平常我们吃的米饭不都是干的吗?”冷盼凝仍是一脸的疑惑。

“天啊!你该不会是跟我闹着玩的吧?”罗格飞拍拍额头,显然—副快昏倒的样子。

“我……”冷盼凝咬着唇。

她才没有跟他闹,她是真的不懂,她讨厌厨房,她才不要像舅妈和表嫂们整天窝在厨房里当个煮饭婆。

过度抗拒进厨房的结果,让她变成一个烹饪白痴。

“喂……你别难过……我不要荷包蛋了……我们吃泡面就好。”罗格飞看见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终于确定她不是开玩笑,她是真的不会煎蛋,也不会煮饭。

冷盼凝终于破涕为笑,搂着他甜甜蜜蜜地说:“把蛋打在泡面里……这样也很好吃喔。”

泡面加蛋的滋味犹在齿颊留香,承诺要和她在一起的人却远远地避开了——她是个白痴,她根本不该对低等的客家男人心存幻想;她一点也不遗憾,那种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臭男人早走早好。

在罗格飞之前,冷盼凝承认她对客家男人的意见也许都是“偏见”,但是在罗格飞之后,所有的“偏见”都成了无可动摇的“定见”。

把思绪从三年前拉回到现实里,冷盼凝狠狠地瞪了罗格飞一眼,冷冷地说:“反正我又不嫁给你。我老公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如果你嫌泡面难吃的话,不会自己煮啊,谁规定女人一定要当煮饭婆,走开一点!我没时间跟你瞎耗,我快迟到了!”说完,她推开椅子站起来,开始在一屋子的混乱里搜寻背惯了的公文包。

“谁规定女人一定要当煮饭婆……”罗格飞怪腔怪调的模仿她的话之后,又碎碎念的加上自己的意见,“这种话从一个蛋也不会煎、饭也煮不好、衣眼杂物丢得满屋子都是的女人嘴里说出来……根本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接着,在梳妆台上随意拎起一条薄如蝉翼的小内裤,他把小裤当起玩具,拎在空中转圈圈,又把轻薄的布料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然后凑到鼻息嗅了嗅,赞叹的说:“真香……”

“你变态啊!随随便便乱动别人的东西!”冷盼凝好不容易在床底下拉出公文包,下一秒又立刻冲到罗格飞面前,红着脸抢过自己的小裤裤,她把手背在身后,把小裤裤紧紧地握在掌心里。

冷盼凝早就看见罗格飞拎起她的小裤裤,当玩具转圈圈也就罢了,没想到接下来他竟然做出这么下流的举动,又玩又闻的,简直就像个色情狂。

搞不好最近社区里出现的变态内裤大盗,就是罗格飞这个家伙干的,而且他连她住在这个社区都知道,真是愈想愈可疑。

“我连你都敢动了,还有什么不敢的。”罗格飞双手抱胸,耍无赖似的缓步踱向窗边,瞄瞄窗外,又瞄瞄她。

“罗格飞,我告诉你……昨天是因为……因为你受伤了,所以我才……才不好意思拒绝你……”冷盼凝握紧双拳,浑身都在发抖。

“你的意思是……你是因为看我可怜,所以才跟我上床的罗……啧啧啧……昨天晚上六次,今天早上一次……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爱心了?”罗格飞撇撇嘴,故作惊讶状。

“你给我闭嘴!”冷盼凝恨不得撕烂他的嘴。

这死人竟然连这种事都数得清清楚楚,存心炫耀起自己的性能力似的。

“我就说嘛,你才不是这种有爱心的女人……”罗格飞歪着嘴,邪邪地说:“你只是需要安慰……瞧你昨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我这个人男人理所当然要肩负起安慰你的责任,为了安慰你这个泪涟涟的小女人,更为了不辜负我『无敌铁金钢』的美名,昨晚我可说是卖命了,做得我头昏眼花,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

昨夜,她哭倒在他胸前的情景也和三年前一样,把眼泪和鼻涕都黏在他的西装外套上,熟悉的情景和气昧让他不由自主的拥紧了她。

而她,也一如当年,毫不吝啬的给了他最甜蜜热情的反应。

想起昨天的反应,冷盼凝懊悔得恨不得杀了自己,或许杀了他是更好的主意。

“你给我滚!”冷盼凝一个气不过,忍不住在梳妆台上胡乱抄起一个乳液罐,想也不想就往罗格飞的头脸上砸去。

竟敢得了便宜还卖乖,企图挑起八百年前的风流烂债,什么“无敌铁金钢”,当年她是昏了头了才会用那样的句子来形容他。

要不是这个四肢发达的大色狼在护理站胡乱造谣,昨晚她才不会哭得那般伤心,伤心到失去理智靠上他这死色猪,她把眼泪、鼻涕留在他的衣服上是他的福气,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砸、砸、砸死他!砸死这死色狼,也算功德一件。

白色的玻璃乳液罐在空中划出一道短短的弧线,接着很快的随着地心引力往下坠落,不偏不倚的砸中罗格飞缠着纱布的前额之后,“啪!”一声落在冰凉的地板上,碎成一地的玻璃片和白腻腻的乳液。

冷盼凝傻了,罗格飞也傻了,前者是因为后悔,后者是因为剧痛。

“你……我……”冷盼凝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想是一回事,没想到一出手就是如有神助,她还以为自己没有打篮球的细胞呢。

鲜红的血液缓缓地晕开,在白纱布上渲染出一朵腥红色的血花。

罗格飞抬起手按住纱布,失血的脸上布满了看不到尽头的苍白,这一刻比上一刻白,下一刻的白又如风地赶走这—刻的白,他古铜色的皮肤就这样一瞬一瞬的苍白下去、像鬼的苍白……分不清是虚弱还是伤心,罗格飞有气无力的说:“不打扰你美好的早晨约会……我走了……”

“罗格飞……”冷盼凝觉得心被狠狠地揪住了,她苍然的望着他疾行而去的背影,无法克制住冲动,出口叫着他的名字。

罗格飞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他仍然紧紧地按住额头,却按不住一丝从额边流下来的鲜血。他应该发怒,像他这样自尊自大的男人,怎么能容许一个女人对他动手呢?

冷盼凝突然瑟缩起来,却没有逃走的打算,她在等,等他折回她的面前,等他狠狠地甩她一巴掌,或是给她一拳。

“傻瓜……你以为我会打你吗?”罗格飞看见她颤抖的身体之后,脸上浮现起一抹不自然的笑容。

“我……”冷盼凝抚着脸颊,她没有挨打,等了许久的巴掌或拳头都没有落下,但是她却比被打的人更伤心,眼泪汩汩地流下来。

“哭个什么劲儿啊……你五颜六色的脸已经够丑了,再哭下去连眼睛、鼻子都糊成一团了。”罗格飞摆摆另一只自由的手,洒洒脱脱地说:“要是让宋如风看见你这副样子……搞不好就不要你了。”

他愈是不肯怪她,冷盼凝的眼泪反而愈是止不住,而且这种时候,她哪有心思管宋如风要她不要啊,她只希望他额头上的血不要再流了。

冷盼凝哽咽的说:“我陪你去医院,医药费我会付的。”

罗格飞摇摇头、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不用了……我一个大男人不用你这个小女人来陪,你还是好好陪陪宋如风吧……”说完,他重新迈开脚步,直挺挺地往门口走去,背着她扬扬手,回复了一贯吊儿郎当的口吻,毫不在乎的说:“别担心……我本来就要再回医院去一趟,没要到小护士的手机号码之前,我死也不会瞑目的……拜!”

冷盼凝擦擦眼泪。什么跟什么啊?这个家伙被砸得血流成河,还有心情想着小护士的手机号码,他当真是被色魔缠身了不成?而且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莫芳霏啊?怎么净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更别提他才从她的床上爬起来耶。她吸吸鼻子,不肯承认其实这才是她最在意的一点。

妈的!真真是痛死人了,三年不见,冷盼凝那个女人当真是冷血无情外加心狠手辣,简直是砸死人不偿命!罗格飞一走出冷盼凝住的公寓大楼,马上捂着额头,对着朗朗晴空呼天抢地起来。

人一旦倒霉起来,噩运就是接二连三的紧咬着不放,任人怎么甩也甩不掉。

首先是不该去参加刘书玲的结婚喜宴,要不是误信刘书玲给他的错误情报,以为冷盼凝现在身边没有男朋友……真是妈的!什么没有男朋友,人家的男朋友可是个有头有脸、文质彬彬的牙医生。

去他的!牙医生是人,他堂堂一个餐饮业老板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啊。

虽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他却忍不住要干出些偷鸡摸狗的蠢事……冷盼凝拉着称头的男朋友先行离席就算了,他干嘛要神经兮兮得像个等着抓奸的老公,尾随在她身后追了出去,结果人没有追上,反而没长眼睛的胡闯瞎闯,在红绿灯前被车子撞了个满头包,还被抬进了医院。

当冷盼凝出现在医院的那一刻,他还以为幸运之神终于站到他这一边了,没想到她竟然挑明了说是怕他死了没人收尸,不得已才来的。

妈的、妈的!真是一千万个他妈的!没心没肺的女人,趁他睡着走人不说,还让他像疯子的猛打电话找不到人,最后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到朋友家喝茶去了,说得好听,根本是背着他约会去了。

背着他?这样想好象有点怪怪的,好象她已经是他的了……罗格飞想得有点心虚,但是这种心虚的情绪只在他脑中盘桓了一秒,接着就被自信满满的情绪挤了出去。

她本来就是他的,否则怎么会那样温驯又柔软的偎在他的怀里,怎么会和他做了一次又一次,而且不是他自吹自擂,每一次他都感觉到她深陷在高潮的漩涡里,她紧紧地攀着他,甜甜蜜蜜地在他身下娇喘,陶醉得、沉迷得好象没了他就没了命,她应该是他的……想到这里,罗格飞忍不住要气血逆流、血脉债张。她的乳房、她的滑背、她的长腿、她允沛的体力和热情的反应,他们的身体一拍即合,屡屡交合出一首又一首浑然天成的激情交响曲……如果没有莫芳霏,冷盼凝现在已经是他的老婆,连儿子和女儿都有了——但是如果毕竟是如果,莫芳霏还是莫芳霏,罗格飞还是罗格飞,而冷盼凝呢……多了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牙医男朋友。

口口声声说人家是软脚虾只是自欺欺人,他再骄傲、再自大,不至于瞎了眼,也不至于看不出宋如风是个玉树临风、气度恢弘、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和冷盼凝站在一起,活脱脱是一对得天独厚的璧人。

和宋如风在一起的冷盼凝,是他所陌生的,她看起来那么温柔,完全没有大女人的野蛮气味,跟宋如风讲电话的时候,她的轻声细语、软言呢哝,听得背着她躺在床上装睡的他心口“卜通、卜通”的跳,如果她肯把对宋如风十分之一的温柔分给他的话,他愿意跪下来亲吻她的脚,不过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的话,只怕她又要把他当成个大色狼,捉起大铁槌来追杀他了。

好痛!痛得快死人了,也许是老天爷想借着这可怕的疼痛告诉他,放弃吧!

三年前他不是就死心了吗?三年后为什么又要来强求?

早该知道刘书玲的话信不得,像冷盼凝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真没人追的话,那才是有鬼,他根水不该来蹚这淌浑水。

回去吧,餐厅里还有得忙呢,让同在军中同穿一条裤子的合伙人忙得晕头转向也太说不过去了,毕竟他昨天逍遥了一天,虽然飞来横祸撞了车,但是能一整夜抱着软玉温香的冷盼凝,就是天人的补偿了。

三年前,是他辜负了她;三年后,他哪还有脸来破坏她的幸福?

罗格飞一把扯掉缠绕在额头上的白纱布,好不容易才凝固住的血块又被扯了开来,鲜血又开始往下流。

如果可以,就算被她砸死他也无怨无尤,是他对不起她,是他欠她的,如果杀人可以不用偿命,他愿意把磨好的利刃交到她的手上,让她结束他苟延残喘的生命。

不过冷盼凝大概从来没想过要他的命吧,当年当他痛苦的对她说出结束分手的时候,她还能笑吟吟地对他说着,“既没开始,谈何结束”。

他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连开始都谈不上的角色,而他却已经痛苦的只想为她生、但求为她死了。

也许,当年就算没有了莫芳霏,他还是不可能得到冷盼凝。

现在,莫芳霏已经成了别人家的老婆,冷盼凝的身边却有了宋如风。

而他,罗格飞,还是一如当年……不……是比当年更加爱恋着冷盼凝。

但是……但是啊……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他的位子……很丑吗?她这样很丑吗?

这个疑问近来一直缠绕在冷盼凝的心头。

她坐在镜子前面,傻不愣登的望着精心妆点过的脸庞,在心中不停的自问着。

精明干练的秘书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明艳合宜的妆点、简约典雅的发髻、剪裁合身的套装;她可是老板身边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老板一整天的会议行程可都是她安排的,哪个客户见了老板不夸一句“您有个漂亮又能干的秘书”啊。

她漂亮又能干,她是个聪明摩登的秘书……冷盼凝对着镜中的人儿喃喃地打气。谁会把罗格飞那死沙猪的意见放在心上啊!

风姿款款地走下楼,一眼望见宋如风的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公寓大楼前。

不等冷盼凝走近,宋如风早已经开门下车,绕过来打开右前座的车门,展开一抹俊逸的笑容,把她迎上车。

“你今天真是漂亮。”当了她的护花使者好几个星期了,宋如风几乎每天都不忘给她一句甜甜蜜蜜的赞美。

“是吗?”冷盼凝摸摸脸,不太确定的问道:“你不会觉得我的妆太浓了一点吗?”

“怎么会,这样看起来比较漂亮,也比较有精神啊。”宋如风一边开车,一边如风轻柔的对她说。

是吗?她忘了如风喜欢的是化了妆后看起来精明成熟的她。

冷盼凝不知不觉又陷入沉思,耳边仿佛听见罗格飞用低低沉沉、不以为然的声音讽着,漂亮什么啊,顶着个大浓妆,五官轮廓都看不清楚,简直丑死了……你干嘛老是要化得像个妖怪……好端瑞地把脸弄成一张调色盘,你这样不会难过啊?

当然难过,要不是因为专业上的需要,她才懒得化妆,否则哪个老板愿意雇用一张娃娃脸的她,那不是太没有说服力了吗?

就连如风也喜欢上了妆的她,觉得她上了妆的脸比较漂亮,也比较有精神,反过来说,就是她卸了妆的脸比较丑,而且没有精神罗。

你不化妆比较漂亮……果然是被车子撞坏脑袋的家伙,脑袋和眼睛一样有问题。

他的伤……被她“血上加伤”过的伤口没问题吧?冷盼凝忍不住敲了小脑袋瓜一记。笨蛋!他还巴不得伤重入院,住他个两个星期、一个月的,每天可以和清纯可人的小护士卿卿我我,不是正中那个大色狼下怀吗?

不对啊!如果他真的那么想住在医院里的话,那天干嘛大半夜威吓她去接他出院啊,还义正辞严的编出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理由,让她平白遭受白衣天使们轻蔑的目光……好象她是饥渴嗜欲的好色女……不过,那天晚上……冷盼凝咬咬指甲,想起自己和罗格飞……也许她真的是个好色女也说不定,否则哪个正常的好女人会抱着别人的男朋友,缠绵了一次又一次啊,如果那天晚上是因为“哭瞎了眼”才抱错了人的话,那隔天早上又是怎么回事?

是怎么回事?她心里明明记得他是个无可救药的客家大男人主义沙文猪,但是她的身体却不听使唤的老往那死猪的身上贴去,放荡的一再乱来。

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三年前被他害得还不够惨吗?为什么抵抗不住他的诱惑,又跟他上床了呢?为什么沉潜在体内无人可触动的情欲随随便便就被他撩起来了?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已经接受了如风,她的心已经决定好好地爱如风了,她已经决定把过去、现在和未来都交给身边这个沉稳斯文的男人了。如风温和优雅得像个天使,罗格飞却是个引人堕落的恶魔,前者能带领她向上提升,后者却只会让她向下沉沦……更别提罗格飞还有个相交多年的女朋友莫芳霏,算一算从大二开始到现在,他们也算交往了五年,虽然其间罗格飞不时又有其它的风流韵事传出,泰半也是女方主动对罗格飞示好……那她和他之间呢?当初是谁对谁主动的呢?

当初罗格飞会以为她是用女人的眼泪勾引他吗?还是他根本是把她当成“北港香炉”,所以才放心的爬上她的床,想肆无忌惮的“插一插”、“玩一玩”

,没想到却“误插”了她这个“花名在外”、“声名狼籍”的小处女,于是不得已的编出一箩筐甜死人不偿命的谎话……而她的的确确曾经为他三言两语的谎言而团团转。

罗格飞,三年前她就认清他是个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大恶魔,三年后却还是身不由己的沦陷在他黑色的拥抱里。

不!她不能再沉沦下去了,不能再让莫芳霏的男朋友来毁了她好不容易才重建起来的人生,连想都不要再想了,想那种男人本身就是一种罪,他已经走了,管他是去找小护士还是莫芳霏,那种身边非得要三、五个红粉知己不可的臭沙猪,还是早点滚回地狱里去好了。

但是话说回来,那种嘴和心一样坏的家伙,只怕连阎罗王都不敢收。

该想的是值得想的人,就像此时此刻坐在她身边的如风,一个温柔无比的男人,一个优雅如王子、高尚如天使的男人,才是她应该真心对待的。

但是如果这个几乎是零缺点的男人知道她的家事做得一团糟,房间弄得一团乱,放假的时候最喜欢不修边幅的窝在家里睡上一整天的大头觉……就算上面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都吓不走如风……就算他还是愿意和这样的她交往的话……可是和这样的男人交往至今,她连假日都得早早起床、细细化妆,把自己妆点成他喜欢的样子……冷盼凝忍不住大叹一口气,总觉得光是用想的就好累人了。

“盼凝……”宋如风迭声喊了十几次,总算见到冷盼凝失焦的眼神转了转。

“喔……你说什么?”冷盼凝放下啃咬得乱七八糟的指甲,仍然是一睑的心不在焉。

“你这么迷迷糊糊的……老板怎么会放心把事情交代给你啊?”

“你可不要……”冷盼凝忍住陡然上冲的一口气,把即将脱口而出的“狗眼看人低”吞回嘴里去。

冷静点、冷静点,如风没有恶意,他和罗格飞那死沙猪不一样,他是为了你好,不像罗格飞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你,别生气、别在意,别在如风这样温文尔雅的男人面前大吼大叫……“我是说……你可不要被我无精打采的样子误导了,我们老板对我的工作效率可说是赞赏有加……”虽然有点老王卖瓜的嫌疑,但是冷盼凝说的却是实话。

虽然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连个家都理不好,但是公司里大大小小的资料档案她却能记得一清二楚,随手一点一抓就能变出老板心里想要的,见过一面的客户她也能立刻记住人家的名字,她可是老板心中的超级女秘书。

听见她的话,宋如风笑了一笑,仍然一派温文尔雅的说:“女人再能干还是要结婚的……”

冷盼凝一愣,似乎听不懂宋如风的话,也或许是不想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宋如风稳稳地把车转了个弯后,碰巧遇上红灯,他耐心的停了下来,低下头看见她交迭在膝上的手指,温和的说:“你看,漂亮的指甲油都被你咬坏了。”

是……是吗?冷盼凝也跟着低下头,果然看见指甲上淡紫色的蔻丹被她咬得七零八落的。如风果然是个温柔细腻的男人,连这种小地方都注意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迳温柔的语气听在她的耳中,却变得有点刺耳。

他在意的到底是她这个人,还是她脸上的妆以及指甲上的蔻丹?

冷盼凝突然对眼前的一切迷惘起来……

【爱要怎么说】第五章

第五章。

偕同老板参加一场午餐应酬,却吃得冷盼凝一肚子嘴油胃腻,忍不住借口还有事情要处理,总算堂而皇之的扔下老板先行回公司。

这种时候还是来一杯去油解腻的茶最好了。她边走边在心里盘算着。

一踏进办公大楼,却意外瞥见窗明几净的会客大厅上,总务处主任和一个壮汉傍坐在沙发里,好象在商谈些什么有趣的事情,平常一板一眼的总务处主任表现出难得的兴致勃勃。

是那个白痴!他来这里做什么?冷盼凝忍不住嘀咕起来。

如潮的困意一瞬之间消散了,冷盼凝假装随意晃了晃的晃到大厅边,好象突然对摆放在落地窗前的巨大绿色植物发生了兴趣,天知道她进公司两、三年来,每天形色匆匆,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这些不会说话的绿色植物。

“冷秘书吃饭了没有?”

晃了半天,腿都酸了,总务处主任总算是注意到冷盼凝的存在。

“吃过了。”冷盼凝终于得以正大光明的往他们所坐的方向走去,停在总务处主任面前,她好奇的问道:“主任在谈事情啊?”

问这话的时候,冷盼凝的视线却定在罗格飞的额头上,额上的白纱布不见了,左额处结了一块干硬的血痂,看来血痂也快脱落了,脱落之后伤口应该算完全愈合了,算算日子,从她砸伤他的那个早晨到今天,少说也有两、三个礼拜,他额上的伤口也该好了。

他的伤是好得差不多了,脸色却难看得惊人,阴阴沉沉得像个鬼,而且一迳的歪着头、斜着脸,摆明没把她看在眼里,一副压根儿没见过她这号人物的死样子。

口是心非的猪,她还在想他怎么那么好度量,真的不打她也不怪她,原来是暗暗怀恨在心……“是啊,快年底了,我想先把尾牙宴的餐厅订好。”总务处主任见冷盼凝并没有坐下的打算,于是也站了起来,对冷盼凝介绍道:“这位是罗格飞先生,我想这次的尾牙宴就麻烦他。我们刚刚正在讨论上菜的顺序和娱兴节目进行的方式。”

罗格飞被动的跟着总务处主任站起来,说了一声,“冷秘书,你好。”说完,他故意忽略冷盼凝伸过来的小手,只是忙着把注意力放回总务处主任的身上,提醒道:“主任等会儿不是还有外务吗?我们还是赶紧把握时间把尾牙宴的流程顺一遍。”

“是啊!”总务处主任对冷盼凝说:“不好意思,冷秘书。”

看见罗格飞连打招呼都是不情不愿,连基本礼仪都不懂得维持,冷盼凝忍不住怒火中烧,悻悻然地抽回“自讨没趣”的小手。

“刘主任……”冷盼凝的眼珠转了转,从罗格飞的额头上移到刘主任的脸上,假装善意的提醒道:“公司的尾牙宴一向不是都在圆山饭店办的吗?今年突然改在名不见经传的小餐厅办的话,同事们会不会以为公司的营运状况有问题呢?”

“这个……应该不会吧。罗先生的餐厅我光顾过好几次,菜色健康又精致,装潢也别具特色,是近年来最被美食家称道的新兴餐厅,我也询问过不少员工的意见,大家都对这次的尾牙宴多所期待。”刘主任一本正经的向冷盼凝解释。

是吗?这种连帮女同学到饮水机接锅热水都会觉得丢脸的大男人所经营的餐厅能好吃到哪里去?

“刘主任保证没问题就好。”话虽这样说,冷盼凝却毫不掩饰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

刘主任干笑了几声,对冷盼凝这个强势的女秘书又敬又惧。

大家都知道冷秘书是老板眼前的红人,所说的话具有左右公司决策的分量,也正是因为老板对她的倚重,所以连带的公司里各部门的高级主管也无不对她敬畏三分。

罗格飞看出了刘主任有口难言的窘境,于是挺身说道:“如果冷秘书对敝餐厅的品质不放心的话,就让我做个东道,请冷秘书和刘主任赏光,大家一起吃个晚餐如何?”

赏什么光啊?冷盼凝忍不住在心中咒一声。赏他一耳光才是真的。

念头随即又转了转。去去又何妨,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如风今天要忙到晚上九点半才能陪她吃消夜;这个猪头开的餐厅就算再难吃,比起泡面总是略胜一筹吧。

而且不去的话,怎么能挑出他的毛病呢?

“就这么说定了。”冷盼凝漾起甜甜的笑脸,明显的笑里藏刀。

她冷盼凝虽然是个做菜白痴,但大小应酬场合可是见了不少,菜的味道对不对她可是一尝就知道,她有信心至少可以挑出罗格飞餐厅里的三个毛病,到时候不管罗格飞多会和刘主任套交情也没用了。

对!就这么办!她要让罗格飞知道,她可是个精明干练的女秘书,她的意见在公司里可是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谁教他竟敢公然对她视而不见!

谁知道同样应允晚餐邀约的刘主任却临时爽约了,而冷盼凝一直是到罗格飞开着车来接她的时候,才从他的口中知道这件事。

“怎么样,该不是没了刘主任,冷秘书就没胆子了?”罗格飞气定神闲的坐在驾驶座,存心刺激她。

“你少狗眼看人低,谁不敢了!”冷盼凝气呼呼地拉开车门,大剌剌地跳上罗格飞的车里,把早上不好意思在宋如风面前骂出口的话,一古脑儿的往罗格飞不可一世的脸上砸。

她可是精明干练、凡事足以独当一面的超级女秘书,是个不用靠男人也能活得自尊自强的女强人,没什么是她不敢的。

“冷秘书,不是我要说你,我可是在百忙之中特地抽空来接你,你却坐在右后方,存心把我当成司机,这样是不是太失礼了啊?”罗格飞透过后照镜,瞄了瞄坐在后面脸色奇差的冷盼凝一眼。

“少废话!当司机算是抬举你了,快开车!”

“态度这么差,你的老板真可怜,竟然能忍受脾气这么差的女秘书。”罗格飞踩了油门,把车开上大道,滑进尖峰时间的车潮里。

“罗格飞,你如果还想活命的话,最好识相一点闭上臭嘴!”

“现在才嫌我的嘴臭未免太迟了吧。记得那天晚上……”

“你敢再提那天晚上的事,我就杀了你!”

“不提那天晚上,那聊聊隔天早上好了。”罗格飞存心逗她。

“你再说一句,我就砸烂你的餐厅!”冷盼凝杏眼圆睁、目露凶光。

“哎哟!我好怕喔。”罗格飞轻轻松松地掌握着方向盘,抖了抖肩膀。

“你——”冷盼凝见他分明不把她的威胁当成一回事,忍不住气结。

“放心,我不会拿验伤单告你的。”罗格飞吊儿郎当的说。

“我不是存心的……”冷盼凝突然这样说。

那天之后,她也几度担心得睡不着觉,也曾经想打个电话问候他一声,但是那些终究只是想想而已,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和他牵扯不清了,而且如果他真的顾虑过她的心情的话,也该主动给她一些消息,毕竟他手边有她的电话号码,然而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音讯全无,也不管她是不是担心他是死是活。

“我知道你不是存心的,你要是存心的话,只怕我早就一命呜呼了。说来我还应该感谢你,我要到小护士的电话了。”罗格飞朗朗然的说。

其实他根本没有回到惠佑医院,也没见到什么小护士,额上的伤口原本是想随它自生自灭、痛到发烂,没想到几个星期也能自动痊愈,但是他却不由自主的撒起了谎。

他什么都可以忍受,冷盼凝的恶言恶语、拳脚相向他都可以忍受,唯独不能忍受她同情的眼光和言语,他可是个大男人,不需要她的同情。

他并不冀求她给他像对待宋如风一般的温柔,但至少他可以拒绝她给的同情。

“是吗?那真是恭喜你了。我会替你祈祷,别让莫芳霏发现你的风流韵事。”

冷盼凝冷嘲热讽的说。

好怪,她竟然觉得有那么一丝……真的只是一丝丝的不是滋味。

“就算霏霏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她不会管我的。”罗格飞不可一世的说。

莫芳霏都是已经别人家的老婆了,哪还有闲工夫来管他啊?罗格飞突然失笑。

真是愈听愈怪,听他“霏霏、霏霏”叫得亲亲热熟,但是听起来却像叫个没相关的人……不痛不痒的,莫芳霏还真可怜,有个这样莫名其妙的男朋友,自大又花心……“罗格飞,我劝你还是不要玩得太过分,别以为莫芳霏的脾气好就吃定人家。”

撇开个人对莫芳霏的成见不说,就同样身为女人的立场来说,冷盼凝还是忍不件要为女人说句公道话。

“放心,我有分寸的。”罗格飞一心想结束这个话题,于是不着痕迹的扭开汽车音响,悠悠扬扬的轻音乐随之充塞在车厢里。

冷盼凝也不再说话,耳中吸纳着动人的乐音,闭起眼睛缓缓地摇头晃脑。

“女孩子还是温柔一点得好,俗话说柔能克刚,不是吗?”许久之后,罗格飞忍不住这样说。

“要……要你管,谁希罕克你这个大笨蛋。”冷盼凝的脸红了。

“放心,你的温柔我可是无福消受,我只不过是好心提醒你,对付软脚虾最好的方法就是拿出女性的温柔。”罗格飞立刻回敬她。

“罗格飞,我不准你再侮辱如风!”冷盼凝的脸更红了,之前追究不出原因的脸红顺理成章的转化成愤怒的脸红。

“是是是。”罗格飞夸张的掏掏耳朵,然后故作不在意的问道:“怎么样,你和那个『温文儒雅』的医生应该很顺利吧?”

“还好……”冷盼凝期期艾艾地说,总觉得和罗格飞讨论这种事情好象……好象有点残忍。

残忍?她的心头一惊,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涌起这么荒谬的想法。

“如风他是我所见过最无懈可击的男人,体贴、温柔、成熟、有礼,还有一张斯文、不讨人厌的脸。”冷盼凝中肯的分析。

如风的这些优点在罗格飞的身上一个也找不出来,能被如风那般温柔的男人看上是她前辈子修来的福分,虽然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老是得提心吊胆,担心妆有没有脱落,担心头发有没有乱掉,担心指甲油有没有被啃得不像话……他像个完人,从头到脚没有缺点,而她也必须随时注意仪表的满分。

然而面对他一成不变的温柔,无端的寂寞感反而会常常袭上她的心头。

“怎么你明明在夸赞宋如风,我却觉得你好象在讽刺我?”听见冷盼凝对宋如风的百般赞美,罗格飞忍不住开玩笑似的说。

看来她是真的喜欢宋如风,他们的交往也很顺利,他想知道的不就是这些吗?

知道这些之后,更应该死心了,绝对的死心了,不该再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他在心中不断的提醒自己。

“谁讽刺你了,是你自己心里有鬼。”话虽如此,冷盼凝却免不了多管闲事的说:“不过说真的,如果你肯稍微收敛一下大男人的牛脾气,我想莫芳霏一定会更爱你的。”

开口、闭口都是莫芳霏,冷盼凝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莫芳霏的幸福了。

“免了,要我改变自己去迎合别人,这种事我才做不来。”这可是罗格飞的切肤之痛。

当年他也曾经改变自己去迎合莫芳霏,直到遇上冷盼凝,他才终于领悟真正的爱情是勉强不来的,爱情是自然发生、水到渠成、愉悦而坦然的。

勉强矫饰的爱情,最后只会落到两败俱伤的下场。

“我又不是要你去迎合别人,只是……”冷盼凝一时语塞。不是要他去迎合别人……那她自己呢?难道她不正是在扭曲、隐藏、埋葬真实的自己,去迎合如风的吗?

“喂!只是什么,我在听啊!”罗格飞喳喳呼呼地叫,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算了,多说无益,反正你也听不懂,就算听懂了也做不到。”冷盼凝垂下头,显得有些心虚。原本是想藉机好好说说罗格飞的,没想到反而却——“不说就不说,反正我对别人的私事也没有兴趣。”罗格飞故作不在意。反正在她心中,他就是那种野蛮的、低宋如风一等的男人,他已经看得很清楚,没有必要听她一训再训。

别人的私事……冷盼凝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她揪住心口,企图把剧烈的疼痛揪出来、丢出去。

但是痛楚却滑溜得像条鱼,在她的心口游来游去、难以捉摸……把车停在大道边的一家精品店前面,罗格飞率先从驾驶座上跳下来,冷盼凝坐在位子上左等右等,满心以为他会绕到后面来为她开车门,结果他果然来到后车门边,却只是弯下腰来,敲敲车窗上的玻璃,张大嘴巴不知说些什么。

冷盼凝摇下车窗,一头雾水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还坐在那里干嘛?学企鹅爸爸孵蛋啊?”罗格飞仍是一头一脸的吊儿郎当。

真是气死人了!冷盼凝摇起车窗,打开车门跳下来,怒火冲天的说:“算我白痴,才会错把你这个野蛮人当成绅士!”

听见她还有力气大吼大叫,罗格飞放下了心,塞了一路的车,他还以为她睡着了,从她吼叫的分贝数来推断,她的精神还算不错。

他望望她气呼呼的小脸,然后扬扬手上的车钥匙,二话不说便反身跑进精品店里。

什么嘛,说要请吃饭,结果却把她一个人丢在路边。冷盼凝伸长了脖子往精品店里张望,看见罗格飞把手肘撑在玻璃柜台上,身子往前倾,亲昵的和站在柜台里的漂亮美眉有说有笑的。

真是死性不改,俏丽的小护士、漂亮的女店员……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脸色一瞬之间垮了下来,气呼呼地转个身,索性背过身,来个眼不见为净。

等了半天,终于等到罗格飞满面春风的从精品店里走出来。

“走吧。”罗格飞像个没事人的对她说。

“去哪里?”冷盼凝的脸色和口气一样不假矫饰。

“吃饭啊,你不是来吃饭的吗?”罗格飞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吃饭……噢……对喔,差点忘了自己是专程来“挑他餐厅的毛病”,结果却像个妒妇站在路边生闷气。

妒妇……她发什么疯啊,管他有八个、十个,还是一打的女朋友,她干嘛要这样生气啊,那死沙猪……就让他玩个够,玩到淋病、梅毒、世纪爱滋统统缠身好了。

“你干嘛啊?”罗格飞弯下腰,仔仔细细地看看她的脸,狐疑的问道:“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吃你个大头鬼!”冷盼凝死命的瞪着他,毫不淑女的叫道:“很冷耶!你没看见人家穿的是短裙吗?要我像个白痴站在冷风里,你到底有没有大脑啊?”

还好,还有一个让她生气的理由,可以解释她莫名所以的愤懑。

“谁教你要穿这么短的裙子,穿长裤就不能工作吗?”罗格飞把双手交叉在胸前,不以为然的说。

“你太过分了……”冷盼凝小小的身子颤抖了起来,半为寒冷、半为愤怒。

“本来就是啊,谁规定女秘书一定要穿短裙,这么漂亮的腿露在外头,不是平白便宜那些老色狼吗?”说来说去,罗格飞就是有理。

什么这么漂亮的腿……冷盼凝的脸蓦地红了起来,嘴上仍然凶巴巴地说:“十个老色狼加起来也比不上你这个不要脸的大色狼!”

她一定是天字号的白痴,听见这大色狼嘴里吐出来的赞美竟然会觉得心跳失速,心儿怦怦地跳。

“说得好,要不是因为我充满『男儿本色』的话,你怎么会肯跟我……”罗格飞慢慢压低声音,一脸嗳昧的低喃。

“罗格飞,你敢再提那天的事,我就……”

“什么那天、这天的,我是说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吃饭吗?”罗格飞眨眨眼,故作无辜状。

“吃你的头啦!”冷盼凝气得跺脚。气都被气饱了,还吃什么啊?

“好了啦!开开玩笑而已,干嘛这么生气啊?”说着,罗格飞突然扬扬手上的长风衣,兜头往冷盼凝身上罩去。

“你又在搞什么鬼啦?”冷盼凝挣扎了半天,才从米白色的长风衣里钻出头来。

“拿着,我手酸了。”说着,罗格飞边把手插进裤袋里,同时迈开大步往大道边的一条巷子里走去。

冷盼凝拉拉身上的长风衣,骂人的话冻在嘴边。

好温暖,罗格飞的长风衣好温暖,她的腿不冷了,手也跟着暖了起来。

她傻了几秒,然后快步跟上罗格飞的脚步。

也许那沙猪的心并不像她所想的那么坏。

可是如果他的心眼不坏的话,为什么要走得这么快,他的一步足可抵过她的三步,更别提他还走得又快又急,存心要整她似的。

往巷弄里深入,罗格飞终于停下了整人似的脚步,跟在后面的冷盼凝早已经气喘吁吁了。

“这下不冷了吧?”罗格飞转过身来,含笑地问她。

“都汗流浃背了,还问什么冷不冷啊?”说完,冷盼凝微微一愣。

他是故意的,故意走得又急又快,故意让她跑出一身汗的吗?她呆呆地望着他,一种异样的情绪揪住了她,而她无法逃开,只能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进去吧,流汗之后最忌吹风了。”罗格飞推开一扇漂亮的红漆木门。

冷盼凝的情绪被揪得更紧了,无形却强烈的情绪持续冲击着她,她觉得自己好象到了另一个世界,看见了罗格飞另一个不能用言语形容的面目。

一直到她被动的被罗格飞推进门内,扑鼻的清香迎面而来,她才终于清醒了过来,不……是掉进另一个更让人惊奇的世界。

大错特错,错得彻底、错得离谱……冷盼凝之前一切先入为主的偏见都被颠覆了,只消一眼,她就知道罗格飞所开设的餐厅是独一无二的,光是这个大院子,便有五、六十坪,甚至更多更多。

“这个院子差不多有八十坪,清一色种的都是香草植物。”罗格飞在她亮晶晶的眼里看见了疑问,并且适时的给了她想要的答案。

噢,这满眼醉人的绿、醉人的香、醉人的昏黄灯光……这还不是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部分,抬起头,餐厅入口处前矗立了一块湖水绿的招稗,柔和的绿色波光荡漾着,波光中央静静地躺着“凝香馆”三个字,字的边缘闪着钻石般的银色光芒,感觉就像银色的月光静静地洒落在碧绿色的湖波上。

芳草沁香碧连天,天连海色绿一片,这个地方美得像梦境。

冷盼凝恍惚了起来,她眨眨眼,把视线停驻在闪着钻石般耀眼光泽的“凝香馆”三个字上面,一种异样的感觉再度排山倒海的向她涌来,她有满腹的疑问,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这个店名不错吧?”罗格飞笑嘻嘻地说:“把所有的香气都凝聚在这里,保证客人闻香下马,餐厅大赚钱。”

庸俗!冷盼凝本想这么说,但是看见罗格飞笑得一脸灿烂,她选择把伤人的话咽进肚子里去。

“这个地方这么漂亮,但是藏在深居巷弄里,就算再香也没几个人闻得到吧?”

她的口气不太好,好象在怪他的回答打破了她心中某一个浪漫的幻想。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罗格飞显得一脸自信。

又错了,冷盼凝又错了,走进餐厅内部,她立刻被黑压压的人潮吓了一大跳。

厅内右侧设了一个华丽的服务台,穿着亮丽红色制服的女侍者见到罗格飞进门,立刻趋前恭谨的说:“老板好。”

“餐厅还好吧?”罗格飞严肃的问。

“很好,预约的客人大部分都已经到齐,正陆续上菜中,还有一些零星的客人也都安置好了。”女侍者简单扼要的说。

“还有空位吗?”罗格飞又问。

“现在有两个桌位是空的,不过八点之后已经有人预约了。”

听完女侍者的话之后,冷盼凝连忙说道:“罗格飞,没位子就算了,我可以改天……”

“你在说什么,没位子我还会请你来吗?”罗格飞的口气有些不悦,他打发完女侍者,领着冷盼凝一连穿过三根巨大的白色石柱,往餐厅的尽头走去。

尽头处,有一铺着红地毯的大楼梯,雕花的扶手上爬满了可爱的爬藤类植物,随着绿色植物一路往上,爬上楼梯,来到二楼,举目望去,仍是高朋满座、座无虚席。

见状,冷盼凝不禁咋舌。这楼上、楼下加起来少说也有两、三百坪的面积,今天又没有喜宴,竟然能坐得一屋子都是人?

收起满腹惊叹,一回神,发现罗格飞又往餐厅最深处钻,冷盼凝连忙半跑半跳的跟上脚步,几分钟之后罗格飞在尽头处再度停下脚步,她抬头一望,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独立边间的前方,门上挂了一块翠绿色的竹帘子,帘上隐隐约约地传来暗香,定睛一瞧,帘上还用行草书了“凝心斋”三个字。

异样的情绪再度在冷盼凝的心中翻搅起来。“凝香馆”的主人似乎对“凝”

这个字情有独钟,这是巧合吗?是否有些许特殊的意义?还是……是她多心了?

应该是她多心了吧。罗格飞怎么可能独钟“凝”字,一定只是巧合罢了。

冷盼凝望望罗格飞清清澈澈的眼神。他果然什么也没说,如果她再继续胡思乱想、胡乱猜测些什么的话,只会为他带来尴尬和不快吧。

“这是什么地方啊?看起来像是专门用来招待公主或是王后的地方。罗格飞,你不怕赔大了吗?我可是来白吃白喝的喔。”冷盼凝打起了哈哈,硬生生地将心中异样翻腾的情绪压了下去。

“傻瓜,我不会把你留下来洗碗的。”罗恪飞边说边把她推进“凝心斋”里。

“疑心斋”只有十来坪大小,装潢简单,完全不像外头的富丽堂皇。

古意盎然的八角窗边,种了几盆香料植物,夜风一吹,天然的香气充盈在小小的室内,屋内中央摆了一张方形的檀木桌,桌边摆着两张雕纹繁复华丽的座椅,同样散发出檀木高稚的气味。

墙面上陈列着一幅又—幅的水墨画,有美人、有山水……冷盼凝被其中一幅美人图所吸引,图中美人姿态婀娜,眼波流转,顾盼生风,不知是西施抑或是貂蝉,她忍不住凑近细读题字,见其书曰“炉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没有点名美人的名字,倒是又见到一个“凝”字,冷盼凝有种触目惊心的不安全感,她连忙移动脚步,欣赏起另外一幅美人倚栏图,图左又有词曰“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颐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凝愁?!”

她知道是自己多想了,但是这一连串的“凝”字也未免太巧了,巧得让她的心莫名的慌乱起来,巧得让她不敢直视罗格飞的眼神。

如果他知道她此刻心中所想的,一定会对她嗤之以鼻,搞不好还会轻蔑的说着,拜托,巧合就是巧合,她强加附会些什么啊?谁对她有意思啊?

想到这里,冷盼凝忍不住冒起了冷汗。是的,千万不能让罗格飞知道她心里头的胡思乱想,不然那死沙猪一定会毫小留情的奚落她,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千万不能让他知道……罗格飞心虚地想着,该死!不应该把她带进这里来的,瞧她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难保不会看穿他的心,这地方东一个“凝”、西一个“凝”的,要是她怀疑的话,就不是“凝聚香气”四个字可以随便打发、蒙混过去的了。

要是她问起的话,他该怎么回答呢?总不好说他就是喜欢“凝”字,不好说他就是喜欢被满室的“凝”紧紧地包围,总不好说他一直记挂她,说他忘不了她,说他心里一直只有她一个女人,说他……爱她……白痴!那些话放在心里想想就够了,如果说出来的话,冷盼凝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理他了,在她心里,他只是一个野蛮人,一个差宋如风一大截的野蛮人,她才不会喜欢他,他还是识相一点,趁早死了心,别再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唯一的方法就是不给她发问的机会。对了!赶紧用食物塞住她的小嘴,那些美味无比的食物一下肚,就算有什么蛛丝马迹也会很快被丢在她美丽的小脑袋瓜后面。

“冷盼凝,你要看到什么时候,肚子不饿吗?”罗格飞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坐下,忍住百般心虚,状似不耐的问。

“喔。”冷盼凝走到桌前,在罗格飞面前静静地坐了下来。

她的脑袋里仍是一团乱糟糟,面对罗格飞的不情不愿,她竟然连驳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像个傻子应了一声。

罗格飞狐疑地忖着,冷盼凝竟然没有凶他,他用那么不客气的口气对她说话,她竟然无动于衷?他知道她表面迷糊,其实骨子里是个极端聪慧的小女人,他真怕自己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你想吃什么?”罗格飞故意大声的说。

“我……什么都吃。”冷盼凝显得有几分魂不守舍。

换作平常的她,只怕早已经拍桌指着罗格飞的鼻子骂着,他在搞什么鬼啊!

连菜单都没给一份,她怎么知道吃什么好啊?莫名其妙!

是的,她真的是莫名其妙,几个莫名其妙的巧合就把她弄得心酸酸的,连自己都不知道心里乱七八槽的在想些什么。

“我看……就来一个酸蘑菇鲑鱼排,再加一个迷迭香菇豆腐,还有酥烤薄荷起司猪排也不错,香茅锅也是必尝的美味,甜点的话,就吃香草桑椹泡芙配一壶香草茶好了。”罗格飞完全自作主张,一个劲儿的说。

她一定会反对的,至少会问问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罗格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接受她的盘问。

出乎意料的,冷盼凝没有反对也没有盘问,只是温和的说:“就听你的吧。”

罗格飞张口结舌,被她温驯的反应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还是你又想起更好的建议?”冷盼凝歪着头问。

“没……没有了。”罗格飞逃避着她突如其来的注视。总觉得她美丽的大眼睛好象看透了些什么,包括他这个人。

“那就这样吧。”冷盼凝的眼里透出异样的光芒。

她的眼神异样的温柔,如水如雾,温柔得让人恨不得一头陷溺其间,就算失去呼吸也在所不惜。

罗格飞猛吸一口气,勉强的说了一声,“我去一趟厨房。”

推开椅子,他急促而狼狈的逃开了,逃开她足以让人陷溺的眼神,逃出这个被“凝”字所包围的“疑心斋”。

然而不管他怎么逃,都逃不出自己一手创建的“凝香馆”,逃不出自己对她深深的眷恋,逃不过这一场没有结局的单相思、这一场没有希望的苦恋。

一个人在充满香气的“疑心斋”里枯坐了半天,门边的竹帘子终于被掀了起来,冷盼凝抬起头,没有见到罗格飞的脸,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穿白色厨师装、个子不高却满脸堆满笑容的男子。

男子放下手中的托盘,端出一个小火锅放在冷盼凝面前,接着再送上一盘又一盘的火锅配料。

“冷小姐是吧,真是久仰、久仰。”男子忙把空出来的手往洁白的厨师装上抹了抹,然后极其慎重的伸向冷盼凝,脸上堆满孩子气的笑容。

冷盼凝被动的伸出手和男人握了握,心里却纳闷地想着,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啊?

“哇!太棒了!我握到冷盼凝小姐的手了耶!”穿着厨师服的男子兴奋的叫了起来。

使出吃奶的力量,冷盼凝好不容易才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回来,舒展五指之后,她的眉头轻皱,疑惑的问道:“对不起。先生,我认识你吗?”

男子一屁股坐在冷盼凝面前,仍然一脸兴奋的说:“冷小姐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很久了。”

救命啊!哪里来的疯男人?冷盼凝被他莫名其妙的言行弄得一头雾水。

“我是凝香馆的大厨,我跟你说,我们连上的弟兄可全迷死你了……”

“什么连上的弟兄啊?”冷盼凝眨眨眼,却眨不掉一睑的茫然。

男子一脸兴奋过头的样子,自顾自地说:“你本人比照片上还要漂亮一百倍,难怪罗格飞那个家伙连睡觉都不忘『盼凝、盼凝』的叫。”

“对不起。先生,我听不懂你的话。”冷盼凝从头到脚都红透了。这个男人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

“啊……我和罗格飞是军中同袍,罗格飞那家伙可是我们连上的大红人,连连长都知道他老兄睡觉有老叫『盼凝』的习惯喔。”

“是你们听错了吧……罗格飞怎么可能……”冷盼凝被这个像顽童的男子弄得又羞又奢。

罗格飞叫的应该是霏霏吧?他没事干嘛叫她的名字啊,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错不了、错不了,我连你的照片都看过了,怎么可能会搞错呢?”男子摊摊手,肯定的说:“罗格飞那家伙可是把你的照片随身携带在身上喔。”

“这……是你眼花了吧?”冷盼凝摸摸发烫的小脸。她和莫芳霏长得很像吗?

不会吧,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她们明明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孩,而且罗格飞也不可能会有她的照片。

这真是一场天大的误会,这个男人所说的疯言疯语要是传到罗格飞的耳朵里的话,只怕他会笑破肚皮,他叫的应该是霏霏,随身携带的也应该是霏霏的照片,为什么这个男人却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呢?

要是被罗格飞听到的话……千万不要被罗格飞听见啊……冷盼凝不禁在心里暗暗祈祷起来,祈祷这个胡说八道的男人赶快消失。

“柳东笙,厨房里都快忙翻天了!你他妈的杵在这里做什么?”罗格飞怒气冲天的掀起绿竹帘,三两步就冲到脸上挂着顽童般笑意的柳东笙面前。

原来这个男人的名字叫柳东笙啊,名字挺好听的,但是脑子好象不太清楚,而且他还是凝香馆内的大厨呢。冷盼凝忍不住噗哧一笑。

看见冷盼凝的笑容,柳东笙好象得到了天大的勇气,他推开椅子,站在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头的罗格飞面前,理直气壮的说:“我亲自送香茅锅来给冷小姐有什么错。我可是等了足足一年多才见到梦寐以求的军中情人,你干嘛这样不近情理啊?”

“柳东笙,你妈的再给我乱说一句,当心我扯烂你这张狗嘴!”罗格飞一把扯住柳东笙的衣襟,凶狠的威吓着。

“罗格飞,你凶个什么劲儿啊!小气巴拉的把冷小姐藏个死紧,连看都舍不得让人看一眼,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着会跟你抢女朋友啊?”柳东笙用力拽开罗格飞的手,别看他个儿小,肌肉却是十分结实。

“柳先生,你弄错了,罗格飞的女朋友是莫芳霏,他也没有藏我,我跟他根本没有关系……”冷盼凝见场面一团混乱,连忙做起和事老,先是对着柳东笙解释了几句之后,又急忙拉起罗格飞的手,说:“罗格飞,你先别凶,好好把话说清楚就好了,是柳先生误会了……”

“我才没有误会!”柳东笙拉拉衣服,没好气的说:“只是没想到罗格飞竟然是这种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记得退伍的时候,他还曾经豪爽的对弟兄承诺,说什么有机会一定让大家见见冷小姐,结果搞什么嘛!”说完,他再度整整身上的厨师装,气冲冲地走出“凝心斋”。

【爱要怎么说】第六章

第六章。

像一根大木头杵在餐桌边许久,罗格飞才勉强拉开椅子,重新在冷盼凝面前坐下。

“柳东笙是餐厅里的大厨。”罗格飞的声音和脸上的肌肉一样,紧绷得活像将断的弓弦。

“我知道。”瞥了他阴沉的脸色一眼,冷盼凝简短的应了一声。

“他是我在军中的同袍。”罗格飞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但是显然成效不彰。

“我知道。”冷盼凝被动的再应了一声。

该死!她知道、她知道……天知道柳东笙那个家伙到底还对她说了些什么,看冷盼凝那个样子、那种低眉垂睫的恬静模样……她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该不会是在同情他吧?

“你还知道些什么?”罗格飞下了好大的决心才问出这句话。

还知道些什么?她知道些什么?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除了柳先生误把“莫芳霏”的名字听成“冷盼凝”,除了他误将“莫芳霏”的玉照当成“冷盼凝”

来看之外,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想起柳东笙夸张的言语和表情,再想起他说着,哇!太棒了!我握到冷盼凝小姐的手了耶……罗格飞那家伙可是把你的照片随身携带在身上喔……小气巴拉的把冷小姐藏个死紧,连看都舍不得让人看一眼,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着会跟你抢女朋友啊?

女朋友?冷盼凝摇摇头,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这还真是个彻底的误会,所以罗格飞才会这么紧张吧,怕她误把柳先生的话当真……“你别紧张,柳先生只是跟我开开玩笑、闲聊两句,他什么也没说,我也什么都没当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冷盼凝心平气和的说。

“那……那就好。”罗格飞发出一声像是安心的叹息。

显然不管柳东笙说了什么都没有对冷盼凝造成困扰,她只当那些是插科打诨的玩笑话,她并没有同情他罗格飞,他罗格飞也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困扰。

“喂!倒是折腾了半天,我都快饿扁了,你这个大老板到底给不给人吃的?”

冷盼凝掀开小火锅的盖子,夸张的嗅了嗅汤头的味道,喳呼了起来。

叫错名字、认错照片的误会……只是一场误会,别问了、别自讨没趣、别徒增尴尬,没有看见罗格飞难看的脸色吗?赶快填饱肚子,早早回到乱得可以的小窝,省得在这里碍事又碍眼。冷盼凝不断在心中提醒自己。

“喔……”罗格飞听她喊起饿,连忙点燃眼前的炉火,顺便将蔬菜和食材摆进锅里,热起柳东笙刚刚送来的小火锅,同时滔滔不绝的说:“当然、当然……这个香茅火锅可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菜,这个汤头是用鲜鸡汤加上香茅草所熬出来的。对了!你知道香茅草吧?就是一般人所说的柠檬草,不但味道芳美,还具有镇定和减轻肠胃胀气的功用……”接着他又指起旁边的一碟蘸酱,闷头解释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沙茶酱,而是我们独门特制的香茅酱,保证你怎么都吃不腻……”说了半天,他又一鼓作气的掀开锅盖,把还冒着热气的新鲜蔬菜盛到青花瓷盘里,又盛了一碗汤,一同放在她的面前。一来,先喝点热汤暖暖身体。““谢谢。”听罗格飞说了半天,冷盼凝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她举起筷子,把热呼呼的食物送进嘴里,再喝了一口金黄透明的汤汁,果然清香甘甜,风味独到。“这真是太棒了!”这种暖呼呼又甘香甜美的滋味,真是别处没法子找的。

她一口接着一口,满足的吃着。

“喂,慢点、慢点,你可是女人呢,哪有女人吃东西这样狼吞虎咽的,好歹得注意一下形象吧。”罗格飞忍不住取笑她。

冷盼凝吃完盘中的食物之后,又喝了一碗汤,脸蛋都泛起满足的红晕,仍然毫不温柔的说:“肚子都饿死了,谁还管什么形象,你又不是如风,我没必要在你面前假惺惺、装淑女。”

不能把餐具碰出声音、不可以把盘子端起来、不要边吃边说话、手肘不要放在桌上……她快被这些繁文缚节逼疯了。和如风交往两个月以来,这些话她都能倒背如流了,因为几乎每次上餐厅吃饭之前,如风都会不厌其烦的对她耳提面命一番,礼数规矩多得比跟老板出去应酬时还要累,弄到最后,每每令她胃口全失,再好的珍馐都尝不出滋味。

人又不是机器,礼仪规矩应该是随着不同的人、地、时、事、物而有所变动的。可惜如风并不这么想,并且在任何场合都保持着一贯优雅斯文的仪态,她当初也是被如风这种独特的气质所吸引,没想到等两人正式在一起之后,那些最初吸引她的特质却成了巨大的压力。

零缺点的如风像个完人,但是和这样的完人在一起,却常常让她有种特别寂寞的感觉。

“当然,别说宋如风,任何男人看见你这个样子,不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才有鬼!”罗格飞忍不住反唇相稽。

“嫌我吃相难看丢人的话,你也可以走啊!”冷盼凝一边气呼呼地说,一边又从罗格飞的手中接过汤碗,心满意足的喝起来。

好不容易如风不在眼前,她决定不顾一切,好好放松心情,好好享受美味,如果罗格飞因此而看她不顺眼或是嫌恶她的话,他大可以滚蛋,她才不可能白费力气为这死沙猪而矫揉造作。

咦!不对啊!她在如风面前的一切都是矫揉造作吗?她明明很讨厌那些繁文缛节,却从来不敢坦白的告诉他。想着、想着,冷盼凝不知不觉失了神。

“这是我的餐厅耶,你要我走到哪里去?”罗格飞失笑。

冷盼凝低头不说话,一迳喝着芳香的汤头,这才想起罗格飞从头到尾忙着张罗,注意火候、加料、盛取、舀汤……都是他在做的,而她从头到尾就像只贪吃的小猪,吃个没完没了。

他不是个不可一世的大男人吗?做这些事情难道不会觉得“低三下四”、“没有面子”吗?想到这里,一口汤突然梗在喉咙,冷盼凝被呛红了小脸。

“看,吃得这么急,果然噎着了吧。”罗格飞取走她手上的碗之后,接着身体往前倾,伸出大掌,拍拍地的后背。

“我没事。”冷盼凝不自然的挪了挪身体,听他的意思好像不是存心嫌弃她,反而是在担心她。

“看你一口气吃得这么饱,等会儿恐怕主菜都吃不下去了。”说着,罗格飞也盛了一碗汤,慢条斯理的喝着。

“这不正是你打的如意算盘吗?”冷盼凝斜觑着他。

早就知道这死沙猪没安好心眼,先是把她饿得前胸贴后背,再用一堆蔬菜和热汤喂饱她,这样连主莱都可以省下来了,原来他打的是这种主意。

而且在她狼吞虎咽、吃得形象全无之后,这死沙猪才好整以暇的捧起汤碗,优雅的……不……是做作的品尝起热汤来,他这样是故意讽刺她的粗鲁吗?

闻言,罗格飞放下汤碗,弹了一记响指,乖戾的说:“好主意,你不提我还真的没想过呢。”

原来他在她心中……竟是这样的男人,低等、野蛮,还兼小气?原来是这样子的……他豪爽的笑了几声,想把心中突如其来的苦涩压下去。

空气中回荡着洒洒落落的笑声,听在人的耳朵里却像一阵阵呜咽低泣的风。

冷盼凝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心中突然不忍了起来。

“你以为我是这么好打发的吗?”她试着把气氛还原到最初轻松的状态,同时心中暗暗斥责起自己的小心眼。她明明知道罗格飞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男人,却老是不由自主的把他往最坏的地方想去,故意扭曲他的意思。

“我早就觉悟了,看你刚刚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是个无底洞。”罗格飞很快恢复了一贯不在乎的神态。

就在罗格飞说话的同时,门上的竹帘再度被掀了开来,侍者手脚俐落的送上酸蘑菇鲑鱼排和酥烤薄荷起司猪排。

侍者掀帘离去了,冷盼凝却对着眼前的美食直皱眉头,不悦的问道:“这是什么啊?”她指了指酥烤薄荷起司猪排。

“酥烤薄荷起司猪排啊!你不喜欢吗?”罗格飞问。

“我讨厌薄荷的味道。”冷盼凝又对放在猪排上的几叶薄荷皱皱鼻子。

前几天和如风一起吃晚餐,主菜深海鱼就是用薄荷来提味的,那种凉而呛鼻的味道一度让她作呕,但是看见如风吃得津津有味,她还是勉强把鱼咽下肚子里去,从头到尾,如风都没有发觉到她的勉强。

好累啊!勉强的感觉好累人,而且一点儿也不快乐,不快乐又不敢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当个成熟的女人真是不简单,偏偏如风喜欢的就是这种类型的女人,为了不引起如风的反感,她可是卯足了劲。

但是罗格飞就不一样了,她才不在乎他是怎么想她的,是任性也好、无理也好,她才不在意在他面前暴露出最糟的一面……是因为完全不在乎吗?还是她知道不管自己有多么无理,罗格飞都会包容她呢?

白痴、白痴,她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罗格飞那死沙猪懂得什么叫包容啊?

她胆敢批评他餐厅里的菜色,他不气得跳脚,外加骂她一句“不识抬举、没有品味”才真是有鬼!

而且想这么多干嘛啊,她根本不希罕他的包容……“不喜欢薄荷,那你吃酸蘑菇鲑鱼排好了。”罗格飞没有因为她的话而露出丝毫不愠的神色。

“那这个猪排怎么办?”

“既然你没有口福的话,当然是我来吃啰。”罗格飞边说边拿起刀叉,切下一片香滑的排肉,有滋有味的吃起来。

见状,冷盼凝也开始埋头吃起酸蘑菇鲑鱼排,这道菜带着爽口的微酸气味,和新鲜的鲑鱼肉搭配在一起,形成一种绝佳的搭配。

然而冷盼凝却愈吃脸愈垮,愈吃愈不是滋味的样子。

“你又怎么啦?”罗格飞偶一抬头,注意到她睁着一双大眼睛,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他看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心里又在转些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

“那个猪排……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看着罗格飞满足的吃相,不由得让冷盼凝揣想起猪排的滋味。

“这个啊……”说着,罗格飞又切下一块肉排放进嘴里,几经咀嚼之后,满意的吞进嘴里,接着才慢条斯理的说:“这个酥烤薄荷起司猪排可是名闻遐迩的美味,不少老饕都是冲着这个猪排才来的。这道菜看起来简单,其实颇费工夫,新鲜的猪排腌过之后,再微微炸过才放进烤箱里烤,出炉之后淋上独门的白酱和肉酱,接着还要再烤一遍,上桌前再放上几叶新鲜的薄荷来提味,肉的鲜美配上浓郁的酱汁,再搭配清爽的薄荷,可说是人间难得的美味。”

闻言,冷盼凝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喂!你想独吞美味吗?”冷盼凝凶巴巴地问。

“什么独吞,是你自己说不喜欢薄荷的。”罗格飞失笑。

“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冷盼凝说得理不直却中气十足。

“那……我请厨房再帮你做一份。”

“不要!我就要你眼前这一份!”

也许吸引冷盼凝的不是美味的猪排,而是罗格飞的吃相,猪排透过他的表情而被诠释得更加美味。

罗格飞招架不住她任性的表情和言语,他投降了,切下一块猪排,叉起送到她的口里。

真是无可言喻的美味!冷盼凝闭起眼睛,酥嫩香滑的肉排炸烤得恰到好处,一口咬下,三、四种不同的气味在口中慢慢扩散开来,每一种味道都清清楚楚,就连令她十分反感的薄荷气味也变得爽口怡人。

“啊……”言语已经无法形容,冷盼凝不由自主的发出呻吟般的赞叹。

“拜托!你这是什么声音啊?”罗格飞顿时面红耳赤。

冷盼凝那副陶醉的模样、那种暧昧的呻吟,好像不是在吃猪排,而是在和猪排做爱,弄得他都嫉妒起猪排来了。

冷盼凝睁开眼睛,同样为自己忘形的赞叹而羞红了脸,她摸摸发烫的脸颊,胡乱的说:“真……真是太好吃了,炸猪排配啤酒最好了。”

“这里没有啤酒,倒是雪莉和香槟挺受女性欢迎的,你要不要试试看?”罗格飞建议。

“喂!你该不会想乘机赚点开瓶费吧?”冷盼凝脸上的红晕未消,却又逞起口舌之快。

“你坚持要付的话,我也无所谓。”罗格飞耸耸肩,却甩不掉满心的不是滋味。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样说的。”冷盼凝道着歉。

是今天晚上太快乐了,快乐得让她觉得不安,不安得让她感到恐惧。

为什么和她最讨厌的客家沙猪在一起吃晚餐,她竟然觉得挺快乐的?与如风在一起时的拘谨完全不一样,不用担心刀叉弄出声音,不用担心进食当中不能说话,不用担心吃掉了口红,不用担心乱了头发,还可以大声说出自己的喜好……原来和讨厌的人在一起,才可以得到全然的解脱与释放。

一定是因为她太讨厌他了,一定是因为她太不在乎他了,一定是因为她被美食的气味所蛊惑了,所以她的神经又不正常了,不正常到觉得莫芳霏的男朋友很帅,不正常到体内的荷尔蒙又在作祟,不正常到想被这客家沙猪紧紧地拥抱,虽然明知这样做了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后悔……是的,人生最大的惩罚就是后悔,然而人生不能重来,后悔的惩罚却可能接踵而至。

冷盼凝睁开眼睛,看清身边躺着的男人之后,她忍不住揉揉发胀的太阳穴,而这一次她甚至连自杀或是杀人的念头都放弃了,只能无力的躺在床上,让一团团乱七八糟的情绪撕扯着她的脑神经。

明明上一刻还在把酒言欢的,怎么一转眼又变成两个人赤条条地躺在床上,场景从弥漫着香气的餐厅移转到她的闺房,时间也飞快的从黑夜溜到白昼。

是罗格飞引诱了她、强迫了她,所以才演变成这样的局面吗?

不,如果是那样的话,她的心里反而会好过一点,不过事实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引诱的人是她,主动的人是她,这一切混乱的始作俑者是她。

都是因为她在凝香馆里撒赖到深更半夜,然后缠着罗格飞送她回家,到了家门口又拉着他进来喝茶,天晓得她也明白他大概猜得到,她家里根本不可能会有茶叶或茶包那种玩意儿,但是他还是顺着她的意进了她的门。

她让他在小客厅里坐了好久,才七手八脚的端出一杯热开水,热开水还是临时才烧的,她连热水瓶里的水是什么时候干了的都不知道,好不容易烧了一壶热水,东翻西找了半天都找不出任何一包“添加物”,茶包或是咖啡之类的东西她全放在办公室了,在家里她一向没有闲情逸致去营造所谓的生活情趣。

“还是白开水对身体最好,无刺激、无负担。”冷盼凝头昏脑胀的,还能为自己的邋遢找到一个理由,也算是服了自己了。

罗格飞从小沙发上起身,接过她递过来的玻璃杯,没有任何嘲讽,只是乖乖地把热开水往肚子里吞。

“你慢慢喝,我先去洗澡。”他难得的温柔勾弄得冷盼凝心慌意乱的。

她应该叫他走的,在他像个听话的小男孩把热开水都喝光了之后,她就应该叫他走的,但是她没有,反而说出什么洗澡之类莫名其妙的话,而且当他张口结舌得像只呆鹅的僵在原地的时候,她却红着一张脸跑回房间,奔进浴室,脱光衣服哗啦啦地冲起澡来。

门没有上锁,房间的没有,浴室的也没有。

蒸腾的热气从浴室虚掩的门缝里溜出来,女人的香味也随之在房里四散蔓延,僵在客厅里的罗格飞闻到了,女人的香气冲击着他,带动了他身上男性的欲望。

女体赤裸裸的味道,甜媚的向他招手,无言的诱惑着他。

冷盼凝听见罗格飞的脚步声,声响从客厅移向房间,接着往浴室的方向前进。

他往她这里来了!冷盼凝忙拉起浴巾,将裸体包裹起来。

“罗格飞,你进来干嘛?”她口是心非、颤抖的问。

“你希望我干嘛?”罗格飞缓缓地走向她,在烟雾缭绕的小浴室里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倚靠在莲蓬头下方墙边的她。

“我……希望你拿出绅士风度赶快出去。”冷盼凝软弱的说。

她的声音又细又柔,任何“有心人”都可听出她“原本的意思”其实是和“表面的意思”背道而驰的。她要他拿出绅上风度,其实是暗示他可以更狂野一点;她要他赶快出去,其实是要他留下来。

这是一个破绽百出的诱惑,身经百战的罗格飞不会看不出来。

罗格飞伸出双臂,把两只巨大的手掌撑在她身后的墙面上,把她困在他的身体和白色的壁砖之间,喘息的说:“把浴巾拿开。”

蒸腾的水气渐渐散去,冷盼凝抬起头,迎接他俯视着她的眼神,他的眼里有一种醉人的迷光,像烧人的甜酒、像醉人的香槟,是她从不曾在他脸上看见过的温柔,那温柔融化了他脸上过度刚硬的线条,也融化了她对他根深蒂固的成见。

好冷,水蒸气已经消失殆尽,冷空气从窗缝里钻进来,爬上冷盼凝的身体,染成一大片的鸡皮疙瘩;好热,他用眼神点燃她体内的欲火苗种,火种迅速窜延,燎烧着她的五脏六腑与四肢百骸。

外冷内热、内外交攻的异样感觉,就像站在悬崖峭壁边,往前一步就能得到解救,往后一步却能得到解脱。

他给她的会是解救还是解脱?冷盼凝只为这个问题花了一秒钟的时间,不管是解救还是解脱,都不及解开身前的浴巾来得更及时、更重要。

几乎是没有任何挣扎,她大胆的解开围在身上的浴巾,袒露出雪白嫩艳的酥胸以及往下的更多更多……她听见他发出一声嘀嘀哝哝的低吼,一双只是困住她却不肯碰她一分一毫的大掌再也忍不住似的搂住她未着寸缕的身体,他把她搂得紧紧的,紧得她快断了气,但就算断了气她也不在意,只要他能这样紧紧地抱住她,她甚至觉得就算是立刻死了也没有关系了……没有关系了,就算他还有娇美的莫芳霏、清纯的小护士,以及时髦的精品店柜台女店员……都没有关系了。她明明不在意,却流泪了。

罗格飞没有看见她的泪,在他拦腰将她抱起、走回房间的过程里,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将眼泪藏在他的胸前,藏得妥贴隐密,他宽阔的胸膛一点一滴吸干了她的泪水,也吸尽了她最后一点女性的矜持。

罗格飞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仰躺着身子、望着天花板,像是沉思又像是发呆的冷盼凝。

“早。”罗格飞用低沉的声音划破了早晨冷冷的空气。

冷盼凝侧过头,被动的回了他一声,“早。”语毕,她又把视线转向白花花的天花板。

见状,罗格飞微恼地忖着,她仍是一脸后悔的表情,虽然她反常的不吵不闹,也不嚷嚷要杀了他,但她还是后悔,后悔跟他上了床,不管昨天晚上她表现得多么主动、多么疯狂,仍然改写不了他名列在她生命中后悔名单里的事实。

昨夜一场又一场的激战,别说是她一介弱质女子,就连精力充沛、身强力壮的他都几乎要吃不消了,他被强烈的情欲火焰烧得迷迷糊糊的,最后还以为自己是死去而不是睡去,没想到还能睁开眼睛。

但是醒来后的第一眼,见到的不是她欢欣甜美的表情,而是她满脸的愁闷与懊悔,一股怒气突然直冲他的脑门。

趁着她兀自发呆的时间里,罗格飞像个偷儿的慢慢摸到她身边,把手探进她胸前的被褥,在她的乳房上游走。

“混蛋!大清早的你摸什么啊?”冷盼凝揪住他不安分的大手,鸡猫似的叫喊起来。

罗格飞掏掏耳朵又抖了抖肩颈,抖了抖肩颈之后又晃了晃头,几乎不能把眼前这个嘶哑着喉咙叫嚣的女人和昨夜在他身下甜美呻吟着的小女人联想在一起。

昨夜当他将全身赤裸的她从浴室抱回房间之后,一刻也不能等待的压上她香软的娇躯,火漾漾的欲望催迫着他,来不及爱抚她白里透红的雪肤艳体,他急切的用大掌占领她腿间私密的禁地,翻搅着一湾浓稠香滑的春水,然后迫不及待拉下身下的拉链,他急得连衣物都无暇脱去,只知道她张开白皙滑嫩的大腿,其间流淌着浓稠的蜜液等待着他……她让他疯狂、让他疯狂……他急忙想掏出身下的火热硬剑,锐利而准确的抵在她娇嫩的入口,正想一举往她体内挺进,却突然迟疑了下来,他淌着汗、咬着牙说:“不……我不能这样对你……我没有……没有保险套……”

“没关系……我……我今天很安全……”冷盼凝在他身下低吟着。

“你确定?”罗格飞仍迟疑的咬牙穿回裤子。他已经害惨过她了,他很害怕再让她受一次可怕的痛苦。

然而就在他短暂的迟疑间,冷盼凝却突然把他从她身上推下,她用力翻过他的身体,让他仰躺在柔软的床面上,在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主动跨骑上他的腰际。

“喂!我可是个大男人耶,被个女人压倒成何体统啊?”罗格飞嚷嚷了起来,但是他的身体却动也动不了。

“嘘……今天要照我的方式来……”

他听见她轻柔的低吟,感觉到她的小手忙碌的穿梭在他的腰间,他的皮带与裤头又被解开了,她的两手抓住他的裤腰,连同内裤用力往下一扯,然后用她的双腿把他的裤子往下踢,直到碍人的西装裤管与内裤完完全全地脱离他的大腿。

然而她的小手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忙碌,只见她弯下腰,开始进攻他上半身的衣物。其实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轻易的按住她,轻易就能换个姿势把她重新翻压在他的身下,但是看见她急切而笨拙的褪解着他衬衫上的钮扣,他不是动不了,而是不想动,虽然他快忍不住了,虽然他的身体已经烧灼得、紧绷得快毁灭了。

忙了半天,冷盼凝终于把他身上的一切障碍消除殆尽,丢得离床远远的。

欲火焚身的罗格飞也因此松了一口气,但是另一种更甜蜜的折磨却开始更惹火的肆虐起他来,他感觉到她跨在他腰间的蜜穴里滴出了浓浓的蜜汁,她又黏又湿,并且毫不保留的将欲望的蜜泉滴落他的腰间。

老天!再不能进入她的话,只怕就要丢命了!罗格飞用力握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一心只想带着她翻个身,把她压回床上狠狠地爱地千万遍,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这样做,她却率先微微地抬高俏臀,再往他勃然挺立的部分套下去。

滑顺的女穴密密实实地罩住硬挺的男剑,一瞬间罗格飞已经抵在她的深处。

女穴里紧嫩的软肉团团地将他包围住,骤然降临的快感逼得他发出一声惊天狂吼。

伴随狂吼而来的,是一声又一声风吹铜铃般、叮叮当当清脆如风铃的女声。

罗格飞睁大眼睛,看见跨在他腰上的她笑得像个小仙女,她的脸红艳艳的比娇花更美,她胸前白嫩丰满的玉脂团随着她的笑声而摇晃起舞,晃动出诱人至极的乳浪。

罗格飞伸出双掌攫住她的乳房,把她性感的软脂揉进掌心,摩挲得雪峰上的粉红花蕾傲然挺立,而他更加放肆的以指腹逗弄着她挺挺然的充血乳尖。

“啊……”受到他放肆的刺激,冷盼凝反射性的往前倾身,她小小身体的重量完完全全地交在他的大掌上,是他用厚实的双手撑住她被情欲缠身而变得绵软的小身体。

“动一动……”罗格飞一边揉着她的胸脯,一边鼓舞着她。

冷盼凝依言扭了扭蛮腰;罗格飞也随着她的律动挺了挺腰,让她可以感觉到两个人接合处的分分合合,以及一波波强烈碰撞下的快感。

“不止前后……也可以向左或向右……”罗格飞调教起她来,“但是别太用力……”

“像这样吗?”冷盼凝依言左右摆了摆腰。

她看起来真是性感到了极点,摇摇晃晃的小身体里面好像藏了无穷无尽的宝藏,而她毫不吝啬的将宝藏流向他。

罗格飞感觉到她不止忽前忽后、时左时右,她柔若无骨的柳腰更如流水缓缓地摇晃出一波波的漩涡,她正以舒缓却撩人的节奏,以顺时针的方向晃动柔软的腰肢,掀起一波波温柔却激烈的力量,把他这个不可一世的大男人拖进深不可测的欲望漩涡。

受不了了,罗格飞再也无法忍受了,一波比一波更激烈的欲望堆积在男性的硬挺里,他再也撑持不住了,他抱住她水般柔软的身躯,在不与她分离的状态下,小心翼翼地翻了身,将旺盛的欲望精液射进她的体内,烟火似的—记接着一记,在她幽暗的体内爆炸了一次又一次。

“飞……飞……”冷盼凝的脸扭曲了起来,口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的叫着他的名。

她第一次这样叫他,而不是连名带姓的叫罗格飞。罗格飞第一次听见她这样叫他,激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却拼命忍住了。男子汉不弹泪,尤其在女人面前……在心爱的女人面前。

一连在她体内喷洒出第六道灼热的精液之后,罗格飞觉得全身都要虚脱了,趴在她软绵绵的身体上喘了好一会儿,蓦地又想起他又壮又重的躯体很可能会压坏了她,连忙挪了挪精壮的身体,躺在她的身边,他的手仍然亲亲密密地揽住她细瘦的肩膀,让她枕在他的肩头上。

“你这个小魔女……谁教你这样折磨男人的?”罗格飞用脸颊磨了磨她枕在他肩上的黑颅。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光是她柔细的发丝一样能搔得他心痒难耐的。

“我自己想出来的……”她的声音听起来志得意满、得意洋洋的。

闻言,罗格飞忍不住用双肘撑住身体,把她圈在身下,同时把一只长腿伸进她柔软的大腿间,亲亲昵昵地摩挲着她柔嫩的大腿肌肤,低下头,在她耳边半是低语半像挑衅的说:“你觉得自己很厉害吗?”

“你不承认吗?”她回应他的挑衅。

“信不信我可以做得比你更好?”罗格飞一心想扳回一城。

“相信……”她认真的说完这两个字之后,接着又吐了吐小舌头,皱着鼻子,加了两个字,“才怪!”

老天!她真是可爱,可爱又性感,性感又纯真。罗格飞心头一阵激荡,忍不住冲口说道:“那你一定也不相信我有能力做到教你求饶为止啰?”

“不可能!”冷盼凝斩钉截铁的说。

看来这个小女人是真的把他看扁了,她以为他刚刚射出那么大的量之后就没办法再“站”起来了吗?

看着她因极度欢爱过后而红润润的脸庞,罗格飞的心里只能想着同一件事,就是用力抱着她,给她无数激情的吻,狂乱的需索她的身体,听她在他怀中呻吟,看她被欲望点亮的表情,他要她因为他而疯狂,像他为她而疯狂一样,他要跟她缠绵一次又一次……罗格飞果然“心手合一”,把在脑中翻滚的绮念一一付诸实行。

冷盼凝在他身下虚弱的喊道:“别这样……快住手……”

他住了“手”、也住了“口”,却停不住体内翻滚的欲望,但是他不强迫女人,尤其是身下这个小女人,这个让他爱到心口发痛的小女人,他怎么能勉强她,怎么能伤害她?

“你干嘛停下来嘛……笨蛋!”

当他咬着牙与隐忍的欲望交战的同时,没想到她又说出这样的话来。

罗格飞愣了好几秒才意会过来她的意思,意会过后,就是更加暴烈放肆的需索与纠缠。

一次又一次,做得他眼前一阵迷茫,他甚至连她的脸都看不清了,只觉得天花板上白晃晃的亮刺得他几度快晕厥过去,但是他不能啊,他不能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倒下……只要她还要,他就要给她,给她巨大的满足,给她一次比一次更销魂的高潮,他不想停下来……“喔……不要了……别……别再来了……我不行了……”冷盼凝被一波汹涌过一波的高潮震得心神俱碎,大浪一潮一潮冲撞着她紧绷的身体,她无力反应了,只能随着潮浪载浮载沉。

“我也不行了……”罗格飞软倒了下来,和她一样,趴在枕头上剧烈的喘息。

再也没有力气彼此挑逗,再也没有力量互相挑衅,他们像刚从惊涛骇浪里好不容易才爬上岸来,这床就是平静的沙滩,而他们正躺在柔软的沙地上深深地互相凝视。

她望着他,无语;他看着她,沉默。

然后罗格飞用体内最后—丝力量,缓缓地伸出一只大手,握住她的小手,感觉到她用微弱的力量回握了他。

就在大手与小手交握的瞬间,冷盼凝与罗格飞彼此互换了若有所思的眼神,但是谁也没有开口,然后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一起闭上了眼睛,坠入了深沉的梦乡……

【爱要怎么说】第七章

第七章。

爱要怎么说3。

亲密的交融。

世界浓缩在一个吻上。

吻被放大成了全世界。

冷盼凝轻轻地道:“罗格飞,你可以走了。”

彻夜的耳鬓厮磨、竟夜的肌肤相亲,他卖力的激情演出,换来的仍是她冷冷的一句逐客令。

罗格飞动了动被激情彻底焚烧过的躯体,挣扎着滑到床边,背着她,呆坐在床沿半晌,然后不发一语的起身,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一一穿上。

下完了逐客令之后,冷盼凝拥着棉被坐起来,低着头,两眼无神的望着棉被上粉嫩的花色,耳朵却竖得像小兔子一般高,仔细听着他所发出来的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她一直等到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停下来之后,才又鼓起勇气的抬起头,望着站在床边、衣着整齐的他,她舔舔嘴唇,艰难万分的问道:“你干嘛不说话?”

“你想听什么?”罗格飞耸了耸肩,朝天摊开两只大掌,无奈又无所谓的说:“听我说再见吗?”他垂下手,自嘲的接着说:“你最不希望的大概就是再见到我这个人了吧?”

“我……”冷盼凝揪紧胸前的被褥,挣扎了半天才说:“昨天是我不好,几杯黄汤下肚、一时意乱情迷,所以……”她低下头,小声的说:“我对不起你和莫芳霏……也对不起如风……对不起……”

激情褪去,浓浓的罪恶感油然而生,她很清楚这一次不能靠骂他几句“混蛋”

或是摔一瓶乳液就能把这团混乱交代过去的。

她甚至没有立场说一句重话,是她邀请他进门来的,是她邀请他上她的床的,她心里很清楚,她并没有任何立场责备他,就算是上了床,先主动的人也是她。

听完她的话之后,罗格飞把双手插进西裤口袋里,缓步踱到床边,她仍然把头儿垂得低低的,他没法子看见她的表情,只能盯着她露在被褥之外的裸肩与滑背,好半天之后,他才嘎哑的说:“你这个傻瓜……发生这种事情,通常该道歉的都是男人,哪有女人说对不起的?”

“噗……”冷盼凝眉头一松,被罗格飞逗笑了。

笑了几声之后,她美丽的嘴角又渐渐往下垂,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喂,你不要这样。”往床沿一坐,罗格飞执起她一只小手,忽轻忽重的揉捏着她,口中喃喃地保证道:“我也许不够文明,但是还不至于跑到宋如风面前烂嚼舌根,说些有的没的,我知道你很在乎他对你的看法,也知道你很喜欢他,我不会做出让你难堪的事情。”

“谢……谢谢你,我也答应你,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莫芳霏的。”冷盼凝说得眼圈儿都红了。

她应该觉得松了一口气,但是不知为何,他的一番话却让她更想哭了。

“傻瓜,都跟你说了,这些事情和莫芳霏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别想太多了。”

罗格飞边说边抚摸着她乱糟糟的发丝,耐心的把她的头发顺回又直又滑的模样。

冷盼凝歪着头,温驯得让他顺着她的青丝,青丝下的小脑袋瓜却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罗格飞口口声声说这些事跟莫芳霏没有关系,可是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莫芳霏的度量再大也不至于放任男友在外面一再乱来啊……乱来……跟罗格飞乱来的白痴不就是她吗?

也许那些谣言不全是谣言,也许那些同学比她更早看穿她体内邪恶的本质,她果然淫乱、果然不贞,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这些荒唐事。

“罗格飞,你为什么要跟我这种坏女人上床?”冷盼凝把黑颅往他的大掌里蹭了蹭,突然这样问。

“谁说你是坏女人?”罗格飞停住了抚顺她黑发的动作,改而捧起她的小脸,亲密的凝视着她。

他的动作和眼神就像石块一般,在冷盼凝的心湖里掀起不小的涟漪。她挣扎了一下却挣脱不了他的掌控,只好与他眼对着眼,尴尬的说:“以前的同学和现在的同事,人家都觉得我是一个招蜂引蝶的坏女人。”

“我从来不曾这样想,以前不曾,现在更不会这样想,我只知道你是个热情的女人,我从来没有遇到像你一样和我这么合得来的女人。”罗格飞坦承的说。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的纯真与甜蜜,如果连他都不能懂的话,他岂不该死?

“谁跟你合得来了,像你这种生错时代的沙文主义者,我们根本八竿子合不在一块儿!”冷盼凝翻翻白眼。

什么热不热情,合不合得来的……真是不懂他说些什么,但是那些语焉不详的话却让她的脸红得像即将掉落的熟苹果。

“我们在床上不是很合得来吗?你的身体和我的身体……和你在一起,我可以做到四肢发软、两眼昏花,快乐得甚至觉得就算是死了也不打紧。”罗格飞严正的表情像是发表什么重要的宣言。

“你在说什么啦……”冷盼凝红着脸,看起来像是生气又像是因为羞窘,不过后者的可能性居多,她伸出小手想把他捧在她颊边的大掌抓下来,一边使劲一边说:“用这种正经的表情说那种下流的事情,难道你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为什么要不好意思。如果你肯诚实一点的话,应该会承认只有我才能给你那种激烈的高潮吧?”罗格飞完全不为她的小手所动,仍然强硬的捧着她的脸,固执的说。

“罗格飞,你给我闭嘴!放开我啦!”冷盼凝使出全身的力量,终于挣开他的掌握。

她还以为他转性了,有点文明人的样子了,没想到拐来拐去,他就是要弄得她羞窘难当。这个死人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什么在床上合得来、死了也不打紧、激烈的高潮……他根本是存心要让她难堪的。

像他这种明日张胆的背着女朋友在外面拈花惹草的男人,这种不懂何谓忠诚的男人,她最好拿把扫帚把他扫出去,免得他又吐出更多不堪入耳的秽言秽语。

但是拿扫帚之前,她总得先起床把衣服穿上吧。

想到这里,冷盼凝忽然觉得身体凉飕飕的,低头一看,才发现她不知何时早已松开胸前的棉被,而罗格飞的两颗眼珠子活像要凸出来,净盯着她的胸部瞧。

“罗格飞,你赶快出去啦!人家要起床了!”冷盼凝重新把被褥拉回胸前。

罗格飞慢慢地起身,若有所思的走到房门口,然后又突然旋过身,把正在穿衣服的冷盼凝吓出一声尖叫。

“你又干嘛啦?”冷盼凝忙把该遮的、该盖的全遮盖好之后,才气急败坏的质问他。

“我……”罗格飞紧蹙浓眉,一脸严肃的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有一对十分美丽的胸部。”

这个笨蛋!冷盼凝冲到梳妆台前抓起一瓶香水,正想往他砸去,却又突然忍了下来,只见她把香水瓶放回梳妆台上,然后气得发了几回抖,接着又冲到床上抱起一个软绵绵的大枕头,往他顾人怨的脸上砸去。

殊不知罗格飞双手一张,把大枕头稳稳地抱在怀里,他把脸颊贴至柔细的枕面上,亲亲密密地磨了又磨,然后才抬起头,扬着眉斜着嘴说道:“看来……你总算是了解到我的『长处』,所以才舍不得把我砸死吧。”说完,他轻轻松松地把枕头扔回床上,把手插在裤袋里,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推开房门往外走。

“你这个混蛋!我是不舍得砸烂心爱的香水,香水很贵的!”冷盼凝手叉着腰,歇斯底里的大吼太叫着。

然而所有的吼叫与咒骂却被窗外的阳光一点一滴的蒸融了,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冷战的气氛在“凝香馆”里一连盘桓了好几个星期。

这天,餐厅里的客人都用餐完毕了,厨房里的七位厨师还忙着为餐厅里上上下下三十几位员工准备消夜。

这是“凝香馆”温暖的传统之一,收了工之后,大家围在一起吃点东西,而且吃的往往是厨师们最新研发出来的新菜色,尝过美味之后,大家再一起脑力激荡,为新菜色取个贴切的名字,这也是所有员工一天当中最期待的时光,当然前题是罗格飞和柳东笙之间别再怪里怪气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柳大厨都不跟老板说话呢。”

“是啊,好像已经几个礼拜了,柳大厨和老板的感情不是很好吗?柳大厨每次都说他和老板当兵的时候还穿过同一条内裤。”

“会不会跟那个漂亮的小姐有关系啊?”

“哪个漂亮小姐?”

“你忘了吗?几个礼拜前老板不是带了一个小姐到『凝心斋』里吃饭吗?

『凝心斋』耶,我在这里工作一年也算是元老级的员工了,还不知道『凝心斋』也可以对外开放,我还以为是老板私人的休息室呢。”

“好像是耶,那天晚上柳大厨好像就怪怪的。天啊!他们该不会为了抢女人而反目成仇吧?”

“喂!你们少无聊了,还不赶快到厨房帮忙端菜,今天柳大厨做了新的肉饼,手脚慢一点的话,搞不好就被人抢光了!”

几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小员工一哄而散,全往厨房里钻去。

罗格飞原本正要下楼,却意外听见员工们喳喳呼呼地讨论着他和柳东笙之间的不愉快,他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脚步,等到他踏完最后一个阶梯,刚好看见员工们鱼贯由厨房中走出,有人手上端着热腾腾的美食,有人则忙着并桌,一副准备大快朵颐的模样。

“老板,快来喔!今天柳大厨做了薰衣草肉饼,我当柳大厨的副手喔。”一个充满活力却稍嫌莽撞的年轻学徒奔到罗格飞面前,兴奋的报告着。

“真棒!我已经闻到香味了。”罗格飞拍拍年轻学徒的肩膀,同时问道:“柳大厨呢?怎么没出来和大家一起吃。”

“柳大厨说……”学徒搔搔头,好半天才道:“柳大厨说他想一个人待在厨房里,还要我们都别去吵他。老板,最近柳大厨一直怪怪的,也不太笑,他以前都是一面做菜一面笑的,我很担心如果柳大厨不做了,我该怎么办?”

柳东笙这家伙长得一张娃娃脸,连脾气都像个孩子。罗格飞叹了一口气,对年轻学徒说道:“你吃东西去吧,我会跟柳大厨好好谈一谈的。”

踏进余香袅袅的厨房,罗格飞一眼就看见站在偌大料理台边的柳东笙,他见他一边切着肉饼,一边慢慢地品尝着,装肉饼的瓷盘边还放了一杯红酒。

这个家伙,还以为他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没想到他看起来挺悠哉的。

“喂!一个人吃三个肉饼不嫌太多了吗?”罗格飞慢慢踱到柳东笙的身边,故意和他开起玩笑来。

没想到柳东笙竟然一把推开盘子,冷飕飕地回道:“大老板如果嫌我吃得太多会蚀了你的本的话……那还给你好了。”说完,他端起酒杯,将杯中物一仰而尽,然后拿到水龙头下清洗吊干,接着把厨师帽脱下夹在腋下,就要往外走。

罗格飞伸出大掌按住柳东笙的后肩,大声的说:“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他妈的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啊?都跟你说了我不是故意把冷盼凝藏起来的。”

“谁管你有藏没藏,反正她是你的女朋友,我们这种『贱民』连看都不配看她一眼。你慢慢藏吧,我要回家睡觉去了。”柳东笙往后一挥手,甩开罗格飞按在他肩上的手。

罗格飞气得额冒青筋,脸也涨成猪肝色,他握紧拳头,握得死紧,指关节都泛白得快断裂似的,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柳东笙,你他妈的再跟我闹下去,我就把你的脸也扁成肉饼!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把冷盼凝藏起来,也不是故意不带她来见你,而是……妈的!她根本不是我的女朋友!这样你高兴了吧?”

柳东笙愣愣地转过身,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一遍,“她根本不是你的女朋友?”

“我几时跟你说过冷盼凝是我的女朋友来着?”罗格飞闷闷地说。

想了半天,柳东笙一头雾水的说:“你是没这样说过,可是连上的弟兄哪个不这样以为,大家在起哄的时候也没听你反驳过一句啊。”

“大家闹得一头热,谁会听我的解释啊?”罗格飞显得十分心虚。

“那你干嘛睡觉的时候老是『盼凝、盼凝』的叫,还把人家的照片随身携带着?”柳东笙终于笑了,他笑得开心又暧昧,而且嘲弄意味十足。

“我高兴!你管得着吗?”罗格飞这辈子还没有这么糗过。

当初连上的弟兄为了借看冷盼凝的玉照一眼,哪个不是对他必恭必敬的,就连学长都因此而少找了他好多麻烦。

“真可怜,搞了半天,原来我们洒落不羁的罗格飞是在单相思啊?”幸好柳东笙不是心理医生,否则病患不被他医死也会被他气死。

眼前的罗格飞被气得浑身发颤,钢铁般的肌肉绷得死紧,一副蓄势待发想痛扁柳东笙的模样。

“难怪冷小姐完全听不懂什么梦话、照片的事情,还坚持说我听错、看错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柳东笙愈说愈得意,还摇头晃脑了起来。

“柳东笙,你这个王八蛋!”罗格飞一把提起柳东笙的后衣领,像老鹰抓小鸡的大吼道:“你把那些事情都告诉冷盼凝了?”

完了!事情大条了!柳东笙嚣张的气焰弱了下来,他支支吾吾地说:“老兄,别生气,说都说了,反正冷小姐也只当玩笑听一听……”

“你是说我是个玩笑啰?”罗格飞像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

“也不是啦……”柳东笙害怕得都冒冷汗了,挨罗格飞这个大个儿一拳难保不痛上他三天三夜,他什么都不怕,就怕痛了。“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可以改掉死要面子的坏习惯,早把实情告诉我的话,我也不至于说些冷小姐听不懂的话,你不知道那天她看我的眼神,简直像把我当成神经病……”

“柳东笙……”放下柳东笙的后衣领,罗格飞慢条斯理的走到他的面前,不怒反笑,低低叫了他一声。

“这样才对嘛……就算冷小姐不喜欢你,我柳东笙还是把你当兄弟……”柳东笙擦擦额上的冷汗,吁了一口气,警报总算解除了。

“柳东笙……”罗格飞皮笑肉不笑的又叫了一声,然后在柳东笙毫无防备的时刻,猛然挥出一记右勾拳,目标当然是柳东笙孩子气的娃娃脸。

“哎哟!”柳东笙捂起左半边的脸,痛得哇哇大叫,“救命啊!老板打人啦!

出人命啦!”

坐在餐厅里“严阵以待”的员工们一听,连忙丢下盘里的美味,一窝蜂的往厨房里冲,他们老早自动自发的把“抢救”工作分配好了,谁收菜刀、谁关瓦斯、谁负责叫救护车……他们可是边啖薰衣草肉饼边进行沙盘推演,有绝对的信心把灾害降到最低点。

这就是“凝香馆”,好东西大家吃,有事大家担,有难一起扛。

多灾多难的风暴终于过去了,该回家的也回家了,漂亮的大餐厅里只剩下黑眼圈的柳东笙和低着头猛抽烟的罗格飞。

“罗格飞,看在我都被你揍得鼻青脸肿的份上,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计较了。”柳东笙一边用冰毛巾敷着黑眼圈,一边正经的说。

“我也不好,下手太重了。”罗格飞看了柳东笙一眼之后,又低头猛抽起烟来。

“罗格飞,那个冷小姐……”柳东笙问得小心翼翼,生怕会过度刺激他。

“别再提她了。”罗格飞并没有生气,只是无奈的摊摊手。

“老兄,会不会是你搞错了啊?怎么说你也是英挺帅气、孔武有力,餐厅的女客这么多,搞不好一半都是冲着你来的,冷小姐怎么会不爱你呢?”看来柳东笙一转眼又把“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这句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罗格飞懒洋洋地瞄了柳东笙一眼,不过这次他没有生气,心里堆积如山的苦闷苦无发泄之处,反正现在面子也没了,就当多个说话的对象吧。

“她本来应该是有点喜欢我的……却被我搞砸了,反正现在的状况就是她身边有了一个相貌堂堂、事业有成的牙医男朋友,我这种背了一身贷款的穷餐厅老板除了靠边闪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依我看,冷小姐不像是个拜金女郎啊……”柳东笙狐疑的说:“还有,罗格飞,你不是一向都勇往直前的吗?什么时候见你这么没有信心了?”

罗格飞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吞云吐雾着。

丧失爱冷盼凝的信心和勇气不全是因为宋如风的出现,而是早在退伍之后,偶然从刘书玲口中知道冷盼凝流过产的事情开始,他就失去了守护她的勇气,也许是因为自己终究没能守住她,也许是因为自己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并没有陪在她的身边,当她无助的躺在医院里的时候,他人在哪里?

在莫芳霏的身边吧?他背叛了对冷盼凝的承诺,回到了莫芳霏的身边,那时候他太年轻,年轻得承受不了女人的眼泪攻势,更别说莫芳霏祭出一哭二闹三自杀的手段,不计一切的把他留下。

一个是泪眼汪汪、口口声声说失去他就像失去全世界的莫芳霏;一个是冷静的背过他,平平淡淡—句“既没开始,谈何结束”的冷盼凝,年轻的他迷惑了,他选择了“泪眼”,放弃了“冷静”;骄傲的他,自私的选择了“被爱”,放弃了“最爱”,结果是……他无力回报莫芳霏的爱情,他的心没办法停驻在莫芳霏的身上,他没办法不想起生命中流失的“最爱”,莫芳霏终于伤心的另觅怀抱,嫁给了别人。

他难以忘怀冷盼凝的一切,他的心没有办法不追随她,即使她毫不留恋的背过他掉头离去,她仍然是他心中的“最爱”,但是他却没有脸面对她,他热烈的抱了她,却让她一人独自承受流产的苦果,而他一直等到当完了兵才意外从刘书玲的口中知道这件事情——“那时候盼凝在上体育课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明明摔伤了腿,她却死命的抱着肚子喊痛,我把她扶到保健室,她却怎么也不肯进去,最后我只好把她送到离学校最近的医院里,才知道原来她怀孕了,也……流产了,真是可怜。”

刘书玲回想着当时冷盼凝醒来之后发生的事。

“盼凝拉着我的手不停的哭喊着她要孩子,把孩子还给她。我扶着她走出医院时,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突然下起大雨,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的她又悲悲切切地痛哭起来,口中喃喃地说着她的孩子在哭,我除了陪她站在走廊上哭泣,什么忙也帮不上。”

刘书玲看着罗格飞。

“罗格飞,盼凝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吧?”她对着从大男孩蜕变成大男人的他大胆的做出臆测。

“她告诉你了?”罗格飞激动的问。

“我猜的……”刘书玲摇摇头。“你大概没有发现……盼凝有时候会用一种很悲伤的眼神偷偷地凝望着你,不过那时候你手里还牵着个莫芳霏呢。她流产之后,我不止一次问过她孩子的爸爸是谁,她却怎么也不肯说。”

“是我……对不起她。”罗格飞惭愧得几乎快死去。

“其实我本来也很讨厌盼凝,总觉得她仗着美丽的外表到处招蜂引蝶、玩弄别人的感情,要不是那次送她到医院去,我大概也会跟其他的人一样一直对她误解下去,但是和她接触了之后,我才发现她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她美好得让大多数的女孩子自惭形秽。她很孤独,都没有女性的朋友,所以她才会交了一个又一个的男朋友。”刘书玲也觉得惭愧,惭愧自己没有早点对冷盼凝伸出友谊之手。

“冷盼凝她现在……过得好吗?”罗格飞问。

“她现在在知名的大企业里工作,是大老板身边最得力的女秘书,追她的人还是一样多得有如过江之鲫,但是据我所知,她并没有为任何一个男人动心过。”

“是吗?”罗格飞的心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也许她心里还有你呢。”刘书玲拉拉罗格飞的手,为他加油打气似的。

“我想……不管冷盼凝的心里是不是还有我,我都想尽力为她做一些事情……”仰起头,罗格飞把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逼回眼睛里去,他豪迈的对刘书玲说:“我记得冷盼凝最害怕到餐厅去吃饭……所以老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吃泡面,我想开一家餐厅,里面有一个永远为她保留的特别座,不管她什么时候来,永远都有热腾腾的新鲜食物等着她。”

“你的梦想很伟大,但是开一家餐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看你还是先去找盼凝,把你的心意告诉她,不然等你餐厅开成了,她却被别人追走了。”刘书玲显然比罗格飞还要心急。

“不,现在的我没有脸去见她,总是要等我做出些成绩来,到时候我会堂堂正正地走到她的面前,诉说我的悔恨和爱意,所以请你答应我,千万别在她的面前提起我的名字,不要阻挠她追求幸福的机会,如果她能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对她来说也许才是更大的幸福。”

这是一年前的罗格飞,刚退伍的罗格飞,还能在刘书玲面前大发豪语的罗格飞,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一语成谶,一年后的今天,他果然为冷盼凝开了一家“凝香馆”,而她身边也有了一个比他更好的男人。

就在他终于做好准备、鼓足勇气打电话给冷盼凝,想约她一起参加刘书玲的婚宴时,她却带着宋如风一起出现在刘书玲的婚宴上。

当他走进喜宴会场,看见她和宋如风坐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里净是一片荒芜,荒烟蔓草掩没了爱情的苗圃,希望之苗在一瞬之间全枯死了。

温文儒稚、风度翩翩、成熟稳健……宋如风所有的优点他皆无;粗鲁野蛮、狂妄自大、沙文主义……他所有的缺点宋如风皆无。

冷盼凝的心里早就没有他的存在,她的心里只有宋如风一个了。

他为她所做的努力,能卖的、能贷的、能借的……他用尽一切力量,背了一身的债务,不惜一切代价创建了“凝香馆”,这一切的努力都只能放在心里了。

将心思调转回来,罗格飞不言不语地静静抽完一整包烟,拍拍大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又盯着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柳东笙好半天,才慢慢地说:“看来你的脑子没被打坏,冷盼凝的确不是个拜金女郎,但是我却不如你所想的那样勇敢,别再为冷盼凝伤脑筋了,人家现在过得很幸福,轮不到你我来操心。柳大厨,还是乖乖回家睡觉去吧,明天还有得忙的呢。”

不管冷盼凝身边是不是有了人,只要她想起“凝香馆”,来到“凝香馆”,他一样会殷勤相待,不止对她,也对她的另一半。

“罗格飞,你这么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堆我是有听没有懂啦。”柳东笙摸摸鼻子,怪里怪气的说:“管他什么相貌堂堂、事业有成的牙医男朋友,就我的经验来分析啊,想得到女人的心,最重要的是先掌握住她的身体。你……该不会是中看不中用吧?所以才想了这么多的借口,其实是想掩饰自己的无能吧?”

“听你妈个狗屁论调!我罗格飞要是不行的话,能把你揍成一张大花脸?”

说着,罗格飞跳起来,三两下再度揪起柳东笙的衣领,握着拳头威吓的说。

什么行不行的,该做的他可是一样也没少,冷盼凝全身上下的敏感带他老早摸得一清二楚,但是做归做,亲热完后她哪一次不是对他又吼又叫的,她在床上所给他的热烈反应,活像她该是他的女朋友或是老婆,但是下了床,她却连一个好脸色都舍不得给他……女朋友?老婆?罗格飞松开了柳东笙,随后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他在冷盼凝的心中连一瓶香水的价值都抵不过,还提什么呢?

但是为什么她明明极端厌恶他这个人,却还肯跟他上床呢?

【爱要怎么说】第八章

第八章。

满腔的疑问逼得罗格飞快发疯,这天餐厅打烊后,顾不得已是深更半夜,他硬是冲到冷盼凝的公寓外,狂按门铃。

“罗格飞,你去死啦!”冷盼凝揉揉惺忪的睡眼,听完大半夜冲到她家门口外胡言胡语的罗格飞的疑问之后,忍不住破口大骂。

“要我死可以,不过在死之前,我一定要知道你为什么肯跟我上床?”罗格飞伸出一只大手隔开门板,以免冷盼凝乘机关上大门。

“你神经病啊!几个星期不见,突然像个疯子地跑到这里来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谁理你啊?”冷盼凝的红脸都快涨破了。

“几个星期不见,你想我吗?”罗格飞紧紧地盯着冷盼凝的眼睛,企图捕捉住她话语中的漏洞,不放松的追问。

“谁会浪费时间想你这死沙猪啊?”冷盼凝很快的垂下眼睛,生怕泄漏出一丝一毫的心虚,口中飞快的说:“你少来烦我,我都快累死了,没工夫陪你在这里瞎扯淡!”

“累死了?”罗格飞的眉毛动了动。

冷盼凝听见他嘲讽似的语调,抬起眼,见到他眼中泛着暧昧的光芒,她愣了一愣,旋即一踱脚,凶巴巴地说:“你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罗格飞撇嘴挑眉的说:“只是没想到宋如风那种软脚虾竟然有办法让精力充沛的冷盼凝小姐喊累。”

“你这个混蛋!”冷盼凝扬手就是一记巴掌,火辣辣地甩在罗格飞性格的脸上。

罗格飞不闪不避,硬生生地挨了一记耳光。

“如果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有罪恶感的话,那你可就错了!”冷盼凝望望他脸上红通通的掌印子,嘴硬的说。

“我知道你不会因此而有罪恶感。”罗格飞神情严肃的拉起她的小手,看见她白嫩嫩的掌心变得又红又肿,他轻轻地抚着她的掌心,淡淡地说:“不过还是下手轻一点得好。你看,手掌都肿起来了,很痛吧?”

“要你管!”冷盼凝呆呆地任他揉弄着她的掌心好一会儿,才用力抽回手,倔强的说:“你走开啦!”

听罗格飞说得好像挺心疼她似的:几个星期不见,这个家伙看起来好像怪怪的,自己挨了耳光反倒关心起她疼不疼,如果他真的关心她的话,怎么可能几个星期音讯全无?现在又突然出现在这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还装得一脸深情款款的模样。

他这副德行骗骗街上涉世未深的少女可以,她冷盼凝可不会笨得再上当。

“我会走,但是必须在我得到答案之后。”罗格飞挺立在冷盼凝的面前,仍是一脸的固执。

他严肃的表情加上一记火辣辣的巴掌印,看起来还真不是普通的可笑,但是冷盼凝却笑不出来。

“什么答案?”她装傻。

“为什么你肯跟我上床?”罗格飞捺着性子又把问题重申一次。

“你到底想怎样?”冷盼凝见罗格飞问得脸不红气不喘的,忍不住大声嚷嚷了起来,之后又像个小偷往左邻右舍张望一番,才憋着气把罗格飞拉进门内。关上大门,确定不会妨碍到公共安宁之后,她又张牙舞爪得像只母狮子的吼道:“我早就告诉过你那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而且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你现在还来这里问东问西的,不是很多余吗?”

“除了一时的意乱情迷之外,难道没有一点别的了吗?”罗格飞低哑的追问。

“就是做那件事而已,还需要什么别的?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因为喜欢你才跟你上床的?”冷盼凝的语调听起来轻轻松松,但是她一双背在身后的手却用力的交握着。

“难道不是吗?”罗格飞仍是一脸的执着。

冷盼凝微恼地忖着,他明明是个上床老手,却装得像个吃了闷亏的纯情处男,简直是莫名其妙!

不管他装得多像,她绝不会再被他的表情和声音蛊惑,她不再是三年前少不更事的小女孩了,她不会再天真的以为他会为了她而离开相交多年的女友莫芳霏,她早已经得到过惩罚,她早已经看清了他恶质的本性,她对这种见一个追一个的花心大少才没有兴趣。

“你少往脸上贴金了,那种事情跟任何一个普通朋友都可以做,你不也是这样吗?莫芳霏、小护士、精品店里的柜台女店员……你的辉煌纪录才令人望尘莫及呢。”冷盼凝改将双手交握在胸前,一脸鄙夷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罗格飞淡淡地说。

应该要走了,原本就不该来的,上了床又如何,他早就知道她的心里没有他了,却还是忍不住要跑到这里来自取其辱;不该来的,他该做的是乖乖地躲在凝香馆里,让无边无际的思念啃啮他的心。

该走了,但是他的脚却像生了根,一步也移动不了;他的眼神仍然贪婪的搜索着她醉人的容颜,一瞬也移转不开。

“懂了就好,赶快走啦!我可是忙得很呢!”冷盼凝被他瞧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只得再度拿出凶巴巴的态度来武装自己。

罗格飞失魂落魄的神情只怕可以拿金马奖最佳男主角奖了,但是她才不会被这臭沙猪再骗一次。

“大半夜你不睡觉,在忙些什么啊?”罗格飞摆明一副想赖下来的模样。

“你没长眼睛?自己不会看啊?”冷盼凝没好气的说。

闻言,罗格飞这才注意到小小的客厅彻底的改头换面了一番,干净整洁得和他之前所见到的景象完完全全是两个样,不止眼前所见教他惊讶得合不拢嘴,同时他的鼻息还嗅到一股食物的味道,不过食物显然是烧焦了。

“你大半夜不睡觉在做菜啊?”罗格飞一脸的不可思议。

“啊——”冷盼凝惊叫一声,连忙奔进厨房。

罗格飞跟进了厨房,见到冷盼凝七手八脚的盛了一碗冷水,往冒着大火的油锅里倒,但是锅里的大火却愈烧愈旺,丝毫没有熄灭的态势,他连忙抢上前去把冷盼凝推开,然后顺手抄起大锅盖往锅里一罩,熊熊火苗立刻被压了下来,接着又忙把瓦斯炉关了。

“你到底是想做菜还是想自杀啊?”罗格飞擦擦额上冒出的点点冷汗,毫不客气的质问她。

“你凶什么凶嘛!要不是你像个神经病,半夜跑来按人家的门钤,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惊魂未定的冷盼凝被他这样一凶,眼眶马上红了一圈。

罗格飞见她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温和的改口,“我不是凶你,只是一时情急,厨房是很危险的地方,我情愿你一辈子都不进厨房,也不希望你发生什么意外。”

“不用你管!”冷盼凝抬起漂亮的粉桃色睡袍衣袖,一点也不淑女的抹抹眼睛。讨厌!她最讨厌在这死沙猪的面前哭了,偏偏他就是有本事把她弄得泪涟涟的。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抽噎噎地说:“就算我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好,是我太凶了,都算是我的错,这样行了吧?”

罗格飞走到冷盼凝的身边,摸摸她的头发,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她。

“什么叫『都算是我的错』,本来就是你的错!”冷盼凝甩一甩头,用力的把罗格飞的大手甩开了。

“都是我的错,这样可以了吧?”罗格飞一脸的无奈。

“你根本不是真心的!”什么叫这样可以了吧?她早知道要罗格飞这死沙猪道歉原本就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虽然说她的粗心大意也是多少要负点责任,但她就是忍不住要生他的气,要不是他半夜跑来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她也不会忘了炉上的火。

“随你怎么想,反正说破了嘴你也不会相信我。”这女人真的是得寸进尺,他都已经这样低声下气,连不该他的错也认了,她竟然还能用“不真心”的罪名来指责他。

如果他不真心的话,干嘛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受尽侮辱?

“我又不是白痴,干嘛要相信一个信口开河的恶棍所说的话!”冷盼凝抹干最后一滴眼泪,摆出母老虎的态势。

“我什么时候信口开河了?”罗格飞的气也上来了。

“你……”冷盼凝气得口齿都不清了。这个死沙猪还敢理直气壮的说小这种话?!“你忘记了吗?是谁说过想和我在一起,后来又回到莫芳霏的身边,你还敢说你没有信口开河吗?”

说出来了,她还是把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说出来了,她根本不想再提起,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忘记,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女孩了。冷盼凝捂住几又逸出泣音的小嘴。

“盼凝……”

“你不要叫我的名字!我不要听!”

“我只是想说,当年我说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绝对不是信口开河,但是我太自私了,自私得以为莫芳霏比你更爱我,所以……”

“你错了,我和莫芳霏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背着他,冷盼凝咬了咬牙之后,接着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因为我根本没有爱过你,当年我之所以会蠢得和你这种人上床,完全是因为失恋伤心昏了头,这点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我明白,我早就明白了,当我试探性的向你提出分手的时候,记得你给我的回答吗?”罗格飞沉痛的说道:“当你对我说『既没开始,谈何结束』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所以我才会心甘情愿的回到莫芳霏的身边。”

“你不用编织任何借口,我早就知道你不是真心想和我在一起,男人嘛,哪一个不想和我这种声名狼籍的女人玩几手?你也不可能例外。”冷盼凝扬起双手,伸了伸懒腰。

“妈的!我说过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随随便便的女人,你非得要这样歪曲我才高兴吗?”相较于冷盼凝的轻松,罗格飞就像是一只暴怒的野兽。

“我一点也不高兴,老实说,我看到你就讨厌,像你这种说话不算话,一点担当都没有的男人,就算我跟你上了一百次的床,也不可能会爱上你。”冷盼凝一心只想伤害罗格飞,因为她也曾经被他伤透了。

“当然,你眼里只有宋如风那个软脚虾,哪还有我存在的份?”罗格飞一脸的讥诮。

“我就是喜欢如风,你管得着吗?告诉你,只有像他那样斯文有礼的男人,才能教我心甘情愿为他煮饭、洗衣、整理家务,一心只想为他做个贤慧的女人。”

冷盼凝冷冷地说。

罗格飞的心思转了转,脸色也随之变得阴晴不定,他环顾一下厨房里一应俱全的电器用品,发现冷盼凝连烤全虽的烤箱都买齐了,看来她所言不虚,当真是想为了宋如风而当个贤妻良母。

他信步的走到瓦斯炉前,打开炉上油锅的盖子,对着里面焦黑的肉排皱皱眉头,然后讽刺似的说:“宋如风看见你这种贤慧的模样,非得要感动得痛哭流涕不可。”

“不干你的事!”冷盼凝羞愧得恨不得挖个洞把油锅里乱七八糟的焦黑肉排埋起来。

罗格飞回过头瞄了她一眼,继续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菜啊?”见她红着个脸,半天不吭一声,他便将视线调回到炉台上,仔仔细细地研究了锅中焦炭般的肉排之后,又发现流理台上放了几片新鲜的薄荷叶,他挑起浓如墨色的剑眉,问道:“你该不会想做酥烤薄荷起司猪排吧?”

冷盼凝觉得耳根子都烧起来了,她结结巴巴地说:“如风最喜欢猪肉的味道,明天是他的生日,我想为他做点不一样的东西。”

听见如风想登门品尝她的手艺,她简直连胆都要吓破了,下班之后,好不容易买齐了各式各样的烹饪工具和食材,在厨房里弄了半天,结果不是打翻了杯盘,就是弄焦了食物,没想到这下子还被罗格飞看见她的窘态,真是颜面无光。

“你别担心,如果宋如风真的爱你,就算是焦黑的肉排他也会甘之如饴、奉若珍馐。”罗格飞说的其实是他心里的想法,他“肖想”她亲手做的爱的料理已经很久了。

但是她三更半夜还在厨房里忙东忙西的却不是为了他,连乱七八糟的客厅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原来全是为了招待宋如风那个软脚虾。

“你根本不懂,如风可是个标准的美食主义者。”冷盼凝焦急地说。

真是妈的!大半夜来听她“如风、如风”的叫,看见她为宋如风忙得团团转,还证实了当年她根本没有爱过他的事实,他简直快被击垮了,但是看见她无助的神情,他却又狠不下心来一走了之。

万一他走了之后,她当真把房子弄得烧起来的话,那还得了;如果她死了的话,他不伤心得跟着赔命才怪,即使她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我看你别忙了,还是上餐厅或是叫外卖比较好。”罗格飞提出中肯的建议。

像她这种连三脚猫都构不上的厨艺,想做好酥烤薄荷起司猪排那种功夫菜,就算再练个十年、八年也不可能。

“不行,如风他可是专程想来品尝我的手艺,我不能让他失望。”与其说是不能让宋如风失望,倒不如说是冷盼凝丢不起这个面子,毕竟宋如风从头到尾都把她当成是一个贤慧的女子。

“你别逞强了,俗话说得好,纸是包不住火的。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招认自己不会做菜的事实,免得到时候宋如风对你的期待愈大,失望也愈大。”

“这是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这里多管闲事!”冷盼凝仍是一脸的倔强。

“我不是多管闲事,只是好心提醒你,宋如风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他真是为你的手艺才来的?”

“你……你在说什么啦?”冷盼凝挥舞起小手,红着脸叫道:“如风和你这种无耻下流的色胚才不一样!”

“说得好!”罗格飞一记弹指,摆出一副促狭又潇洒的神态,吊儿郎当的说:“原来你希望我来这里是想对你做些『无耻下流』的事情。”

“你神经病啊……”冷盼凝小小的肩膀颤抖了起来,“谁会像你那样下流……”

“是吗?『冰清玉洁』的冷盼凝小姐,想来上次把我玩弄得『体无完肤』的女人也不是你了?”罗格飞一脸的讥诮。

“你……你这个无赖!”冷盼凝扬起手,直觉的想狠狠地甩他一记巴掌。

无怪乎大家要说吃人的嘴软,上次要不是他用美味的食物来蛊惑地,她也不至于昏头转向、自甘堕落的去勾引他这死沙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冷盼凝扬起手的同时,罗格飞也飞快的抬起大手,俐落的捉住她纤细的皓腕,说道:“我不是怕挨打,只是想提醒你下手轻点,否则最后被巨大反作用力伤到的只会是你自己。”

“放开我!”听完他的话,冷盼凝愣了几秒之后,才猛然醒悟到她的手腕还握在他的掌心里。这个不要脸的死沙猪竟然还敢在她的皮肤上磨磨蹭蹭的?!她用力抽回手,气呼呼地说:“你走啦!”

罗格飞悻悻然的把手插进口袋里,默默不语的望着冷盼凝的脸好一会儿。怎么搞的?他最不希望的就是惹她生气,偏偏所想的跟所做的往往是背道而驰。他叹了一口气,有点沉重的说:“别再忙了,好好睡一觉,免得明天宋如风看见你的熊猫黑眼圈。至于明天的料理,就交给我好了。”

“交给你?”冷盼凝微启红唇,傻呼呼地问。

“如果你不嫌我碍眼,明天我可以免费当你的菲佣玛莉亚。”

“你是说,你愿意为如风做生日料理?”

“错,我不是为他,而是为了你,要不是因为你喜欢他,我才懒得理那软脚虾。”

“我……”他豪迈的承诺让冷盼凝再度红了脸,她结结巴巴地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她露出怀疑的眼神。“你做的东西能吃吗?”

不管他那句“为了你”有多么让她心跳加速、头晕目眩,她还是没有忘记他可是个连帮女同学到饮水机接锅热水都要嫌丢人的大男人。

“试试看就知道了。”罗格飞倒是不愠不怒,显得自信满满。

试?这种关系到她在如风面前形象问题的大事,怎么能随随便便被他拿来试验?不过……冷盼凝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就算他的厨艺再差,和她这个烹饪白痴比起来,好歹也该略胜一筹吧。

毕竟他也是凝香馆的大老板,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该看过猪走路”吧。

第二天是周末日,下午雨点钟不到,罗格飞便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出现在冷盼凝的家门口,按了大半天的门铃,好半天才见到冷盼凝一头乱发的出现在门边。

“喂!你这种模样还敢出来开门,万一来人是宋如风,你不怕把他吓破胆吗?”

“会大清早来按人门铃的缺德鬼,除了你之外,全世界大概找不出第二个了。”

虽然仍是一脸的睡眼迷糊,冷盼凝还是不甘示弱的反唇相稽。

“拜托!亏你还口口声声说要为宋如风做个贤慧的女人,贤慧的女人哪有这么好命,可以脸不红气不喘的睡到日上三竿,还敢理直气壮的把下午两点当成是大清早。”罗格飞一脸的挑衅。

“没想到你学起恶婆婆的嘴脸还真是入木三分,但是很可惜,我冷盼凝对于扮演歹命的小媳妇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怒气已经完全驱离了睡魔,冷盼凝昏沉沉的小脑袋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只见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握紧了门把,一副准备关门送客……不,是驱除罗格飞这大瘟神才是。

“看你这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应该是不需要我这个免费的菲佣玛莉亚了。”

罗格飞耸耸肩,作势要离去。

菲佣玛莉亚……冷盼凝愣了几秒之后,旋即懊恼的敲敲脑袋瓜子,这才想起罗格飞是为了帮她做宋如风的生日大餐才来的。

“早就知道你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冷盼凝趾高气扬的冷哼一声。

她相信就算她把全世界的好话都说尽,罗格飞这死沙猪也未必会给她面子。

都怪她太白痴,昨夜在听完他仗义相助的承诺之后,便傻呼呼地倒头大睡,完全把厨房里失败的作品忘得一干二净,这下可好,早知道他不是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君子,而且与其要她卑躬屈膝、低声下气的求他留下来助她一臂之力,简直是天方夜谭,门儿都没有。

“我不是言而无信,是你摆明了不需要我,现在又在这里含血喷人!”罗格飞气得把手中的提袋甩到地下,食材和香料散落一地。

“我什么说过不需要你这种话了,明明是你蓄意曲解人家的意思。”冷盼凝的火气也明显上升。

“那你说啊,说你需要我啊!”罗格飞暴跳地喊道:“怎么样,你说不出这种话来了吧?”

他真是个窝囊废,心爱女人的“男朋友”过生日,他还得来这里为他们两人做浪漫的生日大餐,他这样处心积虑、委曲求全的讨她欢心,她非但不领情,还摆了张大冰脸,嫌他缺德又碍眼,妈的!真是犯贱!他真是犯贱!

见她摆出一张鄙夷又嫌弃的脸孔,她会开口留他才怪,他还是速速离开,管他什么宋如风的生日大餐,最好教这个笨手笨脚的女人弄得一塌胡涂最好,最好教宋如风彻底看清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请你……留下来。”冷盼凝鼓足了勇气,却只能发出如蚊蚋的声量。

眼见形势比人强,厨艺不如人……不,该说是厨艺很吓人的冷盼凝终于低头了。

“你……你说什么?”罗格飞张口结舌。

“我说……请你留下来……当我的菲佣玛莉亚。”冷盼凝刻意加重了“菲佣玛莉亚”五个字。

“什么嘛,害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还以为你想请我留下来做一种让人很舒服的事情呢。”罗格飞嘴上口没遮拦的叫着,一颗心却果真忽上忽下、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悦里。他作梦也没有想过她会这样说,她竟然肯对他说出“请你留下来”这种话,虽然她后面还接了“菲佣玛莉亚”几个字,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你可不可不要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说着,冷盼凝又板起了脸。

“不说就不说,那让我们直接开始好了。”罗格飞仍是一脸的不正经。

“罗格飞!”冷盼凝低低地吼了—声。

“干嘛这么大声。”罗格飞掏掏耳朵,无辜的说:“我又是哪里说错话了,我们不是要直接开始做菜吗?”说完,他做作的抖科高壮的身体,避开冷盼凝冷飕飕的眼神,迳自弯下腰去捡拾散落一地的食材和香料,十分专心似的。

见状,冷盼凝也缓缓地蹲下身子,帮忙捡拾一地的狼籍。

“你有一双很性感的脚……纤细又白皙。”罗格飞突然说道。

什么?冷盼凝羞得脚趾头都蜷起来了。只不过是光着脚而已,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全身都被罗格飞看光了。这个死人!哪有人这样子看女人的,看他盯着她的目光,就好像饕客遇上美味,一嘴的馋涎欲滴。

等等!她干嘛想这么多啊,这死沙猪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她干嘛激动得血管内的血液都快沸腾了一样;这个坏嘴巴的男人只不过是赞美了她的脚而已,他应该对莫芳霏说过更多更多、各式各样、骗死人不偿命的甜言蜜语……哎哟!

真烦,明明告诉过自己千万次别再想了,为什么又要想起莫芳霏,为什么又要管罗格飞的私事?

就此打住、就此打住!她才不要再去想罗格飞和莫芳霏之间的香艳情事,想……想想如风,想温文儒雅的如风,如风才是她—生追求的男人典型,她才不要管罗格飞的私事,像他这种用情不专的男人,迟早不是被车撞死就是被雷劈死……不!这样的诅咒未免太恶毒了,好歹罗格飞也是一片鸡婆……错了!是他好歹也是出于一片好心,而且说真的,这死沙猪如果肯稍稍收敛—下色迷迷的眼神外加闭上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光看他一副又高又壮的臭皮囊,他还算是一个颇具魅力的男人……等等!她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都怪他死命的盯着她的脚,看得她头晕目眩、呼吸困难,她才会在一瞬之间产生奇怪的幻觉;是的!一定是幻觉!像罗格飞这死沙猪是不配玷污“魅力”这两个字的。

“罗格飞,如果你敢再盯着我的脚的话,当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冷盼凝没好气的把抓了一手的香料食物塞进塑胶提袋里。

“好好好,不盯你的脚,那我看你的脸总成了吧?”罗格飞果然改把灼热的视线锁在冷盼凝的脸上,研究了半天后又正经八百的说:“谁说刚起床的女人很丑,这里就有一个大例外。”

这个家伙竟然拐着弯赞美她漂亮,真是……简直是……莫名其妙!他是故意捉弄她的吧?冷盼凝一直这样告诉自己,却无力制止从耳根开始蔓延的红晕。

“罗格飞,你要是继续胡言乱语的话,我就……就……”冷盼凝拼命想着各种恶毒的威胁,却羞红得什么念头都转不出来,只记得害羞、害羞、害羞……无休无止的害羞让她恼不可抑。她明明应该想着如风,现在却为了一个死沙猪捉弄似的赞美弄得面红耳赤。

“既然你把我的话当成胡言胡语……那就算了吧。”罗格飞收回灼热的眼神,低着头快速的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收妥。不管他说好说歹,说真的说假的,冷盼凝很显然都当他是在放屁,什么时候她才肯相信他所说的一切赞美都是肺腑之言,什么时候她才能知道言语根本不足以表达她十分之一的美,什么时候……他很清楚不管他苦等到什么时候,她永远都不可能再相信他了。

“喂!罗格飞,你干嘛啊?”冷盼凝把他阴暗的脸色尽收眼底,心脏突然没由来的一阵狂跳。如果他不是开玩笑,如果他是当真的,他真的觉得她很漂亮、很性感吗,他是吗?

当然不是了,怎么可能?只怕十个冷盼凝都抵不过一个莫芳霏。

莫芳霏……冷盼凝的眼神闪了一闪,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老同学都忘得差不多了,她唯独对莫芳霏的名字耿耿于怀。

想不透干嘛要花那么多力气去记住一个和她不相干的女孩。

“没干嘛。”罗格飞笑了笑,站起身来,用一贯的洒脱神态说道:“该办正事了。”说完,他又冲着冷盼凝露出暧昧又邪肆的笑容。

这个人真是的!做菜就做菜,他偏偏要说什么“该办正事了”。冷盼凝也跟着站直身子,本来想好好瞪瞪这个不正经的登徒子,但是当她的眼神接触到罗格飞那抹邪不溜丢的笑容后,却意外被震慑住了。

好像是忧伤、又好像是绝望……藏在罗格飞邪肆笑容之后的东西,一瞬之间,迷惑了冷盼凝的眼,也迷惑了她的心……上过新鲜的香草百汇沙拉前菜之后,再端出香气四溢的迷迭香鲜菇豆腐,接着登场的主餐是兰薰猪肉饼,之后再来一道清淡爽口的香草蔬菜汤,美食佐以美酒,宋如风吃得眉开眼笑,每道菜几乎都见了底。

“你的手艺果然好得没话说。”宋如风浅咂一口美酒,对冷盼凝露出优雅斯文的招牌笑容。

“哪里,都只是上不了台面的家常菜。”冷盼凝谦虚的说。真没想到罗格飞做的菜不仅能吃,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好吃,可说是为她挣足了面子。

“什么是上不了台面,你的手艺好得只怕连五星级餐厅的大厨都要自叹弗如了,真是让人齿颊留香、吃过难忘。”

“是你不嫌弃。”冷盼凝忙道。

宋如风是个完美主义者,和他交往的这几个月以来,冷盼凝从他口中听见的“建议”永远比赞美来得多,这是第一次他不吝惜的一再给她赞美,听在她的耳里却有种百感交集的感受,当然更多的是心虚的感觉。

“不过你今天的胃口好像不太好。”宋如风望望她面前才吃了一半的兰薰猪肉饼。

“还……还好啦。”面对宋如风细腻的关心,冷盼凝却显得十分不安。

什么胃口不好,她根本就是“吃饱了撑着”,跟着罗格飞在厨房里忙了一个下午,煎煮炒炸她样样也帮不上忙,唯一的用处就是用在试吃,吃吃吃……吃得她的肚皮都快爆炸了,而罗格飞那个坏心眼见她一味的贪嘴好吃,竟也不加阻止。

等到如风翩然莅临,满桌美味上了桌,她却只剩下想吐的感觉,不过想吐不是因为见到了如风,而是她的肠胃实在是硬撑得快受不了了。

“老天待我何其优厚,竟然能让我遇见你这般完美的女人,希望明年的、后年的、大后年的、一辈子的每一个生日,我都可以跟你一起度过。”宋如风用无比的温柔眼光凝视着冷盼凝。

这、这算是求婚吧?温文尔雅的如风还是逃不过出她柔情又“贤慧”的陷阱。

冷盼凝却不如预期的雀跃,心中反而浮现出舅妈与表嫂们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背影,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盼凝,嫁给我好吗?”见她不言不语,宋如风还以为她被他动人的言语打动了,于是进一步握住她搁在餐桌上的手,用无比轻柔的嗓音问道。

“如风,你真的认识我吗?”冷盼凝问。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宋如风斯文的眉头打结了。

“你心目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你是个仪表端庄、举止优雅、手艺一流的女人,是所有男人心目中梦寐以求的女人。”

听完宋如风的形容,冷盼凝浅浅地笑了起来。如风所形容的女人根本不是真正的她,真正的她邋遢而不注重仪表,最讨厌恼人的繁文缛节,唯一的拿手菜是荷包蛋。

“如果我和你所想的完全是两个样,你还会愿意娶我吗?”

“怎么可能?”宋如风眉头的结打得更深了。

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即使他没有给她正面的回答,冷盼凝的心里也有了谱。

大多数的男人都是像如风这样,喜欢端庄不多话、贤慧手巧的女人。

“你别这么认真,我只是跟你开开玩笑罢了。”冷盼凝淡淡地说。

“你真顽皮,害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不想嫁给我呢。”眉头松开后,宋如风回复了从容不迫的优雅神态。

“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嫁给像你这样温柔斯文的男人,但是……”但是愿望就在咫尺,明明只要她伸手一抓就能实现,她的心反而退却了。

突然,不知为何,罗格飞窝在小厨房里又洗又切又煮的背影浮上她的心头。

那个笨蛋现在不知道在干什么?

“但是什么?”宋如风仍是一脸的自信。

“给我一点时间,我要想一想。”冷盼凝心头一震,从宋如风手中抽回小手,不太有把握的回答。

“那好,你慢慢想,我去洗碗好了。”说着,宋如风推开椅子,挽起袖子,十足新好男人的模样。

见状,冷盼凝暗忖着,如果是罗格飞的话,大概只会跷着二郎腿,颐指气使的指着她说着,洗碗这种女人家的事情怎么可以等着男人动手?还不快去做!

怎么了?现在在她眼前的是温文儒雅的如风啊,她干嘛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起还杵在厨房里的死沙猪?厨房?糟了!如风到厨房去的话,一切不都穿帮了吗?

她苦心营造的贤慧女子形象可不能就此付诸流水。

“如风,你别忙了,你是客人又是寿星,哪有让你洗碗的道理?”冷盼凝连忙跳起来,把宋如风推到小客厅里坐下。

“没关系,难得的假日,却让你窝在厨房里忙了一整天,如果你不让我出点力的话,我才真的会过意不去。”宋如风才坐下,又连忙站起来。

“不不不,你别忙,真的,我最喜欢洗碗了,你就好好坐在这里看看电视、好好放松一下,我很快就来。”冷盼凝硬是把宋如风按回椅子里,然后奔到小餐厅里,把杯盘送进厨房里。

捧着一大堆杯盘,冷盼凝还不忘空出手来锁住厨房与餐厅之间的大门,她可不希望宋如风误闯进来。

要是让他知道刚刚那顿美味到当场让他说出求婚这种话的料理,是她找枪手来做的话,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可就泡汤了。

【爱要怎么说】第九章

第九章。

“你干嘛这样紧张兮兮的?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冷盼凝刚把厨房的门上了锁,还没转身,身后就传来罗格飞嘲弄的声音。

她的心一虚,想起自己和他之间几度发生的激情,恰恰不就是所谓“见不得人的事”吗?

“躲在又窄又小的厨房里,见不得人的应该是你才对吧?”冷盼凝把杯盘捧到水槽底下,没好气的回嘴,边说边给了坐在流理台上的罗格飞一记凶狠无比的白眼。

这个死沙猪简直是坐没坐相,难道不知道流理台是要料理食物用的吗?

闻言,罗格飞二话不说,潇洒的将两只大掌往流理台面上一撑,双腿一蹬,轻轻松松从台面上跃了下来,只见他拍拍被黑色牛仔裤包裹住的臀部,然后吹着口哨往门边走去。

“喂!你想干嘛?”冷盼凝的耳边还响着他拍臀的声响,下一刻却见他人已经走到门边,一只大手不怀好意的握住门把。

“你说得没错,我没有必要像只老鼠躲在这个又小又窄的厨房里,毕竟我的确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着,罗格飞放在门把上的大掌转了转。

“不可以!”冷盼凝急惊风似的飙到他的面前,用力的把他的大掌从门把上扳下来,牢牢地握在小手里。

这个女人果然是把宋如风对她的评价看得比千金还重。罗格飞扯出一抹冷笑,一把怒火却直往脑门冲去。人家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他却为了她在这里蹲了一个下午,她吃吃喝喝、一点忙都帮不上,他也认了,但是他万万没料到她和宋如风吃了一顿浪漫的生日大餐之后,还敢进来对他颐指气使,压根儿没把他看在眼里。

而且她以为他喜欢坐在流理台上吗?如果这个小小的厨房里有一把椅子的话,如果她有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一点点的话……他受到的待遇简直比廉价的外籍劳工都不如。

“你以为捉住我的手就可以阻止我吗?”罗格飞边说边伸直了腿,眼看就要往门板上踹去。

见状,冷盼凝连忙松开他的手,想也不想就张开双臂扑向他,两只纤细的手臂穿过他两侧的腋窝,紧紧地环住他厚实的阔背,急切的低喊道:“别生气,是我不好,对不起,你别生气、别出去好不好?”

罗格飞收住脚,感觉到她的红唇在他胸前一开一合的请求,她柔软的身体黏贴在他的身体上,他握了握拳头,和内心的渴望交战了许久,慢慢地松开了拳头,他犹疑的、试探的、不确定的、完全没有信心的将双掌覆在她小小的背脊上。

她的身体一沉,感觉到他大掌上传来的温度,她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不敢言语,她让自己停在他的怀中好久、好久,久得她都不想离开了,久得她甚至又想不顾一切的和他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突然眼前一黑,一团黑影往她的脸颜上压了下来,是罗格飞吻住了她。

亲密的交融,世界浓缩在一个吻上,吻被放大成全世界。

冷盼凝细细的手臂往前滑动,从他的后背滑到他的胸膛,她温柔的轻抚着他擂鼓般跳动着的心脏,半晌之后又缓缓地上移,软绵绵地挂上他的肩头。

罗格飞用力的把她抱个满怀,失控的张开性感的阔唇,将她小小的红唇尽数吞没,他激烈的吸吮着她的唇瓣,吞吐着她甜蜜的柔软。

“啊……”冷盼凝在他口中逸出一声呻吟。

这个家伙怎么这么会接吻呵?只是一个吻而已,一个吻就把她弄得浑身发热,分不清天南地北,弄得她除了一个吻之外,还想要……想要……更多、更多……想要更多不是她应该得的东西……罗格飞察觉到她的身体已经全然的臣服于他,他抱起她香软的娇躯,大步一踏,三两下就走回流理台前,放下怀中的人儿,他把她圈在自己和流理台间,将自己刚硬的线条压在她圆滑的曲线上,俯下头,再度吻住她早已肿胀的红唇,大手却往她的身下探去,掀开及膝的裙摆,粗糙的大掌在她雪白的大腿肌肤之间游移着。

这里是哪里?冷盼凝被他撩弄得昏昏沉沉的,直到臀下一阵冰冷,她惊喘一声,讶然发现裙摆已经被撩高到腰际,身下蔽体的小裤已经不翼而飞,她光裸的俏臀毫无阻隔的坐在冰冰凉凉的流理台磁砖上,女性的私处则毫无遮拦的抵在他凸起的牛仔裤裤裆间,她羞赧的想夹紧双腿。

将自己置在她双腿间的罗格飞见她一脸绯红,身下的男性欲望简直就快自动自发的冲破裤裆,往她甜蜜的幽穴里钻去,他左右握住她的两踝,轻易的将她的双腿曲起,如此一来,她腿间阴暗的神秘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低下头,他的视线越过她腿间淡淡的耻毛,毫不留情的看穿她女性所有的私密。

“啊……”冷盼凝浑身都紧绷了起来,他的眼神像两簇跳动的野火,狂妄的烧,烧光了她体内所有的矜持,矜持被融化成一股又一股的热流,从她的体内源源不绝的流出。

罗格飞松开紧握着她脚踝的大手,改而轻轻地碰触她女性最神秘的处所,透明浓稠的蜜汁迅速蔓延在他粗糙的大掌上,他低吟一声,旋即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让整个巨掌覆住她腿间柔软的禁地,捏挤、逗弄着她。

冷盼凝把双手背在身后,细嫩的掌心撑在流理台上,极尽可能的仰起头,往前挺起丰满的胸部,好像在抗议他忽略了她胸前的柔软,而一双不再受他箝制的双腿也不再冀求自由,反而灵活的缠住他的腰部。

罗格飞一手持续逗弄她湿漉漉的下体,一手则快速的解开她胸前的衣衫,褪去乳罩,两团玉乳抖抖颤颤地胀大,在他滚烫注视下火速的成熟挺立,他伸手握住一只白嫩嫩的乳房,毫不迟疑的张嘴衔住乳房上红艳艳的熟果。

在他上下交相催逼之下,冷盼凝全身的敏感都被唤起,她细致俏丽的脸蛋扭曲了起来,热汗从她的弯眉边往下滑,—发不可收拾的欲望宛如沸腾的热开水,身下的禁地在他长指的大胆拨弄之下,剧烈的抽搐起来。

如果这个时候怀孕的话,一定是个很会做菜的孩子。

一个很会最菜的孩子……水深火热的激情之中,冷盼凝的心头却浮现起一个荒谬至极的念头。

然而就在此时,空气中响起了几道突兀的声响,那是不属于欲望的声音,那是有节制、有节奏的敲门声,听得出是从一个充满了礼教、温和斯文的男人手中发出来的声音。

“盼凝!”宋如风出言轻唤。

有节制的敲门声配上宋如风有节制的腔调,打醒了厨房内一对被情欲烈火焚烧着的男女。

冷盼凝傻傻地看着罗格飞,看见她的双腿不知羞的缠在他的腰际,看见他的大手分别抓住她的一只乳房和下体,她看清了全裸的自己和衣衫凌乱的他交缠成一种暧昧至极的状态。

“呃……”她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要出去吗?”罗格飞松开了她的下体,也松开了她的乳房,但是他的双手却没有离开她的身体,他扶住了她的腰,在她细瘦的腰身上缓慢的磨蹭着,而他的眼则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的。

“我……”她被迫似的与他四目交接,却看不懂他眼中复杂的情绪。

沉静了几秒钟之后,空气又开始浮动起来,宋如风又开始在门板上敲打,依然是有节制、有教养的敲门声,显然已经成功的打乱了厨房内的激情。

“穿上衣服吧,宋如风在等你了。”罗格飞的眼神闪了闪,主动为犹疑不定的她作了最后的决定。

眷恋在她腰上的大手终于死心的放下,弯下身,他为她捡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交给她的时候,他的头却是低的。

冷盼凝被动的接过衣物,一件一件穿上。

“来,差点把好东西忘了,这个给你。”

罗格飞在她着衣的空档里踱离了她的身旁,等她穿上所有的衣物之后又回到她身边,扬扬宽阔的眉头,他递给她一个托盘,上面有一壶香热的香草桔茶和一个约莫八寸大的香草巧克力双混蛋糕。

“这是……”冷盼凝接过托盘,迷惑的向他眨眨眼。

“一个人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好人做到底,做了一个香喷喷的现烤蛋糕,包管宋如风吃了之后,给你一百分。”罗格飞试图潇洒的说,但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太紧太涩,和他潇洒的口气成了明显的对比。

原来当她和如风在外面享受丰盛的生日大餐的时候,罗格飞还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着做蛋糕……“你什么时候变得比女人还要贤慧了……”冷盼凝盯着蛋糕上完美的香草奶油花,低声说道:“我以为你不喜欢进厨房的……”

“我是不喜欢,但是……”罗格飞的话还没有说完,门板上又响起阵阵有节制的敲门声。他叹了一口气,把话语吞回肚子里去,重新起了一个话头,说道:“你要是再不出去,我会以为你想留下来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情。”

没有多花一秒钟来考虑,冷盼凝很快地说道:“我出去。”

她应该出去,她爱的人是如风,她不能留下来和罗格飞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他们之间没有爱,没有爱却做那种事是不道德的,她已经重蹈太多次覆辙,不能一错再错了。

略带苦味的香草巧克力双混蛋糕,显然很对宋如风的味口,只见他一口气吃了两块,脸上写满了满足。

“真是太幸福了!”坐在客厅里温暖的沙发上,一边吃着手工制的蛋糕,一边配上热呼呼的香草桔茶,宋如风含笑的说:“盼凝,你真是个让人充满惊喜的女人。”

“是……是吗?”巧克力蛋糕分明入口即化,冷盼凝却好像快被噎着了。

“当然是了。”放下手中的瓷杯,宋如风往冷盼凝的身边移去,将她的手握到他的唇边,轻轻地抚着她白嫩的手背,深情款款地说:“多么漂亮的一双巧手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理想。”语毕,他在她白嫩嫩的手背上印下一记轻柔无比的吻。

冷盼凝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倒是厨房里突然传来一道巨大的声响,好像有人用力把锅子摔在地上。坐在沙发上的她明显的震动了一下,忙把纤纤小手从宋如风的嘴边抽回来,心虚的往右手边厨房的方向瞄了一眼,惊慌的发现厨房的门是虚掩的,细细的门缝里隐隐然可见一道巨大的黑影在晃动。

“盼凝,那是什么声音?”宋如风侧耳倾听了几秒钟之后,疑惑的问。

“大概……大概是猫吧。”冷盼凝在心中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脑中思索着搪塞之辞,“前几天回家的时候在路边捡到的。”

“你有养猫?怎么从没听你说过?”宋如风惊喜交加的说:“原来你不但人长得漂亮、厨艺精湛,还如此有爱心,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女人。”

“还……还好啦,是你把我想得太好了。”冷盼凝的脸红了。

她第一次在宋如风的面前脸红,不是因为荷尔蒙作祟,而是因为心虚。她对他撒了太的谎,多得连她都快不知道怎么把谎言圆回来了。

“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不知情的宋如风再度执起她的手,欲言又止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盼凝,我知道我们才交往了几个月而已,但是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你就是我这辈子一直在等待的女人。”

“如风……我……”这不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场面吗?怎么梦境终于成真了之后,她却显得如此心乱如麻?

没有一丝预期中的喜悦,她的心里反而恓恓惶惶的。

冷盼凝下意识的又往厨房的方向望去,虚掩的门缝里已不见晃动的黑影,安安静静得像里头一个人也没有。

刚刚的碰撞声是罗格飞无意之中发出来的,而不是因为他从门缝里瞧见如风吻她的手背,因妒所为的吧?

等等!她到底在想什么啊?她以为罗格飞那死沙猪会因为如风对她示爱而吃醋嫉妒、乱摔东西吗?她为脑中突然闪过的怪异念头而明显的怔忡了几秒钟。

这样想来,好像她冷盼凝巴不得罗格飞来吃她的醋不可,她才没有这样想,不管罗格飞在厨房里的碰撞声究竟是为了什么,反正一定不是因为吃如风的醋就对了。

也许罗格飞是在生气吧,气她困住了他,好好的一个放假日,他还得到她家来当她的“菲佣玛莉亚”。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那死沙猪当然想抱着莫芳霏那个大美人倾倾我我一整天才是……是啊!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罗格飞怎么可能愿意窝在小小的厨房里和菜刀、油锅为伍呢?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不过说来也奇怪,她又没有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非要他来帮忙不可,到这里来明明就是出于他的自由意志。

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帮着她讨如风的欢心呢?难道他是怕她嫁不出去、怕她缠着他,所以连最讨厌的厨房都进去了?

是吗?罗格飞是如此巴不得她赶快嫁给如风吗?

那他刚刚为什么又在厨房里对她毛手毛脚的呢?要不是如风来敲门,她和罗格飞只怕又要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了。

想起罗格飞亲密的举动,她的脸蛋不知不觉又染上一层艳丽的绯红。

他会那样对她,除了证明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花心色狼之外,什么意义也没有,倒是她这个小白痴刚刚还妄想着要生一个很会做饭的宝宝……她摸摸发烫的脸颊,为自己的无知而羞赧。

都二十五、六岁的人了,还净想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盼凝,你这样垂着头不说话,是默许了吗?”宋如风轻轻地捏弄着还握在掌中的小手,轻柔无比的出声相询。

默许……什么?冷盼凝疑惑的抬起头,似乎完全听不懂宋如风的话。

“你今天特别容易脸红。”宋如风摸摸她仍然发烫的脸颜,温和的说:“别害羞,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如风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冷盼凝眨眨眼。

“我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快乐的新娘,最幸福的小妻子。”宋如风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用风一般轻轻柔柔的语调说道:“我会一辈子疼你、爱你、照顾你、保护你,我会做个天天回家吃晚饭的好老公。”

什么?他想天天回家吃晚饭,她才不想天天当煮饭婆呢!而且她答应了吗?

她有说过任何愿意嫁给他之类的话了吗?她仔细的思索刚刚发生的一切,只记得自己的心思几乎全在罗格飞的身上绕啊绕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否答应了他的求婚。

问题是如风有求婚吗?还是他根本一相情愿的认定她愿意嫁给他?冷盼凝真是愈想愈糊涂,她完全无法掌握眼前的一切。

“盼凝,我爱你。”温文的宋如风难得热情的说,同时一张俊脸愈俯愈低,自信的往冷盼凝粉雕玉琢的俏脸上压去。

说巧不巧,就在宋如风把嘴噘向冷盼凝的红唇的当口,厨房里偏又传来一阵噼哩啪啦的声响,听起来像有人将瓷碗、瓷盘之类的东西高高地举起再重重地摔下。

宋如风望着冷盼凝近在咫尺的红唇,不解的问道:“你的猫好像脾气不太好。”

趁宋如风停顿的空档,冷盼凝悄悄地动了动臀部,滑移到距离他一双手臂距离的地方坐稳之后,正色说道:“不好意思,人家不是说野猫难驯吗?”

罗格飞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啊?再这么下去,她新买的锅碗瓢盆都要被他损毁殆尽了,他到底是来搞破坏,还是来帮忙的啊?

“我去看看好了,搞不好小东西肚子饿了。”有爱心的人其实是宋如风,他对猫都十分有耐心。

“不不不不……”冷盼凝连忙从沙发上跳起来,阻止了即将起身的宋如风,口中飞快的说:“别去,那只猫很凶的,见了陌生人就要抓。”

“不会的,我想它应该只是饿了。”不顾她的劝阻,宋如风坚定的起身,迳自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惨了!冷盼凝愣了几秒,然后拔腿追上宋如风,在他推开厨房门之前挡住了他,她的脑筋飞快的转啊转,却再也转不出任何的理由来阻止他,眼见他的大掌已经搭上半掩的厨房大门,她没有第二条路,只得猛然抬起两只藕臂挂在他的肩头,不由分说的将红唇凑在他的唇上。

“呃……”宋如风只愣了一秒钟,之后就自动自发的回吻住冷盼凝红艳艳的甜唇。

此时厨房里的“野猫”又开始撒泼撒野,几乎把厨房里所有的易碎物品都摔碎了,至于摔不烂的也砸得噼啪作响,小小的厨房听起来活像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场地。

“盼凝……你的猫……”宋如风在热吻的空档里插进一句气喘吁吁的话。

“没关系,它玩累就没事了。”眼见宋如风已经一脸意乱情迷的模样,冷盼凝悄悄地松开挂在他肩头上的手臂,然后把手偷偷地背在身后,本想轻轻地拉上虚掩的门,不想一只大手却拉住她的皓腕。

死罗格飞!真是捏死人不偿命!丝毫不看在她可是纤纤然的弱质女子,竟然敢下这种毒手,他捏得她的手腕都快断了!

“痛……痛死我了啦!”冷盼凝痛得眼泪都快滴下来,不得已只好别开脸,先避开宋如风的热吻,再高声呼痛。

拥着她纤腰的宋如风惊望着她脸上因痛而扭曲变形的线条,惊讶的问道:“盼凝,你怎么了?哪里痛啊?”

“我……”冷盼凝结结巴巴、呜呜咽咽地说:“我的手……被门板夹住了。”

门内的罗格飞听见她声音里的哭腔,他低下头,盯着她被他扯进门里的皓腕,他伸出另一只手在她的掌心里画了画之后,用一种轻得不能再轻、只容她一人听见的声音问道:“懂了吗?”

懂什么懂啊,她只知道手腕就快和手臂分家了,她痛得五脏六腑全打起死结来了。她皱着眉头忙道:“懂了、懂了……”

听见她的回答之后,罗格飞终于松开对她的掌控。

冷盼凝很快的把手从门内抽出来,揉揉已然发肿的手腕,脸上净是泫然欲泣的委屈表情。

罗格飞那个死人竟敢这样对她,不仅把她的手腕扭得快和手臂分家,还莫名其妙在她的掌心上乱画一通。想到这里,冷盼凝呜呜咽咽地啜泣起来。

“盼凝,你怎么了?别哭啊!”

冷盼凝在宋如风的面前一向成熟、优雅、自信、坚强,她突如其来的软弱哭泣让斯文的宋如风也傻了眼。

“呜……”冷盼凝还是哭,黑色的眼线被泪水晕开了,几条黑色的泪痕滑过她的脸颜,也糊了她脸上精心打扮过的彩妆。

她不能容忍罗格飞这样粗鲁的对待,他根本是存心想捏死她的,太过分了!

他真是太过分了!就算她不如莫芳霏那块心头肉,好歹她也是个女孩子,而且他也和她有过肌肤之亲,就算只是玩玩罢了,他也不能这样对她啊!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对她呵……“瞧你的脸都哭花了,漂亮的妆都晕开了。”宋如风的口气听起来惋惜的成分比安慰的多。

冷盼凝咬咬唇、吸吸鼻子。她知道如风喜欢上了妆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她,而今天的一切也是为了他而大费周章,她决定不再为罗格飞那死沙猪多掉一滴泪。

“啪!”一声,她反身关上厨房的门,然后把宋如风拉回客厅里,把他安置在沙发上。

“等我一下。”说完,冷盼凝奔回房间,仔仔细细地重新画了个美美的妆,然后换上新买的睡衣。

薄如蝉翼的睡衣完全暴露出她姣好完美的身材,两条细细的肩带松垮性感的吊在她瘦削的肩头,V字形的低胸设计几乎开到腰际,各自暴露出两边大半个乳房,重点部位更是随着她的举手投足而呼之欲出。

走出房间之前,冷盼凝最后在镜子前面审视自己,她的眼中燃烧出—种疯狂的光芒,弯下腰,她褪除了身下的底裤,然后一咬牙,毅然而然的推开房门。

“盼凝……”坐在沙发上的宋如风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说:“你这样……不会冷吗?”

“傻瓜……”冷盼凝扭腰摆臀的走到宋如风的身边,亲亲昵昵地挨着他坐了下来,摆出十足成熟女子的风韵,伸出涂着艳紫色蔻丹的葱指戳戳他的胸膛,千娇百媚的说:“我在等你来温暖我啊……”

“我……”宋如风轻柔的音色突地嘎哑了起来。

任何正常的男人都不能够抵挡冷盼凝这般妖娆性感的女体,十个温文儒雅的宋如风加起来都不能。

望着她身上这件短及大腿的性感睡衣,胸前若隐若现的浑圆,再往下,两只交叠在一块儿的玉腿间隐约可见女性最幽微的性感,宋如风平稳的吐气逐渐浓浊,凶猛的情欲之色一瞬之间占领了他向来斯文无比的俊脸。

“你怎么啦?”冷盼凝哑着嗓子挑逗宋如风,明媚的眼波却转啊转的停在厨房大门上。

面向厨房大门的她,看见才被掩上的大门又出现了一条缝隙,她突然笑了起来。

一发不可收拾的笑,笑到过火处,眼角不小心挤出了一滴眼泪,她抬起玉臂,不着痕迹的拭去。

听见冷盼凝一声声的娇笑,宋如风转眼脱去斯文的外衣,露出男性共通的本色,他扬起大手,左右分别拉下冷盼凝肩头上的细肩带,两团雪白的丰满霎时之间弹跳出来,他大喘一口气,急切的捧住两座晶莹剔透的肉丘,揉搓着、夹弄着、弹拨着。

“你真急……”冷盼凝凝视着厨房方向的眼神闪了一闪。

她抬起手臂,迟疑了几秒之后,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缓缓地环住宋如风的肩头,把他的头往自己赤裸的上半身压去。

厨房大门无声无息的被推开了,罗格飞巨大的身影矗立在门前,背向厨房的宋如风正忙着把头埋在冷盼凝的雪丘里吸吮,完全没有发现两道锐箭般的眼神射在他的后背上。

半裸的冷盼凝已经夺去宋如风全副的心力,他完全察觉小到周遭空气的改变,他太忙了,忙着取悦她,也忙着满足自己的感官。

“啊……”冷盼凝夸张的呻吟一声,其娇其媚、其让人酥倒的程度,宛如她已然得到前所未有的高潮。

天晓得宋如风还停留在前戏的阶段。

她任凭宋如风摆弄着她半裸的身子,一双眼却清清楚楚地盯牢在罗格飞的脸上,等到他把视线从宋如风的背上移到她脸上的时候,她朝他绽放了一抹璨然的笑靥,像一朵美丽绝伦的娇花。

罗格飞扯了扯嘴角,想回给她一抹笑容,但是他的笑却像中风病人脸上抽搐的肌肉。

望着他脸上抽动的肌肉,冷盼凝似乎分不清他是在笑还是想哭。

哭与笑并不能绝对代表痛苦与快乐,过度的痛苦有时会令人忍不住发笑,太快乐的时候反而会让人想哭。

她不懂罗格飞究竟是欲哭或欲笑,而她会想办法弄懂的。

缓缓的,冷盼凝抬起一只凝脂般的玉腿,像一条勾人的蛇灵活的缠上宋如风的腰,薄短的睡衣衣摆随着她的蠕动而缓缓地往上堆挤,她雪白无瑕的俏臀也因此而几乎完全暴露在冷冷的空气之中。

罗格飞顿时化成了石像般,他不怒不笑、不移不动,整个人僵在原地。

冷盼凝又轻轻地笑了起来。看来是她多心了,她原本是想激激罗格飞的,没想到却换来他的无动于衷。

“啊……”冷盼凝闭上了眼睛,在宋如风抚摸她的大腿的同时,再度媚人的呻吟起来,一声比一声娇软的吟哦,加速了宋如风的大掌往她的腿间挺进的速度。

“盼凝……我们结婚……明天就结婚……好不好……”宋如风显然被冷盼凝彻底地蛊惑了。这样美丽诱人的身体,他恨不得天天拥有。

“等等……”就在宋如风的大手快逼进她女性核心的一刻,冷盼凝突然捉住他的大手,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轻声细语的说:“这里不舒服,我们到房里去做。”

相较于宋如风的被冲昏头,冷盼凝显得过度的清醒。

她恨自己的清醒,她想迷失,想迷失在除了罗格飞之外任何男人的怀抱里,这样她才能彻底忘记,忘记罗格飞曾经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欢愉与难堪。

“好……我们到房间去……”斯文的宋如风此时倒是显得力大如牛,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缠在他身上的冷盼凝拦腰抱了起来。

等到冷盼凝垂新把视线落在厨房方向的时候,停驻在门边的罗格飞已经失去了踪影。

撑在脸上的娇笑一瞬之间垮了下来,她美丽的眼睛失去了焦距。

没有了罗格飞的身影,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望向何方。

哪里是她的方向?

从凌乱的被褥里爬起来,随手披上一件睡袍,冷盼凝呆愣愣地走到梳妆台前,机械化的抽出一张卸妆面纸,用力拭去脸上的彩妆。

宋如风已经回家去了,她再也不用顶着一张女强人的嘴脸了。

拭完了妆,她从镜子里看见白嫩嫩的脖子上多了几处血红的伤口。

那是什么东西?过敏吗?

她恍恍惚惚地抽开衣带,翻开身前的睡袍,发现乳房上也布满了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红痕。

她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是被宋如风抓、捏、咬、吸的痕迹。

有几道伤口显然已经破了皮,不见还好,见了难免隐隐作痛。

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不是做爱吗?做爱怎么会做到伤痕累累?

以前她和罗格飞……不是做爱,只是发生性关系的时候,他也不曾把她弄得这样凄凄惨惨的,为什么远比罗格飞温柔千倍、百倍的如风竟会把她弄成这副见不得人的德行?

如风在床上就像只自私自利的野兽,他压得她好难过,他的抚摸一点也不舒服,不像罗格飞……罗格飞的抚摸总让她舒坦得浑身都要战栗,让她想要更多、更多……哪里不一样呢?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歪着头切切地思索了起来。

想了半天,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只知道罗格飞的手掌又粗又大,但是为什么不会在她身上留下任何伤痕;如风的手掌略小却是掌纹细致,摸在她身上的时候但觉不痛不痒,竟把她捏弄成这副德行。

真惨!除了把自己弄得惨兮兮之外,她到底得到了什么?

得到如风对婚姻的承诺,算是奖励还是惩罚?她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如果和如风结了婚的话,她身上岂不是天天都得带着这种见不得人的伤痕。

伤痕倒也还好,天天得忍受如风在床上粗鲁的劲儿才教人受不了。

和罗格飞在一起的时候,她一度以为男女之间的情事应该都是美妙得不得了才对。想到这里,她的眼神突然变得迷离又黯淡。

怎么样呢?罗格飞是怎么样爱抚她的呢?

她忍不住抬起手轻轻地抚弄乳房,闭上眼睛,幻想罗格飞的大手在她的身上四处游走,她记得那种舒服得好像到了天堂的感觉。

“噢……”她轻逸出低吟,完全沉溺在虚幻的快感中。

不应该把罗格飞逼走的,至少他很会做爱,和他上床很快乐。她一边呻吟,一边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

我从来没有遇到像你一样和我这么合得来的女人。

和你在一起,我可以做到四肢发软、两眼昏花,快乐得甚至觉得就算是死了也不打紧。

如果你肯诚实一点的话,应该会承认只有我才能给你那种激烈的高潮吧?

什么合得来?全是她的身体自己在乱来,她的心里根本没把他当成一回事。

他说那些话的时候还挂着一脸严肃的表情,也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

好好笑,好笑得她都想哭了。

“拜托!麻烦你先关上门再想男人好吗?”

关上门再想男人?冷盼凝似笑非笑、欲哭未哭的表情僵愣住了。罗格飞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来着?

心念一闪,她猛然睁开眼睛,看见罗格飞的脸果然清清楚楚地倒映在镜面里。

她愣了一秒,旋即意识到双掌还压在双乳之上,还有刚刚她因为幻想而发出的呻吟声想必也传到他的耳朵里去了。

放开乳房,冷盼凝红着脸拉妥身前的睡袍,重新把带子系上。

“看来宋如风也不是什么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盯着她颈子上的斑斑红痕,罗格飞若有所思的说。

他始终把冷盼凝捧在掌心里来疼、来爱,不管有多失控,也不曾下手伤了她,那个宋如风竟敢把他的心头肉弄得伤痕累累。罗格飞愤恨的握紧了拳头。

“不关你的事。我以为你走了。”垂下脸,冷盼凝倔强的说。

和如风上床原本是一个赌注,而她却赌输了。

输了就该死心,输了就不该再有任何痴心妄想,她已经认了。

就算她和全世界的男人上床,罗格飞只怕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她不该傻得去试探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我把厨房里的碗盘碎片都清除干净了。很抱歉,一时失手把你新买的碗盘都打碎了。多少钱,我会赔给你的。”他跪在厨房的地上清除碗盘碎片的时候,冷盼凝想必正和宋如风在房里打得火热。想到这里,罗格飞愈发握紧了双拳,握得指关节泛白作响。

哪有人能一时失手到把厨房里所有的碗盘都砸碎,真是奇哉、怪哉,但若要说罗格飞是在吃醋的话,那更是打死冷盼凝也不会相信的。

“算了,甭赔了,反正也值不了几个钱,而且你做的菜和蛋糕很对如风的胃口,我还没谢谢你呢。”冷盼凝决意不再为他心存妄想,笑吟吟地说。

至少在罗格飞面前,她得笑得非常起劲才是,她不想让他看穿她的软弱。

“也对,想来他吃得畅快,才能把你驯服得服服帖帖,瞧,人都走了大半天,你还在这里哼哼哈哈的意犹未尽呢。”罗格飞忍不住反唇相稽。

这个女人,让他爱到心痛如麻的女人,他被她伤得连心都冷了。

他万万没有想过她竟然能不在乎他到这个程度,为宋如风做菜、做蛋糕他认了,但是没想到她还能面不改色的当着他的面跟宋如风做爱,事后还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

“现在知道自己『技不如人』还不算迟,别以为长相斯文的男人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高潮。”冷盼凝硬生生地压下脸上的红云,状似轻佻的说:“被如风这样的男人抱过才会知道生为女人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说完,她又笑了。

她搞不清楚这些话是怎么进入到脑海里的,一直等这些句子从口中吐出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恭喜你……『幸福的女人』……”说着,罗格飞脸一歪,原本是想逃避她的笑颜,没想到紧接着又看见梳妆台边的垃圾筒里扔了一个几乎要杀死他的东西。

是一个用过了的保险套,从宋如风身下拿下来的保险套。

他的心一颤、脸一黑、喉头一紧,一口酸、满嘴苦,只能憋口气往肚里吞。

她无情的话语和撑大的保险套,两相加在一起,已足够要了他的命。

“再见。”

罗格飞再也顾不得尊严,狼狈的丢下一声含糊不清的道别,便跌跌撞撞地冲出冷盼凝的香闺。

他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在看见那个保险套之后;他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她是他全心全意爱过的女人,如果她也有一丝丝的懂他、爱他……可是事实证明,她的心和她的人根本完完全全不属于他。

他的一心一意,到头来只证明了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大傻瓜。

他只是个大傻瓜……

【爱要怎么说】第么十章

第十章。

再见的意义有两种,一种是期待再相见,一种是永远不再见。

冷盼凝很清楚罗格飞留给她的再见是属于后者。

于是乎,公司的尾牙宴她缺席了,她没有忘记那一天罗格飞临去前投下的鄙夷眼神。

装病逃过了尾牙宴,同样的借口用在同学会上,却遇到了个大阻碍。

“盼凝,今天中午你会来吧?我很想你耶。”闲闲没事在家当少奶奶的刘书玲一早就来电催逼她非得出席同学会不可。

“书玲,今天我真的有事,走不开,你就行行好,别再为难我了。”冷盼凝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好好的星期天,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想不到原来你也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身边有了宋如风,连老朋友都不要了。”刘书玲的声音听起来气呼呼的。

“书玲,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是真的有事走不开。”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冷盼凝平静的说:“而且我忘了告诉你,我和如风分手了。”

“真的?”刘书玲大叫一声。

“书玲,你干嘛这么兴奋啊?”什么朋友嘛,听人说起分手这种事,竟然表现得如此幸灾乐祸。

“没、没、没的事……”刘书玲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是兴奋……只是太惊讶了,你和宋如风不是满合的吗?怎么说分手就分手?”

“我和他……”冷盼凝咬着唇思索了几秒,简单的说:“我们合不来。”

“合不来……你有试着好好跟宋如风沟通吗?”

“嗯。”冷盼凝含糊其词。当然是因为“沟通”过了,才知道合不来嘛。

“问题出在哪里?”

“怎么说……”冷盼凝心浮气躁的说:“总归一句,合不来就是合不来。”

“他很小气?长相太抱歉?钱赚得不够多?”刘书玲噼哩啪啦的打出连珠炮,冷盼凝却始终闷不吭声。“你不说话就代表以上皆非……”顿了几秒钟之后,她慢条斯理的说:“你说的合不来该不会是上床这种事吧?”

果然是已婚的妇人,讲起这种话居然脸不红气不喘,倒是冷盼凝喘了好大—口气,外加手软不支,险些把电话筒摔到地上去。

“我猜对了。”听得出刘书玲的声音洋洋得意。

冷盼凝红着脸,稳住手中的话筒,支吾了半天才说:“你别胡说,我只是不想继续欺骗如风,也不想欺骗自己,我不是他心目中那种贤慧的女人,我和他在一起的话,只会害了他。”

“没关系,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贤慧的女人,就像罗……呃……”刘书玲突然住了嘴。

冷盼凝歪着头,狐疑的问道:“书玲,你说什么?”

刘书玲忙道:“没什么,是我话说得太快,被口水呛到了,真是不好意思。”

说是不好意思,她却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人该有的样子,继续热烈的说:“你别担心,像我煮饭、洗衣样样不精,还不是嫁出去了,你一定也没问题的啦。”

她说得好像不会洗衣、煮饭是件再光荣不过的事。

“我才不担心,大不了做个快乐的单身贵族,总比和不喜欢的人相看相厌要强得多。”

“不对、不对。”刘书玲贼溜溜地说:“是相『做』两相厌才对。”

婚姻最恐怖的地方,就是把含羞带怯的黄花大闺女潜移默化成不知何谓脸红的妇道人家。

“书玲,你什么时候学得这样没正经了?”冷盼凝咬着唇问道。

“你别傻了,男人真正在乎的才不是你贤不贤慧,而是你热不热情,这些事情我也是结了婚之后才慢慢懂得的。”刘书玲显得语重心长。

“你这样……会教坏小孩子的。”冷盼凝胡乱的说。

“盼凝,我们都不是孩子了,所以我才会这样告诉你。”刘书玲喟然叹了一口大气,说道:“男人喜欢热情的女人,女人又何尝不爱热情的男人。你知道吗?

人的一生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床上度过,所以找一个合得来的床伴,不就等于保障了人生三分之一的幸福吗?”

这是什么谬论?冷盼凝简直快被刘书玲打败了。

“书玲,有没有可能追求到三分之一的幸福,却失去了另外三分之二的幸福?”

冷盼凝眨眨迷离的眼神,恍恍惚惚地问。

“盼凝,人与人之间有爱、有热情的话,便没有什么是不能沟通的了,有了三分之一的幸福做基础,还怕得不到全部吗?”

用三分之一的幸福做基础呵……冷盼凝被刘书玲的话迷惑了。

她愿意给三分之一,但是如果对方只能给她六分之一呢?

也许……连六分之一也不可得,毕竟除了莫芳霏之外,还有小护士、精品店的柜台女店员不是吗?

老天!她在想什么?

她为什么要去想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为什么?

“盼凝,喂……你在听吗?”

“我在……”对着话筒,冷盼凝轻轻地说:“书玲,我已经跟幸福擦身而过了。”

属于她生命里三分之一的幸福,早在大四那年就飘走了。

不……不是三分之一,就算在她觉得最幸福的时刻,得到的也只有六分之一。

她蓦然明白,明白自己为什么老是忘不了莫芳霏这个名字。

因为有莫芳霏,所以她永远等不到属于她的……三分之一的幸福人生。

“盼凝,你太悲观了……”刘书玲长叹了一声。

“我要真悲观的话,早就活不下去了。”冷盼凝似真似假的说。

沉默了半晌,刘书玲严肃的说:“盼凝,你说这种话,会让我伤心的。”

“书玲,除了家人之外,你是唯一了解我的人。”她心里清楚除了书玲,没一个同学当她是朋友。

“如果你肯睁大眼睛,会发现懂你的不止我一个。”刘书玲语带玄机。

“你说什么?”冷盼凝突然觉得有些晕眩。

“来吧,我有好消息想告诉你,我想还有一个人,也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刘书玲说得含蓄。

还有一个人……是谁?冷盼凝的心脏奇异的狂跳了跳。

“什么好消息啊?”冷盼凝舔舔干涩的唇,刻意忽略刘书玲口中的“还有一个人”。

她谁也没想,谁也没想……冷盼凝拼命的说服自己。

“你来了就知道。”刘书玲像个狡狯的渔人,撒下了香喷喷的诱饵。

凭着来过一次的记忆,冷盼凝找到了位在深居弄巷里的“凝香馆”。

行过飘满香气的院落,一推门,一阵阵的欢笑声便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愣了一愣,似乎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进去破坏这盈室的欢乐气氛。

“盼凝,这里啊!”刘书玲叫住了僵在门口的冷盼凝,热情的挥了挥手。

同学们纷纷抬起头,往冷盼凝所在的方向张望了一下,有人面无表情,有人挤出了勉强的微笑,然后又纷纷回复先前谈笑的姿态。

“你来晚了。”刘书玲起身迎接她。

握住刘书玲温热的掌心,冷盼凝微笑了一会儿,下意识的又往人潮聚集的地方望了望。

“盼凝,你在找谁啊?”刘书玲勾住冷盼凝的手腕,往摆满了各色美食的自助长条桌边走去。

“我……没有。”冷盼凝浑身一颤,忙把注意力拉回到身边的好友身上。

“罗格飞有事离开了一会儿。”盯着冷盼凝瞧了几秒,刘书玲像是解释什么似的。

莫名的红潮霎时涌上冷盼凝的脸,她支支吾吾地道:“我不是在找他。”

“我又没说你在找他。”刘书玲露出一抹淘气的笑容。

“我跟他根本不熟。”看见刘书玲的笑容,冷盼凝觉得有必要澄清些什么。

“我也没说你跟他熟了啊,你干嘛这么紧张?”刘书玲脸上的笑涡愈陷愈深。

是啊,她这样紧张兮兮的,才是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冷盼凝沉静了下来,喝了一口新鲜果汁。

“这罗格飞也真是的,就这样丢下一屋子的老同学,非要去把女朋友也接过来不可……”刘书玲低头碎碎念,但是碎碎念的声音却足以让冷盼凝听得一清二楚。

女朋友……冷盼凝活像被挨了一记闷棍,脑袋嗡嗡作响。

“盼凝,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不舒服?”刘书玲脸上的好奇明显比关心还多。

“我……没有……”冷盼凝摸摸脸,慌慌张张地说:“我很好……大概是因为没有化妆的关系吧。”

“你不化妆漂亮多了。”刘书玲说。

闻言,冷盼凝蓦地心口一紧。

她不化妆是为了谁?

“书玲,对不起,我到洗手间去一下。”冷盼凝的神情显得十分狼狈。

在女厕里发了十几分钟的呆,冷盼凝总算神色自若的走出来。

经过厨房的时候,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她把头偷偷地伸进厨房,看见厨师们正忙碌着。

“冷小姐,好久不见。”

原想不动声色退出厨房的冷盼凝还没转身,就被柳东笙叫住了。

“打扰你们了。”冷盼凝收住脚,站定在厨房门边,不太好意思的说:“我不是故意要偷看,实在是因为太香了。”

餐厅里人来人往的,她没想到柳东笙还记得她。

柳东笙翻了翻煎锅里的东西,然后俐落的翻起一块锅中物,盛装到一个白色的小瓷盘里,然后朝冷盼凝招招手,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

左右张望了好一会儿,冷盼凝确定他招手的对象是她,她被动的踏进厨房,一走到他的身边,他立刻将小瓷盘交到她手上。

“尝尝看。”柳东笙露出小男孩般的笑容。

她低头一瞧,看见盘里装的是一块“兰薰猪肉饼”。

叉起还冒着热气的肉饼,轻轻地咬一门,酥脆的口感和独特的香气再度征服她的味觉神经,冷盼凝叹道:“真好吃!”

“比罗格飞做的要好吃千倍、万倍吧?”柳东笙露出得意洋洋的笑脸。

“咳……”美味突然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呛得冷盼凝一张小脸涨得火红。

柳东笙提起锅铲,再度把锅里的肉饼翻了翻,然后气定神闲的说:“前几天罗格飞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打烊之后还硬是把我叫到餐厅来教他做菜,你知道他人高马大又笨手笨脚的,我和他搅和了一个晚上,弄得人仰马翻的,第二天开店不久,餐厅正忙,他老兄又拎着一堆食材往外冲,兴匆匆地说要做菜给冷小姐吃……”说到这里,他摇摇头,才继续说道:“他也真放心……就这样把餐厅丢给我们……以前他盯我们盯得可紧了,服务员的态度、食材的鲜度、客人的满意度,他可是看得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可是那天他那种不顾一切的表情,真是让我吃了好大一惊。”

努力咽下梗在喉间的美味,冷盼凝脸上的红晕不见消褪,反而有愈烧愈旺的趋势。

那天在厨房里看见罗格飞俐落的身子,还以为他是个料理老手,没想到却是他一夜不眠不息换来的……“不过从罗格飞这几天闷不吭声的样子看来,想必他做出来的兰薰猪肉饼一定很难吃,还有香草巧克力双混蛋糕……一定是奇形怪状、难以入口吧?”柳东笙又翻了翻肉饼,自信满满地说:“话又说回来,如果他一个晚上不睡觉就能做出完美的料理,那我这个大厨还用混吗?”

“很好吃……”听完柳东笙的自擂自夸,冷盼凝突然喃喃地说。

“当然……”柳东笙一边忙把煎得金黄酥脆的肉饼一一放进一个个大大的盘子里,一边说:“我十七岁就在餐馆打工当学徒,手艺当然没话说。”

在专业料理的领域里,矮小的柳东笙拥有巨人般的自信。

“我……”迟疑了一会儿,冷盼凝小心翼翼、用不伤人的口气说道:“我说的是……罗格飞做的肉饼很好吃,蛋糕也很漂亮。”

什么?那个八百年才动一次锅铲的罗格飞……柳东笙看起来很是受伤,丝毫不掩饰受创的表情。

“我不是故意要这样说……但是罗格飞他真的做得很好。”

好得连一向挑嘴的如风都找不出毛病,好得如风对她做出厮守一生的约定。

这就是罗格飞的目的……尽心尽力的替她抓住如风的心。

这就是他一夜不眠不休的原因吧。

回到厅内,冷盼凝发现好人缘的刘书玲被同学们簇拥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谈论着另一半或是居家生活。

她在角落里静静地坐下,透过落地玻璃窗,盯着窗外绿意盎然的院落,愣愣地出神。

“哇!书玲,恭喜你!”

又惊又喜的尖叫声突地传进冷盼凝的耳中,她回过了神,转头望向声源。

“我可以摸摸看吗?”有人把手放在刘书玲的肚皮上,小心的摸了摸。

“我也要!我也要!”

女同学一个接着一个,排着队想沾沾刘书玲肚皮上的喜气。

好消息……冷盼凝想起刘书玲在电话中提过的好消息。真是好消息,书玲怀有宝宝了。

宝宝……冷盼凝觉得心口一阵闷窒,她恍恍惚惚地想起身向好友说一声恭喜。

“盼凝……”刘书玲不知何时已经排开众同学,坐到冷盼凝的身边,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喔……”冷盼凝慌慌张张地说:“书玲……恭喜你,恭喜你要当妈妈了,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盼凝……你还好吧?”搓搓冷盼凝的小手,刘书玲努力想把喜悦与温暖传给她。

“我很好……真的很好……”冷盼凝苍白的小嘴抖了抖,“我很高兴……很为你高兴……”她一再重覆着相同的字句,似乎唯有这样,才能表达心中的喜悦。

刘书玲突然伸出手来,抹了抹冷盼凝柔嫩的小脸。

意识到好友的举动之后,冷盼凝才知道自己流泪了,她迅速的低下头,窘迫的解释道:“我是太高兴了……”即使低着头,也能感觉到同学们的眼光开始投向她存在的角落,她忙道:“我出去透透气……”

“我陪你。”刘书玲更用力的握住她。

“不,大家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你,我一个人到院子里透透气就可以了。”

松开刘书玲的手,冷盼凝在更多好奇的眼光投射到她身上之前,逃出了餐厅。

毫无预警的,天空飘起了毛毛雨。

满院的香气染上了一抹温润的气味。

默默地仰起头,丝状般的雨珠依附在冷盼凝细密的长睫之上,她深吸一口气,馨香的气味在胸臆之间发酵,掌心朝天,她无意识的想接住从天而降的透明珍珠,却什么也留不住。

留不住呵……无缘的孩子……无缘的人……院落前半掩的红漆木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男人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

“你……你来了啊?”看见站在细雨里的冷盼凝,罗格飞明显的大吃一惊,眼睛也亮了起来。

他不死心的在她家门外等了大半天,没想到原来她已经来了。

“我……”眨掉依附在长睫上的雨珠,冷盼凝手足无措的说:“我要走了。”

她压根儿没想到躲到院子里来,却和罗格飞撞个正巧。

“走?”罗格飞愣了愣,发亮的眼神很快转沉,干着嗓子说道:“怎么我才回来你就要走?”

“我还有事。”扯着小谎的同时,她偷朝他身后觑了几眼,却没有见到莫芳霏。

“你找什么?”罗格飞捕捉到她怪异的眼神。

“莫芳霏呢?书玲说你去接她了。”她努力装出来落落大方的模样。

“莫芳霏?”罗格飞抓抓头,显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不知怎地,见他一副无辜的表情,冷盼凝的肝火猛然上升,绕过他,想在怒火爆发之前迳自离开。

“不准走!”罗格飞反身捉住她的手腕。

这个死人!明明把她弃之如敝屣,现在又对她大呼小叫的!

“放手!”冷盼凝冷着脸怒斥。

“我说了你不准走!”不顾她的挣扎,罗格飞用力拖着她往餐厅的方向前进。

“你这个臭沙猪、野蛮人……”被他拖得跌跌撞撞,冷盼凝一个气不过,索性低下头狠狠地往他的手臂上咬去。

“痛……”突如其来的痛楚逼得罗格飞松开了手。

顿时失去罗格飞的拉扯,原本重心就不稳的冷盼凝直挺挺地往前栽去,说巧不巧的扑倒在一个大大的水洼里。

倒卧在冷冷的水洼里,她一时之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还好吧?”罗格飞立刻凑到她的身边,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注视着她沾上污渍的小脸,紧张万分的问道。

“你可恶!”呆愣了几秒,冷盼凝反手赏了他一记耳刮子。

心疼她跌跤,急得快发疯的罗格飞也是明显的一愣,随后眼神一沉,双手捧住她的小脸,迎面便是一阵乱吻。

“你干什……唔……”冷盼凝扯住他的后衣领,想把他蛮横的唇从她的嘴上拉开,但是她愈是拉扯,他的吻势也相对的愈是猛烈。

“我不准你走!”大手从她滑嫩的脸庞落下,滑过纤纤然的玉颈,爬过丰满圆滑的胸部曲线,罗格飞蛮横的缠住她的柳腰,把她搂得死紧、吻得火热。

餐厅内,围观在落地窗前的老同学们,见到院子里发生的事情,莫不张大了嘴。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愈下愈狂,相拥相吻的两个人被大雨打得浑身湿透。

“罗格飞和冷盼凝为什么在接吻啊?”

“他们不冷吗?”

偶尔有人丢出问号,却没有人能够回答。

只有刘书玲在笑,这才是她想给冷盼凝的好消息。

一心只想静静逃走的冷盼凝,这下子真的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

坐在一样披着厚厚大毛巾的罗格飞身边,冷盼凝几乎无力承受同学们不怀好意的眼光。

从两人进入餐厅到现在为止,几乎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大家的思绪显然都被刚刚雨中激情的场面吓傻了。

“真是好手段,连人家的男友都敢勾搭!”

鸦雀无声的餐厅内,不知是谁丢了这么一句话。

万事起头难,说难听话这种事也不例外,不过前例一开,跟进的人就显得肆无忌惮了起来。

“谁教人家美如天仙,哪个男人逃得出她的狐媚手段!”

“皮囊再美,到头来还不是白骨一堆,女人啊,要是不知检点,小心遗臭万年!”

很有默契的指控,没有指名道姓,说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心思全放在冷盼凝颤抖小身体上面的罗格飞一听见这些小言小语,激动的甩开身上的大毛巾,暴跳着喊道:“谁敢再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就是不把我罗格飞当朋友!”

气氛一时僵持住了,大家的脸色显然都不太好看。

其中脸色最糟的非冷盼凝莫属。好好的一个同学会却搞成这个样子,都怪她不该来的,明知除了书玲之外没一个人欢迎她,她却明知故犯偏要来这一趟。

“对不起,我先走好了。”说着,冷盼凝也站了起来。

“不准走!”无视于众目睽睽,罗格飞硬是拉住了她。

“哼!故作姿态!”又有人冷哼了一声。

这一次,罗格飞怒目一扫,活生生地逮住口出恶言者,他不客气的对发言者说道:“出去!我罗格飞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女同学被罗格飞吼得一愣一愣的,旋即哭了起来。

“罗格飞,你何必这样,难道我们这么多老同学,还比不上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是啊,我们也是为你好,你各方面条件都这么好,犯不着找一个……唉!”

“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一旦被不值得的女人招惹上……”

“闭嘴!你们统统给我闭嘴!”罗格飞太阳穴直跳,额上浮起可怖的青筋。

大家终于住了口,却纷纷向冷盼凝投以轻蔑的眼光。

“罗格飞,放开我,我要回家了。”冷盼凝的头昏沉沉的,眼前突然一片黑。

那些伤人的话,她早在背地里听见过,然而当面听见,杀伤力立刻多了千万倍,她几乎无力招架。

想逃,她只想赶紧逃跑,想逃回自己的小窝,把这些可怕的、不实的批判全关在门外。

但是罗格飞却不肯放开她,他把她握得更紧了。

“告诉你们,不是她来招惹我,是我去招惹她,你们谁敢再说一句难听话,我保证撕了你们的嘴!”罗格飞恶狠狠地说。

“你是鬼迷了心窍!”还有人不知死活。

“鬼迷了心窍的是你们!”握着冷盼凝,罗格飞正气凛然的说:“冷盼凝和你们说的完全不一样,她漂亮、她聪明、她用功、她上进,她的学业成绩和今天在职场上的成就都是凭实力换来的,你们到底懂不懂?大家都是成熟的大人了,应该从无知的嫉妒和偏见当中醒过来了,请你们……就算不能把她当成朋友,至少也不要把她当成敌人,她其实……很可爱的。”

“罗格飞,你自以为很了解冷盼凝吗?你凭什么说这些话?”

“凭……”罗格飞咬了咬牙,一脸豁出去的模样,吼道:“凭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大四那年她把最珍贵的初夜给了我,我怎么能不了解她,她是我所认识的女孩里最纯洁的一个!”

冷盼凝刷白了脸,不能相信罗格飞连这种私密的事情都拿来公诸于世,眼前一黑,她冰冷的小身体终于不再颤抖,软绵绵地栽进罗格飞适时张开的臂弯中。

幽惚惚地睁开眼睛,意识到身处在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然而房内响起的一男一女低低交谈之声,听在冷盼凝的耳里却是熟悉的。

“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可把大家吓坏了。”刘书玲叹道:“想起以前我也和大家抱持着一样的想法,就觉得羞愧。”

“是我不好……我早该挺身保护她,却让她平白受到这么多委屈,我真是混蛋!害她怀孕流产,又让她一再被流言所伤。”罗格飞的声音里充满了怜惜之情。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打算告诉她凝香馆的事吗?”刘书玲问。

沉吟了半晌,罗格飞语带沉痛的说道:“说了也没用……现在她的心里只有宋如风一个人。”

“你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你以为盼凝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吗?莫芳霏老早嫁人了不说,为盼凝盖了凝香馆不说,再这样下去,盼凝早晚会被别人抢走。”

“如果她能得到幸福……就算她嫁给别人……”

“那些话你留着骗自己,我可不会上当,你就等着她嫁给别人,你好跳淡水河去吧。”刘书玲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

“刘书玲……我没有骗你,也没有骗自己,我甚至连她有没有爱过我都不知道,每次想起和她分手的那天,她对我说『既没开始,谈何结束』的时候,我就像狠狠地被人揍了一拳,我是个蠢蛋,我不能容忍自己爱她比她爱我得多,所以才骄傲的离开她,回到莫芳霏身边……”

“罗格飞,说你聪明你还真是傻,盼凝要是不爱你的话,怎么可能让你像刚刚那样吻她,你以为女人和男人一样,也是用下半身来思考的吗?”刘书玲摇摇头。

是爱太磨人,明明是深爱着彼此的两个人,怎么净是在有限的生命里兜圈子啊?

“我……原本也是这样以为……每次当我吻她,得到的都是热情无比的回应……”

罗格飞话才说了一半,刘书玲又急忙道:“什么叫『每次』啊?”

“呃……”罗格飞尴尬的说:“是我不好……见到她可爱的模样,总是忍不住要强吻她……”

“而她也没有拒绝。”刘书玲瞪大了眼。

罗格飞不答腔,算是默认了。天晓得她不但没有拒绝,反而每每“全力配合”,弄得他几度濒临“精尽人亡”的地步。

“罗格飞,你真是个天大的白痴,连我都不想理你了。”刘书玲忍不住挖苦他,“你知不知道盼凝已经和那个『温文儒雅』分手了?”

“怎么可能……她明明和他……”罗格飞一脸错愕。她明明和宋如风上床了,还是在他的面前啊。

“和他什么啊,盼凝告诉我,她和那个『温文儒雅』合不来啦。”刘书玲急得快跳脚。

合不来?哪方面啊?罗格飞惊诧地想着。

送走刘书玲,回到房间,罗格飞看见冷盼凝已经睁开一双水漾漾的明眸。

“觉得好点了吗?”坐在床沿,罗格飞盯着她因为脂粉末施而愈发显得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她脸上不自然的红晕加深了他心中的忧虑,伸出手,直觉的想探探她额上的温度。

“好多了。”冷盼凝忙一转头,避开他的手,拉拉被褥,一脸防卫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凝香馆顶楼,我住的地方。”罗格飞收回手,看见她疑惑的眉眼,于是直截了当的说:“在外面我是个风风光光的大老板,实际上我穷得一文不名,还背了一大笔的银行贷款,连出门代步的汽车都是向表妹借的。”

表妹?冷盼凝如坠五里雾中。

“我表妹是个小富婆,年纪轻轻就开了一家精品店,生意可好的。”

原来那个漂亮的精品店柜台小姐是他的表妹,她还以为是他不知排行到第几号的红颜知己呢。

“你没事在我面前哭穷,是不是想向我调头寸啊?”她的心情陡然一松,嘴巴却又尖利了起来。

“这个主意不错,等你当了医生娘,是不是我想借多少都可以啊?”罗格飞也变得尖锐。

“你……你混蛋!”冷盼凝气得贝齿连连打颤。

这臭沙猪刚刚在书玲面前说一套,现在在她面前又是另一副嘴脸。

害她刚刚感动得躲在被窝里偷偷地擦了好几次眼泪,现在想想,真是不值。

“怎么……看起来你对医生娘的头衔似乎不太满意,难道……”罗格飞摸摸下巴,把眼微眯成一条细缝,邪孜孜地说道:“难道你和宋如风之间有什么地方『合不来』吗?”

刚刚躺在床上听见刘书玲提起“合不来”三个字的时候,冷盼凝简直羞的想效法土拨鼠挖个地洞钻进去,幸好刘书玲还不笨,没把女人家的私房话都抖出来,不过现下罗格飞冷不防的又提起这三个字,她仍是显得胆战心惊。

“不关你的事!”她红着脸,嘴硬的说。

“就当我是多管闲事好了,”罗格飞将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俯下身,在距离她的脸不到五公分距离的上方吹着气,说道:“告诉我,你跟宋如风什么地方合不来?也许我可以帮帮你。”

“你走开啦!”她从被子里伸出小手,使劲的推拒着他强硬的胸膛。

这个讨厌鬼才不是真心想帮忙,根本是来乱她的,不消几秒就把她弄得脸红心跳、气喘吁吁的,渐渐的,教她一双小手不知该推开他,还是应该遵从内心的渴望爱抚他。

“让我来帮你吧。”罗格飞邪魅的笑了笑,壮硕的身体慢慢地往她细软的娇躯上压下去,一只大手悄然伸入被褥里,摸索着她的肌肤,最后往她滑嫩的腿间滑去。

“呃……”一阵电流窜过冷盼凝的身体,她猛然睁大了眼,意识到腿间私密处已经背叛她的心志,沦陷在他粗糙的大掌里。

“这里吗?是这里合不来吗?”罗格飞的大掌排开她下身的黑色丛林,两只指头放肆的搓弄起软嫩的花核,中指微向内探,半插进她又湿又黏的甬道。

“啊……”拉扯住他的衣领,冷盼凝企图稳住全身发颤的肌肉。

抽开隔着两人之间的被褥,罗格飞一手持续揉捏着她的下体,一手捧住她衣内的乳房,逗弄着、夹弹着上面玫瑰色的乳头,等乳头巍然挺立,他大嘴一张,将她充血的敏感含入口中,驱动灵活的舌尖去逼疯她的感官。

“喔……喔……”快感持续逼进,冷盼凝的叫声变得更细、更尖,身体像被上了发条的不停颤抖,松开他的衣领,她的小手改而往下拉扯着他的裤腰。

罗格飞一边含弄着她的乳尖,一手不放松的勾弄她下体的蜜液,另一只大手则帮起她的小手,合力解开他的皮带,挣脱长裤,褪去男性内裤,弹跳出来的勃起准确的来到她幽暗的穴口,取代他的大掌,以更磨人的姿态在她湿淋淋的入口处勾弄。

“我……啊……”冷盼凝抬起双腿,热情的缠住他的腰,纤细的双手扶在他的背上,用力一挺腰,将温软的女穴套进他折磨人的男剑里。

“我们……很合得来吧……”罗格飞咧开嘴笑了,握住她粉嫩的臀瓣,强劲有力的在她体内抽送起来,任她女性的温润紧窒包围他的身体、他的心灵、他的全部。

包抄对方、围剿对方、沦陷对方、瘫痪对方……他们的身体互降了,心也一并被降服了……气喘吁吁的罗格飞脱去上半身凌乱的衣物,将浑身虚软的冷盼凝拉到肩头上躺着,用被褥盖妥两人赤裸裸的身体。

“你累了……休息一下吧。”他温柔的诱哄着她入睡。

在他的肩头上躺不到五分钟,冷盼凝又别别扭扭地想逃离他的身边。

“怎么……你不想睡吗?”罗格飞温柔却有力的掌握住她的腰身,将她乱动的小身体牢牢地贴在身侧。

冷盼凝停止了挣扎,闻到他身上好闻的男人味,委屈的说:“这样……我睡不着啦。”

“我和刘书玲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对不对?”低下头,罗格飞看见她脸上的委屈和别扭。

“听见又怎么样……谁要你嗓门那么大,把人家都吵醒了。”冷盼凝一脸的不开心。

知道又怎么样……就像书玲说的,他为她盖了凝香馆不说,莫芳霏早嫁人了也不说,还有……他明明不会做菜还跑到她家替如风做生日大餐,还有……柳东笙说他在梦里喊的都是她的名字……如果那些都是真的,他为什么不敢亲口承认?

她愈想愈气,又像只不安的虫子蠕动起来。

“放开啦……人家不习惯这样睡觉。”她噘着嘴儿。

“现在开始练习……你很快就会习惯了。”罗格飞把她抱到他的胸膛上,拨开她的长发,认真的说。

“你胡说什么?”噘着的小嘴复向下垂,她一脸的泫然欲泣。

“我是说,如果你不喜欢当医生娘,那……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他一把将她的小脸按在胸膛上,爱抚着她细瘦的背脊,紧张的说:“你愿不愿意当餐厅的老板娘?”

“哇……”他的话才说完,冷盼凝就唏哩哗啦的哭成个泪人儿。

“对不起……”罗格飞的鼻头也在发酸,他紧紧地抱住她,干哑的说:“我知道当餐厅老板娘会很辛苦,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怪你的,毕竟宋如风……”

“我不喜欢如风……也没有跟他……”喜极而泣的冷盼凝连忙澄清,“那个保险套……是他『自己安慰自己』用的……谁教你那天把人家的手夹得好痛,人家一气之下才会想和如风……可是他抱着我的时候,我心里想的都是你……”

“我相信你……”安抚着她过于激动的情绪,罗格飞柔情似水的说:“因为我也一样,抱过你之后,我的身体和心灵再世容不下其他的女人了。”

“莫芳霏嫁人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希望你以为我是因为她结婚了才回到你身边。”

“你是吗?”

“我的心一直和你在一起,但是年少时那种强烈的爱让我觉得很害怕,所以我才会选择离开你……你愿意原谅我吗?”

冷盼凝露出一抹带泪的笑容,毫无芥蒂的笑容里没有所谓的原不原谅,只有无尽的爱与包容。

“当然……只要答应煮饭、打扫、洗衣服都由你包办,我就可以不计前嫌。”

捧住他的脸,她快乐的说:“还有……你要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都听你的。”带着她翻个身,罗格飞开始履行她刚刚提及的最后一个要求。

爱要怎么说?

嘘……别多说,闭上眼睛去感受。

爱早已无所不在。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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