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比死更难 - xp1024.com
《爱比死更难》


1-8

盛世繁华,你我相逢。

楔子:相遇成灾

她站在幽黑的巷子里,双手紧紧的揪住外套的前襟,脑袋像是塞进了一堆的浆糊。

不远处有酒吧摇滚的音乐,隐隐约约的窜进耳里, 那是城市最繁华的一隅,和这里最没落的一角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的心跳得很快,一声一声的响着,腿开始不受控制的打颤,背后冰冷的墙壁提醒着她她无路可走了,她被一群少年,确切的说是一群流氓堵在了暗夜的巷子里。

混混沌沌中下意识的第一个反应是哀求,哆嗦着的嘴角只发得出单音字:“求……求……”

牙齿上下的磕碰着,显然她这副样子取悦了眼前的一群少年。他们更加笑得肆无忌惮!为首穿着桔黄夹克的少年走近几步,脸朝她贴近吹一口热气:“还没开始呢,你求什么!”

浓浓的酒气从她的鼻腔窜进去,她贴着墙壁滑坐在地下将头埋进膝盖里终于哭出声:“我求你们了,放我走好不好,好不好……”

周围的世界一下变得很安静,只有她哀哀的哭声,下一刻她就被强劲的力道拽起来,身上的书包被甩出去落在地上一声沉重的闷响,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摇晃而吵杂,不同的面孔在她眼前流转,每一张都透着让 她恐惧得窒息的表情,耳膜里塞满了下流的话语和不怀好意的笑。

她的外套已经被扯掉了,毛衣也飞出去。

身上的蛮力又重又钝,衬衫上的扣子落在地上,叮的一声,尖锐的哭声划过空气,可是没有得到一丝的怜悯,她的反抗和挣扎反而更加刺激了他们的亢奋。

很快的她就被扑倒在地上,赤裸的肌肤在糙的路基上摩擦出一道道刺目的血痕。

她只知道尖叫,手在空气中挥舞,可往往还没触及到对方,就马上被压下去。她的脚在地上不断的蹬着,但很快就被几双更有力的手按下去。

眼前是不同的鞋子,他们围成一圈观看着这场好戏。并对自己即将参与的表演充满了期待。

她的哭叫声中更添了绝望,越发的凄厉!

今晚这一群流氓将要轮流压在她的身上,将要一点一滴的粉碎她所有的梦想,彻底的毁灭掉她还未来得及绽放的人生。

她恨,指甲在地下坚硬的石块上抓过,她一点都不觉得疼,心里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和不甘的恨意在蔓延!像潮水般的涌上来,她的哭求变成了咒骂,可依然不能撼动他们一丝一毫的兽行。他们像一只只的禽兽,张着丑陋的大口叫嚣着要将她撕咬成一片一片。

沙哑的嗓子中发出干涸的声音:“妈妈……妈妈……”

她甚至已经听见自己裤子被拉下的窸窣声。

在她绝望的闭上眼的时候身上突然一轻,伏在她身体上的桔黄夹克痛呼一声翻倒在旁,不可置信的朝身后的人开火:“阳子,你***干什么,想要就一起上!”

叫阳子的男孩从一开始就倚在墙边抽烟,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一直没有什么反应,即便是此刻的阻止似乎也只是因为被打扰到而显得不耐烦,他微微弯腰将她拽起来顺便拾起她的外套一手甩在她的身上,道:“滚!”

橘黄夹克听了这话,从地上跳起来:“阳子,你***什么意思!”

阳子深深的吸一口手上的烟然后扔到地下:“我叫她滚,你有意见?”

他的面色一直是沉着的,此刻话出口更是充满了火药味。

橘黄夹克的面部肌开始扭曲,双手握拳骨节咯咯直响。

在冲上来时被同伙拉住:“算了,二哥,你知道大哥今天心情不好,这种货色什么时候都有,何必伤了兄弟感情……”

慌乱中的她在这群流氓起内讧的时候哆哆嗦嗦的将外套套进去,抓起脚下的书包拼了命的往巷子的出口跑。

橘黄夹克一把推开身边的人,指向阳子:“你***我忍你很久了,下次再有这种事,别怪兄弟都没得做!”

阳子只是拾起地上的一只女用表和一本练习册朝巷子的另一端出去。

第一章:江城三杰

江乐市的冬天很冷,徐依可裹着风衣,一条红色的针织围巾把脖子缠得密不透风,手里捧着电话:“我也不是故意迟到……公交一直不来……”

徐依可跺跺脚,704路公交最难等了明明是十五分钟一趟,站了半个多小时还不见踪影。

文琪是个大嗓门,一嗓子吼过来:“你还等个屁,打个的过来不就完了!”

“谁让你们选在城东?打个的过去都要三十块钱!”

文琪抓狂了:“啊!受不了了……我告诉你徐依可,再不过来这顿饭就你付钱!”

徐依可赶紧安抚:“知道了,知道了……”一边不甘心的又转头看站牌,难道是车子改线路了?

一辆宝蓝色的跑车从她面前疾驰而过,然后是酒红色的,银白色的,车轮带起的水渍像爆裂的水管一样喷洒过来,徐依可举着电话惊呆了!石化了!

一秒,两秒,三秒,等到三辆嚣张的跑车消失在她的视野里,等到那三辆跑车带起的水渍轮流在她身上一一蹂躏之后徐依可才悲痛的一声尖叫!

她人生中最昂贵的一件大衣啊!

文琪吓了一跳:“干嘛?被抢劫了!”

“被车撞了!”徐依可愤怒的挂了电话,一手扯下围巾擦头发上滴落的脏水,一手招计程车,这世界真是有钱人的天下!

有钱就可以开着跑车出来欺负在寒风凌厉中等公交的穷人,悲愤啊!

到了餐厅,还没落座文琪就叫嚷开了:“你真被撞了?看你这头发,看你这衣服,天啊……”

徐依可已经出离了悲愤,拉开凳子坐下,看了看桌上的几盘菜,翻开菜单:“我要辣酱炒大闸蟹,大份的!”

今天做东的是丁静,婚期将近的丁静是个很古典的美女,笑起来娴静温柔,她接过菜单递给服务员低声交代了两句才回头问道:“依可,你这是干嘛,路上滑倒了吗?”

徐依可喝了一杯热茶暖胃,苦着脸道:“倒霉死了,就在等公交那儿,三辆跑车过来,溅了我一身的水,三辆啊!”

文琪来兴趣了:“什么跑车?车主男的女的?”

“不知道,没来得及看,有一辆是宝蓝色的,还有酒红色和银白的……”

文琪惊呼一声:“江城三杰!”

徐依可没头没脑:“什么意思?”

丁静笑道:“江乐有钱人不少,能开跑车的也不一定就是他们几个。”

文琪斩钉截铁:“肯定是!宝蓝色的跑车,除了陈大少的蓝色法拉利这江乐市还能翻出第二辆来吗?”

徐依可听她们讲得这么神乎,来了兴致,追问道:“你们说的到底是谁啊?”

这个城市还有这么风云的人物吗?

文琪推了她一把:“别装了,江城三杰你都没听说过啊!”

丁静看徐依可一副茫然的样子,就道:“别怪依可不知道,她不是在外地上的大学吗,再说陈墨阳也刚回国不久,依可不知道很正常。”

丁静接着道:“所谓的江城三杰就是这个城市的三大流氓头子……”

文琪被茶水呛了一口:“依可,别听她胡扯,我告诉你这三个人的家里都是有钱有势,别说在江乐市,就是在整个江乐省都叫得出名号来,但是丁静说得也有些道理,江乐市的人都知道这三个人其实就是混黑的,你看……”文琪指着餐厅对面的招牌:“那个娱乐城的老板就是陈墨阳!这个城市的娱乐场所有三分之二都控制在他们的手上”

丁静总结:“总之他们那种人是传说,我们平凡人远远的看着就行了,入了他们眼的都是一些倒霉人,记着,以后看到他们就绕着走!”

徐依可边听边剥一只水晶虾蘸着调料吃,感叹道:“原来还有这么几号人物!”

文琪嗤笑一声:“所以说你傻了,非得跑黄土高原上念书干什么,周围除了窑洞就是黄土,弄得跟个原始居民似的,什么都不知道!”

徐依可辩解:“那是渭水河畔,文化名城好不好,好歹人家也埋了十三朝皇帝,没文化!”

文琪不屑:“嗤!那你怎么不留在那里陪老祖宗去。”

丁静打圆场:“好了,依可你别理她,她今天刚被老板扣了奖金,见谁轰炸谁,不过说真的,这四年来 寒暑假怎么也不见你回来,一个人躲在西安干什么。”

徐依可听了,脸上有几分落寞,但很快就笑起来:“也没什么,你也知道我怕麻烦,从西安到江乐三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我真吃不消,还不如留在学校打临时工,还能增加社会经验。”

文琪用手肘捅了捅徐依可:“你是不是在躲着他啊?”

徐依可又拎起来一只虾,闻言道:“谁啊?”

文琪伸出手指戳戳她:“还装傻,就是韩越啊!”

徐依可一口咬到虾脖子处,断了头的虾身在筷子上晃晃悠悠的终于落到盘子上,徐依可觉得自己此刻就如被最深厚的内力击中,有一种钝痛在心房处蔓延。

愣了好几秒才把嘴里的那节虾头吐出来,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云淡风轻:“神经病,我躲他干什么!”

多年前流言四起的时候,学校的芒果树下,她拉住他的衣袖说:“韩越,你相信我吗?”

他还是那副淡淡的笑容,很无害,可是却不再让她感到温暖和安全了,因为他说:“徐依可你没有义务向我解释什么,因为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是的,她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一直都是她的自以为是,一直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丁静赶紧向文琪使眼色,文琪也自知失言,都过去那么久了,她也没想那么多,一时没管住嘴巴。

正好徐依可点的菜上来了,丁静道:“依可,你最爱的大螃蟹来了,多吃点,听说你们干剪辑的得长时间盯着电脑,特别耗体力。”

“对啊,一天有三份之二的时间坐在电脑前,尤其我刚入行花的时间要比他们多得多,所以说干 我们这行的平均寿命都普遍的短。”

文琪道:“我们做销售的更辛苦,每天都得跑客户,你们以为我的酒量是怎么练出来的,还是我们的静妹妹聪明,从爸妈的襁褓里出来直接就到张铭那小子的城堡里,不像我们风吹雨淋的!”

丁静无奈的笑笑:“知道你今天不痛快,逮谁说谁!你以为做人家妻子那么容易吗?”

文琪开了一瓶啤酒,给每人倒了一杯:“反正我们做女人的就是辛苦,祝刚从象牙塔跑出来的我们都有个美好的未来!来,干一杯!”

三个杯子碰在一起的时候,文琪还颇具气势的喊了一句:“年轻就是力量!年轻就是本钱!”

丁静和徐依可都很无语。

饭后,文琪意犹未尽提议去K歌。

徐依可自小五音不全,唱国歌都会跑调, 连连摇头打死不去。

文琪怒其不争:“你怎么就这么跟不上组织的脚步呢,不然我和小静唱,你在下面听总可以吧。”

“那我还不如回去睡觉,好不容易借着元旦可以休息两天。”

文琪只差没喷出一口鲜血来:“猪,你就是猪,一点娱乐活动都没有,我不管,今天你就得去,我们的静美女马上就要披嫁纱了,怎么说也要来一次结束单身的狂欢!”

到了地方,徐依可望着‘天星娱乐城’那五个招摇的大字很不解:“你们不是说见了江城三杰就要躲着走,既然这样干嘛还来他们的地盘!”

文琪道:“跟这什么关系,我们是来消费的又不干嘛,这里安全,没人敢在陈墨阳的地盘上闹事,再说哪有那么巧就遇上了!”

第二章:难免为情所伤

三个人要了个包间,文琪叫嚷着要唱通宵,一拿到话筒就扯着嗓子吼,还尽选信乐团的歌,一首死了都要爱硬是被她拔高了两分音节唱了下去。

徐依可实在受不了了,对丁静道:“下一首你上吧,记得选首抒情的,再这么吼下去她嗓子不报销我的耳朵也要毁了。”

被赶下来的文琪一杯接着一杯的把啤酒当白开水灌,徐依可知道她的心情是真不好了,也就不劝她。文琪这个人平时就是一只纸老虎,风吹一下还能发出几声响,现在浸了酒就成了纸糊糊,软成一团一团的。

此刻她伏在徐依可的肩上不断的抖动着,上面舒缓的音乐盖不过她嘤嘤的啜泣,丁静还在唱着那首伤人的情歌,淡淡的音乐却更显得忧伤。

徐依可叹口气,为什么不管什么样的女人都难免为情所伤!

早上从KTV出来,文琪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但是三个人熬了一夜,头发蓬乱,脸色苍白,脚步虚浮,跟三个女鬼似的。

丁静和文琪都在城东,俩人住得近一起打车走了,徐依可还是一如既往的准备等公交。

她随手扒了两把头发,向公交车的来向张望,这一望把徐依可吓得魂都掉了。

天星娱乐城的旁边有家致的花屋,一个男人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出来,徐依可一眼就认出了是韩越!

自从毕业回到江乐后她最怕的就是有天会冷不丁的碰上韩越,所以她平时在路上走着都小心翼翼的眼看四路耳听八方的。

江乐市说大不大,可是说小也不小,她又有心避着,回来的这半年里倒是一次也没碰上,没想到这一大清早的竟然就撞上了!

自从当年的不堪后,徐依可就一直躲着,她的自卑感被那个少年深深的挑起,这几年里她甚至连回忆都不敢。

徐依可看韩越的样子明显的就是往她这边走,情急之下慌不择路,下意识的就回头往娱乐城里面冲,想赶在韩越看见她之前躲开!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举止有些可笑也有些多余,或许韩越本已经认不出自己了,他不是曾说过,他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吗,尤其是现在听说他已经有了一个论及婚嫁的女朋友了。

徐依可这三个字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的特别,就跟他几十号高中同学中的任何一个一样,只有她还傻傻的把自己当回事。

心里这样想着,可是脚步还是没有停下来!

她就是不想见韩越,不想和他打招呼,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她低着头,左脚绊右脚踉踉跄跄的往里疾走,头撞到一堵坚硬的膛,男人很高,她平视只看得到他衬衫敞开处的锁骨,徐依可呐呐的道了歉身子往旁边移。

没想到男人脾气很燥,一手拽过她,毫不怜香惜玉的往旁边一甩:“怎么回事你,药嗑多了!”

徐依可顿时清醒了大半,也不敢大声呼痛,刚才的匆匆一瞥她已经在他的领口处看到了掩盖在衣服下若隐若现的墨绿纹身图案的一角。

徐依可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对方,只一眼就没有了和对方对视的勇气。男人很年轻,五官深邃分明,但是脸上的线条刚硬,表情冰冷,还透着一股霾的狠劲,尤其一双眼睛冷冽得像泛着寒光的刀子似的刨过来!

在这种娱乐场所里多的是复杂的人物,对方身上的气场又是如此的强大,徐依可一声也不敢吭,就怕一不小心招上了什么麻烦。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刚跨出校门的小女孩。虽然半年工作的爬打滚让她吃了很多的苦头,也成熟了不少,但是并不能让常年在父母和学校所给予的那种单纯环境下成长的她心智一下子成熟到对所有的突发事情做到应对自如的地步,所以脸上还是会习惯的出现不知所措的表情。

尤其是经过高三那魂飞魄散的一晚,徐依可对这种充满‘黑暗气息’的男人总是有着了无法遏制的恐惧情绪。

徐依可长得很清纯,气质干净透明,此时脸上无措,无辜和略显呆滞的表情使她看起来更加的楚楚可怜。

面前的男人看到她这个样子无端的就有些烦躁,靠了一声,弯腰捡起刚才被撞掉在地的车钥匙就出去。

徐依可拍拍口,真是流年不利,一大早的就惊吓连连。

第三章心口的洞

陈墨阳坐在车上的时候那股子烦躁劲还没过去,宿醉的头痛此时更加的明显。

跟往常一样,他一烦躁就喜欢开快车,挂档,油门踩到底,公路两边的车流一一后退,车窗玻璃摇下来,风就呼呼的窜进来,这样似乎稍微能好受一点。

正好在红灯的当口接了个电话,周落洁的话一贯的干净利落:“老板,何思韵小姐昨晚就来了。”

陈墨阳吸口烟,缓缓的吐出三个字:“让她等。”

周落洁的回答更加的简短:“明白。”

挂了电话,陈墨阳不禁冷笑,女人这个生物本质上都是一个样的,贪得无厌,以为翅膀硬了就能飞,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幺蛾子,他会让她知道在他的手心里她何思韵还有没有翅膀可言!

狠狠的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头在窗外划了一个抛物线落到了地上。

前方的路口竟然还没放行,他拧了把钥匙,重新启动,车子从车队中窜出来,划了一个大弯呼啸而去。

执勤的小交警估计刚毕业上岗,见到这么明显的闯红灯行为,尽职尽责的立马吹着口哨要过来,被旁边的前辈堪堪的拉住:“以后见到这辆车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要放行,这是在江乐市混的第一条要遵守的规矩”

年轻的交警在受了人生中第一堂潜规则教育后退回原位。车流中有不少司机伸出头又缩回去,我们得承认这个社会是有特权阶级的。

陈墨阳回到家里看见父母都在不免有几分讶异。他抬手看了眼手表,难怪!时间还早!经过餐厅的时候他刻意放轻了脚步,坐在餐桌前的陈正国埋首在报纸里,头都没抬,可就是能准无误的在那么最后一秒的时间里叫住儿子。

陈墨阳收回脚步,干脆在餐桌旁坐下来。佣人在他面前添了副碗筷,陈太太给儿子舀粥,道:“今天真是好日子,竟然能在这世间见到你。”

陈正国哼了声:“没看见他从外面回来吗,又是一夜鬼混。”

陈墨阳当没听到,径自吃他的早点。

陈正国翻了翻报纸,道:“还有两个月就是换届选举了,你这段时间给我收敛点,千万别给我惹事。”

陈太太道:“他能给你惹什么事,你还当他是小孩子。”

陈正国啪的一声把报纸甩到桌子上:“当年要不是他……”

陈太太不耐烦的打断:“行了,不要旧话重提了,都说了多少遍了。”

陈墨阳抽了张纸巾擦拭嘴角,提醒道:“你的司机在门口等很久了,我觉得这时候你是不是应该提前树立勤政爱民的好省长形象!”

陈正国严厉的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门口处又回头交代道:“过几天电视台的人会来家里采访,到时不要让我找不到人。”

陈正国一走,陈墨阳就懒散的向后倒向椅背,修长的双腿交叉伸直,从兜里出烟点上。

陈太太皱眉:“你看,一大早的抽什么,难怪你爸天天说你。”

陈墨阳不以为然:“早八百年就看我不顺眼了,怪我碍着他的仕途是吧。”他吸一口烟重复刚才陈正国的话:“当年要不是我……要不是我他现在都已经进中央了。”

“好了,你们父子两个有完没完。”陈太太接着道:“听说你最近想投资房产业。”

陈墨阳稍微坐正身子:“正在考虑,现在江东那块地在我手上,想合作的人不少。”

陈太太用叉子挑着盘子里的食物:“那块地,你是怎么拿到的。”

“我有我的办法。”

“墨阳,树大招风,该收敛的时候一定要收敛,你惹了章京华不要紧,可你知道章京华背后是谁吗?是李书记。你以为这块地皮是章京华自己要的吗?你爸现在正面临着选举,该退一步我们就退一步。”

“李启年还能翻出什么新样来,强弩之末,油尽灯枯了。”

“百毒之虫死而不僵,现在是关键时刻,任何一丁点的火星都要防范于未然……墨阳,你外公一直希望你可以早点进公司,什么娱乐城,房地产都先放一放。”

“再说吧,我有分寸。”

陈墨阳上楼冲个澡,倒床一觉醒来将近中午,坐在床上一时还想不起来该做什么,明明有那么多事要着手处理,却想不起来该做哪一件。

甩甩头提上裤子,穿戴好拿了车钥匙出去。

中午的娱乐城还没开始营业,周落洁正在给新近的一批歌手集训,陈墨阳在一旁看了会儿,问身旁的周落洁:“怎么样?上道吗?”

周落洁挽着头发,穿着干净利落的黑色套装,咋一看倒像是高级写字楼里的白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上卡着香烟,眼睛微眯不时的抽一口,也就是在这时候还能嗅出一点风尘味。

这时她看向台上一群水灵灵的年轻女子,个个眼里隐约都还透着一股子的天真,可是不用多久,她敢保证不用多久就会是另一番样子。有时周落洁觉得她自己就像只大染缸,经过她手的人都会被染成各种颜色,唯独没有白色。

周落洁扔了烟头,道:“还行,就这样……对了,何思韵小姐还在等你。”

周墨阳往楼上走,道:“让她上来。”

一会儿,何思韵就被两个保镖带上来了。

陈墨阳靠在沙发上,摇晃着酒杯里的红色体,伸出食指对眼前的女人勾一勾。

何思韵迟疑的站在原处,过了几秒才过去,像一只小动物似的卷缩在陈墨阳的脚边叫道:“陈少。”

陈墨阳一手托着酒杯,一手着她的头发:“听落洁说你要走,怎么,遇到更好的东家?”

何思韵当然没白痴到认为这个男人的动作是柔情蜜意的表现。

她讨好的笑道:“我哪里能遇上比陈少更好的东家,只是……”

“嗯?”

“陈少,你当是放过一条猫一条狗吧,我这辈子都会感激你的。”“啧啧,我记得你当时也是这么求我的,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就当是救一条猫一条狗,现在变成‘放’了,真有意思。”

何思韵声泪俱下:“我从十六岁出来做,一直到陈少你接手天星我才算过上了人的日子,这我不会忘的,只要陈少你有需要,我在所不辞,天星这么多歌手,相信少了我一个并不算什么!”

“所以?你是执意要跟着章京华走?”

何思韵不吭声,只是不断的磕头。

陈墨阳扯起嘴角笑了笑,放下酒杯,突然一把扯起她的头发逼得她仰起脸,何思韵也不敢呼痛。

陈墨阳道:“放过你没问题,不过你知道我很不喜欢别人骗我,你以为攀上了章京华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竟然敢背着我和他公司签约,拿点毁约金过来就算了事了?我陈墨阳是这么让你们打发的?”

“陈少……”

陈墨阳松手一把推开她:“以为在央视的舞台上露了个脸就不一样了是吧?我陈墨阳不是捧不起一个女人,也不缺一个女人,可要看我高不高兴!”

何思韵被这么一摔,额头重重的磕到大理石地板上,她也顾不得叫痛,重新爬回去:“陈少,是你说的每个人都应该追逐自己的梦想。”

“那我有没有跟你说绝对不能背叛我,招标江东那块地皮的时候你透了多少的消息给章京华,你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嗯?”

何思韵的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陈少……这不是真的,我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这么干……”

“我看你就是吃了豹子胆。”

何思韵爬起来到陈墨阳的身上磨蹭着,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红唇在他的喉结处游移,低喃道:“陈少……天地可鉴,我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和章京华私下签约是我的错,可是我只是想着出名,至于地皮的事我真的没有干过……你相信我……”

没一会儿,她身上的衣服就都在地下,身上只穿着内衣裤。她伸手一拉,内衣也落下去,弹跳出前的丰满。

何思韵伸手去解他的皮带,在她的记忆中她的身体对他还算有吸引力,有一段时间他甚至只有她一个女人。

陈墨阳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手掌贴在她的房处,收拢五指揉捏着。突然他抽出手,双掌啪啪的两声,门口的保镖马上就出现了。

看到眼前的景象,保镖神色自若,只是静待着等陈墨阳吩咐。

“叫落洁上来。”

何思韵反应不过来,不是都好好的吗,她分明感受到他也起反应了。她掩着自己的 ,木木的穿上衣服爬起来。周落洁也正好上来了。

陈墨阳站起来,对何思韵道:“你不是说什么时候需要你了你都在所不辞?现在就需要你。”他转头对周落洁吩咐道:“她不想唱就不用让她唱了,以后让她负责vip包房,她和天星的合约还有十年,让她干满十年为止。”

何思韵尖叫:“陈墨阳……”天星的vip包房一晚上上万,来的都是富豪高官,但是别以为这些所谓的名流在这里还能保持什么形象,他们比常人更加的变态。

周落洁点点头在前面走,两个保镖拖着何思韵跟在后面。

何思韵挣扎着,头发蓬乱,妆都花了,叫嚷着:“周落洁,你助纣为虐,你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周落洁回头:“以前没有人对我仁慈,现在也不会有人对你仁慈,走上这条路就应该知道眼泪和哀求都没有用,你第一件要学会的事情就是像我一样认命。”

何思韵不管不顾了,她不甘心,明明有那么好的机会等在她面前,她熬了这么多年算什么?她不甘心,她不甘心:“陈墨阳,你会不得好死的……”

陈墨阳重新坐到沙发上,别人都说他的心是石头砌成的,他不否认,可是近来他总觉得自己坚固的石心有了一个洞,细小的洞,石块太大了,填不起来,所以这个洞就一直空在那里,让他烦躁,让他觉得不对劲,让他觉得空虚得利害。什么都满足不了,总是缺了那么一块。

第四章无法想象的世界

徐依可对着剪辑机的屏幕脸蛋都熬成了菜绿色,同组的赵岩正在讲网上的黄色笑话,施大美女被逗得咯咯直笑,前俯后仰的。

人称银铃般的笑声让徐依可都忍不住抖了抖!

她真想抓狂了,整整一个早上还没剪出五分钟,要是被组长知道又得骂她在混水鱼,可是天地可鉴,这实在不是她的错,每次轮到赵岩出去摄像,徐依可就想死,取回来的画面不是这有问题就是那有问题,让她无从下手。

偏偏每次组长都拿她开刀,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尖尖食指就差戳到自己的眼睛里,说她技术不过关还不肯脚踏实地的好好干,进而鞭挞到她的大学,甚至把她的世界观和人生观都要翻出来抖擞一番。

刚开始的时候徐依可抓破脑袋都想不通,同组新近的这一批员工中就数自己干得最卖命了,一天里将近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卖给了台里,怎么每每闪电都能确无误的劈到她身上,再看看没事晒指甲的施美女,热衷于黄色事业的赵某人怎么就能在虎姑婆的眼皮子底下安然度日,而且丝毫不见收敛。

直至某天在楼下的餐厅里,另外一个栏目的前辈用同情而又怜悯的语气告诉她,施美人和赵某某分别是本市谁谁谁的女儿和儿子时,这一个困扰徐依可多时的问题终于见了天日,不是自己不如人,而是自己的爸妈不如人啊!

徐依可所在的栏目叫‘衣行天下’,就是每天跑到本市的一些中高档服饰店拍一些新上市的服装首饰,顺便挑几个美女模特冒充店主出来介绍时尚心得。收视率平平而且呈现逐年下降的趋势,面临着随时被叫停的危险。

原先有点能力的编导和摄像转行的转行,跳槽的跳槽,剩下的都是科打诨的。这个栏目在台里居于可有可无的地位,之所以至今还存在着,是因为它还有些特殊的作用。比如说台里碍于某些情面而不得不收容某某的子女时,这个栏目就能发挥它的用处。

当然也不能都是吃闲饭的,所以台里也会招几个进来做事,并且做双份的事,徐依可就是!

当时恍然大悟过来的徐依可哀哀的悲叹一声,这个世界不公啊,然后狠狠的叉一大口炒面塞嘴里,从此以后更加认命的干活。

赵岩大概某个黄色笑话讲过头了,施美人顿时一脸云,急得他上串下跳的扮小丑赔罪。

一个公子哥,一个娇小姐,还真是绝配!

徐依可偷偷的对着屏幕做了个抓狂的表情,在脑海中想象出两个草人,扎上无数银针,然后兀自乐呵着继续干活。她就是这样,自有一套安慰自己的法子。

快到下班时间的时候,徐依泽的电话立马杀过来:“姐,我们要出发了,你不要迟到,难得爸今天肯大出血。”

徐依可哼哼唧唧的应两声,继续奋斗,准备把眼前的这个片段捣腾出来。

两分钟电话再响起:“姐,你不要迷路了……”

“我知道!”果断的挂上电话。

铃声再次沸腾:“姐,最后说一句,打的,千万不要等公交……”

徐依可彻底抓狂了:“徐依泽,你不要这么不淡定好不好,不就是金鼎饭店吗?等姐发工资了姐带你去。”

电话里传来徐依泽几不可闻的哼气声。

徐依可被这明显的鄙视给打击到了,当即就收拾东西到金鼎饭店。难怪自己的弟弟鄙视,这里一顿饭的消费是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徐依可估计自己一向勤俭的老爸大概是最近在哪个单子上狠赚了一笔,才会带家人直奔本市最豪华的餐厅。

徐依可的家乡其实在万里之遥的西南的某个山村里,那时候家家户户都穷,徐爸爸没什么文化,人又老实,只能跟着人家在工地上拉砖头,当搬运工,驮着满满一车的石砖才有三块钱的工资。

徐依可犹记得自己暑假的一天去工地上送饭,炎炎烈日下,板车上两条壮的麻绳在父亲光裸的背上勒出深深的痕迹,父亲挥汗如雨,像一匹老马似的弓着背艰难的前行,旁边的工友道:“小姑娘,你爸爸身体壮呢,每天的拿的钱都是我们的两倍。”

那时她刚学过《伏尔加河上的纤夫》,看着眼前的父亲,她霎时泪如雨下,哪是什么身体壮,是全家人沉重的生计逼得父亲不得不拼命。从此以后她更加的珍惜每一分钱。

后来父亲因为偶然的契机来到了江乐,原先只是开一个小店铺,卖螺钉,铁丝,水龙头。后来慢慢的接了一些小工程的货单子,遇上了不少的贵人,终于也成了今天颇具规模的钢材店。

但是一家人勤俭的习惯依然不曾改变,毕竟是从那样贫困的地方,贫困的生活中走出来的,以徐爸爸的话说就是,真的穷怕了!

徐依可在包间里坐了半天,结果嚷嚷着不准她迟到的人到现在还堵在路上,徐依可挂了电话到洗手间去。

回来的时候走廊的某个包间里隐隐约约有着痛苦的呻 吟声,徐依可停下来静静的听了两秒又什么声响都没有,她狐疑的甩头,大概是幻觉,这样的包间隔音一向好,怎么可能听到什么声响。

她抬脚刚要走,包间的门突然吱呀的一声开了一条缝,一只满是血的手抓着门沿,一个男人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逶迤的向门口爬,徐依可还没来得及惊呼,那只淌着血的手立刻就被一只黑色皮鞋踩到了地下,地上的那个人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傻住的徐依可顺着那只黑皮鞋,视线慢慢的往上移。

皮鞋的主人是个剃着光头的青年,此时大冬天的竟然光着膀子只穿一件黑色的背心,肌一块块的隆起,手臂上的纹身异常狰狞。

反应慢半拍的徐依可后知后觉的尖叫出声,透过打开的门,她已经看清了房内的情景,三个年轻的男人此时对着门而坐,观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他们的身后整齐的立着一排身穿黑色套装的保镖。徐依可记起来那三个男人中,有一个是她那天早上在天星娱乐城撞到的男人!

房内的陈墨阳听到徐依可的尖叫,放下酒杯看向徐依可,四目相对那一刻,徐依可本已经吓得忘记移开视线,上下牙齿不断的磕绊着。半晌陈墨阳一边的嘴角往上斜,似笑非笑,食指微微的抬了抬,门口的保镖马上会意的合上门,也合上了徐依可所无法想象的世界!

第五章美梦难再

惊魂未定的徐依可发足狂奔,这样的场景虽然往常在电视电影中见到了不少,但活生生的在眼前上演还是给她的心灵和视觉造成了莫大的冲击。

原来电视上演的都是真的,现实生活中就是有这么黑暗的一面,这里还是豪华饭店,竟然也上演着这么血腥的一幕。

推开包间的门,自己的父母和弟弟都已经到了,看到自己的家人,徐依可才觉得终于回到了人间,狂乱的心也稍稍平息了点。

徐依泽道:“姐,你跑哪去了?”

徐依可尽量不动声色,道:“去洗手间呗,死命的催着我过来,结果你们还迟到!”

“要怪妈,一直拖着不出门。”

徐妈妈道:“饭在这儿又不会跑,看你急的,没出息!”徐妈妈将近五十了,但一点都看不出老,有着市侩的干练,家里的大小事务,包括徐爸爸生意上的事大多也都是徐妈妈在料理着,徐爸爸也经常唠叨,没有徐妈妈就没有今天的这个家。

这一点,徐依可倒是一点都没有遗传到自己的妈妈,对什么事都有点反应迟钝,总要比别人多一倍的时间来消化。

席间,徐依泽对于店里的种种设施和饭菜赞不绝口,据说来金鼎饭店K一顿是他长久以来的梦想,今天乍然实现,兴奋得跟刚破处的处男似的,眼睛都直了。

徐依可无限的鄙视:“媚俗!”

徐依泽啧啧两声:“姐,要不是我磨了半天,你才没这机会来呢,是不是老爸!”

徐爸爸故意板起脸:“以后好好做事就给你吃好吃的!”

“喳!”

徐妈妈宠溺的着儿子的头:“像是把你饿了几辈子,从来没吃东西似的!”

徐依可笑着,心里却有点酸楚,徐依泽这小子从小就讨人可怜,他比徐依可小四五岁,小学的时候徐依可牵着他的手去学校,他喜欢上了同桌的那个印着变形金刚图形的双层收缩笔盒,天天经过学校门口文具摊的时候眼巴巴的瞅着。

他也乖,知道自己家里没钱,那是奢侈品,从来不闹腾的吵着要,可那眼里流露出的渴望更是让徐依可心疼,硬是省了半个月的午饭钱买下来送给他。

初中时,他又眼巴巴的瞅着隔壁小胖的游戏机,她省了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偷偷的买给他。

等徐妈妈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彻底的迷上了游戏,气得徐妈妈把两个人狠狠的抽了一顿,但也没能改变徐依泽荒废学业,半路辍学的命运。

为这事徐依可也后悔过,但每次一看到他想要某样东西而巴巴不可得的可怜模样,她就招架不住。

在徐依可心里,自己受点苦也不觉得什么,可就是见不了家人受委屈。

好在,这两年,徐依泽也懂事了不少,游戏归游戏,平常也会帮着爸爸做生意,照料店铺。

徐爸爸平常不会喝酒,今天一时高兴,两杯酒下肚立马脸红得跟关公似的,道:“你们都长大了,一下都长大了。”

徐依可抱着徐爸爸的脖子撒娇,她从小就跟爸爸亲。

徐妈妈看不过了:“看你两父女上演的是哪一出!”

徐依泽扬了扬手里的相机:“姐,伟大的时刻,我们弄张全家福纪念纪念。”

多年后徐依可怀揣着这张唯一的全家福,泪眼朦胧,照片上的情形对她来说是不可能再有的梦,全家人的欢声笑语,齐聚一屋对于后来的她来说是那么的可望而不可即。

所有的变故来得那么的突然,像一场噩梦活生生的将一家人劈得四分五裂!

晚上,徐依可睡觉前,徐妈妈端了一碗银耳莲子汤进来,道:“今天吃的东西油腻,不喝点清凉的你明天又得上火。”

从小对于自己的母亲,徐依可是既依赖又有点畏惧,徐妈妈狠起来的时候只要一个眼神过来,徐依可就会一个哆嗦,但毕竟是母女,徐妈妈疼女儿也是疼到心坎上的,没少为她心。

在这个家,父亲扮演的是慈父,母亲反倒是严母。

徐依可舀了两汤匙,突然想起来,从抽屉里拿出存折递给自己的妈妈,道:“妈,这是我这两个月的工资,以后每个月我都会存工资进去。”

徐妈妈好笑,翻开看了看就还回去:“你工资有多少,够自己花吗,还给我钱!”

徐依可坚持:“以后会多起来的。”

徐妈妈摇头:“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女孩子花销大,衣服化妆品,朋友聚会什么都得钱,不用太省,该花的就花!”

“妈,你拿着吧,我知道最近家里其实钱有点紧张,工作了本来就要帮忙养家。”

徐妈妈道:“你爸太心急了,急着要把那个铺面买下来,虽然有贷款,可一下子抽出五六十万的现金对 我们来说还是有点困难,不过最近生意不错,熬一熬就过去了。”

“这样也好,虽然要辛苦一点,可至少有自己的铺面,不用担心房东的为难。”

徐妈妈顺了顺女儿的头发道:“依可,妈妈以前不让你谈恋爱是你还小,现在你都工作了,是该考虑这个问题,以前或许别人会嫌弃我们是外地人,可现在我们买了房子,定了下来,不比别人差多少,朋友中要是有遇到合适的就考虑考虑。”

徐依可知道自己母亲眼中的那一丝担忧和欲言又止是为什么,高三那一晚她衣裳破碎的回去,让父母的心都裂了,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一晚她吓得魂飞魄散,到家的时候一整晚连话都不会讲了,一连请了三天假呆在家里,父母更不敢逼问。

后来,她开口了,说她逃过了一劫,但父母只当她是宽慰家人的话,一个手无缚**之力的女孩落在一群流氓手里哪还能完整的回来,只是高考将近,家人自然不敢刺激她。

那时候家里还没买房子,楼上住的是房东,把她那一晚回来时的狼狈看得一清二楚。

房东的女儿正好和徐依可一个学校,一时她被强 奸的谣言满学校的飞,同学的异样眼光让她几近崩溃,连爱慕的男孩都不曾相信她,甚至学校领导都私底下找她了解情况,徐依可百口莫辩,也不敢回家对父母讲,因为父母承受着同样的压力。

这样的事情,最大的受害者却往往成为别人攻击的对象,就是在江乐这样一个开放的城市也不例外。

周围的邻居老乡变着法子来家里打听,徐妈妈是个好强要面子的人,自己的女儿吃了这么大的亏却只能紧紧的捂着,面对旁人有意无意的中伤也只能打断牙齿和着血吞,说什么都不能承认。

那段时间,徐依可看着满脸愁容的母亲和家里低糜的气氛恨不得一头撞死,觉得母亲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自己简直是个罪人,她欠了父母,害自己的父母被人那样的嘲讽!

这也是她为什么大学选择到遥远的西北地区,四年不曾回来一趟。可是她真的没做错什么,为什么就是没有人相信她那晚没有出事!直至今日,徐依可依然觉得这件事是她和母亲之间的一条无法消弭的缝。

送走了妈妈,徐依可静静的躺在床上,无端的想起了那天早上遇见的韩越,听说他马上要结婚了,而对于自己,结婚则是件挺遥远的事情吧,少女时候也有过那样的幻想,穿着白色的婚纱和心爱的男孩许下白头偕老,不离不弃的誓言,只是一切成空,在她成为众矢之的时候他那样冷漠的远离她,她还有什么可幻想的空间!他在她心底最柔软的一处重重的划上了一刀,让她明白什么才叫痛!

第七章如果不相见(上)

星期一早上刚进台里,虎姑婆就板着脸要她到小会议室来。一路上,徐依可战战兢兢的,要交的片子她都已经交差了,最近自己也没出过什么差错。心里哀叹,怎么在虎姑婆手下混口饭吃这么的难啊,她决定以后逢一三五就吃素好了!

徐依可跟在身后,合上门垂头静待虎姑婆发飙。

虎姑婆干咳了两声道:“冯导那边缺一个剪辑,从今天起你就调过去!”

徐依可大有一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的感觉,一下膛大眼晕晕乎乎的道:“冯导?”

虎姑婆颇不耐烦,但还是解释道:“上次冯导说‘名人堂’的栏目缺一个剪辑,我看你平时表现还不错就向他推荐了,他看了你剪的几期节目觉得还行,今天就让你过去。”

对于虎姑婆的说辞,徐依可还是大半相信的,虽然自己平时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但在台里也只是一颗小螺钉,要不是上级举荐,谁看得到她啊!

一时虎姑婆的形象无比的高大起来了,先前的什么新仇旧恨完全微不足道了,感激涕零:“谢谢组长。”

虎姑婆立马又板下脸来:“过去之后好好的干,别想在这边一样混水鱼的。”

徐依可在心里撇嘴,上一句还说她干得不错呢。

可面上还是笑得无比的甜:“是,我会好好干!”

等虎姑婆走后,徐依可才手舞足蹈的狂欢。

‘名人堂’是台里的主打栏目,虽然工作要求严厉了点,但是工资高,福利好,更重要的是有成就感啊!以后跟一堆的英共事,再也不用听赵岩的黄色笑话了,再也不用在累得半死的时候还得受施大美女发嗲作态的画面的刺激了!

徐依可稍微的收拾了下就跑去找冯导报道,正好冯导召集人马开会,见了眼前的小姑娘还愣了愣,随即想起来,道:“徐依可是吧!”手中的资料一挥:“行,你也进来跟着开会!”

徐依可掉冷汗,果然是高效率啊!

冯导简单的向各位介绍了下徐依可,然后就一声令下开会,在座的同事都是一个台里的,平常走动都已经混个脸熟了,互相点个头算是欢迎入队了,比徐依可想的要顺利多了。

徐依可感慨,英团队果然就是不一样,不带一句废话的,入座五分钟就让徐依可清了主题。

名人堂这期采访的嘉宾是省级政要人物,省长候选人,近几年仕途势如破竹,所以今天才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来。对于这类嘉宾的采访尺度最难把握,既要凸显他的政绩,又不能痕迹太明显的让大众反感,一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上级怪罪下来,甚至弄得饭碗不保。

散会后冯导将这次的策划案本给徐依可,道:“回去好好看一下资料,后天的采访在陈副省的家里,你也跟着去,这对你后期制作有帮助。”

晚上徐依可细细的看着资料,大惊,立马打电话给文琪:“你上次说的什么江城三少,有一个是叫陈墨阳吧?”

文琪大概又喝多了跟死猪似的躺床上,声音有气无力的,还打着酒嗝,道:“是啊,陈墨阳,陈少爷,怎么啦……”

“我今天发现陈墨阳竟然是陈正国的儿子!”

“哈哈……真聪明,这么隐蔽的秘密都被你发现了啊,徐依可!”

徐依可一心陷在震撼中,直接忽略文琪的嘲讽,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不是说陈墨阳混黑的吗?”

“你懂什么,老子走官道,儿子走黑道,黑白两道齐全……这才叫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文琪,我后天要跟着去采访,好紧张啊……你有没有见过陈墨阳,我这里都没有他的照片……文琪……文琪……”

电话里只剩下文琪含糊不清的哼气声,徐依可无奈的挂断电话,死猪!

第八章如果不相见(中)

出去采访的那天天气照样冷得一塌糊涂,徐依可早上出门的时候依旧裹着厚厚实实的风衣。

等到中午大家出发的时候,徐依可就傻眼了,组里一起去的女同事都穿着致的职业套装,一副干练的样,尤其是今天出镜的主持人更是心打扮,再看看自己,大红的长款大衣直裹到膝盖处,跟个打杂小妹似的。

好在冯导并没有说什么,徐依可赶紧到洗手间微微上了层薄妆做补救,再整了整挂在前的工作牌安慰自己,这样总不至于还被当成送外卖的吧?

采访时间安排在下午四点,摄像师和冯导正在现场踩点,大家都各有任务在身,只有徐依可因为是做后期制作的没有什么事情可忙,只能在一旁枯等着。

陈家的别墅很大,独门独户的,甚至附有庭院和室内游泳设施,据说陈太太是全国排名前十的企业家的独生女,所以陈家就算把日子过得再奢华,把房子建得像殿也不会有人将反腐倡廉的矛头对准陈正国。

徐依可后来一直在想那一天她如果没有误打误撞的再次遇上陈墨阳,是不是就没有接下来的事了?

这个问题到很久之后她心里才有了答案,她和陈墨阳的相遇和纠缠是命中注定的,一切都没有如果。

她就像是个误闯魔境的小女孩,等到拔腿想跑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她只是一时好奇想看看有钱人的房子是什么样子的,却怎么也想不到大冬天的竟然还有人在游泳,毫无预警的从水里窜出两个大男人来!

徐依可下意识的背过身,只听到后面一声戏谑的口哨。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阳子,这妞谁啊!”

陈墨阳不耐烦的道:“鬼知道是谁,不是你带来的?”

徐依可背对着他们,连忙鞠躬忙不迭声的道歉:“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我马上就走。”

还没等她迈出步,那个戏谑的声音又道:“哎……哎……别忙着走啊,过来陪哥哥游一圈……转过来,让哥哥看看你的脸……”

徐依可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校园里循规蹈矩的那些男生,哪里听过这样下流的话语,当即不再犹豫的疾步向外走。

“站在那里不要动!”

这次出声的是陈墨阳,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徐依可只能忐忑的停在那里,两个男人已经从泳池里上来了,身上都只穿着泳裤,披着浴袍,水顺着肌,腹肌流淌下来。

徐依可一下发懵,记起了眼前的男人,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自己怎么会三番两次的撞到他的手里。

还没等到她理清眼前的这一切,陈墨阳已经到她跟前了,

他一边用身上浴袍的一角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盯着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是在审视。

徐依可一直低着头,视线里只看到他不断滴着水的膛。

终于他开口了,道:你是谁?新来的佣人?”

被这么一问,徐依可知道他可能没认出自己,就赶紧顺着对方的话讲:“我是新来的钟点工。”

徐依可庆幸自己的工作牌此时正好裹在大衣里,这样就算闯了什么祸也不至于弄到台里。

听到徐依可的回答,陈墨阳似乎没什么兴致了,擦着头发越过她开始往外走。

徐依可松了口气,刚抬脚,手臂就被人从身后拽住,她竟然忘了,这里还有一个男人。

徐依可挣扎:“你干什么,放手。”男人非但没有放手,还顺手一带将徐依可塞进自己的怀里:“钟点工?告诉哥哥一个钟头多少钱,嗯?”

说着他的头已经朝着她的脸罩下来了,徐依可别过头,奋力的反抗:“求你了,别这样……”

“别怎么样啊?哥就喜欢你这样了,走,我们再去游一圈……”

他就像猫抓着耗子似的玩弄着她,徐依可几乎要哭出来了:“我不会游泳”

“没关系,脱光了衣服,哥教你,保证你马上就会了。”

他开始动手剥她的衣服,外套已经在地上了,那一晚恐怖的记忆席卷而来,徐依可恐惧的哭喊出声,朝着陈墨阳喊救命,可是那个男人连脚步都没顿,朝着游泳池的另一头走。

所有人都在大厅,不会有人听到她的叫喊,而且今天是在陈家,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人会替她出头。

徐依可几乎要绝望了,为什么总是要让她遇上这样的事!

男人扯下她挂在脖子上的工作牌就扔到地上:“你叫徐依可啊,好名字,哥喜欢!你真面熟,以前是不是上过哥的床了!”

他拽着她,把她扔进池里,尽管池里的水是温的,可也冷得她直哆嗦,身上的毛衣吸了水沉甸甸的压在她的身上,她一口气呛了好几口水,直喘不过气来,让她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下一刻这个男人可能对她做出的事,他的手在她的前不断的揉捏着,嘴更是在她的脸上,脖颈处乱啃,甚至在剥除她身上剩余的衣物。

徐依可尖叫着在水里扑腾。

陈墨阳对于这样的事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在他们的圈子里像这样玩女人不是什么新鲜事,那些女人不管刚开始是不是心甘情愿,但结果无一列外的都会臣服在金钱下。

但是,听到徐依可这三个字后他终于停下了脚步往回走。

陈墨阳再次回到池边,道:“正翰,把她弄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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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如果不相见(下)

陈墨阳再次回到池边,道:“正翰,把她弄上来。”

闵正翰正在兴头上,哪有可能放手。怀中的女孩又软又嫩,像某种汁水充沛的熟透了的水果,偏偏却又散发着青涩的味道,甜而不腻。个中老手的闵正翰一尝就知道这是个未经他人沾染的好果子,因此捂紧了再捂紧,恨不得一把将她捏碎在手里然后舔得一滴不剩。

徐依可觉得自己快要被他刚硬的身体和双臂裹得喘不过起来,叫也不能叫,一张口就是水,满满的灌进来。

闵正翰将碍事的毛衣从她身上脱掉,手抚上她的背部,手下的皮肤就像刚从水中出来的海豚似的,滑腻!

她只知道哭!

“这妞的皮肤真好!”闵正翰一边吮吸着徐依可白嫩细腻的颈子,一边还偏头含糊不清的对着陈墨阳感叹。

陈墨阳指着徐依可,口气已经很不好了:“我说把她给我弄上来。”

闵正翰看着怀里即将得手的猎物,不以为意的道:“阳子你***没事吧,又开始犯病!”

手中也不闲着,边说边推高徐依可的最后一件衣服,三两下将她里面的衣抽出来扔掉,将头挤进她的口,色 情的啃噬着她的部,引得徐依可又一阵剧烈的挣扎和哭喊。

“放开我……放开我……”

陈墨阳看着在水里已经有气无力的徐依可,耐心用尽干脆自己跳下去,二话不说的将她拽上来,这么迅疾的动作,闵正翰一时反应不过来,等到怀中一空,人已经被陈墨阳抱上去了。

徐依可又冷又恐惧,在陈墨阳的怀里不停的颤抖。

陈墨阳将她放下去,道:“能走吗?”

徐依可僵硬的点头,没走两步就瘫软在地,不知道是因为后怕还是因为寒冷,脚上一阵的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自己的外套就在几步之遥的地上,徐依可刚想爬过去拿衣服就看见闵正翰也从水里上来了,并且大步流星的朝她走过来,指着陈墨阳:“你抽什么疯呢!不信我还动不得她了!”

徐依可毫无形象的大哭起来,跟见了索命的厉鬼似的,抱住陈墨阳的大腿:“求你了,不要让他过来……不要让他过来”

前两次见到陈墨阳的情景让徐依可把陈墨阳当洪水猛兽,可现在他却是她唯一的浮木,唯一的救赎。

闵正翰还是站到了她的身旁,一只手拽着她的衣领准备将她提起来。徐依可用尽所有的力气抱着陈墨阳的腿,抬头看着他,眼里溢满了泪水,可还是看得到她的求救和乞求。

终于,陈墨阳伸手将闵正翰推开,一字一字的道:“我说她碰不得就是碰不得!”

闵正翰还真被吓到了,除了几年前的那一次,他和陈墨阳还从来没有因为一个女人而闹不愉快,现在看陈墨阳如此强硬的态度,一时愣住了。

陈墨阳蹲下去打横抱起她往外走。

徐依可不知道他要把她带到哪里去,他完全赤 裸着上身让她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心突突的直跳,她真害怕这个男人一时兴起的善心没能维持多久,害怕他会半路扔下她不管。

这一刻竟然只有他的怀抱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七拐八拐的,等到他放下自己的时候,两人已经置身在一间卧室内了。

徐依可的头发本来是高高扎起来的,刚才经过泳池里的那番纠缠早已经散乱下来,吸了水之后乱糟糟的贴在脸颊处滴着水。

更狼狈的是她的白色贴身衣服湿透后就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没她有衣衬托的部,简直跟没穿衣服没什么区别。想到自己刚才就是这样一路的让他抱着上来,徐依可的脸霎时红成一片,下意识的用双手环住自己。

身上的水珠一滴一滴的顺着发梢,衣角滑落下来没入到脚下的绒毛地毯里,徐依可就算再没见地也知道卧室内的装修有多高级,她不敢随意乱坐,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不停的打着寒颤。

陈墨阳将她放下后就转身拉开衣柜,拿出一件衬衫穿上,回头看见她那副局促的样子,便饶有兴致的盯着眼前的这个女孩。手上一颗一颗的系着扣子,眼睛却只看她,然后是裤子,慢条斯理的套上去,他的表情一直没变过,没有笑容,完全不避讳的直视着她。

他赤裸裸的眼神让徐依可颤抖得更厉害了,终于他穿好了衣服过来,徐依可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他走过来,嘴角有着为舒展的笑容,拉开她的手,双手托住她前的高耸向上托了托,道:“不小,32D。”

徐依可没料到他这么突兀的动作,呀的一声惊慌的向后退,隔开两人的距离。双眼又开始泛起泪光。

陈墨阳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双极其熟悉的眼,一样的澄净,一样的无措。他眯了眯眼逼近,拨开她的刘海和两颊的发丝,双手捧起她的脸端详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道:“是你!”

上次在金鼎……不,在天星的时候就见过她!

徐依可已经撑不住了,道:“我很冷……”

陈墨阳把房里的暖气调高,又指了指里面的浴室,道:“进去洗一洗。”

徐依可依旧一动不动,没有干净的换洗衣物,洗完之后要她怎么办?光溜溜的走出来吗?

陈墨阳显然已经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脸一沉:“站着干什么,还要人伺候?”

徐依可听他声音里尽是不耐,还有几分嫌弃,这分明是在告诉她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这个男人变脸太恐怖了。徐依可心里一阵难过,也觉得自己确实有上纲上线的嫌疑,这下连抬头看他脸的勇气也没有,立刻转身往浴室里去。

水流下看见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徐依可的眼泪不由自主的又下来了,这世界永远是有钱人的天下,尤其在这个城市,没有权势,没有地位,谁都可以把你踩在脚下,更别说从异地而来求生存的,从小到大她就看着父母为了一笔小小的利润得应付多少的刁难,对着多少人点头哈腰。

毕竟是他人的地盘,徐依可不敢磨蹭太久,还好还有条大浴巾可以稍微的包裹住她。

出来的时候,陈墨阳已经不在房间内。

意外的床上竟然放着干净的内衣裤和一套衣服,标签都还没拆。没想到他竟然还会为她准备这些。

而且她落在游泳池边的外套也捡上来了,她想道声谢,只是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放在外套里的手机还在,徐依可出来一看已经四点过了,早到了采访的时间。

第十章原来他就是陈墨阳

徐依可穿好衣服后又对着镜子仔细的审视了一圈,还好她的外套够长,这样别人应该觉察不出她里面换了套衣服。而且她出门的时候只是补了一层淡妆,和现在脂粉不施的脸也没有什么差别,还不至于让人看出什么。

可笑的是明明她是受害者,可是却要极力掩盖得滴水不漏。有过上次的前车之鉴,她早已清楚这种事情传出去受伤害的只会是她自己,好在没有发生最糟的事情,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徐依可才索着下去,一路上心惊胆战的就怕冷不伶仃的再碰上闵正翰,顺利的回到一楼大厅,徐依可终于松了口气,看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各就各位的忙碌,果然没有人注意到她刚才的‘失踪’。

采访已经开始了,徐依可才回到江乐市半年,但好歹陈正国这个人她还是知道的,平常只在电视新闻上看到,往往是西装笔直的站在会议的主席台上,或者是在一群人的陪同中视察某某地区。今天难得看见他穿便装的一面,看起来少了一分威严,多了几分亲切。

不管陈正国私底下如何,但是在外的风评一直不错。也的确为江乐百姓做过不少事。

陈太太倒是一看就有女强人的风范,头发优雅的盘在脑后,回答起问题来也是干净利落,有时还会反问主持人一两个犀利的问题,让一向以反应快著称的主持人赵咏琳在谈话的过程中都忍不住频频冒冷汗。

如果此时徐依可再不知道坐在陈正国夫妇旁边的那个男人是谁的话,她就可以去死了。

只是没想到他就是陈墨阳。所谓的江城三杰之首,而自己早就不止一次的见过他,现在想起来似乎每次的相见都是‘腥风血雨’。

此时的陈墨阳双腿交叠,随意的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前的衬衫扣子松开两颗,可以看到他里面的古铜色皮肤。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一如优雅的贵公子。跟刚才面对着她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对于美女主持的提问,他回答得机智而又幽默,让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露出笑容而暂时忘记了那些有关他的恐怖的黑色传言。

但是徐依可却笑不起来,她直觉眼前的男人深不可测,内心估计像一口深井,一眼望下去深不见底。更则一不小心跌进去,死无葬身之地。可是现在那口深井不断诱惑着她往里面看,再往里面看,大半个身子都探进去,就想看到底。

徐依可看着他就想起不久的刚才自己还靠在他的膛,环着他壮的腰,想起他双手托住她部的样子,脸上不由得一阵烧红。尤其是他似乎还有意无意的不时的看她一眼,徐依可更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赤裸裸的无处安身。仿佛自己和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徐依可在心里暗暗祈祷这场采访能够早点结束,好让她脱离这样提心吊胆的折磨。她的内心还不够强大,还没办法对刚才的那场惊吓表现得若无其事。

最后采访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餐时间,陈正国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展示他和群众密切联系,打成一片的优良品质,他异常热情坚持的邀请工作人员留下来就餐。冯导见推辞不成也就恭敬不如从命。

饭厅里,佣人已经将饭菜端上来了,徐依可暗想还好陈家的饭桌够大,要不然这黑压压的十几个人怎么坐得下啊。

陈墨阳是最后一个落座的,他很自然的就坐在徐依可的左手边,徐依可自然不敢大惊小怪的做出什么举动来,谁让整张桌子就只有她的左手边和右手边两个空位,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坐的,怎么就把自己给孤立起来了。

徐依可到底年轻没有经验,不知道饭桌上的规矩,依照中国的传统,她旁边的那个位置被称为上位,大家心里都有掂量,自然不敢冒然的坐,不过可能陈家不讲究这个,陈正国竟然没有坐在那个位置上,所以被空了下来,反而是最后进来的陈墨阳补了上去。

如果只是陈墨阳坐在她身旁,她也能接受,可是为什么最后闵正翰也进来了,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坐在那个唯一的空位上,她的右手边。

徐依可忍住尖叫,脸上不动声色,暗地里,手心都攥出了汗,滑腻腻的,心里更是跟打鼓似的,咚咚的直响,心跳快得让她快要负荷不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自然不担心闵正翰还能对她做什么,可是她害怕他当着众人的面提起刚才的事,或许说些什么暧昧的话,他可以不要脸,但是她还要做人,而且今天在场的一桌子人都是她的领导同事,要是让他们觉得她不检点,以后她还怎么在台里工作。

徐依可心里越忐忑不安,头就埋得越低,额头只差没有栽在碗里面了,她就是这么没出息的人,连抬头看一看刚才差一点就侵犯了她的人都不敢,好像做错事的是她一样。

她甚至祈祷,闵正翰能不能失忆,想不起她就是刚才被他扔在泳池里,险些就被他扒光衣服的女孩。

显然闵正翰的记忆完好无缺,徐依可就想不明白,这个恶劣的男人,他明明上一刻还在赞扬美女主持的貌美如花,优雅气质,什么媒体就是无冕之王,他要好好的巴结,哪知道下一刻他突然就将头伸到她跟前,毫无过渡的道:“钟点工妹妹,你就算把脸贴在桌子上我都认得出来是你。”

徐依可的手一抖,筷子上的生鱼片直直的落到桌子上,坐得近的几个人都不明所以的看过来,只不过碍于礼节,没有追问。偏闵正翰还不解释,又夹了一块,还蘸了调料放到她的碗里,一脸的殷勤:“吃吃看。”

几位同事看她的眼神都透出怪异,大概都在奇怪短短的时间里她是怎么勾搭上闵正翰的。还好冯导和陈正国夫妇正在谈台里的发展,吸引了一部分有心向上的人,大家总算没有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这边。

徐依可在他‘期盼’的眼神下,不情不愿的夹起那片鱼,嚼都没嚼的直接咽下去。

辛辣的芥末味呛得她泪花都出来了,闵正翰又是给她拿水,又是给她拍背的伺候着。

第十一章丢的不止是工作牌

接下来的时间里闵正翰简直就是全程服侍,也不和别人交谈了,侧个身,对着徐依可,每次她的筷子刚伸出去,他马上就把她想要的菜夹到她的碗里,然后眼都不眨的看着她吃。比慈禧太后身边的小太监还要周到。

徐依可叫苦不迭,这个男人肯定是故意捉弄她,尤其演技了得,一双桃花眼带着三分促狭,七分深情,简直就是含情脉脉。现在就连陈太太都奇怪的瞟她几眼。

徐依可偷偷的看了眼身边的陈墨阳,他正专注的听赵咏琳讲什么,好像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

徐依可顿时有些气馁,刚才他出手救她大概也只是一时的兴起,现在有美人在侧,他哪还有兴致管她的死活。

饭桌上闵正翰越靠越近,大半个身子都往她这边倾倒。

徐依可小声的抗议:“你不要这样了行吗?”

结果他乐此不彼,在她耳边吹气:“怎么了,要是别人我还不乐意伺候呢!”

这一幕看起来就像是情人间的亲昵,徐依可简直要气炸了,她偷偷的在桌子下用手肘捅他的腰,结果反而被他拽住了手蹂 躏了一番。好不容易熬到快散场的时候,她借口上洗手间先行离席,总算脱离了闵正翰的魔爪。

哪知她前脚刚迈进卫生间,闵正翰后脚就跟着挤进来,身子一旋,落了锁,把徐依可堵在卫生间里。

徐依可急了,使劲推他:“你干什么,出去。”

他用身子挡住门,一边隔开她挥舞的手一边道:“别闹,别闹,哥就是想跟你道个歉,没别的意思。”

徐依可气急败坏:“什么哥不哥的,谁是你妹妹,你赶紧让开,我要出去。”

“刚才是我一时犯浑,我跟你道歉,你看,饭桌上我不是尽心尽力的伺候你了吗,怎么样也该抵消了是不是。”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徐依可更来气了,死命的抓住机会捶他:“你流氓,下流,谁要你伺候了,走开……”

闵正翰大概觉得这样对付她实在太累了,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再也动弹不得,嘴里应和着:“对,对,我流氓,我不是好人,是哥哥的不是,妹妹你不要和我计较。你看,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气该消了是不是!”

徐依可向来最讨厌的就是这样满嘴油腔滑调的人,再想想他刚才在泳池欺负自己的情景,新仇旧恨,恨不得能立刻抽出手来甩他一巴掌,可是形势不如人,只好很恨的道:“你先放手。”

“那你就是原谅我了。”

“你先放手。”

“你先原谅我。”

“放手!”

“不原谅,我就吻你了。”他真俯下头来,唇都快要触到她的。

徐依可尖叫,忙不迭声的:“我原谅,我原谅。”

他似乎还有点失望,依然不放手:“那你答应让我追你。”

“你别得寸进尺。”

“不答应?那我……”他又想旧计重演。

“我都答应,我都答应,你放手!”这样的公子哥,大概就是喜欢猫抓耗子的逗着人玩,只要她走出这里,就不相信他还会死缠烂打。

闵正翰果真放开她,可是双手又搭上她的肩:“说好了,从明天起我就追你,你住哪儿?我明天接你上班。”

徐依可才不理他,一得到自由就开了门出去,陈墨阳就站在门口,徐依可发现他的视线落在闵正翰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下意识的扭动身子,想要甩开。

闵正翰不以为然,像八爪鱼似的越粘越紧,对陈墨阳道:“阳子,你来得正好,你看我刚和钟点工妹妹友好和解……”

徐依可恨死闵正翰了,恨不得他能立刻成哑巴了。谁跟他和解啊!

这下都不知道陈墨阳会怎么看她,上一秒自己还哭着喊着求他从闵正翰手中救下自己,下一秒自己就和闵正翰勾勾搭搭,他一定认为她是个惺惺作态的女人。

徐依可欲哭无泪,不知道该从何解释,更不敢看陈墨阳的脸,害怕从他的眼里看到嘲讽或不屑。

踌躇间只听到陈墨阳道:“你还不走,你台里的车要开走了。”

徐依可哦了声,一把甩开闵正翰,赶紧出去。

闵正翰还在后面喊:“要赶不上,我送你回去。”

徐依可吓得脚下生风,跑得更快了,两个男人只看见她呼呼而去的背影。

闵正翰在后面哈哈大笑,道:“这孩子真可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头对陈墨阳道:“阳子,你别跟着搅局!”

陈墨阳几不可闻的哼一声:“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坚持。”早八百年前就已经想强上人家了。想来也怪,自己怎么会三番两次的救下这丫头,他并不是这么好心肠的人!

难道还真有命中注定这回事?

徐依可堪堪的赶上台里的车,一车的同事倒也没有问什么,开出一段距离,徐依可突然想起,自己的内衣应该还漂浮在陈家的游泳池里,她啊的一声站起来,头碰到车顶,又吃痛的啊一声坐下去。

赵咏琳正在补妆,手一抖,眉毛画斜了,不禁来气,训斥道:“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她最讨厌毛毛躁躁,畏手畏脚,什么事都干不好的人,偏徐依可还就犯了这两点,所以,虽然同组的同事都挺照顾徐依可,但赵咏琳就是看不顺眼。

徐依可被骂后呐呐的道:“我想起来工作牌忘在那里没有拿。”

赵咏琳冷哼了声,不再理她。

别的同事看徐依可那副沮丧的样子,还有几分可怜,安慰道:“没事,不就工作牌,回去再弄一个。”

徐依可勉强的笑笑,心里越发的沮丧,今天她丢的何止一个工作牌,还有什么,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只觉得心里一片茫然,空虚,落寞,真的很难受。

第十二章于她而言,他只是天边流星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徐依可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口,窗外的月色很好,高空一轮明明,很像布景。

她漫不经心的看了会儿就重新将视线收回到眼前的电脑上,屏幕里满满的都是陈墨阳的脸,那是她刚从台里拷回来的素材,鼠标拉着屏幕一遍遍的播,一遍遍的看。然后一帧一帧的剪辑,他的每一个表情都要回放几十遍,哪个动作切入,哪个动作连接,反复的揣摩,试验。

她其实非常厌恶这样枯燥的工作,难得今晚没有那股烦躁劲。

眼前的画面定格在陈墨阳微微沉吟的那一刻,嘴角斜成好看的弧度,眼神深邃。徐依可的手按在鼠标上,却一直没有动,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愣了好几分钟。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手像有意识似的,将画面一帧一帧的截下来,关于他的各种样子,微笑,沉默,优雅,冷峻。最后建了个电子相册将这些‘照片’放进去。

做完这些后,徐依可关了电脑,上 床。她难以解释自己的行为,那样的男人是她的世界里从未遇见过的,所以有点迷惑,有点好奇。他是天边的流星,当在她的眼前划过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会抬头去看。但是过后就应该忘了,因为并不是每天都有流星从眼前划过。

她不能每晚都仰着脖子等待,因为或许终其一生都不会再遇到。

徐依可下班的时候,一辆红色小跑横躺在电视台的大门口,和这几天出现在她桌子上的那束巨大的玫瑰一样的张扬。闵正翰帅气的靠在车旁打电话,眼神紧盯着大门口进出的人,知道自己这几天的围追堵截已经把那个丫头吓得够呛的,可是她越逃,他就越来劲,甚至很享受她那副惊惶失措的样子。这丫头怕他跟怕鬼似的,也怪自己上一次只差没把她扒光,现在她见了他,估计就有一种见到强 奸犯的感觉。

不过那种感觉,那种触感真是令他难忘,又软又嫩又白,跟个棉花糖似的,满手满口的滑腻,总觉得自己在某个夜晚有过这样相同的感觉,他很饥渴的吻过一个女孩,只是总想不起来。

那个身影一在门口出现,闵正翰马上挂了电话,把徐依可堵了个正着,连拉带拽的把她塞进车里,自己飞快的绕过车身,打开车门,拧了把车钥匙。

徐依可生起气来的时候脸就一片红彤彤的,特像个红富士苹果,闵正翰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一边开车一边问道:“吃什么?”

她最讨厌他这样亲昵的举动,好像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已经有多亲密似的,原以为他那天只是随口说说,浪荡公子,随时随地自以为是的调情玩笑,没想到第二天开始他竟然真的就摆出追求她的架势来,当然她可不天真的认为他有多认真,又一场猎守游戏而已。

但是现在他害她变成了电视台的八卦对象了,这让一向低调做人的她极其的痛苦,同台的同事中好奇的有,挖苦的有。尤其是赵咏琳看她越来越不顺眼了。

也对,人们对违反自然定律的事物总是反感的,想她徐依可又不是倾国倾城的容貌,顶多就是年轻。台里比她貌美比她有气质的女孩多了去,尤其美女主播还排成一溜,怎么样也轮不到她徐依可!

所以现在徐依可不客气的摔开他的手,道:“什么都不吃,我要回家。”

“回家干什么?”

“我妈在等我吃饭。”

这下闵正翰笑得不可抑制,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去楼她的肩:“我妈在等我吃饭,哈哈哈,宝贝你太可爱了!”

“不要动手动脚的,好好开车行不行。”

闵正翰将脸贴过去,一本正经:“依可,我喜欢你。现在越来越喜欢了,真的,你看我的眼睛,我眼睛不会说谎。”

前面的路口有一辆车子拐过来,徐依可急了,推着他的脸叫着:“看路,看路。”她真是倒霉死了,为什么会招惹上这样的男人。

一路上就在闵正翰的骚扰和徐依可不断的惊叫中到达了饭店。

吃的是四川菜。江乐市的人不喜辣,爱吃甜,这让从小在辣子堆里长大的徐依可在刚来江乐市时很长一段时间都适应不过来。现在遇到这么一桌正宗的川味菜,她吃得兴致高涨,越辣越有味啊!她没出息的地方还要加上这一条,就是对吃的没有抵抗力。哪怕现在坐在她对面的是她最讨厌的人,她也津津有味吃得不亦乐乎。

闵正翰干脆停下筷子看着她吃,在她需要水的时候给她倒水,在她因吃海螺而满手沾满辣酱的时候适时的递上纸巾。

他闵大少爷哪里这么伺候过人,这丫头一句谢都没有,理所当然的让他在旁边端茶倒水的,偏他还贱,就喜欢这样伺候着。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她就是满脑子的色 情念头,比如她现在只是因为太辣了,伸着舌头,用手扇气,他就有股冲动想要吮住她那殷红的小舌,虽说男人本色,但他其实也不是这么饥渴的人啊。

徐依可扫完最后一盘炒猪肚,心满意足的再喝口茶,擦了嘴,道:“吃完了,我可不可以回家了。”

闵正翰笑,这丫头还真会过河拆桥。

闵正翰道:“不急,这个时间你妈也不会还在等你吃饭,我带你去兜兜风。”

徐依可疑心他下一步就会把她往宾馆带,大众场合还好,万一他把她带去宾馆,到时她去找谁。这点警惕她还是有的。

所以很坚决的摇头,说:“不要,我该回家了。”

“这么防着我?”说完还暧昧的在她耳边低语:“放心,今晚大野狼不会把小红帽给吃了。”在她一脸烧红的时候才移开,道:“你平常晚上有什么娱乐,想想看,想去哪里”

徐依可想了想,极快的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她还来不及抓住就已经脱口而出,道:“我上次和朋友去过天星,那里的环境很好。”

闵正翰似乎没料到,但只是怔了怔,就道:“天星?那是阳子的地盘,销金窟,温柔乡,女儿娼,男儿枪,宝贝,那儿可不安全。”

徐依可要起身道:“那我回家了。”

闵正翰又捏她的脸:“好,好,逗你的,宝贝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第十三章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江乐是个大都会,夜生活自然也是异常的繁荣,夜夜歌舞升平,纸醉金迷,整个城市,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随处可见。而提到天星,大概也只有徐依可傻傻的不知道其中的深浅。

她那晚和文琪还有丁静几乎一整晚都呆在包间里头,对于天星的印象也仅仅止于‘这家娱乐城的生意很好’,走的时候又是丁静结账,她本不知道那张账单上的钱比在金鼎吃一顿饭的价钱还要高,而她们呆的还是最普通的包间。

她自然不知道刚才闵正翰对于天星的那几句评价是大有深意的。

天星在陈墨阳接手前就是个有名的声色场所,老板自然也是大有来头。在几次的扫 黄打黑中它都平安无事的渡过,甚至行事越来越猖狂。树大招风,再加上又莫名其妙的死了好几个坐 台小姐,警方介入调查,政府下令大力整顿江乐的夜间场所。陈墨阳就是在这时候接手了天星,并将其改头换面。当然,所谓的改头换面也是换汤不换药,甚至下了更重的药。

天星的坐 台小姐,歌手,舞者加起来就有几千人,都是外来的年轻貌美女子,有专门的人员进行集训,俨然是几十年前的‘大上海’。

陈墨阳手下的事业版图也不止一个天星,但是他喜欢这里,当初他砸了几个亿来打造这个王国,赚钱之余当然也要让自己舒心,因此一切的装修设计请的都是业内顶级设计师,他偶尔也会在自己的娱乐城中找一两个看得顺眼的女孩陪自己一阵子。当然,所谓的一阵子,短则三五天,多则三五个月。

他并不是个会刻意隐瞒自己私生活的人,所以在外界的眼中,他一直是个霾,捉不定而又滥交的二世祖。

此时,坐在陈墨阳身边的照样是一个长发美女,略微卷曲的长发,自然的松散在两肩,即使是坐着,也看得出身材高挑。五官很大气,大眼睛,高鼻梁,和他上一任刚刚分手的那个香港车模很相似,不过他喜欢的类型向来是这样的,不需要多漂亮,但看起来一定要大气,他不喜欢小鸟依人的女人,那会让他生腻。

他多年如一日的专一口味让阅女无数,肥瘦不挑的闵正翰和江文韬两个人不耻了很久,两人甚至疑心陈墨阳在内心深处是否还记着那个多年前的女孩。当时陈墨阳不置可否,对于那个女孩,他是感到愧疚,多年后他都还记得在她身上的那把刀是多么的冰冷,而她涌出来的血又是多么的温热,他记得她闭眼时嘴角的那抹微笑。他从来没欠过任何女人,但是他欠了她,而且永远没有机会还。当年的那场意外,让陈正国的仕途大受挫折,从此他也就被陈正国放逐到海外。而闵正翰和江文韬两个人多多少少也被家里打发到外地去。

可是说到底他对那女孩也只是愧疚而已,要说心心念念的忘不了,倒是太夸张了,毕竟当时那女孩在死之前对他来说也无什么特殊之处。

后来还是闵正翰喝得醉醺醺的道,阳子***也就是还没遇到能把他制服的女人,等哪一天那个女人出现了,哪怕是缺胳膊少腿,矮子,胖子他都得臣服了。还能死挑什么大眼睛,高鼻子的!

可是,当时他们哪一个人又曾遇到那个可以让他们臣服的女人,所以依然结伴游戏人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闵正翰一路搂着徐依可进来,迎面碰上周落洁,打了个招呼,忍不住又贫了两句,道:“周姐,你看你把这里的姑娘料理得个个水水灵灵的,你们家老板都乐不思蜀,整天沉迷于温柔乡中,玩物丧志啊!。”

周落洁睥睨他一眼:“我把姑娘调理得再出色,也不见你闵少爷的脚步多留一会儿。”

闵正翰把徐依可推到面前来:“那自然是我心有所属,你这里的姑娘就是美若天仙也比不上我的宝贝。”刚才让闵正翰搂着肩膀已经是徐依可的极限了,私底下放浪的叫她几声宝贝她也忍了,可是在一个外人面前表现得这么热乎,她真的是大窘,对周落洁不好意思的一笑,一边忸怩着身子道:“你别开玩笑了行不行。”

偏闵正翰还杆上了,正儿八经:“宝贝,我是认真的,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意。”

徐依可真发火了,也不顾周落洁在旁,把他的手甩开,就要往出走,道:“你自己玩吧。”

闵正翰见她真来气了,赶紧拦住哄道:“开玩笑,我嘴贱,别生气了。”

徐依可见多了他的嬉皮笑脸,此时看他一本正经的道歉,也不好意思再发作。

周落洁见了,只是笑笑,心下了然,她见多了这几个公子哥的游戏人间,尤其闵正翰是最会哄女人的,甜言蜜语,真真假假都有几分。但是,今天还是能让她看出几分不同寻常。眼前的女孩一看就知道不是这个圈子的。

周落洁适时的道:“上去吧,他们在等你,我也要去忙了。”

上楼的时候,闵正翰见徐依可的脸色还是不好,就道:“怎么了,还在生气啊?”

徐依可想了想,趁机跟他打商量,道:“我跟你现在又还不熟,你以后能不能不要那样了,我不想让别人误会。”

她毕竟还是纯,刚出社会,对男女之事也懵懂得很,她不知道跟闵正翰走在一起,哪怕中间隔着一米的距离,在别人的眼里也被打上了闵正翰女人的标签,就只有她自己后知后觉的还在那里撇清。

闵正翰并不说破,道:“你对我哪里不熟,我都能立马让你熟起来!”

徐依可气馁的在心里叹口气,知道跟他说什么都是白说。

包厢里坐着陈墨阳和江文韬,还有陈墨阳的女伴,以及两个天星的小姐。江文韬见闵正翰跟徐依可进来就挪了两个位置出来。

第十四章有多少故事是这样不经意的开始

江文韬是第一次见徐依可,但是闵正翰身边的女人一直是走马观花的,因此见怪不怪,向徐依可笑笑,算是打招呼了。

徐依可刚才进来的时候听闵正翰叫江文韬的名字,当下也就明白,看来自己是把江城三杰都见全了。

忽然就想起了丁静说的一句话,她说,他们那种人是传说,我们平凡人远远的看着就行了,入了他们眼的都是一些倒霉人。

而今晚自己就坐在这些传说的身边,她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遇到倒霉的事,但是她知道她现在想坐在这里,只为这样的相对。

陈墨阳看见闵正翰带来的是徐依可,并没有惊讶,一如他带来的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女人一样,他眼角微微上挑,瞄了徐依可一眼就将目光转开继续喝酒。

有多少故事是这样不经意的开始,往往在自己都还没有发觉的时候就已经深陷进去。然而一切的巧合,一切的偶然其实都是自己内心最渴望的那线在牵引着,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一句话都是有迹可循的。

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但是,现在徐依可看着眼前的陈墨阳,她知道再也骗不了自己,她来这里就只是为了见这个男人一眼而已,诚然他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诚然他身边坐着如花美眷,而自己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见了一两次面,印象模糊,更甚者不复记忆的一个女人而已。

可是她还是不知廉耻,不知天高地厚的靠过来了,连她都觉得自己可笑,连她都觉得自己是疯了。

二十几年来的循规蹈矩,她怎么会放任自己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她和他的世界是天囊之别,他不是一个好男人,甚至不是一个好人,这些她都知道,但最可怕的是,她明明都清楚,明明都清醒的认识到走近他的下场,她还是阻止不了自己投向他的眼神。多么的可怕,她甚至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三个男人喝着酒闲扯,旁边的小姐自然是不遗余力的伺候着,陈墨阳带着女伴,闵正翰的身边又坐着徐依可。那两个小姐就将力放在江文韬的身上,一人一边将江文韬夹在中间。江文韬倒是享受,干脆头一歪,斜靠在一个小姐的肩上,乐得让人伺候。

另一个小姐将葡萄含在嘴里,轻轻的咬开,用牙齿扒拉开皮,然后用嘴将果渡到江文韬的嘴里,一个接一个的乐此不彼。

有时候汁水顺着那个女人的嘴角下来,让她的嘴唇看起来更加的红艳,魅惑,尤其是眼睛,真真的媚眼如丝,一片糜烂之气。

徐依可看得面红耳赤,这样的场面她是想都没想过的,一次,那个女人嘴里含的葡萄滚下来沿着她的口滑进去,她娇笑一声,而江文韬只是将她身上的吊带拉下来,用嘴将那颗葡萄扫进嘴里,还顺带舔了舔,那个女人本来就穿的清凉,被他这么一扯,整个上半身简直就是赤裸在众人面前。

徐依可哪里受得了这么色 情的场面,只觉得进了狼窟,过去她是听别人形容过这些人私生活的糜烂,但是言词的形容哪比得上亲眼见到的画面来得震撼,她想找个理由先行离开。

闵正翰端着酒杯,喝一口,不以为然的笑,又两杯酒下肚,他倾身对那个喂葡萄的女人低声道:“你叫什么?”

女人转头,红唇轻启,轻轻吐气:“露露。”

徐依可想不明白。明明只是说一个名字,为什么那个女人的每个神情都像在调情,这里的女人果然每个都很有手腕,怪不得现在有这么多男人流连外面的花花草草。

闵正翰在那女人耳边吹气:“露露……”他斜睨了陈墨阳那边一眼,坏心眼的道:“今晚你要是有本事把你们陈总的兴致挑起,我给你十万,怎么样!”

那个女人只是朝陈墨阳看了一眼,然后笑笑,就端着酒杯过去了。

女人如蛇一样的缠绕到陈墨阳的身上,一寸一寸的攀爬,徐依可脑海中闪出一个画面,她小时候很喜欢看白娘子,白蛇绕着大树蜕化成人的那一幕和眼前的何其相似。那么软的腰肢,那么妖娆的动作,那么妩媚的眼神,那么灵活的舌头,真的像蛇妖。她一只脚已经踢掉尖细的高跟,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踝,勾起腿在陈墨阳的腿上磨蹭着,动作感,大胆,惹火。

修得细长的指甲涂着艳红的指甲油,在迷离的灯光下闪着水色的光泽,一只手已经探进陈墨阳敞开的衬衫的领口,在他的前游移,挑逗。衬衫的布料包着她的手,只看得到手掌移动时起伏的曲线,可是这样的若隐若现更加的让人想入非非,饶是徐依可这么纯洁的孩子,脑子中都蹦出了尤物两个字。

其实在场的人中除了徐依可外,其余的人都很淡定,就连陈墨阳的女伴都没什么特殊的情绪,只是转开了头,甚至还往旁边移了移空出更多的位置。

盘绕在陈墨阳身上的女人愈发的大胆,舌头扫过陈墨阳的喉结,游移在陈墨阳身上的那只手已经穿过他衬衫的下摆,直直的朝着他的皮带而去,金属的扣子啪嗒的一声响被打开。

接下来陈墨阳模糊的闷哼一声,终于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一手按在那个女人的后脑勺,回应着她的挑逗,她的吻,动作不急不慢,不缓不徐。

当他把身上的女人按倒在身下的时候,徐依可分明看到了陈墨阳女伴眼中的受伤和无奈,甚至是绝望。

徐依可或许到这一刻才开始真正的明白呆在他身边的女人需要多么强大的神,他可以一瞬间就让你下地狱,他可以让你欲哭无泪,痛不欲生,如果爱上这样的男人,唯一的下场就是自取灭亡。

陈墨阳女伴眼中的痛苦就像一盆冰水从徐依可当头泼下,让徐依可在刚来的时候心底那股不可名状不停叫嚣的情愫迅速的冷却下来。那些蠢蠢欲动,要破土而出的东西就这样被强硬的压下去。

她甚至有着浓浓的后怕,还好,她还没来得及迈出那一步,还好还来得及收回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狂热的迷恋于悬崖上妖艳的花朵,你存着侥幸的心理想着说不定我可以不用付出生命的代价就可以得到它,只要我小心一点,细心一点。可是当前面比你还谨慎还用心的人试图去摘取那朵花而直直的坠入悬崖,粉身碎骨的时候,然后你才开始害怕,也开始逼迫自己清醒,并庆幸自己及时回头了,从今以后那朵花再诱惑你,因着这份心悸,你也只能死死的捂住狂热的心而不敢轻举妄动了。

第十五章一群流氓

眼前火辣辣的情景刺激得闵正翰全身燥热难耐,心里痒痒,身上发疼。尤其身边坐着的女孩是那么的诱人,他这几天心心念念都放不下的女孩,那天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他记得自己抱住她时那种柔软的感觉,就好像连骨头都是软的。从里到外都是饱满的,一层细致致的果皮,然后是汁水充沛的果。香气四溢的果香,多么的美妙。

他很久都没有碰到能够引起他这么大兴致的女孩了,好像光是看着,闻着就陶醉了。

闵正翰挪了挪位置,靠近徐依可,伸出手将她楼到怀里,她抗拒,他紧逼。他知道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也因此放缓了脚步,忍耐了再忍耐,细细的诱哄,这几乎已是他的底线了。以前他对身边的女人哪一个不是直奔主题,哪有这么多七七八八的繁琐过程,可这女人完全就是不懂风情,换句话说就是矫情,可他还得配合着把这些步骤做足了。想想被一个小丫头这么折腾可真***灰头土脸!可有什么办法,自己就是稀罕她,他真想知道把她咬在嘴里,吞裹下腹是什么样的滋味,什么样的感受,是不是一如想象中的欲仙欲死。

不要说他满脑子的色情,他和女人之间也只靠这一点维持联系了,他是不介意偶尔费点时间哄一哄,可这个度不能超了!

此时,徐依可的抗拒真有点把他惹急了,心想女人果然不能浪费这个时间跟她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游戏,越拉下脸来,她还越蹬鼻子上脸了。这样一想,闵正翰的动作也变得强硬起来,不顾她的反抗,捧着她的脸硬是将嘴凑上去,虽然急得不行,但还是在她耳边哄道:“宝贝,听话,乖,听话,别动……”

他舔舐着她的颈子,徐依可阻挡了他的手阻挡不了他的脚,阻挡了他的脚,阻挡不了他的唇,耳垂很快就被他含在嘴里吮着,湿湿热热的。

她怕死了,后悔刚才鬼迷心窍的冒险跟他来天星,后悔自己刚才在看见情况不对的时候还不抽身离开。

他的唇移到她的脸上乱蹭,扯出她衣服的下摆,手从她衣服的下摆攀爬上去,嘴里还是不住的哄着:“乖,我会对你好的,你是我女朋友,我爱人,我最爱的宝贝……”虫上脑,他只想让她停止挣扎,停止折腾!那一刻徐依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在推开他之余竟然还能够甩了他一把掌。她那一巴掌几乎用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打下去的力道少有的狠绝,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让包间里的人都停下了动作,那边正要进行到关键处的陈墨阳也停了下来,起身推开身上的女人。

徐依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用力的抹了一把自己的唇,快速的把凌乱的头发和衣服收拾好,她感到无比的难堪和气愤,他们不就是把她当成一个可以随便的女人,一个和这里的小姐一样身份的女人,所以才对她为所欲为吗!

她吸了吸气,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冲着闵正翰吼道:“谁是你女朋友,谁是你宝贝,不要脸,你就是一个流氓,流氓……你们全都是,一群禽兽,畜生!”

大家还没从那‘惨烈’的一巴掌中反应过来,因而她这字正腔圆,铿锵有力的几句话下来后,全场都错愕了。

徐依可平常可没这么刚烈,今晚是被刺激到了,吼完之后她心里就开始后怕了,再看看周围诡异的沉默和大家看她的眼神,她就更加的腿软。看着闵正翰铁青的脸色和鲜明的五指痕,她一点都不怀疑下一刻这个男人会把她就地正法了,她刚刚竟然甩了他一巴掌!而且还出言不逊!徐依可的第一反应就是逃,事实上她也就是这么做的,她离门近,后退几步,拉开门就跑出去了。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前后不过一分多钟的时间,等到门被甩上的声响传来的时候,里面的人才反应过来。

江文韬发出不可抑制的爆笑,还模仿着徐依可的声音和动作,指着闵正翰:“谁是你女朋友!不要脸,你们都是流氓,一群畜生……哈哈哈……我说正翰你到底从哪里挖来这么一神经的女的!”

闵正翰猛喝一口酒没好气的道:“闭嘴!她只是纯!纯你懂不懂,就是长在树上的棉花苞,是还没开的花骨朵,花瓣还包着花蕊呢,哪像你们身边的女人,个个身经百战。”

陈墨阳的女伴听到闵正翰的这句话,眼神马上黯淡下来,嘴角也浮起自嘲的笑!

江文韬十分不屑,道:“别说得就你懂似的!你丫的不就是好不容易寻到一花骨朵,就想着掀开她的花瓣,把她的花蕊给生吞了……看看你那脸,啧啧……”

闵正翰着自己的半边脸,牙都快磨断了:“这个女人,她竟然敢……”

而且还马上畏罪潜逃了,他得好好想想明天怎么收拾她!他就不相信他‘半身’纵横情场还拿不下这个小祖宗!

陈墨阳倒不以为然,他已经重新坐好,仿佛他刚才的那番放浪形骸,激情狂乱从未发生过一样。他的女伴倒了一杯酒递到他手上。他抿了口,亲了亲自己的女伴,然后全身放松的靠在沙发上。

蛇妖般的女人自觉没趣,又起身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上。

扭动着腰肢在闵正翰身边,嘴唇在他耳边磨蹭:“闵总,那十万块钱还算不算啊?”其实她也没把握如果没有刚才徐依可的那一出,陈墨阳会不会在她的身上沦陷。

那样的男人是最令女人没底的,他可以任由你挑起他的欲望,却又不会让你控制他的欲望,随时处于主导地位,可以说变就变。

闵正翰在她的大腿处捏了一把,道:“算,怎么不算,你刚才的表演,值得!”

露露不知道他所说的值得是指什么!她只管她的钱能到手就行!

第十六章相逢一笑释前嫌

徐依可一路上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口气跑到了大门口处。

音乐,灯光,美人,烈酒都落在身后那个五彩斑斓的糜烂之地。她终于逃出了不属于她的世界。就像误入歧途的孩子回到了正轨上,大松口气。

她最后看了眼身后灯红酒绿的烟花之地,然后准备到路口去坐车。

这才记起刚才情急之下自己竟然没有带包就从里面跑出来了,钱包,手机都放在包里。

徐依可不由自主的跺了一下脚,无奈的叹口气。可是这时候她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回去了。包里倒也没有多么值钱的东西,一张银行卡,里面也没多少钱,而且可以挂失。就是手机是刚买的,费了她半个月的工资。最后心一狠还是决定不要了。就当自己倒霉好了,吃一堑长一智,还是丁静说的对,以后能离这些传说多远就离得多远。反正也没多晚,打个车回去让徐依泽下来付钱就是了。

虽然这么阿Q的安慰自己,可还是心疼死了,仰天长啸!半个月的工资啊!

背后有个略微迟疑的声音叫道:“徐依可?”

徐依可转过身去,如同电影的慢镜头,迷离的路灯,喧闹的街道,来来往往的车辆,最后画面定格在韩越那张令徐依可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上。

徐依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一心想避开的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韩越确定眼前的人是徐依可后露出了微笑,走近她,道:“依可,好久不见了。”

他的微笑让她放松下来,不就是偶遇一个久未联系的高中同学吗,有什么好不自然的,看他那样毫无芥蒂的笑容,估计都不会记得高中时候和她曾有过暧昧情愫,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谁还会将十六七岁时的这么一段事放在心上!

徐依可也回他以笑容,道:“是啊,很久不见了。”

他又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毕业后我就回来了。”

韩越看她一脸拘谨局促的样子,转而问道:“怎么在这里?跟朋友有约?”

“没有,我出来逛逛,正准备回家。”

“那我送你回去吧。”

徐依可客气的推辞:“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很方便的。”

他很坚持,道:“一个女孩子坐车毕竟不安全,我也没事,送你一程。”

他很诚心,再拒绝下去未免就是她小家子气了。

他的车停在对街,徐依可跟在他的身后。在那段时间里,她和他曾经那么的默契和亲密。听相同的音乐,看一样的故事。在场里并肩而坐讨论着梦想,讨论着未来。所有的同学都以为她和他是亲密无间的恋人,连她自己都以为他的梦想一定有她,他的未来一定有她。虽然她和他之间从来没有捅破那层纸,也没有过情侣间的亲昵和甜言蜜语。但是她以为他只是还没有能力担起两人的未来,所以不肯轻易说出口。

他不知道当他说‘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时候’对当时的她来说是何其的打击,何其的残忍!

不过,现在想起来,曾经的那份心痛似乎不知不觉中只余下了难堪。自作多情的难堪。时间果然是最好的良药。

坐在车里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广播里的音乐在车厢里流淌。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韩越伸手把广播关了,车里一下安静下来。

他突然道:“依可,对不起。”

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说的是什么。

徐依可有点惊讶,一直以为他早就抛却在脑后了,却不曾想到他还挂在心上,这让她稍微感到安慰了一点,至少让她觉得那将近三年的一个人所做的美梦不是那么的可笑。

韩越见徐依可没说话,继续道:“依可,这几年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可是都没有机会,连我自己都不敢想起来我曾对你说过那么恶劣的话。在你希望我给你点安慰的时候,我竟然说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竟然那么混蛋!”

韩越的情绪有点激动,抓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分明。

徐依可道:“韩越,你不用这样,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再说,她和他确切的说就是没什么关系。

韩越摇头:“可是这件事在你心里还没过去,要不然那天你也不会见了我转头就走。”

他知道自己不可原谅!记得那时候她那样的难过,一个人走,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忍受别人的异样眼光,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孩越来越自卑,越来越怯弱。上下课都只会低着头坐在座位上,放学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在那样的时候他竟然也和那些人一样的疏远她,说到底他也只是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和闲言碎语。

可是她做错了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且不说她有没有遭遇那样的不幸,即使有那又怎样呢?那不是她的错。

只是他回头得太晚了,事后三个月高考结束。填完志愿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他从学校那里知道她去了西安的大学,那件事后她跟所有的同学基本上都断了联系。后来好不容易辗转从隔壁学校跟她交情还算不错的丁静那里打听到了她的电话,却没有勇气拨过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她已经不需要他的关心,也不希望跟他联系了,毕竟,相对于其他人来说,他应该更令她心寒。他还记得当时去要电话号码的时候,她的另一个较为泼辣的朋友讥诮道:“你现在想跟她联系了?现在不怕别人笑了?伪君子!”

他一下无地自容,连她的朋友都这样想,就更别说她了!

可是一次次的同学聚会,他还是期盼着能见她一面,就算只是说一句对不起也好。只是四年来,大小聚会,从来没见过她露面,也是,任凭是谁也不会再出现在一群曾经在她伤口上撒盐的人面前。

所以在后来的几年里他一直都不能原谅自己!

第十七章他知道自己隐约渴望着什么

相对于韩越现在的情绪,徐依可倒平静得多了,她很奇异于自己在短短的这一段日子里已经学会去释怀了。

她只是笑笑,道:“原来你那天已经看见我了。”

“对,可你像遇见了洪水猛兽似的,拔腿就走。”

徐依可道:“韩越,你真的不用自责,我躲着你并不是因为还怪你,可能是自尊心在作祟,所以遇到你总觉得难为情,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也知道我是个很别扭的人,总是把别人弄得很尴尬,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老实说那时候我确实很伤心,你知道吧,那时候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所以也就想当然的以为我对你来说应该也是特殊的,就是在刚回来的那段时间里我都还是怕见到你,可现在我已经慢慢的不再介怀了,所以希望你也不要自责。”

韩越道:“那你以后见到我还会躲着吗?”

徐依可认真的道:“肯定不会,我会和你打招呼的。”

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就算冰释前嫌也回不到最初的时候,没有人可以穿越时光,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但是能够解开这个心结就已经足够了,至少以后见了面她也不用傻傻的躲避。

徐依可道:“听说你要结婚了。”

韩越点头,过一会儿才道:“是我大学同学,不过比我高两届,前几天被公司派出国培训,等她回来后我们就会举行婚礼。”

“那是学姐啰,看来你大学的时候很厉害,连学姐都追得到!”

他也笑,回忆道:“她是我同个专业的学姐,人长得漂亮又独立,而且能力又强。很多事都喜欢特立独行,那时候追她的人很多,更何况我比她低两届,你不知道那时候为了追她我吃了多少苦头。”

说起他的女朋友,他嘴角开始浮起甜蜜的笑意,眼里满是宠溺的深情。

说真的,这一刻,看见他一脸幸福满足的样子,徐依可有的只是高兴,浮世间能够找到一个深爱而又能相守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

现在的她对他已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少女时代的梦彻底结束了。

而即使前路混沌不明,她的感情也会有新的开始。

她道:“有苦才有甜,看你现在多幸福。”

他感叹:“是啊,我很幸福,所以我希望你以后也会过得好,不然我快乐的时候总有罪恶感!”

“我会啊,我现在就过得很好,韩越你不要老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似的,其实你对我的伤害也没有那么深。”

他哈哈的笑:“依可,你这是告诉我不要把自己太当回事吗!”

她嘟嚷:“本来就是。”

韩越随后收敛了笑容,道:“依可,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原谅我”

“本来也不是多严重的事不是吗?不说这些了,你现在在哪工作?”

“我?我学的是建筑,所以毕业后回来就和朋友开了个小设计所,给一些小户型做室内设计,你呢,我听说你在电视台工作。”

“嗯,我学的是电视广播那一块,现在做剪辑。”

“那很累,吃得消吗?”

“还好,就是枯燥了点,反正工作都这样,不能随心所欲。”

韩越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留了电话号码才走。

她爸妈一向睡得早,徐依可轻手轻脚的开了门进去,徐妈妈正好起床喝水,看见她,又看了看客厅上的大钟,已经快十一点了,道:“回来了。有约会啊?”

“嗯,跟几个同事一起出去聚餐,就呆得晚了一点。”

“多参加点活动是好事,不过注意点安全,赶快去睡吧。”

徐依可进了房间,在心里感叹,以前要是自己晚一点回来妈妈一定会刨追底的问,现在反而希望她多认识一点人,扩大社交圈。看来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她是该正正经经的谈一场恋爱了,找一个对的人,享受爱人和被爱的感觉。

韩越回到家后想了想给徐依可发了条短信,道:今晚很高兴遇见你,谢谢你还能原谅我的混蛋,谢谢你的宽容让我可以释怀,晚安。韩越。

“韩越!”闵正翰此时歪歪的靠在沙发上,双脚抬高搁在面前的矮桌上,手里捏着徐依可的手机,看着短信末尾的署名,道:“这丫头出去后还跑去续摊了,我就说她怎么能这么顽固,也对,小女孩嘛,哪能没有一两个藏在心里的人。”说完三两下回了一条信息过去,语气空前的礼貌,完全的谦谦君子:“你好,我是依可的男朋友,她的手机忘在我这里了,韩越,我听依可说过你们的事,你跟依可能解开心结我很高兴。”韩越看着短信有点发懵,他以为徐依可是没有男朋友的,他又怕刚才自己发出的那几句话会引起她男朋友的误会,斟酌了下,才敲了一行字过去:“谢谢你,是我冒然了,因为对她一直觉得愧疚,所以才想当面跟她道歉。依可是个很好的女孩子,祝你们幸福。还有,我跟我女朋友马上要结婚了,到时有空的话和依可一起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闵正翰看完,扔了手机,道:“果然是有这么一段故事,心爱的人要结婚,我可怜的宝贝受情伤了。”

陈墨阳端着酒杯的手僵了僵,随即一口饮尽杯里的酒。

江文韬看着闵正翰,道:“你无不无聊!不就一个小丫头,拿得下就拿下,拿不下就算了。”

闵正翰抓起盘子里剩余的水果丢过去:“谁拿不下!好东西总要费点功夫得手”

陈墨阳在他们打闹中起身离开包间,单手兜站在回廊里俯视着下面。金碧辉煌的舞厅中,炫目的光线投在狂欢的男男女女身上,琉璃灯,摇滚乐,酒杯碰撞的声音,调情的动作,发泄的吼叫,千娇百媚的小姐。

座无虚席,一片繁华。大家都是来买欢,都是来找乐子的。

他也不例外,可是怎么了,万丈喧嚣,酒林林,竟也不能使他满足。

他知道自己隐约渴望着什么,一种单纯的东西,一种纯粹的东西。这种渴望说起来很混沌,他也不想去理清。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女伴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搭着他的外套,道:“要走了吗?”

他灭了烟,突然道:“你还想留在天星吗要是不想的话我为你另作安排。”

他女伴闻言,神色僵硬,脸上渐渐苍白,牙齿咬着唇,久久不说话。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留她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眶里的泪终于落下来,手上的外套还有他的味道,可是梦却要醒了。

第十八章你跟陈墨阳熟不熟

第二天徐依可就随剧组到杭州拍摄,为期三天,这可把她乐死了,不仅可以避开闵正翰的骚扰,而且还可以趁机公费旅游。

相对于其他人而言她的工作都是在后期,现场任务也不重,所以时间更宽裕。

她联系了家在杭州的的大学舍友,在三天的空余时间里把杭州有名的地方窜了个遍,有人陪玩,又有人请着吃吃喝喝的,好不幸福。

晚上,在宾馆里她拿着新买的手机给文琪打电话,炫耀自己的不虚此行:“我今天还去了乌镇哦,乌镇你知道吧,拍橘子红了的地方,我竟然走过周迅走过的地方,啊幸福死了……还有啊,我还拍了好多照片,回去给你看,羡慕死你……”

那得意洋洋的语气让跑了一天业务累得半死的文琪恨得牙痒痒的,道:“你就得瑟吧,有本事不用回来,直接变成棵树,栽在杭州的街道!”

“呵,我就不想回去,你不知道杭州人有多富裕,满大街的名车,我要趁机找个有钱人嫁了,过富太太的生活……”

文琪嗤笑:“你以为有钱人的眼睛都长裤裆里了,就你那样的,有人要就不错了,还找个有钱人,美死你!”

徐依可被打击到了,奋起反抗:“我怎么了?我年方二八,貌美如花,气质优雅,才华出众,有钱人怎么就看不上我了”

刚说完,眼睛一瞄就看到赵咏琳已经洗好澡从浴室里出来了,拿着毛巾在擦头发,嘴角的那一丝笑,很明显的是嘲讽。

估计自己那几句话都落入赵咏琳的耳朵里了,徐依可很不好意思捂着电话退进了浴室内,匆匆的讲了两句就要挂断。

文琪在那头直数落她没出息,说:“你挺直点腰板行不行,你的直属上司又不是她,你到底怕什么啊?她还能吃了你,讲个电话都偷偷的。”

徐依可唉声叹气,压低声音:“我要是你就好了,肯定是棋逢对手。我也不知道她哪里看我不顺眼,每次见了我总是那么一副讥诮的神情,好像我有多么白痴一样,她那个眼神可比虎姑婆有杀伤力多了……”她兀自猜测:“难道是嫉妒我比她年轻,可她也没比我大几岁啊,而且她长得比我漂亮。”

文琪怒其不争,噼里啪啦的道:“什么屁理由都没有,她就是看你阅历浅,人又懦弱,所以才起劲的欺负,你没听说过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就专挑软柿子捏,听我的话,别再摆出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样,见了她腰杆挺直一点,眼睛有神一点,说话硬气点,别她说什么都是是是的,你是她的小丫鬟啊?同样是工作,你干剪辑,她当主持,凭什么老让她使唤,嘲笑?你这个死脑筋,该反击的时候就反击,不然她老理所当然的欺负你,你得熬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徐依可很悲观,认命的叹口气:“我这辈子恐怕也就这样了。”

文琪恨铁不成钢:“你这个扶不起的阿斗,那你就这样一直让她骑着吧。”

徐依可被呛了口,道:“你说话就不能文雅一点吗。”

“算了,跟你说话能吐血,对了,那个江城三杰呢,还找你吗?”

“谁?闵正翰?我躲在这里怎么知道。”徐依可很忧愁:我甩了他一巴掌他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我,你说我要怎么办?”

文琪翻白眼:“怎么办?跟他磕头赔礼,他要你脱衣服你就脱衣服,他要你跳艳舞,你就跳艳舞,总之以色伺君,真不知道他怎么会看上你。”

“我也不知道,大概觉得我好玩吧。”

“ 说真的,丫头,我们可玩不起,别说我没告诉你,他们那种人都是平时看着不怎么样,动真格起来,一只手指头就能整死你,知道什么叫谈笑间灰飞烟灭吗。千万别不当回事。”

徐依可呐呐的道:“知道了,我会小心,回去我就跟他道歉,然后压低姿态,誓死保持距离。”

“孺子可教也。”

挂了电话,徐依可还在想出去要怎么面对赵咏琳鄙视的眼神。

还好赵美女正站在窗口打电话,无心理会她。

其实赵咏琳大不了她几岁,也不过比她早进台里四五年,但因为能力超群,所以说起话来自有一股威严,连台长都卖她几分面子,更别说那些资深的编导。

徐依可承认赵咏琳确实有能力,开会的时候总能提出一些独创的建议,一些策划案经过她三言两语的点拨,立意,深度立马就不一样。

最主要的是观众喜欢她,她在屏幕的形象一直是亲切,机智,而且甜美中带有知的感觉,有着台里第一美女之称,这不仅仅指外貌,更包括学识,见地,气质。

而且听台里的同事说赵咏琳的家世在江乐也是数一数二的,以她的能力,样貌和背景,进入央视完全是有可能的。所以台里给她的福利和待遇都比其它的主播要好得多,为的就是留住这个人才。

因此徐依可在她面前总有丑小鸭的感觉,长得不如人就算了,能力也差一大截,所以面对赵咏琳若有似无的嘲讽,她总做不出有力的反抗。

徐依可爬上床躺着,希望赵咏琳的电话能持续得久一点,这样就能免去睡前相对的尴尬了。

看看站在窗前的的赵咏琳,连背影都是那么的美丽,波浪长发散落在背上,真丝睡裙下两条修长匀称的腿若隐若现,手持电话,袖子沿着小臂滑下来,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真是赏心悦目。

赵咏琳一只手卷着窗帘的流苏,声音颇有点不耐烦,道:“妈,人家本就没这个意思,我那天提了提,他本就记不起咏荟……异国他乡的,又是同乡,他见了面跟你多说一两句话就是喜欢你了?那丫头就是自作多情,人家多看她一眼就以为对她有意思……妈,你别管她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再说他也不是咏荟能拿捏得住的,,你知道他一个月换多少个女人吗?你还是让那丫头别自讨苦吃……我知道……我知道……”

徐依可听了两句,想着应该是跟家里人打电话,不过没头没尾的,就没再听下去。因为第二天就要走了,她就拿着手机给杭州的舍友发短信。

赵咏琳结束电话后也爬上床准备睡觉,一会儿突然问道:“徐依可,你跟陈墨阳熟不熟?”

“陈墨阳?”突然听别人提这个名字,她的心没来由的颤了颤,好像内心深处最隐蔽的秘密被人窥见。

赵咏琳特不耐烦徐依可这样的,问她句话好像都得几秒钟才能反应过来。

赵咏琳道“你不是经常跟闵正翰在一起吗,难道你都没见过陈墨阳?”

“就见过一两次。”

“那他……”赵咏琳柳眉微蹙,随即一挥手,拉了被子,道:“算了……睡觉吧!”

徐依可觉得莫名其妙,到底要问什么啊?干嘛突然提到陈墨阳!

19-25

第十九章他身边多的是可供他挑选的女人

工作后的第一次外出,徐依可提着大包小包的纪念品和特产回家,洗完澡后,在床上很有兴致的把礼物都一一分好,好拿去给人家。

徐妈妈进来叫她吃宵夜,看见床上的礼品都清一色的包装或者是同样的一两份特产,就问道:“每个人都送一样的?就没有一两个是特殊的吗?”

徐依可抓起两个致的盒子,道:“有啊,看,这个是给丁静和文琪的。”

徐妈妈笑笑,不知道女儿是迟钝,真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还是故意装傻。本来徐依可也还年轻,刚走出校园的小女孩,但徐妈妈总怕女儿心里是不是留了影,因此比起其他的家长就更加的心,毕竟这个年纪的女孩,总得谈一两场恋爱才算正常。

徐妈妈在心里叹口气,道:“依可,马老板你知道吧?”

“知道啊,挺着一个大油肚,老上我们家买钢材的那个嘛。”

说起来算是她家的恩人,家里一年的收入,有一半是这个马老板贡献的。她怎能不知道。

“对,就是他,马老板对你的印象很好,他有个儿子大不了你几岁,在地质院工作,他们家条件也算可以,要不然你考虑一下跟他儿子见一面?”

徐依可傻眼,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相亲?

徐依可皱眉:“妈。我又不急,这样子见面多别扭。”

“有什么别扭的,现在相亲正流行。”

“我不要,到时候见了面我话都说不出来。”

徐妈妈见女儿这么坚决,也就不再劝下去,更没告诉她,其实是那个马老板的儿子对她一见钟情,才让自己父亲出面来试探看看。

徐妈妈要出去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道:“对了,前天有个人打电话来家里找你,说你的包落在她那里了,让你去拿回来。”

徐依可吓一跳,难道是闵正翰?

“妈,他有没有说是谁啊?”

“没问,一个女的,说是你的朋友,看你这邋遢的个,包丢在哪里都不知道,赶紧打个电话问问看。”

徐依可越想越奇怪,怕是闵正翰又在使坏,找麻烦,就没再理。

没想到对方很尽责,一大早又打来电话,徐依可就约了她见面。

咖啡厅里的客人不多,徐依可扫了一圈,只有坐在窗子旁边的一个女的在等人。对方低着头,看不清她的容貌。身上穿着军绿色的大衣,脖子上松松的绕着一条丝巾,很致时尚的一个年轻女人。不过她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号人物。

还准备打电话确认,正好那女人抬起头来看见徐依可,微笑着伸手打了个招呼。

落座后,徐依可才认出对方,竟然是陈墨阳的女伴!

自己跟她素无交集,也不过那一晚见了一面,连句交谈都没有。徐依可一时想不明白,对方是何用意。

那个女人大概看出了徐依可的疑惑,笑道:“我叫张宛,或许你还记得我。”

徐依可点头:“记得,你是陈总的女朋友。”

张宛只是笑,勺子无意识的轻搅着杯子里的咖啡,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徐依可也觉得有些尴尬,那晚的情景历历在目,陈墨阳当着张宛的面和别的女人那样放浪的亲热,调情。这不啻是对‘女朋友’三个字最强烈的讽刺。直觉告诉徐依可,自己似乎无意间刺痛了眼前的女人

还好,服务员端来甜点,适时的化解了徐依可的尴尬,她赶紧趁此转移话题,道:“这家的蛋糕特别好吃,入口即化,甜而不腻。”说完还不忘挖一大口塞嘴里,呵呵的干笑。

张宛看着面前的徐依可,眉眼弯弯,眼眸清澈,笑容明朗,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第一眼见这个女孩的时候就有了莫名的嫉妒和羡慕的情绪。那样的纯粹是她一直渴望却没能拥有的。她也渴望像眼前的女孩一样有不谙世事的单纯,有清白的身家,有一双还未染上灰尘的眼。可是她已经不能了!

张宛停下手中的动作,笑容也慢慢的收敛,道:“已经不是了……”

徐依可嘴里塞着蛋糕,她使劲的吞咽了下。没料到张宛还会继续这个话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因为她和她本就不熟啊,她只是来拿回自己的包而已!

张宛似乎也只是想找个人倾诉,她继续道:“你知道吗,三天,才三天……我不明白,哪怕是条宠物,也不应该才养三天就腻了,不是吗?”话里有着不甘,苦涩,痛楚。

徐依可想起了那晚张宛眼里痛苦的隐忍,那样的委曲求全竟然也无法多博得那个男人一丝的情义。

徐依可道:“你不要太难过了,他们那种男人不都这样吗,就像你有钱了就会去买很多衣服一样,有的可能连标签都没拆,有的只穿一两次就忘了,不是说腻了,而是因为拥有太多了,所以不会想着珍惜。”

张宛点头,幽幽的低声道:“对啊,专一从来不是因为够爱,而是因为可供选择的不多,而他身边从来不乏选择……他身边从来没有女朋友,连何思韵都不是,他身边有的只是女人,可供他挑选的女人。”所以她活该是那件被穿了一两次就扔了的衣服。

张宛她又何尝不透彻,情痴自来苦,更何况是爱上一个本不可能认真的男人。你甚至不敢付出,只因为害怕他发现你的企图。

不敢表现得在乎,否则下一秒可能就会被驱逐出他的世界、聪明的女人会只爱他的钱财,而她不是不够聪明。只是不愿意聪明,所以爱上了那个男人。

与徐依可相比,她就是那个为了悬崖上的花朵已经坠入万丈深渊的那一个。

张宛飘渺的眼神和凄婉的笑容让徐依可愈发的庆幸起自己的悬崖勒马。否则她就是有千百条命恐怕也不够折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徐依可想起了被自己锁在电脑里的电子相册,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还会颤抖着输入密码,但却不敢点开,她害怕,害怕再多看一眼那个魅惑的男人,自己就会再次沉沦,害怕好不容易管住的心又会不受控制的离她而去,而张宛的出现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警告。

第二十章你怎么在这里

张宛很快就从恍惚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对徐依可抱歉一笑,道:“对不起,你听着应该觉得很无聊吧。毕竟这样的故事太多了。”

徐依可摇头:“怎么会,难过的事情和别人说说,心情会好很多,你长得这么漂亮,不怕找不到一个好男人。”

张宛道:你大概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见你,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些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你不是他们那个世界的人,却可以走进他们。当然你也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道:“你不知道吧,我是天星的舞者。”

徐依可哦了声,这个她倒没料到。

张宛继续道:“所以我很羡慕你,至少你可以理直气壮的斥责,拒绝和嘲讽他们,可我呢,什么资格都没有,因为我也是让人嘲讽的对象。酒家女有什么资格说清白,装清高!”

“你别这样说,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她体会过贫穷的滋味,也曾经看过父亲因为拿不出钱给她和弟弟交学费而舔着脸挨家挨户跟亲戚借钱的情景。不是每个人生来都高贵,贫贱,贫贱,因为贫,所以才不得不作贱自己。她相信张宛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辛酸。

张宛苦笑摇头:“他们才不管你有多少的身不由己,有多少的无可奈何,他们只看得见你的卖笑,你的下贱。不过没关系,无所谓了……谢谢你,依可,让你耐着子听我讲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事。”她说完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张卡给徐依可,道:“这是天星的vip卡,凭卡可以五折享受贵宾招待。”

徐依可推辞,道:“不用了,你太客气了,我也不常去那里,给我就是浪费。再说应该是我谢谢你,一个包还特地麻烦你出来一趟,怎么好意思再要你东西。”

张宛道:“拿着吧,你可以偶尔来看我跳舞,我跳的还不错……还是你觉得我这种人不配跟你交朋友!”话说到这里,徐依可只得道谢接受。

徐依可始终觉得这个朋友交得莫名其妙。回到家里她打电话给丁静。

丁静在电话那头沉吟了会儿,道:“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是我对她的职业抱有什么偏见,但是在那种地方久了,最初的单纯难免会被磨掉,所以还是留心一点!”

徐依可觉得丁静说的不无道理,虽然张宛面带善意,还有几分的羸弱和忧郁。但是在那种环境中,鱼龙混杂,怎么可能一直保有一颗简单的心。

出了社会,不比在校园中,她不能因为几分同情而这么毫无条件的相信一个不过见了一两次面的陌生人。

她不觉得那张贵宾卡自己用得上,毕竟那个地方她或许再也不会踏进去了。

当她以为可以把自己和那个世界划开的时候,却总在兜兜转转中越陷越深。。

冯导拍摄的一个纪录片获得一个全国的奖项,一时高兴要请全组人员聚一聚。组里的男同事私底下从来是不拘小节,玩得疯狂,直嚷着要上天星,说那里来了不少漂亮小姐,就是什么都不做,光看着也养眼啊!

徐依可刚进组,不敢表现得不合群,大家都说去,她也只好去,再说组里也有不少女同事,连赵咏琳都给面子的一口应允。更何况他们都是一般的白领阶层,去了也就是正正经经的消费,不可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果然大家只是围在包间里k歌,喝酒。但因为人多,划拳声,音乐声,聊天的声音,硝烟四起,场面也异常的high。

徐依可抵住不住众人的起哄,拿着麦克风唱了首齐秦的‘原来的我’,结果严重走调的歌声当场让大家都笑岔气了。

徐依可被闹得面红耳赤的,早知道自己唱歌难听,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夸张,连听了几百遍的老歌都能跑调。

她沮丧的把麦克风递给下一个同事,就坐在位置上看大家划拳。

包里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是张宛的。

她道:“依可,你在天星吧,我刚才看见你跟你同事了,先不要走,我们等下聊几句。”

徐依可看着短信,寻思着该怎么回,张宛对她热情得莫名其妙,让她觉得很恐怖。可人家既然这样说了,总不好太直白的拒绝,她一向善良,总害怕伤害到别人,害怕给别人难堪。

最后,徐依可想了想不如现在就出去见她,随便聊两句,算是打个招呼。她发了条短信过去,道:“你在哪里,要不然我现在去找你?”

张宛很快就回过来:“现在?可我还有一场表演,要不然你出来吧,我就在一楼的舞台上,你看得见我的。”

徐依可找了个借口下去,在一楼随便找了个位置。场上一曲终了,歌手下去。一会儿,果然有几个女的上来跳钢管舞,丰臀细腰,身上包着的布料几乎可以不计,虽然个个都画着浓妆,但徐依可还是认出了张宛。她脸上的神韵和那天有着天然之别,动作娴熟,一招一式都是魅惑,都是挑逗,眼神带着邪气的妩媚。台下的男人沸腾,鼓掌叫嚣。

有一个大胆的年轻男子,跳上台,甩了衬衫,贴在张宛的身上一起跳着热舞。徐依可突然觉得难过,她记得那天张宛说的话,她说别人都只记得你的下贱,你的卖笑,谁管你背后有多少的无可奈何。

虽说很多事都身不由己。但徐依可不明白,张宛到底有什么样的无可奈何,她还那么的年轻,那么的漂亮,完全可以找一份较正常的工作,然后找一个好男人嫁了。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场子里耗费自己的青春。

终于等到张宛下来,她向徐依可打了个招呼领着徐依可向化妆间走,道:“我跳得怎么样?”

徐依可还陷在自己的思绪中,随口道:“很好啊!”

张宛笑笑:“你好像不喜欢。”她边对着镜子卸妆,边道:“我今晚的工作可以结束了,我们等下去吃宵夜吧,真饿。”

天星一般两三个人共用一个化妆间,此时,化妆间里没有人。

徐依可看着镜子中已经卸了妆的张宛,那样的清新干净的一张脸。

终于忍不住问道:“张宛,你喜欢这份工作吗?”

张宛摘耳饰的手顿了顿,摇头:“不喜欢,不过这不重要。”

徐依可急急的道“当然重要,既然你不喜欢这里,完全可以另外找一份工作,还是……你很缺钱?”

张宛过了很久才道:“其实……他给了我一笔钱,数目不小,不仅还清了家里的债,甚至还可以供我衣食无忧很长时间,他也说过另外给我安排一份工作,不过我拒绝了!”

“为什么?”

“因为只有留在这里,我才能见到他。”

徐依可没想到会是这样,不禁道:“你怎么这么傻?”

“对啊,我傻。”可能一辈子就这么傻了,他是个大方的情人,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趁机敲他一笔钱,然后再为自己谋一个好未来,可是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这么理智。

张宛道:“依可,你还没遇到能让你犯傻的男人,等有一天你遇到了,你就会知道,哪怕再聪明的女人最终也难逃一劫,当然幸运的话就不会只是劫数,只能说我不够幸运。”

徐依可没再答话,自己还不是一样,只是她没有张宛那样的勇气,总是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自己,不敢行差错步。

两个人正聊着,化妆间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何思韵。

张宛站起来,对徐依可道:“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我们出去。”

徐依可点头,刚进来的女人过来的眼神让她觉得发毛,她也想早点走。

张宛还没走两步,何思韵就高声喝道:“站住。”

张宛似乎习以为常了,转过身,道:“怎么了,何姐?”

何思韵走过来:“怎么了?你凭什么坐我的椅子?”

张宛看了眼自己的位置:“我刚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那我的椅子了呢?”

张宛看看何思韵平常坐的地方,椅子确实不在,但不想跟她多做纠缠,因此道:“我也不知道,要不然你先坐我那里吧。”

何思韵一张脸变得愈发的难看,推了张宛一把,尖锐的道:“你是什么东西?想给我赐座位,你有这个资本吗?想坐我的位置?你是做梦呢,怎么,那么有能耐怎么也被他扔了?”

徐依可从来没见过这样公然的交恶,她担心的拉着张宛,道:“我们走吧。”

张宛原本也想息事宁人,但是何思韵的那几句话踩到了她的痛处,自从离开陈墨阳后,当初羡慕嫉妒的人中,有多少人冷嘲热讽,落井下石她都忍了,但是今天她不想忍了,张宛的眼神瞬间转冷,语气也变得刻薄,讥讽的一笑,道:“想坐你的位置?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何思韵吗?你现在的位置有谁想坐?有谁敢坐?不过是千人 骑万人 枕的婊 子。他倒是没把你扔了,只不过把你留下来当妓 女而已……”

张宛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何思韵表情扭曲的扑过去,张宛一时没有防备,被甩了两巴掌。两个女人一下子扭打成一团,扯着对方的头发,拳打脚踢。

徐依可吓得要哭了,试图去拉她们,不停的尖叫着:“你们别打了,别打了……张宛……张宛……你们松手啊……”

旁边的化妆品,杯子,梳子,首饰哗哗啦啦的落了一地,场面无比的狼藉。

推挤中,徐依可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跌倒在地,头重重的磕到,疼得她直流眼泪。

张宛使劲的推开何思韵过来扶她,道:“依可,你没怎么样吧,赶快起来……你手怎么了……”地上都是小玻璃碎片,刚才跌下去的时候手腕狠狠的擦过,一下子血珠子都冒出来,她晕晕的摇着头:“我没事,我们走吧……”

那边何思韵已经爬起来了,随手起一只陶瓷水杯砸过来,张宛背对着看不见,徐依可下意识的伸手去挡,本来直直飞过来的陶瓷杯子一偏正好砸在旁边的梳妆镜上,玻璃片飞溅出来。徐依可啊的一声,只见手上都是血。

里面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外面的人,一下子涌进来一大堆人,一排的职业保镖,还有周落洁。

周落洁扫了周围一眼,道:“怎么回事?”

何思韵抹了一把脸,整了整头发,道:“就是这么回事,我在教训一个贱人!”

周落洁看一眼也已经知道了大概,道:“何思韵,你还学不乖吗,安分一点,你应该知道在这里多的是让你痛不欲生的办法。”

何思韵反而笑得凄厉:“周落洁我等着,你最好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

“我天星不止十八变武艺,你要哪一种我都可以让你不失所望!”回答何思韵的是陈墨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来了。

他依旧只穿着一件衬衫,露出口处的一点纹身。袖口卷得很高,两截古铜色的手腕壮有力。

众人都安静下来,陈墨阳走到何思韵的面前,两手指捏住她的下巴,道:“很好,有能耐。”

他另一只手揪着何思韵的头发让她仰起头来:“看来,你还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他松了手将何思韵一把甩到地上。转身打了个手势,两个保镖点头,将挣扎着的何思韵拖出去。

徐依可不知道被拖出去的何思韵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看见何思韵那样激烈的挣扎和哭喊,也知道绝不是一般的惩罚。

心里不断的打着寒颤,她知道他是个狠绝的人,但真的见到他发狠的样子还是吓一跳,光是表情就够令她胆颤的了。

陈墨阳又对周落洁道:“下次我不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妇人之仁!”

周落洁点头,道:“我明白。”

陈墨阳要离开的时候眼睛一扫,这才发现了徐依可,他怔了怔,眼睛危险的眯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第二十一章他粉碎了她那点可怜的奢望

张宛见陈墨阳面色不善,赶紧道:“对不起,陈总,是我带依可来的。”

陈墨阳不做声,走到徐依可面前,他看着她带血的手。

徐依可不敢抬头,只觉得连周围的空气都有着逼人的压迫感,她盯着地板,眼睛里只看得到他漆黑的皮鞋和裤脚。

陈墨阳伸手握住她受伤的手腕左右翻看,大拇指在她的手腕内侧细细摩擦,她皮肤很白,鲜红的血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特别的刺眼。

徐依可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抬头不安的看着他,只见他的瞳孔一收,下一秒他突然收拢五指用力的握紧她的手腕,那些还没从她皮里挑出来的小玻璃碎子就这样深深的陷进她的里,徐依可一下子脸色苍白,表情都扭曲了,本能的去掰他的手,哭着道:“啊……疼……”

他毫不怜香惜玉,不顾她的哭喊,手上更加的用力,所有的疼痛都集中在手腕上那一截,徐依可只觉得自己的骨头要被捏碎了,伤口又开始流出血来,从他的指缝中流下来,不仅她的手腕,连他的手掌都沾满了她的血。

徐依可哭得要岔气了,一迭声的叫着痛。

旁边没人吭声,只有徐依可不可抑制的哭声,她本来就怕痛,尤其是被眼前的男人这么恶意的折腾,她更是觉得委屈,而且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因此哭得稀里哗啦的。

张宛咬着唇,几次蠕动嘴角,最后还是不敢开口。

终于陈墨阳松开手,从化妆台上抽了一张纸巾细细的擦着自己手上的血渍,揉了揉扔在一旁,道:“疼?现在知道疼?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什么地方该来什么地方不该来!”

说完转身出去,周落洁过来,道:“走吧,我带你去包扎。”

徐依可抽抽噎噎的跟在周落洁身后出去,她一只手托着自己的手腕,觉得里面的骨头肯定是碎了,以后说不定连拿鼠标都不能了,这只手就这么废了!他竟然那么狠,一点都不留情。

女人就是这样,徐依可虽然一再告诉自己他身边女人如云,怎么可能会把她放在眼里,但是心底还是存着一点点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希冀,希望自己对他来说是有一点的不同,有一点的特殊,毕竟那一次他不惜和自己的朋友翻脸救了她。

可是今晚他无情的举动彻底的粉碎了她心底那一点可怜的奢望和幻想,因此虽然伤口已经并不像刚才那样疼得那么厉害了,她还是止不住眼泪。她泪眼婆娑的跟在周落洁的身后,眼泪让她视线模糊,突然眼前慢慢变黑,什么都看不见,她以为自己眩晕了,甩了甩头,可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她一下想起刚才自己的后脑勺重重的磕到了,因为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手上的伤口,一时忘记了脑后的碰撞,现在想来都不知道是不是给磕成什么样了,不会就此瞎了吧。

她停下站了几秒还是一样,徐依可一下慌了,什么都不能想,直接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嘤嘤的哭起来。

周落洁听到声响,转过身看到那么夸张的一幕,不禁莞尔,她没想到这个女孩这么脆弱,果真是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不过周落洁也觉得自己的老板今晚对这个女孩确实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以往也没见他这样,他一向都懒得自己动手。

周落洁回身走过去,道:“伤口还不太严重,不过要赶紧包一下,拖久了发炎就麻烦了。”

徐依可还是埋头哭,也不答话。

或许是因了闵正翰的那层关系,周落洁还颇有几分耐心,道:“怎么了?你一个人来?不然我让闵总过来接你?”

周落洁说什么徐依可都没听清,她现在一心只陷在自己看不见的恐惧中,尤其是她坐了这么一两分钟睁开眼竟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她彻底的慌了。

陈墨阳在前头本来走远了,结果那个哭声弄得他心烦气躁,他加快步子,暗骂,娇气的女人,动不动就是哭!哭!没出息的东西!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是向前走,明明已经听不到她的哭声了,他竟然转身折回去,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

他问周落洁:“怎么了?”

周落洁无奈的笑笑:“大概疼得厉害,你下手重了。”

周落洁惊讶于眼前女孩的无知无畏,竟然敢这么闹腾,但更惊异于自己老板的反常,一向心狠手辣的男人竟还折回来问怎么回事!

陈墨阳伸手去拽她:“起来,就只知道哭!”

她狠狠的拍开拽在她胳膊上的那只手,陈墨阳正要发作,只见徐依可抬起头来,脸上尽是泪水,眼眶里的泪像涌涌不断的水流不停的溢出来,她哭着道:“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陈墨阳一怔,像是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周落洁的心也咯噔了下,道:“怎么看不见了,是不是蹲太久了,低血糖?”

徐依可摇头:“不是……不是……就是看不见了,后脑勺碰到了。”

陈墨阳闻言,靠近一步,一手固定在她的后脖颈,一手在她的脑袋上移动一处一处的按着:“哪里?这里……这里……”终于到一处,她吃痛的叫起来。

陈墨阳拨开她的头发,灯光下她后脑袋果然有一处发红,肿大。

陈墨阳对周落洁道:“给于医生打电话,让他准备一下,我带她过去。”

周落洁点头,马上给医院打电话。

陈墨阳拽着她的胳膊,道:“你睁开眼睛,别闭着。”

她带着哭腔:“我睁开眼也看不见……你不要拽我。”

陈墨阳不耐烦:“行了,别哭了,把眼泪给我收回去,瞎不了。”

徐依可被他一吼,险些滚出眼眶的泪硬是又收了回去。

第二十二章久到她以为他会对她做些什么

一路上,陈墨阳领着她从后面的通道直接到停车场,因为看不见,刚开始的时候她总不敢迈出步子,被他拽着,走得跌跌撞撞的。

但他的手始终有力的带着她,让她渐渐的安心和信任的跟着他的步伐。

他打开车门,让她在副驾驶座上做好,然后开车去医院。

医生检查了她的眼睛,又给她照了个片子,道:“有点轻微脑震荡,其它的应该没什么大碍。”

徐依可着急了:“那可我为什么还是看不见啊?”

她还有个毛病,就是忧患意识特别强烈,从小就不信任医生,生了病顶多吃点药,死都不肯让医生打针,输,问她为什么,她理由是害怕针管不干净,会得艾滋病!又怕遇到蒙古大夫,一不小心把她给治残废了。总之就是个怕死的孩子。

医生看她一脸的焦急,也好笑,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陈墨阳,道:“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不用担心,片子上显示得很清楚,你脑子里没有淤血也没有肿块,不会压迫到视线神经,也不会导致你失忆,等下我安排你输,在医院里休息一会儿。”

徐依可还想再问一两句,但陈墨阳不给她时间,对医生道:“谢谢你,于超,我先带她去包扎。”说完就把她带出去。

陈墨阳没想到眼前的女孩没用到如此地步,只不过让医生把她手腕上的玻璃渣子取出来,再上个药而已,她竟然都能哭得像被人剥了皮似的。弄得经过的人都好奇的驻足往里探头。

陈墨阳觉得自己今晚真是招惹了一个大麻烦,他干脆不管她,一个人走到走廊上站着去抽烟。一会儿护士过来找他,道:“陈先生,你女朋友包扎好了。”护士不好意思的一笑,似乎很同情他有这样的女朋友。陈墨阳灭了烟,回去带她去输,算是安生了。

陈墨阳看看输管,输完怎么说也得一个小时,他从皮夹里抽了两张钱塞到她的手里,道:“输完了,自己打车回去。”

徐依可没想到他就这么把她扔在这里不管了,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善类,但好歹是她认识的人,她慌慌张张的从床上坐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道:“你要走了?那……那……我等下输完了要是还看不见怎么办?”

陈墨阳道:“那你就继续住下去!”

徐依可听到他的脚步声,看来是真的要走了,她咬唇又叫道:“等一下……”

“又怎么了?”

“我手机掉在刚才那里了,你能不能帮我把手机交给我的同事。”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和关门的声音,她顿时觉得无比的沮丧和难过,她躺下去,把被子拉过头闷着,没人陪床她也不能睡。

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抵不过心底的失落。突然失去了光明,被扔在空旷的病房里,心里总有恐惧和不安全感,可她不能要求他留下来,那是自取其辱。

后来迷迷糊糊中她竟然睡过去了,惊醒来的时候发现输瓶上的体都要见底了,她赶紧按铃叫护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已经看得见了,视力恢复过来了。她闭眼再睁开,闭眼再睁开,重复了几次,确定自己没问题,长长的舒了口气,颇有一种失而复得,劫后余生的感觉。护士帮她把针头拔了,告诉她可以走了。

徐依可站在医院大门口,手中捏着的两张红色票子被自己在睡觉的时候给揉得皱巴巴的,她把它摊开细细抹平。站在那里半天不知道要干什么,周边的风呼呼的吹过来,她感到又冷又饿,寂静的深夜,迎风独立,长发凌乱,有一种卖火柴小女孩的凄凉。

陈墨阳的车滑到她面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无边的夜色和迷离的灯光更衬得她身影孤单。

他摇下车窗,道:“上来。”

徐依可看清来人后,眼睛一下亮起来,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

陈墨阳道:“看得见了吧?”

“嗯,睡一觉就好了,你不是说让我自己打车回去吗?”

他面无表情的开车,道:“你想自己打车?”

徐依可摇头:“不是,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他也以为自己不会回来了,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当时在病房听到他要走的时候,她脸上出现的慌乱,可怜和依赖的表情,或许只是他今晚太闲了,所以才会在回家的时候绕过来。

他把她的手机扔给她,道:“你的同事已经回去了。”

徐依可接过电话,看见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她同事打的,就拨回去,说自己遇到一个很久没见到的朋友,多聊了几句,忘记时间了。

同事听到她没事,就让她晚上回去多注意一点,明天上班的时候跟冯导道个歉。

挂了电话,徐依可握着手机暗叹口气,第一次聚餐自己就不打招呼的半途离席,也不知道冯导会怎么想,尤其是赵咏琳,估计明天又得奚落自己了。

陈墨阳问她:“你什么时候跟张宛情同姐妹了?”

徐依可就把上次张宛找她还包的事说了一遍。

他听完后也没发表什么意见,过了一会儿,问道:“跟正翰还有联系吗?”

徐依可摇头:“没有,他已经不找我了。”

“他去香港出差。”

徐依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她提这个,难道是因为他认定她和闵正翰的关系不简单吗?可是这时候她再辩解她和闵正翰没有关系就显得很刻意,因此,她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

他也没再说话,只是专心的开车,徐依可看着他冷峻的侧脸,打了几次腹稿,终于鼓起勇气,道:“陈总,今晚谢谢你,要不然我请你吃饭吧。”

正好一个红绿灯,他将车停下来转头看她,眼神意味深长,久久的盯着她,久到她以为他会对她做些什么,他的眼神,他的五官,他的棱角,他的神情都足以蛊惑她,足以让她陷入恍惚之中,眼神也越来越迷离。

第二十三章他痛恨她的天真

后面车子催促的喇叭声传来,徐依可才狼狈的回过神来,前方的路口已经放行了,他也转过头重新开车。

她看见他的嘴角衔着一丝笑,有点讥诮,有点了然。

徐依可手心冒汗,心底发冷,心想他肯定知道,肯定看出她喜欢他,也肯定把她当成他身边那些耍尽手段,一心要攀上他的女人一样。

说不定他还会认为今晚的这一切都是她在演戏。正当她忐忑不安的时候,陈墨阳突然开口:“吃什么?”

徐依可一时反应不过来,道:“什么?”

“你不是要请我吃饭?”

“现在吗?可我现在身上没带钱。”她刚才的本意是想哪一天约个时间郑重的请他吃顿饭,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她都应该谢谢他,尽管他差点无情的把她的手弄废了。可现在被他这么一问,她也不好说改天再约啊!

陈墨阳道:“你手里拿的不是钱?”

徐依可还在犹豫,不过就两百块而已,哪够上饭店请一顿,再说还是他给的打车费,其实她更害怕的是不确定他是不是认真的,万一下一秒他说,我只是开玩笑的,小女孩!那她估计就得当场窘死。

陈墨阳不急不慢的又加了一句:“我只有今晚有空。”

徐依可一咬牙,反正在他面前丢脸的事也不差这一件,豁出去了道:“好,那你想吃什么?”

“随便,你决定。”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还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她手中那两张可怜巴巴的钞票。

徐依可被他这么一瞟,完全的没底气,但转念一想两百块钱有两百块钱的吃法,更何况在他这个有钱人面前,她也没必要摆阔,他什么山珍海味,满汉全席会没尝过!

徐依可快速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她知道的小饭店,道:“那我们去‘好再来’。”

他皱眉:“那是什么地方?怎么走?”

“虽然是小饭店,不过菜做得好,挺出名的,在福泉路那边,我知道怎么走。”更主要的是消费低啊,两个人,叫五六个菜,不喝酒,两百块基本够了。

陈墨阳很不给面子的道:“没听过。”

徐依可汗颜。

路很小,车子不能直接开进去,下了车,徐依可带着他绕了一圈才到饭店。这个点店里已经没有客人了,还好厨师还没下班。

在徐依可点菜的时候,陈墨阳环视了一圈,很认同的道:“果然是小饭店。”

徐依可当没听到,把菜单递给他:“你要不要看一下喜欢什么?”

他只看了眼就推回去,道:“你点吧。”

正中她的下怀,她很快的选了几个菜,将单子交给服务员,然后给他倒茶。菜还没上来,她还得绞尽脑汁找话题。

最后还是他先开口,道:“经常来这里?”

“嗯,上高中的时候有时候会和同学来这里。”不过那时候大家都是穷学生,一两个月还不会来一趟,

菜很快就上来了,他似乎也没什么胃口,每一样菜只尝那么一两口,

她今晚没吃什么东西,又受了惊吓,早饿得不行,但在他面前可不敢风残云卷的,因此还得忍着保持淑女样,一口一口的吃得优雅而辛苦。

她看他停了筷子,想来这么无趣的一顿饭,他恐怕早就不耐烦了,因此准备叫服务员结账,没想到他翻了翻菜单,道:“这道水晶猪蹄怎么样?”说完他就招手叫服务员加菜。

徐依可被噎住了,点菜的时候她都已经计算好价钱了,桌上明明还有那么多菜,他分明是有意让她出丑。 果然,结账的时候,账单上赫然写着237元,徐依可一下窘了,虽然难堪,她还是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陈墨阳。

他一语不发的掏出钱包结账,出去的时候他还是没说话,徐依可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后,不知道他到底在生什么气,总不至于因为付了这顿饭的钱而不高兴。

她一抬头发现他走错路了,叫道:“不是往那边走。”

他斜了她一眼道:“你不是对这里很熟吗,不知道这是捷径!”

她当然知道,但是自从那件事后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她再也没有走过类似这样狭长的巷子,那是她的噩梦,她再也没有勇气踏足。

徐依可道:“天晚了,走大路吧,反正也不远。”

他没有理她,只道:“跟上来。”

她虽然害怕,但却不敢再惹他了,只好跟在他后面走进那个黝黑的巷子里,每一步她总觉得噩梦再重演,一样的地点,胆寒的记忆。

她好像听见自己当时的哭声,看见自己被按在地下挣扎的场景,她害怕,她真的害怕。

腿渐渐的发软,她终于气息重的靠在墙上,叫他:“能不能不要走这里。”

他转身回来看她,她脸色苍白,满头是汗,一径的喘息着,口剧烈的起伏,像是要窒息了。

他只是像看戏一样的看着她,盯着她,他自然知道她在害怕,也知道她为什么害怕,一会儿他才靠近,双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他的气息暧昧的包裹着她,她几乎都看得清他睫毛的跳动。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鼻息间,眼神却是冷的,他道:“怎么?害怕,不敢走?”

她只懂得点头。

他冷笑:“那为什么跟进来,嗯?”

“因为……因为……”

他替她回答下去:“因为有我在你前面是吗?”

徐依可愣愣的,还无法理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将她额前的一缕头发理到她耳后,道:“你总是学不会教训,早就告诉过你什么地方你可以去,什么地方是你不该闯进去的。”

徐依可惨白着脸:“我不明白……”

“你明白的,你以为在你每次陷入困境的时候总有我在后面解救你?天真的小女孩,你知道你总是在做一些自不量力的事情吗,我很好奇是谁给你自信让你这么自以为是?以后好好的在你的世界里活着,千万别闯错地方了,到时可没有人给你忠告。”

她虽然迟钝,但是多少听得懂他的意思了,他意思是说她不自量力,妄想闯进他们的世界,或者说是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他说她没有资本,他刚才在饭店的举动就是为了告诉她做事之前先掂量自己的分量?

她知道他肯定觉察到了她对他的心思,不然不会这样说,他怎么能这样!她感到无比的羞辱,眼泪一下就出来:“你为什么说这些话,为什么……我又没有闯进你的世界,又没有要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的哭泣,在他车上的时候她想,下了车,下了车她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他了,他是魔鬼,他怎么可以那样尽情的嘲笑着她对他的心思,不过他说得对,她是不自量力,她是没资本,以后她再也不要做这样的事了,她要离这个男人远远的。今天晚上他给了她致命的一击,他的话比起她在夜深人静时不断劝服自己的那些理由更有效。

回到家里,他瘫倒在沙发上,她的质问似乎还在耳边,她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他痛恨她的天真,害怕她的天真,或许他隐约的感觉到那对他来说会是一种可怕的诱惑。

他厌恶她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会对她伸出援手,而可恨的是他每次都如她预料的那样做了,他极端的憎恶这种不由自主的感觉。

第二十四章这个家厄运的开始

徐依可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才入睡的,早上醒来的时候,枕头上一大片痕迹,两只眼睛更是肿得像核桃似的,这件事尤比当初韩越给的打击还要沉重。一段感情微微萌芽,小心翼翼的躲躲藏藏,自以为密不透风,结果毫无防备的被他掀开不算,还被狠狠的踩了一脚。

这么一件悲惨的事情下来,她突然觉得其他的事跟这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什么奖金啊,领导的夸奖啊,全都是浮云!

因此一大早她病怏怏的打电话让同事帮忙请一天假,接着闷头又睡。

一会儿,张宛打电话过来跟她道歉。

徐依可觉得既然要下定决心远离陈墨阳,那张宛这个朋友势必是不能交的。

徐依可道:“我没事了,伤口过两天就好了,倒是你自己要小心一点。”

张宛道:“不用担心我,何思韵她现在还有什么能耐,不过一只疯狗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

徐依可没心思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斗来斗去还不都是他身边的女人,他用过就扔了,从来不想那些被他扔的女人是什么下场。不过说到底还不是女人自己犯贱,非得这么上赶着,就比如她自己。

徐依可道:“反正你自己注意就是了,以后我可能也不会再去天星了。”

张宛在那头沉默了会儿,道:“陈总他一般不会那样,大概是那晚心情不好。”

徐依可道:“算了,他大概是看我不顺眼,再说我晚上也不喜欢出来。”

张宛道:“我知道了,那你好好休息,有时间我们约出来聊。”

她挂了电话扔到床上,然后到洗手间里洗脸刷牙,她要振作起来,如他所说的她要在自己的世界中好好的生活着。

这些日子以来就当是梦一场,她进入了一场华丽的梦境,遇到了不该该遇见的人,现在梦醒了,一切就该结束了。

徐妈妈正在准备早餐,看见她进进出出的,道:“依可,这都几点了你还不赶紧换衣服吃饭,上班要迟到了。”

徐依可穿着睡衣,光着脚,飘乎乎的到了饭桌前,挑了一块萝卜干塞嘴里,道:“我请假了,今天不用上班。”

徐妈妈瞪她:“才上多久的班就请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徐依可委屈的嘀咕:“才第一次请,我哪一天没去了。”

正好徐爸爸从房间里出来,道:“就让她在家里休息一天,手都伤成那样了。”

听了这话,徐依可觉得无比的窝心,抱住徐爸爸,钻进他怀里撒娇。

徐依泽道:“你就一娇小姐,你看我上次搬货手被钢管拉了一大口子,照样坚持岗位!”说完无比自豪的的展示那道标志的疤痕。

结果徐爸爸道:“你皮糙厚的,你姐是女孩能跟你比吗?”

徐依泽气愤得无语,掰一大块馒头塞嘴里。

徐妈妈道:“行了啊,都吃饭……”落座后又忍不住对女儿数落道:“你说你什么时候能稳一点,走路都能扎到玻璃堆里,别忘记吃消炎药,别碰水,免得感染了。”

被徐妈妈这么一提醒,徐依可记起来昨晚开的药都忘在陈墨阳的车上。当时她悲愤难当,车还没挺稳就拉了车门头也不回的跑下去,哪还顾得上什么药!

徐依可诺诺的道:“药都忘在出租车上了。”

徐妈妈啧了声:“你这脑子!吃了饭自己再去一趟医院。”

吃了饭,徐爸爸和徐依泽先走了,徐依可听他们讲去什么工地,不禁奇怪,道:“爸跟依泽去哪儿?”

徐妈妈开始收拾碗筷:“马老板接了一个工程,把材料给我们做,你爸过去看看情况,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

“什么意思?有生意怎么会吃不消?”

徐妈妈道:“主要是首款得我们垫付,怎么说也得两三百万,而且回收慢,家里的钱都付了铺面的首付,可你爸舍不得这一大笔利润,想把房子拿去抵押,再借点钱,周转周转就能缓过来。”

徐依可有很不安的感觉,道:“妈,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一点?这么大一笔钱,一不小心会拖垮店里的生意。”

自己的父母辛劳大半辈子才打拼下来这么一间店面和住房,这么冒进的动作总给她不踏实的感觉。当时的她哪里知道这就是这个家厄运的开始。

徐妈妈道:“你不用心了,马老板跟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赶快吃了去医院。”

徐依可只能闷闷的哦了声,把碗里的粥喝光,觉得自己很不事生产,每个月的工资除了自己的花销外,给家里的所剩无几,一点忙都帮不上。

为了不让伤口发炎,她再懒还是去了一趟医院。

生老病死的人总是那么多,医院里熙熙攘攘的,她不知道要怎么找昨晚的医生,只好扎在一大堆人中排队挂号。

她没想到拿个药都这么麻烦,想起昨晚他领着她一路畅通无阻,专人接待。哪像今天只能挤在一堆的老弱病残中挨护士的白眼。她和他的世界果然是云泥之别!

好不容易提了药出来,就接到闵正翰的电话,他一开口就道:“***,听说你昨晚被天星的一个小姐给打了?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五章跟我在一起

徐依可惊讶闵正翰竟然这么快就得到消息,还是被扭曲成这样的消息。而且他有几天没找她了,现在突然又来一通电话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话,握着电话支支吾吾的道:“没有,就是一点小意外!”

他似乎是在车上,道:“你家怎么走?”

“我不在家。”

“你不上班,不在家去哪里?”

徐依可撇嘴,连她不上班都被他知道了,只得道:“我在医院门口,正准备回家。”

“哪个医院,我过去接你。”

徐依可报了地址,然后百无聊赖的站在路边等,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上次的那一巴掌,会不会还余恨未消。她真希望自己能够一夕之间变得成熟世故,足以在各种人中周旋而不至于把自己陷入困境中。她突然无端的厌恶起自己,厌恶自己的天真,厌恶自己的迟钝,厌恶自己总是处于被动之中。她羡慕身边人的聪明,同样是刚步入社会,而文琪永比她来得明圆滑,就连一直被家人保护着的丁静也永远是沉稳淡定,只有她自己似乎还在懵懵懂懂的爬打滚着,总是比别人慢了一拍。

闵正翰很快就过来了,在车上翻了翻她的药,又抓着她的手腕看。

徐依可道:“都包成这样了,你看得出什么呀!”

闵正翰改握她的手掌,她的手很小,完全包裹在他的掌心里,他握得很用力,她骨头都被弄得有些疼,她试着抽出来,结果惹得他更用劲。

徐依可此时才发现他的神情严肃,面色凝重,一改以往的嬉皮笑脸。

她不再挣扎,任他握着,低声小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他说:“怎么搞成这样,你去天星干什么?”

“同事聚会就去了,就是意外,上了药已经没事了。”她简单的说了遍事情的经过,当然略过她和陈墨阳的那一段。

他看着她,眼神有几许的凝滞,他道:“依可,跟我在一起,我会对你好。”

他不是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话,但却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认真。她不知道他竟也会有这样深邃的眼神,也会有这样深沉的情绪。她慌张的抽回手,道:“你别开玩笑了……你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上次打了你一巴掌啊?我跟你道歉,真的……”

他打断她:“为什么觉得我是开玩笑?”

“我不是那样的女人!”

他反问:“什么样的?”

“我不是那种玩一玩就算了的女人,我会当真,我会要你负责。”

“我知道。”

“所以我玩不起,我想要正正经经的谈一场恋爱,从吃饭看电影开始,然后见家长,一起组一个家,有个宝宝,互相依靠。”

他说:“跟我谈就不是正正经经的恋爱?看来你真把我当洪水猛兽了!”

“好吧,就算你是认真的,你也不会想那么远对不对,你也没办法等着我一步一步的来,等到有一天你又遇到更喜欢的女孩,那我怎么办?”

“什么样才算认真?结婚吗?你就能保证你以后交的男朋友不会移情别恋,结婚后不会另结新欢?除了婚姻我暂时不能给你,其它别的男人能给的我照样可以。”

“我承认你说的都会存在,但是跟你在一起,这种概率太大了,我害怕,我就想找一个合适的人……”她低着头嚅嚅的道:“总之,我不要!”

他点了烟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她已经做好被他轰下车的打算。

闵正翰吐了口烟雾,道:“依可,你心里有人!”

他知道,不会是那个叫韩越的男人,他是何其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一个小女孩的心思,这个年纪的女孩总是爱做梦,这种幻想会让她变得盲目无畏,那晚他刻意的让她知道她做的是怎样的一个梦,可惜却依然没唤醒她。她依然这样的沉溺其中!

徐依可急急的否认:“没有,你想多了,还没有这样的人!”

闵正翰重重的吸了一口,将烟扔出窗外,启动车子,道:“既然还没有,那就先跟我试试,等有了那个人再说。”

“可是……”

他蛮横的道“要是有一天你有了要认真交往的男人我二话不说让你走,不过现在你只能乖乖的呆在我的身边,没有第二个选择!”

徐依可想了很久才迟疑的道:“你说话算话吗。”

“我保证。”

“我只答应让你追我,可你不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不能干涉我交朋友。”他身边的女人都是风情万种,懂得男人所有的需求。或许给他一段时间他就会知道她是多么无趣而青涩的一个女孩。况且就像他说的,他不放手,她就没有第二个选择。

他很干脆的回答:“可以。”

离开的这几天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这个女孩,虽然不知道这样的渴望会持续多久,但是凭着她能让他产生这样的念头就值得他在她身上砸时间。

徐依可道:“我想回家了。”

“怎么跟我在一起你总是想回家,既然出来了,就逛一逛,你刚才说想从什么地方开始,吃饭看电影?”

“可是现在吃饭看电影都太早了,你不用上班吗?”

他看了看时间,确实是一大清早的,他道:“那你去我公司陪我,中午一起吃饭。”

“不要。”她又还不是他的女朋友。

他狡诈的笑:“我记得你刚才说什么,还欠我一巴掌是吧?那就当是补偿怎么样。”

“你也说过不会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我没逼你,让你考虑考虑,不过我不介意你用别的方式补偿,比如说……”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的唇,作出一副饥渴状。

徐依可把他的脸推过去:“知道了,去你公司,你专心开车。”

他得逞的笑,终于安安分分的开车。

其实徐依可心下一片茫然,就这样开始了吗?昨晚她还下定决心和他们划清界限不是吗?为什么今天早上又变成这种局面?剪不清理还乱。她又安慰自己,只是让他追而已,并没有什么,或许过几天他就会让她自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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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他或许也有当好男人的潜质

闵正翰平时虽然混,但工作起来却是一本正经,坐在四四方方的办公桌前,四平八稳的,人也显得成熟稳重起来。

徐依可观察着他的办公室,没什么特别,就是一组沙发特别大,质地柔软,看起来很享受,坐着都想睡觉。

她忍不住问道:“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

他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道:“卖钻石的。”他朝她招手:“你过来。”

徐依可乖顺的过去,他把电脑里的一组图稿调出来给她看,都是一些珠宝设计图。

徐依可很喜欢这些致的东西,什么翡翠,古玉,玛瑙啊这些珠圆玉润的饰品她都爱不释手,小时候爱看古装剧就是因为喜欢那些女人身上,头上戴的首饰。

闵正翰示意她坐在他的双腿间,她摇头:“我站着看就行。”

他了然,遇上这么古板的一个女孩,看来还真得从一砖一瓦开始。

他笑笑,站起来,反手将她拉过来安置在座位上,而自己则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撑在她两侧的桌子上,不动声色的将她包围在自己的身体范围内。

徐依可点着鼠标,看着一张张切换出来的图纸,感叹道:“真漂亮,这些是你设计的吗。”

“不是,我只是偶尔会动笔。”

屏幕上切换出下一张图片,徐依可惊奇的道:“真的有粉红色的钻石啊!我还只是听说过。”

他道:“粉红色的钻只是数量有限,并不是没有,你喜欢?”

她的眼睛盯着屏幕闪闪发亮,并没有多加思考,下意识的点头:“嗯,好漂亮。”

她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表达自己的喜爱,不因为这个东西值钱,哪怕是一文不值,她也喜欢。

闵正翰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点击鼠标:“下面还有,不止有粉色的,还有别的颜色。”

他和她的身体只隔着椅背,鼻息间是她柔发的香味,虽然他真的很想把她按在怀里,或者一把将她放倒在宽敞的沙发上为所欲为,但还是忍了。

他想他真的被蛊惑了,如果是别的女人在他面前对着珠宝露出那样的眼神,他或许只会嗤之以鼻,觉得对方贪得无厌,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他只想满足她的愿望,只想让她永远有着晶亮的眼睛和璀璨的笑容。他想认真一次,放缓步伐,就像她说的那样从牵手开始。虽然她还不足以让他现在就心甘情愿的踏入婚姻。但至少她是特别的,或许他愿意固定下来,只有她这个女友,真正的女友,用心的经营一份感情,谈一场所谓的恋爱。每天在不同的女人床上醒来,这样的生活他也觉得有几分空虚和厌倦了。或许他也有当好男人的潜质。这个女孩让他有了改变的冲动。

看完设计图后闵正翰又继续工作,徐依可在他的办公室里晃荡来晃荡去的,闵正翰看她无聊,让秘书拿了两本杂志给她看。

大概是沙发太舒适,办公室里的暖气又打得刚刚好,她晕晕乎乎的,一会儿竟然睡过去了。

还是闵正翰把她叫醒,刚睁开眼她还迷迷糊糊的,脸上粉扑扑的冒着热气,他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真想一口咬下去,不过估计他要真这么干的话,她又得跳起来叫他流氓了。

他现在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对她只有‘趣’,如果可以他想抹去她脑子里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发生的事。

最后他只是克制的站起来,道:“赶紧起来,我带你去吃饭。”

他把外套穿上,还体贴的替她整了整围巾,然后带她出门,道:“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随便吧。”

他笑:“是你说跟你在一起不能随便,好了,那带你吃点清淡的,你手上还有伤,尽量不要吃辣。”

他带她去的是江乐有名的西餐厅,出自名师之手的设计。巴洛克风格,富丽堂皇,挑高的屋顶,巨大的吊灯,强烈的色彩,一眼看去觉得贵气十足。

可能因为是中午,客人并不是那么多,徐依可道:“我听说西餐有很多讲究,我不懂这些,会出丑。”

他说:“怕什么,我又不会笑你。”

他领着她入座,教她点菜,刚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徐依可就看到进来的赵咏琳,第一个念头是,她死定了,今天早上她是借口身体不舒服请的假,现在自己竟然被赵咏琳看到在这里吃西餐。

徐依可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落下去,等到看清赵咏琳身边的男人后,她脸色更是一下煞白,是陈墨阳,昨晚刻薄的羞辱了她的陈墨阳。

当然进来的并不仅仅只有陈墨阳和赵咏琳两个人,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跟在陈墨阳的身侧。照样是容貌靓丽,青春出彩,眉眼间和赵咏琳有几分相似,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姐妹,只不过那女孩大概是年轻,傲气十足,比赵咏琳少了几分沉静的气质。

闵正翰也觉察到了徐依可神情的异常,他顺着她的视线转身,看到了进来的人,他伸手打招呼:“阳子!赵大美女!”

陈墨阳这时才看到了徐依可和闵正翰两个人。

人都到跟前了,徐依可不得不打招呼,道:“赵姐,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赵咏琳微微点头,视线落到她的手上,道:“手怎么了?”

“不小心被玻璃割了。”

闵正翰似乎和那女孩很熟,道:“咏荟,好久不见,这阵子在哪儿?”

徐依可想起在杭州宾馆那一晚赵咏琳的电话,还有如此相近的名字,确定眼前的女孩应该是赵咏琳的妹妹。

赵咏荟道:“前段时间一直在香港走秀,昨天才回来。”

陈墨阳一直没有说话,站在那里等她们寒暄,徐依可低着头,她不敢看他,也不想看他。

双方聊了两句,赵咏琳道:“我们位置在那边,先过去了,两位用餐愉快。”

第二十七章他想见她

等陈墨阳和赵咏琳几个人走远了,徐依可道:“你和赵主持很熟吗?”

“你说赵咏琳?不熟,大家不在一个圈子里,倒是她妹妹,就是刚才那女孩,平时偶尔还有点来往,她高中时就喜欢阳子,还追到国外去……”他一笑:“不过我估计阳子连她名字都记不住。”

徐依可道:“怎么会,她那么漂亮。”

闵正翰不以为然:“漂亮女人何其多,不差她一个,不过阳子今天肯出来和她吃一顿饭,看来也不全然是没戏。”

徐依可无意识的用手指在桌子上划着圈圈,道:“她是模特?”

“嗯,你怎么对人家这么感兴趣。”

“好奇,模特啊,觉得很神秘。”

闵正翰道:“有什么好神秘的,赵咏荟家境不错,家人又宠着她,平常骄傲得像个女皇一样,说白了就是一个任的富家女,不过一物降一物,也就对阳子死心塌地的。”

徐依可语气里有着她自己都不可觉察的失落,道:“漂亮的女孩有资格骄傲任。”

有时她也想骄傲一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骨子里总是自卑的,所以他才会那么看不起她吧!

一开始她就处于劣势,就连感情上她都处于下风,所以他才有伤害她的机会。

闵正翰抓过她的手,她的手很漂亮,修长,但每手指都很饱满。他想象着那颗戒指要是戴在她的手上,该会有多么衬。

他道:“你也有资格,依可,从今以后我可以包容你所有的任,甚至娇气,但你不能太骄傲。”

徐依可下意识的想收回手,但是在眼角扫到餐厅那一头似乎相谈甚欢的男女时,她略微迟疑,最后干脆任闵正翰握着。

闵正翰的话不是不让她感动,想着俩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她怎么也不会料到这个男人会有这样对待她的一天,他说的即使是花言巧语,即使只是哄着她的,但肯这样哄着,也算是用心。

那边赵咏荟看向徐依可,道:“那女孩是谁,好像没怎么见过,闵正翰新找的床伴?真土,他品味越来越低了!”

陈墨阳看见徐依可和闵正翰交缠相握的手,眼里闪过一丝隐忍的愠怒。

赵咏琳听了自己妹妹的话,不禁皱眉,这个丫头总是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挑场合的盛气凌人。

赵咏琳道:“你别胡说八道,那是我们台里刚来的一个小姑娘。”

赵咏荟不屑:“有什么差别,这样的女孩更好骗,说不定还傻傻的以为人家会娶她!”

陈墨阳道:“我们点菜吧。”

赵咏荟把目光收回到陈墨阳脸上,还是那张令她痴迷的脸,一点都没变,她道:“姐,你今天要好好的招待陈学长,你不知道在美国的时候多亏了陈学长照顾我,要不然一个人在外面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陈墨阳脸上看不出喜怒,道:“赵小姐你开玩笑了,我还真记不起我怎么照顾你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他和她真的不熟。

顶多只感到面熟而已,上次采访,赵咏琳在他面前提起过赵咏荟,说自己的妹妹在美国和他一个学校,承蒙他的照顾,一直想找机会好好谢谢他。

他记得当时的留学生中有几个亚裔是女的,大家平时没事也会聚聚。

他不是一个热忱的人,也从未对谁有过特别的印象,更别说特地照顾哪个人,那是天方夜谭,当时他还真想不起赵咏荟这个人。

不过赵咏琳既然那样说了,他也不会刻意让人下不了台,过后也没放在心上。

前阵子,赵咏琳几次替赵咏荟打电话约他吃饭,赵咏琳不似别的女人,她不仅漂亮,而且成熟,独立,自信,得体。他对她还是有几分欣赏,不过是一顿饭而已,他没必要那样驳她的面子。

现在面对着眼前的赵咏荟,他真有点后悔出来吃这顿饭,尤其见到徐依可和闵正翰后更是胃口全无。

赵咏荟道:“学长,你可以叫我咏荟,那些事学长或许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我会永远记着。回国后一直想约学长见一面,不过你总是那么忙。”

陈墨阳道:“不过一点小事,我已经不记得了,你还是忘了比较好。”

赵咏荟着急的道:“怎么能忘,那都是学长对我的情意……”

赵咏琳头疼,真想拿胶带把赵咏荟的嘴胶起来,真的是丢她的脸,她打断道:“咏荟,点菜吧,别让陈总饿肚子。”

赵咏荟不甘不愿的闭嘴。

陈墨阳的心思不在饭桌上,那边徐依可的笑容越灿烂,他的眼神就越沉,整个人都泛着冷冽的气息。

对于赵咏荟的喋喋不休,自然没有丝毫的回应,久了,赵咏荟也觉得没趣,一双眼睛瞟向自己的姐姐求助。赵咏琳早料到自己的妹妹没戏,当时抵不过母亲的命令才硬着头皮约了陈墨阳。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连敷衍都不肯,暗叹口气,这个丫头回去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一顿饭结束,陈墨阳起身,赵咏荟邀他今晚喝一杯,他拒绝了,他给赵咏琳的面子到此为止。

经过刚才徐依可坐的那一桌时,已经没有人影了,只剩下空空如也的位置,他似乎还看得见她的笑容,眉眼弯弯。还清晰的记得她将手放在闵正翰的手上,一脸的温婉。

他突然就停在那里,无比的气闷,那丫头,她不是怕闵正翰怕得要死吗,现在是怎么回事,竟然百依百顺的投怀送抱!

她耍着他玩吗!

赵咏琳开口唤道:“陈总。”

他回过神来,往外走。

赵咏荟道:“学长,你去哪儿,回天星吗?听说你把娱乐城经营得很大,我可不可以跟你去参观。”

陈墨阳开了车门,道:“我还有事,改天吧。”

赵咏琳道:“咏荟,不要不懂事,陈总有很多事要忙。”又对陈墨阳道:“陈总,谢谢你今天赏脸,下次再见。”

陈墨阳沿着车道一路开下去,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知道要干什么,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他想见她,疯了一样的想见她,想像那晚一样把她抵在墙上,把那晚想做而没有做的事给做了,他要狠狠的吻她!他要让她哭,要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第二十八章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厌恶

到了小区门口,徐依可坚决不让闵正翰把车开进去,他的车太招摇了,万一让楼上楼下的邻居看见了,还不定会说什么。

徐妈妈对这种事特别严厉,一再的告诫她不准像时下的那些女孩一样整天想着傍大款,女孩一定要洁身自爱才能嫁个好婆家,才不会让人看不起。当时 徐依泽还在一旁讥笑,道:“妈,你担心什么,就姐那样的,人家又不是钱多到没处花让她傍。”说实话,担心妈妈骂她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她和他的关系还没到这个地步。

闵正翰道:“我就这么见不得人,送你到楼下都不行?”

徐依可道:“万一让我妈,让熟人看见了怎么办。”

“怎么办?又不是偷情,就说是你男朋友。”

徐依可瞪他:“谁说我是你女朋友,我有答应吗?”

闵正翰投降:“OK,我错了……”他沉吟了下,道:“依可,我明天还要出差,几天才能回来,这几天你好好考虑一下好不好。做我女朋友,我发誓会认真对你。”

徐依可道:“如果到时我的答案依然是不呢?”

他道:“等我回来再听你的答案。”

她点头,正想打开车门下去,他突然倾身过来抱她,徐依可吓一跳,双手推挤他的肩膀:“你干什么啊……”刚刚才说会认真的对她,马上又故态重萌。

“不要说话,让我抱一下就好。”

他真的只是轻轻的拥着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连身体都没有贴近,无限的怜惜和温存。徐依可渐渐的也停止挣扎。

一会儿他放开她,道:“上去吧,回来再给你打电话。”

徐依可觉得几天之后她必然不会有不同的答案,还不如现在说清楚,以前她一直觉得他只是玩玩,不会当真,如果最后有一个人会受伤,那肯定是自己而不是他。

可是他现在这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让她害怕,让她心虚,也让她觉得有负担,她宁愿他对自己玩世不恭一点,也不愿他认真。

其实她现在就已经后悔自己早上说的那番话,她怎么能松口答应让他追自己,他刚才的那个拥抱让她警觉到危险,意识到自己一时的松口有可能是在玩火。而且最后无疑会引火上身。

她道:“闵正翰,你不要这样,其实我可能……”

他打断她:“等我回来再说,说不定我不在的日子你才会发现你有多思念我,好了,你上去吧。”

徐依可咬咬唇,最后还是下去,道:“那你开车小心。”

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里,闵正翰才开车离开,他不是看不出她刚才急欲撇清的心思,他知道那个丫头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在玩家家。

不过,既然开始了,他就不可能这么任由着她喊停。

徐依可满脑子乱糟糟的回到家里,她本想找个人说说,但丁静要结婚了,整天忙着婚礼,她不好去打扰,而文琪,不用说,肯定会大骂她一顿,让她更加的郁闷。

徐依可烦躁的把自己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的,然后啊一声无力的倒到床上,不明白不过一个早上的时间,自己怎么会脑袋被门夹的把事情弄成这样,真是悔不当时。

最后她干脆拉过被子睡觉,安慰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太多也没用,想简单一点,不就是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向自己表白吗,没什么大不了!不要想得太严重了。

她刚陷入睡眠,手机就响个不停,她迷迷糊糊的过电话,见是陌生号码,害怕又是移动客服打电话给她做什么调查问卷。她干脆不接,继续睡。

可是对方比她还有耐心,铃声持续响了五六分钟还不肯消停。

徐依可只好按了接听键,有气无力的喂了声。

一个很烦躁的男声音道:“在哪里?”

徐依可直觉的以为对方打错电话了,道:“请问你哪位?”

“徐依可!你现在人在哪里?”

徐依可终于认出对方的声音,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陈墨阳!你找我干什么?”

陈墨阳愈发的不耐烦,她听见他在电话那边靠了声,一字一字的道:“我!问!你!在!哪!里!”

徐依可虽然听出了他话里的火气,但因为看不清他骇人的表情,所以‘无知无畏’,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行踪!”

她也想要强势一次,凭什么每次在他面前她都抬不起头。虽然他救了她两次,但是他伤她一次就已足够全部抵消。

她愤恨的想,他以为她可以让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他以为她是张宛吗?

陈墨阳道:“我在你家楼下等你,我不管你在什么地方,十分钟之内回来。”

徐依可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

“阳光小区,十六栋504!”

徐依可惊叫:“你不要过来。”

陈墨阳道:“很好,看来你在家,给你五分钟,你不下来,我上去。”

说完就挂了电话。

徐依可跑到窗边拉开窗帘,楼下果然停着他的车,

徐依可觉得自己要疯了,不知道他到底又要干什么,又要说什么。

难道他对她的厌恶已经到了她和他朋友在一起都不被允许的地步吗?

徐依可随便整理了下头发就跑下去。

坐上车后,他看了看表,道:“晚了两分钟。”

徐依可气喘吁吁:“我住五楼,没有电梯。”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拧了把车钥匙,把车开出小区。

小区不远处有个公园,中午时分人不多。

徐依可道:“你要跟我说什么,在那里停。”

陈墨阳没有理她,继续朝前开,徐依可见离自己家越来越远,道:“你要带我去哪里?停下来,我不要去。”

陈墨阳完全不当回事,他还是沉着脸一语不发的开车,而且车速很快,有一种暴风雨到来的前兆。

徐依可着急的去动方向盘:“你给我停下来,停下来……我不要跟你走……”

他一手把她推开,她稳不住,一下栽到车门边,头重重的磕到车窗。

他恶狠狠的道:“***给我安分点,不然我揍你!”

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厌恶,像看一只苍蝇,一只让他恶心得恨不得捏死的苍蝇,但是他连捏死都不屑,因为会脏了他的手。

徐依可觉得委屈,她不明白,他这样的讨厌她,为什么要来找她?

难道他觉得那晚的羞辱还不够吗?

她用手背抹了下掉出来的眼泪,她觉得自己很没用,要是别的女人,就算奈何不了他,肯定也不会在他面前哭,就只有她,连眼泪都控制不住,难怪他这样欺负她。

眼泪一颗一颗的滚下来,她无声哭泣,陈墨阳的心情反倒没有那么烦躁了,她哭的样子比刚才在饭店里那一脸灿烂的样子顺眼多了。

可是他开了近半个小时,她还在掉眼泪,他又变得不耐烦起来,把车头的一盒纸巾扔给她,把脸一横,道:“把眼泪擦干净,再让我听到你哭,我就不客气了。”

第二十九章他的吻带着海水的味道

徐依可相信这个男人真的会对自己不客气,可是她哭久了一下子收不住眼泪,时不时的还会抽噎一声的打着嗝。

小时候因为这没少挨徐妈妈的打,她一哭就停不下来,徐妈妈是急子,总是道,你不哭我就不不打你了。可她哭久了,总还有点抽抽噎噎的声音在做收尾,每每弄得徐妈妈火大,拿着小枝条死命的抽她。

徐依可不敢再去夺方向盘,声音透着可怜:“到底要去哪里?”

她真的不想再承受他言语的攻击。

陈墨阳道:“闭嘴,在座位上坐好,你不是胆子大得很,都敢跟闵正翰单独进进出出,还怕坐我的车!”

她抽纸巾使劲的擦自己的眼睛,反抗道:“不关你的事,就因为他是你的朋友,我连跟他吃饭都不行吗?”

他拿眼横她:“叫你闭嘴,你还越来劲了是不是。”

徐依可气得扭头看窗外,她方向感不好,可还知道车离了市中心一直往外环开,她不知道他到底要把她带到哪里去,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罪孽深重需要他这样大动干戈的?

眼前出现了一片广阔的海滩,他将车停在海边,不比夏天,冬天的海没什么好景致,白浪翻滚,车外海风呼呼的刮着,卷起一些细沙拍打在车窗上,沙滩上空无一人,无限的苍凉。

徐依可透过车窗看了眼,扭头道:“干嘛来这里?”

他微微眯起眼睛扫视她,她鼻头红红的,两只眼睛红肿,两颊上都是泪痕,一片狼狈,他道:“我不明白你怎么这么爱哭,而且哭得毫无美感。”

徐依可恼怒,她难道连哭都得哭得取悦他吗?她道:“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要说就赶紧说。”

陈墨阳道:“你跟闵正翰是怎么回事?”

她竟然不怕死的撩拨:“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冷笑,捏住她的下巴:“跟我耍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最倒胃口!”

徐依可甩开他的钳制,大声道:“我知道我让你倒胃口,既然这样你干嘛还要来找我,你今天为什么要来找我……”

他逼近,一只手撑在她的椅背上,道:“你觉得为什么?因为喜欢你?嗯?”

他脸上的嘲讽让她觉得自己又狠狠的被羞辱了一番,而且他的脸离她那么近,她都不敢大口的呼吸。

陈墨阳道:“我明明警告过你,你为什么还是这么不知死活的和闵正翰纠缠不清?”

她紧抿着嘴,不开口,反正她说什么都会从他的眼里看到讥讽之色。

“说话!”

她依然闭着嘴,眼神少有的倔强。

她默不吭声的死鱼样惹恼了他,他的眼角跳了跳,额角开始浮现青筋,他看了眼滚滚翻腾的海浪,道:“很好,最近有点胆子了,再不开口,我让你去海里跟鲨鱼作伴。”

徐依可闻言,惊慌的看了眼大海,道:“你唬我!”

这片海域怎么可能会有鲨鱼,夏天大家都还在这边捕鱼,捡海螺。最多,只有一次,海水搁浅了,有一只鲸鱼出现在了海滩上,那还是多年之前的事了。

虽然这么说,她脸上还是出现了畏惧之色。

陈墨阳利落的推开车门下去,徐依可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绕过车身过来了。

她旁边的车门被开,他不由分说的将她拖出来往海里拽。

警觉到他下一步要干什么,徐依可慌了,死命的后退:“不要……你放开……我……我说就是了……”

她的力道哪里敌得过他,用尽了全身力气还是很快的就被他甩到海里,一波海浪涌上来,从她的头顶落下,她全身湿透,双手不断的扑腾,一连喝了几口海水,嘴里咸咸的,哭都哭不出声音,差点都喘不过气。这不是泳池,这是海,一不小心她可能就这样被浪花卷走,葬身大海。

她在水里沉浮,身上的厚重衣服压着她不断的下坠,在下一波海浪涌来之前,她尖叫:“我求你了……陈墨阳……我不要在海里……唔……我害怕……会有水蛇……会有水鬼,啊……”

他对她的哭求不为所动,一只手牢牢的拽住她的胳膊,一只手按在她的头顶,一下一下狠狠的将她的头往水里面按。

水往嘴里灌,喉咙难受,肺难受。

徐依可觉得要窒息了,自己肯定会死在他的手上。

她不仅要与海浪对抗,还要和他对抗,力气逐渐的从身上流失,她疲力尽,连哭声都变得虚弱,最后没有力气挣扎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为什么……

在徐依可以为自己要沉尸海底的时候,他终于停止暴行将她从海水中捞出来。

她直挺挺的躺在沙滩上,一动不动,嘴里不时的往外吐水,风裹着沙朝她吹来,她冷,可是都没有力气爬起来。

陈墨阳身上也都是水,湿漉漉的,他把自己的外套脱掉,拧干。然后又过来剥她的外套,她里里外外没有一处是干的,脸上,头发上都是沙子。

他俯身,手掌轻柔的拂过她的脸,将那些细沙擦掉,柔软的肌肤和着细沙的糙,很奇妙的感觉。

徐依可眼神还有着恐惧,她喃喃道:“你想我死……你想我死……”

她的眼泪不自觉的又淌下来,他刚才就是把她往死里整,

他反而笑了,手指拂去她的泪珠:“早让你听话,以后都要乖乖的,嗯?”

他的脸压得越来越低,手指划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然后停留在那里。因为冷,她的唇都有点泛紫,不复以往的红艳,但还是一如想象中的柔软,细嫩。

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唇,描着她的唇形,轻轻挤压。

下一秒,他压低身子,整个人覆在她身上,双唇攫住她的唇,他的吻带着海水的味道疯狂的肆虐着她。

徐依可惊呆了,他竟然在吻她,今天的惊吓太多了。她发懵,一会儿才记得推他,她刚才的力气都用尽了,现在本全身软绵无力的,他微微用劲就能抵住她的反抗,他惩罚似的咬了一下她的唇,道:“还不学乖,嗯?”她细碎的呜咽很快就被他吞没,他的舌头卷着她的,吮吸,纠缠。舌尖扫过她的上腭,带着凌厉的侵略。

双唇摩擦,他来回描绘着她的唇形,或轻或重的咬她,他压着她,夺取她肺里的空气,她在他稍微退离的时候大口的喘息,但他很快的又堵上来,不知餍足的吞噬,他沿着她的嘴角一路亲吻,她的下巴,细长优美的颈子,细致的耳垂,反复的缠绵。

她从未受过这样的侵略和刺激,就连闵正翰都没有得逞过,可是现在这个口口声声厌恶她的男人正伏在她的身上给她从未感受到的激情。

太多的慌乱,太多的惊讶和未知的恐惧,茫然,一起涌上来,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只能闭上眼顺着自己的感官走。

男的气息,和温热的呼吸在她的脸上,唇上,脖子处游走,她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和两人微微的喘息。

他的头埋在她的口,她揪着他的头发,只想让他结束这样可怕的折磨,她微仰着头喘息,头顶的天空异常的沉。

第三十章她不是特别好,只是刚刚好

两人在海水的粘湿中纠缠,辽阔的天空和苍茫的海滩映衬下无人打扰的放纵,陈墨阳渐渐的不满足于亲吻。

脱掉外套后的徐依可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衣,浸了海水后包裹着她,紧紧的贴在她的皮肤上,前的扣子被他解开几颗,即使上一刻他的吻令她全身燥热,但赤裸的皮肤在萧瑟的海风中依然让她冷得哆嗦。

他重新密密实实的压着她,挡住海风的肆虐,他边亲吻她,一只手边从她衬衣的下摆贴着她身体的曲线爬上去。

她在海风的冰冷和他所给的狂热中辗转,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他略带糙的掌心在她细致的肌肤上一寸一寸用力的揉搓,他的手到了她的背后到了她内衣的扣子,熟练的解开,往下拉。

他亲吻着的她的前再也没有任何阻碍,一片令他迷乱的风景。他一时似乎陷入了疯狂中,眼神变得愈加的幽深,他啃噬着她,在唇齿间吞吐,吸吮。手索到她裤头。

徐依可惊恐的睁大眼抓住他的手,大力的喘息着:“陈墨阳……别……别……”

因为恐惧,惊慌,她深深用力,指甲都陷进他的手背,他正陷在自己的感官刺激中,不加思考反手用力将她意图阻止的手拉到她的头顶固定住。

受伤的手腕经过海水的冲刷,上面的纱布已经快要脱落了,现在又被他这么狠狠一按,她疼得受不了的哭喊出声:“疼……疼……”

她抽出被他压住的另一只手捶打着他的背:“你放开……放开……”

被打断的陈墨阳恼怒的呻 吟了声,抬眼看到她手腕上渗出来的血,理智稍微被拉回,他放开了她的手,整个人放松下来伏在她的身上微微喘息。

他下巴在她的发间磨蹭,在她耳边低喃,邪魅的轻笑:“你怕水鬼?我就是水鬼!怕不怕?”

等到气息平稳的时候,他替她扣好扣子,起身拉她起来。

两个人的外套扔在沙滩上,被风吹鼓着,像两只小帆似的。

捡起来,依然是潮湿的。

回到车上,他翻了条毛巾出来扔给她,然后就驱车回去。

她机械的擦着头发,不知道刚才发生的这一切算什么?

脑海中有很多的问题,可她不敢问,她害怕每一个问题问出口后他都会有一个恶毒的答案在等着她,堵着她,再一次打破她所有的以为。

她不是他的对手,从来就不是。和他,她没有交手的机会,一开始她就一败涂地,兵败如山。

她曾对闵正翰说,她玩不起。

可是,遇到陈墨阳,她连‘玩’的机会都没有。

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他掌握,他发号施令,他运筹帷幄,他朝夕令改。而她只是他手中的玩偶,不仅没有主动权,甚至没有话语权,所有的剧情都由着他的心情走。她害怕,因为已经预感到自己的结局不会是圆满的。依照刚才来时的路程,回去起码也得一个多小时,她的脑袋很乱,同时又昏昏沉沉的,上下眼皮不断的想合上。

而且身体越来越冷了,比刚才在海边吹着海风时还要冷。

在她无意识的要陷入睡眠的时候,陈墨阳拍了拍她的脸,道:“不要睡,很快就到了。”

她全身都是湿的,一觉睡过去,不生病才怪。

一路上她艰难的抵制着睡意,他没有直接送她回家,车进了车库,里面有电梯直达他的楼层,是一个楼中楼式的公寓。

他带她上楼,拿了件浴袍给她,道:“赶快进去洗个热水澡,顺便把你手上的伤口清理一下。”

等她洗好的时候,他也已经从另外的浴室出来了。

他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道:“过来。”

他的浴袍套在她的身上,松松垮垮的,她不得不一只手揪着前襟,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他拉过她受伤的那只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覆在上面的纱布刚才已经被她去掉,用清水稍微的清洗了下,还未闭合的大大小小的几处伤口又裂开,皮翻着白,还有点涨脓。

徐依可看见那天落在他车上的那袋药此时就放在茶几上。

他打开,拿了几棉签和双氧水给她伤口消毒。

他看了她一眼,将她搂紧,道:“忍着点。”

徐依可还想说,不是很疼,她还能忍受。

结果下一秒,他用沾了双氧水的棉签残忍的扒拉开她将闭未闭的伤口,使劲的往皮里面捅,把里面的脓水挖出来。

徐依可倒吸口气,双腿乱蹬的哭喊:“啊……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跟我有仇啊……疼……”

他将她制在怀里,道:“别动,不然更疼,伤口里面化脓,外面闭合有什么用,以后疼得更厉害。”

她也知道,可是她忍不了痛,就只想攻击他,因此还是不停的折腾。

好不容易将伤口上好药,重新包扎起来,她哭得额头都出了一层汗。

他帮她包好伤口就到浴室把她的脏衣服都收拾着拿到楼下去,扔她一个人在沙发上期期艾艾的,觉得好不悲惨。又想起自己大半天不在家里,也没有跟妈妈说一声,她到浴室里去拿自己的手机,发现手机屏幕里全都灌满了水,肯定是在海里的时候弄坏的,那是她刚买的手机,还没用几天。

心痛,伤口痛,心情更差了,她抹了把眼泪,一边在心里诅咒陈墨阳,一边把手机卸下来,用吹风机吹。

一会儿,陈墨阳端了两杯咖啡上来,道:“怎么,这么快就不哭了?”

他还煞有其事的看看表:“连二十分钟都不到。”

她不理会他的调侃,专心的修自己的手机。

他此刻显然心情很好,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喝咖啡,顺便欣赏她沮丧的样子,觉得赏心悦目。

她来来回回的捣腾,一点成效都没有,抬头,他一派悠闲若无其事的样子刺激到了她,她怒不可揭的扑向他,胡乱的捶打:“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他时不时的羞辱她,他把她扔海里,他让她伤口变严重,他只会让她哭,都是他!

陈墨阳没有防备,左右闪躲,道:“小心点……小心点,咖啡烫……”

他赶紧把咖啡拿开,翻个身把她压在身下的沙发里,道:“别闹,不然有得你苦头吃。”

她眼睛因为生气而更显得晶亮乌黑,道:“你为什老欺负我……为什么……”

他啄了下她的唇,道:“因为我喜欢你怕我的样子。”

外面的几缕阳光透过沙发旁偌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她的发间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从来不知道这间冰冷的屋子会有让他感到温暖舒适的时候,让他连日来狂躁的心情也变得舒畅,身下的女孩不是特别好,只是刚刚好,刚刚好可以填补他心口上的那个洞。

第三十一章不是不够聪明,只是不愿聪明

第二天,她不可避免的染了重感冒,头重脚轻,低烧,咳嗽,流鼻水样样来。

徐爸爸心疼,说:“不然你再请个假。”

她吸着鼻子,道:“不行,电视台也不是我们家开的,再请给领导印象不好。”

徐妈妈道:“你看,这就是狼来了喊多了的下场,现在真病了就不敢请吧,下次看你还敢不敢随便请假。”

徐依可垂头丧气的出门,觉得妈妈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岁,学识再高一点,估计跟赵咏琳都有一拼,只可惜自己没有遗传到妈妈的明和强悍。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人把她欺负得死死的,尤其是陈墨阳。

想到这,徐依可的脑袋又是一团乱麻,昨天下午他送她回来,离开的时候丢下一句让她不要再跟闵正翰联系的话,然后就扬长而去。

她不知道自己对他来说算什么,是一件在商场里面看上眼提回去的衣服?接下来他会怎么处理她这件衣服?挂在衣柜里连标签都忘了拆?还是像对待张宛那样,穿过一两次之后就扔了?

她不敢多想,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不是她所要的。

她的人生从遇到陈墨阳那一刻就开始错位了,走在不熟悉的道路上,从此跌跌撞撞,一步步的走向早已注定而她却以为可以扭转的结局。

在后来的日子里她明白是因为自己太早遇见他了,在她最容易沦陷的锦绣年华里偏偏遇上了一个让人无法招架的男子。涉世未深的她没有在红尘烟火的深处走过,还无法体会到世事无常的残忍,所以陶醉得太快,没有足够的定力和他抗衡,去抵挡他的诱惑。

可是等她真正的明白过来已是多年之后。

一路上她昏昏沉沉的到了台里,同事看见她那副病容,都不忍心差她做事,她昨天请的病假算是名正言顺。中午的时候意外的接到韩越的电话,说要介绍自己的女朋友给她认识。

上次闵正翰的恶作剧,徐依可一直到从张宛那里拿回手机之后才发现。她觉得如果刻意跟他解释,他说不定还会多想,以为自己对他还有什么期待,因此对于这个误会她也没有多加解释。

韩越约她晚餐的时候见,她没有推辞,因为没有推辞的理由。

曾经有过的的那份心思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些因为曾有过的相伴而零落下来的碎屑。

如果他有心要将这些碎屑沉淀成友谊,她似乎也没有必要拒绝。一整个早上她都陷在自己和陈墨阳的纠葛中,昨天发生的一切不停的在脑海中回放重演。

他霸道的吻,他的气息,他带着邪气的表情直到今天仍会让她感到战栗。

她痛恨自己对于这段关系竟然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她也试图在自己所剩不多的理智中寻找一条对自己最有利的路。

翻来覆去,总是回到最初的迷茫和纠缠,就像是一个迷,绕来绕去她总是深陷其中,找不到出去的路。她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不知道怎样做,或许更甚者她不愿意知道,就像张宛说的,不是不够聪明,只是不愿聪明。或许她害怕太清醒就会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结局是和张宛一样的,毕竟他身边的女人提供了太多这样的例子。

好在同事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对于她一早上的神恍惚也没有在意。

中午休息的时候,大家都出去吃饭。她没有胃口,病怏怏的趴在桌子上想睡一会儿。

陈墨阳打来电话,听见她有气无力的声音,道:“怎么,生病了?”

她没好气的想,谁大冬天的在海水里泡着,吹着冷风不会生病,也只有他了!

她道:“嗯,感冒了。”她的声音带着生病的慵懒和鼻音。在他听来就像撒娇一样。

他停下手中的工作,走到窗台旁,道:“现在在哪里?”

“上班。”

“吃了没有?”

她有问有答:“没胃口。”

陈墨阳看看表,他一会儿还约了个市领导吃饭,看来没时间见她。

他道:“我帮你叫外卖,你吃一点,晚上来找我。”

“晚上我约了人吃饭。”

他道:“推掉,我让你约,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就不由分说的挂断。

徐依可觉得头更疼了,细细的哀嚎一声又扑到桌子上。

赵咏琳进来,经过她的桌子旁,道:“怎么,身体很不舒服?”

徐依可坐好,道:“还好。”

赵咏琳道:“你跟闵正翰还在一起?”

徐依可知道赵咏琳可能是听到她刚才的那通电话,误以为是闵正翰打来的。

赵咏琳那副口气让人很不舒服,好像在惊奇闵正翰怎么还没玩腻。

说实话,赵咏琳是前辈,平常高高在上她一直都忍了,工作上即使不属于赵咏琳的管辖范围,但有时候被赵咏琳训斥几句,她也都是默不吭声的接受。

徐依可不明白自己都这样服软了,为什么赵咏琳依然看她不顺眼,连她的私事都得问几句。看来人和人之间确实要讲缘分。

徐依可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毕恭毕敬,只是淡淡的道:“偶尔吧。”

然后将头靠在自己的手臂上,无聊的玩着手机。

赵咏琳挑眉,但最终没说什么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下班,她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收拾东西准备到跟韩越约的地方。

她站在那里等电梯,正好赵咏琳姐妹也在那里。赵咏荟还是那样的盛气凌人,徐依可暗想,毕竟是姐妹,总有相同的地方,赵咏琳是带着点内敛的骄傲,而赵咏荟则是不加修饰的傲慢和张扬。

赵咏荟显然也认出了徐依可,道:“你不是那个闵正翰的女人?我们昨天刚在餐厅见过。”

徐依可只得点头:“你好。”

赵咏荟道:“正翰在忙什么呢?不忙的话,出来大家一起吃顿饭。”

徐依可道:“不清楚,他好像挺忙的,或许你自己打个电话问问。”

赵咏荟道:“不清楚正常,他好像很讨厌女人一直问他行踪。”

要不是徐依可清楚赵咏荟对陈墨阳情有独钟,她还真会以为赵咏荟跟闵正翰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

徐依可讨厌这样的女人,一副自以为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好像所有的人都应该被她踩在脚下。

总之,赵家姐妹跟她完全不对盘。

还好电梯很快就到了,徐依可点个头就匆匆的出去了。

第三十二章只为了他的那一句,我想你

到餐厅的时候,徐依可发现只有韩越一个人等在那里。

徐依可问道:“你女朋友呢?”

韩越道:“她临时有点事,马上就过来了。”

他帮她先叫了饮料,两个人在座位上静静的聊天,他女朋友迟迟没来,韩越不好意思的一笑,道:“我去给她打个电话。可能在路上堵了。”

他回来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容,但不难发现他一只手臂绷得紧紧的,握着电话的手指关节用力得有些泛白。

他道:“你饿了吧,我们先点菜吧,她可能会晚点过来。”

徐依可道:“没事,我不饿,我们再等等吧。”

他还是坚持叫服务员上菜。

他很贴心的替她擦盘子,倒茶,照顾周到,只是不时的闪神。

徐依可猜想他可能在刚才的电话中跟女朋友闹了点不愉快,人家情侣间的事,她也不好问。

一会儿,韩越果然又出去打电话,他站在门口,背对着她。

徐依可透过大玻璃看见他肢体动作激烈,似乎很愤怒。

一会儿,他回来了,脸上有着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情绪。

在徐依可的印象中,韩越一直是温文尔雅的,认识的那两三年里,她从未见过他发火。从来是不温不火的人竟也有失控的时候,看来他的女友对他的影响确实大。

他坐下来猛喝了几口茶,看见徐依可看他的眼神,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僵硬的神情有所舒缓,道:“不好意思,她有事,来不及过来,我们吃吧。”

徐依可道:“没关系,下次见也一样。”

他叹了口气:“她总是这样,让人拿她没办法。”

语气中却有着无可奈何的宠溺。

徐依可道:“可你心甘情愿不是吗?”

他点头,眼神悠远:“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幸福,幸福到让你陶醉,可也很辛苦,因为总害怕下一刻她就收回她给的幸福,她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捉不定的人。”

徐依可只知道女人会没有安全感,原来男人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笑道:“我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让你这样患得患失。”

他苦笑,一会儿拿出皮夹翻给她看,是他和女友的合影。

照片上的女孩倒没有韩越先前形容的那样漂亮,五官不似传统的美女,单眼皮,薄唇,高鼻梁,即使留着一头的长发却也没有温婉的感觉。但很自信,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雷厉风行的气质。

徐依可心生疑虑,这样的女孩恐怕不是一般的男人能够掌握得住的,更何况是是韩越这样温和的情。

徐依可将皮夹还给他,道:“很有魅力,怎么说呢,像是草原上奔腾的野马,生机勃勃。”

韩越很赞同,道:“对,就是她身上的这股野让人又爱又恨,不过别看她这样刚强,其实她也有温柔的时候。”当她累的时候,她就会像一只慵懒的野猫似的躺在他给的窝里,那时他才能感觉到她是属于他的。她的天空太广阔,而他却无法阻止她去飞翔,无法阻止她在别人面前绚烂的绽放。

最终韩越的女朋友也没露面,他送她回去,路上连连道歉,说耽误她时间。

反倒弄得徐依可不好意思,道:“我的时间也没多宝贵,她工作那么忙,你应该体谅。”

韩越摇头:“真不明白一个女人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不过她要不是这么拼的话就不……”他的话戛然而止。

徐依可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见前方的大厦门口出来一男一女正说着什么,两人动作亲昵,均是眉开眼笑。

韩越已经放慢了车速,堪堪的停在几米远,离得近,视线清楚,徐依可想起来,那女的正是刚才韩越给她看的照片的女主角。

前方的男女已经上了车,韩越面色愈发铁青,对她道:“对不起,依可,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情要办,不能送你了。”

徐依可当然知道他要办的事是什么,她虽有点担心韩越,可也不好多说,因此道:“好,那你开车小心点。”

她刚下了车,韩越的车子就快速的向前追赶。

徐依可站在马路上,觉得好好的一顿饭吃得乱七八糟的,这世上的男女永远在爱不爱,够不够爱中纠结不清。

她坐上计程车准备回家,陈墨阳的电话过来,道:“怎么还没到?”

她嘟嚷:“我也没说要过去啊。”

他今天颇有耐心,细细的哄着:“过来,难得我今晚有时间,听话。”

她说:“为什么是我过去?”

她听见他在电话那头笑,他道:“好,那我去接你,在哪里?”

他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她反而有点毛毛的感觉。

她在电话那头沉默。

他接着道:“过来,我想你了。”他的声音很沉,带着疲倦。

她最后还是去了,或许只为了他的那一句,我想你。

到的时候是周落洁领她上去的,再次见到周落洁,徐依可觉得很丢脸,不仅因为上次失明的乌龙事件,更因为她是来见陈墨阳的。

周落洁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什么都没说也没问,带她上去,开了门就出去。

装修豪华的一个办公室,说是办公室其实也不然,偌大的空间,办公的地方专门隔出来,剩下的是大客厅,围着一个吧台,还有几间房间。

陈墨阳就平躺在客厅的大组沙发上,双腿交叠,一只手搁在额头上睡着了,连她进来,他都没察觉。

徐依可坐在地上,看他,难得看到豹子沉静的时候。以往见到的他都是力旺盛,狂野而锐利的。

她微微坐起来,俯身过去,大概是她垂下来的发梢扫到他的脸上,他突然睁开眼睛,她还没来得及退开,他已经一把拽住她,拉到自己的身上。

徐依可双手抵着他的膛想要起爬来,他翻个身把她困在沙发和自己的身体之间,他的脸在她脖子间蹭了蹭,道:“这么晚才来。”

徐依可道:“我早来了,是你自己睡着了。”

他也不和她争论,静静的抱着她,脸埋在她的颈间。

徐依可见他一点动静都没有,推了推他的头:“你把我叫过来干什么。”

他答了句:“陪睡!”

他依然闭着眼睛把她作乱的手抓在手里,身体又往里面挤了挤,道:“好好的躺着,陪我睡一会儿。”

他好像真的累了,绵长的呼吸在她的耳边,徐依可不忍推开,就这样任他抱着,自己不觉也放松下来躺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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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他给的天堂离地狱是那么近

陈墨阳一觉下去酣畅淋漓,醒来不觉都已经**点了。怀中的人比他睡得还沉,他的手触到她的肌肤,体温有点高,而且满头大汗。

他甩甩头,站起来,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然后到浴室里去冲澡。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揉着眼睛从沙发上起来了。

他一手擦着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来,身上套的衬衫是敞开的,光裸的膛还有着未擦净的水珠在滴淌。

到了她面前,他弯下身来她的额头,纯男的气息充斥着她的呼吸,她能够清楚的看到他坚实的肌,愈发的面红耳赤,觉得脸上都在冒热气。她揪着披在身上的那件外套,身子向沙发内缩了缩。

结果他只是探了下她的体温就起身,她的动作落在他那嘲弄的笑容里,不免显得有些可笑,她自觉丢脸,半天都不敢再看他。

他道:“有点发烧,还是吃点药。”

他边说边过去打电话,吩咐送餐上来。这里俨然是一个王国,而他是这里的国王。

晚餐很快就送上来了,还有一片感冒药。

他接杯水让她把药吃了,一颗白色的药片被她咬碎了,她苦着脸道:“什么药,苦死了。”

他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勺,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道:“毒药,让我尝尝。”他的舌头灵活的探进她的嘴里,轻柔的亲吻。

不同于他上次强势的掠夺,这次他的步调放缓,等着她适应,引诱着她回应。她僵硬的姿势慢慢的软化下来,攀在他的身上。

一吻终了,她睁着迷蒙的双眼看他,无辜得像雏鸟。

他拍了拍她的脸:“吃饭了。”

她揪住他将要离身时的袖子,他轻挑眉头看她。

徐依可心一狠,终于开口:“陈墨阳,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她的手揪得紧紧的,有点颤抖,哪怕会引来他的侮辱,他的嘲讽也好过这样不清不楚的纠缠,她是个传统的女孩,没有办法在感情中潇洒来去。就算给不了她保证,给不了她安全感,至少也得让她知道她在这场感情中扮演的是什么!

他站定,道:“你希望是什么?”

她抬头盯着他的眼睛,他脸上没有动怒的迹象,甚至比以往更加的平和。似乎在鼓励她说出口。

她用尽力气逼自己和他对视,道:“我希望是女朋友。”

他一边嘴角向上斜,似笑非笑,走到餐桌旁,开了红酒,给自己倒了杯,然后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上,又是那副放浪不羁的样,这次他咧开笑容,向她举杯:“你希望是,那就是。”

徐依可站在原地,他的笑让她无端的感到寒冷。她这样鼓起勇气要一个答案,结果他这样云淡风轻的给了。

她的心飘飘荡荡的落不到地,感觉总在半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坠入无底深渊,心里涌起一阵无力的难过。他给的天堂离地狱是那么的近,让她在幸福和痛苦的边缘游荡,在诱惑和恐惧中辗转。

他示意她过来。

徐依可木木的坐到他身旁。

他温柔的理着她的头发,亲她的脸颊,深吸口气闻着她的香味,道:“宝贝,不要想太多,你要的我不是都给你了吗,嗯?”

徐依可心下一片荒凉,她要的,他都给了吗?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吃了饭他似乎有事,吩咐她呆在房间里等他,然后就下去了。

徐依可用他的电脑玩了一会儿纸牌就觉得没意思。

说实话,他刚才的态度令她受伤,觉得自己很贱,跟他以往的那些女人没有什么不同。越想越觉得悲哀。

她撕了张他办公桌上的纸给他留言,告诉他,她要回去了。

入夜了,楼下奢华的场所中男欢女爱的戏码正上演,灯光和吵杂的声音弄得她头疼。

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她看见了韩越。他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喝闷酒。有一两个女人过去搭讪,不过很快的又都走开了。

徐依可本想过去打个招呼,但又怕他问起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看起来心情也不是很好,两个失意的人凑在一起只会更糟糕而已。

在她还没移动脚步之前,只见韩越狠狠的灌进去一大杯酒,霍的站起来。

徐依可下意识的跟过去,看见韩越猛的推开一个包间的门,急冲进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里面就传来一阵剧烈的声响,一片惊慌的尖叫和玻璃碎裂的声音。

徐依可来不及多想,快步紧跟进去。只见包间里一个男人满头是血的在和韩越搏斗,地上都是破碎的沾着血的酒瓶子。一个女人在其中奋力的拉扯,阻止,大声叫嚷着韩越的名字,徐依可认出她了,是韩越的女朋友。

而在旁边大声尖叫,被周围横飞的物体逼得左右闪躲的竟然是赵咏荟。赵咏琳也在,此时已经冲出去叫保全。

场面一片混乱,韩越渐渐的落了下风,嘴角,额头都血迹斑斑的。

看到韩越被打倒在地,徐依可本能的闯进去,大喊:“别打了……别打了……”

保全人员很快就到了,而且似乎和那个和韩越打架的男人认识,她听见他们叫他白先生。

韩越瘫倒在地,场面控制下来后,他女朋友就松了手,一脸的怒气,并没有过来扶,反而站在一旁冷眼看他。

韩越颤颤悠悠的爬起来,看见他女朋友那副神情,完全失了理智,向那个白先生的方向扑过去。

徐依可只看见那个男人向保全使了个眼色,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韩越的手还没触到白先生的衣角就已经被保全人员放倒在地。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对着躺在地下的韩越拳打脚踢,往死里整。

徐依可和韩越的女朋友同时冲过去。

徐依可扯着他们:“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他会死的……”

透过几个男人包围的缝隙她看见韩越翻滚的身体,佝偻着身子,身上,脸上都是血,没有一处完好,她又想起了在金鼎饭店见到的那个躺在地下,垂死挣扎的男人。

徐依可全身颤抖,只看见那些拳头,那些搽得光亮的皮鞋不断的落在韩越的身上

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心想完了,韩越一定会死的,一定会死的,就算不死也会残了。

混乱之中,她看见一只酒瓶子对着韩越的脑袋高高举起,她回忆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从那些人逢中挤进去的,她只知道如果那个酒瓶子落下去,韩越就真的完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自己的面前。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她霎时被一股力量拉扯着,随即跌进一个怀抱中,只听见抱着她的人一声闷哼,周围一下安静下来。

那些保全都停止动作,惊慌的叫着:老板。

她认出了抱着她的人是谁。

她也看见赵咏琳姐妹都围过来了,可是她没办法想那么多,跌在地上,紧紧的抱着陈墨阳,哭喊着:“韩越是不是死了……他是不是死了……”随即看到陈墨阳顺着手臂流下来的血,她又惊慌的想跳起来:“你怎么了……你伤到哪儿了,你怎么会流血……”

陈墨阳搂着她站起来,着她的脸,安抚道:“没事,没事,你安静点。”

旁边的保全开口:“老板,你的伤口……”

陈墨阳挥手,又指了指在地上几乎面目模糊,一动不动的韩越,道:“送他去医院。”

第三十四章喜怒无常的暴君

陈墨阳的伤口在肩膀上,一片锐利的玻璃片到他肩头的里,露出了肩胛骨,他一边让医生包扎,一边听身边的人报告事情经过。

等包扎好了,他挥手让其余的人都出去。

徐依可刚才亲眼目睹了他的伤口,白骨森森,血淋淋。她都替他感到痛,坐在他身边,不时的想看看他的伤口,又怕碰痛了他,担心的道:“会不会很痛,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陈墨阳抽纸巾重重的抹了把她脸上的泪水,道:“我不是让你在这里等我,为什么跑下去?”

“我只是想回家。”

他还是拉下脸,凌厉的眼风横扫她:“那你不会从后面的电梯下去?一点脑子都没有,那是什么场面你冲进去,死了都没处喊冤。”

她现在也有点后怕,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那么有勇气,她只是害怕韩越死了,还好医院那边刚才来电话说韩越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然今晚这一切将成为她一生的噩梦。

徐依可辩解道:“可是韩越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打死。”

陈墨阳愈发不是滋味,他已经记起韩越这个名字,不就是她的初恋情人!

陈墨阳冷声道:“先管好你自己吧,他是活得不耐烦了,跑到我这儿来闹事,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现在他的冷言冷语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多少的杀伤力,经过刚才的那一场混乱,惊魂未定的她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肩膀来依靠。而只有他能够给她这样的安全感。

她还记得刚才从包间回到这里,一路上他搂着她的力道,那样的强势,让她感到安心,身边的这个男人虽然有点恶劣,有点冷情,但是总是能给她最有力的安抚。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毫无理智的沦陷,因为只有他能给她这样的感觉,让她心甘情愿的飞蛾扑火,为他毁灭,为他坠落。

他会令她感到痛苦,可也只有他可以让她感到幸福,这一刻她有了豁出去的勇气,如果她的生命只有一次热烈燃烧的机会,那么她愿意为他燃烧成灰烬。

即使以后会后悔,即使结局惨烈,至少现在她沉醉于他给予的浓烈色彩。

徐依可见他脸色依然紧绷,她戳戳他坚实的小臂,软声软语的道:“别生气了,对伤口不好。”

陈墨阳没理她,他肩上的伤口不好穿紧绷的衬衫,他进房间在衣柜拿了件宽松的丝绸睡衣套上。

徐依可跟进去,不明白他还有什么好气的,感觉他每次的脾气总来得莫名其妙,而最后倒霉的总是她。

他看着她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样子,脸色有所缓解,道:“过来,帮我把扣子扣上。”

徐依可哦了声,听话的过去帮他弄睡衣的扣子。

还交代道:“这两天千万不能洗澡碰水,睡觉的时候要小心一点,不要压到伤口了。”

徐依可找了个保温杯,装了水在床头,方便他晚上起来喝水,又帮他弄好床铺,见没有什么可以做的,时间又不早了,道:“那我回去了,要是痛的话,再吃颗药。”

他道:“这么晚了,还回去干什么?”

徐依可道:“就是因为晚了才要回去。”

他爬到床上,拍拍身旁的床位,道:“留下来,床够你睡。”

徐依可连忙摇头:“不行,我妈不准我在外边留宿。”

“随便找个理由,又不是三岁小孩。”

徐依可还是摇头。夜不归宿,这对她来说是件很严重的事情,再说就算她愿意为他毫无保留的燃烧,可也不能这么快的就从身体上烧起来。她接受不了,虽然今后他极可能会突破她最后的那条防线,可是她还是想拖延得久一点,至少让她有点心理准备。

陈墨阳道:“你男朋友为你受伤了,作为女朋友你难道不该留下来照顾我吗?”

徐依可认真的道:“我手也不能碰水啊,再说你这里有医生还有这么多人,他们都可以照顾你。”

陈墨阳拉了被子躺下去,肩上牵扯的疼痛让他皱了一下眉头,口气不好的道:“随你便。”

徐依可知道自己的矜持又惹怒了他,可她不能就这么妥协了。她替他关了门去拿自己的包包准备出去,结果那道坚实的门怎么也打不开。确切的说是她不知道要怎么打开,那道门闭得一点缝隙都没有。

她又硬着头皮回去,道:“墨阳,门打不开。”

他闭着眼睛没吭声。

徐依可只得走到他的床前摇他:“我出不去,门要怎么打开?”

他依然闭着眼,不过开口了,道:“那是密码锁。”

“哦,那密码是多少?”

“自己想。”

徐依可瞪大眼,他的密码她怎么可能想得出来。

她拉他的手:“不要这样,到底是什么,我要回家,已经很晚了。”

他抽出自己的手,翻了个身避开自己的伤口,侧睡,道:“那你还不赶快去,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天亮之前你就可以出去了。”

他似乎没有再理她的打算,紧闭着眼睡觉。徐依可气馁的坐在他的床边,无计可施。

她咬咬唇,不死心的出去,找到遥控器,一遍一遍的试着密码,可是她又不知道他的习惯,不知道他的生日,哪知道他会用什么作密码。

她想出了各种数字的组合,都没用,这样子到天亮她都不可能打得开这扇门。

她不怕死的又跑进去闹腾他,爬上床,不停的摇晃他:“你告诉我密码嘛……告诉我密码嘛……”

他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用力的挥开她的手,指着她,凶神恶煞的道:“徐依可,你***再作!”

徐依可有点被吓到了,身子哆嗦了一下,无声的退出房间。

她出去委屈的缩到沙发角,心里忿恨的骂着,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暴君!暴君!暴君!

第三十五章他温柔的时候可以让你融化

她抱膝坐在沙发上,给家里打过电话后就无聊的拿着手机玩游戏,她心想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熬到天亮算了,反正她是再也不敢去惹那个暴君。

心不在焉的,游戏中的那只老鼠都不知道被猫扑死了多少次,鲜血淋淋,血横飞。她觉得自己就像那只老鼠一样,不管跑得多快,最终总是落到他的手里。

黑暗中,她听到他房门打开的声音,然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她不抬头,继续盯着手机屏幕,老鼠又被猫给逮到了,她气愤的用力按手机键。

陈墨阳在她身旁坐下,去揽她的肩,她负气的甩开。

他再揽,她再躲。陈墨阳觉得有些好笑,抽走了她的手机。

她怒目圆睁:“干什么!还我!”

他像哄一个孩子,抱住她,道:“好了,闹了一个晚上,你就不困?”

她推开他,背过身去,脸朝着沙发,道:“不用你管,你不是嫌我烦吗?你把门打开,我走了就不烦你了。”

他也跟着挤进沙发,将她逼到自己的怀里,笑道:“好了,不气了,你看都一点多了,你要回去也不是这个时候回去,不睡觉,你明天怎么上班。”

她不说话,也不理睬他,他的膛紧紧的抵着她的后背,她无路可退,只好采取冷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他将她的脸转过来,细密的吻落到她的脸上,低沉的声音带着温热的气息,在她唇边低喃,辗转诱哄着:“听话,去睡觉,我抱你进去好不好。我保证只是睡觉,什么都不做……”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眉梢眼角都是柔情蜜意,深邃的眼眸里褪去了往常的锐利,像一潭月光下平静的湖水,徐依可觉得自己要溺毙在在他这样的柔情里。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残忍的时候可以让你下地狱,可是温柔的起来却可以如此温柔,让你融化。就像微风轻抚过心头的舒畅,他的眼,他的眸,他的话都会给你一种错觉,让你觉得自己对他来说是珍宝,是被捧在手心,放在心口深深的宠溺着的,似真非真似假非假。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她的劫数,她无法逃脱的劫数。

陈墨阳见她态度稍有软化,他不失时机的打横抱起她进房间。

她坐在床沿,还是犹豫着要不要掀开被子,不知道他话中的可信度有多少。

陈墨阳道:“睡吧,我说不动你就不会动你。”

她看着他的神情,很诚恳,不像是说谎,她实在也有点困了,在心里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脱了外套,和衣躺在他的身畔。

他靠近,掀了掀她的裙角,到她腿上还包着长丝袜,不赞同的道:“这样你怎么睡?”

徐依可惊呼一声,赶紧抓住他正搁在她大腿上,若有似无的抚着的手,道:“把手拿开……”

他反手握住的她的手,把她拖到自己的怀里,一双大腿压制着她, 他拨弄着她耳边的发丝将唇凑上去,声音极其的魅惑,感:“见过男人吗?”

他拉着她的手一路从他的膛滑下去,她终于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意识到他的企图,她拼命的想抽回手,可是他攥得很紧,她憋得脸都红了,最后还是抵不过他的力气,手被他强行拽着到了他腹下,按在那里。手心感受到别样的灼热和触感,她羞愤的尖叫出声,另一只手捶打着他。

他半个身子压着她,不费力气就制住她的反抗,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强迫她握住,上下摩擦。

她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一片空白,血热气全往脸上涌。

他问她,有没有见过,有没有见过。

大学的时候一宿舍的女孩关起门看禁 片,看到那样的镜头个个面红耳赤的,但无一例外觉得那东西很丑陋,可现在丑陋的东西就在她的掌心。

她的声音已然带着哭腔,在他的钳制中挣扎着祈求:“放开……放开……”

“不要动……”他的声音嘶哑而压抑,他侧着身子紧紧的贴着她,毫无缝隙。

他加快手上的动作,一会儿伏在她的身上,身子战栗着低吼。

徐依可觉得羞辱,觉得脏。

他喘息渐停,长嘘口气爬起来,从床头抽了几张纸巾清理,她黑色的丝袜也染上了痕迹。他动手替她脱下来。

徐依可一把推开他,跑到浴室里,用沐浴露反复的清洗双手,几乎要痛哭了。早知道他不是什么纯情男人,也知道他在这方面很放浪,刚才那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本不算什么,可是她还是难以接受,难以劝服自己。为什么他没有一件事情跟她步调是一致的。

在浴室里磨磨蹭蹭的,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清理好了,她的丝袜像一团抹布一样被扔在地板上。他靠在床头抽烟,在吐出来的烟雾中紧紧盯着她,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徐依可觉得这时的他又变得远了,是她以往所惯见的陌生。不久前的温柔只是昙花一现而已。

她掀开被子,背对着他,不想再去研究他到底想什么。

一会儿他灭了烟,关了灯贴着她躺下来。她往外挪,他跟着移过来从背后抱住她。

徐依可用手肘抵着他,恨恨的道:“你说你什么都不会做的。”

他道:“这难道算做?你要不要试试看真正的‘做’是什么。”

徐依可气得不再回嘴,又害怕他真会一时兴起的‘做’起来。只得合眼睡觉。

他也没再为难她,接下来真的只是安分的抱着她睡。

她刚刚入眠,耳边一阵手机铃声不断重复的响着,吵得她想发火,迷迷糊糊中她没有意识到这不是她平常所熟悉的歌声,手到手机就按了接听键。

她带着熟睡慵懒的声音似乎让电话那头的人愣了愣,问道:“你哪位?”

徐依可道:“你找谁啊?”

电话那头尖细的女声依然坚持的问着:“你哪位?”

被搅了睡眠的徐依可不耐烦,道:“我是徐依可,请问你找谁。”

对方似乎隐忍着什么,道:“我找陈墨阳,他在吗?”

“他睡着了,你等一下。”脑袋不清醒的徐依可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把陈墨阳唤醒,将电话扔给他,翻了个身又继续睡觉。

第三十六章总有人来打碎她的梦

早上徐依可在刷牙的时候,昨晚的某个片段突然从脑海中闪过,她惊疑不定,草草的含一口水吐掉嘴里的泡沫,叫道:“陈墨阳!”

他正慢条斯理的套着衣服,道:“怎么了?”

她赤足跑到他面前,道:“我昨晚是不是接你电话了?”

“嗯。”

“谁的电话?我认识吗?”她记得自己好像告诉对方名字了。

他已经穿戴完毕,道:“你不认识。”

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只听他道:“赵咏荟,赵咏琳的妹妹。”

徐依可霎时乌云罩顶,没好气的给他一个白眼,道:“你真是害死我了。”

他不以为然:“我怎么害你了。”

她靠在衣柜旁,仰头看他:“那个赵咏荟是不是喜欢你!”

闻言他又折身回来,一手撑在她身后的衣柜上,笑道:“你怎么知道。”

“反正我就是知道!”

他手指卷着她的发丝,道:“对,她喜欢我,你接下来是不是要问她昨晚打电话给我干什么,跟我说了些什么?我跟她又是什么关系,嗯?”

他见她脸上出现了愠怒的神色,就在她额头上亲了口,道:“别傻了,宝贝,喜欢我的女人可不止赵咏荟一个,你难道每个都要问刨究底的问一遍,小心眼的女人最不可爱了……好了,赶快去洗脸。”

他的一番话让她心里堵得慌,又无可反驳。她知道在这场感情中,她和他始终站在不平等的位置,她得不到所想要的公平和最可贵的忠贞,还没开始她就已经有点累了。

他送她上班,一路上见她始终没有什么好脸色,他也有点烦,没那心思哄她。他不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女人总是如此,能近一步就逼近一步,非得逼着你给保证,逼着你告诉她,今生非她不娶,永远只爱着她一个人。只不过以往在他身边的那些女人都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他在心里冷笑,就只有她,倒是敢!

可更让他心烦的是,自己明知道她玩不起,明知道惹了她,以后想结束的时候处理起来会比以往的那些女人麻烦得多,可他就是不想放手,至少现在不想。

他将车停在大门口,道:“好了,到了,中午接你吃饭。”

她解了安全带,道:“中午还有事情。”她准备去医院看看韩越的情况。

他也不勉强,道:“那再说吧,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她点头,下车,他的车子毫不留恋的调头离去。

她心情不佳的进台里,电梯里跟她一起进来的同事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好奇的问道:“依可,刚才送你来的那个是陈墨阳吧?”背后几双耳朵同时伸长。

徐依可干脆的点头:“对,是他。”

电梯的门打开,堵住了接下来的发问,她知道同事背后会怎么议论,反正悠悠众口也不是她能挡得住的。

全天下没有人会相信她和他是正常的交往,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么能说服他人。

她已经预料到以后在台里的日子会更不好过,因为赵咏琳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果然,趁着工作空挡赵咏琳就找她聊天,道:“依可,不介意我问你点私事吧……昨晚在天星见到你还真有点意外,看起来,你跟陈总颇有交情,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赵咏琳见徐依可沉默,继续道:“说实话,我们两家人一直想撮合他和我妹妹,不过陈总还年轻,不愿意这么快被婚姻束缚住,但这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他总是要结婚的,到时候……”她颇有深意的停顿了下,足以让徐依可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到时候,到时候结婚的对象总不可能是自己,她都差点忘记了他有那么显赫的家世!

赵咏琳见徐依可脸色微变,拍拍她的肩道:“倒不是说你不能和陈总在一起,只不过那样的男人我可见得比你多了,他们交女朋友是一回事,带回家见父母结婚的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在外面玩玩可以,真要当真了,家里人是不会由他乱来的,我怕你涉世未深,日后难免吃亏受伤。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多虑了,或许陈总确实对你情有独钟也说不定……”

徐依可道:“谢谢琳姐,现在我还不想想这么远,并不是每一场恋爱都要考虑到婚姻的。”

赵咏琳点头:“对,并不是每一场恋爱都能走到头,我今天跟你说这些无非是希望将来有一天他真和咏荟结婚了,你不会介怀,不会怪我没有提前跟你通个气,毕竟这样的可能很大。”

赵咏琳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徐依可还一直站在那里,其实她并没有想到结婚那么远的事情,她只希望在这场感情中,他会对她用心一点。就像任何一对平常的情侣一样,有争吵,有甜蜜。

可是被别人这么赤裸裸的告知她和他是绝不会有未来的,即使这是事实,她也觉得难以忍受。总有人迫不及待的来打碎她的梦,她连多沉溺一会儿的机会都没有。

午休时间她去医院看韩越,他整张脸肿得有平常两三倍大,头上包得严严实实的躺在病床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徐依可见他连开口说话都费劲,只好把一肚子本要劝他的话都咽下去,只嘱咐道:“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不要留下什么病。”

她本想骂他怎么这么傻,可是被爱情弄昏头的人不都是傻子吗,只有爱得少的那一个才是清醒的。

韩越的妈妈送她出去,不禁抹眼泪,道:“这真是造了什么孽,还没结婚就弄成这样,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现在好了,躺在医院里动都不能动,险些去了命,那女人连影子都没见,还嫌我们韩越给她丢脸,以后结了婚还怎么过,我们可真高攀不起她们家……”

过去跟韩越关系好的时候,徐依可是经常见韩妈妈的,说起来那时韩妈妈很疼她。

徐依可安慰道:“伯母,你不要太担心了,结了婚以后就好了。”

韩妈妈摇头:“谁知道呢,依可,你以前跟韩越关系那么好,我还以为……要是你做我的儿媳,我可就省心多了。”

徐依可笑笑,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以后。

下班的时候陈墨阳过来接她,徐依可有些意外,但不可否认心里的欣喜。在车上他用力的抱她,将她挤在自己刚硬的身体里。她的身体总是那么的软,抱着她就觉得舒畅,这是其他的女人所不能给他的,所以他待她多了一分特殊。即使她惹他生气了,他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拂袖而去,当然,以前也没几个女人会笨得惹他生气。

在吃饭的时候他依然把她抱在怀里,日式的小包厢,她总害怕有人闯进来,他喂一口,她吃一口,心惊胆战的。有种正在做坏事的感觉。

他把手伸进她的衣服内,从上而下的抚着她的脊骨,道:“放松点,宝贝,没有人会进来的。”

突然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寒颤,挺直脊背,将他还欲伸向她前面的手从她衣服里拽出来,道:“别闹了,我饿了,你让我坐下来好好的吃饭。”

他搂着她的腰肢,把她的脸转过来,轻咬她的唇瓣,道:“我也饿了。”

他真的很饿,饥渴难耐的吻着她,激情的吻渐渐掺杂了浓烈的欲望。

他放低身子,顺势将她压在榻榻米上。

在她被吻得晕头转向的时候,他已经推高了她的毛衣,她一边做着无谓的抗拒,一边发出破碎的声音:“会有人……会有人进来……”

他强硬的扒开她的衣服,道:“不会有人!”

第三十七章熠熠发光的戒指

他的手抚着她的腿,隔着一层丝袜始终不爽,干脆将它脱下来。

这下她裙子底下是两条修长光 裸的腿,细腻柔滑的肌肤,他忍不住满足的叹息,就是这样的感觉!

两人衣衫凌乱,他的喘息越来越重,不断的想更进一步,再进一步。

她恐惧于这样的激情,更害怕自己臣服于他的欲 望之下,她几乎是求着他:“不要这样,再等等好吗……再等等好吗……”这样的发展速度真的太快了。

他痛苦的呻 吟,声音都变得暗哑,道:“等什么?这种事你情我愿,难道还需要焚香准备?”

她无措的摇头:“不知道……反正不行……”

他已经被欲 望煎熬得受不了了,再也没有耐给她做什么心里建设,反正女孩都这样,尤其像她这样的,把第一次看得比什么都重,还有一脑子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你要真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可以想象得到事后她顶多就是大哭一场,到时候说点好话哄一哄,做一两件小女孩所期待的浪漫的事情,估计也就摆平了。

他依旧我行我素的顺着自己的想法来,微微的抬起身子快速的解开自己的皮带,拉下长裤。

徐依可听到声响,知道他是要来真的,更加慌张的挣扎着要从他身下爬起来,愤怒的指控道:“起来……我不要,你要是真喜欢我的话就不会这样!”她也不知道只不过是吃饭而已怎么就引起了他的兽欲!

他没理会她的话,一只手横在她前抵制着她起来的上身,一只手顺着她光滑的腿滑上去,在裙子底下到那片薄薄的布料就立马扯下来。突然而起的电话铃声盖过了她的惊呼和他的喘息,是她的手机在响,徐依可叫道:“电话,电话!你听见没有。”

他蛮横的道:“别管!”

熟悉的歌曲唱了一遍又一遍,徐依可着急的道:“你先让我接电话。万一是急事怎么办!”她打定主意,一起身就要立马踹他一脚然后逃之夭夭。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小小的计谋,趴在她身上,手往前一勾就拿到她的包,从包里索出电话扔给她,道:“天大的事我都只给你三十秒。”说完又开始继续被打断的工作,想把她剥得更彻底一点。

手机屏幕上那不断闪烁的‘闵正翰’三个字让徐依可变得僵硬,这两天她本把他抛之脑后,完全忘记她还答应过他要好好的考虑当他女朋友的事。

陈墨阳半晌没听见她接电话,又看到她霎时变得凝重的脸色,他不禁好奇的看了眼她的手机,眼神立马变得霾起来,不容拒绝的道:“接!”

话落他已经迅疾的替她按了接听键,徐依可只好在他淬了毒的目光下接听闵正翰的电话。

闵正翰那一贯没多少正经的声音传过来,道:“宝贝,想我了吧!在哪儿,我去找你!”

徐依可的手抖了抖,都有点结巴了,道:“你……你回来了。”

其实说起来她跟闵正翰也没什么,可为什么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就有一股浓烈的罪恶感,好像背着丈夫红杏出墙的妻子一样。觉得很对不起他!

闵正翰爽朗的笑:“宝贝,看,都把你激动得结巴了。”

徐依可道:“我以为你要去好几天。”

“我想你了,就提前回来,你在哪儿。”

“在……在……”徐依可还没编好借口,电话就已经到了陈墨阳手里,徐依可急得去扒拉他的手想把手机抢回来。

陈墨阳站起来,一手提了裤子,利落的穿好。只听见他简短的道:“我跟依可在和居这边吃饭……那好……等你!”

徐依可赶紧整理好自己,还好丝袜没扯破,不然她就得光着两条腿。

她从地上爬起来,道:“正翰要过来吗?”

她那一副心虚的样子惹得他很不爽,道:“我那天不是告诉你不要再和正翰联系?”

徐依可辩解道:“我本来就没联系,是他打电话过来。”

他问:“你跟正翰是怎么回事?”

她道:“他出差之前我答应他要好好考虑是不是做他女朋友。”

他莫名其妙的笑笑,让她胆寒,他继而收敛了笑容,把她扯到怀里:“那现在你的答案呢?”

她沉默无语,难道到了现在他认为她还可以有别的答案?那她和他之间算什么!

他看她一脸委屈样,话也软下来,道:“好了,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在等待闵正翰的时间里,徐依可一直忐忑不安的,总觉得像是在偷情被抓到了一样。倒是陈墨阳,漫不经心的。

没一会儿,闵正翰就到了,他甩了外套坐在徐依可的身旁,看着满桌子的菜,道:“看来是我回来得及时,还赶得上这顿饭。”

徐依可看见闵正翰脸上大大的笑容不觉得有些悲伤,不知道他等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闵正翰似乎没有觉察到周围凝固的气氛,没心没肺的吃得津津有味,道:“味道不错,谁找的地。”

陈墨阳弹了弹烟灰,道:“要加菜吗?”

“不用,不过出个差而已你们两个就摆个饭局迎接我,这阵仗已经够隆重了。”

他笑眯眯的又去揉徐依可的头发:“才两天不见,怎么又变陌生了,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嗯?”

徐依可无言以对,笑得有些尴尬,这样和乐氛围下显而易见的火药味让她感到不安。

闵正翰用纸巾擦了擦嘴,道:“阳子,你在也好,当个见证。”

他转身去拿外套,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戒指盒子,打开推到徐依可面前。

是一颗做工致的戒指,最珍贵别致的是镶在戒指上那颗粉红色的钻,跟她上次在他办公室里看到的那组设计稿中的那颗钻很像。

璀璨的钻面和切割完美的棱角在灯光下熠熠发光,他覆在她的手背上,她惊得想缩回手去,他暗暗使力,抓住她的手在灯光下仔细的看,像欣赏艺术品似的,那么柔软纤细的手指,握在手里柔若无骨。他低头亲了亲她的手背,深情款款的道:“依可,我在我最好的兄弟面前向你保证,我对你是认真的,答应我,做我女朋友,我以后会对你好。”

徐依可发懵,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只是摇头,道:“不……不……”

闵正翰伸手要去摘戒指,陈墨阳比他快一步,啪嗒一声将盒子盖上,道:“你的保证来得晚了,她现在和我在一起。”

徐依可感觉到闵正翰握着她的手收紧,他瞳孔收缩,眼里开始有了怒气,可是他反而笑了,不可抑制的笑,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站起来,突然揪起陈墨阳的领口,照着陈墨阳的脸就是一拳,发狠的道:“王八蛋,专门搁我这儿搅局是不是!”

第三十八章她怕自己最终还是会受伤

徐依可从座位上跳起来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不敢上前劝架,就怕引起闵正翰更多的怒气。

闵正翰这一拳下去打得极狠,陈墨阳踉跄了两步站稳,抹去嘴角的血迹,对徐依可道:“你先出去。”

徐依可还犹豫的磨蹭着,闵正翰指着她凌厉的道:“出去,把门关上。”

闵正翰沉下脸来也很可怕,这两个男人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徐依可拖着沉重的脚步出去,关了门无力的贴在墙上,门刚一合上,里面就传来打斗的声响,桌子倒地沉重的撞击声,盘子打碎的尖锐的声音, 搏的闷哼声,一声一声的透过没有合紧的门传出来,每一声都让立在外面的徐依可一阵哆嗦,这要是在古代,自己就可称为红颜祸水。

她自己都觉得好笑,二十来年的人生中,她的感情世界里除去韩越那一段外就可说是平淡如水,就连在五彩斑斓的大学生涯里也没有一两段可称道的故事,倒不料一来就同时遇到了这样两个男人,搅得她没一刻平静。

她知道当时没有义正言辞的拒绝闵正翰的提议是自己的错,但是怎么了,那个花花公子不也是情场中翻滚过来的?万花丛中谁有他玩得开,折在他手上的女人没上千也上百了吧,这次怎么这么容易就受伤了?就认真了?

还是因为以为迟早会上钩的鱼儿突然落入了别人的嘴里,所以伤了他的自尊?

里面的两个男人都是从小在场子里面练出来的,拳头比石头硬,心比拳头硬,打架从来没吃过亏,凭着那股狠劲,硬是拿下了江乐市流氓头子的‘头衔’。没想到几年没动手了,今天倒在自己的兄弟身上练拳脚。

两个人都被对方揍得晃晃悠悠的差点趴到地上去,闵正翰胡乱的擦着不知道从哪里滴下来的血,喘着气道:“***,我跟你这么多年兄弟,什么时候对你不是掏心掏肺的的,你倒好,连我的女人都动!”

陈墨阳冷笑:“你的女人!她是吗?”

闵正翰又想揍他,额上青筋暴起,道:“没你在这儿给我生事,她迟早是,那么多女人,你哪一个不行,非得去招惹她?”

陈墨阳道:“说再多也没用,以后你别再找她,兄弟是兄弟,女人这回事,我们还是分清一点好。”

闵正翰骨节握得咯咯响,道:“凭什么?明明是我先认出她的,你不会记得吧,第一次见她是在金鼎饭店。”当时的她像一只误闯陷阱的小兔子一样,两只眼睛惊恐而无辜,被血腥的场面吓得脸煞白都不知道跑。

他也是在后来才认出她,陈家别墅的饭桌上,她和一桌的同事坐在那里,他坐在她身旁,她又露出了那样的眼神,他立马就把她和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的那双美丽的眼眸对起来,他确定是她。

陈墨阳残忍的一笑,道:“你确定那是你第一次见她?”

闵正翰的声线绷紧,道:“什么意思?”

“我给你提个醒,五年前的晚上,你在一中后面的巷子里把一个晚自习回来的女孩扑在了地上!”

闵正翰怔了怔,早就已经湮没了的回忆又重新被清理了出来,一些凌乱的片段在脑海中闪现,他依稀记得自己那晚心情不是很好,一群人喝了点酒出来,那个女孩怯生生的,让他想狠狠的蹂 躏一把,说实话平常他虽然狠,虽然混,但也从没对哪个女孩动过那样的混账心思。他只记得她当时一直哭,一直求,缩在墙角,脸都没人色了,可是那对红色的唇瓣还是那么的艳,像雨后的花瓣似的。

他看着,心底从未有过的焦躁,恨不得立刻将她撕碎了。

是的,是她!他还记得自己去扒她裤子的时候,她眼里透出来的恨和绝望,也是那样的眼睛,他怎么就忘记了!

闵正翰失神的道:“是……是她!”停了会儿,他问道:“她知道吗?”

“估计没记起来。”

闵正翰呆呆的站在那里,一会儿弯腰拾起外套,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细尘,走出去。

徐依可本来是蹲在地下,听到门板拉开的声音,她赶紧站了起来。

闵正翰一身挂彩的站在她面前。

四目相对,徐依可很想说些什么,可是脑子里一时挤不出恰当的话来。

他看着她,原来那么久以前自己就认识她了,原来那双美丽的眼眸,那样无措的表情那么早就在他的心底了,只是一直不知道,以为忘了,真的以为忘了。

他拨了拨她的刘海,道:“还要不要再想想?”

她摇头。

他苦涩的笑:“再想想,难得我认真一次,错过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徐依可依然摇头:“对不起,可是你也说了,如果我有了想认真交往的人……“

闵正翰突然一拳砸在她身后的墙上,吼道:“***认真!你以为他跟你认真吗他!”他是接到赵咏荟的电话才赶回来的,原以为还有机会,原以为还来得及,却原来不是时间的问题,不是他晚了,是她第一眼认定的人就不是他。

徐依可的心突突直跳,不断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深吸口气,隐下了心口的怒火,道:“行!也不止你一个傻,以后千万不要让我见到你哭。”他说完又揉了揉她的长发,然后转身,手腕里搭着外套走了。高大的身影竟显得有些落寞,徐依可毕竟心软,从来都不曾伤过人,鼻子酸酸的,眼泪就滑了下来。

陈墨阳露出不屑的神情,适时的给她泼冷水:“哭什么,以为你对他很重要?”

她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双手揪着他的前襟,埋在他前:“你对我是不是认真的,是不是,是不是……你不要伤害我,不能伤害我……”

陈墨阳被她哭得心软,轻抚她的背,低头吻她的秀发,道:“我怎么不认真了,嗯,不要哭了。”

她还是埋首在他的怀里,他不知道她心里有多恐慌,有多害怕,所有人都认为他不是认真的,他如果执意玩弄她,她又怎能是他的对手,她怕自己最终还是会受伤。

第三十九章隐藏的祸端

从那天起闵正翰就真的没再联系过她。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毕竟人海茫茫,如果不是有心,遇见的机会总不是很多。

只有一次,她去医院看望出车祸的同事,走出住院部,就看到医院绿化带那头的草坪上,他正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师站在树下讲话。依旧满脸春风。

当时陈墨阳来接她,就站在她的身旁,他也看见了她和陈墨阳,远远的招手打了个招呼,然后走过来。

他看起来心无芥蒂,似乎那天的不愉快本不存在一样,寒暄了两句后又朝着刚才那个女医师的方向看了眼,对陈墨阳道:“是顾念宜,高中跟我们一个班。”

陈墨阳点头:“有点印象。”

徐依可好奇于陈墨阳的‘有点印象’。不禁多看了眼,隔得有点远,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只是一身白大褂的立在树下,或许是因了她职业的缘故,给人一种沉静而亲切的感觉。她没有过来,只是朝闵正翰挥挥手,示意自己要走了,然后就离开了。

徐依可和陈墨阳也没有多留,面对闵正翰,她始终有点不自然。

她和陈墨阳的关系就算想低调也低调不下来,他向来不是个会顾忌别人想法和眼光的人,随心所欲惯了,再加上他家世显赫,花名在外,所以即使没有刻意张扬,她和陈墨阳的这段感情还是私底下被同事传得风风雨雨的。

当然别指望有什么中听的话,人心大抵都是如此,你的不幸或许能引起她们一点同情,但是你若太过于幸福,那则会刺伤她们的双眼,尤其是像徐依可这样一朝飞上枝头成凤凰的那更是致命的‘罪行’。她们会千方百计的从你的幸福中挖出一两处让你难堪的地方,给你当头一。然后还要头头是道的分析你的这份幸福有多少的漏洞和不合理之处,总之你的幸福不会天长地久。

徐依可也知道台里的那些女人背后会说得多难听。她就有一次听到那几个跟她一起进台的女孩围在一起讨论,道:“可知现在女人最重要的不是美貌而是手段,你看徐依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竟然把江乐市的两大花花公子玩弄在手中。”

另一个立刻嗤笑道:“还不知道谁玩谁呢,他们那种人什么女人没见过,还会栽在她手上?玩玩嘛,就图个新鲜!过几天就腻了”

话说得再难听她顶多心情不太舒畅,倒也不会一直耿耿于怀,因为她清楚,那些人的话中更多的是赤裸裸的妒忌和酸味。

是分是合,是喜是悲,总要走过了到最后才能揭晓,趁着她此时还有勇气,她想赌一把。

她把跟陈墨阳交往的事告诉了文琪,文琪在电话那头倒吸口气,暴怒:“你脑子是不是被蛆给吞了,嫌命太长了是不是,你拿什么资本跟人家玩啊你?你傻不傻,说不定那两个公子哥没事合起来耍你玩,在背后等着看你笑话,就你还天真的以为人家对你动真格了,还不赶紧利落的分了,还能留点尊严。”

徐依可道:“他为什么不会对我认真,我有那么差吗?”

文琪耐心的开解她:“不是你好不好的问题,而是……他本就不是个好人……“文琪说话向来直,道:“依可啊,你该不会是被虚荣心弄昏头了吧,认为有一个这样的男人当你男朋友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

徐依可只是道:“文琪,我喜欢他,你一定也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电话那头,文琪深叹口气:“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丁静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问了句:“他对你好不好。”

徐依可道:“很好。”

丁静笑道:“那就谈吧,一场恋爱而已,也没必要想那么多以后种种。一辈子能够豁出所有的热烈爱一次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这么久以来,终于有一个人给了她一个肯定,徐依可都差点热泪盈眶了。

陈墨阳确实对她很好,那样的男人,当他想对你好的时候,是可以把你捧上天的。他带给她的是她二十来年从未体验过的心情和生活。

璀璨的像高空绽放的烟火,奢侈而华丽。

第二天不用上班,下班后她跟家里扯了个谎就跑来找他。

他闲下来的时候会带她去各种地方,大都是些私密的会员制场所,但她更喜欢呆在他那宽敞的大办公室中,她喜欢他抱着她窝在沙发上静静的听她讲话,但毕竟这样的时候很少。他不是个会克制的人,每次的亲 热都难免‘擦枪走火’,不顾她的意愿想要强着来。

但到了紧要关头无一例外都是她的眼泪逼着他败下阵来,她也不知道他的耐心还可以让她拖延到几时,也知道终究会走到那一步,可总没有办法完全的付出自己。

当他真的放过她的时候,她又会想他是怎么解决他的欲望的,是不是在她走后就会有女人,不同的女人爬上他的床。

他是不是对她的矜持和保守已经不耐烦了,已经彻底失了兴趣了?

一想,她就会烦躁,只能逼着自己把这些隐隐的猜测和不安都压在心底深处。逼着自己不要疑神疑鬼的犯了恋爱中的大忌。

来的时候,陈墨阳不在。

她对这里已经轻车熟路了,自己一个人上去,输了指纹进去,心里嘀咕,明明都打电话告诉他自己要过来了,他还出去,让她扑了个空。

她在他办公室中等了很久,伏在他的电脑前,昏昏欲睡的才见他回来。

他过来俯身下轻轻她的脸蛋:“吃过饭了没有?”

她睁着惺忪的眼,抱住他的腰忍不住撒娇:“我等了很久,快饿死了,知道我要过来,还出去。”

他挑眉,道:“去处理点急事。”他最后决定在江东那块地上建个多功能大型影视文化城,倒不料周边的一小块地完全破坏了整体规划,棘手的是那块地竟是章京华一个姓马的手下的,隔着几百米的距离,竟然准备在上面动土建炼钢厂。很好!看来章京华是准备公然跟他对着干。

徐依可见他不自觉的蹙起眉角,伸手抚平,道:“那解决了吗?”

“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不过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他拿起电话:道:“想吃什么,我让他们送上来。”

她打了个哈欠:“随便,我不挑。”

他咬她的脖颈:“那吃我好了。”

她怕痒,在他怀里娇笑着扑腾,两个人一起滚到地毯上。

她怕他像前几次一样压着她吻着,吻着就变味了,赶紧在还能制止前推开他,道:“真的饿了,没力气。”

他揉着她肚子,确实都瘪下去了。这才放手,拉起她,道:“那下去吃吧。”

楼下的人还不是很多,此时只是放着轻扬的音乐,不同于入夜时的繁华喧嚣。

她真喜欢他这里的设计,至少很有视觉享受。

酒足饭饱,她露出满足的表情,真想上去躺一觉,直催着他上楼。

她挂在他手臂上,不料还没进电梯,他突然一把就将她按在了角落的墙上,挪揄道:“有力气了?这么迫不及待!”

还没等她反应,他就急切的堵住她的红唇,她刚才喝了点酒,脸微微泛红,在灯光下更加的诱惑,跟一朵柔美的玫瑰花似的,在风中摇曳着。她嘴里还有酒的香气和甘甜。他舌尖不住的往里舔着,勾缠着。两个人紧密相贴,她伸出手臂挂在他的脖子上,维持平衡。

他的手狂乱的在她的身体中游走,失了力道。他想要她,迫切的想要把她嵌在自己的身 体里。

她软绵的闭上眼承接着他激烈的吻,觉得自己被扔进了火里,听得见噼里啪啦燃烧着的火星子,又像在深海处,直直的沉下去,喘不过气来,就这样溺在深水中。可是心里却又那么的是满足,那么的快乐。

他给她的一切总是那么的浓烈,浓烈到似乎足以摧毁她原有的一切。

她手无措的揪紧他背后的衣服,抓紧,松开,松开,抓紧,沉沉浮浮,晕晕陶陶。陷在激 情中的徐依可没有发现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怨恨的盯着她。

他口袋里的电话一直在震动,响了又响。

她的手顺势滑下去,溜进他的裤袋里,不仅到了冰冷的金属,还有不经意间触到的灼 热。隔着裤袋中间薄薄的布料,坚硬而火热滚烫。

她感觉到他高大的身躯颤了颤,喉结跳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把她的手捞出来,咬牙切齿,声音绷得紧紧的:“你这是挑逗!”

她知道自己无意间干了什么,羞得不敢看他。

陈墨阳看到她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压下自己心中奔腾的欲 望,向她作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接听电话。

“金部长……对……是这个情况……”他无声的亲了亲她,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回来的时候道:“你先上去等我,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她点头,帮他把衣领弄好,目送他出去,又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按电梯,准备上去。

“依可!”

徐依可回头,是张宛站在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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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重要的事情,就是相亲!

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张宛,徐依可很慌张。

这些日子以来每次来天星,她都很小心的避开张宛,有一两次碰到了,也有陈墨阳在她身旁,所以并没有面对面交谈的机会。可今天看来是躲不过了。

本来她和张宛也没什么亲近的关系,陈墨阳过去的女人千千万万,何止一个张宛。要说对不起,她也没什么地方好对不起的。只不过张宛曾向她吐露过心声,所以今天自己和陈墨阳在一起总不是那么的理直气壮。

虽然室内的温度很好,但还是有点凉意,张宛只穿着件无袖V领的黑色连衣裙,领口开得很低,正好露出前的沟。细细的铂金链子从白皙的脖子上垂下来,上面的坠子正好在那一点吸引人眼球的地方晃动着。紧身裙子包裹着她的臀部,堪堪到大腿处。

跟上次在咖啡厅里见她时一样,脸上只是画着一层淡妆。但徐依可总觉得不一样了,现在的张宛和那时的张宛不一样了,只是一种感觉,徐依可自己也说不上来。只觉得眼前的张宛平添了万种风情,却又不是那种张扬外漏的风情。让人觉得很深沉,很难看出她的心思来。

徐依可挤出笑容,叫道:“张宛。”

张宛道:“怎么不来找我?”

“来的时候,你都在忙,不方便找你。”

张宛露出一丝类似嘲讽的笑,道:“以你现在和陈总的关系确实不方便。”

徐依可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两个人都没什么话讲,但她也不能就这么走开,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静默了几秒钟,张宛道:“你是什么时候跟陈总在一起?”

“有一阵子了。”

“一阵子是多久?”

张宛的口气几乎是逼问,而且眼神透着股让人胆寒的冷光,那是一种病态的眼神,经常在电视上那种执拗到竭斯底里的女人眼里出现。

徐依可皱眉,道:“张宛,你是不是怪我?”

张宛似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敛下情绪,道:“怪你什么?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我只是料想不到会是你而已,我以为……”

她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顿了顿,道:“算了,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徐依可道:“对不起,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会不舒服,我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张宛道:“你知道吗,我是真想交你这个朋友,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没这个可能了……耽误你时间了,你上去吧,我也要去忙了,还有,你以后没必要躲着我!”

张宛说完就转身要离开,何思韵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前头,道:“呦,好姐妹怎么闹矛盾了!”

张宛没有理会,只是在经过何思韵面前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冰冷的眼神,她脸上一片肃然,只有紧紧攥着的拳头泄露了她的情绪,徐依可和陈墨阳动情拥吻的那一幕又跃进她的脑海,指甲陷进了掌心,她发誓,徐依可,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那边何思韵毫不在乎的耸耸肩,继而又转头对上徐依可,给了个很灿烂的笑容,让徐依可毛骨悚然,连忙按电梯进去,他身边的女人简直都是一群疯子!还是被他一脚踢开之后才疯了?自己有一天会不会也变成那样?

他说出去一会儿,结果等了又等也没见他回来,等到她想回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江乐市的治安一向乱,打的回去毕竟危险,她干脆留下来过夜。家里这段时间似乎挺忙的,估计妈妈也不会有心思对她严加盘问。

她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边躺了个人,沐浴露的清新味道夹杂着男的气息。她勉强睁开眼,看到他挤进被子里的高大身躯,半梦半醒的嘟嚷着:“你房间不是在隔壁吗。”

她来这里的次数多了,经常被他磨着留下来过夜,她害怕他晚上指不定什么时候睡着睡着就兽 大发,因此要求要有自己的房间,他果真在他房间的隔壁给她整理了一间出来,不过形同虚设,每次她留下来过夜,他总有办法挤进她的床上,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给她弄一张那么大的床。

他从后面抱住她,抵着着她的背,手又不安分的钻 进她的衣服里,头贴在她的脖子处,满足的抱着她。

刚才回来的时候一室清冷,还以为她已经回去了,结果看到她的鞋子,推开门她果然安安稳稳的窝在床上,他突然就觉得满足,觉得欣喜。

深夜,有一个人在床上等着他回来睡觉,尤其躺在床上等他的那个人是她,这样的感觉真好,心底某处一度空虚的地方被填补着。

徐依可睡意正浓,没力气抵抗他的上下其手,任他在她身上揉搓着。

把她前柔美的弧线揉成各种形状。

好在他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慢慢的抱着她就睡了。

第二天不用早起,她一觉睡到自然醒,想翻个身发现自己还在他的怀里。拿开环着她腰的那只胳膊,她轻手轻脚的想爬起来,不料还是把他给吵醒了,又被他一把按在床上。

徐依可赶紧伸手抓起床头的手机,道:“你看,都十一点了,赶紧起床。”

他覆在她身上,唇在她颈边乱蹭,含糊的道:“你今天不是不用上班?”

“那也不能在床上躺一天啊!”

“那你想躺几天?我都奉陪!”

她无奈的推着他的肩头,能不能有一刻消停啊!

电话铃声欢快的唱起来,是家里来的电话,徐依可吓一跳,赶紧推开他:“起来,起来,我妈的电话。”

他不慌不忙,看她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坏笑道:“接啊!”他在她敏感的耳垂上咬一口:“记得声音要镇定点。”

徐依可一哆嗦,气恼的在他肩头甩一把掌:“不要弄了,不准出声。”

电话那头徐妈妈道:“你一大早去哪儿了?”

徐依可愣了愣,难道妈妈以为她是早上才出门的?

徐依可赶紧道:“丁静不是马上要结婚了吗,我们几个想多聚聚,会晚点回家。”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撒谎,他不禁觉得好笑,手顺着她的腰线抚上去,玩弄着她身上敏感的地方。

徐依可颤抖得像树叶子似的,还得竭力保持镇定,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可疑的声响,左右闪躲着他的捉弄。

徐妈妈道:“那你早点回来,今天晚上家里有事。”

他已经解开她宽松的睡衣,头埋在她的前,竟然张口含住。

徐依可全身绷紧,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在这样的情况下跟妈妈讲电话,她觉得要崩溃了,只得含糊的应着:“嗯,知道了。”

“六点之前一定要回来。”

“我知道。”她只想赶快结束这通令她狼狈不堪而又心惊胆战的电话,所以也没问妈妈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一挂了电话,她就拿脚狠狠的踹他:“你故意的是不是!”

他心情很愉悦,不跟她计较,拍拍她的臀部,道:“好了,起来了,不然我就把你压一整天。”

她气鼓鼓的从床上翻下来,进洗手间换衣服去。

跟他厮混了一整天,晚上她堪堪的赶在六点之前回家,徐妈妈所说的重要的事情就是一家人出去吃饭,徐爸爸最后还是接了马老板的那个工程,听说初步预算,估计将来获利不薄,马老板可说是这个家的大恩人,当初一家人刚到江乐的时候拿着所有的家当再加上借来的钱开了个勉强度日,摇摇晃晃的小铺子。在这个高消费的城市里住最差的房子,吃最陋的饭菜,那时候要不是这个马老板心慈面善的看着她们这一家子外乡人可怜,拉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工程过来,尽力的帮他们,指不定这个家还能不能撑下去。

徐爸爸徐妈妈都是把别人的恩情和人情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所以对马老板感恩戴德的,自有一种没有马老板就没有这个家的今天,然后甘为人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心情。今天,就是为了请这个大恩人吃饭,感谢人家的提携,才把她慎重的叫回来。

徐依可郁闷了,道:“妈,你请人家吃饭,把我叫回来干什么啊?”

徐妈妈道:“一家人都去,你不去合适吗,赶快换衣服去。”

徐依可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的装扮,道:“我这不挺好的,需要这么隆重吗?”

徐妈妈不由分说的把女儿拽进房间里,从衣柜里拿了套衣服出来,道:“我昨天下午刚帮你买的,你试试看。”

是一套很淑女的套裙,外加一件外套。

徐妈妈眼光独特,很会料理自己,又嫌弃女儿不会穿衣服,所以帮她买衣服是常事,徐依可也没有起疑心。 只是她看了眼衣服标签上的数字,不禁倒吸口气,叫道:“妈,这么贵,我们家又不是豪门!”

徐妈妈道:“女孩子,尤其像你这个年纪的本来就应该穿得好一点,整天邋邋遢遢像什么样,别拖沓了,赶紧穿了走,不好让人家等。”

这次还真如徐依可所说的隆重,连地点都选在金鼎饭店,徐依可不禁想,这马老板到底是给了多少利润,禁得起爸妈这么折腾!

因为是请客的一方,一家人早到了一步在包厢里等候,一会儿马老板就来了,不过进来的不止是马老板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一个青年男子。

落座寒暄后,马老板介绍道:“这就是我儿子,马峻。”

马骏向在座的人颔首,问候道:“叔叔阿姨好。”

徐爸爸笑眯眯的,直夸马老板好福气,儿子一表人才。

徐依可的脑袋闪过一道白光,隐隐约约想起某一天徐妈妈跟她提过的事情,该不会是……相亲?

徐妈妈道:“依可,怎么不叫人啊?”

徐依可在一片混沌中回过神来,道:“马老板好。”

马老板道:“叫什么马老板,依可,你比马峻小不了几岁吧,叫我伯伯就好。”

接下来大家的话总是围在她和马峻之间绕来绕去。徐依可在心里哀号,要死了,果然!果然啊!

怪不得妈妈慎重其事的让她换新衣服,让她化妆。

这样的认知让她坐立不安,更要命的是马峻就坐在她的身旁,很体贴的给她张罗着餐具,热情的跟她聊这聊那的,她也不好冷一张着脸给人家看,这看在大家眼里,几乎是互动良好。

同时金鼎饭店的另一个包厢里,陈墨阳也有点意外,他本来是约了这个主管城建的金部长一起吃饭,想让人家帮忙解决点事情,倒没料到人家把自己的外甥女也一并带来了。

赵咏荟率先开口,道:“学长,你不介意我过来蹭饭吧。”

陈墨阳站起来给金部长和赵咏荟拉凳子,道:“怎么会。”

金部长道:“不好意思了,墨阳,实在是磨不过这个丫头,非跟着来。”

话入正题后,金部长道:“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你知道章京华的背景不简单……要是陈省长那边……”

陈墨阳道:“金伯伯,这事也只能麻烦你了,你也知道我爸那个人的脾气,让他知道了更难办……你看现在,我什么都准备齐全了,偏偏那块地卡在那里,他那炼钢厂一建下来,我这边可麻烦了,毕竟我打造的是旅游型的影视文化城。”

赵咏荟撒娇道:“舅舅,这有什么难的啊,他在那里建厂本来就不符合城市环保要求。”

金部长沉吟,不是人家厂子建的合不合理,而是陈墨阳很明显的非要那块地不可,而章京华明显的是对着干,再加上章京华背景有黑有白,处理不好,后患无穷。

金部长道:“墨阳,你让我看看有没有好的处理办法,能不得罪的人我们尽量不得罪。毕竟你爸刚刚上任,凡事都要注意,免得落人话柄”

陈墨阳点头:“那有劳你了,金部长,我这边不久就要动工了,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加照顾。”

那边徐依可好不容易熬完了这顿饭,长舒口气,跟在大家后面出去,马峻跟她并肩而行。

一楼大厅里,徐依可听到熟悉的娇笑声,不禁回头,惊愕,大厅的那一边,赵咏荟正挂在陈墨阳的手臂上。

陈墨阳也看见了徐依可,看着她的装扮和那阵势,陈墨阳马上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眼眸一沉,嘴角一扬,看来她说的重要的事情就是相亲,是吧!

第四十一章我很不欣赏你的挑衅

徐依可的注意力都在赵咏荟吊着陈墨阳的那只手臂上,女的一脸娇羞的紧挨着他,不知道正跟他说些什么,而他也本没有推开的意思,甚至脸上隐约还有着笑意。

四目相对,徐依可血都往头上涌了,他竟然完全都没有感到心虚和抱歉,依然挽着笑的甜蜜的赵咏荟从容的走出饭店,从始至终连一个安抚的眼神都没有给他。最后赵咏荟回头的那一个挑衅的眼神气的徐依可昏头昏脑的,连爸爸妈妈跟她说什么都没心思听,只是机械的点头。

等到陈墨阳,赵咏荟他们上了车子,车子消失在路的那头,徐依可回过神来,这才赫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大门口了,而且只剩下她和马俊两个人。

她一下慌里慌张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刚才妈妈个她说什么了,隐约记得说好像是去和马老板商量工程的事,但是为什么最后会只剩下她和马俊两个人?这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马俊拉开车门,等着她上车。

由于刚才那一段思维的空缺,徐依可也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他什么,只好硬着头皮道:“去哪儿?”

他道:“你不是说去看电影?”他看她面露为难之色,立刻道:“当然,你要是觉得现在看电影太晚的话,我们换个地方坐坐。”

有了上次闵正翰那件事的教训,徐依可在这样的事情上,打死她态度都不敢含糊了,抱歉的道:“真的不好意思,马先生,我还有点后天上班要用的资料还没整理,我想先回家。”

他似乎没料到会遭拒绝,道:“很紧急吗,不能放到明天整理?”

她咬唇,抱歉的笑:“真的对不起,那些视频资料整理起来很麻烦,所以……”

第一次见面,他也不好太激进,见她确实很勉强,只好道:“那我”

徐依可连忙拒绝:“不用,不用,不麻烦了,我坐车回去也是一样的。”

“不麻烦,我也没什么事。”

徐依可现在心烦意乱的,没什么耐心跟他周旋,说实话,她不是讨厌他,但是她不想给他错觉,也不想再惹麻烦,不自觉的话出口,语气就有些强硬起来,道:“真的不用,我打的就好,不占用你时间了。”

马俊见她眼里有了不耐烦,确实她不是客套,而是真的不想让他送,心情一下低落起来,道:“那你路上小心点。”

她依依不舍的看着她坐进计程车,觉得她的态度有些莫名其妙。

在吃饭的时候如他之前预料的那样她虽然没有多么热情,可也没抗拒他,就是在刚才他约她看电影,她也点头了。结果临到上车了,她突然如梦初醒般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他猜想,唯一的可能就是刚才他父母都在,她才没好意思表现出来。

他甩去心头的失落,告诉自己来日方长。

她不会知道,从第一次见她开始,他就对她颇有好感,因为她完全契合他对另一半的想象。

她刚下了车,还没进小区大门,就接到陈墨阳的电话。

他原本负起的想一把关了手机,但又觉得太幼稚,什么都没弄清楚就冷战,似乎不太值得。她胡乱的想着,手机想着第二遍的时候,她手已经先大脑一步接起来了。

陈墨阳问她在哪里。她还想使点小子不告诉他,可是电话里他的声音郁的让人恐怖,她不自觉的就脱口而出:“在家里。”

他说:“下来等我,我马上就到了。”

挂了电话,徐依可气愤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不满的嘀咕。明明做错事情的人是他,该发脾气的人是自己,结果还是没出息的被他先声夺人,她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他交代清楚他和赵咏荟之间的关系。

陈墨阳的车子在她面前急速的调了个头,急刹车,他连火都熄,还没等她坐稳,车子已经开始急速向前飞驰,上了车流不息的主干道,他的车速依然没减下来,不断变换车道,在车与车的间隙中寻找速度和空间,每一场都惊险万分的从别人的车身擦过。沿路有一两哥司机已经不满的探出头来。

徐依可又恼有怕,道:“你有没有公德心,就不能开慢一点吗?”

他只是冷着脸,道:“把安全带系上。”

徐依可系上安全带,平息了下情绪,问他:“去哪里?”

“明知故问!”

他恶劣的态度让他气结:“你……”

“不要在车上跟我吵!”

她也不想吵好不好,说得好像她在无理取闹一样。

一路上她托着下巴扭头看窗外,再也没开口跟他说话。

车子进了车库,坐里面的电梯直接上楼,是他的另一个住处,从海边回来的那一次他带她来的就是这里。

开门进去,他脱了外套随手扔地上,将衬衫的扣子又解了两颗。

他坐在沙发上,双腿张开,跟个皇帝似的,朝他示意:“过来!”

她偏不过去,就杵在那里瞪他。

他眼里有火苗在跳动,眼珠子变得更加的幽深,跟窗外的暗夜似地。

瞳孔收的跟针尖一样:“你确定不过来。”

徐依可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她怎么会听不出他语气里满满的隐忍和危险的警告。如果他肯定给他一个台阶他或许顺势就下了。但是他总是命令他,只会逼着她毫无原则的顺从。所以他毅依然站到直挺挺的跟他对峙。她大多时候都是顺从的,只是在乖巧的人偶尔也会有点犯浑的倔脾气,而他却是连她一丝一毫的反抗都难以忍受,她的世界里必须只有他!

一阵音乐打破了紧绷的气氛,她掏出电话,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发现竟然是马俊。她并没有给过他电话号码,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

他问她到家了没有,他似乎有些懊恼,道:“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打车我始终不放心,我刚才真应该送你回去。”

徐依可道:“谢谢你,我已经安全到家了,你不用担心。”

她用眼角的余光看陈墨阳,他锐利的双眼始终没离开过她手中的电话。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他,似乎要试试看他会挑衅到什么程度,而自己又能忍道什么程度!

徐依可踱到窗子旁。

马俊显然并不想就这么挂电话,道:“明晚有空吗,我们地质院有一场文艺演出,请了本市的歌舞团,要是你有时间的话……”

“明晚?明晚我有事……”话还没将完全,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她手中的电话已经在地板上四分五裂了。

下一刻他用力的把她推到窗边的墙上,她的头重重的磕了一下,吃痛的呀了声,怒气被撩拨起来,脸一扬:“你对我发什么脾气,你凭什么对我发脾气,你这个疯子,神经病,变态!”她把一时能想到的词汇都用在了他的身上,但是她的那点怒气在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晦气的包围下,显得微不足道,虚弱的可怜。

他太阳周围的青筋暴起,突突直跳,本就线条刚硬的脸庞更显得冷冽和不近人情。她九首歌胆小没出息的孩子,骂完后,身体微微的颤抖,害怕他就这样一巴掌甩下来,可啊、还得故作强硬的撑着,其实暗地里她腿都有点发软了。

她知道他发脾气的时候是很可怕的,而且也不会对她格外开恩。

他用身体把他挤到墙上,背后是冷硬的墙,前是他滚烫但一扬硬邦邦的身体,她跟个三明治的夹心死的,被夹得毫无缝隙。

他的手果然落下来,她惊慌的转开脸,鼻子被墙壁撞的生疼都不敢回头,额头紧紧地抵着墙,很鸵鸟的姿态。不过并没有预料中的巴掌。

他只是撩开散落在她颈间的头发,露出她白嫩的脖子,凑近弄,道:“害怕?知道害怕还敢惹我,是不是我最近太宠你了, 把你的胆子都养大了,嗯?”

他身体随着他的话向前顶,唇齿间也施了力道,重重的咬下去,一个完整的齿印落在她的脖子上。

“痛……痛……”不管是坚硬的墙还是他的骨头,或是他的啃咬,都弄得她很痛。

“别着急,我保证等下还要更痛的!”

他强行把她的脸搬过来,固定住,道:“我想我应该让你知道我很不欣赏你今晚的挑衅,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怕我的样子。”

你知道我很不欣赏你今晚的挑衅,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怕我的样子。“

他说话的样子和语气让她觉得好恐怖:”我……我什么时候挑衅你了。“

”你不知道?穿得光鲜亮丽的跑去相亲,当我的面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他一边数着她的罪行,一边把她的耳环,链子一一的扒拉下来,扔到地上。

还有那一身搭配致的衣服,也极其的碍眼,他把她的外套扯下来。

又去撕扯她里面的衣服,可是布料太坚韧了,他火大,一用力,几颗扣子叮当当啷的落地。

她震惊后马上反应过来,拼命反抗:”你别倒打一把,你怎么不说你跟赵咏荟去吃饭,你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纠缠就可以,我跟家人吃一顿饭都不行吗……“

“你敢说你今晚不是去相亲?”质问间他也没停下动作,她上身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花边衬衣,下身的裙子又窄又瑾的包裹着他的臂部和腿部,臀侧的拉链卡在中间,不上不下。他愈发的冒起火来,而且冬天的裙子又不似丝袜可以一扯就破。

他低头去捣腾他裙子的拉链,她双手已得到自由就胡乱的攻击他,揪着他的头发,他吃痛,脾气上来就控制好力道,一把将她甩到了地上,她痛苦的闷哼一声,眼冒金星,觉得全身的骨头都碎了,瘫在地上爬不起来。

第四十二章难以回头的一夜

这一下可摔得她不轻,脸上的五官都疼的移位乐乐,陈墨阳也有些懊悔,他那娇娇弱弱的身体哪禁得起他那样死命的摔下去。他过去想看看她伤到哪儿了,他一动还没挨着他,她就惊的把手边能抓到的东西都甩过去,哭喊着不让他靠近。她还记得他每一次发作都会把她往死里整,丝毫不手软。

陈墨阳避开她砸过来的茶具,三两下就到了她面前,眼看他扑下来,她吓得在地上翻滚,他害怕她那样没理智的折腾等下又不定撞到哪个家具的边边角角上。他制住她的双手,用身体的力量把她压在地板上,道:“别闹了,再闹我真动手了!”

她完全不听,憋着劲要从他身下起来,盖过恐惧的是一股更加浓烈的愤恨和难堪。他算他的哪门子女朋友?他本就没把她当回事,跑去和别的女人约会,结果回来对她发脾气,对她动手!他凭什么把她弄到这么下贱!

她推不开他,觉得在他面前自己处处都占了下风,却又无能为力,她陷得比他早,爱的比他深,顾忌的比他多,一大堆致命的弱点。

眼泪又开始涌出来,嘴上发狠的道:“对!我就是去相亲,你不肯给我未来,还不允许我自己去找归宿吗?你不也有要结婚的对象,赵咏荟多好啊,跟你们当户对,又对你死心塌地的。我我就是用来让你挖弄的是不是,就像你以前……

他堵住她一张一合的双唇,再让她那样不知好歹的嚷下去,他害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住甩给她几巴掌。她两只手被他折着卡在彼此交叠的身体之间,抽不出来也使不上劲,只能瞪着眼睛,义乌着抗议。

他却渐渐吻得动情投入,描绘着她的唇形,沉醉于她唇上细腻的柔软。

双手捧着她巴掌大的脸,手指在她两颊不住的摩挲,手指不沾了泪水的肌肤滚烫滑腻。

他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她摇晃着头躲避他的亲吻,喘着气,道:”不……“

可是他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在她开口的时候立刻又堵了上来。

勾勾缠缠,探入勾引,吮吸。她染了水汽的双眼更加的迷蒙,脸一片潮红,口中的抗议渐渐变为了破摔的呻吟。她的身子化成了一滩水,在他的臂弯里静静的流淌,任你把她弄成什么形状。又想是刚出炉的棉花糖,入口即化。所有无力的反抗在他眼里都成了诱惑。

她觉得热,难以忍受的热度,就像在炽烈的太阳底下烤着,让她眩晕。残余的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反抗,她上一秒才和他争吵,这一秒却瘫软在他的身下,事情怎么能这样发展。可是她使不上劲,拒绝他的力道显得那么的可笑而没有说服力,他让本没有多少原则的她彻底的没有了原则。

陈墨阳趁着她发愣的当口,脱了自己的衬衫,把她的手掌贴在自己光裸的膛上,她也没收回去,可手却只懂得贴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就像个木偶一样,被动的承受,被动的接受,然后再矜持驱使下细微的反抗。

陈墨阳深吸口气,身下的女人不是他以往的任何一个,也不似他以往的任何一个,他必须得一步步的来,一步步的教。

他重新抓着他的手子啊自己的身上游移,让她熟悉他,接纳他。

她的手心软绵绵的,他舒服的喟叹。觉的再也撑不下去,他渴望她,身体,心里都焦躁而疼痛的渴望着她,等着她来安抚,等着她来平息。

他一只手利落的去了自己的长裤,一只手仍带领着她,滑过他的膛,腰腹,再向下。

手刚感受到那令她羞愤的触感,她就惊醒般的缩回去,惊恐的看着他,她开始像一条鱼一样向后滑,向后溜。然后又使出她惯用的伎俩,用眼泪来攻击他,可怜兮兮的道:”不……我不要……“

他容不得她退缩,今晚要是再放过她,连他自己都的鄙视自己的仁慈。

但他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强硬的逼迫,他转攻她其它的领地,一寸一寸悄无声息的柔化她,他着她的耳垂,哄着:”不要怕,宝贝,跟着我,跟着我就行……我会很温柔,你知道女孩都要经过这一步,你会喜欢,我保证……宝贝……“

她不知道他还说了些什么,他一直在她耳边低喃着,诱哄着,热气窜进她的耳朵里,引的她一阵站粟。更加的意乱情迷。

她记得自己没有点头的,她脑袋还陷再一片混沌中,可是上身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被他剥下来了。

她下意识的环住自己的,他眼眸一沉,把他的胳膊拿开。

他发出叹息:“真美!”

像艺术品,完美的比例和形状,房间里的大灯没有开,在窗外投进来的柔美月光下,她身体染上了月光的朦胧和柔美。

他热烈的眼神让她颤抖,无助。

他低下头,一边吐纳,一边揉搓。

一只手则上她的臀侧,去拉刚才没有拉下去的拉链,总算把那件障碍物退下来。

她细细的低吟,像哭泣,似痛苦,似愉悦,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觉得那声音本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那么的飘渺,那么的魅惑。

他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揉着,在他敏感的地方停留,她仰着脖子抱着他的头,叫着:“墨阳……墨阳……”

他含糊的回应,滚烫的掌心从她线条优美的小腿肚滑上来。

她听见他在她耳边道:“不要怕,忍着点……”

她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他到底要他忍什么。

下一秒,被贯穿的疼痛传来,她如梦初醒,声音更在喉咙,发布出来,眼泪倒先一步落下来,捶打着他的肩头:“混蛋……混蛋……你起来……好痛……“

他只是紧紧的抱着他,沙哑的道:”我知道……我知道……“

她一直哭,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让她痛。

他一动,她就哭,可是他实在忍不了了,欲望在煎熬着,他全身都是含额绷紧着,脸都有点扭曲。

他胡乱的安抚着:”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身下开始动起来,起先还能因为她的哭声,克制着点,可是她本来就是个娇气的人,一点通都忍不了,即使后来也就不痛了,她也还是哭个没完没了的,他也着她的脾气,而且感觉到她身体起了变化,所以开始凌厉的攻城略地。

泪眼中,徐依可看着伏在她身上的人,像猎豹一样,满头是汗,极致痛苦和舒畅的表情。

她也看清他前的纹身,墨绿色的,像龙不是龙,像虎不是虎的,在他的动作下,那纹身像是狰狞的怪物,朝她张开大口。她闭上眼,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时候他真可怕,她从来没想象过,她有一天会和这个可怕的男人纠缠不清,在他身下翻云覆雨。

身上的人在使劲的折腾着她,他依旧哭,可却不是因为疼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心里头觉得害怕,她愿意把自己交付给他,可又害怕把自己全盘托出。

烟烟的情欲中,她想起上大学时,舍友的一句玩笑话,她说,你知道为什么男人都喜欢找学舞蹈的女的吗,因为可以做很多高难度的动作。

可是她不是学舞蹈的,身体柔韧度也没那么好,他却只顾着自己快乐把她折成各种姿势。她哀哀的求饶都不管用。他就想金额饥颚的困兽,突然被他寻到了鲜美的猎物。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嚼的连骨头渣都不吐出来。他变换着花样来,进进出出,晃动的世界里她偶尔娇吟交织着他的喘息,在空旷的客厅里荡漾,她刻意的忽略那股悸动,他却刻意的挑弄,菲得逼着她发出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就想爆破的气球,碰的一声,从高空坠落,只剩下一层皮晃晃悠悠的落到地面,她咬着唇颤抖,抵御那要从嘴里溜出来的愉悦。他也站粟着低吼,终于停下来趴在她身上。

一会儿他手探下去抚她,道:”还痛不痛?“

她把头转到一边,咬着唇不说话,一切停止下来,她大脑也开始转起来了,她就这样在争吵中臣服在他的身下,把一场质问变成了这番局面,往后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知道她的别扭,也知道此时她心里会有什么想法,他安抚的吻了吻她的额头,起身抱她去浴室。

她全身都没力气,软趴趴的任他抱着,在浴室里也不想动,他就给他放洗澡水,宽大的浴缸里,他楼着她,道:”在怪我?“

她迟缓的摇头,不说话。

他笑笑,把沐浴露抹在她身上,轻拍她的脸,爱玲的道:”傻丫头!“

她又轻易的被他温存的语气给逼出了眼泪,他抹去她的泪水,一点一滴的温柔地吻着她,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洗完澡后,她裹着浴巾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细细的审视自己,女孩和女人的到底有什么区别,她没觉得自己一下就充满了风清。也没觉得像人家说的那样,眼神变得勾人了。

他问他,他笑,说,味道不同!

他说的很在理,可他还是觉得他的答案拖着一股色情,味道,什么味道!她只知道经过这一夜,她的人生很难在往回走,很难再回头了。

出了浴室,经过案发现场,地上一片狼籍,他和他的衣服扔了一地,妈妈么刚给他买的名贵衣服,此刻想抹布一样的瘫在地板上,东一件,西一件。

她在茶几上抽了几张纸,蹲下去擦地板上的痕迹,地上的一抹红色已经干了,她使劲的擦,纸巾上沾染了点血迹。

她怔怔的看着那点红色,觉得心里憋得难受,很想痛哭一场。

他看见她蹲在那里,走过来,道:”我来清理。“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和她发证的眼神,他把那团纸拿走扔到纸篓里。

他想搂着她起来,她突然痛哭起来,因为她想到了很严重的事情。

他以为她还在爱掉她那层膜,没法子的搂着她哄。

她颤颤巍巍的开口:”你刚才是不是没做措施?“

他怔了怔,确实忘了这件事,他从不带女人回这里过夜,什么准备都没有,更何况刚才那种情况……他安慰道:”没事,没那么巧》”

“你怎么知道,又不是你怀!”她讨厌他这样,只顾行凶,不顾后果。

他说:“那今天是不是你的安全期?”

她发脾气的大叫:“我怎么知道,怎么知道……我要吃药。”

他道:“没有药。”

她推着他:“你去买。”

“这么晚了,不见的那么刚好就……”

“万一呢1万一呢,你能打包飘吗?”

要是别的女人问他“万一呢?”

他会道:“万一有了,我娶你。"

因为没有女人会当真,但是这个丫头不行,她会当真。

陈墨阳没办法,只得出去买了两盒药回来,她也不看说明书,倒了药酒慌慌张张的吞下去。

陈墨阳来不及阻止,皱眉:”你看说明书,知不知你吃的是四五倍的剂量,要是吃出点好歹来……“

她道:”多吃点,以防万一。“

他心灵很不是滋味,虽然他也不想中奖,若个麻烦出来,可看他一副比他还不想要的样子,他突然无比的气闷。跟他有孩子,这么可怕吗?他也没说明说过不会负责!他想,要是身的和他有个宝宝,他立刻甩头,挥去不切实际的想法,她不是个玩得开的女人,呀真弄出一个孩子来还不知道怎么收场。他不能、可能因为一个孩子就被婚姻束缚住,即使对象是她也不行。

药也吃了,哭也哭了,她此时只想好好的睡一觉,躺在床上有想起刚才马俊那通还没讲完的电话,他会不会打电话到她爸妈那里询问,爸妈会不会发现她今晚没回去,明天又要这么说,一切乱糟糟的,可是她都不想理,想着反正都这样了,还能怎么样。

刚才趁着洗澡,他检查了一遍她的身体,还好那一下摔下去,没什么大碍,只是背上,达推出一大片青紫,他找了点跌打药膏给她涂上,道:”知道我的脾气,干嘛还激怒我 ,最后还不是自己吃苦头。,“

她哼哼的,都懒得回答。

擦完药,她让他从背后搂着,可是只要他有点不安分的动作,她就死命的扭,死活不让他在碰,他也知道自己今晚没有节制的把她折腾狠了,也不敢在逼她,要是真惹国火了,她又的水漫金山。那两只眼睛现在都还想核桃十的红肿着。

第四十三章你会和她结婚吗

上大学的时候,偶尔来一场体能测试,跑个八百米都能让她腰酸背痛好几天,更别说昨晚被他那样折来叠去的,韧带都快拉伤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坦的,她睁开酸涩的眼睛,迎着晨光看到床前他宽阔的背影。他已经穿戴整齐,似乎是要出门。

她拉着被单遮住从床上坐起来。

陈墨阳扣着袖口走过来,坐在床沿,看见她裸露在外的圆润的肩头,又想起昨晚那修骨的快感,不禁又将唇贴上去,拉开她的被单,脸挤在她的口不住的磨蹭。

即使有了昨晚的亲密,但是在明亮的光线下,他这样孟浪的动作还是让她害羞,有一种堕落的罪恶感。

她推挤着他的头颅,道:“不是要出门?”

他抬眼看表,不悦的皱眉,似乎有些遗憾于不能再继续下去在她口白嫩的肌肤上啃一口,才起身,道:“你是要再睡一会儿,还是起床?”

她嘟着嘴:“我得回家,还不知道怎么跟我妈交代。”

她是怎么都不敢让家里知道她跟陈墨阳在一起的事,妈妈要是知道了,估计的给她几巴掌。

他卷着她的长发:“我教你,你就说你昨晚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只大野狼,你很勇敢的跟他搏斗了一晚上,到今天才疲力尽的回来!"

她拿枕头砸他:“滚!”

他笑着躲开:“赶快起来,我送你出去。”

她的手机还直挺挺的躺在地板上,她穿好衣服后把电池装好,开机果然好几通未接电话和短信,最多的是马峻,还有家里和丁静打来的。她把短信一一点开。

丁静:昨晚你家人到处找你,我说文琪心情不好,你去陪她可能两个人都忘了开机,你回去不要说漏嘴了。。。。。还有,保护好自己。

马峻:怎么突然挂电话了?

马峻:发生什么事了?

马峻:你没事吧,我很担心!

马峻:你等我,我去你家找你。

徐依可烦得又想揪自己的头发,真是讨厌,怎么会有这么多事的人,她可以想象他昨晚去她家后,今天会给她惹来什么麻烦!

陈墨阳有事要忙,送她到外面容易叫车的地方就放她下来临下车,他拿了把钥匙给她,道:“是我住处的钥匙,你可以随时过去。”

她握着那钥匙,想起了赵咏琳的那番话,身边的这个男人对自己或许有几分认真,但她还是没有特殊到让他愿意放弃外面的花花世界。

她没有立刻下车,问道:“你会和她结婚吗?”

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打着拍子,闻言,转头看她:"谁?和谁结婚?”

“ 赵咏荟!”

“还惦记着这事?谁告诉你我要和她结婚!”

她低着头:“为什么不呢?你总是要结婚,她喜欢你,跟你们家又门当户对。”

他道:“喜欢我跟我们家门当户对的女人多的是。”

他倾身抱她:“别胡思乱想,拥有我住处钥匙的女人只有你。”

可是,她伏在他的肩头闷闷的想,钥匙可以随时还回去,而别的女人拥有的却是他以后的人生。

他放开她,替她解安全带,道:“中午给你打电话,还有,不准再去相亲!”

回到家里,妈妈果然在等着她。一拉开门,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徐妈妈跟着她进房间,道:“你昨晚没回来!”

“嗯,我跟文琪在一起。”她觉得自己现在说谎的心态越来越好了,脸不红,心不跳。

“那电话是怎么回事?”

“电池拿下来充电了。”

“你知不知道昨晚让人家马峻多担心,电话打到一半突然断了,你也不知道给他回过去,让他急得跑过来!”

“你昨晚不是和他一起去看电影?”

“没有,我跟一个陌生人看什么电影。”

徐妈妈在她身旁坐下:“依可,马峻条件真的不错,最重要的是他喜欢你,昨晚还在这里跟我和你爸聊了半天,合不合适,总要试试看才知道。”

就凭妈妈这几句话,她现在对马峻一点好感也没有了,怎么能才见过她一面,就这唐登堂入室的黏上来。

徐依可道:“妈,我不喜欢他,看着就不喜欢的人,叫我怎么跟他试,要恋爱的话,我自己找。”

“马峻怎么不招你喜欢了?人家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就是工作枯燥了点,但是这样的男人结婚后才安分!”

很好,都上升到结婚了,她明白不是马峻怎么招妈妈喜欢,而很大一部分事因为他是马老板的儿子,所以爸妈就有一种好不容易人家能看上你一样东西,你就应该迫不及待的送出去报恩的心情!

好不容易忍到妈妈口干舌燥的出去,徐依可倒床又睡了一觉,下午丁静打电话来让她去试伴娘礼服。

丁静的结婚对象,张铭。徐依可之前只见过一次,很正直的一个男人,也只比丁静大一岁。在检察院工作,听说两人当初是相亲的,但徐依可觉得这两个人很登对,很契合

徐依可道婚纱店的时候之间到丁静,就问道:“新郎官呢?”

丁静让店员拿礼服,道:“他院里还有工作,刚才试过之后先走了。文琪也没时间过来。”

徐依可道:“新郎脸结婚都不放假啊!”

丁静道:“不急,还有两个星期。"

徐依可道:“我还真不懂你,说他不想结吧,你一毕业就要嫁,说一想结吧,你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丁静只是笑笑,把手中的礼服递给她:“进去试试。”

从婚纱店出来,两个人去找了家甜品店坐。

丁静挖着蛋糕,没往嘴里放,道:“结婚这件事,想多了就结不成。”

徐依可道:“你不喜欢他吗?”

“不知道,反正不讨厌。”

“那你干嘛急着结,可以先和他谈一场恋爱。”

丁静摇头:“结婚,平平淡淡就好,太浓烈的感情是会把人耗尽的,一生那么长,那样的感情供养不起。。。。。你呢,跟他怎么样了?”

徐依可扭捏了下,还没说话,脸就红得滴得出血来,声音低不可闻:“丁静,我。。。。。。我昨晚和他做了。”

丁静像是早料到了,笑道:“你昨晚果然干坏事了。”

徐依可咬唇,问丁静:“我是不是很傻?”

“怎么说?”

“我明知道和他在一起会很辛苦,没有多少未来可言,可我还是早早的就投降了。”

“有的人一开始就掏心掏肺的,以为今生非彼此不可,肯定能够守得天长地久,可最后依然有劳燕分飞的,不是吗?”

徐依可道:“可我还是觉得很不安,总害怕他哪一天对我腻了,就翻脸不认人了,我会受不了。

“依可,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可能的话,不要让自己陷得太深,保持点清醒,太浓烈的感情就像烈酒,伤的是自己。”

她又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很想让自己少一点在乎,多一点胜算。

陈墨阳说要过来接她,丁静就打了车先走,她站在路口等

前面一家饭店出来一对情侣,徐依可一眼就认出了是张宛,站在张宛身边的男人很犷,留着个寸头。

徐依可觉得熟悉,张宛也见到她了,款款的过来打招呼。

走近了,徐依可才认出那个寸头男人,是陈墨阳的手下,她又想起了在金鼎饭店的那一幕。他就是那个满身纹身,肌嘭张,把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狠狠的踩在地下的那个男人。

当时他那狰狞的表情几乎让她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张宛介绍道:“这是古锋。。。。。。”又对身边的人道:“那是徐依可,我一个朋友。”

徐依可战战兢兢的伸出手和那个男人交握,觉得真可怕,他的手就跟钢铁似的,这种满身是蛮力的男人,估计拧死一个人跟扭断一只**一样简单。

张宛没有跟她多寒暄,简单的讲两句话就走了,徐依可看得出来张宛对古锋没多热络她的头让她坐进去,很上心的样子。徐依可感叹,什么样的男人都难过美人 关,他对别人再狠绝,再暴戾,也总有一个女人让他软下心来。

徐依可暗想,这样也好,等到张宛完全被那个男人收服,是不是就会对自己和陈墨阳的事释怀了。

她哪里料得到,这一对看似跟自己没有多少瓜葛的情侣,有一天会成为她莫大的灾难!

一 会儿,陈墨阳就到了,难得竟然带给她一大束玫瑰花,他向来不屑做这样的事情,让她欣喜也讶异,闻着花香,道:“你买的吗?”

他看她那傻笑的样子,道:“那么开心。”

“当然了,女孩子都喜欢花。”

“你还喜欢什么?”

她红着脸,声音细细的:“还喜欢你。”

她很少在言语上头这样表露心意的,而且那副娇羞的样子大大的取悦了他,他喜欢她像一只小猫似的依恋着主人。

陈墨阳她的头,道:“带你去一个地方。”

1-5

咫尺天涯,心各一方

第一章唯有她被留下

紫色的裸钻在灯光的投下,摄人心魂,她不解的看着他。

他却道:“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她惊奇的道:“你知道?”

“嗯。”他从一旁的服务人员手中拿了一叠的图片给她,道:“看看你喜欢什么款式,我让他们赶在你生日前加工出来。”

一堆的目录,每张图片中的设计都堪称完美,有吊链,有手链,针,唯独不见戒指的款式。这代表着什么,她清楚!

最初那股被重视的狂喜就这样落到了谷底,她选了一个款式简单的项链。他觉察到她笑容中的低落,道:“怎么,不喜欢我给你选的?”闵正翰镶的那颗粉钻是从纽约珠宝行拍卖会上高价拍下来的,市面上基本已经没有可以与之相比的粉钻,也就这颗紫钻,在做工,价值上可与之相媲美。他知道自己脑子有点抽,就是难以忍受别的男人对她献殷勤,非得暗暗叫劲,就为了找一颗旗鼓相当的钻石,整整折腾了大半个月。他从没想过自己可以这样的宠着一个女人,她已经让他破了太多的戒。

徐依可道:“没有,只是你突然对我这么好,又是花又是珠宝的,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小说里经常写到,当男人想和一个女人结束的时候,他就会让那个女人自己去珠宝店挑一件名贵的首饰作为补偿。”

他在她耳边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那它有没有说,男人送女人礼物有可能是因为他想爱她。”

她当然知道他所说的‘爱’是什么,还好旁边的人站得远听不见,不然她得羞愧而死,她给了他一个白眼。

一起吃了晚饭,也不敢在他办公室久留,陪了他一会儿就要回家,经过昨晚的事,妈妈肯定会起疑心,所以这两天她还是乖乖的呆在家里。

最让她烦的,还是那个马峻,从早上到现在打了不下五通的电话,她都没接,就只回了条短信跟他解释昨晚的事情。不知道他会不会又打电话给爸妈给她添乱。

刚走出天星大门口就碰上了从车上下来的张宛,她向送她回来的古锋挥手道别,然后过来。

徐依可看见张宛的视线落在自己怀里那捧红艳的玫瑰花上,她不自然的向下藏了藏,更加的欲盖弥彰。

张宛道:“要走了?”

“嗯,得回家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徐依可要移步去叫车的时候,张宛又开口道:“古锋是我男朋友。”

徐依可点头:“看得出他对你很好。”

“好,当然好,我说什么他都只会说好,我要他做什么,他也只会说好。”

徐依可道:“这样就行了。”

“古锋是陈总的左右手,陈总一直待他不薄,他说,陈总碰过的女人打死他他都不敢沾染的,但是遇到我,他没办法控制。”

徐依可道:“我不会跟他讲,再说,我想他如果知道你们在一起的话一定会祝福你们,不会放在心上的。”

张宛道:“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陈总是什么人,一个被他抛在脑后的女人,最后是跟了哪个男人,他怎么会放在心上,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张宛,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曲解了。”

“不是你是这个意思,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对了,古锋今天见了你,说你跟他姐很像。”

“他姐?”

“怎么,陈总没告诉你?”

徐依可道:“什么意思?”

“看来你没听过古韵这个人,它是古锋的姐姐,也是陈总的初恋,听说当年陈总很爱她,年少情浓,什么都肯为她做,为了她跟别的男孩打架斗殴更是常事……不过你放心,已经威胁不了你了,她在一场斗殴中替陈总挨了一刀,没救过来,为此陈总一直很悲痛,在国外呆了好几年都没有回来,也因为忘不了古韵,所以他对古锋很念旧情。”

看见徐依可如她所料的脸色沉郁,张宛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不予觉察的冷笑。

徐依可道:“张宛,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很佩服你的隐忍,觉得你很有勇气,后来我替你心疼,因为你即使得不到他的爱也要守在那里看他一眼,我知道你很辛苦也很不甘心,可是你想过没有,他和你结束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就算我现在离开了,他也不会和你开始,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有这个认知,不是吗?你现在这样处处针对我有什么意义!”

张宛像听到笑话一样:“我针对你?我只不过告诉你一些事实罢了!”

“可你说这些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不好过吗?既然你说古锋对你很好,你也和他在一起了,就应该珍惜!”

张宛激愤的道:“对!像我这样的舞女只要有个男人对我好,我就应该感恩戴德,哪怕那个男人再不堪,哪怕那个男人只是个俗的流氓我都应该抱住他的大腿是不是!”

“是你自己这样选择的,你也说过,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徐依可你说的对,我就是不想让你好过,如果不是你,我可以在他身边呆得久一点,你那晚为什么要和闵正翰来天星,为什么要出现在他面前,任何女人都可以,唯独是你,我不甘心!”张宛终于将埋在心里的话悉数吐出。

徐依可看张宛一脸执拗的表情和偏激的言语,再说下去也没意思,道:“你怎么想都无所谓了!”

不可否认张宛的话还是影响到她的心情了,她原以为像陈墨阳那样的男人不可能对哪个女人刻骨铭心,他这么多年换女人如换衣服,还以为就自己对他来说有几分特殊,在他那里有不一样的待遇。却原来那个让他认真的女人早就出现过了。

可是心里再郁卒,她也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和他找茬,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了。

韩越最终还是如期举行婚礼,比丁静的婚礼还早了五天,徐依可收到请柬后一直考虑要不要去,可以想到婚礼上应该会遇到不少的老同学,那些熟悉的面孔都曾经在她的心里狠狠的划下一刀,在那段日子里,伤她最深的不是那几个流氓,而是朝夕相处的人的残酷嘴脸。

只是自己人就在江乐,要是不去的话,不太合适,何况韩越还特地给她打了电话,她无论怎样都得亲自送上这份祝福。

徐依可正苦恼蹉躇间,陈墨阳告诉她婚礼那天他和她一起去,说新娘的父亲过去曾是他爷爷的部下,算是沾了点边。

西式婚礼,地点就在新娘家宽大的露天院子里,看得出新娘的家世不简单,娘家这边来观礼的宾客都大有来头,徐依可对江乐市的富豪们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在电视台做了大半年,对于本市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少也知道几个,所以看那婚礼的阵势不禁咋舌,看来韩越真是勇气可嘉,这都敢娶!

韩越这边请来的都是亲戚同事和一些老同学,有不少也是她的熟人,就算她有意避开,人家还是会过来和她打招呼。貌似关心的探听她的近况,从中满足窥视的欲望。

只不过经过几年,大家都成熟了,说话也懂得含蓄,不管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在言语上没有再露骨的提及那些往事。这让徐依可松了口气。倒是旁边有一个曾经的男同学,似乎一开始没见到她,大咧咧的道:“看来韩越这小子真是有先见之明,早早的把徐依可给扔了,看今天他要娶的女人,可不仅少奋斗三十年啊!不过,我怎么听说徐依可也傍了个大款……”旁边的人都面露尴尬之色,赶紧用眼神制止。

徐依可无声的走开,让她介意的是那个同学的后半句话,原来在别人眼里她跟陈墨阳在一起就是被包养的关系!

他就站在不远处的人群里和宾客寒暄,态度并不是很热忱,跟别人点个头,或者是碰一下酒杯,也不怎么说话却又不显得傲慢。有些人天生就是如此,他有着让人臣服的气场。飞扬跋扈也好,沉稳内敛也好,放在他的身上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赵咏荟跟他并排站着,身边似乎有人在打趣,赵咏荟娇嗔的嬉骂,眼神忍不住瞟向陈墨阳。

徐依可没有到他的身边去,以他为首的那个世界让她隐隐自卑和恐惧,这个时候他不是她一个人的陈墨阳,而是那个世界的王。她怕自己这副平凡的姿容触犯了他们一向神圣不容侵犯的规矩。

婚礼还没有正式开始,她在院子一角找了棵树靠着。

有高跟鞋走近的声音,她还没回头,赵咏荟已经到她跟前了。

赵咏荟本就是个模特,在穿着上一向前卫,尤其今天又经过心的打扮自然更加出众。徐依可在气势上顿时矮了一截。

赵咏荟端着高脚杯,轻轻晃动杯子里的红酒,道:“刚才怎么不过去!”

徐依可不想理她,绕过树身就想走,赵咏荟跨一步挡在她面前:“难道今天还没让你认清自己的位置吗,他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来?还不是嫌你站在他身边丢他的脸!”

徐依可遇到说话刻薄的人就不知道怎么反驳,脸一阵红一阵白的,道:“赵小姐,我跟你也不熟,我没必要听你说这些。”

“我也懒得跟你说这些,只不过是看不顺眼罢了,你这种女的,家世不行就想着攀上哪一个男人一朝挤进上流社会,见闵正翰那边没戏就死皮赖脸的赖上陈学长。”

徐依可觉得血都快涌出喉咙了,道:“还真不知道是谁死皮赖脸的,至少现在我是他女朋友。”

赵咏荟尖刻的笑:“女朋友!真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可是他爸妈内定的儿媳,结婚前他玩过几个女人嘛,我当然无所谓,只不过你可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存有什么痴心妄想的念头!”

“赵小姐,要是哪一天你真有本事拿来一张和他的喜帖,我肯定祝福你,可你现在说这些我就当你自作多情,至少他告诉我他不会和你结婚!”

赵咏荟艳丽的面孔霎时有些扭曲了,一把将手中的酒杯甩到地下:“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对了,我刚才听说了一个关于你很不好的传闻,你要听听吗。”

徐依可的心咯噔一下,脸发白。

赵咏荟接着道:“听说你以前曾经被一群流氓给……轮奸过。”

赵咏荟刻意强调着那两个字,绕着徐依可凑近她:“十几个流氓啊,啧啧……”

徐依可颤抖着道:“你闭嘴!”她仿佛又想起那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每个人都对她露出鄙夷的神色,躲病毒一样的躲着她却又不怀好意的议论着她。

赵咏荟更加得意了:“你怎么不去死,我要是你都没脸活下来了,你怎么那么不要脸的还想去勾引男人呢……”

“我叫你不要说了!”

“为什么不。像你这样的女人就活该被人轮!”

徐依可脑袋嗡嗡嗡的直响,寒冬腊月的天气,额头上一颗颗的冒着汗,她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她迈出脚,想要逃离。

可是赵咏荟本没有给她机会,拽着她的胳膊,道:“我还没有说完了,我警告你,他是我的,我喜欢了他那么多年,我不允许任何人跟我抢他……”

徐依可使劲的抽出自己的胳膊,赵咏荟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身体一歪,就这样摔在了地下,不偏不倚脸正好砸在那堆玻璃片上。

大家都不知道争执是怎么发生的,只听到赵咏荟凄厉的尖叫,围过来就看到一脸鲜血的赵咏荟。

徐依可也吓傻了,她没想要推赵咏荟的,印象中她好像也没动手,可是所有人都将指责的目光投向她,议论纷纷!

她听见有人说报警,她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场慌乱。

很多人都围过来了,新郎,新娘,还有赵咏琳,他们都在问怎么回事。

陈墨阳扒开人群过来,赵咏荟哭喊着道:“好痛……是她推我,是她推我,我的脸,怎么办,我明天还要走秀……”

赵咏琳道:“走,赶快去医院。”

陈墨阳抱起赵咏荟:“我送她去医院,婚礼快要开始了,不要搅了新郎新娘的喜庆。”赵咏琳跟在两个人后面出去。

徐依可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听见韩越道:“依可,你怎么了,怎么会……”

她木木的摇头:“没事,你快去吧,不要错过婚礼的时间。”

婚礼确实马上要开始了。

韩越迟疑的道:“那你先到里面休息一下。”

围观的人群又散去,只留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原地,她就这样被留下来了,被他留在这样尴尬而荒凉的境地里。

第二章被踩碎的尊严

徐依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婚礼现场,坐在计程车上满脑子都是陈墨阳抱着赵咏荟出去时的背影。捏着电话的手心已经渗出汗了。

她很想他能打一通电话过来,她想听他用一贯霸道的声音告诉她:怕什么!出不了事!

就像上一次她短暂失明那样坚定有力的搂着她,给她安全感,拂去她不安的情绪。可是他为什么对她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没有!

回到家里依然是一个人,她的心无处安放,赵咏荟到底伤成什么样了,自己会不会被告故意伤害,明天又该怎么去面对赵咏琳,面对今天在现场的人!她觉得很无助,明明什么都没做,最后却全是她的错。

鼻子酸涩,眼泪却掉不下来,手中的电话一刻也不敢离。

外面的天色渐渐弥漫,黑暗从窗户爬进来,她一直就坐在沙发上,终于等到了他那通电话,她迫不及待的接起来。

他说:“现在过来西京医院。”

她不容自己多想,除了小区就坐车直奔医院,上二楼,他就站在那里等她。他过来揽着她往里走,道:“去跟人家道个歉!”

她停下来:“为什么,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揪着我不放。”

“我知道,你进去道个歉这事就完了。”

“我不去,如果刚才换做是我,别说是自己摔伤了,哪怕是被她甩了几个耳光我都得自己和着血吞吧,有钱有势就了不起是不是!”

陈墨阳沉下脸来:“你别在这时候跟我倔。”他拖着她的手不顾她的意愿要把她往里面带,道:“一句对不起而已,你到底是多大的面子就这么抹不开。”

徐依可的心都凉透了,她等了那么久,等他的一句安慰,可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只要求她向对方低头。赵咏荟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公主,为了成全赵咏荟的面子,她就活该被踩在脚下?

她往后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甩开他的手,道:“我不会道歉,这是我的尊严,如果是我错了,我道歉,可不是我的错。”

陈墨阳没想到一向柔柔顺顺的她竟然在这时候该死的坚持起她那可笑的原则来。

在两个人争吵,僵持的时候,赵咏荟一行人从走廊那头的病房里走出来。她看见赵咏荟的额头上包着一块方方正正的纱布,下巴和鼻尖处贴着创可贴,显得有些狼狈,但两颊上没有伤痕,估计没有多严重,只不过当时她流着血,咋一看有些恐怖。

搂着赵咏荟的是一个中年贵妇,应该是赵咏荟的母亲,旁边跟着的是赵咏琳和一个跟赵咏琳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身后则是医生护士,真真的是众星捧月。

但真正令徐依可惨白了脸的是因为陈墨阳的母亲也在那群人中。

陈墨阳在她耳边低声道:“道歉,听到没有!”

赵母搂着女儿的肩,心疼的道:“还疼不疼,流了那么多血,这得补多少天才能补回来。”

赵咏荟跺着脚:“我现在丑死了,万一留下疤痕怎么办,我明天都不能去走秀了。”

陈太太道:“好好休息,脸上的事马虎不得。”陈太太和赵家倒没有多熟悉,只不过赵家在江乐也算是基深厚,平常遇到赵太太难免要客套寒暄几句。今天她原只是来医院替陈正国拿一副药,正好看见自己的儿子,过来又看见赵咏荟那副样子,问了两句。赵太太拉着她的手,说是女儿去参加婚礼,不知道怎么碰到一个蛮横的女人,几句言语不和之间被那女人用玻璃刺伤了脸。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徐依可和陈墨阳跟前。

赵咏荟率先道:“你还来干什么,看我是不是毁容了?”

徐依可没说话,抿着嘴,直挺挺的站着。

赵太太道:“就是你把我们家咏荟弄成这样子?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手那么狠,竟然拿玻璃片割人家脸,这世道,啧啧!”

陈墨阳道:“咏荟,不好意思,依可也不是故意的,争执之间难免有意外。”

赵咏荟是家中的老幺,赵母简直是宠得无法无天,有时候赵咏荟被上面的哥哥姐姐说两句,不高兴了。赵母都能沉下脸来,更别说今天女儿被别人弄成这副样子,简直是怒火中烧,尤其是看到陈墨阳这样维护徐依可,更是气不打一处,只不过陈太太也在,所以不好当场发作出来。

陈太太认出了徐依可,道:“你不是来家里采访的那个小姑娘!”陈太太转头对赵太太道:“可能是误会,这个小姑娘文文静静的,一时失手了倒有可能。”

赵太太道:“现在的女孩子看起来都是文文弱弱的,做起事来那是一点都不含糊,我们咏荟就吹亏在子直上,老是被人着来。”又对徐依可道:“我们家咏荟要是有点什么事,你预备怎么办?故意伤人,这是要坐牢的你知道吗,今天要不是看在墨阳的面子上,你以为你来这里忏悔一下就完事了?”

徐依可觉得忍无可忍了,可还是得那样听着。

赵咏荟道:“怎么,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陈墨阳放在徐依可肩上的手暗暗紧了紧,暗示她道歉。

徐依可脸上都没有血色,拼命的咬着唇,大家似乎都在等着她的那句道歉,然后圆满落幕。好证实她们的身份高贵不容亵渎。

当‘对不起’那三个字出口以后,她觉得自己的尊严已经被踩碎了一地,被践踏成灰尘了。

一行人往外走,陈太太回头看陈墨阳,道:“你是……”

陈墨阳道:“我先送她回去。”

陈太太点头,道:“完了回来,我有话对你讲。”

徐依可还隐约听得到赵太太的声音,她对身边的陈太太道:“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可真是不得不防,手段多得很,你告诉墨阳可得小心了,真的是家教不行,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老话一点不假……”

陈墨阳去搂她:“好了,回去吧。”

她无声息的滑开他的手,自己径直下楼。

在送她回去的路上,她也不说话,一直托着下巴看窗外,陈墨阳道:“别委屈了,她的脸成那样,你道个歉也是应该的。”最主要的是赵太太是个特别难缠的人,真要等到她日后找事再去处理,本是浪费时间,倒不如当着他的面跟她道个歉,她也不好意思再去找徐依可的麻烦。

他没听见她的回答不禁放慢车速去掰她的脸,他以为她会哭,会泪流满面,但是没有,她眼里没有眼泪,只是一片沉郁的神色。

他还真有点不习惯,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头空落落的。

第三章跟你在一起,我从来没快乐过

分别的时候他想吻她,她避开,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

他锁上车门,道:“你最近的脾气倒越来越大了,都懂得给我脸色看。”恃宠而骄,恃宠而骄,看来是自己太骄纵她了。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声音透着暴风雨前的平静,道:“开门,我要走了。”他抽了烟出来,打火机叮的一声点燃指间的香烟,车厢里烟味袅绕。他在烟雾中斜睨她:“OK,如果你非要证明你自己是特别的,我可以偶尔纵容你闹一下脾气,不过你记住,是‘偶尔’!”

不料徐依可抓起方向盘前方的熏香盒子用力挥向他那边的车窗玻璃上,憋了一路的情绪就这样崩溃了,吼道:“我说开门,让我下去!”

金属盒子砸在防弹玻璃上,一声响后落到他的脚边,随着她的声音一起静下来,车里的气氛一下变得诡异的安静。他低头看了眼脚边的盒子然后缓缓的看向她,额头上已经有青筋在跳动。下一秒,他像猎豹一眼迅捷的扑过去,把她扑在她身后的位置上,强力的冲击下,她的腰都快要折了。

他揪着她的头发,把她卡在座位上,曲起一只腿跪在她双腿间,上身的重量都在她的身上,逼着她和自己对视,恶狠狠的道:“***,给你台阶你都不懂得下,给你几分好颜色,你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是不是!跟我闹,你有那资格吗!”刚才一路上她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已经让他忍很久了。

长发在他的指尖缠绕,扯得她头皮一阵一阵的发疼,但是她不哭也不叫痛,就是起劲的挣扎,妄想用自己薄弱的力量去和他抗衡,她闷声不吭的样子更加的激怒他,她明明很听话的,都是这些日子自己把她宠坏了。

他越想越冒火,恨不得踹她几脚才能解气,可终究没舍得动手。

他用另一种方法折磨他,狠狠的堵着她那平常会对他笑,会对他撒娇的唇,用自己的唇磨蹭,用牙齿咬,舌头舔,抵开她紧闭的牙齿冲进去捣腾,一只手被她长发卷绕着,另一只手在她身上用力的揉,激烈的搓,毫不怜惜她可能会有的疼痛。

她还在狭窄的空间里扑腾,指甲扫过他的脸,胡乱的抓着,趁他松懈的时候,抓住机会狠狠的咬住他的唇,血珠子冒出来,她尝到了血腥味。两个人都大力的喘息着看对方,她瘫在座位上,身上的衣服被他扯得皱巴巴的。

陈墨阳扫了扫滚血的嘴唇,坐回自己的位置,开了锁,不耐烦的道:“下去,下去!”

徐依可一刻也没有多呆,开了车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走得很快,身影很快就融在夜色里。

他发泄似的捶了一把方向盘,拧钥匙,发现自己的手指上缠绕着一大揪头发,是她那略带栗色的长发。他微微闪神,就这样从头皮上硬生生的扯下来,她该有多疼,那么怕疼的人刚才竟一声不吭。

他觉得她脑袋出问题了,有时候多不愿意的事她都会忍,今晚就这一件小事她竟然闹起来了。他觉得自己脑子也抽了,老是控制不住。她不就是觉得委屈,想发泄发泄,忍着点哄她两句就完了,何必跟她见识,跟她较什么真,弄得两个人都不痛快!

那晚后徐依可好几天都没再见过陈墨阳,那晚他那刻薄的话,每一句都刻在她的心上。他打过两通电话,她没接,他也就没再打了,她想可能就这么淡了吧,早就知道会有结束的一天不是吗,一直都是她太强求,也太自以为是了,这条路真正的走下来竟是这么的辛苦,这样浓烈的感受和折磨,她真的害怕了瞬间天堂瞬间地狱的感觉。

她可以忍受他的霸道,他的自我为中心,可是她不能忍受自己一丝尊严都没有,那天赵太太的话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让她清楚的知道妄想闯进他们的世界是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如果她还清醒的话就应该逃离。这几天她逼着自己不去想,不去想他的脸,不去想他的话,每天上班,对着电脑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枯燥的工作,这至少可以让她暂时的平静。

马峻还是不死心的约她,她明白的拒绝,他振振有词的道:“追求我喜欢的女孩是我的权利,你不能剥夺。”

她说:“你随便吧,拒绝我不喜欢的人也是我的权利!”

这天她找几条重要的视频资料才发现硬盘落在陈墨阳的住处。她暗想,那个地方说是他的住处,其实他倒不经常去,尤其是白天,他基本不会出现在那里。她有那里的钥匙,想去一趟,把自己的一些东西收一收,顺便把钥匙还回去。

下班后,外面还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她打的去他的住处花不了多少时间,警卫见过她一两面,还记得她,没有盘问就让她上去。

她开了门进去,在玄关处站了会儿没有听到声响,他果然不在家,她放心的进去上楼,刚走到楼梯的拐角处就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她吓一跳,赶紧闪身贴在墙上。

从浴室里出来的竟然是裹着浴巾的赵咏荟,她知道这时候最明智的做法是拔腿就走,然后从今以后将这一幕连同他彻底的从脑海中删除,但是她却移不动脚步,像是生了似的立在墙角。

赵咏荟从浴室里出来,她身材高挑,身上的浴巾只裹得住她部到大腿处那一块,她出来的时候故意将浴巾往下拉了拉,恰好可以露出她深邃的沟。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浴巾下时怎样一具令人血脉喷张的胴体。

她暧昧的拂去肩上的水珠,有意的露出那副娇媚的神态来,模特界走了两三年,此刻她将镜头前摆弄的那一套用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她那副诱惑的神态,要是定力差一点的男人可能就扑上去了。

陈墨阳坐在沙发上,不笑不怒,看着她搔首弄姿。

赵咏荟道:“我洗完了。”

陈墨阳道:“那你可以走了。”

“可我的衣服还没干。”

“我不介意你就这样出去。”

她道:“我要是这样从你的住处出去,被人看见了,恐怕你得负责吧,陈学长。”

陈墨阳道:“裸着身子从我床上爬起来的女人多了,不然你试试脱光躺我床上,再把你妈叫来看看我需不需要负责!”

赵咏荟咬唇,不甘的道:“你知道我喜欢你!”

“那又怎么样?”

“你以前明明也喜欢我,你记不记得在美国的时候,你每星期三晚上都会去timesteal酒吧,因为你知道我会去那里,所以你在保护我,聚会的时候你会替我挡酒,还有……总之每次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你都会出现在我身旁,总是那样默默守护着我,我知道的……”

陈墨阳嗤笑:“哦?原来我对你还这么痴情过。”他放下酒杯过去:“所以呢,今天是来重新唤回我的记忆?”

赵咏荟很坚持的道:“你喜欢过我,你只是暂时被那个女人迷惑了,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但你最后一定会发现只有我是最适合你的。”

陈墨阳道:“行了,赵咏荟吗,到此为止,不要在这里耗费我的耐心。”

赵咏荟气愤的瞪着眼:“她有什么好,只会耍心机而已,你也看见了,她那天把我的脸弄成这样,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我早就让她坐牢去了!”

陈墨阳笑了,退回去重新坐在沙发上:“不用给我面子,你现在就可以去告,我陈墨阳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就不用在江乐市混了!”

赵咏荟手揪着浴巾的前襟,一扯,浴巾脱落在地。

她光裸着身子一步一步走过去,道:“你看着我,我哪儿不比她好,你为什么不要我,我比她漂亮,比她家世好,我甚至比她干净,你一定不知道吧,她在跟你前就已经被一群流氓给上过了……”

他霍地站起来,定定的看着她,赵咏荟的眼里浮起了得逞的笑容,她就知道,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抵挡得住她的诱惑。

陈墨阳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跟前,虽然他膛硬邦邦的扣子撞得她前的那两团生疼,可心里却是得意的,一只手攀上他的膛预备去解他的扣子,他无情的隔开,眼神骇人,问她:“谁跟你讲的?”

她以为他不信,道:“真的,我没骗你,她以前房东的女儿亲眼见到她大晚上衣裳破碎的回来,后来有人说在学校附近看到她被一群流氓给……”

“你那天跟她说这些?”

他眼里的凌厉有点吓到她了,道:“我……”

陈墨阳推开她,赵咏荟没稳住,摔倒在地,呆愣着,反应不过来,他刚才不是应该扑上来,然后温柔缱绻一番吗?

陈墨阳道:“马上滚出去,以后再让我听到类似于这样的话,我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惹恼了我,下场都一样!”

他说着往楼下走,边道:“在我回来之前消失。”

赵咏荟伏在地上,狼狈而又羞愤的尖叫:“陈墨阳!”

陈墨阳停下来,不过不是因为身后的赵咏荟,而是眼前的徐依可。

见到几日不见的人突然出现在他的住处,他有点意外,不过没有表现出来,道:“来了多久了?”

她答非所问:“我来拿一些东西。”

赵咏荟看见陈墨阳停下来,还以为他改变了心意,窃喜的爬起来却看见徐依可,一时又羞又怒,道:“你来干什么!”

陈墨阳下楼,三两下从洗衣机里扒拉出衣服,也不管干没干,一团的扔给赵咏荟:“给我出去。”

赵咏荟还想再说些什么,陈墨阳冷下脸:“立刻,马上!”

赵咏荟穿好衣服,走之前尤不甘心的道:“我还会再来的。”

门关上,屋子里静默,他走向她,道:“来拿什么?”

她往楼上走,道:“一些小东西,我自己找就行。”

他没跟上去。

徐依可很快就找到她的硬盘,连同她落下的几个小东西一起收了下来。走到他面前把钥匙递给他,道:“还给你,我以后不会过来了。”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最后接过她手中的钥匙,看着她走。

在她手触到门把的那一刻,他迅速的向前跨一步,把门重新按回去,道:“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

他伸手抚她的脸颊,一如既往的滑腻。

他放软了声音,道:“好了,我承认你这次很有勇气,不闹了好不好,都这么多天了。”他把她揽在自己怀里:“你就不想我吗?”

她不拒绝也不顺从,就那样站着,一字一句道:“我没有在闹,这几天我已经想通了很多,我们结束吧。”

他放开她,背抵着门,拨弄着她的头发,道:“哦,说来听听。”

她道:“我不想再这样下去,每天想着你什么时候会厌倦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想,一个人的时候想,你知道我要什么,可是你偏不给,你要我在这段关系里对你死心塌地,你却可以左右游走,随时离开。

我本来就不应该跟你开始,所有人都已经看到我的下场了,只有我还不甘心的妄想着那一丝可能。路是我自己选的,走错了就得付出代价,我认了,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以后我不想走下去了,我想回到我自己的世界里,可以正正经经的恋爱,不用再担心别人异样的眼光,或许赵咏荟那样的人跟你才是绝配!”

他眉头已经紧紧的锁起,霾的道:“你就非得为了赵咏荟那个不相关的人一再的和我闹吗?”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他告诉自己多点忍耐,哄一哄就好,哄一哄就好。

徐依可摇头:“你真的不懂,本就不是赵咏荟的问题,而是你从来就没有认真的对待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没有把我看成你的女朋友,你把我当成那些女人一样,想要的时候就应该在你身边,不想要的时候就应该滚远,我要的是一对一的公平,而这在你眼里是可笑的。我也不想自不量力了,我的自尊不允许我再这样下去。”

他已经有点动气了:“你的自尊,自尊,你什么自尊这么了不起!”不是跟他讲自尊,就是讲尊严。

“看在我曾经给过你快乐的份上,我们好聚好散吧。”

“我就没有给过你快乐吗?”

她道:“跟你在一起,我从来没有快乐过。”

这句话把他所有的怒气都逼出来了,他的指关节握得咯咯响。

第四章我现在就让你快乐!

他说:“你再说一遍!”

“我说和你在一起我从来没快乐过,从来没有!”

他笑笑,点头,随即笑容就收敛得一丝都不剩。他旋个身,把她抵在门上,手臂绷直撑在她身后的门上,曲起的手指刮过她的脸,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的错。”她知道他只要这副阳怪气的语调,接下来多半会发作,她没有理由再呆在这里承受他的怒气,其实扪心自问,跟他在一起并不是没有快乐的时候,只是每每快乐过后就有更深的悲痛在等着她,和他在一起,就像走在云端,你飘飘然的,但却不知哪一刻就从高空坠落,快乐却痛着,恐惧着。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需要的是一步一步踩在实地的安全感。

她去拉门,想走。可是他两只手都撑在门上,她本拉不开。

她说:“你到底要怎么样?”

他唇轻触她的耳朵,呼出的热气窜进她的耳朵里,他说:“我现在就让你快乐!欲仙欲死的快乐!”他的下身随着他的话用力的朝她身上顶,让她知道他的意图。

徐依可推他,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变态!”

他高大沉重的身躯压在她的身上,纹丝不动。她背后那扇牢固的门更方便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她今天穿着紧身牛仔裤,脱起来费劲,他就从她的上身开始剥。

“陈墨阳你放手!”她又气又急,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恶劣。

她上身是宽松的毛衣,他制住她的手,轻轻松松的往上一拉,毛衣就从她头上飞出去了。

她忙着抵御他的双手,又要忙着遮掩自己外泄的春光。

男女力量本就悬殊,更何况是落在他的手上,他一只手只用三分力就可以把她掀翻在地,她所做的一切抵抗都是徒劳。

她低下头想咬他胳膊,他这次没有揪她的头发二十捏着她的后脖颈逼着她仰起头来。

两个人的身体从腰腹往下贴得紧紧的。

他稍微拉开点空隙,一只手往下索,解开两个人的裤头。

她开始感到恐惧,有预感接下来他会用什么暴的方式对待自己,可偏偏无计可施,她今天分明就是自投罗网。

她尖叫:“放手……你只会用强的,混蛋……”

他冷哼:“原来我以前都是用强的,那我现在让你看看不用强的是什么样!”话落他已经挤进她的身体里,没有丝毫的停顿和犹豫。

痛!撕心裂肺的痛!她的尖叫都梗在喉咙,发不出来。

说好不哭的,可是眼泪还是成串的掉下来,这一刻她真的后悔,后悔遇见这个男人!后悔自己曾经的天真和自以为是。

他把她当玩物,她却把这段关系当爱情,多么的可怜而可笑!

陈墨阳舒服的喟叹,这几天他真想念她,他可以克制心里不去想她,但身体却实实在在的渴望着她。只有她可以让他身心都感到满足。

很快他的额头就冒出汗来,她的干涩让他在里面举步艰难却更加的刺激。他退开点,再用力撞进去。

每一下都让她觉得被尖锐的刀子狠狠的划过,撕裂的痛楚让她的五官都开始扭曲,牙齿死死的咬着唇,不让自己羞辱的大哭出声来。她已经放弃了抵抗,任他野兽似的泄欲。两具身体站立着交贴,他一边汗如雨下的动着,一边在她耳边道:“这样呢?快乐吗!喊出来啊,说出来啊!”

随着他话的节奏,每一下都是凌厉的挺进。

不知好歹的女人,不给她点教训,她就不知道什么叫用强的,什么叫真正的痛。

她面如死灰,只有一双溢满泪水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光裸的背随着他的动作在冰冷的门上摩擦着,疼的麻木。他脸上的表情狰狞而扭曲,就像他身上的纹身一样,凶猛而恐怖。

良久,他松开她,没有了他身体的支撑,她瘫软的身体顺着门滑下去,她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可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

他跟着单膝跪下来,把她的身子拉平,翻个身,让她脸朝地板。

她不再像刚才那样死死的任他摆弄,地板上宽阔的空间利于她反抗。

她像个冰块一样在地板上滑着,有时候头重重的磕到哪个角落,她也只发出闷哼声,手胡乱的挥舞着。她像落入陷阱的小兽一样,明知道没什么生还的希望,死前还是会扑腾几下。他的身影如影随形,说什么都不放过她,两只腿分别跪在她的小腿肚上。把她的双手别在背后,让她以一种羞辱的姿势面对着他,终究还是又让他得逞了,他覆在她的背上起伏着,重的喘息,犹不解恨的道:我让你快乐!我让你快乐!

一股深深的绝望从她的心底涌上来,她恨不得他现在就死,立刻就死!

她尖叫着喊出声:”陈墨阳,我恨你……”

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欲望的煎熬,他额头上的青筋一的浮起来,喉结滚动,他道:“你以为我在乎?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越来越让我倒胃口了,竟做些让我厌恶的事情。”

她什么都做不了,双手被他钳制,身体被他压着,只有头可以自由转动,她已经被逼得毫无理智的伤害起自己,额头一下一下的撞磕着地板:“你去死……去死……”

她都不知道他在自己身上折腾了多久,她的嗓子因为咒骂和叫喊变得干涸沙哑,混乱的世界终于渐渐的平静下来,他从她身上爬起来,抽了张纸草草的清理了一下自己就提上裤子。

他残忍的道:“认清点现实,开始还是结束都不是由你说了算!别以为你自己有多特别,徐依可,你真的不算什么!”

他扣好皮带拉开门就走了。

徐依可像个破碎的布娃娃毫无生机的仰面躺在地上,眼泪顺着鬓角滑到地板上,她就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躺着。

还是走到这一步了,一直都是她在演独角戏,曲终人散才知道自己扮演的角色有多狼狈。只有她一个人认真过,最后连结束的权利都得由他赐予。她是个小丑,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取悦他人。

天星的包厢里,陈墨阳沉着脸喝酒,一杯一杯的灌下去,他很不爽。刚才虽然她一直在反抗,他也只是为了惩罚她,但不可否认他还是做得酣畅淋漓的。可是一走出那扇门,他突然就不爽了,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就是烦躁得不行。

江文韬道:“你这是哪股气不顺。”他推了推身旁的一个小姐,道:“过去给你的陈总灭灭火。”

那个小姐是刚来的,虽然画着妆,却盖不过她的青涩。她一直很安分的坐在那里,被江文韬这么一推,她神情局促不知道怎么办。

江文韬道:“阳子,你看你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她脸都没血色了。”

陈墨阳本来只是在喝闷酒,闻言抬头,那女孩确实手足无措。

陈墨阳鹜的看着她:“过来!”

那小姐惊恐的吞咽着口水,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他伸手捏她的下巴,发现她眉眼之间竟然有几分像徐依可,他本来不舒畅的心呼啦啦的烧腾起来,道:“你平常就是用你这副哭丧的嘴脸去招呼来这里的客人!”

这里的小姐哪一个不是风情万种,训练有素,她竟然敢给他摆这副苦情模样出来!

他把那小姐推到沙发上,很绝的吐出一个字,命令道:“脱!”

那小姐在沙发上瑟瑟发抖,她早就听说过陈墨阳的狠绝,带她的妈妈桑也告诫过她。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光自己她真的做不来。

眼前的脸和不久前那张楚楚可怜的脸重叠起来,他快要气炸了,道:“你以为我这里是圣女院?跟我来这套!出来卖的还讲自尊?”一个字,作!***,跟那个女人一样,都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火冒上来,揪着她的头发:“脱不脱!”看见她摇头,他直接左右开弓,狠狠的两巴掌下去,那小姐的脸很快就变了形状,嘴角冒出血来。他甩下去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把之前没舍得落在徐依可身上的拳脚全落在眼前女人的身上,泄愤的道:“***,让你跟我对着干!吃了豹子胆了你!”

其余的小姐面面相觑,江文韬看不下去,过去拉他:“行了,阳子,别较真了,多大点事!”

那小姐奄奄一息的缩在沙发脚,江文韬看着竟觉得可怜,要不是自己刚才那么一句玩笑话,也不至于……

负责那小姐的妈妈桑很快就上来了,道:“陈总,对不起,我这就带她下去。”

陈墨阳道:“以后再让我看到一两个不听话,扭扭捏捏的,我连你都不饶,到了这里,装什么贞节圣女!”

妈妈桑吓白了脸,连连点头,把那个受伤的小姐带出去。

陈墨阳手一挥,对着留下来的几个小姐道:“全滚出去!”

江文韬端了杯酒在陈墨阳的杯子上碰一下,道:“看来你不止一股火不顺,平常也不见你打女人,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陈墨阳闷不吭声的一口喝光,道:“喝酒就喝酒,那么多废话。”

江文韬耸耸肩,不以为杵,道:“正翰那小子一声不吭的跑出国了,你这里还阳怪气的,这日子真是越混越没劲了。”

陈墨阳道:“就你在混日子。”

是的,越来越没劲了,他刚觉得日子过得有点意思,徐依可那女人就出幺蛾子不让他好过。

两个大男人在包厢里干了几瓶烈酒下去,都有点差不多了。

陈墨阳站起来,抹了一把脸,道:“我走了。”

江文韬道:“急什么,再喝一会儿。”

陈墨阳摇头:“不行,得回去了。”

“回去?哪个妞在等你!”

他们都是过了今晚就不知道明晚在哪个女人床上睡的人,还有回去一说?

第五章心里竟然有一丝可笑的念头

打开门,陈墨阳并没有立刻进去。一室漆黑,悄无声息。

他在门口处站立,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在微微透着月光的客厅里扫视了一圈,下午曾激烈搏斗的地板此时空荡荡的。

他也没开灯,就着月光索上楼,房间,浴室,阳台,一扇一扇的门打开,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在找什么,在期待什么。

什么的都没有,到到处都没有她的影子。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刚才的举止有多可笑,他在发什么疯,心底竟然还存了这么一丝荒谬的念头,以为她还会在这里。

他想自己今晚大概真的喝多,醉得太厉害了。

江文韬说,谁在等你?他脑海中闪过的是她的面容,她直挺挺躺在地板上流着泪的样子,明知道她已经不会在这里了,可为什么喝得醉晕晕的还是坚持要回来?他到底在干什么?

黑暗中,陈墨阳颓然的坐在沙发上,他承认他生气,他暴怒是因为知道她讲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他是没想过对她负责,更没有想过要到婚姻这条路上去,但是他要她,在他还不想结束的时候她就没有摇头的权利。可是她怎么能说跟他在一起不快乐?他那样宠着她,他什么时候对女人有那么好的耐心?甜言蜜语的哄着,柔情蜜意的抱着,结果她却不知足。这不行,那不行的随时跟他使子!

他确实很恼怒,她为什么就不能像之前的那些女人一样,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要跟他讲什么公平,更不要跟他探讨什么未来。如果她要的是房子,是车子,珠宝,钱,他都可以给,偏偏她脑子抽筋的要跟他索取那些虚幻的东西。

本来一切好好的,都是她在那瞎折腾,都是她那廉价却自以为珍贵的自尊在作祟。说到底,她凭的还不是他对她的宠爱,以往,哪个女人敢这么不看脸色的去跟他提什么自尊。他决定,这次绝不由着她的子来,要走是吧,那就走!

他站起来,脱了衬衫,长裤甩到地下往浴室走,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像他那样的也不少,她有什么好拿乔的。他还不信了,自己难道还非她不可?

第二天,他在宿醉的头痛中醒来,习惯的翻身伸手一揽,怀抱住的却是冰冷的空气。睁开眼,另一侧的枕畔空空如也。他怔了怔,抓起枕头甩到地下去,以往她在这里过夜的次数很少,起床的时候也经常是自己一个人躺在大床上,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现在竟然觉得难以忍受,一股气憋在口。哪儿哪儿不顺畅。

他扒了扒头发去洗漱,准备继续他之前声色犬马的生活。

浴室里的镜子映出她苍白的脸,额头上的那个肿包还没有消下去,甚至越变越大,其实睡衣下的身体也布满了淤青,大大小小的在雪白的肌肤上特别的醒目,提醒着她昨天的那场耻辱。

一向不怎么敢跟妈妈撒娇的她昨晚回家看到在做饭的妈妈时忍不住扑在她怀里痛哭。吓得徐妈妈连煤气灶都忘了关,一叠声的问,怎么了。她抱着妈妈,哭得撕心裂肺:“妈,我痛,我摔了一跤,好痛。”

这一跤摔得太惨烈了,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摔伤的地方爬起来。

徐妈妈又心疼又好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路都不会走,连三岁小孩都不如。”说着去拿万花油给她揉额头。

她想她是连三岁小孩都不如,那些小孩子见到路上的障碍物都懂得绕着走,她倒傻傻的直冲上去,摔伤了也只能说她活该。

外面妈妈呼唤的声音传来,徐依可收回思绪出去。

徐爸爸一向疼女儿,看见她没什么神,心疼的道:“气色怎么这么不好。”又对徐妈妈道:“你做点什么东西给她补补。”

家人的关心又让她想流泪,无论何时,家都是最好的疗伤场所。

爸爸妈妈那么疼她,她怎么能让那个男人那样糟蹋自己。

她脸往爸爸怀里蹭,有点心酸,道:“爸,你都老了,我以后再也不让你心了,我要孝顺你,赚钱养你跟妈,不让你们这么辛苦的奔波,看尽人家脸色的争取一点生意。”

徐依泽在一旁嘲笑:“姐,就你?摔倒了都还会大哭的人!还是靠我吧。”

徐妈妈道:“你也知道你爸老了,你都到该嫁人的年龄了,找个好归宿才是正经事,马峻这两天不是还在约你,你……”

徐依可皱眉:“妈,你能不能不要提他,我本就不喜欢他。”

她现在哪有心思理什么马峻还是马丑的。

“你不跟人家相处,怎么谈喜欢不喜欢……”

徐爸爸见女儿的嘴都要嘟起了,制止道:“慢慢来,慢慢来,不急,在家多留两年,我哪舍得我女儿这么早就嫁出去。”

徐妈妈只差翻白眼,受不了这一对‘情深似海’的父女。

再悲伤,工作照样得做。下周要播的片子才剪了一半,下班的时候她把素材整理整理准备晚上在家里加班。

不料,冯导叫住她,道:“依可,你等等。”

冯导着后脖子道:“那个……今晚要招待广电局的几个领导,你也去!”

徐依可奇怪的道:“我?为什么?”

冯导道:“人多一点热闹,不然场面太冷清了。”

徐依可道:“还有谁去?”

“我和赵主持。”

冯导也很伤脑筋,那几个广电局的中年高层就好这口,爱沾染年轻的小姑娘,吃顿饭难免动手动脚的,他虽然不耻,却也不能公然得罪。

考虑了一下,赵家的势力摆在那里,一般人不敢动赵咏琳,而徐依可跟陈墨阳关系匪浅,到时他有意无意的透露两句,任谁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打陈墨阳女主人的主意。

徐依可听说赵咏琳也会去,为难的道:“冯导,我……”

冯导打了个响指,道:“就这样,你收拾一下,等领导到了就走。”

徐依可原想不过吃顿饭而已,哪料得到他们竟然来天星,到都到了,她也不能半途离去。

一路上,那个腆着肚子的领导一直在夸她,说她年纪轻轻,但是做的片子很有水准,思想深刻,觉悟高。要她好好把握住机会挖掘自身的潜力,还亲切的拍着她的背,说要是她再机灵一点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徐依可嘀咕,她不过是一个剪辑而已,片子思想深不深刻不是由她剪出来的,再说他什么时候看过她做的片子?而且他那双手在她背上拍来拍去的让她很不舒服。

定的包厢在二楼,进去后,徐依可准备坐在冯导的身旁,那个中年领导‘亲切’得让她毛骨悚然,很没安全感。

没想到那领导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叫道:“来,小徐,别站着,坐这儿!”

徐依可心里天人交战,过去,她有预感那明显就是个虎窝,不去,她得罪不起。

另一个一起来的男人道:“去吧,王局长最喜欢跟你们这些小年轻交流,有什么工作上的困难也跟王局长沟通沟通,做个思想汇报。”

今晚广电局一共来了三个领导,这个王局长估计是职位最高的,另外两个人眼看今晚没戏,就顺水推舟的拍王局长的马屁。

徐依可看冯导,冯导示意她过去,她即使百般不愿也不能够这么不给面子,只好挪动脚步坐在王局长身旁。

包厢里面叫了几个小姐上来陪酒,听说这些领导后台都硬得很,自然无所顾忌,生活作风一向糜烂。陪酒小姐丰臀肥的又会伺候人,那两个中年领导虽然觉得沾染不到徐依可这样的刚出社会的青涩小女孩有点遗憾,但有那样的尤物在身上磨蹭,也起兴致了。

包厢里硝烟四起,糜烂不堪。

那个王局长刚开始还只是拍着她的肩,微微将脸凑过来,问她家里的情况,哪个学校毕业出来。渐渐的拍着她肩的手就变成环着她,那双手还不住的在她背后滑来滑去,若有似无的抚。

徐依可面露痛苦之色,却不能这么走开,唯一庆幸的是,冬天的衣服穿得厚,她就当他在衣服好了,她决定要是他没有进一步过分的动作,她就忍了。

酒过三巡,王局长的手开始在她腰间不安分的动着,满是酒气的嘴往她耳边凑过来,还是那句话:“小徐啊,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的前途绝不可能只是今天这样。”

她再傻也知道他暗指什么,她尽力的掩藏住自己眼中的厌恶往外挪了挪,道:“王局长,你喝醉了。”

他跟着坐过来:“没醉,怎么会醉,你看……”他往赵咏琳的方向示意:“以你的资质你完全可以坐上她的位置,你不过缺少的是机会而已,不过你比她年轻,这是资本,你要好好利用。”

他不仅脸一直凑到她的脖颈旁,而一只手竟然用力的搂着她的腰不让她动。徐依可觉得忍无可忍,大不了不要这份工作了,她用力掰开他的手,道:“要辜负王局长的厚爱了,我资质愚钝,做一名剪辑就足够了,对不起,我要去下洗手间!”

她准备站起来,王局长已经色欲熏心,又喝足了酒,哪肯这么放过,利诱不成就强来,一把拉着她的手按在沙发上。

那边冯导眼见不好,正想过去解围,包厢的门被敲开了。

陈墨阳逆着光站在那里,脸上的光线明暗不一,显得凌厉萧杀。他扫了眼包厢里的情况,踱步进来,道:“看来大家玩得都很尽兴,真是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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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她承认她输了

冯导看见陈墨阳进来,不禁松了口气,和陈墨阳握手,道:“哎,陈总,你可是个大忙人啊,见你一面真不客易,我还正准备借依可的面子去请你……”

又转头给徐依可使眼色:“依可,你看……”冯导后面的话还没出口,陈墨阳已经在徐依可的对面坐下来了,就近搂着他身旁的小姐,道:“冯导你说笑了,我就是一混日予的,哪有在座的各位忙。”

怀中的小姐最是会看眼色的,半中身子立刻以妖她的姿势盘在他身上,端了杯酒给他。

陈墨阳接过来,举杯向硅座的各位示意:“大家玩得开心点,今晚的费用算我的……来,王局我敬你!”

他的眼神始终没落到徐依可的身上,而且当着徐依可的面把身上的小姐越搂越紧。任那个小姐在他身上扭动,下流的调情。

冯导有点悻愕,好像一时反应不过来,再看看徐依可,则是漠然的别开眼,低下头来。

知道他们的关系而又有点眼力的人此时都应该看得出这两人之间不对劲,更何况是冯导这样的一个老江湖,所以很快就讪讪的收回后面的话。

那几十领导刚开始还有点顾忌,毕竟陈墨阳是陈正国的儿子,但转念一想,陈墨阳不也是个放浪形骸的人,江乐市有谁的风评比他盖,他们跟他此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因此刚才因陈墨阳进来而有了片刻停顿的场面又重新话跃起来。

王局长本来已经把徐依可给压在沙发上,陈墨阳的突然闯入打断了他的动作,他又点恼恕,面上却不敢发作。

他和陈墨阳连碰了两杯,说起话来都有点大舌头,道:“陈总,来来来,我敬你……你可要是给会享受的人,呢…………看看你把这里整治的……哪伍我们,人民的公仆……就,就一劳碌命……”

陈墨阳转着手里的高脚杯,道:“哪里话,我是民,你是官,以后还得仰仪你们的照顾。”话虽然这样说,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以为意。王局嘿嘿的干笑两声,再怎样,天星也轮不利他广电局来照顾!

说话间他的手还一直攥在徐依可的后腰上,防止她起身。表面上看不出什么,而在幽暗的光线中,桌子遮盖下他那两条肥胖的大腿紧紧的夹着着徐依可钎细的双腿。

徐依可不动声色的甩手去拧他的大腿,王局就在卓下抓她的手,还使劲的揉着,徐依可恶心得快要吐出来了,偏还不非大喊大叫,也不能大力的反抗,她不想让陈墨阳看笑话。她有预感,陈墨阳今晚出观在这里,很大可能是为了给她难堪。

王局见阵墨阳已经移开视线了,而且包厢里乱哄哄的,所以动作就放肆起来。刚才乍听到冯导说要借徐依可的面子去请陈墨阳,他心里还咯噔了一-下,但看见沉墨阳那副态度,他放下心来了。

徐依可在上大学的时候也听过不少这样的事情,单位上上了年纪的领导经常会利用手中的权力威逼利诱年轻的女下属发生关系。但毕竟只是听说而巳,等到这种事情真正落到自己的身上,处理起来却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

她的脸色在灯光下越发显得青白,她低声愤恕的警告着:“王局长,你再不放,我喊了!”

她简直难以置信,像他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竟是这样的不堪,竟敢这样的明日张胆。而且轾车熟路,看来这样的事情他并不是第一次干!

王局长当然没被吓唬住,他把他那张一直打着酒嗝的嘴凑到她面前:“小徐,你就从了我,从了我啊,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你别看我年纪大,年纪大的才会疼人,我……我明天就帮你调工作,你想要什幺工作,财政局?广播局?人事厅?私企,国企!只要你点头,我都能帮你安排,你可想请楚了,不是人人郝有这个机会……”

徐依可推开他挤过来的脸,只差没有吐一口水在他那令人作呕的脸上,她低低的恨骂:“无耻!”简直禽兽不如。

王局长恼羞点恕,不无遗憾的道:“小徐啊,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人,你父母不容易,你可要为你父母想想,外地人在江乐做生意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我王某人没多大本事,但让一对外地来的夫妇在江乐混不下去还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她稍一迟疑,他那双脏手就爬上她的大腿,脸上的肥因为得意的哼笑而颤动着,道:“等下跟我走……”

冯导见陈墨阳完全没有手的意思,脸上不禁焦灼万分,后悔自己今晚的失算,像徐依可这样刚出校门的女孩子是要命,遇到这种事情要么是逆来顺受的吃闷亏,要么就是直接把事情做绝了,一点迂回的技巧都不懂。王局不是善类,心眼比针小,要真把事情弄僵了,恐怕会很不好收场。

冯导中途几次想起身过去了,可还是想着等一等,只要陈墨阳昔肯开口说一句,那什么事都解决了。

偏偏陈墨阳礼而不见,正抱着怀中的酒女寻欢作乐。那酒女是个天生尤物,她全身瘫软的横躺在陈墨阳腿上,穿着抹短裙,此时裙子被陈墨阳往下拉,卡在双下方,更显得那对巨大无比,而陈墨阳则是埋首在那对巨大中。那酒女仰着脖子发出浪荡的呻吟声,手也不闲着,伸进他的裤裆里捣腾。糜烂的气息在整个包间里弥谩,赵咏琳倒是镇定,只不过有点诧异于陈墨阳对待徐依可的态度,她不相信他没看出来徐依可在王局的骚扰下已经痛苦怒堪,濒临爆发的边缘了。

赵咏琳导思,难道逮两人已经结束了,毕竟陈墨阳不是个长情的人,就算徐依看在怎么特别,也不会一直对他的胃口,要说到结婚的话,自己的妹妹倒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样的人真要做丈夫,有的咏荟苦头吃,他必须回去再劝劝。

冯导头皮发麻,看看徐依可一脸痛苦的隐忍,再看看陈墨阳的事不管纪,牙一咬,准备过去,毕竟是他的手下,他还么那么很的心让她羊入虎口。不料正激情搏斗的陈墨阳微微抬起脸,本就邪气的眼睛向上挑,道:“冯导,这样的事,你还是少手的好,她要帮忙的话自然会开口。”

他在等,看看她还能忍到几十,看看她什么时候会向他求救。她不是讲自尊吗,他让她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给她将自尊的地方,不给她一个教训,她永远记不住!

徐依可看见赵咏琳的脸上露出的诧异的表情,而自己对面的那个男人始终连眼都没抬,陶醉与怀中女人的亲热。

赵咏琳的表情,陈墨阳的放浪,王局丑陋的嘴脸,每一个画面都突破了她今晚忍耐的极限,脑中里一直在闪着白光。

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在忍耐王局长的骚扰,没有奋力的抵抗,或许心底也是子啊等,她想看看他到底能绝情到什么程度,翻脸不认人到那个地步。现在她承认她输了,她没有他恨!如果这场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个赌局,你她手中唯一的筹码就是他对她的心,而他没有心,所以她输的彻底,输得惨烈。

她深吸口气,高跟鞋在王局长的脚背处狠狠一碾,趁着他吃痛,她霍地起身,她恨恨的看向陈墨阳,他无所谓的跟她对视,甚至脸上还有着轻蔑的笑。

王局长以为早就制服了徐依可,没料到她还会反抗,怒上心头,这个女人他要定了,赵咏琳他动不了,就不信像她这样的女人还逃得聊他的如来佛掌,他那只魔爪又试图去抓。徐依可顺手端起桌上的酒泼到那张布满肥的脸:“畜生!”

她早就想这么干了,明天会遭到什么报复她都认了。

重重的放下酒杯,转身出了包间。

包间里有片刻的安静。

冯导头皮更加的麻了,王局脸上的每一块横都在颤动,今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面子,王局不可能善摆甘休,说不定连他都被找麻烦。再看看沙发上的陈墨阳,此时倒推开了身上的女人,一个人懒懒的靠在沙发背上喝酒。冯导摇头,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

第二天,徐依可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她已经做好被辞退的准备了,大不了换一个地方,他已经厌倦了江乐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城市。她只是担心,王局那个畜生会不会还有别的手段,会不会真的拿她的父母做要挟!

几天下来到相安无事,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期间只有冯导找她谈了一次话,道:“以后做事一定要灵活一点,这种事情当然不能束手就擒,但也不能不顾后果。手腕多变一点,不是只有‘是’跟‘否’这两种答案!”

她抿着嘴不说话,冯导见她那副样子,叹口气,所有的经验都是靠年龄积累下来的,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怎么苛求她成熟世故。

他道:“好了,你也不用多担心,也怪我那天没考虑捉到,要是有什么事情我给你担着。”

虽然她不大相信冯导会替她担当后果,但是听到这些话,心里还是有一点温暖,这个成熟冷漠的让人绝望,偶尔一点的温暖都是弥足珍贵的。

这天是她的生日,却也敲好是丁静的婚礼。婚宴在晚上,选在酒店里面举行,她是伴娘,本想请一天假过去。不过丁静说不用,说婚礼晚上九点才开始,也没什么可帮忙的,晚上下了班,早点过来就事了。

她想想自己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作罢。只不过好友就这么嫁了,心里不舍,一整天心情都很低落。

其实最近以来她没有一天心情好的,还有什么比失神心更加的悲惨,这段关系从头到尾连两个月都不到,却让她一身伤痕。

而现在每天还要提心吊胆的等那个王局长什么时间就给他当头一。

临下班,台长找她道办公室谈话。她想,该来的总的来。

台长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之前在市委做了十来年的党建工作,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他亲自给徐依可到了杯水,笑容可掬,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你坐。”

徐依可坐下来,不自觉的揉着纸杯子,水都溢出来。

台长这幅客气的样子让她惶恐。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她宁愿人家痛快一点。

台长道:“你叫徐依可,小徐是吧,工作还习惯吗?”

“嗯,很好。”

“那就好,那……”

徐依可道:“没事,台长,你有话就直说吧。”

台长道:“小徐啊,那天晚上,王局那件事让你受委屈了,王局他喝了点酒就犯浑,你不要方在心上。”

徐依可越听越糊涂。

台长接着道:“王局也不知道你跟陈总的关系,那玩对你和陈总都多有冒犯,他酒醒后也很懊悔,你们大人大量,卖我个面子这件事大事化小好不好!”

徐依可道:“台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台长笑笑:“王局在这个岗位上也兢兢业业的干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现在让他就这么被上面开除,那是晚节不保啊

当然陈总年轻气盛,脾气大一点是自然的,都是一些误会,我让王出啦跟你们道个歉,你也劝劝陈总,这件事就这么了了,你看行不行。”

徐依可听出点眉目,看来是陈墨阳拿王局开刀了,不过他看不顺眼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她可不敢自作多情的认为是为了他。

徐依可道:“台长,你误会了,我和陈总没什么关系,这件事哪有我手的余地。”

台长拍拍她的肩:“小两口闹别扭了不是,陈总对你还是很在乎的吗,小徐啊,做事都要留个余地,这件事就这么拜托你了,你跟陈总好好的讲讲,不耽误你们约会的时间了……”“他笑眯眯的不由分说的把他送出去,好这件事情就这样解决了一样。

看样子,台长也不会给她多说的机会,徐依可只好收了口下班去参加婚礼。到酒店的时候将近7点,化妆师正在房间给丁静画新娘妆。丁静见了她,道:”来啦,把衣服换上,让化妆师给你画个妆。“

徐依可换了衣服出来,她指了指一旁的文琪,对化妆师道:”拜托你,什么样都行,就是不要画程他那样。‘“

文琪是自己画的妆,还挺自我欣赏的,被徐依可这么一鄙视,差点吐血了,不平的嚷嚷道:”我这哪里不好看了!“

徐依可道:”难看死了,眼影,腮红的色调完全不搭。“

文琪啧啧两声,推了推徐依可的肩头:”谈了一场恋爱,说话口气都不一样了,今天吧他啦过来,我要看看他都是怎么调教你的!“

徐依可的眼神黯淡下来,道:”你别闹我了。“

丁静看出了点端倪,道:”好了,别闹了,客人都要来了,文琪,别忘了,你今天的任务是替我挡酒。“

文琪很豪迈的道:“好说,姐姐我酒桌上练了这么久就是用在这时候给你使的。'

徐依可道:”那我负责生命?“

文琪道:”你就负责抢捧花,看看能不能把陈墨阳户口簿上空的那个位置给争取下来,以后让姐姐也享享福,体会一把在乐市畅通无阻的滋味。“

徐依可不悦的道:”干嘛老提他。“

”咦,你的男人,连提一提都不行啊!“

徐依可张了张嘴,想说她跟那个男人已经没有关系了,但丁静大喜的日子,她不想替自己的这些破事,晦气。

婚礼开始的时候,文琪是挡酒的主力军,不过徐依可可灌了不少。丁静担忧的道:”依可,你不会喝,少喝一点。’

徐依可眼睛泛红,道:“丁静,我舍不得呢,舍不得,你怎么就嫁了……”

她喝得半醉半醒的抓着新浪的袖子:“你一定要对我们丁静好,我们,们丁静不仅是个大美女,而且善良又能干……”

新浪是个好脾气的人,任她就这袖子,一直笑着,道:“你放心,我会对丁静好的。”

文琪见个狂汗,把她拉走,道:“丢脸死了,人家还以为你对新浪有意思呢,托孤呢呢……”

徐依可眼泪都出来了:“你不难过啊……”

文琪翻白眼,给她一杯解酒茶,道:“喝了,喝了,你还要不要去抢捧花……”

她脚步虚浮:“抢什么枪,男人都寡情,谁值得托付一辈子啊……”

文琪找个个位置让他坐下,道:“做着做着,尽添乱!”

文琪把她留下来,自己又道丁静那边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要招呼的。

徐 依可脑袋晕晕的坐在座位上,知道自己此时有点失态了,但就是控制不住。

旁边有人坐下来,是马俊,他是今晚的伴郎之一。

她抬眼看了看又爬下去。

马俊用焦虑而又带着几分心疼的眼神看她:‘很难受吗……“又抽纸巾给她擦汗。

徐依可无力的挥挥手:”不用管我,你去帮忙吧……“

她不记得他还说了些什么,她只觉得吵死了,耳边一直的后事他的声音。后来他终于走了,丁静过来了。

他起来菲要跟丁静敬酒,道:”丁静,你一定要幸福。“

丁静道:”我会,你也是,今天是你的生日,都没好好替你国。“

她感动的包住丁静:”五……你还记得……“哭的稀里哗啦把眼了都到了丁静的婚纱上。

不知道最后是谁吧她拉开了,婚宴结束的时候,她还是晕晕乎乎的,马俊说要送他回去,丁静时候也认识马俊,道:”那拜托你了,把她安全送到家。“

徐依可脑子还是有几分清醒的,她想拒绝,可是没什么力气说话。

后来马俊好像有事情绊住,离开的时候一直交代她站在那里瞪他。

她没理,等他一走,就一个人出了酒店大门,一两计程车滑到她的面前,2她拉开车门上去。

司机道:姑娘,你喝多了。“

她摇头。

司机又问她去那里。

她打了个酒嗝,有气无力的吐出两个字:”天星!“

前面的司机摇头,现在的女孩啊,喝得这么醉醺醺的还要去续摊。

第七章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徐依可摇摇晃晃的下了车,周围横七竖八的光线投过来,眼前的世界一片朦胧迷离。今天为了搭配礼服,她脚下踩的是一双十来公分的尖细高跟,一步三摇。

她把鞋子脱下来,晃晃荡荡的凌在手上。进去的时候,一路上保全向她额首打招呼,她也像往常一样给他们一个大大的笑容。

陈墨阳从电梯里出来,身后跟着天星的经理,正在向他作这个月的营运报告,开了门,脚还没跨进去,比猎豹还灵敏的听觉立马扑捉到了黑暗中的细微的呼吸声,他想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戒备的拍亮灯。

眼睛扫到沙发上,她做在地上,背低着烧法沿,头发蓬乱,两只高跟鞋扔在地板上,隔了十几米远。一双黑眸无比的晶亮,直盯着他。

他让王经理先下去,自己镀到她身旁,蹲下去,把她抱到沙发上,道:“来了怎么不吭声,灯也不开!”

她瘫软的身体和满身的酒气让他不悦的皱眉,道:“去哪里喝了这么多酒?”

她呵呵的直笑,笑的眼角都溢出了泪水,道:“我今天高兴……”她打了个酒嗝“我有话跟你说。”

他说:“你喝多了,去洗个澡,睡一觉,有什么话明天在说。”他手穿过她的腋下,抱着她,想去拉她礼服背后的拉链。

她突然愤怒的推开他,芊芊十指只差没有戳到他脸上,声色俱厉的道:“王八蛋,你再碰我!”

她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也提醒了自己那天的暴。

他有点尴尬的道:“是我不好,以后我再生气都不那样对你了,现在去睡好不好。”

这样的低头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只是她很不配合,道:“打一巴掌给颗糖吃是你惯用的伎俩,我告诉你我不惜罕。”

他亲昵的她的头发,道:“听话,你醉的,去睡觉。”

她隔开他的手:“我没醉,跟你在一起,我只有这一刻是最清醒,陈墨阳你凭什么,凭什么这样作贱我?凭我爱你?凭你是陈墨阳,可以对任何女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那一晚,他跟那个小姐放浪的情景深深的刻再她的心底,让她就像被人当众扇了几巴掌,剥了脸皮一样!

她的话让他上火,可她脸上的泪水又让他心软,谁让他那天确实做了点混账事。他耐着子,道:“我什么时候作贱你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哄着你吗,你看我哄过谁!”

“对,是哄我,别的女人不用你哄就自动躺倒你床上,只有我还要你动动嘴皮子哄一哄才肯就范,所以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陈大少爷的这份恩典!”

他深吸口气,忍下,告诉自己今晚她喝醉了不要和她计较,再说他都肯过来了,这么闹无非是要一个台阶下,自己把面子给足了就是。

他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不然我把赵咏荟叫过来跟你道歉,还是要告他毁谤,怎么让你消气怎么来好不好。”

她拨高声音:“不要跟我提赵咏荟!你知不知道只有你在伤害我,你的晴不定,你的薄情寡义,你的高高在上,你的自以为是,我通通都不想再忍受了。”

她一连串不带停顿的职责让他的脸都青了。他真痛恨她时不时的伶牙俐齿,他站起来,抹了把脸,烦躁镀了两步。这个女人,给多少次教训都学不乖,他真想吧她此时高高扬起的头给扭下来。

徐依可见他那副隐忍着要发作不发作的样子,不禁讽刺道:"你不用忍着,又不是没对我动过手!“

他又蹲下来,一只手握着她的胳膊,骨节分明。卷着袖子的小臂上都是凸起的青筋,道:“动手?我要真动起手来你都不知道在哪里躺着!'

她知不知道他忍得快吐血了,再生气都还留着那一丝理智不让自己的拳脚落到她身上。

她不领情的道:“这么说,你那天还是手下留情,那你今天倒动真格给我看看!”

她今天的每一句都在激怒他,他下了最后的通牒,到;"我当你在耍酒疯,现在进去睡觉。

她跟着他站起来,逼近他:“然后一觉醒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依然是高不可攀的陈墨阳,我依然是滴入尘埃的徐依可,在你心情好的时候对你偶尔给的甜头受宠若惊,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要战战兢兢的讨你欢心?”

他都不知道她是真醉还是假醉,说起话来比平时清醒的时候都还要咄咄逼人。

他道:“你今晚是来跟我找茬的是不是。”

她说:“我只想问你,从始至终,你有没有对我认真过?哪怕只有一点。”

他说;"有

她点点头:“如果我要你从今以后只有我一个女人,公平的对待我的付出,在这段关系中给我平等的地位,给我未来的希望。你能答应吗?”

明明她喝了不少的酒可是她的眼珠子却是清明的,没有一点的浑浊,就像她每句话一样说得毫不含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眼睛。

陈墨阳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我么就结束!”

'你在要挟我?”

“这是我的决定,你可以选择,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可能毫无原则的跟着你的想法走!'

两个人都不说话,空气中的暴风雨即将来领的静默和压抑

一会儿,他终于怒了,道:“很好,左一句结束,有一句离开,你是不是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了!以为我真的非你不可?

你不过跟那些女人一样!要走?可以,没人拦着你,我从不亏待我身边的女人,好歹你干干净净的陪了我一段日子……”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拉开抽屉,拿出支票本,填了个数字,撕下来仍给她:“这钱算是我给你的补偿费,拿了它滚出我的视线!”

支票飘飘忽忽的落在她的脚边,就像她的那颗心终于落到了地面,一把摔得粉碎。

他道:“怎么,不要?还是你那可贵的自尊不允许了?”

她笑得悲哀而嘲讽:“陈墨阳,你再有钱,我的感情就算拿去施舍给股便的野狗也不卖给你!我只要你以后不要再来招惹我,此生陌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他腾地从办公桌前站起来,好一个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你放心,以后你跪着求我,我都不会再看你一眼!'

外面又人在敞开的大门上敲了敲,到:“老板,你要的东西送来了。”

那人进来把一个包装致的盒子放在陈墨阳的桌子上。

是半个月前在珠宝店制定的那个项链,堪堪的赶在她生日的时候送来了,原想借着她的生日给她配个不是,再给她一个浪漫的夜晚,让这几日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先在一切都显得多余而讽刺,她还真的是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的拿乔,她今天敢这么要挟他还不是看准了他对她的心思,他就像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的难受。

他怒不可揭的抓起盒子甩过去:“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徐依肯吸吸鼻子,不然自己的眼泪落下来,然后转身走出他的视线,连鞋子都没有穿,从这一刻起,她的生活,她的人生再也没有陈墨阳这个人了,他给的一切都是水中花镜中月,说散就散了,说没就没了。

痛骂?痛!可是再痛都还是个头,而跟他在一起,永远都得在患得患失的煎熬中挣扎。

就这样算了吧,至少她的人生还可以有新的希望,她会遇到一个合适的男人,虽然不会给她那样强烈的快乐,却也不会有极致的痛。每个女人不都是这样过的吗,她也可以,忘了那个男人,从此以后也不用在他陌生的世界里苦苦徘徊

刚才送链子进来的人还站在哪里,迟疑了下,还是道:“老板,徐小姐好像喝了酒,这么忘了要不要找个人送她回去,不然……”

话来没说完,陈墨阳就厉声吼道:“送什么送,她想死就让她死去!'

“是。”那个无奈的点头,退出去。

还没走到门口,只听见陈墨阳道:“跟着她!”

那人微微一愣,陈墨阳又来气了,道:“听不懂?叫你跟着她!”

'是,我明白了。'

人走光后他气愤的把桌子上的东西扫了一地,他都想不明白自己就怎么气成这样,不就是和一个女人结束了吗早晚的事,就算她不提,他也会提,那他在气什么?

他颓然的倒在沙发上,地上还躺着她的两只高跟鞋,他气,她今晚来干什么?来了又不好好的!他都不敢承认刚才亮灯看见她在沙发上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的欣喜。不敢承认这两天见不到她自己心里有多烦躁,有多独,好不容易找了各种理由劝服自己,劝自己低个头,她倒好,一来就逼她,就决绝的要走。

行!看谁比谁狠,看谁离不开谁!

不妨被烟枪了一口,他扔了烟头,脚尖用力的碾灭那最后的一丁点火星,站起来往外走,结束就结束吧!原来不也还在苦恼她到时会哭哭啼啼的纠缠,现在这样的结果不正好称了自己的心意,还有什么好烦的!

第八章痴男怨女

马峻没想到自己不过转身离开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回来就不见徐依可的踪影。他懊恼不已,更担心的是,她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喝了酒出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丁静今晚是新婚之夜,他不好打扰,文琪又已经走了,他好不容易大厅到号码打过去,他在电话里醉醺醺的什么都说不清,只知道徐依可没有和她在一起,婚宴上也没见徐依可有什么熟悉的人,她能跟谁一起走!他急得满头是汗的开着车一路沿着去她家的方向找下去,很快就到了她居住的小区,他直接上楼,站在门口给她家里打电话。跟手机一样没有人接!按门铃没有人来应门。

他急匆匆的转身准备下楼换个地方找,正好碰到徐爸爸徐妈妈和徐依泽回来了,徐妈妈道:“马俊,怎么在这儿,有事?”

马俊道:“我来找依可,不知道回家了没有。”

徐爸爸道:“哦,她今天去参加婚礼了。”

马俊三言两语的解释道:“婚礼结束了,我也在婚礼现场,刚才要送她回来,可以转身就没见到她人,依可今晚喝了不少酒,我担心她会出事。”

徐爸爸徐妈妈一听也急了,徐依泽道:“先开门进去看看,说不定她回来睡着了。”

结果,她没有回来,房间里本没有她的影子。

几个人轮流拨她的手机,能接通,就是没有人接听。

徐妈妈的脸色发白,身子都有些发软,几年前的那件事不仅是徐依可的噩梦,更是徐妈妈的噩梦。

马俊道:“叔叔阿姨,这样子也不是办法,我再出去找找,或许她正在回来的路上。”

徐爸爸道:“对对对,都出去找,我跟依泽也出去。”

徐妈妈也想去,被徐爸爸劝下来,道:“你在家里等,要是依可回来你就给我们打电话。”

三个人在她可能去的地方都跑了一遍,折腾到十二点都没一点消息。

这下大家才真正的急了,江乐市可不比一般的城市,大白天的持枪打结都是常有的事,更别说大晚上的,她还喝了酒,神志不清的。马俊拖了一个警局的同学帮忙。自己则下了车,在她家附近的各个暗的小巷子里穿梭。

今天她要是出点什么事,他都无法原谅自己,人明明就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见的,他真是后悔自己当时没有立刻送她回去。

他刚才把车停在小区的小公园里,他准备再开出去徐一圈,倒车,从后视镜里看见了坐在滑梯上,缩成一团的影子。

他急踩刹车,打开车门冲出去,果然是她,光着脚伏在自己曲奇的膝盖上。

马俊松了一口气,心总算落下来了, ,他在她面前蹲下来,道:“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在找你。你爸妈都快急疯了!”

她抬起头来见是他,道:“是你啊,怎么还不回家!”说完又无力的垂下去,她觉得自己现在从所未有的疲惫。

马峻去拉她,道:“别坐这里了,回去吧。”

她掰开他的手,摇头:“让我坐一会儿,我没有力气走。他踟蹰了下也在她身旁坐下来,昏黄的路灯下,她看见他额头鼻翼上都是汗珠,她问他:“你一直在找我。'

他点头:“我担心你出事,这么晚了,喝了酒怎么能乱走?”

她一直用额头磕着自己的膝盖骨,低低的道:“对不起,对不起。。。。。。”她头疼得很,说她醉了,她意识却很清醒,说她没醉,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一些失态的事情。

他道:“你没事就好。”

她把自己的头发往后撩,仰起头看天空,一片暗沉,连一点星光都没有,她叹口气,道:“马峻,你不要喜欢我,喜欢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是意见很辛苦的事情,一开始的时候你以为你会坚持下来,以为你可以改变她的心意,可是当你一再的付出得不到回报的时候你就会怨恨,你知道吗,如果我勉强和你在一起,到最后你肯定会对我不满,会怪我心不在焉,会怪我漠视你的感情,会怪我伤害你,所以你换个人喜欢吧。”

马峻苦笑:“这也不是说换就能换的,再说是自己心甘情愿喜欢上的,也没人逼着,有什么好怨的。” 她刚才的那番话让他隐约知道了她心情不好的原因。

徐依可道:“你不明白,这不是理智能控制的。”当初虽然陈墨阳极其强势,但细想起来其实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是她顺水推舟,半推半就的放纵自己隐藏的渴望选了这条路,是自己心存侥幸的选择赌一把,一开始的时候也告诉自己种种后果,可是到最后真输了,心里不也隐隐有着怨恨吗?感情真要理智来控制,世界上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痴男怨女。

马峻道:“我知道,所以喜欢你也不是我的理智能控制的,依可,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不要感到有负担,只要接受我对你的好就可以了,付出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快乐。”

她感到疲力尽,没有力气去劝服他,也没有力气去劝服自己。

马峻道:“走吧,我送你回去,你爸妈一晚上都在找你。”

她搭着他手的力道站起来。

他看见她赤着脚,道:“你的鞋子呢?”

她说:“不知道。”

水晶鞋落在王子那里,可是王子永远不会来找她了,因为他不是她的王子,再也不是!敲醒她华丽好梦的不是午夜十二点的钟声,而是王子冷酷残忍的表情

马峻说:“你脚痛吗?我背你。”

她道:“我自己走。”再痛也要自己走。

徐爸爸和徐依泽也才刚回到家,看到她平安回来,总算是长嘘口气。

徐妈妈刚才的等待和焦虑都化成了此时的狂怒,一个劲的捶打着女儿的背,骂道:“要死了你,死丫头,你不用回来了,还回来干什么,这大晚上的喝了酒你还敢出去乱晃,你要出了点什么事,还要不要我活了,啊。。。。。。”

徐依可委屈得掉眼泪:“妈,痛。。。。。。”

徐爸爸可心疼了,差点跟徐妈妈急,道:“行了,她都几岁了,还把她当小孩子打,不就是在婚礼上喝酒多了,晚回来了点,又不是故意的。。。。。。”他女儿的头:“依可乖,进去睡觉。”

徐妈妈怒气未消:“她有点成年人的脑子吗。都是你把她宠坏了!都二十来岁的人了,做事一点谱都没有!”她难道不心疼女儿吗,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可实在是太气了。

徐依可还缩在徐爸爸的怀里,抽抽噎噎的。

徐依泽拉他妈妈:“妈,你别说了,让姐先去睡觉吧。”这不还有一个外人在吗!

马峻也劝道:“阿姨,你别气了,没事就好。”

徐妈妈这才想起,还有马峻在,道:“马峻啊,今晚麻烦你了,让你到处跑,还让你麻烦同学,欠人家人情,哪一天你有空了过来阿姨请你吃饭。”

“阿姨,你不用客气,今晚要是找不到依可,我也不能安心睡觉,那我先回去了。”

徐妈妈送马峻到门口,她真不知道女儿是怎么想的,明明马峻是再适合不过的人了,偏就死活不愿意。女孩子不趁着年轻找个人,年纪大了,只有给别人挑挑练练的份,更何况,江乐人排外,要找一个马峻这样条件的女婿真不容易,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徐妈妈过后也心疼,不知道昨晚有没有把女儿给打疼了,趁着徐依可没醒进来掀她的睡衣,她背上,腰上,果然有一些可疑的淤青。

徐妈妈锁起眉头,那些痕迹,都已经有点淡,不像是自己昨晚留下的。

徐妈妈疑心大起,又去掀徐依可的睡裤,发现她大腿上都有那些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淤青。

徐依可被弄醒了,头痛欲裂,酒真不是好东西,她揉着惺忪的眼睛,道:“妈,你干嘛呀!”

徐妈妈正襟危坐,道:“你给我起来!

徐依可坐起来,莫名其妙的道:“怎么了?”

“你身上的那些淤青是怎么回事?”

徐依可翻开自己的衣服看了看,心里直叫苦,真要命,是那天和陈墨阳搏斗的时候磕到,撞到的。她肤质白,那些痕迹又褪得很慢,都几天了还没消。

她心虚的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前几天摔的吧”

“能摔得浑身都是吗?”

“妈,你别这样,不就几个淤青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跟妈妈说,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没有!”发现自己答得太迫切了,又道:“我上哪儿交男朋友啊。”

“真没有?我告诉你啊,这社会多的是骗财骗色的男人,你可千万别犯糊涂交到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妈,真没有,你怎么就不信。”现在要是让妈妈知道她和陈墨阳的那一段,而且还已经被吃干抹尽了,估计自己真的会被打死。

徐妈妈道:“行,你要没有交男朋友的话,你就好好的跟马峻交往。”

“妈,你是什么逻辑啊,干嘛非要我跟他交往!”

徐妈妈道:“听妈的话,妈妈不会看错人的,马峻他会对你好,你要是试过了之后发现不合适我也不说什么,关键是你连机会都不给人家,依可啊,不要想那些花花绿绿的,谈恋爱结婚都得找一个踏踏实实的人,别像那些女孩一样,爱得寻死觅活的,非得折腾自己,那是过日子吗?你答应妈妈,给马峻一个机会!”

还好电话响了,徐依可长舒口气,道:“妈,我先接电话。”

徐妈妈帮她递手机,发现来点显示的名字,眼睛霎时亮了,道:“是马峻,赶快接,好好的讲知不知道!”

徐依可想哭了,他这通电话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第九章车祸

马峻约她晚上吃饭,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光明正大窃听的徐妈妈已经猛掐她的手臂,她只好道:“那我请你吧,顺便能不能把你那位警局的同学一起请过来,昨晚那么麻烦你们,我很不好意思!”他似乎为了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连连说好。

挂了电话,徐妈妈拿眼斜她:“他那个同学改天再请就是了,非得赶着今天,你说你……”

“好了,妈,再说我不去了!”

徐妈妈果然没再吭声,转身去衣柜给她挑衣服:“就穿这一套,皮肤白,穿浅蓝的好看……”

徐依可没打采的往浴室去洗漱,老大不情愿的穿上妈妈细搭配的衣服去上班。她跟马峻直接约在餐厅,去的时候他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不过只有他一人来,没得徐依可问,他先解释道:“我同学今晚局里还有工作,没办法过来,改天请他也是一样。”

她也不好说什么,道:“警局工作是挺忙的……。”

他略带担忧的道:“今天好点了吗,看你昨晚醉得很难受。”

“还好,丁静结婚我挺替他高兴的,所以喝多了一点……我没想到你跟张铭也认识!”

他说:“我们一个学校的,他是我学弟。”

她也找不出别的话题跟他聊,就把菜单递给他:“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虽然说是她请客,但其实全程都是他在张罗,她看得出他很用心,知道她不是江乐人,没点一道菜都会考虑到她的习惯,仔细的询问她的喜欢。不像陈墨阳,有时候拿了菜单,径自决定,完全不过问她的意见,可是她现在却觉得那样倒省了她不少事!她甩甩头,甩去他那一贯霸道的神情。

饭桌上,马峻一直很努力的找话题和她聊,只可惜她兴致不高,每个话题刚起个头就因她的不配合铩羽而归!

看见他眼里逐渐流露出来的失落,徐依可也觉得自己很过分,一顿饭而已,她干嘛拉着个脸弄得人家不痛快!

她努力的朝他挤出笑容,他看得出她的心不在焉,可即使只有这样的一个笑容已经足够令他陶醉,这世上的因果他解释不清楚,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见了就让他欣喜。

他道:“依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你可能不记得了。”

徐依可道:“怎么会,那时候不是一起吃饭吗?”

他摇头:“不是,在你爸爸的店铺门口,路很窄,我把车停在店门口,你好像有事走得特别快也不看路,跟你爸爸说着话边往后退,结果一下子撞到我的车上,旁边的小孩咯咯笑,你起来揉着摔疼的地方也对他们笑,我一直记得你的笑容。”他回忆道:“憨憨的,特别可爱,特别纯真,我真的没过像你那么干净的笑容,跟个小孩一样。”

她不可思议的道:“就因为我的一个笑容,你就喜欢我?”

“喜欢一个人是瞬间的事情,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知道你可能有点烦我,可是人一辈子能碰到几个这样让自己心动的人,如果我没有努力就放弃了,以后我会一直留着这个遗憾。”

徐依可被他这番话弄得愈发的内疚,道:“对不起,我不是讨厌你,只是我现在没有这个想法。”

“我知道,所以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你只要知道我对你好,我追求你,都是为了我自己,为了不让自己以后又缺憾,你完全不用自责。就算最后我们没有走到一起也可以做朋友不是吗?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吃饭吧!”

徐依可笑得勉强,虽然他说是为了他自己,可是她做不到一直承受他对她的好却不感到丝毫的负担。

出来的时候,她坚持让她结账。看她那副坚定的表情,马峻无奈的笑笑,没阻止。

春节将至,街上辞旧迎新的气氛特别浓烈,各大商场门口都张灯结彩的。她和马峻有一段很简单的感情,会有一个珍惜她的男人。说不定还会论及婚嫁,只是一开始的路就走错了,所以后面的很多假设都难以成立。

旁边有一对老夫妇摆着三轮车摊卖花,他停住,很认真的问她喜欢什么花,她觉得有点好笑,谁送花还这么正经的问人家喜欢什么花,她道:“不用了,带回去都枯了。”

卖花的老道:“不会,这花好,回去在水里,几天都不凋,我给你包一束……”

两个老人‘殷殷切切’,她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最后她只是要了一束白色康乃馨,意寓纯洁的友情!她笑着埋首闻花香。不远处一辆车子内的男子透过摇下的车窗直盯着眼前的那一幕,

璀璨而迷乱的灯光映衬着她的笑容,原来没有他的日子,她竟然过得那么快乐!手中的烟头都已经燃到手指头了,他扔了,又抽一出来,却没有点燃,打火机在手中开开合合。

他身旁的女伴也好奇的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行人来来往往,不过就是一对卖花的老夫妇和一对情侣而已,也不知道他看些什么,一直停在这里不走!只是他那么鸷的眼神,再给她是个胆她也不敢问。

前面的一对情侣走了,他才启动车子,可是没滑出两步又停下来。

徐依可和马峻回到车上,他递了个盒子给她,道:“我听说昨天是你的生日,没来得及替你过,这个是生日礼物。”

她承认他确实是个很细心的人,这样的事都考虑得到。

她拆开,是一块化石。

他说:“这是我大学野外实习的时候找到的,你看……”

他凑过头指给她看:“这是两个完整的鱼的形状……这里,它们的嘴还紧密的触在一起……”

她细细的看了看,还真的是鱼的形状。

他道:“很有意思是吧,我当时没都舍得交给院里,自己私藏了,这一块化石的形成起码要经过几亿年的时间,想想看,几亿年的时光,它们的印记依然在这里,多么难得,这是世上最永恒不灭的东西。”

而车内她和马峻的姿势落入另一车窗人的眼里,无疑是耳鬓厮磨。

收了东西,马峻送她回去,开了一段路,旁边有一辆车,似乎总是在占道,他放慢,对方也放慢,他快,对方也快。他变车道,对方也变道的挡在前面,堪堪的非得在他的车子周围游走,完全不顾驾驶道德和道路规则。

马峻骂道:“见鬼了,分明就是故意的!”他按了几下喇叭向对方示意,结果对方却是变本加厉的乱来。

徐依可道:“是不是喝醉了!”

马峻也有些火大,摇下车窗,探出头去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么肆无忌惮。

对方也摇下车窗,只一眼就让徐依可的脸开始发白,是陈墨阳!

陈墨阳邪魅的扫了她和马峻一眼,又缓缓的升起车窗。

马峻缩回头,道:“是陈墨阳!真是无法无天了。”

徐依可道:“马峻,我们靠边吧,开慢一点。”

马峻看她脸都有点白了,道:“不用担心,陈家再有钱有势也不能够只手遮天让他在马路上乱来。”

徐依可听马峻这么说,道:“你和他有过节?”还是只是因为她?可是陈墨阳怎么知道她在车里。

马峻道:“算是有一点,我们家有一块地碍到他了,他一直想买,只是我们另有用途,没有答应,可能就这么得罪了,再加上我一个远方表叔又一直是他的死对头,多多少少也让我们家牵扯了进去。”

两辆车子依然在公路上互不相让的激烈追逐,一路上喇叭声不断,都是咒骂和进急刹车的声音,车子在路上像蛇一样的穿梭,急转,惊险的避过重重来车。

徐依可在车里颠簸着,眼前一幕幕惊险万分的景象让她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这简直就是在拍香港的警匪片,陈墨阳他到底想干什么!她着急的道:“马峻,要不然停下来吧,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偏偏马峻火气起了之后也卯上劲了,道:“依可,你不用担心,前面的路……”

他转头跟她说话的瞬间,前方拐弯处有一辆车子窜出来,徐依可惊恐的尖叫,马峻抬头已经来不及了,他下意识的扑向徐依可将她挡在身下,耳边只有巨大的撞击声,玻璃碎裂的声音,接二连三起的尖锐的紧急刹车声,还有尖叫,和一切寂静后越来越多的围过来的人群和惊呼。

身上压的是马峻沉重的身体,最后一刻他竟然是扑过来保护她。她头很痛,眼前的视线渐渐发黑,可是她感觉得到手上有温热的体,她努力的睁大眼,竟然是血,从马峻的嘴角滴下来,他一动不动紧闭着眼。痛苦的呢喃了声就没有声息了。她恐惧的呼唤出来:“马峻……马峻……你起来,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第十章没有比这更怕的事情

北交公路上发生一起严重交通事故,九车连撞,造成十七人受伤,其中一辆车号尾数为四个八的宾利小跑车身几乎全毁,车主身份未明。所有伤者均已被送医急救,所幸,目前为止还没有死亡人员。交警大队正对本次是事故原因进行调查!

这一条新闻第二天成为了江乐市的头条,那个车号尾数为四个八的宾利更是人们的焦点,虽说车主身份未明,但大家不用猜也都知道是谁,全市能有几个这样的车号!

徐依可动了动沉重的眼皮,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辗过了一遍,骨头都是松散的,脑子很沉,睁开眼,映入视线的就是一片白,她转了转眼珠子,吊瓶,输管,病床。空白的脑袋霎时涌进了一大堆零碎的片段,奔驰的车,陈墨阳的脸,马峻痛苦的表情,自己的哭喊,鲜血,人群,警察,救护车,一片兵荒马乱!

她霍地坐起来,拔了手上的针头就想下床。

徐妈妈推门进来,惊呼着阻止:“你干什么,赶快躺着……”

徐依可睁大眼,揪着徐妈妈的衣袖,眼泪控制不住的哗哗下来:“妈,他们……他们有没有事……”

她只记得自己被抬出来躺在担架上,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她不仅看见了伤势严重的马峻,还看见了陈墨阳那辆面目模糊的车和破碎的车窗内他那张血迹斑斑的脸。

徐妈妈只当她是担心马峻,一边替她重新上针头,一边道:“还好马峻福大命大,没有生命危险,可也伤得不轻,怎么说也得在医院躺一阵子,他刚才也才清醒过来,还问了下你的伤情,知道你没事又睡过去了,不要着急,他就住在楼上的病房,等你输完再去看他。”

徐依可依然焦急的道:“那……那他……其他人呢?”

徐妈妈奇怪的道:“其他人!谁?哦,你说其它伤者,不知道,我当时跟你爸都吓坏了,赶到医院只顾着你和马峻的情况,哪有心情关心其他人伤得怎么样,好了,你赶快躺好……好好地怎么会出车祸,当时接到电话,我跟你爸两个人魂都掉了,你爸刚才才被我赶回去,……”

徐依可现在没心情听这些,道:“妈,那你有没有听说有伤得特别严重的伤者,还是有……有死亡的人?”

她的眼睛因为惊恐而睁得特别大,最后几个字从她喉咙里挤出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她不能想象那种可能,如果,如果他……尽管自己怨他,恨他,可是她一点都不希望他出事,当时看见他脸上流淌的一道道鲜血,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无尽的痛楚撕扯着,疼得她一口气缓不过来,冰冷的黑暗将她直直的往下拽,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没有比面对他可能的死亡更令她恐惧的事情!

她也知道这场车祸完全是因他而起,更清楚的记得最后一刻奋不顾身保护她的事马峻,可是她克制不了自己,再多的理智都无法克制她不去担心他的安危。

明明已经一刀两断的人,明明说好这一辈子都只当陌路的人,为什么在他面临着生命危险的那一刻自己依然会有那么清晰的心痛。她只要知道他没事,只要告诉她,他没事就好!

徐妈妈对于她过于急切的态度并没有产生太多的怀疑,道:“有几个确实伤得比较严重,不过没有死亡的人。”

“妈,你怎么知道,你确定吗?那伤得重的人到底有多重?”植物人?断手断脚?瘫痪?

徐妈妈道:“我有看新闻,医院有报纸,至于伤得多重我就不知道了……你饿不饿,我让依泽给你带点粥过来喝,我听说当时马峻要不是护着你也不会伤得这么重,所以说患难见真情,你以后可一定要……”

“报纸?有报纸?在哪里,我要看看。”

徐妈妈看她那副战战兢兢,惊魂未定的样子,皱眉道:“看看你,都被吓成这样了……”

徐依可声音带上了哭腔,急得眼泪又不争气的滑下来,用力的捶着病床:“妈,你赶紧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躺好,不要乱动,我这就去给你拿!”

报纸上的报道她一个字都不敢漏过,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的读。可上面都只是一些车祸大致情况的报道,并没有太多关于宾利车车主的消息。倒是有几张关于那辆几乎可以报销的车的图片,每一张都触目惊心!

徐依可心急如焚,坐卧难安,他到底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可是她一时本不知道从哪里可以得到他的消息,更何况她和他现在已没有任何的关系,她的担心再不能理所当然,明目张胆的!

她自己当时被马峻护在身下,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撞击力,只是车前窗碎裂的时候,迸进来的玻璃割伤了她的头皮和下意识挡起来的手臂。都不是太严重。

她向台里请了假,跟爸爸妈妈说要留在医院看马峻的情况。

徐妈妈看她没什么大碍,道:“这是应该的,要不是马峻,你都不知道会伤成什么样。等下到马峻的病房里,有礼貌一点,见到长辈,叫得甜一点知不知道。”

徐爸爸道:“那你把粥喝了,爸下午再过来接你。”

她胡乱的点着头应和这,等徐爸爸徐妈妈一走,她就赶紧下床。

她先去楼上病房看马峻。就像妈妈说的那样,马峻没有生命危险,可也伤得不轻,头上,口都严严实实的裹着纱布,脸肿肿的,而起腿骨断了,势必要在医院躺上一阵子。

病房里围着他的父母和他,他妈妈和都坐在床沿直流眼泪。徐依可觉得自己就跟一个罪人似的,要不是为了保护她,马峻也不至于伤成这样!而且她隐隐约约的总有一种不可理喻的念头,觉得陈墨阳那样不依不饶的追逐着马峻的车,或许是因了她的缘故,她也劝自己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可总忍不住想到这种可能。

马爸爸先看见了她,道:“依可,你醒了,快进来。”

她点头,进去,一一打招呼:“叔叔,阿姨,,马峻怎么样了?”

马爸爸道:“早上醒过来一次,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就是腿上的伤比较严重。”

马爸爸拍拍马妈妈的肩膀,示意自己的妻子把位置让出来给徐依可。

徐依可觉得马峻的妈妈看她的眼神并不是很友善,她也能理解,哪个做妈妈的不心疼自己的儿子,怪她,也是在情理之中。

徐依可坐到病床边上,伸手去触他头上的纱布,层层裹着的白纱还透着血迹。她想起他毫不犹豫扑过来的那一幕,那样坚决的保护着她。

马爸爸劝道:“依可,你不用太担心,也不是多严重。这小子复原能力强,不用多久就能下地蹦跶了。”

马妈妈把脸一横,不满的道:“这还不严重?那什么叫严重!我好好的儿子,结果躺在这里命都去了半条……”

“行了,你也别埋怨了,这能怪谁,就是运气不好了点。”

还是马峻的说话有分量,道:“都别吵了,你让马峻怎么休息。”老太太看了看徐依可,道:“你就是我们家马峻说的那个女孩。”

徐依可也不知道马峻在他家人面前提了什么,只好含糊的应着。

老太太拉着徐依可的手:“福大命大,福大命大,过了这一劫,以后你们就都会顺顺当当的。”

徐依可见病房的气氛并不是很好,尤其是马峻的妈妈从她进来开始就没怎么正眼瞧过她,她呆着也尴尬,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她并没有回自己的病房,而是准备到一楼的护士那里去打听情况,刚走到大厅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周落洁。

她狂奔过去,叫道:“周经理,你等等。”

周落洁停下来,见是她,道:“徐小姐,你怎么出来了,赶紧会病房休息。”

徐依可摇头:“我没事,他呢?他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周落洁叹气:“伤得不轻,骨断了两,头上缝了十几针,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疤,车子毁成那样,能捡回来一条命算不错了。凌晨的时候倒醒过来一次,可能太疲惫了,没几分钟又昏睡过去。”

其实那一次醒过来他也只说了一句话:“她有没有事?”

等到周落洁告诉他,徐依可没事,他就又闭上了眼睛。

徐依可面如死灰,牙齿紧紧的咬着唇,声音带着颤抖,道:“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其他地方倒没什么大碍,就是撞到脑部,就怕日后会留下什么后遗症,面前还不清楚,还要再一步详细的检查才能确定。”

徐依可恍惚的点头:“那你好好照顾他。”

周落洁道:“你要不要去看看他,说不定他现在醒着!”

她摇头:“不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再说有一大堆的医生护士,还有他的家人和你,他不会有事的。”

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就可以了。她去了能和他说些什么呢?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她眼神空洞,一路飘飘荡荡的回到病房,觉得心里空得难受,机械的躺在床上,拉过被子,闭上眼,眼泪却一颗一颗的下来,她都不明白自己哭些什么,他已经没事了,没死也没残,可是她的心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样,痛得她受不了!

她用拳头堵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的哭声溢出来,却不能阻止自己汹涌而出的泪水。这一刻才算明白所谓的‘陌路’是什么,就是你再想在陪他身边,再想看他一眼,都没有了这么做的理由!

11-15

第十一章等待的眼神

周落洁提着一袋他的换洗衣物进病房,高级病房,堪比五星酒店的设施和装潢,一点都闻不出医院的问道。就连套房内的颜色和家具都是一律温馨而舒适的淡色调。当然,任凭这里豪华得像殿也不能给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人带来一点好心情。

躺在床上的人身体难以动弹,本来英俊刚毅的脸肿得令五官走位,而头上包着纱布的地方头发都被剃光了,剩下的头发稀稀落落的,东一点西一点的搭在头皮上。这样的组合让周落洁很不厚道的想到了‘猪头’两个字。

一向凌厉有型的上司突然变成这副可笑的模样,还真有点令她不能接受。全身上下也就剩下他那一双眼睛还看得出原来的样子,虽然眼眶周围依然浮肿,但眼神一如既往的锐利有神,毕竟猎豹再受伤也不能真的成了猪。

周落洁道:“陈省长还在美国考察,一时半会可能赶不回来。夫人今天应该就能从北京回来。”

他没吭声,似乎也不关心这些。

周落洁又道:“请的几个看护还行吗?”

他眼珠子转了转,眼皮就要合上,似乎有些疲倦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他一向又膛开眼,头往

门的方向移动,周落洁过来几次,他这样等待的眼神她见了不止一两次,心如明镜的她立刻明白他期待的是什么。当看见他身边换了张新的女人面孔,她还以为自己的预感是错误的,直到听到他醒过来问出口的第一句话,她方蓦然明白过来这个一向绝情的男人这次并不如看起来的那样洒脱。

当时他撑着不断下合的眼皮子,眼神寻到她,明明都吐不出话了,声音都沙哑得不成样,可还是硬撑着,问:“她有没有事。”

周落洁当时一时还反应不过来这个‘她’是谁,以为是问当时在她车上的女人。她回答他:“梁小姐正在动手术。”

可是他的眼神愈发的焦急难耐,使劲的眨着眼,试图晃动脑袋,只是体力不支,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只发出破碎的音节:“依……依……”

周落洁认真的听了听,脑海中一下闪过刚才匆匆一瞥,那个被推进病房的熟悉的人。

他一直撑着,直到她打了通电话回来告诉他,徐依可没事,他才一下睡过去。

当时她本来就在奇怪这场车祸怎么发生得如此蹊跷,还偏偏徐依可也在。后来才明白过来,这场车祸绝对和徐依可脱不了干系。

只是这两个人都执拗加别扭,即使情深,恐怕也终究缘浅。她比这两个人大不了几岁,但早已尝尽世间沧桑。作为局外人更比他们看得透彻。这世上无法把握的除了爱人的心以外,还有永远无法预知的命运。一时的意气用事可能就成全了最后的穷途末路,万水千山。

进来的却是医院的院长,医生和护士,医生过来查看了一番填着病例,道:“恢复得还算不错,脑部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什么异常,你放心静养。”

院长也道:“陈省长刚还才来电话,我也劝他放宽心,林医生是我们外科最好的大夫,你大可放心。”又对周落洁道:“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周落洁点头,送一干人出去,回来看见他还失神的盯着门的方向。

她本来不想手这样的事情,但最后还是道:“徐小姐已经出院了,还是要她过来一趟?”

他像被踩到了尾巴似的有别扭的恼怒起来,道:“多事!让她过来干什么!”她想来的话自然会来,如果她心里还有一点他的存在!

周落洁不以为然的笑笑,道:“那你好好休息,娱乐城那边一切正常,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我会及时向你报告。”

周六的早上,徐依可早早的就起来了,煤气灶上的蓝色火苗舔着锅底,她拿着勺子一下一下的搅着锅里的粥,其实心思已然飘远,只剩下手中的动作还机械的继续着。

徐妈妈打了个哈欠从房里出来,闻到一股烧糊的味道赶紧往厨房跑去,锅里的粥已经在锅底粘了一层厚厚的糊糊。

徐妈妈赶紧关了火,道:“你这孩子还没睡醒呢,人站在锅旁都能让粥糊成这样!”

徐依可回过神来,锅里果然一团乱。她扔了勺子,走到沙发上坐下。

徐妈妈最近见女儿心事重重,失魂落魄的次数多了,而且天天往医院跑,这大早上的就起来熬粥,一系列的事情都让她以为经过这次的劫后余生,女儿终于回心转意,开始接受马峻了。不禁欣喜万分。

徐妈妈道:“这是熬给马峻的?”

徐依可倒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的哼两声算是回答,这几天在台里,同事都知道她出车祸了,又和陈墨阳的那辆车联系在一起,以为她当时是坐在陈墨阳的车里,一个劲感叹车毁成那样她还能没事,当时车里的人必定是用尽了全力保护她。还八卦的直向她打听陈墨阳伤得怎么样了?就连台长见了她,都关心道:“陈总没大碍吧?替我向陈总问候一声,他现在谢绝探访,要不然我真想去看看他。”她有嘴说不清,要是说她当时不是坐在陈墨阳车里,估计会引出更多的事情来。

她比他们更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手术后有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恢复的怎么样了?他的家人都那么忙,有没有人尽心的照顾他?他脾气那么大,谁伺候得过来?

一想到这些她就心烦意乱,这些都关她什么事,她为什么如此下贱,在他那样绝情以待后,心心念念的还是他!他到底有什么好?霸道,不讲理,残暴,花心,除了有钱,长得比马峻好以外,马峻哪一样不比他强,可她怎么就说服不了自己呢?夜深人静,梦里梦外都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为什么女人总是爱错人,总是将呆你漫不经心的人刻在心头,而把你刻在心头的人,你又漫不经心以待。爱与被爱之间总是难以理智的取舍。她太害怕了,害怕自己再一次的抵挡不住心里的渴望,以至于会重蹈覆辙。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走出来,绝不能再走回头路,更何况也没有路可以让她回头。他不是说过了吗,就算她跪下来,他也不会再看她一眼!

徐妈妈还是找了个保温瓶把粥装起来,道:“我再给你做几样清淡的菜,你一起送过去。”

徐依可道:“妈,倒掉吧,都糊了,还装起来干什么?”

徐妈妈道:“没事,这上面的一层还能喝,总归是你的心意。”

徐妈妈算计得明,这样的粥,马峻一喝肯定知道是自己女儿亲手做的,这次她无论如何得把这两人撮合成了。

徐依可懒得争,道:“妈,上次拿回来的医院的医药费单子在哪里,我看看哪些可以拿去报销。”

徐妈妈边炒着菜边道:“在我房间的抽屉里,你自己去找。”

一会儿,徐依可慌慌张张的拿着一打清单跑向厨房,大叫:“妈……”

徐妈妈拍拍口:“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徐依可抖着手里的单子:“妈。这是怎么回事?”

徐妈妈瞟了一眼,道:“银行的贷款月交清单啊。”

“我知道,我是问怎么会有这么多,我们家到底贷了多少钱啊?”

徐妈妈道:“你别管了,我菜做好了,你赶快洗脸换衣服,等下给马峻送去。”

“我们家用什么抵押给银行?”外地人在江乐可不是那么好贷款的。

“还能是什么,房子,店铺。店里的货物。”

“妈,你跟爸想好没有啊,我们家现在这样就可以了,我又该做了,本不需要这么冒险,你能保证马老板那个工程是稳赚不赔的吗,再说就算前期款需要我们垫付也不需要一次拿这么多钱出去啊?”

至于把整个身家都搭进去吗,要是店里生意不好,到时贷款交不上要怎么办?现在整个经济大萧条,人家都小心翼翼的,她爸妈倒好,整副身家的扔出去都不带皱眉头的。

“其实是马老板的亲戚要建一个炼钢厂,需要建的供水工程材料给我们家做,因为地是马老板的,马老板才有三成股份,其实马老板也投不出那么多钱,都是集资的,我们家也投了一部分。”

徐依可要疯了,道:“妈,你的意思是不仅有那个什么供水工程还有投资炼钢厂,妈,你跟爸是不是太疯狂了。你不是一直说有多少钱做多少事,一步一步慢慢来,总不能一口撑成个胖子。”

徐妈妈将最后一盘菜从锅里铲出来,装好,道:“依可,我跟你爸都老了,没有时间一步一步了,再说,这个炼钢厂还有高官投资,很靠谱。你不用心。”

“妈,你们还有我跟依泽,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负担得起家里的经济,你跟爸不用这么拼命。”

徐妈妈却道:“就因为你跟依泽,我跟你爸才更要努力,依可,你不是不知道江乐人有多势力,娶媳妇,嫁女儿都要看嫁妆,聘礼,家室!更何况我们是外地人,他们一向看不起。要是家里再没有点钱,你跟依泽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在江乐没钱就是活受罪,嫁了人被婆家看不起,娶了媳妇被丈母娘看不起,爸妈不能让你们过这样的生活。”

徐妈妈拍拍她的肩,道:“好了,别想了,去换衣服去。钱你爸已经拿去发货了,炼钢厂那边也投了,想再多也没用,这次说起来还多亏了马老板,不然,就算有东西抵押,银行那边也没这么快贷钱下来。”

徐依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合上,钱都已经投了,她还能说什么。只希望真的像妈妈说的那样,是个靠谱的生意。

大概是因为她生保守,所以对于父母这次这么冒进的事情总感到不安。

出门徐妈妈还一个劲的交代:“要说是你自己做的菜知不知道。”

女儿傻傻的,什么人情世故一概不懂,要说家里再没点家底,就算马峻喜欢再喜欢她,她将来的婆婆也不一定待见。这一点徐妈妈已经想得很长远了。

就算一家人在这里住了十几个年头却依然是漂浮在这座城市的浮萍,没有,没用分量,随时可能被风吹走。

所以她希望自己的儿女扎在这座城市,对这座城市有归属感,能被这座城市真正的接纳,而不用担心因为外乡人的身份被排斥着。

这一辈子,她已经没用什么盼头了,只希望一对儿女将来的生活不用像父母一样奔波。

到了医院,马峻欣喜的道:“这么早就过来了,有没有睡好。”

“嗯,给你带点早餐过来。”

徐依可把粥盛好递给他,道:“有点糊了,不能吃的话我去给你买。”

他笑道:“是你熬的。”

“粥是我熬的,菜是妈妈做的。”

“谢谢,早知道就不让我爸妈出去买早餐,这么多你也一起吃吧。”

她说:“不用了,我吃过了。”

他吃,她就静静的坐在一旁,她今天把头发绑起来,脖子上围着一条丝巾,丝巾下方露出项链的坠子,在她的前轻轻的晃动着。

一如他起伏荡漾的心,她昨晚一夜无眠,今早又起得早,神不济,坐在那里也是恍恍惚惚的想着事情。所以一点都没有觉察马峻的靠近,等到他伸手抱住她,她才惊醒过来,挣扎着道:“马峻,你干什么,别这样……”

她挣扎的动作让他吃痛的闷吭一声,她想起他身上有伤,怕弄痛他,也不敢再动了,只是低低的道:“马峻,你先放开……”

他依然没有放手,反而紧了紧,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处,道:“依可,我真的想慢慢的等着你,可是经过这次的车祸,让我觉得世事无常,这世上这么多意外,谁知道早上出去晚上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趁自己还活着就应该还好把握,依可把一切交给我好吗,不要害怕,我们将来一定会幸福的,你相信我……”

“马峻,你放开再说好不好。”

“我不放,你先答应我。”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她每天都会过来,细心的照料他。他知道她是因为愧疚和感激,可不管是什么,总归是可以让她心软的,如果他不懂得把握这次机会,那他就是傻子。

她急得眉头皱成一团,道:“你别这样好不好,马峻……”

她一动,他就发出吃痛的声音,可就是不松手。

两个人正纠缠着,马峻的爸爸妈妈已经买了早餐回来了,推开门看到眼前的一幕,两个长辈都愣了愣。

徐依可尴尬得想死,哀求道:“放开,放开!”

马峻见是自己的父母过来,也就松开了手,他脸上完全没有徐依可的尴尬和不好意思,大方的笑道:“依可给我送早餐过来。”

徐依可一刻也呆不下去,道:“叔叔,阿姨……那,那我先走了……”

马爸爸道:“再坐一会儿?”

“不用了,不用了,家里还有事……”

她急急的跑出去,眼睛都没看路,头一下撞到门框,她羞得捂着头一溜烟跑出去,后面传来马峻愉悦的笑声。

徐依可一路疾走出去,到医院的草坪上不防撞到一个男人身上,她抬眼说了声对不起就往前走,走两步就反应过来那张面孔很熟悉,转过头来见是江文韬。江文韬也认出她来,以为她是来看陈墨阳的,就问道:“阳子怎么样了?”

徐依可支支吾吾的道:“他……他……你自己去看看,我先走了。”

江文韬看着她跟有鬼追似的逃开,莫名其妙。

徐依可走到远处的一个秋千架旁边才能停下来。

冬天的风卷着周围的落叶翻滚,隐隐的能听到她们的对话。

一个护士很年轻,可能受了点委屈,说话带着细微的抽泣声。

另一个在安慰她,道:“忍一忍,也不是每个病人都像他那样难缠,再说在高级病房福利好,更何况伺候的都是有钱人,哪像我这里牛神马面,蛇龙混杂的整天像菜市场似的吆喝。”

“你以为有钱人就好伺候,你说他伤那么重躺在床上还有力气折腾,打针不让脱裤子让我怎么打,你不知道他一个眼神过来就能吓死我。他房里的那几个看护平常连气都不敢出,就怕一不小心犯了他。”

“人家也可怜,平常横行霸道,现在一下躺在床上让你们折腾,肯定来气,不过我还真没见过陈墨阳,只在电视台采访的时候见过一次,长得真帅。”

“帅什么!刚送来的时候脸肿得跟猪一样,头上裹着纱布,跟鬼差不多,现在倒好一点……不过……”她压低声音道:“我听医生讲他腿伤到神经,可能会出问题,现在都不敢告诉他。”

另一个大惊:“真的?不会成瘸子了吧?”

“不知道,我听得也不是很清楚,你不要出去乱讲……”

徐依可握着秋千绳子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指甲掐进掌心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徐妈妈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跟抹幽灵似的躺到床上,道:“妈,你让我好好睡一觉。”

第十二章“患难见真情”

看到陈墨那副模样,江文韬很没有道德的在病房里笑得不可抑制。

陈墨阳任他作,不拿正眼瞧。

江文韬道:“不行,看你这副样子我又想笑……你说你平常开车也没见你规矩,跟只螃蟹似的横着来,怎么这次就出事了,我刚没在两天,你就整出这副鬼样子来!”

陈墨阳道:“行了,你回去吧,来这里给我添堵。”

“我这不是给你解解闷吗,对了,我刚才在楼下碰见你小心肝了,那跑得叫一个快,你是不是又抽风把人家给吓着了……还是,你这副尊荣打碎了她的幻想,哈哈哈……”

陈墨阳一时没反应过来,道:“碰见谁了?”

“谁?徐依可啊,难不成你又换一心肝。”江文韬一脸纳闷的表情:“我也没看出那女的有多特别,你说你跟正翰怎么就闹成这样,看不出来你们还都好这口。”江文韬起先还弄不明白闵正翰好好的怎么跑出国去,而且还久去不归,后来几次看见徐依可和陈墨阳进进出出的,一琢磨才算想通了,不禁感叹这还真是一红颜祸水!

陈墨阳脸色变了变,不悦的道:“扯正翰干什么,有他什么事!”

江文韬也只是说笑,适时的就打住,他也知道以陈墨阳的格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跟自己的兄弟大动干戈,那必然是有几分认真的。

江文韬道拍拍大腿走人,道:“行了,不搁你这儿缠绵,我还有事情要办,我说你这还没留下一儿半女的,可千万别把身体搞残了,好好的养着。”

“急什么?你不是过来给我解闷。”

“得了,我一大男人还能给你唱小曲啊,正经的把你那小女人哄过来,吓吓她,让她哭几声给你听不也能让你乐,行了,我走了。”

江文韬拉开门出去,正翰一小护士进来催陈墨阳吃药。陈墨阳眼角一沉,不耐烦的道:“出去!”

这小护士这几天已经吃过不少他的苦头,也知道什么怀柔政策对那个男人都不管用,手一抖,药都差点掉下去。

她下意识的转身就退出去,毕恭毕敬的道:“陈先生,需要什么?”

陈墨阳看着站在床头犹如惊弓之鸟的护士,他奇怪,怕他的女人如此多,有几个被他吓着的时候比她还楚楚可怜,比如眼前这一个,可为什么他就独独怀念那个女人瑟瑟发抖的样子。

他问道:“你们医院有没有一个姓马的病人。”

“住在普通病房,二十几岁的男子,也是那晚车祸送进来的。”

“对不起,陈先生,我不太清楚。”

“你不是护士,连病人情况都不清楚?”

“我没有负责普通病房的,所以那边的病人情况我不是很清楚。”

“行了,你出去。”

小护士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回头道:“陈先生,你问的是不是马峻?他那晚就是和他女朋友一起被送进来的。”

“马峻?对!他出院了没有?”

“还没有,腿伤得还挺重的,她女朋友倒出院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女朋友。”

“我听同事说的,要不是女朋友,马先生车祸的时候怎么会那么保护那个女孩,听说救护车去现场的时候,他昏迷了都还紧紧的抱着那女孩,而且他在医院里,那女孩天天来看他,每天都送饭菜过来,形影不离,不眠不休的照顾他。怎么会不是恋人?”

陈墨阳颇不是滋味的道:“这你倒是知道得清楚。”

小女孩的浪漫情愫发作,向往的道:“当然了,患难见真情,现在像这样生死与共的感情已经很少了,我们都很羡慕,所以会多关注几眼,今天一大早我都还看见他女朋友过来……”

“可以了,你出去。”

小护士也惊觉自己说多了,赶紧收住话,道:“那我出去了,陈先生,你要记得吃药。”

小护士关上门,摇头,真是喜怒无常,刚刚还还好的说话,一转眼脸上又乌云密布的。

门一合上,陈墨阳就发作的把床头的杯子掷出去,砸到门上粉身碎骨。

***,果然是患难见真情!人家早就双宿双飞,浓情蜜意的。只有他还像傻子一样的伸长脖子张望。

***,他什么时候这么掉价,什么时候干过这样的蠢事,真是愚不可及!他现在怎么这么怀念她的哭声,在他面前可劲哭,可劲求饶的模样。徐依可,你有种!你等着,我会让你哭得欢畅!哭得不带一丝停顿!

外面的看护听到声响赶紧拉开门,看到地上的碎片不知道这位爷哪个地方又不舒畅了,蹲下去准备收拾,陈墨阳青筋暴起:“全都给我滚出去!”吓得看护赶紧掩了门。

徐妈妈打开女儿的房门,在门上敲两声:“起来吃晚饭了。”

徐依可被子盖过头,在床上鼓成一团,被子底下的声音闷闷的:“不饿。”

徐妈妈过去扯了扯她的被子,道:“怎么了,你都躺了一天了,午饭不吃,晚饭也不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马峻说错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

“没有!”什么都能扯到马峻!

“别捂着被子,闷死在里面。”

“妈,你别管我了。我就是想躺一躺。”

徐妈妈没法子,也不管她,道:“那我给你留着饭,起来了,自己热着吃。”

徐妈妈替她关上门出去,她霍地从床上坐起来,刚从被子底下钻出来,头发乱得跟**窝似的,她在床上呆呆的坐了会儿,其实脑袋里什么都没办法设想。

她下床随便套了件毛衣,拿起梳子随便扒了扒头发,再拿了件外套就要出去。外面徐爸爸徐妈妈正在吃饭,见她穿鞋子,要出门的样子,徐妈妈奇怪的道:“去哪里?”

“有事情出去一趟,我马上就回来。”

“天斗已经黑了,你……”

“我知道。”她走得很快,徐爸爸只来得及在后面喊:“注意安全。”

门砰的关上,徐爸爸和徐妈妈对视一眼,问道:“依可今天怎么了?”

徐妈妈摇头:“不知道,在床上病恹恹躺了一天,现在倒神十足的出去。”徐依可出了门就直奔医院,连接着高级住院楼的走廊很长,她走得有些急切,大衣的衣摆在深冬的风里翻卷,周围的名贵花草浸在夜色里,只余下萧瑟的色彩。她害怕自己再一想就没有了去见他的勇气。

深吸一口气上楼,她记得那天周落洁告诉她的病房号,她循着每间门上的那个数字一路寻过去,还没走到他的病房,就见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门站着两个保全。头顶的声控灯因为她的脚步声而亮起来,两名保全望过来,还好不是她平日里所熟悉的那几个保全。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他们面前走过,继续上楼,在他们视线触及不到的楼梯上坐着。也不知道这两个保全什么时候会走,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打定主意要是等到十点,门口的人还不走,她就直接去敲门,反正脸都是要丢的,当着多少人的面也不那么重要了。只是他见到她会是什么反应?冷嘲热讽?若无其事?还是本就不耐烦见她?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只是凭着最初的那一点冲动就跑过来。

当初话说得如此决绝,现在又这样回头,她也觉得很可笑,她告诉自己只是见他一面而已,她和他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相识一场,现在他躺在病床上,至少过来看他一眼,人之常情。

晚上的医院特别安静,没有一丝声响,白森森的灯光投在周围的墙上显得特别的诡异。她坐在冰冷的地上,心里的凄凉感越来越深。

其实再多的理由,再多的借口都掩盖不了心里最深的渴望,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她想他,想他的怀抱,想他的温度,甚至想他发怒时的神情。她不止一次的骂自己贱,骂自己不争气,可是爱着的人都贱,她放不下,却也得不到,只能在心里苦苦的折磨自己。

不到十点,病房的门就吱呀的开了,她看见陈太太从房里出来,她真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盲目的冲进去。

等到陈太太和两个保全走了,她才下去,站在门口,伸出去的手握在门把上,始终没有勇气旋开。‘近乡情怯’,她深吸口气,正要下定决心,有人在背后拍了拍她的肩。

徐依可吓得一个哆嗦,差点尖叫出来,是刚才的一个保全,他声音压得很低,道:“你好,徐小姐,夫人想跟你谈一谈。”

徐依可顺着保全示意的方向望过去,那一头果然站着去而复返的陈太太。陈太太挽着发髻,穿着黑色套装,一如既往的高贵庄严。

不过她倒不像其他长辈那样的严厉,或许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注意自己的修养,陈太太朝她露出笑容,道:“过来看墨阳?”

徐依可点头。

“他已经睡了,你改天再过来。”

徐依可也只得露出笑容说好。

陈太太过来拉她的手,道:“走吧,已经晚了,我送你回去。”

在车上,陈太太问了她家的住址,然后吩咐前头的司机开慢一点。

陈太太的毫无架子让坐在身边的徐依可慢慢的放松下来。

陈太太道:“第一次见你的情景,我还有点印象,当时正翰那小子一直在饭桌上欺负你,我就在想这小姑娘单单纯纯的像刚开的花骨朵似的纯净,哪应付得了他那样的公子哥……”陈太太笑笑又道:“不过他们几个都混,凑在一起就不干正经事,尤其是墨阳,就是一个让人伤心的主,小时候伤父母的心,长大了伤女人的心。”

徐依可静静的听陈太太讲下去。

“他身边的女孩一个换一个,五花八门的,其中也有不少是 好人家的女儿,可从来也不见他定下心来,哪怕是有动过一点真格的带回家给我看看我也能感到欣慰,就说这次跟他一起出事的这个梁小姐还是他世伯的一个女儿,结果现在躺医院里,他却连句话都不给人家,我都不知道怎么跟梁小姐的父母交代。我还真想不明白像他那样的混账又花心的子,他身边的女人是怎么忍下来的,还一个一个的前仆后继,浪子的心可不是那么好收服的,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出现一个让他改子的女人,你跟他在一起想必也没少吃苦头吧。”

“……”

“我儿子我还算了解,有时候他可能也有几分真心,可是往往不长久,三分钟热度,什么东西他一旦碰了,没有新鲜感了,哪怕刚开始这件东西对他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到最后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丢掉,可是那些女孩不是他的玩具,我也经常想人家女孩也都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的,凭什么让他那样糟蹋……看你这样娇娇嫩嫩的在家里应该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嗯,爸妈很疼我。”

“对,女孩子要对自己好,哪怕是为了疼你爱你的父母也不应该随意让人欺负,我知道墨阳肯定伤了你的心,阿姨跟你道歉。”

“阿姨你不要这样说,我真的担不起。”

“阿姨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你值得一个好男人一心一意的待你好,善待自己,爱可以不讲究公平,但起码是要有尊严的,你说对不对。”

徐依可或许反应迟钝,但是对这样的事情却是敏感的,今晚陈太太的话每一句都是柔里带刚,每一句明着是数落自己儿子的不是,而实际上却是在告诉她,她和陈墨阳不合适,要她另找良人。

可是她还是感激陈太太的好风度没有给她难堪的话,反而字字珠玑。

她回答道:“阿姨,我明白的。”

“我知道你肯定能明白。”

徐依可犹豫了下,还是问:“他的腿会有事吗?我听说好像伤到神经了。”

陈太太道:“这是谁跟你说的?”

徐依可咬着唇没吭声。

陈太太道:“他没事,我也请北京,香港那边的专家来给他做了详细的检查,没事,虚惊一场,过一段时间就能下地了。”

她舒了口气,愣愣的点着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也对,陈墨阳怎么会有事,再怎么样也轮不到自己心!

车子到她的小区,徐依可道:“阿姨,停在这里就可以了。”

“好,你赶紧上去,晚了你父母要担心了。”

“阿姨,今晚谢谢你,再见!”

陈太太看那女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对前面充当司机的保全道:“不用告诉陈墨阳那女孩来过的事。”

保全明了的点头:“是,太太!”

陈太太神情复杂,这样做是最好的,对那个女孩来说也是最好的结局。

她那天在警局看了当时出事时道路监控系统录下来的画面,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已经足够让她明白当时的情况了,那辆宾利跑车像疯了一样的紧咬着前方的车子不放,在路上毫无理智的横冲直撞。

当时她还愣了下,直到画面里出现了那个女孩的面孔,她才彻底的明白了。自己的儿子一向绝情寡义,却为了一个曾经在他身边的女人丧失了起码的理智,这不得不让她警觉,她放任他在外面玩,但不代表她就真的放任他的人生。她明白这样的感情一旦发展起来是有多致命的。她倒不是嫌那女孩的家世不行,只是那女孩不适合嫁入陈家,不适合做陈家的儿媳妇,她子太软,像柔软的藤萝似的需要依附着别人生存,这样的格在一般的人家里没什么,但是将来放在陈墨阳太太的位置上却是最糟糕的。

她需要的儿媳妇能不能拿捏得住自己的儿子不要紧,但是最起码要能独当一面,做人做事都要有手腕。以后儿子是要继承她娘家那边的事业,那么他的太太就必须八面玲珑,长袖善舞。

陈太太揉了揉眉心,但愿她现在掐断还不算太晚。

徐依可回到家里,徐妈妈立刻迎上来,道:“回来了?”

“嗯?”

徐妈妈问她:“你是不是去医院看马峻了?”

徐依可没有回答,朝自己的房门口走,手扶着门又回过头来,道:“妈,你很希望我跟马峻在一起吗?”

徐妈妈被她这么正经的一问,还愣了愣,道:“当然了,你要是跟马峻在一起妈可就放心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徐妈妈觉得女儿今天奇奇怪怪的。

“我跟他在一起为什么让人感到放心?”她需要一些理由,一些说服自己的理由。

“傻孩子,因为他爱你,会对你好,在最危难的时候他都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你,这样的男人你一辈子能遇到几个,嫁给他,你还愁什么,对于女人来说最幸福的事情是一辈子身边有一个能让你随时感到踏实的男人,女人追求的不过是安慰两个字,等你以后经历的事多了你就会明白,可妈希望你现在就能把握住,不用经历过一系列的破事才醒悟。”

徐依可打开门进去,道:“我明白了。”

徐妈妈还跟在后面:“你是不是跟马峻好上了?”

“还没有!”

徐妈妈笑笑,女儿回答的是‘还没有’而不是‘没有’。

第十三章我们结婚吧

春节将至,本该是阖家乐融融的时刻,徐依可却发现家里的气氛莫名的低靡。这几天她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悲伤着她的悲伤,也没有多留意家里的情况。

直到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发现爸妈都异常的沉默,而且各吃各的,互不搭理。这才意识到这种情况似乎持续几天了。

贫穷夫妻百事哀,所以这两夫妻年轻的时候吵得比较凶,每次一吵,家里就是这种处处要触雷的气氛。可现在日子也过顺畅了,徐依可奇怪还有什么事能让自己的父母在年关之际吵起来?

下班回来,刚进门就听到爸妈的房间里传来争吵声,徐依可踮手踮脚的贴在门上偷听。

一向温和的徐爸爸这次似乎非常气愤,声音也提高了,道:“你这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徐妈妈也火大:“你别说得太难听!难道不是我的女儿吗?就你会心疼孩子,再说这件事跟依可没关系,你为什么非要扯在一起。”

“怎么没关系!这依可跟马峻还没怎么样,你就借钱,你这不是逼着依可嫁过去吗?以后马老板一家人会怎么看依可?就算嫁过去了也会看人家脸色!”

“你说清楚点,我那是借钱?这是生意上的事,这么多的货,我让他先打点预付款过来有错吗?你要知道这个工程不单单是马老板一个人能决定的!当初本来就说好首款工程费要我们自己垫付,现在又要他们提前付款,你还不是凭着依可和马峻的关系去讨人情?这三十万是马老板自己掏腰包付的。”

“行,我把这三十万钱退回去,你告诉我们从哪里生出钱来,厂商那里一直在催货款了,还有每个月银行的贷款,原先的那些客户一听说不能再赊账现在连尾款都不肯结给我们,都弹尽粮空了你知不知道。我是希望依可嫁给马峻,那是因为马峻对她好,难道我还会为了这三十万块钱逼着依可嫁过去,你简直莫名其妙……”

徐依可轻手轻脚的提着包又出去了,晚上,店里只有徐依泽在。

徐依可道:“把这个月的营业单拿给我看看。”

“干什么?”

“快点!”

徐依泽拉开抽屉把本子递给她。

徐依可翻了翻,道:“这么少,这总营业额才……”她拿过计算机噼里啪啦的算起来。

徐依泽道:“行了,姐,别算了,这个月本没什么生意。”

徐依可道:“为什么?店里的生意不是一直不错吗?”

“本来是,以前大多客户我们都是让他们赊账,几个月才结一次款,可现在我们店里没办法周旋,要他们现金提货,他们就都跑光了,干脆连剩下的尾款都不肯清,还过姐,没事,最多再熬两个月,马老板那边的工程就可以结一次帐,到时就好过了。”

徐依可颓废的瘫在椅子上,一会儿道:“好了,这两天爸妈心情不好,你也要听话一点,我先回去做饭,你等会儿关了门也早点回来。”

徐依可心里难过,家里遇到难关,她却一点力都使不上,她荒谬的想,当时真应该把陈墨阳丢给她的支票给捡回来。钱这东西,让人生也能让人死啊。

晚上徐妈妈看着一桌子的菜,又看见饭桌上一对儿女小心翼翼的眼神,意识到自己这两天的心情不快让家里的气氛都显得异常的郁。她自责,也有意要缓解一下这样的氛围,因此在饭桌上也不再冷着一张脸,主动和徐爸爸搭话,徐爸爸很配合,总算让家里有点回温的迹象。

春节,单位放了一个星期的假,大年三十这天,徐依可一大早就被妈妈从床上挖起来去买菜,挤在菜市场和一群大妈级人物抢菜,跟妈妈两个人累得满头大汗的提着一堆东西回来。然后一整天都呆在厨房里当下手。

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年夜饭,放烟花,看春晚,节日浓烈的气氛终于将家里最后的一丝霾也扫空了。马峻还在医院里面,徐妈妈拣了些菜让徐依可带过去,大年三十的一个人呆在医院里,他家人估计也要吃了饭才能去看他,所以徐妈妈觉得怎么样也要表示一下,让人家感受到那份情意。

徐依可又找出一个保温瓶装上饺子。

徐妈妈道:“马峻还喜欢吃饺子?”她看女儿今天亲自包了半天。

她含糊的应了一声,提着饭菜就出去。

大年夜,医院里比往常更加的安静,城市的上空有烟花在绽放,一簇簇的,璀璨夺目,即使短暂却也让人陶醉。

那样瞬间迸出来的光芒往往容易让人沉沦,只有等到它成为灰烬落在角落处你才能从眩晕的迷醉中回过神来。她不想再怪自己的当日种种,毕竟他所给的一切就像这一场烟花,是她所无法抗拒的美丽。

她想在一切成为灰烬之前放任自己再做最后一件傻事,那晚陈太太的话她都明白,她和陈墨阳之间的问题,不仅仅是他那飘忽不定的心还有他高不可攀的家世。而一直以来她几乎都忽略了后者。是该结束这一切,让自己的心落在该落的地方了。

两只手一边提着一个保温瓶,一个是给马峻的饭菜,一个是给他包的饺子,甜腻的时候也曾海誓山盟,他说要吃她做的年夜饭,一起听新年的钟声,哪想得到这段感情连这么近在眼前的日子竟然都没等到。

医院的走廊依然安安静静,她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走到房门口,举起手准备敲门,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房里的灯光透过门缝洒出来,病房的门只是虚掩着,她轻轻的推开一条缝,里面的病床正好对着门的方向。灯光下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脸,他靠坐床头,脸消瘦了很多,两颊的都消下去了。头上的纱布已经去得差不多了,头发参差不齐,跟剌猬的的刺似的,短短的,一直立起来,房里的另一个人是江文韬,她站在门口的影处。

江文韬百无聊赖,道:“大好的日子就剩我们两个孤家寡人,这日子过得真凄凉。”

陈墨阳道:“那你怎么不在家里吃你的团圆饭,跑我这里比凄凉。”

“行了,你不是不清楚,我那家里倒是闹腾,二房,三房,四房,有名的,没份的围成一桌,亏得我妈死得早,见不到这么热闹的情景……前阵子看你还挺正经的,我还想连你都收心了,我也就不折腾了,老老实实的找一女人,这逢年过节的饭桌上也有个人陪你吃饭你说是不是!”

陈墨阳道:“身边有人了?”

江文韬没料到被陈墨阳一猜就中,被他这么一问,哽了下道:“也不算,总之……”他耸耸肩道:“顺其自然吧,你跟那妞真散了?”

陈墨阳道:“散了就散了,还有真假!”

“我还以为你这回动真格了。”

陈墨阳嗤笑:“你什么时候见我玩过真。”

“正翰要回来保不准得找你拼命。”

“一个女人而已,他至于!”

她走到医院绿化带的长凳上坐下来,不知道自己是该哭不是该笑。她觉得自己此时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平静。像深海的水无波无澜。

他说:“你什么时候见我玩过真。”

她当时的心真的只有一瞬间的疼痛,像尖锐的长针刺入,快,狠,准!然后就没有知觉了,麻木得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了。

她觉得自己此时应该泪流满面,可为什么却如此平静,一颗眼泪都流不出来。或许自己也觉得无所谓了,这真的成为了她最后的一件傻事。虽然和她原先想象的场景有些出入,不过结局都一样,总归是结束了,总归是成为角落里的那一点沉寂的灰烬。

两个保温杯就搁在她的脚下,和她一样静坐在静谧如水的夜色里。

渐渐的浑身都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冰冷,她却还不想起身。

口袋里的电话唱着欢快的歌,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她此刻正寻找着她的人的焦灼,她没看也没接。

马峻坐在轮椅上,一边推着车轮,一边打电话,一直出了住院楼他才看见那个坐在路灯下孤独的身影,就像他那晚在小区的公园里找到她时那样,一个人,可怜而茫然的模样。

马峻平息了口气,慢慢的推着轮椅过去。

他一连叫了几声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来,惊惶失措的道:“你……你怎么能下床啊,要是再伤到腿怎么办!”

马峻道:“没事,我现在可以坐轮椅了。”他道:“我担心你,你妈妈说你来医院给我送饭,可我一直没等到你,你怎么来了也不上去,还有,我给你打电话了……”

她掏出电话,上面确实都是他的未接来电。

马峻道:“以后你可不能再这么吓我,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接电话,哪怕你接起来不耐烦的骂两句那也能让我安心是不是……”

他下来的时候可能很费劲,现在说话都还有点喘气,可见他一路上有多焦虑。

徐依可嘴角露出点笑容,伸手拨了拨他短短的头发。

马峻还没从她温情的举止中回过神来,只听见她道:“我们结婚吧。”

马峻呆若木**,张开的嘴都忘了合上,她的眼里有火苗在跳动,那是快要燃烧到尽头的灰炭,剩下的点点将灭未灭的火星子在风的吹拂下发出的最后的光热,虽然灼热却是马上要燃烧殆尽的迹象。

她问他:“你愿意娶我吗?我会做一个好太太,男人愿意把她娶回家的女人才是好女人,我是,对不对?”

他知道她眼里的那一股突然而起的狂热有多么的不正常。但是他舍不得这个机会,如果他摇头,或许这一辈子就再也没有这个可能。

他说:“好,我们结婚。”

第十四章事成定局(上)

徐依可的这个决定让心存期待的徐妈妈都措手不及,她没想到女儿不回心则已,一下决定竟然就直接跳到结婚上。

这件事情受到最大惊吓的还是马峻的妈妈。大年初一的早上,马峻就在病房里向家人宣布了这件事。

马爸爸倒高兴,道:“好事,好事,新年的第一天我们家就有喜事,是个好兆头!”

马峻的妈妈道:“这算什么好兆头,要不是她,马峻能躺在医院里吗?”依她看就是个扫把星,随时哭丧着个脸,大年初一的就给她来晦气。

马峻皱眉:“妈,这关依可什么事?是我自己开车不小心,还连累了她进医院。”

马爸爸也道:“就是,你别理你妈,没事就喜欢发牢骚,谁都不入她的眼,总之,我很满意依可这个儿媳妇。”

马峻道:“爸妈,我想和依可尽快把婚事办了。”

他怕她一回神就会后悔,所以他必须赶在她“清醒”过来之前让事情成定局。

马峻的妈妈气不打一处:“你现在还住着院呢,怎么结?你说,结婚是不是她的主意?你个傻小子,别傻傻的就让人家蒙了,我们家也不差,你又没缺手缺脚的凭什么就找她那样的,马悛,我跟你说,外地女孩不靠谱,结婚就得找一个本地的,知知底,亲家之间也好沟通,你说是不是……”

马峻提高声音:“行了妈,是我稀罕依可,是我追着她,是我好不容易求婚成功了,想赶快把她娶进门。我不明白依可有什么不好,你这么不喜欢她。”

“她是没什么不好,可是比她好的女孩多得是,我告诉你,你要跟她恋恋爱我也不反对,但我不同意你们现在就结婚,你这才认识她多久,哦,这么快就到结婚上了?”

“恋爱的结果也是结婚,我跟依可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们绝不是盲目做这个决定的。

马爸爸对自己的妻子道:“行了,你少说几句。”又对儿子道:“马峻啊,这要结婚事情一大堆,定日子啊,选婚纱啊,酒席啊什么的都得准备,你现在又住院不方便,不然你跟依可商量一下我们先去把聘礼给下了,把这件事定下来,等你出院了再挑个日子把婚礼给办了。”

在江乐市的习俗里男方给女方家下聘礼是件很隆重的事情,基本上等同于结婚了,很少有反悔的余地。

马峻道:“行,我跟依可说一声,大年初二访亲走戚 不方便,那就初三吧,我跟医院请个假。反正我现在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在家里养着也可以。”

马峻的妈妈见这两父子自说自话,完全没有把她的反对放在眼里,气得头晕,道:“行,这个家是你们的,以后什么事都别跟我说!”这还没进门,就有人撑腰,以后还会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吗?

马峻当晚就打电话跟徐依可说了这件事,她哦了声,道:“你家里人没意见吗?”

他笑道:“当然没有,我们家人都很喜欢你,我真想明天领个证就把你娶进门,可是不能委屈了你,结婚一辈子一次的事情,我想把我们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让别人都知道我娶了一个好老婆。”

她笑笑,道:“好,我知道了,我会跟爸妈说这件事情。”

要挂电话的时候,他道:“依可,相信我,嫁给我你会幸福的。”

她说:“我相信。”

她跟徐妈妈说了这件事,徐妈妈自然激动万分,初三的早上,一大早就起来张罗,还特地跟邻居打听江乐市的这些婚事上的规矩,就怕到时候有什么失礼不周到的地方。反倒是徐依可这个当事人异常平静,好像即将出嫁的不是她一样。

马峻的妈妈再不高兴,那一天还是一起过来了,脸上虽然器械的堆着笑,但还是看得出她的勉强和不悦。

江乐市的习俗很繁琐,就比如说下聘礼这件事情,男方要给女方一笔钱的大小代表着男方家对女方的重视程度。除了钱之外,还有黄金,以及给女方各个亲戚的见面礼。

因为徐家不是江乐人,也没什么亲戚在江乐,所以很多事情都从简。

但聘礼还是给足了面子,一张六十万的存折。这在江乐的有钱人里自然不算什么,但以一般的人家来说算是出手阔绰。

马峻的妈妈道:“虽然依可不是我们这边的女孩,但我们可都是一切按照江乐市的规矩来,聘礼一分钱不差,你点一点。”

徐爸爸听了不是滋味,正准备讲两句,徐妈妈使眼色,道:“钱多钱少无所谓,只要马峻对我们家依可好就足够了,这里的很多规矩,我跟依可她爸也不是很清楚,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还请你们多见谅。”

马爸爸道:“你们客气了,这就是一家人了,还说什么见谅不见谅的。”

马峻也道:“叔叔阿姨放心,我一定会对依可好的。”

徐妈妈做了一桌子的菜招待,拍他们吃不惯,特地按照江乐人的品味来。

马峻的妈妈吃了两口,道:“按照江乐的习俗,这顿饭算是定亲宴,一般都是女方的家长请去饭店吃一顿的。”

马爸爸在桌子底下猛踢妻子的脚,真是找不痛快。

徐爸爸一向把女儿当成手中宝,听了这话,脸色已经很差了。

徐依可只是安静的扒拉着饭,马峻的妈妈不喜欢她,她是早就知道的。

徐妈妈道:“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习俗,可能是因为在我们老家孩子订婚都只讲究两厢情愿,对于这些形式上的事情并不是很在意,所以我也就忽略了……”

马峻的妈妈道:“所以说还是有地域差异的,这……”

马峻适时的打断自己母亲的话,道:“阿姨的菜做得很好吃,我以后可要经常过来。”

徐妈妈笑道:“你喜欢就好。”

马峻虽然有伤在身,但是高兴之余还是不顾劝阻的喝了几怀,走的时候,徐依可送他到楼下,酒意上来,他脸有点红,紧紧的攥着她的手,道:“依可,我真的很高兴。”

第十五章事成定局(下)

晚上她一直关在房间里,往电脑里面放了一张碟,韩国电视剧里的爱情总是那么的缠绵悱恻,煽情的台词一段一段,种种磨难险阻一波三折,但最终都不能阻止恋人在一起。而现实中上一刻还牵着手的人下一刻就淹没红尘人海中,谁知道最后各自索到的又是谁的手。

徐妈妈进来看她,坐在她的床沿。

徐依可也没说话,屏幕上的剧情正演到高氵朝处,即将分离的男女抱头痛哭,要对方过得比自己好……

徐妈妈按下暂停键,哀伤的音乐和哭声终于停止。徐妈妈握住女儿的手,道:“依可,跟妈妈说说话。”这两天她不是没有觉察到女儿变得异常的沉静。

徐依可转过身来和妈妈面对面,笑道:“说什么?”

徐妈妈道:“是不是今天马峻妈妈说的话让你不开心了?”

徐依可摇头。

徐妈妈接着道:“天下的婆婆和媳妇都是冤家,当妈妈的总是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世界最好的,当初你爸爸家一穷二白的,可你还不是嫌我这嫌我那的,认为我配不上她儿子,其实你什么都不用管,她是长辈,你礼节上过得去就行了,重要的是马峻对你好,他重视你,爱你,护着你,这比什么都强。要是将来丈夫对你不好,你讨好他一家子有什么用,要知道陪着你走一辈子的是马峻……”

“妈,我都明白……”

徐妈妈捋了捋女儿的头发,道:“妈怕你傻,什么都应付不来,当人家媳妇都不容易,自己的心放宽一点,马峻的妈妈说什么都不打紧,你嘴上应着就行,不用跟她对着干知道吗,她势利是势利,但换一户人家也未必就比她强……”

徐妈妈说着,眼眶都泛红了。

徐依可道:“妈,你怎么了……”

“一直盼着你跟马峻结婚,可是真定下来了,妈妈心里又舍不得,觉得你还是一个小孩子,怎么就要把你送走了……”

“就算结婚了,我也是在江乐,随时可以回来的。”

“妈知道,只是舍不得。”徐妈妈把那张存折放到徐依可的手上,道:“收好,我问过了,在江乐的习俗里,虽说礼金是给父母的,但女儿出嫁的时候,父母都会把礼金还回去,不然嫁过去面子上不好看,要是下个月月初就举行婚礼的话,那也没剩多少时间了。”

徐依可手指摩挲着那张红色存折的表皮,提醒着她这不是一场闹剧,事成定局,她即将披上嫁纱成为别人的新娘,而关于陈墨阳所有的一切只是海上繁花,碎了连痕迹都留不下。

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这句话实现得多么的彻底。或许当初他和她都在用决绝的方式逼对方妥协,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就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马峻出院那天,她去接他,他现在还不能下地走路,徐依可开玩笑道:“要不然把婚礼往后延,不然到时候你得坐着轮椅和我结婚。”

他急了,说:“我马上就能下地了,我现在都可以拄着拐杖走……”

说着要从轮椅上站起来证明给她看。

徐依可没料到他那么大反应,赶紧把他按下去,道:“你傻啊,我随便说说的……”

他一脸认真,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道:“依可,想到你就要嫁给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真害怕这是一场梦。

本来希望渺茫的一件事突然成真,他都觉得有点不真实,害怕一觉醒来美梦落空,患得患失的感觉特别强烈。

徐依可蹲下去,轻声道:“怎么会,我都已经答应嫁给你了,我永不反悔,以后我还要每天感受你给我的幸福。以后她的世界就是马峻,只有马峻,再也不会放纵自己走错路。

马峻的爸爸妈妈办完出院手续回来,马爸爸道:“好了,可以走了。”

马峻的妈妈依旧没有什么笑脸,过来要推轮椅,徐依可道:“阿姨,我来吧。”

她推着马峻走,马妈妈的手落了空,在背后看着徐依可和马峻有说有笑的,这还没结婚,儿子就成了别人的了。

到了停车场取车的时候,正好碰上马家的一个亲戚,不免停下来寒暄几句,那个妇人,看起来就是一脸的刻薄,典型的江乐中年妇女,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询问马峻的伤情间眼神一直在徐依可的身上扫来扫去,道:“这位是?”

马爸爸道:“我未来的儿媳妇。”

“哦……前几天就听说你们家马峻订婚了,就是这位是吧?”她咦了声道:“刚才就一直觉得面熟,现在才想起来,我们单位的老韩你知道吧,他儿子不是也刚结婚吗,娶的还是那个天云房地产老板的女儿,那婚礼排场叫一个大,我就是在婚礼上见过你这儿媳妇……”

徐依可的心突突直跳,江乐市这么大,怎么就碰上了。

马峻的妈妈讪讪的道:“听说过。”人家的儿子也娶媳妇,自己的儿子也娶媳妇,这一比真是气死人!

那妇人接着道:“我们那天很多人都对你这儿媳妇印象深刻,你们家马峻真是好眼光,一挑就给你挑了个这么好的儿媳妇,你真有福。”

这样一番奇怪的话,马峻的妈妈难免有疑惑,不过碍着徐依可的面不好问,那妇人说完,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就扭着腰走了,道:“马峻妈妈以后再跟你聊。”

停车场的车位很拥挤,车子和车子之间隔得不是很远,周落洁开来接陈墨阳的车就在不远处,那个妇人说话的声音又大,自然句句落入陈墨阳的耳里,周落洁没料到徐依可会这么快就找到下家,而且马上就论及婚嫁了。周落洁下意识的看向陈墨阳,他面无表情的打开车门,徐依可望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他坐进车里时的那个侧影还有周落洁微微颔首示意的笑容。

在车里,他一直没说话,闭目养神。但坐在他旁边的周落洁还是能感觉到他一身紧绷的情绪。

一会儿他睁开眼,看了眼窗外,对前方的司机道:“你开哪里去?”

周落洁怕他把火撒在司机身上,赶紧接过话,道:“夫人要你回去休养一阵子。”

他道:“回天星。”

周落洁道:“还是回去吧,不要让夫人担心了,毕竟家里有佣人照顾,你也可以好好调养身体……”

他一脚踹到前面的椅背上:“***你耳聋了是不是,没听到我叫你回天星。”司机的手抖了抖,打方向盘转弯。

回到天星,他边往楼上走,边交代周落洁,“找一个女人,心细一点,长头发,眼睛大一点,子柔一点的,最好……”他又不耐烦的道:“算了,找个干净一点的打理我这两天的生活起居。”

周落洁知道他此时正不痛快,也不敢招惹他,应了声就下去。

坐在沙发上,他习惯的去口袋的烟,结果没着,一股邪火没处撒,头又隐隐作痛。他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甩出去,正好砸到一边的瓷器上,哗啦啦的碎了一地。门外来找他的两个手下立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该进来。

他抬眼,道:“进来,杵着干什么?”

是陈墨阳的手下周平,以及打手古锋。

这段时间他住院落下了不少工作,影视文化城即将动工,一大堆的事情需要他处理。

周平将一堆的文件送到他面前给他过目,道:“公司注册手续都已经办好了。”

陈墨阳只扫了一眼就放下,这个公司是专门为影视城的这个项目而注册的子公司。

古锋道:“陈总,姓马的那块地怎么办?章京华已经在上面建厂子了,有李启年顶着,他们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要不要我找几个兄弟……”

陈墨阳斜眼看古锋。

古锋尴尬的鼻子,他不比陈墨阳,他是正儿八经的混混出身,也没个家世,身上总脱不了流氓味。什么事情都喜欢用暴力解决。

陈墨阳只是问道:“姓马的是不是有个儿子,叫什么?”

古锋愣了愣,不知道陈墨阳是什么意思,道:“好像是有个儿子,好像叫,叫马峻……”古锋揣测:“陈总,你的意思是不是从他儿子下手……”

陈墨阳道:“找几个人把那厂子给我拆了,夷为平地,挡我者死!”他这几句话说得特别的狠,眼里都是嗜血的凶残。

周平毕竟是正经人,道:“陈总,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强拆人家的厂子这个做法毕竟……”

陈墨阳道:“毕竟什么?毕竟是流氓的行为?我告诉你我陈墨阳就是一流氓,敢跳出来跟我叫板,他就得知道后果。”

他眼晴望着远处虚无的某个点,瞳孔收了又收,对古锋道:“不用手软,把他们给我往死里整!”

古锋骨子里残暴的因子在兴奋的跳跃,道:“是,陈总,这件事我一定给你办利落了!”

人都走了后,他打开她的房间,小女孩,一脑子的公主情结,房间里什么都是粉红色的。他似乎还看得见她躺在床上的样子,记得她含笑的明眸,记得她撒娇的样子,如今人去楼空。

在医院里他一天一天的等,明知道那样的行为愚蠢得可以,却依然放不下心底的执念,结果等到的却是她要结婚的消息,才多长时间,她就要嫁给姓马的那个小白脸!

她竟然连来看他一眼的心思都没有,他躺在床上心心念念着她的时候,她正和姓马的商量着过幸福美满的生活。他握着门把的手用力得有些发疼,没有一个女人有机会这样对他,从来没有!她也不能有!

心底的恼怒盖过了心痛,可是他不懂那样的感觉就叫痛,他以为自己只是愤怒,只是不甘心。她怎么能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她怎么可以为别的男人笑,为别的男人哭!

跟马峻订婚这件事情徐依可一直瞒着周围的同事,她可以想象这样的消息一传出去,台里又该添了多少关于她的话题。所以喜帖还没有出来之前能瞒一天是一天。但是却瞒不过文琪和丁静,丁静婚礼的第二天就去度蜜月了,回来才知道车祸的事情,听说徐依可和马峻订婚而且马上要步入婚姻殿堂,非常的吃惊,文琪更是大吼大叫,说医院果然是培养奸情的好地方。

三个人聚在丁静的新居里,文琪问道:“你就这么和陈墨阳分了?不会舍不得?”

徐依可呐呐的道:“你能不能不问这些!”

“OK!”又神秘兮兮的靠近:“那他给了你多少分手费啊?”

“一毛钱都没有。”

文琪惊讶:“啊?听说他很大方的啊,分手的时候不是给钱就是送房,你再不济捞辆车也行啊!”

徐依可道:“我一毛钱不值行了吧。”

只有丁静看出徐依可无谓话语掩盖下的心伤,道:“行了,文琪,依可都马上要和马峻结婚了,这些事以后都不要再提了,谁能没有一两场失败的恋爱。”

文琪道:“对,之前多惨烈都不要紧,那些通通都属于翻过去的历史了,重要的是现在,你跟我讲讲你未来的老公,他是用什么办法这么快就将你手到禽来!你这爱情经历简直就是云霄飞车,连姐姐我都自叹不如!”

徐依可道:“没什么好说的,我觉得他是个很适合结婚的人,而且很喜欢我,我妈也很满意他,要是错过了他可能以后都遇不到像他那样真心实意对我好的男人所以就嫁了吧。”

文琪摊手:“就这样?”

“要不然你还想要我怎么样轰轰烈烈。”

丁静也道:“女人碰到想结婚的人不容易,自己想清楚了就好,其实说起来婚姻也没那么复杂,再浓烈的爱情最后都抵不过生活中相濡以沫而生出来的那份亲情来得长久。”

文琪哇哇大叫:“呀,丁妹妹,你这才结婚多久,这两问题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连我都要被你唬住了。”

丁静道:“我说正经的。”她又对徐依可道:“依可,马峻确实是个很好的男人,嫁给他,至少他会对你好,既然下了决定你就要有跟他走一辈子的决心,婚姻没有那么复杂却也不能那么草率,不然对你的另一半也不公平。”

徐依可知道丁静担心自己是因为一时赌气而找个人嫁了,徐依可道:“你放心吧,我是真的想要跟他好好过日子,文琪到时候你还是要来当我的伴娘。”

文琪躺在沙发上哀哀的叫:“你们就不要这么刺激我了行不行,这才刚从学校里奔出来,你们一个二个的就都找到暖床的人,剩下我这么一个孤家寡人的,都不给我缓过劲来的时间,这算好姐妹啊!”

丁静笑道:“是你自己非要做女强人,怪谁!行了,我给你们做饭去,今晚都留下来吃饭吧。”

文琪摆手:“不用了,今晚依可未来的老公要请吃饭。”

徐依可指了指文琪解释道:“她非要马峻介绍他一个什么亲戚给她认识!”

丁静不解的蹙眉。

文琪喝了口水,道:“章京华,我们公司想要争取的一个客户,这个单子要是被我拿下了,姑我看谁还敢动不动给我气受。



丁静笑道:“你还真是利用得彻底,那行,你们去吧。”

徐依可道:“那我改天再让马峻请你和张铭吃饭。”

丁静道:“你们改天一起过来我这里吧。”

马峻的那个亲戚,徐依可之前也没见过,她本不知道马峻还有这么一个在江乐市叫得出名字的亲戚,倒是文琪什么都打听得出来。

徐依可第一次介绍马峻给文琪认识的时候,文琪就道,你不是章京华的那个谁谁谁吗?弄得徐依可都挺无语的。

章京华听说马峻未婚妻的朋友要见他,他也很给面子,道:“那就约出来吃个饭,你那未婚妻我也还没见过。”

章京华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相貌平平,属于一抓一大把的,但由于有钱有背景,所以成为一大把人里的那个突出者。

已婚,和妻子生了一个女儿,然后长期分居中,夫妻之间只剩下那个名分,处于将离未离的状态。

第一次见面,章京华还给了徐依可一个名贵的手镯当见面礼,徐依可见了章京华后,只觉得他讲话干脆,颇有点财大气的感觉,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险,总之不是个正派的人物。

饭桌上,徐依可坐在马峻的身边,安安静静的,很少说话,主要是有文琪在的地方本就没有她嘴的余地。

文琪那张嘴本来就厉害,做了销售之后一张嘴皮子更是越练越薄,能把白的掰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见了谁都能侃侃而谈,她和第一次见面的章京华相谈甚欢,举杯推盏。

章京华喝着酒,拍着文琪的肩膀道:“你这个小姑娘有意思。好久没有人能把我说得这么开心了。”

饭局结束后,文琪还要和章京华出去续摊,徐依可在她耳边小声道:“文琪,当心点,你第一次见他,还是不要喝太多酒,像他们那种人都复杂得很,小心吃亏了。”

文琪道:“你放心吧,这样的老男人我不是没应付过,现在这社会,处女早就不值钱了,只有你情我愿,各取所需,还有什么吃不吃亏的。

徐依可听她讲这样乱七八糟的话更加担心,正要开口再说一两句,章京华的车子已经滑到面前了,文琪向徐依可和马峻挥挥手,道:“今晚谢谢你们,改天请你们吃饭。”

徐依可无可奈何的看着文琪钻进章京华的车里,脸都垮下来了。

马峻现在还不能开车,他招了一辆计程车,准备带她到珠宝店去买结婚戒指,之前订婚的时候太匆忙,连戒指都没有好好的准备,虽然她一再表示不用,但是他还是很坚持。

在车上见她还一脸的忧虑,马峻道:“你不用担心,你的朋友是个很清醒也很明的人,她不会吃亏的,你跟丁静是好朋友我一点都不奇怪,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她跟你和丁静会是这么好的朋友,感觉她和你们的格都差很多。

徐依可道:“她就是泼辣直接了点,其实人很好。我们都是从初中走到现在的朋友。”

到了珠宝店的专柜上,柜台小姐拿了一排的戒指出来给她挑选,可徐依可总觉得都差不多。

马峻让她一颗一颗的试,柜台小姐见马峻对待徐依可那样体贴细心的态度,不禁羡慕的对徐依可道:“你男朋友对你真好,你们谈了很多年了吧。”

马峻呵呵笑,说:“我女朋友对我也很好啊,我们爱情长跑十年了,前一阵子我出了车祸,现在脚都瘸了一只,她却仍然愿意嫁给我,只是委屈了她”

徐依可娇嗔的拍打了他一下,道:“别胡说八道了。”

柜台小姐见了马峻的那只拐杖,信以为真,感叹道:“你们都是有福气的人,将来一定会白头到老的。”

马峻道:“谢谢,我们会的。”

柜台小姐道:“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我给你们办一张会员卡,以后你们每年的结婚纪念日都可以凭卡到这里享受折扣待遇。”

马峻道:“这个月的十四号。”

柜台小姐边谈资料边道:“那没剩几天了。恭喜你们了,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百年好合!白头到老!早生贵子!每句话落入陈墨阳的耳朵里都令他额上的青筋一一的浮出来。

站在陈墨阳身旁的女人看着他越来越沉的脸色,心惊胆战的,也不是她要求进来买珠宝的,刚才经过这里的时候明明就是他主动让她进来看看,现在又摆出这副神情来,真是太可怕了。

那女人小心翼翼的指了条项链,道:“就这个好了。”

陈墨阳道:“再挑挑!”

他的眼神有着骇人的狂怒如风暴在聚集,弄得他的女伴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都已经进来半小时了,到底是嫌她挑贵了,还是挑便宜了?她现在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徐依可本来没有见到陈墨阳,因为他站的位置在她的侧后方,不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或许是背后的那道目光实在太灼热了,或许是冥冥之中有感应,她竟然往后看了眼,四目相对,他眼里的那种狠劲几乎可以砍死她。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又是哪里得罪他,让他露出那样嗜血的神情来,明明他自己身边也有人了。

徐依可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背后那道她看不见的目光令她如芒在背,她对马峻道:“不用再试了,我觉得手上的这颗就挺好的。”

马峻道:“这颗吗?嗯,很漂亮,我觉得你戴什么都好看。”

徐依可道:“那你还让我试这么久!”

马峻笑:“我就是想看看那些戒指戴在你手上的样子,我老婆的手真好看。”

说得一旁的专柜小姐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徐依可只想赶快离开这里,道:“那就这颗吧。”

“好,就这颗。”

出了珠宝店,徐依可依然觉得那道像刀一样的目光如影随形,她心底的不安又冒出来,她清楚陈墨阳那样的眼神,每当他要发作之前,要残忍的对待她的时候都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她害怕她的生活又会被他搅得一团乱,之后一连两天的平安无事让徐依可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渐渐的放松下来,她想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

被他扔掉的女人何其多,也从未见他干涉过那些女人哪一个的生活,她不也是其中一个吗,他没有理由独独来干涉她。

但是她不安的预感终究还是成真了。

16-21

第十六章风云变色

她和马峻的婚礼只剩一个星期了,布置新房,拍婚纱照,买家具,确定宴客名单,琐碎的事情一大堆,忙得她头昏脑胀。

喜帖已经悉数发出去了,她还记得同事接过她的喜帖时脸上那惊疑不定的表情,当打开喜帖看见里面的新郞名字时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继而是一脸的恍然大悟和释然。

新郎不是陈墨阳似乎让那些人松了口气,也让她们对徐依可的敌意消减了几分,这种‘意料之中’的事情让她们原先酸溜溜的情绪终于找到了释放口,一副我就知道结局会是如此的神情。毕竟灰姑娘哪能够那么轻易的迈进豪门!

当然也有几个刻薄成的,余恨未消,借此冷嘲热讽的。徐依可一概当听不懂,她也郑重其事的给赵咏琳和台长送去喜帖。

上次王局终究还是被踢出了广电局,台长被驳了面子虽然也没有说什么,但是毕竟她的饭碗攥在人家的手里,她不想惹起误会,她说过她跟陈墨阳没有‘交情’,这张喜贴便是最好的证明。

赵咏琳的功力毕竟比那些三姑八婆好得多,接过喜贴看了眼,道:“恭喜你了,祝你们幸福美满。”一句关于陈墨阳的话都没提。

徐依可也若无其事的道:“谢谢,有空的话赏个脸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赵咏琳点头:“会的。”

徐依可长吁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怪别人说长道短。这一路走来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有过这样‘彩非凡’的经历。

先是闵正翰莫名其妙的追求,再是和陈墨阳短暂的恋爱,最后和马峻闪电结婚。现在她只希望一切尘埃落定,她也禁不起折腾了。

这天,她和马峻吃了晚饭后就回到家里,他的工作也多,因为之前住院,又为了之后的婚假,他最近都在拼命的赶工作,没有太多的时间来陪她,她安慰他,说,来日方长。

他也笑,说来日方长,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可是她和马峻都不曾料到所谓的‘来日方长’所谓的‘一辈子’到了后来只能是一场笑话。

回到家里,一丁点声响都没有,这几天爸妈要心店里的生意,又要持她的婚事,两头忙,心想可能是在店里。

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客厅里刺耳的电话铃声让她一下惊醒得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她揉了楺眼过去接电话。

是妈妈的声音,说:“依可,怎么打你手机你都不接。”

徐依可道:“睡着了,没听见,妈,你们都去哪儿了,还在店里吗?”

徐妈妈道:“你现在去取点钱到西京医院来。”

徐依可吓一跳:“怎么了,谁生病了?”

徐妈妈道:“别咋咋呼呼的,你爸和依泽受了点伤,不打紧,我刚才走得匆忙没带钱,你现在过来。”

徐依可一听说是爸爸和弟弟受伤了,六神无主吓得都要哭出来了,跑到房间里慌慌张张的找出银行卡就直奔医院。

下了车一口气跑上去,刚进去,就听到女人抢天哭地的哀嚎,一声一声的在空旷的医院里显得凄厉无比,徐依可听得腿软,撑着爬到了医院的二楼。二楼的走廊上围满了人,乱糟糟的,哭声喊声,又吵又杂。徐依可看到了马峻和马峻的父母,还有几个工人模样的人,她什么都弄不清楚,眼前混乱的世界让她觉得是一场空前的灾难迎面而来。

徐依可终于找到了徐妈妈,焦急的问道:“妈,怎么了,怎么这么乱,发生什么事了?”

徐妈妈道:“你爸跟依泽在那边,你先呆着,等会儿跟你说。”徐妈妈拿了银行卡先去结医药费了。

徐依可看到妈妈凝重的面色,心愈发的沉了。

徐爸爸和徐依泽已经包扎好了,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徐依可看见徐爸爸头上包着纱布,透出斑斑血迹,而徐依泽手里则吊着绷带,脸上都是土和一些深深浅浅划伤的口子。

徐依可心疼得不行,大颗大颗的眼泪止不住的下来,哭道:“爸,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受伤了……”

徐爸爸安慰道:“不要哭了,爸没事,只是脑袋磕了下。”

徐依泽也道:“姐,真没事,就是有点吓到了。”

马峻也过来了,他安抚的搂着徐依可的肩,道:“没事,没事,不要哭了。”

徐依可擦了把眼泪,把马峻拉到安静的角落里,问道:“怎么会弄成这样,爸跟依泽怎么会受伤呢?”

马峻道:“今晚大概有几十个流氓跑到工地上生事,毁了机器设备,还打伤了不少工人,我们的工人里当场死了三个,现在还有几个正急救,爸和依泽当时送货进去正好碰上了那场斗殴,被牵连进去了。还好爸跟依泽伤得不重。”

徐依可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那些流氓都是什么人,无缘无故的为什么会跑到工地上闹事?”她总觉得事情不单纯。

马峻神色复杂,眼神闪了闪,只道:“现在还不太清楚,我们当时都不在现场,接到出事的电话才到医院来,可能是几个工人和当地的地痞流氓之间有些恩怨,才引起了斗殴。”

徐依可道:“那以后怎么办,他们还会不会再来,工地上被破坏得厉害吗?”

“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会处理的,只是那几个工人的命……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人,家里都很困难,出来混口饭吃,没想到就这样死于非命!”

徐依可心里难受,怪不得那些哭声那样的撕心裂肺,谁死了亲人不是痛不欲生,那些流氓到底还有没有一丁点的人,杀人放火连眼都不眨。人命在他们的手里跟蚂蚁一样不值钱。

徐妈妈交完医药费回来,马峻道:“那你先跟妈回去吧,你明天还要上班,而且爸跟依泽都受伤了,也需要人照顾。”

徐依可点头,但又不放心他,道:“那你呢?”

马峻道:“我在这里等消息,还有几个工人的家属都还没赶到,至于那些死者的家属也需要我们安抚,另外警局也需要有人过去处理。”他温柔的用手指拂去她脸上的泪痕,道:“你不要担心我,什么都不要想,回去好好睡一觉,知不知道。”

她道:“那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打电话。”

徐妈妈也对马峻道:“那你留在这里,照顾好你爸妈,你也不用太忧心了,事情总能解决的。”

马峻点头,又拍拍徐依可的头,道:“晚了,回去吧。”

她跟在爸妈的身后,走到走廊的那一头了又回过头来看他,他也还站在那里,远远的四目相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他也笑笑,挥手示意她回去。这样无言的温暖,微小的幸福对于后来的他来说都成了奢望,再也寻不到,握不住了。

回到家里,气氛很沉重。

徐依可也知道,家里这次把所有钱都投进去,如果收不回来会是什么样后果,没钱还贷款,不仅房子会被银行收回,甚至连家里的经济源店铺都会不保。可是现在人没事最重要。

她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她养家,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徐妈妈推了推坐在沙发上的徐爸爸,道:“进去睡吧,伤口还疼不疼,要不要再吃点药。”

徐爸爸摇头。

徐依可蹲在徐爸爸面前,轻轻的抚着他的伤口,眼里浮起了水雾,她竭力压制下要溜出口的哭声,道:“爸,别担心了,有我呢。”

徐爸爸握住女儿的手,道:“爸不担心,别哭了,爸不疼,只是擦破了皮,医生非要包扎,其实一点都不严重。”

徐依可别过头,不让徐爸爸看见她落下来的眼泪,这辈子爸爸受了多少苦啊,年轻的时候跟着爷爷上山放牛,下地种田,有了她和弟弟后,没钱,找不到出路就天天起早贪黑的去做苦工。就是后来日子过得好一点了,他都舍不得请一个工人帮忙,什么重活都自己来。

她想起来就觉得心酸。

徐依泽给她擦眼泪:“姐,别哭了,我跟爸都没事。”

他们的安慰让她终于抑制不住哭声,放声的哭起来:“依泽,你疼不疼……”

弟弟还那么小,今年才二十岁就要帮家里做这做那的,她觉得自己真没用。不仅帮不到家里,反过来还处处要家人照顾她,保护她。

徐妈妈道:“好了,好了,哭什么,让你爸和依泽进去睡觉。”

徐妈妈跟着她进房间,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眼泪,道:“有什么好哭的,弄得你爸和依泽心里也难受,事情该怎么样也就怎么样,哭也不能解决。”

“对不起……”

徐妈妈叹口气,道:“这次,马峻家里更是麻烦,他要是说推迟婚礼什么的,你谅解着点,不要闹脾气,知不知道。”

“我知道,妈,这次的事情真的很严重吗?”

徐妈妈道:“也不清楚,那些流氓不像一般的只是为了打架滋事,也不知道结下了什么梁子,但是钱损失是一定的,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也没办法想那么多,好了,你睡吧。”

晚上,她在梦里都睡得不安稳,一会儿梦见爸爸浑身是伤,一会儿又梦见马峻出事了。夜里惊醒了很多次。

婚礼的前几天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心里总有些犯嘀咕,这真的是很不祥的兆头。她原以为最糟也就是这样了,可是万万没想到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开始,她以后的人生要从此走上一条不堪的道路。

第十七章再也没有人来救她

漫天的夜色倾泻下来,黑沉沉的,异常的压抑。

某个饭店的包厢里,章京华脸上的几块横都微微的抽搐。

他抽了烟出来,何思韵凑近替他点燃。

章京华砸吧了口,道,“李书记,这件事情你得替我做主,他陈墨阳再横,在我的地盘里弄死我的人怎么说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李启年道:“不算,你还能怎么样,也找一群流氓过去?死了几个民工,他还能放在眼里?”

章京华道:“难道还要我咽下这口气?王八羔子,他这一折腾,我可损失了不少钱。”

何思韵按了按章京华的手,示意他不要动怒,她道:“李书记,这件事可大可小,死了几个民工,他陈墨阳是不放在眼底,但是陈正国得放在眼里吧……”

李启年来了兴趣,道:“说下去!”

何思韵道:“民工的命虽说不值钱,但也最能引起社会大众的关注,想想看,那些民工为了养家糊口苦风凄雨中的卖苦力,赚几块钱。结果被一群流氓活活的打死,这个流氓头子还是一省之长的儿子。他仗着老子有权在江乐市横行霸道,强抢土地,指使手下杀人拆厂。这绝对能引起大众的愤怒,他陈正国不是一向自诩清廉公正,为民服务吗,看看他要不要为这几个民工讨公道!”

章京华拍手:“说得好,陈正国大会小会上讲要为百姓办实事,我看这次的‘实事’还办不办!陈墨阳那只小王八简直就是在甩他老子的脸。”

李启年道:“这件事要从长计议,当年陈墨阳不也闹出过人命,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陈正国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更何况这几年自己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何思韵道:”即使扳不倒也能让陈正国堵心,谁不知道他当年都要进中央了,结果陈墨阳出了那档子事,陈正国还不是干巴巴的被撤下来了。这次这件事也一样,他刚上任,结果他儿子杀人放火,他总要站出来给个交代。”

李启年道:“谁能证明是陈墨阳干的,万一他来个死不认帐。”

何思韵道:“当然得有人站出来指证,我想到个很好的人选,就是老马的亲家,那个徐老板当时不是在现场吗,可以让他去警察局指认那几个流氓,尤其是那个古锋,当晚就是他带头去工地打人,到时候在法庭上也可以让那个徐老板出庭作证。”

李启年道:“他肯站出来吗?”

章京华道:“这没问题,老实巴交的一个外地人,听说还在我那厂里投了几分钱,哄一哄就搞定了。”

李启年道:“行,这件事你放手去办吧。”

何思韵无声的冷笑,陈墨阳,看你这一次闹不闹心!

徐依可帮妈妈把菜端出来,给爸爸威了饭,道:“爸,你明天真的要去警局啊。”

“嗯,我也就能帮这点忙了。”

徐依可担忧的道:“爸,你能不能不要去,他们都是流氓,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万一他们以后打击报复怎么办?”

徐爸爸道:“傻孩子,总不能因为害怕就自私的只想着自己。”徐爸爸叹了口气,道:“那个小光你见过吧,还经常过来店里,我当时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那几个流氓用砖头砸死了,他去年刚结婚,儿子才三个月大,还有老包都六十岁了还在那里做小工,我到的时候还跟我说说笑笑,结果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醒过来,你说我怎么能不站出来。”

“可是……”

徐妈妈站在徐爸爸背后向女儿摇头,示意女儿不要再说了。

徐妈妈本来也不赞同徐爸爸去指认流氓,但是这时候如果不站出来,那对马家那边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而且徐爸爸为人正直,也劝不过来。

第二天徐依可心神不宁,特地请了假呆在店铺里。

徐爸爸是傍晚的时候去的,本来徐依可要陪着去,徐爸爸道:“你一个姑娘家去干什么,爸爸一个人去就可以。你留在店铺里给你妈帮忙。”

徐妈妈也道:“你不用去了,你爸一会就回来。”

徐依可耷拉着脑袋,坐在电脑前,连最喜欢的电视剧也看得不起劲了。

徐妈妈问她:“马峻有没有说推迟婚礼?”

徐依可摇头。

徐妈妈道:“马峻要是没提的活,你也千万别提知不知道,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家势必也损失了不少钱,你要是提了,他们家该多想了。”徐依可木木的点头,心思都系在去警局的爸爸身上。

一会儿,终于看见了爸爸开出去的那辆小货车。

徐依可从座位上跳起来跑出去,松了口气,道:“爸,你回来了。”

徐爸爸看她那样子,好笑的道:“去警局又不是去哪里,还能一去不回了!”

她紧紧的拽着爸爸的胳膊,嘟嚷着:“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江乐市的冬天夜黑得快,六点钟夜色就已经罩下来了。

徐妈妈看看天气,道:“好象要下雨了,估计也没什么人,早点关了门回去吃晚饭。”

徐爸爸点头:“行,依泽,帮忙收拾东西。”

徐依可道:“我来吧,他手不方便……”话未落,只见一车辆直冲到门口,未停稳,车上跳下来一群人,冲进来,徐依可没反应过来,叫道:“你们干什么……”

为首的那一个作了个手势,道:“给我砸!”

上群流氓蜂拥而上。本来就空间不大的店里挤进二十来个人,场面一片混乱。

带头的人是古锋!竟然是古锋!徐依可的脑袋轰隆隆的响,像是挤进了千军万马,带起一片的烟尘,让她看不清周围的一切。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所有的画面都变得飘渺,她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一夜夫妻百日恩!陈墨阳他竟然如此绝情,竟然要将她逼入绝境。

那是一个怎样冷血的男人,她当初为什么那样鬼迷心窍,犯下了那样不可原谅的大错!

徐爸爸和徐依泽势单力薄的阻挡在那群流氓中,饶是徐妈妈平常再冷静此时也慌了手脚,她既要阻止那群流氓又要担心丈夫儿子被打,而且女儿就像傻了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

一群流氓挡在那里,徐妈妈没办法靠近女儿,只能声嘶力竭的喊着:“依可,你让开,依可……”

徐依可确实就像傻了一样,她无法从眼前的打击中反应过来,他怎么能这样对她?怎么能?

直到她被推着撞到放钢管的脚架上,背上的骨头硬生生的撞上去,疼得厉害,她终于从疼痛中清醒过来。

眼前的情景让她发狂,让她发疯。电脑,饮水机,电视,办公桌砸了一地,还有店里的货物全都七倒八歪的。

那些丧尽天良的流氓砸了店还不算,又开始对徐爸爸和徐依泽拳打脚踢的,店里都是五金器材,那些又重又钝的物器,每一件每一下砸在血之躯上都是致命的。

她看见不断落在爸爸身上的拳脚,坚硬的皮鞋头踢在爸爸的口,爸爸佝偻着身子在他们的拳脚间翻滚,还有那些钢管一下一下的打在爸爸身上的各处,她都听得见骨头碎裂的声音。爸爸的脸上,头上,身上都是血,还有依泽,那些流氓把他踩在地上,踩着他受伤的手,依泽哀嚎着,无力回应他们的攻击,只是一只手抱着头任他们打,脸上的表情痛得扭曲,她的依泽,她的弟弟从来不哭的,再痛都不哭的,可是她看见他脸上的泪水了。

每一个凌乱的片段都是让她心碎的镜头,她喘不过气来,心痛得无法呼吸,到处都是鲜血,都是血腥味。

她像疯了一样的尖叫着扑过去,她一会儿爬向爸爸,一会儿爬向依泽,她不知道该怎么去保护自己的家人,那些拳脚,那些尖锐而刚硬的器材落在她身上她都感觉不到疼,可是爸爸和依泽被打的样子让她痛到受不了。

她没有能力,她保护不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人被这样毒打着,她甚至绝望的想,今晚不管哪一个人出事,她就去死,她一定会陪着死。

她求他们,不要打她爸爸,不要打她家人!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幕,她也是这样求着他们不要打韩越,她也冲进去想保护韩越,后来他来了,把她抱到怀里,替她挡去所有的伤痛。

可是今天再也没有人来救她了,这次是他要亲手将她推入地狱,不会再有人来救她了,连警车都没有。只有妈妈,只有妈妈尖叫着挡在她身上。

她也只懂得尖叫,只知道哀求,只要他们停止打爸爸和依泽,他们想怎么样都行,把她凌迟了,把她卖了都行。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这些话喊出来了,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乱的,她的世界轰然倒塌了。

终于,终于他们停下来了,大滩大滩的血从爸爸的身下淌出来,流到她的脚下,她白色的帆布鞋都被浸成了红色。她坐在地上崩溃的尖叫,那些血从哪里流出来的,爸爸为什么一动不动!

她感觉到妈妈在摇晃她,妈妈说:“依可,你冷静点,冷静点。”

她只知道哭,她冷静不下来,怎么会有那么多血,爸爸的血是不是都流干了!

妈妈把她拖到爸爸的身边,把她的手按在爸爸都是鲜血的手腕上,那里的血还在不断的冒出来,妈妈说:“依可,你抱着爸爸,妈妈去叫车,马上就回来。”

她看着妈妈满是血迹的脸,颤抖的点头,看着妈妈颤颤巍巍的跑出去叫车。手心下爸爸的手腕还在冒血,染了她一身。这一刻她宁愿死,宁愿就这样死去,至少不用看见亲人血模糊的样子,到少不用忍受着这样撕心裂肺的痛!

第十八章陈墨阳,我恨你!

医院狭长的走廊里,她跟着床车跑,腿阵阵的发软,一前一后的两张床上躺的是她至亲至爱的人。

一路上鲜血沿着床车滚过的痕迹淌了一地,床上,徐爸爸身下的白色床单已经染成了红色。

她一只手捂住嘴,不让自己放声的哭出来,爸爸没事的,她不能在医院里面哭,她还记得那天听到的生离死别的哭喊,那样的凄厉,现在每一声都在她脑海里回响,她不能有那样的哭声……

医生说爸爸手腕上的大动脉断了,得赶紧接起来,依泽也被推进去了。

她和妈妈被留在急诊室外。

妈妈的脸上也都是血迹,不知道是谁的,她伸出手用力的抹掉,她害怕妈妈也受伤了。

妈妈把她的手握在手里,此时,只有彼此能给对方力量。

妈妈轻轻的抚着她的头,把她揽在怀里,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受伤了,让妈看看。”

徐依可摇头:“没有,没有……妈,你呢,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妈没事。”

徐依可把头埋在妈妈的腰间,又低低的啜泣起来。其实徐妈妈身上也都是伤,只是忍着不说,这时候她不能倒下,儿子丈夫都得靠她。

急诊室的门打开了,医生和护士出来,她和妈妈赶紧站起来。

医生道:“你们都是病人家属?”

徐妈妈点头:“对,里面是我老公和我儿子,他们怎么样了?”

医生道:“你先生手上破裂的血管已经接起来了,但他的伤口不止这一个,身上多处骨折,内脏出血,头部还受到创伤,他失血过多,身体非常的虚弱,最好让他住院治疗,还有他现在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情况也不容乐观,你们家属可千万不能大意了,千万不能让伤口感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至于你儿子……”医生的话顿了顿,徐妈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抓住医生的手:“医生,我儿子怎么了?他伤到哪儿了?”

“你冷静点……你儿子的左手伤到神经,要恢复过来很难,可能这只手就这么废了,当然,坚持做复建的话也不是没有复原的可能,你们家属要给他信心……”

医生后面的话,徐妈妈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只知道她儿子的手废了,那是她的命啊,她儿子还那么年轻,手怎么能说废就废了。

徐妈妈瘫软在地,徐依可惊呼着抱住妈妈往下滑的身体,一向要强的徐妈妈这一刻也忍不住伏在地上痛哭起来,那群流氓,她杀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徐依可从未见过妈妈这样伤心欲绝的哭喊,她死死的抱住妈妈,眼泪都吓得挂在眼眶忘记掉下来:“妈,你别这样,你不要吓我,妈你别哭,我求你了……我们进去看爸爸,我们进去看依泽……他们不会有事的,依泽的手会好起来的……爸爸也会好的……我们……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不分开……”

她慌乱的擦着妈妈的眼泪,胡乱的安慰着,却阻止不了自己的颤抖和恐惧的泪水,如果连妈妈都崩溃了,她要怎么办……

医生见多了这种场面,看着地上抱头痛哭的母女也只是叹口气就走了。一会儿护士过来要她们去交费办住院手续。

徐依可抹了把眼泪,道:“妈,我去,你去看爸爸和依泽。”她以后得坚强,她不能老让家人保护了,现在家人都需要她的照顾。

晚上,她和妈妈两个人彻夜未眠,一个守着一个床位。徐爸爸还在昏迷中,徐依泽倒是醒过来了,她和徐妈妈都不敢告诉徐依泽实情,怕他一时接受不了。

第二天早上她才想起应该给马峻打电话,她忍着哭声跟马峻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电话里马峻的声音很虚弱,她以为是一大早他还没睡醒的缘故。他似乎吓得不轻,问了医院地址就要过来。

早上很冷,她站在医院的大门口,身上的衣服即使经过刚才的一番清理也是血迹斑斑,染了血的长发在风中凌乱的纠结,她只觉得无比的凄凉,她好想躺着下去睡一觉,然后醒来后一切都能回到原来的样子,

她没有遇见那个男人,她和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生活,什么不幸都没有发生!

马峻很快就到了,徐依可看见他头上扎的绷带,神经又紧绷的拉扯起来,她记得上次车祸后他头上的伤口都已经差不多愈合了。

她踮着脚,去看他的伤口,道:“你头怎么了?”

“没事,只是一点意外,爸跟依泽怎么样了?你跟妈有没有受伤?”

她现在的情绪已经在摇摇欲坠的边缘,禁不起任何的‘意外’了,她揪着他的袖子:“什么意外?”

马峻道:“昨晚又有人到工地闹事,我担心爸就跟进去了。”

她的心扰如浸在冰水里,已经冷到无法再冷了,果然!一切还没有结束!她道:“那爸呢,有没有怎么样?”

他摇头:“章总也派了一拨人守在工地上,所以动手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吃亏,只是这样闹下去,工地上是没办法开工了。”

两个人边说边往病房走,马峻看了徐爸爸和徐依泽的伤情,又去找医生了解情况。徐依可看着他忙进忙出的,他并不宽厚的背影此时却能让她感到安心,至少她还有人可以依靠,她并不是孤军奋战。

徐妈妈让她先回去换身衣服,吃了饭再过来。

徐依可道:“那我回去帮爸爸和依泽收拾一住院的东西,再把饭带过来。”

徐妈妈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点头道:“去吧,让马峻送你回去,医院这边有我,把身上的都清理干净,等下你爸爸醒了,要是看见你满身是血的又得担心了。”

马峻一路上陪着她回去,帮她收拾东西。

到了楼下,徐依可道:“马峻,我们的婚礼可能得延迟了,爸爸伤得这么重,又发生了这么多事……”

马峻安抚的拥抱着她,道:“我明白,我会等你,你放心吧,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处理……”

她吸着鼻子:“马峻,对不起……还有……之前家里的钱爸爸都投到那个工程里,家里已经没有钱了,我想把你给的那六十万先拿出来用,等结婚以后我会补上去的……”

马峻道:“你傻了,现在还分什么你的钱,我的钱,现在爸爸和依泽的伤最重要,钱不够,你就跟我讲,傻瓜,这时候你不靠我,靠谁!”

她紧紧的抱着他的腰,他的宽容和付出让她动容,她埋在他口低低的道:“谢谢你,马峻……”

她看他也很疲惫,眼睛下方都是重重的黑眼圈,昨晚肯定也是闹得一夜未眠,她把他赶回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坐车到医院附近买了盒饭和清淡的小粥。

她提着东西还没到病房,在走廊处就听到妈妈的哀求声,道:“李医生,求求你了,医者父母心啊,你发发慈悲,我老公伤得这么重,你让他转院,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医生你可怜可怜我这一家子人吧……”

“我也没办法,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要不然你去找院长吧……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换一家医院看看人家肯不肯接收……”

徐依可手里的东西掉到地上,医生已经走了,徐妈妈背抵着冰冷的墙不让自己倒下去。徐依可看着面如死灰的妈妈,不知道究竟还能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情在等着她。

她用掌心擦掉妈妈苍白脸上的那层虚汗,道:“妈,怎么了,医生为什么要我们转院?我们没欠医药费啊……”

徐妈妈绝望的摇头:“医院不肯收……说什么都不肯收,说我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天底下竟然还能有这样的事情,竟然一条活路都不肯给人留下……是那个流氓头子!是那个畜生!他要是把我逼急了,要是你爸跟依泽有什么好歹,我不管他是省长的儿子,还是总统的儿子,我都跟他同归于尽!”

徐妈妈因为愤怒全身颤抖,牙齿都要咬碎了,眼里都是被逼到绝路了的疯狂。

徐依可强自镇定下来,道:“没关系的妈,这家不肯收,总还有别的医院,我们去别家,不可能每一家医院都被他们买通了……我们现在就去……”

她又打电话给马峻,给丁静,给文琪,所有她能想到的人她都找了。

丁静和文琪马上就赶到医院来,马峻也过来了。几天的时间里几个人带着徐爸爸和徐依泽一家医院一家医院的联系,可是大一点的医院一听到患者的名字就不肯接收。好不容易小一点的医院肯医治,可往往还没住上一天就要她们转院。

她知道背后有人把她和家人往死里整,要斩断她所有的路,她真的不愿意相信他那么狠!

后来,文琪说有一家医院有熟人,可以过去试试看。

到了医院那个熟人听了,尴尬的笑笑,满脸的为难,道:“不是我不帮这个忙,实在是帮不了,说到底我们也只是个小医生……说实话,江乐市的医院几乎都被下了通牒,你们肯定也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我们也得罪不起……对不起了……”

文琪还想再争取一下,徐依可摇头,道:“文琪,我们走吧,医院去不了……可以去诊所……”

可是连最后的那一点点希望也被掐断了,不管她到哪个诊所,不出一小时那些流氓总能找到诊所里闹事,弄得再也没有诊所敢收他们。

她不明白他到底要将逼她到哪一个地步,真的要到绝境上才肯罢手吗?文琪愤愤不平的骂道:“还真是一手遮天,难道真奈何不了他了!”

徐依可苦笑,是啊,怎么奈何得了,他要她死,她也只能死。

马峻说,依可,你不要担心,我一定能想出办法的,我爸也在帮忙找医院,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哀哀的想还能有什么办法,爸爸已经奄奄一息了,这几天折腾下来,伤口越来越严重,从昨天开始就已经陆陆续续的发烧,可是她却无计可施,只能看着爸爸和依泽躺在床上受苦。

她终于也有了和他同归于尽的心情了。她连捅死他的心都有了,如果可以杀了他,她会毫不手软的捅他几十刀,让他也尝尝等待死亡的滋味!

最后还是丁静把她拉到房间里,道:“依可,到这时候你不低头也得低头,去求他,用你们往日的情分求他,不管以后怎么样,这时候唯一的希望在他那里,只要你爸爸和依泽没事,以后的事情我们以再说。真的耽误不起了,要是你爸爸有什么三长两短,就一切都晚了。他这样下死手,而且明显的只针对你们家,总有些企图的。”

是啊,她是该去求他了,他不就堵在这里等着吗,等着她像丧家之犬一样匍匐在他的脚面祈求他。如他所愿!她求!

他要什么她都给,要她的命她也给。

可是她找不到他,她本就见不到他的面,他的手机永远是关机的。

她到天星里面去堵他,到他公寓的楼下守着,在他所有可能出没的地方等着,可是他不出现,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看着她徒劳的做着这一切。

她想起了闵正翰,想起了江文韬,可没有一个人她可以联系得上,闵正翰和她早就失去了联系,而江文韬平常更是没什么往来。

最后她想起还可以去找周落洁,天星的保全却告诉她,周落洁去北京了,她无计可施,一个人缩成一团蹲在天星门口的角落里。

雨一直下个不停,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她瑟瑟发抖,手脚发麻却抵不过心底的那股刺痛,她终于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熟悉的面孔,是张宛和何思韵。

是啊!她还有张宛可以求,她怎么忘了,古锋不是张宛的男朋友吗?

她扶着墙站起来,叫了声:“张宛。”

何思韵看了眼狼狈的徐依可就进去了。

张宛撑着伞站在她面前,道:“你怎么来了?找陈总?”

她抹掉脸上的雨水,道:“他在吗?”

张宛摇头:“这我怎么知道,要不要进去坐坐。”

徐依可摇头,道:“张宛,我们家出事了。”

张宛只是哦了声,似乎并不感兴趣。

徐依可口干舌燥,眼前的雨水让她看不清张宛的脸,觉得一切都很扭曲。

徐依可道:“我们家牵扯到一些事情里,古锋他带人去我们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还是张宛替她说下去,道:“这件事我听古锋说了,他也觉得很抱歉,没办法,各为其主嘛!”

徐依可道:“张宛我求你,你能不能跟古锋说说,让他手下留情,让这件事情过去,我爸爸现在的情况很严重,不能再拖下去了。”

张宛道:“这我恐怕帮不了,你也知道他们男人的事一向不喜欢我们女人手,我的话也没什么分量。”

徐依可有点不可置信,从张宛的脸上她看不到一丝的怜悯,只有幸灾乐祸的冷笑和事不关已的冷漠。

徐依可想起了很久以前张宛说的话,她说,‘我说什么,他都只会说好’她说,‘徐依可,我就是不让你好过!’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一幕幕的在脑海中都自动的串联起来了。她记起来了,刚才张宛是和何思韵一起下车的,张宛和何思韵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而古锋为什么又独独的揪着她们家不放,真的是陈墨阳的意思吗?

浑浑噩噩的思绪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她盯着张宛,道:“是你!张宛,是你对不对,你在报复我!”

张宛冷笑:“是我?什么东西是我?你在说什么?”

徐依可一步一步的逼近:“是你让古锋这么干的是不是,一切都是你,我没想到你心肠这么恶毒,为什么……办什么……她失控的揪着张宛前的衣领,使劲的扯,凄厉的叫道:“是他不要你,你为什么对我家人下狠手……我爸爸要是出了事,我跟你一起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张宛的手用力一挥就把本就虚弱的徐依可推倒在地,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好歹你也是陈总曾经的女人,陈总要是不下命令的话,古锋他敢吗,输了就是输了,不要找错口。我原以为你还有些特别,现在看来不过如此而已,你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双破鞋,不想要了就一文不值,包括你的命,你家人的命在他眼里还不是猪狗不如!你就守在这里吧,我倒要看看谁还能救你!”

张宛说完就旋身进去,天际的雨幕一道道的刷下来,她伏在满是雨水的路面上站不起来。倾泻而下的雨水冲刷着她的泪水和绝望的哭喊。

来来往往的路人看着滂沱大雨中,放声大哭的女孩,偶尔停下来看一两眼,却没有人过来问她怎么了。

每个人的绝望在别人的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哪怕她此刻绝望得想一头扎到车流中,也没有人能切身感受到她的痛。

雨水,泪水从她的脸上滴落,她伏在地上,对着空气,对着不知名的某处,放声大喊:“陈墨阳,我恨你!

第十九章终究到了绝境上

雨一直下,她不知道自己在雨中哭了多久,不知道那黑沉沉的天际是因为夜色的降临,还是因为暴风雨的持续。

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床上,马峻坐在她的床边。

她想爬起来,她还要去看看爸爸怎么样了,还有依泽,他自从知道自己的手残废了后,已经好几天都不说话了。

马峻又把她按下去,道:“你躺一会儿,淋了那么久的雨,有点烧。”

他帮她盖好被子,道:“以后别做傻事,如果你再出事,妈她会受不了的……”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现在自己的家里也是乱成一团,他心里不必她好受,看着她那么难过,他竟然什么都帮不了,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她最在乎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这种感觉说不出的窝囊。

她抱着他:“对不起……可是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爸爸跟依泽要怎么办,妈她都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我好怕妈妈也倒下去,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

马峻抽纸巾擦干她的泪水,道:“依可,你不要哭,听我说……我跟家里商量过,我们送依泽和爸爸离开江乐,出了江乐就不是他们的地盘,我已经订好了明天晚上的飞机票,等到依泽和爸爸的伤养好了,我们再回来……”

她的眼里终于出现了希望的火焰,对,对了江乐,他再有本事,再手眼通天也奈何不了她了。

她赶紧坐正,“几点的机票,去哪里?那我现在要做什么,妈妈呢,她知不知道。”

“你不要着急,我已经跟妈说过了,明天晚上八点十五分去上海的航班,那里有我的几个同学,而且上海的医疗条件也好,现在你好好休息,把自己照顾好,明天跟妈简单的收拾一些东西,其他的都不要想。”

明晚八点,还有一天一夜,她真想立刻就走,马上就走,带着家人再也不回来。

晚上马峻留下来陪她,将睡在隔壁房里,她感激这样的时刻还有他在身旁,至少可以让她夜里睡得安稳一点。

第二天,她觉得时间过得无比的漫长,她一遍一遍的看手表,恨不得马上指向八点,爸爸的伤已经拖得很严重了,伤口发炎,只靠着消炎药本不起作用,有时候昏迷起来一整天都不会醒过来,发烧的时间也越来越频繁,越来越长,偶尔的清醒也是痛得厉害,她真的害怕有个万一……

对她来说每一份每一秒都是煎熬,终于等到了下午六点钟,外面的天气不好,她害怕遇上堵车,想立刻就走 。不提前在机场,她实在无法安下心来。一刻不离开江乐,她的心就都得悬着。

马峻也知道她心急如焚,道:“好,那现在就走,我们先扶爸爸到车里……”

她跟马峻扶着爸爸,妈妈扶着依泽,提了简单的衣物,每下一层楼梯她就觉得多了一份希望。

终于到了楼下的小区,马峻说:“依可,你扶着爸爸,我去叫车。”

他的脚还没好利索,走路都还有点痛,一步步走的很吃力却很赶。

她知道他在为她着急,她想,等这一切的风雨都过去了,她就马上和他结婚,不用婚礼,只要领个证就可以,她会一辈子都对他好。

走在前方的马峻突然停了下来,她不明所以,想开口问他。下一秒最令她恐惧的事情发生了,她隐隐的担心了一整天,不安了一整天,终究还是发生了。古锋的那辆车子挡在了马峻面前,从车上下来的几个混混阻断了去路。

马峻张开双手以保护的姿势一步步向后退,挡在她面前。

古锋也一步步地逼近,到了他们面前。

古锋道:“没有陈总的同意,你们恐怕休想离开江乐一步。”

马峻道:“姓古的,你别把事情做绝了。”

古锋一拳打在马蜂的腹部,卷开的袖子上肌一块块隆起,嚣张的道:“做绝了又怎么样?再去告我啊!再去报警啊!章京华那条狗不是有能耐得很,这时候怎么不站出来叫几声给我听听啊!”

徐依可手上扶着爸爸,空不出手来,眼前的一群人又让她想起了那晚血腥而崩溃的一幕,她尖叫着:“不要打他……马峻,你有没有怎么样……”

徐妈妈的情绪已经在疯狂的边缘,奄奄一息的丈夫,被打致残的儿子,还有古锋那嚣张的嘴脸都让她失去理智,她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她狂怒的嘶吼着:“你们会不得好死……你们总有一天横尸街头……被车撞死……”

后面的几个混混听了都要扑过来,古锋做了个手势阻止了,道:“不得好死,你还是先看看你们是怎么死的吧。”

小区里静悄悄的,即使有几个人经过看到这一幕也绕道而走。

楼上的住户也有的打开窗户观望,或许也有人报警,但是有什么用,此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就算是他们肯站出来也救不了她。

背后都是妇幼病残,马峻害怕等下打起来徐依可和家人会伤的更严重,就护着她们上楼。

那几个流氓也只在楼下转悠,并没有跟上来。

她知道她没有希望了,她的心里只剩下灰烬。

后半夜爸爸高烧不退,咳嗽中带着血。

马峻大半夜的跑出去,终于找到个肯上门来的医生,输了也,开了药。那医生道:“你们还是想办法让病人赶快去住院,再这样拖下去华佗在世都救不了。”

她听了也没再哭,只是木木的坐在沙发上。

第二天她让马峻回去,她告诉妈妈自己去上班,出了门她就去天星,她不信她等不到他,他这样逼她,现在到了收网的时候,他怎么能不露面!

一连三天她都守在天星门口,进进出出的保全,有几个是她所熟悉的,那些保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她天天来,以为她是被陈墨阳抛弃了后痴心不改想要挽回,因此劝道:“徐小姐,陈总好像去外地了,最近这段日子都没见他来,你别等了,见不到他。”

徐依可摇头:“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等,他总会回来的。”

又一天晚上一无所获的回到家里,楼道上妈妈的哭声惊天动地,好些住户都开了门探出头来,她发足狂奔,推开挤在门口的人,客厅里妈妈对着这几天过来看诊的医生不断地磕头:“我求你了,帮我们想想办法……医生你行行好,帮我老公安排住院,我求你,我给你磕头了……”

旁边有人也出声相求,那医生满脸的为难,只道:“你先起来……你先起来再说……”

有邻居看见她回来了,道:“依可,你回来的正好,快,赶紧想想办法,你爸爸快不行了……”

她先是呆呆地愣了几秒,然后转身拼了命的往外跑,后面的人在叫什么,说什么她都没听见。她只知道爸爸快死了……爸爸快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她的心突突直跳,下了车她站在天星的门口,她先去了旁边的小花店,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尖锐的裁纸刀。

她手中握着刀冲进天星,里面的世界纸醉金迷,他们每个人都在笑着,都在乐着,可是缺依然不知她的家人正在生死的边缘挣扎,凭什么!

她直直的要往二楼去,那些保全看到她手里的刀,都警戒起来,把她拦下来,道:“对不起,徐小姐,陈总不在,你改天再来!”

她挥舞着手中的刀:“我要见陈墨阳……你们让他出来见我……陈墨阳,你给我出来,给我出来……”

她已经红了眼,谁靠近她,她就把刀子挥出去,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畏惧了,就算今天自己死在这里也无所谓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那些保全毕竟受过训练,她手里虽然拿着刀,但是没几下还是被制服住了,她拼命地挣扎,披头散发的骂,哭喊,像个疯子一样,她想他终于成功的把她逼疯了。

混乱中,她看见张宛那张讥诮地脸,张宛伸手甩了她一巴掌,道:“这里也是你能闹的地方,可惜你不是以前的徐依可了。”她对着几个保全道,“把她给我扔出去!”

那几个保全有几分犹豫,一个是陈墨阳失宠的女人,一个是古锋当成女王的女人,他们一时不知道怎么权衡。

张宛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

徐依可毫无形象的咒骂,用尽所有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她凄厉的道:“张宛,你会不得好死的,总有一天你们都会遭到报应的……”

张宛再一次高高地举起手,“你就慢慢等着……”

举到半空中手被赶来的周落洁堪堪截住,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是不是!还不放手,都瞎了眼了你们!”

那几名保全赶紧松了手,徐依可倒在地上,见是周落洁,她撑着跪起来,抱着周落洁的腿,苦求道:“周经理,我求你,你救救我爸爸,救救我爸爸……”

周落洁刚从外地回来,什么都不清楚,但看见徐依可这副模样,料想必定是出了不小的事情。

周落洁扶起她,道:“不要慌,跟我来,有什么事慢慢说。”

周落洁对那几个保全挥手:“都给我散了。”又狠狠地剐了眼张宛,道:“要是让我知道我和陈总不在的这几天有人拿**毛当令箭,在背后弄什么乌烟瘴气的事情,我饶不了她!”

第二十章你最好断了这个念头

深夜的机场照样熙熙攘攘,大厅的屏幕上显示从北京道江乐的5733航班于十分钟前抵达。周落洁站在出口处张望,很快就见到从人群中出来的陈墨阳。

车祸后他头发理得很短,戴着墨镜,没有一丝的病容,又是从前那个桀骜不顺,冷峻有型的陈墨阳。

周落洁叹口气迎上去,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她心想他毕竟是年轻,又从未吃过苦头,还不明白一念之差最终可能会追悔莫及,遗憾终身。只不过这样的话她不好说,有些教训总的要亲身经历才能够深切的体会。

在车里她向他简单的说了徐依可的情况,他没什么大的反应。

周落洁也拿不准这件事情他到底知不知情。

要说他在乎,可是到现在他依然只是冷着一张连,没有多问一句,要说他不在乎,却又深夜急匆匆的赶回来。

终于,他开口问道:“安排住院了没有?”

周落洁点头:“伤的很重又耽误了治疗,情况很糟糕,医生说就算救过来也会落下一身的病。”

“她呢?”

“徐小姐情绪很不稳定,我让人守着,我也是今晚刚回来,听说她之前就已经在天星门口等了好几天,可能是因为实在是逼得没有办法了,所以才失控的拿着刀子冲进天星……”

她难以想象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到底得被逼到什么地步才会有那样过激的举止,他虽然绝,可只要不是犯了他的底线,他是不会下这样的死手,毕竟他不是时时有那样的心思去大动干戈,那些医院差点连她的面子都不卖,可知那女孩之前有多艰难。

到了天星,周落洁道:“她在上面,陈总你跟她好好谈谈,我就不上去了。”

周落洁走了之后,他在那里站了很久才去按电梯,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有一丝颤抖。

门是打开的,她就坐在平时经常坐的位置上,旁边站的都是保全,他只见得到她的侧面,长发散下来,也看不到她的脸,但可以看出她全身僵硬紧绷。

他站在门口深吸口气,不让自己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丝的破绽或动容。

他进去,挥手让保全进去,她也看见他了,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死死地盯着他,她眼里的恨意那样的浓烈,让他不容忽视,可也只是一瞬间,那股恨意就从她眼里褪去,紧紧攥着的拳头也慢慢的松开,他都感受到她全身愤怒地颤抖,可是她进入懂得忍了!

他在她身旁转了一圈,不动声色的坐到她刚才坐的位置上。

有一瞬间他几乎陷入了恍惚之中,眼前的一切就像回到从前一样,静静的空间里只有一瞬间只有彼此,她会赖在他的怀里,她会对他笑,逗她的时候,她会害羞的撒娇,可也只是“几乎”而已,所谓的前尘往事便是人虽依旧,情难再回。她的翱翔在都无法释怀她的那句话,她说‘此生陌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多么的干脆,做得又多么的彻底。

他到现在依然愤恨难平,他等了那么久,她竟然一次都不肯来看他,哪怕是一眼,都没有!

他向后靠坐在沙发上,缓缓地吐一口烟雾,姿势慵懒却充满危险的气息,此刻她觉得自己就如这世上最渺小的生物,或许在他眼里自己真的连人都算不上。他可以轻易让她生不如死。

他斜睨她,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听说你站在门口几天几夜就为了见我一面,对我热情的女人不少,但像你这样热情的还真少见!”

陌路是吗?行!她说得出,他也做得到!

她知道自己得忍,什么尊严,什么人格都不重要,她只要爸爸好好的,只要家人平平安安的,如果他是想羞辱她,是想践踏她,她就如他所愿,她的心里早就在他一次次毫不留情地相逼中死去了,冷了,烧成灰了。曾经的伤心欲绝是因为心底还对那一段旧情存有奢想,以为他会因了往日的恩情而有所顾忌,所以当他一次次的无情以对,她才会恨他怨他。

而从这一刻起,她和他才是真正的陌路,她只当他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一个将她逼到绝境,一个她恨不得处之而后快却要虚与委蛇的男人。没有往日的相识,也没有往后的期待。什么都没有!

她的喉咙干涩,所有的话都在嘴里吐不出来。

终于她低低的道:“我求你!”

他嗤笑一声:“徐小姐,连路边卖菜的大婶都知道求人提一篮子**蛋去,你今天就用这副出殡的表情来求我?”

“你要什么?”

“你最珍贵的是什么?”

她跪了下去:“我的自尊!”

他冷哼一声,俯身过来,两只手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道:“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提自尊,你倒是敢!”

她任他大力的捏着,疼了不挣扎也不叫更不肯流泪。

他松了手,站起来,道:“行!我给你破了例,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从今以后你再也没有自尊可言,千万别在我面前提这两个字。”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

他放在裤袋中的手捏成拳,他讨厌她这一副万念俱灰的表情,在他面前她曾有过那么多生动的表情,笑的时候,哭的时候,甚至是不知死活顶撞他的时候,可今天她只用这副死人般的表情对他!

他平息下那股即将冒出来的怒火,道:“起来。”

她从地上木木的站起来。

他道:“过来。”

她像个木偶人一样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走到他面前。

他道:“把衣服脱了。”

她麻木地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破裂,手紧紧的揪领口,道“你先安排我爸爸住院。”

他反应过来,看来是周落洁还没有告诉她,而她想要用身体来和他交易。

他道:“ 已经安排了。”

她不说话, 只是用一双不信任的眼眸望着他。

他说:“你可以打电话去确认。”

她真的去拿电话,他额上的青筋又突突直跳。

她避着他,走到一旁去拨电话,是打给她妈妈,他听着她支支吾吾的撒谎,说她找了个朋友帮忙,要她妈妈别担心……

等她挂了电话,他讥诮地道:“现在可以脱了?”

她说:“今晚我不能留下来,做完我就走。我可以配合你的时间过来,但是我不能让我妈知道,还有,你得保证不会再有人去找我家人或者马峻家人的麻烦……”

他都想笑了,他想问她,她凭什么认为她的身体对他来说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可以让她随意提要求。

可是最终他没有这样将刻薄的话问出口,曾几何时,那个遇到点事情就惊慌失措的女孩,磕到碰到都会大声哭出来的女孩,现在竟然能够站在他的面前冷静的跟他谈条件!

他道:“还需不需要附带给你一笔钱!”

她很平静的道:“不需要,我只求陈总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一家人,让我爸爸和我弟弟可以在医院安心治疗,我感激不尽。”

她的话让他的火气一路飙升,认命了是吧!早该认了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抚她的脸,她消瘦了很多,头发应该是好几天都没梳了,乱糟糟的。嘴唇干裂,眼眶有点陷下去,就连往日灵动的眼眸现在都只是一片木然地灰色。她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漂亮,而且一点灵气都没有,死气沉沉的,有什么好,他为什么就是不能狠下心来丢了她。

他的唇凑到她耳边,道:“放过你的家人?以后你会听话吗?”

她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会。”

“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好。”

她现在如此柔顺,而且他知道她从今以后都会这么听话,可是为什么他高兴不起来,他不就是要她乖乖的听话,要她毫不反抗的呆在他的身边,可是现在他为什么一点喜悦的心情都没有,反而莫名的焦躁。

他退开点距离,又道:“把衣服脱了。”

她去解扣子,眼睛直视前方,外衣,毛衣、内衣、裤子,一件件地都在地下,她终于一丝不挂的站在他的目光里。

他站定,双手扶着她的双肩顺着胳膊往下捏,一边捏一边注意她脸上的神情。她的表情没有一丝松动,站得直挺挺的,努力地忽略自己现在是赤条条的站在他面前。她不知道他现在想干什么!是另一种羞辱他的方式吗?她只想他赶快做完让她走。

他手抚过她的肌肤,本来光洁的肌肤现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腰背上有被利器划开的伤口,一大口子,一看就知道伤口没有好好的处理,都已经溃烂流出脓水。

他又查看她其他的地方,确定她身上没有更严重的伤,他才道:“把衣服穿上。”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改变主意了,既然他说穿上她就穿上。

她说:“我可以走了吗?”

他说:“明天早上过来,还有去医院把你身上的伤给我弄好了,看着倒胃口。”

原来他不动她,是因为她倒胃口!

她走到门口,他又叫她:“婚礼推迟到什么时候?”

她道:“还没定!”

“正好,也不用定了,你应该知道不会再有婚礼,要想那姓马的过得舒坦一点你最好给我断了这个念头。”

说道这里他又想起让他气到几乎呕血的一幕,那枚戒指果然还戴在她的手上,他拽住她的手,把那枚戒指拔下来顺手扔出去了。

她也没反应,眼神微微闪了闪,道:“我知道,你不要去找他,我自己会解决。”

“我没什么耐心,你最好快一点。”

她走了,他知道她还会回来,必须得回来,可是他的心却愈发的空,比上一次她扬言要一刀两断,决绝离去的时候还要来得空虚。

总觉得心口的某一处被生生的挖出来,某件他捂在心口的东西被打碎了,他理不清。

他又抽了烟,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失落的,她不是要回来了吗?以后她哪儿都不会去了,不会跟他要未来,也不会跟别人要未来,一切都会跟以前一样,这样多好!

一烟抽完,他打电话给古锋。

古锋很快上来了。

他一直坐在沙发上,一圈圈的烟雾在眼前缭绕。古锋被他那森森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憷,开口叫道:“陈总。”

他的眼里都是危险的讯息,他道:“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古锋道:“已经都给办好了,厂子拆了,就是死了几个工人,我都打点过了。”

他道:“很好,你办得很好!我交代的没交代的,我想得到的没想到的你都给办了。”

古锋听这话就已经知道不对劲了,可还是硬着头皮道:“这是我分内事。”

他冷笑:“长进了,你还知道什么叫分内分外!”他把烟头灭在烟缸里,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待你不薄,今天我留你一命,算是还给古韵。”

古锋直冒冷汗,道:“陈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从沙发站起来,解开领口的扣子,下一秒他一拳砸到古锋的肚子上,一拳一拳发狠的下去:“跟我耍心眼!我让你去动她家人?我让你把她逼到这个地步?我要是不回来,你还预备一并把她埋了是吗?胆子不小你,要不是看在古韵的份上,我今天就送你去见阎王!”

任是古锋人高马大,一身硬铁也禁不起他那样狠的拳脚,很快就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下面的保全已经把张宛带上来了,古锋见了,撑着爬起来,道:“陈总,是我的错,是我该死,这不关张宛的事……”

陈墨阳转了转手腕到张宛面前,张宛在他淬了毒的目光下惊恐地后退,他一把捏在她的脖子上,将她整个身子微微提起。

他的手紧紧的卡在张宛的脖子上,收紧再收紧,张宛发不出声音来,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面色都变得发紫,眼珠子因为惊恐而往外凸,她双手使劲的扒拉着他的手,可是他的手就像钢铁一样箍着她。

他眼里都是骇人的杀气,没有一丝的手软,道:“她你也敢动,不要命了你。”连他自己在怒火边缘的时候都没舍得动手,他们竟然敢把她折腾得全身都是伤!他想把他们的脖子一个个都扭下来!

张宛几乎要断气了,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弱。古锋扑上去把她抢下来,一个扑腾跪在地上给陈墨阳磕头:“陈总,你饶了她吧,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该死……是我该死……”

张宛瘫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她差点就死在他手上,他刚才真的是想杀了她。

陈墨阳道:“不知道?你,我还你一命,她!”他指了指张宛,“活罪难逃,自作聪明的女人!”

古锋爬到陈墨阳的脚边,随着一声凄厉的声响,古锋折断自己的手骨,道 :“陈总,要是我这条胳膊不够抵的话,你把我的命拿去吧,我只求你不要怪罪到张宛身上,张宛如果有错也是因为太爱……”

陈墨阳打断他的话,道:“行了,红颜祸水!为了一个女人你晕头转向,竟然都敢背着我动气小九九来。”

他说完才惊觉这番话简直就是在说自己,他何尝不是为了个女人失去了理智,不可否认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在愤怒之下失去了理智!

对于古锋来说,张宛何尝不是另一个徐依可。

想到这儿,他手一挥,对古锋道:“带着她,给我离开江乐,永远都别再回来,我欠古韵的还清了,下一次再犯到我手里,你就是死路一条。”

第二十一章我没有家了

到医院时已经是凌晨了,她先到病房里去看爸爸。

徐爸爸依然昏迷着,她把脸贴在爸爸的脸上,雷说滴落下来,顺着爸爸的脸颊流下来。

大学的时候她不愿意回来,每次放假爸爸想她了都会坐三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去学校看她,一路风尘仆仆的,可是见到她的时候只一个劲交代她要吃好穿好。不管是生活艰难的时候还是生活好起来的时候,爸爸都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她不比别的女孩过的差。

家里弟弟是最小的,小时候难免宠了点,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留给弟弟。而爸爸总是从自己的牙缝中扣下来,藏着掖着让她吃。就是在外做苦工早上带出去的口粮,晚上也必定留一半回来偷偷塞给她。

她抚着爸爸的脸,低低的道:“爸,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以前都是你保护我,以后我保护你,还有妈妈和依泽。”

徐妈妈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把她叫出去,道“你去找谁帮得忙?医院怎么团肯让你爸爸住院?”

她道:“我找一个同事帮得忙,他们家在江乐很有关系……”

徐妈妈道:“你哪一个同事?”再有关系也比不上那些人有关系!

徐依可道:“你不认识!”

徐妈妈将信将疑,不过女儿的同事,她确实没几个认识的,到:“会不会连累了人家?”

徐依可摇头:“他肯帮忙,就应该心里有数,妈,你不用担心了,或许是那些人也不想闹出人命,所以没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徐妈妈依然疑虑重重,道“那你把他请回来,我好当面谢谢人家……”

“以后吧……妈,你先去吃点东西,回去好好睡一觉,要不然你自己的身体都受不来,医院里有我。”她现在真的很疲惫,实在没有力气应付妈妈的追问,再被逼问下去她会招架不住的。

徐妈妈确实也很累了,这几天没有一天是安生的,眼睛几乎没有合上过,真的是心力交瘁,就算现在丈夫儿子安然的躺在病床上,她也还是提着心,就怕再有什么变故。

徐妈妈道:“那我回去收拾一下,你留在医院里,马峻等下要过来。”

她应了声,等妈妈走了后她又去看熟睡中的弟弟。

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样开导他,本来明朗外向的孩子突然之间变得抑郁寡言,一整天都不会说一句话,平常醒的时候也只是呆呆坐在床上。她再心痛再心酸都无济于事。

后来她伏在爸爸的病床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是马峻来把她叫醒的。

看着他那熟悉的面容,听着他温存的话语,她突然想落泪,她终究是要负他了,他还等着跟她结婚,她还说以后每一天感受他给的幸福,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她已经是他的太太了。

可是现在都做不到了,他那么好的人,她却没有回报的机会。

她真害怕看到他伤心失落的样子,这段时间一直是他陪在她的身边,为她心痛为她担忧,可是她却要亲手打碎他的梦!

她可以想象嫁给他会有多幸福,是她没有这个福气,遇见了对的人却也守不住。

她忍着眼泪,看了眼病床上还未醒来的爸爸,对马峻道:“你出来,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必须得快刀斩乱麻,那个人没什么耐心,要是拖下去,只会给马峻招来不幸。

马峻跟着她出了病房,她咬唇,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简简单单一句’我不能和你结婚‘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马峻温柔的着她的头发,道:“以后再说吧,我给你带了早餐来,你先吃一点。”

她透过走廊的窗子看向外面,天果然已经亮了,他的笑容让她的话又咽在喉咙吐不出来。

两个人坐在医院的走廊上,他把带来的粥舀在碗里递给她,自己坐在旁边看她吃。

她低着头,手里的汤匙搅着碗里的粥,手颤抖得厉害,眼泪一颗颗的落入粥里。她的长发垂下来,遮住她哭泣的眼,她死死地咬住唇,不让哭声溢出来,不想让他知道她在哭,可是却控制不了颤抖的肩头。

低垂的视线中她看到他伸过来的手,把她手中的碗拿掉,然后拥她入怀,他像对待孩子一样轻拍着她的背。

她终于在他怀里痛哭出来,哭得撕心裂肺,酣畅淋漓,把连日来的委屈,痛苦,无奈都通过泪水发泄出来,她一直在说对不起……

马峻紧紧的抱着她,其实他心里也都明白了,只是还残留最后的一丝希望,只要她不说出口,他的梦就还能继续,他不想清醒,一点也不想……就象现在她就在他的怀中,叫他怎么放手,总还有办法的,他不相信只有这一条路。

她在他的怀中哭到累,哭到再也流不出眼泪。

他的下颚抵着她的头,道:“什么都会攻去的,总有雨过天晴的一天……”

可是只有她清楚,即使有雨过天晴的一天也必是物是人非了。

她终究还是没把话说出口,他走的时候还笑着对她说,礼服他去取回来了,下次再穿给她看,他说等爸爸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再重新定个日子,她含着泪说好。

早上,爸爸的主治医生过来查房,是个年轻的女医生,看着病例直皱眉,道:“这么严重了,怎么到现在才送过来,要是再晚一点来命都没有了。”也不知道家属是怎么想的,昨天晚上病人送来的时候一度危急,肝都要烧坏了。

她跟在那个女医生后面出去,白大褂上的那个名字让她很熟悉,她在背后叫道:“顾医生,我见过你。”

顾念宜停下来哦了声,以为她是自己曾经的哪一个病患。

徐依可道:“你可能不记得我 ,上一次在医院的草坪上,你跟闵总站在一起,我远远的看见过你。”

顾念宜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一回,只不过她一向记不住人,也没什么印象,她道:“哦,你是闵正翰的朋友是吧。”

她点头,道:“顾医生,我爸爸的伤怎么样了?”

顾念宜一边走一边道:“现在情况基本上稳定,只不过之前拖得太久了,以后留下病是必然的,今后一定要好好的调养……”

走廊那头的电梯开了,出来的是陈墨阳。她的第一个念头是躲开,可是他已经望过来了。

她想起来了,他昨晚说过要她早上去找他,可是难道连几个小时的时间都不能给她吗?就非得这样逼到医院来?她下意识的往周围紧张的张望,这个时间妈妈差不多要过来了,她真的很害怕被妈妈撞到。

他走到她面前,对她道:“你在这里等我,我跟顾医生说两句。”

顾念宜生清冷,并没有表现出诧异地神情,点点头,道:“到我办公室吧。”

他和顾念宜是高中同学,只不过甚少往来,但彼此都还有点印象。

他道:“她爸爸的病情怎么样了?”

顾念宜实话实说:“救是救过来了,但是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他的身体是不可能恢复得过来,以后可能得长期卧床住院。而且伤了内脏,病情随时可能复发。”

他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我跟院长打过招呼了,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治疗,一定要把他身体调理好。”

顾念宜道:“我是医生,当然会尽力,不过你们最好也不要报什么大的希望。”

从顾念宜的办公室里出来,看见她还站在原来地方,一脸戒备地看着他,道:“你跟顾医生说了什么?”

他这才惊觉她现在防他防成这样。

他双手在兜里,讥诮地道:“我跟她说,以后你爸爸所有的情况都要跟我报告,我说继续治就继续治,我说不治就不治。”

她又用那副仇恨却又隐忍的眼神看他,道:“你还想怎么样?”

他走进,道:“就看你听不听话,现在出去陪我吃饭。”

她道:“我不能走,我还要照顾我爸爸。”

他道:“你想好了,你说一个不字你爸的药可能就停了,说两个不,医院可能就没有床位给你爸爸了。”

她跟他去了,可也不让痛快,一脸送葬的表情,存心恶心他。

他让她吃,她就吃,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的满满的,简直是要噎死自己。看得他血都往头上涌,甩了筷子,道:“行了!不想吃就别吃了,你们家还没死人呢,你就一副哭丧样。”

她连眼皮都不抬,放下筷子,紧紧的抿着嘴,又坐得直挺挺的。

他真是有火没处发,打舍不得,骂不顶用。

他心烦气躁,道:“行了,行了,你滚回去吧。”

她就等他这句话,抬脚就走人,他差点就把餐厅给砸了。

曾经那么依恋他的人,现在见了他就跟见了鬼一样,逮着机会把腿就跑,而且他知道她跟姓马的还没摊牌!

她就怕妈妈在医院里等急了,出了餐厅门就往医院赶,刚坐上车果然接到妈妈的电话,道:“你现在回来一趟。”

她被妈妈电话里凌厉的语气吓到了,道:“是不是爸爸怎么了?”

徐妈妈道:“回家里来,现在就给我回来。”

她心神不宁,合了电话,让司机把车往家里开。

家里不仅是妈妈一个人,还有马峻的妈妈。

气氛异常的沉重,家里出事后,马峻的爸爸来过几次,但是马峻的妈妈一次都没有出现,她也知道马家那边也出了不少事,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现在马峻的妈妈突然过来,让她有很不好的预感 。

马峻的妈妈道:“我是不是造谣,你问你女儿就知道了。”

徐依可忐忑不安地道妈妈跟前,拉着妈妈的手,道:“怎么了妈?”

徐妈妈一把甩开她的手,道:“今天当着我和马峻妈妈的面,你给我说清楚,你认不认识陈墨阳?”

徐依可一口气堵在喉咙里,脸上霎时白得跟纸一样,她摇摇欲坠,道“妈……你说……说什么?”

马峻的妈妈看徐依可这副神态,心底更加确定了几分,语气也更加尖锐刻薄,道:“还跟这装傻呢?全江乐市都传开了,就把我们家蒙在鼓里是不是?人家说你早就跟了那个陈墨阳,成双入对,进进出出的,被他一脚踢了后才来找我们家马峻,我就说我们家怎么就倒了这么大的霉运。原来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的,马峻车祸,厂子被拆都是因为你,现在你跟那姓陈的还不清不楚的,把我们家马峻当什么?我早说过,外地女孩不靠谱,也不知道马峻跟他爸哪知眼睛被蒙住了,非得答应这么亲事不可……”

徐妈妈一辈子要强,做人都讲个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今天马峻妈妈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甩在她脸上一样,她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都反驳不了。

她红了眼睛指着徐依可道:“说!给我说清楚!要是有人造谣,妈妈拼死都要给你找回清白!”

马峻的妈妈冷哼:“这事谁还能没事闲着造谣,人家说得有头有尾!”

徐依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僵硬地站在那里,徐妈妈推搡着她使劲的摇晃着:“你给我说话!给我说清楚,说你不认识那个什么陈墨阳,说你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她一步一步向后退,还没开口,泪水就已经下来了。她摇着头道:“妈,对不起,对不起……”

徐妈妈胡乱打着她:“对不起什么?你对不起我什么?我叫你说,你听见没有……你到底跟那个姓陈的有没有关系……”

她哭着跪下去:“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抱着妈妈的大腿,哭得喘不过气来。

徐妈妈咬牙,一字一字的道:“再问你一边,你认不认识陈墨阳?”

她还是哭,一个字都没办法回答。

徐妈妈站在那里,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半晌她举起手狠狠地甩了女儿一巴掌,声嘶力竭地喊道:“滚……给我滚出去……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马峻的妈妈站了起来,道“这件事算我们家倒霉,至于之前准备婚礼花的钱还有厂子里亏损的我们也认了,但是那六十万彩礼的钱你们可得讲点良心……”

家里本没什么钱,那六十万交了医药费,还有银行的贷款,以及厂商的货款,七七八八的费用,已经去了一半了,家里一时哪里抽得出六十万。

徐妈妈就像僵化了一样杵在原地,徐依可抹着眼泪爬到马峻妈妈的狡辩,道:“阿姨,那六十万我们一定会还的,可是我们家你也知道,现在真的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

马峻的妈妈脸一沉:“没钱?我哪知道你们是真没钱,还是不想还。”

她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跑到房间里出那张存着拿给马峻的妈妈道:“这里还有三十四万,剩下的钱我过两天一定凑齐了给你。”

马峻的妈妈接了存着,道:“我相信你肯定凑得齐,那姓陈的有钱得很,你还怕捞不到,跟了他,你们家都飞黄腾达了。以后你跟我们家马峻可没什么关系了,别动不动就想着把我儿子当冤大头让他捡破鞋!”

马峻的妈妈走了后,徐妈妈依然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她揉着妈妈的胳膊,道:“妈,你别吓我,你打我吧,你骂我吧,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妈……”

徐妈妈道:“你昨晚是不是去找姓陈的?”

“妈……”

“是不是?”

“妈,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徐妈妈突然发狂的大吼:“我宁愿死……我宁愿全家人一起死,也不要这样被人戳着脊梁骨,被人家骂我女儿是破鞋……”

“妈,我错了……你带我,你打我……”

徐妈妈把她推出去:“滚,你给我滚,以后永远也不要再回来……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她一直求着,可还是被徐妈妈推出了门外,门砰的一声甩上,把她的哭喊和哀求都阻隔在门外。

她摊在门口使劲的敲,使劲的求,她说:“妈妈,我错了你原谅我。”

她说:“妈妈,你不能不要我……”

她说:“妈妈,我求你把门打开……我以后会听话,再也不犯错了……”

她说:“妈妈,我一个人害怕,你不要抛弃我……”

可是妈妈不理她,门依然紧紧的关着,隔着厚厚的门板,她都听得见里面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

可是门依然没有开,她在外面哭,妈妈在里面哭。周围的邻居出来看见了,问她怎么了,也帮她叫门。后来邻居都走了,门还是关着。

她不知道自己坐在那里哭了多久,她爬起身,她还要去医院,妈妈只是一时生气,妈妈不会不要她的,还有爸爸,爸爸一定不会赶她走的。

她走到小区的门口就走不动了,她蹲在那里,望着天空,眼泪止不住的下来,后来电话响了,泪眼模糊中,她看不清是谁打开的,她按了按接听键,对着电话哭喊着:“我没有家了……我没有家了……妈妈不要我了……”

1-5

相爱之际,离别之时

第一章他要切断她所有的路

纵使情深,奈何缘浅。这世上最痛地境地莫过于爱比死更难。

曾经的年少轻狂,终究成为了彼此的穷途末路。

她在故事的最后选择用最惨烈的方式告诉他,每一个人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即使不可一世的他亦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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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整天都找不到她,电话也打不通,如果不是她的爸爸还半死不活的躺在医院里,他还真以为她就这样逃了。

晚上他开着车又到医院去转悠了一圈,趁着顾念宜进去查房的时候,他在病房门口站了会儿,透过门缝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父母。

她爸爸躺在床上,微微的咳嗽,她妈妈松松的挽着头发,神色疲倦,可还是很细心的拧着毛巾给她爸爸擦脸,擦手臂。

很普通的一对夫妇,几个朋友中,他的家庭还算正常,可父母却也只是相敬如宾,至于相濡以沫的亲情其实他没有多大的感受,对家也没有多深的概念。

老实说他无法理解她对家人的那种感情,毕竟从小到大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后来去了国外他都是一个人的时候居多。

他跟陈正国的关系不好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是独子,陈太太忙于做女强人,陈正国则专攻于他的仕途,家里基本上没人影。那时候他也不觉得孤独,和江文韬,闵正翰两个人玩得很凶。打架,喝酒,生事成了每天的生活内容。别说周围学校的混混,就是社会上的流氓见了他们三个都倒退着走。

偏偏陈正国是最要脸的,他在外面辛辛苦苦的做面子工程却也耐不住儿子当混混三天两头的拆他的抬。

而他则是看不惯陈正国那副正人君子的虚伪模样,怎么样能让陈正国气得跳脚他就怎样来,反正出了再大的事都有人来替他收场。

打架的时候不是没有闹出过人命,可是那次却闹出格了。那天晚上他也没想过要动手。当时他身边带着古韵,她倒是个干干净净的女孩,不同于以往那些出来玩的。她跟他一个班,却跟他完全不是同一类人,她文文静静的,书也念得好。刚开始的时候她经常出来找翘家的古锋,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老见到她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他没放在心上,身边的人却一个劲的起哄,一口一个大嫂的叫。

她听了只是笑笑,他喝了酒吻她,她也没推开,甚至攀着他,回应他。

他不明白像她那样一个传统的女孩怎么会不明不白的跟着他混。甚至他身边的女孩都不止她一个,也从来没把她放在心上。

那一晚她跟着他去酒吧,他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发现她被一个混混堵在角落里调戏,一来二去的就打起来了,两边的人越来越多。

场面一片混乱,他只看见她突然朝他冲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倒在他的怀里,那把本该在他身上的刀已经深深的陷入她的体内,死前她还对他笑。

当晚总共死了八个人,有六个是对方的,那个调戏古韵的混混也在内,被红了眼的他连捅了十几刀,当场不治身亡。那个混混是章京华的侄子,李启年借此大做文章。陈太太和陈正国费的一番力气将他保了下来,可也牺牲了陈正国的仕途,那时陈正国本一帆风顺,眼看着要步步高升,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被人拿捏住了把柄,他怎么能不呕。

事后他被陈正国强行送到了美国,并且不准他回来也不准陈太太过去看他,完全的自生自灭。

顾念宜查完房出来,他避之不及,面露尴尬之色,不禁暗骂,***,简直是在做贼,他什么时候这么见不得人了。

顾念宜挑眉,道:“他们还没睡,你可以进去讲两句话,不过不能太晚。”

他当然没有进去,跟在顾念宜的身后,问道:“依可今天有没有过来?”

顾念宜道:“早上跟你出去后好像就没见她回来,她妈妈在里面你进去问问。”

他没说话,顾念宜也是个心思剔透的人,见他那样子,道:“需要我替你去问问吗?

他说:“算了,没什么事。”他一向没怕过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总有点惧怕见到里面的那对夫妇。

他开着车沿着道路漫无目的的找着,其实他只要打个电话给手下,不出十分钟就能有她的下落。他却不愿意这样,他宁愿这样焦虑的寻找着,就好像茫茫的人海中,只有他能够找到她!

见伏在桌子上的徐依可已经软趴趴的,没有一点动静了,丁静才蒋她手中的酒杯抽掉。又把徐依可的手机拿出来,开机,十几条同一个号码的未接来电,丁静按着那个电话号码拨出去。

挂了电话后,没一会儿,他就来了。

丁静指了指醉得不省人事的徐依可,道:“一整天都在哭,也没吃东西,灌了几瓶酒才睡过去。”

陈墨阳点头,进来抱徐依可,她确实哭泣得很厉害,眼睛肿得老大,长长的睫毛带着泪水的湿润微微的颤动。连醉过去了都不时的抽噎一声,说不出的可怜。

丁静跟在后面送他们到门口,道:“对她好一点,家人对她来说很重要,要是没有了家人,她就跟没有了骨架一样,就算有血有也是活不下去的。”

他把她带回家,给她洗澡她都没醒过来,她在睡梦中睡得很不安稳,委屈的抽抽噎噎着。

黑暗中他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紧紧皱眉,黑眸锁在她不安呓语的脸上,陷入了沉思。一会儿他过去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然后掀开被子拥她入眠。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起床了。

酒醉的头痛让她很不清醒,睁开眼很久才反应过来这是在他的住处,她记得她是和丁静在一起的,后来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洗漱完毕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她醒了,道:“醒了,进去洗洗。”

她问他:“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说:“你自己跑过来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我收留你。”

她懒得理他,掀开被被子起床。

他走到门口了,又转过身来了,撑在门框上,道:“听说你妈不要你了。”

他表情很幸灾乐祸,好像她被家人扫地出门是件让他无比的愉悦的事情。为什么他的快乐总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

她恨恨的想,你妈才不要你!

她进洗手间,他也跟着进来,似乎非要撩拨起她的怒气一样,道:“你现在是不是无家可归了?”

她鼓着气,他等着她爆发,结果她只是深吸口气,道:“给我钱。”

“六十万。”

“用来干什么?”

“你给不给!”

“给!不过我的钱我总得知道是用在什么地方了,要知道把你整个人卖给我都不值六十万!”

她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让她难堪。

她道:“这六十万就是我的卖身钱,现在我卖给你,我总得把钱还给上家吧。”

他收敛了他脸上不羁的笑容,道:“行,那我是不是还应该跟上家办一下交接手续!”

他果然跟着她去见马峻的妈妈,在他面前可以没有尊严,但在外人面前她还是要点脸的,她让他在车里等她,她一个人进去。

她把那张支票递给马峻的妈妈,马峻的妈妈看见支票上的那个数字,脸色顿时缓了下来。

徐依可道:“马峻还好吗?我想……”

马峻的妈妈道:“有什么不好的,以后你就别惦记着我们家马峻了,他会结婚生子,过得顺顺当当的,亲戚那边我也都通知取消婚礼了,至于你自己那边的宾客,你自己想办法跟人家解释!”

她想,也好,就这样吧,见了马峻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徒增伤感而已。她看他在车里等得很不耐烦了,怕他会发作,就起身走人。

在车上,见她一言不发,表情肃穆,他也很不爽,不禁出口讽刺道:“怎么,就这么舍不得?”

她真的很累,不想再应付他这些话,道:“我求你了,今天先把尊严还给我行不行!”

他很想发火,最终却也忍了下来。

她道:“在附近的路口把我放下,我要回家一趟。”

他就在附近的路口停车,看着她下车,上了计程车。

他沿着相反的方向开,后视镜中的那辆计程车渐渐远去,他突然踩刹车,迅速的掉了个头紧跟而上。

徐依站在自己的家门口,良久才伸手按门铃,哪怕妈妈等下打死她,她也要求妈妈原谅她,她不能没有家。

没有人来应门,她不知道是妈妈不在家,还是不肯给她开门。

她踌躇了会儿准备下楼去医院。

徐妈妈是出去买菜了,此时她提着东西上楼看见抑面下来的女儿就像对待陌生人一样,一眼都没瞧就从徐依可身旁走过。

徐依可硬着头皮跟上去,道:“妈,我来提。”

徐妈妈没理,把徐依可伸过来的手挥开。

“妈,你别这样好不好。”

徐妈妈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门口,道:“我说过你不用再回来,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家,随便你要去哪里!要跟谁鬼混!”

“妈,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徐依可从背后抱住妈妈:“妈,我想你,我想爸爸,你们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徐妈妈的眼泪也出来,气归气,她何尝狠得下心来。

“你不是回来拿行李吗,怎么这么久?”突然出现的男声让徐妈妈和徐依可都愣了愣。

陈墨阳就站在楼道里,楼道里的光线很暗,他站在那里,徐依可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过来,对徐妈妈道:“你好,我是陈墨阳,从今天起依可搬过去和我一起住,今天我陪她过来收拾一下行李,方便吗?”

徐依可错愕的张着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妈,不……不是……”

徐妈妈推开门,又嘭的一声关上,徐依可拼命的捶着门:“妈,你听我解释……妈……”

门一会儿就打开了,一个装满行李的箱子被扔出来,徐妈妈发狠的道:“以后我就当你死了,当我没有生过你,我们母女情分到此为止,永远都别再出现在这里……姓陈的,你总有一天会遭报应……”

徐依可哭着想冲进去,陈墨阳抱住她,一只手提着行李箱把她往楼下拖。她一路痛哭挣扎,却抵不过他的力气,很快就到了楼下被他塞进车里,车门被锁上。

她发疯的捶着他:“王八蛋……你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你为什么要这样逼着我……你为什么让我没有家……为什么……”

他把她按在椅背上,他也是双眼赤红,大声吼道:“你记得你说过什么,你把自尊都卖给我了,还谈什么家,从今以后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你只能在我身边!”

丁静说家人是她的骨架,他就是要切断她所有的路,把她的骨架抽了,以后她的血只能依附着他生存。他要她离了他就没法活。

第二章她本来就是我的

早上他先送她到电视台,这两天她已经不哭不闹了,好像已经认命了一样,他说什么她做什么。就是不爱说话,以前她话也不多,他忙的时候她都是静静的做她自己的事情。可是她现在的这种安静跟以前的又不大一样,他知道她在消极抵抗他。

表面上看起来温顺无比,其实心里恨着他呢!他无所谓,恨就恨吧,说不定过一段日子也就腻了,那时候她心中是爱是恨都不重要了。他只要她现在在他身边,让他看得着得到就到了。

车子停在电视台的大门口,他发现进进出出的人已经在驻足观望,甚至交头接耳,估计都是她的同事。她视若无睹。

他状似随意的道:“要是不想在这里干,换个地方也行。”

她解了安全带就下车,有他在,她到哪里能安生!

婚礼取消了,而且现在又跟他牵扯不清,她怎么会想象不到那些人的闲言碎语,要换成以前她或许再也不敢顶着这张脸出来见人,现在她也无所谓了,连妈妈都不肯原谅她,其他人她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她差不多一个月都没来上班,也没请过假,还能保有这个工作无非是台里看了他的面子。

一路上大家都在向她行注目礼,她目不斜视,找冯导了解一下这一个月来落下的工作,然后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整理资料。

台长亲自下来看她,道:“小徐啊,身体好点了没有,陈总说你这一个月来身体一直不大好,要是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开口,工作的事不急,身体要紧……”又对一旁的冯导嘱咐道:“不要给小徐安排太重的工作量,缓一缓。”

她道:“谢谢台长,我身体都恢复过来了,因为我耽误了大家的工作我很抱歉,我会尽快补上来的。”

台长走了后,冯导鼻子,道:“没事吧小徐,看你瘦了一大圈。”

好好的婚礼突然取消了,他也觉得挺纳闷的。

她摇头:“没事,之前家里有点事没办法过来上班,现在已经都解决了。”

冯导也没多问下去,道:“那行,有什么困难你再来找我。”

大家虽然好奇,可也没有人跑过来当面问她婚礼取消的原因,赵咏琳见了她也只是淡淡的,并没有把不快的神色摆在脸上。

她觉得从最初到现在自己从天堂和地狱中兜了一圈,然后浑浑噩噩的又陷到这个混沌不清的世界里,那就这样吧,随遇而安吧,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未来了,因为她的未来不是能由她自己决定的。

陈墨阳将车停好,刚迈进陈家的别墅,一个紫砂壶迎面砸过来,他头一偏避过,脸色未变,脚步也没停顿,走到沙发上坐下,道:“我们可敬可亲的陈省长发这么大火干什么!”

陈正国脸都绿了,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混帐东西!”

陈墨阳道:“我这不是给你增加点露脸的机会么,免得外人不知道我们陈省长是怎么刚正不阿,大义灭亲的!”

陈正国又想拿起桌上的东西砸他。

陈太太阻止道:“行了,你也别发这么大的火了。”

比起陈正国的气急败坏,陈太太就镇定多了,她喝了口茶,道:“墨阳,你已经很多年没干这种混帐事了,这次是怎么回事?那块地再重要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方式,你爸是官,你去当强盗,你让别人怎么议论你爸,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七八岁的热血青年了,怎么还会干这种糊涂事。”

这种话对他来说早就不痛不痒了。

陈太太继续道:“这次要不是处理得及时你知道那些新闻登出去会是什么后果吗,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人命关天?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我们家好歹是正正经经的人家,你能不能把你那一套打打杀杀收起来!”

陈正国道:“你跟他讲这么多干什么!死不改,总有他哭的一天!”

陈墨阳嗤笑:“我知道你等这一天很久了,你放心,要看我哭可能你还得耐心等一阵子。”

陈太太叹口气,道:“你怎么每次都要撞到章京华,李启年那里去,冤家宜解不宜结,就算过去的恩怨化解不了,但至少不能再旧恨添新仇,墨阳,做人给别人多留点余地,就是给自己多留一条路……”

陈墨阳不耐烦的道:“我给他们留后路,我自己还有路可走吗,是他们非得撞在我的抢口上,就不能怪我做绝了,明知道那块地碍着我了,他偏还上赶着堵在那里给我找麻烦!自找死路!”

陈太太道:“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据我所知,你这次做的可不止一点出格,我听说那个女孩是马上要结婚的。”也怪她疏忽大意,错估了形势,以为他没那么认真,也没有早点防患于未然,那段时间她人又在外地,事情闹出来了她才吃了一惊匆匆的赶回来。

他将脸一扬,蛮横道:“跟谁结婚?***谁有种敢娶她?我不点头,她就别想嫁!”

陈太太听了直皱眉,这番话中所流露出来的真实含义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看来他这次对那女孩真的不是一般的心思,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陈正国的手指只差没有戳到儿子的眼睛里,拔高声音道:“你这在古代就是强抢民女你知不知道!”

只这一句话一下子就撩拨起了他的怒气,他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额上的青筋浮起跳动,道:“我还需要抢吗,她本来就是我的!”

这句话吼出来后,不仅陈正国夫妇,连陈墨阳自己都愣住了。

原来这就是他心里所想的。是啊,她本来就是他的!

所有的不依不饶,所有的愤恨,全都是因了这句话。

她本来就是他的,所以她怎么能去嫁别人?他怎么可能允许!

他恨她转身就为别人披嫁妙,他恨她将自己忘得那么快而自己却对她念念不忘。所以他才那样的发狂,用所有偏执的行为来逼她低头。

可是这一切他都不敢承认,不敢承认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其实是因为很在乎她。

陈太太道:“你要是还没发疯的话赶紧把这些念头给我断了,给她一条生路……”

他充耳不闻,木然的往门口走,他不明白,在他身边,她怎么就没有生路了?

下了班,她一点都不想回到那个房子去,曾经令自己深深痴迷爱恋的人,如今只余下了深深怨念。可是过去的片段还在脑海里,爱和恨的记忆共存,她怕一不小心就将自己逼疯了。

她一个人在街上晃荡,无处可去。影楼的人打电话问她怎么还不过去取婚纱照。

照片中的她笑得并不是很开心,甚至有些敷衍,那时的她对于要结婚这件事并没有多少期待有心情。而现在嫁给马峻却成了奢想,她这辈子欠得最多的人就是他,他对她所有的好到头来她却只能用默默祝福来回报。

她把相册塞进自己的包里,婚礼可以取消,人可以散场,可是那些遗留下的东西该怎么处理,比如这本婚纱照,比如欠下的情债。

回到住处,他竟然在,客厅里都是烟味,他手边的烟灰缸已经堆了满满的一缸子烟蒂。

他在烟雾中抬眼问她:“去哪里了?”

她道:“上班。”

他的声音绷得紧紧的:“早过了下班时间!”

她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的怒气已经不能让她感到多恐惧了。反正他时不时就喜欢发疯。

她去拿衣服进浴室,道:“出去随便逛了会儿。”她有听到电话,只不过当时不想接。

洗了澡出来她还把房间收拾了一遍,她不明白自己怎么还有心思做这些,可是只要有一刻闲下来,她的心就难受得受不了。

或许是考虑到爸爸的病情,妈妈并没有阻止她去医院看爸爸,只是道:“你要是想让你爸多活两年的话,你就把你那些丑事给我紧紧的捂住。”而多余的一句话都不会跟她多讲,甚至她一到医院,妈妈就避开,现在她都是准妈妈不在医院的时间去看爸爸。

而爸爸每次见了她虽然都很高兴,可也觉察到了异样,总是问她,怎么没见马峻和她一起过来,问她婚礼有没有重新定日子。她总是用工作忙掩饰,可她知道瞒不了多久,她真不敢想象到时候爸爸会有多痛心。

但最令她难过的是,妈妈本不肯接受她给的钱。她知道家里的情况,那些投出去的钱几乎没有收回来,妈妈竟然宁愿把店里的货物变卖了,甚至到处借钱维持日常开销也不愿意要她的钱。

她只有私下里跟银行,跟医院商量,那些贷款和医药费由她来还,不要再把帐单寄到妈妈那里。

丁静安慰她,说,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好歹你的家人都没事。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他一直坐在那里看着她拖地,收拾凌乱的衣物。她刚洗了澡,穿着宽松的家居衣服,头发还是湿的,用一橡皮筋随意的绑在脑后,滑下来的一缕头发贴在白净的腮边,从下巴到锁骨的线条无限美好。

这几天怕碰到她的伤口,他一直都没什么动作。距离上一次有多久了?他还记得自己在她身体里时那种蚀骨的快感。身上的血都在沸腾叫嚣着往同一处涌去。

他站起来,从背后抱住她,膛和她的背部线条紧紧契合。他将头埋在她的脖子处落下细密的吻。一只手也从她宽大的领口探进去。

她按住他不安分的手,‘不要’两个字差点就脱口而出。

可她现在的身份和处境不是能让她拿乔的时候,她也早就知道他让她搬进来不是为让她当摆设摆在那里给他看的。

一只手揽在她柔软的腰上使劲的往后压,腰紧贴着腰,腿紧挨着腿。

放在她前的那只手被她按住不让动,他也就不动,抽出手来扳过她的脸,他将唇凑过去想吻她,心中一股反感涌上来,想好不反抗的,可下意识的还是扬起头躲开了。

被她这么一闪他的吻只落到她的下巴,他皱眉,不过也很好说话,她不想让他吻,他就不勉强。

他让她在怀里旋个身面对面拥着她,踩着凌乱的步子在屋子里移动。

她的身子一直往后缩,腰也不断的下折,他也就必须配合着将自己高大的身躯弯成一个难受的弧形。他终于不耐烦了,干脆把她放倒在地上,终于能放开手脚的叠上去。

他三两下就扯掉彼此的衣物,抬起身子,进入的时候她咬唇闷哼了声,之后的整个过程中她都将头别到一边,紧闭着眼一声不吭。

她任他在身上动着,摇晃着,他情动的时候又想去吻她,她一把推开他的脸,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有点可笑,好像这样就能保住自己的尊严一样!

或许是她的那副死人样打击了他高昂的兴致,他今天难得没有花样百出的折腾她,可被他这样用力的压在地上来来回回的顶弄着,她受伤的身体还是受不了。

最痛苦的是,她可以让自己心如死水,可却不能抵挡住身体的悸动和反应,那种令她羞耻和恼怒的欢愉让她在心里不断的祈祷他能早点结束。她害怕自己会被他逼到失控的境地,那是她最后的底线了。

即使她没有反应,他还是很享受,一脸的迷醉,神情飘忽。

他上身紧压着她柔嫩的上身,只有下身在动作着,他的刚硬和她的柔软契合得让他在极致舒畅中难以抑制的颤抖着。

他咬着她的肩窝,重,暧昧的喘息在好耳边缭绕。

一室旖旎氤氲的气息。

他终于从顶点中落下来,气喘吁吁。

完事后,趁着他去冲澡,她也跑到楼下的浴室里去清理了一遍,然后上来换了睡衣躺床上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在被子里。

他从浴室里出来掀她的被子道:“起来,出去吃饭。”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道:“你自己去吧,我不饿,我累了,想睡觉。”

他冷笑道:“刚才挺尸不够,现在还准备继续躺床上装死?”

她不理他的挑衅,重新把被子裹得紧紧的,不漏一丝缝隙,这简直就是甩脸子给他看,***,她还来劲了是不是!

他一把扯了被子甩到地上,厉声道:“趁我还好好跟你说的时候马上给我起来。”他拿了衣架上自己的外套,往楼下走,道:“识相点,别惹我,给你五分钟穿了衣服下来!”

她气呼呼的从床上坐起来,很想把床头的那组台灯对着他背影甩过去,只不过她没那个胆,最后还是只能下床穿衣服。

他又带她去天星,感觉走到哪里都是他的地盘,她都快要窒息了。

晚餐她也没吃多少,她不明白他自己有事情要做为什么也要她陪在那里干等着,简直是变态,他就是见不得她好过一点!

她说:“我要到楼下去坐。”她要看那些男男女女是怎么买欢的,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欢乐,她应该让自己迷醉,不让自己清醒的知道她现在的生活是什么鬼样子!

他从办公桌前抬眼看她,一会儿他打电话给周落洁,让周落洁上来带她下去。

她要坐在最热闹的地方,周落洁微笑,让酒保给她调了一杯酒。

她说:“周姐你去忙吧,我自己坐着就行。”

可周落洁道:“我不忙,陪你聊聊,有什么烦心事,你可以跟我说说。”

虽然周落洁是陈墨阳的手下,但却能莫名的让她感到信任。

她喝着酒摇头,道:“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很绝望,我才二十三岁,可是往后的人生我都看不到希望了,我不知道还要这样陪着他耗多久,他什么时候会腻,腻了之后我是不是还有出路。”

周落洁道:“其实每个女人都有一段绝望的故事,女人就像一本书,故事少了,别人嫌你乏味,故事多了,沉重得让自己承受不起。”

周落洁继续道:“我能明白爱恨交加的感觉是什么,我也恨过,爱过。听我说,其实陈总他还不算是最绝情的男人……”

她不置可否的摇头,他那不算绝情,难道还是痴情吗?

她这边正和周落洁聊着,只听见门口那边一阵骚动。好像有人在闹事,有几个保全已经赶过去了。

周落洁皱眉,道:“没事,可能是客人喝醉了,保全会处理。”

她也没在意,反正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喝酒闹事是难免的,不过甚少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

在她再一次不经意的抬头间,她终于看见的被保全围住的人,是马峻。

他好像还不断的喊着陈墨阳的名字,要陈墨阳出来!

她心都快吓得掉出来了,这个傻子来干什么,等下要是犯到陈墨阳手上还有命吗!她来不及多想就跑过去,周落洁想阻止也来不及,只能急急地跟过去。

第三章留得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

有了上次的教训,保全知道她动不得,所以看见她冲过来没有人敢去阻拦,被制住的马峻也得以挣脱开。

马峻过来拉她的手,道:“依可,见到你真好,走,跟我回家。”

徐依可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焦急的道:“你是不是喝酒了,赶快回去,不要在这里。”

马峻呵呵笑:“我同事结婚,我也请他们到时候来喝我们的喜酒……我们上次订的那套家具已经送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还有,你说我们蜜月去哪儿好……”

徐依可看见他那样子明显醉得不轻,又害怕陈墨阳随时会下来,到时候马峻肯定会吃亏。

她哄道:“马峻,你先回去好不好,我们以后再说。”

他拽着她不放:“你也回去,我们一起走……陈墨阳他拆不散我们的……”

她胡乱安抚着:“好好好,你先走,我等下就回去。”

他摇头,露出颓废而痛苦的神色,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回来了……”他突然抱住她:“依可,我想你,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你答应嫁给我,永远不反悔的,你说要给我生一个漂亮的宝宝,你和我回去好不好……”他一个大男人竟然热泪盈眶,滚烫的眼泪落在她的肩头。她虽然之前对马峻没有多深的感情,但一直觉得欠了他,对他有着深深的愧疚,现在看见他这样,她也跟着泪眼朦胧。

四面的保全面面相觑,周落洁暗吸口气,这场面要是让楼上的那个男人看见了还得了!

周落洁劝道:“先出去再说吧……”

徐依可擦了擦眼泪,道:“马峻,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他将头伏在她的肩头,抱着她不放。

吵杂的背景声中有拍手的声音,陈墨阳从灯光中踱步过来,他明明嘴角还带着笑,可是徐依可却感到了逼人的寒意,就像一头狰狞的野兽朝她过来,她本能的挡在马峻面前。

围着的保全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他走到跟前,看见她保护的姿势,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可是眼里却闪着寒光,他道:“真是情深意重,好一对苦命鸳鸯,连我都感动得想为你们掬一把热泪。

马峻听到陈墨阳的声音,夺妻之恨涌上心头,他攮开挡在面前的徐依可,上前揪住陈墨阳的领子,染了酒意的眼一片猩红,道:“有本事你冲着我来,你为什么要逼她,你只会强取豪夺……”

陈墨阳手腕一个使劲就将喝多了的马峻推得一个踉跄,轻描淡写的道:“我逼她?那你也逼一次给我看看。”

马峻道:“姓陈的,你不过是仗着手中有权有势而已,你留得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他又去拉徐依可,道:“依可,你不要害怕,跟我走,我拼了命也会保护你的。”

陈墨阳道:“保护她?先看看你今晚能不能留着这条命出去!”

留得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笑话,她的心在他身上的时候,姓马的都不知道在哪里混呢,竟然敢拿这句话出来跟他叫嚣!

徐依可知道此时只要他一个手势,马峻今晚很可能就会被抬着出去,他下得了这个狠手,而且他身后的保全已经蠢蠢欲动了。

她赶紧推着马峻,哀求道:“马峻,我求你了,你回去好不好。”

马峻还在犯倔,拉着她:“我们一起走,依可我知道你也很难受,你也不想和他在一起对不对……”

陈墨阳二话不说,拉开徐依可,揪着马峻就要一拳抡下去,徐依可想起他历来的心狠手辣,身体不禁瘫软在地,抱着他的腿,大喊:“陈墨阳,你敢!”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都是到了绝路上豁出去的神色。眼眶下还挂着两泡眼泪,她揪着他的裤腿和他对视。

她不知道她这样的举止无疑是火上浇油,他收住了拳头,把马峻推到在地道:“凭你这句话,他今晚死定了!”说完就向身后的保全招手。

徐依可爬过去整个人扑在马峻的身上,一字一句的道:“陈墨阳,你今晚敢动他一下,我就跟他一起死!”

她用那样仇恨的眼神看他,为了那个男人她竟然用死来威胁他,他的牙齿都快要咬碎了,他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动手!”

今晚他既然姓马的进坟墓。

身后的保全已经在逼近了,一双双擦得铮亮的皮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有一个保全过来拉她。她又想起了家人被殴打的那一幕,每一个片段都在眼前清晰却又凌乱的回放着。她陷入了混乱之中,眼里都是一片疯狂,只知道死死的抱住马峻,不停的尖叫着:“你们谁敢动他,谁敢动他,我杀了你们……”

随即又苦苦的哀求道:“求你们不要打他,打我吧,打我吧,是我错了,你们不要打他……”

保全见她这个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动手,都在看陈墨阳的脸色。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那副瑟瑟发抖的样子,面上都是隐忍的神色。

周落洁出来解围,去扶她,道:“徐小姐,先起来吧。”

她全身都瘫软的,使不上一点力气,还在喃喃低语的求着他。

马峻试图去抱她,道:“依可,你不用怕,让他来……”

周落洁直冒冷汗,赶紧拉开马峻的手,对徐依可道:“起来,赶快起来。”

陈墨阳弯腰一把就将她带起来,把她往门口带,她听见马峻在后面叫她,她害怕那些人会动手,踉跄着回头。

他吼道:“还看什么!”周落洁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他把她塞到车里,出了停车场就往住处开,她知道回去肯定又是一场风暴在等着她。可是她的心却安了下来,只要马峻没事就好。

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刚才肯收手。

开了门,他扔了外套、扯开自己领口的扣子就去倒酒,那样烈的洋酒,他气都不喘的一连倒了几杯下去,喝完把杯子在地上摔得粉碎后才进卧室。

第四章他怄到想吐血

破碎的玻璃片上面淌着几滴鲜红的血,她还记得刚才他是用手把酒杯子捏碎的,进去的时候手掌上都是血。

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脚都还有点微微发抖。又想起了刚才在天星的那一幕。紧急之下她能无畏的豁出去。可是现在却感到一阵阵的后怕。

不知道他会不会像捏碎酒杯子一样的把她给捏碎了。

卧室的门紧关道,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她甚至荒谬的祈祷刚才几杯酒能不能把他给灌酒,让他今晚没有力气找她算账。

她知道这么坐着也不是办法,沉淀得越久他爆发起来就越严重。

她哆哆嗦嗦的去开门,卧室的大灯没有开,只亮着一组壁灯,衬得一室淡黄的色调,他就坐在鹅黄色的灯光下,似乎很认真的翻阅着手里的东西,借着不甚明亮的光线她已经看清楚了那是一本相册,她今天刚从影楼取回来的婚纱照。现在竟然在他手中!

他听到声响,抬头对她露出很无害的笑容,她手脚冰冷,几乎站立不住。等她懂得反应想掩上门逃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把手中的相册甩过来了,相册尖锐的边缘从她的额角蹭过去,留下一道血痕。

她吃痛的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就是逃,要不然今晚肯定会死在他的手上。可是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眼前一晃,他人已经就在跟前了。他用力的甩上门,拽起她,像扔沙包一样的把她扔在床上。

即使床是柔软的,但是被他那样大力的甩过去,她还是觉得一阵阵的眩晕。她顾不得其它,挣扎着爬起来就想从他的腋下溜出去。

脚腕被他扯住,又被他轻而易举的压制在床上,视线中满满的都是他的脸,都是他已经开始扭曲的表情。

他身体的重量都在她身上,两只手腕都被他压在头顶的枕头上,她的头被迫的仰起来,他一只手在她光滑的脖子上游走,那么细的脖子,他一用力就能扭断了。

他如墨的眸子此时就像魔怔了一样,他的手卡在她的脖颈上,声音已经有些暗哑了,道:“你不是连死都不怕吗,还怕什么?睡在我的身边,心里却惦记着他,竟然在我的房间里藏着和他的婚纱照,你胆子不小,把我当白痴是吗!”

他那样子真让她害怕,平常他发作的时候也可怕,但今晚这副样子却是她从未见过的,他还没开始对她动手,但她已经被他身上强大的戾气吓得魂飞魄散了,原来自己还是怕死的。

她忍不住哭泣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放过她?让她到姓马的身边去?她真敢想!

他也觉得眩晕,被气的。可是对着她那张哭泣的脸,那巴掌怎么都甩不下去,他想把她撕碎了,把她的脖子扭断了,狠狠的甩她几巴掌再踹上几脚。

总之要打得她半死不话,半身不遂的躺在床上,看她还能跟他作怪。拳头的关节都已经咯咯响了。可是他怎么就下不了手呢?有一瞬间他脑袋一片空白,只有火星字滋滋的响。他几乎看见了她血模糊的样子,和她凄惨的哭声。他以为自己真的动手了,可是没有,她脸上只有泪痕,除了额头上那道被划伤的痕迹外,其它的完好无缺,他居然松了口气。

他大口的喘着气,在她耳边道:“你信不信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你,不仅是你,我要你全家人都跟着陪葬!半死不活的趟在医院算什么?手残了算什么,再有下一次,我把他们统统活埋了,你信不信,信不信!”

他拽着她的肩头使劲的摇晃着。

她不住的点头,她信!她真的信!

他气还是不能消,郁积在口的怒气无处可发!偏偏遇上了这么一个女人,你不狠,她不当一回事。怎么让你不痛快她就怎么来,油盐不进的。你一发狠,她还立马就软趴趴的跟你求饶。***真正的能屈能伸。呕血的是你还舍不得动她,只能自己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炸了!

他依然只能嘴上发狠,道:“徐依可,你还别跟我作!说着一套藏着一套,我知道你恨我!你再恨我能怎么样,还不是要睡在我身旁,还不是要被我压着,还不是要日日夜夜被我干……”

他说一句话就扯去她的一件衣服,三两句话后她身上就没有可蔽身的衣物了。她一点都不挣扎,在他喜怒无常的脾气之下,她已经凭着本能学会了在他手中生存的法则。确定是‘能屈能伸’了。

她那副直挺挺的样子又激怒了他,他伺候得不舒坦是吗?行!他还不伺候了!

他把她拉起来,自己躺下去,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皮带上,道:“你来!”

她完全愣住了,一双眼睛惊恐又无辜。

他道:“怎么,听不懂?”

她听得懂,可是她不会。以往都是他掌握着主导权,她只是接受或被迫接受。

她求饶的看着他,可是他再也不肯给出一点慈悲,她真的没有办法做到,坐在床尾就大哭起来,他未消的火气噌的一声再次燃起,褪去自己的长裤,拉着她就要把她的头按下去。

她使劲甩头,长发散落,喘不过气的哭声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他没那么好的耐心等她,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就是不让她的脸从那里抬起来。

她手指掐着他的大腿,指甲都要陷进去,终于挣脱开他的手,在他眼珠子即将要喷火之前,她在哭声中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还不行吗……”

她边做边哭,觉得真恶心,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个下贱的女人。第一次见到那两个难以启齿的词是在书上。当时她什么都不懂,大咧咧的问舍友是不是就是接吻的意思。当时舍友笑得都岔气了,说你可真纯!

她不明白,说跟‘口’有关,不就是吻的意思吗?

舍友说,对,就是吻,就是吻你男人的意思,不过你可千万别再去问别人这个问题了!

后来等她明白过来后,她羞得满面通红,暗暗的上网给自己普及了一遍知识,免得再闹这样的笑话。

他快被她逼疯了,她简直就是存心折磨他。一会儿哭一会儿停的,毫无技巧,弄得他狼狈不堪。

他终于受不了,再给自己找罪受,不再由着她胡来,翻身掌握了主动权。

这场战争总算暂时消停了,之后他从床上起来,清理了自己后又套上衣服要出去。

她还躺在被子底下。肩膀一耸一耸的低泣着,就像古代被凌辱了后的女子,而他就像那个破门而入的恶霸。

他不拿正眼看她,走到卧室门口踩到了那本相册,他拾起来,一张张的抽出来就要撕掉,可是那些照片都是过了塑的,怎么撕得了。

他狠狠的摔在地上,踩了几脚。转身到浴室里拿了个盆出来,在门口当着她面一把火烧了。再把满是灰烬的盆一角踹了,道:“以后你要是再敢见那个姓马的,我把你们俩的皮都剥了。”

关门的声音传来,她的心终于落下来了,一个晚上她惊醒过来好几次,总是梦见他双手卡在她的脖子上,怒目圆睁的要掐死她。

一直到凌晨两三点才睡过去,早上醒来发现他一夜未归,她松了口气,至少早上不用再面对他。

额上细长的伤痕上还有着凝固的血,隐隐作痛。

走到楼梯口差点被昨晚的那个盆给绊了一跤,她撒气的把它一脚踢到一楼上,她祈祷他永远不要再回来,最好死……不,最好变成失踪人口!

上班的时候同事都对她额头上的那个伤痕很好奇,想问又不敢问的,她真想说,对,你们想的都没错,我被家暴了,满意了吧!

他真的一连好几天都没再回来,她想难道自己的祈祷真灵了?

期间周落洁倒打电话过来说给她找了个佣人。

徐依可无所谓,也没问他在哪里。反正房子是他的,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有钱爱摆阔是他的事情。

不过家里多了个人确实不再空荡得让她觉得害怕,至少有人陪她说说话,张阿姨和她妈妈差不多年龄,又会关心人,让她不再那么孤独,却又隐隐的伤感,要是妈妈在身边就好了,虽然妈妈有时候很凶,小时候其实很怕妈妈的,因为妈妈生起气来,手边多大的棍子都会抽起来打她,可妈妈总归是爱她的,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总是割舍不断的。她又有点恨起妈妈的狠心,她再有错总归是妈妈的女儿,怎么能就这样把她赶出去!还有爸爸,他现在一定对自己失望了,这几天她都不敢去医院,她害怕连最疼爱她的爸爸也会说出绝情的话来,那样子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这天是周末,她不用上班,想煲点汤去医院看爸爸。爸爸现在肝不好。张阿姨知道了后还特地帮她打听了一系列的偏方,她不敢乱试。准备到时候去医院再问问顾医生。

汤才煲到半,就接到陈太太打过来的电话,问她有没有空见一面。

陈太太上次说的话还扰在耳边,可是现在不管陈墨阳是不是她的良人都已经不重要了。她想得透不透彻对事情并不能有任何的改变。

第五章他竟然只能凭着威胁的手段

是陈家的司机过来接她。

距离她第一次踏入陈家别墅其实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但是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已经可以抵过她之前二十二年的人生所经历的事情。所以今天再次站在这里已经让她有了物事人非的苍凉感。

陈太太还是和上次一样随和,退了一旁的佣人,亲自给她泡茶削水果。

陈太太开口问道:“你爸爸最近身体怎么样?”

徐依可道:“还在住院,肝不好断了药就不行。”

陈太太微微叹气:“我很想去医院看看,可实在没有脸去,是阿姨对不起你们,人说子不教父之过。是我和他爸爸从小没有把他管教好才让他生出了今天这样的子。”

徐依可没有吭声,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别说陈太太轻描淡写的道个歉,就是陈墨阳下跪忏悔也不够让她爸爸和弟弟的身体康复,也不能够还她一个完好如初,快乐如初的家!

陈太太道:“阿姨知道如今说这些对你来说都无济于事,我也知道一直都是墨阳在逼你威胁你,我这个做母亲的都奈何不了他更何况是你。”

徐依可知道陈太太今天特地找她过来绝对不仅仅是想说这一番话而已。

果然陈太太接下去道:“有些话阿姨就直说了,墨阳那了是死都不会改的,吃苦受难的还是他身边的人,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很难熬,你要是继续留在江乐市或许这样的日子还得一直熬下去,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未来,没有必要跟他这样磨着,所以阿姨想着你是不是可以离开江乐,不管是国内国外,香港台湾,是去留学还是工作全凭你自己的意愿,都由我来安排,费用由我来出。至于你的家人,不管将来搬到了哪个城市,我都会安置妥当,就是你不想离开家人,想和父母在一起也是可以的,当然阿姨还是觉得你出国一两年让这些事情都淡下来会对你比较好,你的意思呢?”

陈太太的提议对她来说真的是个大好机会,如果真能在陈太太的庇护下离开江乐一家人换个地方开始生活,那不啻是最圆满的结局。

陈太太道:“这两天他都会在香港,趁着这个机会你好好考虑,跟家人商量妥当,尽快给阿姨一个答复好吗。”

她说:“我不用考虑了,我全都……”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意料之外的声音打断。

陈墨阳靠在她们背后的橱柜边上,道:“陈夫人,你这样就没意思的吧!”

他的突然出现让陈太太吃了一惊,道:“怎么回来也不吭一声?”

他过去在徐依可身旁坐下,揽着她的肩,还在她的唇上啄了下,道:“我回自己的家还得差个人通报吗?

徐依可往旁边移了移,想躲开他,他放在她肩上的手臂看似随意,其实暗暗使劲,她本就挣脱不开。

他脸上没有一点不悦的声色,道:“对了,刚才你们谈到哪里了?继续,别停啊!”

陈太太准备起身,反正该表达的意思她也都表达了,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孩会给她满意的答复。她道:“行了,别发疯了,既然回来了,那就吃了饭再走吧。”

陈墨阳笑着阻止道:“别,我很想听听陈夫人你还有什么比较有建设的建议……”他转头对徐依可道:“她刚才是不是问你喜欢去哪里?香港?台湾?那显然不够远,我一天都能打个来回,美国?英国?还是不行,只要我来了兴致十天八天的我也能去串个门,你跟我说说你喜欢去哪里?嗯?说说看,你认为哪里是我找不到的?”

她头不断的往下垂,他的脸也不断的凑过来,挤在她的眼皮底下,他握在她肩头上的那只手用力得让她肩骨都开始疼得厉害。

陈太太又重新坐下来,冷眼看着他发疯。

徐依可手足无措,刚刚从深水里浮出来一点希望又这样淹没了。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收了,声音也拨高了,道:“我叫你说听到没有!你觉得你能到哪里去,嗯?”

徐依可已经缩成一团挤在沙发角,她真怕他又跟那晚一样。

连不轻易动努的陈太太看到他那副样子也气得变了脸色,把徐依可拉出来道:“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

他跟着站起来冷笑:“我是什么样子的人你应该最清楚了,你以为把她送走就完事了?我告诉你,从今天起她只要有一分钟下落不明你就别怪我给你闹出更出格的事情来!你知道我做得出来!”

他把她从陈太太身边揪过来,拽着她的手腕困在自己的前,道:“这世上没有人能救得了你,她哪怕把你送到死人堆里我都能把你给挖出来!你最好安安分分的,千万别愚蠢的来挑战我,要是你敢有一丝的轻举妄动,我可不能保证到时候你家人还能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你的面前,听到没有!”

“……”

“叫你说话!”

她被一吼,只懂得点头了。

他道:“走,回去了……”走了两步又回过身,道:“来,给陈夫人一个答复,不要让人家等着。”

她道:“我求你了,别这样。”

他道:“说!告诉她你的决定是什么。”

徐依可深吸口气:“我哪里都不去,就留在江乐市。”

他道:“陈夫人,听到了,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不然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说完就带着徐依可走了。

陈太太怔怔的,无力的滑坐在沙发上,着魔了,真的是着魔了,他那样子分明就是走火入魔了,现在该怎么收场!

在回去的路上,他不说话,车子倒难得开得四平八稳的。

徐依可一句话都不敢多讲,她发觉自己现在越来越怕他,以前在一起的时个他再凶,她都傻傻的觉得他不会对她怎么样,甚至还喜欢赖在他身边。可是现在她没那么天真了,要是他平常发点小疯,她也就麻木了,可到他真正动怒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瑟瑟发抖。

她真的觉得他会对她拳打脚踢,把她打死为止。

莫能助。

要说陈墨阳现在有什么好心情,那是不可能的,曾经爱他爱得义无反顾的人现在竟然只能够用这样威胁的手段留她在身边。

是什么时候起让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他到底是怎么样让她反目成仇。其实他到现在都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陈太太说是他在逼她,多么的可悲,他现在能凭借的竟然不是她的爱恋,而是他的强迫的手段。

他刚才甚至没有勇气听她的答案,赶在她开口之前出声,他明白那是因为他知道她会给出什么答复,他不想听!

回到家里,她以为他还会发脾气。不过出乎意料他没有甩脸子,还心平气和的嘱咐张阿姨准备晚饭。他越是这样,她越是不安。

他洗了澡一身清爽的坐在客厅里朝她招手,道:“过来。”

她想,终于!终于要爆发了是吧!

他把她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撩开她额前的头发,那道伤痕已经淡下去,几乎看不出来了。他的手指在那道痕迹上摩挲着,道:“想不想我?”

他这样子真让她不能适应,她那双像小白兔似的眼睛又开始四处转,就是不敢看他。

他在她肩窝处蹭了蹭,再问:“想不想我?”这次声音低沉了几分。

她顺着他话的意思来,道:“想。”

他笑,说:“有多想?”

她又回答不出来,他不在的这十来天她难得可以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所以她真实一点都不希望他回来。

他也没有再逼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她,让她的头搁在他的前,双手环着她,轻抚着她的长发,这样的拥抱姿势和亲昵的场景是两人所熟悉的,以前他也会这样抱着她。

一直到张阿姨不好意思的上来通知开饭的时候他才放开她。

那一晚他竟然真的没有发脾气,她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完全不像他的风格,只不过他出去了十几天,回来晚上难免在床上折腾她,翻来覆去的,她都累得困得不行了,他还兴致高涨,没完没了的。而且他好像不喜欢做措施,每次都是她吃药防着。

其实从浴室里出来时她都困的眼皮子睁不开了,可还是强撑着,一直等到他入睡了,确定他不可能再从床上跳起来跟她发火,她才安心的睡下去,至少晚上不会再梦见他要掐死她,

她背对着他,在心里叹口气,这样同床异梦的日子真煎熬。

早上她醒得很早,是被自己的电话铃声吵醒的。电话里赵咏荟说陈墨陈有一份文件错放在她的行李里,不知道重不重要。

徐依可下床,拉开落地窗的窗帘,外面天色很早,只露出了朦胧的白色,楼下花园的花草在清晨的风中微微颤动。

徐依可打了个哈欠,很好心的道:“他还在睡觉,要不要我把他叫醒。”

赵咏荟似乎被梗住了,她打电话来其实只是想证实一下徐依可是不是如外界传闻的那样已经搬进去和陈墨阳同居了。上一次她明明听说两人已经分道场镳了,甚至她姐姐还收到了徐依可的喜帖。可是现在这两个为什么人又搅和在一起?

赵咏荟的银牙都要咬碎了,徐依可这个女人真不要脸,有了未婚夫了还到处勾三搭四的,她就不明白陈墨阳为什么会喜欢徐依可那样的女人!

徐依可道:“我会帮你传达,要是没有其它事情的话,我就挂了。”

“等等!”赵咏荟道:“其实你不用误会,陈学长带我去香港只不过是为了公事,你不知道吧,他的影视城已经动工了,我会作为他影视城的代言人。以后我跟学长见面,一起出差的机会势必会多起来,我提前跟你说一声,希望你不会介意。”

徐依可道:“我不介意。”哪怕你们这一对狗男女双双去殉情,她也不介意。挂了电话下楼,张阿姨也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里忙活,她跟着进去帮忙弄早餐。

陈墨阳在床上翻了个身,没有抱到想抱的人,只到了还留着余温的空枕头,他皱眉,不满,她这么早就起来干什么,以前不是最喜欢赖床了吗。

陈阿姨看见他下楼,道:“陈先生也起得早啊,可以吃早餐了。”

他扒了扒发在徐依可身边坐下,拍拍她的肩,道:“去给我盛碗饭。”

张阿姨道:“我来吧,我来。”

陈墨阳道:“不用。你也坐下吃吧,让她给我盛就行了。“

徐依可放下筷子,拿着碗在锅里随便舀了两勺子米汤。然后砰的一声放在他的面前。洒出来的米汤溅了他一身都是。

她面无表情的继续吃她的。

陈墨阳眯眼,一大早的气就不顺是不是?

张阿姨也尴尬,赶紧拿了毛巾过来擦,可笑的解释道:“早上我熬粥没把握好,水放多了,你看一锅的都是米汤。”

陈墨阳看了眼徐依可那张堪比晚娘的面孔,甩了毛巾进浴室清洗。

张阿姨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了,昨晚还看见他们甜甜蜜蜜的抱在一起,怎么一大早就闹开了。

徐依可也知道他刚才叫她盛饭并没有找茬的意味,但是今天早上她就是莫名的火气旺盛,看他不顺眼,就是忍不住想发脾气,总觉得心里有什么堵着她难受。

她想自己也真是犯贱,他好好的时候,她去撩拨他,等下他要是发起火来,她还不是得求饶。

好在他今天并没有心思和她计较,阿姨重新又给他端了碗饭,两个人在饭桌上都吃得很沉默,各有心事。饭桌上的气氛让张阿姨在一旁吃得战战兢兢的,如坐针毡。

他吃完了起身,道:“晚上我去接你下班。“又对张阿姨道:”不用给我们准备晚饭了。

张阿姨应声,起身要送他出去。

徐依可见他要走了,道:“今天早上赵咏琳打电话给我,说你有一份文件在她包里,要是重要的话她给你送过来。”

他道:“不重要,以后她的电话你不用接了。”

下一章,闵子归来

6-10

第六章只不过和我闹脾气

中午,她去医院,妈妈不在,只有爸爸在病房里合眼躺在床上。

她帮爸爸掖了掖被角,徐爸爸睁开眼见是她,道:“是依可啊,爸爸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她在病床边坐下,着爸爸的脸,道:“这几天跟着组里出去拍外景了,爸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徐爸爸握住她的手,道:“好多了,爸本来身体就好,这点伤不算什么,倒是你,怎么瘦成这样,没好好吃饭?”

她摇头:“我很好啊,吃得好,睡得好。”

徐爸爸拍着她的手,道:“傻孩子,连爸爸你都瞒着,怎么这么傻呢。”

她不由自主的低下头,道:“对不起……”

徐爸爸咳嗽着,道:“依可,爸爸难过。你是爸爸的宝啊,从小到大连你妈打你我都舍不得,现在却因为爸爸让你受苦,爸爸没本事……”

她俯身,将脸轻轻的贴着爸爸的膛,道:“爸,你别说了,是我错了,是我不应该认识他,是我当初不该没脑子的跟他纠缠不清,爸,你骂我,打我都好,千万不要憋在心里难受,我只要你好好的就足够了……“

徐爸爸像小时候哄着她睡觉那样拍着她的背,一行眼泪从他眼角下来。人说父爱如山,可他总感觉他这座山随时要崩塌了,要真有那么一天,他最担心的是他的女儿要怎么办。今天他没有多说一句让她难过的话,因为他知道自己女儿现在心里有多苦。

她没有在病房多呆,妈妈现在不愿意看见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妈妈眼不见为净。

正好徐依泽送饭到医院来,在背后叫她。

徐依泽现在已经出院了,他伤的那只手看起来完好,可是只能够垂在身侧,不能举起来,也不能拿东西,从今以后恐怕只能当摆设。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弟弟了,乍听到他的声音,她都没有勇气转身,她真的没有脸见他。

徐依泽过来,道:“姐,怎么不回家?”

她忍着要冲出眼眶的泪,去牵他受伤的那只手,道:“我过一段时间就回去。”

“那你现在住哪里?”

“我住在朋友那里。”

他说:“姐,你真的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依泽……”

“姐,你回来吧,就算发生再大的事情,我们一家人一起承担,总会过去的。你不是还要和马峻哥结婚吗。”

她道:“依泽,你不懂,不要担心姐,你一定要坚持来医院复建知不知道,顾医生说了,只要坚持就有希望。”

徐依泽苦笑:“我自己的状况我自己知道,医生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

她哽得说不出话来,看见他另一只手上提的饭菜,她道:“怎么是你送饭过来,妈妈呢?”

“店铺不能老关着,妈妈还要照料生意。”

她道:“你不要这么辛苦,以后姐过来照顾爸爸。”

他道:“不用了,我脚还没废。”

她从包里掏了一张银行卡塞给他,道:“这钱你拿着,家里有什么地方要用到钱你都姐打电话。”

他不要,道:“不用了,妈不会要的。”

徐依可几乎是求着他:“依泽,你拿着吧,这不是他的钱,是姐自己的,你不要让妈知道就好了。”

徐依泽还是拒绝了,道:“以后我会养家,会照顾爸妈。”

徐依可看着他的背景,心里一片酸楚,就是在不久之前他都还只懂得玩魔兽世界,偶尔帮爸爸干活干累了都还会抱怨,现在却说,他会养家。是这场变故逼着他成长,她真的不是一个好姐姐。

闵正翰和顾念宜一起从办公室里出来,他先看到了徐依可。

她背对着他,明明她前方的走廊里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一直呆呆的站在那里,他叫她的名字。

她缓缓回头见是他,有点错愕,又有些难堪的慌张,她的表情他都收在眼里,不禁叹气,这个傻孩子,慌什么,难道他还能笑话她吗!

他走过来,对她笑,道:“怎么每次见了我都傻傻的不知道跟我打招呼。”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好久不见。”

他说:“是有点久了。”

一旁的顾念宜道:“那你们聊吧,我还要去看看一个病人的术后恢复情况。”

闵正翰道:“晚一点再联系你。”

顾念宜点头离开,把空间留给他和徐依可。

闵正翰陪她走到住院部外面的绿地上坐着。

他捋了下她的头发,道:“看来我真的走了很久,你头发都长这么长了……那时候有没有去找我?”

她点头:“有,可是找不到。”

他拍着她的头,道:“真傻,你当然找不到我。”

她低声道:“你不早就知道我是个傻子吗,要不然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问:“下午有没有事?”

“还要回去上班。”

他拉起她,帮她拍去衣角的草屑,道:“别去了,你还没吃饭吧,先去吃个饭,我们好好的聊一聊。”

她有点犹豫,不想再把他扯进来。

他牵她的手,笑得痞气,道:“走吧,难不成你还怕他把我怎么样。”

下午她没有去上班,跟闵正翰吃了午饭后,他带她去拜访一位有名的孙教授,说是对于徐依泽这样的病例很有经验,在他手上有过好几个病患成功的恢复过来,孙教授一直在国外,听说这两天正好回国。

徐依可一听说弟弟的手有希望,立马从顾念宜那里取了病历以及其它的一些治疗资料跟闵正翰一起去了。

那个医生看了片子后,问徐依可:“是你什么人?”

徐依可道:“是我弟弟,怎么样,孙医生,我弟弟的手有希望恢复得过来吗?”

孙医生道:“这些资料我已经看过了,在你们之前就已经有人为这事专门找过我,其实我这次回国就是为了这个病人。”

徐依可惊讶的道:“是谁:”难道是妈妈,可是孙医生怎么可能卖妈妈这个面子,特地从国外回来。

孙医生道:“是天星的陈总。”

陈墨阳?徐依可疑心自己听错了,他怎么可能这么好心!他不是时个时的都想着怎么把她的家人给活埋了吗!

闵正翰道:“那有希望吗?”

孙医生道:“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治疗方案,这样吧,这两天你让病人过来,我再给我做一遍全面的检查,你放心,像他这样的情况我不是没遇见过,最成功的例子,那个病人现在已经恢复了七成。

出了医院,闵正翰安慰道:“放宽心,孙医生肯这样说,就说明他有不小的把握。”

她点头,只要有一成的希望,她都要去争取。

看看表竟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闵正翰道:“那就一起吃晚饭吧。”

她也想谢谢他,道:“我请你。”

他笑话她,说:“就你口袋那点钱,还不够付小费。”

她又想起了那一次,手中只捏着陈墨阳给的两百块钱,可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要请他吃饭,结果狠狠的被他羞辱了一番。现在想起来,才发觉从遇到陈墨阳开始自己干了多少傻事,这样的事情当然她以后再也不会允许自己做了。

闵正翰带她去的地方确实让她连小费都付不起。

毕竟是朋友,他和陈墨阳其实有很多相像的地方,她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什么就是宁愿到陈墨阳身边去,明明闵正翰对自己那么好,即便同是个花花公子他也比陈墨阳有情有义的多。可她知道,就是现在她也依然无法接受闵正翰。

两个人要了个包间,在等服务员上菜的当口,她的电话响个不停,是陈墨阳打来的。她记起来,他早上好像说过晚上要接她下班。

闵正翰道:“怎么不接?”

她道:“是他打来的。”

闵正翰显然很兴奋,道:“来给我吧,我来接。”

她摇头。

闵正翰已经从她手中抽走电话了,道:“你放心,上次我是手下留情,这次动手的话他绝对打不过我。”说话间手上就已经按下了接听键,道:“阳子,是我……刚回来……我跟依可正吃着……”闵正翰报了饭店的名字,道:“菜还没上齐全呢,我们等你,你过来!”

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把电话还给徐依可,道:“不用担心,你别看他平常一脸阎王样,他那张死人脸是天生的,吓过不少女人,其实就是纸老虎一只,诈唬人的,从小到大打架我就没输过他。”当然,也没赢过就是了!

徐依可听他这么说有点想笑,当然她不会真的就天真的认为陈墨阳会是只纸老虎。可是如果可能的话,她今晚还真想看看他被闵正翰揍得半死不话的样子。

这家饭店离她的工作地方不远,所以陈墨阳很快就到了,进来看见徐依可和闵正翰两人挨着坐,陈墨阳并不做声,在两人对面坐下来。

其实闵正翰就是故意的,知道陈墨阳要过来,才特地移了位置紧挨在徐依可的身旁。

闵正翰道:“你来得真及时,你看我跟依可还没动两筷子。”

陈墨阳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到,听说依可的家人病得不轻,我不放心,回来看看。”

陈墨阳道:“你什么时候改当救世主了,看病救人恐怕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阎王要他三更死,他就拖不过五更。”

闵正翰吊儿郎当的道:“我别的没有,就这点神劲,看看我能不能从阎王手中把人给带走!”

陈墨阳冷笑:“那我拭目以待。”

闵正翰依然无所谓的笑笑,他一直都是这样,平常嘴上总是没个正经,给人游手好闲的感觉,其实他做起事来一点不比陈墨阳含糊。

陈墨阳也深知这一点,可是闵正翰不是马峻,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自己总还顾念着那点手足之情。但是,他眸子一沉,最好别把他逼急了,不然他照样翻脸不认人。

饭桌上闵正翰可殷勤体贴了,端茶夹菜的小心的呵护着身边的人,心疼的道:“你看看你最近怎么瘦成这样,肯定是日子过得不顺畅,没吃好睡好,看把你折腾的都没个人样了。”

徐依可起先还会下意识的看着点陈墨阳的脸色,到后来就已经完全敞开胃口。

把闵正翰夹给她的菜都扫光,闵正翰说得对,她最近真的没有一餐是吃得舒心的,没有一天心情是顺畅的。每天都是在眼泪中睡去,眼泪中醒来,她甚至怀疑自己很快就会得抑郁症。

闵正翰满意的道:“你说多大点事,不就是身边躺了个让你添堵的人吗,你该吃好吃好,该睡好睡好,该怎么乐就怎么乐,他还怎么恶心你!对了,我记得你喜欢吃川菜,上次一整桌子,你那哧溜吃得欢畅的啊,我明天再带你去,嗯!”

闵正翰这番话无疑在存心糟践陈墨阳。

徐依可那向来显得无辜的眼眸带了点惊慌,这些日子以来她还没敢这么公然的顶撞过陈墨阳。

她那副样子落在闵正翰的眼里更显得楚楚可怜,跟只受了惊吓的小鹿似的。

陈墨阳停了筷子,出烟吸上,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在他面前作秀。

闵正翰对徐依可道:“你下去问问服务员我们点的大杂烩怎么还不端上来。”

徐依可道:“没有点这道菜啊?”

“有,我点的,你不最爱吃吗,去,下去问问看。”

徐依可起身出去,关上门。

陈墨阳道:“怎么戏演完了,开始清场了!”

闵正翰也抽了烟出来,淡蓝色的火苗舔着香烟,他道:“我听说她订过婚?是怎么回事?”

陈墨阳吐了口烟雾,轻描淡写的道:“只是跟我闹脾气!”

闵正翰道:“那她这脾气倒闹得挺个的,这么说你算是把她哄得回心转意了。”

陈墨阳道:“她回不回心转意都没你什么事,兄弟一场,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所以你最好少手。

闵正翰将手中的烟狠狠的按灭在桌面,道:“对兄弟一场,我真不想为了同一个女人两次揍你,但你办的真不是人事。”

话落,两个人都已经同时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第七章你还是担心他!

徐依可从楼下上来,里面一阵打斗的声响,她站在外面没有开门进去,从刚才服务员说菜单上没有这道菜的时候她就反应过来是闵正翰特地把她打发出去。

她像上次那样靠在墙边,只不过没有了那种忐忑的心情,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不知道他们要打到什么时候。

里面的两个男人此时打得比上一次还激烈,下手都不留一丝情面谁都不肯先罢手。

闵正翰对着陈墨阳的肋骨又一重拳下去,道:“***,你还是男人吗,有你这样整自己的女人吗,她做了什么让你像追杀仇人似的要逼死她!也就是你,换了个人我今天二话不说就一枪嘣了他。

陈墨阳上次车祸毕竟受了重伤,还未完全痊愈,伤口被闵正翰跟石头似的拳头砸下去,身子不禁佝偻起来,险些站不稳。

陈墨阳还是凭着那股子硬气硬撑着站起来,对着闵正翰的下巴也是凌厉的一拳,可明显的脚步已经有些虚浮了,他道:“你还知道她是我的女人!”

闵正翰擦去嘴角的血迹,道:“她以后不会再是了!”

两个人都被对方的拳头砸得趴在地上,谁也站不起来,桌上的饭菜,酒杯子的碎片一地都是。

徐依可在门外静静的等着,里面的声响由大到小,然后稀稀落落的。最后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会儿,闵正翰拉开门出来,他伤得不轻,脸上到处挂彩,嘴角破了一大块,直冒血,额头估计也伤到了哪,鲜血顺着脸颊下来,有点狰狞。大概是腰腹处被打狠了,他一只手按在腹部上,腰都直不起来。

徐依可看着他这‘身负重伤’的样子,道:“你不是说和他打架你从来没输过吗?”

闵正翰咧着嘴:“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到现在还趴在地上起不来呢……”

一说话又扯得伤口痛,他嗤的倒吸口气,道:“过来扶着我点。”

她过去帮他拿外套,支撑着他高大的身躯,走的时候还是往未关紧的门缝中看,并没有在地上看到据说被打趴下的陈墨阳。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在能看到的空间里只有两把被踢翻的椅子横躺在地下以及一些被打碎的杯子,盘子的玻璃片。

闵正翰道:“别看了,留着他一口气呢,死不了!”

她心一狠真的扶着闵正翰往楼下走,就算他被打死了也偿还不了爸爸和依泽所受的苦。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晚自己亲人血模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一幕。她忘不了爸爸身下流淌出来的鲜血和依泽脸上的泪水。

闵正翰问她:“会开车吗?”

她摇头:“有驾照,但我没上过路。”

“那你去叫辆车。”他不禁骂道:“妈的,这次得有几天不能动方向盘了……“他又笑:“不过真带劲,我这还是第一次把他撂趴下了,前次跟我动手还横着呢,这次就完全不顶事了他。”

徐依可招手叫了计程车,让他坐进去,道:“他不顶事都能把你打成这样,要是顶事了,你还有命吗?

闵正翰哼道:“他可比我凄凉多了。”

徐依可沉默,有什么好凄凉的,他一个电话多的是女人前仆后继的赶过去伺候他,那个赵咏琳现在不还眼巴巴的等着吗!

前头的司机问他们去哪里。

闵正翰说了个医院的名字,道:“顾念宜处理伤口漂亮,我以后还指着这张脸见人,可千万不能留下什么疤痕。”

徐依可道:“顾医生后面排着多少人等着她给动手术活命,哪有空闲给你包扎这点伤口。”

闵正翰道:“老同学了,怎么都还有点交情。”不过他跟顾念宜也不过是最近才联系起来。

到了医院,顾念宜果然很忙,值班的小护士道:“顾医生开会去了,这会儿没空。”

徐依可道:“那换个医生给你看看吧。”

闵正翰在顾念宜的办公室坐下,道:“没事,等一会儿,换个人我不习惯,等下再把我的伤口缝个蝴蝶结出来……”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顾念宜还没回来,他大概等得不耐烦了,伤口又疼,一向调侃的语气竟然有几分焦躁,对那个小护士道:“去看看你们顾医生好了没有,说有位叫闵正翰的重伤病患找她,把她给我叫过来。你们医院是开会还是救人!”

徐依可看着他那副样子,这点果然还是跟陈墨阳很像。

要见谁的时候就非得马上到他跟前,也不管人家在干什么,方不方便。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知道他骨子里即使霸道,但其实很少这么表现出来。那个小护士也听说过他这号人物,又无奈的去找顾念宜。

顾念宜最终还是过了大半个小时才过来,他抱怨道:“你们医院怎么都用这么年轻的护士,办个事都办不利索。”

顾念宜察看着他额头上的伤口,吩咐旁边的护士准备包扎的东西,道:“我们医院的护士又哪里惹到你了!”她给他清洗了伤口,道:“伤口不浅,怎么弄成这副样子过来。”

麻醉药还没起作用,他疼得有点龇牙咧嘴的,道:“阳子那个王八蛋,下手也没个轻重,你可缝得漂亮一点,别让我破相了。”

顾念宜道:“我估计他也没少吃亏吧。”

他还忍痛酷酷的打了个响指:“果然是老同学,还是你了解我。”

徐依可道:“顾医生,我现在能不能去看看我爸爸。”

闵正翰拉她:“等下一起去。”

徐依可道:“你还是好好的躺这儿让顾医生给你包扎,我自己去就行了。”家里人不会愿意见到跟陈墨阳有关的人。

闵正翰道:“那你早点回来。”

徐依可点头:“我知道。”

徐依可走后,他又跟顾念宜扯起来,道:“女人学医就这点不好,心硬得跟石头一样,这一针一针的下去也没见你手软。”

顾念宜道:“我做的可是救死扶伤的工作,医者父母心,行了,别说话了。”

闵正翰被怄到了,竟然还有女人嫌弃他话多!

不过她沉下脸来,投入专注的样子。那气势还真能把他震慑住。自然而然的就流露出庄严高贵的气质来。他竟然真就闭了嘴,除了徐依可外,顾念宜几乎算是第二个让他吃瘪的女人。

她给他处理好身上的伤口,道:“让护士带你去照个片子。”

他道:“你不带我去?”

她说:“我还有事情。”

“你怎么每天都这么忙,请你吃顿饭你都没时间。”

她说:“当医生的就是这样。”她已经叫护士进来带他出去,自己也准备离开。

闵正翰拉住她的胳膊,道:“怎么了,脸色那么差劲,是心情不好还是累的。”

她笑了笑,道:“没事,我就是忙的,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跟护士过去拍片子,回去注意点伤口。”

他说:“那明天一起吃饭吧,今天耽搁得太晚了。”

她点头,道:“再说吧,电话联系。”

闵正翰看着她的背影,自己的鼻子,她真的不是给他脸色看吗?

他去照了个片子,医生讲解了一堆他也没耐心听,但基本可以确定自己五脏六腑都没走位,便不会瘸手瘸脚的。

从医院出来,徐依可帮他叫了车子。他哼哼唧唧的说自己走不动,非让徐依可送他回去,还要把他护送上楼。

他的住处就是典型的单身汉的地方,房子很大,可是很空。

客厅的东西也乱,完全没归类。厨房更是没有一丝烟火味。

进门,徐依可就忍不住弯腰把散落在地上的垃圾收一收。

他见了,说:“你们女人都这毛病,见不得一丝乱。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说完他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其实也没别的女人来过。上次好像还是顾念宜过来的时候嫌他房子乱,随手收走了两包垃圾。

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脱口而出了。

徐依可道:“那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闵正翰道:“你还回去干什么!我这里有客房,先将就一晚。”

徐依可呐呐的道:“不了,我还是回去吧。”

闵正翰道:“你怕什么,他再能耐还能把你给吃了?”

她还是垂着眼帘,站在那里嘴里虽然不说走也不说留。可那副样子摆明了是想走。

闵正翰道:“你还是担心他!”

徐依可一下慌张的抬起头来,道:“不是……可是……要是我今晚不回去的话,他肯定又会找我麻烦……”

闵正翰看着她,她那欲盖弥彰的样子怎么逃得过他的眼睛,或许她对自己都不敢承认。他就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傻这么死心眼的女人。

他叹口气,道:“有事情给我打电话,硬气点不用怕他,他也就是嘴上狠。”

她道:“我知道了,你不用下来,当心点伤口。”

他送她到电梯口,帮她按了电梯,站在那里看她下去。

电梯的门合上了。他还真是没法子,能把她带走一时,却不能把她带走一世。她的心不肯跟他走,所以他输得没有悬念。

徐依可回到家里的时候还不是太晚,九点多,但是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她料想他要是去医院的话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回来,当然前提是他还能从医院回来。

第八章舔着伤口的野兽

她没有带钥匙,是张阿姨来开的门,见到她,张阿姨松了口气,道:“依可,你可回来了。”

徐依可道:“怎么了,他回来了没有?”

张阿姨道:“回来了,浑身是血带伤的,把我吓了一跳,好几个小时了一个人坐在楼上,我让他去医院他也不吭声,就是坐在那里,连灯灯都不让开。回来的时候我看他连走路都走不稳了,伤得可不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赶紧上去看看,让他上医院去,身体可不是铁打的,要是弄出点问题可怎么办,我都不敢睡下。”

徐依可道:“没事,你去休息吧,我上去看看。”

果然像张阿姨说的那样,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黑暗的角落里,周围落地窗的帘子都拉得严严实实的,只有楼下投上来的光线还能让她隐约看见他身形的轮廓。

她去开灯,他听到声响,道:“关了。”

她手按在大灯的开关上没动,闵正翰下手果然狠,陈墨阳一点都没占到便宜。甚至他伤得比闵翰重多了。白色的衬衣上血迹班班,眼眶周围都是血,肿得老大,整个人瘫在沙发上。

她还从未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她想起了上次车祸的时候,周落洁说他满身是伤。

他换衣服的时候她也看见过他身上的那些疤痕。她可以想象那时候他伤得有多严重,闵正翰也说他今天很不顶事,看来还是上次的伤没好全。

他又重复了一遍,道:“把灯关了。”虽然口气狠,但听得出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她顺他的意思把灯灭了周围又陷入黑暗,她可以听到他轻微的喘气声。他就像一头负伤的野兽,不允许自己暴露在别人面前,只肯在黑暗中独自舔着伤口。

她站在旁边,道:“你没去医院?”

他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道:“怎么,以为自己找到靠山了,还知道回来!”

他也没想吵,因为说完这句话他就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喘息声也显得吃力。他的视线都是模糊的,不仅仅是因为周围光线暗的缘故,最主要的还是那一阵阵的眩晕感所致的,自从上次车祸后就留下这个毛病,时不时的就会感到眩晕。当时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到底人年轻,身体底子好,过一段时间不适感就能清除。

可是他现在只感到无比的痛,头都快要裂开了。好像有重物一直敲打着他的脑袋一样。嘴里,喉咙里都是血腥味,有一股血在翻滚着要涌出来。他也不敢咳嗽,怕牵动口上的伤。

她道:“你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说完,好一会儿没见他的动静,就好像死了一样,但她知道他还清醒的喘着气。

她站了几分钟就回卧室,留他一个人在外面,命是他的,他如果不珍惜,她难道还得替他揪心吗?要换做以前看见他伤成这样,她都不知道自己得心疼得哭成什么样了。可现在不是以前,她觉得自己的心开始变硬了,原本那颗为他柔软得一塌糊涂的心经过这段日子的这么多事情后已经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很从容的去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甚至还开电视看了半个小时的娱乐节目,最后熄了灯,闭上眼就是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就是难以成眠,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一阵阵的焦躁涌上来,心烦意乱得不行。

她又开了床头灯拥被坐起来,她想或许是因为太早躺下去了,所以才没有睡意,她更不想去解释自己内心的焦虑是为了什么。

她不由自主的去听外面的声响,没有声音,连他的喘息声都听不见。

她想,隔着这么厚的门,当然不可能听见,可是总该有些动静的。

怎么外面就像没了人一样,周围怎么安静得让她难以忍受。

她想,张阿姨怎么就这么安心的睡下来,也不上来看看,万一今晚他真的……

她掀了被子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出去的时候走的有点急,差点被自己的睡裙给绊了一下,把灯开了后,她看见他蜷缩着身子缩在沙发上。

她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眼睛紧闭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她感受不到他的呼吸,心里突然一阵窒息,心也跳得慌乱。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竟然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到他鼻子下想去探看看他还有没有鼻息。

颤抖的手伸到他的鼻子下,却突然听见他开口道:“我还没死!”

她吓得啊了一声向后跌在地上,他依然是闭着双眼。

她从地上爬起来,道:“去医院吧。”他一向是最爱面子的一个人。

她知道但凡好过一点他都不会缩成那个样子。她不知道他干嘛发神经的不去看医生,让人知道他被人揍成这样虽然有失他的颜面,但总好过痛成这样吧!

也不知道他是不领情还是没力气回答了,又一片死寂。

她过去,在他的身旁坐下,去拨他的头发,他的头发还是短的,蛰着她的掌心,刺刺的。她很容易就看到了他头上的那处伤,血把周围的头发都粘在一起了。头皮向外翻开,显得特别的狰狞。

她都不忍心看下去,又问道:“真不用去医院?”

他无力的挥开她的手,道:“行了,你进去睡吧。”

她看他不是随便说说,好像真的是要撑着挻过去一样。她莫名的有点生气,回到卧室,在屋子里踱了几步,又砰的拉开门,气冲冲的出去使劲的拉扯他,叫道:“起来!去医院听见没有,我叫你起来!起来!”他高大的身躯很沉,尤其是他自己一点劲都没使上,只靠她的气力在拉着,他被她拽着整个人摔到了地下,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他头上的伤口又开始淌血,地板上都沾了血迹。他捂着嘴咳嗽,竟然咳出一团血来。

她朝楼下大声叫道:“张阿姨……张阿姨……你上来!你赶快上来!”

张阿姨本来就不敢睡沉了,一听到叫声立刻就披着衣服上来了。

张阿姨看到这个场景惊呼道:“怎么成这样了,赶快扶起来。”

徐依可有点手忙脚乱了,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地上缩着身子咳血,然后渐渐的没了动静。她却呆呆的,什么都不知道做。

张阿姨叫道:“不好了,陈先生昏过去了,送医院赶紧送医院。”

徐依可爬起来给周落洁打电话。她觉得自己很镇定,很冷静可是话出口才发现声音是颤抖和破碎的,她道:“周姐,他……他吐血了,怎么办……”

周落洁马上反应过来,道:“你们在哪里?”

“家里。”

“叫救护车了没有?”

“没有……”

周落洁道:“我马上就到。”

周落洁是和救护车一起到的,她站在那里看着医务人员把他抬上了救护车,周落洁拉她,道:“愣着干什么,上车。”

她呆呆的道:“我去干什么?”她去干什么?医院里有医生,她能做什么?最后周落洁还是把她拉上了救护车。

他被推进了手术室,周落洁和她等在外面。

周落洁道:“怎么弄的,怎么又伤成这样?”

她木然的道:“跟闵正翰打架。”

周落洁一听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道:“简直是胡闹,闵总不知道他身上有伤,你还不知道吗?真要出点事,你哭都来不及!”

徐依可眨了眨眼,想她怎么会哭呢?她巴不得他死,他今晚要是就这么死了她从此就脱离苦海了,到时候她放鞭,开香槟庆祝都来不及,怎么会哭呢!

心里这样想着,可是眼泪却真的掉下来了,她真的没想要哭,也不知道那些眼泪是怎么流出来的,好像不是她能控制的一样,如失控了的水龙头,自然而然的就出来了。

周落洁也是急的,看着她那副样子,也不忍心,递了张纸巾给她,道:“不会有事的,他身体硬得很。”

其实周落洁心里也没数,毕竟他刚才被推进去的时候是那个样子,难说有个好歹。

周落洁刚才是从家里出来的,走得急,头发都是乱的,她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接了杯热咖啡给徐依可,陪着徐依可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等结果。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出来叫病人家属。她也不敢过去,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只有周落洁急急的过去了解情况。

医生和周落洁说些什么,她一句都没听,只是低着头喝手中的咖啡,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会儿,周落洁过来,道:“已经脱离危险,等下会送到加护病房,进去看看吧。”

周落洁见她没有什么表示,没有一点去的意思。就道:“他还没这么快清醒过来,你就是进去看他一眼也行,上次车祸伤得比这次还严重,他恢复意识后第一句话就是问你有没有事,那时候他估计睁开眼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你,你不知道那段日子他每天都干巴巴的等你来看他,又好面子不肯说。

等不到你,心里不舒畅了就拿病房里的护士护工开刀,所有人都觉得他脾气暴躁难以相处,其实他只是想见你而已。依可,我知道你恨他,要是有人那样对待我的家人,我也会恨得牙痒痒,但所有的事情必然都是有前因后果的,他当时会那样绝情的待你,你只要想一想也肯定明白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你不敢想,所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头上。

他是有错,并且错得不可饶恕,但你肯定也不希望他有事,所以你不管心里有多恨,现在他躺在加护病房里,你都应该进去看他一眼。”

护士过来告诉她们可以进去探视了。

周落洁拉她,道:“走吧。”

她跟在周落洁后面,穿着无菌服进去,麻醉药还没过去,他还昏迷着,脸色跟白纸似的,鼻子上着呼吸管。平常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现在跟稻草人似的躺在床上,还真有几分可怜。

探视的时间很短,一会儿护士就来通知她们出去。

周落洁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今晚也早点回去,好好休息,过两天他可能就能转到变通病房了,以后医院这边就麻烦你了。”

徐依可嚅嚅的道:“可我要上班,周姐,你能不能过来……”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面对他,她好怕自己会心软,害怕看到他那副样子会淡化她的恨意。对一个人死心彻底的爱或刻骨铭心的恨都不算是最痛苦的,最怕的是陷入爱不能,恨不能的境地。她越来越害怕有一天自己会走到那一步,她现在只想远离他。

她怎么能动摇。是他害得她有家归不得,是他害得她原本幸福的生活变得支离破碎,她必须得恨他!

周落洁道:“这几天我把女儿从学校接回来了,想多陪陪她,又有天星那边的事情需要处理,没有办法过来,我会请两个看护过来帮你,你只要每天下班后过来看看他,跟医生了解一下情况就行,不会费多少时间。”

她还是支支吾吾的道:“不然……要不要通知他的家人?”

周落洁道:“最好还是不要惊动他的父母,陈省长和陈夫人平常都很忙,能瞒下来最好是瞒下来……医生说是断的肋骨到肺里面,造成血……”周落洁笑了一下:“要是一开始断裂的肋骨就到肺里,拖了那么几个小时他早就没命了,可能是你把他推倒的时候那肋骨才刺到肺里,你就当是补偿过错,这几天多过来照顾照顾他。”

她也不知道周落洁说的是真是假,她从未听说过周落洁有女儿,而且她当时确实是把他弄得摔到地上,但也不至于那一下就让他成这样了。总之,她一点都不想承担起‘责任’。

周落洁道:“走吧,我让老张先送你回去,以后就由他来接你上下班,这样你过来医院也方便。”

周落洁就那样走了,她闷闷的回到家里,张阿姨正在擦地板,正是他刚才淌了血的地方。现在已经被擦得看不出血的痕迹。

张阿姨见她回来,赶紧甩了抹布,道:“怎么样,陈先生没事吧?”

徐依可道:“已经没事了,不过要在医院住一阵子。”

张阿姨松了口气,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刚才那样子真是吓死我了,你说万一他要是有个好歹,我心里都过不去,不过当时我怎么劝他,他都不肯去,你知道陈先生不说话的时候是很吓人的,我都不敢多讲。”

徐依可很疲倦,她对张阿姨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回房间,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张阿姨,能不能麻烦你件事。”

张阿姨到:“没事,你尽管说,还有什么麻不麻烦的。”

徐依可道:“这几天能不能麻烦你到医院去照顾他,他那边有护工,就是需要家里有个人过去看看,好跟医生沟通。我知道让你两头跑会很辛苦,我会多给你薪水。”

张阿姨道:“加什么薪水,陈先生给我的报酬已经很丰厚了,他现在住院,我去照顾两天也是应该的,不过,你不去吗?”

徐依可道:“我这几天单位有点忙,还有可能要到外地出差,我怕到时会顾不上只能麻烦你了。”

“哦,这样啊,你放心,我会尽力照顾好陈先生。”

“那谢谢你了张阿姨。”

张阿姨在背后疑惑的甩甩头,这两口子,她还真是看不懂。

她虽然才来几天,不过也看出了点端倪,这两人相处得似乎并不融洽,但又不像是感情不好,总之很奇怪。

第二天她照常去上班,下了班照常回来,她真希望这时候组里可以去出外景,让她能够名正言顺的离开一阵子。可偏偏最近做的几期节目都不需要出去拍摄。别说出差就是加班都没她的份,在台长的嘱咐下,台里又拨过来一个新的剪辑,承担了她大量的工作。她现在的工作量少的可怜,整天清清闲闲的。

回到家里,张阿姨不在,估计是去医院了。

她一个人也不想做饭,倒到床上被子盖过头逼自己睡一觉。

此后张阿姨倒每天回来跟她报告医院那边的情况,事无巨细。

比如:“今天陈先生神还不错,我进去看他,还跟我说了两句话……”

“今天陈先生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

“今天陈先生好像没什么胃口,一口东西都没吃……”

“今天陈先生发了一通脾气,医生说这对他的伤口很不好,而且咳嗽的时候又带了点血出来……”

周落洁也打来电话问情况,她就正好把张阿姨的那些话一一转述,其实他住院以来她一次都没去过医院。

今天张阿姨回来,又道:“依可,你要是不忙的话也去一趟医院,今天陈先生还问起了你,他一个人在医院怪可怜的,那几个护工也不顺他的意,请的人再专业也毕竟没有家人细心……”

当时她正在电视机前看八点档的剧情,却回答了一句,道:“我大概没时间过去。”

她都听见阿姨在背后微微的叹气声,现在就连张阿姨都认为她狠心吧,可是他对她狠的时候怎么没有人说呢。

第九章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找借口

这几天倒春寒,早晚尤其冷,晚上十点钟的光景,外面还是很热闹。

张阿姨睡得早,已经合上门在房间里了。徐依可从浴室里出来,本来应该穿上睡衣在床上安安稳稳的睡一觉,但是站在衣柜前,她还是拿了套外出的衣服穿上。

她没有叫司机过来接,自己打车去医院。

在护士那里问了病房号就上去了。

他还是住在上次的那个病房,她都疑心那是他专用的。

她没有给自己犹豫的时间,开了门进去。

病房里开着电视,他躺靠在病床上,闭着眼,她开门的声音并不大,而且还有电视里传出来的吵杂声盖过去,但是他还是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她站在门口处,他在床上,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开口。

一会儿,还是她先掩了门进去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他的神没有很好,毕竟是重伤未愈,眼里有几分迷蒙的混沌,就像是刚睡醒时的样子,嘴唇一片干裂。

他说:“觉得我应该睡了,那你来干什么!”

开口,声音都是沙哑无力的。

她又没话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莫名其妙的就过来了。

她在他的床边坐下,道:“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他道:“你着急?”

她说:“我不急,那你慢慢养着吧……我走了……”

他按住她的手,道:“坐着呆一会儿……”他捂着嘴把头别到一边又开始咳起来,她之前听张阿姨说他经常还会咳血,她下意识的去看他的掌心,但他很快就把那只手放进被子里,角度不对,她也看不清,不过他的嘴角倒是没有血迹。

他的另一只手还按在她的手背上,刚才连转过去咳嗽的时候都没放开,像是怕她走了一样。

大概是他身体虚弱的缘故,本是命令的话此时听起来也有气无力的竟然有点像哀求。

她又重新坐下去,刚才的一番动作似乎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他疲惫的眼皮子就要快要合上去了。

他说:“帮我把电视关了。”

她拿遥控器关了电视,病房里一下安静下来。

他说:“我要是死了你开不开心。”

她别开脸,说:“你不是还没死吗。”

“我还没把你折磨够,怎么能死。”

她的视线投在窗外的黑夜中,道:“你为什么要这样!陈墨阳,我到底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我一没有卷走你的财产,二没有在和你交往的时候去找别的男人!”

他说:“你也要有那本事。”不过他想起来了,她还真有那本事,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她竟然找了个男人准备结婚。

“明明我们已经两清了,为什么在分手之后你不能让我好好的过!”

他道:“我不好过,凭什么让你好好的过!”

“你不好过你怎么不找她们的麻烦,离开你身边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独独不肯让我安生!”

他差点笑了,道:“你现在是在和我讲理?你不知道什么理在我这里都是行不通的吗?徐依可我早就告诉过你,不管是开始还是结束都不是由你说了,是你在自作聪明……”

一句话说多了他有点喘,口剧烈的起伏。

他一直都没有放开她,手无意识的抚着她的手背,他眼里不经意的柔软和他蛮横的话形成鲜明的反差,闵正翰说,他不过就是嘴上耍狠而已!

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里翻滚着要冒出来。

她突然揪住了他刚才的那句话,道:“你为什么不好过,我结婚,你为什么不好过?”

我愣住了,一向灵活的头脑此时却好像打结了一样,找不出一句有力的话来反击。

他为什么不好过?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可是被她这么一问,他还是回答不出来。

她却不依不饶:“为什么?我结婚,你难受什么?”

他突然怒了,恼羞成怒!道:“我就是看你们不顺眼!行了,你回去吧!”

他躺下去,拉了被子背对着她。

她望着他明显绷紧的背部,若有所思,周落洁那晚在医院说的那番话还留在她有脑海里,他车祸后醒来的第一句话是问她!他一直等着她去看他!而且这段日子以来他气得再厉害,话说得再狠,其实也没有真正的对她动手过。她觉得某件混沌不清的事情快要破壳而出。她心里隐约的猜测就要呼之欲出了。只是她还不敢确定!

徐依可起身,觉得这件事自己可以慢慢研究,

他在她背后叫道:“明天过来吗?”

她回头看他。

他有点不太自然,道:“张阿姨每次带过来的饭菜都跟垃圾一样,你明天早上熬点粥过来。”

他见她没吭声,又开始横眉竖眼的,道:“听到没有!”

她说:“我会让线阿姨级你带过来。”

他气结,觉得她存心跟自己作对,她不来看他,他怄,她来,也只会惹他生气,他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好。

以前至少还有个温柔体贴小鸟依人的优点,现在除了每天半死不活的哭丧着一张脸外还有什么啊?自己到底还盼着她来干什么!

第二天她起早了,张阿姨每两天都会更新冰箱里的食物,里面有不少的新鲜素材,她拿出,剁成末,下锅,和着蔬菜和米细细的熬着。

张阿姨起来看见了惊讶的道:“你今天起这么早啊,粥都熬好了。”

徐依可道:“阿姨,你今天不用去医院了,我去吧。”

张阿姨似乎很惊讶,连忙道:“哎,好,这粥是要送医院里去是吗,我先给你盛起来。”

到医院的时候在住院楼下遇见闵正翰和江文韬以及江文韬的女伴。

江文韬现在视徐依可如祸水,见了面也不甩她,带着他的女伴从她面前走过。

闵正翰道:“这么早就过来了。”

她道:“你还不是,伤口好一点没有?”

闵正翰自己的额头,道:“没大碍了,我就说他那天怎么横不起来,长进了他,竟然连苦计都使上了。”

话虽这样说,闵正翰的语气里还是透着股担心,她想,毕竟是兄弟,再怎么闹,也不可能为了她一刀两断。

江文韬在前边吼道:“你不走,还跟她在那里扯什么呢?”

闵正翰没理,依旧和徐依可说着话。

江文韬不耐烦了,过来对闵正翰道:“明知道他那心思,你还在这里缠绵什么,让他知道又得咳出血来,你嫌他躺在上面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徐依可也知道江文韬这话是冲着自己来的。闵正翰道:“你撒什么疯。”

江文韬彻底火了,指着闵正翰,道:“我看是你们都疯了!不就这么一个女人吗,至于让你们打得躺到医院里吗,活生生一祸水!”

闵正翰道:“你没病吧你。”

“怎么,你也想把我揍趴下是不是!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竟然把他打到送重症病房?”江文韬推搡了把徐依可,其实他也不是要动手,只不过怒气上头,下手难免没有把握好力道,徐依可踉跄了两步,手里的粥掉下去,有一些洒在她的手上,杯子的保温效果好,那些粥都还是滚烫的,徐依可吃痛的啊了声。

闵正翰急的拉过她的手看了看,把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身上蹭,想把她手上的东西弄干净。

江文韬看不下去了冲着徐依可道:“就那么点温度还能烫着,在我两个兄弟之间蹦跶,耍着玩呢!”

闵正翰真动手了,揪着江文韬的前襟,道:“我让你不说人话!”

江文韬的女伴看着着急,上去劝架,道:“这是在医院,大家都看着呢,别打了。”

两个大男人不听,像麻花似的,扭着就要打起来了。

江文韬的女伴一不小心被撞得跌倒在地,江文韬这才松了手过去扶,道:“晓晓,没事吧……”又怒气冲冲的指着闵正翰:“王八蛋,你推她干什么!”

那个叫晓晓的女孩道:“没事,没事,走吧。”她又对徐依可抱歉的笑笑,道:“不好意思,他没恶意的。”

江文韬道:“跟她道歉干什么!多余!”

说着就搅着晓晓走了,一路上好像还低着头问她有没有摔到哪里。徐依可呆呆的看着,多久之前自己和陈墨阳也有这样甜蜜的一幕。真的是往事成烟。

闵正翰道:“他就是嘴贱,你不用理他,走,去洗洗,擦点药。”

还好洒在手上的粥并不多,涂一层药膏就可以。

她对闵正翰道:“你回去吧。”

闵正翰想了想,道:“依可,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道:“不知道,以前想过很多以后,可是最后还不是都变了,我也不敢想了。”

从再次回到陈墨的身边开始,她就觉得自己没有以后了,之后的人生再怎么变幻莫测,时间再怎么遗忘伤痛,她跟陈墨阳都不可能有以后,更不可能有未来。她才发现原来没有他的种种未来她竟然都不想去设想,更没有了期待。原来这也是件令她绝望的事情!

闵正翰道:“从现在开始你要想,必须想,依可,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对阳子还有没有感情,还想不想离开他。”

她道:“要是我离开了,我爸妈怎么办,他会放过我的家人吗?他说过了,我走到哪里他都能找到我!到时候他一定不会……”

闵正翰扶着她的肩膀,和她对视,道:“依可,你在找借口,如果我保证你家人绝对会没事,这件事情你完全可以自主,你还会不会呆在他的身边。”

她张着嘴,却回答不出来,难道一直以来那些真的全都是她的借口吗?

闵正翰道:“你好好想想,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他也不忍心让她去面对她心底的想法,但是他得逼着她,不然她可能就宁愿一辈子当鸵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下去。

她点头,说:“你让我好好想想。”

她恍惚的进病房,陈墨阳已经醒了,看见她手背上涂着的药膏,道:“你手怎么了。”

她道:“给你带来的粥洒了,你要是想吃的话让张阿姨再给你送来吧。”

她走到床对面的沙发坐下来,脑袋很乱,心更乱。

刚才闵正翰的话给了她太大的冲击力了,一直以来她都不愿意认真的去想这些问题。

她一直觉得是他逼着她,强迫着她,所以她才不得已留在他的身边。

她以为自己是因为所有的希望都被他掐断了,只剩下这么一条路,所以她才无可奈何的和他同床共枕。

可是闵正翰却告诉她,不是这样子的!

是她在找借日留在他身边,他是害得她的家支离破碎的元凶。

她和他之间再无重修旧好的一天。所以如果她的家人能够安然无事,并不会因着她的离开而遭殃,那么她还能有什么理由留在他的身边!

只有他的胁迫,才是她留在他身边的唯一的理由。她只有这么想才能够心安理得。

如今才明白,原来真的是她在骗自己,原来是她自己不肯走。别人都看出来了,只有她自己还蒙在鼓里,不愿意承认。承认了,她便连那唯一留下的理由也失去了。承认了,她和他之间便是死路一条了。

他看她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跟磕了药似的搁那儿飘忽着。

他一连叫了她几声,她才抬头。

他道:“你怎么了,没睡醒?”

她用力的甩头,道:“我走了,我等下让阿姨给你送饭过来。”

他说:“我现在饿了,医院下面有卖粥的,你去买。”

她只得去买了来,他让她喂他吃,她也喂,一勺一勺的送到他嘴里。

他又说烫,她只好每一口都替他吹凉。

他似乎是满意了,嘴角都有点翘起来,把她买回来的粥都喝光了。

他拍着自己身旁的位置,道:“陪我躺一会儿。”

高级病房里的床不输家里那张豪华大床,他就是住院也得讲究一把,可是没有了她躺在身边,总不对劲。

徐依可看着他那张脸,那样的熟悉,自己曾经那样的迷恋,棱角分明,带着勾人的邪气,让人忍不住沦落。女人总是爱着坏男人,就因为他的坏,所以他偶尔流露出来的柔情才是致命的毒药,让你上瘾,欲罢不能。她当初不也是爱上了他的坏吗。

她手指攀上他的脸,抚着他的五官,眉毛,鼻子,眼睛,下巴。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走了,她会怀念他吗?会偶尔想起他吗?

陈墨阳把她的手抓在手上,虽然他很喜欢她这样亲昵的动作,但是她的眼神和神情为什么那么朦胧,让他不由自主的就生出一丝不安来。他位着她躺在自己的身旁。

徐依可侧身将脸抵在他的腰上,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现在对立的立场,如果一切都还像她恋着他时一样,那现在依偎在他身边该是多么幸福,可是覆水难收了!

她闭上眼,能不能让她暂时忘记那些恨,那些怨,让她假装她和他现在还有未来。假装她和他之间是一对幸福的恋人。

陈墨阳揉着她的长发,低头在她头发上落下一个吻。

她想问他:”陈墨阳你是不是爱我,你是不是真的爱上我了,如果还没有,那就不要爱了,会很辛苦,可是她又不甘心,他理应陪着她受折磨。

窗台的风灌进来,吹着窗帘轻轻飘动,很宁静的早晨。

两个都闭着眼,感受着对方的体温。长久以来,如此平和而温暖的拥抱。

第十章是他亲手拆掉了未来

她跟闵正翰说自己要好好想想,但是却总是不能狠下心来快刀斩乱麻。

日子在她百般纠结中一天天滑过去,他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出院后不久,陈太太还是知道了他住院的事情,把他叫回去了。

大概回去又被陈太太给训了一通,回来的时候脸臭得跟什么似的。

当时她正给小狗洗了澡后吹毛,那是前一段时间闵正翰给她的一只白色松狮犬,小家伙胖嘟嘟的特别可爱,又通人,徐依可爱不释手,一有空就抱着它逗着玩。

陈墨阳是最没爱心的一个人,尤讨厌这类阿猫阿狗的,但看她喜欢,他也就忍了。

那只松狮犬因为他平常不待见,所以跟他也不亲,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见他进门,竟然追在他腿边跑,咬着他裤管不放,他本来心情就不爽,就着撒气,一脚把那只松狮犬给踢得几米远了。

狗狗发出可怜的唔鸣声。

徐依可心疼死了,赶紧跑过去抱起来,小狗的腿上都流血了。

徐依可道:“你干什么!连我养的一只狗你都不放过!张阿姨,帮我找药箱!”

他本来已经往楼上去了,听她这么一说,他又转身回来,提着那只狗的脖子直直的朝大门走去,拉开门一把丢出去。

他住院的时候她几乎是不闻不问,闵正翰送的一条狗,她倒是当成宝的供着,什么玩意儿!

徐依可只看到小狗在他手中四肢蹦跶着,发出可怜的叫声,等她反应过来冲过去的时候,已经被他扔出去了。

徐依可尖叫着要去开门:“狗狗……”

陈墨阳拽着她的胳膊把给拖回来甩在沙发上,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一直在见他,我没空跟你算帐,你还不当回事了,跟我得瑟!”

徐依可现在只关心着她的狗,自己去不了就叫道:“张阿姨,狗狗在外面,你赶紧去帮我看看,它等下跑了……”

张阿姨战战兢兢的哎了声,还没出去,陈墨阳就吼道:“今天谁敢把那只狗提回来,我就把谁的皮剥下来晾着。”

张阿姨被他那副样子吓住了,不敢动。

徐依可想着她那受伤的狗就开始哭,他道:“别以为有闵正翰给你撑着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把我惹火了天皇老子给你当靠山都没用,你以后再去见他试试,我多的是法子治你!”

其实他会这么气是有原因的,刚才回去的时候被陈太太给训一顿是难免的。

可是陈太太最后说那番话让他梗在心头,跟一针似的扎得他难受。陈太太说:“家人毕竟是家人,亲情是斩不断的。她总有一天是要回到父母的身边,到时候就算她对你感情浓烈到可以原谅你犯下的混账事,难道她的家人也可以接纳你吗?你有没有想过到时候她会处在什么样的境地。她要是跟了正翰,我虽不敢说她将来百分百是圆满,但至少比在你的身边要来得幸福!”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拆散他跟徐依可,徐依可不是他母亲心目中的媳妇人选。但是不可否认自己母亲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他不得不承认,在他母亲下手之前他自己就已经亲手拆掉了他和徐依可的未来。从他切断她所有的后路开始,他也就亲手切断了他和她的将来。

他已经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走在了绝境上了,以前从未想过要和她走得那么长远,在一切皆有可能的时候他没有珍惜,直到今天,把彼此都推到了困境上,他竟然莫名的生出了这样的渴望来。

这是怎么的一种孽障,他怎么会作茧自缚到这个地步。

他想起不久前陈正国骂他的那句话,说总有他哭的一天,他现在怎么觉得自己离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徐依可捶着身旁的沙发,道:“陈墨阳!你怎么不捏死我,你怎么不把我也扔出去!”

他说:“你再闹?自找没趣!别逼着我动手!”

陈阿姨也过来解围,道:“别哭了,别哭了,哭坏眼睛了明天怎么出去!”

她推开张阿姨,从沙发上一口作气,拉开门跑出去。

张阿姨在后面叫着,道:“陈先生,你看这……”

他揉着自己的额头,往楼上走,道:“别管她,有本事别回来。”

这一气头还有点晕。

徐依可出去后楼道里已经没有了狗的影子,她沿着楼层,到了小区的花园,一路上哭着找过去,小区的保安都对她侧目,她也顾不得形象,急得到处找,听说江乐很大一部分人喜欢吃狗,万一她的狗狗被抓了,炖了,怎么办!

陈墨阳洗了澡,到书房处理会儿工作,出来,又忍不住到楼下,没看见她的身影,他问阿姨:“她还没回来?”

张阿姨道:“是啊,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要不要出去找找,我听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陈先生,女孩子都是要面子的,哄一哄就好。”

他还嘴硬,说:“她要回来自然会回来。”

可其实心里已经焦躁得不行了,她是不是真的跑去找闵正翰了,是不是真的不回来了,他现在应该做什么,派个人把她抓回来?

他在楼上焦躁的踱步,听到外面的雨声,面子终究还是抵不过心底的担忧。他换了衣服,拿了车钥匙,道:“我出去找找。”

张阿姨在背后摇头,这两口子怎么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尤其是陈先生,动不动就把自己的女朋友惹哭,每一次哭了最后还不是他自己遭罪。

他先在小区里转了圈,没见到她影子,那个值班的保安认识他和徐依可,见了他,道:“陈先生,还没找到狗啊,我刚才还跟徐小姐说这狗不会跑出去的,就在这小区里面找找。”

陈墨阳问道:“那她现在人呢?”

保安道:“好像是跑出去外面找了。”

陈墨阳听了赶紧去取车,沿着小区外面的道路焦急的寻找,雨下得有点大,又是晚上的,视线模糊。他开了一圈没找着,怕自己错过了,又沿着原路回来,她跑出去的时候身上没带钱包,就是在外面住宿她也没钱,除非她真的跑去找闵正翰了。

想着她应该没那么大胆子,自己刚才都还刚吓唬过她,她脑袋再不灵光也不会傻到倒捋老虎毛!转念一想,又觉得有可能,她现在不比以前,不知道是因为胆子大了,还是因为已经看出来他不会动真格,最近她经常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动不动还会跟他顶嘴。

他滑着车子,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终于在小区外面的路灯下看到了她,下着雨,她还在草丛中扒拉,真是脑袋生锈了,就不怕一个雷下来把她劈死。

他下车,拽她,道:“跟我回去。”

她不理他,一个劲的猫着腰唤那只狗的名字。

他抄着她的腰就把她抱起来,她又打又踢双骂的,跟个泼妇一样,还好下着面,小区里的人少,不然他脸都得被她丢尽了。

他把她塞进车里,从车库上楼。

张阿姨开了门,见她回来也安了心,又看她那副全身湿透的样子,道:“淋成这样,赶紧洗个热水澡,不然要感冒了。”

陈墨阳对张阿姨道:“你去熬一碗姜汤。”

他拖着她:“上去洗澡。”

他帮她放了洗澡水,出来看见她还拉着脸坐在那里,他过去道:“还不去洗!”

她负气的甩开他的手,到浴室去。

他想,不就是一条狗,至于吗,连洗澡水都给她放了,简直成了她的老妈子了。

她洗了澡,穿着睡裙就扑在床上,身子压着被子,脸朝下埋在床里,鼻子一抽一抽的,肩膀耸动着,发出细微的抽泣声。

又在哭,他可真心烦!

他坐在床边,推她的肩头,道:“跑了就跑了,明天我给你买一只。”

她霍地抬起头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你死了你妈能再生出一个你吗!”

他瞪眼,竟然拿他跟狗相比。

她说完又埋首继续哭起来,他忍了,再招惹她,她等下越发哭得没完没了的。

他道:“那我明天帮你去找还不行吗。”

她披头散发的坐起来,推他:“你去,你现在就去……王八蛋……你只会用暴力,看什么不顺眼就毁什么,你以为这个世界只有你啊!别人的命就不重要吗,你是什么,你凭什么掌握别人的生死……我也看你不顺眼,你怎么不去死……”

她捶打着他的膛,哭得喘气,他知道话说到这份上,就不仅仅是指这只狗的事情了,他知道她心里对他有怒气,有恨,但他也感受得到其实她还是爱着他的。他隐隐窃喜,却也担忧。

她这样子让他心里难受,他抱着她,道:“别哭了,我明天肯定帮你把它找回来,”

她还在跟他闹,不准他抱,就算狗可以找回来,但他可以让过去的时光重来一遍吗?

张阿姨端了姜汤上来,道:“赶紧喝了。”

他接过来,送到她嘴边:“把这喝了。”

她脾气大,手一挥,连汤带碗的滚到地下,顺带还洒了他一身。

张阿姨倒吸口气,就怕他会发脾气。

陈墨阳站起来弹了弹身上的姜水,脸上确实不好看了,不过没发出来,对张阿姨道:“还有没有,再给她弄一碗上来。”

她拳头砸着床铺,喊着:“不喝,不喝,不喝,你去死!”

她不知道她那样子完全就像一个任的小孩,典型的是在撒娇。

陈墨阳没理她,交代完阿姨后自己就洗澡去了,真是越哄她还越来劲,干脆把她晾着。

张阿姨和陈墨阳出去后,她又躺下来,其实已经没有那么伤心,也挤不出眼泪来了,但她还就是硬要哭。

陈墨阳在隔壁的书房呆到半夜才进卧室,她已经哭累了,睡着了,头偏着搁在自己的手臂上,被子也没盖,还被她压在身下,她就那么睡过去了。

他拿了条毛巾给她擦了脸,让她躺好,自己坐在那里看她,她在梦里都还不时的抖一下肩膀,让他看了好笑,也不知道她这子算软还是算硬。

她睡着的时候真的跟一个小孩子一样,她本来也就没长大。一下子碰上了他,生活被搅得乱七八糟,被逼着离开她原来的世界。

她起床的时候,他已经去公司了,张阿姨说:“依可,陈先生说帮你请了假,今天不用去上班了。”

她怏怏点着头在饭桌上坐着,她这双眼睛昨天哭得确实是见不得人了。跟被马蜂蛰了似的,都看不见美丽的双眼皮了。

开春了,小区里的花都陆续绽放,她坐在窗台上,觉得无聊死了。

一直坐到快中午,孙医生给她打电话,说她弟弟已经两次没有过来治疗了。徐依可着急,打了车就回去,这刚有一点点起色,怎么能就不治了。

她一直让孙医生瞒着家里那边,就怕依泽知道是她找的医生会不肯去治疗,现在依泽估计都已经把她和陈墨阳划成一堆了。

徐爸爸上个星期已经出院了,虽然医生说最好是再住在医院里静养,那身体不是一时半会能调回来的。

她当时也劝爸爸,可怎么都劝不下来,她知道肯定是家里不愿意用她的医院费,那么大一笔钱,家里人想也知道不是她拿出来的,以妈妈那要强的格,宁愿逼死家人也不会用陈墨阳的钱。

当时再去到医院看见空空如也的床位时,她就蹲在地下哭起来,还是顾念宜把她劝到办公室,说,只要不干活,不断药,在家里养着也没大碍。她最害怕的是爸爸又会不听劝的自己去搬货物。

其实她偷偷跑回去过好几次,每次都只敢站在小区外面的角落里,有时候站一整天都不会看见家人出来。

下了车,她心里有点忐忑。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她看见有人进去买钢管,妈妈踮着脚吃力的从架子上把那些沉重的钢管一的抽下来,弟弟也站在一旁帮忙,可只有一只手使得上力,只好用肩膀顶着。妈妈手一滑,钢管差一点就整掉下来砸在弟弟的脑门上,旁边站着的买主也吓了一跳,估计也是看着觉得可怜,买主自己动手搬货物了。

徐依可的心揪得疼,手捂着嘴,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

她站在街角使劲的忍住哭声,等到客人走了后,她才进去。

11-15

第十一章我唯一的错就是爱上了你

店里只有妈妈和依泽在,她在背后叫了声:“妈妈。”

徐妈妈有点僵硬地转过身来,道:“你来干什么?”

她心里苦涩得说不出话来,还没开口,就已经哽咽了,她去拉依泽,道:“依泽,你为什么不去医院,孙医生说你的手有希望康复的。”

徐妈妈拉开她,道:“他的手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我们家变成今天这样是谁害的?我宁愿一起死也不要他的假惺惺,也不要他的臭钱。我为什么生下你,让你来祸害我整个家”

徐妈妈自己讲着也哭了。

即使知道妈妈怪自己,但是听到这么重的话从妈妈嘴里出来,她痛得眼泪一连串下来。

徐妈妈已经伏在办公桌上嚎啕大哭起来,徐依泽过来道:“姐,你先走吧,你让妈静一静,我的手我知道,没必要再治,一只手我也能干活。”

她失魂落魄地活到家里,张阿姨在楼下只听到楼上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那是放开了嗓子的吼。

张阿姨刚才看见她回来的时候眼神就不对劲,现在又听到她那样哭,都吓死了,感觉跑上去。

门是锁着的,张阿姨在门外干着急,叫她,她在里面也不应声。

张阿姨下了楼感觉给陈墨阳打电话。

陈墨阳赶回来的时候她还在楼上吼哭着。

陈墨阳一边大步上楼一边问道:“怎么回事,谁招她了?”

张阿姨道:“刚才出门一趟回来就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陈墨阳去拉门,阿姨道:“门是锁着的。”

他又去找备用钥匙,开了门进去。

她伏在床上,都哭得抽搐了,身体剧烈的抖着,不管不顾地哭得天崩地裂。

阿姨替他们关上门,下去。

陈墨阳过去想把她扶起来,道:“你怎么了,谁惹你了,啊?”

她推开,依旧趴在床上。

他道:“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你单位的领导骂你了?”

他一想她今天没去上班,阿姨说她刚才外面回来才这样的,他想她是不是又去找她那条狗,没找到,所以哭成这样。

他 有些懊恼,不就是一只狗嘛,她喜欢就留着,自己当时干嘛发神经非得较劲地把它扔了。

他拨开她散乱的头发,想把她的脸从被子底下解救出来,道:“是不是找不到狗,我已经让人去找了,肯定很快就把它找回来,别哭了,一整天地都在哭,眼睛哭瞎了。”

她哭声一点都没收住,他道:“你到底怎么了?到底哭什么?跟我说句话听到没有!”

他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早知道她泪腺发达,随便撩拨下都会哭个不停,但是她这次哭得特别的执着,特别的夸张,简直是伤心欲绝。

他真担心她把眼泪都流光了,怎么就摊上了个林黛玉的子!

他硬是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她连气都喘不过来,他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道:“你跟我说说是什么事,我个你解决。”

他好爱真想不出除了自己以外,这世上还有哪个人能把她惹成这样,他自己平常把她弄哭了也不觉得不舍,可今天这样,他毕竟还是心疼。

她倒是张开吐出一串话了,但是因为夹着哭音,她又不断地在打嗝,他没挺清楚,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认真地听了听,终于挺清楚她说的话,她说:“我要嗝去金鼎饭饭店”

他疑心自己听错了,怀疑的重复道:“金鼎饭店?”

她点头。

他道:“你肚子饿了?”总不至于饿得哭成这样!

她又开始闹:“现在就去!”

他虽然不知道她是哪筋搭错了,但这时候别说她要去饭店,去月球他都得让她去,他道:“行,行,行,我知道了,现在就去,你先起来擦把脸。”

现在这个时间还不是饭点,金鼎的经理看见陈墨阳带着个哭得眼睛鼻子发红的女人过来,不禁惊讶,亲自带他们上楼。他平常在这里有专门的包间。可是她走到那个包间的门口就不肯进去,跺着脚,道:“不是这里,不是这里”

陈墨阳眼见她眼泪又要滚出来,道:“那你说是哪里?”

她抬头望了一圈,一个一个包间的看过去,他和饭店经理跟在后面,不知道她到底要找什么样的。

她终于在一间普通的包间前停下来,站了几秒,道:“就是这里。”

他和经理同时松了一口气。

递给她菜单,她本就没详看,一翻开,一口气写了十几道菜名,好像早就想好吃什么似的,一会儿她又停下来去翻菜单,一页一页地看,说少了一道菜。

经理问她菜名她又想不出来,比划着说是一道绿菜,吃起来脆脆的。

陈墨阳说:“你把凡是带绿颜色的菜全部给我端上来。”

结果一道都不是,她砸着桌子:“不是这个,不是这个菜”

陈墨阳蹲在她面前给她擦眼泪:“不吃那道菜好不好?你看一桌子的都没有你喜欢的吗”

她哭:“不行,就是少了一道,明明有那道菜的,为什么不端出来。”

她一向不为难人的,也不知道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这么闹腾人!

一旁的饭店经理和服务员在惊愕中擦汗,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何方神圣,让陈墨阳如此屈尊,耐心十足。

其实陈墨阳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可是看见她伤心成这样,他有火也发不出来,对饭店经理道:“把菜单上有的没有的全部通通弄上来。”

这下弄得饭店里人仰马翻的,后来还是一位厨师想起了,说是有一道时令菜,其实就是野菜。只长在冬天,但现在开春了,很少能见到,所以菜单上就没有打出来。

陈墨阳听了后,道:“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把那道菜给我找来,费用我来出。”他有预感,今天要是不顺她的意,她得哭死在这里。

最后那道野菜终于上桌了,她总算点头收住了眼泪。

他把筷子递给她,道:“好了,菜斗齐了,赶快吃。”

她拿起筷子,看见他坐在那里,又不满意了,道:“你起来,你不要坐那里。”

他说:“那我坐哪里?”

她说:“你先离开,不要出现在桌子上。”

陈墨阳觉得自己都快要脑溢血了,他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下来,道:“那我坐这里行了吧。”

真是他的祖宗,今天先放过她,他发誓等明天她不哭的时候他要好好的收拾她一顿!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吃,还让服务员又送了三套碗筷,一一摆在座位上,他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渗得慌,她简直是中了邪了。

她边吃边落泪,嘴里什么味道都尝不到,只有眼泪的咸,她终于吃不下去了,扔了筷子,伏在桌子上。

他过去了,道:“又怎么了?难道菜不合你口味。”

她眼里满满都是泪水,去拿自己的钱包,翻开,里面有一张照片,是一张她的全家福。

她泪眼迷离地吸着鼻子,说的话模糊不清,可他还是听得明白。

她一一指着摆着碗筷的位置,道:“那天,爸爸坐那里,妈妈坐那儿,依泽坐在这儿,我们多开心”

他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了这件事,终究还是躲不过去的。家人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他直到现在才真正的意识到。

丁静说,没了家人她会活不了,他偏要去试。现在他才明白,他代替不了她的家人,即使有一天她的血都依附着他,他也不能成为他的骨架让她活命!

他心里梗得难受,慌得难受,把她的钱夹合上,轻声道:“别看了,你要是想家就回去看看,我保证不会阻止。”

她把钱夹抢过来,贴在口,好像怕他抢了去一样,道“你的保证有什么用!他们不要我乐,妈妈,爸爸,和依泽都不要我了”

陈墨阳把她的头抱在前,可是却找不出一句话来安慰她。

她打他:“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全都是因为你,我做错了什么,我唯一的错就是认识你,爱上了你你不知道我现在多后悔,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对不起三个字就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他道:“我知道,我知道,全都是因为我,你别哭了。”

她瘫软在他怀里,拳头砸在他身上都软软的没有力气,最后只余下了哭声。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她弄到这么凄凉的境地了,他做事一向没有后悔过,现在却是不敢后悔,不敢承认自己做错了。

那晚上她在梦中都还在悲痛哭着叫爸爸。

他从来不知道家人对一个人来说会重要道如此地步,更何况他不也给了她一个家吗,可遮风挡雨,衣食无缺,为什么她就是对她那个简陋的家念念不忘。

他在她额头吻了下,低语道:“宝贝,别哭了,好好睡吧。”

那样的小心翼翼,柔情万千。

他走出去,门关上,她睁开眼,真的如同她想的那样,他爱她!他爱她!这原本可以让她欢欣雀跃的答案,如今只能让她更加的悲痛。

他和他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在所有的一切都毁了之后,在所有的一切都崩塌了后,他和她在绝境中拥抱着说,我爱你!这是多么的讽刺,然后呢,忏悔录在哪里?周围iede路已经全部封死了,她和他只有等死!

她这几天的心情前所未有的低落,要么就是睡觉,要么就是发呆,他说:“你先不要去上班了,在家里休养。”

她说好,整天跟幽灵似地坐在角落里。

他说:“要不然,我让你的朋友过来陪你,出去逛逛街也行,你们女人不都喜欢购物吗?”

她摇摇头:“她们都很忙。”

他说:“那你去我公司好不好,我公司人多。”

她说不去,人再多关她什么事!

她知道他的影视城基本已经完工了,赵赵咏荟的平面广告在这个城市到处都是,她甚至也在电视上看见赵咏荟了。

在一期娱乐节目的专访上,赵咏荟道,她能走到今天,最感谢的是一直在她身边默默支持她的一位学长。

当主持人问她,是否方便透露一下这位学长的信息时,赵咏荟道,他一向低调,我不想造成他的麻烦,他一直就是这么一个默默付出的人。从来不让我知道他为什么为我做了些什么。

在节目上赵咏荟把陈墨阳说成了个对她情深种的痴情男子。

徐依可要不是知道赵咏荟所说的学长是指陈墨阳,她还真会为这么一个痴心的男子感动一把,当时她在看那节目的时候,他进来看见了,拿过遥控器就关了,道:“这么无聊的节目你看它干什么。”

后来他看她闷闷的,还破天荒的解释了句,道:“这些节目都只是在作秀而已,你不要管赵咏荟在上面说什么,让赵咏荟当影视城的代言人只是因为她在外的形象比较适合,顺便也卖给金部长一个面子。”

她听了,只是哦一声就走开了。

所以今天看见她的情绪依然这么低落,陈墨阳道:“是不是还在喂赵咏荟说的话不开心?”

她摇头:“你去上班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去上班,但尤不放心,交代阿姨如果她有什么情况,就给他打电话。

徐依可一个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吃了早饭等午饭。

闵正翰给她打来电话。

一段时间不见她发现文政赫比她更颓废,甚至是憔悴。

往日的风流倜傥全部不见了,胡子也不刮,显得很邋遢。

她惊讶,说:“你怎么成这样了!”

他扳过后视镜敲了敲,道:“***,还真不成人样了。”

他狠狠地砸了下方向盘,她还未见过他这么焦躁的样子,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胡乱地扒着自己的头发,道:“只是有些事情很混乱,我需要静一静,依可跟我走吧,离开江乐一段时间。”

她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怎么又旧话重提,但这次她有点动摇了,道:“去哪里?”

闵正翰道:“随便去哪里,你不要担心,难倒我还能把你弄丢了?”

她咬唇沉思这件事的可行。

闵正翰道:“你不用再考虑了,连我看了都替你揪心,你现在还留在他的身边还有什么意思?难道还能柳暗花明?”

她心一横,道:“好,什么时候?”

他说:“那就现在吧,你有什么要办的现在就去办,一个小时候我们就走。”

她道:“那你等我,我回去一趟。”

他把她送到楼下,道:“不用收拾行李。”

她点头,上去。

阿姨正好熬了莲子粥,道:“依可,喝一点,拜拜火。”

她的体质很容易上火,以前妈妈几乎每晚都得熬凉茶给她去火。

徐依可道:“先凉着,我等下下来喝。”

她道卧室,也不知道该收拾什么,而且要是动作太大的话阿姨一定会觉察的。

她在卧室里转了一圈,拿了自己的皮夹,塞了点现金,再把身份证也带上。

她想至少是不是应该留一张字条,可是那样也显得多余,走都要走了,还有什么好说好交代的。她应该离开,也必须得离开。

这段时间他对她越好,她就越难过。因为知道跨不过那一关,如果爱他欢欣鼓舞地接受他对自己的好,那么连她都会唾弃自己,她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家人。但是她也不想看到他挫败的样子,只有一走了之。现在她可以肯定他不会拿她的家人作威胁。

早上的房间还没收拾,他换下来的衣服都还随便的搭在衣架上,柜子上的盒子里放的都是他的袖扣,她抓了一颗塞在口袋里。

下楼地时候她还去厨房看张阿姨,道:“他今天早上说想吃油焖大虾,你今晚做给他吃吧。”

张阿姨不疑有他,问道:“回来吃午饭吗?”

她说:“来得及回来的话就吃,要是过了时间你就先吃,不用等我。”

张阿姨说:“行,那我个你留着饭等等,先把莲子粥给喝了。”

她端起来连勺子都不用,咕咚咕咚地灌下去,道:“剩下的放点冰糖进去,帮我冰在冰箱里。”

闵正翰就在楼下等着,等她坐进去,他启动车子,道:“你带了什么?”

她翻开钱包给他看:“全家福,身份证,现金。”

她又从口袋里,出那颗袖扣,黄金镶钻,亮晶晶的。她摊开手给他看,道:“还有他的袖扣。”

闵正翰赞许地道:“下手真准,这颗袖扣够你两年的工资了。”

她手指摩挲着上面的水钻,道:“他最近穿西装的时候总喜欢用这一颗袖扣,要是发现不见了他会很生气吧。”

闵正翰道:“你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道:“没有,现在去哪里?”

他说:“你想不哪儿?”

“我不知道。”

“那你闭上眼吧,我来决定。”

陈墨阳不能相信徐依可就这么不见了,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张阿姨吓得不轻,脸都发白了,道:“怎么能想得到,真的一点预兆都没有。出门的时候还交代我晚饭要给你做油焖大虾,还要我把莲子粥冰在冰箱里等她回来喝,也没见她带行李出门。陈先生,你有没有问问看,她是不是在她朋友那里,兴许过两天就回来了。”

第十二章他像浸泡在冰水中一样寒冷

他铁着脸坐在沙发上,不仅张阿姨,连他也不能相信,她竟然不仅有那个心还有那个胆。

刚开始地时候他也以为她只是出去走走,晚了回来。

可是一连四天了,她毫无消息,手机是关机的。他这才开始慌了,到处的找,丁静,文琪那里都没有,也没有见过她。

他甚至跑回家和陈太太闹,质问陈太太是不是把徐依可送走了。

陈太太差点没甩他巴掌,道:“混账东西,越来越不像话了你,你就这么闹下去吧,看你最后怎么收场!”

他看陈太太不像是在说谎,顿时心里的寒冰一块块的浮上来,整个人就像浸泡在冰水中一样的寒冷。她真的就这么走了。

他还算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琢磨着她要是一个人是断然不会这么冒然的走,她没有那个魄力。

他给闵正翰打电话,果然也是关机状态,闵正翰的秘书说闵总交代他有私事要处理,这段时间不会在公司。至于他的去处,闵总没有透露。

他又回去让小区的保安把当天小区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画面很清晰,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认出了闵正翰的那辆车。

陈墨阳恨得牙痒痒,闵正翰现在是要在他面前,他肯定把他剁了,喂狗!

可偏偏他还找不到这两个人的踪迹,航班,火车站,汽车站。能想到的地方他都撒出了一堆人去找,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当然找不到闵正翰和徐依可。

他能想到的,闵正翰照样也能想到。

所以那两人本就没坐飞机也没坐车,闵正翰先回去换了一辆越野车然后就一路向北出了江乐市。

两人其实一点都没有私奔或者逃亡的紧张感,路上吃得好玩得好休息得好。到了某一处旅游市便停下来住两天逛一圈。跟出来自助游似的,惬意得很。

可是敏感的徐依可还是捕捉到了闵正翰疯狂玩乐下所掩盖的烦乱和心不在焉,可是他不想讲,她也不好意思一直问。

又从一个陌生的城市出发,徐依可问他:“我们这是往哪儿开,总有一个目的地吧?”

他说北京。

徐依可拿着中国地图看,说:“哦,那马上就到了,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首都。”

闵正翰拧开矿泉水瓶盖子,仰头灌了一大口水,道:“你这是在跟我私奔,怎么跟出来玩似的。”

她嘟囔:“你还不一样!”

他说:“我带着你全国上下跑一圈,看你到时候喜欢哪个城市,我帮你安排。”

她说:“其实我老家挺好的,青山绿水,就是穷。”

他笑,说:“那不行,你一去他立马就能把你找到抓回去正法了,我现在一想到阳子全国各地,不,说不定是世界各地地追捕我们,我就觉得刺激,***好久没干这么带劲的事情了!”

徐依可翻白眼,他带她出逃,就是为了刺激找乐子吗!

他说去北京,确实是去了,不过只是途经,等徐依可在车上睡一觉醒来的时候他的车子都要出北京市了,直接去东北。

而且还不是东北的某城市,而是下了公路沿着山路一直到了一个很败落的小村子里。

徐依可即使出生在小地方,但依然难以想象竟然还有如此封闭和落后的地方,四面是山,百来户的村子坐落在山脚下,只有一条堪堪容纳得下一辆车子的土路通向外面,听说那路一下了雨,连车都不能进出,只能步行出去。

村子里的人还是靠着最原始的下地劳作来维持生活。

徐依可道:“这到底是哪里?你怎么会知道这地方?”

他闵大少爷哪一天不是声色犬马中渡过,还能知道这么一个一没夜店二没酒店,三没饭店的地方!

闵正翰道:“这风景不是挺好的吗,原生态无污染,空气清新,养身健体的好地方。”

徐依可疑心他被鬼附身了,道:“那我们住哪里啊?”

这里除了庄稼地,荒地,**窝猪圈以外,就是一间间的土房子,真的只是一间,一家人人口再多也只是挤在一间屋子里。一路上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仔细的观察过了。很少有见到好一点的房子,估计这个村子里的人经济水平都差不多。

村子里突然来了这么两个陌生人,而且衣着亮丽,派头十足的,来往路过的人们见了不禁好奇地多望了两眼。

他拦住一个妇女问道:“你们村子里有没有姓顾的?”

那妇女摇头说:“没有。”

他说:“你再帮我好好想想。”是这个地址没错。

那妇女道:“我们村子里就三个姓氏,每一户人家我都背得出来,有没有姓顾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闵正翰想了想,道:“那是不是有姓刘的?”

“有,姓刘的倒有好几户,你要找哪一家的?”

闵正翰道:“家里就一个老人,大概有七十多岁的样子。”

那妇女也没戒心,道:“我知道,刘是吧!”她指给闵正翰看:“就那一家,我们村房子最好的那个!”

闵正翰谢过人家后带着徐依可过去。

徐依可奇怪地道:“你在这里还有亲戚?”

他点头。

徐依可感叹道:“你们家亲戚到底还是不一样,村里的首富。”

是一个院子圈起来的几间水泥房,在这村子里算豪宅了。

院子的门没有关,她跟闵正翰进去,里面静悄悄的。

徐依可发现房子内部装修还挺好的,家具,电话,电视一应俱全。

老人正在房子后面的地里撒菜籽,看见了她和闵正翰,就过来了,问道:“你们找谁?”

老人头发都白了,但神挺好的,看得出身体不错。

闵正翰道:“我们路过这里,没有地方住,能不能在这里住几天?”

徐依可听这话,他本跟这老人不熟嘛,真奇怪,竟然还知道老人家姓什么!

小村子里的人本来戒心就不重,那个老人又看见徐依可一脸乖乖孩子的纯真样,没有多犹豫,招呼道:“进屋吧,别站院里了。”老人走在前头,给她和闵正翰端水果,道:“刚从地里摘地草莓,吃一点,你们打哪儿来的?怎么落到我们这山沟沟里了?”

闵正翰道:“路不熟,开着车子走岔道了。这里风景不错,不急着走,想留下了住几天。”

老人也自豪,道:“我们这地好,我在这住了几十年了没病没灾的,我们村子里的人命都长。”

徐依可道:“你一个人住吗?”

老人道:“对,我还有一个孙女,在大城市当医生,她忙,几年都不能回来一趟,不过她孝顺,你看这房子就是她让人给我修地。我说我一个人也住不了这么多的房间,她非得盖!还有那电视,沙发都是她买的,挣的钱都花給我这个老太婆了,村子里的人都羡慕。”

老人语气中都是掩不住的骄傲。

闵正翰站起来在屋子里观看。

徐依可也知道人老了一般就喜欢找人说话,尤其是这么一个独居的老人,她继续和老人聊,道:“你孙女对你真好。”

“是啊!就是不常回来,书念得多就走远了。我们村子里没有一个女孩子有她出息。跟她妈一样,到底是留不住。”

徐依可安慰道:“她不能回来,肯定心里也惦记着您。”

老人说:“我老了,想她了也不能娶看看她,她现在在她外婆那儿,我怕去了给她添麻烦。好在她逢年过节的还寄张照片回来,不如我连她现在变成啥样都不知道”老人说着,道:“你等等,我给你拿照片,我孙女长得漂亮!”

老人拉开抽屉,从盒子里取了相册出来给徐依可看,道:“这就是我孙女,这几张都是她过年的时候寄回来的,你看多神。”

徐依可看了照片,惊呼:“顾医生!”

老人道:“对,她是医生,你怎么知道我孙女姓顾?”

徐依可道:“我认识顾医生,她给我看过病。”

老人惊喜的道:“你知道我孙女啊,那你们是打她那儿过来的!”

徐依可点头:“嗯!顾医生是个很好的医生,我很钦佩她!”

徐依可朝闵正翰叫道:“你过来看,是顾医生,我们竟然来到了顾医生的家里。”

闵正翰一点都不惊讶,过来拿了相册坐下来一张一张的翻看,有时候还在某张照片上停留一会儿。

徐依可撇嘴,看来他早就知道了,怪不得直直地奔这里来了。

照片里的顾念宜跟往常一样,表情都很淡,偶尔有几张露出一点笑意。

她气质沉静,照起相来让人看着也很舒服,只要见到她,心就不由自主地静下来。

徐依可指着闵正翰道:“,他也认识顾医生,他还是顾医生的同学。”

老人很高兴,一个劲地道:“真好,真好,原来你们都是小宜的朋友,那你们经常见得到她吗?她过得怎么样?有对象了没?”

徐依可笑:“我也不知道,不过顾医生那么好的人肯定有很多人追。”

老人感叹道:“都二十好几了,该结婚生子了,也不嫁人,再过几年就老了,我还能在几年,我说不定都见不着她的孩子呢”

闵正翰手中的相册滑下来,砸到茶几上的玻璃杯,一阵声响。他的脸色霎时也变得有些灰白。“孩子”这两个字像是一把刀划开了他的心脏。他这时才感觉到心疼,像一颗心都被人挖出来一样的疼着。

徐依可奇怪地道:“你怎么了?累了?”

闵正翰摇头,道:“没事,突然有点晕。”

老人道:“那先进去休息一会儿,等下起来吃饭,我带你们去房间。”

老人进去铺床,道:“这房间暖,晚上睡着也不寒,被子都是干净的。”

徐依可不好意思地道:“那个我们不能住一起,还有没有房间?”

老人笑:“你看我!行,那你睡小宜的房间,她的房间我每天都收拾,干净着呢。她小时候也就爱干净,房间里沾一点灰尘都不行,合该是当医生的料。”

第十三章他承认自己不能没有她

顾念宜的房间真的是一尘不染,想得到老人每天都有清理,看来真的是很想念孙女,毕竟是唯一的亲人。

书桌上放着书本,小学的,初中的都有。还有一些做过的试卷。

旁边是两个相框,都是顾念宜的照片,一张是小时候的,扎着个马尾,一张应该是近来的生活照。

徐依可看了一遍,也有点累了就躺下去睡。

这一觉她睡得挺沉的,但还是做梦了,又梦见了陈墨阳。

梦里的他,她总是看不清面容,忽远忽近,只有他那一双墨黑色的眸子紧盯着她,也不说话。

在梦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他,总是感觉很悲伤,很难过。

她好像有很多话要跟他说,最后总是还没说出口就醒过来了。

这次也一样,她惊醒过来,发现自己的眼角竟然有泪,枕头上也湿了一片。

闵正翰就站在房间里,正拿着顾念宜的卷子看,看见她醒了,道:“起来吧,等着你吃饭。”

她看了看自己的表,还真睡了两个多小时了。

闵正翰看着卷子,道:“原来她小时候书就念这么好,以前她跟古韵两个人成绩都很好,不是她第一就是古韵第一你知道古韵吗?”

徐依可道:“我知道,有听过。”

闵正翰道:“顾念宜跟古韵很要好,高中的时候她们就坐我前面,古韵有时候还会和我们讲一两句话,后来和阳子在一起后,就经常和我们混在一起,不过顾念宜则完全跟得了自闭症似的,从来不会跟我们讲话,也不会和其他人交流”他笑:“有时候我在后面和坐在她旁边的古韵拉扯个几十分钟的也不会见她抬头看一眼,真乖!”

徐依可道:“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啊?我以为你是从来不去上课,然后班里同学的名字没有一个记得住的那种。”

他道:“偶尔无聊了没事干,一星期也会去一两次学校,同学三年,她又坐在我前面,我多少总有印象。”

他拿起相框,道:“你看,她小时候就不喜欢笑,不过她还是现在长得好看一点是不是?”

徐依可奇怪,他什么时候观察一个人观察得这么细了,还时不时的挂在嘴边,怎么看他也不是个长情地人啊!

顾念宜的进来叫道:“孩子,可以吃饭了,别饿着。”

徐依可应了声,跟闵正翰一起出去。

老人一直给她夹菜,特慈祥,徐依可一出生就没有,很少遇到一个老人对她这么好,心里很感动。

闵正翰给老人钱,老人坚持不要,说她不缺钱,顾念宜寄的最多的就是钱。

他听了,没有勉强,只是经常开着车子出去,买一堆的菜回来堆冰箱里,然后是各种的保健品,衣服,家电器具往回搬。

徐依可真是刮目相看了,这个花花公子原来还有这么一面。

她受不了车子的颠簸,所以大多时候都是跟着老人下地种菜,浇浇花,喂喂喂鸭子,这些她小时候都做过,特上手。住了几天,她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惬意的,就是闲下来的时候心里很冷,觉得缺了一些东西。

无缘无故的让她有想哭的冲动。包里的手机一直没有开过,直到现在当然更没有勇气去看。

这天她和老人去地里看菜苗,出了点太阳,老人怕她晒着太阳,坚持让她先回去,说:“你不像我这个老太婆,一年四季都在地里,你这细皮嫩的万一晒病了怎么办?”

她没法,只好顺着老人的意,道:“,那你也不要呆太久。”

“我知道,庄家人,就是在家闲不下来,在地里转转,心里踏实。”

徐依可进房间,发现闵正翰竟然大咧咧地躺在她床上,不!应该说是顾念宜的床上。

他和衣躺着,长腿垂在床下,连鞋子都没有脱,微微曲着身子,手里竟然还抱着相框,睡得很安心,很沉。

她看向窗台的桌子,那里放着顾念宜相片的相框果然少了一个。

徐依可那善于把握细节的脑袋又开始转起来,似乎马上要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把她摇醒。

他睁开迷蒙的眼,道:“怎么就回来了。”

她说:“你睡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是有房间吗?”

他起来,道:“我进来看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过去了。”

徐依可指着他手里的相框,道:“那是顾医生的照片,你抱着就睡过去了?”

他脸上有点不自然,起身把相框放到原位,面对着打开的窗子。

她迟疑地道:“你跟顾医生”

他的身子僵了僵,徐依可了然,看来真是她猜想的那样。

她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转过身来,抽出烟,点上,刚吸了口,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把眼前的烟雾挥散了,把手中的烟扔出窗外,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其实我跟顾念宜也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们也不算在一起”

徐依可道:“你只是玩玩?”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会唾弃鄙视他的,毕竟顾念宜是那么好的一个医生,相信在生活中也是一个好女人。

他说:“我没有玩,只不过,我们现在出了问题,我做了点混账事,觉得对不住她,可是她总是那么淡淡的,不说生气,也不发火,我看着难受。”

徐依可道:“你们是不是有误会,你平常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哄得女孩上天入地的,怎么就不会跟顾医生说点好话?”

他道:“我们之间没有误会,一直都很清楚,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才再说她也不稀罕我的好话。”

徐依可道:“你怎么这样,那你现在跟我跑出来,顾医生要是知道了怎么办?我以后还怎么见顾医生?”

闵正翰道:“她不会恼你,其实她从来不管我在外面的事,连问一声都不会,她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就算我十天半个月的不找她,她也不会来联系我,我们就是临时凑一块了,然后随时等着散伙。”

徐依可道:“不管怎么样,过两天你还是回去吧,如果你还在乎顾医生的话,就应该及时的把话说清楚,要是等时过境迁,她没有了那个心情,你说再多也没有用,我同样是女人我清楚的。”

要是她一早就知道闵正翰和顾念宜有这层关系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跟闵正翰出来的。她无意介入别人的爱情。更何况顾念宜是那么好的人,帮了她不少的忙。自己跟闵正翰这样出来,顾念宜万一知道了会怎么想?怎么看她?她觉得她真是被闵正翰害惨了。

闵正翰道:“现在这样也不差这一两天,我先帮你安排好再说吧。”

徐依可见他都没了平时的潇洒劲了,道:“你跟顾医生出了很大的问题吗?你到底做什么事惹她生气了?很严重吗?”

闵正翰道:“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他眼里出现了果断的神色,道:“我会处理。”

徐依可见他不愿意多讲也就不问了。

陈墨阳跑到医院去找顾念宜,道:“你给她打电话留言,告诉她,她爸要死了,让她回来奔丧!”

顾念宜看着眼前焦头烂额,几乎丧失理智的男人,差点失笑,道:“对不起,这我恐怕帮不了。”

陈墨阳有点颓废地坐到椅子上,道:“她跟闵正翰一起走的。”

顾念宜翻看着手下的病历本:“哦,那我更帮不了了。”

一会儿,他起身,道:“算了,或许她会给你打电话问她爸爸的情况,到时候你务必通知我一声。”

顾念宜点头:“我尽量。”

顾念宜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叫道:“陈墨阳”

他回头。

顾念宜道:“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找也没什么意思,她如果爱你的话自然会回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到死也不会是你的。”

他听了没有说话,只是脚步越发的沉重,他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不能没有她,这几天几乎要到疯狂地焦躁终于逼着他承认自己不能没有她。

她在他身边是行尸走也好,身在曹营心在汉也好,总之她必须在他身边,更何况她明明是爱他的,他怎么能放她走!

顾念宜放下手中的笔,向后靠在椅背上,小腹处又隐隐作痛。

刚才那一番话她何尝不是对自己说的,女人爱得再深,付出再多有什么用?如果那个男人不在乎,你的付出就一文不值。古韵当初为了陈墨阳连命都不要了,爱得热烈,结局也惨烈。

可今天,陈墨阳还不是为了另一个女人上天入地。她猜想古韵在陈墨阳的脑海中估计都已经是面目模糊的一个路人甲了,从来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古韵要是在天有灵看到自己当初用生命去爱的男人如今用生命去爱别的女人,到底会作何感想呢?大概会觉得很讽刺吧。

女人啊,为什么总是那么傻呢!

她不要自己做一个傻女人,如果所有的付出最后都是一场笑话,那她宁愿把那些付出的感情都藏起来,至少还能保有一丝的自尊。

她想起了昨晚远在东北老家的打给她的一通电话,说:“小宜啊,你的两个朋友现在在我们家呢,你怎么也不回来一趟啊!”

当时她以为是太想她了,诓她回去,道:“我什么朋友能找到我们拿地方去。”

道:“我不骗你,一男一女,一个姓闵,一个姓徐。”

当时她确实呆了,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存了什么心,带着女人私奔,还奔到她的家里去,她真有点想笑。

可是今天她依然没有告诉陈墨阳,闵正翰和徐依可的行踪,那是因为她不想让自己掺和进他们之间的事情里。要想不让之间受伤,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置身事外。她必须及时的抽身而出,再也不泥足深陷了。

这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她一直相信这世上会尽心尽力保护她的只有她自己。

进来的小护士道:“顾医生,你脸色苍白,是不是病还没好,要不要再请个假,病人每天都这么多,也不是你看得完的。”

她摇头往洗手间去,道:“我没事。”

在洗手间,她脱了裤子,内裤上已经有血迹了。她拿纸巾擦掉,扔掉。住区,在洗手台上接了水拍拍脸,镜子中的自己确实有些苍白。

她揉脸,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红润一些,没事!她顾念宜复原能力好,过两天就什么都好了,包括身体的,心理的。

在徐依可和闵正翰“私奔”的第十五天终于被陈墨阳找到了。

其实那个早上她和闵正翰已经向顾念宜的告别,准备离开这个小村子,可是住了那么几天,老人舍不得,非得让她留下了吃一顿亲手包的饺子,说是饺子馅都弄好了,再擀个皮就行了。

也就那么几个小时的时间,没躲过去。

她和闵正翰就站在院子里,可能是车子开不进来,所以他是在村长的陪同下步行过来的,当时她疑心自己看错了,使劲地眨眼睛,直到他到了跟前,她才愿意相信那不是幻觉,差点没当场跳起来!

闵正翰见到他,倒很悠闲,道:“你动作慢了,还是我们伟大的祖国幅员辽阔让你折腾道现在。”

陈墨阳没搭理他,直接走到徐依可面前。

徐依可向后退,一步步退到院子的墙角上,身子贴在墙上,终于没地方躲了。

他没生气,问她:“这里好玩吗?”

他真的没生气,语气很平静,所以她愈发觉得诡异。

她点头又摇头。

他道:“不好玩,怎么不回家?下次想去哪里我带你去,不要一个人乱跑。”

他似乎竭力在制造一种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感觉。

偏偏闵正翰在一旁添油加醋,道:“谁说她一个人出来的,这不是和我一起出来的么。一路上我们开开心心的,神仙眷侣似的,你看,你一来就把我们这气氛给毁了!”

陈墨阳剜了他一眼,凉凉地道:“你这次惹下的麻烦可不比我小。”

闵正翰被这句话给噎住了,顿时败下阵来,道:“她知道我跟依可在这里?”

陈墨阳冷哼:“你跑到她家里来,她能不知道吗?不过她嘴巴倒是紧得很,连我都瞒过了!”

第十四章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念宜的出来招呼道:“孩子,都进来吧,进来吃,存在你也盛一碗,我今天下了一锅,依可啊,特地给你放了茴香,好吃着呢,趁热尝尝,走了就吃不到了。”

徐依可看陈墨阳的脸色。

他道:“特地给你做的?那你吃了再走!”

徐依可忐忑地进屋,颇有一种最后晚餐的悲壮感。

几个人围了一桌,她边吃边观察陈墨阳的神色,不小心被汤给呛了一口。他揉着她的头发,道:“吃慢一点,不急,来得及走。”

她吓到了,咳得更厉害了,他这是要一次聚集着回去再找她算总账吗?

他也吃,吃几口就搁下了,他不是太喜欢包子、面条之类的面食。

他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她吃,偶尔给她吹一吹,免得被烫着了。

老太太看了很疑惑,这到底谁跟谁才是一对儿的?怎么乱得很!

走得时候老太太都开始抹眼泪了,塞了一大堆特产,有一大包是带给顾念宜的,省省嘱咐道:“告诉小宜要照顾好自己,有空了要回来看看,免得连回家的路都忘了。你们有时间了也过来,趁着我还有神劲给你包顿饺子,来看看我,再晚了,就见不着面了。”

徐依可被她说得心里发酸,一个老人住着,毕竟寂寞,怎么可能不想着有人来看望。

老太太和村长一直把他们送到了村子口。

去最近的飞机场也要开三个多小时的车,他定的是晚上六点半的机票。道机场正好赶得上。

三个小时的航程,她坐在他身旁,想跟他说话,至少要知道他预备把她怎么处置。她抬头看他,他真的瘦了好多,伤害没好全,脾气又拧,不听劝,还挑食,一大堆毛病,不瘦了才怪!

她不禁伸手去他的脸颊,道:“张阿姨没给你做饭吃吗?”

他把她的手抓到唇边吻了吻,搂她在怀里,道:“睡吧,等到了我叫你。”

晚上的飞机,机舱里挺安静的,她看他这次确实没有大爆发的迹象,就把要问出口的话收回去了,窝在他怀里睡过去。

真的是一觉到了飞机降落的时候,是周落洁过来接的。

徐依可觉得很丢脸,这次的私奔真的是太失败了,就像跟玩似的,还弄得人尽皆知。

回到家里快十点了,阿姨在等门,见到陈墨阳把徐依可带回来了,张阿姨明显的吐了一口气。

上楼后,他说:“累了吧,去洗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他甚至还帮她拿了睡衣放在浴室里。

徐依可走到浴室门口又回过头来,他就站在她的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喜怒。

她终于忍不住了,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笑:“你觉得我会说什么。”

她说:“我不知道,你不是一个能忍的人。”

陈墨阳道:“但是我忍了,徐依可你知道为什么?”

他眼里渐渐的浮出了悲哀的神色。

徐依可扶着浴室的门,手慢慢的收紧,心也在收紧,是!她知道为什么,可是那能改变什么?他应该知道已经太晚了,何必说出来,何必垂死挣扎!

她也是终于跟他开口的,道:“陈墨阳,事到如今,何必呢。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转身在沙发上坐下来,双手抹了一把脸,道:“徐依可,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也想眼一闭让你和正翰走,和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走,可是这世上只有你有本事做出让我难以忍受的事情,只有你有本事叫我忍,徐依可,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知道这些都是为什么!”

他终于将他心里的话说出来,把心掏出了给她看,把自己的骄傲放在她的手上,把曾经夺走的自尊双倍的还给她。

他认输,他对她俯首称臣了!只因为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女人可以让他爱得失去理智,连命都不要,所以再不甘心,他都低头了!

他将脸埋在自己的双手里,良久都没有在出声。

徐依可仰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他感到挫败,难受。

她又何尝不是,要不然她何必离开,为什么又要把她找回来,生生的面对着终于的局面,一起煎熬着。

她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去洗澡。”

她从浴室里出来,卧室里已经没有了他的影子。

他坐到了客厅的落地窗旁,脚步是烟灰缸。

他在抽烟,她站在卧室的门口都能闻得到满满的烟味。

他抽得很凶,烟灰缸上的烟头都快要溢出来了,她猜想不止今晚,这段时间他肯定都在抽。

她过去站在他的身旁,踢了踢他的脚,道:“别抽了,都是烟味,闻着难受!”

他微微向一边挪了个位置,继续抽他的,眼睛望着落地窗外的夜色,对面楼地灯一盏盏的亮着。

曾经他觉得自己很空虚,只觉得什么都填不满,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缺了什么,后来他才知道自己缺了那一盏灯,他渴望的是回到冰冷的房子的时候有一个人为他亮着灯,为他而守候。再后来他真的遇到了那个人,可是他却没有珍惜,他可笑而幼稚的在和自己的骄傲抗争,自大的认为自己是无往不胜的,视一切女人如玩物,他骄傲得不允许自己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不肯给承诺,不肯给未来,却还要求她为他守着那盏灯。

今天呢,终于吃到苦头了,等他想把一切都付出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告诉他已经太晚了,他已经没有资格了。他终于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那句话说的真对,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一分一毫都逃不了。

徐依可越看越冒火,把他的烟抢了,狠狠地按灭在烟灰缸里,道:“抽抽抽,抽死你,肺都已经成那样了还抽!你以为医生救你不用力气吗?早告诉你不能抽烟了,年还当饭吃,你以为你死了就清净了是不”

她的话戛然而止,她被拽着扑倒在他身上,他翻个身子就把她压在地板上。

她还没来得及惊呼,他的唇就堵上了她的。

他吻得很急切,甚至是凶狠,牙齿咬着她的唇,吮吸,吞噬。灵活的舌尖横扫,每一寸都不放过,唇齿相抵,她尝到了他嘴里烟草的味道。

她起先不适应的反抗,但很快就软下来,她觉得自己没有骨头了,只剩下血,攀上了他就会习惯的依附着他,缠绕着他。

激情的纠缠,他似乎要释放出自己所有的压抑,那样炽烈的吻,不肯松开半分。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头顶上的吊灯都在旋转,眩晕的光线,她闭上眼,脖子仰成优美的弧线,承接着他的热情,他的痛苦,他的霸道,他的好,他的坏。

他的唇移下来,道下巴、耳、脖子、前的柔美,一样的急切!想要把她就这样吞了,就这样咬碎了,然后她成为他的血,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以后就再也不心痛了!

他用力地揉着她的身体,想把她揉成一团,或者像纸一样的折起来。

他去拉她的衣服,丝绸的睡裙,跟她皮肤一样的滑,一扯就下来了。

她喘着气,道:“别,墨阳,阿姨在楼下。”

“她已经睡了。”

“她会听见。”

“她听不见。”

他抬起身子褪自己的衣物,一边又去吻她。

他的欲望来到很疯狂,积蓄已久的狂风暴雨,带着狂烈的摧毁和致命的诱惑。 他身上的肌块块隆起,汗水随着他剧烈的动作滑下来,他脸上的表情因为在极致的快乐,痛苦中辗转而显得有些狰狞。

她看得见他太阳上青筋的每一下跳动。

她觉得太疯狂了,她死死地抿着嘴,忍住出口的声音,可是他说:“你叫出来,依可你叫出来,让我知道你很快乐,让我知道我给你的一切都是快乐的。”

他将她逼到天堂和地狱的边缘,她想哭,可是连哭声都带上了情动的娇媚。他的动作那么大,她知道阿姨肯定听得见。

她也听见自己的声音了,交织着他野兽般的低吼,喘息。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暴风雨中的一艘小船上,摇摇晃晃的,随时可能栽进深海里,她只有紧紧地抱着他,依靠着他,才觉得安全。

他在她耳边疯狂地叫着她的名字:“依可依可依可”

她觉得自己要被撕裂了,从身体到心理都要被劈成两半,一半被他的痛苦拉扯,一半被现实的处境拉扯。她不仅要跟他对抗,还要跟自己对抗。

她受不了,她想让他停下来,不要这样对她,不要这样逼她,她真的会疯地。

彼此的爱恨里都夹杂着看不到明天的绝望,所以放纵,堕落。恨不得就这样一起死去。

她叫他,低喃着他的名字:“墨阳”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叫他干什么,只想唤着他的名字。

他用动作来做回应,在宽敞的客厅里翻滚,最原始的动作和请与下的致命的快感。

当两个人都疲力竭的时候,他瘫在她的身上,像剧烈搏斗过后的困兽,平息着自己的气息。

她睁着眼看天花板,终于从凌乱中回到正常的世界。

他拂去她脸上的发丝,捧着她的脸亲吻,道:“累不累?”

她着他的脸:“你全身都是汗,好黏。”

他又低下身子去,重新覆着她,抱着她,把脸埋在她的肩头,她听见他说:“依可,我们会走到最后的,一定会的”

那个晚上她不知道自己和他在客厅的地板上带了多久,他一直在她身上,不肯放开。一晚上都在蠢蠢欲动,不知餍足。

第十五章所谓的两情相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在卧室里,她转动这酸痛的身子,发现他已经不在床上了。阿姨说他很早就出门了。

后来的几天他一直是早出晚归,似乎是有意要避开她。

有时候回来了也是坐着沙发上思考着什么。

她知道他是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的困局。

她也没办法,她可以在激情中沦陷却不能在清醒中忘却。

即使他给了再多的幸福,她也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那会让她感到罪恶,妈妈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刻在她的心底,她一想就痛。

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都显得很累,明明相爱,明明知道彼此的心意,却无法敞开心去拥抱幸福。明天对于他们来说是灰暗的。

冯导大带你回给她,说组里要去西藏采一组风景,问她去不去,她说去。

要走的前一晚上,她跟他说了这件事。

他问:“要去几天?”

她说:“大概一个星期。”

他没有阻拦,只是交代道:“那边环境不太好,去的时候注意一点,晚上不要出去。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说完又让阿姨去给她收拾一些急救药品,好像她要去的是什么穷乡野岭一样。

初春时节,西藏的风景很好,她很喜欢那里的风俗人情。那里的雪域高山,那里的空旷都有一种超脱的感觉,只不过高原反应,让她身体有点不适。

她去了一趟布达拉,虔诚的跪拜,来的人很多,她不求什么,只求心安,只求家人平平安安,爱的人都幸福。可是心底最渴望的那个愿望她不敢说出来,她没有脸面讲更害怕为难了佛祖。

这次组里是来拍摄西藏的风俗民情,主要是关于藏族的天葬。

做后期的在现场工作量少,更何况组里现在安排给她的工作少之又少。

大家都知道她是陈墨阳的同居女友,她上不上班,台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大家背后议论归议论,在她面前还得巴结着,没有人去使唤她。

组里新来的一个写解说词的是个小姑娘,跟她差不多年纪,说是中文系毕业的,可满脑子的怪点子,见徐依可闲着就整体拉着徐依可出去玩。徐依可都感觉吃不消了,不知道是不是身体适应不了这边环境的缘故,她经常感到窒息,也很容易疲倦。

这天组里要去天葬的地点,徐依可也跟着去了,不过她胆子小,不敢过去看,只站在远处,组里有一个男同事叫道:“依可,依可,这里有好东西,你过来看看。”

她耐不住那边的叫唤,过去看了眼,差点没把她吓得换飞魄散。

是一副骨架,都已经没有了,那骨头发红发黑,可是骨架却很明显。

可以让她清晰的看到完整的手骨。

胃里一阵翻腾,她跑了几步就蹲下来呕起来。

那个男同事见她这样,也不好意思,道:“怎么吓成这样了,其实不可怕的。”

组里的女同事骂他,道:“小女孩胆子小,你还吓唬她!”

一路上,她呕了好几次,回到酒店,也吃不下去饭,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

冯导问她要不要定张机票先回去,可能还是高原反应严重。

她摇头,说:“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她也不知道陈墨阳捐了多少经费给台里。

这次出来,组里给了她不少的特殊待遇,住的酒店都是单人间。

简直是给组里添麻烦,她不想再这么半路折腾。

冯导道:“那你好好休息,要是明天还不见好的话你就先回去,别把身体弄出问题来。”

晚上六点多,外面天都还是亮堂的她就躺在床上睡了,这一趟出来,真的是处处不适。

睡下去后身体倒是好受点了,可是睡不安稳,被那么一吓,总是梦见灵异的东西,那个森的骨架也总在她的梦里出现,就算睁开眼,也还是会出现在眼前。

她觉得到处都很诡异,窗帘的飘动,房间里不知名的声响。还有卫生局,甚至是床底,她都觉得好像藏了些什么。她被自己无限放大的恐惧和想象吓得有点神经兮兮的,一闭上眼就觉得有人站在她床前,她不敢闭眼。

她想明天要回去,一定要回去,她甚至是想现在就走。

她好想他现在能够在她身边,抱着她睡,有他在,她肯定什么都不怕了。手机拿在手上开了又合,她不知道这一晚自己要怎么度过。到了九点多的时候,她终于抵不过恐惧的煎熬给他打电话,哪怕是听听他的声音,跟他说说话也好啊!

手机响了几声,没有人接听,她在心里默默的数着,要是数到十还是没有人接地话,她就挂断。

刚这样想,他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乍听到他那熟悉的声音,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在电话这头沉默着。

他道:“依可,怎么了?说话。”

他的声音略带着焦虑,她开口了,低声道:“我有点害怕,睡不着。”

他问:“你怕什么?”

她说:“怕有鬼!”

他轻声的笑了,说:“小孩子。”

她把今天见到的说给他听。

他说:“所以你就害怕了?”

她听到他好像在交代别人什么东西,她问道:“你是不是还在公司?”

他道:“嗯,要走了。”

一会儿她又听见车子启动的声音,她道:“你自己开车啊?”

他又嗯了声。

她道:“那不要讲电话了,你专心开车。”

他说:“现在十点对不对,你打开电视,你不是喜欢海外剧场吗,等你看完了电视剧,要是还怕的话再给我电话。”

她说好,看看时间确实是海外剧场的播放时段。

她打开电视,剧中的女主角因为不得不离开男主角,而挣扎着应该怎么结束这段感情才可以把伤害降到最低。

韩剧的剧情是最拖沓的呢,好久之前她就看到女主角说要出国,可今天她打开电视,女主角还没走,还在收拾行李。

可是偏偏她就是被剧情吸引,闲下来的时候就喜欢看。

有了电视的声音,她果然好受多了,虽然有时还会警戒的望一圈周围,但至少不会每分每秒都战战兢兢的。

海外剧场都是几集连播的,她看完了今晚的最后一集已经十二点躲了。又按了几个台出来瞧,让房间里有人声。

她本来还想给他打个电话的,但这么晚了,她怕搅了他的睡眠。

她撇嘴,也不再打通电话来问问她还怕不怕!

她有了点睡意,打了个哈欠准备躺下了,手机铃声响了,是他打来的。

她赶紧接起来。

他说:“你睡了没有?”

她说:“还没。”

他说:“那你现在起床开门。”

她还没反应过来,道:“开门?开哪里的门?”

“我现在在你房间门口,0306。”

她愣了有那么三四秒然后一下从床上弹跳起来,慌慌张张地找拖鞋穿,道:“你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拉开门,他果然站在门口,她都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什么,手机还呆呆的放在耳边。

他挂了电话,道:“别站着,先进去。”

她跟着他身后,不敢相信他就这么飞过来了。

她说:“你怎么过来了?”

他接了杯水喝,道:“你不是说害怕吗?”

他放了杯子转身抱她,安抚的拍着她的背,道:“现在还怕吗?”

她摇头。

两个人静静的拥抱着,一会儿,他放开她,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下,道:“我先去洗个澡。”一路赶过来,总有点风尘仆仆的味道。

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她无比的安心。这么远,她一通电话说害怕,他就赶过来了,她不是不感动。

他出来只围了一条浴巾,身上的水珠子也没擦干净。

她拿了条毛巾给他擦干净头上身上的水滴,掀开被子,道:“感慨躺进去,别感冒了。”

她自己也躺在他的身旁,他抽取身上的浴巾,去抱她。

她想小狗似的主动往他的怀里拱,脸贴着他光裸的膛,可以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沐浴过微凉的体温。

他把她往上拉,寻到她的唇请啄,细细地吻着。没有上一次的急切,这次他很慢,很小心,像清风追逐着柳絮般轻轻的刷过。

温柔的缠绵,却每一分每一厘都渗透进骨髓里,让她动容,让她满足得想叹息。

他很有耐心的等待着她,手抚在她的肌肤上,像安抚一个孩子一样拂去他的不安。等到她身体、心灵都愿意为他敞开的时候他才缓缓的进去,不急不躁。

长久以来她一直以为她跟不上他的步调,可是她和他原来也能配合得这么好,身体契合得像是原来就是一体的。

她和他都是彼此身体的另一半。

她也去吻他的唇、眼睛、鼻尖,有点笨拙却坚定,用最温柔的方式去爱他,包容他。身体跟着他的节奏起伏,翻卷。

她动情的声音变得柔软,软的一塌糊涂,却又媚得如世上最妖艳的花朵,在他的耳边低吟,旋转。他觉得自己要醉了,至此不再醒来。

如饮了上好的女儿红,醉得酣畅淋漓。最动情的时刻,他在她耳边道:“依可,我爱你”

她颤抖着身子和他在最璀璨的顶点中一起坠落,指甲深深的陷进他的背里。

这一晚,他从所未有的满足和愉悦,所谓两情相悦的心里满足胜过感官的快感。她就卷缩在他的怀里安然入睡。

早上他又开始呕吐,恶心得不行,问到什么气味都觉得恶心,早餐也吃不下。他说:“这样不行,你呆在这边也没事,还是先回去。”

她说:“可我还想和你一起逛西藏,一起站在高山上看日出。”

他说:“以后,等你身体好一点了,我再和你过来,几个小时的飞机又不是到不了的地方,你想和我去北极都行。”

她原本还想再坚持,可是身体实在吃不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越发娇弱了。真正的娇气包。

她道:“那好吧。”

她和陈墨阳一起出现的时候还是把组里的人吓了一跳,陈墨阳对冯导道:“她高原反应很严重,我先把她带回去,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你电话联系她。”

其实能有什么工作!

冯导道:“好,陈总亲自过来我也放心了,昨天都见她吐了一天,回去看个医生,也好放心。”

原以为她只是在西藏这边水土不服,可是回去后情况依然没有改善,整天动不动的就呕。

他让她去医院,她软趴趴的躺在床上不肯去,逼她,她就使小子。

这天早上阿姨端了她最喜欢吃的虾米**蛋羹,结果她一闻就往卫生间跑,说讨厌**蛋味。

他边给她拍着背,边道:“是不是肠胃出问题了。”

后来张阿姨偷偷把他拉到一边,道:“陈先生,你还是带她去医院看看,看这情况是不是有了!”

张阿姨最后几个字说的囫囵吞枣的,他哪有这个经验,疑惑的道:“有什么了?”

阿姨笑道:“还能有什么”她拍着肚子:“当然是宝宝。”

他第一反应就是狂奔上楼,她还虚弱的躺在床上。

他压抑住自己的兴奋,道:“依可,起来,起来,我们去医院。”

她还正想睡,恼了,蹬着被子,道:“不去,不去,我正睡着觉呢,你自己不睡也不让我睡!”

他好说歹说才把她哄去医院,她睁着迷蒙的眼,都没发现他带她去的是妇产科。

果然像张阿姨说的那样,她怀孕了!

当医生把检验单交到他手里,跟他说恭喜的时候,他简直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碰不不敢碰她,就好像她是什么危险易爆的物品一样。

在医生宣布她怀孕的时候她眼睛倒是不迷蒙了,估计瞌睡虫全都吓死了,但是眼珠子都不会转动,呆呆的反应不过来。

医生说她已经怀孕十一周了,两个多月她竟然一点都没觉察到身体的异样。她的经期不适很稳,所以没按时来也没在意。更何况她都有吃药防着,只有几次是在太累了就倒下去睡,她是怎么都不会想到怀孕这件事的。她觉得自己都是孩子,所以怎么会有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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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这个孩子是他和她之间唯一的生机

这件事完全让她措手不及,她怎么能怀孕!她什么都没准备好,再来一个孩子叫她怎么办。

她着自己的肚子,不敢相信那里面已经有一个宝宝了,然后几个月后就会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成为一个粉粉嫩嫩的孩子。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陈墨阳完全沉浸在喜悦中,忘记了他和她之间的障碍本什么都没有解决。这时候有一个孩子对她来说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走出医院,他终于忍不住心里那种即将为人父的喜悦,抱着她,不断的吻着,道:“依可,我要当爸爸了,你要当妈妈了,开不开心,开不开心。”

她不忍心泼他冷水,扯出笑容,道:“你能当好爸爸,吗。”

他那样子怎么看那都不像是当爸爸的料,没有耐心,将来怎么会哄孩子。

他说:“我会学,谁都不是天生就会当爸爸的。”

回到家里他就问阿姨孕妇应该注意些什么,营养要怎么搭配,她那样吐正不正常,还问阿姨有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

阿姨说:“陈先生,你不要这么紧张,女人怀孕都是这样,妈妈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孕妇脾气会大一些,你以后多照顾着点她的情绪就是了。”

她上楼,什么都不想想,有了孩子真的是件很美妙的事情,虽然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也还没接受自己将会成为母亲的这个事实。

但是刚才上楼的时候她已经下意识的会去注意脚下,害怕自己会踩空楼梯。毕竟母爱是天生的,不需要学习。

他一早上就拿着在医院照的那张彩超图左翻右看。

她说:“就那么一团东西,你看得出什么?”

他把脸贴在她的肚子上,道:“医生说我们现在说话宝宝已经听得到了,真神奇。”

他陪她去台里辞了职,理由是身体不好。可是同事们肯定隐约也猜测得出来是什么原因,她那身体骨架小,前三个月可能不显,但是再过两三个月,完全就看得出来了。

她不敢出门,大多时间都只是呆在家里。这种事总有一天会传到妈妈的耳朵里。她甚至天真而荒谬的想着,妈妈会不会因为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而原谅她。

他现在大多时间也都是陪着她,那样没耐心的一个人,竟然天天晚上捧着个《育儿大全》看。

这天她听见他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问孕妇可不可以坐飞机,然后又吩咐他秘书订机票。

她奇怪,等他挂了电话,道:“订机票干什么,要去哪里?”

他说:“去一趟北京。”

她现在五个多月的身孕了,走起路来都有些吃力,身体也不见胖多少,光见肚子长。圆润润的,在可以知道胎儿别的时候去做了个检查,说是个女儿。

他可劲的开心,都合不拢嘴了,说女儿好,女儿会撒娇,不过可千万不能像她妈妈一样爱哭。

闵正翰也来过家里看她一次,陈墨阳尽跟人家炫耀他以后的女儿会有多可爱,多漂亮,好像已经抱在他手上一样。  她估计他还是记着闵正翰把她带出去的那件事,不禁觉得好笑,这个男人还有这样幼稚可笑的一面。

闵正翰这次不知道怎么了,平时嘴里最没正经的一个人,这次竟然有点怏怏的,神很不济。任陈墨阳在那里显摆。

后来她送闵正翰出门,闵正翰问她:“真要生下来?”

徐依可说:“自己的骨怎么忍心不要,你看他那样子,要是这个孩子有点万一,他会发狂的,再说……”她着自己的肚子:“她在我的肚子里每天都在成长着,想着几个月后就能见到她了,以后她会叫我妈妈,会跟着我撒娇,想着心里就是一阵甜蜜,怎么忍心不给她出来的机会。”

闵正翰的脸色越发差了,道:“我明白了。”

是他错了,他对顾念宜做了一件最残忍的事情,所以顾念宜才完全将心收回去,不肯再对他托付任何的真心,是他逼着那个女人关上了心门,从此不再对他打开,即使她还会对着他笑,还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却也是漫不经心,随时准备抽身离去的。

后来徐依可问陈墨阳,道:“正韩他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陈墨阳道:“你别理他,他跟顾念宜之间出了点问题,自作孽。”

陈墨阳当时说完这句话后,自己的脸色也是讪讪的,那句话简直是在甩自己的巴掌。自作孽!确实是自作孽!

直到现在她还不肯更他去领证,也绝口不提结婚的事情,他何尝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跟他结婚,她跟家里人怎么交代!

他第一次这样痛恨起自己,如果不是他当时意气用事,何至于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他真的从未想过,一步走错,竟然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只是一步,就让两人陷在悬崖绝壁上,几乎没有了后路。

有时候他又会无比感谢上苍,在这时候给他这世上最美好的礼物,或许这个孩子是他和她之间唯一的生机。

徐依可当时听了,心里也有点触动,怀孕以来她都逼着自己暂时忘记那些纷纷扰扰,可是偶然间的某句话,就不经意的挑起那些过往。

揭穿她极力掩盖的事实。

自作孽不可活!古人说得多么的透彻啊,她有时候也会无故的对他发脾气,怨他当初的所作所为毁了彼此的将来。可是看着他那副愿打愿骂的样子,她又心软,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至于闵正翰的自作孽徐依可了解的也不是很清楚,她去产检的时候还经常看见顾念宜,而顾念宜还是像往常一样跟她打招呼。

每次看着顾念宜心无芥蒂的样子,她也不好意思再去解释自己和闵正翰‘私奔’的那件荒唐的事情。

而且她有时候看见闵正翰和顾念宜在一起的情景,很和谐,甚至是美满,本看不出什么问题。

她想象不出顾念宜那样的女人能给闵正翰吃什么苦头,让他灰头土脸的。她一直觉得顾念宜和闵正翰很契合,闵正翰不定,顾念宜理智透彻,应该能够坚持原则却又能够包容着闵正翰,这样的两个人为什么竟然也说不幸福呢!

这世上有那么多触手可及的幸福,可为什么偏偏人们总是抓不到,或者抓到了又失去了。

她问他:“去北京干什么。”

现在她身子沉得不想外出,顶多在他扶着到楼下小区的花园里走两圈,就这,她还嫌累呢。

陈墨阳道:“过去见几个人,有点事要办。”

她说:“那你去吧,我也不方便出门。”

他隔着她圆滚的肚子抱她,道:“要去好几天,舍不得你,放你在家里我不放心,跟我一起去,嗯?”

她说:“你出门办事带我一个孕妇多碍事。”

他亲她,在她唇边低语:“你怎么会碍事,你是我的宝贝,我都恨不得把你放在口袋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得着,看得到。”

他最近经常对她说情话,每一句都是那么的缠绵,似乎是想用他所有的柔情来弥补他曾对她的亏欠。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自己会醒悟得那样晚,明明在遇见她的一眼就已经心动了,却要她遭受种种的罪后他才肯承认自己的感情。

他竟然做了这么愚蠢的事情,连他都无法轻易的原谅自己。

他拼命的对她好,想要弥合他曾在她心中划开的那道伤口。

也只有拼命的对她好,他才有安全感,觉得他和她是永远不会分离的。

她跟他去北京。

她以为他是去谈公事,可是他也没带秘书或公司里的高层。

在飞机上她问他:“你要去北京办什么事,会很忙吗,那我到时候呆在宾馆里,然后等你有空了再带我出去逛。”

他说:“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有时间陪你逛。”

她嘟囔:“那还要去这么多天。”

他道:“怎么了,想家了,这不才刚出来吗。”

她摇头,她只是不想出来,不想见人而已,她总觉得街上的每个人都知道她和他过去的恩怨,害怕别人会用鄙视的眼神看她,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要脸,自己的爸爸都成那样了,她还给这个‘凶手’生孩子。

下了飞机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来接机,跟陈墨阳差不多年纪,连气质都有几分相同,那男子脱了墨镜,在陈墨阳的肩头砸了一拳,道:“来了!”

陈墨阳给她介绍道:“这是我一个表弟,赵圣庭,你叫他名字就可以……圣庭,这是依可!”

赵圣庭看着徐依可那圆滚滚的身子,吹了个口哨,道:“行啊,哥,你这手脚够麻利的,上一次一起来的时候肚子都还是平的嘛,这下还不把老爷子乐死了,后继有人了啊!”

陈墨阳道:“你给我闭嘴。”眼睛长到裤裆里去了吗。

赵圣庭再仔细看了眼徐依可才发现自己闯祸了,上次带来的不是这女孩,他哪记得住啊,反正漂亮女人不都长一样吗,不过看阳子这反映,估计这女的才是真命天女。

他们几个表兄弟都一样,吃饭都没换女人来得勤快,所以要不是真的想定下来,绝不会自掘坟墓弄个孩子出来绊脚。

赵圣庭向徐依可伸出手,道:“依可,是吧,你好,你好,我嘴贱,乱讲。你别放心上。”

徐依可也不好意思,道:“你好。”

她真不知道陈墨阳在北京竟然还有什么表哥表弟的。

第十七章只想一生跟你走

在车上,陈墨阳道:“先去酒店吧,做了几个小时的飞机,依可身体吃不消。”

徐依可很不好意思,小声道:“我没事,不过坐几个小时而已。”每个女人都会怀孕,听说当初妈妈怀着她的时候都还上山砍柴,下地种菜的。就他,小心的跟什么似的。

每月一次的产检他都嫌不够,非得跟医生预约,每个月去两次,简直是折磨她,他对这孩子真的跟自己的命一样在乎。她难以想象他会那么爱孩子,连婴儿房都是亲自布置的,从玩具到摇篮,还有衣服,小鞋子,帽子的,简直都可以用到三四岁了,她说他,他也不听,每次回来都提一大堆的。

可是在万人面前他这么紧张,她总有点不好意思,让人家看了,指不定笑话她怎么那么娇气!

陈墨阳不以为然,道:“医生说了长时间坐着不好,还是在床上躺一会儿,等下先吃点东西,不然宝宝该饿了。”

她真想说,你关心宝宝还是关心我啊!

每次回家都趴在她的肚子上,道:“爸爸的宝贝,爸爸的小公主,想不想爸爸……”

那样子,连她都嫉妒吃醋了。她可以想象,女儿出生后他会有多溺爱。

以前还担心他会对小孩子没耐心,她现在则是怕他以后会把女儿宠成一个任的小公主了。

赵圣庭道:“住酒店干什么,家里没房间?老爷子知道了,还不扒你的皮。”

陈墨阳道:“过两天过去,人多,她脸皮薄,怕生。”

徐依可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现在有点困了,睡意袭上来,马上就得睡,她头一歪,软软的靠在他身上。

他小心的托着她的脑袋,给她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道:“你开稳一点,不要颠到了。”

前方的赵圣庭见了他那小心翼翼把怀中的女人当宝护着的样子,真是痛心疾首啊,那么一个大好青年怎么就这么毁了,亏他们几个兄弟还对他寄予厚望,这一转眼就成新好男人了,马上就要当上爸爸了,这让他们几个同为情场浪子的兄弟情何以堪啊!

赵圣庭道:“哥,你不至于吧,照照镜子,你现在就一孙子可着劲的伺候着祖宗,你说一段时间不见,你咋混成这模样了,我看着都替你臊得脸红!”

陈墨阳道:“少废话,开稳一点,把她弄醒了,我揍你!”

赵圣庭直摇头:“无药可救喽!”

这男人要是宠起女人来还真是要命啊。

到了酒店,她又睡了会儿,被他叫起来吃东西。

吃饱了又懒洋洋的,她觉得自己现在就跟一只猪似的,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身体舒畅了,她想起刚才赵圣庭的话来,开始盘问了,道:“你还带哪个女人来北京啊?”

陈墨阳坐在她身边,给她削平果,听说怀孕期间多吃苹果生出来的宝宝皮肤好,不过她的皮肤也就很好了,女儿应该会随她。

他把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挑着放她嘴里,笑道:“开始跟我算账了!”

她嚼着苹果,道:“圣庭说的女人是谁啊?”

他作沉思状,故意道:“让我想想,我还真带了不少女的过来,也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个。”

她掐他的手臂:“都带了谁,她们长得漂亮吗?”

他笑了,吻她,额头抵着额头,道:“吃醋了,嗯?”

她推他:“以后都不跟你来北京了,要不然又要被人认错了。”

陈墨阳着她的肚子,道:“现在还有谁敢认错你啊,宝贝!”他把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面对着面,道:“逗你玩的,我从来没单独带女人出来过,上次是在来北京的飞机上遇见了赵咏荟,下机的时候一起出来,聊了几句,圣庭来接机看见了。”

她嘟囔:“又是赵咏荟!哼,她还说你默默的爱着她呢,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对她那么好!”

他看着她那副无理取闹的样子,觉得可爱到不行,他想他真的是着魔了,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每个表情,生气的,高兴,难过的,每一种都让他深深着迷,不能自拔。

他说:“别气了,你知道我只爱你,再也没有别的女人,你是我唯一的宝。”

她的脑袋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撒娇呢!

晚上他带她出去逛夜市,北京的小吃多,她馋得不行,每一样都要沾一点。陈墨阳怕她吃坏了肚子,总在一旁拦着,不敢让她多吃。

她跟受虐的小媳妇似的委屈的看着他,他好笑,道:“真不能吃多,不然你晚上睡不着,宝宝也会抗议的。”

她说:“你就只管宝宝不管我,你肯定嫌我吃多了变胖了是不是!”

她最近越来越会是小子呢,他也知道她只是想让他哄着她。

他道:“哪里,你跟宝宝我都管,明天再出来好不好,晚上回去你还可以好好想想还要吃什么。”

好话说了一堆,她才不舍的移动脚步,离开那些食物。

回去她还在唠叨:“我还没吃到烤鸭,我要最正宗的。”

他无奈:“好,肯定买给你,现在先睡觉。”伺候孕妇真不是人干的,她可以随时翻脸,上一秒还跟你笑着,下一秒就能跟你抹眼泪。说风就是雨的。

可是他竟然不觉得辛苦,甘之如饴。

第二天,没有她心心念念的烤鸭,他对她道:“依可,跟我几个朋友吃顿饭好吗?”

她正烦着穿哪一套孕妇装,挺着个大肚子,穿什么都不好看,真讨厌!

而且还有点胀痛。

她挑着衣服,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好啊,你什么朋友?”

他说:“就圣庭他们几个。”

她没多想:“好啊,什么时候。”

他说:“中午。”

她很苦恼,说:“墨阳,那你过来帮我看看我到时穿哪件衣服好,是不是都很难看啊,我最近脸又圆了,的,你朋友会不会笑话啊!”

她现在一天就烦这些有的没的,老觉得自己变丑了。

他过来很果断的帮她拿了一套,道:“你穿这件最好看,显得皮肤好。”

她半信半疑:“真的?可是你不是说我穿什么都好看?”

他抚额,道:“穿这件是特别的漂亮,听话,就换这件。”

她歪着头,道:“好吧,我也觉得这件好。”

终于等到她梳妆完毕,他把那条曾经要作为她生日礼物的紫钻项链拿出来,给她戴上。

她也认出来了,道:“你当时不是扔了吗?”

他一语双关,道:“当时脑子抽了,最后舍不得还不是得找回来。”

她听得懂,锤着他的膛,道:“以后还跟不跟我发火了!”

“不会了,现在不是只有你跟我发火的份吗,嗯!”

在房间里磨磨蹭蹭的,终于赶在中午之前把她哄得妥妥帖帖的出门。

她看见他开着车子走得很顺,道:“你怎么对北京这么熟?经常来啊?”

他说:“在北京住过一段时间,我妈是北京人。”

她说:“哦,怪不得你在这边有这么多表哥表弟的。”

他说:“我妈是独生女,不过堂兄妹多,所以我才有这么多的表兄弟。”

她突然警觉起来:“那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他说:“不是说了吗跟我几个朋友吃饭。”

她总觉得不对劲,可一时脑袋短路也想不出哪里不对。

直到下午,他带她来的是一处欧式住宅,车子顺着大铁门进去,停在院子里的喷泉旁,赵圣庭几个已经等在门口了。

见了他们,赵圣庭道:“才来呢,我们都空着肚子等你开饭,老爷子要亲自过去找人,我好不容易把他劝下了,现在还气着呢!”

其他几个都饶有兴趣的盯着徐依可的肚子瞧,大多是陈墨阳的表兄弟,平常几个人放肆惯了,说起话来也随意,魔音四起的。

徐依可见了眼前这么一拨乌烟瘴气的人,赖在车子旁边不肯移动脚步,道:“你带我来的是哪里,不是说和你朋友吃饭吗,这里是哪里?”

陈墨阳道:“这是外公家,走,进去,外公在等我们,他一直想见你。”

徐依可急了,道:“你怎么能这样,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现在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说:“不用准备,外公人很随和,你不用感到有压力。”

要是事先跟她说了,她肯定找各种借口,直到今天,肚子都六个月了,她连他的母亲都不敢见,更别说来见他其他的长辈。

现在是进退维谷,她并不仅仅是因为要见长辈而胆怯,更重要的是她现在的处境很尴尬,未婚先孕,而且她和陈墨阳之间还没有被任一方父母认可,这样的情况下见他的外公,真的感觉很不是回事。

还在僵持间,陈墨阳的外公赵继平出来了,七十来岁的样子,穿着唐装。神奕奕的。中气十足的一声吼过来:“还站着干什么,进屋啊!”

陈墨阳拉着她,道:“走,有我呢,怕什么!”

赵继平看了她一眼,走在前面进屋,她跟陈墨阳还有一堆人跟在后面。

饭桌上菜都已经摆齐了。

落座后赵继平对陈墨阳不满的道:“过来吃顿饭还得去请你是不是!”

陈墨阳对赵继平的怒气不以为然,道:“我这不是过来了。”

赵继平火气更大了,道:“来了三天了,到现在才过来,你们这几个兔崽子,一个二个的有事情了就跑过来抱着我的大腿求,没事了跑得比谁都快,我这老头子入不了你们眼了是不是!”

赵圣庭道:“赵爷爷,我们今天不全聚齐了吗,我这还全给你召回来了,鞍前马后的,你吩咐一声,我们谁还敢撒野啊!是不是!”

饭桌上的几个人也说起来,你一句,我一句,没个正经。

整个饭桌乱糟糟的,看得出这简直是一群妖魔鬼怪!聚在一起能把地狱给掀了,一个陈墨阳就够人受的呢,更别说这几个人看着完全就不比陈墨阳省心,她现在能理解陈墨阳为什么养成了这样的子,因为他周围全都是这样的典范。

徐依可看着有点掉冷汗!

赵继平拍着桌子提高声音吼道:“吵什么吵,饭还吃不吃呢!”

终于安静下来了,她都觉得她耳膜要破了。

陈墨阳道:“行了,行了,你们闹腾个什么劲,都磕了药过来是不是!”又道:“外公,你那声响,小心把我女儿给吓着了。”

赵继平似乎是这时候才正眼看徐依可,道:“几个月了?”

徐依可恭恭敬敬的放下筷子,道:“六个月了。”

陈墨阳见她跟受审的犯人似的坐的方方正正,双手还叠着放在膝盖上。就拿起筷子塞她手上,道:“没事,你继续吃。”

在赵继平的目光下,徐依可不敢动。

陈墨阳道:“外公你吓她干什么,怀着孩子呢!”

赵继平这才收回目光,继续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徐依可看了眼陈墨阳,然后回答道:“原来在电视台做剪辑,现在辞职了。”

赵继平听了,语气和善起来,道:“难得不是他那夜总会中出来的姑娘!这肚子都六个月了还不办事,等着孩子出来给你们当花童呢!”

赵圣庭在一旁笑,说:“那这还有点难,得一次生俩出来,还得是龙凤胎。”

徐依可的脸臊得通红,陈墨阳剜了赵圣庭一眼,道:“她嫌这肚子穿婚纱不好看,等孩子出生了我们再补个婚礼。”

群魔又开始鬼叫起来:

我们陈少真要结婚了啊……

这是个大新闻,不行,我得找个记者朋友把这消息放出去,包管婚礼上热闹,那全国各地得有多少女人跑过来参加这婚礼,够闹腾……

连我们的陈少都要去孩子了,我们还晃荡啥啊,趁早也找一淳朴姑娘正经的生孩子去……

徐依可对陈墨阳悄声道:“你是不是平常把他们都得罪了啊!”

一看就知道他不得人心!

陈墨阳冷眼看他们,道:“你不要理他们,得瑟!”

赵继平手一挥,道:“全给我安静下来!”这些个狗崽子,回来的时候闹得没个清静,一个比一个滑溜。

不回来又想得紧,真不省心!

吃完饭后,赵继平把徐依可和陈墨阳单独叫到房间里,赵继平递了个盒子给徐依可,徐依可打开,是一串钥匙和一张银行卡。

赵继平道:“我是个生意人,除了钱以外没有什么高雅的东西拿出手。房子和卡里的钱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我这外甥也是混,你算是他第一个带回来见我的女孩,难得他肯定下子来,等孩子生出来了,把事情办一办也好见亲戚。”

徐依可拿着东西,不知道该不该收。

陈墨阳道:“你拿着吧。外公不缺这点钱!”

赵继平狠剐了陈墨阳一眼,道:“没你的事,除了干混账事,没做过正经的,趁早把你那夜总会关了,过来公司帮忙。”

陈墨阳道:“我要没干正经事的话,你能有孙女抱吗?”

赵继平冷哼了声,又对徐依可道:“我让人到医院拿了两服安胎的中药,现在整炖着,你等下下去把它喝了。”   徐依可哎了声,感觉眼前的老人也不是太可怕。

晚上那几个鬼怪嚷着出去唱K,还硬要把她拉上。

徐依可怕他们玩得疯,到时候她一个孕妇受不了。

不过陈墨阳道:“没事,去吧,他们有分寸。”

一群人弄了个包间,倒是没有几个人在正经的唱着,都在喝酒,闲磕。

不过倒想陈墨阳说的那样,这几个虽然爱疯爱玩,但确实还是有分寸的。只自己一家兄弟围着,没有叫店里的小姐进来,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毕竟这不还有她一个孕妇在,她知道这几个人也就嘴毒了一点而已。

陈墨阳坐在她身边,手绕着她的肩膀护着她,徐依可不让他多喝酒,他也没多喝,偶尔饮一口,看他们几个在疯。

徐依可微笑,这个男人现在似乎真的被她驯服了,她很难相信自己竟然可以驾驭这头猎豹。这个随时不安分的男人现在竟会这样安静的守在她的身边,这确实是一件让她骄傲的事情。是他给了她前所未有的自信,让她愿意相信自己是美好的。

一起来的他的一个表妹拿着麦克风在台上唱,徐依可跟着音乐的节奏轻轻的摇摆。

一曲终了,他表妹下来,把话筒递给徐依可,道:“表嫂,你唱一首。”

徐依可摇头:“我不会。”

她还记得自己上次开口后全场震惊的悲剧,她是丢不起这个人了。

陈墨阳接过话筒,道:“给我!”

估计是因为他平常甚少亮歌喉。他表妹欢呼一声,拍手叫道:“都安静了,都安静了!”

那几个男人正闹着,听到声响,转过来看见陈墨阳拿着话筒正点歌。

不禁吹口哨起哄。

徐依可暗暗捏一把汗,祈祷他可千万不要像她一样,一开口就把人给吓得噎死。

音乐响起来,他开始唱:

在你每次抱怨的眼眸

像我永远不懂给你的温柔

别再诉说我俩早已分手

像你叫我伤心依然未够

让她意外,他的嗓音很好,饱满有磁。他唱着走到她面前,牵着她的手,单膝跪地,四目相对,他眼里的柔情可以让她溺毙。

周围的伴奏声似乎都渐渐远去,她只看得到他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眸。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句一字的对她唱着:

但求你未淡忘往日旧情

我愿默然带着泪流

很想一生跟你走

就算天边海角多少改变

一生只有风中追究

不想孤单的逗留

但求你未淡忘往日旧情

我愿默然带着泪流

很想一生跟你走

在我心中的你思海的你

今生不可不能没有!

音乐停了,他依然维持着原来单膝下跪的姿势,道:“依可,我所唱的每一句都是我想对你说的话,遇到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值得庆幸的事情,看在宝宝的面子上,原谅我曾经的荒唐和轻狂,让我今后用所有的爱来弥补。这一生我只想和你一起走……”他从口袋里掏出戒指在她面前打开,道:“依可,嫁给我,这一辈子我会用我的命来爱你和宝宝。”

包间一片安静,后面那几个男人一致觉得陈墨阳这厮太矫情了。

肚皮都鼓起来了,还求个什么婚,做作!恶心得他们**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不过***,还真感动了一把!

徐依可的眼眶也红了,他一直单膝跪着,捧着戒指,等着她。

她眨了眨眼,忍住眼泪,看着他好一会儿,终于将手伸出去。

他悬着的心落下来,将戒指套在她的手上,尺寸刚刚好,他早就量过的,这颗戒指他放在口袋里,多少次都不敢拿出了,他害怕她一口拒绝了,可是今天这个机会他再不把握的话,或许就再也没有这样能令她心软的时刻了。

陈墨阳握着她带着钻戒的那只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她微笑着着他的眼眶,额角。

他跪着倾身吻她,两人都投入忘我的亲吻,纠缠。迷离的灯光洒下来,映衬着这两人的缠绵的身影。

等到他们放开彼此的时候,一个包间里的人都已经散了,只剩下她和陈墨阳两个人。

她和陈墨阳在北京停留了一个星期,因为赵继平的坚持,最后三天她和陈墨阳都是住在赵家。

她发现这个老人本是雷声大雨点小,喜欢诈唬人,其实很疼晚辈。

她住在赵家的那几天,每天早上都陪他泡泡茶,说说话。看得出他很高兴,她听说陈墨阳的外婆很早就去世了,她想赵继平毕竟是老了,就是再有钱,也难免会寂寞。

回到江东后,陈墨阳没敢提婚礼,况且现在她挺着个大肚子也不是举行婚礼的时候,但是他试探的问她,是不是先去领个证。

她说,以后吧,等孩子出生后再说吧,手上套上戒指已经是她心里的底线了,在妈妈还视陈墨阳如仇敌的时候,她实在没有办法和他去登记。陈墨阳也知道不能把她逼急了,因此她说以后,他也只能等。

第十八章我想要你仁慈一点

他最近很忙,几天前天星的一位小姐私自出去接客,发生了意外,死在自己的租房内,法医那边初步鉴定为虐待致死。

虽然动摇不了天星的本,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总是会有点麻烦,那个小姐在乡下只有一个哑巴的哥哥和一个七十来岁的老母亲,不知道在谁的鼓动下那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竟然站出来告天星强迫卖。陈墨阳疑心又是章京华在搞鬼,他都想一脚把章京华的老窝给踹了,留着章京华始终是个祸害,时不时的给你这么恶心的一下,如果给他抓到那个小姐的死和章京华有一点关系,他会让那孙子从此以后都只能用爬的,***,最近是不是越来越心软了,竟然让人把他手下的人给动了。

徐依可看着他身上已经很久没出现的戾气,不禁劝道:“墨阳,担心点处理吧,不要再争强好斗。不要把人给逼急了。”

陈墨阳想起自己上一次一时冲动犯下的错事,心也软下来了,道:“放心吧,只要章京华识相点,我不会去动他,算是为宝宝积点福。至于那个小姐的家人我也会找人安排好。”

她将头搁在他口,道:“墨阳,我想要你仁慈一点,不仅对我,也对其他的人,我一点都不希望你积怨,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会很担心,害怕你周围都是敌人!你又不是三头六臂,你狠,总有人比你更狠!”

他安抚道:“没事,你不要担心,我也不是每天都在打打杀杀中度过,天星是声色场所,发生点事情是难免的,你要是不喜欢,或许过两年我找个合适的人选也就脱手了。”

为了她和孩子,他是应该仁慈一点,毕竟以后他是有家室的人,别人动不了他,逼到了绝路上,难免会打她和孩子的主意。

要是她和孩子有个闪失,那会要了他的命,她是他的致命弱点。

中午他特地回来接她出去吃饭,说是附近新开了一饭店,做的川菜很地道,肯定合她的口味。

她怀孕后爱吃辣得瘾越来越严重。这家饭店的辣子果然和正宗。

她辣得伸出小舌头用手扇气,他看了,坏心眼的吮上去。

逗得她尖叫,直捶他,道:“脏死了你。”

他搂着她笑,自从她怀孕以来他真的忍得很辛苦,只能看不能动。虽然医生说只要不太剧烈就没关系,但是他还是忍着,就怕一不小心,酿下不可挽回的遗憾。这个孩子他视如命,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孩子是他和她的爱情结晶,还因为他把这个孩子当成他的救命稻草。有了孩子,他和她之间就再也剪不断,分不开了。

从包厢里出来遇上了文琪。文琪和章京华从另一个包厢里出来。

陈墨阳和章京华这两个死对头见了面,自然都对对方没什么好脸色,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出了大门。

徐依可见章京华去取车,正好文琪一个人站在那里。

徐依可对陈墨阳道:“我过去和文琪说两句话。”

陈墨阳点头,道:“我在这里等你。”

怀孕后徐依可和丁静还经常联系,但是和文琪就没有多少的联络了,主要是每次都感觉文琪很忙一样,每次打电话给她,她好像都不方便接,总是匆匆的讲两句就挂了。到了后来,徐依可也不好意思再打过去烦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段时间没联系了,现在见了文琪竟然有点生疏的感觉。

文琪看着徐依可的肚子,道:“预产期什么时候?”

“要到入冬,还没这么早。”

“什么都别多想了,好好养胎,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徐依可道:“文琪,你还是不要和章京华走那么近。他不是好人。”

文琪笑:“那谁是好人?”她往陈墨阳的方向挑了下眼,道:“他吗?”

徐依可道:“我承认陈墨阳他没有多正派,但是他都坏在表面上,做了就承认了,但是章京华不一样,章京华是坏在暗地里的,你一个女孩子年纪轻轻的,不要被骗了,最后会吃亏的。”

文琪道:“怎么坏总之是坏,有什么不同,章京华他能给我想要的,这个社会对女人从来不是公平的,你再努力也只能靠男人站上顶端,既然可以相互利用,为什么不呢!”

徐依可知道文琪因为家庭关系的缘故从以前就有点偏激,她劝道:“文琪,我知道你要强,也有能力,但是跟章京华周旋,你还是差了一截,他那种人哪一天把你卖了,你都不会察觉,再说,他有妻子儿女,你又还没出嫁,干嘛要让别人说闲话糟蹋你的名声!”

文琪不耐烦,道:“说闲话?你跟陈墨阳都可以在一起,我怎么就不能跟章京华在一起,我不想你,生个孩子下来怎么样都可以捞个百八十万的,后半生不愁!我能有什么,还不是得靠自己一步一步爬。”

文琪的这几句话真的伤到徐依可了,徐依可的脸色立马变得没有血色,原来别人都是这么想的,连她最好的朋友也认为她生下孩子是想要一笔钱!

文琪话说快了,也意识到自己讲得狠了,道:“对不起,依可,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是我自己的心情很烦,一大堆的事情,这条路我停不下来就只能这么走下去,是好是坏我都自己受,你也不用费心劝我,以我们现在的立场也不适合多联系,你自己多保重,总之以后我们各为其主!”

章京华的车子已经等在那里了,文琪头也不回的过去,上车。

徐依可觉得这个世界让她很无奈,她无法理解文琪的现实,曾经无话不谈的朋友,现在对她说以后不要多联系。真的什么都会变吗?

陈墨阳过来,道:“她说什么让你难过?”

徐依可道:“没什么,我只是担心她有一天会被章京华给害了。”

陈墨阳道:“那是她的选择,不是你可以左右的,别担心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

下午丁静来家里看她,陈墨阳见有丁静陪着也就安心的去公司了。

徐依可想起中午见到文琪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和丁静提了这件事情。

徐依可道:“不是我好了伤疤忘了痛,我自然记得陈墨阳当初是怎么整我们家和马峻家的,可是章京华本也不是好人,当时那个厂子是都毁了,损失了不少钱,可是那对他来说本不算什么,但是,他一点责任都不肯承担,马俊家还和他是亲戚,投进去的钱没了,章京华一点不肯帮衬,那时候我们家多困难!我打电话找他,投资的钱就不说了,只希望他能把货款结一点还给我们救急,他竟然告诉我说一分钱都没有我担心文琪不知深浅,把自己的道行看得太深了!”

丁静道:“她现在已经和章京华同居了,我也劝过她,可是她不听,你也知道她格,说再多也没用,只能她自己自求多福了。”

徐依可道:“我只是有点难过。”

丁静安慰道:“别想这些事情,心情放宽一点对孩子好。”

徐依可道:“丁静,我也只有跟你说说话了,我没办法放宽心,只要一静下来我就会想我以后和陈墨阳怎么办,我爸和我妈怎么可能谅解,尤其是我妈,她恨不得一刀捅了陈墨阳。现在我又怀了孩子,怎么有脸见她,可是在陈墨阳面前这些话我也不能讲,我知道他心里也烦也难过。”

丁静道:“慢慢来吧,仇恨总会随着时间淡化,毕竟你是她的女儿,再恨也不会不认你……”丁静怕她心里难过就换了个话题,道:“前几天看见韩越了,他老婆也怀孕了,不过听说闹得挺不开心的。”

徐依可很久没有听到韩越的消息了,道:“怎么了,都有了孩子还闹什么!”

丁静道:“就是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估计是不小心怀上了,他老婆坚决要把孩子打掉,说是影响她的事业,你说韩越的妈妈怎么舍得,家庭内战了好长一段时间,韩越的妈妈还跑到那女的娘家那边去吵,最后说是韩越的老婆妥协了,可心里肯定不痛快,我那天看见她,肚子应该都有四五个月了,还穿着高跟鞋。”

徐依可整天在家里,这些事情一点都不知道,但也不惊讶,道:“我以前听韩越提起过他老婆,说是子很烈的一个女人,把事业看得比什么都重,想也知道不愿意有个孩子碍着手脚。”

丁静笑道:“两个人一起生活总得在某些地方相互妥协,不然也走不了多久。”

徐依可很认同这句话,韩越即使爱得再热烈,也不能够完全消除他和他老婆之间的差异。生活不是只有爱情,一味的爱并不能解决问题,总有一天他也会疲倦,两个人在生活中需要互相磨合,愿意为对方牺牲。

不过她还是祝福韩越的这段婚姻可以长久美满,毕竟相识一场,总有些情分在。

徐依可问丁静:“那你呢,你跟张铭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丁静道:“不急,我们刚结婚,对彼此都还没熟悉,要孩子太冒险了。”

徐依可皱眉,道:“你和他过得不幸福吗。”

丁静道:“和他,我过得很安心,我睁开眼就知道每天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不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或突如其来的意外,多少女人都在追求一份安稳,所以我这样波澜不惊的生活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徐依可总觉得丁静说的话怪怪的,但是,丁静一向有自己的想法主张,而且对什么事都看得开,也想得透彻,所以她也没用多担心。

那天她和丁静聊了一下午,陈墨阳回来后留丁静吃饭。

丁静倒急着赶回去,说张铭要下班了,她得回去做饭。

徐依可也看不明白丁静夫妻到底是感情好还是淡!

感叹为什么每个人的生活都那么复杂。

她也祈祷着事情能像丁静说的那样,三年五年之后,等爸爸的身体好了,依泽的手恢复了,到时妈妈的恨意可以消下去,可毕竟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再次见到妈妈是在超市里,当时她的肚子都已经七个月了,走路都得扶着腰,江乐市的夏天来得很快,几乎没用春天的过渡就到了炎热的夏日。

陈墨阳见她一天都关在家里,趁着傍晚的凉意带她出去逛逛,回去的时候去了一趟超市。

她看见妈妈就在蔬菜区站着,那里有个专门的特价区,都是一些要处理的蔬果。一向爱打理自己的妈妈现在身上随便套着一件短袖,头发松松的挽着。在一堆蔫了的蔬菜和几乎烂了的水果中挑拣。

她给家里钱一直被拒绝,她知道家里不好过,可她没想到会困难到这个地步。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过去把妈妈手上的东西都扔回去,道:“妈,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这样爸爸跟依泽日子怎么过,爸爸的身体又那么不好!别的东西可以省,吃的东西则呢么可以省。”

徐妈妈不吭声,甩开她的手,把那袋子蔬菜又拿回来准备去结账。

徐依可拉着徐妈妈:“妈,我求你了,就算为了依泽,就算为了爸爸,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他的钱我不给,我就给你我的工资好不好。”

徐妈妈停下来,看着徐依可的肚子,和站在一旁的陈墨阳,冷笑道:“我们一家就算上山挖野菜吃也不需要你们的施舍!我的脸皮没有你那么厚。你现在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妈妈那样冷漠的语气和眼神让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差点站不稳,眼神都是呆滞的!她算知道或许这一辈子妈妈都不可能原谅她了!

徐妈妈没有再看她一眼,挺着脊背从她身旁擦过,陈墨阳拉住徐妈妈的胳膊,道:“阿姨,都是我的错,依可她……”

徐妈妈看着陈墨阳的眼神像淬了毒一样,道:“放手!”

陈墨阳道:“阿姨,我们谈一谈好不好!”

“我叫你放手!”

“阿姨……”

本来一直呆在那里的徐依可突然转身,奋力的拉开陈墨阳的手,大叫道:“叫你放手!你为什么老抓着不放!”

陈墨阳怕她动了胎气,赶紧松了。他一松手徐妈妈提着菜转身就往收银台过去。

等妈妈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还是那样站着喘气。眼里竟然没有泪掉下来,只是一径的轻喘着。

他去抱她,想安慰她,她推开了,自己一个人往出口走。

第十九章欠下的总是要还

路上,他小心翼翼的看她的脸色,回去了更是一步也不敢离开,害怕她会突然大哭起来。

她回去后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异常,像往常一样洗了澡后打开电视看娱乐节目,还笑得很开心。

好像刚才在超市的那一幕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越是这样憋在心里他越担心。晚上躺在她身旁都不敢睡沉了。他宁愿她像以前一样哭一哭闹一闹,把气撒在他身上,也好过她这样压抑着自己。

第二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受了昨晚心情的影响,一大早起床她就肚子痛,内裤里竟然还有点血丝。她叫阿姨进去给她看,阿姨吓了一跳,道:“赶紧去医院看看。”弄不好是要小产的迹象。

陈墨阳一刻也不敢耽误,马上陪着她去医院。

医生说有点流产的迹象,要孕妇放松心情,平时注意保胎。

陈墨阳被吓到了,道:“要不然从现在起,我们就住在医院里,这预产期也才剩两个月了,转眼就要生了。”

她不要,直皱眉头,说:“我不喜欢医院,住在这里我心情不好,还是回家吧。”

陈墨阳道:“两个月,熬一熬就过去了,还是在医院保险,为了宝宝,你忍一忍好不好!”

她发脾气,道:“又不是你住,你当然说熬一熬就过去了!”说着就起身出去。

他只得忙不迭的跟在身后,他去搂她,道:“好,你说不住就不住了,在家里也是一样,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推搡着不让他靠近,道:“走开点,不要碰我。”

昨天噎在她口的那股子气,似乎现在也发出来,他自然不敢吭声。

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旁。

不知道从哪个病房里突然窜出来一个女的,直直的朝着他和徐依可扑过来,时间太短了,等陈墨阳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用身子护着徐依可。

那个女的就像疯了一样,用手中的铁饭盒不断的砸着陈墨阳的脑袋,哭喊着诅咒道:“陈墨阳你会遭天打雷劈!你们全家出门都会被车撞死!”

陈墨阳只顾着保护怀中的人,脑袋硬生生的被砸了好几下,好在那个铁饭盒并没有多么的坚硬。

他怕眼前的这个疯女人伤了徐依可,情急之下他拽着那女人的头发,抓住她的手,一把将那女人甩出去几米远。他瞧了眼,那女的大概有近三十岁的模样,穿着也朴素,普普通通的乡下夫人,自己并不认识,不过对方显然吃过他的亏,不然不会这么口口声声凄厉诅咒他!

他还是在想不起来是怎么得罪了这么一个女的!医院方面的保全很快就赶来了,将那女人制住,在保安的控制下,那女的在地上挣扎,脚后跟蹬着地板,嘴里还在不停的咒骂,她披头散发的对着徐依可吐口水:“你的孩子就算生出来也是死胎,你们会一辈子被冤魂缠身,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那诡异的笑容和恶毒的眼神让徐依可不住的打寒颤,徐依可认出眼前的这女人了……

你的孩子就算出生也是死胎!陈墨阳捏紧了拳头,眼神也变得凶残,整个人都散发着暴厉之气!他什么都可以忍受,就是不能听这样的话!

谁也不许诅咒他的孩子!

他过去,手死死的卡在那个女人的脖子上,道:“再敢吐出一个字来,我马上送你去见阎王!”

那女人几乎是不要命了,双手去掰脖子上陈墨阳的手,脸色都已经开始泛紫,还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话来:“会……会报应……在你……你孩子的……身上……”

陈墨阳手臂肌紧绷,手开始收紧,那女的眼皮都已经外翻了,一旁的保安眼见不好,怕闹出人命,赶紧阻止,道:“陈先生,你赶紧松手,我们会处理……”

他一手就将保安推得踉跄了几步,徐依可回过神来,蹲下去打他,拽他:“你放开,你赶紧放开!”

他像没听见似的,手越捏越紧,眼里都是狠绝的神色。

徐依可咬他手臂,道:“你疯了是不是,你还想欠下几条人命!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就是死不改!”

他听到她的哭声才渐渐的松了手,给她擦眼泪,道:“对不起,别哭了,别哭了,宝宝会吓坏的。”

她干脆直接坐在地上,气得眼泪收不住,泄愤的拳头不断的落在他的身上,道:“你这个王八蛋,你为什么又要这样,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你有资格当爸爸吗你!”

他一个劲的认错:“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打我,你骂我,别哭了,哭坏身体怎么办。”他后悔刚才自己一时冲动的举止,她本来情绪就不稳定,再这么一招,肚子再痛起来怎么办!

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医生护士和来往的人,顾念宜和医院的院长也赶过来了,院长了解了情况后连连道歉,对抱拳道:“先把人送到保安科,等下报警处理吧。”

那女人现在正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气,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红色淤血的勒痕,眼睛死死的盯着陈墨阳。陈墨阳到现在都没想起来,他到底是杀了她全家还是灭了她满族,这个疯女人怎么就不要命的冲着他来。

保安已经动手准备把那女人带下去,那女人又开始死命的挣扎,吼叫,朝周围的人吐口水,她不肯站起来,保安就把她拖着走,顾念宜正想出手阻止,徐依可先开口对那几个保安喊道:“放开她,你们放开她!”

徐依可转头对院长道:“院长,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吧,不要报警,放过她吧。”

院长为难的看陈墨阳,陈墨阳不知道徐依可怎么替那个女人说起话来,但看她那么激动,他也不敢不顺着她来,对院长道:“那就算了吧。”不过他下去一定要好好查查这女人到底跟他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顾念宜对保安道:“先让她到我办公室吧。”又对那女人道:“你儿子还躺在病床上,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出事了你儿子怎么办?”

那女人听了嚎啕大哭起来,抱着顾念宜的腿道:“顾医生,我求你了,你是大好人,你一定要把我儿子治好啊,他才那么小,就要遭受这样的罪,他爸要是活着,他也不会成这样……”

顾念宜把她扶起来,道:“你先去我办公室吧,冷静一点,我等下再跟你谈你儿子的病情!”

那女人哭哭啼啼的跟保安一起往顾念宜的办公室走去。

陈墨阳道:“院长,没事了,谢谢你。”

院长道:“陈总,真是不好意思,在我们医院发生这种事,让你们受惊吓了……小顾,你帮我送送陈总和陈太太。”

顾念宜送陈墨阳和徐依可出去,道:“她是我一个病人的母亲,平常挺柔弱的一个女人,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对你们这样!”

徐依可问:“她儿子怎么了?”

顾念宜道:“被烫伤了,说起来挺可怜的,她丈夫刚去世不久,独自带着一个一岁多的儿子,她自己出去工地上做工,把孩子交给智障的小叔子,孩子口渴了竟然给他灌滚烫的开水,也没有人发现,送到医院来孩子的喉咙都烧得不成样子了,经济上又困难,我已经向医院申请帮她儿子免费治疗,可上面还没同意。”

家庭困难病重的病人每天都那么多,医院的那些领导也已经麻木了,能有几个还存着真正的医者之心。

徐依可道:“她的儿子治得过来吗?”

顾念宜道:“消化道严重烫伤,那么小的孩子,体质本来就弱,能救过来已经是奇迹了,做了气管切开手术才勉强维持呼吸,随时有生命危险。”

回到家里她很沉默,他过去所做的事情她不想记得,可是总有人帮她记着,不是她忘记了就可以,掩耳盗铃有什么用。

他道:“你生气了?放心,我一定会弄清楚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她没好气的道:“你怎么查?你犯下的事情连你自己都不清楚,你知不知道刚才在医院的那个女人她丈夫死的时候她儿子才三个月大,你知道她丈夫怎么死的?不知道吧!就是上次古锋带人到工地用砖头活活的砸死,可在你眼里不过就是斗殴中死了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民工!你知道因为你还有多少个像这样的家庭吗,别人的命在你眼里一文不值!你欠下的债有多少你知道吗!”

他找不出话来回答,这些他确实不知道,他不知道他一句话交代下去就会造成这么多的不幸和悲剧出来。那些死去的工人他没有一个知道名字的。

她可真痛恨他这个样子,从来不知道慈悲为何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即使肯为她收敛一点,也是本难改。

她现在不想理他,自己上楼洗了澡就上床睡觉,一会儿他也进来,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掀开被子躺在她身旁,她转个身背对着他。

她知道他一直没睡,她都感受得到他身体的僵硬和紧绷。

她何尝不知道他心里的煎熬,她可以拿他出气,但是他能跟谁说他心底的懊恼啊?气归气,可到底还是心疼和不忍。

她开了床头的台灯拥被坐起来,他也跟着起身。

她将额头抵在自己的膝盖上,她这样子比杀了他还难受,他伸手抱着她,吻着她的秀发,低声道:“对不起,明天我就找最好的医生给那个孩子动手术,所有的医药费我都会负责,其他的死者家属我也会找适当的方法来补偿……”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现在才开始做这些又能挽回什么,我们以后怎么办,怎么办……”

他说:“总会有办法的,相信我,我一定会解决的。”

他那样子真的让她怨也怨不起来,她转身抱紧他的腰,把脸埋在她的怀里,道:“对不起,我也知道你不好受,我只是难过,我害怕没有人会原谅我们,害怕我们不能在一起,你知不知道犯下的错,造下的孽总有一天都是要还的,这世上是有因果报应的。”

他说:“如果真有报应的话就报应在我的身上,我绝不会让别人动你一丝一毫的。”

“你别说混账话了,你要是出事了,我还能过得安然吗?”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激动。”

他让她躺下来,吻着她的额头,道:“睡吧,一切都交给我。”

这两天她情绪受到太大的波动,再加上胎儿不稳定,他连公司都不敢去,一直留在家里陪她。

陈太太那边终于坐不住了,过来看她。

怀孕以来徐依可还是第一次见到陈太太,她有点手足无措,还好陈墨阳在她身边,要不然她真不知道怎么面对陈太太。

陈太太问道:“快八个月了是吧?”

她点头:“预产期就在下个月月底。”

“身子这么沉了,要担心点,人手够不够,要不要我让家里的王阿姨过来帮忙,她别的不说,做事倒麻利,照顾人也有经验。”

陈墨阳道:“以后再说吧,现在还不需要,等坐月子的时候再让王阿姨过来。”

陈太太道:“也行,总之越是到临盆的时候越要注意,身边不能离开人。”

陈墨阳道:“我会照顾好她。”

陈太太感到可笑,道:“你照顾?谁禁得起你折腾!行了,我也得回去了,墨阳你跟我下来吧,刚才来的时候带了点补药过来,忘在车上了,你跟我下去取一下。”

陈墨阳也知道自己的母亲有话要讲就一起下去了,到了楼下,陈太太停下来,道:“你以后预备怎么办?”

陈墨阳道:“什么怎么办,当然是结婚!”

陈太太冷笑:“结婚?你说的倒轻巧,结婚是儿戏吗,你说结就结?你以为你把她带去见外公,让外公点头了我就非得同意是不是!好,退一万步,就算我拿你没办法,同意你们结婚,她家里人能同意吗,能原谅你接纳你吗?”

陈墨阳的脸色讪讪的,道:“妈,你别管了,这些我自己会看着办。”

陈太太道:“还嘴硬,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办……算了,孩子生下来再说吧,你看看你干的这些混账事,没一件让人省心的!”

陈太太开了车门拿出几包药给他,道:“行了,上去吧。”

他跟陈太太说他自己会看着办,但是他能怎么办,傍晚六点多钟,他站在徐家的门前,踌躇着就是没有勇气去按门铃,他自嘲,自己竟然也有怕的一天,真是现世报!

他深吸口气,做好足够的心理建设才去按铃。过了一会儿有人来开门,是徐妈妈,她乍见道陈墨阳没反应过来,愣了那么三四秒才猛地甩上门,陈墨阳快了一步,手抵在门上,不让门合上去,道:“阿姨,你让我进去好吗,我们谈谈。”

两个人隔着门缝对峙,徐妈妈只差没有朝他脸上吐一口水,道:“跟你这个畜生有什么好谈的!”

“阿姨,你要骂要剐都先让我进去好吗。”他只知道这时候自己必须得软,得低到尘土里,就算今天被一脚踩进土里面去,也不能够有丝毫的挣扎,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了,什么样的脸色,什么样难听的话自己都得照单全收。

徐妈妈依然不开门,厉声道:“给我滚,垃圾!”

陈墨阳使力想推门进去,徐妈妈道:“你敢闯进来,我就跟你拼了!”

里面有咳嗽的声音传来,徐爸爸从房间里出来,道:“谁啊,怎么站着门口说话?”

徐妈妈道:“没人,你不躺着,起来干什么。”说着就要甩上门。

徐爸爸已经到门口了。

看见了陈墨阳,徐爸爸道:“开门吧,让他进来。”

徐妈妈仍不放手,道:“你别管了,进去躺着吧。”

徐爸爸咳得很厉害:“让……让他进来……”

徐妈妈看徐爸爸那样子,急得松了手,赶紧去给徐爸爸倒水。

陈墨阳趁机进去,替徐爸爸拍着背:“伯父,你没事吧。”

徐妈妈端了杯水过来,推开陈墨阳,道:“别假好心,还不全是你害的,现在来装什么好人。”

徐爸爸说不出话来,喝了水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对徐妈妈道:“你先去做饭吧,我那药不是不能空腹喝吗。”

徐妈妈只得进厨房,徐爸爸的药正炖着,晚饭又还没做。

徐爸爸现在的脸色都是病态的青黄,眼眶深陷,整个人就像被抽了血,只剩下干枯的皮了一样,陈墨阳一瞬间竟然想到了油尽灯枯这个词上头,心里不禁一阵咯噔。

陈墨阳记得第一次见徐爸爸是在金鼎饭店的大厅,当时他只顾着看徐依可和马俊,对徐爸爸也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是个稍微发福的中年人,可是现在再看看眼前的徐爸爸,完全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他今天能理解徐依可当初的恨,徐家人是有足够的理由恨他!

此时陈墨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辈子没对他人低过头服过软,此时即使心中愧疚万分,后悔万分,他也找不出话来讲。

徐爸爸道:“依可呢?她好久没有回来了,我想她。”

“她不敢回来。”

徐爸爸现在讲话都很吃力,讲两句就要歇一歇喘气,道:“自己的家有什么不敢回的,不过她不回来也好,见了我这样子,她又要伤心了。”

“伯父,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是我罪孽深重,今天只要我能补偿一点过错,你叫我做什么,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徐爸爸道:“我能叫你做什么,我不管你过去有多横,犯下过多少的罪孽,我只要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女儿,我听说依可马上要临盆了。”

“预产期在下个月,医生说是个女儿,伯父,我知道我过去犯下过很多混账事,可是我对依可绝对没有二心,她和孩子对我来说比命都重要,我不奢望你和阿姨会原谅我,我只求你们可以接受我的照顾,只要你和家人都好好的,依可才能安心。”

徐爸爸道:“不用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你照顾,我今天能够这样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你说话,不过是因为想着我的女儿,她已经有家不能回了,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忍心让她在外面都没有了容身之地,如果有一天我闭眼了,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她,她妈妈现在在气头上还不能谅解她,如果我走了,你又不能靠,那她怎么办,我放心不下,家里虽然穷,可是我的女儿我从小就宠着,怎么临了临了让她落到了这个境地……”

徐爸爸已经没什么神了,可还是撑着说话,好像要把所有的话对他一次讲完,说着说着已经忍不住眼眶泛红,声音哽咽了。

陈墨阳道:“伯父,你别这么说,你不会有事的,从明天开始你继续住院好不好,我已经联系了国外的医生,他们很快就会排时间过来,我们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治疗,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健康的身体,伯父你就当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徐爸爸摇头:“不用,我自己清楚自己身体是什么样子的,昨天晚上我还梦见了依可的,我一直琢磨着这个梦也不是无缘无故来的。”

“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医生说了,坚持治疗,你的身体会慢慢恢复过来的,伯父,我求你了,继续住院吧,就算是为了依可,好不好。”

徐爸爸道:“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善待我的女儿就是弥补你罪孽的最好方式。”

陈墨阳道:“伯父,我知道,你担心依可,我也要当爸爸了,我已经能体会当爸爸的心情,可是如果你的身体一直拖着,依可怎么能安心,怎们能不难过,她现在肚子都已经八个月了,我想和她去领证,可是她不敢,我知道她一直在等着你们开口说一句话,我自己造下的孽我没有脸求你们原谅,可是依可什么都没有做错,她不应该承担我犯下的错,伯父,看在即将出生的孩子的面上,你和阿姨原谅她好吗,对她来说你们就是她的命。”

徐爸爸道:“你们真想结婚。”

陈墨阳道:“我知道你和阿姨肯定不会接纳我,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家,以后你们要我用什么方式赎罪我都不会有怨言。”

在厨房里的徐妈妈其实一直注意着客厅这边的谈话,听到这里忍不住冲出来,对陈墨阳道:“别说得跟唱的一样好听,当吃你赶尽杀绝的时候有过一点手软吗,稍微有点人的人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你本就不是人,畜生都还通点人,你连畜生都不如。你要结婚你来我们家干什么,不管她是和你结婚还是要和你一起去死,我们都不会管。”

徐爸爸道:“你不要讲了,终究是我们的女儿,你还能当真不认她。”

徐妈妈子烈比徐爸爸顽固得多,当初被逼到无路可退的那种绝望,直到现在还深深的刻在心底,她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散了,她怎么能不恨。

她对徐爸爸道:“她早就不是我的女儿了,肚子里怀着个孽种就想逼我低头是不是。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身子,看看依泽的样子,看看这个家,你没血吗?你就不觉得耻辱吗?”

陈墨阳道:“阿姨你有气有怨都冲着我来,依可和我在一起完全是被我逼的,都是我的错,你原谅她。”

徐妈妈道:“你别在这里跟我演戏,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一家三口过你们的好日子去,别再踏进我的家门一步,姓陈的,要是杀人不犯法的话,我早就把你这个畜生千刀万剐了。老天没有眼,要不然你这种人怎么还能活着,你就应该出门立即被车撞死……”

徐妈妈边说边把陈墨阳从座位上拽起来,往门口推:“出去,滚出去……”

徐爸爸道:“你先回去吧。”

门当着他的面甩上,他被赶出来了。

第二天,第三天,往后的日子他依然来,为了依可,为了孩子,为了迟到的醒悟,他必须得坚持下去。

可是他再也没有机会进入那个家门,他等在门口,一次两次的,徐妈妈终于发狂,甚至拿菜刀出来要他滚。

门口不能站,他就守在小区的楼下,他盼着有一天徐爸爸和徐妈妈能心软。可是他没想到上天还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让他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这一天他很晚才从医院回来,怕她闻到医院消毒的味道,他先去洗了个澡才躺倒床上,她已经睡了。

他躺在她身边,怎么样都无法安然入睡。到了深夜他起床在客厅里的落地窗旁站着。

他心跟放在油锅煎一样,窗外的黑夜让他的心一阵发慌。他又想抽烟,去找烟,找到了想起她的禁令又放下。抬头看见她揉着眼睛从卧室里出来,他道:“你怎么也起床了,披件衣服,别着凉了。”

现在已经入秋了,夜里凉。

她抱着他,脸在他怀里蹭了蹭,嘟囔道:“醒过来没看见你,你半夜起床就是为了抽烟啊,不听话!”

他笑,将下颚抵在她的头上,道:“被你抓到了。”

他不敢告诉她,他刚从医院回来,徐爸爸傍晚的时候被送去急救,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了。

连他连夜从美国请过来的医生看了徐爸爸的情况后也对他无奈的摇头,这次或许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第二十章她想这都是梦

徐依可这两天总感觉他心神不宁的,她问他是不是天星还是公司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他说:“没有,你别乱想。”

他莫名的焦躁让她感到奇怪,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他听了,开玩笑,道:“放心吧宝贝,我肯定没有在外面找女人。”

她斜眼,哼道:“你敢!”

他将脸贴在她的肚皮上,道:“宝宝快要出来了,我既兴奋又担心,万一我不能做一个好爸爸怎么办。”

她随手拨着他的头发,温柔的道:“我保证你以后肯定会是个好爸爸,只要你不太宠着宝宝。”

她现在就担心以后孩子肯定会被他宠得无法无天,还好是个女儿,要是个儿子呃话肯定又是个活脱脱的陈墨阳,都不知道长大后会招惹多少的女孩子!

他闭着眼睛含糊的应了声,头滑下来搁在她的大腿上竟然就那样睡着了。他眼皮子底下还有着重重的影,睡着了眉角都还微微的锁着,她心疼的抚着他的脸,也不知道他这两天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让一向无所不能的他都愁成这个样子。

当晚半夜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医院那边打过来的, 他看了眼还在睡的她,走到卧室外面去接,挂了电话他的心直直的坠下去,就像跳进了万丈深渊一样,一直见不到底的往下落。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瞒着她,就算瞒不了一辈子,至少也等到孩子落地后,可是他怎么能这样做,他以后上哪儿找一个爸爸还给她,今晚要是不让她见这最后一面的话,日后她无疑会恨他一辈子。

他深吸口气进卧室,开了灯,他叫醒她。

她正睡得香,迷迷糊糊的嘟囔着:“干什么嘛,我要睡觉。”

他一想到等下可能会令她崩溃的噩耗和场景,他头皮就一阵发麻,心也不断的缩进,他镇定下来,道:“依可,起床,我们要出去一趟。”

她揉着眼睛:“怎么了,天还没亮。”

他扶着她的肩,道:“依可,你听我说,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坚强好不好,你还有宝宝,还有我。”

徐依可被他的严肃给吓到了,一下睡意全无,道:“发生什么事了……”

她看着他那样为难,难以启齿的神情,心也凉了大半,某种从来不敢想的可能在脑海中闪过,她睁大惊恐的眼,手颤抖的抓着他的袖口,嘴唇哆嗦着,道:“是不是,是不是我爸爸他……他怎么了……”

他道:“我们先去医院,爸爸他想见你。”

她一下子从床上弹跳起来就要冲出卧室。

他拉住他,道:“先换衣服,依可,你冷静一点。”

她吼叫道:“我很冷静!去医院,我要马上去医院……”

他自己套上衣服,又匆匆的扯了件她的外套给她披上,急忙带着她开车去医院。

一路上她都止不住的颤抖,牙齿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她不哭,爸爸不会有事,最严重的时候爸爸都熬过来了,现在爸爸的身体一天一天的好起来了,怎么会有事呢?

她不久前还打电话给爸爸,爸爸明明说等孩子生下来后,抱回去给他看,他还说到时候妈妈见到孩子气消了也就原谅她了。

爸爸从来不食言的,从小到大只要是答应过她的事情,不论多么难,爸爸都一定会做到,所以这次也一样,肯定只是爸爸想她了,所以现在才想要见见她,对,肯定是这样的!她不哭,不能哭!

下了车,她的脚有些发软,脑袋一片空白,她不容许自己有那些不好的念头出现。病房里,妈妈和依泽都在,还有院长,顾念宜等几位医生。她走到爸爸的病床跟前,艰难的跪下去,爸爸的眼睛还睁着,她伸手着爸爸的脸,眼里蓄满了泪水,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她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道:“爸爸,我来了,你想我了是不是。”

徐爸爸见到她眼珠子终于转了转,但显然已经是涣散了,他的嘴角蠕动着,她听不清楚,将耳朵贴到爸爸的唇边。

她听见爸爸说:“依可……你要好好的,爸爸才走得安心……”

她的眼泪一颗颗滚下来,她说:“爸爸,你要去哪儿。”

可是她再也没有听到爸爸的回答,她又问:“爸爸,你要去哪儿,不要走好不好,你说过要让我陪着你变老的,你说过的……”爸爸五十岁都不到,怎么能说出安心的走这种话呢!

她看见一声过来探爸爸的脉搏,然后摇头,顿时病房里都是妈妈的哭声,还有依泽痛哭着喊爸爸的声音。

她抬起头发狂的尖叫:“不要哭,求你们都不要哭,会把爸爸吵醒的……”她拼命的吸气,擦掉眼泪,帮爸爸把被子盖好:“爸爸,你先睡一觉,等下起来再跟我说说话,我不走,我就在这儿。”

陈墨阳鼻子发酸,忍了忍,眼泪还是下来了,他过去扶她:“依可,起来,你让爸爸安心的走。”

她推他,叫道:“走?走哪里去?你没看见爸爸就在这里吗,爸爸哪里都不去,爸爸去哪里都会带上我,他不会把我一个人留下……”

他紧紧的抱着她,道:“求你了,依可,你不要这样,你坚强点,有我,还有我……”

她哭喊着挣扎:“我不要坚强,我不要……我要爸爸,我只要爸爸……”

周围都是凄厉的哭声,她假装听不见,她又爬过去,把脸贴在爸爸的脸上,保证道:“爸爸,你不要扔下我,……我以后,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会听你和妈妈的话,我不跟陈墨阳在一起……我再也不惹你和妈妈生气,你回来好不好……不要吓我,爸爸……你不是最爱我了吗,你怎么舍得……”

她想想起了什么,拽着身旁顾念宜白大褂的一角,道:“顾医生……顾医生我求你了……你救救我爸爸,你一定有办法的,你给我爸爸动手术……我求你,我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她又去求妈妈:“妈,是不是你不让爸爸动手术,你嫌是陈墨阳的钱是不是……我们不拿他的钱,我来想办法,你先让爸爸动手术好不好……”

顾念宜在医院见多了生离死别的场面,面对亲人的离去,哪一个人不是肝肠寸断,但徐依可这样子还是让顾念宜落泪。

顾念宜道:“依可,不要这样,想想肚子里的孩子,不要太难过了……”

徐依可仰着头终于崩溃的喊出来:“我什么都不要……把我的命拿去,把我什么都拿去,我只要你们把爸爸还给我……”

陈墨阳抱着她:“依可,不要说这样的话,爸爸会难过,孩子也会难过……”

本来哭得叹道在地的徐妈妈此时突然向陈墨阳扑过去,发狠的捶打着他:“你这个凶手……你这个杀人凶手,我们一家人都毁在你的手上,你这个魔鬼……”

妈妈的咒骂声,依泽的哭吼声,白色的病床上爸爸了无生气的脸。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画面都在她耳边,在她眼前倒转。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渐渐发黑。

闭上眼睛的时候她还听到陈墨阳焦急的唤着她的名字。

她想这都是梦,肯定都是梦!

21-24

第二十一章这个孩子,让她生命就此圆满

今天是徐爸爸出殡的日子,按照老家的规矩,徐爸爸才五十岁的人就去了,而且还客死异乡,这终究不吉利,所以如果徐爸爸的骨灰送回老家的话也

有些麻烦,那些保守的村民最后也有啃会不让徐爸爸的骨灰进村。

最后徐妈妈决定就在江乐买块墓地安放徐爸爸,徐妈妈说她和儿子都在这里,这里也算是家,徐爸爸想家了可以回来看看,也不会寂寞。

这一天,徐依可面上很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这样残酷的事实。

早上起来她还吃了早餐,说:“宝宝踢我了,小家伙大概饿了。”

张阿姨端给她一碗粥,她全都吃光了,还着肚子,笑着对他说:“宝宝这两天应该不开心,老是跟我抗议,她以后肯定像你,脾气不好。”

难得这时候还能看见她的笑脸,虽然有点疑惑,但看见她没有之前那样悲痛,陈墨阳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他之前害怕她老那么郁下去,不仅她自己

会出问题,以后恐怕宝宝生出来健康也会有问题,孕妇的情绪对孩子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事实上从徐爸爸去世那一晚她昏倒后醒来情绪已经平息了很多,当时她睁开眼就去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道:宝宝,对不起,原谅妈妈,妈妈没有

不要你

他听人说过,女人有了孩子以后,孩子就是她的天,她生命的全部。

他安慰自己,虽然她和徐爸爸父女情深,当时肚子里的孩子不也是她的心头吗,母爱天,为了即将出世的孩子,他相信她再悲痛也能熬过来。

吃了早饭他送她去殡仪馆,到的时候,她对他道:“你不要进去,在这里等我,不然妈妈见到你又会动怒。”

陈墨阳不放心,她挺着那么大的肚子,等下的场面他可以想象得到是什么样子的,万一徐妈妈情绪一激动,把一切的过错都怪在她头上,她怎么受得了。

她看他那样子,倾身过去抱他,道:“你别担心,我不会让宝宝受惊吓。”

陈墨阳点头:“我在这里等你。”

葬礼按老家那边的风俗办的,来的人不多,就是一些老乡和爸爸生前比较要好的生意上的伙伴。

她进去点了香走到爸爸的遗像前跪下去,相框里的爸爸还是那么的慈祥,她呆呆的看着照片,伸手去照片中的爸爸,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就在眼前,

爸爸往日的笑容,说的话仿佛都在眼前。

她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儿,她有一个爱她如生命的父亲,只是上天把这一切轻易的就拿走了。

徐妈妈在一旁没有吭声,有一位同乡的阿姨见了叹口气过来搀她,道:“起来吧,孩子,这么大的肚子不要跪了,你爸爸会了解你的心情,让你爸爸

走得放心点。”

来的这几个老乡都知道徐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因此对于徐依可大着肚子出现并不觉得诧异。

徐依可没有跟着到墓地去,徐妈妈说:“你不用去,来这里送你爸一程已经够了,以后你不用再挂心,我也不会替你心。”

她明白妈妈说的意思,她上前抱住妈妈,徐妈妈挣扎了下还是任由她抱着,她把头靠在妈妈的肩头,感受着曾经的温暖和流逝的亲情,一会儿,她说:

“妈妈,我以前很少跟你撒娇,现在都没机会了,以后我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和依泽,你们都要保重。妈,不要原谅我,我这个女儿不值得被原谅。”

说完她放开妈妈又对徐依泽道:“依泽,你已经长大了,要照顾好妈妈。”

徐依泽道:“姐,你离开他,你回来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你还是我姐姐。”

徐依可浅笑,拍拍弟弟的头,转身走出去。

陈墨阳见她安然无恙的出来,松了口气,她说:“开车吧,我们回家。”

回到家里她依然很平静,中午还让张阿姨做她喜欢吃的菜,一点都看不出来丧父之痛。

以她的格这么毫无过渡的就从这段伤痛中走出来这始终令陈墨阳觉得很不踏实。因此她让他去公司的时候,他还是不放心的留在家里。

她笑,说:“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公司不倒了才怪,你知不知道养一个孩子要多少钱,你还不好好努力。”

虽然她会开玩笑,情绪也无异常,但是后面的几天陈墨阳依然过得提心吊胆的,有一天他突然从公司跑回来,气喘吁吁的,进门见她坐在沙发上松了口气。

徐依可奇怪的道:“你怎么这么急的跑回来,头上都是汗。”

他故作轻松的道:“在公司无聊死了,回来透透气,宝宝乖不乖。”

她说:“宝宝当然乖了,宝宝说,爸爸不乖,爸爸偷懒不给她赚粉钱。”

他抓着她的手指吻,他真的觉得很幸福,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她和孩子都在他的身边,他已经满足了,此生再无所求。

他忘情的吻着她的唇,喃喃道:“依可,谢谢你我一定还你一个家”

她闭上眼,她相信,她知道,像他这样的男人,当有一天心甘情愿的承诺给一个女人幸福的时候是一辈子都不会食言的,她何其幸运,成为那个女人。

孩子比预产期提前了一个星期出来,那天早晨她像是有预感似的,对他道:“你今天先不要去公司了,我心里总有点发毛。”

他听了半步也不敢离开家,到中午的时候她突然开始肚子痛。

还是张阿姨有经验,说:“赶快送医院,这样子是要生了。”

看她一下痛成那样,他手忙脚乱,赶紧抱着她下楼,早说了要提前住院,可是她总说不急,没想到这个小家伙要提前爬出来。

孩子的体重偏大,她生得很辛苦,痛得在床上毫无形象的大吼大叫,他也急,可是几个小时了,医生总说下面还没有开。

他一个劲的安慰着:“忍一忍,忍一忍,马上就好。宝宝是天使,出来总是要费点功夫。”看她那样子真是受罪,可是他毫无办法,只能无济于事的安抚。

她痛得满头大汗,毫无理智的怪罪在他头上,挥舞着手打他:“混蛋往你肚子里塞一个天使,你去生你去生,啊好痛”

他叫医生,说:“要不然剖腹产吧,她这样子痛得受不了,她本来就很怕痛。”

她在床上使劲摇晃着头:“我不要我要顺产剖腹对宝宝不好”

院长也跟着医生过来了,说:“陈先生,你放心吧,给你太太接生的是有名的妇产科医生,肯定没有问题。”

虽然有医生的保证,可他第一次当爸爸,怎么能不急,怎么能不紧张。

好不容易等到她被推进去接生了,他站在外面都快要把医院的走廊给踏平。

张阿姨道:“陈先生,你不要担心,坐下来等吧。”

他皱眉:“怎么进去这么长时间,不然让医生把门打开,我进去看看。”

张阿姨听了觉得好笑,但看他那脾气还真有可能半途冲进去,因此赶紧劝道:“没事,女人生孩子都得这么长时间。”

终于等到产房门打开了,一生宣布母女平安的那一刻,他的心才算落地。护士把孩子抱出来给他看,说:“六斤七两,很健康。”

他伸手抱过来,又不敢抱得用力了,姿势很滑稽,小心翼翼的。那么小的一团东西,他害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孩子刚见了风,皮肤有点皱,闭着眼睛,

连眉毛都没有,只有小嘴在轻轻的动着,可是他觉得自己的女儿漂亮可爱得不行,满心都是喜悦,他道:“宝贝啊,爸爸终于见到你了”

孩子突然大哭起来,他手足无措,轻轻的晃着,道:“怎么了,宝贝,爸爸抱不舒服吗。”

护士道:“给我吧,宝宝要先去洗澡。”

他对张阿姨道:“你跟着过去看孩子,我先去看看依可。”

徐依可现在还很虚弱,推到病房后很快就睡着了。

醒过来后她有力气说话了就嚷着要看孩子,他让护士把孩子抱过来。

徐依可见了孩子后皱眉,说:“是不是抱错了,我记得她刚生出来时我有看她一眼,很漂亮,怎么现在这么丑,丑死了。”

他抱过孩子在怀里哄着,道:“怎么会抱错,我请了专门的看护,整个病房就我们宝宝一个,再说我女儿哪里丑了,你看眼睛这么大,皮肤又白,长大了肯

定是个美人,是不是宝宝,妈妈乱讲,爸爸的小公主最漂亮,最可爱了。”

看他那一副如痴如狂把孩子当宝的样子,她嫉妒的撇嘴:“长大了肯定没我漂亮。”

她揉了揉自己的部,道:“把宝宝给我。”

他小心的把孩子放在她的身旁,道:“现在就有水了吗?”

她说:“我也不知道,就是胀,张阿姨说,生完宝宝就会有了。”

她夹着头送到孩子嘴里,孩子凭着本能就吸起来。

他看着她给孩子喂,也挨着孩子躺下来,着孩子稀疏的头发,道:“真神奇,没有人教她,她就会了,我的宝贝真聪明。”

徐依可道:“每个宝宝都会好不好。”她心里也是满满的感动,低头吻孩子的小脸蛋。这个孩子让她成为了一个完整的女人,也让她的生命就此圆满。她永远

不会忘记这一刻,他和孩子都躺在她的身旁,那么温馨,宁静。就算她就此死去,也没有缺憾了。

第二十二章她说,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徐依可产后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就要求回家,对她来说,医院始终是代表着噩梦的地方。

陈墨阳依她,可是现在住的地方原本是他的单身公寓,他嫌地方小,换了一栋房子,说是院子大,可以给宝宝弄游乐设施。

徐依可看着自己怀里才出生一个月的女儿,再看看一大早就在院子里打秋千架的陈墨阳,他难道认为女儿明天就会荡秋千吗。

刚回到家他更夸张,请了一堆的看护,营养师,佣人在家里,最后通通被她遣回去。只留下了一个陈太太派过来的佣人王阿姨。

徐依可抱着孩子站在窗台看他在院子里忙碌,一年了,去年的此时她才刚刚遇见他,今年自己怀里就抱着两个人的孩子。

这一年来从不相识到相爱经过了那么多,把她一生能有的痛苦都承受了,也把她一生所有的幸福都挥霍了。

只是她和他的缘分依然没能够走到相守那一步。

她吻着孩子粉嫩的小脸蛋,道:“宝贝,你看,爸爸在给你打秋千架,以后一定要听爸爸的话,一定要爱爸爸知不知道。”

小婴儿握着拳,转动了下身子,打个哈欠又闭着眼睛睡觉。

她看着孩子天真可爱的脸轻声叹气:“宝宝,你什么都不知道。”

陈墨阳抬头看着她了,她露出笑容举着宝宝的胳膊跟他挥手,他也向她们做个手势,并且很快就进屋来了。

他洗了手才来抱女儿,女儿好像也跟他特别要好似的,一听到他的声音就马上睁开眼睛,咧着小嘴笑,小胳膊还不安分的动了动,似乎是想抬起来,不过裹着厚厚的衣服,她动弹不得。

陈墨阳一脸的兴奋,道:“你看,你看,宝贝在对我笑”

刚开始的时候他一个大男人抱孩子的姿势总是很滑稽,可现在他却能熟练的泡粉,哄孩子睡觉,给孩子洗澡,换尿布。

他在家的时候,别说她,就连张阿姨和王阿姨在一旁都没有手的余地。

晚上,她静静的坐在摇篮前看熟睡的女儿,小孩子连睡觉都是那么的可爱,她着女儿的脸,低声道:“宝宝,你有一个那么好的爸爸,所以妈妈一点都不担心,长大后你也记不住妈妈对不对,你还这么小,怎么会记得住,是妈妈对不起你,什么都没能为你做,宝贝,你一定要快乐的长大原谅妈妈的私”

她把一条金链子挂在孩子的脖子上,陈墨阳洗了澡也到婴儿房来,看见了,道:“你给宝宝戴什么。”

她给他看,道:“我送给宝宝的满月礼物。”

是一个老式的项链,坠子是一个可以开合的圆球。她说:“这是我自己的链子,拿去金店重新打了一下。”她把坠子打开,道:“你看,还有全家福。”

照片是前几天照的,她抱着宝宝,而他则环着她,很幸福的一家三口。

他拿在手里看了看,道:“的礼物可真寒酸。明天去家,让拿一大份的。”

他又想把宝宝从摇篮里抱出来,她阻止道:“好了,刚睡着,你不要再把她弄醒了,回房吧。阿姨会照顾好她。”

他依依不舍的亲着宝宝,然后出去,她走在后面,合上门之前又看了眼摇篮里的孩子,心疼得一片麻木,这段日子她尽量减少和孩子相处的时间,甚至才喂了十几天的母她就狠心的把孩子送到婴儿房让阿姨照看。可是那是她的女儿,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她怎么舍得。

回到房间,他看她眼眶泛红,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了?”

她说:“没事,只是想到宝宝才那么小我就不让她晚上和我一起睡,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他确实觉得宝宝挺可怜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那样母爱泛滥的一个人竟然很排斥和宝宝一起睡,但他想她几乎还是个孩子,刚毕业还没学会独立就要为他生儿育女的学着做妈妈,心理上肯定还没调过来。

他安慰道:“没这回事,宝宝睡在你身边,你也没办法休息好,再说张阿姨照顾小孩比你有经验。”

她凝视着他,踮起脚尖去吻他的脸,一点一点的吻,像母亲吻自己的孩子一样,他禁不起她这么挑逗,抱着她倒到了床上。

手揉搓着她的身子,因为生完孩子她身上的变多了,更加的软。

他爱不释手。可饥渴难耐他的动作还是有点克制,毕竟她刚坐完月子,身体才刚刚恢复。他不敢太放肆。但是她今晚特别的热情,主动替他宽衣解带,猫着腰,伏在他赤裸的口一路亲吻下去。

他喘着气,用所剩不多的意志力阻止道:“行了,别闹了”

要命的是她本不听,还越来越大胆了,以前怎么诱哄她都不肯轻易用嘴,她有点洁癖,总觉得那太脏了,而现在她正缓慢又耐心的取悦他。明明动作那么放荡,但她脸上的表情就像在完成某件神圣的事情一样,专注,认真,一丝不苟。

他舒服得头皮一阵阵发麻,暧昧的气息和糜烂的画面将他压抑已久的欲望都撩拨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她了,还真禁不起她这么诱惑,她的动作越来越上道,每一下都将他逼到疯狂的顶点。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猛的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往上拖,动作迅速的翻个身把她压在身下,他紧抱着她,身子剧烈的颤抖,头扬起来,脖子上都是浮出来的青筋。

一声低吼后他终于没有动静的趴在她的身上,她感受到自己的大腿处一股濡湿的体,她嘴角弯起了笑

容,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让他失控。

他咬她,道:“做了妈妈果然不一样了。”

她说:“你喜欢吗?”

“喜欢!我爱死你了!”随着话落,他挤进她的身体里。

她轻启红唇,柔媚的声音像首歌,在他耳边吟唱。

他一边动着,一边问道:“依可,你幸福吗”

她满足的闭上眼:“很幸福”

可是在最快乐的时候她却落泪,他抹去她的泪水:“不要哭,你知道我见不得你的眼泪。”

她拉着他的手,十指相扣,抬起身子迎合他,喃喃道:“墨阳,你用力点,我们融化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你是我身上的一滴血,一块,永远在我身体里,不论我走到哪里,你都在我的身体里,永不消失”他搂紧她,不留一丝缝隙。尽情的驰骋,放纵。他也想感受她的存在,感受那份最亲密的结合。水交融,这世上还有谁可以分开他们。

拥抱,交缠,直到筋疲力尽,直到耗尽身上的最后一滴汗,最后一丝力气,如果可以,她真想死在彼此的身体里,以最亲密的方式走到永恒。

两人的气息渐渐平静下来,她趴在他的膛上,脸贴着他的心口,她可以听到他一声一声的心跳,她说:“墨阳,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有多爱?”

她抬起头,捧着他的脸和他对视:“这世上不会有一个女人比我更爱你,即使让我为你去死,我也不会犹豫。”

他问她:“今天怎么了,竟然跟我表达爱意。”虽然他喜欢她的真情流露,但说得这么激烈,还是让他皱眉头。

她说:“我只是怕你不知道我爱你。墨阳,我不后悔我爱上你,并且会一直爱下去。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好,对宝宝好。”

他疑惑:“宝贝,我做错事了?”

她使劲的钻进他的怀里:“没有,我怕我以后做错事,你怪我。”

他笑:“这么快就铺后路了。”

可是他哪曾想到她是存了那样的心思,真的是在铺后路,死后的路。

第二天,他把孩子抱回陈家,江乐的风俗历来重男轻女,男孩子落地后,最隆重的就是满月酒,规格不下于婚礼的酒宴,尤其是有钱人家更是花样百出。

但是陈墨阳宝贝女儿,虽说是个女孩子,但是一丁点不肯委屈孩子,所以孩子满月之际还是在陈家大摆酒席。

她不肯跟他一起回陈家,他明白她的心情,没有勉强她,毕竟那么多亲戚,她见了总会尴尬,而且她刚刚失去父亲就让她去见陈家老小,她心里肯定有疙瘩。

她把孩子包的严严实实的,交代道:“让王阿姨跟过去,不然宝宝闹起来你也没办法,而且王阿姨对你们家也数。”

他道:“没事,那边人多,哄一哄就好。家里多个人陪你,你也不会觉得寂寞。”

“我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陪什么,再说家里又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张阿姨呢。”她把宝宝的瓶,尿布收拾了一袋交给王阿姨,道:“阿姨你帮我注意这点,不要让宝宝受凉了。”

她送他和孩子到院门口亲着宝宝的脸蛋,道:“宝宝,妈妈不在,要听爸爸的话知不知道,一定要乖乖的,宝贝,妈妈爱你,跟妈妈说再见。”

陈墨阳揉着她的头发:“晚一点就回来了。”他抓着宝宝的胳膊跟她挥手:“妈妈再见。”

她微笑着看他和孩子进车子,直到车子消失在眼前她脸上的笑容才卸下来。

第二十三章我可以为你去死,却不能独为你而活(上)

晚上她是自己开着车子出去的,路上她还到花店买了一束白菊花。

黑夜中的墓园很森,可是一向胆小的她此时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害怕。第一次来,她不知道许爸爸的墓碑到底是哪一块。

她用手机照明在一块块的墓碑前走过去,终于看到爸爸的照片。

她跪在墓前,痴痴的看着那张小小的照片中爸爸的面容。周围都是暗黑的夜色,只有手机照出来的那一块地方可以让她再一次好好的看看爸爸的脸。

她说:“爸爸,对不起,我来晚了,你肯定很想我吧?宝宝今天刚满月,长得像我,特别的可爱,你以前就说我小时侯长得可爱,可惜了,没来得及让你看一眼爸,我知道你怪我,所以把我一个人丢下了,你是应该怪我,你辛辛苦苦把我养大,没有享过一天福,可我呢,却爱着那个把你害死的人,不仅爱,还为他生了孩子,妈妈说的对,我就是这个家的祸害,要是没有我,你还会活得好好的,妈妈和依泽也不用那么的辛苦”

她的长发和黑色的风衣在夜晚的风中飞扬翻卷,冷冽的风刮过她的脸,泪干了又重新落下来。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墓园中显特别的悲凉和凄冷。她还在低低的诉说着:“我知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这一辈子都应该跟他站在对立的立场,我应该恨着她,怨着他,随时置他于死地,可是爸爸我做不到,我爱他,我也恨自己,可我真的没有办法,爸爸,他欠你的我来还好不好,我去陪你,我知道你肯定想我了”

她笑,着爸爸的照片,边流泪边笑,口袋里的一瓶药是她早就准备好了的,她把里面的药片全部倒出来,一颗一颗的吞下去。

今晚陈家别墅异常热闹,陈太太拗不过陈墨阳,但是还是顾着面子并不想大大办,通知的人并不多,都是一些走得近的亲戚,但是临了闻讯而来的人还是一大堆,趁机拍马屁的,凑热闹的比比皆是。

大家都对陈家横空出世的孙女感到很好奇,之前就知道陈墨阳玩女人厉害,也听闻过他要当爸爸的消息,但总有些不可置信,可如今看见他抱着女儿出现,满面笑容的跟亲戚介绍,众人才算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是,一直没有见到孩子的妈妈,亲戚们都感到很不解,可没有一个人敢问,大家都只是纷纷赞扬孩子的漂亮,以及个陈墨阳的相像。

小宝宝一下见到这么多人,黑黑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的,不时的还会打个哈欠,确实特别的可爱,连原本一直板着脸的陈正国见到孩子后都舍不得放手。

陈墨阳虽然面上一直笑着,但心底的不安感越来越重,孩子一直在陈正国夫妻的手上,他趁着众人都围在孩子身边的时候,他退出去给徐依可打电话,手机一直响,就是没有人接,他又打家里的电话,张阿姨说徐依可在房间里,没听到声响,可能已经睡下了。

他也觉得自己可能是神经过敏,她手机经常乱放,没接听到也很正常,他道:“她今晚吃过晚饭了吗。”

“吃了,自己亲自去下的面。”

他想想,也没什么不妥,道:“好像快下雨了,你把门窗关好,她害怕打雷,她等下要是醒了,你陪陪她。”

张阿姨说好,问他今晚宝宝抱不抱回来。

他说,等下再看看。

他挂了电话,赵咏荟就站在他的身后,他并没有邀请她来,但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早早的就过来了,倒也没有找他讲话,就只是一个人坐在桌子的角落里。

赵咏荟道:“孩子很漂亮,五官长得很像你。”

他客套的道:“谢谢你赏脸过来,招待不周,你随意就好。”

他越过她要回到酒席上去,赵咏荟挡在他面前,道:“徐依可怎么没来?”

他道:“不该是你过问的事情,赵咏荟,我跟你之间只有工作上的合作关系,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去骚扰依可,不然我下一次就不是这么好好的跟你说话。”

赵咏荟毫不退缩:“陈墨阳我爱你,不就是孩子吗,我也可以为你生孩子,我可以不当模特,就在家里做家庭主妇,我可以像她那样什么都依你,你想要几个宝宝,我就生几个。”

他冷笑,推开她,道:“想为我生孩子的女人不缺你一个,可是有资格当我孩子妈妈的女人只有她。”

赵咏荟在他身后尖叫:“陈墨阳,你们不会幸福的,你是她的杀父仇人!她怎么会爱你,她肯定是报复你才和你在一起的!”

他转头狠狠的道:“闭嘴!赵咏荟,千万别以为我对你手下留情一点,你就可以胡言乱语!不要再痴心妄想,不然我们接下来的合作也取消。”

可是赵咏荟完全陷入了疯狂的境地,眼里都是一片狂热,她拉着他的手:“我知道你们不可能在一起,要不然你们也不会到现在还不结婚我可以,我可以帮你照顾宝宝,你相信我,以后我会把宝宝当成我的孩子一样,你不喜欢我什么我都改,好不好”

他听着她在那里天方夜谭,眼前的女人分明就是个疯子。

他道:“赵咏荟,你不正常,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当了爸爸以后他都变得仁慈了,要是换成以往,他绝不会听她多废话一句。

他绝情的脚步和话语让赵咏荟瘫倒在地,哭喊道:“陈墨阳,你看着,总有一天我会当上陈太太的”

陈墨阳回到酒席上,心情愈发的焦躁,宝宝突然哭了起来,陈太太道:“是不是今晚人太多把宝宝吓到了。”

陈墨阳抱过孩子,道:“宝宝不怕生,可能是肚子饿了。”他哄着孩子,叫王阿姨去泡粉。

可是孩子不肯喝,就是张着嘴哭,哭得他心都揪成一团了。阿姨给宝宝检查了一遍,没有尿湿裤子,也没有肚子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哭闹个不停。

王阿姨道:“这是怎么了,宝宝平常很好哄的,是不是想妈妈了。”

他听了,道:“宝宝,想妈妈了是不是,不哭了,爸爸带你回家。”

陈太太道:“外面要开始下雨了,今晚留在这里吧,还有王阿姨在,哄一哄就好了。”

他摇头,让阿姨收拾东西,道:“宝宝想妈妈了,今晚要不回去,她会哭个不停,亲戚这边你帮我料理一下吧。”其实他自己归心似箭,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着浓烈的不安,他迫切的需要马上见到她。

口袋里的电话响起,他接起来。

家里张阿姨焦急的声音传过来,道:“陈先生,不好了,依可她没在房间里,不知道去哪里了”

电话里还说了什么,他没心思听,他把孩子交给陈太太,然后狂奔出门,有一瞬间他觉得心都不在自己的腔里。

不是他想的那样,绝对不是!她只是出去了一下,或许去找朋友了,只是没来得及跟张阿姨说一声而已。

可是去抑制不住心里莫名的恐慌,他又想起来了,出门前,她说什么了?她说,宝宝,妈妈不在,你要听爸爸的话!

他安慰自己,她只是随便说说的,一定是!

第二十四章我可以为你去死,却不能独为你而活(下)

陈墨阳一路开快车,回到家里直奔卧室,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没有睡过的痕迹,衣柜里她的衣服也一件没有少,包括她的证件,银行卡,信用卡,什么都没有带走。

他问张阿姨:“你最后一次见到依可是什么时间?”

“她吃了晚饭还和我聊了一会儿,大概八点多的时候她说困了就回房睡觉,我没看见她下来,我一直以为她在房间睡觉,刚才我怕她睡着了没关窗户就敲门进去,结果就没见到人”

有了上一次徐依可出走的事情,这次张阿姨也吓死了,人怎么能两次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孩子都生了,她哪料得到徐依可还会这么折腾!这到底造的什么孽

陈墨阳逼自己冷静下来,到现在为止她消失了还不到两个小时,他先打电话给了丁静。

丁静道:“我有好几天没见到依可了,倒是早上她给我打过一通电话,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想她说的话很奇怪,她要我一定要幸福生活,还有我有空过去帮她看看宝宝什么的。”

陈墨阳听了心里一阵发寒,他不敢犹豫,赶紧去调监控录像,她竟然是开着车子出去的。是他刚给她买的那辆mini宝马,他知道她的开车技术,是打死都不敢一个人上路的,她还说以后就让他坐在旁边给她保航护驾。可是画面中那个人明明就是她,车子从车库出来后开的速度很快,直直的奔着小区出去。

他心惊跳,她是想死吗?

他立刻打电话给交警大队把车号和车型告诉了他们,消息很快就出来,警局那边的人告诉他,那辆车子下了北汉高速后,就出了监控录像区了,他们会继续找。

陈墨阳冷静下来想了想,北汉公路已经接近郊区了,而且又出了监控区,那她就是去墓园!对,他怎么没想到,她最记挂的人就是她爸爸。

他一个激灵,赶紧抓了车钥匙出去,一路上他简直是飞过去的,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微微的颤抖,她或许只是想她爸爸了,所以去看一眼,可是她为什么要大晚上的一个人偷偷的去,他什么都不敢想,也什么都不能想。

她的车果然停在墓园的出口处,他赶紧下车进去,墓园里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的声响,他拨打她的手机,空旷的空间里传来铃声,他循着声音找过去,她的手机扔在墓碑前,一闪一闪的唱着歌,而她,就倒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上!长发铺散开,他看不见她的脸。他手中的电话滑下去,一瞬间动弹不得,过了一两秒才像疯了似地踉踉跄跄的跑过去,她全身软软的,他抱着她摇晃,叫她的名字,什么反应都没有,他颤抖着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只有微弱的一点气息,他看到了地上的药瓶,只是一个普通的维生素的白色药瓶,周围还有散落的几颗白色的药片。

他脑袋发懵,可是下意识的还知道自己此时要干什么,他把药片装到药瓶里,然后抱起她朝自己的车子跑去。

去医院的路上,他竭力是自己镇定下来,他打电话给医院,让他们立刻准备急救。

直到她被推进手术室,他才无力的沿着医院走廊的墙壁滑下来。

他的心一直是寒的,身上也没有一点的暖意,他以为她已经试着放下,试着释怀了,原来这段日子以来她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情。

每天睡在他的身边对他笑,对他好,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在盘算着永远的离开他和孩子,她可真狠!她怎么能这样!

他就坐在地上,他不敢想自己今晚要是没有发现,她要是就么死了的话,那他会怎么样,为了孩子,他即使不会去死,但是从今以后大概也只是行尸走了吧。她为什么一丝一毫都不替他想,都不替孩子想,她就这么的恨他?

他又觉得就算她被救过来也没有意义了,不管她是死还是活着,自己总归是都要失去她,他已经预见得到结局了。所谓的相守一生,幸福美满都是梦一场,他已经不敢也不舍得再强求她,他现在愿意承认,他并不是万能的。

手术室的门开了,他看见医生出来,但是他却没有站起来去问。

医生脱了口罩过来,道:“我们已经替她清洗了肠胃,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你等下可以去看她,多劝劝她,生命宝贵,有什么想不开的。”

陈墨阳一直颓废的坐在地上,医生皱眉,道:“陈先生,你没事吧。”

他开口了:“她吃了什么药?”声音干涸,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就像生锈了一样,连吐出一个字都很艰难。

医生道:“一种安定药,因为药强,所以一般医生不轻易给病人,但是她吞了不少进去,还好送来的及时。”

他木然的道:“我知道了。”

医生走了,他还坐在地上。看来她真的是谋划已久,从什么时候起?大概是从她爸爸去世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存了这样的念头了吧,她一直装得那么好,他真是个傻子,竟然还妄想着一家三口快快乐乐,竟然还妄想着和她白头到老。

这世上竟然没有人,没有事让她留恋,他加上孩子都留不住她。有冰凉的体落在手背上,竟然是他自己的眼泪。

他竟然像个孩子一样不可抑制的落泪。她用这样惨烈的方式来和他诀别,她成功了,真的成功了,以后他的人生只会是一片焦土,从此再无生机。

陈太太打电话给他,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听你家里的阿姨说,依可不见了,找到了没有?”

他听到电话那头宝宝的哭声,道:“我在医院,你把宝宝抱过来。”

陈太太问了地址,和陈正国两个人抱着孩子赶到医院去。

见到陈墨阳,陈太太道:“怎么到医院来了,依可呢?”

陈墨阳不说话,抱过还在哭的女儿往病房去,陈太太和陈正国对视一眼,也跟在他身后。

徐依可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还没清醒过来,他抱着孩子坐在床沿,孩子在怀里一直哭个不停,他也不去哄。

陈太太看这情形已经猜到个大概了,她向陈正国使了个眼色,然后掩了病房的门,夫妻两个先退了出去。

他把女儿柔嫩的小手从袖子里掏出来,然后拉着徐依可的手抱住女儿小小的手掌,他亲着女儿满是泪水的小脸蛋,道:“宝宝,不要哭了,爸爸知道你难过,好好的看看妈妈,记住妈妈的样子,免得以后忘记了。”宝宝像听得懂似的,哭了几声后就真的停下来了。

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像足了徐依可,此时眼眶还挂着眼泪,显得特别的可怜,他抱紧孩子,将脸贴在孩子的脸上,道:“宝宝,不要怕,还有爸爸,爸爸会一直陪着你”

徐依可迷迷糊糊中一直听到孩子的哭声,她心好疼,她想开口哄宝宝,叫她不要哭了,可是她说不出话来,喉咙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宝宝的哭声越来越弱,好像都哭得没了气息,为什么没有人哄宝宝,为什么没有人去抱宝宝,她很慌,使劲的睁开眼,宝宝就在她的眼前,小手还搁在她的手心里,她一阵欣喜,接着就看到了陈墨阳的脸。她眼珠子转了一圈,是在病房里,手上还打着点滴。

意识慢慢的回来,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在脑海里重现,墓园,爸爸,还有不断响着的手机,以及自己倒下去的那一幕。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了,是的,她自杀了,她想死在爸爸的墓前,她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再也不想受那样的煎熬,只有死才能解脱。

他看见她睁开眼,道:“你醒了”

她没有说话,疲倦的又闭上眼睛。

他道:“晚上宝宝一直哭,谁都哄不了,因为她知道她的妈妈不要她了,她才满月,她的妈妈就狠心的抛弃她,扔下她不管,她怎么能不哭”

她的眼角溢出了泪水:“你不要说了,求你了,不要在宝宝面前说这些”

宝宝可怜的打着嗝,小手握成拳塞到嘴里,眼睛向上看着爸爸,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孩子那天真的样子让他越发的心痛不舍,他喉咙发紧,哽咽,道:“徐依可,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我跟孩子算什么,你说你爱我,你就是这样爱我的!”

徐依可道:“对不起,我可以为你去死,但我不能只为了你而活着,我忘不了,我忘不了爸爸的死,忘不了妈妈的恨,我受不了了我何尝不想忘记一切跟你和孩子好好地生活,可是那是我爸爸,小时候自己饿着肚子做苦工也要把带去的干粮省回来给我吃的爸爸,但我亲眼看着他因为我被活活的打残,我看着他去世,陈墨阳你告诉我我怎么能不痛,怎么能不恨”她哀声哭起来:“我没办法恨你,我只能恨我自己”

他面色灰白,听着她的哭声,他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道:“你告诉过我一切都有因果报应,是的,是报应”他把孩子放在她的怀里,自己也侧身躺在孩子的身旁,隔着孩子伸手抱她,他把脸埋在她的脖子里,她感受到冰冷的体顺着她的脖子留下来,他在哭。连打死人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他,现在竟然在哭,她的心跟他一样的痛。

他说:“依可,别再做这样的傻事,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他说:“依可,我让你走,以后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好好的活着,我的依可,我让你走,我再也不这样逼着你”

她再也控制不住的放声痛哭,生离死别,生离死别,还是走到了尽头。

宝宝被吓到了,也瘪着嘴哭起来,她留着泪不停的吻着宝宝的脸:“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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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水千山,可有归路

第一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上)

宽大的会议室里,企划部的主管正在台上展示新一季产品的营销策略:“我们的产品一直针对的是年轻的时尚女,于影小姐的形象很符合这一季产品的代言,而且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市场认同,所以我认为现在没有必要更换代言人。”

销售经理道:“于影的外在形象是比较符合我们的产品的,但是她的知名度还不够,我们的服装想要打进高端市场,形成自己品牌,请一线明星做代言是必须的,她们的知名度可以提高消费者对我们产品的信任。我认为赵咏荟是个很不错的人选,撇开她的外在条件和在大众心目中的形象不说,她本事就算模特出身,而且这两年来知名度越来越大,上过不少国际知名时尚杂志的封面,要是让她来做我们这一季服饰的代言人,宣传效果必然显著。”

在座的人都看向坐在会议桌首位的陈默阳,大家多多少少都听说过赵咏荟和自己老板之间的暧昧,至少赵咏荟一直对外放话,明里暗里的表示她和陈默阳的关系不简单,而陈默阳从来没有出来承认或否认。

相当于在座各位的西装革履,陈默阳只是穿了条休闲裤,衬衫的袖子卷到小臂处,面对众人的时候他一直是沉默的,甚至很少有表情,只有在低头看他怀中的女儿时会露出会心的微笑。

对于这样一个从里到外都透着冷峻气息的男人抱着孩子来工作,刚开始的时候员工确实感到万分的不可思议,私下流传的关于孩子妈妈的版本也是千奇百怪,有点说是死了,有的说孩子的妈妈是一个酒家女,陈家只肯要孩子,给了一笔钱把那女的打发走了,还有的说那女的水杨花生下孩子后卷了一笔钱跟别的男人私奔了。总之什么样的流言都有。毕竟他之前的感情世界实在是太丰富了,人们难免有种种的联想。

但是经过了两年多的时间,再稀奇的事情这些员工也习以为常了。只是每次见到老板抱着女儿来公司,员工们都会感叹,真没见过这么冲女儿的爸爸。

陈默阳怀中的女儿听了一个多小时喋喋不休的发言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不安分的扭动着身子,想爬出他的怀抱去抓会议桌上的茶杯。

杯子里还装着热咖啡,陈默阳赶紧将=将杯子移远了一点,把笔和纸放到女儿面前,轻声的哄道:“来,弯弯,你先画画,爸爸马上就好了,乖乖的坐着好不好。”

这小丫头时不时的就会偷懒不肯去幼儿园,非跟着他来公司。

他哄好了女儿,抬头,道:“公司跟于影的合约还有多长时间?”

“到这个月底结束。”

“那就换代言人吧,去跟赵咏荟的经纪人联络,看看她能不能排出时间。”谁知道赵咏荟这两年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红起来了,国内外粉丝大把大把的。但是在商言商,撇开私人感情,赵咏荟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还不满三岁的弯弯那懂得画什么,拿着爸爸的钢笔在纸上胡乱画着圈圈又不耐烦了,瘪着嘴,可怜兮兮的拍着肚子,:“拔爸,肚子饿饿……”

小丫头长得唇红齿白的,皮肤粉嫩,还有点的,留着娃娃头,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尤其她撒娇的时候,任谁都抵不住,公司里的员工也喜欢得不行,但知道自己老板的宝贝女儿,所以都不敢轻易的去逗她玩,真的跟个小公主似的。

对于陈默阳来说,女儿是他生命的意义,是徐依可在他身边的延续和另一种方式,这两年也只有女儿能让她笑。

他听到女儿喊饿,再看看剩下的会议内容都是一些细节,没有什么大事,因此道:“剩下的会议内容由张特助代替我主持吧。”

陈默阳带她去吃午餐,她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怎么哄她,她都不肯张开嘴,陈默阳看看表,确实还不是小丫头的饭点,估计她就是不想坐在会议室里才撒谎,他觉得好笑,这么小竟然还学会耍小计谋了。

他给女儿擦嘴,商量道:“弯弯,下午,拔爸很忙,你去幼儿园好不好?”

“不要。”软软的声音拖长了尾音,使劲的摇头。

“为什么不要,幼儿园里有好多小朋友,还有漂亮的老师给你唱歌跳舞,多好玩。听话,去幼儿园好不好,你看别的小朋友都会唱歌跳舞,你不去的话就不会了。”

他第一天送她去幼儿园的时候她很兴奋,背着个小书包到处跑,贵族幼儿园,都是家里当成宝的孩子,第一天入学,每个孩子身后都跟着一对父母,她突然就停下来看那些小朋友。

他问她怎么了。

她抬头跟他说:“麻妈为什么没来?”

从弯弯会说话开始,他就拿着徐依可的照片给弯弯看,告诉她,那是麻妈。可毕竟照片是死的,弯弯有时候都不耐烦看,对她来说她的世界里只有爸爸,妈妈这个词只是一个虚幻的名词,她或许还不知道那是什么,而且从来没有开口说过‘妈妈’这两个字。

他当时被问得心口发酸,那么小的孩子,比别人少个玩具都会眼红,更何况是少了个妈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弯弯很排斥去幼儿园。

他也想过请家庭家庭教师到家里来教课,但又想让孩子合群一点。所以再不舍还是哄着她去上幼儿园。

但她也有她的法子,看准了爸爸疼她,十分不肯去的时候就哭鼻子,缠着爸爸,非要跟着去公司。

而且从那以后弯弯只要看到长头发的年轻女子总会跟他说那是麻妈。每次都让陈默阳心疼万分。孩子渐渐长大了,已经开始懵懂的意识到一个家要有一个爸爸 还要有一个妈妈才算正常的。

弯弯一听爸爸坚持要送她去幼儿园,小嘴就嘟起来了,乌黑的眼珠子开始有水汽了:“不去,拔爸坏坏……”两只手还一边一只的揉着眼睛。

她从小被陈默阳宠着,难免有些任和娇气,还好倒不蛮横,只是爱哭,这一点跟她妈妈一模一样。

每次看到女儿哭,陈默阳就会想起徐依可,她走的时候他没有去送她,他给的钱她收下了,但条件是永不联系!

这两年他不是没想过去查查看她在哪里,哪怕是偷偷的去看她一眼,可是他害怕自己见了她就忍不住,害怕又让她陷入到两难的境地。

两年多了,自己竟然也坚持了过来,可是女儿越大就越像她,笑起来像,哭起来像,连撒娇都像,每一天都有一个她的翻版在他面前,他怎么能忘记,只是竭力的将那份感情埋藏在心底的深处,不敢再轻易的揭开了。

陈默阳一看到女儿流泪就没法子,道:“好好好,不去,不去,是拔爸坏,弯弯不哭,我们不去。”

弯弯伸出小尾指:“拉勾勾。”

他跟她拉了勾,她才露出甜甜的笑容。

出了餐厅,她的鞋带松了,陈默阳蹲下来给她系鞋带。弯弯突然拍着他的背,嚷嚷道:“拔爸,是麻妈,是麻妈。”

他以为女儿又看到了哪一个长头发的类似照片中的徐依可的女人,因此也没在意,道:“跟你说了,不是麻妈。”

弯弯很坚持:“是麻妈,就算麻妈,拔爸你看嘛……”

陈默阳帮女儿系好鞋带,又帮女儿拉好裙子,抬起头,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他只看到一辆刚刚启动开出去的车子。

就那么十几秒的时间,他正好错过了徐依可上车的那一瞬间。

他道:“没有啊,哪里有麻妈?”

“在车车里,开走了。”

他抱起女儿,道:“弯弯看错了,我们走吧。”

弯弯还往那个方向张望,他把女儿的头掰回来。

“拔爸,麻妈去哪里?”

“大概出去玩了吧,拔爸也不知道。”

“玩好久,为什么不回来?”

“因为要去好多地方,等麻妈玩够了,就会回来了。”

“麻妈什么时候玩够?”

“等她想家,想弯弯,想拔爸的时候。”

不可否认,他还是抱着希望,希望有一天她能够忘记所有,回到他的身边,他让她走,让她飞,心里何尝不是藏了自私的念头。

当年留她在身边只会是一盘死棋,而只有破釜沉舟,或许还有峰回路转的一天。

徐依可从饭店里出来,因为旁边韩越挡着,再加上陈默阳当时蹲在地上,因此她没有看到人行道上的那对父女。

在车上,韩越道:“我们公司规模小,没有办法给你太好的待遇,但是公司里的同事都很不错,大家都是年轻人,你肯定合得来。”

徐依可道:“没关系,薪酬方面我没有要求,是我熟悉的领域就好。”

她不缺钱,陈默阳当初给她的钱够她一工作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重新回到这里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二十七岁都不到,可总感觉一切都看淡了,什么都激不起她心里的波澜,只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闯入梦里的那张脸会让她在半夜黯然落泪。

白天,她可以克制自己不去想他和女儿,可是夜晚她阻止不了他们入梦来。回来的这几天,她有好几次开着车子就往那栋房子去,可是往往到了半道上又折回去,她现在还没有这个勇气和信心可以保证自己在见到魂牵梦萦的人时可以保证心如止水。

第二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中)

韩越道:“都是做后期剪辑和特技的,跟你原先的工作应该没有什么差别。”

韩越现在已经转行还广告公司了,前两天偶然碰到了她,听说她想回江乐找工作,就把她介绍到自己的公司。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现在的韩越变得比两年前成熟多了,徐依可那时候就隐约料得到韩越的婚姻不会太长久,毕竟那个女人实在太强势了,身上都是不安分的因子,不是韩越能控制得住的,但咋一听到他离婚的消失,徐依可还是有点惊讶和伤感,白头偕老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传说。

韩越送她回酒店,道:“要不要帮帮忙找个房子,你也不能一直住酒店。”

“不用了,过几天我想回家。”她笑:“这么久没见了,我妈再不待见应该也不会把我乱棍打出来吧。”

虽然是玩笑话,其实她还是有点胆怯。

韩越道:“伯母会谅解你的,当时她可能在气头上,回去对她说几句软话。”

“我知道,再联络。”

“那我明天带你去公司熟悉看看,现在我要去幼儿园看看我女儿,上一周被她妈妈带出去,好几天都没见到了,可真想念。”

徐依可道:“那你去吧。”

挥别了韩越,她的肩膀就垮下来了,她也好想女儿,现在都已经快三岁了吧,正是可爱的时候,她只记得女儿在她怀里吸着的小模样,不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了,有没有被她爸爸宠坏了,会不会叫妈妈了,她真的好想见一面。

她低着头想心事,从电梯里出来的男人越过她的身边,突然回神,叫道:“依可。”

她知道江乐虽然不小,但回来难免会遇上熟人,所以见到闵正翰并不是太惊讶。

反倒是闵正翰似乎吓了一跳,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星期。”她往他身后看。

他说:“你别看了没带人了,就是过来跟一客户谈生意。”

她说:“我帮顾医生看看你有没有背着她做坏事。”

他笑容淡下来了,道:“她现在正在非洲忙着当圣母,哪管我的死活,到楼上咖啡厅坐坐吧,我们聊一聊。”

她和闵正翰两个人到楼上的咖啡厅找了个位置,徐依可听他的口气不像是开玩笑,道:“顾医生怎么去非洲了?”

他道:“没办法,大概非洲那边就少她一个医生。”

“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有一年多了。”

徐依可皱眉:“那你们就这样完了?”

他喝了口咖啡,真苦,他放下,向后靠在椅背上,道:“半年前还能收到她的邮件,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徐依可道:“你惹她伤心了吧。”

闵正翰道:“依可,你们女人真狠,我们男人也会受伤,但是伤得再重,我们都还留在原地,可你们多干脆,说走就走,你离开的这两年多,你知道阳子过得有多难?本来就一副阎王样,现在是完全没表情了,你那女儿又黏人,每天只巴着阳子,他天天都是公司女儿两头忙,身边别说有个女人,就算只母苍蝇都没有,你说,我跟阳子两个人当初身边也是百花齐放满园春的,怎么落到你们手里就这么掉价了?我还真想不通!”

信用可靠心里不是滋味,道:“还不都是你们自作孽。”

闵正翰道:“念宜我就不说了,是我自作自受,阳子确实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别说你当时我都想把他活埋了,可不有个女儿在那里吗?你舍得?”

她道:“不舍得又能怎么样,他过得再难,我爸爸也不能活过来,我不是恨他,我只是不想再走回头路,再说,他总有一天会有新的人生。”

闵正翰看不过去的道:“你就嘴硬!你要不想他回来干什么,江乐是他的地盘,你们迟早得碰面。”

徐依可尴尬的张了张嘴,回答不出来,眼前的男人总是这么讨厌,每次都非得戳着你的心窝子,把你见不得的伤给挑开。

她讪讪的道:“那我也不能一辈子不回家。”

“你妈肯让你回去了?”

“不知道,我还没敢到家里去。”她迟疑了下,问道:“你见过我女儿?”

闵正翰道:“见过,要说你那女儿,长得还真跟你一模一样。”

徐依可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容,道:“可爱吗,脾气是不是不好?”

闵正翰道:“可爱是可爱,就是娇气得不行,也难怪,阳子无法无天的宠着,怎么能不娇气,一刻都离不开阳子,还没学会走路那会儿,阳子天天抱在怀里进公司,这都成了江乐市的新闻了,哎,我们江乐三杰的名声算是彻底的毁了。”

她说:“听起来,你怎么这么不待见我女儿。”她听着又有点心酸,道:“难道没有人帮他吗,家里不是有佣人吗?”

“那也要他放得下心啊,你走了,那孩子就是他的命,依可,说真的,既然回来了,多多少少为孩子考虑,你爸那件事也都过去两年了,再说据我所知当时是他手下为了那个叫张卐的女人自作主张,你应该知道阳子那个人,他再狠也不会对你那么绝情,我后来想想也就明白过来了,我不相信你会想不明白。”

徐依可道:“我想明白了有什么用,我妈不会想明白。”

闵正翰感叹道:“你说以前混的时候,随便拉一个女的过来都能在一起,可真要认真起来,反倒***难。这不行,那不行的!”

送他出去的时候,徐依可道:“去找找吧,顾医生不是一个绝情的人。”

闵正翰道:“找到了她也不会跟我回来,她走的时候跟我说要求三年,三年后要是那时我们身边都没人就领个证凑一块,***,不就三年吗,我不信我还等不了了!”

爱情时间里不就是一个‘熬’字吗,熬过来就雨过天晴了。闵正翰拿出笔,拉过她的手写了一行字,道:“你女儿的幼儿园地址。”

她握紧掌心,将那一行字刻在脑海里。

第二天,从韩越的公司出来后她终于鼓足勇气准备回家。

两年多的时间不算长,但应该可以让妈妈心平气和一点了。她在傍晚的时候回去,站在门口,始终没有抬手去按门铃,她的脑袋空白,刚才来的路上在脑中排练过无数次的台词都已经忘光了,她甚至不知道等下见了面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正当她忐忑不安的时候,门在她面前拉开了,徐妈妈手里还提着两袋垃圾,见到站在面前的女儿,徐妈妈呆住了,一时没有反应。愣愣的和女儿对视。

徐依可挤出笑容,干涩的唤道:“妈妈。”

徐妈妈把手里的垃圾放到门口,转身进去,走了两步,背对着徐依可,道:“进来吧,站着干什么。”

家里的摆设没有什么改变,客厅里挂着爸爸的遗像,弟弟应该是在店里,徐依可在沙发上坐下,徐妈妈倒了杯开水给徐依可,道:“这两年去哪里了?”徐妈妈也是后来才从丁静那里知道自己女儿自杀的消息,可是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见不到女儿的面了。

这两年多来,徐妈妈不是不记挂着漂泊在外的女儿,只是心里有个结始终打不开,这两年多徐妈妈也想了很多,当时家里突然发生了那么多事,丈夫去世了,她心里的悲愤无处可发,所以才把一切的过错都怪在女儿的身上,当时女儿要是有个好歹,她也没有脸再活着,那等于是她亲手逼死了自己的女儿。

徐依可道:“去了挺多地方的,最后还是觉得江乐好。”她伸手去妈妈的眼角,道:“妈,你是不是都没好好的保养,脸上都是皱纹。”

徐妈妈道:“都老了,还保养什么。”

徐依可的眼泪还是没忍住,回到家里,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徐妈妈自己眼眶也是红的,但嘴里却道:“哭什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这次回来是准备呆下来还是过几天就走?”

徐依可道:“不走了,我在我同学的公司里找了份工作,以后我就留在江乐。”

徐妈妈道:“回来也好,一个女人在外面飘着总不是个事,”

“妈,我想搬回来住可以吗?”

徐妈妈道:“你不回来还能住哪里,你的房间也没人住,自己去收拾一下,我去做饭,你今晚留下来,依泽等下就回来了。”

她看着妈妈的往厨房去的背影,虽然母女情谊摆在那里,但毕竟还是有些别扭和生疏的,有些事情变了就是变了,不管怎么修复,她跟妈妈之间的裂痕始终存在。

倒是徐依泽晚上回来见到自己的姐姐,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姐弟两个坐在阳台上聊了一晚上。

徐依可才知道家里的钢材店因为维持不下去早就不开了,徐依泽现在在给一家公司当采购。

徐依可听说那家公司是章京华的,不禁皱眉头,道:“怎么是章京华,依泽,你得小心点,那个人不是好人。”

徐依泽道:“姐,你放心吧,其实跟章京华也没什么关系,平时公司里负责工程的都是文琪姐,你不知道吧,文琪姐现在就整个是一女强人,当时也多亏了文琪姐,要不然我还不到事情做。”

徐依可笑笑,每一个人都要自己的活法,文琪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吧。

搬回家后,她的生活有重新变得简单了,下了班就帮妈妈做饭,晚上除了跟妈妈聊会儿天,看看电视外也没有什么别的节目。丁静也要做妈妈了,听说胎儿不太稳,一直在保胎,她也不好一直去打扰。所以不上班的时候就偶尔一个人出去逛街。

这天她到商场给妈妈买衣服,想起来,前天见韩越的女儿的时候,那个鬼灵怪的小丫头直朝她要礼物,那孩子比自己的女儿还小两个多月,可是什么话都会讲了,徐依可不禁在脑海中想象自己女儿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该给小孩子买什么礼物,现在的孩子几乎什么都不缺,最后她去了童装部,小女孩从小就爱臭美,买条裙子应该会喜欢。

小女孩的衣服比大人的都时尚致,徐依可爱不释手,她在一排的衣服,裙子中挑花了眼,低头突然发现身边有一个女孩一直跟着她,大约才两三岁的样子。她以为是哪个顾客的孩子,抬头望了一圈,店里好像就她一个顾客。

小女孩直冲着她笑,实在太可爱了,长得又致。徐依可忍不住捏捏她的脸蛋,道:“小朋友,你妈咪呢。”

小女孩不说话,就算一直看她。

徐依可道:“是不是喜欢哪一件衣服啊?”

没想到小女孩突然转身跑了出去,小小的身子蹦啊蹦的,徐依可怕她摔倒了,赶紧跟出去。

小女孩只是跑到隔壁的童装店,徐依可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弯弯,你怎么乱跑,等下找不到拔爸了。”

那么熟悉的声音,徐依可定在那里,不懂得移动脚步。

弯弯抓着陈默阳的手使劲的往外拽:“拔爸,这边……”

陈默阳跟在女儿身后宠溺的笑道:“弯弯要去哪里,不要漂亮的裙子了?”

弯弯只是拽着他走,道:“有麻妈,有麻妈……”

他无奈的叹口气,想要再一次的打破女儿的幻想,但是抬头,他僵化了,她分明就站在他的面前。

第三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下)

两个人隔着几步之遥的距离相视,周围的一切全都成为了背景,映衬着这猝不及防的相逢。

她比以前清瘦了一点,褪去了最初的青涩,长发烫成卷的披散在肩上,多了一种成熟的魅力。

“拔爸……”弯弯的眼珠子在两个大人间转来转去,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了。

徐依可终于挪动脚步,她走到孩子的面前,蹲下去捧着孩子的脸端详,眉毛,眼睛,鼻子,那么像自己的一张脸,自己刚才竟然没认出来。

这两年多自己有多想她啊,每一次在路上看见差不多年龄的孩子她都会忍不住停下来,刚离开江乐的那段时间,她几乎都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每一晚上都梦见孩子哭声,梦见孩子憋红了脸,哭得喘不过气的样子,梦醒后,总是将随身携带的那张满月照贴在心口到天亮,那样的日子真的好煎熬。

徐依可含泪而笑,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弯弯被徐依可的眼泪和热切的眼神吓到了,抱着陈默阳的大腿,怯怯的看着徐依可。

陈默阳也蹲下来,对女儿道:“弯弯,你刚才不是说是麻妈吗,怎么害怕了?”

徐依可看向陈默阳:“她叫弯弯?”

“弯弯是她的小名,因为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样。”

徐依可伸出手:“弯弯,让麻妈抱一抱好不好。”

弯弯不知所措的看陈默阳,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陈默阳道:“怎么了,是麻妈啊,你不是经常问麻妈什么时候回来吗,现在麻妈回来了,你让她抱抱。”

弯弯为难的挣扎了一下,还是大方的点头,放开陈默阳的大腿到徐依可的怀里去。

徐依可不敢抱得太用力,她把脸埋在女儿的小肩膀上,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那么小的孩子,当时抱在手上的时候跟个小枕头一样大,现在变得这么可爱了,会说会笑会跳的,可是她却从来没在孩子的身边。她泣不成声:“宝贝,麻妈的宝贝……”

弯弯也乖,很懂事的安静的让她抱,徐依可一会儿松开手,又哭又笑的去孩子的脸:“叫麻妈好不好。”

弯弯抿着嘴,竟然伸出小手替徐依可擦掉眼泪,孩子这个窝心的动作让徐依可又愧疚又心疼。

陈默阳道:“起来吧,不要哭了,你会吓到弯弯。”

徐依可看见弯弯瘪着嘴,好像真的是一副要哭的样子,她赶紧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把弯弯抱起来,道:“对不起,麻妈吓到你了是不是,弯弯想要什么,裙子?布娃娃?麻妈带你去买。”

弯弯拍着自己的头,比划着:“要亮亮的夹子。”

第一次给女儿买东西,徐依可恨不得把能买下的东西都送到女儿面前,小丫头特喜欢各种各样的发夹子,自己对着镜子摆弄。

徐依可把她额前的刘海夹起来,在她头上别了还几个小夹子,小丫头可满意了,笑得两个酒窝一直在脸上荡漾。

陈默阳平时虽然宠着女儿,可毕竟是个大男人,像这些微小的细节,他没办法考虑到,快三岁的小女孩已经爱美了,平常总会拿着夹子,道:“拔爸,弄好看的头发。”她好羡慕幼儿园里的小朋友的头上别着好多夹子,还编着小辫子。

可是陈默阳怕那些东西不小心会弄伤女儿,平常只会给她梳梳头发,很少能在她头上弄出什么花样来,害得女儿每一次都嘟着嘴,一副好难过的样子。

陈默阳很少看到女儿笑得这么灿烂,妈妈能给的东西,爸爸是怎么样都不能完全替代的。

徐依可一路上抱着弯弯都舍不得撒手,走出商场的门口,徐依可还紧紧的抱着女儿,陈默阳想伸手去抱孩子,徐依可竟然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她舍不得,可是她也不能抱回家,别说陈默阳不会同意,妈妈也不会接受。

一时间她只是抱着弯弯伫立在那里,她脸上的神色那样的悲哀可怜,带着一点点的无措,这让陈默阳压抑一路的情绪又开始翻腾。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黑暗潮湿的巷子里,她缩在墙角哆嗦的样子,他当时真没想管,但是他听着她凄厉的尖叫,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她哀求的可怜样,最终还是忍不住制止了,她遗落的那只手表和练习册至今他还完好的保留着。

他也记得,在天星她第一次撞上她,脸上那种无辜而慌张的神情,像个落入陷阱的小鹿似的。

他一直以为是她落入了自己的手心里,可是结局却是他掉进了她的柔情里,让他一辈子都挣不开了。

关于她的每一样记忆,他都妥善的安放在心里,然后在每次相思难耐的时候,他再小心翼翼的打开心里的锁,偷偷的回味。

现在她就在他的眼前,他触手可及,他却什么都不能做,那么近的距离,却隔着那么多的阻碍。

明明就在眼前,可是她的一切他却都无从手。明明有那么多的羁绊,却没能够将两人紧紧的系在一起。这世上确实有最熟悉的陌生人。

陈默阳欲抱孩子的手改为环抱徐依可,她抱着孩子,他拥抱着她,在喧闹的街道,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在璀璨四的夜灯下,静静的站着,她不知道,像这一刻,这一幕,他渴望了多久!

他在她耳边道:“陪弯弯吃顿饭吧,长这么大,她从来没吃过妈妈喂的饭。”

饭桌上,弯弯比平时好动活跃多了,嘴里的东西还没吞下去,小手又指着其它的菜。

徐依可没有太多照顾孩子的经验,但也知道大晚上不能给孩子吃太多,可是看见女儿食欲那么好,她也舍不得停手。

“来,弯弯,喝口汤,不要噎到了。”她细心而温柔的给女儿喂饭,擦嘴。

弯弯道:“麻妈,你去哪里玩了?”

徐依可听不明白,抬头以询问的眼神看陈默阳,陈默阳道:“我告诉她,麻妈出去玩了,所以不再她身边。”

徐依可弯弯的头:“对不起,麻妈没带你一起出去玩。”

“麻妈,你以后还出去玩吗?”

“不去了,麻妈玩够了,以后就陪着弯弯。”

她的话让陈默阳的黑眸一亮,她什么意思,是会永久的呆在江乐?以后可以随时见面?他告诉自己不能问,也不能有过激的反应,他现在只能以静制动,他害怕自己的某句话,某个举止又让她产生压力。

弯弯听了很高兴,以后有麻妈给她弄漂亮的头发了。

吃完饭,弯弯说:“拔爸,困了,哄我睡觉。”

陈默阳打开车门,道:“拔爸要开车,回去再哄你睡觉好不好。”

徐依可听了,道:“她会让你哄她睡觉?怎么哄?”

陈默阳道:“她睡觉都会要求我哄,心情好的时候一般给她讲讲故事就过关了。”

徐依可看看打开的车门,再看看怀里快要眯起眼睛的弯弯,她犹豫了下,抱着弯弯坐进了副驾驶座上,道:“你开车吧,我哄她。”她揉着女儿软软的头发,道:“弯弯,麻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弯弯很配合的点头。

“嗯……讲什么呢?白雪公主好不好。”这个是最经典的吧。

陈默阳在旁边笑了,道:“那个太复杂了,弯弯听不懂,你给她讲乌鸦喝水,小猴子摘桃子,活着小马过河都可以。”

看得出他已经很有经验了。

徐依可想了想,这些故事离她都已经好遥远了,看着女儿又睁开眼睛,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她,徐依可只能硬着头皮凭着记忆中的印象拼凑起来:“从前有一只乌鸦,它飞了好远好远,于是口渴了……乌鸦终于想出了办法,它叼起小石头丢到瓶子里……”

“乌鸦就喝到水了。”弯弯很兴奋的迫不及待的接下去,好像一直就等着接这一句一样。

徐依可不住的亲着自己女儿的脸蛋,惊奇的道:“弯弯真聪明。”

弯弯的兴奋点被挑起来了,徐依可一连掰了好几个故事出来,弯弯才听着睡过去。

刚刚入秋,有一点凉,陈默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弯弯的身上。

陈默阳道:“弯弯比别的孩子开口说话要早一些,还不满两岁的时候就已经听得懂故事了,其实孩子比我们想象的要懂得多。有时候我看着弯弯,真害怕她懂得太多。”

徐依可低头吻着女儿的额头,女儿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可爱,漂亮,真的是一个小天使,因为怀中的这个宝贝,曾经再多的眼泪和伤痛都不会让她感到后悔。

车子停下来,已经到了他的住处。

谁都没有下车的意思,都坐在车里不动。

徐依可透过车窗看着那个自己曾经住过一个月的房子,她还记得院子里有他给弯弯搭的秋千架,不知道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一个。

还有他重新布置的婴儿房,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毛毛熊,有的还是她亲手买的。

一会儿,徐依可道:“把弯弯抱上去吧,她这样的姿势睡着不舒服。”

他没动,道:“怎么不问我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你过得怎么样。”

“我过得不好,弯弯也过得不好,我曾经以为我可以让我的女儿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可是最后我却让她失去了妈妈。”

她避开他热切的眼神,道:“以后我想经常见见弯弯可以吗。”

他点头:“你是弯弯的妈妈,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车厢里又寂静无语,只有弯弯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陈默阳推开车门下来,打开她这边的车门,道:“给我吧。”

孩子到了他的手中,徐依可的怀里一下空了,心里也空荡荡的。

陈默阳道:“要进去吗?”

她摇头:“不了,我回去了。”

他没有勉强,道:“我把弯弯抱上去,再下来送你。”

“不用了,打车很方便,你陪着弯弯吧。”

他犹豫了下,道:“那你路上小心点。”

他帮女儿换上小睡裙,在床上安放好,把她头上的夹子都取下来。

他看着女儿安然入睡的脸,低头在女儿额头落下一个吻,轻声道:“宝贝,睡吧,不用担心,麻妈她已经回来了,拔爸不会再让她走了。”

早上,陈默阳刚洗漱好,卧室虚掩的门就被推开了,弯弯穿着洁白的小睡裙,光着脚丫子咚咚咚的跑进来抱住他的大腿,兴奋的扬起脸来,道:“拔爸,拔爸,我要去幼儿园。”

陈默阳惊讶的挑眉,往常这时候这个小丫头一般都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今天竟然自己爬起来,还嚷着要去她最讨厌的幼儿园?

弯弯已经等不及了:“拔爸,快一点,给我弄头发。”

陈默阳看见她手上抓的发夹子,不禁失笑,看来是要去幼儿园炫耀。

他先给她换上她自己挑的裙子,然后把发夹别在她的头上:“好了,弯弯真漂亮。”

弯弯满是期待的笑脸在见到镜子中的自己立马垮了下来,两条腿在床沿晃来晃去的表达自己的不满:“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陈默阳左看看右看看:“就是这样啊,很漂亮,弯弯你再看看。”

弯弯生气的推掉镜子:“不是,不是……”眼泪说出来就出来。

“别哭了,弯弯喜欢什么样子的,拔爸帮你弄。”

陈默阳把剩下的发夹全安上去:“这样呢,是不是好漂亮。”

弯弯瘪着嘴,哭得更厉害了,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滚出来,鼻头红红的,边哭边道:“好丑……我要麻妈弄的那种。”

被嫌弃了的陈默阳无计可施,不管怎么哄,这小丫头都收不住眼泪,他叹气,怎么发起脾气来也跟她妈妈一模一样,让人束手无策。

以前弯弯虽然不满意他给弄的发型,但也只是嘟着嘴生气,不会闹得这么厉害。果然是‘由奢入俭难’啊!

他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道:“弯弯,你要麻妈弄的那种是不是?”

弯弯眼眶挂着眼泪使劲的点头。

他循循善诱:“可是拔爸不会弄怎么办?”

弯弯好聪明,一点就通,道:“让麻妈给我弄,麻妈去哪里了,是不是又出去玩了?”

陈默阳给女儿擦眼泪:“拔爸帮你打电话,给麻妈,你自己跟麻妈说好不好。”

“好,拔爸现在就打。”

他从手机中将昨晚存进去的那组号码调出来,拨过去,听到接通的声音后就放到女儿耳边,道:“弯弯,等下知道怎么跟麻妈讲吗?”

“知道,让麻妈回来给我弄头发。”

陈默阳女儿的头:“对,弯弯好聪明。”

第四章 痛却快乐的理由

徐依可看着手机上屏幕上一直闪烁着的那组没有显示姓名的号码,她到房门口看了看,妈妈还在厨房做早餐。

徐依可把自己卧室的门掩上,接起电话,女儿柔柔的声音透过冰冷的机身传过来,她的心一下就暖起来。

“麻妈。”弯弯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可怜的哽咽。

徐依可一惊,道:“弯弯,怎么哭了?”

“麻妈,你在哪里,帮我弄头发。”

“弄头发?”

“拔爸不会弄,麻妈你回来,呜……呜……”

“弯弯,你把电话给拔爸好不好。”

电话到了陈默阳手里。

她问道:“弯弯怎么了?怎么在哭,弄什么头发?”

陈默阳道:“她嫌我给她梳的头发没你昨晚给她弄的好看,正在哭鼻子。”他停了一会儿道:“你能不能过来。”

他电话里没听见她吭声,又道:“她早上起来高高兴兴的,说要弄好看的头发去幼儿园,估计是像跟小朋友炫耀……”

徐依可听了又好笑又心酸,自己给弯弯梳的一个发型,她都想去跟小朋友炫耀,她很愧疚,觉得欠了女儿好多。

她没有多犹豫,道:“等我一会儿,我就过去。”

她匆匆穿了衣服,连早餐也没吃,借口公司有急事,打了车就往他的住处去。

来开门的张阿姨吓了一跳,徐依可也没想到张阿姨还在这里帮忙。

张阿姨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里面的弯弯已经跑过来了,陈默阳跟在身后。

徐依可抱起弯弯,亲着女儿发红的眼睛,道:“麻妈来给宝贝梳头发了。”

其实很简单,就算要把小丫头的刘海别到后面,让她看起来跟平常不一样就行,小孩子的审美观念就是怎么奇怪。

果然,弯弯捧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开心的笑了,还对着镜子使劲睁大眼。徐依可摇头,真是一个臭美的孩子,肯定随她爸了,记得自己小时候没这么讲究的。

“是麻妈弄的这样吗,弯弯。”

“嗯。”用力的点头,滑下沙发去找她的小书包,还把剩下的几个夹子都塞在小熊书包里,道:“去幼儿园。”

陈默阳道:“不行,你还没吃早饭。”

“不吃。”

徐依可道:“好好吃饭才会变得漂亮,麻妈喂你吃好不好。”

弯弯思考了一会儿才勉强同意。

张阿姨已经把饭端上桌了,虽然张阿姨现在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但还是体贴的把空间留给了这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一家三口。

不知道是因为有徐依可哄着,还是因为赶着去幼儿园,弯弯今天早晨在吃饭上也特别的乖,呼啦啦的几口就吃完了,平常搁在陈默阳手里,一顿早饭起码得伺候一个多小时才罢休,有时候张阿姨看不下去了,亏得子那么暴躁的一个男人,对女儿倒是百依百顺,耐心十足。

出门弯弯拉着徐依可的手:“麻妈也一起去。”

车上,徐依可问陈默阳:“弯弯很喜欢去幼儿园吗?”

陈默阳道:“平常得哄半天才肯去,一星期最多去三天。大概是因为平时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接送,弯弯觉得跟别人不一样。”

徐依可看着不时的着自己头发的弯弯,道:“弯弯,今天麻妈送你去幼儿园开不开心?”

“开心,明天麻妈也送。”

“嗯,以后麻妈都陪在弯弯身边。”

以往都是陈默阳送弯弯去幼儿园,而且陈默阳宝贝女儿,从弯弯入学以来,陈默阳捐赠给幼儿园的钱都够买一座幼儿园了。所以里面的园长老师对弯弯也特别留意,对于弯弯从未露面的妈妈更是十分好奇。

今晚,徐依可一出现,就引起了园里老师们的好奇心,她们几乎没见到陈默阳带过女人来接送孩子,尤其是弯弯还一口一个麻妈的叫。

在江乐市,关于陈默阳私生女是有很多传说的,尤其是陈默阳继承了他外公那边的事业后,凭着他明的生意头脑,身价暴涨。因此关于他这个神秘而又带着传奇色彩的富豪,不管是坊间还是网上都有很多关于他私生活的传言。尤其是关于他跟名模赵咏荟的关系更是扑朔迷离,网上有传,其实那个孩子就算赵咏荟生的,但也有人站出来反驳,说亲眼见过陈默阳私生女的妈妈,本就不是赵咏荟。

总之大多数都是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让人看得不真切。

而今天徐依可的出现,让那些爱八卦的年轻女教师不禁多看了几眼,猜想,难道这个才是孩子的妈妈?

徐依可比两年前淡定多了,面对众人的眼光,她已能够坦然面对,做到波澜不惊。

她跟陈默阳留在幼儿园里陪了弯弯一会儿,她上班已经迟到了,不能再呆下去,陈默阳道:“你在哪里上班,我送你。”

弯弯两只手一边一个拉着:“走,回家。”

她刚才已经给小朋友看过自己的头发和麻妈了,可以回家了。

徐依可哭笑不得:“可是,弯弯,你还没放学啊,你看别的小朋友都没走,老师说走才可以走。”

弯弯可怜巴巴的看着徐依可,她不想一个人呆在幼儿园:“麻妈陪我。”

“麻妈晚上来接你好不好。”

“还要讲故事,哄我睡觉。”

“好,麻妈晚上给你讲好听的故事。”

被弯弯这个一耽误,她上班已经迟了很久,所以陈默阳送她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快到公司的时候,她让他停车,虽然她可以对别人的眼光无动于衷,但多一事总比少一事好。

陈默阳道:“我晚上过来接你。”

她说:“为什么,我自己会回去。”

他说:“你忘了,你答应弯弯今天要去接她。”

他现在发现女儿是个很好的武器和借口。

徐依可皱眉,答应小孩子的事,确实不能随便反悔,她舍不得看到弯弯失望难过的样子,而且从回来见到弯弯第一面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放得下,如果她的人生是一片荒漠,那么弯弯就是她干涸的生命中的一汪泉水,是她痛都会觉得快乐的理由。

但是她没有想过要和陈默阳从头来过,她和他之间的结局并不会因着这两年多的时光有什么改变。再这样下去只会让悲剧周而复始。

所以她在想以后是不是可以避开他单独见弯弯。

第五章 冤家路窄

“依嘉”服饰品牌活动现场被前来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赵咏荟一身致的妆容,面对记者的镜头始终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和姿势。

赵咏荟和陈默阳的关系一直是媒体关注的焦点,期间,赵咏荟也与圈内的几位男星传过绯闻,但是都没有下文,反倒是她和陈默阳之间的‘爱恨情仇’一直是经久不衰的话题。

曾有八卦说,赵咏荟从学生时代就对陈默阳情深种,但是因为南方的家庭不满她模特的职业,而她又不肯放弃舞台上的光环,所以这段感情一直没有结果。

犹记得当年赵咏荟在节目上谈及自己的感情黯然泪下的样子,那位她背后的学长的深情也曾令她的粉丝唏嘘不已,后来媒体一层一层的扒开,证实那位姓陈的学长就是陈默阳。

现在赵咏荟为‘依嘉’服饰作代言,让这段新闻又掀起了一股高氵朝。

只是记者们翘首以盼,作为主角之一的陈默阳却没有出现在现场。

赵咏荟的嘴角笑得都有点僵硬了,她的眼神不时的瞟向周围,至始至终,直到活动落下尾声,都没有见到她想见的人。

活动结束,她在十几名保全和工作人员的掩护下坐上车离开,在车上她越想越怄气,道:“停车。”

她的经纪人阮先生头疼:“又怎么了?”

“我要去他公司。”

“大小姐你就别折腾了,后面全都是记者跟着。”

“我不管,你来处理,我现在就要去见陈默阳。”

阮先生也知道她蛮横不讲理的脾气,要是真闹起来被记者拍到了闹出什么负面新闻,最后倒霉收拾残局的还不是他自己。

他道:“那至少甩开那些记者吧。”他叫司机:“小张……”

前面的司机已经处变不惊了,车子迅速的蜿蜒前进,在前面的一个拐角处停下,等赵咏荟下了车闪进一旁的巷子里,车子又迅速的向前开,前后不过五六秒的时间。这样的法子未必每次都管用,但却是个不错的办法。

赵咏荟刚才已经在车上换了外套,她此时把耳环摘了,再把头发放下来,戴上帽子,墨镜。确实不好认出来。

但是陈默阳的秘书还是轻易的就认出赵咏荟了,看见赵咏荟如入无人之境的之间向陈默阳办公室走去,曾秘书不禁阻止道:“赵小姐,陈总不在公司。”

赵咏荟哪管曾秘书的话,推开陈默阳的办公室就进去,不过陈默阳确实不在里面。

赵咏荟在沙发坐下来,道:“给我一杯咖啡,我在这里等你们陈总就行了。”

秘书小姐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出去让人给赵咏荟端咖啡进去。

赵咏荟一度是让她们秘书办很头疼的人物,倒不是因为她们的老板有多待见赵咏荟,而是因为赵咏荟死缠烂打的功夫实在太厉害了。有时候陈默阳心情不佳当着众人的面让她滚,她也无动于衷。她就好像听不懂别人说的话一样,完全的我行我素,她们秘书办的几个秘书都受过赵咏荟的不少气,她们甚至怀疑赵咏荟是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可是要是叫保安上来轰出去又不清不楚的,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倒霉的肯定是她们秘书。所以每次赵咏荟一来,秘书办的人就叫苦不迭。

陈默阳一进公司,他的秘书就赶在前头小心翼翼的告诉他,赵小姐在里面等着。

陈默阳进办公室瞟了眼赵咏荟就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道:“找我干什么?”

赵咏荟走到他面前:“为什么不见我?”

陈默阳有时也感到疑惑,不知道赵咏荟的自信和理直气壮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也给过她不少教训,但是她总是转眼就忘记了,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他有时候忍不住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的大脑的构造是不是跟常人一样,他一直觉得她的神不太正常。

陈默阳向后靠在自己的椅背上,转动着手中的钢笔,一双锐利的眸子不带情绪的打量着眼前的赵咏荟。听说这个女人是全国男人心目中的女神,脸蛋确实够漂亮,身材确实会令女人嫉妒,不过很抱歉,他没兴趣!他的依可比她有味道多了。

赵咏荟顺着陈默阳的视线审视自己,刚才为了躲开记者,她只穿着便装,但她有自信就是现在这副样子也会有不少男人拜倒在她的脚下,她从不怀疑自己的美貌。不过眼前的男人不是一般的男人。

她把外套脱了甩到地上,里面就剩下一件抹吊带和到大腿处的短裙,下面的细薄的丝袜包裹着的长腿。看起来无限的感。

陈默阳无动于衷,道:“到底什么事,没事就出去。”

她道:“我们好久没见了,今晚一起吃饭。”

他已经不想再去研究她的神或心理疾病了,道:“没空。”顺便仁慈的给出一个理由:“今晚我要跟弯弯一起吃饭。”

她不死心:“带上弯弯,我们三个人一起,我顺便还可以跟弯弯培养一下感情。这样以后我们生活在一起才不会有什么障碍。”

这样的话他不是第一次听,所以他才一直觉得她不正常。她好像可以自动摒弃她不想听的话,然后活在自己的幻想中。

因为徐依可的离去,陈默阳也体会过那种求而不得的心情,所以有时候看见赵咏荟这个样子,他还会有几分同情。

不过他也不是那么心软的人,他道:“弯弯跟她妈妈一样,很讨厌你,你还是不要出现惹得我宝贝女儿心情不好。”

赵咏荟的脸色变了,陈默阳讲得没错,那个丫头不知道为什么,就像跟她有仇似的,小时候还不会说话,可见了她的面就哭,更别说让她抱,后来再大一点了,会说话了,她买了一大堆的玩具给那个丫头,结果那丫头完全不买账,竟然还说她讨厌。她当时气不打一处,看着那丫头就像看见了徐依可一样,趁陈家的保姆不注意在那丫头胖胖的手臂上狠狠的掐了好几下,那丫头哭得喘不过气,赶来的保姆见了手臂上的淤青,用怀疑的眼光看她,她当时整了整衣服,道:“看什么看,她自己摔倒了,你要是敢在别人面前多嘴,我让你全家都不好过!”

那个保姆可能被她吓到了,还真没告诉陈默阳。

可是从那以后那丫头每次见了她都跟见了鬼一样,道:“模特阿姨讨厌,讨厌。”

她现在想起来都还有气,不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吗,宝贝什么,还是一个贱人生的。她以后可以为他生一堆。

赵咏荟忍了忍,道:“小孩子都这样,弯弯可能以为我要跟她抢爸爸,所以才对我有敌意,所以才要多相处,消除误会不是吗。”

“行了,赵咏荟,看清楚,大门在你背后,你可以走了,别在这里自说自话。”

她不相信他是柳下惠,谁不知道他陈默阳曾经的放浪,她过去坐到了他大腿上,道:“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们会在一起,我这辈子就是为你而生的,我们天生就应该在一起,你以前那么喜欢我,为什么现在要这样对我,你看看我,我哪一点不好。”她边说边拉下自己的抹,露出感的内衣,和罩杯里的丰满,另一只手直直的往他裤裆去,陈默阳抓住快要触碰到他的那只手,道:“我很不喜欢别的女人占我便宜!”说完拉起她拽到门口,随便捡起地上的那件衣服,塞到她怀里,把她推出去,道:“曾秘书,替我送赵小姐下去。”办公室的门甩上。

赵咏荟反应过来后砸门:“陈默阳,你什么意思。”

曾秘书干咳了声:“赵小姐,我送你下去吧。”

赵咏荟确定那扇门不会再打开后,她仰头瞪着曾秘书:“送什么送,我自己会下去。”想看她笑话?她赵咏荟总有一天会嫁给里面的那个男人,让曾经笑话过她的人都瞎掉她们的狗眼。

赵咏荟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她看看表,四点多,那个丫头也差不多要放学了,她改变主意了,要不然先讨好那个丫头好了。

要是那个丫头喜欢她的话,那么陈默阳也会改变主意的。

她打电话让司机把她的车开过来,然后自己到商场上去选了一套芭比娃娃,再开车去幼儿园,到的时候幼儿园还没放学,她想赶在陈默阳来之前先把那丫头哄好,这样等下就可以一起去吃饭。

她抱着买的礼物进去,很容易就见到了正在玩滑梯的弯弯。

“弯弯……”

赵咏荟正准备开口,一道纤细的声音比她先喊出口,她看见弯弯马上从滑梯上起来,兴高采烈的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跑过去,然后落入一个女人的怀抱。

赵咏荟握紧了拳头,是徐依可!怪不得陈默阳不要她,原来徐依可那个女人又不知羞耻的回来了!

徐依可今天没什么事就早点过来接弯弯,这样也可以避开陈默阳。

她亲了亲弯弯:“弯弯有没有想妈妈?”

弯弯胳长了两只胳膊比划着:“有,好想好想。”

徐依可学着女儿的语气:“妈妈也好想好想弯弯,走,我们去跟老师说再见,妈妈带弯弯去吃饭,逛街好不好。”

“好。”

徐依可抱着弯弯,转身才看到站在身后的赵咏荟。

弯弯像害怕赵咏荟似的,立刻抱住妈妈的脖子。

6-11

第六章 情未断,怎么忘(一)

狭路相逢,徐依可的笑容也僵住了,但还是礼貌的问候道:“你好,好久不见了。”

赵咏荟的眼神无比的怨毒,徐依可想起来,这样的眼神自己曾在张宛的眼里见过,有痴狂,有愤恨,有不甘。只不过赵咏荟的敌意表现得比当时的张宛还要赤裸。

赵咏荟道:“徐依可,你还出现干什么,你为什么总要跟我作对!”

徐依可这几年人在外地,但从新闻上也知道赵咏荟对陈默阳“痴心依旧”。

因为张宛的缘故,徐依可现在对于这一类偏执狂的女人总有些害怕。

更何况她手里还抱着弯弯,不想刺激到赵咏荟,因此道:“赵小姐,我们改天再说吧,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带弯弯出去。”

徐依可准备过去跟弯弯的老师说一声,把孩子接走。

老师之前因为见过徐依可和陈默阳一起来过几次,因此听徐依可说要把孩子接走,那些老师都很放心的点头。

赵咏荟很快就跟过快了,指着那个年轻的女教师,厉声道:“你是怎么看孩子的,随便一个陌生人你就让她把孩子接走,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负责得起吗?”

那个女教师一头雾水,道:“不好意思,这是孩子的妈妈,还有,这位小姐,请问你是哪一位小朋友的家长?”

那个老师有点不可思议,因为她从来没见过赵咏荟来接过孩子,但赵咏荟又讲得那么的理直气壮。

赵咏荟说完就要去抢徐依可怀里的弯弯。

徐依可忍无可忍,抱紧弯弯向后退一步,道:“赵咏荟,你别欺人太甚!”

周围几个平时爱看娱乐八卦的女老师本来就觉得赵咏荟面熟,被徐依可这么一说,马上就反应过来,认出眼前的女人就算明星赵咏荟。

弯弯拍着赵咏荟的手,声气的道:“模特阿姨坏坏,不要欺负我妈妈,我要跟妈妈回家。”

赵咏荟几乎要气炸了,这个死丫头!

徐依可听到弯弯的话特别感动,亲了亲弯弯的脸颊,道:“走,妈妈带你回家。”她跟老师颔首,然后就带着弯弯出去。

周围的人认出赵咏荟后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赵咏荟当场也闹不起来。呆在那里气得发抖,等到她出去的时候,徐依可已经坐进出租车里了。

赵咏荟把买的那一套娃娃仍在地下,泄愤的踩着,徐依可,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弄死!

在车上,弯弯窝在徐依可怀里,道:“妈妈,模特阿姨好凶,怕怕”

“不怕,妈妈会保护弯弯。”

“模特阿姨会打人。”

徐依可皱眉:“那模特阿姨打过弯弯吗?”

“嗯”很用力的点头。

“她打弯弯哪里?”

弯弯歪着脑袋,想了好久,用手指戳着自己的胳膊:“这里。”

徐依可把弯弯的袖子拉上去,白白嫩嫩的,没有伤痕。

弯弯摇头:“没有了。”

徐依可揉着弯弯的手臂,为弯弯有可能受过的伤害而心痛,道:“弯弯是不是很痛。”

“嗯,好痛。”

“妈妈再也不会让别人欺负弯弯了。”

弯弯说要求吃汉堡,徐依可就抱着她到附近的肯德基店点了一份儿儿童套餐,现在的爸妈都宠孩子,即使明知道这些油炸食品对孩子的健康不利,可是只要孩子开口,爸妈还是会带着来。所以店里人爆满,都是带着孩子的家长或者是情侣,连张空桌子都找不到。

徐依可一手牵着弯弯,一手拿着托盘,到处张望,想看看哪里有座位。

“依可,这里!”徐依可顺着声音望过去,是韩越带着女儿,他们坐的桌子正好有两个空位,徐依可就牵着弯弯过去了。

韩越的女儿韩澄净,特别的活跃,穿着徐依可那天送的裙子,甜甜的叫道:“阿姨好。”

“澄澄好,喜欢阿姨送的裙子吗?”

“喜欢,我要做阿姨旁边。”韩越笑笑,帮女儿把凳子移到徐依可的身旁。

韩越看着弯弯,道:“是你的女儿?”

徐依可怀孕的时候,韩越在陪太太产检的时候在医院见过一次,这两年多来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了,他结束了一段婚姻,而她则是漂泊异乡,各自都有各自生活的无奈。

徐依可着弯弯的头,道:“嗯,弯弯好像比澄澄大两个月吧。不过澄澄个头大,看起来跟弯弯差不多。”

韩越道:“像她妈妈。”

提起自己的前妻,眼神不禁黯淡下来,自从离婚后,江舟在本市的时间更少了,事业倒是越做越成功,她并没有进入她父亲的房地产公司,而是在另外一家公司,才两年的时间已经爬到了副总的职位。赫然一个女强人的形象,而她所在公司的老总就是当初和韩越在天星打架的白靖南。

其实两人婚后一直争吵不休,除了格家庭琐碎等原因外,白靖南也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因素,韩越不喜欢江舟和白靖南走得太近,但是江舟却认为韩越心狭隘,疑神疑鬼。更何况白靖南和她是十几年的同学,怎么可能说不联系就不联系。虽然江舟一再强调自己和白靖南只是好朋友,而且白靖南喜欢的另有其人,可韩越怎么可能心无芥蒂。

再加上江舟的朋友圈和家里的父母都不怎么待见韩越,认为韩越配不上江舟,矛盾越积越多。

先是争吵,再然后江舟也烦了,渐渐的就不着家,更没心思管女儿,江舟要的是广阔的天空,她不喜欢被人束缚着,即使结婚后,依然如此,她累的时候会渴望一个安息的港湾,可那是为了让她更好的扬帆起航,如果这个港湾最后会成为她前行的障碍,那么她只能选择永不靠岸。

而韩越却希望妻子可以把心思多放在他和女儿身上,希望她有点身为人母和人妻的自觉,他不希望也无法忍受她飞得太无拘无束。

僵持的两个人都没办法向对方做出妥协,最后只能分道扬镳。

重逢后,韩越曾对徐依可说过,婚前不是不知道彼此不合适,也不是他爱得太盲目,而是他理智的看到差距却也无法阻止自己去爱江舟。

徐依可能理解,她当初何尝没有意识到自己和陈默阳的差距,也无数次的警告过自己,最后还不是情不自禁的坠入情网,直到今天都挣扎不出来。

徐依可在心里感叹,自己和韩越还真的同是天涯沦落人。

她和韩越边看着两个宝贝吃东西,边聊天。

韩越道:“弯弯在哪个幼儿园。”

“高新国际幼儿园。”韩越道:“咦,那跟澄澄一个幼儿园。”

徐依可道:“是吗,那我怎么都没见你接澄澄。”

“她嘴角几周都不肯去,一去就哭,我妈怕她哭病了也就由着她,不送她去。”

徐依可笑,小孩子都这样,弯弯也是因为自己承诺每个晚上都会去幼儿园接她,她才肯去。

徐依可不时的给弯弯擦一下小嘴,或者在弯弯吃得太大口的时候适时的让她喝一口饮料。这让从小缺乏母爱的澄澄看了好嫉妒。

澄澄嘟着嘴:“阿姨,我也要擦擦。”

徐依可抽了张纸巾给澄澄擦嘴,一会儿又听她叫道:“阿姨,我也要喝可乐。”

不管弯弯有什么待遇,澄澄都要要求自己也要有。

徐依可也没在意,毕竟只是一个孩子渴望大人的疼爱,她也就对澄澄有求必应了,她没注意到弯弯的嘴巴已经翘起来了,在这一点上,孩子的占有欲比男人更可怕。

终于,在徐依可喂澄澄吃薯条的时候,弯弯发脾气了:“妈妈不给喂,不给喂……”

徐依可赶紧安抚道:“知道,知道,妈妈也喂弯弯吃。”

澄澄不干了,晃动着双腿:“我也要,我也要……”

“不要妈妈喂别的小朋友……”

徐依可拿着薯条,左右为难,和韩越两个人都有点傻眼了,韩越道:“澄澄,爸爸喂你好吧。”

澄澄开始干吼了:“不要,不要,要阿姨喂……”

弯弯则缠着徐依可,要求抱抱。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徐依可毕竟还是疼自己女儿。所以只能抱歉的看韩越。或者趁弯弯不注意的时候给澄澄擦一下嘴巴。

韩越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这么喜欢徐依可,澄澄从小就有些刁钻,连对江舟都不亲近,更别说对其他的人,江舟就曾抱怨,说孩子给婆婆带,连挑刺的眼光都跟婆婆一样,当时韩越则讽刺她是因为跟女儿聚少离多,所以女儿才不理她。

可是澄澄对没见过几次面的徐依可却很投缘,连穿衣服都得穿徐阿姨送的裙子。

为了不让这两个宝贝再‘相见眼红’,徐依可和韩越两个人只得草草的结束聊天,各自抱着孩子回去。

结果到门口的时候澄澄哭吼着要跟徐依可走,赖在地上不起来,韩越把女儿抱着硬塞进车里,澄澄两只腿蹦跶着哭得撕心裂肺:“阿姨不要走,不用走,我也要抱抱。”

韩越摆手:“没事,我回去哄哄她就好了,你路上小心。”

徐依可很心酸,那么小的孩子,真是可怜,要不是缺少母爱,怎么会这样。

徐依可下意识的吻了吻弯弯,不知道自己不在弯弯身边的这两年多来,弯弯是不是也像澄澄这样渴望着妈妈的拥抱。

虽然车子开走了,但是弯弯还是怕妈妈被抢走,拽着徐依可的衣袖,一个劲的道:“妈妈,回家,回家……”

陈默阳去幼儿园接孩子,老师告诉他,弯弯已经被妈妈接走了。

陈默阳皱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近她总是提前把弯弯接走,然后到晚上再让张阿姨到门口接,显然是有心要避开他。

他打电话给她,问道:“你和弯弯在哪里?”

她说:“我在车上,马上就到家了。”

他道:“先别走,呆在家里等我,我马上就回去。”

第七章 情未断,怎么忘(二)

他大概是开快车,她回到他的住处刚给弯弯洗澡,他就回来了。

房子里有专门给弯弯弄的浴室,和量身打造的浴缸。她以前就知道他会很宠女儿,可是这段日子以来亲眼看见这个别墅里所有关于弯弯的强大的专用设备,她还是吃了一惊,从吃的到用的再到玩的,一应俱全,看来只要是用钱能够砸出来的,他都不遗余力的为弯弯办到。

弯弯躺在浴缸里,搞笑了,双手使劲的拍打着水面,跟徐依可玩打水仗,弄得徐依可全身湿漉漉的,徐依可怕她洗太久着凉了,道:“弯弯,不玩了,妈妈给你穿衣服。”

弯弯还很兴奋,道:“妈妈,再玩。”

“不能玩看,宝贝,会感冒的,明天妈妈再跟你玩好不好。”

弯弯抬头,冲着门口叫了声:“爸爸。”

徐依可转头,果然,陈默阳就倚在浴室的门框边看着她们母女,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脸上还挂着来不及收起的笑容。

徐依可把弯弯从浴缸里捞出来,拿浴巾包得严严实实的,陈默阳接过弯弯,并伸出一只手捋着徐依可的头发,手滑下来,掌心贴着她的脸颊,道:“我抱弯弯去穿衣服,你头发都湿了,也去洗个澡吧,阿姨已经做好晚餐了,等下下来一起吃饭。”

他的手心很温暖,她很久没有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了,他看她的眼神也充满着深情。幽邃而柔软,她有点无措,不管经历了多少事,经过了多长时间,在他面前,她永远是那一个不知所措的徐依可,她好像回到了几年前初次见面的时候,面对着他,有点笨,有点慌张。

尤其是现在的他更具成熟男人的魅力,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令女人折服的气势,而她,这近三年来,年龄长了,人看起来也成熟了。但情商却好像没有一点长进。

陈默阳嘴角有着玩味的笑容,他拍拍她的脸,道:“去洗吧。”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道:“你的衣服都还在我们的卧室里。”

“爸爸,我刚才洗嘭嘭的时候跟妈妈玩打水仗。”

“是吗,开不开心。”

“开心,我要每天跟妈妈一起玩。”

父女两个的身影和声音都消失在那一头的房间里,徐依可还站在远处发呆,看着他的背影,她发觉现在的他才算是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成功的男人。

曾经的那种玩世不恭收敛了起来,比以前沉稳了,但又可以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戏谑和桀骜。这样的组合,对于女人来说应该更是致命的诱惑。她相信除了赵咏荟以外肯定有很多女人想要嫁给他,其中应该也不乏家世,样貌,情都是上乘的女子,可是她为什么却高兴不起来?

心里反倒很沉重。如果他身边有一个好女人陪伴着,她不是应该为他高兴吗?可是她为什么不希望这个女人出现。她甚至自私的希望永远不会有这个女人。

她站了一会儿,等待身上湿透的凉意传来,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到卧室去找衣服。

卧室还跟以前一样,什么摆设都没有变,柜子上摆着一张以前弯弯刚出生时照的全家福,还有他和弯弯的合影,应该是近期才照的,弯弯舔着雪糕,而他在亲弯弯,两个人的笑容都很灿烂,但比起第一张的全家福好像总少了些圆满。就好像这个房子,装修得再豪华,少了女主人总归是没有家的感觉。

衣柜里确实还挂着她的衣服,看到那一排熟悉如故的衣物,她的眼眶有点发热。她不敢再看下去,拿了一套以前的便装就往浴室去。

等她洗好下去的时候,他和弯弯都已经坐在桌子上等着她开饭了。

张阿姨把碗筷摆好,道:“依可,赶快坐下,阿姨做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菜。”

她在弯弯身边坐下,道:“阿姨,你别忙了,也坐下吃吧。”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怎么自然而然的就把自己摆到这个家女主人的位置,话说得那么的理所当然。她耳发红,还好张阿姨和陈默阳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张阿姨道:“没事,我不饿,你们先吃。”

她拿起筷子,抬头看见对面的陈默阳一直看她,她的眼角的余光偷偷下移扫了一遍,自己的穿着没有什么不妥啊,衬衫的口子也都扣上了,严严实实的一点没走光。

她不知道就算她的衣服紧绷的曲线让他全身燥热,尤其是她前的那一圈,米白色的贴身衬衣被她前的丰满撑的扣子都险些要蹦出来。

那紧紧包裹着的样子更能让人浮想联翩,很久之前,在她身上驰骋的那种美妙滋味和旖旎画面又席卷而来,他忍得有些痛。

她看着他炙热得几乎要将她融化的目光,不禁低声问道:“怎么了。”

他勾起嘴角,摇头:“没事,很久没有看到你沐浴后的样子。”

他说得很正经,她却听得面红耳赤。

弯弯举着勺子:“妈妈,我要吃那个。”

徐依可干咳了声,极力掩盖脸上的不自然,对陈默阳道:“弯弯刚才才吃了一个汉堡和一杯可乐,现在就吃饭,好不好消化不良?”

他说:“没事,弯弯有时候饭量挺大的。”

她还是有点担心,把弯弯的米饭端走,道:“弯弯,不吃饭了,吃点青菜好不好。”

弯弯乖乖点头:“好。”她不是饿了,她只是想要妈妈喂她吃东西而已。

徐依可发现今晚的弯弯特别的缠她,吃完了饭都不让她走,她也舍不得女儿还窝在她怀里的时候就残忍的离开。

她陪着弯弯玩堆积木,陈默阳在一旁看,这种温馨的场景往往会令他的心口暖到有些发痛,发酸。有时候他会痛恨自己无法让这样的时刻永恒。只是他一再的提醒自己,不能急躁,一切慢慢来,至少她回来了,能让他见到面了,这已经是上苍给以的最大的仁慈了。

弯弯举着一块积木朝陈默阳招手:“爸爸,你来弄。”

坐在沙发上的陈默阳起身过来,于是本来是她和弯弯两个人的游戏变成了一家三口互动。

看着女儿的笑脸,不知不觉的时间就过去了,她看表,赫然发现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而那两个父女还玩得不亦乐乎,陈默阳把弯弯逗得都笑打嗝了。

她悄声对陈默阳道:“你不要把她逗得太兴奋了,不然她晚上会做梦睡不好。”

她不忍心偷偷的走,就试探着问弯弯:“弯弯,让爸爸讲故事给你听,妈妈先回去了好不好。”

弯弯反应很激烈,立刻道:“不要,不要……”

“妈妈明天还去幼儿园看弯弯。”

弯弯生气了,坐在地上,两只小腿在地上蹬来蹬去,把积木踢得到处都是,嘴里道:“不要,妈妈要去抱别的小朋友,讨厌别的小朋友,讨厌叔叔……”

徐依可一惊,没想到弯弯竟然还记着中午的事情,难道弯弯今晚这么缠着自己就是害怕她会去抱澄澄吗?

陈默阳听了弯弯的话,眼眸愈发的深沉,见不到底,哪个叔叔?下午她抱着弯弯去见哪个男人了?

第八章  情未断,怎么忘(三)

徐依可把弯弯从地上抱起来,道:“妈妈,没有抱别的小朋友啊。”

弯弯像只小树懒似的,巴在徐依可身上:“妈妈不要走。”

“那妈妈哄弯弯睡觉好不好,弯弯明天还要早起去幼儿园拿小红花呢。”看来今晚她不把弯弯哄睡着是脱不了身的。

她抱着弯弯去房间,陈默阳也跟进来,床头放着几本故事书,徐依可抽了一本,找了个熟悉的故事开始讲:“从前,从前……”

刚开了个头,弯弯就拍着自己身旁的位置,道:“妈妈睡旁边,爸爸讲……”

她确实还没搂着女儿在床上睡过,弯弯只在还没满月的时候在她的臂弯上睡过几天,然后她就绝情的让阿姨抱到婴儿房去,这件事情一直是她心头的痛,在见不到弯弯的那段日子里,她一直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多疼疼女儿。

听了弯弯的要求,徐依可顺从的把书递给陈默阳,自己掀开被子,把弯弯搂到怀里。弯弯听着爸爸的声音,躺在妈妈的怀里,很快就安然入睡。

徐依可也很想闭上眼睛,就这么搂着女儿一觉到天亮,但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跟这个男人独处,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她会管不住自己的心。

她在熟睡的弯弯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然后下床,他比她先一步走出房间,她退出来关上房门,转身,挡在她面前的就是他坚硬的膛,她的鼻子都差点撞上了。

他这样堵在她面前让她很有压迫感,她没有抬眼,盯着他的膛,道:“很晚了,我得走了。”

他说:“弯弯半夜醒过来怎么办?”

他脸上很平静,看起来倒不像是真的害怕弯弯半夜会哭闹着找她。

徐依可道:“不是有阿姨哄着吗,再说我以前不也从来没再这边陪过弯弯。”

说到以前,她想起下午见到赵咏荟的事情,就问道:“你以前……是不是把弯弯单独交给赵咏荟过?”

“什么意思?”关赵咏荟什么事?

她颇不是滋味的道:“我去接弯弯的时候,在幼儿园见到赵咏荟了,她也来接弯弯,不过弯弯好像很怕她,弯弯跟我说赵咏荟会打她。”

只要一想到她不在的日子里,赵咏荟登堂入室的欺负弯弯,更甚者是他和弯弯跟赵咏荟像一家三口一样的进进出出,她整个人都很愤怒。脑海里只要一想象那样的画面,她心里就一片酸楚,她真的很讨厌赵咏荟,那个女人简直是魂不散。

陈默阳微锁眉头回忆,在她刚离开的那段时间里,赵咏荟确实找各种理由过来,但是被他不留情的轰出去过几次后,赵咏荟也有所收敛。

弯弯是他的宝贝,他连工作的时候都把弯弯带在身边,只有偶尔出差的时候才会交给保姆。他记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让弯弯跟赵咏荟单独相处过,而且还让弯弯受虐待了!

徐依可见他不吭声,又道:“我不是在指责你,我知道你一个人带着弯弯很辛苦,我也知道你的身边迟早会出现另一个女人,这很正常,可是我不希望是赵咏荟,毕竟好女人那么多,赵咏荟她,她将来不会是个好太太……”

徐依可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靠得越来越近,她的身后是门,退无可退,他的鼻尖都快要触到她的鼻尖,他一声不吭,目光紧紧的锁住她。他的气息让她的心不可抑制的狂乱跳动着。

他一只手撑在她的头顶上,将她包围在自己的怀中,在她耳边道:“你吃醋。”

温热的气息吹起她的发丝,拂在她的耳边,痒痒的。

她有点慌乱。坚决否认:“我没有。”

他笑了,撑在门上的手滑下来,紧紧的拥抱着她,把她嵌在自己的身体,她很慌乱,使劲的挣扎着:“别,你放开。”

“不放!”再也不放了,她不回来就算了,但是她回来了,还随时的出现在他的眼前,凭什么让他再放开!

他用自己的身体把她钉在门上,唇蹭着她的脖颈,耳朵。

“陈默阳,你干什么。”她怕楼下的阿姨听见,不敢叫的太大声,软软的声音听起来一点气势都没有,更像是在哀求。

他放肆的含着她小巧的耳垂,在温热的嘴里吮着,不轻不重的咬着。

她差点就嘤咛出声,她咬唇,想捶打他,可是双手被他的膛挤在两人身体之间狭小的空隙里,她使不上劲,有点恼怒了,气他突如其来的逗弄,也气自己情难自禁的反应。

良久,他满足的一声叹息,在她耳边道:“你放心,从来没有别的女人可以替代你的位置,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我没有跟你说这些,我也没有资格要你一直保留那个位置,说好都忘了不是吗?”

“那你忘了吗?”

“我……”

没等她回答,他就攫住她微微开启的唇,那么熟悉的感觉,柔软,芬芳。她的香味,她的身体,所有关于她熟悉的一切都重新回来了。

他抱着她的力道,让她发疼,她反抗,可那么小的动作,更像是在欲拒还迎。

她听见他说:“我忘不了,依可,我忘不了,我渴望着你的身体,你的声音,你的笑容……你忘得了吗……”

她知道他,他说情话的时候比任何一个情圣都不逊色,尤其是当他打定主意引诱着你的时候,他的网就会织的密密麻麻的,一针一线,缝得严严实实,让你再也逃不出去。

她提醒自己要清醒,不能这样,他只会让她再一次的面临艰难的选择。

她的生活好不容易过得平静,妈妈肯原谅她了,又可以见得到弯弯,她没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她只要现在这样的生活就够了,她不要他再打乱她的步伐。

她害怕他这样逼着她,他总是让她堕落,让她失去理智的跟着他的步调走,她见识过他可怕的魔力。

陈默阳没有给她多想的时间,手一用劲,就把她衬衫上被她的丰满撑得几乎要蹦出来的扣子扯掉,敞开的衬衫露出她里面的内衣,他稍稍离开她的唇,黝黑的眼珠子直盯着她的口,深不见底的眼眸有欲望在堆积,高涨,燃烧,激情一触即发,汹涌而至,还没等她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下一秒,他的唇已经发狂似的顺着她前的沟壑蜿蜒而下。

第九章  我们都曾在彼此的心里刻下一道伤

她整个后背贴在门上,双手无措的抱着他的头颅,在喘息间叫他:“陈默阳,阿姨……阿姨会看见的,还有……弯弯会醒过来……”

说完她就觉得自己很不清醒,她到底在说什么!她应该义正言辞的推开他,而不是担心被人看见,这不是变相的默许他的行为吗!

他声音哑,含糊的道:“那换个地方……”他已经忍不了了,身下的欲望在叫嚣着要重温往日的记忆。

还没回到卧室,彼此的衣服就已经都在地下了,赤裸的拥抱,亲吻抚,用彼此的提问来温暖分离之后的冰冷的日子。

她的手有意识的在他的身上摩挲着,他身上哪个地方有伤痕,哪个地方是结实的肌,她此时都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些记忆不需要她去回想就已经全部自动的涌上来。

身体紧密结合的时候,彼此都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咬唇,把脖子仰成优美的弧线,身上有他低落的汗水,也有自己沁出的密密的汗珠。

十指交缠,她承受着他激烈而疯狂的动作,干涸的心慢慢的滋润。

他炙热的体温和身体汹涌而至的欢愉都让她的脑袋一片空白,残留的理智也在崩塌,消失。

她凭着本能,抬起上身去吻他的脸,熟悉的五官,曾令她痛到骨髓,却也爱到痴狂。他是她的毒,也是她的药,悲伤因为他,快乐因为他。

一生只爱一个人,不管以后她的人生会不会有新的可能,但是这个男人在她生命中留下的痕迹,没有人可以磨灭,就连万能的时光也不行。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她动情的叫着他的名字:“墨阳……墨阳……”

他只是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身体贴紧她,让自己感受到她的存在,潮湿,温润,氤氲,他在云端上颤栗着低吼。

过后,他还趴在她的身上,舍不得退出来,舍不得离开,用手指拭去她逛街额头上的汗水,他的头发伏在耳边,道:“别走了,留下来,我去求她,我带着弯弯跪下去求她……”

徐依可知道他口中的‘她’是指妈妈,回来后,妈妈对于那一段过往只字不提,也什么都没有问,甚至都没有问起弯弯。

徐依可知道自己的妈妈还是不能原谅陈默阳,她是妈妈的女儿,所以当时妈妈再生气毕竟是血浓于水,不可能真的断绝关系,但是,对于陈默阳,妈妈到现在都还应该是恨之入骨,她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见妈妈站在和客厅爸爸的遗像前发呆,爸爸和妈妈年轻的时候经常吵,但其实两个人的感情很好。

她回来后才真正的体会到爸爸的去世对妈妈来说打击有多大,一向强势,刚烈的妈妈现在一个人的时候经常神恍惚,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明,静下来的时候也只喜欢呆在房间里,依泽告诉她,这两年来妈妈都是这样过的,甚至有时候可能是因为想爸爸了,会突然关在房间里面放声痛哭。

如果爸爸当初是因病去世,或者是车祸意外,妈妈或许都不会有这么的悲痛,这么的恨,可是爸爸是因为被人殴打留下病去世的,妈妈还亲眼目睹了那样血腥的经过,所以她想也知道,妈妈怎么可能会原谅陈默阳。

她面色严肃的推着他坐起来,拉过杯子掩住自己,靠在床头,道:“我问你,你当时为什么让古峰做出那样的事情?我知道那块地碍到你了,但是,你多的是办法,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手段赶尽杀绝。”

他也靠在她的旁边,道:“这么久了,我们是应该开诚布公的谈谈这件事情,我做过的事情我承认,厂子是我让古峰去拆的,古峰会用什么手法我也清楚,我跟章京华本来就有过节,而马天勇又正好是章京华的手下,说实话就算马家不肯卖那块地,我也多的是其他办法得到,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最后会用那样的手段,我就是要让姓马的一家家破人亡,我承认我恶劣,当时是我让你走的,可是你就那样要和马俊结婚,我还是很愤怒。那天出院的时候我甚至还可笑的在心里想,不然低头去找你说几句好话,让我们再重新来过,你要是还坚持要一份公平,要一份未来,我也可以答应你考虑看看……”他自嘲的笑笑:“你知道以我当时的情,能想到那一步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可是在停车场我却听到你和马峻要结婚的消息,我看着你们出双入对,我看着你们兴高采烈的挑选婚戒,我听别人恭喜你们白头到老,我怎么能不发狂,才多长时间,你明明都还在我怀里跟我说要爱我一辈子,可是转眼就要嫁给别人,我当时的心里只有愤怒和不甘,我在想,当时我要是冷静下来,愿意承认我是因为不能失去你所以才感到愤怒,愿意去找你告诉你我爱你,或许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事情了,可是一切都不能重新来过,我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让时光倒回,发生的事情我没有办法磨灭,但是依可,相信我,我从来没有示意古峰对你的家人下手,我就算丧心病狂也不会那样对你。我怎么舍得动你!”

她道:“我没有兴高采烈。”

他愣了愣,没想到自己硬着头皮说了这么多,她就给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他道:“什么?”

她说:“我说我没有兴高采烈的选戒指,你知道当时我家里很希望我能嫁给马峻,车祸的时候马峻又为了保护我受重伤,我妈妈更是觉得马峻对我情深意重,我大年三十的时候偷偷跑去医院看你,可是我听见你对江文韬说,你对我从来没有认真过,你只是在弯弯而已,我承认我答应嫁给马峻是有点在赌气,可更多的是因为你的那几句绝情的话让我死心了,我想,马峻对我那么好,我为什么不嫁,事实上那天晚上是我主动跟马峻提结婚的,我想彻底的忘记你,好好的生活。”

大年三十!他记起了了,他在江文韬面前那样说,无法是面子上下不来,他没想到那一晚她就在门外,真的是错阳差,不然何至于后面这么多的是非和分离,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曾经的意气用事让他们都在彼此的心里刻上了一道伤痕。

他抱她,道:“依可,原谅我的混蛋,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我去求你妈妈的原谅,我会求她答应,为了弯弯,为了我,你勇敢一点。”

她半天没有动静,一会儿推开他要起床,他离开拽住她,戒备道:“去哪里?今晚留在这里!”

她裹着被子还是想下床,忸怩道:“衣服仍在外面,阿姨明天会看到。”

她真的想钻地洞,刚才是一路被他拖着进来的,连内衣裤都在房间外面的走廊扔着,要是明天张阿姨上来看见了,得怎么想啊!

他拨了拨自己的头发,真是被她打败了,他这么一番深情款款的话,讲得自己脸都臊起来了,她倒好,不应景的给你来这么一出。

他没好气的道:“躺着吧,我去。”

他赤裸裸的从被子底下翻起来,从她面前走过,比例完美的身材,坚实的腹肌,刚硬有力的线条,即使她见过很多次他赤身裸体的样子,可还是烧得脸红。

他从衣柜里随便拿了条裤子套上就出去把刚才从两个人身上扒下来的那一堆凌乱的衣物都拿进卧室。

她没在床上,浴室里有水声,他不自觉的露出笑意,这么久了,这间充满着她往日回忆的卧室终于又有了她的身影。

他一直靠在浴室门口,她低着头开门出来就撞到他的怀里,他顺势抱住,道:“怎么不等我一起洗。”

“你又不是弯弯,洗澡还要人……”最后两个字还没吐出来,就被他拦腰抱着又进浴室了。

出来后,她累得瘫倒在床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他去拽被角,道:“让我也躺进去。”

她嘟囔着:“走开,谁让你在浴室又……”后面的话囫囵吞枣,最讨厌他了,每次都只顾着自己的感受。

虽然是埋怨,可是更像是在撒娇,而且手上还是松了劲,让他一起躺进来,他无声的笑,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最初那段最甜蜜的日子,他从身后满足的抱着她,道:“睡觉吧,我抱着你。”

她心里其实很乱,今晚发生的事情不在她的预料内,可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走下去,是瞒着妈妈偷偷的继续和他这么纠缠下去,还是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当成一场意外,明天起来后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可她预料得到,不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不是她说了算,因为他绝对不是个会配合的人,不论他的情怎么变,可有一点不会变,他绝不会甘心让自己处于被动的位置。

她越想越烦,可实在累了,而且他的怀抱是那样的舒适,她舍不得推开。很快,她就闭上眼枕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第十章 如果安于平淡

韩越的广告公司才刚起步,规模不大,整个公司加上韩越这个老板才十几个人。员工大都是刚从校园里出来,对未来怀有无限激情和想象的年轻人。徐依可跟他们相处起来比在以前那些同事要容易得多,没有那么多的拘束和计较。

晚上,有公司成立一周年的聚餐,她本来不想去,迫不及待的想早点去幼儿园接弯弯,现在只要一时半会没见到女儿,她就想得不行。

一想到女儿她的嘴角就会不自觉的翘起来,小丫头最近嘴越来越甜了,昨天竟然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道:“妈妈,我爱你。”

她当时感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可是公司里的几个同事怎么说都要拉着她去,说她是新加入这个大家庭的成员,是这个聚餐的主角,怎么能不去。

韩越也道:“去吧,你回去肯定也是关在房间里看电视剧。”

有一个同事闹他,道:“老板,你怎么知道依可回去就是关房间里看电视剧,这么了解,肯定有奸情!”

韩越只是笑,并没有多解释。

最后徐依可只得点头,心里还是有些遗憾,她今晚本来还想带弯弯去逛夜市呢。快下班的时候她给陈默阳发简讯,告诉他,自己有事不能过去,让他接了弯弯后,哄着让弯弯多吃饭。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回句话过来,她捏着手机,想着是不是给他一通电话,但又觉得太刻意了,这些事情不用她交代,他自然知道,毕竟这三年来没有她,他也独自把弯弯照顾到这么大。她叹口气,承认其实都是借口,她只是莫名的想念他的声音。

韩越在背后叫她,道:“依可,可以走了。”

她看见周围的同事都已经雀跃的收拾好东西,她也就跟着起身。

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个个都肆无忌惮的玩得尽兴,吃完饭又找了个地方继续喝酒。整个包间都是划拳,唱K的吵杂声,乌烟瘴气的。

她一直不是个活跃的人,大多时候都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看他们玩。

韩越也没怎么喝,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就道:“你有事?”

她摇头:“没事,只是看着他们力充沛的样子,觉得自己好像老了,其实我们也比他们大不了几岁,怎么就有一种人事已非的感觉。”

韩越感叹道:“使人苍老的不是时间,而是心情,走吧,我先送你回去,我也想早点回家看澄澄。”

“那他们呢……”

韩越道:“没事,我去结账,等下他们自己玩够了会回去。”

韩越向他们交代了几句就送她回去,到了小区门口,徐依可准备下车,韩越叫住她,道:“依可,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她一时被问住了,韩越不是第一个问她这个问题的人,丁静也这么问过她,甚至妈妈平时都会有意无意的提一两句。

韩越继续道:“依可,你三十都不到,以后总不能一个人这么过下去。”

徐依可道:“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

“这一步总有走完的时候,伯母也不可能放任你这么下去,再说,陈默阳总有一天也会结婚吧,你不能等到那个时候才来思考将来的路。”

徐依可道:“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你说如果我们两个结婚会不会幸福。”

徐依可被吓了一跳,抬头看他,他今晚没喝多,只是有点上脸,但她确定他是清醒的。

她道:“韩越,你怎么了,是不是江舟要再婚了?”

他笑,道:“她再婚大概是迟早的事情,不过跟我说的这件事情没有关系,依可,你不觉得我们合适在一起吗,你知道我妈妈她一直很喜欢你,事实上我妈不止一次跟我唠叨过这件事情,说你要是能成为她的儿媳妇,她就算立刻闭眼也安心了。”

徐依可知道韩越的妈妈从以前就挺喜欢她的,只是错阳差,她和韩越有缘无份,她倒是没想到喊妈妈到现在还有这个心思。

徐依可笑道:“难道就因为伯母喜欢我,你就想和我结婚?”

韩越很认真的道:“你不要觉得这个理由很可笑,依可你不知道,我跟江舟离婚,除了我们自身的问题之外,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我妈的关系,她们两个吵起来的时候往往的针锋相对,谁不让着谁,我夹在当中真是疲惫不堪,既要安抚我妈妈,又要面对江舟的怨言,如果我们结婚只少你和我妈之间不会存在婆媳问题,而且澄澄也很喜欢你,我相信你会和澄澄相处得很好。更重要的是我们对彼此了解,不用费心瞒着对方什么事,我们都经历过太浓烈的感情,或许会更安于一段平静的婚姻生活,会更加的包容体谅对方的处境不是吗?如果再找个陌生人磨合的话总是件困难的事情,也会有很多新的问题,依可,你不妨认真考虑一下我的这些话。”

徐依可道:“韩越,我知道你说的这些都很有道理,如果我们结婚也会像你说的那样过得很安稳,很平静,即使没有爱情,可也能举案齐眉,甚至白头偕老,或许平淡也是一种幸福,但是韩越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这样将就的凑合一个家庭出来,就算有一天陈默阳结婚了,可我还有弯弯不是吗,至少现在我不想考虑这件事情。”

韩越道:“你考虑考虑,或许有一天你会改变主意,不过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因为我们之间太熟悉了,所以我也不怕尴尬,才敢开口坦白的跟你说这些。”

徐依可道:“我知道,不过你跟江舟真的没有可能了吗,毕竟她是澄澄的亲妈妈,你也还爱着她。”

韩越摇头:“爱不能解决一切,试过一次就没必要再试,江舟也不是个会走回头路的人,这段婚姻可能都让我们有点害怕了。”

“那你也不能自暴自弃。”

韩越笑了:“依可,你有点自信,跟你结婚就是自暴自弃吗?”

徐依可也笑,韩越道:“那你回去吧,总之考虑一下我的话。”

徐依可开车门:“那你路上小心。”

她目送韩越的车子离去,韩越说的不无道理,如果安于平淡的话,韩越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因为彼此没有爱,却有类似于亲情的熟悉,这样的感情用来组建一个家庭应该会很牢固吧,但是这个提议却完全不能让她心动,就算当年离开江乐,她也从未想过要和其他男人建立一个家庭。她想心里叹口气,刚转身,就被隐在花台影处的他吓了一跳。

第十一章 心里甜蜜到有点发酸

车子就停在他身后,他靠在车身上,他的脸一半在光线的影处,手中的香烟在黑暗中闪着豆大点的黄光。

她也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了,几步的距离,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然后不时的吸一口烟,缓缓的吐出烟雾。

徐依可下意识的向周围望了一圈,还好大晚上的小区里没有什么人,要是让妈妈看见了,妈妈说不定又得抓狂。

她过去,道:“你怎么来了?”

他扔了烟,道:“想见见你,”可能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他有点不悦:“怎么还喝酒了?”

徐依可道:“你自己还不是天天把酒当水喝。”她说的是前两次他从饭局上回来,满身酒气香水味的。

他近来已经很少去天星那边了,完全交给周落洁负责,但是生意应酬难免会喝多了回来,她想起以前,他哪有那个心思去应酬别人,这两三年来,他真的愈发成为一个成功的生意人。

见他板起脸来,她低声细语的道:“公司同事聚餐,我没怎么喝。”

他道:“刚才是韩越送你回来的?”

“嗯。”

要是换成以前他肯定二话不说的让她辞职,不过现在他还会顾虑几分她的感受。心里就算再不高兴她和韩越有来往,也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徐依可了自己的胳膊,道:“有点冷,去车上吧。”

他开了车,让她坐进去。

她又道:“把车开出去,不要停在这里。”

她心虚的表情惹怒了他,不无讥诮的道:“你怕什么?”

“反正你等下不也得开出去吗?”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还是把车开出去了,停在小区外的公园里。

他开了车窗,又想要去拿烟,她把烟从他指尖抽走,道:“别抽了,你今晚怎么了?”

他道:“我刚才想上去见你妈。”

徐依可吓得变了脸色,道:“你疯了是不是!”

他冷笑:“我发疯的样子你不是没见过!”

“你别逼我。”

“我不逼你,我说过交给我来解决。”

“你要怎么解决?我求你了,别乱来好不好,妈妈经不起打击了。”

她知道他强硬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很害怕他又去找妈妈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到最后肯定会弄巧成拙。

陈默阳道:“她迟早会知道,事情总要有个解决,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你知道我没那么好的耐心。”

明明男未婚女未嫁,结果平常在他那里过夜,她都像是在偷情一样,找各种理由跟她妈妈撒谎,他已经受够了这样连见面都的偷偷的日子,这件事必须要速战速决,拖下去夜长梦多,他太了解她胆小的个,他要是不强硬一点,不逼着她一点,她就会一直往后缩。

她道:“我知道,可是,我求你了,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自己跟妈妈讲,你不要把事情弄拧了,你不知道妈妈有多恨你,连我当初那样的挣扎,更何况妈妈,你就不要添乱了。”

他侧身,伸出手掌贴着她的脸颊,道:“爸那么疼你,他会原谅我,也会原谅你,我等你,但你不能让我等太久。”

“我知道,你答应我,你真的不能去找我妈妈。”

看着她那战战兢兢可怜的样子,他有不忍心逼她,他知道夹在他和她妈妈之间,她也不好受,而且她脑袋又一筋,有时候犯起来就老觉得自己贱,觉得对不起她爸爸,心里的那道坎总是迈不过来。

他将她抵在车座和自己的身体之间,温存的吻她,道:“今晚去我那边,我想你了,弯弯也想你。”

她拨弄着他的头发,微抬起身子承受他湿热的吻,道:“今晚得回家,我已经一连好几次夜不归宿,妈妈会起疑的,我明天再去看弯弯。”

他不满的重重在她唇上咬了口,她吃痛,捶他的背:“轻一点。”

他笑,唇往下移,亲吻她的锁骨,把她衣领的扣子解开几颗,就可以触到锁骨下方高耸的弧线。

她细细的嘤咛了声,害怕有人经过,却有舍不得推开他,身子紧张的颤抖,不断绷紧。

他手掌顺着她腰身的曲线抚下去,就要滑进她的裤头,她警觉,阻止他的手掌再继续游移下去,哀求道:“别……”

他一用劲,拂开她的手,就灵活的拉开她的拉链。

她惊恐的睁大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墨阳……”她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我明晚过去。”毕竟这样的场所不是保守的她能接受的,要真的在车上,她会羞愧而死。

她咬着唇,眼睛都有点湿润了,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他还真的松了手,伏在她身上,声音有些压抑的低沉,道:“我等不了了。”

她有些心疼的擦着他额头上沁出来的汗珠,在他脸上安抚的亲了亲,不好意思的道:“你忍一忍,等到明晚……”说完更加觉得不好意思,脸到脖子上都是红的,在这种事情上她还是像小女孩一样羞涩。

他安静的伏在她的身上,任她的手指温柔的抚过他的五官,在他的发间穿梭,任她像安抚一个孩子一样的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好一会儿他才起身,帮她拉好衣服,道:“回去吧,我看着你走。”

她拉开车门,又道:“你先走吧。”

他笑着拍拍她的脸:“上去吧。”

静谧的夜色,如水的月光倾泄下来,透过车窗洒在他的周围,他的笑容,他的样子让她心口甜蜜到有点发酸,只觉得牵肠挂肚,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真的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跟着他走,抛开所有的顾及。

可最后还是克制着跟着他挥手,上楼。

她急急的跑上去,客厅的窗户正对着那个公园,她拉开窗帘正好看见他的车子开出去,一直到那辆车子消失在夜色尽头,她才恋恋不舍的重新拉上窗帘。

妈妈还没睡,从房间里出来,道:“你看什么?”

徐依可有点心虚的道:“没事,我怕今晚会下雨,把窗户关好,妈,我去睡了。”

她知道迟早得跟妈妈摊牌,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怕妈妈到时的反应会很大。她真的承受不了再一次被妈妈赶出家门的事了。

妈妈端着一杯茶水跟她进房间,她换好睡衣看见妈妈还坐在她的床上,神情有些恍惚,她在妈妈身旁坐下,道:“妈,你怎么了?”

徐妈妈笑笑,道:“我在想,你爸以前在的时候什么事也都得我拿主意,可是他走了,这个房子安静得像没有人住一样,一点家的样子都没有,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我真想你爸。”

她抱住妈妈,道:“妈,你别说了,我不想哭,我怕爸爸难过。”

妈妈轻拍着她的手,道:“你爸最疼你了,你刚出生的时候爱哭,他大晚上的都得抱在手上哄着你到凌晨,一大早还要出去打工,现在想起来,我真后悔,真的愧对你爸爸,年轻的时候我只顾着埋怨生活艰难,埋怨他没本事,只顾着跟他吵,都没好好的照顾他,你爸真的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妈妈的眼泪落在她的手背上,她鼻子酸酸的,也克制不住的跟着流泪,伏在妈妈的肩头,道:“妈,对不起……”

妈妈没说什么,只是用力的握着她的手,道:“你过得好就好,不要让你爸爸在天上都还为你担心。”

“我知道,我会好好的,我还要照顾你和依泽。这样才能让爸爸安心。”

“你现在是不是在韩越的公司,他的公司做什么的?”

“嗯,广告公司。”

“韩越是不是也离婚了?”

“嗯,他跟她太太合不来。”

“依可,你跟韩越有没有可能……毕竟你们知知底的。”

徐依可摇头:“妈,你怎么想到这上头来了,我跟韩越只是同学。”

“那周围总有合适的人,你不能这么拖下去了,没几年好耗的”徐妈妈停了一会儿又道:“忘记以前的事情,找个人好好过,你还年轻,不能够一直这样,要是没见到你有个安慰的归宿,我将来闭眼了都不能安心。”

“妈,我还不想想这些。”

“那你什么时候想,依可,不是妈狠心,你要是跟姓陈的有什么……”

徐依可赶紧制止,道:“妈,我知道,你别说了。”

“知道就好,我只有这一件事情不能依着你来。”

徐依可在心里叹气,道:“妈,睡吧,今晚就和我一起睡。”

她掀开被子让妈妈躺进去,熄了灯,自己挨着妈妈躺着,她把头靠在妈妈的肩上,妈妈真的老了很多。

黑暗中她难以入眠,不知道该怎样化解这一段仇恨,有时候她连自己都劝服不了,更何况要去说服对陈默阳恨之入骨的妈妈。

第二天中午她外出的时候拐到幼儿园去看弯弯,昨天一整天没见着面,也不知道弯弯有没有哭鼻子。

刚下了车,就看见江舟从幼儿园出来,她和江舟没有多熟,只在两三年前见过那么几次面,不过江舟显然还记得她,叫道:“徐小姐。”

徐依可也只得停下来打招呼,道:“来看澄澄啊!”

江舟点头,道:“徐小姐,耽误你一点时间跟你说几句话。”

12-17

第十二章 你把我当傻子!

她和江舟两个人就在幼儿园附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江舟做事一向雷厉风行,面对着徐依可也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的道:“我听韩越妈妈说你跟韩越准备结婚?”

徐依可道:“伯母跟你这么说的?没有这回事,我跟韩越只是同学。”

江舟道:“我跟韩越已经离婚了,本来彼此之间再娶还是再嫁都没有关系了,不过因为关系到澄澄,所以对于韩越的再婚对象我至少应该事先沟通一下。”

徐依可道:“我说过了,我跟韩越只是同学,韩越就算再婚,对象也不会是我。”

江舟道:“其实我跟韩越恋爱的时候就知道你了,我也知道韩越的妈妈心目中的儿媳妇一直是你,说实话,如果是你以后和澄澄一起生活的话,我倒是很放心,我相信你是一个善良的女人,或许你现在和还没到这一步,如果日后你们真的有结果,我会很乐意给你们祝福,我做不了一个好妈妈,所以心里还是希望澄澄有一个健康的家庭。”

“你是澄澄的亲妈妈,难道你就不想亲自照顾她吗?”她真的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会把弯弯交给别的女人来照顾,有哪一个妈妈不疼女儿的。

江舟不以为然,道:“我可能天生不是贤妻良母的料,我当然爱我的女儿,可我没办法把时间和力都花在她的身上,总之谢谢你,我只想说,如果你真的和韩越结婚,我会很高兴,那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再见。”

徐依可看着江舟的背影,她穿着剪裁合身的套装,剪着干净利落的短发,就连走路都是绷直了身体的线条,自信而充满野的魅力,这样的女人把她困在家庭小小的天地里,或许真的会枯萎而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就像自己就只向往着一份相守相惜的生活,当然,前提是那个男人必须是自己所爱的人,她会心甘情愿的为他放弃外面所有的一切,就只在家里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好太太。

送走了江舟,她就到幼儿园去找弯弯,弯弯昨天一整天没有见到妈妈,嘟着嘴道:“妈妈昨天没来。”

为了补偿宝贝女儿受伤的心灵,她把弯弯抱出去吃午饭,又陪着玩了一会儿,等到小丫头眉开眼笑,心情舒畅了,并一再向弯弯保证自己晚上会过来接她,弯弯才肯松口让她回去上班。

回公司的时候早过了下午的上班时间,还好她的工作弹好比较大,要不然三天两头的浑水鱼,她自己也不好意思。

韩越从电梯里急匆匆的出来,差点撞到她身上,徐依可看他那副样子,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韩越道:“我妈摔倒进医院了,我得去医院看看。”

“那你赶紧去吧,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徐依可后来才知道,韩妈妈这一摔还摔得不轻,说是架着梯子去洗窗户,也没人扶着,梯子不稳,就这么摔下来了,人老了,骨头又脆,把大腿骨摔断了。

这天,徐依可和韩越一起过去医院看望韩妈妈,病房里,韩妈妈拉着徐依可的手,老泪纵横,道:“依可啊,你说完这造的什么孽啊,家里但妨有个人搭把手,我也不至于这样啊……”

韩越在一旁道:“我给你请个保姆,你又不要。”

韩妈妈来气了:“你还敢说,要不是你非得娶那个女人,家里会变成这样吗,你当初要是跟依可结婚,我们现在就一家美美满满的,妻贤子孝,用得着我这样吗。”

徐依可安慰道:“阿姨,你往好处想,把心放宽了,伤好得快。”

“依可,你是不知道,我这身体都是那个女人给我气出来的,你有见过哪个女人怀着孩子到处跑,孩子刚生下来,一口都不给喝,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她本事,能耐,嫁进我们家干什么,不知道我们家是小门小户的禁不起她折腾吗!回到家里来就跟个女王一样,看这不顺眼,看那不顺眼,仗着娘家有几个钱完全不把我和韩越放在眼里……”

韩妈妈一下子找到个能说话的人,一股脑的把这些年的怨气都吐出来。徐依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韩越不耐烦的道:“妈,我跟江舟都已经离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

韩妈妈拉着徐依可:“你看,你看,我说两句,他还护着,离了好,你还舍不得离啊,不离她也照样在外面胡来给你带绿帽子。”

韩越的脸都黑了,徐依可道:“阿姨,你别生气,都过去了。”

“对,还好都过去了,回想起来真是一场噩梦,依可,阿姨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们家条件虽说没那么好,可是阿姨跟韩越的为人你也都清楚,你要是能跟韩越结婚,阿姨绝对不让你受一点委屈,澄澄虽然皮了点,可她喜欢你,孩子还小,相处久了,以后她也只会认你是她的亲妈,你说是不是……”

“阿姨,这件事情,我跟韩越说过了,我现在还没想过结婚的事……”

韩妈妈道:“阿姨明白,阿姨等你考虑清楚,反正你们现在在一起工作,相处的时间也多,你们以前那么要好,现在又聚在一起,这就是缘分,答应阿姨,好好想想……”

徐依可点头不是,摇头不是。

韩越道:“好了,妈,依可还有事,你就别耽误依可时间了。”

韩妈妈道:“好,好,那依可,你改天再来。”

走出病房门口,韩越头疼的道:“依可,你老了就是这样,希望有个人陪着说说话。”

韩越叹口气:“反正婚都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你等下是不是还要去幼儿园?”

“嗯。”

“接弯弯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帮我接一下澄澄,我约了江舟谈澄澄的事情,带着孩子去不方便,你帮我看一会儿澄澄,大概八点左右就可以了。”

徐依可道:“你放心吧,澄澄交给我就行了。”

她去幼儿园把两个宝贝接出来,蹲在她们面前郑重其事的道:“说好了,今天你们两个都要当乖宝宝,不能吵架知不知道。”说完还把两个宝贝的两只小手握在一起:“以后弯弯和澄澄就是好朋友了哦。”

不过两个宝贝很不给面子,马上就把手抽出来,一人抱住她的一只胳膊,

“妈妈抱抱……”

“阿姨抱抱……”

说完就开始往她身上蹭,四只小胳膊同时环住她的脖子,她赶紧拉下来,道:“乖,都不抱了好不好,我们去买漂亮衣服。”她在两个孩子的脸上都亲了一口,一只手牵着一个去打车。两个宝贝都嘟着嘴,讨厌的看着对方。

徐依可没想到把这两个宝贝凑在以前会是这么的闹腾,哄得了这个,哄不了那个,谁都想把她占为己有。只要她跟其中一个稍微亲昵一点,另一个肯定闹脾气。

她真是又无奈又好笑,现在的孩子真的是占有欲都特别的强,弯弯虽然平常安安静静的,但格的某一方面还是像她爸爸,不容许自己的领地被别人侵占去一点点,更别说是和别人分享。

澄澄更不用说,估计是随了她妈妈,活力十足的到处蹦跶,而且有点霸道。她一路上被这两个孩子折腾得筋疲力尽。

好不容易哄着她们吃晚饭,去逛商场的时候又闹得不可开交。

两个孩子拽着同一条裙子不放手,徐依可让店员拿了条一模一样的来也不行。

徐依可把弯弯的手掰开,板下脸来,道:“弯弯不听话是不是,那条裙子是澄澄先试的。抢别人东西的宝宝不是乖宝宝,妈妈要生气了。”

弯弯哪曾受过这样的对待,一下子就瘪着嘴哭起来了。

徐依可也觉得自己过分了,看见女儿的眼泪立马就投降了,抱着弯弯道:“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是骂你,那条裙子给澄澄,妈妈给你买别的漂亮的裙子。”

把弯弯安抚好了,澄澄又扔了裙子,抱着她的大腿:“阿姨,我也要抱抱。”

徐依可撑着一只手抱着一个,从扶梯上下去,到一楼的时候手实在受不了了,就把两个孩子都放下去,道:“都自己走好不好……”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枪响,周围的人群惊叫着四处窜开,两个孩子惊恐的大哭,被人群冲开的那一瞬间,徐依可下意识的就算伸手拽住弯弯,等到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澄澄已经跌倒在地,凌乱的脚步从澄澄弱小的身上踏过去,灾难时刻,人的丑陋暴露无遗,人们都只顾着自己活命,哪管脚下踩的是一个才两岁多的孩子,眼前惊心动魄的场面吓得徐依可魂飞魄散,她用身体护着怀中的弯弯,艰难的推开人群跌跌撞撞的向澄澄跑去,哭着求他们:“求你们了,不要踩到孩子,求求你们……”

澄澄已经在地上哭得没有什么声响了,她奋力的挤进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枪声和一片混乱中把澄澄送到医院去的。

手术室门外,她抱着瑟瑟发抖的弯弯,自己也颤抖得厉害,如果澄澄有什么万一,她该怎么跟韩越跟江舟交代!可那一瞬间她真的只想到弯弯,她没有办法去反应别的。

一想到澄澄当时的恐惧和疼痛,她就觉得好愧疚,她还记得当时澄澄大哭着向她伸出手叫阿姨。

弯弯伸出小手擦妈妈脸上的泪水,道:“妈妈,不哭,怕怕。”

她用力抱紧弯弯,她祈求上帝原谅她的自私,如果这一刻是弯弯躺在手术室里,她一定会发疯的。

接到她电话的韩越和江舟很快就赶过来了。

江舟见到自己的女儿还躺在手术室里,一时怒不可遏,对徐依可道:“你是怎么看孩子的,别人的孩子命就不重要吗?我以为你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可是在危险的时刻你竟然没有保护好澄澄,就因为她不是你亲生的?”

韩越道:“你弄清楚状况再说行不行,要真能保护得了澄澄的话,依可好置之不理吗?”

江舟怒气未消,指着徐依可:“她和她的女儿都相安无事,只有澄澄躺在里面,你让我怎么相信她当时有顾到澄澄,我原以为你们结婚之后澄澄会多一个疼她的妈妈,会在一个健康的家庭里快乐的成长,现在我不得不对这个产生怀疑。”

徐依可什么话都不能说,只是一个劲的道歉,她没有什么好说的,孩子确实是在她的手上出事的,当时她第一时间保护的也确实是自己的女儿。

江舟道:“徐依可,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你要跟韩越结婚我管不着,但是,澄澄我不可能再交给你,我怎么知道以后澄澄和你一起生活还会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既然你这么宝贝你的女儿,当时出事的时候怎么不是你这个做妈妈的在女儿身边。”说话的是陈默阳,他也是接到徐依可的电话后匆匆赶过来的,正好见到江舟气势凌人的这一幕。

他走到徐依可身边,蹲下来检查了遍徐依可和弯弯,确定她们都没有受伤后,才继续道:“江小姐,依可是弯弯的妈妈,出事的时候她不保护弯弯保护谁?她欠了你什么,还得为你女儿的安全负责,那你这个妈妈是用来干什么的,据我所知,江小姐对自己的女儿好像也没多上心,既然这样凭什么指责别人!”

江舟一时被梗住了,面色铁青。

徐依可抓着他的手,他的出现让她的心不再那么慌乱了。

他伸手抱弯弯,亲着女儿,道:“宝贝,吓坏了是不是。”

弯弯埋在他怀里撒娇:“爸爸,怕怕,怕怕……”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澄澄脑部缝了几针,所幸没什么大碍,但还需要住院一阵子。

徐依可的心总算落了下去,她跟着江舟和韩越过去病房看澄澄,江舟那姿势跟护犊的老母**似的,不容徐依可靠近,徐依可只能站在门口看了看病床上的澄澄,心里不断的向澄澄道歉,她辜负了一个孩子对她的信任。

等待她从病房里退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陈默阳已经抱着弯弯走到走廊的那一头了,她快步跟上去,他走得很快,她跟在身后都没赶上,在电梯里他也只顾着安抚弯弯,本就没看她,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到底在怪她什么?

到了医院门口,她想去抱弯弯,他却避开了。

他打开车门把弯弯放进去,道:“你自己回去吧,以后不用去接弯弯了。”

徐依可一惊,道:“你什么意思?”

他冷笑:“恭喜你要结婚了,以后我跟弯弯都不需要你的施舍。”

徐依可反应过来,他刚才应该是听到了江舟说的那些话,她急忙解释道:“我没有,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和韩越结婚。”

他却道:“不是韩越也会是别人,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对你来说,找个人结婚似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明着告诉我让我等你,暗地里却打算着跟别人结婚,很好,徐依可,你把我当傻子是吧!你请便,你放心,这次我绝不会拦着你。”

说完他就坐进车里,锁了车门,摇上车窗,徐依可着急的拍着车门,苦苦哀求道:“墨阳,你别这样,你听我讲好不好……”

弯弯也贴在车窗玻璃上,哭着叫道:“妈妈也进来,妈妈也进来……”

但他充耳不闻,面色不变,毫不犹豫的发动车子离去。

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她站在医院门口放声痛哭:“弯弯……”

第十三章 他要结婚了!

她真的见不到弯弯了,幼儿园的老师告诉她:“陈先生过个电话,说陈以嘉小朋友这学期的课就上到此为止,等下学期开学的时候再送来。”

这意味着她要好几个月不能见到弯弯了,她失魂落魄的又到他住的地方去,大概是领了陈默阳的命令,不管她怎么按门铃,都没有人替她开门,打他手机,发他简讯,全都没有回应。

她知道这次他真的生气了,可是她也委屈啊,跟韩越结婚,这本就算子虚乌有的事情,他凭什么就这样定她的死罪。他自己做过的混账事还不够多吗,她还不是都一一原谅了。

见不到弯弯,她连上班都是无打采的,午休时间她也没心思去吃饭,病怏怏的伏在桌子上思考着该怎么见他一面,如果去他公司,大概也会被轰出来吧,偏偏无计可施。

同事们吃饭回来,几个年轻的女员工围在一起又开始聊起娱乐圈的八卦,被吵得受不了的徐依可幽幽的叹口气爬起来到茶水间泡了杯咖啡出来提神。

“这肯定是在炒作,这条新闻很久以前就有了……”

“这次一定是真的,你看照片都有了……”

徐依可兴趣缺缺,为什么总为别人的故事争得面红耳赤的。

“说不定还真的要结婚了,无风不起浪,你看娱乐的报道的那些消息,最后大部分还不是都成真了,再说赵咏荟现在不是在给依嘉服饰作代言吗,我有看报道,好像说赵咏荟很早以前就喜欢那个公司的老板了,这次应该是真的吧。”

徐依可本来已经快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了,听到赵咏荟的名字,身体一掷,又快步折回挤进那几颗脑袋中间,道:“什么新闻,让我看看。”

“赵咏荟要结婚了,这女人真是好命,马上就要嫁入豪门了……”

“女星嫁入豪门又不是新鲜事,不过她嫁的是陈默阳哎!可是陈默阳不是有一个私生女吗。”

“那算什么,他有还没呢结婚……”

徐依可无心理会她们的惊叹,按着鼠标往下拉,一字一句的看着上面的报道:“赵咏荟恋情曝光!今天上午赵咏荟和陈默阳十指相扣现身江乐机场,两人看起来恩爱甜蜜,面对记者的镜头毫不避讳,之前赵咏荟在上海出现某品牌活动时就像媒体坦言自己有可能于今年结束单身生活,看来是婚期在即……

当晚两人从机场出来后就一起回到陈默阳位于东福路的别墅……

徐依可握着鼠标的手有一丝颤抖,他什么意思?他马上要结婚了!而且还是和赵咏荟那个女人!

旁边同事奇怪的道:“依可,你干嘛,你也对八卦感兴趣啊?”

她脑袋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仿佛不存在似的,在同事不解的目光下飘飘忽忽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他不是说他不可能娶赵咏荟的吗,而且弯弯那么讨厌赵咏荟,他怎能不为弯弯想想!

徐依可再也坐不住了,提起包就跑出去,她要马上见到他,立刻见到他!

赵咏荟在楼上楼下各个房间看了一圈,回到卧室倒到大床上,对陈默阳道:“这个房子装修有一阵子了吧,我认识一个有名的室内设计师,让她重新给我们装潢一下,怎么样,新房嘛总得有些不同,你说是不是墨阳。”

尤其是这个卧室,她一定要把这里的一切都重新换过,一想到徐依可还在这里住过一阵子,她心里就像有毒蛇在爬一样,她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留在这里的痕迹都清除得干干净净的!

陈默阳没理她,换好衣服下楼准备出去。

赵咏荟立刻跟在身后,看见他往门口走,就叫道:“你去哪里?”

陈默阳看了她一眼,道:“我去我妈那里看弯弯,今晚不会回来,你最后在我回来之前自己消失。”

她道:“我也去,以后我就是陈家的儿媳妇了,理应去见见伯母的。你是不是也应该抽个时间去见见我爸妈。”

陈默阳道:“赵咏荟,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跟我结婚,除了陈太太这个头衔以外,我什么都不会给你,作秀也作够了,要是还想披上婚纱的话,你就给我安分一点,还有,婚后你的住处不在这里,别说我事先没警告过你,要是让我发现这里的任何一个地方有什么变样,我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当然,离婚礼还有一段时间,你也可以反悔!”

赵咏荟的表情都扭曲了身体微微的颤抖,牙齿都快要咬碎了。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她抄起身旁的一个花瓶就想砸下去,又想起他刚才的那句警告,只能悻悻的放下去。

转头看见张阿姨站在身后,她正有气没处发,冲着张阿姨道:“看什么看,过几天你就得从这里给我滚出去。”

张阿姨在心里叹息,往厨房走,要是这个女人嫁进来,不用别人开口,她自己就辞职不干,也不知道陈先生是怎么想的。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为了孩子想,也不能这么赌气的就这样结婚啊!

陈默阳回到陈家别墅,没见到弯弯,倒是陈太太和陈正国在客厅里严阵以待。

他在陈太太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道:“弯弯呢?”

都已经两天没见女儿了,他好想亲亲女儿的小脸蛋。

陈太太道:“好不容易哄睡着了,这两天不是哭着要妈妈就算哭着要爸爸,都哭出病来了。”

陈默阳一听说弯弯生病了,立马起身道:“我上去看看。”

陈太太阻止道:“行了,你先坐下来,我和你爸有话和你说。”

陈默阳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父母会说什么,不过还是顺从的坐下来。

陈太太道:“那些新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要和赵咏荟结婚?”

陈默阳道:“结婚还有假的,你不是一直希望我结婚。”

陈正国道:“从来就不会干一件让我满意的事情,你还嫌混账事做得不够多是不是,多吃几年饭也是这副德行!”

这两年陈默阳和陈正国的关系其实有所缓和,但是因为骂惯了,陈正国一张口还是没什么好话出来。

陈太太道:“你要真想结婚,我们当然不会拦着你,可是跟赵咏荟是怎么回事?你要娶赵咏琳,我还觉得有点靠谱,墨阳,婚姻不能儿戏,赵咏荟那丫头我是真不喜欢,格,为人处事完全没有一点可取之处,怎么能够当我们陈家的儿媳妇,这件事我不能同意。”

陈默阳只是道:“我们准备这个月底就举行婚礼。”

陈正国被气得变了脸色,道:“你脑袋不正常了是不是,自找不痛快!”

陈太太也道:“墨阳,你不能这么胡来……我听说弯弯的妈妈回来了,虽然我也不觉得她能胜任我们陈家的儿媳妇,我当初也阻止过,但她总归是弯弯的妈妈,至少她比赵咏荟总强一些。这些年来你不也在等着她,既然她回来了,你就找她好好的谈一谈,为了弯弯,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陈默阳打断道:“她要结婚了,你们别去打扰她。”

说完就上楼去看弯弯,留下陈正国夫妇面面相觑,莫可奈何。

弯弯白天确实哭得狠了,睡着了眼皮子都是肿的,陈默阳着女儿的头,心疼的在女儿的眼睛上亲了亲,道:“宝贝,对不起,忍一忍好不好,爸爸保证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

那个女人,他要不趁机下一副狠药的话,以她的格,顾忌这,顾忌那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次他就狠下心来,釜底抽薪,看她还怎么扭扭捏捏的瞎折腾!

第十四章 原来她本没有那么大方

徐依可坐立难安,从他结婚的消息出来后,一连几天她都见不到他,而且那些新闻嚣尘而上。她原先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他可能只是气气她,可是随着那些报道越详尽她就越惶然。

现在一打开网页都会弹出他和赵咏荟结婚的消息,她想不注意都不行,那些报道不仅有他和赵咏荟的结婚日期,甚至结婚场地,婚纱,喜帖这些细节也全都被曝光出来了。

婚礼就在这个月的28号,她心急如焚,她就算天天守在别墅的大门前也不管用,因为本就没见到他的车子回来,别墅里好像空无一人。

还没见到陈墨阳,倒是陈太太先来找她。

晚上八点钟,她洗了澡,站在衣柜前选了套简约大方的衣服,确认自己在穿着上没有什么不得体之处才出门,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陈太太,可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

是一家很隐蔽的私人会所,他提前十分钟到,不过陈太太已经等在包间里了,服务员替她开了门就退出去。

灯光下,陈太太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贵,对于陈太太,徐依可心里始终有着一份敬重。

因为即使陈太太当初对她不是很满意,但也没给过她什么难看的脸色。徐依可一直觉得做女人可以做到陈太太这样的涵养和境界是需要经过长久岁月的潜心修炼。

陈太太微笑示意道:“坐吧。”

落座后,陈太太又道:“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让服务员先上菜?”

徐依可摇头:“我不饿。”

“那我们等一会儿再点菜……回来多长时间了?”

“差不多有三个月了。”

“见过弯弯了吗?”

“恩,弯弯很乖,我这个做妈妈的真的很对不起她,一直到她长这么大了才出现在她的身边。”

陈太太道:“也不说谁对不起谁,总归是墨阳他自己做错了事情,该承担这样的后果,我早料到以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情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只是没想到会是报应在这种事情上面,你可以想象他这两三年来没有一天过得舒心,你就更不用说了,骨分离,我估计你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陈太太喝了一口茶水继续道:“你应该也看到新闻了,突然说要结婚,还是和赵家那个丫头,我跟他爸怎么劝都不听,算是铁了心。”

徐依可握着杯沿的手收紧,看来她是真的要结婚了。

“说实话,以前我也反对过你和墨阳,不是你有什么不好,而是觉得你们不合适,现在想来或许是我当时想太多了,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有发言权,旁人说什么都只是隔靴搔痒,尤其这些年来看着他一个人带着弯弯,身边也没个人嘘寒问暖的,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心疼,儿子再不争气也是自己的儿子,犯了再大的错也舍不得他受苦,只要他能够美满,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希望你看在弯弯的份上,可以好好的想一想,过去的那些事情虽然要放下不是那么容易,可时间能冲淡那些刻骨的仇恨,我知道你面对不了家里的人,如果方便我约你妈妈出来聊一聊。”

徐依可低着头,盯着茶杯里沉沉浮浮的茶叶,就如她上上下下的心一般,她知道陈太太把话说到这里已经是最低的姿态了,可怜天下父母心,陈太太在商城上再强势,可终究也只是个母亲,最后依然只能够为了子女低头,可是徐依可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不会这么轻易地头的。

但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些。半响。,她才道:“可是他马上就要结婚了,不管我怎么想的都不重要了。”

陈太太听了她这句话,心里了然,道:“重不重要都要等你跟他谈过你心里的想法之后才知道。”

她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他的婚礼不是还有一个星期吗,或许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和陈太太并没有聊多久,从楼上下来到大厅里正好和赵咏荟一行人迎面撞上,过来的人中还有赵咏荟和江舟,徐依可只得点头打招呼。

赵咏荟见到陈太太和徐依可一起出来,神色有点僵硬,但很快就勉强的掩下面上的不悦,拉住陈太太,唤道:“妈,你也过来吃饭啊,要不然上去跟我们坐一会儿,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那一声清脆的‘妈’破有点向徐依可示威的意味。

陈太太道:“你们几个年轻人在一起,我在也不方便,你们好好玩吧。”

赵咏荟也知道陈太太不肯能留下来,因此道:“妈,那我改天再跟墨阳一起过去看你,关于婚礼的很多细节我都还不懂,倒是还要妈妈教我。”

陈太太点头,随后和徐依可并肩出去。

赵咏荟还站在原地,像利箭似的眼神直直的向徐依可出去的背影。

赵咏琳过来,道:“走吧,我们上去。”

赵咏荟激愤地道:“姐,那个女人她是不是想破坏我的婚礼,是不是!墨阳不要她了,他就去找墨阳的妈妈,不要脸的女人!她就是不让我好过!”

她的眼里有一种不正常的狂热,整个人的神经更是绷到了极致,有着神经质的敏感。

赵咏琳不禁皱眉,道:“咏荟,别这样,只是巧合而已,你放心好了,陈墨阳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人,要对自己有信心一点。”

一旁的白靖南也开口道:“是的,别想多了,我们咏荟妹妹这么漂亮,有哪一个男人不巴望着赶快把你娶回家供着!”

赵咏荟一点都没有放松下来,咬着唇,一会儿道:“你们先上去,我出去一趟。”

赵咏琳连忙阻止:“大晚上的,你出去干什么,等下被记者盯上了就麻烦了。”

赵咏荟挣脱开赵咏琳的手快步出去,赵咏琳焦急的道:“我跟去看看,你们先吃。”白靖南拉住她,不赞同的道:“她跟匹野马似的,你怎么看得住……”他转头对一直站在一旁默不吭声的一个女子道:“瑞安,你开我的车,跟着咏荟,有什么事请给我打电话。”

那个叫瑞安的女子听了眉头轻微的皱起,但很快就看不出什么情绪,接了白靖南手中的车钥匙就出去了。

包包里的电话一直在震动,徐依可看了眼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没接,直到送走了陈太太,她才接了接听键,赵咏荟在那头道:“徐依可,你在哪里,我们见一面,我刚才忘记给你一样东西。”

“你对面的马路有一家咖啡厅,我就在里面等你。”

她挂了电话,进咖啡厅找了个座位,赵咏荟很快就过来了。

徐依可道:“你找我什么事请。”

赵咏荟从自己的皮包里掏出一张致的喜帖扔给徐依可,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你说如果有一天我有本事拿一张我和他的喜帖到你面前,你会祝福我,现在事情证明我不是自作多情,你是不是应该信守承诺,走得远一点。”

那句话是她在韩越的婚礼上跟赵咏荟争执的时候说的,所以说世事难料,那时的她怎么能想到他有一天会真的为赵咏荟披上婚纱。她还记得他当初曾信誓旦旦的告诉她,他不会取赵咏荟。

徐依可拿过桌子上的喜帖,却没有翻开,即时早就得到这个额消息,但亲眼见到他和赵咏荟的喜帖,她还是有点承受不住,她现在才知道她有多么的不能忍受他和赵咏荟结婚,不仅是赵咏荟,而是任何的女人,她都不能忍受,曾经她想要祝福他跟别的女人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的那些念头全都是愚不可及的,她本没有那么大方。

她无法忍受曾经只属于她的爱,她的痛,转眼间全都给了别的女人。

徐依可把那张喜帖收进包里,道:“你的喜帖我收了,我会信守承诺,要是你们真的举行婚礼,从此以后我决不会再去打扰你们的生活。”

赵咏荟道:“我们当然会举行婚礼,你别再痴心妄想了,墨阳他现在只爱我,只要你别不知羞耻的去缠他,我们会过得很幸福的。”

徐依可将水杯里的水喝光,起身离开。

坐在计程车里,司机问她去哪里,她也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外。

外面的夜色很好,霓虹灯映衬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

这样繁华的城市,这样多的人,可有几个人能牵到所爱之人的手,有几个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哦是不孤独苍凉的,她所求的也不多,只想要在夜半醒来的时候枕畔上有一个让她安心的人。茫茫红尘爱一个人不容易,被自己索爱的人爱着更是可遇不可求的,既然抓到了就不应该轻易的放开,不是吗!她已经不能够清楚的去计较这份感情的对错,她只知道那个男人承载了她这一生的泪和笑,她的骨血已经融进他的身体,是怎么样都无法抽身离开的。

司机一脸又问了两遍,她才下定决心似的,深吸口气,道:“东福路。”

第十五章 我可以让全世界知道我悔婚

黑色的房车滑过别墅的大门前停下来,一条纤细的身影卷缩在大门的角落里,刺眼的车灯投过来,偷菜扶着墙脚站起来,可能是蹲太久了,脚麻得厉害,她站起来还有点摇摇晃晃的。

陈墨阳抱着弯弯从车上下来,她脚麻到发软,可那一刻竟然还能够撑着跑步去动作迅速的从他手上抢过弯弯,然后像只老母**似的紧紧的护在身上,陈墨阳怀抱一空,一时愕然,她的举止,简直让他想发笑,但他还是忍着,每给她什么好脸色,依旧沉着脸。

他向前一步,她就后退一步,似乎怕弯弯又会被他抢走了一样,看他的眼神更是充满戒备和控诉。

弯弯本来已经昏昏欲睡了,睁开眼睛看见是妈妈抱着自己,一下子就神起来,兴奋的叫道:“妈妈,妈妈,想妈妈……”

她这么久没见到女儿,连梦里都是女儿可爱的小脸蛋,现在乍听到弯弯撒娇的声音,她没忍住,就这样抱着弯弯呜呜的哭出来了,吓得弯弯也跟着嚎啕大哭。

陈墨阳看着眼前这对简直是像是经历了生离死别的母女,有一些无奈,怎么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似的。

她泪眼婆娑的亲着女儿:“弯弯,妈妈想你,你去哪儿了,妈妈找不到你……”

弯弯也哭得好凄惨:“家,想妈妈……”

陈墨阳想去抱弯弯,她死都不给,他干咳了声,开了大门,道:“进去说吧。”

他让阿姨把弯弯抱上去睡觉,她也不给,非得亲着哄着。

弯弯都已经入睡了,她还舍不得的坐在床边轻轻的抚着熟睡中的宝贝。

他知道自己这次把她逼狠了,看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有点心疼,道:“出来吧,我们谈谈。”

她恋恋不舍的关了房门,跟他到客厅。

来之前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可是见了面只觉得委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明知故问的道:“张阿姨跟我说你来过很多次了,有事情找我?”

她质问道:“你为什么把弯弯藏起来?”说到这儿她又没出息的想流泪,这几天真的把她快急疯了,他难道不知道见不到女儿对她来说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情吗?分别的时候弯弯还只是个婴儿,那些日子进不到面,她再痛苦还能逼自己忍着,可是经过两三个月的相处,弯弯会叫会跳,会撒娇的,然后再这样骤然分开,叫她怎么受得了。

他道:“我什么时候把弯弯藏起来了,前些日子出差,就把弯弯交给我妈了。”

骗人!他就是故意的。

他又道:“本来也想找你谈一谈,你既然来了,正好,我要结婚了,这里应该听说过,当然,婚后我不会不让你见弯弯,我们可以商量一个日子,或一个星期,或一个月在双方方便的时间里让你见弯弯一面,你要是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他说得很认真,完全没有玩笑的意味,她一时心里就没底了。刚来时的勇气又像破了洞的气球似的,一下子瘪下去了。

她低着头,绞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看她那个样子,起身道:“没有要求?那就这样吧,关于你跟弯弯见面的确切日期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她连忙跟着起身,在他离开之前拉住他:“你真的要和赵咏荟结婚了?”

他看了眼她紧揪着他袖子的手,没有拂开,只是淡淡的道:“这个月28号。”

“你不是说过你不会娶她。”

“事情总会变的。”

“可是……可是弯弯不喜欢她。”

“相处久了就会有感情。”

她一时再也找不出借口,眼看着他转身要走,她再也顾不得其它,抱着他的腰哀声哭起来:“你能不能不要和她结婚?”

看来她也知道自己的眼泪对他来说是致命的武器,他逼自己硬下心来,任她哭,一会儿,不动声色的道:“为什么?”

“我不想让你和她结婚。”

他转过身来直视她:“为什么不想?”

“……”

“为什么不想?”

她娇嗔的道:“不要逼我,你知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要亲口听你说。”

她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我爱你……我不要你和别的女儿结婚,墨阳……”

他嘴角终于勾出一丝笑容,道:“我不能和别的女人结婚,你却要和别的男人结婚!”

“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别的男人,跟韩越结婚的事情本就是子虚乌有,我从来没有答应过。”

“那你想过嫁给谁?”

她的脸臊得通红,头依旧深深的埋进他的膛里,不敢抬起来,声音像蚊子似的:“你……”

他说:“你说什么?大声一点。”

她不依的捶打着他,他知道这时候不能再逼她了,求婚这种事情还是应该男人来做。

他抬起她的脸,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他用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这几日,自己何尝不想着她。

她抓住他的手:“不要和她结婚好不好?我要和你跟弯弯永远在一起。我会很努力的说服我妈妈,我会慢慢的求得妈妈的原谅,我明天就跟妈妈说,不,今晚我就回去跟妈妈讲……”

他笑了,吻着她的额头,抱着她一起坐到沙发上,道:“如你所愿,没有婚礼了,我破坏了你一次婚礼,现在还你,扯平了!”

她胡乱的擦去自己脸上的泪痕,觉得有些丢脸,可还是问道:“说话算话?”

他盯着她的眼睛,四目相对,道:“绝不后悔。”

她没想到这件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以他的格,决定的事情本就是难以改变,她以为今晚自己除了眼泪攻势还得使出浑身解数,可是他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脑筋有点转不过来,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而且他嘴角的那抹笑容为什么那么碍眼,怎么想都好像是自己傻傻的落入了陷阱一样,可是他毕竟松口了不是吗,反正她也从来斗不过他,就算真被算计了也心甘情愿。她也懒得费脑筋想了,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所爱的,也是爱自己的就足够了。

安安静静的窝在他的怀里,她不安的心慢慢的定下来,一会儿她突然想起来,道:“怎么办,现在全世界人都知道你要和她结婚了。”

他说:“我也可以让全世界人都知道我要悔婚了,为了我深爱的女人悔婚,我这一辈子的新娘除了我怀里的女人,没有第二个。”他捧着她的脸,道:“愿意嫁给我吗?”

她娇羞的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的撒娇道:“你以前不是就求过婚了嘛!”

她早就答应了啊!

第十六章 满城风雨

这下确实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要悔婚了,他跟赵咏荟都是公众人物,更何况之前他们要闪婚的消息闹得那么高调,赵咏荟在媒体面前毫不避讳的大秀自己即将大婚的甜蜜和喜悦,现在取消婚礼,无疑是当众甩了赵咏荟的脸。

事情发生之前,她也曾跟他说,能不能低调处理,她有点害怕赵咏荟的那种格,这世上最惹不起的就是疯女人。再说单方面的临时取消婚礼,对一个女人来说确实是莫大的耻辱和伤害。

陈墨阳也不想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只是事与愿违,他还没对外正式放出消息,嗅觉灵敏的媒体已经得到了消息,将种种猜测和‘证据’搬到了大众面前。

其实在他和赵咏荟闪婚的消息传出去后,就有媒体对他之前的情史百般兴趣,甚至一一列出和他曾经有染的女星和名媛。

只是,陈墨阳虽然丝毫不避讳的让外人知道他有一个女儿,却没有人确切地知道这个女儿的生母是谁,而且似乎是在他女儿出世后,他灿烂的情史才一下子冷寂下来,这让媒体对于那一段过往更加的好奇,也让孩子母亲的身份更加的神秘。

那天早晨,她抱着弯弯送他到门口,他倾身过来亲她和弯弯,有点舍不得走,道:“一起去公司吧,你请一天假,中午一起吃饭。”

她犹豫,她倒从未去过他的公司,员工会很好奇吧。

她道:“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弯弯有你带着,会很乖。”他打开副驾驶座的门示意她上车。

她略微沉吟就抱着弯弯坐进去。

专门的车库,专门的电梯到达他办公室的楼层,所以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其它人,只是出了电梯,几秒钟,周围员工愕然的眼神就齐刷刷的过来,瞬间后又都很有默契的低下头各做各的事,尤其是他的秘书都还镇定自若的向他打招呼。至始至终,他的手一直搭在她的肩上,护着她们母女。

弯弯对这里已经轻车熟路了,对曾秘书甜甜的道:“阿姨,我要喝茶,妈妈也要喝。”

弯弯每次一来,曾秘书都会泡茶给她喝,所以一见了曾秘书就声气的吩咐着。

曾秘书忍不住弯弯的头,道:“好,阿姨给你泡。”眼角还是忍不住瞥向被弯弯唤作妈妈的徐依可。

陈墨阳微笑,道:“小丫头,来,自己走,妈妈手酸了。”

说完把弯弯抱下来,又揉了揉徐依可的头发,一起进办公室。

他这番话和亲昵的举动无疑是投下了一颗炸弹,办公室的门一合上,几个平日修养良好的秘书也忍不住凑在一起咬耳朵。

这不是马上要和赵咏荟结婚了吗,怎么突然爆出个弯弯的妈妈来。

这下彩了,她们秘书办的人前阵子还在头疼以后不定得受那个赵大小姐多少气来着,现在看来事情恐怕还未成定局。

他的办公室内有附带的休息室,他工作的时候,她就陪着弯弯在休息室里玩,他偶尔会过来倚在门边看着她和弯弯,那样的场景是他梦里一再的渴求,现在终于成真了,他终于将这份幸福真实的拥在怀里,心中说不出的满足和感激。

中午一起出去餐厅吃午饭,弯弯可能玩累了,困得不行,还没吃完饭就在她的怀里睡过去。

他一向疼女儿,一路上跟珍宝似得捧在怀里,回到公司,小心翼翼的安置在休息室的床上,她也有点犯困,陪着躺在弯弯身边,一觉下去醒来,外面的天色竟然都已经暗下来了。

这一天过得平静而幸福,往后的日子若能这样细水长流,那是怎样的一种圆满,只是不料这一天温馨宁静的画面出现在第二天的报纸上成了轩然大波。

早上起床,餐桌上她酝酿着该怎么跟妈妈坦白,心烦意燥,不经意的翻开报纸,上面的照片差点让她到喉咙的一块**蛋噎在那里。

还好妈妈不看报纸,不然这么毫无预兆的,妈妈肯定气得高血压飙升。

她赶紧拿了报纸躲到房间里,上面的画面很熟悉。一组照片,他抱着弯弯,一手护着她从公司出来,然后是在餐厅里,她微笑着喂弯弯吃饭,他坐在旁边给弯弯擦嘴,俨然甜蜜而温馨的一家三口。

有一张关于她的照片,角度和画面都很清晰,脸被红色线圈了出来。

她详细的看了图片下的报道,大多是关于她的。

文中称她为神秘女人,并猜测她就是陈墨阳的旧情人和弯弯的妈妈。而且短短那么一天的时间,竟然都已经将她的名字挖出来贴在报纸上了。然后就是关于这个推测的种种合理。

比如说,陈墨阳近年刚成立的女服饰品牌,取名为‘依嘉’是大有深意的,因为这两个字正好取自于‘徐依可’中的‘依’和‘陈以嘉’中的‘嘉’。

众所周知陈墨阳宠女儿宠到令人咂舌的地步,用女儿的名字为自己新创立的品牌服饰命名并不奇怪,既然这样,那么徐依可这个人对他来说必然也是有着不凡的意义和渊源的。不然不会把她的名字和他女儿并列放在一起。

最可信的解释就是徐依可就是孩子的母亲。

而陈墨阳在和赵咏荟婚期将近之前,和前任情人兼孩子的母亲,一家三口甜甜蜜蜜,这不啻是个大新闻。

尤其赵咏荟前日还在活动现场向媒体大秀婚戒,马上要嫁为人妻的幸福都写在脸上。这时候出了这样的新闻,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徐依可看完后,无力的坐在床上,这下她不仅会红透江乐,恐怕都得在全国大众面前露脸了,她可以想象接下来她的生辰八字,祖宗八代都会被无所不能的记者挖出来。

昨天也没觉得有人跟踪,连他那么敏锐的人都没有觉察到。就这样被曝出来,赵咏荟不发狂才怪,想想她都有点害怕。

手中的报纸被她捏的皱巴巴的,床头的手机欢快地唱起歌,陈墨阳一大早也看到新闻了,他在电话里嘱咐道:“你这两天先别去上班,可能会有记者堵着,中午我过去接你,你妈妈知道了吗?”

徐依可道:“妈妈应该还没看到新闻,不过估计很快也就知道了,我准备等下就跟妈妈谈谈。” “要我过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跟妈妈讲,先让她有点心理准备。”

“好,有事情给我打电话,不要一个人出门。”

挂了电话,她使劲的揉揉自己的脸蛋,反正妈妈早晚也都得知道,倒不如自己亲口承认,总比闹到人尽皆了让妈妈从别人嘴里得知的时候才坦白来的好。

她拉开门,一夜未归的徐依泽正举手准备敲门,他神情凝重,道:“姐,我有话跟你讲。”

徐依可心虚,以为他也看到了今早的新闻,先声夺人,道:“我知道,我正准备跟妈讲······”

“姐,我出了点事情!”

两人异口同声,徐依泽正为自己的事情苦恼,没多想别的,道:“姐,你怎么知道,千万先别跟妈讲,等下她又瞎紧张!”

徐依可怔了怔,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两人讲的不是同一件事情。

她看他一脸疲惫颓废的样子,明显是一夜没有睡好。她关了房门,道:“出什么事情了?”

徐依泽坐在床沿,头埋在掌心,见他不说话徐依可愈发的着急,扯他的胳膊,道:“说话啊,你到底闯什么祸了?”

她了解自己的弟弟,生单纯,总是跟别人掏心掏肺的,而且他胆子小,断然不敢做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来,要是出了什么事,十有**是被身边别有用心的人给害的。

徐依泽道:“姐,你不要着急。”

“你这样我能不着急吗。”

“我是闯了一点祸······”徐依泽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继续道:“文琪姐手下的一个工程出事了。”

“然后呢?”一听到跟文琪和章京华有关,徐依可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心也直往下沉。

“主要是因为工程材料不过关,你知道政府对工程安全问题抓得很严,严厉打击偷工减料的承建商,所以······”

“等等。”徐依可有点不大明白:“这跟你什么关系,工程出事了,应该找章京华或文琪啊!他们才是责任人不是吗。”

徐依泽道:“可我是这个工程的材料采购员,材料没有达到标准,我怎么脱得了干系。”

“那你购买的材料是不是按照工程指定的标准买进的。”

“姐,要是所有的材料都按照国家标准采购,那还有多少利润,再说,哪个工程没有一点猫腻。”

徐依可抚额,烦躁的在屋子里踱步:“你说你······”

她虽然不能完全弄清其中的猫腻,但多少也知道一点,承建商标到工程后往往会偷工换料来谋取更多的利润空间,这并不少见,工程下来后材料报单在文琪或章京华的手中出来后就已经降低一个标准了,之后再到徐依泽手里,难免质量又跑了一截。

可是现在出事了,他们却要把自己的弟弟抓出来当替罪羔羊来承担事故责任。反正章京华背后有人顶着,他再花点钱自己就能安然无恙了。她早就想劝自己的弟弟离开公司,可还是晚了,那个章京华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她相信文琪为了自保,很有可能也会顺水推舟的把依泽推出去。

徐依泽道:“你不要走来走去,我头都快晕了。”

徐依可一屁股坐下来,道:“我才要晕了,你怎么这么傻,我早就告诉过你章京华的为人本就靠不住,你还是一头栽进去了。”

徐依泽双手抹了一把脸:“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确实是没用了,她现在只能想办法在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之前把弟弟保下来,要是弟弟出事的话,妈妈才真的会疯了。这个家已经禁不起任何的意外了。

徐依泽叹口气,眼角的余光扫到地上的报纸,那占据了几乎整个版面的图片赫然是······

他迅速抓起来,匆匆扫了两眼,道:“姐,这是什么,你又跟那个······”

徐依可打断他:“你现在别管这些,你先出去吧,什么都别跟妈讲。我来想办法。”她拉开门把徐依泽往门口推。

徐依泽举着报纸:“不是,姐,你是不是又跟陈墨阳······”

徐依可没让他说完,锁了门,她打电话给陈墨阳,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要疯了!

第十七章 我会杀了她!

车子刚停下来,徐依可立刻快步过去,坐到副驾驶座上,并谨慎的透过车窗向外巡视了一圈。

他把她的头掰正,道:“没有记者,就算有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想她被记者拍到只是担心会给她带来生活上的不便,他不喜欢外界对她品头论足的。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媒体不曝光,他也会亲自放出消息,只是现在让他处理起来更费劲而已,一个早上,赵咏荟和赵家那边已经绷给他来了几十通电话。

他别的倒不担心,就害怕以赵太太的以身格上门找她麻烦,到时要是他不在身边,她决计得吃亏。

他把车子开回东福的别墅,张阿姨在伺候弯弯就从椅子上滑下来,抱着她的大腿,仰着脸叫妈妈。

张阿姨手中的碗还剩下大半的饭,她接过来喂弯弯吃完。

弯弯在她手里都是很好哄的,她让弯弯坐在客厅的窗台下,在旁边堆了些玩具让弯弯自己玩。小宝贝虽然有些不满,但看见爸爸妈妈就坐不远处,算是勉强接受。

她问他:“依泽的事情会不会难处理?”

“没事,不事什么大难题,不过依可,这次我没办法仁慈了,章京华那个人诡计多端,明的暗他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

他有点好笑,揉着她的手指,道:“忘记了,我也不是好人,你还担心我被人算计了?”

“不要不放在心上,我真的会担心。”

“知道。”他在她额头落下一个温情的吻,起身,道:“约了人谈点事情,你今天就安心留在这里。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他过去抱弯弯:“爸爸出去了,跟爸爸说再见。”

弯弯立马环住他的脖子:“爸爸,我也去。”

“乖,宝贝,今天跟妈妈在一起,爸爸很快就回来。”

他把孩子交给她,她送他到门口,忍不住问道:“赵咏荟那边……”

他拍拍她的头,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道:“进去吧。”

其实他并不认为要给赵咏荟什么交代,他承认自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样利用赵咏荟确实有点不厚道,可他从来不是仁慈的人,更别谈有什么愧疚之心,可是为了依可和弯弯,他还是尽量不留后患。

赵太太一脸怒容的坐在沙发上,连出差在外的赵咏琳都被家里连夜叫了回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对于赵家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尤其是赵太太,婚期公布后她在与圈中几个太太夫人聚餐时好不得意,直炫耀自己女儿嫁了个好人家,即使陈家夫妇一直没有什么表示,她也都忍了,即使陈墨阳有个孩子,自己的女儿过去就要当后妈,她也没吭声,不料,这次陈墨阳竟然是要悔婚,这简直是要把她脸上的皮剥下来,这个人她丢不起。

赵咏荟全身绷紧,双手握拳,陈墨阳一出现在客厅里,她立马弹跳起来,奔过去,抓住陈墨阳的胳膊,道:“你来了。”

赵咏荟的脸上的笑是浮在海面上的冰块,随时会崩塌,眼里都是压抑的戒备,抓着他胳膊的指关节用力得泛白。

他并没有说什么。走过去,微微颔首,打招呼道:“伯父伯母。”

赵咏荟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道:“爸妈,你看墨阳来了,我就说是误会,那些记者每天都在乱写……”又站起来高声叫道:“刘婶,你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准备午饭……”

赵咏琳道:“咏荟,你坐下来吧,现在还不到吃饭的时间。”自己的妹妹这个样子,明显的不大正常,她有点担心赵咏荟神会崩溃,她了解自己的妹妹,格有点偏激,从小就是被人捧在手心上宠着,要什么有什么,从未受到过什么挫折,只有这么一个男人是她辗转难以得到的,现在临近结婚了,以为马上就要美梦成真,却被人无情的打碎,这世上最幸的便是失而复得,最悲的是得又失去,明明就在眼前,明明就要握在掌心里了,却是空欢喜。她怕自己的妹妹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赵咏荟却像没有听见赵咏琳的话一样,对陈默阳道:“墨阳,你会留下吃饭对不对……还有……”她焦躁的看向周围,道:“对,吃完饭我们还要去拍婚纱照,请的摄影师已经到了,我们还要去看新房是不是,婚礼没有几天了,这些我们都还没准备好。”

她拉着陈默阳,神经质的道:“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要不然会来不及的。”

陈默阳皱眉,他知道赵咏荟向来似乎脑筋有点问题,也料到这次她肯定会闹一场,只是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简直像神失常了一样。

赵达也看出自己的女儿有点不正常,道:“咏琳,你带咏荟上楼去,我跟墨阳谈谈。”

赵咏荟不肯走,指着陈默阳:“你是不是又要跟徐依可那个贱人在一起,我告诉你,谁都不能把你抢走,你要是敢,我会杀了她,我一定会杀了她!”赵咏荟有点歇斯底里了。

赵咏琳赶紧把她抱住:“咏荟,你别这样,我们上楼。”

赵达干咳了几声,对陈默阳道:“可能看到早上的报纸,她现在情绪还有点失控,你谅解一下,墨阳,你有个女儿我也知道,我相信以后咏荟也会把你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照顾,不过在婚前你还是得跟孩子的妈妈讲清楚,或许干脆给一笔钱,你知道现在有很多这样的女人,把孩子当成摇钱树,所以这种事情当断则断,不然以后会很麻烦,你明白伯父的意思吗,伯父也是希望你和咏荟以后过得好。”

“谢谢伯父,我还是觉得孩子由亲声母亲照顾是最好的。对于咏荟和伯父伯母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

赵达道:“这可不是儿戏,全世界都知道你要和我女儿结婚,现在你说不结就不结,这让咏荟以后还怎么见人!”

“对不起,总之不会有婚礼了,由此造成的损失我会负全部责任。”

赵太太再也坐不住了,尖声道:“你能负什么责任,你看看我们家咏荟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都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害的,你别以为你们陈家了不起,我们家女儿不是让你这样欺负的。”

话已至此,他没必要再说下去,道:“伯母,请你注意用词,还有下午我会对外正式公布婚礼取消。”身后传来赵太太高分贝的咒骂声。

来这一趟,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完番结+番外

第十八章 天使总是和魔鬼在一起

回去后他果真让公司的公关部拟了一份声明,对外正式宣布他和赵咏荟定于本月28号的婚礼取消,他并没有给出理由,但是媒体也都猜得到,因为他完全不避讳的一家三口进进出出的。

只是对于外界的任何采访他都一概拒绝也不作出回应。

这样急转直下的剧情媒体哪肯轻易放过,一时各大报纸都是关于这段婚事的报道。

徐依可担忧的问道:“这样是不是太高调了,我们能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不想去伤害别人。”

他不以为然,道:“每天新闻那么多,过一阵子那些记者也就没心情闹腾了,再说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不我陈墨阳光明正的太太,是我孩子的妈妈。”

她听了,心里都是甜的,嘴上却故意道:“谁说我是你太太,我们还没结婚呢!我还是徐小姐!”

他抵着她的头:“徐小姐,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她顺势滑进他的怀里:“再等一阵子吧,现在不是举行婚礼的时候。”

如果现在就马上举行婚礼,那对赵咏荟确实太不人道了。

再来徐妈妈那边的态度对徐依可来说始终是块心病,事情出来后,妈妈拒绝跟她谈她跟陈默阳的事情,她几次想开口都被妈妈冰冷的眼神给挡回去,有一次她试探的问道:“妈妈,我把弯弯带回来给你看看好不好,弯弯很可爱,你还没听她叫你外婆。”

妈妈没说话,半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爸爸的遗像,就进屋了。

这些事她也没有跟陈默阳讲,他最近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她不想让他再烦心。

最令她欣慰的的,依泽可以安然无恙,她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大概是怕她担心,对于章京华那边的事情,他只字不提,不过她还算了解他的格,他出手的时候一向狠,这次章京华怕是难以善终。

中午,文琪打电话给她,说回来后也没好好的聊聊,大家一起出来吃顿饭。徐依可心里清楚,这时候文琪约自己见面,绝不会是吃顿饭叙旧情这么简单。

到的时候,文琪已经在里面了,回来后也碰到过几次,每次匆匆而过,总没有时间多聊,文琪曾说过,各为其主,往日的情谊已经有了隔阂,再加上这两三年的分离,说实在的年少那份纯真的友谊只剩下一些残留的回忆让人用来感慨世事无常,世间沧桑。

现在的文琪对她来说,更多的是陌生。文琪人本就明,再加上在章京华身边磨练了两三年愈发的两面三刀。

落座后,文琪替她摆餐具,道:“早就想约你见个面,只是手中破事一大堆,一直耽误到现在,丁静顶着个大肚子不方便出来,今天就我们两个好好聊一聊。”

徐依可点头,菜单上的菜名五花八门,她随便点了几道,把单子交给服务员。

“文琪,你过得好不好?”徐依可问得很诚恳,即使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也希望文琪可以过得好一点,不是她伪善,毕竟流言四起的那段日子里,身边的朋友同学中只剩下了文琪和丁静陪在她的身边,所以哪怕是到了今天,她也无法把文琪当做陌生人。更无法把她当做敌人对待。

文琪沉默良久,才自嘲的道:“做人家情妇,日子能好到哪里去。”

“文琪……”

“不用安慰我什么,路是我自己走的,我也没后悔过,至少章京华让我衣食无忧,其实说起来我这个情妇倒当得比原配还来得风光,章京华的老婆见了我都还倒退着走,当然我也知道别人在背后会怎么说我,依可,就是你,现在也看不起我吧。”

“我没有资格说别人什么,我知道你有你的无奈和难处,可我始终觉得你其实有更好的路可以走,跟了章京华确实是捷径,可是要付出的代价也更沉重不是吗,最重要的是有了钱你快乐吗?”

文琪道:“以前一直觉得你傻傻的,我在旁边看着都替你急,现在想想或许你才是我们三个中最聪明的一个,依可,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嫉妒你,那时候我一直在想你有什么本事,凭什么让陈默阳那个花花公子都愿意为你收心,我讨厌你明明傻得可以,可却总有人出现在你身旁保护着你,可我呢,机关算尽又怎么样,每一步还不是如履薄冰。”

“文琪,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不是吗,既然累的话就应该换一条路走。”

文琪摇头:“不是那么见到的事情……说实话我今天约你出来,除了跟你聊一聊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想求你帮忙。”

“什么事。”

“上次依泽的事情,你是不是在怪我,其实我也把依泽当成自己的弟弟,他要是出事了,我怎么会不管,当然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你也未必信对吧。”

徐依可道:“我没有怪你,不管怎样,我很感激你这几年对依泽的照顾。”

文琪停了一会儿,道:“可是陈默阳显然不准备放过我和章京华,近来我们公司的很多个项目都被撤了,银行那边贷款也变得困难,资金不到位,就算建到一半的工程也继续不下去,他处处针对我们公司,明显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我希望你能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劝劝他,毕竟商场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大家就是朋友了,何不彼此留点余地。”

徐依可道:“文琪,不是我不帮你,商场上的事情我不懂,他也不会对我言听计从,还有章京华那里就是个大黑洞,趁着你还没被扯进去的时候,赶紧抽身出来吧”

文琪脸色讪讪的,似乎没料到徐依可会一口拒绝她,一时有点下不了台,半晌道:“皮之不在毛之焉附,这两年来公司里的很多事情都是我经手的,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其实公司赚钱的项目并不多,一直在吃老底走下坡路,别看章京华财大气,实际上已经是外强中干了,陈默阳这时候来这么一下,对我们真的是致命的打击,依可,当我求你吧,你知道我很少求人,要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我不会这样求你。”

这句话,徐依可相信,文琪一向好强,很少这么低声下气的,包间里是木质的装潢,古色古香的,阳光透过镂空的木质窗户洒到文琪的身上,却多了点颓败的意味。

愿赌服输,这世上谁不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赌自己当初选择的路是最好的,既然这样就要为自己所做的选择负责。

徐依可最后也是对文琪这么说的,走出饭点的时候,她知道,文琪这个朋友大概是真的要失去了。

后来徐依可对墨阳说了这件事,陈默阳道:“章京华的公司几乎就是个空壳子,不用我出面,他自己也会自食恶果,我只不过让他死得更快而已,他违法犯罪的勾当可不止一两件,这碗牢饭他是吃定了。”

徐依可道:“文琪会有事吗?”

“难说,她是章京华的左右手,章京华犯下的事,她几乎都有参与。”

她欲言又止,‘很有心计’的摆出一副可怜样:“能不能……能不能帮帮文琪?”

他最见不得她这样,无奈的揉着她的头发,一副早就知道你会如此的表情,道:“傻孩子,就你善良!”

她顺着杆子爬,抱住他的胳膊:“所以你才喜欢我啊。”

他笑:“对,魔鬼身边总有一个天使,上帝的每个举动都是意味深长的。”

她笑出来了,这个男人曾经不是一向自诩自己是上帝吗!

天使总是和魔鬼在一起,这个结论她喜欢!

下午一家三口到外面吃饭,她已经辞去了工作,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时间充裕,她都用来陪他和弯弯,现在唯一让她堵心的就是妈妈那边了,可什么事都得慢慢来,妈妈对陈默阳的仇恨恐怕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化解的。

订了座位,在路边停好车,他正好一个电话进来,忙着接电话。刚从车上下来,她怕弯弯着凉了,就把带出来的外套给弯弯加上。

她蹲下来给弯弯扣扣子,弯弯伸着小手,道:“妈妈,是不是还要带小手套。”

她亲着女儿:“对啊,弯弯怎么这么聪明。”

下一刻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变成了恐惧,一辆车正直直朝着她和弯弯疾驰过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车子就在眼前了,那一刻她只知道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弯弯,陈默阳手中的手机掉下来,只是一瞬间,他发足狂奔过去抱住她和弯弯在地上打个滚,避开来车,车子碾过手机像疯了一样的又冲过来,他来不及爬起来,抱着怀里的人滚上一个低台阶,一连又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

车上的人明显已经失去理智了,轰着油门,不及转弯,就这样撞上了他刚刚停下来的车上,巨大的声响,破碎的车窗玻璃中可以看见驾驶座上赵咏荟额头上淌着血,手无力的垂下来,昏迷不醒的歪在座位上。

千钧一发的时刻,毕竟没办法保护周全,弯弯哭得都快没气了,可能刚才额头上撞上了尖锐的阶岩,小小的脸蛋上都是淌下来的血。全身疼得痉挛。

徐依可吓得跟着放声大哭,胡乱的着弯弯的小脸:“弯弯不要怕,不要怕,我们马上去看医生。”

周围聚集了一堆路过的人,有人已经在报警了,饭店的经理员工都跑过来了解情况。

陈默阳按在弯弯的伤口上,对饭店经理吼道:“赶紧叫车!”

结局 明天就嫁给你

弯弯的头皮被划开了一道,最严重的还是手骨断了,徐依可和陈默阳等在手术室门口,徐依可自己身上也都是擦伤,此刻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疼,心紧紧的揪气=起,弯弯才那么小,就要受这样的罪,她恨死自己了,为什么不小心一点,当时她要是到了饭店门口再过弯弯穿衣服,赵咏荟的车子也没办法那样冲过来,她真的恨不得躺在里面的是自己。一想到弯弯满脸是血的样子,她就心痛得喘不过气。

陈默阳用力的搂着她,道:“没事,弯弯很勇敢,不会有事的。”

他让医生过来给她包扎伤口,还好她身上衣服穿得够厚,擦伤的部位都在手腕和腿上。

楼下闹哄哄的,给徐依可包扎伤口的医生告诉他们,门口堵了一批的记者,也是,这么大的新闻,记者怎么可能不闻风而至。当场就已经有很多路人用手机拍下来,估计明天这些照片都会出现在网路上。

赵咏荟也被送进了这家医院,正在急救。

看着怀中不断哭泣的徐依可,和还在手术室里的弯弯,陈默阳的眼眸又染上了一抹狠,赵咏荟这个女人,简直是在逼他出手,她想身败名裂,他成全!杀人未遂,这个罪名够她在牢里做个好几年。

苦苦的焦等了几个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这么小的孩子断了手臂,少说也得在医院住个把月。

弯弯被推进病房的时候,脸色还是惨白的,徐依可着弯弯受伤的头和手,一夜都不敢合上眼,即使他就陪在她身边,她也不敢离开半步,心中都是恐惧和后怕,当时要是他来不及赶过来,要是弯弯出了差错,她就真的不想活了。

等到天快亮了,她才枕在他的臂弯里眯了一会儿,第二天陈太太和陈正国很快就赶到医院来,估计应该闹得挺大的,还没沉寂下来的新闻又因这段‘由爱生恨’的剧情而热炒起来。

弯弯已经醒过来了,漂亮的大眼睛有点肿,声音细细的,道:“爸爸,妈妈,痛痛……”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徐依可的心都要碎了。

陈默阳给弯弯吹气,哄道:“弯弯,勇敢,爸爸吹吹就不痛了。”

弯弯的手刚做了手术,徐依可怕动到伤口,不敢去抱她,手心包着弯弯没受伤的那只小手,一个劲的亲着弯弯:“我可怜的弯弯……”

真是心疼死她了。

陈正国夫妇见孙女没什么大碍,也松了口气,陈太太着弯弯的头,道:“弯弯要吃什么,给你买好不好。”

陈正国道:“刚醒过来,不要让她说太多话,弯弯宝贝,乖乖的,很快就会好了,爷爷下午再来看宝贝。”

弯弯确实有些累了,声音软软的:“好……”

陈正国夫妇走出病房顺便把陈默阳也叫出去。

陈太太道:“你准备怎么办?”

陈默阳道:“怎么办!告死她为止!”

陈太太道:“刚才来的时候听说赵咏荟动完手术还没清醒过来,她父母已经给我来过电话了,出了这样的事,虽说赵咏荟得负责任,可你也有错,你当时去招惹她干什么,弄一个悔婚,负心汉的罪名。”

陈默阳道:“我不管她是什么理由,伤害了我身边的人,她就得付出代价!”

陈太太道:“再出什么事,我跟你爸可真承受不住了,你也是当爸爸的人了,做事自己斟酌一下。”

好在弯弯的伤复原的很好,他请了一位在国外有名的骨科专家来复查,说不会留下什么问题,他跟徐依可才安下心来。

徐依可上了趟洗手间回来,医院走廊的拐角处有人在谈话。她本来要走,听到熟悉的声音又停下来。

“我知道咏荟的行为很不该,我也不想为咏荟辩解什么,可你当初就不该答应她结婚,你明知道咏荟对你的心思,你却把她梦寐以求的东西放在她手中,然后再立刻收回去,你知道这种唾手可得却瞬间失去的感觉有多么难以忍受吗,你跟徐依可是分是合是你们的事情,凭什么践踏咏荟的感情为你们铺路,陈默阳,你凭的不就是咏荟对你的爱吗。一个女孩子从少女时代就对你念念不忘,异国他乡的也要偷偷的跟着你的脚步去,就算她偏激,可是看在她对你的这份情谊上,你就不能仁慈一点吗?你的女儿受伤了,你心疼,可咏荟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我爸妈就不心疼吗,你都已经宿愿得偿了,又何必对一个深深爱着你的女人苦苦相逼,如果你肯撤诉,等咏荟清醒后,我们会送她到国外去,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一家人……”

徐依可扶着墙,赵咏琳说得似乎句句在理,赵咏荟也不过是个爱而不得的女子,有些人可以劝自己放下,有些人却是宁愿玉石俱焚来求解脱,她知道赵咏荟有多恨她,赵咏荟对陈默阳的痴恋已经到了一种病入膏肓的程度了,甚至生活在自己的假象中,认为陈默阳也是爱着她的。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从角落出来的赵咏荟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对陈默阳道:“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等你的答复。”

赵咏琳走后,徐依可沉默了一会儿道:“还是撤诉吧,不说以前,就结婚这件事情上,我们确实都欠了赵咏荟,这次就当是还给她。”

他道:“别担心了,我会处理。”

她晃着他的手臂:“听我的话,算了好不好,我最不喜欢欠别人的,你撤诉,从此以后你跟她再无瓜葛,再也不准跟她纠缠不清。”  他斜眼瞪她:“我什么时候跟她纠缠不清!”

她冷哼:“一直,以后再敢,决不饶你。”

他好笑的揉着她气鼓鼓的脸蛋,在她耳边暧昧的道:“想怎么收拾我,嗯?”

“走开啦,痒痒的……”

为了陪弯弯,他连公司都很少去了,此刻他正靠在床头给弯弯讲故事,她承认他讲的故事比她彩多了,弯弯那小丫头眼睛都舍不得眨的听得入迷。

今天陈太太也来了,看见自己的儿子完全一个好男人,好爸爸的形象,脸上也有几分忍不住的笑意,真的是一物降一物。

徐依可了弯弯的肚子,道:“弯弯,饿不饿,早上只吃了一点,不然我回去熬点粥过来,她喜欢吃我熬的粥。”

陈默阳问弯弯:“让妈妈回去给你带粥吃,好不好。”

弯弯靠在爸爸的怀里,道:“好,妈妈快快的。”

“乖,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他嘱咐道:“小心点,让司机送你回去。”

“知道了。”

她站在医院门口等司机过来,依泽打电话给她,问道:“借,弯弯在哪个病房?”

徐依可向周围望了一圈,道:“你来医院了?”

“我到医院门口了。”

徐依可又张望了一圈,终于看见自己的弟弟正走过来,她招手,道:“我看见你了,我就在大门口这里,你往前看。”

徐依泽也见到她了,挂了电话准备过来。

一辆黑色的车子滑到她面前,她疑惑,前来接她的司机开的似乎不是这样的车子,接下来的事情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拉开的车门跳下来几个彪形大汉,一人扯着她的一只胳膊,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们捂住嘴推进车里面,车门甩上,直直的朝着医院门口疾驰而去。前后不过几十秒的时间,等到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懂得挣扎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徐依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在自己的面前被人绑走,却无计可施,他下意识的吼叫着追着那辆车子出去,还好出了医院的大门立刻就拦到了计程车紧随在后面。

在医院的陈默阳接到的是文琪的电话,他不敢声张,把弯弯交代给陈太太就赶紧下去。

地址是文琪给的,文琪说整件事情她也不是很清楚,是刚才无意间听到章京华吩咐下面的人。

陈默阳打电话给自己的手下,章京华现在在亡命之徒,狗急了跳墙,依可在他手上,他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徐依可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自己竟然会在医院门口被绑架了,上车后,她嘴里就被绑上胶带,手脚也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讲不出话,她用自己的身体去撞车门,刚才绑她上车的那个男人抬手就给她一巴掌,呵斥道:“***,给老子老实点!”

另一个男人道:“别打坏了,还有用!”

她被这一巴掌打得发懵,耳朵嗡嗡嗡的响,脸上也火辣辣的疼。

她逼自己冷静下来,那个男人说她‘还有用’,这些人绑架她到底要干什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绑了她向陈默阳敲诈钱,毕竟这段日子她的曝光率太高了,另一种就是这些人和陈默阳有仇,伺机报复。不管怎么样,她必须得自救。

她被带到了一栋郊外的别墅,被人架着甩进了一个房间里,她摔在地上全身发疼,房间的装修很高档,看得出屋主是一个乐于享受的人。一会儿一个微微发福的男人在两三个大汉的随同下进来,是章京华!

她早该料得到,这个卑鄙小人,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他经手的工程几乎每个都存在问题,前些日子法院就查封了他的公司,和他有利益牵扯的几个官员已经纷纷落马了,章京华垮得这么快,陈默阳功不可没,看来章京华是要把这笔帐算在她的头上。

章京华扯掉她嘴上的胶带,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她终于可以大口的自由呼吸。

章京华道:“不用害怕,姓陈的架子大不好请,只好委屈他的女人先来我这里喝喝茶!”

“章京华,你到底要干什么!”

章京华摊开双手:“没干嘛,礼尚往来而已,姓陈的想招呼我到牢里坐坐,我就先让他来我这里逛逛,免得说我不懂规矩,你说是不是!”

“章京华,你是自作孽!”

章京华捏住她的脖子:“自作孽!有意思,我造下的孽不差这一桩,在我闭眼之前先送你们上路,黄泉路上我们也好有个伴,你说是不是,我可够仁慈的,可没打算让你们这对鸳鸯阳相隔!”

徐依可用力的甩开头,章京华哼笑一声起身道:“看好她!我等着陈默阳那王八蛋是怎么跪地求饶的!”

他的手下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章京华脸上的横颤了颤,眼睛眯成一条缝,道:“一起收拾了,想来陪葬,就成全他!”

恐惧涌上来,她本难道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她记得刚才依泽追着车子跑过来的,果然,下一刻,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依泽被推进来。

门关上,只有她和依泽姐弟两个手脚不能动弹的被扔在房间里。

徐依可手脚被绑住,她艰难的用身子蹭着到徐依泽的身边去,道:“依泽,你有没有怎么样。”

徐依泽摇头:“姐,我没事。”

“你怎么这么傻啊,你当时应该报警而不是跟上来。”

“没想那么多,我只是害怕你有事。”

“等下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和他们对着干知不知道。”

现在她和依泽都是人家案板上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少受一点皮之苦。

依章京华刚才的意思,陈默阳还没到之前,还不会对她怎么样,她现在就担心他到时会因为她而落入章京华的陷阱。

陈默阳心急如焚,却还没失去理智,章京华现在绑走依可,不过是因为要走到绝路上了,不甘心想拖个人陪他一起死,章京华的哥哥早就没了章京华一直把侄子当成自己的儿子,所以对当年侄子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新仇旧恨,可以想象,这次章京华在把牢底坐穿之前,一定会向自己算这笔帐。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陈默阳还给江文韬打了电话,江文韬道:“你放心,保证她一头发不少的回到你身边,在江乐要是被章京华那个王八欺负了去,我们还用混吗。”

江文韬和陈默阳不同,祖上那是真正的黑道起家,什么伎俩没见过。

章京华那点部署在他面前算是班门弄斧。

其实整个过程并没有费多大的劲,更没有一番恶斗,章京华正准备给陈默阳打电话,送这一个大惊喜给陈默阳,他在郊外的这栋别墅,甚少有人知道,他万万没有想到陈默阳会这么快,这么准,悄无声息的潜进来。

控制住了局面的江文韬道:“这里交给我,人应该在楼上的房间,你上去看看。”

见到她好端端的,他松了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他过去帮两个人松了绳子,细细的上下察看她有没有受伤。

她扶着他的手站起来,脚被绑得发麻,她道:“我没事,墨阳我们走吧,先离开这里。”

没有回到熟悉的地方,心里总有点发毛。

章京华一行人都被制服在一楼大厅里,江文韬摆弄着刚才章京华身上掏出来的枪,吊儿郎当的道:“已经报警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人民的公仆,我们都是良好市民,就不手了。”

章京华被江文韬带来的两个手下制住,按着跪在地下,眼里都是愤怒和不甘。

不一会儿,警车果然呼啸而至,江文韬招手,示意手下撤退,就在警察给章京华带手铐的时候意外发生了,章京华身上还藏着另一把枪,或许知道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他一把掏出手枪向周围疯狂的击,谁都料想不到这一幕,徐依泽是背对着章京华的,徐依可惊恐的尖叫:“依泽……”

她狂乱的奔过去,可身边的人比她更快,凌乱的视线中,眼前一闪,她只看到陈默阳和章京华同时倒下去,章京华是被警察击毙的,而陈默阳则是替徐依泽挡下那颗子弹。

他高大的身躯倒在徐依泽身上,口的血潺潺的流出来。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一下瘫倒在地,爬到他身边,六神无主的按在他的伤口处:“墨阳……墨阳……怎么办……怎么办……”

他呕出一大口血来,吃力的道:“没事……别哭……”

回过神来的江文韬吼道:“赶紧送医院……”

手术室外,她全身都颤抖得不像话,一路上他流了那么多血,她身上,手上都是从他伤口流出来的血。

护士拿了个单子给她,她都不知道接,一旁的江文韬接过来,没吭声。

她抬头,上下牙齿磕碰着:“是……是什……么,手……术单,吗……”声音都是破碎的,她真的害怕,深深的恐惧一分一秒的凌迟着她的心。

江文韬把单子给她,病危通知那几个字终于把她紧绷的最后一神经给扯断了,她拍掉单子,凄厉的尖叫着:“拿走……拿走……”他不会有事的,他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他不会抛下她和弯弯的!

徐依泽抱住她:“姐,你冷静点……”

她冷静不下来,她不要冷静,她只要他好好的,她再也不怪他了,只要他平平安安的,以后她一定会好好的爱他,再也不闹脾气,再也不拿过去的事情说事……

最后是江文韬填了单子交给护士。

陈正国夫妇都赶来了,医生说子弹离心脏太近,手术风险很大,让家属有心理准备。陈太太从北京调了医生过来。

在那十几个钟头里她什么都不能想,脑袋几乎呈现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似乎是不存在了一样,她终于能明白他当初的心情,她当时自杀被推进手术室,这对于等在手术室外的他是何其的残忍,当时她只想着解脱,可是她解脱了,他怎么办,他大概得一辈子生活在悔恨之中。她祈求上苍,不要对她这么残忍。他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幸福就在眼前,她宁愿下辈子入十八层地狱,也要求上苍不要收回这一世她和他的幸福!

大概是接到徐依泽的电话,徐妈妈也到了。犹豫了一会儿,徐妈妈还是过去,抱着女儿,道:“你放心吧,坏人活千年,他没这么容易就去了。”

“妈……”她埋在妈妈怀里放声痛哭,虽然徐妈妈的话还是一片生硬,但看得出她的态度有所软化。

徐妈妈着女儿的头发,任她在自己怀里痛哭。

等着手术室外的时间是那么的漫长,她一度觉得自己会支撑不下去,那种担忧,恐惧把她逼到疯了为止。

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疲惫的出来,她耳边都是轰隆隆的声响,本听不见医生说什么,她恐惧的睁大眼,没有看到医生摇头,没有看到医生脸上遗憾的表情,她见周围的人都松了口气。

徐妈妈拍着她的背,道:“他没事了。”

紧紧被揪起的心慢慢的舒展开,紧绷的情绪也开始放松,她觉得眼前一片发黑,直到什么意识都没有,耳边似乎还有妈妈叫唤她的声音。

醒过来的时候是在病床是,她下意识的反应就算一骨碌的从病床上翻下来,妈妈扶住她,道:“慢一点。”

“妈,墨阳呢,他在哪儿?”

“不要着急,他在病房里。”

他被送到重症病房里,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是医生说还没有渡过危险期,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都不知道那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整天不眠不休的守在医院里,饭吃到嘴里都是没有味道的,每天在弯弯和他的病房里来去。

弯弯总是问:“妈妈,爸爸呢?”

她道:“爸爸工作很忙,工作去了。”

弯弯不满的嘟着嘴:“想爸爸。”

她把脸贴在女儿脸上:“妈妈也想爸爸了。爸爸很快就会回来了。”

医生宣布他渡过危险期的那一天,她靠在墙上眼泪控制不住的出来。

他换到了普通病房,清醒过来见她哭成那样,艰难的抬起手,擦去她的眼泪,道:“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可怎么办……”

她哭得更厉害了,鼻涕眼泪的一起下来,含含糊糊的道:“还不是你害的,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他说:“上帝看在你的面子上也该让我活下来。”

她不敢用力动他,手轻轻的拂过他的伤口,心疼的道:“疼不疼?”

他抓住他她的手指:“不疼了。”

她撇嘴:“说谎,流了那么多血,以后再也不准不受伤了。”

她爬上他的病床,小心的躺在他的身边,只有感受着他的温度,他的心跳,她才能够压下心里的那股后怕。

两个人静静的躺着,一会儿,他道:“刚才妈妈来看我了。”

她以为他指的是陈太太,道:“妈妈担心坏了,多亏了妈妈及时从北京那边调来医生,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慌,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做,只懂得害怕,真没用。”她发誓以后一定要学着坚强,学着保护身边的人。

陈默阳摇头,道:“不是,是你妈妈刚才来看我了。”

徐依可沉默了几秒钟,道:“那妈妈说什么了吗?”

“妈妈没说什么,只站在病床边看了我一会儿,说了句让我好好养伤就走了。”

但他知道这已经是老人最大的让步了,也是她的默许,毕竟那么久那么浓的仇恨,老人总不可能一下子就兴高采烈的接受他成为他的女婿。

其实徐依泽也来过,跟他说了句谢谢,他当时道:“你不用谢我,要是你出事了,你妈妈才真的是会恨我一辈子,那我跟你姐这辈子就完了。”

他心里清楚依可的妈妈这次肯到医院来看他,也是因为看在他替依泽挡了那颗子弹的份上,他当初欠下的债,虽然这颗子弹还不够偿还,但至少徐妈妈对他的敌对情绪已经没有那么浓烈了。这次算是因祸得福吧。

十指交握,她道:“墨阳,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吧。”

终于听到他一直想听的话,他的手紧了紧,道:“宝贝,有你这句话,我明天就能好。”

她抬起身子在他干裂的嘴唇亲了口,道:“那我明天就嫁给你。”

江文韬番外(1)

毕竟是冬天,再加上天气不好,不过是下午五点多钟的光景,天色已经暗沉沉的了。

医院大门出来有一个公交站点,稀稀落落的站了两三个人,数九寒天,没几个人愿意挤公交,只不过是心疼那几十块的打的费。

高晓出门的时候,穿的厚实,加绵高筒靴,及膝处的羽绒服,还有一条包住了一半脸的围巾。还是被冻得有些失去知觉了。

风扬起她的长发,拍打着她的脸,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在这世上,穷人活着总是万般艰难,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金钱,意味着你的生命就如蝼蚁一般可以随时被人一脚碾死,更别提什么自尊,那对现在的她来说只是奢侈品。

江文韬的车子从医院出来,经过那个公交站,向前滑了五六十米停下来,后视镜中的那个女孩子正好抬起脸,其实也不确定,就那么一面而已,她那晚还是画着浓妆,但眉眼间有几分熟悉。

他倒滑着车子到她面前,摇下车窗,将头伸出来,看到他,她显而易见的错愕和尴尬,立刻将头埋下来,他无声微笑,打了个手势,道:“上车吧。”

她似乎想拒绝,他把车门打开,其实她如果坚持不上车的话,他也不会勉强,不过她没有犹豫多久就坐进去。

他问她:“去哪里?天星?”

她点头。

她话不多,坐得也很规矩,一路上没说几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以往一向唉调侃的他竟然找不出话来跟她聊,她的安静更类似于想把自己缩成一团小小的影子,躲在角落里,以免让人注意到。

到天星的时候,她跟他说谢谢。看到她手中的提的药,他拽住她的胳膊,手指拨开她垂在颊边的头发,她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江文韬倾近她的脸,她颧骨处还留有一大片的青紫,那一晚阳子也不知道抽什么疯,对自己手下的小姐竟然出手也那么狠,他记得她当时几乎是被抬着出去的。

他问道:“医生怎么说,有没有留下什么毛病?”

她摇头:“好得差不多了。”

头一次有一个男人这么靠近她只是为了看她的伤情,不过他高大的身躯挤过来还是让她又压迫感,甚至都不敢呼吸了,手挨着门把,暗暗的握出汗。

他似乎没有察觉她的不自在,抬起她的下巴又细细看了几眼伤口,然后才坐正身子,他突然又问了一句:“吃过饭了没有?”

她说:“我一般会等到下班后吃宵夜。”

他哦了一声,也没有请她吃饭的意思,掏出皮夹,把里面的现金都拿出来塞给她,道:“这钱你拿着吧,自己担心点。”

她不敢拿,她一直清楚的知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好处,所谓的天上掉馅饼都是让你滑向陷阱的诱饵,最终总要你付出点代价的,更何况她只是一个酒家女,任何人都可以拿出钱来砸向她的脸,理所当然的让她低贱的伺候他们。这一个月来,她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了。

所以现在即使只是几千元的现金,她也不敢轻易的接受。

只是不知道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她还有什么事可以给的,毕竟他不缺女人。

江文韬不由分说的塞在她的手上,道:“拿着,就当是医药费,那晚要不是我来那么一句,也不会连累你遭殃,算是我的歉意。”

他说的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最后她还是捏着那叠钱下车。

他没有作停留,重新启动车子,掉个头,踩下油门,车子又在大马路上疾驰起来。一个夜总会的小姐而已,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想去知道,他最多只是对她感到有些愧疚,事情到这里就结了。

高晓站在那里等到看不见他的车了才进去,她自嘲,自己真的是想多了,他那样的男子,什么女人没有,怎么会对她有什么心思,大概真的有点同情她而已,她只是没料到他竟然还有一点人情味。

她知道他跟自己的老板是朋友,也知道他是江乐有名的浪荡公子。

之前她经常见到他来天星,不过很少有机会接触,她刚来天星的时候就听说夜总会里的很多小姐都想勾搭上他们几个,据说他们出售阔绰,把它们哄高兴了,你后半辈子的养老钱或许都有着落了。

只是她不敢奢想,而且她也不想参与他们花花公子的游戏,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用两年的时间在天星攒够她爸爸的医药费,然后回到家乡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所以再高的价钱,她都坚持不出卖自己的身体。

只是她现在越发觉得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在这样的声色场所里哪有你坚持的份,你不跳进去,也有人推着你进去,当初这里的经理周洁就曾告诉她们,想清楚了再签,进了这里不可能有人对你仁慈。

可是当时的她已经没有选择了,就像现在她害怕自己最终也会保不住自己的底线,可她还是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这么走下去。

可能是上次她在老板那里闯了祸连累了妈妈桑,至此妈妈桑对她一直是冷眼相看,道:“上去吧,自己放机灵点,要么你不来这里,来了这里就别表现你的与众不同。”

她心里怎么会不明白这里哪是自己刻意拿乔的地方,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度日如年。站在包间门口,她在心里深深叹口气,推开门进去。

她忐忑的望了一圈,眼神扫到他的身上,有些意外。

江文韬看见她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高晓坐到他身边,不知道该问什么,他也什么都没有说。

那些小姐都妖娆的x开着,自有一套妖媚取悦的功夫。

她觉得自己这样干巴巴的坐着似乎太作了点,既然他点她出来,她总得做些什么吧。

她试着往他的身边挪了挪,身子挨近他,他转头看了她一眼,那样意味不明的眼神让她的心里在打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他笑了,开口道:“没事,你坐在旁边就好。”

她愈发得不好意思,整个晚上都只是静静的坐在他身边,只偶尔给他倒一下酒。

散场后,他带她出去,问她:“会开车吗?”

他跟那几个商人喝了不少,不过并没有醉,但喝酒开车总不好。

她点头:“会。”

他把车钥匙给她,道:“行,那你来开,送我回去。”

江文韬番外(2)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毫不犹豫的跟他上楼,毕竟他开口的时候并不是那么认真地,似乎只是随口问问要不要上去。

可是她却说好,她不是天真的小女孩,意味上去只是喝喝茶而已,明知道跟他上楼会发生什么,她却点头。她想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卑贱的生命里也藏了颗爱做梦的心,以为王子灰姑娘这样的童话真的存在。

他倒水给她喝,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蔷薇。”

就算取花名别人都会取个玫瑰,百合的,可她觉得蔷薇至少闻起来没有那么多的风尘味,有点可笑,掩耳盗铃的意味,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自己是和她们不一样的,其实在外人眼里有什么分别。

他轻挑眉毛:“你的真名呢?”

“高晓。”

“哪两个字?”

“高兴的高,黎明初晓的晓。”

他解开袖口的扣子,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问:“来天星多久?”

“一个多月。”

“缺钱?”

她看这着他没有回答。

他喝一口水:“我问太多了?”

她摇头,轻笑:“我只是一个酒家女,这样的故事说起来都一样,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正好,我也只是个流氓。”

“……”

“不相信?”

江文韬这句话倒是这点呢,他祖上就是混黑出身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当时的名声太响了,还是后来漂白得不够干净,直到今天在江乐人的印象里,江家都还是个半黑半百的家族。

高兴来江乐没有多长时间,但也略有耳闻。

她双掌揉搓着手中的水杯,温热的开水透过玻璃渗透进她的皮肤,心也能感到一丝的温暖。

之前残留的那点心防慢慢地卸下来,头顶的灯光不是很亮。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他竟只是想听她的一个故事而已,这样的江文韬跟她之前所听说所知道的完全不一样的。

所有的故事都是从贫穷开始,她也不例外。

六岁那年跟着父母从乡下到了城市,那时候她还是个跟在父亲的三轮车后面满城市捡垃圾的快乐的孩子,还不曾意识到自己是活在那个城市的最底层,还不曾明白贫穷意味着什么。

实际每天蓬头垢面的和垃圾为伍也以为自己是个幸福的孩子,看不懂别人同情或者厌恶的眼神。

至于她的妈妈,在她的印象里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即使家里连买菜的钱都没有,那个女人也总能够挤出五六块钱买一支廉价的口红。

只是后来她就很少再见到那个女人,偶尔听到周围的老乡说曾在本市最大的夜总会门口见过那个女人。

那时的她已经渐渐能读懂别人眼里的鄙夷和嘲弄。

自卑不是毫无缘由的,人说有其母必有其女,似乎有一个水杨花的母亲,其女儿的秉必然会出问题,至少周围知情的老乡都是这么看着她的。有时候那些女人都还会毫不避讳的在她面前来一句‘你以后可不能像你妈妈一样,女孩子要爱惜自己的名声,让你爸有点盼头。’

她的反应往往是低下头,可是现在看来,她算是‘不负众望’的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刚开始的时候日子并没有那么困难,父亲除了收垃圾以外,只要是能够用苦力胜任的活,都积极的照着做。当搬运工,在建筑工地上做临时活,刷油漆,卖水果,钱一分一分的攒着供她上学。

她害怕自己和母亲一样。所以拼了命的念书,考上大学那一年她暗暗发誓毕业后找一份工作,让父亲再也不用那么辛苦。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用知识改变命运,上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改变她的命运了。

大三那一年,父亲再搬运货物的时候触到了着火的电线,当时周围的工友没有人敢上去抢救,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当场燃烧起来,等到工作人员赶到的时候,父亲只剩下一口气了,全是大面积烧伤,包括脸部,可好歹算是抢回了一条命。

父亲得长期住院,家里只剩下年迈的爷爷,那些势力的叔叔伯伯,一听说父亲需要大笔的医药费,纷纷退避三舍。没有钱,没有人照顾父亲,她只能忍痛退学。

二十出头的年纪面临着这样的噩耗和负担,她就算再坚强也难免不知所措,可是连眼泪都是廉价的,没有人会因你的眼泪而肯给你一分的仁慈,那段时间她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人情的冷漠。

当地的医疗条件不行,她把父亲送到了邻市江乐来治疗,在江乐这样的城市没有大学文凭,别说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就是找一个勉强度日的活都是困难重重。有时候一个月拿到的钱还不够付医院一天的费用。

本来慈祥的父亲受伤毁容后脾气变得很暴躁,她一边忙于工作一边还要奔波与医院面对父亲种种的刁难,夜里壁上眼脑海里都是填满了各种医药费的单子。

她在一家私营小公司当助理,整个公司只有八个员工,说是助理其实什么都得干,尤其是老板出去拉客户谈生意的时候,酒桌上必然是要她出现,一座子腆着肚子的中年男人,醉醺醺的眼睛看着她的时候五一不写着色欲虚心四个字。

她自然懂得老板把她当诱饵,可是为了月末能够拿到那近一千块的奖金,她只能咬着牙忍受酒桌上那些男人的动手动脚。

知道有一天从饭店里出来,喝的面红耳赤的老板紧紧的箍她的腰,想把她拉去开房的时候她终于忍无可忍了。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张丑陋的脸,散发着恶心酒气的嘴凑到她的耳边:“反正你都是要给那些人的,不如先给我怎么样……两千块够不够,不然三千……三千块……”

她狠狠的踹了他一脚,多路逃到自己的出租屋里,那一晚她在自己狭小,潮湿的租房里放声痛哭。这世上的路千千万万,为什么就没有一条是她可以走的。

最绝望的时候她甚至想着如果当初父亲就那样去世了,是不是会好一点,至少她不用这么艰难,可是她怎么能泯灭良心,她依然记得小时候,父亲再垃圾堆里捡到了一个别人丢掉的发夹,亲手别在她头上时的那个高兴劲,她忘不了父亲为了抚养她一路来所受的苦。

第二天醒来,她自然不敢再回公司,连最后的那点工资都不敢去讨回来。

她在公园的长椅上整整坐了一天,脑袋里什么年头都有,最后自己竟然笑了,她除了那点可怜的姿色意外还剩下些什么!想来自己那个漂亮的妈妈给了自己这么一副好皮囊,大概就是用在这种时候的。

既然只能出卖自己,那她就要去拿钱最多的地方。

她算过以天星给的待遇,只要两年,她就可以攒够给父亲做换皮手术的钱。至少要把父亲的脸给治好。

讲完了,她浅笑:“这样的故事是不是都差不多?”

江文韬并没有回答,眼神仲怔,似乎还没有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再留下去似乎也无趣,她放下手中的水杯,道:“江总,那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他点头,并没有起身送她。

她孙在玄关处穿鞋,十几公分的高跟鞋,绕着一堆的细带子,她今晚并没有喝酒,不知道为什么手竟然有点不听使唤,那些带子总系部好,头顶有影投下来,她抬头,撞到他的眼神里。

所谓的神情不悔,至死不渝,或许不需要多长的时间,只要一秒,只要这样的一个眼神就足够她自此沉溺在里面,再也爬不出来。

他嘴角带着惯常的微笑,有点戏谑,却又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她傻傻的呆在那里,看着他蹲下来,手挨到她的鞋子,她顺势坐下来,可是他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样帮她穿上去,而是把她的鞋子脱下来。

他的脸在她的视线里慢慢放大,她紧张的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不安的跳动着,扑扇着。

第一次他没有吻上女人的红唇,而是把那个轻柔的吻印在她的眼睛上。

江文韬番外(3)

从温和的晨光中醒过来,周围不熟悉的一切让她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切恍如梦境。

可是枕边的男人提醒着她,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小心翼翼的抽出手,滑下床,匆匆套上衣服。

跑到卫生间草草的洗了把脸,她不想去面对昨晚的凌乱,她害怕他醒来的时候会从皮夹里抽出一叠钱给她,那样会让她连心里残留的一点点童话都无法保留。

出来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他已经起床了。

这样的一夜情他处理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她也只能配合这若无其事,她有自知之明,她的身份也不允许她‘若有其事。’

早上他还开车带着她出去吃了顿早饭,送她回到住处的时候,他递给她一张银行卡,只道:“你跟天星的合约我会帮你解决。”

她唯一能有的表情就是微笑,这样的事情要是落到别的女人头上应该要欢天喜地的开香槟庆祝。她又有什么悲哀的理由,毕竟她确实是缺钱,也确实是想逃出天星那个泥潭。

卡里的钱对他来说只是就牛一毛,可是对于她来说却可能需要用一生的尊严来换。

不止是她,连他自己也以为就这样结束了。

离开了天星她替父亲安排了手术,一时也不急着找工作,日子一下子过得无所事事,夜深人静的时候却怎么都不敢承认心里的那股失落感。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男人,她或许在此后的人生中再也难以忘却。

晚上的江文韬照样喝得有几分醉意出来,上车拧了一把车钥匙,却久久没有启动。街上车水马龙,人人都有去处,可是他要去哪里?

或许只是那么一瞬间,心里的渴望冲破了理智。

街道电话的高晓来的很快,从计程车上下来,她的头发都还是凌乱的,毛衣外面随意的套着一件松垮的外套,应该是出来得很匆忙。

他从车上下来把驾驶座让给她。

她问他:“还是上次的地址?”

酒意上来,他头疼得厉害,向后靠在椅背上,半响才揉着眉头回答道:”去你那里。“

她无需问为什么,她不是个爱装傻的女人,凌晨两三点,他一通电话要她过来充当司机,理由是什么,她心里隐约也知道。

她住的地方很小,不过收拾得挺干净的。一厅一室,家具只是一组简单陈旧的沙发,是当时房东留下的。

可是对于现代人来说,没有电视,没有网路,没有电话,这样的生活简直是难以想象。

那一晚他睡得很安宁,单人床,他高大的身躯占了一大半,她就蜷缩在他的身旁。

早上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淡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听着锅里嗤嗤的声响,还有她略显单薄的身影,他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暖意。

此后的日子他成为她住处的常客,他不是个温情脉脉的男人,在外面有几个人比他玩得开?可是只要一回到这个小小的出租房,一切都变成静态的。他喜欢坐在沙发上喝一杯她泡的茶,或端一碗她熬的汤,然后静静的看着她在房间里忙碌。

安然岁月,细水长流,却能让人想到地久天长。他终于嗅到了一丝家的味道。不管是在他母亲在世时还是去世后他都不曾感受到那份暖意。可是在她身上他寻到了那种可以让他安栖的味道,他没有办法拒绝,却一再告诫自己不能沉沦。那样的快乐让他隐约有负担,他害怕自己上瘾后就再也戒不掉了。

别看他平时风流成,可是心里的那把天平却端得比闵正翰和陈墨阳两个人还要来得平。一个会让他不由自主认真却不会有结果的女人是最危险的,他如果有足够的理智就应该及时收手。

只是妹妹面对着她,他完全狠不下心来。

高晓心里何尝不明白,他再不着痕迹,她也能感受到他心里的那份挣扎和偶尔的疏离。凭着他的这份挣扎,她也会心存感谢。即使没有结果,但是跟他在一起她的快乐是真实的,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如一块抹布,染到的只有污垢而已,可是遇到了他,让她感受到原来自己的生命也可以这般美好的存在,至少她可以确定在往后的人生中她必然有着可回忆尔等一段感情。

大年三十的晚上,他回江家大宅子,家里倒是热闹,他足交讥嘲的上扬,这可真是真正的团圆饭。他父亲江长锋一生情人无数,有名没分的私生子女围了一桌,他不是家中的长子,但却是江长锋唯一一个嫡出的儿子。名正言顺的江家继承人。

那些私生子私底下也斗得厉害,但无疑不把他当成共同的敌人,欲除之而后快,饭桌上的话句句口蜜腹剑,暗藏玄机。

尤其庶出的长子江兆民更是视他如眼中钉。江兆民这个人其实倒有些能力,只是为人险,他十七岁就开始着手帮江长锋处理大小事务,十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讨好江长锋,只可惜他母亲当初只是一个舞女,上不了台面,江长锋话里话外都是让江文韬尽早接管家业,这怎么能不让江兆民把江文韬视如仇敌。

他再饭桌上形式的坐几分钟就去医院看阳子,大过年的陈墨阳因为车祸还在病床上。

他跟陈墨阳,闽正翰三个人一起长大,臭味相投。什么出格事都干过,自以为是谁都抓不住的风,在一堆的胭脂红粉中来去自如,可前段日子也不知道那俩个人着了什么魔,为了同一个女人,闹得差点连兄弟都没得做,看来这世上总有一个女人有本事治你。

在医院,陈墨阳问他身边是不是有人了,他没吭声,那一刻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高晓。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她了。

出了医院还是抵不过心里的念头,驱车到她的住处。

大年夜,她也只是一个人。饭菜摆了一桌,她坐在桌旁还没有动筷子。墙壁上的大钟,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他进门站在那里,看向桌上摆得两幅碗筷,不禁挑眉:“等我?”

她点头。

他说:“我没说要过来。”

她说:“你过不过来我都在这里等你。”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她也没有出声,终于,他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来,紧紧的搂着她,她埋在他怀里,鼻子酸酸的,眼泪冲出眼眶滑来下。

江文韬番外(4)

她从未要求过什么,在一起三年,即使他从没有给过她承诺,她也没有过不满。但偶尔的失落是必然的,比如在别人的婚礼上。

新郎是他的兄弟也是她曾经的老板陈墨阳,她也听说过新郎和新娘的故事,曲折到简直有点离奇,甚至被报道得扑朔迷离,可总之是迈进了幸福的大门。

新娘不是特别漂亮,可是笑起来眼睛像两湾清潭似的。能把陈墨阳这样的男人弄得服服帖帖的女人想必自有她的迷人之处。

陈墨阳还记得她,竟开口跟她说了一句对不起。她想爱情真的足以改变一个人,连陈墨阳那样自大的男人竟然也会觉得对不起别人,不过现在她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那时候她真的差点死了陈墨阳的手里。

不料新娘听到了,偏着头斜睨他:“你怎么对不起人家了?”

陈墨阳大概也觉得尴尬,干咳了声,道:“乱想什么,高晓是文翰的女朋友。”

新娘被他一说,真的不好意思了,佯怒的在他胳膊上拍了一掌:“谁说我乱想了。”

新娘对她露出一个单纯真诚的笑容,道:“你叫高晓?我们见过面,你记得吗,三年前在医院门口,当时看到你跟文韬的感情那么好,我真羡慕。”

高晓记起来,她还真的见过新娘一面,当时江文韬和闵正翰两个人因为新娘都差点打起来了。其实自己才真羡慕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有眼前的这个女人幸福,即使是经历磨难,可毕竟是修得了圆满的结果,可是自己和江文韬呢,谁知道会事什么结局!

新娘道:“等下我把花束扔给你,你要接哦。”

她不免讪笑,那个男人一点点娶她额表示都没有,她怎么能公然的去接花束。

一旁的陈墨阳看出了她的窘迫,向她点个头,揽着新娘的肩膀离开,道:“我们走吧,你的妆还没有化好……对了,你羡慕人家什么,我对你不够好?”

“你哪里对我好,整天只会对我发脾气,吓我……”

她站在原地看着新郎新娘远去的背影,心里感慨万千。

江文韬是伴郎,在婚礼上替新郎挡了不少酒,晚上回去得时候醉得不省人事。她一路把他扶进房间,然后到浴室去给他放洗澡水。

他明明喝得醉醺醺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爬起来,从背后抱住她,将头久久的埋在她的脖子上,半天没有动静,她还以为他又睡着了,结果他喃喃的嘀咕道:“对不起,晓晓,对不起……”

没过多久她就明白他所说的对不起是指什么,哪天他再客厅里坐了很久,眼神紧紧的追随着她,可是等到她回望过去,他又匆忙别开。

她干脆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抽走他指间迟迟没有点燃的香烟,道:“你要结婚了?”

她问得很平静,脸上还是往常的笑容,温柔缱绻。

他几乎没办法点头,可是他的沉默便是最明显的答案。她的手慢慢地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回房间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

她回到房间,无力的倒到床上,屋子里的东西在不停的打转,额头上很快就沁出一层虚汗。说实话,她连悲伤都不会了,脑袋一片空白,整个感觉都是麻木的。她之前也有听到传闻,可是等到他亲自承认的时候,她心底的那一点点侥幸都被掐灭了。她最后残存的一点希望和冷静也崩溃了。可是她却一直没有流出眼泪,更没有放声痛哭,只是整个人都很飘忽。

他怎么能这么的残忍,他难道不知道他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吗,这三年来她几乎把自己的生命嵌在他的生命里,她要怎么办,他走了,他怎么走下去。

枕边不会有他的温度,早上醒来不会再见到他的脸,冷的时候没有人给她怀抱,快乐没有人分享,悲伤没有人安慰,这样的生活她怎么过下去。

三年的时间,她真的慢慢地失去了戒备,失去了独立,她抽去了自己的骨头,化为藤,化为枝条,一点一点的缠绕着他,可是他要走了,她怎么能忍受。

她甚至觉得如果他自此从她的生命中淡出,再也没有关联,那她肯定会过不下去的。她已经太习惯的依赖着他了。

她有点恨他,刚开始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坚决的推开她,为什么要等到她已经没有自我,泥足深陷,无法自拔的时候才让残忍的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狠他为什么这三年来要这么温柔的对待她,让她以为有那么一丝可能!以为可以美梦成真。让她不断的想要更多。

胃里翻江倒海,她跑到卫生间跪在马桶旁呕得连胆汁都出来了,他接了杯热水过来给她漱口,手触到她的指尖,一片冰冷。

她问他:“你舍得我吗?”

“不舍得。”

“你爱我吗?”

“爱。”

她脸上浮出虚弱而悲哀的笑容:“可是你不能和我结婚。”

是啊!这确实是太为难他了,他是什么样的出身,就算是寻常人家的好女儿也不一定嫁得进他们家,更何况她还曾在烟花场所呆过,即使他是她唯一的一个男人,可是除了他,有谁会相信她的清白。她怎么能够存有这样天真的念头。

他抚着她苍白的脸,道:“晓晓,就算我结婚了,也什么都不会变,我会照顾你,不会把你丢下。”

这算是他的承诺,或许有些自私,有些卑劣,可是他心里清楚,即使要结婚,他也不可能和高晓分手。他不曾有过这样的念头。

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你能不能娶一个坏女人,娶一个坏女人好不好,这样我才不会有罪恶感。”

他呆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抱紧她,道:“好,我答应你。”

她闭上眼,说她没脸没皮也好,说她死缠烂打也好,她只要能守在她的身旁。她知道从今以后她只会是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她的爱人将变成别人的丈夫,所有人都会唾弃她,都会骂她不要脸,或许有一天连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可是她没有办法就这样毅然的离开他给予的世界,那是她生命的全部,即使要用尊严来换,她也要坚守着。

江文韬番外(5)

他的新娘是本市有名的建筑世家的女儿,何映云。

这位何千金的出名不仅仅是因为家中遍布建工行业各个角落的兄长姐弟。而是曾为了一个牛郎在夜店里和富婆大打出手。最后双双被带到警察局,从而登上了本市新闻的头版。

何映云的蛮横和不规矩是远近闻名的,算是何家最离经叛道的一个女儿,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个何大小姐虽然还没出嫁,但是玩得比男人都疯狂,她的那一群姐妹淘在江乐是出了名的,夜店里的少爷几乎个个都知道她们那一群女人。

江文韬在一群名门闺秀中偏偏选了何映云,这确实是跌破了一群人的眼镜。

江长锋也是颇有意见,这几年来,江家的大部分生意都已经漂白了,但是草出身的身份一直是江长锋的心病,江乐是个深蒂固的城市,那些几代积累,出身‘正统’的名门贵族自视甚高,骨子里的那种阶级思想深蒂固。江家虽然有钱,人们也敬畏几分,可私底下总有些眼色,江长锋费尽心思想从骨血上 改变人们对江家的印象。所以这次娶儿媳妇,他是下了不少功夫,何家算是正正宗宗的贵族,但是何映云的名声也太不堪了。

可这次江文韬铁了心地指明要何映云。

犹记得双方见面那天,等了近半个小时,何映云才一身酒味,睡眼朦胧的打着哈欠尽力啊,脸上的浓妆还没褪下来,估计是刚从哪个夜店出来,话还没谈完,当着家长的面就扑在桌子上睡过去。

作为父亲的和峥嵘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连连道歉,以为这门亲事估计就这么没有下文了,哪知道,当天晚上,江文韬就打电话过来约自己的女儿,第二天俩人回家来,说彼此情投意合,可以马上办婚事。

江长锋也嘀咕过,驾驶相当,人品不错的女孩不是没有,怎么就看中了哪个何映云呢,当时江长锋的一个情妇凉凉的道:“你也不要费心了,看来是我们江大少爷好不容易照着一个知己,婚后可有共同话题聊了,出去玩还有个伴!你说是不是!”

江长锋最后只得作罢,毕竟何家的实力不容小觑,尤其在军政界有不少的人脉关系,何映云进门并不是没有好处。

虽说婚礼举行得匆忙,但非常的高调和铺张,婚车经过的车道都被提前清空,斥资上亿的浩大阵容让江乐的百姓津津乐道了很久。

那一天高晓没有出门,不听不看是不是就可以当做不存在。她逼着自己忘记从今往后她分享的是别的女人的丈夫这一个事实。

无力的躺在场上,生理期,很应景的痛得厉害,下腹就像有东西在绞着一样,从腰到小腿处酸疼得难以忍受。

以前很少这样,看来连身体都懂得悲伤,她连起来找药吃的心情都没有,蒙着被子,将身体佝偻成一团,即使紧紧咬着牙关,也不能阻止眼泪落下来,脸上黏黏的,枕边都是泪水的痕迹。

今晚是他的新婚之夜,他会睡在他妻子的身旁,他还会陪他的妻子去度蜜月,长夜寂寂,这样的日子才刚开始!以后得有多少个这样没有他的夜晚让她慢慢地熬。用她的青春,用她的生命,和着嫉妒,和着猜忌,和着落寞慢慢地熬。可她怎么还是舍不得呢,命知道以后的处境会事什么样子,还是舍不得放下。

窗外的夜渐渐的黑下去,她已经疼得没有力气了,身上都是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

迷迷糊糊中,楼下依稀有开门的声音和轻微的脚步声,她疑心自己听错了,这个小区的治安很好,总不可能有小偷入门光顾。

睁开眼,还没来得及起床,卧室的门被打开,头顶乍然亮起的灯光晃得她睁不开眼。

她撑着爬起来,不敢置信站在那里的人是他,她傻傻的张嘴,半天才听到自己的声音,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坐到床边,道:“婚礼结束了。”

她不明白:“今晚不是你的新婚夜吗……还有蜜月,还是,你等下就要走?”

他掀开被子,坐进来,道:“会有人陪她渡过。”

而且陪何大小姐度蜜月的估计还不止一个,婚前他已经和何映云说得很清楚了,婚后互不干涉,她的生活可以像婚前一样彩,完全不需要有什么顾忌。只是,不能来烦他。

高晓说要他娶一个坏女人,他就娶一个全江乐名声最不堪的女人,他甚至希望何映云婚后过得更彩绝伦一点。反正有名无实的婚姻也不少见。

何映云乐于其成,这估计也是她回这么快就答应结婚的原因,要她做一个安于室的好女人,那简直是天方夜谭,谁都知道她何大小姐从十六岁起就是这么玩过来的,她现在连三十岁都不到,正式璀璨年华的好时光,要她一辈子守着一个男人过,她估计会发疯。

看高晓还一脸懵懂的样子,江文韬拭去她头上的汗,道:“我说过,一切都不会改变,晓晓,不要难过,除了江太太的称呼和那张婚纸我不能给你外,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他轻柔而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喃喃道: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晓晓……”

她双手揪着他的前襟,泪水夺眶而出,这样的男人她怎么放得下。

她的眼睛发肿,今天一整套几乎都抑制不住的流泪,他笑道:“你不是说,你不会哭吗?”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她干脆伏在他怀里痛哭出来,在他面前她一直都是微笑着,给他最温暖最舒心的感觉,只有今天她这样痛哭出声,她最爱的男人结婚了,新娘不是她,还有什么比这更悲惨的,可是她发誓,只哭这么一次,以后她还是要快乐,也要让他感受到快乐。

他轻抚她的头,安慰道:“别哭了……”

高晓抓住他的手移到自己的小腹处,道:“今天肚子好痛,我一直躺在床上,痛的哭了一天,现在还痛。”

他焦急的道:“怎么也不说,躺下,我给你找药。”

他不让他走:“别趣,我不要吃药,我想看见你为我心疼的样子。”

他真的是心疼,为她这句话而心痛,他搂着她躺下去,道:“好,那你再睡一觉,我陪你。”

他的体温煨汤着她的心,她缩在他的怀里睡去。或许白头偕老也不一定是要从婚姻里开始,不是吗?

江文韬番外(6)

日子过得和他结婚前没有什么不同,他依然毫不避讳的带着她出入公共场合。不仅江家,就是何映云以及何家都知道她的存在。

不过想当初江长锋自己也是三房四妾,左拥右抱的,在这种事上没有什么资格去说自己的儿子,再加上,江长锋对于何映云也诸多不满,谁能喜欢一个时时刻刻给自己的儿子带绿帽子的儿媳妇。

这段婚姻,无非是为了利益,只要命存,至于是不是实亡,江长锋并不在乎。至于何家,何峥嵘也了解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德,所以家里人即使都知道江文韬在外面金屋藏娇也没有一个人有那个脸皮跳出来指责。

高晓有时候也会自嘲,恐怕全天下没有哪一个情妇当得有她轻松,不用躲躲藏藏,也没有人当面给她难堪找她麻烦,更不用战战兢兢的担心哪一天金主会扔下她,毕竟他对她是那样的好。

有时候连出国办公都把她带在身边。她知道他已经在努力的让她感受到她与江太太没有差别的地位。

如果一生就这样么过下去,似乎也没有什么遗憾的,这世上也有很多女人羡慕着她,比起那些在婚姻中空有其名的女人,她不可谓不是幸福的,她也时时的劝自己,再ue不要奢求什么,再也不要对他索求什么,如果他能快乐,那自己这点几乎不算委屈的委屈又有什么号计较的。

当然,下意识里,她还是小小翼翼的,毕竟被人唤作江太太的人并不是她,只要何映云可能出现的地方她都尽量避开,只要是需要江太太身份出席的场合,她也绝对不会出现。所以即使他结婚一年多了,她跟何映云面对面装上的次数也只有那么一次。

在餐厅里,那天是情人节,他带她去吃法国大餐,那样有名的餐厅,又是情人节,她应该料想得到会遇到让她尴尬的人,只是一时高兴,忘乎所以,

菜刚端上来,何映云偕着男伴就进来了,高晓以前并没有见过何映云,只是有时候会偷偷的上网去搜这个何大小姐的照片。

何映云本人比照片上要来得漂亮,身材高挑,很傲的一个女人,她身旁的男伴比她高了一整个头,可还硬被她那股气势压过去,跟个女王一样。

高晓立刻变得有些局促不安,江文韬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何映云,江文韬握住高晓的手,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示意她不用担心。

何映云见到那一幕,似乎有些不屑,无声的嗤笑,跟她身边的男人一起走过来,一屁股就在江文韬的边上坐下来,正好面对着高晓。

何映云对江文韬道:“替我介绍一下。”不容拒绝的口气。

江文韬没有理会她的话,连眼皮都没抬,只是道:“何小姐,你让刘总一直站在这里等,不太合适吧。”

何映云的脸色不大好看,瞳孔微微收缩,发怒前的征兆,他竟然唤她何小姐,了不起!

她似乎是忍下来,起身挽着那个刘总到自己预定的座位上,两张桌子隔得并不远,高晓抬眼就可以看到何映云,有点坐立难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何映云刚才离去时看她的那个眼神实在是不友善。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也是啊!女人都是小心眼,即使那个何映云自己也在外边勾三搭四,即使她不爱江文韬,但江文韬终归是她的丈夫,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浓情蜜意而无动于衷,而且江映云那样的女人应该是把自己的所有物,所有权看得很重,即使自己不要也不会容许别人去沾染的。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来时雀跃的心情一扫而空,江文韬也看出了她的心事重重,这样的碰面高晓总是会感到难堪的,而且餐厅里认出他们夫妻的人脸上的笑意都意味深长。情人节,丈夫和妻子各自带着情人在同一家餐厅用餐,这在外人眼里确实是够荒唐的。

他第一次深切的认识到,他并不能让高晓得到他的全部,即使只是一个江太太的头衔,即使只是一纸婚书,但那对高晓来说确实她渴望而不可得尔等东西,就像今天这样,即使他陪在她身边,见了何映云,她依然是那么的抬不起头来。

回去后,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开心,可是心里的疙瘩总是在那儿的,而且一件更让她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生理期没有按时来,起先她没有在意,因为从前也会有一两个失常。而且避孕措施一直做得很彻底,即使有一两次放纵了也是在她的安全期,总部可能会那么巧。不过是心里总有些不安,像是有预感似的。她偷偷的买了验孕回来,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来,最后还是去医院检查。

医生说她怀孕七周了,她心里一片茫然,她不是不喜欢孩子,更何况是他的孩子,要是有一个正常的婚姻,她必然会喜极而泣,可是现在这样,孩子一出生就注定是私生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失魂落魄的走到医院门口。在玻璃门处迎面撞上了进来的人。

何映云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抬头见是高晓,她斜睨了眼,道:“是你啊,来医院干嘛,生病了?”

高晓本来还纠结在自己的心事中,冷不伶仃的在这时候撞到何映云,心都快跳出来了,惊吓过度,一时反应也变得很迟钝,偷偷的跩紧检验单,将它揉成一小团藏进掌心里。

何映云皱起眉头,道:“问你话呢,我又没把你怎么样,你装可怜干什么!”

她平生最看不惯娇娇弱弱的小女人,一副好像随时准备哭道在男人怀里的模样。

高晓定了定神,道:“有点不舒服,过来拿点药。”

何映云的目光搞不掩饰的打量着她,道:“我听很多人提起过你,听说他在外面就养了你一个女人,以前的花花事迹在遇到你之后就消声灭迹了,是不是?你们在一起多久?”

高晓并不想谈下去,她自己现在乱成一团,指向赶快找个地方,一个人静一静。

她道:“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何映云彻底不爽了,拽住高晓离去的胳膊:“干什么,我有说你可以走吗,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想回答。”

“不想回答?有没有搞错,你倒比我还来得理直气壮啊,你搞清楚点,知不知道我才是他老婆……”她眼角扫到高晓握紧的掌心里露出的那张检验单的一角,道:“你抓着什么……”说完就使劲的去掰高晓的手,高晓大惊,死命的推开何映云,何映云没防备,竟然向后踉跄了几步,高晓趁此机会快步的跑出去,身后只听到何映云气急败坏的喊叫!

江文韬番外(7)

晚上她几次欲言又止的在他身边打转,他奇怪,道:“怎么了,又是要跟我说?”

他猜想是不是她老家那边哪一个亲戚有什么困难了。

说起来她老家的那帮亲戚确实是不让人省心,当初她水生火热的时候简直就是举目无亲,现在大家知道她找了个有钱的男人,那些曾经退避三舍的亲戚全都从四面八方跳出来,个个上门来哭穷,她不禁冷笑,还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多亲人,她狠了心,一分钱都不给。

上门的亲戚见在她这里讨不了什么好处,直接堵在了江文韬的公司门口,能用钱打发的,江文韬都不会皱眉头,毕竟那些都是她的亲人。

但是这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有了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最离谱的就是她的叔叔,说能不能在公司里给她堂弟安一个职位,而且要求头衔说出去要有点脸面。

江文韬还放在心上,在公司亲自见了她堂弟,结果……江文韬头疼,初中文化都没有的一混混!

他自己以前也没干过什么正经事,但好歹是没有文化的’流氓‘。接受家里的事业后,也是正儿八经的,遇上这么一批有理说不清的亲戚,他还真没法子。

高晓知道了后,又羞又愧,回去找他叔叔大闹了一场,她叔叔振振有词:“你傻啊,我这是为你着想,在他公司里要是没有你娘家人,你以后靠谁!趁着现在他还听你的话,多安排点人进公司,多抓点钱放在口袋里才是真的,要是以后他不要你了,有点权有点钱在手,你后半辈子也有着落是不是!”

高晓气得差点脑溢血了,唬到:“你们就闹吧,哪一天把他弄烦不要我了,到时我就跟你们一起去死,你以为我有什么分量?他有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留我在身边干什么?养你们这帮无赖啊?他不是傻子,把他当摇钱树,总有你们后悔的一天。”

他叔叔直摇头,道:“女孩子果然是家贼,胳膊肘都是往外拐……”

但大概还真的是被她声色俱厉的样子给吓住了,消停了好一阵子。

所以今天看见她这副样子,江文韬以为她叔叔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让她为难的事情。

高晓不说话,把那张已经揉成一团的检验单放到他手上,他不接的看着她,把单子展开,看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欣喜若狂的抱着她:“你怀孕了!”

她却高兴不起来,多么成熟稳重的男人都有天真的一面,他难道不知道这个孩子对他来说是个麻烦吗?江家多一个非婚生的孙子或孙女或许无所谓,但是何家能无所谓吗,如果把孩子藏着掖着不见光,何家或许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是她不愿意她的孩子这么委屈。

她要她的宝宝在正常的环境下成长,不要像她一样从小就被人看不起。

他还陷在狂喜中,一个劲的亲着她的脸颊,道:“医生怎么说,是儿子还是女儿,阳子一整天在我面前显摆他的女儿,我们也生一个可爱的宝宝,看他还怎么得瑟,对了,明天我再陪你去一趟医院……”

他觉察到她的脸色不对劲,道:“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她叹口气,道:“我怎么开心得起来,宝宝生下来要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他是个私生子,是不背人承认的。”

被她这么一说,他才想到这个问题,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怔仲,续而果断的道:“不要担心,我会处理,我们的宝宝怎么会不被人承认。”

他着她的头,陶醉的道:“要当爸爸的感觉真好,以前我真想象不出来自己要是有个孩子会是什么样子,晓晓,谢谢你!”

因为有了她,曾经的放浪形骸的生活都成为了过去。有她在身旁,不用每天想着该去哪里找快乐,她就是他的快乐。

他相信那句话,坏男人不是生来就坏,而是没有遇到那个让他千折百回的女人,等到他遇上了,才知道过去所有一切的荒唐和游戏就真的都只是历史。

江文韬把这事放在心上琢磨了好些天,甚至动了跟何映云离婚的念头。

不过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否则当初他也不必和何映云结婚,先不说何家那边要怎么交代,就是家里,江兆民还虎视眈眈想看他的好戏。

但最令他下不了这个决心的还是高晓的安全问题,他清楚的知道江长锋是什么样的狠角色,毕竟几代那样的底子摆在那儿,心不黑是不可能的,要是牵扯上利益问题,江长锋动动手指头都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了高晓。在没有能力保得高晓和孩子万全的情况下,他不能不谨慎。

后来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就算不离婚,孩子照样可以入他的户口。

高晓听了后没说话,只是有一晚睡觉,她冷汗涔涔的尖叫着醒过来。

眼神惊恐而迷茫,他问她怎么了。

她大口的喘着气,揪着他的胳膊:“你答应我,跟我保证,宝宝以后会在我身边,不会有人把他抢走,你跟我发誓……”

她睁大的眼里眼泪扑扑的掉下来,她是多么的怕啊,这样的事情在大家族里不是没有发生过。

他一再安抚,她才慢慢地平静下来,道:“文韬,要是以后你们把宝宝抱走了,我肯定会活不下去。”

他一笑,说:“别胡思乱想,我们的宝宝当然会在我们身边,没有人抢走。”

即使他一再保证,她还是变得异常的敏感,有时候晚上睁着眼,整夜整夜的失眠,怀了孩子后体重反而下降。连请来的阿姨都说,宝宝的妈妈太紧张了,孕妇应该放松心情,宝宝才会健康。

江映云前段时间闹出了不小的事情,情人节那天晚上她身边的那个刘总是个有妻室的人。

提起刘之扬,鲜少有人不知道他的发家史。

刘之扬原先只是某外贸公司一名小员工,凭借着能说会道的口才和俊朗的外貌虏获了老板独生女的芳心,结婚后从此平步青云,像这样的例子在江乐并不少见。不是人人都有那个命含着金汤匙出身,人家有这个手段爬上云端,如果只是这样外人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自从他丈人去世后,刘之扬的本暴露无遗,跟多个有钱但空虚的富婆暧昧不清,一个靠着脸蛋吃软饭的男人,在上流社会圈里怎么可能不让人所不齿。

江文韬估计刘之扬攀上江映云,无非也就是为了金钱,何大小姐历来把男人当玩物,这两个人混在一起倒是天作之合。

刘之扬的老婆平时娇娇弱弱,一株玉兰花似的女人,这次大概是真被逼到绝路上了,那样一个娴静的女子拿着一瓶硫酸等在了何映云和刘之扬开房的宾馆外,两人大概都没料到那个小白兔似的女人竟然有勇气要拼个鱼死网破。何映云的半边脸颊和刘之扬的手都毁在了硫酸下,刘之扬的老婆仔推挤中北甩到车道上,当场丧命。

刘之扬将一切事情都推到江映云身上,出了这样的丑事,就算是为了面子,两家人也要把何映云保下来。

江文韬当晚就被叫回去,何峥嵘直叹家门不幸,几乎是跪下来谢罪。

这件事说起来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草草的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反正自有人善后。

后来何映云到国外接受治疗,回国至今何大小姐确实是收敛了,据说呆在江家大宅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他回去得时候见过她两三次,确实是沉静了不少,第一次手术很成功,医生说继续手术她的脸应该可以恢复原貌。

她现在这样,他有几分同情,一个女人要是被毁容了,那几乎是等同于失去所有。

可是安分下来的何映云却更令他头痛,不知道是不是经过了这次事情,何大小姐大彻大悟了,竟然向他保证,她回做一个好太太,甚至是好妈妈。

她说得非常诚恳,就好像在对闹别扭的丈夫讲和似的,道:“以后我们都不玩了好不好,我真的想定下来了,医生说不久我的脸就会好起来,我保证我会乖乖的呆在家里,爸爸也希望我们夫妻好好的,我们以后就做一对正常的夫妻吧,好好过,再也不在外面折腾了。”

江文韬当她是惊吓过度,神上受了重创,道:“这些以后再说,你好好休息吧。”

可是决心要从良的何大小姐非常用心,每天打电话过来嘘寒问暖,他若不接,她就打到公司。再不然就是一遍一遍的发短信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要不要等他一起用餐。

江文韬甚至想建议她去看心理医生。

最夸张的是她竟然到了他喝高晓的住处,受了惊吓的高晓神更加的紧绷起来。

高晓已经快五个月的身孕了,他不敢大意,再忙也会抽时间多呆在家里,实在是抽不开身的时候,也会让阿姨陪在她的身边,她身子不方便,也很少出门。

饶是这样,还是出事了,公司跟北美厂商的合约出现了纠纷,他飞过去处理。事后他真痛恨自己,费什么不把她带在身边。出差的前一晚,她明明那样惴惴不安的,可是她还是把她一个人扔下了。他想当时哪怕是把她交代给阳子夫妇也不会有这样的悲剧!

接到家里阿姨的求救电话时,他整个人都懵了,他打电话给陈墨阳,自己飞速的定回程的机票,只是晚了。

病房外,陈墨阳沉重的道:“孩子没了,是被何映云带到了小诊所……她刚才才醒过来,依可在里面陪着,你进去看看她。”

他怎么又勇气进去看她?他对不起她,这些年来,她无怨无悔的陪在他的身边当一个无名无份的情妇,现在连孩子都被人这样生生的拿去,他竟然连自己深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

眼眶,鼻子发酸,他咬着牙关转头出来医院。

江长锋的书房里藏着一把手枪,他找出来,利落的装上子弹下楼。

拉动保险,扣动扳机,子弹从枪口飞出去,江长锋眼疾手快,一掌劈过去,对准何映云的枪口歪了几公分,子弹穿过何映云身旁的青花瓷,粉身碎骨。何映云惊恐的尖叫着跌落在一堆碎片中。

江长锋狂吼一声,几个身手不凡的手下全围上来,江文韬此刻全然失了理智,眼里一片发狂着魔,眼珠子都是红的。

他死死的扣着扳机,一共四发子弹,最后一发穿过了何映云的大腿,鲜血喷而出,何映云抱着腿凄厉的哭喊,他扔了枪道:“马上签字离婚,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要你的命!”

一条腿换他的一个孩子,这是他最大的仁慈了,他要喂晓晓积德,要为死去的宝宝积德。

失去孩子后,高晓整天都不说话,也不会哭,总是眼神呆滞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就算出院了,回到家里她还是那样安安静静的不出声。

那一晚,他抱着她,道:“晓晓,我离婚了,等你身体好了,我们结婚,我要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让你做一个最幸福的新娘,再也没有人欺负你。我要让宝宝看见,爸爸爱他和妈妈,爸爸会让妈妈幸福,晓晓,对不起,以后不会有人来伤害你,再也不会有……”

他埋在她的颈间,湿热的眼泪顺着她的脖子滑下来,她终于有了反应,伸手去擦他的眼泪。自己也大哭起来:“文韬,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我一直求他们不要害我的宝宝,我一直求,一直求……他们是医生啊,是救人的,怎么可以杀我的宝宝……你为什么不回来……”

他心如刀割,最尖锐的利器在他的口一刀一刀的划过,他当时真的应该一枪毙了何映云。他抱紧她,任她在他怀里痛哭。

好在她的情绪慢慢恢复过来,他放下公司的事物,带她出国了一段时间,不让她整天沉浸在市区孩子的悲痛中。

第二年的春天,在江长锋的默认下,他终于让她披上了嫁纱,携子之手,与子偕老。生死契阔,与子成说,这是他的承诺,永生不变的誓言。

婚礼番外

二月十四号,情人节最甜蜜的日子。陈墨阳和徐依可商量,想把婚礼的日期定在了那一天。

徐依可笑他,道:“你算得真,这样以后情人节,结婚纪念日一起过,礼物都让你省了一份。”

陈墨阳抖了抖手中的报纸,没好气的转过身背对着她,这个女人,什么浪漫的事到她那里都要大打折扣。

徐依可不禁又想笑,身边的那个男人,相处越久,就越发现他骨子里的别扭。

婚礼的前一天,她又去墓地看爸爸。心里的痛不是没有,幸福的时候总是遗憾爸爸为什么不在身边,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时候,她多希望爸爸可以牵着她的手进礼堂,多希望可以让爸爸看到她当新娘的样子。

可是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多的泪水也唤不回爸爸的音容。

曾经她以为失去了爸爸自己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那时的她是真的不想活了。她曾经无数次的设想,如果自己没有遇见陈墨阳,那么爸爸往后还有二三十年的幸福人生,爸爸可以过着含饴弄孙的晚年。可是就因为她,爸爸就这样早早的去了,爸爸一生几乎都没有享过福,这样的痛和遗憾一直堆积在心底,可是当时的她没办法恨陈墨阳,所以只能用自己的生命寻求解脱。

可是当弯弯受伤,当陈墨阳九死一生躺在手术室里面的时候,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还有怕的东西,她还有想拼命留住的东西。

人只有在面临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还拥有什么。

她想要幸福,让爸爸珍爱的女儿过得幸福,这也是爸爸最大的心愿吧。

到墓地的时候,已经有人比她先到了,那个男人直挺挺的跪在墓碑前。

她看不到他的脸,但光看他的背影,就知道他此时必然一脸肃穆。

徐依可再远处震了一会儿才过去,陈墨阳见到她,脸色讪讪的,有几分不自然。

她道:“你先上车吧,我和爸爸讲几句。”

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走开。可是并没有上车,就在几十米远的地方站着,视线也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上次她在墓前自杀的情景大概让他心有余悸。

即使做了再多的心里建设,等见到照片上爸爸熟悉却又遥远的面容,她的眼泪还是无法忍住。人说时过境迁,但亲人逝去的悲痛,总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淡去,只要看到和爸爸有关的事物,她的心都还是酸疼的。或许只能在往后的几十年中,在看淡世事变迁的智慧中慢慢的消磨掉这份无法弥补的遗憾。

打火机点燃,火苗从照片的一角开始燃烧,是一张她和陈墨阳的婚纱照。烟灰随风落下,她道:“爸爸,我要结婚了,我把结婚照寄给你看,爸爸,要是真有魂魄的话,回来看看我吧……”

可能是她停留的时间太长了,在不远处徘徊的男人明显的有些焦躁和不安。

回到车上的时候,他装作不经意的看她的脸色,她道:“你好好开车,老看我干什么!”

陈墨阳干脆将车停在一旁,道:“依可,我们谈谈。”

她点头:“想说什么。”

他去拿烟,看到她投过来的警告的眼神,他又放下,笑道:“陈太太,你很凶残,让我有些害怕。”

她伸手理了理他刚才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道:“你陈少爷天不怕地不怕,你还怕我!”

“男人怕老婆是应该的,这世上我一怕你流泪,二怕……”他顿住,后面的话没有讲。

她知道他怕什么。

陈墨阳道:“依可,刚才你站在爸坟前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你会不会又会勾起心底的怨恨,会不会流流满面的跟我说,你无法原谅我,不能和我结婚,我真的害怕我们又回到从前,依可,你知道我的弱点是什么,我并不是什么都不怕。”

“其实,我回来过一次,爸爸的忌日,我偷偷的回来,谁都没有告诉,你当时就在爸爸的墓前,我躲在后面一直看你,可是不敢过去,我回去后哭了很久。那时候真的有点恨你,我恨你酿下了那样的苦果让我那么想你都不能见你……”

他扶着方向盘的手有点用劲,终于还是拿烟,道:“我抽一支。”

她凝视着他,抽走他手中的香烟,倾身抱住他,头搁在他的肩窝处,在他耳边继续诉说着:“可是,不管我那时有多恨你,有多怨你,都不及我爱你,当你中枪躺在手术室里,医生说你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你活过来,不管以后有多少的艰难,不管有多少人反对,我都要在你的身边,现在你好好的,我会珍惜上天给我们的这次机会,所以不管我心底还存有多少的结,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会等你用十年,二十年,用你以后的人生帮我把心底的结一个个解开……”

他除了感动和愧疚还能说什么,他知道她心底深处还有着失去父亲的伤,可是她愿意给他机会让他弥补,所以不会再轻言别离。

婚礼的前一晚她睡在家里,明天婚车会从这里出发,将她带到他的身边,从此再也不分离。

妈妈帮她把行李收拾好,其实也不需要带什么东西过去,但是妈妈执意要她整理。

都是她之前的一些收藏和平时用的东西,看到相册的时候,妈妈的手顿了顿,之后翻开,有很多她小时候的照片,那时候家里穷,照一张相不容易,可是每次过生日爸爸都会奢侈的带她到镇上的小相馆照一张照片留念。为这事,那时候妈妈念过很多次。

徐依可在妈妈身边坐下,把相册合上,道:“别看了,妈。”

“知道你要结婚了,你爸在下面应该高兴坏了。”妈妈笑,眼里却有强忍着的泪水,道:“你爸他……他那个人没什么骨气,就有一点,就是要你快乐……”

“妈……”

“你快乐就好,明天我就不过去了,到时让依泽牵着你进去。”

徐依可眼神黯淡:“妈,你还是不能接受墨阳吗?”

徐妈妈缓缓摇头:“其实,你爸爸那样走了,我也怪过自己,以后我一直在想当时我要是没有那么执拗,能让你爸得到好的治疗是不是你爸就不会那样走了,当时要是让你回家来,你爸看着你心情好了说不定病情也不会恶化,还有依泽,他现在手还没好利索,当时孙医生和陈墨阳都来找过我,说依泽的手会恢复,应该继续治疗,可我当时太恨了,要我接受陈墨阳的帮助比杀了我还难受,因为我的恨,依泽也不肯治了,我知道依泽那是怕我难受……现在说一千道一百都没有用,陈墨阳他替依泽挡了一枪,这一点我谢谢他,可是依可,原谅妈妈,我还是没办法坦然的接受他,我能坐得就是不阻止你们结婚……”

她知道这是妈妈最大的让步了,妈妈的格有多执拗她是清楚的,要让妈妈现在就能对陈墨阳笑脸相迎,那是不可能的,只能祈求在往后的岁月中妈妈冰封的心可以慢慢的暖回来。

江乐得婚礼依旧有女伴闹新郎的习俗,可是她没有什么朋友,文琪联系不上,丁静即将临盆,她看着都紧张,怎么敢使唤。所以那天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他接新娘接得很顺利。

迎亲的婚车一整排停在楼下,他让人在门口等,自己一个人进来,很郑重的给妈妈磕头。

妈妈道:“你起来吧,江乐没有这样的习俗。”徐妈妈把依可的手放到他的掌心,道:“以后好好过,和和睦睦,白头到老。”

陈墨阳握紧手中的手,他知道这一声简单的祝福来得有多么的不容易。他道:“妈,以后我和依可会带着弯弯经常回来看你。”

他决定不管丈母娘以后对他态度有多冰冷,他都要‘死皮赖脸’的上门来,只有这样,才会有化解怨恨的一天。

婚礼在闵正瀚的度假村酒店举行,陈家那边里里外外的亲戚本来就多,再加上社交圈里的名流,徐依可紧张死了,这要是在婚礼上出了差错,等于全市直播了。

坐在化妆室里,她脑袋都还在温习等下婚礼上的程序,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新娘秘书把手机递给她,点开是文琪发来的祝福短信。

徐依可想了想回拨过去。

很久没有见到文琪,乍听到文琪的声音,她心口酸酸的,道:“文琪,你在哪里,怎么还不过来,说好的给我当伴娘……”

周围有嘈杂的声音和广播声,文琪道:“还是打扰到你了,原本只是想祝福你一声,依可谢谢你,我知道我能安然无事是你顾念着我们之前的情分。”

“知道我还顾念着我们的情分,为什么不过来。”

文琪笑:“可能是因为怕看到你太幸福,我会嫉妒,你知道为我不是什么好人的,章京华死了,公司倒了,我留在江乐也没什么意思,以前合作的一个老总邀请我去广州,我已经在机场了……”

徐依可着急了:“你现在就走吗?可是……”

“依可,不要说了,徒增伤感而已,你知道像我这样的人能不能混出头是个未知数,但是生存下来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在章京华身边这几年别地没有学到,怎么算计别人却写了不少,所以不要担心我了,我有我的路走,依可,祝你幸福。”

文琪说完就挂了,徐依可可以想象得到熙熙攘攘的机场,文琪一个人拖着行李孤独站立的情景,可是就像文琪说的,每个人有自己的路走,她就算担忧,也不能替文琪走下去。

徐依泽从外面进来,道:“姐,快点,别磨蹭了,婚礼要开始了,赶紧的,我牵你出去。”

徐依可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道:“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没长进。”

“姐,谁没长进,现在是你的手在抖好不好。”

音乐已经开始响了,婚礼统筹示意他们可以出场了。

露天的场所,到处都是鲜花,祝福的宾客,放飞的白鸽。

三队捧纱的花童,花瓣缓缓的洒下来,她搭着依泽的手走向那一头的他,这一条路曾经有多么的漫长和艰难,今天终于走到了他的身旁。

手终于放到了他的手上,执子之手,从此天涯海角再也不放手了。

牧师开始宣誓:“陈墨阳先生请问你愿意……”

“我愿意!”

牧师的手抖了抖,宾客中有哄笑声。

徐依可低声道:“牧师还没念完呢!”

牧师看了看急不可耐的新郎,清了清嗓子,对新娘道:“徐依可小姐,请问你……”

“等一下……”新郎再一次出声打断。

宾客下面一片喧腾,尤其是他的那几个表兄弟,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着。徐依可瞪他,决定今晚回去要把他暴打一顿。

他倒是镇定,从礼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摊开,转过身面对她,开始念道:“我陈墨阳今天要娶徐依可为妻,我保证这一生会爱她,保护她,尊重她,不惹她生气,不对她发脾气。我做过很多错事,尤其,对她更是犯下了许多不可原谅的错误,让她流泪,让她伤心,可是从今以后,我保证不让她掉一滴伤心的眼泪,保证会一一补偿我曾经给她造成的遗憾。我保证会用我一生来宠爱我最爱的女人——徐依可。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见证,如若有一天我违背了我的誓言,就让我天打雷劈。依可,你愿意嫁给我吗。”

宾客中先是静默,而后是雷鸣般的掌声。徐依可吸了吸鼻子,真讨厌,她想做每每的新娘,他竟然敢弄花她的妆。

他牵起她的手,深情凝视:“依可,愿意嫁给我吗?”

她在眼泪中笑:“我愿意。”

他笑着揽过她的腰,吻上她的唇,呢喃道:“终我一生,宠你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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