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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贝加尔湖》


第一章 领命

第一章领命

天汉元年(公元前100)初夏,朝阳初升,长安城里一片宁静。五十六岁的汉武坐在在朝堂的龙位上,瞧着堂下的文武官员,心情特愉快。

前几年,被赶到漠北狼据胥山(现在蒙古国杭爱山)一带的匈奴,养好了精神,又开始勾结大宛国反叛我大汉朝,妄图切断我朝通往西域的道路,他即刻派国舅李广利重兵征服了反叛的大宛国。可是连接大宛的匈奴却经常进犯到西域的沿途各国,劫人劫财,搞得那些小国家人心惶惶。他正要准备出兵去教训匈奴,新即位的小单于且鞮侯单于派使者来求和了。不但送了两匹血汗马,并来信称说:“汉皇帝,是我的长辈”;还把这多年来我朝出使匈奴的十多批使节郭吉,路充国等等诸位一并送回我朝。明知这是匈奴新单于害怕我朝攻打的缓兵之计,可毕竟动兵征讨也是伤国伤财伤人的大事情。他回想起自己即位四十年来,多次遣将用兵征讨匈奴,也相应多次互派使节,双方也如数扣留对方使节……如今他们害怕了,人家首先求和,咱也要以理相待。

皇帝想想问:“众位卿家,你们都已得知,匈奴前来求和,并已经送回我朝的全部使节。众位爱卿,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整个朝堂上哑雀无声,他们都知道,按照惯例我们也要派人送回他们来我朝的使节到匈奴。匈奴单于一向出尔反尔,这次说不定又被扣,生不如死。谁都不敢第一个开头说话,怕要一句话出口,让自己去出使匈奴。

汉武帝瞧着下面一个个低头不语的样子,说:“太史令司马迁,你说,这该怎么办?”

36岁的司马迁忙上前行礼,回答说:“启禀陛下:按惯例,我朝应该礼尚往来!”

“爱卿平身!”

“谢万岁!”司马迁退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汉武帝问大家:“众爱卿,你们说,太史令说的对吗?”

大家这才异口同声地:“对!”

其实汉武帝早就想好了主意,想好了人选。只是在朝堂上给大家打个招呼罢了。他对下面说:“宣伺从官苏武!”

太监朝下面大声喊:“宣苏武觐见!”

四十岁,威武精壮,掌管皇帝鞍马鹰犬射猎工具的伺从官苏武,上殿跪拜:“苏武,拜见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封官:“朕念你家父辈兄弟为国忠良,特封你为中郎将!”

苏武叩头说:“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谢万岁!”苏武心里暗暗高兴,麻溜起身站立一旁。

皇上高兴地对众官员说:“如今即位的匈奴小单于,派人送回我朝使节求和,咱们也要以礼相待,派人送回他们出使我朝的使节!”

大家纷纷拍马屁:“皇上英明!”

汉武帝沉思片刻说:“中郎将苏武:听令!”

“臣在!”苏武忙上前跪听。

“如今,匈奴派人送回我朝被扣的十几批使节求和,咱也要送回他们的相应的十多批全部使节。朕命你带领百位将士同行、护送匈奴使节,你意下如何?”

皇上的命令哪敢违抗!他只得说:“臣、臣遵命!”

皇帝呵呵笑了说:“呵呵呵呵,从今天起,朕让出使匈奴多年路充国等人,给你介绍匈奴如今的情况,你要多方了解。朕会派人安排好一切,三天后启程!“

“臣,遵命!”苏武跪拜!

“爱卿平身!快去准备吧!”汉武帝自得地。

“万岁、万万岁!”苏武知道出使的艰难,他吃力的爬起身,缓慢退下。

汉武帝对众官:“退朝!”

翌日中午时分,阳光灿烂,长安城内商贾纷纭。

苏宅门外,三十六岁的骑都尉李陵,匆匆打马前来停。他下马却沉思起来:今天他刚从酒泉关归来,听说皇上派苏武出使匈奴,他知道此行的艰难,就前来探望。可是,面对这样突然的事件,自己冒然前来,见了好朋友苏仁兄,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说话……

唉!我太冒失了!他心里责备着自己,牵马回身低头便走,默然地想着走了良久,突然听到有人喊:“贤弟,请留步!”他抬头一看,是苏仁兄迎面而来。“仁兄!”李陵憨厚地笑了。

“借一步说话!”苏武拉着他,两人一路匆匆来到一小巷饭馆前,李陵拴上马,一起进了饭馆坐定。苏武吩咐:“小二,上壶酒来!”

须臾酒,酒菜上了桌。苏武斟满两杯酒递给李陵一杯,举杯说:“贤弟,干!”

李陵瞧着他闷头一饮而尽,呡了点放下酒杯对他说:“仁兄,为弟今天刚回来,得知,你要出使匈奴,正要去看你,就相期而遇!你有何吩咐?”

苏武也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听李陵这么一问,于是说:“贤弟知道,为兄家里只有老母和三年前成婚的你嫂夫人,以及和我的即将成年的儿子,还有哥哥和弟弟的几个孩子,为兄走后,请你常过去看看我的老母,帮帮忙!”

苏武说罢,跪地叩头。李陵忙上前扶起他说:“仁兄放心!我们兄弟的情谊非同一般,这是应该的!仁兄不说,小弟也会照样做的!”

李陵的爷爷李广和叔父是多年前跟着大将军卫青、霍去病征讨匈奴的将军而过世的;苏武的父亲苏建也是如此。祖辈亡后,皇帝就把两家仅剩下的男丁,李家的李陵,苏家苏武弄到身边做伺从,李陵是射骑伺从官,苏武是主管皇帝鞍马鹰犬射猎工具的伺从官。

他们两人都是侍候皇帝的,同病相怜的两人因工作机会常在一起,久日久之他们就成了好朋友,成了无话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好兄弟。

“此次出行,非同小可!为兄不知能否顺利而归?”苏武忧心地。

“仁兄放心,此次是对方主动求和,你会很快回来的!”李陵爽快地说,“凭我从小和爷爷在一起跟匈奴打仗交往的经验来看,仁兄这次定会很快回来的,至少在初冬就能回来!”

“借兄弟吉言,加上我的努力,我一定要回来的!”苏武信心满满。

第二章 别留妻

第二章别留妻

苏武一边了向回来的使节解匈奴的情况,一边悄悄的安排着家里的生活。他不敢把自己要出使匈奴的事告诉家人,怕家人难过,直到走的前一天晚上才把情形告知了给年迈的母亲。年近七旬的老母亲一听儿子要去匈奴,立即瘫了似的,低头不语。她想,真是伴君如伴虎呀!丈夫以前跟着卫青击匈奴立功而亡,才有了这一家人的荣华。大儿子苏嘉做皇上面前的奉车都尉,跟随皇上到雍的棫宫,出事而亡;三儿子孺卿跟随皇上去祭祀河东土神而亡……现在家里只剩下老二儿子苏武,老大的女儿和小儿子的儿子,还有苏武的儿子以及妇人。凭着以往出使匈奴使节的艰辛遭遇……老人家不敢想了!可是这些只能埋在心里,却不敢说出来,也不能说出来。

苏武瞧着白发老母亲苍苍低头不语的老母亲放声大哭,可是不能。他知道母亲的心思和惜儿的心思,尽量压住心头的苦痛,装作无所谓的的样子,安慰老娘说:“娘,我知道您的心思。可是这次我会很快回来的!多则半年,少则三四个月!”

“但愿如此!”尽管自己不愿意儿子远行,可是皇命是不可违的!再说,这是为了国家,是为我大汉朝,这事理她还是明白的。于是,老人家强压痛苦,叮咛儿子说:“记住:人,不能没有骨气的!既然出使匈奴,就要以国家为重!”

“儿子记住了!”苏武跪在母亲面前叩头说,“母亲放心,无论多艰难,儿子都要牢记母亲的叮嘱!儿子就此拜别母亲,明天天亮就上路,母亲保重!”

苏母含泪颤颤巍巍起身,双手哆嗦着扶起儿子说:“娘知道你是个宽宏的人!要爱惜自己!早日归来!全家人等待着你!”

苏武又跪地叩头。母亲流着泪,背过身无奈挥挥手:“快走!去看、看、你媳妇去!”

苏武对娘叩了头,起身奔出门,眼泪再也阻挡不住了。父亲死后,兄和弟也不在了,家里除了孩子就是妇人,自己妻子多年前去世,如今的妻子是三年前娶的公孙敖将军的女儿。真是舍不得走啊,可是自己是吃的朝廷的饭就得听皇帝的话。如今匈奴已经被赶出了漠北,苟延馋喘。自己奉命送其使节至匈奴后,他们没有理由留下使节的。我会很快回来的!想到这里,他擦了眼泪朝自己的房子走去。

年轻美貌的妻子看见丈夫回来,高兴迎上前来:“公子回来了!”

苏武拉过妻子默默的瞧着,不说话。

妻子奇怪的问:“怎么,我今天又没做错什么?”

“你没有,是我错了!”他说着拥妻子上床,“我今天特别想你!”

“那你就说嘛,你那样瞧着人家,人家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她给丈夫宽衣。

苏武很爱她,可她总是仗着自己有丈夫,在伷娌面前耍小威风,所以他就经常的指正她的错误。

夫妻间激烈胶着过后,她幸福的躺在他的怀里。他抚摸着妻子美貌的脸庞说:“丑儿,皇上封我为中郎将”

“太好了!”她高兴地亲了他一下说。

“皇上叫我带领百人骑射,护送匈奴的使节、到匈奴!”他斟着地说。

她大吃一惊,惊慌地问:“让你做出使匈奴的使节?”

“是护送匈奴使节回匈奴!”他纠正说。

“那还不是把猫叫了个咪嘛!”她推开丈夫起来,穿衣服。

“你干什么去?”他拉住她。

“我要找我父亲!让他给皇上说情,让别人去!”

“你糊涂啊!你老父亲现在边关镇守!”苏武说着紧搂着妻子安慰说,“匈奴新立单于,害怕咱朝攻打,派人送信和两匹血汗马不说,关键是送回了过去多年我朝被匈奴扣留的全部使节!咱们皇上为了彰显仁义,派我带人送回他们被咱扣留的所有使节。我把他们送回去,就回来!”

“那得多长时间?”她娇急地问。

“一去一回起码四个月到半年!”

“那我想你怎么办?”

“好办!”他穿衣下床,摊开片白色帛书写:

留别妻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妻子瞧着丈夫写着,含泪读着,读后凄然地哭说:“我不要这!我要你!要我的丈夫!”

苏武抛笔搂着妻子潸然泪下。他们两个仿佛雕像般地紧搂在一起,流着泪……妻子回想起自己的头一段婚姻。那是父亲要好同辈的儿子,在父亲军中当差,父亲很赏识他。可是新婚不久,就战死在疆场。妻子不由得放声大哭。他把妻子抱在床上,紧紧的搂着她,亲着她,给她擦眼泪,安慰她说:“我会回来的,会很快回来的……

正在夫妻二人相依相偎迷迷糊糊睡着之时,突然,咚、咚、咚、咚、咚!更鼓五响,惊醒了苏武,他瞧着眼泪未干的妻子,真的不忍分别,可是又不得不分别。他给她掖好锦被,轻轻的在她额头亲了下,蹑手蹑脚的下床,穿好衣服整装出门。在丈夫拉和上门的刹那间,装睡的妻子睁开双眼,泪珠滚滚而下。她起来扑在桌前,抚着丈夫给的她的诗,伤心呜呜哭了……想自己后来跟随苏武,为的就是能长相守可,是如今——她不敢往后想了。只有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他会回来的!他能回来的!他少则四个多月,多则半年就回来了……她走出门,对着黎明前明亮的北斗星,跪在院子。仰望着勺子般的北斗,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着:北斗啊北斗,请你保佑我丈夫苏武此行顺利归来!如今是天汉元年初夏,保佑我丈夫苏武,天汉元年初冬,天气冷了回来……

第三章 不辱使命

第三章不辱使命

晨曦中,未央宫外,皇帝率领百官前来送行。隆重的军鼓乐声中,身着崭新中郎将服装威武的苏武,从汉武帝手中接过旌节杖,接过用牦牛尾制作的、象征着国家荣誉旌节杖,带领副将张胜和随员常会等上马,率领百位人员,护送匈奴使节的队伍,一路向西北,浩荡出发了。阳光下,道路两边的金灿灿的麦田一望无际,麦子黄了。心急的人家已经下镰收割。

中午,烈日高照。他们一行人赶不到驿站,人困马乏的坐在土坡的,一排树下休息,喝水,打尖吃东西。

苏武瞧着坡下,对随员常惠说:“看来今年又是大丰收!”

“是啊,我家的麦子也该收割了!”

“你家里现在有几口人?”

“父母亲,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常惠回答说。

“你是老啊大,那就是说,你父母亲年纪还不大?”苏武问。

“50岁左右。”

“那、你就不用为家里人操心了!”他感慨地说。

常惠没吭气。他知道老爷家里的情况,知道他放心不下家里人。

三天后,路过凤岗山(现属陕西武功县境内),苏武拜祭了父亲。他站在父亲的坟墓前,回想起父亲多年前征讨匈奴立功受奖后,为国家管理屯垦边疆,兢兢业业,鞠躬尽瘁而亡于任上,得到皇帝和国家的首肯,才有一家人和后辈如今的荣华富贵……他含泪对父亲说:“父亲,儿子要向父亲学习,像父亲一样不负皇恩,不负皇上的重托,为国家建立功勋!父亲,请你保佑咱一家人的平安,保佑儿子这次出使,顺利归来!”

他们一路节节北上,麦子也一路的金灿灿成熟,一处处的人们在收割打场。一月后,他们一行来到河南郡(指的是黄河以南)驿站,人们还在收割忙碌,处处呈现着丰收的景象,呈现出人民安居乐业的景象。苏武回想起小时候听父亲说过,每到庄稼成熟的季节,河南一带经常出现,大批的匈奴铁骑,他们越过黄河到这里烧杀抢掠,抢掠粮食和人质。经常深入到距长安四五百里的地方进行烧杀抢掠,严重的威胁着国都长安的安全。后来在皇上的运筹帷幄下,组织父辈们对匈奴进行多次的、多面出击围剿,三十年来,西域道路开通了,东面整个国家失地收复了,北面把匈奴赶出了河南(今黄河以南河套地),赶出了的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东北),如今北漠无匈奴。国家设了云中郡,屯兵,移民进行坚守治理,以防匈奴骚扰。

他们到了驿站休整两天后,渡黄河北上。他抽时间,夕阳下,带着常惠骑马到仰慕久已的黄河边。黄河在这里变得宽阔,柔顺多了。没有了那年随皇帝东游时看见的是:黄河震天动地怒吼着,一路狂奔的景象。他站在高处,瞧着来的地方和即将要去的对面,真是天工巧成。沿黄河两岸,南北一马平川,一眼望不到边。即将成熟泛着金黄的麦田中,镶嵌着纵横交错的灌溉渠,镶嵌着成片片油绿的、正在成长的稻田和谷子、玉米等等秋苗。仿佛是一匹广阔无比的宏幅的锦缎。这就是路大人给我介绍的黄河河套,不错,这里真是美极了!正如路达大人所说的:“站在黄河岸上的高处眺望,感到:国家真正的是强大了!心胸一下子豁然开朗!自己也变得伟岸起来!”

“常会,要记住这些!”苏武对常会说,“咱们明天找这里管理人,了解下情况。要把这里庄稼,面积多少,收入多少,标在地图上!”

“是的!”常会想想问,“大人,过了云中,咱还要走多长时间才能到达?”

“按路大人的计算,咱们到这黄河岸边,才走了一半路程!”他吩咐说,回去和张大人商量一下,两天休整,匈奴人快到家了归心似箭,给咱们人多多的鼓舞士气!”

两天后的一早他们在驿站吃了早饭,在向导的带领下,到黄河岸边的一码头,分别上了十多只羊皮筏子,皮筏在浪中上下颠簸,斜行而下,朝斜对面的隐隐约约码头划去。人站在岸上,感觉不来浪大,可坐上羊皮筏子行使起来,就在水里的浪尖和浪谷中,上下不停的的颠簸着。不久,这些生长在内地,没有乘过船的人,五脏六腑在腹腔里咣当起来。羊皮筏子上,一个人忍不住吐了,大家都随着呕吐起来。两个时辰后到了对岸,每个人脸都绿了。他们把早上吃进肚里的东西都到光了,连胃液也吐出来了,个个东倒西歪的下了皮筏子,头昏脑涨的坐在码头起不来了。

苏武也和大家一样,想起自己的责任,让张胜照看队伍、自己带带着常会,强挣扎着走进不远的处的驿站,让站里人给来人送上饮水和简单的食物。休息到第二天一早,他们晓行夜宿,几天后,终于到了云中郡(内蒙古托克托东北)。父辈们把匈奴赶走一地,就修城建立关口镇守,屯兵,移民,建设边塞,也就有了连接长安的驿站接待。

晚饭后,苏武带领张胜和常会登上依山傍水云中城楼。他环顾四周,对他们说:“这里地势很好,便于隐蔽。是27年前,卫青将军率汉军出兵的地方。当时,卫将军从这里突然出兵,李息将军从代都,西至陇西出兵,围剿匈奴楼烦王和白羊王,从而收复了河南失地,还置了朔方郡(现鄂尔多斯杭北一带)。”

副将张胜感慨地:“卫青将军真是英雄呀!”

“有父辈过去的围剿打击匈奴,才换来了我们的生活安稳,社会的繁荣。我们这次一定要不辱使命!”

“对!不辱使命!”三个人的手紧紧地击握在一起!”

第四章 向导

第四章向导

“哎,武大人,你看这云中城,怎么跟咱内地的不一样,城墙是曲曲折折的?”常会问。张胜也说:“大家来后,转看着看看,也都觉得奇怪。”

苏武笑着说:“是吗?明天出发前,给大家讲讲云中的来历。”

为了保证这次护送使节路上的安全,除过他们三人外,大都是在护卫队中挑选出来能文,文能记事;能武,武能战守的人。第二天早饭后,他们列队准备出发北上,常会出列宣布说:“请苏将军讲话!”

苏武全副武装地站在队列前说:“诸位将士们,诸位将要回家的兄弟们,大家许多人很奇怪这里为什么叫云中,这里的成池样式为什么和其他的不一样。其实,这云中城是天鹅引来的宝地,是我们大汉的一块明珠。在280多年前,赵国国君赵武侯为了保卫国家领土,率领军队和百姓,自五源河曲修筑长城,东到西山(现阴山)这里,看到河西土肥水美,找地方建立城堡镇守。可是找一地方又一地方,屡建屡塌,无奈只得重新选址建造。他们来到这里,大家累了坐在地上休息,忽然看见空中飞来一群白天鹅,在云端久久盘旋着。阳光下,耀目的光芒投射到空旷的原野上,形是城市的轮廓。武侯立即命众人按照轮廓站立起来,划线建城。因此这云中城的城墙是呈不规则的多边墙,犹如星座连线。这云中城取名于天象!”

这时,有两个匈奴打扮的男人,年长者四十多岁,利落精壮,年轻着二十岁左右,健康俊秀。他们匆匆走过来。他们面对苏武右手搭左前肩行礼:“武将军:向导,胡图黎,兰喝尔,前来报到!”

苏武以礼而还后,对大家说:“现在向导来了。这就是说,咱们过了云中,就少有驿站供给,越往北走,除过沿途驻扎的队伍,人烟就稀少了。路上不是沙漠,就是沼泽,道路不好走,甚至会遇敌。回家的人,不要慌乱,不要逃跑,这样没吃没喝会迷路要命的!汉军注意:要尽职尽责,保护好他们,路上遇敌,尽量克制,见机行事,克敌以制胜!出发!”。

其实向导是匈奴单于派来迎接他们的人。一个是单于的弟弟于靬王,一个是他扮着男装的女儿于维尔兰。她得知父亲要来云中迎接汉使,就央求单于,硬是要和父亲一起来。单于念起侄女虽然骑马射箭武艺不凡,可是作为匈奴王家的女人,没有参加过行军打仗。这次外出给个锻炼的机会了,就同意了。当然,他们的名字和任务都是假的。

苏武一行一百多人从云中出发,因为路途一切要自理,还有给对方的礼物等等,队伍中不但多了向导,而且多了多匹驮辎重给养的骆驼。每到一地,没有驿站或者部落的话,要自己埋锅做饭,搭帐篷休息的。

他们沿着河北平原(黄河北河套)的河谷前行。这里土壤肥厚,麦子刚成熟,人们正在忙着收获。再说北方的盛夏既美丽且凉爽,河两岸山坡上野草花飘香,沿途有人家村落,住宿吃喝方便,大家心情都还不错,走得也快捷,两天后他们进入到阴山复地,这里道路崎岖,人行还可以,马和骆驼真的是步步艰险。

苏武问向导:“胡先生,为什么不走东道?”

胡图黎说:“走这里,可以节约十天的路程!”

苏武一听不吭气了。

队伍行到山顶,狂风怒吼,大雪纷飞,霎时天昏地暗。所有人都冻得直打哆嗦。客人中有人喊:“走不动了!”

苏武严厉地说:“这高山风雪地,千万不能休息!大家为了活命,一定要要坚持!”接着,他把队伍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由张胜带领着断后;一部分负责负重的骆驼、马匹;一部分夹杂在中间的客人中照护;每隔十人打一火把而做引导。风雪中,苏武步牵着马和向导在前带路,所有人都手挽着手,一步一滑,小心翼翼地前移着。风雪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风,仍在怒吼,雪,依然在狂飞,打人睁不开眼睛。可是大家瞧着最前面大火把,在坚毅的晃动着前移,手和手挽得更紧了,脚步更稳了。三个时辰后,天黑定了,他们才走到下山的道路上。下山的道路虽然不宽畅,可是牲畜走没问题。大家的脚步慢慢加快了,很快,他们走出了风雪圈,虽然天黑,能闻到野花和草香。

“将士们,加把劲,赶到有利地形处,安营扎寨,吃饭休息!”苏武朝后面喊说。

大家的脚步快些了。不久,苏武看到火把照耀下的平坡地,有处亮光,仔细一瞧是帐包,高兴对大大:”到了。我们来到有人家的地方了!”

大家兴奋地赶到蓬包地,苏武命令大家不要打扰别人,就地休息。他组织将士们搭帐篷,埋锅早做饭。

兰噶尔拉着父亲走到一旁,悄悄说:“爹爹,我看这个苏武不像是我们了解的那样,而是一位行军打仗的将军。”

胡图黎对女儿说:“咱只是向导,不要让对方看出是来迎接他们的!更不要让他们知道你是女孩子,咱是一家人!少说话,多用眼睛!”他们作为向导来接汉使节时,专门研究了正使苏武、副使张胜及前十位随行者的材料,得知苏武一直是汉皇帝身边的小官……今天走山顶道,苏武的若定指挥,兰噶尔就觉他不是一般的人。

女儿调皮地手搭左肩给父亲行礼,学着男人的粗大的声音:“老叔,放心吧!”

饭后,大家都休息后,苏武吩咐张胜负责派人安全警戒后,找两位向导来商量明天的路怎么走。其实,在前一月有直行的官道和驿站的行程中,他无数次的研究过随身所带地图上的道路,不过已经有了向导。就要尊重人家。

两位向导来到帐篷里,他们互相寒暄后,苏武问:“请问两位兄弟,明天咱们怎么行动?”胡图黎从怀里拿出自己画的道路图,指给给他看说:“咱们还是沿着有水、有绿地的地方前兴,这样路途虽说不如大道宽阔好行,可是沿途会有放牧人家,我们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能很快的解决。”

“能保证安全吗?“

兰噶尔不满地说:“你不相信向导?”

第五章 相互

第五章相互

苏武忙说:“不是不是。”

胡图黎瞪了兰噶尔一眼,他不吭气了。胡图黎说:“咱们不是大部队行军。”

“对对!”苏武对他们说,“两位兄弟,今夜和我们一起,住在一个帐篷里,怎么样?”

“你是怕我们逃跑吗?”兰噶尔心直口快地。

“是啊!”苏武微笑着问,“怎么不敢?”

“没有什么不敢的!”兰噶尔说着,就倒在了地上铺好大毛毡上,很快就睡着了。这一时,她的确是太累了。第一天接到任务,即刻了解情况,第二天就和父亲打马出发。每天百多里路,半个月就到达云中,没有来得及休息游玩,就和苏武一行回走。别说是一个女孩子就是大男子汉这样也吃不消。胡图黎瞧着兰噶尔睡着了,恭谨说:“能和将军同塌而眠,是我们的荣幸!”他将兰噶尔朝里面推了推,自己挡在外面躺下。他要保护好女儿的,尽管女儿是男装。

本来,苏武打算带着队伍走东道,这是路大人亲自绘制回大汉朝行的道路图,并且给他详细的介绍了一路的自然情况。可是两个向导却把他们带上崎岖的山道,他就心存疑虑,怕有诈。夜里要他们跟他和常会住在一起,常会虽是自己的侍从,可是武艺了得。他并且吩咐常会和站岗的士兵一定要提高警惕!一夜无话,第二天朝阳升起,大家才起来。

夜里,苏武心里有事,天明时才疲累的睡着。外面的喧哗声惊醒了他,忙从和衣而卧的毡毯上起来奔出账外一瞧,原来是一壮汉和胡图黎比塞摔跤,胡图黎胜了,大家拍手鼓掌。他打量着地形,对着东方的太阳,辨别着方向,这里是南面,原来昨天在山上转了三个方向。树木葱茏的山坡下,依着条小河散居着几户人家,夜里看见的帐篷竟是座木头为墙建的圆顶房屋。周围还种着包米、谷子、葵花、蔬菜……每家旁边木栅栏围着羊圈,还未放牧的羊儿咩咩叫着。他在脑海里盘算着这里距云中也就是二百多里路程,说不定是汉人居住的地方。

苏武瞧见前面一家屋旁,一白发苍苍身着棉布衣服的老人佝搂着身子,在菜园里除草。他走上去打招呼:“老人家,您忙那!”

老人听见问话,回过身一看是汉人的官员问:“你们是北去王庭的汉官吧?”

他点头回答:“对。”

“不打仗了,好!”老人说。

“听老人家的口音,是河南(黄河以南)人。”

“是啊!两边打仗不得安生,多年前被迫协裹过来,逃到这里。”

“这里还好的吧?”

“这里前面还有一道山岭,四周有屏障,还算安然。”

苏武这才回身朝远处瞧着,这里是个山窝窝。他称赞说:“老人家真会选地方!”

老人手捋着胡须笑了。

“老人家,这里到王庭还有多少路?”

“740里路.”

“您走过吗?”

老人打量着苏武,悄悄说:“这多年,北漠无王庭。双方消停不太打仗了,前年骑马带着孙子去看过。”

他也悄悄地问“那地方怎么样?”

“是北面最好的地方,有山有树,有水有草的好地方!”

苏武老朝人竖起大拇指;两人会心地哈哈笑了。

苏武辞别了老人朝帐篷走着想,看来这两个向导是可以信赖的。

饭后,他们开拔了。苏武带着大家跟着向导前行着,很快就蹬上前面的山道。这山道朝东行,开始道路还顺和,可是越走越窄狭。胡图黎解释说:“是这里人、为了防止外人入侵而为的。这道只有敢于冒险的人才知道的。我也是三年前从云中回家,和一位商人朋友走过这里的。”

昨夜里,胡图黎和兰噶尔正准备租住民居时,苏武却让他们一起息宿,虽然各自心中有所戒备,但是互无干扰,双方都认识了对方,今天他们一起行军,话也就多了起来。

“看来,这里的几家人相处的还算和谐!”苏武说。

胡图黎说:“去年冬天。我路过这里大雪,住了几天,摸清了情况。连同河谷里西山住的两家人,一共七家,他们自起名为七家山。三户云中人,四户胡人,后来胡汉几家孩子还通了婚。”

兰噶尔接过话题:“他们一定是在艰苦中,互相帮助过来的。”

“是啊,患难见真情!”苏武感慨的。

“那——你跟我们向导之间,是不是也属于、你说的这样呢?”经过这多天的相处,兰噶尔觉得这位苏大人是值得人信赖和尊敬。特别是昨天夜里,他把他的棉被给她和父亲盖上的情景,那么的慈祥那么的小心翼翼。当然,她是闭眼装睡着的,父亲可能也和她一样。

胡图黎忙对兰噶尔说:“快走!小心脚下!”兰噶尔不吭气了。

为了赶路,他们每人分别带了中午吃的东西,中午边走边吃,直到夕阳西下时,他们才走出了隐蔽很深的山道,进入到山涧沟豁,土包树林的地方。苏武和两位向导攀上一高处的土包,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他问身边的胡图黎:“胡先生,这里距大道还有多少路程?”

“骑马一天的路程。”

“这就是说,我们这多人还得走两到三天才行?”

“对。”胡图黎指着前方的一高地说,“今晚,咱们就在前面的高地上安营扎寨。”

苏武问:“这里周围有人家嘛?”

“前几年有两家,是逃战乱来的。后来看不打仗了,搬到外面去住了。”

“咱就住他们住的地方!”

“好!”

由于是行军,又没有女眷。晚上每个帐篷里,地上铺着毡毯上,都是一个人挨着一个人睡着。按苏武的意思,今晚让向导和和随行的人员住在一起。可是,睡觉时,兰噶尔拉胡图黎进来,跟胡图黎说:“大叔,咱们今晚上还住这里。”

“好!”胡图黎苏武说:“我们还是和苏大人住一起,行吗?”他不愿意和兰噶尔住大帐篷,怕女儿难堪。

苏武瞧着已经隔出一半当仓库后,只能睡两三个人的地方,为难地:“这恐怕,委屈两位!”

胡图黎说:“不委屈!不委屈!”

兰噶尔接着说:“我睡在最后面,大叔紧挨我睡。大家挤一挤能行的!”

她把地上的毛毡朝下脚道拉了拉展说:“看,这不行了嘛!”

苏武只得说:“就挤一挤吧!

第六章 路遇

第六章路遇

常会要和兰噶尔挤挨在一起,因为这多天来的相处,他觉得这个比自己小点的同行者,很有趣,汉话说得很好,想更深的了解他一下。他虽然名义上是苏武的随从,实际上是皇帝派来协助苏武工作的人员。于是常会问:“兰兄弟,你今年多大年龄?”

拉噶尔调皮反问:“怎么,想义结金兰?”

“哎,你怎么汉话说的这样好?还懂得我们汉人的义结金兰?”

“奇怪吗?”

“对!”

“嗯——”兰噶尔沉思会儿说,“我父亲是个商人,常在汉地经商,我也经常跟随着他。再加上我也很聪明呀!”其实,胡地的汉人也很多,当时胡人扰汉的目的,一个是占领土地,占领不了土地,就掠财物,搞不到财物,掠就汉人到胡地给他们种粮食蔬菜,教他们人学汉话,、给他们做奴隶。胡图黎听着女儿的回答,很是满意。

“那你说,如今你们生活安稳,还是过去那样好?”常会问。

这一问,兰噶尔却不知怎么回答了。这多年来,和汉军的多次对抗,汉军对胡人的多次大围剿,使他们元气大伤,再加上天灾,牲畜死亡,胡人内部四分五裂,。现如今他们居住在大漠一北复地休生养息……他不能说这些,更不能暴露自己,就沉默了。

苏武听着他两的谈话,知道常会的用意,也感觉到兰噶尔的难堪。于是说:“你们年青人真的不知道什么叫疲累!”

常会胳膊肘碰了下兰噶尔悄悄说:“睡觉了!”

兰噶尔听着身边的朋友轻轻的酣声想,这个苏将军还真是个细心的人,为我解了尴尬……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干了一天的路都的确很疲乏。

三天后的中午,他们走出了道道沟豁,进入到一旁是沼泽地,一旁是土岭沙丘,能打马畅行的大道。苏武心里算了算,这十天来走的道程,大概是云中到王庭的一半路。这两个向导真的还行,带着他们走了三角弓的弓弦。虽然走的是崎岖山道,可是避免了官道沙地的炎热不说,还走了大大的捷径。

苏武瞧着烈日下,光秃秃的土岭沙丘,空荡荡无树木只有些许小草对的沼泽地上面晃悠着的空气,及荒凉无人烟的一切,问胡图黎:“胡先生,这大道上行走安全吗?”

胡图黎回答说:“基本上是平安的,没有大的阻碍。”

“这大中午,烈日炎炎,我们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苏武忧虑地说。

胡图黎打量下队伍,指着对面的一土岭说:“那里可以休息一下!”

“好吧!”

在胡图黎的带领下,他们朝哪里进发,走了有二十多仗远的地方,黄土岭下有一能容纳百十人的天然的凹洞,苏武和张胜安排大家休息,分发带着的午饭和水。其实,这是向导要求今天中午带饭带水的。

他们一行休息了一个时辰,就又出发了。刚走上大道不久,后面传来哭喊声。苏武把牦节嫁给张根儿,让大家原地休息。自己和常会打马而来,后面胡图黎也上马跟来。他们看见的是两骑马的胡人,一位马上驼着哭喊的老妇人,一位身前抢抱着哭泣的五六岁的小女孩子奔来。

“大胆狂徒!”苏武打马挡在前面,常会打马飞过挡住去路。

两位胡人瞧着前后,无奈勒马而下。

老妇人大喊:“救命!”小女孩呼喊着:“奶奶,救我!”

苏武下马问:“两位壮士,为何这样?”

一位说:“他是我们部落的,要偷回云中,被我们抓回!”

苏武又问老人:“真的吗?”

胡图黎忙从马上扶下老人,抱下孩子。老人啼哭着点头说:“我、我和六岁的儿子,是、是二十多年前,逼迫协裹到这里的……”

听了老人断断续续的哭诉,原来老人和当时六岁的儿子是在二十多年前,被抢掠而来的。儿子长大后和当地女子结婚,生育了两个女儿。前两年儿子战死,媳妇带着大女儿另嫁,家里留下老人和小孙女。生活艰难,她不想老死在这里,想带着这小的回云中。她们一路朝南乞讨,风餐露宿刚走上前面的大道,就被发现。

苏武很理解老人落叶归根的心思,可是自己面对着不了解身份的胡人向导,又不能和面前的两位打斗、抢夺人质。只得商量说:“我看这样,这老人也是思乡心切,看在她那为胡族人利益儿牺牲的儿子的份上,你们就让她回云中落叶归根吧!”

对方恶狠狠地:“不行!”

苏武问胡图黎:“胡先生,请谈谈您的看法!”

胡图黎是以向导的身份来了解苏武的,他知道两个胡人是不会让老人走的。于是讨好苏武说:“就按您的意思办吧!”

对方年龄大一些者,怒对胡图黎:“你也是我们胡人,为何替汉人说话?不行!她们坚决不能走?”

苏武生气地:“怎么,你们连老人和孩子都不肯放过?”

“要放过,可以。”为首者挑衅说,“咱两比武,你要是能胜的话,他们就可以走人!不然的话,就死路一条!”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呀!”苏武严厉地。

“绝不反悔!”他指着胡图黎说,“你来做证!”

苏武立即脱外衣,常会阻止说:“大人,我来吧!”

“你照看着她们!”

苏武一身束着腰带的紧身衣,威武干练。他问对方:“你们是马上来打还是马下来打?”

“马下来!”他不满地说,“我就不信打不过你!”

于是两个人赤手空拳的搏斗起来。苏武不愧是将门指子,他拳法娴熟,神出鬼没。那年长的胡人也不示弱,看来他是个胡人摔跤的能手,可是动作比苏武慢半拍。几个回合下来,胡人竟然跟不上苏武的快拍,有了败的迹象,可他还在负隅顽抗。说时迟那时快,苏武一脚撞在他裆下,胡人嗷叫而倒地。苏武正要发威,胡图黎阻挡住:“大人宽谅!”

他又对呆望着苏武的另一位说:“你们还不快滚?!”

他被提醒,赶快搀扶起同伴,拉着马一起走了。

“感谢大人救命之恩!”老人拉着孙女上来跪地而拜,对孙女说,“快谢谢大人!”

孙女流着眼泪说:“谢谢大人!”

苏武忙搀扶起老人,摸摸孩子的头说:“别害怕!”

苏武瞧瞧孩子,对常会说:“常会,你和赵根儿骑马把她们送到云中大营后,来追我们。常规你是知道的!”

他注视着他。常会立即说:“是!常会遵命!”常会知道。当着胡图黎的面,大人不便再给自己多交代什么。他会按照规矩,让她们交待清楚自己的一切,交给云中大营备案……

第七章 惊险

第七章惊险

常会和赵根儿骑马送她们祖孙两人,走他们经过的捷径,来回只用了五天时间就追上了苏武一行人。这条捷径只是两端进山道有十多里路,是隐蔽的,时隐时现的崎岖难行的羊肠小径,中间朝里走,渐渐地变成可以打马快行的道路。

越往北走,进入沙漠地带,天气像猴子的脸,说变就变。老天一会儿,烈日高照,一切风平浪静。队伍沿着沙岭,踩着黄金般沙道前进,虽然很累,但还算惬意。老天一会儿发怒,狂风中飞沙漫漫,遮天蔽日,打得行人和牲畜眼睁不开,脚迈不动,无法行进,随时都有葬身的危险。多亏了向导经历得多,才免于灾难。

一天,队伍正行走间,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轰吼着迎面扑来。胡图黎大喊着:“大家快拉紧手,迎着前风沙前方卧倒!”大家即刻照做。半个时辰风沙过后,人们卧倒没有阻挡风沙。风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被半人高的坡地挡成了,一道五六尺高的沙梁。卧倒的人们和骆驼身上只是盖了床沙被,一抖噜就都起来了。没有沙漠经验的马匹被埋住了身子。大家起来后立即行动,刨开沙子,救出了马匹,不敢怠慢,收拾好行李即刻上路了。

风沙过后,太阳变得温和了,空气凉爽了许多。大家在沙地上缓慢的跋涉着。常会和兰嘎尔拉着马在前行走,苏武和胡图黎带着大家后面跟随着。兰噶尔无话找话,问常会:“常兄,你回云中送人,怎么这快就回来了?”

“怎么,你不希望我回来?”他微笑反问。

兰噶尔捅了他一拳:“人家好好问你的,是关心那老婆婆和孩子!”

“我是给你开玩笑的!”常会也胳膊肘轻撞了他一下,撞上了他的胸部。

“哦!”兰噶尔疼痛地蹲在地上。

常会忙把两匹马缰绳拴在一起,拍了下马屁股,马儿朝前走了。他把兰噶尔拉在道旁,关切地问:

“你怎么了?”

兰噶尔起来说:“没什么。好了!”胡图黎经过女儿身边,拽着女儿就走。他看得清楚,害怕他们识破兰噶尔是女儿身。

常会忙大步跟上去:“对不起兄弟!”

“我没事的!”兰嘎尔说.

胡图黎对女儿说:“快走!你头疼的毛病又犯了,骑上马走!”

胡图黎拉着兰嘎尔追上马,兰嘎尔翻上马背,胡图黎牵着另一匹马,两个向导在前面行着。

苏武拉着常会在队伍和向导之间前行。常会瞧瞧前后,看着距离前后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于是他悄悄对苏武说:“大人,送回的那个孩子,是个男孩子。”

苏武笑了说:“我知道。”

“您怎么知道?”常会奇怪了。

“那天我摸过他的头!”

“你真是神了!”他接着说,“其实,那是儿媳妇和老人商量好的。为了给丈夫留下后代,从小隐瞒了孩子是女孩子。这样婆婆带着孩子容易回汉朝的。她们的家在河南(黄河以南)。”

“那按照情况登记造册了吗?’

“不但详细地做了备案,我还告诉那老妈妈,是您救了她们的。还给他们留了银子。还让大营主管给他们优抚照顾。”

“你做得很对!”他叮嘱说,“这、不能告诉其他人,更不能让向导知道!”

“我知道!”

在向导的带领下,整个队伍终于走出了沙漠,看到一些路绿树和草地。傍晚,他们赶到有两家人放牧的一片草原地。由于几位胡人使节在汉生活多年,已经步入老年,身体不大好,开始是回家的欲望支撑着,路途又有士兵照顾,一路多半骑马而行,还可以。经过这七八天沙漠的折磨,有两位已经病倒不能行动了。再说,士兵们也是疲惫有加。苏武和胡图黎商量:“胡先生,咱们是否可在这儿休整两天?”

“这里不行!这里是草原边沿地带,水源短缺,这么多人再此不行。咱们再坚持一天,到余吾水(如今蒙古国图拉河)就好了,那里有人家,有萨满(蒙医)。”胡图黎瞧着即将回家的落日建议说,“这里已经进入倒了极昼圈,夏日夜里不大黑暗,咱们在这里休息一个时辰,吃点东西,喝喝水,趁着夜里凉爽赶路。”

“那——听您的!”苏武本想先送病人走,但是又不放心,要是人质路上出事的话,两国间不好交代。他吩咐随军的大夫仔细给病人诊了病,给吃了药,把自己的马让给病人骑着,带着队伍连夜赶路。这里到王庭的道路,只要没有什么阻拦,基本上是顺畅的。

半夜过后,苏武和向导在前带领队伍前进着,忽然,朦胧中,对面有队骑马人呐喊而来。胡图黎立即让苏武指挥队伍叫停下,自己上马迎上前去。

苏武感到不妙,飞奔到后面吩咐张胜说:“张将军,准备战斗!对付马腿!”

他又立即奔回到前面对大家说:“扶老的士兵主意,保护好自己要保护的人!”其他人看我的指挥行事!”

胡图黎挡住骑队大声喝问:“干什么的?”

“要从这里过,留下买路钱!”为首者喊。

“你们还无法无天了!你们知道这队伍是干什么的吗?”

“这是汉人使节队伍,怎么了?”对方气势汹汹地。

胡图黎轻蔑地:“这些队伍关系着两国的大事,你敢动下试试?”

“那有什么不敢的?弟兄们上!”为首者一声令下。其余人分两路从道旁而上,欲围困队伍。谁知他们打马过来,苏武和常会在道路两边,嚓、嚓两声,前面两匹马倒地,后面的人不及勒马栽撞在前面倒地,士兵上前刀砍着落马人……又有的侥幸越过后面的士兵接着对付马腿……不到半个时辰,三十多骑全军覆没。

苏武让常会点亮火把,查点情况,对方只有一十七八岁的小青年还活着,他只是被马踩伤,一条胳膊跌骨折了。苏武叫来大夫,给其上了创伤药固定包扎后,经询问,知道他们是附近部落的人。他们的头人探得汉人使节去王庭经过,必然随带着许多黄金细软,就组织他们前来抢掠……

苏武瞧着朦胧之中的天空想,来的抢劫者都命丧黄泉,今晚上这里一定安全。他对胡图黎说:“胡先生,咱们现在此安心的休息吧!”

第八章 萨满

第八章萨满

兰噶尔特赞成,对苏武说:“苏大人,现在这里最安全。大家就地休息,我和大叔搞几匹马肉,明早起来好好地吃一顿怎么样?”

“那就要看二位的本事了!胡先生,您说呢?”苏武怀疑这起事件,是胡图黎特意安排拍的,故意问。

“嗨!这有什么,包到我们身上了!大人,您就和大家一起放心地休息吧!”胡图黎说着和兰噶尔拉着匹满身是血挣扎的马到一旁草地上。常会打着火把,胡图黎抽出腰刀准确的刺入马心脏,一会儿马不动了。两人很快的剥开了皮……

瞧他们用刀的娴熟准确的样子,常会想,这胡人真是厉害,一生不知要吃掉多少牛羊马匹的……兰噶尔拿出了血淋淋马心递给他:“来,常会兄,拿着!”

常会瞧着在他手里还动弹,冒着热气血淋淋的东西不敢接,可也不能显示自己的害怕,忙在身旁拽了把长草放在一旁说:“搁这儿干净!”

尽管每晚上都有士兵负责安全巡逻,苏武虽然也很累,靠着一卧地的骆驼躺着,也不敢闭眼睛。这多年来,虽说如今漠北无匈奴,可是刚才发生的事情该如何解释?他打量着不远处的胡图黎,看他在专心致志地忙碌着……

苏武起来,围着就地挤坐在骆驼马匹身旁沉睡的队伍转了一圈,叫醒张胜吩咐说:“叫伙夫起来,搞柴火埋锅,煮肉!”

“咱们带的水已经快完了,明天人喝都成问题的!”张胜为难地。

“那叫他们去捡柴火,烤肉吃!”

“好办法!”张胜立即叫人去捡柴火。

苏武过来,瞧着胡图黎和兰噶尔忙碌着问:“胡先生,这马肉、能火烤吃吗?”

“这些马岁数不大,肉嫩。能烤!”

“你们经常吃马肉吗?”

“不舍得!”胡图黎说,“今晚上是非常时期,咱们不吃的话,明天以后就是野狼的了!”

今晚这件事不像是他安排所为……

第二天一早,大家美美地餐了一顿香喷喷的烤马肉后,收拾行囊趁着天凉上路了。向导胡图黎仔细地询问了救活了的青年,问清了他们的部落情况。原来他们是队伍要经过并且打算休息那部落的人。他害怕对方知道情况后报复,带着那青年沿着草原边沿的小径绕道而行。

一走进草原,路好走多了,队伍晓行夜宿,两天后的中午,他们到达余吾水(现在蒙古国的图拉河)旁的一个住着二三十户人的部落。这里已经有了胡人的驿站。

在胡图黎的安排下,队伍在一片空旷地搭好帐篷,安排好大家吃饭休息后,已经快傍晚了。护送的老年人看到了草原,病轻了许多。胡图黎和兰噶尔带着那位伤者青年去看萨满了,他们准备把他留在此地生活。苏武和张胜安排好站岗和巡逻后,带着常会走出驻地在周围视察着。

这里河水沿岸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他们走上高一点的地方,苏武让常会拿出罗盘,测定了方向。眼前河水是由南向北流的,河西方位应该是地形专家路大人说的燕然山(现蒙古杭爱山)边沿地带,河东方应该是狼居胥山(现蒙古肯特山)的边沿地带。按路大人的提示,我们已经走到了余吾水和居水(蒙古国鄂尔浑河)河谷的边沿,快到目的地了。这里地势南高北底河水北流。他们朝北方眺望。夕阳下,广袤深幽,肉眼望不到边的草原,披着金色,些许高高的树林点缀其间,错落有致。这里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他们沿河道和树林间边走边观察,在一些宽阔地种有正在吐穗的苞米和开着黄花的油菜。除了多半游牧人搭建的圆顶帐篷外,还有几家以桦木围墙建的圆顶木房子,和几家住在一起的汉人土坯墙木顶房子的长住户。街上有三家卖牛羊奶制品的吃食商家,有两家卖游牧人日常用的东西的商家。他们信步前行,来到一家圆木顶房门前,苏武瞧着这家门上方挂着虎口大,缀着几个小小铜圈儿的铁圈,对两位说:“咱们进去找胡向导!”说着就敲响了门。

须臾,一个虎头虎脑的小青年开了门,见是汉人,惊慌地朝里面喊:“爸,汉人!”

里面胡图黎正和萨满说话,一听说汉人,他忙奔到门前一瞧,高兴地:“是苏达人呀!”

三十多岁的男主人,既有胡人的彪悍又有汉人的憨厚,忙跟随上来,诚恳的笑着点头。

胡图黎以客为主热情地:“诸位,请进!”

苏武微笑地瞧着主人,礼貌地:“能进吗?”

主人忙热情地:“请!请!”

他们进屋,分宾主落坐垫子上。苏武打量着木板分隔成四份,门口一份是厅堂,其余挂着门帘的三个房间,称赞说:“这房子在外面看不太大,可是里面还真的不小呀!满亮堂的!真漂亮!”

主人说:“苏大人过奖了!这里是看病的地方。”

“哦,是我们汉人说的医馆吧!”

主人点点头,自我介绍:“本人,格尔萨满!”

“苏武!”

沮渠格尔萨满问苏武:“贵方医治创伤的药,很好的!”

“何以见得?”

他走进左边房间,拉着胡图黎送来的青年出来,高兴地说:“他现在胳膊已经长好了!歇息几天就能和常人一样!”

苏武感兴趣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能摸出来!”他自豪的。

苏武立即竖起大母指:“厉害!”

“我能和你们的大夫,互相交流下吗?”沮渠格尔问。

苏武询问的目光瞧着胡图黎,胡图黎对他介绍说:“苏大人,这可是我们胡人著名的萨满,沮渠腾林的传人沮渠格尔!”

苏武虽然不了解这大夫的情况,可就凭他能用手摸出骨伤生长的好坏,就觉得这人很了不起。他于是爽快地说:“可以的。现在如有时间,咱们一起去军营!”

这他们当然高兴了。一方面给了胡图黎的面子,也让沮渠格尔很高兴,在这本地能和汉人的大夫一起探讨,会受益匪浅的。

胡图黎朝另一房子里面喊了声:“兰噶尔!”没有应声。

沮渠格尔说:“让他睡吧!”他叫出儿子吩咐他照顾噶尔哥哥,跟着苏武他们出门了。

路上,张胜奇怪地苏武问:“苏兄,您怎么知道胡先生在那里?”

苏武笑了说:“看见沮渠家门楣旁的铁环,就找到胡先生了!”

胡图黎:“为什么?”

第九章 虎撑

第九章虎撑

“这铁环名叫‘虎撑’!”苏武边走边问常会,“常会,你见过长安城,行医的人手里摇的家伙吗?”

常会一下子明白了:“这是看病大夫的招牌!”

“对!”

沮渠格尔也来了兴趣问:“大人,你既然知道这些,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那你家为什挂它?”他微笑反问他。

“家父告诉我,这是汉人大夫行医用的。我们就挂上的。”

“你们胡人萨满也用这?”

沮渠格尔点点头说:“是的!”

“那你知道战国时的神医扁鹊大夫吗?”

“知道。”

“这就是他一个偶然,发明的!”

“你能告诉我吗?”沮渠格尔迫不及待了。

苏武说:“相传,神医扁鹊一天进深山采药,发现道上跪着一只斑斓猛虎,张着血盆大口,向发出痛苦的呜呜呻吟。他大吃一惊,瞧着它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定下心来,朝虎口望去,只见老虎的喉中卡了一根长骨,瞧它可怜的样子,知道老虎正向他求救。他心想,取这根骨头很容易,但是用手将骨头取出时老虎会护痛,只要虎口一合,我的手不就完了吗?于是他想想,急忙下山,请一位铁匠打了一只铁环,用它撑住虎口,再用手从铁环中伸进虎喉,把骨头取出来。老虎感激地向他叩头,之后飞奔而去。此事传出后,游医郎中为显示自己也有名医扁鹊那样的医术,手里也都拿着这样的铁环,并且在大环上面缀上小环,摇动发出响声行医的标志,并取名为虎撑。”

“大人,您懂得可真多!”他亲钦佩地。

“我看你汉话很好呀!”

他耳语告诉他:“不瞒大人,我母亲也是汉人。”

苏武点头爽朗的笑了:“哈哈……”

大家瞧着莫名其妙的他两片刻,都笑了。

苏武得知沮渠格尔母亲是汉人后,他第二天安排好工作,走访了他家。原来沮渠格尔的爷爷是胡人萨满,年轻时带着十二岁相依为命的儿子,到河南(黄河南)汉人地交换药材。在药市遇到一十五岁的姑娘跪地卖身救母。原来母亲和她路过一大户人家门外,被狗咬伤,伤口溃烂,医治不好。他爷爷行医草原,看好过野兽伤人的病例。看这姑娘心地孝顺,给其母亲疗伤。可是一进她家,破草房一间,家徒四壁,连口吃的东西都没有。爷爷经过她们的同意,带着母女到了草原。半年后,她母亲的腿伤治好了,那姑娘成了沮渠格尔的母亲,姑娘的母亲成了沮渠格尔的奶奶。后来奶奶还给她生了个姑姑,姑姑还健在,一家现在距这里三百多里的东部一部落生活。爷爷是逼迫随军洒满,在十九年前的那场战乱中(霍去病漠北之战)而亡。父母亲生他兄妹两个,现在妹妹孀居和他们住在一起,帮着他们照看病人。他的父亲是十年前去一部落给头人看病,回来在荒原路遇强盗受伤,失血太多,自己竭尽全力救治,也没有留住而过世了。母亲悲伤忧虑过度不久也去世了。父亲临终前,定下规矩:不让后代出诊行医。后来遇见胡图黎大哥,才帮着他打理了这两间病室。

苏武听了他的家事,陷入到沉思中。他想起皇上和他恳谈的一个时辰,交代了三个问题,其中一个,特别强调了要到胡地扩大汉人的影响,了解胡人的情况……可眼前这个有着一半汉人血统的胡人洒满……于是他问他:“沮渠,你愿意到王庭那里去行医吗?那里是首府,一家人可以平安的生活!”

“昨天,胡大哥也跟我谈了此事。”

“那、你是怎么想的?”

“那、当然好了!”他又为难地,“我,我如今,积蓄不多。”

“那、要是我、能帮你呢?”他试探地。

“你吗?”他不想信摇摇头说,“汉人,帮我?”

“我是你外家的人,也就是你舅舅家人,怎么不相信?”他微笑问。

“那、有无言无故的帮助呢?”

“汉人和胡人祖辈都是互相依存生活着的。汉胡之间,男女通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诚恳地对他说,“我是舅舅帮外甥不行吗?”

他开始怀疑,可是求证于胡图黎。他给他讲了一路上苏武的为人,他终于接受了帮助,立即变卖了家产。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路上有队伍护着不会有危险,一家人跟着队伍朝王庭地进发。

现在是这里的盛夏,一路上都是野花盛开的广袤的草原,以及些许高地上叶子油绿的杨树和桦树林。这里到王庭,一路上有了胡人的驿站。他们沿着大道朝前行进着,每到驿站队伍都能得到很好的招待和休息。苏武和常会就趁机会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地理情况,并向沮渠格尔了解此地的风土人情。

还有两天步行的路程就到王庭地界了,向导胡图黎派兰噶尔打马回去送信。且鞮侯单于从侄女口中得知苏武的厉害,也不敢怠慢,安排着欢迎的事宜。零丁王卫律,别看他是多年前背叛大汉的叛臣,但工于心计,如今是单于的心腹之臣。他和单于秘密商议,光听兰噶尔说不算,要设计试探苏武的真本事……兰噶尔得知此事,深怕对作为向导的父亲不利,暗地里让一心腹族人,给父亲送信。

胡图黎深知卫律的狡猾,但是不能直接告诉苏武,行军时,只能提醒他说:“苏大人,这越距王庭近,恐怕越有麻烦发生!”

苏武沉思片刻说:“知道了!”

苏武从小就是勤奋好学,十几岁就帮助负责守边、负责国家屯垦的父亲抄写文件。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父亲被任命为代郡太守,他就跟随着到代郡(现河北蔚县西北),照顾在常年征战中负过重伤、身体不大好的父亲。父亲在代郡大力推行“兵农合一”的民兵制。采取筑房屋、置器物、免赋费的办法,吸引鼓励内地人自愿到塞外安家守田,守卫边疆。同时他还对他们实行军事管理,并且招聘有战斗经验的胡人教练,对年轻人进行骑马射箭的训练。皇上称之为“屯田民兵”。尽管父亲不让他接触训练,可是太守儿子的招牌,使他有经常接近教练和训练的机会,再加上他的聪敏,使他学到了许多实战的办法,如今只是实践罢了。

苏武和张胜商量好了几种应急的办法后说:“关键时刻,要看眼色和我的手势行事!”

张胜信心百倍地:“是!”

第十章 下马威

第十章下马威

越往草原深处走,天气越凉爽。苏武带着队伍每天比原来多走十几里路,半下午就赶到驿站。驿丞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且早就准备好了胡人的羊肉烩饼招待了大家,还安排了所有人的洗澡。这里日照时间长,道路沿河而行,夏天各驿站以池晒水而洗澡。苏武想,这里距王庭只有不到百里地,再走两天就到了。看驿丞的热情样子,想起向导的提醒,今晚上一定有情况。果不其然,晚上休息时,驿丞以招待贵客的名义,给苏武安排了站里仅有一套的贵宾穹楼。

驿丞陪同苏武来到清静的贵宾房里,实际是胡人的单独居住高级帐篷,里面设置有方便生活的设施及用品。苏武打量着这一切沉思片刻,笑着说:“一路走来,和兵士一起已经习惯了,我得和我的士兵住在一起!”

驿丞忙说:“到这里你是贵客,得听我的安排!”

苏武说:“那这样吧!有两位你们回家的使节,年纪大了,一路奔波劳累的,身心疲惫。我想让他们住在这里将息一下,你看怎么样?”

驿丞沉思着。

苏武突然问:“先生,你这里带有家眷吗?”

“没有。”

“我看你这人很热情,我这人爱交朋友。咱两个晚上住你那里,一起聊聊怎么样?”苏武对他说。

“不行,大人。”

“那你就是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了!”他故意失望地说。

驿丞想,上面来人说,要照顾好苏大人住宿,无疑是让他住穹楼。可是,这苏大人是个好人,想着下属。于是他说:“那好吧!”

苏武和驿丞一起出来,对他说:“那我去检查下大家的休息情况后,就去你那里。过会儿见!”

苏武回来后和主管内务的副使张胜及随员常会商量,定好计策,安排好了夜里应急的事宜,并叮嘱他们自己处理一切问题,不要惊动他和同住的驿丞。夜里,他就住在了驿丞的府邸。

半夜里,草原一片朦胧。埋伏在驻地周围的张胜和常会发现三个蒙面大汉悄悄地遣进贵宾帐篷。他们刚绑架出两老人,常会一声鸟叫,埋伏在周围的士兵同时点亮火把,把三个蒙面人团团围住。他们大吃一惊,在他们吃惊之际,士兵们上前,把他们捆了个结实。

张胜立即升堂审问,可是摘掉头套,满面串脸胡须的三个人气宇轩昂,一言不发。

副使威严地:“推出去斩了!”

“别!大人息怒!”一位流利的汉话出口。

张胜一听是地道的汉话想,自古以来匈奴族和汉族之间你来我往的打仗,争夺地盘,早都是大汉中有匈奴人,匈奴人中有汉人,并且互相都有眼线……于是他严厉地:“把他们一一分别关押起来!”

三个士兵上来,把他们押了下去。张胜想,我一定要把今晚上这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于是他又让常会押上来刚才说话胡人。

那胡人一见张胜问:“请问,你是张胜张大人吗?”

常会呵斥说:“张大人的名是你叫的吗?”

张胜对兵士说:“大家退下!常会,你也退下!”

张胜看大家都退出帐篷后,问他:“你是何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你的好朋友虞常呀!”他说,“刚才我已经看出是你!”

张胜一听,忙掌着火把上前仔细瞧着……

“我的胡子是假的!”

张胜给其去掉胡须一瞧,正是虞常。虽然多年不见,由于十多年前一起当兵,一个被窝,一起摸爬滚了三年,他们相互都把对方印在心里。他忙给他松绑,两人同坐聊了起来。

他记得那年上面来选人,由于虞常比他身材魁梧,被选走后一直没有消息。原来他是做为出使匈奴的使节卫律的随从一起到匈奴,卫律投降了匈奴,并且被单于封为伶仃王,他也就回不去了。虞常说:“昨天,卫律让我带上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绑架汉使节苏武,不准伤害其人。绑架后跟他见过面就送回,只是想给他个下马威,谁知——”

“那卫律现在何处?”

“现在前面驿站等候。”

“那,我现在放你们回去。你假装挣脱绳索,把你那两个人救走。”他对他说,“其他我就不多说了,你知道回去怎么回话的!”

张胜叫来常会,如此这般吩咐后。在常会的安排下虞常顺利的救走了其他两人。他们三人在一驿站不远的隐蔽处牵出马,打马半个时辰后回到前面的驿站。三人见到了卫律,添言加醋的讲说了他们的经历,虞常当然隐瞒了和张胜的会见。卫律不得不佩服苏武的才能了,真不愧是苏建将军的后代。

第二天早上,驿站一片宁静。吃早饭时,张胜给苏武悄悄汇报夜里的情况,可他没有把和虞常认识的事情告诉他。苏武叮咛说:“到了王庭,咱们一定要按王庭的规矩,小心从事才对!”

两天后的晚上,苏武一行倒了王庭哈拉和林,在胡图黎的安排下统一住下。第二天早朝时,拜见了且鞮侯大单于。苏武送上汉皇帝的礼物和文书及送回人员的名单等等,按理说单于得高兴地接收才对,可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声:“辛苦了!”

苏武感到了单于的傲慢,心想自己更应该教导士兵小心从事,争取早日拿到回文,启程回行。

单于吩咐弟弟:“於靬王,你去安排汉使一行住下,好生招待!”

“是!”於靬王出列,对苏武说,“苏大人,请!”

苏武一瞧於靬王,竟是向导胡图黎,忙起身跟他走出朝帐。

朝帐外,於靬王抱歉地:“苏大人,一路上对你隐瞒身份,对不起了!”

“没什么。”苏武客气地说,“感谢你这个好向导,一路上能平安而行!”

於靬王爽朗的哈哈笑了,苏武也随着哈哈笑了。

苏武想,单于让自己的弟弟於靬王当向导接他们到王庭,充分证明,他还是重视和大汉关系的。

第十一章 尔兰和梅尕

第十一章尔兰和梅尕

两个人一路无话,一起走到驿馆门前。

兰噶尔换上了女儿装,手臂挎着沮渠梅尕走出驿馆,瞧见父亲和苏武,笑着打招呼:“苏大人好!”

苏武一怔,仔细一看是兰噶尔,笑了说:“原来你是个女孩子!”

沮渠梅尕指着於靬王微笑说:“她还是胡大哥的女儿,是公主於维尔兰。”

苏武瞧瞧於靬王,又瞧瞧於维尔兰,装作恼怒地:“你父女两戏演的很好!”

“哈哈哈哈……”於靬王爽朗地笑后说,“不然的话,一路上,我们不会成为朋友的!”

苏武一下子觉得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告辞说:“你们聊我告辞了!”走进了驿馆。

“你带着姑姑在街上看看后,就立即回家,别叫母亲担心!”於靬王忙叮咛女儿后跟进了门。

朝阳下,神秘美丽的匈奴王庭,哈拉和林坐落在碧绿广袤的大草原深处。她一面临着是宽阔的余吾水;沿河大道及多条人们居住的街区,几条街对面是木头和黑土沙石夯实的,高大围墙,包围着繁华的都城。於维尔兰带着沮渠梅尕沿着条条街巷漫步行走着,她不断高兴的给梅尕姑姑指着介绍着。

街道两边绝多数都是定居生意人,都是前面店铺,后面是居住区,用原木围建的串葫芦般的圆顶房子。有卖胡人日常生活用品的衣服,首饰,鞋袜等等;有卖吃的牛羊肉,奶酪,米面等等;有卖牧民用的帐篷,牛马的缰绳辔头……街上过往行人络绎不断,大多数都是胡人夹杂着极少个的汉人。做生意者胡语和汉话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常。

梅尕是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到这里。过去光听哥哥说,王庭都城很大、很漂亮,来此一看,真的名不虚传。她瞧着街上安然过往,购买各种用品的人们想,还是平安的好!

於维尔兰拉着她走进一条小街,指着街道两旁四方四正的土坯围墙的房子说:“这里是汉人生意者的居住区,他们大都是有手艺的,有裁缝、首饰匠、建房子的木匠还开有木材厂子的等等。这里有两家面馆,做的囊和面条特别好吃!”

是啊,一走到汉人的住区,看到汉人的房子就感到亲切。其实自己只有一半汉人的血缘,从生下来就没有到过大汉。小时候只是听母亲说许多汉人的生活习俗,很感兴趣心里想,长达后一定要到大汉、母亲的家乡去看一看。18岁嫁了一位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胡人青年。婚后两人感情很好,他们相许,趁年轻好好的养牛羊,好好的放牧,积攒银子,一定要到大汉去看看。谁知两年后的一个初春,丈夫外出放牧,突然草原大雪降临,一直下了几天,年轻的丈夫遇难而亡。按照胡人的规矩,自己就得和丈夫的兄长一起生活,她死活不愿意。哥哥出了银子才接她回家,一家人搬到余吾水居住。这近七八年来,她一直帮着当萨满的哥哥制作药物,照护病人。

尔兰瞧着她沉思不说话问:“姑姑,你在想什么?”

她微笑地摇摇头回答:“这里真美!”

“还有比这更美的地方呢!”尔兰卖开了关子。

“说说,让我这没出过远门,没见过世面的人听听!”

於维尔兰给她说了前年和去年,连着两年夏天和父亲一起,骑马沿着燕然山(蒙古国杭爱山)和狼居胥山(蒙古国肯特山)及余吾水(蒙古国图拉河)居水(蒙古国鄂浑河)流域查看的情况后,兴致勃勃地说:“我们的草原地域广阔,美丽极了!”

美丽的哈拉和林,西面是由南向西北方延伸的杭爱山山脉,东面是由南向东北方走向的狼居胥山。两山间由南方几百里宽到哈拉和林处的千里以上,其中沿山区森林密布、草原上河流纵横、湖泊连连、广袤而肥沃,夏天处处鲜花盛开,无比的秀美。杭爱山脉涧水流入居水,胥山山脉涧流聚于余吾水,两大河流由南向北到哈拉和林以北五六百里处合在一起,奔进北海(俄罗斯贝尔加湖)。

梅尕瞧着尔兰眉飞色舞的样子笑而不语。

尔兰不解地问:“姑姑,笑什么?”

“你爱草原吗?”

“爱!”尔兰沉思会儿问她,“姑姑,你想去大汉都城看看吗?”

“我老了,去不了了!”她忧郁地。

“你才二十八岁,那就老了!”

“你才十八岁,我比你大十岁的!想我这么大的年龄,已经没有机会了!”梅尕失望地。

“姑姑,你不老的。你等着,我以后要是有机会去,一定带你去!”尔兰瞧着东方的太阳自问,“我怎么才能去那里呢?”

梅尕微笑对她说:“你小小年纪,能办到的!”

“怎么才能办到?”

梅尕红了脸笑低头不吭气朝前走。尔兰追上她问:“你说怎么、才能去长安看看呢?”

梅尕还是低头不说话。尔兰拽住她:“姑姑,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走!”

梅尕只得说:“那你就找个汉人女婿,这样才有机会。”

尔兰想想,对呀,这是个好办法!她爽快地说:“我要找,就要找像苏大人那样有本事的汉人!”于是她给梅尕讲了这次自己和父亲当向导,一路上和苏武他们相处的故事。

其实,梅尕跟随队伍到这里几天来,也看出苏武是个很有本事的男人。她说:“苏大人不行,那么大年纪在大汉也一定有妻室儿女的了,说不定儿女都像你这么大的了!”

尔兰故意噘嘴失望地:“那可怎么办呢?”

梅尕微笑着安慰说:“别担心!你还小,这事情包在姑姑身上!”

“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尔兰撒娇地对梅尕说。

梅尕黯然地:“其实,婚姻的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

“莫非姑姑看上了什么人?”聪明的尔兰问。

梅尕摇摇头。

“走,咱们吃面条去!”尔兰和梅尕走进了家面馆。

第十二章 受降城的故事

第十二章受降城的故事

苏武刚回到驿馆房间坐定,於靬王就跟进来说:“苏大人,咱们一起去瞧下格尔吧!”

是啊,沮渠格尔是自己动员来这里的,应该去和他商量一下,怎样在这里安脚。于是苏武就和他一起来到沮渠格尔一家的暂住房间,和他商量下来怎么办。当然是於靬王出面办事方便,他是地主,对这里情况熟悉,再说他有地位有名望的。在於靬王的运作下,由苏武出钱,三天后在胡、汉两街相邻的地方,买了块地皮。

沮渠格尔计算了下自己的积蓄,造房子够用,不能再让苏大人破费了。晚上,到驿站房间感激地对苏武说:“格尔和苏大人你素不相识,你能对我如此的帮助,我真的感激不尽!以后苏大人要是有用着我沮渠的地方,我一定肝脑涂地!”

苏武忙说:“严重了!我再说一遍,在这里我只是你的其中一个舅舅家人而已!咱们个人之间没有亲情,可是汉人情亲!”

“那我就用汉人的礼节拜谢了!”他说着,跪地给他磕头。

“哈哈哈哈”苏武起身搀扶起沮渠格尔。

有了地皮,沮渠各尔请来汉人木匠和其他做工的人,拉土,买木材,打围墙的干了起来。当然是一家两院,妹妹得跟他们分开来住,这样的话就少了姑嫂间的摩擦。

半月后,苏武瞧着沮渠格尔家即将建好的房子想,单于一直不发放回文,自己和队伍也不能回行。应该想办法主动争取一下,可怎么争取呢……他无奈只得求助于於靬王。

游牧的匈奴单于王庭并不像大汉朝庭那样阔绰。什么这宫那宫的、这花园那花园的,占地多少多少顷,而是在都城的中央占据二十多个帐篷大的地方。前面是单于上朝厅和议事厅,后院分别是妻妾、儿女们住的地方。大都是胡汉相结合的房屋。单于的王庭后面是房屋,前面是精美的穹帐,更显得富有民族特色。

第二天且鞮侯单于理朝一毕,走进休息厅。於靬王进来给兄长行礼后,落座给单于建议说:“单于,大汉使节任务已经完成,请单于发给回文,让他们启程回汉吧!”

单于沉思良久说:“让我想想!”

其实,且鞮侯大单于是想和军师卫律商量后再做决定。卫律是多年前大汉派往匈奴的使节。当时且鞮侯还是左贤王,半道上截取了使节卫律一行。卫律在他的金钱和爵位的利诱下投降了他。卫律很了解汉朝的情况,给其出谋划策,在汉军的多次围剿下,保得了他的军队;并且在这几年草原的天灾,牧人和牛羊大减的情况下,又扶持他坐上了大单于的地位,因而深得他的信任,封为军师。

於靬王深知兄长的意思,沉思片刻说:“这事情要尽快的定夺,不能延误,免得夜长梦多!”

单于对弟弟说:“放心吧,一个月有叫他们启程回汉!”

“兄长一定要说话算话!”

“一定!”他说,“苏大人带来的人,看来个个都是有智慧的人才,我还害怕他们刺探咱们内情呢!”

“我也是这意思!”

“不过,你吩咐城门看守,只让他们在城内活动,坚决不让他们中的任何人出城!”单于严肃地叮咛弟弟。

“尊令!”於靬王告辞走出朝庭门。

卫律奸诈,跟他一起到匈奴的兄弟又怕他又恨他,许多都想念大汉家乡的亲人,又不敢说,真是度日如年。跟随他的虞常就是其中的一个。

虞常一见张胜,更让他想念家乡,想念父母兄弟,就参加了当时缑王的匈奴谋反。

缑王何许人也?他是昆邪王姐姐的儿子。这要回到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说事。那年霍去病出兵陇西,打败了当时占据张掖郡十几县和内蒙古弱水延泽等大片地域的昆邪王,和其邻居休屠王。昆邪王杀了休屠王,夺取了匈奴人祭祖的小金人,带着自己一家和姐姐及年幼的外甥缑王降了大汉。汉武帝很是高兴,封昆邪王姓金,侍奉大汉朝。

太初元年(公元前105年)初,匈奴乌维单于去世,年少的儿单于即位。儿单于年青,杀伐成性,再加上匈奴地遭受多年不遇大雪之灾,无数人员牲畜遭难。匈奴人认为是儿单于造孽得罪了上天导致,一时人心慌乱,反叛阴谋弥漫草原。主谋者是匈奴的左大都尉。他遣使告密汉朝:“自己想杀儿单于投汉,只因汉地遥远,要大汉派兵接应。一旦汉军到就立即杀了儿单于归汉。”汉武帝得知很高兴,立即派公孙熬前往大汉长城外不远地阴山脚下修筑受降城,接应左大都尉。城修好后,左大都尉还嫌太远。于是汉武帝就派浞野侯赵破奴率骑兵两万出朔方,行两千多里去接应。当时已经长成大人的缑王跟随赵破奴一起前往。

由于左大都尉耽误时间太长,秘密败露,没有杀了儿单于却被儿单于所杀。赵破奴和匈奴军激战,并且战且退,退到距受降城三四百时,被埋伏的匈奴八万骑兵围困,赵破奴亲自外出找水源被抓,无奈让军队投降匈奴,缑王也因此沦落匈奴。

几年来,缑王时刻找机会离开匈奴。前一时,他听说赵破奴已经带着儿子逃回大汉,他也行动开了。他和虞常密谋,绑架单于的母亲阏氏归汉。虞常把此事告诉了朋友张胜并说:“他准备借机射杀了大汉憎恨卫律……”张胜私下里还给了其财物资助。

机会终于来了,多天后,单于外出打猎,家里只有母亲阏氏和子弟。缑王他们将要行动时,其中联系想回大汉的七十多名憎恨卫律的人中,有一位胆怯害怕,偷偷逃走,把他们的行动计划告密给阏氏。阏氏立即组织单于子弟发兵和他们交战,缑王等等都战死,虞常被活捉。

第十三章 狡诈的卫律

第十三章狡诈的卫律

整个一晚上,张胜都在等待虞常胜利的消息,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他走出房间,发现驿馆门前多了两排身挎弓箭手持大刀,全幅武装的胡人士兵,戒备森严。张胜想不好,一定是虞常他们出事了。他大惊失色的叫开苏武房间们:“苏、苏大人,不、不好了!”

“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苏武示意让常会拿来垫子,扶他坐下。

张胜把他和虞常的关系及悄悄资助虞常反叛的事情给苏武说了。苏武听后大吃一惊:“你怎么这样糊涂!这事情一定会牵连到我和大家性命的,与其让人家杀死,不如我自己了断!”

苏武说着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要自杀,常会忙上前夺宝剑,张胜立即跪地抱住苏武腿,苦求说:“请苏大人别这样!一切都是我张胜的错,我就是死也不会连累苏大人的!”

常会夺过剑愤怒地对他挥着,谴责地说:“这是关系到大汉朝和匈奴之间的大事情!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要是食言,小心你在汉的全家老小!”

张胜磕头如捣蒜地说:“我、我知道!苏大人,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任何人!绝不连累任何人!”

“去吧!好自为之!”苏武无奈地打发走了张胜。出了这等事情,他现在就是怎么解释都是脱不了干系的,得想办法带领大家回汉……他告诫自己,要沉稳,就是死也也不能失了气节!

虞常脚链手铐被关进了死囚牢里,两天来思绪翻腾。他想,凭自己和缑王兄的能力,挟持单于母亲阏氏立功回汉是一点问题都没的。都怪自己心好,总觉得和自己一起跟随卫律来的同胞想念父母家人、都想回家。自己就偷偷的把活着的人联系起来,一共有七十来人。他们聚会时人人信誓旦旦,嘴上都说严守秘密,可是到关键时刻,还是有人掉链子了……竟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唉!这都怪自己,害了缑王兄,如今犯下这么大的错,沦为阶下囚,一定是必死无疑。与其让他们杀死,不如自己一死了之!他瞧着监牢周围,是夯实的黑土,咬牙狠狠一头墙上撞去,霎时头破血流昏死过去。恰逢卫律差人来提审,发现其情,叫来牢医即刻救治保住了性命。

其实,单于母亲阏氏得知告密,组织子弟镇压了背叛者所有的人,单独留下卫律信任的虞常是有用意的。她觉得儿子对汉人卫律太信任了,就用此来作为把柄,打击卫律提醒单于。两天后单于打猎回来,母亲告诉他发生事件的经过。他很是生气,命令军师卫律亲自审案问罪。

卫律经过仔细的调查取证后,升堂审问虞常。未动刑虞常就承认了一切,最后说:“我想念家乡父母兄弟,无奈如此!现已经失败,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你!”

“嘿嘿”卫律冷笑一声,狡猾地,“你想利索的死,没这么便宜!你们举事,没有外人资助怎么能举动?我问你,何人支持你们?”

“没有外人支持!”

“那我为什么在现场发现了,汉人的衣物?”卫律瞪着牛眼咬牙切齿地问。

虞常沉思。

卫律紧逼问:“你说呀!”

“不知道!”

卫律狡猾地:“是不是有汉人暗地里支持你的?”

“没有!”虞常觉得自己怎么样都是一死,不能再连累别人了。

“那怎么有人说,你和这次来的大汉副使有多次接触?”卫律说出了实质。

虞常明白了,他们留着自己活命的目的了。我千万不能承认!于是说:“这没有的事!”

“那我就把这批使节百十多人全部灭了!”卫律对外喊,“来人!”

全副武装的亲兵进来:“王爷!”

“立即带兵,把大汉使节一个不留的给我宰了!”卫律眼睛余光扫着跪在面前虞常表情下命令。

“是!”亲兵抬脚要走。

虞常忙阻止:“别!我说,我只是和他们的副使张胜有交往,与其他人无关!”

狡猾的卫律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这不就结了!把他给我押进死牢!”

兵士把虞常押下去后,卫律奸笑着沉思良久,自言自语地:“嘿嘿!我就叫你苏武牛!”

卫律立即给单于汇报了情况,当时单于和於靬王也正在商量此事。卫律给单于说;“咱们借此机会威逼苏武投降,怎么样?”

於靬王立即反对说:“凭我作为向导,对苏使节一路的观察,觉得他不是一个一般的人。即使副使所为,你们为难他恐怕不合适!”

“於靬王,这与你无关!就听军师安排吧!”单于对弟弟说。

於靬王不满白了卫律一眼。

第二天,单于以各地王爷宴请大汉使节的名义,请使节苏武和副使张胜赴宴。他们明知是鸿门宴,可还是不得不到。苏武抱着一死的决心,手持节杖,身佩宝剑,全副武装,在张胜和常会的陪同下,气宇轩昂的走进宴会厅。

苏武双手握着庄严的使节杖,给大家打躬行大汉礼节:“大汉使节,中郎将苏武,在这里感谢大单于和诸位王爷的盛情了!”

卫律忙上前笑脸相迎:“苏大人,请上座!”

张胜和常会要跟着。卫律挡住张胜放过常会,他看常会站在苏武身后,脸色一变,大声吼着:“来人!把副使张胜给我捆起来!”

上来两个如狼似虎的兵士,把张胜给捆绑起来,按跪在地。卫律坐在主审官位上,抓起惊堂木狠拍了下桌几:“带主犯虞常!”

苏武没料想会这样!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竟是当着全体王爷的面给自己如此的难堪!他不由怒火冲冠,可是外表还比较坦然地瞧着这一切。各位王爷莫名的瞧着中郎将苏武。於靬王手心里捏着把汗,吃惊地瞧着苏大人。

手铐脚镣的虞常被押上堂,跪在地上,瞧着跪在旁边捆绑着的张胜,明白了一切。心里说:“朋友,是我害了!请你原谅我,我要是不说出你的话,狡猾地卫律就要下令,要让你们一起来的百十位大汉兄弟人头落地,客死他乡。我也是汉人,我很心疼的!

第十四章 你不能死

第十四章你不能死

张胜鄙视了虞常一眼,轻蔑地:“哼!”了声,昂着头不理他了。

卫律威严地问虞常:“虞常,你说这位张大人给你多少资助,让你反叛?”

“呸!”虞常想,自己无论怎么都是死,索性愤恨地说,“你卫律为人狡猾奸诈!我瞎了眼睛,鞍前马后的跟随你这么多年,你竟然对我下毒手不说,还陷害他人!”

卫律哪能容下反叛的下属,在众王爷面前如此羞辱自己,于是愤怒下令:“把这个叛贼拉下去五马分尸!”

成了叛贼的虞常,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卫律的指挥中,被五匹大马分别拉住四肢和脑袋,活活四分五裂,血肉分离,,鲜血遍地。张胜当场被吓得昏死过去,众王爷也倒吸着凉气、噤若寒蝉。

苏武强忍愤怒,瞧着惨不忍睹的一切想,这个卫律真的很狡猾,很歹毒,下来就要对待自己了。不管你卫律如何的奸诈,就是死也要保住大汉的节气……

卫律当场吩咐手下,提桶凉水来浇醒张胜,立即审他资助虞常的事。张胜当着众王爷的面,当场交代了自己背着主使苏武,和虞常见面并且偷偷给他资助的事情。卫律一再地问:“主使苏大人知道你做的事情吗?”张胜坚决地回答:“苏大人一概不知!他如若知道,一定会杀了我的!”

卫律吩咐手下说:“把张胜拉下去砍了!”

张胜忙求饶说:“卫王爷,息怒!张胜不才,愿意追随大人左右,做牛做马服侍大人!”

张胜当场变节,让苏武很难堪,气的肝胆欲炸。他想起前天他无奈跟自己交代了和虞常的关系情况,当时就该立即杀了此人!可是张胜看到虞常的死,改变了原来以死相拼的想法,他想用这办法来保全苏武和其他一起来的百十个同伴性命。他也是个能文能武搞外交的料,体验了大汉和匈奴之间,好好坏坏,没有一成不变敌我的关系。还是首先保住生命才有以后。

卫律听了张胜的话,高兴地:“张大人这话我爱听!来人!”

卫兵上来。卫律吩咐:“给张大人松绑。服侍张大人下去休息!”

卫兵带着张胜走后。卫律看看单于,单于点头。他转问苏武:“苏大人,你的副使已经投降,我劝你也该和他一样,为我们胡人效力才对!”

苏武气得额上青筋暴起脸色铁青,鄙恨地吐他一口:“呸!你休想!”

卫律奸笑着说:“嘿嘿!你还嘴硬!你的下属犯罪,你就有责任,你就该连坐才对!”

苏武理直气壮地反问:“你凭什么要我连坐?我一不知道他做的事情,二不是他的亲人,我为什么要连坐!现在,我当着单于和各位王爷的面问你,虞常是你下属,他如今犯了叛逆罪,那你也就该负责,那单于也就得判你连坐才对!”

卫律闻言恼羞成怒,喊着:“来人!把苏武给我推下去!”

“别!”苏武说罢,抽出宝剑朝脖子抹下,说时迟,那时快,常会反手飞快抓住他的手,可是宝剑已经抹开了脖子。霎时,苏武脖子开处血喷涌出来。

“不好”卫律喊着冲上前抱住苏武。

单于忙喊:“快,快叫医生!”

发怔的於靬王被单于的话惊醒,即刻飞奔而去。

当於靬王骑马和沮渠格尔萨满赶回来时,大家静悄悄的围拢着头面脖子铁青死人样苏武,牢医正在清理流血的伤口,常会在一旁流泪。沮渠格尔对於靬王说:“胡大哥,快拿铁锨挖坑!”并飞快从怀里掏出羊皮小包,拿出随时准备缝合伤口用的羊骨针羊肠线,给苏武缝合好伤口,对牢医说:“赶快把伤口包扎好!”

牢医忐忑地说:“人、人恐怕、已经死、亡了!”

沮渠格尔坚决地:“就是死亡、也要救治!”

这时沮渠梅尕也骑马赶来帮忙,指挥於靬王和常会一起挖好二尺多深的小锅坑,并亲自用手把坑边一方挖下块抹平。梅尕从马上拉下大包活血的药熏柴,火链打火点着放进一些,查看火微微而起,对哥哥说:“好了”

沮渠格尔和於靬王把已经垂死的苏武抬来,让苏武爬在地上,头面朝下于平滑处搭进锅坑,熏蒸起来。

单于从来没见过如此救人的方法,担心地问:“这能行吗?”

沮渠格尔摇摇头回答说:“报告单于,我也不知道,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可是他心里却在祷告着:苏大人,你好人有好报。你一定要活过来的,你一定能活过来的……

单于当时宣布退朝,回到休息室后,心里很是纳闷。卫律今天的做法是自己同意的,可是看到苏武如此,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看来这个苏武不像卫律和张胜那样好对付,不过这人有骨气,还是叫人佩服的……他想着,差人请回於靬王,再一次仔细询问了苏武在来时一路上,机智灵活的应付突然事件的情况后,对弟弟说:“一定要救活苏大人!”

“单于,恕我多言!那你为什么允许军师如此对他?”於靬王生气地问。

“这不过是测试下他罢了!谁知他如此的刚烈!”虽然人常说,打虎亲兄弟,可单于一直提防着这个对人宽厚的亲兄弟,许多话只是说一句藏多句的。他于是说,“去吧,一定要救活他!”

於靬王退出来。他早就看出这个,仅比他大两岁的哥哥单于对自己的戒备想,其实这没有必要,我只有一个女孩子於维尔兰,我对单于位子根本就不感兴趣,更不想做什么左右贤王。我只是想少激怒大汉,少打仗,让老百姓修生养息,安居乐业罢了。

这样,烟火药物熏蒸救人的方法,是沮渠格尔父亲传给他的,他亲自只用过一回。那是救治一位在雪地掩埋窒息的患者,如此一个时辰那人就醒了。可是如今一个时辰都过去了,苏大哥却毫无生还的迹象,他心里很着急在旁边踱着圈子,问妹妹:“梅尕,是不是药柴放少了?”

“没有,你看现在火还在燃着!”负责在跟前监护的梅尕回答。

“咱们把火能不能再加大一些?”他心里无底了。

“哥,别着急,你看这脖子后面的青色变浅了!”梅尕拉着哥哥停下脚让他看。

沮渠格尔瞧着,伸手摸摸他后脖子,惊讶地瞪着眼睛说:“有些发热了!好,咱们再坚持!”

“苏大人,你可要坚持住!”於靬王眼圈红红的了,他很敬佩苏武的骨气。

第十四章 你不能死

第十四章你不能死

张胜鄙视了虞常一眼,轻蔑地:“哼!”了声,昂着头不理他了。

卫律威严地问虞常:“虞常,你说这位张大人给你多少资助,让你反叛?”

“呸!”虞常想,自己无论怎么都是死,索性愤恨地说,“你卫律为人狡猾奸诈!我瞎了眼睛,鞍前马后的跟随你这么多年,你竟然对我下毒手不说,还陷害他人!”

卫律哪能容下反叛的下属,在众王爷面前如此羞辱自己,于是愤怒下令:“把这个叛贼拉下去五马分尸!”

成了叛贼的虞常,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卫律的指挥中,被五匹大马分别拉住四肢和脑袋,活活四分五裂,血肉分离,,鲜血遍地。张胜当场被吓得昏死过去,众王爷也倒吸着凉气、噤若寒蝉。

苏武强忍愤怒,瞧着惨不忍睹的一切想,这个卫律真的很狡猾,很歹毒,下来就要对待自己了。不管你卫律如何的奸诈,就是死也要保住大汉的节气……

卫律当场吩咐手下,提桶凉水来浇醒张胜,立即审他资助虞常的事。张胜当着众王爷的面,当场交代了自己背着主使苏武,和虞常见面并且偷偷给他资助的事情。卫律一再地问:“主使苏大人知道你做的事情吗?”张胜坚决地回答:“苏大人一概不知!他如若知道,一定会杀了我的!”

卫律吩咐手下说:“把张胜拉下去砍了!”

张胜忙求饶说:“卫王爷,息怒!张胜不才,愿意追随大人左右,做牛做马服侍大人!”

张胜当场变节,让苏武很难堪,气的肝胆欲炸。他想起前天他无奈跟自己交代了和虞常的关系情况,当时就该立即杀了此人!可是张胜看到虞常的死,改变了原来以死相拼的想法,他想用这办法来保全苏武和其他一起来的百十个同伴性命。他也是个能文能武搞外交的料,体验了大汉和匈奴之间,好好坏坏,没有一成不变敌我的关系。还是首先保住生命才有以后。

卫律听了张胜的话,高兴地:“张大人这话我爱听!来人!”

卫兵上来。卫律吩咐:“给张大人松绑。服侍张大人下去休息!”

卫兵带着张胜走后。卫律看看单于,单于点头。他转问苏武:“苏大人,你的副使已经投降,我劝你也该和他一样,为我们胡人效力才对!”

苏武气得额上青筋暴起脸色铁青,鄙恨地吐他一口:“呸!你休想!”

卫律奸笑着说:“嘿嘿!你还嘴硬!你的下属犯罪,你就有责任,你就该连坐才对!”

苏武理直气壮地反问:“你凭什么要我连坐?我一不知道他做的事情,二不是他的亲人,我为什么要连坐!现在,我当着单于和各位王爷的面问你,虞常是你下属,他如今犯了叛逆罪,那你也就该负责,那单于也就得判你连坐才对!”

卫律闻言恼羞成怒,喊着:“来人!把苏武给我推下去!”

“别!”苏武说罢,抽出宝剑朝脖子抹下,说时迟,那时快,常会反手飞快抓住他的手,可是宝剑已经抹开了脖子。苏武脖子皮肉立即翻开,霎时血喷涌出来。

“不好”卫律喊着冲上前抱住苏武。

单于忙喊:“快,快叫医生!”

发怔的於靬王被单于的话惊醒,即刻飞奔而去。

天空忽然变得苍白,太阳血红,仿佛要点血。

当於靬王骑马和沮渠格尔萨满赶回来时,大家静悄悄的围拢着头面脖子铁青死人样苏武,牢医正在清理流血的伤口,常会在一旁流泪。

沮渠格尔对於靬王说:“快拿铁锨挖坑!”并飞快从怀里掏出羊皮小包,拿出随时准备缝合伤口用的羊骨针,羊肠线,给苏武缝合好伤口,对牢医说:“赶快把伤口包扎好!”

牢医忐忑地说:“人、人恐怕、已经死、亡了!”

沮渠格尔坚决地:“就是死亡、也要救治!”

这时沮渠梅尕也骑马赶来帮忙,指挥於靬王和常会一起挖好二尺多深的小锅坑,并亲自用手把坑边一方下扒块抹平。梅尕从马上拉下大包活血的药熏柴,火链打火点着放进一些,查看火微微而起,对哥哥说:“好了”

沮渠格尔和於靬王把已经垂死的苏武抬来,让苏武爬在地上,头面朝下于平滑处搭进锅坑,熏蒸起来。

单于从来没见过如此救人的方法,担心地问:“这能行吗?”

沮渠格尔摇摇头回答说:“报告单于,我也不知道,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可是他心里却在祷告着:苏大人,你好人有好报。你一定要活过来的,你一定能活过来的……

单于当时宣布退朝,回到休息室后,心里很是纳闷。卫律今天的做法是自己同意的,可是看到苏武如此,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看来这个苏武不像卫律和张胜那样好对付,不过这人有骨气,还是叫人佩服的……他想着,差人请回於靬王,再一次仔细询问了苏武在来时一路上,机智灵活的应付突发事件的情况后,对弟弟说:“一定要救活苏大人!”

“单于,恕我多言!那你为什么允许军师如此对他?”於靬王生气地问。

“这不过是测试下他罢了!谁知他如此的刚烈!”虽然人常说,打虎亲兄弟,可单于一直提防着这个对人宽厚的亲兄弟,许多话只是说一句藏多句的。他于是说,“去吧,一定要救活他!”

於靬王退出来。他早就看出这个,仅比他大两岁的哥哥单于对自己的戒备。他想其实这没有必要,我只有一个女孩子於维尔兰,我对坐单于根本就不感兴趣,更不想做什么左右贤王。想让少激怒大汉,少打仗,让老百姓修生养息,安居乐业罢了。

这样,烟火药物熏蒸救人的方法,是沮渠格尔父亲传给他的,他亲自只用过一回。那是救治一位在雪地掩埋窒息的患者,如此一个时辰那人就醒了。可是现在一个时辰都过去了,苏大哥却毫无生还的迹象,他心里很着急在旁边踱着圈子,问妹妹:“梅尕,是不是药柴放少了?”

“没有,你看现在火还在燃着!”负责在跟前监护的梅尕回答。

“咱们把火能不能再加大一些?”他心里无底了。

“哥,别着急!你看这脖子后面的青色变浅了!”梅尕拉着哥哥停下脚让他看。

沮渠格尔瞧着,伸手摸摸他后脖子,惊讶地瞪着眼睛说:“有些发热了!好,咱们再坚持!”

“苏大人,你可要坚持住!”於靬王眼圈红红的了,他很敬佩苏武的骨气。

第十五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第十五章黄鼠狼给鸡拜年

沮渠梅尕瞧着血色的阳光,她的心里很难受。到哈拉和林这多天来,於维尔兰一见到她,就跟她说起自己做向导时,一路上苏大人遇到突发事件,沉着机智果断有趣的处理等等,特别是送老妇人和孙子回汉的事情让她很感动。今天他面对邪恶以死相对的骨气让她敬佩!她暗暗祈祷:苏大哥,你这样的好人不能死!我一定要想办法救活你!

沮渠梅尕跟随着哥哥多年,帮着制药,看护病人。勤奋好学的她,也学到了不少护理知识和治病的技巧经验。她怕他爬地时间长,血液流通不畅,用手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和肩头……两个时辰后,苏武的身体渐渐的变得柔和了些,突然腿动了下。梅尕兴奋地:“哥,苏大人腿动了!”

站在旁边瞧着苏武沉默不语的沮渠格尔和於靬王,闻声过来,蹲在苏武身边瞧着、摸着他的脉搏……好一会儿,他胳膊动了下,接着头动了下。於靬王轻声呼唤“苏大人,苏大人!请醒醒……”

梅尕流着泪:“苏大哥,苏大哥,醒醒,你快醒醒……”

格尔扶起他的上身,焦急地说:“快,搭把手扶他坐起!”

於靬王忙抱起他,一起放在平地上。苏武铁青的面部已经变白了许多,他渐渐地回复呼吸,忽然咳了声一口东西堵在嗓子里,憋得直翻白眼。

梅尕忙喊:“快!要一个人跪伏地!”

格尔和於靬王没反应过来,流泪的常会立即跪下手扶地。梅尕咬牙抱起苏武的上身,格尔忙过来帮忙。他们把他面朝下胸脯搭在常会背上,梅尕拍打着后背。不大会儿,只听见苏武嗓子眼里咕嘟嘟几声,一口口紫血团呕吐出来……他终于轻声呻吟出来了。

沮渠格尔高兴地:“好了!这下好了!”

“嘘……”於靬王轻声地,“别漏了消息!咱们走!”

常会背起苏武,几人护着,奔进驿馆。

苏武真是个硬汉子,不管身上和心里的伤多痛,他都咬着牙不吭一声。多亏出事那天太阳虽然不服,憋红着脸,天气却没有潮湿之气,给救治帮了大忙。这二十多天来,苏武在队伍自带的汉医和常会,还有沮渠兄妹的精心照料下,身体一天天好起来,能自己坐起,自己能吃饭,能站起活动。可就是不敢吃干饭,一吃喉咙就疼,还有说话有阻,且沙哑不清。

这天,梅尕送来羊肉汤饭,他吃后想表示感谢,一时说不出话来,着急地抓着脖子。

梅尕笑着说:“苏大哥,你别急!还好。当时亏得常会手眼快捷,可气管外壁毕竟伤着了,要慢慢的调理,才能回复!”

苏武瞧着消瘦了的梅尕,硬是强迫自己说话,沙哑感激地:“谢、谢!快、回、去,家里、房、子、要收拾!”

是啊,他们家的新房已经盖好了,梅尕自己的家,一个仅两小间房子的屋院。这几天,她帮着哥哥嫂子收拾着他们房子和两大间医疗病房,自己的还没动手。

“那,苏大哥,你好好休息。我回家了!常兄弟,有啥事情,就去找我!”梅尕告辞走出门。

苏武吩咐常会:“去、送送、梅、尕!”常会立即跟了出去。

他想静一静。他靠墙坐在榻上,瞧着窗外的临近中午的阳光,想起了母亲想起了老婆儿子和一家人,不由得眼泪落下,大家还好吗……这远隔近四千里地,想也无用。

苏武手抹掉眼泪思绪回到眼前,自从他恢复知觉苏醒后,就一直在想,这个卫律果然是个祸害!自从他投降匈奴八九年来,虽然说漠北无王庭,可是匈奴的小部队骑兵经常骚扰张掖君和九原郡、朔方郡的北方边沿,并且屡屡得胜,许多点子都是他出的。他帮助且鞮侯灭了儿单于,帮他坐上了大单于的位子上,且鞮侯对他言听计从,并让他当上了军师还封其为丁零王。且鞮侯单于对大汉称小是假,养修备战是真……

卫律拎着包点心推门进来,瞧着苏武面对着窗外坐着,大笑说:“哈哈哈……苏大人,能坐起来,看来好多了。单于委托我来看你!这是大汉的点心!”

他前两次来看,他都是躺在榻上闭目不想看他,都是常会哼哈的应付着。今天怎么办呢?苏武想想,索性目光直视着窗外,一动不动。

“苏大人!苏大人,你能听见吗?”卫律手在他眼前晃晃问。

苏武没有反应。

卫律手摸摸苏武的脑门。苏武很愤怒,但是他压下怒火,还是一动不动。

“怎么,傻了,真的傻了!”他摇晃他。

常会进门见状大声喊:“干什么!”

“苏大人是不是傻了?”他停手问。

这提醒了常会,他忙抱住苏武,大声哭喊:“大人,你、你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还不清醒呢?哇……”

卫律本来怀疑苏武已经清醒,可以审问结案,无论怎么个结局,都要结了!自从那天苏武一死证明自己的清白、死不屈服的举动后,各位王爷畏惧卫律的淫威,在朝上无话。他们退朝回家后仔细想想:匈奴,是匈奴人自己的匈奴,不能上汉人说了算!再加上於靬王暗地里活动,他们纷纷找单于表明自己的意见,大多是不要激怒大汉,放了苏武和随行的人,大灾后,匈奴需要修生养息。今天早朝上,且鞮侯单于让卫律及早结案,还大家一个明白!卫律很不甘心,特别是苏武当着众王爷的面说他的话,他很害怕单于拿虞常的事情说事,所以要给苏武一点颜色瞧瞧!他瞧他傻不拉几的样子,无耐的走了。

常会到门外一瞧,看他真正走了,自语地:“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常会进门,苏武瞧着他笑笑躺下问:“常、会,你猜他来干什么?”

“急不可耐,想提审结案。”

“对!”苏武正常人样回答。

“大人,你?”

“等身体彻底养好了再说!”

“从今天起,我要帮你锻炼身体!”

第十六章 苏大哥

第十六章苏大哥

“以后,你就别叫我苏大人了,叫苏大哥!”

“为什么?”

“这样便于说话。这次一路走来,互相都了解了,其实你就是我的亲兄弟!”苏武说,“我看大单于和卫律是不会罢休的,我们得有所准备!”

“我们如何准备?”

“看起来,我不投降就是必死之人!只有我拼着一死,你们才能以后不会像虞常那样折腾。你们才能保住活命,你们才有希望名正言顺的回家,你们的家人才能在大汉得到照顾,才能安全活下来!”

常会听着苏武这样说,已经泪流满面。前几年,由于武艺不错,被皇帝巡视发现,把他从下面提上来加入了皇帝的侍卫队。他当时光听说苏大人体恤下人、很能干,现在自己亲身体验到了。他跪在他面前:“苏、苏大人,你、你不能死!”

苏武也忙跪地:“叫我苏大哥!”

“苏、苏大哥!”常会叩头。

苏武和他一起叩了三个头:“从现在起,你一定要让下面的人,特别是你们几个小头目,一定要坚定立场。我也不想死,可我决不投降的话,就得死!我死后,你们不要管我!单于一定要把你们打乱隔离,不让你们见面。你们不要节外生枝,一定要听从他们的调遣。要耐心等待,利用机会互相通信,给家里送消息,大汉皇上不会不管的!”

“为弟、记下了!”常会抽泣起来。

“起来,咱们两个悄悄的切磋下武艺!”

苏武和常会两人在房子里练拳脚、练推手的忙乎开了。

卫律回家后,越想越蹊跷。他觉得苏武已经恢复了,并且有人看见他已经能走,能说话。可是自己看见的却是个傻子。他回家后想想不对,立即又偷偷的返回来。本来这简单的事情应该叫手下人来,他要的是第一手资料。这刚好沮渠格尔拎着一陶罐旁边道过来,跟在他身后丈把远走进驿馆。他认识卫律可是没说过话,看前面的他轻手轻脚的要到苏大人的房子,后面的他开口大声喊:“常大人,你要的药来了!”

房子里,正在和常会拳脚格斗的苏武,听见沮渠的喊声,忙躺倒在榻上拉被子盖上。满头大汗的常会跪地,假装哭喊着:“苏大人,你怎么又这样了……”

卫律回头一看,一个人影闪进了旁边房子的旁边房子。他走进苏武房子,看见苏武蒙头躺在榻上盖着被子发抖,常会跪在地上哭喊的泪人样。他怒从心起:“怎的,他死了吗?”

他一把扯开被子,苏武满脸通红闭目发抖,他手挨下他的额头,发烫,心里说,死了才好。可是嘴上对常会说:“还不快请医生!”掏出手绢双手互相抹抹,嫌脏的扔在地上,双脚踩了下走出了门。他走到驿馆门口,严厉地对守门人说:“发现汉使节苏武能出门活动,立即报告!”

卫律走出门,回身瞧着门想,回去得派个得力的人来监视这姓苏的。

卫律走后,苏武起来和常会相似而点头。沮渠格尔拎着陶罐进来笑着说:“刚才瞧见卫律悄悄朝这里走,我就多了心眼。”

苏武忙行礼:“感谢了!”

“苏大人莫可!”他指手里的东西说,“这是我让家人给你做的药膳羊肉,吃了体力恢复的快捷些!还有,於靬王不便来访,他让我告诉你,一定要小心卫律搞鬼!”

“我知道,卫律是不会放过我的!”他对沮渠说,“我要是死了,你们都不要干涉,不要管我。”

格尔打断他的话:“这怎么能行呢?我的心里会痛苦不安的!”

“我还有事相托!”他对格尔说,“你作为萨满,行动比较自由。我死后,和我一起来的人一定个个被隔离送往远地,常会也会走的。你就是常会的联络人。你同意吗?”

格尔立即跪地发誓:“我一定做到!”

苏武叮咛说:“记住,是在不影响你工作的情况下做联系人!要秘密的!如对你有影响,就不要做任何事情!”

他叮咛常会说:“不是迫不得已,不要找沮渠!”

常会跪地:“大哥,我知道!”

“沮渠大哥,我常会也是你的亲兄弟!”常会给格尔叩头,沮渠给常会叩头。

“你两个记住:要互相保护对方!不是迫不得已,不要联系!至少卫律活着是这样的!”苏武已在叮咛。

於靬王这一时,思想一直处在矛盾中,给苏武当了回向导,觉得他是个直得信赖的人;他为了大汉的利益不惜生命,觉得他是个让人敬佩的人。一方是他的民族的利益,是他的亲人;一方是他敬佩的人,是他的敌人。他两下里衡量着……於靬王当然是心向着自己民族的利益,心向着自己的亲人。他不能做损坏自己民族利益,损坏自己亲人的事情。他很想探望苏武,害怕单于怪罪,二十多天来始终没有探望,可他的心里祈祷他平安无事!他和兄长为了名族的利益一起奋斗了多年,终于达到了目的,兄长当上了大单于。可是现在呢,自己虽然多次表白不当单于,大单于还是不放心自己这个兄弟。他知道大单于和卫律要劝苏武投降,可按苏大人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他一定以死殉职!看来这次苏大人的生命真是在劫难逃了。他想,既不被人怀疑,又要救他的生命,这如何才能做到呢……

他知道苏武伤病已基本痊愈,今天路过沮渠家,让他以萨满的身份去打探苏武下步想法,回家里心神不安在书房翻书等待着。女儿於维尔兰进来说:“爸爸,妈妈让你去一下!”

“去!别烦我!”他没好气地。

“嗨!”她笑着对父亲说:“我让妈妈自己来!”

“你敢!”

“怎么啦?”

“我想静一静!”

“我没有猜错的话,爸爸是为了苏大人的事儿烦恼吧?”女儿调皮地问。

第十七章 中秋节

第十七章中秋节

“是啊”於靬王问女儿,“你有何高见?”

女儿想想说:“等待他伤好后,咱们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送走不就得了!”

父亲问女儿“你要是苏大人,能撇下同来的一百多下属,一个人走吗?”

女儿沉思片刻问:“那,他不走,按照单于和卫律的意思,他不投降就得死,你说怎么办?”

“我不是正在这儿想办法吗!”

“想出办法了吗?”

这时家人进来说:

“王爷,一萨满给夫人送药来了!”

“快请!”他看家人出去后,神秘的对女儿笑笑。

“母亲好好的!?”女儿不解地。

接着,沮渠格尔肩挎着羊皮药包进来。

“有办法的人来了!”

於维尔兰一见格尔,高兴地让座:“萨满叔叔,请坐!”

於靬王迫不及待地问:“萨满兄弟。怎么样?”

沮渠格尔回答说:“他为了他的兄弟,为了大汉的尊严,决心一死抗争!”

“那我们怎样才能保住他的生命呢?”

“到时候看实际情况来想办法!”沮渠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知道於靬王喜欢朋友,敬佩苏武;可是他毕竟是王爷,是大单于的胞弟。在这非常时期,自己不能跟他来往密切,留下包药就立即告辞出来。

大汉都成长安的中秋之夜,秋高气爽,圆月儿高挂,静谧而幸福。人们都在自己的院坝里,给月婆婆摆上祭品,各种秋季水果,新鲜秋粮做的象征着团圆的各种圆形食品,拜月赏月,庆贺秋天的丰收,祈祷明年好收成,话着平安团圆。苏武家里,偌大的花园里,菊花香弥漫,贡品丰盛。母亲带着一家人祭月拜月祈祷说:“月婆婆:请你保佑我一家大小、老少安康,保佑我儿子苏武一切顺利,平安归来……”

苏武的妻子丑儿面对中秋团圆节,回想起婚后每到中秋,丈夫都要给她送上一份惊喜,一件心爱的衣裙或者一件喜爱的饰品的恩爱情景,忍不住禁哇地哭出了声。她捂着口奔回房间。这三个多月来,她思念丈夫,当着全家人的面,不敢表露出来,回到房间,她忍不住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从娘家带来的丫鬟,青梅跟回来说:“小姐,你别这样!”

“你出去!让我自己掏掏心里的委屈!”

青梅只得站在门外。

各房都拿着分发了水果和食品回家了,老妇人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朝苏武房间走来。

青梅看见忙进来说:“小姐,老妇人来了!”

“来了正好!”她继续哭着。

婆婆在丫鬟搀扶下进门,瞧着儿媳的样子,劝说着:“媳妇,婆婆知道你的心,别哭了!这团圆的日子,流泪不吉利!”

儿媳闻言,停止了哭声,起来擦着眼泪,哽咽地:“婆、婆,请、坐!”

“不坐了!我也累了!”她对丫鬟说,“小菊,你晚上留在这里和青梅一起照看少夫人!”

儿媳忙说:“不用,是我不好,叫你老人家操心!婆婆放心,我不会哭、哭了!”她綳住哭声。

老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出门,她的眼泪也涌出了眼眶,腿一软脚下一个趔趄,小菊忙用力搀扶住问:“老妇人,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可她心里很不安,儿子出使已经快四个月了,还没有一点消息,为娘的能担心吗可……又想回来,没消息说不定是好消息,说不定马上就回来呢!想到此,她刚强迈开了脚步。

胡地哈拉和林的中秋,突然大雪纷飞,聚冷异常。今年草原的秋天太短促了。天黑了,气温急剧下降,苏武把所有的衣服都套在身上,站在驿馆房子门外,面对长安方向双手合十,心里默默地祈祷:遥祝大汉国运亨通!遥祝年迈的母亲安康!全家平安……接着,同来的将士也纷纷出来站在纷飞而下的雪地里,面对长安心中祷告,祝福几千里外的大汉家人……

卫律接到监视人的报告,立即和单于商量,一起连夜审问苏武,劝其投降。好在单于听从卫律的办法,学大汉的机制,把各位王爷的家属集聚在王庭哈拉和林,平时王爷也居住在此,便于大单于领导指挥。

苏武被带到朝堂上,他瞧着这一切心想,自己的生命可能就在今晚消失。他不不卑不亢地给单于行了礼问:“不知大单于深夜让苏武来,有何贵干?”

且鞮侯大单于问:“苏使节,近来身体可曾回复?”

“托大单于福!”

卫律狗仗人势地问:“大单于问你,身体可曾回复?”

苏武立刻回敬:“在这朝堂上,是单于主事,还是你卫律主事?”

卫律无言地站在一旁。

且鞮侯大单于傲然问苏武:“苏使节,本人佩服你的人品,欲叫你在这里和本单于一起,为我们匈奴办事!你认为怎么样?”

苏武佯装不理解说:“什么、怎么样?”

卫律出列说:“就是叫你投降!”

“让我像你一样?”

“不行吗?”

“恐怕不行!”

“你看我卫律,以前背弃汉庭,归顺匈奴。现在深得大单于的大恩,赐我王爷的爵号,分封我大片的土地草原,拥有数万的奴隶,马牛羊等等牲畜满山。如今妻儿幸福,如此的富贵!”他对苏武说。

苏武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继续说:“你苏武君,今日投诚,凭你的人品和学识,明日一定比我卫律还要威风!”

苏武还是不理他,毫无反应。

卫律又说:“苏武君,你今日不投降,明日就成了草地的肥料!”

“呸!”苏武鄙弃地啐了他一口。

且鞮侯大单于看苏武的意思,怕又月前的那天一样搞得难堪说:“军师,让苏武君回去想想!退朝!”

退朝后,单于留下卫律说:“军师,明天,你亲自对付苏武,怎么样?”

“单于,这”他有些为难。

“我相信你能办好的!”

第二天,卫律让士兵叫苏武来丁零王府,设宴劝说苏武投降匈奴。

酒肉刚上桌,家人来报:“大单于驾到!”

第十八章 斥叛徒 囚地窖

第十八章斥叛徒囚地窖

家人话刚落,单于和弟弟於靬王来到酒宴前。卫律诚惶诚恐地双手付胸行礼:“卫律不知大单于和王爷到来,请恕罪!”

苏武也忙单手付胸站起来。

“哈哈哈哈……”大单于爽朗的笑了,自动坐下说,“真是赶得巧,有口福呀!来来,都坐下,喝酒!”其实他也不放心卫律,经过两次审讯苏武,他已经佩服他了。他怕卫律劝不成苏武而被苏武所劝,带着别的王爷来怕对军师不利,就和弟弟於靬王来了。

单于差人请於靬王,他不得不一起来。他今天打算不声动色,既然有酒菜,面对苏大人也就自然多了,吃喝掩饰。

两位美女忙给大单于和於靬王斟酒。卫律接过一美女手中的一玉碗酒,双手恭敬地递到大单于手里,谄媚地:“敬请单于给属下面子!”

单于接过酒举起,傲慢地苏武说:“苏使节,请!”

苏武没有站立端起酒,象征性地应付:“请!”瞧着单于一饮尽,自己却呡了点。他想,今天这个鸿门宴不知演什么戏?不过水来土屯罢了!

卫律瞧着苏武开导说:“苏君,放开点,今天只有单于和王爷。我劝苏君还是识时务者为好!”

苏武沉思片刻问:“请问卫君,你的识时务是指什么?”

卫律对美女说,“你们下去吧!”

“是!”两位美女行礼后走了。

卫律对苏武说:“就是放弃大汉,为大单于所用!”

苏武轻蔑地看了卫律一眼,低头瞧着面前的酒碗不吭气。卫律继续说:“你顺我我的意思走,咱两结为兄弟,辅佐大单于,同享富贵荣华;你今天不从的话,以后再想见我就没这机会了!就是见,也不会在这里!”

苏武瞧着对面窗外纷纷的大雪,沉思良久,冰冷的目光直视律说:“卫律君,今天当着大单于和王爷的面,咱把话说开,你就别枉费心思了!”

“你说!”

苏武不紧不慢地说:“你作为汉人的儿子和臣子,不顾及恩情理义,抛弃家人背叛了皇上,在这点上我就不愿意见你!你如今对大单于有功,大单于信任你,可你呢?居心不平,不主持公道,要害大汉使节。让大单于和汉朝皇帝二主相斗,旁观两国的灾祸和损失!这多年来大汉朝周围各族杀害汉使节,最后失败的事情如雷贯耳,这,你是知道的!”

卫律气恼地:“别说了。真是一派胡言!”

苏武站起给单于行礼,微笑着问单于:“大单于,你听吗?”

大单于却对苏武说:“你说吧!”

“南越王杀害汉使节,结果南方九郡被平定。大宛王杀汉使,自己的头颅被悬挂在宫殿的北门上。高丽王杀汉使,立即被汉军讨平。我这次出使胡地,是为了胡汉世代修好,人民安居乐业!你卫律君明知我不会投降的,你想要大汉和匈奴互相攻击残杀,就杀了我吧!匈奴的灾祸,就从我的死开始吧!”

其实劝苏武投降也是大单于的意思。单于听了苏武的一番话,很佩服他的气节和口才,这样的人回到汉朝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将军。同时他也气恼得火冒三丈,必须得给他个颜色瞧瞧,我叫你的骨头硬!他立即吩咐属下:“把苏武关押进地窖,不得给吃喝!”

卫律的手下如狼似虎般地拖着苏武扔进了地窖。这是匈奴囚死刑犯的地方。说是地窖,其实就是汉人的吃水井一样,水井是上下基本上一样大小。地窖是下面大,一个人能活动开;上面口小,只有一个人能搭着长绳梯上下。下面人只有中午才能瞧见一丝光亮。哈拉和林这地方干旱、土层后,地窖挖得很深。上面是冰天雪地,可是下面只要小片雪儿变成雨水落下,他用里面一个半截破罐子接着雪水。

第一天,苏武肚里还有些食物,地窖下面无风,地气温暖,倒不觉得怎么样;第二天就有些昏昏欲睡。苏武仰面瞧着把巴掌大的块天空,肚子咕咕的叫。他躺在地上保持着体力,回想着来时一路上的经历温暖着自己的心……第三天苏武饿的头昏眼花,他鼓励自己,苏武,你不能死,你要想办法坚持着活下去……他在地窖下面寻找着能吃的东西……终于发现墙面上有些地方,生长有少数青色的小苔藓。他弄下尝尝,还能吃。他吃了几口想,这样的日子恐怕还长着呢!他把这些分成等分,一天吃一点,这样坚持了五天,第五天就没东西吃了,他觉得身体越来越糟糕。没吃的会死掉的,男子汉大丈夫就要轰轰烈烈的死,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死了多可惜!他的目光注视到:那天随着自己下来,他们扔下的毛毡。毛毡是羊毛牛毛做的,对,可用它充饥!于是苏武不让自己死掉,挣扎站起来,扯了块毛毡塞到嘴里嚼着,嚼着……几天没下雪了,破罐子里的水已经见底了,他只是手指蘸了下抹在嘴边。忽然,他看见上面有人朝下看,一阵的嬉笑声,接着一团大雪球落下来碎了,他兴奋地双手捧起放进罐子……他发现有一纸条,展开一眼:“苏大人你活着吗?一定要活下去!”他看后忙把他吃进嘴里。

这是於维尔兰按照父亲的意思弄得。刚把苏武投进地窖的前五六天里,卫律派人昼夜不离守在窖口。这两天看守的松了些,於维尔兰来和士兵打赌做雪球扔进。

对,是兰噶尔!刚才的笑声就是她的!苏武更有信心了。他大口的嚼着毛毡片,就着雪,艰难地下咽着……我要活下去。要让卫律狗贼瞧瞧!

第十一天,於靬王参见单于说:“大单于,一个男人五天不吃东西就得死。苏武已经是第十一天了,就是死了也得把他弄上来,给大汉一个交代!”

“你说人死了,如何交代?”

“把他带来的人全部让回汉朝,就说大汉使节苏武暴病身亡!”

“这样能行吗?”

“那也得让他们人看见尸首才行!”

.重新发布第十八章 斥卫律,遭囚禁

重新发布第十八章斥卫律遭囚禁

家人话刚落,单于和弟弟於靬王来到酒宴前。卫律诚惶诚恐地双手付胸行礼:“卫律不知大单于和王爷到来,请恕罪!”

苏武也忙单手付胸站起来。

“哈哈哈哈……”大单于爽朗的笑了,自动坐下说,“真是赶得巧,有口福呀!来来,都坐下,喝酒!”其实他也不放心卫律,经过两次审讯苏武,他已经佩服他了。他怕卫律劝不成苏武而被苏武所劝,带着别的王爷来怕对军师不利,就和弟弟於靬王来了。

单于差人请於靬王,他不得不一起来。他今天打算不声动色,既然有酒菜,面对苏大人也就自然多了,吃喝掩饰。

两位美女忙给大单于和於靬王斟酒。卫律接过一美女手中的一玉碗酒,双手恭敬地递到大单于手里,谄媚地:“敬请单于给属下面子!”

单于接过酒举起,傲慢地苏武说:“苏使节,请!”

苏武没有站立端起酒,象征性地应付:“请!”瞧着单于一饮尽,自己却呡了点。他想,今天这个鸿门宴不知演什么戏?不过水来土屯罢了!

卫律瞧着苏武开导说:“苏君,放开点,今天只有单于和王爷。我劝苏君还是识时务者为好!”

苏武沉思片刻问:“请问卫君,你的识时务是指什么?”

卫律对美女说,“你们下去吧!”

“是!”两位美女行礼后走了。

卫律对苏武说:“就是放弃大汉,为大单于所用!”

苏武轻蔑地看了卫律一眼,低头瞧着面前的酒碗不吭气。卫律继续说:“你顺我我的意思走,咱两结为兄弟,辅佐大单于,同享富贵荣华;你今天不从的话,以后再想见我就没这机会了!就是见,也不会在这里!”

苏武瞧着对面窗外纷纷的大雪,沉思良久,冰冷的目光直视律说:“卫律君,今天当着大单于和王爷的面,咱把话说开,你就别枉费心思了!”

“你说!”

苏武不紧不慢地说:“你作为汉人的儿子和臣子,不顾及恩情理义,抛弃家人背叛了皇上,在这点上我就不愿意见你!你如今对大单于有功,大单于信任你,可你呢?居心不平,不主持公道,要害大汉使节。让大单于和汉朝皇帝二主相斗,旁观两国的灾祸和损失!这多年来大汉朝周围各族杀害汉使节,最后失败的事情如雷贯耳,这,你是知道的!”

卫律气恼地:“别说了。真是一派胡言!”

苏武站起给单于行礼,微笑着问单于:“大单于,你听吗?”

大单于却对苏武说:“你说吧!”

“南越王杀害汉使节,结果南方九郡被平定。大宛王杀汉使,自己的头颅被悬挂在宫殿的北门上。高丽王杀汉使,立即被汉军讨平。我这次出使胡地,是为了胡汉世代修好,人民安居乐业!你卫律君明知我不会投降的,你想要大汉和匈奴互相攻击残杀,就杀了我吧!匈奴的灾祸,就从我的死开始吧!”

其实劝苏武投降也是大单于的意思。单于听了苏武的一番话,很佩服他的气节和口才,这样的人回到汉朝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将军。同时他也气恼得火冒三丈,必须得给他个颜色瞧瞧,我叫你的骨头硬!他立即吩咐属下:“把苏武关押进地窖,不得给吃喝!”

卫律的手下如狼似虎般地拖着苏武扔进了地窖。这是匈奴囚死刑犯的地方。说是地窖,其实就是汉人的吃水井一样,水井是上下基本上一样大小。地窖是下面大,一个人能活动开;上面口小,只有一个人能搭着长绳梯上下。下面人只有中午才能瞧见一丝光亮。哈拉和林这地方干旱、土层后,地窖挖得很深。上面是冰天雪地,可是下面只要小片雪儿变成雨水落下,他用里面一个半截破罐子接着雪水。

第一天,苏武肚里还有些食物,地窖下面无风,地气温暖,倒不觉得怎么样;第二天就有些昏昏欲睡。苏武仰面瞧着把巴掌大的块天空,肚子咕咕的叫。他躺在地上保持着体力,回想着来时一路上的经历温暖着自己的心……第三天苏武饿的头昏眼花,他鼓励自己,苏武,你不能死,你要想办法坚持着活下去……他在地窖下面寻找着能吃的东西……终于发现墙面上有些地方,生长有少数青色的小苔藓。他弄下尝尝,还能吃。他吃了几口想,这样的日子恐怕还长着呢!他把这些分成等分,一天吃一点,这样坚持了五天,第五天就没东西吃了,他觉得身体越来越糟糕。没吃的会死掉的,男子汉大丈夫就要轰轰烈烈的死,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死了多可惜!他的目光注视到:那天随着自己下来,他们扔下的毛毡。毛毡是羊毛牛毛做的,对,可用它充饥!于是苏武不让自己死掉,挣扎起来靠墙壁坐好,扯了块毛毡塞到嘴里嚼着,嚼着……几天没下雪了,破罐子里的水已经见底了,他只是手指蘸了下抹在嘴边。忽然,他看见上面有人朝下看,一阵的嬉笑声,接着一团大雪球落下来碎了,他兴奋地双手捧起放进罐子……他发现有两个拳头大的小包,展开一眼:是两块冻肉,他忙把着藏在毛毡下。

这是梅尕偷偷让於维尔兰送进来的。梅尕知道男人五天不吃东西就要死亡,她要帮这个好人活下来。她做熟羊肉后,就和於维尔兰商量如何才能送给地窖里的人。把苏武投进地窖的前五六天里,卫律派人昼夜不离守在窖口。这两天看守的松了些,於维尔兰瞧着满地的雪毯想出了办法。她想法子带着单于两个,七八岁的孙子出来玩滚雪球,偷偷的把两块肉藏在雪球里面,追赶着他们两人推滚着越滚越大的雪球朝地窖而来。於维尔兰对两个小侄子说:“把雪球推进地窖里去,砸死里面的人!”士兵瞧着两个小王爷也不敢阻挡,于是雪球下去了。

“咱们再去弄雪球了!”於维尔兰拉着两个侄子大笑着跑了。

对,是兰噶尔!刚才的笑声就是他的!苏武更有信心了。他大口咬了口冻肉,虽然冰冻得牙咬不动,可他心里涌进了股暖流。我要活下去,要让卫律狗贼瞧瞧!

第十一天,於靬王参见单于说:“大单于,一个男人五天不吃东西就得死。苏武已经是第十一天了,就是死了也得把他弄上来,给大汉一个交代!”

“你说人死了,如何交代?”

“把他带来的人全部让回汉朝,就说大汉使节苏武暴病身亡!”

“这样能行吗?”

“那也得让他们人看见尸首才行!”

第十九集 流放路上

第十九集流放路上

当卫律让人把苏武吊上来时,大吃一惊,他不但没有死,还能说话,人扶着还能站立,就是一脸苍白,身体消瘦周身无力。不敢见光。卫律不禁自言自语地:“莫非他是神人!”

谁知苏使节是神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哈拉和林城里,人人传播着,满城的人都争相到驿馆来,一睹神的风采。这下子使且鞮侯大单于和卫律十分恼火。这样十多天无吃食无水喝不死的神人,千万不能让他回大汉朝,为大汉如虎添翼。他不投降就让他自生自灭!

十天后,在苏武身体恢复得能走路的时候,且鞮侯单于和军师卫律商量了个十分歹毒的办法:大冬天,把和苏武同来的随员个个隔离,流放到各个王爷所分封的边远地带去监管做苦役,不让他们有任何联系。分给苏武二十只公羊,把他单独流放到北海(今俄罗斯西北利亚贝尔加湖)放牧,并扬言,啥时候公羊产崽儿,你苏武才能回来。

事到如今,自己能不死,还能保住大家的节操性命,这结局也算不错的了,起码大家心里都有个,有朝一日能正大光明回大汗的希望。苏武早已给常会他们安排好了,也就无需在想什么,手持节杖,赶着羊群,在差人的押解下上路了。

从这里到目的地上千里的路程,十多天前的大雪,已经大都融化,草已经枯萎铺在地上。天空中虽然阳光普照,寒风却簌——簌——的显着威风,刀子一样扑打着大地上的一切。道路旁的桦树叶子已经被大风卷的无影无踪,树枝在寒风中互相呼、嚓——呼、嚓的自己抽打着自己。

冰冻的道路上遥遥望不到头,骑着驮着行囊马的两位差官,押着手持节杖踽踽步行的苏武,还有二十多只公羊朝北方跋涉着。寒风呼呼的嘶叫,骑马的差官不能走快,在马上冻的不行,只得下马和苏武、羊群一起行走。

苏武不知两个人的脾性,把棉袍带子紧紧,把头上的毡帽沿拉下遮住脸,低头默默的迎风前行心里计算着,恐怕都走了十里地了……

羊儿在寒风中冻得咩咩的惨叫着。一只羊开始,二十只此起彼伏,听得人心里难受。一位差官生气地:“******,弄了个这样的差使,没到北海,就把人冻死了!”

另一位问苏武:“苏使节,你冷不冷?”

“你说,羊儿皮厚还有层厚厚的毛,都冻地嗷嗷叫,你说人冷不冷?”苏武回答说。

“你应该学学卫律,就不会受这罪了!”

“那、你们觉得他有骨气吗?”

他瞧瞧同伴,不吭气了。

突然,后面马蹄哒哒地追来,喊着:“请等等!差官等等!”

他们都站住等待。一位着羊毛棉袍的男子打马到来下马,从怀里掏出钱包递给差官说:“差官请收下!这位是救过我家人命的大哥,请两位一路上多多的照应!”

苏武仔细一看是沮渠梅尕女扮男装,只得说:“这位客官,我不认识你,请你不要这样!”

梅尕没理他,从马上拿下一包裹递给差官:“这是给我大哥的衣物!”

梅尕看差官都接过后,行礼说:“多劳两位了,如以后相见,定加加倍感谢!”她打马回奔了。

她来送衣物是和哥哥商量过的,钱是自己多年的积蓄。沮渠格尔知道北海寒冷冬天漫长,把自己的一件狼皮棉袍让妹妹送去。他看出了妹妹的心思,可是又不能劝说,就让妹妹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吧!

、苏武瞧着梅尕打马远去的身影,心里很难受。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在自己伤了时,精心的照看,如今又送棉衣……他的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

“苏大哥,走吧!”刚才跟他说话的差官说。

苏武衣袖拉了下眼睛:“感谢了!走吧!”

另一位:“苏大哥,你真的不认识他?”

“你认识他吗?”

他摇摇头想,这人听说是不死他的神人,不认识的人都这样帮助他,我们也不能怠慢他的!他自我介绍说:“我名衽余,他叫句吾。”

“好,祍余差官,句吾差官,苏武行礼了!”他手付胸行礼。

两差官忙忙还礼:“苏大哥,我们现在是兄弟了,请别客气!”

“走,咱们上路吧!”

苏武手拄着节杖朝前走着,祍余和句吾两差官在后面牵着马跟着。衽余对同伴说:“这样走,咱们都得冻死,咱不如想办法走快些!”

“你说怎么才能走快?”句吾问。

“与其一路上把羊冻死。不如到前面,遇见放牧人家,把羊卖了,拿上钱到地方,安排好又买上二十只怎样?”

“这倒是个好办法!恐怕以后卫律知道,咱两个吃不了兜着走!”

“你不说我不说,”祍余指下前面的苏武,“他更是不会说的!”

“对呀,这样咱们都上马赶路,很快就都到了!”

第三天,他们路过一高坎下,发现一帐篷和搭着羊圈的牧人家,把二十只羊便宜卖了,一个人和苏武一匹马,一个人和行囊一匹马打马而行。

这样快捷了许多,就是马太辛苦了。可是一路上他们尽量在有帐篷的牧人处休息,让马吃好喝好!十天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北海。这里虽然多里内无人,雪后一片萧瑟满目凄凉,好在天气不错,冰冻还不大厉害,偶然有鸟雀叫声和远处有长青的松柏树,给这里平添些许生气。

祍余帮着苏武沿着坡坎搭帐篷,收拾生活地。句吾去临近处找着买羊,三天后,只卖回了六只公羊。他们商量,把来时所带的一切东西给苏武留下。句吾对苏武说:“苏大哥,我们把来带的所有吃用都给你留下,够你用到给你送粮食的时候的。”

“那你们回去路上怎么办?”苏武担心。

他们两个相视笑了,祍余说:“苏大哥,跟着你这神人,老天也照顾,咱们已经提前半月到达。剩余时间,我们两个去临近的丁零看朋友,不会有难处的!”

第二十章 自勤少受罪

第二十章自勤少受罪

凄青的天空,惨白的朝阳,嘶鸣的寒风。苏武站在帐篷前瞧着两差官打马远去后,心里还是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尽管自己对艰难困苦早有预料和准备,可是打量着以后要独自一人面对漫长的彻骨寒冷渺无人烟的蛮荒之地,不由得浑身哆嗦起来。他裹紧衣袍走进帐篷。

帐篷里比外面暖和些,可是寒风把帐篷撕拽的东倒西歪。到这里几天来,有人陪着一起吃住倒还不觉得怎么样,如今得自己单独面对这一切,心里发怵了。这时,一阵狂风卷起了帐篷,把压帐篷四周的冻土坷垃裹起的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他顾不得疼痛扑拽住帐篷被带倒在地,帐篷没有被卷走,帐篷旁边树枝围的羊圈却被风端掉,羊儿冻吓得在寒风中惨叫起来。

苏武顾不得羊儿,紧紧地抓住帐篷不放。这是自己在这里的家,否则就得冻死。半个时辰后,风累了停了。他挣扎着起来。捶着僵硬的腰身,打量着倒了的家和冻吓得发抖的羊儿想着,口中喃喃地说:“我不能怯弱,我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卫律他们说我是神人,既是神人,就有办法把家建立起来……

他脑海里猛然映出了自己被囚在地窖里的情景……对,挖个地窖暖和!他把帐篷里被埋的吃用刨出来盖好,把羊儿赶到坡坎下一避风处圈好。拿起差官留下的镢、锹,沿着坡坎下挖起来。镢头落在冰冻的土地上,一攒一个白印点,虎口震的生疼也动不了大地丁点儿毫毛。怎么办……对,水火不容,对用火来对付冰冻。

苏武把砍刀别再腰带上,手拄着节杖,走进前面的树林,捡挑回一挑担一挑担的树枝,沿坡坎堆了一大堆,火链打火点燃……果然有效。大堆树枝燃后,地面上两尺多厚的冻土层开了。他趁热打铁,拿起镢、锹干开了。这里大多是黑黄的土层,冻层消后很好挖。

饿了,他吃点东西继续干……他告诫自己,这里气候无常,要加紧干,拼命干!天黑了,他燃起篝火照亮,直到把坡坎的一方掏挖进了一丈多深帐篷样宽的豁口,一个人想办法把帐篷撑起在其中,就近砍了几棵碗口粗的树干扛回来,搭在坡墙两头护住帐篷顶,上面棚上树枝,像家乡的房子一样,顶上压上层土,这样,既防风又防寒的地窝子帐篷房建成了。

篝火的光亮中,他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很是欣慰。他动手把已经上冻的土块,搬来压挡在帐篷前面,把冻得发抖咩咩惨叫的羊儿赶进帐篷,给它们面前扔了些干草,冻饿极了的羊儿,噌嚓的吃起来。

苏武用一节木头从里面挡住帐篷门后,拉开毡褥合衣躺下。他身体虽然很疲乏很累,躺下后一动都不想动,可是脑子却清醒睡不着。他想,多亏自己以前跟做代郡太守的父亲一起生活过,经常跟胡人教官打交道,得知许多胡人的生活习惯,并且学会了独立的处事和生活的的能力……今天这一忙,使自己不至于冻死了……明天砍些树枝和土一起在门前砌道厚厚的墙,把地窝子周围整治严实,给羊儿在旁边撘盖个圈……想着想着,渐渐的睡着了。

第二天,天气阴沉沉的,风儿不怎么大。他早早起来忙活了一天,按原计划完成了任务。傍晚,天变了,狂风呼叫,雪花大如席片样飞压在大地。

苏武在屋里架起了陶罐,给自己煮了一顿干肉焖包米饭,饱餐后舒服地躺在被窝里,暗自庆幸,真是人勤不受罪……

这样的风雪肆虐了整整两天两夜,雪足足有四尺多厚。苏武从未见过如此厚的积雪和严寒。他想,怪不得北方胡地的雪灾严寒可使得人畜伤亡惨重……自己一定要保重身体,一定要活下去。他把粮食按一天一顿饭的定量,分成若干等分,尽量节省着吃。还有自己一定要找些事情来做……

两个差人衽余和句吾按原规定的时间回到哈拉和林的丁零王府交了差,光说是把苏武送到地方就回来了。卫律头戴貂皮帽子,身着狼皮袍子,瞧着哈拉和林周围厚厚的积雪,听着呼呼的寒风声,心里特别舒坦:我叫你苏武牛,你能牛得过荒漠漫长的寒天雪地?你能牛得过渺无人烟的恐惧寂寞?

今年胡地的严寒到的很早,风雪比往年疾狂。两个月来各王的封地不断传来人畜死亡的消息,在都府哈拉和林传开了,昨天坚昆二十人一百多只牲畜冻死,今天丁零又三十人和两百多只牲畜冻死……

沮渠兄妹听到这些消息,他们虽然不担心自己的亲人和财产有什么灾难和损失,可是担心着苏武的性命。苏大哥在北海的蛮荒之地现在怎么样,在狂风肆虐的冰天雪地里能坚持吗……最心急的是沮渠梅尕。自从那天送走了苏武近两个月来,她的心仿佛被他带走了,做事情总是心不在焉。多次给病人煎药,溢扑的药水把火都浇灭了。她敬佩他的为人、敬佩他的气节……现在细时想起来,自己是喜爱上了这位苏大哥,这是丈夫去世后七八年来对任何男人从未有的感觉……她一手拿着整棵的党参,一手用刀在树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切片想着,切着切着手停下发呆了。

头裹围巾,身着羊皮棉袍,双手带着羊皮手套的的於维尔兰推门进来,她都没有发觉。她的手在她眼前晃晃,她还是没意识。她摇晃下她:“姑姑!”

她一个激灵回过神:“哦!尔兰来了!”

她坐在旁边的做作垫上嬉笑问:“姑姑,你在想什么?”

她摇摇头:“没、想什么!”

“你骗人!”於维尔兰调皮地,“我猜——你在想心上人!”

“你胡说什么!”她低头切着党参说,“我能想什么人!”

“你是想苏使节吧!”

“你想就说是你想,怎么说到我头上来了!”

第二十一章 活下去的希望

第二十一章活下去的希望

“那——你不想吗?”於维尔兰低仰着头嬉笑地瞧着她。

梅尕眼圈红了。

她忙道歉:“对不起,姑姑!”

“没什么。”梅尕低声地,“是我不好!”

“姑姑,我知道你的心思。”於维尔兰安慰说,“昨天,我遇见了送苏使节的差人,他告诉我说,他们安排好神人的一切才回来的,还说他们回来时还给他买了袋粮食。姑姑你放心,苏使节很机智很聪明,他是神人,一切困难都能克服的!”

其实,外面传说他是神人,只有做医生的知道,这是迷信。世上是没有什么神人的,只是他有智慧,个性坚强罢了。梅尕只是点点头说:“但愿吧!”

梅尕回想起三个多月前,自己照顾伤势严重的他的那几个日日夜夜里,真正的佩服这个在衣食无忧中生活的官宦人家的公子了。他遭受了卫律非人的打击,身心受创,却坚强的一声不吭,还处处为她着想,怕卫律报复照看他的她,拒绝她的亲近。

“姑姑,你要是真心喜欢他的话,等到春天,去看看他吧!”於维尔兰说。

噌噹噌噹……梅尕飞快的切剁着党参,没吭气。

於维尔兰见状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于是告辞说:“姑姑,你忙,我回家了!”

梅尕一把拉住她说:“我现在、就想去找他!”

“这冰天雪地,路透遥远,要冻死人的!”於维尔兰说,“再说,北海地方大了,不知具体地方!迷了路,也是死路一条!”

梅尕无奈松了手,跌坐在地,眼泪涌出了眼眶。

“姑姑,现在近处的驿站已经关闭。你要去,就要做好多好多的准备,准备一路的吃喝,准备一路休息的铺盖,还有马匹的防冻,粮食草料等等。不然,在严寒下长途跋涉,走不多远,都会冻死的。这些你考虑过没有?”

她回想起多年前丈夫春天去放牧,偶遇大风雪灾严寒去世的事情,只得喃喃地:“那——就到、春天吧!”

“这就对了!”於维尔兰说,“我现在就打听地方,咱们好好做准备,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於维尔兰也很佩服苏武,特别是在当向导时,他冷静果断处事态度,让她敬佩,可这也只是晚辈对长辈那样的敬佩。至于爱,自己还没有仔细想过。自己是想找个汉人丈夫,苏武的年龄和父亲差不多,是不行的。再说,他是大汉使节,宁死不屈就更是比可能的了!身为大单于家的公主,於维尔兰深深知道自己的意志是不重要的,也就不要去自找死路!自己是父母的独生女,婚姻的事情自己更不能任性的。

梅尕只得耐着性子等待着春天。梅尕不同于於维尔兰,她是自由的。他看出哥哥的不反对,就是哥哥不同意,梅尕觉得苏武是个正真的男子汉,怎奈他如今身陷流放中。流放也不可怕,自己可以去和他一起生活。她卖布给他准备着开春去看他的衣物等等。

梅尕在医馆忙完歇息是,就拿着男人的大鞋底锥纳起来。哥哥进来也偶在他不回避,还是低着头干活。沮渠格尔想和妹妹谈谈,就坐在她对面瞧着,想着如何开口。

“你这眼瞧着我干什么?”妹妹头也不抬地问。

“你没抬头就知道我瞧你?”兄长问。

“我感觉得到。”

“原来你是凭感觉做事情的?”

妹妹抬头对他微笑了下,又低头纳着鞋底。

“梅尕,”沮渠格尔说,“哥哥知道你喜欢他,可是你想过没有,他终究要回大汉的。”

“那我就和他一起回去!”

“这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人家在家又妻子儿女的!”

“那我也要跟他!我不在乎!”

沮渠格尔看妹妹心已决,无话可说了。其实她也很佩服苏武的为人和气节。妹妹要是能和他在一起,他也放心了。他也想给妹妹找个汉人丈夫,这是已过世的二老的心思。他起身走出门。

苏武每天尽管一顿饭节省着吃,两月后,粮食还是告急了。卫律还未送粮食来。清早起来,他瞧着空空的羊皮囊,走出屋门。

门外,天空阴沉,寒风呼啸,眼看又要变天了。旧雪几尺厚消不了,又得添新雪。再一下雪,无法出门找东西吃的话,自己和六只羊的性命就会消失。最近在周围雪原和附近的树林里走了走,没有见到住家的牧人,只是给羊儿寻了些干草,可眼看着就要吃完了,怎么办呢?他想起人常说“话活人总不能叫尿憋死”这句话,对,要想办法找到吃的东西,要活下去!他瞧着远处的森林,有了主意。

苏武按照两个多月来在雪地上行走,总结的办法:走雪地要快,就要滑行前进。于是他砍来树木,做了两个滑板捆绑鞋上,双手拄着两根棍子在前向后使劲推动,人就可以很快的前进。可在实验中,他一次次的被甩到,一次次、一点点的改进工具,经过无数次的实践改进,终于成功了。他又是使出在朝廷管理制作鹰犬马匹用具的表本事,给自己做了防寒的皮手套和毛毡鞋袜。

他腰别砍刀,肩上斜挎自己这一时准备的皮绳索,武装好后,脚上捆绑好滑板,一节杖做手杖,一手拿棍杖,背着皮囊出发了。他走进森林,吸取上次迷路半夜才回家的教训,每走进一截就用砍刀在树上砍个记号,好按原路很快返回。

树林里出奇的寂静,且越往里走树林越密,他不敢前进了,并且饿得头昏眼花的,就近坐在一棵粗大的白桦树下闭目养神。突然他感到屁股下有动静,吃惊地跳起来,原来自己是坐在隆起的腐叶上。他用砍刀扒开冰冻很厚的腐叶,一只老鼠蹭地钻出来

在雪地上奔窜,他眼前一亮,用皮囊追着扑打,终于抓住了,还挺肥的。他把老鼠摔死装进皮囊,回来扒开腐叶,看见树下有一个鼠洞,有洞就有吃的。他用砍刀刨挖起来,果然洞里面又许多树种子和草籽,他高兴地喊:“饿不是死了!”

他把洞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只有两手捧,可是找到了寻食物的办法。接着,他嘴里嚼着树种草籽,在周围的大树下寻找着,掏挖着……虽然是十有九空,可是,这一成的收获在鼓舞着他,活何时下去的希望!

第二十二章 杀人的谣言

第二十二章杀人的谣言

他在树下刨挖着,遇见干草可喂羊,遇见树枝可当柴……计算着天黑的时间,他背着大捆干草和树枝,找到留在树上的记号,沿着记号在林间缓慢的朝回滑行,天黑定时,走出树林。一走树林,在光线朦胧雪原中,他加快速度朝家的方向滑奔起来。

前面就是家了,他心里松了些,放慢了速度。忽然沉寂的雪地里,传来嗷嗷的叫声。这声音听起来很近。他第一反应,这是狼的叫声。对,狼在羊圈前嘶叫,听起来还不是一只。多亏自己羊圈搞得很严实!过去曾经听过胡人教练说过,冬天草原里的也没东西吃,遇见饿狼是很害怕的事情,特别是狼群,你就是再有本事也很难逃脱的!

怎么办?苏武一时懵了。他定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忽然,前面雪地里一黑影剑一样上来。他一个哆嗦,本能举起了棍杖朝来物打下,一棍打空,自己却脚带滑板倒在雪地里,背后的柴草捆砸在身上。他急忙爬不起来,狼瞪着绿眼睛死盯着柴草捆一动不动,想着怎么办。

看来它也害怕。苏武在柴草捆下面偷偷的打量着等着绿眼睛的它,想着办法:得让自己没束缚才对。他双臂慢慢从柴草捆抽出,双脚相互狠狠的蹭掉捆绑着滑板的鞋子忽……突然推开柴草捆,光脚跳站起来向着它挥着棍子。它瞪着绿眼张着大口,虎视眈眈地瞧着他等待着时机。

他的脚挨着雪地就和雪冻结在一起,麻木得不受自己的意志控制,不能动也不敢动。火!火!我需要火!他一手挥着棍子,一手从腰里摸出火链,倒在柴草边,忙打着火,点燃干草。一时间,火苗渐渐大起来,狼却步步后退着……火越来越大,终于,狼咆叫一声:“啊嗷——”跑了。接着,羊圈前的几只黑影也跟着走了。

原来狼怕火!好险哪!他松了口气,用火把脚和雪分开,趁热穿上袜子和鞋,把未着的柴草分开捆好,拿起节杖拉着柴草和滑板回到家。

冬天夜里,雪光照着不是很黑。他没有准备油灯,就是有灯也没有油来支持。他给羊圈里扔了些干草,上好圈门回屋,疲乏的躺在铺上,嚼着草籽渐渐睡着了。

官家一直没有送粮食来。为了找到能充饥的东西,只要不是狂风飞雪天,苏武都在为自己和几只羊的活命奔波着。他按照做记号的办法,渐渐地走进原始的森林深处,攉段了锁在树间干了蔓草枝,寻找吃的东西和柴草。这里有些地方背风处竟然生长着四季常青的松柏树,树上有松籽和柏籽,有时还能真的逮住只老鼠和兔子什么的,回来用火烤着吃吃,动动腥荤打打牙祭。不过这只是少有的东西,大部分他都是嚼着树籽和草籽来打发肚子的。闲暇时,他采集许多桦树皮,自己把在这里经历的一些有趣事情记录下来。

卫律以大雪封地为由不但不给苏武送粮食,还散布谣言说苏武已经死了。谣言传到长安已经是春节了,传到苏武母亲耳朵里已经是过了春节的二月了。当然是家里人不敢告诉老人家,怕老人家伤心过度。

春寒料峭,苏武母亲听到儿子死了的消息,回想起大半年来毫无消息的事情,确定这是真的。悲痛过度,卧床不起。

李陵只要回朝就前来探望老人。他节后回来向朝廷汇报边关情况,就来探望老人家。当时是苏武三弟的儿子苏霖陪伴着奶奶。

老人家一看见李陵,泪如雨下问:“大侄子,你兄长已经不在了,这是真的吗?”

他握住老人骨瘦如柴的手,安慰说:“大伯母,边关和朝廷没有接到匈奴官家方面的消息,这只是谣传。您老人家不要相信这些!兄长那么聪明的人,他是不会死的!”

“但、愿、如此吧!”苏武母亲哽咽地说。老人家想,如果儿子不在人世,这个家就完了!孙子苏元,不求上进,就是继承了家里的爵位,也是发达不起来的。眼前这个已经过世了的老三儿子苏霖,在娇惯中长大的,懦弱不悍。儿子媳妇呢,从小娇生惯养,半道上嫁进来的女人,也不会斯守在家的。

就在李陵正安慰老人之际,苏武的媳妇丑儿,摸着眼泪进来看见李陵,开口就问:“兄弟,你兄长不在了,你,知道吗?”

“嫂子,这都是谣言!”李陵说,“请嫂子相信兄长!”

“无风不起浪,这人大半年都没消息,忽然传来不在了就恐怕,是、是真的!”

苏武母亲一听媳妇如此说话,生气地:“媳妇,这可不能乱说!”

丑儿虽然名叫丑儿,可她不丑不说,还是百里挑一的漂亮,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的,虽然快三十对的女人了,由于没有生过孩子,再加上,苏武的溺爱,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他是公孙敖三十多岁才有了这个仅有的宝贝女儿,按照家乡民间习惯,起个贱名,为的是孩子好养活。

她泪流满面说:“我也不希望、丈夫那样,可是、是满长安的人都都,说他、他——”

她伤心地呜呜哭起来了。

“别哭了!这事情咱得搞清楚情况再说!”老人自己虽然很伤心,可还得硬气的劝儿媳妇。

“这家里整天死气沉沉的,我要回娘家!”她擦着眼泪对婆婆说,“你儿子现在不在了,我就回娘家不回来了!”

没有等婆婆允许,丑儿就走了。

“你、你——”

李陵忙给老人抚着胸,呼唤着:“伯母大伯母!”

苏老夫人气得一口气没上来,瞪着眼睛就去世了。

苏霖哭喊着:“奶奶!”

李陵让他赶紧告诉家里人准备后事,忙进宫报告汉武帝。

皇上立即下圣旨、拨银两,让李陵主办苏老夫人的丧事。李陵当然是竭力而为,不但风光的埋葬了老人,把剩下的银两分发给苏武的兄弟三家。丑儿的爹爹公孙敖,自己也知道是女儿的错误导致,没有向苏家提任何要求,送女儿来参加了苏老夫人的葬礼后,带着女儿和其衣物等等回家了。

第二十三章 单于认干妹子

第二十三章单于认干妹子

去年十月底,守卫九原郡的都尉李陵,从哈拉和林来的药材商人(其实是沮渠的朋友)口里得知苏武的遭遇,很是难受,鞭长莫及无能为力。腊月初,从云中传来苏武死了的消息后,他让手下人去云中打听,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说苏武宁死不屈自杀了,另一种说法,说苏武是神人,神人是不会死的。他相信苏仁兄,足智多谋,可是,几千里外的北方,冰天雪地寒冷异常……

李陵新年后回来给皇上做了如实的汇报,皇上一听匈奴的作为恼火了!胆大的单于,你口口声声说我大汉是你的长辈……我以礼相待,派使节带领百多将士送回了你们的全部使节和人员。可你呢,不但扣留了我的全部将士,还杀害我的使节;冰天雪地,还不时抢掠和骚扰我张掖和酒泉郡,如此的恩将仇报!我大汉一定要给你个颜色瞧瞧!

其实,去年要不是匈奴服软,说了软话还送回了多年来扣留了我大汉的全部使节,汉武帝就准备出兵,借着匈奴遭遇大寒,牲畜和人员大量死亡的时节征服匈奴的。如今,他已经下定决心:赶紧筹备好粮草,春夏之际征讨匈奴。

过了大年初上,且鞮侯大单于周身疼痛,发烧、心里憋闷,不想吃东西。内医给他诊脉,吃了几天药总不见效,这时他想起了医治苏武伤的萨满。他知道弟弟於靬王和那萨满交好,让他去叫他来给自己看病。

沮渠梅尕听说哥哥要去给大单于看病,硬要跟着一起去。哥哥知道妹妹的心思,想给苏大哥求情。他怕妹妹一时冲动,惹怒单于而坏事惹火烧身,千叮咛万叮咛要她见机行事。

在於靬王的带领下,沮渠梅尕扮成沮渠萨满的男徒弟,兄妹两走进宫内单于卧榻前,行了大礼后,开始瞧病。沮渠格尔给单于把了脉,要他张口瞧了口舌后,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银针。

单于忙问:“我得的是什么病?”

沮渠格尔忙回答说:“禀告单于,您是上焦不利之病。”

“什么是上焦不利?”单于吃惊地问。

“上焦指的是,心、肺、胃、肝肾五脏的总称,”格尔解释说,“就是这些地方有毛病。”

“严重吗?”

“现在还不算严重。”格尔萨满故意说,“如果再迟两天的话,我也就爱莫能助了!”

“为什么会这样?”且鞮侯单于问。

沮渠格尔还没有想好如何回答,沉思着拿出装消毒液的小葫芦,给银针消毒。

“这是五脏不和睦所致!”梅尕解释说,“五脏如一家人家的五个弟兄,他们平时很和气,就没有什么。如果有一个两个故意胡闹的话,这一家人就不得安生了!”

这徒弟说的有些道理。且鞮侯单于瞧着梅尕想着,突然说她;“对,你是个女孩子!”

“别说话,给您扎针了!”沮渠萨满忙抓住单于手说,“有点疼!”

“南征北战的人,不怕疼的!”且鞮侯单于虽然这样说,可还是眯上了眼睛。

沮渠萨满给他左右手背的食指和大拇指的虎口处扎了短针针,又让他平躺着,给他胸脯的胃脘处扎了根长针,叮咛他说:“我现在要慢慢的进针了,您要是承受不住的话就说一声!”

其实,银针刚着皮肤时,如蚊虫叮了下似的,针银进了皮肤一点都不疼了。随着沮渠萨满双手娴熟按顺序轻轻捻针……进针……退针……单于只是感觉到有几两股麻酥酥的感觉在身体内不住地串动着……串动着……渐渐胸腹内的脏器动了起来……良久,他长长的吁了口气,感到心里不那么憋闷了,接着,感觉到肚子里咕咕的动着,动着……不一会儿,打了个屁,觉得自己体内的热气在慢慢的散发着……且鞮侯单于高兴地问:“萨满,我现在觉得有点饿了!能吃东西吗?”

“能吃东西,可是不能吃肉,可以喝鸡汤吃一些馍馍。”沮渠格尔说。

於靬王忙吩咐:“宫人,快给单于拿鸡汤和馍馍来!”

宫人拿来饭菜。沮渠格尔和於靬王扶起单于,单于在榻上就着鸡汤吃了个馍馍还想吃。沮渠格尔说:“慢慢的,循序渐进的增加食量,您的病就好得快!”

且鞮侯单于为了紫冰能耗而很听话:“我遵照萨满的意见!”

沮渠萨满让他坐在榻上伸出双腿,给两他脚踝上方个扎上银针,捻了几下,留针观察。他开了药方,对单于说:“禀单于,现在冰天雪地,不能去大汉进药材,有两样退热止疼的药搞不到,请单于谅解!”

“师傅,我有办法!”梅尕说。

“你有什么办法,快说!”

“我首先要请大单于恕罪!”

“恕你无罪!”且鞮侯单于现在只要自己的病能好,外人说什么都不不在乎。

“那我就说了。那次苏使节伤势严重,感染发烧,疼痛难忍,无药可治。他让我去河边採了许多柳叶来煎熬后喝了效果不错!”梅尕解释说,“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汉人退热止疼长用西河柳的,他还说咱们这里的柳树叶效果好!”

单于一听苏使节,他说:“我真佩服他的气节,此人若能为我所用的话,就真是太好了!”

“那也得给人一个思索的时间呀!”梅尕说。

“你是那次亲自给苏使节看伤的女子?”单于严肃地问。

“是的!”沮渠怕妹妹任性惹单于发怒,忙陪着笑脸解释说,“她是我孀居的妹妹,只是敬佩苏使节的气节而已。”

且鞮侯单于目光狡佶地瞧着梅尕会儿,突然大笑:“哈哈哈哈……莫非你喜欢他?”

沮渠格尔见状忙跪地胆战心惊地:“单、于,这、这、可不、不”

“这有什么!”单于说,“只要令妹愿意,这是好事呀!”

於靬王忙给梅尕示意让她感谢。梅尕立即跪地叩头说:“感谢单于厚爱!”

“哈哈哈……从想起,你就是我单于的妹妹了!”且鞮侯单于高兴地。

梅尕再一次叩头:“感谢大单于兄长了!”

且鞮侯单于在沮渠兄妹两多次的医治下,病已痊愈,体能也恢复了。他找来卫律询问汉使节苏武的情况,卫律不吭气,他一冬天没有给苏武送粮食,说不定现在已经饿死了。

第二十四章 老天的眷顾

第二十四章老天的眷顾

雪地冰天的北地,只要是不下雪,消瘦得皮包骨头的苏武就外出找吃的东西。只因周围几百里无人,消息闭塞,他只有按日出日落,每天存一截草节或者一小树枝来计算着时间。他数着草和树枝节,预计到过年的时节,就着雪嚼过树籽和草籽,面朝南方跪在雪地里,祝福着大汉平安,祝福着母亲和一家人安康……在这漫长的冰天雪地里,他每天除了寻找能吃的东西以外,就是靠对过去的回忆打发时光:老娘。儿子想你!你身体还好吗……娘子我想你,想我们在一起的恩爱、欢乐时光……儿子,你一定要撑起我们苏家,替爹爹分忧……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早上雪停。饥饿的苏武挣扎着起床后,一阵头晕眼花,他硬是打开树枝固定的帐篷门:我的妈呀,大雪厚得几乎把门都堵死了。多亏当时自己用树枝固定帐篷门时,把门搞成从里面开的,否则的话,今天连门都不能出了。

他进屋里戴上手套,拿铁锹过来,气喘吁吁的起开封门的雪,犳开到膝盖厚的积雪滚爬出门,发现旁边的羊圈门前有一人。他忙衣袖擦拉下眼睛,仔细一瞧,羊圈门前爬站着只老虎!“我命休矣!”他惊呼一声昏倒在雪窝里。

过了好大会儿,他渐渐清醒过来,咬了下自己的手,很疼!我还活着,是的我还活着!最近吃的东西越来难寻找了,周围几十里的地方能填肚子的树籽草籽,都被自己弄来吃了。这一时是两天一顿所谓的饭,前天到现在已经没有吃的了,只有用冰雪来救饥了。

他嘴吞了口雪心想,看来老虎也是肚子饿了,发现了羊儿……我与其这样冻饿而死,还不如自寻着躺在老虎肚子里,既暖和也不受罪了,还能救老虎一命……他竭力地呼喊着:“啊——虎——啊——”

他给老虎打着招呼,怎么它没有反应?这么凶猛的动物,警惕性很高的,只要一丁点动静都有反应,可是它——他本来不敢过去,一想不就是死嘛,还怕什么!他用力朝羊圈门爬去。

他终于爬到羊圈门前,咬牙拽住老虎尾巴朝下拽着,觉得它的尾巴硬邦邦的,手摸摸它屁股没反应,莫非它死了……苏武拽着木头门框咬牙挣扎站起,就近打量着,原来老虎两爪抓扣进圈门的木头里,瞪着眼睛死了。

亏得那次遇狼以后,天气一天天的严寒,一只老羊冻饿而死,自己扒羊皮,改善了上了多天的生活,把羊骨砸来喂了其余的羊儿,把羊皮做只袋子,其余捻成了绳子,用绳子把木头穿捆起来,加固了羊圈的门。

瞧着死了的老虎,苏武心里涌起一股热流,这是老天眷恋自己,送来了吃的!这老虎虽然也饿的骨瘦如柴,只要节约,也够我吃多天了,我苏武暂时饿不死了!他拼命爬回屋,拿着砍刀爬回到羊圈前,用力砍断老虎的前爪,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个时辰的时间,大汗淋淋的硬是把老虎撤拉回屋里。

他躺在地榻上休息、积蓄着体力,瞧着眼前的死老虎不由得微微笑了,真是老天有眼……他想着想着,渐渐的昏迷了。当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直照在帐篷门前。

地窝子里暖和和的,老虎渐渐解冻了,还不是很瘦。苏武起来揙好衣袖,在石头上蹭着砍刀,准备剥老虎皮。这是一只公虎,胡子是白的,像是只被抛弃的老家伙……苏武想起自己的遭遇,不由得眼泪落下来……

你怎么如此的可笑!他嘲笑着自己,用刀拉开了虎的屁股,迫不及待的撕了块肉填在嘴里嚼起来……他嚼着、剥着,剥着、嚼着……渐渐的有体力了。他砍下一块肉放进吊罐里,在外面搬了块雪也放进罐里,生着柴火,炖了起来……

他终于饱餐了一顿,这是他到北海四个多月来吃的第一顿饱饭,虽然没有一点粮食,甚至连树籽草籽也没有。他身上暖和了许多,人也有劲了,手脚和思维也活跃起来。他要把这只虎皮毫无损伤的剥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剥下虎皮,这老虎的胃里一点食物都没有,肠子里也没什么粪便。他把内脏和其他分开放到一旁,拿来柴草填塞在皮里,把剥开的地方用自己做的羊骨针穿上皮绳缝起来。人常说虎倒威不到,还真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他出去把羊圈门上的双蹄子想办法拿回来缝在断了的地方好,让它毫发无损。

几天来阳光灿烂。苏武把虎骨头熬成汤,给羊改善了顿生活,把骨瘦如柴,叫都没力气的羊儿赶到圈一边,分别把羊圈清理干净,扔进这两天打回来的干草,瞧着羊儿在大口吃着心想,这几只倒霉的东西,也够可怜的了。只要天气晴朗,没风雪,你们也就饿不死了。

这里虽然太阳不懒,可是寒冷照样,冰天雪地照样。只要是没有大雪,苏武就可以放心外出寻找吃的东西。这天他清早起来,吃了一大碗虎肉和汤,全身暖暖和和的,肩挎绳索腰别家伙,脚踏滑板,一手拄着使节杖一手拄着根自己做的手杖,直接穿过前面的桦树林朝远处山间的松柏树林进发。

当他赶到目的地时,已经是中午了。这里三面环山,气候相对的暖和一点,松柏树上的积雪在风的扫荡下落下的落下,在阳光下消化的消化,叶子墨绿绿的,树林里雪不厚。自从他那次发现了这里,只要天一晴朗,就来这里,打松树籽和柏树籽,几场风雪,树籽已经落在厚厚的草从里没了吃的了。

他刚脱下脚上的滑板,突然,听见有鸟叫声,循声悄悄找去,瞧见一灰色的、翅膀足有四尺多长大鸟,叼着只雪白的东西飞上眼前不太高的树枝上。

苏武站定,用力把手杖朝它扔去。它扔下东西飞走了,白色的东西落在地上翅膀扑楞着,他扑上去抓住它,原来是只白色羽毛的鸟。这鸟身上热乎乎的,羽毛洁白,很厚实,怪不得能在这高寒地生存下来。

他把它脖子拧掖在其翅膀下装在皮袋子里,寻找着大鸟想,它能在这里生活,就证明这里一定有吃的东西。他蹑手蹑脚的朝树林里走着,仰着头瞪着眼睛在周围寻找着,寻找着……

第二十五章 受伤的熊

第二十五章受伤的熊

他发现有两只黄色晶亮的小眼睛在看他。他擦了擦眼睛,认真的瞧着,原来是只脸像猫脸一样圆大的灰色大鸟在瞧着自己。这不是人们常说的鹚鸮吗,叫猫头鹰。可是自己所见的猫头鹰是黑花色的,双翅没有这鸟长大,而且黑夜出来活动扑食的,要是一见人就飞走,这东西怎么还不害怕人?

不对,猫头鹰的眼睛是绿色的,比这东西眼睛大。他瞧瞧它站的树,这是棵莽汉体粗般的短叶松树,它站在离地面一丈多高的粗粗的树杈上,毫无紧张之势。他挥着手杖让它走,它却动了动双翅,歪头显出了愤怒。

苏武大声喊:“喂——”它还是不走。我一定要抓住它,这么大的东西,起码可以解决几天的温饱问题。他拉下手套,把狼皮袍子撩起掖紧在腰带上,羊皮帽子遮住眼睛,悄悄地朝树上爬……

它见他上来,恼怒刺棱起翅膀,坚硬的嘴朝他袭来,可只是啣掉了他的帽子。待他爬上树杈,它却无奈地飞起落在旁边的树枝上,犹豫地瞧着这边,绝望地:喔!喔……吼着。

苏武爬上树杈,发现一粗一小的树杈间、树身处有一掩盖着树枝和羽毛的大树洞。他轻轻的揭开上面的东西,铺着干草和一些羽毛的窝里,有两个白白大大的鸟蛋,这可是一顿美餐了。

在长安的家里,天天都是锦衣玉食,他吃烦了鸡蛋,看见鸡蛋就讨厌!到这里十多个月来,这一时几乎半年,连粮食都没见过,别说是蛋了!他眼馋的瞧着它们,手轻抚着……

对面的鸟瞧见他的举动,振翅飞过来,苏武用树枝对付,它飞回到那棵树枝上心疼的瞧着,不肯放弃。苏武瞧着它的疼爱、无奈、可怜巴巴的样子,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强取豪夺的歹徒,在抢夺一个无能为力的母亲的孩子……

这使他想起和父亲在代郡时,一起和父亲巡视边陲,遇见几骑胡人抢夺汉人孩子,一位母亲哭喊着拼命保护,被杀害的情景……当时虽然两胡人被歼灭,可是母亲不顾一切拼命保护孩子的举动却让他终生难忘。

苏武瞧着那只灰白色大鸟无奈可怜的样子,把鸟蛋给它举了举,让她瞧着,轻轻地放在了窝里盖上,溜下树藏坐不远处的地方瞧着它。

它看他下树走了,它赶快飞回来,嘴啣开盖子,两个孩子还在,啣盖上盖子,在家周围的林子里飞了两个来回,巡视没有危险飞进树林深处。

他跟着它朝森林里走,越走越难走,脚下到处都是落了叶的干藤蔓,羁绊的他很难前行。他站定仔细的打量周围,发现不远处的山根下向阳处有一棵参天的落叶大树,足有成人四抱粗的样子,周围树木稀稀拉拉的,这可是我平生看见过的最粗最大的树了。

他着手套的双手,扯断道路上的干藤蔓,来到大树前:这里好像发生过动物滚爬打斗,地上的干草蔓被碾压得平平的,上面有许多上了冻的血迹!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欲向后退,脚踝被旁边干草堆里伸出的一只黑毛爪抓住。

他惊恐的挣脱而无望,只得浑身哆嗦着告诫自己:“不要怕,苏武,你不要害怕……

他颤惊惊哆嗦嗦俯身伸手扒开干草,原来是一只受伤的熊,气息奄奄地躺着。他伸手拉它,忽然听到一声嗷叫。他起身在周围寻找着,在不远处的草丛中卧着只狼!

我的妈呀,今天我命休矣!

苏武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良久却没有动静。他迷蒙着眼睛看看脚下,又看看那边的狼,它们都是可怜巴巴的瞧着自己,寻求帮助。看来他们经过一场恶斗,都伤的不轻。

我能帮助谁?他们都是吃人的家伙!我谁都不能救!他想离开,脚踝被熊爪拽着,他从身上抽出明晃晃的砍刀,朝熊爪砍下,猛低头看见熊眼泪在流,这使他想起过去随父亲在代郡时,胡人教练给他说过的话:冬天,熊瞎子在树洞的家里冬眠,直到把前一年积攒的肥膘耗完后第二年春天才出外找食物。冬眠的熊不伤人,且常遇见饿狼侵袭……

他仔细打量着大树,发现树靠山体那一面,有一个大灌木丛遮掩的小洞口,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他俯身拍拍熊说:“你别嫌疼,我现在把你弄回洞里,再治伤……”

苏武口中念叨着,熊仿佛听清了他的话,忍着疼痛。苏武拽起它两只前爪俯身搭在肩上,吃力地背起它消瘦无力的身躯到洞口,腾出只手攉开灌木丛,一个大树洞现在眼前。他双手着地爬进,把它放在里面的干草堆上。

“你先休息着,我去收拾那只饿狼!”苏武出来顺着血迹走到狼跟前。原来这只狼的腰部被熊爪抓了个口子,肠子流出来拖在地上已经冻了,眼看着就断气。多亏你受伤严重,不然的话,这熊的命和家就难保了!

天渐渐的暗下来。苏武瞧瞧天上,阳光只能斜照在大树顶端,看来今晚上是回不去了。这只狼必须得除掉,否则的话,夜里会招来狼群的!他抽出砍刀,朝狼的腰部砍下,它没吭声就身子前后分了家。

苏武也饿了,摸摸狼的前身心脏处,还有点热乎气,

拉下手套,伸手在里面拽了块肉放在嘴里嚼着,分两次把狼的尸体拉到熊洞门口。既然熊在冬天冬眠,今晚上就只有在这里过夜了!

他走进洞,瞧见有一只小熊坐在大熊身边,用嘴添着它脖子上的伤口。大熊见他进来,没有不安的意思。小熊陌生地瞧着他,停止了行动。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他瞧着他被狼咬破的脖子,拿出随身带的伤药,给它敷上,扯了片衣服

的布里子护在外面,走出门扯了一些草蔓回来给俯身啊裹缠包扎好后,参观着熊的家。除洞口是钻着进出外,里面可大了,是树洞连着山洞一起的大洞。铺满干草的大洞里面套了两个小洞,里面也铺着厚厚的干草。看来,这是只有母子的家。

他趁着傍晚的亮光,把大熊拖进里面的一小洞,把小熊赶进另一小洞,在外面抱回许多大树枝,挡住他们各自的洞外,对他们说:“天黑了,宝贝该睡觉了!”

他发现有两只黄色晶亮的小眼睛在看他。他擦了擦眼睛,认真的瞧着,原来是只脸像猫脸一样圆大的灰色大鸟在瞧着自己。这不是人们常说的鹚鸮吗,叫猫头鹰。可是自己所见的猫头鹰是黑花色的,双翅没有这鸟长大,而且黑夜出来活动扑食的,要是一见人就飞走,这东西怎么还不害怕人?

不对,猫头鹰的眼睛是绿色的,比这东西眼睛大。他瞧瞧它站的树,这是棵莽汉体粗般的短叶松树,它站在离地面一丈多高的粗粗的树杈上,毫无紧张之势。他挥着手杖让它走,它却动了动双翅,歪头显出了愤怒。

苏武大声喊:“喂——”它还是不走。我一定要抓住它,这么大的东西,起码可以解决几天的温饱问题。他拉下手套,把狼皮袍子撩起掖紧在腰带上,羊皮帽子遮住眼睛,悄悄地朝树上爬……

它见他上来,恼怒刺棱起翅膀,坚硬的嘴朝他袭来,可只是啣掉了他的帽子。待他爬上树杈,它却无奈地飞起落在旁边的树枝上,犹豫地瞧着这边,绝望地:喔!喔……吼着。

苏武爬上树杈,发现一粗一小的树杈间、树身处有一掩盖着树枝和羽毛的大树洞。他轻轻的揭开上面的东西,铺着干草和一些羽毛的窝里,有两个白白大大的鸟蛋,这可是一顿美餐了。

在长安的家里,天天都是锦衣玉食,他吃烦了鸡蛋,看见鸡蛋就讨厌!到这里十多个月来,这一时几乎半年,连粮食都没见过,别说是蛋了!他眼馋的瞧着它们,手轻抚着……

对面的鸟瞧见他的举动,振翅飞过来,苏武用树枝对付,它飞回到那棵树枝上心疼的瞧着,不肯放弃。苏武瞧着它的疼爱、无奈、可怜巴巴的样子,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强取豪夺的歹徒,在抢夺一个无能为力的母亲的孩子……

这使他想起和父亲在代郡时,一起和父亲巡视边陲,遇见几骑胡人抢夺汉人孩子,一位母亲哭喊着拼命保护,被杀害的情景……当时虽然两胡人被歼灭,可是母亲不顾一切拼命保护孩子的举动却让他终生难忘。

苏武瞧着那只灰白色大鸟无奈可怜的样子,把鸟蛋给它举了举,让她瞧着,轻轻地放在了窝里盖上,溜下树藏坐不远处的地方瞧着它。

它看他下树走了,它赶快飞回来,嘴啣开盖子,两个孩子还在,啣盖上盖子,在家周围的林子里飞了两个来回,巡视没有危险飞进树林深处。

他跟着它朝森林里走,越走越难走,脚下到处都是落了叶的干藤蔓,羁绊的他很难前行。他站定仔细的打量周围,发现不远处的山根下向阳处有一棵参天的落叶大树,足有成人四抱粗的样子,周围树木稀稀拉拉的,这可是我平生看见过的最粗最大的树了。

他着手套的双手,扯断道路上的干藤蔓,来到大树前:这里好像发生过动物滚爬打斗,地上的干草蔓被碾压得平平的,上面有许多上了冻的血迹!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欲向后退,脚踝被旁边干草堆里伸出的一只黑毛爪抓住。

他惊恐的挣脱而无望,只得浑身哆嗦着告诫自己:“不要怕,苏武,你不要害怕……

他颤惊惊哆嗦嗦俯身伸手扒开干草,原来是一只受伤的熊,气息奄奄地躺着。他伸手拉它,忽然听到一声嗷叫。他起身在周围寻找着,在不远处的草丛中卧着只狼!

我的妈呀,今天我命休矣!

苏武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良久却没有动静。他迷蒙着眼睛看看脚下,又看看那边的狼,它们都是可怜巴巴的瞧着自己,寻求帮助。看来他们经过一场恶斗,都伤的不轻。

我能帮助谁?他们都是吃人的家伙!我谁都不能救!他想离开,脚踝被熊爪拽着,他从身上抽出明晃晃的砍刀,朝熊爪砍下,猛低头看见熊眼泪在流,这使他想起过去随父亲在代郡时,胡人教练给他说过的话:冬天,熊瞎子在树洞的家里冬眠,直到把前一年积攒的肥膘耗完后第二年春天才出外找食物。冬眠的熊不伤人,且常遇见饿狼侵袭……

他仔细打量着大树,发现树靠山体那一面,有一个大灌木丛遮掩的小洞口,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他俯身拍拍熊说:“你别嫌疼,我现在把你弄回洞里,再治伤……”

苏武口中念叨着,熊仿佛听清了他的话,忍着疼痛。苏武拽起它两只前爪俯身搭在肩上,吃力地背起它消瘦无力的身躯到洞口,腾出只手攉开灌木丛,一个大树洞现在眼前。他双手着地爬进,把它放在里面的干草堆上。

“你先休息着,我去收拾那只饿狼!”苏武出来顺着血迹走到狼跟前。原来这只狼的腰部被熊爪抓了个口子,肠子流出来拖在地上已经冻了,眼看着就断气。多亏你受伤严重,不然的话,这熊的命和家就难保了!

天渐渐的暗下来。苏武瞧瞧天上,阳光只能斜照在大树顶端,看来今晚上是回不去了。这只狼必须得除掉,否则的话,夜里会招来狼群的!他抽出砍刀,朝狼的腰部砍下,它没吭声就身子前后分了家。

苏武也饿了,摸摸狼的前身心脏处,还有点热乎气,

拉下手套,伸手在里面拽了块肉放在嘴里嚼着,分两次把狼的尸体拉到熊洞门口。既然熊在冬天冬眠,今晚上就只有在这里过夜了!

他走进洞,瞧见有一只小熊坐在大熊身边,用嘴添着它脖子上的伤口。大熊见他进来,没有不安的意思。小熊陌生地瞧着他,停止了行动。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他瞧着他被狼咬破的脖子,拿出随身带的伤药,给它敷上,扯了片衣服

的布里子护在外面,走出门扯了一些草蔓回来给俯身啊裹缠包扎好后,参观着熊的家。除洞口是钻着进出外,里面可大了,是树洞连着山洞一起的大洞。铺满干草的大洞里面套了两个小洞,里面也铺着厚厚的干草。看来,这是只有母子的家。

他趁着傍晚的亮光,把大熊拖进里面的一小洞,把小熊赶进另一小洞,在外面抱回许多大树枝,挡住他们各自的洞外,对他们说:“天黑了,宝贝该睡觉了!”

第二十六章 二返松林

第二十六章二返松林

他把已经冻得梆硬的狼的身子拖进来,钻出洞抱了几棵倒了的干树回来,从里面挡住门。干完这一切,天已经黑定了。

能保护孩子和家园,就证明冬眠的熊虽然不吃不喝的睡觉,可是遇到危险,还是有战斗力的。苏武害怕夜里熊出来伤了自己,把圈熊的两个小洞挡的门认真的手摸着检查,加固了一回,回来躺在干草窝里,盖上干草。嘿,别说,比自己的家暖和多了!可惜几只羊没有人照看,太累了,他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翌日一早,苏武一觉醒来睁开眼睛,挡洞的木头缝间透过一溜阳光。他急忙掀开身上盖的草被起身,扒开挡洞的木头爬出来一瞧,太阳已经老高了。他舒展下四肢,回到洞里。

他先敲敲小熊的洞门,小熊嗷叫了声。他再敲了几下,老熊的洞门没听见动静。他从木缝中瞧着里面躺着的老熊,伸进手摸摸,体热着,还动了动,放心了。

苏武退到门口,发现冻着的狼尸已经解冻,他用刀剥掉狼皮,把腿和后腰能吃的肉用皮包裹好准备带走,把肚子里面的零件分门别类,顺洞壁放好。他打开大熊的门,把它拖出来,解开包扎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

这是他自己按照过去的胡人教练提供的药方,再加上皇宫里给马弄的一些伤药之和,这药真的很厉害。他瞧着它温柔顺从的眼睛,从腰上取下药葫芦,给它换了药,拍拍它说:“你和你的娃娃好好地在洞里,我把门跟你们弄好!”

他指指墙根的东西说:“那些吃的是你和娃娃的,饿了就吃些!我过两天来看你们!”

他打开小熊的房门,小熊立即奔出来,闻着气味到墙根,大口吃起了狼肝……

“再见!”苏武拎着狼皮包裹,俯身出洞,用木头把洞门挡结,快步朝树林外面走。他操心着几只羊儿,得赶紧回去!

且鞮侯单于病好后,深觉自己身边得有个像梅尕这样懂医术的女人。虽然被自己她是孀居,别自己命为御妹,可这并不影响他喜欢她。一有这想法后,她的音容笑貌老在他他眼前出现他就有事没事的招她进单于大帐。开始一两次梅尕还以这为荣,第三次她明白了单于的意思,不去不行,就去找於维尔兰。

两人人密谋了好长时间,终于想出了办法。单于再次招见她时,去时她装做有病,把自己打扮得老态隆肿的,眼角还粘着眼屎,正说话着舌头不听使唤,嘴角流下哈喇子。单于见此一阵恶心,就再也没招她进前。

梅尕高兴极了,积极准备着春天冰雪融化去看苏武。可她又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北海大的无边,自己总不能满北海寻找吧,哪能找到什么时候……她想起了卫律府送他去北海的那两个人。于是,她经常借故女扮男装,当然是那次半道上给苏武送衣物时着的那身男装上街,在卫律府周围等待。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月后,她终于远远瞧见衽余从卫府出来,就悄悄跟在后面,到了街上无人认识处,她叫住了他:“这位军爷大哥!”

衽余回过头问:“你叫我吗?”

“是!”梅尕装作男声大方地介绍说,“你去年送苏大人——”

“哦……记起来了!”衽余打量着他笑了。

“咱两个到那边茶帐坐坐吧!”她邀请。

“好吧!”他高兴地答应。

他们进了茶帐坐定,梅尕要了壶龙井茶。

这里是许多有身份的人才能来这里的,关键是得有银子。衽余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他新奇地打量着沿圆圆的大帐周围放着的茶几和毡坐,干净且豪华。中间是煮茶的火炉,和毡台……

梅尕笑了问:“大哥,您长来这里吗?”

“头一回。”他问,“在这里用壶茶价钱一定很贵吧?”

“我请你,别在意!”梅尕拍拍自己的腰包。

“你是问苏使节的事吧?”

“是啊!”她认真的说,“我特想我的救命恩人,又不知地理位置,请您——”

“苏使节难得有你这样的好朋友。”衽余说着,从怀里拿出块白绸,在上面画着具体的地方递给他说:“你要是见了苏使节,就说我衽余敬佩他!问她好!”

“那是一定的了!”梅尕接过小心揣进怀里,“来,咱们喝茶!”

梅尕在为到北海做着准备,她下决心这次去,只要他还活着,自己就留在那里不回来了。

三天后,阴沉,北风呼啸着,看来天要变了,又要下雪了。苏武担心着负伤的熊。他给羊把草填满圈,头戴羊皮帽子,身着狼皮暖袍,脚上穿着自己做的暖草鞋,带上吃用的东西,登上滑板迎着嗍风朝松林进发。一路上被大风裹倒了许多次,当他赶到时已经傍晚了。

苏武查看了树洞口自己走时挡的门,还是那样他放心了。他一边朝里面打招呼:熊兄弟,我来看你们了……

一边双手轻轻的取着挡门的木头。

小熊听见有人呼喊,跑出来,隔着门缝一瞧是苏武,忙嗷呜一声流泪了。

苏武见状,飞快地扒开门钻进,原来老熊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瞧着他。他忙看它的伤口,包扎的东西已经掉了,伤口发红发臭,很难闻。他摸摸它消瘦的身子,发烧,想想拍拍它说:“别害怕,会好起来的!”

苏武钻出来,双手做了个白雪球,拿进洞放在熊身旁,抓雪给他轻轻地擦洗着伤口……它也静静的躺着任他摆布,小熊在一旁瞧着,不时的添下自己的小脚掌。

伤口擦干净后,苏武拿出药葫芦,给它伤口敷上药,在跟前照看着说:“别动,你要好好休息!”

他借着洞口的光亮,拿出块半熟的狼肉一分三份,自己一份,给小熊一份,另一份喂给大熊。苏武知道,熊冬眠不是深眠,不是一动不动的什么都不吃。它们是用先一年春夏秋寻食,积攒一身油和肉来维生的,实在支持不住就靠添熊掌解馋的。

二十七章 和熊在一,暖和有伴儿

二十七章和熊在一,暖和有伴儿

它还是不吃。苏武拿过背包打开,让它瞧里面还有几块肉,对它说:“这里还有。我这几天在这里陪你。我会照顾它的!”说着把小熊搂在怀里。

它能听懂人话,就吃了小口。苏武瞧着它们吃着,自己也慢慢的嚼着半生不熟的肉笑了。

其实熊在这里生活的世界,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它在这里从来也没有见过人类,更从没见过这样友善的邻居。它瞧着他没有害它母子的意思,它嘴里嚼着肉,挣得伤口疼,就闭上了眼睛。

苏武侍弄好小熊,还是和上次一样,为了怕伤害自己,把它们分别关进各自的洞里。他抹黑把干草抱进避风的洞拐内铺好,抱着节杖,躺在草窝里盖上毛毡草。听着洞门传来呼啸的风声想,在这蛮荒无人烟的地方,能见到活的动物也觉得亲切,这也是是一种安慰。我要救活这只熊……它们能在这里生活,我自己也就能在这里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回家就有希望见到亲人……

一天一夜的大风,没有吼来大雪,却谴走了乌云,第二天风停了,天空一灿蔚蓝旭日东升,温暖了许多。

有了做伴的,苏武一夜睡的很好。他睁开眼睛,门缝透进的光亮,忙爬起来。瞧瞧挡着的熊妈妈,还在睡着。调皮的小熊瞧见他,爪子打着挡木要出来,他笑了放出它。它围着他玩耍起来。瞧着这小家伙的的精神样儿想,可能这里的春天将要来了。

苏武打开洞门,弯腰低头钻出来,小熊也跟出来,它油光发亮的新生毛在晴天下闪光,且不住地在他脚下摇头晃脑嬉戏,原来着小家伙毛是黑棕色的,我当是黑色的。真可爱!

他不由得抱起了它,它像孩子偎依在亲人怀里似的,两只前爪子抓着他的衣服,小嘴舔着他的衣服,舔着他下巴撒娇撒欢。他的心里泛起了阵阵的涟漪,许久没有和孩子们相处了……他不由得亲了下它的脑门。他瞧了眼天上的太阳,已经上午的样子,抱着它进了洞,来到熊妈妈洞前。

“小家伙,你先下来,让我瞧瞧你妈妈的伤。”他打开挡着洞的木头,轻轻地拍着熊妈妈。

它睁开了双眼,屁股撅着后身起来,可头起不来。

“你别急!”他拿来药葫芦,给它已经封了口的脖伤上上了层药,解下腰带给它把伤口护着捆扎好,“你现在慢慢抬头。”

他帮着它抬起头,它挣扎着能站起了。

“很好!你能走吗?”他期待的问。

它笨重的身子摇晃了下走了两步。

“再过几天就好了!”他指着外面问它,“今天很暖和,能出去吗?”

它摇晃着走了几步。

“太好了”他高兴地,“我去把吃的拿上,咱们一起去晒太阳!”

苏武拿块拳头大的肉揣在怀里,手拉着节杖弯腰低头出门,再拉着熊妈妈出洞,然后抱出小熊,搬木头挡住洞口。他们拄着节杖抱着小熊,脚在后面推着熊妈妈,缓慢且艰难的走上、家头上不不远山坡,选了块既避风、无雪又向阳的石崖下停脚。

“这里挺好,咱们就在这里休息晒太阳,还能看到家门。”苏武安顿好它们母子,拿出刀子和肉,分了三块各一块,都慢慢嚼起来。

他觉得这是自己到北海来最悠闲最惬意的时刻。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真舒服!他解开狼皮袍带,想起了梅尕送他的情景……他不是木头人,能看出她的意思,自己的身份不允许不说,家里有妻子。怕她太执着而毁了她的一生。她是个好女人,应该和一个爱她,能白头到老的男人生活在一起……

“唉——”苏武长叹一声,闭目养神。

太阳一晒,狼皮袍穿不住了,他脱下后有点凉,就披在身上,迷上眼睛。小熊仔高兴地在他怀里曾动着,他也没睁开眼睛。忽然,它小爪子扒开他的内衣触到了他的身子。

“干什么?”他吃惊地睁开眼,原来它在吃他内衣上的虱子。他仔细一看内衣里子衣缝间成片的白白的针尖似的虱子蛋,蚂蚁大的虱子在蠕动,小熊舌头香甜的舔卷着虱子,原来它把这当蚂蚁!

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皮包肋骨前胸脯想,真是马瘦毛长,人瘦虱多。到这里来后,自己没有换洗的衣服,几月来一直穿着这件内衣。卫律一直没有送吃用来,自己每天忙得光顾弄吃的和养活五只公羊,身上从没有觉得发痒。

他娘的,这东西也专欺负好人!我连吃的东西都没有,你还吸我的血,吃我的肉!他脱下内衣,披上皮袍,把内衣翻过,把衣缝完全暴露出来,放在棕熊的母子面前。这母子两认真的开着洋荤。

突然,苏武居高临下发现,有两只狼前爪扒着洞门,他站起来大声喊着:“干什么?”

狼听到声音,抬头朝上看,发现了他,站定,直视着他。

他穿上皮袍,扎紧腰带,挥舞着节杖赶它们走。那两只狼只是注视着他,没有走的意思。他无奈把节杖在面前的石板上墩的嗵嗵的响,一时间山间树林回声象起……它们害怕了,不情愿地走了。

狼的鼻子很灵的,自己穿着狼皮袍,吃着狼肉,它们一定闻得见的。今晚上一定有狼来。

“咱们该回家了!”他说着把熊妈妈扶起来。熊妈妈晒了太阳,吃了东西和虱子,行走比来时有力自然多了!他拿着节杖在后面赶着它们,一起回到家。

他把洞门堵结实后穿上了内外衣,坐在洞里避风拐角处。两只熊也依他躺下,这样既暖和还有伴儿。真好!野兽都知道报恩,卫律之流的狗贼,会说会道的,连凶猛的野兽都不如……

果不其然,夜里狼群在洞周围奔走,鬼哭狼嚎……他安慰它们说:“不要害怕,它们进不来的!”他摸黑把挡里面小洞的木头搬出,从里面把门又挡了一层,就是狼爪子再利,也不容易弄开的。他和它们挤在一起,放心的睡起来。

第二晚上,狼群依旧鬼哭狼嚎……他如法炮制。

第二十八 真棒

第二十八真棒

第三天晚上,狼看没有效果,不来了。第二天一早,苏武看熊妈妈的伤基本好了,拿起行李对它们说:“我得走回家了,家里还有几只羊。”

熊妈妈和小熊围着他不让走,无奈他让它们送一段路。可是它们们却一直紧跟着他。

“你们回去吧!”他踏上滑板撑滑起来,它们一直跟在后面。

那天,熊妈妈挡在洞口,小熊在洞内打着滚儿玩,一只狼在轻轻的走到洞外瞧见了,它默默的攒足了力气,张着大口猛窜上去,一口叼住了熊妈妈的脖子拖出洞。熊妈妈身子太重,狼很吃力可不放口,熊妈妈疼的拽在地大掌子乱打乱抓,一家伙打抓进狼的腰皮里,拉出了肠子。狼疼得松了口,躲在干草丛中不能动了。这时苏武追着灰鸮过来遇见,救了它们母子的命。第二天他给大熊伤口又敷了药,收拾好伤口们留下吃的,堵好洞门回去了。熊妈妈不能动,小熊不懂事,依在妈妈的怀里,嘴巴和脚掌老舔抓它脖子伤口,它不让自己也没力气管。直到两天后,它将快要死的时候,他又来救了自己和娃娃……不能住在这里,它要带着而给跟他走。

苏武为了摆脱它们,出了森林,上了雪原,飞快地滑行开了。

熊妈妈和熊儿子气喘吁吁地追不上,没办法只得靠着鼻子的功能,跟着滑行的脚印慢腾腾的走着。由于它们整冬天基本上都是在洞里生活,刚一走进阳光,眼睛不大适应。白雪泛着刺眼的光使它母子无所适从,走走、闻闻、停停辨别下方向……

近两个时辰,苏武快到家时,朝后面瞧瞧,整个雪白的后面没有任何跟随。他飞快到家门前,开了家门放下包和节杖,出来到羊圈前,搬开石头、拉开木门一瞧,羊儿咩咩的叫着朝他走来,你们还活着!他手轻轻地抚摸着这几个活着的羊儿,我能看到这些活物,就证明自己还是个活人……想着,他竟然眼圈红了。

他瞧着断了炊,没有一点吃的的家,这几天在森林那边,为了熊母子,没有弄到什么吃的。他想想出门,看看木头挡着的干草,只够剩下五只羊能吃三天两天的了。他想,我爱护他们,也总不能把我饿死吧!我死了,它们也会饿死的。眼看天气也慢慢进入春天了,他们就会送粮食来的,就是不送粮食,起码也会遇到人的,也就有办法了。

苏武拿起刀子掖在腰带间,出来打开羊圈门,把一只长胡子的老羊拽出来,宰了。

午餐后,他趁着天晴,走到近处雪地边的小树林中,给羊搂了捆干草,夕阳西下时背回来。发现熊妈妈和小熊蹲在柴草堆前。小熊看见他,高兴的颠过来在他脚前撒着欢儿。

“你们怎么跟着来了!”他兴奋地。

他哪里知道,动物有种沿着气味跟踪办法。他和它们一起住了几夜,它们已经很熟悉他身上的气味了。尽管它们身体虚弱追不上他,却能沿着他身上的气味找到他。它们母子沿着他足迹追过来,看到这里有房子,有门。并且他身上的气味在这里聚在一起很浓,就在这里等他。

熊妈妈温柔的瞧着他不吭气。他从她的眼中读到了带着熊仔生活不易。他放下背着的干草,摸摸它的头说:“就住一起吧!互相可照应!”

他开了屋门,把它们让进房子。熊妈妈陌生地瞧着屋里,一旁沿着墙边原木垫的、上面是树枝搭棚起的床,光光的地面不敢动。小熊爬上床,翻滚起来。苏武从外面抱了抱干草进来放在地上,招呼它:“来,睡在这里!”

熊妈妈还是一动不动瞧着他。

苏武无奈自己躺在草上给它做样子说:“夜里,你和你的娃娃就睡在这里!”

他起来,熊妈妈躺在了草上面休息。可是小熊新奇的在床上一会儿躺下,一会儿起来的玩着。

他知道熊妈妈脖子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今天又颠波了这么远的路,一定是又饿又累的,就切了块生羊肉放在它的面前。它却起来把肉叼起放在正玩的小熊面前。

“你吃吧!”苏武对它说,他又拿了小块羊肝递给小熊,小熊吃起来。熊妈妈瞧着儿子吃起来,自己也吃起来了。

苏武微笑地瞧着它们,这两个比羊儿聪明多了……夜幕降临后,小熊赖床上不走,他嘴里嚼着块儿羊肉(没粮食不敢多吃)搂着它躺下。一会儿,仿佛怀里搂个火炉,挺暖和的。他知道野兽就是野兽,暖和下身子,把它抱下放在熊妈妈身边,自己搬一木头来挡在床边,以防万一。他躺下睡不着想,又来了两个张嘴的家伙……我都经常饿肚子,它们以后吃什么呢?他发开了愁……

熊妈妈身上有伤,又在冬眠中,身子虚弱还有小崽,让冬天的饿狼群给吓着了……其实它是很有本事的,能养活自己和儿子的。

老天仿佛被苏武的善心感动了似的,几天来,天气一直很好。虽然冰雪没有丝毫解冻的意思,太阳下却觉得暖和了一些。第二天一早,太阳升起后,熊妈妈带着小熊仔出门,在周围转悠着。

苏武害怕有狼,一直跟着不让它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前面是一片不大的桦树林。苏武远远望见它们走进了树林。他脚踩着厚雪,终于跋涉到林边停下,心急地正要呼喊时,只见熊妈妈大口里叼着只小角鹿,后面跟着小熊,母子两不慌不忙从林子里溜达出来。他松了口气笑了。

他只来过这桦树林一次,那是自己刚来后的一天。那天他走进树林,想搞点吃的东西,结果什么吃的也没寻着,却只给羊儿弄了小捆干草。谁知这树林里还有野鹿活动!

它们母子瞧见了苏武站定了,熊妈妈把鹿递到他手边,他接过,摸着鹿身上还有热气,对它们笑着,竖起大母夸赞说:“真棒!”

祝老师和书友们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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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章 去年进天国享福去了

二十八章去年进天国享福去了

熊妈妈很熟悉这块土地,经常会弄回些小野味或者树根之类的能吃的东西回来,苏武觉得轻松多了。他觉得这样和熊睡在一个屋里很不安全,不如在屋旁给它们母子打洞建个家。

说干就干,他还是用原来的办法,火攻冻土。消冻后再挖。当他在冻得梆硬的坡坎下,架柴点着火后,两只熊见火吓得要走。

苏武忙揽住母子说:“别怕,这是消冻的办法!”

熊妈妈不理解挣着要走。

“你们不能走!要走也得春天来了再走!”他走近火堆,伸着手烤火说,“你看我都不怕!这里暖和!”

熊妈妈怯生生地跟着他走近火,真的暖和了。它瞧瞧他。

他对它说:“我们是朋友,我不会骗你的!”

它放心地带着小熊在院子里晒太阳玩着。

虽然天气没觉得松口,寒冷依然,可是地气已经变暖了些。冻土层烧了两遍已经融尽了,苏武撩开膀子挖开了。他觉得挖个洞不安全,春天消冻后说不定洞会塌的。他还是挖了个地窝子,外墙用木头和土夯成,用木头把顶上面搭好,树枝棚上,打上厚厚的土层,还做了低矮的门。

他用了多半天的时间就给它们母子建成了个不错的家。他弯腰带它母子进门说:“你们母子以后就住在这里,可以自由活动了!”

小熊的嘴在地上的土里拱寻着,熊妈妈瞧着苏武。

他躺在地上说:“这是你们的住洞了!”

它明白了,也躺在地上。

“对,这是你和娃娃的家!”苏武笑了说着,弯腰到外面抱了抱干草进来放在地上。

熊妈妈出去后也叼了许多干草进来,嘴拱弄平展躺在上面。

“我们如今、已经是邻居了,可以互相照顾了!”

苏武弯腰走出门,瞧着挂在西天的太阳,满怀信心地说:“我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似的,过去有几只羊,不敢放出来,怕引来饿狼。再说,羊儿光要人照顾的。今有熊住隔壁,它们比羊有灵性,处好了可成为自己的帮手。

地气上来了,熊能感觉得到的。它们也变得勤快多了,熊妈妈脖子上的的伤彻底痊愈,经常带着儿子在家周围锻炼巡视,也能找到自己能吃的东西,还不时的叼回来些帮助苏武。

他不放心他们外出,特别害怕别的动物伤害小熊仔。只要它们外出,大多时他都跟着。他利用自己的特长,把羊皮用刀划成条,搓成绳子,做成弓,羊骨磨成箭头,镶嵌在硬木枝头制成箭,背上保护它们也保护自己。当然有时候收获还颇丰。

哈拉和林的冰雪渐渐的融化起来。沮渠梅尕已经做好了寻找苏武的准备。她用自己多年的积蓄买了两匹好马,把自己能带的吃的穿的用的东西都收拾好后,来到哥哥家道别。哥哥知道妹妹是个说一不二的坚强女子,只是叮咛路上小心,过一时他想办法去看望他们。

梅尕叫出嫂子叮咛说:“嫂子,我要走了,把这房子和里面的东西留给家里,做医房使用。请你代替我多帮助哥哥给人治病!”

以前有小姑子帮助丈夫行医,而且她从没有计较过有无工钱。自己倒落个清闲,在家里做饭照看家里和两个孩子。她早就看出小姑子的心提醒丈夫,可是他们兄妹一心,她就不管了。这回小姑子要去找苏使节,她的确很舍不得,含着眼泪说:“你不要做后悔的事情,那人根本就不属于我们胡人,说走就要立即走的!”

“嫂子,我知道你是好心,怕我吃亏。可是妹子的心已经跟着他飞走了!我不后悔!以后的事请以后再做打算!”

“到,到了以后,你能有啥打算?”

“嫂嫂放心,我会照顾我自己的!”

梅尕去给於维尔兰告别。尔兰害怕梅尕姑姑一个人路上艰难,就告诉了爸爸於靬王。

於靬王也想去看苏武,可是自己身不由己,不能说想走就走。他把给苏使节的衣食交给梅尕后,派了个知心且又会武艺的老家丁打马随行。

沮渠梅尕男扮女装和於靬王家的老家丁於乙峇打马上路了。王庭周围住的人家多,南方一些,气温相应的高些,越往北走越是感觉不到温暖。不过沿途的一些欲到北海的放牧者已经蠢蠢欲动了!道路上已经有了马蹄的痕迹。

沮渠梅尕瞧着近六十多岁,满脸皱纹胡须的老家丁问:“乙峇大哥,你对这一路熟悉吗?”

“说不上熟悉,可也不陌生!”他说,“多年前,我在这里放过过牧。”

“是你家的牲畜吗?”

他点点头说:“那时我家有十匹马,六十头羊。”

“那你怎么在於靬王家讨生活?”

“说来话长了!”

原来它是坚昆人,自己会武艺,三十多岁时,他是当时乌维单于骑兵部中的一位勇士。后来他父亲被单于的一个门人逼死,霸占了他的家产。母亲悄悄逃出后找到了他,他为了个父亲报仇杀了那人。他得罪了乌维单于,被清除出队伍,和母亲在城龙庭附近给人做短工相依为命。乌维单于死后,儿单于继位,对内凶残无比,民不聊生。且鞮侯单于灭了儿单于后,要灭其满门,甚至家丁也不放过。当时自己在龙庭街上被余孽抓到儿单府顶人数。於靬王跟在哥哥后面,瞧着在衣着华锦的众家人中,衣衫褴褛的他无助的擦着眼泪。就拉出他来问:“你是什么人?”他战战兢兢的回答:“我、是做苦工的人。”“你哭什么?”“我、我哭我老娘。我死了,老娘也活不成了!”“你为什么在他们中间?”“我、我是被拉来顶人数的!”……后来在他的指引下,於靬王带兵在地道里搜出了儿单于的儿子和亲信。在他和其亲信的格斗中,於靬王看他还会功夫。事后於靬王跟哥哥求情,把他收为自己家的家丁。

“於靬王是个好人!”梅尕说,“老哥,你的老母亲还在吗?”

“去年进天国享福去了!”

第二十九 一路随行的呢

第二十九一路随行的呢

梅尕瞧他伤感的样子道声:“对不起!”打马朝前奔去了,驮着两大捆行李的马匹也跟着前面去了。

阳光下,一眼望不到头的冰冻的雪原上,闪现出不计其数的大小刺眼的亮点,仿佛是夜里天上的星星让人眼花缭乱的。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三匹马踩在雪地上噗噗嚓嚓的声音才觉得大地是活的。

於乙峇不解的瞧着前去的新主人想,他怎么不高兴了,我也没有说错什么呀……回想起临行前王爷的交代,你一路上要好好的照顾少公子,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于是,他打马追上去巴结地:“对不起!公子!”

梅尕瞧着他的样子,负疚地说:“乙峇老哥,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问你家里的事,让你伤心!”

“嗨,你问的没错,我答的也没错!”他解释说,“老百姓的老母亲,死了,也就不受罪了!”

“老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梅尕安慰说,“你母亲能活喏大年纪,是你这儿子孝敬得好!”

“这话说得对!”他自豪地说,“我母亲临终时,微笑拉住我的手说:‘你是个孝顺的儿子,娘为有你而高兴!’我母亲是微笑着闭上双眼的!”

一个母亲能这样的离开人世,她老人家心里一定很幸福的。梅尕想着,不由热泪盈眶地说:“她心里一定很满足、幸福!”

他眼圈红了说:“我老了要是能这样就好了!”

梅尕说:“你这样忠孝的人,老天会报答你的!”

“托公子的吉言!”他想想问,“公子,我能问你个不该问的事吗?”

“问吧!”她高兴地。

“你说,在这北国,没有开河以前,冰天雪地的,你冒着生命危险去北海,有啥重要的事?”

梅尕觉得事到如今,也该让他知道自己的目的了。她回答说:“看朋友!”

“啥朋友,如此重要?”他不解地问。

“知道汉朝来的苏武、苏使节吗?”

“知道。”他说,“我没有见过他,可我常听我家尔兰公主说,他是个很了不起的汉人!”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梅尕说。

“要是这样的话,你真的得去看他!”

“是啊!上天大地保佑,苏大哥还活着!”梅尕眼睛红了。

“为什么?”

“自从去年中秋节后,他被流放到北海后,卫律一直没有给他送过粮食吃用。”

“那,咱们得赶快些!”

人常说,一个人走路慢,搭伴行走快。实际上是路上有人说话,走路不觉得累罢了。路上有了话题,他们速度加快了好些。

前两年,北国的冬天给胡人开了几次大玩笑,开河前,突然下开了多天的大雪,牧人牛羊冻饿死伤过半,许多牧人生命也不能幸免。今年收敛了许多。

梅尕和於乙峇这天赶天黑到一坵坡前。过去,这条去北海的道是绕着坡蜿蜒上下的,如今人工从坵坡间劈开了条大道,便于了牧人大批牛羊通行。於乙峇老人手持铁锹刨过雪地,看了地形,他们开始搭帐篷。这帐篷是梅尕让工匠特制成路上用的,不大且紧凑。里面有只能住一人的小间,外面既可以经营两三匹马,还有供人食宿的地方。

夜里,沉睡的梅尕突然听见乙峇大哥喊:“我宰了你!”睁眼听见外面动刀的声音。她立即摸刀跳起来,拉开门瞧见老哥横刀站在门口,不能动了。她忙点亮松油火把,伸手举出帐篷门,几只狼看见火,在头狼“嗷呜”一声下,跑了。

她瞧着乙峇老哥,一身一脸的血,门口地上躺着两只破了肚子的狼的尸体,她明白了。她把火把插在雪地上,搀扶住老人进屋躺在榻上,从随身的药葫芦里倒出一丸药,塞进老人嘴里后,麻利地点着自带的牛粪,架锅装雪烧水后,拉进狼的尸体关上帐篷门。

不一会儿,老人吁了口气:“吁——”

梅尕闻声过过来:“老哥,你醒了!”

“狼!狼!”老人瞧着门喊。

“狼跑了!”她摸摸水热了,拿来一铜盆倒上水,给老人洗着脸。

老人挣扎说:“我自己来!”

“我是萨满!”

老人一听,泪眼瞧着她说:“公子,感谢了!”

“老哥,我还得感谢你。”梅尕说,“要不是你,今夜不堪设想!”

“谁叫我们、是、一路随行的呢!”老人不愧是见过世面的。

老人服了药,洗了脸看来精神多了。梅尕吩咐说:“你把外衣脱下,我在外面雪地里给你擦洗擦洗!”

“公子,我自己来!”

“外面太冷,我全副武装着!”她拍拍身上说。

老人脱了外面的皮袍递给她。她拿到外面雪地里曾起来。

老人很快恢复了气力,起来拿起刀剥起狼皮来。这皮可是个好东西,冬天睡觉铺在身子下面特别的暖和,要是弄个狼崽的皮做件外褂子,就太好了!

梅尕擦干净了皮外衣上面的血迹,回来瞧着他剥狼皮,就奇怪的问:“老哥,你为什么专门在狼的后腰腹动手呢?”

“狼是铁头豆腐腰,狗是铁腰豆腐头的!”

“哦,还有这样的说法?”

“不是有说法,是实际经验!”他给她讲了夜里的事情。

夜里,外出睡觉特别警惕的於乙峇老人,突然听到门外帐篷有被撕扯的声音,轻轻地起来把窗帘打开个小缝朝外面看:门外雪地上有六七只黑影在着急地行动……狼群!荒原饿狼群!这要是让他们冲进来,就不可收拾了!他紧紧腰带,手握着钢刀,飞快拉开门,对着挡门一只狼腰间刺搅而进,一股热血冲在他身上脸上,伤了的狼立即倒下毙命。第二只朝他扑来,他飞快拔出刀来,拼尽全身力气喊着:“我宰了你!”对着扑上来的家伙腰肚子上刺了进去,他用力抽回刀挡在门口时,梅尕起来……

梅尕看老人挖出了狼心说:“给我!今天晚上,我们谁也别想睡了!我给咱们做顿狼心肺汤,给老哥你把受惊吓的心食补起来,怎么样?”

三十 雪英

三十雪英

苏武利用天气晴和的时间,顺着在他居住的坡坎一连挖了三间地窝子,顶上是一灿的树木搭成,厚土压顶,木头栅拉门,结实厚重。

这天,光剩下收拾内部了,天气突变。夜里,狂风怒吼,雪大如席而至。他躺在榻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想,多亏熊母子的帮助,自己最近才能有了些安生的日子,虽然没有粮食吃,可是地下草根和树根解决了不小的问题。

天气突变的这天傍晚,梅尕和随从於乙峇两人,刚好走到了有两家牧人居住的地方,他们决定晚上住在这里。两家的男人热情好客,帮着他们搭好帐篷,三家人还坐在一起吃了顿丰盛的晚餐。夜里虽然雪大风狂,有了两家人做伴,梅尕没有受到大的惊恐。第二天大雪依旧,他们就在此等待起来。

於乙峇老人给牲口加上草,躺在榻上睡觉。他有个好处,无事时,他能呼呼大睡,有事时,睡觉特别警觉。这一时,一路上奔忙操心的,现在正是补充体力的好时机。三匹马儿相依在一起打着盹儿。

梅尕走出自己的小房间,拉开窗帘,隔着薄羊皮膜瞧着外面铺天盖地的风雪。这是梅尕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出远门,而且还是在大风雪肆虐的时节,自己为了一个自认为相爱的人而这样,觉得自己有点儿傻。可现在几乎没有了回头的路……这又让她想起婚后的一年,为了生活外出放牧,在风雪中死去的丈夫……不由得眼泪汩汩而下。

邻居七八岁的戴着皮帽子的小男孩子,从他家的窗户里面,瞧见对面着昨天来的叔叔在窗户前朝外看,拉开他家门出来合上门,过来敲着窗户:“阿叔,阿叔!”

梅尕忙擦了眼泪,打开门,拉他进来关上门。

他问:“阿叔,你是哪里来的?”

“哈拉和林呀!”

“阿爸说,那里很好,你来这里做啥?”他问。

“来看你呀!”梅尕微笑着说。

“你是我们家的亲戚吗?”他稚气地问,因为昨晚他们一起吃过饭。

“是啊!”

“你能给我阿妈看病吗?”他问。

“你阿妈不是好好的吗,昨晚上咱们还一起吃饭来着。”她摸摸他戴着着皮帽子的脑袋问。”

“阿爸老打她,说她不会生孩子?”

“这事情我管不了!”

“你是我家的亲戚呀!”

“亲戚就管这事吗?”

“嗯!”

梅尕想,这一般牧人的妻子是很辛苦的,生了第一个孩子要是身体没有恢复好的话,是很难再怀孕的。她帮哥哥给人看病时,也经常遇到这样的女人病,治这病自己也略知一二。

“巴特尔!巴特尔!”对面的妈妈拉开门,伸出裹着厚厚头巾的头喊着儿子。

巴特尔在窗户前给她挥手。对面女人看见儿子,挥手让儿子回去,儿子挥手叫她过来,梅尕挥手也让她过来。

女人回头瞧瞧帐篷里的榻上,丈夫正在呼呼大睡,也悄悄拉门开门出来合上门。

梅尕看她过来,拉开门把她让进来。

“阿姐好!”梅尕礼貌地。

女人脸红了拉着儿子要走。

梅尕双手拉住她的手,她明白了,惊讶地瞧着女扮男装的她。

梅尕悄悄指着着榻上睡的老人,对她耳语说:“我阿爸!”

“我是萨满。”她给她摸了脉说:“把干牛粪炒热,装袋子、晚上暖在小肚子上,会好的!”

“感谢了!”女人红着脸说。

梅尕进里屋拿出余吾画的地图,展开问女人:“你知道这地方吗?”

“北海草原?”女人说,“去年放牧在那里。”

“离这里远吗?”

“还有三天的路程。”

“那里比这里,怎么样?”

“很偏避!平坦,不危险。”女人在地图上给她指了指地方。

梅尕放心了。对女人说:“谢谢!”随即对她严肃耳语,“保密,别说我是女的!”

一天后,风雪住了,梅尕他们在这里修整了五天,看天气不会有大的变化,就出发了。临走时,梅尕悄悄跟巴特尔的母亲约定,夏天他们到北海草原放牧时见!

风雪一停,熊母子在家里呆不住了,他们出来在雪地上撒欢。苏武给羊圈里填了草回来,熊妈妈和小熊奔过来,把苏武扑倒,和他在雪地里翻滚戏耍起来。它们母子和苏武成了朋友后,苏武给熊妈妈起名为雪英,给小熊起名为胜儿。他们生活过得很有意思,苏武打猎回来的吃食有它们的,它们在野外获得的战利品有苏武的,这样的互惠互利双方不但不寂寞,还相互达到了人身安全的效果。

眼看又没有吃的了,上午,阳光下。苏武背起家伙和熊母子出发了。他跟着它们沿着坡坎朝上走,过了一片树林,来到一雪封着的小豁沟前,里面是一片落叶灌木丛。还没等苏武站稳脚跟思想,熊妈妈一头冲进去,掉在雪窟中不见了!苏武急得呼喊:“雪英!雪英!”

他着急地用节杖慢慢朝下面探着,探不到底……怎么这么深的,这可怎么办呢?自己又不敢冒然而下。胜儿看妈妈不见上来,急得嗷嗷地嚎。

正在他们急得束手无策时,在两丈远的地方,雪英叼着条大鱼钻出来。原来这里是条暗河。苏武不敢下去只有喊着:“雪英,回来!快回来!”

熊妈妈听着苏武的呼唤,沿着边缘慢慢的回走。小熊瞧见妈妈回来要扑上去迎接,苏武一把住它:“胜儿,别急,你妈妈马上就过来了!”

他等着熊妈妈小心翼翼地从边缘的灌木丛钻出来,上前一抱搂住它:“吓死我了!你可不敢没有了!”

这条鱼挺大的,足有六七斤重。苏武怕熊妈妈出事,对它说:“今天我们有吃的了!回家吧!”

雪英不走,苏武问:“你怎么了?”

它头拱着他的脚。

“你在前面带路!”苏武对它说。

雪英上了沟坎,带着苏武和小熊朝前走。他们在雪地里跋涉了一个多时辰,熊妈妈停下了,苏武朝沟坎下面瞧去,下面一条是冰封的河道。

三 十一 我不能害了她

三十一我不能害了她

这莫非这就是哈拉和林那里的流过来的余吾水了……他再仔细朝远处张望,嘿!一望无际的冰川!雪英头顶着苏武的脚“噢噢”地恳求着。

“你是想到下面去?”他问。

它点头。他瞧着到处都是厚厚的雪毯,对它说:“去吧,小心点!”

雪英轱辘在坎边,一个翻身沿着厚厚的雪毯哧溜溜到了冰川上面。胜儿趁他不注意自己时,学着妈妈的样子也滑溜下去。母子两在冰川上面欢快的玩耍起来。熊妈妈的四肢和大脚掌在冰上面滑行着,小熊在后面跟随着,这一切特有意思,北国的熊很适应着寒冬的。

一会儿,母子两变成了两个小点,在他眼前消失了……苏武着急地双手在口前做成喇叭筒,大声喊:“雪英!雪英!胜儿!胜儿……”苏武的喊声在寂静的雪原冰川上空回荡,可是它们母子毫无踪影。他很后悔,不该准许它们母子下去……他想去找它们,下面的冰溜子自己没有走过,真害怕一脚踩上去,破裂自己掉进冰洞里……再说,它们是野兽,要离开自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瞧着正午的阳光想,我只有坐在这里等待着它们,要是到半下午还不回来,我就只有自己回去了!他不敢离开,怕它们母子回来找不到他着急。他裹紧狼皮大衣,坐在节杖上等待着。

太阳照耀在身上,暖呵呵的,他不由得头枕着双臂睡着了。是啊,他太累了他不但体力累,心里更累!

……突然,年迈的老娘从天上走下来,走到他的身边,老娘的双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慈爱地:“武儿,你要好好活着!娘在天上看着你,保佑着你!”

“娘,丑儿好吗?”他问。

“别提了!”老娘擦着眼泪说,“她说你已经不在人世,回娘家了!”

“丑儿,丑儿!”苏武嘴里叨念着妻子的名字。

老娘含泪说:“儿呀,那女人不是咱家的人,你忘了她吧!”

“娘,咱们回家!”他站起来拉着老娘的手……

刺眼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觉得热乎乎的,睁开双眼,眼前是雪原,阳光……原来自己是白日做梦!苏武忙跪在地,朝着自己心里的南方跪下,流着眼泪呼喊着:“娘!你还好吗?儿子想您!儿子很想您——”他回想起梦中的情景,莫非老娘不在人世了……他头伏地嚎啕大哭起来!

静静的雪原上一片呜咽,太阳躲进了云层,也在为他抱不平……

他哭得泪水鼻涕都在脸上结成了冰……

雪英嘴里叼着只小角鹿,胜儿嘴里叼着只雪獭,母子两回来到坎下。雪英放下鹿,面朝上:噢唔噢唔……呼唤起来。

苏武被唤醒,瞧着半下午的阳光下,冰川上的熊母子,激动得热泪滚落下来!他忙爬起来解开身上的皮绳子放下去,把熊母子先吊上来。他叫雪英叼住绳子,自己下去,把战利品捆绑好,拽住绳子脚蹬着坡坎冰雪爬上来。

梅尕和於乙峇老人按照地图找了半天,夕阳西下时,终于找到了一坡坎下有地窝子的地方。他们下马后,梅尕打开房门一瞧,这一定是苏大哥住的地方。可是,苏大哥人呢……她瞧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一点儿吃的东西都没有,不由得眼泪糊住了眼睛。

她奔出门呼喊着:“苏大哥!苏大哥!”无人应声。莫非他已经……梅尕浑身一软,瘫倒在地。

於乙峇老人见状,一边安慰:“少主人,你别急!”一边寻找着打开羊圈,瞧着里面还有活着的四只羊儿,高兴地喊着:“少主人!这里羊活着,人一定也活着!”

於乙峇老人瞧着旁边的地窝子,一一打开看了坚定地说:“少主人!咱们找的没错!”

梅尕缓过劲来,一一查看了旧地窝子和新开的地窝子想,乙峇老伯说得对,他一定还活着!

突然,空旷的雪原上传来:“雪英,胜儿。快走,天快黑了!”

是苏大哥的声音!梅尕孩子似的拉着於乙峇老人激动地:“老伯!苏大哥回来了!苏大哥回来了!”

她拉着他循着声音朝后坡走来,上了坡坎,他们瞧着不远处的雪地上,苏武背着战利品,拄着节杖朝回走。一只大熊和一只小熊在他前后左右戏闹着走着。

梅尕松开老人的手呼喊着:“苏大哥!”朝他奔跋过去。

雪英瞧着过来的人。警惕地奔上来,虎视眈眈的瞧着梅尕,显出副要决斗的样子。

苏武瞧清楚是梅尕,忙喊住它:“雪英,过来!是自己人!”

梅尕本想上去拥抱住苏武,可是一看见两只熊,竟然犹豫了。只是喊着:“苏大哥,我们看望你来了!”

“走,咱们回家说!”苏武对她说。

他瞧瞧两只熊对来人的警惕,对它们说:“雪英,胜儿,来的人,都是好人,不会伤害我们的!”

梅尕跟着他们朝回走想,这个苏武究竟是个什么人,怎么和两只熊搞在了一起……

回到家,梅尕架锅做饭。苏武和於乙峇老人两个忙开了住的地方。多亏了苏武撘盖好了三间地窝子。他们这刚一到,人和牲畜分别都有了个不错的住处。

於乙峇老人是个很会做零活的人。他按照苏武的想法,借着外面不太黑的特点,用原木捆绑两个睡榻。

苏武用自制的骨针和皮线,把梅尕他们拿来的两个狼皮,里面装上这里的暖草,缝了两个榻褥子,给梅尕和於乙峇老人各一

床。这样,在冰冻北国夜里,人就不会受冻了。

晚饭后,於乙峇老人给牲口添上草料,挡好牲口房的大门回到自己的房子睡了。真是年龄不饶人!过去年轻时到处征战,只要夜里睡得好,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如今这一路上二十多天来,自己真的很累很累的了!任务已经完成,看起来这个苏使节、苏大人还真是个不错的人……他意识模糊了。

梅尕给苏武说了於靬王和哥哥沮渠格尔对他的想念,说他们会找个适当的时侯来看望他。他从她的话语和目光中看到了她非常的爱自己,可是这是不可能的。我不能害了她……

祝朋友们春节好!

朋友和编辑老师们!祝大家春节开心快乐!看来现在开戒无望了!柠檬是金请假回家探望年迈的老人了!

祝大家过个开心幸福的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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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章 李陵请缨

三十二章李陵请缨

苏武说:“感谢你能来看我!你就是我的亲妹妹!”

他把自己住的房子清扫收拾了一遍,让给她住,把自己的铺盖搬进於乙峇老人隔壁的房子睡下了。

梅尕躺在木头榻上,闻着有带苏武气息的屋子想,看来这事情不能着急,得慢慢的来。

第二天清早,熊妈妈起来,出门前掌拍着苏武的门叫他起来。梅尕听见有人敲门,忙答应着:“来了!”

她起来穿好衣服顾不得收拾女人的头发,拉开了门一瞧是熊,吓得一声惊叫:“啊!”关上门。

在熊隔壁住的苏武听见梅尕惊叫声,翻身下榻拉开门一瞧,忙喊:“雪英,我在这里!”

熊妈妈瞧了眼梅尕,慢腾腾的走进苏武的房子。苏武抚摸着它的头说:“来人都是我们的朋友,他们不会伤害你和胜儿的!”

熊妈妈听懂话似的瞧着他。他穿好外衣对它说:“我带你去认一下客人,他是咱们的朋友!”

苏武带着熊妈妈推开於乙峇老人的门,老人不在屋里,带着

它走进马房,老人正在给马喂草。他对他说:“老人家,雪英看您来了!”

於乙峇老人已经知道雪英是熊妈妈,笑呵呵地:“呵呵呵呵,雪英好!”

老人轻轻的抚摸着它的头,雪英感到了安全温暖。它温柔的瞧着他。他亲切的对他说:“我们是好朋友!”老人和他们一起走出门。

梅尕已经全幅武装成男士出来。苏武和於乙峇老人带着雪英过来,苏武喊着:“少主人,好!”

梅尕微笑说:“大家好!”

苏武一手抚着雪英的背,一手指着梅尕说:“雪英,这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如今我们住在一起生活,你要好好的保护她!”

熊妈妈瞧着梅尕仿佛想起刚才的遇见,怎么现在她变了样子?

梅尕看出了它的困惑,于是爽朗的笑了:“哈哈……朋友好!”

她不敢直接摸它,伸出手轻轻地按在苏武搭在熊背的手背上。苏武感到了她的胆怯。他拍拍她的手上,温和地说:“她母子,是不会伤害你和老人的!”

第三天早上,於乙峇老人拿铁锹铲着院子里的雪。

梅尕一身胡人妇女的打扮走出门,笑着问:“老伯好!”

於乙峇老人一瞧明白了,原来自己一路上陪的是位女少主来的,怪不得她那么细心,手是那么的轻柔。

“少主人好!”他脸上笑开了花,不愿改变以往的称呼。

“老伯,感谢您一路上的关心照料!”

“互相的!”他指指苏武住的房子说,“我明白你来找他的意思了。别急,老伯我会帮你的!”

“谢谢!”梅尕回屋搭锅做饭。

梅尕来后,苏武轻松了许多。一来,他们暂时不缺吃的东西了;二来,人多热闹了,日常生活不寂寞了。再说,熊母子也很快接受了两位新来者。在熊妈妈这位向导的带领下,他们几个人在周围方圆探索着。

长安已经春暖花开。汉武帝已经准备好了,天气转暖后征讨匈奴。真可恨匈奴扣留了大汉的时节!这天早朝,他给贰师将军李广利下了命令,让他率领三万精兵酒泉出兵,袭击匈奴右贤王于天山。

当时匈奴兵分三路,面向南方。西方由右贤王统领,下辖右大将军,右都尉等等,目标是酒泉、张掖;中间是单于带兵镇守;东边左部,由左贤王统领,下辖左大将,左都尉等等,目标是居延。这样他们可以互相接应。

东方大部地域已经归顺了大汉,西部天山附近匈奴军活动频烦,严重的影响着我大汉和西域各地各国的交往及边地人民的生活。于是汉武帝命令贰是将军李广利从酒泉出兵出击匈奴。李广利基于自己几次出击匈奴的胜败的经验,要求派有能力的将军押送粮草。

汉武帝打量着站在金銮殿上文武官员,瞧见三十六岁威武的李陵。这位不愧为将军的后代,很像他爷爷李广,已经具备了优良的军人作风和超群的军事才能。前几年,他想让一有才能的将军去打探匈奴军的情况,当殿上文武官员都怕担风险,默默相视低头不语,唯有李陵站出来请缨。果然他不负众望,带领八白军骑出居延,深入匈奴腹地两千余里,考察绘画匈奴地形图,圆满完成了任务。他才把他提升为骑都尉,镇守居延教练精兵五千骑,防范匈奴入侵。前次,李广利出击匈奴,他让李陵率兵校五千前去支援,他率部到边陲,逢贰师将军李广利带兵归来。他又派他率五百骑出敦煌到盐水去迎接,那次完成任务后,他留在张掖镇守。他像当年的爷爷李广一样,有他镇守在那里,匈奴不敢轻易地侵犯了。这次是为了出征,才召他回来的。

大家在堂上纷纷提议,要得胜利,必须粮草辎重保证供应才是保障……这次押运粮草辎重,必须是一位既要能快速前进,又要有应变能力的将军才能担当……

汉武帝听着大家的建议沉思良久,声音洪亮地:“骑都尉李陵,听令1”

三十六岁的李陵,虎步上前打弓:“臣在!”

“朕命你率五千人马,随贰师将军之尾,执掌管理后军粮草辎重!”

汉武帝等待李陵谢恩领命,可是他怔怔地站着不动,仿佛不知如何是好。满朝文武一脸惊诧。

有人小声提醒:“李陵,还不赶快谢恩!”

李陵不是不知谢恩之理,他只是心情很激动!他想在自己正值壮年骁勇之时,冲锋陷阵杀胡掳,手刃单于首级为家国报仇。他精心训教的五千兵骑,就是为杀胡掳,家国报仇用的,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他真的不甘心任护送辎重之职,想到这里,他跪在当殿,恳求武帝:“陛下,臣所部,都是荆楚勇士,个个是奇才剑客,马上善击。他们力能扼虎,拳能击犳。末将不才,愿率人马,为大军开路兰于山,专会匈奴之兵骑,在所不惜!恳请陛下恩准!”

李陵的话出乎君臣的意料,全场愕然。

第三十三章 金殿上

第三十三章金殿上

金殿上一时鸦雀无声。

站在李陵身旁的李广利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你不想给我拥腰,我今天非要叫你知道马王爷三只眼的厉害!于是他冷笑,对皇上说:“陛下,与匈奴之战,事关国家大事,作臣子应该以大局为重,以国家利益为重!李陵将军耻为后应,分明是藐视微臣。他想立头功!”

李陵听他如此说,竟然慷慨陈词:“陛下:不错,臣真的愿意冲锋陷阵,战死沙场!我出身戎马世家,四代戎装加身,先祖血洒疆场,他们誓扫胡儿的遗愿落在了后辈我的身上。微臣正当壮年,誓与敌生死交锋。凭心而论,微臣没有邀功之心,只有报国热忱,誓斬单于首级,偿还我先辈血债如愿而已!陛下,这护送辎重之事,臣知道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可按实情,臣担当这事不如让臣冲锋陷阵,扬长避短!”

武帝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做臣子应该以圣命为是,岂可违背!不过,这小小骑都尉,胆识过人,不愧为将门之后!念其祖父有功于朝廷……这李陵向来以勇敢著称朝野的。他思虑良久说:“你们都是朕的股肱之臣,且不可以地位尊长,从属相妒。此番出兵匈奴,朕发兵骑甚多,没有兵骑单独给你了,你得谨慎思想!”

“陛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臣受陛下洪恩,尚未报答,如今正是报效朝廷之时。今攻打单于,真是天赐良机,微臣岂肯错过!尽管没有兵骑,卑臣愿领五千荆楚之士,以少击多,与单于决战,决不辱没朝廷!祈求陛下恩准!”李陵越说越昂,头伏地不起。

一位和李广利交好的杜御史讥讽地:“骑都尉大人,你口气好大呀!区区五千歩卒击单于,这不是跟陛下开玩笑吧!我看你还是收回大话,乖乖的给大部队当好军需辎重官,免得你以后悔之晚矣!”

耿直的太史令司马迁,上前跪在皇上面前奏道:“陛下,微臣以为,骑都尉精神可嘉!时下匈奴单于多行不义,举兵犯我边境,正是国难当头之时,骑都尉敢冒九死一生之胆量,率五千兵卒进击匈奴,实乃大汉精英!运送粮草辎重固然很重要,可是刀、锯,锤子,各有其用。骑都尉训导的五千兵士,都是的训练的荆楚骁勇之士。微臣以为,叫他们直接参战比较合适!”

“司马大人好不识趣!圣上刚任命骑都尉为李将军的后尾,押送辎重。可他大出风头、充英雄,以五千兵卒打击匈奴,这岂不是以下犯上,有意违抗圣命吗?”杜御史本来对司马迁不满,趁机参本。

“杜大人,骑都尉能为圣上分忧,以壮国威、军威,这是我大汉的好事,是朝廷的幸事!他能率五千兵士抗击匈奴,难道不该嘉奖吗?如若我大汉朝的武将个个都如骑都尉李陵,把生死置之度外,我大汉朝廷何人、何族、何国敢敌!”不畏权威的司马迁反击。

武帝沉思说:“杜爱卿,司马爱卿,二位不要造次!骑都尉李陵,听旨!”

“微臣在!”

“朕念你又拳拳报国之心,免你犯上之罪!命你率步卒五千出居延,配合贰师将军正面御敌,望你不辱使命!”

“臣领旨!万岁、万岁、万万岁!”李陵叩头谢恩后站立朝班。

武帝环视群臣片刻:“强弩都尉、路博德听令!”

“臣在!”老将的路博德过去平越南立过大功,被封过伏将军、郅离侯,一直镇守边关。昨天和李陵一起奉命回来。他刚才见李陵大出风头,心里不以为然。听皇上叫他,忙伏地而答。

“李陵部出居延进击匈奴,你可帅领你部兵马,做骑都尉李陵策应部队。你两互为犄角,进有依托,退可联手,使单于不得有隙可乘!”武帝命令。

“臣遵旨!”

“众卿家明日各回戌守之地。今日午朝可免。各位去准备,以待全面出击令下,各路即刻发兵!朕等着你们捷报、凯旋!退朝!”

李陵回家,李府上下一片高兴。丰盛的午饭后,司马迁前来拜访。他一来跟他践行;二来他正在写《史记》,写到《李将军传》处,为了证实一些情况来访他。平时他们一个在边关,一个在朝廷,虽然是朋友,很难遇到一起的。李家人热情地接待了他。他和李陵单独交谈了近个时辰,解了李广老将军和匈奴,英勇作战,爱兵、民如子的感人事迹……准备走时,朝廷圣旨到。

李陵跪地接旨。

太监李福宣止:“骑都尉李陵听旨:朕闻急报,单于兵临西河,形势很是危急,朕已令强弩都尉路博德率兵前去西河《如今酒泉张掖敦煌等地》,截单于必经之路。你可率五千歩兵出居延《今内蒙古额济纳旗所在地达来库布镇东偏南约15公里雅布热附近》,至东浚稽山《今阿尔泰山》南龙勒水上,观察单于兵骑动向。如不见单于之兵骑,你为孤军深入匈奴境内,切忌敌之伏兵,到受降城安营扎寨,休整士卒,不得违旨。接旨后,明晨离京,尽速组织队伍,速赴所定地,不得有误!”

“末将李陵接旨,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李陵叩头接旨后,送走了下旨一干人等。

司马迁沉思说:“想不到变化如此之快,早朝皇上定的事情,还没到天黑就变了。要骑都尉你孤军深入!将军肩上担子很重呀!”

李陵不语,他也想着事情怎么变得如此的快速?

原来早朝后,路博德越想越觉得窝火,觉得自己比李陵官大,给他做垫脚石很不忿。午饭后就上朝面见皇上,说了李陵自大、邀功的一些坏话。皇帝正在纳闷时,接到赵破奴西河的急奏:说是匈奴主力到西河,西河守将李绪已投降匈奴。我方防务空虚,亟待支援!还说了敌东浚山南军备松弛,可重兵击之,以解西河之困。此时,正是破敌之良机等。

路博德得知情况想,这正是陷李陵孤立的好时机,于是说:“陛下,臣愿意到西河,和赵破奴一起破敌!”

“准奏!”

因而进击东浚山的任务,就落在李陵的肩上。

三十四章 初战

三十四章初战

第二天早上临行时,李陵向母亲妻儿辞行,母亲递给他一袋珍宝叮咛说:“胡人嗜利,你祖父出征时,总带着此物。这可是护身之宝,必要时对胡儿加以利诱,趁势擒之。”一家人,互道珍重依依惜别后,李陵蹬上马,无暇顾暇街道两边的盛开鲜花和满枝绿叶白杨,目视前方沿着街道朝西门驰奔。

他打马出了西门,要上阳关大道时,听到有人喊:“将军留步!”

他勒马而停,一看道边,是司马迁牵马等待他,忙翻身下马:“司马大人,您怎在此?”

“给你送行呀!”他微笑说。

“昨天已经饯行过了!”

司马迁拉住他的手:“昨天是饯行。将军为国负重,奔赴疆场,作为同僚和朋友,理当前来送行!”

“感谢了!”李陵眼圈泪花闪闪。

“单于奸诈,要多留心!”司马迁叮咛说。

“大人放心,我一直在边关和胡人周旋,深知他们的战法,我定会胜利的!”

“将军孤军深入,无有援军,你一定要保重的!”司马迁虽然没有搞清楚皇上为何改圣旨,但是一定有原因。他觉得骑都尉孤军深入抗敌,自己有必要多加叮咛他。

“大人也一定要保重!”两人双手互相紧握,为对方加油后,打躬告别。

司马迁目送李陵打马而去,直到看不见后才上马回走。

狡猾的且鞮侯单于得知,武帝要保证西域各地个国家的安宁,出兵西河,在军师卫律的参谋下,派大兵出天山压境西河,牵制住大汉主力。他亲自带领骑兵三万,正面出东浚稽山袭击掳夺黄河以北大汉境富饶之地。单于知道,这里东面有左贤王镇守,西面有右贤王负责,自己如有不测时,他们知道会立即支援的。

李陵打马驰回自己镇守的张掖,立即带领自己训导好五千精兵,把多年来自己制造的、积攒打击匈奴的刀械、弓、箭,弩击敌器械全部上车带饱,即刻启程。他们冒着北国春天的的寒风,翻山越岭,顶着风沙,沿着沙漠中时断时续的河流经居延北上。跋涉过千里的沙漠,风餐露宿,一个多月后到达东浚稽山。这里尽管春天已到,地上冰雪却未消化,鸟兽无踪,树木枝头还是光秃秃的,一片荒凉。

李陵带兵在两面是高山的道上正行进着。突然,前面的探路的哨兵发现了匈奴的众多骑兵,忙回来报告。如今后退不成,步兵跑不过匈奴的骑兵,也前进不得。李陵和副将韩延年商量,只有以粮食辎重车为营,布阵营外。前面的军士一律手持戟盾,后面的士兵手持弓箭。准备战斗。

这时,行进着匈奴骑兵前哨也发现了汉军,立即报告给总头——单于。原来这是且鞮侯单于,亲自率领的三万多骑兵正出东浚稽山,被李陵军队撞了个正着。

两军对垒。单于看汉军比他人少的多多,且都是一律的步兵。令骑兵将汉军围困在两山间。命卫律上前喊话。卫律站在阵前高喊说:“大胆的小部汉军,还不赶快向我们且鞮侯大单于投降,饶你们不死!”

李陵听是且鞮侯大单于,对旁副手说:“延年兄,咱们不答他的话!”

李陵回身又对士兵说“:”咱们不开第一箭,只要他们一开弓,听我的击鼓,统一放箭,听锣声就立即停止放箭!”(古代战场上:击鼓为号,是进攻;锣声为号,是停止)

单于看对方不搭腔想,他们这一小撮,瞧着我的众多骑射害怕了。他命令说:“目标:汉军辎重!开箭冲锋!”

前面的匈奴骑兵打马放箭狂奔过来。

李陵击鼓咚咚,前面的士兵持盾牌挡来箭,举戟而战。后面的几千弓箭手,搭箭射向匈奴骑兵。一时匈奴兵骑应箭而倒,人仰马翻……一波阻挡一波,无法彰显其能。单于见状无奈指挥兵骑撤退上山,汉军借机追击射杀数千骑兵。

单于大惊,立即命人,两天调来左右八万骑兵攻打李陵。看到汉军虽然有损伤,可是战斗力极强,一定有主力部队在左右。怕有诈,不敢大举进攻,只是一边追赶一边派小部队骚扰。

李陵率兵士和辎重且战且回退。当时伤者许多,他命重伤者乘车,轻伤者推车,再轻伤者参加战斗。撤退了两天,敌军若即若离,不敢造次。他故意放慢后退速度,在一次敌军近距离追赶中,他集中兵力,一次指挥布阵,鼓声震天,消灭敌军骑三千多。

天气虽然乍暖还寒,毕竟是春天到了!北海的地气上升,在天上已温暖的阳光加攻下,厚厚的冰雪快步融化着。周围百里外牧民们,纷纷外出寻找放牧的草场。苏武居住的这里,迎来了去年在这里的放牧者,就是梅尕和和於乙峇老人来时避雪灾的那两家人。这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这两家人虽然没有和苏武他们挤住在土坎下,可是他们帐篷搭在距他们不远前面的小河边上,大声呼叫时两边就能听得见。一天下午,梅尕正在烧水,小巴特尔过来找小熊胜儿玩,苏武和於乙峇老人带着它们外出了。

梅尕瞧着小家伙失望的样子,递给了他一块鹿肉:“来,吃块肉补上!”

他吃着肉瞧,着和妈妈一样女人打扮的梅尕问:“阿叔,你怎么穿上女人的衣服?”

梅尕微笑着沉思片刻,回答说:“因为我是给人看病的萨满,萨满也可是男人人,也可以是女人。”

“为什么?”

“萨满是要给男人看病,也要给女人看病的呀!”

“我明白了!”他想想说,“喔、阿叔,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可不能给别人说,我阿妈要打我的。”

“说吧!你给我说的话,我不告诉别人!”

“你要记住,不能告诉别人!”

梅尕举手说:“我发誓!”

巴特尔悄悄对她说:“我阿妈有小宝宝了!”

梅尕激动地:“你再说一遍。”

“我、阿妈有小宝宝了!”

“你怎么知道?”她问。

“晚上睡觉,阿妈告诉阿爸的。阿爸说,他以后不打阿妈了!”

三十五 都不恋战

三十五都不恋战

好呀!梅尕想,这多天来,看着带来的粮食只够两天吃的了,再说还有三匹马也要吃草料,苏大哥不管不问,照样和於乙峇老人在外面查看地形情况。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意气用事来错了……一个女儿家和苏大哥要在这里生活,没有相应家业,以后怎么办呢?如今不用发愁了,自己有了吃饭的本事了。这里是北方极寒之地,一年有八、九个月都是寒冷的冬天,生活在这里妇女往往寒湿过重,生育困难,自己可以用跟哥哥学的医病本事,为她们医病来换取吃用。

傍晚苏武和於乙峇老人满载而归,他们今天运气真好,射杀了一只鹿和两只兔子熊驮着,两个人还背个大捆干草回来,够人和牲畜吃几天的了。

梅尕煮一锅鹿肉,给苏武和乙峇老伯盛了碗连汤带肉,自己端了碗汤进了房子。虽然新建的厨房很严实,可是在地面上,禁不住寒冷的。房间里暖和多了,她坐在榻上喝着汤,自己不外出做重活,不觉得很饿。

月光胡如银般撒在地上,寂静的北国夜晚,远处的小山丘、树林,和消了雪的黑乎乎的地面,变得朦胧且神秘。苏武吃了饭出来,面朝南站在月光下,他计算着时间,现在正是长安春暖花开的时侯。去年这时候,自己还在长安,和朋友在酒肆里赋诗饮酒,可是现在却成了匈奴的阶下囚。真是人生无常呀!老娘,为儿想你!他不由得眼泪潸潸。

梅尕出门瞧见他,过来站在他身边说:“苏大哥,外面凉!”

他没瞧她也没说话,回身进了自己的房子。

奇怪,他怎么了?梅尕跟着他进来,随手拉上门。拿出火镰,打着火,点亮她来后用动物油制作的蜡烛问:“苏大哥。你怎的了?”

“没、没什么?”他背过身回答。

“我有了办法,就是单于不送粮食来,我们也能生活下去。”

他已经绷回了眼泪,回过身问:“什么办法,说说看。”

她把自己来的路上遇到两家人,以及给巴特尔母亲说的办法,现在巴特尔母亲已经怀孕的事情给他说了后,对他说:“咱们可以给牧人看病,来换取吃用的东西。”

“这倒是个办法,可是周围无人烟呀!”

“过不了多久,这里水草丰盛,牧人就都来了。”她又说,“现在我们有了马匹,留乙峇老伯在家照看,咱们两个可以外出呀!”

“好是好,可我是个汉人,是个流放的囚犯!”他担心地。

“这有什么!我不是都来找你了吗!咱们生活在一起,这里远离首府,更是远离长安,谁能管得着!”她含情地瞧着他。

“你和我,这可不行!我在长安有家室,有儿子。”他拒绝。

“我们胡人不在乎这些,我也不在乎的!”她坚决地。

“我要回长安的!我不能耽误了你!”

“你要回长安,我跟你一起去!”她说,“你知道我母亲也是汉人,我想回大汉去!”

“那——单于要是不放你走,怎么办?”

“我不后悔!我会在这里和我们的孩子们一起生活!”梅尕眼泪花花地,“我,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是胡人!”

她拉着他的手:“苏大哥,你就成全我吧!念我千里来找你,咱、咱就一起过吧!”

她扑在他怀里嘤嘤地哭了。

听了她的话,苏武心里也不好受。她是个好女人,是个有主见的好女人。可是自己重任在身,不行的!他咬牙狠劲推开她说:“这事情,我得好好想想,你也得好好想想,咱两个都得好好的想想,以后再说!”

“你今夜住这里,我过去住!”他出门轻轻地合上门。

她思想会儿,开门跟出来,跟他进了自己的房子。

“你怎么跟回来了?”

“你住你的房子去吧!”她低头把他推出门,关上门伏在榻上,委屈地哭起来。

苏武当时没走,听见房子里的哭声,自己也落下了泪。可是我真的不能!他快步进了自己的房子。

李陵部队又斩了敌军三千余骑,使敌人摸不着头脑不敢大胆冒犯,小股骚仍然不断地存在,部队也在不断的减员。在这孤军深入没有支援的情况下,他决心带领部队朝南面撤离。他边走边让随行给下面士兵加油打气:我们加油回撤,提起精神,我们一定能胜利,一定要回家……

他们沿着龙城故道走了四五天,进入到一处芦苇荡。匈奴部队四面随风放火。李陵立即命令全军:“各部分头放火,烧出一块空地来,匈奴的火势蔓延,就烧不了我们!”在他的带领部署下,大家有序行动,披荆斩棘,烧出了一大块驻地。因为这里距汉地近,敌人放火后不敢逗留回逃了。敌人放火白饶了芦苇荡,部队安然无恙的走出来了。

后有匈奴骑兵追兵,左右有小股匈奴兵骑骚扰。李陵部队回撤到了一座山下。单于亲自压阵,命部队居高临下突袭李陵部队。

李陵发现前面一片树林,立即命令部队:“赶快进入前面树林!”

各部执行命令立即进入树林散开。匈奴骑兵冲入树林。汉军发挥步兵在树林之中的优势,弓弩手灵活作战,打破匈奴部队,斩首兵骑数千级。单于再一次在李陵军队的重压下,带着骑兵转身逃跑。

李陵鼓励兵士说:“前面百里之地就是我大汉,大家有没有信心胜利前进!”

大家异口同声地喊:“有信心!”喊声在空中震荡。同事也震撼了匈奴的内部。

这次,单于带领三万骑兵遇李陵战,损失数千,又调来八万骑兵来围堵李陵,还是连战连败。骑兵损失近两万骑,损失惨重。左贤王对单于说:“单于,这样不行,我们得换个打法!”

“怎么换?”

“这是大汉的主力,把我们拖得距边关越来越远。这一出山,前面不远就是大汉边界,那里有他们的援军,我们得想办法打他个埋伏,叫他们有来无回!”

单于听了左贤王的话说:“这里怎么打埋伏?这里距大汉边界很近,他们要是来了援军,咱就遭殃了。我看还是继续追他们,借机收拾一个是一个,追到山外,要是追不上就立即回撤!”

于是李陵部队在前南行,单于带着骑兵后面追赶,双方且行且战,都不恋战。

三十六 血拼突围

三十六血拼突围

这天,太阳西斜时,李陵部队兵士手持弓弩,警惕地刚走出东浚稽山口,进入到荒丘地带。忽然,旁边冲出来一小队骑兵。李陵高声喊:“放箭!”

军士们千箭齐发,前面的敌骑应箭而倒,后面几骑调转头就逃。

李陵高喊:“抓活的!”士兵改作专射马身和腿。马倒敌军落地,反抗者斩,只抓了一俘虏。经过审问,得知敌情,更加鼓舞了李陵和兵士们的士气。敌军在多次的战斗中,损失了三万多骑兵,害怕我方有援军,不敢孤注一掷,如今士气不高。再则李陵率部马上就撤退回大汉地界敌人不敢冒然追赶。单于的意思是:追到距汉界五十里地,追不上地撤回。

晚上,星光下,双方前后相隔一里多地宿营,都派兵居高处站岗,警惕防守。半夜后,李陵部的韩延年将军巡防查岗,发现一站岗士兵依石抱躬箭睡着了。他恼怒地一鞭子抽醒他,训斥:“怎么能站岗睡着?”士兵忙跪地求饶:“大人,我真的是太疲乏了!”韩将军不依不饶的又抽又骂,这位士兵被打的哭喊不止。

寂静的夜晚,韩将军的训骂声和士兵的哭喊声传得很远。匈奴哨兵听见,记下位置,悄悄叫上两个人换上汉军服,潜入哨位,说是替换他站哨,劫走被训打的士兵到胡营。经单于威逼利诱,士兵投降胡军,说了:李陵军部无后援,士兵伤亡颇多,有战斗能力的只有八百多人,箭弩等等兵器已经快用完了的消息。

这给准备退兵的且鞮侯大单于,打了针强心剂,他大喜所望。单于立即召集部下,连夜商议……兵分两路趁夜色悄悄占据了李陵部周围的坵地山头,把他们死死地包围在其中。

第二天晨光初现,敌军骑兵人马喊声震天:“李陵韩延年赶快投降,你们被包围了……接着,匈奴对李陵部发起了总攻。

箭矢遮天蔽日,兵器锵锵、人马吼嘶贯彻天地间。双方的将士一个接一个倒下,又一个接一个的上前,搏杀在一起……李陵带着全体将士冒着四面八方的来的箭雨一路血战,艰难前进突围……在这后面有单于几万骑兵进攻,前面有密密麻麻的匈奴骑兵先锋部队的截杀,要回大汉地就得血拼。

整整一天,李陵部仅有的五十万只箭弩拼完了,刀剑也纷纷拼断,士兵只得拆了辎重车件当武器。夜晚到来,敌军进攻慢了,李陵率兵在山丘采石头做武器。李陵坐在夜色中,瞧着剩下的五百多身经百战的士兵和缴获敌军的几匹马,兵士们个个满身是血,疲惫不堪。如今已经兵器殆尽,粮食断绝,援兵无有,我军已经陷入绝境。突然一阵南风吹过,这是我大汉地的风。经验告诉他,这里距离旱地只有不足百里了。他注视着南方,想起皇命,想起家人,想起自己誓言……他手牵了一匹马自用,命令手下把剩的马全部杀掉,叫大家吃一顿饱饭。李陵翻身上马,士兵一看,立即要跟他去,他阻止说:“取单于首级,一个人足够!”

不一会儿,匈奴营地一片混乱,不久又趋于平静。

半夜里,李陵手持断刀,艰难地步行回来。韩延年上前扶住他问:“怎么样?”

“我们今晚上,要一定突围!否则的话,一个人都别想回去!”他瞧着坐在周围能打仗的几百士兵,苦涩地微笑说,“我们这些人,现在每人手里要是有十支箭弩的话,明天就能跟谈们血拼,就可突围回家的。可是现在——”

原来,他是去探敌情,最主要的是想杀了单于,为家、国报仇。他骑马悄悄地走一圈,侦查突围的地方,来到单于的驻地,想混进去杀了他。谁知那家伙防范甚严,他刚接近敌营,就被发现。他和敌兵厮杀一阵,弃马躲在了暗处。等敌军平静后,迂回到半夜才回来。

“你说的对!”韩将军赞同地,“你这一骚扰,他们各部摸不清情况,一定不敢大胆的围攻我们。咱们把能战的士兵分成两路,分别突围。”

有人递给他一块生马肉。他问:“士兵吃过了吗?”

“都吃过了,现在有劲多了!”大家纷纷说。

他嘴里嚼这马肉,想着突围的办法。他把自己侦查的情形和想法给大家讲了一下,大家纷纷同意他的主意。他们把拿不动的东西磊在伤了战斗伤员周围,成营地迷惑敌军,李陵对负伤不能走的士兵说:“等到天明他们发现了我们走了,是不会杀你们,你们或许还能活下去。只要活着,就能回家,报效我们大汉!”

李陵他们把手下,能战的士兵分成多股小队,让他们分头突围。他对所有突围的士兵简单的下了命令:“大家目标向南,寻找敌军薄弱地方悄悄的过去。”

后半夜的茫茫夜色中,李陵、韩延年带着自己的士兵悄悄的离开营地,冲下山丘,他们飞快的向南行军,几只小股队伍,分别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前面敌军的防区,向南迅速奔去。

快到天明时,匈奴单于得到消息,立刻组织了数千骑兵向着南方追赶上来。敌人的骑兵比李陵的步兵快得多了,天明了,他们追上了李陵和韩延年以及跟随他们的十多个士兵。

他们听到后面呐喊声越来越近,韩延年立即回头怒吼着冲进敌军队伍,左砍右挡……李陵和十几名士兵拼命抵抗……他们手里都是短兵器,抵挡不住凶猛迅速的弓骑手。很快韩延年战死,李陵和几位活着的士兵陷入敌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敌军中呐喊着:“抓活的!李陵快投降!”

“我命休已!”李陵看突围不出,大喊一声,举刀自杀。一士兵上前夺刀哭喊:“将军不能!”

这时匈奴派使臣过来劝降,并且带着哀求的强调说:“李将军!投降吧!兵败实在不是你的过错!你的伤兵已经全部被俘,如果将军不降,他们将遇全部被杀的下场!”

单于一路上跟李陵部战斗,目睹了李陵的胆识和勇敢,自己虽然赔上了三万多骑兵,可他很佩服他。他命令手下定要活的李陵,特意让使臣来劝说他的。

三十六 血拼突围 三十七 史官

三十六血拼突围

这天,太阳西斜时,李陵部队兵士手持弓弩,警惕地刚走出东浚稽山口,进入到荒丘地带。忽然,旁边冲出来一小队骑兵。李陵高声喊:“放箭!”

军士们千箭齐发,前面的敌骑应箭而倒,后面几骑调转头就逃。

李陵高喊:“抓活的!”士兵改作专射马身和腿。马倒敌军落地,反抗者斩,只抓了一俘虏。经过审问,得知敌情,更加鼓舞了李陵和兵士们的士气。敌军在多次的战斗中,损失了三万多骑兵,害怕我方有援军,不敢孤注一掷,如今士气不高。再则李陵率部马上就撤退回大汉地界敌人不敢冒然追赶。单于的意思是:追到距汉界五十里地,追不上地撤回。

晚上,星光下,双方前后相隔一里多地宿营,都派兵居高处站岗,警惕防守。半夜后,李陵部的韩延年将军巡防查岗,发现一站岗士兵依石抱躬箭睡着了。他恼怒地一鞭子抽醒他,训斥:“怎么能站岗睡着?”士兵忙跪地求饶:“大人,我真的是太疲乏了!”韩将军不依不饶的又抽又骂,这位士兵被打的哭喊不止。

寂静的夜晚,韩将军的训骂声和士兵的哭喊声传得很远。匈奴哨兵听见,记下位置,悄悄叫上两个人换上汉军服,潜入哨位,说是替换他站哨,劫走被训打的士兵到胡营。经单于威逼利诱,士兵投降胡军,说了:李陵军部无后援,士兵伤亡颇多,有战斗能力的只有八百多人,箭弩等等兵器已经快用完了的消息。

这给准备退兵的且鞮侯大单于,打了针强心剂,他大喜所望。单于立即召集部下,连夜商议……兵分两路趁夜色悄悄占据了李陵部周围的坵地山头,把他们死死地包围在其中。

第二天晨光初现,敌军骑兵人马喊声震天:“李陵韩延年赶快投降,你们被包围了……接着,匈奴对李陵部发起了总攻。

箭矢遮天蔽日,兵器锵锵、人马吼嘶贯彻天地间。双方的将士一个接一个倒下,又一个接一个的上前,搏杀在一起……李陵带着全体将士冒着四面八方的来的箭雨一路血战,艰难前进突围……在这后面有单于几万骑兵进攻,前面有密密麻麻的匈奴骑兵先锋部队的截杀,要回大汉地就得血拼。

整整一天,李陵部仅有的五十万只箭弩拼完了,刀剑也纷纷拼断,士兵只得拆了辎重车件当武器。夜晚到来,敌军进攻慢了,李陵率兵在山丘采石头做武器。李陵坐在夜色中,瞧着剩下的五百多身经百战的士兵和缴获敌军的几匹马,兵士们个个满身是血,疲惫不堪。如今已经兵器殆尽,粮食断绝,援兵无有,我军已经陷入绝境。突然一阵南风吹过,这是我大汉地的风。经验告诉他,这里距离旱地只有不足百里了。他注视着南方,想起皇命,想起家人,想起自己誓言……他手牵了一匹马自用,命令手下把剩的马全部杀掉,叫大家吃一顿饱饭。李陵翻身上马,士兵一看,立即要跟他去,他阻止说:“取单于首级,一个人足够!”

不一会儿,匈奴营地一片混乱,不久又趋于平静。

半夜里,李陵手持断刀,艰难地步行回来。韩延年上前扶住他问:“怎么样?”

“我们今晚上,要一定突围!否则的话,一个人都别想回去!”他瞧着坐在周围能打仗的几百士兵,苦涩地微笑说,“我们这些人,现在每人手里要是有十支箭弩的话,明天就能跟谈们血拼,就可突围回家的。可是现在——”

原来,他是去探敌情,最主要的是想杀了单于,为家、国报仇。他骑马悄悄地走一圈,侦查突围的地方,来到单于的驻地,想混进去杀了他。谁知那家伙防范甚严,他刚接近敌营,就被发现。他和敌兵厮杀一阵,弃马躲在了暗处。等敌军平静后,迂回到半夜才回来。

“你说的对!”韩将军赞同地,“你这一骚扰,他们各部摸不清情况,一定不敢大胆的围攻我们。咱们把能战的士兵分成两路,分别突围。”

有人递给他一块生马肉。他问:“士兵吃过了吗?”

“都吃过了,现在有劲多了!”大家纷纷说。

他嘴里嚼这马肉,想着突围的办法。他把自己侦查的情形和想法给大家讲了一下,大家纷纷同意他的主意。他们把拿不动的东西磊在伤了战斗伤员周围,成营地迷惑敌军,李陵对负伤不能走的士兵说:“等到天明他们发现了我们走了,是不会杀你们,你们或许还能活下去。只要活着,就能回家,报效我们大汉!”

李陵他们把手下,能战的士兵分成多股小队,让他们分头突围。他对所有突围的士兵简单的下了命令:“大家目标向南,寻找敌军薄弱地方悄悄的过去。”

后半夜的茫茫夜色中,李陵、韩延年带着自己的士兵悄悄的离开营地,冲下山丘,他们飞快的向南行军,几只小股队伍,分别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前面敌军的防区,向南迅速奔去。

快到天明时,匈奴单于得到消息,立刻组织了数千骑兵向着南方追赶上来。敌人的骑兵比李陵的步兵快得多了,天明了,他们追上了李陵和韩延年以及跟随他们的十多个士兵。

他们听到后面呐喊声越来越近,韩延年立即回头怒吼着冲进敌军队伍,左砍右挡……李陵和十几名士兵拼命抵抗……他们手里都是短兵器,抵挡不住凶猛迅速的弓骑手。很快韩延年战死,李陵和两位活着的士兵陷入敌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敌军中呐喊着:“抓活的!李陵快投降!”

“我命休已!”李陵看突围不出,大喊一声,举刀自杀。一士兵上前夺刀哭喊:“将军不能!”

“滚!”李陵一脚踢开他。他趁机匍匐进敌丛……

“李将军莫可!”匈奴派使臣高喊着过来劝降,他指着周围的兵骑,带着可惜哀求的腔调说:“李将军投降吧!兵败实在不是你的过错!你的伤兵已经全部被俘,如果将军不降,他们将遇全部被杀的下场!”

单于一路上跟李陵部战斗,目睹了李陵的胆识和勇敢,自己虽然赔上了三万多骑兵,可他很佩服他。他命令手下定要活的李陵,特意让使臣来劝说他的。

三十七史官

血染的阳光下,整个盔甲被敌军的血和自己负伤的血浸染成了血人的李陵,听了使臣的话紧咬双唇、无语地瞧着自己周围满山遍野的匈奴骑兵,还有和自己一样尽了力,满身是血负伤的几位手下,他想,留在山丘营地几百身经百战的负伤兵士,会因为我而被凶残的胡军骑杀戮……他目光南望下近在咫尺汉朝边境,眼睛湿乎乎地,牙齿间双唇鲜血流下,手中的短刀“锵噌”落在脚下石头上,溅起了愤怒的火星。

“绑了!”单于一声令下,步卒上前将李陵五花大绑,驼在马上。

且鞮侯大单于高兴地:“军师!”

卫律立即:“臣在!”

“善待汉军伤兵,给他们吃喝、医伤!”

“是!”

且鞮侯大单于将李陵带回营帐审讯,可是李陵低头一言不发、李陵心想:“单于我儿,我一定要等我的士兵康复后,找机会砍了你人头!回我大汉朝的!”

单于瞧着李陵血染的盔甲,随腿流着负伤的鲜血染红了地面,对卫律说:“军师,带李将军医伤,好生伺候!”

“是!”卫律吩咐士兵,“带将军下去宽衣治伤!”

兵士押着李陵下去后,单于对卫律说:“严加看管!立即起身回哈拉和林!”

单于活捉了李陵后,就撤兵会都成。和李陵分开走撤退的三百士兵,逃出胡界,向南昼夜疾行,半月后纷纷的回到了大汉的居延城。居延的驻军头领打问李陵将军的消息,他们都说李凌已经战死。居延头领立即加急向朝廷报告。

李陵踢走的跟随,溜出敌围藏在一山丘后面,等到晚上才出发。两天后上午赶到汉地一住家,换上了汉人的服装。为了尽快的报告消息,抄捷径直奔酒泉郡。十多天后,风餐露宿的他赶到目的地,汇报了李陵自杀已死的消息。第二天,一位亲眼瞧着李陵被单于捆绑,上马带走的负伤士兵,只有胳膊负伤,他买通了看管他的胡兵逃了出来,也赶到酒泉郡汇报李陵被单于捆绑着带走。

酒泉的主管路博德得知李陵部两个不幸的消息,不敢怠慢,立即派兵带着两个证人疾奔给廷报告。

这时候,出兵酒泉抗击匈奴大将军的李广利,带兵骑进入天山胡地千里,没遇到匈奴主力,只是和小股骑兵遭遇,没有找见主力而归。他们殊不知匈奴主力,被李陵部死死拖住,给他们解了重围。

几乎同时,朝廷接到了张掖郡和酒泉郡关于李陵军的报告。

武帝面对着三说法的消息;一是张掖郡报告李陵部率军突围,二是李陵被敌军包围已经自杀,三是,李陵被敌军包围被俘。还有西河不时传来李陵逃回汉的消息。不知哪个是对的。

武帝早朝时,瞧着自己面前的文武官员问:“诸位爱卿,那个消息是最正确的?”

这些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他,都不言语,仿佛皇上问的是空气。站在武将前面的老将公孙傲低头朝后退了退。

武帝瞧见问:“公孙老将军,你说说看!”

公孙傲抬头瞧着皇上,后面的同僚推了他一下,轻声提醒:“皇上问你话呢!”

“这这、臣也不知、知”他不知所措地回答。

有的人笑吭笑了,立即闭嘴。

“公孙傲听令!”武帝威严地。

公孙傲忙打躬听令:“臣在!”

“朕命你立即带人进入西河各地调查此事,不得有误!退朝!”皇帝说。

一个多月来,经过匈奴萨满的医治,李陵身上的上伤好了。可他心里一直想着,如何才能回大汉。这天,且鞮侯大单于和军师商量一起提审李陵。这是李陵被押到哈拉和林首府一个多月来的第一次审问。实际上是劝李陵投降匈奴。

当李陵被带倒单于大帐时,单于立即让卫律给其松绑。并且亲自赐坐,关切地问:“李将军伤痛可好?”

李陵瞧都没瞧他不说话。

卫律立即装模作样地说李陵:“大单于问你话呢!”

“哼!”李陵哼了一声没理他。

“你别不识抬举!”卫律傲慢地,“你当你是谁呀!你是个阶下囚!要不是我们大单于爱慕你的才能,照顾你、给你治伤,给你受伤的所有部下治伤,哪有你的现在!”

一提起受伤的士兵,李陵想想,终于说话了:“感谢单于!”

卫律一看李陵说话问:“李将军,你可记得你的承诺!”

李陵恼怒地问卫律:“你配给我提、什么是承诺吗?”

单于是想和李陵心平气和的谈谈,可是看他这样,要是如此下去,会很难堪地。我得想办法用计策来让他投降。于事他对卫律说:“军师,让李将军下去继续想想!”

公孙傲领圣命到边关暗访,他走访了突围回来的李陵部士兵,得知此次李陵出兵,孤军深入,以五千步兵消灭匈奴单于的八万骑兵中三万多骑。以弱御敌,牵制着匈奴主力,避免了西河李广利兵部的压力,也避免了西河边境人民灾难。他又一想,皇上是让来求证李陵是否生死的事情。李陵部的人有说他活着、有说他死了的。

在当时大汉和匈奴边境上,经过百年来无数次的双方进退的拉锯战和多年缓和又几年征战的关系,边境上大汉和匈奴两族人民已经融合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了。双方消息都有各自一方的线人传递。公孙傲通过线人查访,探知李陵活着,现正帮匈奴在练兵。

公孙傲星夜赶回长安,密奏圣上:李陵活着,现正帮匈奴练兵。因为西河出征的大将军李广利,是当今皇上宠妃李娘娘的亲兄长,自己是得罪不得的。

武帝一瞧密奏,很是恼怒,当殿上文武官员得知李陵投降匈奴之事,纷纷议论。司马迁低头想,这事必有蹊跷。

武帝此时毫无表情地问他:“司马爱卿,你对李陵投降匈奴之事,怎么看的?”

司马迁立即跪倒说:“陛下容禀:微臣以为,骑都尉李陵将军以五千歩兵孤军深入匈奴境地,正面御敌,消灭匈奴单于率的八万骑兵中三万多骑。牵制着匈奴主力,避免了西河李大将军部队的压力,也避免了西河边境人民灾难。这以弱击强,功大于过。恳请陛下谨慎,三思!”

司马迁头伏地不起。

“你说我对此事不谨慎?”武帝瞪着眼问他。

司马迁头不抬,可是作为史官,别人说谎自己不能说谎!于是尽管说:“陛下,李陵只有五千歩兵,被围之后,只剩五百能战之士,一无吃喝、二无箭矢、又无援军,面对强虏,却能血战,虽军覆没,而击敌数万。李陵虽败,也算功过相抵。”

武帝渐渐脸变了。文武官员有的跟司马迁捏着一把汗,有的讥笑摇头。

三十八 我要嫁给他

三十八我要嫁给他

杜御史挑唆说:“司马大人,你是责怪李大将军,没有派援军给李陵吗?”

这一下子捅了马蜂窝,李广利立即表白:“当时我带兵进入天山!李陵根本就没有求援!”

皇上恼怒了,把密奏扔给司马迁:“你是史官,你看吧!”

司马迁拿起密奏一瞧,他虽然不相信李陵能为匈奴练兵,可这上面却明明写着。他只有低头不吭气了!

和李广利相好的刑部杜御史责问:“大胆的司马迁!颠倒黑白,当初你尽力推荐他,如今他全军覆没,投降了匈奴,如今你又包庇叛将李陵,顶撞圣上,该当何罪!”

武帝龙颜大怒:“把司马迁押进大牢!”众庭役如狼是虎冲上把司马迁押下。

后来李陵家族被诛灭三族。

司马迁下了大牢一年来。许多拍马屁向上爬的官员,都纷纷给武帝上奏,谴责李陵和司马迁……后来刑部抄家,抄出了司马迁写的《史记》中的和。因为过去各朝代规定:当朝的帝王大臣不能阅看史官记写当朝的记事。他们拿着给武帝看,武帝看后十分不悦。杜御史及一些拍马官员趁机参奏……司马迁判了腐刑(阉割生殖器)。他当时真的想一死相拼,可是想到父辈的期望,忍辱负重完成了上至三皇五帝,下至西汉武帝,上下两千多年的历史记载《史记》。

身陷匈奴的李陵,在单于多次的威逼利诱下,始终想着大汉,想着家人,拒不低头。搞得且鞮侯大单于杀也不是,留也不得。

於维尔兰看上了年轻帅气的李陵,硬要单于大伯做媒嫁给李陵。且鞮侯大单于也敬重李陵一家忠勇,胆识和才能,不忍杀他正愁无法。侄女来求自己,他想自己有儿子没有女儿,弟弟就这么一个女儿,他们两家都把她当宝贝似的。他高兴地对她说:“只要你能说服他留下,我同意!”

李陵在距大汉几千里外的龙庭,虽然有胡军跟随不能自由行动,可是还允许他在他们跟随下,牢狱外走走。一天午后,李陵在胡军监护下走监牢门。於维尔兰女扮男装,哨帐走出来,喊住他:“李将军!”

他一看是个胡人,不认识没理睬,径直朝外走。

她上前挡住他严厉地:“喊你,怎么不停下?”

“本人不认识你!”李陵认真地回答说。

跟随者仔细一瞧,笑了介绍说:“这是我们的公主殿下!”於维而尔兰经常这样,大家都认识她。

她大方地自我介绍:“本人、於维尔兰!”

李陵礼貌地:“李陵失礼了!”

“不知者不为怪的!你跟我来!”

他跟着她走进哨账。

她对跟随和站岗的士兵说:“你们都站出去,我和他有话说,”

公主殿下的话谁敢不听,他们乖乖地站在门外。

账内只有他们两人,她打量着他却不说话。李陵不知所措地问:“殿下,什、什么事?”

“你如今已经回不去了,以后怎么办呢?”她直视着他。

“实在无法,就只有死!”他的目光躲开他的眼睛。

“你想没想过,你要是死了,你的近三百多、已经医好伤的部下,就得人头落地!你忍心吗?”

李陵想,她了解的事情还不少。我得了解他的来意。他于是问:“你说我该怎么办?”

“为我们做事,在这里成家生活!”她给他出主意。

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这位公主的意思。我何不以此为契机取得她的信任,来迷惑敌人达到目的。他故意沉思地:“要——是这样的话,我就能自由吗?”

“可以的!”

“那——容我想想!请给我两天时间!”

“那,咱们一言为定!”

他拳头紧握着对她晃晃,以示坚决。

她高兴地:“这才叫审时度势!告辞!”

她走出去命令士兵:“好好看待将军!”

且鞮侯大单听了侄女汇报,高兴地说,“尔兰,只要你能让他回心转意,我就成全你!”

“多谢单于阿伯!”於维尔兰给单于行了礼告辞出来。她得赶快的把这事情告诉父亲,取得他的同意和帮助。

与维尔兰回到家,父亲不在家,母亲在家翻看羊皮书。她对母亲说:“阿妈,我想嫁人。”

“好呀!不知他是何人?”母亲爱意满满地瞧着心爱的独女。

“阿妈,我说了、你可别惊讶!”她搂着阿妈的胳臂撒娇地。

“莫非他是天上的雄鹰?”阿妈微笑着。

“他比雄鹰还雄鹰!”她嗲嗲地。

“那他是谁呀?”

“喔——他是”女儿脸红了不说了。

“嗨,还有你难说出口的呀!”阿妈抚摸着女儿丝绸般的乌发亲昵地。

“他、他、他他”

“他什么,快说,他是何方神圣?”

“他、就是、李陵将军!”女儿依在阿妈的怀里说。

“就是那个被俘的汉人?”阿妈立即表态,“不行,这不行!”

於靬王走进来听了半句话,问她们:“什么行不行的?”

妻子把他拉到一旁说:“你的宝贝女儿,要嫁给汉俘李陵!”

他一听过来问女儿:“女儿,是真的吗?”

女儿点点头说:“单于阿伯都同意了!”

“你说说看,他怎么同意的?”父亲温和地问女儿。

“阿伯说,只要我能说服他留在我们这里,就让我嫁给他。”

“你能做到吗?”他吃惊地问。

“我已经和那汉人交谈过了,他说同意想想。”

於靬王瞧着女儿痴情的样子说:“这事情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你可要想好呀!”

“阿爸,他很帅,很威武!我已经被他迷住了!”女儿认真地。

是啊!自从两年前女儿和他一起给汉使苏武当向导后,他看出来,女儿一生想嫁个有本事的汉人。自己也想让女儿嫁个汉人。汉人心性平和,爱家。女儿要是有个她喜爱的丈夫,一生平安这是他所希望的。

一想起自己是单于世家,除非是胡汉和亲才能达到目的。至于女儿要嫁给李陵将军的事,这关键是取决于男方的态度。他和他爷爷李广将军一样,忠心于大汉。他是为了保护他的几百负伤士兵生命,才留下自己性命的,否则他定会自杀成仁的!

其实李家时代忠良,智勇双全,爱兵民如子,他是很佩服的,真正女儿若能嫁给李陵,他就是死了也放心的。可是怎么样才能达到目的呢?

三十九 有情况

三十九有情况

匈奴单于忙于打仗,遗忘了边远的北海还流放有大汉的使节苏武,一直没有派人来看望和送给养。自从梅尕来到这里一年多,这里变得热闹了。这里不但有会种庄稼的汉人,还有同族的女人,这女人还是位会看病的女萨满。几家边远的牧民慕名聚集在周围,他们认识到这是块宝地。这里是居、吾两大河流在三百里外合在一起,流入北海的边沿地、山丘低矮,水草丰盛。就是漫长的严冬,也能平安度过。

梅尕和苏武虽然在一起吃饭,一起外出,她也对这位倾慕的苏大哥表示自己的意思,可是这位苏大哥却心如石头,总是以礼相待,她真的很苦恼。其实,不是他没有感觉,而是他不敢越过这男女之间肌肤相亲的界限。他自己有家室,说不定马上就得回大汉。尽管胡人不大讲究这些,可自己要为梅尕这位侠义心肠的女人负责。

夏季的一天,苏武和梅尕给牧民看病回走,他们骑马走错了路。傍晚太阳落下,他们竟然沿着一草边小道,来到了一无边无际的大海。天空中一眼是望不到边的橘红灿烂,远处天水融为一体。这边邻水的一面大山,一片乌黑望不到头,旁边的白桦树叶也一动不动,毫无声息。四周寂静的让人恐惧。

苏武年轻时陪父亲到过东海,那里就是这样一眼望不到头的水茫茫。他们停下来,他指着茫茫的水域说:“莫非我们走到了东海了!”

“这可怎么办?我现在不知东南西北了!”梅尕瞧着天空,担心地。

“看来,今天晚上我们不能冒然的走了!”

“你是说,住这里?”她惊恐地。

“对只有这样!”他看她害怕的样子说,“现在天黑了,我们搞不清状况,不管回走和前行都不行。咱们不是还带着牧人给的食物吗,就地吃点休息吧。”

“就在这荒野里?”

“对,这荒野里!这水边是干净的石头。比有人地安全!你相信我!”

她绝对相信他的。他把两匹马分别拴在旁边草地边的白桦树上,马开始吃开了树下的青草,他们才听见了声音。

两人吃了些牧人送的食物。他在树下抱了几抱干树叶过来放在距水岸边不远、空旷地的大石板上面铺好,把自己的衣服脱下铺在上面:“今晚上就睡在这里。”

“那还不冻死?”

“你过来摸摸!”

她摸着石板上面暖和和的。他说:“白天石头吃饱了阳光暖和!保证夜里不冷!你睡这里!”

“那你怎么办?”

他从马背上拿下节杖过来说:“我打坐在这里!”

“那是睡觉吗!”她说,“这么大的地方,你不睡我也不睡!”

“那好吧!”他无奈躺下。

他们和衣而卧,谁也不说话。这样过了良久,梅尕想,真是天赐良机。这一年多来,有乙峇老伯在,他和她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

她闻着他身上的汗味儿,挨近了他。他感到她的气息,朝旁边挪下背朝着她。她禁不住猛地抱住他,脸贴在他的背上。我就喜欢你,爱你!他扳开她的手站起来。她抱住他的腿。委屈地呜呜哭了。

苏武不敢动,只是抱着双臂站着,心潮起伏……他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和梅尕相处一年多来,他深深感到,她对自己的的情意,爱,比这眼前的海水深大。自己也很爱,很喜欢这位胡汉血统的女人。可是自己要咬紧牙关挺着,不能这样。自己一个流放的汉使节,说走就必须走的男人!

她的哭声在静静的夜里真叫人揪心。他俯身拍拍她说:“别哭了!我们说说话!”

她松开手,他就地坐下,她依在他身边。他说:“梅尕妹妹,我知道你的心。可我的心你知道吗?”

“你的心就是你的节杖!”她生气地。

“不错!”

“那你想过我吗?想过我为什么来找你吗?”她海水般的眼睛瞧着他。

这里是极昼之地,晚上不黑暗。他躲过他的眼睛不吭气。

“你是爱我的!我也爱你。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梅尕说着解开自己的衣袍,裸露出健康发亮的身子,扑在他的怀里说,“我不要你负什么责任,我只想要一个汉人的孩子。苏大哥,你就成全了我吧!只要我怀了孩子,我就、就、就马上、离开你!”

她哭得更加伤心了。他不是不想,可是这……

看他不动也不拒绝,她就脱了衣服,光溜溜的躺在他的怀里。苏武满身血液沸腾起来,浑身颤抖,可他还是压抑着。她是萨满,又是过来的女人。她在他的怀里蠕动,摸他……他真真的守不住了,拉了自己的衣服,把她压在身下。

突然,一匹马嘶叫起来。他一惊,溜在石板上,长吁了口气。

他拉上衣服起来:“有情况!”

他和她忙穿好衣服,几位牧人飞奔而来。原来是於乙峇老人看他们很晚没回家,就找到周围牧人来找他们。他们的马,马性是相通的,他们沿着马的通性找到这里。

一年多来,李陵身陷囹圄,不得自由,很是苦恼。那天,匈奴公主主动来找,他看出她喜欢自己想,我不如将计就计,等自由后,找机会提了单于的头,为我大汉、为我李家报仇雪恨,就是死了也心甘。今天就是给那公主表态的日子,我首先要她为我打听,伤兵现在的状况。

於维尔兰和单于伯父见过面后,就来监牢会见李陵。他问:“现在不知,那些伤好的士兵在做什么?”

“我们胡人,不会种粮食。现在正是播种季节,把他们分到各部族地,帮着种粮食,种蔬菜。”她高兴地,

“那——他们以后会被砍头吗?”他担心地。

“嗯——”她想想说,“一般不会的。我们对待被俘的汉人是很优待的。只要是不反对我们,就把他们分到各个部族里生活,也可以和胡人女人结婚生子的。”

他放心了。就是我死,他们也不至于死的,有了活命,就能为大汉出力的。

四十 杀李绪

四十杀李绪

李陵和於维尔兰交往后,虽然还是被监管着,可行动范围扩大了许多,他只要换上胡人的服装,就可以和她一起到哈拉和林街上到处走走了。且鞮侯大单让卫律给李陵专门弄了间不错的单人间。同时警告卫律,对李陵也不能掉以轻心。只要公主和李陵外出,卫律派人悄悄地跟踪监视着李陵。卫律想,原来单于搞的是美人计。凭我卫律对李家的了解,这恐怕是要既赔夫人又折了兵的。不过有我卫律在,你李陵想跑是不可能的!

这天於维尔兰带着李陵来到郊外练兵场边。李陵瞧着前面士兵手持盾牌、布阵的练兵方式,问她:“公主殿下,这是何方练兵?”

“这是祖母在训练亲兵。”

“你祖母是汉人?”他吃惊地问。

“不是,是老人家让一位名叫李绪的汉将,在演练亲兵。”

他想起来了,这名叫李绪的人,是我大汉的塞外都尉……他摇摇头对她说:“我们回去吧!”他心里很难受,我决不像他一样!

一年来,卫律整天想着如何才能让李陵投降,可是每一次提审他时,不管他这位军师如何威逼利诱,李陵始终一言不发,铮铮傲骨。大单于佩服他的胆识才能,一直不让用刑,耐心地在等待着突破他心里防线的时机。

这天,风和日丽。且鞮侯大单升帐,召集左右贤王和各部族首领商议,再次兵出天山之事。通信官进账禀报:“启禀大单于,边关送来密信一封!”

“呈上来!”

卫律接过密信递给单于。

单于拆开密信一瞧高兴地:“哈哈哈哈……”他把信交给卫律说:“你立即去办!”

卫律走后,单于对他们说,大汉传来好消息:“李陵全家被汉皇帝斩杀了……”

卫律一看密信,立即带着两随从打马飞奔监牢。他下马走进前李陵的房间,看他坐在榻上沉思,上前学着汉人的样子打躬问候:“李陵军近日可好!”

李陵一见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卫律故意赔着笑脸说:“咱们是一家人,将军何必如此呢?”

李陵恼怒地:“你给我滚!”

“嘿嘿,将军息怒!我这里给你送好消息来了!咳!”卫律清清嗓子,展开密信,傲然高颂:“启奏大单于:大汉朝廷密信;李陵叛降匈奴为其练兵,诛灭三族!司马迁为其释辩,处以腐刑!”

“啊……”李陵大叫一声,倒地昏死过去。

卫律忙呼叫随从抢救,他们又是抚胸,又是呼唤……

於维尔兰高兴地来找李陵,见此情景,摇晃着他,流泪呼唤着:“李将军!李将军……”

她看他昏迷不醒的样子,起身端只空碗擦着泪出去了。

卫律俯身瞧着,他的两随从一给抚胸口一个呼喊着:李将军,李将军……

冥冥中,李陵听见有人呼唤,睁开眼睛,瞧见卫律和他的随从,一口鲜血喷出,喷了三人满脸,紧闭双眼。

“你真的不识好歹!”卫律擦着脸骂道。

“水来了!”於维尔兰端着碗水进来。

卫律瞧着李陵满脸青黄灰死的样子,对随从说:“还不快叫狱医来!”自己走了。

一随从叫来狱医。狱医给李陵仔细的检查后,把了脉说:“他只是悲伤过度,得好好将养一段时间的才能恢复的。”

於维尔兰送走狱医和卫律随从后,瞧着他的样子给他喂水,他紧闭嘴不喝。她问他:“是卫律,难为你了吗?”

他闭嘴不答,泪水冲破紧闭的双眼角奔流而出。是我李陵毁了家,害了一家老小的的生命,毁了世代忠良的李家宗族的荣誉。李陵,你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皇上,我没有背叛大汉!爷爷、叔叔你们在天之灵,怎知我李陵的心,我没有背叛我们大汉!没有给胡人练兵!我如今活着,是想借机会杀了单于,为你们、为我大汉报仇……

他不敢睁眼,一睁开眼,母亲妻儿血淋淋的尸体在眼前晃动。他只有一动不动,紧闭着流泪的双眼,在心一次次的喊着表白着自己。他向

於维尔兰瞧着他的样子,给喝水、不喝,问话、不答。只是流泪。她着急地摇晃着他:“李将军,你说话呀!”

他硬是狠推她一下:“滚!”

她倒在地上。一个娇惯的公主,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不识抬举!”她生气地起来奔出门。

他好好的怎么变成这样……不对,自己进门时,卫律和他的随从在他跟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於维尔兰回家把此事告诉了父亲。於靬王给女儿说了李陵家的遭遇,女儿明白了!这个可恨的李绪为祖母练亲兵怎么成了李陵了……看起来着个大汉皇帝是个昏君!

这个可恨的昏君,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她越想越生气,怕李陵寻短见,立即又到他的住所安慰他说:“李将军,都是这刻可恨的李绪,和你名字一字只差!还有你大汉的昏君,不分青黄皂白。搞的这事,真叫人愤恨,我们不能饶了他!”

李陵觉得她说得有理。谁叫你给李绪名字和我李陵名字一字之差?害了我,害了我一家!他现在只能这样想,也只有这样想。他咬紧牙关说:“我饶不了他!”

李陵在后来的几天里,好好的吃饭,将养身体。心里想着:如何才能杀了李绪,出了这口恶气。

李陵身体好了。这天,於维尔兰给他拿了身胡兵的服装换上,又给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两人同骑一马外出,来到练兵场外下马。李陵远远看见李绪一人,站在队伍前面给胡兵讲话,他悄悄的迂回到李绪身后,掏出匕首朝他的心后背掷去,正好扎入他的心脏而倒地丧命。这个和李陵名字相差一字的李绪,竟然不知为什么,自己而命丧黄泉了!

李陵立即飞快撤出,於维尔兰打马飞来,他纵飞上马背。等待练兵场上的士兵反应过来,人马已经跑得不见了。

四十一 我们一起等待

四十一我们一起等待

李绪的死,激怒了单于的母亲大阏氏,她查出李陵杀了李绪,要杀李陵。单于得到母亲要杀李陵的消息,立即叫来於靬王商量,

兄弟俩都很佩服李陵胆识才能,为了宝贝於维尔兰公主。在母亲下手前,把於维尔兰和李陵连夜差人送到到距首府几百里外的北吾深地匿藏起来。

李陵和於维尔兰说是在北吾深地匿藏,其实是在北方一山丘周围二百多里的无人之处,放牧生活。他们每天赶着一群羊出门,在规定的地方放牧。

李陵坐在高处瞧着羊儿吃草,想着心事。他一遍遍地回想着祖父李广,叔叔李敢为大汉捐躯的往事和自己如今的遭遇……自己孤军和匈奴作战以少胜多……如今身陷匈奴,并不都是自己的错。大汉皇帝不辨真伪,听谗言杀了我全家母亲妻儿,诛灭三族。我一片忠心如今有家不能回,忠心无处用……他整天不言不语,心里滴血的痛。於维尔兰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怕他想不开出事,整天跟着他。

有一天,她发现不远处有一小片红蓝色的苜蓿花,看他专心地瞧着羊儿吃草,对他说:“李将军,你在这里看羊儿。我去去就回!”

当她拿着也大把耀眼的花儿过来,瞧着他手持匕首对着心窝。她急中生智大喊声:“羊儿跑了!”

他本能地放下手臂瞧着羊群。她飞快奔上了夺过匕首,苦苦相劝说:“将军,你不必这样!你没有错,你孤军深入匈奴腹地,以少胜多使我们三万多兵骑葬在你手,你是英雄!连大单于都佩服你的胆识和才能,都不究你的过。最后你还保护了你的几百士兵的性命,你为了你大汉尽了力了!”

他一听这,不由泪如雨下。於维尔兰继续说说:“你看汉人和胡人打了几辈子的仗,互相残杀,可是打仗过后,双方边界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都融为一家了!我们都是一家人!”

……

李陵听着她无数次地,不住的劝说慰及解释心想,正如她说的一样,这多年他驻扎边关,见这样的事情多了。每一次征战过后,无论是那方占领了那方,双方都是在内地迁移自己人和当地的外族人杂居一起,渐渐的外族人和本族人就和睦的相处在一起……他不住的回想着自己一家三代为大汉江山的付出,最后的遭遇……不住的扪心自问着……如今,他归路已断,留在心中的只有痛苦的回想,只有咬断牙吞进肚子里的难言痛苦和仇恨。

一天下午,天气晴朗,突然起风了。他们立即赶羊群回到不远处孤零零的帐篷家。於维尔兰烧好锅水,忽然肚子疼。她不由得呻吟了声“呵!”双手搂着肚腹躺在自己榻上。他们到这里后半年多来都是一个大帐篷,分开三份,中间是做饭逗留区,左右两边分别为各自休息就寝区域,互不侵犯。

李陵圈好羊群回来,看锅里水咕嘟的开着不见於维尔兰,见她门开着,探头瞧她的领地,发现她卷曲在榻上,冷冰冰地:“怎么了?”

她瞧着眼前自己心里爱着的男人,自从和他认识一年了,特别是这半年多来,她舍弃了富贵的生活,陪他在这里过着流放的日子。他毫无感谢之意不说,连说话的态度都是冰冷如霜……想到这里,不由得默默的落着泪。父母亲没有儿子就她一个女儿,从小就把她当男孩子对待,习字练武,连哭都不能大声。

他看她不说话,出去端了碗热水进来,放在地上说:“喝点热水,就好了!”

“我、我就、是死了,也、不要、你管、管!”她哽咽地呜呜哭了。

他早就看出这位公主爱自己,以前他想利用她除掉仇人。她帮助他除掉了李绪,触动了她祖母的底线。她冒着生死,抛弃富贵,陪自己逃亡到这里。看他在绝望中一蹶不振,她一直耐心的劝慰他,照顾他的生活……半年来虽然冷淡着她,可他觉得自己已离不开她了。

他端起碗坐在她身边,态度温和了些:“起来,把这碗热水喝了!”

她艰难地回过身,搂着腹部挣扎了两下,疼地“啊”喊了声,没坐起来。

“这、这!”他瞧着她脸色苍白样子,手足无措嘟哝着,“怎么办,这里求助无人!”

瞧他焦急的样子,她有气无力地:“你、先扶、我我、起来!”

他放下水碗,揽抱她起来。她靠在他身旁说:“给我、我喝、口水!”

他拿过水碗放在她嘴边。她一挨碗说:“烫!”

他自己小心尝了口,就是很烫,忙说:“我去给你重新弄来!”

“别,让我、歇歇。”她疲惫的闭上眼睛。

他明显感到她身体在发烧,着急地:“你发烧了,我去给你采点药来!”

“我?我”她嗫喏地,“我、没大、病。我、只是、只是女人病,肚子、疼、疼!”

他拿起碗尝了下,放在她嘴边说:“可以喝了!”

她喝了水,倒在榻上,含泪闭上双眼。

他给她盖上被子出来。他也不想吃饭,坐在帐篷门口。这时风停了,夕阳西下。天下地上,悄然无声。他茫然瞧着落日,脑子变成空洞,在这无边的寂静中,自觉灵魂出窍,仿佛死了一样。

“啊!”帐篷内传来於维尔兰的痛喊声惊得他一个激灵恢复了意识。他忙奔进来,关切问:“还疼的厉害吗?”

“别、别担、心!不,要紧!””她硬是坚强地说,可是浑身不住地打着哆嗦。牙齿嘚嘚的磕着,头冒冷汗。

“你冷吗?”

她摇头:“没、没、什么!”

他伸手摸了下她的手,冰凉!他给他裹紧被子隔着被子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你冷、就应该说!”

她在他的温暖下,身体渐渐的温暖了起来。

他感觉到她的身体不太发抖了,目光直视着帐篷说:“你怎么,有病不说呢?这里就你我两人,你要是死了,我该如何交代?”

她闭着双眼不想说话,只想这样静静躺在他的怀里。

“这多天来,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想了很多很多,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唉!”他说着叹了口气,泪水落下滴在她脸上。

她睁开眼,伸出处双手,给他擦着泪说:“你不能再做傻事了!你、你要好好、活着,等着,大汉皇帝明白了的那天!你还有我我们一起等待着!”

四十二 正人君子

四十二正人君子

“啊!”她疼地皱着眉头闭上双眼咬牙忍着,浑身发抖

这样不行。我得想办法首先得叫她不冷。李陵想起了结婚后,他头一回从边关回家,夜里妻子突然浑身发冷打颤。他忙起床告诉老娘,他老人家叫家人把火炕烧热,熬了碗姜汤叫她趁热喝下,躺在热炕上盖上被子发汗。不久,她出了一身汗后,第二天好了。

可是这里哪有家乡的热炕,更没有姜汤。胡人都是在地上铺着兽皮睡觉的。她现在急需要热量怎么办……李陵把自己被子抱过来,盖在她身上还是发抖。

她哆嗦地:“冷!抱、住、我!”

对,如今也顾不得其他了,救人要紧!他想了又想,出去关上帐篷门,回来,脱了自已的外衣,躺在榻上,把她搂在怀里,

盖上被子。

她紧紧地依在他温暖结实的怀里想,冰冷的双手暖在他的双腋下,渐渐的迷糊了。他想的太简单了,开始搂着浑身冰凉的她,他的体温也在下降,他想让她很快的恢复,还真的没有想什么。很久,随着她体温渐渐的恢复,他的心身本能的、阵阵燥热起来。自觉很累,却睡不着。瞧着她沉睡的样子,一动不敢动。

他想,她陪自己到这里来后,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和他一起烧水煮饭,安慰他,鼓励他坚强……要不是她在这里陪伴自己,他李陵一定会做傻事的,这时候真的就一命呜呼了,最后人死了,就真正坐实了罪名,永无明理的时刻……

他一想到这些,心静了许多,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我一定要知恩投报,明知道她爱我喜欢我,可我不能乘人之危……人的心要是无杂念,也就能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於维尔兰睁开眼睛,瞧着自己在李陵温暖的怀里,静静的躺着,瞧着沉睡的他,想起昨天肚子疼,发冷……她悄悄爬起来发现自己的衣服穿着,唉,果真是个正人君子。她起床,生火做饭。

她做好了饭,正要叫他,他走出房子红着脸怼他说:“我对你没做什么,是救人要紧!”

她笑着说:“谢谢!我已经好了!”

他们饭后带着吃的去放羊,两个人的关系币以往随和多了,关键是他那么不轴了。晚上李陵到她房间拿被子,她拽住不让,一来二去,两人滚在了榻上。她对这个倾慕已久、心中的雄鹰,他一个困顿异地正当年的男子汉,两人的心终于融在一起……

且鞮侯大单的母亲大阏氏,派人赶到监狱斩杀李陵,得知李陵已逃跑,很是疑惑。后来她暗暗查出是大单于的儿子所为。年迈的老人气得躺在榻上。她回想着自己跟随丈夫,大半生和大汉生死征战,和胡人各部族之间的迂回争斗……在丈夫死后,自己又帮儿子们多方的奋斗,才得到了匈奴各地部族的拥戴,为后辈取得了大单于的皇位。可是这几年来,随着儿子的掌权,他不听自己的主张不说,还讨好汉人。两年前发生了汉人和缑王劫持自己未遂事变,如今又发生了保护汉人降将的事情,真让我寒心了……大阏氏越想越伤心竟然一病不起,几个月后病入膏肓去世了。

且鞮侯大单给母亲大阏氏办了庄严隆重的葬礼后,不久就招回李陵。兄弟俩商议,为宝贝公主和李陵,举办了个热闹的婚礼。不久,且鞮侯大单病了,多次征战,身体损伤严重。他怕自己不久人世,为了能留住李陵辅佐儿子,封李陵为其北地避难地的坚昆王,和丁零王卫律并驾齐驱。

短暂的放牧季节很快过去了。梅尕拿来的包谷种子,开春后在苏武的指导下,他们三人在后坎不远处,有水的地方开了一片地下种,经过近四个月的管理成长,终于棒子成熟了。

昨天早上,天气突变,北风送来了场不大的雪,傍晚就不下了。清早,梅尕早早起来做好早饭,饭后,苏武、梅尕、於乙峇老人,他们背自制的柳条背篼,踩雪到地里掰包谷。

苏武掰着包谷高兴地说:“今年再不像野人一样找食草籽和野鼠了!”

梅尕:“怪我没有给你带种子!”

“有了种子,冬天能播种吗?”於乙峇老人笑着说。

於乙峇老人来后,遵照主人的吩咐,留了下来。他在这里负责经营几匹马。苏武和梅尕把他当长辈看待,如一家人一样,他整天乐呵呵的为他们操心。整理刀、绳等等牧用工具换东西,整理家里日常具,柳条背篼是他老人家发明的。初夏他看柳条长硬实了,砍下柳条编成背篼背东西比人肩扛手提省力多了。

梅尕和老人掰,苏武从地里往地外背。好在昨天下了场雪,他们用木头扎了个雪橇套上马把包谷拉回来。种子少,种的不多,和着今年梅尕给牧人看病换来的十多只羊和食物一起,尽量节省着吃用,估计撑到明年冰雪融化时节问题不大。

北国天寒地冻,满天飞雪。牧人的生活就是围自己帐篷、羊圈、牲畜过日子。这天,巴特尔骑马跑来,隔着门喊:“梅大叔,我妈妈要生了!”

梅尕一听,立即穿好外袍,登上皮靴,戴好皮帽,挎着药箱奔出门,和巴特尔骑上同一马,奔进风雪中。

於乙峇老人知道梅尕来找苏武的心思,可是自从来后,苏武一直和她兄妹相称,分房另住,没有一点夫妻的意思。梅尕像自己的女儿一样,他得关心她。今天梅尕外出,自己得打探下苏大人的意思。

於乙峇老人给牲口添了些干草,出来到苏武的门前敲响了门。

苏武开门一看,热情地:“老伯快请进!”

他进门一看,他旁边放着搓羊皮绳子用的,自制的绳拨子,地上放着裁刀裁羊皮条。他就地而坐:“你来拨绳子我来裁皮条。”

“老伯,您歇着。”他说,“您年纪大了,要多休息!”

“你是看不起我了!”他微笑着说,“这活计累不着我的!”

他们一个裁皮条,一个拨绳子。

四十三 它们回来了

四十三它们回来了

老人问苏武:“你去年冬天是怎么过来的?”

“一言难尽!”他轻描淡写地,“多亏了远处的树林,有干草叶蔓、草籽、树籽、机会好的话,还能碰到只野鼠和肉食。不久,棕熊母子遇难,我救了它们,有它们做伴,我的日子活过来了!”、

“今年你不发难了,梅尕来了,咱们一起,好渡过了!”

“感谢梅尕和您的到来!”他由衷地。

老人想想笑了说:“半年前,王爷让我送梅尕来,一路上走了近一月,我都不知她是女人。”

苏武笑瞧着他,揶揄地问:“你就没有怀疑过?”

“怀疑过。一雪夜里,群狼围了帐篷。我起来打狼惊醒了她。她起来帮我……后来实在无法,就点着火把,我们双手抡着……不久,狼走了。我累的倒在地上起不来,她过来拉扶起我。我觉得她的手很柔软,不像男人手……她看出我的怀疑说,他是萨满,一直没做过牧人的粗活。走时王爷交代过,只管平安送人少管闲事。我也不敢问。”

“她扮男装还挺像回事的!”他微笑说。

老人瞧苏武高兴的样子问:“你知道她来这里的想法吗?”

苏武眼睛瞧着手中拨转着的拨吊,拧着绳子没说话,

“她是个有情意的女人,爱你,冒着冰雪,千里路找你!”

苏武并非铁石之人,他很清楚她爱自己,但他有难言的苦衷。他能对老人说什么呢,只有故说:“我去喂马!”走出门。

於乙峇老人只得跟出来走进自己的房子。

女人肚子疼的满头大汗,嚼牙忍着,在铺着羊皮的地上打滚。男人瞧着心疼,心急地出门站在风雪中,焦急地眺望着。因为两家住的只有两里多路,终于,他瞧见飞雪中,飞马带着萨满而来。

“萨满来了!”他奔回帐篷,对女人说,“梅尕来了!”

梅尕拎着药箱奔进门,看巴特尔阿妈已经力气用尽,躺在地上发抖。他紧握住她冰凉的手,对男人说:“快!快把她抱放在榻上!”

巴特尔跟进门,上来抱阿妈抱不动:“阿爸,快!”

“我们胡人的女人,生娃娃是不能在榻上的!”男人不动。

梅尕对孩子说:“巴特尔,咱们一起用劲,把你阿妈放在榻上!”

男人想来阻挡,梅尕狠踹了他一脚,多亏帐篷壁挡着,负责他会摔得很惨。他不敢说话了,眼巴巴地瞧着他们把女人放在踏榻上。梅尕恼怒地对他说:“出去!”

他只得走出门。梅尕吩咐:“巴特尔你去把门关上,烧锅热水,会吗?”

“我会!”巴特尔到隔间给锅里添水、烧水。

梅尕给她盖上被子:“吾玛大姐,你肚子的疼劲一过,就好好地攒劲!”

她点点头,指指榻里面的大皮包。她拿过打开一瞧,婴儿的裹包和一包羔羊毛,几只干净的干草袋。梅尕明白了这是她为娃娃和自己生娃准备的东西。她抓了个草袋垫在她下身下面。

肚子阵痛又来了。吾玛咬牙硬忍者,嘴唇咬出了血。

“疼,就喊出来,叫男人听着,不然,他认为生娃娃是很容易的事情!”梅尕对她说。

“啊——”有梅尕撑腰,吾玛终于大喊起来,“啊——疼死、我、了!”

梅尕检查了她下身:“用力!快生了!要用力!”

吾玛用力的喊着……

“用力!再用力!快了!”梅尕抚摸着她的肚子,对她说,“娃娃马上就要出来了,你狠吸口气,用——力!用力!”

吾玛用力,她惨叫一声:“啊——”

娃娃落下,阿妈昏迷了!她摸摸她的脉搏,就是人折腾的太累了,她拍拍她肩头,吩咐:“大姐,好好休息!”

梅尕拿出自己医用剪刀,给娃娃剪了脐带,从包里拿出羊毛灰敷住脐眼包扎好,把婴儿放进过裹包里。

朝外面喊着:“和林大哥!是个女孩子!”

巴特尔阿爸高兴地跑进来,瞧着躺在妻子身旁的女儿,憨笑起来。

“好好照顾大姐!,把屋里烧暖和些!”她看巴特尔端了碗开水进来,吩咐说,“凉些了,给你阿妈喝了!”

她问巴特和林:“有羊奶吗?给大姐热了吃!”

“羊奶是给你留的资费!”他不好意思地。

“为了大姐,我今天不收费用!”梅尕说着,走到门外,抓把雪擦洗着手。她瞧着今年的初雪想着心事……突然,雪鹰和已经长大的胜儿从帐篷后面的道上走出,瞧见她过来倚在脚下。

“雪鹰,胜儿,回来了!”她瞧着毛色鲜亮油光,身子圆润的两位,惊喜地问。

雪鹰唔唔地点头,胜儿仰着头温和地瞧着她。

“咱们回家吧!”她进帐篷拿出药箱,和它们一起朝坡坎前的家走着。

胜儿走在前面,一会儿滑行,一会儿雪地上打滚儿,熊妈妈温柔的瞧着,面前调皮的儿子……终于经不住诱惑,追上它,跟它厮玩在一起……一时,雪地上留下了母子两的玩闹的身形脚印……

梅尕瞧着它们欢快的样子想,我和苏大哥,要是能这样无拘束就好了。自从那次在海边回来后,他时常的避免和自己单独的在一起,真叫人别扭!自己也想过回哈拉和林可是这念头只是一扫而逝。我就是为了苏大哥而来,不管等多长时间,我都要等到你回心的!

雪英胜儿在开春时节突然消失了。苏武有些难过,毕竟相处了几个月,有感情了。可是它们已经走了,而且是突然的无影无踪。野兽就是野兽,它们不会像人一样有感情、有思维的。好在来了梅尕和於乙峇老人做伴,很快也就释然了。

现在它们突然回来了,而且吃得膘肥体壮。它们没有忘记这里,没有忘记恩情。没有忘记自己。苏武一见雪鹰和胜儿的刹那间,眼睛发热,扑上前抱住它们。

去年冬天要不是它们两个跟他做伴,他真的就要牺牲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了。他回想起那天自己多亏没有拿大灰鹚鸮的孩子……在它的带领下进了树林深处,遇见它们母子,有了狼肉吃……后来又救了它们,才有了它们跟随他到这里……

四十四 他一听汉话哇地哭了

四十四他一听汉话哇地哭了

想着想着,苏武禁不住热泪滚滚落下,口中喃喃地:“谢谢!感谢你们!”

梅尕瞧着他对它们的感情,嫉妒地:“哟,真是的,对大活人冷如冰雪,对熊却亲的这样!”

苏武知道她心里不舒服没答茬,拍拍它们两个的脑门:“走,进家门了!”

她瞧着他带着它们进了旁边的房子,生气回到自己的房间。只要不是重要的事情,他很少答她的话茬,一直这样忍让有加的,叫你无法。如今习惯也就无所谓,只要能经常看见他,心也就安然了。

自从梅尕来后,巴特尔一家和其亲戚住过来了,在他们的宣传下,十来家放牧时认识的朋友,也陆续来到这里。他们为了各自的生活,勘探好水源和草场后,分别居住在周围方圆百里地内,道路方便,能遮风挡寒的河沟叉地带过冬。他们按照苏武的办法,在向阳的坡坎前面,挖土壕搭帐篷,周围用木头和土圈围,既防寒又结实。这样过冬,虽然和往年一样是冰天雪地,可安全保暖多了。

今年的冬天不寂寞,隔个十来八天的,就有人来请萨满去治病,不管是给人还是给牲畜,苏武都陪梅尕欣然前往。梅尕给人治病,苏武凭自己过去掌管过皇家马鞍射猎工具的长处,细心观察已经会给牲畜看普通的小病。他时时节杖不离身,告诫自己不要违规,处处以梅尕为妹妹相处,日子过得倒很快,转眼间到了新年。

大年三十日下午,苏武把房间打扫干净,干草做笔,蘸上锅黑,在薄羊皮上写上《苏家祖宗》,木削钉在土墙上,点上自制的羊油蜡烛,跪地叩头:“父亲,不孝儿子苏武,在北国给您叩头了!请您保佑长安的母亲和家人,平平安安!求您保佑了!保佑了……”他泪如泉涌,跪地不起。

“苏大哥”全副武装的梅尕喊着推门进来见状,闭口怔了。

苏武擦了泪,起来问:“什么事?”

“外、外面有人、叫去看病!你有事、我、我一个人去!”她奔出门。

“眼看天都黑了!”他追出来问身着皮袍皮帽、牵马的年青人,“要紧吗?”

“倒在我家门前,是个汉人!”

苏武一听这:“咱们立即走!”

他进房子,套上皮袍子,蹬上皮靴,抓起皮帽戴好出来,接过於乙峇老人备好的马对他说:“老伯,我们去了,您别担心,好好休息!”

苏武和梅尕打马跟随着年轻人,在茫茫的冰雪中奔了近两个时辰,才到了青年人的家。原来这家的男主人,他们认识。那时在夏天放牧时节,他们两个人看病回来打马路过,向他讨过水喝,还一起闲聊了会儿。

既然是熟人,就好说话了。他们来后,被救的人已经清醒,只是遍体鳞伤冻的时间过长,不能动。

苏武握住她的手,汉话轻声问:“你是汉人?”

他听到汉话流着眼泪点点头。

“老哥,感谢您救了他!他如此病重,不能在您这里,我得把他带回去医治!”苏武从随身带着的皮包里,拿出去年雪鹰叼回那只鹿,采的鹿茸,递给主人,“感谢了!”

憨厚的牧人,立即拒绝说:“我不能要!我家有!你是萨满,可用它治好多人的病!”

“大哥心肠很好,我待我哥感谢了!”梅尕眼睛暗示苏武。

他装回了鹿茸,手搭胸肩行礼。他也给他诚恳还礼。

苏武脱下自己的皮袍给病人穿上,抱起他出门放在马鞍上。

主人立即拿了件皮袍追出来塞给他,他推辞。他真诚地:“不能冻坏萨满的。下次路过给带回来!”

苏武和梅尕带着病人赶回家,都半夜了。於乙峇老人还坐在,夏天新建的灶房,锅前打瞌睡。老人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觉得自己老来有福气,遇见两个好心的年轻人,有了依靠。只要他们外出,晚上回来的晚,他都是生着火烧着水,准备好吃的东西,坐在灶火前等待着,直到他们回来,一起吃了饭才休息的。

苏武把病人从马上抱下来,进到自己房子。乙峇老人一看点着火把进来,帮着苏武把人放在榻上。这位兄弟在马上全身已冻僵,双腿还是在马上的样子,脸色煞白,昏迷了。他不敢动他。於乙峇老人把火把插在地上,出去抱着劈柴进来,生着了火。

梅尕端来了盆热水进来:“苏大哥,洗洗手。”

他吩咐她说:“你去做饭,这里,我和老伯来!”

他解开他外面的皮袍,里面的破皮短衣,挨身的破布衣已经和伤痕、血迹冻结在一起。兄弟,你一定要活过来……他在心中默默地念叨着,用手巾占了热水要给擦伤。

老人见状阻止说:“冻僵的人,不能用热水。他有伤,又不能用雪擦,现在把屋里弄暖和一些,叫自然恢复!”

他瞧着他僵坐着。老人提醒说:“你去吃饭,我来照看!”

“让他自己恢复,咱们一起去吃!”

他们吃过饭回来,屋里温度渐渐上来了,病人也渐渐脸上有了颜色,苏武摸摸他的耳根,兴奋地说:“有脉搏了!”

他的腿渐渐的放在榻上,身体有了些许温度,冻结的血迹开始化着。梅尕从自己房间拿了个光皮垫子过来,对苏武说:“你把他慢慢的推到一旁我给他把这铺上不然湿了怎么睡?”

他们给他铺好,挪着他睡好。苏武对他们说:“这是等待的事。老伯,梅尕,你们去休息吧!”

送他们走后,他关上门回来坐在他跟前,仔细地研究他、粘着血迹的破布衣……对,他是汉兵!这是大汉兵卒统一的衣服。这里怎么会有汉兵?

他出去到厨房拿了几块干奶皮,端了半锅雪进来放在火边,他看火把已经燃尽,拿了只大蜡烛点着,自己靠榻坐着,过会儿加上几棒柴,天快亮的时候,他累得睡着了。

病人苏醒过来,这是什么地方,好温暖!还有灯光?他活动下身子,能动,自己还活着!他试着挣扎地爬起来,瞧着陌生的地方:这里还生着火,还有人……他活动了下腿,不小心撞着了苏武。

苏武已经睁开眼睛,高兴地:“兄弟,你可醒了!”

他一听汉话哇地哭了。

四十五 且鞮侯大单心愿

四十五且鞮侯大单心愿

苏武把拿来的奶皮,扔进热水锅里煮了会儿,盛进碗里让他吃了,给他喝了水后问:“我看你是大汉的士兵,怎么会在这最偏远的北海?”

他流泪,给苏武讲了李陵李将军,带着五千步兵,深入匈奴腹地遇单于带的八万骑射……在孤立无援的境况下,他们边撤退边战斗,以五千步卒歼敌骑兵三万多,快撤回到大汉边境时,由于一士兵叛变出卖军情,敌军把他们八百伤员和士兵围困在一山地……

李将军把三百多不能战斗的伤兵留在山上,带领着能战斗的兵士分队突围。后来他听说,李将军所带的十几名将士,被敌军团团围住,韩延年将军战死,李将军拿持匕首自杀,单于以处死被俘的三百伤兵相威胁逼他投降。李将军为了三百伤兵的生命,放弃了自杀。

他说:“我名叫张团,是三百伤兵中的一员。我被敌箭射中右边胸脯,不能动弹。李将军胁迫被俘后,单于没有食言,给我们医治好伤后,把我们一个个分别分发到,边远各个部族做奴隶。我的主人太残忍,我偷偷的积攒了吃用,乘机逃跑,在雪地迷路,五天后倒在那家门外。”

“你身上的伤?”

“是主人打的!”

“你就先在这里休养!”他吩咐说,“对外说,是做生意迷路了,不要说你是被俘的汉兵!”

“我知道了!”

苏武得知李陵的事,甚是为他担心。这里是匈奴边北的蛮荒之地,要想得知首府的消息,既就是夏天都不容易遇见那里的人,何况是这冰天雪地呢!苏武盼望着家的消息,盼望着李陵死活的消息,整整从冬天盼到另一个冬天,还只是被救的汉兵说的这些、

自从母亲大阏氏去世后半年来,且鞮侯大单的经常感觉自己的身体困乏不适,内医医治不见成效。他让人请来自己最信服的萨满沮渠格尔,辞退了左右所有人,让他诊断。

沮渠格尔给单于把过脉,检查了他的口腔和舌根,摇摇头说:“单于陛下,您记得两年前,我给您说的话吗?”

他点点头说:“你当时说我的病,再迟看两天的话,你就爱莫能助了。是吗?”

“对!”

“你说,我这回的病,不能好了?”单于平静地问。

“不是不能好!”他为难且胆怯地说,“请、请单于、恕我直言!”

“你说,我不怪罪!”

“那次,我、我查出,您已积劳成疾,让您多加休息。而您后来,为了我们胡人子孙,又亲自挂帅出征打仗,历尽艰辛,这、这、更让您身体不支了!”

“我相信你、会、给我好好调治的。”且鞮侯大单坦然地问,“你、说、我还能活多久?”

沮渠吓得语无伦次了:“单、于陛下,您、这、这……我、我——”

“说吧,我相信你的!我也,也感觉到了,我的身体无论怎么的医治,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单于说,“我们胡人的灵魂,是不会死的!”

“若是调养得好,恐怕、还、还、有一年多时间的!”

“这就够了!”他告诫她,“这可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亲兄弟!”

“我知道了!”沮渠格尔立即答道。

且鞮侯大单知道自己的身体,父亲就是在他这样的年纪,五十岁去世的。从他记事起,一直都是跟着父亲在马背上生活,东打西杀的。

父亲去世那年,他三十岁,已经挑起了几个部落的大樑,在母亲的支持下,和兄弟一起,经过十多年的艰苦斗争,得到各部落的拥戴,在四十五岁时登上了大单于宝座。

按理说,匈奴族就应该和大汉族和平共处,可是大汉却依老大自居,要统一天下各地,和西部各族征战不已。尤其是到了汉武帝刘彻时代,汉人的生活地很是富庶了,人力财力大增,到处扩张。我们为什么就该受穷,就该俯首称臣?我们匈奴族也不是孬种,为了我们匈奴,要坚决的回击……可是节节败退。

他把自己的一生,所看、所做、所为做了回想……每一次战争,经历的都是人口和财物的损伤,部族的毁灭。我们的民族一定要人口壮大起来,才能站立起来……我奋斗的目的,就是要让我民族和后辈过上丰盛安稳的日子……

他吃着沮渠萨满给配制的药膳,尽力撑持着身体,做着自己的打算。他要叫自己的儿子继承了单于位后,少征战,匈奴民族的子孙能很好的繁衍下去,自己的子孙也能很好的繁衍下去!

我们的首府周围,和西方,北方,有着几千里的大好山河。许多地方,河流密布草原丰盛,我们的奴民族完全能在这里

繁衍生息……他按照大汉分府而治的办法,把西方、北方地域分封给各个王族,总归单于领导。让其王族自各保护各自的疆土,按季节、年节给总府缴纳税贡……

且鞮侯大单瞧着又一年初雪,想起了流放北海三年来的汉使节苏武。他敬佩苏武的英勇气节,很想让他留下来,为匈奴民族的治理出力。坚昆王李陵和他同朝为官……于是就命令李陵去劝降苏武。

李陵知道苏武还活着,很高兴。他也很想和苏仁兄见面,倾诉自己的痛苦与无奈……于是欣然前往。於维尔兰得知丈夫要到北海看苏大人,硬是要一起前往看梅尕姑姑。两年来,她很想念这位交往不长,心却想通的朋友。

李陵分封的坚昆地距苏武牧羊地北海不很远,属于东浚稽山西部余脉东麓平缓的草原地带。雪天骑马行进,只需八天的路程。李陵探兄心急,五天就到了。

这天上午,风儿不大,天上雪磣沙沙而下。雪鹰慢腾腾地踏雪回来,走到苏武门外,前掌拍着门。

苏武正在修补马鞍,忙起身开门惊喜地:“雪鹰回来了!”

一听雪鹰回来了,梅尕和於乙峇老人忙开门出来,高兴地围着它。梅尕瞧着周围就它一个,拍拍它的背问:“胜儿呢?”

它无奈地瞧着她。苏武瞧着它寞落的样子,笑了说:“呵呵!儿子长大了,不跟你回家了!”

雪鹰眼睛潮湿了。

苏武摸摸它的头,劝慰说:“儿子长大了,终归要离娘的!你回来就好!”

他打开旁边的门:“回家了,高兴些!你看,家一直给你留着!地上的草是新的!”

它感谢地头拱拱他的脚。

“休息吧,你走了远路累了!”苏武爱怜地:瞧着它卧在草堆上出来关紧了门。它是回来冬眠的。

苏武瞧着远处有几位人骑马的人驰行而来,站在雪地里奇怪的眺望着。

四十六 抱头痛哭

四十六抱头痛哭

雪幕中,人马渐渐的近了,近了。原来是着华丽胡服的官人。苏武想,管他是什么人呢!他进屋手持节杖出来,傲然地站在雪落中!

李陵和女扮男装的於维尔兰,在那年送苏武来此的差官,衽余和居吾两人的带路下来的。

李陵的在马上,瞧着雪幕中,手持节杖的苏武,悲从心来,翻身下马跪地,爬行着扑过来:“仁兄!苏仁兄!”

苏武这才看清了着胡服者,是自己挂念了一年多的李陵,忙跪地喊声:“贤弟!”两人抱头痛哭。

悲痛的哭声撼动了上天,一时风儿呼啸,裹着漫天的大雪裹住了他们。

跟随者也眼泪花花的了。梅尕和於乙峇老人听见外面哭声,开门出来见状,和同来的人把他们搀拽进苏武的房间。

於维尔兰拉下梅尕的衣服,在她耳边轻轻地:“姑姑!”

梅尕认出了:“公主!”两人激动抱在一起,热泪盈眶了。

梅尕和於维尔兰有许多话要说,她说:“苏大哥,你们兄弟两个慢慢。叙旧。老伯,您招呼两位差官到您的房间休息!我给大家做饭去!”

梅尕拉着於维尔兰走出门。於维尔兰说:“姑姑我们给您们送吃的来了!”他们从四匹马鞍后取下了驼来的酒肉食物,搬进掏挖的土洞灶房,里面有一拐洞储藏室。

於维尔兰打量着,木头左右上下撑装着的洞式厨房,感慨地:“这里,搞得比我们想象的要好一百陪!”

梅尕给灶下生着柴火,温着他们带来的酒,兴奋地说:“这都是苏大哥按汉人住家的办法盖的!”

“他真是个很能干的人!”

“哎,尔兰,你怎么和他们一起来了!”

“姑姑,我是和夫君一起来的!”她一脸的幸福。

“你说,李陵是你的夫君?”

她点点头。

於乙峇老人高兴地推门进来:“小公主!”

“小老头!”於维尔兰过来抱住他的胳膊,撒娇地,“我当你不认识我了!”

“真是女大十八变!”老人打量着她:“要不是衽余和句吾他们说跟来的小公子是你,我真的认不出来了!”

“小老头,您还好吗?”她含泪问。

“太好了,这里有女儿,有儿子,”老人家拍拍胸脯说,“你看,我现在身子骨杠杠的!”

“你的儿子、女儿现在哪里?”於维尔兰吃惊地,

“苏武,梅尕呀!”

於维尔兰瞧着梅尕。

“老伯,尔兰。”梅尕切着大块自煮好的羊肉,微笑说,“我看你们像是祖孙两个!”

“是啊,王爷年近三十,才有了这么个宝贝女儿,如获至宝。那年草原蝗灾,王爷出带着牧民抗灾。是我在家,照看她们母女的,我真是把她当我孙女一样,精心照料的!”

“他就是我的爷爷。从小他教我做人,教我习武。”

突然,他们听见李陵在外面喊:“不好了,苏仁兄昏死了!”

大家闻言出门,奔进苏武的房间,看着他脸色苍白,躺在榻上。梅尕扑上去哭喊着:“苏大哥,苏大哥,你、你这是怎么了?”

李陵含泪告诉大家了原因。

刚才,屋里留下了他们两人后,两人泪眼对泪眼。李陵跪地负疚地说:“仁兄,为弟对不起朝廷,对不起李家!”

“起来,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他把遇见他手下张团的事告诉了他。李陵问:“如今,张团在哪里?”

“他伤好后,我们教他,学会了一般的胡语。开春给他了一匹马和食物及一些资用,让他凭自己的本事,想办法回家乡。”

苏武沉思会儿,问李陵:“贤弟,你知道我家的情况吗,我老娘还好吗?”

李陵知道他是个孝子,只得打岔说说;“仁兄,为弟见兄心切,半夜赶路到现在,饿极了,吃了饭,再说吧!”

“看你的样子,必有蹊跷!”

“没有,我真的饿了!”他掩饰说。

“就是饿了,也得给我说!”他目光直视着他,“说,我不怪你!”

“本来就不怪我!”李陵装作不在乎地。

“你越不说,就证明越有事情!”他问他:“你是怕我经受不住!错了,我已经死过多少回,都挺多来了!说吧!”

李陵把苏武身陷匈奴后的头一年,新年后自己回朝廷复命,到他家探望……他妻子丑儿听信误传,说他已死,不听老人劝说,顶撞老人回了娘家,气死了老娘的事给他说了。他一听怒气攻心,就……

梅尕手拍打着他的脸,不顶事。她奔回自己房间,拎着药箱过来,拿出银针对着他的人中扎下,手轻轻的进针提针……过了会儿,苏武慢慢睁双眼。

“苏大哥,你、你吓死、我、我们了!”梅尕泪如雨下。

“没、没事!”他无力地。

“你好好休息,我,我去给你端碗水来!”

於乙峇老人到灶房端了碗水回来,给他喝了。

“别,操心我。快、快给他们、做饭!”他吩咐说。

“少主人,咱两去做饭!”於乙峇老人又对两位差人说,“你们到老哥房间躺会儿!”

於维尔兰瞧着他们出去了想,苏大人心里如今很难受,我得让他高兴点儿。她嬉笑着问苏武:“苏大人,可记得小弟?”

苏武打量着她一会儿,干咳了声:“咳,这不是小向导吗!”

她忙上前行着汉礼:“苏大人,小向导这里、给你老叔行礼了!”

苏武不由得咧嘴笑了,可比哭还难看。

“李将军,咱们这里给大叔行礼了!”她拉着李陵一起站在他面前,下跪叩头行礼。

苏武吃惊:“这是什么意思?”

於维尔兰高兴地说:“李将军如今是,小向导的夫君了!”

“这是真的吗?”苏武更吃惊了。

李陵把自己被俘后的想法,及过去叛变匈奴的李绪,为匈奴练兵。只因李绪的名子和自己的名子,一字之差,大汉皇帝、“绪”“陵”不分,杀了他李陵一家,诛灭三族……

李陵说着痛哭流涕:“我气愤不过,杀了李绪……仁兄,我李陵总有千万张口,也辨不明自己的心迹!呜——啊……”,

李陵头磕着地,额头流着血还在磕着……於维尔兰心疼地拉他起来,拉不起。苏武双眼含泪,和她一起拽起他。

“仁兄,我、我心里难受!”

“贤弟!”两人抱头又哭起来。

“你们哭吧,哭吧!我真的听不下去了!”於维尔兰不知该怎么劝慰,擦着眼泪走出门。

北风呼啸,大雪随风在天地间打着飞旋,铺天盖地一片混沌,仿佛在为苏武哭泣,在为李陵不平。

感谢了

编辑老师,好友们!感谢大家这一时期对我的支持和帮助!证的感谢了!

由于本人的精力有限,再则作品《情与节》情节得改动,我暂且决定作品《情与节》暂且停止更新。

等待过一时期,我在重新申请建立作品,那时它会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诸位面前!

祝大家平安开心!柠檬是金(jinduo)2017,3,12

《爱在贝加尔湖》感谢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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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好

祝做父亲的、即将做父亲的男同胞节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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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四目相对,泪如泉涌

第一章四目相对,泪如泉涌

仲夏的夜晚,天空的白云、灰云,红云、黑云、有的相间、有的相杂,有的相叠。朦胧的极光下,深邃的贝尔加湖敞开胸怀,把天空中的各种云儿,和地上的群山,树林揽进怀里,倒影光怪陆离,迷蒙如画,仿佛当地人住穹楼一般。

头发斑白的苏武,手持光秃秃的大汉节杖,妻子沮渠梅尕紧紧地倚在丈夫的怀里,两人雕塑般地坐在湖岸边的黑山石上。夫妻两的眼睛被泪水浸的血红,四目相对,泪如泉涌。

明天丈夫就要踏上回归大汉的路了,十八年的相濡以沫,如今不得不天各一方,而且是无有期限相聚的天各一方。

良久,苏武给妻子擦着眼泪,哽咽地:“梅子,你别,别这样!我、我心里难受!”

“我、我、我不让你走!”她搂住丈夫的脖子,呜呜哭了。“这、这……”他终于说出,“我是、是,大汉的使节,回大汉、是我的使命!也是、我、我的梦想!”

“我、我、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是大汉的!”

她瞧着丈夫,泣不成声,“我、我也、也想跟你、回、回大汉,回、回回、到我、母亲、的家乡!哇哇……”她想起立刻就要分别,不由得放声哭了。

十八年前的严冬,大雪三尺多厚,梅尕冒着生命危险到贝儿海(当时匈奴人称贝加尔湖为贝儿海)来,就是要嫁给自己敬重的苏大哥,嫁给这位宁死不屈,不为匈奴诱惑所动的大汉使节。她也梦想着有一天,能和他一起回到母亲的家乡——大汉。

如今虽然匈奴和大汉和好多年,可是按照双方的规定,互相扣留的使节,只能是使节一人回到数千里之外的长安。她和三个孩子是所谓的匈奴人,只有留下来。

恐怕今生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了!四十七岁的沮渠梅尕怎么能不伤心怎能不哭得对死去活来,怎能不悲痛欲绝。

苏武抚摸妻子,是她温暖的胸怀和真爱,让他这位大汉使臣,在这极寒洪荒之地,一十九年还活着。如今分别,他也是万万的不舍的。他血红的泪眼泪眼瞧着她的血红的泪眼:“我、我也舍、不得,你和、三个孩子!”他们相拥嚎啕,

湖水中倒映着他,这位十九年后大汉的使节,来时他黑发红颜,生机勃勃,如今已经白发苍苍,迈入老年。被发配到贝儿海后,他时刻盼望着,能获得自由回大汉,可这天终于来了,他真的舍不得和自己相濡以沫十八年的妻子和三个孩子。

苏武现在很后悔自己在这里成家,害了梅尕的后半生……可是要是没有梅尕,能有自己今天的生命吗……瞧着爱妻,他想,自己先回大汉看看,如今双方先皇去世,都是后辈登基,多年无战事……

他想,自己一生尽力为国。回大汉后,皇上会不会念在他不屈为国的份上,大汉和胡人双方交涉,说不定今生还能夫妻团圆的……想到此,他绷住泪对妻子说“梅子,我想,我回、大汉后,努力、孝忠大汉皇朝,说、说不定,我们、一家今生、还能团、团圆的!”

梅尕明知道这很难,几乎不可能,可是这也是一个活下去的希望。于是说:“但、但愿、愿!”

“我、我、我一定努力!”夫妻两互相安慰着。

李陵和於维尔兰两口陪着苏武的三个孩子,坐在木栅栏围着的院子里有一着没一着的说着话。苏武十四岁的大儿子国儿瞧着天上的北斗星,问:“阿叔,阿爸阿妈给说是,到你的部落人去给人看病,怎么还不回来?”

“怕什么,有阿叔阿婶陪着你们呢!”於维尔兰搂着苏武五岁的女儿问,“贝儿,你说是不是?”

“不是。”孩子稚气地,“我就想我爸我妈!”

国儿听妹妹这样说,说妹妹:“臭贝儿,不准对阿婶没礼貌!”

“我就要阿爸阿妈!”小贝儿挣脱於维尔兰的怀抱,坐在哥哥怀里。

於维尔兰笑了说:“这孩子真倔!”

“其实,平时他们晚上去给牧人看病,都是我陪着弟弟妹妹在家的!”国儿抱歉地。

“你的个儿已经和你阿爸一样高了,是男子汉了!”李陵称赞说。

“阿爸阿妈都这样说的!”老二海尔高兴地说。

李陵瞧着三个不知道就要和父亲分别的孩子,心里特别难受,可是又不能说出来。怕孩子们闹腾。苏大哥心里难受,要是有什么差迟,会使双方执政者采取强硬的手段。他回想起三年前:

仲夏的一天,李陵到属地坚昆办事赶回王庭,单于设宴招待大汉使臣,他和卫律陪同。谁知一见面,使臣竟然是自己老家成纪的朋友任立政,和他当年驻守张掖的两位同僚。自己当着单于和卫律的面只能装做不认识,只是礼貌的点下头算是打招呼。

回家后,他把想看朋友的心思告诉了妻子於维尔兰,妻子问他:“现在胡汉当朝都是新主执政,两国交好,他们要是让你回去,你会离开吗?”

“不会!”李陵坚决地说,“我不会再重蹈覆辙,让你和孩子遭难,自己蒙受耻辱的!”

“那好!我帮你!”她知道自己的男人从不打诳语,就痛快地答应了。

於维尔兰为了掩人耳目,以自己伤风有病,让家人找沮渠格尔叔叔前来瞧病,商量对策。沮渠以御医之名,怀疑汉人使臣带病菌而来,去为他们检查身体……

第二天,汉使臣有一位换水土而发烧,沮渠带着化妆好的李陵为徒去给其看病。李陵和他们相见,相拥抱头而泣。他们谈了分别后的相思。李陵诉说了自己为了保护三百多名伤兵的生命,出于无奈和自己的想法,谁知全家惨遭不幸的痛苦而无助……

使臣任立政谈了多年前苏武派回的楚人,到边关谈了当时李陵的事情……先皇后来也知错了,写了罪己诏等等,他们劝他说:“如今新主主政,为人宽仁,深慕将军的英勇为人。如今胡汉相好,大将军霍光、左将军上官桀,给皇上保荐你,我们是奉命来接你回汉的!”

他们并拿出了霍光的信让他看。李陵看罢信递还给对方说:“我过去错了,自身受辱不说,害了全家老小性命。我如今,坚决不能再犯错了!敬请兄弟谅解我!你回去告诉皇上和大将军他们,我身体里流着大汉人的血,虽然身陷胡地,决不会做对不起大汉的事情!”

第二章 一线希望

第二章一线希望

和他曾经在张掖敦煌镇守的朋友劝他说:“如今朝中有大将军霍光和左将军上官桀辅佐,你不但不会受辱,还会被前更加重用的!”

李陵坚决地:“话是这么说的。可是,我如今是身着胡人的衣服,不能再回头了!再则,我再也经不起受侮辱打击了!请仁兄和朋友原谅于我!我再重复一次,我身体里流着大汉人的血,虽然身陷胡地,决不会做对不起大汉的事情!”

他们深知李陵的英勇,更深知他的为人,也深知他的感受而作罢。他们来还有个关键的任务,昭帝李弗陵登基后听人说苏武还活着,要他们来探知实情。李陵能说什么呢,他只是推荐了和苏武十五年前一起来的随员常惠,这人还活着,他知道情况。

原来,苏武到贝儿海后,常惠在於闬王的安排下,在匈奴首府哈拉和林郊外一部落服役,部落首领对王爷安排的人格外照顾,再说常惠是个特明事理低调的人,深得上司的赏识,不久,就成了部落首领儿子的汉文老师。

他要是奉命进城办事,都要想办法到沮渠萨满家里坐坐。沮渠也知道常惠和苏武一样是可信赖的人,只要得到关于大汉的消息都和他通气商量。常惠虽然一直没见过苏大哥,可他知道他确切地在北海放牧并且活着。

任立政他们私下会见了常惠,常惠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知使臣,确定他在北海放牧,一定活着。苏武要是能回家,他们同来的人也就有望回去的。第二天,使臣拜见单于,说了苏武的情况后,要带苏武及活着的随行人回汉。

卫律立即说;“苏武苏使节、去年已经死在了北海了!”为了证明苏武已死,他差人拿来根光秃秃的牦牛尾杖作证说:

“这是苏使节去世后,我们拿回来的证据!”

明知是他们设的骗局,可拿不出人活着的证据。为了证人的安全,也不能让人出庭作证,更不能再说什么,而危及活着苏武性命。三人只有辞别单于回汉重新想办法。

大汉使臣回汉后都一年多了,没有消息。三天前,李陵在院子里教十二岁的儿子舞剑,沮渠格尔托人来叫夫人过去。於维尔兰匆匆到沮渠家。沮渠告诉她说,大汉使臣拿着苏使节的大雁捎书,确定苏使节活着,来接他们一行人回汉。

原因是任立政等人回朝廷汇报后,大汉朝廷确定苏武还活着,就想出了个办法。胡人都说苏武是神人,咱们也就用神妙的办法来解决问题。深秋,大将军在霍光在府院,瞧着群群大雁南飞过冬……计上心来,对,大雁传书。

今年仲夏,大汉使臣拿着箭射穿下的血书来见单于,说是苏武写了血书,说自己还活着,一定要接他回长安的!单于本来就相信苏武是不死的神人,这回更相信了。于是吩咐卫律,让其亲自赶快到北海接苏武回首府。

於维尔兰得到卫律要亲自到贝儿海接苏武回来的消息,深知卫律之阴险,回家立即和丈夫李陵商量,一定要保证梅尕和孩子们的安全。他们夫妻安排好家里一切,连夜打马上路,一夜一天赶到贝儿海报信。

他们傍晚到后。李陵叫出苏武,在院子门前不远的草地上,给他说明了大汉来人要接他回汉的事。苏武激动地热泪盈眶:“我、很高兴,盼、盼了十九年,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那孩子和他母亲怎么办?”李陵问。

苏武闻言一下子呆了,不一会儿,竟然呜呜哭了:“我、我真该死!我、我真的不该和梅尕一起生活!这一走,我、对不起梅尕,对对不起、孩子们!”

“仁兄,现在时间宝贵。这事千万不能让孩子们知道!”李陵说,“单于让卫律亲自来接你,梅尕和孩子的事情他只是听说,可没有亲眼瞧见。得想办法保护母亲和孩子安全!”

“这、这——”苏武一时束手无策。

李陵说:“我和尔兰已经商量好了,卫律带人来途径驿站要休息的,估计两天后才能到,你和梅尕两人以给牧人看病为由,外出单独商量商量。我和尔兰在这里照看孩子们,你看怎么样?”

苏武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兄弟是让他们夫妻单独相处一叙别情的,也就同意了。他和梅尕悄悄一通气,两人打马来倒贝尔海畔,这里有牧人为夏季放牧而收拾的石洞,他们和牧人很熟悉,吃住的地方不愁。

“梅子,我、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在我艰难苦痛中,你给了我生活的勇气。可我这一走,你既要受孤寡之苦,还要抚养三个孩子,真、真、真的、苦了、你!我更怕、他、们加害你们、们!”苏武说着更硬了、

梅尕知道丈夫的意思,她给他擦着泪,安慰说:“你别这样说!我和孩子虽然不能跟着你一起回大汉,可是我不后悔!我要感谢你,给了我三个活蹦欢跳的孩子!你走后,有孩子我不孤独。现在国儿长大了,也能帮我给牛养治病。这草原如此辽阔,就是有人想加害我们母子,不会得乘的!”

於维尔兰看着五岁的海尔在国儿的怀里睡着了,对两个大孩子说:“国儿,贝儿,看来你阿爸阿妈,今晚不回来了,咱们休息吧!”

晚上,李陵陪着两个男孩子住,於维尔兰陪着女孩贝儿一起睡。

苏武和梅尕夫妻两经过一夜单独的叙谈,谈开了,特别是梅尕也想开了。她回想起自己和苏武这十六年的生活,虽然没有回到母亲出生地大汉,可她孀居中,能嫁给了自己心爱的大汉男人,而且还个在大汉当官的男人,如今还三个健康的孩子陪伴。尽管即将和男人要天各一方可能永不能相见,实属无奈。

苏武为了自己的国家,辞别妻儿,心里很难受,甚至流血,他想只要回到自己的国家,也是值得的。国家等他回家,特别是同自己一出使胡地的弟兄们,自己也得带他们回家的,他们的妻子、儿女、父母兄弟都在等着亲人!

不过,苏武心里还有一线希望:自己在外不辱使命,带着同来的兵士回国后,好好的效忠皇上,报效国,如今胡汉修好,说不定还有和妻儿团聚的的时候。

第三章 呸!我不是你!

第三章呸!我不是你!

苏武和梅尕放心不下孩子,眼看父子就要分离了,苏武也想和孩子多呆会儿。夫妻俩连夜赶回家。瞧着熟睡的孩子,两人心如刀绞,又不敢出声哭泣,只有默默流泪。

许久,梅尕实在忍不住哇地哭了。於维尔兰忙拉着她到院子栅栏门外,流着泪拥抱住她:“姑姑,你别这样,叫人心里难受!”

梅尕绷住哭声:“其、其实,我已经想开了!知道和他在一起生活,总会有这、这、这么、一天的!”

“能这样想,就、就就好!”於维尔兰流着泪说,“前天,我一听沮渠叔叔说,苏大哥要回大汉的消息,我也很难过的!”

“感谢你们两口子、来、来!”梅尕擦着眼泪。

“谁叫你是我姑姑呢!”於维尔兰说,“姑,你放心,苏大哥走后,我们会帮你的!”

“谢谢!”她说,“国儿、也能帮着我、给牧人的牛羊看病了!”

“太好了!”於维尔兰说,“为了你们母子的安全,沮渠叔叔在郊外部落,给你们买了房子。”

梅尕一听又哭了说:“我哥哥、对我、真、好!”

“你别哭了!”於维尔兰说,“我来也是他安排的!”

前天前晌,李陵在院子里指挥十二岁的儿子舞剑,沮渠萨满让人来叫於维尔兰去他家一趟。她一到他家,沮渠格尔把大汉来人要接苏武回汉的事情告诉她,她着急地问:“叔叔,那梅尕姑姑和孩子怎么办?”

“唉!按照两国间的规定,苏大人在这里娶妻生子,孩子母亲是胡人,孩子归母亲。他就只能一人回汉!”五十多岁的沮渠萨满无奈地。

“那——这、这也太没人性了!”於维尔兰含泪说,“那姑姑以后怎么办?”

“以后还没到,咱先说眼前!”

“叔叔,你说眼前怎么办“

“这回苏使节不回是不行了!”沮渠格尔说,“单于也不会让汉人去接他,只有让卫律的人去接。这卫律为人奸诈,他怕有什么闪失,一定要亲自前去。你就要赶在他的前面,让他们夫妻做好准备!”

他还叮咛说:“老单于去世后,卫律光听说苏大人娶妻生子,可他始终没亲眼见过他们。你要在他而前去,把你姑和孩子们带开,免得让卫律看到,日后加害!”

“那他们以后生活怎么办?”

“你想办法把他们带回来,这是地址,我已安排好!我以后再去看他们。”

梅尕听她这么一说,不舍地:“我真的舍不得离开这里!”

“我知道你的心思。这里有你的爱,有苏大哥的痕迹。再说这里气候很好,远离首府而清静。是我,我也会喜欢这里的。回去后想办法找个牧人家,暂时过来居住。那边要是不安宁,再回来。你看怎么样?”

“这样也好!”

於维尔兰和梅尕回来,看苏武和李陵谁也不说话,面对面呆坐着。她拉他们出来,拿出来带的酒菜,四个人在院子里默默地坐着,谁也没有丁点食欲。

第二天,李陵和於维尔兰带着三个孩子,骑马到自己的属地坚昆去玩了,苏武和梅尕收拾着母子们该带的东西,打了两个大大的包。他们把带不走,有用的东西能埋的埋起来,能送人的送人。

第三天一早,夫妻两人早早吃了早饭,苏武帮着梅尕把两大包裹驮上一马背。梅尕和丈夫挥泪拥抱而别,骑上另一匹马带着驼马直接回哥哥安排的地方。李陵两口子说是带孩子们去坚昆玩,实际是带着他们回家。

这里留下白发苍苍的苏武一人,他把家里的锅碗瓢盆和一些自己不穿的衣物,故意弄得乱七八糟,穿上保存了十九年,来时穿过的、已经破烂不堪汉中郎将服饰,双手拄持着已脱光了毛饰,光秃秃的使节杖,站在门外等待着来接他的人。

不久,卫律身着锦服,由随从余吾带着,两人打三匹马而来。卫律一见苏武滚鞍下马,陪着奸笑施礼:“呵呵!苏大人!恭喜了!”

苏武不卑不亢地:“我有何喜?”

“如今,我前来亲自接你,你将要回大汉了!”

“既然是回大汉,现在就起身!”

“别,你在这里已经娶妻生子,让家人出来接旨!”卫律傲慢地。

余吾进门,到处看看出来说:“家里无有他人!”

卫律一听,咬牙切齿问苏武:“家、人呢?”

苏武没好气地:“你不是说我有家人吗?”

卫律不相信,进屋里一瞧一片狼藉,他出来说:“既然一人,省得我动手了!余吾,烧了一切!”

余吾无奈地对苏武说:“苏大人,对不起了!”

余吾点起火棒扔进了苏武居住的原木住房里,一时烟火腾起。

“哈哈哈哈……”苏武放声大笑。

卫律也跟着嘿嘿嘿嘿……

一时火光冲天。周围放牧人看到火光,纷纷奔来救火。他们过来一瞧这架势,明白了,这汉人萨满要走了,围拢上来安慰苏武。因为这多年来苏武和梅尕一直在为这里的牧人看病,给他们牛羊医病。

苏武和这里的人相处得和家人似的。他们知道他是汉人,也跟着他学种粮食和蔬菜,有的还让孩子跟着他学说汉话。

卫律气恼地:“看什么呀看!散开散开!”

可是这些牧民根本不认识他,没人理他。他们有的对苏武说:“你是好萨满,我们喜欢你!”

还有个老牧人对苏武说:“你是好样的,我们会想你的!”

住得近的牧人见状,回家拿来吃的东西,馕呀奶酪的送给苏武。和他们住得最近格尔,那时还是个十岁多的孩子,还叫过梅尕叔叔,现在已经是三十岁的壮汉了。他端着大包的馕和奶酪,奔上来递给苏武:“阿伯,请带路上吃!”

卫律看围的人越来越多,送吃的人也越来越多,抽出宝剑威胁说:“你们不散,我就要杀人了!”

大家一看当官的要杀人,只得渐渐后退散开。

卫律看人散开了,拿出套胡人锦服,递给苏武:“苏大人,请更衣!”

“呸!”苏武啐了口说,“我不是你!”

“不换就不换吧!”卫律对余吾说,“牵马过来,请苏大人上马!”

第四章 宣苏武觐见

第四章宣苏武觐见

苏武到首府哈拉和林,狐衍鞮单于亲自出宫门迎接,看到苏武衣衫褴缕,立即刻派人服侍他沐浴更衣,设宴款待。苏武更衣后,虽然头发全白,可是精神烁烁,手持光了头的节杖,还是威风不倒。

宴会只有卫律陪同。狐衍鞮单于举酒碗,诚恳地说;“苏使节,这碗酒,敬你这位无畏的爷爷辈人!”

苏武举起面前酒碗,礼节性地点下头,两人一饮而尽。

狐衍鞮单于接着说:“你是我爷爷敬佩的人。在我幼年时,爷爷就跟我讲过,他敬佩你的胆识,敬佩你的骨气!如今一见、果然不凡。你就要回大汉了,我希望你能在大汉皇帝面前,为两国和平讲话,出力!”

“一定的!”苏武铿锵地说,“当初,我带着一百军士,安全送回本朝全部使节,就是诚心为两国和平交好而来的。可是”

卫律笑了,举酒碗打断他的话:“如今你苦尽甘来,完成使命,要回大汉了!祝贺你,大英雄!干!”

苏武瞪了他一眼,没动酒碗。

单于忙说:“苏使节,来,干!”

苏武无奈点头端起了酒碗,看都不看卫律,喝了口。

狐衍鞮单于知道,卫律和苏武之间的事情,苏武鄙视卫律,鄙视他没骨气。可是,卫律对他们胡人当朝几代忠心耿耿。为了使自己免于尴尬和不快,宴会早早散了。

苏仁兄和他同来的人要回汉了,李陵设宴招待他们。来时足足一百多人的强健之士,经过十九年的非人待遇,如今只剩下常惠、赵根儿等不到十人,只有九人了。

李陵瞧着他们,回想起自己的闹心遭际,心里很难受,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大家面前:“罪人,李陵、在这里给诸位兄长行礼了!”

苏武忙拉他:“兄弟莫可!”

“我要说,让我说!不然,我就憋死了!”他泪流满面,忏悔地:“想我李家,一门忠烈,葬送在我李陵手中!如今兄弟们归根回家,都是家家团聚,我,我只有老死他乡了!”

他磕了三个响头:“各位仁兄、回汉,多帮我这不忠不孝的人,为大汉效力!好好为亲人尽孝!”

李陵起身进到后堂,苏武跟着进来,两人抱头痛哭。

“苏大人,你、你鄙视、我吧!我——”

“你我兄弟情分、是不开的!你、还是、我的兄弟!不过是人各有事罢了!”苏武安慰着李陵。

“仁兄!我真的无法回头了!”

“为、兄,知道你的心!”苏武流泪说,“为兄、离后,梅尕母子、就托付给你们了!”

“为弟知道!”李陵说。

“我怕,我怕卫律贼子、伤、伤害他们!”他把卫律接他,欲下旨和烧房子的事说了。

“这,弟、明白!请、仁兄放心!嫂夫人和孩子,现在安全的地方!”李陵擦着泪说,“我在这里只是,朝廷有事,象征性的被知会一下,大多时间在坚昆。我会安排好嫂夫人及孩子的!”

“尔兰知道如何联系!”

“明白!”李陵说,“为弟会常给仁兄、捎信回去的!”

汉使臣怕单于变卦,第二天辞别善于,带着苏武他们打马上路回走。苏武和常会等九人带着他们沿着十九年前,於靬王为向导走的路,这路比较安全。在苏武心中,这多年来他常常默默地记着它想着有一天会回大汉的。

如今胡汉这几年和好,路上很少有阻,他们昼行夜宿,就是眼头有小阻,他们都能应付。苏武想梅尕母子无望,可十九年前出使胡地的情历=景却历历在目。

天汉元年(公元前100年)初夏,朝阳初升。长安城沐浴在阳光下,雄伟而壮丽。街上商铺林立,集市繁华,商贾云集。随处可见、西域民族服装的商人,悠闲地按各自的喜好,自由选择着各种商品、美食。到处一片和睦。

高高的未央宫的大殿上,五十六岁的汉武帝坐在龙位里,俯视着朝堂上的文武官员,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满脸的高兴。

前多年,被赶到漠北,狼居胥山(现蒙古国的杭爱山)一带的匈奴胡人养好了精神,前几年又开始勾结大宛国反叛我大汉朝,妄图切断我朝通往西域的通道。

他即刻派国舅李广利,重兵怔服了反叛的大宛国。连接大宛国的匈奴,却常常进犯到西域的沿途劫人劫财,搞得那些小国家人心惶惶。武帝正要出兵去教训这野蛮的匈奴,新即位的匈奴且鞮侯单于、派使节前来求和。

他不但送来了两匹武帝特喜爱的西域血汗马,还把这多年我们出使匈奴,被扣留的十多批使节一并送回。更叫人信服的是,使节还带来了单于亲自上的书信,上面写道:“汉皇帝,是我丈人也!”等等拍马的话。

武帝心花怒放回想起自己继位这四十年来,先是改革国内各种制度,国内经济丰盛后,才有了打击匈奴一统大汉的雄略。

在这后的二十年来他不但派兵把屡次进犯我北方领土的匈奴人赶出了河南(黄河以南),打通了通往西域的道路,做到了北漠无匈奴王庭,还平定了东方,南方和西方的各小国部族。

如今,他虽然知道这是匈奴的缓兵之计,这好战的部族是改变不了本性的。可是动兵打仗毕竟是伤国伤民的大事情。双方多次的交战,又多次的互相妥协互派使节,又互相扣留使节……如今他们害怕了,人家首先求和,咱也要以理相待。

皇上想想问:“众位卿家,你们都得知,匈奴前来求和,并已送回我们的全部使节。众位爱卿,大家说、咱们怎么办?”

整个朝堂上鸦雀无声。他们都知道,按照朝廷惯例,大汉也得送回他们的使节。可是匈奴单于狡诈无常,一向出尔反尔。这次说不定又会被扣,生不如死。谁都不敢第一个开头说话,但怕一句话出口,让自己出使匈奴。

武帝瞧着下面一片官员,一个个低头不语的样子问:“太史令、司马迁,你说,这该怎么办?”

三十六岁的司马迁忙上前行礼,回答说:“启禀陛下,按惯例,我朝应该礼尚往来!”

“爱卿平身!”

“谢万岁!”司马迁退回到自己的位置站立。

大家这才异口同声的:“是!”

其实,武帝早就想好主意、想好了人选。只是在朝堂上给大家打个招呼罢了。他对下面说:“宣、侍从官苏武!”

太监朝下面喊宣:“宣苏武觐见!”

第五章 中郎将

第五章中郎将

四十岁,精壮威武,掌管皇帝鞍马鹰犬射猎用具的中厩监苏武,雄赳赳上殿跪拜:“微臣苏武,拜见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宣封:“苏武,朕念你家父辈兄弟为国家忠良,特封你为中郎将!”

苏武再一次叩头:“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谢万岁”苏武麻利起身站立一旁。他心里暗暗高兴,自己当中厩监,虽然也是个官,只是下面的小官,不能站立朝堂。现在终于能站立朝堂了,他站的很直很正规。

皇帝高兴地对众官员说:“如今那位匈奴小单于,派人送回我朝使节求和,咱们也要以礼相待,也派人送回去其来我朝的多位使节。众卿家说对不对?”

众官员纷纷拍马:“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皇上立即说:“中郎将,苏武听令!”

“臣在!”苏武忙上前跪地。

“现匈奴小单于,派人送回其扣留我朝的十多批使节求和,咱也要送去被我朝扣留其相应的使节。朕命你带百位将士同行,护送匈奴使节,你意下如何?”

谁敢违抗皇上的命令!他只得头抵地:“臣,遵命!”

“呵呵……”武帝呵呵笑了说,“从今天起,朕让出使匈奴多年的路充国等人,给你介绍匈奴现在的情况和风土人情,你要多方的了解。朕会派人安排、准备好一切,三天后启程!”

“臣,遵、命!”。

“爱卿平身,快去准备吧!”汉武帝自得地。

“万岁,万万岁!”苏武深知出使匈奴的艰难。他想爬起来,腿脚却不听使唤,硬是咬牙起来,打着趔趄退下。

“退朝!”皇帝说了声,即刻走了。

翌日中午时分,阳光灿烂。苏宅门外,三十岁出头的骑都尉李陵,匆匆打马前来停。他下马后,伸手欲敲门却迟疑会儿终于后退,站在道上想,自己刚从张掖郡驻地回来,听说皇上令苏武出使匈奴。他知道出使的艰难……

可是自己没搞清状况,就来看望……他觉得自己有些冒失,牵马沿着街道,低头思索着踽踽的回走。突然,听到有人喊声:“贤弟!”他抬头一瞧,是苏仁兄迎面走来。

“仁兄!”他竟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憨厚地笑了。

“借一步说话!”苏武拉着李陵,匆匆来到一小巷内的酒馆前,帮着他栓好马。两人进店坐下,苏武吩咐:“小二,上好的酒菜来!”

酒菜上了桌,苏武斟满两杯酒递给李陵一杯:“贤弟,干!”

李陵瞧着他闷头一饮而尽的样子,呡了点酒放下杯子,对他说:“仁兄。为弟今天刚回来,得知,你要出使番邦,正要去看望你,就不期而遇,真的有缘!”

苏武也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听他这么一说,自斟杯酒说:“为我们有缘,来干!”

他又一闷下肚。李陵见状问:“仁兄,你要兄弟到这里,莫非有什么事情交代?”

他于是说:“贤弟知道,为兄家里只有老娘和三年前成婚的你嫂夫人,以及我即将成年的儿子,还有我哥哥和弟弟的几个孩子。为兄一走,请你回长安后,常来家看看我的老娘,帮帮他老人家!”

苏武说罢,跪地便拜。李陵上前搀扶起他说:“仁兄放心,你我大哥,咱们情谊非同一般。这是应该的!你的娘就是我的娘。就是仁兄不说,小弟也会照看孝敬的!”

李陵的爷爷李广和叔叔李敢,都是多年前跟着大将军卫青、霍去病,征讨匈奴的将军,现都已过世。苏武的父亲苏建也是如此。父辈亡后,皇帝把他们两家仅剩的唯一男丁,李家的李陵,苏家的苏武招到身边做侍从。

李陵为骑射都尉,苏武为掌管皇帝出行鞍马鹰犬射猎工具的中厩监。他们两人都是侍侯皇帝的,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因工作机会常在一起,久日久之就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心的朋友,好兄弟。

“此次出行,非同小可!为兄不知能否顺利而归?”苏武忧心地闷了口酒。

“仁兄放心!此次是对方主动求和。再说匈奴去冬雪灾严寒,牲畜损失特大,自顾不暇。你会很快回的!”李陵爽快地,“凭我从小和爷爷一起跟匈奴打仗、交往的经验来看,仁兄这次定能很快回来的!”

“借贤弟吉言,加上我的努力,我一定要回来的!”苏武信心满满。

一壶酒过半,二十多岁的霍光和上官桀进来,看见他两个招呼说:“嘿!李仁兄也回来了!”

李陵立即起身招呼:“快,快来坐!”

苏武吩咐:“小二,再来壶上好的酒和菜来!”

“好嘞!”店小二答应着拿来两只酒杯,放在他们面前,“酒菜随后就到!”。

他们两人落座后,霍光对苏武说:“得知苏仁兄,奉皇命出使胡地,我们两人去你家探望,不遇,却在这里遇见,太好了!”

“谢谢贤弟爱戴!”苏武给他们斟上酒说,“来,三位贤弟,端起来,咱们干一杯!”

霍光是已去世的霍大将军霍去病的侄子,和同龄的上官桀都是皇帝侍从都尉。苏武年长,知识丰富,为人豁达,且会说胡语,他们经常一起谈天说地。他们都很敬佩苏武,今天听到苏武奉命出使胡地,前来探望。

霍光喝了口酒说:“我们两小弟今来探望,看为兄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吩咐!”

上官桀补充说:“桀,我不会说什么,可是仁兄有事,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我刚才还跟李贤弟说,我最放心不下的是老娘和家里的事情,我走后,望贤弟们能常到家里走动,帮我照顾下老娘。”苏武说着站起给他们打躬行礼,“为兄这里先谢了!”

“仁兄放心!我们会一定找去照顾老娘的!”霍光举起酒杯,“皇命紧迫,咱们只能在这里为仁兄践行了,都端起酒杯!祝仁兄一切顺利!凯旋早归!”

第七章 好一广阔无垠的宏幅画卷

第七章好一广阔无垠的宏幅画卷

丑儿回想起,自己后来甘心跟比自己年龄大十多岁的苏武——这样一个做马鞍、射猎工具的匠人结婚,为的就是能长相守的。可是如今……她不敢想下去了。丑儿在心里默默的祷告:他会回来的,会很快会来的!他少则四个月就回来,多则半年一定会回来的……

她拉开门奔出来,对着黎明前明亮的北斗星,双手合十,跪在院子里。仰望着勺子般的北斗,口中不住地祈祷:“北斗啊北斗,请你为我夫君指道,保佑我夫君苏武,此行顺利归来!如今是天汉元年初夏,保佑我夫君在初冬,天气冷了一定归来……

晨曦中未央宫外,皇上率领百官前来给苏武送行。隆重的军鼓乐声中,身着崭新中郎将袍服威武的苏武,从武帝手中接过旌节杖,接过用牦牛尾制作的,象征着国家荣耀的旌节杖。

苏武给皇帝和官员们行了礼,带着副将张胜,随员常会等人上马,率领百位兵士和辎重,护送着匈奴使节的车队,一路向西北,浩荡出发了。

出了长安城,阳光下,城外道路两边金灿灿的麦田一望无际。麦子刚黄了,心急了的人家,已经开始下镰收割了。

中午烈日高照,他们一行赶不到驿站,人困马乏地坐在道旁的白杨树下休息,喝水、打尖吃东西。

苏武问身边二十五岁的随员常会:“常随,你家里有几口人?”

“父母亲,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常会回答。

“你是老大。那就是说,你父母亲年龄还不大?”

“不到五十岁。”

“那,你就不用为家事操心了!”他瞧着远处感慨地。

常会没吭气,他知道老爷家里的情况,知道他放不下家人。

三天后,他们路过凤岗山(现属陕西武功县境),苏武拜祭了父亲。他跪在父亲墓前,回想起父亲多年前跟随卫青征战匈奴,立功受奖后,又为国家管理屯垦边疆。

父亲坚守在代郡(如今河北蔚北),在那里囤积粮食,训练士兵……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命陨任上,得到皇上和国家的首肯,才有了一家人和后輩的荣华富贵……

他满目含泪,对父亲说:“父亲,儿子要向您一样,不负皇恩,不负大汉重托,为我大汉建立功勋!父亲,请您在天之灵,保佑一家人的平安,保佑儿子这次出使,顺利归来!”

他给父亲叩响头后,带着一行沿着北上的官家驿道,晓行夜宿,节节北上。虽然一路上不时翻山越岭,但是只要有川道,河坝能种庄稼的地方,麦子跟着一路金灿灿的成熟,一处处的农人们在收割打场,欢声笑语不断。

一月后,他们一行来到河南郡(黄河南)的驿站,人们还在收割忙碌,处处呈现着丰收的景象,呈现出人民安居乐业的景象。

苏武回想起,小时候听父亲说过,过去的河南,还没到庄稼成熟季节,经常出现匈奴铁骑过黄河来此烧杀抢掠,抢夺粮食和人质,还不时地深入到距长安四五百里的地方进行抢掠,严重的威胁到国人和国都的安全。

后来,在当今皇上的运筹帷幄下,组织父辈门对匈奴进行多次,多方面出击围剿,三十年来,通往西域的道路开通了,国家失地收复了,把北方的匈奴赶出了河南,赶出了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东),如今北漠无匈奴王庭。

现在国家在河北(黄河北)设了五原、云中几郡、屯兵、移民,进行坚守治理,以防匈奴进犯骚扰。他们到了驿站,要休整两天才能渡河北上。

夕阳下,苏武抽时间带着常会,打马赶到仰慕已久的黄河边。黄河在这里变得宽阔,柔顺多了,虽然在夕阳下还是泛着金色,可很是柔顺。没有了那年跟随皇上东游时,看到的那种震天动地、怒吼着一路狂奔的景象。

苏武站在河岸边的高处,瞧着来的地方和将要去的对岸,真是天工巧成。沿黄河两岸,南北一马平川,一眼望不到边。即将成熟泛着金黄的麦田中,镶嵌着纵横交错的灌溉渠,镶嵌着成片油绿——正在成长着的稻子和谷子,包谷等等秋苗。

“好一广阔无垠的宏幅画卷!”苏武不禁脱口而出。

不错,这就是路大人介绍的黄河河套,真是个富庶的地方,宽宏美丽的地方!

正如路大人所说:站在黄河岸上的高处,四下里眺望,感到,国家真正强大了!心胸一下子豁然开朗,自我也变得伟岸起来!

“常会,要记住我们的黄河!”苏武对常会说,“咱们明天找这里的管理人,了解下情况。要把这里的庄稼面积多少,收入多少,标在地图上。”

“好!”常会想想问,“大人,过了云中,咱还要走多少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

常会在家读过三年私塾,再加上服役后五年来的锻炼,已经成为一名,文、能看图绘图;武,能擒拿射箭,文武双全的人才。这次经过比武胜出,作为使节的随员出使匈奴。

“按路大人的计算,咱们到这黄河岸边,才走了一半的路程。”他吩咐说,“回去和张大人商量一下,两天休整后,一过黄河,匈奴人归心似箭,咱要给咱们的人多多的鼓舞士气!”

“记下了!”

两天后的一早,队伍在驿站吃了早饭,在向导的带领下,到黄河岸边一码头,分乘十多只羊皮筏子出发过河。皮筏子在浪中上下颠簸,斜行而下,向斜对面隐隐约约的码头划去。

人站在岸上感觉不到浪大,可坐上皮筏子行驶起来,却在浪尖和浪谷中不停地颠簸着。不久,这些出生在内地,没有乘过船的人,五脏六腑在腹腔中咣当开来。

皮筏子上,一个人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大家都跟着呕吐起来……两个多时辰后到了对岸,个个人的脸都绿了,他们把早上吃的东西都倒光了不说,许多人连胃液都吐出来。个个东倒西歪地下了皮筏子,头昏脑涨地坐在码头上起不来。

苏武也和大家一样的难受,可想起自己的责任,他让张胜照看着队伍,带着常会,挣扎着走进不远处的码头,联系管理码头的军人,搞来两桶热水及简单的食物,让大家吃点后,休息会儿继续上路。

第八章 天象城

第八章天象城

过了黄河,这里的驿站行车很少,一些老了的匈奴使节只有骑马而行,年轻力壮的跟士兵一样徒步前进。两天后,他们赶到云中(如今内蒙古呼和浩特东)。

父辈们把匈奴赶走、收复一地,就修长城建关口镇守,屯兵、移民建设边塞。也就有了连接长安的驿站,这些驿站是接待过往官员、军队、情报传递人员生活休息地。

这天晚饭后,苏武安排好大家休息,趁着夕阳未落尽,和副将张胜,带着常会登上依山邻水的云中城楼。他环顾四周,对他们说:“这里地势很好,便于隐蔽。也是二十七年前,卫青将军率汉军出兵的地方。”

苏武介绍:“当年,卫青将军从这里突然出兵,李息将军从代郡出兵,还有镇守西方阳关的军队西地出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剿了匈奴楼烦王和白羊王,一举收复了河南失地。设置了朔方郡(现鄂尔多斯杭北一带)。”

张胜感慨地:“卫青将军真是英雄呀!”

“有父辈们过去的围剿打击匈奴,才有了我们如今的生活安稳,社会繁荣。我们这次一定要不辱使命!”苏武认真地。

“对!不辱使命!”他们三人的手紧紧击握在一起。

“哎,苏大人,你看着云中城,怎么跟咱内地的城不一样,城墙曲曲折折的?”善于观察的常会指着城墙奇怪地问。

张胜也说:“大家来后一看,也觉得不可思议?”

“是吗?明天出发前给大家揭下谜底!”苏武笑了说。

为了保证护送使节一路上的安全。除过他们三人外,护卫队的其他成员,都是从皇上护卫队抽调来的,文,文能记事;武,武能战守,文武双全的人才。第二天早饭后,他们和被护送的近百人列队准备出发。

常会出列宣布:“请苏将军讲话!”

苏武全副武装,手持节杖站在队列前说:“诸位将士,诸位将要回家的弟兄们:大家一定很奇怪这里为什么叫云中?城池样式为什么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其实,这云中城是天鹅引来的宝地,是我们大汉的一颗明珠!”

大家一听这,吃惊地面面相觑。

苏武继续说:“在二百八十多年前,赵国的国君赵武侯,为了保卫国家领土,率领军队和百姓,在五原河曲修筑长城。东修到西山(现阴山)这里,修一段塌一段,修一段塌一段,无奈只得选新道。”

一位近六十岁的胡人使节楼里原说:“西山有一地段是流沙地,根本就修不了城池的。”

苏武说:“这位老兄说得对。所以他们一路选址来到这里,烈日下,一行人疲累地坐在空旷的地上休息,忽然看见空中一群天鹅,在云端久久盘旋着。阳光下,耀目的光芒投到空旷的原野上,形似城市的轮廓。

苏武看大家在全神贯注地听着,他提高了声音:“于是,武侯立即命众人按照轮廓,手拉手飞快站好划线建城。这云中城的城墙,呈不规则的多边墙,犹如星座连线,也被取名为天象城。”

这时,两位匈奴打扮的男子匆匆赶过来。年长四十多岁、精壮利落,年轻者二十岁左右,俊秀健康。他们右手搭左胸肩,给苏武行礼:“苏将军:向导,胡图黎,兰格尔,前来报到!”

苏武以礼相还后,对大家说:“现向导来了。这就是说,咱们过了云中,就少有驿站供给。越往北走,除过沿途驻扎的军队,人烟就稀少了。路途不是荒漠就是沼泽,道路不好,甚至会遭敌。回家的人,不要慌乱,不要逃跑,没吃没喝,会迷路要命的!”

他命令自己所带的军队:“汉军主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尽职尽责,保护好友人!路上遇敌,必须服从命令,听指挥!首先尽量克制,见机行事,克敌以制胜!向导带路,出发!”

其实,这向导是匈奴单于派来迎接他们的人。一个是单于的弟弟於鼾王,男青年是她的女儿於维尔兰。她得知父亲要来云中迎接汉使,就央求皇伯单于,硬是要和父亲一起来。

单于念起侄女虽然骑马射箭,武艺不凡。可作为匈奴王家女儿,没有参与过行军打仗,这次外出是个历练的机会,就同意了,当然,侄女得女扮男装,他们的名字和职务也都是假的。

这一行近二百多人从云中出发,没有了汉道上的驿站,且路途遥远,多是沙漠沼泽,吃喝一切都要自理,还有给对方的礼物等等。队伍中彻底没有了车辆,多了马匹和驮辎重给养的十多匹骆驼。每到一地,他们都要自己埋锅造饭搭帐篷休息的。

他们沿着黄河以北(黄河北套),西山前的河谷川道前行,这里土壤肥厚,麦子刚成熟,农人正在忙着收割。再说北方盛夏美丽凉爽。河谷两边山坡上绿树间野花飘香,沿途有村落人家,吃住方便,大家心情都还不错,走得也快捷些。

三天后,他们进入到西山腹地,这里道路崎岖,行人还可以,马和骆驼真的是步步艰难。苏武问向导;“胡先生,为何不走东道?”

胡图黎回答:“走这里,可节约十天的路程。”

苏武一听这不吭气了。东道是驿道,是通往匈奴和大汗的驿道,是双方打仗时行军,退军队的大道。他让骑马的人都下来,步行前进。

队伍艰难地行到山顶,狂风怒吼,大雪纷飞,霎时天昏地暗,所有人都冻得直打哆嗦。客人中有人喊:“走不动了!”

苏武严厉地:“在这山道风狂大雪地,千万不能休息!大家为了活命,一定要坚持!”

接着他把队伍分身三部分,一部分张胜带着断后,一部分负责拉着骆驼马匹辎重在前,一部分夹杂在客人中间照护。每隔十几人,点亮一火把做引导,风雪中逶迤前行。

风雪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风,仍然在怒吼,雪、依然在狂飞,打的人睁不开眼睛。可是,大家都尽量的睁眼瞧着前面的火把,一个个紧跟着,一步一滑互相照看着前移。

第九章 这里安全吗

第九章这里安全吗

苏武喊了声:“诸位,天黑,大家手牵着手!一个都不能拉下!”队伍中不管是汉军和回家的胡人,都一个个紧牵着对方的手,迈着踏实的步子。黑暗中,楼里原脚下一滑“哎呦!”一声,跪倒在地。

苏武闻声喊:“队伍停!”拉着手持火把的常会,奔过来搀扶他起来,可是他疼的起不来。

苏武吩咐常会:“把火把给我,你背着老者走!”常会背起楼里原,随着前进的队伍缓慢前行。

三个时辰后,天已黑定,他们终于踏上下山的道。下山道路虽不宽畅,可是牲畜单行没问题了。苏武让队伍停下,让被护送者,走不动骑上马,军士牵马前行。

向导胡图黎喊着:“快到目的地了!”大家闻言加快了脚步。不久,走出风雪区。天虽黑乎乎的,可大家渐渐闻到了青草香。

苏武问向导:“胡先生,还有多远?”

“半个时辰吧!”

苏武出列,对后面喊:“将士们,朋友们,加把劲!我们马上就到休息、吃饭的地方了!”

大家的脚步有力多了。半个时辰后,苏武看到了前面火把照耀下的平坦地,有处亮光。定睛一瞧,是帐篷包。他高兴地喊:“帐篷!我们到有人家的地方了!”

大家也看见了,纷纷兴奋地:“可能休息了、吃饭了!”

苏武命令说:“将士们:我们下到平地,不要打扰住家!就地休息,搭帐篷,埋锅造饭!”

他们悄悄来到平坦地站定。苏武低声吩咐:“军士们,各执其事!”

早已分好工,训练有素的士兵们,撑帐篷的撑帐篷,埋锅做饭的做饭,照顾被送人休息的休息……一切井井有条的进行着。

兰格尔瞧着这一切,把胡图黎拉到一旁,悄悄地说:“阿爸,这位苏武大人,并不像我们所了解的那样,他一定是个将军级的人物!”

“嘘!”胡图黎低声叮咛女儿,“咱只是向导,不要让对方看出来是迎接他们的!更不要让他们知道咱是一家人,你是女孩子!少说话,多用脑,多用眼!”

他们作为向导来迎接汉使节,来时,专门研究了正使苏武,付使张胜以及前十位随行者的材料,得知苏武只是皇帝身边的小侍从官……今天走山顶,苏武镇定的指挥,兰格尔觉得他不是一般人。

女儿调皮地右手搭左肩给父亲行礼,学着男人的粗大嗓门:“老叔,放心吧!”

饭后,安排大家休息了,苏武吩咐张胜负责,派人警戒安全后,叫来向导胡图黎和兰格尔商量明天的路程。在先的前一月,有直行官道和三十里、五十里路一驿站的行程中,他无数次的研究过、随身所带地图上的道路。现在有了向导,就要尊重人家。

他问他们:“请问两位兄弟,明天咱们如何行动?”

胡图黎从怀里拿出自画在羊皮上的道路图,指给他看说:“咱们还是沿着有水有绿地的地方前行,这样沿途虽说不如大道好行,可是沿途有放牧人家,我们要是遇到什么困难,能很快解决!”

“能保证安全吗?”苏武问。

兰格尔不满地:“你不相信向导?”

苏武忙说:“不是不是!”

胡图黎瞪了兰格尔一样,她低头看图不吭气了。

胡图黎解释说:“怎们不是大部队的疾行军,是不是?”

“对对!”他心里犯嘀咕,于是说,“两位兄弟,今夜和我们一起,住一帐篷,怎么样?”

“你是怕我们逃掉吗?”兰格尔心直口快。

“是啊!”苏武微笑反问,“怎么、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兰格尔说着和一衣躺在了地上铺好的大毛毡上,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时她真的太累了,第一天接到任务熟悉情况,第二天就和父亲出发,每天打马行一百多里地,半月后到达云中,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就和苏武他们一起回行。别说是个女孩子就是个的男子,这样也吃不消的。

胡图黎瞧着兰格尔睡着了,恭谨地对苏武说:“能和将军同榻而眠,是我们的荣幸!。”他将女儿朝尽里面推了推,自己挡在外面躺下。她要保护好女儿,尽管她是男装。

本来苏武带着队伍打算走东道。这是路大人亲自绘制的、他们回大汉的道路,并且给他详细地介绍了一路的自然情况。如今两位向导却把他们带上了崎岖的山道,他心存疑虑怕有诈。他吩咐常会和站岗的士兵,夜里一定要提高警惕!

一夜无话,第二天朝阳升起,大家才起来。夜里、苏武心里有事,天明时才疲惫的睡着,外面的喧哗声惊醒了他。他忙从毡毯上爬起来、奔出帐篷一瞧,原来是胡图黎和一壮汉比赛摔跤。

胡图黎和那壮汉,双方斗了几个回合,老胡赢了,那壮汉不服气挑衅……胡图黎瞅机会把壮汉抱举起,大家心提到了嗓子眼,瞪着眼睛担心地瞧着。胡图黎微笑着把他轻轻放在地上,大家掌声雷动。

苏武打量着周围地形,对着朝阳升辨别方向……这里是南方位。原来,昨天在山上转了三个方向。树木葱茏的山坡下,依小河散居着五户人家。夜里看见的帐篷竟然是原木围墙建的圆顶房屋,周围还种植着包谷、谷子、葵花、蔬菜……

这里每家屋旁都有木栅栏围着的羊圈,还未放牧的羊儿咩咩的叫着。他在脑海盘算着这里距云中,也就是个二百多十里的路程,说不定是汉人居住的地方。苏武瞧见前面的一家屋旁菜园里,一位着棉布衣服的老人佝偻着身子在除草。

他走过去打招呼:“老人家,您忙那!”

老人听见问话,回过身一看是位汉人官员,停下手里的活问:“你是北去王庭的汉官吧?”

“对!”

“不打仗了,好!”老人赞成地。

“听您老人家的口音,是河南人把!”苏武帮着老人除草。

“是啊!多年前逼迫过来。后来,两边打仗不得安生,才又逃到这里。”

“这里安全吗?”

第十章 怎么 想义结金兰

第十章怎么想义结金兰

“这里是深山,前面还有一道山岭挡着,还算安然。”

苏武这才瞧着前面不远处,这里是个山窝窝。他由衷的称赞说:“老人家真会选地方!”

老人手捋着稀疏的胡须笑了。

“老人家,这里距王庭还有多少路程?”

“八百六十多里。”

“您走过吗?”

老人打量着苏武,瞧他不是那种不正派的人,悄悄说:“这多年,北漠无王庭。双方消停不太打仗了。去年夏天,我打扮成做生意的胡人,骑马带着孙子去看过。”

苏武也悄悄地问:“那地方怎么样?”

“是北面最好的地方,有山有树,有水有草的好地方!”老人轻声地介绍说,“那地方周围丘地多,河两岸平坦,一马的草原!”

苏武冲老人竖起大拇指,两人会心地哈哈笑了,笑声在朝阳下的空气中震荡着。苏武告别老人,朝帐篷走来想着,看来这两位向导是可以信赖的。

大家吃过早饭,就整队开拔了。苏武跟着向导在前,张胜断后,两个时辰队伍就踏上了前面的山道。这山道朝东行,开始道路还算顺和,可是越走越狭窄,像是从山中开出条小道只能过一个人,马和骆驼身子挤着两面山才能经过。

胡图黎介绍说:“这条路,是这里人为了防外人入侵而为的,这路只有敢冒险的人才知道。我也是三年前从云中回家,和一位商人朋友,第一次走过这里的。”

昨晚上,胡图黎和兰格尔准备租住民居时歇息,苏武却让他们一起息宿。虽然双方心中有所戒备而互无干扰,他们都互相认识了对方,今天一起行军,话也就多了起来。

“看来,这里的人家相处的还算和睦!”苏武说。

胡图黎说:“去年初冬,我路过这里,大雪不停,住了几天,摸清了情况。他们这里连同西山河谷住的两家,一满七家人,他们自己起名为七家山。四户云中人,三户胡人,后来胡汉几家娃娃还通了婚。”

兰格尔接过话题;“他们一定是在艰难中,互相帮助过来的。”

“是啊,患难见真情!”苏武感慨地。

“那你和我们向导之间,是不是也属于、你说的这样呢?”经过这多天的相处,兰格尔觉得这位苏大人是位可信赖的正人君子。特别是昨天半夜里,他把自己的棉被给她和父亲轻轻盖上的情景,是那么的慈善,那么的小心翼翼。

当然她是闭眼假装睡着的,父亲也可能和自己一样。

胡图黎嫌女儿话多,忙对她说:“快走,小心脚下!”

兰格尔不吭气了。

为了赶路他们这多人分别带了中午吃的东西,中午边走边吃,直到夕阳西下时,他们才走出了隐蔽很深的山间小道,进入到山间沟豁,沙土包地带。

苏武命队伍停下,拉着向导攀上一沙土包的高处,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他问胡图黎:“胡先生,这里距大道还有多少路程?”

“骑马一天的路程?”

这就是说,我们这多人还得走两到三天才行?”

“对。”胡图黎指着前方的一高地说,“今晚咱们就在前面的高地上,安营扎寨。”

苏武问;“这里周围有人家吗?”

“前几年有两家,是逃战乱的,后来看不打仗就搬到外面住了。”

“那今晚咱就住他们住的地方。”

“好!”

由于队伍中没有女眷,晚上每个帐篷里,地上铺着的毡毯上,都是一个人挨着一个人睡觉。按苏武的意思,今晚上向导和随行人员住在一起。

饭后睡觉时,兰格尔拉着胡图黎走进苏武的帐篷,对他说:“大叔咱们今晚上就住在这里!”

“好!”胡图黎不愿意自己和女儿住大帐篷,怕女儿难堪。他对苏武说,“我们还是和苏大人住一起,行吗?”

苏武瞧着已经隔出一半当仓库、能睡他和常会两个人的地方,为难地:“这、这恐怕、委屈两位!”

“不委屈!不委屈!”胡图黎忙说。

兰格尔接着说:“我睡在最里面,大树紧挨着我。我们挤一挤能行的!”

她俯身把毡毯朝只能下双脚,狭窄的人行道拉了拉:“看,这不就能挤下四个人了!”

苏武只得说;“那、只有这样了!”

巡逻回来的常会要和兰格尔挤睡在一起。这多天来的相处,他觉得这位比自己年龄小点的同行者很有趣,汉话说得很溜,想更深的了解他。他虽然名义上是苏武的随从,实际上是皇上派来,协助苏武工作的情报人员。

常会和她挤在一起躺下问:“兰兄弟,你今年多大?”

兰格尔调皮地:“怎么,想义结金兰?”

“哎,你汉话怎么说的这样好?还懂得我们汉人的义结金兰?”

“奇怪吗?”

“对!”

“嗯——”兰格尔沉思会儿说,“我、父亲是个商人,长带、我到汉地经商,再加上我、也很聪明呀!”

其实,胡地汉人也不少。胡人扰汉的目的,一个是侵占土地,占领不了土地的话,就掠夺财物,掳掠汉人到胡地,给他们种粮食和蔬菜,教他门学汉话,给他们做奴隶。

胡图黎听着女儿的回答很是满意。

“那你说,如今你们的生活安稳好,还是过去那样好?”常会故意问。

兰格尔不知怎么回答了。这多年来,胡人和汉军的多次对抗,汉军对胡人多次大围剿,使他们元气大伤。加上天灾,去年夏季干旱蝗虫肆虐;冬天狂暴的风雪压境,寒冷异常,人和牲畜死亡巨大;加上胡人内部也不团结……

现如今他们居住在大漠以北的腹地休生养息……她不能说这些,更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沉默了。

苏武听着他们的谈话,知道常会的用意,也感到兰格尔的难堪,于是说:“你们年轻人,真的不知道什么叫疲累!”

常会胳膊肘碰了下兰格尔,悄悄说:“睡觉了!”

不一会儿,常会就打起了鼾声。兰格尔听着身边轻轻的鼾声想,这个苏将军还是个很细心的人,为我解了尴尬……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十一章 救命

第十一章救命

三天后的中午,他们终于走出了道道沙土沟豁,进入到一旁是沼泽地,一旁是沙岭的沙丘地。沿着沙丘是一条打马能行的大道,虽然不宽敞,可行者畅快多了。

苏武心中算了算,这十多天走的路程,大概是云中到目的地的一半。这两位向导还行,带着他们走了个弓的弦。虽走的是崎岖山道,可避免了官道沙漠的炎热不说,还走了个捷径。

苏武瞧着烈日下,一旁光秃秃的荒沙丘,空荡荡无树无草无生物,一旁是一条即将干枯的沙漠河道,有片片的沼泽地生长着苔藓和一些沙柳。河道上空的空气都被烈日吓得颤抖着,人走在这里炙热的直喘粗气,几位年长的人走一步得停下来喘几下。

这鬼地方,要是遇见土匪……苏武手搭在额上,瞧了下天空,又瞧了瞧走路的人们,他不禁问向导:“胡先生,这道上行走安全吗?”

“基本上是平安的。”向导回答

“这大中午,烈日炎炎。一路上有年纪大些的人,咱们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他商量说。

胡图黎打量着烈日下,满头大汗,一步一喘缓慢前行的人们,手抹把满脸的汗水,四下里打量着,指着对面的一土岭说;“那里可以歇息一下。”

苏武观察了下周围的地形说:“那好吧!”

在胡图黎的带领下,他们朝旁边的沙土岭跋涉着。走了二十多仗远,前面岭下有一片能容纳百十人的天然凹洞。苏武吩咐张胜安排人休息,分发带的食物和饮水,自己却站在外面高处为大家放哨。

一进入到沙漠地带,苏武的警惕性更高了。虽然向导很负责任,他们毕竟是胡人。自己是送人的使节,必须得时时的注意安全。

大家一个挨一个地坐在阴凉处,吃了东西喝了水,就地挨这躺下休息了一个时辰,又起身出发了。他们一行人马走上大道后不久,突然,后面传来隐约的呼救声,且越来越近。

苏武把节杖递给身后的张根儿,吩咐张胜带着大家原地休息,自己和常会骑马后退两丈多远挡在道上,胡图黎也立即上马过来挡在他们前面。

须臾,他们看见两位骑马的中年胡人,一位身后驮着白发苍苍哭喊呼救老妇人,一位身后驮着哭喊着的五六岁的孩子。

苏武打马上前厉声地:“大胆狂徒!”

常会立刻打马上前护卫在苏武身旁、挡住他们。胡图黎飞马前去截断他们的后路。

两位胡人恼怒勒马停下,瞧瞧前后,只得下马。

老夫人大喊:“救命!”

小女孩哭喊着:“阿婆!阿婆!”

苏武下马严肃地问:“两位壮士,为何如此?”

一位怒气冲冲地回答:“她是我们部落的,偷着回云中,被我们发现抓回!”

苏武又和蔼地问老人:“真的吗?”

胡图黎下马,解开捆绑的老夫人,抱下捆绑的孩子。老人瞧这位这汉服的将军的,立即跪地哭泣着说:“我、我和、六岁的儿子,是、是二十多、年前,逼迫协裹到这里的……”

听了老人的断断续续的哭诉,原来老人在青年时和六岁的儿子被抢掠而来,给头人种地。儿子长大后和当地一女子结婚,生育了两个女儿。两年前儿子战死,媳妇带着大女儿另嫁了,家里只留下他和这小孙女,生活很艰难。

老人哭诉说:“俺、俺不想、老死他乡,悄悄带着、这、这小孙女、想、想回云中。一路、朝南乞讨,风餐露宿、刚走上大道,就被、被这两位、发现!”

苏武听了老人的哭诉,很理解老人落叶归根的心思。可是,自己面对着不了解身份的胡人向导,又不能和面前的两位胡人决斗,抢夺人质。

他想想,只得跟面前的两位商量说:“我看这样,这老人也是思乡心切!请两位看在她在你们那里,为胡族人的利益牺牲了儿子的份上,就让回云中,落叶归根吧!”

对方恶狠狠地:“不行!”

苏武严肃地对胡图黎说:“胡先生请谈谈您的看法!”

他知道两个胡人是不会让老人走的。刚好试一试这位苏使节的本事。于是讨好苏武说:“就按你的意思办!”

对方年龄大些者,瞧胡图黎穿着胡人的衣服,怒对他说:“你也是我们胡人,为何替汉人说话?这不行!她们坚决不能走!”

苏武也生气地“怎么,你们连老人和娃娃都不肯放过吗?”

年轻点的为首者,挑衅地:“放过,也行。咱两个比试下,你要是能胜过我的话,她们可以走人。要是输了,死路一条!”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苏武严厉地。

“绝不反悔!”他对胡图黎说,“你来做证!”

苏武立即脱下外衣扔给常会,常会阻止说:“大人,我来吧!”

苏武指着祖孙两:“你照看着她们!”

苏武着身束着腰带的紧身衣威严干练地:“你们是马上来,还是马下来打?”

“马下来!”那胡人不满地,“我就不信拿不下你!”

于是两个人赤手空拳的搏斗起来。苏武不愧是将门之子,拳法娴熟,神出鬼没……那胡人也不示弱看来是位摔跤能手,但动作却比苏武慢半拍……几个回合下来,竟然谁也沾不上谁的身子。

苏武一个黑虎掏心,胡人闪身躲过。苏武加快速度,反手擒拿,抓住其一只手臂,朝外一掰。那胡人大叫一声、疼地倒地打滚。苏武正要举拳而下,胡图黎上前阻挡:“大人、宽谅!”

胡图黎对旁边呆望着他们的另一位说:“你们还不快滚!”

他被提醒,拽起地上的人,被拉起者不服气地怒瞪了苏武一眼,拉着马一起走了。

“感谢大人救命之恩!”老人拉着孙女上来,跪在苏武面前拜谢,对孙女说,“快谢谢大人!”

“老人家,受惊了!”苏武搀扶起老人,低头抚摸下孩子的头说,“要听你阿婆的话!”

孩子流泪满面,懂事地:“感谢大人!”

苏武穿上外衣,打量着祖孙孩子两人,沉思地对常会说:“常会,你和张根儿,骑马把他们送回云中大营,来追我们。常规,你是知道的!”

苏武目光注视着常会。

第十二章 穿堂沙

第十二章穿堂沙

“常会遵命!”常会会意答道。当着胡图黎的面,苏大人不便再给自己叮咛什么。他会按常规,让她们交代清楚自己的一切,交给云中驻守备案……

常会两人打马送老人和孙女回云中,走他们经过的捷径。这捷径打马二次行进,发现只是两端进山地有二十多里难行之地,是时隐时现的崎岖羊肠小径,中间朝里走,渐渐变成打马能行的道路。这也是七家山人,为了自身的安全,搞的隐蔽之地。

他们来回只用了五天的时间,第六天追上了苏武他们一行。越往北走,进入到沙漠境地,一眼望不到边的沙漠,沙丘如雕刻的版画般无限地伸展着,无边无际、叫人震撼。

苏武和向导商量,他们休整了半天,为大家准备好了十天的干馕和水,各自带着朝前方前进。

上午,队伍沿着一道沙岭,踩着黄金般的沙粒跋涉前进,虽然很累,可太阳温和,微风吹送,还算惬意。快到中午时分,老天发怒了,狂风大作,飞沙漫漫,遮天蔽日。人和牲畜都睁不开眼,迈不动脚,无法行进。

胡图黎查看风向命令大家:“诸位,拉着手,逆风一起朝右面平坦地撤!”

苏武接着喊:“大家都听向导的指挥!军士们,各执其事,都帮着大家一起朝右边平坦地撤!”

苏武拉着左右两边人的手,大家互相牵扯着,拽着马和骆驼的缰绳,顶着风沙撤退着,在离开沙岭三十多丈远的地方,胡图黎喊着:“诸位,面朝风沙抱头卧倒!”

众人听指挥卧倒,骆驼看人卧倒也卧倒在地,马匹也相继卧倒。苏武手抹了下满脸的沙子,手遮的额头眯蒙着眼睛,查看队伍的情况,一股沙暴扑来,胡图黎一把拽着他,扑卧倒在骆驼旁边。

半个时辰左右,狂风终于累了,沙子也飞不动了。人们睁开眼,从沙窝里挣扎起来发现,身后不远处的沙岭,已经被飞沙填平。人人都倒吸了口凉气:谢天谢地,谢向导胡图黎!否则,这多人都会葬身沙漠的。

苏武给胡图黎行了个胡礼:“感谢了!”

“分内事。不客气!”胡图黎介绍说,“走沙漠,遇风沙,首先要到平坦地,面对着风沙抱头卧倒,这样可保护自己。”

苏武看看天气跟胡图黎商量说:“胡先生,你说是不是让大家在此,喝口水,吃点东西再走。”

“行!”

苏武对大家说:“诸位听了:大家就地歇息会儿,喝口水,吃点东西再前行!”

大家就地坐着吃开了。骆驼吃饱肚子可以耐多天不吃东西,可是马不行,每天就得加些草料。这在沙漠里也不能例外,不然的话,它们就走不动了。

伺马的人给各匹马分了些许带着的黑豆,可是骆驼眼睁睁的瞧着马在吃着,嘴也挪动起来。苏武叫他们也给骆驼分吃点儿。

队伍启动后,苏武和胡图黎走在最前面,苏武问:“胡先生,你让队伍离开沙岭到平坦地。我想是这个道理,由于平坦地,阻挡不住风沙,可保护生命!”

“说的太对了!”他高兴地,“读书人就是好,能说出问题的根本!”

“你读过书吗?”

“我呀,该读书时,跟着父母亲在马背上奔波。后来年长了,有时间读书又很忙,只是跟汉人读了一年书。”

“你会认汉字?”

“还会写几个。”

苏武想,这个人不像是胡人的平民百姓。可自己又不能再问什么,只是问:“胡先生,还有几天,咱们一行人才能走出沙漠?”

“照这样速度,恐怕还得七八天吧!”

“道路好走吗?”他故意问。

“最不好走的是前面有一道沙山沟,如天气好,运气也好,就打马而过。”

这里白天很长,晚上亥时天还亮着;夜里很短,寅时天就亮了。队伍一进沙漠,在向导的安排下,一般都是在沙道旁的开阔地搭帐篷休息。

要走沙山沟的这天,天刚亮,向导胡图黎走出帐篷,查看天气情况,天空星光闪烁,万里无云,是好天气。过这沙山沟,打马一个半时辰就可过。可是这多人骆驼行囊的行走,快行都得一天。

他这位向导,得看好天气,带领队伍趁早出发急行,就可避免风沙惊扰。火头军已经烧好了水,张胜叫醒大家起来,吃东西喝水后,就出发了。沙漠中行走最怕的是,在荒沙山沟里行走。

队伍整走了一天无事,夕阳即将掉进沙窝时分,突然,大风身后袭来,霎时风沙弥漫,在沟道里轰吼着压催着整个队伍和牲畜不由朝前倒下。向导胡图黎呼喊着;“大家赶快爬到两边,背靠着两面的沙墙站住!照看牲畜也一样!”

这叫穿堂暴风沙,胡图黎常过此道,遇到过一回。那也是夏天,他独自一人路过,结果自己被风裹下马,马惊恐地靠着沙沟墙躲避,自己却被风沙裹跑有一里多路,最后是身体撞在沙墙上,跌到沙墙根才没有被裹走。

大家遵照向导的示范,互相帮助者,力壮的扯拽着力弱的。没倒的拽着倒下的,大家连滚带爬的,背对外,手肘抱头紧抵住沙墙。护送的队伍年轻力壮的军人们,把牲畜和驮着辎重的骆驼拉拽着靠在两边。

苏武紧靠着沙墙指挥着军人,冒着生命危险,巡回照看体弱者,并且大声叮咛大家:“诸位,一定要听向导的指挥,不要擅自行动!”

忽然,随着风沙肆虐声,一位叫卫或的五十多岁的被护送者发抖喊声传出;“我、冷冷、冷!”

士兵们立即贴身围住他,给他取暖。苏武大声对大家说:“诸位互相挨紧,挤在一起可抵寒冷!”

大家虽然一排抵沙墙站着可是队伍缩短了许多。一个时辰过后,天黑了,风渐渐小了沙子也蹦达不起来了。人们才松了口气。在苏武的指挥下,大家扑打了身上的沙土,各就各位整队开拔了。

北国的夏夜,极昼光下,夜里不太黑。队伍人困马乏地走出了穿堂沙道,放眼前面,目所能及的地方,还是漫漫的沙野。苏武问向导:“胡先生,这里能休息吗?”

第十三章 兄弟,对不起

第十三章兄弟,对不起

“不行,再走一个多时辰才有休息的地方!”胡图黎回答。

苏武瞧着缓慢前进的队伍,听着人们脚踩在沙子上噗哧、噗沓无力的脚步声,鼓励大家说:“大家都提起精神,互相帮助着,加把劲,再过半个多时辰就到了休息的地方了!加油啊!”

队伍里的士兵跟着喊:“加油!加油啊!”喊声在寂静空旷的沙漠中的格外地响亮。大家互相搀扶着,虽然也是在沙地里跋涉,脚步却加快了些。

兰格尔和常会牵着马,从苏武和胡图黎的后面奔到队伍的前面。兰格尔无话找活问常会:“常兄,你到云中送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的,你不希望我回来?”他微笑瞧着她。

兰格尔捅了他一拳:“不识好歹!人家好好问你的,是关心那婆婆和孩子!”

“我是和你开玩笑的!”常会也胳膊肘轻轻地撞了他一下,撞在了她的胸上。

“哦!”兰格尔疼得把马缰绳塞在他手里,出列蹲在道旁。队伍从她身边机械地走过。

常会看他离开了队伍,忙把两匹马缰绳链在一起,拍了下两马的屁股。马儿带队朝前走了,他跑过来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兰格尔起来说;“没事,好了!”

胡图黎经过女儿身边,拽着女儿就走。他怕他们识破兰格尔的女儿身。

常会追上来,道歉:“兄弟,对不起!”

“我没事的!”兰格尔说。

胡图黎责备女儿:“还不快走!你头疼的毛病犯了吧!骑上马走!”他拉着女儿追上前面的马,兰格尔翻身上马。他牵着另一匹马,两向导走在了队伍前面。

苏武拉着常会快步前行,走在向导和队伍中间。常会瞧瞧前后,看前后听不见他们谈话,悄悄对他说:“大人,送回的那个孩子,是个男孩。”

苏武笑了低声地:“我知道。”

“您怎么知道?”他惊讶地。

“那天我摸过他的头。”

“您真是神了!”他接着说,“其实,那是儿媳妇和婆婆商量好的。为了给丈夫留下后代,从小隐瞒着外面、说是女孩。这样有一天,婆婆带着孩子就容易回汉朝的。他们家在河南。”

“按情况,登记造册了吗?”

“不但详细地做了备案,我还告诉那老妈妈,是您救了它们。还给他们留了银子,还让大营主管给他们优抚照顾!”

“你做的很对!”他叮咛说,“这你知道就行,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

“我知道!”

在向导的带领下,五天后的下午,他们终于看到沿途一些地方、有了些许灌木和绿草。苏武兴奋地问:“胡先生,看起来沙漠走完了?”

“可说是。不过,还得提防沙暴的危险!”胡图黎说,“前面有两户人家,咱们今晚上就可以放松一下!”

夕阳下,队伍走到一条沙沟,这道沟里有片杨树林,绿色的叶子在金色的夕阳下,随着风儿哗啦啦唱着歌儿。这里还条流淌着水的小河,小河两边到沟坡上是草场,一群羊儿在其中悠闲地吃着草,它们不时地仰头咩咩的互相呼唤着。

近处的草场上有几匹健壮的马和几头奶牛在吃草。道路旁边有两座气派的圆顶木屋,炊烟袅袅。屋前的一壮年男子,在收拾牲畜的鞍马工具。胡图黎老远高兴喊着:“主人家!客人到了!”

实际上,这里是走出沙漠进入哈拉和林的第一个驿站。在胡汉双方打仗时比较大,比较热闹。最近几年双方没有大的摩擦,就是传递消息及接待信使和过往的生意人的地方。

他们一到,主人立即宰羊,部队的火头军就埋锅造饭。过沙漠这半个多月,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今天晚上大家美美的犒劳了一下。谁知半夜里,睡在一士兵旁边的卫或,喊叫着肚子疼。

照看他的士兵,扶他起来到外面方便,可是拉不下来。他搂着肚子坐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士兵着急地跑到苏武的帐篷门外喊着:“苏大人,苏大人!”

迷迷糊糊中的苏武,听见有人喊他,一骨碌爬起来问:“什么事?”

“卫或病了!”

他一听有人病了,立即起身拉开帐篷门出来。惊醒了的常会,胡图黎和兰格尔也起来,一起跟出门。

苏武对兰格尔说:“小向导,你给咱看家!”虽然夜里门前有站岗的哨兵可苏武还是不放心,

苏武让常会立即去叫随队的大夫,自己和胡图黎赶紧跟着士兵去看病人。医生很快来到,一问病人才知是,他们一路吃的是干粮,喝的水少,拉不下。晚上又吃了顿好的,和积在肚子里的东西纠结起来,憋得肚子疼痛难忍。

是啊,苏武觉得自己一路走来,也有这种情况。这时许多人都被惊醒围拢过来。苏武问:“大家是否有人出现、拉不下的事情?”

这一问,大多数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还能承受罢了!不下水火。这可不是个小问题!苏武让大夫配了几样草药,连夜给大家熬着喝了,和向导商量决定,明天在这里休整一天,后天一早继续赶路。

队伍虽然说是走出了沙漠,可是沿途的道路,还是在多半沙漠中行进,只是道路两边不时地出现着几棵稀疏的沙草罢了。

这天半下午,他们终于看到了生长着稀疏的毛草中、夹杂着几棵灌木的沙漠。队伍继续前行了一个多时辰,竟然看到不远处的路边生长着,一小片胳膊粗白杨树林。

看见有树林了,所有人都加快脚步来到跟前,苏武命令大家坐在树荫下休息,喝口水。

几位胡人使节在汉生活多年,已经步入了老年,身体都不大好,开始是回家的欲望支撑着,路途又有士兵照顾,一路多半坐车而行倒还可以。后来改坐骑吗,经过这多天沙漠行走的折腾,有两位已经走不动了。

苏武瞧瞧周围还算安全,跟向导商量:“胡先生,咱们是不是可在这里过夜?”

“不行。这里是草原的边缘地带,不大安全。咱们再赶一天多路程,就到余吾水(如今蒙古国土拉河)了。在那里有人家,有萨满,有驿站,咱们休整两天!”

胡图黎瞧着将要落回的夕阳说,“现在已经到了极昼圈,夏日夜里不大黑,咱们让大家吃些东西,趁凉爽多走会儿!”

“那——听你的!”苏武迟疑地。

第十四章 胡先生,你说呢

第十四章胡先生,你说呢

苏武本想先送病人走,但又不放心。要是人质在路上出了问题的话,两国间不好交代。他让大夫仔细给那个人诊脉服药后、搀扶其上马,让大夫跟着两人注意病情,带着队伍趁着极光连夜赶路。这里到王庭的道路,只要没有阻挡,是畅通的。

队伍行了走了一个多时辰,突然,朦胧中,前面一队人马呐喊和迎面过来。

苏武命令队伍:“队伍停下!”

胡图黎对他说:“我打马前去看看!”立即上马迎上去。

苏武感到情况不妙,吩咐常会:“常会,快把所有的绳索拿出来,和后面的张大人,找几位身强力壮的人,四人一组,两两面对面扯着绳索,挡伏在道路两边!”

“知道了,绊马索!”

“对!立即行动!”苏武奔到在队伍中间,吩咐说,“扶老的士兵主意,保护好自己要保护的人!其余人听我指挥行事!”他飞快地安排着各组的位置和刀斧手。

胡图黎迎上前,挡住前来的马队,厉声喝问:“干什么的!”“要从此地过,留下买路钱!”为首者气势汹汹地。

“真是无法无天了!你们知道这是什么队伍吗?”

“是汉人的出使胡地的使节队伍,怎么了?”对方蛮横地。

胡图黎抽出腰刀,蔑视地:“这队伍关系着两国的大事,你们敢动试试!”

“有何不敢的!弟兄们,上!”为首者一声令下,其余人分两路从道两旁而上,欲包围队伍。

胡图黎刀刺向为首者,那为首者狡猾的身紧贴马背躲过,直奔队伍。

他们打马过来,苏武安排的人拉着绳索伏在道路两旁,嚓嚓两声,前面两匹马被绊倒在地,后面的人马不及勒马,撞在前面的人马身上也倒下了。既就是能越过的人马,也逃不过第二道绳索,第三道绳索……

只要人马绊倒,安排好的士兵举刀噌噌就砍……不到半个时辰,来要买路钱的三十多骑人马、都被苏武他们收拾了。常会点亮火把,查点情况……

对方只有一十七八岁的小青年还活着,他只是跌下马一只胳膊跌骨折了。苏武叫来大夫,给他伤处敷上创伤药,固定包扎后,经过询问,方知他们是附近部落的人。

他们的头人,探得大汉使节路过这里,必然带着许多金银财宝,就带着他们这多人前来抢掠……

苏武问:“你们经常如此吗?”

小青年回答:“我是头一回!是被逼迫来的,不来就要被打死!”

苏武瞧着朦胧中的天空想,来抢劫着都命丧黄泉,今晚上这里一定安全。他对胡图黎说:“胡先生,咱们现就此休息!”

兰格尔特赞成说:“苏大人,这里现在最安全。大家就地休息,我和胡大叔搞几匹年轻点的马肉,明早大家起来好好的吃一顿,怎么样?”

“你就看二位的本事了!胡先生,你说呢?”苏武怀疑这起事件,与胡图黎有关,甚至是他安排的。

“嘿,这有什么!这事包到我们身上了!大人,你就和队伍一起休息吧!”胡图黎说着和兰格尔,拉着一匹匹满身是血,还在挣扎着的马,到一旁的草地上。

常会打着火把,胡图黎抽出腰刀,准确的刺入马的心脏,一会儿马不动了。两人挑了匹青年的小马,刺入其心脏,马挣扎几下不动了。只听着刀子飞快的噌噌响声,一会儿马皮就剥下来。

常会瞧着他们刀法娴熟样子想,这胡人真是厉害,一生不知要吃掉多少牛羊马匹的肉……胡图黎一刀破开肚,兰格尔伸手进去,抓出颗血淋淋,冒着热气的马心出来,递给他:“常会兄,拿着!”

常会瞧着在她手中还在动弹着的,血糊糊的东西不敢接。可也不能显示自己的胆怯,在脚下拽了把草放在一旁:“搁这上面干净!”

尽管夜里安排有士兵负责安全巡逻,苏武还是不敢大意。他也很累,靠着一卧地的骆驼坐着,不敢闭眼睛。这多年来,虽说漠北无匈奴王庭,可是小股胡人进犯汉地的事,还时有发生。这刚才发生的事情,真的很可怕……

他瞧着不远处的胡图黎,看他专心致志地忙碌着,起身围着挤坐在骆驼马匹旁边的队伍查看了一圈,叫醒张胜吩咐说:“安排伙夫,搞柴火,埋锅煮肉。”

张胜为难地:“咱们带的水已经快用完了,明天喝都不够。”

“那就找柴火,烤肉吃!”

“好办法!”张胜立即叫人去捡柴火。

苏武走到胡图黎他们身旁,问他:“胡先生,这马肉,能烤着吃吗?”

“咱们挑得这匹马岁数不大,肉嫩,能行!”

“你们经常吃吗肉吗?”

“不舍得!”他解释说,“今晚上是非常时期,咱们不吃的话,明天就是野狼的了!再说,咱们这一行人,也得趁机改善下生活了!”

今晚这件事情,不像是他安排所为的……

第二天一早,大家美食一顿,收拾行囊趁着天凉开拔了。

胡图黎仔细地询问了救活的青年人,问清了他们部落的情况,原来他们是队伍要经过,并且打算在那里休息的地方。他们害怕对方得知情况报复,只有带着那青年,沿着草原边沿的小径绕道前进。

一走进出草原,天气凉爽了,路也好走多了,队伍晓行夜宿,三天后的中午到达余吾水旁边,一个住着三十多户人的部落,这里是个胡人的一个大些的驿站。

在向导的联系下,队伍在一片空旷的地方搭起帐篷,驿站送来了粮食,羊肉、蔬菜和烧柴,队伍自己做饭。

几位出使大汉多年的胡人,看到了自己的草原,病好了许多。晚饭后,他们在一起,高兴地说着回家后的打算。胡图黎和兰格尔带着那位青年,找这里的萨满去了。苏武安排好岗哨带着张胜和常会沿着河岸走着,查看这地形.

第十五章 我母亲也是汉人

第十五章我母亲也是汉人

这里河水两岸都是草原,住人的地方有树木,多数是灌木,还有白杨树及少数桦树。他们走上部落背后不远处的高地上。苏武叫常会拿出罗盘,测定方向。

眼前的河水是由南向北流的,河西的方位应该是,地形专家路大人说的燕然山(县蒙古国杭爱山)的边沿地带,东这东方应该是狼居山(现蒙古国肯特山)的边沿地带。

按路大人的提示,哈拉和林地方是南高北低,河水是由南向北流的。我们已经到了余吾水和居水(现蒙古国鄂尔浑河)之间的地方,快到目的地了。

他们朝北眺望,夕阳下,是广袤深幽,是肉眼望不到边,披着金色的草原,些许高高的树林点最其间,错落有致。这里还真是个蛮不错的地方。

他们沿着河道和树林边的小道边走边看,在河两边许多能浇上水的地方,种有正在吐穗的包谷和开着黄花的油菜。周围除了多半游牧人搭建的圆顶帐篷外,有一条所谓的,一条歪歪斜斜街道。

街道两边,大都是以原木围墙盖的圆木顶,上面抹着层厚厚的泥层的胡人住房。其中有三家是原木围墙建的长方形,顶上抹着厚泥层的住房,这显然是汉人的房屋。

他们走上街,常会奇怪地问:“这里的房顶咋都抹着厚厚的泥层?”

“这是固定人家居住的地方。这里干旱,夏季热、日照时间长,雨少;冬季特别寒冷,时光太长,建这种房子,夏天可防嗮,冬季可防寒。”苏武瞧着各家院门前一些简单的货架说,“这些固定住户都是做生意的。”

他们信步前行,来到一家最大的圆木顶屋院低矮的木栅栏门前,瞧着院子里的屋门上方挂着一铁环。苏武对他两说:“咱们进去找胡先生。”他伸手推开栅栏门,进院子敲响了屋门。

须臾,一虎头虎脑十几岁的男孩子开了门,看是汉人,慌乱地朝里面喊:“阿、阿爸,汉、汉人!”

屋里、胡图黎正在和萨满说话,一听汉人忙起身奔到门口一瞧,惊喜地地:“嘿!是苏大人呀!”

三十多岁的男主人,既有胡人的彪悍,又有汉人的憨厚,忙起身诚恳地笑着点头。

胡图黎反客为主人热情地:“诸位,请进屋!”

苏武微笑地瞧着主人,礼貌地:“能进吗?”

主人这才,热情地:“请!请!”

他们进屋,分宾主坐在毛垫子上,苏武打量着木板为墙把屋里分隔成四分,门口一份是厅堂,其余石挂着门帘的三个房间,称赞地:“这房子在外面看来不大,可这里面还真的不小!真的漂亮!”

主人一口流利的汉话,客气地:“大人过奖了!这是看病的地方。”

“哦,这里是、我们汉话说的医馆吧!”

主人点头,自我介绍:“本人,沮渠格尔萨满。”

“苏武。”苏武也自我介绍。

沮渠格尔对他说:“贵方的医术很是厉害!”

“何以见得?”

“胡大哥送来的青年,胳膊已经长好了!再歇息一时就和常人一样了!”萨满佩服地。

“你怎么知道?”苏武好奇的问。

“我摸过了。”

“那你就是更厉害的大夫了!”苏武竖起大拇指。

“苏大人,我能和你们的大夫,互相交流一下吗?”沮渠格尔问。

苏武目光扫视了下胡图黎。他会意地介绍说:“苏大人,这是我们胡人著名的萨满,沮渠腾林的儿子沮渠格尔,也是他的嫡传。”

苏武虽然不了解这胡人萨满的情况,可是凭他手能摸出骨伤生长的好坏,觉得这人很了不起。于是爽快地:“可以。现在你如有时间,咱们一起去军营!”

胡图黎和沮渠都很高兴、这件事既给了胡图黎的面子,沮渠萨满又能和汉人大夫一起交经验,学习。

胡图黎朝另一间房子喊了声:“兰格尔!”没有应声。

沮渠说:“让他睡吧!”他叫来儿子,吩咐他照顾兰格尔哥哥,跟着苏武他们出了门。

路上,张胜奇怪地问苏武:“仁兄,你怎么知道胡向导在他家?”

“看见沮渠家门楣上的铁环,就找到胡先生了!”苏武笑了说。

胡图黎问:“为什么?”

“你不是说带着那青年去找萨满,看病吗?”

“对呀,这和铁环有什么关系?”他更奇怪了。

苏武问常会:“常会,你见过长安城里走街串巷,给人看病的游医郎中,手里拿着的东西了吗?”

“噢——我明白了,这是郎中给人看病的招牌!”常会问,“这有什么讲究吗?”

沮渠格尔感兴趣地问:“苏大人,你能告诉这,为什么吗?”

“你不知道你家为何挂它?”他微笑反问。

“家父告诉我说,这是汉人郎中行医用的,就挂了它。”

“你们胡人的萨满也用这?”

沮渠点头认真的:“是的。”

“其实,这也是一个偶然,发明的。”

“你能告诉我吗?”沮渠迫不及待了。

苏武说:“相传当年,神医扁鹊有一天进山采药,发现道上跪了只斑斓猛虎挡住去路。他真的吓了一跳,欲逃时发现老虎没有伤人之意,而张着血盆大口,向他发出呜呜呻吟声。

“他定下神,朝老虎口中一瞧,,只见它的喉咙中卡了跟长骨头,看它可怜的样子,知道是向自己求救。他想,取出这根骨头很容易,自己伸手骨将头取出时,老虎会护疼,口一合,自己的手不就完了!

“他思来想去,忙刚下山,请位铁匠打了只铁环回来,用铁环撑住虎口,把骨头取下。老虎感恩地向他磕头后,飞奔山林。

“此事传出后,游医郎中为显示自己也有名医扁鹊那样的医术,于是手里也都拿着这样的铁环,并在大环上綴着摇动的小环,发出响声作为行医的标志。并且为其取名‘虎撑’。”

“苏大人,你懂得可真多!”沮渠钦佩地。

“我看你的汉话,说得很好的!”苏武由衷地。

沮渠耳语,悄悄告诉他:“不瞒大人,我母亲也是汉人!”

苏武点头爽朗的笑了:“哈哈……”

大家瞧着他两人笑着,都莫名其妙地笑了。

第十六章 看我的手势行事

第十六章看我的手势行事

苏武得知沮格尔的母亲是汉人后,第二天,他安排好队伍上的事情,让常会看家,自己换上便衣走访了他家。原来沮渠格尔的爷爷过去就是胡人的萨满。

沮渠格尔的爷爷年轻时,带着草原的特产和十二岁相依为命的儿子,到河南汉人地交换药材。在药市遇见一十五岁的姑娘,身被草标跪地卖身救母。

多天前,她的母亲外出、路过一大户人家门外,被那家的狗扑出门咬伤,那大户人家不但不管还恶语推脱。无奈母亲只有负伤回家,伤口溃烂,医治不好……

沮渠爷爷多年行医草原、医治好过多例野兽伤人的病。念她心孝,愿到她家为其母治病。

他们一进她家门,看到的是破草房一间,家徒四壁,连口吃的都没有。被伤痛折磨得骨瘦如柴的女人,躺在草窝里痛苦的呻吟……

爷爷立即给女人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后,经过他们的同意。带着她们母女到了草原。半年后,她母亲的腿治好了,母女的身体强壮了许多。

后来,那姑娘的母亲成了沮渠格尔的奶奶,那姑娘成了他的母亲、奶奶还给他生了个姑姑。姑姑现在还健在,一家人如今在距这里一百多里地的东部生活。

十九年前,爷爷逼迫当了随军萨满,在那场战乱中而亡。他父母亲生他兄妹两人,现在妹妹孀居和他们住在一起,在医所帮着照护病人。

他的父亲是在十年前,去给一头人看病,晚上回来在荒原路遇强盗受伤,失血太多,自己竭尽全力救治,却没有挽回生命。父亲去后,年老的奶奶和母亲悲伤过度,一年前后,两人也走了。

父亲临终前定下规矩:不让后代出诊行医。他谨遵父命,可凭此养家困难。前几年遇见胡大哥,出主意才搞这几间病室,让有病的人来这里看病,有个落脚的地方。这样生活才渐渐好起来。

苏武听了他的家事,陷入到沉思中。他想起来时,皇上和他恳谈了一个时辰,交代了三件事,其中一件强调了:要在胡地扩大汉人的影响,了解胡人的情况。

眼前这位有一半汉人血统的胡人萨满……他问他:“沮渠,你想过去王庭那里行医吗?”

“昨天,胡大哥也提起此事。”

“你怎么想的?”

“这当然好了。”他又为难地,“我、我如今、积蓄不够!”

他试探地:“这——要是,我能帮你呢?”

“你吗?”他摇摇头地,不相信地,“汉人,帮我?”

“我是你外家人,是你的舅舅家人,怎么不能?”他微笑反问。

“哪有这无缘无故的好事情呢?”

“胡人和汉人祖辈都是互相依存生活着的。在边塞,胡汉之间,男女通婚都是常事,没人能阻挡得住的。”苏武诚恳地,“我是舅家人帮外甥,不行吗?”

他开始怀疑,后来求证过胡图黎。他给他讲了一路上苏武的智勇和为人,他接受了他的建议和帮助,立即变卖家产,变卖不了的,留给苏武他们救活的小青年肯得尔。

肯特尔如今不能回他原来的部落了,再说他是个牧奴的孤儿,走到那里都是家。沮渠托这里朋友照看,让他在这里做点小买卖生活。

到首府哈拉和林行医,这对沮渠来说是梦寐以求的好事,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搬家是个难事。可是一路上有队伍护着不会有危险的。一天后,他一家人跟着队伍朝王庭进发。

长安已经进入到秋天,这里才是盛夏。他们沿着余吾水北行,一路上都是野花盛开的草原,只有河水两岸生长许多灌木和夹杂一些杨树和桦树。到处都是绿油油的。

这里到王庭每隔五十里设有胡人驿站,每到一处都能得到很好的招待和休息。苏武和常会就趁机默默的观察周围的地形状况。并且向胡图黎、沮渠格尔了解此地风土人情。

还有两天就到王庭地界,向导胡图黎派兰格尔打马回去说是给沮渠一家安排住地,实际是给单于送信。

近五十岁的且鞮侯大单于,从侄女口中得知苏武的厉害不敢怠慢,即刻让爱臣卫律安排欢迎大汉使节的事宜。

零丁王卫律,多年前还是大汉的臣子,和汉宫廷音律师李延年交好,后来李家犯事被诛灭,他怕连累自己,逃出汉朝投降了匈奴。其人工于心计,如今成为且鞮侯大单的心腹之臣。

他和单于商议说:“光听人说大汉使节苏武厉害,是不行的,咱要设计探下他的本事。”

“那就看你的了!”单于很佩服这位爱臣的本事的。

兰格尔得知情况,怕对父亲不利。自己回来又不能立即出城,就差家人於乙峇老人扮作牧人连夜送信给父亲。

胡图黎深知卫律的狡猾,但也不能直接告诉苏武什么,只能在行军时提醒他说:“苏大人,这里越距王庭近,恐怕越有麻烦发生!”

苏武沉思片刻说:“知道了!”

苏武从小就勤奋好学,十几岁就帮助父亲苏建守边,

他父亲是跟随大将军卫青,一起征讨匈奴的将军,常年征战身负过重伤,身体不好。元狩二年(公园前121年),父亲被任命为代郡(现河北省蔚县西北)太守,他就跟着照顾父亲到代郡。

为了征讨匈奴,父亲在代郡推行“并农合一”的民兵制度。采取筑房屋,制器物、免赋费的办法。吸引鼓励内地人自愿到塞外安家守田,守卫边疆。

同时父亲对这些守边人实行军事管理,招聘有战斗经验的胡人教练,对年轻人进行骑马射箭的训练。汉武帝高兴地称这为“屯田民兵”。

当时父亲不让他接触训练,可是太守儿子的招牌,使他有经常接近胡人教练和训练的机会,加上他的聪敏,那时他学到了好多实战的办法,如今只是实践罢了。

行军中,苏武让常会和向导在前面带着队伍行进,自己和断后的张胜,在后面走着商量着。他们对在行军中、在夜里休息时所能遇到的危险情况进行了分析,制定了行军和休息时处理险境的应急办法。

最后,他对张胜说:“张大人,关键时刻,要看我的手势行事!”

第十七章 推出去斩了

第十七章推出去斩了

“遵命!”张胜由衷地。他作为副将,刚开始和苏武相处时,对他的一些决定和命令,有所看法不服而敷衍的话,经过这一路来,亲身经历了他处理事情的睿智和果断,知道自己该有自知者明了!

越往草原深处走,天气越凉爽。再说,草原夏天早晨天亮的早,晚上黑的晚。这天队伍趁早出发,半下午就赶到驿站。

驿丞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且早就准备好了胡人的羊肉烩饼招待了大家,还安排了所有人痛快的洗了澡。这里日照时间长,道路沿河而行,夏天各驿站以池晒水能洗澡。

苏武想,这里距王庭只有不到百里地,再走两天早早就到了。看驿丞的热情样子,想起向导的提醒,今晚上一定有情况。

果不其然,晚上休息时,驿丞以招待贵客的名义,给苏武安排了站里仅有一套的贵宾穹楼。驿丞陪同苏武来到清静的贵宾房里。

这里实际是胡人的单独居住高级帐篷,里面设置有方便生活的设施及用品。苏武打量着这一切,沉思微笑说:“一路走来,和大家住已经习惯了,我得和我的士兵住在一起!”

驿丞忙说:“到这里你是贵客,得听我的安排!”

苏武说:“那这样吧!有两位你们回家的使节,年纪大了,一路奔波劳累的,身心疲惫。我想让他们住在这里将息一下,你看怎么样?”

驿丞沉思着。

苏武见状、突然问:“大人,你这里带有家眷吗?”

“没有。”

“我看你这人很热情,我这人爱交朋友。咱两个晚上住你那里,一起聊聊怎么样?”苏武对他说。

“不行,大人。”

“那你就是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了!”他故意失望地说。

驿丞想,上面来人说,要照顾好苏大人住宿,无疑是让他住穹楼。可是,这苏大人是个好人,想着下属。于是他说:“那好吧!”

苏武和驿丞一起出来,对他说:“我先去检查下队伍人的休息情况后,就去你那里。过会儿见!”

苏武回来后和主管内务的副使张胜及随员常会商量,定好计策,安排好了夜里应急的事宜,并叮嘱他们,自己处理一切问题,不要惊动他和同住的驿丞。

半夜里,草原一片朦胧。埋伏在穹楼外暗处张胜和常会,发现三个蒙面大汉悄悄地遣进贵宾帐篷,不一会儿,他们绑架出两老人。

常会一声鸟叫,埋伏在周围的士兵同时点亮火把,把三个蒙面人团团围住,三人大吃一惊。就在他们吃惊之际,士兵们上前,把他们捆了个结实。

张胜立即升堂审问,可是摘掉头套,满面串脸胡须的三个人气宇轩昂,一言不发。

副使威严地:“推出去斩了!”

“别!大人息怒!”一位流利的汉话出口。

张胜一听是地道的汉话想,自古以来匈奴族和汉族之间,你来我往的打仗、争夺地盘。早都是大汉中有匈奴人,匈奴中有汉人,并且互相都有眼线……

于是张胜严厉地:“把他们一一分别关押起来!明天再审!”

三个士兵上来,把他们押了下去。张胜想,我一定要把今晚上这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于是他又让常会押上来刚才说汉话胡人。

那胡人一见张胜问:“请问,你是张胜张大人吗?”

常会呵斥说:“张大人的名字,是你叫的吗?”

张胜对兵士说:“大家退下!常会,你也退下!”

张胜看大家都退出帐篷后,问他:“你是何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你的好朋友虞常呀!”他说,“刚才我已经看出是你!”

张胜一听,忙掌着火把上前仔细瞧着……

“我的胡子是假的!”

张胜给其去掉胡须一瞧,正是虞常。虽然多年不见,由于十多年前一起当兵,一个被窝,一起摸爬滚了三年,他们相互都把对方印在心里。

他忙给他松绑,两人同坐聊了起来。

张胜急记得十年前,有次来了一位官员,到他和虞常呆的皇家卫队选人,由于虞常比他身材魁梧,被选走后一直没有消息。

原来他是做为出使匈奴的使节卫律的随从到匈奴的。卫律投降了匈奴,并且被单于封为零丁王,他也就回不去了。

虞常说:“昨天,卫律让我带上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绑架汉使节苏武,不准伤害其人。绑架后带着此人跟他见过面就送回。只是想给他个下马威,谁知——”

“那卫律现在何处?”

“现在前面驿站等候。”

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那——我现在放你们回去。你假装挣脱绳索,把你那两个人救走。其他我就不多说了,你知道回去怎么回话的!”

虞常点头同意。

张胜叫来常会,如此这般吩咐后。在常会的安排下,虞常顺利的救走了其他两人。他们三人在驿站不远的隐蔽处牵出马,打马一个时辰后回到前面的驿站。

三人回到前面一站,见到了卫律,添言加醋的讲说了他们的经历后说,这个苏武很爱惜被送回的老人,让他们住穹楼。他们得手后一看不是汉官,就让他们休息了。

虞常当然隐瞒了和张胜的会见。卫律不得不佩服苏武的才能了,真不愧是苏建将军的后代。

第二天早上,驿站一片宁静。吃早饭时,张胜给苏武悄悄汇报夜里的情况,可他没有把和虞常认识的事情告诉他。

苏武叮咛说:“到了王庭,咱们一定要按王庭的规矩,小心从事才对!”

两天后的晚上,苏武一行到了王庭——哈拉和林。在胡图黎的安排下统一住下。第二天早朝时,苏武手持节杖,带着张胜和常会,上朝拜见且鞮侯大单于。

苏武送上汉皇帝的礼物清单和文书及送回人员的名单等等。按理说单于得高兴地接收才对,可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声:“辛苦了!”

苏武感到了单于的傲慢,心想自己更应该教导士兵谨慎从事,争取早日拿到回文,启程回行。

单于吩咐弟弟:“於靬王,你去安排汉使一行住下,好生招待!”

第十八章 你要找个什么样的汉人

第十八章你要找个什么样的汉人

“是!”於靬王出列,站在树屋面前,“苏大人,请!”

苏武一瞧於靬王,竟是向导胡图黎,忙跟他走出朝帐。

朝帐外,於靬王抱歉地:“苏大人,一路上对你隐瞒身份,对不起了!”

“没什么。”苏武客气地说,“感谢你这个好向导,一路上能平安而行!”

於靬王哈哈笑了,苏武也随着笑了。

苏武想,单于让自己的弟弟於靬王,作为当向导接他们到王庭,这就充分证明,他还是重视和大汉关系的,只是自己想多了罢了。

两个人一路无话,一起走到驿馆门前。

兰格尔换上了女儿装,手臂挎着沮渠梅尕走出驿馆,瞧见父亲和苏武,笑着打招呼:“苏大人好!”

苏武一怔,仔细一看是兰格尔,笑了说:“原来你是个女孩子!”

沮渠梅尕微笑着指指着於靬王,又指了下兰格尔说:“她还是胡大哥的女儿,是公主於维尔兰。”

苏武瞧瞧於靬王,又瞧瞧於维尔兰,装作恼怒地:“你父女两戏演的很好!”

“哈哈哈哈……”於靬王爽朗地笑后说,“不然的话,一路上,我们是不会成为朋友的!”

苏武一下子觉得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告辞说:“你们聊我告辞了!”走进了驿馆。

“你带着姑姑在街上看看后,就立即回家,别叫母亲担心!”於靬王忙叮咛过女儿,跟进大门。

朝阳下,神秘美丽的匈奴王庭,哈拉和林坐落在碧绿广袤的大草原深处。临着宽阔的余吾水的北面,是四周沙石和黏土夯成下面两丈多宽的,一丈多高的大围墙。

围墙面里面是一座高大的、着金色的圆顶殿宇,周围围绕着几座小圆顶殿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宫门前的河对面是宽阔的御前大道。大道过去是几条老百姓居住的街区。

街道两边绝多数都是定居的生意人家,前面是店铺,后面面是原木围建的串葫芦般的圆顶房子。

这里有经营人们日常生活用品的生意人,有经营牛羊肉,奶酪,米面的生意人;还有经营帐篷,牛马的缰绳辔头……

街上过往人络绎不断,大多数都是胡人,其中夹杂着个别的汉人。做生意者胡语和汉话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常。

於维尔兰带着二十七岁的沮渠梅尕,沿着街巷漫步行走着,还不断的指着和周围给她介绍着。

沮渠梅尕是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到这里。过去光听哥哥说,王庭都城很大、很漂亮,来此一看,真的名不虚传。她瞧着街上安然过往的人们想,还是平安的好!

於维尔兰拉着她走进一条小街,指着道旁四方四正的土坯房子说:“这里是汉人生意者的居住区,他们大都是有手艺的,有裁缝、首饰匠、建房子的木匠,有经营木材厂子的。有家面馆,做的面条特好吃!”

是啊,一走到汉人的住区,梅尕看到汉人的房子就感到亲切。其实自己只有一半汉人的血缘,从生下来就没有到过大汉。小时候只是听母亲说过,许多汉人的生活习俗,自己很感兴趣。

她小时候就想,长后一定要到大汉、回母亲的家乡去看一看。她十八岁嫁了位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胡人青年,婚后感情很好。夫妻相许,趁年轻多养牛羊,积攒银子,一定要到大汉去看看。

谁知两年后的一个初春,丈夫外出放牧,突然草原大雪降临,一直下了几天,年轻的丈夫遇难而亡。按照胡人的规矩,丈夫死后,自己就得和丈夫的兄长一起生活,她死活不愿意。

哥哥沮渠格尔知道妹妹的心思,托人出了银子才接她回家,为了躲避那家人纠缠,哥哥带着她一家才搬到余吾水居住。这七八年来,她一直帮着当萨满的哥哥制作药物,照护病人。

尔兰瞧着她沉思不说话,拉着他的手问:“姑姑,你在想什么?”

她微笑的摇摇头回答:“这里真美!”

“还有比这更美的地方呢!”尔兰卖开了关子。

“说说,让我这没出过远门,没见过世面的人听听!”

於维尔兰给她说了前年和去年,连着两年夏天和父亲一起,骑马沿着燕然山居水,和狼居胥山的余吾水流域,查看的情况后,兴致勃勃地说:“我们的草原地域广阔,美丽极了!”

美丽的哈拉和林,西面是由南向西北方延伸的杭爱山山脉,东面是由南向东北方走向的狼居胥山。两山间及两河流域几百里宽到哈拉和林处的千里宽以上。

沿山区森林密布、草原上河流纵横、湖泊连连、徒弟广袤而肥沃,夏天处处鲜花盛开,无比的秀美。杭爱山脉涧水流入居水,胥山山脉涧流聚于余吾水,两大河流由南向北到哈拉和林以北五六百里处合在一起,奔进北海。

梅尕瞧着於维尔兰眉飞色舞的样子,笑而不语。

尔兰不解地问:“姑姑,笑什么?”

“你爱草原吗?”

“爱!”尔兰沉思会儿问她,“姑姑,你想去大汉都城看看吗?”

“我老了,去不了了!”她忧郁地。

“你才二十八岁,那就老了!”

“你才十八岁,我比你大十岁的!想我这么大的年龄,已经没有机会了!”梅尕失望地。

“姑姑,你不老的。你等着,我以后要是有机会去,一定带你去!”於维尔兰瞧着东方的太阳自问,“我怎么才能去那里呢?”

梅尕微笑对她说:“你小小年纪,能办到的!”

“怎么才能办到?”

梅尕红了脸笑着,低头不吭气朝前走。

於维尔兰追上她问:“你说怎么、才能去长安看看呢?”

梅尕还是低头不说话。尔兰拽住她:“姑姑,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走!”

梅尕只得说:“那你就找个汉人女婿,这样才有机会。”

尔兰想想说:“对呀,这是个好办法!”

梅尕反问:“你要找个什么样的汉人?”

她爽快地说:“我要找,就要找像苏大人那样有本事的汉人!”於维尔兰给梅尕讲了、这次自己和父亲当向导,一路上和苏武他们相处的故事。

第十九章 一个月后,让他们启程回汉

第十九章一个月后,让他们启程回汉

其实,梅尕跟随队伍到这里几天来,也看出苏武是个很有本事的男人。她对她说:“苏大人不行,那么大年纪在大汉也一定有妻室儿女的了,说不定儿女都像你这么大了!”

尔兰故意噘嘴,失望地:“那可怎么办呢?”

梅尕微笑着安慰说:“别担心!你还小,这事情包在姑姑身上!”

“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尔兰撒娇地对梅尕说。

梅尕黯然地:“其实,婚姻的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

“莫非姑姑看上了什么人?”聪明的尔兰问。

梅尕摇摇头。

“走,咱们吃面条去!”尔兰拉梅尕走进汉人家面馆。

苏武刚回到驿馆房间坐定,於靬王就跟进来说:“苏大人,咱们一起去瞧下格尔吧!”

是啊,沮渠格尔是自己动员来这里的,应该去和他商量一下,怎样在这里安脚。于是苏武就和他一起来到沮渠格尔一家的暂住驿馆房间,和他商量下来怎么办。

这当然是於靬王出面办事方便,他是地主,对这里情况熟悉,再说他有地位有名望的。在於靬王的运作下,由苏武出钱,三天后在胡、汉两街相邻的地方,买了块地皮。

沮渠格尔计算了下自己的积蓄,造房子够用,不能再让苏大人破费了。晚上,他到苏武住的房间,感激地行胡礼,对他说:“苏大人,你和沮渠素不相识,能给沮渠如此的帮助,我真的感激不尽!”

苏武忙说:“严重了!我再说一遍,在这里我只是你的其中一个舅家人而已!咱们个人之间虽没有直接的亲情,可在这里胜似亲情!”

“那我就用汉人的礼节拜谢了!”他说着,跪地给他磕头。

“哈哈哈哈”苏武起身搀扶起沮渠格尔。

有了地皮,沮渠各尔请来汉人木匠和其他做工的人,拉土,买木材,打围墙的干了起来。当然是一家两院,妹妹得跟他们分开来住,这样就少了姑嫂间的摩擦。

半月后,苏武瞧着沮渠格尔家即将建好的房子想,单于一直不发放回文,自己和队伍也不能回行。应该想办法主动争取一下,可怎么争取呢……他无奈只得求助于於靬王。

游牧的匈奴单于王庭并不像大汉朝庭那样阔绰。什么这宫那宫的、这花园那花园的,占地多少多少顷,而是高大的围墙围着占据二三十多个帐篷大的地方。

前面的大圆顶木穹楼,就是在外面能看见的,是单于上朝厅和议事厅及临时休息的地方,后院几个小的木式圆顶穹楼,分别是妻妾、儿女们住的地方。

第二天、且鞮侯单于理朝一毕,走进休息厅。於靬王跟进来给兄长行礼后,落座给单于建议说:“单于,大汉使节任务已经完成,请单于发给回文,让他们启程回汉吧!”

单于沉思良久说:“让我想想!”其实,且鞮侯大单于是想和军师卫律商量后,再做决定。

卫律是多年前大汉派往匈奴的使节。当时且鞮侯还是左贤王,半道上截取了出使匈奴的使节卫律一行。卫律在他的金钱和爵位的利诱下投降了他。

卫律很了解汉朝的情况,给其出谋划策,在汉军的多次围剿中保护了他的军队;在这几年草原的天灾,牧人和牛羊大减的情况下,又扶持他坐上了大单于的地位,因而深得他的信任,封为军师,还封了他的领地。

於靬王深知兄长的意思,沉思片刻说:“这事情要尽快的定夺,不能延误,免得夜长梦多!”

单于对弟弟说:“放心吧,最多一个月后,让他们启程回汉!”

“兄长,你是大单于陛下,要说话算数!”

“一定!”他说,“苏大人带来的人,看来个个都是机敏、智慧的人才,我还害怕他们刺探咱们内情呢!”

“我也是这意思!”

“不过,你要让人监视着他们,只让他们在驿馆内活动,外出得派人跟着,不让他们中的任何人单独行动!”单于严肃地叮咛弟弟。

“尊令!”於靬王告辞走出朝庭门。

卫律此人很奸诈,跟他一起到匈奴的兄弟又怕他又恨他,许多都想念大汉家乡的亲人,又不敢说,真是度日如年。跟随他的虞常就是其中的一个。

虞常一见张胜,更让他想念家乡,想念父母兄弟,就参加了当时缑王的匈奴谋反。

缑王何许人也?他是昆邪王姐姐的儿子。这要回到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说事。那年霍去病出兵陇西,打败了当时占据张掖郡十几县,还有内蒙古弱水延泽等大片地域的昆邪王,和其邻居休屠王。

后来昆邪王杀了休屠王,夺取了匈奴人祭祖的小金人,带着自己一家和姐姐及年幼的外甥缑王降了大汉。汉武帝很是高兴,封昆邪王姓金,侍奉大汉朝。

太初元年(公元前105年)初,匈奴乌维单于去世,年少的儿单于即位。儿单于年青,杀伐成性,再加上匈奴地遭受多年不遇大雪之灾,无数人员牲畜遭难。

匈奴人认为是儿单于造孽得罪了上天导致的天灾,一时人心慌乱,反叛阴谋弥漫草原。主谋者是匈奴的左大都尉。他遣使告密汉朝:“自己想杀儿单于投汉,只因汉地遥远,要大汉派兵接应。一旦汉军到就立即杀了儿单于归汉。”

汉武帝得知很高兴,立即派公孙熬前往大汉长城外、在长城外不远的地方、阴山脚下修筑受降城,接应左大都尉。城修好后,左大都尉还嫌太远。于是汉武帝就派浞野侯赵破奴率骑兵两万出朔方,行两千多里去接应。

当时已经长成大人的缑王跟随赵破奴一起前往。由于左大都尉耽误时间太长,秘密败露,没有杀了儿单于却被儿单于所杀。

赵破奴率兵接人未着却在匈奴埋伏。他率兵和匈奴军激战,并且战且退,退到距受降城三四百里时,遭匈奴万骑围困,赵破奴被抓,无奈让军队投降匈奴,缑王也因此沦落匈奴。

几年来,缑王时刻找机会离开匈奴。前一时,他听说赵破奴已经带着儿子逃回大汉,他也行动开了。他和虞常密谋,绑架单于的母亲阏氏归汉。

第二十章 没料想会这样

第二十章没料想会这样

虞常把此事告诉了朋友张胜并说:“他们还准备借机射杀了大汉憎恨的卫律……”张胜私下里还给了其财物资助。

机会终于来了,多天后,单于带着卫律外出打猎,家里只有母亲阏氏和子弟。缑王他们将要行动时,其中联系了想回大汉的七十多名憎恨卫律的人中,有一位胆怯害怕,偷偷逃走,把他们的行动计划告密给阏氏。

这阏氏何许人也!这女人从年轻时为了丈夫权力,后来为了儿子的权力,和男人一样马上马下的跟胡人自己内部掌权者斗争、打仗,跟汉人打仗,是个不让须眉的女人。

她得知消息后,立即组织亲兵和单于子弟发兵和他们交战,缑王和所有参与者都战死,虞常被活捉。

整个一晚上,张胜都在等待虞常胜利的消息,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他走出房间,发现驿馆门前多了两排身挎弓箭手持大刀,全幅武装的胡人士兵,戒备森严。张胜想不好,一定是虞常他们出事了。

他大惊失色的叫开苏武房间门:“苏、苏大人,不、不好了!”

“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苏武示意让常会拿来垫子,扶他坐下。

张胜把他和虞常的关系、以及悄悄资助虞常反叛的事情给苏武说了。

苏武听后大吃一惊:“你怎么这样糊涂!这事情一定会牵连到我和大家性命的,与其让人家杀死,不如我自己了断!”

苏武说着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朝自己脖子抹来。常会忙上前夺宝剑,张胜立即跪地抱住苏武腿,苦求说:“请苏大人,别这样!一切都是我张胜的错,我就是死也不会连累苏大人的!”

常会硬是夺过宝剑,愤怒地对张胜挥着,谴责地说:“这是关系到大汉朝和匈奴之间的大事情!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要是食言,小心你在汉的全家老小!”

张胜磕头如捣蒜地说:“我、我知道!苏大人,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任何人!绝不连累任何人!”

“去吧!好自为之!”苏武无奈地打发走了张胜想,出了这等事情,我现在就是怎么解释都是脱不了干系的,得想办法带领大家回汉……他告诫自己,要沉稳,就是死也也不能失了大汉的气节!

虞常戴着脚链手铐,被关进了死囚牢里。他两天来思绪翻腾,凭自己和缑王兄的能力,挟持单于母亲阏氏、立功回汉是一点问题都没的。

唉!都怪自己心好,总觉得一起跟随卫律来的同胞想念父母家人、都想回家。自己就偷偷的把活着的人联系起来,一共有七十来人。

他们聚会时人人信誓旦旦,嘴上都说严守秘密,可是到关键时刻,还是有人掉链子了……竟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唉!这都怪自己,害了缑王兄,如今犯下这么大的错,沦为阶下囚,一定是必死无疑。

与其让他们杀死,不如自己一死了之!他瞧着监牢周围,是夯实的厚土墙,咬紧关狠狠一头朝墙上撞去,霎时头破血流昏死过去。恰逢卫律差人来提审,发现其情,叫来牢医即刻救治保住了性命。

其实,单于母亲阏氏得知告密,组织人镇压了背叛者所有的人,单独留下卫律信任的虞常是有用意的。她觉得儿子对汉人卫律太信任了,就用此来作为把柄,打击卫律提醒单于。

两天后单于打猎回来,母亲告诉他发生事件的经过。他很是生气,命令军师卫律亲自审案问罪。

卫律经过仔细的调查取证后,升堂审问虞常。未动刑虞常就承认了一切,最后说:“我想念家乡父母兄弟,无奈如此!现已经失败,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你!”

“嘿嘿”卫律冷笑一声,狡猾地,“你想利索的死,没这么便宜!你们举事,没有外人资助怎么能举动?我问你,何人支持你们?”

“没有外人支持!”

“那我为什么在现场发现了,汉人的衣物?”卫律瞪着牛眼,咬牙切齿地问。

虞常沉思。

卫律紧逼问:“你说呀!”

“不知道!”

卫律狡猾地:“是不是有汉人暗地里支持你的?”

“没有!”虞常觉得自己怎么样都是一死,不能再连累别人了。

“那怎么有人说,你和这次来的大汉副使有多次接触?”卫律说出了实质。

虞常明白了,他们留着自己活命的目的了。我千万不能承认!于是说:“没有的事!”

“那我就把这批使节百十多人全部灭了!”卫律对外喊,“来人!”

全副武装的亲兵进来:“王爷!”

“立即带兵,把大汉使节一个不留的给我宰了!”卫律眼睛余光扫着跪在面前虞常表情下命令。

“是!”亲兵抬脚要走。

虞常忙阻止:“别!我说,我只是和他们的副使张胜有交往,与其他人无关!”

狡猾的卫律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这不就结了!把他给我押进死牢!”

兵士把虞常押下去后,卫律奸笑着沉思良久,自言自语地:“嘿嘿!我就叫你苏武牛!”

卫律立即给单于汇报了情况,当时单于和於靬王也正在商量此事。卫律给单于说;“咱们借此机会威逼苏武投降,怎么样?”

於靬王立即反对说:“凭我作为向导,对苏使节一路的观察,觉得他不是一个一般的人。此事副使所为,你们为难他恐怕不合适!”

“於靬王,这与你无关!就听军师安排吧!”单于对弟弟说。

於靬王不满白了卫律一眼。

第二天,单于以各地王爷宴请大汉使节的名义,请使节苏武和副使张胜赴宴。他们明知是鸿门宴,可还是不得不到。苏武抱着一死的决心,手持节杖,身佩宝剑,全副武装,在张胜和常会的陪同下,气宇轩昂的走进宴会厅。

苏武双手握着庄严的使节杖,给大家打躬行大汉礼节:“大汉使节,中郎将苏武,在这里感谢大单于和诸位王爷的盛情了!”

张胜和常会要跟着苏武。卫律挡住张胜,看常会站在苏武身后,脸色一变,色厉内荏吼着:“来人!把副使张胜给我捆起来!”

上来两个如狼似虎的兵士,把张胜给捆绑起来,按跪在地。卫律坐在单于右下手的官位上,抓起惊堂木狠拍了下桌几:“带主犯虞常!”

苏武没料想会这样!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竟是当着全体王爷的面给自己如此的难堪!他不由怒火冲冠,可是外表还比较坦然地瞧着这一切。各位王爷莫名的瞧着中郎将苏武。

第二十一章 少激怒大汉 少打仗

第二十一章少激怒大汉少打仗

虞常头上包扎着的伤口渗着血,手铐脚镣相加,被两名卫士拉押上堂,摔跪在地上。他目光斜视旁边捆绑着的张胜,明白了一切。

他心里说,朋友,是我害了!请你原谅我,我要是不说出你的话,狡猾地卫律就要下令,要让你们一起来的百十位大汉兄弟人头落地,客死他乡。我也是汉人,我很心疼的!

张胜鄙视了虞常一眼,轻蔑地:“哼!”了声,昂着头不理他了。

卫律威严地问虞常:“虞常,你说这位张大人给你多少资助,让你反叛?”

“呸!”虞啐了口卫律想,自己无论怎么都是死,索性愤恨地说,“你卫律为人狡猾奸诈!我瞎了眼睛,鞍前马后的跟随你这么多年,你竟然对我下毒手不说,还陷害他人!”

卫律哪能容下反叛的下属,在众王爷面前如此羞辱自己,于是愤怒下令:“把这个叛贼拉下去五马分尸!”

成了叛贼的虞常,被拉在皇宫。在高墙外大道上,在卫律的亲自指挥中,在众官员的目睽睽之下,他被五匹大马分别拉住四肢和脑袋,活活四分五裂,血肉分离,鲜血遍地。

张胜当场被吓得昏死过去,众王爷也倒吸着凉气、噤若寒蝉。

苏武强忍愤怒,瞧着惨不忍睹的一切想,这个卫律真的很狡猾,很歹毒。下来就要对待自己了。不管你卫律如何的奸诈,就是死也要保住大汉的节气……

卫律当场吩咐手下,提桶凉水来浇醒张胜,立即审他资助虞常的事。张胜当着众王爷的面,当场交代了自己背着主使苏武,和虞常见面并且偷偷给他资助的事情。

卫律一再地问:“主使苏大人,知道你做的事情吗?”

张胜坚决地回答:“苏大人一概不知!他如若知道,一定会杀了我的!”

卫律吩咐手下说:“把张胜拉下去砍了!”

张胜忙求饶说:“卫王爷,息怒!张胜不才,愿意追随大人左右,做牛做马服侍大人!”

张胜当场变节,让苏武很是难堪,气的肝胆欲炸。他想起前天,他无奈跟自己交代了和虞常的关系情况,当时就该立即杀了此人!都怪自己一时的疏忽。

张胜看到虞常的死,改变了原来以死相拼的想法,他想用这

办法来保全苏武和其他一起来的百十个同伴性命。他也是个能文能武搞外交的料,体验了大汉和匈奴之间,好好坏坏,没有一成不变敌我的关系。还是首先保住生命才有以后。

卫律听了张胜的话,高兴地:“张大人这话我爱听!来人!”

卫兵上来。卫律吩咐:“给张大人松绑。服侍张大人下去休息!”

卫兵带着张胜走后。卫律看看单于,单于点头。他转问苏武:“苏大人,你的副使已经投降,我劝你也该和他一样,为我们胡人效力才对!”

苏武气得额上青筋暴起脸色铁青,鄙恨地吐他一口:“呸!你休想!”

卫律奸笑着说:“嘿嘿!你还嘴硬!你的下属犯罪,你就有责任,你就该连坐才对!”

苏武理直气壮地反问:“你凭什么要我连坐?我、一不知道他做的事情,二不是他的亲人,我为什么要连坐!现在,我当着单于和各位王爷的面问你,虞常是你下属,他如今犯了叛逆罪,那你也就该负责!”

苏武对单于说:“尊敬的单于陛下,你也得判卫律连坐才对!”

卫律闻言恼羞成怒,喊着:“来人!把苏武给我推下去!”

“别!”苏武说罢,抽出宝剑朝脖子抹下,说时迟,那时快,常会反手飞快抓住他的手,可是宝剑已经抹开了脖子。

苏武脖子皮肉立即翻开,霎时鲜血喷涌出来。

“不好”卫律喊着冲上前抱住苏武。

单于忙喊:“快,快叫太医!”

发怔的於靬王被单于的话惊醒,即刻飞奔而去。

天空忽然变得苍白,太阳血红,仿佛要点血。

靬王骑马赶到沮渠格尔萨满家,给说明情况。当他们赶来时,大家静悄悄的围拢着,头面、脖子铁青死人样苏武,太医正在给其清理流血的伤口,常会在一旁抹泪。

沮渠格尔对於靬王说:“快拿铁锨挖坑!”并飞快从怀里掏出羊皮小包,拿出随时准备缝合伤口用的羊骨针,羊肠线,给苏武缝合好伤口,对牢医说:“赶快把伤口包扎好!”

牢医忐忑地说:“人、人恐怕、已经死、亡了!”

沮渠格尔坚决地:“就是死亡、也要救治!”

这时沮渠梅尕也打马赶到,翻身下马指挥於靬王和常会,一起挖好三尺多深的小锅坑,在离地两吃的地方,斜着在旁边搞了个烟道,并亲自用手把坑边一方土扒拉抹平。

她从马上拉下大包活血的药熏柴,火链打火点着放进一些,查看火微微而起,对哥哥说:“好了”

沮渠格尔和於靬王把已经垂死的苏武抬来,让苏武爬在地上,头面朝下于平滑处搭进锅坑,熏蒸起来。

单于从来没见过如此救人的方法,担心地问:“这能行吗?”

沮渠格尔摇摇头回答说:“报告单于,我也不知道,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可是他心里却在祷告着:苏大人,你好人有好报。你一定要活过来的,你一定能活过来的……

单于当时宣布退朝,回到休息室后,心里很是纳闷。卫律今天的做法是自己同意的,可是看到苏武如此,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看来这个苏武不像卫律和张胜那样好对付,不过这人有骨气,还是叫人佩服的……他想着,差人请回於靬王,再一次仔细询问了苏武在来时一路上,机智灵活的应付突发事件的情况后,对弟弟说:“一定要救活苏大人!”

“单于,恕我多言!你为什么允许军师如此对他?”於靬王生气地问。

“这不过是测试下他罢了!谁知他如此的刚烈!”虽然人常说,打虎亲兄弟,可单于一直提防着这个对人宽厚的亲兄弟,许多话只是说一句藏多句的。他于是说,“去吧,一定要救活他!”

於靬王退出来。他早就看出,这个仅比他大两岁的单于兄长对自己的戒备。其实,这没有必要,我只有一个女孩子於维尔兰,我对坐单于位子根本就不感兴趣,更不想做什么左右贤王。

我只是想,我们胡人已经北逃到这里。这地方有山有水有草原,是北方最好的地方。如今最好少激怒大汉,少打仗,让老百姓修生养息,安居乐业罢了。

第二十二章 怎么,傻了

第二十二章怎么,傻了

这样烟火药物熏蒸救人的方法,是沮渠格尔父亲传给他的,他亲自只用过一回。那是救治一位在雪地掩埋窒息的患者,如此一个时辰那人就醒了。

可是现在一个时辰都过去了,苏大哥却毫无生还的迹象,他心里很着急、在旁边踱着圈子,不时问妹妹:“梅尕,是不是药柴放少了?”

“没有,你看现在火还在燃着!”负责在跟前监护的梅尕回答。

“咱们把火能不能再加大一些?”他心里无底了。

“哥,别着急!你看这脖子后面的青色变浅了!”梅尕拉住哥哥让他看。

沮渠格尔瞧着,伸手摸摸他后脖子,惊讶地瞪着眼睛说:“有些发热了!好,咱们再坚持!”

“苏大人,你可要坚持住!”於靬王眼圈红红的,他很敬佩苏武的骨气。

沮渠梅尕瞧着血色的阳光,她的心里很难受。到哈拉和林这多天来,於维尔兰一见到她,就眉飞色舞的跟她说起,这次自和父亲一起做向导的事情。

她说起苏大人一路上遇到突发事件,沉着机智果断有趣的处理等等,对他是那样敬佩。特别是她说起他救老人和孙子,并且差人送老妇人和孙子回汉的事情,她很感动,也让自己感动。

今天,他面对邪恶,以死相对的骨气让她敬佩!她暗暗

祈祷:苏大哥,你这样的好人不能死!我一定要想办法救活你!

沮渠梅尕跟随着哥哥多年,帮着制药,看护病人。勤奋好学的她,也学到了不少护理知识和治病的技巧经验。她怕他爬地时间长,血液流通不畅,用手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和肩头……

两个时辰后,苏武的身体渐渐的变得柔和了些,突然腿动了下。梅尕兴奋地:“哥,苏大人腿动了!”

站在旁边瞧着苏武沉默不语的沮渠格尔和於靬王,闻声过来,蹲在苏武身边瞧着、摸着他的脉搏……好一会儿,他胳膊动了下,接着头动了下。

於靬王轻声呼唤“苏大人,苏大人!请醒醒……”

梅尕流着泪:“苏大哥,苏大哥,醒醒,你快醒醒……”

沮渠格尔扶起他的上身,焦急地说:“快,搭把手扶他坐起!”

於靬王忙抱起他腰,一起平放在地上。渐渐的,苏武铁青的面部已经变白了许多,他慢慢地回复着呼吸……忽然,他咳了声,一口东西堵在嗓子里,憋得直翻白眼。

梅尕忙喊:“快!要一个人跪伏地!”

格尔和於靬王没反应过来,流泪的常会立即跪下手扶地。梅尕咬牙抱起苏武的上身,格尔忙过来帮忙。他们把他面朝下胸脯搭在常会背上,梅尕拍打着后背。

不大会儿,只听见苏武嗓子眼里咕嘟嘟几声,一口口紫血

团呕吐出来……他终于轻声呻吟出来了。

沮渠格尔高兴地:“好了!这下好了!”

“嘘……”於靬王轻声地,“别漏了消息!咱们走!”

常会背起苏武,几人护着,奔进驿馆。

苏武真是个硬汉子,不管身上和心里的伤多痛,他都咬着牙不吭一声。多亏出事那天太阳虽然不服,憋红着脸,天气却没有潮湿之气,给救治帮了大忙。

二十多天来,苏武在队伍自带的汉医和常会,还有沮渠兄妹的精心照料下,身体一天天好起来,能自己坐起,自己吃饭,能慢慢站起。可就是不敢吃干饭,一吃喉咙就疼,还说话有阻,且沙哑不清。

这天,梅尕送来羊肉汤饭,他吃后想表示感谢,一时说不出话来,着急地抓着脖子。

梅尕笑着说:“苏大哥,你别急!还好。当时亏得常会手眼快捷,可气管外壁毕竟伤着了,要慢慢的调理,才能回复!”

苏武瞧着消瘦了的梅尕,硬是强迫自己说话,沙哑感激地:“谢、谢!快、回、去,家里、房、子、要收拾!”

是啊,他们家的新房已经盖好了,梅尕自己的家,一个仅两小间房子的屋院。这几天,她帮着哥哥嫂子收拾着他们房子和两大间医疗病房,自己的还没动手。

“那,苏大哥,你好好休息。我回家了!常兄弟,有啥事情,就去找我!”梅尕告辞走出门。

苏武吩咐常会:“去、送送、梅、尕!”常会立即跟了出去。

他想静一静。他靠墙坐在榻上,瞧着窗外的临近中午的阳光,想起了母亲想起了老婆儿子和一家人,不由得眼泪落下,大家还好吗……

唉!这远隔近四千里地,想也无用。苏武手抹掉眼泪,思绪回到眼前,自从他恢复知觉苏醒后,就一直在想,这个卫律果然是个祸害!

自从他投降匈奴八九年来,虽然说漠北无王庭,可是匈奴的小部队骑兵经常骚扰张掖君和九原郡、朔方郡的北方边沿,并且屡屡得胜,许多点子都是他出的。

他帮助且鞮侯灭了儿单于,帮他坐上了大单于的位子上,且鞮侯对他言听计从,并让他当上了军师还封其为丁零王。且鞮侯单于对大汉称小是假,休养备战是真……

卫律拎着包点心推门进来,瞧着苏武面对着窗外坐着,大笑说:“哈哈哈……苏大人,能坐起来,看来好多了。单于委托我来看你!这是大汉的点心!”

他前两次来看,他都是躺在榻上闭目不想看他,都是常会哼哈的应付着。今天怎么办呢?苏武想想,索性目光呆直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苏大人!苏大人,你能听见吗?”卫律手在他眼前晃晃问。

苏武没有反应。

卫律手摸摸苏武的脑门。苏武很愤怒,但是他压下怒火,还是一动不动。

“怎么,傻了,真的傻了!”他摇晃他。

常会进门见状大声喊:“干什么!”

“苏大人是不是傻了?”他停手问。

这提醒了常会,他忙抱住苏武,大声哭喊:“大人,你、你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还不清醒呢?哇……”

卫律本来怀疑苏武已经清醒,可以审问结案,无论怎么个结局,都要结了!自从那天苏武一死证明自己的清白、死不屈服的举动后,各位王爷畏惧卫律的淫威,在朝上无话。

这些王爷和胡官退朝回家后仔细想:匈奴,是匈奴人自己的匈奴,不能让汉人说了算!再加上於靬王暗地里活动,他们纷纷找单于表明自己的意见。

第二十三章 要小心卫律搞鬼

第二十三章要小心卫律搞鬼

大多数王爷和官员的意见是:不要激怒大汉,放了苏武和随行的人,大灾后,我们匈奴需要休生养息。

今天早朝上,且鞮侯单于让卫律及早结案,还大家一个明白!卫律很不甘心,特别是苏武当着众王爷的面说他的话,他很害怕单于拿虞常的事情说事,所以要给苏武一点颜色瞧瞧!

如今他瞧他傻不拉几的样子,无耐的走了。

常会到门口看他走远了,回来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苏武瞧着他笑笑,躺下问:“常、会,你猜他来干什么?”

“急不可耐,想提审结案。”

“对!”苏武正常人样回答。

“大人,你?”

“等身体彻底养好了,再说!”

“苏大人,从今天起,我要帮你锻炼身体!”

“以后,你就别叫我苏大人了,叫苏大哥!”

“为什么?”

“这样便于说话。这次一路走来,互相都了解了,其实你就是我的亲兄弟!”苏武说,“我看大单于和卫律是不会罢休的,我们得有所准备!”

“我们如何准备?”

“看起来,我不投降就是必死之人!只有我拼着一死,你们才能以后不会像虞常那样折腾,你们才能保住活命,你们才有希望名正言顺的回家,你们的家人才能在大汉得到照顾,才能安全活下来!”

常会听着苏武这样说,已经泪流满面。前几年,由于自己武艺不错,被皇帝巡视发现,把他从下面提上来加入了皇帝的侍卫队。

他当时光听大家说苏大人体恤下人、很能干,现在自己

亲身体验到了。他跪在他面前:“苏、苏大人,你、你不能死!”

苏武也忙跪地:“叫我苏大哥!”

“苏、苏大哥!”常会叩头。

苏武和他一起叩了三个头:“从现在起,你一定要让下面的人,特别是你们几个小头目,一定要坚定立场。我也不想死,可我决不投降的话,就得死!”

他拉开房门瞧瞧外面无人,关上门回严肃低声地叮咛说:“我死后,你们不要管我!单于一定要把你们打乱隔离,不让你们见面。你要让大家不要节外生枝,一定要听从他们的调遣。要耐心等待,利用机会互相通信,给家里送消息,大汉皇上不会不管的!”

“为弟、记下了!”常会抽泣起来。

“起来,咱们两个悄悄的切磋下武艺!”

苏武和常会两人在房子里练拳脚、练推手的忙乎开了。

卫律回家后,越想越蹊跷。他觉得苏武已经恢复了,并且有人看见他已经能走,能说话。可是自己看见的却是个傻子……他又立即出门赶往驿馆。本来这简单的事情应该叫手下人来,他要的是第一手资料。

这时沮渠格尔拎着一陶罐旁边道过来,跟在他身后丈

把远走进驿馆。他认识卫律可是没说过话,看前面的他轻手轻脚的要到苏大人房里去,后面的他开口大声喊:“常大人,你要的药来了!”

房子里,正在和常会拳脚格斗的苏武,听见沮渠的喊声,忙躺倒在榻上拉被子盖上。满头大汗的常会跪地,假装哭喊着:“苏大人,你怎么又这样了……”

卫律回头一看,一个人影闪进了旁边房子的旁边房子。他推开门苏武房子,见苏武蒙头躺在榻上盖着被子发抖,常会跪在地上哭喊的泪人样。他怒从心起:“怎的,他死了吗?”

他一把扯开被子,苏武满脸通红闭目发抖,他手挨下他的额头,发烫,心里说,死了才好。可是嘴上却对常会说:“还不快请医生!”

卫律掏出手绢双手互相抹抹,嫌脏的扔在地上,双脚踩了下、走出了门。他走到驿馆门口,严厉地对守门人说:“发现汉使节苏武能出门活动,立即报告!”

卫律走出大门,回身瞧着门想,回去得派个得力的人来,监视这姓苏的。

卫律走后,苏武起来和常会相似而点头。沮渠格尔拎着陶罐进来笑着说:“刚才瞧见卫律悄悄朝这里走,我就多了心眼。”

苏武忙行礼:“感谢了!”

“苏大人莫可!”他指手里的东西说,“这是我让家人给你做的药膳羊肉,吃了体力恢复的快捷些!还有,於靬王不便来访,他让我告诉你,一定要小心卫律搞鬼!”

“我知道,卫律是不会放过我的!”他对沮渠说,“我要是死了,你们都不要干涉,不要管我。”

格尔打断他的话:“这怎么能行呢?我的心里会痛苦不安的!”

“我还有事相托!”他对格尔说,“你作为萨满,行动比较自由。我死后,和我一起来的人,一定个个被隔离送往远地,常会也会走的。你就是常会的联络人。你同意吗?”

格尔立即跪地发誓:“我一定做到!”

苏武叮咛说:“记住,是在不影响你工作的情况下做联系人!要秘密的!如对你有影响,就不要做任何事情!”

他叮咛常会说:“不是迫不得已,不要找沮渠!”

常会跪地:“大哥,我知道!”

“沮渠大哥,我常会也是你的亲兄弟!”常会又给格尔叩头。

沮渠立即跪地给常会叩头。

“你两个记住:要互相保护对方!不是迫不得已,不要联系!至少卫律活着是这样的!”苏武一再叮咛。

於靬王这一时,思想一直处在矛盾中,给苏武当了回向导,觉得他是个直得信赖的人;他为了大汉的利益不惜生命,他是个让人敬佩的人。

一方是他匈奴的民族的利益,是他的亲人;一方是他敬佩的人,是他的敌人。他两下里衡量着……於靬王当然是心向着自己民族利益,心向着自己亲人的。他不能做损坏自己民族利益的事,不能做损坏自己亲人的事情。

他很想探望苏武,害怕单于怪罪,二十多天来始终没有探望,可他的心里祈祷他平安无事!他和兄长为了名族的利益一起奋斗了多年,终于达到了目的,兄长当上了大单于。

可是现在呢,自己虽然多次表白不当单于,大单于还是不放心自己这个兄弟。他知道大单于和卫律要劝苏武投降,可按苏大人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他一定以死殉职!

看来这次苏大人真是在劫难逃了。他想,自己要既不被人怀疑,又要救他的生命,这如何才能做到呢……他知道苏武伤病已基本痊愈,今天路过沮渠家,让他以萨满的身份去打探苏武下步想法。

第二十四章 中秋夜

第二十四章中秋夜

於靬王回家后,心神不安在书房翻书等待着。女儿於维尔兰进来说:“爸爸,妈妈让你去一下!”

“去!别烦我!”他没好气地。

“嗨!”她笑着对父亲说:“我让妈妈自己来!”

“你敢!”

“怎么啦?”

“我想静一静!”

“我没有猜错的话,爸爸是为了苏大人的事儿烦恼吧?”女儿调皮地问。

“是啊”於靬王问女儿,“你有何高见?”

女儿想想说:“等待他伤好后,咱们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送走不就得了!”

父亲问女儿:“你要是苏大人,能撇下同来的一百多下属,一个人走吗?”

女儿沉思片刻问:“那,他不走,按照单于和卫律的意思,他不投降就得死,你说怎么办?”

“我不是正在这儿、想办法吗!”

“想出办法了吗?”

这时家人进来说:

“王爷,一萨满给夫人送药来了!”

“快请!”他看家人出去后,神秘的对女儿笑笑。

“母亲好好的!?”女儿不解地。

接着,沮渠格尔肩挎着羊皮药包进来。

“有办法的人来了!”

於维尔兰一见格尔,高兴地让座:“萨满叔叔,请坐!”

於靬王迫不及待地问:“萨满兄弟。怎么样?”

沮渠格尔回答说:“他为了他的兄弟,为了大汉的尊严,决心一死抗争!”

“那我们怎样才能保住他的生命呢?”

“到时候看实际情况来想办法!”沮渠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知道於靬王喜欢朋友,敬佩苏武;可是他毕竟是王爷,是大单于的胞弟。在这非常时期,自己不能跟他来往密切,留下包药就立即告辞出来。

大汉都城长安的中秋之夜,秋高气爽,天空湛蓝,圆月儿高挂,静谧而幸福。

人们都在自己的院子里,给月婆婆摆上祭品,各种秋季水果,新鲜秋粮做的象征着团圆的各种圆形食品,拜月赏月,庆贺秋天的丰收,祈祷明年好收成,话着平安团圆。

苏武家里,偌大的花园里,菊花香弥漫,供品丰盛。苏武的母亲带着一家人祭月拜月,祈祷说:“月婆婆:请你保佑我一家大小、老少安康,保佑我儿子苏武一切顺利,平安归来……”

苏武的妻子丑儿面对中秋团圆节,回想起婚后每到中秋,丈夫都要给她送上一份惊喜,一件心爱的衣裙或者一件喜爱的首饰时的恩爱情景,忍不住哇地哭出了声。

她捂着口奔回房间。这四个多月来个多月来,她思念丈夫,当着全家人的面,不敢表露出来,回到房间,她忍不住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从娘家带来的丫鬟,,青梅跟回来说:“小姐,你别这样!”

“你出去!让我自己掏掏心里的委屈!”

青梅只得站在门外。

各房都拿着分发了水果和食品回家了,苏武母亲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朝苏武房间走来。

青梅看见忙进来说:“小姐,老妇人来了!”

“来了正好!”她继续哭着。

婆婆在丫鬟搀扶下进门,瞧着儿媳的样子,劝说着:“媳妇,婆婆知道你的心,别哭了!这团圆的日子,流泪不吉利!”

儿媳闻言,停止了哭声,起来擦着眼泪,哽咽地:“婆、婆,请、坐!”

“不坐了!我也累了!”她对自己丫鬟说,“小菊,你晚上留在这里,跟青梅一起照看少夫人!”

儿媳忙说:“不用,不用了!都是我不好,叫你老人家操心!婆婆放心,我不会哭、哭了!”她綳住哭声。

老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出门,她的眼泪也涌出了眼眶,腿一软脚下一个趔趄,小菊忙用力搀扶住问:“老妇人,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可她心里很不安,儿子出使已经快四个月了,还没有一点消息,为娘的能不担心吗……可又想回来,没消息说不定是好消息,说不定马上就回来呢!想到此,她刚强地迈开脚步。

胡地哈拉和林的中秋,天黑时突降大雪,今年草原的秋天太短促了。

天黑了,气温急剧下降。苏武把所有的衣服都套在身上,站在驿馆房子门外的飞雪中,面对长安方向双手合十,心里默默地祈祷:遥祝大汉国运亨通!遥祝年迈的母亲安康!全家平安……

接着,同来的将士们,也纷纷出来,和他站在一起个个面对长安心中祷告,祝福几千里外的大汉家人平安……不久,个个人雕塑的雪样般双手合十,面对着东方站着。

卫律接到监视人的报告,得治他们的举动,立即面见单于商量:组织各部王爷,一起连夜审问苏武,劝其投降。

好在单于听从卫律的办法,学大汉的机制,把各位王爷的家安在王庭哈拉和林,便于大单于领导指挥。

苏武被带到朝堂上,他瞧着这一切心想,自己的生命可能就在今晚消失。他不卑不亢地给单于行了礼问:“不知大单于深夜让苏武到来,有何贵干?”

且鞮侯大单于问:“苏使节,近来身体可曾回复?”

“托大单于福!”

卫律狗仗人势地问:“大单于问你,身体可曾回复?”

苏武立刻回敬:“在这朝堂上,是单于主事,还是你卫律主事?”

卫律无言地站在一旁。

且鞮侯大单于傲然问苏武:“苏使节,本人佩服你的人品,欲叫你在这里和本单于一起,为我们匈奴办事!你认为怎么样?”

苏武佯装不理解说:“什么、怎么样?”

卫律出列说:“就是叫你投降!”

“让我像你一样?”

“不行吗?”

“不行!”

“你看我卫律,从前背弃汉庭,归顺匈奴。现在深得大单于的大恩,赐我王爷的爵号,分封我大片的土地草原,拥有数万的奴隶,马、牛、羊等等牲畜满山。”他对苏武说。

苏武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继续说:“我如今妻儿幸福,如此的富贵!你、苏武君,今日投诚为胡人办事,凭你的人品和学识,明日一定比我卫律还要威风!”

苏武还是不理他,毫无反应。

卫律又说:“苏武君,你今日不投降,明日就成了草地的肥料了!”

“呸!”苏武鄙弃地啐了他一口。

且鞮侯大单于看苏武的意思,害怕又是二十多天前那天一样,搞得难堪说:“军师,让苏武君回去想想!退朝!”

退朝后,单于留下卫律说:“军师,明天,你亲自对付

苏武,怎么样?”

“单于,这”他有些为难。

“我相信你能办好的!””

第二十五章 投入 地窖 不被吃喝

#第二十五章投入地窖不被吃喝

第二天,大雪还在纷飞。卫律让亲兵请苏武来丁零王府,设宴款待。苏武知道其用意,一定是劝说他投降的鸿门宴。他对来人说:“你现在外面等会儿,我更衣后再走。”

他关上房门,悄声对常会说:“我恐怕回不来了,你不要管我,一定要按照我交代纪律办事!”

常会立即跪地叩头:“大哥放心!”

苏武穿上官服,佩戴好宝剑,手持节杖,全副武装的他、带着全副武装的常会来到卫律府。他们见面后,假意寒暄下,分宾主坐定。

酒菜刚上桌,两位美女上来,分别给他们斟上酒。家人奔进来报:“大单于驾到!”

家人话音刚落,单于和於靬王来到酒宴前。卫律诚惶诚恐地双手胸肩行礼:“卫律不知大单于和王爷到来,请恕罪!”

苏武礼貌的右手付胸站起。

“哈哈哈哈……”大单于爽朗的笑了,自动坐下说,“真是赶得巧,有口福呀!来来,都坐下,喝酒!”其实他也不放心卫律,经过两次审讯苏武,他已经佩服他了。

他怕卫律劝不成苏武而被苏武所劝,带着别的王爷来,怕对军师不利,就和弟弟於靬王来了。

单于差人请於靬王来,他不得不来。他今天打算不声动色,既然有酒菜,面对苏大人也就自然多了,吃喝掩饰。

两位美女忙给大单于和於靬王斟酒。卫律接过一美女手中的一玉碗酒,双手恭敬地递到大单于手里,谄媚地:“敬请单于给属下面子!”

单于接过酒举起,傲慢地对苏武说:“苏使节,请!”

苏武没有站立,端起酒象征性地应付:“请!”他瞧着单于一饮尽,自己却呡了点。他想,今天这个鸿门宴,不知演的什么戏,只有水来土屯了!

卫律瞧着苏武,开导说:“苏君,放开点,今天只有单于和王爷。我劝苏君还是识时务者为好!”

苏武沉思片刻问:“请问卫君,你的识时务是指什么?”

卫律对美女说,“你们下去吧!”

“是!”两位美女行礼后走了。

卫律对苏武说:“就是放弃大汉,为大单于所用!”

苏武轻蔑地看了卫律一眼,低头瞧着面前的酒碗不吭气。卫律继续说:“你顺我的意思走,咱两结为兄弟,辅佐

大单于,同享富贵荣华;你今天不从的话,以后再想见我就没这

机会了!就是见,也不会在这里!”

苏武瞧着对面窗外纷纷的大雪,沉思良久,冰冷的目光直视卫律说:“卫律君,今天当着大单于和王爷的面,咱把话说开,你就别枉费心思了!”

“你说!”

苏武不紧不慢地说:“你作为汉人的臣子,不顾及恩情理义,抛弃家人背叛了皇上,在这点上我就不愿意见你!你如今对大单于有功,大单于信任你,可你呢?居心不良,不主持公道,要害大汉使节。

卫律一听话味儿不对,生气地打断他的话:“哎,哎,苏武君,你说谁居心不良?”

“是你呀!你让大单于和汉朝皇帝二主相斗,旁观两国的争斗和损失!这多年来大汉朝周围各族杀害汉使节,最后失败的事情如雷贯耳,这,你是知道的!”

卫律气恼地:“别说了。真是一派胡言!”

苏武站起给单于行礼,微笑着问单于:“大单于,你听吗?”

大单于却对苏武说:“你说吧!”

“南越王杀害汉使节,结果南方九郡被平定;大宛王杀汉使,自己的头颅被悬挂在宫殿的北门上;高丽王杀汉使,立即被汉军讨平。”

苏武越说越激昂:“我这次出使胡地,是为了胡汉世代修好,人民安居乐业!你卫律君,明知我不会投降的,你想要大汉和匈奴互相攻击残杀,就杀了我吧!匈奴的灾祸,就从我的死开始吧!”

其实,劝苏武投降也是大单于的意思。单于听了苏武的一番话,很佩服他的气节和口才,这样的人回到汉朝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将军。

同时,他也气恼得火冒三丈,必须得给他个颜色瞧瞧,我叫你的骨头硬!他立即吩咐属下:“把苏武关押进地窖,不得给吃喝!”

卫律的手下如狼似虎般地,拖着苏武扔进牢狱里面的地窖。这是匈奴囚死刑犯的地方。说是地窖,其实就像汉人的吃水井一样,水井是上下基本上一样大小。

地窖是下面大,一个人能活动开;上面口小,只有一个人能搭着长绳梯上下。下面人只有中午才能瞧见一丝光亮。哈拉和林这地方干旱、土层厚,地窖挖得很深。

上面是冰天雪地,可是下面只要落进雪片儿,就会变成雨水落下。苏武刚被扔进里面,摔昏了。许久,他醒了,感到周身疼痛……我还活着!他打量着周围,黑乎乎的。

他缓了会儿,挣扎着翻身仰躺着,两仗高上面有比水桶大些的口,这是地窨子。他动了动双手,能动;动了动双腿脚,也可以,他挣扎着坐起来……

他坐着歇息会儿,又慢慢地双手扶着坑壁,踉跄着站起来……我还能动弹。他仰着头瞧着上面,水点落在他脸上,他躲避了下,脚下一动,碰到了硬硬的东西。

苏武一手抓扶着坑壁,努力弯下腰,一只手摸脚周围……原来有一个半截破罐子。有罐子就能接水,就不会很快的死!他扶着坐下来,把破罐子口对着上面的井口接着雪水。

第一天,苏武肚里还有些食物,地窖下面无风,地气温暖,倒不觉得怎么样;第二天就有些昏昏欲睡了。苏武仰面瞧着巴掌大的块天空,肚子饿的咕咕叫。

上面不下水了,看来老天不下雪了。他瞧着破罐子里昨天接的些许雪水,只是用手指蘸着默默口舌。他躺在地上保持着体力,回想着来时一路上的经历温暖着自己的心……

第三天苏武饿的头昏眼花,他鼓励自己,苏武,你不能死,你要想办法坚持着活下去……他在地窖下面寻找着能吃的东西……

第二十六章 地窖里

第二十六章地窖里

第四天他终于发现墙面上有些地方,生长有少数青色的小苔藓。他弄下尝尝,还能吃,吃了几口想,这样的日子恐怕还长着呢!

他把这些分成等分,一天吃一点,这样坚持了五天,第五天就没东西吃了,他觉得身体越来越糟糕。没吃的会死掉的。男子汉大丈夫就要轰轰烈烈的死,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死了多可惜!

他触到了身下的,那天随着自己下来,他们扔下的毛毡。毛毡是羊毛牛毛做的。人的毛发吃了可以治病,牛羊的毛也许可以它充饥!

自己不能如此窝囊死掉,苏武挣扎着扯了小块毛毡塞到嘴里嚼着,嚼着……几天没下雪了,破罐子里的水已经见底,他只是手指蘸了下抹在嘴边。

忽然,他看见上面有人朝下看,一阵的嬉笑声,接着一团大雪球落下来碎了,他兴奋地双手捧起碎雪放进罐子……他发现有两个拳头大的小包,展开一眼:是两块冻肉,他忙把它藏在毛毡下。

这是梅尕偷偷让於维尔兰送进来的。梅尕知道男人五天不吃东西就要死亡,她要帮这个好人活下来。她做熟羊肉后,就和於维尔兰商量如何才能送给地窖里的人。

把苏武投进地窖的前五六天里,卫律派人昼夜不离的守在窖口,这两天看守的松了些。於维尔兰瞧着满地的雪毯想出了办法。

她想法子带着单于两个,七八岁的孙子出来玩滚雪球,孩子们太高兴了。她偷偷的把两块肉藏在雪球里面,追赶着他们两人推滚着越滚越大的雪球朝地窖而来。

於维尔兰对两个小侄子说:“把雪球推进地窖里去,砸死里面的人!”

士兵瞧着两个小王爷也不敢阻挡,于是雪球下去了。

“姑姑,咱们再弄雪球去!”两个男孩子玩性大发。於维尔兰哈哈大笑拉着他们玩去了。

对,是兰噶尔!刚才的笑声就是他的!苏武更有信心了。他大口咬了口冻肉,虽然冰冻得,牙咬不动,可他心里涌进了股暖流。我要活下去,要让卫律狗贼瞧瞧!

后来,於维尔兰用这钟还送了两次吃的东西。都第十一天了,於靬王参见单于说:“大单于,一个男人五天没吃的喝的东西就得饿死。苏使节已经是第十一天了,就是死了也得把他弄上来,给大汉一个交代!”

“你说人死了,如何交代?”

“放他带来全部人回汉朝,就说大汉使节苏武暴病身亡!”

“这样能行吗?”

“那也得让他们人看见尸首才行!”於靬王认真地说。

当卫律让人把苏武吊上来时,大吃一惊,他不但没有死,还能断续说话,人扶着还能站立,就是一脸苍白,身体消瘦了许多周身无力,不敢见光。卫律不禁自言自语地:“莫非他是神人!”

谁知、苏使节是神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哈拉和林城里,人人传播着,满城的人都争相到驿馆来,一睹神的风采。这下子使且鞮侯大单于和卫律十分恼火。

且鞮侯大单于想,这人十多天无吃食无水喝的都没死,定是大家所说的神人。千万不能让这神人回大汉,为大汉如虎添翼。他不投降,也虐杀不了,索性让其自生自灭。

十天后,在苏武身体恢复得能走路的时候,且鞮侯单于和军师卫律商量了个十分歹毒的办法:大冬天,把和苏武同来的随员个个隔离,流放到各个王爷所分封的边远地带去监管做苦役,不让他们有任何联系。

他们给苏武的处罚,给他二十只公羊,把他单独流放到贝尔海(今俄罗斯西北利亚贝尔加湖)去放牧。卫律恶狠狠地对他说:“啥时候这些公羊产崽儿,你苏武才能回来!”

事到如今,自己能不死,还能保住大家的节操性命,这结局也算不错的了。起码大家心里都有个,有朝一日能正大光明回大汗的希望。

苏武早已给常会他们安排好了,也就无需再想什么,手持节杖,赶着羊群,在差人的押解下上路了。

首府哈拉和林到目的地上千里的路程。半个月前的那场大雪,多半已经融化,草已经枯萎在冰封的雪地里。惨白太阳虽然挂在空中,却没有一点儿生气。

寒风簌——簌——的显着威风,刀子一样扑打着大地上的一切。道路旁的桦树叶子已经被大风卷的无影无踪,树枝在寒风中互抽打着,呼、嚓——呼、嚓的呼喊着。

冰冻的道路上遥遥望不到头,两位差官骑着身后驮着行囊的马,押解着手持节杖踽踽步行的苏武,还有二十多只公羊朝北方跋涉着。

寒风嘶叫。押解苏武的差官,虽然骑着马却不能走快,在马上冻的不行,只得下马和苏武、羊群一起行走。

苏武不知两个人的脾性,把棉袍带子紧紧,把头上的毡帽沿拉下遮住脸,拄持着节杖低头默默的迎风前行心里计算着,这恐怕都走了十里地了……

羊儿在寒风中冻得咩咩的惨叫起来。一只羊开始,二十只此起彼伏,听得人心里难受。一位差官生气地:“他妈的,弄了个这样的差使,没到贝尔海,就把人冻死了!”

另一位问苏武:“苏使节,你冷不冷?”

“你说,羊儿皮厚还有层厚厚的毛,都冻地嗷嗷叫,你说人冷不冷?”苏武回答说。

“你应该学学卫律,就不会受这罪了!”

“那、你们觉得他有骨气吗?”

他瞧瞧同伴,不吭气了。

突然,后面马蹄哒哒地追来,喊着:“请等等!差官,等等!”

他们都站住等待。一位着羊毛棉袍的男子,打马到来下马,从怀里掏出钱包递给差官说:“两位差官,请收下!这位是救过我家命的大哥,请两位一路上多多的照应!”

苏武仔细一看,是沮渠梅尕女扮男装,只得说:“这位客官,我不认识你,请你不要这样!”

梅尕没理他,从马上拿下一包裹递给差官:“这是给我大哥的衣物!”

梅尕看差官都接过后,行礼说:“多劳两位了,如以后相见,定加倍感谢!”她打马回奔了。

她来送衣物是和哥哥商量过的,钱是自己多年的积蓄。沮渠格尔知道北海寒冷冬天漫长,把自己的一件狼皮棉袍让妹妹送来。

兄长看出了妹妹的心思,喜欢苏大人,他知道妹妹想嫁给一个汉人,有朝一日回到母亲的家乡生活。可是又不能说破,更不能劝说,就让妹妹做自己做愿意做的事情吧!

第二十七章 不死的神人

第二十七章不死的神人

苏武瞧着梅尕打马远去的身影,心里很难受。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在自己伤了时,精心的照看,如今又送棉衣……他的眼泪不由得滚出眼眶,霎时,冰冻在眼外

“苏大哥,走吧!”刚才跟他说话的差官说。

苏武衣袖拉了下眼睛:“感谢了!走吧!”

另一位:“苏大哥,你真的不认识他?”

“你认识他吗?”苏武反问。

他摇摇头想,这个人是大家所说的不死的神人,连不认识的人都这样帮助他,我们也不能怠慢他的!他自我介绍说:“我名衽余,他叫句吾。”

“好,祍余差官,句吾差官,苏武行礼了!”他手付胸行礼。

两差官忙还礼:“苏大哥,我们现在是兄弟了,请别客气!”

“走,咱们上路吧!”

苏武手拄着节杖朝前走着,祍余和句吾两差官在后面牵着马跟着。衽余对同伴说:“这样走,咱们都得冻死,咱不如想办法走快些!”

“你说怎么才能走快?”句吾问。

“与其一路上把羊冻死。不如到前面,遇见放牧人家,把羊卖了,拿上钱到地方后,安排好再买上二十只怎样?”

“这倒是个好办法!恐怕以后卫律知道,咱两个吃不了兜着走!”

“你不说我不说,”祍余指下前面的苏武,“他更是不会说的!”

“对呀,这样咱们都能上马赶路,很快就都到了!”

第三天,他们路过一土坡下,发现一帐篷和搭着羊圈的牧人家,把二十只羊便宜卖了,一个人和苏武一匹马,一个人和行囊一匹马打马而行。

这样快捷了许多,就是马太辛苦了。他们一路上尽量在有帐篷的牧人处休息,让马吃好喝好!天气也很帮忙。十天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贝尔海,一沟坡前。

这里是方圆百多里地内的无人区,雪后更是一片萧瑟,满目凄凉。除过坡坎尽头的小片秃着顶的小树林,看不见任何活着的东西,好在天气不错。

祍余帮着苏武沿着坡坎搭帐篷,收拾生活地。句吾去临近处找着买羊,三天后的半后晌,句吾只买回了六只公羊和一袋粮食赶回来。

两人和苏武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们吃了些东西,辞别要走时,句吾对苏武说:“苏大哥,我们把带来所有吃用都给你留下,够你用到下月,有人送粮食的时候。”

“那你们回去,路上怎么办?”苏武担心地。

他们两个相视笑了,祍余说:“苏大哥,跟着你这神人,老天也照顾,咱们已经提前半月到达。剩余时间,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去临近的丁零看朋友,不会有难处的!”

凄青的天空,惨白的朝阳,嘶鸣的寒风。苏武孤零零地站在帐篷前,瞧着两差官打马远去后,尽管一路上自己对艰难困苦早有思想准备,可此时浑身的血液一下子结了冰一样。

他打量着空旷原野,以后要独自一人面对这漫长的彻骨寒冷,面对这渺无人烟的蛮荒之地,不由得浑身哆嗦起来。他裹紧衣袍走进帐篷。

帐篷里比外面暖和些,可是寒风把帐篷撕扯的东倒西歪。到这里几天来,有人陪着一起吃住倒还不觉得怎么样,如今得自己单独面对这一切,心里发怵了。

这时,一阵狂风卷起了帐篷,把压帐篷四周的冻土坷垃裹起,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他顾不得疼痛扑拽住帐篷被带倒在地,帐篷没有被卷走,帐篷旁边树枝围的羊圈却被风端掉,羊儿冻吓得在寒风中惨叫起来。

苏武顾不得羊儿,紧紧地抓住帐篷不放。这是自己在这里的家,否则就得冻死。半个时辰后,风累了停了。他挣扎着起来。捶着僵硬的腰身,呆望着着倒了的家和冻吓得发抖的羊儿。

突然,一只羊挣脱羁绊沿着来道疯狂地跑去,剩下几只也跟着要跑。苏武一个激灵回过神,跑上前把剩下的羊儿,赶拢在坡根,用暂时树枝围挡住。

他口中喃喃自语:“我不能怯弱,我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卫律他们说我是神人,既是神人,就有办法把家建立起来。他脑海里猛然映出了自己被囚在地窖里的情景……

对,挖个地窖暖和!他把帐篷里被埋的吃用刨出来盖好,把羊儿赶到坡坎下一避风处圈好。拿起差官留下的镢、锹,沿着坡坎下挖起来。

开始镢头落在冰冻的土地上,一攒一个白印点,虎口震的生疼,也动不了大地丁点儿毫毛。怎么办……对,水火不容,用火来对付冰冻。

苏武把砍刀别再腰带上,手拄着节杖,走进坡坎尽头的小树林,捡挑回一挑担一挑担的树枝,沿坡坎堆了一大堆,火链打火点燃……

果然有效。大堆树枝燃后,地面上两尺多厚的冻土层开了。他趁热打铁,拿起镢、锹干开了。这里大多是黑黄的土层,冻层消后很好挖。

饿了,他吃点东西继续干……他告诫自己,这里气候无常,要加紧干,拼命干!天黑了,他燃起篝火照亮,直到把坡坎的一方掏挖进了一丈多深帐篷样宽的豁口。

他想办法把帐篷撑起在其中,又砍了几棵粗大的树杆扛回来,搭在坡墙两头护住帐篷顶,上面棚上树枝,像家乡的房子一样,顶上压上层土,整整干了两天一夜,既防风又防寒的地窝子帐篷房建成了。

篝火的光亮中,他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很是欣慰。他动手把已经上冻的土块,搬来压挡在帐篷前面,把冻得发抖、咩咩惨叫的羊儿赶进帐篷,给它们面前扔了些干草,冻饿极了的羊儿,噌嚓的吃起来。

苏武用一节木头从里面挡住帐篷门后,拉开毡褥合衣躺下。他虽然很累很疲乏,躺下后一动都不想动,可是脑子却很清醒,睡不着。

他想,多亏自己以前和做代郡太守的父亲一起生活过,经常跟胡人教官打交道,得知许多胡人的生活习惯,并且学会了独立的处事和生活的的能力……

今天这一忙,使自己不至于冻死了……明天再砍些树枝和土一起在门前砌道厚厚的墙,把地窝子周围整治严实,给羊儿在旁边撘盖个圈……想着想着,眼睛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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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你是想、苏使节

第二十八章你是想、苏使节

第二天,天气阴沉沉的,风儿不怎么大。他早早起来忙活了一天,按原计划完成了任务。傍晚,天变了,狂风呼叫,雪花大如席片样飞压向大地。

苏武在屋里架起了陶罐,给自己煮了一顿干肉焖包米饭,饱餐后舒服地躺在被窝里,暗自庆幸,真是人勤不受罪……

这样的风雪肆虐了整整两天两夜,雪足足有四尺多厚。苏武从未见过如此厚的积雪和严寒。他想,怪不得北方胡地的雪灾严寒可使得人畜伤亡惨重。

如此的酷寒,要是没有做好越冬的准备的话,人畜不冻饿而死才怪呢!自己一定要保重身体,一定要活下去。他把粮食按一天一顿饭的定量,分成若干等分,尽量节省着吃。还有,自己一定要找些事情来做……

两个差人衽余和句吾按原规定的时间,回到哈拉和林的丁零王府交了差,光说是把苏武送到地方就回来了。

大雪纷飞,卫律头戴貂皮帽子,身着狼皮袍子,脚蹬老羊皮靴子,戴着家丁走出府门,来到城外,瞧着首府哈拉和林周围厚厚的积雪,听着呼呼的寒风声,心里特别舒坦。

他想着苏武在贝儿海的荒漠,无吃无喝情景咬也切齿的奸笑自语:“哼哼!我叫你苏武牛,你能牛得过荒漠漫长的寒天雪地?你能牛得过渺无人烟的恐惧寂寞吗!”

今年胡地的严寒到的很早,风雪比往年疾狂。两个月来各王的封地不断传来人畜死亡的消息,在都府哈拉和林传开了。昨天传来北地坚昆二十多人和二百多只牲畜冻死,今天又传来其相邻的丁零,又有三十多人和三百多只牲畜冻死……

沮渠兄妹听到这些消息,他们虽然不担心自己的亲人和财产有什么灾难和损失,可是担心着苏武的性命。苏大哥在北海的蛮荒之地现在怎么样,在狂风肆虐的冰天雪地里能坚持吗……

最心急的是沮渠梅尕。自从那天送走苏大哥近两个月来,她的心仿佛被他带走了,做事情总是心不在焉。多次给病人煎药,溢扑的药水把火都浇灭了……

她敬佩他的为人、敬佩他的气节。现在细想起来,自己是喜爱上了这位苏大哥。这是丈夫去世后七八年来,对任何男人从未有过的那种感觉……

医室的火塘前,她一手拿着整棵的党参,一手用刀在树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切片想着,切着切着手就停下发呆了。

头裹围巾,身着羊皮棉袍,双手带着羊皮手套,脚上穿着羊皮靴子的於维尔兰,推门进来,她都没有发觉。她的手在她眼前晃晃,她还是没意识。她摇晃下她:“姑姑!”

她一个激灵回过神:“哦!尔兰来了!”

她坐在旁边的坐垫上嬉笑问:“姑姑,你在想什么?”

她摇摇头:“没、没想什么!”

“你骗人!”於维尔兰调皮地,“我猜——你在想心上人!”

“你胡说什么!”她低头切着党参说,“我能有啥心上人!”

“你是想、苏使节!”

“你想、就说是你想,怎么说到我头上来了!”她极力否认。

“那——你不想,我可想她了。”於维尔兰俯身仰着头,嬉笑地瞧着她。

梅尕眼圈红了。

她忙道歉:“对不起,姑姑!”

“没什么。”梅尕低声地,“是我不好!”

“姑姑,我知道你的心思。”於维尔兰安慰说,“昨天,我遇见了送苏使节的差人,他告诉我说,他们安排好神人的一切才回来的,还说他们回来时还给他买了袋粮食。”

梅尕低头听着。不由得泪滴在拿当参的手上。

她见状忙说:“姑姑,你放心,苏使节很机智很聪明,他是神人,一切困难都能克服的!”

其实,外面传说他是神人,只有做医生的知道,这是迷信。世上是没有什么神人的,只是他有智慧,个性坚强罢了。梅尕只是点点头说:“但愿吧!”

梅尕回想起三个多月前,自己照顾伤势严重的他,在那十几天的日日夜夜里,真正使她佩服起,这个在大汉衣食无忧中生活着的,官宦人家公子了。

他遭受了卫律非人的打击,身心受创,却坚强的一声不吭,还处处为她着想,怕卫律报复照看他的她,拒绝她的亲近。

“姑姑,你要是真心喜欢他的话,等到春天,去看看他吧!”於维尔兰说。

噌噹噌噹……梅尕飞快的切剁着党参,没吭气。

於维尔兰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于是告辞说:“姑姑,你忙,我回家了!”

梅尕一把拉住她说:“我现在、就想去找他!”

“这冰天雪地,路途遥远,要冻死人的!”於维尔兰说,“再说,贝尔海地方大了,不知具体地方!迷了路,也是死路一条!”

梅尕无奈松了手,跌坐在地,眼泪涌出了眼眶。

“姑姑,现在近处的驿站已经关闭。你要去,就要做好多好多的准备,准备一路的吃喝,准备一路休息的铺盖,还有马匹的防冻,粮食草料等等。不然,在严寒下长途跋涉,走不多远,都会冻死的。这些你考虑过没有?”

她回想起多年前丈夫春天去放牧,偶遇大风雪灾严寒去世的事情,只得喃喃地:“那——就到、春天吧!”

“这就对了!”於维尔兰说,“我现在就打听地方,咱们好好做准备,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於维尔兰也很佩服苏武,特别是在当向导时,他冷静果断处事态度,让她敬佩,可这也只是晚辈对长辈那样的敬佩。至于爱,自己还没有仔细想过。自己是想找个汉人丈夫,苏武的年龄和父亲差不多,是不行的。

再说,他是大汉使节,宁死不屈就更是不可能的了!身为大单于家的公主,於维尔兰深深知道自己的意志是不重要的,也就不要去自找死路!自己是父母的独生女,婚姻的事情自己更不能任性的。

梅尕只得耐着性子等待着春天。梅尕不同于於维尔兰,她是自由的。他看出哥哥不反对她接近苏武,就是哥哥不同意,梅尕也会自己决定的。

觉得苏武是个正真的男子汉,怎奈他如今身陷流放中,流放也不可怕,自己可以去和他一起生活。她给他准备着衣物和吃用的东西,准备明年开春去找他。

梅尕在医馆忙完歇息时,就拿着男人的大鞋底锥纳起来。哥哥进来也不回避,还是低着头干活。沮渠格尔想和妹妹谈谈,就坐在她对面瞧着,想着如何开口。

第二十九章 活下去的希望

第二十九章活下去的希望

“你这样瞧我干什么?”妹妹头也不抬地问哥哥。

“你没抬头就知道我瞧你?”兄长微笑问。

“我感觉得到!”

“原来,你是凭感觉做事情的!”

妹妹抬头对他微笑了下,又低头纳着鞋底。

“梅尕,”沮渠格尔收敛了笑容说,“你的感觉是不现实的。哥哥知道你喜欢他,可是你想过没有,他终究是要回大汉的。”

“那我就和他一起回去!”

“这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人家在家有妻子儿女的!”

“那我也要跟他!我不在乎!”

沮渠格尔看妹妹心已决,无话可说了。其实他也很佩服苏武的为人和气节。妹妹要是能和他在一起,他也放心了。他也想给妹妹找个汉人丈夫,这是已过世的二老的心思。他没有再说什么,起身走出门。

苏武每天尽管吃一顿饭、特饿时嚼些给羊搞到的干草叶,这样节省着吃,两月多后,粮食还是断顿了。卫律还未送粮食来。他清早起来,瞧着空空的羊皮囊,紧紧腰带走出屋门。

门外,天空阴沉,寒风呼啸,眼看又要变天了。旧雪两尺厚消不了,又得添新雪。再一下雪,无法出门找东西吃的话,自己和五只羊的性命就会消失。

最近,他在周围雪原和附近的小树林里走了走,没有见到住家的牧人,只是给羊儿寻了些干草,更重要的是找到了刚来时逃跑那只羊,已经和雪冻在一起。

那天,他最后一次改做好滑雪板,练习滑板滑走,滑的远了些,被它绊倒。他一瞧羊毛在外面,扒开浮雪,见羊和雪及地紧冻在一起,回家拿了铁锹给弄回来。解决了多天吃的问题。

着没东西吃可不行……他想起人常说话:“话人总不能叫尿憋死!”对,要想办法找到吃的东西,要活下去!他瞧着远处隐隐约约有层次的雪原,定要过去看看。

那里说不定有人家,能搞到吃的东西。如果能找到树林,就不怕没有吃的。苏武按照两个多月来在雪地上行走,总结的办法:走雪地要快,就要滑行前进。

于是他砍来树木,做了两个滑板捆绑在鞋上,双手拄着两根棍子撑着使劲推朝前滑行,人就可以很快的前进。可在实验中,他一次次的摔倒,一次次、一点点的改进工具。

经过无数次的实践改进,终于成功了。他又使出在朝廷管理制作鞍马用具的本事,用羊皮给自己做了防寒的皮手套和毛毡鞋及捆绑东西的绳子。

苏武腰别砍刀,肩挎皮绳,武装好后,脚上捆绑好滑板,一节杖做手杖,一手拿棍杖,背着皮囊出发了。

这看着不远,可动起来三个多时辰才到目的地。呵,这里原来是一片森林!树枝整个披着雪衣,有的都被压断。他脱下滑板,放在外面,走进树林。

树林里出奇的寂静,且越往里走树林越密,树枝被厚厚的雪雪糊搭在一起,仿佛是屋顶。地上的雪不厚,可看见冰雪层下,是层很厚的树叶,一直无人问津,走在上面咔咔地响,很是恐惧。

他饿得头昏眼花的,不敢朝前走了,就近靠坐在一棵粗大的桦树下闭目养神。突然,屁股下有动静。他吃惊地跳起来,原来自己是坐在树根下的腐叶上。

他用砍刀扒开冻了的叶层,一只老鼠蹭地钻出来在雪地上奔窜。他眼前一亮,用皮囊追着扑打……终于抓住了,还挺肥的,他提着鼠尾在树干上摔死,装进皮囊。

他想想回到坐过的树下,继续扒开腐叶,看见树下有一个鼠洞,有洞就有吃的。他用砍刀刨挖起来,果然洞里面有许多树种子和草籽,他高兴地喊:“饿不死了!”

他把洞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只有两手捧,可是找到了寻食物的办法。接着,他嘴里嚼着树种草籽,在周围的大树下寻找着,掏挖着……

虽然是十有九空,可是,这一成的收获在鼓舞着他,这是活下去的希望!他在树下刨挖着,遇见干草可喂羊,柴,回家

可烧火。

这里冬季白天特短。他计算着天黑的时间,到了回家的时间,他背着大捆干草和树枝,好容易走出树林。结果面前是一山坡。他来时没有发现山坡……

现在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呢?苏武迷失方向了。他站定后瞧着天上,天上云层覆盖。来时面对着森林的……那就是说,自己来到相反的方向,或者是左右的方向……

他放下柴草,沿着山坡左方走着观察着,整个是密林。他又回来往右边走着观察着……终于发现右方,有一树木稀疏的地方。他走过去一瞧,树木一直稀疏通往山坡相反的方向。

他回来背起柴草,沿着树木稀疏的地方朝前走。进树林要是做个记号就好了……这白白浪费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出去找到滑板,回家可就是多半夜了。

终于走出森林,终于找到滑板,天已经麻黑。他穿戴好滑板,给口中填了把草籽嚼着,背起柴草顺着来的方向滑行,以后进树林一定要做好记号。

天上虽然黑暗,可是地上的雪映着,眼前光线朦胧,连来时滑行的印记隐隐可见。他双臂使劲用力超前使着撑杆,加快速度朝家的方向滑奔起来。

根据行走的时间,前面就是家了,他心里松了些,放慢了速度。忽然,沉寂的雪地里传来嗷嗷的叫声。这声音听起来很近。他第一反应,这是狼的叫声。

对,狼在羊圈前嘶叫,听起来还不是一只。多亏自己羊圈搞得很严实!过去曾经听胡人教练说过,冬天草原里的狼也没东西吃,遇见饿狼是很害怕的事情。

特别是狼群,你就是再有本事也很难逃脱的!怎么办?

苏武一时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突然,前面雪地里一黑影,剑一样朝他窜来。

他一个哆嗦,本能举起了棍杖朝来物打下,一棍打空,自己却脚带滑板倒在雪地里,背后的柴草捆砸在身上。他想起来,无奈柴草太重,加上饥饿无力一时起不来。

狼,瞪着姂绿光的眼睛死盯着柴草捆,等待着时机。他在柴草捆下,双眼瞪着狼,动也不敢动。他脑子在旋转着,想着对付的办法……

第三十章 谣言

第三十章谣言

苏武在柴草捆下面偷偷的打量着,瞪着绿眼睛的它想:难道它也害怕……它毕竟是野兽,人有思想,可想办法战胜它的。既然是这样,得让自己没有束缚才行。

自己行动定要快捷。他双臂慢慢从柴草捆中抽出,双脚相互狠狠的蹭掉捆绑着滑板的鞋子,一只手抓着节杖。他咬紧牙关,用力猛然推开柴草捆,光脚跳站起来,向它挥着节杖。

狼一看是能进口的活物,张开了大口,恶狠狠朝他扑过来,头上挨了一下,这使它更凶猛了。他看它又凶猛地扑过来,他

挥着节杖后退。

他后退两步,再抬脚后退,脚和冰雪冻结在一起,麻木得不受自己的意志控制,不能动也不敢动。怎么办?他双手挥动着节杖,脑子里急速运动着……对,胡人教练说过,狼怕火!

火!火!我需要火!腰上的袋子装着火燫!他一手挥着节杖,一手从腰里摸出火燫,倒在柴草边,嚓嚓几下打着火,点燃干草。一时间,火苗渐渐大起来,狼却步步后退着……

他看它在后退,他手拄这节杖站起来,忙挑开柴草拉出滑板。火越来越大,终于,狼“啊嗷——”咆哮一声跑了。接着,羊圈前的几只黑影也跟着走了。

好险哪!他松了口气,这时脚下雪化了,他穿上鞋,把没着烧完柴草分开。给羊圈里扔了些干草,收拾好外面,开门走进房间。

夜里,有雪光映照着不是很黑。他没有准备油灯,就是有灯也没有油来支持。今天也是太累了,疲乏的躺在铺上,肚子却咕咕的叫,他给嘴里填了把草籽嚼着噘着……渐渐睡着了。

官家一直没有送粮食来。苏武为了找到能充饥的东西,只要不是狂风飞雪天,他都在为自己和几只羊的活命奔波着。冰天雪地中,这住的地方连只飞鸟都见不到,他只有朝森林索取能果腹的东西。

他吸取了上次进森林没作记号的教训,如今每走进森林几步,顺手用砍刀在树上砍做好记号,好按原路很快返回。这样,

他渐渐地走进原始的森林深处。

沿着山坡的森林深处,一些背风的沟豁里,竟然生长着四季常青的松、柏树。树上还有松籽和柏籽,有时还能真的逮住只老鼠和兔子什么的,动个腥荤打打牙祭。

严寒中的活物是少有的东西,绝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嚼着树籽和草籽来打发肚子的。闲暇时,他采集一些桦树皮,把在这里经历的事情记录下来。

卫律以大雪封地为由,不但不给苏武送粮食,还散布谣言,说苏武已经死了。这谣言传到长安已经是春节了,传到苏武母亲耳朵里已经是过了春节的二月了,家里人都怕老人经受不了打击。

春寒料峭,苏武母亲听到儿子死了的消息,回想起大半年来毫无消息的事情,确定这是真的。老人家悲痛欲绝,卧床不起。

虽然有苏武的朋友前来探望,可是老人还是好不起来。

李陵只要回朝庭,就前来探望老人,这次年后回来向朝廷汇报边关情况,来探望老人家,见苏武三弟十五岁儿子苏霖陪伴着奶奶。

老人家一看见李陵,泪如雨下问:“大侄子,你兄长已经不在了,这是真的吗?”

他握住老人骨瘦如柴的手,安慰说:“大伯母,边关和朝廷没有接到匈奴官家方面的消息,这只是谣传。您老人家不要相信这些!兄长那么睿智的人,是不会死的!”

“但、愿、如此吧!”苏武母亲哽咽地说。她想,如果儿子不在人世,这个家就完了!孙子苏元才十七岁,也不求上进,就是继承了家里的爵位,也是发达不起来的。

眼前这个已经过世了的老三的儿子苏霖,在娇惯中长大的,懦弱不悍。苏武的媳妇呢,从小娇生惯养,半道上嫁进来的女人,也不会斯守在家的。

就在李陵正安慰老人之际,苏武的媳妇丑儿,摸着眼泪进来看见李陵,开口就问:“兄弟,你兄长不在了,你、知道吗?”

“嫂子,这都是谣言!”李陵说,“请嫂子相信兄长!”

“无风不起浪,这人大半年都没消息,忽然传来不在了,就恐怕,是、是真的了。”

苏武母亲一听媳妇如此说话,生气地:“媳妇,这话可不能乱说!”

丑儿虽然名叫丑儿,可她不丑不说,还是百里挑一的漂亮,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的。虽然快三十岁的女人了,由于没有生过孩子,再加上,苏武的溺爱,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

她是公孙敖三十多岁才有了这个仅有的宝贝女儿,按照家乡民间习惯,起个贱名,为的是孩子好养活。

她泪流满面说:“我也不希望、夫君那样,可是、是满长安的人都都,说他、他——”

她伤心地呜呜哭起来了。

“别哭了!这事情咱得搞清楚情况再说!”老人自己虽然

很伤心,可还得硬气的劝儿媳妇。

“这家里整天死气沉沉的,我要回娘家!”她擦着眼泪对婆婆说,“你儿子现在不在了,我就回娘家不回来了!”

没等婆婆允许,丑儿就走了。

“你、你——”

李陵忙给老人抚着胸,呼唤着:“伯母大伯母!”

苏老夫人气得一口气没上来,瞪着眼睛就去世了。

苏霖哭喊着:“奶奶!”

李陵让他赶紧告诉家里人准备后事,忙进宫报告汉武帝。皇上得之苏武母亲过世,立即下圣旨、拨银两,让李陵主办苏老夫人的丧事。

李陵当然是竭力而为,不但风光的埋葬了老人,还把剩下的银两分发给苏武的兄弟三家。李陵给双方好做工作,将苏武十七岁的儿子托付给苏霖的母亲照管,小弟兄两也是个伴儿。

丑儿的爹爹公孙敖,自己也知道是女儿的错误导致,没有向苏家提任何要求,送女儿来参加过苏老夫人的葬礼后,带着女儿和其衣物等等回家了。

第三十一章 对,你是个女子

第三十一章对,你是个女子

李陵去冬在张掖郡镇守地,从哈拉和林来的药材商人(其实是沮渠的朋友)口里得知苏武的遭遇,很是难受,鞭长莫及无能为力。立即上奏朝廷说明情况。

腊月初,匈奴人又骚扰了酒泉张掖边境,李陵带军队打垮了他们,从俘虏的口中得知苏武死了的消息后,他派人去胡地打听,有两种说法:一说苏武宁死不屈自杀了,另一说苏武是神人,已发配北海。

他相信苏仁兄,足智多谋,可发配到几千里外的北海,冰天雪地寒冷异常,能活下来吗?李陵这次回来后,给皇上做了如实的汇报,皇上一听匈奴的作为恼火了!

胆大的单于,你口口声声说,我大汉是你的长辈……我以礼相待,派使节带领百多将士送回了你们的全部使节和人员。原来这一切都是奸诈狡猾的计谋!

如今你不但扣留了我的全部将士,还杀害我的使节;冰天雪地,还不时抢掠和骚扰我酒泉张掖郡,如此的恩将仇报!我大汉一定要给你个颜色瞧瞧!

其实,去年要不是匈奴服软,还送回了多年来扣留了我大汉的全部使节,汉武帝就准备出兵,借着匈奴遭遇大寒,牲畜和人员大量死亡的时节征服匈奴的。

如今,大汉皇上武帝,已下定决心:筹备好粮草,派兵

春夏之际征讨匈奴。一定要把这蛮子好好地教训教训,把他

们赶到更边远的北荒之地,叫他们不能翻身。

最近,哈拉和林又下了场大雪,冰天雪地,寒冷非常。

且鞮侯大单于周身疼痛,发烧、心里憋闷,不想吃东西。内医给他诊脉,吃了几天药总不见效,这时他想起了医治苏武伤的萨满。他知道弟弟於靬王和那萨满认识,让他去叫他来看病。

沮渠梅尕听说哥哥要去给大单于看病,硬要跟着一起去。哥哥知道妹妹的心思,想给苏大哥求情。他怕妹妹一时冲动,惹怒单于而坏事惹火烧身,千叮咛万叮咛要她见机行事。

在於靬王的带领下,沮渠梅尕扮成沮渠萨满的男徒弟,兄妹两走进宫内单于卧榻前,行了大礼后,开始瞧病。沮渠格尔给单于把了脉,要他张口瞧了口舌后,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银针。

单于忙问:“我得的是什么病?”

沮渠格尔回答说:“禀告单于,您是上焦不利之病。”

“什么是上焦不利?”单于吃惊地问。

“上焦指的是,心、肺、胃、肝肾五脏的总称。”萨满解释说,“就是这些地方有毛病。”

“严重吗?”

“现在还不算严重。”格尔萨满故意说,“如果再迟两天的

话,我也就爱莫能助了!”

“为什么会这样?”且鞮侯单于问。

沮渠格尔还没有想好如何回答,沉思着拿出装消毒液的小葫芦,给银针消毒。

“这是五脏不和睦所致!”梅尕解释说,“五脏如一家人家的五个弟兄,他们平时很和气,就没有什么。如果有一个两个故意胡闹的话,这一家人就不得安生了!”

这徒弟说的有些道理。且鞮侯单于瞧着梅尕想着,突然说;“对,你是个女子!”

“别说话,给您扎针了!”沮渠萨满抓住单于手说,“有点疼!”

“南征北战的人,不怕疼的!”且鞮侯单于虽然这样说,可还是眯上了眼睛。

沮渠萨满给他左右手背的食指和大拇指的虎口处扎了短针针,又让他平躺着,给他胸脯的胃脘处扎了根长针,叮咛他说:“我现在要慢慢的进针了,您要是承受不住的话就说一声!”

其实,银针刚着皮肤时,如蚊虫叮了下似的,针银进了皮肤一点都不疼了。随着沮渠萨满双手娴熟,按顺序轻轻捻针……进针……退针……

单于只是感觉有两股麻酥酥的感觉在身体内不住地串动着……串动着……渐渐胸腹内的脏器动了起来……良久,他长长的吁了口气。

过了会儿,他感到心里不那么憋闷了,接着,感觉到肚子里咕咕的动着,动着……不一会儿,打了个屁,觉得自己体内的热气在慢慢的散发着……

且鞮侯单于高兴地问:“萨满,我现在觉得有点饿了!能吃东西吗?”

“能吃东西,可是不能吃肉,可以喝面汤吃一些馍馍。”沮渠格尔说。

於靬王忙吩咐:“宫人,快给单于拿面汤和馍馍来!”

宫人拿来饭菜。沮渠格尔和於靬王扶起单于,单于在榻上就着汤吃了个馍馍还想吃。沮渠格尔说:“慢慢的,循序渐进的增加食量,您的病就好得快!”

且鞮侯单于为了病能好,很听话:“我遵照萨满的意见!”

沮渠萨满让他坐在榻上伸出双腿,给两他脚踝上方各扎上银针,捻了几下,留针观察。他开了药方,对单于说:“禀单于,现在冰天雪地,不能去大汉进药材,有两样退热止疼的药搞不到,请单于谅解!”

“师傅,我有办法!”梅尕说。

“你有什么办法,快说!”

“我首先要请大单于恕罪!”她讲起了条件。

“恕你无罪!”且鞮侯单于现在只要自己的病能好,外人说什么都不会在乎的。

“那我就说了。那次苏使节伤势严重,感染发烧,疼痛难忍,无药可治。他让我去河边採了许多柳叶来,煎熬后喝了效果不错!”

梅尕解释说:“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汉人退热止疼长用西河柳的,他还说咱们这里的柳树叶效果好!”

单于一听苏使节,感慨地:“我真佩服他的气节,此人若能为我所用的话,就真是太好了!”

“那也得给人一个思索的时间呀!”梅尕说。

“你是,对,那次亲自给苏使节看伤的女子?”单于严肃地。

“是的!”沮渠怕妹妹任性惹单于发怒,陪着笑脸解释说,“她是我孀居的妹妹,只是敬佩苏使节的气节而已。”

且鞮侯单于目光狡佶地瞧着梅尕会儿,突然大笑:“哈哈哈哈……莫非你喜欢他?”

沮渠格尔见状忙跪地胆战心惊地:“单、于,这、这、可不、不能”

“这有什么!”单于打断他的话,“只要令妹愿意,这是好事呀!”

於靬王忙给梅尕示意,让她感谢。梅尕立即跪地叩头说:“感谢单于厚爱!”

“哈哈哈……从现在起起,你就是我单于的妹妹了!”且鞮侯单于高兴地。

梅尕再一次叩头:“感谢,大单于兄长了!”

第三十二章 真是老天有眼

第三十二章真是老天有眼

且鞮侯单于在沮渠兄妹两多次的医治下,病已痊愈,体能也恢复了。他找来卫律询问汉使节苏武的情况,卫律不吭气,他一冬天没有给苏武送粮食,说不定现在已经冻饿死了。

“卫卿家,你怎不说话?”单于沉着脸问。

卫律看他不高兴,跪地说:“请单于原谅!只因冬天到如今大雪封地,天寒地冻,道路堵塞,一直未给他送粮食和用品,说不定他都、不存在了!”

“我只是想给他个下马威,让他投降为我所用,而不是让他去死的。这你是知道的!”他责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是怕他为我所用,冷落了你吗?”

“不是,不是!”他忙说,“单于息怒,我想,对待这样的死硬者,就要给点苦头的!”

其实,在单于心里,苏武不投降,就没有任何价值。可是这大汉使节一死,大汉势必要惩罚我们胡人的。于是他对他说:“卫卿,起立坐下说话!”

“谢谢单于!”卫律起来坐下问,“单于,有话请讲!”

“大汉得知使节一死,势必要来寻仇,我梦要早做准备!”

“请大单于放心,我想办法就是了!”卫律爽快的答应。他之所以被且鞮侯单于称为心腹军师,给他封了丁零大片的领地,是应为他对大汉很了解的,并对他很是忠心。

“你办事,我很放心!”单于说着哈哈笑了。

卫律也陪着哈哈笑了。

雪地冰天的贝尔海,只要是不下雪,消瘦得皮包骨头的苏武就外出找吃的东西。只因周围几百里无人,消息闭塞,他只有按日出日落,每天存一截草节或者一小树枝来计算着时间。

他数着草和树枝节,预计到过年的时节,就雪嚼过树籽和草籽,面朝南方跪在雪地里,祝福着大汉平安,祝福着母亲和一家人安康……

在这漫长的冰天雪地里,他每天除了寻找能吃的东西以外,就是靠对过去的回忆打发时光。每每回想着父辈的英勇和荣光,给家人换来锦衣玉食,笙歌欢愉的日子……

他就面朝长安跪地发誓:“我要对得起我的国家大汉!我要对得起生我养我,给家里挣下好生活的父母!”他还时刻地惦记我远在长安的母亲和家人。

老娘,儿子想你!你身体还好吗……娘子,我也想你,想我们在一起的恩爱、欢乐时光……儿子,你一定要撑起我们苏家,替爹爹分忧……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早上雪停。饥饿的苏武挣扎着起床后,一阵头晕眼花,他硬是打开树枝编的柴门:我的妈呀,大雪厚得几乎把门都堵死了。

多亏当时用树枝做的门是从里面开的,否则的话,今天连门都不能出了。他进屋里戴上手套,拿铁锹过来,气喘吁吁的起开封门的雪,勹开积雪滚爬出门,发现旁边的羊圈门前有一人。

他忙用衣袖擦拉下眼睛,仔细一瞧,羊圈门前爬站着只老虎!“我命休矣!”他惊呼一声昏倒在雪窝里。过了好大会儿,他渐渐清醒过来,咬了下自己的手,很疼!我还活着,是的我还活着!

最近吃的东西越来难寻找了,周围几十里的地方能填肚子的树籽草籽,都被自己弄来吃了。这一时是两天一顿所谓的饭,前天到现在已经没有吃的了,只有用冰雪来救饥。

他嘴吞了口雪心想,看来老虎也是肚子饿了,发现了羊儿……我与其这样冻饿而死,还不如自寻着躺在老虎肚子里,既暖和也不受罪了,还能救老虎一命……他竭力地呼喊着:“啊——虎——啊——”

他给老虎打着招呼,怎么它没有反应?这么凶猛的动物,警惕性很高的,只要一丁点动静都有反应,可是它……他本来不敢过去,一想不就是死嘛,还怕什么!他用力朝羊圈门爬去。

他终于爬到羊圈门前,咬牙拽住老虎尾巴朝下拽着,觉得它的尾巴硬邦邦的,手摸摸它屁股没反应,莫非它死了……苏武拽着木头门框咬牙挣扎站起,就近打量着,原来老虎两爪抓扣进圈门的木头里,瞪着眼睛死了。

亏得那次遇狼以后,天气一天天的严寒,一只老羊冻饿而死,自己扒羊皮,改善了多天的生活。他把羊骨砸来喂了其余的羊儿,把羊皮做只袋子,其余捻成了绳子,用绳子把木头穿捆起来,加固了羊圈的门。

瞧着死了的老虎,苏武心里涌起一股热流,这是老天眷恋自己,送来了吃的!这老虎虽然也饿的骨瘦如柴,只要节约,也够我吃多天了,我苏武暂时饿不死了!

他拼命爬回屋,拿着砍刀爬回到羊圈前,用力砍断老虎的前爪,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个时辰的时间,大汗淋淋的硬是把冻饿死,已经硬邦邦的老虎拉扯回屋里。

他躺在地榻上休息、积蓄着体力,瞧着眼前的死老虎不由得微微笑了,真是老天有眼……他想着想着,渐渐的昏迷过去。当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直照在帐篷门前。

地窝子里暖和和的,老虎渐渐解冻了,还不是很瘦。苏武起来揙好衣袖,在石头上蹭了砍刀,剥老虎皮。这是一只公虎,胡子是白的,像是只被抛弃的老家伙……苏武想起自己的遭遇,不由得眼泪落下来……

你怎么如此的可笑!他嘲笑着自己,用刀拉开了虎的屁股,迫不及待的撕了块肉填在嘴里嚼起来……他嚼着、剥着,剥着、嚼着……渐渐的有体力了。

他砍下一块肉放进吊罐里,在外面搬了块雪也放进罐里,生着柴火,炖了起来……这天,他终于饱餐了一顿,这是他到这里五个多月来吃的第一顿饱饭。

这顿饭虽然没有一点粮食,甚至连树籽草籽也没有。他身上暖和了许多,人也有劲了,手脚和思维也活跃起来。他要把这只虎皮毫无损伤的剥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剥下虎皮,这老虎的胃里一点食物都没有,肠子里也没什么粪便。他把内脏和其他分开放到一旁,拿来柴草填塞在皮里,把剥开的地方用自己做的羊骨针穿上皮绳缝起来。

人常说虎倒威不到,还真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他出去把羊圈门上的双蹄子想办法取下来。拿回来缝在断了的地方,好让它外表看起来毫无损伤。

第三十三章 不会让你们饿死的

第三十三章不会让你们饿死的

这天天晴了,苏武把虎骨头熬成汤,给羊改善了顿生活,把骨瘦如柴,叫都没力气的四只羊儿赶到圈一边,清理

干净羊圈,扔进剩下的所有干草。

他瞧着羊儿在大口吃着,对它们说:“你们这几只倒霉的东西,跟着我也够可怜的了。只要天气晴朗,不下雪,我不会让你们饿死的!”

这里虽然太阳不懒地照常升起,可是寒冷照样,冰天雪地照样。苏武清早起来,吃了一大碗虎肉和汤,全身暖暖和和的,穿戴好自制的保暖外衣,出发去找吃的东西。

他肩挎绳索腰别家伙,脚踏滑板,一手拄着使节杖,一手拄着根自己做的手杖,直接穿过前面的稀疏的桦树林道,朝远处山间的松柏树林进发。

当他赶到目的地时,已经是中午了。这里三面环山,气候相对的暖和一点。松柏树上的积雪被风的扫荡落地,叶子墨绿绿的,树林里雪不厚。

自从他发现了这里,只要天一晴朗,就来这里,打松树籽和柏树籽。如今多场风雪过后,树籽已经落在地上厚厚的干草丛里无从寻找。

他刚脱下脚上的滑板,突然,听见有鸟叫声,循声悄悄找去,瞧见一灰色的、翅膀足有四尺多长大鸟,叼着只雪白的东西,飞上眼前不太高的树枝上。

苏武站定,用力把手杖朝它扔去。它扔下东西飞走了,白色的东西落在地翅膀扑楞着,像是受伤了。他扑上去抓住它。原来是只白色羽毛的鸟。这鸟身上热乎乎的,白色羽毛很厚实,怪不得能在这高寒地生存下来。

他把它脖子拧掖在其翅膀下,塞进在皮袋后,寻找着大鸟。它们能在这里生活,就证明这里一定有吃的东西。他蹑手蹑脚的朝树林里走着,仰着头瞪着眼睛在周围寻找着……

他下意识地发现一树丛上,有两只黄色晶亮的小眼睛在盯着他。他擦了擦眼睛,认真的瞧着,原来是只脸像猫脸一样圆大的,灰色大鸟在瞧着自己。

这不是人们常说的鹚鸮吗,也叫猫头鹰。可是自己所见的猫头鹰是黑花色的,双翅没有这鸟长大,而且黑夜出来活动扑食的,要是一见人就慌张的飞走,这东西怎么还不害怕人?

不对,猫头鹰的眼睛是绿色的,比这东西眼睛大。他瞧瞧它站的树,这是棵树头冠大身子粗大的短叶松树,它站在离地面一丈多高的树杈上,毫无紧张之势。

他挥着手杖让它走,它却动了动双翅,歪头显出了愤怒。

苏武大声喊:“喂——”它还是不走。我一定要抓住它,这么大的东西,起码可以解决几天的温饱问题。

他拉下手套,把狼皮袍子撩起掖紧在腰带上,羊皮帽子遮住眼睛,悄悄地朝树上爬……它见他上来,恼怒刺棱起翅膀,坚硬的嘴朝他袭来,可只是啣掉了他的帽子。

待他爬上树杈,它却无奈地飞起落在旁边的树枝上,犹豫地瞧着这边,绝望“喔!喔……”地吼着。苏武爬上树杈,发现一粗一小的树杈间、树身处有一掩盖着树枝和羽毛的大树洞。

他轻轻的揭开上面的东西,铺着干草和一些羽毛的窝里,有两个白白大大的鸟蛋。他的眼睛发亮,这可是好东西,可美餐一顿了。

在长安的家里,天天都是锦衣玉食,他吃烦了鸡蛋,看见鸡蛋就讨厌!可到这里五个月来,连粮食都是稀罕的东西,别说是蛋了!他眼馋的瞧着它们,手轻抚着……

对面的鸟瞧见他的举动,振翅飞过来。苏武用树枝对付,它无奈飞回到旁边的那棵树枝上,心疼的瞧着这边不肯放弃。他在它的眼中读到了疼爱、无奈、可怜巴巴。

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强取豪夺的歹徒,在抢夺一个无能为力的母亲的孩子……这使他想起和父亲在代郡时,一起和父亲巡视边陲的情景。

那天,他们遇见几骑胡人抢夺汉人孩子……一位母亲哭喊着拼命保护孩子而被杀害的场面……当时虽然两胡人被歼灭,可是母亲不顾一切拼命保护孩子的举动,却让他终生难忘。

苏武瞧着那只灰白色大鸟焦急无奈的样子,把鸟蛋举起,让它瞧着又轻轻地放在了窝里,盖上,溜下树藏坐不远处

的地方瞧着它。

它看他下树走了,它赶快飞回来,嘴啣开盖子,两个孩子还在,啣盖盖子,在家周围的林子里飞了两个来回,巡视没有危险飞进树林深处。

他跟着它朝森林里走,越走越难走,脚下到处都是落了叶的干藤蔓,羁绊的他很难前行。他站定仔细的打量周围,发现不远处的山根下,向阳处有一棵参天的落叶大树。

这树足有成人两三抱粗的样子,周围树木稀稀拉拉的,这可是我平生看见过的最粗最大的树了。

他着手套的双手,扯断道路上的干藤蔓,来到大树前:这里好像发生过动物滚爬打斗,地上的干草蔓被碾压得平平的,上面有许多上了冻的血迹……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欲向后退,脚踝被旁边干草堆里伸出的一只黑毛爪抓住。他惊恐的挣脱而无望,只得浑身哆嗦着告诫自己:不要怕,你不要害怕……

他颤惊惊哆嗦嗦俯身伸手扒开干草,原来是一只受伤的熊,气息奄奄地躺着。他伸手拉它,忽然听到一声嗷叫。

他起身在周围瞧着,寻找着……在不远处的草丛中卧着只狼!我的妈呀,今天我命休矣!他紧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良久,却没有动静。

他迷蒙着眼睛看看脚下,又看看那边的狼,它们都是可怜巴巴的瞧着自己,寻求帮助。看来他们经过一场恶斗,都伤的不轻。

我能帮助谁?他们都是吃人的家伙!我谁都不能救!他想离开,脚踝被熊爪拽着,他从身上抽出明晃晃的砍刀,朝熊爪砍下。

当他低头下刀时,看见熊在流眼泪,分明是恳请他救命的。这吃人的野兽能救吗?可别是救活了它后,它反来吃了我……

第三十四章 立即去找苏大哥

第三十四章立即去找苏大哥

他的心里矛盾着。熊轻声嗷嗷地吟叫着,仿佛在哭诉着什么。他想起过去和胡人教练一起谈到胡地野兽的习性,他给他说过:“冬天的熊不伤人,且常遇饿狼侵袭!”

他问:“冬天的熊为啥不伤人?”

“冬天的熊瞎子进入不吃不喝的冬眠期,它要把夏秋养的一身肥膘消耗完,第二年春天才出来寻找食物的!”

他仔细打量着大树,发现树靠山体那一面,有一个大灌木丛遮掩的小洞口,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他俯身

拍拍熊说:“你别嫌疼,我现在把你弄回洞里,再治伤……”

苏武口中念叨着,熊仿佛能听懂他的话,忍着疼痛。苏武拽起它两只前爪俯身搭在肩上,吃力地背起它消瘦无力的身躯到洞口,腾出只手攉开灌木丛,一个大树洞现在眼前。他双手着地爬进,把它放在里面的干草堆上。

“你先休息着,我去收拾那只饿狼!”苏武出来顺着血迹走到狼跟前。原来这只狼的腰部被熊爪抓了个口子,肠子流出来拖在地上已经冻了,眼看着就断气。

多亏你受伤严重,不然的话,这熊的命和家就难保了!

天渐渐的暗下来。苏武瞧瞧天上,阳光只能斜照在大树顶端,看来今晚上是回不去了。这只狼必须得除掉,否则的话,夜里会招来狼群的!

他抽出砍刀,朝狼的腰部砍下,它没吭声就身子前后分了家。苏武也饿了,摸摸狼的前身心脏处,还有点热乎气,拉下手套,伸手在里面拽了块肉放在嘴里嚼着,分两次把狼的尸体拉到熊洞门口。

既然熊在冬天冬眠,今晚上就只有在这里过夜了!他走进洞,瞧见有一只小熊坐在大熊身边,用嘴添着它脖子上的伤口。大熊见他进来,没有不安的意思。小熊陌生地瞧着他,停止了行动。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他瞧着熊被狼咬破

的脖子,拿出随身带的伤药,给它敷上,扯了片衣服里布

护在外面,走出门扯了一些草蔓回来,给裹缠包扎好后,参观着熊的家。

除洞口是钻着进出外,里面可大了,是树洞连着山洞一起的大洞。铺满干草的大洞里面套了两个小洞,里面也铺着厚厚的干草。看来,这是只有母子的家。

他趁着傍晚的亮光,把大熊拖进里面的一小洞,把小熊赶进另一小洞,在外面抱回许多大树枝,挡住他们各自的洞外,对他们说:“天黑了,宝贝该睡觉了!”

他把已经冻得梆硬的狼的身子拖进来,钻出洞抱了几棵倒了的干树回来,从里面挡住门。干完这一切,天已经黑定了。

能保护孩子和家园,就证明冬眠的熊虽然不吃不喝的睡觉,可是遇到危险,还是有战斗力的。苏武害怕夜里熊出来伤了自己,把圈熊的两个小洞挡的门,双手认真的摸着检查后,又加固了一回。

他回来躺在干草窝里,盖上干草。嘿,别说,比自己的家暖和多了!可惜几只羊没有人照看……今天太累了,他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翌日一早,苏武一觉醒来睁开眼睛,挡洞的木头缝间透过一溜阳光。他急忙掀开身上盖的草被起身,扒开挡洞的木头爬出来一瞧,太阳已经老高了。他舒展下四肢,回到洞里。

他先敲敲小熊的洞门,小熊嗷叫了声。他再敲了几下,老熊的洞门,没听见动静。他从木缝中瞧着里面躺着的老熊,伸进手摸摸,体热着,还动了动,放心了。

苏武退到门口,发现冻着的狼尸已经解冻,他用刀剥掉狼皮,把腿和后腰能吃的肉用皮包裹好准备带走,把肚子里面的零件分门别类,顺洞壁放好。

他打开大熊的门,把它拖出来,解开包扎的伤口一检查、已经好了许多。这是他自己按照过去的胡人教练提供的药方,再加上皇宫里给马弄的一些伤药之和,这药真的很厉害。

他瞧着它温柔顺从的目光,从腰上取下药葫芦,给它换了药,拍拍它说:“你和你的娃娃好好地在洞里,我把门跟你们弄好!”

他指指墙根的东西说:“那些吃的是你和娃娃的,饿了就吃些!我过两天来看你们!”

他打开小熊的房门,小熊立即奔出来,闻着气味到墙根,大口吃起了狼肝……

“再见!”苏武拎着狼皮包裹,俯身出洞,用木头把洞门挡结实,快步朝树林外面走。他操心着几只羊儿,得赶紧回去!

且鞮侯单于病好后,深觉自己身边得有个像梅尕这样懂医术的女人。虽然她是死了男人的女人,人却正气又不失漂亮。那天自己一时没多想封她为御妹,这并不影响他喜欢她。他就有病没病的招她来给他看病。

开始时梅尕还以此为荣。有一天,单于看她来后,立即拉着她的手,她想挣开,可是挣不开。她明白了他常叫她来的意思,她得想办法拒绝。

他拉着她坐在他身旁说:“御妹,为兄想让你进宫,陪伴为兄怎么样?”

坏了,我坚决不能答应,可又不敢回绝,这可怎么办呢……她想想,眼泪涌出了眼眶:“不瞒兄长。我和我男人刚结婚,他就死了。看邪的萨满说我、克、克男人。呜、呜……”

单于一听这松了手,只得说:“那你就回去吧!”

她忙起身行礼告辞出来。奔出单于宫殿,立即去找于於维尔兰。

於维尔兰一听梅尕说了单于的意思及她的回答后,立即说:“姑姑,大单于很的狡猾,你得立即离开这里。”

“我就立即去找苏大哥!”

“对!现在已经开春了,咱们这里的雪已经开始消融了!”於维尔兰说。

“我回家立即准备开拔!”

梅尕告辞回家后,把情况告诉了哥哥和嫂嫂。他们都支持妹妹去找苏大哥。可贝尔海那么大,苏大哥具体在啥地方……

梅尕想起了卫律府送苏武去贝尔海的那两人,自己认识人却不知名姓。于是,她立即女扮男装到他府门外等待……终于,衽余从卫府出来。

第三十六章 新伴儿

第三十六章新伴儿

她就悄悄跟在后面,到了街上无人处,她叫住了他:“这位军爷大哥!”

衽余回过头问:“你叫我吗?”

“是!”梅尕装作男声,大方地介绍说,“你去年送苏大人——”

“哦……记起来了!”衽余打量着他笑了。

“咱两个到那边茶帐坐坐吧!”她邀请。

“好吧!”他高兴地答应。

他们进了茶帐坐定,梅尕要了壶龙井茶,亲自斟杯茶双手奉上:“军爷,请!”

“还是叫我大哥吧!”他真诚地。

“那——大哥请!”

衽余喝了口茶,感慨地:“这地方真是好!”

这里是许多有身份人才来的地方,关键是得有银子。衽余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他新奇地打量着沿圆圆的大帐周围放着的茶几和毡坐,干净且豪华。中间是煮茶的火炉,和毡台……

梅尕笑了问:“大哥,您长来这里吗?”

“头一回。”他问,“在这里用壶茶,价钱一定很贵吧?”

“我请你,别在意!”梅尕拍拍自己的腰包。

“你是问苏使节的事吧?”

“是啊!”她从衣袖袋里拿出块白绸和黑炭块,放在他面前,认真地,“我特想我的救命恩人,又不知他在贝尔海的具体地理位置,请您——”

“苏使节难得有你这样的好朋友!”衽余说着,拿起炭块在白绸上面,画好具体的地方,递给他,“你要是见了苏使节,就说我衽余敬佩他!问他好!”

“那是一定的了!”梅尕接过小心揣进怀里,“来,咱们喝茶!”

梅尕走后,於维尔兰把单于要梅尕进宫和梅尕拒绝的事告诉父亲。於靬王知道哥哥和卫律狡诈坐不住了,换上便衣来到沮渠萨满医馆。

沮渠格尔于是回家了,他刚跨出门出,梅尕回来问:“大哥,进里面坐!”

於靬王进来坐下,开门见山地:“沮渠妹子,我听尔兰说,你要去贝尔海找苏使节?”

“是啊!”梅尕收拾几上的药材。

“你看,这雪正开始融化,一个女子上路,不懂情况,遇到雪崩怎么办?”

“为逃活命!要是真的死了,也只管我、我梅尕命薄!”

她心里一酸,眼泪滚落下来滴在几上。

於靬王看在眼里,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不过他要看她的决心。他问:“你的决心已定了吗?”

“王爷大哥,你说我如今,还有别的路走吗!”她坚定地,“要是找不到苏大哥,我就去死!”

他心里明白。他要帮助这位朋友的妹子,也是自己的妹子。他说:“你要是准备好了,告诉我一声!”

他从医馆出来,到沮渠家找沮渠格尔商量去了。

三天后,天气阴沉沉的,北风呼啸着,看来天要变

了,又要下雪了。

苏武担心着负伤的熊。他给羊把草填满圈,把羊圈门加固的结结实实,回到屋里,穿戴好自制的保暖狼皮帽子、暖袍、暖草鞋,带上吃用的东西,登上滑板迎着凛冽的寒风朝松林进发。

一路上,他被大风裹倒了许多次,都是咬着牙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赶路,当他赶到时已经傍晚了。苏武查看了树洞口,那天自己走时挡的门依旧,他放心了。

他一边朝里面打招呼:熊兄弟,我来看你们了……一边双手轻轻的取着挡门的木头。小熊听见有人呼喊,奔过来,隔着门缝一瞧是苏武,忙嗷呜一声流泪了。

苏武见状,飞快地扒开门钻进,原来老熊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听见响动,张开无神的眼睛瞧着他。他忙看

它的伤口,包扎的东西已经掉了,伤口发红发臭,很难闻。

他摸摸它消瘦的身子,发烧。他轻轻地拍拍它说:“别害怕,会好起来的!”

苏武钻出来,捡着雪地上不脏的地方,双手做了个干

净的雪球,拿进洞放在熊身旁,抓雪给他轻轻地擦洗着伤口……它也静静的躺着,任他摆布。小熊在一旁瞧着,不时的添下自己的小脚掌解饿。

伤口擦干净后,苏武拿出药葫芦,给它伤口敷上药,说:“别动,你要好好休息!”

他借着洞口的光亮,挡好洞门。拿出块半熟的狼肉一分三份,自己一份,给小熊一份,另一份喂给大熊。大熊不吃,眼睛感激地瞧瞧他,又瞧瞧小熊。

他知道,熊的冬眠不是一点都不动的休眠,能动,也可以相对的抵御外来的进犯。在实饥饿时,靠添脚掌来解解饿的。

苏武知道它舍不得吃,他把肉递在他嘴边说:“你吃吧,吃了好得快些!”

它还是不吃。苏武拿过背包打开,让它瞧里面还有几块肉,对它说:“这里还有。我这几天在这里陪你。我会照顾它的!”说着把小熊搂在怀里。

它能听懂人话,一点点吃着。苏武瞧着它们吃着,自己也慢慢的嚼着半生不熟的肉笑了。

其实熊在这里生活的世界,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它在这里从来也没有见过人类,更从没见过这样友善的邻居。它瞧着他没有害它母子的意思,它嘴里嚼着肉,挣得伤口疼,就闭上了眼睛。

苏武侍弄好小熊,还是和上次一样,为了怕伤害自己,把它们分别关进各自的洞里。他抹黑把干草抱进避风的洞拐内铺好,抱着节杖,躺在草窝里盖上毛毡草。

他听着洞门传来呼啸的风声想,在这蛮荒无人烟的地方,能见到活的动物也觉得亲切。我在这里,除过剩下四只骨瘦嶙峋的羊以外又有了新的伴儿了!

我要救活这只熊……它们能在这里生活,我也就能在这里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回大汉,就有希望见到亲人……

一天一夜的大风,没有吼来大雪,却谴走了乌云。第二天,风停了,天空一灿蔚蓝,旭日东升,温暖了许多。

有了做伴的,苏武一夜睡的很好。他睁开眼睛,门缝透进了光亮。他起来,来到熊妈妈洞前,隔着树杆挡的门缝瞧着它,还在睡着。

旁边洞里的小熊,瞧见他,爪子打着挡木要出来,他笑了放出它。它围着他玩耍起来。瞧着这小家伙的的精神样儿想,可能这里的春天将要来了。

苏武打开洞门,弯腰低头钻出来,小熊也跟出来。它油光发亮的新生毛在晴天下闪光,且不住地在他脚下摇头晃脑嬉戏,原来小这家伙毛是黑棕色的,真可爱!

他不由得抱起了它,它像孩子偎依在亲人怀里似的,两只前爪子抓着他的衣服,小嘴舔着他的衣服,舔着他下巴撒娇撒欢儿。

第三十七章 卫律之流 野兽不如

第三十七章卫律之流野兽不如

他的心里泛起了阵阵的涟漪,许久没有和孩子们相处了……他不由得亲了下它的脑门。他瞧了眼天上的太阳,已经上午的样子,抱着它进了洞,来到熊妈妈洞前。

“小家伙,你先下来,让我瞧瞧你妈妈的伤。”他打开挡着洞的木头,轻轻地拍着熊妈妈。

它睁开了双眼,屁股撅着后身起来,可头起不来。

“你别急!”他拿来药葫芦,给它已经封了口的脖伤上了层药,解下腰带给它把伤口护着捆扎好,“你现在慢慢抬头。”

他帮着它抬起头,它挣扎着能站起了。

“很好!你能走吗?”他期待的问。

它笨重的身子摇晃了下走了两步。

“再过几天就好了!”他指着外面问它,“今天很暖和,能出去吗?”

它又摇晃着走了几步。

“太好了”他高兴地,“我去把吃的拿上,咱们一起去晒太阳!”

苏武拿块拳头大的肉揣在怀里,手拉着节杖弯腰低头出门,再拉着熊妈妈出洞,然后抱出小熊,搬木头挡住洞口。

他们拄着节杖抱着小熊,脚在后面推着熊妈妈,缓慢且艰难的走上、家头上的山坡,选了块既避风、无雪又向阳的石崖下停脚。

“这里挺好,咱们就在这里休息晒太阳,还能看到家门。”苏武安顿好它们母子,拿出刀子和肉,分了三块各一块,都慢慢嚼起来。

他觉得这是自己到北海来最悠闲最惬意的时刻。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真舒服!他解开狼皮袍带,想起了梅尕送他的情景……

当时她虽然是男装,装得很硬气。可他不是木头人,能看出她的爱。由于自己的身份不允许不说,家里有妻子。他怕她太执着而毁了她的一生。

她是个好女人,应该和一个爱她,能白头到老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唉——”苏武长叹一声,闭目养神。

太阳一晒,狼皮袍穿不住了,他脱下后有点凉,就披在身上,迷上眼睛。小熊仔高兴地在他怀里曾动着,他也没睁开眼睛。忽然,它小爪子扒开他的内衣触到了他的身子。

“干什么?”他吃惊地睁开眼,原来它在吃他内衣上的虱子。他仔细一看内衣的衣缝间,成片的白白的针尖似

的虱子蛋,蚂蚁大的虱子在蠕动。

小熊舌头香甜的舔卷着虱子,原来它把这当蚂蚁!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皮包肋骨的前胸脯想,真是马瘦毛长,人瘦虱多。

到这里来后,自己没有换洗的衣服,几月来一直穿着这件内衣。卫律一直没有送吃用来,自己每天忙得光顾弄吃的和养活几只羊,身上从没有觉得发痒。

他娘的,这东西也专欺负好人!我连吃的东西都没有,你还吸我的血,吃我的肉!他脱下内衣,披上皮袍,把内衣翻过,把衣缝完全暴露出来,放在棕熊的母子面前。这母子两认真的开着洋荤。

突然,苏武居高临下发现,有两只狼前爪扒着洞门,他站起来大声喊着:“干什么?”

狼听到声音,抬头朝上看,发现了他,站定,直视着他。他穿上皮袍,扎紧腰,挥舞着节杖,呼喊着让它们

离开。

那两只狼那能听她的话?再说还离一段距离。它们挑战似的注视着他,没有走的意思。

他无奈把节杖在面前的石板上墩的嗵嗵的响,一时间山间树林回声响起……它们害怕了,不情愿地走了。

狼的鼻子很灵的,自己穿着狼皮袍,吃着狼肉,它们一定闻得见的。今晚上一定有狼来。

“咱们该回家了!”他说着把熊妈妈扶起来。熊妈妈晒了太阳,吃了东西和虱子,行走比来时有力而自然多了。他拿着节杖在后面赶着它们,一起回到家。

苏武把洞门堵结实后穿上了内外衣,坐在洞里避风拐角处。两只熊也依他躺下,这样既暖和还有伴儿。真好!野兽都知道报恩,卫律之流的狗贼,会说会道的,连凶猛的野兽都不如……

果不其然,夜里狼群在洞周围奔走,鬼哭狼嚎……他安慰它们说:“不要害怕,它们进不来的!”

他摸黑把挡里面小洞的木头搬出,从里面把门又挡了一层,就是狼爪子再利,也不容易弄开的。他和它们挤在一起,放心的睡起来。

第二晚上,狼群依旧鬼哭狼嚎……他如法炮制。第三天晚上,狼看没有效果,不来了。

第二天一早,苏武看熊妈妈的伤基本好了,拿起行李对它们说:“我得走回家了,家里还有几只羊。”

熊妈妈和小熊围着他不让走,无奈他让它们送一段路。可是它们们却一直紧跟着他。

“你们回去吧!”三个时辰后他,苏武走出树林,踏上滑板撑滑起来,它们一直跟在后面。

熊是有灵性的。熊妈妈回想起遭狼袭击的那天,都怪自己大意。它自己卧在洞口,瞧着小小儿子在洞内打着滚儿玩。

一只狼路过瞧见,默默的攒足了力气,张着大口猛窜上去,一口叼住了熊妈妈的脖子拖出洞。熊妈妈身子太重,狼很吃力可不敢放换口。

熊妈妈疼的拽在地,大掌子乱打乱抓,一家伙打抓进狼的腰皮里,拉出了肠子。狼疼得松了口,躲在干草丛中不能动了。熊妈妈脖子也被撕了个大口子,疼得乱扑腾陷在草丛里。

这时恩人追着灰鸮过来遇见,救了它们母子的命。第二天他给大熊伤口又敷了药,收拾好伤口留下吃的,堵好洞门回去了。

熊妈妈不能动,小熊不懂事,依在妈妈的怀里,嘴巴和老舔抓妈妈脖子伤口。它不让,可自己也没力气管,直

到两天后,它将快要死的时候,他又来救了自己和娃娃……

我们不能住在这里了,我要带着儿子给跟他走。他和儿子紧跟着他的脚印前进

苏武为了摆脱它们,出了森林,上了雪原,飞快地滑行开了。

熊妈妈和熊儿子气喘吁吁地追不上,没办法只得靠着鼻子的功能,跟着滑行的脚印慢腾腾的走着。由于它们整冬天

基本上都是在洞里生活,刚一走进阳光,眼睛不大适应。

第三十八章 相互照应

第三十八章相互照应

白雪泛着刺眼的光使它母子无所适从,走走、停停、闻闻,辨别着方向……再走走、停停、闻闻……不离不弃地跟着……

两个多时辰,苏武快到家时,朝后面瞧瞧,整个雪白的后面没有任何跟随。他放心地飞快到家门前,开了家门放下包和节杖,出来到羊圈前。

他打开结实的木门一瞧,羊儿咩咩的叫着朝他走来,你们还活着!他手轻轻地抚摸着这几个活着的羊儿,我能看到这些活物,就证明自己还是个活人……想着,竟然眼圈红了。

他瞧着断了炊,没有一点吃的的家,为了熊母子,那天

出门,把所有吃的都带走了。这几天在森林那边,光顾它们也没有搞吃的。

他想想出门,看看木头挡着的干草,只够它们吃三天两天的了。他想,我爱护他们,也总不能把我饿死吧!我死了,它们也会饿死的。

眼看天气也慢慢进入春天了,他们就会送粮食来的,就是不送粮食,起码也会遇到人的,也就有办法了。苏武拿起刀子掖在腰带间,出来打开羊圈门,把一只长胡子的老羊拽出来,宰了。

午餐后,他趁着天晴,走到近处雪地边的小树林中,给羊搂了捆干草,夕阳西下时背回来。发现熊妈妈和小熊蹲在柴草堆前。小熊看见他,高兴的颠过来在他脚前撒着欢儿。

“你们怎么跟着来了!”他兴奋地。

他哪里知道,动物有种沿着气味跟踪的功能。他和它们一起住了几夜,它们已经很熟悉他身上的气味了。尽管它们身体虚弱追不上他,却能沿着他身上的气味找到他。

它们母子沿着他足迹追过来,看到这里有房子,有门。并且他身上的气味在这里聚在一起很浓,就在这里等他。

熊妈妈温柔的瞧着他不吭气。他从她的眼中读到了带着熊仔生活不易。他放下背着的干草,摸摸它的头说:“就住一起吧!互相可有个照应!”

他开了屋门,把它们让进房子。熊妈妈陌生地瞧着屋里,一旁沿着墙边原木垫的、上面是树枝搭棚起的榻,光光的地面不敢动。小熊爬上床,翻滚起来。

苏武从外面抱了抱干草进来放在地上,招呼它:“来,睡在这里!”

熊妈妈还是一动不动瞧着他。

苏武无奈自己躺在草上给它做样子说:“夜里,你和你的娃娃就睡在这里!”

他起来,熊妈妈躺在了草上面休息。可是小熊新奇的在床上一会儿躺下,一会儿起来的玩着。

他知道熊妈妈脖子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今天又颠波了这么远的路,一定是又饿又累的,就切了块生羊肉放在它的面前。它却起来把肉叼起放在正玩的小熊面前。

“你吃吧!”苏武对它说,他又拿了小块羊肝递给小熊,小熊吃起来。熊妈妈瞧着儿子吃起来,自己也吃起来了。

苏武微笑地瞧着它们,这两个比羊儿聪明多了……夜幕降临后,小熊赖床上不走,他嘴里嚼着块儿羊肉(没粮食不敢多吃)搂着它躺下。

一会儿,仿佛怀里搂个火炉,挺暖和的。他知道野兽就是野兽,暖和下身子,把它抱下放在熊妈妈身边,搬来一木头挡在床边,以防万一。

他躺下睡不着想,又来了两个张嘴的家伙……我都经

常饿肚子,它们以后吃什么呢?他发开了愁……

熊妈妈身上有伤,又在冬眠中,身子虚弱还有小崽,让冬天的饿狼群给吓着了……其实它是很有本事的,能养活自己和儿子的。

老天仿佛被苏武的善心感动了似的,几天来,天气一直很好。虽然冰雪没有丝毫解冻的意思,太阳下却觉得暖和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太阳升起后,熊妈妈带着小熊仔出门,在周围转悠着。苏武害怕有狼,一直跟着,不让它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前面是一片不大的桦树林。苏武远远望见它们走进了树林。他脚踩着厚雪,终于跋涉到林边停下,伸着脖子朝树林里瞧了会儿,它们怎么不见了?

正在他心急的张口呼喊时,只见熊妈妈大口里叼着只小角鹿,后面跟着小熊,母子两不慌不忙从林子里溜达出来。他松了口气笑了。

他只来过这桦树林一次,那是自己刚来后的一天。那天他走进树林,想搞点吃的东西,结果什么吃的也没寻着,却只给羊儿弄了捆干草。谁知这树林里还有野鹿活动!

它们母子瞧见了苏武站定了,熊妈妈把鹿递到他手边,他接过,摸着鹿身上还有热气,对它们笑着,竖起大母夸赞

说:“真棒!”

熊妈妈很熟悉这块土地,经常会弄回些小野味或者树根之类的能吃的东西回来,苏武觉得轻松多了。他觉得这样和熊睡在一个屋里很不安全,得给它们母子建个家。

说干就干,他还是用原来的办法,火攻冻土。消冻后再挖。当他在冻得梆硬的坡坎下,架柴点着火后,两只熊见火吓得要走。

苏武忙揽住母子说:“别怕,这是消冻的办法!”

熊妈妈不理解挣着要走。

“你们不能走!要走也得春天来了再走!”他走近火堆,伸着手烤火说,“你看,我都不怕!这里暖和!”

熊妈妈怯生生地跟着他走近火,真的暖和了。它瞧瞧他。他对它说:“我们是朋友,我不会骗你的!”

它放心地带着小熊在院子里晒太阳玩着。

虽然天气没觉得松口,寒冷依然,可是地气已经变暖了些。冻土层烧了两遍已经融尽了,苏武撩开膀子挖开了。他觉得挖个洞不安全,春天消冻后说不定洞会塌的。

他还是挖了个地窝子,外墙用木头和土夯成,用木头把顶上面搭好,树枝棚上,打上厚厚的土层,还做了低矮的门。

多半天的时间就给它们母子建成了个不错的家。

他弯腰带它母子进门说:“你们母子以后就住在这里,

可以自由活动了!”

小熊的嘴在地上的土里拱寻着,熊妈妈瞧着苏武。

他躺在地上说:“这是你们的住洞了!”

它明白了,也躺在地上。

“对,这是你和娃娃的家!”苏武笑了说着,弯腰到外面抱了抱干草进来放在地上。

熊妈妈出去后也叼了许多干草进来,嘴拱弄平展躺在上面。

“我们如今、已经是邻居了,可以互相照顾了!”苏武说着弯腰走出门,瞧着挂在西天的太阳,满怀信心地说:“我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第三十九章 心已经跟着他飞走了

第三十九章心已经跟着他飞走了

是的,过去有几只羊,不敢放出来,怕引来饿狼。再说,羊儿光要人照顾的。今有熊住隔壁,它们比羊有灵性,处好了可成为自己的帮手。

地气上来了,熊能感觉得到的。它们也变得勤快多了,熊妈妈脖子上的的伤彻底痊愈,经常带着儿子在家周围锻炼巡视,也能找到自己能吃的东西,还不时的叼回来些。

苏武不放心它们单独外出,特别害怕别的动物伤害小熊仔。只要它们外出,大多时他都跟着。

他利用自己的特长,把羊皮用刀划成条,搓成绳子,做成弓,羊骨磨成箭头,镶嵌在硬木枝头制成箭,背上保护它们也保护自己。当然有时候收获还颇丰。

苏武利用天气不好,不能出门干活时,在熊的家旁边,沿坎头划了线,准备抽空再挖掏、搭建几间地窝房子,准备开春有人放牧时招待居住,这样自己生活也有了些进项,还能得些许到长安的信息。

哈拉和林周围的冰雪渐渐的融化起来。沮渠梅尕已经做好了寻找苏大哥的准备。她用自己多年的积蓄买了两匹好马,把能带吃、穿、用的东西都收拾好后,来到哥哥家道别。

哥哥知道妹妹是个说一不二的坚强女子,只是叮咛路上小心,过一时他想办法去看望他们,在路上一定要女扮男装,男人样讲话等等保护自身的办法。

梅尕叫出嫂子叮咛说:“嫂子,我要走了,把这房子和里面的东西留给家里,做医房使用。请你代替我多帮助哥哥给人治病!”

以前有小姑子帮助丈夫行医,她从没有计较过有无工钱,自己也倒落个清闲,在家里做饭照看家里和两个孩子。她早就看出小姑子的心而提醒丈夫,可是他们兄妹一心,她就不管了。

这回小姑子要去找苏使节,她的确很舍不得,含着眼

泪说:“你不要做后悔的事情,那人根本就不属于我们胡人,说走就要立即走的!”

“嫂子,我知道你是好心,怕我吃亏。可是妹子的心已经跟着他飞走了!我不后悔!以后的事请以后再做打算!”

“到、到了以后,你能有啥打算?”

“嫂嫂放心,我会照顾我自己的!”

梅尕去给於维尔兰告别。尔兰害怕梅尕姑姑一个人路上艰难,就告诉了爸爸於靬王。

於靬王也想去看苏武,可是自己身不由己,不能说想走就走。他把给苏使节的衣食交给梅尕后,派了个知心且又会武艺的老家丁打马随行。

沮渠梅从头到脚一身男子打扮,因为身材高挑,一身男儿装很是气魄,不了解的人很难识破她的女的。在於靬王家的老家丁,於乙峇老人的陪随下,打马上路了。

王庭居南方一些,气温相应的高些,雪已在融化着。他们两人骡驮行囊的越往北走,越是感觉不到春天的气息。不过沿途的一些欲到贝尔海草原的放牧者已经蠢蠢欲动了!雪道上已经有了马蹄的痕迹。

沮渠梅尕瞧着,弯腰驼背、满脸皱纹胡须、很老的家丁问:

“乙峇老哥,你对这一路熟悉吗?”

“说不上熟悉,可也不陌生!”他说,“多年前,我在这里放过过牧。”

“是你家的牲畜吗?”

他点点头说:“那时我家有十匹马,六十头羊。”

“那你怎么在於靬王家讨生活?”

“说来话长了!”

原来它是坚昆人,小时跟着位高人学了些武艺,三十多岁时,他是当时乌维单于骑兵部中的一位勇士。后来他父亲被单于的一个门人逼死,霸占了他的家产。

母亲悄悄逃出后找到了他,他为了给父亲报仇杀了那人,得罪了乌维单于,被清除出队伍。他就和母亲在龙庭附近给人做短工相依为命。

乌维单于死后,儿单于继位,对内凶残无比,民不聊生。且鞮侯单于灭了儿单于后,要灭其满门,甚至家丁也不放过。当时自己在龙庭街上被余孽抓到儿单府顶人数。

於靬王跟在哥哥后面,瞧着在衣着华锦的众家人中,衣衫褴褛的他无助的擦着眼泪。就拉出他来问:“你是什么人?”

他战战兢兢的回答:“我、是做苦工的人。”

“你哭什么?”

“我、我哭我老娘。我死了,老娘也活不成了!”

“你为什么在他们中间?”

“我、我是被拉来顶人数的!”

经过进一步的交谈,於靬王知道他的身世,并得知他熟悉这里的一切,让他带路,在地道里搜出了儿单于的儿子和亲信。在他和其亲信的格斗中,看他还会功夫。事后於靬王跟哥哥求情,把他收为自己的家丁。

“於靬王是个好人!”梅尕说,“老哥,你的老母亲还在吗?”

“去年、进天国享福去了!”

梅尕瞧他伤感的样子道声:“对不起!”打马朝前奔去了,驮着两大捆行李的马匹也跟着前面去了。

阳光下,一眼望不到头的雪原上,闪现出不计其数的大小刺眼的亮点,仿佛是夜里天上的星星让人眼花缭乱的。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三匹马踩在雪地上噗噗嚓嚓的声音才觉得大地是活的。

於乙峇不解的瞧着前去的新主人想,他怎么不高兴了,我也没有说错什么呀……回想起临行前王爷的交代,你一路上要好好的照顾少公子,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

他打马追上来,巴结地:“对不起!公子!”

梅尕瞧着他的样子,负疚地说:“乙峇老哥,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问你家里的事,让你伤心!”

“嗨,你问的没错,我答的也没错!”他解释说,“老百姓

的老母亲,死了,也就不受罪了!”

“老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梅尕安慰说,“你母亲能活喏大年纪,是你这儿子孝敬得好!”

“这话说得对!”他自豪地说,“我母亲临终时,微笑拉住我的手说:‘你是个孝顺的儿子,娘为有你、而高兴!’我母亲是微笑着闭上双眼的!”

一个母亲能这样的离开人世,她老人家心里一定很幸福的。梅尕想着,不由热泪盈眶地说:“她心里一定很满足、幸福!”

他眼圈红了说:“我老了,要是能这样就好了!”

梅尕说:“你这样忠孝的人,老天会报答你的!”

“托公子的吉言!”他想想问,“公子,我能问你个不该问的事吗?”

第四十章 是不是有点儿傻

第四十章是不是有点儿傻

“问吧!”她高兴地。

“你说,在这北国,没有开河以前,冰天雪地的,你冒着生命危险去贝尔海,有啥重要的事?”

梅尕觉得事到如今,也该让他知道自己的目的了。她回答说:“看朋友!”

“啥朋友,如此重要?”他不解地问。

“知道汉朝来的苏武、苏使节吗?”

“知道。”他说,“我没有见过他,可我常听,我家尔兰公主说,他是个很了不起的汉人!”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梅尕说。

“要是这样的话,你真的得去看他!”

“是啊!上天大地保佑,苏大哥还活着!”梅尕眼睛红了。

“为什么?”

“自从去年中秋节后,他被流放到贝尔海,卫律一直没有给他送过粮食吃用。”

“那,咱们得赶快些!”

人常说,一个人走路慢,搭伴行走快。实际上是路上有人说话,走路不觉得累罢了。路上有了话题,他们速度加快了好多。

前两年,北国的冬天给胡人开了次大玩笑,开河时,突然下开了多天的大雪,牧人家牛羊冻饿死伤过半,许多牧人生命也不能幸免。老天今年收敛了许多。

梅尕和於乙峇,这天赶天黑到一坵坡前。过去,这条去贝尔海的道是绕着坡蜿蜒上下的,如今人工从坵坡间劈开了条大道,便于了牧人大批牛羊通行。

於乙峇老人手持铁锹刨开雪看看地上,没有什么坑洼,他们开始搭帐篷。这帐篷是梅尕让工匠特制成路上用的,不大且紧凑。里面隔只能住一人的小间,外面既可以经营两三匹马,还有供人食宿的地方。

夜里,沉睡的梅尕突然听见乙峇大哥喊:“我宰了你!”睁开眼,听见外面动刀的声音。她立即摸刀跳起来,拉开门瞧见老哥横刀站在门口,不能动了。

她点亮松油火把,伸手举出帐篷门,几只狼看见火,在头狼“嗷呜”一声下,跑了。她瞧着乙峇老哥,一身一脸的血,门口地上躺着两只破了肚子的狼尸体,她明白了。

她把火把插在雪地上,搀扶住老人进屋躺在榻上,从随身的药葫芦里倒出一丸药,塞进老人嘴里后,麻利地点着自带的牛粪,架锅装雪烧水,拉进狼的尸体关上帐篷门。

不一会儿,老人吁了口气:“吁——”

梅尕闻声过过来:“老哥,你醒了!”

“狼!狼!”老人瞧着门喊。

“狼跑了!”她摸摸水热了,拿来一铜盆倒上水,给老人洗着脸。

老人挣扎说:“我自己来!”

“我是萨满!”

老人一听,泪眼瞧着她说:“公子,感谢了!”

“老哥,我还得感谢你。”梅尕说,“要不是你,今夜不堪设想!”

“谁叫我们、是、一路随行的呢!”老人不愧是见过世面的。

老人服了药,洗了脸看来精神多了。梅尕吩咐说:“你把外衣脱下,我在外面雪地里给你擦洗擦洗!”

“公子,我自己来!”

“外面太冷,我全副武装着!”她拍拍身上说。出发近十天来,她晚上睡觉时都是全副武装睡的。

老人脱了外面的皮袍递给她。她拿到外面雪地里曾起来。

老人很快恢复了气力,起来拿起刀剥起狼皮来。这皮可是个好东西,冬天睡觉铺在身子下面特别的暖和,要是弄个狼崽的皮做件外褂子,就太好了!

梅尕擦干净了皮外衣上面的血迹,回来瞧着他剥狼皮,就奇怪的问:“老哥,你为什么专门在狼的后腰腹动手呢?”

“狼是铁头豆腐腰,狗是铁腰豆腐头的!”

“哦,还有这样的说法?”

“不是有说法,是实际经验!”他给她讲了夜里的事情。

夜里,外出睡觉特别警惕的於乙峇老人,突然听到门外帐篷有被撕扯的声音,轻轻地起来把窗帘打开个小缝朝外面看:门外雪地上有六七只黑影在急速地行动……狼群!荒原饿狼群!

这要是让他们冲进来,就不可收拾了!他紧紧腰带,手握着钢刀,飞快拉开门,对着挡门一只狼腰间刺搅而进,一股热血冲在他身上脸上,伤了的狼立即倒下毙命。

第二只接着朝他扑来,他飞快拔出刀来,拼尽全身力气喊着:“我宰了你!”对着扑上来的家伙腰肚子上刺了进去,他用力抽回刀挡在门口时,梅尕起来……

梅尕看老人挖出了狼心说:“给我!今天晚上,我们谁也别

想睡了!我给咱们做顿狼心肺汤,给老哥你把受惊吓的心,食补

起来,怎么样?”

苏武利用天气晴和的时间,顺着在他居住的坡坎一连挖了三间地窝子,顶上是一灿的树木搭成,厚土压顶,木头栅拉门,结实厚重。

这天,光剩下收拾内部了,天气突变。夜里,狂风怒吼,雪大如席而至。他躺在榻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想,多亏熊母子的帮助,自己最近才能有了些安生的日子,虽然没有粮食吃,可是地下草根和树根解决了不小的问题。

天气突变的这天傍晚,梅尕和随从於乙峇两人,刚好走到了有两家牧人居住的地方,他们决定晚上住在这里。两家的男人热情好客,帮着他们搭好帐篷。

热情的两家女主人,做了顿丰盛的晚餐,三家人坐在一起吃顿热腾腾的羊肉饭。夜里虽然雪大风狂,有了两家人做伴,梅尕没有受到大的惊恐。第二天大雪依旧,他们就在此等待起来。

於乙峇老人给牲口加上草,躺在榻上睡觉。他有个好处,无事时,他能呼呼大睡,有事时,睡觉特别警觉。这一时,一路上奔忙操心的,现在正是补充体力的好时机。

梅尕走出自己的小房间,看老人睡着,三匹马儿相依在一起打着盹儿,她拉开窗帘,隔着薄羊皮膜瞧着外面铺天盖地的风雪想,苏大哥现在怎么样,他还好吗……

这是梅尕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出远门,而且还是在大风雪肆虐的时节。她想,自己为了一个、自认为相爱的人而这样,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傻……

可现在几乎没有了回头的路……这又让她想起婚后的一年,为了生活外出放牧,在风雪中死去的丈夫……不由得眼泪汩汩而下。

邻居七八岁的戴着皮帽子的小男孩子,从他家的窗户里面,瞧见对面,昨天来的叔叔在窗户前朝外看,拉开他家门出来合上门,过来敲着窗户:“阿叔,阿叔!”

第四十章 一路随行

第四十章一路随行

“问吧!”她高兴地。

“你说,在这北国,没有开河以前,冰天雪地的,你冒着生命危险去贝尔海,有啥重要的事?”

梅尕觉得事到如今,也该让他知道自己的目的了。她回答说:“看朋友!”

“啥朋友,如此重要?”他不解地问。

“知道汉朝来的苏武、苏使节吗?”

“知道。”他说,“我没有见过他,可我常听,我家尔兰公

主说,他是个很了不起的汉人!”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梅尕说。

“要是这样的话,你真的得去看他!”

“是啊!上天大地保佑,苏大哥还活着!”梅尕眼睛红了。

“为什么?”

“自从去年中秋节后,他被流放到贝尔海,卫律一直没有给他送过粮食吃用。”

“那,咱们得赶快些!”

人常说,一个人走路慢,搭伴行走快。实际上是路上有人说话,走路不觉得累罢了。路上有了话题,他们速度加快了好多。

前两年,北国的冬天给胡人开了次大玩笑,开河时,突然下开了多天的大雪,牧人家牛羊冻饿死伤过半,许多牧人生命也不能幸免。老天今年收敛了许多。

梅尕和於乙峇,这天赶天黑到一坵坡前。过去,这条去贝尔海的道是绕着坡蜿蜒上下的,如今人工从坵坡间劈开了条大道,便于了牧人大批牛羊通行。

於乙峇老人手持铁锹刨开雪看看地上,没有什么坑洼,他们开始搭帐篷。这帐篷是梅尕让工匠特制成路上用的,不大且紧凑。里面隔只能住一人的小间,外面既可以经营两三匹马,还有供人食宿的地方。

夜里,沉睡的梅尕突然听见乙峇大哥喊:“我宰了你!”睁开眼,听见外面动刀的声音。她立即摸刀跳起来,拉开门瞧见老哥横刀站在门口,不能动了。

她点亮松油火把,伸手举出帐篷门,几只狼看见火,在头狼“嗷呜”一声下,跑了。她瞧着乙峇老哥,一身一脸的血,门口地上躺着两只破了肚子的狼尸体,她明白了。

她把火把插在雪地上,搀扶住老人进屋躺在榻上,从随身的药葫芦里倒出一丸药,塞进老人嘴里后,麻利地点着自带的牛粪,架锅装雪烧水,拉进狼的尸体关上帐篷门。

不一会儿,老人吁了口气:“吁——”

梅尕闻声过过来:“老哥,你醒了!”

“狼!狼!”老人瞧着门喊。

“狼跑了!”她摸摸水热了,拿来一铜盆倒上水,给老人洗着脸。

老人挣扎说:“我自己来!”

“我是萨满!”

老人一听,泪眼瞧着她说:“公子,感谢了!”

“老哥,我还得感谢你。”梅尕说,“要不是你,今夜不堪设想!”

“谁叫我们、是、一路随行的呢!”老人不愧是见过世面的。

老人服了药,洗了脸看来精神多了。梅尕吩咐说:“你把外衣脱下,我在外面雪地里给你擦洗擦洗!”

“公子,我自己来!”

“外面太冷,我全副武装着!”她拍拍身上说。出发近十天来,她晚上睡觉时都是全副武装睡的。

老人脱了外面的皮袍递给她。她拿到外面雪地里曾起来。

老人很快恢复了气力,起来拿起刀剥起狼皮来。这皮可是个好东西,冬天睡觉铺在身子下面特别的暖和,要是弄个狼崽的皮做件外褂子,就太好了!

梅尕擦干净了皮外衣上面的血迹,回来瞧着他剥狼皮,就奇怪的问:“老哥,你为什么专门在狼的后腰腹动手呢?”

“狼是铁头豆腐腰,狗是铁腰豆腐头的!”

“哦,还有这样的说法?”

“不是有说法,是实际经验!”他给她讲了夜里的事情。

夜里,外出睡觉特别警惕的於乙峇老人,突然听到门外帐篷有被撕扯的声音,轻轻地起来把窗帘打开个小缝朝外面看:门外雪地上有六七只黑影在急速地行动……狼群!荒原饿狼群!

这要是让他们冲进来,就不可收拾了!他紧紧腰带,手握着钢刀,飞快拉开门,对着挡门一只狼腰间刺搅而进,一股热血冲在他身上脸上,伤了的狼立即倒下毙命。

第二只接着朝他扑来,他飞快拔出刀来,拼尽全身力气喊着:“我宰了你!”对着扑上来的家伙腰肚子上刺了进去,他用力抽回刀挡在门口时,梅尕起来……

梅尕看老人挖出了狼心说:“给我!今天晚上,我们谁也别

想睡了!我给咱们做顿狼心肺汤,给老哥你把受惊吓的心,食补

起来,怎么样?”

苏武利用天气晴和的时间,顺着在他居住的坡坎一连挖了三间地窝子,顶上是一灿的树木搭成,厚土压顶,木头栅拉门,结实厚重。

这天,光剩下收拾内部了,天气突变。夜里,狂风怒吼,雪大如席而至。他躺在榻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想,多亏熊母子的帮助,自己最近才能有了些安生的日子,虽然没有粮食吃,可是地下草根和树根解决了不小的问题。

天气突变的这天傍晚,梅尕和随从於乙峇两人,刚好走到了有两家牧人居住的地方,他们决定晚上住在这里。两家的男人热情好客,帮着他们搭好帐篷。

热情的两家女主人,做了顿丰盛的晚餐,三家人坐在一起吃顿热腾腾的羊肉饭。夜里虽然雪大风狂,有了两家人做伴,梅尕没有受到大的惊恐。第二天大雪依旧,他们就在此等待起来。

於乙峇老人给牲口加上草,躺在榻上睡觉。他有个好处,无事时,他能呼呼大睡,有事时,睡觉特别警觉。这一时,一路上奔忙操心的,现在正是补充体力的好时机。

梅尕走出自己的小房间,看老人睡着,三匹马儿相依在一起打着盹儿,她拉开窗帘,隔着薄羊皮膜瞧着外面铺天盖地的风雪想,苏大哥现在怎么样,他还好吗……

这是梅尕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出远门,而且还是在大风雪肆虐的时节。她想,自己为了一个、自认为相爱的人而这样,自己s是不是有点儿傻……

可现在几乎没有了回头的路……这又让她想起婚后的一年,为了生活外出放牧,在风雪中死去的丈夫……不由得眼泪汩汩而下。

邻居七八岁的戴着皮帽子的小男孩子,从他家的窗户里面,瞧见对面,昨天来的叔叔在窗户前朝外看,拉开他家门出来合上门,过来敲着窗户:“阿叔,阿叔!”

第四十一章 你可不敢没有了

第四十一章你可不敢没有了

梅尕忙擦了眼泪,打开门,拉他进来关上门。

他问:“阿叔,你是哪里来的?”

“哈拉和林呀!”

“阿爸说,那里很好,你来这里做啥?”他问。

“来看你呀!”梅尕微笑着说。

“你是我们家的亲戚吗?”他稚气地问,因为昨晚他们一起吃过饭。

“是啊!”梅尕不愿让他失望。

“你能给我阿妈看病吗?”他问。

“你阿妈不是好好的吗,昨晚上咱们还一起吃饭来着。”她

摸摸他戴着皮帽子的脑袋问。

“阿爸老打她,说她不会生娃娃?”他大人样说。

“这事情我管不了!”

“你是我家的亲戚呀!”

“亲戚就管这事吗?”

“嗯!”

梅尕想,这胡人一般牧人的妻子是很辛苦的,长年随着牧人男人奔波在草原上,风餐露宿,生孩子照顾家人。如生了第一个孩子要是身体没有恢复好的话,是很难再怀孕的。

她帮哥哥给人看病时,也经常遇到续读许多这样的女病人,治这病自己也略知一二。

“巴特尔!巴特尔!”对面的妈妈拉开门,伸出裹着厚厚头巾的头,喊着儿子。

巴特尔在窗户前给她挥手。对面女人看见儿子,挥手让儿子回去,儿子挥手叫她过来,梅尕挥手也让她过来。

女人回头瞧瞧帐篷里的榻上,丈夫正在呼呼大睡,也悄悄拉门开门出来合上门,奔过来。

梅尕看她过来,拉开门把她让进来。

“阿姐好!”梅尕礼貌地。

女人脸红了,拉着儿子要走。

梅尕双手拉住她的手,她明白了,惊讶地瞧着女扮男装的她。

梅尕悄悄指着榻上睡的老人,对她耳语说:“我阿爸!”

看她不理解这冰天雪地外出的他们,梅尕解释说:“我是萨满,去该人看病的!”

她才露出了笑容。她拉过她的手腕,给她摸了脉说:“把干牛粪炒热,装袋子、晚上暖在小肚子上,会好的!”

“感谢了!”女人红着脸说。

梅尕进里屋拿出余吾画的地图,展开问女人:“你知道这地方吗?”

“贝尔海草原?”女人说,“去年放牧在那里。”

“离这里远吗?”

“还有三天的路程。”

“那里比这里,怎么样?”

“很偏避!平坦,不危险!”女人在地图上给她指了指地方。

梅尕放心了。对女人说:“谢谢!”随即对她严肃耳语,“保密,别说我是女的!”

这天,风雪住了,梅尕算了下,他们在这里修整了五天。经验丰富的於乙峇老人,看天气不会再有大的变化,他们就出发了。临走时,梅尕悄悄跟巴特尔的母亲约定,夏天他们到二孩贝尔海草原放牧时见!

风雪一停,熊母子在家里呆不住了,他们出来在雪地上撒欢。

苏武给羊圈里添了草回来,熊妈妈和小熊奔过来,把苏武扑倒,和他在雪地里翻滚戏耍起来。

它们母子和苏武成了好朋友后,苏武给熊妈妈起名为雪英,给小熊起名为胜儿。他们生活过得很有意思,苏武打猎回来的吃食有它们的,它们在野外获得的战利品有苏武的,这样的互惠互利,双方不但不寂寞,还相互达到了人兽安全的效果。

眼看又没有吃的了,上午,阳光下。苏武背起家伙和熊母子出发了。他跟着它们沿着坡坎朝上走,过了一片树林,来到一雪封着的小豁沟前,里面是一片落叶灌木丛。

还没等苏武站稳脚跟,熊妈妈一头冲进去,掉在雪窟中不见了!苏武急得呼喊:“雪英!雪英!”

他着急地用节杖慢慢朝下面探着,探不到底……怎么这么深的,这可怎么办呢?自己又不敢冒然而下。胜儿看妈妈不见上来,急得嗷嗷地嚎。

正在他们急得束手无策时,在两丈远的地方,雪英叼着条大鱼钻出来。原来这里是条暗河。苏武不敢下去只有喊着:“雪英,回来!快回来!”

熊妈妈听着苏武的呼唤,沿着边缘慢慢的回走。小熊瞧见妈妈回来要扑上去迎接,苏武一把拽住它:“胜儿,别急,你妈妈马上就过来了!”

他等着熊妈妈,小心翼翼的从边缘的灌木丛钻出来,上前

一抱搂住它:“吓死我了!你可不敢没有了!”

这条鱼挺大的,足有六七斤重。苏武怕熊妈妈出事,对它说:“今天我们有吃的了!回家吧!”

雪英不走,苏武问:“你怎么了?”

它头拱着他的脚。

“你在前面带路!”苏武对它说。

雪英上了沟坎,带着苏武和小熊朝前走。他们在雪地里跋涉了一个多时辰,熊妈妈停下了,苏武朝沟坎下面瞧去,下面是一条冰封的河道。

这莫非这就是哈拉和林那里的流过来的余吾水……他再仔细朝远处张望,嘿!一望无际的晶莹洁净的冰川,雪英头顶着苏武的脚“噢噢”地恳求着。

“你是想到下面去?”他问。

它点头。他瞧着到处都是厚厚的雪毯,对它说:“去吧,小心点!”

雪英轱辘在坎边,一个翻身沿着厚厚的雪毯哧溜溜到了冰溜上面。胜儿趁他不注意时,学着妈妈的样子也滑溜下去。母子两在冰川上面欢快的玩耍起来。

熊妈妈的四只大脚掌在冰上面轻快地滑行着,小熊在后面跟随着,这一切特有意思,北国的熊很适应这寒冬的。一会儿,母子两变成了两个小点,在他眼前消失了……

苏武着急地双手在口前做成喇叭筒,大声喊:“雪英!雪英!胜儿!胜儿……”苏武的喊声在寂静的雪原冰川上空回荡,可是它们母子毫无踪影。

他很后悔,不该准许它们母子下去……他想去找它们,下面

的冰溜子自己没有走过,真害怕一脚踩上去破裂了,自己掉进冰洞里……再说,它们是野兽,要离开自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瞧着正午的阳光想,我只有坐在这里等待着它们,要是到半下午还不回来,我就只有自己回去了!他不敢离开,怕它们母子回来找不到他着急。他裹紧狼皮大衣,坐在节杖上等待着。

第四十二章 我们看你来了

第四十二章我们看你来了

太阳照耀在身上,暖呵呵的,他不由得头枕着双臂睡着了。是啊,他太累了他不但体力累,心里更累!

……突然,年迈的老娘从天上走下来,走到他的身边,老娘的双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慈爱地:“武儿,你要好好活着!娘在天上看着你,保佑着你!”

“娘,丑儿好吗?”他问。

“别提了!”老娘擦着眼泪说,“她说你已经不在人世,回娘家了!”

“丑儿,丑儿!”苏武嘴里叨念着妻子的名字。

老娘含泪说:“儿呀,那女人不是咱家的人,你忘了她吧!”

“娘,咱们回家!”他站起来拉着老娘的手……

刺眼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觉得热乎乎的,睁开双

眼,眼前是雪原,天上是太阳……原来自己是白日做梦!

苏武忙跪在地,朝着自己心里的南方跪下,流着眼泪呼喊着:“娘!你还好吗?儿子想您!儿子很想您——”他回想起梦中的情景,莫非老娘不在人世了……他头伏地嚎啕大哭起来!

静静的雪原上一片呜咽,太阳躲进了云层,也在为他抱不平……他哭得泪水鼻涕都在脸上结成了冰……

雪英嘴里叼着只角鹿,胜儿嘴里叼着只雪獭,母子两回来到坎下。雪英放下鹿,面朝上:噢唔噢唔……呼唤起来。

苏武被唤醒,瞧着半下午的阳光下,冰川上的熊母子,激动得热泪滚落下来!他忙爬起来解开身上的皮绳子放下去,把熊母子先吊上来后,他叫雪英叼住绳子,自己下去,把战利品捆绑好,拽住绳子脚蹬着坡坎冰雪爬上来。

梅尕和於乙峇老人按照地图找了几乎一整天,夕阳西下时,终于找到了一坡坎下有地窝子的地方。他们下马后,梅尕打开房门一瞧,这一定是苏大哥住的地方。

可是,苏大哥人呢……她瞧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一点儿吃的东西都没有,不由得眼泪糊住了眼睛。她奔出门呼喊着:“苏大

哥!苏大哥!”

无人应声。莫非他已经……梅尕浑身一软,瘫倒在地。

於乙峇老人见状,一边安慰:“少主人,你别急!”

老人在周围寻找着,发现了羊圈。他打开,瞧着里面还有活

着的三只羊儿,高兴地喊着:“少主人!这里羊活着,人一定也活着!”

於乙峇老人瞧着旁边的地窝子,一一打开看了,坚定地说:“少主人!咱们找的没错!”

梅尕缓过劲来,一一查看了旧地窝子和新开的地窝子想,乙峇老伯说得对,他一定还活着!

突然,空旷的雪原上传来:“雪英,胜儿。快走,天快黑了!”

是苏大哥的声音!梅尕孩子似的拉着於乙峇老人,激动地:“老伯!苏大哥回来了!苏大哥回来了!”

她拉着他循着声音朝后坡走来,上了坡坎,他们瞧着不远处的雪地上,苏武背着战利品,拄着节杖朝回走。一只大熊和一只小熊在他前后左右戏闹着走着。

梅尕松开老人的手呼喊着:“苏大哥!”朝他奔跋过去。

雪英瞧着过来的人。警惕地奔上来,虎视眈眈的瞧着梅尕,显出副要决斗的样子。

苏武瞧清楚是梅尕,忙喊住它:“雪英,过来!是自己人!”

梅尕本想上去拥抱住苏武,可是一看见两只熊,竟然犹豫了。只是喊着:“苏大哥,我们看望你来了!”

“走,咱们回家说!”苏武对她说。

他瞧瞧两只熊对来人的警惕,对它们说:“雪英,胜儿,来的人,都是好人,不会伤害我们的!”

梅尕跟着他们朝回走想,这个苏武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和两只熊搞在了一起……

回到家,梅尕架锅做饭。苏武和於乙峇老人,忙开了住的地方。多亏了苏武撘盖好三间地窝子。他们这刚一到,人和牲畜分别都有了个不错的住处。

於乙峇老人是个很会做零活的人。他按照苏武的想法,借着外面不太黑的特点,用原木头捆绑两个睡榻。

苏武用自制的骨针和皮线,把梅尕他们拿来的两个狼皮,里面装上这里的暖草,缝了两个榻褥子,给梅尕和於乙峇老人各一床。这样,在冰冻北国夜里,人就不会受冻了。

晚饭后,於乙峇老人给牲口添上草料,挡好牲口房的大门回到自己的房子睡了。真是年龄不饶人!过去年轻时到处征战,只要夜里睡得好,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

如今这一路上二十多天来,自己真的很累很累的了!任务已经完成,看起来这个苏使节、苏大人还真是个不错的人……他意识模糊了。

梅尕给苏武说了於靬王和哥哥沮渠格尔对他的想念,说他们会找个适当的时侯来看望他。他从她的话语和目光中看到了她非常的爱自己,可这是不可能的。我不能害了她……

苏武说:“感谢你能来看我!你就是我的亲妹妹!”

他把自己住的房子清扫收拾了一遍,让给她住,把自己的铺盖搬进於乙峇老人隔壁的房子睡下了。

梅尕躺在木头榻上,闻着有带苏武气息的屋子想,看来这事情不能着急,得慢慢的来。

第二天清早,熊妈妈起来走出门,前掌拍着苏武的门叫他起来。梅尕听见有人敲门,忙答应着:“来了!”

她起来穿好衣服,顾不得收拾女人的头发,拉开了门一瞧是熊,吓得一声惊叫:“啊!”关上门。

在熊隔壁住的苏武听见梅尕惊叫声,翻身下榻拉开门一瞧,忙喊:“雪英,我在这里!”

熊妈妈瞧了眼梅尕住的屋子,慢腾腾的走进苏武的房子。苏武抚摸着它的头说:“来人都是我们的朋友,他们不会伤害你和胜儿的!”

熊妈妈听懂话似的瞧着他。他穿好外衣对它说:“我带你去认一下客人,他是咱们的朋友!”

苏武带着熊妈妈推开於乙峇老人的门,老人不在屋里,带着

它走进马房,老人正在给马喂草。他对他说:“老人家,雪英看您来了!”

第四十三章 你得谨慎思想

第四十三章你得谨慎思想

於乙峇老人已经知道雪英是熊妈妈,笑呵呵地:“呵呵呵呵,

雪英好!”

老人轻轻的抚摸着它的头,雪英感到了安全温暖。它温柔的瞧着他。他亲切的对他说:“我们是好朋友!”老人和他们一起走出门。

梅尕已经全幅武装成男人出来。苏武和於乙峇老人带着雪英过来,苏武学着老人的口语问候:“少主人,好!”

梅尕微笑说:“大家好!”

苏武一手抚着雪英的背,一手指着梅尕说:“雪英,这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如今我们在一起生活,你要、好好的保护她!”

熊妈妈瞧着梅尕仿佛想起刚才的遇见,怎么现在她变了样子?

梅尕看出了它的困惑,于是爽朗的笑了:“哈哈……朋友好!”

她不敢直接摸它,伸出手轻轻地按在苏武搭在熊背的手背上。苏武感到了她的胆怯,拍拍她的手,温和地:“她母子,是不会伤害你和老人的!”

第三天早上,於乙峇老人拿铁锹铲着院子里的雪。梅尕一身

胡人妇女的打扮走出门,笑着问侯:“老伯好!”

於乙峇老人一瞧明白了,原来自己一路上陪的是位女少主来的,怪不得她那么细心,手是那么的轻柔。

“少主人好!”他脸上笑开了花,不愿改变以往的称呼。

“老伯,感谢您一路上的关心照料!”梅尕诚恳地。

“互相的!”他指指苏武住的房子说,“我明白你来找他的意思了,我是站在你一边支持的!”

“谢谢!”梅尕回屋搭锅做饭。

梅尕来后,苏武轻松了许多。一来,他们暂时不缺吃的东西了;二来,人多热闹了,日常生活不寂寞了。再说,熊母子也很快接受了两位新来者。

在熊妈妈这位向导的带领下,他们三人一方面寻找吃的,一方面探究竟起了周边的地形。。

长安已经春暖花开。要不是前年鞮侯单于派人送回、匈奴扣留我大汉的全部使节,还说了软话,汉武帝就早已派兵攻打匈奴了。

匈奴背信弃义,扣留我送他们的使节——苏武一行百多将士不说,还经常派骑兵在天山附近路途骚扰掠夺,严重的影响着我大汉和西域各国的交往及边民的生活安宁。

汉武帝恼怒之极,下令让国舅李广利率兵从酒泉出兵打击匈奴。李广利基于自己几次出击匈奴的胜败的经验,要求派有力

的将军押送粮草。

这天早朝时,汉武帝打坐未央宫,扫视着金殿上文武官员,瞧见三十多岁威武的李陵。这位不愧为将军的后代,很像他爷爷李广,已经具备了优良的军人作风和超群的军事才能。

前几年,他想让一有才能的将军去打探匈奴军的情况,当殿上文武官员都怕担风险,默默相视低头不语,唯有李陵站出来请缨。

果然他不负众望,带领八百军骑出居延,深入匈奴腹地两千余里,考察绘画匈奴地形图,圆满完成了任务。被他提升为骑都尉,镇守居延教练精兵五千骑,防范匈奴入侵。

前次,李广利出击匈奴,他让李陵率兵校五千前去支援,他率部到边陲,逢贰师将军李广利带兵归来。他又派他率五百骑出敦煌到盐水去迎接,那次完成任务后,他留在张掖镇守。

他像当年的爷爷李广一样,有他镇守在那里,匈奴不敢轻易的侵犯。这次是为了出征,才召他回来的。大家在堂上纷纷提议,要得胜利,必须粮草辎重保证供应才是保障……

这次押运粮草辎重,必须是一位既要能快速前进,又要有应变能力的将军才能担当……汉武帝听着大家的建议沉思良久,声音洪亮地:“骑都尉李陵,听令1”

李陵虎步上前打弓:“臣在!”

“朕命你率五千人马,随贰师将军之尾,执掌管理后军粮草辎重!”

汉武帝等待李陵谢恩领命,可是他怔怔地站着不动,仿佛不知如何是好。满朝文武一脸惊诧。

有人小声提醒:“李陵,还不赶快谢恩!”

李陵不是不知谢恩之理,他只是心情很激动!他想,自己如今正值壮年骁勇之时,应该冲锋陷阵斩杀胡掳,手刃单于首级为家、国报仇。

他精心训教的五千兵骑,就是为杀胡掳,为家、国报仇用的,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他真的不甘心任护送辎重之职,想到这里。他跪在当殿,恳求武帝。

“陛下,臣所部都是荆楚勇士,个个奇才剑客,马上善击,力能扼虎,拳能击犳。末将不才,愿率人马,为大军开路,专会匈奴之兵骑,在所不惜!恳请陛下恩准!”

李陵的话出乎君臣的意料,全场愕然。金殿上一时鸦雀无声。

站在李陵身旁的李广利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你不想给我拥腰,我今天非要叫你知道马王爷三只眼的厉害!

于是他冷笑着,对皇上说:“陛下,与匈奴之战,事关国家大事,作臣子应该以大局为重,以国家利益为重!李陵将军耻为后应,分明是藐视微臣。他想立头功!”

李陵听他如此说,竟然慷慨陈词:“陛下:不错,臣真的愿意冲锋陷阵,战死沙场!我出身戎马世家,先祖血洒疆场,他们誓扫胡儿的遗愿落在了后辈我的身上。”

他看皇上没有责备,继续说:“微臣正当壮年,誓与敌生死

交锋。凭心而论,微臣没有邀功之心,只有报国热忱。誓斬首级,还我先辈血债如愿而已!陛下,这护送辎重之事,臣知道是重中要事,可按实情,臣担这事不如让臣冲锋陷阵!”

武帝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做臣子应该以圣命为是,岂可违背!不过,这小小骑都尉,胆识过人,不愧为将门之后!念其祖父辈有功于朝廷……这李陵向来以勇敢著称朝野的。

皇上思虑良久说:“你们都是朕的股肱之臣,且不可以地位尊长、从属相妒。此番出兵匈奴,朕发兵骑甚多,没有兵骑单独给你了,你得谨慎思想!”

第四十四章 孤军深入 要多留心

第四十四章孤军深入要多留心

“陛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臣受陛下洪恩,尚未报答,如今正是报效朝廷之时。今攻打单于,真是天赐良机,微臣岂肯错过!”

李陵激动地说明自己的决心;“尽管没有兵骑,卑臣愿领五千荆楚之士,以少击多,与单于决战,决不辱没朝廷!祈求陛下恩准!”他头伏地不起。

一位和李广利交好的杜御史讥讽地:“骑都尉大人,你口气好大呀!区区五千歩卒击单于,这不是跟陛下开玩笑吧!我看你还是收回大话,乖乖的给大部队当好军需辎重官,免得以后悔之晚矣!”

耿直的太史令司马迁,上前跪在皇上面前奏道:“陛下,微臣以为,骑都尉精神可嘉!时下匈奴单于多行不义,举兵犯我边境,正是国难当头之时,骑都尉敢冒九死一生之胆量,率五千兵卒进击匈奴,实乃大汉精英!”

司马迁比喻说:“运送粮草辎重固然很重要,可是刀、锯,锤子,各有其用。骑都尉训导的五千兵士,都是训练的荆楚骁勇之士。微臣以为,叫他们直接参战比较合适!”

“司马大人好不识趣!圣上刚任命骑都尉为李将军的后尾,押送辎重。可他大出风头、充英雄,以五千兵卒打击匈奴,这岂不是以下犯上,有意违抗圣命吗?”杜御史本来对司马迁不满,趁机参本。

“杜大人,骑都尉能为圣上分忧,以壮国威、军威,这是我大汉的好事,是朝廷的幸事!他能率五千兵士抗击匈奴,难道不该嘉奖吗?”

不畏权威的司马迁反击:“如若我大汉朝的武将个个都如骑都尉李陵,把生死置之度外,我大汉朝廷何人、何族、何国敢敌!”

武帝沉思说:“杜爱卿,司马爱卿,二位不要造次!骑

都尉李陵,听旨!”

“微臣在!”

“朕念你有拳拳报国之心,免你犯上之罪!命你率步卒五千出居延,配合贰师将军正面御敌,望你不辱使命!”

“臣领旨!万岁、万岁、万万岁!”李陵叩头谢恩后站立朝班。

武帝环视群臣片刻:“强弩都尉、路博德听令!”

“臣在!”老将的路博德过去平越南立过大功,被封过伏将军、郅离侯,一直镇守边关。昨天和李陵一起奉命回来。他刚才见李陵大出风头,心里不以为然。听皇上叫他,忙伏地而答。

“李陵部出居延进击匈奴,你可帅领你部兵马,做骑都尉李陵策应部队。你两互为犄角,进有依托,退可联手,使单于不得有隙可乘!”武帝命令。

“臣遵旨!”

“众卿家明日各回戌守之地。今日午朝可免。各位去准备,以待全面出击令下,各路即刻发兵!朕等着你们捷报、凯旋!退朝!”

李陵回家,李府上下一片欢腾。丰盛的午饭后,司马迁前来拜访。他一来跟他践行;二来他正在写《史记》,写到《李将军传》处,为了证实一些情况来访他。

平时,他们一个在边关,一个在朝廷,虽然是朋友,很难遇到一起的。李家人热情地接待了他。他和李陵单独交谈了近一个时辰,了解李广老将军和匈奴,英勇作战,爱兵、民如子的感人事迹……

司马迁准备走时,朝廷太监李福前来送皇上圣旨。

李陵跪地接旨。

太监李福宣旨:“骑都尉李陵听旨:朕闻急报,单于兵临西河,形势很是危急,朕已令强弩都尉路博德率兵前去西河,截单于必经之路。你可率五千歩兵出居延,至东浚稽山南龙勒水上,观察单于兵骑动向。

太监李福瞧眼李陵,继续宣旨:“如不见单于之兵骑,你为孤军深入匈奴境内,切忌敌之伏兵,到受降城安营扎寨,休整士卒,不得违旨!李陵接旨后,明晨离京,尽速组织队伍,速赴所定地,不得有误!”

“末将李陵接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李陵叩头接旨后,送走了下旨一干人等。

司马迁沉思地:“想不到变化如此之快,早朝皇上定的事情,还没到天黑就变了。要骑都尉你孤军深入!将军肩上担子很重呀!”

李陵不语,他也想着事情怎么变得如此的快速?

原来早朝后,路博德越想越觉得窝火,觉得自己比李陵

官大,给他做垫脚石很不忿。午饭后就上朝面见皇上,说了李陵自大、邀功的一些坏话。

皇帝正在纳闷时,接到赵破奴西河的急奏:说是匈奴主力到西河,西河守将李绪已投降匈奴。我方防务空虚,亟待支援!还说了敌东浚山南军备松弛,可重兵击之,以解西河之困。此时,正是破敌之良机等。

路博德得知情况想,这正是陷李陵孤立的好时机,于是说:“陛下,臣愿意到西河,和赵破奴一起破敌!”

“准奏!”

因而进击东浚山的任务,就落在李陵的肩上。

第二天早上,李陵临行时向母亲妻儿辞行,母亲递给他一袋珍宝叮咛说:“胡人嗜利,你祖父出征时,总带着此物。这可是护身之宝,必要时对胡儿加以利诱,趁势擒之。

李陵接过,揣入怀中,一家人互道珍重,依依惜别。李陵蹬上马,无暇顾暇街道两边的盛开鲜花和满枝绿叶白杨,目视前方沿着街道朝西门驰奔。

他打马出了西门,要上阳关大道时,听到有人喊:“将军留步!”

他勒马而停,一看道边,是司马迁牵马等待他,忙翻身下马:“司马大人,您怎在此?”

“给你送行呀!”他微笑说。

“昨天已经饯行过了!”

司马迁拉住他的手:“昨天是饯行。将军为国负重,奔赴疆场,作为同僚和朋友,理当前来送行!”

“感谢了!”李陵眼圈泪花闪闪。

“单于奸诈,要多留心!”司马迁叮咛说。

“大人放心,我一直在边关和胡人周旋,深知他们的战法,我定会胜利的!”

“将军孤军深入,无有援军,你一定要保重的!”司马迁虽然没有搞清楚皇上为何改圣旨,但是一定有原因。他觉得骑都尉孤军深入抗敌,自己有必要多加叮咛他。

“大人也一定要保重!”两人双手互相紧握,为对方加油后,打躬告别。

司马迁目送李陵打马而去,直到看不见后才上马回走。

第四十五章 吃饭的本事

第四十五章吃饭的本事

狡猾的匈奴且鞮侯单于,得之消息和卫律密谋:兵分三路出击。西方由右贤王统领部下,目标是酒泉、张掖;中间是单于带兵镇守;东方由左贤王出兵目标是居延以东之地。这样他们可以互相接应。

李陵打马驰回自己镇守地张掖,安排好工作,立即带领自己训导好五千精兵,把多年来自己制造的、积攒打击匈奴的刀械、弓、箭,弩击敌器械全部上车带饱,即刻启程。

他们冒着北国春天的的寒风,翻山越岭,顶着风沙,沿着沙漠中时断时续的道路经居延北上。跋涉过千里的沙漠,风餐露宿,一个多月后到达东浚稽山。

这里尽管春天已到,可地上冰雪刚才消化,鸟兽无踪,树木枝头还是光秃秃的,一片荒凉。李陵带兵在两面是高山的道上警惕前行。

突然,前面的探路的哨兵发现了匈奴的众多骑兵,忙回来报告。如今后退不成,步兵跑不过匈奴的骑兵,也前进不得。李陵和副将韩延年商量,只有以粮食辎重车为营,布阵营外。

前面的军士一律手持戟盾,后面的士兵手持弓箭。准备战斗。这时,行进着匈奴骑兵前哨也发现了汉军,立即报告给总头——单于。

这是且鞮侯单于,亲自率领的三万多骑兵正要出东浚稽山,被李陵军队撞了个正着。两军对垒。单于看汉军比他人少的多多,且都是一律的步兵。令骑兵将汉军围困在两山间。

他命卫律上前喊话。卫律站在阵前高喊说:“大胆的小部汉军,还不赶快向我们且鞮侯大单于投降,饶你们不死!”

李陵听是且鞮侯大单于,对旁边副手说:“延年兄,咱们不答他的话!”

李陵回身又对士兵说“:”咱们不开第一箭,只要他们一开弓,听我的击鼓,统一放箭,听锣声就立即停止放箭!”(古代战场上:击鼓为号,是进攻;锣声为号,是停止)

单于看对方不搭腔想,他们这一小撮,瞧着我的众多骑射害怕了。他命令说:“目标:汉军辎重!开箭冲锋!”

前面的匈奴骑兵打马放箭狂奔过来。

李陵击鼓咚咚,前面的士兵持盾牌挡来箭,举戟而战。后面的几千弓箭手,搭箭射向匈奴骑兵。一时匈奴兵骑应箭而倒,人仰马翻……一波阻挡一波,无法彰显其能。

单于见状,无奈指挥兵骑撤退上山,汉军借机追击射杀数千骑兵。单于大惊,立即命人,两天调来左右八万骑兵攻打李陵。

且鞮侯大单于看到汉军虽然有损伤,可是战斗力极强想,一定有主力部队在左右。怕有诈,不敢大举进攻,只是一边追赶一边派小部队骚扰。

李陵率兵士和辎重且战且回退。当时伤者许多,他命重伤者乘车,轻伤者推车,再轻伤者参加战斗。撤退了两天,敌军若即若离,不敢造次。

他故意放慢后退速度,在一次敌军近距离追赶中,他集中兵力,一次指挥布阵,鼓声震天,消灭敌军骑三千多。

天气虽然乍暖还寒,毕竟是春天到了!贝尔海的地气上升,在天上温暖的阳光加攻下,厚厚的冰雪快步融化着。周围百里外牧民们,纷纷外出寻找放牧的草场。

苏武居住的这里,迎来了去年在这里的放牧者,就是梅尕和和於乙峇老人来时避雪灾的那两家人。这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这两家人虽然没有和苏武他们挤住在土坎下,可是他们帐篷搭在距他们不远前面的小河边上,大声呼叫时两边能隐约听得见。

一天下午,梅尕正在烧水,小巴特尔过来找小熊胜儿玩,苏武和於乙峇老人带着它们外出了。梅尕瞧着小家伙失望的样子,递给了他一块鹿肉:“来,吃块肉补上!”

他吃着肉,瞧着和妈妈一样女人打扮的梅尕问:“阿叔,你怎么穿上女人的衣服?”

梅尕微笑着沉思片刻,回答说:“因为我是给人看病的萨满,萨满也可是男人人,也可以是女人。”

“为什么?”

“萨满是要给男人看病,也要给女人看病的呀!”

“我明白了!”他想想说,“喔、阿叔,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可不能给别人说,我阿妈要打我的。”

“说吧!你给我说的话,我不告诉别人!”

“你要记住,不能告诉别人!”

梅尕举手说:“我发誓!”

巴特尔悄悄对她说:“我阿妈有小宝宝了!”

梅尕激动地:“你再说一遍。”

“我、阿妈有小宝宝了!”

“你怎么知道?”她问。

“晚上睡觉,阿妈告诉阿爸的。阿爸说,他以后不打阿

妈了!”

“这可是好事情!”梅尕想,这多天来,看着带来的粮食只够两天吃的了,再说还有三匹马也要吃草料,苏大哥不管不问,照样和於乙峇老人在外面查看地形情况。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意气用事来错了……一个女人家和苏大哥要在这里生活,没有相应家业,以后怎么办呢?如今不用发愁了,自己有了吃饭的本事了。

这里是北方极寒之地,一年有六七个月都是寒冷的冬天。生活在这里妇女,家里和外面的忙碌,身体往往寒湿过重,生育困难,自己可以用跟哥哥学的医病本事,为她们医病来换取吃用。

傍晚苏武和於乙峇老人满载而归,他们今天运气真好,射杀了一只鹿和两只兔子熊驮着,两个人还背回两大捆干草回来,够人和牲畜吃几天的了。

梅尕煮一锅鹿肉,给苏武和乙峇老伯盛了碗连汤带肉,自己端了碗汤进了房子。虽然新建的灶房很严实,可是脚底下还是禁不住的冰凉。

房间里暖和多了,她坐在榻上喝着汤,自己不外出不做重活也不觉得很饿。

月光如银般撒在地上,寂静的北地夜晚,远处的小山丘、树林,和消了雪的黑乎乎的地面,变得朦胧且神秘。

苏武吃了饭出来,面朝南站在月光下,他计算着时间,现在正是长安春夏初的时侯。

第四十六章 迂回歼敌

第四十六章迂回歼敌

去年这时候,自己还在长安,和朋友在酒肆里赋诗饮酒,可是现在却成了匈奴的阶下囚。真是人生无常呀!老娘,为儿想你……他不由得眼泪潸潸。

梅尕出门瞧见他,过来站在他身边说:“苏大哥,外面凉!”

他没瞧她也没说话,回身进了自己的房子。

奇怪,他怎么了?梅尕跟着他进来,随手推上门。她拿出火镰,打着火,点亮她来后用动物油制作的蜡烛问:“苏大哥。你怎的了?”

“没、没什么?”他背过身回答。

“我有了办法,就是单于不送粮食来,我们也能生活下去。”

他已经绷回了眼泪,回过身问:“什么办法,说说看。”

她把自己来的路上遇到两家人,以及了他给巴特尔母亲看病的事,现在巴特尔母亲已怀孕的事告诉他后说:“咱们可以给牧人看病,来换取吃用的东西。”

“这倒是个办法,可是周围无人烟呀!”

“过不了多久,这里水草丰盛,牧人就都来了。”她又说,“现在我们有了马匹,留乙峇老伯在家照看,咱们两个可以外出呀!”

“好是好,可我是个汉人,是个流放的囚犯!”他担心地。

“这有什么!我不是都来找你了吗!咱们生活在一起,这里远离首府,更是远离长安,谁能管得着!”她眉目含情瞧着他。

“你和我,这可不行!我在长安有家室,有儿子。”他拒绝。

“我们胡人不在乎这些,我也不在乎的!”她坚决地。

“我要回长安的!我不能耽误了你!”

“你要回长安,我跟你一起去!”她说,“你知道我母亲也是汉人,我就是想回大汉去!”

“那——单于要是不放你走,怎么办?”

“我不后悔!我会在这里和我们的孩子们一起生活!”梅尕眼泪花花地,“我,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是胡人!”

她拉着他的手:“苏大哥,你就成全我吧!念我千里来找你,咱、咱就一起过吧!”

她扑在他怀里嘤嘤地哭了。

听了她的话,苏武心里也不好受。她是个好女人,是个有主见的好女人。可是自己重任在身,不行的!

他咬牙狠劲推开她说:“这事情,我得好好想想,你也得好好想想,咱两个都得好好的想想,以后再说!”

“你今夜住这里,我过去住!”他出门轻轻地合上门。

她思想会儿,开门跟出来,跟他进了自己的房子。

“你怎么跟回来了?”

“你住你的房子去吧!”她低头把他推出门,关上门

伏在榻上,委屈地哭起来。

苏武当时没走,听见房子里的哭声,自己也落下了泪。可是我真的不能!他快步进了自己的房子。

李陵部队又斩了敌军三千余骑,使敌人摸不着头脑,不敢大胆冒犯,小股骚扰仍然不断地存在,部队也在不断的减员。

在这孤军深入没有支援的情况下,他决心带领部队朝山外撤离。他边走边给下面士兵加油打气:我们加油回撤,提起精神,我们一定能胜利,一定能回家……

他们沿着龙城故道走了四五天,进入到受降城地界,前方大片的芦苇荡。李陵远望前方是一片低洼地带,城池陷入在荒草之中,荒凉至极。

这使他不得不想起那年,一将军在这里的教训:

七年前的冬天,匈奴遭受天灾,大雪之后,无数牲畜饥寒而死,一时人心慌乱。

此时乌维单于已死,儿单于继位。这小子虽然年少,

但性好杀伐,令匈奴人深为不安。

匈奴左大都尉欲杀儿单于,遣使密告汉朝:我想杀了单于,投降汉朝,但是汉地遥远,请派兵来迎接,一旦兵至,我就动手把单于杀了。

汉武帝闻讯,即刻派遣公孙敖于塞外筑受降城,以接应左大都尉。但是受降城建好之后,左大都尉仍嫌太远。

皇上当机立断,于次年春天,派遣浞野侯赵破奴率骑兵两万余,出朔方,西北急行两千里,去接应左大都尉。

然而,就在左大都尉准备杀儿单于之时,事情败露反被儿单于所杀。

赵破奴与匈奴兵激战之后,南撤到距受降城四百里的地方,被八万匈奴骑兵包围。最终,赵破奴被俘,两万多骑兵投降。

李陵想到这里,怕前方有敌军埋伏,命令队伍停止前进。眼看着后面匈奴骑兵就要追上,无奈只得在面前的芦苇荡中筑城扎寨。

单于见状,命令部队四面随风放火。

李陵立即指挥全军兵士:“各部、分头放火,烧出一块空地来,匈奴的火势蔓延,就烧不了我们!”

在他的带领部署下,大家有序行动,披荆斩棘,烧出了一大块驻地。

因为这里距汉地居延较近,敌人放火后不敢逗留回逃了。敌人放火白饶了芦苇荡,部队安然无恙走出来了。

李陵部队回撤到一座山下,匈奴哨兵发现,报告单于。且鞮侯气得咬牙切齿,亲自压阵,命部队居高临下突袭李陵部队。

李陵发现前面一片树林,立即命令部队:“赶快进入前面树林!”

各部执行命令立即进入树林散开。匈奴骑兵冲入树林。汉军发挥步兵在树林之中的优势,弓弩手灵活作战,打破匈奴部队,斩首兵骑数千级。

单于再一次在李陵军队的重压下,带着骑兵转身逃跑。

李陵鼓励兵士说:“前面百里之地就是我大汉,大家有没有信心胜利前进!”

大家异口同声地喊:“有!”喊声在空中震荡。同时也震撼了匈奴的内部。

这次,单于带领三万骑兵遇李陵战,损失数千,又调来八万骑兵来围堵李陵,还是连战连败。骑兵损失近两万骑。

卫律对单于说:“单于,这样不行,我们得换个打法!”

“怎么换?”

“这是大汉的主力,把我们拖得距边关越来越远。我们得想办法打他个埋伏,叫他们有来无回!”

“这里怎么打埋伏?这里距大汉边界很近,他们要是来了援军,咱就遭殃了。我看还是继续追他们,借机收拾一个是一个,追到山外,要是追不上就立即回撤!”单于说。

第四十七章 殊死拼搏

第四十七章殊死拼搏

李陵部队在前南行,单于带着骑兵后面追赶,双方且行且战,都不恋战。

这天,太阳西斜时,李陵部队兵士手持弓弩,警惕地刚走出东浚稽山口,进入到荒丘地带。忽然,旁边冲出来一小队骑兵。李陵高声喊:“放箭!”

军士们千箭齐发,前面的敌骑应箭而倒,后面几骑调转头就逃。

李陵高喊:“抓活的!”士兵改作专射马身和腿。马倒敌军落地,反抗者斩,只抓了一俘虏。经过审问,得知敌情,更加鼓舞了李陵和兵士们的士气。

敌军在多次的战斗中,损失了三万多骑兵,害怕我方有援军,不敢孤注一掷,如今士气不高。

再则李陵率部马上就撤退回大汉地界敌人不敢冒然追

赶。单于的意思是:追到距汉界五十里地,追不上就立即撤回。

晚上,星光下,双方前后相隔一里多地宿营,都派兵居高处站岗,警惕防守。半夜后,李陵部的韩延年将军巡防查岗,发现一站岗士兵依石抱躬箭睡着了。

他恼怒地一鞭子抽醒他,训斥:“怎么能站岗睡着?”士兵忙跪地求饶:“大人,我真的是太疲乏了!”韩将军不依不饶的又抽又骂,这位士兵被打的哭喊不止。

寂静的夜晚,韩将军的训骂声和士兵的哭喊声传得很远。匈奴哨兵听见,记下位置,悄悄叫上两个人换上汉军服,潜入哨位,说是替换他站哨,劫走被训打的士兵到胡营。

经单于威逼利诱,士兵投降胡军,说了李陵军部无后援,士兵伤亡颇多,有战斗能力的只有八百多人,箭弩等等兵器已经快用完了的消息。

这给准备退兵的且鞮侯大单于,吃了强心药。他大喜所望,立即召集部下,连夜商议……

他们立即兵分两路,趁夜色悄悄占据了李陵部周围的坵地山头,把他们死死地包围在其中。

第二天晨光初现,敌军骑兵人马喊声震天:“李陵、韩延年赶快投降!你们被包围了……”接着,匈奴对李陵部发起了总攻。

箭矢遮天蔽日,兵器锵锵、人马吼嘶贯彻天地间。双方的将士一个接一个倒下,又一个接一个的上前,搏杀在一起……

李陵带着全体将士冒着四面八方的来的箭雨一路血战,艰难前进突围……

在这后面有单于几万骑兵进攻,前面有密密麻麻的匈奴骑兵先锋部队的截杀,要回大汉地就得血拼。

整整一天,李陵部仅有的五十万只箭弩拼完了,刀剑也纷纷拼断,士兵只得拆了辎重车件当武器。

夜晚到来,敌军进攻慢了,李陵令士兵在山丘采石头做武器。

李陵坐在夜色中,瞧着剩下的五百多身经百战的士兵,及缴获敌军的几匹马。兵士们个个满身是血,疲惫不堪。如今已经兵器殆尽,粮食断绝,援兵无有,我军已经陷入绝境。

突然一阵南风吹过,这是我大汉地的风。经验告诉他,这里距离旱地只有不足百里了。他注视着南方,想起皇命,想起家人,想起自己誓言……

他手牵了一匹马自用,命令手下把剩的马全部杀掉,叫大家吃一顿饱饭。李陵翻身上马,士兵一看,立即要跟他去,他阻止说:“取单于首级,一个人足够!”

不一会儿,匈奴营地一片混乱,不久又趋于平静。半夜里,李陵手持断刀,艰难地步行回来。韩延年上前扶住他问:“怎么样?”

“我们今晚上,要一定突围!否则的话,一个人都别想回去!”

他瞧着坐在周围能打仗的四五百士兵,苦涩地微笑说:“我们这些人,现在每人手里要是有十支箭弩的话,明天就能跟他们血拼,就可突围回家的。可是现在——”

原来,他是去探敌情,最主要的是想杀了单于,为家、国报仇。他骑马悄悄走一圈,侦查突围的地方,来到单于的驻地,想混进去杀了他。

谁知那家伙防范甚严,他刚接近敌营,就被发现。他和敌兵厮杀一阵,弃马躲在了暗处。等敌军平静后,迂回到半夜才回来。

“你说的对!”韩将军赞同地,“你这一骚扰,他们各部摸不清情况,一定不敢大胆的围攻我们。咱们把能战的士

兵分成两路,分别突围!”

有人递给他一块生马肉。他问:“士兵吃过了吗?”、

“都吃过了,现在有劲多了!”大家纷纷说。

他嘴里嚼这马肉,想着突围的办法。他把自己侦查的情形和想法给大家讲了一下,大家纷纷同意他的主意。

他们把拿不动的东西,放磊在不能参战的伤员周围,成营地迷惑敌军。

李陵对负伤不能走的士兵说:“等到天明他们发现了我们走了,是不会杀你们,你们或许还能活下去。只要活着,就能回家,报效我们大汉!”

李陵把手下,能战的士兵分成多股小队,让他们分头突围。他对所有突围的士兵简单的下了命令:“大家目标向南,寻找敌军薄弱地方,匍匐地上悄悄的过去……”

后半夜的茫茫夜色中,李陵、韩延年带着自己的士兵悄悄的离开营地,冲下山丘,伏地匍匐快速的向南前进。

李陵带着卫兵看到,几只小股队伍,分别神不知鬼不觉穿过前面敌军的防护区,向南迅速奔去。他也出敌区后和韩

将军汇合,几人断后急速而去。

快到天明时,匈奴单于得到消息,立刻组织了数千骑兵向南方追赶上来。敌人的骑兵比李陵的步兵快得多了,天明后,他们呐喊着追上了断后的李陵、韩延年及跟随几人。

李陵他们听到后面呐喊声越来越近,韩延年说:“李将军,你们快走,我来断后!”

他立即回头怒吼着冲进敌军队伍,左砍右挡……李陵哪能走得脱!带着十几名士兵拼命抵抗……他们手里都是短兵器,抵挡不住凶猛迅速的弓骑手。

很快韩延年战死,李陵和两位活着的士兵陷入敌军的重重包围之中。敌军中呐喊着:“抓活的!李陵快投降!”

“我命休已!”李陵看突围不出,大喊一声,举刀自杀。一士兵上前夺刀哭喊:“将军不能!”

“滚!”李陵一脚踢开他。他趁机匍匐进敌丛逃出去

第四十八章 消息

第四十八章消息

“李将军莫可!”且鞮侯产单于高声大喊。

卫律高喊着过来劝降:“李将军投降吧!你的伤兵已经

全部被俘,如果将军不降,他们将遇全部被杀的下场!”

单于一路上跟李陵部战斗,目睹了李陵的胆识和勇敢,自己虽然赔上了三万多众骑兵,可他很佩服他。他命令手下定要活的李陵,特意让卫律前来劝说他。

血染的阳光下,整个盔甲被敌军的血和自己负伤的血浸染成了血人的李陵,听了卫律的话,紧咬双唇、无语地瞧着自己周围满山遍野的匈奴骑兵。

他想着留在山丘营地上,三百多身经百战的负伤的兵士,他们会因为我而被凶残的胡军骑,马踏杀戮……

他目光南望下近在咫尺汉朝边境,眼睛湿乎乎地,咬破双唇鲜血涌流,手中的短刀“锵噌”落在脚下石头上,溅起了愤怒的火星。

“绑了!”单于一声令下,步卒上前将李陵五花大绑,驮在马上。

且鞮侯大单于高兴地:“军师!”

卫律立即:“臣在!”

“善待汉军伤兵,给他们吃喝、医伤!”

“是!”

且鞮侯大单于将李陵带回营帐审讯,可是李陵低头一言不发、李陵心想:单于我儿,我一定要等我的士兵康复后,找机会砍了你人头!回我大汉朝的!”

单于瞧着李陵血染的盔甲,随腿流着的鲜血染红的地面,对卫律说:“军师,带李将军医伤,好生伺候!”

“是!”卫律吩咐士兵,“带将军下去宽衣治伤!”

单于瞧着兵士押着李陵下去后,对卫律说:“严加看管!立即回王庭!”

单于活捉了李陵后,就撤兵回王庭。和李陵分开后撤退的三百士兵,逃出胡界,昼夜疾行,半月后纷纷的回到了大汉的居延城。

居延的驻军头领打问李陵将军的消息,他们都说李凌已经战死。居延头领立即加急向朝廷报告。

李陵踢走的跟随,溜出敌围藏在一山丘后面,等到晚上才出发回走,两天后额上午赶到汉地一住家,换上了汉人

的服装。为了尽快的报告消息,抄捷径直奔酒泉郡。

十多天后,风餐露宿的他赶到目的地,汇报了李陵自杀已死的消息。

第二天,一位亲眼瞧着李陵被单于捆绑,上马带走的负伤士兵,当时,他只有一只胳膊断了,自己处理过后,买通了看管他的胡兵逃了出来。

几天后他赶到酒泉郡汇报李陵被单于捆绑着带走

的消息。酒泉的主管路博德,得知李陵部两个如此消息,不敢怠慢,立即派兵带两个证人疾奔回,给朝廷皇上报告。

出兵酒泉抗击匈奴大将军的李广利,带兵骑进入天山胡地千里,没遇到匈奴主力,只是和小股骑兵遭遇,没有找见主力而归。

他们殊不知匈奴主力,被李陵部死死拖住,给他们解了重围。几乎同时,朝廷接到了张掖郡和酒泉郡关于李陵军的消息。

武帝面对着三种说法;一是张掖郡报告李陵部率军突围,二是李陵被敌军包围已经自杀,三是,李陵被敌军包围被俘。还有西河不时传来李陵逃回汉的消息。不知哪个是对的。

武帝早朝时,瞧着自己面前的文武官员问:“诸位爱卿,大家说,哪个消息是正确的?”

这些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他,都不言语,仿佛皇上问的是空气。站在武将前面的老将公孙傲低头朝后退了退。

武帝瞧见问:“公孙老将军,你说说看!”

公孙傲抬头瞧着皇上,后面的同僚推了他一下,轻声提醒:“皇上问你话呢!”

“这这、臣也不知、知”他不知所措地回答。

有的人吭地笑了,立即闭嘴。

“公孙傲听令!”武帝威严地。

公孙傲忙打躬听令:“臣在!”

“朕命你立即带人进入西河各地调查此事,不得有误!退朝!”皇帝说。

一个多月来,经过匈奴萨满的医治,李陵身上的伤基本好了。可他心里一直想着:如何才能斩下单于首级而回大汉……

这天,且鞮侯大单于和军师商量一起提审李陵。这是他被押到哈拉和林王庭,一个多月来的第一次审问。实际上是劝李陵投降匈奴。

当李陵被带到单于殿帐时,单于立即让卫律给其松绑。并且亲自赐坐,关切地问:“李将军伤痛可好?”

李陵瞧都没瞧他不说话。

卫律立即装模作样地说李陵:“大单于问你话呢!”

“哼!”李陵哼了一声没理他。

“你别不识抬举!”卫律傲慢地,“你当你是谁呀!你是个阶下囚!要不是我们大单于爱慕你的才能,照顾你、给你治伤,给你受伤的所有部下治伤,哪有你的现在!”

一提起受伤的士兵,李陵想想,终于说话了:“感谢单于!”

卫律一看李陵说话问:“李将军,兵败实在不是你的过错!你可记得你的承诺!”

李陵恼怒地问卫律:“你配给我提、什么是承诺吗?”

单于是想和李陵心平气和的谈谈,可是看他这样,要是如此下去,会很难堪的。我得想办法用计策来让他投降。于事他对卫律说:“军师,让李将军下去继续想想!”

公孙傲领圣命到边关暗访,他走访了突围回来的李陵部士兵,得知此次李陵出兵,孤军深入,以五千步兵消灭匈奴单于的八万骑兵中三万多骑。

他以弱御敌,牵制着匈奴主力,避免了西河李广利兵部的压力,也避免了西河边境人民的灾难。

公孙傲又一想,皇上是让我来求证李陵是否生死的事情。李陵部的人,有说他活着、有说他死了。

在当时大汉和匈奴边境上,经过百年来无数次双方进退的拉锯战,和多年缓和又几年征战的关系,边境上大汉和匈奴两族人民已经融合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了。

双方消息都有各自一方的线人传递。公孙傲通过线人查访,探知李陵活着,现正帮匈奴在练兵。公孙傲星夜赶回长安,密奏圣上:李陵活着,现正帮匈奴练兵。

第四十九章 迷惑敌人达到目的

第四十九章迷惑敌人达到目的

因为西河出征的大将军李广利,是当今皇上宠妃李娘娘的亲兄长,自己是得罪不得的。公孙敖只是把李陵孤军深入歼敌三万骑的事情轻描淡写密奏了下。

武帝一瞧密奏,很是恼怒,当殿上文武官员得知李陵投降匈奴之事,纷纷议论。

司马迁低头想,这事必有蹊跷,李陵是不会投降的,他一定有想法、有建树的。

武帝毫无表情地问司马迁:“司马爱卿,你对李陵投降匈奴之事,怎么看的?”

司马迁立即跪倒地:“陛下容禀:微臣以为,骑都尉李陵将军以五千歩兵,孤军深入匈奴境地,正面御敌,消灭匈奴单于率的八万骑兵中三万多骑。”

司马迁没听见有人反驳,继续说:“骑都尉五千人牵制着匈奴主力,避免了西河李大将军部队的压力,也避免了西河边境人民灾难。这以弱击强,功大于过。恳请陛下谨慎、三思!”

司马迁头伏地不起。

“你说我对此事不谨慎?”武帝瞪着眼问他。

司马迁头不抬,可是作为史官,别人说谎自己不能说谎。

于是,他尽管说:“陛下,李陵只有五千歩兵,被围之后,只剩五百能战之士,一无吃喝、二无箭矢、又无援军,面对强虏,却能血战,虽军覆没,却击敌数万。其虽败,也算功过相抵。”

武帝听着,脸,渐渐变了。文武官员有的替司马迁捏着一把汗,有的讥笑摇头。

杜御史挑唆说:“司马大人,你是责怪李大将军,没有派援军给李陵吗?”

这一下子捅了马蜂窝,李广利立即表白:“当时我带兵进入天山!李陵根本就没有求援!”

皇上恼怒了,把密奏扔给司马迁:“你是史官,你看吧!”

司马迁拿起密奏一瞧,他虽然不相信李陵能为匈奴练兵,可这上面却明明写着。他只有低头不吭气了!

和李广利相好的刑部杜御史,煽风点火指责:“大胆的司马迁!颠倒黑白,当初你尽力推荐他,现今他全军覆没,投降了匈奴,如今你又包庇叛将李陵,顶撞圣上,该当何罪!”

武帝龙颜大怒:“把司马迁押进大牢!”众庭役如狼似虎冲上,把司马迁押下。

接下来,李陵被诛灭了三族。司马迁下大牢一年来,许多拍马屁向上爬的官员,都纷纷给武帝上奏,谴责李陵和司马迁……

后来刑部抄家,抄出了司马迁写的《史记》中的和。因为过去各朝代规定:当朝的帝王大臣不能阅看、史官记写当朝的记事。

杜御史拿着给武帝看,武帝看后十分不悦。杜御史及一些拍马官员趁机参奏……司马迁被判了腐刑(阉割生殖器)。

司马迁当时真想一死相拼,可是想到父辈的期望,忍辱负重完成了上至三皇五帝,下至西汉武帝,上下两千多年的历史记载《史记》。

身陷匈奴的李陵,在单于多次的威逼利诱下,始终

想着大汉,想着家人,拒不低头。搞得且鞮侯大单于杀也不是,留也不得。

於维尔兰看上了年轻帅气的李陵,也钦佩他的英勇,硬要单于大伯做媒嫁给李陵。且鞮侯大单于也敬重李陵一家忠勇,胆识和才能,不忍杀他,正愁无法。

侄女来求自己,他想自己有儿子没有女儿,他和弟弟两家就这么一个女儿,都把她当宝贝似的。他高兴地对她说:“只要你能说服他留下,我同意!”

李陵在距大汉几千里外的龙庭监牢,胡军跟随,可只要有胡军跟随才能在牢房外走走,却不能自由行动。一天午后,李陵在胡军监护下走监牢门。

於维尔兰女扮男装,哨帐走出来,喊住他:“李将军!”

他一看是个胡人,不认识就没理睬,径直朝外走。

她上前挡住他严厉地:“喊你,怎么不停下?”

“本人,不认识你!”李陵认真地回答说。

跟随者仔细一瞧,笑了介绍说:“这是我们的公主殿下!”於维而尔兰经常这样,大家都认识她。

她大方地自我介绍:“本人、於维尔兰!”

李陵礼貌地:“李陵失礼了!”

“不知者不为怪的!你跟我来!”

他跟着她走进哨账。

她对跟随和站岗的士兵说:“你们都站出去,我和他有话说!”

公主殿下的话谁敢不听,他们乖乖地站在门外。

账内只有他们两人,她打量着他却不说话。李陵不知所措地问:“殿下,什、什么事?”

“你如今已经回不去了,以后怎么办呢?”她直视着他。

“实在无法,就只有死!”他的目光躲开他的眼睛。

“你想没想过,你要是死了,你的三百多、已经医好伤的部下,就得人头落地!你忍心吗?”她威胁说。

李陵想,她了解的事情还不少。我得了解他的来

意,他于是问:“你说我该怎么办?”

“为我们做事,在这里成安家生活!”她给他出主意。

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这位公主的意思。他想,我何不以此为契机、取得她的信任,来迷惑敌人达到目的。他故意沉思地:“要——是这样的话,我,就能自由吗?”

“可以的!”

“那——容我想想!请给我两天时间!”

“那,咱们一言为定!”

他拳头紧握着对她晃晃,以示坚决。

她高兴地:“这才叫审时度势!告辞!”

她走出去命令士兵:“好好看待李将军!”

且鞮侯大单听了侄女汇报,高兴地说,“尔兰,只要你能让他回心转意,我就成全你!”

“多谢单于阿伯!”於维尔兰给单于行礼后告辞出来。她得赶快的把这事情告诉父亲,取得他的同意和帮助。

於维尔兰回到家,父亲不在,母亲在家翻看羊皮书。她对母亲说:“阿妈,我想嫁人。”

“好呀!不知他是何人?”母亲爱意满满地瞧着心爱

的独生女儿。

“阿妈,我说了、你可别惊讶!”她搂着阿妈的胳臂撒娇地。

“莫非他是天上的雄鹰?”阿妈微笑着。

“他比雄鹰还雄鹰!”她嗲嗲地。

“那他是谁呀?”

第五十章 原来这是它的地盘

第五十章原来这是它的地盘

“喔——他是”女儿脸红了不说了。

“嗨,还有你难说出口的呀!”阿妈抚摸着女儿丝绸般的乌发亲昵地。

“他、他、他他”

“他什么,快说,他是何方神圣?”

“他、就是、李陵将军!”女儿依在阿妈的怀里说。

“就是那个被俘的汉人?”阿妈立即表态,“不行,这坚决不行!”

於靬王走进来听了半句话,问她们:“什么行不行的?”

妻子把他拉到一旁说:“你的宝贝女儿,要嫁给汉俘李陵!”

他一听过来问女儿:“女儿,是真的吗?”

女儿点点头说:“单于阿伯、都同意了!”

“你说说看,他怎么同意的?”父亲温和地问女儿。

“阿伯说,只要我能说服他留在我们这里,就让我嫁给他。”

“你能做到吗?”他吃惊地问。

“我已经和那汉人交谈过了,他说同意想想。”

於靬王瞧着女儿痴情的样子说:“这不是简单的事情,你可要想好呀!”

“阿爸,他很帅,很威武!我已经被他迷住了!”女儿认真地。

是啊!自从两年前女儿和他一起,给汉使苏武当向导后,他看出来,女儿一心想嫁个有本事的汉人。自己也想让女儿嫁个汉人。

汉人心性平和,爱家。女儿要是有个她喜爱的丈夫,一生平安这是他所希望的。一想起自己是单于世家,除非是胡汉和亲才能达到目的。

至于女儿要嫁给李陵将军的事,这关键是取决于李陵的态度。他和他爷爷李广将军一样,忠心于大汉。他是为了保护几百负伤士兵的生命,才留下自己性命的,否则他定会杀身成仁。

其实李家世代忠良,智勇双全,爱兵民如子,抛过敌我恩怨,他是很佩服他们一家人的。女儿若能嫁给李陵,他就是死了也放心的。可是怎么样才能达到目的呢?

匈奴单于忙于打仗,遗忘了边远的贝尔海还流放有大汉的使节苏武,一直没有派人来看望和送给养。

春天来了,巴特尔一家和亲戚一家来了。后来巴特尔父亲,又联络了几家过去一起放过牧的朋友,也聚在这方圆百里的地方,这里变得更热闹起来。

这里是居、吾两大河流在三百里外合在一起,流入贝尔海的边沿地带、山丘低矮,湿地多,水草丰盛。是放牧的好地方。

人是群居的动物,这里地域广大,人烟稀缺。只有开春后,才有人来放牧。

三个多月来,梅尕和苏武虽然一起外出,给牧人看病,她也给他表白过自己的心思,可他却心如石头,总是以礼相待,她真的很苦恼。

其实,他不是没有感觉,是不敢越过这男女之间肌肤界限。他有家室,说不定马上就得回大汉。尽管胡人不大讲究这些,自己要为梅尕这位侠义心肠的女人着想。

夏季的一天,苏武和梅尕给牧民看病回走,天黑了,他们骑马走错了路。他们竟然沿着山边小道,走了两个多时辰,来到无边无际的大海边。

对这就是人说的贝尔海。梅尕想起前一时:

方圆的几家年轻的女主人,常骑马来找她看病。有一天,来的一位说她娘家是在贝尔海的东方。

梅尕问:“贝尔海大吗?”

“听说一个人打马奔驰的话,三个月都走不到头!”

“距离这里远不远?”

“我也没去过。”那女人说,“听说要到那里,得找到大河,可是小河太多!”

怪不得,苏大哥和乙峇老伯多天来找贝尔海,仿佛都在来在兜圈子,一直没有找到。

极昼下,蓝天和水,天水一色,望不到边。旁边邻水的一面大山,一片乌黑望不到头,道边桦树叶一动不动,连鸟儿也睡了,四周寂静的让人恐惧。

苏武年轻时陪父亲到过东海,那里就是这样一眼望不到头的水茫茫。他们停下来,他指着茫茫的水域说:“莫非我们走到了东海了!”

“这可怎么办?我现在不知东南西北了!”梅尕瞧着天空,担心地。

“看来,今天晚上我们不能冒然的走了!”

“你是说,住这里?”她惊恐地。

“对只有这样!”他看她害怕的样子说,“现在天黑了,我们搞不清状况,不管回走和前行都不行。咱们不是还带着牧人给的食物吗,就地吃点休息吧。”

“就在这荒野里?”

“对,这荒野里!这水边是干净的石头。比有人的地方安全!你相信我!”苏武镇定地。

她绝对相信他。他把两匹马分别拴在旁边草地边的白桦树上,马开始吃开了树下的青草,他们才听见了声音。

两人吃了些牧人送的食物。他在树下抱了几抱干树叶过来,放在岸边空旷地的大石板上面铺好,把自己的衣服脱下铺在上面:“今晚上就睡在这里。”

“那还不冻死?”

“你过来摸摸!”

她摸着石板上面暖和和的。他说:“白天石头吃饱了阳

光!保证夜里不冷!你睡这里!”

“那你怎么办?”

他从马背上拿下节杖过来坐在石边:“我在这里看马、放哨!”

“你不睡我也不睡!”她坐在他身旁。

突然,海水里传来“嗷”的一声。梅尕惊叫声扑在他的怀里。他感到她身在颤抖:“别怕!这是水里的东西在叫唤.。”

接着,水里一只黑糊糊的东西上岸,朝着他们爬过来。

梅尕惊恐地跳起来:“这是什么?”

苏武俯下身仔细地瞧着,原来是只有两只前鳍和一只后鳍,小圆头,亮晶晶的小眼睛,圆滚滚地身子。莫非这就是自己听说过的海豹?

梅尕紧紧抱住他的胳膊,依在他身边惊恐地瞧着它,只见它一晃晃地爬过来,慢慢地爬上石板伏在上上面一动不动。

嘿,原来这是它的地盘!

第五十一章 你们救了我

第五十一章你们救了我

梅尕瞧着黑乎乎、光溜溜,近两尺长的它,把苏武依得更紧了。她双唇哆嗦着:“这,这是、什么、野兽,伤、伤伤人、吗?”

他拍拍她的胳膊说:“这是海里的动物,海豹。身体不大,就是伤人,可咱两哪位不比它大。棕熊都和咱关系很好,咱能怕它!

听他这么一说,她想想也对。我们两个大活人,能怕它这小东西!不过,她还是很担心:“你说,它、它万一咬人、怎么办?”

“看我的!”苏武走到石板前,用节杖轻轻的撞了它一下。它动了一下,晶亮的小眼睛瞪着他们,恼怒地:“呴!”

梅尕忙躲到他身后,探出头惊恐地瞧着它。

“滚!”苏武低声威严地。

它还是瞪着他们,没有走的意思。梅尕打量着周围,这里除过这块大石头,没有高出地面的地方可休息。拉拉苏武:“它占了地方,我们怎么办?”

苏武试着坐在石板边沿瞧着它。它看他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又伏在石板上。

苏武拍拍身边,对她说:“来坐这里!”

她瞧着他,胆怯地不敢坐下。他拉了她一下,她顺势坐在他的大腿上。他朝石板里面挪了挪坐的舒服些。她紧紧地依在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腰身。

除过小时候和母亲亲近,后来和妻子亲近,苏武虽是一个家里富有的男人,从来都未和别的女人如此这样过。

他心里涌起一股热流,手持节杖暗暗告诫自己:苏武,你不能心猿意马!你坚决不能有非分的想法!他闭眼假寐着,心里想着家里,想着母亲……

海豹陌生地打量着不是同类他们,不久,悻悻的出溜下石板下到水里。梅尕瞧着它走了,摇摇苏武:“苏大哥,它走了!”

苏武一惊:“你说什么?”

“它走了!”

“谁走了?”

“它回水里了!”

苏武这才明白,瞧瞧石板上,小海豹不见了。他忙掰她开的手起身,用干树叶把石板上的水擦了擦,对她说:“你先睡吧!”

“我不,咱们一起睡!”梅尕眉目含情地。

“不行!要是都瞌睡了,来了狼呀、熊呀的怎么办?”他说,“你现睡吧,我放哨!”

“那你就坐在我身边!”她挨着他躺下。平时在家,於乙峇老人在跟前,自己不好多说什么,今天是个好机会,我一定要说服他,她抓住他的手。

“你这样做什么?”他要抽回手。

她坐起来,硬是拽住不松说:“苏大哥,我爱你!”

他扳开她的手站起来。她跳下石板抱住他的腰,委屈地呜呜哭了。

苏武不敢动,只是抱着双臂站着,心潮起伏……他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和梅尕相处这多天来,他深深感到,她对自己的的情意,她的爱,比这眼前的海水深大。

自己也爱、也喜欢这位胡汉血统的女人。可是不行!他咬紧牙关挺着。不能这样,自己是个流放的汉使节,一个说走就必须走的男人!

她的哭声在静静的夜里真叫人揪心。他俯身拍拍她说:“别哭了!我们说说话!”

她松开手,他坐在石板上,她依在他身边。他说:“梅尕妹妹,我知道你的心,可我的心你知道吗?”

“你的心就是你的节杖!”她生气地。

“不错!”

“那你想过我吗?想过我为什么来找你吗?”她爱怨地

他目光躲过她的脸面不吭气。

“你是爱我的!我也爱你,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梅尕说着解开自己的衣袍,裸露出健康发亮的前胸,扑在他的怀里。

“我不要你负什么责任,我只想要一个汉人的孩子。苏大哥,你就成全了我吧!只要我怀了孩子,我就、就、就马上、离开你!”

她哭得更加伤心了。他不是不想,可是这……

看他不动也不拒绝,她脱了衣服,光溜溜的躺在他的怀里。苏武满身血液沸腾起来,浑身颤抖,可他还是压抑着。

她是萨满,又是过来的女人。她在他的怀里蠕动,摸他……他真真的守不住了,他浑身冒汗,把她搂在怀里。

几只湿漉漉海豹,呴呴着滚上了石板,苏武推开梅尕起身,挡住它们。

原来这小东西是回去叫伙伴的,梅尕想着忙穿上外面的袍子,跳下石板。

苏武长吁了口气心里对它们说:“谢谢你们,救了我!”

多半年来,李陵身陷囹圄,不得自由,很是苦恼。一月前匈奴公主主动来找,他看出她喜欢自己。我不如将计就计,等自由后,找机会提了单于的头,为我家国报仇雪恨!

今天就是给那公主表态的日子,我首先要她为我打听,伤兵现在的状况。

於维尔兰和单于伯父见过面后,就来监牢会见李陵。他问她:“不知如今,那些伤好的士兵在做什么?”

“我们胡人,不会种粮食。现在正是播种季节,把他们分到各部族地,帮着种粮食,种蔬菜。”她高兴地回答。

“那——他们以后会被砍头吗?”他担心地。

“嗯——”她想想说,“一般不会的。我们对待被俘的汉人是很优待的。只要是不反对我们,就把他们分到各个部族里生活,也可以和胡人女人结婚生子。”

他放心了。就是我死,他们也不至于死的,有了活命,

就能为大汉出力的。

李陵和於维尔兰交往后,虽然还是被监管着,可行动范围扩大了许多,他只要换上胡人的服装,就可以和她一起到哈拉和林街上到处走走了。

且鞮侯大单让卫律给李陵,在牢房专门弄间不错的单人间。同时警告卫律,对李陵也不能掉以轻,只要公主和李陵外出,卫律必须派人跟踪监视着。

卫律想,这原来是单于搞的是美人计。凭我卫律对李家的了解,要李陵投降,恐怕是要既赔夫人又折兵的。不过有我卫律在,你李陵想跑是不可能的!

这天於维尔兰带着李陵来到郊外练兵场边。李陵瞧着前面士兵手持盾牌、布阵的练兵方式,问她:“公主殿下,这是何方练兵?”

“这是祖母在训练亲兵。”

“你祖母是汉人?”他吃惊地问。

第五十二章 李陵杀李绪

第五十二章李陵杀李绪

“不是,是老人家让一位名叫李绪的汉将,在演练亲兵。”

他想起来了,这名叫李绪的人,是我大汉的塞外都尉……他摇摇头对她说:“我们回去吧!”

他心里很难受,我决不像他一样!

一年来,卫律整天想着如何才能让李陵投降,可是每一次提审他时,不管他这位军师如何威逼利诱,李陵始终一言不发,铮铮傲骨。

大单于佩服他的胆识才能,一直不让用刑,耐心地在等待着,突破他心里防线的时机。

这天,风和日丽。且鞮侯大单升帐,召集左右贤王和各部族首领,商议再次兵出天山之事。通信官进账禀报:“启禀大单于,边关送来密信一封!”

“呈上来!”

卫律接过密信递给单于。

单于拆开密信一瞧高兴地:“哈哈哈哈……”他把信交给卫律说:“你立即去办!”

卫律走后,单于对他们说,大汉传来好消息:“李陵全家被汉皇帝诛灭三族……”

卫律一看密信,立即带着两随从打马飞奔监牢。他下马走进前李陵的房间,看他坐在榻上沉思,上前学着汉人的样子打躬问候:“李陵军近日可好!”

李陵一见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卫律故意赔着笑脸说:“咱们是一家人了,将军何必如此呢?”

李陵恼怒地:“你给我滚!”

“嘿嘿,将军息怒!我这里给你送好消息来了!咳!”卫律清清嗓子,展开密信,傲然高颂:“启奏大单于:大汉朝廷密信;李陵叛降匈奴为其练兵,诛灭三族!太史令司马迁为其释辩,处以腐刑!”

“啊……”李陵大叫一声,倒地昏死过去。

卫律忙呼叫随从抢救,他们又是抚胸,又是呼唤……

於维尔兰高兴地来找李陵,见此情景,摇晃着他,流泪呼唤着:“李将军!李将军……”

她看他昏迷不醒的样子,起身端只空碗擦着泪出去了。

卫律俯身瞧着,他的两随从一给抚胸口一个呼喊着:

“李将军,李将军……”

冥冥中,李陵听见有人呼唤,睁开眼睛,瞧见卫律和他的随从,一口鲜血喷出,喷了三人满脸,紧闭双眼。

“你真的不识好歹!”卫律擦着脸骂道。

“水来了!”於维尔兰端着碗水进来。

卫律瞧着李陵满脸青黄灰死的样子,对随从说:“还不快叫狱医来!”自己走了。

一随从叫来狱医。狱医给李陵仔细的检查后,把了脉说:“他只是悲伤过度,气阻吐血,这得好好将养一段时间的才能恢复。”

於维尔兰送走狱医和卫律随从后,瞧着他的样子给他喂水,他紧闭嘴不喝。她问他:“是卫律,难为你了吗?”

他闭嘴不答,泪水冲破紧闭的双眼角奔流而出。是我李陵害了一家老小的的生命,毁了世代忠良的李家宗族的荣誉。

李陵,你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他心里疼痛地呐喊:皇上,我没有背叛大汉!爷爷、叔叔你们在天之灵,怎知我李陵的心,我没有背叛我们大汉!没有给胡人练兵!

我如今苟且活着,是想借机会杀了单于,为你们、为我大汉报仇……

他不敢睁眼,一睁开眼,母亲妻儿血淋淋的尸体在眼前晃动。他只有一动不动,紧闭着流泪的双眼,在心一次次的喊着表白着自己。

於维尔兰瞧着他的样子,给喝水、不喝,问话、不答,只是流泪。她着急地摇晃着他:“李将军,你说话呀!”

他硬是狠推她一下:“滚!”

她倒在地上,水撒了一身一地。一个娇惯的公主,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不识抬举!”她生气地起来奔出门。

他好好的怎么变成这样……不对,自己进门时,卫律和他的随从在他跟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於维尔兰立即奔回家。

於维尔兰把此事告诉了父亲。於靬王给女儿说了李陵家的遭遇,女儿明白了!这个可恨的李绪为祖母练亲兵怎么成了李陵了……看起来着个大汉皇帝是个昏君!

这个可恨的昏君,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她越想越生气,怕李陵寻短见,立即又到监牢他的安慰他。

“李将军,都是这可恨的李绪,和你名字一字只差!还有你大汉的昏君,不分青红皂白。搞的这事,真叫人愤恨,我们

不能饶了他!”

李陵觉得她说得有理。谁叫这个李绪和自己的名字一字之差?害了我,害了我一家!他现在只能这样想,也只有这样想。他咬紧牙关说:“我饶不了他!”

李陵在后来的几天里,好好的吃饭,将养身体。心里想着:如何才能杀了李绪,出了这口恶气。

李陵身体渐渐的好了。这天,於维尔兰给他拿了身胡兵的服装换上,又给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两人同骑一马外出,来到练兵场外下马。

李陵远远看见李绪一人,站在队伍前面给胡兵讲话,他悄悄的迂回到李绪身后不远处,掏出匕首朝他的心后背掷去,正好扎入他的心脏而倒地丧命。

这个和李陵名字一字之差字的李绪,竟然不知为什么而命丧黄泉了!

李陵立即飞快撤出,於维尔兰打马飞来,他纵身跃上马背。等待练兵场上的士兵反应过来,人马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李绪的死,激怒了单于的母亲大阏氏,她查出杀李绪的人,是李陵,要杀他。单于得到母亲要杀李陵的消息,立即叫来於靬王商量。

兄弟俩都很赏识李陵胆识和才能,为了宝贝於维尔兰公主。在母亲下手前,把於维尔兰和李陵连夜差人送到到距首府几百里外的北吾深地匿藏起来。

李陵和於维尔兰说是在北吾深地匿藏,其实为了不意暴漏消息,在北方一山丘周围二百多里的无人之处,放牧生活。他们每天赶着一群羊出门,在规定的地方放牧。

李陵坐在高处瞧着羊儿吃草,想着心事。他一遍遍地回想着祖父李广,叔叔李敢为大汉捐躯的往事,和自己如今的遭遇……

自己孤军和匈奴作战以少胜多,斩杀敌骑三万多,如今身陷匈奴……大汉皇帝不辨真伪,听谗言杀了我全家母亲妻儿,诛灭三族……

我一片忠心,如今家破人亡,有国难回,忠心无处用……他整天不言不语,心里滴血的痛。於维尔兰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怕他想不开出事,整天寸步不离跟着他。

第五十三章 避难

第五十三章避难

有一天,她发现不远处有一小片红蓝色的苜蓿花,看他专心

的瞧着羊儿吃草,对他说:“李将军,你在这里看羊儿。我去去

就回!”

当她拿着也大把耀眼的花儿过来,瞧着他面朝南方站着,手持匕首对着心窝。她急中生智大喊声:“羊儿跑了!”

他本能地放下手臂瞧着羊群。她飞快奔上前夺过匕首,苦苦相劝说:“将军,你不必这样!你没有错,你孤军深入匈奴腹地,以少胜多使我们三万多兵骑葬在你手,你是英雄!”

她继续说:“连大单于都钦佩你的胆识和才能,都不究你的过。你为了保护几百伤员的性命,你为你大汉已尽力了!”

他一听这,不由泪如雨下。她开导他:“你看汉人和胡人打了几辈子的仗,互相残杀,可是打仗过后,双方边界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都融为一家了!我们都是一家人!”

……

李陵听着她无数次地,不住的劝慰及解释心想,正如她说的一样,这多年他驻扎边关,见这样的事情多了。

每一次征战过后,无论是谁战胜了谁,双方都是在内地迁

移自己人和当地的外族人杂居一起,渐渐的外族人和本族人就和睦的相处在一起……

他不住的回想着自己一家三代为大汉江山的付出,最后的遭遇……心里矛盾着,不住的扪心自问着……

如今,他归路已断,留在心中的只有痛苦的回想,只能咬断牙,把一切的难言、痛苦、仇恨吞进肚子里……

一天下午,天气晴朗,突然起风了。於维尔兰和李陵赶着羊群回到,不远处沿丘坡搞的地窝内搭着帐篷的家里。於维尔兰烧好锅水,忽然肚子疼起来。

“呵!”她不由得呻吟着,双手搂着肚子进到自己的领地,躺在榻上。

於靬王派人送他们到这里来,已经挖好了地窝子,在里面搭好了帐篷。中间是做饭逗留区,左右两边分别为各自休息就寝区域,互不侵犯。

李陵圈好羊群回来,看锅里水咕嘟着不见於维尔兰,见她门开着,探头瞧了眼她的领地,发现她卷曲在榻上,冷冰冰地:“怎么了?”

她瞧着眼前自己心里爱着的男人,自从和他认识一年了,特别是这半年多来,她舍弃了富贵的生活,陪他在这里过着流放的日子。

他毫无感谢之意不说,连说话的态度都是冰冷如霜……想到这里,不由得默默的落着泪。父母亲没有儿子就她一个女儿,从小就把她当男孩子对待,习字练武,连哭都不能大声。

他看她不说话,出去端了碗热水进来,放在地上说:“喝点热水,就好了!”

“我、我就、是死了,也、不要、你管、管!”她哽咽地呜呜哭了。

他早就看出这位公主爱自己,以前他想利用她除掉仇人。她帮助他除掉了李绪,触动了她祖母的底线。她冒着生死,抛弃富贵,陪自己逃亡到这里。

看他在绝望中一蹶不振,她一直耐心的劝慰他,照顾他的生活……半年来虽然冷淡着她,可他觉得自己已离不开她了。

他端起碗坐在她身边,态度温和了些:“起来,把这碗热水喝了!”

她艰难地回过身,搂着腹部挣扎了两下,疼地“啊”喊了声,没坐起来。

“这、这!”他瞧着她脸色苍白的样子,手足无措嘟哝着,“怎么办,这里求助无人!”

瞧他焦急的样子,她有气无力地:“你、先扶、我我、起来!”

他放下水碗,揽抱她起来。她靠在他身旁说:“给我、我喝、口水!”

他拿过水碗放在她嘴边。她一挨碗说:“烫!”

他自己小心尝了口,就是很烫,忙说:“我去给你重新弄来!”

“别,让我、歇歇。”她疲惫的闭上眼睛。

他明显感到她身体在发烧,着急地:“你发烧了,我去给你采点药来!”

“我?我”她嗫喏地,“我、没大、病。我、只是、只是女人病,肚子、疼、疼!”

他拿起碗尝了下,放在她嘴边说:“可以喝了!”

她喝了水,倒在榻上,含泪闭上双眼。他给她盖上被子出来。

他不想吃饭,坐在帐篷门口。这时风停了,夕阳西下,天下地上,悄然无声。他茫然瞧着落日,脑子变成空洞,在这无边的寂静中,自觉灵魂出窍,仿佛死了一样。

“啊!”帐篷内传来於维尔兰的痛喊声惊得他一个激灵恢复了意识。他忙奔进来,关切问:“还疼的厉害吗?”

“别、别担、心!不,要紧!”她硬是坚强地说,可是浑身不住地打着哆嗦。牙齿嘚嘚的磕着,头冒冷汗。

“你冷吗?”

她摇头:“没、没、什么!”

他伸手摸了下她的手,冰凉!他给她裹紧被子隔着被子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你冷、就应该说!”

她在他的温暖下,身体渐渐的温暖了起来。

他感觉到她的身体不太发抖了,目光直视着帐篷说:“你怎么,有病不说呢?这里就你我两人,你要是死了,我该如何交代?”

她闭着双眼不想说话,只想这样静静躺在他的怀里。

“这多天来,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想了很多很多,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唉!”他说着叹了口气,泪水落下滴在她脸上。

她睁开眼,伸出双手,给他擦着泪说:“你不能再做傻事了!你、你要好好、活着,等着,大汉皇帝明白了的那天!你还有我我们一起等待着!啊!”

她疼地皱着眉头,闭上双眼咬牙忍着,浑身发抖。这样不行。我得想办法首先得叫她不冷。

李陵想起了结婚后,他头一回从边关回家,夜里妻子突然浑身发冷打颤。他忙起床告诉老娘,他老人家叫家人把火炕烧热,熬了碗姜汤叫她趁热喝下,躺在热炕上盖上被子发汗。不久,她出了一身汗后,第二天好了。

可是这里哪有家乡的热炕,更没有姜汤。胡人都是在地上铺着兽皮睡觉的。她现在急需要热量怎么办……李陵把自己被子抱过来,盖在她身上还是发抖。

她哆嗦地:“冷!抱、住、我!”

第五十四章 救人要紧

第五十四章救人要紧

对,如今也顾不得其他了,救人要紧!他想了又想,出去关上帐篷门,回来脱了自已的外衣躺在榻上,把她搂在怀里,

盖上被子。

她紧依在他温暖结实的怀里,冰冷的双手暖在他的双腋下,渐渐的迷糊了。他想的太简单了,开始搂着浑身冰凉的她,他的体温也在下降,他想让她很快的恢复,还真的没有想什么。

很久,随着她体温渐渐的恢复,他的心身本能的、阵阵燥热起来。自觉很累,却睡不着。瞧着她沉睡的样子,一动不敢动。

他想,她陪我躲避到这里来,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给我烧水煮饭,安慰鼓励我……要不是她在这里陪伴,我李陵一定会做傻事的,这时候真的就一命呜呼了!

最后人死了,也就真正坐实了罪名,永无明理的时日……他一想到这些,心平静了许多。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我一定要知恩投报,明知道她爱我喜欢我,可我不能乘人之危……

人的心要是无杂念,也就能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於维尔兰睁开眼睛,瞧着自己在李陵温暖的怀里。她静静的躺着,瞧着沉睡的他,想起昨天肚子疼发冷的情景,无声地笑了。

她悄悄爬起来发现自己的衣服穿着,唉,果真是个正人君子。她生火做好饭,正要叫他,他走出房子红着脸对她说:“我对你没做什么,是救人要紧!”

她笑着说:“谢谢!我已经好了!”

早饭后,两人带着午饭去放羊,明显的,两人关系比以往随和多了,关键是他那么不轴了。晚上李陵到她房间拿被子,

她拽住不让,一来二去,两人滚在了榻上……

她对这个倾慕已久、心中的雄鹰,一个困顿异地正当年的男人,爱到了极致。

且鞮侯大单的母亲大阏氏,派人赶到监狱斩杀李陵,得知李陵已逃跑,很是疑惑。后来她暗暗查出,是身为大单于的儿子所为,年迈的老人气得躺在榻上。

她回想起年轻时跟随丈夫,大半生不是和大汉生死征战,就是和各部族之间迂回争斗……在丈夫死后,自己又帮儿子们多方奋斗,终得到匈奴地各部落拥戴,为后辈取得了大单于的皇位。

可是这几年来,随着儿子的掌权,他不听自己的主张不说,还讨好汉人。一年前发生了汉人和缑王劫持自己未遂事变,如今又发生了保护汉人降将的事情,真让我寒心了……

大阏氏越想越伤心竟然一病不起,几个月后,六十多岁的她,病入膏肓去世了。且鞮侯大单给母亲大阏氏办了庄严隆重的葬礼后,不久就招回李陵。

接着,兄弟两为宝贝公主和李陵,举办了个热闹的婚礼。后来且鞮侯大单病了。多次征战,身体损伤严重的他,怕自己不久人世,为留住李陵辅佐儿子,封李陵为北地坚昆王。

短暂的放牧季节将要过去了。梅尕拿来的包谷种子,开春后在苏武的指导下,他们三人在后坎不远处,有水的地方开了一片地下种,经过近四个月的管理成长,终于棒子成熟了。

昨天早上,天气突变,北风送来了场不大的雪,傍晚就不下了。清早,梅尕早早起来做好早饭,吃罢饭后,三人背自制的柳条背篼,踩雪到地里掰包谷。

苏武瞧着成熟庄稼,高兴地说:“今年再不像野人一样,到处找食草籽和野鼠了!”

梅尕:“怪我没有给你带种子!”

“有了种子,冬天能播种吗?”於乙峇老人笑着说。

於乙峇老人来后,遵照主人的吩咐,留了下来。他在这里负责经营几匹马。苏武和梅尕把他当长辈看待,如一家人一样,他整天乐呵呵的合不上嘴。

老人闲不住,常常亲自做些牧具,向过往的放牧者换家里的吃用,柳条背篼就是他老人家发明的。夏季,他看柳条长硬实了,砍下编成背篼背东西,比人肩扛手提省力多了。

梅尕和老人掰,苏武从地里往地外背。好在昨天下了场雪,他们用木头扎了个雪橇,套上马把包谷拉回来。

今年种子少,种的不多,和着梅尕和苏武出门给牧人看病,换来的十多只羊和食物一起,尽量节省着吃用,估计撑到明年冰雪融化时节问题不大。

北国天寒地冻,满天飞雪。牧人的生活就是围着自己帐篷和牲畜过日子。这天早饭后,巴特尔骑马跑来,隔着门喊:“梅大叔,我阿妈要生了!”

梅尕一听,立即穿好外袍,登上皮靴,戴好皮帽,挎着皮药囊奔出门,和巴特尔骑上同一马,奔进风雪中。

於乙峇老人知道梅尕来找苏武的心思,可是自从来后,苏武一直和她兄妹相称,分房另住,没有一点夫妻的意思。梅尕像自己的女儿一样,他得关心她。

今天趁着梅尕外出,老人家想打探下苏武的意思。老人给牲口添了些干草,出来到苏武的门前敲响了门。

苏武开门一看,热情地:“老伯快请进!”

他进门一见他用裁刀裁羊皮条,旁边放着自制的搓绳子的拨子。他就地而坐:“你来拨绳子我来裁皮条。”

“老伯,您歇着。”他说,“您年纪大了,要多休息!”

“你是看不起我了!”他微笑着说,“这活计累不着我的!”

他们一个裁皮条,一个拨绳子。

老人问苏武:“你去年冬天是怎么活过来的?”

“一言难尽!”他轻描淡写地,“多亏了远处树林里的叶蔓干草、草籽、树籽、机会好时,还能碰到只野鼠和肉食。不久,我救了棕熊母子,有它们做伴,人也就活过来了!”、

“今年你不发难了,梅尕来了,咱们一起,好渡过了!”

“感谢梅尕和您的到来!”他由衷地。

老人想想笑了说:“半年前,王爷让我送梅尕来,一路上走了近一月,我都不知她是女儿身。”

苏武笑瞧着他,揶揄地问:“你就没有怀疑过?”

“怀疑过。一雪夜里,群狼围了帐篷。我们一起打狼不久,狼走了,我累的倒在地上起不来,她过来搀扶扶起我,我觉得她的手很柔软,不像男人手。”

第五十五章 母子回来了

第五十五章母子回来了

女人肚子疼的满头大汗,咬牙忍着,在铺着羊皮的地上打滚。男人瞧着心疼,心急地出门站在风雪中,焦急地眺望着。儿子去请梅尕萨满。

两家住的有两里多路,终于,他瞧见飞雪中,飞马带着萨满而来。“萨满来了!”他奔回家,对女人说,“梅尕来了!”

梅尕拎着药箱奔进门,看巴特尔阿妈已经力气用尽,躺在地上发抖,上来紧握住她冰凉的手,对男人说:“快!快把她抱放在榻上!”

巴特尔跟进门,上来抱阿妈抱不动:“阿爸,快!”

“我们胡人的女人,生娃娃是不能在榻上的!”男人不动。

梅尕对孩子说:“巴特尔,咱们一起用劲,把你阿妈放在榻上!”

男人想来阻挡,梅尕狠踹了他一脚,他撞在墙壁上不敢说话了,眼巴巴地瞧着他们把女人放在榻上。梅尕恼怒地对他说:“出去!”

他只得走出门。梅尕吩咐:“巴特尔你去把门关上,烧锅热水,会吗?”

“我会!”巴特尔到隔间给锅里添水、烧水。

梅尕给她盖上被子:“吾玛大姐,你肚子的疼劲一过,就好好地攒劲!”

她点点头,指指榻里面的大皮包。她拿过打开一瞧,婴儿的裹包和一包羔羊毛,几只干净的干草袋。梅尕明白了这是她为娃娃和自己生娃准备的东西。

她抓了个草袋垫在她下身下面。肚子阵痛又来了。吾玛咬牙硬忍者,嘴唇咬出了血。

“疼,就喊出来,叫男人听着。不然,他认为生娃娃是很容易的事情!”梅尕对她说。

“啊——”有梅尕撑腰,吾玛终于大喊起来,“啊——疼死、我、了!”

梅尕检查了她下身:“用力!快生了!要用力!”

吾玛用力的喊着……

“用力!再用力!快了!”梅尕抚摸着她的肚子,对她说,“娃娃头马上就要出来了。你狠吸口气,用——力!用力!”

吾玛用力,她惨叫一声:“啊——”

娃娃落下,阿妈昏过去了!她摸摸她的脉搏,就是人折腾的太累了。她拍拍她肩头,吩咐:“大姐,好好休息!”

梅尕拿出自己医用剪刀,给娃娃剪了脐带,从包里拿出羊毛灰敷住脐眼包扎好,把婴儿放进裹包里。她朝外面喊着:“和林大哥!是个女孩子!”

巴特尔阿爸高兴地跑进来,瞧着躺在妻子身旁的女儿,憨笑起来。

“好好照顾大姐!,把屋里烧暖和些!”她看巴特尔端了碗开水进来,吩咐说,“凉些了,给你阿妈喝了!”

她问巴特和林:“有羊奶吗?给大姐热了吃!”

“羊奶是给你留的资费!”他不好意思地。

“为了大姐,我今天不收费用!”梅尕说着,走到门外,抓把雪擦洗着手。突然,雪鹰和已经长大的胜儿从帐篷后面的道上走出,瞧见她过来倚在脚下。

“雪鹰,胜儿,回来了!”她瞧着毛色鲜亮油光,身子圆润的两位,惊喜地问。

雪鹰唔唔地点头,胜儿仰着头温和地瞧着她。

“咱们回家吧!”她进帐篷拿出药箱,和它们一起朝坡坎前的家走着。

胜儿走在前面,一会儿滑行,一会儿在雪地上打滚儿,熊妈妈温柔的瞧着,面前调皮的儿子……终于经不住诱惑,追上它,跟它厮玩在一起……

一时,雪地上留下了母子两玩闹的身形和脚印……

梅尕瞧着它们欢快的样子想,我和苏大哥,要是能这样无拘无束就好了。自从那次在海边回来后,他时常的避免和自己单独在一起,真叫人别扭!

她也想过回哈拉和林可是这念头只是一扫而逝。我就是为了苏大哥而来,不管等多长时间,我都要等到他回心转意的!

苏武一见雪鹰和胜儿的刹那间,眼睛发热,扑上前抱住它们。

它们母子在开春时节突然消失了。苏武有些难过,毕竟相处了几个月,有感情了。可是它们已经走了,而且是突然的无影无踪。

野兽就是野兽,它们不会像人一样有感情、有思维的。好在来了梅尕和於乙峇老人做伴,很快也就释然了。

现在它们突然回来了,而且吃得膘肥体壮。它们没有忘记这里,没有忘记自己。他手摸摸雪英,又摸摸胜儿,口中喃喃地:

“回来了就好!我真想你们!”

去年冬天要不是它们两个跟他做伴,他真的就要牺牲在这冰天雪地渺无人烟的地方了。他回想起那天自己多亏没有拿大灰鹚鸮的孩子……

在它的带领下进了树林深处,遇见它们母子,有了狼肉吃……后来救了它们,才有了它们跟随他到这里……想着想着,苏武禁不住热泪滚滚落下,口中喃喃地:“谢谢!感谢你们!”

梅尕瞧着他对它们的燕子,嫉妒地:“哟,真是的,对大活人冷如冰雪,对熊亲成这样!”

苏武知道她心里不舒服没答茬,拍拍它们两个的脑门:“走,到你们房里去!”

她瞧着他带着它们进了旁边的房子,生气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不管你怎么热心,都是叫你无法继续。如今自己习惯了也就无所谓,只要能经常看见他,心也就安然了。

自从春天巴特尔一家和其亲戚住过来了,在他们的宣传下,十来家放牧时认识的朋友,也陆续来到这里放牧冬天在这里过冬。

牧人为了各自的生活,勘探好水源和草场,分别居住在周围

方圆百里地内,道路方便,能遮风挡寒的河沟坡坎地带居住。

它们按照苏武的办法,在向阳的坡坎前面,挖土壕搭帐篷,周围用木头和土圈围,既防寒又结实。这样过冬,虽然和往年一样是冰天雪地,可安全保暖多了。

今年的冬天不寂寞,隔个十来八天的,就有人来请萨满去治病,不管是给人还是给牲畜,苏武都陪梅尕欣然前往。

梅尕给人治病,苏武爱观察爱动脑筋,已经学会给牲畜看普通的小病。他时时节杖不离身,告诫自己不要违规,处处以梅尕为妹妹相处,日子过的比去年好多多了。

第五十六章 汉伤兵

第五十六章汉伤兵

转眼间到了新年。

大年三十日傍晚,苏武把房间打扫干净,干草做笔,蘸上锅黑,在薄羊皮上写上《苏家祖宗》排位,木削钉在土墙上,点上自制的羊油蜡烛,跪地叩头。

“父亲,不孝儿子苏武,在北国给您叩头了!请您保佑长安的母亲和家人,平平安安!求您保佑了!保佑了……”他泪如泉涌,跪地不起。

“苏大哥”全副武装的梅尕喊着推门进来见状,闭口怔了。

苏武擦了泪,起来问:“什么事?”

“外、外面有人、叫去看病!你有事、我、我一个人去!”她奔出门。

“眼看天都黑了!”他追出来问身着皮袍皮帽、牵马的年青人,“要紧吗?”

“倒在我家门前,是个汉人!”

苏武一听是汉人:“即刻就走!”

他进房子,套上皮袍子,蹬上皮靴,抓起皮帽戴好出来,接过於乙峇老人备好的马对他说:“老伯,我们去了,您别担心,好好休息!”

苏武和梅尕打马跟随年轻人,在茫茫的冰雪中奔了近两个时辰,才到了青年人的家。原来这家的男主人,他们认识。

夏天放牧时节,他们两个人看病回来打马路过,向他讨过水喝,还一起闲聊了会儿。

既然是熟人,就好说话了。他们来后,被救的人已经清醒,只是遍体鳞伤冻的时间过长,不能动。

苏武握住他的手,汉话轻声问:“你是汉人?”

他听到汉话流着眼泪点点头。

“老哥,感谢您救了他!他如此病重,不能在您这里,我得把他带回去医治!”苏武从随身带着的皮包里,拿出块采的鹿茸,递给主人,“感谢了!”

憨厚的牧人,立即拒绝说:“我不能要!我家有!你是萨满,可用它治好多人的病!”

“大哥心肠很好,我待我哥感谢了!”梅尕眼睛暗示苏武。

他装回了鹿茸,手搭胸肩行礼,他也给他诚恳还礼。

苏武脱下自己的皮袍给病人穿上,抱起他出门放在马鞍上。

主人立即拿了件皮袍追出来塞给他,他推辞。他真诚地:“不能冻坏萨满的,下次路过给带回来!”

苏武和梅尕带着病人赶回家,都半夜了。於乙峇老人还灶前坐着等他们。老人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觉得自己老来有福气,遇见两个好心的年轻人,有了依靠。

只要他们外出,晚上回来的晚,他都是生着火烧好水,准备好吃的东西,坐在灶火前等待着,直到他们回来,一起吃了饭才休息的。

苏武把病人从马上抱下来,奔进自己房子。乙峇老人一看点着火把进来,帮着苏武把人放在榻上。

这位兄弟在马上全身已冻僵,双腿还是在马上的样子,脸色煞白,昏迷了。他不敢动他。於乙峇老人把火把插在地上,出去抱着劈柴进来,生着了火。

梅尕端盆热水进来:“苏大哥,洗洗手。”

他吩咐她说:“你去做饭,这里,我和老伯来!”

“老伯把饭已经做好了,我这就去收拾吃饭!”梅尕放下水盆出去了。

苏武解开他外面的脏兮的羊毛皮衣,挨身的破布衣已经和伤痕、血迹冻结在一起。兄弟,你一定要活过来……他在心中默默地念叨着,用布巾蘸热水要给擦伤。

老人见状阻止说:“冻僵的人,不能用热水。他有伤,又不能用雪擦,现在把屋里弄暖和一些,叫自然恢复!”

他瞧着他僵坐着。老人提醒说:“你去吃饭,我来照看!”

“让他自己恢复,咱们一起去吃!”

他们吃过饭回来,屋里温度渐渐上来了,病人脸上颜色活了些,苏武摸摸他的耳根,兴奋地说:“有脉搏了!”

他的腿渐渐的放在榻上,身体有了些许温度,冻结的血迹开

始化着。梅尕从自己房间拿个光皮垫子过来,对苏武说:“你把他慢慢的推到一旁我给他把这铺上不然湿了怎么睡?”

他们给他铺好,挪着他睡好。苏武对他们说:“这是等待的事。老伯,梅尕,你们去休息吧!”

送他们走后,他关上门回来坐在他跟前,仔细地研究他身上、粘着血迹的破布衣……对,他是汉兵!这是大汉兵卒统一的内衣。这里怎么会有汉兵?

他出去到厨房拿了几块干奶皮,端了半锅雪进来放在火边,他看火把已经燃尽,拿了只大蜡烛点着,自己靠榻坐着,过会儿加上几棒柴,天快亮的时候,他累得睡着了。

病人苏醒过来,这是什么地方,好温暖!还有灯光?他活动下身子,能动,自己还活着!

他试着挣扎爬起来,瞧着陌生的地方:这里还生着火,还有人……他活动了下腿,不小心撞着了苏武。

苏武睁开眼睛,高兴地:“兄弟,你可醒了!”

他一听汉话“哇”地一声哭了。

苏武把奶皮,扔进热水锅里煮了会儿,盛进碗里让他吃了,后问:“我看你是大汉的士兵,怎么会在这最偏远的北海?”

他流泪,给苏武讲了李陵李将军,带着五千步兵,深入匈奴腹地,遇单于带的八万骑射……

在孤立无援的境况下,他们边撤退边战斗,以五千步卒歼敌骑兵三万多,快撤回到大汉边境时,由于一士兵叛变出卖军情,敌军把他们三百多伤员和五百多士兵围困在一山地……

李将军把三百多不能战斗的伤兵留在山上,带领着能战斗的兵士分队突围。后来他听说,李将军所带的十几名将士,被敌军团团围住,韩延年将军战死。

李将军手持匕首自杀时,单于以处死被俘的三百伤兵相威胁逼他投降。李将军为了三百伤兵的生命,放弃了自杀……

他说:“我名叫张团,是三百伤兵中的一员。我右肩箭伤,不能动弹。李将军胁迫被俘后,单于没有食言,伤员伤医好后,把我们一个个分别发配到,边远各个部族做奴隶。”

他擦着泪:“我的主人、太、太残忍,我偷偷、积攒了吃用,乘机逃跑,在雪地迷路,五、五天后倒在那家门外。”

“你身上的伤?”

“是主人打的!”

“你就先在这里休养!”他吩咐说,“对外说,是做生意迷路了,不要说你是被俘的汉兵!”

“我知道了!”

第五十七章 兄弟相见

第五十七章兄弟相见

苏武得知李陵的事,甚是为他担心。这里是匈奴边北的蛮荒之地,要想得到首府的消息,既就是夏天都不容易遇见那里的人,何况是这冰天雪地呢!

苏武盼望着家的消息,盼望着李陵死活的消息,整整从冬天盼到另一个冬天,还只是被救汉兵说的这些。

自从母亲大阏氏去世后半年来,且鞮侯大单的经常感觉自己的身体困乏不适,内医医治不见成效。他让人请来自己最信服的萨满沮渠格尔,辞退了左右所有人,让他诊断。

沮渠格尔给单于把过脉,检查了他的口腔和舌根,摇摇头说:“单于陛下,您记得两年前,我给您说的话吗?”

他点点头说:“你当时说我的病,再迟看两天的话,你就爱莫能助了。是吗?”

“对!”

“你说,我这回的病,不能好了?”单于平静地问。

“不是不能好!”他为难且胆怯地说,“请、请单于、恕我直言!”

“你说,我不怪罪!”

“那次,我、我查出,您已积劳成疾,让您多加休息。而您后来,为了我们胡人子孙,又亲自挂帅出征打仗,历尽艰辛,这、这、更让您身体不支了!”

“我相信你、会、给我好好调治的。”且鞮侯大单坦然地问,“你、说、我还能活多久?”

沮渠吓得语无伦次了:“单、于陛下,您、这、这……我、我——”

“说吧,我相信你的!我也,也感觉到了,我的身体无论怎么的医治,也是一天不如一天的。”单于说,“我们胡人的灵魂,是不会死的!”

“若是调养得好,恐怕、还、还、有一年多时间的!”

“这就够了!”他告诫她,“这可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亲兄弟!”

“我知道了!”沮渠格尔立即答道。

且鞮侯大单知道自己的身体,父亲就是在他这样的年纪,五十岁去世的。从他记事起,一直都是跟着父亲在马背上生活,东打西杀。

父亲去世那年,他三十岁,已经挑起了几个部落的大樑,在母亲的支持下,和兄弟一起,经过十多年的艰苦斗争,得到各部落的拥戴,在四十五岁时登上了大单于宝座。

按理说,匈奴族就应该和大汉族和平共处,可是大汉却依老大自居,要统一天下各地,和西部各族征战不已。尤其是到了汉武帝时代,汉人的生活很是富庶了,人力财力大增,到处扩张。

我们为什么就该受穷,就该俯首称臣?我们匈奴族也不是孬种,为了我们匈奴,要坚决的回击,可是节节败退……

他把自己的一生,所看、所做、所为做了回想……每一次战争,经历的都是人口和财物的损伤,部族的毁灭。我们的民族一定要人口壮大起来,才能站立起来……

我奋斗的目的,就是要让我民族和后辈过上丰盛安稳的日子……

他吃着沮渠萨满给配制的药膳,尽力撑持着身体,做着自己的打算。他要叫自己的儿子继承了单于位后,少征战。匈奴民族的子孙能很好的繁衍下去,自己的子孙也能很好的繁衍下去!

我们的首府周围,和西方,北方,有着几千里的大好山河。许多地方,河流密布草原丰盛,我们的奴民族完全能在这里

繁衍生息……

他按照大汉分府而治的办法,把西方、北方地域分封给各个王族,总归单于领导。让其王族自各保护各自的疆土,按季节、年节给总府缴纳税贡……

且鞮侯大单瞧着又一年初雪,想起了流放北海三年来的汉使节苏武。他敬佩苏武的英勇气节,很想让他留下来,为匈奴民族的治理出力。

坚昆王李陵和他同朝为官……于是就命令李陵去劝降苏武。

李陵知道苏武还活着,很高兴。他也很想和苏仁兄见面,倾诉自己的苦闷与无奈……于是欣然前往。於维尔兰得知丈夫要到贝加尔海看苏大人,硬是要一起前往看梅尕姑姑。

两年来,她很想念这位交往不长,心却想通的朋友。

李陵分封的坚昆地距苏武牧羊地北海不很远,属于东浚稽山东部余脉,东麓平缓的草原地带。雪天骑马行进,只需八天的路程。李陵探兄心急,五天就到了。

这天上午,风儿不大,天上雪磣沙沙而下。雪鹰慢腾腾地踏雪回来,走到苏武门外,前掌拍着门。

苏武正在修补马鞍,忙起身开门惊喜地:“雪鹰回来了!”

一听雪鹰回来了,梅尕和於乙峇老人忙开门出来,高兴地围着它。梅尕瞧着周围就它一个,拍拍它的背问:“胜儿呢?”

它无奈地瞧着她。苏武瞧着它寞落的样子,笑了说:“呵呵!儿子长大了,不跟你回家了!”

雪鹰眼睛潮湿了。

苏武摸摸它的头,劝慰说:“儿子长大了,终归要离娘的!你回来就好!”

他打开旁边的门:“回家了,高兴些!你看,家一直给你留着!地上的草是新的!”

它感谢地头拱拱他的脚。

“休息吧,你走了远路,累了!”苏武爱怜地说,瞧着它卧在草堆上出来关紧了门。它是回来冬眠的。

苏武瞧着远处有几位人骑马的人驰行而来,站在雪地里奇怪的眺望着。

雪幕中,人马渐渐的近了,近了。原来是着华丽胡服的官人。苏武想,管他是什么人呢!他进屋手持节杖出来,傲然地站在落雪中!

李陵和女扮男装的於维尔兰,在那年送苏武来此的差官,衽余的带路下来的。

李陵的在马上,瞧着雪幕中,手持节杖的苏武,悲从心来,老远翻身下马跪地,爬行着扑过来:“仁兄!苏仁兄!”

苏武这才看清了着胡服者,是自己挂念了一年多的李陵,忙跪地喊声:“贤弟!”两人抱头痛哭。

悲痛的哭声撼动了上天,一时风儿呼啸,裹着漫天的大雪裹住了他们。

跟随者也眼泪花花的了。梅尕和於乙峇老人听见外面哭声,开门出来见状,和同来的人把他们搀拽进苏武的房间。

第五十八章 老天鸣不平

第五十八章老天鸣不平

於维尔兰拉下梅尕的衣服,在她耳边轻轻地:“姑姑!”

梅尕认出了:“公主!”两人激动抱在一起,热泪盈眶了。

梅尕和於维尔兰有许多话要说,她说:“苏大哥,你们兄弟两个慢慢叙旧。老伯,您招呼差官到您的房间休息!我给大家做饭去!”

梅尕拉着於维尔兰走出门。於维尔兰说:“姑姑我们给你们送吃的来了!”他们从三匹马鞍后取下了驼来的酒肉粮食,搬进掏挖的土洞灶房,里面有一拐洞储藏室。

於维尔兰打量着,木头左右上下撑装着门的洞式厨房,感慨地:“这里,搞得比我们想象的要好一百陪!”

梅尕给灶下生着柴火,温着他们带来的酒,兴奋地说:“这都是苏大哥,按汉人住家的办法盖的!”

“他真是个很能干的人!”

“哎,尔兰,你怎么和他们一起来了!”

“姑姑,我是和夫君一起来的!”她一脸的幸福。

“你说,谁是你的夫君?”

“李陵呀!”

“真的、很般配!”

於乙峇老人高兴地推门进来:“小公主!”

“小老头!”於维尔兰过来抱住他的胳膊,撒娇地,“我当你不认识我了!”

“真是女大十八变!”老人打量着她:“要不是衽余说跟来的小公子是你,我真的认不出来了!”

“小老头,您还好吗?”她含泪问。

“太好了,这里有女儿,有儿子!”老人家拍拍胸脯说,“你看,我现在身子骨杠杠的!”

“你的儿子、女儿现在哪里?”於维尔兰吃惊地,

“苏武,梅尕呀!”

於维尔兰瞧着梅尕。

“老伯,尔兰,”梅尕切着大块自煮好的羊肉,微笑说,“我看你们像是祖孙两个!”

“是啊,王爷年近三十,才有了这么个宝贝女儿,如获至宝。

那年草原蝗灾,王爷带着牧民抗灾去了,是我在家,照看她们母女的。我真是把她当做我孙女一样,精心照料的!”

“他就是我的爷爷。从小他教我做人,教我习武。”

突然,他们听见李陵在外面喊:“不好了,苏仁兄昏死了!”

大家闻言出门,奔进苏武的房间,看着他脸色苍白,躺在榻上。梅尕扑上来哭喊着:“苏大哥,苏大哥,你、你这是怎么了?”

李陵含泪告诉大家了原因。

刚才,屋里留下了他们两人后,两人泪眼对泪眼。李陵跪地负疚地说:“仁兄,为弟对不起朝廷,对不起李家!”

“起来,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他把遇见他手下张团的事告诉了他。李陵问:“如今,张团在哪里?”

“他伤好后,我们教他学会了一般的胡语。开春给了他一匹马和食物及一些资用,让他凭自己的本事,想办法回家乡。”

苏武沉思会儿,问李陵:“贤弟,你知道我家的情况吗,我老娘还好吗?”

李陵知道他是个孝子,只得打岔说说;“仁兄,为弟见兄心切,半夜赶路到现在,饿极了,吃了饭,再说吧!”

“看你的样子,必有蹊跷!”

“没有,我真的饿了!”他掩饰说。

“就是饿了,也得给我说!”他目光直视着他,“说,我不怪你!”

“本来就不怪我!”李陵装作不在乎地。

“你越不说,就证明越有事情!”他问他:“你是怕我经受不住?错了,我已经死过多少回,都挺多来了!说吧!”

李陵把苏武身陷匈奴后的头一年,新年后自己回朝廷复命,到他家探望……他妻子丑儿听信误传,说他已死,不听老人劝说,顶撞老人回了娘家,气死了老娘的事给他说了。

他一听怒气攻心,就……

梅尕手拍打着他的脸,不顶事。她奔回自己房间,拎着药箱

过来,拿出银针对着他的人中扎下,手轻轻的进针提针……过了会儿,苏武慢慢睁双眼。

“苏大哥,你、你吓死、我、我们了!”梅尕泪如雨下。

“没、没事!”他无力地。

“你好好休息,我,我去给你端碗水来!”於乙峇老人到灶房端了碗水回来,,递给梅尕,喂给他喝了。

“别、操心我,快、快给他们、做饭!”他吩咐说。

“少主人,咱两去做饭!”於乙峇老人对差人说,“衽老弟,你到老哥房间躺会儿!”

於维尔兰瞧着他们出去了想,苏大人现在心里定很难受,我得让他高兴点儿。她嬉笑着问苏武:“苏大人,可记得小弟?”

苏武打量着她好一会儿,干咳了声:“咳,这不是小向导吗!”

她忙上前行汉礼:“苏大人,小向导这里、给你大叔行礼了!”

苏武不由得咧嘴笑了,可比哭还难看。

“李将军,咱们这里给大叔行礼了!”她拉着李陵一起站在他面前,下跪叩头行礼。

苏武吃惊:“这是什么意思?”

於维尔兰高兴地说:“李将军如今是,小向导的夫君了!”

“这是真的吗?”苏武更吃惊了。

李陵把自己被俘后,却因过去叛变匈奴的李绪,为匈奴练兵,李绪的名子和自己的名子,一字之差,大汉皇帝、“绪”“陵”不分,杀了他李陵一家,诛灭三族的事情给苏武说了。

李陵痛哭流涕地:“我气愤不过,杀了李绪……仁兄,如今我李陵总有千万张口,也辩不明自己的心迹了!呜——啊……”,

李陵头磕着地,额头流着血还在磕着……於维尔兰心疼地拉他起来,拉不起。苏武双眼含泪,和她一起拽起他。

“仁兄,我、我心里难受!”

“贤弟!”两人抱头又哭起来。

“你们哭吧,哭吧!我真的听不下去了!”於维尔兰不知该怎么劝慰,擦着眼泪走出门。

北风呼啸,大雪随风在天地间打着飞旋,铺天盖地一片混沌,仿佛在为苏武哭泣,在为李陵不平。

於维尔兰拉下梅尕的衣服,在她耳边轻轻地:“姑姑!”

梅尕认出了:“公主!”两人激动抱在一起,热泪盈眶了。

梅尕和於维尔兰有许多话要说,她说:“苏大哥,你们兄弟两个慢慢叙旧。老伯,您招呼差官到您的房间休息!我给大家做饭去!”

梅尕拉着於维尔兰走出门。於维尔兰说:“姑姑我们给你们送吃的来了!”他们从三匹马鞍后取下了驼来的酒肉粮食,搬进掏挖的土洞灶房,里面有一拐洞储藏室。

於维尔兰打量着,木头左右上下撑装着门的洞式厨房,感慨地:“这里,搞得比我们想象的要好一百陪!”

梅尕给灶下生着柴火,温着他们带来的酒,兴奋地说:“这都是苏大哥,按汉人住家的办法盖的!”

“他真是个很能干的人!”

“哎,尔兰,你怎么和他们一起来了!”

“姑姑,我是和夫君一起来的!”她一脸的幸福。

“你说,谁是你的夫君?”

“李陵呀!”

“真的、很般配!”

於乙峇老人高兴地推门进来:“小公主!”

“小老头!”於维尔兰过来抱住他的胳膊,撒娇地,“我当你不认识我了!”

“真是女大十八变!”老人打量着她:“要不是衽余说跟来的小公子是你,我真的认不出来了!”

“小老头,您还好吗?”她含泪问。

“太好了,这里有女儿,有儿子!”老人家拍拍胸脯说,“你看,我现在身子骨杠杠的!”

“你的儿子、女儿现在哪里?”於维尔兰吃惊地,

“苏武,梅尕呀!”

於维尔兰瞧着梅尕。

“老伯,尔兰,”梅尕切着大块自煮好的羊肉,微笑说,“我看你们像是祖孙两个!”

“是啊,王爷年近三十,才有了这么个宝贝女儿,如获至宝。

那年草原蝗灾,王爷带着牧民抗灾去了,是我在家,照看她们母女的。我真是把她当做我孙女一样,精心照料的!”

“他就是我的爷爷。从小他教我做人,教我习武。”

突然,他们听见李陵在外面喊:“不好了,苏仁兄昏死了!”

大家闻言出门,奔进苏武的房间,看着他脸色苍白,躺在榻上。梅尕扑上来哭喊着:“苏大哥,苏大哥,你、你这是怎么了?”

李陵含泪告诉大家了原因。

刚才,屋里留下了他们两人后,两人泪眼对泪眼。李陵跪地负疚地说:“仁兄,为弟对不起朝廷,对不起李家!”

“起来,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他把遇见他手下张团的事告诉了他。李陵问:“如今,张团在哪里?”

“他伤好后,我们教他学会了一般的胡语。开春给了他一匹马和食物及一些资用,让他凭自己的本事,想办法回家乡。”

苏武沉思会儿,问李陵:“贤弟,你知道我家的情况吗,我老娘还好吗?”

李陵知道他是个孝子,只得打岔说说;“仁兄,为弟见兄心切,半夜赶路到现在,饿极了,吃了饭,再说吧!”

“看你的样子,必有蹊跷!”

“没有,我真的饿了!”他掩饰说。

“就是饿了,也得给我说!”他目光直视着他,“说,我不怪你!”

“本来就不怪我!”李陵装作不在乎地。

“你越不说,就证明越有事情!”他问他:“你是怕我经受不住?错了,我已经死过多少回,都挺多来了!说吧!”

李陵把苏武身陷匈奴后的头一年,新年后自己回朝廷复命,到他家探望……他妻子丑儿听信误传,说他已死,不听老人劝说,顶撞老人回了娘家,气死了老娘的事给他说了。

他一听怒气攻心,就……

梅尕手拍打着他的脸,不顶事。她奔回自己房间,拎着药箱

过来,拿出银针对着他的人中扎下,手轻轻的进针提针……过了会儿,苏武慢慢睁双眼。

“苏大哥,你、你吓死、我、我们了!”梅尕泪如雨下。

“没、没事!”他无力地。

“你好好休息,我,我去给你端碗水来!”於乙峇老人到灶房端了碗水回来,,递给梅尕,喂给他喝了。

“别、操心我,快、快给他们、做饭!”他吩咐说。

“少主人,咱两去做饭!”於乙峇老人对差人说,“衽老弟,你到老哥房间躺会儿!”

於维尔兰瞧着他们出去了想,苏大人现在心里定很难受,我得让他高兴点儿。她嬉笑着问苏武:“苏大人,可记得小弟?”

苏武打量着她好一会儿,干咳了声:“咳,这不是小向导吗!”

她忙上前行汉礼:“苏大人,小向导这里、给你大叔行礼了!”

苏武不由得咧嘴笑了,可比哭还难看。

“李将军,咱们这里给大叔行礼了!”她拉着李陵一起站在他面前,下跪叩头行礼。

苏武吃惊:“这是什么意思?”

於维尔兰高兴地说:“李将军如今是,小向导的夫君了!”

“这是真的吗?”苏武更吃惊了。

李陵把自己被俘后,却因过去叛变匈奴的李绪,为匈奴练兵,李绪的名子和自己的名子,一字之差,大汉皇帝、“绪”“陵”不分,杀了他李陵一家,诛灭三族的事情给苏武说了。

李陵痛哭流涕地:“我气愤不过,杀了李绪……仁兄,如今我李陵总有千万张口,也辩不明自己的心迹了!呜——啊……”,

李陵头磕着地,额头流着血还在磕着……於维尔兰心疼地拉他起来,拉不起。苏武双眼含泪,和她一起拽起他。

“仁兄,我、我心里难受!”

“贤弟!”两人抱头又哭起来。

“你们哭吧,哭吧!我真的听不下去了!”於维尔兰不知该怎么劝慰,擦着眼泪走出门。

北风呼啸,大雪随风在天地间打着飞旋,铺天盖地一片混沌,仿佛在为苏武哭泣,在为李陵不平。

第五十九章 唯有做个好男人

第五十九章唯有做个好男人

风雪太大,李陵一行无法回行就留了下来。苏武和李陵叙说着他们分别后,各自的遭遇。李陵详细的给他说了,苏武母亲过世和送葬的经过,说了自己回朝领命时,得知丑儿另嫁他人……

苏武给李陵说了,当他知道,他为了三百多被俘伤兵的性命而逼迫活着,一直担心单于和卫律的残忍……如今能在这荒漠雪地和贤弟见面,虽悲并高兴。

李陵始终张不开口,劝说苏武投降匈奴。直到晚上,烛光下,两人同榻而坐,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心中的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李陵想着单于要他来此的目的,为难地:“仁、仁兄,为弟、这、这次来、来——”

“贤弟,对兄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就是错了,为兄也不会怪贤弟的!”

“仁兄,你真的不怪罪为弟?”

“为兄不怪!”

“单于敬慕仁兄的智慧和气节,特让为弟,来劝说仁兄、出来为胡人、做事。”李陵斟字酌句地。

“千万不可!”苏武立即拒绝说。

李陵现身说法:“我李陵被俘后,本来想以投降为名,麻痹单于,而借机杀了单于,报了国仇家恨后自行了断的。只因过去叛变到匈奴的边疆都尉李绪,为匈奴练兵。”

他愤恨地:“而李绪的名子和我李陵的名子,仅一字之差。大汉皇帝“绪”“陵”不分,误认是我李陵为敌练兵,杀害了我全家老小,诛灭了我、三族、族!”

李陵泪流满面:“我、我已经无国无家了!仁兄,你也是有家不能归,咱两个是、同病相怜的!不如你、我、一起暂且为胡人做事,以后再找机会”

苏武打断李陵的话,斩钉截铁地:“贤弟此话差矣!你是你,我是我!我决不会投降的!”

“为弟、知道自己有罪,不、不该来、来劝仁兄的!”李陵下榻跪在地上愧疚地。

“为兄不怪你的。”他心里很难受,下地搀扶起李陵,“咱兄弟的情分总是存在的。只是,你不该劝我投降匈奴。我父辈深受皇恩,才有我的家,才有家里的一切!”

“可你在这里受苦,谁人知道?”

“为坚守我的大汉气节,老天知道!”苏武斩钉截铁地。

“仁兄,为弟这里请罪了!”李陵再次跪地羞愧的下地,跪

倒叩头,“兄长以后名垂后世,我、李陵只能遗臭万年了!”

“我本想借机杀了单于,再一死为国尽忠的,可是如今落得家族受辱,我真的该死!”

苏武拉起他:“贤弟莫可如此!你我兄弟情深义重!为兄不怪你的,起来!我去弄酒菜来,咱两个敞开心扉,彻夜相谈!”

外面梅尕大声喊:“苏大哥酒菜准备好了!”

夜里,梅尕和於维尔兰躺在榻上,两个久别的朋友,叙说着别后的一切。於维尔兰说了他和李陵相识,帮助他杀李绪……后来一起逃亡北地,相爱的过程。

她还给姑姑讲了单于为他们主持婚礼,还分封李陵为坚昆王等等后高兴说:“姑姑,汉人男人,很是知道心疼女人的!”

“一看你高兴的样子,我就知道!”梅尕笑了说。

“你们怎么样?”

“谁们呀?”

“就是你和苏大叔呀!”她搂着她的胳膊问。

“他,他心里只有他的节杖,还有家里的妻儿!”梅尕不满

地。

“听我夫君说,苏使节的家里,妻子听人说他死了,顶撞婆母回了娘家。大叔的老母亲生气而亡,还是我夫君帮忙安葬了老人家的!”於维尔兰对她说。

“那女人真的可气!”梅尕听了愤愤不平地。

“姑姑,难道你在这里两年来,你们就没做过那事?”她悄悄问。

“什么事?”

“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呀!”

她摇摇头

“那你们平时怎么过呀?”

“各人过各人的呀!”

“你也真是的!你们一起外出吗?”

“经常一起外出呀!”

“我就不信,你连他都搞不定!”

“他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男人!”

“那他就不定一个正常的男人!”

她想起那次在野外海边,虽然被惊扰,她体验到他他的强悍。她不满地:“谁说他不正常?”

“那就是说,你和他那个过了!”她咯咯的笑了。

“没,有。”

於维尔兰听着她失落的声音说:“过去,他想着家里的人等着他,如今知道了一切,我看她还说什么!姑姑老天留我们在这里,我明天开始,想办法给你们找机会。”

“别,这,急得不得的!”

“你要是等这大汉男人表态爱你,那你就错了!”於维尔兰说,“我就不信,大叔就真的是一根脑筋!姑姑从明天起,看我的!”

第二天早上天大亮。梅尕起床开门,雪已经堵住了一半的门。可雪还依旧在下,风却比昨天小了许多。

“嘿,雪堵住了门!”她惊呼一声,拿来铁锨铲推着雪,好容易铲了条小道到灶房,打开门拿锅挖了锅雪生火烧水。

於乙峇老人起来开门一看,叫醒衽余起来,一起忙乎起来。

苏武和李陵两人彻夜叙说着各自的心事,直到天亮时才睡下,早饭还是老人叫醒他们的。

饭后,大家一起开通了连接各个门前和羊圈的道路,看雪没有停的意思,各就各位的回到房间。

於维尔兰跑进苏武的房间,看苏武和李陵又在说话,拉着夫君李陵,调皮地对苏武说:“大叔,你别光顾自己说话,能不能给我两个让点时间呀?”

“能、能。”苏武笑着立即下地,“我真的忘了你们夫妻了!”

“那你快去帮帮梅尕姑姑吧!”

“他要我做什么?”

“你去就知道了!”

苏武出门后,於维尔兰对李陵说:“夫君,咱们想办法给梅尕姑姑和大叔住持个婚礼!”

“你说能行吗?”

“能行的!”她说,“我跟你说过的,姑姑是为了爱他才来的。可是他却总以家里有妻室为由拒绝。如今她的妻子已经另嫁他人,看他还有啥理由推托?”

李陵沉思不语。

她推推他:“你说话呀!”

“你说得对!”

她亲了他一下:“这才是我的好夫君!”

李陵多亏了有这位,如花似玉的夫人。在他绝望时安慰他,在他危难是陪伴他。他不管怎么想,怎么说话,她和他都是一条心,没有丝毫嫌弃和出卖他的意思。

他呢,深知自己身在异乡,唯有在不违背自己意愿的情况下,听从她的话按他的意思办事,做个好男人。

第六十章 好坏不分的好

第六十章好坏不分的好

苏武抱着劈柴走进梅尕的房间,看梅尕手拿着菜刀费力地切着甘草,给火塘里加根劈柴,对她说:“我来切。”

她把刀子递给他说:“这些甘草,用不了多长的时间!”

“是啊,这是常用药!”他轻松的切着说,“以后这炮制、切药材的活、就交给我。”

“你能帮我吗?”她微笑着问。

“你说,你做什么事,我没帮过你?”他也笑着回敬。

“我要做的一件事,你就不帮我?”

他低头切着问:“哪件事?”

“做我的男人!”

他不吭气,低头一下、一下的切着。

“你说话呀!”她嗔怨地。

他能说什么呢?自己是个汉人,是个流放的汉人。虽然自己不承认是个囚犯,可过的就是囚犯的生活……

“你说话呀!你!”梅尕眼泪花花的。

“我、我终究,是要回、大汉的!”他低头嗫诺地。

“我愿意!”

她看他没有像以往那样的立即拒绝,关上门,过来夺过他手里的切刀,扔在一旁,拉推他坐在榻上,扑在他的怀里呜呜地哭了。

自己并非,近两年来,要不是她和於乙峇老人来跟自己一起生活,恐怕现在尘世上就没有我苏武这个人了!

李陵的到来,他得知家里的所发生过的事情,心里很难受。其实,自己并非铁石之人,自从她来后,他时时都能感到她对自己的爱。打心里说,他也很喜欢她。

他给她擦着眼泪说:“别哭了,我答应还不行吗!”

她噙着眼泪亲住了他……男人的火被点着了,他顾不上温柔,拉掉她和和自己身上的衣袍,扑在她身上疯狂的进攻着……

男人发泄着心中的烦闷和苦痛……女人承受着自己爱着的男人的肆虐,舒服地扭动着……心境虽然不一样,可是男人和女人的需要是一样的。

雪越积越厚,地上的道路、沟豁、树林、所有的一切,都被三尺多厚的白色,覆盖得严严实实的。

人一出屋门,一切的白耀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都只能呆在屋里。李陵靠着墙壁斜躺榻上,瞧着对面顺墙壁掏的火塘里燃烧的劈柴沉思:如今自己只能像这劈柴一样……

坐在对面的于维尔兰瞧着他:“哎,你想什么?”

他没回答。

她推了他一下:“问你话呢!”

他一怔:“什么事?”

“你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

“看你专心的样子,一定是想什么事情了!”她拉着他的手,“说出来,让我听听。”

我想的事情不能告诉她,可也得给个回答。他想想说:“我,我在想你!”

“骗人!”她捏了下他的鼻子,“你说,苏大叔和梅尕姑姑能在一起吗?”

“我也不知道。”李陵敷衍地。

“你是他的兄弟,你要是他,你该怎么办?”

“可我不是他!”他无奈地,“他是很有主见的人!”

“你没主见吗?”

“我有主见,能和你在一起吗?”

“那就是说,你不爱我?”

“我爱,我现在爱的不得了!”李陵说着,拉着她亲起来。

他在烦闷时,只有用和她一起调情来麻痹自己。

而她呢,认为这是他爱她的表达方式。

激烈过后,苏武心里好受多了,和梅尕两人光着身躺在被窝里。

梅尕依在他的胸前,噘着嘴担心地问:“苏大哥,你现在是我的男人了吗?”

“傻瓜!我们不是都在一起了!”他亲了下她的额头。

“我像做梦一样!”她含泪微笑说。

“你是个好女人!”他真诚地,“这辈子能和你在一起,是我苏武的福份!”

“你是个好男人!我会好好爱你的!”她满足地搂着他。

“感谢你!”他亲了下她,起来穿衣:“起床!我们还得招待客人呢!”

梅尕哼着曲子正在灶房烧水,於维尔兰推门进来微笑地瞧着她不说话。

梅尕问:“你怎么不说话?”

“我看你眼睛很亮!”

“我眼睛本来就没有毛病,当然亮呀!”

“是一种贼亮!”她问,“大叔男人吗?”

“你啥意思?”梅尕不解地。

她伏在他耳边问:“你和他一起那个了吗?”

她红了脸不说话。

“姑姑,她和曾经的胡人男人相比,怎么样?”

“你问这个做啥?”梅尕奇怪地。

“我听有的女人说,汉男人和胡男人那样不一样。”她脸红了。

“你也有脸红的时候!”梅尕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

“你说说嘛!”於维尔兰恳求她。

“要我说,汉男人吃了我们的牛羊肉,和胡地男人是一样的纯爷儿男人!”

“知道了!”她说,“我夫君有时力不从心。”

“和你一起过夫妻生活吗?”梅尕担心地问。

她的低头不吭气。

“你们是不是每夜都要那个?”

她不好意思点点头。

“这可不行!三四天一次。养足精神才能好怀孩子的!”她对她说,“在这里这几天,晚上咱两个一起睡,好好地说道说道。”

“他们两弟兄,巴不得有个叙话的时间!”

雪当天就停了,人不能走,只有等到大风到来,把地上的雪裹着吹散,能看到高低的地势,才能行走。

李陵一行三人,在这里十几天了,直到起了三次狂风,把地形彻底看清楚了,他们才出发回首府。

客人走后,家里冷清了许多。苏武三天都沉默不语,仍旧睡在他过去的房子。梅尕见状也不敢多问,只能是在生活上多关心他。

晚上,老人收拾好一切睡下了。苏武回到自己的房间,梅尕过去抱起他的被子就走。

他抓住被子问:“你干什么?”

“我来抱我男人的被子!”她挣开他的手,抱着被子回到房间。

他直挺挺地趟在塌上,没有走的意思。

梅尕放下被子过来,拽起他出来,拉上门进了自己的房子。

“你怎么忘记,自己是个有女人的男人!”她和气地。

“这多天,我真像梦游一样!”他说,“李陵他们一走,我的心也不安了!”

“你想投降匈奴?”

“除非我死!”

“这就对了!我知道你兄弟情深。可是,你们大汉皇上也是个恶鬼!杀人魔王!”梅尕生气地说。

“不准你信口雌黄!”他恼怒地。

“好!”她脱衣躺下说,“你们皇上好!,好坏不分的好!睡觉!”

第六十一章 沮渠 萨满

第六十一章沮渠萨满

李陵从贝加尔海劝苏武回来,要给且鞮侯大单于汇报此行

的情况,他和妻子商量好后汇报的内容,一起面见单于。

且鞮侯单于躺在炕榻上休息,听说李陵两口子回来求见,立即起来召见。

他们给单于请过安后落座。单于辞退左右问他们:“怎么样?”

李陵恭敬地:“启禀叔王,效果不大!”

於维尔兰接着说:“苏武这人是一根筋,石头脑袋!”

他知道苏武是不会为匈奴所用的,让李陵两口子去的目的,是让他们相见,给苏武一个打击。

你苏武不是牛气吗,一个小小的使节不投降,可你们大汉的将军却投降了。你不为我出力,你们大汉有人为我出力。

他笑了问侄女:“尔兰,他们生活怎么样?”

“阿叔,您问谁呀?”她故意调皮地。

“梅尕不是去找苏武了吗!”

“原来、是你让梅尕去找苏武的!”

单于笑了,呛得咳嗽起来。他知道他是使节,不能让他死的。

於维尔兰忙给他抚拍着后背,李陵上前搀扶他说:“请叔王休息吧!”

他们两人告辞出来,在宫门外遇见卫律。卫律笑嘻嘻诘问:“驸马和公主给单于请安了?”

“是!”於维尔兰微笑地、“怎么,军师有何吩咐?”

“看你们孝顺,我很欣慰!”他有点酸的意思。

“感谢!”李陵拉着妻子就走。

於维尔兰走了几步,回头瞧了眼卫律的已去的背影,生气地:“这人很讨厌!”

他虽然也很讨厌卫律,不愿意和这种人多说话。可是如今的自己和他有何区别!他已经不是过去的汉李陵了。

他只是一味朝前走。自从得知母亲、妻儿、李家三族,因他被汉皇帝下令诛斩后,他愤怒地杀了李绪,被单于送往北地避难,回来就和於维尔兰结婚。

她看他这样,追上来问:“你怎么不说话?”

这胡地的女人,真的是太直率了,有神马就说神马,不顾男人的感受!他不回答,只是前行。

她追上来拉住他问:“为啥不跟我说话?”

“你当街骂他,难道也让我当街骂他不成?”他不满地。

她瞧着他嘿嘿笑了,无话找话地:“其实,单于还是蛮人性化的,怕苏大叔在贝加尔海放牧难以生活,让梅嘎姑姑去的!”

“那他为何不给他送吃的粮食?”李陵顶了妻子一句。

“那你们大汉皇上做得怎么样?”她反击。

他只有无言了。

她挽住他的胳膊:“不说这些不越快的了。我们回我们的家!”

结婚后,单于和於靬王给他们重新建造座穹楼。

其实,李陵也钦佩单于的宽宏,同时也在提防着卫律,尽量不去刺激他们,他只有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

在他和於维尔兰婚后,单于单独和他深谈了一次,意思是,在他百年以后,让他来辅佐自己做单于的儿子,与大汉和好。

单于怕卫律奸诈,鼓动新单于跟大汉较劲而吃亏。卫律也怕单于冷落了自己,处处提防李陵和单于接近。

一进入冬季,哈拉和林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冷。且鞮侯单于的寝室里砌着大汉北方人睡的火炕,还有火墙,温度如春。

这几天,单于感到自己身体很糟糕,每天晚上有一阵大汗

淋漓,大汗过后感到胸部憋闷难耐。

他差人请来沮渠格尔给他诊治。沮渠诊脉后陷入沉思。他问:“怎么样?”

“您比前一时好多了。”萨满说,“如今只是内热过度而起!”

“这一时操劳少了!”

“您这病就是要,少操劳,多将养!”他从随身的大皮包里拿出只陶罐说,“这里面是我熬制雪梨膏,您每顿饭后吃一银勺。”

“现在能吃吗?”

“可以!”

于是他让贴身阏子给他服了一勺。他尝后说:“真甜爽,好吃!”

“这是前一时,一生意人从大汉贩回来的酥梨和蜂蜜,我用雪水,加上自制的麦芽糖和清热的药材,熬制而成的。”

“那年,我在敦煌吃过梨子,又脆又甜又爽口,真是太好吃了!”单于想想问,“沮渠,你说咱这里能种植梨树吗?”

“咱们这里有水,有树,能种植!”

“这事情交给你办!”

“那得有你的书面指令!”他沉思片刻说,“你得让我物色人来做!”

“准了!”单于爽快地。

沮渠领命后,悄悄找於靬王商量地方和用人。开春,以沮渠格尔萨满的名义,在居吾河畔搞了大块河滩草地。

以於靬王的意思,找来了在首府外围部落做奴的常会和赵根儿,让他们在那里吃住,种植梨树。

在苏武被流放到贝加尔海后,常会和赵根儿在於靬王的安排下,分别在首府外围的两部落为奴隶,其他人都被分配到偏远的地域部落去了。

沮渠格尔也不敢冒然的相信他们,严肃地对他们两个说:“现在,我是你们的主人!要好好的劳作,不然的话,就送你们回原牧主家、继续做奴!”

他们瞧着这万里荒漠,人烟稀缺的地域,没有马匹,没有资金,想逃跑是万不可能的,只有默默地劳作。

两人在家都种过地。常会对赵根儿说:“兄弟,咱们两个要好好干,一定不能让主人失望!”

他们每天自己做饭吃了后下地开荒,按照沮渠提供的梨树和其他果树种子,还有庄稼,药材等等种子,分时分片种植着。

三年来,常会很挂念苏大哥,一直记着他的叮嘱,可是看到主人沮渠格尔对他俨然的样子,也不敢冒然打听什么。

北国的开春,冰河将开开,风儿呼啸,天气寒疟。

一天前晌,他们正在开地。沮渠格尔打马过来喊着:“姓常的,找你有事!”

常会放下镢锄跑过来:“主人,请吩咐!”

“上马,和我一起去拿树苗!”

“一匹马呀!”他诧异地。

“罗嗦什么!快上来!”沮渠不耐烦大声呵斥。

他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后。

“搂紧我!”

于是,常会搂着沮渠后腰,两人打马飞驰在荒原上。

第六十二章 你这个傻瓜

第六十二章你这个傻瓜

凄清的阳光下,前面的低洼地有片桦树林,沮渠马儿到此慢了。

常会实在忍不住问:“沮渠大哥,有我苏大哥的消息吗?”

“没有!”沮渠还不大了解他。

常会失望的哭腔都出来了:“他、他要是没了,我们回大汉、就没、希望了!”

“去年,我听做生意人的胡人回来说,李陵全家被大汉皇帝诛灭了三族,司马迁为李陵说了几句公道话,被关进大牢受了腐刑!”

常会哇地一声哭了。他很想念家人,如今大汉皇帝这样,看来,这辈子回家无望了!

沮渠勒马停,下马严肃地:“下马!”

常会流泪下马。沮渠严肃地:“擦干眼泪!”

他看常会这样,心里也不好受。苏大哥曾经的意思,他很

清楚,是让他做他们同伴间的线人。他怕他经受不住困苦打击,

今天得试试他。

他们坐在林边避风的阳光下。沮渠不满地:“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样!”

“我,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知道李陵将军的事吗?”沮渠问。

“我只听部落的人说他战败被俘,投降。也不敢多问!”

他一听他的说话,覚得他是位谨慎的人。于是,沮渠把李陵孤军深入,遭遇单于主力骑兵之事,歼灭匈奴三万多兵骑后的等等的情况告诉了他。

“那大汉皇上,也不该灭他家三族呀!”

“问题就在这里,所以你们要忍耐!这大汉和匈奴之间,经常打仗,也不光是你们受难!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沮渠说。

“我知道了!”常会说,“沮渠大哥,我会跟你好好干的!”

“别忘了,我是你的主人!”

“是!主人!”常会起身给他行了个胡礼。

“走,咱们搞树苗去!”

太阳能照到的大部地方,雪基本融化了,草原上到处碎冰夜冻白天消,到处湿漉漉的。有树的地方,光头头的树枝上孕育起细小的叶苞。地上,草根在碎冰茬下中挣扎着。

天气咋暖还寒,空气特清新。空旷的湿地道上,两匹马飞奔而来。近了,原来是苏武和梅尕,给牧人看病打马归来。

梅尕勒马而停,翻身下马,一把揪下围口巾,蹲在道边干呕欲吐。

苏武忙下马,搀扶她,关切地:“这是怎么了?”

“没事。”她说着站起,可禁不住又干呕起来!

苏武忙从腰间拿下水葫芦,爱意满满地:“来喝口水!”

他给她喂了口水,亲昵地:“我说天气寒冷,小病我去。可你非要去,看,着凉了吧!”

“好多了!”她戴好围口巾,“走,回家!”

苏武搀扶妻子上马:“快到家了,咱们慢点走!”

晚饭后,苏武给火塘里加上柴棒。屋里一下子暖和多了。

他们刚躺在榻上,梅尕又想呕吐,对丈夫说:“快拿盆子来!”

苏武忙下地拿过铜盆接住,她把晚上吃的东西全部吐光了。他心疼地:“我去给你煮点,当参甘草汤来吧!”

“不用!我没事!”她躺下。

他给她掖好被子:“还没事,在这里有病,可要遭罪的!”

他把盆子拿出去,端了碗水回来说:“来,喝点热水!”

他喂她喝了水,额头挨住她的额头:“不热呀,你怎么、突然这样成了这样?”

“怎的,你不累?”她拉着他,娇气地,“我没事,快睡觉吧!”

梅尕躺在丈夫的怀里,幸福地瞧着他,吭地笑了。

“你笑什么?”他问。

“我笑你是个傻瓜。”

“你说说,我怎么傻了?”

“我笑你不会关心女人!”

“我怎么就、不会关心女人了?我不让你干重活,你出去给人看病,我陪着你。我怎么不会关心了?”男人笑着质问。

“那你说,我那个几月没来了?”

“什么、几月?”

“女人的身上。”

“你自己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我就说你不会关心女人吧,你还不承认!”女人红着脸说,“其实,女人身上不来,就证明怀娃娃了!”

“莫非你有了!”男人吃惊地。

“你这样干什么?”

“我要当阿爸了!”男人紧紧地搂着女人亲了下,“我能摸摸他吗?”

“谁呀?”

“我的娃娃。”

女人露出肚子:“那你摸吧!”

他轻轻地摸着她扁平光滑肚子:“怎么,摸不着?”

“她还小,才两个月。十个月才能长大的!”她调皮地:“所以,我说你傻,你还不服!”

“我服了!”他说,“我真的白活了四十多岁。”

“你说,你在大汉有儿子,那你女人怀娃娃,你能不知道?”

“那时我常年在外。刚娶了媳妇三天,就跟着父亲到边关,一直到媳妇生娃娃时才捎信回家,谁知娃娃刚生下后不久,她就病死了!”男人伤心地。

“对不起!”瞧着男人伤心的样子,女人也伤感了。

“没啥。都过去了!”男人搂着女人说,“我就没经历过这些。”

“这次,我就让你从头到尾好好的经历、见识、体验一番!”

“感谢你,我的媳妇!”男人亲着女人,女人为了安慰男人,也回亲起来。男人禁不住翻爬在女人身上。

女人推开男人:“别这样,娃娃太小,经不住你这样的碾压,他会夭折的!”

“大了可以吗?”

“五多个月以后,我们在一起时也要轻轻的。”

“哦,我知道了!”男人老实地躺在一旁。

“你搂着我呀!”女人说。

男人轻轻地挨着女人,瞧着屋顶沉思起来。

“哎,你想什么?”女人忍不住问。

“我、我在想,我受了那么大的灾难,九死一生,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福气。还能有媳妇和娃娃!真是上天的恩赐!”男人感慨地。

“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女人紧紧地依在男人的怀里心里说,感谢你,我的好男人!

自从李陵来劝他投降,得知其一家被皇上下令诛灭三族,及朝廷的一些情况后,苏武急切回汉的心慢慢凉了。

他回着从父辈和自己的兄和弟,辅佐汉皇帝的起起落落想,真的是半君如伴虎的。

如今深陷匈奴,千万不能像李陵贤弟那样。我宁死都要坚守大汉气节,等待时机,总有一天,我会带着弟兄们回大汉,回家!

第六十三章 天经地义

第六十三章天经地义

冰雪融化,树木枝头叶苞待放,草原上显出了些许嫩绿。牧民们赶着窝了半年多,消瘦了许多的羊儿、牛儿、马儿开始行动,奔选开了草场。

哈拉和林王庭,且鞮侯单于召集各部王爷们汇报各封地的情况,商讨当年的工作。

右贤王发言:“启禀单于:漫长的冬天,把去年的积蓄已经花销殆尽,咱们再不想办法的话,就寸步难行了。”

立即有位王爷赞成地:“右贤王说得对!单于,这是各封地都存在的问题,你得想办法解决!”

“哎!各部的困难各部解决!”左贤王说。因为他是单于的儿子,未来的接班人。

另一位王爷不服地:“我们是单于的部下,当然得给单于要主意的!”

且鞮侯单于怕吵起来,于是说:“大家好商量嘛!大家把所有问题提出来,一起商量解决嘛!”

在座者不说话了,堂上一时鸦雀无声。

单于问卫律:“军师,你有何办法?”

卫律看不说话不行了,他迟片刻说:“咱们吃用的物资都贫乏,是得想办法解决。”

“那只有向大汉要了!谁让他们那里物产丰盛呢!”一位年轻王爷说。

“那,南方部落距大汉近,进退容易。我们北地怎么办?”北地一老王爷生气地说。

右贤王出主意说:“我看这样,过一时汉地麦子熟了。咱们各部都有自己的骑射军队,各自为政。出其不意,飞快地多方出击,得手就撤,先抢他一家伙再说!”

且鞮侯单于听如此主意想:我们这里是极寒之地,冬季时间很长,人畜只有蛰伏过冬,可是都要张口要吃的喝。

这里粮食本就匮乏,物资奇缺。若遇天灾,人畜死亡严重,大量的减员减畜,艰难异常。因而胡地人为了生存,从古到今都是向汉地索取,天经地义。

于是,他表态说:“就按大家商议的办法做!要保存自己,尽量少杀伤百姓!”

李陵一直没有说话,卫律故意问:“坚昆王,你有何见教?”

李陵气得脖子粗涨,当着单于和众王爷的面又不可发作,回答卫律:“如此、你说!”

右贤王讥笑说:“二位,一样的!”

单于见状宣布:“退朝!”

李陵一听匈奴要抢粮食,心里很着急。怎奈自己无法阻挡,也无法通消息。如今自己的行动,单于还命人暗地里监视着的。再说,自己眼前也没有相信的汉人。

他也知道自古到今,胡地物资都是以抢汉而为之,否则也就没有胡汉双方一直打斗的必要了。只要胡人抢掠,汉皇帝必要惩罚……唉!怎么办?

就是自己能送消息到大汉,李家因自己已经家破人亡,诛灭三族,何人能相信于你?

李陵闷闷不乐地走进家门。於维尔兰瞧着他的样子问:“夫君,怎么了?”

“唉!”他叹了口气,坐在榻前不说话。

於维尔兰递上碗奶茶:“喝口奶茶,消消不快!”

“去!”他手臂一抬,碗掉在地上,奶茶撒在妻子衣袍。

“你吃错药了!”她恼怒地。

“对不起!”他只得说,“他们要抢掠大汉的麦子!”

“这与你我、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我、我我、他娘的,真是窝囊!”他双手抱头悔恨地。

於维尔兰看男人难受的样子,态度缓和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不好受,如若你要回大汉,我不拦你,我”

“别说了!”他痛苦地打断女人的话,伤心地落下了泪。自己这样苟且活着,真是他娘的不值!

一想到此,他起身一头朝墙壁撞去。说时迟那时快,於维尔兰扑上,紧紧抱住他的后腰。

“夫君莫可!你要是死了,咱们的孩子就没了阿爸!”女人泪如雨下。

男人闻言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泪眼瞧着女人的泪眼,不知该说什么。突然,他搂着女人放声哭了!他想起自己一生没有父亲的艰难……

他口中喃喃地:我不能死,我不能让娃娃没有了父亲!我不能让女人没有男人!我的命不是我的,时女人和娃娃的。我不能死,不能死……

李陵尽管对一切事情漠不关心,可是卫律还老在单于和众官员面前羞辱他……李陵想,既然自己是坚昆人,就和女人回封地坚昆生活。

李陵两口子要回坚昆,和父王於靬王商量。王爷也怕单于让女婿带兵和汉打仗,想办法出面和单于商量。

单于不同意,他自己刚封李陵为右校王,封地坚昆,他还没有立功,就要离开,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於靬王说:“单于,你就不怕他在王庭,想办法和大汉通消息?”

单于慎想,对呀,王庭不时有大汉使节来访,万一他和他们沟通,怎么办?还是兄弟说的对。

不过单于提了个要求,只要王庭大事需要,李陵必须即到!李陵也提个要求,让单于同意,他带走自己用名誉带来的三百多伤兵回坚昆。

双方同意,各尽所能。

常会和赵根儿开动脑筋,仿照在家乡耕地的犁楼,用此地的桦木做了个犁地的犁楼,没有铁的犁头,用桦木削成尖头。

他们一个人在前,肩背套着皮绳子拉,一个人在后扶犁前推,由于地刚解冻湿润,省人省力,效益也提高很快。沮渠抽时间带着十六岁的儿子也来帮忙。

小沮渠名叫和林,很聪明,跟着父亲学医。他来这里帮着干了几天活,就要跟着常会学习汉字。沮渠也同意儿子的要求,

由于这里要长久扎下种植,儿子也要学习。沮渠请了汉人木匠、带人在这里盖了两间胡式的木房子。居住比帐篷安全舒适多了。

按照主人的安排,常会他们把主人拿来的所有种子,分片分种,种下地后事情少多了。常会抽出时间,教和林学汉字。赵根儿在家没上过学也就更着学习。

一天下午,天气晴朗。完成了学习任务,赵根儿到地里去检查种子出苗情况。常会问小沮渠:“和林,这长时间,怎么没见你姑姑来过?”

“我姑姑去找苏阿伯了!”他用树枝在地上划着字。

“苏阿伯,苏武苏使节吗?”他问。

第六十四章 贤弟要好自为之

第十三章狡诈的卫律

整个一晚上,张胜都在等待虞常胜利的消息,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他走出房间,发现驿馆门前多了两排身挎弓箭手持大刀,全幅武装的胡人士兵,戒备森严。张胜想不好,一定是虞常他们出事了。他大惊失色的叫开苏武房间们:“苏、苏大人,不、不好了!”

“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苏武示意让常会拿来垫子,扶他坐下。

张胜把他和虞常的关系及悄悄资助虞常反叛的事情给苏武说了。苏武听后大吃一惊:“你怎么这样糊涂!这事情一定会牵连到我和大家性命的,与其让人家杀死,不如我自己了断!”

苏武说着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要自杀,常会忙上前夺宝剑,张胜立即跪地抱住苏武腿,苦求说:“请苏大人别这样!一切都是我张胜的错,我就是死也不会连累苏大人的!”

常会夺过剑愤怒地对他挥着,谴责地说:“这是关系到大汉朝和匈奴之间的大事情!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要是食言,小心你在汉的全家老小!”

张胜磕头如捣蒜地说:“我、我知道!苏大人,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任何人!绝不连累任何人!”

“去吧!好自为之!”苏武无奈地打发走了张胜。出了这等事情,他现在就是怎么解释都是脱不了干系的,得想办法带领大家回汉……他告诫自己,要沉稳,就是死也也不能失了气节!

虞常脚链手铐被关进了死囚牢里,两天来思绪翻腾。他想,凭自己和缑王兄的能力,挟持单于母亲阏氏立功回汉是一点问题都没的。都怪自己心好,总觉得和自己一起跟随卫律来的同胞想念父母家人、都想回家。自己就偷偷的把活着的人联系起来,一共有七十来人。他们聚会时人人信誓旦旦,嘴上都说严守秘密,可是到关键时刻,还是有人掉链子了……竟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唉!这都怪自己,害了缑王兄,如今犯下这么大的错,沦为阶下囚,一定是必死无疑。与其让他们杀死,不如自己一死了之!他瞧着监牢周围,是夯实的黑土,咬牙狠狠一头墙上撞去,霎时头破血流昏死过去。恰逢卫律差人来提审,发现其情,叫来牢医即刻救治保住了性命。

其实,单于母亲阏氏得知告密,组织子弟镇压了背叛者所有的人,单独留下卫律信任的虞常是有用意的。她觉得儿子对汉人卫律太信任了,就用此来作为把柄,打击卫律提醒单于。两天后单于打猎回来,母亲告诉他发生事件的经过。他很是生气,命令军师卫律亲自审案问罪。

卫律经过仔细的调查取证后,升堂审问虞常。未动刑虞常就承认了一切,最后说:“我想念家乡父母兄弟,无奈如此!现已经失败,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你!”

“嘿嘿”卫律冷笑一声,狡猾地,“你想利索的死,没这么便宜!你们举事,没有外人资助怎么能举动?我问你,何人支持你们?”

“没有外人支持!”

“那我为什么在现场发现了,汉人的衣物?”卫律瞪着牛眼咬牙切齿地问。

虞常沉思。

卫律紧逼问:“你说呀!”

“不知道!”

卫律狡猾地:“是不是有汉人暗地里支持你的?”

“没有!”虞常觉得自己怎么样都是一死,不能再连累别人了。

“那怎么有人说,你和这次来的大汉副使有多次接触?”卫律说出了实质。

虞常明白了,他们留着自己活命的目的了。我千万不能承认!于是说:“这没有的事!”

“那我就把这批使节百十多人全部灭了!”卫律对外喊,“来人!”

全副武装的亲兵进来:“王爷!”

“立即带兵,把大汉使节一个不留的给我宰了!”卫律眼睛余光扫着跪在面前虞常表情下命令。

“是!”亲兵抬脚要走。

虞常忙阻止:“别!我说,我只是和他们的副使张胜有交往,与其他人无关!”

狡猾的卫律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这不就结了!把他给我押进死牢!”

兵士把虞常押下去后,卫律奸笑着沉思良久,自言自语地:“嘿嘿!我就叫你苏武牛!”

卫律立即给单于汇报了情况,当时单于和於靬王也正在商量此事。卫律给单于说;“咱们借此机会威逼苏武投降,怎么样?”

於靬王立即反对说:“凭我作为向导,对苏使节一路的观察,觉得他不是一个一般的人。即使副使所为,你们为难他恐怕不合适!”

“於靬王,这与你无关!就听军师安排吧!”单于对弟弟说。

於靬王不满白了卫律一眼。

第二天,单于以各地王爷宴请大汉使节的名义,请使节苏武和副使张胜赴宴。他们明知是鸿门宴,可还是不得不到。苏武抱着一死的决心,手持节杖,身佩宝剑,全副武装,在张胜和常会的陪同下,气宇轩昂的走进宴会厅。

苏武双手握着庄严的使节杖,给大家打躬行大汉礼节:“大汉使节,中郎将苏武,在这里感谢大单于和诸位王爷的盛情了!”

卫律忙上前笑脸相迎:“苏大人,请上座!”

张胜和常会要跟着。卫律挡住张胜放过常会,他看常会站在苏武身后,脸色一变,大声吼着:“来人!把副使张胜给我捆起来!”

上来两个如狼似虎的兵士,把张胜给捆绑起来,按跪在地。卫律坐在主审官位上,抓起惊堂木狠拍了下桌几:“带主犯虞常!”

苏武没料想会这样!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竟是当着全体王爷的面给自己如此的难堪!他不由怒火冲冠,可是外表还比较坦然地瞧着这一切。各位王爷莫名的瞧着中郎将苏武。於靬王手心里捏着把汗,吃惊地瞧着苏大人。

手铐脚镣的虞常被押上堂,跪在地上,瞧着跪在旁边捆绑着的张胜,明白了一切。心里说:“朋友,是我害了!请你原谅我,我要是不说出你的话,狡猾地卫律就要下令,要让你们一起来的百十位大汉兄弟人头落地,客死他乡。我也是汉人,我很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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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中郎将

第一章中郎将

早朝时,雄伟的未央宫大殿。汉武帝坐在龙位上,注视着下面的文武官员,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他想起,前多年,匈奴虽然被赶到漠北,狼居胥山一带,西域安宁了几天。可他们匪性不改,养好了精神,前两年又开始勾结大宛反叛我大汉朝,妄图切断我通往西域的通道。

他立即派兵征服了大宛,打败了匈奴。可是他们还经常偷袭连接西域的小国及道路,大肆的抢掠,搞得人人心惶惶的。气得他正要派兵前去讨伐。

这不,新上任的且鞮侯单于,终于惧怕屈服了,不但派人送来了两匹血汗马,还送回了扣留我汉的十多批使节。

更叫他欣然的是,且鞮侯来信称:“汉皇帝,是我丈人也……”等等。

汉武帝又回想起自己继位后四十年来,前期改革国内各种制度,提升了国家经济实力,才有了打击匈奴、一统大汉的雄才大略。

在这后来二十年里,他不断地派兵讨伐进犯我北方领土的匈奴,终于将其赶出黄河以南,打通了西域之路,做到北漠无匈奴王庭;又平定了东方、南方和西方各小国部族。

如今,他明白这是匈奴的缓兵之计。可这动兵打仗毕竟是伤国伤民的大事。双方多次交战又多次的互相妥协,互派使节谈判讲和,到互相扣留使节……

如今,他们惧怕我大汉,首先求和,咱也要以礼相待。

皇上沉思地问:“众位卿家,你们都得知,匈奴前来求和,送回了我方的全部使节。你们说,咱们怎么办?”

整个朝堂上雅雀无声。他们知道,按照朝廷惯例。大汉也得送回对方被相应扣留的所有使节。

这匈奴单于狡诈无常,一贯出尔反尔。要是出使匈奴而

被扣留,生不如死。他们谁也不敢第一个开头说话,但怕一句出口,这差事落到头上。

武帝瞧着下面官员,个个低头不语,问司马迁:“太

史令,你说,这该怎么办?”

三十六岁的司马迁出列上前行礼,回答:“启禀陛下,我朝应该礼尚往来!”

“爱卿平身!”

司马迁谢过皇上回到自己的位置,大家这才异口同声地:“是!礼尚往来!”

其实,武帝已经想好了人选,只是在朝堂上给大家打声招呼罢了。他对下面说:“宣,伺从官苏武!”

太监大声传旨:“宣,苏武觐见!”

四十岁,精壮威武的苏武,雄赳赳上殿跪拜:“微臣苏武,拜见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宣封:“苏武,朕念你家父辈兄弟,为国家忠良,特封你为中郎将!”

苏武再一次叩头:“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谢万岁!”苏武麻溜起身战立一旁,而站的很直很正规。他暗自高兴。自己当中厩监,负责皇上出行的鞍马、射猎工具的小官,是不能站立朝堂……

皇上高兴地对众官员说:“如今继位的匈奴小单于,派人送回我全部使节,咱们也要以礼相待,也要派人送回其来我朝的多位使节。众卿家说对不对?”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众官员纷纷赞道。

“中郎将,苏武听令!”皇上威严地。

“臣在!”苏武忙上前跪地。

“朕命你带领百位将士同行,护送匈奴使节,你意下如何?”

谁敢违抗皇上的命令!他只得头抵地:“臣,遵命!”声音小了许多。

“呵呵……”汉武帝笑了说,“从今天起,朕让出使匈奴多年的路充国等人,给你介绍匈奴的现况和风土人情,你要多方的了解这些!朕会安排好一切,三天后启程!”

“臣,遵、命!”

“平身!快去准备吧!”汉武帝自得地,“退朝!”

众官员看皇上走了,一个个麻溜走出门。

朝堂上只剩苏武一人还在跪着,想爬起来,腿脚不听使

唤,挣扎了下没起来。后来他硬是咬紧牙,打着趔趄起身,走出宫门。

他深知出使匈奴的艰险……不过,这次和过去不同,过去匈奴每每食言,这次是对方主动送回其扣留我汉的十多批使节。我们以礼送回他们的,他没有理由扣留我们送人的人……

苏武想着,踽踽的走出宫殿大门。

翌日,初夏的阳光灿烂。中午时分。

苏宅门外,三十出头的骑都尉李陵,风尘仆仆打马而来,

下马,伸手欲敲门,迟疑片刻后退回道上。

我刚从张掖驻地回来,听说苏仁兄奉命出使匈奴……没有搞清状况,就来冒然看望……嘿,真的有些冒失了!

他牵着马低头回走,忽然听见有人喊:“贤弟!”

他抬头一瞧,是苏仁兄骑马对面而来。

“仁兄!”他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憨厚地笑了。

“借一步说话!”两人打马到一街巷内,酒馆门前下马,

门迎小二接过马缰绳。

两人进门,苏武吩咐:“小二,上好的酒、菜来!”

酒菜很快上桌,苏武斟满两杯酒,递给李陵一杯:

“来!贤弟,干!”一饮而干。

李陵瞧着他闷酒下肚,呡口酒放下酒杯:“仁兄,为弟今刚回京,得知兄要出使番邦,正要登门看望,不期而遇,真的有缘!”

苏武也不知从何说起,听他这么一说,自斟杯酒端起:“来!

为有缘,干!”

他见他又一杯酒灌下,斟酌地:“请、问、仁兄,要小弟到这里来,莫非、有事情相商?”

“哦——贤弟知道,为兄家有六旬老母和你嫂人及即将成年的儿子,还有我兄长、弟弟的遗孀和孩子们。为兄这一去,请你能常看看我的老娘,帮帮她老人家!”

苏武说着眼圈红了,起身跪地便拜。

李陵忙起身搀扶起他:“仁兄,你这是作甚!你我兄弟,

情谊非同一般!你的娘就是我的娘,为兄不说,小弟看望、孝敬老娘也是应该的!”

李陵爷爷李广和叔叔李敢跟苏武的父亲一样,都是多年前跟着卫青、霍去病一起征讨匈奴的将军,现已都过世。皇上把其两家仅剩的唯一男丁留在身边做伺从。

李家李陵为骑射都尉,苏家苏武为掌管皇帝出行的鞍马、鹰犬射猎工具的中厩监。两人同病相怜,有机会常在一起,久日久之,就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好兄弟。

第二章 想你咋办

第二章想你咋办

“此次出行,非同小可!为兄不知能否顺利而归?”苏

武忧心的又端起酒杯。

“仁兄放心!这次是对方主动求和,再说去年冬天,匈奴雪灾极寒,人和牲畜损失严重,自顾不暇。你会很快回来的!”

李陵又安慰说:“凭我从小跟爷爷一起和匈奴打仗的经验看,仁兄这次一定能很快回归的!”

“借贤弟吉言,加上我的努力,我一定要很快回来!我

也能很快回来的!”苏武信心满满和李陵边吃边谈。

一壶酒快完时,二十多岁的霍光和朋友上官桀进来看见面对着门的李陵,高兴地:“嘿,李仁兄也回来了!”

李陵立即起身招呼:“快,快过来坐!”

苏武立刻吩咐:“小二,再来壶上好的酒和菜来!”

“好嘞!”小二答应着拿来两只酒杯,放在他们面前,“酒菜随后就到!”

他们两人落座后,霍光对苏武说:“得知苏仁兄,奉皇命出使胡地,我们两个去你家探望不遇,却在这里遇见,真是太好了!”

“感谢两位兄弟爱戴!”苏武给他两斟上酒说:“来!都

端起来,干杯!”

霍光是已故的大将军霍去病的侄子,和同龄的上官桀都

是皇上的伺从都尉。

苏武年长,知识阅历丰富,为人豁达且会说胡语。他们很佩服苏武,常在一起说天道地。今听说苏武奉命出使匈奴,前来探望。

霍光喝了口酒说:“我们两小弟遇见仁兄,看为兄能做

点什么。仁兄需要帮忙,请尽管吩咐!”

上官桀补充说:“桀,口才笨拙。只要仁兄要我帮什么忙,我只要力所能及,会竭尽力气!”

“我刚才还跟李贤弟说,我最放心不下的是老娘和家事。我走后,望兄弟们能常到家里走动,帮我照顾下老娘!”苏武说着给他们行礼,“为兄这里先谢了!”

“仁兄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老娘的!”霍光端起酒杯说,

“仁兄皇命在身,我们只有借酒在这里为仁兄践行了!”

他们都端起酒杯祝福苏武:“祝,苏仁兄一切顺利,凯旋早归!”

这三天来,苏武边跟着回来的使节了解匈奴的情况,边

悄悄的安排着家里的事情。

他想,与其早早告诉家人自己出使匈奴的事情,让家里人整天的担忧不高兴,还不如走时告诉,且少许多无奈。

他装作无事的样子该干啥干啥,直到走时的先天晚饭后,陪着老娘回屋里,才告诉了他老人家。

老娘一听儿子要出使匈奴,立即瘫了似的,低头不语想,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早年丈夫跟着大将军卫青出生入死,为苏家挣下了富贵荣华。后来大儿子做了皇上的奉车都尉,出事而亡;小儿子又跟随皇帝河东祭祀而毙。

如今家里就剩下这二儿子苏武及全家的老幼妇人,凭着自己得知以往出使匈奴使节的艰辛遭遇……老人不敢想了,可这只有压在心里,不敢说出,也不能说出。

苏武瞧着白发苍苍老娘低头不语。他知道为娘的心思,尽量压抑住心中的痛楚,安慰老娘:“娘,儿子知道您的心思。这次外出少则三四个月、多则半年,定会回来的!”

尽管极不想让儿子远行,特别是出使匈奴,可皇命难违!再则,这是为我大汉朝。老人是位明白、识大体的女人,过去对丈夫都是无条件支持的!

老人强压不忍,叮咛儿子说:“记住:做人不能没有骨气,

既然出使匈奴,要以大汉为重!”

“儿,我记下了!”苏武双膝跪在老娘面前叩头,“娘,您放心!无论多艰难,儿都要牢记娘的叮嘱!明天天亮启程,儿子在此拜别娘了!娘,您多多保重!”

苏母含泪颤巍巍起身,双手哆嗦着扶起儿子:“娘知道你是个宽宏的人!要爱惜自己!早日归来!全家人等着你!”

苏武又跪地叩头。老娘流着泪,背过身无奈地挥手:“快走!去、看、你媳妇、去!”

年轻美貌的妻子见丈夫进门,高兴地迎上来:“夫君回来了!”

苏武默默地瞧着爱妻,不知说什么好。

妻子奇怪地:“怎的?我今天又没做错事!”

“你、没有。是我错了!”他说着拥妻子上床,“我、我今天特别想、想你!”

“想,就说嘛!你那样瞧着人家。弄得人家心里七上八

下的!”她噘着嘴撒着娇,伸手给丈夫宽着衣。

苏武很爱她。可她总是仗着自己有男人,常在孀居的两

妯娌面前耍小威风。他也总是这样瞧着她,指正她的错误。

夫妻间激烈胶着过后,她幸福地躺在男人的怀里。男人抚摸着女人美丽的脸庞说:“丑儿,皇上封我为中郎将了!”

“太好了!”她高兴地亲了他一口。她特知,夫荣妻贵的哲理。

“皇上、皇上让我带领百人骑射,护送匈奴使节、回匈

奴!”他斟酌地。

她大吃一惊,惊慌地:“是让你做出使匈奴的使节?”

他纠正说:“是护送匈奴使节回匈奴!”

“那还不是把猫叫了个咪嘛!”她推开丈夫,起来穿衣服。

“你这是干啥?”

“我要找我父亲,让他禀告皇上,叫别人去!”

“你糊涂啊!老父亲现在边关!”男人紧紧地搂着女人,

安慰说,“匈奴新继位的单于,害怕咱朝征讨,,派人送回他扣留咱的全部使节。”

他亲了下她:“咱们皇上为了彰显仁义,派我带百人队伍,护送咱大汉相应扣留他们的全部使节。我把他们送到就回来的!”

“胡人野性难改,常常出尔反尔!”

“这次是一百多人,匈奴没有理由扣留的!”

“那你说,你多长时间能回来?”

“一去一回,起码得四个月到半年。”

“那我想你咋办?”

“好办!”苏武穿衣下床,在几上摊开锦帛,挥笔书写:

留别妻:

结发为夫妻,恩爱俩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握手一常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第三章 大汉强大了

第三章大汉强大了

女人看着男人写着,流着眼泪哽咽地念着,念过后凄然

地哭喊着:“我、我不要、这,我要你,要我的男人!”

苏武扔下笔搂着女人潸然泪下。他们眼泪横流,雕像般

的紧搂在一起。

女人回想起自己第一段婚姻,是父亲要好朋友的儿子,跟随父亲,他赏识他。谁知他们新婚不久,男人战死沙场……想到此,她不由放声大哭。

他把她抱上床,紧紧地搂着,给他拭擦着泪说:“我会回来的,我一定能很快回来的……”

正在夫妻二人迷迷糊糊睡着之际,咚、咚、咚、咚、咚!更鼓五响,惊醒了他们。苏武瞧着紧闭双目,眼角涌泪的妻子,真的不忍分离,皇命难违不得不离。

他蹑手蹑脚下床,给她掖好锦被,轻轻亲下她的额头,

整装出门。

在男人拉和上门的刹那间,女人睁开泪眼哽咽了,她挣扎下床,扑在几前,双手颤抖抚摸着丈夫写的诗,伤心地哭了。

丑儿回想起,后来跟比自己年龄大近二十岁的苏武——一个管做马鞍射猎工具的匠人结婚,为的就是能长相守。可是如今……她不敢往后想了。

她踉跄奔出房门,泪眼对着黎明前,天上明亮的北斗,跪在院中,双手合十祈祷:“北斗啊北斗,请你保佑我男人苏武,此行顺利归来!我在这里给您叩头了!”

她叩头如捣蒜……

清早,未央宫外。皇上率领文武百官给苏武一行送行。

隆重的鼓乐声中,身着崭新中郎将服装,威武的苏武,双手从武帝手中接过牦牛尾装饰,象征着大汉国荣誉的旌节杖。

苏武给皇上和众官员行过礼,带着副将张胜,随员常会

上马,率领着百位军士和辎重,护送着乘车的五十多位匈奴使节出发了。

出了长安城,道路两边将成熟麦田,金灿灿的,一望无

际。心急的人家,已经下镰割麦子了。

中午,烈日高照,他们一行赶不到驿站,人困马乏地坐在路边的白杨树下,打尖吃东西。

苏武瞧着将麦眼前的麦田,问身边二十多岁的常会:“常随,你家里几口人?”

“父母亲,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常会回答。

“你是老大。那就是说,你父母年纪还不大?”

“不到五十岁。”

“那,你就不为家事操心了!”他瞧着远处。

常会没吭气,他知道老爷家里的情况,知道他放心不下家人。

他们路过凤岗山,苏武拜祭父亲。他跪在父亲的坟墓前,回想起老人戎马一生……年纪大后,为大汉屯垦边疆在代郡。

父亲坚守代郡,囤积粮草,训练士兵,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命陨任上,得到皇上的首肯,才有了全家人的荣华富贵……

“父亲,儿子要以你为榜样,此次出使匈奴,坚守我大汉气节,定不辜负大汉威名!父亲,您在天之灵,保佑儿子早日归回!保佑咱全家大小安康!”

他给父亲叩头后,带着队伍沿着北上的官道驿站,晓行夜宿,节节北上。

虽然一路上不时翻山越岭,但是,只要到有川道、河坝地,能种庄稼的地方,队伍跟着一路金灿灿的成熟,一处处的农人们在收麦打场,欢声笑语不断。

一月后,他们一行来到河南郡的驿站,人们还在忙碌着收割麦子,处处呈现着丰收景象,呈现着我大汉人安居乐业的景象。真是一路行,一路和平。

苏武回想起,小时候听父亲说过,过去的黄河以南,庄稼收割的时节,匈奴铁骑就过来烧杀抢劫,甚至到距长安四五百里的地方抢掠,严重威胁着国人和国都的安全。

后来,在当今皇上运筹帷幄下,组织父辈们对匈奴进行多次的出击围剿,三十年来,通往西域道路开通了,国家失地收复了。把匈奴赶出河南,赶出云中,现今北漠无匈奴王庭。

如今我大汉在黄河以北设了五原,云中几郡,屯兵移民坚守治理,以防匈奴进犯。他们在这里休整两天,再渡河北上。

夕阳下,苏武带着常会,打马来到久慕的黄河边。虽然

河水泛着金色,可河道宽阔,水流柔顺,没有了那年跟随皇上东游,看到那种震动天地,怒吼着一路狂奔的景象。

苏武站在岸边的高处,瞧着来的地方和将要去的对岸,真是天工巧成。沿黄河两岸,南北一马平川,已将成熟泛着黄色的麦田中,镶嵌着纵横交错的灌溉渠,镶嵌着成片油绿正在成长的稻谷。

“好一派广阔无垠的宏幅画卷!”苏武不禁脱口而赞。

不错,这正是路大人所介绍的:站在黄河岸上的高处,四下眺望,心胸一下子豁然开朗,我大汉真的强大了!自己也变得伟岸起来!

“常会,一定要记住我大汉的黄河!”苏武对他说,“明天,咱找到这儿的管理人,把这里的情况仔细了解下,把庄稼的地亩、收成等等,标在地图上!”

“好!”常会想想问,“大人,过了云中,咱还要走多长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

常会在家念过三年私塾,再加上服役后五年多的锻炼,已经成为一名文,能看图绘图;武,能擒拿骑射的文武全才。这次经过比武胜出,作为使节的随员出使匈奴。

“按路大人的计算,,咱们到这黄河岸边,才走了一半的路程。”他吩咐说,“回去和张大人商量下,过了河,匈奴人归心似箭。咱要给咱们的人多多鼓舞士气!”

“记下了!”

两天后的一早,队伍在驿站吃过早饭,就到黄河岸边码头,分乘十多只皮筏子出发过河。

人站在岸上感觉不到浪大,可一坐上皮筏子行驶起来,

却在浪尖和浪谷中不停的颠簸着。不久,这些出生在内地没有乘过船的人,五脏六腑都在腹中咣当起来。

皮筏子上,一个人忍不住哇地吐了,传染得大家都跟着

呕起来……两个时辰到对岸,个个人的脸都绿了。他们把早上吃的东西都倒光了不说,有的连胃液都吐出来了。

第四章 云中

第四章云中

个个人头昏脑胀,踉踉跄跄下了皮筏子,东倒西歪地坐在码头上起不来。苏武也和大家一样的难受,想起职责,让张胜照看队伍,带着常会走进岸上军营,搞来大桶开水既简单的食物。

他们招呼大家吃了点东西后,休息会儿继续前行。

过了黄河,驿站渐少起来,行车没有了。一些老了的匈奴使节只有骑马而行,年轻点的跟士兵一样徒步前进。走了两天,队伍来到云中郡。

父辈们把匈奴赶走,收复一地,设立关口镇守,屯兵、移民,修路建设边塞,也就有了通往长安的道路和驿站。

驿站间的距离三十里五十里不等。主要是护送传递情报,接待巡视官员和队伍。

旁晚,苏武安排好大家饭后休息,趁着夕阳还未落尽,和副将张胜,带着常会登上云中郡城楼。

他环顾四周,对他们说:“这里依山邻水,便于隐蔽。是二十年前,卫青大将军率我大汉军队出兵惩罚匈奴的地方。”

苏武介绍说:“当年,卫青将军从这里突然出兵,李息将军从东边代郡,镇守阳关的军队西地同时出兵,围剿匈奴楼烦王和白羊王,一举收复了黄河南失地,在河以北设立朔方郡。”

张胜感慨地:“卫青大将军真是英雄呀!”

“有父辈们过去的围剿打击匈奴,才有了我们如今的社会繁荣和安稳生活。我们这次一定要不辱使命!”苏武认真地。

“对,不辱使命!”三人得手紧紧击握在一起。

“哎,苏大人,你瞧着云中城墙,怎么跟咱内地的不一样,曲曲折折的?”善于观察的常会新奇地。

张胜也说:“大家来后一看,也感到不可思议。”

“是吗?明天出发前揭谜底!”苏武笑了。

过了云中,一路上基本都是山丘和沙漠地带。,虽说漠北无王庭,可是会遇到一些匈奴部落的骑射骚扰的。

为了保证被护送的人一路上的安全,护卫队的成员,都是皇上从皇城卫队中,抽调上来的文武全才。

第二天早饭后,队伍列队准备出发。

常会出列宣布:“请苏将军训话!”

苏武全副武装,腰佩宝剑,手持节杖威风地站在队列前,威严地:“诸位将士,诸位将要回家的兄弟们:我们一过云中,一路上缺少驿站,既要翻山越岭,还要穿越大沙漠。”

他扫视着整齐的队伍:“这,就要我们齐心协力,克服艰难!大家有信心没有?”

“有!”所有的人异口同声的声音在空中震荡。

“好!”他口气温和了,“大家一定很奇怪这里为何称云中,为何城墙和内地的不一样?其实,这云中城是天鹅引来的宝地,是我大汉的一颗明珠!”

大家一听这,吃惊的面面相觑。

苏武继续说:“早在二百八十多年前,赵国国君赵武侯,为了保卫疆土,率领军队和百姓在五源河曲修筑长城,修到西山这里修一段塌一段,再修再塌,无奈只得选新址。”

一位近六十岁的胡人使节,楼里原插话说:“西山有段流沙地,根本就修不了城池。”

“这位老兄说的对。所以他们一行来到这里,疲累的坐在地上休息。忽然,烈日下,天空中一群天鹅在云端久久盘旋。阳光下,醒目的光芒投在空旷的原野上,型似座城的轮廓。”

他看大家全神贯注的样子,提高了声音:“于是,武侯立即命大家按照轮廓,手拉手划线建城。这云中城的城墙呈不规则的多边,犹如星座联线,也被称为天相城。”

这时,驿承带着两位匈奴男子过来,对苏武说:“苏将军,给你们带路的向导到了!”

四十来岁,精壮利落的男子行匈奴礼节:“本人,向导胡图黎!”

二十岁左右,俊秀健美的青年行礼,自我介绍:“兰格尔,前来报到!”

“有向导了。这就是说,一过云中,根本就没有驿站了,大家遇事不要害怕,不要慌乱!”

苏武又命令军队:“将士们,我们的任务就是护送友人,保护友人,安全到达目的地!我们一定要各执其责!如若遇敌,服从命令见机行事,克敌制胜!向导带路,出发!”

其实,这两位向导是匈奴单于派来迎接他们的人,年长者是单于的弟弟於靬王,男青年是其女儿於维尔兰。她得知父亲要到云中办事,要求单于皇伯,要和父亲一起来。

且鞮侯单于念起侄女虽能骑马射箭,武艺不凡,可作为匈奴王家女儿,没有参与过打仗锻炼,这次是个历练的好机会,就同意了。叫她必须改名换姓,女扮男装。

这一行近二百人的队伍从云中出发,没了汉道驿站,且路途遥远。驿站准备了十多匹骆驼驮着沿途休息、吃喝等辎重,还有供路上不能行走者骑的多匹马。

他们沿着黄河以北西山中的河谷川道前行。这里土壤肥沃。麦子刚成熟,农人正忙着收割。

越往北走,盛夏美丽凉爽。河谷两岸绿树间野花飘香。沿途不时有小小的村落人家,队伍吃住还比较方便,大家心情不错,走得还快捷些。

三天后,队伍进入到西山腹地,这里道路崎岖,行人还可以,马匹骆驼真是步步艰难。苏武问向导:“胡先生,为何不走东道?”

“走这里可节约十天的路程!”胡图黎回答。

东道是的大汉通往匈奴的所谓大道,是双方打仗进退兵的道路。虽然沿着山外,风沙侵袭,无定路,可比较好走。

苏武让人下马,牵着马和骆驼步行前进。两个多时辰后,队伍艰难地行至光秃秃的山顶,突然狂风大作,大雪纷飞,霎时天昏地暗。所有人都冻的直打哆嗦。

胡人中有人喊:“我走不动了!”

苏武严厉地:“在这里千万不能休息!为了大家平安一定要坚持住!”

接着他把队伍分成三部分,一部分张胜带着断后,一部分负责骆驼马匹,一部分夹杂在客人中间照应。每隔十几人点亮一火把做引导。风雪中,队伍逶迤而行。

第五章 你不相信向导

第五章你不相信向导

风,仍然在怒吼,雪,依然在狂飞,打的人睁不开眼睛。

多亏山梁道上能跑马,走路不拥挤。大家尽量的睁瞧着前面的火把,一个个紧跟着,一步一滑互相照应着朝前移行。

苏武走出队列,手做话筒,大声喊着:“诸位,黑暗天,大家手牵着手,一个都不能落下!”

队伍中不管是士兵和回家的胡人,一个个紧拉着对方的手,迈着踏实的步子。突然,楼里原脚下一个趔趄“哎哟”一声跪倒在地。

苏武闻声即喊:“队伍停!”

手持火把前面带路的常会,奔过来一手搀扶他,可他腿疼的起不来。

苏武忙奔上来一起搀扶起他,对常会说:“火把给我,你背上老楼!”

常会背起楼里原随着队伍缓缓前行。两个时辰后,天已黑定。他们终于踏上了下山的路。下山的路虽没有山顶道宽,可牲畜单行没问题。

风雪渐渐小了。苏武让队伍停下,让走不动的人骑上马,军士牵马前行。下山时坡较缓,走起来不大费力。

走一个多时辰,风雪彻底停了。向导胡图黎喊着:“大家加把劲,目的地快要到了!”

不久,大家闻到了草木的香味。苏武瞧着黑乎乎的天,问向导:“胡先生,还有多远?”

“大概半个时辰吧!”

苏武闻言出列,缓UI慢前行的队伍喊着:“大家加把劲,我们马上就到休息、吃饭的地方了!”

大家的脚步有力多了。半个时辰后,苏武看到前面火把照耀下的平坦地,有处亮光,仔细一瞧是帐篷,高兴地:“我们到有人的地方了!”

大家也看见了,纷纷兴奋地:“终于能休息了!能吃饭了!”

苏武命令队伍:“将士们,我们下到平地,不要打扰住家。就地休息,搭帐篷,埋锅造饭!”

队伍悄悄来到平坦地,苏武低声吩咐士兵:“军士们,各执其事!”

训练有素的士兵们,搭帐篷者搭帐篷,埋锅做饭的做饭,照顾被送人休息的照顾人……一切井井有条的进行着。

兰格尔瞧着这一切,把胡图黎拉到一旁。悄悄地说:“阿爸,这苏大人,并不像我们了解的那样。他一定是个将军级的人物。”

“嘘!”胡图黎悄声叮咛女儿,“咱只是向导,不要让对方看出咱是来迎接他们的!更不要让他们看出咱是一家人,你是女孩子!少说话,多用脑,多用眼!”

女儿调皮地右手搭左胸肩给父亲行礼,用男人粗大的嗓门:“大叔,放心吧!”

他们作为向导前来迎接大汉使节,来前,专门研究正副使节的情况,得知苏武只是皇帝身边的小小伺从官……今天走山道,苏武镇定的指挥态度,兰格尔感觉他不是一般的人。

饭后,安排大家休息后,苏武一再叮咛张胜:“晚上一定要提高警惕,要派人轮班警戒!”

他回到自己的帐篷,常会已经铺好地铺在门外站岗。他叫来两位向导商量明天的行程。

先前一月在大汉地界,一路上都有驿站,他休息时,按照路大人所提的路况,对着地图无数次的研究过沿途的情况。如今有了向导,一方面要提防他们,一方面要依靠他们。

他问他们:“请问两位兄弟,咱们明天如何行动?”

胡图黎从怀里拿出,自画在羊皮上的道路图,指给他看:“咱们还是沿着有水有绿地的地方前行,虽说不如大道好走,至少沿途有放牧人家,遇到困难能很快解决。”

“能保证安全吗?”苏武直接问。

兰格尔不满地;“你不相信向导?”

苏武忙说:“不是,不是!”

胡图黎瞪了兰格尔一眼,她低头不吭气了。

胡图黎给苏武解释说:“我们不是大部队急行军,而且还有老人,对不对?”

“对对!”他心里犯嘀咕,于是说,“两位兄弟,今晚我们我们住一帐篷,怎么样?”

“你是怕我们跑掉吗?”兰格尔心直口快地。

“是啊!”苏武微笑反问,“怎么,不敢?”

“有什不敢的?”兰格尔合衣躺地铺上。胡图黎和苏武正在商量着注意事项,兰格尔就睡着了。

这半月多,她真是太累了。第一天接到任务熟悉情况,第二天就和阿爸出发,每天打马行一百多里地,半月后到达云中,还有没有来得及休息,就和苏武他们一起回行。

胡图黎看兰格尔睡着了,恭谨的对苏武说:“能和将军同榻而眠,是我们的荣幸!”

他将女儿推到尽里面,自己挡在外面躺下。他要保护好女儿,尽管她是男装。

苏武带着队伍打算走东道,走路大人亲自绘制的其回大汉家的道路。如今两位向导把他们带上了崎岖的山道,他心存疑虑怕有诈……夜里定要提高警惕!

一夜无话,第二天朝阳升起后,大家才起来。夜里,苏武起来查了两次岗哨,到天明时才疲惫的睡着。忽然外面传进阵阵喧哗声惊醒了他。

他忙从毡毯上爬起来,奔出帐篷一瞧,是胡图黎和一壮汉在摔跤。大家高兴地围观,加油!

双方斗了几个回合,老胡赢了。壮汉不服气挑衅起来……老胡倒退着寻找机会,终于趁机扑上前抱起壮汉,掂举起来。大家的心提到嗓子眼,瞪眼瞧着老胡。

胡图黎没有松手,微笑着把他地放在地上。大家掌声雷动,欢呼说:好!好啊……

苏武打量着周围地形,面对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辨别方向……这是南方位,原来,昨天在山上转了三个方向。

树木葱茏的山坡下,依小河散居着七八户原木圆顶房子的人家。每家屋旁边都有木栅栏围着的牛、羊圈,还未放牧羊儿牛儿圈里咩咩、嚒嚒呼喊着。

夜里看见的帐篷,竟然是剥了皮的新原木围建的圆顶房屋,门上贴着红喜字,是儿女们新婚的房子。这里周围能种庄稼的地方,都种着包谷,谷子,油菜,葵花……

他脑海里盘算着,这里距云中,也就是个二百四五十多里的路程,说不定是汉人居住的地方。苏武瞧见前面一家屋旁的菜园里,一着棉布衣的老人,佝偻着身子锄地。

他走过去打招呼:“老人家,您忙呐!”

第六章 不打仗了好

第六章不打仗了好

老人听见问话,回过身一看是位汉人官员,停下手里的活问:“是北去王庭相访的汉官吧?”

“对!”

“这不打仗了好!”老人赞成地。

“听老人家的口音,是河南面的人吧!”苏武帮着老人拔着地边的草。

“是啊!多年前被胁迫过来。后来两边打仗不得安生,才又逃到这里!”老人说,“如今见了家乡人,才敢说实话。”

“这里平安吗?”

“这里是深山。前面有几道山挡着,后面有多到山丘隔着,还算安然。”

苏武这才瞧见这里四周是山,中间是个山窝子,还是一年四季能见阳光的山窝子。他由衷的赞道:“老人家真会选地方!”

老人捋着稀疏的胡须笑了。

“老人家,这里据王庭远吗?”

“八百六十多里地吧!”

“听老人家说的有整有另的样子,莫非去过?”

老人打量着苏武,瞧他一身的正气,悄悄说:“这多年,北漠无王庭。双方不打仗消停了。去年夏天,我打扮成做生意的胡人,骑马带着孙子逛了一回。”

“那地方怎么样?”他不禁问。

“是北面最好的地方。有山有水,有树有草的好地方。”老低声音对他说,“那地方周围丘地多,河两岸平坦坦的,一马的草原。”

苏武冲老人竖起称赞的大拇指,两人会心的哈哈笑了。笑声在在山间回响,在空气中震荡。苏武辞别老人朝帐篷走着想,看来这两位向导还是可信的。

饭后,队伍开拔了。张胜负责断后,苏武和两位向导走在前面。半个时辰左右队伍上了前面出山的道。

这山道朝东,开始道路还算顺和,可是越走两面山在半中腰间将要贴在一起,中间道路狭窄只能过一个人,马匹和骆驼身子,蹭着山壁才能通过。

胡图黎介绍说:“这条路是这里人为了防御外人入侵而为的。这路开始只有敢于冒险的人才知道。我也是两年前,从云中回家,一位商人朋友带我第一次走过这里。”

昨晚上,胡图黎和兰格尔准备租住民家,苏武却让和他们一起住宿。虽然双方心理有所戒备而互无干扰,互相初步也就有所了解,今天行军话也就多起来。

“看来,这里的人家相处得还不错!”苏武说。

“去年初冬,我路过这里,大雪下个不停,住了几天,摸清了他们的情况。他们这里一共十家人,自己起名为十架山。六户云中人,四户胡人。”胡图黎说。

兰格尔接过话题:“他们能和睦相处,一定是在艰难中,互相帮助过来的!”

“是啊,患难见真情!”苏武感慨地。

“那你和我们向导之间,是不是也属于、你说的这样呢?”兰格尔调皮地问。

经过这多天的相处,她觉得这位苏大人是个可信赖的正人君子。特别是昨天半夜里,他把自己的棉被轻轻的给她和父亲盖上,自己和常会合盖。显得是那么慈祥,小心翼翼。

当然她是在假装睡着的,想必父亲也是一样的。

胡图黎嫌女儿话多,忙对她说:“兰格尔,小心脚下!”

她不吭气了。

为了赶路,这多人分别带了中午吃的东西,午饭都是边走路边吃的。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才走出了隐蔽的山路小道,进入到沟豁丘陵、沙土包的地带。

苏武命队伍定下休息,拉着胡图黎攀上道旁的一土丘,瞧着漫漫沟豁土丘问:“胡先生这里距大道还有多远?”

“骑马一天的路程!”

“这就是说,我们这多人还得走三天!”

“对!”胡图黎指着前方一高地说,“今晚咱们就在前面的高地上安营扎寨。”

苏武问:“这周围有人家吗”

“你看这慌丘野豁,干旱无水,只长几颗絮絮草,人和牛羊能活吗?”

他想想又说:“第一次路过这里,有两家牧人。我和朋友还在其一家住了一夜,听说是躲仇家来的。去年路过,就搬走了。”

“那咱今晚就住他们住过的地方。”苏武说。

“好!”

由于队伍中没有女眷,晚上每个帐篷里,整个都铺上毛毡毯,大家一个挨一个挤在一起谁教的。按苏武的意思,今晚向导和随行人员住在一起。

饭后休息时,兰格尔拉着胡图黎走进苏武的帐篷,对他说:“大叔,咱今晚就住这里!”

“好!”胡图黎不愿意女儿住大帐篷,虽然大家都是和衣而睡的,也怕女儿难堪。他对苏武说:“我们还是和苏大人住一起,行吗?”

苏武瞧着一半个做了小仓库的帐篷里,仅留下只能睡下他和常会两个人的地方,为难地:“这、这、这恐怕太委屈两位!”

“不委屈!不委屈!”胡图黎忙说。

兰格尔接着说:“我睡最里面,大叔紧挨着我。我们打脚头挤一挤,能行的!”

她俯身把毛毡,朝只能放下双脚行道上扯了扯,地方大了些:“看,这样不就能挤下了!”

苏武只得说:“那——只有这样了!”

巡逻回来的常会要和兰格尔挤在一起。这多天来的相处,他觉得这位比自己年龄小的向导很是有趣,汉话说的很溜不说还蛮有性格的,就想更深的了解他。

常会名义上是苏武的随从,实际上是皇上派来协助苏武工作的情报人员。他和她挨挤着躺下,黑暗中问:“兰格尔兄弟,你今年多大?”

她调皮地:“怎么、想义结金兰?”

“哎,你汉话怎么说得这样的好,还懂得我们大汉的义结金兰?”

“奇怪吗?”

“对!很奇怪!”

“嗯——”兰格尔沉思会儿,“我父亲是生意人,常带着我到汉地经商,再加上我、也很聪明呀!”

其实,胡地的汉人也不少。胡人扰汉的目的,一个是民族的野性,更重要的是他们生活的地域严寒艰苦,就想侵占汉人的土地,掠夺财物,掠夺汉人给他们做奴隶,种粮食……

胡图黎听着女儿的回答比较满意。

“那你说,是如今你们安稳的生活好,还是过去那样打打杀杀的好?”常会故意问。

第七章 怎么办

第七章怎么办

兰格尔不知怎么回答了。这多年来,胡人和汉军的多次对抗,汉军对胡人的多次大围剿,使他们的元气大伤。

去年夏季干旱蝗虫肆虐,草原一片凄凉;漫长的冬天狂风暴雪,严寒异常,人和牲畜死亡巨大……

现如今他们退进大漠以北的腹地修生养息……她不能说这些,更不能暴露自己身分沉默了。

苏武听着他们的谈话知道常会的用意也感到兰格尔的难堪,于是说:“你们年轻人,真的不知道什么叫疲累!”

常会胳膊肘轻触下兰格尔,悄悄说:“睡觉了!”

不一会儿,常会就打起了鼾声。兰格尔听着身边轻轻鼾声想,这苏将军还是个很细心的人,为我解了尴尬……她想着想着也睡着了

他们走出沙沟豁已经是第三天中午,吃点各自带的食物,终于踏上了一旁是沙岭丘地,一旁是沼泽湿地的所谓正规道路。大家走出干旱闻到湿润,心情畅快多了。

苏武心中盘算了下,这十多天走的路程是云中到目的地的小一半。这两位向导还行,带着队伍走了个箭弓的弦。避免了沙漠的炎热不说,还走了个捷径。

苏武瞧着烈日下,一旁是光秃秃的沙豁荒丘,一旁是条即将干枯的沙河故道,片片的湿地生长着苔藓和一些灌木沙柳。湿地植物上面的空气被烈日吓得摇晃发抖。

大家走着走着,不新鲜了。渐渐感到浑身炙热难耐,满头大汗,直喘粗气。几位年长的匈奴使节已经一步一喘,迈不动腿了。

这鬼地方,要是遇到土匪……苏武汗流满面,手搭额头,眯眼瞧下天空,晴空无云只有骄阳;再看着道上一步一喘的人们,不禁问身边的向导:“胡先生,这道上安全吗?”

“基本上是平安的。”

“你看,队伍中的老年人,已经热得不行了,咱们是不是该休息一下?”

胡图黎手抹了下头上的汗,四下里打量下,指着前面的距道路有五尺高的沙沟说:“那里可以容下这多人休息!”

苏武观察下周围的地形:“好吧!”

在胡图黎的带领下,他们艰难地爬上沙沟,朝前走了两丈远的地方,里面有一天然的凹洞,能容纳下一百多人。

苏武亲自进洞,用节杖把敲敲周围还算结实。吩咐张胜安排大家进洞休息,吃点食物,自己走到外面登上高处放哨。

这一进入沙漠走上通道,苏武的警惕性更高了。虽然向导很负责任,他们毕竟是胡人。自己身为护送的负责者,必须得时时、地地的注意安全。

常会休息会儿上来:“大人,我来!您去歇会儿吧!”

苏武叮咛说:“眼睛一定要睁大!”

“我知道了!您放心!”他看苏武下去了,站在那里观察着周围。

兰格尔拿着羊皮水囊上来:“常兄!”

“你来干什么?”

“和你一起放哨呀!”她说着,坐在他脚下,拉拉他的裤角,“坐下吧!”

他们坐在一起。常会注视着道上。

“也没有必要这样紧张吧!”兰格尔说,“这里很少有人居住的,胡兵也不来这里。”

“你怎么知道胡军不来这里?”他警惕地注视着她。

“你这样看我干什么?”她不满地,“这里距王庭道路最远,现在又不是打仗的时候!”

他微笑问:“那你说,什么时间是打仗的时候?”

“不跟你说了!”她不理他,可也不走。

胡图黎看不见了兰格尔,走出洞外喊:“兰格尔!”

“来了!”她站起来朝下走。

他看见女儿过来,悄声生气地:“不准离开我!”

“是!大叔!”兰格尔调皮地笑着。

他想则备女儿,没说出口,只是抓住她的肩头:“年轻人,地理不熟,别乱跑!”

据他观察,常会是个机灵聪明的年轻人,能跟着苏使节,就不是一般的人。他怕女儿和他在一起,说话不注意露了馅儿。

休息了一个时辰,大家避过了太阳最毒的时节,队伍又出发了。他们走上大道不久,后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呼救声,且越来越近,是苍老的女人呼救声。

苏武把节杖递给身后的赵根儿,吩咐张胜带着队伍原地休息。自己带着常会骑马倒退三丈多远,挡在道上。胡图黎也打马过来挡在他两个前面。

须臾,他们望见两个骑马的胡人男子,一位身后驮着捆绑的白发苍苍的、哭喊救命的老妇人,一位身前拖抱着一哭喊阿婆的小孩子。

苏武打马上前,挡在路中间,厉声喝道:“停!下马!”

常会立即打马上前护卫在苏武旁边,胡图黎飞马过去挡住他们退路。

两位无奈勒马,留胡子者愤怒地:“什么人,竟敢阻挡王爷的路!”

老妇人大喊:“恩人,救命!”

五六岁的女孩子哭喊着:“阿婆!阿婆!”

苏武下马,和颜悦色地问:“两位壮士,为何如此?”

年轻者怒气冲冲地:“她是我们部落的,要偷着回云中,被我们发现抓回!”

“原是这样!”苏武用商量的口气说,“请二位下马一叙!”

“你是汉人,少管我们的事!”

胡图黎说:“我是胡人,应该管吧!”

两人无奈下马。胡图黎从马上解下老人,常会上前抱下捆绑的孩子。

老人瞧着身着汉将军服装的苏武,立即跪在他面前哭泣说:“我,我和我六岁、的、的儿子,二十多、年、前、逼迫胁裹到、到这里……”

听了老人的简单的哭诉,得知老人年轻时和六岁的儿子被胡人抢掠而来,给头人种地。儿子长大后和当地的一女子结婚,生育了两个女儿。

两年前儿子战死,媳妇带着八岁的大女儿另嫁了。家里只有她和这小孙女、生活艰难。

老人哭诉说:“俺、俺不想,老死、他乡,想带着这小的回云中。就、就一路、向、南乞讨,刚、刚走上大道,被、被发、现。呜呜……”

苏武很了解老人落叶归根的心思,可是自己面对着不了解身份的胡人向导,又不能和面前的两胡人决斗强抢人质,怎么办……

第八章 保住生命

第八章保住生命

苏武沉思会儿,温和的跟两位商量说:“兄弟,请看在老人为你们辛劳了一辈子,连儿子都为你部族利益牺牲的份上,就让老人回云中,落叶归根吧!”

年轻者恶狠狠地:“不行!”

苏武严然地瞧着胡图黎:“胡先生,你看如何处理?”

他知道两个胡人不会让老人走的。这刚好试试苏武的本事。于是对他说:“就按你的意思办!”

对方年长者,怒对胡图黎说:“你也是胡人,为何替汉人说话?这不行,他们坚决不能走!”

苏武生气地:“怎么,你们连老人和娃娃都不肯放过吗?”年轻者挑衅地:“放过?也行。咱们两个比试下,你要是

能胜过我的话,他们可以走人。要是输了,连你也死路一条!”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苏武认真严厉地。

“绝不反悔!”他对胡图黎说,“你来做证!”

常会上前对苏武说:“大人,我来吧!”

“你照看她们老小!”苏武脱下外衣扔给常会,身着精干的束身衣裤问:“是马上来呢,还是马下来?”

“马下来!”年轻者不满地,“我这摔跤能手,不信拿不下你!”

年轻的胡人根本就瞧不起汉人。他虎视眈眈地和苏武过招,两人赤手空拳,你来我往,不分胜负。

苏武过去陪着太守的父亲在代郡任上,跟着胡人教练学过摔跤。他很聪明能举一反三,学得快不说,还能因地制宜想法克敌制胜。现在刚好练练。

这胡人看急忙赢不了苏武,趁苏武后退之际,猛扑上来欲抱他腰。苏武灵活的一闪躲过,伸出脚踹在他小腿上,嗵一声,他倒在地上。

“不算,不算!”年长者忙说,“还是我来吧!”

“不行!”胡图黎说,“这是一对一的!”

常会过来说:“大人,我来对他!”

“看人一样重要!”苏武对胡图黎说,“让他来吧!”

姜不愧是老的辣。年长者的摔跤的技巧比年轻者好多了。几个回合下来,苏武有点吃不消了,满头大汗。

那年长者看他已力不从心,咬着牙使出黑虎掏心的架势朝他逼过来,他的节奏比苏武慢半拍,灵活的苏武咬牙关跳躲而过。

他步步紧逼,苏武无有还手之机,只有灵活的躲闪,寻找机会。这次躲闪过后,趁机反手抓住其一只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朝外一掰,胡人大叫一声倒地打滚。

苏武欲将倒下,常会扑上前抱住他。

胡图黎对怔在一旁的年轻胡人说:“年轻人,还不搀扶起你的人快走!”

轻年者被提醒,不服地瞪了苏武一眼,搀扶起年长者,牵着马走了。

“感谢大人救命之恩!”老人忙拉着孙女,“快感谢大人!”

“老人家,受惊了”苏武缓过劲扶起老人,抚摸着孩子的头说:“要好好听阿婆的话!”

孩子泪流满面,懂事地:“谢谢大爷!”

苏武穿上外衣,打量祖孙两人,沉思着对常会说:“常会,你和赵根儿,骑马把他们送回云中大营后,再来追我们!常规,你是知道的!”

苏武注视着常会。

“常会遵命!”他会意地。当着胡图黎地面苏大人不便再叮咛什么。他会按常规,让她们交代清楚自己的一切,交给云中驻军备案……

常会两人打马送老人和孙女回云中,走他们经过的捷径。这条路打马二次行进,发现只是两端进山地有二十多里难行之道,是时隐时现崎岖的羊肠小道。

中间朝里走渐渐变成打马能行的道路,也是十家山人为了自身安全,搞得隐蔽之地。

他们两个身强力壮的年青人除了喂马,和马一起休息外昼夜奔行,来回只用了五天多的时间,第六天下午就追上了队伍。

队伍进入到沙漠境地,一眼望不到边的沙漠、沙丘如雕刻的版画般无限地伸展着无边无际,叫人震撼。

他们行到一有水的地方,苏武和向导商量,休整半天,为大家准备好十天的干粮和水,各自带着出发。

一天,队伍沿着道沙岭在黄金般的沙地上跋涉前

进,虽然很累可太阳温和,微风吹送还算惬意。

中午时,老天发怒了。狂风大作,飞沙漫漫,遮天蔽日。人和牲畜都睁不开眼睛,迈不动脚无法行进。

胡图黎看准风向后命令大家:“诸位都手拉着手,逆风一起朝右方平坦地撤!”

苏武接着喊:“大家都听向导指挥!军士各人执行各人的任务,赶快帮助人畜朝平坦地撤!”

大家个个手拉着左右人的手,军士们扯拽着骆驼和马匹的缰绳,顶着风沙撤退着。在离开沙岭三丈远的地方,胡图黎让大家停下,面朝风沙抱头卧倒。

半个时辰左右,狂风终于累了,沙子也飞不动了。人们睁开眼睛站起来,吐着钻进嘴里的沙子,瞧着身后不远的沙岭,已经被沙子填平了。

人人都倒吸口凉气,谢天谢地谢向导!否则,这多人都会葬身沙暴中。苏武给胡图黎行了个胡礼,由衷地:“感谢了!”

“分内事,不客气!”胡图黎介绍说,“走沙漠,遇风沙,首先要到平坦地,面对风沙抱头卧倒,这样可以保护生命!”

苏武瞧着天气跟他商量:“老胡,你说是不是让大家就地喝口水,吃点东西?”

他瞧着天空,沙尘渐渐退着,可看见太阳说:“行!”

大家就地嚼着干粮喝着水。骆驼一次吃饱可以耐多天不吃东西,可是马却不行,每天都要加草料的。在沙漠里也不能例外,否则会走不动的。

马夫给马匹各分了些许黑豆,马在咯嘣着。骆驼眼睁睁地瞧着,嘴也喏动着,鼻子噗噗吹着沙子提意见。苏武见状,吩咐马夫给骆驼们也分点儿吃的。

队伍重启后,苏武和胡图黎走在最前面。苏武问:“胡先生,你让队伍到平坦地,我想是这样的道理。由于平坦地,阻挡不住风沙,可保住生命。对不对?”

“太对了!他高兴地,“读书人,就是好,遇事能说出道理来!”

“你读过书吗?”

“我呀,该读书的时候,跟随父母在马背上奔波。后来年长了,有时间读书又很忙,只是跟汉人读了半年书。”

第九章 风沙肆虐

第九章风沙肆虐

“你会认汉字?”

“还会写几个。”

苏武想,这人不是胡人的商人,也不是老百姓。自己又不能再问什么,只是问:“胡先生,还有几天能走出沙漠?”

“还得七八天吧!”

他故意问:“比这道还难走吗?”

“最不好走的是,前面还有段大沙沟。要是运气好的话,很快就能经过。”

本来夏季白天时间比夜里长,可这北方的夏季白天时间比夜里更长,快到亥时天还亮着。夜里很短到寅时天就又

亮了。

队伍走进沙漠腹地,在向导的安排下,晚上一般都是在道旁开阔地搭帐篷休息。

要走大沙沟的这天一早,天刚亮,胡图黎走出和苏武住的帐篷,查看天气情况。天空万里无云,星光璀璨,是好天气。真是天助我也!

这条大沙沟,打马一个时辰左右可过,可这多人行走,至少也得三到四个时辰。队伍趁早用饭后带着食物和水出发了。

队伍行了三个多时辰都比较顺利,直到人肉眼能看到沟口时,忽然,身后一阵阴风袭来,接着暴风裹着黄沙轰吼着从后面推压而来。

有的人悴不及防,被风沙裹倒下了。胡图黎扑倒沟壁前,背靠着沟壁竭尽全力喊着:“大家像我一样站立,紧靠沟墙!大家靠沟墙!”

士兵们也跟着呼喊着,拉扯起倒下的人,紧靠沟墙……

胡图黎:“大家要站立紧靠沟墙两边,背朝外,抱头紧抵着墙,不要被风沙裹倒!”

“诸位一定要听向导的话,不能擅自行动……”

苏武硬是拄着节杖呼喊巡视着,并且指挥着士兵把驮着辎重的骆驼马匹尽量朝沟墙边靠紧靠好……

突然,随着风沙的肆虐声,一位叫卫或,五十多岁的被护送胡人使节,发抖喊:“我冷冷、冷!”

身边的士兵立即贴身围在他周围,给其取暖。苏武大声对大家说:“诸位,互相挤紧些可以御寒!”

大家紧紧地一个靠着一个,抱头紧抵着沙沟壁站着,暴风沙遮天蔽日从身后他们驰过,抽打得他们从头到脚生疼。

骆驼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一声不吭地靠墙站着闭目养神。马儿却不时尥蹶子昂昂叫着,平添这生气,鼓舞着大家。

天暗下来,风沙终于慢了停了。大家麻木地睁开眼睛打量着周围,,发现个个人的腿,多半都埋在沙子里……我的妈呀,当时要是倒下无人管的话,就被沙暴给活活地吞了……

苏武吩咐年轻的士兵,把全身麻木的人们从沙地里抛拉出来:“现在大家慢慢地活动活动腿脚,互相照顾着朝外走!”

队伍终于人困马乏地跋涉出沙沟,西方天空晚霞迷人。东方天空,月光弥漫。放眼前面。目所能及之地还是漫漫

沙野。

苏武问向导:“胡先生这里能休息吗?”

“不行。再走一个时辰的路,才有休息的地方!”

苏武瞧着缓慢前行的队伍,听着人们脚踏在沙子上噗嗤、噗嚓无力的脚步声,鼓励说:“大家提起精神加把劲,再行半个多时辰,就到休息地了!加油啊!”

队伍中的兵士跟着喊:“加油啊!加油啊……”

喊声在空旷寂静的沙漠中格外地响亮,鼓舞人心。大家互相扶持着,虽在沙漠中艰难行走,脚步还是加快了些。

兰格尔和常会牵着马,从后面奔到队伍前面。她无话找活地:“常兄,到云中送人怎么这快就回来了?”

“怎的,你不希望我回来?”他微笑瞧着她。

她气得捅了他一拳:“不识好歹!人家好好问你的,是关心那婆婆和孩子!”

“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他也用胳膊肘轻轻的撞了一下,撞在她胸脯。

兰格尔疼得把缰绳塞在他手里,双臂抱胸出列蹲在道旁。队伍机械的从身边走过。

常会见状,把两马缰绳飞快系在一起,狠拍了下马屁股让它们先走,跑过来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兰格尔起来说:“没事,好了!”

胡图黎经过拉着女儿就走。

常会追上来,道歉:“兄弟,对不起!”

“我真的没事!”兰格尔说。

“还不快走!”胡图黎对女儿,“你头疼的毛病犯了吧!快骑上马走!”

他拉着女儿追上前面的马,兰格尔翻身上马,他牵着另一匹马跟着前行。两向导走在队伍最前面。

苏武拉着常会快步前行。常会看前后听不见他们谈话时,悄悄汇报:“大人,那孩子是个男孩!”

苏武笑了低声地:“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奇怪地。

“那天我摸过他的脑袋!”

“您真神了!”他接着说,“其实,这是婆媳两人商量好的。为了给丈夫留下后代,从小隐瞒孩子是女娃娃。想着总有一天,能让婆婆带着孩子回大汉的。她们家在河南。”

“按情况,登记造册了吗?”

“不单详细备了案,我还告诉那老妈妈,是您救了她们。还给老人留了银子,让大营主管给她们优抚照顾。”

“你做的很对!”他叮咛说,“这你知道就行,不能告诉其他人!”

“这我知道!”

五天后的下午,她们终于看到沿途一些地方有了些沙柳等等灌木和绿草。苏武兴奋地问向导:“胡先生,看来沙漠走完了?”

“可以说。不过,还得提防沙暴危险!”胡图黎说,“前面有两户人家呢,咱们晚上心情可放松一下!”

夕阳下,队伍走进一条沙沟。沟道里有片杨树林,泛着金光的绿叶,随风哗啦啦唱着舞动着。

这里竟然还有条小河,河两面的沟坡上是草场,一群羊儿悠闲地吃着草。近处草场上有几匹健壮的马和几头奶牛。

横穿沙沟的道路边有两座气派的圆顶木屋,炊烟袅袅。屋前一壮年男子在收拾着马鞍、缰绳等等牲畜用具。胡图黎老远喊:“主人家,来客了!”

实际上,这里是走出沙漠进入首府哈拉和林的第一个匈奴官方驿站。在胡汉双方打仗时比较热闹。近几年双方没有大的摩擦,就是传递个情报接待过往的官员行人。

他们一到,主人立即宰羊招待,队伍里的伙夫即刻埋锅造饭。过沙漠半个多月来,没有吃过一顿正经的饭,别说是吃饱了。

大家美美的吃了顿晚饭就休息了,谁知半夜里,睡在卫兵身边的卫或,喊开了肚子疼。

第十章 绊马索

第十章绊马索

照看他的士兵扶起他来到外面蹲下,他就是拉不下来,憋得难受忍不住呻吟喊叫……士兵急得赶紧跑到苏武帐篷门前喊着:“苏大人,苏大人!。”

睡得迷迷糊糊的苏武,听见有人喊,一骨碌爬起来问:“什么事?”

“卫或病了!”

他一听有人病了,立即起来撩开门出来。惊醒了的常会和两位向导也起身跟着出来。

“小向导,你给咱看家!”苏武对兰格尔说。虽然夜里有人站岗放哨,可他还是不放心。

苏武让常会去叫随队的大夫,自己和胡图黎跟着士兵去看病人。大夫很快的到来,一问病人才知道是这么回事。

大家进入沙漠,一路上吃的都是干粮,喝的水少,肠干便秘。晚上吃了肉,和积在肠胃里的陈东西,纠结一起出不来,憋得疼痛难忍。

是啊!苏武觉得自己一路走来,也有这种情况,不过不厉害。这时被惊醒的人围了过来。

“大家是否有人,感到和卫先生出现一样的情况,拉不下来?”苏武瞧着大家问。

这一问,大多数人才说出了这难以启齿的事,也有的人还说尿不出来,只是还能将就着承受罢了。

这水火不下,可不是个小问题,搞不好要憋死人的!苏武让大夫配上几样通利的药物,连夜熬着给大家喝了。他找来张胜和向导商量,队伍在这里休息一天。

队伍虽说走出了沙漠,只是路上的风小了些,沙尘小了些,沿途能看见沙漠中生长着稀疏毛草,夹杂着几颗沙柳的绿色罢了。

队伍继续前行了两天,才看见道边的沙漠中,长着几十棵胳膊粗的白杨树林子。

看见了树林,所有人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到林边,苏武让大家坐下来喝口水,休息会儿。

几位上了年纪的胡人使节,在汉生活多年,已经步入老年,身体都不大好,开始时回家的欲望支撑着,路途乘车,还有士兵专门照顾,汉道又有驿站,身体还好。

进入胡地后,他们改成了骑马;特别是进入沙漠后,时不时还得下马徒步。经过这多天的折腾,有两人骑马都得背靠着士兵帮扶,不然就会倒下。

苏武瞧瞧周围空旷还算安全,跟胡图黎商量:“咱们是不是可在这里休息过夜?”

“这里是草原的边沿地带,不大安全。再赶一天的路,就到了余吾水,那里有人家,有驿站,有萨满,可休整两天。”

胡图黎瞧着将要回家的夕阳说:“咱们现在极昼圈,夜里有亮光,让大家吃点东西,趁着凉爽多走会儿!”

“那——听你的、吧!”他沉思着迟疑地。

苏武看着两位身体虚弱,走不动者,想先送他们到驿站休息,又怕半路上出事,两国之间不好交代。只得让大夫给他们诊脉服药后,让士兵陪着马上照看,一起连夜赶路。

这里到哈拉和林,只有不到十天的路程,只要注意,路上还算是安全的。

队伍开拔,走了一个多时辰。朦胧中,前面一对人马呐喊着迎面而来。

苏武命令:“队伍全部靠左,道边草地停下!”

“我打马前去看看!”胡图黎翻身上马迎上前去。

苏武命令:“张将军,你带二十位军士,把客人和牲畜集中后撤到五丈远,保护起来!常会、赵根儿:你们两个组织士兵,按要求,扯出几道绳索,伏挡住道路!”

“知道了,绊马索!”

“立即行动!”他又组织好刀斧手在各绊马索后面……

“你们都听常会指挥!”他安排好一切,打马飞快追赶胡图黎。

胡图黎迎上前挡住骑队,看清是三十多骑佩弓箭拿刀的蒙面者,厉声喝问:“干什么的?”

“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钱!”为首者气势汹汹地。

“真是无法无天了!你知道这是什么队伍吗?”

“我知道,这是汉人出使王庭的使节队伍!怎么了?”对方蛮横地。

胡图黎抽出锋利的腰刀,蔑视地:“这队伍关系到胡汉的关键大事,你们谁敢动下试试!”

苏武赶上来和胡图黎一起挡住道,大声说:“朋友,就是天大的事情,也好商量的嘛!”

“别听他忽悠,弟兄们,给我上!金银财宝,谁抢着归谁!”为首者一声令下,三十多骑人马朝他们压来。

“胡先生,快闪开!”说是迟那时快,苏武马上跃起,拽着身边的胡图黎翻滚在道旁草地上。

三十多骑人马举刀砍了两匹马,朝后面的队伍冲来。

常会瞧着敌骑过来,指挥扯马索者:“大家用力拉扯起!”

马骑过来的前面者被绊倒,后面的来不及勒马撞在前面倒了的人马身上也倒了,后面的马骑就是闯过,还有多道绊马索等着……

只要人马翻倒,就有刀斧手等待噌嚓砍头……

不到半个时辰,来要买路钱的三十多骑人马就都报销了。

常会点亮火把查点情况……对方只有一十七八岁的小青年还活着。他只是跌下马一只胳膊跌断了。多亏他最后一个打马前冲,半道跌下马而避免了挨刀子。

苏武叫来大夫,给青年敷药固定包扎后,立即审问……

据这小青年交代后,推测:是绑架祖孙两的那两位部族头目,被放回后,联络了相邻部落三十多兵骑,前来寻仇抢劫的。

苏武问青年:“你们经常如此抢掠吗?”

“我是头一回。”他说,“我是逼迫来的,不来就要被头人打死的!”

苏武瞧着朦胧的天空想,来抢劫者都丧命了,今晚这里一定安全。他对胡图黎说:“胡先生,咱们就此搭帐篷休息!”

兰格尔听后赞成地:“苏大人,这里现在最安全!大家都去休息,我和胡大叔搞几匹年轻的马肉,让大家明天早上,好好地享受一顿美餐!怎么样?”

“那就看二位的本事了!胡先生你说呢?”苏武虽然推测,这事是那天被放回绑架老人孩子者搞的事,可那是十几天的前事啊……他觉得和胡有关莫非是他安排的……

第十一章 非常时期

第十一章非常时期

“嘿!这是咱最拿手的事!你们都休息吧!”胡图黎说着,和兰格尔拉匹满身是血还在挣扎着的肥肥胖胖的马,扔在一旁的草地上。

常会打着火把给照亮,胡图黎抽出腰刀,准确地插入它的心脏,一会儿不动了。两人过去又挑了匹年青的小马过来,刀刺心脏……

两人各一匹马,只听刀子飞快噌噌地划动着……一会儿马皮就剥下来。常会瞧着他们刀法娴熟的样子想,这胡人真是厉害,一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牛羊马匹……

胡图黎一刀破开马肚,兰格尔伸手进去抓揪出颗、血淋淋冒着热气的心递给常会:“常兄,拿着!”

他瞧着在她手中还在跳动着,血乎乎的东西不敢接,可也不能显示胆怯,在一旁扯了把草放在地上:“搁在这上面,干净。”

张胜带人打扫完战场,安排好站岗放哨的人,进帐篷她躺下,很快进入到梦乡。苏武也很累,却睡不着,走出帐篷,靠着一头卧地的骆驼坐下,不敢闭眼。

这多年来,虽说北漠无王庭,可是小股的胡人进犯汉地的事时有发生。刚才的事情,真的很可怕……

他瞧着不远处的胡图黎看他专心地忙碌着,起身围着帐篷和骆驼马匹转了一圈,叫醒张胜叮咛说:“安排伙夫,搞柴火架锅煮肉!”

张胜为难地:“咱们存的水,刚够大家明天喝的!”

“拿出一半来煮肉!再来一半烧烤!”

“好嘞!”张胜高兴地安排去了。

苏武走到胡图黎他们跟前问:“胡先生,这马肉能烤着吃吗?”

“咱挑的这几匹马岁数不大,肉嫩,能行!”他低头忙碌着回答。

“你们经常吃马肉吗?”

“不舍得的!”他直起腰解释说,“今晚是非常时期,咱们不吃明天就是野狼的了!再说咱们这一行人,也得改善下生活了!”

肉下到锅里,常会架着柴火,兰格尔指挥伙夫烤肉……

苏武和胡图黎靠着卧地的骆驼坐下,胡图黎感激地说:“苏大人,感谢你救我一命!”

“此话从何说起?”

“面对强盗你临危不惧!不然的话,我只有短刀,会被他们砍死的!”

“都是自己人,你不也多次救了队伍吗?”

“那是我的责任!”

“救你也是我的责任呀!”

两人互相瞧着都笑了。

苏武想想说:“咱们去看看那位年轻人!”

他的胳膊固定上药后,在医生的帐篷里躺着休息会儿,就不太疼了。他吓得睡不着,回想着刚才头人的全军覆没……我的命真的很大……

苏武和胡图黎撩开门帘进来,他一下子坐起来,惊恐的:“我不是坏人!”

“别紧张,我们是来询问你和部落情况的!”苏武坐在他身旁,和蔼地。

谈话中得知,他名得肯特,他阿爸阿妈他希望他像肯特山一样伟岸健康。可在他五岁那年,外族部落人侵占了他家的牲畜,打死他阿爸阿妈,他沦为小奴隶……

“是你现在的头人害了你阿爸阿妈吗?”苏武问。

得肯特摇摇头回答:“他们是一伙的。”

胡图黎问他们部落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他一一回答着。

原来,这些人都是前面沿路部落的人,他们前行不但要经过那里还准备在那里休息。如今这都不行了,免得这伙人知情寻仇,明天队必须得绕道走。

他们回到帐篷,胡图黎拿出自画的道路图,和苏武研究着如何走,等决定好方案,天已经发亮了。

马肉已做好,他们叫醒大家美餐了一顿,队伍趁早离开了这是非之地,沿着边缘丘陵地带中小道快步前进。

下午看到了真正的草原。一眼望不到边的绿,绿的草,绿的树,空气中都弥漫着绿色的草香,仿佛蓝天都映着生机勃勃的绿色。

在汉多年的胡人使节,看到了草原,高兴地:“我们回来了!我们回家了!”

卫或忘了病痛,让士兵扶着自己下马,跪在草地上呜

呜地哭起来。

那是十年前,句黎湖单于刚继位,为了和大汉搞好关系,

派他带领使节团到大汉求和的,大汉也派了相应的使节到胡

地互访。

谁知这小单于却食言,扣留使节,派兵攻打酒泉郡,抢掠西地沿路小国边民,惹得打汉皇帝大怒,你扣我使节,我也扣你的,你抢扰我边界我就派兵征讨你……

如此反复受苦受难的是我们这些互访的时节和打仗的士兵,还有老百姓。

卫或哭着,护送回来的六十多人都下马跪地难过了。他们不管在大汉呆的时间长短,此刻和他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胡图黎见状,搀扶起卫或,安慰说:“卫大叔,到家就好了!”

卫或擦着泪说:“我、我是高兴的来着!没想到、我能活着、回家!”

胡图黎对跪地的同胞说:“兄弟们,咱们马上就到家了,就要见到亲人了,该高兴才对!大家都起来!咱们再走一个时辰,到了有水的地方,搭帐篷休息,好好地看看草原!”

走进草原,天气凉爽了路也好走了。队伍晓行夜宿,三天后的中午,到达余吾水旁边,一个住着三十多户人家的部落。这里有一胡人的官方驿站。

在向导的联系下,队伍在一片空旷且干燥的沙土包上搭起帐篷。不久驿站送来了粮食、羊肉、柴火还有稀缺的蔬菜,队伍亲自做饭。

几位病恹恹的胡人使节,看到了自己的家乡,病好了许多。饭后,他们坐在温暖的阳光下,高兴地叙谈着回家后的打算。

胡图黎和兰格尔带着得肯特,找这里的萨满去了。

苏武和张胜安排好站岗事宜,带着常会沿着河岸走着查看地形。

这里沿河两岸都是草原,住人的地方有树木,多数是灌木,白杨树极少数的桦树。他们走上部落背后不远的丘地上,苏武让常会拿出罗盘,测定方向。

眼前的河水是由南向北流的,虽然肉眼看不见山,可以断定,河西应该是,地形专家路大人,所介绍的燕然山边沿地带。

第十二章 你就找他呀

第十二章你就找他呀

怪不得这几天越走越轻快,原来沿着丘陵,不知不觉走的是下坡路。

对,我们到了路大人说的两河平原。这两条河,一条是发源于西方燕然山的居水,另一条是发源于东方狼居胥山的居吾水。

在这里向北眺望,草原广袤深幽,些许高高矮矮的树林和灌木点缀其间,错落新奇。这个地方还不错。

居吾水河仅有丈巴宽,水量还不小。从高处远眺,它是从东边流过来,转了个很大的弯子到这里才向北流的。沿河能浇上水的地方,生长着吐穗的包谷、谷子和正在开花的油菜。

他们沿着河边小道回来,走进歪歪扭扭的所谓街道。街道两边大都是单家独户,原木围墙圆木顶上封着泥层,两个建在一起串葫芦一样的房子。

“这里房圆木顶房子怎么还是串葫芦式的?顶上泥怎么都封二尺厚,都不怕把房子压塌活了?”

“这是北方牧人固定生活人家住房。前面房子做买卖后面是住家人。这里干旱,夏季日照时间长,热;冬天严寒季节长,冷。这泥顶房夏天隔热,冬天防寒。”苏武说。

这里都是卖牧人日常生活用品和放牧用的具的商家,还有两家是开着饭馆的,由于下午顾客稀少,大都关门了。

他们信步前行,来到两家串葫芦屋院连在一起的栅栏大院子门前。苏武瞧着一屋门上方挂这只铁环,对他们两位说:“咱们、进去找胡先生!”

他推开栅栏门,到屋门前敲响了门。

须臾,一虎头虎脑十多岁的男孩子开门出来,一看是汉人,慌乱地超里面喊:“阿、阿爸,汉汉人!”

屋里,正在跟萨满说话的胡图黎,一听汉人忙起身奔出门一瞧,惊喜地:“嘿,是苏大人呀!”

既有胡人的彪悍又有汉人的憨厚,三十多岁的男主人,跟着出来,诚恳地笑着点头。

胡图黎反客为主,热情地:“诸位,快请进屋!”

苏武微笑瞧着主人,礼貌地:“可以进吗?”

主人这才恍然热情地:“请请请!”

他们进门,分宾主坐在毛垫子上。

苏武打量着木板为墙,把屋子成隔成四份,门口一份是厅堂,其余挂着门帘的三个房间,称赞地:“这圆顶房子在外面看不大,里面还真的不小!蛮漂亮的!”

主人一口流利的汉话说:“大人过讲了,这是敝人看病的地方。”

“哦,这就是我们说的医馆吧!”

主人点头,自我介绍:“本人,沮渠格尔萨满!”

“苏武!”

“贵方的医术很是厉害!”沮渠格尔对苏武说。

“何以见得?”

“送来的青年,胳膊已经长好了!再休养一时,就能和常人一样了!”他佩服地。

“你怎么知道?”苏武微笑问。

“我摸过了!”

“那你就是更厉害的大夫了!”苏武竖起大母指称赞。

“苏大人,我能和你们的大夫,互相交流一下吗?”沮渠问。

苏武目光扫视下胡图黎,他会意介绍说:“苏大人,这是我们胡人著名的萨满,沮渠腾林的儿子,也是他的嫡传!”

他虽然不了解这胡人萨满的情况,可凭他手能摸出骨伤生长的好坏,觉得这人很了不起。于是爽快地:“可以!你现在如有时间,咱就去军营!”

胡图黎和沮渠都很高兴。这既给了胡图黎的面子,沮渠萨满又能和汉人大夫一起交流医道、互相切磋学习。

胡图黎朝房间喊:“兰格尔!”

从里面出来一胡人女子说:“胡大哥,她太累了!让她睡会儿!”

“这是我妹妹!梅尕,来,见过这几位大汉来的大人!”沮渠既介绍又吩咐女子说。

梅尕大方的行汉礼:“沮渠梅尕,拜见各位大人!”

苏武尴尬地忙还礼:“谢了!”

“梅尕妹子,我们告辞了!”胡图黎怕兰格尔女装出来,拉着苏武告辞出门

他们走后,梅尕回到房里,兰格尔着女装坐榻上咯咯笑了:“怎么样?我说的对吗?”

“他们三个人,我连他是谁都不没看清!”

“就是给你说谢了的那个人。”

“你怎么知道?”

“我们一路上在一起,他说话的声音,我能听出来!”

原来两位向导在驿站吃过饭,送得肯特到沮渠医馆,一进门,兰格尔高兴地喊:“梅尕姑姑!梅尕姑姑!”

沮渠梅尕出来一见,就拉着她进了后屋房间。

“这一路女扮男装,把人都捆索死了!我要换衣服!”兰格尔迫不及待地。

梅尕忙拿出自己的衣服给她换上:“看,我们的尔兰又回来了!”,

在她正给她讲这一路上和汉人使节相处的趣事,她特钦佩地说:“我特佩服那位苏大人,他不但是个帅大叔,心地也善良,还满脑子智慧,武艺也高强”

“那就是说,是十全十美的男子汉了?”她微笑打断她的话。。

正好苏武他们进门和胡图黎他们谈话。

她听见外面苏武说话的声音,对梅尕说:“就是他,外面说话的就是汉使节,苏大人!”

……

“看来是个不错的人!”梅尕若有所思地。

“姑姑,你不是想找个汉人男人,回大汉吗,你就找他呀!”

“你胡说什么?他在大汉一定有妻室的!”

尔兰忙说:“想办法让他帮忙,给你找一个呀!”

“这只是梦想罢了!”梅尕拿起布带,“我去给病人换药了!”

兰格尔瞧着她走出门,叹了口气躺在榻上,瞧着屋顶,瞧着瞧着睡着了。

回驿站的路上,张胜奇怪地问苏武:“仁兄,你怎么知道胡先生在那里?”

“只要看见沮渠家门楣上方的铁环,就知道胡先生在那里。”苏武笑了。

胡图黎问:“为什么?”

“你不是说,带那青年找萨满、看病吗?”

“对呀,这和铁环有什么关系呀?”他更奇怪了

苏武问常会:“常会,你见过沿街串乡给人看病的郎中,手里摇着的铁环吗?”

“哦——我明白了,这是郎中给人看病的招牌!”

常会问:“这有什么讲究吗?”

第十三章 想回大汉

第十三章想回大汉

沮渠格尔也感兴趣地问:“苏大人,你能告诉这是为什么吗?”

“你不知道你家为何挂它吗?”苏武微笑问。

“家父光告诉我说,这是汉人郎中行医用的,就挂了它。”

“你们胡人萨满也用它吗?”

“有的用,我们这里就用。”

“其实这也是一种偶然,便成了必然。”

“你能告诉我吗?”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苏武讲说,“相传当年,神医扁鹊有天进山采药,发现道上跪着只斑斓猛虎,长着血盆大口挡住道路。他真的吓了一跳,正要逃跑时,发现老虎没有伤人之意。、

“他定神一瞧,它长着大口向他发出呜呜呻吟声向他求救。原来它喉咙里咔了根长骨头,想让他给拿出来。这取出倒不难,可自己伸进手拿出时老虎一合口,手就没了……

“扁鹊瞧着它可怜的样子,思想良久,让它等着,自己下山找铁匠打了只铁环回来,撑住虎口取下骨头。老虎感恩,

向他叩头后飞奔山林。

“此事传出,游医郎中们为了显示自己也有名医扁鹊的医术,于是手里拿着铁环,并在大环上缀着小环,摇晃着发出响声作为行医的标志,并取名‘虎撑’。”

“苏大人,你可懂得真多!”沮渠钦佩地。

“我看你的汉话讲的很地道!”

他耳语悄悄告诉他:“不瞒大人,我母亲也是汉人!”

苏武点头,爽朗地笑了:“哈哈哈……”

沮渠也高兴地哈哈笑了。同行者瞧着他两高兴笑着,也跟着笑了。

苏武得知沮渠的母亲是汉人后,第二天,他安排好队伍上的事情,叫常会看家,自己换上胡人的衣服走访了他家。

原来,沮渠格尔的爷爷过去就是胡人的萨满。

他爷爷年轻时,带着草原上的特产和十二岁相依为命的儿子,到河南汉地交换药材,在药材市场遇见一十五岁的姑娘,身背草标卖身舅母。

他爷爷瞧着女孩子可怜,上前问话。得知其母亲多天前路过一大户人家门外,被那家狗咬伤。那户人家不但不管还恶语推脱,如今伤口溃烂,一直不好……

沮渠爷爷行医草原,医治好过多例野兽伤人的病。念她心孝,愿为她母医伤。

他父子走进她家们一起瞧,到处都漏风雨的破草屋里,家徒四壁连口水都没有,被伤痛折磨得骨瘦如柴的女人,躺在草窝里无力呻吟着……

沮渠爷爷立即给女人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后,经过她们同意带着她们母女到了草原。半年后,她母亲的伤好了,母女两都身体强壮了许多。

后来那姑娘的母亲成了沮渠格尔的奶奶,那姑娘成了他的母亲。奶奶还给她生了个姑姑,姑姑现建在,一家人如今在距这里一百多里路的东部生活着。

十九年前,爷爷逼迫当了随军萨满,在那场战乱中而亡。他父母生他们兄妹二人。现在妹妹梅尕孀居,在他的医所帮着照护病人。

他父亲在六年前,去给一头人看病,晚上回来路遇强盗负伤,失血过多,自己尽力抢救都没有挽回生命。父亲去后,母亲悲伤过度,一年后随父亲去了。

“我父亲临终时定下规矩:不让后代出诊行医。我遵照父命,这样却养家困难。几年前遇见胡大哥,出主意才搞了了这家医所,日子才慢慢好起来。”沮渠萨满感慨地。

苏武听了他的家事,陷入到沉思中。他来时,皇上和他恳谈了一个时辰,交代了三件事,其中一件强调了,要在胡地了解胡人的情况,扩大汉人的影响……

眼前这位有一半血统的胡人萨满……他问:“沮渠,你想过去王庭那边行医吗?”

“昨天,胡大哥也提起此事。”

“你怎么想的?”

“这当、然好了。”他又为难地,“我、我如今积蓄不够!”

他试探地:“如果、我说的如果,我能帮你呢?”

“你吗?”他摇摇头,不相信地,“汉人,帮我?”

“我是你外家人。外家人,就是你舅舅家人,怎么不能?”他微笑的瞧着他。

“哪有这无缘无故的好事呢?”

“胡人和汉人祖辈都是相互依存生活着的。在边塞,胡汉间通婚者是常事,没人能档得住的。”苏武诚恳地,“我是舅家人帮外甥,不行吗?”

他开始怀疑苏武的话,后来求证过胡图黎。他给他说了一路上,苏武的英勇,智慧及为人后,他接受了他的建议和帮助。

沮渠和妹妹商量,梅尕也很赞成,两人立即变卖家产。卖不了的,听从苏武的建议,留给得肯特,让他在这里照看生活。

小家伙一听让他在这里生活,高兴极了。沮渠走时把他托给了这里的朋友,让帮忙照看他。得肯特兴奋地表态说:“我一定要在这里好好干,干出样子来去首府看恩人!”

到首府哈拉和林行医,这对沮渠来说是梦寐以求的好事,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搬家虽是难事,一路上有队伍护着不会有危险的。

队伍沿着余吾水北行,一路上都是鲜花盛开的草原,只有河水两岸生长着郁郁葱葱的灌木,间杂的一些杨树和桦树。

兰格尔恢复了男装,两向导一起走在队伍最前面。

梅尕用自己的积攒,买了辆大马车,载着两家人的必须的行李财产,车棚里只能坐下嫂子和五岁的侄女。她听说队伍里没有女人,扮成男人陪着侄子步行。

沮渠赶着马车,一家人跟着队伍朝王庭进发。

梅尕瞧着哥哥,想起了阿爸。阿爸在他这样的年纪,带着十几岁的哥哥,偷偷到汉地换药材回来说,大汉变化很大,人人生活安稳。

母亲在有生之年一直想回家乡看看,由于战乱,到死都没看成。母亲从小就给常给他兄妹讲家乡的事情,她很理解母亲的心。

她想完成母亲的心愿,想自己长大后一定要攒钱,到母亲的家乡看看。直到二十岁结婚后跟自己的牧人男人说了此事,男人很赞同。

夫妻两商定,一定要多养牛羊,积攒钱物去大汉看看的。谁知那一年开春,男人赶着牛羊去赶草场,遇见暴风雪而亡……

第十四章 咱两一起住

第十四章咱两一起住

我的命真苦啊!她不由眼睛红了。

“梅尕,来,帮我赶下车!”沮渠格尔喊妹妹。

“阿爸,我来吧!”儿子沮渠和汗跑来说。

“你不行!”阿爸说,“你可坐在车头上,默背我给你我教的烫头歌。”

“姑姑!阿爸叫你赶车!”和汗过来拉着她说。

“哦!”梅尕忙擦了下眼睛,过来接过哥哥手里的马鞭。

自从五年前,男人死后回到家,虽然分家住着,她却成哥哥的得力助手,帮着哥哥医治病人,忙里忙外的,学会许多男人干的活计。

沮渠把儿子抱起放上车头,和妹妹一起走着,瞧妹妹眼睛红红的问:“怎么了?”

“沙、尘土眯了眼睛。”她扬起鞭子,对着马打了个响鞭,马车快了许多,她跑几步追上去。

他知道妹妹的心思。那年妹夫去世后,按照胡人的风俗,妹妹要跟他男人的兄弟一起生活的。那兄弟是个无赖,妹妹宁死不从。

搞得那家人没办法,可也硬是不放手。无奈他找人说和,给人家一笔够重新娶亲财物,才将妹妹接回家。

这多年,周围许多人给她说过人家,有的人家还真的不错,可她就是不愿意。他想找个汉人,回大汉过安稳的生活。

为这,搞得和嫂子的关系很不好,只有分开生活。好在妹妹独立能力很强,在医馆帮忙顶个萨满,他按收入她提成,生活还算过得去。

沮渠瞧着前面队伍中的汉人军士想,以后熟悉了,请苏大人帮忙,想办法让妹妹回大汉成家,这样也了却了母亲和妹妹的心愿……

这里到王庭每隔五十里设有胡人的驿站,每到一处都能得到很好的招待和休息,苏武和常会就趁机悄悄观察周围的地形状况,向胡图黎和沮渠了解此地的风土人情。

还有两天就到王庭地界,向导胡图黎让兰格尔打马回去,说是给沮渠一家安排住地,实际上是给单于送信。

近五十岁的且鞮侯大单于,从侄女口中得知苏武的厉害,不敢怠慢,立即让爱臣卫律安排欢迎大汉使节的事宜。

丁零王卫律,多年前还是大汉的臣子,和汉宫廷音律师李延年交情很深,李家犯事被汉诛灭,他怕连累自己,逃出大汉投降匈奴。此人工于心计,现是单于的心腹之臣。

他想想和单于商议说:“我说单于陛下,听说大汉使节厉害是不行的,咱得设计,试探下他的本事才对!”

“那就看你的了!”且鞮侯单于很佩服爱臣的本事。

兰格尔得知此事,怕对父亲不利。自己刚回来也不能立即出城。差家人於乙峆扮作牧人连夜送信给父亲。

胡图黎深知卫律狡诈,但也不能直接告诉苏武什么,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能在行军时提醒苏武说:“苏大人,这里距王庭越近,恐怕越有麻烦发生!”

苏武沉思片刻说:“我、知道了!”

苏武至小就勤奋好学,十几岁就跟着父亲镇守边关。他父亲苏建是跟着卫青一起征讨匈奴的将军。元狩二年,父亲被任命为代郡太守,他就跟着照顾父亲身体到代郡。

那时,匈奴铁骑经常侵犯抢夺西部各族和中部、东部边界人民,严重影响大汉的安全。为了征讨匈奴,苏武父亲在代郡推行“并农合一”的民兵制度。

他用筑房屋,置器物免赋税的办法守卫边疆,吸引鼓励内地人自愿到塞外安家守田。同时还对这些守边的人实行军事管理。

他父亲还亲自招聘有战斗经验的胡人教练,对年轻人进行骑马射箭的训练,为军队输送人才。汉武帝高兴地称这为“屯田民兵”。

当时,尽管父亲不让他接触训练,可是太守儿子的招牌,走到哪里教练、军人都欢迎,使他常常有接触胡人教练和训练的机会。

再加上他的聪敏,好学,擒、斗、格、拿都学,学到了好多实战的办法,如今只是有机会实践罢了。

行军中,苏武让常会和向导在前面带队行进,他和张胜在后面边走边商量着。

他两人对在行军中和在夜里休息时,所能遇到的危险做了具体的分析,一致认为,夜里休息时危险可能发生。他们还制定了处理险境的应对措施……

下午,队伍一到驿站,驿丞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且早就准备好了羊肉烩饼招待队伍。

饭后休息会儿,驿站还安排所有人泡了个痛快的热水澡。这里夏天日照时间长,道路沿河而,驿站可以池晒水洗澡。

苏武想,这里距王庭只有一天半的路程,看驿站人热情的样子,今晚得提防些。他跟张胜商量说:“张大人,今晚上一定要提防着!按我的命令办事!”

“遵命!”张胜由衷地。

他作为副将,刚开时对苏武的一些决定和命令,的确是有所看法不服、有些敷衍。一路上,他亲历过他的处事睿智果断,武艺高强……现知道,自己该有自知之明了。

果不其然,晚上休息时,驿丞以招待客人的名义,特意为使节苏武,安排了站里仅有的一套贵宾穹楼。驿丞陪同他来到清净优雅的贵病房里。

这里实际上是招待过往官员休息的高级帐篷。里面设施齐全。苏武打量着一切沉思微笑说:“一路走来,和大家一起住已经习惯了,我得和我的士兵住在一起!”

驿丞忙说:“到这里你就是贵客。一定得尊重主人的安排!”

他想想说:“嗯——我看这样吧!有两位你们胡人的使节,年纪大了,一路奔波劳顿,身体有病。我想让他们在这里将养将养,你看怎么样?”

驿丞沉思着。

苏武忽然问:“大人,你在这里带家眷没有?”

“没有。”

“我看你这人很热情,我这人爱交朋友。今晚,咱两住你那里,一起聊一聊,说说话,好不好?”

“不行!你是客人!”

“那你就是不愿意交我这朋友了!”他故意失望,将了对方一军。

驿丞想,上面来人说要好好照顾苏大人住宿,无疑是让他住穹楼,好好招待他。可他是个好人,想着老人、病人。于是他说:“那、咱两一起住!”

第十五章 平安的好

第十五章平安的好

苏武和驿丞一起出来,对他说:“我去叫人带那两位老人来休息后,就去你那里,过会儿见!”

苏武回来后和主管内务的张胜及随员常会商量,定好计策,安排好夜里应急的所有事宜,并叮咛说:“你两个处理一切问题,不要惊动我和同住的驿丞。”

半夜里,草原一片朦胧。埋伏在驻地周围的张胜和常会,发现三个蒙面大汉悄悄的遣进贵宾穹楼

他们刚绑架出两老人,常会一声鸟叫,埋伏在周围的士兵同时点亮火把,把三个蒙面人团团围住。

他们大吃一惊,在他们吃惊之际,士兵们上前,把他们个个捆了个结实。

张胜立即升堂审问,可摘掉头套,满面串脸胡须的三个人气宇轩昂,一言不发。

副使威严地:“推出去斩了!”

“别!大人息怒!”一位流利的汉话出口。

张胜一听是地道的汉话想,自古以来匈奴族和汉族之间你来我往的打仗,争夺地盘,早都是大汉中有匈奴人,匈奴人中有汉人,并且互相都有眼线……

于是他严厉地:“把他们一一分别关押起来!”

三个士兵上来,分别把他们押了下去。张胜想,我一定要把今晚上这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于是他又让常会押上来刚才说话胡人。

那胡人一见张胜问:“请问,你是张胜张大人吗?”

常会呵斥说:“张大人的名是你叫的吗?”

张胜对兵士说:“大家退下!常会,你也退下!”

张胜看大家都退出后,问他:“你是何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你的好朋友虞常呀!”他说,“刚才我已经看出是你!”

张胜一听,忙掌着火把上前仔细瞧着……

“我的胡子是假的!”

张胜给其去掉胡须一瞧,正是虞常。虽然多年不见,由于多年前一起当兵,一个被窝,一起摸爬滚了三年,他们相互都把对方印在心里。

他忙给他松绑,两人同坐聊了起来。他记得那年上面选人,由于虞常比他身材魁梧,被选走后一直没有消息。

原来他是做为出使匈奴使节卫律的随从一起到匈奴,卫律投降了匈奴,并且被单于封为丁零王,他也就回不去了。

虞常说:“昨天,卫律让我带上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绑架汉使节苏武,不准伤害其人。绑架后跟他见过面就送回,只是想给他个下马威,谁知——”

“那卫律现在何处?”

“现在前面驿站等候。”

“那,我现放你们回去。你假装挣脱绳索,把你那两个人救走。”他对他说,“其他我就不多说了,你知道回去怎么回话的!”

张胜叫来常会,如此这般吩咐后。在常会的安排下虞常顺利的救走了其他两人。他们三人在驿站不远的隐蔽处牵出马,打马半个时辰后回到前面的驿站。

三人见到了卫律,添言加醋的讲说了他们的经历,虞常当然隐瞒了和张胜的会见。卫律不得不佩服苏武的才能了,真不愧是苏建将军的后代。

第二天早上,驿站一片宁静。吃早饭时,张胜给苏武悄悄汇报夜里的情况,可他没有把和虞常认识的事情告诉他。

苏武叮咛说:“到了王庭,咱们一定要按王庭的规矩,小心从事才对!”

两天后的晚上,苏武一行到了哈拉和林,在胡图黎的安排下统一住下。第二天早朝时,苏武拜见且鞮侯大单于。送上汉皇帝的礼物和文书及送回人员的名单等等。

按理说单于得高兴地接收才对,可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声:“辛苦了!”

苏武感到了单于的傲慢,心想自己更应该教导士兵谨慎从事,争取早日拿到回文,启程回行。

单于吩咐弟弟:“於靬王,你去安排汉使一行住下,好生招待!”

“是!”於靬王出列,对苏武说,“苏大人,请!”

苏武一瞧於靬王,竟是向导胡图黎,忙起身跟他走出朝帐。

朝帐外,於靬王抱歉地:“苏大人,一路上对你隐瞒身份,对不起了!”

“没什么。”苏武客气地说,“感谢你这个好向导,一路上能平安而行!”

於靬王尴尬地笑了,苏武也随着他笑了。

苏武想,单于让自己的弟弟於靬王,做向导接他们到王庭,充分证明,他还是重视和大汉关系的。

於靬王送苏武回驿馆,一路上两人都不知如今该说什么合适,默默地走到驿馆门前。

兰格尔换上了女儿装,手臂挎着沮渠梅尕走出驿馆,瞧见父亲和苏武,笑着打招呼:“苏大人好!”

苏武一怔,仔细一看是兰格尔,笑了说:“原来你是个女孩子!”

沮渠梅尕指着於靬王,微笑说:“她还是胡大哥的女儿,是公主於维尔兰。”

苏武瞧瞧於靬王,又瞧瞧於维尔兰,装作恼怒地:“你父女的两戏演的很好!”

“哈哈哈哈……”於靬王爽朗地笑后说,“不然的话,一路上,我们不会成为朋友的!”

苏武一下子觉得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告辞说:“你们聊,我告辞了!”走进了驿馆。

“你带着姑姑在街上看看后,就立即回家,别叫母亲担心!”於靬王忙叮咛女儿后,跟进了门。

朝阳下,神秘美丽的匈奴王庭——哈拉和林坐落在碧绿广袤的大草原深处,其城由底部两丈宽,两丈多高围墙围成,是北方匈奴最大的城池

余吾水在这里变得宽阔和缓起来,是它的保护神。清幽的河水被人为筑堤一分为二,围着它一圈后,重新合体朝北流去。

城墙东西开门,护城河上建有护栏,能走车辆的桥。城内模仿汉人以计时鼓楼为中心,建有东南西北四条大街,各条街有小巷相连。不同的是,他们的房子是包子形的。

单于王庭在东街一座北向南的城院里。周围巷子里相应地住着王公贵族。其余的街巷都住着定居的其他人和生意人。

於维尔兰带着沮渠梅尕沿着街巷漫步行走着,她不断高兴的给梅尕姑姑指着介绍着。

梅尕是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到这里。过去光听哥哥说,王庭都城很大、很漂亮,来此一看,真的名不虚传。她瞧着街上安然过往,买卖各种用品的人们想,还是平安的好!

第十六集 争取回行

第十六集争取回行

於维尔兰拉着她走进一条小巷子,指着街道两旁四方四正的土坯围墙的房子说:“这里是汉人生意者的居住区,他们大都是有手艺的,有裁缝、首饰匠。”

“有建房子的木匠吗?”梅尕问。

“有呀!他们真是能工巧匠。东街的许多胡人房子,都是他们建的。他们在郊外还有木材厂子。”她说,“前面有两家汉人面馆,做的肉夹馍和面条特别好吃!”

是啊,一走到汉人的住区,看到汉人的房子就感到亲切。其实自己只有一半汉人的血缘,从生下来就没有到过大汉。小时候只是听母亲说过汉人的许多生活习俗,而很感兴趣。

她发誓:长达后一定要到大汉、母亲的家乡去看看。18岁嫁了位和自己青梅竹马胡人青年。婚后感情很好,他们相许,趁年轻好好的养牛羊,积攒银子,回大汉看看。

谁知两年后的一个初春,丈夫外出放牧,突然草原大雪降临,一直下了几天,年轻的丈夫遭遇雪崩遇难而亡……

尔兰瞧着她沉思不说话,问:“姑姑,你在想什么?”

她微笑地摇摇头回答:“这里真美!”

“还有比这更美的地方呢!”尔兰卖开了关子……

“说说,让我这没出过远门,没见过世面的人听听!”

於维尔兰给她讲了前年和去年的夏天,跟随父亲骑马沿着西面的燕然山,东边的狼居胥山,及两山发源的居水,余吾水考察了一回……

“我们的草原地域广阔,美丽极了!”她兴致勃勃地说,“我们美丽的哈拉和林座落在两山,两水间千百里宽阔的草原上……”

梅尕瞧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笑而不语。

尔兰不解地问:“姑姑,笑什么?”

“你爱草原吗?”

“爱!”尔兰沉思会儿问她,“姑姑,你想去大汉都城看看吗?”

“我老了,去不了了!”她忧郁地。

“你才二十八岁,那就老了!”

“你才十八岁,我比你大十岁的!我已经没有机会了!”梅尕失望地。

“姑姑,你不老的。你等着,我以后要是有机会去,一定带你去!”於维尔兰瞧着东方的太阳自问,“我怎么才能去那里呢?”

梅尕微笑对她说:“你小小年纪,能办到的!”

“怎么才能办到?”

梅尕红了脸,笑着低头不吭气朝前走。

她追上她问:“你说,我,怎么才能去长安看看呢?”

梅尕还是低头不说话。她拽住她:“姑姑,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走!”

她只得说:“那你就找个汉人女婿,这样才有机会呀。”

她想想,对呀,这是个好办法。她爽快地说:“我要找,就要找像苏大人那样有本事的汉人!”

其实,梅尕跟随队伍到这里几天来,也看出苏武是个很有本事的男人。梅尕想想说:“嗯——苏大人不行,那么大年纪在大汉也一定有妻室儿女的了,说不定儿女都像你这么大的了!”

於维尔兰故意噘嘴失望地:“那可怎么办呢?”

梅尕微笑着安慰说:“别担心!你还小,这事情包在姑姑身上!”

“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尔兰撒娇地对梅尕说。

梅尕黯然地:“其实,婚姻的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

“莫非姑姑看上了什么人?”聪明的尔兰问。

梅尕摇摇头。

“走,咱们吃面条去!”她两走进了家面馆。

苏武刚回到驿馆房间坐定,於靬王就跟进来说:“苏大人,咱们一起去瞧下格尔吧!”

是啊,沮渠格尔是自己动员来这里的,应该去和他商量一下,怎样在这里安脚。于是苏武就和他一起来到沮渠格尔一家的暂住房间,和他商量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於靬王出面办事方便,他是地主,对这里情况熟悉,再说他有地位有名望的。在於靬王的运作下,由苏武出钱,三天后在胡、汉两街相邻的地方,买了块地皮。

沮渠格尔算了自己和妹妹的积蓄,有了地皮建房子的钱就够了,自己再也不能让苏大人破费了。

晚上,他来到苏武房间,感激地对他说:“沮渠和苏大人素不相识,大人能对沮渠如此的帮助,在下真的感激不尽!以后大人要是有用着我沮渠的地方,一定肝脑涂地!”

苏武忙说:“严重了!我再说一遍,在这里我只是你的其中一个舅舅家人而已!咱们个人之间没有血缘的亲情,有的只是汉人情结!”

“那我就用汉人的礼节拜谢了!”他说着,跪地给他磕头。

“哈哈哈哈”苏武起身搀扶起沮渠格尔。

沮渠各尔请来汉人木匠和其他做工的人,拉土,买木材,打围墙的干了起来。当然是一家两院,妹妹得跟他们分开来住,这样的话就少了姑嫂间的摩擦。

半月后,苏武瞧着沮渠格尔家即将建好的房子想,单于一直不发放回文,自己和队伍也不能回行。应该想办法主动争取一下,可怎么争取呢……他无奈只得求助于於靬王。

游牧的匈奴单于王庭并不像大汉朝庭那样阔绰。什么这宫那宫的、这花园那花园的,占地多少多少顷;而是在都城的东街占据有二十个帐篷大的地方。

前面富有胡人特色的精美的穹帐,是单于上朝厅和议事厅。后面分别是妻妾、儿女们住的地方。大都是胡汉相结合的房屋,比街上房屋装饰豪华罢了。

第二天且鞮侯单于理朝一毕,走进休息厅。於靬王进来给兄长行礼后,落座给建议说:“单于,大汉使节任务已经完成,请单于发给回文,让他们启程回汉吧!”

单于沉思良久说:“让我想想!”

其实,且鞮侯大单于是想和军师卫律商量后再做决定。卫律是多年前大汉派往匈奴的使节。当时且鞮侯还是左贤王,半道上截取了使节卫律一行。

卫律本来就有归胡之心,他是用计谋来逼着左贤王出金钱和爵位的来诱他投降的。这样对外也好听一些,这些只有卫律心里明白。

卫律很了解汉朝的情况,给其出谋划策,在汉军的多次围剿下,保得了他的军队。

在这几年草原的天灾人祸,牧人和牛羊大减的情况下,又扶持他坐上了大单于的地位,因而深得他的信任,封为军师,还给其封地,封为丁零王。

第十六章 都怪心好

第十六章都怪心好

於靬王深知兄长的意思,沉思片刻说:“这事情要尽快的定夺,不能延误,免得夜长梦多!”

“放心吧,最多一个月叫他们启程回汉!”单于说。

“兄长一定要说话算话!”

“一定!”他说,“苏大人带来的人,看来个个都是文武的全才,我还害怕他们刺探咱们内情呢!”

“我也是这意思!”

“不过,你吩咐城门看守,只让他们在城内活动,不让他们中的任何人出城!”单于严肃地叮咛弟弟。

“尊令!”於靬王告辞走出朝庭门。

卫律很奸诈,跟他一起到匈奴的兄弟又怕他又恨他,许多都想念大汉家乡的亲人,又不敢说,真是度日如年。跟随他的虞常就是其中的一个。

虞常一见张胜,更让他想念家乡,想念父母兄弟,就参加了当时缑王的匈奴谋反。

缑王何许人也?他是昆邪王姐姐的儿子。这要回到元狩二年说事。

二十年前,霍去病出兵陇西,打败了当时占据张掖郡十几县还有弱水延泽等大片地域的昆邪王,还有其邻居休屠王。

昆邪王杀了休屠王,夺取了匈奴人祭祖的小金人,带着自己一家和姐姐及年幼的外甥缑王降了大汉。汉武帝很是高兴,封昆邪王姓金,侍奉大汉朝。

太初元年初,匈奴乌维单于去世,年少的儿单于即位。儿单于年青,杀伐成性,再加上匈奴地遭受多年不遇大雪之灾,无数人员牲畜遭难。

匈奴人认为是儿单于造孽得罪了上天导致,一时人心

慌乱,反叛阴谋弥漫草原。

当时反叛主谋者是匈奴的左大都尉。他遣使告密汉朝:“自己想杀儿单于投汉,只因汉地遥远,要大汉派兵接应。一旦汉军到就立即杀了儿单于归汉。”

汉武帝得知很高兴,立即派公孙熬,前往大汉长城外不远地、阴山脚下修筑受降城,接应左大都尉。

城修好后,左大都尉还嫌太远。于是汉武帝就派浞野侯赵破奴率骑兵两万出朔方,行两千多里去接应。当时已经长成大人的缑王跟随赵破奴一起前往。

由于左大都尉耽误时间太长,秘密败露,没有杀了儿单于却被儿单于所杀。赵破奴和匈奴军激战,惨遭匈奴骑兵埋伏,无奈投降,缑王也因此沦落匈奴。

几年来,缑王时刻找机会想离开匈奴。前一时,他听说赵破奴已经带着儿子逃回大汉,他也行动开了。他和虞常密谋,绑架单于的母亲阏氏归汉。

虞常把此事告诉了朋友张胜并说:“他们还准备借机射杀了大汉憎恨的卫律……”张胜私下里还给了其财物资助。

机会终于来了,多天后,单于带着卫律外出打猎,家里只有母亲阏氏和子弟。

缑王他们将要行动时,其中联系了想回大汉的七十多名憎恨卫律的人中,有一位胆怯害怕,偷偷逃走,把他们的行动计划告密阏氏。

这阏氏何许人也!这女人从年轻时为了丈夫权力,后来为了儿子的权力,和男人一样马上马下的跟胡人,跟自己内部掌权者斗争、打仗,跟汉人打仗,是个不让须眉的女人。

她得知消息后,立即组织亲兵和单于子弟发兵和他们交战,缑王和所有参与者都战死,虞常被活捉。

整个一晚上,张胜都在等待虞常胜利的消息,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他走出房间,发现驿馆门前多了两排,身挎弓箭手持大刀,全幅武装的胡人士兵,戒备森严。

张胜一想不好,一定是虞常他们出事了。他吓得大惊失色的叫开苏武房间门:“苏、苏大人,不、不好了!”

“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苏武示意让常会拿来垫子,扶他坐下。

张胜把他和虞常的关系、以及悄悄资助虞常反叛的事情给苏武说了。

苏武听后大吃一惊:“你怎么这样糊涂!这事情一定会牵连到我和大家性命的,与其让人家杀死,不如我自己了断!”

苏武说着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朝自己脖子抹来。常会忙上前夺宝剑,张胜立即跪地抱住苏武腿,苦求说:“请苏大人,别这样!一切都是我张胜的错,我就是死也不会连累苏大人的!”

常会硬是夺过宝剑,愤怒地对张胜挥着,威胁说:“这是关系到大汉朝和匈奴之间的大事情!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要是食言,小心你在汉的全家老小!”

张胜磕头如捣蒜:“我、我知道!苏大人,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任何人!绝不连累任何人!”

“去吧!好自为之!”苏武无奈地打发走了张胜。他想,出了这等事情,我现在就是怎么解释都是脱不了干系的,得想办法带领大家回汉……

他告诫自己,要沉稳,就是死也也不能失了大汉的气节!

虞常戴着脚链手铐,被关进了死囚牢里。两天来思绪翻腾,凭自己和缑王兄的能力,挟持单于母亲阏氏、立功回汉是一点问题都没的。

唉!都怪自己心好,总觉得一起跟随卫律来的同胞想念父母家人、都想回家。自己就偷偷的把活着的人联系起来,一共有

七十来人。

他们聚会时人人信誓旦旦,嘴上都说严守秘密,可是到了

紧要关头,还是有人掉链子了……竟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这都怪自己,害了缑王兄,如今犯下这么大的错,沦为阶下囚,一定必死无疑。与其让他们杀死,不如自己一死了之!

他瞧着监牢周围,是夯实的厚土墙,咬紧关狠狠一头朝墙上撞去,霎时头破血流昏死过去。恰逢卫律差人来提审,发现其情,叫来牢医即刻救治保住了性命。

其实,单于母亲阏氏得知告密,组织人镇压了背叛者所有的人,单独留下卫律信任的虞常是有用意的。她觉得儿子对汉人卫律太信任了,就用此来作为把柄,打击卫律提醒单于。

两天后单于打猎回来,母亲告诉他发生事件的经过。他很是生气,命令军师卫律亲自审案问罪。

第十七章 你也该负责的

第十七章你也该负责的

卫律经过仔细的调查取证后,升堂审问虞常。未动刑虞常就承认了一切,最后说:“我想念家乡父母兄弟,无奈如此!现已经失败,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你!”

“嘿嘿”卫律冷笑一声,狡猾地,“你想利索的死,没这么便宜!你们举事,没有外人资助怎么能举动?我问你,何人支持你们?”

“没有外人支持!”

“那我为什么在现场发现了,汉人的衣物?”卫律瞪着牛眼,咬牙切齿地问。

虞常沉思。

卫律紧逼问:“你说呀!”

“不知道!”

卫律狡猾地:“是不是有汉人暗地里支持你的?”

“没有!”虞常觉得自己怎么样都是一死,不能再连累别人了。

“那怎么有人说,你和这次来的大汉副使有多次接触?”卫律说出了实质。

虞常明白了,他们留着自己活命的目的了。我千万不能承认!于是说:“没有的事!”

“那我就把这批使节,百十多人全部灭了!”卫律对外喊,“来人!”

全副武装的亲兵进来:“王爷!”

“立即带兵,把大汉使节一个不留的给我宰了!”卫律眼睛余光,注视着跪在面前虞常表情下命令。

“是!”亲兵抬脚要走。

虞常忙阻止:“别!我说,我只是和他们的副使张胜有交往,与其他人无关!”

狡猾的卫律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这不就结了!把他给我

押进死牢!”

兵士把虞常押下去后,卫律奸笑着沉思良久,自言自语地:“嘿嘿!我就叫你苏武牛!”

卫律立即给单于汇报了情况,当时单于和於靬王也正在商量此事。卫律给单于说;“咱们借此机会威逼苏武投降,怎么样?”

於靬王立即反对说:“凭我作为向导,对苏使节一路的观察,觉得他不是一般的人。此事副使所为,你们为难他恐怕不合适!”

“於靬王,这与你无关!就听军师安排吧!”单于对弟弟说。

於靬王不满白了卫律一眼。

第二天,单于以各地王爷宴请大汉使节的名义,请使节苏武和副使张胜赴宴。苏武明知是鸿门宴,可还是不得不到。

苏武抱着一死的决心,手持节杖,身佩宝剑,全副武装,在张胜和常会的陪同下,气宇轩昂的走进宴会厅。

苏武双手握着庄严的使节杖,给大家打躬行大汉礼节:“大汉使节,中郎将苏武,在这里感谢大单于和诸位王爷的盛情了!”

单于客气指着右边的位子:“客人,请坐!”

“谢座!”苏武给座位前走。张胜和常会要跟着苏武。

卫律挡住张胜,看常会站在苏武身后,脸色一变,色厉内荏吼道:“来人!把副使张胜给我捆起来!”

上来两个如狼似虎的兵士,把张胜给捆绑起来,按跪在地。卫律坐在单于右下手的官位上,抓起惊堂木狠拍下桌几:

“带主犯虞常!”

苏武没料想到会这样!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竟是当着全体王爷的面给自己如此的难堪!他不由怒火中烧,可是外表还比较坦然地瞧着这一切。

各位王爷莫名奇妙的瞧着中郎将苏武。

虞常头上包扎的伤口渗着血,手铐脚镣相加,被两名卫士拉押上堂,摔跪在地上。他目光斜视下旁边捆绑着的张胜,明白了一切。

他心里说,朋友,是我害了你!请你原谅我,我要是不说出你的话,狡猾地卫律就要下令,要让你们一起来的百十位大汉兄弟人头落地,客死他乡。我也是汉人,我很心疼的!

张胜鄙视了虞常一眼,轻蔑地:“哼!”了声,昂着头不理他了。

卫律威严地问虞常:“虞常,你说这位张大人给你多少资助,让你反叛?”

“呸!”虞常啐了口卫律想,自己无论怎么都是死,索性愤恨地说,“你卫律为人狡猾奸诈!我瞎了眼睛,鞍前马后的跟随你这么多年,你竟然对我下毒手不说,还陷害他人!”

卫律哪能容下反叛的下属,在众王爷面前如此羞辱自己,于是愤怒下令:“把这个叛贼拉下去五马分尸!”

成了叛贼的虞常被拉出宫帐,在大街道上,在卫律的亲自指挥中,在众官员的众目睽睽之下,他被五匹大马分别拉住四肢和脑袋,活活四分五裂,血肉分离,鲜血遍地。

张胜当场被吓得昏死过去,众王爷也倒吸着凉气、噤若寒蝉。

苏武强忍愤怒,面对这惨不忍睹的场面想,这个卫律真的很狡猾,很歹毒。下来就要对待自己了。不管你卫律如何的奸诈,就是死也要保住大汉的节气……

卫律当场吩咐手下,提桶凉水来浇醒张胜,立即审他资助虞常的事。张胜当着众王爷的面,当场交代了自己背着主使苏武,和虞常见面并且偷偷给他资助的事情。

卫律一再地问:“主使苏大人,知道你做的事情吗?”

张胜坚决地回答:“苏大人一概不知!他如若知道,一定会杀了我的!”

卫律吩咐手下说:“把张胜拉下去砍了!”

张胜忙求饶说:“卫王爷,息怒!张胜不才,愿意追随大人左右,做牛做马服侍大人!”

张胜当场变节,让苏武很是难堪,气的肝胆欲炸。他想起前天,他无奈跟自己交代了和虞常的关系情况,当时就该立即杀了此人!都怪自己一时的疏忽。

张胜看见虞常的死,改变了原来以死相拼的想法,只要能保住同伴的性命也就有希望。匈奴和大汉,好好坏坏,并不是一成不变敌我的关系。

卫律听了张胜的话,高兴地:“张大人这话我爱听!来人!”

卫兵上来。卫律吩咐:“给张大人松绑。服侍张大人下去休息!”

卫兵带着张胜走后。卫律看看单于,单于点头。他转问苏武:“苏大人,你的副使已经投降,我劝你也该和他一样,为我们胡人效力才对!”

苏武气得额上青筋暴起,脸色铁青,鄙恨地吐他一口:“呸!你休想!”

卫律奸笑着说:“嘿嘿!你还嘴硬!你的下属犯罪,你就有责任,就该连坐才对!”

苏武理直气壮地反问:“你凭什么要我连坐?我一不知道他做的事情,二不是他的亲人,我为什么要连坐!”

“他是下属呀!”卫律重复说。

苏武理直气壮地:“那我当着单于和各位王爷的面问你,虞常是你下属,他如今犯了叛逆罪,那你也该负责的!”

第十八章 太阳喋血

第十八章太阳喋血

苏武对单于说:“尊敬的单于陛下,你也得判卫律连坐才对!”

卫律闻言恼羞成怒,喊着:“来人!把苏武给我推下去!”

“别!”苏武说罢,抽出宝剑朝脖子抹下,常会眼疾手快,反手抓住他的手,可是宝剑已经抹开了脖子。

苏武脖子皮肉立即翻开,霎时鲜血涌流出来。

“不好”卫律喊着冲上前抱住苏武。

单于忙喊:“快,快叫太医!”

发怔的於靬王被单于的话惊醒,即刻飞奔而去。

天空忽然变得苍白,太阳血红,仿佛要点血。

於靬王骑马赶到沮渠格尔医馆,说明情况。沮渠吩咐妹妹去拿药料,立即跳上於靬王的马背,两人飞驰而到。

大家静悄悄的围拢着,头面脖子铁青死人样苏武。太医正在给其清理流血的伤口,常会在一旁抹泪。

沮渠格尔对於靬王说:“快拿铁锨挖坑!”并飞快从怀里掏出羊皮小包,拿出随时准备缝合伤口用的羊骨针,羊肠线,查看了他的伤口后,动手给缝合好,对牢医说:“赶快把伤口包扎好!”

牢医忐忑地说:“人、人恐怕、已经死、亡了!”

沮渠格尔坚决地:“就是死亡、也要救治!”

这时沮渠梅尕也打马赶到,翻身下马指挥於靬王和常会,一起挖好三尺多深的小锅坑,在离地两尺的地方,斜着在旁边搞了个烟道,并亲自用手把坑边一方土扒拉抹平。

她从马上拉下大包活血的药熏柴,火链打火点着放进一些,查看火微微而起,对哥哥说:“好了”

沮渠格尔和於靬王把已经垂死的苏武抬来,让他头面朝下于平滑处搭进锅坑,熏蒸起来。

单于从来没见过如此救人的方法,担心地问:“这能行吗?”

沮渠格尔摇摇头回答说:“我也不知道,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了!”可是他心里却在祷告着,苏大人,你好人有好报。你一定要活过来的,你一定能活过来的……

单于见状宣布退朝,回到休息室后,心里很是纳闷。卫律今天的做法是自己同意的,可是看到苏武如此,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个苏武不像张胜那样好对付。这骨气,还真叫人佩服的……

他差人请回於靬王,再一次仔细询问了苏武在来时一路上,机智灵活的应付突发事件的情况后,对弟弟说:“一定要救活苏大人!”

“单于,恕我多言!你为什么允许军师如此对他?”於靬王生气地问。

“这不过是测试下他罢了!谁知他如此的刚烈!”

虽然人常说,打虎亲兄弟,且鞮侯单于却一直提防着这个对人宽厚的亲兄弟,许多话只是说一句藏多句的。不过,这次他一再地叮咛说,“去吧,一定要救活他!”

於靬王退出来。他早就看出,这个仅比他大三岁的单于兄长对自己的戒备。其实,没有必要,我只有一个女儿,我对单于位子根本就不感兴趣,更不想做什么左右贤王。

我只是想,我们胡人已经北逃到这里。这地方有山有水有草原,是北方最好的地方。如今最好少激怒大汉,少打仗,让老百姓修生养息,安居乐业罢了。

这烟火药物熏蒸救人的方法,是沮渠格尔父亲传给他的,他亲自只用过一回。那是救治一位在雪地掩埋窒息的患者,如此一个时辰那人就醒了。

他抬头瞧了眼血红的太阳,一个时辰都过去了,苏大哥却毫无生还的迹象,他心里很着急,在旁边踱着圈子,问妹妹:“梅尕,是不是药柴放少了?”

“没有,你看现在火还在燃着!”负责在跟前监护的梅尕回答。

“咱们把这火,能不能再加大一些?”他心里无底了。

“哥,别着急!你看这脖子后面的青色变浅了!”梅尕拉着哥哥停下脚让他看。

沮渠格尔瞧着,伸手摸摸他后脖子,惊讶地瞪着眼睛说:“有些发热了!好,咱们再坚持!”

“苏大人,你可要坚持住!”於靬王眼圈红红的了,他很敬佩苏武的骨气。

沮渠梅尕瞧着昏死的苏武,心里很难受。到哈拉和林这多天来,於维尔兰老跟她提起自己做向导时,一路上苏大人遇到突

发事件,沉着机智果断的处理能力,让她很是佩服。

特别是他送老妇人和孙子回汉的事情让她很感动。今天他面对邪恶以死相对的骨气让她敬佩!她暗暗祈祷:苏大哥,你这

样的好人不能死!我一定要想办法救活你!

她跟随着哥哥多年,制药、看护病人,也学到了不少护理知识和治病的技巧经验。她怕他爬地时间过长,血液流通不畅,用手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和肩头,还帮着按摩四肢……

两个时辰后,苏武的身体渐渐的变得柔和了些,突然腿动了下。梅尕兴奋地:“哥,苏大人腿动了!”

站在旁边瞧着苏武沉默不语的沮渠格尔和於靬王,闻声过来,蹲在苏武身边瞧着、摸着他的脉搏……好一会儿,他胳膊动了下,接着头动了下。

於靬王轻声呼唤“苏大人,苏大人!请醒醒……”

梅尕流着泪:“苏大哥,苏大哥,醒醒,你快醒醒……”

沮渠格尔摸着脉搏,扶起他的上身,焦急地说:“快,搭把手扶他坐起!”

於靬王忙抱起他,一起将他仰躺放在平地上。苏武铁青的面部已经变白了许多,他渐渐地回复着呼吸……忽然咳了声,一口东西堵在嗓子里,憋得直翻白眼。

梅尕忙喊:“快!要一个人跪伏地!”

沮渠格尔和於靬王没反应过来,流泪的常会立即跪下手扶地。梅尕咬牙抱起苏武的上身,沮渠忙过来帮忙。他们把他面朝下,胸脯搭在常会背上,梅尕拍打着他的后背。

不大会儿,只听见苏武嗓子眼里咕嘟嘟几声,一口口紫血团呕吐出来……他终于轻声呻吟出来了。

沮渠格尔高兴地:“好了!这下好了!”

“嘘……”於靬王轻声地,“别漏了消息!咱们走!”

常会背起苏武,几人护着,奔进驿馆。

第十九章 牵着她的心

第十九章牵着她的心

苏武真是个硬汉子,不管身上和心里的伤多痛,他都咬着牙不吭一声。多亏出事那天太阳虽然不服,憋红着脸,天气却没有潮湿之气,给救治帮了大忙。

这二十多天来,苏武在队伍自带的汉医和常会,还有沮渠兄妹的精心照料下,身体一天天好起来,人扶着能坐起,自己能吃饭.可就是不敢吃干饭,一吃喉咙就疼,且说话沙哑不清。

这天,梅尕送来羊肉汤饭,他吃后想表示感谢,一时说不出话来,着急地抓着脖子。

梅尕笑着说:“苏大哥,你别急!还好,当时亏得常会手眼快捷,可气管外壁毕竟伤着了,要慢慢的调理,才能回复!”

苏武瞧着消瘦了的梅尕,硬是强迫自己说话,沙哑感激地:“谢、谢!快、回、去,家里、房、子、要收拾!”

是啊,他们家的新房已经盖好了,梅尕自己的家,一个仅两小间房子的屋院。这几天,她抽空帮着哥哥嫂子收拾着他们房子和两大间医疗病房,自己的还没动手。

眼前,苏大哥牵着她心。她微笑着温柔地:“房子那有人重

要!我给你按摩过后再说。常兄弟,咱们两个一起使劲,扶苏大哥爬下。”

常会把他抱起,梅尕把身下的褥单抚平整。常会把他放躺在榻上,两人帮着他翻爬着。

梅尕双手从他头颈到腰椎间的脊梁两侧慢慢朝下按摩拿捏着……为了他不落下残疾,好的快些。她每天都来给他按摩四肢按摩颈椎胸椎腰椎,现在人能坐起,上臂看起来没有问题。

她双手按住他腰椎两边:“苏大哥,腿动动看!”

苏武抬抬右腿和左腿,小腿和脚能朝后弯抬起来

“吃力吗?”

“还好!”

她放开双手:“你现在抬腿。”

他咬牙用力却不行:“不行。”

“我真怕你伤到了脑神经,错过了最好的恢复时间。”她脱鞋上榻,双腿叉开跨在他身体两边,俯身双手搂住他的腰,用力向上捵着……

“苏大哥,觉得怎么样?”她喘着着粗气问。

“骨节拉开了一样。”

“有感觉就好!”她更用力捵了下,“疼吗?”

“能、能受得。”

她俯身双手拍打着他腰部的肌肉:“感觉怎么样?”

“能扶我起来吗?”苏武问。

她跳下榻:“你试试翻身!”

他努力下,不行。

“常兄弟,上榻,帮帮忙。”

常会上榻,帮他翻过身。

“苏大哥,你搂着他的脖子,看能不能起来?”‘

苏武照办竟然坐起来了。

“好!我和常兄弟搀扶你下榻,看能否站起来!”他们两人扶着他下榻,他竟然摇晃着站住了。

梅尕高兴地:“太好了!常兄弟,你多多的搀扶苏大哥下地走走,这样恢复得快,不至于落下毛病!”

“感,谢了!”苏武鞠躬说。

“那,苏大哥,你好好休息。我回家了!常兄弟,有啥事情,就去找我!”梅尕告辞走出门。

他吩咐常会:“去、送送、梅、尕!”常会立即跟了出去。

他想静一静。靠墙坐在榻上,瞧着窗外的临近中午的阳光,想起了母亲、想起了老婆、儿子和一家人,不由得眼泪落下,大家还好吗……

唉!这远隔四五千里地,想也无用。苏武手抹掉眼泪思绪回到眼前,自从他恢复知觉苏醒后,就一直在想,这个卫律果然是个祸害!

自从他投降匈奴八九年来,虽然说漠北无王庭,可是匈奴的小部队骑兵经常骚扰张掖君和九原郡、朔方郡的北方边沿,并且

屡屡得胜,许多点子都是他出的。

他帮助且鞮侯灭了儿单于,帮他坐在大单于的位子上。且鞮侯对他言听计从,并让他当上了军师还封其为丁零王。且鞮侯单于对大汉称小是假,养修备战是真……

苏武正想着,卫律拎着包点心推门进来,瞧着苏武面对着窗外坐着,大笑说:“哈哈哈……苏大人,能坐起来,看来好多了。单于委托我来看你!这是大汉的点心!”

他前两次来看,他都是躺在榻上闭目不想看他,都是常会哼哈的应付着。今天怎么办呢?苏武想想,索性目光直视着窗外,一动不动。

“苏大人!苏大人,你能听见吗?”卫律手在他眼前晃晃问。

苏武没有反应。

卫律手摸摸苏武的脑门。苏武很愤怒,但是他压下怒火,还是一动不动。

“怎么,傻了,真的傻了!”他摇晃他。

常会进门见状大声喊:“干什么!”

“苏大人是不是傻了?”他停手问。

这提醒了常会,他忙抱住苏武,大声哭喊:“大人,你、你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还不清醒呢?哇……”

卫律本来怀疑苏武已经清醒,可以提审结案,无论怎么个结局,都要结了!自从那天苏武一死证明自己的清白、死不屈服的举动后,各位王爷畏惧卫律的淫威,在朝上无话。

他们退朝回家后仔细想想:匈奴,是匈奴人自己的匈奴,不能上汉人说了算!再加上於靬王暗地里活动,他们纷纷找单于表明自己的意见。

大多数王爷和官员的意见是:不要激怒大汉,放了苏武和随行的人,大灾后,我们匈奴需要修生养息。

今天早朝上,且鞮侯单于让卫律及早结案,还大家一个明白!

卫律很不甘心,特别是苏武当着众王爷的面说他的话,他很害怕单于拿虞常的事情说事,所以要给苏武一点颜色瞧瞧!

如今他瞧他傻不拉几的样子,无耐的走了。

常会到门口看他走远了,回来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苏武瞧着他笑笑,躺下问:“常、会,你猜他来干什么?”

“急不可耐,想提审结案。”

“对!”苏武正常人样回答。

“大人,你?”

“等身体彻底养好了,再说!”

“苏大人,从今天起,我要帮你锻炼身体!”

“以后,你就别叫我苏大人了,叫苏大哥!”

“为什么?”

“这样便于说话。这次一路走来,互相都了解了,其实你就是我的亲兄弟!”苏武说,“我看大单于和卫律是不会罢休的,我们得有所准备!”

第二十章 狡诈卫律

第二十章狡诈卫律

“我们如何准备?”

“看起来,我不投降就是必死之人!只有我拼着一死,你们才能以后不会像虞常那样折腾,你们才能保住活命,才有希望名正言顺的回家,家人才能在大汉得到照顾,才能安全活下来!”

常会听着苏武这样说,已经泪流满面。前几年,由于自己武艺不错,被皇帝巡视发现,把他从下面提上来加入了皇帝的侍卫队。

他当时光听大家说苏大人体恤下人、很能干,现在自己

亲身体验到了。他跪在他面前:“苏、苏大人,你、你不能死!”

苏武也忙跪地:“叫我苏大哥!”

“苏、苏大哥!”常会叩头。

苏武和他一起叩了三个头:“从现在起,你一定要让下

面的人,特别是你们几个小头目,一定要坚定立场。我也不想死,可我决不投降,就得死!”

他拉开房门瞧瞧外面无人,关上门回来,严肃低声地叮咛说:“我死后,你们不要管我!单于一定要把你们打乱隔离,不让你们见面。”

他一再叮咛:“你记住:定要让大家不要节外生枝,要听从他们的调遣,要耐心等待,利用机会互相通信,给家里送消息,大汉皇上不会不管的!”

“为弟、记下了!”常会抽泣起来。

“起来,咱们两个悄悄的切磋下武艺!”

苏武和常会两人在房子里练拳脚、练推手的忙乎开了。

卫律回家后,越想越蹊跷。他觉得苏武已经恢复了,并且有人看见他已经能走,能说话。可是自己看见的却是个傻子……

他又立即出门赶往驿馆。本来这简单的事情应该叫手下人来,他要的是第一手资料。

这时沮渠格尔拎着一陶罐旁边道过来,跟在他身后丈

把远走进驿馆。

他认识卫律却没说过话,看前面的他轻手轻脚的要到苏大人房里去,后面的他开口大声喊:“常大人,你要的

药来了!”

房子里,正在和常会拳脚格斗的苏武,听见沮渠的喊声,忙躺倒在榻上拉被子盖上。满头大汗的常会跪地,假装哭喊着:“苏大人,你怎么又这样了……”

卫律回头一看,一个人影闪进旁边房子的旁边房子。他推开门苏武房子,见苏武蒙头躺在榻上盖着被子发抖,常会跪在地上哭喊的泪人样。他怒从心起:“怎的,他死了吗?”

他一把扯开被子,苏武满脸通红闭目发抖,他手挨下他的额头,发烫,心里说,死了才好。可是嘴上却对常会说:“还不快请医生!”

卫律掏出手绢双手互相抹抹,嫌脏的扔在地上,双脚踩了下、走出了门。他走到驿馆门口,严厉地对守门人说:“发现汉使节苏武能出门活动,立即报告!”

卫律走出大门,回身瞧着门想,回去得派个得力的人来,监视这姓苏的。

卫律走后,苏武起来和常会相似点头。

沮渠格尔拎着陶罐进来笑着说:“刚才瞧见卫律悄悄朝这里走,我就多了心眼。”

苏武忙行礼:“感谢了!”

“苏大人莫可!”他指着手里的东西说,“这是我让家人给你做的药膳羊肉,吃了体力恢复的快捷些!还有,於靬王不便来访,他让我告诉你,一定要小心卫律搞鬼!”

“我知道,卫律是不会放过我的!”他对沮渠说,“我要是死了,你们都不要干涉,不要管!。”

“这怎么能行呢?我的心里会痛苦不安的!”

“我还有事相托!”他对沮渠格尔说,“你作为萨满,行动比较自由。我死后,和我一起来的人,定个个被隔离送往远地,常会也会走的。你就是常会的联络人。你同意吗?”

沮渠立即跪地发誓:“我一定做到!”

苏武叮咛说:“记住:是在不影响你工作的情况下做联系人!要秘密的!如对你有影响,就不要做任何事情!”

他叮咛常会说:“不是迫不得已,不要找沮渠!”

常会跪地:“大哥,我知道!”

“沮渠大哥,我常会也是你的亲兄弟!”常会又给沮渠叩头。

沮渠立即跪地给常会叩头。

“你两个记住:要互相保护对方!不是迫不得已,不要联系!至少卫律活着是这样的!”苏武一再叮咛。

於靬王这一时,思想一直处在矛盾中,给苏武当了回向导,觉得他是个直得信赖的人;他为了大汉的利益不惜生命,他是个让人敬佩的人……

一方是他匈奴的民族的利益,是他的亲人;一方是他敬佩

的人,是他的敌人。他两下里衡量着……

归根结底,他当然是心向着自己民族利益,心向着自己亲人的。他不能做损坏自己民族利益的事,不能做损坏自己亲人的事情。

他很想探望苏武,害怕单于怪罪,二十多天来始终没有探望,可他的心里祈祷他平安无事!他和兄长为了民族的利益一起奋斗了多年,终于达到了目的,兄长当上了大单于。

可是现在呢,自己虽然多次表白不当单于,大单于还是不放心自己这个兄弟。他知道大单于和卫律要劝苏武投降,可按苏大人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他一定以死殉职……

看来这次苏大人真是在劫难逃了。他想,自己要既不被人怀疑,又要救他的生命,这如何才能做到呢……

他知道苏武伤病已基本痊愈,今天路过沮渠家,让他以萨满的身份去打探苏武下步想法。回家后,他心神不安在书房翻书等待着。

女儿於维尔兰进来说:“爸爸,妈妈让你去一下!”

“去!别烦我!”他没好气地。

“嗨!”她笑着对父亲说:“那我让妈妈自己来!”

“你敢!”

“怎么啦?”

“我想静一静!”

“我没有猜错的话,爸爸是为了苏大人的事儿烦恼吧?”女儿调皮地问。

“是啊”於靬王问女儿,“你有何高见?”

女儿想想说:“等待他伤好后,咱们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送走不就得了!”

父亲问女儿:“你要是苏大人,能撇下同来的一百多下属,一个人走吗?”

女儿沉思片刻问:“那,他不走,按照单于和卫律的意思,他不投降就得死,你说怎么办?”

“我不是正在这儿、想办法吗!”

第二十一章 中秋夜

第二十一章中秋夜

“想出办法了吗?”

这时家人进来说:

“王爷,一萨满给夫人送药来了!”

“快请!”他看家人出去后,神秘的对女儿笑笑。

“母亲好好的!?”女儿不解地。

接着,沮渠格尔肩挎着羊皮药包进来。

“有办法的人来了!”

於维尔兰一见沮渠格尔,高兴地让座:“萨满叔叔,请坐!”

於靬王迫不及待地问:“萨满兄弟。怎么样?”

沮渠格尔回答说:“他为了他的兄弟,为了大汉的尊严,决心一死抗争!”

“那我们怎样才能保住他的生命呢?”

“到时候看实际情况来想办法!”沮渠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知道於靬王喜欢朋友,敬佩苏武;可是他毕竟是王爷,是大单于的胞弟。

在这非常时期,自己不能跟他来往密切,留下包药就立即告辞出来。

大汉都城长安的中秋之夜,秋高气爽,天空湛蓝,圆月儿高挂,静谧而幸福。

人们都在自己的院子里,给月婆婆摆上祭品,各种秋季水果,新鲜秋粮做的象征着团圆的各种圆形食品,拜月赏月,庆贺秋天的丰收,祈祷明年的好收成,话着平安团圆。

苏武家里,偌大的花园里,菊花香弥漫,供品丰盛。苏武的母亲带着一家人祭月拜月,祈祷说:“月婆婆:请你保佑我一家大小、老少安康,保佑我儿子苏武一切顺利,平安归来……”

苏武的妻子丑儿面对中秋团圆节,回想起婚后这几年,每到中秋,丈夫都要给她送上一份惊喜,一件心爱的衣裙或者一件喜爱的首饰时的恩爱情景……如今形只影单,忍不住泪如雨下。

她怕自己哭出声影响大家,捂着口奔回房间。这四个多月来,她思念丈夫……她忍不住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从娘家带来的丫鬟,青梅跟回来说:“小姐,你别这样!”

“你出去!让我掏掏心里的委屈!”

青梅只得站在门外。

各房都拿着分发了水果和食品回家了,苏武母亲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朝苏武房间走来。

青梅看见忙进来说:“小姐,老妇人来了!”

“来了正好!”她继续哭着。

婆婆在丫鬟搀扶下进门,瞧着儿媳的样子,劝说着:“媳妇,婆婆知道你的心,别哭了!这团圆的日子,流泪不吉利!”

儿媳闻言,停止了哭声,起来擦着眼泪,哽咽地:“婆、婆,请、坐!”

“不坐了!我也累了!”她对自己丫鬟说,“小菊,你晚上留在这里,跟青梅一起照看少夫人!”

儿媳忙说:“不用,不用了!都是我不好,叫你老人家操心!婆婆放心,我不会哭、哭了!”她綳住哭声。

老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门,眼泪也涌出了眼眶。老人家腿一软脚下一个趔趄,小菊忙用力搀扶住问:“老妇人,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可她心里很不安。儿子出使已经四个多月了,没有一点消息,为娘的能不担心吗……可又想回来,没消息说不定是好消息,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了呢!想到此,她刚强地迈开脚步。

胡地哈拉和林的中秋,天黑时突降大雪,今年草原的秋天太短促了。

气温急剧下降。苏武把所有的衣服都套在身上,站在驿馆房子门外的飞雪中,面对长安方向双手合十,心里默默地祈祷:遥祝大汉国运亨通!遥祝年迈的母亲安康!全家平安……

接着,同来的将士们,也纷纷从各房间出来,和他站在一起,个个面对长安,心中祷告:祝福几千里外的大汉家人平安……

不久,一行人双手合十,面对着东方站着。雕塑般的成了雪人。

卫律接到监视人的报告,得治他们的举动,立即面见单于商量:组织各部王爷,一起连夜审问苏武,劝其投降。

好在单于听从卫律的办法,学大汉的机制,把各位王爷的家安在王庭哈拉和林,便于大单于领导指挥。

苏武被带到朝堂上,瞧着这一切心想,自己的生命可能就在今晚消失。他不卑不亢地给单于行了礼问:“不知大单于深夜让苏武到来,有何贵干?”

且鞮侯大单于问:“苏使节,近来身体可曾回复?”

“托大单于福!”

卫律狗仗人势地问:“大单于问你,身体可曾回复?”

苏武立刻回敬:“在这朝堂上,是单于主事,还是你卫律主事?”

卫律无言地站在一旁。

且鞮侯大单于傲然问苏武:“苏使节,本人佩服你的人品,欲叫你在这里和本单于一起,为我们匈奴办事!你认为怎么样?”

苏武佯装不理解说:“什么、怎么样?”

卫律出列说:“就是叫你投降!”

“让我像你一样?”苏武轻蔑地反问卫律。

“不行吗?”

“不行!”

“你看我卫律,从前背弃汉庭,归顺匈奴。现在深得大单于的大恩,赐我王爷的爵号,分封我大片的土地草原,拥有数万的奴隶,马、牛、羊,牲畜满山。”

卫律厚着脸皮对苏武说,可苏武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还继续地:“你看我如今妻儿幸福,如此的富贵!你、苏武君,今日投诚为胡人办事,凭你的人品和学识,明日一定比我卫律还要威风!”

苏武还是不理他,毫无反应。

卫律威胁说:“苏武君,你今日不投降,明日就成了草地的肥料了!”

“呸!”苏武鄙弃地啐了他一口。

且鞮侯大单于看苏武的意思,害怕又是二十多天前那天一样,搞得很难堪,对卫律说:“军师,让苏武君回去想想!退朝!”

退朝后,单于留下卫律说:“军师,明天,你亲自对付

苏武,怎么样?”

“单于,这”他有些为难。

“我相信你能办好的!”

第二天,大雪还在纷飞。卫律让亲兵请苏武来丁零王府,设宴款待。

苏武知道其用意,一定是劝说他投降的鸿门宴。他对来人说:“你现在外面等会儿,我更衣后再走。”

他关上房门,悄声对常会说:“我恐怕回不来了,你不要管我,一定要按照我交代纪律办事!”

常会立即跪地叩头:“大哥放心!”

第二十二章 地窖里

第二十二章地窖里

苏武穿上官服,佩戴好宝剑,手持节杖,全副武装的他,带着全副武装的常会来到卫律府。他们见面后,假意寒暄下,分宾主坐定。

酒菜刚上桌,两位美女上来,分别给他们斟上酒。家人奔进来报:“大单于驾到!”

家人话音刚落,单于和於靬王来到酒宴前。卫律诚惶诚恐地双手搭胸肩行礼:“卫律不知大单于和王爷到来,请恕罪!”

苏武礼貌的右手付胸站起。

“哈哈哈哈……”大单于爽朗的笑了,自动坐下说,“真是赶得巧,有口福呀!来来,都坐下,喝酒!”

其实他是不放心卫律,经过两次审讯苏武,他已佩服他了。

他怕卫律劝不成苏武,反而被苏武所劝,带着别的王爷来,怕对军师不利,就和弟弟於靬王来了。

单于差人请於靬王来,他不得不来。他今天打算不声动色,既然有酒菜,面对苏使节也就自然多了,吃喝掩饰。

两位美女忙给大单于和於靬王斟酒。卫律接过一美女手中的一玉碗酒,双手恭敬地递到大单于手里,谄媚地:“敬请单于给属下面子!”

单于接过酒举起,傲慢地对苏武说:“苏使节,请!”

苏武没有站立,端起酒象征性地应付:“请!”他瞧着单于一饮尽,自己却呡了点。他想,今天这个鸿门宴,不知演的什么戏,只有水来土屯了!

卫律瞧着苏武,开导说:“苏君,放开点,今天只有单于和王爷。我劝苏君还是识时务者为好!”

苏武沉思片刻问:“请问卫君,你的识时务,是指什么?”

卫律对美女说,“你们下去吧!”

“是!”两位美女行礼后走了。

卫律对苏武说:“就是放弃大汉,为大单于所用!”

苏武轻蔑地看了卫律一眼,低头瞧着面前的酒碗不吭气。卫律继续说:“你顺我的意思走,咱两结为兄弟,辅佐

大单于,同享富贵荣华;你今天不从的话,以后再想见我,就没

有这机会了!就是见,也不会在这里!”

苏武瞧着对面窗外纷纷的大雪,沉思良久,冰冷的目光直

视卫律说:“卫律君,今天当着大单于和王爷的面,咱把话说开,你就别枉费心思了!”

“你说!”

苏武不紧不慢地说:“你作为汉人的臣子,不顾及恩情理义,抛弃家人背叛了皇上,在这点上我就不愿意见你!”

他扫了眼单于,继续说:“你如今对大单于有功,大单于信任你,可你呢?居心不良,不主持公道,要害大汉使节。”

卫律一听话味儿不对,生气地打断他的话:“哎,哎,苏武君,你说谁居心不良?”

“是你呀!你让大单于和汉朝皇帝二主相斗,旁观两国的争斗和损失!这多年来大汉朝周围各族杀害汉使节,最后失败的事情如雷贯耳,这,你是知道的!”

卫律气恼地:“别说了!真是一派胡言!”

苏武站起给单于行礼,微笑着问单于:“大单于,你听吗?”

大单于却对苏武说:“你说吧!”

“南越王杀害汉使节,结果南方九郡被平定;大宛王杀汉

使,自己的头颅被悬挂在宫殿的北门上;高丽王杀汉使,立即被汉军讨平。”

苏武越说越激昂:“我这次出使胡地,是为了胡汉世代修好,人民安居乐业!你卫律君,明知我不会投降,你却想要汉胡两家攻击残杀,你杀了我吧!胡地灾祸,从我的死开始吧!”

其实,劝苏武投降也是大单于的意思。单于听了苏武的一番话,很佩服他的气节和口才,这样的人回到汉朝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将军。

同时,他也气恼得火冒三丈,必须得给他个颜色瞧瞧,我叫你的骨头硬!他立即吩咐属下:“把苏武关押进地窖,不得给吃喝!”

卫律的手下,如狼似虎般拖着苏武,扔进牢狱里面的地窖。这是匈奴囚死刑犯的地方。话说是地窖,其实就像汉人的吃水井一样,水井是上下基本上一样大小。

地窖呢,是下面大,一个人能活动开;上面口小,只有一个人能搭着长绳梯上下。下面人只有中午才能瞧见一丝光亮。哈拉和林这地方干旱、土层厚,地窖挖得很深。

上面是冰天雪地,可是下面只要落进雪片儿,就会变成雨水落下。苏武刚被扔进里面,摔昏了。许久,他醒了,感到周身疼痛……我还活着!他打量着周围,黑乎乎的。

他缓了会儿,挣扎着翻身仰躺着,两仗多高上面有比井口大些的口,这是地窨子。他动了动双手,能动;动了动双腿脚,

也可以,他挣扎着坐起来……

他坐着歇息会儿,又慢慢地双手扶着坑壁,踉跄着站起来……我还能站起。他仰着头瞧着上面,水点落在他脸上,他躲避了下,脚下一动,碰到一硬梆梆的东西。

苏武一手抓扶着坑壁,努力弯下腰,一只手摸索脚旁……原来有一个半截破罐子。有罐子就能接水,就不会很快的死亡!他扶着坐下来,把破罐子口对着上面的井口接着雪水。

第一天,苏武肚里还有些食物,地窖下面无风,地气温暖,倒不觉得怎么样;第二天就有些昏昏欲睡了。苏武仰面瞧着巴掌大的块天空,肚子饿的咕咕叫。

上面不下水了,看来老天不下雪了。他瞧着破罐子里昨天接的些许雪水,只是用手指蘸着润润口舌。他躺在地上保持着体力,回想着来时一路上的经历,温暖着自己的心……

第三天苏武饿的头昏眼花,他鼓励自己,苏武,你不能死,你要想办法坚持着活下去……他在地窖下面寻找着能吃的东西……

他终于发现墙面上有些地方,生长有少数青色的小苔藓。他弄下尝尝,还能吃,吃了几口想,这样的日子恐怕还长着呢!

他把这些分成等分,一天吃一点,这样坚持了五天,第五天就没东西吃了,他觉得身体越来越糟糕,觉着自己全身麻木,

不能动了。这样没吃的我就会死……意识渐渐的模糊了。

第二十三章 神人

第二十三章神人

冥冥之中,他觉得有只手猛推了自己一下,努力睁开眼睛一瞧,眼前光亮一点。原来中午了,太阳直射下来,是太阳推了自己一下……原来我还活着,没有死!

就是嘛,男子汉大丈夫要死,也要轰轰烈烈的死,就这样不知不觉的饿死了,多可惜!他舌头舔着干裂疼痛的双唇,可是,口内和双唇一样的干燥,更难受。

他咬着牙,手撑地想动一下,手触到了那天随着自己下来,他们扔下的毛毡……有了,这毛毡是羊毛牛毛做的,人的毛发吃了可以治病,牛羊的毛也许可以用来充饥!

我不能如此窝囊地死掉,他挣扎着扯了小块毛毡塞到嘴里嚼着,嚼着……这东西干噎的难以下咽,有点水就好了。这几天没下雪,破罐子里的少许水已经干了。

他瞧着破陶罐,发现罐壁有些湿气,无奈头伸进用舌头舔着……

忽然,他听见一阵的嬉笑声中从上面传进来,声音越来越近,接着一团大雪球落下来碎了!他兴奋地双手捧起碎雪给罐子里放……

还有两个拳头大的小包?他忙展开一瞧,是两块冻肉,忙把它藏在毛毡下。

这是梅尕偷偷让於维尔兰送进来的。梅尕知道男人五天不吃东西就要死亡,她要帮这个好人活下来。她做熟羊肉后,就和於维尔兰商量,如何才能送给地窖里的人。

把苏武投进地窖的前三四天里,卫律派人昼夜不离的守在窖口,这两天看守的松了些。於维尔兰瞧着满地的雪毯想着办法……

这天,她带着单于两个七八岁的孙子,出来滚雪球玩,孩子们太高兴了。

她偷偷的把两块肉藏在雪球里面,让他们两个推着,她追赶着他们,三人大声笑着、呐喊着、推着越滚越大的雪球朝地窖而来。

於维尔兰对两个小侄子说:“把雪球推进地窖里去,砸死里面的人!”

士兵瞧着两个小王爷也不敢阻挡,于是雪球下去了。

“姑姑,咱们再弄雪球去!”两个男孩子玩性大发。於维尔兰哈哈大笑拉着他们玩去了。

对,是兰格尔!刚才的笑声就是他的!苏武更有信心了。他咬了口冻肉,虽然冰冻得牙咬不动,可他心里涌进了股暖流。我要活下去,要让卫律狗贼瞧瞧!

后来,於维尔兰用这种办法,还送了两次吃的东西。

都第十一天了,於靬王参见单于说:“大单于,一个男人五天没吃的喝的东西,就得饿死。苏使节已经是第十一天了,就是死了也得把他弄上来,给大汉一个交代!”

“你说人死了,如何交代?”

“放他带来全部人回汉朝,就说大汉使节,苏武暴病身亡!”

“这样能行吗?”

“那也得让他们人看见尸首才行!”於靬王认真地说。

当卫律让人把苏武吊上来时,他们大吃一惊,他不但没有死,还能断续说话,人扶着还能站立,就是一脸苍白,身体消瘦了许多,周身无力,不敢见光。

卫律不禁自言自语地:“莫非他是神人!”

谁知、苏使节是神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哈拉和林城里,人人传播着,满城的人都争相到驿馆来,一睹神的风采。这下子使且鞮侯大单于和卫律十分恼火。

且鞮侯大单于想,这人十多天无吃喝都没饿死,定是大家所说的神人。千万不能让这神人回大汉,为大汉如虎添翼。他不投降,也虐杀不了,索性让其自生自灭。

卫律把苏武单独监管起来,不让跟任何人接触,就是随员常会也不能相见。

十多天后,苏武身体渐渐恢复,能走动了。且鞮侯单于和卫律商量个十分歹毒的办法:把和他同来的军士个个隔离

开来,流放到边远地带去做苦役,切断他们互相间联系。

他们给苏武的处罚:给他二十只公羊,单独流放到最北地贝加尔海去放牧。卫律恶狠狠地对他说:“啥时候这些公羊产崽儿,你苏武才能回来!”

事到如今,自己能不死,还能保住大家的节操性命,这结局也算不错的了。起码大家心里都有个,有朝一日能正大光明回大汗的希望。

苏武早已给常会他们安排好了,也就无需再想什么,手持节杖,赶着羊群,在差人的押解下上路了。

首府哈拉和林到目的地有千多里的路程。半个月前的那场大雪,多半已经融化,草已经枯萎在冰封的雪地里。惨白太阳虽然挂在空中,却没有一点儿生气。

寒风簌——簌——的显着威风,刀子一样砍打着大地上的一切。道路旁的桦树叶子已经被扫砍的无影无踪,树枝在寒风中互抽打着,呼、嚓——呼、嚓的呼喊着。

冰冻的道路上遥遥望不到头,两位差官骑着身后驮着行囊的马,押解着手持节杖踽踽步行的苏武,还有二十多只公羊朝北方跋涉着。

寒风嘶叫。押解苏武的差官,虽然骑着马却不能走快,在马上冻的不行,只得下马和苏武、羊群一起行走。

苏武不知两个人的脾性,把棉袍带子紧紧,把头上的毡帽沿拉下遮住脸,拄持着节杖,默默的低头迎风前行心里计算着,这恐怕都走了十里地了……

羊儿在寒风中冻得咩咩的惨叫起来。一只羊开始,二十只此起彼伏,听得人心里难受。

一位差官生气地:“他妈的,弄了个这样的差使,没到贝加尔海,就把人冻死了!”

另一位问苏武:“苏使节,你冷不冷?”

“你说,羊儿身上皮厚,外面还有层厚厚的毛,都冻地嗷嗷叫,你说人冷不冷?”苏武回答说。

“你应该学学卫律,就不会受这罪了!”

“那、你们觉得他有骨气吗?”

他瞧瞧同伴,不吭气了。

突然,后面马蹄哒哒地追上来,喊着:“请等等!差官,等等!”

他们都站住等待。一位着羊皮帽子,羊毛棉袍,毛皮靴子的男子,打马到来下马。

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包银子,递给差官说:“两位差官,请收下!这位是救过我家命的大哥,请两位一路上多多的照应!”

苏武仔细一看,是沮渠梅尕女扮男装,只得说:“这位

客官,我不认识你,请你不要这样!”

第二十四章 水火不容

第二十四章水火不容

梅尕没理他,从马上拿下一包裹递给差官:“这是给我大哥的衣物!”

梅尕看差官都接过后,行礼说:“多劳两位了,如以后相见,定加倍感谢!”她打马回奔了。

她来送衣物是和哥哥商量过的,钱是自己多年的积蓄。沮渠格尔知道北海严寒,冬天漫长,把自己的一件狼皮棉袍让妹妹送来。

兄长看出了妹妹的心思,喜欢苏大人,他知道妹妹想嫁给一个汉人,有朝一日能回到母亲的家乡生活。可是又不能说破,更不能劝说,就让妹妹做自己做愿意做的事情吧!

苏武瞧着梅尕打马远去的身影,心里很难受。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在自己伤了时,精心的照看,如今又送棉衣……他的眼泪不由得滚出眼眶,霎时,冰冻在眼外。

“苏大哥,走吧!”刚才跟他说话的差官说。

苏武衣袖拉了下眼睛:“感谢了!走吧!”

另一位:“苏大哥,你真的不认识他?”

“你认识他吗?”苏武反问。

他摇摇头想,这个人是大家所说的不死的神人,连不认

识的人都这样帮助他,我们也不能怠慢他的!他自我介绍说:“我名衽余,他叫句吾。”

“好,祍余差官,句吾差官,苏武行礼了!”他手付胸行礼。

两差官忙还礼:“苏大哥,我们现在是兄弟了,请别客气!”

“走,咱们上路吧!”

苏武手拄着节杖朝前走着,祍余和句吾两差官在后面牵着马跟着。衽余对同伴说:“这样走,咱们都得冻死,咱不如想办法走快些!”

“你说,怎么才能走快?”句吾问。

“与其一路上把羊冻死。不如到前面,遇见放牧人家,把羊卖了,拿上银子或者换成实用的东西。咱到地方,安排好又搞回二十只怎样?”

“这倒是个好办法!恐怕以后卫律知道,咱两个吃不了兜着走!”

“你不说我不说,”祍余指下前面的苏武,“他更是不会说的!”

“对呀,这样咱们都上马赶路,很快就都到了!”

第三天,他们路过土坡下,发现一大帐篷和搭着羊圈的牧人家,把二十只羊便宜卖了,一个人和苏武一匹马,一个人和行

囊一匹马,都上马而行。

这样快捷了许多,就是马太辛苦了。他们一路上尽量优待马两匹,路上就是人不吃饭都得给马吃好喝好。再则天气也很帮忙,十天后,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贝加尔海。

这里一进入冬季,就是方圆百里、甚至是几百里都是无人地。雪后更是一片萧瑟,满目凄凉,看不见任何能能动的东西,好在天气不错。

他们帮着他选了个朝阳的丘坎坡停下,吃了些东西后。祍余帮着苏武沿着坡坎搭帐篷,收拾生活地。句吾去临近处找着买羊。

三天后,他只买回了六只不大的公羊和一袋粮食。他们商量,把这些和来时所带的一切东西给苏武留下。

句吾对苏武说:“苏大哥,我们把这些所有吃用都给你留下,够你用到下月,官家给你送粮食的时候。”

“那你们回去路上怎么办?”苏武担心。

他们两个相视笑了,祍余说:“苏大哥,跟着你这神人,老天也照顾,咱们已经提前半月到达。剩余时间,我们两个去临近的丁零看亲戚会朋友,不会有难处的!”

凄青的天空,惨白的朝阳,嘶鸣的寒风。苏武站在帐篷前瞧着两差官打马远去后,心里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尽管他对艰难困苦早有预料和准备,可是打量着以后要独自一人面对漫长的彻骨寒冷,渺无人烟的蛮荒之地,不由得浑身哆嗦起来。他裹紧衣袍走进帐篷。

帐篷里比外面暖和些,可是寒风把帐篷撕拽的东倒西歪。到这里几天来,有人陪着一起吃住倒还不觉得怎么样,如今得自己单独面对这一切,心还是发怵了。

忽地,一阵狂风卷起了帐篷,把压帐篷四周的冻土坷垃裹起,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他顾不得疼痛扑拽住帐篷被带倒在地,帐篷才没有被卷走。

他头探出帐篷,瞧着旁边树枝围的羊圈却被风端掉,用绳子连在一起羊儿,冻吓得在寒风中惨叫起来。可是现在顾不得它们了,只能紧紧地抓住帐篷。这是在这里的家,否则就得冻死。

半个时辰后,风慢些了。他挣扎着起来,捶着僵硬的腰身,打量着倒了的家和冻吓得发抖的羊儿,脑子一片空白。

咩——一只羊挣断绳子惨叫着跑了,这才激醒了他。他奔上前去抓没抓着,它窜地太快了。他又不敢去追,怕又起大风,帐篷被刮走。

他口中喃喃念叨着:“我不能怯弱,要想办法活下去!卫律他们说我是神人,神人就有办法把家建立起来……对,立即动手!

他振作起来,看好地形,拿起差官留下的镢锹,沿着坡坎下挖起来。镢头落在冰冻的土地上,一攒一个白印点,虎口震的

生疼也动不了大地丁点儿毫毛。

怎么办……对,水火不容,对用火来对付冰冻。

苏武把砍刀别再腰带上,手拄着节杖,走进丘地后的小树林,捡挑回一挑挑的树枝,沿坡坎堆了一大堆,火链打火点燃……

果然有效。大堆树枝燃后,地面上一尺多厚的冻土层开了。他趁热打铁,拿起镢、锹干开了。这里大多是黑黄的土层,冻层消后很好挖。

饿了,他吃点东西继续干……他告诫自己,这里气候无常,要加紧干,拼命干!天黑了,他燃起篝火照亮,直到把坡坎的一方,掏挖进了一丈多深帐篷样宽的豁口。

他想办法把帐篷撑起在其中,就近砍了几棵树干扛回来,搭在坡墙两头护住帐篷顶,上面棚上树枝,像家乡的房子一样,顶上压上层土,这样,既防风又防寒的地窝子帐篷房建成了。

他把上冻的土块,搬来压挡在帐篷门前面,把冻得发抖咩咩惨叫的羊儿赶进帐篷,给它们面前扔了些干草,冻饿极了的羊儿,噌嚓的吃起来。

篝火的光亮中,他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很是欣慰。他用一节木头从里面挡住帐篷门后,拉开毡褥,疲惫的合衣躺下。

第二十五章 梅尕心思

第二十五章梅尕心思

他虽然浑身疼痛,很疲乏很累,躺下后一动都不想动,可是

脑子却清醒着,睡不着。

多亏以前跟着做代郡太守的父亲一起在那里生活过,经常跟胡人教官打交道,得知许多胡人的生活习惯,并且学会了独立的处事和生活的的能力……

今天这一忙,使自己不至于冻死了……明天砍些树枝。和土一起在门前砌道厚厚的墙,把地窝子周围整治严实,给羊儿在旁边撘盖个圈……

第二天,天气阴沉沉的,风儿不怎么大。他早早起来吃点干粮后就忙活起来,傍晚,按原计划完成了任务。天也变了,狂风呼叫,雪花大如席片样飞压向大地。

苏武在屋里架起了陶罐,给自己煮了一顿干肉焖包米饭,饱餐后舒服地躺在被窝里,暗自庆幸,真是人勤不受罪……

这样的风雪肆虐了整整两天两夜,雪足足有四尺多厚。苏武从未见过如此厚的积雪和严寒。他想,怪不得北方胡地的雪灾严寒可使得人畜伤亡惨重。

如此的酷寒,要是没有做好越冬的准备的话,人畜不冻饿而死才怪呢!自己一定要保重身体,一定要活下去。、

他把不多的粮食按一天一顿饭的定量,分成若干等分,尽量节省着吃。还有,自己一定要找些事情来,不然的话会寂寞死的。

两个差人,衽余和句吾按原规定的时间,回到哈拉和林的丁零王府交了差,光说是把苏武送到地方就回来了。

大雪纷飞,卫律头戴貂皮帽子,身着狼皮袍子,脚蹬老羊皮靴子,戴着家丁走出府门,来到城外,瞧着首府哈拉和林周围厚厚的积雪,听着呼呼的寒风声,心里特别舒坦。

他想着苏武在贝加尔海的荒漠,无吃无喝情景……咬牙切齿的奸笑自语:“哼哼!我叫你苏武牛,你能牛得过荒漠漫长的寒天雪地?你能牛得过渺无人烟的寂寞恐惧吗?”

今年胡地的严寒到的早不说,风雪还比往年疾狂。许多牧人还有做好过冬的准备,严寒就到了。两个月来各王的封地人畜死亡的消息,在都府哈拉和林传开了。

昨天传来北地坚昆三十多人和三百多头牲畜冻死,今天又传来其相邻的丁零,又有四十多人和五百多只牲畜冻死……

沮渠兄妹听到这些消息,他们虽然不担心自己的亲人和财产有什么灾难和损失,可是担心着苏武的性命。苏大哥这位好人,在北加尔海蛮荒之地,在狂风肆虐的冰天雪地里能坚持吗……

最心急的是沮渠梅尕。自从那天送走苏大哥近两个月来,她的心仿佛被他带走了,做事情总是心不在焉。多次给病人煎药,溢扑的药水把火浇灭都不知道……

她敬佩他的为人、敬佩他的气节……现在细想起来,自己是喜爱上了这位苏大哥。这是丈夫去世后七八年来,对任何男人从

未有过的那种感觉……

医室的火塘前,她一手拿着整棵的党参,一手用刀在树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切片想着,切着切着手就停下发呆了。

头裹围巾,身着羊皮棉袍,双手带着羊皮手套,脚上穿着羊皮靴子的於维尔兰,推门进来,她都没有发觉。她的手在她眼前晃晃,她还是没意识。她摇晃下她:“姑姑!”

她一个激灵回过神:“哦!尔兰来了!”

她坐在旁边的坐垫上,嬉笑问:“姑姑,你在想什么?”

她摇摇头:“没、没想什么!”

“你骗人!”於维尔兰调皮地,“我猜——你在想心上人!”

“你胡说什么!”她低头切着党参说,“我,能有啥心上人!”

“你是想、苏使节!”

“你想、就说是你想,怎么说到我头上来了!”她极力否认。

“那——你不想,我可想她了。”於维尔兰俯身仰着头,嬉笑地瞧着她。

梅尕眼圈红了。

她忙道歉:“对不起,姑姑!”

“没什么。”梅尕低声地,“是我不好!”

“姑姑,我知道你的心思。”於维尔兰安慰说,“昨天,我遇见了送苏使节的差人,他告诉我说,他们安排好神人的一切才回来的,还说他们回来时还给他买了袋粮食。”

梅尕低头听着。不由得泪滴在拿当参的手上。

她见状忙说:“姑姑,你放心,苏使节很机智很聪明,他是神人,一切困难都能克服的!”

其实,外面传说他是神人,只有做医生的知道,这是迷信。世上是没有什么神人的,只是他有智慧,个性坚强罢了。梅尕只是点点头说:“但愿吧!”

梅尕回想起三个多月前,自己照顾伤势严重的他,在那十几天的日日夜夜里,真正使她佩服起,这个在大汉衣食无忧中生活着的,官宦人家公子了。

他遭受了卫律非人的打击,身心遭受重创,却坚强的一声不吭,还处处为她着想,怕卫律报复照看他的她,拒绝她的亲近……

“姑姑,你要是真心喜欢他的话,等到春天,去看看他吧!”於维尔兰说。

噌噹噌噹……梅尕飞快的切剁着党参,没吭气。

於维尔兰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于是告辞说:“姑姑,你忙,我回家了!”

梅尕一把拉住她说:“我现在、就想去找他!”

“这冰天雪地,路途遥远,要冻死人的!”於维尔兰说,“再说,贝加尔海地方可大了,不知具体地方!迷了路,也是死路一条!”

梅尕无奈松了手,跌坐在地,眼泪涌出了眼眶。

“姑姑,现在近处的驿站已经关闭。你要去,就要做好多

好多的准备,准备一路的吃喝,准备一路休息的铺盖,还有马匹的防冻,粮食草料等等。不然,在严寒下长途跋涉,走不多远,都会冻死的。这些你考虑过没有?”

她回想起多年前,丈夫开春去放牧,偶遇大风雪灾严寒去世的事情……只得喃喃地:“那——就到、春天吧!”

“这就对了!”於维尔兰说,“我现在就打听地方,咱们好好做准备,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於维尔兰也很佩服苏武,特别是在当向导时,他冷静果断处事态度,让她敬佩,可这也只是晚辈对长辈那样的敬佩。至于爱,自己还没有仔细想过。

第二十六章 战饥饿

第二十六章战饥饿

她是想找个汉人丈夫,苏武的年龄和父亲差不多,是不行的。

再说,他是大汉使节,宁死不屈就更是不可能的了!

身为大单于家的公主,於维尔兰深深知道自己的意志是不重要的,也就不要去自找死路!自己是父母的独生女,婚姻的事情自己更不能任性。

梅尕只得耐着性子等待着春天。梅尕不同于於维尔兰,她是自由的。他看出哥哥不反对她接近苏武,就是哥哥不同意,梅尕也会自己决定。

苏武是个正真的男子汉,怎奈他如今身陷流放中,流放也不可怕,自己可以去和他一起生活。她给他准备着衣物和吃用的东西,准备明年开春去找他。

梅尕在医馆忙完歇息时,就拿着男人的大鞋底锥纳起来。哥

哥进来也不回避,还是低着头干活。沮渠格尔想和妹妹谈谈,坐在她对面瞧着,想着如何开口。

“你这样瞧人家干什么?”妹妹头也不抬地问哥哥。

“你没抬头就知道我瞧你?”兄长微笑问。

“我感觉得到!”

“原来,你是凭感觉做事情的!”

妹妹抬头对他微笑了下,又低头纳着鞋底。

“梅尕,”沮渠格尔收敛了笑容,“你的感觉是不现实的。哥哥知道你喜欢他,可是你想过没有,他终究是要回大汉的。”

“那我就和他一起回去!”

“这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人家在家有妻子儿女的!”

“那我也要跟他!我不在乎!”

沮渠格尔看妹妹心意已决,无话可说了。

其实,他也很佩服苏武的为人和气节。妹妹要是能和他在一起,他也放心了。他也想给妹妹找个汉人丈夫,这是已过世的二老的心思。他没有再说什么,起身走出门。

苏武每天尽管吃一顿饭、特饿时嚼些给羊搞到的干草叶,这样节省着吃,两月多后,粮食还是彻底断顿了。卫律还未送粮食来。他清早起来,瞧着空空的羊皮囊,紧紧腰带走出屋门。

天空阴沉,寒风呼啸,眼看又要变天了。旧雪几尺厚消不了,又得添新雪。再一下雪,无法出门找东西吃的话,自己和五只羊的性命就会消失。

最近,他在周围雪原和附近的小树林里走了走,没有见到住家的牧人,只是给羊儿寻了些干草,更重要的是找到了刚来时逃跑那只羊,已经和雪冻在一起。

那天,他最后一次改做好滑雪板,练习滑板滑走,滑的远了些,被它绊倒。他一瞧羊毛在外面,扒开浮雪,见羊和雪及地紧冻在一起,回家拿了铁锹给弄回来,解决了多天吃的问题。

这人肚里无食可不行……他想起人常说的话:活人总不能叫尿憋死!对,要想办法找到吃的东西,要活下去!他瞧着远处隐隐约约有层次的雪原,走,过去看看。

那里说不定有人家,能搞到吃的东西。如果能找到树林,就不怕没有吃的。苏武按照两个多月来在雪地上行走,总结的办法:走雪地要快,就要滑行前进。

于是他砍来树木,做了两个滑板捆绑在鞋上,双手拄着两根棍子撑着使劲推朝前滑行,人就可以很快的前进。可在实验中,他一次次的摔倒失败,一次次、一点点的改进工具……

经过无数次的实践改进,终于成功了。他又使出在朝廷管理制作鞍马用具的本事,用羊皮给自己做了防寒的皮手套和毛毡鞋及捆绑东西的绳子。

苏武腰别砍刀,肩挎皮绳,武装好后,脚上捆绑好滑板,一手持节杖,一手拿棍杖,背着皮囊出发了。

这看着不远,可动起来三个多时辰才到目的地。呵,这里原来是一片森林!树枝整个披着雪衣,有的都被压断。他脱下滑板,放在外面,走进树林。

树林里出奇的寂静,且越往里走树林越密,树枝被厚厚的雪棚搭在一起,仿佛是屋顶。地上的雪不厚,可看见冰雪层下,是层很厚的树叶,一直无人问津,走在上面咔咔地响,很是恐惧。

他饿得头昏眼花的,不敢朝前走了,就近靠坐在一棵粗大的桦树下闭目养神。突然,屁股下有动静。他吃惊地跳起来,原来自己是坐在树根下的腐叶上。

他用砍刀扒开冻了的叶层,一只老鼠蹭地钻出来在雪地上奔窜。他眼前一亮,用皮囊追着扑打……终于抓住了,还挺肥的,他提着鼠尾在树干上摔死,装进皮囊。

他想想,又回坐在树下,继续扒开腐叶,看见树下有一

个鼠洞,有洞就有吃的。他用砍刀刨挖起来,果然洞里面有许多树种子和草籽,他高兴地喊:“饿不死了!”

他把洞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只有两手捧,可是找到了寻

食物的办法。接着,他嘴里嚼着树种草籽,在周围的大树下寻找着,掏挖着……

虽然是十有九空,可这一成的收获在鼓舞着他,这是活下去的希望!他在树下刨挖着,遇见干草可喂羊,柴,回家

可烧火。

这里冬季白天特短。他计算着天黑的时间,到了回家的时间,他背着大捆干草和树枝,好容易走出树林。结果面前是一山坡。他来时没有发现山坡……

现在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呢?苏武迷失了方向。他站定后瞧着天上,天上云层覆盖。来时面对着森林的……那就是说,自己来到相反的方向,或者是左右的方向……

他放下柴草,沿着山坡左方走着观察着,整个是密林。他又回来往右边走着观察着……终于发现右方,有一树木稀疏的地方。他走过去一瞧,树木一直稀疏通往山坡相反的方向。

他回来背起柴草,沿着树木稀疏的地方朝前走。进树林要是做个记号就好了……

他终于走出森林,终于找到滑板,天已经麻黑。他穿戴好滑板,给口中填了把草籽嚼着,背起柴草顺着来的方向滑行,以后进树林一定要做好记号。

天上虽然黑暗,可是地上的雪映着,眼前光线朦胧,连来时滑行的印记隐隐可见。他双臂使劲用力朝前撑,脚下加快速度

朝家的方向滑奔起来。

根据行走的时间,前面就是家了,他心里松了些,放慢了速度。忽然,沉寂的雪地里传来嗷嗷的叫声。这声音听起来很近。他第一反应,这是狼的叫声。

第二十七章 遭遇饿狼

第二十七章遭遇饿狼

对,狼在羊圈前嘶叫,听起来还不是一只。多亏自己羊圈搞得很严实!过去曾经听胡人教练说过,冬天草原里的狼也没东西吃,遇见饿狼是很害怕的事情。

特别是狼群,你就是再有本事也很难逃脱的!怎么办?

苏武一时懵了。突然,前面雪地里一黑影,剑一样朝他窜来。

他一个哆嗦,本能举起了棍杖朝来物打下,一棍打空,自己却脚带滑板倒在雪地里,背后的柴草捆砸在身上。他想起来,无奈柴草太重,加上饥饿无力,一时起不来。

狼,瞪着着绿森森眼睛死盯着柴草捆,一动不动。

他在柴草捆下,双眼瞪着狼,动也不敢动想着办法……

看来它也害怕……它毕竟是野兽,人有思想,可想办法战胜它。既然是这样,得让自己没有束缚才行。

行动定要快捷!他双臂慢慢从柴草捆中抽出,双脚相互

狠狠蹭掉捆绑着滑板的鞋子,一只手抓着节杖。咬紧牙关,用力猛然推开柴草捆,光脚跳站起来,双手挥着节杖朝它打去。

狼一看是能进口的活物,张开了大口,恶狠狠朝他扑过来,头上挨了一下,这使它更凶猛了。

他看它又凶猛地扑过来,挥着节杖后退。

他退了两步,再抬脚后退时,脚和冰雪冻结在一起,麻木的不受自己意志控制,不能动也不敢动。怎么办?他双手挥动着节杖,脑子在急速运转着……对,胡人教练说过,狼怕火!

火!火!我需要火!腰上的袋子装着火燫!他一手挥着节杖,大大的节杖头晃动着……狼也瞧着不知是什么东西,不敢冒进……

他腾出手从腰里摸出火燫,倒在柴草边,飞快嚓嚓几下打着火,点燃干草。一时间,火苗渐渐大起来……

火光中,狼却步步后退……

他看它在后退,他手拄节杖站起来,忙挑开柴草拉出滑板。火越来越大……

终于,狼“啊嗷——”咆哮一声跑了。接着,羊圈前的几只黑影也跟着走了。

好险哪!他长吁了口气。脚下雪化了,他穿上鞋,把没着烧完柴草分开。给羊圈里扔了些干草,收拾好外面,开门走进房间。

夜里,外面有雪光映照着不是很黑。可屋里一片漆黑他关上门摸黑躺在榻铺上,肚子却咕咕的叫,他给嘴里填了把草籽嚼着噘着……

官家一直没有送粮食来。苏武为了找到能充饥的东西,只要不是狂风飞雪天,他都在为自己和几只羊的活命奔波着。

在这冰天雪地的酷寒蛮荒之地,连只飞鸟都见不到,他只有朝森林索取能果腹的东西。

他吸取了上次进森林未做记号的教训,如今每走进森林几步,顺手用砍刀在树上砍做好记号,好按原路很快返回。这样,

他渐渐地走进原始的森林深处。

沿着山坡的森林深处,一些背风的沟豁里,竟然生长着四季常青的松、柏树。树上还有松籽和柏籽,有时还能真的逮住只老鼠和兔子什么的,动个腥荤打打牙祭。

严寒中的活物是少有的东西,绝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嚼着树籽和草籽来打发肚子的。闲暇时,他采集一些桦树皮,把在这里经历的事情记录下来。

卫律以大雪封地为由,不但不给苏武送粮食,还散布谣言,说苏武已经死了。

这谣言传到长安已经是春节了,传到苏武母亲耳朵里已经是过了春节的二月了。家里人都怕老人经受不了打击,过节时没敢告诉她老人家。

春寒料峭,苏武母亲听到儿子死了的消息,回想起大半年来毫无消息的事情,确定这是真的。老人家悲痛欲绝,卧床不起。

虽然有苏武的朋友常来探望安慰,可是老人家还是好不起来。

李陵只要回朝庭,就前来探望老人家。这次年后回来向朝廷汇报边关情况,来探望老人家,见苏武三弟十五岁儿子苏霖陪伴着奶奶。

老人家一看见李陵,泪如雨下问:“大侄子,你兄长已经不在了,这是真的吗?”

他握住老人骨瘦如柴的手,安慰说:“大伯母,边关和朝廷没有接到匈奴官家方面的消息,这只是谣传。您老人家不要相信这些!兄长那么睿智的人,是不会死的!”

“但、愿、如此吧!”苏武母亲哽咽地说。她想,如果儿子不在人世,这个家就完了!孙子苏元才十七岁,不求上进,就是继承了家里的爵位,也是发达不起来的。

眼前这个已经过世了的老三的儿子苏霖,在娇惯中长大的,懦弱不悍。苏武的媳妇呢,从小娇生惯养,半道上嫁进来的女人,也不会斯守在家的。

就在李陵正安慰老人之际,苏武的媳妇丑儿,摸着眼泪进来看见李陵,开口就问:“兄弟,你兄长不在了,你、知道吗?”

“嫂子,这都是谣言!”李陵说,“请嫂子相信兄长!”

“无风不起浪,这人大半年都没消息,忽然传来不在了,就恐怕,是、是真的了。”

苏武母亲一听媳妇如此说话,生气地:“媳妇,这话可不能乱说!”

丑儿虽然名叫丑儿,可她不丑不说,还是百里挑一的漂亮,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的。虽然快三十岁的女人了,由于没有生过孩子,再加上,苏武的溺爱,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

她是公孙敖三十多岁才仅有的宝贝女儿,按照家乡民间习惯,起个贱名,为的是孩子好养活。

她泪流满面说:“我也不希望、夫君那样,可是、是满长安的人都都,说他、他——”

她伤心地呜呜哭起来了。

“别哭了!这事情咱得搞清楚情况再说!”老人自己虽然

很伤心,可还得硬气的劝儿媳妇。

“这家里整天死气沉沉的,我要回娘家!”她擦着眼泪对婆婆说,“你儿子现在不在了,我就回娘家不回来了!”

没等婆婆允许,丑儿就走了。

“你、你——”老人气的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李陵忙给老人抚着胸,呼唤着:“伯母!大伯母!”

苏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瞪着眼睛去世了。

苏霖哭喊着:“奶奶!”

李陵让他赶紧告诉家里人准备后事,忙进宫报告汉武帝。皇上得知苏武母亲过世,立即下圣旨、拨银两,让李陵主办苏老夫人的丧事。

第二十八章 你是女子

第二十八章你是女子

李陵当然是竭力而为,不但风光的埋葬了老人,还把剩下的银两分发给苏武的兄弟三家。李陵给双方好做工作,将苏武十七岁的儿子托付给苏霖的母亲照管,小弟兄两也是个伴儿。

丑儿的爹爹公孙敖,也知道女儿的错误,没有向苏家提任何要求,送女儿来参加过苏老夫人的葬礼后,带着女儿和其衣物等等回家了。

李陵去冬在张掖郡镇守地,从哈拉和林来的药材商人(其实是沮渠的朋友)口里得知苏武的遭遇,很是难受,鞭长莫及无能为力。立即上奏朝廷说明情况。

腊月初,匈奴又骚扰酒泉张掖,李陵带军队打垮了他们,从俘虏口中得知苏武死了的消息后,他派人去胡地打听,有两种说法:一说苏武是神人,已发配北海。一说苏武宁死不屈自杀

他相信苏仁兄,足智多谋,可发配到几千里外的北海,冰天雪地寒冷异常,能活下来吗?李陵这次回来后,给皇上做了如实的汇报,皇上一听匈奴的作为,恼火了!

胆大的单于,你口口声声说,我大汉是你的长辈……我以礼相待,派使节带领百多将士送回了你们的全部使节。可你这不可信人的家伙,却在搞阴谋诡计!

如今你又扣留了我的全部将士,还杀害我的使节;冰天雪地,还不时抢掠和骚扰我酒泉张掖郡,如此的恩将仇报!我大汉定要

给你个颜色瞧瞧!

其实,去年要不是匈奴服软,还送回了多年来扣留了我大汉的全部使节,汉武帝就准备出兵,借着匈奴遭遇大寒,牲畜和人员大量死亡的时节征服匈奴的……

如今,大汉皇上武帝,已下定决心:筹备好粮草,派兵在

春夏之际征讨匈奴。一定要把这蛮子好好地教训教训,把他

们赶到更边远的北荒之地,叫他们不能翻身。

最近,哈拉和林又下了场大雪,冰天雪地,寒冷非常。

且鞮侯大单于周身疼痛,心里憋闷,不想吃东西。内医给他诊脉,吃了几天药总不见效,他突然想起给苏武治伤的萨满。他知道弟弟於靬王和那萨满认识,让他去叫他来。

沮渠梅尕听说哥哥要去给大单于看病,也硬要跟着一起去。哥哥知道妹妹的心思,想给苏大哥求情。他怕妹妹一时冲动,惹怒单于而惹火烧身,千叮咛万叮咛要她见机行事。

在於靬王的带领下,沮渠梅尕扮成沮渠萨满的男徒弟,兄妹两走进宫帐单于卧榻前,行了大礼后,开始瞧病。

沮渠格尔给单于把了脉,要他张口观察了口舌后,从随身的药囊里取出银针。

单于忙问:“我得的是什么病?”

沮渠格尔回答说:“禀告单于,您是上焦不利之病。”

“什么是上焦不利?”单于吃惊地问。

“上焦指的是,心、肺、胃、肝肾五脏的总称。”萨满解释说,“就是这些地方有毛病。”

“严重吗?”

“现在还不算严重。”格尔萨满故意说,“如果再迟两天的

话,我也就爱莫能助了!”

“为什么会这样?”且鞮侯单于问。

沮渠格尔还没有想好如何回答,沉思着拿出装消毒液的小葫芦,给银针消毒。

“这是五脏不和睦所致!”梅尕解释说,“五脏如一家人家的五个弟兄,他们平时很和气,就没有什么。如果有一个两个故意胡闹的话,这一家人就不得安生了!”

这徒弟说的有些道理。且鞮侯单于瞧着梅尕想着,突然说;“对,你是个女孩子!”

“别说话,给您扎针了!”沮渠萨满抓住单于手说,“有点疼!”

“南征北战的人,不怕疼的!”且鞮侯单于虽然这样说,可还是眯上了眼睛。

沮渠萨满躺单于平躺躺着,给他左右手背食指和大拇指的虎口处扎上短针;解开他的上衣,给胸脯的胃脘处扎根长针。

他叮咛说:“我现在慢慢的进针了,您要是承受不住的话就说一声!”

其实,银针刚着皮肤时,如蚊虫叮了下似的,针银进了皮肤一点都不疼了。随着沮渠萨满双手娴熟,按顺序轻轻

提针……进针……退针……

单于只是感觉有两股麻酥酥的感觉在身体内不住地串动着……串动着……渐渐胸腹内的脏器动了起来……良久,他长长的吁了口气。

过了会儿,他感到心里不那么憋闷了,接着,感觉到肚子里咕咕的动着,动着……不一会儿,打了个屁,觉得自己体内的热气在慢慢的散发着……

且鞮侯单于高兴地问:“萨满,我现在觉得有点饿了!能吃东西吗?”

“能吃东西,可是不能吃肉,可以喝面汤吃一些馕馍。”沮渠格尔说。

於靬王忙吩咐手下:“快给单于拿面汤和馍馍来!”

宫人拿来饭菜。沮渠格尔和於靬王扶起单于,单于在榻上就着汤吃了个馍馍还想吃。

沮渠格尔说:“慢慢的,循序渐进的增加食量,您的病就好得快些!”

且鞮侯单于为了病能好,很听话:“我遵照萨满的意见!”

沮渠萨满让他坐在榻上伸出双腿,给两他脚踝上方各扎上银针,捻了几下,留针观察。

他开了药方,对单于说:“禀单于,现在冰天雪地,不能去大汉进药材,有两样退热止疼的药搞不到,请单于谅解!”

“师傅,我有办法!”梅尕说。

“你有什么办法,快说!”

“我首先要请大单于恕罪!”她讲起了条件。

“恕你无罪!”且鞮侯单于现在只要自己的病能好,外人说什么都不会在乎的。

“那我就说了。那次苏使节伤势严重,感染发烧,疼痛难忍,无药可治。他让我去河边採了许多柳叶来,煎熬后喝了效果不错!”

梅尕解释说:“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汉人退热止疼长用西河柳的,他还说咱们这里的柳树叶效果好!”

单于一听苏使节,感慨地:“我真佩服他的气节,此人若能为我胡人所用的话,就真是太好了!”

“那也得给人一个思索的时间呀!”梅尕说。

“你是,对,是那次亲自给苏使节看伤的女子?”单于严肃地。

“是的!”沮渠怕妹妹任性惹单于发怒,陪着笑脸解释说,“她是我孀居的妹妹,只是作为萨满,给他治病而已。”

单于目光狡佶地瞧着梅尕会儿,突然大笑:“哈哈哈哈……莫非你喜欢他?”

第二十九章 苍天眷顾

第二十九章苍天眷顾

沮渠格尔忙跪地胆战心惊地:“单、于,这、这、可不、不能,这样说!”

“这有什么!”单于打断他的话,“只要令妹愿意,这是

好事呀!”

於靬王忙给梅尕示意,让她感谢。梅尕立即跪地叩头说:“感谢单于厚爱!”

“哈哈哈……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单于的妹妹了!”单于高兴地。

梅尕再一次叩头:“感谢,大单于兄长了!”

且鞮侯单于在沮渠兄妹两多次的医治下,病已痊愈,体能也恢复了。他找来卫律询问汉使节苏武的情况,卫律不吭气,他一冬天没有给苏武送粮食,说不定现在已经冻饿死了。

“卫卿家,你怎不说话?”单于沉着脸问。

卫律看他不高兴,跪地说:“请单于原谅!只因冬天到如今大雪封地,天寒地冻,道路堵塞,一直未给他送粮食和用品,说不定他都、不存在了!”

“我只是想给他个下马威,让他投降为我所用,而不是让他去死的。这你是知道的!”他责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是怕他为我所用,冷落了你吗?”

“不是,不是!”他忙说,“单于息怒,我想,对待这样的死硬者,就要给点苦头的!”

其实,在单于心里,苏武不投降,就没有任何价值。可是这大汉使节一死,大汉势必要惩罚我们胡人的。于是他对他说:“卫卿,起立坐下说话!”

“谢谢单于!”卫律起来坐下问,“单于,有话请讲!”

“大汉得知使节一死,势必要来寻仇,我们要早做准备!”

“请大单于放心,我想办法就是了!”卫律爽快的答应。他之所以被且鞮侯单于称为心腹军师,给他封了丁零大片的领地,是因为他对他很是忠心,对大汉也很了解的,

“你办事,我很放心!”单于说着哈哈笑了。

卫律也陪着哈哈笑了。

雪地冰天的贝加尔海,只要是不下雪,消瘦得皮包骨头的苏武就外出找吃的东西。

周围几百里无人,消息闭塞,他只有按日出日落,每天存一截草节或者一小树枝来计算着时间。

他数着草和树枝节,预计到过年的时节,就雪嚼过树籽和草籽,面朝南方跪在雪地里,祝福着大汉平安,祝福着母亲和一家人安康……

在这漫长的冰天雪地里,他每天除了寻找能吃的东西以外,就是靠对过去的回忆打发时光。每每回想着父辈的英勇和荣光,给家人换来锦衣玉食,笙歌欢愉的日子……

他就面朝长安跪地发誓:“我要对得起我的大汉!我

要对得起生我养我,给家里挣下好生活的父辈……他还时刻地惦记着远在长安的母亲和家人的安康。

老娘,儿子想你!你身体还好吗……娘子,我也想你,想我们在一起的恩爱、欢乐时光……儿子,你一定要撑起我们苏家,替爹爹分忧……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早上雪停。饥饿的苏武挣扎着起床后,一阵头晕眼花,他硬是打开树枝编的柴门:我的妈呀,大雪厚得几乎把门都堵死了。

多亏当时用树枝做的门是从里面开的,否则的话,今天连门都不能出了。他进屋里戴上手套,拿铁锹过来,气喘吁吁的起开封门的雪出门,发现旁边的羊圈门前有一人。

他忙用衣袖擦拉下眼睛,仔细一瞧……原来羊圈门前爬站着只斑斓的老虎!

“我命休矣!”他惊呼一声昏倒在雪窝里。过了好大会儿,他渐渐清醒过来,咬了下自己的手,很疼!我还活着,是的我还活着!

最近吃的东西越来难寻找了,周围几十里的地方能填肚子的树籽草籽,都被自己弄来吃了。这一时两天一顿所谓的饭,前天到现在已经没有吃的了,只有用冰雪来救饥。

他嘴吞了口雪,瞧这老虎想,看来老虎也是肚子饿了,发现了羊儿……

我与其这样冻饿而死,还不如自寻着躺在老虎肚子里,既暖和也不受罪了,还能救老虎一命……他竭力地呼喊着:“啊——虎——啊——”

他给老虎打着招呼,怎么它没有反应?这么凶猛的动物,警惕性很高的,只要一丁点动静都有反应,可是它……

他本来不敢过去,不就是死嘛!.他挣扎着扑进雪地朝羊圈爬去。

他终于爬到羊圈门前,咬牙拽住老虎尾巴朝下拽着,觉得它的尾巴硬邦邦的,手摸摸它屁股没反应,莫非它死了……

苏武拽着木门框咬牙挣扎站起,就近打量着,原来老虎两爪抓扣进圈门的木头里,瞪着眼睛死了。

亏得那次遇狼以后,天气一天天的严寒,一只老羊冻饿而死,自己扒羊皮,改善了多天的生活。

后来,他把羊骨砸来喂了其余的羊儿,把羊皮做只袋子,其余捻成了绳子,用绳子把木头穿捆起来,加固了羊圈的门。

瞧着死了的老虎,苏武心里涌起一股热流,这是苍天眷顾自己,送来了吃的!这老虎虽然也饿的骨瘦如柴,只要节约,也够我吃多天了,我苏武暂时饿不死了!

他拼命爬回屋,拿着砍刀爬回到羊圈前,用力砍断老虎的前爪,用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大汗淋淋的硬是把冻饿死,硬邦邦的老虎拉扯回屋里。

他躺在地榻上休息、积蓄着体力,瞧着眼前的死老虎不由得微微笑了,真是老天有眼……他想着想着,渐渐的昏迷过去。当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直照在帐篷门前。

地窝子里暖和和的,老虎渐渐解冻了,还不是很瘦。苏武起来揙好衣袖,在石头上蹭了砍刀,剥老虎皮。这是一只公虎,胡子是白的,像是只被抛弃的老家伙……

这使苏武又想起自己的遭遇,不由得眼泪落下来……

你怎么如此的可笑!他嘲笑着自己,用刀拉开了虎的屁股,迫不及待的撕了块肉填在嘴里嚼起来……他嚼着、剥着,剥着、嚼着……渐渐的有体力了。

他砍下一块肉放进吊罐里,在外面搬了块雪回来放进罐里,生着柴火,炖了起来……这天,他终于饱餐了一顿,这是他到这里四个多月来吃的第一顿饱饭。

第三十章 孩子 母亲

第三十章孩子母亲

这顿饭虽然没有一点粮食,甚至连树籽草籽也没有,他身上却暖和了许多,人也有劲了,手脚和思维也活跃起来。他要把这只虎皮毫无损伤的剥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剥下虎皮,这老虎的胃里一点食物都没有,肠子里也没什么粪便。唉!原来它是和我一样饥饿找食吃送命的。

他把它的内脏和其他分开放到一旁,拿来柴草填塞在皮里,把剥开的地方用自己做的羊骨针穿上皮绳缝起来。

人常说虎倒威不到,还真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他出去把羊圈门上的双蹄子想办法取下来。拿回来缝在断了的地方,好让它外表看起来毫无损伤。

这天天晴了,苏武把虎骨头熬成汤,给羊改善了顿生活,把骨瘦如柴,叫都没力气的四只羊儿赶到圈一边,清理

干净羊圈,扔进剩下的所有干草。

他瞧着羊儿在大口吃着,对它们说:“你们这几只倒霉的东西,跟着我也够可怜的了。只要天气晴朗,不下雪,我不会让你们饿死的!”

这里虽然太阳不懒地照常升起,可是寒冷照样,冰天雪地照样。苏武清早起来,吃了一大碗虎肉和汤,全身暖暖和和的,穿上梅尕送的狼皮棉袍,外套好自制的保暖外衣,出发去找吃的东西。

他肩挎绳索腰别家伙,脚踏滑板,一手拄着使节杖,一手拄着根自己做的手杖,直接穿过前面的稀疏的桦树林道,朝远处山间的松柏树林进发。

当他赶到目的地时,已经是中午了。这里三面环山,气候相对的暖些。松柏树上的积雪被风扫荡落地,叶子墨绿绿的,树林里雪不厚。

自从他发现了这里,只要天一晴朗,就来这里,打松树籽和柏树籽。如今多场风雪过后,树籽已经落在地上,厚厚的干草丛里无从寻找。

他刚脱下脚上的滑板,突然,听见有鸟叫声,循声悄悄找去,瞧见一灰色的、翅膀足有四尺多长大鸟,叼着只雪白的东西,飞上眼前不太高的树枝上。

苏武站定,用力把手杖朝它扔去。它扔下东西飞走了,白色的东西落在地翅膀扑楞着,像是受伤了。他扑上去抓住它。

原来是只全身雪白色羽毛的鸟。这鸟身上热乎乎的,羽毛很厚实,怪不得能在这高寒地生存下来。他把它脖子拧掖在其翅膀下,塞进皮袋后,寻找着大鸟。

它们能在这里生活,就证明这里一定有吃的东西。他蹑手蹑脚的朝树林里走着,仰着头瞪着眼睛在周围寻找着……下意识地发现一树杆上,两只黄色晶亮的小眼睛在盯着他。

他擦了擦眼睛,认真的瞧着,原来是只脸像猫脸一样圆大的,灰色大鸟在瞧着自己。这不是人们常说的鹚鸮吗,也也叫它猫头鹰。

可是自己所见的猫头鹰是黑花色的,双翅没有这鸟长大,而且黑夜出来活动扑食的,要是一见人就慌张的飞走。这东西怎么还不害怕人……

不对,猫头鹰的眼睛是绿色的,比这东西眼睛大。他瞧

瞧它站的树,这是棵树冠很大,身子粗大的短叶松树,它站在离地面一丈多高的树杈上,毫无紧张之势。

他挥着手杖让它走,它却动了动双翅,歪头显出了愤怒。

苏武大声喊:“喂——”这声音在寂静的树林里,都惊落了一旁桦树上的枯叶。它还是不走。

我一定要抓住它,这么大的东西,起码可以解决几天的温饱问题。

他拉下手套,把狼皮袍子撩起掖紧在腰带上,羊皮帽子遮住眼睛,悄悄地朝树上爬……

它见他上来,恼怒刺棱起翅膀,坚硬的嘴朝他袭来,可只是啣掉了他的帽子。

待他爬上树杈,它却无奈地飞起落在旁边的树枝上,犹豫地瞧着这边,绝望“喔!喔……”地吼着。

苏武爬上树杈,发现一粗一小的树杈中间、树身处有一掩盖着树枝和羽毛的大树洞。

他轻轻的揭开上面的东西,铺着厚实的干草和许多羽毛的窝里,有两个白白大大的鸟蛋。他的眼睛发亮,这可是好东西,可美餐一顿了。

在长安的家里,天天都是锦衣玉食,他吃烦了鸡蛋,看见鸡蛋就讨厌!可到这里五个月来,连粮食都是稀罕的东西,别说是蛋了!他眼馋的瞧着它们,手轻抚着……

对面的鸟瞧见他的举动,振翅飞过来。苏武用树枝对

付,它无奈飞回到旁边的那棵树枝上,心疼的瞧着这边不肯

放弃。他在它的眼中读到了疼爱、无奈、可怜巴巴。

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强取豪夺的歹徒,在抢夺一个无能为力的母亲的孩子……这使他想起和父亲在代郡时,有次和父亲带队巡视边陲的情景:

那天,他们遇见几骑胡人抢夺汉人孩子……一位母亲哭喊着拼命保护、而被杀害的场面……当时虽然两胡人被歼灭,可是母亲不顾一切拼命保护孩子的举动,却让他终生难忘。

苏武瞧着那只灰白色大鸟焦急无奈的样子,把鸟蛋举起,让它瞧着又轻轻地放在了窝里,盖上,溜下树藏坐不远处

的地方瞧着它。

它看他下树走了,它赶快飞回来,嘴啣开盖子,两个孩子还在,啣盖上盖子,在家周围的林子里飞了两个来回,巡视没有危险飞进树林深处。

他跟着它朝森林里走,越走越难走,脚下到处都是落了叶的干藤蔓,羁绊的他很难前行。他站定仔细的打量周围,发现不远处的山根下,向阳处有棵参天的落叶大树。

这树足有成人三四搂粗的样子,周围树木稀稀拉拉的,这可是我平生看见过的最粗最大的树了。

他着手套的双手,扯断道路上的干藤蔓,来到大树前:这里好像发生过动物滚爬打斗,地上的干草蔓被碾压

得平平的,上面有许多上了冻的血迹……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欲向后退,脚踝被旁边干草堆里伸出的一只黑毛爪抓住。他惊恐的挣脱而无望,只得浑身哆嗦着告诫自己:不要怕,你不要害怕……

他颤惊惊哆嗦嗦俯身扒开干草,原来是一只受伤的熊,气息奄奄地躺着。他伸手拉它,忽然听到远处一声嗷叫。

第三十一章 母子遇救

第三十一章母子遇救

他起身在周围瞧着,寻找着……在不远处的草丛中卧着只狼!我的妈呀,今天我命休矣!他紧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良久,却没有动静。

他迷蒙着眼睛看看脚下,又看看那边的狼,它们都是可怜巴巴的瞧着自己,寻求帮助。看来他们经过一场恶斗,都伤的不轻。

我能帮助谁?他们都是吃人的家伙!我谁都不能救!他想离开,脚踝被熊爪拽着,他从身上抽出明晃晃的砍刀,朝熊爪砍下。

当他低头下刀时,看见熊在流眼泪,分明是恳请他救命的。这吃人的野兽能救吗?可别是救活了它后,它反而吃了我……

他的心里矛盾着。熊轻声呜呜吟叫着,仿佛在哭诉什么……

他记起过去和胡人教练,一起谈到胡地野兽的习性时:

……

教练说:“冬天的熊不伤人,且常遇饿狼侵袭!”

二十岁左右的苏武问:“冬天的熊为啥不伤人?”

“为啥把熊叫熊瞎子?就是它冬天冬眠,像瞎了眼睛一样不吃不喝的睡觉。要把夏秋养肥的一身肥膘消耗完,第二年春天才出来寻食物的!”

……

他仔细打量着大树,发现树靠山体那一面,有一个大灌木丛遮掩的小洞口,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他俯身

拍拍熊说:“你别嫌疼,我现在把你弄回洞里,再治伤……”

苏武口中念叨着,熊仿佛听清了他的话,忍着疼痛。他拽起它两只前爪俯身搭在肩上,吃力地背起它消瘦

无力的身躯到洞口,腾出只手攉开灌木丛,一个大洞现在眼前。他双手着地爬进,把它放在里面的干草堆上。

“你先休息着,我去收拾那只饿狼!”他出来顺着血

迹走到狼跟前。原来这只狼的腰部被熊爪抓了个口子,肠子流出来拖在地上已经冻了,眼看着就断气。

多亏你受伤严重,不然的话,这熊的命和家就难保了!

天渐渐的暗下来。苏武瞧瞧天上,阳光只能斜照在大树顶端,看来今晚上是回不去了。这只狼必须得除掉,否则的话,夜里会招来狼群的!

他抽出砍刀,朝狼的腰部砍下,它没吭声就身子前后分了家。

苏武也饿了,摸摸狼的前身心脏处,还有点热乎气,

拉下手套,伸手在里面拽了块肉放在嘴里嚼着,分两次把狼的尸体拉到熊洞门口。

他用砍刀把草地上有血迹的地方的草除掉堆在远处想,冬天熊瞎子冬眠,今晚上就只有在这里过夜了!

他走进洞,瞧见有一只小熊坐在大熊身边,用嘴添着它脖子上的伤口。大熊见他进来,没有不安的意思。小熊陌生地瞧着他,停止了行动。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他瞧着它被狼咬破的脖子,拿出随身带的伤药,给它敷上,扯了片衣服的布里子护在外面。

他走出门扯了一些草蔓,回来给他裹缠包扎好后,参观着熊的家。

这里除洞口是钻着进出外,里面可大了,是树洞连

着山洞一起的大洞。铺满干草的大洞里面套了两个小洞,里面也铺着厚厚的干草。看来,这是只有母子的家。

他趁着傍晚的亮光,把大熊拖进里面的一小洞,把小熊赶进另一小洞,在外面抱回许多大树枝,挡在他们各自的洞外,对他们说:“天黑了,宝贝该睡觉了!”

他把已经冻得梆硬的狼前后身子拖进来,钻出洞抱了几棵倒了的干树回来,从里面挡住门。干完这一切,天已经黑定了。

能保护孩子和家园,就证明冬眠的熊虽然不吃不喝的睡觉,可是遇到危险,还是有战斗力的。

苏武害怕夜里熊出来伤了自己,把圈熊的两个小洞门挡结实,又手摸着检查,加固了一回,回来躺在干草窝里,盖上干草。

嘿,别说,这里比自己的家暖和多了!可惜几只羊没有人照看……太累了,他也顾不得许多,不知不觉睡着了。

翌日一早,苏武一觉醒来睁开眼睛,挡洞的木头缝间透过一溜阳光。他急忙掀开身上盖的草被起身,扒开挡洞的木头爬出来一瞧,太阳已经老高了。

他舒展下四肢回到洞里,敲敲小熊的洞门,小熊嗷叫了声。他又敲几下老熊洞门,没见动静。从木缝中瞧见里

面躺着的老熊,伸进手摸摸体热着还动了下,他放心了。

苏武退到门口,发现冻着的狼尸已经解冻,他用刀剥掉狼皮,把腿和后腰能吃的肉用皮包裹好准备带走,把

肚子里面的零件分门别类,顺洞壁放好。

他打开大熊的门,把它拖出来,解开包扎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这是他按照过去的胡人教练提供的药方,再加上皇宫里给马弄的一些伤药之和,这药真的很厉害。

瞧着它温柔顺从的眼睛,他从腰上取下药葫芦,给它换了药,拍拍它说:“你和你的娃娃好好地在洞里,我把门跟你们弄好!”

他指指墙根的东西说:“这些吃的,是你和娃娃的,饿了就吃些!我过两天来看你们!”

他打开小熊的房门,小熊立即奔出来,闻着气味到墙根,大口吃起了狼肝……

“再见!”苏武拎着狼皮包裹,俯身出洞,用木头把洞门挡结实,快步朝树林外面走。他操心着几只羊儿,得赶紧回去!

且鞮侯单于病好后,深觉自己身边得有个像梅尕这样懂医术的女人。虽然她是死了男人的女人,前一时被自己封为御妹,可胡人的通婚习俗,这并不影响他喜欢她。

一有这想法后,她的音容笑貌老在他眼前出现。他

就有事没事的招她进单于大帐来询问相谈。

开始一两次梅尕还以这为荣,第三次她明白了单于的意思,不去不行,就去找於维尔兰。

两人人密谋了好长时间,终于想出了办法。单于再一次召见她。她在家里把眼睛搞得哭过一样的红肿,披头散发来见单于。

他瞧着她的样子问:“妹子,你这是怎么了?”

她流着泪说:“昨天,我、我死去的夫家、家兄弟来来、家,让我回,去和他成亲。还带了萨满、给、给我看相。那萨满说、说我克夫。跟谁,谁、谁都得、得死!呜……”

梅尕伤心地哭了。

单于很相信迷信这些的……他闻言沉思良久问:“你夫君跟你结婚、多长时间去世的?”

第三十二章 再返松林

第三十二章再返松林

“两、两个月就得、病死了!”她哽咽了。

“那萨满、没有说如何破解吗?”

“他、他说了,说、说让我、到到、远离家、家乡的地方去、去磨、磨炼。呜呜……”梅尕委屈地大声哭了。

且鞮侯单于想想问:“既然这样,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现在,我哥、也也、觉得我、在家里不、不吉利。你说、说,如今、我一弱、女、女人,能、能、怎么办?”

他想想出主意说;“我看这样吧,你如今也没有了去处,不如就到贝加尔海去,找苏使节吧!”

“那,我这扫把星,不,不是害了、人、人家吗?”她故意地。

“汉人和我们风俗习惯不一样,他们不讲究这些的。”

“感谢,单于、皇、兄指点!”梅尕擦了眼泪立即告辞回家。

她高兴极了,积极准备着去看苏武。可她又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贝加尔海大的无边,自己怎么能找到他呢……

她想起卫律府送苏武去北加尔海的那两个人。于是她女扮男装,在卫律府周围等待……终于衽余从卫府出来。她就悄悄跟在后面,到街上无人处叫住他:“军爷大哥!”

衽余回过头问:“你叫我吗?”

“是!”梅尕装作男声,大方地介绍说,“你去年送苏大人——”

“哦……记起来了!”衽余打量着他笑了。

“咱两个到那边茶帐坐坐吧!”她邀请。

“好吧!”他高兴地答应。

他们进了茶帐坐定,梅尕要了壶龙井茶,亲自斟杯茶双手奉上:“军爷,请!”

“还是叫我大哥吧!”他真诚地。

“那——大哥请!”

衽余喝了口茶,感慨地:“这地方真是好!”

这里是许多有身份人才来的地方,关键是得有银子。衽余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他新奇地打量着沿圆圆的大帐周围放着的茶几和毡坐,干净且豪华。

梅尕笑了问:“大哥,您长来这里吗?”

“头一回。”他问,“在这里用壶茶,价钱一定很贵吧?”

“我请你,别在意!”梅尕拍拍自己的腰包。

“你是问苏使节的事吧?”

“是啊!”她从衣袖袋里拿出块白绸和黑炭块,放在他面前,认真地,“我特想我的救命恩人,又不知他在贝加尔海的具体地理位置,请您——”

“苏使节难得有你这样的好朋友!”衽余说着,拿起炭块在白绸上面,画好具体的地方,递给他,“你要是见了苏使节,就说我衽余敬佩他!问他好!”

“那是一定的了!”梅尕接过小心揣进怀里,“来,咱们喝茶!”

於维尔兰把梅尕要去找苏使节的事告诉了阿爸。於靬王知道哥哥和卫律狡诈坐不住了,换上便衣来到沮渠萨满医馆。看他们兄妹不在,就跨出门。

梅尕拿着包药回来看见,招呼说:“大哥,进里面坐!”

於靬王进来坐下,开门见山地:“沮渠妹子,我听尔兰说,你要去贝加尔海找苏使节?”

“是啊!”梅尕收拾几上的药材。

“你看,这雪正开始融化,一个女子上路,不懂情况,遇到雪崩怎么办?”

“为逃活命!要是真的死了,也只怪我、我梅尕命薄!”

她心里一酸,眼泪滚落下来滴在几上。

於靬王看在眼里,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不过他要看她的决心。他问:“你的决心已定了吗?”

“王爷大哥,你说我如今,还有别的路可走吗!”她坚定地,“要是找不到苏大哥,我就去死!”

他心里明白了。他要帮助这位朋友的妹子,也是自己的妹子。他说:“你要是准备好了,告诉我一声!”

他从医馆出来,到沮渠家找沮渠格尔商量去了。

三天后,天气阴沉沉的,北风呼啸着,看来天要变

了,又要下雪了。

苏武担心负伤的熊。他给羊把草填满,把圈门加

固结实,回屋里,穿戴好自制的狼皮保暖衣物,带上吃用的东西,登上滑板,迎着凛冽寒风,朝松林进发。

一路上,他被大风裹倒了许多次,都是咬着牙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赶路,当他赶到时已经傍晚了。苏武查看了

树洞口,那天自己走时挡的门依旧,他放心了。

他一边朝里面打招呼:“熊兄弟,我来看你们了……”一边双手轻轻的取着挡门的木头。小熊听见有人呼喊,奔过来,隔着门缝一瞧是苏武,忙嗷呜一声流泪了。

苏武见状,飞快地扒开门钻进,原来老熊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听见响动,张开无神的眼睛瞧着他。他忙看

它的伤口,包扎的东西已经掉了,伤口发红发臭,很难闻。

他摸摸它消瘦的身子,发烧。他轻轻地拍拍它说:“别害怕,会好起来的!”

苏武钻出洞,捡着雪地上不脏的地方,双手做了个干

净的雪球,拿进洞放在熊身旁,抓雪给他轻轻地擦洗着伤口……

它也静静的躺着,任他摆布。小熊在一旁瞧着,不时的添下自己的小脚掌解饿。

伤口擦干净后,苏武拿出药葫芦,给它伤口敷上药,说:“别动,你要好好休息!”

他借着洞口的光亮,挡好洞门。拿出块半熟的狼肉一分三份,自己一份,给小熊一份,另一份喂给大熊。大

熊不吃,眼睛感激地瞧瞧他,又瞧瞧小熊。

他知道,熊的冬眠不是一点都不动的休眠,能动,也可以相对的抵御外来的进犯。在实饥饿时,靠添脚掌来解饿的。

苏武知道它舍不得吃,把肉递在它嘴边说:“你吃吧,吃了好得快些!”

它还是不吃。苏武拿过背包打开,让它瞧里面还有几块肉,对它说:“这里还有。我这几天在这里陪你。我会照顾它的!”说着把小熊搂在怀里。

它能听懂人话,一点点吃着。苏武瞧着它们吃着,自己也慢慢的嚼着半生不熟的肉笑了。

其实,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里,熊从没有见过人类,更没见过这样友善的邻居。它瞧着他没有害它母子的意思,嘴里嚼着肉挣得伤口疼,无奈闭上了眼睛。

第三十三章 伴儿

第三十三章伴儿

苏武侍弄好小熊,还是和上次一样,为了怕伤害自己,把它们分别关进各自的洞里。他抹黑把干草抱进避风的洞拐内铺好,抱着节杖,躺在草窝里盖上毛毡草。

他听着洞门传来呼啸的风声想,在这蛮荒无人烟的地方,能见到活的动物也觉得亲切。我在这里,除过剩下四只骨瘦嶙峋的羊以外又有了新的伴儿了!

我要救活这只熊……它们能在这里生活,我也就能在这里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回大汉,就有希望见到亲人……

一天一夜的大风,没有吼来大雪,却谴走了乌云。第二天,风停了,天空一灿蔚蓝,旭日东升,温暖了许多。

有了做伴的,苏武一夜睡的很好。他睁开眼睛,门缝透进了光亮。他起来来到熊妈妈洞前,隔着树杆挡的门缝瞧着它,还在睡着。

旁边洞里的小熊,瞧见他,爪子打着挡木要出来,他笑了放出它。它围着他玩耍起来。瞧着这小家伙的的精神样儿想,可能这里的春天将要来了。

苏武打开洞门,弯腰低头钻出来,小熊也跟出来。它油光发亮的新生毛在晴天下闪光,且不住地在他脚下摇头晃脑嬉戏,原来这小家伙毛是黑棕色的,真可爱!

他不由得抱起了它,它像孩子偎依在亲人怀里似的,两只前爪子抓着他的衣服,小嘴舔着他下巴撒娇撒欢儿。

他的心里泛起了阵阵的涟漪,许久没有和孩子们相处了……他不由得亲了下它的脑门,他瞧了眼天上的太阳,已经上午的样子,抱着它进了洞,来到熊妈妈洞前。

“小家伙,你先下来,让我瞧瞧你妈妈的伤。”他打开挡着洞的木头,轻轻地拍着熊妈妈。

它睁开了双眼,屁股撅着后身起来,可头起不来。

“你别急!”他拿来药葫芦,给它已经封了口的脖伤

上了层药,解下腰带给它把伤口护着捆扎好,“你现在慢慢抬头。”

他帮着它抬起头,它挣扎着能站起了。

“很好!你能走吗?”他期待的问。

它笨重的身子摇晃下走了两步。

“再过几天就好了!”他指着外面问它,“今天很暖和,能出去吗?”

它又摇晃着走了几步。

“太好了”他高兴地,“我去把吃的拿上,咱们一起去晒太阳!”

苏武拿块拳头大的肉揣在怀里,手拉着节杖弯腰低头出门,再拉着熊妈妈出洞,然后抱出小熊,搬木头挡住洞口。

他们拄着节杖抱着小熊,脚在后面推着熊妈妈,缓慢且艰难的走上、家头上的山坡,选了块既避风、无雪又向

阳的石崖下停脚。

“这里挺好,咱们就在这里休息晒太阳,还能看到家门。”苏武安顿好它们母子,拿出刀子和肉,分了三块各一块,都慢慢嚼起来。

他觉得这是自己到北海来后最悠闲最惬意的时刻,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真舒服!他解开狼皮袍带,想起了梅尕送他的情景……

当时她虽然是男装,装得很硬气,可他不是木头人,能看出她的爱。由于自己的身份不允许不说,家里有妻子。他怕她太执着而毁了她的一生。

她是个好女人,应该和一个爱她,能白头到老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唉——”苏武长叹一声,闭目养神。

太阳一晒,狼皮袍穿不住了,他脱下后有点凉,就披在身上,迷上眼睛。小熊仔高兴地在怀里曾动着,他也没睁开眼睛。忽然,它小爪子扒开他的内衣触到了他的身子。

“干什么?”他吃惊地睁开眼,原来它在吃他内衣上的虱子。他仔细一看内衣的衣缝间,成片的白白的针尖似

的虱子蛋,蚂蚁大的虱子在蠕动。

小熊舌头香甜的舔卷着虱子,原来它把这当蚂蚁!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皮包肋骨的前胸脯想,真是马瘦毛长,人瘦虱多啊!

到这里来后,自己没有换洗的衣服,几月来一直穿着这件内衣。卫律一直没有送吃用来,自己每天忙得光顾弄吃的和养活几只羊,身上从没有觉得发痒。

他娘的,这东西也专欺负好人!我连吃的东西都没有,你还吸我的血,吃我的肉!他脱下内衣,披上皮袍,把内衣翻过,把衣缝完全暴露出来,放在棕熊的母子面前。

这母子两认真的开着洋荤……突然,苏武睁开眼睛,

居高临下发现两只狼前爪扒着洞门,他站起来大声喊着:“干什么?”

狼听到声音,抬头朝上看,发现了他,站定直视着他。他穿上皮袍,扎紧腰,挥舞着节杖,呼喊着让它们

离开。

两只狼那能听他话?再说还离一段距离。它们挑战似的注视着他,没有走的意思。

他无奈把节杖在面前的石板上墩的嗵嗵的响,一时山间树林回声响起……它们害怕了,不情愿地走了。

狼的鼻子很灵的,自己穿着狼皮袍,吃着狼肉,它们一定闻得见的。今晚上一定有狼要来。

“咱们该回家了!”他说着把熊妈妈扶起来。熊妈妈晒了太阳,吃了东西和虱子,行走比来时有力而自然多了。他拿着节杖在后面赶着它们,一起回到洞里。

苏武把洞门堵结实,穿好衣服,坐在里面避风拐角处。两只熊也依他躺下,既暖和还有伴儿,真好!野兽都知报恩,卫律的狗贼,会说会道,连凶猛野兽不如……

果不其然,夜里狼群在洞外奔走,鬼哭狼嚎……他安慰它们说:“不要害怕,它们进不来的!”

他摸黑把挡在里面小洞的木头搬出,从里面把大洞门又挡了一层,就是狼爪子再利,也不容易弄开的。他和

它们挤在一起,放心的睡起来。

第二晚上,狼群依旧鬼哭狼嚎……他如法炮制。第三天晚上,狼看没有效果,不来了。

第三天一早起身,苏武看熊妈妈的伤基本好了,拿起行李对它们说:“我得回家了,家里还有几只羊。”

熊妈妈和小熊围着他不让走,无奈他让它们送一段路。可是它们们却一直紧跟着他。

“你们回去吧!”三个时辰后他,苏武走出树林,踏上滑板撑滑起来,它们一直跟在后面。

第三十四章 熊跟着来了

第三十四章熊跟着来了

熊是有灵性的。熊妈妈回想起遭狼袭击的那天,都怪自己大意。它自己卧在洞口,高兴的瞧着小儿子,在面前打

着滚儿玩。

一只野狼路过瞧见,默默的攒足了力气,张着大口猛窜上来,一口叼住了它的脖子拖出洞。她身子太重,狼很吃力可不敢放下换口。

熊妈妈疼的拽在地,大掌子乱打乱抓,一家伙打抓进狼的腰皮里,拉出了肠子。狼疼得松了口,躲在干草丛中不能动了。

熊妈妈脖子也被撕了个大口子,疼得乱扑腾陷在草丛里。

这时恩人追着灰鸮过来遇见,救了它们母子的命。

第二天他给大熊伤口又敷了药,收拾好伤口留下吃的,堵好洞门回去了。

熊妈妈不能动,小熊不懂事,依在妈妈的怀里,嘴巴老舔妈妈脖子的伤口。它不让,可自己也没力气管,直到两天后,它将快要死的时候,他又来救了自己和娃娃……

我们不能住在这里了,我要带着儿子给跟他走。他和儿子紧跟着他的脚印前进

苏武为了摆脱它们,出了森林,上了雪原,飞快地滑行开了。

熊妈妈和熊儿子气喘吁吁的追不上,没办法只得靠着鼻子的功能,跟着滑行的脚印慢腾腾的走着。由于它们冬天

基本上都是在洞里生活,刚一走进阳光,眼睛不大适应。

白雪泛着刺眼,使它母子无所适从,走走、停停、闻闻,辨别着方向……再走走、停停、闻闻……不离不弃地跟着……

两个多时辰,苏武快到家时,朝后面瞧瞧,整个雪白的后面,没有任何跟随。他放心飞快到家门前,放下包和节杖,来到羊圈前。

他打开结实的木门一瞧,羊儿咩咩的叫着朝他走来,你们还活着!他手轻轻地**着这几个活着的羊儿,竟然眼圈红了。

他关上羊圈门,走进家门瞧着断了炊,一点吃的都没有的家,为了熊母子,那天出门,把所有吃的都带走了。这几天在森林那边,光顾它们也没有搞吃的。

他想想出门,看看木挡栅栏里的干草,只够它们吃三天两天的了。他想,我爱护他们,也总不能把我饿死吧!我死了,它们也会饿死的。

眼看天气也慢慢进入春天了,他们就会送粮食来的,就是不送粮食,起码也会遇到人的,也就有办法了。

苏武拿起刀子掖在腰带间,出来打开羊圈门,把一只长胡子的老羊拽出来,宰了。

午餐后,他趁天晴,走进屋后坡上的小树林,给羊搂了捆干草,夕阳西下时背回来。发现熊妈妈和小熊蹲在柴草堆前。小熊看见他,高兴的颠过来在他脚前撒着欢儿。

“你们怎么跟着来了!”他兴奋地。

他哪里知道,动物有种沿着气味跟踪的功能。他和它们一起住了几夜,它们已经很熟悉他身上的气味了。尽管它们身体虚弱追不上他,却能沿着他身上的气味找到他。

它们母子沿着他足迹追过来,看到这里有房子,有门。并且他身上的气味在这里聚在一起很浓,就在这里等他。

熊妈妈温柔的瞧着他不吭气。他从它的眼中读到了带着熊仔生活的不易……

他放下背着的干草,摸摸它的头说:“就住一起吧,互相有个照应

他开了屋门,把它们让进房子。熊妈妈陌生地瞧着屋里,一旁沿着墙边原木垫着树枝搭起的榻,光光的地面不敢动。小熊爬上榻,翻滚起来。

苏武从外面抱了抱干草进来放在地上,招呼它:“来,睡在这里!”

熊妈妈还是一动不动瞧着他。

苏武无奈自己躺在草上,给它做样子说:“夜里,你和你的娃娃就睡在这里!”

他起来,熊妈妈躺在了草上面休息。可是小熊新奇的

在榻上一会儿躺下,一会儿起来的玩着。

他知道熊妈妈脖子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今天又颠波了这么远的路,一定是又饿又累的,就切了块生羊肉放在它的面前。它却起来把肉叼起放在正玩的小熊面前。

“你吃吧!”苏武对它说,他又拿了小块羊肝递给小熊,小熊吃起来。熊妈妈瞧着儿子吃起来,自己才吃起来。

苏武微笑瞧着它们,这两个比羊儿聪明多了……夜幕降临后,小熊赖床上不走,他嘴里嚼着块儿羊肉搂着它躺下。

一会儿,仿佛怀里抱个火炉,挺暖和的。他知道野兽

就是野兽,起来把它放在熊妈妈身边,搬来木头挡在床边,以防万一。

他躺下睡不着想,又来了两个张嘴的家伙……我都经

常饿肚子,它们以后吃什么呢?他发开了愁……

熊妈妈身上有伤,又在冬眠中,身子虚弱还有小崽,让冬天的饿狼群给吓着了……其实它是很有本事的,能养活自己和儿子的。

老天仿佛被苏武的善心感动了似的,几天来,天气一直很好。虽然冰雪没有丝毫解冻的意思,太阳下却觉得暖和多了。

第二天一早,太阳升起后,熊妈妈带着小熊仔出门,在周围转悠着。苏武害怕有狼,一直跟着,不让它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前面是一片不大的桦树林。苏武远远望见它们走进了树林。他脚踩着厚雪,终于跋涉到林边停下,伸着脖子朝树林里瞧了会儿,它们怎么不见了?

正在他心急的要张口呼喊时,只见熊妈妈大口里叼着只小角鹿,后面跟着小熊,母子两不慌不忙从林子里溜达出来。他吁了口气笑了。

他只来过这桦树林一次,那是自己刚来后的一天。那天

他走进树林,想搞点吃的东西,结果什么吃的也没寻着,只是给羊儿弄了捆干草。谁知这树林里还有野鹿活动。

它们母子瞧见苏武站定了,熊妈妈把鹿递到他手边,他接过,摸着鹿身上还有热气,对它们笑着,竖起大母夸赞

说:“真棒!”

熊妈妈很熟悉这块土地,经常会弄回些小野味或者树根之类的能吃的东西回来,苏武觉得轻松多了。他觉得这样和熊睡在一个屋里很不安全,得给它们母子建个家。

说干就干,他还是用原来的办法,火攻冻土。消冻后再挖。当他在冻得梆硬的坡坎下,架柴点着火后,两只熊见火吓得要走。

第三十五章 我不后悔

第三十五章我不后悔

苏武忙揽住母子说:“别怕,这是消冻的办法!”

熊妈妈不理解挣着要走。

“你们不能走!要走也得春天来了再走!”他走近火堆,伸着手烤火说,“你看,我都不怕!这里暖和!”

熊妈妈怯生生地跟着他走近火,真的暖和了。它瞧瞧他。他对它说:“我们是朋友,我不会骗你的!”

它放心地带着小熊在院子里晒太阳玩着。

虽然没觉得天气松口,寒冷依然,可是地气已经变暖了

些。冻土层烧了一两遍已经融尽,苏武撩开膀子挖开了。他觉得挖个洞不安全,春天消冻后说不定洞会塌的。

他还是挖了个地窝子,外墙用木头和土夯成,用木头把顶上面搭好,树枝棚上,打上厚厚的土层,还做了低矮的门。多半天的时间就给它们母子建成了个不错的家。

他弯腰带它母子进门说:“你们母子以后就住在这里,

可以自由活动了!”

小熊的嘴在地上的土里拱寻着,熊妈妈瞧着苏武。

他躺在地上说:“这是你们的住洞了!”

它明白了,也躺在地上。

“对,这是你和娃娃的家!”苏武笑了说着,弯腰到外面抱了抱干草进来放在地上。

熊妈妈出去后也叼了许多干草进来,嘴拱弄平展躺在上面。

“我们如今、已经是邻居了,可以互相照顾了!”苏武说着弯腰走出门,瞧着挂在西天的太阳,满怀信心地说:“我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是的,过去有几只羊,不敢放出来,怕引来饿狼。再说,羊儿光要人照顾的。今有熊住隔壁,它们比羊有灵性,处好了可成为自己的帮手。

地气上来了,熊能感觉得到的。它们也变得勤快多了,

熊妈妈脖子上的的伤彻底痊愈,经常带着儿子在家周围锻炼巡视,也能找到自己能吃的东西,还不时的叼回来些。

苏武不放心它们单独外出,特别害怕别的动物伤害小熊仔。只要它们外出,大多时他都跟着。

他利用自己的特长,把羊皮用刀划成条,搓成绳子,做成弓,羊骨磨成箭头,镶嵌在硬木枝头制成箭,背上保护它们也保护自己。当然有时候收获还颇丰。

人不能闲着,要是没活干,脑子里的事情会忧愁死人的。苏武利用天气不好,不能出门干活的时间,在熊的家旁边,沿坡下划了线,准备搭建几间地窝房子。

这样的话,有木人来放牧就可以临时居住,自己就能得知些许外面的消息,特别是长安丁点消息。

哈拉和林周围的冰雪已经开始融化开了。沮渠梅尕已做好了寻找苏大哥的准备。她用自己多年的积蓄买了两匹好马,把能带的吃、穿、用品都收拾好后,来到哥哥家道别。

哥哥知道妹妹是个说一不二的坚强女子,只是叮咛路上小心,过一时他想办法去看望他们,在路上一定要女扮男装,男人样讲话等等保护自身的办法。

梅尕叫叮咛嫂子:“嫂嫂,我要走了,把这房子和里面的东西留给家里,做医房使用。请你代我多帮助哥哥,教管好侄子侄女!”

以前有小姑子帮助丈夫行医,自己也倒落个清闲,在家里做饭照看家里和两个孩子。她早就看出小姑子的心,提醒丈夫,怎奈他们兄妹一心,她也就不说了。

这回小姑子要去找苏使节,她的确很舍不得,含着眼

泪说:“你不要做后悔的事情,那人根本就不属于我们胡人,说走立即就要走的!”

“嫂子,我知道你是好心,怕我吃亏。可是妹子的心

已经跟着他走了!我不后悔!以后的事请以后再做打算!”

“到、到了以后,你能有啥打算?”

“嫂嫂放心,我会照顾我自己的!”

梅尕去给於维尔兰告别。尔兰害怕梅尕一个人路上艰难,就告诉了阿爸。

於靬王也想去看苏武,可身不由己,不能说想走就走。他把给苏使节的衣食交给梅尕后,派了个知心且又会武艺的老家丁随行保护。

沮渠梅从头到脚一身男子打扮,因为身材高挑,一身男儿装很是英武帅气,不了解的人很难识破她是女的。在於靬王家的老家丁,於乙峇老人的陪随下,打马上路了。

王庭居南方一些,气温相应高些,多半的雪已在融化。他们两人骡驮行囊的越往北走,越是感觉不到春的气息。不过沿途的一些放牧者已经蠢蠢欲动了,路上出现了牲畜的脚印。

沮渠梅尕瞧着,弯腰驼背、满脸皱纹胡须、很老的家丁问:“乙峇老哥,你对这一路熟悉吗?”

“说不上熟悉,可也不陌生!”他说,“多年前,我在这里放过过牧。”

“是你家的牲畜吗?”

他点点头说:“那时我家有十匹马,六十头羊。”

“那你怎么在於靬王家讨生活?”

“说来话长了!”

原来它是坚昆人,小时跟着位高人学了些武艺,三十多岁时,他是当时乌维单于骑兵部中的一位勇士。后来他父亲被单于的一个门人逼死,霸占了他的家产。

母亲悄悄逃出后找到了他,他为了给父亲报仇杀了那人,得罪了乌维单于,被清除出队伍。他就和母亲在龙庭附近,给人做短工相依为命。

乌维单于死后,儿单于继位,对内凶残无比,民不聊生。且鞮侯单于灭了儿单于后,要灭其满门,甚至连家丁也不放过。当时自己在龙庭街上,被儿单于的余孽抓到其府顶人数。

於靬王跟在哥哥后面,瞧着衣着华锦的众家人中,衣衫褴褛的他无助的擦着眼泪。就拉出他来问:“你是什么人?”

他战战兢兢的回答:“我、是做苦工的人。”

“你哭什么?”

“我、我哭我老阿妈。我死了,老阿妈也活不成了!”

“你为什么在他们中间?”

“我、我是刚被拉来顶人数的!”

经过进一步的交谈,於靬王知道他的身世,并得知他熟悉这里的一切,让他带路,在地道里搜出了儿单于的儿子和亲信。

於靬王在他和儿单于亲信的格斗中,看他还会功夫,事后跟哥哥求情,把他收为自己的家丁。

“於靬王是个好人!”梅尕问,“老哥,你的老阿妈还在吗?”

第三十六章 看朋友

第三十六章看朋友

“去年、进天国享福去了!”

梅尕瞧他伤感的样子,道声:“对不起!”打马朝前奔去了,驮着两大捆行李的马匹也跟着前面去了。

阳光下,一眼望不到头的雪原上,闪现出不计其数的大小刺眼的亮点,仿佛是夜里天上的星星让人眼花缭乱。

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三匹马踩在雪地上,噗噗嚓嚓的声音才觉得大地是活的。

於乙峇不解的瞧着前去的新主人想,他怎么不高兴了,我也没有说错什么呀……回想起临行前王爷的交代,你一路上要好好的照顾少公子,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

他打马追上来,巴结地:“对不起!公子!”

梅尕瞧着他的样子,负疚地说:“乙峇老哥,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问你家里的事,让你伤心!”

“嗨,你问的没错,我答的也没错!”他解释说,“百姓

的老阿妈死了,也就不受罪了!”

“老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梅尕安慰说,“你阿妈能活喏大年纪,是你这儿子孝敬得好!”

“这话说得对!”他自豪地说,“我阿妈临终时,微笑着拉住我的手说:‘你是个孝顺的儿子,阿妈为有你、而高兴!’我阿妈是微笑着闭上双眼的!”

一个母亲能这样的离开人世,她老人家心里一定很幸福的。梅尕想着,不由热泪盈眶地说:“她心里一定很满足、幸福!”

他眼圈红了说:“我老了,要是能这样就好了!”

梅尕说:“你这样忠孝的人,老天会报答你的!”

“托公子的吉言!”他想想问,“公子,我能问你个不该问的事吗?”

“问吧!”她高兴地。

“你说,在这北国,没有开河以前,冰天雪地的,你冒着生命危险去贝加尔海,有啥重要的事?”

梅尕觉得事到如今,也该让他知道自己的目的了。她回答说:“看朋友!”

“啥朋友,如此重要?”他不解地问。

“知道汉朝来的苏武、苏使节吗?”

“知道。”他说,“我没有见过他,可我常听我家尔兰公

主说,他是个很了不起的汉人!”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梅尕说。

“要是这样的话,你真的得去看他!”

“是啊!上天大地保佑,苏大哥还活着!”梅尕眼睛红了。

“为什么?”

“自从去年中秋节后,他被流放到贝加尔海,卫律一直没有给他送过吃用。”

“那,咱们得赶快些!”

人常说,一个人走路慢,搭伴行走快。实际上是路上有人说话,走路不觉得累罢了。路上有了话题,他们速度加快了好多。

前两年,北国的冬天给胡人开了次大玩笑,开河时,突然下开了多天的大雪,牧人家牛羊冻饿死伤过半,许多牧人生命也不能幸免。老天今年收敛了许多。

梅尕和於乙峇,这天天黑赶到一坵坡前。过去,这条去贝加尔海的道,是绕着坡蜿蜒上下的,如今人工从坵坡间劈开了条大道,便于了牧人大批牛羊通行。

於乙峇老人手持铁锹刨开雪看看地上,没有什么坑洼,他们开始搭帐篷。

这帐篷是梅尕让工匠特制成,路上一行用的,不大且紧凑。里面隔住好能住一人的小间,外面既可以经营两三匹马,还有供人食宿的地方。

夜里,沉睡的梅尕突然听见乙峇大哥喊:“我宰了你!”

她睁开眼,听见外面动刀的声音。立即摸刀跳起来,拉开门瞧见老哥横刀站在门口,不能动了。

她点亮松油火把,伸手举出帐篷门。几只狼看见火,不一会儿,在头狼“嗷呜”一声号召下跑了。她瞧着乙峇老哥,一身

一脸的血,门口地上躺着两只破了肚子的狼尸体,她明白了。

她忙把火把插在雪地上,搀扶住老人进屋躺在榻上,从随身的药葫芦里倒出一丸药,塞进老人嘴里后,麻利地点着自带的牛粪,架锅装雪烧水,拉进狼的尸体关上帐篷门。

不一会儿,老人吁了口气:“吁——”

梅尕闻声过来:“老哥,你醒了!”

“狼!狼!”老人瞧着门喊。

“狼跑了!”她摸摸水热了,拿来一铜盆倒上水,给老人洗着脸。

老人挣扎说:“我自己来!”

“我是萨满!”

老人一听,泪眼瞧着她说:“公子,感谢了!”

“老哥,我还得感谢你!”梅尕说,“要不是你,今夜不堪设想!”

“谁叫我们、是、一路随行的呢!”老人不愧是见过世面的。

老人服了药,洗了脸看来精神多了。梅尕吩咐说:“你把外衣脱下,我在外面雪地里给你擦洗擦洗!”

“公子,我自己来!”

“外面太冷,我全副武装着!”她拍拍身上说。出发近十天来,她晚上睡觉时都是全副武装睡的。

老人脱了外面的皮袍递给她。她拿到外面雪地里曾起来。

老人吃了药丸躺了会儿好多了。起来拿刀剥起狼皮来。这皮可是个好东西,冬天睡觉铺在身子下面特别的暖和,要是弄个狼崽的皮做件外褂子,就太好了!

梅尕擦干净了皮外衣上面的血迹,回来瞧着他剥狼皮,就奇怪的问:“老哥,你为什么专门在狼的后腰腹动手呢?”

“狼是铁头豆腐腰,狗是铁腰豆腐头的!”

“哦,还有这样的说法?”

“不是有说法,是实际经验!”他给她讲了夜里的事情。

夜里,外出睡觉特别警觉的於乙峇老人,突然听到门外帐篷有被撕扯的声音,轻轻地起来把窗帘打开个小缝朝外面看:门外雪地上有六七只黑影在急速地行动……狼群!荒原饿狼群!

这要是让他们冲进来,就不可收拾了!他紧紧腰带,手握着钢刀,飞快拉开门,对着挡门一只狼腰间刺搅而进,一股热血冲在他身上脸上,伤了的狼立即倒下毙命。

第二只接着朝他扑来,他飞快拔出刀来,拼尽全身力气喊着:“我宰了你!”对着扑上来的家伙腰肚子上刺了进去,他用力抽回刀挡在门口时,梅尕起来……

梅尕看老人挖出了狼心说:“给我!今天晚上,我们谁也别

想睡了!我给咱们做顿狼心肺汤,给老哥你把受惊吓的心,食补

起来,怎么样?”

“好!你做饭我来收拾这两个坏家伙!”

第三十七章 他还好吗

第三十七章他还好吗

苏武利用天气晴和的时间,把自己住的地窝子里外,重新加固收拾了下,专门在旁边土墙上掏了个火塘,弄了烟囱,烧加上砍柴,屋内取暖。

另外,他还顺着居屋旁的坡坎,一连挖了三间地窝子,顶上是一灿的树木搭成厚土压顶,厚实的土墙木门。

今年要是有人来此放牧,也让他们居住在此,我不但不寂寞了,还许能得到外面的一些消息……这天,光剩下收拾内部了,天气突变,夜里,狂风怒吼,大雪而至。

他躺在温暖榻上,瞧着火塘燃烧着的砍柴,听着外面的动静想,多亏熊母子的帮助,自己最近才能有了些安生的日子,虽然没有粮食吃,可是地下草根和树根解决了不小的问题……

天气突变的这天傍晚,梅尕和於乙峇两人,刚好走到了有两家牧人居住的地方,他们决定晚上住在这里。两家的男人热情好客,帮着他们搭好帐篷。

两家女主人,做了顿丰盛的晚餐,三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热腾腾的羊肉饭。夜里虽然雪大风狂,有了两家人做伴,梅尕没有受到大的惊恐。

第二天大雪依旧,他们就在此等待起来。

於乙峇老人给牲口加上草,躺在榻上睡觉。他有个好习惯,有事时睡觉特别警觉,无事时能呼呼大睡。这一时,一路上奔忙操心的,现在正是补充体力的好时机。

梅尕走出自己的小房间,看老人睡着,三匹马儿相依在一起打盹儿,她拉开羊皮窗帘,隔着薄羊皮膜瞧着外面铺天盖地的风雪想,苏大哥现在怎么样,他还好吗……

这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出远门,而且还是在大风雪肆虐的时节。她心里问自己,为了一个、自认为相爱的男人而这样,是不是有点儿傻……

可现在几乎没有了回头的路……这又让她想起婚后的一年,为了生活外出放牧,在大风雪中,遇见雪崩被埋而死去的丈夫……不由得眼泪汩汩而下。

邻居一七八岁、戴着皮帽子的小男孩子,从他家的窗户里瞧见对面:昨天来的叔叔在窗户前朝外看,拉开家门出来合上门,过来敲着窗户:“阿叔,阿叔!”

梅尕忙擦了眼泪,打开门,拉他进来关上门。

他问:“阿叔,你是哪里来的?”

“哈拉和林呀!”

“阿爸说,那里很好,你来这里做啥?”他问。

“来看你呀!”梅尕微笑着说。

“你是我们家的亲戚吗?”他稚气地问,因为昨晚他们一起吃过饭。

“是啊!”梅尕不愿让他失望。

“你能给我阿妈看病吗?”他问。

“你阿妈不是好好的吗,昨晚上咱们还一起吃饭来着?”她

摸摸他戴着皮帽子的脑袋问。

“阿爸老打她,说她不会生娃娃?”他大人样说。

“这事情我管不了!”

“你是我家的亲戚呀!”

“亲戚就管这事吗?”

“嗯!”

梅尕想,这胡人中,一般牧人的妻子是很辛苦的,长年随着男人奔波在草原上,风餐露宿,生孩子照顾家人。如生了第一个孩子要是身体没有恢复好的话,以后是很难再怀孕的。

她帮哥哥给人看病时,也经常遇到许多这样的女病人,治这病自己也略知一二。

“巴特尔!巴特尔!”对面的妈妈拉开门,伸出裹着厚厚头巾的头,喊着儿子。

巴特尔在窗户前给她挥手。对面女人看见儿子,挥手让儿子回去,儿子挥手叫她过来,梅尕挥手也让她过来。

女人回头瞧瞧帐篷里的榻上,丈夫正在呼呼大睡,也悄悄拉门开门出来合上门,奔过来。

梅尕看她过来,拉开门把她让进来。

“阿姐好!”梅尕礼貌地。

女人脸红了,拉着儿子要走。

梅尕双手拉住她的手,她明白了,惊讶地瞧着女扮男装的她。

梅尕悄悄指着榻上睡的老人,对她耳语说:“我阿爸!”

看她不理解这冰天雪地外出的他们,梅尕解释说:“我是萨满,去给远方亲戚看病的!”

她才露出了笑容。她拉过她的手腕,给她摸了脉说:“把干牛粪炒热,装袋子、晚上暖在小肚子上,会好的!”

“感谢了!”女人红着脸说。

梅尕进里屋拿出衽余画的地图,展开问女人:“你知道这地方吗?”

“贝加尔海草原?”女人说,“去年放牧去了那里。”

“离这里远吗?”

“还有三天的路程。”

“那里比这里,怎么样?”

“很偏避!平坦,不危险!”女人在地图上给她指了指地方。

梅尕放心了。对女人说:“谢谢!”随即对她严肃耳语,“保密,别说我是女的!”

这天,风雪住了,梅尕算了下,他们在这里修整了五天。经验丰富的於乙峇老人,看天气不会再有大的变化,他们就出发了。

临走时,梅尕悄悄跟巴特尔的母亲约定,天暖和时,他们到贝加尔海草原放牧时见!

风雪一停,熊母子在家里呆不住了,他们出来在雪地上撒欢。

苏武给羊圈里添了草回来,熊妈妈和小熊奔过来,把苏武扑倒,和他在雪地里翻滚戏耍起来。

它们母子和苏武成了好朋友后,苏武给熊妈妈起名为雪英,给小熊起名为胜儿。

他们在一起生活过得很有意思,苏武打猎回来的吃食有它们的,它们在野外获得的战利品有苏武的,这样的互惠互利,双方不但不寂寞,还相互达到了人兽安全的效果。

眼看又没有吃的了。上午,阳光下。苏武背起家伙和熊母子出发了。他跟着它们沿着坡坎朝上走,过了一片树林,来到一雪封着的小豁沟前,里面是一片落叶灌木丛。

还没等苏武站稳脚跟,熊妈妈一头冲进去,掉在雪窟中不见了!苏武急得呼喊:“雪英!雪英!”

他着急地用节杖慢慢朝下面探着,探不到底……怎么这么深的,这可怎么办呢?自己又不敢冒然而下。胜儿看妈妈不见上

来,急得嗷嗷地嚎。

正在他们急得束手无策时,在两丈远的地方,雪英叼着条大鱼钻出来。原来这里是条河。苏武不敢下去只有喊着:“雪

英,回来!快回来!”

第三十八章 梅尕来了

第三十八章梅尕来了

回到家,梅尕架锅做饭。苏武忙安排住的地方。多亏他撘盖好三间地窝子,这不,人刚一到,人和牲畜分别都有了个不错的住处。

於乙峇老人是个很会做零活的人。他按照苏武的想法,借着外面不太黑的特点,用原木头捆绑两个睡榻。

苏武用自制的骨针和皮线,把梅尕他们拿来的两个狼皮,里面装上这里的暖草,缝了两个榻褥子,给梅尕和於乙峇老人各一床。这样,在冰冻北国夜里,人就不会受冻了。

晚饭后,於乙峇老人给牲口添上草料,挡好牲口房的大门回到自己的房子睡了。真是年龄不饶人!过去年轻时到处征战,只要夜里睡得好,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

如今这一路上二十多天来,自己真的很累很累的了!任务已经完成,看起来这个苏使节、苏大人还真是个不错的人……他意识模糊了。

梅尕给苏武说了於靬王和哥哥沮渠格尔对他的想念,说他们会找个适当的时侯来看望他。他从她的话语和目光中看到了她

的爱,很爱……可这是不可能的。我不能害了她……

苏武说:“感谢你能来看我!你就是我的亲妹妹!”

他把自己住的房子清扫收拾了一遍,架好塘火说:“你住这里,暖和!”

“那你怎么办?”她含情地瞧着他,希望他能留下来。

“我住旁边的房子。这里夜里很安全的.”把自己的铺盖搬进於乙峇老人隔壁的房子睡下了。

梅尕躺在榻上,闻着有带苏武气息的屋子想,看来这事情不能着急,得慢慢的来。

第二天清早,熊妈妈起来走出门,前掌拍着苏武的门叫他起来。梅尕听见有人敲门,忙答应着:“来了!”

她起来穿好衣服,顾不得收拾女人的头发,拉开了门一瞧是熊,吓得一声惊叫:“啊!”关上门。

在熊隔壁住的苏武听见梅尕惊叫声,翻身下榻拉开门一瞧,忙喊:“雪英,我在这里!”

熊妈妈瞧了眼梅尕住的屋子,慢腾腾的走进苏武的房子。苏武**着它的头说:“来人都是我们的朋友,他们不会伤害你和胜儿的!”

熊妈妈听懂话似的瞧着他。他穿好外衣对它说:“我带你去认下咱们的朋友!”

苏武带着熊妈妈推开於乙峇老人的门,老人不在屋里,带着它出来走进马房,老人正在给马喂草。他对他说:“老人家,

雪英看您来了!”

於乙峇老人已经知道雪英是熊妈妈,笑呵呵地:“呵呵呵呵,

雪英好!”

老人轻轻的**着它的头,雪英感到了安全温暖,温柔的瞧着他。他亲切的对他说:“我们是好朋友!”老人和他们一起走出门。

梅尕已经全幅武装成男人出来。苏武和於乙峇老人带着雪英过来,苏武学着老人的口语问候:“少主人,好!”

梅尕微笑说:“大家好!”

苏武一手抚着雪英的背,一手指着梅尕说:“雪英,这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如今我们在一起生活,你要、好好的保护她!”

熊妈妈瞧着梅尕仿佛想起刚才的遇见,怎么现在她变了样子?

梅尕看出了它的困惑,于是爽朗的笑了:“哈哈……朋友好!”

她不敢直接摸它,伸出手轻轻地按在苏武搭在熊背的手背上。他感到了她的胆怯,拍拍她的手,温和地:“她母子,是不

会伤害你和老人的!”

上午,於乙峇老人拿铁锹铲着院子里的雪。梅尕一身胡人

妇女的打扮走出门,笑着问侯:“老伯好!”

於乙峇老人一瞧明白了,原来自己一路上陪的是位女少主来的,怪不得她那么细心,手是那么的轻柔。

“少主人好!”他脸上乐开了花,不愿改变以往的称呼。

“老伯,感谢您一路上的关心照料!”梅尕诚恳地。

“互相的!”他指指苏武住的房子说,“我明白你来找他的意思了,我支持!”

“谢谢!”梅尕进灶房,她把带来的吃用分类规整着。

梅尕来后,苏武轻松了许多。一来,他们暂时不缺吃的东西了;二来,人多热闹了,日常生活不寂寞了。再说,熊母子也很快接受了两位新来者。

在熊妈妈这位向导的带领下,他们三人一方面寻找吃的,一方面探究竟起了周边的地形。

长安已经春暖花开。要不是前年鞮侯单于,派人送回匈奴扣留我大汉的全部使节,还说了软话,汉武帝就早已派兵攻打匈奴了。

匈奴背信弃义,扣留我护送他们的使节——苏武一行百多将士不说,还经常派骑兵在天山附近路途骚扰掠夺,严重的影响着我大汉和西域各国的交往及边民的生活安宁。

汉武帝恼怒之极,下令让国舅李广利率兵从酒泉出兵打击匈奴。李广利基于自己几次出击匈奴的胜败的经验,要求派有力

的将军押送粮草。

这天早朝时,汉武帝打坐未央宫,扫视着金殿上文武官员,瞧见三十多岁威武的李陵。这位不愧为将军的后代,很像他爷爷李广,已经具备了优良的军人作风和超群的军事才能。

前几年,他想让位有才能的将军去打探匈奴军的情况,当殿上文武官员都怕担风险,默默相视低头不语,唯有李陵站出来请缨。

果然他不负众望,带领八百军骑出居延,深入匈奴腹地两千余里,考察绘画匈奴地形图,圆满完成任务回来。被他提升为骑都尉,镇守居延教练精兵五千骑,防范匈奴入侵。

前次,李广利出击匈奴,他让李陵率兵校五千前去支援,他率部到边陲,逢贰师将军李广利带兵归来。他又派他率五百骑出敦煌到盐水去迎接,那次完成任务后,他留在张掖镇守。

他像当年的爷爷李广一样,有他镇守在那里,匈奴不敢轻易的侵犯。这次是为了出征,才召他回来的。大家在堂上纷纷提议,要得胜利,必须粮草辎重保证供应才是保障……

这次押运粮草辎重,必须是一位既要能快速前进,又要有应变能力的将军才能担当……汉武帝听着大家的建议沉思良久,声音洪亮地:“骑都尉李陵,听令1”

李陵虎步上前打躬:“臣在!”

第三十九章 李陵请缨

第三十九章李陵请缨

“朕命你率五千人马,随贰师将军之尾,执掌管理后军粮草辎重!”

皇上等待李陵领命谢恩,可是他怔怔地站着不动,仿佛不知如何是好。满朝文武一脸惊诧。

有人小声提醒:“李陵,还不赶快谢恩!”

李陵不是不知谢恩之理,他只是心情激动!自己如今正值壮年骁勇之时,应该冲锋陷阵斩杀胡掳,手刃单于首级为家、国报

仇才对。

他在镇守地精心训教的五千兵骑,就是为杀胡掳,为家、国报仇用的,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他真的不甘心任护送辎重之职,想到这里。他跪在当殿,恳求皇上。

“陛下,臣所部都是荆楚勇士,个个奇才剑客,马上善击,

力能扼虎,拳能击犳。末将不才,愿率人马,为大军开路,专会匈奴之兵骑,在所不惜!恳请陛下恩准!”

李陵的话出乎君臣的意料,全场愕然。金殿上一时鸦雀无声。

站在李陵身旁的李广利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你不想给我拥腰,我今天非要叫你知道马王爷三只眼的厉害!

于是他冷笑着,对皇上说:“陛下,与匈奴之战,事关国家大事,作臣子应该以大局为重,以国家利益为重!李陵将军耻为后应,分明是藐视微臣。他想立头功!”

李陵听他如此说,竟然慷慨陈词:“陛下:不错,臣真的愿意冲锋陷阵,战死沙场!我出身戎马世家,先祖血洒疆场,他们

誓扫胡儿的遗愿,落在了后辈我的身上。”

他看皇上没有责备,继续说:“微臣正当壮年,誓与敌生死

交锋。凭心而论,微臣没有邀功之心,只有报国热忱。誓斬单于首级,还我先辈血债如愿而已!

“陛下,这护送辎重之事,臣知道是重中要事,可按实情,臣担这事不如让臣冲锋陷阵!”

武帝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做臣子应该以圣命为是,岂可违

背!不过,这小小骑都尉,胆识过人,不愧为将门之后!念其祖父辈有功于朝廷……这李陵向来也是以勇敢著称朝野的……

皇上思虑良久说:“你们都是朕的股肱之臣,且不可以地位尊长、从属相妒。此番出兵匈奴,朕发兵骑甚多,没有兵骑单独给你了,你得谨慎思想!”

“陛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臣受陛下洪恩,尚未报答,如今正是报效朝廷之时。今攻打单于,真是天赐良机,微臣岂肯错过!”

李陵激动地说明自己的决心;“尽管没有兵骑,卑臣愿领五千荆楚之士,以少击多,与单于决战,决不辱没朝廷!祈求陛下恩准!”

他头伏地不起。

和李广利交好的杜御史讥讽地:“骑都尉大人,你口气好大呀!区区五千歩卒击单于,这不是跟陛下开玩笑吧!我看你还是收回大话,乖乖给大部队当好军需辎重官,免得悔之晚矣!”

耿直的太史令司马迁,上前跪在皇上面前奏道:“陛下,微臣以为,骑都尉精神可嘉!在国难当头之时,骑都尉敢冒九死一生之胆量,率五千兵卒进击匈奴,实乃大汉精英!”

司马迁比喻说:“运送粮草辎重固然很重要,可是刀、锯,锤子,各有其用。骑都尉训导的五千兵士,都是训练有素的荆楚骁勇之士。微臣以为,叫他们直接参战比较合适!”

“司马大人好不识趣!圣上刚任命骑都尉为李将军的后尾,押送辎重。可他大出风头、愣充英雄,以五千兵卒打击匈奴。

这岂不是以下犯上,有意违抗圣命吗?”杜御史本对司马迁不满。

“杜大人,骑都尉能为圣上分忧,以壮国威、军威,这是我大汉的好事,是朝廷的幸事!他能率五千兵士抗击匈奴,难道不该嘉奖吗?”

不畏权威的司马迁反击:“如若我大汉朝的武将,个个都

如骑都尉李陵,把生死置之度外,我大汉朝廷何人、何族、何国敢敌!”

武帝沉思说:“杜爱卿,司马爱卿,二位不要造次!骑

都尉李陵,听旨!”

“微臣在!”

“朕念你有拳拳报国之心,免你犯上之罪!命你率步卒五千出居延,配合贰师将军正面御敌,望你不辱使命!”

“臣领旨!万岁、万岁、万万岁!”李陵叩头谢恩后站立朝班。

武帝环视群臣片刻:“强弩都尉、路博德听令!”

“臣在!”老将的路博德过去平越南立过大功,被封过伏将军、郅离侯,一直镇守边关。昨天和李陵一起奉命回来。他

刚才见李陵大出风头,心里不以为然。听皇上叫他,忙伏地而答。

“李陵部出居延进击匈奴,你可率领你部兵马,做骑都尉李陵策应部队。你两互为犄角,进有依托,退可联手,使单于不得有隙可乘!”武帝命令。

“臣遵旨!”

“众卿家明日各回戌守之地。今日午朝可免。各位下去准备,以待全面出击令下,各路即刻发兵!朕等着你们捷报、凯旋!退朝!”

李陵回家,李府上下一片欢腾。丰盛的午饭后,司马迁前来拜访。他一来是跟他践行;二来他正在写《史记》,写到《李将军传》处,为了证实一些情况来访他。

平时,他们一在边关,一在朝廷,虽是朋友,很难遇在一起的。他和李陵单独交谈了近一个时辰,了解了李广老将军和匈奴英勇作战,爱兵、民如子的感人事迹……

司马迁准备走时,朝廷太监李福前来宣送皇上圣旨,就和李陵一齐跪地接旨。

太监李福宣旨:“骑都尉李陵听旨:朕闻急报,单于兵临西河,形势很是危急,朕已令强弩都尉路博德率兵前去西河,

截单于必经之路。

太监李福瞧眼李陵,继续宣旨:“你可率五千歩兵出居延,至东浚稽山南龙勒水上,观察单于兵骑动向,切忌敌之伏兵。

李福加重语气:“李陵为孤军深入匈奴境内。如不见单于之兵骑,到受降城安营扎寨,休整士卒,不得违旨!李陵接旨后,明晨离京,尽速组织队伍,速赴所定地,不得有误!”

“末将李陵接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李陵叩头接旨后,送走了下旨一干人等。

第四十章 被算计

第四十章被算计

司马迁沉思良久,对他说:“想不到变化如此之快,早朝皇上定的事情,还没到天黑就变了。要骑都尉你孤军深入?将军肩上担子很重的呀!”

他李陵也想着事情,怎么变得如此的快速?

原来早朝后,路博德越想越觉得窝火,觉得自己比李陵

官大,给他做垫脚石很不忿。午饭后就上朝面见皇上,说了李陵自大、邀功的一些坏话。

皇帝正在纳闷时,接到赵破奴西河的急奏:说是匈奴主力到西河,西河守将李绪已投降匈奴。我方防务空虚,亟待支援!

赵破奴还说了,敌东浚山南军备松弛,可重兵击之,以

解西河之困。此时,正是破敌之良机等。

路博德得知情况想,这正是陷李陵孤立的好时机,于是说:“陛下,臣愿意到西河,和赵破奴一起破敌!”

“准奏!”

因而进击东浚山的任务,就落在李陵的肩上。

第二天早上,李陵临行时向母亲妻儿辞行,母亲递给他

一袋珍宝叮咛说:“胡人嗜利,你祖父出征时,总带着此物。这

可是护身之宝,必要时对胡儿加以利诱,趁势擒之。

李陵接过,揣入怀中,一家人互道珍重,依依惜别。李陵蹬上马,无暇顾及街道两边满枝绿叶白杨,目视前方、沿着街道朝西门驰奔。

他打马出了西门,要上阳关大道时,听到有人喊:“将军留步!”

他勒马而停,一看道边,司马迁牵马等待他,忙翻身下马:“司马大人,您怎在此?”

“给你送行呀!”他微笑说。

“昨天已经饯行过了!”

司马迁拉住他的手:“昨天是饯行。将军为国负重,奔赴疆场,作为同僚和朋友,理当前来送行!”

“感谢了!”李陵眼中泪花闪闪。

“单于奸诈,要多留心!”司马迁叮咛说。

“大人放心,我一直在边关和胡人周旋,深知他们的战法,我定会胜利的!”

“将军孤军深入,无有援军,你一定要保重的!”司马迁虽然没有搞清楚皇上为何改圣旨,但是一定有原因。他觉得骑都尉孤军深入抗敌,自己有必要多加叮咛他。

“大人也一定要保重!”两人双手互相紧握,为对方加油后,打躬告别。

司马迁目送李陵打马而去,直到看不见后才上马回走。

狡猾的匈奴且鞮侯单于,得知大汉出兵的消息,和卫律密谋:兵分三路出击。西由右贤王统领部下,目标酒泉、张掖;中由单于带兵镇守;东由左贤王出兵目标居延以东之地。

这样安排兵力出击大汉,西路牵制汉军的主力军,中路和东路就可乘机进犯抢掠大汉边境,三路之间距离不远,还便于相互接应。

李陵打马驰回自己镇守地张掖,安排好工作,立即带领自己训导好的五千精兵,把多年来自己制造的、积攒打击匈奴的刀械、弓、箭、弩等等击敌器械,全部上车带饱,即刻启程。

他们冒着北国开春的寒风,翻山越岭,顶着风沙,沿着沙漠中时断时续的道路经居延北上。跋涉过千里的沙漠,风餐露宿,一个月后到达东浚稽山。

这里尽管春天已到,地上冰雪都已消化,可还是寒风萧萧,树木枝头光秃秃的,鸟兽无踪,一片荒凉。李陵带兵在两面是高山的道上警惕前行。

突然,前面的探路的哨兵发现了匈奴的众多骑兵,忙回来报告。如今后退不成,步兵跑不过匈奴的骑兵,也前进不得。李陵和副将韩延年商量,只有以粮食辎重车为营,布阵营外。

他安排前面的军士一律手持戟盾,掩护后面的士兵手持弓箭。准备战斗。

这时,行进着匈奴骑兵前哨也发现了汉军,立即报告给总头——单于。

这是且鞮侯单于,亲自率领的三万多骑兵正要出东浚稽山,被李陵军队撞了个正着。两军对垒。单于看汉军比他人少的多多,且都是一律的步兵。令骑兵将汉军围困在两山间。

他命卫律上前喊话。卫律站在阵前高喊说:“大胆的小部汉军,还不赶快向我们且鞮侯大单于投降,饶你们不死!”

李陵听说是且鞮侯大单于,对旁边副手说:“延年兄,咱们不答他的话!”

李陵回身又对士兵说“:”咱们不开第一箭,只要他们一开弓,听我的击鼓,统一放箭,听锣声就立即停止放箭!”(古代战场上:击鼓为号,是进攻;锣声为号,是停止)

单于看对方不搭腔想,他们这一小撮,原来瞧着我的众多骑射害怕了。他命令说:“目标:汉军辎重!开箭冲锋!”

前面的匈奴骑兵打马放箭狂奔过来。

李陵击鼓咚咚,前面的士兵持盾牌挡住来箭,举戟冲上。后面的几千弓箭手,搭箭射向匈奴骑兵。一时匈奴兵骑应箭而倒,人仰马翻……一波阻挡一波,无法彰显骑兵的优势。

单于见状,无奈指挥兵骑撤退,汉军借机追击射杀数千骑兵。单于大惊,看到汉军虽有损伤,可战斗力极强想,一定有主力部队在左右。

单于立即命人,两天调来左右八万骑兵攻打李陵。他怕有诈,不敢大举进攻,只是一边追赶一边派小部队骚扰。

李陵率兵士和辎重且战且回退。当时伤者许多,他命重伤者乘车,轻伤者推车,再轻伤者参加战斗。撤退了两天,敌军若即若离,不敢造次。

他故意放慢后退速度,在一次敌军近距离追赶中,他集中兵力,一次指挥布阵,鼓声震天,消灭敌军骑三千多。

苏武在於乙峇老人,梅尕和雪英母子的带领下,一天中午,来到了贝加尔海。原来,那天苏武带着雪英和胜儿母子看到无际的冰川就是她。

这就是路大人给他介绍过的北海,也是当年霍骁尧抗击匈奴到这里,封过狼居胥山后,又到此封过的瀚海!

蓝天白云,灿烂的阳光和一望无际的冰面,融为一体。在这蛮荒之地,能站在这里,苏武不由脱口而出:“世界之大,真

叫人震撼!”

“这要是到了夏天,才美的没3说了!”於乙峇老人兴奋地说。

“老伯。你来过这里?”梅尕问。

“我十岁的时候,和阿爸放牧来过一回。”他指着周围介绍说,“过去,左面山上还没有那么多的树木。”

苏武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临着冰川的山坡竟然还生长着一片碧绿的松树。

第四十一章 且战且退

第四十一章且战且退

突然,一声天崩地裂:“轰咔咔^……”

大地整个都在晃动。他们三人站立不稳,撞在一起。梅尕抱在一苏武和老人;“快走!地动了!”

随着大地的晃动,离岸边不远的冰川中裂开了丈把宽,深不见底,肉眼望不到头的大裂缝。

大地平定后,苏武瞧着感慨地:“我的天呀,这冰封起码有几丈厚,裂了这么大的缝。海底的水都涌不出来!”

於乙峇老人说:“这恐怕是贝加尔海要开海了!”

“开海,是冰要开始融化了吧?”苏武问。

“是啊!”

‘是不是每年都发生这冰川开裂?

“以前还没大听说过。”

“那就是说,我们运气好,今天遇见这!”梅尕说。

“对,我们运气好!”苏武怕这里发生什么危险,对他们说,“咱们回家吧,过一时再来看冰融化了的贝加尔海!”

李陵部队且战且退,又斩了敌军三千余骑,使敌人摸不着头脑,不敢大胆冒犯,小股骚扰仍然不断地存在,部队也在不断的减员。

在这孤军深入没有支援的情况下,他决心带领部队朝山外撤离。他边走边给下面士兵加油打气:我们加油回撤,提起精神,我们一定能胜利,一定能回家……

他们沿着龙城故道走了四五天,进入到受降城地界,前方大片的芦苇荡。李陵远望前方是一片低洼地带,城池陷入在荒草之中,荒凉至极。

这使他不由得想起那年,一将军在这里的教训:

多年年前的冬天,匈奴遭受天灾,大雪之后,无数牲畜饥寒而死,一时人心慌乱。此时乌维单于已死,儿单于继

位,这小子虽然年少,但性好杀伐,令迷信的匈奴人深为不安。

匈奴左大都尉欲杀儿单于,遣使者密告汉朝:我想杀了儿单于,投降大汉,但是汉地遥远,请派兵来迎接。一旦兵至,我就动手杀死儿单于而归汉。

汉武帝闻讯也很是高兴,即刻派遣公孙敖于塞外筑受降城,以接应左大都尉。但是受降城建好之后,左大都尉仍嫌太远。

皇上当机立断,于次年春天,派遣浞野侯赵破奴率骑兵两万余,出朔方,西北急行两千里,去接应左大都尉。然而,就在左大都尉准备杀儿单于之时,事情败露反被儿单于所杀。

赵破奴只得与匈奴兵激战之后,南撤快到受降城的地方,被八万匈奴骑兵包围。最终,赵破奴被俘,两万多骑兵投降。

李陵想到这里,怕前方有敌军埋伏,命令队伍停止前进。眼看着后面匈奴骑兵就要追上,无奈只得在面前的芦苇荡中筑城扎寨。

单于见状,命令部队四面放火。

李陵看敌军放火,立即指挥全军兵士:“各部、分头用火烧出一块空地来,匈奴的火势蔓延,就烧不了我们!”

在他的带领部署下,大家有序行动,披荆斩棘,烧出了一大块驻地。

因为这里距汉地居延较近,敌人放火后不敢逗留回逃了。敌人一回逃,李陵率部队安然无恙走出来。他们回撤到一座山下,匈奴哨兵发现,报告单于。

且鞮侯气得咬牙切齿,亲自压阵,命部队居高临下突袭李陵部队。李陵发现山前有大片树林,立即命令部队:“赶快进入前面树林!”

各部执行命令立即进入树林散开。匈奴骑兵冲入树林。汉军发挥步兵在林之中的优势,弓弩手灵活作战,打破匈奴部队,斩首兵骑数千级。

单于再一次在李陵军队的重压下,带着骑兵转身逃跑。

李陵鼓励兵士说:“前面不远就是我大汉地界,就是我们的家乡了,我们一定要信心百倍!回家!”

大家异口同声地喊:“信心百倍回!回家!信心百倍回家!”喊声在空中震荡。同时也震撼了匈奴的内部。

这次开始,单于带领三万骑兵遇李陵战,损失数千,又调来八万骑兵围堵李陵,还是连战连败。骑兵损失近两万骑。

卫律对单于说:“单于,这样不行,我们得换个打法!”

“怎么换?”

“这是大汉的主力,把我们拖得距边关越来越远。我们得想办法打他个埋伏,叫他们有来无回!”

“这里怎么打埋伏?这里距大汉边界很近,他们要是来了援军,咱就遭殃了。我看还是继续追他们,借机收拾一个是一个,追到山外,要是追不上就立即回撤!”单于说。

李陵部队在前南行,单于带着骑兵后面追赶,双方且行且战,都不恋战。

这天,太阳西斜时,李陵部队兵士手持弓弩,警惕地刚走出东浚稽山口,进入到荒丘地带。忽然,旁边冲出来一小队骑兵。李陵高声喊:“放箭!”

军士们千箭齐发,前面的敌骑应箭而倒,后面几骑调转头就逃。

李陵高喊:“抓活的!”士兵改作专射马身和腿。马倒敌军落地,反抗者斩,只抓了一俘虏。

经过审问俘虏,得知,敌军在多次的战斗中,损失了三万多骑兵,害怕我方有援军,不敢孤注一掷,如今士气不高。这更加鼓舞了李陵和兵士们的士气。

再则李陵率部,马上就撤退到回大汉地界敌人不敢冒然追赶。单于的意思是:追到距汉界五十里地,追不上就立即撤回。

夜晚,星光下,双方前后相隔一里多地宿营,都派兵居高处站岗,警惕防守。半夜后,李陵部的韩延年将军巡防查岗,发现一站岗士兵依石抱躬箭睡着了。

他恼怒地一鞭子抽醒他,训斥:“怎么站岗能睡着?”士兵忙跪地求饶:“大人,我真的是太疲乏了!”韩将军不依不饶的又抽又骂,这位士兵被打的哭喊不止。

寂静的夜晚,韩将军的训骂声和士兵的哭喊声传得很远。匈奴哨兵听见,记下位置,悄悄叫上两个人换上汉军服,潜

入哨位,说是替换他站哨,劫走被训打的士兵到胡营。

经单于威逼利诱,士兵投降了胡军,说了李陵军部是孤

军而无后援,士兵伤亡颇多,有战斗能力的只有八百多人,箭弩等等兵器已经快用完了的消息。

第四十二章 血战被俘

第四十二章血战被俘

这消息给准备退兵的且鞮侯大单于,吃了强心药。他大喜所望,立即召集部下,连夜商议……

他们即刻兵分两路,趁夜色悄悄占据了李陵部周围的坵地山头,把他们死死地包围在其中。

第二天晨光初现,敌军骑兵人马喊声震天:“李陵、韩延年赶快投降!你们被包围了……”接着,匈奴对李陵部发起了总攻。

箭矢遮天蔽日,兵器锵锵、人马吼嘶,贯彻天地间。双方的将士一个接一个倒下,又一个接一个的冲上前,搏杀在一起……

李陵带着全体将士,冒着四面八方的来的箭雨一路血战,艰难前进突围……

在这后面有单于几万骑兵进攻,前面有密密麻麻的匈奴骑兵先锋部队的截杀,要回大汉地就得血拼……

整整一天,李陵部仅有的五十万只箭弩拼完了,刀剑也纷纷拼断,士兵只得拆了辎重车件当武器。

夜晚到来,敌军进攻慢了,李陵令士兵在山丘采石头做武器。

他坐在夜色中,瞧着剩下的五百多身经百战的士兵,及缴获敌军的几匹马。兵士们个个满身是血,疲惫不堪。如今兵器殆尽,粮食断绝,援兵无有,我军已经陷入绝境。

突然一阵南风吹过,这是我大汉地的风。经验告诉他,这里距离旱地只有不足百里了。他注视着南方,想起皇命,想起家人,想起自己誓言……

他起身牵了一匹马自用,命令手下把剩的马全部杀掉,叫大家吃一顿饱饭。李陵翻身上马,随从士兵立即要跟他去,他阻止说:“取单于首级,一个人足够!”

不一会儿,匈奴营地一片混乱,不久又趋于平静。半夜里,李陵手持断刀,艰难地步行回来。韩延年上前扶住他问:“怎么样?”

“我们今晚上,要一定突围!否则的话,一个人都别

想回去!”

他瞧着坐在周围能打仗的四五百士兵,苦涩地微笑说:“我们这些人,现在每人手里要是有十支箭弩的话,明天就能跟他们血拼,就可突围回家的。可是现在——”

原来,他是去探敌情的,最主要的是想杀了单于,为家、国报仇。他骑马悄悄走一圈,侦查突围的地方,来到单于的驻地,想混进去杀了他。

谁知那家伙防范甚严,他刚接近敌营,就被发现。他和敌兵厮杀一阵,弃马躲在了暗处。等敌军平静后,迂回到半夜才回来。

“你说的对!”韩将军赞同地,“你这一骚扰,他们各部摸不清情况,一定不敢大胆的围攻我们。咱们把能战的士

兵分成两路,分别突围!”

有人递给他一块生马肉。他问:“士兵吃过了吗?”、

“都吃过了,现在有劲多了!”大家纷纷说。

他嘴里嚼着马肉,想着突围的办法。他把自己侦查的情形和想法给大家讲了一下,大家纷纷同意他的主意。

他们把拿不动的东西,磊在不能参战的几百伤员周围,

搞成营地迷惑敌军。

李陵对负伤不能走的士兵说:“等到天明他们发现我们走了,是不会杀你们的,你们或许还能活下去。只要活着,就能回家,报效我们大汉!”

李陵把手下,能战的士兵分成多股小队,让他们分头突围。他对所有突围的士兵简单的下了命令:“大家目标向南,寻找敌军薄弱地方,匍匐地上悄悄的过去……”

后半夜,茫茫夜色中,李陵、韩延年带着能战斗的士兵,分别悄悄的离开营地,冲下山丘,伏地匍匐着,快速前进。

李陵带着卫兵看到,几只小股队伍,分别神不知鬼不觉穿过前面敌军的防护区,向南迅速奔去。他也出敌区后和韩将军汇合,断后急速而去。

快到天明时,匈奴单于得到消息,立刻组织了数千骑兵向南方追赶上来。敌人的骑兵比李陵的步兵快多了,天明后,他们呐喊着追上了断后的李陵、韩延年及跟随几人。

李陵他们听到后面呐喊声越来越近,韩延年说:“李将军,你们快走,我来断后!”他立即回头怒吼着冲进敌军

队伍,左砍右挡……

李陵哪能走得脱,再说他也不能丢下韩将军。他和带着几名士兵拼命抵抗……他们手里都是短兵器,抵挡不住凶猛迅速的弓骑手。

很快韩延年战死,李陵和两位活着的士兵陷入敌军的重重包围之中。敌军中呐喊着:“抓活的!李陵快投降!”

“我命休已!”李陵看突围不出,大喊一声,举刀自杀。一士兵上前夺刀哭喊:“将军不能!”

“滚!”李陵一脚踢开他。他趁机匍匐进敌丛逃出了。

“李将军莫可!”且鞮侯大单于大声阻止。

“李将军投降吧!你的伤兵全部被俘,如果你不投降,他们将遇全部被杀的下场!”卫律高喊着过来。

且鞮侯大单于一路上跟着李陵部战斗,目睹了他的胆识和勇敢。自己虽让赔上了三万多众骑兵,可他很佩服他。他命令手下一定要活的李陵,并特意让卫律前来劝说。

血染的阳光下,整个盔甲被敌军的血和自己负伤的血染成了血人的李陵,听了卫律的话,紧咬双唇,无语地瞧着自己周围满上遍野,拉弓搭箭对着自己的匈奴骑兵。

他想着留在山丘营地上,三百多身经百战而负伤的士兵,眼前浮现出:他们会因为我,立即被凶残的胡军兵骑,马踏射杀的杀戮惨景……

他目光南望下近在咫尺的汉朝边境,眼睛湿乎乎的,他咬破的双唇鲜血直流,手中的短刀“锵嚓”落在脚下的石头上,溅起了愤怒的火星

“绑了!”单于一声令下,步卒上前将李陵五花大绑,驮在马上。

且鞮侯大单于高兴地:“军师!”

卫律立即;“臣在!”

“善待汉军伤兵,给他们吃喝,治伤!”

“遵命!”

且鞮侯大单于将李陵带回营帐审讯,可他低着头一言不发。他寻思着,单于我儿,我定要等我的士兵康复后,找机会砍了你的人头,回我大汉朝的!

第四十三章 三个消息

第四十三章三个消息

单于瞧着李陵血染的盔甲,随腿流下的鲜血染红的地面,皱了下眉对卫律说:“军师,带李将军去医伤,好生伺候!”

“是!”卫律吩咐士兵,“赶快带将军下去宽衣治伤!”

单于看士兵押着李陵下去后,对卫律说:“严加看管,立即回王庭!”

单于活捉了李陵后,立即撤回哈拉和林。和李陵分开后,摸出敌军包围圈的三百多士兵,逃出了胡界,昼夜疾行,半月后纷纷回到了大汉居延城。

居延的驻军头领,打问李陵将军的消息,他们都说李陵为了和他们已经突围。居延头领立即向张掖郡报告,张掖驻军马上派人,加急向朝廷汇报。

李陵当时一脚踢走的跟随,溜出敌围藏在一山后面的树林里,等到晚上才出发回走,三天后赶到汉地一家人家,换上了汉人的服装,抄捷径直奔酒泉郡报告李陵已经战死的消息。

第二天,一位亲眼瞧见李陵被匈奴单于捆绑上马带走的伤兵,当时只一条胳膊断了。他自己处理后,夜里买通了看管的胡兵逃了出来。多天后到酒泉郡告知李陵为了保护伤兵性命被俘。

酒泉主管路博德得知李陵部的两个消息,不敢怠慢,立即派兵带着两个证人疾回朝廷报告。

李陵被带回王庭,关进监狱。二十多天来,经过狱医的医治,身上刀箭伤已基本好了,可他心里一直想着,如何才能提了单于首级而回大汉……

且鞮侯大单于看李陵伤好了,和军师卫律一起提审李陵。

这是他到王庭来的遭遇第一次审问,实际上是诱劝李陵投降。

当李陵被带到单于大帐,单于亲自上前给他松绑并让座,关切地问:“李将军伤痛可好?”

李陵瞧都没瞧他们不说话。

卫律立即装模作样地:“李陵,大单于问你话呢!”

“哼!”李陵哼一声还是不搭理。

“你别不识抬举!”卫律傲慢地,“你当你是谁呀?你是个阶下囚!要不是我们大单于爱慕你的才能,照顾你,不但给你治伤,还给你的部下治伤,哪还有你们的现在?”

一提起受伤的士兵,李陵想想终于开口了:“感谢单于!”

卫律一看他开口便说:“李将军,兵败实在不是你的过错!不过你可要记得你的承诺!”

李陵恼怒地问卫律:“你配给我提、什么承诺吗?”

单于本想和李陵心平气和的谈谈,可看他这样,要是如此下去,会闹得很尴尬的。看来,我得想办法用计谋来逼他投降,于是对卫律说:“军师,让李将军下去继续想想!”

出酒泉抗击匈奴的大将军李广利,带兵进入天山胡地千里,

只是和小股匈奴骑兵遭遇,没有遇到匈奴主力而归。他们并不知匈奴主力被李陵死死拖住,给他们解了围。

在此同时,朝廷接到了酒泉和张掖郡关于李陵军的消息。汉武帝面对三种说法,一是、张掖郡报告李陵部率军已突围;二是、李陵被敌军包围已经自杀身亡;三是、李陵被敌军包围被俘。

这三个消息不知哪个是对的。

汉武帝早朝时,瞧着面前的文武官员问:“诸位爱卿,关于李陵军的三个消息,大家说说,那个是正确的?”

这些官员你看看我我瞧瞧他都不言语,仿佛皇上问的是空气。站在武将前面的老将公孙敖低头朝后退了退。

皇上瞧见:“公孙老将军,你说说看!”

公孙敖抬头瞧着皇上一时怔了。后面的同僚轻推下他,低声地:“皇上问你呢!”

“这这,臣也不知、知”他不知所措地。

有人忍不住吭地笑了声,立即闭嘴

“公孙敖听令!”武帝威严地。

公孙敖忙打躬:“臣在!”

“朕命你,立即带人进入西河各地调查此事,不得有误!退朝!”皇帝起身下朝。

天气虽然乍暖还寒,毕竟是春天到了!贝加尔海的地气上

升,在天上温暖的阳光加攻下,厚厚的冰雪快步融化着。周围百里外的牧民们,纷纷外出寻找放牧的草场。

苏武居住的这里,迎来了去年在这里的放牧者,就是梅尕和和於乙峇老人来时避雪灾的那两家人。这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这两家虽然没有和苏武他们挤住在土坎下,可是他们帐篷搭在距他们前面不远的小河边上,大声呼叫时两边能隐约听得见。

一天下午,梅尕正在烧水,小巴特尔过来找小熊胜儿玩,苏武和於乙峇老人带着它们外出了。梅尕瞧着小家伙失望的样子,递给了他一块鹿肉:“来,吃块肉补上!”

他吃着肉,瞧着和妈妈一样女人打扮的梅尕问:“阿叔,你怎么穿上女人的衣服?”

梅尕微笑着沉思片刻,回答说:“因为我是给人看病的萨满,萨满也可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

“为什么?”

“萨满是要给男人看病,也要给女人看病的呀!”

“我明白了!”他想想说,“喔、阿叔,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可不能给别人说,我阿妈要打我的。”

“说吧!你给我说的话,我不告诉别人!”

“你要记住,不能告诉别人!”

梅尕举手说:“我发誓!”

巴特尔悄悄对她说:“我阿妈有小宝宝了!”

梅尕激动地:“你再说一遍。”

“我、阿妈有小宝宝了!”

“你怎么知道?”她问。

“晚上睡觉,阿妈告诉阿爸的。阿爸说,他以后不打阿

妈了!”

“这可是好事情!”梅尕想,这多天来,看着带来的粮食只够两天吃的了,再说还有三匹马也要吃草料,苏大哥不管不问,照样和於乙峇老人在外面查看地形情况。

她竟然有时怀疑,自己是不是意气用事,来错了……一个女人家和苏大哥要在这里生活,没有相应家业,以后怎么办呢?

如今不用发愁了,自己有了吃饭的本事了。

在北方极寒地,一年有半年都是寒冷冬天。生活在这里的妇女,里外忙碌,身体往往寒湿过重,生育困难。自己可以用跟哥哥学的医病本事,为她们医病来换取吃用。

第四十四章 功过相抵?

第四十四章功过相抵?

傍晚苏武和於乙峇老人满载而归,他们今天运气真好,射杀了一只鹿和两只兔子熊驮着,两个人还背回两大捆干草回来,够人和牲畜吃几天的了。

梅尕煮一锅鹿肉,给苏武和於乙峇老人盛了两大碗连汤带肉,自己端了碗汤进了房子。虽然新建的灶房很严实,可是脚底下还是禁不住的冰凉。

房间里有火塘暖和多了,她坐在榻上喝着汤,自己不外出不做重活也不觉得很饿。

月光如银般撒在地上,寂静的北地夜晚,已经不太严寒了。远处的小山丘、树林,和消了雪的黑乎乎的地面,变得朦胧且神秘。

苏武吃了饭出来,面朝南站在月光下,他计算着时间,现在正是长安夏初之时。

去年这时候,自己还在长安,和朋友在酒肆里赋诗饮酒,可是现在却成了匈奴的阶下囚,还被流放到这极寒的不毛之地。唉,真是人生无常呀!

他想起了老娘,想起了妻子,想起了一家大小……不由得眼泪潸潸。

梅尕出门瞧见,过来站在他身边说:“苏大哥,外面凉!”

他没瞧她也没说话,回身进了自己的房子。

奇怪,他怎么了?梅尕跟着他进来,随手推上门。她拿出火镰,打着火,点亮来后於乙峇老人用动物油制作的蜡烛问:“苏大哥,你怎的了?”

“没、没什么?”他背过身回答。

“咱们不用为生活发愁了!我有了办法,就是单于不送粮

食来,我们也能生活下去。”梅尕高兴地。

他已经绷回了眼泪,回过身问:“什么办法,说说看。”

她把自己来的路上遇到两家人,以及给巴特尔母亲看病的事,现在巴特尔母亲已怀孕的事,告诉他后说:“咱们可以给牧人看病,来换取吃用的东西。”

“这倒是个办法,可是周围无人烟呀!”

“这里水草丰盛,过不了多久,就有牧人来了。”她又说,“现在我们有马匹,留乙峇老伯在家照看,咱们两个可以外出给人和牲畜看病。”

“好是好,可我是个汉人,还是个流放的囚犯!并且对医病一窍不通呀!”他担心地,

“这有什么!不会可以学习嘛!再说,我不是都来找你了,咱们生活在一起,这里远离首府,更是远离长安,谁能管得着!”她眉目含情瞧着他。

“你和我,这可不行!我在长安有家室,有儿子。”他拒绝。

“我们胡人不在乎这些,我也不在乎的!”她坚决地。

“我要回长安的!我不能耽误了你!”

“你要回长安,我跟你一起去!”她说,“你知道,我母亲也是汉人,我就是想回大汉去的!”梅尕坐在他身边说。

“那——单于要是不放你走,怎么办?”

“我不后悔!我会在这里和我们的孩子们一起生活!”梅尕眼泪花花地,“我,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是胡人!”

她拉着他的手:“苏大哥,你就成全我吧!念我千里来找你,咱、咱就一起过吧!”

她扑在他怀里嘤嘤地哭了。

听了她的话,苏武心里也不好受。她是个好女人,是个有主见的好女人。可是自己重任在身,不行的!

他用力推开她起身说:“这事情,我得好好想想,你也得好好想想,咱两个都得好好的想想,以后再说!”

“你今夜住这里,我过去住!”他出门轻轻地合上门。

她思想会儿,开门跟出来,跟他进了自己的房子。

“你怎么跟回来了?”

“你住你的房子去吧!”她低头把他推出门,关上门伏在榻上,委屈地哭起来。

苏武当时没走,听见房子里的哭声,自己也落下了泪。可是我真的不能!他快步进了自己的房子。

公孙敖领圣命到边关暗访,他走访了突围回来的李陵部士兵,得知此次李陵出兵,无有任何援军,是孤军深入。他率五千步兵,消灭了单于率领的八万兵骑的三万多骑。

他以弱御敌,牵制着匈奴主力,避免了河西李广利兵部的压力,也避免了河西边境人民的灾难。

公孙敖想,皇上是让我来求证李陵生死的事情,李陵部有人说他活着突围了,有人说他死了,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真的很难求证。

他知道,在大汉和匈奴边境上,经过百年来无数次双方进退的拉锯战,多年缓和及几年的征战关系,还有屯垦移民,边境的大汉和匈奴两族人民,已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双方的消息都有各自的秘密线人在传递着。公孙敖通过线人查访,探知李陵还活着,现在正在帮匈奴练兵。这消息虽很是意外,可也只能这样了。

他本该把了解到的情况如实上奏给皇上,可是西河出征的大将军李广利,是当今皇上宠妃李娘娘的亲兄长,自己是得罪不得的。

他思想再三,只是把李陵孤军深入歼敌三万多骑的事情,轻描淡写密奏了下,把李陵活着帮匈奴练兵的事着重渲染了下。

武帝一瞧密奏,很是恼怒,当殿上文武官员得知李陵投降匈奴之事,纷纷议论。

司马迁低头想,这事必有蹊跷,李陵是不会投降的,他一定有想法、有建树的。

武帝毫无表情地问司马迁:“司马爱卿,你对李陵投降匈奴之事,怎么看的?”

司马迁立即跪倒地:“陛下容禀:微臣以为,骑都尉李陵将军以五千歩兵,孤军深入匈奴境地,正面御敌,消灭匈奴单于率领的八万骑兵中三万多骑。”

司马迁没听见有人反驳,继续说:“骑都尉五千人牵制住匈奴主力,避免西河李大将军的压力,也避免了西河边境人民灾难。这以弱击强,功大于过。恳请陛下谨慎、三思!”

“你说我对此事不谨慎?”武帝瞪着眼问他。

司马迁头不抬,可是作为史官,别人说谎自己不能说谎。

于是,他尽管说:“陛下,李陵只有五千歩兵,被围之后,只剩五百能战之士,一无吃喝、二无箭矢、又无援军,面对强虏,却能血战,虽军覆没,却击敌数万。其虽败,也算功过相抵!”

第四十五章 我要嫁给李陵

第四十五章我要嫁给李陵

武帝听着,脸,渐渐变了。文武官员有的替司马迁捏着一把汗,有的讥笑摇头。

杜御史挑唆说:“司马大人,你是责怪李大将军,没有派援军给李陵吗?”

这一下子捅了马蜂窝,李广利立即表白:“当时我带兵进入天山!李陵根本就没有求援!”

皇上恼怒了,把密奏扔给司马迁:“你是史官,你看吧!”

司马迁拿起密奏一瞧,他虽然不相信李陵能为匈奴练兵,可这上面却明明写着。他只有低头不吭气了。

杜御史,煽风点火指责:“大胆的司马迁!颠倒黑白,当初你尽力推荐李陵,现今李陵全军覆没,投降了匈奴,如今你又包庇叛将李陵,顶撞圣上,该当何罪!”

武帝龙颜大怒:“把司马迁押进大牢!”众庭役如狼似虎冲上,把司马迁押下。

身陷匈奴的李陵,在单于多次的威逼利诱下,始终想着大汉,想着家人,拒不低头。搞得且鞮侯大单于杀也不是,留也不得,可也不敢给其取了禁锢。

李陵只能戴着刑枷,待在距大汉几千里外的匈奴龙庭监牢里,每天在胡军的监视下,走出牢房门,在门口走走。

於维尔兰看上了年轻帅气的李陵,也钦佩他的英勇,硬要单于大伯做媒嫁给李陵。且鞮侯大单于也敬重李陵一家忠勇,胆识和才能,不忍杀他,正愁无法。

侄女来求自己,他想自己有儿子没有女儿,他和弟弟两家就这么一个女儿,都把她当宝贝似的。他高兴地对她说:“只要你能说服他留下,我同意!”

一天午后,李陵在胡军监护下走出牢房门。

於维尔兰女扮男装,哨帐走出来,高门大嗓喊住他“李将军!”

他一看是个胡人,不认识就没理睬,径直朝外走。

她上前挡住他严厉地:“喊你,怎么不停下?”

“本人,不认识你!”李陵认真地回答说。

跟随者仔细一瞧,笑了介绍说:“这是我们的公主殿下!”於维而尔兰经常这样,大家都认识她。

她大方地自我介绍:“本人、於维尔兰!”

李陵躬身,礼貌地:“李陵失礼了!”

“不知者不为怪的!你跟我来!”

他跟着她走进哨账。

她对跟随和站岗的士兵说:“你们都站出去,我和他有话说!”

公主殿下的话谁敢不听,他们乖乖地站在门外。

账内只有他们两人,她打量着他却不说话。

李陵不知所措地问:“殿下,什、什么事?”

“你如今已经回不去了,以后怎么办呢?”她直视

着他。

“实在无法,就只有死!”他的目光躲开他的眼睛。

“你想没想过,你要是死了,你的三百多、已经医好伤的部下,就得人头落地!你忍心吗?”她威胁说。

李陵想,她了解的事情还不少。我得了解她的来

意,他于是问:“你说我该怎么办?”

“为我们做事,在这里成家生活!”她给他出主意。

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这位公主的意思。他想,我何不以此为契机、取得她的信任,来迷惑敌人,达到刺杀单于的目的。他故意沉思地:“要、是这样的话,我、能自由吗?”

“可以的!”她自信地回答。

“那——容我想想!请给我两天时间!”

“那,咱们一言为定!”

他拳头紧握着对她晃晃,以示坚决。

她高兴地:“这才叫审时度势!告辞!”

她走出去命令士兵:“好好看待李将军!”

於维尔兰回去就把此事告诉了大单于。单于高兴地:“尔兰,只要你能让他回心转意,我就成全你!”

“多谢单于阿伯!”於维尔兰给单于行礼后告辞出来。她得赶快的把这事情告诉父亲,取得他的同意和帮助。

她回到家,父亲不在,母亲在翻看羊皮书。她对母亲说:“阿妈,我想嫁人。”

“好呀!不知他是何人?”母亲爱意满满地瞧着心爱

的独生女儿。

“阿妈,我说了、你可别震惊!”她搂着阿妈的胳臂撒娇地。

“莫非他是天上的雄鹰?”阿妈微笑着。

“他比雄鹰还雄鹰!”她嗲嗲地。

“那他是谁呀?”

“喔——他是”女儿脸红了不说了。

“嗨,还有你难说出口的话呀!”阿妈抚摸着女儿丝

绸般的乌发亲昵地。

“他、他、他他”

“他什么,快说,他是何方神圣?”

“他、就是、李陵将军!”女儿依在阿妈的怀里说。

“就是那个被俘的汉人?”阿妈立即表态,“不行,这坚决不行!”

於靬王走进来听了半句话,问她们:“什么行不行的?”

妻子把他拉到一旁说:“你的宝贝女儿,要嫁给汉俘李陵!”

他一听过来问女儿:“女儿,是真的吗?”

女儿点点头说:“单于阿伯、都同意了!”

“你说说看,他怎么同意的?”父亲温和地问女儿。

“阿伯说,只要我能说服他留在我们这里,就让我嫁给他。”

“你能做到吗?”他吃惊地问。

“我已经和那汉人交谈过了,他说同意想想。”

於靬王瞧着女儿痴情的样子说:“这不是简单的事情,你

就不怕那汉人利用你,骗你?”

“只要他能留在这里,我怕什么!”

“这你可要想好呀!”

“阿爸,他很帅,很威武!我已经被他迷住了!”女儿认真地。

是啊!自从两年前女儿和他一起,给汉使苏武当向导后,他看出来,女儿一心想嫁个有本事的汉人。自己也想让女儿嫁个汉人。

汉人心性平和,爱家。女儿要是有个她喜爱的丈夫,一生平平安安,这是他所希望的。一想起自己是单于世家,除非是胡汉和亲才能达到目的。

至于女儿要嫁给李陵将军的事,这关键是取决于李陵的态度。他和他爷爷李广将军一样,忠心于大汉。他是为了保护几百负伤士兵的生命,才留下自己性命的,否则他定会杀身成仁。

其实李家世代忠良,智勇双全,爱兵民如子,抛过敌我恩怨,他是很佩服他们一家人的。女儿若能嫁给李陵,他就是死了也放心的。可是,怎么样才能达到目的呢……

第四十六章、心思

第四十六章、心思

今天就是李陵给於维尔兰见话的日子,於维尔兰和单于伯父见面商谈后,就来监牢会见李陵。她把他带到哨帐内,差走其他人问:“李将军,你想的怎样?”

这两天他也想好了对付她的办法,他首先要知道他的受伤士兵现况,和他们处理这多人的办法。

他问她:“不知如今,那些伤好的士兵在做什么?”

“我们胡人,不会种粮食。现在正是播种季节,把他们分到各部族地,帮着种粮食,种蔬菜。”她高兴地回答。

“那——他们以后会被砍头吗?”他担心地。

“嗯——”她想想说,“一般不会的。我们对待被俘的汉人是很优待的。只要是不反对我们,就把他们分到各个部族里生活,也可以和胡人女人结婚生子。”

他放心了!就是我死,他们也不至于死的,有了活命,

就会有办法回大汉。

他瞧着她沉思地问“你、说,我、我如果答应留下来,我能自由吗?”

“哪就要看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了?”於维尔兰微笑地瞧着他,调皮地说。

李陵想想说:“那——嗯,咱就看行动吧!”

李陵和於维尔兰交往后,虽然还是被监管着,可行动范围扩大了许多,他只要换上胡人的服装,就可以和她一起到哈拉和林街上到处走走了。

且鞮侯大单让卫律给李陵,在牢房专门弄个单人间。同时警告卫律,对李陵也不能掉以轻心,只要公主和李陵外出,必须派人跟踪监视。

卫律想,这原来是单于搞的是美人计。凭我卫律对李家的了解,要李陵投降,恐怕是要既赔夫人又折兵的。不过有我卫律在,你李陵想跑是不可能的!

这天於维尔兰带着李陵来到郊外练兵场边。李陵瞧着前面士兵手持盾牌、布阵的练兵方式,问她:“公主殿下,这是何方练兵?”

“这是祖母在训练亲兵。”

“你祖母是汉人?”他吃惊地问。

“不是,是老人家让一位名叫李绪的汉将,在演练亲兵。”

他想起来了,这名叫李绪的人,是我大汉的塞外都尉……他摇摇头对她说:“我们回去吧!”

这个败类!我一定要将计就计,借这机会讨好这位匈奴公主,获得更大的自由,找机会提了单于的人头,为我家国报仇雪恨,就是逃脱不了,死也值得!

春天来了,巴特尔一家和亲戚一家先来贝加尔海草原放牧,后来巴特尔父亲,又联络了几家过去一起放过牧的朋友,也聚在这方圆百里的地方,这里变得更热闹起来。

居、吾两大河流,在哈拉和林以北三百里外汇合在一起后,流入贝尔海经过这里。沿途山丘低矮,湿地多,水草丰盛。是放牧的好地方。

人是群居的动物,这里地域广大,人烟稀缺。只有开春后,才有人来放牧。

梅尕来后近三个多月了,也经常和苏武一起外出,给牧人看病,她也给他表白过自己的心思,可他却心如石头,总是以礼相待,她真的很苦恼。

其实,他不是没有感觉,而是不敢越过这男女之间肌肤界限。他有家室,说不定马上就得回大汉。尽管胡人不大讲究这些,自己也要为梅尕这位侠义心肠的女人着想。

春风吹拂,无际的嫩草盎然。中午,太阳洒满屋院,苏武他们刚端上碗吃饭,一位名叫阿赛尔的年青人打马疾驰而来,说是他媳妇突然病了。

梅尕放下饭碗,进屋拎起药皮包出来。苏武搁下碗牵起门前草地上吃草的两匹马,对乙峇老老人说:“老伯,我们去了!”

他们上马,在阿塞尔带领下,一个时辰才到了他们的家。年轻的女主人在帐篷前生火做饭。阿塞尔奇怪地问:“阿合,你怎的,病好了?”

美丽阿合一见梅尕红着脸羞涩地笑了行礼:“阿姑好!”

梅尕在巴特尔家见过她,他是巴特尔舅舅的女儿。她微笑着拉着她的手,把了下脉搏问:“你是头晕吗?”

她点点头。她拉着她进了帐篷,让她躺在榻上,仔细给她把了脉搏说:“你这是眩晕症,是营养不良。我问你啥,你要老实回答我!”

她点点头。

“你们晚上经常在一起做事吗?”

她红了脸点着头不说话。

“那他、他能行吗?”梅尕问。

“他、他阿爸阿妈给他弄的羊鞭、牛鞭,啥啥的,有时白天他一进门,就把我压在榻、榻上”阿合流着眼泪说。,

“你要爱护自己,这种事情要适度。过多对你们两口身体都不好!”

“我不要,他就、就打我。还说,只有那样才能有娃娃。”阿合哽咽地,“我、这一时,每天早上都头晕,今、今天早上刚起来,就、就昏倒了!”

“不过你也要吃好的!”

“我也能,吃他阿妈给他弄得那东西吗?”

“可以。不过不要多吃。”

“阿姑,你能帮我说说阿赛吗?”

“这——”

“你是萨满,你说话他听的!”阿合恳求说。

她瞧着她恳求信任的目光说:“我、试试吧!你装作昏迷

躺在摊榻上,我说什么你都别睁开眼睛!”

梅尕出来,看阿赛尔正和苏武说着什么,走上来对他说:

“阿塞尔,我能和你谈谈吗?”

“行啊!”

他跟着她走进帐篷。苏武也要跟进来。她笑着把他推出门:“你在外面呆一会儿吧!”

苏武只得站在外面,瞧着两匹马吃草。

帐篷里,阿塞尔看着媳妇闭目躺在躺上,忙上前摇晃着媳妇,焦急地:“阿合你有怎么又晕过去了?”

“是我给她服了药,让她休息的。”梅尕说。

“萨满阿姑,你说她怎么了?”他着急地。

“你爱她吗?”

“我怎么能不爱他?他是我媳妇,我当然爱啊!”

“那你得晚上,让她好好的睡觉呀!”

“这……”聪明的他知道了萨满的意思,红了脸。

“你狠聪明,我就不多说了!”她叮咛说,“年青人,也要

注意这些,尤其是男人,过多的夜生活,也会叫你很快的变得

力不从心!”

“我已经像你说的那样了,要不是阿爸阿妈要抱孙子,我——”

“越这样,你和她身子老受伤老怀不上娃娃的!”梅尕继续说,“我是萨满,遇到这样的病人多了,你听我的话没错!”

“萨满阿姑,我听你的!”他说,“不过,你得给我和她搞点药吃,让我们很快有个娃娃。”

“药是要给的,重要的是,你们两个要分开一段时间阿合身子已经垮了,你两个老在一起,身子缓不过来不但就不会有娃娃,说不定她会了没命的!”

“这样吧,她阿妈老想女儿,让她回娘家住段时间!”他果断地说。

第四十七章 打击

第四十七章打击

半后晌,草原一下子呈现出夏季,天气一下子变热了。青草也仿佛被上午长高了,厚实了许多,间或中一只蝴蝶飞过,美美如画。

两匹马驮着苏武和梅尕在画中慵懒悠闲的前行。苏武禁不住问梅尕:“妹子,你说那女子得的是啥病?咱赶到后,她怎的就没病了?”

“你想知道吗?”

“是的。我要跟你学习,一起给牧人看病。”

“真的吗?”她调皮地瞧着他。

“真的!”

她想想说:“喔——那媳妇很爱她男人!那男人也很爱他媳妇!”

“他们不是在一起吗?”

“那我们两个、不也是在一起吗?”

苏武不说话了,他知道她的意思,不能再说什么。

她瞧他不说话问:“苏大哥,你怎的不说话了?”

他打岔地指着远处的小滩地:“看,咱们种的包谷出苗了!”打马朝前奔去。

真狡猾!她也打马追上去。

她来时带了一些包谷和粟的种子,开冻后,选了块有

水的地方,开地下种,这时候说不定已经出苗了。

汉武帝把为李陵说话的司马迁投进大牢。多天来,以刑部杜御史为首者多人,在国舅爷李广利的怂恿下,纷纷给武帝上奏,谴责李陵和司马迁……

皇上本来就很生气,加上一些官员火上浇油,他更想不通李陵的作为了。可恨的李陵,你兵败、爱兵,无奈投降也就罢了,可你不该,竟然帮着匈奴练兵,对付我大汉……

多亏在他走后,我把李陵母亲和妻儿作为人质控制起来……你如此的丢我大汉的脸面,且别怪我无情!于是武帝下令刑部:将叛将李陵全家满门抄斩,诛灭其家三族……

在匈奴王庭,卫律整天想着如何才能让李陵投降,可是每一次提审他时,不管他这位军师如何威逼利诱,李陵始终一言不发,铮铮傲骨。

大单于佩服他的胆识才能,一直不让用刑,耐心地在等待着突破他心里防线的时机。这天终于等来了。

夏日的一天早上,且鞮侯大单升帐,召集左右贤王和各部族首领,商议再次出兵抢掠汉地粮食财物之事。通信官进账

禀报:“启禀大单于:边关送来密信一封!”

“呈上来!”

卫律接过密信递给单于。

单于拆开密信一瞧高兴地:“哈哈哈哈……”他把信交给卫律说:“你立即去办!”

卫律走后,单于对他们说:“真是天助我也!大汉传来好消息:“李陵全家,被汉皇帝诛灭三族……”

卫律一看密信,立即带着两随从打马飞奔监牢。他下马走进前李陵的房间,看他坐在榻上沉思,上前学着汉人的样子打躬问候:“李陵君,近日可好!”

李陵一见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卫律故意赔着笑脸说:“咱们是一家人了,将军何必如此呢?”

李陵恼怒地:“你给我滚!”

“嘿嘿,将军息怒!我这里给你送好消息来了!咳!”卫律清清嗓子,展开密信,傲然高颂:“启奏大单于:大汉朝廷密信:李陵叛降匈奴为其练兵,诛灭三族!太史令司马迁为其释辩,处以腐刑!”

“啊……”李陵闻言大叫一声,倒地昏死过去。

“快、快救人!”卫律忙呼叫随从抢救,他们又是抚胸,又是呼唤:“李将军醒醒!李陵君醒醒……

於维尔兰高兴地来找李陵,见此情景,摇晃着他,流泪呼唤着:“李将军!李将军……”她看摇不醒,起身跑到外面亲自找水。

冥冥中,李陵听见有人呼唤,睁开眼睛,瞧见卫律和他的随从,一口鲜血喷出,喷了三人满脸,紧闭双眼。

“你真的不识好歹!”卫律擦着脸骂道。

“水来了!”於维尔兰端着碗水进来。

卫律瞧着李陵满脸青黄灰死的样子,对随从说:“还不快叫狱医来!”自己走了。

一随从叫来狱医。狱医给李陵仔细的检查后,把了脉说:“他只是悲伤过度,气阻吐血,得好好将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於维尔兰送走狱医和卫律后,端起碗给他喂水。他紧闭嘴不喝。她问他:“是卫律,难为你了吗?”

他闭嘴不答,泪水冲破紧闭的双眼角奔涌而出。是我

李陵害了一家老小的的生命,毁了世代忠良的李家宗族的荣誉。我也害了好友司马迁!

李陵,你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他心里疼痛地呐喊说:皇上,我没有背叛大汉!爷爷、叔叔你们在天之灵,怎知我李陵的心,我没有背叛我们大汉!没有给胡人练兵……

我如今苟且活着,是想借机会杀了单于,为你们、为我大汉报仇……

他不敢睁眼,一睁开眼,母亲妻儿血淋淋的尸体在眼前晃动。他只有一动不动,紧闭着流泪的双眼,在心中一次次的呐喊,表白着自己。

於维尔兰瞧着他的样子,给喝水、不喝,问话、不答,只是流泪。她着急地摇晃着他:“李将军,你说话呀!”

他硬是狠推她一下:“滚!”

她倒在地上,水撒了一身一地。一个娇惯的公主,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不识抬举!”她生气地爬起来奔出门。

他好好的怎么变成这样……不对,自己进门时,卫律和

他的随从在他跟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於维尔兰让狱官陪伴着他,立即奔回家。

於维尔兰回家,把此事告诉了父亲。於靬王给女儿说了李陵家的遭遇,女儿明白了!这个可恨的李绪为祖母练亲兵怎么就成李陵了……看起来这个大汉皇帝是个昏君!

这个可恨的昏君,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她越想越生气,怕李陵寻短见,立即又到监牢去安慰他。

“李将军,都是这可恨的和你名字一字只差的李绪!还有你大汉的昏君,不分青红皂白。搞的这事,真叫人愤恨,我们

不能饶了他!”

李陵觉得她说得有理。谁叫这个李绪和自己的名字一字之差?害了我,害了我一家!他现在只能这样想,也只有这样想。他咬紧牙关说:“我饶不了他!”

第四十八章 湖边之夜

第四十八章湖边之夜

在后来的几天里,李陵痛定思痛,心里存着一个想法,如何才能杀了李绪,出了这口恶气……渐渐地,他开始好好的吃饭,将养着身体。

大热天,苏武和梅尕打马奔波了一整天,给两家牧民看病回走时天已经黑了,这里接近极昼圈,夏季夜里不是很黑,且天上还有半圆的月亮。

他们心急回赶竟然在草原上走错了路,两个多时辰,后,道路被大石和清澈的水面堵住了。

两人勒马而停下马,苏武打量着周围的情况,仔细辨别着方向,原来这是贝加尔海的西南面,他们的家在正南面。

“开春后,我和老伯一早上,从咱们那次到海子的地方,沿海边出发,四个多时辰才到这里。”苏武手摸着岸上挡水的大石台说。

“是不是你们天亮回去的那次?”梅尕问。

“是啊!那夜里,我两也是迷路了。多亏乙峇老伯带路,才天亮回到家。”他想想又说,“我感觉到,那天夜里,我们是兜着圈子在走的!”

“你还记得道吗?”

他摇摇头说:“这夜里,和这一样,到处都是一样的大地,很难。”

梅尕想起开春时,巴特尔家刚来那会儿,她去探望他们。

吾玛大姐给她说过,她娘家在贝加尔海东面,她嫁到这里时,

父亲打马送她,走了近二十多天才到这里。

她问她:“吾玛大姐,贝加尔海大吗?”

“听说一个人打马奔驰的话,三个月都跑不到头!”

朦胧中,蓝天和水,天水一色,望不到边。旁边邻水的一面大山,一片乌黑望不到头,道边的一大棵桦树的叶子一动不动,连鸟儿也睡了,四周寂静的让人恐惧。

“这可怎么办?我现在不知东南西北了!”梅尕瞧着天空,担心地。

“看来,今天晚上我们不能冒然走了!”

“你是说,住这里?”她惊恐地。

“对只有这样!”他看她害怕的样子说,“现在天黑了,我们搞不清状况,不管回走和前行都不行。咱们不是还带着牧人给的食物吗,就地吃点休息吧。”

“就在这荒野里?”

“对,这荒野里!这水边是干净的石板,比有人的地方

安全!你相信我!”苏武镇定地。

她绝对相信他。他把两匹马分别拴在旁边草地边的白桦树上,马开始吃开了树下的青草,他们才听见了声音。

两人吃了些牧人送的食物。他在树下抱了几抱干树叶过来,放在岸边空旷的大石板上面铺好,把自己的衣服脱下铺在上面:“今晚上就睡在这里。”

“那还不冻死?”

“你过来摸摸!”

她摸着石板上面暖和和的。

他说:“白天石头吃饱了阳光!保证夜里不冷!你睡这里!”

“那你怎么办?”

他从马背上拿下节杖过来坐在石边:“我在这里看马、放哨!”

“你不睡我也不睡!”她坐在他身旁。

突然,海水里传来“呴”的一声。

“啊!”梅尕惊叫声扑在他身边,抱住他胳膊。

他感到她在颤抖:“别怕!这是水里的东西在叫唤.。”

接着,水里一只黑糊糊的东西上岸,朝着他们爬过来。梅尕惊恐地跳起来:“这是什么?”

苏武俯下身仔细地瞧着,原来是只有长着鳍,小圆头,亮晶晶的小眼睛,圆滚滚身子的动物。莫非这里还有海豹?

父亲在代郡时,有年初秋,他陪着父亲到过东海,见过海豹。

梅尕紧紧抱住他的胳膊,依在他身边惊恐地瞧着它,只见它一晃晃地爬过来,慢慢地爬上石板伏在上面一动不动。

嘿,原来这是它的地盘!

梅尕瞧着黑乎乎、光溜溜,近两尺长的它,把苏武依得更紧了。她双唇哆嗦着:“这,这是、什么、野兽,伤、伤伤人、吗?”

他拍拍她的胳膊说:“这是海里的动物,海豹。身体不大,就是伤人,可咱两哪位不比它大。棕熊都和咱关系很好,咱能怕它!”

听他这么一说,她想想也对。我们两个大活人,能怕

它这小东西!不过,她还是很担心:“你说,它、它万一咬人、怎么办?”

“看我的!”苏武走到石板前,用节杖轻轻的撞了它一下。它动了一下,晶亮的小眼睛瞪着他们,恼怒地:“呴!”

梅尕忙躲到他身后,探出头惊恐地瞧着它。

“滚!”苏武低声威严地。

它还是瞪着他们,没有走的意思。

梅尕打量着周围,这里除过这块大石板,没有高出地面的地方可休息。拉拉苏武:“它占了地方,我们怎么办?”

苏武试着坐在石板边沿瞧着它。它看他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又伏在石板上。

苏武拍拍身边,对她说:“来坐这里!”

她瞧着他,胆怯地不敢坐下。他拉了她一下,她顺势坐在他的大腿上。他朝石板里面挪了挪坐的舒服些。她紧紧地依在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腰身。

除过小时候和母亲亲近,后来和妻子亲近,苏武虽是一个富有家里的男人,从来都未和别的女人如此这样过。

他心里涌起一股热流,手持节杖暗暗告诫自己:苏武,

你不能心猿意马!你坚决不能有非分的想法!他闭眼假寐着,心里想着家里,想着母亲……

海豹陌生地打量着不是同类他们,不久,悻悻的出溜下石板下到水里。

梅尕瞧着它走了,摇摇苏武:“苏大哥,它走了!”

苏武一惊睁开眼:“你说什么?”

“它走了!”

“谁走了?”

“它回水里了!”

苏武这才明白,瞧瞧石板上,小海豹不见了。他忙掰她开的手起身,用干树叶把石板上的水擦了擦,对她说:“你先睡吧!”

“我不,咱们一起睡!”梅尕眉目含情地。

“不行!要是都瞌睡了,来了狼呀、熊呀的怎么办?”

他安慰说,“你先睡吧,我放哨!”

“那你就坐在我身边!”她挨着他躺下。平时在家,於乙峇老人在跟前,自己不好多说什么,今天是个好机会,我一

定要说服他,她抓住他的手。

“你这样做什么?”他要抽回手。

她坐起来,硬是拽住不松说:“苏大哥,我爱你!”

他扳开她的手站起来。她跳下石板抱住他的腰,委屈地呜呜哭了。

第四十九章 杀李绪后

第四十九章杀李绪后

苏武不敢动,只是抱着双臂站着,心潮起伏……他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和梅尕相处这多天来,他深深感到,她对自己的的情意,她的爱,比这眼前的海水深大。

自己也爱、也喜欢这位胡汉血统的女人。可是不行!他咬紧牙关挺着,不能这样,自己是个流放的汉使节,一个说走就必须走的男人!

她的哭声在静静的夜里真叫人揪心。他俯身拍拍她说:“别哭了!我们说说话!”

她松开手,他坐在石板上,她依在他身边。他说:“梅尕妹妹,我知道你的心,可我的心你知道吗?”

“你的心就是你的节杖!”她生气地。

“不错!”

“那你想过我吗?想过我为什么来找你吗?”她爱怨地瞧着他。

他躲过她的目光不吭气。

“你是爱我的!我也爱你,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梅尕说着解开自己的衣袍,裸露出健康发亮的前胸,扑在他的怀里。

“我不要你负什么责任,我只想要一个汉人的孩子。苏

大哥,你就成全了我吧!只要我怀了孩子,我就、就、就马

上、离开你!”她哭得更加伤心了。

他不是不想,可是这……

看他不动也不拒绝,她脱了衣服,光溜溜的躺在他的怀里。苏武满身血液沸腾起来,浑身颤抖,可他还是压抑着。

她是萨满,又是过来的女人。她在他的怀里蠕动,手伸进他的衣袍,抚摸着他的身子……

这要是放到她刚来那时,他骨瘦如柴,整天为吃饭发愁,精神不济是不会动心的。如今他不为吃的发愁了,并在她的照料下,胡人的肉食,让他的身子恢复了壮实。

随着她手到之处,产生着阵阵的麻酥之感……他也是个正当年的男人,浑身炽热冒汗,真真的守不住了!他紧紧地楼着她滚在暖呵呵石板上,两人热烈地亲咂起来……

几只湿漉漉海豹,互相呴呴呼唤着滚上了石板,嘴舔着梅尕的脚。

梅尕惊叫一声,推开他坐起,惊恐的抖作一团。

苏武起身一瞧是它们,原来这小东西是回去叫伙伴的。

他长吁了口气,心里对它们说,谢谢你们,救了我!

他给她披上衣袍,幽默地:“看来,咱们侵占了人家的地盘。”

两匹马儿吃饱了草,相依着卧在桦树下打盹,苏武和梅尕取下马鞍,放在它们身边,也相依着坐下,沉默的瞧着大石上的海豹,瞧着瞧着疲累的迷糊着了。

李陵身体缓好了。这天,於维尔兰给他拿了身胡兵的服装换上,又给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两人同骑一马,来到练兵场外下马。

李陵远远看见李绪一人,站在队伍前面给胡兵讲话,他悄悄的迂回到李绪身后不远处,掏出匕首朝他的心后背掷去,正好扎入他的心脏而倒地丧命。

这个和李陵名字一字之差字的李绪,竟然不知为什么而命丧

黄泉了!

李陵立即飞快撤出,於维尔兰打马飞来,他纵身跃上马背。等待练兵场上的士兵反应过来,人马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李绪的死,激怒了单于的母亲大阏氏,她查出杀李绪的人是李陵后要杀他。单于得到母亲要杀李陵的消息,立即叫来於靬王商量。

兄弟俩都很赏识李陵胆识和才能,为了宝贝於维尔兰公主,在母亲下手前,把於维尔兰和李陵,连夜差人送到到距首府几百里外的北吾深地匿藏起来。

李陵和於维尔兰说是在北吾深地匿藏,其实是於靬王怕走漏消息,亲自把他们送到边境丘陵地放牧生活,那里方圆有几家可靠的朋友。分别在几处而居,可相聚不太远,遇事可以接济。

李陵和於维尔兰的驻地在一丘地坡下,他们每天赶着三十只羊儿出门,在周围放牧。羊儿吃草,李陵坐在高处,说是放羊却在想着心事。

因为李绪给匈奴练兵,只是名字陵和绪一字之差,皇上以为他李陵给匈奴练兵,残杀了他一家老小,且诛灭李家三族。自己愤恨李绪而杀了他。

他以为杀了李绪,心里愤恨就减少了,可如今更难过……,他一遍遍地回想着祖父李广,叔叔李敢为大汉捐躯的往事,及自己如今的遭遇……

他奉皇命孤军深入,和单于带领的匈奴主力相遇作战,以少胜多,斩杀敌骑三万多,如今身陷匈奴……我一片忠心,得到的是家破人亡,有国难回,忠心无处用……

他整天不言不语,心里滴血的痛。於维尔兰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怕他想不开出事,整天寸步不离跟着他。

这天,他们赶着羊群出门,在旁边一丘坡下放羊。她发现不远处有一小片红蓝色的苜蓿花,绚烂极了。看他专心的瞧着羊儿吃草,对他说:“李将军,你在这里看羊儿,我去去就回!”

当她拿着也大把耀眼的花儿过来,瞧着他面朝南方站着,手持匕首对着心窝。她急中生智大喊声:“羊儿跑了!”

他本能地放下手臂,木然地瞧着羊群。

她飞快奔上前夺过匕首,苦苦相劝说:“将军,你不必这样!你没有错,你孤军深入胡军腹地,以少胜多,使我方三万多兵骑葬在你手,你是英雄!”

她继续说:“连大单于都钦佩你的胆识和才能,都不究你的过。你为了保护几百伤员的性命,你为你大汉已尽力了!”

他一听这,不由泪如雨下。

她开导他:“你看汉人和胡人打了百多年的仗,互相残杀,可是打仗过后,双方边界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都融为一家了!我们都是一家人!”

……

李陵听着她无数次地,不住的劝慰及解释心想,正如她说的一样,过去和爷爷呀驻守边关,如今自己多年带兵驻扎边关,见这样的事情多了。

每次征战过后,无论是谁战胜了谁,双方都是在内地迁移自己人来,和当地的外族人杂居一起,渐渐的外族人和本族人就和睦的相处在一起……

他不住的回想着自己一家三代为大汉江山的付出,最后的遭遇……心里矛盾着,不住的扪心自问着……

如今,他归路已断,留在心中的只有痛苦的回想,只能咬断牙,把一切的难言、痛苦、仇恨吞进肚子里……

第五十章 救人要紧

第五十章救人要紧

天气晴朗朗的,突然起风了。於维尔兰和李陵赶着羊群回到丘坡下,地窝内搭着帐篷的家里。於维尔兰烧好锅水,忽然肚子疼起来。

她不由得呻吟着,双手搂着肚子进到自己的领地,躺在榻上。

於靬王派人送他们到这里来,已经挖好了地窝子,在里面搭好了帐篷。中间是做饭逗留区,左右两边分别为各自休息就寝区域,互不侵犯。

李陵圈好羊群回来,看锅里水咕嘟着不见於维尔兰,见她门开着,探头瞧了眼她的领地,发现她卷曲在榻上,冷冰冰地:“怎么了?”

她瞧着眼前自己心里爱着的男人,自从和他认识将近一年了,特别是这半年多来,她舍弃了富贵的生活,陪他在这里过着

流放的日子。

他毫无感谢之意不说,连说话的态度都是冰冷如霜……想到这里,不由得默默的落着泪。父母亲没有儿子就她一个女儿,从小就把她当男孩子对待,习字练武,连哭都不能大声。

他看她不说话,出去端了碗热水进来,放在地上说:“喝点热水,就好了!”

“我、我就、是死了,也、不要、你管、管!”她哽咽地呜呜哭了。

他早就看出这位公主爱自己,以前他想利用她除掉仇人。她帮助他除掉了李绪,触动了她祖母的底线。她冒着生死,抛弃富贵,陪自己逃亡到这里。

看他在绝望中一蹶不振,她一直耐心的劝慰他,照顾他的生活……半年来虽然冷淡着她,可他觉得自己已离不开她了。他端起碗坐在她身边,态度温和了些:“起来,把这碗热水喝了!”

她艰难地回过身,搂着腹部挣扎了两下,疼地“啊”喊了声,没坐起来。

“这、这!”他瞧着她脸色苍白的样子,手足无措嘟哝着,“怎么办,这里求助无人!”

瞧他焦急的样子,她有气无力地:“你、先扶、我我、起

来!”

他放下水碗,揽抱她起来。她靠在他身旁说:“给我、我喝、口水!”

他拿过水碗放在她嘴边。她一挨碗说:“烫!”

他自己小心尝了口,就是很烫,忙说:“我去给你重新弄来!”

“别,让我、歇歇。”她疲惫的闭上眼睛。

他明显感到她身体在发烧,着急地:“你发烧了,我去给你采点药来!”

“我?我”她嗫喏地,“我、没大、病。我、只是、只是女人病,肚子、疼、疼!”

他拿起碗尝了下,放在她嘴边说:“可以喝了!”

她喝了水,倒在榻上,含泪闭上双眼。他给她盖上被子出来。

他不想吃饭,坐在帐篷门口。这时风停了,夕阳西下,天下地上,悄然无声。他茫然瞧着落日,脑子变成空洞,在这无边的寂静中,自觉灵魂出窍,仿佛死了一样。

“啊!”帐篷内传来於维尔兰的痛喊声,惊得他一个激灵恢复了意识。他忙奔进来,关切问:“还疼的厉害吗?”

“别、别担、心!不,要紧!”她硬是坚强地说,可是浑身不住地打着哆嗦。牙齿嘚嘚的磕着,头冒冷汗。

“你冷吗?”

她摇头:“没、没、什么!”

他伸手摸了下她的手,冰凉!他给她裹紧被子,隔着被子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你冷、就应该说!”

她在他的温暖下,身体渐渐的温暖了起来。

他感觉到她的身体不太发抖了,目光直视着帐篷说:“你怎么,有病不说呢?这里就你我两人,你要是死了,我该如何交代?”

她闭着双眼不想说话,只想这样静静躺在他的怀里。

“这多天来,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想了很多很多,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唉!”他说着叹了口气,泪水落下滴在她脸上。

她睁开眼,伸出双手,给他擦着泪说:“你不能再做傻事了!你、你要好好、活着,等着,大汉皇帝明白了的那天!你还有我,我们一起等待着!”

“啊!”她疼呻吟了声皱着眉头,闭上双眼咬牙忍着,浑身发抖。

这样不行。我得想办法首先得叫她不冷。

李陵想起了结婚后,他头一回从边关回家,夜里妻子突然浑身发冷打颤。

他忙起床告诉老娘,老人家叫家人把火炕烧热,熬了碗姜汤叫她趁热喝下,躺在热炕上盖上被子发汗。不久,她出了一身汗后,第二天好了。

可是这里哪有家乡的热炕,更没有姜汤。胡人都是在地上铺着兽皮睡觉的。她现在急需要热量怎么办……李陵把自己被子抱过来,盖在她身上还是发抖。

她哆嗦地:“冷!抱、住、我!”

对,如今也顾不得其他了,救人要紧!他想了又想,出去关上帐篷门,回来脱了自已的外衣躺在榻上,把她搂在怀里,

捂上被子。

她紧依在他温暖结实的怀里,冰冷的双手暖在他的双腋下,渐渐的迷糊了。

他想的太简单了,开始搂着浑身冰凉的她,他的体温也在下降,他想让她很快的恢复,还真的没有想什么。

很久,随着她体温渐渐的恢复,他的心身本能的、阵阵燥热起来。自觉很累,却睡不着。瞧着她沉睡的样子,一动不敢动。

他想,她陪我躲避到这里来,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给我烧水煮饭,安慰鼓励我……要不是她在这里陪伴,我李陵一定会做傻事的,这时候真的就一命呜呼了!

最后人死了,也就真正坐实了罪名,永无明理的时日……他一想到这些,心平静了许多。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我一定要知恩投报,明知道她爱我喜欢我,可我不能乘人之危……

人的心要是无杂念,也就能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於维尔兰睁开眼睛,瞧着自己在李陵温暖的怀里。她静静的躺着,瞧着沉睡的他,想起昨天肚子疼发冷的情景,无声地笑了。

她悄悄爬起来发现自己的衣服穿着,唉,果真是个正人君子。她生火做好饭,正要叫他,他走出她的领地,红着脸对她说:“我对你没做什么,是救人要紧!”

她笑着说:“谢谢!我已经好了!”

早饭后,两人带着午饭去放羊,明显的,两人关系比以往随和多了,关键是他那么不轴了。晚上李陵到她房间拿被子,

她拽住不让,一来二去,两人滚在了榻上……

第五十一章 老人劝说

第五十一章老人劝说

她对这个倾慕已久、心中的雄鹰,一个困顿异地正当年的男人,爱到了极致。

且鞮侯大单的母亲大阏氏,派人赶到监狱斩杀李陵,得知李陵已逃跑,很是疑惑。后来她暗暗查出,是身为大单于的儿子所为,年迈的老人气得躺在榻上。

她回想起年轻时跟随丈夫,大半生不是和大汉生死征战,就是和各部族之间迂回争斗……在丈夫死后,自己又帮儿子们多方奋斗,终得到匈奴地各部落拥戴,为后辈取得了大单于的皇位。

可是这几年来,随着儿子的掌权,他不听自己的主张不说,还讨好汉人。一年前发生了汉人和缑王劫持自己未遂事变,如今又发生了保护汉人降将的事情,真让她寒心了……

大阏氏越想越伤心竟然一病不起,几个月后,六十多岁的她,病入膏肓去世了。

且鞮侯大单给母亲大阏氏办了庄严隆重的葬礼后,不久就招回了李陵。

接着,兄弟两为宝贝公主和李陵,举办了个热闹的婚礼。后来且鞮侯大单病了。多次征战,身体损伤严重的他,怕自己不久人世,为留住李陵辅佐儿子,封李陵为佑校王和北地坚昆王。

今年,短暂的放牧季节将要过去了。梅尕拿来的包谷种子,开春后在苏武的指导下,他们三人在后坎不远处,有水的地方开了一片地下种,经过近四个月的管理成长,终于棒子成熟了。

昨天早上,天气突变,北风送来了场不大的雪,傍晚就不下了。清早,梅尕早早起来做好早饭,吃罢饭后,三人背自制的柳条背篼,踩雪到地里掰包谷。

苏武瞧着成熟庄稼,高兴地说:“今年再不像野人一样,到处找食草籽和野鼠了!”

梅尕:“怪我没有给你带种子!”

“有了种子,冬天能播种吗?”於乙峇老人笑着说。

於乙峇老人来后,遵照主人的吩咐,留了下来。他在这里负责经营几匹马。苏武和梅尕把他当长辈看待,如一家人一样,他整天乐呵呵的合不上嘴。

老人闲不住,常常亲自做些牧具,向过往的放牧者换家里的吃用,柳条背篼就是他老人家发明的。夏季,他看柳条长硬实了,

砍下编成背篼背东西,比人肩扛手提省力多了。

梅尕和老人掰,苏武从地里往地外背。好在昨天下了场雪,他们用木头扎了个雪橇,套上马把包谷拉回来。

今年种子少,种的不多,和着梅尕和苏武出门给牧人看病,换来的十多只羊和食物一起,尽量节省着吃用,估计撑到明年冰雪融化时节问题不大。

北国天寒地冻,满天飞雪。牧人的生活就是围着自己帐篷和牲畜过日子。这天早饭后,巴特尔骑马跑来,隔着门喊:“梅大叔,我阿妈要生了!”

梅尕一听,立即穿好外袍,登上皮靴,戴好皮帽,挎着皮药囊奔出门,和巴特尔骑上同一马,奔进风雪中。

於乙峇老人知道梅尕来找苏武的心思,可是自从来后,苏武一直和她兄妹相称,分房另住,没有一点夫妻的意思。梅尕像自己的女儿一样,他得关心她。

今天趁着梅尕外出,老人家想打探下苏武的意思。他给牲口添了些干草,出来到苏武的门前敲响了门。

苏武开门一看,热情地:“老伯快请进!”

他进门一见他用裁刀裁羊皮条,旁边放着自制的搓绳子的拨子。他就地而坐:“你来拨绳子我来裁皮条。”

“老伯,您歇着。”他说,“您年纪大了,要多休息!”

“你是看不起我了!”他微笑着说,“这活计累不着我的!”

他们一个裁皮条,一个拨绳子。

老人问苏武:“你去年冬天是怎么活过来的?”

“一言难尽!”他轻描淡写地,“多亏了远处树林里的叶蔓干草、草籽、树籽、机会好时,还能碰到只野鼠和肉食。不久,我救了棕熊母子,有它们做伴,人也就活过来了!”、

“今年你不发难了,梅尕来了,咱们一起,好渡过了!”

“感谢梅尕和您的到来!”他由衷地。

老人想想笑了说:“王爷让我送梅尕来,一路上走了近一月,我都不知她是女儿身。”

苏武笑瞧着他,揶揄地问:“你就没有怀疑过?”

“怀疑过。一雪夜里,群狼围了帐篷。我们一起打狼,不久狼走了,我累的倒在地上起不来,她过来搀扶扶起我,我觉得她的手很柔软,不像男人手。”

老人低头用刀子划裁着皮条:“她看出我的怀疑,她说,他是萨满,一直没做过牧人的粗活。不过,走时王爷交代过,只管平安送人,少管闲事。我也不敢多问。”

“她扮男装还挺像回事的!”他微笑说。

老人瞧苏武高兴的样子问:“你知道她来这里的想法吗?”

苏武眼睛瞧着手中拨转着的拨子,拧着绳子没说话,

“她是个有情有意的女人,爱你,冒着冰雪,千里路来找你!”

苏武并非铁石之人,他很清楚她爱自己,但他有难言的苦衷。他能对老人说什么呢,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说:“我去喂马!”走出门。

於乙峇老人只得跟出来走进自己的房子。

女人肚子疼的满头大汗,咬牙忍着,在铺着羊皮的地上打滚。男人瞧着心疼,心急地出门站在风雪中,焦急地眺望着,这儿子去请梅尕萨满,怎的还不回来……

两家住的有两里多路,终于,他瞧见飞雪中,飞马带着萨满而来。“萨满来了!”他奔回家,对女人说,“梅尕来了!”

梅尕拎着药箱奔进门,看巴特尔阿妈已经力气用尽,躺在

地上发抖,上来紧握住她冰凉的手,对男人说:“快!快把她抱放在榻上!”

巴特尔跟进门,上来抱阿妈抱不动:“阿爸,快!”

“我们胡人的女人,生娃娃是不能在榻上的!”男人不动。

梅尕对孩子说:“巴特尔,咱们一起用劲,把你阿妈放在榻上!”

男人想来阻挡,梅尕狠踹了他一脚,他撞在墙壁上不敢说话了,眼巴巴地瞧着他们把女人放在榻上。梅尕恼怒地对他说:“出去!”

第五十二章 太吓人了

第五十二章太吓人了

他只得走出门。梅尕吩咐:“巴特尔你去把门关上,烧锅热水,会吗?”

“我会!”巴特尔到隔间给锅里添水、烧水。

梅尕给她盖上被子:“吾玛大姐,你肚子的疼劲一过,就好好的闭上眼睛休息、攒劲!”

她点点头,指指榻里面的大皮包。她拿过打开一瞧,婴儿

的裹包和一包羔羊毛,几只干净的干草袋。梅尕明白了这是她为娃娃和自己生娃准备的东西。

她抓了个草袋垫在她下身下面。肚子阵痛又来了。吾玛咬牙硬忍者,嘴唇咬出了血。

“疼,就喊出来,叫男人听着。不然,他认为生娃娃是很容易的事情!”梅尕对她说。

“啊——”有梅尕撑腰,吾玛终于大喊起来,“啊——疼死、我、了!”

梅尕检查了她下身:“用力!快生了!要用力!”

吾玛用力的喊着……

“用力!再用力!快了!”梅尕抚摸着她的肚子,对她说,“娃娃头马上就要出来了。你狠吸口气,用——力!用力!”

吾玛长吸了口气,用力憋着劲,接着她惨叫一声:“啊——”

娃娃落下,阿妈昏过去了!她摸摸她的脉搏,就是人折腾的太累了。她拍拍她肩头,吩咐:“大姐,好好休息!”

梅尕拿出医用的小薄刀,给娃娃割断了脐带,从包里拿出羊毛灰敷住脐眼包扎好,把婴儿放进裹包里。她朝外面喊着:

“和林大哥!是个女孩子!”

巴特尔阿爸高兴地跑进来,瞧着躺在妻子身旁的女儿,憨笑起来。

“听见大姐喊了吗?”

“听、听见了!”他不好意思地。

“女人生娃娃容易吗?”梅尕不客气地。

“太、太吓人了!”

“知道就好!好好照顾大姐!把屋里烧缓和!”她看巴特尔端碗开水进来,吩咐说,“凉些了,给你阿妈喝了!”

她问巴特和林:“有羊奶吗?给大姐热了吃!”

“羊奶是给你留的资费!”他为难地。

“为了大姐,我今天不收费用!”梅尕说着,走到门外,抓把雪擦洗着手。

突然,雪英和已经长大的胜儿从帐篷后面的道上走出,瞧见她过来倚在脚下。

“雪英,胜儿,回来了!”她瞧着毛色鲜亮油光,身子圆润的两位,惊喜地问。

雪英唔唔地点头,胜儿仰着头温和地瞧着她。

“咱们回家吧!”她进帐篷拿出药箱,和它们一起朝坡坎前的家走着。

胜儿走在前面,一会儿滑行,一会儿在雪地上打滚儿,熊妈妈温柔的瞧着,面前调皮的儿子……终于经不住诱惑,追上它,跟它厮玩在一起……

一时,雪地上留下了雪英、胜儿,母子两玩闹的身形和脚印……

梅尕瞧着它们欢快的样子想,我和苏大哥,要是能这样无拘无束就好了。自从那次在海边回来后,他时常的避免和自己单独在一起,真叫人别扭!

她也想过回哈拉和林可是这念头只是一闪而逝。我就是为了苏大哥而来,不管等多长时间,我都要等到他回心转意的!

苏武看到雪英和胜儿的刹那间,眼睛发热,扑上前抱住它们。

它们母子在开春时节突然消失了。苏武有些难过,毕竟相处了几个月,有感情了。可是它们已经走了,而且是突然的无影无踪。

野兽就是野兽,它们不会像人一样有感情、有思维的。好在来了梅尕和於乙峇老人做伴,很快也就释然了。

现在它们突然回来了,而且吃得膘肥体壮,胜儿也长得和它妈一样高大了。它们没有忘记这里,没有忘记自己。他手摸摸雪英,又摸摸胜儿,口中喃喃地:“回来了就好!我真想你们!”

去年冬天要不是它们两个跟他做伴,他真的就要牺牲在这冰天雪地、渺无人烟的地方了。他回想起那天自己多亏没有拿大灰鹚鸮的孩子……

在它的带领下进了树林深处,遇见它们母子,有了狼肉吃……后来救了它们,才有了它们跟随他到这里……想着想着,苏武禁不住热泪滚滚落下,口中喃喃地:“谢谢!感谢你们!”

梅尕瞧着他对它们的样子,嫉妒地:“哟,真是的,对大活人冷如冰雪,对熊亲成这样!”

苏武知道她心里不舒服没答茬,拍拍它们两个的脑门:“走,到你们房里去!”

她瞧着他带着它们进了旁边的房子,生气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这人不管你对他怎么热心,都叫你无法继续。如今自己习惯了也就无所谓,只要能经常看见他,心也就安然了。

巴特尔一家和其亲戚秋天积蓄干草,在这里过冬。在他们鼓动下,放牧认识的朋友,勘探好水源和草场,分别在周围方圆百里地内,道路方便,遮风挡寒的河沟坡坎安营越冬。

它们按照苏武的办法,在向阳的坡坎前面,挖土壕搭帐篷,周围用木头和土圈围,既防寒又结实,还家家砍柴搞了火塘。这样过冬,虽然和往年一样是冰天雪地,可安全保暖多了。

今年的冬天不寂寞,隔个十来八天的,就有人来请萨满去治病,不管是给人还是给牲畜,苏武都陪梅尕欣然前往。

梅尕给人治病,苏武爱观察爱动脑筋,已经学会给牲畜看普通的小毛病。他时时节杖不离身,告诫自己不要违规,处处以梅尕为妹妹相处,日子过的比去年好多多了。

转眼间到了汉人的新年。大年三十日傍晚,苏武把房间打扫干净,干草做笔,蘸上锅黑,在薄羊皮上写上《苏家祖宗》排位,木削钉在土墙上,点上自制的羊油蜡烛,跪地叩头。

“父亲,不孝儿子苏武,在北国给您叩头了!请您保佑长安的母亲和家人,平平安安!求您保佑了!保佑了……”他泪如泉涌,跪地不起。

“苏大哥”全副武装的梅尕喊着推门进来见状,闭口怔了。

苏武擦了泪,起来问:“什么事?”

“外、外面有人、叫去看病!你有事、我、我一个人去!”她奔出门。

“眼看天都黑了!”他追出来问身着皮袍皮帽、牵马的年青人,“要紧吗?”

“倒在我家门前,是个汉人!”

苏武一听是汉人:“即刻就走!”

他进房子,套上皮袍子,蹬上皮靴,抓起皮帽戴好出来,接过於乙峇老人备好的马对他说:“老伯,我们去了,您别担心,好好休息!”

第五十三章 偶遇汉兵

第五十三章偶遇汉兵

苏武和梅尕打马跟随年轻人,在茫茫的冰雪中奔了近两个时辰,才到了青年人的家。原来这家的男主人,他们认识。

夏天放牧时节,他们两个人看病回来打马路过,在他家讨过水喝,还一起闲聊了会儿。

既然是熟人,就好说话了。他们来后,被救的人已经清醒,只是遍体鳞伤冻的时间过长,不能动。

苏武握住他的手,汉话轻声问:“你是汉人?”

他听到汉话流着眼泪点点头。

“老哥,感谢您救了他!他如此病重,不能在您这里,我得把他带回去医治!”苏武从随身带着的皮包里,拿出块采的鹿茸,递给主人,“感谢了!”

憨厚的牧人,立即拒绝说:“我不能要!我家有!你是萨满,可用它治好多人的病!”

“大哥心肠很好,我待我哥感谢了!”梅尕眼睛暗示苏武。

他装回了鹿茸,手搭胸肩行礼,他也给他诚恳还礼。

苏武脱下自己的皮袍给病人穿上,抱起他出门放在马鞍上。

主人立即拿了件皮袍追出来塞给他,他推辞。他真诚地:“不能冻坏萨满的,下次路过给带回来!”

苏武和梅尕带着病人赶回家,都半夜了。於乙峇老人还灶前坐着等他们。老人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觉得自己老来有福气,遇见两个好心的年轻人,有了依靠。

只要他们外出,晚上回来的晚,他都是生着火烧好水,准备好吃的东西,坐在灶火前等待着,直到他们回来,一起吃了饭

才休息的。

苏武把病人从马上抱下来,奔进自己房子。乙峇老人一看点着火把进来,帮着苏武把人放在榻上。

这位兄弟在马上全身已冻僵,双腿还是在马上的样子,脸色煞白,昏迷了。他不敢动他。於乙峇老人把火把插在地上,出去抱着劈柴进来,给火塘家加了两棒柴,柴火很快着了。

梅尕端盆热水进来:“苏大哥,洗洗手。”

他吩咐她说:“你去做饭,这里,我和老伯来!”

“老伯把饭已经做好了,我这就去收拾吃饭!”梅尕放下水盆出去了。

苏武解开他外面的脏兮的羊毛皮衣,挨身的破布衣已经和伤痕、血迹冻结在一起。兄弟,你一定要活过来……他在心中默默地念叨着,用布巾蘸热水要给擦伤。

老人见状阻止说:“冻僵的人,不能用热水。他有伤,又不能用雪擦,现在把屋里弄暖和一些,叫自然恢复!”

他瞧着他僵坐着。老人提醒说:“你去吃饭,我来照看!”

“让他自己恢复,咱们一起去吃!”

他们吃过饭回来,病人脸上颜色活了些,苏武摸摸他的耳

根,兴奋地说:“有脉搏了!”

他身体渐渐地有了温度,冻结的血迹开始化着。梅尕从自己房间拿个光皮垫子过来,对苏武说:“你把他慢慢的推到一旁我给他把这铺上。不然,湿了怎么睡?”

他们给他铺好,挪着他睡好。苏武说:“这是等待的事。老伯,梅尕,你们去休息吧!”

送他们走后,他关上门回来坐在他跟前,仔细地研究他身上、粘着血迹的破布衣……对,他是汉兵!这是大汉兵卒统一的内衣。这里怎么会有汉兵?

他出去到厨房拿了几块干奶皮,端了半锅雪进来放在火塘边。他看火把已经燃尽,拿了只大蜡烛点着,自己靠榻坐着,过会儿给火塘里加上几棒柴,天快亮的时候,他累得睡着了。

病人苏醒过来,这是什么地方,好温暖!还有灯光?他活动下身子,能动,自己还活着!

他试着挣扎爬起来,瞧着陌生的地方:这里还生着火,还有人……他活动了下腿,不小心撞着了苏武。

苏武睁开眼睛,高兴地:“兄弟,你可醒了!”

他一听汉话“哇”地一声哭了。

苏武把奶皮扔进热水锅里煮了会儿,盛进碗里让他吃了,后问:“我看你是大汉的士兵,怎么会在这最偏远的北海?”

他流泪,给苏武讲了李陵李将军,带着五千步兵,孤军深入匈奴腹地,遇单于带的八万骑射……

在孤立无援的境况下,他们边撤退边战斗,以五千步卒歼敌骑兵三万多,快撤回到大汉边境时,由于一士兵叛变出卖军情,敌军把他们三百多伤员和五百多士兵围困在一山地……

李将军把三百多不能战斗的伤兵留在山上,,用石头筑城保护着,带领能战斗的兵士分队突围。后来他听说,李将军所带的十几名将士,被敌军团团围住,韩延年将军战死。

李将军手持匕首自杀时,单于以处死被俘的三百伤多兵相威胁,逼他投降。李将军为了三百伤兵的生命,放弃了自杀……

他说:“我名叫张团,是三百多伤兵中的一员。我右肩箭伤,不能动弹。李将军胁迫被俘后,单于没有食言,给伤员医好伤后,把我们一个个分别发配到,边远各个部族做奴隶。”

他擦着泪:“我的主人、太、太残忍,我偷偷、积攒了吃用,乘机逃跑,在雪地迷路,五、五天后倒在、那家门外。”

“你身上的伤?”

“是主人打的!”

“你就先在这里休养!”他吩咐说,“对外说,是做生意迷路了,不要说你是被俘的汉兵!”

“我知道了!”

苏武得知李陵的事,甚是为他担心。这里是匈奴边北的蛮荒之地,要想得到首府的消息,既就是夏天都不容易遇见那里的人,何况是这冰天雪地呢!

苏武盼望着家的消息,盼望着李陵死活的消息,整整从冬天盼到另一个冬天,还只是被救汉兵说的这些。

自从母亲大阏氏去世后半年来,且鞮侯大单的经常感觉自己的身体困乏不适,内医医治不见成效。他让人请来自己信赖的萨满沮渠格尔,辞退了左右所有人,让他诊断。

沮渠格尔给单于把过脉,检查了他的口腔和舌根,摇摇头说:

“单于陛下,您记得一年前,我给您说的话吗?”

他点点头说:“你当时说我的病,再迟看两天的话,你就爱莫能助了。是吗?”

第五十四章 兄弟相见

第五十四章兄弟相见

“对!”

“你说,我这回的病,不能好了?”单于平静地问。

“不是不能好!”他为难且胆怯地说,“请、请单于、恕我直言!”

“你说,我不怪罪!”

“那次,我、我查出,您已积劳成疾,让您多加休息。而您后来,为、”他停顿会儿,想想说,“您,您为了我们胡人子孙,又亲自挂帅出征打仗,历尽艰辛,这、这、更让您身体不支了!”

“我相信你、会、给我好好调治的。”且鞮侯大单坦然地问,“你、说、我还能活多久?”

沮渠吓得语无伦次了:“单、于陛下,您、这、这……我、我——”

“说吧,我相信你的!我也,也感觉到了,我的身体无论怎么的医治,也是一天不如一天的。”单于说,“我们胡人的灵魂,是不会死的!”

“若是调养得好,恐怕、还、还、有一年多时间的!”

“这就够了!”他告诫她,“这可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亲兄弟!”

“我知道了!”沮渠格尔立即答道。

且鞮侯大单知道自己的身体,父亲就是在他这样的年纪,五十多岁去世的。从他记事起,一直都是跟着父亲在马背上生活,东打西杀。

父亲去世那年,他三十岁,已经挑起了几个部落的大樑,在母亲的支持下,和兄弟一起,经过十多年的艰苦斗争,得到各部落的拥戴,在四十六岁时登上了大单于宝座。

按理说,匈奴族就应该和大汉族和平共处,可是大汉却依老大自居,要一统天下各地,和西部各族征战不已。尤其是到了汉武帝时代,汉人的生活很是富庶了,人力财力大增,到处扩张。

我们为什么就该受穷,就该俯首称臣?我们匈奴族也不是孬种,为了我们匈奴,要坚决的回击,可是节节败退……

他把自己的一生,所看和所做所为做了多次的回想……

每一次战争,经历的都是人口和财物的损伤,部族的毁灭。我们的民族一定要人口壮大起来,才能站立起来……

我奋斗的目的,就是要让我民族和后辈过上丰盛安稳的日子……

他吃着沮渠萨满给配制的药膳,尽力撑持着身体,做着自己的打算。他要叫自己的儿子,继承了单于位后尽少征战,要让匈奴民族的子孙很好的繁衍下去,自己的子孙也很好的繁衍下去!

我们的首府周围,和西方,北方,有着几千里的大好山河。许多地方,河流密布草原丰盛,我们的民族完全能在这里

繁衍生息……

他继承了大单于位后,按照大汉分府而治的办法,把西方、北方地域分封给各个王族,总归王庭大单于领导。让其王族保护各自的疆土,按季节、年节给总府缴纳税贡……

且鞮侯大单瞧着又一年初雪,想起流放三年来的汉使节苏武。他敬佩他的英勇气节,很想让他留下来,为治理匈奴出力。坚昆王李陵和他同朝为官……于是就命令李陵去劝降苏武。

单于吩咐卫律派人带路,以便监视他们。卫律深知单于的意思,就派亲信衽余和他一起去。

李陵得知苏武还活着,很高兴。他也很想和苏仁兄见面,倾诉自己的苦闷与无奈……于是欣然前往。於维尔兰得知丈夫要到贝加尔海看苏大人,硬是要一起去看梅尕姑姑。

好在今年的初雪不大,下了一夜就停了,隔不住人。他们骑着马,驮着给他们带的吃喝用品一早就打马上路了。

李陵瞧着前面的向导问:“衽向导,咱们几天能到?”

“这要看你怎么走了。要是疾行的话,五天就可以到达!”衽余回答。

“此话怎讲?”

“就是说,咱们昼夜不停困了休息时吃东西喂马,这样的话就快;要是晓行夜宿就慢。”

“当然是疾行呀!”李陵说。

“我就怕,公主支持不住。”衽余瞧瞧女扮男装的於维尔兰。

“这里没有公主,这里有从小马背上长大的男子汉!”

“那咱就趁着天气好,快马加鞭!”

他们打马飞奔而驰。

前几天下场今年的初雪,没晴几天今天又下了。

苏武看出不了门,在屋里修补马鞍,听见敲门声,忙起身开门,惊喜地:“雪英,回来了!”

一听雪英回来了,梅尕和於乙峇老人忙开门出来,高兴地围着它。梅尕瞧着周围就它一个,拍拍它的背问:“胜儿呢?”

它无奈地瞧着她。苏武瞧着它寞落的样子,笑了说:“呵呵!儿子长大了,不跟你回家了!”

雪英眼睛潮湿了。

苏武摸摸它的头,劝慰说:“儿子长大了,终归要离娘的!你回来就好!”

他打开旁边的门:“回家了,高兴些!你看,家一直给你留着!地上的草是新的!”

它感谢地头拱拱他的脚。

“休息吧,你走了远路,累了!”苏武爱怜地说,瞧着它卧在草堆上,出来关紧了门。它是回来冬眠的。

苏武抬头瞧见远处有几位骑马的人驰行而来,站在雪地里奇怪的眺望着……

雪幕中,人马渐渐的近了,近了。原来是三位身着华丽胡

服者朝这里打马奔来。苏武沉思片刻,进屋手持节杖出来,傲然地站在落雪中!

向导衽余指着前面,对李玲和於维尔兰说:“前面就是他们住地”。

李陵的在马上,瞧着雪幕中,站着位手持节杖的人,这一定是苏武苏仁兄。他不禁悲从心来,老远翻身下马跪地,爬行着扑过来:“仁兄!苏仁兄!”

苏武这才看清了着胡服官家人,是自己挂念了一年多的李陵,忙跪地喊声:“贤弟!”两人抱头痛哭。

悲痛的哭声撼动了上天,一时风儿呼啸,漫天的大雪裹住了他们。

跟随者衽余和於维尔兰,也眼泪花花的了。梅尕和於乙峇老人听见外面哭声,开门出来见状,和同来的人,把他们搀拽进苏武的房间。

於维尔兰拉下梅尕的衣服,在她耳边轻轻地:“姑姑!”

梅尕认出了:“公主!”两人激动抱在一起,热泪盈眶了。

衽余认出了梅尕:“这位不是那年送苏大人的兄弟吗?

梅尕也认出了他:“衽余大哥,感谢你的帮助!”

“你们都是好人!”

“你也是好人!”

第五十五章 兄弟之悲

第五十五章兄弟之悲

“姑姑,我们给你们带来了许多吃的!”

他们取下马匹上的所有行囊,提进灶房后,於乙峇老人和衽余把马拉进圈里喂上。老人给火塘里加上柴,招呼衽余在自己房里休息后进灶房准备饭菜。

梅尕和於维尔兰有许多话要说,他们两个进灶房边做饭边收拾带来的吃用。

於维尔兰打量着,大大的洞式厨房,感慨地:“这里,搞得比我们想象的要好上天了!”

梅尕给灶下生着柴火,温着他们带来的酒,兴奋地说:“这都是苏大哥,按汉人住家想办法盖的!”

“他真是个很能干的人!”

“哎,尔兰,你怎么和他们一起来了!”

“姑姑,我是和夫君一起来的!”她一脸的幸福。

“谁是你的夫君?”

“李陵呀!”

“真的?”

她点点头。

“很般配!”她称赞说。

於乙峇老人高兴地推门进来:“小公主!”

“小老头!”於维尔兰过来抱住他的胳膊,撒娇地,“我当你不认识我了!”

“真是女大十八变!”老人打量着她:“要不是衽余说跟来的小公子是你,我真的认不出来了!”

“小老头,您还好吗?”她含泪问。

“太好了,这里有女儿,有儿子!”老人家拍拍胸脯说,“你看,我现在身子骨杠杠的!”

“你的儿子、女儿现在哪里?”於维尔兰吃惊地,

“苏武,梅尕呀!”

於维尔兰微笑的瞧着梅尕。

“老伯,尔兰,”梅尕切着大块自煮好的羊肉,微笑说,“我看你们像是祖孙两个!”

“是啊,王爷年近三十,才有了这么个宝贝女儿,如获至宝。”老人自豪地,“那年草原蝗灾,王爷带着牧民抗灾去了,是我在家,照看她们母女的。我真是把她当做我孙女一样,精心照料的!”

“他就是我的爷爷。从小他教我做人,教我习武。”

突然,他们听见李陵在外面喊:“不好了,苏仁兄昏死了!”

大家闻言出门,奔进苏武的房间,看着他脸色苍白,躺在榻上。梅尕扑上来哭喊着:“苏大哥,苏大哥,你、你这是怎么了?”

李陵含泪告诉大家了原因。

刚才,屋里留下了他们两人后,两人泪眼对泪眼。李陵跪地负疚地说:“仁兄,为弟对不起朝廷,对不起李家!”

“起来,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他把遇见他手下张团的事告诉了他。李陵问:“如今,张团

在哪里?”

“他伤好后,跟我说,家里有年迈的父母想回家。我们教会他一般的胡语。开春给了他一匹马、食物及一些资用,把他扮成做生意的胡人,让他凭自己的本事,想办法回家乡。”

“他是一个搏击手,人也聪慧。一定能回家的!”

苏武沉思会儿,问李陵:“贤弟,你知道我家的情况吗,我老娘还好吗?”

李陵知道他是个孝子,不知该如何告诉他。只得打岔说说;“仁兄,为弟见兄心切,半夜赶路到现在,饿极了,吃了饭,再说吧!”

“看你的样子,必有蹊跷!”他疑惑地。

“没有,我真的饿了!”他掩饰说。

“就是饿了,也得给我说!”他目光直视着他,“说,我不怪你!”

“本来就不怪我!”李陵装作不在乎地。

“你越不说,就证明越有事情!”他问他:“你是怕我经受不住?错了,我已经死过多少回,都挺多来了!说吧!”

在他的一再逼问下,他把他身陷匈奴后的头一年,新年后自己回朝廷复命,到他家探望……他妻子丑儿听信误传,说他已死,不听老人劝说,顶撞老人回了娘家,气死了老娘的事给他说了。

他一听怒气攻心,就昏死过去。

“苏大哥!苏大哥!”梅尕呼喊不顶事,手拍打他的脸还不顶事。她奔回自己房间,拎着药箱过来,拿出银针对着他的人中扎下,手轻轻的进针提针……过了会儿,苏武慢慢睁双眼。

“苏大哥,你、你吓死、我、我们了!”梅尕泪如雨下。

苏武看大家都在,无力地:“没、没事!”

“你好好休息,我,我去给你端碗水来!”於乙峇老人到灶房端了碗水回来,递给梅尕,喂给他喝了。

“别、操心我,快、快去、给他们、做饭!”他吩咐说。

“少主人,咱两去做饭!”於乙峇老人对差人说,“衽老弟,你到老哥房间躺会儿!”

於维尔兰瞧着他们出去想,苏大人现在心里定很难受,我得让他高兴点儿。她嬉笑着问苏武:“苏大人,可记得小弟?”

苏武打量着她好一会儿,干咳了声:“这这、这不是小向导吗!”

她忙上前行汉礼:“苏大人,小向导这里,给你这位大叔行礼了!”

苏武不由得咧嘴笑了,可这笑比哭还难看。

“李将军,咱们这里给大叔行礼了!”她拉着李陵一起站在他面前,下跪叩头行礼。

苏武吃惊:“这是什么意思?”

於维尔兰高兴地:“李将军如今是,小向导的夫君了!”

“这是真的吗?”苏武更吃惊了。

李陵把自己被俘后,本想麻痹单于,借机杀了他,为家,为国报仇,自己一死明志……后来却因过去叛降匈奴的李绪,为匈奴练兵……

李绪的名子和自己的名子,“绪”“陵”一字之差,大汉皇帝“绪”、“陵”不分,杀了他李陵一家,诛灭三族的事情给苏武说了,还说了太史令司马迁为他说几句公道话,被判了腐刑。

李陵痛哭流涕地:“我气愤不过,杀了李绪……”还说了后来,大阏氏要杀他,於维尔兰陪他在北地避难……

李陵叩头在地,痛心地:“仁仁、仁兄,如今、我李陵,总有千万张口,也,也辩不明自己的心迹了!呜——啊……”,

李陵头磕在地,额头流着血还在磕着……於维尔兰心疼地拉他起来,拉不起。苏武双眼落泪,和她一起拽起他。

“仁兄,我、我心里难受!”

“贤弟!”两人抱头又哭起来。

“你们哭吧,哭吧!我真的听不下去了!”於维尔兰不知该怎么劝慰,擦着眼泪走出门。

北风呼啸,大雪随风在天地间打着飞旋,铺天盖地一片混沌,仿佛在为苏武哭泣,在为李陵不平。

第五十六章 李陵劝降

第五十六章李陵劝降

风雪太大,李陵三人无法回行就留了下来。两天来,苏武和李陵叙说着他们分别后,各自的遭遇。

李陵详细的给他说了,苏武母亲过世和送葬的经过,说了自己回朝领命时,得知丑儿另嫁他人……

苏武给李陵说了,当他知道,他为了三百多被俘伤兵的性命而逼迫活着,一直担心单于和卫律的残忍……如今能在这荒漠

雪地和贤弟见面,虽悲并高兴。

李陵始终张不开口,劝说苏武投降匈奴。直到第二天晚上,烛光下,两人同榻而坐,李陵瞧着苏武,想着单于要他来此的目的,为难地:“仁、仁兄,为弟、这、这次来、来——”

“贤弟,对兄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呢!就是错了,为兄也不会怪贤弟的!”

“仁兄,你真的不怪罪为弟?”

“为兄不怪!”

“是是这样,单、单于、敬慕仁兄的智慧和气节,特让为弟,来劝说仁兄、出来为胡胡、人、做事。”李陵吞吞吐吐地。

“千万不可!”苏武立即拒绝说。

李陵现身说法:“我李陵被俘后,本来想以投降为名,麻痹单于,而借机杀了单于,报了国仇家恨后自行了断的。只因过去叛变到匈奴的边疆都尉李绪,为匈奴练兵。”

他愤恨地:“而李绪的名子和我李陵的名子,仅一字之差。大汉皇帝“绪”“陵”不分,误认是我李陵为敌练兵,杀害了我全家老小,诛灭了我、三族、族!还害了司马迁大人!”

李陵泪流满面:“我、我已经无国无家了!仁兄,你也是有

家不能归,咱两个是、同病相怜的!不如你、我、一起暂且为胡人做事,以后再找机会”

苏武打断李陵的话,斩钉截铁地:“贤弟此话差矣!你是你,我是我!我决不会投降的!”

“为弟、知道自己有罪,不、不该来、来劝仁兄的!”李陵下榻跪在地上愧疚地。

“为兄不怪你的。”他心里很难受,下地搀扶起李陵,“咱兄弟的情分总是存在的。只是,你不该劝我投降匈奴。我父辈深受皇恩,才有我的家,才有家里的一切!”

“可你在这里受苦,谁人知道?”

“为坚守我的大汉气节,老天知道!”苏武斩钉截铁地。

“仁兄,为弟这里请罪了!”李陵再次羞愧下地,跪倒叩头,“兄长以后名垂后世,我、李陵只能遭后人唾骂,遗臭万年了!”

“我本想保住跟自己朝夕相处的伤兵性命后,借机杀了单于,一死为国尽忠的,可是如今落得家族受辱,我真的该死!”他又不住的头磕地。

苏武拉起他:“贤弟莫可如此!你我兄弟情深义重!为兄不怪你的,起来!我去弄酒菜来,咱两个敞开心扉,彻夜相谈!”

外面梅尕大声喊:“苏大哥酒菜准备好了!”

夜里,梅尕和於维尔兰躺在榻上,两个久别的你女人,叙说着别后的一切。於维尔兰说了他和李陵相识,帮助他杀李绪……后来一起逃亡北地和相爱的过程。

她还给姑姑讲了单于为他们主持婚礼,还分封李陵右校王和坚昆王等等后,高兴说:“姑姑,汉人男人,很是知道心疼女人的!”

“一看你高兴的样子,我就知道!”梅尕笑了说。

“你们怎么样?”

“谁们呀?”

“就是你和苏大叔呀!”她搂着她的胳膊问。

“他,他心里只有他的节杖,还有家里的妻儿!”梅尕不满

地。

“听我夫君说,苏使节的家里,妻子听外人说他死了,顶撞婆母回了娘家。大叔的老母亲生气而亡,还是我夫君帮忙安葬了老人家的!”於维尔兰对她说。

“那女人真的可气!”梅尕听了愤愤不平地。

“姑姑,难道你在这里两年来,你们就没做过那事?”她悄悄问。

“什么事?”

“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呀!”

她摇摇头

“那你们平时怎么过呀?”

“各人过各人的呀!”

“你也真是的!你们一起外出吗?”

“经常一起外出呀!”

“我就不信,你连他都搞不定!”

“他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男人!”

“那他就不定一个正常的男人!”

她想起那次在野外海边,虽然被惊扰,她体验到了他的强悍。她不满地:“谁说他不正常?”

“那就是说,你和他那个过了!”她咯咯的笑了。

“没,有。”

於维尔兰听着她失落的声音:“过去,他想着家里的人等着他,如今知道了一切,我看她还说什么!姑姑老天留我们在这里,我明天开始,想办法给你们找机会。”

“别,这、急、不得的!”

“你要是等这大汉男人表态爱你,那你就错了!”於维尔兰说,“我就不信,大叔就真的是一根脑筋!姑姑从明天起,看我的!”

第二天早上天大亮。梅尕起床开门,雪已经堵住了一半的门。可雪还依旧,风却比昨天小了许多。

“嘿,雪堵住了门!”她惊呼一声,拿来铁锨铲推着雪,好容易铲了条小道到灶房,打开门拿锅挖了锅雪生火烧水。

於乙峇老人起来开门一看,叫醒衽余,一起忙乎起来。

苏武和李陵两人彻夜叙说着各自的心事,直到天亮时才睡下,早饭还是老人叫醒他们的。

饭后,大家一起开通了连接各个门前和羊圈的道路,看雪没有停的意思,各就各位的回到房间。

苏武和李陵刚躺在榻上说话,於维尔兰推门进来,调皮地对苏武说:“大叔,你别光顾自己说话,能不能给我两个让点时间呀?”

“能、能。”苏武笑着立即起来下地,“我真的忘了你们夫妻了!”

“那你快去帮帮梅尕姑姑吧!”

“她要我做什么?”

“你去就知道了!”

苏武出门后,於维尔兰对李陵说:“夫君,咱们想办法给梅尕姑姑和大叔住持个婚礼!”

“你说能行吗?”

“能行的!”她说,“我跟你说过的,姑姑是为了爱他才来的。可是他却总以家里有妻室为由拒绝。如今她的妻子已经另嫁他人,看他还有啥理由推托?”

第五十七章 需求一样

第五十七章需求一样

李陵沉思不语。

她推推他:“你说话呀!”

“夫人、说的对!”

她亲了他一下:“这才是我的好夫君!”

李陵多亏了有这位,如花似玉的夫人。在他绝望时安慰他,在他危难是陪伴他。他不管怎么想,怎么说话,她和他都是一条心,没有丝毫嫌弃和出卖他的意思。

他呢,深知自己身在异乡,唯有在不违背自己意愿的情况下,听从她的话,按她的意思办事,做个好男人。

苏武抱着劈柴走进梅尕的房间,看梅尕手拿着菜刀费力地切着甘草。他给火塘里加上劈柴,对她说:“我来切。”

她把刀子递给他说:“这些甘草,用不了多长的时间的。”

“是啊,这是常用药!”他轻松的切着说,“以后,这炮制、切药材的活、就交给我。”

“你能帮我吗?”她微笑着问。

“你说,你做什么事,我没帮过你?”他也笑着回敬。

“我要做的一件事,你就不帮我?”

他低头切着问:“哪件事?”

“做我的男人!”

他不吭气,低头一下、一下的切着。

“你说话呀!”她嗔怨地。

他能说什么呢?自己是个汉人,是个流放的汉人。尽管自己不承认是个囚犯,可过的就是囚犯的生活……

“你说话呀!你!”梅尕眼泪花花的。

“我、我终究,是要回、大汉的!”他低头嗫诺地。

“我愿意!”

她看他没有像以往那样的立即拒绝,关上门,上来夺过他手里的切刀,扔在一旁,拉推他坐在榻上,扑在他的怀里呜呜地哭了。

李陵的到来,他得知家里所发生过的事情,心里很难受不说,又得知发生在李陵身上这么多事情,觉得自己要想很快回大汉希望渺茫了,可他告诫自己,苏武,你定要守住大汉气节……

他对眼前的女人,自己并非铁石之人。近两年来,要不是她和於乙峇老人来跟自己一起生活,恐怕现在尘世上就没有我苏武这个人了!

打心里说,他也很喜欢她。他给她擦着眼泪说:“别哭了,我答应还不行吗!”

她噙着眼泪亲住了他,手伸进他的衣袍里抚摸着他的……男人的火被点着了,顾不上温柔,拉掉她和自己身上的衣袍,扑在她身上疯狂的进攻起来……

男人发泄着心中的烦闷和苦痛……女人承受着自己深爱着的男人的肆虐,舒服地扭动着……心境虽然不一样,可是男人和女人的需要是一样的。

雪越积越厚,地上的道路、沟豁、树林、所有的一切,都被三尺多厚的白色,覆盖得严严实实的。

人一出屋门,耀眼的白让人睁不开眼睛,只能呆在屋里。李陵靠着墙壁斜躺榻上,瞧着对面顺墙壁掏的火塘里,燃烧的劈柴沉思:如今自己只能像这劈柴一样……

坐在对面的于维尔兰瞧着他:“哎,你想什么?”

他没回答。

她推了他一下:“问你话呢!”

他一怔:“什么事?”

“你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

“看你专心的样子,一定是想什么事情了!”她拉着他的手,关切地,“别闷在心里,说出来,让我听听。”

我想的事情不能告诉她,可也得给个回答。他想想说:“我,我在想你!”

“骗人!”她捏了下他的鼻子,“你说,苏大叔和梅尕姑姑能在一起吗?”

“我也不知道。”李陵敷衍地。

“你是他的兄弟,你要是他,你该怎么办?”

“可我不是他!”他无奈地,“他是很有主见的人!”

“你没主见吗?”

“我有主见,能和你在一起吗?”

“那就是说,你不爱我?”

“我爱,我现在爱的不得了!”李陵说着,拉着她亲起来。

他在烦闷时,只有用和她一起调情来麻痹自己。

而她呢,认为这是他爱自己的表达方式。

激烈过后,苏武心里好受多了,和梅尕两人光着身躺在被窝里。

梅尕依在他的胸前,噘着嘴担心地问:“苏大哥,你现在是我的男人了吗?”

“傻瓜!我们不是都在一起了!”他亲了下她的额头。

“我像做梦一样!”她含泪微笑说。

“你是个好女人!”他真诚地,“这辈子能和你在一起,是我苏武的福份!”

“你是个好男人!我会好好爱你的!”她满足地搂着他。

“感谢你!”他亲了下她,起来穿衣,“起床!我们还得招待客人呢!”

灶房里,梅尕哼着曲子正在烧水。於维尔兰推门进来微笑地瞧着她不说话。

梅尕问:“你怎么不说话?”

“我看你眼睛很亮!”

“我眼睛本来就没有毛病,当然亮呀!”

“是一种贼亮!”她问,“大叔男人吗?”

“你啥意思?”梅尕不解地。

她伏在他耳边问:“你和他一起那个了吗?”

她红了脸不说话。

“姑姑,她和你曾经的胡人男人相比,怎么样?”

“你问这个做啥?”梅尕奇怪地。

“我听有的女人说,汉男人和胡男人那样不一样。”她羞红了脸。

“你也有脸红的时候!”梅尕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

“你说说嘛!”於维尔兰恳求她。

“要我说呀,汉男人吃了我们的牛羊肉,和胡地男人是一样的纯爷儿男人!”

“知道了!”她说,“我夫君有时力不从心。”

“和你一起那个时吗?”梅尕担心地问。

她的低头不吭气。

“你们是不是每夜都要那个?”

她不好意思点点头。

“这可不行!三四天一次。养足精神才能好怀孩子的!”她对她说,“在这里多住几天,晚上咱两个一起睡,好好地说道说道。”

“他们两弟兄,巴不得有个叙话的时间!”

衽余躺在乙峇老人温暖的房里,目光注视着火塘里的燃烧的火苗想,这里人像这火塘里的火一样温暖着他,像兄弟一样关心他,没有一点把他当外人的意思。

卫律让他来监视李陵,监视苏武他们,看他们有什么越轨之处,回去给他汇报。他知道卫律的意思,要听见的是,他们的违规之处,自己该如何说呢……

於乙峇老人给牲口添了草料回来,看他发怔的样子问:“老弟,想家了?”

他尴尬地笑笑:“我哪有家呀!”

“我知道你跟着卫律多年,就没有成个家?”

第五十八章 除非我死

第五十八章除非我死

“唉!跟着卫律,哪家正经的胡人女子愿意嫁我!再说,那些个女人,我也不敢要!”

“你想过离开他吗?”

“这谈何容易!”

“我知道卫律让你陪李将军来的意思,可你可不能昧着良心回去胡说八道!”於乙峇老人点中了要害。

“我知道他两个都是好人,可是——”他为难地。

“可你不顺着卫律,就得遭他斥责、问责,对吗?”老人生气地。

老人瞧他不吭气说:“这些人已经成为了阶下囚,还要落井下石,那还不如现在就把他们杀了!”

“那老伯,你说我怎么办呢?”衽余真诚地问。

“看在你送苏使节到这里来,没为难他的份上,我教你一招。你回去给卫律汇报,说李将军和苏使节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不欢而散。”

“这样能行吗?”

“能行!你再把大雪天,你们艰难行走的事说得严重一些。”

“他会相信吗?”

“那你就让他大雪天过来看看!不过你说话要委婉一些。”老人拍拍他的肩膀说,“要多做好事,会找到女人成个家的!”

“哎,老伯你说我怎么能离开卫律呢?”

“你觉李将军人怎么样?”

“体恤下属的好人。”

“他现在是王爷,是单于家的驸马,你想办法跟随他,我们小公主也会关照你的!”

“真的?”

“那,你要做下好事,让她看才成!”

“我知道了。”

他想起三年前的冬天和居吾一起送苏武到这里,他们卖了羊,把带的所有都留给了苏武,还到丁零看了朋友。回去后,只是说一路上的路多难走等等,瞒过卫律。

那时还是和居吾一起,这次只是自己一人跟随,回去如何说还不是由自己……

两天后,雪停了,人还是不能走,只有等到大风到来,把地上的雪裹着吹散,能看到高低的地势,才能行走。

李陵一行三人,在这里住了近十天,直到起过三次狂风,把地形彻底看清楚了,他们才出发回首府。

客人走后,家里冷清了许多。苏武三天都沉默不语,仍旧睡在他过去的房子。梅尕见状也不敢多问,只能是在生活上多关心他,可也不能老这样呀。

晚上,老人收拾好一切睡下了。苏武回到自己的房间,梅尕过去抱起他的被子就走。

他抓住被子问:“你干什么?”

“我来抱我男人的被子!”她挣开他的手,抱着被子回到房间。

他直挺挺地趟在塌上,没有走的意思。

她放下被子过来,拽起他出门,拉上门用脚踢上挡门杠,回到自己房间。她温和地:“你怎的忘记,自己是个有了女人

的男人?”

“这多天,我真像梦游一样!”他说,“李陵他们一走,我的心更加不安了!”

“莫非,你也想投降匈奴?”

“除非我死!”他坚决地说。

“这就对了!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可是,你们大汉皇上也是个恶鬼!杀人魔王!”梅尕生气地说。

“不准你信口雌黄!”他恼怒了。

“好!你们皇上好!,好坏不分的好!睡觉!”她脱了衣服躺下。

他合衣躺在她身边一动不动。她起来为他解着衣扣。

他气恼的坐起来,对她瞪着眼睛:“干什么呀?”

“我给我的男人脱衣,不行吗?”她理直气壮地还是不停手。

瞧着她光健壮光溜的身子,他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扑倒女人压在她的身上……这也或许是男人解除愁苦和烦恼的办法……

他越疯狂的进攻,她越感到痛快,他甚至亢奋地在她的肩头咬了口,她都没觉到疼痛……男人要把心中的痛恨,痛淋漓尽致地发泄出来……

一阵过后,他无力地躺在榻上。她亲着他问:“你怎么了?”

“我把痛苦全部发泄给你,你不痛苦吗?”他无情地问。

“我很痛快,很愿意为你分担痛苦!”

“你们女人,跟男人不一样!”他瞧都不瞧她说。

“只要,每天你能陪在我身边,我们两个需要是一样的!”

“我知道你想男人!”

“哪、你不想女人吗?”她微笑着,“我知道,像你这样的男人,是不需要女人的!”

“谁说我不需要女人?”他搂过她亲着又要。

她推他:“我不需要愤恨!”

“这这回是真的爱你!”

……

李陵从贝加尔海回来,要给且鞮侯大单于汇报此行的情况,他和妻子商量好汇报的内容后,一起面见单于。

且鞮侯单于躺在炕榻上休息,听说李陵两口子回来求见,立即起来召见。

他们给单于请过安后落座。

单于辞退左右问他们:“怎么样?”

李陵恭敬地:“启禀叔王,效果不大!”

於维尔兰接着说:“苏武这人是一根筋,石头脑袋!”

他知道苏武是不会为匈奴所用的,让李陵两口子去的目的,是让他们相见,给苏武一个打击。

你苏武不是牛气吗,一个小小的使节不投降,可你们大汉的将军却投降了。你不为我出力,你们大汉有人为我出力。他笑了问侄女:“尔兰,他们生活怎么样?”

“阿叔,您问谁呀?”她故意调皮地。

“梅尕不是去找苏武了吗!”

“原来、是你让梅尕去找苏武的!”

单于笑了,呛得咳嗽起来。他是使节,不能让他死的,给

他个女人这是让他活下去的唯一。

於维尔兰忙给他抚拍着后背,李陵上前搀扶他说:“请叔王休息吧!”

他们两人告辞出来,在宫门外遇见卫律。卫律笑嘻嘻诘问:“驸马和公主给单于请安了?”

“是!”於维尔兰微笑地、“怎么,军师有何吩咐?”

“看你们孝顺,我很欣慰!”他有点酸的意思。

“感谢!”李陵拉着妻子就走。

於维尔兰走了几步,回头瞧了眼卫律已去的背影,生气地:“这人很讨厌!”

他虽然也很讨厌卫律,不愿意和这种人多说话。可是如今的自己和他有何区别,他已经不是过去的汉李陵了。他只是一味朝前走。

第五十九章 活着 就有希望

第五十九章活着就有希望

自从得知母亲、妻儿、李家三族,因他被汉皇帝下令诛斩后,还有司马大人的遭遇……后来,他愤怒地杀了李绪,被单于送往北地避难,回来就和於维尔兰结婚,可他却没有丁点的高兴。

她追上来问:“你怎么不说话?”

这胡地的女人,真的是太直率了,有啥就说啥,不顾男

人的感受!他不回答,只是前行。

她拉住他问:“为啥不跟我说话?”

“你当街骂他,难道也让我当街骂他不成?”他不满地。

她瞧着他嘿嘿笑了,无话找话地:“其实,单于还是蛮人性化的,怕苏大叔在贝加尔海放牧难以生活,让梅尕姑姑去的!”

“那他为何不给他送吃的粮食?”李陵顶了妻子一句。

“那你们大汉皇上,又做得怎么样?”她反击。

他只有无言了。

她挽住他的胳膊:“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了,我们回我们的家!”

结婚后,单于和於靬王给他们重新建造座穹楼。其实,李陵也钦佩单于的宽宏,同时也在提防着卫律,尽量不去刺激他们,他只能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做个闲人。

在他和於维尔兰婚后,单于单独和他深谈了一次,意思是,在他百年以后,让他来辅佐自己做单于的儿子,与大汉和好。

单于怕卫律奸诈,鼓动新单于跟大汉较劲而吃亏。卫律也怕单于冷落了自己,处处提防李陵和单于接近。

一进入冬季,哈拉和林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冷。且鞮侯单于的寝室里砌着大汉北方人睡的火炕,还有火墙,温度如春。

这几天,单于感到自己身体很糟糕,每天晚上有阵大汗

淋漓的时刻,大汗过后感到胸部憋闷难耐。

他差人叫来沮渠格尔给他诊治。沮渠诊脉后陷入沉思。他问:“怎么样?”

“您比前一时好多了。”萨满说,“如今只是内热过度而起!”

“这一时操劳少了!”

“您这病就是要,少操劳,多将养!”他从随身的大皮包里拿出只陶罐说,“这里面是我熬制雪梨膏,您每顿饭后吃一银勺。”

“现在能吃吗?”

“可以!”

于是他让贴身阏子给他服了一勺。他尝后说:“真甜爽,好吃!”

“这是前一时,一生意人从大汉贩回来的酥梨和蜂蜜,我用雪水,加上自制的麦芽糖和清热的药材,熬制而成的。”

“那年,我在敦煌吃过梨子,又脆又甜又爽口,真是太好吃了!”单于想想问,“沮渠,你说咱这里能种植梨树吗?”

“咱们这里有水,有树,能种植!”

“这事情交给你办!”

“那得有你的书面指令!”他沉思片刻说,“你得让我,物色人来做!”

“准了!”单于爽快地。

沮渠领命后,悄悄找於靬王商量地方和用人。开春,以沮渠格尔萨满的名义,在居吾河畔搞了大块河滩草地栽种果树。

以於靬王的意思,找来了在首府外围部落做奴的常会和赵根儿,让他们在那里吃住,种植梨树。

在苏武被流放到贝加尔海后,常会和赵根儿在於靬王的安排下,分别在首府外围的两部落为奴隶,其他人都被分配到偏远的地域部落去了。

沮渠格尔也不敢冒然的相信他们,严肃地对他们两个说:

“现在,我是你们的主人!要好好的劳作,不然的话,就送你们回原牧主家、继续做奴!”

他们长安来时,在汉地走了一个多月;来这里向导带着走的是捷径,人烟稀缺的地域走过后,还走近二十天的茫茫荒漠。他们就是想逃,没有马匹,没有资金,是万不可能的。

两人只有默默地劳作着。他们在家都种过地。常会对赵根儿说:“兄弟,咱们两个要好好干,一定不能让主人失望!”

他们每天自己做饭吃了后就下地开荒,按照沮渠提供的梨树和其他果树种子,还有庄稼,药材等等种子,分时分片种植着。

三年来,常会很挂念苏大哥,一直记着他的叮嘱,可是看到主人沮渠格尔对他俨然的样子,也不敢冒然打听什么。

北国的开春,冰河冻开,风儿呼啸,天气寒疟。

一天前晌,他们正在开地。沮渠格尔打马过来喊着:“姓常的,找你有事!”

常会放下镢锄跑过来:“主人,请吩咐!”

“上马,和我一起去拿树苗!”

“一匹马呀!”他诧异地。

“罗嗦什么!快上来!”沮渠不耐烦大声呵斥。

他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后。

“搂紧我!”

于是,常会搂着沮渠后腰,两人打马飞驰在荒原上。

凄清的阳光下,前面的低洼地有片桦树林,沮渠马儿到此慢了。

常会实在忍不住问:“沮渠大哥,有我苏大哥的消息吗?”

“没有!”沮渠还不大了解他。

常会失望的哭腔都出来了:“他、他要是没了,我们

回汉、就没、希望了!”

“去年,我听做生意人的胡人回来说,李陵全家被大汉皇帝诛灭了三族,司马迁为李陵说了几句公道话,被关进大牢受了腐刑!”

常会哇地一声哭了。他很想念家人,如今大汉皇帝这样,看来,这辈子回家无望了!

沮渠勒马停,下马严肃地:“下马!”

常会流泪下马。沮渠没好气地:“擦干眼泪!”

他看常会这样,心里也不好受。苏大哥曾经的意思,他很

清楚,是让他做他们同伴间的线人。他怕他经受不住困苦打击,

今天得试试他。

他们坐在林边避风的阳光下。沮渠不满地:“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样!”

“我,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知道李陵将军的事吗?”沮渠问。

“我只听部落的人说他战败被俘,投降。也不敢多问!”

他一听他的说话,覚得他是位谨慎的人。于是,沮渠把李

陵孤军深入,遭遇单于主力骑兵之事,歼灭匈奴三万多兵骑后的等等的情况告诉了他。

“那大汉皇上,也不该灭他家三族呀!”

“问题就在这里,所以你们要忍耐!这大汉和匈奴之间,经常打仗,也不光是你们受难!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沮渠说。

第六十章 梅尕怀孕了

第六十章梅尕怀孕了

“我知道了!”常会说,“沮渠大哥,我会跟你好好干的!”

“别忘了,我是你的主人!”

“是!主人!”常会起身给他行了个胡礼。

“走,咱们搞树苗去!”

太阳能照到的大部地方,雪基本融化了,草原上到处是碎冰,夜冻白天消,到处湿漉漉的。有树的地方,光头头的树枝上孕育起细小的叶苞。地上,草根在碎冰茬下中挣扎着。

天气咋暖还寒,空气特湿润清新。太阳西斜,空旷的湿地道上,两匹马飞奔而来。近了,原来是苏武和梅尕,给牧人看病打马归来。

梅尕勒马而停,翻身下马,一把揪下围口巾,蹲在道边干呕欲吐。

苏武忙下马,搀扶她,关切地:“这是怎么了?”

“没事。”她说着站起,可禁不住又干呕起来!

苏武忙从腰间拿下水葫芦,爱意满满地:“来喝口水!”

他给她喂了口水,亲昵地:“我说天气寒冷,小病我去。可你非要去,看,着凉了吧!”

“好多了!”她戴好围口巾,“走,回家!”

苏武搀扶妻子上马:“快到家了,咱们慢点走!”

晚饭后,苏武给火塘里加上柴棒。屋里一下子暖和多了。

他们刚躺在榻上,梅尕又想呕吐,对丈夫说:“快拿盆来!”

苏武忙下地拿过铜盆接住,她把晚上吃的东西全部吐光了。他心疼地:“我去给你煮点,当参甘草汤来吧!”

“不用!我没事!”她躺下。

他给她掖好被子:“还没事,在这里有病,可要遭罪的!”

他把盆子拿出去倒洗,端了碗水回来说:“来,喝点热水!”

他喂她喝了水,额头挨住她的额头:“不热呀,你怎么、突

然成了这样?”

“怎的,你不累?”她拉着他,娇气地,“我没事,快睡觉吧!”

梅尕躺在丈夫的怀里,幸福地瞧着他,吭地笑了。

“你笑什么?”他问。

“我笑你是个傻瓜1”

“你说说,我怎么傻了?”

“我笑你不会关心女人!”

“我怎么就、不会关心女人了?我不让你干重活,你出去给人看病,我陪着你。我怎么不会关心了?”男人笑着质问。

“那你说,我那个几月没来了?”

“什么、几月?”

“女人的身上。”

“你自己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我就说你不会关心女人吧,你还不承认!”女人红着脸说,“其实,女人身上不来,就证明怀娃娃了!”

“莫非你有了!”男人吃惊地。

“你这样干什么?”

“我要当阿爸了!”男人紧紧地搂着女人亲了下,“我能摸摸他吗?”

“谁呀?”

“我的娃娃。”

女人露出肚子:“那你摸吧!”

他轻轻地摸着她扁平光滑肚子:“怎么,摸不着?”

“她还小,才两个月。十个月才能长大的!”她调皮地:“所以,我说你傻,你还不服!”

“我服了!”他说,“我真的白活了四十多岁。”

“你说,你在大汉有儿子,那你女人怀娃娃,你能不知道?”

“我刚娶了媳妇三天,就跟着父亲到边关,一直到媳妇生娃娃时才捎信回家,谁知娃娃刚生下后不久,她、她就病、死了!”男人伤心地。

“对不起!”瞧着男人伤心的样子,女人也伤感了。

“没啥。都过去了!”男人搂着女人说,“我就没经历过这些。”

“这次,我就让你从头到尾好好的经历、见识、体验一番!”

“感谢你,我的媳妇!”男人亲着女人,女人为了安慰男人,也回亲起来。男人禁不住翻爬在女人身上。

女人推开男人:“别这样,娃娃太小,经不住你这样的碾压,他会夭折的!”

“大了可以吗?”

“五多个月以后,我们在一起时也要轻轻的。”

“哦,我知道了!”男人老实地躺在一旁。

“你搂着我呀!”女人说。

男人轻轻地挨着女人,瞧着屋顶沉思起来。

“哎,你想什么?”女人忍不住问。

“我、我在想,我受了那么大的灾难,九死一生,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福气,还能有媳妇和娃娃!真是上天的恩赐!”男人感慨地。

“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女人紧紧地依在男人的怀里心里说,感谢你,我的好男人!

自从李陵来劝他投降,得知其一家被皇上诛灭三族,还有朝廷的一些情况后,苏武急切回汉的心慢慢凉了。他回着从父辈和自己的兄和弟,辅佐汉皇帝的起起落落,真的是半君如伴虎的。

如今深陷匈奴,我绝不像李陵贤弟那样。我宁死都要坚守大汉气节,等待时机,总有一天,我会带着弟兄们光明正大回大汉,

回家!

冰雪融化,树木枝头叶苞待放,草原上显出了些许嫩绿。牧民们赶着窝了半年多,消瘦了许多的羊儿、牛儿、马儿开始行动,奔选开了草场。

哈拉和林王庭,且鞮侯单于召集各部王爷们汇报各封地的情况,商讨当年的工作。

右贤王发言:“启禀单于:漫长的冬天,把去年的积蓄已经花销殆尽,咱们再不想办法的话,当下就寸步难行了。”

立即有位王爷赞成地:“右贤王说得对!单于,这是各封地都存在的问题,你得想办法解决!”

“哎!各部的困难各部解决!”左贤王说。因为他是单于的儿子,未来的接班人。

另一位王爷不服地:“我们是单于的部下,当然得给单于要主意的!”

且鞮侯单于怕吵起来,于是说:“大家好商量嘛!大家把所有问题提出来,一起商量解决嘛!”

在座者不说话了,堂上一时鸦雀无声。

单于问卫律:“军师,你有何办法?”

卫律看不说话不行了,他迟片刻说:“咱们吃用的物资都贫乏,是得想办法解决。”

“那只有向大汉要了!谁让他们那里物产丰盛呢!”一位年轻王爷说。

“那,南方部落距大汉近,进退容易。我们北地怎么办?”北地一老王爷生气地说。

右贤王出主意说:“我看这样,过一时汉地麦子熟了。咱们各部都有自己的骑射军队,各自为政。出其不意,飞快的多方出击,得手就撤,先抢他一家伙再说!”

第六十一章 情和义

第六十一章情和义

且鞮侯单于听了如此主意想:我们这里是极寒之地,冬季时间很长,人畜只有蛰伏过冬,可是要张口要吃的喝的。

我们粮食本就匮乏,物资奇缺。若遇天灾,人畜死亡严重,大量的减员减畜,艰难异常。因而胡地人为了生存,从古到今都是向汉地索取,天经地义。

于是,他表态说:“就按大家商议的办法做!要保存自己,尽量少杀伤百姓!”

李陵一直没有说话,卫律故意问:“坚昆王,你有何见教?”

李陵气得脖子粗涨,当着单于和众王爷的面又不可发作,回答卫律:“如此、你说!”

右贤王讥笑说:“二位,一样的!”

单于见状,怕顶起来难堪,宣布:“退朝!”

李陵一听匈奴要抢粮食,心里很着急。怎奈自己无法阻挡,也无法通消息。如今自己的行动,单于还命人暗地里监视着的。再说,自己眼前也没有相信的自己人。

他也知道自古到今,胡地物资都是以抢汉地而为之,否则也就没有胡汉双方一直打斗的必要了。只要胡人抢掠,汉皇帝必要惩罚。唉!怎么办……

就是自己能送消息到大汉,李家因自己已经家破人亡,诛灭了三族,何人能相信于你……李陵闷闷不乐地走进家门。

於维尔兰瞧着他的样子问:“夫君,怎么了?”

“唉!”他叹了口气,坐在榻前不说话。

妻子递上碗奶茶:“喝口奶茶,消消不快!”

“去!”他手臂一抬,碗掉在地上,奶茶撒在妻子衣袍,倒在铺着地毯上。

“你吃错药了!”她恼怒地。

“对不起!”他只得说,“他们要抢掠大汉的麦子,我心里着急!”

“这与你我、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他越想越难受,双手抱头悔恨地:“我、我我、他娘的,这干的见啥事情!真是窝囊!”

於维尔兰看男人难受的样子,态度缓和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不好受,如若你要回大汉,我不拦你,我”

“别说了!”他痛苦地打断女人的话,伤心地落开了泪。自己这样苟且活着,真是他娘的不值!想到此,他起身一头朝墙壁撞去。说时迟那时快,於维尔兰扑上,紧紧抱住他的后腰。

“夫君莫可!你要是死了,咱们的孩子就没了阿爸!”女人泪如雨下。

男人闻言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泪眼瞧着女人的泪眼,不知

该说什么。他想起自己一生没有父亲的艰难……突然,他搂着女

人放声哭了!

他口中喃喃地:”我不能死,我不能让娃娃没有了父亲!我不能让女人没有男人!我的命不是我的,是女人和娃娃的。我不能死,不能死……

李陵尽管对一切事情漠不关心,可是卫律还老在单于和众官员面前羞辱他……他想,既然自己是坚昆人,就远离这里,和自己的女人回封地坚昆生活。

李陵跟於维尔兰说了自己的苦闷和想法,女人想想也同意了。谁让这女人爱上这个男人呢!

於维尔兰给父亲讲了丈夫的苦闷,提出他们要回坚昆生活,让父王於靬王出面跟单于商量。王爷也怕单于让女婿带兵和汉打仗,想办法出面和单于商量。

单于不同意,他自己刚封李陵为右校王,封地坚昆,他还没有建功立功,就要离开,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於靬王说:“单于,你就不怕他在王庭,想办法和大汉通消息?”

单于慎想,对呀,王庭不时有大汉使节来访,万一他和他们沟通,怎么办?还是兄弟说的对。

不过单于提了个要求,只要王庭大事需要,李陵必须即到!李陵也提个要求,让单于同意,他带走自己用名誉

换来的三百多伤兵回坚昆。

且鞮侯单于思想良久,这也是个好事情,李陵如今回汉的后路已经断绝,他带着骁勇的部下一起,可以组成一支不错的队伍,可以在自己以后来辅佐儿子的……

双方同意,各尽所需。

卫律听说李陵两口子要回坚昆生活想,这也是个好事,免得自己和他在一起做事而难堪。不过,得有人监视他才对!他派衽余去跟随李陵。

衽余跟随卫律多年,深知卫率的狡诈,所以对他有所顾忌。自从三年前和苏武和梅尕打交道后,知道世上除过作恶以外,还有许多样的情分。

这次带随李陵去劝说苏武投降,李陵和苏武的人品都叫他佩服,所以回来给卫律汇报时,只说了他们两个谁也说服不了谁,不欢而散。卫律说是在意料之中,还夸他忠诚。

他很愿意跟着李陵,觉得他和苏武梅尕於乙峇老人一样,都是有情有义之人,自己以后要跟他们一样的为人做事。

常会和赵根儿开动脑筋,仿照在家乡耕地的犁楼,用此地的桦木做了个犁地的犁楼,没有铁的犁头,用桦木削成尖头。

他们一个人在前,肩背套着皮绳子拉,一个人在后扶犁前推,由于地刚解冻湿润,省人省力,效益也提高很快。沮渠抽时间带着十六岁的儿子也来帮忙。

小沮渠名叫和汗,很聪明,跟着父亲学医。他来这里帮着干了几天活,就要跟着常会学习汉字。沮渠也同意儿子的要求。

由于这里要长久扎下种植,儿子也要学习。沮渠请了汉人木匠、带人在这里盖了两间胡式的木房子。居住比帐篷安全舒适多了。

按照主人的安排,常会他们把主人拿来的所有种子,分片分种,种下地后事情少多了。常会抽出时间,教和汗学汉字。赵根儿在家没上过学也就跟着学习。

一天下午,天气晴朗。完成了学习任务,赵根儿到地里去检查种子出苗情况。常会问小沮渠:“和汗,这长时间,怎么没见你姑姑来过?”

“我姑姑去找苏阿伯了!”他用树枝在地上划着字,随口说。

“苏阿伯,是苏武苏使节吗?”他问。

和汗觉得自己说错了,忙抬头改正:“姑姑、回我家原住地,看苏已吾阿伯去了!”

这是他们一家人,商量好的,对付外界问梅尕去向的回答。

“哦!”看孩子的样子,常会放心了。苏大哥还健在,现在可能和梅尕在一起。

第六十二章 该成亲家了

第六十二章该成亲家了

除过伤势严重而死的十多人外,经治好的三百多伤兵们,一年多前,都被发配到偏远的个部落去当奴隶。如今被召回到王庭。

他们一见自己的首脑李陵,真是高兴热泪直淌。特别是得知能聚集的原因,以后再也不独自受苦了,都表示毫无怨言,听将军的安排。

於靬王尽自己的能力,只能给女儿女婿搞来十匹马驮着生活必须品和行囊辎重,能行走者尽量的步行,脚腿不利索者轮换骑马而行。

李陵瞧着眼前队伍,其中多位手臂伤残者和几位腿脚不大灵便者想,这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活着的弟兄,既然回不了家,首先要想法帮助他们,成个家,繁衍生息……

去年,刚封了坚昆王后,李陵和妻子到坚昆去了两次,第一次去的路上,还遇到了卫律暗地里组织的强盗,半道上劫杀。可李陵是何等人物,还怕这个?

他发现了这伙歹徒,徒手擒拿,几个回合,就把十多个强盗给收拾了。留下一活口回去报信。卫律虽很生气,可却是背着单于干的,没敢吭气。打那以后卫律只是派人监视,不敢造次。

封地坚昆周围,几乎四面都是山脉,有湖泊、有河流,有树木、有草原,还有沿河及沿湖的原住民生活的所谓村庄。

怎么是所谓的村庄呢?因为游牧人居无定所,在水草丰盛,全年能见到太阳的地方,就有几家或者多家常年散居的部落存在。

坚昆管理驻地,坐落在面朝昆野湖四季向阳的半山坡。不很大,约四十多户人家,大都是制造牧人生产生活用具,自行交换的生意人家。也可说是辖地千百里,方圆最大的集镇吧。

他对身边走着的年长者说:“赵老兄,你是长者,定要认真的提醒大家,一到驻地,要遵照当地的风俗,为人要谦和,这样才能站住脚的!”

“将军说的是!”老赵谦恭地。

“别叫我将军了,我实不敢当!”李陵愧疚地。

“那我在汉父母已亡,无有兄弟姐妹,那就称你为贤弟吧!”

“好!我李陵如今也是一人。仁兄在上受为弟一拜了!”

老赵看李陵给自己打躬行礼,忙噗通跪地。队伍中有人看见这样,忙喊:“队伍停下!跪谢将军!”

这队训练有素的队伍,齐刷刷面向李陵跪在当道:“跪谢将军!”

李陵眼睛一热,立即跪地叩头,抬起头眼泪汪汪地:“谢大家、请大家以后不要称我将军了,我们是一家人,以后就互称兄弟吧!”

“那我们就叫你大哥吧!”其中一位提议。

大家纷纷给李陵叩头:“大哥在上,受小弟拜了!”

这些跟随他的人,都知道他为了他们这多人苟且的活着,如今又能把他们带出走在一起,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人要知恩投报的。

“大家请起!快起来!”李陵看大家起身后说,“既然我是大哥,我要叮嘱大家,到驻地后,诸位要随乡入俗,谦和为人,不要招惹是非!我是不会亏待兄弟的!”

他们这些人,近两年来,被分到偏远各部落做奴隶,过着非人的生活,都吃了很多苦的,如今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衽余瞧着他们的样子,也本能地跪下了。李陵忙搀扶起他说:“衽余,你莫可!”

“我也能叫你声大哥吗?”

李陵含泪摇摇头:“衽余兄,羞煞我了!”

“你不同意,我就不起来!”他真诚地。

“好好!衽余兄请起!”李陵搀扶起他。

衽余的眼眶也红了,自己一个人活了近四十岁,都是在上司的呵斥下生活,没有人对他如此尊重过。

去坚昆的一路上,虽不好走,可是对这些当过兵的人没有什么。半月后,李陵他们一行来到坚昆和与贝加尔海交界地,他让衽余带着大家先走,他们夫妻打马去贝加尔海看看随后赶到。

苏武和李陵两家人相见,高兴极了。苏武和李陵、於维尔兰和於乙峇老人分别说着话儿,梅尕进灶房给客人做饭。

於乙峇老人看梅尕进了灶房,拉起於维尔兰进来说:“女儿,你陪我孙女去说话,我来做饭!”

自从知道梅尕怀娃娃后,苏武和老人不让她累着,都是他们两个男人做饭的。

“姑姑,让小老头爷爷做饭,咱们到你房间说说话,怎么样?”

“好呀!”梅尕拉着於维尔兰出来,进了房间。

房子里火塘还烧着,屋里暖和和的。於维尔兰打量着姑姑,调皮地:“姑姑,是不是大叔很心疼你,不让你干活?”

“何以见得?”

“你胖了呀,身子也圆了!”

“难道你看不出来!”梅尕幸福转了一圈。

“你就是胖了呀!”於维尔兰一本正经地。

“我有了!”

“有什么?”

“你真笨!”梅尕脸红了。

“哦!”她恍然大悟,“你是怀娃娃了!”

梅尕点这头。

“太好了!”姑姑,“咱们两个,该成亲家了!”

“你也有了?”她兴奋地问。

“是!”於维尔兰说,“我按照你教的办法,把肚子里

的寒气排出来后,就怀上了!”

“让我给你把下脉。”梅尕拉过她的胳膊,把脉搏后,高

兴地:“两个月了吧!”

她幸福地点了下头,问她:“你几个月了?”

“四个多月。”她问她,“你现在正要休息,怎么跑到这儿来?”

她把他们要回坚昆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最后无奈地:“这还都不是为了夫君!”

“你们做的对!惹不起朝中人,躲开也是办法!”梅尕生气地,“特别是那个奸诈的卫律,自己全身黑的跟锅底一样,还想方百计的算计别人。”

“谁说不是呢!”

“我哥现在怎么样?”

“听阿爸说,沮渠大叔现在遵照单于的指令,搞了块地,

找了两个人,帮着他种植梨树和药材,还有粮食。挺好的!”於维尔兰说,“我正要去那里看看,要回坚昆没去成!”

“只要哥哥没有因我、受牵连就好!”

“嘿!单于说,是他让你来找苏使节的!”

梅尕笑着点点头。

第六十三章 想开点

第六十三章想开点

酒菜桌上,苏武听李陵说了自己的郁闷和难堪,为他窝囊而生气:“你真不该投降匈奴!”

“可我当时真的是鬼迷心窍了!怕单于杀了三百多伤兵不说,还想瞅机会杀了单于,报了国仇家恨,能逃就逃,逃不了就了断自己。”

他流着泪,及其悔恨地:“谁、谁知,竟然弄巧成拙,害死家人及李家三族,也、害了司马迁大人!”

“那你现在怎么办?”

“我如今还能怎么办!我不能让妻子没有丈夫,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父亲!”李陵无奈地。

“原来贤弟媳妇也有孩子了!”

“莫非仁兄也是!”

两人互相瞧着,瞧着,竟然发出了无奈苦楚的笑声:“呵呵哈哈哈哈……”

一时两人的眼泪滚落着,滚落在酒碗中……

苏武擦了泪,喝口酒问:“兄弟,以后有何打算?”

“我现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有带着三百多活着的兵士到封地坚昆,先活下来。以后再想办法为他们娶妻生子,起码让他们得享有生的权利,得有个后人!”李陵自斟碗酒一饮而尽。

苏武给他和李陵的碗里斟满酒,端起:“兄弟,来!为你

的三百多弟兄,为你的媳妇、娃娃,干!”

两人碰了下,都咕咚灌下。

“唉!我真是自作自受!”李陵眼泪长淌,斟了碗酒,喝了口呜呜哭了。

苏武瞧着他,也擦开了泪想,唉!这路是自己走的,别人也只有说说安慰的话。于是他说:“贤弟莫要伤悲,人在哪里都是生活,世事难料,想开点!”

他想起前朝各代,汉人和外族之间,每争斗一次后,融合一次,多次争斗融合后的情形……:

苏武呡了口酒,进一步安慰说:“你不是在边境生活过的嘛,

人生前面的路,谁也看不清,说不定到若干年后,你们这些人在这里繁衍生息,能成就一个国家的!”

“仁兄,你别讽刺我了!”

“这怎么是讽刺?你看,先前张骞将军出使西域后,大汉国

出兵平息了西域各国部族,打通了西域之路,一路上汉人做生意和当地民族融为一体,这都不是先例吗!”

“我已是羞愧难当了,不敢想以后!”他拳捶着胸,负疚地,“我如今,只有让后世人唾骂了!”

真是一失足成千恨!可事到如今,再悔恨也无济于事了!他抓住他的手:“贤弟,为兄理解你的心理,不能糟蹋自己,你还有三百多弟兄,还有爱你的妻子,以后还有你爱的孩子!”

“仁兄说得对!只能在你,这位仁兄面前袒露自己的心里。我、我给仁兄掏过、心里的苦闷,委、委屈和无、奈,我、心、心里,好受多、多了!”他哽咽地擦着眼泪苦笑。

这一夜,两个深陷不同窘境的男人,一会流泪,一会儿无奈的苦笑,互相安慰,话着兄弟般的友情……

由于两男人一起喝酒,彻夜未眠,第二天苏武以小向导怀娃娃,不能连天奔波劳累为由,硬是让他们休息一天。第三天一

早,於乙峇老人做好羊肉烩饼,他们热热火火吃了,告辞回程。

梅尕和苏武瞧着李陵和於维尔兰远去的两匹人马,对丈夫说:“尔兰也怀娃娃了!”

“这、是好事呀!贤弟、心、心情也、会好些的!”苏武若有所思地。

“尔兰要和我们,成为亲家。”她微笑地。

“噢!”他走进房子。

女人跟进来问:“怎么,不高兴?”

“没、没有!”他拿起绳索要出门。

“回来!”她拽住男人,“你这是啥意思?”

“人人都有各自的心思!你知道又能怎的?”他不耐烦地。

“噢!”她回身躺在榻,也不说话了。

於乙峇老人在外面喊:“少主人,有人来请看病!”

梅尕一听起身,穿外套,戴帽。苏武说:“你在家休息,我去!”

“你想你的心思吧!”她武装好,拿着皮医包出门。

苏武跟出门,拉住她说:“你如今有孕在身,不可颠簸劳顿的!”

老人牵出匹马,问年轻的来人:“家远吗?”

“两个时辰的路。”

苏武问:“家里谁有病?”

“我阿妈!”

“怎么了?”

“发烧,跑肚子!”

苏武一听,把梅尕推进房子,微笑着亲了下,轻拍下她的肚子说:“亲爱的,这病我能看得了!你就在家好好的照顾咱的娃娃吧!”

他夺过药皮囊,奔出门,上马跟着来人走了。

梅尕站在门口瞧着笑了。她知道李陵一来,兄弟两会谈起过去的事情,男人心里一定不好受的。她想替他分忧,故意跟他

打嘴仗。

於乙峇老人瞧着女儿的样子笑着说:“我这儿子,很会心疼我女儿的!”

梅尕脸红了,娇嗔地瞪了老人一眼进了房子。老人捋着胡子呵呵笑了。

两个时辰后,苏武跟着来人一起到他家。打开帐篷门,病人满脸皱纹,一脸蜡黄,躺在地毯上一动不动。

儿子扑在阿妈身上痛哭起来:“阿妈,你不能死……”

苏武忙拉起他:“快让我来看看!”

他摸摸她手腕脉搏,很细,几乎摸不着。翻看下她的眼皮,没血色,像是营养不良症。他对在一旁流泪的儿子说:“你阿妈不要紧!”

他从大医包里拿出小皮囊,取出短小细微的银针,左手按在她鼻子下方人中处,右手将针扎下,慢慢的提针捻针……

病人脸色渐渐地缓过来,睁开了眼睛,瞧着他。

“老人家,你那里不好?”苏武胡语问。

她挥手让儿子出去,看儿子出去后,指着自己腹部说:“我怀娃娃,肚子疼。”

苏武问:“你多大岁数?”

“四十五了。”

“孩子阿爸在哪里?”

她摇摇头:“没有。”

没有男人怎么能怀娃娃呢?瞧着简单的帐篷里,羊皮帐子相隔着的两个卧榻,莫非她和……他不敢想了。他很后悔,自己不该替梅尕来,应该陪着她一起来才对。

现在该怎么办……他想想,给她留下化瘀止疼的药后说:“你吃着这药,再把牛粪炒热,温暖下肚子。要是不行的话,叫你儿子带你去我们那里。”

第六十四章 好好跟你学

第六十四章好好跟你学

他背着药皮囊告辞出来,儿子问他:“我阿妈怎么了?”

“女人病。没什么要紧!”他牵起马缰绳,对他说,“你阿妈要是还不好,就带她到我们那里医治。”

“你等等!”

年轻人翻身上马,朝不远处的羊群奔去,俯身抓了只回来,下马递给他:“这是看病的酬劳!”

苏武瞧着周围望不到边的草原,就他一家帐篷,想想微笑拒绝说:“你阿妈的病还没有看好,过两天我还来的!告辞了!”

苏武打马回到家,把病人的病情告诉妻子后,不解地说;“莫非那女人和儿子在一起,怀了娃娃了?”

“胡说,女人年轻时都没生,这么大年纪了还能生吗?”

“那你说,为啥?”

“我问你,那儿子人怎么样?”

“看来很诚实的。”

“我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梅尕解释说,“草原的女人辛苦,绝经早。也由于常年奔波在外,不能和别的女人交流,绝经时不舒服,就怀疑自己怀孩子了。”

“那你说,这女人是绝经了?”

“一定是!”

“那就是说,我给她留的药和教的办法没有问题?”

“对,没问题!”

“可当时,吓得我连报酬都不敢要!”他后悔地。

“这回,你是碰巧了,以后一定要问清楚再下药。不然

要死人的!”她认真地。

“人命关天的事,不会有以后了!”他也认真地,“要拿这手艺养家糊口,我更得要好好的跟你学学!”

於乙峇老人在外面喊:“儿女们,开饭了!”

“来了!”梅尕答应着,亲了下苏武下榻。

苏武抱着她回亲了下。他很庆幸,老天给了他一个这么好

女人。

他是个勤奋的人,在不出门给人看病的日子里,梅尕认真的给他讲述着各种病人的症状和治疗的办法,他都一一地记在树皮本子上,闲暇时拿出来背记的。

后来,有人来请看病时,开始是他陪着她一起去的。

梅尕怀娃娃肚子越来越大了,不方便骑马,大都是他单独出去给人和牲畜看病的。

三百多士兵,跟着李陵两口到了封地坚昆,正值这里春季播种时节。

他们在大哥李陵的安排下,放下行囊,能干活的士兵,开荒种地。身体有残疾者在家里,搞后勤,做饭修理工具。

种子下地后,李陵面对着这些经过千锤百炼的弟兄,基本上都身强力壮的,总不能闲着。他们中有的会打铁制做兵器,有的会制做骑射工具,有的会木匠活,有的会制作农具。

他把他们这些手艺人组织起来,借农闲时间制作牧人用的各种生产生活用具,用来交换牛羊和吃的东西。多亏衽余是胡人,让他当经纪人,他们的生意渐渐好起来。

秋季,包谷和粟谷大丰收,这些懂得生活艰辛的人们,相应的经济上也宽裕了些,他们看到了希望。李陵又组织这些生龙活虎的士兵,自力更生、伐木造屋。

大家齐心协力,赶在冬天来临之时,每人都有了一院、内外装饰一新的圆顶木屋。每家石块土泥砌的烟道,烟囱连着屋内的火塘,腿脚有毛病者,还给砌上火炕……冬天缓和、卫生。

随着大家建屋,坚昆王府也翻然一新,后面正屋是带着火塘宽大的原顶穹楼,前院两面是汉式厦房的四合院,安全美观

而霸气。

接下来,李陵对他们说:“如今吃住的都有了,这就看各自的本事了,看谁能及早的娶回媳妇!”

大家高兴地纷纷向衽余讨要办法。

衽余跟着李陵来后,由于是胡人,言语相通,他也见过世面人活道,嘴又会说。在推销产品中,和附近一位没了男人,带一小女孩子的女人相好上了。

衽余有了住房,母女两就搬来和他生活在了一起。同来的人还给他们送了许多生活用品。年近四十岁的他,有了女人有了家,高兴得嘴都合不上。

大家向他要办法,他也欣然答应。晚上,他躺在榻上,搂着阏氏说:“哎,我跟你商量个事情。”

“说吧!”

“你是女人,跟女人好说话。请你给我一起同来的这些朋友,介绍下阏氏。”

“你们这么多人,我在哪里去给他们找这么多?”她躺在

他的怀里,撒娇地蹭了下他。

“那我也不能光顾自己搂着你呀,还得为我们的朋友着想!”

“那也总不能把我给他们吧!”她噘着嘴不情愿地。

“那朋友到了好的份上,也不是不可能!”他逗她。

“你敢!”

“你不答应我就敢!”他亲下她说,“我还真是舍不得的!不过,也不是说马上给他们每个人能找一个,能说几个就找几个。”

“其实,你们这多朋友,都是能行人。那个女人跟着,都能过上好日子的。从明天开始,我留心留意!”

“这才是我的好阏氏!”

梅尕快要生了,扛着大肚子出出进进。苏武瞧着她坐、行、睡困难的样子想,过去自己没有真正体验,总觉得女人生娃娃是本能,只要怀上不知不觉的就生了。

现今妻子怀胎十月,自己一直陪着亲自体会到,女人生娃娃真不容易。这不,最近下了场雪,冰天雪地天寒地冻的。她的脚腿发肿,有时脚肿得发亮,仿佛手一轻按就能破了似的。

他不让她干任何事情叫她歇息。可她却不不听,每天都要在家里收拾这个,做做那个的。他拗不过,只要她一动,他就左右不离跟着她。

一天,她正在房间给未出世的小宝宝做衣包,忽然想起

什么,起身扛着笨重的身子要出门,他忙跟着搀扶住:“哎!你

要什么跟我说,我去给你拿不就得了!”

“我想出走走!”

“这天寒地冻的,你摔倒了怎么办!”他心疼地。

“这不有你吗!”她说,“娃娃在肚子里踢腾,顶得我心慌,也得活动活动。”

他手隔着衣服摸摸她的大肚子,感到里面在蠕动说:“小宝贝,你和你阿妈一样的调皮!走,咱们出去走走!”

他给她带上皮帽,披上狼皮袍子,帮她穿上特制的暖鞋,拉开门搀扶她出来。

第六十五章 难产

第六十五章难产

天上,虽然阳光惨烂,可是没有温度,依然寒冷异常。

於乙峇老人正在扫着院子。看见梅尕忙说:“我说女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的!”

“没啥,我总不能老不动呀!”梅尕高兴地。

“她硬是要出来的!”

“都是你惯着她!”老人昵爱地笑着。

梅尕瞧瞧茫茫雪原,再看看干净无雪的院子,笑了:“你老快歇歇吧!”

“听女儿的话!歇会儿!”老人说着,拿着扫把进了自己的房子。

苏武瞧着老人回房子后笑了,真是位可爱而识趣的老人。

他搀挽着她的手臂走着想着心事,自从和李陵在这荒漠北地相逢后,得知李家的变故及自己家里的事情,心安了许多。

梅尕和老人给了他个温暖且慰藉的家,让他过上了安定安心的生活,他很感激……

她看他不说话,笑了说:“哎,把你的心事说出来,叫我分享一下!”

“感谢你和老人,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他在的耳畔悄悄说。

“不用客气!彼此彼此!”她轻轻说完,爽心地笑了,“咯咯……”

在她正高兴时,突然肚子里突然咕咚一下,她觉得自己身子轻松多,却很想尿尿。她推开他说:“我要去茅房!”

他忙搀扶住她:“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能行!”梅尕轻松地走进羊圈旁边掏进坡坎房子样茅厕,撩起袍子尿了泡起来,打量着自己的肚子,上面

大凸变成了下面凸大,这可能是娃娃下到了快生的地方了……

她走出来,在外面等着的他,搀扶住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回屋去!给火塘加大火,”她推开他轻松地走进房子。

苏武给火塘加上几根柴棒,看妻子躺在榻上休息,坐在身边担心地:“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她撩起衣襟露出大肚子:“你看,有啥不一样?”

他轻轻地抚摸着,贴耳听了后说:“走到下面了。”

“对。这可能是快生了!”

“怎么是可能?”他说,“你是萨满呀!”

“可我也没生过娃娃呀!”她撒娇地。

“要我这外行来看,就是快生了的迹象!”他不由得亲了下她的额头。

“来这里!”她凸起了双唇。

他擒住她的嘴,她也亲住了他……他不由得抚摸着她的肚子,多天没有那个了……他禁不住要她,正在两人进入疯狂时,梅尕突然肚子疼起来,大喊:“快,我、我要生了!”

他吓得立即跳下榻,这里有没有邻居人,没人帮忙。他急的手足无措地:“这可怎么办?”

“烧水!”

“噢!”他忙收拾好衣服奔出去,拉上门。

梅尕的肚子阵阵疼痛,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生了!这可能是前几天,和男人骑马外出看病的结果。在家里男人和乙峇老伯不让她做事情,那天刚好有人来叫出诊看病。

她一问情况是给妇人看病,还得自己去。无奈让他陪着打马去了一回,回来后,她的脚腿就肿的厉害了,感觉肚子上面顶着老下不去,吃饭也没胃口……

这好了,看来就要卸重负了。她感觉下面有水流出,爬起一瞧没有什么。她拉出榻里面的包裹,拿出一羊皮,光面朝上铺在身下,取出一只草袋垫好,躺下。

肚子又不疼了。她起来穿好衣服下榻,戴好帽子,准备出门。男人端着盆热水进来:“你这是干啥去?”

“我要上茅房!”

“别!我去给你拿尿盆去!”他出去提回尿盆。

“你出去,我自己来!”

“一起觉都睡了,还怕羞!”他不走。

“你不走我走!”她要出门。

“我走,我走!”他无奈出门。

“拉上门!”

他只得拉合上了门。

她蹲在盆上,觉得下面一阵热流涌出,一瞧,是血水。这时肚子又疼起来,疼的不由大叫一声:“啊!”

他闻声推门进来,抱起她放在榻上。

“垫好草袋!”她疼得叮咛。

苏武瞧着妻子疼痛喊叫的样子,心疼的眼圈红了问:“女人生娃娃,都这样吗?”

她只顾呻吟,哪顾得回答。

他帮不上什么忙,只是恐慌的在地上走来走去。

她看他的样子,咬紧双唇忍着,憋得浑身是汗。她想起作为萨满,给别人接生时对其说的话,吸口气,憋着劲……现在轮到自己体验了,真的很难做到。

我要坚持住不喊,可疼劲上来忍不住不喊:“啊——”

苏武听着撕心裂肺地喊声,大惊失色的过来,抓住她的手不知说什么好。

“快,快看看下面,开了没有?”

他不知道她说的什么,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给她擦着汗。

她疼的在他手上咬了口:“笨、死了!你、见过、牛马下犊子吗?下、面!”她满头大汗地指着下身。

他这才松开她的手,查看她下身,吃惊地:“一只小手!”

我的妈呀!先出来娃娃的手分明是难产。一次,牧人的妻子难产,像她今天一样,先下来娃娃的的一只手……牧人来求阿哥救命。

她陪着阿哥一起去,那次,阿哥指挥,她按

照阿哥指挥,细心地做的……这周边和眼前没有别人,有让苏大哥,自己的男人来。

梅尕咬牙忍着痛,有气无力:“你赶紧用,菜油、把手整个抹光,慢慢把、娃娃小手,朝里面轻轻的、推递进去,慢慢地……说、说不定、能转向,只要头朝,下就,就出来了!啊——”

男人满头大汗地跑出房间进灶房,提着牧民给的小罐菜油回来,点亮火把,按照女人的指点,右手抹满菜油,把娃娃伸出的小手小心翼翼地递塞了进女人肚子里……

女人随着深吸口气后,又用力憋着使劲,结果,孩子在娘的肚子里转了下,明亮的火光下,男人瞧见了娃娃黑色的头发,惊喜地:“头发,我看见头发!”

“你把、热水巾、拧干,搭在我、肚子上,给我、加把劲!”梅尕深吸口气,“找我说的做……”

男人按照女人说的办。他本来就细心,现在更加细心,用心了,用热手巾轻轻地抚擦抹着女人的大肚子……

是萨满的女人,咬着牙深吸口气,憋着劲:“啊——”

接着下面,血水带着娃娃出来了,滚落在榻上的光羊皮上、哇一声哭了,女人昏迷过去。

第六十六章 李陵遇劫

第六十六章李陵遇劫

男人顾不得娃娃,着急地呼唤着女人:“梅尕,你醒醒!梅子,醒醒……”

他流着泪亲着女人呼唤着……女人终于醒了,睁开眼睛。

男人问:“你终于醒了!娃娃带着胞衣,怎么办?”

“快拿、医刀切、脐带!”她瞧着身旁的娃娃。

男人按照女人的指点给娃娃切断脐带,女人给娃娃脐口敷上羊毛灰。这才看见是个女娃娃。

女人抱歉地:“对不起!是个女娃娃。”

“嘿!我们汉人都说女娃娃是爸、妈的小棉袄!我们有了小棉袄,高兴才对!”他把娃娃身子放进裹包里,高兴地抱着,瞧着。

“我要吃东西!”女人说。

男人抱着娃娃急着出门。

“娃娃出门要冻死的!”

“把我都高兴糊涂了!”男人把娃娃放在女人身边,高兴地拉开门出去拉上门。

於乙峇老人在房间里,整理着绳索。苏武推开门进来说:“老伯,梅尕生了。”

“这么快!我怎都没听见?”老人高兴地,“太好了,我去给她弄吃的!”

“你知道女人月子里,该吃啥饭?”苏武问。

“我没成过家,可我知道月子里的女人该吃什么饭。”他忙进灶房给女儿忙乎吃的去了。

老人是位敏聪的人,在於靬王夫人月子里,都是他买东西厨娘做饭,他留神记住了。在梅尕快生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准备好了月子里女人的吃用。

今年的雪不多,入冬后下了两场大雪后,天气一直很晴

朗。过完汉人的新年,这是下了两场小雪,最近的风已经把雪地扫得干净了。虽然很冷,可相对往年来说,气温暖和了不少。

在坚昆地生活的於维尔兰,也快要生了。她很害怕,在这里生娃娃无人照顾,再说周围的萨满都是男人,而且看起来很粗鲁。

温暖的房间里,於维尔兰挺着不太笨重的大肚子来回走着,李陵再榻上躺着瞧着她。

“夫君,我想去贝加尔海,到姑姑那里生娃娃。”她过来说。

“这一路上的奔波,你能受得了吗?”

“咱们现在不是有车了吗?我坐车去没问题的。”

李陵组织匠人们,利用冬天闲暇时间,一起打造了辆马车,车厢上加做了暖房,实验了下满成功的。

“我怕你支持不住!”李陵担心地。

“距产期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我能行的!”她进一步说,“咱给车里铺的厚一些,也就不太颠簸了!”

李陵瞧着妻子沉思着。

她看丈夫不表态,伸手摇晃着他,撒娇地:“人家在这里

生娃娃,又没有个亲人,很是害怕嘛!”

李陵禁不住妻子的央求也就同意了。再说自己在这里也很寂寞,很想去和苏仁兄说说话,寻求下宽心。他比自己这个从小跟着爷爷在边关舞枪弄棒的人来说,知识渊博的多多了。

为了路上保险起见,李陵让部下刘勇义跟随。这个刘勇义武力非常,左右能拉弓射箭。只因在战场上右肩负了箭伤,医治好后留下残疾,右胳膊抬不起来,可一般人还是降服不了他的。

他们趁着最近天气好,收拾好吃用行囊,第二天就出发了。刘勇义赶着马车,李陵打马随行。

当李陵他们三人刚走出坚昆地界,进入到一片丘陵地。突然,从道旁的丘坡后,冲出二十多人手持大刀的马骑,为首着高喊:“就是他们,别让跑了!”

“勇义,保护你嫂子快走!”李陵吩咐过后,抽出宝剑朝来人们冲挡上来。

刘勇义忙赶车抢先而过。

李陵俨然地问:“请问朋友,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如此?”

“少得啰嗦!看刀!”为首者挥动大刀砍杀过来。

李陵挥剑挡避而过,左杀右砍,要了扑上来几位喽啰的性命。后面者一瞧前面的同伴成了刀下之鬼,准备逃跑。

“快,杀了他,一人奖五十只羊!”为首者大喊着再一次朝李陵砍来。

李陵再次灵活避过,回身挥剑回刺,刺在对方的背上。为首的强盗一声惨叫,跌下马来。跟随者见状,回逃而去。

李陵下马,恼怒地问:“你是什么人?为何要这样?”

他不回答。

“你不说话?我让你脑袋立即搬家!”他举剑要砍他。

“别,我说我说!”他惊恐地。

“说!不老实,宰了你!”

“我老实说,老实说!”

“快说!”李陵凌厉地。

“我、我是丁零人,听从卫律指挥,潜伏在坚昆,乘机会出掉你。你们部属一起、不敢下手;得知你外出,才带人赶来……”

又是这个狗卫律!,他本想一剑要了其命,又一想,留下

他去给主子复命吧。

“哼!”他狠狠地踢了他一脚,上马追赶行车而来。

刘勇义赶着车到前面道边一灌木树丛前,放慢车速,观察前后左右没有什么动静,停下车。

於维尔兰要下车:“我得去看看!”

“大嫂,你就放心地坐在车上吧!这些强盗,根本就不是大哥的对手!”他拦住她说,“你不信的话,再等会儿,大哥一定回来的!要是不回来咱们一起过去!”

话刚落音,李陵打马过来:“咱们走吧!”

“那些人那呢?”於维尔兰忙问。

“死的死,逃的逃了!”他淡淡地。

“那都是些什么人呀?”

他不能告诉她实情怕她担忧,只是说:“一伙劫财的小毛贼!咱们继续赶路吧!”

惨白凄清的阳光,两边都是光秃秃丘地的草道上,一辆装饰结实的马拉轿车,从容不迫地前行着。李陵骑马一旁护卫而行想,看来,这一路不能掉以轻心!这个狗卫律……

刘勇义挥鞭在马头上打了个响,马加快了速度,车在道上轻快地行进。他瞧大哥严肃的样子,觉得今天这事情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只是他怕即将生娃的女人担心,故意那么说的。

李陵走后,几位随从悄悄回来救起头领,在后坡牧人家里,给其伤口上药,包扎好后,扶其上马,直奔王庭军帅府。

三天后,他们驰到王庭军师府,卫律一见他们,得知又未得称,表面上安慰其没事,心里却在恼怒。

他装作和颜悦色摆酒设宴,给其压惊,可是暗中下毒,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第六十七章 心太软了

第六十七章心太软了

卫律打心里见不得大汉降将在单于面前比自己风光。自从李陵成为驸马,被封右校王及封地坚昆王后,他心里极其不爽。不但处处为难李陵不说,还蒙蔽单于制造意外欲让其消失……

可他失算了,一个是李陵英勇无比,二是机智过人。第一次让亲信衽余跟着监视他,最后搞得公主当着单于的面,要其成了李陵的人。

他这次组织的突袭,第一是借机杀了衽余,这家伙跟着自己时间较长,知道的多……第二除掉李陵。

可是这次谁也没除掉不说,还让李陵知道是他卫律指使。加害于他的。他真怕李陵在单于面前告状,对自己不利……

这次不行还有下次,自己得先发治人。卫律想,首先得了解李陵的行踪,看他是回到了王庭,还是去了其他地方……

在苏武和於乙峇老人的精心照料下,娃娃满月了。妈妈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奶水也很足,娃娃也养胖乎乎的,见人就笑,人见人爱。

娃娃吃饱了。苏武抱着女儿在房间里走着,高兴的逗着:“宝贝,笑一个!给阿爸笑一个!”

娃娃笑了。他忙对女人说,“梅子,看,看女儿给我笑了!宝贝给我笑了!”

“看把你高兴的!”梅尕收拾着榻上的被褥说,“不知尔兰最近怎么样?”

“可能也快生了吧!”男人感叹地,“我算是真正体验到了,女人生娃娃,就像过鬼门关一样可怕!”

“感谢你的理解!”她收拾好榻铺,“来,把娃娃放下!”

“我再抱会儿!”

“这碎东西,你越抱她,她越依赖你,一放下就会哭的!”

“那我就一直抱着我的宝贝。”他疼爱的瞧着女儿。

下午,阳光下。於乙峇老人拉着一小车马粪马房出来,瞧见一辆马车和骑马的人老远而来。他放下车瞧着……近了,原是李陵,忙朝苏武房子喊着:“李将军来了!”

苏武一听忙把女儿递给妻子,拉着节杖奔出门。

李陵瞧见苏武,忙滚身下马,奔上来行礼:“兄长!”

他拉起他,惊问:“出了什么事?”

於维尔兰拉开车门,撩开门帘,微笑说:“大叔好无趣,老想着我们有事!”

“没事就好!小向导,请下车!”

刘勇义忙拿下车辕上架的木凳放在地上,苏武高兴地扶她下车,瞧着她身子笨重的样子:“怎么,快生了,还跑这远的路?”

“来找萨满呀!怎的不欢迎?”她娇憨地。

“欢迎,欢迎!”

“你们卸车,我去找姑姑了!”

梅尕放下孩子准备出门,刚拉开门,於维尔兰高兴地过来:“姑姑!”

“快进来!”她扶着她进门,“我刚才还和苏大哥在念叨你呢!你就来了!快,快!让我瞧瞧!”

梅尕瞧着她身子笨重疲惫的样子,把娃娃朝榻里面推推说:“快躺下休息,我去给你拿吃的去!”

她坐在榻边,高兴地瞧着里面躺着的胖乎乎的娃娃,摸摸自己的肚子笑了。

梅尕端着柳条盘油煎谷面餠和碗奶茶进来放在火塘边:“热热就能吃了!”

她起身过来抓了块凉饼子吃起来。

“哎,热了再吃!”梅尕阻挡说。

“凉的吃了才过瘾!”尔兰吃着,高兴地,“娃娃是男娃还是女的!”

“是小棉袄!”她幸福的说,

“太好了!一位女萨满!”她吃完了块又伸手拿。

梅尕阻挡说:“别!你先去躺下歇会儿,我烤热了给你拿过去!”

男人们卸了车,把马拉进马房喂上。苏武让老人招呼李陵和刘勇义进灶房吃饭,自己拿着铁锨在老人房间火塘里铲上火子,回来放在过去住房间火塘里,生上大火烘着屋子,又清扫起来。

自从和梅尕结婚后,这房子就一直空闲着。他把榻上的狼皮褥子和暖草垫子拿在外面,用棍子抽打去灰土后回来铺好,把他们带来的被褥放在火塘前烘烤着。今晚他们就能舒服的歇息了。

於维尔兰吃了东西,躺在榻上,瞧着梅尕给娃娃喂奶问:“姑姑,这生娃娃害怕不害怕?”

“你见过女人生娃娃吗?”

“没直接见过。我堂嫂生娃娃时,我在外面听见,她在屋里鬼哭狼嚎的喊叫!”

“生娃娃是不容易,真是撕心裂肺的疼!不过,只要一见到娃娃,就深感疼的值得!”梅尕问她,“你也该快生了吧?”

她点点头说:“在坚昆,那里的萨满都是男的,蓄着满脸的胡须,看着像杀牛宰羊的,凶巴巴叫人害怕!回王庭吧,卫律老找夫君的茬子,想想,你这里最好,最安全!就来了。”

“你来的正好。我已经生过娃娃,有了经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饭后,苏武和李陵兄弟两坐在火塘前说着分别这几个月后的情况,苏武得知他们来这里是要让於维尔兰生娃娃时,高兴地:“来这里就对了!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李陵一听跪地,热泪盈眶地:“感谢兄长了!”

“这是应该的!你怎么这样!”他拽起他,生气地。

李陵给苏武说了来时路上,发生卫律派人劫杀他的

情……

“你就不该放过他派去的所有人!该叫他们有来无回!”

苏武俨然地。

“我想让他们回去告诉主子,其阴谋失败!”李陵说。

“不是为兄说你!你的心太软,做事情老拖泥带水!凭我对卫律的观察,这个东西不但狡猾,还心黑!你要提防着他!”

“仁兄说的对,我的确是心太软!尤其是现在,总害怕惹事情,害了尔兰和孩子。再说在人手底下,也怕给王爷丢脸面。”

“不说这些了!”苏武问李陵,“你想过没有,你来这里,留了活口回去报告卫律,咱们这里能安全吗?”

李陵一想,仁兄说的对呀!活口回去一汇报,卫律这个小人很快就会知道自己的行踪。他忙问苏武:“仁兄,你说这如何解决?”

“看来,我们得换地方了!”

“这谈何容易?”

“这么大的地方,总有我们的安身之处!”

第六十八章 温泉

第六十八章温泉

第二天,苏武以最近天气好,带着李陵骑马外出走走为由,找另外安身的地方。

苏武很理解李陵现在的心里,由于自己的犯错,害得一家人家破人亡……如今自己但怕做错事而害了尔兰和娃娃。唉,这兄弟活得也太憋屈了!卫律这个狗贼!

天气很照顾人。他两个在周围百十里内寻找着,依丘坡地、四季朝阳的地方。两个人打马一连找了五天,终于在冰封的贝加尔海岸边,一背山朝阳的山豁口里发现了一天然的石洞。

洞里面挺大的,足能隔出四套房间,够两户人家居住。洞的前面有块乱石地,收拾一下可以做马棚啥的。

最好的是,洞前有块大石挡着,一般人不好发现洞口不说,坐在大石头上面,可瞧见岸边的小块草地和贝加尔海面。

“这地方不错!真是天助我们也!”苏武敲着结实的洞壁说,“距海边不远,距地面不高,咱们在旁边修条路,做个小车拉水和吃用的东西很是方便的。”

他们两人朝后面攀爬着,看了看,后面是陡坡无路,也不怕人和动物来袭。

“就这里了!这两年冬天,我和乙峇老伯打马来过几回,体验了下,这里好像比外面还温暖一些。”他说,“你看,

咱们这里高,东面底,就是水上升,也淹不到岸上,很安全的。”

“是个好地方,要是住在这里,他不会找到的!”李陵沉思地说。

苏武瞧着周围的环境说:“这里森林广大,不缺烧柴!”

“好,咱们就来这里住!”

“只要将这里搞好,夏天在这儿避暑也很不错!还可以下海洗澡。”苏武猛然记起,“哎!我还忘了,这里有个冬天能泡澡的温泉,是我和老伯发现的,还泡了一次,要不,去看看?”

“走,去看看!”

他们骑马来到一山洼地,这里雾气升腾,由于气温很低,雾气升腾不高就变成冰凌落下,周围冰凌封地,外面瞧不见这里。

“下马!”他们下马,在苏武的带领下闯入雾气中。是和海水隔绝着的小泉,里面咕咚咚冒着热水。

苏武俯身手摸摸水:“你摸下,是不是可以泡澡?”

李陵伸手摸了下:“还真的不错!”

“咱们今天开个洋荤怎么样?”

“仁兄说的是!”

兄弟两宽衣,光着全身下到水里……这里无风入侵,真的很囊在的。

“我是去年和老伯来,发现这里,泡了澡的。”

“哎,你还别说,这里真的还不错!”

“我有一个感受。”

“什么感受?”

“人和人之间并没有啥贵贱之分,每个人脱了衣服都是一样的。贤弟,你没有必要去顾忌什么,自己走自己的路,活自己的人!你说怎么样?”

“仁兄,说的是!”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低着头,手搓着身上厚厚的汗泥回想起:过去有一年,二十多岁的他和几位随从陪皇上骊山温泉泡澡,和皇上如弟兄一样,互相撩水嬉戏……

如今自己被搞得家破人亡,有国不能回……不由得潸然落泪。仁兄,兄弟真的羡慕你,能豁达得起来!为弟却一失足成千古恨……

苏武看他低头不语的样子,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说:“贤

弟,来,为兄给你搓搓背。”

“我先给你搓吧!”

“来吧!你怎么老这样的拘谨!”他给他搓着背,“你不要在我面前,老是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你没有做错什么!”

他安慰说:“在那场场战斗中,你尽了力。不但歼灭匈奴骑兵三万多,还冒死带领和掩护许多士兵冲出了重围,回到了家。

“你用自己的名誉,救了三百多名受伤的士兵生命不说,如今想办法把他们组织在一起,给他们建立了新家,你做的没错!”

听了苏武的理解的话,李陵终于忍不住放声嚎啕起来。

在这无人的蛮荒之地,他没有阻拦这位深陷尴尬境地而悔恨悲伤的兄弟,拍拍他的肩头,坐在们暖暖的水中,也忍不住流开了泪。

其实,看到贤弟这样,想着自己陷入在这荒漠之地,想着远在长安家里的变故,他也想大哭一场,可他还是咬牙忍住了。自己还有希望盼望着,带领来的弟兄们回家,回大汉的……

刘勇义来这里,梅尕看他右臂抬不起问明情况,用手仔细地摸着检查后说:“兄弟,你这肩臂说不定能治,关键看你怕不怕疼?”

“为弟是从死人堆里活过来,岂能怕疼!”他坚强地。

在梅尕指挥下,乙峇老人在房间里,沿着外面墙壁用石片砌了个火炉带着烟囱通外面,火炉面用厚厚的泥土封面如火炕一样。

她让刘勇义肩头对着炉口热处躺下,自己用针灸灸刺治疗,

两天后,他感到肩手臂轻松了不少。

梅尕给其肩上扎上银针,鼓励他:“咬牙抬手臂!”

他抬了抬,就是抬不起来。

“我给你查过了,你的肩伤恢复的不错,就是湿气太重抬不起来。”她鼓励说,“你还年轻,要是如今不好好练习着抬起,以后筋肉萎缩,恐怕就是终身的残疾了!”

在梅尕的治疗和鼓励下,他咬紧牙关烘烤着;在针灸的刺激下,他抻着自己的力量,慢慢地抬着练习着……只要不太累,他都满头大汗地烘烤着,练习着……

渐渐开始能抬起一点……后来慢慢能抬到到肚子前……乙峇老人有时看他难受,就手帮着他的伤臂抬起落下……

五天后,他的胳膊手臂慢慢能抬起来了,一见梅尕,高

兴地“大姐,你看我的胳膊能抬起了!”

梅尕的医治,开始是试验,现在得到了肯定,自然也很兴奋,眼圈红着说:“我说你还年轻,好恢复吧!”

苏武和李陵看好地方,回来和乙峇老人商量后,带着老人前去看了看,老人很是赞成。这里生活比现住地方便多了,首先是用水方便。别看现在天寒地冻,到了夏季鱼肉吃不尽的。

突然,一夜的风雪,阻挡了他们的进程。大家出不了门,在家里谋划开了。苏武和李陵画图,给大家讲解着新家的地方。

第六十九章 卫律的安排

第六十九章卫律的安排

两天后雪住天晴。乙峇老人赶着马车拉着工具和吃住的行囊,他们三人骑马到工地忙开了。

刘义勇是个地道的木匠,最近,在梅尕的治疗下,在规律生活的调养下,胳膊能抬到胸前,也有力气多了。房屋由他设计制作,该挖取的地方大家用火攻,该砌垒的地方用石头……

他们很快把山洞隔成几个房间,三个有力气的男人砍来木

料运回,把里面加固的结结实实,每个房间用石片砌着火塘,由烟囱连起通往洞外,各个房间之间烟囱还可开关……

乙峇老人这位好后勤,不但给管好伙食还帮着收拾着零碎,点火烘暖着房子。

他们不敢怠慢,於维尔兰说生就得生了,害怕卫律来人骚扰……二十天后,他们挡钉好、卫律给定的坡坎下的家所有的门,车载马驮的搬到了湖畔的新家。

卫律灭口后,打发人到坚昆查李陵和於维尔兰在家否,都说是李陵陪着阏氏回哈拉和林生娃娃去了,可是他们并没有回首府,这会到哪里去了呢……

对,一定是到贝加尔海找苏武去了!这两个都是高人,要是密谋什么怎么办?我得让人去看看。现在只有居吾知道他们住的地方,对,就让他给两个亲信带路。

卫律给居吾的任务只是给这两年轻人带路,一是去贝加尔海,二是去坚昆。看他们每天练武的架势,一定是两位打手。

居吾已经猜出卫律次行目的了,只有无奈骑马带着两位上路。他想先到坚昆看看衽余,自从那年和他押着苏武到贝加尔海后,他们成了好朋友。

天气晴凄,阳光惨白,寒风刺骨。三匹马在寂静的雪原上

奔腾着。马上的三个人虽然都是保暖的皮装,可也禁不住寒风的抽打,个个眉毛上都挂满了冰霜。

“真他娘的受罪!”名叫卫青不禁喊了声。

另一位名叫保卫的青年说:“没办法,吃人的饭就得给人做事!”

他们两个都是卫律在下面巡视时,选上来的骑马摔跤射箭的全能手,衽余平时很少给他们打交道。听他们的谈话问:“你们家的父辈,也是卫姓家人吗?”

“哪里呀?我家姓独狐。”卫青解释说,“卫将军给我改的名字,他希望我像大汉的将军卫青一样英勇的。”

“我家慕敕,保卫是现在的名字。卫将军让我好好保卫他的。”保卫接着说。

“噢!原来是这样。”衽余对他们说,“我说咱们先到坚昆去看看怎么样?”

“不行!”保卫说,“大人临行交代,立即赶往贝加尔海!”

“我说,咱们先到坚昆看看,再去贝加尔海也不迟。只要按时回去就行!”卫青的任务是去坚昆。

“关键是要杀、”保卫觉得不妥忙改口说,“关键时听你

的!”

衽余明白了。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说:“你们有啥任务,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管带路。你们说先去那里就去那里。”

卫青问:“衽余兄,坚昆近还是贝加尔海近?”

“当然是坚昆近了!”

他对他说:“保卫,咱们先到坚昆,说不定能办成事,就不跑远路了!”

“好吧!”

狡诈的卫律,给居吾任务只是带路。给卫青的任务是,到坚昆,除掉衽余。给保卫的任务,到贝加尔海杀了李陵。他们各干各的。卫律还严格要求,他们之间不能互通信息,违者斩!

三天后他们到坚昆,衽余一见居吾高兴极了:“嗨!你终于来了!

居吾一脸的严肃:“少来这一套!”手在背后悄悄的指了下跟随的人。

衽余明白,即刻改变了态度,谦恭地行礼:“哦——是我家卫王爷派人前来关照!衽余这里行礼了!”

卫青一听衽余,一瞧他,胡人打扮,不像是奸狡的人。不过王爷要除掉他,一定是有道理的。

衽余把他们安排住进坚昆王府里的客房,屋里火塘烧得暖暖和和地,酒肉供着,派了一胡人专门伺候,还在门口们派上了岗哨。

酒足饭饱后,居吾要出去观察地形,要他们一起去。两位一路上给冻坏了,躺在暖和的房子里不想出门。保卫说:“你去吧限一个时辰就回来!”

卫青叮咛说:“要遵守时间!”

“好!听两位同路人的吩咐!我一定按时回来!”

衽余正在院子门外给门卫交代事宜,见居吾出来拉着他到家里。见过他的阏氏和女儿后,备好酒菜,两人坐在客房里聊着喝着。他们聊着分别后的想念。

居吾很羡慕这位朋友,离开了卫律成家立业。他悄悄告诉他这一时卫律府发生的事情……并告诉朋友,带的两位并非善茬……

衽余一听这些想,尽管自己守口如瓶,按卫律本性,一定不会饶了他的。送走了朋友,衽余和暂时负责的赵大哥商量,让

三百兵士中,武功最厉害的吴胜跟随着自己。

李陵走时,让汉人里德高望重的赵大哥赵镇主持坚昆,交代衽余协助他处理外面的事务。

第二天,居吾催促卫青和保卫二人开路:“我了解到,公主和驸马到贝加尔海了,咱们应该到那里去看他们。”

卫青说:“咱们昨天才来,再住两天吧!”

“我和卫青的想法一样!”这里有好吃好喝,保卫不想走。

居吾也是瞌睡寻枕头,正不想走也就没再说什么,就躺在了榻上。

两个年轻人来到这里,得到了贵宾般的招待。卫青把自己的任务仿佛给忘了似的,又吃又喝的享受着。其实,他在寻找衽余单独来时秘密下手,可他每次来都带有随从。

第三天,上午饭后,老天大雪纷飞。这里几乎四面都是山围着的地方,风不大,雪却铺天盖地。

卫青瞧着窗外的大雪,提议说:“保卫,咱两个出去走走!”

保卫舒服地躺在榻上说:“你去吧小心迷路!”他的任务是坚昆王,对方现不在家里,如今任务就是睡觉休息。

卫青对旁边榻上闭目养神的居吾说:“居吾兄,陪我一

起出去走走吧!”

居吾装睡着没回答。他只得一个人出门来到街上,这里的住房大都是新的屋院,几乎家家都是高高的烟囱冒着热气,这里的人真的富有,他想。

“嘿!兄弟你怎的一个人出来溜达!来,进屋坐坐!”

他寻声望去原来是衽余在一家新屋院门外喊自己。机会来了!

第七十章 干净利索

第七十章干净利索

大雪沙沙,天寒地冻。人们都在屋里享受着温暖,寂静的大街上没有活物。他跟着他进门,看见跟着衽余出进的男子榻上坐着,说:“这位兄弟请便,我要和衽大哥商量点事情!”

吴胜瞧了衽余一眼,衽余眼睛眨了下,他下榻蹬上毛皮靴

拉开门出去了。

卫青探出头看着吴胜走了推上门,回过头瞧着衽余笑了说:“大哥,在这里生活可好!”

“托军师卫大人的福,还算过得去!”衽余笑着客气地,“兄弟请坐!”

他贼眉贼眼地打量着屋里,除门口铺着两只、人进门蹭脚的草袋子外,就是榻上破乱的被褥,其他什么都没有。他屁股担在榻边问:“这是你的家吗?”

“是!”他叹口气说,“唉!跟着军师十多年了,连个阏氏都没有!”

他瞧着他,猛丁从皮靴筒抽出匕首朝衽余刺来。

衽余早有所防备而躲过,迂回躲避着,口中喊着:“哎你这兄弟怎的了动不动就这样!我哪里得罪兄弟了!”

门外,吴胜又悄悄地回来,听见屋里衽余喊着,站在外面听着。

里面传出卫青声音:“嘿嘿!咱两本无冤仇。我是受雇于人,为人行事的!”

“是、是是何人、要你来杀我的!”他惊恐地问。

“我让你也死个明白!是你的军师卫大爷,派我来要你的命!”他步步逼近,持匕首猛扑过来。

吴胜一脚踢开门,扑上前一手抓住其拿匕首的手腕,用

力朝外一一扭,匕首当啷掉在地上,接着一个横扫腿,卫青咕咚跪在地。

衽余飞快捡起匕首,一下子刺入卫青的心脏。这个杀手,还没来得及吭声就毙命了。

衽余在地上拿了只草袋子:“来,咱兄弟两,把这家伙装起来,晚上拉倒村外喂野狼去!”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谁先犯他们,就先解决谁!

居吾来后给衽余说了卫律不但要杀了李陵,还要除掉他衽余。衽余听后就把这些告诉了赵镇。老赵就安排了吴胜保护衽余,并让吴胜见机行事,干净利索了结此事。

冬天,白天很短,只吃两顿饭,直到下午饭羊肉烩餠上了桌,卫青还没有回来。居吾对保卫说:“咱们再等等!”

“我早就饿了!”保卫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碗就喋起来。

“我得去找找!”他起身要出门。

保卫说:“你到哪里去找?他可能是去干活了!”

这是他们之间杀人的行话。莫非他去杀我的朋友!居

吾一想,忙戴好帽子蹬上毛皮靴子,拉开门出来。

雪还在下着,看来天快黑了,到处灰雾茫茫一片。坚昆地街上也是一片的茫茫灰雾,且毫无一人。家家关门闭户,沉寂如死了一般。

他辨别着方向,裹紧皮袍朝朋友衽余家走去。他走了一段路,瞧着都是一样的房子犹豫了,我怎的就没记住是哪家呢……

这时胡胜全身保暖的皮装,从背后屋里出来,瞧见衽余背影,汉话问:“哎,你寻谁呀?”

他回头一瞧是跟随衽余的那个人,于是问:“这位兄弟,衽余住哪家?”

他知道他是找哪位同来者的,怕他和那人一样,也是杀手。于是他警惕问:“你找他有何事?”

“我们是朋友,那天去过他家。可今天看这房子都是一样的,倒分不清哪是他家了。”衽余诚实地。

“那好!这就是他家。”他指指背后。

“谢了!”他过来推开门喊:“衽余兄,打扰了!”

黑暗的屋里衽余正要出门,一见居吾进来,高兴地:“嗨,

是居吾老弟呀!快请坐!”

“不了。”他说明来意,“今天上午,我同来的一位年轻人,说出门走走,可是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没办法寻找,就来找你。”

“你的那位,他没说去干啥?”

“没有。”

“这可怎么办?”他皱着眉头,“这里,大雪天,狼很多。人都窝在屋里,各人干各人的事情,很少出门的。”

“这小子不知作甚去了,谁也弄不清的!”

“要不这样,咱去报告赵大哥,组织人去寻找?”衽余出主意说。

“我看算了吧,这小子说不定另有任务,悄悄的走了!”

“也有可能。”他客气地,“进来,坐会儿!”

“天都快黑了!我得走了!”居吾说着走出门。

衽余喊着:“吴胜!”

站在外面的吴胜:“在!”

“快送我这位兄弟回客房!”

“不用了!”居吾说。

吴胜把他拥进房子,一刀子给宰了。

衽余生气地:“你怎么能这样?”

“你这位朋友也不是个好人!”吴胜说,“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他们三个都拾掇了,省得他们到贝加尔海去祸害,还回去给贼人报告。”

衽余想想说:“也只有这样了!”

夜里,吴胜和衽余悄悄摸进客房,把那货也解决了。连夜把他们三人尸首扔到远处的湖边,让野狼饱餐了一顿。

搬到新家两天后,於维尔兰肚子疼要生了。男人都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房里榻上。产妇肚子疼的哭喊着……

“啊!我要死了!啊——我要死了……”

李陵听着妻子的哭喊声,急的满头是汗,心疼的要朝房间里闯。苏武一把拉住他,安慰说:“女人生娃娃就是这样!我已经体验过了!只要是顺产,很快就生了!贤弟,镇定……

传出梅尕地鼓励劝慰:“挺住——深呼吸——对,吸气——用力!”

“啊——”出竭嘶底里的喊叫。

传出梅尕:“快,用力,吸气——对,憋气——再用力——”

“啊——”一声惨叫。

“生了生了!”梅尕朝外喊,“是个男娃娃!”

苏武高兴地拥抱李陵:“恭喜贤弟,有后了!”

“同喜!”李陵诚恳地,“多亏我们来了这里,有仁兄和嫂夫人照顾!”

“里面有人照看。走,咱们男人们好好好喝一杯,庆贺庆贺!”

梅尕麻利剪脐带,包扎。把娃娃包好搁在妈妈面前。於维尔兰疲乏且幸福地瞧着娃娃笑着。

梅尕收拾完后进灶房洗了手,端上老伯热好的牛奶和软饼进来问:“饿吗?”

她伸手抓了块饼子,咬了口嚼着,幸福地瞧瞧娃娃,对着梅尕调皮地笑了!

第七十一章 李陵遵命

第七十一章李陵遵命

梅尕呛白说:“怎的,把刚才哭天叫地忘了!”

“别忘了,你的宝贝给我的娃娃做媳妇!”

“看把你美得!刚生儿子,就急着做婆婆!”梅尕微笑说。

“这就是说,你同意了!太好了!太好了!”她手舞足蹈地,挣的肚子又疼开了,“呵,肚子疼!”

“活该!”梅尕笑了,“快,快,别动!小心出血!”

一听这话,她老实地吃喝起来。

一个月过了,还不见三个外出的人回来。卫律心里忐忑不安,想带兵亲自出马外出调查,可又不敢离开,怕自己的官位丢了。

开春之时,且鞮侯单于并发老病复发,发烧,咳嗽气堵,怎么吃药都不见好。他躺在榻上,把自己继大单于位七年来,所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

深感自己做的最失败的事情,是和大汉打仗。本来匈奴地

处寒地,物产本不丰富,再加上多年和汉打仗,使胡民生活更加艰难。现在,一定要修生养息……

他觉得自己抗不过今春,准备把大单于位,禅让给三十多岁的大儿子狐鹿姑。他和儿子详谈了,自己及以前的几位大单于在位时,主持匈奴民族事务的成功和失败的经验……

他告诉儿子,如今匈奴民族最重要的是休养生息,千万不能打仗……让儿子听右校王的安排。立即下旨召李陵回王庭。

坚昆地接到旨令,赵镇立即打发吴胜,陪衽余到贝加尔海

告知李陵。

李陵让於维尔兰留在这里,叫衽余速回坚昆和赵大哥稳住该地,立即带着吴胜和刘勇义出发,昼夜马不停蹄,三天后回到哈拉和林。

且鞮侯单于榻上躺着,听说李陵求见,立即叫他进来。他差退左右,单独会见李陵。李陵进来,他挣扎坐起,他忙给他背后垫上卧枕。

他咳嗽了两声说:“右校王,我召你回来,是让你在我去世后,辅佐新单于治理胡地!”

“禀大单于,李陵只是一降将,恐怕不能担当重任!请单于深思!”李陵行礼推辞。

“右校王,你难道不知我的用心吗?我为什么不杀你,觉得你是我匈奴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处处保护你,还把尔兰许配与你!”

单于喘了口气说,“为了胡人修生养息,你必须担当此任!阻止新单于主动和大汉动干戈。这件事你能做到的!”

李陵想了想说:“既然单于如此说,我就试试看。”

“不是试试,而是要实施!”单于一激动又咳起来,而且咳的喘不过气来。

李陵忙上前给他抚背……待他不咳了,扶他躺下,盖好被子。这要是放到两年前,他一定会不管不说,还会主动提了他的人头。唉!如今自己已经得靠着他来活着了。

其实他也佩服他的宽宏大度,起码对他李陵是这样的。为他的伤病治病;还让他带着他们到封地;在他面临杀身之祸时,安排他逃走避难,还把公主嫁给他……

且鞮侯单于瞧着他:“你、想好了没有?难道、你让卫律来、主宰你的命运吗?”

这句话震醒了李陵,立即跪地:“右校王尊令!”

“这,这就对了!”且鞮侯无力地微笑了。

翌日早朝上,且鞮侯单于当着众官员的面宣布:“狐鹿姑听命!”

狐鹿姑立即前站行礼!

“从今天起,你就是狐鹿姑大单于!”

“遵令!”他行礼后坐在且鞮侯身旁。

且鞮侯单于:“右校王听令!”

李陵立即出列上前行礼。

“从今天起,命你辅佐新单于,处理我匈奴朝中军事事务!”

“尊令!”李陵回到官员队列中。

大家的目光转向卫律,卫律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且鞮侯单于:“卫律听令!”

卫律立即上前行礼。

“命卫君主管牧农事务!”

“卫律遵命!”他虽然不高兴可也不敢抗令。

……

十多天后,且鞮侯单于去世了。按照胡人的风俗,以鹿为图腾,照单于的年龄,捉了五十五头鹿陪着单于下葬了。

卫律以前在老单于面前说一不二,要见面单于随时可见。现在呢,狐鹿姑大单于不召见自己就见不着不说,李陵成了过去的他,辅佐新单于。

他想不通,可也没有办法。不过他想,自己和狐鹿姑的关系也很不错的,我不怕你李陵,我会想办法制住你李陵的。

一天早朝后,狐鹿姑大单于正要退朝,卫律忙叫住他:“大单于慢走!”

他站定问:“问清,卫卿家有事吗?”

“嘿嘿……”他谄媚地笑了后,“我想给你提个醒!”

“走,到书帐去说!”

他跟着他到单于书帐。狐鹿姑单于坐下后对他说:“有事,坐下说!”

卫律拘谨地坐下后:“我想给你说个事情。”

“说吧!”

“你看、这样。你刚继位,就得有个年轻的阏氏不是?咱们不如向大汉提亲,娶个大汉的公主过来,这就和大汉的关系密切了不是?”

狐鹿姑大单于一想,对呀!这也能看出大汉对我们胡人,是真心还是假心了。

卫律看他没有反对又说:“那年,库车单于不是娶了大汉的细君公主吗,那公主长的贼漂亮,那脸上的皮肤嫩的像带露水的花儿一样!”

“真的?”单于兴奋地问。

“那公主我见过,真的很漂亮!”他进一步说,“皇上的妃子个个都漂亮,生的女儿也很漂亮的!”

“那就按你说的办!”狐鹿姑单于对卫律说,“这件事你来办!”

卫律的目的达到了。他回府立即拿出黄绢写信,信写好后给单于观看上印,立即派了十多人的队伍,带信出发去大汉长安求婚。

贝加尔海的春天来了。尽管还是比较寒冷,可地气已经上来了。岸边的桦树、杨树的枝头孕育出了小小叶苞,草地已经有了些许绿色。

海面上的冰凌不住地咔嚓大响着,接着在水上面漂浮着漂浮着……化开着。

於维尔兰在这里生完娃娃已经快两个月了,还不见夫君李陵来接。也没有他的消息,很是着急,每天都要站在岸边道上翘首张望着。

第七十二章 於靬王到来

第七十二章於靬王到来

这天午后,留守在老驻地的於乙峇老人打马而来看见她在道边张望:“孙女,别看了!我给你带信来了!”

“是我夫君的信吗?”

“是王爷和夫人要来看望孙子了!”

“真的?”她高兴地。

老人点点头。把羊皮信递给她。她看后说,“阿爸阿妈来固然很好,可我夫君有消息吗?”

“李将军在王庭,王爷来后不就知道一切了吗!”

“也是。”她问,“这信是谁送来的?”

“是和衽余一起的那位吴胜。他说右校王让他送到就立即回去。”

“那就说明夫君很好!”他自言自语后,想想问,“他没说那边怎么样?”

“他把信给我连口水都没喝就走了!”

她心里想,王庭那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夫君怕她担心才这样的……

自从女儿和李陵到了坚昆,於靬王老两口整天忧心忧心忡忡,但怕卫律暗地里为难他们。

由于道路偏远,消息闭塞,他们有时只能得到一些小道消息,坚昆人生活艰难,坚昆有人暴乱……更是搞得他们心神不安,这一年来,老两口一下子老了十多岁。

这回驸马回来了,给二老说了他们的情况后报喜说,他们有了孙子。高兴得於靬王老两口子恨不得飞到贝加尔海去看望,怎奈天寒地冻不能成行,再则兄长大单于离世,更不能离开。

现在大侄子继位,在其权力圈内,他於靬王只是位有可无的闲人,该去探望独生女和孙子了。他告知单于,趁着身体康健,自己想外出走走看看。

狐鹿姑大单于自从继位后,但怕自己做什么事,遭叔王管教,巴不得他离开王庭,也没问到那里去干什么,就同意了。

临行前,於靬王把李陵叫到跟前说:“我和你阿妈去看望尔兰和娃娃了,你就住回王府。叮咛你一句,遇事多动脑筋,不要和卫律硬着碰。”

夫人提醒说:“保护自己才是重要的!”

李陵跪地:“感谢父王和母后关照!”

两老人拉起女婿,他出主意:“别这多礼节!我还有事要说,你现在立即要做的是:利用你的权力,多陪养自己身边的人!”

“小婿记下了!”李陵说,“父王母后,我已经安排好了车马,让我的随行刘义勇跟随你们!”

两位老人启动前,李陵把刘义勇拉到一旁,交代说:“勇义老弟,你去后就别回来了,在那里好好保护好老人和贝加尔海兄弟姐妹!”

“大哥放心!我的命是大哥和梅尕大姐他们给的。如今是无疾之人,武功已经恢复,几乎无人能敌!”他特意提醒,“不过,

我希望大哥在这是非之地要多动心思!”

“大哥记下了!”李陵目送他们远去后,回住进王爷府,按照王爷的意思行事了。

天上万里无云,阳光灿烂,照在贝加尔海地,高山树木草原焕然一行,处处嫩绿。无丝毫尘物的海面上,太阳和鱼儿在其中嬉戏,海水清澈的让人震撼。

於靬王两口子来到这里,自然大家都是一番兴奋、高兴。於维尔兰和阿妈有说不完的话。她们母女陪着娃娃在房间里,爱意满满瞧着胖墩墩、啊啊笑着、手舞足蹈的娃娃说着笑着。

苏武和於靬王两位四年后,终于见面的老朋友,坐在海岸边树荫下,吃着大钵里的鱼肉喝着酒,高兴地叙说着往事。

苏武瞧着老了许多的王爷,瞧着湖水中自己斑白两鬓,喝了口酒,感慨地:“呼——我们都老了!”

“你还可以,身子骨还蛮结实的!比我想象好多多!”於靬王喝了口酒说。

“对亏有梅尕和乙峇老人的照料!谢谢你这位老王爷!”苏武给其斟满碗酒,双手递上。

“当时我还试说服梅尕别来这里,看她意志坚决就让

老家人陪伴他过来的!”

“老人真是个忠诚的人!”他吃了块肉说,“看见他一天兢兢业业手脚不闲,我心也踏实了!不过,我还是要回大汉的!”

“我深知你们汉人的心!不过,我家驸马是个例外。只因汉皇帝杀了他全家,才让他无有了退路!我真的有些感谢汉皇上了!”他得意地咂了口酒。

“这是你命好,拾了个漏!”他忧虑地,“可怜贤弟,如今在自责和忏悔中活着!”

“哎!你这做兄长的怎能如此说话!”於靬王生气了。

“怎的?打一架?”苏武挑衅地。

“打就打,谁怕谁!”

两个人说着,借着酒劲,脱了外面的袍子,着短装在岸边,伸手撩胳膊的比试开了。

苏武是什么都能来两下子,算是杂家。於靬王是摔跤射箭的行家里手。

两个人赤膊上阵斗了几个回合,不分胜负。苏武听到他肺藏中夹杂着吼吼的呼噜生,故意转身卖了破绽……

於靬王趁机飞扑上前抱起他:“哈哈哈哈……老弟,为兄终于逮着你了!”

几年前当向导和他一路到哈拉和林,他深知苏武的睿智厉害,真想有一天两个人心平气和地交交手。这多年来一直没有机会,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他很高兴。

“放我下来!”

他笑着放下他。苏武不服气地:“再来一次!”

“我已经累了!”於靬王坐下喝酒,挂了免战牌。

他坐下,想想问起他最关心的事情:“老兄,我李贤弟怎的没回来?”

“且鞮侯过世了,现在是他的大儿子狐鹿姑继位大单于。他临死前,命李陵扶持新单于:不要和大汉打仗,带着胡人修生养息。”

“老单于找对人了!”苏武站起来对天长叹,“唉——看来我苏武回汉、道路漫漫了!”

“只要胡汉修好,我看很快地。”於靬王明知很难还是安慰说。

每年一到加尔海水开和,周围能放牧的草原也就热闹了。苏武和梅尕经常要外出给人和牲畜治病,如今梅尕要给娃娃喂奶,不能奔波劳累,只有苏武一人外出行医。

如今刘勇义也回来了,就陪着苏武一起作伴。这天在在坚昆和贝加尔海交界地的一牧人,打马昼夜赶来,说是他的牛群前天夜里发生胀病……

梅尕当时正在给喂奶活说:“让我家先生去吧,他如今比我医术好!”

第七十三章 收个徒弟

第七十三章收个徒弟

苏武在刘勇义陪伴下,到目的地,苏武给十几头牛瞧了病,拿出药材,让主家熬好后,照看着给所有牲畜一一灌下,一个时辰后许多牲畜又拉又尿消胀了。

他们松了口气,苏武留了药,叮咛主家:“三个时辰后,按量给它们统统再喝一次就好了。

主家十六七岁的女儿伊玛,神奇地瞧着他们问:“萨满大叔,我能跟你们学习吗?”

苏武瞧着她周正健康的样子问:“你家人同意吗?”

“阿爸!你愿意我跟这叔叔学萨满医病吗?”女儿问。

听到女儿的问话,主家过来问苏武;“我听说你家的萨满是女人?”

“是啊,是我阏氏!”

“就是给娃娃喂奶的女人吗?”

“正是!”

“我同意女儿跟你们一起!”

姑娘高兴跪在苏武面前拜师:“师傅在上!伊玛一拜了!”

“哎!还有我呢!”

苏武瞧瞧他微笑地:“他也是我的徒弟!”

“师哥在上,伊玛小妹拜见了!”

刘勇义只是句玩笑搞得自己也嗵地跪地。苏武瞧着他们呵呵地笑了。

姑娘收拾好衣物,牵了匹马过来准备跟他们一起走。

刘勇义瞧着苏武动开了心思,自从离开李大哥,他老担怕大哥亲信少,不能驾驭卫律……于是他说出了想法:“苏大哥这里距坚昆只有一昼夜的路上程。不如趁机到我们那里看看!”

苏武真的很想到贤弟的封地看看,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忧虑了。

“走吧!这里比回海子的路还近!”他诚实地,“我得回去和赵大哥商量,给王庭的李大哥多派几位厉害的跟随!”

他对他说,“千万不要说我的身份,我才跟你去!”

“我知道规矩的!”刘勇义说。

“伊玛姑娘,你在家里等着,我们回来一起走。”

“你们要是不要我了怎么办?我要跟你们走!”伊玛恳求地瞧着他们。

“我怕你跑不动!”苏武说。

阿爸上来说:“你小瞧了我们牧人的女儿了!她从十岁起,就跟着我开始放牧。马骑的比我还好!”

“那——伊玛师妹,走吧!”刘勇义说着上马前奔,伊玛打马紧随在后。苏武瞧着他们,也上马追了上去。

他们到达坚昆后,把伊玛安排在衽余家,让衽余阏氏陪伴着她。

苏武在这里只认识衽余,在他的陪伴下参观他们的开荒种粮食大片土地,和各样的手工作业作坊……

瞧着他们这多人远离大汉,在这里各尽所能的过活着。他理解了李陵,李贤弟真是有情有义之人……他想起跟随自己到胡的兵士,如今分别给胡人当奴隶,自己却无能为力……

苏武在想着想着,又想回来了!我和贤弟的遭遇不一样,无论怎样,我的大汉气节不能丢!

刘勇义回来,把自己的担心报告给赵镇,这也是赵大哥所担心的。在苏武他们走后,赵镇挑选了两位武艺高强的弟兄,又在坚昆的胡人里挑选了三位年轻力壮,能骑善射的好手到李陵处。

满头白发,苍老了许多的汉武帝,瞧着匈奴新继位的狐鹿姑大单于的求婚书想,这老单于死后,匈奴一定艰难重重,才来以求婚达到求和。

四年多来,匈奴一直谨慎行事,很少到汉地和其他小国边境骚扰,可能是那次以少胜多对他们创伤太大了……这让武帝想起了李陵,明明是自己下旨,命他带兵孤军深入……

后来他又以自己的错而杀了其全家……回想起自己继位后,曾多次组织兵力对匈奴的征讨,把其赶到漠北,赶进北国寒地,

现今匈奴还如此嚣张……可恨!我大汉一定要滅了你!

武帝扣留了使节,命国舅李广利带十万大军,从酒泉东进北上踏平匈奴。

匈奴狐鹿姑大单于得到大汉不但不和亲,还派大军酒泉出兵征讨胡地的消息,请来右校王李陵商议。

李陵不愿带领胡军和大汉打仗的,他给其建议:“启禀大单于,卫律军师很了解地形情况,不妨请他同来商议!”

狐鹿姑大单于请来卫律和李陵一起商议。卫律也毫不客气,他怕李陵立功,谈了自己的想法,并且请缨,愿亲自领兵去和李广利决一死战。他知道李广利以妹子为武帝宠妃上位的。

李陵的目的达到了,和他们一起制定好作战方案,就隐退了。

再说李广利带领十万大军,从酒泉东上,进入胡地山道北进,行走了近一个月,这天快到黄昏,还未见胡军,正在纳闷之时。突然,高坡上万箭齐下。

李广利喊:“快撤退!”

如今你能退得了吗?先头部队已经进入到胡军的包围圈内,一时汉军损伤无数。

一个回合赢了。卫律得意地:“嗨!真的爽快!”

李广利吃了亏,借着天色渐渐昏暗、悄悄撤退。卫律也没有组织骑兵追赶,他想这才是头次交锋,咱们慢慢地玩吧。

这多年来卫律跟随且鞮侯单于一起,打仗治理胡地,长了不少见识,特别是那次跟李陵部的战斗,他得到的经验和教训不少。

李陵不愧是李广将军的后辈,在定方案时提出打仗要灵活,要千方百计以弱胜强……

此次自己居高临下的办法就是灵活的体现。不然和汉军面对面的话,自己也要吃大亏的。

因为卫律地理熟悉,他吸取这次的经验,夜里命军队欲悄悄迂回到汉军尾部,准备明天再给他一家伙。可是被汉军的哨兵发现,报告给李广利。

李广利得知消息,在胡骑经过地下了连环套。迂回胡军整队损伤,人头落地。

卫律得知消息想,看来不敢轻敌。第二天双方在不战不和中等待着。

李广利心里很是不安吧,他地形不熟不敢贸然前进,也不敢立即后撤,只是让部下严防坚守。卫律呢,他只有派小股军队周边骚扰,让你不得安生。

这样持续了十多天,汉将军李广利得到可靠消息,妹妹李贵妃牵扯到宫廷的巫蛊案中,李家遭满门抄斩……他心灰意冷,想着回大汉也是头颅搬家,不如投降匈奴。于是他挂起了白旗。

第七十四章 人心是无底洞

第七十四章人心是无底洞

首次单独带兵,就旗开得胜,让卫律兴奋不已。新单于狐鹿姑得知李广利投降的原因想,一定要对其刮目相看。

汉皇帝这次不但送来了大将,还送来了几万的将士,这不但使我匈奴得到人员的补充,还狠狠地打了汉武帝的脸!

他要给李广利加封进爵,得首先要安定他的心。狐鹿姑大单于当时有一小姨子死了男人,欲把她嫁给他。

卫律得知单于要把小姨子嫁给李广利的消息,如坐针毡。以后他们成了连襟,我就是个大大的外人了,说不定连性命都会不保的!

卫律想,李陵到胡地后,处处忍让,不和其他王爷和将士争高低,只个明哲保身之人。可李广利就不一样了,他了解这

人,是个势利小人。得想办法联合李陵,除掉这个他。

这天,他宴请李陵,酒宴间端起酒杯,谦虚地:“这次要感谢右校王举荐,才有今天的胜利!”

李陵本来不愿意和他往来,怎奈如今却不得不和其应酬一番。他端起酒杯:“卫大人过奖了,此事,只是你的运气到了!”

李陵象征性地呡了口酒想,这个卫律,今天定有事求我,要听其下文,再作打算。

“咱们弟兄,如今合作的很愉快!”卫律装作为难地,“只是,只是_——”

“请卫、大人莫要为难,有话直说!”

“你看啊,李广利一来,就对你我不利了!”他挑拨说,“大单于还要把妻妹嫁给他,以后两个人的关系可想而知,咱、咱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原来是为这事。李广利投降后,虽然他极力回避和其见面,可他深知这人是个狗仗人势的奴才,和这人一起共事,是很麻烦的。再说这人到胡地后,大汉定要遭殃的……

李陵没有想到,卫律是为了这事。尽管他们心想的利害不一样,可目的是一样的,卫律也想除掉他。他沉思良久说:“卫大人,你想怎么办?”

卫律一手捏碎酒杯:“除掉他!”

他故意地:“这恐怕不大容易吧?”

“只要你、不出手,我会找机会的!”他知道李陵手下人的厉害。

“你说,这王庭里的事情,我参与过吗?”李陵瞧着他哈哈笑了。

卫律也迎和着哈哈大笑起来。

贝加尔海的夏天,真的美极了。贝加尔海一望无际,整个海水从面到下,清澈似镜,水中各种鱼儿展开英姿,自由自在。岸上绿树婆娑,周边草原牧草青青,牛、羊、马匹纵横奔走。

前晌,梅尕陪着尔兰母女温泉洗澡回来,於乙峇老人把苏武和於靬王早上打捞的鱼虾收拾好了,准备开了午饭。老人家看到王爷和夫人到来后,高兴得天天尽着所能,为他们改善生活。

中午大家美餐过后准备休息,十二岁的巴特尔打马到来,一见梅尕说:“阿叔,我们家的两头牛不吃不喝,阿爸请你去看看!”

梅尕瞧瞧丈夫,苏武瞧瞧刘义勇。

刘义勇问他:“小伙子,牛怎的不吃?”

“肚子胀,不吃。”

“师傅,我那次和苏大哥到伊玛家看过这病。让我去吧!”刘勇义自告奋勇地。

伊玛洗涮好锅碗,灶房出来听见说:“我也要去!”“好,你们两个一起去!”梅尕知道刘勇义是个有心人,最近跟着苏大哥学了不少本事。

苏武给他们准备好喝水的水葫芦,配好治牛病的药,让他们带着,交代了加减的办法……

两人骑着马跟着巴特尔出发了。他们到巴特尔家驻地,发现他家的牛和伊玛家牛的病不大一样,虽说它们都是吃了不当草料,肚子发胀不吃东西,可是这牛的肚子胀得不是很要紧。

刘勇义按照师傅的加减法适当的减少了药量,让巴特尔阿妈熬了药,帮着给牛灌下。他们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天快黑时,牛才拉尿了,他们给主人交代了注意事项后打马回家。

回家的路比苏武他们过去住的地方远多了,多亏夏天昼长黑的晚。两人打马回走了一半多路,朦胧中发现对面马群嘶吼着,马蹄声如疾鼓,由远而近狂奔过来……

惊得两人骑的马也嘶叫着朝前冲去。

刘勇义喊声:“不好!”飞身腾起伸手抓起伊玛,弃马翻滚在一旁的草地上,用身体护着她。一阵奔腾的马蹄声过后大地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伊玛清醒了,觉得有东西压在自己身上。她推开身上的东西,仔细一瞧是满脸流血昏死的刘大哥。她渐渐地回想起来,当时遇到野马群……

是刘大哥救了自己,他却被野马踩伤了。她着急地呼唤着:“刘大哥,师兄!”唤不醒。想给他喂点水,摸摸腰间的水葫芦已经被马蹄踩破了。

她发现他一旁耳侧被马蹄踩破流血,忙扯破袍子后襟,撕了块布给他包扎上。她搂着他,瞧着蒙蒙胧胧的夜色,这可怎么办?才走了一半的路……

她感到他动了下,忙呼唤着:“师兄,刘大哥!”

“哦、疼。”他嗫喏地。

“你那里疼?”她把他平放在草地上。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身子,“是这里吗?这里吗……”手挨到他的脚踝部,他大叫声:“啊!”

原来是马踩坏了他的脚踝。她仔细地查看着,他脚踝处被马踩绽了层皮,流着血。她扯下袍子前襟上的一块给他包扎伤

口。

“别,把伤口、皮肉弄好,按上、羊毛灰,再包扎、扎!”

他咬牙忍痛吩咐。

她按照他的指点,从他背的药皮囊里,拿出羊毛灰包,贴好脚踝伤处包扎好后。又轻轻解下他耳畔的包布,给伤口敷上羊毛灰包好,做好一切,只听他口喃喃地:“有、水、吗?”

“水葫芦被马踩坏了!”她想想说,“有了。”

她在地上拽了把草,放在嘴里嚼成糊糊,搂起他口对口递到他的嘴里。

他的双唇挨着她双唇的刹那间,刚才浑身还疼的他,立马感觉不疼了……他将草汁咽下想,这是自己离开家十多年来,第一次跟女人如此近的接触,而且是嘴对嘴的亲近。

开始他们三百多弟兄能聚在一起到坚昆,只是想能跟大家在一起,同生共死也是幸福的。如今自己还想有像伊玛一样的女人……他不由吭地一声笑了,人的心真是个无底洞。

她听见问:“你笑什么?”

第七十五章 苏武的用心

第七十五章苏武的用心

他脉脉瞧着她笑而不答。

“你说嘛!你说呀!”

“我,我”他的手抓住她的手,“我,我想和,和你”

还没听他说完,嗵一下。她生气的把他扔在地上。

“啊——”他头疼地大声呻吟起来。

她又忙把他上扶着坐起在自己怀里:“对不起,谁让你戏弄我的?”

他这次不敢造次了,老老实实靠在她胸前,听着她健壮的心跳,闻着她特有的体香。夏季穿着本就单薄,再说她袍子已经扯破,她胸前的两个东西硬顶着自己,他难受地压抑着……

天上月儿升起,星光璀璨,地上寂静无声。伊玛看他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哎,师兄,你还疼吗?”

“不疼了!”他尽力离开她身子坐起,没好气地,“扶我起来!咱们慢慢走吧!”

“你一条腿,咋走啊!”她瞧着他,“我来背你吧!”

“不用!”他在她的搀扶下,咬牙站起自语地,“要是有个棍子就好了!”

“那你等着!”她跑到旁边一高地处的灌木丛,费力地折根树干过来:“给。”

他拄着棍子,好在筋骨没大伤着。他咬紧牙关忍着疼痛,一瘸一瘸地朝前走着。

伊玛瞧着他艰难的样子,上前搀扶住他。

“走开!”

师兄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要不是他救了我,我会掉下马被野马踩成肉酱的……回想起当时的一幕。伊玛上前拉住刘勇义:“师兄,我来背你!”

瞧着她纯真诚实的样子他想,都怪自己!她还是个没有经过世事的姑娘,他态度缓和了:“感谢了,你背不动我的!”

“谁说的!我的力气大着呢!”她过夺她手中的棍子扔了,硬是背起他。

“伊玛,你放下我,我脚踝只是被踩脱了层皮,筋骨没大伤,能走动的。你扶着我,咱们边走边说说话!”

听他温和的这么说,她放下他,扶着他:“走吧!”

北地草原夏季的气候,昼夜温差极大。夜越深越凉。

他们走的很慢,再说为了给他包扎伤口,她的袍子下面前

后都扯掉了,露着光腿,冻的她浑身发抖。她只有紧紧地依在他的身边缓慢走着。

听着她上下牙不住打嗑,他瞧瞧周围想,要是这样走一夜就是不病也会冻的坏的,这里到苏大哥住的旧地比回海边近多了。对回旧驻地。

“伊玛,这样我们会冻死的!你敢跟我走吗?”

“怎么不敢!”

“好,咱们今晚上找个地方休息!”他对她说,“你背我一段,我下来走一段,好吗?”

“那我也就不冷了!”她背起他,按着他的指挥前进。

胡人姑娘的力气不输男子。她背着他,粗气不喘走的很快……他感到她满身是汗时喘粗气时,自己坚持下来走一段……就这样,一个多时辰他们赶到住地。

这儿夜里,平时都是於乙峇老人照看着,自从王爷到海子住地后,老人就留在那里了。刘勇义打开他和老人住的房子,点亮蜡烛说:“我住这里!咱们去看你的住处!”

他带着她打开客房门,点着蜡烛说:“你住这间。”

她探头出门瞧瞧,回来说:“我能和你一起住吗?”

“怎么?”

“这么大的地方,我很害怕!”伊玛认真地。

“你不怕我吃了你?”他也认真起来。

“你还没有我家的一只肥羊重,不信你能吃得了我!”

他无奈只有答应说:“那好吧!”

她睡榻上。他抱来被褥铺在地上躺下,疲累的很快就睡着了。

刘永义和伊玛两人晚上不见回来,苏武很是着急,和乙峇老人骑马赶到巴特尔家,得知他们已经离开许久,无奈赶回原驻地住宿。

他们开门一瞧,两人狼狈的样子,明白发生了事情,不忍心叫醒他们,分别休息了。

第二天上午,乙峇老人叫他们起来吃饭,才得知晚上发生的事情。苏武拿件梅尕的袍子让伊玛换上。让她好好洗洗干净。

刘勇义抱歉地:“苏大哥,老伯,对不起!我们把两匹马丢了!”

“只要人没事就好!”苏武安慰说,“亏得你手脚反应快,否则,现在就见不到你们了!”

“多亏师兄救了我!不然我已经被野马踩成肉泥了!”伊玛接着说。

“那你可要,好好报答师兄救命之恩了!”苏武一边给勇义查伤、上药包扎一边想,勇义不愧是当兵的,兄弟你要加油啊!

苏武和乙峇老人怕家人担心,看刘勇义不能颠簸,让他们暂时在这里养伤,回家报平安去了。其实也是给他们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在初见伊玛时,苏武就有此心。

伊玛坐在榻前,瞧着眼前榻上,师兄脸色蜡黄,紧闭双眼。回想着昨夜里发生的一切,眼泪滚落而下,呜呜地哭了。

一顿饱餐后,苏武又给他上了伤药,周身不太疼了。刘勇义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听见伊玛的哭声,睁看眼问:“师妹,你怎么了?我可没有欺负你!”

“我是想,要是没有你,我这会儿早就死了!”

“傻瓜!”他手背给她擦了泪说,“我要是不救你,我还是人吗?”

她双手紧攥住他的手:“你么汉人都这样吗?”

他点点头。

他不敢睁眼瞧她,怕自己心猿意马。他紧闭双眼,用力想抽回手,她的双手硬是不放。忽然,他的嘴被她的嘴亲上了。

这样的突然,使他无所适从。他想,刘勇义这不是你所想的吗……可他硬是禁住自己不敢动。胡人礼节他还不怎么明白怕给大哥惹上麻烦。

夜里伊玛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她的心怦然懂了。自己是个女人,女人的内心被这个男人感动了,想和他做一件事就是生娃娃。

她问他:“你不想和我一起生娃娃吗?”

“你怎的知道?”

“你不想拉我的手。”

“你说拉手就能生娃娃吗?”

“那你说怎样才能生娃娃?”

“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过吗?”

“我就和阿爸一起。阿爸不让我跟另外的男人一起,说和

男人拉手就生会娃娃!”她认真地。

“你想和我要娃娃吗?”他也极其认真地,“阿爸愿意你

跟我吗?”

第七十六章 就这么简单

第七十六章就这么简单

“阿爸说,要是他看上了那个男人,就让我跟他一起走的。”

“你家里、就你和阿爸吗?”

她点点头说:“阿爸说,阿妈生下我就去世了!”

刘勇义不由得一阵心酸,眼圈红了。

“师兄,你咋的了?”

“那你看上我吗?”

“你救了我,我就要跟着你!”

“就这么简单?”

她认真的点着头。

刘勇义虽然没有和女人一起过,当兵的男人们在一起胡侃时,这些事他就知道了。看她紧拽着他的手不放,他的心火烧

起来了。

他最后问她,“你真的愿意、让我教你生娃娃的事?”

“愿意!师兄,你就教教我吧!”

他邪笑了下,拍拍身前:“来,躺在这榻上。”

她听话的躺在他面前,瞧着她天真无邪的样子真的不忍下手,可是禁不住她身子的诱惑。

男人撩起女人的袍子,压在她身上问:“你真的不怕?”

“不怕!”

男人迫不及待的把武器投进女人的身子里,痛快地活动起来……女人一时还没什么,随着男人的运动加剧,女人也舒服的同步起来,双臂紧紧地搂住他的腰,嘴里发出快意的声音。

浪涛过后,女人躺在在男人的怀里吭嗤笑了。

“怎么了?”

“我终于知道,女人和男人在一起,怎么能生娃娃的事了!”

男人亲下她的嘴唇,瞧着可爱的女人问:“这样,感觉好吗?”

“这样也能怀娃娃?”

“对。”

女人主动地亲着男人……两人又上下联接在一起。

刘勇义和伊玛好上了。苏武觉得他们是很好的一对。趁着夏季好干活,在旧地方的屋旁,沿着坡坎帮他们重新见了个家。

刘勇义是个好木匠,把新屋里外搞得比苏武,原来的屋子好多多了,在屋的前面,厚厚墙左右安装了两个大窗户,屋里敞亮极了。他准备利用闲时间,把其余的房间门窗也焕然一新。

伊玛和男人商量过后,回家拜见阿爸伊尔得。他女儿有了个好的归宿,女婿还是很能干的大汉青年,高兴极了。在年轻人的提一下,他赶着牛羊牲畜来和他们住在一起。

伊尔得一到这里,就有了家的感觉。特别是这里的居住条件很好,就是孩子们去了师傅那里,这里也经常有人光顾。很快,他和这方圆百里的人都成了朋友。

於维尔兰发现阿爸夜里咳嗽越来越重,问阿妈:“阿妈,阿爸咳嗽你知道吗?”

“这是老毛病了,他说不要紧。”

“你好糊涂,自己的男人有病你都不在乎!”女儿不满地。

“我有啥办法!他又不听我的!”阿妈无奈地。

是啊,阿爸大男子气太重了,阿妈根本说不动他。就是自己一说他,他嘴上说听过后还是耳旁风。她把这事告诉了梅尕姑姑。

这天一早,梅尕起来,在洞外给女儿洗尿布。

於靬王一身短装,提着苏武结的渔网出来问梅尕:“苏老弟呢?”

苏武挑了两木桶水上来:“我说,咱们吃过早饭再去!”

“这打鱼要趁早的!”

梅尕叫住了他:“王爷大哥,我找你有事情商量!”

“嗨!妹子叫我,定有好事!”他站定问,“什么好事呀?”

“是这样,我家女儿不能总妞妞吧,你给起个名字怎么样?”

他瞧着苏武诡诘地笑了:“是吗,你家的苏大哥比我懂得多多了,可算是大汉的才子,让我给你们娃娃起名字?笑话!”

“我孩儿有名字,苏贝贝,是宝贝。咱不懂得胡人风俗想取个胡名,这不就得劳驾你这位王爷了嘛!”苏武微笑地。他夫妻夜里商量好了,想办法今天不打鱼,给他查下病。

“这还差不多!”

他坐在石头上,不由得咳了声。

梅尕瞧着他说:“王爷大哥,我看你最近脸色怪怪的!”

“怎么个怪怪的?”

“你是不是老感到脸上发烧?”

他想想说:“脸上是偶尔有,可夜里老出汗,还咳嗽。”

“要不我给你把下脉?”

“好吧!”

梅尕两次仔细地查了他两手臂的脉象,让他张口仔细看了口腔,想想问:“你这样多长时间了?”

“快一年了!”

“你怎么不叫我哥给你看看!”梅尕埋怨地。

“沮渠忙得种果树,种药材,种庄稼!”

“那你就跟着去找他呀!”

“嘿嘿嘿”於靬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过说,“这一年来,我的心里很乱,家里的事,单于老兄的事,哪顾得这些!”

“莫非你也想继位,落空了,到我们这里避难来了?”梅尕不客气地。

他吃惊地问:“莫非我和且鞮侯得的病一样?”

“差不多!”她生气地。

“那你说我还能活多长时间?”他着急地问。

“好好、医治,就、好了!”她回答。

其实,这一年多了,他担心女儿,担心女婿……担心新单于继位动刀戈,全家性命不保等等思虑成这样。

他说:“不管怎么样,我会珍重自己的!从今天起,我要按我自己的想法生活!”

於靬王一来这里,觉得这里远离王庭,远离纷争,有上有水有树有草原,是个好地方。每天面对着贝加尔海,自己的心情也轻松了,新地也清纯了。他要在这里好好地生活上几年。

他悄悄让刘勇义送信回家,让李陵趁机变卖家产,渐渐朝坚昆地撤退,李陵很理解丈人的心思尽力为其办理者。

於靬王来这里,外出得有人陪伴。这事只有苏武这个朋友来担当了。外出看病的事,就落在了梅尕和徒弟两身上。

这天黄昏,一年轻的牧人打马而来说是:阏氏生娃娃,生不出来,来请萨满。梅尕二话没说,把孩子留给尔兰,在灶房拿拿起小罐菜油,提起药皮囊,带着两徒弟打马出发了。

半个时辰后,他们奔驰到牧人家。帐篷里,高悬着明亮的火烛下,年轻的产妇躺在地上发抖,接生婆高喊咒语在产妇身边跳转着……

梅尕把接生婆揪出门警告说:“闭嘴!”回来检查产妇,发现产妇是难产,孩子的一只小脚伸在外面。

梅尕吩咐徒弟:“勇义,你抱起产妇,伊玛快抬起她两腿,小心把她放在榻上!”

“这不成!”婆婆立即上前阻止。

第七十七章 真爷们!我喜欢你

第七十七章真爷们!我喜欢你

梅尕怒视着她咬牙切齿地:“你是不是女人?出去!”

她对那青年说:“快架上火盆,把屋里烧暖和,不然人就冷死了!”

婆婆回答说:“不能架柴火!”

“听萨满!”儿子生气地把阿妈推出门。

两徒弟抬起产妇小心地放在榻上,产妇活过来,有气无力地啊啊哭了。

梅尕忙用油把手搓光滑,搓热,温和地:“妹妹,一会儿就好,你坚持住!”

梅尕让伊玛轻轻扶住产妇的双腿,自己慢慢的把先伸出来的小脚动了下,产妇疼得大喊了声。

“妹妹,你疼就喊吧,就哭吧!”她一边安慰一边用手把小脚朝里面的递进,可是小脚卡得很紧。这样母子都会要命的。

她对刘勇义说:“你去问那男人,再这样下去,母子两都不保。只能保一个的话,你问他保阏氏还是要娃娃?”

刘勇义出门,看见婆婆和儿子一起正在生火,拉起儿子问:“你阏氏难产,情况你也知道,要是只能活一个人,你是要阏氏还是要娃娃?”

“要阏氏!”男的干脆地。

他拍了下他的肩膀,称赞说:“真爷们!我喜欢你!”

梅尕听说年轻人要保阏氏,也满心的高兴。

“你的男人是好样的!你要有勇气,要坚持!”她边给她安慰打气边行动。她手轻轻地把娃娃出生的道路周围慢慢扩开后,小心地把小脚递进去。

梅尕耳朵贴着她大肚子仔细听着……肚子里的娃娃好像也没问题。

她问产妇:“妹妹,你还有力气吗?”

她无力地摇摇头。梅尕朝外面问:“主家,有牛奶吗?”

“有现成煮好的,刚能吃!”青年男子立即端着铁锅牛奶进来。

“给你阏氏喂吃一些!”

他拿了碗来,伸进锅里舀了碗。伊玛扶起产妇。他给她喂着,她一口气喝了一碗。

男人问:“还喝吗?”

她点点头。男人一连喂了三碗,她都喝光了。

梅尕问她:“妹妹,有力气了吗?”

产妇点下头。梅尕按她躺下休息。一会儿,她的脸色渐渐

有了些血色。突然,她喊着肚子疼了。梅尕查看下身,发现了孩子的发毛。

这回对头了!梅尕教她保持体力,爆发着发力……不一会儿,产妇惨叫一声,娃娃出来了,还是个小子!那青年高兴地搂着他的阏氏流下了眼泪。

娃娃生下来憋得浑身铁青,不哭。梅尕倒提着双腿,在小屁股上狠拍了两下,娃娃“哇”地向人世喊出了第一声。

青年阿爸跪地给梅尕磕头:“感谢萨满!感谢了!”

老太太听说大人娃娃都平安,还听说是个孙子,高兴极了,立即给萨满做吃的。梅尕对老太太说:“我屋里还有娃娃,得赶紧回家!你得好好地照看儿媳妇和孙子!”

老太太忙叫儿子给他们拿出准备好的资费,三只肥羊来。他们每人马后牵着一只回行。

路上,刘勇义不禁问:“师傅,每个女人生娃娃都那样吗?”“是啊,女人生娃娃都是和生死打交道的,都是在鬼门关

前挣扎,好了就回来了,不好就过去了!”

“我阿妈就是生我时过去的!”她胆怯地,“我可不敢生娃

娃了!”

刘勇义瞧着伊玛,安慰说:“别怕,咱们尽管生,这里有师傅和我,保证你平安健康!”

“伊玛,你看,勇义多爱你!”

“爱我,还叫我生娃娃?”她不满地。

“咱们是萨满,咱们生娃娃不疼!”刘勇义逗她。

“师傅,是吗?”她问。

“对呀!”

“那就对了!”她高兴地,“我要生很多很多娃娃。像羊群一样多!”

“我可没有那本事,怕累死!”刘勇义说。

“你是小狗,不是人!”伊玛不高兴了。

刘勇义不理她,拍了下梅尕的马屁股,对她说:“师傅。咱们快走!”

梅尕骑的马跑到最前面,他打马追上去。后面留下了伊玛。

伊玛生气地打马超过他,奔跑起来。马后的羊可遭罪了,追不上马,绳子揪得咩咩的哭叫。

梅尕对他说:“你别逗她!还不快去追!”

刘勇义打马追上去,把她拉到自己马上,搂起来亲了下。

“你真的很坏!”她幸福地,依在男人的怀里。

梅尕在后面瞧着他们想,苏大哥做事情,说话是很有道理的的……

那天,苏武和刘勇义带着伊玛回家,说是给她收了个女徒弟。她觉得伊玛长的憨憨的,虽不难看可也看不出聪明在哪里。她不愿意收留,嫌他多管闲事不理他。

直到晚上,两人躺在榻上,她都没理他。

苏武看妻子不理睬,抱起熟睡的女儿笑了。

她生气地抢过娃娃:“你别抱我的娃娃!”

“哎,这我可要跟你说道说道了!”他瞧着她,“没有我,你能生这么好的女儿吗?”

听着他的质问,抬头瞧见他含情脉脉的目光,梅尕忍不住想笑,可又不能笑,只拧了下娃娃的屁股,妞妞醒了,疼得哇哇的哭了。

他从她怀里抱过娃娃,轻轻的拍着哄着:“宝贝,乖乖,你阿妈不是亲娘,不叫宝贝睡觉……”

梅尕一听这生气地:“谁说我不是亲娘?”

“那我问你你为啥要把娃娃弄哭?”

“我自己的娃娃由着我!”她不服气地。

“看,光想着你自己,鼠目寸光!”

她不服气地:“什么意思,说清楚!”

“就是老鼠的眼光,光瞧见自己眼前的一点点,仅一寸的光亮!”他说着还在手上小拇指尖比划了下。

“你才是老鼠的目光呢!”她胡搅蛮缠起来。

“怎的?你还不服气?”他问她,“你说,勇义这兄弟人怎么样?”

“吃苦耐劳的好兄弟,是个好帮手!”她回答说。这也是她不得不承认的。刘勇义这一时帮他们盖房搬家,样样都叫人服气。

“这就对了!”他问,“他都二十八九了,该不该给他找个媳妇?”

“这你未免也管的太宽了吧?”她更是不服了。

“你别管我管的宽与不宽,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男大当婚。该管!”

“那给他带回来个媳妇有何不可!”

“那你也不能说是我的徒弟呀?”

“不说当徒弟,这姑娘会跟着来吗!”

“你这不是骗人吗?”她瞪着眼睛。

第七十八章 帮人就是帮自己

第七十八章帮人就是帮自己

他笑着把睡着的女儿放在榻上,揽着妻子,亲昵地:“我看你平常心胸满开阔的,怎么越活越小心眼了?”

“人家看你对那女的太关心了!”她依在男人怀里瞧着他嘟哝说,“那天,那姑娘刚到咱家,你高兴地给她介绍这个、介绍那个!她也跟着你,师傅长师傅短,那亲热的样子”

“原来你怕我?”他紧紧搂住她亲了下,“我是用关心来让她安心在这里,培养他和勇义之间的感情!傻瓜,你懂吗?你看这我这年纪,都能做他们的老子了!”

他看媳妇不说话:“记住,帮人就是帮自己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接下来,那一夜,他们夫妻在一起缠绵了好几回,这是他们一起生活两年多来,她感到最酣畅,最痛快的一夜……

她想着想着不由得脸红了!苏大哥不但是个好男人,还是个好大哥!他说得对,帮人就是帮自己,如今有了他们两个年青人帮着,外出给牧人看病,省心省力多了……

最近一月来,於靬王在苏武的陪伴下,在梅尕的药物治疗下,不咳嗽了。这天,苏武带着他参观了老驻地,骑马回来到海子边。

於靬王下马,瞧着澈透清亮的海水,高兴地对苏武说:“苏老弟,咱弟兄两个在入冬前这段时间,一起沿着贝加尔海周边,齐齐地勘探一番,怎么样?”

“不怎么样?”苏武即刻表态。

“为什么?”

“你的身子刚见好,还需要休养。再说,这马上秋天

就到了,天气一剧变,怎么办?”

“其实,现在到海子结冰还有近三个月的时间,咱们能来得及的!”於靬王一再坚持。

“你行、我不行!过一时,就要秋收了,我们在那边种了许多粟谷要收获,我一走留下老人和梅尕、怎么办?要是粮食收不回来,我们吃什么!

他继续说:“眼看天气一凉,牧人和牲畜发病期到了。我不在家,梅尕又带着孩子,总不能让不会看病的徒弟去应付出诊吧?要是出事,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於靬王听苏武这样一说,沉思会儿说:“那就叫刘勇义陪我一起去!”

“他更不能去!”他回击说。

“为甚?”他不满地问。

“他是你家驸马,留下来专门保护尔兰母子的!你知道,我们在老地方住的好好的,为啥搬到这里吗?”

“在这里风景好,夏天凉爽呀!”於靬王瞧着周围风景如画说。

“大错特错!”苏武俨然地,“开春时,李陵带着尔兰来

这里生娃娃,在半道上遇见卫律派人去截杀他!虽未得逞,可也

不得不妨!”

於靬王一听脸色铁青,不吭气了。

苏武继续说:“卫律知道我的住地,我怕他找到哪里,就搬家到这里的!你认为光你担心他们的安危!”

於靬王被震撼了。没想到女儿和女婿也被他们暗算!他哪里也不去了,就在这里守着女儿和孙子!他对苏武说:“苏使节,感谢你!我哪里也不去了就在这里守着我的女儿和孙子!”

“这就对了!这是个大事情!”苏武说,“有你在这里,我们也就放心了!过一时,谷粟成熟,我们得回去收割,还得给牲畜准备过冬的干草。”

“咱们一起办搬回去,冬天在哪里,眼界宽!省得在这里七八个月,面对满海子的冰凌!”於靬王说。

“我怕,卫律找到那里。”

“有我在,他敢怎样!”於靬王生气地,“我有办法对付他的!”

“那是再好不过了!”苏武认真起来,“咱可得一言为定!可别到时候,你们胡人是一家!”,

“嘿!你怎么如此看我!”於靬王说,“做向导一路,咱们是好朋友了!如今你兄弟是我的女婿,咱们就是亲家了!”

“但愿你记住今天的话!”

“你不相信我?”他拉着他,“来,咱们跪地,对天明誓!”

“明誓倒不必要。咱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苏武认真地伸出双手。於靬王明白了,也伸出双手。两双手掌有力地相击在一起。

於靬王本来就很佩服苏武,来到这里一看两处的驻地,及这里人的生活,就更加佩服他了。自己以后要跟着他学会种地,学会自己管理自己的生活……

深秋,天气突变,大风降温,夜里大雪纷飞。老单于且鞮侯的妻子、狐鹿姑大单于的母亲——如今的大阏氏,在丈夫去世后身体一直不好。这不,天气一冷,更是卧床不起。

狐鹿姑大单于看自己的娘亲,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很是着急。他派人请来哈拉和林城里最好萨满来娘亲看病,都是吃药无效。他派人到药林种地叫回沮渠格尔萨满。

沮渠来给大阏氏仔细地把脉检查后,拿出自己熬制的最新药膏,她吃过一两次觉得还行,可是再吃就失去了疗效。

狐鹿姑大单于无法,求助于服伺过父亲的卫律。卫律想,除李广利的机会来了。他立即表态说:“请大单于放心!我一定把你阿妈当做我阿妈一样的照料!”

卫律也请了几位萨满给大阏氏看了病,都无济于事。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和一巫师密谋勾结起来,利用胡人迷信,挡着狐鹿姑单于的面,给单于母亲大阏氏做法治病。

在大阏氏房屋帐外,搭着一祭台。卫律陪着大单于坐在旁边亲眼瞧着。

巫师着装怪异,在祭台前,点起大阏氏岁数的五十三支蜡烛,敲着手中的钵器,走进帐内,在大阏氏头上绕了几个圈后出来,口中念念有词,又蹦又跳起来……

一阵上窜下跳,天灵灵地灵灵的装神弄鬼的后,巫师发话了:“这是过世的老单于在发怒!”

卫律装作吃惊地:“你怎的知道?”

“老单于是不是和汉人打过仗?”

卫律回答说,“打过呀!”

“怪然的!”巫师手持着钵给狐鹿姑单于行礼。

狐鹿姑大单于不耐烦的催问:“你有什么话就说!”

“为萨满不打诳语!”

“你快说!”大单于生气了。

“老单于过去出兵伐汉时说过,一定要活捉汉将李广利,来祭我胡战亡的兵骑!如今李广利已在我胡,得杀他祭神,大阏氏病才能好!”

第七十九章 只可意会

第七十九章只可意会

狐鹿姑大单于,狐疑瞧着巫师:“真的吗?”

巫师收了自己的祭器:“既然大单于怀疑,我不能做了!”

“哎哎!就听你的!”狐鹿姑大单于只得说,“为了阿母,继续做法!继续做法!”

狐鹿姑大单于真的不愿意让李广利去死,他明白如今的李广利要比卫律好用多了。

在母亲的命和李广利的命之间,大单于想了许多。在他眼里,李广利比母亲重要,他能帮助他对付大汉……因此,在杀李广利问题上,一直拖着不下命令。

卫律看出大单于的意思,想方设法鼓动大阏氏催促儿

子。大阏氏在为大单于的男人死后,自己也想跟着男人一起去死,可这悲痛期已过,如今就是有病也要医治也要活着。

她得知用李广利祭神后自己就能活命,只要儿子一来探望,救哭哭啼啼逼着儿子杀李广利。

狐鹿姑大单于拿不定主意,想起父王的叮嘱,召李陵商议。

“右校王,母后逼着我杀降将李广利祭神,你说怎么办?”狐鹿姑大单于开门见山地。

“你呢的意思呢?”李陵问他。

“我不想杀,可是又怕母后的病不好!”他说出了真实想法。

“皇兄,在你的心里,是母后重要还是李广利重要?”

“当、当当然、母后、重要了!”他言不由衷地。他也不愿意做不孝的儿子。

“我知道的心思,想留下李广利对付大汉。可是伯皇在世时一再交代,为了繁荣昌盛,要修生养息的!”李陵将了他一军。

“我、我明白了!”

第二天,狐鹿姑单于把处理李广利的事交给了卫律。卫律怕大单于变卦,立即设宴请李广利。李广利接到请柬,十分高兴地到卫律府。

卫律一见他高兴地:“李将军别来无恙!”

“托卫大人的福!”

“请!”他把李让到上座,命胡人美姬给他斟上酒,使眼色让所有人下去。

他看只剩下他们两人,端起酒杯微笑着对李广利:“李将军,今日卫律敬你一杯,望李将军多关照!”

“咱弟兄谁给谁呀!哈哈哈……”李广利向征性举了下杯,一饮而尽。他想,大单于都把我当成座上宾,还要给我赐婚,你卫律不过是他手下的一位官员罢了。

卫律瞧着他想,这货还把自己真的当做宝贝了!不过看在过去同在大汉有过交情的份上,死也要让他吃饱,也要让他死个明白的。

他给他斟上酒。李广利端起酒杯,对卫律说:“卫兄弟咱们以后要在一起共事了,希望咱兄弟还和在汉时一样,同心协力,辅佐大单于!”

卫律懒洋洋地举杯,奸笑着:“一定一定!来李将军,喝!”

他给他面前放了盘羊蹄:“李将军,来,吃!这是我亲

自做的。”

李广利伸手抓了只啃了起来,还别说,这羊蹄做的还真的好吃……

卫律看他吃喝的差不多了,立即变了脸,呼喊着:“来人!把李广利给我绑了!”

四位全副武装的军士如狼似虎上来,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被人家给捆了个结实。

李广利气恼地:“为什么?”

“哼哼,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吗?”卫律傲然地,“你来后,我们大阏氏恶病就一直不好!这都是你带来的晦气!只要杀了你,我们大阏氏的病才能好的!”

“你胡说!我要面见大单于!”李广利嚎叫说。

“你认为大单于现在愿意见你吗!他要是愿意见你,怎么能让我来处置你!”卫律对他说,“你就别枉费心思了!”

“狗卫律!你真是狼心狗肺!怪我过去瞎了眼,交了你这个狗贼!”李广利愤恨地。

“骂得好!索性让你死个明白吧!”卫律说,“你的到来,使我境地困顿,再说,大汉必然要来雪耻,这就增加了胡地的危险。只要除掉你,才能转危为安!”

“无耻!”李广利愤怒地。

“推下去砍了,祭神!”卫律命令。

李广利如今很是后悔,当时自己闻听朝中妹子的事,一时心血来潮,投降了匈奴。要是当时和匈奴决一死战,立功回到大汉,也不会遭此下场了!

在临死前,他大声对着卫律喊着:“我死也必灭匈奴!”

本来想活的人却死了!真的可笑,可气,可无奈。

李广利被祭神了,大阏氏也没有救活。不久,撒手人寰,就找老单于去了。

哈拉和林的真正的冬季到来了。卫律终于闲下心来,坐在自己的府邸温暖的房间,瞧着窗外满天的飞雪,想起自己在二三月派出的居吾和两位杀手……

怎的这长时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失踪了……

他派人到他们的家里去找,各家里也没有。莫非自己派去的人做事被发现,已被他们除掉?不对,总该有一个回来吧,起码跟了自己多年的居吾就该回来的,他是孤人,没有家……

他发现李陵现住的於靬王府,换了几位新的家丁及看门人想,是不是他们……又一想,不对,从李陵处事的态度上看,还不至于。那么三个活人在哪里?

他派自己的贴身伺卫,武功高强的卫忠,深夜跃墙进入王府探究竟。谁知卫忠脚刚落地,就被吴胜摁住,捆绑到李陵面前。

李陵扯下其黑色蒙面布一瞧笑了:“这不是卫大人的伺卫吗?快松绑!”

卫忠尴尬地:“最、近赌输了,手头有些紧,想进王爷府弄两个。谁知——嘿嘿……”

“你手头紧,就来问我要。我和卫大人是不分你我的!”李陵沉着脸,不过话语温和着。

他对吴胜说:“吴子,去给卫忠拿二两银子!”

卫忠接过银子谢过李陵被送出大门。

吴胜回来不理解地:“大哥,你怎的不闻不问就把他放了?”

“你觉得能问出什么来吗?”

“是问不出来!”

“这就对了!”李陵说,“放他走,是为了显得咱们的大度。他会把这里人跟卫律的小肚鸡肠相比较的!”

“哦,我明白了!”他说,“大哥是”

“嘘!”他打断他的话,“只可意会!”

第八十章 心急火燎

第八十章心急火燎

李陵在很想妻子和孩子,他向狐鹿姑单于请假回坚昆探望家人。单于觉得只要卫律在,李陵在此不在此都行,就同意了。他还没有忘记让他带问叔父於靬王和婶子安好。

李陵安排好府里的一切,带着吴胜和两位坚昆的来的胡人兄弟出发了。

卫律得知李陵要回坚昆,并且一路只带了三人想,这李陵非等闲之辈,一定要收服住他,要让他对我卫律俯首帖耳,随即带着礼品和十人的护卫,草抄近道在半道上雪地里等待着。

李陵瞧着远处道边的一对人马想,这是何人,在半道上做什么……他对左右说:“警惕点,操家伙时手要快!”

待他们将赶到时,卫律老远喊着:“右校王,为兄在此给你送行了!”

李陵只得下马,故作客气地:“卫大人如此厚意,李陵受之有愧!”

卫律对跟卫忠说:“卫忠,还不快把礼物送上!”

卫忠忙在马上拎下两筐酒肉递给吴胜,捏下他的手,把一小块羊皮塞到他手里。

李陵余光瞧见他们,客气地对卫律说:“卫大人,感谢了!我替岳丈於靬王感谢卫大人了!”

“应该的!应该的!”卫律说,“看你带的这几个人太少,怕道上不安全,我给你带来了一队,让他们一路上保护你!”

李陵行礼,伤感地:“唉!李陵现已如此的落魄,早将生死置于度外,这些护卫,肯求卫大人留下吧!”

“那右校王兄弟,慢走!多保重了!”他还礼。

“你也多多保重!”李陵带着从随打马而去。

卫律瞧着他们走远了,才和卫队上马一起回行。其实李陵说的实话,他的确将生死置之度外了的。不过,卫律始终弄不明白,那三个人为何失踪。

路上,在其他两人不注意时,吴胜把羊皮块塞到李陵手里,他悄悄展开一瞧,原来用汉字歪歪斜斜写着“小心”二字。李陵本想先去贝加尔海看家人,而知改主意先回坚昆。

在坚昆他和弟兄们一起生活了几天,详细地了解他走后发生的事情……他检查家家粮仓丰实,手工业生意也不错,特别是自己离开这大多半年,竟有十五六位弟兄成家脱单了。

李陵很高兴,分别和赵大哥,衽余长谈了一回,让赵大哥在搞好汉人生活的同时,组织弟兄帮当地胡人改善生活环境。

他称赞衽余的成绩,鼓励他多方联系,帮更多汉人兄弟成个家。

李陵安排好坚昆的事情,留下两胡人随从和家人团聚,带

着吴胜直奔贝加尔海。当他们冒着大雪赶到家时,天已黑了一个多时辰,大家都睡下了。

李陵敲着苏武房子门,轻声喊着:“仁兄,仁兄、贤

弟回来了!”

苏武和梅尕躺在黑暗里,商量着粮食和肉食的节约搭配

问题,听见李陵的声音,大声回话:“来了!”

惊得妞妞醒来哭了。梅尕忙把娃娃搂在怀里,黑暗中把

**塞进娃娃嘴里,立马不哭了。

苏武起来,火链打火点亮蜡烛,穿好衣服开门出来,敲敲

旁边的房门:“小向导,李贤弟回来了!”

於维尔兰一听男人回来,顾不得穿外衣就开门出来。朦胧中,扑在男人怀里呜呜哭开了。

“真是个孩子!”苏武忙对李陵说,“贤弟,快和她回屋,小心着凉!”

李陵抱起女人回到房里,於靬王两口子正在穿衣服。原来他们跟着尔兰母子同住一屋,岳父在门口的搞了个单人榻睡觉。李陵一见岳父岳母,忙放下妻子,给老人请安。

岳父母瞧着懂事的女婿,高兴地说:“免礼了,回家就好!”

母亲瞧着女儿瞧男人哀怨的目光,对女婿说,“你先休息会儿,我和你阿爸去给你们做饭。”

“不用!这外面太冷了!”李陵阻止他们,於维尔兰却拉住了他。

外面,刘勇义也闻声起床出来,一见吴胜,拍了下他的肩头:“你这家伙,还好吗?”

“跟着大哥,好着呢!”他捅了他一拳。

苏武对他两个说:“哎,我说两位小兄弟,快些卸牲口,拉它们进圈吃草歇着,我去给他两弄点吃的!”

於靬王两口子走出们,被风雪激得不住地哆嗦。刘勇义马房出来看见,把他们拉进建好的,正在烘干着的房子里。

多亏苏武在秋天收了庄稼后,和刘勇义商量决定,趁地

没上冻,在院子对面地再建两间房子,以供来人住宿。当时於靬王不以为然地说:“何必这样,这么多房子怎么都能住得下的!”

他们没理睬他的话,他和刘勇义一起砍树拉回,挖土打墙……终于把房子建起来。这不,今天前晌刚点上火塘,让烘干着,夜里就轮到自己要容身了。

於靬王不禁对老伴说:“苏使节真的是料事如神那!”

“他真是个很能干的男人!”老伴说,“在居家过日子上胡人的男人比汉人差十万里!一句话,就是心野、人懒!”

“是啊,我真的该向他学习了!”

“别嘴上说,要实际做!”

其实他也做了很多事情,比方挖土打墙,他都帮忙干过,都是实在的力气活,就是太累!

苏武把自己榻上的狼皮褥子拿来铺在地上,和刘勇义一起把於靬王的被褥拿来放在狼皮褥子上,笑了说:“还没来得及做榻,二位今夜就在这里将就了!”

这么长时间来,於维尔兰一瞧见,苏武和梅尕,刘勇义两口子一起高高兴兴地出出进进,就想起自己的男人李陵。今天,他终于回来了。

一阵男人女人的迫切需求过后,女人还嫌不够,搂着男人健壮的身子,亲着男人嘴唇,又爬在他的身上……可男人呢?他一动不动,无动于衷。

她生气地:“你怎的了?”

“让我先歇息会儿!”他说,“这多天,我一直处在紧张中的!”

“那你不想我和娃娃吗?”

“我能不想吗?不想就不心急火燎地回来!”

“你想我,为啥没有过去的样子?”女人不满地。

“过去啥样子?”

“我喜欢你发疯的样子!”

“我恐怕疯不起来了!”

“我不,我要你!”

“咱们说说话好吗?”

“说啥都没有和你在一起疯狂有用!”她背过身不理他了。

李陵明白,自己在他心里就是她一个人的男人。可是自己还是三百多汉人弟兄的大哥……

第八十一章 血性男人

第八十一章血性男人

在回来路上,只有他和吴胜两个人时,吴胜给他说了开春那天大雪,在坚昆他和衽余做的的事情。

他想,他们比自己强,不留一点痕迹,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了卫律的三个人,让他再怎么调查都没法查出。怪不得卫律

派人夜里翻墙进王爷家……

自从自己五年前在大汉的皇帝面前领了命,当时皇上给他实派了援军的,后来不知怎的又让他孤军深入匈奴那时起,他李陵就慢慢地开始想许多问题了……

“哎,夫君,你给儿子起个名字吧!”

他这才记起,自己走的匆忙还有又给儿子取名字。他想想说:“叫李於兴吧!”

“说说意思!”

“把我的姓和你的姓加在一起叫李於兴。就是李家和於家兴旺的意思!”李陵解释说。

“太好了!”於维尔兰亲了下男人,“咱们家一定会兴旺的!”

“你别想其他事情了!咱们自从生了娃娃刚满月你就走了。我每次看到刘勇义小两口一起出出进进,就特想你!”

“怎的,勇义有媳妇了?”

“对,是大叔和他一起外出看病,为梅尕姑姑收的徒弟!”

他高兴地:“太好了!”

她摸着他的身子:“看把你高兴的!你也有我,我爱你!”

“我、也、爱你!”

“我看未必!”

“那我就真的来了!”

女人点着蜡烛,下榻看看小榻上的娃娃香甜的睡着,回来脱光身上的衣物,全身一丝不挂躺在男人身边。

灯光下,男人瞧着光光溜溜的女人,瞧着瞧着,忍不住翻身上去……

女人狠不得把男人整吃进肚子里,用嘴咬着男人的肩头,刺激的男人疯了一样地进攻……

疯狂总有尽的时候,直到两人大汗淋淋过后疲惫地躺榻上,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女人满意地笑了,男人背对着女人眼圈红了。

他每次和她在一起后,无意中总会想起自己过去的妻子、儿子……

第二天,苏武在新建的房子里和泥,摸墙面,李陵进来送泥帮忙。

苏武说:“贤弟,你连日马上奔波疲乏,就去休息吧!”

李陵闻听这关心的话语,眼泪一下子糊住了眼睛:“我,干点活,心里、好受点!”

他瞧他这样,放下手里泥抹子,拉他坐在火塘前的石头上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他把李广利投降的事给他说了。苏武听罢说:“这个李广利和卫律一样,是个奸佞小人,可不能由他胡来!”

“卫律怕他在新单于面前得宠,冷落了自己,已经设计杀他祭神了!”

“这卫律还算做了件好事!”苏武嘲讽地。

“可他下来会对付你、我的!”

“我已经对他没有了意义。”他想想说,“不过,贤弟可要注意了!”

“他头一回没得逞,不久又派居吾带着杀手到坚昆,被衽余识破,赵大哥他们悄悄把三人收拾了,喂了野狼!”

“这可是大快人心呀!”

“卫律看他派去的三个人都失踪了,认为是我做的。除了李广利后,夜里让人潜进我家。”

“看来咱这里还是不安全的!不过,贤弟,你们在这里都放心吧!就是卫律亲自来,咱们也有办法。”

“卫律是想要我的命,我不能连累大家的!”

“你打算怎么办?”

“我豁出去跟他拼了!”

“贤弟莫可!决不能用自己值钱的生命来对抗!你死了,你的几百弟兄,你的老婆儿子怎么办?你愿意他们成了匈奴的阶下囚吗?”

李陵低头不语了。

“你是个聪明人,你的作战能力和武功可说是独一无二的,你多费点脑子,卫律就甘拜下风了!”

看他陷入沉思,苏武继续开导说:“为兄觉得你现在做事优柔寡断,拿出你的魄力来!就像你们那里赵大哥对待卫律的杀手那样,要做,就做的干净利索,不留痕迹!”

“仁兄说的对!从现在起我要振作起来!”他想想说“不过,尔兰他们在你这里,我就能放心!”

“感谢你对为兄的信任!他们在这里,也给我们这里带来了人气,也热闹了!”苏武欣慰地。

李陵立即跪叩头:“感谢兄长的关爱和支持!”

“在这北国荒漠,就你我兄弟,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他忙拽起他。

“我一直想,如果我没有见到仁兄在这里,我李陵现在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他感慨地。

“严重了!来咱们干活!一个有血性的男人,不管在哪里都要坚强活下去!活着就是希望!”苏武说着,拿起了泥抹子,铲起黑土泥,用力摔贴在新烘干的土墙上,压平抹光……

瞧着苏武的麻利劲,李陵想,仁兄,我一定要像你一样做个有血性的男人,像你一样待自己对待生活!

这天,苏武,刘勇义,吴胜正在清扫已经压光墙面的新房子。一中年牧人冒着风雪打马而来,请萨满去出诊看病。

苏武出来一瞧,是熟人,他家距这里有两个时辰的路程。今年和勇义到远地看病,几次经过他家门外,进去喝过水吃过饭的。他问:“兄弟,家里何人病了?”

“我娃他妈。”

“怎么了?”

“两天来,一吃饭,一喝水就呕、就吐的!我很害怕!”

刘勇义一听,朝着对面屋里喊着:“伊玛,伊玛!”

伊玛从梅尕房间探出头:“咋的了?”

“你过来一下!”

伊玛进去戴着帽子跑过来问:“啥事?”

刘勇义指着来人说:“这位大哥阏氏有病,咱们去看看

怎么样?””

伊玛瞧着纷纷扬扬的大雪说:“好吧我去拿药皮囊!”

伊玛进梅尕房间拿药皮囊,梅尕得知要外出看病,出来问

清来人病人的病情,进屋对伊玛说:“看来是怀了娃娃!”她给伊玛交代好检查的办法和所用的药的药量。

刘永义对苏武说:“师傅,让吴胜兄弟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苏武瞧瞧天气说:“好吧!人多,路上有个帮手!”

他们三人穿戴好,骑着马跟主家着出发了。

两个时辰后,他们赶到一丘坡下地窝子房子里。女人脸色蜡黄在榻上躺着,一姑娘坐在旁边,拉着妈妈的手哭着:“阿妈,你可不能、留下我不管!”

“哭啥呀哭!萨满来了!”主家拉开姑娘,对伊玛说,“快给看看。”

第八十二章 要逼我,我就去死

第八十二章要逼我,我就去死

伊玛对刘勇义说:“师哥你先给这婶子把把脉搏吧。”

刘勇义仔细递给病人把了脉搏,对伊玛说:“你再来一遍咱两个对一下!”

伊玛也给病人按了脉搏,让病人张口看了舌头,对丈夫说:“一起说!一、二”两人异口同声地:“孕脉!”

住家男人一听阏氏怀娃娃了高兴地对女儿说:“快,快给萨满做奶茶!”

刘勇义忙说:“先快给病人烧水熬药吧!”

伊玛拉着姑娘:“阿妹,咱去给你阿妈熬药去。”

刘勇义对吴胜说:“吴兄弟,咱两个给大姐喂点水喝喝!”

他拿着碗拉着吴胜到外面,舀了碗雪问:“你看那姑娘怎么样?”

“你怎么了?”

“你要是看上的话,让伊玛给你做媒人!”

“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行?”

“这姑娘才多大?”

“十六了,明年十七!”

“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能带你来吗!”

伊玛帮着着姑娘点好牛粪火,把陶罐里加满干净的白雪,放上药材,架在火上煎着药。她瞧着她被火映的红红的脸蛋,手拿着干草棍专心搅着药的样子,回想起夏天在她家喝水时的情景。

夏天的一天半后晌,骄阳似火,揉搓得地上的草都卷缩着叶子。苏武带着刘勇义和伊玛,骑马给牧人看病回来路过这里

又热又喝的。

伊玛瞧见丘地旁一棵树前,有一搭着地窝帐篷的人家说:“师傅,咱们去那要点水喝怎么样?”

“师傅,我去问他们要水喝!”刘勇义立即说

苏武知道徒弟心疼媳妇,笑着说:“我也真的累了!走咱们正好趁机歇息会儿!”

他们来到这里的人家门前下马。刘勇义扶着师傅坐在试下休息后,朝住家里面喊:“家里有人吗?”

一身着布袍,面目清秀的姑娘拉开门出来,吃惊地瞧着三个人,恼怒地:“做啥的?”

伊玛奔上前,微笑说:“妹妹,我们是路过这里的萨满,渴了,想喝口水!”

“哦,要喝水,有,有!我们这里水可甜了!”姑娘笑了,“我去拿来!”

姑娘回身进家,伊玛跟进来,瞧着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家:“妹妹,家里几口人?”

“阿爸,阿妈。”姑娘从一大罐里给小罐里舀水。

伊玛从灶台上拿了三只碗问:“阿妈呢?”

“阿妈帮着阿爸放羊去了。”

“你怎的没去?”

“阿妈让我看家。”姑娘瞧着伊玛问,“阿姐,你也是萨满吗?”

“是呀!”

“怎么女的也能当萨满?”

“咱们这里也有女病人呀,女病人就需要女萨满的。”

“你说,我能当萨满吗?”姑娘问。

“你多大了?”

“十六岁了。”姑娘说,“我阿爸阿妈给我找个丁零的婆家,那男人长得像熊一样很可怕,我不愿意!我想跟着你们学萨满,给人治病!”

“那——要是给你找个汉人男人,你愿意吗?”

她脸红了,沉思片刻说:“要是门外哪位年轻汉人,还成!”

“你怎的知道他是汉人?”

“汉人和我们胡人是有区别的!”

“你还挺聪明的!”

“阿姐,门外的青年汉人有女人吗?”

“他是我男人!你要是真要嫁给汉人,我给你想办法找。”伊玛问,“不过在今年之内,你不要找婆家,能做到吗?”

“能!”她斩钉截铁地,“阿爸阿妈要再要让我嫁人,我就去死!”

“这可不行!你要耐过今年的!”

“阿姐,我叫名字叫得得纳。”她说,“我就靠你,今年内,你要是不来的话,我就骑马去找你!”

“一言为定!”

那天,他们喝了水就离开了。

伊玛瞧着得得纳问:“阿妹,咱两个夏天说的话,你还算数吗?”

“算数!”得得纳说。

“那你看,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个汉人男人怎么样?”伊玛问。

得得纳悄悄过来,瞧瞧阿妈榻前光阿爸在。她拉开家门,

看见利洒的吴胜和刘勇义在说话,回来悄悄对伊玛说,“人家汉人那么的洒气,能看上我吗?”

“这你就别担心了!不过你长得也很漂浪的!”她悄悄问,“你愿意跟着他走吗?”

“去大汉吗?”

“不是。是跟着他离开这里,到坚昆或者到王庭生活。”

“这——我阿爸阿妈恐怕不会同意的!”她为难了。

“你阿爸到过我们那里,你可以说是跟着我们学萨满的。”

“我这就去跟跟阿爸阿妈说。”

得得纳走到阿爸阿妈跟前说:“阿爸、阿妈,这大冬天的,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想跟着他们去学习,当看病的萨满。”

躺在榻上的阿妈说:“娃呀,这不是你想学就能学的,人家能要你,这个啥啥都不懂的娃娃吗?”

“我已经跟着萨满阿姐说好了,她说让我跟着她去他们那里的。”

“不行!我已经跟丁零那家人说好了,这几天人家就来下聘礼的!”阿爸不同意。

“我早就说过,我不愿意!你要是逼我,我就去死!”女

儿决绝地。

“那你就去死吧!”阿爸无情地。

得得纳哇地一声哭了。

阿妈泪流满面挣扎着爬起来,嗵地跪在男人面前,有气无力地恳求说:“咱、咱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娃,她要是死了,我、我也就不活了!”

听见屋里有哭声刘永义和吴胜立即推门进来,瞧见病人头要撞地。吴胜一个箭步上来,抱住女人,女人嚎啕大哭起来。

他把女人放在榻上,对主人说:“这位大叔,有什么事好好商量,阿婶有病,不能激动!”

得得纳扑跪在榻前搂着阿妈,母女两哭做一团。

得得纳阿爸瞧着母女两,不由得眼圈也红了,叹了口气说:“唉!我已经收了人家二两银子,如今拿什么给人家还呢!”

他们问明情况,原来是得得纳阿爸在丁零卖羊被骗,陷在那里,对方用二两银子摆平了事情。他许下,还不了银子就把女儿许配给人家的。

吴胜一听如此,生气地:“明明是人家下的套!”

得得纳阿爸说:“我也知道,可是当时我不同意,就走不了,说不定人家会做了我的!”

刘勇义问:“阿叔,他们说几时来要人的?”

“也就是这几天吧!”

第八十三章 尽管是汉人 可都是好人

第八十三章尽管是汉人可都是好人

刘勇义问:“阿叔,他们说几时来要人的?”

“也就是这几天吧!”

刘勇义和吴胜眼神交流一下,对他说:“阿叔,别害怕!有我们在这里,看他谁敢造次!”

“就你们这三人,不行的!”

伊玛端来碗熬好的药说:“先让阿婶把药吃了,叫她好好休息!”

得得纳阿妈喝了药安静地睡着了。得得纳给他们做了手抓羊肉,他们围在着木头打就粗笨的几子吃过饭,坐在门内火盆旁边闲聊。

刘勇义问:“阿叔,你想没想过离开这地方?”

他摇摇头说:“不容易呀!”

“那你愿意走吗?”

“你说我能走到哪里去?”

“跟着我们一起呀!”

“你们?”他想想说,“你、你们是萨满,凭给人畜看病生活,我只是个牧人,走到哪里都是这样!”

“你住这里太偏僻,遇事情周边无人帮忙,我们不放心!”

“这、这只恨、我得里木没有儿子!”

他们正说话间,听见外面一声马嘶叫,接着有人敲门。

得里木立即恐惧地:“恐、恐怕是、丁零人到了!”挣扎起身。

刘勇义挥手让他坐下,起身拉开门。一位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问:“得里木在吗?”

刘勇义拉关上门,推他到一旁问:“你这是——”

“我是来迎亲的!”

“就你一人吗?”

那人指着丘地后面:“人马立即就到!”

“这家有病人,你等下!”他进门关上门,低声说:“伊玛,

把妹子藏起来!大叔,你到外面去应付下!”

得里木忙出门,客气地对来人说:“我阏氏卧床不起!萨满正在给看病。请等一下!”

屋内。得得纳忙藏在窗帐后面,吴胜搬过几挡在外面。伊玛坐在病榻前给病人把脉,刘永义和吴胜装作学习,躬身站在跟前瞧着。

刘勇义悄悄对吴胜说说:“来者讲理还则罢了,要是胡来,咱两个见机行事!”

吴胜点点头。

帐篷屋外,八人的彪骑到下马。膀大腰圆的主人等不及了,恼怒地:“让你家女子跟着我走就是了!”

得里木陪着笑脸说:“不是说,先下聘礼吗?”

“少得啰嗦!”他推开他踢门进来,瞧着伊玛坐在榻边,给病着的女人把脉看病,无理地问,“你是这家女子吗?”

刘勇义生气地:“她是我的阏氏,给人看病的萨满!”

“这家的女子呢?”来人蛮横地。

“我们来后,就没见这家有什么女子?”

“那不行!”他拉着伊玛,“我要她跟我走!”

刘勇义把他的腕手狠狠抓在手里,疼得他不得不松了手。

吴胜和颜悦色地问:“你是这里女子许的男人吗?”

“不错!”他傲慢地。

“既然是女婿,你家阿妈重病在身,你忍心在这里闹事吗?”

那人一听想想,不满地问:“你是啥人,在这里多管闲事?”

“我是个专门修理人的萨满!”吴胜还是不温不火地。

“你是啥东西,敢管我的事!”

“我是修理人的东西,专门管人的事!”

他一看这两人不让自己得逞,出门对来人说:“大家进来,把这两个给我做了!”

吴胜拉着刘勇义跟出门,客气地:“屋里有病人,咱们就在这雪地里比试一下!”

八位彪形大汉加上其主人九个,面对着两位身材比它们弱小者,傲然地扑过来。刘勇义和吴胜看他们过来:“分别散开!”

主家喊:“四人包围一人,给我狠狠地揍!”

一人对四人,互相周旋开了。看来这多人都是牧人的摔跤能手,力大威猛。刘勇义和吴胜却是拳脚矫健的行家里手,尽管四人力大威猛,摔跤近不了人身也是白搭。

摔跤手的手脚不如拳脚家的速度快,眼看着一人猛扑上来,吴胜一个高高的跳跃,跳出包围,两对摔跤手却撞在一起。

当他们得知上当,反应过来追时,吴胜却将前面来者一脚放倒,狠踹对方命根,对方却疼的起不来了……他用此方对待第二人时,对方有了提防,抽出短刀朝他刺来。

吴胜一跃避过,左右又拿刀刺来,他猛然朝后一退,双手各扭住两人拿刀的手腕朝外一撇,对方两人手中刀落地。他飞脚将刀到踢进雪里,很快制服了后面一人。

刘勇义手脚更是麻利,跳跃着,木匠的眼神斜瞅着四面,眼瞧着他们的包围圈在缩小,突然身子伏地钻出圈外,拍手跳着招他们近前。

当四个人朝他追来,快到眼前,他一跃逃脱,这样反复两次后,骑马走了长路彪悍的胡人,已经耐不住了,拼力朝他扑过来。他跃起一脚踢在其头上对方立即毙命。

另外三人抽出短刀朝他刺来,他飞脚左右踢落两人手中短刀,一人拿刀从背后刺来,他身子朝外以斜,伸手抓住刀子,朝前一拽,那人刀脱手倒地,他满手的血持刀刺在那人的心脏。

主人瞧着这一幕而惊呆了。得里木吓得直哆嗦。

吴胜和刘勇义会在一起,吴胜说:“免得留后患,做了这一切!”

他们手脚麻利的把呆傻了的主人杀了,把活着的对方都杀了。

“这、这、这……”得里木吓得神不守舍。

刘勇义安慰说:“大叔,这些人不除掉,他们回去后,这里会更加不得安宁的!”

“是啊,大叔,这里有掩埋他们的地方吗?”吴胜问。

得里木吓得摇着头:“不、不、不知道!”

“大叔你别害怕!今天有这多匹马,帮你搬家到我们那里去!”刘勇义安慰说。

得得纳听见外面打起来,悄悄地露出眼睛,瞧着窗外的一切,她很佩服这两位汉人,如今十分愿意跟着他们一起走。她跑出来拉着阿爸的手臂说:“阿爸,我愿意跟着萨满一起走!”

伊玛见刘勇义手负伤了,忙指挥吴胜拿来干净的雪,帮着擦干净他手上的血迹,从皮囊里取出羊毛灰给附上,用医布包扎好,心疼地说:“我骑马带着你回家!”

得里木想,如今也只有跟着萨满他们一起走了。从夏天他们多次外出医病路过,在他家里借水喝的情况来看,尽管他们是汉人可都是好人。

第八十四章 宽宏包容

第八十四章宽宏包容

既然决定立即搬走,也得把这里的事情不留痕迹的处理好。刘勇义看得里木家帐篷,半截子和泥土冻在一起,就是花时间起出来也不能用了。

“吴老弟,我看,把这些尸体放进帐篷里。放火把帐篷一烧了事。”刘勇义说。

“正合我意!”吴胜赞同。他两位既年轻、还是李陵部队里的精英,都是处事果断的主。

他们和得里木商量,只留下铁锹和铁锨,让他把贵重的物品及紧要的吃用等等打包驮在马上,由伊玛带着他们一家三口先走,他们两人搞好这里的事情后,打马再去追赶他们。

牧人搬家很简单,除帐篷重、大外,其他都是小件。他们很快把家里东西收拾好,分别驮在九匹马上。得里木和病人一马,马后拴上头羊,后面跟着羊群,伊玛带路,冒着风雪先出发了。

吴胜和刘勇义把尸体抬着扔进帐内,帐篷点着,帐篷都是牛羊皮质的东西,遇火立燃。他两个把栏羊的木栅栏用铁锹砸断扔进火里。烈火在风雪中呼呼烈烈,木头在大火里噼啪炸响。

刘勇义说:“我现在明白了,你们在坚昆的做法极了。对待这些鱼肉穷人的家伙,就得如此!”

“是啊!你要是放虎归山的话,这家人就遭殃了!”吴胜说,“这丁零的富豪,一定和卫律有牵连。要是让他们回去一说,大哥也会受牵连的!”

火势越来越旺,很快帐篷烧尽了。他们把雪地上的血迹铲进其中,查看帐篷后还未冻结实的丘土也消冻了。两人拉下外面皮袍,踏上土丘,把消冻的土挖铲而下,掩埋了痕迹。

他们瞧着飞雪,等了会儿,白雪把一切都覆盖住了。

北国冬天极短。三个时辰后他们到家里,天已黑定,大家都睡了。苏武看得里木一家马驮行囊,似搬家而来,客气地让他们到对面另一屋里休息,拉着刘勇义出来问:“咋回事?”

刘勇义把他们到后遇到的事,给苏武说了后,歉疚地:“师傅,对不起!怪我做事莽撞!没回来和你商量,就把他们一家带回来了!”

苏武沉思片刻:“嗯——你做的没错!不过,可别留后患!”

“所有痕迹都灭了!你就放心吧!”他微笑说,“不过,得里木的女儿,已经相中了吴胜兄弟!”

“这可是好事情!”苏武说,“过会儿饭后,你和吴胜要勤快点,给他们一家把住的地方收拾好!”

第二天,大家起床后,发现又多了家人,伊尔得一见得里木,高兴地捶了他一拳:“得里木,你怎的来了?”

“你怎的也在这里?”他也兴奋地。

“走,进屋里说!”他拉着他一起进到自己的房间里。

原来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成家后各自带着阏氏到处放牧就失散了,如今老朋友相逢自然是很高兴了。

伊尔得说了分别后自己遭遇说:“阏氏生女儿时死了,我一直带着女儿东奔西颠放牧生活,受的苦难、可想而知了!如今好了,女儿嫁了个好男人,我就跟着他们来这里!”

“唉——”得里木眼圈红了,长叹一声说,“真没想到,今生咱两还能相见!”

“是啊!没想到!”他眼圈也红了,“你怎么样?”

他想想说:“喔——女子十六七了,阏氏整天是个病秧子!”他没敢说出昨天发生的事情。

“咱老弟兄两,以后就不要分开了!”他说,“咱们今天,好好地说说,你和我年青时分开后的往事!”

“好吧!”

李陵看又来了一家人,问苏武:“仁兄,怎的又来了一家人家?”

苏武知道李陵的心里,如今宁愿少一事也不愿多一事,故意说:“为了吴胜的媳妇,刘勇义和他二人,干了件惊天的事情!”

“什么事?”

“你一问他们就知道了!”

“那你提示一下,是什么惊天的事?”

苏武手抹脖子说:“九人!”

李陵一听,为一个女人,害了九条生命,这还得了?他

立即把两人叫到自己的房间询问情况,想好好的教训他们一番。可是一听他们说的来龙去脉,竟然觉得他们做事比自己强。

于是,他心平气和地:“你们以后做事情不要伤人太多!”

刘勇义说:“不把他们全部做了,就后患无穷!”

吴胜说:“那些人看来都是丁零的富豪,一定和卫律有关系,要是放回一位,恐怕连这里都要遭殃的!”

“听说那女子是给吴胜找的媳妇?”李陵突然问。

“还、还不知人家愿不愿意呢?”吴胜不好意思红了脸。

“咱不怕她不愿意。”刘勇义说,“老兄一定给你创造在一起的条件!”

瞧着部下开心的样子,李陵心里升起了暖意。今年安排好坚昆的事情,来贝加尔海仁兄这里过冬,能和仁兄在一起心宽了许多。

苏武兄自己生活都不容易,却对大家宽宏包容。自己和丈人两家及跟随来的人,都是光带着张嘴。仁兄却能将自己种的、仅够他们自己吃的粮食和肉食搭配得当,而分给他们。

这都是让他李陵受益于一生的。仁兄还想办法给刘勇义吴胜说亲,找媳妇……如今,在仁兄的辛勤和安排下,几家人在这里和睦相处,他信心满满的了……

进入隆冬,於乙峇老人的老病犯了,整天咳嗽。梅尕尽自己所能给老人医治,却直不见好。老人感到自己身体如蜡烛般,将要燃烧完,他也深知苏武他们找药、制药不易,拒绝吃药。

苏武看老人这样,很是心疼。他想起过去和父亲在代郡时,父亲就是老咳嗽,军医把春天采的晒干的柳树叶子给父亲,让煎水喝……如今冬天没有柳叶怎么办?对,有柳枝!

苏武叫上刘勇义和吴胜,三人要到贝加尔海畔采柳枝。得得纳得知也要去。吴胜对苏武说:“师傅,让我和得纳去吧,保证按时采回柳枝!”

苏武瞧着,清凄的阳光下,满地白雪皑皑,不放心地摇摇头。刘勇义说:“师傅,你在家,我们三人一起去!”

第八十五章 饭把人淹死了

第八十五章饭把人淹死了

他们三人打马朝贝加尔海前进。刘勇义故意东张西望,半

勒马缓慢地走在后面。

吴胜知道同伴的用意,故意对得得纳说:“得纳,咱们比赛下看谁骑马跑的快?”

她不肖地:“你一定快不过我!”

“我不信!”

“你瞧着!”她鞭子熟练地回抽了下马屁股,马儿脚下腾起飞雪朝前奔去。

他打马追过去,故意地追不上。她回头一看,放慢了。他看她马儿慢了,猛地双脚踢打下马肚,马儿朝前飞奔挡住了她。

他笑嘻嘻地:“你输了,怎么办?”

“你骗人,怎么办?”她骄横地反问。

他瞧瞧后面,刘勇义一时追不上来:“我、我——”

“怎的,不会说话了?”她调皮地瞧着他。

“你——”他微笑地,“你能跳到我马上来吗?”

“你能吗?”

“那你看着!”他刚飞起身,要跳到她马上来,她却双脚打马朝前跑了。“哎哟”一声,噗通!他跌在雪窝里。

她一听勒马朝后一瞧,打马过来下马上来扶他。他却趁机

抱住她亲了下脸蛋。她欲挣脱,没成功也就顺势而为躺在他的怀里。

“你怎的骗人?”她噘着嘴,眼睛瞪着他。

“我不骗你,你能主动这样吗?”他嬉笑地。

“其实,人家在那天就想跟你了!”

“哪天?”

“就是你们杀他们那天!”她说,“你们都是好人!”

“那就是说,你真正愿意给我做媳妇?”

“媳妇是啥?”

“就是你们说的阏氏。”

她瞧着他,认真的点点头。

“你知道阏氏要做啥事吗?”他问。

“不就是在一个家里过日子嘛!”她说。

“不光是一个家里过日子,还要跟男人一起睡觉的!”

“是像阿爸阿妈睡一个榻吗?”

“是。”他问,“这你愿意吗?”

她红了脸点下头。

“我能亲下你吗?”

“你不是亲过了吗?”她不解地。

“那是试和下,这回是真的!”

“好吧!”她大方地。

他轻轻地亲住了她的嘴唇,看她不反对,就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开始她只是任他,可是过了会儿,她也叼住他的不放了。

这个和阿爸阿妈一起放牧,在孤独中成长,从没有接触过其他男人的十七岁的女子,在成熟男人的刺激下,也渐渐地成熟了。

两个人滚在雪地里,亲缠在一起。两匹马开始休闲地瞧着他们,不一会儿,一匹马激动地嘶叫了声,对方也着抛蹶子回着叫起来。

他怕同伴赶到,硬是推开她,可她生气了:“你不敢跟我?”

他瞧瞧远处,刘勇义不见了踪影,回头瞧着她噘着嘴可爱的样子,忍不住把他压在雪地上,解开她的皮袍,把自己的根儿给了她。

“你受和吗?”

“我疼!”

他抬起身子轻了点……女子却急不可耐地躬身,逗得他狠狠压下去……

“还疼吗?”

“不了。”她说,“你用力点!我能行的!”

他把自己的皮袍拉下铺在雪中,抱她躺下,根儿实实在在

地在她的那里面窜动起来……她舒服地紧搂着他的脖子,啊啊的呼喊着不让离开……

疯狂过后,他拉起她:“快整好衣服!”

他自己穿好皮袍问:“你还好吗?”

“俺还想!”

“这大雪天,这样会生病的!”他帮着她收拾好内衣皮袍说,“这样要是有了娃娃,你愿意吗?”

“愿意!”

他亲了下她的额头说:“我会爱你一辈子的!”

他们两收拾好后准备上马,她非要和他骑一匹马:“俺要你搂着!”

他只得说:“好吧!”他们两骑在一匹马上,把另一匹马拴在后面。

刘勇义瞧着他们倒在雪地上,觉得没有了问题打马离开了。有次他到前面不远处的河汊地找羊,发现有几棵柳树,就直奔而去。

於乙峇老人连着半月喝了柳枝和黄芪熬的汤后,咳嗽好多了。他是闲不下的人,病见好就要起来干活。苏武怕他累着,让吴胜在家帮他经管着二十几匹马,吴胜当然愿意了。

得得纳一家来后,梅尕给她阿妈重新检查了病情,她不是怀娃娃而是积劳成疾,引起女人身子不调,内脏不和而不吃饭。这病要长期的将养,还得有人照看,这照看任务只有女儿胜任了。

得得纳留在家里照管阿妈,吴胜也就心甘情愿地留在家里了。吴胜本来就很勤快,不但老人吩咐的事情做得很好,而且很有眼色,许多家里的事情只要他看见,就会主动去做。

一天早上,有人来说阏氏难产要萨满去,这必须梅尕出马,

她把娃娃交给於维尔兰,和丈夫苏武跟着来人去了。不久,又有人来请出诊,刘勇义和和伊玛也跟着来人出发了。

中午,老人进灶房给苏武梅尕一家做饭,吴胜进来把老人搀扶着坐下:“老伯,你啥事都别干,光用嘴指挥,我会干好的!”

“这做饭你恐怕不行!”

“我一定能行,不信你瞧着!”他让老人坐下看着,熟练地生火,烧水,烫包谷面,揉团,硬是擀成小指厚的面页,刀子切成四棱子,下在羊肉汤里,做羊肉汤煮面。

於乙峇老人奇怪地问:“你怎的会干这些?”

“在给部落头人做了两年的奴隶学的,你不会就不给饭吃,为这常饿肚子。为活命,就用心学会了!”他说,“胡地寒冷不长麦子,要是在内地吃麦面,擀的面条又细又长,才叫好吃呢!”

老人叹了口气,无奈地,“唉!你说咱们都是大夏族的子孙,如今胡、汉两弟兄竟然你死我活地打仗!咋、咋就弄成这样了?!”

得得纳推门进来,看吴胜做饭,惊异地:“你怎的还会做饭?”

“因为我也要吃饭呀!”

“老伯伯,你老人家不困吗?”得得纳调皮地笑着。

“呵,你这一说,我还真的困了!”老人识趣地起身走出门。

她忙合上门,扑在他的胸前,踮起脚亲开了他。自从那次回家后,大家和家人都在一起,他们一直没有机会这样。他也想她,就忘情起来,直到锅汤溢流了一地。

“兄弟!”刘勇义随着喊声闯进来,瞧见一切说,“嘿!看,饭把人都淹死了!”

第八十六章 体力好,时间对

第八十六章体力好,时间对

吴胜立即推开她,一瞧脚下,锅里的饭汤溢流了一地,他忙揭开锅,饭糊了粘了锅底。忙舀了瓢水添进到锅里,热锅遇凉水,滋滋啦啦冒着泡,接着陶锅也裂开了。

“坏了!这可怎么办?”他发愁地。

刘勇义:“还不赶快从做!”

“俺来做!”得得纳看看,地上还有一好着的陶锅。用水涮了下,放在灶火上,重添上水,放上一块冻羊肉煮起来。

吴胜拉着他出来问:“你们怎的回来得如此的早?”

“我打搅你们了?”他有些生气了。

“没有没有。我是感谢你救了我!”他陪着笑脸。

“这还差不多!”他说,“到那里只有四里多路。只是羊吃了不洁的东西,我们帮着给处理过后,就回来了。”

他想想问:“哎,你们自从头一次后,就再没一起过吗?”

他为难地摇摇头。

瞧着他的样子,他想这还真是个问题。自从得得纳一家来后,吴胜只能和於乙峇老人住一屋。虽说对面新盖了两间房子,后来於靬王两口子住了一间,得得纳一家三口住了一间。

刘勇义知道他们这些远离家乡正当年的男人,整天面对着心爱的女人,只能看着却不能肌肤相亲的尴尬和焦躁,对他说:

“咱们重新给你搭间房子怎么样?”

“这隆冬天气,地冻三尺能行吗?”

“我们住的房子,都是苏大人在冰天雪地里搞好的!”於乙峇老人出门听见他们说话。

听老人如此一说,他们就和老人商量后看合适的地方。下午苏武两口子回来,听他们一说,极力支持。

他们在对面房后搭了个帐篷,把过冬生活用的二十多只羊赶到里面,在原先羊圈的地方沿坡坎立即火攻动工了。

众人捡柴火焰高。在火把下,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分工合作,连夜奋战。第二天一早,一地窝子房子搭建起来了。虽然内外显得粗糙,可是比一般牧人住的帐篷温暖安全多了!

为了吴胜和得得纳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苏武托於靬王做媒,跟得里木两口提亲,让把女儿许配给吴胜。得里木一听很是立即答应。

第三天,几家人在一起,苏武当主婚人,酒席宴上,为吴胜得得纳和已经住一起的刘勇义伊玛,办了个简单热闹的婚礼。

晚上,吴胜和得得纳走进的自己温暖的小家,顾不得上榻,就禁不住搂在一起狂亲起来。正热烈时,得得纳觉得肚子里阵阵翻江倒海,“哇”地吐了,把白天吃的东西全都吐光还干呕。

吴胜吓坏了,把她抱起放在榻上,立即拉开门出来,敲响了苏武的房门:“苏大哥,苏大哥!睡了吗?”

刚躺上榻的苏武一听,忙起来披着皮袍,拉开门问:“怎么了?”

“得纳吐的一塌糊涂!”

刚哄着妞妞睡着的梅尕,穿好衣服下榻,蹬上皮靴,本能地提着药囊出门,奔进新房。

“快,把地上的脏污收拾了!”梅尕说着,就给躺在榻上的得纳把脉……

吴胜把地毯拉到外面,扔在厚厚的白雪上面,回来站在榻前瞧问:“大姐,她是不是吃了啥不洁的东西?”

梅尕仔细的给得纳把了双腕的脉搏后,注视着吴胜。他被看得面红耳赤的。

她瞧着他笑了:“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什、什、么、在一起?”他不解地。

“男人和女人的事情!”

“哦,是这个、这、这个”他很不好意思地。

“没啥,我是你们汉人说的大夫。老实说吧!”

“就、就是给乙峇老伯找柳枝那次。在在,在雪地里!”

他红着脸低头说。

“就一次吗?”

他点下头。

“恭喜你们,你们要做阿爸阿妈了!”梅尕高兴地。

他们当时怔了。还是得得纳反应快,兴奋地坐起来:“我

要做阿妈了!”

一时难受,干呕着又倒在榻上。

伊玛和刘勇义得知得得纳怀上了娃娃,坐不住了。她和刘勇义在一起已经快一年了,肚子还不见动静。他们两个人背地里嘀咕,不知是咋回事。

妞妞已经快一岁了,开始要自己下地走路。冬天出不了门,梅尕只有在房间里,帮她学走路。前晌饭后,梅尕和苏武在房间两头站着,让女儿在他们中间学习走动。

“宝贝儿,到阿爸这里来!”苏武俯身拍手微笑着。

“妞妞,到阿妈这里来!”梅尕高兴地。

小妞妞站在中间,瞧瞧妈妈又看看爸爸,终于决定了。她蹒蹒跚跚、跌跌撞撞的走向苏武。他怕女儿跌倒,开心地上前抱起女儿,在她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亲了下。

伊玛推门进来:“师傅!”

梅尕问:“有事吗?”

她瞧瞧苏武不说话。

“你们女人说话!”他给女儿裹上披风抱起,“咱爷两去找兴儿玩耍去!”

梅尕看着他们出去,掩上门回来:“坐下说!”

伊玛随梅尕坐在榻边:“师傅,你说,我们两个怎的咋就没有娃娃?”

“看得纳有了着急了?”

她不好意思点下头。

“女人怀娃娃有早有晚。不必担心!”梅尕解释说,“女人还是要多清闲几年,再要娃娃才对。你们年纪小,才十六七岁。”

“那得纳为啥就能怀上?”

“那我问你,你们两是不是每天夜里都要在一起?”

“这重要吗?”

梅尕点下头。

伊玛问:“师傅,是不是汉人男人吃了牛羊肉,也和我们胡人男人一样喜欢那样?”

“你是指男女做那事吗?”

她点着头。

“不一定。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是本能的事情。你看马牛羊的公母在一起也做那事的。”

“这我知道。不过马牛羊是有时间性的。可是人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不一样了,啥时候都想在一起!”

梅尕没想到伊玛挺内秀的,能想到这些。她想想问:“要是让你和刘勇义分开一段的时间,你愿意吗?”

“为啥?”

“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们每夜都在一起做那事,双方的精力都损耗很大,分开一段时间,有利于恢复身体,再在一起,这样容易怀娃娃。”

“那得得纳为啥很快就怀上了?”伊玛问。

“他们只是,体力很好,时间对了,就怀上了!”

第八十七章 对付卫律

第八十七章对付卫律

“那、那就按师傅说的做。”伊玛勉强同意了。

梅尕和男人商量这事情,苏武一听也同意。可是怎么才能让他们分开一段时间呢……想出了办法,对,让李陵给他们找个差事外出。

苏武还没顾上找贤弟商量,李陵却找他来了,为难地:“仁兄,我、我做了件很不好的事情!”

“怎么了?”

“小兴还不到一岁,尔兰又怀上娃娃了!”他发愁地。

“这是好事呀!”苏武高兴地。

“啥好事?这是作孽!”他灰心低下头。

“已经有了一个,索性多养几个,给贤弟壮威撑腰呀!”他说,“我正要跟你商量吴胜他们的事情的。”

“他们能有什么事?”

“是好事!”他给他说了得纳怀了娃娃了需要保胎,夫妻分开;刘勇义没有孩子很着急,夫妻要养精蓄锐需要分开,让他给他两找个差事。

李陵回来这两个多月,冬季休闲,黑夜悠长,妻子尔兰几乎夜夜纠缠,加上自己心里不爽,也身心疲惫正想外出躲避。于是说:“我正放心不下坚昆的弟兄,带他们两人回去看看瞧瞧。”

吴胜和刘勇义猜的没错,迎娶得得纳那男人是卫律在丁零的代言人。家人看他娶亲多天不回,派人到那里去找,一切全无,立即去首府报告了卫律。

卫律得知此事,觉得很是蹊跷,怎么跟自己去年派出的人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消失了。这事情发生在李陵离开王庭后……对,亲自到坚昆走一趟!

卫律带着二十骑随行,冒着严寒向坚昆出发。李陵带着两随从到家的第二天半后晌,门卫报告说:“王爷,卫律将军到!”。

李陵立即出府门迎接,他亲自作陪卫律,让吴胜安排其他人到客房喝茶休息,差刘勇义立即去找赵镇杀羊办宴接风。

卫律坐在上房,瞧着胡汉结合,焕然一新的坚昆王府,问李陵:“右校王,什么时候搞得如此阔气?”

“我想,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就得居住舒服些。”李陵客气地回答。

“说的也是!”

“李陵亲自斟了碗茶,双手递上:“请卫将军用茶!”

“客气了!”卫律接过呡了口,品着问,“这是什么茶,喝起来如此爽口?”

“卫将军取笑了。这是晒干的苜蓿花。草原上有的是。”

“亏你想得出。”他又端起渴了一口。

李陵给火塘加了两棒柴,火旺了许多。他回来看他的碗里喝完了,就又给续上说:“卫将军如若喜欢,走时让给你多带点回去。”

“那就却之不恭了!”他瞧着屋里静悄悄问,“怎么不见尔兰公主?”

“呵,你知道她的性格。”他想想微笑说,“她呀,就不是能在家的女人。前几天听说湖对岸,有位萨满能看女人病,不顾大雪天硬是要去。”

“那就是说,你们现在还没有娃娃?”

他腼腆地笑笑。

“王爷现在哪里?”

“听说在苏使节那里。”

“哎呀!我还真的想王爷了!”卫律说。

“要是这样的话,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两天后,我们一起去!”

卫律这是探他和苏武关系怎样,他未必想去探望王爷。

外面报告:“报告王爷,赵首找你!”

李陵忙对卫律说:“我去看看就回!”

他拉开门出来,卫律隔着门缝向外瞧着。赵镇外穿着破烂的羊皮袍子,故意哭丧着脸说:“王爷给我评理!”

“你没看屋里有人吗!”他大声责备着,拉他到门外吩咐,“快叫给勇义派个人回贝加尔,告知他们,过几天要到海子山!”

李陵吩咐后又回来陪卫律说:“真是的,这里胡人夫妻,都是冬天悠闲了,常为生活吵架!”

多天后傍晚,风儿呼啸。当李陵陪着卫律一行来到贝加尔海畔,山坡的苏武住地时,只见整个山地白雪覆盖,一望无际的大海冰面上,兀立着各种各样野兽般的庞大冰棱子,让人恐惧。

苏武,头戴破皮帽,身裹着破皮袍,脚踩着破皮靴,手拄着脱了许多毛的节杖,赶着几只羊儿上坡回家。

李陵大呼一声:“苏、苏仁兄!”

苏武回头一瞧,看是李陵和卫律,没理他们。

“卫、卫将军看望你来了!”

“看我死了没有?”苏武生气地。

卫律瞧着野人般的苏武,皮笑肉不笑地:“只要你活着,就是福气!”

“呸!”他啐了口,丢下羊儿,拄着节杖沿着台阶回到山洞,关上了门。

那天,刘勇义回来,把卫律要到这里来看王爷的情况给苏武一说。苏武想,这个狡猾的东西!决不能让他看到这里所有的人,更不能让其知道这里人的生活情况。

他就开始行动,搞了全身的穿戴,和王爷,刘勇义及随从一起帮着,马驮着羊儿过来。今天,刘勇义瞧见远处有人过来,回来告诉了苏武,他才如此的应付。

李陵瞧着一脸尴尬的卫律说:“他是个说话不会拐弯的人,别和他一般着量!”

“我不在乎。”卫律瞧着这里死一般严寒,死一般的寂寞,对李陵说,“走咱们回去!”

“咱们上去看看王爷吧!”李陵相邀。

“就这地方,我看算了吧!”他知道於靬王是胡人的摔

跤手,怕见了挨打丢人。

“眼看着天就黑了!”李陵说。

“黑了也得走!”

“那我得给丈人留点吃的!”李陵从马背上拿下包羊肉和饼馕,走到洞口,放下食物,隔着门低声对苏武说:“仁兄,为弟回坚昆了!叫大家保重!”

苏武在里面低声叮咛说:“贤弟,遇事要冷静!你也要多多保重!”

“我会的!为弟走了!”李陵走下台阶,和卫律上马走了。

苏武看卫律一行走了,和屋里的於靬王商量:“王爷,你说,卫律在路上会不会为难你家驸马?”

“他知道我在这里,暂时不会的。”

“不会就好!咱们明天回家。”

卫律从王庭到坚昆又到这里,一直没有看出李陵他们有什么破绽。看来苏武在这里真的生活艰难、很惨……谁叫他是茅房的石头又臭硬,活该如此。

卫律一路带着随从,本想搞到失踪人的蛛丝马迹,可毫无收获,他不甘心。于是问李陵:“右校王,你知道吗,怎么我派的人外出,生不见死不见尸,你不感到奇怪吗?”

第八十八章 悟理

第八十八章悟理

“在胡地,朗朗乾坤之下,怎么有人竟敢如此?”李陵故作愤怒地。

“还有奇怪的呢?”

“还有什么事?”

“丁零我的本家兄弟,娶亲到丈人家,连我兄弟一起九个人,也一起失踪了!”

“那就该去找他的丈人呀!”李陵出主意。

“他丈人一家人也失踪了,所有人都找不着!我就奇了怪了,怎的多个大活人说失踪就失踪了呢?”卫律瞧着李陵,仿佛要从他的态度上找出什么。

“要不,我派人和你们一起找!”李陵诚恳表态。

“唉!如此大的地方,还有贝加尔海子,你怎么找?”他自我安慰,“说不定他们拐了人家女子,逃到别的地方了!这个

混球!”

李陵没有答话,和吴胜跟着卫律一行回行。不过这一路上的吃用都是坚昆人出的,卫律当然无挑剔的了。

七天后,他们一行到达王庭和坚昆分手的地方,卫律提出就此别过。李陵对卫律行着打躬的汉礼说:“卫大人,感谢你对坚昆的关心!我这里给你行礼了!”

卫律也还了汉礼:“感谢右校王的款待!告辞!”

他们瞧着卫律带着随行们渐渐远去,吴胜松了口气说:“我真害怕,他在路上动手害大哥!”

“如今王爷知道我和他一起来的,他不会犯傻!”

“大哥我们是回坚昆呢,还是回贝加尔海?”吴胜问。

“回坚昆!”

李陵想回坚昆,一个是为了他们夫妻,更重要的得给赵大哥下个底,做事情要小心,要让真正信赖的人去做。做秘密事情一定要瞒着衽余,不怕一万单怕万一……

於维尔兰怀娃娃了,男人不在身边很是生气,就把气撒在王爷老两口身上,谁让人家是王爷唯一的女儿呢!有一天,她躺

在榻上不起来,也不管儿子。

小兴兴不要老人,哭着要阿妈要吃奶,王爷两口抱着孙子到女儿房间,小兴兴硬扑在阿妈怀里,头攻着要吃奶。

於维尔兰心烦地猛推下娃娃,娃一下子跌下榻,后脑着地,杀羊般的哭了。

阿妈生气的狠拍了下女儿:“你怎的对娃娃这样!”

於靬王忙抱起孙子哄着:“兴兴儿乖!”

他把娃娃塞给女儿,严厉地:“快给娃娃吃奶!”

“娃娃没奶了!”女儿呜呜地哭了。

阿妈明白了,女儿又有了。她抱起孙子哄着说:“咱们找苏阿妈吃奶去!”

梅尕给小兴儿吃着奶,手摸着娃娃后恼勺有包问:“阿嫂,怎的把娃娃跌了?”

“唉!是他阿妈发脾气弄得。”老人无奈地,“这一时她老给我们发脾气!”

“都是你们娇惯的!”梅尕微笑说,“我一会儿过去看看她。”

梅尕抱着吃饱了的娃娃走进尔兰的房子。她一见她爬起来

招呼:“姑姑!”

“怎的,牛脾气犯了?”她说着坐在榻上,把娃娃递给她,“心里有事就说,别老拿家里人撒气!”

“你、你说,我这样了,他却回坚昆了!”她不满地。

“你得理解他才对!他不光是你的夫君,还是右校王,坚昆王,管的事情很多,不能老守着你的!”梅尕说。

“那他也不能、说走就走吧?”

“他走哪里,你愿意跟着他到那里吗?”

“那还不把人累死!”

“这就对了!其实他也是为你好!得知你怀了娃娃,怕在一起,万一娃娃没了,你要受罪的!”梅尕劝她说,“他很爱惜你,走时叮咛我们,好好地陪伴你!”

她一听这自责说:“有时也怪我,我总是缠着他,叫他心烦!”

“知道自己不对,就要改正。你阿爸阿妈身体也不好,别老叫他们生气!”她笑了说,“你要是老这样,我女儿可不敢给你儿子做阏氏的!”

於维尔兰一听,这笑了说:“我改还不行嘛!我就怕你不让女儿跟我家李於兴!”

“这就对了!你老生气会让肚子里的娃娃,发育不好!”

“我要向你学,做个好阏氏!”

“我可要看实际行动哟!”梅尕激将地。她知道尔兰的公主脾气,可她还是很听她的话的。

其实,那天,李陵沉着脸只跟她说有事回坚昆了。她也明白他是在躲她。她只是光想着自己,霸道地把他捆在自己跟前。从没想到他在想啥,他要做啥……

於维尔兰对照着眼前,比自己年龄大的梅尕和年龄小的伊玛和得纳,反省着自己。开始觉得自己出身跟她们不一样,比她们高贵……

现在想,苏大叔和夫君在大汉也是人中龙,将军级的人物,如今怎样……她认真地想着丈夫的遭遇,自己和他在一起的境遇和自己的任性……慢慢地想开了。

於维尔兰现在悟出了一个道理:一个人无论走到那一步,就要让自己随着情况的改变而改变着自己,这样生活才能安宁,才能幸福。

刘勇义没在的这多天里,伊玛听了师傅的话将养着自己的身体。勇义回来几后又去坚昆接李陵去了,一月多后他们才一起回来。

晚上,烛光中。刘勇义搂着媳妇说:“这多天想死我了!”

伊玛推开他问:“你在那边能吃好、休息好吗?”

“你这是啥意思?”

“你知道,为啥叫你离开吗?”

“是大哥让陪他回坚昆呀!”

“师傅是为了让我们能怀上娃娃,让你养好身体,才出这个主意的!”

“你说大哥也知道这事?”

“对!”

“怪不得大哥让赵大哥给我们伙食增加了牛羊肉,今年才试种成功的麦面和保存的干菜干果!”

“你觉得现在你的身体比过去好些了吗?”伊玛问。

“冬天在哪里,和大哥住在王府,光吃又不操心,你摸摸我的身子!”男人说。

女人手摸着男人强壮结实了许多的胸脯,不由得亲了下问:

“你看我有啥变化吗?”

“你变胖了些,身子结实了,**变大了!”他说着,要亲她。

女人推开他:“师傅说,怀娃娃要时间对,身子对。”

“我就觉得我们这时间很对,如今身体也都很壮实!”男人亲着女人的嘴。

女人推开他:“咱得有节制,不能每天夜里都在一起。”

第八十九章 得找点事做

第八十九章得找点事做

“好好好!就这一次!”男人着急的时候,啥事都答应。男人嘴从女人的嘴、脸、亲到胸脯,叼住了他的**……

女人也禁不住了……疯狂过后,伊玛觉得下身一热,手一摸,一看是血,呜呜地哭了。

男人忙起来问:“你怎么了?”

“这、这恐怕、是师傅说的,女人怀娃娃一见血,娃娃没了!呜呜……”

刘勇义忙穿好衣服开门出来,到苏武门外敲门喊着:“大姐,大哥,快,伊玛不好了!”

苏武和梅尕一听这起身穿衣下榻,给女儿掖好被子,出来拉上门走进他们房子。

伊玛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榻上,哭得眼睛红红的。梅尕问明情况,给她把了脉搏说:“你已经怀上娃娃了,要是这样,你们一起不节制的话,一激动容易流掉娃娃的!”

伊玛眼睛瞪着男人:“我说不要,你偏要!”

苏武瞧着尴尬的刘勇义说:“好了好了,知道了,就注意了!”

梅尕对男人说“今晚你住这里。让伊玛和我去睡!”

梅尕拉着伊玛出了门。苏武拉着他坐在榻上问:“怎的能成这样?”

“她也没跟我说、怀了娃娃!”勇义委屈地。

“现在知道了,就得注意点!起码三个多月不能在一起!”苏武说。

“那不把人憋死了!”

“是啊。这就要看你是怎么处理了!你要是爱你的媳妇,

爱你的娃娃,你就会好好地控制住自己!”

“你们有过这样吗?”

“有啊。当我得知媳妇怀了我的娃娃,我就高兴地给她做好吃的,好喝的,处处关心她,不让她干重活!”苏武说。

“那要是实在想在一起怎么办?”刘勇义问。

“要是过了四个月风险期的话,要轻轻地,不要伤到娃娃。”

“我现在知道了,会按照你说的办!我爱媳妇更爱娃娃!”他说,“过去没有媳妇时就不想这事。唉!人真是欲豁难填呀!”

“这不是欲豁,这是爱,是爱自己的家人!”苏武纠正说。

“苏大哥,你读的书多,以后可要多教教我!”

“你如今是学大夫的,就要用一个给人治病的大夫来要求自己,要爱自己医治的病人,这就要首先从爱自己的家人开始!”

“这我得要好好的想想!”

看他陷入到沉思中。苏武说:“睡下想吧!”

梅尕给伊玛吃了保胎药,让她躺下给检查了下身说:“还好,不流血了。不过,你要好好地静躺几天,感到没有啥不舒

服,就不要紧了!”

“师傅,我是害怕男人不理解!”伊玛说。

“那你知道我把你们分开的意思了吗?”她解释说,“你苏大哥会教他怎么办的!”

伊玛想了会儿,低声对梅尕说:“师傅,我如今知道了,为啥我们牧人家的娃娃少!

“为啥?”

“一是,地域寒冷,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啥原因?”

“就是,不知道男女在一起的好多道理!”

“很对!”梅尕鼓励说,“你是个爱动脑子的人,要好好学习,一定能成为一个牧人的好萨满!”

“那你可要好好的教我!”她想想问,“不过,我听一些人说过,手艺人教会了徒弟,会饿死师傅的!”

“草原这么大,我教多少徒弟,也不会把我饿死的!”梅尕高兴地,“快睡吧,你是要多休息的人!”

王爷两口子自从知道女儿怀娃娃后,就担负起照看小孙子的任务,晚上也哄着他跟着他们老两口睡,夜里照看着,给娃娃喂羊奶。

长夜黑暗中。於维尔兰裹着被子静静地躺在一旁。李

陵两个多月没见女人,忍不住问:“你怎的了?”

“没怎的呀!”

“你、你这样,还真叫我、有、些不习惯!”他嗫喏地。

“我要像平民阏氏一样,对待自己的男人!”

他摸摸媳妇的额头问:“你没害病吧?”

“你才害病呢!”她撩开被子,全光着身子钻进男人的被子里,“我在试合你呢!”

“为啥?”

“我看你想不想我!”

“久别胜新婚,怎的能不想呢!”他搂着媳妇说,“其实想,不代表着就要弄那事,这样拥在一起也很惬意的。”

“我一见你,就想和你疯!”

“肚子里的娃娃愿意吗?”

“我正不想要这个娃娃的。”於维尔兰,“咱的兴兴太小了。”

“真的?”

“是的。”

“如今都快四个月了,你却这样说。我可不想叫你受罪!”

“我不怕受罪!”女人拉开男人的内衣,贴在他的身上。男人和女人的肌肤紧亲在一起,男人不由得紧搂住女人亲开了。

他翻上女人的身体,觉得她肚子有些挺了,便小心翼翼起来。

“你怎的了?”

“我可不想让我娃娃白白地送命!”

“不会的!你不在家我吃的好养的好。我还骑马来着,都没有事的。”

“那就这一次!”

“就这一次!”

两个人淋漓了一次。不过还真的没事。看来年幼时的生活好坏,能影响一个女人的一生。

李陵这次和卫律交锋后,他想了很久,自己不能老沉浸在

对过去中回想中。正如苏仁兄说的一样,我有三倍多弟兄还有妻子儿子,以后还会有儿女的,我要振作起来……

吴胜回来后,梅尕让苏武悄悄给他说了要注意的事项。得得纳一见男人回来,高兴地不得了。夜里两人叙说着两个多月的想念。得得纳不由得缠着男人要在一起。

由于他们第一次就怀上了娃娃,男人也尽管很想女人。他也很想要娃娃,对她说:“现在还不能在一起。”

“为啥?”

“为了娃娃!”

“可我想你咋办?”女人光着身子蹭着他,亲着他的胸脯……男人被刺激的火烧火燎的不能自己,两人纠缠在一起……

男人看着女人的扭动,没有忘记苏大哥的叮咛,弓起身子,下面用力,很快完事。

女人欲罢不能:“我还要!”

“我、我、真的太累了!”他装做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心疼男人也就罢了。

黑暗中吴胜想:在这北国的极寒之地,冬季特漫长,冰天

雪地,无事所干,漫漫长夜,夜长漫漫。男人女人在家,牛羊肉吃着,精力旺盛,在一起就是做着男女之事……

这可不行!明天一定得找点事做。

第九十章 汉人聪明勤劳

第八十章汉人聪明勤劳

吴胜想了一夜,终于想出了大家冬天能干的事情。苏大哥和梅尕大姐给牧人和牲畜看病,就需要治病药物!现在他们都是在用时才炮制一些,有时顾不上来,拿着原药给人畜治病。

如此这样临时抱佛脚,用药不准确,也不规范,还产生浪费。你看,成捆草药凉在屋檐下,干透了手一抓掉落一地,落在地脏了不能用,许多都浪费掉了。

要是用人把这些专门炮制收拾,分门别类装在一起,用时省力省料,还便于多储存……

还有,刘勇义是木匠,我和他都年轻力壮,这里不缺木头,可以做些牧人家里用的简单家具来换取生活用品,大家生活还会好一些……

第二天,吴胜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苏武,苏武高兴地:“兄弟的想法和提议很对。虽然外面寒冷,这些事情都能在屋里干。如此一来,咱们这里人人有事做,大家也都高高兴兴的了!”

苏武把人集合起来,跟大家谈了吴胜的想法,都自然拥护。接着立即实施起来。

老人专门照看娃娃,年轻人只要不外出行医,妇女们挑拣药材、炮制药材。

刘勇义和吴胜两人骑马到树林里挑选木材,苏武让他们尽量地选干枯了的树木拉回来用。这样做的东西不变形不说,也废物利用,不损坏其树林。

苏武拾起自己的手艺,和於靬王、李陵,用现有的毛皮,做马鞍、辔头、牛马缰绳及骑马人护膝等等。

狐鹿姑大单于很明白父亲的意思,就是现今这几年让他们修生养息,也就是养精蓄锐。只有匈奴的人口增加和牲畜增长了,才有能力抗衡大汉。

可是,如今他们躲在这酷寒的北地,很是想念阴山黄河流域的温暖丰盛的草原。好在今年北地冬天不是很冷,明年再有个好的开春,自己也就度过了父亲过世后的第一年冬季难关。

匈奴前多位单于和大汉打仗,大都是失败。不过也总结了经验,引进了大汉的制陶、制铁、制铜、制兵器、纺织等等技术,这些都在各地不同的发展着。

卫律去趟坚昆回来上奏,说右校王在那里搞得很不错,种了粮食,两年丰收,各放牧人家牲畜也在增长。他们的铁匠锻打各种农具和畜牧用具都很不错……

卫律的启奏分明是带着另外一种意思,不管怎么样,却说明了汉人的聪明和勤劳。

父亲的眼光很对,让右校王李陵来辅佐自己。眼看着今年的寒冷就要过去,我要召他回来,安排农牧之事。其实当时自己

应该让卫律负责军工,右校王主管内务及农牧才对。

他让弟弟叫来卫律。卫律一见大单于行礼问:“不知大单于要卑职来,有何吩咐?”

“三天后,咱们一起启程去坚昆!”

“现在正值冰天雪地,路上很是艰难地!”卫律忙说。

“你都不怕艰难,有你陪同,我也不怕!”狐鹿姑大单于进一步说,“再说,我叔王也在那里,我去看看也是情理之中的!”

“单于说的没错,卑职下去准备!”

“不过,我只带三位随行,你跟随就是!”

卫律知道单于的本事比其父强很多,也很勇猛。他说:“你得乘车而行,我看还是多带几位!”

卫律回府后,要卫忠带上一人出发,立即去坚昆报信,让他们安排好接待单于的事宜。

卫忠和同伴昼夜打马而行,提前两天到达坚昆。赵镇接待了他,得知单于要来之事,立即派人跟着那次和刘勇义一起到过贝加尔海的兄弟,接李陵和王爷。

当李陵和王爷打马跟着两位回到坚昆的后,当天半后晌,单于的车驾到来。接风宴后,李陵陪着狐鹿姑大单于到王府正房休息。卫律自告奋勇贴身服伺。

李陵安排好随行人员在东厢房歇息后,他和王爷告辞要到外面找地方歇息。没等单于说话,卫律抢先说:“王爷莫可!二

位就在府里一同住下!”

单于也说:“这里能住得下的!”

李陵知道卫律心思,怕有什么不测,用他两人为人质。其实,他留的西厢房就是他和王爷住的,外出只是一个说辞。

卫律恭敬坐在榻前地毯上,狐鹿姑大单于躺在温暖洁净的榻上,打量着朴实的穹顶回想着,刚一进镇几排整齐一律的街道房舍及这王府,很有风范。

他对他说:“卫卿家,这次顺便也到你丁零王府看看,怎样?”

“单于,丁零府真的比不上这里。右校王这里人才济济,我那里没有得力的人!”

“你们要向这里看齐!你如需要,就给你挑选些李广利军队里的人。”

“听单于的话单卫律愿意!”

第二天,在李陵的陪同下,狐鹿姑大单于观看了这里的木、铁器及各种生活的制造作坊,看了他们新造的农耕铧犁等等农具,看了他们饲养的马牛羊群等等。

后晌,李陵和单于骑马一起看了湖畔的大片,平整,盖着白雪被的耕地。李陵说:“这里春天成功试种了麦子,获得了

丰收。上次给家里带的麦面就是这地里出产的!”

“那麦面,很好吃的!”他问:“在哈拉和林附近可以种吗?”

“我想可以的!”李陵说,“王庭那里有水,土地也很好!”

“你说咱们这北地,能种粮食的地方,都学会种粮食的话,胡地的人畜几年能养好!”单于问。

“很快的!”李陵瞧着远处的雪山。

“多快?”

“五年以后!”

“你说五年以后,咱们粮食人畜就能翻身?”

“其实,只要不打大仗,赋税少点,人心思定,很快就能翻番!”

狐鹿姑大单于的心定了,问他:“右校王,要是让你回王庭掌管内务和农牧,怎么样?”

“不不!”他推辞说,“我愿意留在坚昆。还是让卫将军干吧!”

“还是让他主管军务吧!他在这方面很上心的!”他说,“我看这样吧!你和叔王把家都搬回王庭,我也便于照顾叔王!”

李陵沉思片刻:“谢大单于!”尽管不愿意回王庭,可他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反对!他的话就跟汉皇上的话一样,是圣旨。

第九十一章 运气很好

第九十一章运气很好

李陵和妻子及王爷一家要回王庭了,他不能带着刘勇义和吴胜全家一起去,怕有不测而连累大家,同时也不能拆散他们两家人。

苏仁兄待他们情深义厚,相处的亲人一样。他征求了两人的意见,他们不愿回坚昆,就留在这里生活。再说他们一走,苏仁兄一家单独在这里,他李陵也不放心。

在李陵他们还未启程时,苏武让刘勇义和吴胜赶往坚昆,和赵镇赵大哥商量,专门挑选五位单身同伴,跟随李陵去王庭做保卫。

为了能很好地联络大家,刘勇义吴胜带着五人来这里认道,一起生活到冰雪融化时,他们才打算送李陵一家到王庭哈拉和林。

临走的先天夜里,苏武手持节杖和李陵同坐榻上,足膝相谈一夜。他们回想着在这北国几年里,各自的艰难生活及心中所想,话着虽然名义上道有所不同,可心能相通,相互能够理解……

苏武对李陵说:“贤弟,不管在任何艰难的情况下,你都不能灰心,你要想着你的三百多汉人弟兄,还有你自己妻儿!”

“看到仁兄的决意坚守,李陵羞愧至极!我也只有这么想,这么做了!”李陵负疚地。

“贤弟,为兄、有一个不情只请!”

“仁兄此言差矣。什么请不请的,有话就直说!”

“你回王庭主事,却不要忘了血管里留着的是汉人的血!”苏武认真地。

“我李陵虽然无奈留在这里,不做对不起大汉事情,是我的底线!”李陵说,“此番回王庭,我一心要为胡汉相和做事,否则我就回坚昆!”

“唉!为兄在这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汉?”苏武忧虑

地。

“仁兄勿忧,你在这里安心生活,为弟会时刻关注胡汉的情势的!”

“但愿如此!”

李陵回到王庭,参见了狐鹿姑大单于,单于当着众王爷的面宣布:“右校王李陵,从今天起,负责王庭内务及牧人和农务之事,卫律负责军务和训练之事。”

几位王爷虽然不愿意汉将担当匈奴的重任,可是他们自己的确有没有办法让胡族富强起来,也只是发发来骚罢了。

卫律主管了军务,心里很是得意,第一件事,就是要彻查丁零本家兄弟娶亲失踪之事。

卫忠得到此消息,偷偷来到驸马府,直闯而进。

门卫韩玉林挡住:“哎!何人乱闯!”

“我要面见右校王!”他瞧瞧后面无人盯梢,着急地。

瞧他的样子,他让他在门内等着,关上了门进里面去了。不一会儿,李陵和韩玉林一起出来,见是卫忠想,他定有急事。客气地:“卫忠兄弟,请里面坐!”

卫忠从没有得过如此的尊重,诚惶诚恐地跟着他进了里面会客厅。

李陵客气地指着几后面说:“请坐!”又亲自斟碗热茶递给他,“请慢用!”

他看李陵如此,想着怪不得衽余要离开卫律的……

“卫忠兄弟,有什么事吗?”

他将卫律要查本家人娶亲失踪的事情,告诉李陵后说:“右校王,我想你一定想知道这事情!”

“你怎么知道,我想知道?”

“自从那天,我本是奉卫律命令,进你暗查你的情况,结果被发现,自己却说了谎。可你明知我说了谎,确信以为真,还给了二两银子还赌债。”

他看李陵没有轻视他的意思继续说:“我回去想了很多,我想出了为啥你的士兵,都愿意跟你一起出生入死的!”

“你说为啥?”

“你是个能叫人信得过的将军!”

“谢谢你相信我!”李陵朝外面喊,“玉林!”

韩玉林进来:“王爷,何事?”

“拿五两银子来,给这位卫忠兄弟!”

“我,我不是为了银子来的!只因你是好人!”

“我知道你家里生活艰难。你拿上去给家人买点吃的!”自从那次卫律送李陵回坚昆,卫忠给吴胜一字条要他们小心后,李陵就让自己人查了他家的生活情况很是艰辛。

卫忠接过银子,千恩万谢地走了。李陵立即派韩玉林打马去贝加尔海通知吴胜和刘勇义他们。

韩玉林来到贝加尔海,放下李陵给苏武带的白面后,就找到给吴胜和刘勇义,悄悄告知了卫律的事。他们三人以去看海子为名,带着家伙骑马赶到得得纳家过去住的地方。

这里的雪已大部分融化,地上没有了任何痕迹,不过山丘坡根下埋尸地凹陷下去了块。

他们把坡丘上面的土沙挖下填平,再到远处铲了许多草皮,马驮过来放在上面。吴胜说:“今晚要是能下场春雪的话,上面和地上就是一样的绿草地了。

说来,运气很好。夜里,突然北风呼啸,下起了大雪,直到第二天半后晌才停。他们瞧着白茫茫的大地,无声地笑了。

卫律带着三十多人的队伍回到丁零王府镇地,这里也是依山傍湖之地,牧人和生意人杂居在一起,简单的帐篷和几家富裕家的穹楼很是不协调。

他带着队伍走进木珊栏围着的王府——三个破旧的穹楼。里面住着不认识的人,人也更是不认识他。一位着羊皮袄,戴着羊皮帽,一只耳朵戴着只金环,六十多岁的老者上来问他:“请问军爷,找何人?“”

“那位是卫胡里家的人?”卫律问。

“你是何人?”

“卫律!”他不恼怒地。

“呵!是贤侄!我是你最小的堂叔!卫胥山。胡里是你大堂叔的儿子!”

“那大堂叔呢?”

“三年前就过世了!”

“如今谁是这里的头儿?”

“胡里娶亲一直未回,这一时,我主持这里!”卫胥山说。

“既然你是主持,快给我们安排住宿!”卫律命令说。

“你看这里,穷的叮当,这穹楼已经住上了人,你们自己不能搭帐篷住吗?”

“我们搭帐篷?”卫律气恼地,“我回到自己的王府,还自己搭帐篷住!这是什道理?你们赶快搬家!我要住这里!”

“你看着春寒料峭,这天立马就黑了你让我们往哪里搬?”卫胥山瞪着眼也不让步。

卫律命令士兵:“给我把这里的人赶出去!”

第九十一章 致命打击

第九十一章致命打击

卫律让随行军队,持刀把卫胥山一家赶出了王府。卫胥山当时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可他并不是个善茬。他连夜联系了镇里的几家土豪,组织起五人的敢死队。

半夜里,趁着卫律一路人困马乏,派两人悄悄地灭了守卫,另外三人拎着羊油,分别在三座穹楼门前泼油放火。一时三座皮革木头的穹楼霹雳吧啦燃烧起来。

卫律当时在最里面的穹庐里间睡着,突然被一阵难闻的气味呛醒。睁开眼一瞧,我的妈呀!火已经扑进了房间,烧着了榻

前的破地毯。

他随手抽出枕下的大刀,拼着全身的力气朝榻后的木撑和皮革砍下,真是天不绝他,后面被劈开,自己纵身跳出,捡了条命。

卫律悄悄奔伏在不远的小坡坎后,瞧着王府那里火光一片,无人施救也无人逃出……他想,看来卫胡里失踪之事,是自己人为了利益所为。

他想不通,自己回胡这多年里,当上丁零王后,遵照父亲遗愿,把家人迁在一起,弄到自己领地,他们才过上较好生活。可是他们为各自利益互相残杀,甚至连他这恩人也要除掉……

他想着想着,不由得落下了泪。

卫家,原先在水草丰盛的阴山脚下,十岁那年大汉赶走了匈奴王廷,占据了黄河南北,父亲带着一家人到了长安附近安家。

初到汉地,生活很艰难,母亲在家里做些胡汉地女人的小饰品,自己随着父亲进城销卖,小娃娃家不懂事,还经常哼着胡人的曲子,蹦蹦跳跳。

宫廷的乐师李延年见他胡歌唱的好听,就提出跟他学胡歌,后来他们两人成了忘年之交。过了几年,李延年的亲妹子成了武

帝的宠妃,李延年自然成了国舅。

不久,在李国舅的荐举下,他在长安城做了个管门关的小官。两年后,汉使要出事匈奴,因他会说胡语,李国舅又荐举他以汉使的名义出使匈奴。

在他临行前,病榻上的父亲,要他想办法寻找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并且把自己的积蓄叫儿子带回家给他们。

谁知他到匈奴办完事后回汉走到半路,听说武帝的李妃因巫蛊之罪遭杀,李家满门抄斩。他怕遭遇牵连,就近投在了左贤王且鞮侯名下。

他忠心耿耿地为且鞮侯服务,献计献策终于帮着他坐上了大单于之位,也赢得了他的无限信任,还封为丁零王。

他为丁零王后,想办法把卫家人迁居到封地丁零,让年轻的堂弟卫胡里帮着他管理事务。谁知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竟然六亲不认……

天气咋暖还寒,夜里就更加的寒冷。只穿着内衣袍的卫律,冻得直打哆嗦。他站起紧了紧腰带,发现自己内衣袋里还有几颗碎银子。黑暗中,他悄悄摸进镇子里,藏在一家草垛里。

第二天,天刚亮。他拿出颗碎银子,哆嗦地敲开了旁边牧人家门,递上银子说:“兄弟,我投亲半道遭了贼,请给我买件破皮衣吧!”

年轻壮实的牧人,瞧着他可怜的样子说:“你等等!”

他进里面拿了件旧皮袍,出来给他说:“这件送给你,银子我不收!”

他硬把银子递给他说:“能给我点吃的吗?”

他进屋拿了块羊肉出来递给他。

他看他如此的慷慨,索性拿出仅有的几颗碎银子说:“兄弟,我看你是侠义心肠的人,我把这银子都给你,把你的马卖给我一用!我到家一定差人给你送回!”

“那这样吧,银子我先收着,你送马来,我还银子!”

“那——我看这样,请你再给马匹装上三天的草料!”

“好的!”

他帮着他备好马驮好草料,招呼他上马,并且叮咛说:“大叔,一路平安!”

“后会有期!谢了!”卫律打马疾驰回奔。他昼夜疾行,四天后的夜里,回到了卫府,就病倒了。

狐鹿姑单于得知卫律病了,差管理内务的李陵前来探望。李陵看卫律头缠汗巾,脸色苍白,身驱消瘦的躺在榻上,行汉礼礼貌地:“卫将军,辛苦了!”

他一听这话,眼泪滚滚落下。

李陵把手里的糕点放在他面前,再一次拱手说:“大单于听说你病了,命李陵代他前来探视,望卫将军早日康复!”

“贤弟不必如此多的礼节!你要是这样就羞煞为兄了!”他愧疚地。

李陵看他如此想,莫非他又在耍花招,我得提防。他想想说:“卫将军要是没有什么,李陵就此告退!”

“别!别!我还有事和你商量。”他吩咐卫忠,“卫忠,给右校王看座!”

卫忠忙在里面端了只杌子,出来放在榻前:“请!”

“谢了!”李陵坐下问;“卫将军有何事吩咐,请讲!”

卫律对卫忠说:“退下!”

他看他退下后真诚地对李陵说:“为兄错怪你了!”

李陵莫名其妙地:“什么意思?”

“那次丁零人娶亲失踪,为兄心中老是猜测是你部所为。这次我去丁零调查,才得知原委。”

“究竟是谁人所为?”

“是内部人为利益而互相杀戮。”

“其实,我李陵是个,人人不信任的降将!可我尽管与世无争,却总是让人猜疑妒忌!”李陵放心地说出心里话。

“我知道贤弟会对我不满的!我在这里给你赔罪了!”卫律说着,挣扎起来要下榻赔礼。

李陵上前阻挡说:“卫将军莫可!我只是说说心里话罢了!”

他扶他躺下。他认真地说:“我向天发誓,以后不会和贤弟有何芥蒂了!”

他不知道卫律为何这样,可他知道他这次一定受到了沉痛的打击!

这个打击不但沉痛,而且是致命的!他在病榻上一直在想,在反思,这件事一定是卫胥山搞的,按他性格,就该让卫胥山一家断子绝孙!

可他是父亲遗愿中关心的卫家人,是自己的堂叔呀……反

过来说,自己也姓卫,可他为何要害他性命……他连一个普通的

牧民都不如!真是残忍至极!

第九十二章 儿子 女儿

第九十二章儿子女儿

李陵看他陷入沉思,拍拍他的肩头,关心地说:“你现在是病人,啥也都别想了,安心养病才对!你现今把一切都放下!有什么困难就说,我会尽力的!”

李陵的关心再一次震动了他的心。他又落下了泪:“我知道你是个大度的人!我对不起你!”

“别说了!要不,我让人叫沮渠萨满来,给你瞧下病怎么样?”

“那就麻烦王爷了!”

第二天,李陵让韩玉林请来了沮渠格尔,沮渠一见李陵两口子,就问:“你们谁不好了?”

李陵笑着回答:“我们谁都好好的!”

“那你叫我来做什么?我的种植园正忙着修剪树枝呢!”

於维尔兰说:“我家夫君请叔叔来,是给卫律治病的!”

“给他?”他生气地,“我巴不得这的害人的东西立即就死!”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老兄是萨满,就是专门给人看病的!可不能带着个人情绪呀!”李陵微笑说,“但是,这件事却非你莫属!”

他把卫律突然有病,又突然转变态度的事情跟沮渠谈了后说:“这事只有你才能叫他说出原委的!”

“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是关系到梅尕姑姑和苏大叔的事情!”於维尔兰认真地。

沮渠一听这,立即笑着答应:“要是这样的话,我这就去给他看病,还会很认真的。”

卫律一听家人通报沮渠萨满来给自己看病,立即请他进府,差退家人和左右,让他给自己诊病。

沮渠给卫律把了脉说:“你是受了极端的惊吓后,身体又着了寒气侵扰而发病的!”

“你说的太对了!”

“那——你想让自己很快好吗?”

“当然了!”

“不过,要治好你这病,你必须把得病的原委说出来,一来我可给你开药方,更是为了给你做法,驱走妖孽!”

“这——”他犹豫了,这许多事情是不能说出来的。

“那我只能给你开个药方,吃吃药看!这病能好不能好,关键是,看在哪里发生啥事情,做法驱赶哪里的妖孽,不让他们来纠缠你的灵魂,你就会好的快!”他知道卫律很相信这。

为了身体能很快好起来,他只得把这次回丁零的原因和遭遇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你为何能逃了出来?

“我住在最后面的房子里,被烟火呛醒。从枕下抽出大刀砍断榻后的帐篷木撑和帐幔,跑出来的!出来寒天冻地,只穿着内衣薄袍在野地冻到天亮。”

“你当时就不该让随行人员,强行赶走的居住王府的人们!”沮渠故意地。

“我知道小堂叔家住着一座不错的穹楼,才让随行人员赶他们走的,谁知他却如此歹毒!深夜放火,把的我随行的三十

军人被全被烧死了!我也是拼命逃出来的!”

“你的命真大!”

卫律问,“老兄,你说,我的病能好吗?”

“你只要想通这一切的由来,多做善事,就好得很快!”

“我一定听萨满的!”

他在药皮囊里,拿出几只小药葫芦,配了几种药面,给他说:“这几种药合在一起你先吃着,要是病不见好,我就来做法!”

现在虽然还是天寒地冻,可毕竟春天到了,他很忙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

巨渠回来立即把情况告诉了李陵两口,他们放心了。这个卫律,这回要是真的能吸取教训,改图换面就省心多了。

这几年来,卫律一直嫉妒怀疑着李陵,李陵也尽量的不理他,不刺激他。可是卫律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寻衅找事,这回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也知道疼了。

初春正是北国牧人计划外出放牧的时节,也是春天耕种的时节。李陵既然负责牧农,就得解决胡地的粮食极其短缺的问题。李陵写信让部下送到贝加尔海给苏武讨要办法。

苏武看信后立即当夜回信说,胡人如今最缺的就是粮食,吃不上就得想办法到周边抢掠。只有教会他们选地耕种粮食,这问题才能解决。并出主意组织汉人去教他们。

李陵接到苏武的回信,和妻子商量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写信让韩玉林带回坚昆。

赵镇见信后,把没有成家的汉人兄弟,五到八人分成多组,自带吃用和粮食种子。以狐鹿姑大单于的名义,派到各部落教牧人选地耕种粮食。

他们自带吃用和粮食种子,当然受欢迎了。再说这些人还年轻,正值能干之时,为人谦和、吃苦耐劳。到了秋天收获的季节,不但粮食收获了,同样也收获了爱情。

只要下部落的弟兄,入冬回坚昆,都带回了自己的胡人阏氏。如今,在坚昆生活的汉人,基本上都有了自己妻子自己的家。

刚入冬,下了场小雪。这天气一转凉,於乙峇老人的老病又

犯了,不但咳嗽还伴着喘起来,梅尕配的药吃了也无用。夜里,烛光下,老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今晚照看他的刘勇义,瞧着老人揪心的样子,忙给他抚着胸膛:“老伯伯,你好些了吗?”

老人知道自己这次熬不过去了,咳喘着,嘶哑地:“好、好、勇义,我、恐、怕、不行了!去、叫梅、尕,苏武来、来!”

刘勇义忙下榻开门出来,敲响了苏武的房门:“苏大哥,梅尕大姐,”

苏武听见有人敲门问:“什么事?”

“老伯恐怕不行了!”

他忙摇醒妻子:“快起来!老伯不行了!”

他们两人起来穿好外,衣开门出来到老人榻前,瞧着老人刻满皱纹的脸,闭着双眼。苏武抚摸着他的手:“老伯,於乙峇老伯!我是苏武,你醒醒!你醒醒!”

老人听见呼唤,睁开双眼,也不咳喘了。他微笑着拉住梅尕的手,放在苏武手里,六只手叠握在一起,清楚地说:“儿子、女儿,感谢你们!”

老人说完,微笑着,慢慢闭上了双眼。

梅尕忍不住放声哭了:“乙峇老伯,阿爸!”

老人陪她来这里的一路上仿佛就在昨天,回想着这老人来后对他们的帮助,越想越难过,哭声把大家都呼喊了起来了。

第九十三章 tai hao le

第九十三章 tai hao le

“老人是高兴的走了,他没有痛苦,没有遗憾,我们也得、得、高兴才、才、对!”苏武劝慰着妻子眼圈也红了。

这位素不相识的胡族老人,来这里跟他们一起生活的几年来,真是父辈一样关心,爱护,帮助着他们,为他们经管牲畜和家里,在他们外出行医时,时时地做好饭等待着他们。

后来他们有了妞妞,老人家更是尽心尽力。后来,李陵和王爷一家来这里老人一如既往,还无怨言地辛劳者……这真是叫人敬佩的老人!

老人的好,他们今生都记着。苏武和梅尕商量,要像老人的儿子女儿样尽孝道!苏武叫上刘勇义吴胜,在森林里找了棵大树运回,把树身掏空。

梅尕把给他们夫妻两准备做衣服新布拿出来,给老人缝了新的内衣裤子及新的羊皮外袍穿上,还有褥子被子。给老人穿戴好,放进树身里封上口。

他们以汉人的丧葬方式,海子旁他们驻地的山上,选了个朝阳的地方,掏了个坟墓,安葬了老人家。

每天听惯了老人清早扫院,呼唤大家起床的声音,现在一下子没了老人,很是不习惯。这里的空气一下子沉默起来,人也懒惰起来。

年长者见面相互打个招呼,就各执其事。年轻人干脆借着天冷,媳妇怀娃娃身子懒,都睡懒觉。

半个月后,沉闷被得得纳破了。这天半夜里,她突然肚子疼得喊叫起来。吴胜忙在火塘借火点亮蜡烛,瞧着媳妇大肚子鼓着,疼得难过翻滚的样子,看起来要生了。

他外衣都顾不得穿,开门直奔苏武房子门外,敲着门喊:“大哥,大姐,得纳要生了!”

熟睡的苏武和梅尕被敲门声和喊声惊醒,一听得得纳要生了,梅尕立即起来对丈夫说:“你在屋里照看娃娃,我过去看看!”

当梅尕收拾好接生的东西奔进他们房子,得得纳已经破水

眼看着要生了。

得得纳一把抱住梅尕,哭喊起来:“啊——我、疼死了啊……”

梅尕看着褥子浸得血红,问吴胜:“准备生娃娃的包裹了没有?”

他惊慌失措地:“有、有、她她、妈已经、准备好了!”

“那快拿出来呀!”。

他在简易的木柜里拿出一包袱,问媳妇:“是这吗?”

“你、你就笨死了!”得纳肚子疼的哭丧脸着说,“是、羊皮袋、子!”

他拿出羊皮袋子过来打开,不知该拿什么。梅尕催促:“快,拿羊毛袋子,给她垫在屁股下面!”

他拿着袋子不敢动手。梅尕夺过给她垫上:“来,你来抱着媳妇!”

吴胜过来,得得纳疼得喊叫着,抓过他的手,一口咬在男人隔着衣服的手腕上。吴胜疼得咧着嘴,但瞧着媳妇疼痛喊叫的样子硬是忍住没出声。

“长吸口气,”梅尕对产妇说,“吸口气,憋住,下面用力!”

得得纳咬住男人的手腕,按照梅尕的吩咐,不一会儿,只听得得纳竭力地一声:“啊——”娃娃生咕咚生下来了。

梅尕一看是个男娃娃,对他们说:“是个带把的!”

尽管吴胜的手腕被媳妇咬出了个深深牙印,还流着血,他却高兴的搂着虚弱的媳妇亲了口。得纳虽然脸色苍白很虚弱,可瞧见娃娃脸上泛出幸福的笑容。

添丁进口,三家人乐不可支,大冬天办了酒宴,庆贺了三天。梅尕瞧着得得纳生了,想起於维尔兰,她和她一前一后怀娃娃,可能也快生了吧!得纳年轻生的快捷,尔兰却年龄大……

於维尔兰挺着大肚子座在榻上,打开一干净的羊皮袋子,瞧着阿妈给做的娃娃裹衣和羊毛垫子,回想起在贝加尔海梅尕姑姑处,生儿子的情景,甜蜜的笑了。

真要感谢苏大叔和梅尕姑姑的热情帮助!这次回到了王庭生产时,不知何人接生?她一想到这里,就有些担心。

李陵回来,看媳妇坐在榻上发怔,过来关切地问:“媳妇,咋的了?”

“这快要生了,没有梅尕姑姑在身边,我真有点害怕!”

“咱在这里,请最好的萨满接生!”

“那也没有梅尕姑姑医术好呀!”

“那咱请沮渠大夫来,他的医术是哈拉和林最好的!”

“那也只有这样了!”尔兰说着,觉着下身破水了,“快,快叫接生萨满!”

李陵忙对外喊:“韩玉林!韩玉林!”

韩玉林闻声跑进门:“大哥!”

“快快骑马去找沮渠大夫来,说你嫂子就要生了!”李陵吩咐。

韩玉林立即打马到种植园。这里已经成了一望无边的果树林和药材基地。自从两年前果树和药材长起来,其中套种的粮食也年丰收了,沮渠格尔一家就搬到这里住下来。

他们在这里也建了几间病室,常会和赵根儿闲暇时帮助制药和照看病人,在沮渠大嫂的牵线下,和来这儿看病的两个姑娘,分别成婚了。

沮渠格尔和常会正在药房炮制药材,一听韩玉林说夫人要生了,来请大夫。沮渠忙穿戴好外衣,把所用的东西和药物装进皮囊,在家里叫上阏氏,一起打马来到右校王府。

自从妹妹走后,沮渠格尔在给女病人看病时,尽量的让妻子参与,一是一些的女人部位自己不好动手,二是想让妻子懂得自己养家的不容易,再说,学后还能给女儿教些知识。

他和妻子赶到时,於维尔兰肚子疼的在榻上翻滚着,满头大汗地哭喊着。沮渠让她躺好,给检查了下说:“还得会儿!”

一阵疼痛过去,她噙着眼泪问:“大叔,不是说、二胎生的快吗?”

“谁说的?”

“梅尕姑姑!”她刚答完肚子又疼开了,“啊……疼死我了!”

他给妻子说:“你检查下,看怎么样?”

她给她检查了下说:“娃娃头发出来了!”

他对她说:“尔兰,吸口气用力!”

於维尔兰吸了口气,抓住丈夫的手,用力呐喊:“生了——”

娃娃哇地一声落茬,阿妈力气用尽,无力地闭上了眼。李陵流泪亲了下她的额头,泪滴在了她。

她睁来疲倦的双眼,幸福地笑了,伸手给他擦着泪。

他紧紧抓住她的双手:“谢谢!”

沮渠给娃娃剪了脐带,处理好脐口,包裹好:“是个姑娘!太好了,一儿一女一枝花!”

李陵接过,把女儿贴在胸前破涕笑了。

第九十四章 去看妹妹

第九十四章去看妹妹

自己如今是儿女双全的人,内心却是高兴和苦涩并存着。突然,怀里的娃娃“嗯啊嗯啊”的哭了,他忙把娃娃放在妻子跟前却不哭了,他不明白瞧着自己地胸前和双手。

沮渠瞧着李陵微笑着说:“你是把娃娃抱得太紧,把她弄疼了!”

李陵尴尬地笑了。

於维尔兰亲昵地:“还不快叫厨房给大叔大婶做吃的!”

沮渠忙说:“哎,得赶紧给尔兰搞吃的,她刚生了娃娃,肚里空饿!我们园子里还有活计,告辞了!”

沮渠两口子说着离着药皮囊就走。

“大叔大婶,吃了饭再走!”李陵忙拦住说。

“家里太忙,病房里还住有病人的!”他们硬是走了。

李陵朝着院子喊:“玉林!”

韩玉林端碗奶酪拿着两个白面馍馍灶房出来:“来了!我媳妇给大嫂把吃的早准备好了!”

跟着李陵来的五位青年护卫者,在下部落教胡人种地的同伴帮忙介绍下,也从下面部落找到了媳妇。

沮渠看卫律真的有了悔改之心,也就上心慢慢给其治病调养,经过整个一个春夏五个多月的医治,卫律感到好多了,能骑马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完全恢复,活动时间稍微一长,就困乏周身疼痛。沮渠格尔说:“看来,要彻底的好,我还得亲自到你出事地去做法驱魔!”

他关键是想去看看妹妹和苏武一家,虽然李陵和於维尔兰回来说他们过得不错,他要亲自到贝加尔海去看看才能放心。

卫律要派军人护送,沮渠拒绝说:“人多,目标大!恐再发生啥事!”

卫律把他从丁零骑回的那匹马让给沮渠,并且让他给主人带了银两表示感谢,还说主人家见马和银子会帮助他的。

沮渠带着李陵的护卫韩玉林和常会,在寒风中出发了。八天后半后晌,他们冒雪来到了苏武的家。

沮渠兄妹两一见面,都激动的泪流满面。常会一见苏武:流泪喊声“大哥!”就泣不成声了。

苏武瞧着沮渠兄妹两叙别后之事,把房间火塘里柴架满,拉着常会进灶房,边煮肉筛酒,边叙后来的事情。

刘勇义和吴胜一见韩玉林,兴奋地你打我一下,我捶你一拳,高兴地闹了会儿,坐下叙说着各自的媳妇和家事。

第二天,沮渠格尔把卫律在丁零遭遇给苏武说了,并且说了自己能来的原由。

“这家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是自作自受!”苏武风趣地,“不过,你这萨满也够意思,竟敢把卫大将军给耍了!”

“看来他这回真的凹悔过做人了!”沮渠说。

“我看这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我平时不太骑马,这次长途骑马到这里,还真的有些吃不消,还要去丁零,竟有些力不从心了!”他想和他们多待几天,多说说话。

“我看这样!”苏武说,“这里距丁零只有三天的路程,让这里的两个人和韩玉林常会他们一起去!”

“这能行吗?”

“这有啥不行的!不就是搞迷信做法吗,他们一定比你搞得好!”苏武笑着说。

巨渠格尔哈哈笑了。他很佩服苏武的,这事情按他的安排做,不会有错的。

苏武把他们四人叫到一起,如此这般地叮咛了又叮咛,最后说:“你们几人都是经过训练有素的士兵,也都会动脑筋,我只是说个大概,你们要按照临时情况来临时对待!”

负责人刘勇义表态说:“大哥放心!这事情我们会看情况办事的!”

晌午饭后,他们收拾好行囊,带着帐篷吃用打马启程了。三天后的半后晌来到丁零。

这个镇子一片破败荒凉,两家土豪穹楼立在稀疏破旧的牧人蓬帐中,街上人高的枯干荒草随风摇曳。王府烧过的迹象历历在目。

他们按照苏武的安排放开马,老马识途回到了家。他们跟着到了那家人家,送上卫律谢银说明来意,一来是感谢主人,前来还马;二来是为那晚死的军人做法消孽。

二十五六岁的主人腾虎咆问:“那夜里借马的人,是何人?”

刘勇义:“是你们的丁零王爷卫律!”

“俺的阿妈呀!怎的是他家的人要除他?”

“你知道是他家人要除掉他吗?”

“那天傍晚,来了队官兵,要住王府。可是王府是这里的恶霸卫胥山在侄子娶亲失踪后,强占下的!”

“那卫胥山有家吗?”

“他的穹楼是这里最好的!”

“那他为啥还要抢占王府?”

“想当王爷呗!”

“他被卫律赶出,夜里放火烧了王爷府?”刘勇义问。

“对!”腾虎咆说,“他是每人五头羊,叫了几个人干的。”

“那卫胥山在这里为人怎么样?”刘勇义问

“无恶不作!”

吴胜问:“叫你当这里的临时王爷,你愿意吗?”

“这——”他想想说,“俺这里牧人想组织起来推倒他,可他家里有队伍搞不成!”

“是你组织的吗?”

“俺们这些穷苦牧人,大多家给他家放牧牛羊,连饭都吃不饱的!”

“我看你家还有马呀!”刘勇义说。

“俺每年都是赛马射骑第一,他能用得着的!”

“那你怎的还对他不满?”

“俺也是穷苦的牧人!”

“那晚上,你去了吗?”吴胜问。

“放火那晚吗?”

“对!”

“俺看见他来找就悄悄藏起来了!”

刘勇义想,这小子还真鬼!有心眼,也有自己的想法,也

能为大家着想。他对他说:“我们的第一件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开始说第二个任务。”

腾虎咆问:“现在就做法吗?”

“对。趁着天还亮着。”

“要不要告诉卫胥山?”

“你们这里的临时王爷,卫胡里不是失踪了吗?”

“我知道了!”腾虎咆点点头问,“还需要俺做啥事吗?”

“你不怕受牵连吗?”

“俺看你们是能行人,跟着你们走还不成吗!”

“好样的!”吴胜说,“你先给我们弄柴火来,先在王府废墟上架起大火。”

他带着他们出来,掀开帐篷前石头压的一大堆干草,下面是一摞劈柴:“够吗?”

“你一个人生活,怎的准备这多柴?”刘勇义问。

“一个人也要吃饭呀!”

“会生活!”他对大家说,“来!咱们把这多柴搬到废墟上去!”

第九十五章 做法

第九十五章做法

腾虎咆说:“用马驮呀!”

他进屋拿来几根皮绳子,他们把柴捆好,抬着搭在马鞍上,一次就驮够了。

吴胜脸上贴着露眼鼻口白绸布画的鬼脸,穿好在家准备的毛朝里光皮朝外,上面贴缝着花花绿绿布块绸子条的袍子,真的想做法的巫人一样。

寒风中,大火呼呼啪啪地烧起来。常会敲着着铜盆,韩玉林敲着碗碟。在嚓嚓叮叮的韵律中,吴胜围着大火堆跳着大神,呼喊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意思的声音。

腾虎咆打马在镇子里喊:“在王府看热闹了!在王府看热闹了……

全镇的男女老少闻声出门,不怕航冷都朝王府地奔来。卫胥山闻声也带着儿子孙子和家人来了。

好容易有了热闹的日子,几乎家家倾巢出动。刘勇义看着一大片的男女老少,以主持者的身份,挥手叫吴胜他们停下。

他宣布说:“丁零的朋友们:不知大家还记不记得,开春前

卫律卫大将军带着队伍回来,住在王府,一夜之间,人和穹楼都

成了灰烬。”

有几位纷纷说:记得。记得……

“记得就好!卫将军托梦给我们,说他在这里遭遇火灾了,叫我们来给他超度!现在开始!”

碗盆敲响,吴胜呼喊着围着火奔跑,时而站定叨念,叮铃铃,零零丁,众位神仙下来听……时而奔跑呼喊:拿我们命来!淅沥沥哗啦啦,消除妖孽……

卫胥山瞧着做法的萨满,总觉得他是朝着自己方向停下呼喊,怒从心起,上前恼怒质问:“何方妖士,在我的地域撒野!?”

刘勇义上前拦住,和蔼地:“这位老兄,请问你是——”

“丁零的总管,卫胥山!”他反问,“你是何人?”

“卫律卫大将军的部下!”

“你们卫大将军——”

“我们卫大将军让我们来,为他死在这里的部下,做法超度!”刘勇义义正言辞地。

“你们将军不是死了吗?”

“可他灵魂还在呀!”刘勇义将计就计说,“是他冥冥之中,托梦让我们来的!”

“你们来这里,为何不报告本总管?”

“我们将军就是这里的王爷,你还得听他的。他回自己的家,为何要给你报告!”刘勇义也不客气了。

他给身边八九岁的孙子说:“快回去把队伍叫来!”

腾虎咆拉马过来说:“阿叔,我骑马快!我去!”

他走时故意用胳膊肘蛮横地碰了下刘勇义,两人目光盯对下,刘勇义对他眨下眼睛。他打马走去了。

吴胜三人各干各的没有停下来。不一会儿,卫家的家丁三十多人拿着大刀斧子,凶神恶煞地奔来。

卫胥山命令:“给我收拾这几个外乡人!”

他们蜂拥而上。刘勇义一声口哨,从肩背后抽出大刀,他们三人扔掉手中的东西从腰里也抽出大刀,四人迎着他们上,灵活地跟他们砍杀起来,人们见状,都纷纷逃离。

厂子腾开了,他们四人大展身手。训练有素,就是训练有素。人虽少,对付这些乌合之众却不在话下。四个人左砍右杀,刀刀不虚……不到半个时辰,太阳还未落下,就结束了战斗。

卫胥山一看自己的队伍被解决想悄悄要溜,早就注意他的腾虎咆,一个箭步上去抓住他,朝吴胜面前一扔,他一刀砍了他。

刘勇义问腾虎咆:“他家还有什么人?”

“一个儿子,两个不到十岁的孙子。”

“那——这样吧,他们家现今也不会,也不敢再像过去一样霸道了。我们以卫将军的名义出个告示:宣布你为这里的总管,你可要为大多的牧人做事呀!”

刘勇义想想问,“咱们在一起把这大事都做了,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腾虎咆!”

“是老虎咆哮的意思吧!”

“好像是吧!这是俺小时候,阿爸带我到海子边放牧,遇到一汉人阿叔给起的名字!他还说,要俺长大多为牧人做事!”

“太好了!我们这几人,都是你的汉人阿叔!”他问,“你有信心干好这总管吗?”

“有。可也得有人支持才成!”

“我们几个支持你!”刘勇义说,“今天晚上我们住在这里,给你撑腰,壮胆!”

“俺家也住不下呀!”他担心地。

“我们自己有帐篷!”

“你们夜里睡觉,我给你们站岗!”腾虎咆沉思会儿,高兴地问,“我能把镇里的朋友们,带来见见阿叔们吗?”

“能!”吴胜说,“那你得叫上几个人把战场收拾一下,死者是镇里人,叫家人把死者埋葬,不是这里人,就扔在火堆上架柴烧了!”

看他打马去了。他们拉马回来,在腾家旁边搭好帐篷,常会做饭。他们三人把帐篷周围围结实,铺好狼皮褥子,躺下休息。这一折腾,人也饿了,也困乏了!

饭后,他们将要睡觉时,腾虎咆带着十几个年轻的牧人清理了战场后来找他们。他给他们介绍说:“这几位弟兄都是我的好朋友,也都是想过好日子的好朋友!”

“其实大家都想过好日子,卫家人太残忍霸道,牧人都得给他们干活!”他们其中一位年轻人伤心地,“为了我能长大,阿爸阿妈经常饿肚子,后来慢慢、就死了!”

大家纷纷说:阿爸阿妈都是这样的!

有一位说:“我今年夏天去了坚昆,坚昆汉人大叔自己种地放牧,还帮助胡人种地,我们也想做这种人!”

听了他们的叙说,刘勇义明白了。他问他们:“叫腾虎咆做这里的总管,你们愿意吗?”

“愿意!”他们异口同声地。

“那,你们要支持他!我们也会支持他的!我们几位都是坚昆汉人,咱们是隔壁子。明年开春,我们会派人来帮着你们种粮食的!”刘勇义诚恳地。

这是苏武的一个策略,凭李陵的性格,自己既然无奈沦落在胡地生活,就是以后大汉请他回,他都不会回去的,可他也不会让匈奴和大汉敌对的。

不过世事难料,要是匈奴换了大单于,也不能保证他在王庭能讨得平安生活。他想借着沮渠萨满带人去丁零为卫律做法驱魔一事,为贤弟扫平道路。

第九十六章 怎么办

第九十六章怎么办

如果,匈奴北方这相连着的坚昆和丁零,两个最大的封地都归李贤弟指挥的话,这里就是最大的退路。这地方西面就是张骞出使西域之口岸地,以后说不定就回归汉地了……

沮渠格尔来这里,看了妹妹和苏武的生活,比他想象的好多了,和平常的牧人生活没有多大的区别,甚至比他们生活还好,也就不牵肠挂肚了。

这里,尽管也是是寒冬,太阳依然凄清,雪还是雪,没有丁点融化的意思,可阻挡不住人畜行走。

苏武两口把两岁的妞妞,托付给得得纳和伊玛照看,陪着沮渠格尔来到贝加尔海。他们把海边坡上的住屋清扫干净,加柴点燃火塘,在温泉泡了澡后,就住下看海景。

最近正是贝加尔海将要冰封的时节,太震撼了。第一天来看见的是一望无际的清澈透亮,深不见底的海水。太阳、蓝天、白云在里面游曳嬉戏。

第二天一早起来,无际的水面,变成了无尽薄白色薄纱绸般的皱褶。太阳照在上面,纱绸上的皱褶,反射成五光十色魔幻般的画面……

沮渠格尔在苏武两口子的陪伴下,欣赏着这美妙的一切,

高兴极了。他指着远处晶莹剔透泛着淡红色的野牛,兴奋地:“看!那头牛多健壮,真像活的一样!”

不一会儿他又指着另一地方泛着紫色的大树说:“看,快看!那边的大树,开着紫色的花,长着紫色的叶子!”

他每转一个角度瞧着都是不同的东西,兴奋地:“这真是自然奇妙的景观。!”

苏武说:“夏天才好呢,有机会把家里人都带来,住段时间好好欣赏下!”

“这里夏天凉爽不说,能吃上海子里的好多种鱼虾和海菜,真的是美味!”梅尕对哥哥说

“这里真的不错!我在家还担心你们会饿死的!”沮渠笑了说。

“我刚来的那个冬天,这里荒无人烟;每天都是寒风怒吼,雪大如席;地里陌生,无衣无食的,我想,我真的要饿死了!”苏武伤感地。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沮渠问。

“现在觉得这里就是家是自己的家!”

“那你还回大汉吗?”沮渠微笑问。

“回大汉是我的宗旨!要是有机会,是定要回的!”他瞧着远方沉思地。

梅尕瞧着自己的男人:“你回了,我们怎么办?”

他没吭气。

梅尕看男人不回答刚要开口。

沮渠截住妹妹的话:“人都是爱自己的家乡的!”

苏武看见薄冰下鱼在游动,在马上拿下自制的小渔网,马鞭戳破薄透冰面,下了网,把网绳拴岸边的小树上。

“这样能成吗?”沮渠问。

“咱们一会儿过来,就有鱼吃了!”

沮渠想,这里除了偏远荒凉、人烟稀缺外,有山有水,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再说,这里风不是很大,海子大、水深,空气湿润,好像比此时的哈拉和林温暖一些。

“哎!梅尕,你发现没有,这里冬天的气温,比哈拉和林温暖一些!”沮渠问。

“好像是吧!这里的风不太大。”

晚上,他们安排好沮渠休息后回到自己的房子。苏武给火塘里加了几棒劈柴,脱衣上榻。梅尕已经脱了衣裳在被窝里等待着。

他躺下后沉思地:“哎,我一到这里就想起了老伯,咱们明天去他老人家坟上看看吧!”

“我也想他老人家!他为我们做了好多事情。”她蹭在他的胸前说,“我也想你!”

“我不是在你眼前吗!”男人说。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她亲了下他,“呵!你这胡子真扎人!””

“有没胡子的地方呀!”

“好容易娃娃不在,就是扎我也要和你一起!”她起身亲开了他的胸脯。

他忍不住把她搬到,压在身下就开始了。

“你咱变得如此的粗鲁?”

“你不是等待着吗?”

是啊,她的却时刻等待着他这样的!自从第一次就怀了娃娃后,她就常提醒他要克制;有了娃娃后,自己经常为了娃娃

而忽视了男人;再后来李陵来访,他都是在情绪压抑中发泄……

这次难得他主动!女人想到这里,双手抓挠着他的身子。刺激得他的嘴亲蹭着她的脖子……他双手也在她身上游走,下面更是猛烈地攻击着……很不得吃了她一样。

女人也魔性大发,跟男人仿佛打仗似的,你来我往的对着干开了……

当男人和女人大汗淋漓地躺在榻上,男人问你女人:“够了吗?”

“能够吗?”她乜斜着他,“你真的很男人!”

“是啊!我以前总是光想着自己心情郁闷,在你身上发泄,没想到你的感受!”

“你就是那样,我也愿意。”

“那今天呢?”

“你高兴这样,我也高兴!”女人说。

“我要你的真实感受!”他有些生气了,“你不能老是讨好我,你是你自己!”

“那好,我就说了。”她说,“刚才不是你的本性!”

“人,也是动物,也是有兽性的,我也一样!”他说,“我今天真的忍不住了!”

“我喜欢你这样的!”女人依在男人的怀里,“不过我觉得,牛羊肉使你那很受用的!”

“你喜欢就好!”他亲了下她。

“我还要!”

他们两个又无拘无束地镶嵌在一起……

苏武他们从贝加尔海子回来的第二天,刘勇义他们也回来了。他得知他们干得很顺利,酒肉款待几位年轻人。

苏武从常会口中得知,跟着他一起来的百十位军士,如今沦落为各部落的奴隶,心里很难受。他无自由更无能为力,怎样才能让他们境况改变些呢?

他瞧着刘勇义他们,对,求李贤弟想办法,帮助他们改变生活状况。

沮渠格尔和韩玉林常会他们要启程回哈拉和林,苏武写了封信让韩玉林直接捎给李陵,为不给别人留口实,最后注明:看后毁!

李陵看了苏武的来信,得知内容立即烧了信。他想,如何才能把苏大哥带来的士兵,做奴隶的境况改变一下……这是个敏感的事情,还不能让大单于和卫律知道,怎么办?

第九十七章 想多生几个

第九十七章想多生几个

李陵绞尽脑汁不管怎么想,现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明年开春,自己再派一拨人到个部落去指导种粮,想办法把这些人弄出来教牧人种粮食。

天整整阴了一天,第二天后晌,起风了,大雪铺天盖地而来。

苏武和刘勇义给人看病未回。伊玛快生了,肚子大得站起瞧不见自己的脚尖,身子笨重走路都有些困难。她没有阿妈,生娃娃用的都要自己准备。好在她常和师傅外出接生,知道该用什么。

她在榻上坐着,撕扯着夏天洗干净晒干了的羊毛,忽然肚子疼了。这空拍是就要生了,下榻沉重地走到门前拉开门,被风雪击倒滚在地上,她对外面大声喊着:“师傅,师傅!救命!”

伊尔得正在隔壁喂牲口,听见女儿喊声,扔下手里的东西,

奔回来瞧见女儿倒在血水中,忙搀扶女儿:“我扶你到榻上!”

伊玛咬牙忍痛:“我要生了!快叫我师傅!”

伊得尔奔出门,敲开梅尕家门:“快!伊玛要生了!”

“大哥,你先给我找看着娃娃!”她抓起药囊奔出门。

她在门口把伊玛搀扶到榻上,给垫上羊毛垫在垫子,让她躺好,关上门,给火塘加了几棒劈柴回来,只听一伊玛一声喊叫:“啊——”娃娃就落茬了。

她抱起娃娃一瞧,高兴地:“是个女娃娃!伊玛,你看,长的多好!”

按理说娃娃一落地,阿妈肚子里没东西了,就轻松不疼了,可是伊玛肚子继续疼着,比原来还疼。她疼地哭喊起来:“啊——师傅,肚、肚子疼、疼!啊……”

梅尕看她的肚子没小多少,放下娃娃,仔细地检查着她的下身,怎的还有一个娃娃?对,双胞胎!她鼓励她说:“伊玛,还有一个!你吸口气,憋住气,往下用力!”

谁知,她刚才跌了一跤,羊水破了,已经流的差不多了,第一个娃娃随着水流下来,肚子里羊水少,干生,就疼的生

不下来。这要是时间一长,大人和娃娃性命就难保。

伊玛疼得哭喊的嗓子都亚了……这怎么办?她急得头上冒汗,奔出门叫得得纳过来帮忙照看娃娃和产妇。她进灶房提罐菜籽油,右手抹上油,小心地伸进伊玛的下身,她疼得惨叫一声。

她安慰说:“忍着点,这就好!”

她用油润了润道路,说:“伊玛,吸气憋住,用力!对,就这样!用力!”

伊玛竭尽全身力气:“疼、死、我了——”

娃娃落地了!阿妈力气用尽,疲倦的闭上双眼!

梅尕吩咐得得纳:“去给伊玛做点吃的!”

男娃娃落地不哭,梅尕倒提双脚,在屁股上拍了两下,小家伙嗯啊嗯啊哭了。她接着给两娃娃剪了脐带,把脐口贴上羊毛灰包好。

把两个娃娃包裹好,放在伊玛面前:“伊玛,睁开眼瞧下,你看,这两个小人儿睁着眼睛,看你这个阿妈呢!”

伊玛睁开无神的双眼,一瞧面前的两个娃娃,眼睛发出神奇的光,开心地笑了。

天黑时,苏武和刘勇义冒着大雪回来。刘勇义一进家门,看见烛光下,伊玛躺在榻上,师傅梅尕给她喂吃的,吃惊地问:“伊玛,你咋的了?”

梅尕说:“快来瞧瞧!”

刘勇义来到榻前,看见榻上还有两个小人儿,瞧瞧伊玛的肚子,惊异地:“怎么,一下子生了两个!”

“还是一女一男!龙凤胎!”

他高兴地抱着媳妇亲了下,伸手想摸娃娃,想想冰凉的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下,开心地对着小家伙轻轻地吹口哨,逗他们。

梅尕对他说:“快去吃饭!回来继续高兴!”

饭后,苏武躺在榻上,今天真的累了,整整的跑了一天。后晌又是风雪,回来时真的很难行走的。

梅尕收拾好锅碗回来说:“我给你捏捏背吧!”

苏武趴在榻上,梅尕给他捏着肩背。

“真舒服!哎你说伊玛怎么一下子就生了两个,儿女都有了!”男人说。

“怎么,你也想生?”女人笑着。

“希望寄在你身上!”男人问,“咱们陪着沮渠从海子回来,有一个多月了吧?”

“啥意思?”

“我想你该有动静了!”

“啥动静?”

“你也该怀上了吧!”

“怎么,想要儿子了?”

“是啊,李贤弟都两个娃娃了!”

“我年龄大了!”女人说,“我现在发现,女人年轻,生娃疼的时间短,还快!”

“那就是说,你不想生了?”

“我吧不得多生几个,一家人多热闹!”她想想说,“你终究是要回大汉的人。”

‘这不是还没回嘛!’

“你要是不回,咱就生!”梅尕不给他捏了,“睡觉!”

男人看女人躺下了翻过身来说:“咱不生就不生,有一个娃娃就行了!”

“其实,冬天漫长严寒,外出不成,就是睡觉,怀娃娃的时候。”梅尕感到口渴,“我想喝水!”

男人起来,在火塘边的陶罐里倒了碗水:“来,喝。”

女人起来,男人给喂着,不知咋的女人呛着咳了几声,接着干呕起来。

“不对,我怎的如此?”她右手把着左手腕的脉搏,过会儿左手又把把右手腕的脉搏。

“怀上了吧!”

“你怎的知道?”

“别忘了我也是萨满,你已经快两个月没来那个了!”

她注视视着他。

“你这样干什么?”

“我感到你这人太可怕了!”

“我只是善于观察和总结罢了!”他搂着她说,“我爱你,也爱娃娃!不过,我现在很想和你睡觉!”

她惊讶地盯着他。

“你这是干什么?”

“我觉得你今天一定受了啥打击?”

“怎的男人只有受了打击,才要睡自己的女人?”

“对于你来说,是这样的!”女人反击。

“以后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行!”

她想,男人可能想通了,终究回不了家乡,还不如在这里高兴痛快地生活。

“今晚上我不愿意!”她把娃娃放在中间躺下了。

其实,他想多生几个娃娃,以后就是自己回汉了,她也有娃娃照顾。

第九十八章 幸遇同伴

第九十八章幸遇同伴

他的这想法可不敢告诉妻子的。苏武没再说什么,悄悄地睡了。

开春了,沮渠的果树,药材基地忙开了,自从去年梨树结果一来,这里忙了许多光开春修剪果枝就是个时间很紧的事情。

这两年常会和赵根儿分别成了家,和沮渠家,成了三家。

他们还盖了几间房子,做医馆,并且养了牛羊和马匹。

沮渠格尔的儿子沮渠胡犴也十五岁了,长的和父亲一样高,继承了胡汉男子的优点,既有胡人彪悍又有汉人的文静,很是帅气。

他的记忆力很强,把常会教的汉字和汉文,既能写又能背颂。现在,他不但跟着常会和赵根儿学习栽培嫁接果树和种植药材、粮食,还跟着父亲学习给人畜看病,且很用功用心。

这天,早饭后,沮渠格尔送八岁的女儿到右校王府,让於维尔兰给女儿教习武艺,其实,他是想让女儿顺便跟着李陵学习汉武。沮渠觉得女人学了武艺,就能独立,以后不会被人欺负。

当走走后不久,常会赵根儿和沮渠胡犴放好牛羊,拿着剪刀和斧子准备下地给果树剪枝。一胡人骑着马,前面抱驮着位满脸是血的病人,飞奔而来抱人跳下马:“请沮渠萨满,快给医治!”

沮渠妻子瞧着满脸、满胸前是血的伤者,男人不在家,吓得说:“我们这里医不了,请到首府找大萨满吧!”

“遭狼咬伤,首府无人可治,俺是慕名而来!”

胡犴一听忙对他们说:“阿叔,帮忙把伤者抬进医房暖和着!”

阿妈忙阻挡:“不行!你阿爸不在家!”

“你没看伤者已经奄奄一息,再折腾到首府,就没命了!”他吩咐说,“常叔,你去搞盆盐巴水!”

常会知道这是洗伤口和消毒用的,必须是开水加上适量

的盐巴。他洗干净铜盆,放上盐巴,提起火塘边烧水陶罐,倒了小半盆开水,端在外面凉着。

伤者骨瘦如柴,死人一般。衣服破烂,破羊皮袍子光皮没毛!他摸摸他的脉搏,仔细耳贴在他的胸膛听着……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心脏还在微微跳动着。

人没死,就是折腾时间长,失血过多,深度昏迷。

胡犴取出父亲亲自炮制的消毒丸,用开水和成糊糊,给伤者轻轻擦洗了伤口,伤者原来是位瘦弱的中年男子。狼一口咬住了脸和耳畔,只是咬撕下皮肉,没有伤着血管。

看来,他是侧身睡遭狼咬的。多亏发现的早,狼还没顾得上换口。要是发现迟些的话,狼一换口叼着脖子,咬断气管或者血管,就没命了!

其实自己并没有见过狼,这都是听父亲讲的。他用羊骨针,羊肠线,给伤者缝合了伤口,糊上药,用白布包缠好后,给他嘴里硬是塞了颗救命丹,坐在他跟前观察着。

伤者在温暖的房间里,慢慢的苏醒了,睁开已经肿得只剩下小缝隙眼睛,瞧着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他发现了常会,

嘴唇动了动。

胡犴朝外面喊着:“送人的人进来,你家人醒了!”

没人回应。赵根儿出门一瞧,送人来的胡人,连人带马都不见了。

看人醒了,常会回家端了碗牛奶来,拿了只细草管喂他喝了。伤者的眼里涌出了泪水。

常会拿了块包扎带,轻轻给他擦了泪说:“在这里好好治伤!”

他瞧着他,眼泪泉涌起来,说不出话,手无力地抓住他的手。

他奇怪地问:“你认识我?”

他头动了下。

莫非是我们一起来的士兵?常会轻轻扒开他的上身,里面是破烂不堪,分不清颜色的布内衣。破衣胸前有用针绣的汉字,隐约能看清是“兵”字。

真的是我们的人,只因很消瘦,头发脱光了,头脸肿着,看不清是谁,知道是同伴就够了。常会不由得鼻子一酸,搂抱着他泪如雨下。

赵根儿忙拿出去拿来自己的衣服来,拿了只木桶,兑了热水要给擦洗换衣服,他不洗不换兵内衣。

常会含泪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有这衣服代表着我们是汉人、是汉兵!不过这里暖和,给你擦洗下身子,换了内衣,洗干净还你就是了。”

他才同意擦身子换衣服。

第二天他好些了,断断续续地给他们讲了自己的遭遇“”

他名叫陈谦,是他们一起跟着苏武出使匈奴的兵士。苏武被流放后,他们都被打撒分发到匈奴各部落做奴隶,他被分到胥山地的一部落,由于语言不通,主家让他放羊。

五年来,自己都是不辞劳苦赶着羊群下来,到距王庭近的地方来放牧,想借机能遇见同来的伙伴或大汉的人,却一直没见到过。他不死心,今年开春早早就做准备了。

这不,他赶着羊群走了十几天,刚到牧地圈好羊群。晚上在道边搭好帐篷睡到半夜,就听见牧羊犬吠声急剧。惊醒了他。

原来遭遇到狼群。

自己起来提上木棍和羊鞭,来救羊。这要是羊少了一只,

就得赔没法陪就得受罚挨打,不给饭吃,自己已经有过一回教训了。

狗被狼群咬死,自己拼命救羊,被一只狼压倒……多亏有一胡人兄弟赶夜路经过,才救了他一命。

他含着泪说:“多亏遇到了狼群,不然的话,我恐怕到死也见不到兄弟们了!”

他们三人回想着来后的遭遇,抱头痛哭。

自己出了事,一群百十只羊成了没主的物怎么办?陈谦很着急,常会跟沮渠说了情况。沮渠想想,让常会和赵根儿去,道路不熟悉不行,他决定和常会一起立即出发。

他两人按照陈谦的叙述,经过一整天的寻找,终于找到有一条有着道路到的地方,找到羊圈,找到了已经失散了一半的羊群,两天后他们把五十多只羊赶了回来。

陈谦在这里养伤,很是愉快,特别听说苏使节还活着,有了能回大汉的希望,他的上好的更快了。伤好后脸到耳畔,

留下了一条疤痕

第九十九章 不是一路人

第九十九章不是一路人

这条瘢痕,几乎占据了半个脸。多亏胡犴缝合的很细心,每次换药消毒到位,疤痕虽长,拉扯的不是很皱,比较平展,没有失掉原貌大样。

瞧着陈谦的脸面,沮渠格尔夸儿子说:“儿子好样的!医技比阿爸好!”

“这也是狼扑倒人后,遇救的及时!”儿子谦虚地:“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大伤,我但怕自己搞不好,遭阿爸训斥,才很用心!”

“臭小子!长大了!”儿子的医技见长,沮渠高兴极了。

初春,李陵带着韩玉林等三位护卫,回到坚昆,看到弟兄们都有了媳妇,有了自己的家很是欣慰。这都是苏仁兄支持鼓励的结果。

他跟大哥赵镇商量,今年让人到各个部落去指导种麦子,还有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要找到苏使节的部下,想办法把这些人捞出来,负责指导种粮食。

李陵他们马驮着去年坚昆丰收的麦种子,到贝加尔海看望苏武。

深夜,烛光下。兄弟两足膝相谈。苏武给李陵谈了收复丁零的建议和打算。李陵感慨地:“仁兄想问题全面深远,小弟这里感谢了!”

他下榻跪谢。苏武忙跳下榻搀扶起他,生气地:“你是我兄弟!我这是应该的!”

“虽说大夏朝是胡汉的祖宗,胡人和汉人是兄弟。如今争斗是属两兄弟间的打架,可你已经不能回汉了,在王庭做事也是暂时的,要想办法扩大自己的实力!”

“哪卫律未必会相让,我不想跟他争斗!”

“卫律的势力在丁零已经全部丧失,上次刘勇义去做法,重新启用了总管,是个年轻人叫腾虎咆。并且答应今春带着种子去帮助他们种粮食的,你来了,就省得他们跑坚昆一趟。”

“我带的种子是给你们的!”

“我们少留点,再从这里给他们带些包谷、粟谷种子。”

“那你们的粮食能吃到秋天吗?”

“赶季节种粮要紧。我们吃的要是不够,我会让他两个去

坚昆要的!”苏武说,“我说你也随着去趟丁零,表示自己的重视态度,顺便看看那青年人。”

“好!”明天就和刘勇义他们出发。

李陵一行来到丁零,和腾虎咆相谈后,就喜欢上了这个干练的年轻人。腾虎咆也很兴奋,真是名不虚传,李将军果真是爱兵爱民的将军,他亲自为丁零送来粮食种子和教种地的人。

去年夏天,他和朋友去了趟坚昆,看到那里汉人和胡人生活安稳,并且相处得跟兄弟一样。特别听到李将军为胡人着想,让汉人帮助胡人种粮、饲养的事情想,丁零啥时能这样就好了。

现在李将军和帮助的人就在眼前,他能不兴奋,能不高兴吗?他立即向李陵表态说:“李将军,俺们这里的人一定听你的,跟着你干!”

说干就干,他找来没有出发外出放牧的人家,选地种粮食。这里的粮食实在是太缺了,牧人们不会种,想吃就得拿皮子到卫总管家去换。粮食太贵了,大部分人都换不起。

如今自己会种就好了,今年要是有了收成,大部牧人生活也就会好些。再坚持两年,大家会好起来的。自从去年冬天,卫胥山被除后,卫家人走了,听说是回了老家。

卫律病好了,人变得大度了些,见了同僚没有了那强势的盛气凌人了。不过在他内心里,还是想不通自己为了父亲的遗愿,帮助自己的卫家人,到最后却遭他们的暗算,几乎送命?

他越想越想不通,就越生气。借着练兵,亲自带三位打手到丁零处理卫家人。他刚一到镇外,腾虎咆接到报告,骑上那匹马前来迎接。

他一见卫律立即下马,行礼:“丁零总管,腾虎咆前来迎接卫王爷回家!”

卫律一看救命的马,知道这年轻人就是送马的人,忙说:“卫律前来感谢恩人!”

“小的不敢!请王爷到家里一叙!”腾虎咆礼貌地。

卫律跟着到他家一看,还是过去的破帐篷,不同的是,破了的地方打上了补丁,问:“既然当了总管,怎么还住这样的地方?”

“这里人实在是太穷了。”他知道卫律为人狡诈,于是说,“王爷府被烧毁后,去冬,王庭来人给王爷驱魔做法时,卫胥山带家兵前来阻挡,被做法者除掉了。卫家儿子带着财物和一家人连夜走了。”

“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有人说回都过去住的地方了!”腾虎咆说,“这里一时无人管理,牧人人心恐慌,俺就站出来为牧人安心、办事。王爷,你不怪罪吧?”

“不怪罪的!我来也是、想让你出来管事的!”

腾虎咆多了个心眼,他说:“王爷,这封地是你的,你回来出主持,俺鞍前马后伺候你!”

“你在这里管理,我放心!不过,你可要按时缴纳贡税的!”

“就这被人刮了地皮一样穷地方,还要缴纳贡税?”腾虎咆推辞说,“这我可不敢干了!我这人不会欺人,还是外出帮人放牛羊省心!”

卫律忙说:“腾虎咆,你先干着。我给你两年免贡税!从第三年开始缴纳。”

“那我先试试看,要是不行,你另派人来!”腾虎咆讨价。

卫律没吭气,出门带着随从在镇子里走了一圈,卫家的两座穹楼不见了,牧人们住的帐篷破旧不堪……这地方怎样才能治理好呢?或许交给这里土生土长的牧人管理,是个上策……

腾虎咆给卫律他们做了锅羊肉汤,只是汤,只有每人一小块肉,他是主人只有喝汤。

卫律吃着腥膻无盐巴、清汤寡味的羊肉汤,实在是难以下咽,放下碗问:“你平时就吃这个?”

“帮人放牧的奴才,能有这吃就不错了!”他喝着光汤,“你看镇子里的牧人,哪个人不是青面寡色?我家里有这吃,还算我有本事!”

随从们看主人放下碗,他们也放下碗不吃了。他们一行告辞出了镇子,从马鞍上的褡子里拿出馕吃起来。

卫律嘴里嚼着馕想,看来这里人生活很苦的……可在这严寒之地,物产贫乏之极,牧人的生活怎样才能好起来呢?

腾虎咆骑马赶上卫律他们,想礼貌地送他们一程,顺便为牧人要点支持,瞧着他们吃着干粮,没说什么打马回来了。他想,这个卫律和李将军他们不是一路人……

第一百章 好日子

第一百章好日子

腾虎咆他心中有数了,要想让大家吃上饭,过上好日子,

就不能指望卫律这样做官的。

他们在刘勇义和吴胜的指导下,在镇子周围,沿着河流两

岸,湖泊旁边土地肥沃的地方挖整土地,分别种上麦子、包谷、粟谷等种子,由于春季天气一天天变暖,都已出苗,且油绿茁壮。

腾虎咆赶着自己的三十多头羊儿不敢远去,只是在周围牧,

瞧着一天天长高的庄稼,心里升起了希望,以后牧人们吃饭问题解决了,镇子也就变活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又是冬季。梅尕快要生了,身子很

笨重。苏武把对外看病的事情,交给了刘勇义和吴胜他们,自己在家操心妻子。

妞妞快三岁了,个儿比同龄娃娃高些,胖乎乎的。高鼻梁

大眼睛,不大爱说话,脑子却装着许多问题,经常问些不是她自己这年小小娃娃问的问题。

梅尕自从怀了娃娃后,男人不让她外出干活,她也闲不下,

在家里不是做这就是干那,出出进进的忙碌着。妞妞也跟着阿妈后面屁颠颠地过来过去,问这问那的。

这天,天气尽管晴朗,可白雪封地、冷风飕飕,很是寒冷。

屋里火塘烧着,很暖和。梅尕累了,躺在榻上休息。女

儿爬上榻,坐在她面前,摸摸她鼓鼓大肚子,想想问:“阿妈,你肚子里是啥?”

“是娃娃。”梅尕笑着说。

“我也是你肚子里的娃娃吗?”

“是的。”

“那我咋不在、你肚子里?”她稚气地问。

阿妈瞧女儿的样子笑了。

“阿妈,你怎的不说话?”女儿问。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我不,我现在就要知道!”而执拗地。

“是这样的。”阿妈想想双手等着说,“娃娃在阿妈肚子里

到这么长的时候,就钻出阿妈的肚子。你也是这么长钻出阿妈肚子的。”

她懵懂地瞧着妈妈的肚子。

阿妈对女儿说:“你来,耳朵贴在这肚子上听听,看里面在

干啥?”

她耳朵贴在阿妈肚子上听着:“阿妈,里面有脚在踢踏!”

“是啊。这是娃娃在活动。”梅尕觉得一阵难受,忙下榻站起来,只感到肚子里一阵翻腾,突然肚子上方空落了。娃娃掉到了下面,看来就要生了。

她对女儿说:“快去叫你阿爸!”

妞妞溜下榻,开门跑到外面喊:“阿爸!阿爸!娃娃要钻

出来了!”

苏武在对面房子里和吴胜闲聊,听见女儿喊他,立即起出

来抱起女儿跑进家门,瞧着妻子悠闲的在扫地,笑着问女儿:“妞子,你怎的知道这?”

“阿妈说的!”

女儿话刚落音,梅尕就肚子疼了。她忙对男人说:“送她

去得纳那里耍去!你快回来,我要生了!”

苏武把女儿送到得得纳家和小弟弟玩,立即回家照看妻子。

第二胎比第一胎有经验了,梅尕尽管肚子疼却能坚持。她给自己身下垫上羊毛垫子,躺在上面深呼吸,攒着力气。

男人已经把剪脐带的刀,开水煮过放在眼前,把包裹娃

娃的东西也放在顺手处,等待着女人动静。

女人咬着嘴唇忍着疼痛,满脸是汗,尽量向下用力……

男人瞧着女人嘴唇被咬出血,把自己的手臂递上,心疼地:“别咬自己了!疼了,来咬这里!”

女人一口咬住男人隔着衣服的胳膊,用力地:“哈——”一声,娃娃出来,哇地哭着。

苏武忙一瞧,是个男娃娃,兴奋地:“带把的!”他忙给娃

剪了脐带,给脐口敷羊毛灰。

女人感觉不对,肚子还是很疼:“哎可能还有一个!”

男人,忙把娃娃放包好放下,仔细检查女人的下身,是的,还有一个“”

女人感觉到娃娃快要出来了。她猛地吸口气,咬着牙向下运着劲,一声大喊:“生了!”

第二个娃娃出来了,女人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男人怕女人昏死过去,顾不得娃娃,忙呼唤着女人:“梅尕!梅尕!”

“快,快看看、不哭的、娃娃!”女人睁开眼无力地。

男人看着娃娃憋得满脸青紫,学着女人给别人接生,处理不哭娃娃的样子,倒提着娃娃的双脚,在小屁股上拍了两下,娃娃还是不哭。着急地着急嘟哝:“这可咋办呢?”

女人对他说:“用劲拍,不能用力拍!”

男人瞧着手里的小气咩咩,不敢下手。女人挣扎坐起:“给我!”

她接过娃娃,倒拎着双脚狠拍了两下,娃娃哭出了声。

男人小心地接过娃娃剪了脐带,敷好脐口,女人递过自己的一件内衣,男人把娃娃过好。

夫妻两瞧着眼前的两个带把的,相视笑了。苏武想,我有儿子了,真高兴!梅尕想,我为他生了两个儿子,我真真的高兴。

今年种粮食大丰收了,试种的麦子也是大丰收。如今大家吃用的粮食和牲畜的饲料都不缺,梅尕又添了双胞胎的儿子,大家都很高,嚷嚷叫苏武请客。

苏武高兴地酿好粟米酒,在娃娃满月这天,宰了两只羊,在伊玛阿爸伊尔得的指导下,挖抗灶考全羊、办酒宴,给娃娃

过满月。

酒宴前,苏武讲话说:“前两年,咱们大家刚在一起,日子过得紧巴,吴胜和勇义都没有给娃娃过满月,今天,都给补上!咱们三家人在一起,好好的庆祝庆祝!”

伊玛阿爸端起酒碗,激动的热泪盈眶:“俺伊尔得,做梦也没想到能过上今天的好日子!俺如今女儿女婿孝顺,还添了孙子孙女。俺真的很高兴!祝苏大哥长寿!祝咱们日子越来越红火!”

得得纳阿爸也端起起酒碗,感慨地说:“尔得大哥说出了俺得里木的心里话,俺不但高兴,还很高兴!都端起酒来,为咱们的好日子,干!”

大家端起酒碗碰在一起,异口同声地:“为好日子,干!”

三家胡汉人家,亲人一样,一连庆祝了三天。

苏武瞧着一天天变着样子成长的三个娃娃想,我一定要把自己的全部所学交给他们,把他们培养成能文能武的全才,以后就是自己回汉了,他们在这里也能保护好自己的阿妈。

第一百零一章 又见仁兄

第一百零一章又见仁兄

右校王派人自带衣食自带种子到各部落,扶助牧人种粮食的办法,也把和苏武一起来的汉使兵,只要活着,交换部落头人,让他们在不认识的地方指导种粮。

如此三年后取得了成效,各部落牧人又牧又农,吃饭的问题得到很大的解决,也改善了牧人的生活环境。各部每年上交的粮食和牛羊稳定增长着,狐鹿姑大单于很佩服李陵。

大单于在朝会上称赞李陵说:“我们右校王,这几年负责农牧业,对各部落实行亦牧亦农的做法,使个部落的人畜有了稳定的增长,真是让人欣慰!右校王,你说,是这样吗?”

李陵谦虚地:“这离不开各部王爷的支持。要是没有个部王爷的支持,我这个右校王也干不成事的!”

卫律接着说:“右校王谦虚了!们的成效各王爷有目共睹。就连我的丁零,都是你右校王亲带着种子送人员去帮着牧人种粮食,让贫穷的丁零人如今也过上了好日子。”

各位王爷纷纷说:“卫王爷说的对!我们封地如今牧人有粮吃了,生活安稳,人畜增长起来了!”

卫律继续说:“我卫律在这里为你请功!请大单于给右校王加以封赏!”

众王爷也纷纷对单于说:“请大单于给右校王加以封赏!”

“感谢众位王爷抬爱!其实这些事情,是我应该做的!”李陵起身给大家行礼后,对单于说,“大单于,我身为右校王,有王庭俸禄,大单于没有必要封赏我!”

狐鹿姑单于笑了说:“那就暂不封赏了!不过你可要继续尽力!”

“谢单于!”

李陵如此的表现使卫律和和各封地王爷更加信任了。李陵的自由度更加大了。

其实,卫律今年得到了自己封了丁零王后,第一次贡税。这真要感谢右校王李陵了。过去是他卫家人主事,他从没有得到过什么,到后来,要不是那晚机智,命恐怕都没了……

腾虎咆真是个人物,他勤劳,脑子灵活爱学习。在刘勇义他们的指导下,他们的粮食三年获得了大丰收。这里地域宽广,土地肥沃,能种粮食的地方广大。

他想办法把镇周围的土地分给各家牧人,自己指导他们每年开春种粮食,并且按照刘勇义他们的叮咛,说服他们轮换耕种。轮换,就是今年开春这块地种麦子,明年就必须种包谷或者粟谷。

在这几年里,腾虎咆带着丁零的人不但粮食丰收,也找到

阏氏成了家。

去年开春,镇子种完庄稼,他打马驮着种子到五十里外的几家牧人住地指导他们种粮食,和一家十七岁的女儿好上了,就结婚带了回来,

丁腾虎咆还听从刘勇义的建议,利用冬季时间,把镇里的牧民组织起来,把各家的住地整修一新,基本上都住进了有火塘的新家。

阿拉和林周围的树木绿叶灿开了。於维尔兰站在门口,呆呆地瞧着着院子里,五岁的儿子和四岁的女儿扔着沙包玩耍,想起了贝加尔海的广阔,我要带着娃娃去看看……

李陵走进家门,瞧着发怔的妻子:“哎,你怎的了?”

“我想去看梅尕姑姑!”

“去就去呗,我也正好想去看看!”

“太好了!”她焦急地,“那咱们明天就启程!”

“不行,我还得告假,还得让玉林把车子检查检查。”他对媳妇说,“后天出发吧!”

“那好吧!”她无奈地。

李陵给大单于告假说,要回坚昆,把那里作坊学徒带几个回来,在哈拉和林办作坊,单于立即同意。如今只要是右校王提的主意,他基本上都同意。

李陵带着韩玉林和两个伺卫,赶着马车出发了。他们直奔贝加尔海苏武住地。

几家人一见面,高兴得不得了。特别是李陵他们的两个娃娃,见了这里娃娃们,一起高兴地在院子里追玩起来。苏武他们怕娃娃们跑丢,把大院子周围用木栅栏围起来,还做了栅栏门。

於维尔兰和梅尕笑着瞧着孩子们,她问“亲家,看,你家的女婿怎么样?”

“不错!”梅尕说,“不过,被我家妞妞个儿矮一些。”

“男娃娃后长。”

“但愿吧!”

“怎么是但愿吧?”她娇昵地,“可不准你反悔!”

“你这个婆婆也太霸道了!走回屋里歇歇!”

韩玉林他们和刘勇义吴胜相见,同伴们在一起高兴地问东问西,互相说着自己的媳妇……

李陵和苏武相见,总是心里有许多难言的苦楚,但是不相见时,他却都很想见面这位仁兄。

几上放着酒菜,苏武和李陵面坐着。苏武斟碗酒递给李陵:“贤弟,请!”

“感谢仁兄!”李陵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苏武瞧着他的样子:“哎,你怎的一见我就只会说,感谢二字。”

“看不见你很想你!一见你,我就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他说出了自己的心境。

“贤弟不许如此!为兄体谅你的心境。不过在为兄面前,你不必这样,咱们兄弟在此,都是沦落之人!”苏武给他们都斟上酒,“端起来!来,为在异乡,兄弟能常相见,干!”

两人相碰,一饮而尽。苏武说:“你看这样多好!”

“仁,仁兄,”李陵地头不说了。

“有话就说!”

“我、我觉得卫律真的变好了!”

“好了就好!他不搜事你就省事多了!”他提醒说,“我提醒你,不好跟他交往过甚!”

“我知道!”

“来喝酒,吃菜!”苏武问,“这两年各部落的粮食怎么样?”

“天气也很帮我。年年粮食丰收,人畜不断增加。”李陵说,“我很害怕,匈奴人强马壮后,有和大汉打仗!”

“这取决于双方的家长,大汉皇帝和匈奴的单于。”他问,“有大汉的消息吗?”

“听说很皇上又纳了个年轻的妃子,只有十七八岁。”李陵回答。

苏武不吭气了,自斟碗酒一饮而尽。

李陵知道苏武的心思,可也不敢在说什么,自己也斟了碗酒,咕咚下肚。

妞妞跑进门说:“阿爸,阿妈叫你!”

第一百零二章 他是你的皇上

第一百零二章他是你的皇上

“贤弟,对不起,我去看看!”他说着出了门。

原来是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来请萨满出诊看病,梅尕要奶娃娃,只有叫男人去。

苏武问来人:“你家里谁病了?”

“俺阿爸。”

“你阿爸咋的了?”

“晌午后,忽然头疼。”

苏武拎着药囊进了药房,拿了些草药装上,出来喊着刘勇义:“勇义,出诊去了!”

刘勇义和韩玉林他们几个,喝着酒谝的正欢,听见师父叫他,忙对他们说:“我和师傅出诊去了,回来后,咱们继续!”

三匹马在草原上奔驰。一个时辰后,师徒两个人跟着青年人到他家住地。掀开帐篷门,瞧见榻上,四十多岁的男人双头抱着头疼得嗷嗷叫着,缩滚着。

女人着急对男人说:“他阿爸,你看,萨满来了!”

苏武翻看了下病人的眼睛:“是恶凉浸的病。”

他问病人:“你最近哪里去过?”

“俺,俺只是在海子里洗了洗头、和脚。”

“你知道吗,海子的冰刚开始慢慢解冻,凉的彻骨!不敢洗的!”

“俺们那里人说,刚露出冰层的海子水,洗头洗脚、人不得病。”男人搂着头无力地说。

“你那你怎的头疼了?”苏武微笑说,“人的头是身体的指挥中心,这里要是有病了就不能动弹了!”

女人担心地:“萨满,俺男人的头疼能治吗?”

“能。病人坐起!儿子后面抱住让他别动。”苏武从药囊里拿出撮干艾草,揉成下大上边小的塔形,火链打火点燃放在病人的头顶上。

“这是干啥?”病人不相信地。

“你这病,是气血凝滞不通所致。这是通气草,你先忍着疼,等着慢慢点完,说不定就好多了!”

他又拿出颗自制的药丸,塞进他嘴里:“你嘴噙着他,让药慢慢化着,随着唾沫一点点的咽下。”

接着,他又点燃一小撮艾草,手拿着在他的脖子后面周围

燻烤着……

一个半时辰后,天黑时,病人的头疼慢慢缓解了,女人给他做了碗面汤吃了,好多了。

苏武给他留了药,让他按时吃。马上分别带驮着只酬资的羊回行。

天上,星月辉映,地上一片朦胧,四周一片沉寂。哒哒的马踢声格外的响亮。

平常师傅和他一起外出回来,路上总是给他叙说着病人的情况,可今天他却默然不语。刘勇义忍不住关切地:“师傅,你不舒服吗?”

“没有。”师傅再没有了下文,打马前行了。

“不对。”他追上问:“师傅,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没有!”

“那你为啥不说话?”

“你不是再说嘛!”苏武不耐烦地。

刘勇义不说话了,他想,师傅今天是怎的了……无意中落在了后面。

苏武听见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远,转身朝后一瞧,只得勒马等待着他。待他到来问:“你不想回家了?”

“我在想我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没做错事,是我的心情不好!走吧!”

刘勇义和师傅打马并肩而行,想想问:“是李将军来后说了什么吗?”

“你知道他说了什么?”

“韩玉林说,六十多岁汉皇上,又纳了个十六七岁孙女辈的妃子,真是造孽!”刘勇义愤愤地说。

“不许你这样说汉皇上!”苏武忙阻止。

“他是你的皇上,现在已不是我的皇上了!”他继续说,“他为所欲为,不分青红皂白,杀了李将军全家,让我们这多人有家不能回!”

苏武无话可说了。

刘勇义一吐为快地:“你来这里已经八年了,汉皇帝不闻不问不说,如今汉宫里,今天诛灭这个,明天斩杀那个,连身边最

信任的太史令、司马迁都不饶过,难道你没有想过这些吗?”

听了他这样地说、如此地问,苏武更是无话可说了。平心而论,他也有怨气,也有和他一致的想法看法,可是他不能说,只能埋在心里。

其实今天,听了李陵说皇上纳妃的事,他心里想,年老的皇上,顾不得他这个小人物的事情了!自己回汉又是遥遥无期……不管怎样,我都要要坚守自己的信念回大汉的。

“唉!”他叹口气,对徒弟说:“咱们不说这些事情了,说说今天病人的事情吧!”

刘勇义对师傅说:“师傅,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让你有事别憋在心里!”

“你是个的好人!”苏武说,“师傅只是想早日回大汉的!”

“我知道你的心里。可遇到这种事情,作为我们也只有忍耐等待!”他安慰说,“师傅,我刘勇义你,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就放心吧!”

“我很放心你们!你们这多人无奈留在匈奴,能团结一心,是难能可贵的!我很放心!”苏武说,“走,夜深了,咱们赶快回家!要不家里人会着急的!”

星月光下,哒哒哒……马蹄声疾。

李陵在这里住了五天,留下妻子和两个孩子,和随行们回坚昆了。

这几年不打仗,丁零王卫律过得很是滋润。他听单于说右校王回坚昆去了,自己也想丁零看看。可是以前回丁零那夜发生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干脆先到坚昆,撺掇李陵和他一起去。

他带着两个随从到坚昆都三天了,住在王府还没见李陵的影子。总管王镇想,李陵兄弟外出,一定有别的事情。就对卫律说,李将军去下面看访牧民去了,要他耐心等待。

王镇还专门派人,给他们做着牛羊肉、麦面馍馍、面条,换着花样招待着。直到第五天,李陵和随从没有回王府,直奔王大哥家里来,才得知卫律来了,按王大哥的说法回到王府。

李陵一见卫律,客气地:“卫大将军久等了,本人不知大人到来,有失礼节!”

“右校王真不愧是爱民的楷模!”卫律拍马屁地。

“卫将军可别这么说!”他客气地问,“将军到此找在下,有何贵干?”

“说来也是闲事情。”但他还是说,“我听你回坚昆了,就来找你,咱们一起去丁零看看!”

“那是你家乡,你的家人都在那里,我去恐怕不方便吧?”他假装不知那里所发生的一切。

“没有啥不方便的,右校王派人到各地去种庄稼,丁零粮食也丰收了。我对种粮是门外汉,想请你一起去给我介绍介绍!”

第一百零三章 一起到丁零

第一百零三章一起到丁零

“那——我看这样吧!这里总管派人去里教过种粮食,那人比较熟悉,就让他陪你一起去!”

“我来这里,就是想咱们两个一起去,咱们是同僚好说话!”

他知道他心有余悸,这次是硬要叫他一起去的。看来是不去不行的了。李陵沉思地:“嗯——既然卫将军瞧得起我,那我就陪你走一回。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在下忙面奔忙了几天,也累了,休息一天,后天出发。”卫律说,“你们这里的饭菜很好吃的!”

李陵想想,起身对卫律说:“那卫将军失陪了!我得立即跟赵总管交代下作坊学徒的事情,走时一并带着,回王庭的话,

咱们就不绕行,直接回去了。”

李陵打马回镇里,跟张大哥商量,派人到贝加尔海找刘勇义,让他们立即到丁零去给腾虎咆送信,说卫律要到,做好招待……

坚昆跟丁零是邻居,都是匈奴最北方的封地,当时且鞮侯单于把两位大汉的降将,分封到北方两个人烟稀少最蛮荒的地方,是防止他们和大汉接触,防止他们反水。

且鞮侯单于还有更深的一层,这北方之地虽然冬季严寒,可是水源丰富土地肥沃,春夏炎热适用种粮食。胡人世代放牧随草而居,性格粗野不羁。让汉人在这里改造胡人,教种粮食……

五天后的半后晌,李陵带着在坚昆各手工作坊、挑选的十多名胡人学徒、和随从及卫律一行到达丁零。

腾虎咆已经搭好一顶半新的帐篷和两顶旧帐篷。看他们人一到,立即让厨师做饭招待他们。

吃的还是羊肉汤,不过这次肉相应的多了两块,有了盐巴味道比上次好了些,还配有包谷面馕。

卫律瞧着李陵一行吃得津津有味,自己却如同嚼蜡难以下咽问:“右校王,味道怎么样?”

“有肉有粮食搭配,这比过去战场上吃的东西好多多了!”

卫律以主人的身份对腾虎咆说:“丁零总管,搞点麦子面来吃!”

腾虎咆为难地:“去年种的麦子,今年初春都成种子、种下地了。刚出苗,秋天才能收获!”

“难道没有一点了吗?”

“没有了。现在正是缺粮季节,牧人能吃到这样的饭菜,就很是不错的了!”

“真是!你们比坚昆差远了!要好好努力!”

“是!王爷说的是!”

这几年,卫律的手特馋火,老嫌弃丁零送的牛羊及粮食少,贡税少。腾虎咆曾找过刘勇义,谈了此事,刘勇义也和李陵私下提起过,李陵也不能直接说什么。

刚好这次卫律要他和他一起来丁零。借此李陵差刘勇义提前来安排此事的,想教训下卫律别心太黑、手太馋火。

腾虎咆按照刘勇义的安排,跟李陵装作不认识,饭后对卫律说:“卫王爷,我看这位也是王爷,你们两位王爷住这顶最

好的帐篷,夜里专门有人站岗放哨,很安全的!”

卫律瞧着三顶帐篷,无奈同意了。

帐篷内,烛光下,李陵头枕着双臂仰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卫律躺在对面的榻上想,这次来,这里环境明显比过去干净整洁多了。

虽然牧人住宿情况没有坚昆好,可也都住上了大而宽敞的穹帐。平心而论,这个腾虎咆是个不赖的总管,比前两任卫家的两任总管能干多了。

他坐起来问李陵:“右校王,你觉得这里变化大吗?”

“哦,我没来过这里,不知原来是啥样子。不过,我们一来就有地方吃住。看来、主管还是不错的!”李陵慢条斯理地。

卫律想想问:“这里种粮食的事,是你安排的吗?”

李陵知道卫律怕他插手丁零,沉思地:“教各地、试着种粮的事情,是大单于同意的,也是我本分的工作。我一个人没有这么大的能力,也不能一地一地的走访。”

李陵眼睛余光扫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的疑惑,俨然地说:“我只有委托坚昆的总管、来实施这事情。我还不知他派何人来丁零教种粮的!”

“你真的没来过吗?”卫律的企图,赤裸地暴露了。

“除过这次你要我陪你来,你见过我、来过这里吗?”李陵认真地。

“哈哈哈哈!”卫律大笑后,“我只是、只是——”

李陵躺着一动都没动没理他。

“哎右校王,见笑了!我只是想,丁零有如此大的变化,你一定出了不少力的!”卫律奸狡地。

“你这么说,可就是对大单于的不敬了!”李陵堵住了他的嘴,也堵住了他的心。

“卫律不敢!”他想想说,“哦,右校王,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啥事?”

“你说,胡人这几年,人畜大增了,该怎么办?”

“你说呢?”李陵还是一动不动。

“我想,我想?嗯,单于可能也是这么想的。”

李陵还是一动不动。

他试探地:“匈奴人野性,有了积蓄就要打仗!”

李陵不愿和他再说什么,装做睡着了。

卫律喊着:“右校王!右校王!”

李陵没有答应。卫律想,这个人,怎么对要发生的大事如此的不在乎,竟然还能睡着觉?

他这次来的目的是:就是要查一下这里牧人的积蓄。这几老天降幅,粮食连年丰收,丁零给他缴纳的贡税却没有增加……

由于土地已经更种过了,等着庄稼出苗成长。大多数年轻的牧人两口子赶着牛羊,到水草丰盛的地方安营放牧去了,家里剩下的只是老人和娃娃。

腾虎咆陪着卫律及其随从,在镇子里各家看望,遇见的人,大都是不管家事的老人和娃娃,也查不出啥来。进到他们家里一看,屋内简陋,一眼就能看到这家人生活的好坏。

卫律怀疑地问腾虎咆:“镇子里就这些吗?有没有储存物资的地方?”

“有啊,就是你们来住的帐篷呀!”

“你们这多年来,就没有镇子里公用的东西吗?”

“有啊,还是你们来住的帐篷呀!”

“这里也该建有王爷府呀!”

“自从王爷府那年被大火烧了后,王爷不都不回来了,谁建造王爷府?”腾虎咆苦笑了问。

“你们得给王爷、建立府邸的!”卫律严肃地。

第一百零四章 卫律怕了

第一百零四章卫律怕了

“哦——明白了!”腾虎咆说,“王爷府归我们牧人来建造。那这样吧,今年免贡税一年,冬季我组织牧人来建造就是了!”

这个狡猾的家伙,一点儿亏都不吃!不过他想,要是他能按照他说的办的话,也只有这样了!那么以后自己带人回来,吃住就方便多了。

腾虎咆陪着卫律在镇子里访查时,他已经安排好手下孤独林赞陪着李陵一行,查看今年丁零种植的粮食地了。

李陵下马检查着麦子的出苗情况,他瞧着一片地里麦苗出得不整齐,长得也不欢实问:“这片麦地去年种的是什么?”

“麦子。”

“你们这么广阔的土地,为何不轮换着耕种?”李陵及介绍说,“轮换耕种,就可避免粮食作物出苗和成长不好的问题!还可以预防土壤退化。这块地今年应该种豆子或粟谷。”

“去年这的麦子丰收了,前一时这家人开始种麦子,俺们指导的人来阻止过,给他讲过这道理,这家人不听。”孤独林赞无奈地。

“今年这片地收成一定不好!”韩玉林说,“这两年,在检查下面一些地方时,也有这种情况。当收成减少时,他们就知道该怎样做了。其实,事实教训比说教见成效的多!”

孤独林赞忙赞同地:“对对,说的很对!”

韩玉林无形中说的话戳痛了他的心,李陵深有感触地:“唉!事实教训往往是很沉痛地!”

“走吧!”韩玉林瞧着大哥的神态,知道自己说错了,指着前面山下的湖泊,高兴地,“看前面的大湖,咱们去看有鱼没有?”

一听说鱼,孤独林赞兴奋起来:“这湖名叫丁零湖。俺们这地方的名字就是以湖名而起的。湖里的鱼很好吃的!比贝加尔海里的鱼好吃,肉细嫩、刺儿少!”

“你们经常吃吗?”李陵问。

“老一辈人不让吃,说这湖水是俺们这里的守护神,守护着我们这里的安宁。湖里的鱼呀啥的,是神的娃娃不能吃,吃了要受惩罚的!”

韩玉林笑了问:“那你怎么知道湖里的鱼好吃?”

“前几年,生活艰难。俺们一些娃娃们,饿的实在受不住了,就偷偷抓鱼来吃的!”他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阳光明媚,春风和煦。这里方圆近十多里地外,都是不高的山丘围绕着,最后面远处才是大山雪山。周边山地牧草丰盛,树木葱茏。

中间地带,河流,湖泊交错生存,沿河湖边上土地肥沃。就是常年不下雨雪,夏天白天炎热,夜晚凉爽至极,也不缺水分的。在这里耕地种粮食,一定丰收!

李陵瞧着这一切想,怪不得这里人称湖泊是这里的守护神,有了水,这里就是宝地,人们就能在这里安稳的生活。

他们打马来到湖边,湖水幽深清澈,有些许薄冰在其中游曳。一尺多长鱼儿带着细小的儿女们,毫无警惕地在湖岸边临土地的地方游玩着。

李陵瞧着这些,对孤独林赞说:“你们这里气候很好,真是个好地方!”

“是啊,老辈人说,这里从未有过杀戮战乱!”他愤恨地,“自从卫家人到这里来后,牧人都成了他们的家奴,都过着奴役的生活,日子越过越难,有几家都偷偷地逃走了。”

“要好好守护自己的家园!”李陵说,“走,我们到别处去

看看!”

“王爷,俺们总管说,要给你逮几条鱼吃吃!”孤独林赞说着,伸手抓鱼。

李陵把拉住他说:“走吧!牧人的守护神,不能吃的!”

卫律和随从在腾虎咆的陪同下回到住地,走进帐篷没有看见李陵,问腾虎咆:“哪位王爷呢?”

“或许他出外方便去了。”腾虎咆说,“卫王爷,你先休息会儿,我去让人给你端送奶茶来!”

卫律倒在榻上说:“快点,我已经渴了!”

卫律喝过奶茶不久,李陵走进帐篷问:“卫将军,回来了!”

“你干什么去了?我怎么回来没见你?”卫律狐疑地。

“你有人陪着,我一个人太寂寞,出去顺便看看。”李陵

躺在榻上问,“你这王爷,看自己这里还不错吧?”

“什么不错?家家穷的叮当响!”卫律不满地。

“你不是说这里变化大吗?我看挺不错的!”

“那——你管这里怎么样?”

李陵瞧着帐篷棚顶撑子,装作没听见。

“哎!我跟你说话呢?”

“哦!你说什么?”他一惊问。

“我说,托你代管这里怎么样?”

“不怎么样!君子不夺人之美!”他还是没动。

“我说的是真心话。咱们两个的封地是邻居,你帮我带管这里。”

“为什么?”

“我、我、我,”他不好说出口。自从遭遇那晚上卫家人了烧王爷府,自己死里逃生后,总觉得这里人人对他这王爷都不友好。有种预感,这里就是自己的坟墓……

这又使他想起了居吾三人的失踪;堂弟迎亲,九个膀大腰

圆的弟兄一起失踪……要是说堂弟的失踪与卫胥山抢总管位有关的话,那么居吾三人呢……他越想越越害怕。

“你有什么就直说,让我听听,看值不值得!”李陵坐起来注视着他。

他也坐起来说:“我主管军队,练兵,对种粮食不熟悉。对这里也不熟悉!”

“就这?”李陵说,“谁也不是娘生下来,就会做这做那的。这不是理由!”

“你要是不接受,我就托别人来管理了!”

“这里不是有、腾虎咆管理吗?”

“我总觉得他另有图谋!”

“那我,你就放心吗?”

“咱们一起共事多年,我对你还是了解的!”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推辞了!”李陵警告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要后悔!”

“只要你每年能给我交够贡税就成!”他狡猾地。

“那我也得按王庭的规定,按每年牧人的收成来计算呀!”

“可你也得保证我家的费用呀!”

“只要你不是贪得无厌就行!”李陵说,“咱们必须当着这里总管的面,好商讨好规矩、写好条款,各人手执一份才行!否则,本人不会接受的!”

“行!”卫律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以后的事情,就是有条文,我也有办法对付你!

第一百零五章 斗智

第一百零五章斗智

卫律在丁零住了三天。在腾虎咆的陪同下,骑马看了丁零周围的景色,还比较舒心。就是在这里生活他不习惯,住的简陋不说,每餐都是牛羊肉汤,包谷面馕、粟米面片,真的吃烦了。

第四天早饭后,他要回哈拉和林。李陵跟他商量说:“卫将军,你已让我帮你管理这里,可我也得和这里的总管沟通一下,你看如何?”

他不耐烦地:“去吧去吧,只给你半个时辰时间!”

“用不了。半个时辰的一半就够了!”他想想问,“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去!”

“你去吧!”他不耐烦地。他对这里种不种粮食根本就不感

你兴趣,只是来看看这里人有没有欺骗自己。

李陵出了帐篷,看见腾虎咆对面过来,拉他到街上问:“卫将军要走了,你们还有什么事情要解决的?”

“你看,俺们这里地种的怎么样?”腾虎咆高兴地问。

“不错!照这样下去,你们这里就会成为下一个坚昆。感谢你这位,为牧人着想的总管!”

“下一步俺们怎么办?将军府还建吗?”

“要建的!”李陵说,“为了你们这些人有个相聚的地方,也就是商量事情的地方也要建。卫将军一回来,你们就各回各家,再说,他也不会常住这里的。就是王府建好,也是你们用的。”

腾虎咆笑了说:“多亏你让人来通知。不然的话,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这王爷的!”

“我给你们留下两位胡人师傅,一位是铁匠,可以给你们改进生产工具,一位是木匠,可以给你们盖房子什么的。”他叮咛说,“你们可要尊重人家,要照顾其生活,再给安排两个徒弟。”

“你为俺们想的很是周到!”他给李陵行礼,“感谢王爷了!不过,我们这里大家埋藏的粮食怎么办?”

李陵想想说:“我回去给大单于商量一下,想办法让王庭出

银子来买,你看如何?”

“要是这样就太好了!大家就更有信心了!”他兴奋地,“坚昆王爷,我能到坚昆看看吗?”

“能!我让你刘大哥安排!”

李陵和卫律回到了哈拉和林后,他把带回的几位匠人、住宿地安排好后,拜见大单于,谈了要这些人来这里加工农用工具来出售的想法,单于十分赞同。

他问李陵:“右校王,你在大汉种过地吗?”

“种过。”

“大汉的将军还种地?”

李陵沉思会儿,斟子着句地:“军队屯垦边疆,每个人都得边练兵,边种地,减轻皇家的吃用负担!”

“我知道了!”单于问:“那我现在让卫律将军,组织军队如此做,怎么样?”

“大单于英明!卫将军一定能成的!”李陵极力赞成。做这事只要不是自己,谁他都赞成。

两天后,大单于在早朝时宣布:“大将军卫律听令:本单于命你,带领军队驻扎余吾水和居水的三角区地带,一边耕种一边练兵,以减轻王庭军资投入!”

卫律立即行礼:“卫律遵命!”可他心里想,这是啥意思?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陵在背后捣鬼,这我可绕不了他!

早朝散后,王爷和官员们走出大帐。李陵再前面走着,卫律后面追上来:“右校王慢走!”

李陵站定问:“有事吗?”

“我想和你聊聊!”卫律一脸的官司。

“是啥事情,这样的严肃?”李陵说,“走,我请你喝茶去!”

他们一起来到街上,走进一装潢雅致的小茶馆。着漂亮细羊毛胡服袍,耳环头饰别致的年轻女老板,迎上来热情地:“二位王爷,请!”

李陵客气地让卫律上座,吩咐说:“老板,来两份奶茶!”

“来了!”老板近后厨,端着大铜盘,上面放着两碗热腾腾的奶茶和几个香喷喷的麦面酥油餠,袅袅婷婷走来,可人地笑着:“二位请慢用!”

卫律接过奶茶,呡了口咂咂口称道:“清香爽口!”

“这是我的一位朋友的阏氏开的,奶茶里的茶叶是南国上等龙井!”

卫律意味深长地:“你真的有这门道?”

李陵一听你话味不对:“我一个有家不能回、左右脸色都得看投降者,能有啥门道?这是有人从沮渠萨满那里搞来的!”

“这几年,沮渠栽种果树、种药材搞得很不错!”卫律终于说出自己的看法,“右校王,你说单于今天的命令是啥意思?”

“你不知道意思,就能遵命谢恩吗?”李陵反击。

“不过,我很纳闷,单于怎的就突然,让我带兵去种地呢?”

“这我怎么能知道?你应该去问大单于呀!”

卫律看李陵真不知道单于的意思,也就没再追问。喝罢早茶,卫律叫老板娘过来,说要买茶叶。

“我请客!”李陵说着付了银子,拿了包茶叶,递给给卫律,一起走出门,两人分手各回各家。

卫律回家后思想了很久,这种地不是自己的强项。如今大单于要让自己带兵种地,必须得有会耕种的能人指导才行。这事情必须李陵帮忙。

第二天,他差卫忠请李陵到府里喝酒,谈到帮忙之事。李陵一口答应说:“季节不等人!我立即派人去找赵大哥,给你派两位得力的干将,教种粮食!”

“我们还没有种子和农具,怎么办?”

“那好说,坚昆可借给你们种子和耕种农具。现在就可以种包谷和粟米。那里的土地是胡地最肥沃的地方,只要种子下地,你就等着秋天丰收了!”

既然是单于的意思,自己就得服从。卫律立即做准备,带这队伍,马驮着辎重吃用出发到目的地。

这里两河平地,牧草丰盛,树林不少,比哈拉和林的气候好,首先空气湿润,风沙少。

这里还有个优点,就是昼夜温差大,当在白天温度下将要滋生的小虫子啥的,还没有等到反应过来,夜里温度较低就给冻死了。所以这里也没有太多的蚊虫苍蝇之类骚扰。

他安排一部分人种地,一部分人搭住宿的帐篷和牲畜圈等等。这一切都在半个月内很好的完成了。

地里庄稼长着。队伍除过每天训练外,这里的日子还比较消闲。卫律想起了家人,干脆把阏氏和娃娃们也都搬来了。

第一百零六章 对 错

第一百零六章对错

连着粮食的大丰收,大家有饭吃了当然很高兴。可是要把粟谷变成米,可用石碓来脱掉外皮。要想吃包谷和麦子面粉,用石碓搞就太费力气了。

特别娃娃小,吃原粮很难消化,这还真是个问题。苏武想起大汉磨面的石头磨子,对,自己找石头亲自来碫打磨子试试看。

苏武叫铁匠吴胜锻打了几只铁錾子,三个男人带着锤子家伙,骑马牵着马拉的木轮车子,在贝加尔海子西山,找了两大块坚硬的白麻石。

他们按照自己心中记想的图纸,花了半个月时间,终于把石头,敲锻成上下纹理吻合的圆形磨扇。在磨扇中间上下碫个内孔,镶嵌硬杂木轴,下扇轴固定,上扇孔相对大于轴,能转动。

在上扇上琢碫了个手腕粗细,能下粮食的通孔。这样的话粮食放在上磨扇顶上面,随着上磨扇的转动,粮食由上孔而下,经过上下磨扇中间纹路的咬合运动,粮食就磨碎了。

初次实验,用人力推动磨子上扇,成功了。并且得出结论,

磨粮食的快慢与磨扇之间的纹路粗细有关,要是磨子钝了,两个

男人用力抬下磨子的上扇,将上下中间纹路重新碫锋利就快了。

他们还想办法在这里搞了个大石盘,碫了个圆滚子,汉人称碌碡的东西,分别用马拉车运了三次,全部运回住地。

三家人齐心协力另盖了间房子,厚木板做了个大圆案子,放在石头砌的两尺高的台子上。在案子中间固定后下磨扇,将上磨扇上搨在上面。

在上磨扇上,套上牲口的辕架子,这样用牲口来拉磨子磨面,既省人力又快捷。把粮食磨碎了,可是能成面粉还得有箩面的箩子。

这东西在大汉,是专门有人用马尾毛做的像布一样的东西卖的,这里没有也得自己来做,他们用大片的桦树皮卷了个一尺五大筒子,怎么才能把马尾毛做成马尾布呢……

得得纳阿妈解决了这个问题。她年轻时,在部落头人家做过女工,会织羊毛布。并还偷着保存了组织布的家伙,想着出嫁后能用起来。可男人家太穷,再加上有女儿后,身体一直不好。

她现在虽然身子很弱,不能织布却能指导。在她的指挥下,女人们将马尾毛手工接起来。梅尕按她的指导在地上来楔着橛子,来回沟线做好布面的经子卷起,安顿在组合好的简单织机上。

女人们将接好的马尾毛,按规矩缠成梭团做纬线。梅尕坐

在织机前的木几上,在得得纳阿妈的指导下,终于织出了马尾布。做出了箩面箩。

在这偏远的贝加尔海子,苏武他们终于吃上了自己磨制粮食面粉。

周围的人家知道,也来他们这里磨面。这里有磨面磨子消息很快地传开了,一些部落的人家来要买磨面的磨子。苏武他们又有了项生活的进项。

一整套磨面的磨子碫打下来,卖换的东西,不算外出看给人看病的进项,足够他们这里几家人多半年的生活费用,一年他们要是能碫打两套磨面的石磨,就赚翻了。

於维尔兰带着娃娃来后,闲暇时间,帮着苏武和梅尕教娃娃们识字学习,日子过得很快。

这天,大些的娃娃们在栅栏圈着的院子里,手拿着小树枝在地上学写字。

两个最小者,刚会走路的双胞胎兄弟,国儿和海儿蹒跚到姐姐妞妞跟前,蹲地伸手同时夺姐姐手里写字的树枝。妞妞站起跑了。

国儿和海尔哭了追着,跌倒了!梅尕拿了两根小草枝过

来,拉起他们,递给儿子:“国儿,海儿,咱用这写字,乖!”

两个小家伙不要,挣开阿妈手去追姐姐。

梅尕笑着说:“这两个家伙,只要看见妞妞手里的东西,就硬要,不给都不行!”

妞妞没有办法,把自己手里的树枝,折成很短很短的两个,给他们一人一个,两个人在地上画着,这才好了。

於维尔蓝看见这些,问梅尕:“姑姑,你为啥不喊妞妞给他们呢?”

“我不想让妞妞在不愿意情况下给他们。”

“为啥?”

“同样是娃娃,我不想为了我的话,委屈我女儿!”

“要是我的话,我就叫大的让着小的!”

这时兴兴看妹妹字写错了,说:“我来帮你!”

“谁让你帮?”比他小不到一岁的妹妹真真,不愿意。

“你这个王字写错了!”

“我写的没错,三横一竖!”

“王字不出头,你出头就错了!”兴兴纠正说。

“我就是没错!”

“你就是错了!”

“咱叫妞妞姐姐评理,看谁写的对?”兴兴喊着,“妞妞姐姐,你来看,真真写的王字对不对?”

扭扭过来一瞧说:“真真写错了,王字不出头的!”

兴兴说小妹妹:“看错了吧!”

真真瞧着他们想想,指着妞妞说:“他是你媳妇,当然向着你!”

妞妞一听这,就用脚勾了下真真,真真倒地哇哇哭了。

於维尔兰忙过来抱起女儿,厉声呵斥:“妞妞,你怎的这样厉害?”

兴兴不满地说:“真真字写错了,不承认不说,还欺负人!”

於维尔兰瞪了儿子一眼拉着女儿进了房子。

梅尕过来摸着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心平气和地:“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姐姐,就要给弟弟妹妹做好样子!可不能动脚动手打他们!”

“知道了!”女儿说。

“先生,我也知道了!”

“都是好娃娃!”梅尕拉着他们,对另外三个说:“都进学堂,开始教画画了!”

於维尔兰想,梅尕就是偏心自己的女儿。晚上,她看儿子在对面的分榻上躺下,过来坐在跟前,对儿子说:“兴兴,以后谁要是欺负你妹妹,你就要出手打他!”

“是妹妹的错,我也要打吗?”儿子问。

“这可不能!”

“为啥?”

“她是你亲妹妹。”

“那妹妹要是欺负我,怎么办?”

“你妹妹欺负你,你也不能动手!”

儿子想想说:“阿妈,你偏心眼儿!”

“我咋的偏心眼?”

“今天,是妹妹不对!胡说八道的!”儿子不客气地。

“那你说,妞妞脚踢真真是对的?”

“她不是踢,是用脚勾了一下!可你不分对错,也不对!”

於维尔兰无话可说了。她觉得儿子在这里,这段时间会想问题了。

第一百零七章 情谊还在

第一百零七章情谊还在

其实自己在这里也学会许多生活的知识。她躺在榻上,回想着自己看到,苏武和梅尕在这里能和两大家人的和睦相处,都是本着吃亏的原则。

比如,有两次苏大哥和刘勇义、吴胜三人,晚上出诊回来,带回的筹资,自己留很少一点,大都分给他们两家。梅尕姑姑看见也不过问。

这要是在自己身上,一定要和夫君讲清楚说明白的,自己可不能吃亏的。她这样搞得夫君有什么事情都背着她,不让她知道。在生活上尽量满足她的需要,却不让她参与他的所有事务。

她很不理解,为什么夫君让刘勇义和吴胜两家,连同他

们的丈人家住在这里,加重苏武和梅尕的负担?再说,两家的丈人还能放牧,却在这里享清闲……

一天晌午前,得得纳阿爸把八匹马,赶到后面坡坎上的草地放牧,自己却回家帮阏氏干活。到后晌赶马儿回家时,跟着梅尕来的两匹老马不见了。急得他赶着其余马回来报信。

苏大叔和梅尕姑姑得知此事,没有责备他反而安慰说:“兄弟,别着急!老马识途,说不定天黑就回来了!”

可是天黑了,马儿仍然没有回家。这两匹马是他们夫妻的最爱。他们两口子和刘勇义吴胜打马分头去找,找到半夜也没找着。

得得纳阿爸知道两匹马的价值,后悔不迭地对苏武说:“都怪我,这都怪我!苏兄弟,我让和吴胜两口商量,让他们给你做终身奴才!”

苏武宽厚地笑了,问妻子:“梅尕,你同意吗?”

梅尕也笑了说:“得纳阿爸,这话说得见外了!我们是共患难的弟兄,两匹马能抵我们的情谊吗?放心吧!马没了,人还在,情谊还在!”

第二天一早,苏武打开门,准备去找马儿。看见两匹马嘴里叼抬着受伤的棕熊——胜儿站在篱笆外面。

苏武奔上去打开栅栏门,激动地抱了下这个又抱抱那个,热泪滚滚落下。

昨天午后,梅尕骑来的红棕马和驮东西来的大灰马,丢下马群,结伴到远处的小森林边吃草。红棕马忽然看见林中一只花豹叼拽着一只棕熊艰难地拖着走。

它仔细一瞧,花豹拉着的像是胜儿,猛然“啊呃啊呃呃”嘶吼起来。花豹惊吓得丢下棕熊跑了。它呼唤上同伴,一起到树林里,瞧着受伤的胜儿还活着,得想办法把它弄回家。

当时,红棕马卧倒,让灰马把棕熊弄到背上,可是棕熊太大,没有办法。它两个只得用嘴叼抬着,走走歇歇停停走了一夜才回到家。

大家听说马儿回来了,都高兴地起来出门,得知马儿救胜儿的事,都感动极了!得得纳阿爸忙把两匹马拉进马房,好料好草优待不说,边高兴地瞧着它们吃着,还给它们按摩着全身。

折腾了一夜,胜儿已经奄奄一息,苏武检查了下它的伤处,是在屁股后面。

多数豹子追逐猎物是从后面下口,口抓并用掏肠挖肚的。这次好像刚得手,还没有来得及动爪,就被马儿嘶鸣惊扰,放下猎物跑了。不然棕熊肠子要是被拉出来,早就完了。

苏武耳朵付在它的心脏处听着,感到细微的跳动,说不定还有救。时间折腾的太长,流血也真的过多了。

他让刘勇义拿来块木板和吴胜三人把它小心翼翼地抬到木板上,给它清理好了伤口,敷上药,用毛布裹扎好。吩咐他们两人,把熊住的房子大扫干净铺上干草。

他进屋取了颗救命丸胡来,塞进它口中。他们把它抬进房子,轻轻溜放在干草上。苏武进灶房端了几块羊杂碎,放在它面前地上。他们一起出来,关挡结实好门窗。

苏武叫出各家人,叮咛说:“这几天,大家都看好各自的娃娃。这只棕熊尽管通人性,可毕竟是野兽!”

苏武白天看了多次胜儿都是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晚上临休息时,他开门又看了看,摸摸它的身子,还是跟刚回来时一样。

他不敢用手搬开它的口,看早上的药咽下没有。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他又给它嘴里塞颗还魂丹,希望它能缓活过来。

第二天一早,胜儿终于睁开了眼睛。它无力地打量着既陌生又熟悉的一切,回想着回想着……哦,这原来是自己和妈妈住过的家!这好长时间没回来生疏了。

它挣扎了下,还能动。想站起来头抬起前腿站起,后面两只腿却发疼发软不行。它觉得好饿,闻到有吃的东西,抬头寻找着……发现前边地上有吃的。

它伸长脖子吃了块肉,这味道很熟悉……这是小时候拿回饿极了吃的东西。

它回想着……是又高又大的朋友救了我……都怪自己,不听娃娃妈阻拦,硬带着娃娃出门玩耍,结果遇见大花豹。为了救两个娃娃,自己引跑了花豹遭了难……

苏武隔着窗户缝隙瞧见,胜儿在吃东西,高兴地喊:“胜儿!”

是救命恩人的声音,这声音到任何时候都能听出来。它温和地嗷了声。

苏武一手拿着条铁链子,一手拎只装着食物的大口陶罐,打开门进来,脚踢关上门。他提防地走过来,伸常手臂把陶罐轻放下在它面前地上。

“吃吧,吃饱了,好的快!”他伸手摸了下它,急速缩回手,看它没有发怒,就胆大起来。他走到它跟前拍拍它的身子,他还没发怒。

他胆子更大起来,飞快地把铁链子套在它脖子上扣好。他说:“我把这链子链在屋顶木头上,你可借着它的拉力站起来。”其实,是怕它兽性大发,跑出去吓人和娃娃。

嗨!还真的行!苏武把铁链子从房顶木头架上穿过,拽着头慢慢用力,胜儿的后腿尽管发软发疼,可还硬是给拉着站起来。

他把陶罐里的汤和肉放在它的口前,它伸着脖子吃着。

吴胜推门进来瞧见,高兴地:“活了!能站起来吃东西了!”

当它吃完了陶罐里的食物,苏武又轻轻地松着链子,胜儿只得又躺下。苏武把链子放到最长,把链子头扣在木架子上,熊就是能走动了,可也走不出门的。

第一百零八章 老朋友

第一百零八章老朋友

苏武按时给胜儿换药并且宰了一只羊给它加强营养。第三天,它就能自己站起走动了。

如此一来胜儿也不能老实待在屋里了,门关着,它带着链子在屋里着急地走动,只要是门一开,就带着链向外扑。

苏武怕这家伙搞出什么事情,只得把它牵在篱笆外面,把铁链子固定在一大木头桩子上。它看走不了,就躺在地上晒太阳。

大人们怕娃娃在院子里出事,把他们都局在屋里不让出来。两岁的海儿,身宽大的布衣裤,小身子摇摇摆摆地走出门,站在距胜儿很近的篱笆墙内,用树枝逗着它。

嘴里嘟哝着问:“你,叫哈(啥)名字呀!”

妞妞屋里跑过来,拉着弟弟:“这里很危险,它会咬人的!”

他挣脱姐姐硬要跟它玩。妞妞朝屋里喊着:“阿妈,快来管管、你海儿!”

梅尕跑出来看儿子执拗的样子,只得说:“妞子,你屋里看着国儿,这里我来!”

“看妈打你!”妞妞噘着嘴对小弟弟说着回屋了。

这对兄弟,苏武给出生的老大起名苏国通,小名干脆叫国儿;迟出生会儿的小儿子,起名叫苏国海,小名叫海儿。老大比较文静,小的比较执拗匪气,姐姐往往管不了,得让阿妈出面。

梅尕瞧着海子看着棕熊奇特的眼神,蹲下笑了问:“奇怪了吧?”

“阿妈,它叫啥名字?”儿子拽着阿妈的手。

“它是和马、牛、羊一样的动物,叫棕熊。是你阿爸给他起的名字、叫胜儿。”

“它、咋长得、跟人、扑(不)、里(一)样?”儿子说话有些咬不清字句。

“你喜欢它吗?”儿子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瞧着这小家伙迷惑的样子说:“咱们回屋吧!”

儿子挣脱她的手:“我能摸摸它吗?”

梅尕拉开栅栏门走出去,胆怯地蹲下问胜儿:“胜儿,海子想摸摸你,能行吗?”

胜儿仿佛能听懂梅尕的话,温和的瞧着她。她伸手摸摸它的头,它温顺的一动不动。梅尕起身进来拉着儿子的手出门。蹲在胜儿跟前,手摸着它对儿子说:“它很听话,来摸摸!”

海儿伸手挨了下棕熊的耳朵立即抽回手。

阿妈抓着儿子的手,在棕熊的头上摸了下:“胜儿是咱们家的朋友,不会伤害你的!”

儿子目的达到了,拽着阿妈的手往回走。

晌午饭后,海子拉着哥哥国儿的手。弟兄两个,一个手里拿着块白面馍馍,一个手里拿着块羊肉,出来直奔胜儿。

苏武跟出来,拉着两个儿子一起到门外,对胜儿说:“胜儿,两位小弟给你送吃的来了!”

棕熊站起身,友好地瞧着他们,苏武对儿子说:“把吃的放在地上!”

国儿听话地把手里的羊肉放在地上,海儿伸出手递给胜儿。

胜儿一口吃了地上的羊肉后,瞧着海儿手里的东西不动。

海儿不满地问:“咋、不吃、我的?”

苏武问:“你就不怕他咬了你的手?”

“我摸过它了!”儿子理直气壮地。

这小子以后定是个什么都不怕得主!苏武对胜儿说:“胜儿,你能在他手里吃东西吗?”

胜儿顺从地瞧着苏武。他抓住儿子的小手,一起把白面馍馍递到它口前。它像过去小时候,苏武喂它的那样,小心地伸出舌头,把父子手里把馍馍卷进口中。

苏武感动的想,动物也和人一样,也知道好与坏。这三年来的冬天,熊妈妈和胜儿没有回来过。可他每年冬天到来时,都把它们的家打扫干净,铺上厚厚干草,等待着母子回来过冬。

他问它:“胜儿,你妈妈好吗?”

胜儿嘴里喔喔地,头拱着他的脚。他明白了,这是让他去看看的。

几天后胜儿伤了,身子恢复了。苏武解开铁链子,它却不走。他知道是在等他。

苏武从圈里牵出红棕马,架上马鞍子,对胜儿说:“走吧!”

胜儿在前面跑着,苏武骑马在后面跟着。他们走过了坡坎上的树林,走过了那次它和妈妈抓鱼的河岸,两个多时辰后,到达一片大树后的山丘前。

胜儿一声呼叫,熊妈妈带着两只熊崽从丘坡上下来。一见胜儿,一家四口拥抱在一起。

苏武骑的红棕马见到好朋友雪英,一声嘶叫。

雪英一惊站定一瞧,是恩人和老朋友,高兴地跑过来,舔了下马的鼻子接着舔着苏武的皮靴。两只小熊崽在胜儿的身上抓闹起来。

苏武明白了,他们现在是一家人,熊妈妈雪英和儿子胜儿在一起,如今还有了娃娃。野兽嘛,只讲究凶猛,胜儿是英雄。能在这里众多公熊中获胜,得到自己的所爱。

他过去听说胡人婚姻比较乱,哥哥死了兄弟娶嫂子,甚至公公娶儿媳,这倒情有可原没有血缘关系。可在王庭,老单于死了,小单于可以娶老单于的阏氏为自己的阏氏……

苏武想,在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些医书上,讲过这样近亲,而且在大汉来说,是乱论的近近亲结婚,会使家族退化的……不过自己并没有研究过这些。

他知道它们还活着,而且生活的不错,这就够了。他对它们说:“冬天要是不安全,就回家过冬!房子给你们留着。”

苏武拥抱了它们:“我第一次来这里,要赶快回家。怕天黑迷路!”

他告辞上马回行,雪英和胜儿一直目送着他看不见为止。

哪里有了人,那里就有了路。有了人有了路,也能聚集起了人气。苏武他们这里,有看病的萨满,有磨面粉石磨,有吃水的水井。

冬季,四海为家的牧人们,看到这里生活十分方便,都陆续来这来这里居住过冬,这里一下子变成一个周围百十里唯一的小集镇。

住的人多了,就得有人管理。否则就会变成无政府的脏乱之地。苏武让伊玛阿爸伊尔得,负责这事情。他是胡人,又年纪比较大,说话做事比较有分寸,做这事比较得心应手。

人多娃娃们和年青人也就多了。苏武想,在这漫长的冬季,娃娃们和大人们都是无所事事,聚在一起容易滋生事端。他和梅尕商量,在这里搞个私塾学堂,再办个牲畜病防治班。

第一百零九章 冬眠故事

第一百零九章冬眠故事

这样,不担适龄的娃娃们能来学习,就连年轻人也能接受到利益的教育。他们商量,要是不收学习费用,就不会有人重视学习,还是得相应地收些学费才对。实在困难的家庭可免学费。

上学告示一贴出,不但娃娃们和青年人报名来学习,还有一些中年人也要来学习牲畜防病知识,这就得有相应的先生来教学才成。

刘勇义和吴胜只会汉文,刚好於维尔兰在这里,让她和梅尕教娃娃学堂。她本来想在入冬前回哈拉和林的,可看到两个娃娃和这里的几个娃娃玩的很开心,就没提回家。

如今这里办了学堂,自己有事情做了不说,娃娃还能在这里上学。苏大叔和梅尕姑姑带他们亲人一样,好吃好喝相待着,她就更不想走了。

娃娃们光前晌上学,五天休一天。大人是隔天晚上上一个时辰课。苏武既负责出诊又负责给大人们上牲畜防病课,两不相误。

半个月后的一天,夜里刮大风,早上大雪纷飞。学校通知,大风雪天停课。晌午饭后,苏武出来到篱笆墙角的干草摞前,刚伸手抱草准备喂羊。

浑身滚圆的雪英和胜儿带着两个肥嘟嘟的熊娃娃从后面的坡上噗沓噗沓走下来。

胜儿老远瞧见苏武,温和地“嗷”了一声。苏武一看,

是它们一家子回来过冬了,高兴地打开栅栏门,出门欢迎:

“欢迎你们一家回来!”

他把它们让回院子,解开固定它们屋门的绳子,推开门:“快进屋吧!”

雪鹰和胜儿一进房间,瞧着地上铺满干净厚实的干草,感激的后腿站立起来,前掌和在一起,晃晃悠悠的给他行礼。

苏武瞧着它们的样子笑了:“别客气,你们走了很长的路,快歇息吧!”

他瞧着它们疲乏地躺下后,出来用绳子固定好门,抱了抱干草放进羊圈后回到屋里。

火塘里的干柴噼啪欢笑,屋里暖和和的。三个娃娃爬在地毯上,拿着自制的木炭笔,在桦树皮上写字。阿妈坐在榻上监视着他们。

苏武蹑手蹑脚地走到妻子跟前,在她耳边悄悄说:“胜儿带着一家四口,回来过冬了!”

梅尕惊喜地:“真的?”男人点点头。

耳尖的海儿停下写字,抬头问:“阿妈,咋的了?”

“快写字!”梅尕沉着脸。

“你不说,俺就不写!”他扔下笔端坐起。

国儿看弟弟不写了,也放下笔跟他坐在一起。

妞妞生气地:“你们怎的都不写了!该罚站墙角!”

站墙角就站墙角。两个小家伙走到墙角,端端正正地站好。

两口子瞧着一对宝贝,都忍不住笑了。阿爸说:“告诉你们个好消息!胜儿带着他的两个熊宝宝回来了!”

海儿兴奋地:“在哪里?”

国儿问:“他们回来干啥?”

“你们仨个都过来,阿爸告诉你们。”苏武把三个孩子搂在怀里说,“它们回来是冬眠的。”

“啥叫冬眠?”国儿问。

“别打岔!”海儿阻挡说。

国儿不满地:“就你能!”

苏武怕两个小家伙顶起来:“都听我说!眠、就是睡眠、睡觉!冬眠,就是冬天睡觉!”

妞妞问:“那、它们不吃饭吗?”

苏武说:“冰天雪地,食物少。熊就养成了个习惯冬天回家睡觉,天热了,草呀树呀小鸟呀,许多动物热都出来了。它

们睡醒了,起来就猛吃。现在,咱们先看看胜儿它们去!”

梅尕给娃娃们穿戴好外衣、皮帽子、皮靴子,他们一家五口出门来到熊的家门外。苏武打开门带着他们进屋。

胜儿听见惊动,睁开眼睛看苏武梅尕,轻轻嗷了声。雪英和两个娃娃都站起来瞧着他们。苏武对它们说:“得打搅你们一下!”

苏武对娃娃们说;“你们瞧瞧,它们现在的样子,个个滚圆滚圆的,肥嘟嘟的。走,咱们回咱屋里!”

梅尕带着娃娃们出去了。苏武对它们说:“胜儿、雪英,现在你们好好地睡吧!不打扰了!”

苏武一家回到屋里,梅尕搂着女儿,他搂着两个儿子说:“妞妞问的对。我现在回答说:“他们冬眠不吃饭!”

“那为啥?”女儿问。

“咱们刚才不是看他们个个肥胖滚圆。他们一冬天睡觉不吃不喝,要把身上的滚圆的肉和肥油消掉,春天再出门在找东西

吃。这样冬天消肥,热天吃,一年年就长大了!”

女儿不解地问:“那要是把身上的肉和油都消完了,冬天还没完咋办?”

“还是我女儿会想问题!”苏武称赞说。

国儿和海儿看阿爸表扬姐姐异口同声地:“我也会想问题。”

苏武亲了亲两个儿子小脸蛋:“对。我家国儿和海儿跟姐姐一样,都会想问题!”

苏武故意问:“我刚才说到啥地方了?”

小小的国儿和海儿一脸的懵,女儿说:“阿爸,你说到它们身上的肉和油消完了,冬天还没过完,外面没吃的咋办?”

“你们发现没有,它们都有四条肥腿和四只又大有肥的脚掌。”苏武问。

国儿抢着说:“我看见了!”海儿忙跟着说:“我也看见了!”

“对,它们实在饿了的时候,就舔自己的脚掌,解饿。”

“那我们给它们送东西吃,它们吃吗?”女儿问。

“吃。它们今年有了小熊仔,怕冬天没过完,熊仔没有东

西吃,会饿死,才回这里过冬。在咱这里,它们要是没东西吃

的话,我们会给的。”苏武对娃娃们说。

一到冬天,右校王李陵,把各部落、各王爷缴纳的贡税给主管钱财的官员移交后,也就基本上没事情了。他很想娃娃们,就请假说是回坚昆,到那里交代下情况,就奔贝加尔海来了。

林陵一见两个娃娃,高兴地双手臂一边一个抱着,问这问那的。於维尔兰瞧着男人的样子想,看来这一时期,他变得开朗多了。

夜里,两个娃娃睡在对面的一张榻上。夫妻两躺在一起,说着心里话。於维尔兰问:“你想我吗?”

“不想是假的。”男人说,“你不在家,我就一直吃住再阿爸阿妈那里!咱家让韩玉林他们住着照看着。”

“我阿爸阿妈好吗?”

“如今国库充实!俸禄照常,两老人很好的。”

“你看我变了吗?”

“让我说实话吗?”

第一百一十章 自我反思

第一百一十章自我反思

“谁叫你说假话来着!”女人亲昵的,轻轻地捶了他一拳。

“那我就说了!”

“说吧!”

“嗯——少了过去的公主脾、脾性!”男人斟酌地。

“在这里,看到梅尕姑姑处事的样子,我就反省自己。”

“比如——”

“嗯——比如,你把刘勇义和吴胜放在这里,我开始认为是增加了苏武和梅尕的生活负担,特别是还有他们两人的丈人家都在这里生活,能放牧也不外出放牧,更是增加了负担!”

“现在呢?”男人问。

“我现在认为:谁也不是谁的负担。刘勇义和吴胜都很勤劳,借着苏大叔和梅尕姑姑的本事,在这里生活,互相帮助,都能过上好日子。体现了人多力量大!”

“也对,也不对!”李陵搂着妻子。

“为啥?”

“我留他们在这里是为了保卫苏仁兄的!”

“哦,我明白了!”

“算你聪明!”

“怎么是算。本来我就聪明!”她撒娇地。

“我要和聪明女人做事了!”他噙住她的口……

男人和女人尽心尽意起来……

今年刚到这里,秋季粮食就丰收了,卫律很高兴。如今全家人在训练基地住着,挺惬意的。王庭有重要事情商量,召见他时,才带着随从回一次,这也已习惯了。

这不冬天里,他喝着酒吃着肉,面对着飞雪,突然想起了,还在贝加尔海流放的大汉使节苏武。三年前他和李陵一起去看他,那狼狈的样子,不知如今怎么样?

今年粮食丰收,给他送点去。这多年的生死教训,让他明白了活人的不容易。他也在重新反省自己,其实苏武是他认识的所有胡、汉族人中,最让他佩服的硬汉子!

他叫来了卫忠,让他带着两个护卫,三人骑马驮着粮食给苏武送去。

卫忠听说是去贝加尔海送粮食,当然愿意了。自己可以想办法见到李陵部的几位汉人朋友。再说,这里距贝加尔海不远,打马只有三五天的时间。

为啥说三五天时间,夏天路好走,三天多就能到达;冬季大雪天路难走,也就用五天多时间到达。他们等待雪住了,三人骑马驮着粮食和路上吃住行囊出发了。

茫茫雪原上,除了簌簌的寒风活着外,就像口无际的大棺材一样。三人虽然全副武装得暖暖和和的,打马顶风艰难地前进着,可是寒风还是贯彻心扉儿,不由人瑟瑟发抖。

他们晓行夜宿走了两天多时间连一个活物都没遇见过。一随从不禁发牢骚:“咱们要是能遇见几只狼就好了!”

卫忠说:“这几年各部粮食丰收了,冬天饿狼也少了!”

随从:“为啥?”

“人有粮食吃了,狼相应地也就不缺吃的了!”

突然,一随从指着左边远处喊着:“看,那边有几个活着的东西过来了!”

他们停下仔细一瞧,原来是几位骑马者打马奔来。等他们越来越近,卫忠喊问:“朋友好!你们去哪里?”

为首的腾虎咆:“你们是何人?”

“我们是送粮食的!”

“俺问你们是何人?”

对方一走近,卫忠看清楚了:“你不是丁零的总管吗?我是卫忠!”

“噢——是卫王爷的人啊!你们给哪里送粮食?”

“给贝加尔海子的一位汉人。”

“是大汉的苏使节吧!”

“你认识他?”

“不说了,既然是一路,咱们一起走吧!”

在腾虎咆的带领下,他们走了整整一天,半夜里他们到了苏武的驻地。

李陵来后,让刘勇义和吴胜去了趟丁零,叫来腾虎咆汇报丁零的现况。腾虎咆看到这里办有预防牲畜病的学堂,回去和同伴们带着吃用前来学习。半道上遇见了卫忠一行。

他们没有打搅主人,而是在他们的篱笆外面的雪地里搭好帐篷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苏武起来抱着柴,准备给学堂里的火塘生火,腾虎咆推开栅栏们进来问:“大叔好!”

他一看是他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指指帐篷:“夜黑里。”

“那你们怎的不说一声,住屋里暖和!”

他把他拉进房子,帮着生火说:“半道上遇见了,卫律差来给你送粮食的三人。我怕有啥猫腻,就搭帐篷和他们住一起!”

苏武说:“夜里很冷的,叫他们进来缓和暖和!”

他把帐篷里的人都叫进屋来,给卫忠介绍说:“这位就是大汉苏大人!”

卫忠立即行礼:“苏大人好!我是卫律的随从卫忠。奉卫大人之命,前来给大人送粮食!”

苏武瞧着他,想想问:“你认识居吾和衽余吗?他们现在哪里?”

“衽余现在坚昆已经成家,居吾奉卫大人之命外出,至今失踪!”

刘勇义起来给苏武帮忙进屋一瞧这么多人。腾虎咆一见他高兴地:“刘大哥,俺们几个来了!”

“好好!太好了!”

卫忠一见刘勇义也过来招呼:“刘大哥!”

“哎,你怎的也来这里了?”他拍了下他的肩头惊讶地。

“我就是想你们!这不卫大人让给苏大人送粮食,我就想办法来了!”

苏武吃惊地:“原来你们认识?”

刘勇义笑了说:“卫忠,是个有良心的人!”

吴胜也起榻了,大家见面互相打着招呼真是高兴。跟着卫忠一起来的两个随从见状,一个对一个悄悄说:“这好像英雄聚会似的!”

另一个赞同地:“我想也是!”

卫忠听见他们的说话,叮咛说:“回去不能乱讲,小心舌头!”

两人地点点头。

卫忠他们在这里住了两天,自由自在的参观了小镇,这里

有粮食加工和磨面的地方,有吃水得水井。

镇子每家住得虽然不能紧挨着,可是穹帐搭得很规范,每家外面连着蓬帐,用石头砌有烟囱里面是火塘儿取暖,牛羊马圈各家都管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干净。

这里娃娃们不但有学上,而且大人们也有学上。他想,怪不得单于不放苏使节回汉,因为他是个很了不起的能行人!在这荒凉的极寒地,就能引来这么多的人居住,真的很了不起!

我也真的想来这里了,可却身不由己。卫忠他们要回去了,李陵专门和他谈次话,让他回去如何跟卫律汇报情况,并且让他和两位随从口径一致。

当然了,他们走时,苏武磨了麦面,让他们分别带回给自己的家里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鬼迷心窍

第一百一十一章鬼迷心窍

卫忠和随从把苏武给他们的麦面送回家里,三人才集合回到军队。卫忠给卫律汇报情况说:“苏武收到了粮食,对卫将军你很是感谢!他说,他如今最期盼的就是能回大汉,见到家人!”

卫律心里想,想回,没那么便宜!他嘴上却说:“我也佩服他的气节!也盼大汉能早日主动接回他们!可是大汉如今仿佛把

他们忘了似的!”

他对卫忠说:“卫忠,去给火塘家点柴!”

“哎!”他答应着出门抱柴去了。这也是卫律结束给他谈话的意思。

今年李陵代管丁零,给他贡税缴了十担麦子、三十担包谷和粟谷。牲畜方面,给他缴了一百只羊、二十头牛、五匹马。这些虽说不多,可是总算丁零有了缴税的能力了。

这些财物按规定得给王庭上缴,还缺一点,还得自己给外掏一些。按理说丁零是他卫律封地,封地里的所有人都是他的奴才,所收获的一切都是他卫律的。

他前多年,让卫家自己的同门兄弟管理丁零,他们不但不上交贡税,还要害他的命。那晚要不是自己机智跑的及时,恐怕这世上就没有我卫律这个人了。

经过今年在这里练兵种地,他觉得种地也没有什么大难的。要自己腰包鼓起来,还是要亲自管理丁零才对。卫律主意已定,要回丁零,就要趁早做准备。如今自己带着军队在外,方便多了。

虽然多天没下雪,凄清阳光照在地上,可是地上的雪一点都没有消化的意思。不过天气晴着,人们的心情很好。两只小熊的

心情也很好。

它们在屋里听着娃娃们郎朗念书声,新奇地趴在门缝朝外瞧着听着。

下课了,小娃娃们出来在院子里玩耍,一个调皮的男娃娃发现了滴溜溜的眼睛,就趴着外面朝里面瞧。原来里面是两只小动物。

这娃娃回家后,给阿爸胡图云说扎这事情,只说是里面有两个很好玩的小动物。二十出头的胡图云扎,正是对啥事都新奇的年龄。

他装作来看娃娃念书,悄悄到矮门的屋前,朝里面偷偷地张望,原来里面是两只熊仔!这可是个好东西,不但肉吃了养人,熊掌更是养人!刚好阏氏身子不好……

半夜里,他带腰刀走出门。没走几步,一家牧人家的牧羊犬惊得叫起来。一只叫了,所有家的牧羊狗都跟着迎合起来。一时间汪汪汪的狗叫声彼此起伏。他看不行就悄悄回到家里。

两天后的夜里,天气突变,寒风呼啸,唤来了大雪。第二天早饭后,雪大的对面看不清人,天下一片混沌。

胡图云扎借着大雪天娃娃不上学,街上无人出了门。他背着一大羊皮袋子,别好腰刀,来到苏武家院门前,隔个雪帘一瞧,整个院子被雪封盖,无人出门。

他蹑手蹑脚来到矮门前,拿出刀子割断捆门皮绳,推门进来。看着熊妈妈和熊爸爸,中间是两只小熊仔都在梦中。他张皮袋子,对着睡梦中的一小熊扣下,撞着了熊爸爸。

一胜儿猛然惊醒,睁开眼睛看是陌生人,一口叼住他的只胳膊。疼得胡图云扎大叫一声:“啊!”

这声音惊醒了另外三口。熊妈妈雪英爬起来叼住他的另一只胳膊!

胡图云扎吓得大声喊叫起来:“救命!救命!”。

屋里人一听喊声,纷纷出来,到熊的屋门前往里一瞧,谁也不敢进去救人,苏武出诊又不在家。

家里只有梅尕和棕熊一家熟悉。梅尕在门口对雪英和胜儿说:“雪英、胜儿,他是咱们这里的朋友,是我们的朋友!”

胜儿和雪英还是不放口。怎么办?刘勇义和吴胜也不敢进去,怕刺激得熊把对方的胳膊咬断。

梅尕继续说:“胜儿,放口!他是朋友!是朋友,是自己人!”

胜儿和雪英瞧着梅尕还是不松口。

刘勇义问:“大姐,大哥在镇里谁家?”

“好像是路口那家吧!”

“我去叫大哥!”他在马圈里牵了匹马出来翻身骑上,直奔镇头一家。刘勇义到那家一问,没有,就在街上喊开了:“苏大哥,苏大哥……”

苏武闻声从村中一家出来,看是勇义在马着急的样子上问:“什么事?”

“快回家,出事了!”

苏武立即翻身跳在勇义背后,两人一同赶回家。他豁开大家,进了熊的房子见状,明白了。不过先救人要紧。

他手抚摸会儿胜儿,又抚摸着雪英温和地:“胜儿,雪英,你两个先松口!松了口咱再处理他!”

它两个还是不松口,吓得胡图云扎周身哆嗦。

苏武对大家说:“李贤弟、吴胜、刘勇义你们留下,这么冷的天,大家都回屋去吧!”

苏武看大家离去后,一手抚摸着胜儿,一手拉着胡图云扎的衣袖说:“胜儿,你先松开口!他是朋友是来和你们玩耍的。

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咬人,是生气,对不对?别生气,松开口吧!”

胜儿不情愿地松了口。接着,雪英看胜儿松了口,自己也松了口。苏无笑了说:“真是夫唱妇随!”

李陵瞧着也笑了。

胡图云扎忙跪地给苏武磕头:“谢谢萨满!谢谢苏阿伯!都怪我鬼迷心窍想弄个熊仔来养人的!”

“你知道吗,这对老棕熊是我多年前的冬天,从饿狼口里救下的。他们有了娃娃,在外面冬眠害怕有难,才回到这里的!可你倒好,装起饿狼来了!”苏武严厉地。

胡图云扎又给熊磕头:“感谢你没有咬掉我的胳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知道错了,改了就好!这大冷的天,快回去吧!”苏武对他说!

胡图云扎给他深深地弓下身,行了个胡礼,退出门走了。苏武拍拍胜儿又拍拍雪英:“感谢你们没有真的咬他!”

刘勇义出门大声喊着:“苏大哥,你也真是的!要是我,我今天就让棕熊吃掉他的两只胳膊!”

胡图云扎不敢回头灰溜溜地溜了!

李陵瞧着苏武:“仁兄,真厉害,这棕熊都和你是朋友!”

“这叫善心有好报!”苏武对吴胜说,“你去灶房储藏室拿上付羊杂碎来,放在这里后,把门搞结实!”

卫忠和随从把苏武给他们的麦面送回家里,三人才集合回到军队。卫忠给卫律汇报情况说:“苏武收到了粮食,对卫将军你很是感谢!他说,他如今最期盼的就是能回大汉,见到家人!”

卫律心里想,想回,没那么便宜!他嘴上却说:“我也佩服他的气节!也盼大汉能早日主动接回他们!可是大汉如今仿佛把

他们忘了似的!”

他对卫忠说:“卫忠,去给火塘家点柴!”

“哎!”他答应着出门抱柴去了。这也是卫律结束给他谈话的意思。

今年李陵代管丁零,给他贡税缴了十担麦子、三十担包谷和粟谷。牲畜方面,给他缴了一百只羊、二十头牛、五匹马。这些虽说不多,可是总算丁零有了缴税的能力了。

这些财物按规定得给王庭上缴,还缺一点,还得自己给外掏一些。按理说丁零是他卫律封地,封地里的所有人都是他的奴才,所收获的一切都是他卫律的。

他前多年,让卫家自己的同门兄弟管理丁零,他们不但不上交贡税,还要害他的命。那晚要不是自己机智跑的及时,恐怕这世上就没有我卫律这个人了。

经过今年在这里练兵种地,他觉得种地也没有什么大难的。要自己腰包鼓起来,还是要亲自管理丁零才对。卫律主意已定,要回丁零,就要趁早做准备。如今自己带着军队在外,方便多了。

虽然多天没下雪,凄清阳光照在地上,可是地上的雪一点都没有消化的意思。不过天气晴着,人们的心情很好。两只小熊的

心情也很好。

它们在屋里听着娃娃们郎朗念书声,新奇地趴在门缝朝外瞧着听着。

下课了,小娃娃们出来在院子里玩耍,一个调皮的男娃娃发现了滴溜溜的眼睛,就趴着外面朝里面瞧。原来里面是两只小动物。

这娃娃回家后,给阿爸胡图云说扎这事情,只说是里面有两个很好玩的小动物。二十出头的胡图云扎,正是对啥事都新奇的年龄。

他装作来看娃娃念书,悄悄到矮门的屋前,朝里面偷偷地张望,原来里面是两只熊仔!这可是个好东西,不但肉吃了养人,熊掌更是养人!刚好阏氏身子不好……

半夜里,他带腰刀走出门。没走几步,一家牧人家的牧羊犬惊得叫起来。一只叫了,所有家的牧羊狗都跟着迎合起来。一时间汪汪汪的狗叫声彼此起伏。他看不行就悄悄回到家里。

两天后的夜里,天气突变,寒风呼啸,唤来了大雪。第二天早饭后,雪大的对面看不清人,天下一片混沌。

胡图云扎借着大雪天娃娃不上学,街上无人出了门。他背着一大羊皮袋子,别好腰刀,来到苏武家院门前,隔个雪帘一瞧,整个院子被雪封盖,无人出门。

他蹑手蹑脚来到矮门前,拿出刀子割断捆门皮绳,推门进来。看着熊妈妈和熊爸爸,中间是两只小熊仔都在梦中。他张皮袋子,对着睡梦中的一小熊扣下,撞着了熊爸爸。

一胜儿猛然惊醒,睁开眼睛看是陌生人,一口叼住他的只胳膊。疼得胡图云扎大叫一声:“啊!”

这声音惊醒了另外三口。熊妈妈雪英爬起来叼住他的另一只胳膊!

胡图云扎吓得大声喊叫起来:“救命!救命!”。

屋里人一听喊声,纷纷出来,到熊的屋门前往里一瞧,谁也不敢进去救人,苏武出诊又不在家。

家里只有梅尕和棕熊一家熟悉。梅尕在门口对雪英和胜儿说:“雪英、胜儿,他是咱们这里的朋友,是我们的朋友!”

胜儿和雪英还是不放口。怎么办?刘勇义和吴胜也不敢进去,怕刺激得熊把对方的胳膊咬断。

梅尕继续说:“胜儿,放口!他是朋友!是朋友,是自己人!”

胜儿和雪英瞧着梅尕还是不松口。

刘勇义问:“大姐,大哥在镇里谁家?”

“好像是路口那家吧!”

“我去叫大哥!”他在马圈里牵了匹马出来翻身骑上,直奔镇头一家。刘勇义到那家一问,没有,就在街上喊开了:“苏大哥,苏大哥……”

苏武闻声从村中一家出来,看是勇义在马着急的样子上问:“什么事?”

“快回家,出事了!”

苏武立即翻身跳在勇义背后,两人一同赶回家。他豁开大家,进了熊的房子见状,明白了。不过先救人要紧。

他手抚摸会儿胜儿,又抚摸着雪英温和地:“胜儿,雪英,你两个先松口!松了口咱再处理他!”

它两个还是不松口,吓得胡图云扎周身哆嗦。

苏武对大家说:“李贤弟、吴胜、刘勇义你们留下,这么冷的天,大家都回屋去吧!”

苏武看大家离去后,一手抚摸着胜儿,一手拉着胡图云扎的衣袖说:“胜儿,你先松开口!他是朋友是来和你们玩耍的。

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咬人,是生气,对不对?别生气,松开口吧!”

胜儿不情愿地松了口。接着,雪英看胜儿松了口,自己也松了口。苏无笑了说:“真是夫唱妇随!”

李陵瞧着也笑了。

胡图云扎忙跪地给苏武磕头:“谢谢萨满!谢谢苏阿伯!都怪我鬼迷心窍想弄个熊仔来养人的!”

“你知道吗,这对老棕熊是我多年前的冬天,从饿狼口里救下的。他们有了娃娃,在外面冬眠害怕有难,才回到这里的!可你倒好,装起饿狼来了!”苏武严厉地。

胡图云扎又给熊磕头:“感谢你没有咬掉我的胳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知道错了,改了就好!这大冷的天,快回去吧!”苏武对他说!

胡图云扎给他深深地弓下身,行了个胡礼,退出门走了。苏武拍拍胜儿又拍拍雪英:“感谢你们没有真的咬他!”

刘勇义出门大声喊着:“苏大哥,你也真是的!要是我,我今天就让棕熊吃掉他的两只胳膊!”

胡图云扎不敢回头灰溜溜地溜了!

李陵瞧着苏武:“仁兄,真厉害,这棕熊都和你是朋友!”

“这叫善心有好报!”苏武对吴胜说,“你去灶房储藏室拿上付羊杂碎来,放在这里后,把门搞结实!”

卫忠和随从把苏武给他们的麦面送回家里,三人才集合回到军队。卫忠给卫律汇报情况说:“苏武收到了粮食,对卫将军你很是感谢!他说,他如今最期盼的就是能回大汉,见到家人!”

卫律心里想,想回,没那么便宜!他嘴上却说:“我也佩服他的气节!也盼大汉能早日主动接回他们!可是大汉如今仿佛把

他们忘了似的!”

他对卫忠说:“卫忠,去给火塘家点柴!”

“哎!”他答应着出门抱柴去了。这也是卫律结束给他谈话的意思。

今年李陵代管丁零,给他贡税缴了十担麦子、三十担包谷和粟谷。牲畜方面,给他缴了一百只羊、二十头牛、五匹马。这些虽说不多,可是总算丁零有了缴税的能力了。

这些财物按规定得给王庭上缴,还缺一点,还得自己给外掏一些。按理说丁零是他卫律封地,封地里的所有人都是他的奴才,所收获的一切都是他卫律的。

他前多年,让卫家自己的同门兄弟管理丁零,他们不但不上交贡税,还要害他的命。那晚要不是自己机智跑的及时,恐怕这世上就没有我卫律这个人了。

经过今年在这里练兵种地,他觉得种地也没有什么大难的。要自己腰包鼓起来,还是要亲自管理丁零才对。卫律主意已定,要回丁零,就要趁早做准备。如今自己带着军队在外,方便多了。

虽然多天没下雪,凄清阳光照在地上,可是地上的雪一点都没有消化的意思。不过天气晴着,人们的心情很好。两只小熊的

心情也很好。

它们在屋里听着娃娃们郎朗念书声,新奇地趴在门缝朝外瞧着听着。

下课了,小娃娃们出来在院子里玩耍,一个调皮的男娃娃发现了滴溜溜的眼睛,就趴着外面朝里面瞧。原来里面是两只小动物。

这娃娃回家后,给阿爸胡图云说扎这事情,只说是里面有两个很好玩的小动物。二十出头的胡图云扎,正是对啥事都新奇的年龄。

他装作来看娃娃念书,悄悄到矮门的屋前,朝里面偷偷地张望,原来里面是两只熊仔!这可是个好东西,不但肉吃了养人,熊掌更是养人!刚好阏氏身子不好……

半夜里,他带腰刀走出门。没走几步,一家牧人家的牧羊犬惊得叫起来。一只叫了,所有家的牧羊狗都跟着迎合起来。一时间汪汪汪的狗叫声彼此起伏。他看不行就悄悄回到家里。

两天后的夜里,天气突变,寒风呼啸,唤来了大雪。第二天早饭后,雪大的对面看不清人,天下一片混沌。

胡图云扎借着大雪天娃娃不上学,街上无人出了门。他背着一大羊皮袋子,别好腰刀,来到苏武家院门前,隔个雪帘一瞧,整个院子被雪封盖,无人出门。

他蹑手蹑脚来到矮门前,拿出刀子割断捆门皮绳,推门进来。看着熊妈妈和熊爸爸,中间是两只小熊仔都在梦中。他张皮袋子,对着睡梦中的一小熊扣下,撞着了熊爸爸。

一胜儿猛然惊醒,睁开眼睛看是陌生人,一口叼住他的只胳膊。疼得胡图云扎大叫一声:“啊!”

这声音惊醒了另外三口。熊妈妈雪英爬起来叼住他的另一只胳膊!

胡图云扎吓得大声喊叫起来:“救命!救命!”。

屋里人一听喊声,纷纷出来,到熊的屋门前往里一瞧,谁也不敢进去救人,苏武出诊又不在家。

家里只有梅尕和棕熊一家熟悉。梅尕在门口对雪英和胜儿说:“雪英、胜儿,他是咱们这里的朋友,是我们的朋友!”

胜儿和雪英还是不放口。怎么办?刘勇义和吴胜也不敢进去,怕刺激得熊把对方的胳膊咬断。

梅尕继续说:“胜儿,放口!他是朋友!是朋友,是自己人!”

胜儿和雪英瞧着梅尕还是不松口。

刘勇义问:“大姐,大哥在镇里谁家?”

“好像是路口那家吧!”

“我去叫大哥!”他在马圈里牵了匹马出来翻身骑上,直奔镇头一家。刘勇义到那家一问,没有,就在街上喊开了:“苏大哥,苏大哥……”

苏武闻声从村中一家出来,看是勇义在马着急的样子上问:“什么事?”

“快回家,出事了!”

苏武立即翻身跳在勇义背后,两人一同赶回家。他豁开大家,进了熊的房子见状,明白了。不过先救人要紧。

他手抚摸会儿胜儿,又抚摸着雪英温和地:“胜儿,雪英,你两个先松口!松了口咱再处理他!”

它两个还是不松口,吓得胡图云扎周身哆嗦。

苏武对大家说:“李贤弟、吴胜、刘勇义你们留下,这么冷的天,大家都回屋去吧!”

苏武看大家离去后,一手抚摸着胜儿,一手拉着胡图云扎的衣袖说:“胜儿,你先松开口!他是朋友是来和你们玩耍的。

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咬人,是生气,对不对?别生气,松开口吧!”

胜儿不情愿地松了口。接着,雪英看胜儿松了口,自己也松了口。苏无笑了说:“真是夫唱妇随!”

李陵瞧着也笑了。

胡图云扎忙跪地给苏武磕头:“谢谢萨满!谢谢苏阿伯!都怪我鬼迷心窍想弄个熊仔来养人的!”

“你知道吗,这对老棕熊是我多年前的冬天,从饿狼口里救下的。他们有了娃娃,在外面冬眠害怕有难,才回到这里的!可你倒好,装起饿狼来了!”苏武严厉地。

胡图云扎又给熊磕头:“感谢你没有咬掉我的胳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知道错了,改了就好!这大冷的天,快回去吧!”苏武对他说!

胡图云扎给他深深地弓下身,行了个胡礼,退出门走了。苏武拍拍胜儿又拍拍雪英:“感谢你们没有真的咬他!”

刘勇义出门大声喊着:“苏大哥,你也真是的!要是我,我今天就让棕熊吃掉他的两只胳膊!”

胡图云扎不敢回头灰溜溜地溜了!

李陵瞧着苏武:“仁兄,真厉害,这棕熊都和你是朋友!”

“这叫善心有好报!”苏武对吴胜说,“你去灶房储藏室拿上付羊杂碎来,放在这里后,把门搞结实!”

第一百一十二章 棕熊精

第一百一十二章棕熊精

这次偷熊未遂的事件发生后,镇里的娃娃和大人都不来上学了。

苏武让负责人伊得而去打听:人们纷纷传说着,苏萨满是汉人,他养着一窝棕熊。这棕熊成了精,能听懂汉话。娃娃们和大人们来这里学习的话,恐怕要被熊精吃掉的。

刘勇义和吴胜一听这气得火冒三丈,对苏武说:“苏大哥,这个胡图云扎得好好第教训一番。”

苏武问李陵:“你看呢?”

李陵想想说:“苏大哥是王庭流放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的汉使节。目的是让他在这里受苦,在这里受惩罚,来击垮他的意志,要逼他为胡人做事。”

苏武听这话不住得点头。

李陵继续说:“我到这里来和苏仁兄相聚,没有王庭的准许,也是不可能的。卫律知道,会说我们谋图不轨的。”

苏武说:“贤弟你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是王庭得知贤弟、你和我来往密切,会对贤弟不利的!”

“那怎么办?总不能容这些谣言满天飞吧?”刘勇义生气地。

吴胜说:“要不,咱们把棕熊安顿到人不知的地方!”

“这是个办法!不过得找个很安全的地方才对!”苏武沉思会儿说,“最好咱们立即搬家,离开这是非之地!”

“你说,离开咱们这多年辛辛苦苦建立的家?任何其他都好说,咱们的石磨子怎么搬动?”刘勇义说。

“只要咱们人都安全,磨子咱们自己再碫打,不就行了!”吴胜说。

他们商量决定:先把熊一家搬走。再是苏大哥和李陵两家,最后两家慢慢撤走。不过这都得神不觉鬼不知的进行才对。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时,刘勇义和吴胜,赶着马车装着熊一家和磨的全部的面粉和粟米,打马到贝加尔海岸边山坡驻

地。

他两先查看洞最里面,用石头围墙堵存粮食一切原好,放心了。

他们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什么生存技能都有,两人把要住的两间房子收拾好,生好火塘让烘烤着。在洞旁边的牲口圈后面,给熊一家搭了个隐蔽安全的窝,安顿好他们。

肚子饿了,拿出带的食物,放在火塘边热了吃饱后,收拾着洞里洞外的卫生。趁着天黑回到了家。

两天后后的清晨,苏武、李陵、梅尕和於维尔兰、刘勇义、吴胜,他们骑马护送着马车上睡的五个娃娃,悄悄地远离了小镇。五个时辰后,来到贝加尔湖岸边驻地。

刘勇义和吴胜安顿好这里的一切,回到镇子的家,已经是半夜了。

第二天上午,一位村里人来请萨满给家人看病,一瞧苏武家门已被木板钉住封了。那人敲开了得得纳家门,问萨满家人去哪里了。“不知道!”得得纳说着关了门。

不一会儿,胡图云扎来请萨满给阏氏看病,看苏武家门封着,过来敲响了刘勇义家门。伊玛开门问:“啥事?”

“阿姐,萨满家人到哪里去了?”

伊玛探头朝对面房子,大声喊问:“阿爸,你知道萨满一家去哪里了吗?”

伊尔得开门探头出来:“他们看这里人不友好,带着熊一家,连夜走了!”

胡图云扎无奈回到家,瞧着两天水米未下,本来身子就虚弱的阏氏,躺在榻上死人一般。娃娃在一旁吓得哭着喊妈妈。

他着急地又来到这里,敲开了刘勇义家门。伊玛开门一见是他生气:“又来干啥?”

“刘大哥在不在?”

“在睡觉!”

胡图云扎挤进门,对榻上躺着的刘勇义:“刘大哥,求求你!给我阏氏瞧瞧吧,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我不会看病的!”他没起来。

“你整天陪着萨满给人看病,总能懂些的,比俺们强吧!我求求你了!”他给他跪下了。

刘勇义想,我得去看看,关键是得教训他一下。他懒洋洋地起来,穿戴好外衣、帽子、靴子,拎着药皮囊:“走吧!”

原来,胡图云扎的阏氏是怀娃娃反应太强烈,他给了几粒药丸叮咛:“这按时一天吃一个!最近不要给她吃油多东西!”

“谢谢!”胡图云扎忙拿出一张羊皮送上,“这是酬资。”

刘勇义拽着他到门外,严肃地问:“村里人除过你,谁还见过熊?”

“这这、我不知道!”

他手用力一推,他一个屁股墩。他咬牙切齿地:“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他拉起他又一推,他又一个屁股墩,且一次比一次有力地墩地。

他感到他的手力,再一次的话,肚里的肠子就要断了!他只得说:“我我我、那天被吓糊涂了,路上遇见,一起放过牧的大哥、给他他说了,再再没给谁说过!”

“那怎的镇上传出了许多谣言?”

“不是我我我说、的!”

“怎么证明不是你说的?”

“我、阏氏有有病,我还、哪有心胡说八道!”

“算你说的是实话!”

几天后,刘勇义和吴胜两家人和娃娃们也都悄悄地离开镇子,来到贝加尔海子旁的山坡驻地。

小镇的原住户几天时间突然不见了。这里的谣言更是疯狂起来。

有的说,苏萨满一家是棕熊精变得,说不见就不见了……这里人突然都不见后,传出这里原来的住人都叫熊精吃了……还有的人说,这里的原住人都让棕熊精给接走了。

这消息很快传到丁零,腾虎咆听了感到很奇怪。他和两位同伴亲自到小镇一看,这里几家屋门钉挡着,人全部不见?他们冒着大雪赶到坚昆一看,李陵一家人也没回坚昆。

他把听到的谣言总管赵镇一说,赵镇平静说:“他们说的,可能是真的!”

腾虎咆是个聪明人,跪在赵镇面前,恳求说:“赵大爷,你一定知道他们在哪里。你不告诉我,是不相信我!我对天发誓:我腾虎咆要是做对不起恩人的事情,就遭天雷劈!”

赵总管瞧这可爱的年轻人,就让这里到过贝加尔海子的汉军士,带着他们去找苏武和李陵。

第一百一十三章 管教

第一百一十三章管教

腾虎咆一见李陵和苏武他们,孩子般呜呜的哭了。那次他带着几个伙伴在小镇住了几天,苏武和梅尕集中给他们现场示范,并讲解如何预防牲畜疾病的一些治疗的方法和做法。

他们回家后,立即就对牛羊马和骆驼进行了一次检查,真的还发现了一些病症,并且给以处理,使它们免于生病痛苦。也免了主人的心焦和无奈。

这次他们听到谣言,到那里一看,他们都失踪了,他的心慌了。这几年来,多亏了右校王,苏大叔他们的帮助,丁零才有了希望,才有了今天。

要是这些朋友都走了,他们没有了主心骨,以后的日子都不知该咋过。要是卫律主管了丁零,大家的苦日子就要到了……一想到这些,腾虎咆难受极了。

李陵拍着他的肩头:“你看我们不是都好好的吗嘛!”

“我一想到,你们走了,没人支持我了,我就很难受的!”他擦着眼泪。

苏武拍了下李陵的肩头说:“贤弟,你现在知道,我劝你的价值了吧!这就是人心!你付出的,终究人会知道的!”

苏武拍拍腾虎咆是肩膀说:“我们不便在那里生活了。在

这里也只有你们几位知道就行。”

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人家能这搬到无人之地,就有一定的道理。他表示:“我明白!”

“我们离开时,给羊圈里丢了有半个多月吃的,估计已经吃完了。让你的同伴到那里把那群羊赶回去。你先留下,帮着我们干几天活!”

苏武他们准备在石洞旁边的空地上,盖几间房子,让大家各自能分开居住,缺人赶马运木头。

“让他们把羊赶到这里不就对了!”

“羊以后会有的,关键是我们在这里暂时无法养!”苏武说。

添了一个能干活的主,和刘勇义吴胜在树林里砍伐木头,就地按尺寸搞全,三天就都运回来了。他们按照圆顶帐篷的样子,全部用木头围盖成房子。

冬天和泥不容易,就暂时用毛皮在里面整个装糊了一遍,再烧起火塘,屋里也暖和多了,这样四家人就都能分别住下了。

这多天,腾虎咆在这里学到了许多干活的本事,他更加佩服汉人聪明和勤劳了。

他回到丁零后,找来去年跟着坚昆来的两个匠人,学习过的两个徒弟,让他们用羊皮来制作牧人用的缰绳。一看他们比人家差太远了。

腾虎咆借着冬天,带着阏氏和另外的几个青年,到坚昆学习制作牧人工具和农具的技术,准备回来后办个铁匠、木匠的作坊,一个方便大家,在一个也能给公用积攒些财产。

大家都安顿好后,休闲下来。苏武借又把学堂办起来了。他规定几个四岁以上的娃娃,每天前、后晌,必须分别得上一个时辰的课,主要是学汉字写汉字。

进入冬天已经两个多月了,无边无际的贝加尔海,被无边无际地厚冰封得严严实实,马都能在上面奔跑,小娃娃们更是不在话下了。

这天,刘勇义和吴胜陪着李陵有事外出了。苏武给娃娃们上完了前晌的课后,让他们各自回家练习写字。

到吃晌午饭时,於维尔兰发现儿子带着妹妹不见了。他到吴胜家去找,得得纳说:“我家吴得中也没在家。我当他在你家呢!”

她两到隔壁刘勇义家去找,伊玛说:“我家的刘伊心和刘

伊中也没在家。”她们到苏武家,看见苏武一家在吃饭。苏武得知几个娃娃不见了,扔下碗一起帮着寻找。

他们找遍了住屋前后、院子前后都不见人影。苏武回家问女儿:“你是姐姐,知道他们干啥去了?”

“可、可能在、海子里玩耍。”

苏武一听这立即出门奔下台阶,踩着厚厚的雪,艰难地跑到湖边,几个娃娃在冰上笑着滚着玩耍。

苏武喊着:“李於兴,快带着弟弟妹妹回家吃饭了!”

娃娃们一听先生喊他们,都乖乖地爬上来不吭气朝回走。

苏武数着娃娃们人数对着,没说啥跟着他们后面回来。后晌在课堂上,先生严厉地:“前晌谁下海子滑冰,站起来!”

除过妞妞苏贝儿一人坐着,其他的都低头站起来了。

先生问:“谁带的头?”

没人吭气。

先生拿着木板子:“要是没人承认,我就一个个的打!”

大家目光转向五岁的吴得中。他只得胆怯地:“我带的头。”

“那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海子的冰上面能玩耍?”

“那天,我听我爸给我妈说,海子冰封住了,上面能打马。我妈说,小心冰破了,掉进海子喂了鱼。”

大家忍不住吭地笑了。

苏武恼怒:“笑什么呀笑的!”

大家都憋住笑,低头不吭气了。

“难道说喂鱼是假的吗?要是在一个月前,看着海子面上已经结冰,下去玩耍,一定会掉下去没命的!”先生严厉地,“以后坚决不准下海子,在冰上玩耍!听见了吗?”

娃娃们异口同声地:“听见了!”

“咱们住这里,周围没有人家。海子周围有白熊,有饿狼经常出来,要大人遇着,连命都没有了!你们碎娃娃那就更是逃不掉了!”

先生威胁说:“以后不准你们任何人下台阶,要是谁不听话下了台阶,我就打断他的腿!再把他夜里扔到外面喂饿狼!”

“我们不敢了!”他们低头胆怯地说。

苏武瞧着女儿严厉地:“苏贝儿!”

“到!”

“你以后要管好他们!谁要是不听话,你不报告,我拿你是问!”先生威严地,“听见了吗?”

“听见了!”苏贝儿回答。

晚上李陵他们回来苏武把今天娃娃们偷偷下海子,在冰上玩耍的事情告诉他们,让他们一定要管教好自己的娃娃。

自然各家的父母在家里,把各自的娃娃,认真地批评加威胁了一顿。并且处处留心管教住他们。

第一百一十四章 lian gong

第一百一十四章 lian gong

晚上,苏武安忙完躺在榻上,瞧着对面上榻上的甜睡着的女儿,女儿眼看就六岁了,时间过得真快呀,自己来这里已经快十年了!

这多年里,多亏了妻子梅尕和於乙峇老人到来,给了他生活的勇气和帮助。和后来李贤弟又让刘勇义和吴胜在这里和他一家在人一起,安全了也避免了孤苦。

自己和李陵虽然道不同,可都是大汉人,也是亲如手足的兄弟。他无奈留在这胡地,心里比自己痛苦多了,还是割肠剜心的苦痛。

他们两个好朋友能在这里相逢,并能互相理解,能互相安慰,这也算是老天的安排了……

梅尕轻轻地问:“你想啥呢?”

“没、没想啥。”

“你说话的语气,就是想来着。”她紧挨在他胸前,“能告诉我吗?”

男人沉思会儿:“咱们妞妞六岁了吧?”

“是啊!”

“咱得让她好好念书了!”

“那还教她习武吗?”女人问。

“念书和习武一起来。”

“我觉得她还太小!”

“从小开始边玩边学,这样才能学好的!”

“你是先生,你看着办。”

“咱从明天开始,白天叫他们念书写字,冬季夜里时间长,我给妞妞教一个时辰的武功基本知识。”

“那你以前教她的是啥?”

“以前只是给她比划着一些动作,叫娃娃有个印象。”

“你是说正式学习?”

“现在她个儿高了些,应该能提起架势了。”

“我觉得学这很苦的!”

“总比受人欺负好吧。”男人不耐烦地。

“你这人怎的说着说着,就给人摆开脸子了!”她推开他背对着他,不理他了。

他知道女人心疼自己的娃娃,可他得为自己的时刻离开而打算。

妞妞是个听话的娃娃,她也很聪明,爱学习。她白天跟着娃娃们一起念书,晚上跟着阿爸学蹲马步。

六岁的娃娃蹲马步,真的是太难了,而且一开始就要蹲就一柱香的时间,苏武提前就用艾叶加牛粪做了时香。

阿爸带着女儿到屋内的另一隔间,他点着香后,示范说:双手叉腰,双腿左右分开与肩同宽,双腿前弓下蹲,抬头挺胸。

膝盖和脚面一样平直,”

女儿学着阿爸的样子,阿爸看女儿做的不对,亲自手扶着女儿的双腿和脚:“不对双腿分开和肩膀一样宽!双腿下蹲,对,就这样!”

妞妞学着阿爸的样子,双手叉腰弓腿蹲站着。开始觉得好玩,可是过了小会儿,小腿就困得撑不住了。她刚一站直,阿爸严厉地:“马步!”

她只得颤颤巍巍,手叉腰弓腿半蹲着,不一会儿,竟然坐在地上。

“阿爸,能歇会吗?”女儿可怜巴巴地。

“不行,站好!”他拉起女儿,“第一次就是这样,以后慢慢就好了”

妞妞只得又颤巍的马步站着。不过比刚才强了点,尽管颤抖着,可比上次站得时间长了点儿。阿爸高兴地对女儿说:“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坚持就能做好的。”

头天晚上,妞妞站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坐在地上流着眼泪呜呜地哭开了。

梅尕在榻上陪着两个小儿子玩着,听着女儿哭声过来见状,

拉起女儿就走。

其实男人也心疼自己的女儿的,可是学习就是这样,你不刻苦是学不好的!

第二天晚上,阿爸又叫女儿练习蹲马步,女儿说腿疼硬是不站了。阿爸对女儿说:“咱们今天站半柱香的时间,这样每天站一会儿,三天后,习惯了、腿就不疼了。”

海儿和国儿听阿爸这样说,拉着姐姐:“姐,我两个陪你!”

三个娃娃站在面前,苏武折了半截香点着,对娃娃们说:“都来瞧着,站马步。”

阿爸说:“双手叉腰,双腿左右分开与肩同宽,双腿前弓下蹲,抬头挺胸,膝盖和脚面一样平直。

女儿夜里躺在榻上,尽管腿困疼还是把阿爸说的要领,好好的回想了回想。她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在两个弟弟面前要做个好榜样。阿爸夸女儿:“我女儿今天进步很大!”

阿爸一夸女儿,两个儿子也学着姐姐的样子,都摔倒了。阿爸忙拉着两个儿子:“你们两个还小,明年就能学这了!现在,咱们三个给姐姐当先生,教她好不好?”

“好!”两个调皮蛋异口同声地。

妞妞站着,瞧着弟弟们的调皮样子笑了。

阿爸忙说:“妞妞,来,再练下!”

阿爸站着马步,女儿也学习站着。阿爸瞧着女儿不对,过来正了下她的腰身:“挺胸抬头!”

两个小家伙也过来,拉扯姐姐,姐弟三个都倒在地上哈哈笑起来。阿爸也由得跟着笑了。

一连练了五个晚上,妞妞腿也不困疼了,也慢慢入门了,不休息可站一炷香的时间。

梅尕怕女儿这样伤了身子,每晚上睡觉前给女儿做一碗羊肉面。当然两个儿子也是有份的,不然他们不愿意。

於维尔兰得知每晚上苏武教妞妞蹲马步,就让儿子爷李於兴跟着学。兴兴到底是个男娃娃,不但调皮还力气大。学习蹲马步倒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也爱学。

他和妞妞一起也是个伴儿,两个人互相监督也促进。兴兴虽然调皮可妞妞却能制住他。

一天,上写字课。先生让大家练习写字后出去了。兴兴拿他

阿妈给缝的小布沙包,砸前面的在吴得中的头上。

吴得中气得扑过来打他,两个人扭在一起。他把吴得中推倒在地骑在他压身上:“我在骑马!”

“别打了!”苏贝儿上来拉起他,“你们为啥打架!”

吴得中:“他欺负人!上个打我!”

“那李於兴,你给吴得中赔礼道歉!”苏贝儿命令。

李於兴扭着头不吭气。

“你不道歉了好,今天我告诉阿爸阿妈,叫他们来收拾你!”苏贝儿大人一样。

他一听这说:“你别告诉他们,我道歉还不行吗!”

“那你要认真些!不认真可不行!”

李於兴端正站在吴得中面前,鞠个躬说:“对不起!都怪我,上课调皮!”

“没事!自己人!”吴得中大度地。他在家里,阿爸常告诉他要让着李於兴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得心应手

第一百一十五章得心应手

一天晚上,刘勇义来找师傅商量,想回原住地看看的事情,得知妞妞和兴兴在练习功夫的基础,立即找吴胜,一起把四岁的双胞胎姐弟刘伊心和刘伊中,五岁的吴得汉都送来学习。

这样小伙伴们在一起站马步时,你逗我一下我撞她一下,不是你倒地,就是我咕噜坐在地。特别是两个四岁不到的双胞胎,认真站的时间长一点都不行,更别说马步了。

苏武只得教三位年龄小点的,按要求练习站桩。不过这三个小的还真是听话,每天站半支香的时间,半个月后,站的还有模有样的。

苏武想,自己一定要把这几个娃娃教好,不说别的,起码要让娃娃们长大后,我不欺负别人,也不被别人欺负。

谣言仿佛长上了翅膀,很快飞到了卫律耳朵里……

一天晚上,他叫来卫忠问:“你在苏武那里,看见什么棕熊没有?”

“没有。”卫忠说,“那里根本是一个极寒又荒凉的地方,有熊,野狼,驯鹿,这些家伙出没是天经地义的!”

“怎么传言说,苏武养几只熊什么的,还说他是个熊精,他人突然不见了怎么的?”

“你相信人能变成熊吗?我在那里看见的是:他拄着节杖,披着自己缝制的羊皮袍子,又宽又大的。莫非说他穿得很厚很多,像熊一样!”

“也有可能,他冬季怕冷,穿的又多又臃肿吧!”卫律沉思着。

卫忠看他有些不相信:“要不,我陪王爷,咱们带着兵一起去看看?”

“这冰天雪地的,算了!”卫律想想问,“卫忠,你说我把丁零收回来,自己管理怎么样?”

“你常住那里?”

“不,我重新派人去管理。”

“那还不如让腾虎咆管理呢!他是土生土长的地头蛇,管理那里的人,得心应手的。你要是另派人去,那人得带上部队驻扎才成!”

“有如此复杂吗?哪右校王怎的就能搞好呢?”卫律问。

“人家有三百弟兄保驾,再说人家知道如何种地,如何管理地方的!”

“那你说,我就不行?”卫律生气地。

“不不、不是的!”他觉得自己说漏嘴了,忙更正说:“王爷,我的意思是,这要你亲自亲为的!”

“你说得对。可我由于军务在身,不能不在军中。要不这样,我派你去管理丁零怎么样?”

“王爷,你你你、就饶了我吧!”他紧张地,“我一个人去,那些本地人还不把我给宰了!”

“我给你军队呀!”卫律说。

“可军队也是人组成的呀,要吃要喝要补给,我拿啥养这些人呀!”卫忠为难地。

“丁零地方那么大,我给你们划一条河谷,你们在哪里耕种操练,这不就行了!”卫律说,“三年后你们给我按地亩缴贡税就行!”

“我、我卫忠,不、不会兵的人带的!”

“那你说,谁生下来就是带兵的人?”卫律鼓励说,“你还年轻,好好学习才对!”

卫忠只得说;“那我想想!”

卫律瞧着他走后想,这个卫忠,我看你能办事才让你如此做的,别人想干还干不成呢……

卫忠躺在榻上,一夜都没睡着想着卫律说的这件事情……这是件大事,得找个人商量商量,他想起了右校王,可他没在这里……有了,找他管家韩大哥。

他和韩玉林打过几次交道,虽然他是个汉人可他和他的上司李将军一样,是个能靠住的大哥样的人。

第二天前晌,他安排好府里的一切到驸马府,把卫律给他说事情,给韩玉林说了后问:“韩大哥,你说我能行吗?”

韩玉林问:“你不在意我问不该问的吗?”

“韩大哥,你要问啥都行!”

“你愿意一辈子给卫律当下人吗?”

“我还没想过这事?”

“那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咱再说!”

“我就在这里想,行吗?”

“行!”韩玉林说,“走,帮我边打皮绳子边想。”

卫忠跟着她到了后面的一暖房,瞧着他认真用刀子破划着皮子,听见他屋里阏氏哄娃娃的声音想:我想和韩大哥一样有家,有阏氏和娃娃。可是给这卫律当下人,是不会有的。

卫忠对韩玉林说:“我想好了,不想给他当一辈子下人!”

“那这就好说了!”韩玉林说,“这是你脱离开他的唯一办法。这也说明卫将军赏识你!”

“那你说,我答应他?”

“对!”

“他让我带着军队去丁零种地,这不是跟腾虎咆争地盘吗?”卫忠担心地问。因为前一时去贝加尔海,遇见了他,觉得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丁零那么大的地方是卫律的,不是他腾虎咆的。再说你去了,对他也有好处。”

“抢人家的地盘有啥好处?”

“丁零人多了,力量就大了!”韩玉林说,“你们卫将军也不会让你带太多的军人过去的,最多给你一百人左右叫你试试干!”

“其实,我心里很是害怕,干不好,卫律对我下毒手!”

“那你在他眼皮底下,他就不会对你”他手比划了个杀头的动作。

他想想说:“嗯——也是。我主意一定了!不过,我不会种

地咋办?”

“腾虎咆教你们!”

“他能教吗?”

韩玉林很定地说:“能,一定能!”

“这你可要帮我!”

“一定的!”韩玉林叮咛说,“你回去,更要认真的做好,你家王爷交代的事情。”

“那他要是问我想好了没,有怎么办?”

“你就给他说,只要王爷支持我,我就有信心去干,而且我要干好,来报答王爷恩情!”

“好!谢谢韩大哥!”他起身告辞。

“有啥不明白的,或者有啥困难,就过来一起商量!”

韩玉林瞧着卫忠的背影心想,这事情得赶快告诉大哥。

韩玉林立即让同伴帮着照看家里,自己带着一位立即到贝加尔海告诉李陵。

李陵听了这事情,觉得和腾虎咆商议为时过早,怕漏了风声。现在只是得知卫律有这想法,还没到开春时机,没有动静。

第一百一十六章 感谢大哥

第一百一十六章感谢大哥

其实,卫律是想让卫忠带着百十人的军队去牵制腾虎咆,替他守住丁零。他怕这小子在那里威信一高,他控制不了了。

开春前,卫律派人叫来腾虎咆,命令他安排卫忠和一百五十人到丁零耕种土地的事情。

腾虎咆知道,卫律是不放心他。可他又不能直接对抗,只得说,他先回丁零给他们安排住宿的地方,弄好后再回来接他们。他告辞后没有回丁零,直接奔到了贝加尔海。

李陵听腾虎咆一说此事,想起卫忠来找的事,看起来这卫律是来真的了。他问他:“卫将军有没有说,给一百五十多人的军需什么的?”

“没有,只是命令我给他们安排土地!还说要在用水的方便的地方。”

“你的意思呢?”

“距镇子近的地方,土地已经有主家了。只有让他们到远距镇子一百多里腊腊河谷。那里的土地比镇子周围还富饶,我想让他们到那里去。”腾虎咆说。

“我不了解情况,你说行就行。”李陵说,“以后丁零就靠你了!”

“那你可不能不管我!”

“卫律让卫忠带部队在进丁零,边耕种边练兵。你可要派人帮助他们呀!”

“他这样做,分明是不相信我。我不能帮助他们!”

“你不会把卫忠拉过来,为你所用吗!”苏武终于说了一句。因为卫忠卫找他们的这事情,不能直接告诉他的。

刘勇义赞成:“我赞成苏大哥说的。你要想办法,拉卫忠为你所用才对。”

腾虎咆想,这倒是个注意!他痛快地:“我一定派人帮助他们好好种地。”

“这得你亲自去做这事情。”苏武说。

“苏大叔说的是。到时候,我带人在那里指导他们种地!”腾虎咆说。

“这就对了!”刘勇义说,“卫忠带领军队是外行,卫律一定派懂行的亲信来监视他,你也要注意这些的!”

“你们这一点拨,我心里踏实多了!我会看情况的。”

刚开春,寒风刺骨却无大雪。腾虎咆安排好匠人们,带着家伙吃用,直接上了腊腊河谷。他亲自到卫将军处去接卫忠和队伍。

卫律听说腊腊河谷土地,比丁零王府镇周围土地肥沃,很是高兴。他想自己把这多人弄到丁零,他们自给自足。自己照样按人数到王庭领饷……他笑了。

半月后,队伍开到了腊腊河谷,匠人们已经为他们建好了五座圆木屋。他们一来,就挤住进了三十人一间的温暖房间。吃的虽然寡淡了些,可还是能填饱肚子。

待到冰雪融化,腾虎咆安排人送过来了耕种的农具。第一年腾虎咆给的全部是麦种子。他有他的想法,要让这多吃不上麦面的军人,头一年吃上麦子面。

麦子种下地,卫忠由衷地感谢腾虎咆:“虎哥,真的得感谢你,这位好人了!”

腾虎咆瞧了他一眼说:“这就看你说的运气了,今年要是收成好的话,你可别忘了我们这些人!”

卫忠的副手、居居勒走过来,给腾虎咆行了个胡礼;“感谢总管的安排帮助!”

腾虎咆微笑说:“要是自己人的话,就见外了!”

居居勒也笑了说:“定是自己人!”

“你们谈!我告辞了!”腾虎咆回到了自己和八位匠人们的住房。

一位铁匠师傅见他回来问:“总管,他们啥时候给工钱?”

木匠师傅也迎合着:“是啊,他们啥时候结账?这活咱们不能白干!”

我怎的把这事都给忘了!他说:“这活一定不能白干的,我找机会跟他们谈谈!”

第二天,居居勒来找腾虎咆,高傲地:“腾管家,派人给我们把马圈收拾一下!”

腾虎咆看他的样子问:“过去的马圈,是卫大将军为你们收拾吗?”

居居勒给噎的无话说了,瞪了瞪眼睛要走。腾虎咆拉住他说:“哎,自己人,别走!我问你,你们光带着口到这里来。我们给你们建屋,给粮食给种子,你们给我们怎么报答?”

“这这这——”

“你们是军人,走到哪里,都有军饷的,也该给我们结账了,就是交换,也得有财物的。”

他看着这匠人们有的拿着锤子,有的拿着刀子、锯子围上来,结巴地说:“这这,我回去跟卫队长商量一下。”

“快点!”

居居勒逃也是的走了。

不一会儿,卫忠来了,笑嘻嘻地:“腾大哥,都怪我忽视了这些。说实话,我们来时,卫大将军也没有给我们什么军饷之类。这账咱都先记着,今年庄稼收成了。我定给你清账!”

“那你得给我写个东西,我一个人到好说,这些匠人们都是指手艺养家胡口的!”

“好!”卫忠从衣袖里拿出写好的块白布,早在上面写好了欠账条递给腾虎咆。

腾虎咆在苏武那里也学认了好多字,一看是真的就笑着装起来说:“感谢兄弟公事公办!”

他拉着他出门,离开了屋子多远后,悄悄问:“腾大哥,你为何这样帮我?”

“你见过右校王了吗?”腾虎咆问。

“这么说,这是他的主意?”

“他们知道卫律是铁公鸡!”

“我明白了!”卫忠说,“以后有事情咱多联系!”

“你要注意居居勒,他是卫律的心腹。”

“我知道!”

“我们明天收拾行李,后天就要回去了。你要督促他们好好练兵。这都是你的成绩。过一时,我想办法给你们弄十几只羊来,要精心放养,春天暖和了就可交配,可以变成多只的!”

“感谢大哥!我们会合作好的!”

腾虎咆带着匠人们回到丁零后,看各家的地已经种好,自己家的地也给种好了。家里能离开的人家,都外出放牧去了。他安排好镇里的事情,带着阏氏到贝加尔海找苏大叔他们,给她看病,结婚都三年见了还一直没有娃娃。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懂 不行

第一百一十七章不懂不行

贝加尔湖这里,刚开春时节,刘勇义和吴胜把李陵一家送

回哈拉和林后回来,他两个就和得得纳父母亲回到原来的住地种麦子和粟谷。

原来住的牧人家,在开春后,都开拔到各自挑选的牧场放牧去了,这里成了空地。为了娃娃们的安全,三家人又陆续搬了回来。

腾虎咆和阏氏打马到海子天已经黑了,他们看这里无人,连夜赶到原这里已经半夜了。为了不打扰他们,就在院子的草堆里,盖着自带的铺盖和帐篷睡了。

第二天一早,刘勇义起来倒尿罐,发现草堆上的帐篷,拉开一瞧,睡着两个人,他大声问:“谁?”

腾虎咆一骨碌爬起来:“刘大哥!”

“嘿,你怎的?”

“半夜到这里怕打搅!”

居玛也爬起来,粘了一头的草。

“你也真是的,怎么能叫女人也跟着你受罪!”刘勇义朝屋里喊,“伊玛,快起来客人到了!”

一听说外面客人到了,这里的几家人都起来了。

苏武出门看是腾虎咆和草堆上的东西责备说:“怎么又

这样了,以后不管来的多晚,就叫门!”

腾虎咆忙对阏氏说:“居玛,这是苏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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