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网鬼探 - xp1024.com
《暗网鬼探》


鬼探简决·

喧哗,热烈,油滋滋地冒着热气,伴随着筷子与玻璃杯的交错声音,还有街道之外的音乐,奏响着成都小吃街普遍的节奏。人来人往之中,在一家串串香角落里坐着的,却是一位安静的青年。

简决看了一眼翻腾的锅面,却把碗筷推走,从背包里掏出一台外星人笔记本。隔壁的客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是个烫着头发,衣着风格鲜明的男生,却在一家很小的串串香店里对着笔记本飞快地打字。他从容的姿态仿佛把这里当成了星巴克一般的咖啡店。

走后,他随身一拐,拐进一道窄窄的不易被人发现的小巷。巷口尽头是截十字路,路口摆着一碗脚尾饭。简决点上了香,一弯腰,抬头,阴面看到一位阴冷地盯着他的老人。老人衣着破破烂烂,蜷缩着蹲在角落里,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却在简决点上香时,抢过了那碗饭,狼吞虎咽地大嚼起来。

那声音在寂静的小巷里格外刺耳,仿佛在啃食一些硬物一般,牙齿“咯咯咯”地摩擦作响,渐渐有一股血腥味。听久了,才会猛然意识到不对劲,哪里有人吃饭是这个声音呢?

简决也蹲下,点起了一根烟,淡淡地回他:“吃饱了,就上路吧。今天别人头七,你在这吃了人家几天的供饭,难道还要挡路?”说完又烧了些纸钱。

他不开灯,看着眼前模糊而暗的动静。

风吹起黑漆漆的云,露出一点月光,照亮了小巷。

眼前没有老人,只有一碗饭菜,一点灰烬,三根香罢了。

小巷里缓缓走来另一个表情苦闷,样子温和的老人,向简决道谢。不过老人却快得如飘动般,往死胡同走去,再也没出来。

活人不通路,正是阴间道。头七莫留念,一念荡人间。

他只是一个网站上普通的鬼探,工作就是接活,拿钱,办事。当然,都是灵异事件。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阴阳眼,有时候能看到有时候却看不到。

城市的发展那么快,公路开通,小路渐多,七拐八拐...游魂和人,不得不挤在同一条路上。所以,简决的工作算是吃香,什么家里老人托梦,晚上家里闹鬼啊,自己受诅咒了...一个月起码也有十多起。

这次的雇主是个女大学生,算是第一次接到这种人。貌似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孩,一开始的定金就很高。

能来暗网找他的,不会是开玩笑,这点简决很明白。他立马说哪里接头,两人直接见面。雇主说就去成都碰头,因为她要去的正好是四川。

简决爽快地答应了。

到了约定时间和地点,简决去了。他穿着山海经花纹的黑色大衣,戴着耳机,这样方便认出。正当他在地铁口百无聊懒地玩手机时,有女生拍了拍他肩膀。

他转头,一个穿着白色防晒服,个头刚到他肩膀的长发女生,小心地问他:“你是网上那个。。。鬼探吗?”

“简决,本地人。”简决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做这行的,身份不需要隐瞒。

“哦,哦,等一下,”女生有些慌,左右翻找,也找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我叫冉沁!你好!”

简决有些好笑,冉沁看起来有点呆萌,他只得说:“你不用拿身份证,雇主的资料我们不用知道的这么详细。进入正题吧,我们去哪里?我看我用不用准备什么?”

冉沁不自在地笑了笑,她回头对着一群人喊:“大家,网上找的人在这。”

简决见鬼一样的表情浮现在脸上,久久无法放松:五个人像这边走来,其中四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光鲜亮丽,一副观光旅游客的架势。个别女生手里握着自拍杆,咔嚓一声,留下四个搞怪的笑脸和简决的苦瓜脸。

自己很清楚自己是个鬼探,不是成都的导游。

而后简决看到比自己更苦瓜脸的冉沁,她对简决解释道:“事实上,简先生,我没想到他们会来。我不知道...唔,这样你会麻烦吗?”

“恩,他们不介意就好。”拿人钱财,自己不好多说什么。

“不,他们不知道我到底是要去干什么...,我跟他们说了他们也不信。”冉沁是真的很苦恼,她淡淡的眉毛都拧到一块去了。

冉沁说,她要去的地方是在四川凉山地区的一个叫白马镇的地方,那里有个村子,不太容易找到。她的爸爸几年前因怪病去世,医生也束手无策。她看爸爸留下的旅游日记得知,爸爸身前喜欢到处旅游,最后一次就是那个村子。而且,日记上记载的村子很不正常,所以她一直想知道原因。

“说是生病...倒不如像是没了灵魂,像具空壳,像个会动的人偶,只会机械地吃饭睡觉,也不和人交流。妈妈差点和他闹离婚,后来就卧床不起,再后来就死去...”冉沁把旅游日记递给简决时,说了这么一段话。

她更像是说给自己听,说着说着声音变得很小,也不再继续说下去。说完她察觉到简决正盯着她看,慌张地转过了头去。

这姑娘...也太腼腆了。简决有些担心,他接手过不少案子,都是和同行或者警察一起,他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保证这些人的安全。

他把自己的顾虑对冉沁说了,冉沁倒也有准备,她指着一位身板挺直,寸头的青年说道:“他叫李仲楼,是我的保镖。我想由他保护我的同学们的安全,他很厉害的。”

好嘛,革命这么久,还是冒出个大小姐来。简决有预感,这次佣金是不会委屈自己的。管他什么同学还是婆婆妈妈旅行团,自己带就带吧。

简决简单地收拾完行李,就去车站包车。

开着中巴客运车的中年人还在喊:“黄龙溪走不走,美女帅哥走不走?”就被简决拉到一边,递了根烟过去:“师傅,凉山走不走。我们包你的车。”

“走!”中年人看见了简决比了个数,豪爽地一挥手,“管它的,上车!”

车上几个人昏昏欲睡地到了凉山自治区旅游区,简决又换了车,带着他门直接去高速路口拦了辆客运车,一人交了几块钱就坐上了去白马镇的车。

冉沁目瞪口呆,她问:“这样直接就可以坐车了?”

“真的是大小姐,乡头赶车哪那么麻烦。”简决观察了一遍四周。冉沁带来的人有三男两女,女生被晃得晕车,男生倒没什么。

看这样子,简决心里有数。

车子走走停停,颠簸不停。折磨完人才到终点站。

到了白马镇的旅游景点,仙女湖,简决对冉沁说起了悄悄话:“冉同学,这里玩的吃的都有,到时候我们就和你的保镖一起溜走。他们在这玩够了坐车回去就是。你懂吗?就在这甩开他们。”

“这样,好吗?”冉沁撇下了眉毛。

这个小姑娘性子还真软...简决叹口气:“我收了你这么多钱,总得负起责任。我们是去调查事情,你说的村子叫神木村,天涯还扒过这个村子,很邪性。所以这不是游山玩水,你想好了。”

冉沁被他这么一说,又有些后怕:“我早知道就拒绝他们了....。”

“你之前怎么不拒绝?”简介都急了。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怎么拒绝,他们硬要来。”冉沁说话倒是很柔和,但音量就跟蚊子一样。

天啊,这是哪里的大小姐...简决快无语了。这样的雇主,真的是头一回遇到。说来奇怪,她到底从哪里知道暗网的地址的?

这时,一旁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喊:“冉沁你怎么这么快就和新来的小帅哥勾搭上了?哈哈,还躲着我们!”

说话的女生叫游小月,她染着酒红色大波卷,小麦色皮肤,一看就是走欧美风性感路线的。此时正扭着身躯慢慢走过来,她取下了墨镜,一双勾人眼睛眨了眨。对着简决道;“小帅哥,一路上不见你搭话,怎么这时候想起找我们冉沁了?”

简决淡淡地回:“没什么。在搜索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简决视线稍微下滑一点,就可以直勾勾地望一眼“高山深沟”了。毕竟游小月比他还高半个头,衣服也穿得少。

“这里晚上很冷的,你们别忘了多加衣服啊。”简决正提醒其他人,另一个叫琪琪的女生也来找他搭话:“帅哥,你不是鬼探吗?怎么现在像个导游?”

简决撇撇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快点甩开他们吧...。”简决憋出一句话,偷偷对冉沁说。

晚上,他们在当地订了一家客栈。冉沁还在柜台办了住宿手续,开了四间豪华套房。付了所有的钱后,她把身份证数了数,喊道;“办好了,小月姐你的身份证....。”

“你送过来就行。我饿死了,冉沁你也快点叫饭啊。”游小月头也不回地往厕所走去,手里的小包表示她还要补妆。

冉沁乖乖地应声。琪琪摇了摇头,“她以为她是大小姐?切。”

简决为了方便,和保镖李仲楼住一间,另外两个男生住一间。原本三个女生可以睡一间,可游小月自己偏要住一间。

和冉沁说好了,凌晨三点就甩开他们。然后就和保镖先溜走,等冉沁出来,就好一起走。简决和叫李仲楼的男人相顾无言,看来两人都不打算睡觉,准备等到凌晨。

第二章:神木村

凌晨三点到了,简决和李仲楼默契地背起了行李,两人窸窸窣窣地收拾好,就开门去到客栈门口。

果然,冉沁缩着身子在路口等着。她微微发着抖,肯定没想到这边的晚上会这么冷。李仲楼赶紧从包里找出了一件冲锋衣给冉沁披上,半抱怨地叮嘱道:“你以为南方地区就不冷吗?冉小姐?幸好我想起来了。”

“行了,我们快走。”简决对此轻车熟路,在仙女湖的水路分支处约了一艘木船。在住店之前,他就故意离开众人的视线窜出了大门,去找本地的少民船家

船家是汉人,挺年轻一小伙子,因为简决出了一笔钱,才私自答应带他们从水路走,连家里人都没有告诉。

简决手指一掐,算了算,时辰不错,至少没有犯冲突。简决之前的资料查过仙女湖有淹死过人,妄死魂黄泉路漂泊三年,今年恰好轮到水鬼投胎。按理说晚上到凌晨阴阳时辰转换中,不该走夜水路,但是今天本地龙王爷诞辰,水里的死鬼不敢太造次。

船家小伙子还问:“诶,兄弟,为啥子这么赶时间哦。我屋老人说今年水鬼投胎,幸好我都不信这些,不然肯定不得载你们。”

冉沁和李仲楼明显听不懂这个口音,连简决都只能听大概意思,于是随便应付:“那边乡头舅公过生,不敢耽误。我们都坐了一天的车了,一直在赶路。”

小伙子连续地摇着船桨,没再问。船夫不敢多说话,生怕那些字眼犯了忌讳自己没注意到。

“你知道神木村的事吗?”简决倒是是不是闲聊一句。

“你们要去神木村啊?本来那村子还可以办旅游区的,不过老人说村里做布偶的手工艺人都不见了...。”

一路上,船身轻轻晃动,偶尔激起几块水花,偶尔也平平荡荡。船只在画布般的河里避开一道波浪的线条,周围很安静,安静地连水声都断断续续的。

李仲楼还把手放在船边划水玩,简决没太注意,他感觉四周开始起雾了。本来是凌晨,天却还是像一口大黑锅倒扣下来似得,阴沉着脸。天不下雨,似乎只是摆脸色给赶路的行客看,连雾都聚集到了河面上来,像是专门围住船只或想要抓住它。

简决听到雾里有水流滑动的声音,慢慢地,声音变成了跳水的扑咚,扑咚....渐行渐近,一直在往船边靠。

“该死!有水鬼要抓客!”那声音一般人注意不到,简决可是清楚得很。他先聊着家长里短,问船工生辰,后来掏出一根红绳,绑在船工中指上系上五行结。

简决随意道:“图个吉利,好好开船。”

水鬼跳上来抓人,先要扰人心神,使其神志不清。要是船工不小心,船一翻,只怕水里要开庆功香槟。

船工自己也怪,刚开始看见起雾了,竟然还犯困了。眼皮打架之时,听闻那小兄弟唤他名字,还在中指绑了个什么,自己倒还清醒了。

破水开雾,有人悠哉,有人绷紧了神经,直到船一停,众人一个小踉跄。船夫喊了声号子,船靠岸了。

“神木村和西河村就在前面。”船夫小伙子指了指进山的方向,“你们外地来的不晓得,莫去神木村乱看,哪里出了人命的。”

简决谢过船夫,让他天亮了就赶紧回去。

三人走远,船夫忽然在自己船身下看到快被水淹没的符箓,似乎是刚用手沾朱砂画的,快被水洗掉了不少。然而,船夫未在符箓之下,发现三道莫名出现的抓痕....

冉沁一路上在看爸爸的旅游日记,她看自己的路线,和爸爸进来的路线一致。都是由车转水路过来的,然后翻过一段山路,走过一道岔路口,就到了。

神木村,村口一风化的石碑刻写着村子的名字。村口往里走,只有破旧的几座木宅,几间耷拉着碎砖瓦的杂屋。透过窗户可看到,杂屋里堆满了木材与茅草,除此,满墙泛黄的青苔和厚厚一层的蜘蛛网表明屋里没有主人。

“神木村,河东方向,靠山环水,按理说地势结构不错...怎么会...啧,一派死气。”简决皱起了眉头。

冉沁朝四周喊道:“这里有人吗?”

“没人,我们往里走去。”简决直接回答了她。为了看得仔细,他拿出了自己的风水罗盘,稳稳地把罗盘端正。

一阵风刮起,像是带出什么腐败的气味,使简决他们捂鼻而过。

路过民宅,穿过干枯的大院,来到了村里的集会堂口。堂口的大门紧紧锁住,白水泥的墙上还留着五六十年代的标语。堂口大门有匾牌,倒是挺新的,像刚上过木漆。

匾牌上上书机几个大字:‘娃身娘娘殿’。

娃身娘娘!

简决瞳孔紧张地一缩,他勾起一丝笑,“原来在这里,天涯论坛扒过的最邪性的神像。”

这时,一阵呼吸在自己耳边出现,热气使简决整个人一阵哆嗦,回头,是保镖突然凑近自己。

李仲楼感到抱歉,只是说:“小兄弟,我是看你的罗盘有问题。”

简决这才看到罗盘的针全部乱了方位,“哦哦,没事。”他收起了罗盘。

“砰!”

身后传开一身关门声,三人回头,只见之前穿过来的院子门被关上了。而后起风,门被嘎吱一声吹开,露出一个布娃娃倒在地上。

三个人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冉沁也只是疑惑一下;“之前没看到有娃娃呀...。”

“别去捡!”简决吼住要走过去的冉沁,而后把语气缓和下来,“平时路上的娃娃和衣服,玉佩之类的,是万万捡不得的。”

冉沁忙解释;“我,我是去看看这和爸爸日记里的是不是一样的。”

简决从背包掏出一叠资料,抽出一张装在档案袋里的老照片来,“你爸爸记载的木偶,不是我们传统的那种,形态很像泰国的鬼曼童,只是用木头,再以传统的布偶娃娃做法做成。至于那个娃娃,它的主人会来捡的,不归我们。”

“你好厉害啊。”冉沁接过照片,称赞道。

“你们是啥子人!”

一个老头突然出现在拐角处,朝简决三人吼道。他穿着老一代的中山装和麻布裤子,人却瘦得像骨架,衣服松垮地挂在他身上。

此时,他一边叫唤这什么,一边迈着颠颠地碎步过来。“你们在这看啥子!”

李仲楼一把将冉沁和简决护在身后,做了一个下放的手势,表明他们没有什么危险,“小兄弟,他是在问我们是谁吗?”李仲楼勉强听得懂一点方言。

“哎呀,”简决向前迈了一步,做出一副孙子像,“我们来看亲戚的!不是得坏人!爷爷,你是哪个?你认不认得到张平哇?那是我唯一的舅公,说在这个村子。”

“我是这儿的村长,我也认不到啥子张平李平!你们莫乱逛,个人走!”老头随时保持着警戒的姿态,不肯放松。他肯定不会相信简决的话。

简决还在尝试说服,:“现在走船都没得。我们又不会骗人,你看嘛,都是大学生。能不能在这住一晚上?船工说好了过几天才得来。”

“走走走,哪个地方给你住?”老头开始挥手上前来,作势要推,不料被简决身后的李仲楼一把擒住了手。

“说归说,不要动手。”李仲楼冷冷地说道。

老头叫了一声,突然四周传来“框框框”几声沉重的响动,三人左右一看,发现之前黑漆漆的民宅,此时,窗户都打开了,还有不少人探出头来看。

老头更气了,要和李仲楼拼命,简决忙把两人拉开,他对李仲楼说:“李兄弟,这是别人的地盘,我们出于下风,还是客气点。”

李仲楼拉着冉沁和简决离老头远一点,而简决还在和老头沟通:“行了爷爷,你一大把年纪了!我们真的走不掉,你看哈你们村委会还有不有房间嘛?”

“没得啥子村委会!哎呀,说白了,村子头这几天有事,你们赶快走!”

冉沁不禁担心起来:“这个老爷爷怎么像疯子啊?”

“是像....你们别说话,我在稳住他的情况。”简决看了看老头,一脸嬉笑地问;“爷爷姓啥子呢?”

李仲楼观察了一圈那些躲在阁楼观望的村民,他看出这些人脸上多多少少带着恐惧,眼神怔怔地望着他们这些外来的人。离得近人的能看出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都黑着眼,也不说话,站在窗台前,一动不动。

整个村子只有几人的争吵声,像一出被无声的观众围观的独戏。

“小冉,这里不太对劲啊。人这么多,恐怕很危险。”李仲楼在冉沁耳边说道。

冉沁靠在李仲楼背后,环顾一遍,却摇摇头,“也还好啊,人很少。”

可能是老头声音越来越大,有些村民还是不想起冲突,就走出来了,劝他:“刘村长,算了嘛。”走出来的是位脸色蜡黄的妇女,她搓了搓手,看了一眼简决,又看了看老头,才敢上前,走到几人中间。“这几个娃娃,住我屋头暂时呆一下,明天再喊他们走。”

“哼,”姓刘的老头撇下了嘴,整张脸不满地耷拉下来,“让他们走!”

“唉,现在哪里有船嘛,外面又在起雾,出去也不安全。”这位妇女竟然在帮简决他们说话。她说完,低下了头,有些疲态。

简决知道这个村子以前的事,但还是有不少他根本不知情的状况。他对妇女点点头,笑弯了眼:“谢谢嬢嬢!”

“走嘛,去我屋头,你们不该乱跑。”妇女简单介绍了自己,“我姓戴,我屋头老头姓刘,这以前也叫刘家沟。”

“是是是,戴嬢嬢,我们真是找亲戚的。”简决依旧不忘伪装人设。

冉沁却是很安静,她极少说话,看见人就躲在李仲楼身后。不过这个场景没有吓到她,因为这跟父亲的旅游日记上描写的如出一辙,甚至封闭情况更严重。

“爸爸日记上说,这个村子的人信奉娃身娘娘,不知道那是什么,根本查不到这种类型的神。”冉沁喃喃自语着,她在想,会不会就跟娃身娘娘有关。

“你们记住,明天就走吧。”村里的戴嬢嬢叮嘱道。

“是,这个村子还真是奇怪,到底发生了啥子事哦?”简决开始套话。

戴嬢嬢叹了口气,她动动嘴唇,什么也没说。

简决看出来了,他故意装不知道:“是不是...报纸上说的死了人哦?”戴嬢嬢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猛地激动起来,开口就指着简决骂:“你说哪个死了?你说哪个?你个鬼娃娃一天嘴巴这么不干净?村子里人都好好的,你去看!各人去看!你不要乱说!我幺儿这些都在屋头好好的!”

简决闭着眼睛连连后退,他根本没法插话。冉沁拉住了戴嬢嬢,一个劲地道歉,用她尽可能的听得懂的意思说:“他没有那个意思....他....。”妇女的嘴巴跟连环炮似的一连串地骂,冉沁只能听出她说简决乱说话。

没想到简决忧伤地撇下了眉毛:“我不是那个意思,嬢嬢,我舅公就在这个村子住起,我都没找到他,怎么可能乱说话嘛。”

忽然,冉沁的手机铃声响了,她一看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说道:“怎么办?学长来电话了!”

“接吧,小冉,反正我们都到了。”李仲楼并不在意其他人。

冉沁接起了电话,却不想“喂喂喂”了半天,手机只有电流声和奇怪的杂音。她明白了:“这里信号不太好,完了,他们会不会以为我们出事了?”

刚挂完电话,那个熟悉的尖锐的声音就在村头响彻起来:“搞什么鬼!这破地方信号都没有!冉沁胆子还变大了,敢把我们甩了,学长~,算了,我们回去吧!”

我靠...不是吧.....简决脸抽搐了两下,他心想,这都没甩掉?娃身娘娘没见到,被一群小鬼缠上了。

奇怪的是,李仲楼的反应比简决更大,他更显出担忧和焦急来:“怎么会...啧,有点遭。”

第三章 庙宇邪神

学长于星洋早发现了他们凌晨悄悄跑了,不过他不慌不忙地跟了过去,发现他们雇了一艘船。之后他叫醒客栈的其他人,去河边等着,见到送走简决他们的船夫,要求他带他们去一样的地方。

至于如何到的神木村,在山间遇到西河村的人,这才询问了到了路线。

天啊,这可不是过家家旅游游。简决深知这个村子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的资料显示这里从民国结束后,就连连发生大型命案,村子里屡屡出现失踪人口。不过一直到这几年,村子就归位平静了。但是这样的平静,反而更加蹊跷。

一个从1986年就没有设立村委会,也没有申报给镇上的村子...只有一个村长,还在供奉奇怪的神像。以及以前了解到的,村里的手工艺人有一门做人偶的手艺,由此村里的布偶戏也是一绝。现在来看,这个村子跟本找不出什么手艺人,看来连记载神木村历史的县志资料都不全。

也有可能,那些手艺人后来出了什么事。

瓦房墙角下,冉沁被游小月逼得连连败退,而游小月气得一直在吼:“你说你把我们喊道这么老远的地方,然后随便丢下?冉沁,你可真够朋友啊!啊?说话?”

李仲楼看不下去了,推开了控制不住情绪的游小月,“小姑娘家家的,差不多得了,没让你非得来。”

“有保镖了不起啊?我怕你啊?”游小月更加气势汹汹,胸口一挺,冲着李仲楼就嚷嚷开:“是是是,你们家有钱,了不起,合起伙来欺负同学。你看我不在班级群说说。还不是学长非要找你,切!”

叫于星洋的男生过来劝架,并且说:“是我对不起小冉,你要怪,就怪我非要跟过来好了。”

简决咬着牙;“所以大哥大姐们,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琪琪和另一个叫王杰的男生马上回应简决:“这种好玩的事当然要跟过来,我看这个村子真的很有恐怖片的感觉。我们一开始就是想看看传说中的鬼探嘛,不然谁会跟来这荒山野林的地方。何况,我们还要帮冉沁解开她父亲的谜题呢!”

简决心想,这要是真的在恐怖片里,你们就是第一个挂掉的炮灰。而且还吵架,那么谁吵的最厉害,谁就是炮灰。

说完,他对游小月说:“炮灰姐..呸,那个,小月姐,消消气,今晚我们还得住别家人,你们要是这么吵,别人该赶我们了。甩开你们...是我的主意,这村子实在不是游玩的地方。”

“你想干什么?用鬼来吓我?你以为你真是什么鬼探啊?我看你就是江湖骗子。”游小月白了简决一眼。

“对,我是江湖骗子,这个地方人杰地灵,鸟语花香,佳佳和睦,简直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这么说,姐你满意吗?”简决说完还讪笑了两声。

伸手不打笑脸人,简决这样,游小月反而发不出脾气来了。她也感到尴尬和失态,哼了一声,就玩起了手机,不再理人。

戴嬢嬢家有空余的房间,一张够睡四五个人的大床,地上也能打地铺。由于是山里,只能如此将就。

中午戴嬢嬢给做了饭,端给了他们,说丈夫身体不舒服,所以他们一家单独吃。

下午也空闲着,琪琪提议要出去走走,要去调查。王杰也跃跃欲试。冉沁看看简决,简决也说,“我们亲自去调查还要好些,待在这里也没用。”

正好戴嬢嬢一家人都在屋里毫无动静,简决也认为不用跟他们一家讲了。

本来游小月就想呆着,看于星洋献殷勤要帮冉沁,她也说自己要去逛逛。

出门,天上的云阴得发黑,一股沉闷的气氛随着天色暗淡笼罩了整个村子。盛夏时节,村里的树却如同老人的枯手,朝天空无力地伸展着光秃的树干。

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人。简决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脱离了他们,自己偷偷去往村里的堂口。

他要初步会一会娃身娘娘,不过走过去,看见庙前身影徐徐,又悄悄返回。

这里冉沁又在一处墙角发现了一个布娃娃,很像现代工艺。卷发,大眼睛,带着呆滞的微笑。不过浑身沾满了土,看起来一副被遗弃的样子。

“这是村里小孩的吗?”冉沁想问简决,她还记得简决说过不要乱碰这些。殊不知抬头寻去,简决早就溜走了。

琪琪还在瞎猜:“按照电影路线,简决有可能第一个遭殃啊!”

“求求你不要乌鸦嘴。”王杰喝到。

不过众人瞎猜一会,不远处有个脏兮兮地小女孩跑了过来,嘴里喊着要找她的娃娃。

游小月不屑地道:“你看,不过是村里的小孩留下的。你们还在这疑神疑鬼。”

“姐姐,你可不可以...把我的娃娃给我哈...”小女孩嘴里说着音调奇怪的方言,不像是一个小孩随口说出的,倒像是有腔有调地唱戏。说的话让人无缘发毛。

她还在乞求,怯生生地样子。“把我的娃娃...拿过来哈....。”

冉沁点头说好,伸手就拿起了娃娃,小跑过去。

说时迟,李仲楼冲了出去,夺过冉沁手里的布偶,捏紧了,自己递了过去。他蹲下面对这小女孩,手朝上递了过去,袖口向下一滑,露出一些奇怪的红绳挂饰缠在手腕上。

李仲楼的手指间,也流出了殷殷的鲜血,他知道,这个娃娃,身体里全是针,他一用力,就扎破了他的手。

可李仲楼面不改色,他反而慢慢地问小女孩,“这真是你的东西吗?”

小女孩对他一抬头,他身后的游小月和琪琪也看见了,发出了尖叫声。那哪是普通的小孩子,小女孩面露狰狞地裂开了嘴,那绝不是人可以笑出的弧度,因为口裂得太大吗,口水顺着流了下来。她贪婪地盯着李仲楼的手看,笑出了怪声。

李仲楼用另一只手沾了沾自己的鲜血,在娃娃额头,耳朵边,鼻尖,各点了几下。

小女孩神色一变,李仲楼接下自己的手饰,缠在了娃娃的脖子上,瞬间勒紧,猛地一用力,娃娃的头竟然被他勒断了。

“啊啊啊啊啊啊!!!!!”小女孩张着大口惨叫出声。

“封你七窍,断你头顶一魄,”李仲楼站了起来,“你的替身没了你能怎么样?”正当他还要拿出什么时,一户院子闯来一男一女,哭喊着冲出来,要抱走小女孩。

小女孩一边尖叫,一边挣扎,她双手被一男一女绑住,奈何不得,只能哭喊:“老子要弄死你!啊啊啊啊啊!!!!弄死你!!!”那声音竟粗壮无比,已经不是普通孩童的声音了。

而女人给李仲楼扑通一声跪下了,虽是哭喊,还是压制着自己的声音,好像怕有人听见。“我们看到了!道长救命啊!求求你救我女儿啊!道长!”她一遍一遍地磕着头,并没有停下的趋势。

“李仲楼...?”冉沁因为李仲楼背对着他们,所以没看见李仲楼的动作,对此她茫然地看着发生的一切。而王杰和琪琪他们惊吓地一动不动。

而男人像是受了极大地惊吓,拖走小孩又拖走了女人,还骂道:“瓜婆娘!你硬是想死!”

男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们,关上了门。门里依旧有不小的动静和座椅板凳推动声。

冥冥之中,简决听见笑声,很清楚有状况。他来到事发地点,看见了李仲楼在擦拭手上的鲜血,也看到了地上残破的娃娃,肚子被撕开,漏了一地的黄沙和银针。

看手法,简决知道李仲楼解决了一只被人炼化过的怨缚胎,那么,李仲楼边擦血边回应简决试探的目光,他神情淡然,对简决点了点头。

“那家的小孩,炼错了...成了饿鬼。”李仲楼走近了简决,在他耳边说了这一句。

“李哥,你是何方道友?”简决轻声问他。

“跟你一样,我不隐瞒,只不过小冉不知道。”李仲楼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冉沁还在安抚同学,两个女生是真的被吓到了。

怨缚胎是在孕妇肚子里快成型而死去的胎儿,由高人炼化还可生出来,与常人无异般慢慢长大。只不过...那样的胎儿长出来的,是鬼是人就不知道了。为了保全怨缚胎的性命,会长一岁,就做一个等身的泥塑或者人偶,孩子才能安全长大。

不过那家人好像被坑了,召回来的胎儿不是他家的孩子,只是生前饿死的孤魂。

简决听完李仲楼的解释,他也点头,“你说这村子,真正的活人,究竟有几个呢?”

李仲楼摇头,“我看过了,每家每户...三口人中只有一口是活人。其余要么是地缚灵,要么是僵尸...你记得之前,我们被人围观,我说有很多人,小冉却说没几个人。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有些人是小冉看不见的。”

“难道....,”简决突然想到了什么,后背发了阵凉,“如果你是对的...那不是......我们住的那家人....。”

“她说起她老公孩子那么激动,怕也....不是人了。”李仲楼轻轻说道,看了一眼其他人,“这个村子的问题可大了,全村续命和锁魂,这事,只有去娃身娘娘庙看看有什么乾坤。”

第四章 僵尸医生

村里,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仿佛是老房子故意闭着嘴,藏着不敢说的秘密。本来嘻嘻哈哈的大学生此时也安静下来,陷入了村子沉默压抑的气氛中来。

“那个娃身娘娘...,到底是什么东西....。”简决一个人对着手机喃喃道,语气有些急,他快速地滑动手机上的资料,都没有找到。他断定,娃身娘娘是有人杜撰出来的神,却独独被这个村子的人供奉。“子虚乌有的东西,这里的人还当个宝!”

“邪神呗,这个世界上的还少?”李仲楼见简决一股无名火,轻声对他提醒道,“我以前接活,跟人去了东南亚,才见识到除了明面上的菩萨天王像,还有很多人暗着供奉一些根本查不到的神,因为侍奉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邪性,所以当地人统称邪神。当然,具体的名字并不知道,大多数制作方法和命名都随人口口相传。你说是假的吧?泰国很多巫师偷偷摸摸拜呢,用那些神给你下降头那是恶毒非常。”

简决很少去国外,不过他听出了李钟楼话里另一层信息,“接活...?暗网的同行啊?”

“是,太危险了,就换了个保镖的工作。难不成还想干一辈子?”李钟楼看着走在前面的小冉和她的同学,又侧过头来对简决说:“接活不要去泰国,真的,一次就让你终生难忘。”

“我就国内混混...,别说其他的,李哥,让小冉支开其他人,我们去娃身娘娘庙看看。”简决看见同行倒是倍感亲切。实际上,日常的同行不难见,甚至有的是作家,有的公司上班的,还有的已经年老八十了。他们都是被人雇佣才开始动身,平时为人十分低调。

“好,我待会去把那娃娃的替身处理了。”李仲楼点点头,快步走上前去,对小冉说了什么。

而简决有些倦态地垂下了眼,慢慢转头,看向一处老旧的茅草屋。茅草屋门外放着成山的柴垛和干燥的稻草,应该是挡着门。简决看了一眼自己的罗盘,方针全乱了,但是直觉告诉他,茅草屋里有古怪。

小冉带着同学先回屋休息了,李仲楼返回到原地,红玉珠的手链串在指间,三颗玉珠顶在手掌生命线处。本来是泰国巫师送得,要用提前裂开的玉侵入饲主的鲜血,再由当地的师傅制作。

要是拿去送给仇人,严重可以使其家破人亡。

现在,只当辟邪。李仲楼从地上捡起娃娃和头,用针刺进七窍与手脚,将其钉入土里。然后随着一张超度符借着一把火烧掉。

简决走过来示意他,要进去茅草屋看看。

“没什么特别的啊。遭...,”李仲楼突然一吃痛,咧了咧嘴,发现自己本来凝固的血液又开始流动起来,像是会自己动一样,流向红玉珠里。“忘了这一茬,等会。”

简决认识,也不惊奇,直道:“血丝玉你也压得住?李哥你有些道行啊,不怕玉引人祸?”

李仲楼把手串装进画满红色纹饰的小木盒里,朝简决耸耸肩,无奈道:“要是没它,在泰国我就中招了。走,去看看你说的那里。”可能是行业习惯,他随身有绷带,随便地给自己手缠上了。

两个人齐手搬开颇重的木柴,用脚把稻草往一边抛开,再踩实。

果然有扇门,轻轻一推,就是灰尘扑脸,呛得二人后退。

不过门没锁,用不少的镇宅符封住了门缝。简决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朝着符浇了过去,把符箓的纸浸湿。“这鎭宅符讲究,我们两个人身上有些方术杂物,不破了就进去怕是不好。”简决这才大胆地扣下符纸,推门而入。

一进去,一股混杂着尘土和木头腐朽的沉闷的气味扑鼻而来。不过这两人还闻出了他们熟知的味道,不禁脸色大变,同时看了对方一眼。

“我靠....该不会....。”简决打开了自己强力手电,“这特么...是个炼尸场!尸油味!”

果不其然,屋子中间被层层铁链拴着一具站立的尸体,穿着破烂的长袍,身上挂满了铜钱串。尸体身后一座高及房梁的龛,排着几列白烛,还未熄灭,蜡烛正是取其他人的尸油制成。铁链上密密麻麻地绑着铃铛,一扇窗没关严,一点风溜进来,就带着铃铛丁玲摇晃,顺带着尸体及地的头发飘起几缕来。乍一看,发绿的尸体就好像是要破开铁链而活过来。

窗户是故意没关严的,一是保持空气,让蜡烛不灭。二是铃铛的声,在一天天地慢慢唤醒两魂四魄。

幸而两人都很有经验,简决拿自己的线缠住了自己的中指,害怕一时惊慌丢了魂。李仲楼因为伤口很疼,还算稳住了阵脚。

主要是气味难闻,简决戴上了口罩,点上一根特制的香熏了熏才敢走出去。

他们知道自己该找什么,开始找寻尸体的信息。

炼化僵尸一般都在逝者原本的房屋进行,并不是人们说的四十九天,而是七十二天。实体的头发和指甲会长得很快,是要尸变的前兆。不过尸体能立住,表明时候快到了。

幸而.....尸体还没睁眼。

“找到了一张纸。”简决在放龛的桌子下找到的。

他和李仲楼到另一边去看,一看才知,这是村里的医生留下的遗言。他有文化,发觉村里的人都不看病,反而去拜娃身娘娘,就知道不妙。要出去找镇上的人帮忙。不料被村民发觉,说他对娘娘大不敬,要炼化他为娘娘守村。于是先抓来关起。医生知道,他们要把他泡在水里溺死,这样魂就投不了胎。于是在这屋里找来纸和笔写下这些事,希望以后警察和记者来能发现,逮捕村长和村里的法师。

站在面前低着头的尸体,就是医生,村子里唯一清醒的人。

信上医生的笔迹很潦草,他很恐慌,也很愤怒,他写道:“疯了!都疯完了!一个个人死了不埋,炼这样炼那样,鬼见不得光,人也变得见不得光!一个个躲在屋头,真的成鬼迷日眼!到了七月半,还要把僵尸和娃身鬼放出来过节!都疯完了!全村人都不该活!”

纸上提到了娃身鬼,简决抬头,明了了些事。

“我也是没带工具,帮不了这位医生,尸体时机成熟,我也破不了。”李仲楼遗憾地叹口气,他知道,强行打碎这里的一切,只怕尸体发生异变成魃之类的就难了。

“鬼迷日眼的,”简决用四川话骂了一句,“生病不看医生,尽整些封建迷信。”简决继续翻抽屉,翻出几张医生写的手记,看内容是对村民的病写的分析。一开始很多小孩脸色发青,手上不停地长着癣一类的东西。以为是皮肤病,或者细菌感染,可是家长死活不愿意医生接触孩子。虽然医生就是刘家沟的,但村里人认为只有医生是一个异端。

李仲楼用鼻息“哼”一声,没再说话。他还望着医生的尸体,眼神复杂。

“走吧,娃身娘娘庙。之前我要去,没想到那老村长还在那徘徊,就返回了。”简决小心地跨过铁链,尽量不碰到铃铛。

李仲楼走之前,最后靠近尸体看了一眼,他看得真真切切,尸体脖颈间,清晰的筋突起,还在微微跳动。他惊得瞳孔一缩,瞪大了眼睛,最后只能叹气离开。

两人把门口复原,却带走了医生的书信,装在简决带来的标签袋里。

走去庙前,村长恰好不在。简决说正门上了锁,不过之前调查过有窗户。

绕到庙宇后面,果然有扇能开的小窗,好在简决和李仲楼身量都不胖,干这么久鬼探身手也不差,翻进去倒是轻而易举。

二人落地,四周一片漆黑,还有一股子霉味,像是一些劣质的布料。简决打开强力手电,差点把自己和李仲楼的眼睛晃瞎,“哎呀,这个手电电充多了。”

可是他适应了光线,就向四周看去,发现他们被笼罩在一块巨大的黑布里,再一看,简决瞬间寒毛直立,叫出了声。

“我曹,那是什么!”他忙移开了视线。

黑布之上,露出一个惨白的瓷质人脸来,脸略胖,半闭着眼睛,嘴角阴阳怪气地笑着,盯着下面的两人。虽是假的,但盯着看很是渗人,它像是要把你看透。

他们扯开黑布,李仲楼深呼吸了两下。

他们走出去才发现自己刚才是翻在娃身娘娘的身后去了,娃身娘娘正面更是诡异,头大身小,两张脸,似孩童又似老妪。正面是张红润的笑脸,笑得内敛而藏着一些心机一般让人不舒服。而且娃身娘娘身后就盖着一块黑布,蜘蛛网似得挂在房梁上,又铺在地上。

“还裹个头巾?怕不是中东老妖怪。”简决并没有直视它,而去看它的贡品。“当年闹文革怎么没把这些牛鬼蛇神干掉?”

平平整整一张桌子,贡品却没有。

除此之外,庙宇两侧还有几张桌子被布掩盖着东西。

李仲楼走上前去,“掀开看看?”他问简决。

简决点头,“掀就是了,应该没危险。”

李仲楼一把将盖着的布掀开,看到一列列的灵位。“这...是一座祠堂?”他掀开其他的来看,发现都是灵位。

“刘誉昌,刘佳佳,刘东之妻张春梅...,这些灵位摆在这,也就是说,其实村长知道那些人已经死了,那些人还活着?那他们还是分得清活人和死人嘛。”简决一路盯过去,看到有一排灵位的漆还是新的,他就知道这是最近死亡的人。

“制作这些灵位的都是同一个人,看这个村子的封闭情况,也肯定是村里的手艺人。应该是男性,受过一定教育,四十五至五十岁之间,掌握有每家每户的人员名单。”简决想起医生的书信,“跟村长是一伙的吧?”

“你应该说,整个村的大多数村民,都跟村长是一伙的。”李仲楼在背后突然说道。

第五章 人情

“你要知道,全村人的利益都是一样的。”

“全村人...是啊。”简决自己理出了头绪。他经历的事不算少,人和鬼,都为了私欲而生,为了贪欲而死。鬼探不同于一般的灵异师和道士,他们更倾向于破案。简决之前看灵位说出的一系列信息,就是侧写能力。

鬼探之间有个小共识:一个鬼,背后一群人。

“医生的话很明显了,我们就找找这娃身娘娘的源头吧。你找的资料有提到吗?”李仲楼翻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他有时不小心和娃身娘娘对视,被那诡异的眼神盯得浑身发冷,忙移开视线。那感觉,就好像两人在娃身娘娘的监视之下,自己成了偷偷摸摸的贼。

“不舒服。”简决皱起了眉头,“要说资料,我找到过老照片。这么说吧,1951年你还看得到手艺人的合影,木偶团也是当时镇上的表演节目。到了八六年,这个村子就基本断绝信息了。这个村有两个问题,第一,僵尸是谁在炼。第二,那些手艺人为什么消失了。我们遇到的是僵尸问题,小冉他爸日记却说他是冲手艺人留在村子的。所以,我还想找到那些手艺人。整个村子我们还没看到医生说的法师,估计在村长家。”

李仲楼好像没听简决分析,正在祠堂内四处走动,边走边念着什么。

“喂,李哥,这时候别转圈圈了。”简决喊他。

“不对劲,”李仲楼肯定地指了指地下,“老一套了,地下的地板是松动的。”

“地下埋了什么东西?”简决立刻明白过来,直接从包里掏出折叠兵工铲,也不说废话,蹲下使劲撬地板。

李仲楼过来帮忙,不出所料,一块泥膏板被撬开。不过简决很小心,没有弄碎撬下的那一块,而是轻手放在一边。

地板下是土,两人叹口气,又开始用手刨土。

“干这行不容易啊....。”

“是啊是啊。”

刨了一会,简决摸到一个冷冰冰的瓷体,掏出一半来看,是尊洁白的观音像,被泼了一身血,也只能是黑狗血。观音像自身也已经破烂不堪了。

“靠,真神被残害成这样,怪不得那邪神堂而皇之地敢坐上庙堂。”简决知道,这村里原本的观音像和佛像已经无计可施,它们自己肯定被埋得埋,碎的碎。

不过李仲楼眼前一亮,他从下面挖出一尊手掌大小的观音像来。虽是一尊普通的南海观世音像,可是没什么损害。

“这个带走。我们把地面给他们复原了。”李仲楼把观音请到自己兜里,开始把土捧回去。两个人一遍平整地面一边互相感慨:“这行真不容易啊。”

小心翼翼地把地板放回去,不细看,也看不出来有些细碎的裂缝。简决放心了,朝地面吹了几口气,爬了起来。“行,李哥,咱们去村长家。”

正当两人要原路返回时,外面听到一些响动。因为本来村子就安静,有些平时开关门的声音就格外明显。

李仲楼趴门边的窗户上看去,看到外面有几户人家从外边进门。不过进门后也都恢复一片寂静,好似刚才是一场幻觉,什么也没发生。

简决问什么事,李仲楼略微琢磨了下,回他“几个村民悄悄地出门去了,刚看见他们回来,你说他们一起出去是为什么?”

“结伴上厕所呗,”简决开了个玩笑,不过也凑过去看,“他们一块出门的目的肯定是一样的。不行,先回去,把那帮大学生送回去,他们不能留在这。我们已经引起村里的关注了。”

简决老是有不好的预感,他这么一提议,李仲楼也想了想。但他也往窗户外看了看,惊讶地发现,那些村民似乎是自发似地陆陆续续出门了,撞见的互相一点头,一对眼,好像都心照不宣。

李仲楼招呼简决来看,简决也看见了。简决分析道:“他们是一起的,那我果断点,村长应该也会离开。我们现在去村长家,应该安全。”

“你知道村长家在哪吗?”

“这我....算知道吧。”简决拿出一张老照片,上面是人物合影,一张记载年代的新闻照,几个朴素的青年带着红袖章站在一座屋子前。屋子上的标牌是神木村村委会。

“新闻上说,知青们来到村里,在村口受到热情接待。随后跟着村长一同前去村长家,因为位置方便,离开会地点近,村长直接把自己家大院改成了村委会。”简决说完,笑了笑,“由此我们可知,至少离庙宇不远,院子很大,起码院里几间平房....墙面肯定还有标语残留,门牌可以拆,但是也留有痕迹。”

李仲楼听完感叹,鬼探的职业还是不一样。

他两原路钻了出去,路上简决说,自己原本想当侦探多一点。不过聊天没有继续,面对静悄悄的村子,他们连呼吸都克制着气息。根据几个线索,真的找到了村长家,虽然门牌被爬山虎遮着,简决还是眼尖地看见了,并且墙上也还留有红漆的残余。

简决他两翻墙进去,轻身落地,果然看见很大的院子。

“这应该是以前地主留下的,打地主那些年就给村长和村干部住。”简决猜测道。不过里屋有人出来,两个人藏在屋子旁边,用墙角偷视。

出来的是个女的,衣服很旧,却很干净,梳着简单地马尾,年级不大。她满脸地憔悴,眼角向下弯着,好似快哭出来。不过屋里的动静又让她忍下了泪,她无奈地喊道:“妈!你不要出来嘛,我出去看哈老汉去爪子。你不要出来!你不要吓我.....。”女人说到后面,向后退了退,她在害怕屋里的什么。

她一边乞求,一边要出去。

不料,屋里的....还是出来了.....

简决和李仲楼才看到,那是一个步履阑珊而弯曲着腿脚的老人,身子骨瘦如柴,几件衣服像是无力地挂在她身上....从头发看得出来是个女人,可是头上手上挂着复杂的铜钱串,脚上也拴着粗大的铁链,拴着她可怜的极细脚踝,铁链在地上拖出沉重摩擦的声音。

“啊......”她喉咙发出了骇人的叫声,根本不像人的叫声。老人的头跟着动了动,骨骼“咔咔”地响,像是牵动血肉的僵硬而模糊的声音。

女人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李仲楼迅速掏出一张符,在老人转头的时候冲上前,定在她脑门上。这时候,老人踩不动。

老人身上发绿的皮肤和白色的盐表明,她已经成了僵尸,留有一魄一魂活动,非人非鬼,没有意识,几乎是本能地行走,只是一具被人为地控制的空壳。

“你们是......。”女人止住哭声。

“阿姨,我们......。”李仲楼一时不知怎么说。

没想到女人爬过来抱住他的腿,又接着哭了起来,“我不活了,你们救救我嘛.....呜呜,啥子日子嘛....我说他妈死了,他不信.....现在弄得像个怪物一样,像个鬼一样....你不知道,你在屋头做活路,那个东西就把你盯着,一直盯着,你走哪里,它慢慢地要跟过来,呜呜,我不活了~~~天天担惊受怕,你不拿东西给它吃,它就要来咬你....。”

李仲楼和简决忙扶她起来,三人进屋,缓了缓,女人才平静下来。

她听闻简决一行人的目的,愤恨地瞪着血红的眼睛,对他们说出了以前的事:“姓刘的害惨了我!嫁过来,不准我回娘家。后来我才晓得,他妈早就死了,听信那个道士的话。放在水里,戴铜钱,贴符,烧死人蜡烛....防止腐烂还要浑身腌一遍。真的有一天,他妈就动了起来,也不说话,两眼无神,把你一直看着。后来会走了,像个木头人一样,在屋里乱走。你喊她,她慢慢,慢慢转头,还是把你看到,然后直勾勾向你走来.....结果,哼,还不是一具死的!现在是不是腐烂了!他为了不被告发,让那个道士教其他人,实在做不成僵尸的,就炼木偶鬼,还不是死人一群!整个村子都疯了!”

“木偶鬼?”简决再一次听到这个词。

“我也晓不得.....反正我过下去,你们马上出去,报警,该抓的抓起来!一个都跑不掉!”女人满脸憎恶,她看着门外那具东西,眼神忽然绝望起来。她不再说话,站了起来,良久,说了一句:“我都不晓得....我是不是鬼。”

简决听得一阵心慌,又感觉很悲凉。“阿姨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查出来,也会尽力解决。”

“不行!你们快跑!”女人看着他们,这样说道,“姓刘的好像开会去了....我不晓得是不是说你们的事!他们一个村都是一伙的!都没一个好东西!不要再说了,你们赶紧走!”说完,女人就要赶简决他们,她推着,拖着,不等简决说一句话,就把他两关在了院外。

“阿姨?阿姨?”简决敲了敲门,一脸疑惑。

“算了......我们在这里不易久留,赶紧回来带那群学生走。”李仲楼低声提醒简决。

简决和李仲楼因为那群学生的安全,就真的快步离去了。

女人靠着大门,突然咧开嘴笑了一阵,忽而哭了一阵,接着发出怪叫。她跌跌撞撞地走到屋里,拿出钥匙,手发着抖,解开了锁。她额上出了些汗,用手帕擦拭,抹一把脸,眼睛渐渐看向那具东西。

她把那张符撕了下来,那具东西的眼珠也转向了她......

第六章 手工艺人

“小冉带来的那些同学,我看着就像恐怖片里那种........炮灰。什么事不动,乱搞小动作,最后被鬼一个个地整了。”简决在路上调侃一句,使前面李仲楼回过头来说:“别乱咒啊,本来就够邪门的了,就怕你乌鸦嘴。你要知道,这时候的乌鸦嘴,是最灵的。”

简决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收起了笑,又焦急地捏着手机看,“我手机没信号,李哥你怎么样?”他抬眼看看天:天还是阴着,不下雨,不走云,像是舍弃了这一方土地,又像是凝固了时间一样,永远停在了阴天。

这样的村子,连太阳都不配见到了吗?简决心里暗自道。

“我也没有。”李仲楼也皱起了眉头,有些烦心地“啧”了一声。

简决加快了脚步,“我看着就是美国惊悚片,手机没信号,主人公一行人被当地村民残害......好好好,我不说了。”

他们回到戴嬢嬢的的家,先往院里瞧了瞧,一片风平浪静,几只鸡在院里悠闲地溜达。

这时,里屋传来几个大学生的声音,慢慢变得清晰,也离他们越来越近。

琪琪从屋里跑出来,满脸都是笑,“哈哈,小冉,你看这个娃娃像不像你啊?嗯?”

小冉对她欲言又止,憋出几个字,“听我说....听我说....,琪琪,这不好....快扔了...。”小冉想抓住琪琪,伸手几次都被琪琪转着圈地躲开,琪琪闪过小冉身边,往大门跑去,正好撞上李仲楼他们。

“姓戴的嬢嬢呢?”简决忙问。

“她去开村民大会去了。”琪琪笑嘻嘻地,完全没意识到什么,“哟,传说中的鬼探,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个村子有阴谋啊?啊?哈哈....”

简决一时还没法回答,因为他看那姑娘脸上有一丝玩味。

“哈哈哈哈,戴阿姨都说了,这时候村子里人少,是因为农历七月半要到了,大家都不愿意出门。至于我们碰到的小女孩,”琪琪叹口气,继续道,“她就是脑子烧出了问题,他爸叫道士给小女孩叫魂也没用,本来就是封建迷信嘛,结果小女孩就这样傻下去了,唉,也是可怜。”

琪琪没在意其他人的表情,还拿着一个布娃娃炫耀道:“你们看,村里的老奶奶送的,说是做一个娃娃替身,可保我们平平安安过鬼节。老奶奶家里以前是做木偶的,也挣不到钱,就买娃娃了...不过这个娃娃真像小冉诶。”

李仲楼听到后一句,立马抢过了娃娃,随后对琪琪示意抱歉,他仔细看了一会,松了口气:“胎发还没有做...,只是个不成型的娃娃。”

“胎发...老奶奶也说要,我就给她剪了一截,给娃娃做头发。”琪琪自己回想了一下,说道。

简决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他表情僵着,怔怔地问:“生辰八字给了吗?”

“小月好像....给了,那老奶奶说是要...做个红线牵....帮助姻缘的。哎呀,她一天就想绑学长吧。”

“你们不知道生辰八字不可以随便给人的吗?”简决都急了。

琪琪毫不在意,反而说:“好玩嘛。老奶奶也不容易,花钱买几个娃娃怎么了?她还没做好,我们要过一阵去取。”琪琪刚一说完,简决就苦着一张脸猛地笑出了声:“啊哈哈哈哈哈......你们真是......命中带福啊。”

“你怎么了?发神经啊?”琪琪向后退了退,她觉得这个鬼探奇奇怪怪的。

小冉对着简决摇摇头,轻轻说:“我阻止过...可他们觉得好玩。”李仲楼拍拍她,“不怪你,不过我们得让你的同学赶紧走了。”

简决把李仲楼拉到一边,看看琪琪,琪琪觉得无聊,回屋找学长他们玩了。这时简决才说:“走不了,真走不了。头发一到手,生辰八字一到手,基本人形就有了!”

李仲楼倒不慌,他让简决冷静冷静,“我们趁傍晚前有时间,去把那些手工娃娃解决了吧。你辛苦一点,到时候多给你佣金。”

“也别说这个,鬼探就是苦力活。走吧....阿不.....再歇会,我去问问那什么老奶奶在什么地方。”简决也跟着窜进了屋。

小冉还在院里,她走上前去,对李钟楼说悄悄话:“李哥,我自己拿着爸爸的旅游日记去看了。我发现当初爸爸来旅游时,这个村还有一条卖手工艺品的街。那时候人已经很少了。现在我们去看,就只剩一个老奶奶在做。本来我要走,他们非对布娃娃感兴趣,所以就.....。可是那布娃娃就是现代玩具的样子,爸爸说的木偶,我真的没见过。”

“你不要擅自行动啊...——对了,你还知道什么,记得给简决说。”李仲楼扯扯冉沁的衣袖,带她到另一边慢慢说。

小冉说了:“他们在老奶奶那问东问西,我没有什么事情做,就四处看看。看到间隔间,推门进去,挺黑的,关上门,我就打开手机手电,看到几个大柜子,都集了灰。我擦开一个看,里面都是木偶,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一个个小孩的脸,因为那些木偶做得太真实了。我听外面没动静,我就继续看,每一个柜子里都是,只不过有的完好,有的已经损毁了,连头都没有。除此之外我就再也没看到其他的什么了。”

“他们没发现啊?”

“没有啊,我自己把自己关在那里面的,他们也没注意。不过放木偶的房间老是有动响,我怕外面听到就提前出去了。”小冉还感到可惜,李仲楼忍不住问:“你听见奇怪的响动你不怕啊?”

“我不怕啊....”冉沁一脸无辜相,奇怪道,“都是木偶又不会活过来。”

李仲楼嘟囔道:“那可不一定...那个,小冉,你知道做布娃娃的老奶奶家在哪儿吗?”

冉沁却说:“我知道,不过,这次我要跟你们一块去。”

“去哪儿?”简决才从屋里走出去,他听到冉沁要跟去,摇头:“我怕你心脏不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不料李仲楼却说:“她还真不怕,平时胆子小是因为怕人。”

“什么,万一遇上危险,我两能脱身,小冉不行啊。毕竟你我都是职业.....都是男人!”简决差点一个顺嘴说漏了,冉沁根本不知道李仲楼以前和简决一样。

“那算了吧,”李仲楼叹口气,拍着冉沁的肩膀,郑重道,“你一定把你的同学们看好。只要我们顺利,明早就能带他们离开。小冉,真的不能再带他们了,这事不是开玩笑。”

冉沁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这一回,李仲楼把他的包背上了。他们再次离开,听说村民去开会,也正是去调查的好机会。路上李仲楼还问简决,明明地点问小冉就好了,干什么还得追过去问琪琪他们。

“我顺便看看他们人齐了没有,你别说,比恐怖片好,不乱走,都在床上坐着玩手机。那于星洋,就是小冉学长还问呢,小冉在院子里干什么。我一说跟你一块,他就不吱声了。嘿,有猫腻啊?”

“别乱想,小冉平时不会拒绝人,那小伙子追她,她很为难,我一般就帮她挡。”李仲楼想来也郁闷,“真的烦,平时那小子就黏着小冉,这种时候还黏着。”

聊些琐事让两人放松放松,很快地,他们找到了卖布娃娃的地方。一扇木门虚掩着,老奶也没见着。这里更像是杂货铺了,除了布娃娃,门外放着矿泉水瓜子之类的,还有些零食。简决拿起看了看,基本过期的,但并不惊讶原因。

推开门,确认了没人,两人才往里面走,找出正在制作的布娃娃。

“找到头发就烧掉,”李仲楼开始翻找起来,他手上的伤口还没好,翻的时候也是轻手轻脚地,不碰声,“成型的你知道怎么破身吗?”

“封七窍呗。木偶鬼,木偶鬼,等木偶缠身看他们怎么办。我都不知道现在人不讲忌讳了,头发,八字,随随便便给人。这在我们鬼探这边,都是忌讳。”简决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算了,他们都是普通人,又不知道。隔间...,小冉说的就是这了。我进去看看,你找快一点。”李仲楼推开了隔间的门,发现里面一点不透光,伸手不见五指,充满着沉闷的霉味。

简决在外面死活没找到,这里就这么大,除了现代玩具一样的几个塑料娃娃,再没找到其他的。于是打着强光手电,也进去隔间看。两个手电才勉强把隔间照亮,不过这里墙面也没上水泥,都是砖块砌成的,也没有一扇窗户一点空隙。

隔间摆着四个大柜子,都有些年头了。

就在两个人还在瞎晃悠,四处检查时,他们突然听到,隔间的门被人一下锁上了!

“谁!”李仲楼一步冲上前,可惜为时已晚,门已经被锁上。而门外的人也没有说话,甚至没多余的声音,又听见一声关门的声音和上锁的声音,那人将外面的大门也锁上了。

“糟了,有人回来发现我们了!要想办法出去,这里没窗户,我们会闷死在这的。”简决注意力还在门那里,他也没注意到,身后的柜子里,有什么动了动。

“嘎吱.......。”

两人一齐回头.....柜子的门被打开了,露出里面微笑的几个木偶来。

第七章 全村人都在安排你们

不知是什么人,把他们关在了屋里。不过两人也不慌,只是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纷纷锁起眉头。

“这种老式的木头门是中空的,就是两块木板上了红漆,不是很坚固。”简决敲了敲木门,如是说。他回头望了一眼柜子,柜子里的木偶还是咧着嘴,一动不动。

李仲楼点点头,示意简决让开,后撤一步,借力抬腿,一脚重重地踹了过去。一声巨响之后,门出现几道木材裂开的空隙,里面果然是中空。紧接着对着裂开的部分狠踹,门几乎都烂成两半了。

“哼。”李仲楼看到透进来的光,冷哼了一声,“简决,这个村子......。”

“这个村子把我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简决接话道,“今晚必须撤走,不然无法保证那些学生的安全。李哥你干活的工具带了多少,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回去联系网站的同行?找几个道士来破法?”

“不用了,该收拾收拾,找找线索,再报警。”李仲楼直接上手去撕开门上一些薄木块。

可是除了撕扯木板的撕裂声,屋里竟多了一些琐碎而模糊的木头摩擦声。简决在李仲楼身后,他怔住了,低头一看,倒吸一口冷气。

“李哥......。”简决压低着嗓子对着李仲楼低吼。

李仲楼才看到,一只缺着头部的木偶抱住了简决的大腿!不仅如此,柜子里其他木偶正窸窸窣窣地活动开,一只只爬了下来,包围着两人,面带标准的微笑,瞪着无神的眼睛,慢慢接近。

有的人偶竟有半人之高,直接走出了木柜。它们脸上却是神情悲伤,眼神木讷,身上的布衣穿得有模有样,首饰眼镜样样俱全。人样有了,可就是没有一点灵魂感,这种木偶最容易引起人的恐怖谷效益。

简决深吸一口气,他中指的绳结还没结下来,封住了他的元神。虽然这时的简决恐慌无比,但头脑清醒,他一脚甩开木偶,向门外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隔间,却看见主屋的天花板上吊着密密麻麻地皮质布袋人偶!刀马,天神,武将,戏旦.....各式各样的角色都在天花板上慌着身子。

此时,门外突如其来响起了唢呐的声音,接着敲锣打鼓,一曲台下戏将要在屋内上演。曲调还在前奏,屋内的布袋人偶却蠢蠢欲动。

简决破口大骂:“有病啊!BGM都备好了。这个村子算是和我结仇了。”

大门是新的,加上上了一串铁锁,李仲楼踹了一脚就知道,大门都根本不动弹。

“嘻嘻嘻嘻.......”头顶的人偶传来渗人的笑声,声音忽近忽远,似幻觉又清晰,一直绕在两人耳畔徘徊。

而里屋的木偶也全部挤在里屋破掉的门洞里,一只只伸长着手还要继续往外爬。“咯咯咯”地木头关节摩擦声令人不寒而栗,木偶自己本身没有意识,它们都是凭着本能要去做什么...

戏曲声与布偶的怪异笑声混杂在一起,循环着,迷迷糊糊地好像令人眼前出现些幻境:一些青衣在挥袖舞动。

突然,一声铃铛的脆响拉回了简决朦胧的万千思绪。李仲楼一只手满是鲜血,另一只手拿着引魂铃,嘴里还叼着一串守灵铃。他额上都是汗,为了稳定心神,他自己把伤口划裂开,疼痛使其回过神来。

简决帮着取下守灵铃铛,挂在大门的门框上。现在的灵堂很少见到守灵铃,最早是怕孤魂野鬼看见一家人为逝者流泪,想起自己的家室来,从而一时糊涂跑去灵堂扰了先人清静。有时候人们会挂一串细小的铃儿,来提醒那些孤魂别来这里。

李仲楼包里还有一沓符箓,他随后把几张天雷镇邪符贴在了隔间的门上,用脚抵住一些木偶不然它们爬出来。而简决掏出罗盘,蹲下放在地上,尽力静下心来,几根手指不自觉地盘算起什么。

“莫到是鬼神~,是非多,人间诶~亦不自在~。”门外的曲调来自川剧的民间改版,只是一些老人平时随意地哼出,没有具体台本,大体意思也是诉说一些人生杂事。只是此情此景之下,曲目腔调阴阳怪气,毫无感情可言。

屋里的人偶也跟着有样学样,咿咿呀呀地跟着曲调舞动自己的手脚来,此时,吊着的人偶离地面更近一步,快到简决他们的头顶上。

“破法会吗?简决?这个符我用的功效不大,怕是抵挡不了一会。”李仲楼从包里掏出一柄长刀来,竖着朝木偶劈了下去。“这出戏,”劈下后,他狠狠地抽出刀来,“不能让他们唱下去。”

“鬼神是非多.....,人间不自在..?一会洋木偶,一会闽南人偶,不伦不类。”简决还是觉得很吵,而且是一种摆脱不了的吵闹。他内心烦躁,只能骂上两句。

简决环视了一眼屋内,看到一面白墙上贴满了报纸,他蹲着爬过去,撕下报纸,撕出一大块地方,墙面上赫赫然用朱砂红笔画着一道符,足足占有一整面墙之大。

“鬼下六道符!”李仲楼看见那道符,愣了愣,随后忍着疼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什么门派道人搞出来的,原来是邪门歪道乱整的。”

“歪的?”连简决都嘴角一勾,“妈的,跟咱们一样水平,还在这村子里装大神,养僵尸。李哥,有办法了。”简决拿出自己那瓶水,朝墙上泼过去,那瓶水是专门用来清洗符箓的,泼过去即使洗不掉,也能糊一片。

随后,简决又拿出一件银器的小瓶子,出口极小,倒在地上只能留下一小股水流。不过那里面装的是液体散发着酒精的味道。

简决自己用瓶子倾斜,倒下液体,在地面上学着画李仲楼的天雷镇邪符。符画完毕,简决拿出打火机,点燃,蓝色的火焰瞬间蔓延开来,形成真正的天雷符。火光一起,天花板的布袋人偶晃动着身子,发出细微的惨叫来,一只只开始互相碰撞。

“还可以燃一会,幸好带着这个用。不过那些木偶怎么办?”简决正问着,却见李仲楼一把将他护在身后,让他后退。简决才发现那些木偶身上道道刀痕,也丝毫不觉痛,它们死死盯着简决他们,爬出了门洞,一步步走了过来。

简决也掏出自己的桃木剑,刺穿一道符,在地面的火符上引燃,念念有词地挥舞过去。

木偶的笑慢慢消失,嘴巴一张一合,像是有谁在拉动它的线。

“我靠,民间的好说,这洋玩意不吃你这套。”简决看到,地上的火符也快烧完了,天花板上的布袋人偶也躁动不安着。

“你有枪吗?”李仲楼忽然问他。

“别开玩笑了,我最多有个魔仙棒.....。”简决咬咬牙,“摆法阵,做法吧!”

门外的唱戏声渐行渐远,“阎王不收阳间鬼,留不得阴间人诶~。”

“我唱你仙人板板!”简决他们被逼到墙角处,眼见火已经熄灭,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等一下.....”李仲楼再次看了看四周....“木偶鬼,阴间人.....,锁魂阵!以前的人要炼化人偶像活人一眼动起来,就要取知晓命格的活人三魂!这个房子的阵法可能是锁魂阵,那道鬼下六道符,是用来锁阵的一种。这里应该还有其他的!”

“罗盘太乱了,我堪舆学得之烂看不出来啊。”简决这样说着,却还是闭上眼睛,自己飞快地喃喃道,“刘家沟...东边水,水火不容,神木村,西面环山,相克。中部是祠堂,灵牌安魂,却是邪神镇守,各路神像被埋在地下是面朝下,翻不了身,开不了眼。天象异常,无风大乱...游魂无度身之处,只能依附于童身苟活,成为怨缚胎;僵尸目前见到两名,皆没有入七窍封魂现象,即使复活,也无三魂......。”

“我明白了!整个村子都是锁魂阵!妈的!”简决睁开眼睛,可是,如果有心术不正的老道炼这种阵,他的目的是什么?

李仲楼听简决这么说,才明白。他也想起,自己还带着那尊地下挖出的菩萨像,于是毕恭毕敬地拿出。因为是瓷器的佛像,不容易沾染脏的。所以这一尊,就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菩萨保佑....。”简决把菩萨放在墙边,点上香,立在墙面,放在菩萨的一边。然后他拿出一串开过光的佛珠,放在菩萨像前面。

“你超度,我挡一下煞气。”李仲楼明白简决要干什么,他横下心,伸张一下受伤的手掌,借着血迹,就在门上画符。

一直天花板的布袋人偶突然跳下来,面目狰狞,咬住了李仲楼的脖颈。李仲楼并不反抗,不慌不忙地带上自己的血丝玉。只一下,人偶抬头,四肢无力,被李仲楼抓着扔在了地上。

两道符,一扇门一道,左右对称,门中间就是守灵的铃铛。

恶鬼他们超度不了,可锁魂阵里的鬼,都是迷路的可怜人。

李仲楼把刀收回刀柄,刺入两张符纸,“开。”说完对准门缝,只手刺入。震动引起守灵铃铛响了响。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简决嘴里念叨着,他不知道有用与否,只是乞求菩萨,您是村里最后一尊神像了,您是瓷身菩萨,不染黑狗血的“破”,这可能就注定您来普度众生了吧。

第八章:地道战!嘿!地道战!

此时,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还在继续,屋内的守灵铃铛开始不安分地响动。

刀柄带着符立在门缝里,木偶终于垂下了头和手,像是被什么界限挡在了一块。然而这时,李仲楼却看到那些木偶衣着都不一样,西洋的木偶做工很复杂,球形关节和脸部都需要一定的工艺水平,更别提是做每套衣服了。不过这些木偶都是旧的,看柜子的灰也知道放了很长时间了。

木偶身上的衣服只有大概的版型,没有细细去裁剪接头,也就是说木偶做工是精致的,身上的衣服却是粗制滥造赶出来的。

这点让李仲楼很可疑,这样封闭的普通村子,会有什么机会接触到西洋的木偶制作方法呢?又或者,这些木偶是从哪里来的呢?更何况这些布袋人偶,简决提到过,也是闽南的风格。

“简决,”李仲楼唤他,才发现简决闭着眼睛,虔诚万分地继续念叨着往生咒,观音像静静地靠着墙面,垂着眼的观音菩萨面部宁静,看着看着,便能清心素欲。

香缓缓烧尽。

不料,就在大家以为四周安静下来后,啪地一声脆响传来,震住了二人。

他们绝望地看到观音像倒了下来,打碎了半边身子,无力的面朝下,再也没法翻身。

“...就到这吧。”简决额间溢出的汗,一道道流到脸上,他抹了一把脸,没有什么表情。最后,他叹口气,缓了缓,没再表示什么。

木偶又动了起来,头顶接着传来咿咿呀呀的怪叫。

李仲楼蹲下,拍拍他,两人也没对话。他们有些发愣,都看着地面,除了一点烧过的痕迹,看花了眼,还能看出点幻觉般的影子来。

可是,简决和李仲楼同时反应过来什么,竟然同时趴在了地上。李仲楼对着简决点点头,他轻声说道,“地面,真的有震动.....。”

“我不是感觉到震动,地下有声音!”简决震惊地看了一眼李仲楼,赶紧将耳朵趴在地上,不再分心,仔仔细细地寻找声音。

一点震动加上轰隆隆地响动让简决明白了,天花板的布偶虽诡异,却是有人操控的,而外面故意制造的声音就是为了掩盖地下的机关声!

“李哥,整地下!”简决摸索着地面爬过去,摸到一些凹凸不平。李仲楼赶紧抽刀过去,也学着简决的样子探索地面的缝隙,找到一块,拿刀撬了进去。

一撬,撬出一道木面门,门面的漆和石地板混在一起,一点看不出。打开,地下果然是暗道!

李仲楼收起刀和他自带的工具,简决笑了一声,不屑地收起自己的桃木剑,“我就说酒精烧过怎么会在石头地板上留下痕迹,这一块是木头啊!”

“下去看看。”李仲楼先说完,一只手撑着,一跃而下。听见一声落地的闷响,李仲楼的声音带着一点回音喊道,“简决,不高,可以下.....什么人!站住!”

“喂!李哥”简决着急地喊他,咬咬牙,反手带过木门,也跳了下去。一下去没站稳,坐在了地上。

天花板的布偶一时之间挣来了眼睛,张大了嘴,发出“擦卡擦卡擦”地牙齿碰撞声,可是无论它们怎么躁动,背上的线也无法将它们放下去尽情撕咬什么......它们盯着地面,眼珠转了一圈,手脚动了动,继续“咔擦”地上下张着嘴。

这时的简决揉揉屁股,皱眉道:“这还不高啊,喂,李哥,你看见什么了?”

“看见几个人影,”李仲楼打着手机的灯,从一个拐角走出来,“跑了。这里是以前的防空洞吗?看起来有些年头啊。”

“我只去重庆看过他们的防空洞...,”简决打开手电,看见一些转轮似的机关,他看到的确是牵引着什么往地上走,不过机关非常笨重,一般人拧轮,也拧不太动。简决试过,怪不得那些布偶下降得那么慢。

地下的通道很闷,不过偶尔有一点风,看来是通向某处地方。

“资料上有说过,神木村,以前就是刘家沟,改革后改了名。村里的手艺人都是做传统布偶戏的布偶的,结果这一下整出西洋木偶来..。”简决把包移到前面,拿出一沓纸质资料来,他叼起手电,翻看了起来。

李仲楼帮着打手电看,他跟着找,突然按住简决翻纸的手,“别动,你看,这不写着吗?那时候美国传教士来到村里,开设教堂,1937年为防日军轰炸由教堂地下建立防空洞通向村外。”

说完,李仲楼帮忙把简决嘴里的手电取下来,简决才能说话:“我包里标签袋有老照片,帮我翻翻。”

李仲楼有帮忙找标签袋,找到后打开,轻轻捻起一张抽出来。一看:是两穿长袍的美国人和当时木偶戏班子的合影。

“难道....是美国人教的做木偶?”简决不可思议地问李仲楼。

李仲楼也奇怪,:“人家专门跑这传教来了,干嘛闲的慌,还要教你们做木偶?你看看其他照片先。”

另一张照片是拍的几个道人,照片里几位老道表情凝重,姿势僵硬,站得很不自在。估计也是那时候的人们每见过照相机的缘故。

“你该不会要说,这几个老道是福建人,他们做的闽南布袋人偶吧?”李仲楼看看简决道。

简决正在理线索,听李仲楼这么说也感到委屈:“哎哟李哥,我们干鬼探的能收集资料本就不错了,这老照片都是万千搜索下,下载的。我现在脑子又乱,根本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村子简直就是大杂烩。小冉她爸非说是手艺人,传统布偶戏;结果我们一来,看见布袋人偶,西洋提线木偶,还什么邪道符文,炼化僵尸...我头都大了!”

“好好好,我们先出去看看。”李仲楼头也发昏,觉得这里不能久待,提议逃出去先。

简决收起背包,跟着李仲楼走出去。路上他还在想,传统手艺人...老道....美国传教士,这些会有什么关联呢?难道...

路上他俩走到了分岔口,简决拔下一根头发,盯着看了看,确定风向是右边,决定往左边的通道走去。

正走着,挂在李仲楼背包上的守灵铃铛响了。守灵铃铛的铃,在实心里,并不是一碰就响,风吹就叮当叮当地晃,实际上,守灵用的铃铛很有重量。因此,铃突然幽幽的震动出声,在空旷的通道内隐隐游荡着灵动的回音,听上去格外引人注意。

“不是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简决舔舔干燥的嘴唇,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个时间,的确入夜了。守灵声起,魂归故里...,明明是挡孤魂野鬼乱串亲戚的,它这时候瞎响什么啊。”李仲楼干脆要收起铃铛来,不过留了个心眼,想了想,又没收起。

简决边走边说,“你们那守灵的规矩我不知道,我老家,有时候会放一些不容易响动的锈铜铃,是为了防止起尸,还有不让什么黑猫啊狗啊接近棺材。”

“起尸?”李仲楼突然皱起了眉头。

简决倒是谈定,他对着守灵铃铛点点头,看向通道的某处,压下声音说:“没错,我们前面,东角,煞气特别重。守灵铃不是在赶孤魂,它是被煞气惊动了。”简决从包里掏出一串长条链子,链上一片片的套着铜钱和铜珠,他将这些缠上了自己的桃木剑,一圈一圈,最后勒紧。

李仲楼也明白,毕竟手掌上的血丝玉颜色开始变得浑浊起来。他的包里有一条黄巾,直接绑在自己的刀柄上,缠稳缠紧,并不取下刀削。

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那头的东西到来。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简决呼出一口气,赫然念叨文天祥的正气歌。

然而,两人是永远都想不到,他们会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哥?你们怎么在这?”

“噗!”简决瞬间泄气,瞪大了眼睛指了过去,“小...小冉?我去!你怎么在这?你不可能在这啊!”

李仲楼半天没说出话来,他的表情抽搐了两下,说话都急了:“小冉!你....!”

冉沁睁着她无辜的大眼睛,不料却“嘘”了一声,赶紧说:“我一路跟村民下来,没想到他们放僵尸追我...我以为我被发现了,听他们讲到你们,就知道你们也在这。”

“放僵尸?怪不得煞气这么重...,现在没时间计较其他了,”李仲楼重新恢复气势,把冉沁护在身后,“小冉,你知道僵尸是什么样子吗?”

“知道啊,”冉沁回想了一下,“我当时跟着下来,走错了房间,被他们和僵尸关在一起了。那个僵尸好高啊,大鼻子,脸上一道符盖住。嗯...还有啊,我就躲在他身后,想起了爷爷说的,就找块很脏很臭的布裹在自己身上,顺便去僵尸身上蹭了蹭。有了其他气味,僵尸醒来的时候啊,跳着在房里跳了一圈,正好门一开,僵尸就走了。我也赶紧出来,听见一个老人在说话,声音特别奇怪,像是捏着嗓子使劲喊,什么把那两个小道士就地超度了。我一听就知道是你们,就来找你们了。那个僵尸也在找你们,因为其他人都回到地面上去了,这儿就我们三个人。”

“你...不怕,啊?”简决难以相信,那样惊险的故事是从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口中陈述出的。

李仲楼叹口气,“她真的,怕人都不怕鬼,从小就这样,随她爷爷...,小冉,那个...我...。”李仲楼才反应过来自己拿着刀和守灵铃铛,而冉沁正看着他。

冉沁对李仲楼以前当过鬼探是不知情的,她撇下眉毛,不敢相信道:“为什么...你跟爷爷一样都带着这些...我不知道名字的东西...。”

第九章:打倒牛鬼蛇神

冉沁又问了一遍李仲楼,“你跟爷爷....是一样的人吗?他是不是,也教了你?”

李仲楼看向一边,不想回答。

简决赶忙岔开话题,“家长里短放一边,咱们先把生化危机解决了。来来来,打僵尸。”他有凑近李仲楼耳朵问:“你怎么还知道她小时候,你到底是他家保镖还是她家老爷子私生子啊?”

“我....。”李仲楼白了一眼简决。

简决笑笑,“玩笑话,那些煞气让我不太舒服,我眼睛都出现幻觉了,所以想吸引开注意力。”

李仲楼转头对他说:“行吧,准备好,我道行不深,那个僵尸希望没有多大年头。”

“小冉说它跳着走,那就能明白战斗力了。八宝镜我这有,不过谁带了公鸡就更好了。”简决的桃木剑有一定的剑刃,只不过上了剑鞘。

通道尽头出现极长而倾斜的黑影,正慢慢缩短,向这边拐弯而来。

三个人,两个经验丰富的职业鬼探,一个根本不怕的。通道里安静得只有几人时而平稳时而急促的呼吸声,一点凉意忽而袭上额发间,不知是哪里偷偷进来的风,减缓了一点闷热。

手电之下,黑影现身。

简决握着桃木剑的手紧了紧,他被吓得动不了,眼睁睁看着僵尸跳了过来。冉沁看不见,而简决却是清清楚楚看到僵尸四周弥漫的黑雾。

僵尸睁着眼睛,天灵盖被锁着骨,身上的铜铃丁零当啷地乱响着。它龇着一口牙,枯燥的长发被踩在脚下。再近一点可看见,是一米八多高的僵尸,不过衣服却是破破烂烂沾着一大片血迹和秽物。它看见简决两人,没什么反应,直直地奔来,速度极快。

“简决,引开。”李仲楼向僵尸跑过去,令僵尸反应不及。

简决也冲了过去,没想到僵尸避开李仲楼,朝简决扑了过去!就在那指甲尖碰到简决之时,简决敞开了外衣,露出胸口带着的八宝玄光镜,直面僵尸的脸。僵尸赶紧闭上眼向后倒去,李仲楼跟着取出符咒,一张贴在僵尸背上。

可那道符刚接触到僵尸背上,被一团黑液瞬间浸透烂掉,李仲楼一惊,抽过手来。举刀砍了过去,吸引过来僵尸的注意力。

僵尸猛地身去,张开血盆大口朝李仲楼扑过去。

李仲楼一脚踹开它,却不料僵尸身如千斤重,倒是李仲楼吃了力,没站稳,仰身摔了下去。就在僵尸开咬时,李仲楼横着用刀挡了一下,正好看见自己手上的血丝玉,一狠心,喊简决过来。

简介已经在身后点火符烧了过去,僵尸也感觉到了。就在它一愣神时,李仲楼扯下了血丝玉塞进了僵尸嘴里,僵尸才感到一阵莫名的灼烧感,喉咙发出奇怪的尖叫。李仲楼终于抽身,双手撑地,往后挪了挪,又一脚重重抵上僵尸喉咙,使血丝玉卡在僵尸喉咙里。

这时的僵尸僵硬地立了起来,它无法用手护住喉咙,一股充斥着刺鼻恶臭的黑血止不住地从它喉咙一股股流出来,哗地一下洒在地上,混杂了一片。这时,僵尸发出难受的惨叫,越动黑血冒得越多。

简决的桃木剑上刺入一道符,点燃,一把刺入僵尸喉咙处。简决放开桃木剑,剑还插在喉咙上,他打开酒精瓶子,撒了过去,蓝色的火焰冲上僵尸上半部身子,熊熊的火焰还在继续扩张,延长向僵尸身上破破烂烂的布条。

李仲楼歇了会,眼看着僵尸快动不得,一皱眉,盯着僵尸的动向,突然之间一把刀从上斩下去,刀影挥落之际,僵尸的头也就这样被生生的砍了下来。

头几乎糊成了一团,黏黏的摔在地上,不成形。简决有掏出一根硕大的木钉,扔给李仲楼,接住后,李仲楼接着刀背,把钉子一下一下深深钉入头颅里。

看完两个人的无间配合,冉沁似乎看到了爷爷的身影,和眼前李仲楼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交叠起来。她小时候老看见爷爷捣鼓一些老旧的物什,长大后也能看懂东西上面的八卦图。可是爷爷从来没跟她说过,以前爷爷是干什么的。只是在李仲楼来玩的时候,会悄悄给他说上一说。

这一说,爷爷脸上满满都是笑意,眼睛都被一脸的褶子埋没了。

冉沁默默叹气,怪不得李哥听见暗网上找鬼探时,问了她很多遍暗网的事情。她看着地上的僵尸,头在地上,身子却还站在他们面前,也跟爷爷书里的插图画的一样。

不过爷爷没教过她,更没有教过她爸爸,而他爸爸的旅游笔记,很多路线却是跟着爷爷书里的内容走的。

李仲楼跟简决说这些时,简决还在给僵尸身上贴符,然后洒上含酒精的液体。简决无奈地笑笑,“你是说...,冉沁她爷爷留了个见鬼笔记?她爸爸跟着去见鬼了?——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神经紧绷了。怎么说,她家里的事我不参与,你们给钱就行。今天这情况,得加钱。”

“我们一开始情况就没给你说清楚,所以,让你忙到了别处。我是想,来这看看,看了就走,没想到事情越来越不对劲。职业病了,看见什么邪性的玩意就想给它整干净。”李仲楼看见冉沁正在那琢磨僵尸剩下的躯壳,她也不嫌难忍的腐臭,还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

简决给冉沁拉了回来,“又不是模特架子,别瞎看,看了晚上做噩梦。我们走出去吧。”

说完,简决走在了前面。而后又返了回去,带上皮胶手套去,从僵尸喉咙那掏了掏,一掏见没有,嘟囔了几句,又在头部那里去找,终于把浸黑的血丝玉掏了出来。

“还能用吗?”简决拿给李仲楼。

李仲楼还没反应过来,一时间笑出了声,“我都忘了...这种玉越邪越好。”说着拿出装玉的盒子,把玉放了回去。

三人离开通道。

结果一路上还听见冉沁质问李仲楼,“李哥,你说啊,你是不是知道这里和爸爸的死没关系?”

“李哥,爷爷生前留下的书你是不是带走了。”

“李哥...你当兵出来那几年去国外是不是干爷爷的老本行去了?”

“李哥~,”简决听不下去了,“你就告诉她吧,看把小姑娘急死了。关键是我被急死了。”

李仲楼看看幸灾乐祸的简决,只管闷声走路。

不过冉沁再三追问下,他也只能说,“老爷子呢,临死之前真的,真的没跟我说任何话。小冉,就到这吧。一个你父亲,一个你,不可能为了找寻老爷子以前的事都栽倒一块吧。”

“执着的不是我,是我爸。”冉沁表情凝重起来,“不是他的执着,他不会到处走,借着旅游的名义,重新把爷爷的一生走一遍。”

简决听热闹听得精彩,转头问道:“什么?你爷爷以前到处走?”

“我...,说说也无妨。我爷爷以前不安分,到处跟着他的兄弟,也是我我舅公这些人做生意,好像做一些算命驱邪的活。跟你一样。”冉沁撇撇嘴,复杂地看了一眼李仲楼,沉声道:“也跟李哥一样吧....。”

“所以你爸爸是想调查你爷爷以前去过什么地方?于是就到了四川来?”简决还是不明白,他这钱来得莫名其妙。

“我更不清楚。以前出门还好好的,有一回,再回家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变了。”冉沁不想再说下去,她想起李仲楼说的,自己的确像是在步爸爸的后尘。实际上,她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对爷爷以前的事有执念。

说道一半,简决让他们别多想,“命要紧,逃出去再说,何况那些学生...我靠!我靠!那些大学生还在村子里!得赶紧带他们逃啊!”简决回头,焦急而担忧地拍了拍李仲楼,提醒他走快点。

冉沁和李仲楼也才想起还有其他人在村子里,跑了起来。

穿过通道起风的方向,他们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村外的的小山坡边,原来地道在后来就挖到了村外。

他们回到村子,此时已经入夜,只得去之前入住的戴嬢嬢家里去。

一切如初,村里的寂静与夜融为了一体。只不过,这次,他们看着眼前的一切,已经知晓村里封闭者关着的秘密。

悄悄潜入戴嬢嬢家里,院子的门没关,他们正奇怪,就听见几声尖叫。李仲楼和简决闻声赶过去,撞开大堂的大门,见到之前的小伙子和冉沁的学长带着女生跑了出来,差点撞到。

“鬼啊!别进去!鬼啊!”其中的男生王杰吓出了一把鼻涕,脸颤抖着,死死抓住了简决不放。

“有鬼...。”琪琪忍不住指着里面哭了起来。冉沁抱住她,“别怕,别怕,我去看看。”

随后,昏暗的屋里传来戴嬢嬢撕心地呼喊:“瑞娃儿,你不要闹了!老头诶,求求你安分点,不要出事啊,你们要是都没了,我一个人啷个活啊!我也一头撞死算了哇!”

冉沁听见,想进去看,被于星洋一把抱住,“小冉你别去!危险!你刚才跑哪里去了?我出去找你,也没找到,都急死我们了!”

游小月好像还没缓过神来,眼珠一转,正好看见冉沁和于星洋抱在一块,眼神从呆滞慢慢转向幽怨,怔怔地盯着两人看。她喘着气,抱着自己正发抖。

冉沁见李仲楼跟过去了,挣脱开于星洋,也跟着进去。

进屋她在发现,两个人,一老一小,被人有麻绳和镇邪符栓在一张有裂痕的八仙桌边,坐着,两眼发白,没有眼珠,张着嘴,不知为何一直在撞着桌子。他们也不做声,一直撞,一直撞,像是要挣脱开绳子,偶尔喉咙干干地发着声音,想吼也吼不出来。

不过看两个人脖颈间一块块地尸斑,就知道他们死了一阵了。

“你们之前还好好的,现在爪子嘛!求求你们好生点,不然我也不活了啊!”戴嬢嬢跪在地上哭号着。

李仲楼说的没错,她的丈夫和儿子也死了,可是她不愿意接受现实,听信了别人的话,把丈夫和儿子炼成了僵尸。两个人绑在桌子边,没有意识,没有魂,木讷地一直坐着,直到女人送饭进来,他两才动一动头转过去.......。

第十章:尘归尘,土归土

简决掏出两根木棍,缠上符咒,塞进两具活死尸的嘴里,他们抽搐了一会便安静了下来,坐着,头一松就低了下去。

简决这才蹲下,冲戴嬢嬢喊,让她回过神,:“嬢嬢,你看清楚了,人都没了,有意思吗嬢嬢?”见她还是流着泪不回答自己,眼睛含泪看着那两具,简决又摇摇她:“你看清楚!他们人不是人,鬼不是鬼!魂没得,魄没得,投胎都不完整!到底是哪个教的你这些歪招数!嬢嬢!”

“他们没有死啊!没有死!都活的好好的啊!”戴嬢嬢抓着简决的衣领,拼命地摇头,“他们都还在,我幺儿那么乖,不可能死了。”

“嬢嬢...,到底是谁教的你这些歪招?”简决有些动容,他也知道这个戴嬢嬢人不坏,只是受了蒙骗。

戴嬢嬢想站了起来,可是身子飘飘地软,她站不住,还是简决和李仲楼一齐扶她。她坐在椅子上,像是若有所思,也像失了魂一样茫然。良久,她使出极大地力气说话,一滴泪倔强地流了下来:“村头那几个道士,骗了我,那群龟儿子...骗了我......。”

“哪个道士?”简决知道有戏,连忙问。

戴嬢嬢却魔怔了一般,收起了眼泪,咽下自己的哭腔:“我不能说...不能说。”

“你...。”简决不敢相信地看着戴嬢嬢,他严肃地指着两具活死尸说:“你要想清楚,嬢嬢,这不是跟你开玩笑。你必须告诉我,那几个道士在哪儿!要不然,你老公和你娃儿,只有成僵尸,到时候我们也只有给你两下砍了。”

“你!”戴嬢嬢抓住了简决的衣领,瞪着血红的眼睛,颤抖着说给他听,“你啥子都不晓得!没得他们两个,我也只有去死!我们一家人就在这,没惹哪个也没得罪哪个。我关起屋过日子,我被他们嗷死也不管你的事,你不要管!.......带起这几个娃娃,你们快跑啊...快跑。”戴嬢嬢上一秒还要和简决拼命,下一秒却止不住的哽咽起来。

琪琪和王杰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听见戴嬢嬢让他们跑,一个劲地喊冉沁他们先逃再说。

“我觉得这里不对劲,冉沁,我们走吧。”琪琪拖着冉沁的手臂,直把她往院子里拉,一刻也不想在这呆了。“小冉啊,这里信号都没有,再待下去我不敢了,求求你,那家人正常的会把尸体放在家里的。”

琪琪走到大院门口,冉沁还在往回拉,就听见院子外陆陆续续有人的脚步声传来。琪琪吓得叫出声,被冉沁一把捂住嘴巴。“琪琪,快回去,别跑。”冉沁回头看李仲楼,用眼神问他怎么办。

戴嬢嬢这时才清醒过来一点,她终于露出冷静过后的眼神,沉默地站了起来。她吸了吸鼻子,抹了抹眼睛,想掩盖哭过的事实。而后她用手指着后院的方向,开口说:“以前挖的地道,通到村子外头。你晓得,带他们走。”

“谢谢嬢嬢。”简决悄悄地说,往后一挥手,让其他人跟上去后院。其他人也不敢耽误,男生断后,让女生泡在最前面。

简决最后关上后院的门,他听到外面有很大声地吵闹声:“我晓求不得!那些人早就跑了!我又管不到他们,各人别人长了脚又不是瓜的,别个不跑?我喊廖小娃莫去吓他们,你们硬是要跟起去,这下好了,人跑了。我不说那么多,哎呀,我老公人不好,我进屋了...爪子?你还干啥子?不准进去.....!”

简决听到这,叹口气,迅速窜入地下通道里。

这里的通道略窄和矮,像李仲楼和于星洋还得低着头前行。通道很久没有通过风,里面的空气又闷又湿,仿佛几个人多呼吸一会空气就会被吸干。琪琪小声地问:“他们要是追上我们怎么办?”冉沁安慰她:“不会的,不会的。这里只不过离镇子远了一点而已,到了白天就有船来接的。”

走了一截,几个人才能一起挺直腰板走路。屋下的通道看来时候来新挖的,他们进入的宽一点的地下通道就是以前留下的。以前的通道没修砖壁,都是直接下地挖出来的,后来一段特殊时期才整修过。

简决才想起,没有地图也找不到路。“李哥,怎么办?你还记得去村外的方向吗?”正当他这么说,他们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简决心里一惊,糟了,有人追上来了!

他们向前跑,简决和李仲楼自觉断后,到了分岔口,李仲楼说了:“分两路,我引开他们,简决你带他们走。”

“少来,我们两个引开目标大一些。不然他们一看你一个人,傻子都知道分头跑了。”简决推了推冉沁她们,“听天由命各位,朝着一个方向跑,总能出去的。如果有看到一台巨大的机器,就往上面摸摸,有暗板的,上去就是你们去过的有娃娃的那家店...不行啊,那里也出不去啊。啧,小冉,看着办吧,你是不怕的。”

简决最后珍重地拍拍冉沁的肩膀,就和李仲楼往前面走几步。

冉沁只能带着同学跑,而李仲楼两个人被人发现了,就开始往另一边跑。简决看清楚了,追他的是几个年轻一点的男人。

跑到一处死角,李仲楼喊停下,转身,拔刀抽出,“就到这吧,简决往后靠靠。”

“你这...。”简决还是往后靠了靠。

李仲楼看他一眼,“他们不敢见血的。”

那几个村民果然一看到刀就缓冲了一下脚步,虽然那几个人手里算是有家伙,可没人上前第一个,其他人也都不愿意当出头鸟。

“大哥些,”简决赶紧交流,“大哥些,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武器。”

“你们先动武器!”一个平头青年说道,他指指李仲楼,“你喊他龟儿把刀放到,我们也不得虚你们。”

“廖哥,还是不能放他们走,他们一出去报警,我们一个村都要遭抓进去枪毙。”另一个光头对姓廖的平头青年说道。

简决继续沟通,“不得,不得报警。我们都是学生,没得啥子能力,几个哥子放了我们嘛。我们保证不出去乱说。”

“你保证?你怎么保证?”光头不屑地歪着嘴地说。

“简决,不废话了,让开。”李仲楼勉强听懂了一点,就是对面不肯放人。他挥了挥刀面,刀反射着手电的光,刺向几人的眼睛,更使他们往后退了退。

“喊你把刀扔了!”光头气得要冲上来,可只摆出了架势。

“别别别,李哥,不要冲动。”简决知道拼个鱼死网破根本行不通,“听我说,听我说,这样,你们村那几个道士,能不能让我们见一见?”

“对了,你们好像也懂一点啥子阴阳啥子的,”平头青年忽然想起了什么,凝重地对其他人说,“要不然,我们试一下。”说完,他咽了咽口水,似乎也在忌讳什么。

“廖哥,你搞忘了哇,张夏娃怎么死的...何况他们那几个道士还会喊僵尸。”光头知道廖哥要干什么后,着急地阻止了他,“不要想了,廖哥,算了。”

“刘强!”廖哥喊他,几乎是急切地恳求道,“那不然一起等死哇?你要等死你去,我屋一家人还不想死!要不想被那些鬼迷日眼的东西缠上,算廖哥求求你,我们必须拼了。我死一个就死,怕他们那些龟儿爪子?”

“廖哥...。”刘强看看其他人,其他人都是村里仅剩的年轻力壮,见此情况也一横心,点点头。

“要的,我带你们去找那几个道士。他们在老圣母院。”刘强说完,又说,“前提是你们弄得赢那几个人,我给你们说,死了别怪我们。”

“老教堂?你们指个方向,我们自己去找。”简决说道,“你们回去不要打草惊蛇,我们还要先带人出去。”

“好,我们回去。”刘强低下了头,有些恼火,“七月半要到了,我妈可能又要不好了,她天天晚上在喊有人在床边要带她了...。”

“那几个道士什么来头,你们见过吗?”简决问道。

廖哥回答:“不太清楚,从小就在那个老教堂住起。好像是来找村长的,就他们和村长最熟,其余不明白。他们最擅长炼僵尸,曾经放出来咬死过人。后来又说啥子要续命,要长寿,就要村里的人来炼化。”

“一开始都不报警?”简决不解。

“报警?一开始都拿了好处,一报警大家都跑不脱。”廖哥这样说完,意义不明地望了一眼头顶。“这件事,是村长起的头,他最该死。妈的,老东西。他妈死了,听信那些道士的话,非要复活他妈。后来他妈真的活过来了,结果人不像人,死人不像死人。搞得后来,村子里死了人就去找道士,非要人活过来。一个个怨气又重,一个好端端的村子阴气森森的。还有医生,妈的,也遭他们整死球了。”

“是这么回事啊...。”跟简决猜的八九不离十。

李仲楼提醒他,“那些人不是道士,打了道士的名号而已。你还记得...暗网上有过通缉令吗?”

“通缉令?”

第十一章 代表道士消灭你们

简决问李仲楼,“那网站有什么通缉令?”

“有。几年前,网站几个通灵师在俄国被同行阴了,就把那几个同行挂在网上找人通缉,基本把那几个人从暗网除名。后来暗网的讨论区就有了通缉这个形式。其中,就有人通缉过几个道士。”

简决想起来了,他悄声说道:“那个啊...,那几个人不是道士啊,就是中国某处邪教过来的人,学得好一首糊弄人的修炼方法,比法什么功还洗脑。”

李仲楼见他一副谨慎的态度,多问了一句。简决有点好笑地挠头,回他:“我之前跟他们见过,非要拉我去看什么圣德清肃大师讲课。哇,一节课都在给你讲他们有个改变中国风水的阵法,什么跟好几个市的市长有合作关系。简直大型传销...还不如传销,忽悠我跟他们女弟子双修。就是因为那个邪教的人进了暗网,导致暗网那段时间一直在通缉清人。”

“那你双修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谁双修啦,聊正事!”简决拉低了李仲楼的身量,在他耳边问,“李哥,你在暗网是什么属性?你不是道士吧?”

“跟你差不多...更偏向于民间方术那块,”李仲楼解释道,“我就是觉得村子里的道士,更偏向邪教一点。我们靠正术赢不了,得玩一些邪性的方术和阵法。”

“我就不正,可我也不会玩邪的。”简决也苦恼,他更苦恼的是,“我们两....商量那么久,是不是忘了小冉他们?”

李仲楼难得地露出愣神的表情,随后慌张地转身跑去,“我....小冉人呢?”

简决追上去,又想压着声音,又要唤住李仲楼,“别在村子里大声喊,嘿!李哥!还打不打邪教了?”

他们一路去到卖娃娃的商店处,只看到一个老太太摸着黑坐在门口的摇椅上微微晃着。老太太安静得诡异,远看去只是一个黑影,没有任何动作。简决打着手电过去,用手在老太太眼前挥了挥,还是没反应。简决不多想了,对李仲楼耸了耸肩。

两人进店里看了看,又观察周围,疑惑不解。

天花板还是空荡荡的,屋里摆放略有变化,像是被人清理过。隔间门也开着,里面还是能看见柜子里放着的整整齐齐的木偶。唯一能证明两人待过的只有木门上补不了得被踢烂的洞。

“什么鬼?不让打草惊蛇啊?”简决还是能打开之前地上的暗门,他往下喊了一嗓子,只有回音,没有任何回应。

回头,却见李仲楼抱着一串佛珠握着老太太的手,念念有词着。简决没打扰他,直到他简单地念完一套,才问:“人没了?”

“没了。才断气的吧。”李仲楼淡淡地说,就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小事。而简决更没有什么表情,无非是叹口气,就跳了下去。

李仲楼跟着下来,落地环视一遍四周。

“小冉?”李仲楼朝远处喊道。

简决也喊,“小冉?喂?大学生旅游团?”

他们按之前的路线走着,越往里走才越能听到通道内轰轰地,似乎很远的动静声。他们还是保持着警惕性,随时把剑具刀具捏在手上。

“这个村子到底活人有多少?怎么偶尔见到几个,偶尔见到几个的。你不觉得奇怪吗,李哥?”简决在路上想跟李仲楼探讨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没等到对方回答,就和李仲楼一样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路口,立着游小月,背对着他们,还是一头染的酒红色头发,曲线妖娆的腰姿。不过她一直站在中路,不是休息状态的一只脚支撑,扭着身子,拿着手机。而是普通的站立,双脚笔直,连着低落着的头。

一般人早就上前问话了,只有简决和李仲楼,由于不是一般人,他两死死盯着了游小月的动向,举起了器具。李仲楼用刀碰了碰守灵的铃铛,铃铛响了两声,在通道内响起了清脆幽远的回声。

游小月捂住了耳朵叫了一声,突然从颈椎处开始扭曲起来,咔咔的骨头脆响起来,听起来仿佛带着黏糊糊的血肉撕扯。她并不打算转身,而是就这样抱着手,以这种无比扭曲的姿势强行扭过来。

“给我住手!”李仲楼知道这样下去游小月必死无疑,把守灵的铃铛扔给简决,自己冲上前去制服游小月。李仲楼率先贴上一道符在她的后背,使恶灵稍微不能动弹。

游小月被一道符降住一点,只得转身,冲李仲楼迎面尖叫。

简决用铃铛晃着,吸引游小月的注意力,并且扯开自己中指上一直捆着的结。他推开李仲楼,扔掉自己的桃木剑和背包,从背后擒住游小月。

游小月的指甲深深嵌入简决的手臂,简决忍住痛,借着自己手臂抓伤渗出的血,在游小月和自己额间,脸部,一直到下巴,颈部画上歪歪扭扭的字符。

简决疼得直冒汗,费力地挤出几个字,狠狠地对游小月说,“要上身...上我的!”

突然一下,简决挣脱开游小月,一把甩开她。而游小月摔在地上,脱力一般地昏了过去。而简决在一边喘气不止,随后笑了一声。他还是没抬头,低着头,没有任何力气地扑倒在地上,慢慢爬着。

“简决......?”李仲楼抽出刀,错愕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简决终于抬起头,露出贪婪而鲜红的双眼,以及顺着鲜血画出的符延伸的青筋。忽然间,简决又低下头,浑身颤抖不止,费劲力气地说话,“李哥....李哥...定住我的魂...。”他一个挣扎头撞在了墙上,一头的血瞬间流出染红了墙面。

简决笑了笑,还是一口沾着血的牙。

为了防止恶灵破坏简决的身体,李仲楼放下了刀,他掏出满是铃铛的绳索,快速地打了几个结,绷紧,冲着简决过去。

简决要扑起来,被李仲楼躲开,并且将绳索套在了头上。李仲楼随后绕到简决身后,一膝盖顶过去,从身后简决压在地上,然后飞快地用绳索在头上绕圈,到眼部一圈,耳朵一圈,嘴巴封严。

简决一动,小铃铛纷纷作响,简决叫不出声,只能拼命挣脱。

最后一道符贴向额头,简决安静下来。

李仲楼压着简决,伸手捡过地上的刀,在简决中指上放了一点血,然后用红绳子封上。最后在简决鼻息处放上几根鸡毛。

他解开简决头部的绳索,铃铛奇响无比,不是一种叮铃铃的声音,反而很急促,不肯停下来。简决呼出一口气,吹动了鸡毛,咳嗽了声。

公鸡往往有一些震慑亡灵的作用,因为公鸡鸣叫代表天明,恰好是鬼魂不敢轻易现身的时辰。这个是方术的仪式,简决还是呼出的气吹不起鸡毛,就代表还有的魂没回来。因为阳气的鸡毛,只沾阳气的气息。

接着李仲楼的守灵铃铛才献身。他拿着守灵铃铛,摇一下,抛下一些纸钱,再摇一下。说来也怪,铃每摇一下,简决就动弹一下。

纸钱撒到路口,被一些通过的风带得老远,消失在黑暗中,简决才慢慢起身。

简决他解开中指的红绳,舔了舔血,幽怨地道:“这样血液不流通手指会坏死的!妈的,差点弄死老子,那恶灵怎么会就上这姑娘的身呢?”

“嗯......。”李仲楼打着手电找去,在拐角的阴暗处找到一个布娃娃。“这个吧,生辰八字都有,娃身胎发也和原主人结上了,随便什么恶灵都能上身。你也是胆子大,直接报生辰把恶灵转到自己身上来。”

李仲楼掏出锁尸钉,钉住娃娃的头和颈部,贴上一道符。

“我不换,那姑娘就死了。我还好,控制得住一点,换其他人就真...啧,我这血光之灾还是你整的啊。”简决虽然在开玩笑,但是身子还是很虚弱,不敢马上站起来。李仲楼扶他,他扶着墙,慢慢起来,头还在晕的不行。

无奈,李仲楼一边扶起简决,一边背起游小月,他站了一会,没开始迈步,似乎寸步难行。

“走吧。”他说了这一句,就往前走了。

通道内的声音明显起来,李仲楼紧张地停在原地。

前方是几个手机的手电光,还有冉沁的声音喊他们,李仲楼和简决顿时松了口气。

“小冉?”

“李哥!”冉沁看到李仲楼,再也忍不住,欣喜地跑着过来,在面前一跳要抱住李仲楼。李仲楼甩开了简决,才稳住了,“好了好了,小冉,你同学呢?”

后面几个年轻人赶来,第一句话就问:“小月没事吧?”

“她之前怎么了?”简决靠在墙上问。

“她...一直拿着那个娃娃,我说扔了,”琪琪有点气,面露不悦,“我们都觉得诡异,早都扔了。她还当个宝,中邪了真是...。后来,她...她...。”琪琪越说越小声,没再说话,转头过去示意简决他们看王杰。

王杰捂着肩膀,衣领处被血浸湿,被做过简单地包扎,算是止住了血。

“都是同学,我不怪她。”王杰摇摇头,头别向一边。

李仲楼放下游小月,也说道,“她也不好受,被恶灵附身,双手脱臼,后背还有伤。”

第十二章 妖道

跟着地下通道走,果然和之前一样,走到了村外的山头边。

简决让那些大学生赶紧去邻村求救,联系船家。至于报警,简决摇头,无奈地说明,整个村子多多少少的隐晦事迹是报不得警的。

此时,李仲楼看向昏暗一片的村子,有一点灯还亮着。亮的像微弱的呼吸,忽闪忽灭。

简决和李仲楼重新回到了村子,凌晨的夜已经起雾,村子朦胧一片,可视度很低,手机的手电照不到多远。简决嘴里咬着一支小电筒,看了一遍手里的资料。那张老道的照片年代很远,而且无论是看布衣还是头饰,都是一般道观的老道。后来闹文革,这里的道士还是圣母教堂应该都不会留下。

那可以确定了,那两个自称道士的人是后来的。

简决说的含糊不清,“我这个智商也不行,走一步想一步的。”

“什么意思?”李仲楼帮他拿了一叠资料。

“我们现在所遭遇的一切不重要,要搞清楚木偶戏是怎么回事。以前的影视资料介绍,当时打仗的时候,从闽南也逃来了不少人,这几个村,以前都是做手艺过活的。所以当时临海城市一代的手艺人就躲在这里。暗网的新闻说过,曾经有一支戏班子有绝活,皮影戏不用线,一样地在兽皮上活灵活现。”简决手里的资料有不少是从暗网的内部下载的,“除了手艺人跑这里,还有传教的洋鬼子。你想想,洋人对这些中国的东西可是很感兴趣,我怀疑洋人想用皮影戏的法子,让他们的木偶活过来。”

“怎么活过来?”李仲楼皱着眉翻阅着资料。

“皮影是拿人皮做的,用命格相似的人的血制成颜料,使人死后的魂留下,并且以为自己还活着。这样附身到皮影上,通过敲锣的节奏控制皮影戏的人物。那你说....木偶又怎么做?套路不都一样嘛。”简决说完,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他想起那些人偶,布偶和木偶,都觉得它们有一个共同点,尽可能的像人....但永远都不会是人。

“洋人可能试成功了,用了不知什么法子,连木偶都能摄魂...,像美国的恐怖片一样。就那个,死寂。然后我们断定文革时期,那些民间的方术断了一段时间。后来,八十年代,这个村子彻底封闭的年代,有两个外来的道士来了。他们应该知道这个村子里有什么,炼僵尸的方法是他们自己带来的,作为交换,可能就想知道手艺人留下的是什么。至于造邪神塑像,埋正当神像,控制村子里的命脉......这一套就很像邪教的作风。”简决笑了笑,他对李仲楼说,“我就这个意思,我们两可能要面对的是两个老阴逼。你知道那些邪教吗?存在时间又长,比江湖骗子还恶心。”

“我明白。这事你可以要求加钱了。”李仲楼说完一句,轻轻地笑了两声。随后,他又的脸又沉了下来,他自己不知有没有把握。“怪不得你能当鬼探,还是能分析的。”

“李哥,我们这有个说法,一般有一个鬼就有一群人,所以鬼探的真正目的,就是调查阳间的真相。”简决说道。

两个人走到村子另一头,才看到圣母教堂,也是在一个小院子里。后面有重修的痕迹,给圣母教堂立了新的招牌。

两人翻墙进去,院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放。

院子三间屋,左边是教友开会的地方,右边那一间是给神父的住处。不过这里没有教友,也没有神父。中间的屋子地势略高,修了几节台阶,看门和门口的装饰物,就知道里面就是教堂。

简决看看李仲楼,问他要不要进去。

李仲楼手电扫过去,发现教堂的大门压根没锁,只是微微掩着门。

“对方可能有备而来。”李仲楼轻声提醒简决。

“那就直接进去吧。”简决大义鼎然地说道,走上台阶,却是用手指点了点大门。手指刚一触碰大门他整个人就缩回来,“门,冰的。”

“废话。”李仲楼用脚一踢,门就开了。

他两同时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原来的教堂改得面目全非,中间立着一尊道教范的神像,却也不是老子,也不是天尊。教堂四周烟雾缭绕,仔细一闻,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教堂靠着供台的蜡烛照明,只有台上最亮,台下暗了一片。

而背对着简决,李仲楼的两个穿短揭的人,正面对这神像打坐。他们很安静,如死物一般完全没被突然闯入的两人干扰半分,也像是元神出窍。

简决拿出强光电筒朝着他们晃了晃,喊话道:“别装神弄鬼,两位半仙,先别修仙了,你们也不是道士!”

简决的后半句话似乎被听进去了,其中一个人打开嗓子,拿着腔调地喊:“小兄弟这么说,莫不是被世俗给同化了啊。莫听他人谗言,只道自身磊落啊。”此声一出,回音阵阵,绕梁不止。

“我呸!”简决转过头去,可不敢大声说话。

“有钱大家赚,同乐及世间嘛,小兄弟,”两人说话都带有一点川渝口音,“啊?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不过是道路不同。”

“所以不相为谋嘛...你们再说些什么啊,好好说话!”简决慢慢地向他们靠近,不敢放松地绷紧了神经。

李仲楼的刀也拿在了手上,他跟在简决身后。

走到两人身后,两人倒不说话了。简决似乎感到不对劲,后退一步,一支小手电扔过去,直接把那人的头给打下来,跟一个球一样,咕噜着就滚到一边去。

一些电流声在衣服里现出来,凑近听就听见了。

简决明白被阴招了。

他们身后又一次响起门被撞开的声音,伴随着几下脚步声,还有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开门风更是迎进一股腐烂和陈旧的腥味。一些铜钱的声音丁零当啷地响着,让简决和李仲楼敏感地吸了口冷气。

回头,背对着黑夜和雾气的两个廋脸长须的老道,其中一个带着铃,拿着符,牵着一具浑身铜钱锁尸链的僵尸。两人脸上如干尸一样,丝毫没有血气。一个头发黑亮如油,另一个已经是满头银发。

简决看看身旁的两个傀儡,有些气地道:“妈的,还玩高科技。”

“两位小兄弟,你们的道义是跟吾教教义完全不符啊。”其中一个发声跟傀儡身上的声线一模一样。

“...我真不想听他们拽文,装道士又装不像。”简决凑过去对李仲楼不屑地喃喃道。

两个老头不慌不忙地松开锁链,那具僵尸开始迈着自己僵直的步伐一步一步,如同以为身带枷锁的囚犯一般,被两人押到不知名的刑场,在西欧风的雕梁画柱的教堂里,这一幕却格外不违和,反而意外的诡异出和谐。大概是链子牵着,后面的僵尸开始使用跳跃。

“医生....?”简决的声音有些颤抖,僵尸身上的配饰和残破的衣服他自然认得出,因为印象太深了。

另一个银白头发的老头狠毒地笑出了声,尖着嗓子发出刺耳的声音,“啊?认得到啊?小兄弟?”

李仲楼手里攥住自己的符,手里的刀被悄悄地开了削,亮了一点刀身。他听到对面是村里那名医生时,眉头不自觉地紧了下。

“这个村,还是不错的。那么多民间方术留下这,你们就不心动?”银发老头说道,“呆在这,啧啧,简直像土皇帝一样。不过你们也幸运,正好赶上炼尸的最后一个阶段——噬生人。”

僵尸跳着到两队人的中间,简决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他根本没有对过这级别的僵尸。而且一般的刀剑枪也伤不到它,可是一般的符更定不住他。

鬼探的符都是四处讨来的,自己本身会画一点,但是不会炼符。而别人给的符都是很常规的用处,根本没想到自己会遇上僵尸。

可是,两队人都想不到,门外突然跑来一个挥舞着柴刀的身影,大喊一声:“我砍死你们!”就用力挥下去,砍在黑发老头的肩上。

“啊!”一声惨叫伴随着鲜血出现。

老头扭曲着脸,睁着骷髅般的眼睛,不敢相信地说:“是你!”

简决看到,那人正是村长,红着眼,满脸的汗。

“你说我妈不得遭!她把我老婆子咬死了!”村长已经怒不可制,一滴豆大的泪随着颤抖不已的脸被抖落下来。他已经没有了力气,握着柴刀一个劲地乱砍,被两个老头滚趴到地上躲掉。

“什么情况?”简决没什么反应,倒是李仲楼一脚把跳上来的僵尸踹开一点距离。简决被迎面而来的恶臭气味本能地逼退两步。

李仲楼一道符刺过去,僵尸只是僵在原地一两秒。只见僵尸额头流出绿色的液体,浸透了符纸,几乎把符纸给溶解掉。

“什么?”连李仲楼都没见过,他稍微一定神,侧身往一边躲了过去,又是躲过了僵尸的一扑。

那一边的村长见到僵尸,直愣愣地跪在了地上,嚎啕起来:“就是这个东西!我真是鬼迷心窍,竟然会信了你们!你们这帮畜生啊!”

第十三章 自食其果

村长的刀无力地摔在地上,他眼前还浮现着回到屋里的那一幕。那已经不是他的老母亲,只是一个怪物,一个苟活在世上的活死人,没有思想,只有本能。饿了就要吃,而且只想吃到东西,看见什么都吃,撕咬下去,满嘴是血。

食物,就是村长的老婆。

“啊啊啊啊啊,”村长跪在地上,闭上了眼睛,不再愿意想起看到的事,“我真是信了你们的话!我对不起全村人啊!”

“妈的,砍老子,”黑发老头说话爆了粗口,顾不得自己道长的形象,忍着疼喊道,“放僵尸,咬死他们!”

“老子跟你们拼了!”村长重新捡起柴刀,就要直直地朝僵尸劈过去。

谁知,劈在僵尸身上,倒像挨了一把粗硬的柴伙。村长瞪大了发红的眼睛,只能骂它:“真是一个畜生!”

银发老头叹口气,“道长诶,我们快出去吧,此地不宜久留。”他拧下铃铛的一个部件,铃铛就散开了,现在只等同伙跑出去。

简决和李仲楼绕过僵尸追了过去,速度很快,老头的反应虽慢一步,但还是扔出了散落得铃铛。

李仲楼踹在老头腹部,老头吃痛蹲下,李仲楼朝他背上接了一肘重击,银发老头被打趴在了地上,呻吟着再也起不来。李仲楼整套动作干净利索,没给任何反打空间。

简决捏着黑发老头的肩膀受伤位置,贱贱地笑了笑:“走什么走啊,大家的本质都是驱魔驱邪,不如留下来做点好事?”说完,他眼睛一扫,看到了黑发老头一只手抓着口袋,于是用力一捏肩膀,让黑发老头惨叫着松开双手,拿到钥匙。

“说,这僵尸怎么治?不然大家都被咬死在这里!反正我们力气大,僵尸来了就先扔你过去。你这身可比我们有嚼劲,万一僵尸喜欢咬硬的呢?”简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冷冷地盯着老头的反应。

“别别别,把恶鬼道锁魂铃装好就行!放了我!哎哟!”黑发老头不管简决是不是在开玩笑,就是不愿意把人逼急了。

“什么鬼名字?不就是个赶尸用的摄魂铃吗!”简决听他们说话都听郁闷了,老头急了,“你快去拿,不然就控制不住了!”李仲楼看见村长还想和僵尸拼刺刀,无奈去拉开村长,把一串符纸挂在村长脖子上,这样僵尸近不了他的身。他嘱咐村长千万别动。

而李仲楼开始把锁链拖过去,栓在一张固定的石桌上。手电扫过去,才看见铃铛的一个零件在座椅边。

两个老人本来计划是把两人引进去,把僵尸放进去,自己关门离开。可惜,他们没想到村长进来搅乱了计划,还把自己砍伤了。一时间两人都打乱自己原有的计划。

可是铃铛几个部件落下地上,由于惯性,都弹得老远去。简决也打着手电找,结果把迎面扑来的僵尸的脸照得惨白,尖叫一声,带着老头往一旁逃出。

“李哥,僵尸栓不住啊!”简决还惊魂未定,几乎是爬着走,爬了几步还是扶着座椅站起来。

“放心,它行动受损,有符纸....。”李仲楼这么说着,却见僵尸身体逐渐冒出的绿色液体开始浸透一张张的符纸,符纸如遇火一般沾之即融。符纸融掉得越多,僵尸所受的束缚也就越少。李仲楼只能不知所措地“靠”一声,他看看这座教堂,不算大,两排座椅,都是给教徒坐着听课的。一个台子,一座石桌,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遮蔽物。

银发老头颤栗地掏出一打符箓纸,哆哆嗦嗦拿了几张贴在自己四周和背面的墙上,“老夫这里还有一道符,快拿去降服它!”

简决接过一道符,画法和朱砂都一般,正想发问,谁知被老头撞了一下,扣住了拿钥匙的手。老头上了年纪,可是力气不小,整个人压上来,骨头也硌人。简决疼得咬了咬牙,连喊放手。村长本来愣在一边,见李仲楼一件件捡起摄魂铃的部件拼装,简决也在和老头扭打在一起,当看到黑发老头忍痛站起来时,村长的眼睛突然发亮。

李仲楼摇响了摄魂铃,僵尸一听,定在了原地。不知是什么效果,随后从嘴里呼出一口浊气,一跳一米多高,重重地落在李仲楼面前。

李仲楼反应极快,用刀格挡了一下,连连退后。他接着摇铃,想把僵尸往一处带过去。

村长咧着嘴,用手里的柴刀柄狠狠地敲打向黑发老头的后背,老头吃痛转身,几乎说不出话来,费力呵斥道:“你这样,全村人都活不成!”

“没得哪个要活!”村长重复了一遍,吼了出来,“都没得哪个想活!”

村长的力气明显比那两个干瘦的老头大,而且被愤怒和悔恨冲昏了头,以前顾及的全村人的名誉,害怕事发后自己的入狱....此时此刻,全抛之脑后,只想结束自己的错误。是自己把这两人找来,又是自己私自复活了老母亲,又怕事情暴露自己受牵连应了这两个畜生的要求,而把全村人送进了鬼门关!

后来见这两个老道真有些邪门妖术,自然畏戒几分。但是看到自己老婆被杀,那一刻,也才真的明白,逆天改命并不存在,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咚!”地一声闷响,僵尸撞在室内的石柱上,撞碎一片,起了一些烟尘。地上散着两支亮着的手电,被翻滚过来的李仲楼捡起。“砍不动,桃木剑都砍不动。”李仲楼手里拿着简决的桃木剑,在路上临时换过来的。

村长牙齿咬得极紧,咬得“吱支”响。他一把将银发的老头拉开,一个猛推,推向一边。挥舞着柴刀还要砍,两个老人只得往教堂后面跑,没想到一个踉跄,还摔在地上。

村长就朝着脚砍,一刀就砍出了血。简决过来拦住村长,从背后抱住他,“逃吧!李哥,走了!”

李仲楼躲过僵尸的一扑,看见简决招呼,忙从座椅上跨了过去。

三个人冲出教堂,简决在外面把门给牢牢锁上了。原来他也固执,并没有让银发老头抢走钥匙。

教堂里很快传来及其惨烈的叫声,在这沉默地夜色下,如利剑打破了宁静。

有一些小楼房,茅草房,陆陆续续亮起了灯。

“拿火烧。”简决喘着粗气,对村长这样说道。

村长找来引火的柴时,教堂里面没了动静。门上被简决和李仲楼贴满了符箓,两个人守在门口,三人相顾无言。

火烧得很高很大,火苗向上窜,一个劲地向上窜,像一只火凤凰,围着教堂起舞。火势一点未减,从里到外地烧。村长眼里只有熊熊地火苗,慢慢地,凝成了眼角的泪。

他对简决他们说,“这个村子有两个布偶的戏班子,一个皮影,一个布袋戏。何奈为了那两个畜生,不得不学些旁门左道,坏了老祖宗的规矩。”

“就是在屋外敲锣打鼓的乐队啊?”简决问道。

“是...本来这个村子该发展,现在都让我给毁了。”村长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在烧,说来奇怪,他反而觉得内心安静了下来。

明明是凌晨,村里的人却一个个出门,来看火光,来看被烧得残破的教堂。那个噩梦一样的禁地,此时什么都结束了。那些人的眼睛火熏得睁不开,却和村长一样,含着泪,也要睁着眼睛看看,因为一切都结束了。

天蒙蒙亮时,山里有一声鸡叫。

简决和李仲楼找到烧焦的僵尸尸体,还是完整的一具,发着绿,瞪着浑浊的眼。村民找来棺材和棺钉,李仲楼自己拿着锁尸钉在僵尸三窍处钉死,洒上符水,抛下柳枝。

棺材被几重锁链锁住,每节锁链都挂着符

村里的丧事格外地多,可每个人脸上都是安心地表情,有时看着自己的亲人尸体终于下葬,又带着木讷,带着一丝迷茫地望着远方的山。

白天,村口烧纸钱的老人变多。简决在一些交叉的乡间路口,分别埋下几枚铜钱。那是给阴间的鬼差留的,免得他们不愿意加班收走魂魄。有些道路,简决能看见,不少“人”迷失在交叉口,没有引路的,是注定走不出去。

于是村里每家外面又挂上了守灵的铃。

简决和李仲楼在村里走着,偶尔看见一两个小孩疯跑出来,无忧无虑地吵着要去山上。不过,路口那一家的女儿,还是一个人蹲在路口,手里死死攥住一团沾上灰烬的布偶。她摇摇晃晃着身子,嘴里哼着摇篮曲,仿佛是在给布偶哄睡觉。

小姑娘听见守灵的铃铛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丢下布偶跑远了。

布偶的头上,还留着锁尸钉的痕迹。

“不报警吗?”李仲楼他们已走了老远,最后回头看了看村子。

“报警?抓全村?”简决讽刺地笑了笑,他临走时拍了不少的照片,要传到暗网上去。“那两个老头怕是被僵尸撕碎了,尸体都没看到,自食其果啊。”

“走吧,去邻村。小冉她们还在邻村,我叮嘱过小冉,就说他们是在山里受的伤,不要把这里的事说出去,以免造成轰动。”李仲楼似乎还记得暗网的规矩。

第十四章 未了结

家家户户都存着棺材,家家户户都准备丧事,可他们都得候着屋里藏着的活死人。他们终于等来了出殡,戴着像庆祝欢喜地白花,病态的白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可眼睛还是望着山的阴面放亮。

他们一开始只是想留住逝者,恍惚间才想起天道报应来。

他们知道有人去解决那两个道士,却等看到火光,才敢显身出门。他们从不愿意惹上麻烦,一味地忍让,一味地规避损失。只想关门做事,能有一刻活,绝不一刻死。

简决不打算谴责什么,他看着浩浩荡荡的出殃队伍,仿佛在看一出魔幻现实主义的戏,荒谬又真实。

不过有一家人的孩子很奇怪。

简决看得清楚,也很快地认出,一个命格极阴出身到后来都没见鸡叫后的晨光的孩子,自然会被人开出一双鬼瞳。简决猜出,应该是两个道士搞得实验。不过对外可以说是眼睛生了病,去医院还有救。

全村人都是受害者,也都是凶手。

李仲楼接到了冉沁他们。幸好邻村还有村医,及时帮王杰缝好了伤口,虽然有感染,打了一针也没什么大碍。至于游小月,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咬过王杰,反而一口咬定其他人脑子糊涂了。她双手骨折,被两个男人压住才勉强让村医给扳正,那叫声,可凄惨得很。

通过小卖部的电话联系,联系到之前的旅社,老板娘认出了他们,同意带船来接。

几人在河边等船,大大小小的风浪都过去了,河面正好平静无波澜。

他们都很累了,这一趟出门,差点命都给丢掉。特别是游小月,本来只想和学长待在一起,自己偏偏倒了大霉,两只手都缠着绷带。“跟什么人出来一趟,尽沾些晦气。”她偏头斜了一眼冉沁。

冉沁脸上不大高兴,并不是因为听到游小月这句话,而是李仲楼骗她。爸爸的死不单单是一本旅游笔记牵连着,终究是因为爷爷。爷爷从小不教给爸爸的东西,却不顾一切地传授给李仲楼。

李仲楼是冉家接收过来上学的亲戚家小孩,因为爸妈都在乡下,想让他来城里得到更好的教育资源。

“小冉她对她爷爷有执念,”李仲楼和简决在河边的下风向抽烟,他就跟简决闲聊道,“老爷子不想让他的家里人再沾这些玩意,教我是因为我要混口饭吃。叔叔执念也深。——简决,你那一套是谁教的?”

“我家本来是从事丧葬行业的,你知道,家里也有一些老人。不过嘛...也是遇到师傅...,他就是吃我家饭,顺道教我玩。我那时候也稀奇,学得也快。”

最后,船来了,还是那个少数民族服饰的小伙子。他看见简决,忙给他作揖,“多谢你了。”

“怎么谢我?”简决扔掉烟头,奇怪地问他。

“不是那道降水符,我怕是被水鬼绕在河中心要翻船!肯定是你们画的。”小伙子直接说出来了。

李仲楼笑了笑,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

简决微微一皱眉,看着李仲楼的背影笑了笑,“李哥啊....没事,没事,我们快点走。”

回到镇上,赶了客运车,买了火车,都要各回各家。

简决回到家之后收到了将近五万的报酬,抱着电脑,再也忍不住,哇哇地哭了起来。

后来,简决发给暗网的资料有了回应。来自香港的同行回他,在香港那边有个圣莲会,基本都是从大陆来的道士,收了很多徒弟。都是为了寻仙问道发大财,里面的道士,特别会养小鬼,也特别会炼尸。养的小鬼很灵,供养几次就中一次彩,代价虽大,很多人也愿意一试。

圣莲会?可惜目的地在香港,跟自己调查的相隔甚远。简决守着消息,另一位也是香港的同行给他传来圣莲会的资料和照片,因为收了一个村的女弟子,有人告发了警局,算在是零几年整治过圣莲会的规模。但由于养小鬼和炼尸都是市民间的传闻,警察苦于没有证据,后来圣莲会的道长也被保释回去。

但是香港的同行传来一段视频,证实了炼尸是确有其事。视频里几个身穿宽袖道袍的人围在一起,四周一些戴着黄布高帽子的老婆婆正在围观。道士摸样的领头人,叫上徒弟,推开了棺材。

简决见过尸体,有心理准备,可看到已经长满尸斑有着胀气的“巨人观”时,他还是干呕了一阵。

但诡异的事,尸体本该有腐烂的迹象,可是表面的皮肤看起来还是富有弹性,白白净净的。简决想起,炼尸需要保存良好的尸体,但是这个教派的人好像并不在意尸体是否完全良好。

拍视频时,有些地方会反光,应该是接近正午时候在进行。所以一个道士绕着尸体撒鸡血,公鸡还在动,洒了三圈,头一耷拉,也没了气。

拍这个视频的人应该藏在人堆里偷拍的,因为四周很嘈杂,都是老人家在聊天,简决只听得懂一两句粤语。不过现场明明都是大人,却慢慢地传来了婴儿的哭声,拍视频的人也在移着镜头找。

镜头好像愣了一下,晃到了天花板。

简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有预感有大事发生。

镜头回来了,简决看见现场及其恶心诡异的一幕,原来巨人观还怀孕了...声音竟然....隔着肚皮传出,一声一声的婴儿哭声....简决浑身寒毛直立,胃里一阵恶心。拍视频的人也被吓到一动不动,镜头在不停地颤抖。

最后黑屏,并不清楚是不是看错了。

简决出了一身汗,特别是事后回想更是不寒而栗。再回想,那婴儿的哭声也比生活中听到的要空灵一些。

不敢想了,只想让这事告一段落。邪教很多事都说不准,毕竟这是暗网,最阴暗危险最该被禁的都在这里找得到。香港的同行也是守规矩,因为暗网这个网站有明文规定,这里资料共享,不过被吓出心理影响和精神疾病只能自己负责。

八月到来之际,简决的访客上有人留言,让他联系他。简决以为是客户,没想到是个链接。简决感觉不妙,拒绝了连接。谁知那连接自己连上了简决的电脑,简决查看域名后,咬着指甲思考,他电脑上都是重要资料,此时不能关机,赶紧打电话找专职做黑客的哥们处理。

哥们轻车熟路地到简决家里来,带了自己的电脑和移动网络以及信号接收器。“谁胆子这么大,攻占你的电脑?”说话的人叫杨速,一次合作机会认识简决的。

“找找IP地址。”简决心里也莫名的气。

“国内服务器...,胆子肥啊。”杨速话不多,声音也很轻,做事看起来十分严谨。他盯着屏幕,若有所思地敲打键盘,“对面的人技术不高,非法入侵我可以直接报警给网警。”

简决对电脑这块一知半解的,只能点点头:“多谢。我里面的资料千万不能被他看到。”毕竟电脑里都是暗网的资料文本,基本属于非法。

“好了,网警注意到他了。我直接跟着网警查,就能在身份证数据库里找到他.....跟我斗。”杨速的最后一句语气很是不屑。

结束后,杨速把笔记本转给简决看。“认识?”

简决一看,大吃一惊,于星洋!冉沁的学长!

怎么会是他,简决就算想遍一万个嫌疑人也不会想到是他。虽然十几天前见过,但大致长相是记得清的。戴眼镜,斯斯文文的,说话声音也是软软地拿腔拿调。

为什么他要入侵自己的电脑呢?

“认识啊。那我走了。”杨速看着不解的简决,话也不多,打个招呼就走了。

简决反应过来,气坏了,他想起小冉说过,就是她的学长帮她找到暗网的网址。这一件事让简决在之后的几天都在等消息,一些要将某些事情触发的消息。

果不其然,简决接到了活

李仲楼直接联系的他,说是只有他才信得过。简决叹口气,就知道上次的事还没完,不过有钱拿自然是好事,冉沁出手很大方,上次都给了自己报价的三倍。

隔音不错的学生公寓里,简决坐在阳台,关着灯,跟李仲楼通电话,李仲楼慢慢地给他讲来龙去脉。

“冉老爷子的事,唉,老爷子打拼到这,没提过他老家在哪里,有没有兄弟姐妹,有没有远方亲戚。后来娶了小冉的奶奶,做了正经生意,赚了不少钱。也就是昨天,突然来了一伙姓于的人,说是老爷子的亲戚,还有以前上户的红皮本。”李仲楼停了一会,似乎周围有人,“他们要拿遗产,说冉老爷子也不信冉,本该姓于。他们说老爷子欠他们很多,其中一项就是偷了于家的风水灵兽和镇宅符等家当跑了,说现在他大富大贵发财,于家三代都没人过好日子。”

“李哥啊,报警吧,他们胡搅蛮缠。”简决听不得这些家长里短。

不过李仲楼接下来说,“这不是民事,老爷子以前走过云南,他把那一道被宝贝的风水符给了别人。我听他讲过,好像那道符必须还给他本来的家人。可他说的迷迷糊糊,我以为是我听错了。”

第十五章 盗墓小哥

简决头靠着窗户,一边随意地扣着脚,一边回应着李仲楼,“那行,只要是我职业所能的任务我都接。”

“你找资料很认真,你对盗墓熟悉吗?”

“李哥,左转警察局。”

“不是....,”李仲楼在电话那头叹息了一声,“冉老爷子以前说不好听点,在外面惹了事,欠了别人的人情,把那道传家符让出去了。”

“啧啧。你家老爷子的少年狂挺亏本的。”简决眼睛发神地看着自己的脚丫,摸了摸,嫌弃地撇撇嘴。

“那道符,被那一家人遗失在了墓里...,事情很棘手,那个村子的历史很悠久——说不太清楚。什么时候你需要过来冉家一趟,地址发给你。”

“要参与盗墓吗?你还要找个专业的啊?以前你干这行,有认识的同行吗?”

“你有介绍吗?”

“暗网上的,鬼眼秦万的孙子,昨年刚入,他行道上没见过人,不过我跟他有合作。说实话,暗网骗子很多,秦家你听过一点名气吧?”简决也不拐弯抹角,让别人怀疑他有私心。

“可以。怕必要的时候要下墓,有专业一点的人也行。”

“高中生。”简决这样说道。

“高中生?”电话对面的李仲楼也惊到了,“你确定?”

“年纪大的不知道暗网,年纪小的没胆子来。只有秦子涛算暗网承认的,李哥,看你,因为我认识的人不多。但你要了解到秦万这个人,你应该会对秦子涛有所考虑。”简决态度并不强硬,只不过想起了有这个人,就提个建议。

“ok,你安排。”对面也没有思索太多。

简决听到后,差点倒下去,整个人趴在窗户上,望着夜的繁华灯光。他感叹没想到上次的合作,让自己牢牢地抓住了一个大金主。“那不是还可以搬到更大的公寓住,买更好的电脑,天天穿潮牌....。”电话那头已经挂了,简决拿着黑屏的手机,映照着自己的样子,莫名其妙地说着这些细碎的日常话。

他从小在纸人堆里跑,踩着咔擦咔擦的金元宝,偶尔帮着父母搬货。直到去城市上小学,才知道周围爸妈都是经理总管...上了大学才改变了自己的形象,为了潮牌,融入这些城市的血液,开始在暗网接活。一次七八千的收入,三分之二都买了不明所以的大写字母的衣服,剩下的钱就是生活费。

拨响另一个电话,他像个老头一样地叹气。

“喂?”

“我靠,打团的时候你打电话来?有活啊?”电话那头的声音毫不客气,处在变声器的沙哑表示这是一个未成年人。

“喂,你来盗墓来不来?”

“盗你妈!不是改了职业偏灵异师了吗?怎么还在喊老子盗墓?祖祖业业都缺德干活,以前兵荒马乱是吃不起饭,现在我想干个新行业你特么还在喊我盗墓?”

简决好似很了解对方的个性,把电话拿得远远的,直到对方说完才拿近手机,“这回是大金主。再说你当灵异师名气不高啊,谁叫你这么个重庆灵异师?人家都是美女,异域风的灵异师。说点安逸的,我上一回跟他们去了两天,哇,给了我五万,有钱人家!你来不来?”

“我愿意为了我的祖辈继承他们的事业。”秦子涛立马改口,富有感情地说道。

第二天,李仲楼转了去北京的机票钱,简决带着秦子涛放了东西在老地方,清理了一下自己的违规物品,才敢去坐飞机。

路上简决跟秦子涛瞎聊了一下邪教的事,秦子涛却奇怪地摇摇头。“怪得很,那些人又不是煞笔,炼那些东西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很明显,一个为利,一个为钱,还是有一个说法,追寻生的极致体验。你晓得国外的邪教?我忘了叫什么名字,也是仪式很血腥,给人剥皮,就是为了让人体验死的边缘。你说,他们是不是得到了什么真相,才敢这样搞啊?”

简决没想这么多,他靠在座椅上,深吸一口气,“不清楚,更不清楚这样的圣莲教在中国有多少。”

“当然,搞邪门歪道还是为了敛财更多。你晓得,活人无视三界六道跟阴间做交易,就是逆了天,要损命的。盗墓就是发死人财,有人发阴间卖命财。妈的,说起都晦气,呸呸呸!”秦子涛说得激动,引得前座几人回头观望。

简决闭着眼睛拍拍他,“睡觉,睡觉,两小时就到北京了。”

到了首都机场,出去赶出租。秦子涛指着左右的小平房笑着说:“我要以为北京多大的,看起来跟我们乡头一样。”

司机听口音就知道是川渝的客人,噗嗤地笑出声,“这都郊外了,您要去北京市中心看,二环路那一截,世贸天阶,那才叫繁华!昨天明星还在那拍MV,是个歌手。还有故宫,颐和园儿,长城啊逛胡同...你们玩几天啊?”

“见亲戚,师傅走这个位置。”简决把手机地图拿给司机看。

“嚯,别墅区啊,我知道,不用给我看。”

秦子涛满意地摸摸自己的肚子,“果然是大客户,决哥够意思!干!”

“谢谢你啊,之前把我批一顿。还有,到了北京,要说普通话。”简决一副出门旅游的样子,和秦子涛拍了几张,“这回干好点,暗网好涨分给你。”

“你就那么想见到AK?”秦子涛看着简决问。

AK是他们这个暗网的创世人之一,真实身份不明,只有暗网积分最高的人有机会可以见到AK,他好像一直在找什么资料,也需要帮手。

简决不置可否地笑笑,但他又说,“就...一般想见吧。我们这个网站没有名字,最开始都叫AK网,跟盗版股票网一个名字。啧,AK要求我们所有职业的人都交档案上去,他会是想找什么呢?”

“哎呀,不晓得!你莫跟老子说这些。”秦子涛不耐烦地打断简决的讨论。

车开过市区,开上了立交桥,慢慢地,开到一个前门大气的小区口。

这是一个中式风格的小区,而且里面都是卖别墅的。门口两个站哨的保安,气质不错,腰板挺直。车辆人群出入都是放行,有一些妇女买了菜带着儿童刷卡进去。

简决跟保安说,“找人,姓冉那一家。大哥您知道吗?”

“您是干什么的?”站岗的不搭话,值班室走出来一位严肃的中年人,接下简决的话,上下打量了这两个年轻人一遍。

保安在这样的小区干久了,看人自然有一套。眼前两人虽然陌生,却不是卖保险搞推销,应该还是学生。

简决报出门牌号,保安就帮他拿对讲机喊了一嗓子,那边的巡逻队好像确认了,就放行了。

“哇,我还以为他们赶我们去。主要是看我们这幅寒酸样子。”秦子涛第一次进别墅区,很是兴奋。

“别人按规矩办事,肯定不会不讲理。我们又不是闲杂人等。”简决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拍了拍好几大千的名牌标识,“哎呀,我这一身也比较高档。”

“反正我们也不是什么光明职业的人。”秦子涛极小声地说道。

到了大院门口,按响了门铃。等了一会,是位阿婆来开门。刚打开,两眼上下一瞟,堆着一些笑,并没有把门完全打开。“你们找谁啊?”

“嗯...冉沁小姐在吗?”简决伸长脖子往里看。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阿婆身后传来,“张阿姨,是朋友,让他们进来吧。”

张阿姨笑眯眯地推开门,“不好意思了,两个小伙子。”

李仲楼听到保安说了,就到门口来迎接他们。简决看李仲楼换上了一身西装,挺商业范的。倒是简决没变,还是烫着头发,一身时尚打扮,身边跟了个和他个子差不多的男孩,脸上还有些稚气,戴着耳机,气质第一眼望过去就很叛逆,不过老老实实剪了个学生头。

进门就是庭院,设计很有层次。而张阿姨就在门口说,“小李啊,那我买菜去了。”

李仲楼点点头,简决问他:“家里这么大,就请一个阿姨?没什么十几个丫鬟什么的?”

“俗。”秦子涛给了简决一个白眼,随后乖巧地喊李仲楼,“李哥好,初次合作,我深感荣幸。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业务.....。”

简决无奈地拍了一下秦子涛的头,“李哥是同行,后来转职了,别来那一套,人家都懂。”

“年纪这么小?”李仲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两人带了进来。

“唉,生活所迫,为了两个学费。”秦子涛作势抹了抹眼睛。

简决四处张望,发现这里的设计挺新颖的,属于中西结合。连庭院都是利用空间切割开,只立着干净的几块假山石,十分简洁,也很符合国画的留白艺术。

随后进了客厅,简决问了,“李哥啊,你说的于家人呢?”

李仲楼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指了指楼上,明显地表现出于家人的不受欢迎。“吵着要住几天,把张阿姨折磨得够,晚上非让张阿姨起床做宵夜。我是想替冉老爷子尽快摆脱他们。”

正说着,楼梯传来一些混乱的脚步声“咚咚咚”地响,感觉是一大群人要下来了。

第十六章:墓中符

楼上下来几个中年人,穿着皮夹克,叼着香烟,下楼梯下到一半,都倚靠在楼梯栏杆边。他们看热闹似地看着楼下,或笑着或脸色阴沉。

“我说,小李啊,”其中一人咧着嘴,皮笑肉不笑,“于震云那小子是不是教了你不少啊?你现在怎么在混保镖啊?我就说,于震云当年都没混出头,你跟着学,啧,肯定没戏。”

李仲楼听不得这些话,忍住了气,平淡地回道“他现在,至少是冉家的人。你们当年赶于老爷子出门,也是让他自生自灭。如今冉老爷子在北京成了爷,你们还是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活得那么真实吗?”

简决和秦子涛立马起哄,“真实?哦哦哦哦哦怼得好!”说完他两意识到自己失礼,又低下了头去。

秦子涛推了推简决,责怪道:“人家的家事,你狗日的跳得比哪个都高!”

“我还以为看在batter呢...。”简决尴尬地说。

李仲楼张开双手拍了拍那两位的肩膀,叹气道:“不好意思,你们先去后面的茶室等我,我应付一下就来。”

“行行行,您先忙。”简决快速地点头答应,拉着秦子涛就走了。既然说到后面,连着庭院绕应该能找到。不过走庭院时才真正的感受到这一家的富裕,一道一道的走廊像有湖的大公园一样。可又比公园更精致,每一处景致都有别样的主题设计。

“你看那一株竹子,只配一颗石头,镶在一块水晶里。是不是很有写实风格?”简决摸了摸下巴,做出思考的样子。

秦子涛不给他留面子,“你懂个鬼!”

“是啊,我是懂个鬼!”简决还觉得这句话很妙,一语双关。

过了一会,李仲楼过来了,一看还诧异地问:“你们怎么都站着?不进去喝茶吗?——哦,是我没准备好。”

“不是,我带孩子看看,学习学习。”简决说。

李仲楼带他们进茶室,倒上茶,几人就坐。

“是叫秦子涛吗?”李仲楼问,“暗网上是不是你这个年级的很少啊?”

“诶诶,”秦子涛摆摆手,连忙否认,“还有很多,有个台湾的什么虎爷。比我还小,在当地特别有声望,他一般什么节日才出来,一出来就有好多村民拜他。比我牛逼。”

李仲楼笑了笑,“上学吗?”

“上啊,高一。暑假兼职,反正一家人都搞这个。”秦子涛说话到不拘束,挺放的开。

扯了一些闲话,李仲楼拿出打印的地图来,“符在这座墓里面,墓室哪里不清楚。说来很怪,那座墓以前属于一个大家族的,后来在当地竟然消声灭迹了。冉老爷子以前就是把符给了那一家人,谁知不但没有帮那一家人风来运转,反而引来些天灾人祸。”

秦子涛看着地图,琢磨着,想了一会,对李仲楼说,“山都这么陡....应该是崖墓。我以为都是湖南啊四川才有。”

李仲楼看看秦子涛,“你确定?”

“这一片都是崇山峻岭,没有办法修其他墓葬的。除非是一般的平民挖个坑就埋了,但是土坑墓也至少是地势较为平坦才行。”秦子涛说道。

简决问:“就是把符找出来嘛,简单。什么时候动身啊?那于家的人不会跟我们一块吧?”简决想起上次的大学生旅游团,也不知道是不是颠覆了他们的三观。

“他们我打发走了,不可能一起。就算拿不到符,后面我再想想办法,给点钱打发走。他们无非就是想拿钱的。只不过符是冉老爷子去世前叮嘱的遗愿,所以我得办到。”

李仲楼说完这话,简决有一丝不对劲,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头向李仲楼,张嘴就想问。“诶.....?”可是自己拿人钱财,替人少话,他硬生生地把问话咽下去了。

“没事。”他莫名说了两个字。

李仲楼安排他们住了两天,两个人好好的休息了一阵。

过了两天,几个认坐飞机去了四川,到了简决安排的地点,把秦子涛带的大包小包带上,租了辆面包车,开去了云南。

开了一天,到了目的地,发现那里还被列成了民族村。

他们去吃了傣族菜,菠萝饭,南瓜饼,倒是很合胃口。特别是云南的菠萝,都不像在四川,需要沾盐水,不然特别涩口。这里的菠萝很甜,直接吃没问题。

秦子涛看了一圈,说,“哇,这段时间公路上怎么会查的怎么松。我们以前做活路,最怕跑云南,公路一会拦着检查,一会拦着找偷渡的。”

“你跑过云南?”

“不是,”秦子涛凑近简决耳朵,“是偷偷去缅甸。”

简决咳嗽两声:“咳咳,小心便衣啊。”

那边,李仲楼问完了路,说还要进山,找了个当地村民来带路。

简决还在问:“云南不是少数民族很多吗?怎么一个没看到?”

“旅游区多得是,干完活带你玩个够。”秦子涛嫌弃地瞟了他一眼,“没见过世面。”

山路虽然崎岖,但至少有路,面包车还算开得进去。

村民问他们来干什么,简决回答:“做收购的,看看木材啊木耳啊,什么蘑菇之类的。顺便娃儿暑假带出来耍几天。”

村民没再问了,秦子涛反应过来,“占人便宜?”

不远处,山里漫出浓烟阵阵,让那当地村民看稀奇一样探出头去,喊了一声,“哎呀,山神要娶婆娘了!”

“啥子啊?山神娶婆娘?”

“捺子村那边的,”村民还一个劲地笑,“你们到了就晓得了。每年这个时候山神要讨个姑娘做婆娘。放心,现在都是走走形式。毕竟靠山吃山,老一辈的人说了,再不济,过场要走一遍。”

“是,图个吉利。”简决不觉得有何不妥,他提前了解过。

村民还在那边说边比划:“就是做个草人,穿红袍子,红盖头一遮,几个年轻小伙子就抬到山洞里去,嫁妆摆好。就算给山神娶了媳妇。刚才那个浓烟是在除草,让走亲队的路好走些。”“嚯,这么忽悠山神?”秦子涛也笑出了声。

一边的简决知道李仲楼听不懂方言,头伸到前座去翻译了一遍对话。

不料,秦子涛的话到让村民大爷脸色一变,他沉默了一会,很久才才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

“以前人们迷信,真的喊别个屋里把女娃娃交出来,抬起送到山洞里去。等到抬出来时,那些女娃娃神志已经不清,喊她她也不应。这样的女娃娃也没法生活,后面自己就死了。我们说不出来原因,有人说是因为山洞阴暗,她们在里面胡思乱想,被吓掉了魂。唉,作孽啊!”

秦子涛闭上了嘴,头靠在了窗户边,打岔道:“唉,都过去了。现在不讲究这些,我们那是,做什么仪式都是走个过场。除非是拜财神,那简直比给祖先上香还虔诚认真。”

村民大爷被这小子逗笑了,“那不是,财神爷哪个不稀奇嘛。”

到了山头,村民大爷背上了自己的背篓,又要进山。他除了带路,自己也是要进山去的。李仲楼递过去一根烟,顺带把钱给了大爷。

村民大爷本想推脱,可又伸出手去,他对自己叹口气,“唉。小伙子,我就住山那头,沿到这条路走就是了,那几座房子都是我屋的人。没得朱当就来找我啊。”

“谢谢,谢谢。”简决表示很感激。

面包车就找了块空地停下,他们先去各处看看情况。云南海拔比四川高,现在没出太阳,山里刮出来的风还凉飕飕的,几个人都穿了外套。

“山神讨婆娘,嘻嘻。”秦子涛笑得像个猴子。

李仲楼模仿他的口音奇怪地念,“婆....娘....?”

秦子涛一板一眼地纠正他的发音并解释,“婆娘,就是老婆的意思。就是这里的山神,要娶一个老婆,娶一个新娘子,娶一个妻子,娶一个达令.....。”

“去你!”简决把他一把推开,“小孩子家家的!赶紧看看风水,什么寻龙尺罗盘拿出来看看。那一块是风水宝地?我脚下这个行不行?”

秦子涛摇摇头,“不怎么样,埋你合适了。”

李仲楼背上他的背包,一副要动身的样子,说:“我只是听不太懂个别方言,当地传说我还是了解的。这几天,山神娶妻,当地人最怕遇上丧事。”

“哇,还有着讲究。把山神惯着?”秦子涛凑上来要听新鲜的。

李仲楼教他,“红事遇上百事,这叫红白双煞,在茅山术上说是一种阵法禁书,极端的不吉利。因为其中的因素都有冲突,特别容易犯忌讳。”

“牛批。”秦子涛大概听懂了,“万一真有丧事呢?放三天?嗯...好想本来就要放三天回来。”

“呵~,”李仲楼招呼简决走,“慢慢看吧,我们先进山。”

简决几人一同进山,不料山里水汽很重,远处一直有雾,雾里带着烧草的浓烟,朦朦胧胧的一片,活像一副山水画。

第十七章:鬼新娘

像是一直接连下着小雨,树叶都湿淋淋的。天气也怪,鞋子踩上泥地,起来就变重,一抬脚就是鞋底一圈烂泥。李仲楼有经验,提前穿得靴子,也套上了防滑的袋子,并分给简决和秦子涛。

秦子涛还穿着登山鞋,自己也带了口袋套上,可是口袋走两步就被被扯烂了。用上专门的袋子倒方便的多,他以前跟爷爷做活路时,衣服鞋子很随便。

还不容易能看见山间隐隐约约冒出的房屋屋顶,有些还冒着炊烟。路慢慢地从草丛里踩出来的小路,到了专门开辟出的大路上。

正说着,突然烟雾缭绕的林间,多了一些锣乐声,叮铃咚咙的,伴随着哐哐两声钵的间接敲响,好不热闹。接着便是熟悉的喜庆的锁啦声,婉转响亮,给这冰冷的树林带来一些活蹦乱跳的喜气。

简决还在转头找送亲队,问其他人,“嘿,这会不会是山神的新娘啊,啊?在哪儿啊?”

李仲楼回他,“遇上就绕道,这不是什么大喜的事。他们当地的山神不是我们传统意义上的编制神仙,什么河神花仙雷公的。这是他们本土自封的山神,一般人不让见,更不让触犯山神的忌讳。”

简决理解,他点点头:“知道,这类习俗都没几个让人参观的。”

不过这送亲队伍光听见响声,迟迟不见踪影,并且声音忽远忽近。有时就感觉在转角的灰蒙蒙的雾气中,有时一飘远,就好像在远处的另一座山。

本来没什么,李仲楼忽然停住脚步,伸手示意其他两人安静。他头一偏,似乎在仔细聆听什么。“不对.....不只是喜事.....不对劲。”他对简决轻声提醒,“还有丧事。也在慢慢靠近。”

“红白双煞!”简决脱口而出,更让他惊恐的是,另一边的悲情强烈的锁啦音乐也是凭空出现一般,忽远忽近,根本琢磨不透具体位置。两股音乐,一喜一悲,一红一白,兜兜转转,像是两支队伍在绕圈子。

风起呼啸,已然没有了树林的宁静,反而那些雾都变得阴气森森。风刮树林的声音,像是女人闷着一层什么的哭号声,毫无灵气却哭得凄美。

“不好!是撞煞!”简决掏出糯米水洗净的红线,缠在自己的中指上,穿过几枚铜钱,缠上松树枝和鸡毛,在自己身上绕了几圈,红线另一头给了李仲楼。

李仲楼明白,缠在了守魂铃上,从背包里掏出了香炉灰,洒在他们三人四周。

简决当即就坐下,双手结印,“秦子涛,不要四处看,遇上什么更不要躲!你有没有学过撞煞怎么破?”

“没有,什么叫撞煞?”

“就是在本来错误的时间撞上不应该存在的事....现在明明偏向正午,突然出现理应黄昏出门的迎亲队,还有和丧葬队撞在同一时间。....要来了,秦子涛,拿着这些鸡毛,如果察觉有人拉你,就把鸡毛一口气全部吹散!记住!全部吹散!”李仲楼也掏出了符箓来。

前后同时走出两只队伍,木讷地吹着相应的音乐,送喜或送悲的队伍走的平稳,走得僵硬,有人带着白色的斗笠,有人披着红色的坎肩。秦子涛眼睁睁看着那些人默默走近,他不知所措,只能强迫自己定神,他知道一旦分神,自己必会被鬼迷住心眼。

风吹起了喜轿的遮帘,露出一小角,秦子涛看见了!里面真的有一双穿着绣花鞋的脚!他捡起简决的红线,在中间给自己的中指也绕了一绕。抹了一把脸,再一看,轿子里的人变成了一个大花瓶!

他看得清楚,是因为两只队伍已经走在了他们三人对面,丝毫不顾路中间有没有人,想要硬生生地穿插而过。两队人一来,四周的雾紧跟着蔓延向周围,看不见山,看不见了树,一抬头,勉强能看见天。

简决坐着念叨着什么,神色严肃。

李仲楼似乎在找时机,不过见到几位白衣人的棺材要撞上他,他也不慌,低头就蹲了下去。不料,那些人就把棺材停在他的身上,看动作是要压下去。他双手用自己刀抵住了,可是心里一惊,按这棺材的重量,感觉就是真的!

而秦子涛这才感到有人在拉他,赶紧把手里的鸡毛一口气吹出去,耳边却出现幻听,好像有一声鸡鸣。鸡鸣完毕,那些在他背后伸出去的手缩了回去。可是轿子里的人掀开了帘子,伸长了袖子,绑住了他的腰。

不会是真的吧!秦子涛打醒自己,不能

紧接着,吹奏乐器的人板着脸,帮着轿子里的新娘来拉。秦子涛本来是在被拉进轿子里,惊叫一声就要闭眼认命了,但是那些人半天拉不动他,甚至秦子涛自己都要悬空了。这时一些铜钱碰撞响起,秦子涛才意识到自己的一根中指被牢牢地拴在了红线上。

本来一根细细地红线,此时仿佛有千斤锁链般牢固,那些人拉了半天都拉不动。

而李仲楼那边,他松开了自己的刀,刀还能撑住棺材一会,赶紧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香炉,把炉灰都倒进去,混进去一张符,然后烧掉。他感到背上沉重不堪,立刻翻身,顺带一脚踢翻了香炉。

炉灰洒在那些白蓑衣的人的身上,那些人便动弹不得。

李仲楼从棺材底下钻了出来,棺材就倒向了另一边,重重摔在地上。那些人每一个都保持着两只手拿东西的样子,不再抬棺材了。

李仲楼取出自己的刀,就去救秦子涛。一条写满经文的黄布条,缠在刀,劈下去,红袖断开,李仲楼起身就是一脚,往帘子里面踹去。

只听“哐啷”一声,是花瓶一类瓷器破碎的声音,婚轿也被摔在了地上。

终于迷雾散去,白蓑衣,红舞衣,全都消失不见,仅仅留下棺材和一撵花轿,表示刚才似幻觉又不似幻觉。

秦子涛出了一身的汗,他感觉自己就要完了。他这才发现,还有两根鸡毛粘在自己手上没有吹出去,因为之前握得太紧,鸡毛被汗黏住了。怪不得后来他还会被抓住。

李仲楼掀开花轿的帘子,只看到破碎的花瓶碎片在里面。

简决站了起来,擦了擦汗,“还以为我不行...,不然我们三个就被这些鬼玩意带走了。”

“男人,”秦子涛拍了拍他肩膀,“不能说不行。”

李仲楼让简决帮忙推开棺材盖,秦子涛也来帮忙,三人齐心协力,把棺材盖推开半截。打开手电一照,简决尖叫一声,这里面的情景完全出乎人的意料!

本来以为是虚物,没想到真的是有人在里面!一位画着死人妆身穿红嫁衣的年轻姑娘!

“死......死的?”秦子涛退后几步,他看那姑娘一脸的惨白就知道没有活人的气息。

李仲楼让简决赶紧合上棺材,拿出几道符分别封在各处,一张一张的贴,死死封住棺材的边缝,像是怕什么钻出来一样。

秦子涛问:“这就能降服住吗?”他看得出一点门道。

“鬼新娘的送亲队伍也应该是凌晨四点走,怎么会是正午?”简决看这仪式,明白了这是民间在送鬼新娘。

鬼新娘不是冥婚,只是在出嫁前夜死去的女子,因为怨气迟迟不肯闭眼。这样极可能会变成厉鬼,人们为了安抚这些女子,会假装帮她们完婚。这是为了让她们头七好了结心愿离去,不至于缠上其他人。这就不能用花轿,必须抬棺材,但是还有讲究:棺材也得帮上红布条,捆成大红花,绕三圈。但是红色布条也得缠上殡花(纸糊的白菊),礼节和乐队都不能落下。到了凌晨四点,寅时五更天,真正的阴阳交汇之际,赶在公鸡鸣叫时出殡下葬。三天后,回娘家的日子,还要坐一顶小轿子,不能用红色,拿一只花瓶作为新娘子的替身回一趟娘家。

李仲楼摇摇头,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规矩和习俗,不能说的绝对,不过....李仲楼皱着眉头:“这位新娘子,已经投不了胎了,她不会放过夫家人的。”

“也对,要是碰巧夫家人也死了,她就必须进行冥婚。我觉得有古怪,我们还是离开吧。”简决说道。

秦子涛第一个点头:“嗯嗯,快走,她都要抓我走了,这里邪门得很。妈的!”

三个人回头看看棺材,满心疑惑,却也只好离开,去村子里问问。

刚刚进入村子,秦子涛一看,就说:“还以为真是民族村...没想到还是汉人多啊。也是,刚才的习俗也不是少数民族的。”

村口集中着不少人,围在一圈,在看什么。

简决走过去听,见几个穿着黑色蓑衣的戴着黑头巾的人在哪里焦急地解释,“不得行!不得行!那小媳妇怕是要来找我们!就说以前都是找活人,要不然就扎个假人!你们诶!害惨了我们哦!”

“还不是李家屋头说找了算命的要改运!”人群中断断续续有抱怨地声音。

第十八章:符的去向

简决真不打算掺和这些事,他只是觉得头一槽到这来就遇上这些事很霉人。他甚至提议去拜拜:“这里既然汉人这么多,有没有寺庙啊?去拜一拜,有点不顺。”

“难道有人在这里使用茅山禁术摆阵法?”李仲楼没有听清楚简决在说什么,他反而更加关心村民们说的话,可是这样的一个小山村,什么样的人会使用别人家的鬼新娘出嫁日子,来撞红白双煞呢?这没有一定的手段是完成不了的?

简决听出李仲楼在担心这件事,无奈地喊他:“李哥不是吧?我们的任务也不包括于此啊。我告诉你,我接活这些日子,也算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我这里说的见多识广就是人的作死程度,真的,你让他们心术要正,他们偏偏去听江湖人的邪性方术,惹自己后代一身祸害的事多了去了。我看见就不管。”简决的意思是,这个村子有人想借阵法改运,都是后果自负,他们管不了。

李仲楼不怎么想,他给简决解释,“你说的那些现象,我比你见得多。很明显,鬼新娘出嫁是这里的习俗,这倒没什么。我担心的是,这个村子里会碰上一些,就像你说的,心术不正的茅山术人。”在他们暗网,除了正统的道士,其余歪门邪道他们都叫“术人”,不愿意称呼他们为道士。

“哦,也对。”简决明白了李仲楼的担忧,既然有阵法存在,那这里就必有会阵法的人,而且都在暗处,人群中,甚至可能就在此处围观。

简决叮嘱秦子涛谨言慎行,就装作旅游来的,或者忽悠成其他的。秦子涛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只是口渴,应付简决懂了懂了,自己跑去买水了。

然后,简决就去打听村里的事。

苦于云南话四川人也很难听懂,尤其是村民的口音也不像昆明那边,口音慢一点就听清了。李仲楼还在村里闲逛,他看起来目的有点明显,眉头紧锁,一直在盯着村里的人在细细思索。

李仲楼的预感影响了简决,简决开始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邪教,老实说这些教派大大小小都密密麻麻地分布在中国各地,有些很散,有些又在慢慢集中......简决忽然想起于星洋黑自己电脑里的资料的事。

他实在不明白这些...会有什么联系吗?这一点预感也让他今天不想去招惹其他事,甚至还没准备给李仲楼说。

秦子涛买完水回来,很有礼貌地给了李仲楼,简决一人一瓶水。他说:“村里的小卖部阿姨在摆龙门阵,今年山神娶妻本来几个人好好地进山,抬着草人嘛。不知道为什么迷了路,老人有经验,让几个小伙子赶紧撒尿。反正抬着抬着,草人变重了,莫名其妙地变重,像是抬着真正的新娘一样。但是草人还是草人。村里的人有点怕,还不得不给送进山洞里面。没想到,隔天,那个扎好的草人出现在村头,并不完整,手脚都被扯乱了。”

“后面就是人为,前面不清楚。”简决喝了几大口水,鬼探的经历让他果断的下了结论。

李仲楼同意简决的话,“很多事都是人鬼合作。”

秦子涛喝完半瓶水,说:“我也知道。但是村里的人说因为他们骗了山神,山神生气了。诶,你们知道吗?”秦子涛有些调皮地笑着,“几天前有个新娘子死了。村里有人提议,送真人给山神改运,还请人布了法。何奈被男方阻止了,新娘子还是依照老习俗走鬼嫁。那不就是我们遇到的?”

“所以就有人,”简决猜到了,“认为山神被欺骗了?哎哟,牛批,我们去找找说这话的人吧。”

这个村子家家户户都认识,很符合传统的宗法制。村长啊村支书这些,都是谁的侄子,又是谁的外甥,关系网很大一张。简决在村委会外面看名字就知道了,大多数名字还带有辈分,三五一堆的同姓。

不过在贫困户补助名单上,李仲楼看到了熟悉的名字。他先还不确定,自己掏出一个红色的本子,都是人名和照片,翻了几页,确定了一个名字:徐平。李仲楼自己也奇怪,“不会吧?”

他进去问情况,工作人员说这一家人一直不顺,家里男人在外做生意死了,村里一致决定,他们家定为一级困难户。

李仲楼问到了地址,还在山脚下。

当他们走到时,只看到一座很有年代的两层小洋楼,不过砖瓦脱落,已经没有一点富气。

简决还好奇,问李仲楼怎么回事。

李仲楼跟他们说,“这一家人以前接济过冉老爷子,后来听说有冉老爷子的符,家庭还在九十年代富了一把。很奇怪,家里几个儿子都在海外发展去了,按理说不止于此啊?”

说归说,走到门口还是小心翼翼地敲门。

门开了,是一个女人开的门,她身后是好奇而警惕的黑脸年轻人。

“妈,哪个?”年轻人语气很不好。

“认不到。”

李仲楼赶紧说明来意,拿出一张老照片。并且带着歉意地说:“因为老爷子一直病重,所以后面就没再来过了。”

“哦,冉爷爷嘛,记得到,那时候还住在我们屋头。”女人还记得,她说她叫徐鞠,身后是他儿子张俊杰。徐鞠请他们进屋,到光亮处看出这个女人显得比她实际岁数老得多,从堂屋摆的几张黑白照片来看,她的脸上满是压抑生活刻下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九几年都还顺利的。”李仲楼对着照片微微鞠躬,那时候他正好在冉家看见老爷子和徐家的人通电话,所以他没想到现在冉老爷子的故人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徐鞠说得很平淡,“娃娃的爸爸本来在西双版纳做橡树厂,后面莫名其妙得病走了。那几个叔叔也是,出车祸的出车祸,欠债的欠债。我给你们倒水...现在屋头只有我和我妈,还有娃娃。娃娃去上班,手也遭了。”

她倒完热水,随口一提,“可能就是命。娃娃爷爷那一代命好,我们小辈些命就差。”

张俊杰走过来,问她妈,“就是姓冉的那个爷爷?”他妈妈点点头,没打算聊聊,听见里屋老人在那难受地哼哼,就走了。

倒是张俊杰去自己的卧室翻腾一阵,拿出一张照片:“你们知道这个符吗?”

李仲楼先被吓了一跳,他接过照片,正是冉老爷子要求要还给于家的那张符!

“你知道这张符?”简决更惊讶,一边喝水的秦子涛只是抬眼看着,没反应。

“我爷爷临走前说过,要把这张符拿出来,还人。可惜我们没听,后来出了这么多事,我也是自己翻爷爷以前的东西才知道,可惜,全家人都不知道这张符是什么,在哪里。”张俊杰失落的眼神很昏暗,他看不到一点希望。

“你们家以前的大墓呢?”李仲楼问他。

“什么大墓?”张俊杰一头雾水。

“徐家的墓,世世代代守着的。那张符不是阳宅用的,是阴宅用的,所以那张符就必须放在墓里。你们徐家祖上不凡,近代出名的还是云南的某个军阀。所以冉老爷子认为那张符放在你们家可助你们锦上添花。”李仲楼这样说完,张俊杰更迷惑了。

“那为啥子,爷爷临终前要说把符拿出来?”张俊杰在问自己。

简决又开始拿出他的笔记本电脑,查阅些什么,问了问他们徐家以前的军阀叫什么名字。搜完,原来是先跟着蔡锷打到云南来,后又归顺与北洋军阀.....也没毛病,顺应时代嘛。

“可是,那个墓,我们家里确实不晓得啊?”

“不打紧,”李仲楼拍拍小伙子的肩膀,“我们这回来,就是过来拿回那张符的。”不管是不是那张符有问题,拿掉,也许会让张俊杰心安,以后做事就顺风顺水起来。人这辈子的运势,讲究一个心态。

至于墓在什么地方,秦子涛就是专门解决这种麻烦的。秦子涛自己也说,“既然是大墓,又能确定是崖墓,那肯定比那些小坟好找。毕竟这方圆几十里,能出一个大点的墓穴就不错了。”

“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张俊杰站了起来,他攥紧了拳头。

简决点点头,“只要找到了,拿一张符应该很快,毕竟你去也多一个帮手。”

张俊杰年龄和简决差不多,他高中出去打工,学了几年木工活,本来在一个根雕场做事,渐渐有了盼头。谁知,厂里的一次意外,伤到了他的手。厂里赔了他一笔钱,老板也不是坏人,就是他自己走不出心里那道坎,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安排他们一家的命运。

张俊杰叹口气,“你看我们村里的戴才,发不了财,这次也从福建回来要给他们家改运。结果闹得村里敬山神没敬成.....我就觉得,人还是该踏实。”

简决听见关键信息:“谁?”

第十九章:撞煞

张俊杰当是聊天,说了,“他本来叫戴斌,嫌弃这个名字走经商路不好走,改了名字,戴才,带财嘛!在福建做生意,感觉不上不下,算命的说是祖上命格注定,他就飞回来要改运。别人张孃家里女儿才死,他就主张要拿她女儿做一个祭神仪式,献给山神。你说这不缺德吗?”

秦子涛明了地点点头,看看简决,简决转头问张俊杰:“那个戴才现在就住在村子啊?”

“嗯,还在,反正村里的人说他要遭报应。你们不晓得,他为了让张孃家同意,自作主张做了个法事,把女娃娃的生辰八字给了山神...真的畜生。”张俊杰说到这里,撇下了嘴,十分厌恶。

既然到这来,徐鞠一家都欢迎他们住下,这样,三个人的身份也好说,来见亲戚,不至于在村里闲逛被怀疑。

简决又带着秦子涛进山去,去村里瞎走。

秦子涛问他:“你怎么知道哪个是戴才啊?

简决走到最初的村口,随手一指,“我估计就那个人吧。”

“你少装。”秦子涛这么说,也还是看了过去。一个三十多岁的人,穿着衬衫,四处张望。再细看,那人是个微胖的方脸,油光满面的。

这时,有人喊了一嗓子,“戴才,你妈喊你回去。”

“着啥子急嘛!老子在等人!”

“你妈就是喊你,莫信那些算命的,她要跟你说事。”

戴才也不急了,反而认真地对喊他的人说:“你不懂,我请来的人,在香港都给明星看过,别人明星一个个都红了!灵的很!”

“哪个有眼力的算命的都能骗到他啊。”简决说道,秦子涛问他何以见得,简决悄悄指着戴才说,“你看他的手表,贵是贵,明显修过。衬衫虽然是名牌,却穿了很久了,袖口都有磨损了。这样的人,虽然是老板,你也能看出是个不得志的老板。甚至你看面相,都愁成什么样了,在外打拼的人愁的大部分,都是为了挣钱这事。干了这么年,当老板还得在外跑业务,你说苦不苦?”

“......那么你又怎么看出他在外面跑业务的?”

“裤子里的手帕,因为一直擦汗而皱巴巴的。他应该习惯了把手帕在裤子里,一般办公楼都有空调,用手帕擦汗的机会少。除非一直在外跑。”简决也看出,他太渴望成功了,也付出了不少,但因为迟迟没有回报,所以很容易走偏门。

简决分析完,秦子涛想了想,也是!

两人正说着,叫戴才的果然等来了他的大师。

简决看来者,穿得不夸张,布衣黑裤。估计五十来岁,背着手,抬着头,挺着胸,就是要迈着步走出仙骨飘飘的感觉。身后阵势不小,跟着三四个徒弟,个个挺精神。

这个大师,怕是出场费都得五个数。戴才为了发财还真舍得啊。

简决打量了一会其他人,没看出名堂,戴才还是把大师请到家里去了。

根据几人的对话可知,那位大师是去接人去了,离开了一会,并不是现在才来。戴才还要亲自来迎接,这幅谄媚的样子,只让人反胃。不少村民摇着头远离了他。

秦子涛觉得也怪可怜,却并不同情。

瞎逛一阵子,发现村民都想取消山神娶妻的事,或者去隔壁村找一个法师祭拜一下山神,还是怕有些忌讳。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祭拜各路河神山神也无可厚非,很简单的人与大自然相处。不知为何总得有人插上一脚,使用邪门歪道,从中获取自身的利益。

茶铺的诉说声,买卖的还价声,和牛车的吆喝声混在一起,耳边响成一片,却突然突然被村外的哭嚎声打破。几乎所有人都惊慌了,抱着茶碗,小跑步,奔过去看。因为这不是谁家小孩打闹着哭,而是一个成年男子撕心裂肺的声音。

众人围过去,又散开,让开了一条路。他们带着恐惧,又带着悲伤地看着男子抱着一位冰冷女尸,女尸脸上惨白,清晰得能看见尸斑和青筋,嘴唇上是一抹娇艳欲滴的红,极度诡异的映衬着女尸一身红嫁衣。

有人认出来了:“李胜的女!那是她未婚夫小刘啊!完了,咋个人又给挖出来了啊?”

小刘满脸的泪,哭的喘不上气,把女尸放在一块路边的石板,摸着女尸的脸,一遍又一遍地喊:“幺妹!幺妹!”喊到最后,还是哭。

忽而他一怒,几乎吼了出来,“戴才!是你!把我幺妹挖出来摆到路边!我幺妹都死了,你还不肯放过她!要拿她去做法!老子砍死你个畜生!”说完,他就去找砍刀,冲进了一间茶铺。

茶铺里有自备的小厨房,小刘找到了把菜刀,不说话,也不哭了,怒斥一双红眼睛,直直跑向戴才的家。

路边的人离他一点距离,跟着跑,想劝又不敢劝,只能一个劲地劝说:“小刘!莫杀人啊!你杀人你屋一家人要跟到你完!”

茶铺老板冲得最前面,“小刘!你莫跟别个说这是我店里拿的刀!这是你抢的啊!不是我给的!”

姑娘躺在地上,像快要出嫁在闺房等候时一样的恬静。

周围没人上前去看,只好叫她的家人来。简决看不下去了,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盖住女尸脸上,秦子涛有样学样,也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女尸身上。

有老婆婆念着“阿弥陀佛,”直道简决和秦子涛心善。

“就是我们遇到的红白双煞。”秦子涛轻声道。

“完了,鬼新娘本来出嫁了,又被挖出来,这怨气是得多大了啊......。”简决预感不妙。

人群中有人惊叫起来,“啊!新娘子在动了!”

简决回身一看,新娘子的手慢慢地从衣服里伸了出来,滑落到地上。“没事,新娘子的手没放好,垂下来了。”

拿出一道符,简决刚想把她的手放回去,新娘子冷冰冰的手就紧紧抓住了简决的手!简决只感到一阵刺骨的凉,他怕归怕,还是说:“妹儿啊,我不是你的老公,你抓错人了!”说着,另一只手把符在她手上缠了一圈。

秦子涛叹口气,把两枚脚头钱在石板上那么一磕,“叮”地一声,女尸的手才算松了一些。“不能把她这样干放着,得拿绳子来。这要诈尸了我们防不了。”

“尸僵了,手劲真大。”简决取出自己的手,心疼的吹了吹,整只手都被抓紫了,乌了一块。

“回去拿糯米水洗洗吧,再拿杨树叶驱一驱。”秦子涛还笑。

因为秦子涛挡了视线,旁边人看来,就是简决在帮忙把新娘放置好,不至于手又落到地上。胆大的人也走了上来,问:“你们怕不怕?这姑娘也是造孽,如果真是戴才干的,我们只有喊派出所来。”

那边的小刘,因为刀被夺下,被几个有力气的男人一人架了一只手,抬了出来,这才敢劝他:“我们喊派出所!你不要砍人啊!小刘,求你了!先把幺妹下葬嘛!”

小刘听到幺妹的事,倒是冷静了下来,却又似乎冷静过头了。他魔怔一般地点点头,舔了舔嘴唇,郑重地道:“是,幺妹还在,我不能把她放回去,我要娶她回家!”

“你疯了!”一个男子瞪大了眼睛地叫了出来。

“我没疯!”小刘固执地走向简决他们,他的眼睛还看着简决身后的新娘。

“算了,小刘,算了!”有老人也看不下去了,走上来苦口婆心地劝,“人死了你就让她好好安息嘛,小刘诶。”

就在简决一个不注意,新娘子被衣服蒙着头,直立立地坐了起来,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有的村民已经跑了起来,带着孩子尖叫着炮灰了现场。

“科学反应!自然现象!”简决挥着手让村民冷静,他自己说话也没了逻辑,“那个!是因为静电,尸体僵硬现象,所以.....嗯....那个....。”

这下其余人不敢走上前去了,连简决都被小刘推开。

但在看到双眼无神的小刘那一霎那,简决瞬间明白!因为突然的撞煞!撞散了小刘的神志,他现在三魄迷离,就是俗称的被鬼蛊惑了!

小刘横抱起了新娘,盖在新娘身上的衣服脱落,露出新娘的面容和挣得圆圆大大的一双乌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看。小刘并不怕,他不看别处,神情恍惚地往家走。

这时候,另一边的李胜赶了过来,他看见死去的女儿,一拍大腿,忍不住哭腔地喊:“哪个又把我幺女子挖出来了嘛!”

同村的人赶紧喊:“李大哥,劝下小刘,他要把李小燕带回他屋!小刘他妈心脏不好,这一带还不吓死了!快去!”

李胜反应过来,跟了上去,“小刘,小刘!放下!我是李叔叔啊!”

简决拉着秦子涛跑向另一边,“准备东西,把魂给他叫正!不能被煞牵着走!不然那小伙子,会被当成替身的!快准备炉灰,你有没有带镇魂铃这些?”

第二十章:怀疑犯忌

“茅山道人假的太多,真的...也不见得多真。总之,安心修道的人太少,骗钱的多。”简决和秦子涛跑去邻村时,在路上闲聊了一句。

“暗网......的茅山道人...是真的了?”秦子涛靠在一棵树上喘着粗气,他们直接跑过来应该比小刘抱着人要快得多。

简决把秦子涛拉了起来,要继续赶路,“暗网登记的当然是真的,假的那不是被全网通缉了?——快点,继续赶路,去小刘的家里。”

终于赶到时,临边山上几家人已经围在了一起。

“不可能吧,他走路怎么快?”简决都累得不行,还是强行跑了起来,去小刘家里。他们提前问过,幸好村里有会叫魂的老人家。

“小刘怎么?一回来就闹到要接他的新娘子,像撞邪了一样。”

“哎哟,还不是赶快喊张大仙过来了,看一下...肯定是中邪了!你看他那个样子嘛。”

聚在门口的人议论纷纷,简决听明白了,推开人群,就要进屋看。一进屋,小刘的父母只敢站在门外,简决只能自己一个人进屋。

张大仙请了过来,秦子涛过来看了一边张大仙带的家伙什,摇了摇头,“你这些都是做法的,有没有锁魂驱邪一类的......这个香炉借一下!”

“你是哪来的娃娃?莫乱拿我的东西!”张大仙抢不过秦子涛,自己的香炉被抢走了。

“秦子涛!来帮忙!”里屋的简决择青绿细长柳叶两片,瓶子有备下一些露水,盛装在不透光的器皿中,本来要将柳叶置于露水内连同器皿封存三日,再取出擦眼或直接贴在眉下,自能见鬼。现在没有时间,不过简决本身通灵能力不错,施于法力,敷在双眼.....

简决清楚地看见有一红衣女子正趴在小刘身后,等着眼睛,似乎有无限的怨气。

民间设置鬼新娘出嫁有蒙骗的意味,必定是有人破了一些规矩,让鬼新娘知道了。

“对不住啊姑娘,您得从这屋出去......。”简决的桃木剑已经拿在了手上,小刘双眼无神的坐在桌子对面,秦子涛把香炉摆上,点上三根香。同时,秦子涛让会叫魂的老太太拿着小刘小时候的衣服喊他的生辰和名字,让小刘的丢失的魂尽快回来。

鬼新娘不愿意走,毕竟是她认定的夫家。

可惜这时,没办法安排替身娘子嫁入小刘家。秦子涛正在拼命摆放蜡烛,还缺一些粗的香,就直接去找张大仙拿:“大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喊你莫来抢我的香!”

三根粗头香,立在门槛的地方,必须立端正,再给祖位牌点一盏长明灯,意思是让鬼新娘知道这屋的先祖还在,她没过门,不能破了规矩。

小刘嘴张了张,简决一张符纸用剑戳了过去,只手施印。

鬼新娘见状很怕,但还不想放弃。

秦子涛这下逼着小刘吃下香炉灰,一把黑的灰被塞进嘴里。这下鬼新娘无法近身,又碍着身份不敢留在屋里,只能离开。

叫魂的老太太突然止住了声音,她感觉很奇怪,奇怪地说了一句:“啊,小刘不回来啊?要回来哦!”

张大仙本来三分真七分假,看得出一些门道,他摆出了正在思虑的架子,问:“那个缠上小刘的鬼,真身还在山里哦。”

等鬼新娘一走,小刘忽然感觉喘过了气来,他呼出一口气,才醒了过来。以至于简决问他把鬼新娘尸体放哪里去了,他浑然不知自己干了什么,但也是印堂发黑,脸色相当不好。

简决说了,“今晚必须娶一位替身娘子,不然鬼新娘想方设法过门,瞒过几位的先祖,他就可以一辈子缠上刘家了。”

小刘的父母听完李小燕的事,吓得腿都软了,一个劲地问怎么办,然后就要跪下让他们救救小刘。

小刘本名刘军,本村人,在镇上工厂上班,和李小燕有婚约。

简决让他们后面的事请张大仙搞定,自己又要回去了。因为张大仙也是看同道中人又不抢生意的份上,说了,那女鬼的真身还在山上一天,累计怨气,是会害人的。如果被用心不良的人找到,那肯定是要拿来炼化的。

“事真多,我以为只是来拿符的。”秦子涛对简决说话直来直去,他表现出不满意的状态。

“我觉得一些事都是有关联的,所以.....这也不算额外做事。”简决说道。

“你怎么知道?直觉?”

“就是鬼探的直觉。”简决小得意地说道。

秦子涛给他当小童,忙里忙外地,早就没了脾气,只好说:“你怎么调查?盗墓和山神有关系?”

“但是山神娶妻仪式和鬼新娘仪式都有出错,你不觉得有问题?如果没有问题,那鬼新娘就该走头七了,山神仪式也顺利进行,我们也根本不会遇上红白双煞。你想想,整个村子的人,谁会希望发生这些怪事来折磨自己?遇到红白双煞的不是我们而是别人的话,早被拿去做替身了。”简决说了一些,看秦子涛终于赞同的点点头。

简决很满意,继续说道:“我所知道的改运的方法有一个,找一个风水大墓,赶走原墓主人,把自己的先祖移进去,雀占鸠巢也是一种。改运的方法还有一种,做祭天大阵,强行改变自己整个家族的命格。”

秦子涛还是点点头,却听得一头雾水,表情呆呆的,一看就没听懂。

简决算明白了,普通的改运作用不大,因为改运要迎合自己的五行属性,或者认富贵而合缘的人做干妈干爹。但是命格天生注定,硬要走财运,是要付出很多的。

很明显,村里有人不会局限于这种小作为,财迷心窍的时候,做出的决定就容易走歪门。

回到原来的村子,看见之前戴才请来的大师,用一口粤普说话,说这个村,有异象,才会引出这些怪事。如果不求山神保佑,不仅整个村子以后财路受损,甚至山中野尸也会作祟,以后怎么在夜里走山路?

一般人,除了自身平安,最怕听到的就是财路受损。

简决和秦子涛很累了,连话也不愿说,倒是愿意看看戏。

可是那些人看见简决他们,额外地多对视了几秒,眼神意味不明,眼角都带着一些笑。

简决被盯得不舒服,带着秦子涛走,秦子涛耳朵尖,听见那些人耳语着他们。秦子涛认为他们暴露了身份,应该是之前他们要去救小刘被人知道了。简决说暴露了就暴露吧,又不是打间谍战。

“难道你说鬼新娘出嫁,使他们动了手脚?导致本来的怨气不散?”秦子涛猜测道。

“跟有可能他们换了衣服,鬼新娘出嫁的衣服绝不是大红色,这种情况,大喜即大凶。都是选择跟红相近的戏服.....我们在棺材里看到的新娘竟然会是正统的大红出嫁服,还不如给她套一身婚纱。”简决不屑地切了一声,又说,“还有,鬼新娘非常禁忌用红盖头,都是棉布蒙眼睛代替。我们看到的一些撞煞的幻象,新娘竟然也有红盖头。不是有人搞鬼才怪。”

“真的搞鬼。”秦子涛语气重点在搞鬼那里。

简决走一条小街道,看见有丧葬店,停住了,想去问问。他装作是替张俊杰卖香烛纸钱,说起自己家老人和徐家老人认识,店里人知道了他是来走亲戚的。随后简决问他们出嫁鬼新娘的习俗,店里老板一般无聊,他也奇怪,“当时我们步骤都是对的,按老祖宗的规矩来的。出了这种事,又去怪哪个嘛?”老板有点顾虑自己店里的名声。

简决装作不懂地问,“鬼新娘出嫁还不是还得穿一身红?”

老板苦涩地笑了笑,“你们城头人是不懂,不能真的按出嫁来安排,大喜撞丧事会反冲!”说完老板说了一些忌讳,还说他们当时怎么怎么样的做,请人抬去葬。老板和村里人都认识,出了事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是请的人啊?”

“是,我们店里本来的小景娃属相与新娘不合,又去外面临时请了几个人来抬棺。”老板事后在琢磨,是不是请的临时工出了岔子。可都是法事做完了,直接抬过去葬就是,抬棺材的人能做什么手脚?

简决眯了眯眼,他又问:“村里的那个大师很厉害啊,这会还在外面演讲,他是你们请来的吗?”

“哼,戴小娃请的。来了半个月了,天天给他们屋看风水,还在山里面到处转,看哪里风水好,给他们家迁坟。”老板摇摇头,看不惯这些行为。

简决随便买了些香烛纸钱,就离开了。他现在需要资料看看,到底他们为什么会需要哪些阵法,难道要炼尸?可是...炼尸也不是戴才的本来目的啊。早知道这样,请一个茅山道人,一眼看出端倪,就跟对面斗法,保证全赢。

而他们回到徐家时,李仲楼正心事重重地坐在大院里,叼着烟,眼神涣散。

“怎么了李哥?”简决问他。

第二十一章:先祖遗孽

简决本来还想给李仲楼说自己的推测,没想到李仲楼先把简决叫到一边,开口就是:“坏事了。”

“什么?”

李仲楼锁着眉头道:“徐家以前的墓,不是他们家的,是之前军阀强占的当地另一户人家的。可能就是这个原因,那道符的作用非但没有,反而还引来大祸.....。”

“啊?你...怎么知道?”简决没想到这还有个大新闻。

李仲楼说道:“张俊杰说的,之前这里要申请文化遗产,那座大墓应该也要被申请。当时负责这件事的人呢,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有点较真。为了写论文就去查了一下,发现这座墓的主家另有其人,就没上报上去。但是后面工作调试,大学生走了,这事不了了之。而当时他们家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叔叔都在外地上学或者工作。啧,也就是说,以前徐家的人再没查明白之前,都以为这座墓是自家的,所以冉老爷子就把符给了出来。”

“哦哦!”简决因为恍然大悟而激动地叫了两声,“怪不得他爷爷要说要把符拿出来,估计也是想到自家祖上军阀做的好事。”

“幸好那个大学生留下了手书和笔记,我看了下,他也找不到墓主人的后代。”李仲楼有些苦恼地抹了一把脸,叹了口气,“按理说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简决赶紧问。

“难道以前军阀迁坟过来,都没有找人做法吗?按理说破了原主人的阴宅缘,或者直接请后人转让,至少有理一点。难道以前的那个军阀,是直接掘墓开棺?”李仲楼说完,简决还觉得好笑,接着道:“切,那时候的军阀都是打一次仗转一个地方,几百块当地就能娶个年轻姑娘,看准了好墓地想给自己就给咯。上司一般不管,因为他们还要靠下面这些人给卖命,一般抢东西这种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怪不得他后来不跟蔡锷,原来是想当一个土皇帝。”

“你的资料是在暗网搜索的?”李仲楼突然问了一句,他看了看简决身后的秦子涛,正在眺望远方作孙悟空状。

简决也说:“暗网自己有自己的资料库...不过这个网站真好笑,只有注册域名,也没有确切的名字。怎么?你没用过?”

“我一般跟团队走,不是负责找资料那一块的。”李仲楼看见秦子涛走过来了,拍了拍简决的肩膀,“现在得去找墓了,找不到就更糟。”

简决点点头,回头道,“小涛,准备进山看看。”

“有线索吗?”秦子涛活动了一番身子骨。

李仲楼点头,“有,唯一的一个线索,他们家在闹饥荒时,就有亲戚想去开墓拿一点东西。知道离村子也不远,可是翻了几座大山,挖了又挖,还是没找到。”

“挖?哪里去挖?”秦子涛笑得“咯咯”出声,“他们也是想得出来。闹饥荒去挖墓,瓷器能吃啊?”

“不清楚...,反正张俊杰小时候听爷爷奶奶这些唠过。”李仲楼要进去拿东西了,简决和秦子涛跟上去拿东西。

秦子涛只知道几个线索,简决帮他整理了一下:第一,这个墓是因为风水极好被军阀霸占,所以这个墓的格局和堪舆都是风水气势比较大的。第二,因为这一片地势较高,根据地理位置所限,这个墓可能是大型家族入葬的崖墓。第三,既然是崖墓,又在南方,根据时代可能就是汉代到唐时期,所以这座墓的主人现在也寻不到。

云南的历史是:西汉元封二年(前109年),武帝开西地南夷,置县,云南为其一。取县名为“云南”有三种说法,一是“彩云南现”说,建县时,县治驻地现云南驿村北面的龙兴和山出现五彩云霞,县城在彩云之南称“云南”;二是“云山之南”说,云山即(现宾川鸡足山,常凝云气高数丈,县城在云山之南称云南;三是“武帝追梦”说,相传汉武帝夜梦彩云,遣使追梦,在今祥云县境追到彩云,因置云南县。

到民国接管它的是蔡锷、唐继尧,民国四年(1915年)2月25日,二人等领导发动了护国运动,点燃了全国讨袁护国的革命之火。

秦子涛跟着李仲楼上山去看地势,也拿了家里的风水罗盘来看。李仲楼和简决凑过去看稀奇,没想到被秦子涛翻了一个白眼,“风水其次!古时候人们主要都是看地势好,不渗水,能开凿就行了。”

“啊?不是什么寻龙尺,堪舆术吗?”简决一脸呆滞。

秦子涛拿出一张地图,“古时候的人葬在哪里都是有具体位置的,一般来说有一座大墓,那么它的周围都有墓,互相呈打破叠压关系。崖墓都是一座山起码一排,但如果要满足简决总结的三点,独占一大快地,那么那座墓的主人在古代就得算王侯一类的大宗族。哈哈哈,这要是我们单独行动就发财了。”

“哇,你学得很好嘛。”简决摸摸秦子涛的头,“好好学习,以后做考古队。”

不过秦子涛看了一遍这一片的地势特征,锁定了在地图上有的一块区域。

他们徒步走过去,秦子涛开始拿出自己的看家宝贝,真正的洛阳铲,他说要是有车开进来,有大钢管就更好找了。他自己包里只带了一个根伸缩的钢管,还有一圈胶圈。他们下山去山谷里地势很低的平地,秦子涛把钢管插入地下,请李仲楼拿工兵铲把钢管打得深一下,最后套上几圈胶圈。

秦子涛让其他人安静,自己趴在地上,耳朵贴近钢管,敲打,听里面空心沉闷的回音。

“啧,我们现在没有大一点的挖掘机,不好找。”感觉不出什么,秦子涛抬起头叹了口气。

简决气得大骂:“你别开玩笑了,我干脆给你请个施工队算了!你一个人在一边喝茶监工怎么样?人家李哥高价请你来,你赶紧拿出点真本事吧!”

李仲楼轻笑一声,伸手挡了挡简决,示意他别激动。“他才多大啊。而且简决,找一个大型墓葬真的不容易,你是小说看多了才会以为很简单吧。”

秦子涛倒一点不生气,跟着李仲楼的话笑简决:“看见没有?人家都知道你小说看多了,我告诉你,要找一般的墓很简单,我随手给你一指都是秦汉的墓葬群你信吗?可是挖开就是骨骸,那时候的陪葬品都是普通陶器,早烂完了,你能卖到钱?真是小朋友脾气,不过李哥放心,你的钱不会白给我,我看地方很准的。”

这么说,是秦子涛自己有把握。他看得出这里的山连绵一片,却只有这里走势意外的缓和。风水上忌讳山锋尖锐的地方,讲究轮流得失,山水还要一个回源。这个说法是基础,懂堪舆的人同时也必须懂环境和养生。

秦子涛不急不躁,一个地方换一个地方地听地下的声音,有时听见了地下河道的哗啦声,不过他认定的声音也在愈来愈近。

到了一处山脚下,秦子涛听见了熟悉的沉闷而充满回响的空旷声音。他眼睛一亮,瞧准了一座山上,就上山去,拿出洛阳铲,往地下打去。

网上的原理就是:洛阳铲铲夹宽仅2寸,宽成U字半圆形,铲上部装长柄洛阳铲虽然看似半圆,其实形状是不圆也不扁,最关键的是成型时弧度的打造。长20至40厘米,直径5至20厘米,装上富有韧性的木杆后,可打入地下十几米,通过对铲头带出的土壤结构、颜色和包含物的辨别,可以判断出土质(墓室里的土大多都是填土,和外来的土有年代分层关系)以及地下有无古墓等情况。简决在一边扶着秦子涛不让他掉下去,夸道:“真不愧是暗网上最年轻的摸金校尉啊!”

秦子涛取出洛阳铲,摇摇头,“莫抬举我,我不是啥子摸金校尉,就是个普通盗墓的。嗯.....这个土,对了!”

“土?这些土不都一样吗?”

“屁,”秦子涛自己捏着洛阳铲最底下的一团黏土,“这是墓道填进去的生土,外面都是熟土,都是红的,这下面是浅褐色,能一样吗?”

“啊?这....这就找到墓道了?”简决一张大嘴巴就闭不下来。他觉得找的时候明明半天没动静,一找到就感觉很简单,一下就结束了。

“请帮手还是我们自己来干?”秦子涛坏笑着看向简决,“还是简决你自己帮我挖。”

简决挽起了袖子,很有干劲,“我来!我来!我干鬼探这么久,还没亲自挖过墓呢。”秦子涛哈哈大笑,腰都弯了下去,递过去工兵铲,“你来你来,快点,这一片都是你的。起码要往下挖几米你行吗?”

简决拿起工兵铲,“好。”没想到要先挖土,就得先铲草除根。

他才意识到,这个工程要挖完,起码要还几天......怪不得秦子涛要说拿拖拉机来。

第二十二章: 鬼探斗法

简决脚下全沾满了因为湿气而黏糊糊的泥土,他又嫌弃脏,刨了两下就三两步从斜坡上跳下来,还问李仲楼找纸擦手。

“不干了,不干了,谁爱挖谁挖,妈的。”简决气得都在骂脏话,他衣服全脏了,特别是裤脚,简直惨不忍睹,又湿又脏,洗都不好洗。

秦子涛指着简决,本来还想嘲讽他几句,谁知笑得话都说不出,“哈哈哈哈哈....哎哟,等我...笑完,你还真的直接上啊?挖墓道你起码要挖三四天吧?”

“那不然?”简决眼里已经有了火。

秦子涛这才说:“我们从墓门进去就好,简哥,你真是耿直,说挖就挖,一点不含糊。”

“你干脆炸开算了!”

“炸?这些土一被炸开就得全部陷进去,到时候还得好几个人挖开。”秦子涛不跟简决说笑了,而是一脸正经地对李仲楼说,“我也不是光在整简决,但是李哥,开墓我们需要帮手。至少要找一个会做事的,帮我把这一片土铲平,我才好看地下的土判断墓门口的位置。”

李仲楼点点头,“需要几个人?”

“人数不重要,有一个会做事的。你看简决那副娇滴滴的样子,就是不会做事的。”秦子涛看了看简决,对他轻笑几声。

李仲楼想起了张俊杰,“张俊杰可以吗?”

“他应该比简决厉害。”秦子涛点点头。

可是他们几个收拾完背包要回去时,却发现山里有其他人的说话声。他们跑到一边去躲起来,看到了一伙陌生的人。

不过简决和秦子涛认出了其中一个人,就是村里的戴才!

一伙年轻的人就是大师的几个徒弟,而那所谓的大师拿着罗盘就在看。他的堪舆术功底相对于秦子涛是略胜一筹,毕竟秦子涛靠的就是实战的经验,文本功夫挺差。大师姓房,包括他的徒弟也叫他房师。

房师自己也有一手资料,“果然不出我所料,当年驻云南的分封王爷的大墓就在这里。可惜没有什么好东西。”

“啊?那...那有什么可拿?”戴才有点累,弯着腰在喘粗气。其余的几个徒弟也是斜着身子,没什么力气。他们看来是从另一边更陡峭的山路一路蹒跚过来。他们没带什么重要的工具,看来跟李仲楼一样,只为了找位置,然后商量如何开墓。

而且秦子涛说,“他们摸着泥巴畏手畏脚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会做事的。看来不是专业团队,水平跟咱们一样。”

房师意味深长地一笑,“哼,王爷是没什么陪葬的好东西,但是土皇帝劫来的东西可不少。我家老祖以前跟着一军阀走南方,就在这给他相中一座墓。这位军阀估计时候把什么金银财宝也埋进去不少。看运气吧...不过这里,看样子还没被同行那些倒爷动过。”

“这世界真他妈小。”简决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离房师几位人不远,可是草木横生把他们挡得严严实实。就是稍微一动身上就落满了露水,打湿了头发和衣领。

“所以说,我和大师您,是有缘啊!”戴才咧开嘴地笑。

房师也笑,“是啊,有缘,怎么说?这里选给你家,保证以后你的子子孙孙尽享福泽。我回负责做法,保证你们先祖进去平平安安。这就需要前续的异象坐阵法,赶走一些孤魂野鬼,再给老鬼神敬上一块买地券,再摆祭坛贿赂山神作假。懂点规矩,这些事上面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

“是是是,给钱就行。”戴才抹了一把汗。

简决和李仲楼看向秦子涛,问:“还能这么干?”

“学民间方术的是你们不是我啊。”秦子涛也在挠头,他也没听过还能这么干的。挺缺德,也挺符合那些人的本性。

那伙人还在徘徊,房师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招手让其他人散开,自己带着一把老身子骨爬上了坡,看了看。房师又对其他人耳语了几句,连戴才也露出略惊讶的表情。

简决和秦子涛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后来秦子涛反应过来,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有些恼火地说:“我害了人啊。简决铲的那一块地,被人看出来了。他们肯定察觉到了有人捷足先登。”

“那不然怎么样?说实话这座墓也不是徐家的...,原主人也早就死了。我们进墓也跟盗墓差不多。”简决开始自说自话,他自己反驳了他自己,“不对啊。我们进去只取回自己的符,应该在情理之中。”

他们后来都不说话了,而那伙人也在商量什么事情。

良久,双方呆着都没意思,那伙人收拾收拾也走了,而简决他们等别人离开自己才敢动身。

回去后,他们立马跟张俊杰商量了,张俊杰看淡了这些,只说:“我们进水不犯河水,我们只取回符就是,其他的也管不了。你们需要人铲土,我去就好了,我在厂里也是干了几年的活路。啥子没得嘛,力气有。”

李仲楼想想也是,两方的人目标都不一样,犯不着什么。

他们不想晚上干活,决定凌晨前去。吃夜饭的时候,徐鞠还在摆龙门阵,“奇怪,小刘家在做法事,驱邪,说被小燕的鬼缠上了。你说小燕多好个姑娘,咋个就变厉鬼了?现在那边还在请门神,哎哟,说起也是害怕。”

张俊杰不耐烦地说:“妈,你吃嘛,客人还在这你还说这些,哪个信嘛。”

“不信不行啊。我给你们说,戴才还在说,不把鬼新娘献祭给山神,全村要遭殃。村委会也不管,说这事属于可以私了的。那些人当些村官也不管事,要倒霉也是他们倒霉!”徐鞠的语气越说越重。

“妈!”张俊杰尴尬地看着简决他们,简决他们装没听到,埋头刨饭。

“啥子嘛?我屋头一家出去的男人都死完了,几年前我家的贫困户就该上的!几年了,拖了几年了!今年子,还是你妈我去闹,闹了半天才给我们上起。下半年开始领一两百块补助,有啥子用啊?你婆婆要治病,我哪天眼睛一闭也没得了!”徐鞠嘴唇止不住的颤抖,差点要落下泪来。

张俊杰吃不下任何东西,放下碗筷在那低着头沉默。

简决感觉气氛窒息一般的闷,安静,没人出声,一有声就是因为吸鼻子的抽泣止不住地发出呜咽来。秦子涛睁着大眼睛,看着李仲楼和简决,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吃。

“你们吃,你们吃,莫管她。”张俊杰挤出一丝笑,“习惯就好。”

徐鞠自己收起碗筷离开了堂屋,就要进屋去给老人喂饭。她忍着泪,带着歉意地对其他人说:“小李,你们吃,吃完了出去走走,碗这些张娃他晓得收。”

“嗯嗯呢,谢谢阿姨。”简决和李仲楼狂点头应付。

那边的村里,有村民路过徐家,打了个招呼,“徐姐,你看嘛,戴小娃去给山神做法了。你看看他,一天都搞些鬼名堂。”

徐鞠没心情听这些,“他搞啥子我管不到。”

简决嘴里还有一口饭,没咽下去就跑出去问村民:“嬢嬢!哪里在做法哦?”

“就那底下,村外面,戴才摆了一个大祭坛哦,晓不得祭啥子。”村民也是觉得好笑的事拿出来说一说,并没有那么重视。

倒是简决和李仲楼想起了今天听到房师说的,为了要逼走以前的墓主人要做一些事。简决猜测肯定是要炼煞镇山!鬼新娘不是为了摆阵法,而是为了炼红煞女。就想僵尸连到最后就会成为旱魃一样。

他们饭也没吃完,就跑下山去看怎么回事。找是好找,有村民还聚在一起瞎看。简决藏在人群中,看见房师已经穿上了八卦大氅,木剑备好,各路贡品也备好,就差几位“仙童”在那张牙舞爪了。

简决看好了祭坛的方位,看了看,真好河边一块空地是相对的五行和方位,就只能试试能不能破功。而且小燕的棺材也只有他们才知道埋在哪里,他们这个阵法应该是为了后续做准备。

两人悄悄地请了一尊土地爷土地婆,在河边供奉起来,用红色布条缠在一起,上香,现找几家有老人的人家,烧去几户人家老人不要的衣服。

简决开始坐下,请土地公作证。

另一边,李仲楼到处去找灶火菩萨,几乎村民人家都是灶王爷,没几个人有专门的灶火菩萨。最后,终于在一家吃斋的老人家里请到位。

而房师那边,本来一切挺顺利,最后点明火和灵烛时,老是刮风,火一直在灭。房师收回诏令,叹口气,“看来是本地的神在挡路。不过奇怪了,今天既不是河神的诞辰,也不是土地公的诞辰...有人在搞鬼啊。”

几位打扮成仙童的年轻人闻声而动,“师傅,我们要去找吗?”

“不必,他们的小伎俩而已,我们就搞正式点吧。”房师取来老旧的青瓦砖,垒起来,开始述说一些文本台词。

第二十三章 暴露

简决脚下全沾满了因为湿气而黏糊糊的泥土,他又嫌弃脏,刨了两下就三两步从斜坡上跳下来,还问李仲楼找纸擦手。

“不干了,不干了,谁爱挖谁挖,妈的。”简决气得都在骂脏话,他衣服全脏了,特别是裤脚,简直惨不忍睹,又湿又脏,洗都不好洗。

秦子涛指着简决,本来还想嘲讽他几句,谁知笑得话都说不出,“哈哈哈哈哈....哎哟,等我...笑完,你还真的直接上啊?挖墓道你起码要挖三四天吧?”

“那不然?”简决眼里已经有了火。

秦子涛这才说:“我们从墓门进去就好,简哥,你真是耿直,说挖就挖,一点不含糊。”

“你干脆炸开算了!”

“炸?这些土一被炸开就得全部陷进去,到时候还得好几个人挖开。”秦子涛不跟简决说笑了,而是一脸正经地对李仲楼说,“我也不是光在整简决,但是李哥,开墓我们需要帮手。至少要找一个会做事的,帮我把这一片土铲平,我才好看地下的土判断墓门口的位置。”

李仲楼点点头,“需要几个人?”

“人数不重要,有一个会做事的。你看简决那副娇滴滴的样子,就是不会做事的。”秦子涛看了看简决,对他轻笑几声。

李仲楼想起了张俊杰,“张俊杰可以吗?”

“他应该比简决厉害。”秦子涛点点头。

可是他们几个收拾完背包要回去时,却发现山里有其他人的说话声。他们跑到一边去躲起来,看到了一伙陌生的人。

不过简决和秦子涛认出了其中一个人,就是村里的戴才!

一伙年轻的人就是大师的几个徒弟,而那所谓的大师拿着罗盘就在看。他的堪舆术功底相对于秦子涛是略胜一筹,毕竟秦子涛靠的就是实战的经验,文本功夫挺差。大师姓房,包括他的徒弟也叫他房师。

房师自己也有一手资料,“果然不出我所料,当年驻云南的分封王爷的大墓就在这里。可惜没有什么好东西。”

“啊?那...那有什么可拿?”戴才有点累,弯着腰在喘粗气。其余的几个徒弟也是斜着身子,没什么力气。他们看来是从另一边更陡峭的山路一路蹒跚过来。他们没带什么重要的工具,看来跟李仲楼一样,只为了找位置,然后商量如何开墓。

而且秦子涛说,“他们摸着泥巴畏手畏脚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会做事的。看来不是专业团队,水平跟咱们一样。”

房师意味深长地一笑,“哼,王爷是没什么陪葬的好东西,但是土皇帝劫来的东西可不少。我家老祖以前跟着一军阀走南方,就在这给他相中一座墓。这位军阀估计时候把什么金银财宝也埋进去不少。看运气吧...不过这里,看样子还没被同行那些倒爷动过。”

“这世界真他妈小。”简决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离房师几位人不远,可是草木横生把他们挡得严严实实。就是稍微一动身上就落满了露水,打湿了头发和衣领。

“所以说,我和大师您,是有缘啊!”戴才咧开嘴地笑。

房师也笑,“是啊,有缘,怎么说?这里选给你家,保证以后你的子子孙孙尽享福泽。我回负责做法,保证你们先祖进去平平安安。这就需要前续的异象坐阵法,赶走一些孤魂野鬼,再给老鬼神敬上一块买地券,再摆祭坛贿赂山神作假。懂点规矩,这些事上面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

“是是是,给钱就行。”戴才抹了一把汗。

简决和李仲楼看向秦子涛,问:“还能这么干?”

“学民间方术的是你们不是我啊。”秦子涛也在挠头,他也没听过还能这么干的。挺缺德,也挺符合那些人的本性。

那伙人还在徘徊,房师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招手让其他人散开,自己带着一把老身子骨爬上了坡,看了看。房师又对其他人耳语了几句,连戴才也露出略惊讶的表情。

简决和秦子涛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后来秦子涛反应过来,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有些恼火地说:“我害了人啊。简决铲的那一块地,被人看出来了。他们肯定察觉到了有人捷足先登。”

“那不然怎么样?说实话这座墓也不是徐家的...,原主人也早就死了。我们进墓也跟盗墓差不多。”简决开始自说自话,他自己反驳了他自己,“不对啊。我们进去只取回自己的符,应该在情理之中。”

他们后来都不说话了,而那伙人也在商量什么事情。

良久,双方呆着都没意思,那伙人收拾收拾也走了,而简决他们等别人离开自己才敢动身。

回去后,他们立马跟张俊杰商量了,张俊杰看淡了这些,只说:“我们进水不犯河水,我们只取回符就是,其他的也管不了。你们需要人铲土,我去就好了,我在厂里也是干了几年的活路。啥子没得嘛,力气有。”

李仲楼想想也是,两方的人目标都不一样,犯不着什么。

他们不想晚上干活,决定凌晨前去。吃夜饭的时候,徐鞠还在摆龙门阵,“奇怪,小刘家在做法事,驱邪,说被小燕的鬼缠上了。你说小燕多好个姑娘,咋个就变厉鬼了?现在那边还在请门神,哎哟,说起也是害怕。”

张俊杰不耐烦地说:“妈,你吃嘛,客人还在这你还说这些,哪个信嘛。”

“不信不行啊。我给你们说,戴才还在说,不把鬼新娘献祭给山神,全村要遭殃。村委会也不管,说这事属于可以私了的。那些人当些村官也不管事,要倒霉也是他们倒霉!”徐鞠的语气越说越重。

“妈!”张俊杰尴尬地看着简决他们,简决他们装没听到,埋头刨饭。

“啥子嘛?我屋头一家出去的男人都死完了,几年前我家的贫困户就该上的!几年了,拖了几年了!今年子,还是你妈我去闹,闹了半天才给我们上起。下半年开始领一两百块补助,有啥子用啊?你婆婆要治病,我哪天眼睛一闭也没得了!”徐鞠嘴唇止不住的颤抖,差点要落下泪来。

张俊杰吃不下任何东西,放下碗筷在那低着头沉默。

简决感觉气氛窒息一般的闷,安静,没人出声,一有声就是因为吸鼻子的抽泣止不住地发出呜咽来。秦子涛睁着大眼睛,看着李仲楼和简决,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吃。

“你们吃,你们吃,莫管她。”张俊杰挤出一丝笑,“习惯就好。”

徐鞠自己收起碗筷离开了堂屋,就要进屋去给老人喂饭。她忍着泪,带着歉意地对其他人说:“小李,你们吃,吃完了出去走走,碗这些张娃他晓得收。”

“嗯嗯呢,谢谢阿姨。”简决和李仲楼狂点头应付。

那边的村里,有村民路过徐家,打了个招呼,“徐姐,你看嘛,戴小娃去给山神做法了。你看看他,一天都搞些鬼名堂。”

徐鞠没心情听这些,“他搞啥子我管不到。”

简决嘴里还有一口饭,没咽下去就跑出去问村民:“嬢嬢!哪里在做法哦?”

“就那底下,村外面,戴才摆了一个大祭坛哦,晓不得祭啥子。”村民也是觉得好笑的事拿出来说一说,并没有那么重视。

倒是简决和李仲楼想起了今天听到房师说的,为了要逼走以前的墓主人要做一些事。简决猜测肯定是要炼煞镇山!鬼新娘不是为了摆阵法,而是为了炼红煞女。就想僵尸连到最后就会成为旱魃一样。

他们饭也没吃完,就跑下山去看怎么回事。找是好找,有村民还聚在一起瞎看。简决藏在人群中,看见房师已经穿上了八卦大氅,木剑备好,各路贡品也备好,就差几位“仙童”在那张牙舞爪了。

简决看好了祭坛的方位,看了看,真好河边一块空地是相对的五行和方位,就只能试试能不能破功。而且小燕的棺材也只有他们才知道埋在哪里,他们这个阵法应该是为了后续做准备。

两人悄悄地请了一尊土地爷土地婆,在河边供奉起来,用红色布条缠在一起,上香,现找几家有老人的人家,烧去几户人家老人不要的衣服。

简决开始坐下,请土地公作证。

另一边,李仲楼到处去找灶火菩萨,几乎村民人家都是灶王爷,没几个人有专门的灶火菩萨。最后,终于在一家吃斋的老人家里请到位。

而房师那边,本来一切挺顺利,最后点明火和灵烛时,老是刮风,火一直在灭。房师收回诏令,叹口气,“看来是本地的神在挡路。不过奇怪了,今天既不是河神的诞辰,也不是土地公的诞辰...有人在搞鬼啊。”

几位打扮成仙童的年轻人闻声而动,“师傅,我们要去找吗?”

“不必,他们的小伎俩而已,我们就搞正式点吧。”房师取来老旧的青瓦砖,垒起来,开始述说一些文本台词。

第二十四章: 进墓

张俊杰没什么其他表情,他深知这就是报应,也认了。现在的他正期待地看着秦子涛那边。

差不多休息了几个钟头,还有人坐在一堆补觉。这期间,秦子涛和简决还有房师的跟班小弟,因为小眼睛,他们喊他“老鼠”,一起去买了只鸡。

公鸡被捉来,开始放血,鸡血几乎绕着洒了一圈,一边洒,秦子涛用重庆话在念叨:“莫怪,莫怪,我们大家都是苦命人,苟活不容易。这些都是当地村的,只是进来拿一样祖先留下的东西。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坏心思,都是为了活命,取一点小财。”

然后秦子涛让人摆上白酒,摆上瓜果,对着墓穴磕了几个头。最后放鞭炮,用鞭炮去去墓室的阴气,也是为了祭墓主人,给予尊重。

进去之前,秦子涛跟他们约法三章,“你们进去拿东西,可以拿贵重的,但是别人摆的瓶瓶罐罐就别乱砸碎了。墓又称阴宅,与我们阳宅对应,好歹是另一个世界,阴阳相隔,别在里面乱说话,对墓主人尊敬一点。尸体别动,开棺一定要喊我,这里的规矩更多,几个大哥和叔叔些以后还要做其他事的,就多积点德。”

其他人听得连连点头,不敢违逆。

秦子涛说甬道前方有一些塌陷,底下都是土,可以垫脚。所以无论是牵绳子下去还是直接跳下去都行,看各人本事。然后给每个人发一根香,他们单独进墓室还是拿香熏一熏。

要说进墓,几个人都跃跃欲试,每一个怕的。毕竟这只在电视上和小说里看到过,真正的大墓一般人是一辈子都没法进去的。你说旅游区有墓葬参观,那也是考古人员清理完后给你们看个墓穴空壳。

他们找了一棵粗壮的百年老树,绳子就栓在树干上,结了几个扣。

张俊杰首先要进去,秦子涛为了空气流通,又把到洞口挖得大了些。秦子涛说了,别待太久,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下来了!安全。”张俊杰略带回音的喊声从底下传了出来。

“好,下一个,一个一个下去。”秦子涛在上面指挥。

老鼠也下去了,他喊另一个:“老金,下面好阴森啊。哈...。”

“别乱说话。”房师背着手在上面提醒道。

黄头发的青年下去后,惊叹了一声,“哇,这里背都直不起来。”

秦子涛下去了,他说:“下面很窄,等我自己去看看,再决定下来几个人安全。”

李仲楼一听,背上自己的包,要下去:“简决你在上面等等——小涛,我跟你一起去。”毕竟是个孩子,李仲楼怎么也不会放心。

李仲楼下去后,稀奇地环视一圈墓道里的情况,真的有一种窒息感。四周一片不透光的昏暗,上面人说话都“嗡嗡”的含糊不清。明明只有五米深,却好像已经潜下了地下几十米的深处。主要还是闷,感觉再下来几个人空气就没了。

他和秦子涛弯下腰,往前走,走了十米远左右,强光手电找到前方,倒是豁然开朗,越来越开阔。原来是堂口,分了三条甬道。看见甬道有分岔口,秦子涛自己咽了咽口水,“李哥,这个墓,可能惊喜会出乎我们的意料。”

“可我们又不盗墓。”

“我眼睛痒。”

“别,咱们快回去通知其他人。”李仲楼有些好笑地推了推秦子涛,让他快回去。

回去后,一伙人全部下来了,都带了不少地照明工具,一照把墓道照得通亮,甚至很是刺眼。秦子涛都骂:“一个强光手电就行了!这么多是要开派对啊!还坟头蹦迪!”

一伙人不怒反嘻,“这个小朋友,人小脾气还大。”

房师瞪了他们一眼,其余人都安静了。秦子涛和简决他们走最前面带路,后面跟着房师和他带的徒弟。

走到分岔的三段甬道口,几个人正好站在大堂内。

秦子涛给简决讲:“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崖墓,不过既然是古代封王的墓,三段甬道也不奇怪,让我去照阳道灯。”

南方的盗墓习俗,进墓的时候,在墓穴前端必须引一盏灯。灯要一直亮着,怕后面的人在阴宅里迷路,闯入不可说的地界去。秦子涛在墙上找到一个凿洞,就把手电筒放了进去。

“这个长明灯,才是真正不灭。”秦子涛咧开了嘴,笑着说。简决无语地拍大了一下他的头,“正经点!一伙人全靠你活命。”

“房师,我们走哪边?”叫老金的黄头发青年在问,

房师慢悠悠地抬眼看向秦子涛,问:“小师傅,有没有什么讲究呢?”

秦子涛随意地道:“有什么讲究。你看那边顺眼就走那边呗。”

其他人瞪着震惊的眼睛,一个劲地问秦子涛,“小老弟!难道没机关吗?万一遇上粽子怎么办?”

“几千年了各位大哥,有机关也腐烂完了,尸骨都是一堆骨头了...诶?不对啊...徐家那个祖爷爷不是占了这座墓吗?怎么墓门口没有一点被打开的痕迹呢?秦子涛问张俊杰,张俊杰比他更懵圈,跟他大眼瞪小眼。

连房师都说:“我家师爷明明白白地说过,徐宝前自己开凿山门,把自家先祖都迁坟过来。不过小倒爷说的不错,我看墓道里也没有二次改造的痕迹。”

秦子涛细细查看墓壁上古人用工具密密麻麻凿出的凿痕,还是原生的石壁。他皱眉问李仲楼,“不...会...是我搞错了?”

“啊?”

“我找错墓了?”

不料房师摇摇头,“你找错了,我也找错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说罢,秦子涛也不多想,带上了自己的手套,用手电照明其中一个甬道,进入甬道处还有一个坎,是方便排水用的,看来地下还有陶质的排水管。

秦子涛指了指其中一个甬道,“走这里吧,一个一个地看。你们总能找到好明器。”

“对对,拿一些汉代青花大瓷器。”老金对另一个青年说道。

房师和秦子涛同时回头,老金还不知所措,对旁边人怎么了。旁边人才提醒道:“汉代你上哪儿去找青花瓷?”

“啊?那就找其他瓷器嘛。”

“他妈的汉代墓葬哪里给你找瓷器!”

“连瓷器都没有我们找什么?”

“你笨啊,肯定有青铜器玉器啊!”

“啊?青铜器不是绝版了吗?”

“我....。”回答问题的长刘海青年直想撞墙,捂着上半张脸直摆手,“你别跟我说话,你去找鬼说。”

“我上哪里去找鬼?你身后啊?”

房师和秦子涛眯着眼睛地同时看向他们,“都说了有点忌讳行不行?”秦子涛叹了口气。

简决跟李仲楼说悄悄话,“那个什么大师,怎么会带这群徒弟?”

“我不知道,我们继续走吧。”

到了一间带有耳室的墓室里,他们打着手电看了一圈。发现这件墓室因为地震的关系,陶棺已经碎了一半。墓室角落里放在一些陶罐掏瓮和陶盆,地上散落不少的铜钱币。墙上有两个壁龛,里面镶着铁器的环在龛内。

铜钱面还算清晰,他们赶紧一个个地捡起来,都还知道戴手套。

“这些铜钱这种墓里多得是,不值钱。”秦子涛喃道,他好像有更想看到的东西。

房师开口:“拿几个就走,我们还要看其他的。”

“哇,这个罐子怎么办?”

“不值钱,求你走啊。”

他们一伙人说说笑笑,张俊杰一直不吭声,他有点害怕。不是怕墓里有鬼,而是怕自己找不到那张符从而自己一家还是命里遭殃。

走了几个墓室,大多都是陶器,让众人很失望。

不过秦子涛不这么认为,“只是我们位置找错了而已,这座大墓又没被盗。”何况徐宝前做军阀那些年,搜刮的好东西不会少到哪里去。

他们走到了尽头,有返回去另一个甬道。

堂口的手电筒还在亮着,给了其他人莫名的安全感。

他们进入中间的甬道,发现这甬道修的要比前面的甬道更宽一些。这一次,秦子涛走在最前面,看到了他的“惊喜”。“是...是....就是这个没错了!”秦子涛都激动地结巴了,他手电所扫之处皆是雕梁画栋的门楣,门框,门梁上一排精美大气的瓦当里,刻的是飞鸟走兽,百花齐放。墓室外如此气派,就想阳间的豪门大宅一般,怪不得古人称呼这为“阴宅”,果真一模一样。

“这瓦当可是收藏价值高。”秦子涛笑开了眼,他在看地面,也是有雕刻一些农田作业的画面,有鱼,好像有有乌龟。

其他人也是啧啧称奇,今天才算是开了眼界。刚才看那么几个简陋的墓室,还以为汉代水平就这样了。不过这里,七米宽的门框都这么大气,里面不知是什么样子。

第二十五章 徐宝前

几间主墓室,分别放置两座石棺,石棺下垫着几批长方形菱形纹青砖。左右墓壁各开凿有两个壁龛,龛内各放着神像陶俑。墓里的灶台上排列好红色的酒器与水器。灶台略带红绿颜料的侍女佣和面带微笑的童佣也是神态各异,均摆放在墓室内两侧。更令人叹止的是,角落里,竟然放着一尊青铜摇钱树!每一片叶子都打造成铜钱,树上高高地站着青铜鸟(乌)。

“发......发了!”老鼠的眼睛“噌”地睁开,抓着老金的衣服就撕扯,“这得是多少钱啊!”

“青铜树...?这是真的...?”简决也是第一次看见,除开三星堆博物馆,这是他首次在墓里看到完整的青铜树。

队伍里的青年问房师:“可是,这些怎么拿出去呢?”

“拿青铜器风险太大,不好销货。”房师让他们先别轻举妄动,都克制一下。

秦子涛眼睛都要看下来了,他心里一阵后悔,怎么不是把他们自己家带过来呢?他们家自己人的手脚,运几棵小腿高的青桐树应该不成问题。要带出云南边境更不是问题,门路都在西南地区,条条运输路线都有熟人。不过家里也金盆洗手了,基本就断在秦子涛这一代。

有人在铜钱堆里找到了一些玉制品,房师看了看,退出了墓室,看向前方。

房师的动作让简决心生疑惑,除了心不在焉的张俊杰,貌似这位房师的心思也不在这座墓,而是在找其他东西。

怎么想,难道徐家以前出的军阀徐宝前,下葬的时候还在自己墓室里放了什么好东西吗?

果然,房师又在皱着眉想其他事,还问秦子涛,“会不会这一代有更好的位置我们没发现呢?”

“什么意思?这一代地势这么险恶,能有一块地方开凿出墓室还不坍塌就不错了。而且这规模的确很符合当地封王的身份啊,你看那些小钱,发行时代也没错啊。”秦子涛不认为自己的判断有误,他甚至能看一点明器辨认年代。

如果说铜器和玉器都对于年代判断不准确,那么墓室的规格和形制就不会错了。

“是...可是徐宝前的墓在哪里呢?”房师这样问他,便问住了秦子涛。

秦子涛没了自信,说话都底气不足。但他说了:“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呗,你找不到徐宝前关我什么事?你家师爷是不是跟你说错了?”

“不会。”房师莫名冷笑了声,自己手电照了照前面,溜达了半圈。黄色头发的老金跟了出来,默默跟在自己师傅身后。

“这人什么毛病?”秦子涛学他也冷笑一声,可简决看他像脸抽筋。简决对李钟楼说了,“他们的主要目标也是徐宝前。”

“不奇怪,徐宝前生前应该有些好明器在自己手上。”

可简决强调:“我怕他们也是去拿符的。”

“冉老爷子被徐家接济时,都是建国以后的事了啊?”李钟楼觉得简决太多疑了,导致自己判断有误;换句话说,简决现在状态很不好。

“对对对,”简决拍拍自己额头,让自己缓一缓,“我想错了....。”

其他几个墓室看了看了,分别都是两座石棺,秦子涛说这是夫妻合葬墓,一个大家族。

走到尽头,整个崖墓就这样到头。甚至回头去看,最早的在堂口放着的手电光已经看不到了。墓里的确很闷,头顶时不时传来轰隆的仿佛又在很远的响动。秦子涛解释应该是公路的车辆经过的震动传到了地底下。

可是有奇怪的声音的确让人细思极恐,都说这地低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包括有瓦当房檐的墓室,也像阳间一样修好棺床和灶台,阴宅外面却行走着几个闯入的人...

秦子涛看看面前这堵墙,他明白了。这面墙是后来修的,用的土和墓道的不一样,而且不是天然的夯土,没有任何凿痕。

“不过,这里跟一般的崖墓不一样啊。”秦子涛以为自己发现了新的墓葬形制。

“哈哈哈哈哈,”房师在众人身后笑了起来,苍老的声音在墓道里带着阵阵回音,回荡在远处的昏暗里,“果然,徐宝前啊徐宝前,还是留了一手。”

“嗯?”

房师走过来拍了拍秦子涛的肩膀,“小倒爷,你是自有一番能耐,也想不到有人把自己的墓修在最后封严实了,让后来的到盗墓贼只能找到汉墓,而忽略他的墓葬。”

“这么缺德?”简决和其他青年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不过队伍里的老鼠说:“他这办法还真不错啊,也不得不夸一下。”

“小倒爷,把剩下的炸药拿出来吧。比较你们也是冲着徐宝前的墓来的,不能耽误。”房师笑得踏实,眼神却越发阴寒,盯得秦子涛心里发怵。

他又看向简决,眼神也是意味不明,“小兄弟,你很会调查,也没查到当时徐宝前干了什么事吗?”

“我是没查到。可是我更想问你,这座墓就给戴才改运了?”简决干脆把某些疑问摆在台面上说。

“不,不,”房师也冲简决摆摆手,直接说,“这座大墓附近自然有另一块风水口,迁坟都是埋外面。谁也不是徐宝前,野心这么大,雀占鸠巢。”

秦子涛让简决别问了,他又和李钟楼还有老金他们去取剩下的炸药。几人都纷纷到墓道口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简决还是一头懵,他只好跟张俊杰闲聊,转移注意力,“你家先祖可是有不少宝贝啊。”

“简决,算了,把符给你们我就算松了一口气。甚至他这样把别人的墓霸占,我还可以把他龟儿扔出去。”张俊杰什么都不想,他凭自己的手艺吃饭,从来没说过求别人或者吃一笔横财。

怪不得这个小伙子,有一双清澈如晶莹河底的黑亮眼睛。

简决难得看到这样的人,居然听到他这么说,和他会心一笑,“是,自己干活自己吃饭,靠祖宗就不算是真好汉。难得见到有你这样的人,你是有福的,兄弟,真的。”

张俊杰不好意思地笑笑,觉得自己也没那么高尚,“我是看明白了。莫说啥子拿几个宝贝。我只想手伤养好,回去厂里上班,挣一笔钱,借一笔,带我妈去昆明或者华西医院看病,我妈这几年身体也不得行了。”

简决点头,“是,是啊。”

房师听到这样的谈话,“嗯”了一声,“没想到徐宝前的后人比他能干多了,也是造化弄人,他一人缺德倒莫名害了自家后人。”

“是不是也不一定,可能只是本家亲戚呢?”张俊杰立马回道。

秦子涛取来炸药,却担忧说道:“我按不准炸药的量,万一炸塌陷了怎么办?”

“不会吧,那堵墙是后来的人填上的,又不是承重墙,小涛你放量小一点呗。”简决看炸药,觉得并没有那样大的威力。

秦子涛不敢拿主意,也是,他再怎么经验丰富也还是个孩子,大的决策还更倾向于听大人话。

李钟楼对他说,“以安全为主吧。小涛,你尽力试试,或者用量放小一点?”

“试试吧。”秦子涛低头道。

为了安全,留了一部分人在墓道上,免得出现危险。房师跟着简决他们下去,简决跟着秦子涛,让他有点安全感,李钟楼留在上面接应。

不一会,听见里面引燃的爆炸声。

他们有的人急不可耐就要下去看看情况,李钟楼先是拦住,自己却一马当先跳了下去,下去就喊“简决?小涛?怎么样?”

没想到正好看到几个人落荒而逃,各个灰头土脸,着急着要出去。

本来众人一惊,以为下面出事了。结果几个人被拉出来只要求喝水和洗脸,秦子涛对其他人解释说:“下面炸开了,被土呼了一脸,我没估算好距离...还有压强问题,是尘土这些全飘起来了,现在千万不要进去,里面混乱一片,更吓人了!”

“啊?”、

缓过神来,房师开始要求其他人去下面打扫,拿上铁锹和铲子把那堵墙的洞挖开。张俊杰坐不住,就要主动去挖,剩下的人也跟他一块下去了。

其余人坐着休息,有一点闲暇时间,简决就去问房师,徐宝前他知道什么信息。

没想到房师不打算隐瞒,更令简决不解。

“我说徐宝前,想成仙你信吗?”房师这么一说,他的几个徒弟拿着矿泉水边喝边“嘿嘿”地笑了起来,看来房师也跟自己徒弟讲过。

“成仙?”

“也怪我家师爷太贪财,别人一掏出银子,他就两眼发直。”房师说完,对着一边摇了摇头。

“你师爷...帮徐宝前做过什么?等等....也就是说,房师您从开始就是冲着徐宝前的墓来的?”简决想起了什么。

“不全是。”房师丢下这一句就闭目养神起来,不再回话。

简决自然不好意思纠缠别人问好,他接受的信息太杂太乱,以至于他现在没法将种种线索收集好,整理起来。李钟楼让他别想太多,可他老是觉得很多事绝对有关联。

正说着,秦子涛跑下去查看情况了。

第二十六章 债有主

墓室下面打开了,可以进入。简决再次和他们进入地下墓穴,面对着一阵雾一般地烟尘消散后,墙面被凿出地盗洞慢慢显出了另一幅画面。不再是仅仅借助山体开凿的一间间墓室,而是动用了其他结构。

简决探头过去看,表情就僵硬在震惊的情绪上,张开的嘴没有意识去合上。他踏了过去,眼前展现的不是一座颇具规模的墓室,而是一座有天台,有台阶,有左右香炉的石殿!

石殿上方是一副石板上雕刻的三仙图。

突然有一些流通的风无声地窜了进来,两鼎香炉竟然飘出了缕缕灰烟!就像是普通道观门前的场景一般,被时间凝固在此处,又因外界的打破活了过来。

陆续进来的人都站在一块,抬头观望四周,一派诡异的肃静感在地下呈现给众人。

秦子涛解释香炉重燃的情景,“里面重新遇上了空气,可能有一些灰烬复燃了。”

张俊杰先问秦子涛:“徐宝前就在那座大殿里吗?”

秦子涛自己点上三根香,双手拿着,恭敬地鞠了一躬,开始迈步向前走。秦子涛注意到,大殿门口是用石门挡住的。

“靠,这得耗费多少财力。还要雇人运石板进来。”简决都在想象,徐宝前生前搜刮民脂民膏的得意嘴脸,他一个军阀,手底下的弟兄都得靠自己养。这就是当时领导者的常态,给不起军费,所以对大多数军队抢劫的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简决开了个玩笑,“怪不得不跟着蔡锷干,跟着北洋混,还能修阴宅大殿。”

没想到秦子涛接下去一个玩笑,“辛亥革民后更付不起军费,都一样,你说呢?”

“你少给我说历史,”简决对他说,“想想怎么推开石门。”

“能推开。”房师沉声道。

简决惊讶:“什么?”

房师又露出了冷笑,“不然,他怎么成仙?要都封严实了,他的后辈能享福?哼哼...。”房师说到最后,克制了一下情绪,只是笑了两声。

看来,徐宝前之前应该坑过他们师叔,而且还坑得很惨。简决又对秦子涛说悄悄话,“看来有血海深仇。”

“享福?”听见这两个字,张俊杰简直要作呕。

房师让他的徒弟去准备,自己对张俊杰说:“看你小伙子,做人堂堂正正,我就说了。你们徐家可是很清楚还有祖爷爷埋在这,求得一张鎭宅符,更能助他成仙。”

“你说我爷爷知道!”张俊杰差点叫出声,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一直以为徐宝前做的事他们一家人都不知道的。

房师走到香炉那里,“他们进来一定清理过香炉。而且小倒爷你再想想,再想想。”

秦子涛回头看着炸开的土墙,他仔细一想,自己那点量的土房子炸药都能炸开,说明这些土都是后来推过来的熟土。

简决才醒悟过来,是啊,如果徐家的人没有进来过,那么冉老爷子给的符就不会被带进来。既然能进来,拿自己先祖的事就不会不知道。也就是说,张俊杰爷爷那一辈人,是看见过这座石殿的人。

可...房师怎么知道的?

房师不打算瞒人,“我们早年间来过一趟,可惜被你们家人拒绝了。”

“拒绝什么?”张俊杰双手垂了下去,整个人突然失去了力气一般。

房师给了他不想听到的答案:“当时我们都提议,赶紧把徐宝前的尸体除掉。结果污蔑我们是盗墓贼,差点没被这个村子的人...给打死。”房师咬着牙说出最后的字。

他的徒弟提醒,东西都准备好了,他才接着说:“因为,徐家的人坚信,这座墓的风水将给他们带来延绵不断的福分。能赚钱,能做生意...谁也不肯收手。”

张俊杰脸色发青,他应该生气,又没法生气。他又来反应过来,也只能憋出一句:你说谎!

“哼。把门推开。”房师不想跟他纠缠,转头过去,叮嘱自己徒弟开石门。

简决拍拍张俊杰的肩膀,安慰他:“事情过去这么久,再纠结也没用了。你是有福的人,不要难过。他们的过失也还是他们的。”

张俊杰还太年轻,他总认为踏踏实实父辈教的,也是父辈人都会遵守的,一条老祖宗留下的智慧。可是有的人一旦尝到甜头,就会忽视命运的价格,认为什么都将是免费的,直到背上一身欠债的命。

房师的徒弟打开了石门。不难推开,也需要一定的力气。

第二十七章 成仙

任凭几人的力气,也只能推开石门一个缝。刚好够一个人钻进去,而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精精廋廋的,所以进去应该不成问题。

他们没多想,也是安排好一个接一个地钻门缝,有的人只需要稍微使点劲,就能完全进去。目前还算顺利,里面也是用手电照出来。

简决他们很紧张,万一找不到符那可就惨了。除了这里,其他地方根本没有头绪,又得上哪里去找呢?而且这主要是了结张俊杰一家人的心结,虽然你说心理作用,可是人精神好转,真的会改变运气的。

走进去之后,房师警告他们,“别吓坏了,小伙子些。”

“吓坏?什么?”简决看见四周都会手电筒照亮了,摆设虽然诡异,里面比墓道还要令人压抑,但不至于很吓人。

简决的手电光转向正中间,一团烂布而已,把什么裹得严严实实。

可是靠近的几个人竟然叫出声来,连连后退,一边喊着“我靠!”一边跑到旁边反呕。果然,空气中瞒着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像是医院把所有动物尸体都泡到一个池子,每天倒着泔水的味道。

简决也是强忍住反胃的感觉,想要上前去一探究竟,却未曾想,刚一凑近,他自己看见那团烂布绷得紧紧的,里面全是粉色的肉!全是一股怪味的肉!不说尸体腐烂,那些肉还富有光泽,甚至肉的纹理变成了肉色的鳞片!

原来...!

简决退到一边,已经忍不住恶心地要吐了。“那是什么!”简决觉得不可思议,他再去看那团东西,甚至隐隐感觉那团东西还在动。他不敢再想了,只能组织秦子涛,“你别看,我靠!”

房师对其他人的表现并不赶到惊讶,慢悠悠地说,“还没看出来吗?这葬式?不过现在看不清了,尸体按理来讲还是按着七星图的方向把头和手骨扯开扭在一起的,并不是一般人的仰卧式,或者侧身曲肢。他是要脱胎换骨,好让自己休眠在地底,成仙啊。”

“那团东西?是徐宝前?”简决完全没想到,徐宝前成了那么个东西。

“你就不觉得,他很像要化龙了吗?”房师不怀好意地指意简决去细看,他知道简决已经快吐了。

简决压着反胃的感受,还是过去看了,原来一整团“肉体”还有几处还未成麟,不过血管可是清晰可见,仿佛这东西一直活着。

“符呢?咳咳,我们赶紧把符拿了就走。”李钟楼在简决身后提醒他,他们一刻也不想在此多呆。

房师背着手,绕着棺床走了一圈。他发现后面有个龛位,于是说:“就在这了。你们拿了东西就快走,不要在这里碍事。”

简决捂着口鼻,心想房师一把年纪了,他就受的了这味道吗?没想到房师直接把一个木匣拿出来,交给简决,对他们一行人嫌弃地挥手,“快离开,没你们的事了。”

简决一只手接过,勉强道了谢。

李钟楼打开看了看,里面的确有一张符。张俊杰也表示匣子好像还是奶奶的嫁妆。

他们确实没有什么理由再待在地下,都出去了。

简决问张俊杰:“你觉得他们会对徐宝前做什么?”

张俊杰刚才一直躲在他们身后,只是瞧了一眼,没瞧仔细。他看简决的模样也不敢细看,可是知道一点,他的爷爷,或是他家里的舅公那一代,是明明白白知道墓穴里埋着这样一个怪物。张俊杰眼神冷冷的,没有丝毫感情地说:“剁了,烧了,都不管我的事。”

简决却想到,房师说那是要成仙......难道凡人成仙...或者一个人的肉体活到最后,到极致,都会是那副可怕的样子吗?这真的是成仙吗?还是老头根本是在耍他?

李仲楼拿到了符,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落地了。

他问简决:“你想走吗?”

简决奇怪:“为什么这么问我?”

“因为看你一直都有疑问想查清楚。”李钟楼说道。

简决笑了,摇摇头,“地下待久了不是好事,我们还是走吧。”

秦子涛点点头,“这句还是人话,他们要干什么就让他们去吧,我们赶紧上去。我告诉你们,地下墓穴,基本都有毒在空气中。反正他们比我们倒霉,走走走。”

几个人回到了地面,在上面守着。不过等的时间有点长,简决还担心他们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虽然他们感觉不是好人,但还算仗义,也说到做到,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李哥,”简决闲着也是闲着,点了一根烟,问道,“你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吗?我是说,就是...你有没有听说过类似的?”

“没有了解。”李钟楼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是在之前看到什么了吗?”

“我?”简决嘴角撇了一下,“我说我被小冉那个学长黑了你信吗?”

李仲楼自然不觉得简决会乱开玩笑,“那个...于星洋?”

“就他,我心想我根本没惹他啊。而且他怎么这么厉害,都进的来我的电脑。”

“小冉说的,她学长是个黑客。”

“呸,违法的!迟早被抓!”简决说来就是气。

李仲楼也奇怪,“既然谈到这个,我得跟你说一下。于星洋是在完全不知道我身份的情况下...直接进入暗网档案室找到你的。他当时的电脑上有个数据库,你的业绩数据很不错,可信度很高,所以才选到你。”

第二十八章 仅剩的疑惑

底下的人还没有出来,张俊杰坐立不安,他觉得墓室里肯定空气很差,万一几个人在下面吸入太多有毒气体导致头昏,一个个晕过去就不得了了。他想下去看看,询问秦子涛的意见。

李钟楼也同意,就陪他一块下去。

留下秦子涛和简决在上面守着大家的背包,简决看着那群人的包,心里痒痒的,不免伸手过来撩开背包上面的遮帘。他望了一眼,拉链露出的地方只有一些膨化食品的边角漏出来;不然就是矿泉水和要用的墨斗杂物。

见秦子涛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简决脸被盯得有些发热。他只好解释:“我就好奇...看看而已,又不会偷什么。”他赶紧把别人的拉链拉上,盖得好好的。

不过秦子涛不认为简决在偷东西,他说出自己的猜想,“你是不是想看看他们带了什么,从而推断出他们要干嘛?嗯?鬼探本性?”

“切...,我也推断不出什么,到这里来就没有分析过线索了。”简决才想起之前自己掌握的几条线索,明明能理得条理通顺,却被人扰乱思绪。自己本身脑子就乱糟糟一片,也是李仲楼说让简决放松一下头脑,放空他不去想事情。

秦子涛听简决说起这个,也来了精神,“别放空了现在,你快说下,什么线索?我也来想一想。”

简决伸出几个手指,一点一点地跟秦子涛列举:“第一,鬼新娘和山神的仪式是被什么人破坏的?第二,为什么房师他们先前不是在这山里找风水,根据村委会的阿姨说的,他们可是还想让另一家人迁坟离开。第三,根据历史资料还是县志,都查不到这个当地山神的历史记载。终上所述,我还有很大的谜团未解开,就被人拉到这里来挖墓了。”

“可是,”秦子涛对简决摊摊手,“本来人家叫你来就是找符的啊。”

简决觉得有理,“没想到房师他们早就知道有这个墓,还顺便在村里接了个活路做。”

“这也太巧合了...村里的嬢嬢说那帮大师在这个村里都呆了半个月了,他们竟然现在才来找墓做正事!”秦子涛轻蔑地笑了笑,“他们怕不是还在戴才家里白吃白喝半个月,舒服了才做事情。”

“也没有。房师不是说了吗?给戴才找了另一块风水口,就在这座大墓附近。”简决跟秦子涛慢慢地闲聊,疑问又再次回到了他的脑中。他发神似地盯着草地看,一片嫩绿色让他盯得幻出了五彩颜色。“子涛...迁坟改运,移动别人的坟会有效吗?——房师之前,说村里一个坟挡了戴才家祖坟的风水,要让人家迁走。”

秦子涛没说话,一只手撑在下巴处,静静思考了起来。他小声地喃道:“这个村里埋人都是差不多跟祖辈一个地块。只要环境好,位置合理,山风阴面就行啊。不存在占了什么好风水啊。而且这种民事纠纷又麻烦,他们会那么傻吗?奇怪,迁坟改运也是要去寻找新的风水宝地啊...。”

简决看了看秦子涛...他脑海中回想着房师说的话...

“我说徐宝前,想成仙你信吗?”

“当时我们都提议,赶紧把徐宝前的尸体除掉。结果污蔑我们是盗墓贼,差点没被这个村子的人...给打死。”

等等...简决脑海中有什么闪过,他才反应过来,“徐宝前借助他们师爷在墓地做法成仙...可是他们为什么后来又想把他的尸体除掉?”

徐宝前的尸体会出现什么,让他们认为那是一个隐患吗?还是他们师爷做法有失误,会使尸体变成魃呢?亦或者是变成煞?

那不然他们为什么要除掉尸体呢?

他们在村里呆了半个月,山神的仪式和鬼新娘的法阵会和他们有关吗?

如果有关联,这些事的关联...到底在哪里?

“别想了,他们出来了。”秦子涛看简决都快魔怔了,敲打了一下他的头,把他从恼火的思绪里拉回来。

“哦哦,李哥,出来了?”简决从地上爬了起来。

张俊杰一出来,就跑到树丛里去吐了。简决关心地问他怎么了,张俊杰怒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地指了指房师一伙子人,“他们有病啊...竟然...竟然把尸体上的肉,割下来装在袋子里,还带了出来!”

简决转头过去,之前叫老金的青年看起来稳重些,果然是他提着一个布袋子,看表情也是后怕,他的身子离袋子远远的。脸上还是绷不住地要吐的感觉,老金喊另一个要好的青年和他轮流拿。

李钟楼捂了捂自己的胸口,脸色也不太好,发着青。他冲简决摇了摇头,“他们说师爷去世前叮嘱过,尸体要带回来一点。问了张俊杰的意见,张俊杰他厌恶地到外面去守去了。我跟在里面看他们怎么做...说实话,我还问了他们为什么要除掉尸体。”

“他们说什么?”简决的音量瞬间提高,而后警觉地看看四周,幸好其他人注意力都在那个袋子上。

“说是当年他们师叔对徐宝前这个人怀有戒心,留了一手。谁想到徐宝前想把秘密带进棺材,派人去暗杀知晓内情的道士。所以,他们师叔做法事的时候故意漏掉一个流程,如果他平安,过程让后代补上...可如果他遇害,徐宝前的肉身只会异化,因为下葬前是剔除了所有人骨的。现在房师他们破了法,尸体就是普通的尸体,也会自然腐烂。”

“这就...说明,他们师叔还是被徐宝前除掉了?”简决说得有气无力,因为没听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李仲楼叹了口气,“是啊。徐宝前近百年埋下地下的肉身,算是废了。说想成仙,也不知道成了什么猎奇的怪物。张俊杰对此什么感觉也没有,对他没有影响,这也算是好事情。”

简决把地上他们几人的包捡起来,一个个递过去,“可是,真的会成仙吗?”

“不知道。”李仲楼接过了包,轻轻一笑,“不过事情是告一段落了,结束了。”

秦子涛则说:“还没有,我们要把土填回去还要夯实啊,你这样把人家的墓撬开,又不给别人还原是很缺德的。”

听秦子涛这么说,众人几乎同时发出心累的声音,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

张俊杰吐了一会,喝了半瓶水,抹了一把嘴巴,撸起袖子就去填土。其余的人歇了歇也跟着干了起来,很快的,土被填平。张俊杰还摘来几把草叶盖住,又砍了一节树枝,埋在墓道上方。最后他对着墓拜了三下。

两伙人都回去休息了,房师这边更简单,把刚才找到的风水口给戴才安排好,就能得一大笔钱,戴才还得对他们感恩戴德,跪谢不已。

这边,张俊杰就联系厂子要去工作,虽然他妈妈还建议去寺庙求一支平安签,可是张俊杰的心境已经得到了解放。

本来结束得莫名其妙,简决心有不甘。夜里他躺在床上,还一直在想那伙人为什么要割下尸体的肉,又不是后妈要猎人带白雪公主的心脏回去...不对,我在想什么...。

简决被自己逗笑了,无奈地翻了个身,还是昏昏睡去了。

醒来,秦子涛和李仲楼正站在他床前,简决一个激灵弹坐起来,裹起被单问:“你们想干什么?喂?”

“简决兄,”秦子涛可怜地摸摸他的头,“我们决定帮你去村子里在问问,你知道了就消停会好吧?”

“怎...怎么了?”

简决后来才知道,李仲楼和张俊杰起得早,正在煮稀饭,就听见简决那间房子有怪声音。悄悄打开门缝看,简决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说梦话:“到底怎么回事...烦死了,怎么回事...我想不通啊...没一个人能帮我....。”

秦子涛也听到了,他也睡不着,只好先起来。他看简决那个样子,就恳求李仲楼陪简决完成他的心愿。“李哥你是不知道简决这个人,他对于一些小事情的疑点非常极端,不调查清楚,他会一晚上一晚上地做噩梦。”秦子涛这么说,李仲楼倒是不介意,“没事,他的疑点也不是没有逻辑。”

简决一听,精神才来了,穿衣服从床上飞快地窜了出来。“那就走,我正好有个想法。”

他们为了简决,匆匆吃完早饭就出门去。

第一个,简决要去查看之前被说占领了戴才家的那座坟。秦子涛充当了闲聊套话的角色,给简决问到了相关信息。他们直接去了戴才家附近的山头,正看到戴才都找来了施工队,在山上很大声地嚷嚷。戴才是想在一星期后的黄道吉日把祖坟完全迁过去,而施工队表示进山的工程又要多给工钱,毕竟一个来回都是一整天。

简决在附近山上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座墓碑,墓碑前还立着蜡烛香火和瓜果两盘。简决凑上前去看墓碑,李钟楼帮他在一边望风,秦子涛也拿出风水看情况。秦子涛先皱起了眉,这里没什么大风水可言,这里的山势更没有九龙吐珠的风水口啊...怎么会,房师他们说,这座坟挡了戴才家的风水口呢?

第二十九章:绿头鬼

秦子涛收下自己的罗盘,放进兜里。他百无聊懒站在山头上,看到早晨的雾水一滴滴在树叶上。秦子涛无聊地问简决:“你到底看出什么来了?你可别疯了。”

“看出来了。”简决面无表情地回他,昨晚没睡好的简决,有一点倦意。他的眼睛没法完全睁开,整个人现在才有一点迷迷糊糊的样子。“走,看看其他墓碑。”

“简决他真的疯了。”秦子涛看着简决摇晃的步伐说道。

“他没事吧?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李仲楼问。

秦子涛忽然转头问李仲楼,“李哥,你也是跟简决合作过一次的人了,你有发现简决的性格特征吗?”

“他...很认真,调查事情也积极。只不过上一次很莫名其妙,因为我只是为了应付...家里的大小姐。简决他自己也觉得事情没有结束,但他那次也没计较。”李仲楼如实回答。

秦子涛笑了两声,却想起了什么事情,脸色骤变,难得出现不符合他年龄的深沉,“他...对于事情没有调查清楚,有心理阴影。”

李仲楼轻声问:“简决他以前接单,失败了吗?”

“他以前进一座有凶煞的居民楼,调查失算。一座楼里有好几家人,但是他忽略了一个细节。那些住户互不认识,根本算不清人数。明明已经是只能晚上出门的厉鬼,简决也当成冤魂。明明是地坛罗刹阵,要献祭七个极阴之人,放置四十九天自生怨气。如果简决去翻一下住户家里的户口本就知道了。”秦子涛踱步跟着简决去,又保持了一定距离,“他是以为自己超度完了地缚灵,就可以走了。等到他反应过来,大楼里唯一一户活的人家也死了。我和网站其他人赶到处理,在那座大楼地底挖出七副旧棺材......。”

李仲楼听完点了点头,“简决那么年轻,他没理由什么都意料到的。”

“实际上后面的事超出了他的受理范围,他只是被附近一个天涯做直播的雇佣过来,去凶宅查看危险情况的。”秦子涛虽然这样说,也无奈地耸肩,“但是死了人,还是小孩,简决从此就留下心理阴影了。他,只想救人。”秦子涛说完最后一句,追了上去。“简决!你别疯了!别趴在人家坟前面,你像只狗一样在闻什么!”

简决起身,又吵着要去邻村。

秦子涛无法,抱歉地对李仲楼说:“李哥你先回去吧,他疯了。我陪他去邻村,”

简决也说:“算了,我自己去看看,不会耽误太久。”他把着李仲楼的两边肩膀,说道,“李哥你信我,我有头目了!我很快地去看看就回。”说完,他自己跑了起来,朝邻山的村子跑去。

秦子涛和李仲楼不会放他一个人单独行动,跟了过去。

到了邻村,询问了鬼新娘的未婚夫,小刘。小刘这几天精神一直不好,看到简决倒是不排斥,请进来坐了。他喊李燕喊得幺妹,说幺妹从小命就不好,病也多,他也不在乎。简决发问:“李燕的农历生日是不是七月初的?”

“...是啊,简大师你也晓得?”小刘没有表示惊讶,他以为这是李燕的父母告诉的。

可简决不打算去问李燕的父母,他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突然凝视着屋内无人的一处。“我知道了。”

简决走出屋子,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给脑子换换氧气。

“虽然我查不到山神的来历...但是我接过另一起雇佣单,”简决的眼神清晰起来,“也是民间祭拜某个神,我去查来历查不到。后来才知道,那根本不是神,是水鬼,有人误传,而且祭拜的方式也是每年镇压水鬼的方式。”

秦子涛认为这个想法很大胆,“你的意思是,山神不是山神,而是山鬼?”

“可...,山鬼也是神啊。”李仲楼说的是诗经。

“不不不,换个说法,”秦子涛抚摸着下巴想一想,“万一是一百年以上的绿头鬼?我这些年也算去过各地,山里还有个说法,以前入赘的男子要走山路去娶亲,就有山贼专门去劫持这类人。一般人为了破财消灾也是会给首饰这些。但是山贼不会杀掉新郎,这样会变成绿头鬼。”

简决抓起秦子涛的衣领,贴近了问他:“还有什么细节,你快点说!”

“你离我远一点!你们知道绿帽子这个说法不是现在意义上的被绿,而是明朝时期有个男的靠自己老婆卖身养自己,被皇帝听见,大怒,赐给他一顶绿帽子。有这个标志的男性就是靠自己老婆养的。南方一带会看不起平民间入赘的男人,会认为那种男的就是绿头。如果在新婚前死去就是绿头鬼。”秦子涛这样说完,本以为简决会夸他,还在沾沾自喜自己的见识。

没想到简决瞪着秦子涛,抓住秦子涛的领子就使劲晃他,“小涛啊!这个线索!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脑子!在想什么!”

秦子涛气急,推开简决,“你才是莫名其妙!你信不信老子打你两哈?”

“快去找小燕的坟!”简决又跑回小刘的屋里问坟的位置,小刘说是请的工人抬运的,本来要埋在小刘祖坟,可是他父母坚决反对。所以还在埋在李家那边。因为村里以前很封闭,所以一个村子可能半个村的人都是亲戚。

简决带着秦子涛和李仲楼返回,这次李仲楼本来忍不住了,可是看简决急火急燎的样子,他还是选择相信简决。

没想到简决找农户借了几把大铲子,让李仲楼带着秦子涛去把坟挖开。

“你疯求了!”秦子涛双手举着铲子就要朝简决头上砸过去。

简决对他们做了个冷静的手势,“我说真的,这下面,肯定都已经没有尸体了!”

“什么!”连一直保持沉默的李仲楼都喊出了声,他紧缩着眉头,严肃地问简决:“你说得是真的?简决,你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简决开始动手。

“那...那也不用在大白天,简决,附近都有村民在的。”李仲楼还在把简决拦下来。

接近中午,村里的人要为了一顿午饭四处活动,公路上有一辆辆的摩托车带着人去镇上买菜。秦子涛站在山上正好看到,“先不问他们要小燕的尸体来干什么?简决你这个人真是看不懂,你折腾这么久,要不要去吃个饭啊?”

简决听到这么说,也才感到肚饿。

李仲楼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我们去镇上吧。”

“镇上吃饭也好,也好,我请客,简决你快放下铲子!别再想去挖别人的坟了!”秦子涛接着李仲楼的话往下指示简决行动,“哎呀,我们去吃蒸肉嘛,你点菜!找家川菜馆子,要不然你吃云南菜?”

简决斜眼看着秦子涛嬉笑着把铲子收起来。

他们不愿再麻烦张俊杰一家人,中午饭还是要去镇上吃。而且今天也是要离开的日子,只不过顾着简决才多留了一个上午。

他们走到村外面,空地上还停着他们的车。

他们并不耽误,开车发动上高速。李仲楼特地把音响打开。简决听着纯音乐,心情逐渐放松。他内心平静下来后,简决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好意思,他反省自己,“其实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秦子涛靠在一边的车窗上,头随着车的运行微微震动。他看了一眼简决,“你还知道理智啊?”

“不不,”李仲楼在前面开着车,通过后视镜看二人,“我不认为简决会乱想,只不过跟上次出去不同,简决掌握的资料不多,他自己也无法理清线索。”

“啊?”秦子涛凑近简决,“那你现在说说你东一下西一下都有哪些线索?”

简决只好一一述说,“我...我是怀疑...,很多地方当地的神都是民间口口相传的,包括敬神的习俗。只要调查一下就会发现他们拜的神,很多都是误传。但很多人都是没有考究的。你们知道民间对于绿头鬼的说法就是,为了安抚绿头鬼,只好给他找一个草人新娘,假意冥婚。如果不这样做,绿头鬼会在每次有大喜的日子,寻找替死鬼。你们不觉得当地敬山神的习俗跟绿头鬼的习俗很像吗?”

“还有,村里本身有丧葬店,店里的老板也有自己的伙计。而在送葬鬼新娘的时候,老板是找的镇上的临时帮工...所以造成出错。但是好巧不巧,竟然正好有人找鬼新娘做煞。你们知道鬼新娘七月初四的生辰,小刘所说,李燕的命本来就不好,命里就和家人犯冲撞。然而你们知道,房师之前要让人迁坟的女人,跟小燕是同一天生。具体时辰我不清楚,但是我去查看那女人的其他亲戚...发现她家的父辈死亡日期都比较早,她也是命格不好。所谓把风水口移开,我看根本是房师那伙人的借口。”

秦子涛点头,“你最后说的我也发觉了,那座坟根本不再风水口上,房师那伙人还想动。”

“说通了吗?”简决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笑

第三十章:伏笔重现

“说得通...也就是房师那伙人迁坟是假,想动那具尸体是真的?”

“可我怀疑,他们瞧见新婚前意外死亡的李燕,查明生辰八字和命格,觉得更适合练女煞。我刚想起来了,戴才可是提议过用活人祭拜山神的,估计也是房师那伙人忽悠的。让他以为房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他们家改运。”简决说完,靠在另一边车窗上沉思。

“啊,他们练煞用来干什么?”秦子涛靠着车窗的头被震动得很舒服,让他都有点昏昏欲睡了。

“也许是为了处理徐宝前?”简决闭上眼睛说道。

车子行驶进镇上,有一点堵,前面都是一排排的越野,坐着黝黑皮肤的小青年。街道两头有当地餐馆,有不停拉客的旅馆,还有小门面的旅行社。

秦子涛看了一会外面人山人海的步行街,回头对简决说:“这也太会搞阵仗了吧?他们做事那么灵活?而且就那么几个人,从炼阵到炼尸,倒像是......。”

他停顿了一会儿,“倒像是早就计划好了一样。”

不过简决头也不回地随意道:“我也觉得。反正怪。”

李仲楼停在一条看起来很热闹的街上,问他们怎么选,李仲楼是北方人,对于南方菜系并不熟悉。虽然李仲楼在暗网做了十几年,但云南却很少来,都是东南亚附近转悠。

“上次去缅甸,隔一条小路就是云南边境。”李仲楼想起以前的事。

秦子涛对云南很熟,“我家几个亲戚就在西双版纳办厂子,那里好像有边境。据说缅甸那边的人也拜关公诶。”

李仲楼随意地闲聊,“我去的哪个地区都有当地黑社会拜关公像。”

简决选了一间云南的川菜馆,老板是成都人。秦子涛还骂简决脑壳有包,“你真的千里迢迢跑到云南吃川菜?”

简决撇撇嘴,“对于李哥来说,都一样!你懂什么!”

“人李哥大价钱请你来,你就请人家吃白饭?”

李仲楼正喝着茶,听到他们两吵嘴带上自己,只好低头笑笑。

他们吃完饭,李仲楼问简决想清楚没。简决还没开口,眼尖的秦子涛指了指街对面,“快看!”

“什么?”简决连忙转头,四处搜寻,“谁?他们?”可是左看右看,街上没有熟人。

“村里的店老板啊,丧葬店的!”秦子涛急了。

“我哪儿能记住这么多人!”

“他好像是来找人的。”

简决听毕,说想跟上看一看。李仲楼没意见,他们就这样走到了街对面。跟着丧葬店老板走进一间市场,卖些杂货。老板脸上一直挂着怒气,嘴角向下,到了市场门口,好似想克制自己一样地深呼吸,直到脸上情绪起伏平静下来。

老板在门口就看见装卸货物的人,先是打声招呼,又很客气地递烟。对方也看出老板脸色不好,小心地问怎么回事。

“你到底整哪样?喊起你厂子头的兄弟克给老子惹事?”

对方想了想,“李老哥,你说清楚些。”

李老板把自己村里做一个丧葬活伙计出错的事说了,不过李老板态度缓和了些,“我上次克你们场子招人帮忙,有几个外地的,不晓得是不是你的人。”

确认过后,对方摇头,“那天我不在啊李老哥。”

“就是你不在,可能我搞错了。”李老板自责地挠了挠头发,“听口音像福建那边的人。”

“不可能,哪有那么远跑这挡来打工?”对方安慰李老板,说丧葬行业不担责任。李老板摇摇头,说出了事不好跟人家里人交代,这一行业忌讳又多。

秦子涛他们站在老板身后听明白了事情经过,翻译给李仲楼听。他们也不避让,跟李老板打了个招呼,提醒李老板他们是张俊杰家朋友,村里见过。

李老板见人还算熟悉,叹口气,“我也是被骗了。那天请来做事的伙计不晓得哪儿来的。让人槽耐(厌恶)得很。”

简决再问:“就是抬鬼新娘下葬的几个人吗?”

“是啊,肯定是他们犯了忌!那些外人还是不懂规矩!”李老板自己也疏忽了,之前法事做好,埋葬路线都走过,寄过,烧了纸钱给挡路鬼。按理说最后一步抬棺不该出错,只需要把棺材抬过去下葬就行了。所以铺子里的事还是不该交给外人去做,本来以前有这个规矩,铺子里不能请外人帮忙,看来老祖宗是有经验的。

简决再问了一下请来的人的细节,相貌,衣服,有无行李,口音,来村里的异常行为。

李老板也回想了一下,“衣服?都是深色布衣...行李也是只带着几个包,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样子还挺老实,都很年轻,挺壮实。说找活干,什么都行,我一看也就应了。”

“戴着什么珠子没有?”简决最后问道。

“有,有,”李老板反而被简决点醒了,“手上都有一串珠子,像木头一样。”

简决像是得到什么最终的答案一样,眼神肯定起来,他笑了,“谢谢了。”

李仲楼听完秦子涛的翻译,终于明白地点点头。他知道,简决找到最后的证据了,就像秦子涛之前说的话:“这也太会搞阵仗了吧?他们做事那么灵活?而且就那么几个人.....。”秦子涛的疑点是就房师五个人,想要做阵法和炼尸,人手太紧。但是根据李老板所说,房师还带有其他人一起来,那么很多事情就说得通。

而手里的珠子是他们做事必带的,用于辟邪。那也不是一般的木头,杨柳、无花果、樱花树、木莲、丝兰、竹子,和白杨,绝对不用...而是开光的柳木作核,桃木做型,长久的包浆,不会被秽物浸染。并且手串经常在佛堂供放,常年染着供香,而且寺庙阴气比其他地方更重。

这样的手串,阴德极大,一般鬼不敢近身。

一般的人,是得不到那样的手串,要么身份非富即贵,找高人求得一串。

简决和李仲楼他们回去村子,去找房师他们,不清楚他们走了没有,不过村里面看了一圈,连半点人影都没看到。

他们跑去戴才家,问戴才房师那伙人去哪儿了?

戴才还忙着给自己家摆盆栽,不耐烦地问:“大师还要赶回去,你问这个干什么?”

“干!”简决愁得眉头都起来了。

这下他非去看墓不可,又带着铲子去了,那家农户也一直以为是张俊杰家要用。李仲楼一看就慌了,拦着简决:“这是人家做农事用的!你不能拿它去挖坟!这不合规矩!简决!”

秦子涛去找老板的店铺,老板的伙计还在店里,听闻要用专门挖坟的工铲,谨慎了起来,他们不干。于是简决他们等了一阵,等到商铺老板回来,又请求要用工铲。

简决和老板说了一阵悄悄话,老板看了看山上,神情慢慢地变得不自在,嘟囔道:“我不信你们,别乱说话。”

“李老板...我话只能说到这儿了。”简决并不强求,可还是对老板强调,“但是李老板你是懂的,那天下午鬼新娘被抱回到村里来你也看见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有你们什么事!”李老板急躁地剁脚,这几天的倒霉事也够多,毕竟鬼新娘下葬的事全程是他安排,他也脱不了干系。

“万一怨鬼成了女煞,我看你们村也有危险!”简决干脆放狠话出来。

李老板狠下了心,“这事你去跟村委会说!有本事你去全村闹,别来吵我!”

秦子涛安抚两人,“是我朋友冲动了,叔叔你莫气,他这几天压力大,一会脑子就不好使,冷静下来就会好的。”

“好...我去村委会!”简决说完扭头就要走。

秦子涛和李仲楼两个人都很难拦住他,李老板沉着个脸,吼了一声:“你给老子站到!”

随后李老板也不服气,要和简决去山上看。

到了李燕埋葬的地方,因为是新坟,工匠还没把墓碑刻好,暂时用木牌写的名字代替。可李老板一见到埋葬的地方,突然大惊失色,双腿打颤,嘴唇止不住地发抖。他双只手控控往前扑去,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李老板瞪大着眼睛,难以置信地叫了出来:“不对啊!不对啊!不对!”他快步走到简决身边,指了指坟坡,又指了指其他地方,慌乱地继续说道:“这是之前废弃的选址啊!不是埋在这啊!谁干的!”

“明明是在山后面,我那天下午从小刘那把人”

李老板气笑了,

他不管后果了,把店里伙计喊来,一起把坟包给它挖开。由于下葬的坑挖得比较深,加上简决和李仲楼一起,几个伙计这么拼命也都挖到了

李仲楼想了一下时间差,停下来对简决说道,“是前天下午!我们去村委会问完情况,他们怕我们查下去,就邀我们一起去徐宝前的墓。也就是从前天下午再到昨天一整天,他们都派了人来处理后来的事?”

“是这样。”简决心里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三十一章 草人替尸

“说得通...也就是房师那伙人迁坟是假,想动那具尸体是真的?”

“可我怀疑,他们瞧见新婚前意外死亡的李燕,查明生辰八字和命格,觉得更适合练女煞。我刚想起来了,戴才可是提议过用活人祭拜山神的,估计也是房师那伙人忽悠的。让他以为房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他们家改运。”简决说完,靠在另一边车窗上沉思。

“啊,他们练煞用来干什么?”秦子涛靠着车窗的头被震动得很舒服,让他都有点昏昏欲睡了。

“也许是为了处理徐宝前?”简决闭上眼睛说道。

车子行驶进镇上,有一点堵,前面都是一排排的越野,坐着黝黑皮肤的小青年。街道两头有当地餐馆,有不停拉客的旅馆,还有小门面的旅行社。

秦子涛看了一会外面人山人海的步行街,回头对简决说:“这也太会搞阵仗了吧?他们做事那么灵活?而且就那么几个人,从炼阵到炼尸,倒像是......。”

他停顿了一会儿,“倒像是早就计划好了一样。”

不过简决头也不回地随意道:“我也觉得。反正怪。”

李仲楼停在一条看起来很热闹的街上,问他们怎么选,李仲楼是北方人,对于南方菜系并不熟悉。虽然李仲楼在暗网做了十几年,但云南却很少来,都是东南亚附近转悠。

“上次去缅甸,隔一条小路就是云南边境。”李仲楼想起以前的事。

秦子涛对云南很熟,“我家几个亲戚就在西双版纳办厂子,那里好像有边境。据说缅甸那边的人也拜关公诶。”

李仲楼随意地闲聊,“我去的哪个地区都有当地黑社会拜关公像。”

简决选了一间云南的川菜馆,老板是成都人。秦子涛还骂简决脑壳有包,“你真的千里迢迢跑到云南吃川菜?”

简决撇撇嘴,“对于李哥来说,都一样!你懂什么!”

“人李哥大价钱请你来,你就请人家吃白饭?”

李仲楼正喝着茶,听到他们两吵嘴带上自己,只好低头笑笑。

他们吃完饭,李仲楼问简决想清楚没。简决还没开口,眼尖的秦子涛指了指街对面,“快看!”

“什么?”简决连忙转头,四处搜寻,“谁?他们?”可是左看右看,街上没有熟人。

“村里的店老板啊,丧葬店的!”秦子涛急了。

“我哪儿能记住这么多人!”

“他好像是来找人的。”

简决听毕,说想跟上看一看。李仲楼没意见,他们就这样走到了街对面。跟着丧葬店老板走进一间市场,卖些杂货。老板脸上一直挂着怒气,嘴角向下,到了市场门口,好似想克制自己一样地深呼吸,直到脸上情绪起伏平静下来。

老板在门口就看见装卸货物的人,先是打声招呼,又很客气地递烟。对方也看出老板脸色不好,小心地问怎么回事。

“你到底整哪样?喊起你厂子头的兄弟克给老子惹事?”

对方想了想,“李老哥,你说清楚些。”

李老板把自己村里做一个丧葬活伙计出错的事说了,不过李老板态度缓和了些,“我上次克你们场子招人帮忙,有几个外地的,不晓得是不是你的人。”

确认过后,对方摇头,“那天我不在啊李老哥。”

“就是你不在,可能我搞错了。”李老板自责地挠了挠头发,“听口音像福建那边的人。”

“不可能,哪有那么远跑这挡来打工?”对方安慰李老板,说丧葬行业不担责任。李老板摇摇头,说出了事不好跟人家里人交代,这一行业忌讳又多。

秦子涛他们站在老板身后听明白了事情经过,翻译给李仲楼听。他们也不避让,跟李老板打了个招呼,提醒李老板他们是张俊杰家朋友,村里见过。

李老板见人还算熟悉,叹口气,“我也是被骗了。那天请来做事的伙计不晓得哪儿来的。让人槽耐(厌恶)得很。”

简决再问:“就是抬鬼新娘下葬的几个人吗?”

“是啊,肯定是他们犯了忌!那些外人还是不懂规矩!”李老板自己也疏忽了,之前法事做好,埋葬路线都走过,寄过,烧了纸钱给挡路鬼。按理说最后一步抬棺不该出错,只需要把棺材抬过去下葬就行了。所以铺子里的事还是不该交给外人去做,本来以前有这个规矩,铺子里不能请外人帮忙,看来老祖宗是有经验的。

简决再问了一下请来的人的细节,相貌,衣服,有无行李,口音,来村里的异常行为。

李老板也回想了一下,“衣服?都是深色布衣...行李也是只带着几个包,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样子还挺老实,都很年轻,挺壮实。说找活干,什么都行,我一看也就应了。”

“戴着什么珠子没有?”简决最后问道。

“有,有,”李老板反而被简决点醒了,“手上都有一串珠子,像木头一样。”

简决像是得到什么最终的答案一样,眼神肯定起来,他笑了,“谢谢了。”

李仲楼听完秦子涛的翻译,终于明白地点点头。他知道,简决找到最后的证据了,就像秦子涛之前说的话:“这也太会搞阵仗了吧?他们做事那么灵活?而且就那么几个人.....。”秦子涛的疑点是就房师五个人,想要做阵法和炼尸,人手太紧。但是根据李老板所说,房师还带有其他人一起来,那么很多事情就说得通。

而手里的珠子是他们做事必带的,用于辟邪。那也不是一般的木头,杨柳、无花果、樱花树、木莲、丝兰、竹子,和白杨,绝对不用...而是开光的柳木作核,桃木做型,长久的包浆,不会被秽物浸染。并且手串经常在佛堂供放,常年染着供香,而且寺庙阴气比其他地方更重。

这样的手串,阴德极大,一般鬼不敢近身。

一般的人,是得不到那样的手串,要么身份非富即贵,找高人求得一串。

简决和李仲楼他们回去村子,去找房师他们,不清楚他们走了没有,不过村里面看了一圈,连半点人影都没看到。

他们跑去戴才家,问戴才房师那伙人去哪儿了?

戴才还忙着给自己家摆盆栽,不耐烦地问:“大师还要赶回去,你问这个干什么?”

“干!”简决愁得眉头都起来了。

这下他非去看墓不可,又带着铲子去了,那家农户也一直以为是张俊杰家要用。李仲楼一看就慌了,拦着简决:“这是人家做农事用的!你不能拿它去挖坟!这不合规矩!简决!”

秦子涛去找老板的店铺,老板的伙计还在店里,听闻要用专门挖坟的工铲,谨慎了起来,他们不干。于是简决他们等了一阵,等到商铺老板回来,又请求要用工铲。

简决和老板说了一阵悄悄话,老板看了看山上,神情慢慢地变得不自在,嘟囔道:“我不信你们,别乱说话。”

“李老板...我话只能说到这儿了。”简决并不强求,可还是对老板强调,“但是李老板你是懂的,那天下午鬼新娘被抱回到村里来你也看见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有你们什么事!”李老板急躁地剁脚,这几天的倒霉事也够多,毕竟鬼新娘下葬的事全程是他安排,他也脱不了干系。

“万一怨鬼成了女煞,我看你们村也有危险!”简决干脆放狠话出来。

第三十二章:驱法

简决再看,两个人的身量已经高出常人,头直接顶到墓顶,看起来比较僵硬。不过那两人虽没动静,可是男的已经面露不悦,嘴张了张。

秦子涛拿出手机,看了看日历,算了算,今晚上值日星神和一更时辰正好是刑神,能驱法。过了今天就没这个好时机了。于是秦子涛问简决的意见,简决说干脆就我们两来驱法,至少女煞能除。

李老板问他铺里还有辟邪的东西,能不能派上用处,能他和一个伙计就跑回去拿。

李仲楼则是神情不对劲,他沉默了一阵,问简决究竟怎么驱邪。

简决看了一眼李仲楼,闭上了眼睛,似乎犹豫了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让她,上我的身,你们缚我。”

“你别开玩笑。”李仲楼皱了皱眉。

“我自小体质跟别人不一样,鬼要上我的身很容易。要不是有高人相助,我也不会活到今天。不过你放心,做了这么久的鬼探,它们奈何不了我。”简决说完,冲着秦子涛和李仲楼露出一排洁白的笑,他没那么多顾虑。

李仲楼还是不同意,秦子涛却奇怪地笑了下,“简决你这人...,越来越有病了。”秦子涛想起了什么,好像这个场景,就像在他眼前重演了一遍。

“小涛,就像上次那样就行了。”简决取来自己的一道护身符,把中指用刀划开,血滴在符上,然后当着那两人的面,烧了护身符。

女人的嘴角开始勾起一丝诡异的微笑,冷冷的眼神注视着简决,简决也平静地抬眼看向她。

那女人突然笑了一声,声音及其古怪,不像一般女子的声音,反而像是什么闷在空旷的隧道的怪物的嘶吼声,因为声音很空灵,而回声极重。其他人只感觉到山洞狭长的墓穴里又刮起了无名风,没有什么方向,在山洞哭泣一般呼啸。

有几个伙计已经害怕了起来,风吹得怪异,他们几个人不得不闭上眼睛,弯下了腰。“老板,不对劲啊!”

简决突然倒在了地上,表情及其痛苦,他抓住自己的脖子,喉咙发出“咔咔”地声音像是快被谁掐住窒息了。李仲楼往他头上贴了一道符,却见简决在地上无力地挣扎,嘴里和耳朵开始冒出黑色的鲜血,他的脖颈处慢慢浮现出了两个血手印。

“简决,定神!”李仲楼从自己包里拿出“哗啦”一整串足足九斤分量的锁魂通宝链,“小涛,快帮我!”

“明白。”

“把这个套在头上,咬破你的中指,定住元神!李仲楼把链条一端套在秦子涛头上,让他捏着一道符。

秦子涛照做,他刚一戴上锁魂链,就感觉一个女人的指甲攀上了他的脸,手指在耳朵边环绕,突然女人一个狠劲,指甲插进了秦子涛耳朵里。

“啊!”秦子涛低头呻吟道,他赶紧咬破自己的中指。

这时,其他人看到简决的耳朵止住了留血,而是秦子涛的双耳和鼻子开始滴血,慢慢地,秦子涛满脸都是鲜血,滴落一地,骇人得很。

李仲楼见大事不妙,用刀滑破自己的手指,扒开秦子涛身上的衣服,发现无数的抓痕,看得人触目惊心。他用自己的血在秦子涛身上画符,在所有抓痕的地方全部一笔一划地画上符箓的图案,一边画一边念着安抚怨灵地经文。“小涛,把链条脱下来!快!”

“扛得住。”秦子涛从自己满脸的血中,勉强睁开了一只眼。他看到锁魂链在简决身上有了效果,简决挣扎着坐了起来,往自己七窍和印堂地方贴满了符,开始镇住女煞的怨恨。

秦子涛见状,大声地喊了一句,“我抗的住!”他的神志有些模糊。

“李哥,绿头鬼.....的供处.....在左边,稳住他。”简决已经快发不出声音来。

“我来我来,”李老板原本是看得呆了,腿开始发软,一听到需要帮忙,赶紧说,“我们怎么住,这里还有些香油纸钱。”

“左边龛前面放供品,烧纸钱,让绿头鬼不要参与到此事。”李仲楼简单地吩咐道。

李老板带着胆大的伙计跪在空空如也的龛位前,摆上一些瓜果,放在三酒杯,挨个倒上白酒,又拿出元宝铜钱和鸡蛋来。几个人摆的恭恭敬敬,流程谨慎。

李仲楼蒙住自己的一只眼,捡起柳叶,贴近简决后脑勺,在简决身后往前看,果然看见身高近两米的一男一女端坐在前面。男的一脸铁青,却带着笑,显然很满意贡品。毕竟是百多年的绿头鬼,得罪不起,已经成了精,或许真能修成山神也不一定。

看他的造化了。

简决浑身都在抖,他的汗湿透了他的衣服,低着头,已经没了力气,仅仅靠着意志在坚持坐着。因为秦子涛刚满十六,正是童子致阳之身,所以女煞对于他的精气更加贪婪,靠着李仲楼的扼制,女煞还没能取其性命。

秦子涛那边好似安顿一点,李仲楼又喊李老板在这个墓穴处造一些驱邪的声响。

李老板明白,找人牵出一连串鞭炮,并不能延伸到山洞口,他们点火,震耳欲聋地鞭炮声响彻整个山洞,响得人的心都在狂动。奇怪地是,本来以为会很熏人,谁知哪些怪风把鞭炮遗留的浓烟全部吹散,怪风也随之在墓穴里消逝。

“是时候了。”李仲楼问老板有没有朱砂,老板一摊双手说压根没想起这茬。

李仲楼无法,用刀割破自己的手指,在墙上施法咒,念经文。

谁知,简决却侧头对李忠怒吼了一句:“不准念!你个死人!”他满是血丝地眼睛死死瞪着李仲楼,咬着牙,再张大了嘴,恨不得将李仲楼活活咬碎!不过他动弹不得,吃惊地看着自己身上一圈又一圈的锁魂链。又是一阵挣扎,简决的眼睛恢复了理智,没有之前的癫狂,而是一阵无力的喘息。

李仲楼在四面墙附近都画上了符箓,自己也有些贫血,感到头部眩晕。这时候他害怕自己支撑不住,被什么趁虚而入,于是只得停手。

李老板也是不停地烧着纸钱,有些伙计已经去到墓穴外面去挨个地段撒纸钱,喊过路鬼莫来捣乱,更莫去帮那女煞作恶。

接着李仲楼根据老一辈的习俗,在锁魂人附近点上五阵蜡烛,简决的脸已经抽搐起来,他的眼神带着凶狠令表情变化得很狰狞,嘴里不干不净地在骂。

李仲楼只好拜托老板去附近找找有没有李燕去世留下的葬品或者其他东西。

有几个伙计打着手电就去找了,但他们也说大晚上实在是不好找,只能看运气。李仲楼只开一只眼,他另一只眼闭上,用仅剩的血在自己闭上的眼睛处画上符箓的几笔。他需要保持绝对的清醒,毕竟女煞已经完全站了起来,而一边的绿头鬼倒是满意的闭着眼睛。

简决的嘴里又开始突出黑色的血,“啊....!”他不堪痛苦地叫出了声。

“简决...?”李仲楼看见女人还站在那里,可是脸却变形了,龇牙咧嘴,像在夸张地大笑。李仲楼眯了眯眼,突然想到为什么女煞始终离不开她的供台...难道...?

李仲楼叫了李老板去龛里四处凿一凿,李老板打起胆子尝试去敲,发现龛内有一处地方是土,于是挖开,里面竟然有一件丧服,正是李燕穿的。仔细打开一看,丧服里还有一撮头发。

这时,简决全身的符被黑色血浸透,简决突然呕吐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他嗓子眼,一直卡着,不停地黑色血和胃里的水被翻捣出来,洒了一地,简决最后吐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小人来。

几人都不敢上前,那小人血糊糊一块,似乎有身子有头,不会动,看一眼就令人惊悚。

李仲楼飞快地用衣服包裹着小人包上,简决停止了呕吐,整个人也昏了过去。

秦子涛仿佛瞬间清醒了一般地大口呼吸,喘气,一脸茫然,知道他摸到自己满脸的血。李仲楼把衣服用线紧紧缠起来,让老板找个棺瓮之类的放进去,请个法师超度。说完他自己在伙计的帮助下背起了简决,秦子涛也被人扶起,李仲楼让秦子涛拿个鸡蛋,三更天对着鸡蛋哈三口气,然后烧了。

李仲楼再用开过阴阳的眼看了看,绿头鬼还闭上眼睛,没有动静,端端地坐在那。

他们几个人不敢耽误,头也不回,话也不敢说,虽然都已经精疲力尽,还是赶着下山。回到村里,李仲楼却看简决还是印堂发黑,不由得担忧起来。他怀疑简决定神没定好,丢了魂。

李老板倒是连夜把衣服埋在坑里烧了个精光,一点没耽误。

秦子涛和简决都被送到了镇上的医院,医生说暂时脱离危险。李仲楼买好水果去看秦子涛,满脸的歉意,他一晚没睡好,从开夜路到送医院。可他还是说:“当时不该让你分担锁魂链。”

“不不不,如何是你被夺魂就更糟了,你清醒能救大多数人。”秦子涛一副英雄气派地伸出拳头,李仲楼无奈地笑笑,迎击过去碰了一下拳。

“可,简决还没醒。”李仲楼说道。

第三十三章 :鬼市寻物

从那天晚上过了两天了,简决一直都没在醒,李仲楼怀疑简决的精魂被女煞逼走了一魂。

秦子涛精神好转,舔舔嘴唇,拿了根大香蕉吃,含着一口还没咽下就说:“李哥,你别担心简决...我跟简决做过雇用任务,他那人就那样,拼。你说他道行啊水平啊真的很高吗?不是的,就是他尽责,回头的客户都满意。我觉得他有病,很偏执,好像他专门为了救人而来。可是他能成为救世主吗?自己平日里都说别人作他管不了,可真看见别人作了,他又不忍心了。”

李仲楼勾着背,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很疲惫的姿态。他抬起头,自言自语般地念道:“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

这话说得秦子涛呆呆愣愣的,只好先吃完香蕉,问:“这是什么意思?”

“听见你说简决老是见到别人遇难而不忍心,就想起了这一句。”

“这句就称赞简决的啊?我们课本好像没有这一句。”秦子涛是真饿了,又拿起苹果,一大口“咔嚓”地要下去,甘甜清脆,他满足地闭了闭眼。

“...不是称赞人的话...你饿了?去吃饭?”李仲楼直起了身子。

秦子涛听了就开心,“我闻着消毒水的味道就难受,想吃点垃圾食品。”他对比李仲楼而言,更像刚刚经历一场刺激的冒险而获得胜利的角色,只有放松,没有一丝沉重。

可能是年龄小,机会不到李仲楼和李老板他们所顾虑和思考的事。当李仲楼看着秦子涛不安分地走路样子,也会悄悄地笑笑,至少有一个人他是放心的。

因为以前在暗网做事,所以他能理解鬼探的职业性,别看报酬丰富,确实是拿命在搏钱。

他们就在医院楼底吃饭,秦子涛吃了大份的鱼香肉丝炒饭,吃完后他自己先去把账结了,说是感谢李哥的慷慨,还垫付了医院费。

“不过这些你可以从雇佣费里扣。”秦子涛拍拍胸脯,“我们做事一码算一码。”

“算我的。”李仲楼说道,“当交个朋友。”

当他们回到医院时,走进了简决的病房,却看到了另一个人。李仲楼不认识,秦子涛记忆惊人,见过一面他就有印象,“哎呀,大仙啊,你怎么找过来的?”

原来就是上次在小刘家见到的张大仙,张大仙听别人这么叫他,满脸不高兴,一开口竟然还是云南普通话:“别这么叫了,谁敢真的喊自己大仙,最多是半仙。我这个称呼都是不懂的人随便喊喊。”

“是是是,那张爷爷,你怎么找到的房间?”秦子涛奇怪道。

“问护士啊,你们前天晚上才送过,镇上只有一家医院怎么不好找?”张大仙自己先“哼”了一声,露出一丝得意地笑,“不是我来,你们要不晓得怎么克找魂回来!你看这个小伙子的样子,就知道精魂已丢。”

李仲楼忙问,“怎么找回来?”

“去鬼市找一件和他身量差不多的衣服,不要个人讨价还价,买回来带着小伙子的一点头发,指甲,在鬼门路口的对面,烧了就是。烧的时候一定要喊名字,精魂自己会回来的。”张大仙说完,问李仲楼自己是否清楚鬼市的规矩,李仲楼点头,说如果和北京的鬼市一样,那他就没有问题。

“那就行,我们这边鬼市是凌晨一点。在东久路和东久路南段那边,紧挨着城北车站,你那时候去看都能看得到。”

“谢谢您。”

李仲楼刚道谢完,张大仙才好直说来的真正目的。“我是专门看看你们不假,怕出人命。还有,山神祭拜的事你们不要说出去,我们的老习俗一切照旧。”

“怎么?”

张大仙忽然一脸愧疚,不太情愿地开口:“其实,绿头鬼的事我早看出来了。本来该除掉吧,上头有命令,我们那...要整成旅游区,和几个民族村成一条线,必须有表演项目,还有传统习俗表演。所以...村里的山神要留着。”

李仲楼没说话了,无声而讽刺地笑了下,他不能说什么,只好点点头。

秦子涛还在说:“哎呀,你们笨啊,你们一样可以除掉绿头鬼,然后假装有山神不就行了?”

张大仙叹气,“没点诡异的动静,哪里能吸引来游客呢?就像湘西赶尸,先把名声打出去再说。这也是...我屋里娃娃是搞这个旅游项目的。”

“啊?那...”

“小涛,别说了。”李仲楼转过头去,示意秦子涛别继续发问,李仲楼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行,我们不会说出去,相反,简决醒了我们就走。”

张大仙知道李仲楼怎么看他,自己不好意思再多呆下去,简单说了一下注意事项就借口离开了。

李仲楼现在只想一件事情:“小涛,我今晚去鬼市一趟,你在这里守好简决行不行。”

“别别,李哥,一起去,你听不懂这边的方言,我去能帮你翻译啊!云南话连我们川渝一带的人都听不太懂,何况你一个北方人?”秦子涛说得是实话,李仲楼听完想想也对,带着秦子涛去充当一个翻译的角色。

到了深夜十二点,李仲楼多穿了一件外套,带着秦子涛走了。

他们根据导航位置,找到了城北车站,却被收摊的小商铺老板告知,车站被拆了,现在大家都去城南新车站做客运车。秦子涛问起是不是有鬼市,老板很幽默,“哪里都能闯到你妈个鬼!大晚上克那里?不赶快回去?我告诉你,鬼市是有,注意安全,其实都是普通人出来卖夜宵卖生活用品给网吧和打工的人吃用。”

老板指了一个地方,就匆匆忙忙地放下卷帘门走了。

李仲楼和秦子涛缩缩身子,迎着夜里的风向一个只有一盏路灯的街道,明明街道两边都有居民房,却没有一间是开着灯的,仿佛这一带都成了死寂的无人地带。

不过路灯下的确有几支摊子冒着热气在卖夜宵,李仲楼走过去,问小摊老板只有他们在这卖东西吗?

小老板摇摇头,说了一句“再等等,他们就要来了。”

李仲楼和秦子涛就点了两份米粉,坐在老板摊子前边吃边等。慢慢地,时间过了快一个小时,可是,毫无预兆地,突然冒出的叫卖声渐渐充满了整条街。小摊的老板还是一样自做自事,没有刻意去看。

他们付了钱就离开了,绕过路灯的路口,拐角处看见一条热闹的街道,两边都是卖各种各样东西的小铺子,商品或在推车上胡乱地堆砌,或着摆在地上成一排。这里有药材,有古董,更有一些梳子镜子一类的小东西。

有很多人围在一些铺子面前看个不停,做生意的老板也不急不慢,有问必答。秦子涛稀奇一些小玩具,非要上去看看热闹,被李仲楼无情地拉走了。

走到一个无人的推车前,看见都是衣服,秦子涛问老板多少钱,老板说十块一件,不还价。秦子涛倒是觉得不错,“这么便宜,我都能批发一整箱衣服了。”老板听到这话竟然从推车那头把整个身子探过来,问秦子涛要多少?

李仲楼问秦子涛说得怎么样,秦子涛说他说便宜,老板就问他要多少?

李仲楼脸色一变,忙说:“小孩子懂什么?我只帮朋友买一件,现在给钱。”说完李仲楼递过去十块钱,选了一件深色的短袖,就要走。

老板喊住他,要换几个零钱。

李仲楼摸摸自己兜里,还有几个硬币,就换给了老板。

走出街道去废弃的车站,路上李仲楼听见自己兜里还有几个银币响声,拿出来一看,硬币还在,唯一的两个旧铜板不见了。

后来他们来到车站附近的十字路口,秦子涛看了看风水方位,确定鬼门开得位置,他们就在街对面,把简决的指甲和头发放进去。

不过李仲楼吃惊地是,他让秦子涛剪一点头发,没想到秦子涛是剃了一团下来。秦子涛自己也说,隔壁病房的叔叔只有剃须刀了,反正简决想走朋克风,我还给他留了一半头发。

烧掉衣服,灰烬呈一条直线被夜风带向无尽的黑夜。

最后,两个人才回到医院,看简决还在昏睡,头发后边一边被秦子涛剃了。

秦子涛现在竟然希望简决别醒来了。

不过事非人愿,下午护士来查房看情况时,简决就醒了,。来身子虚弱,有气无力的简决在摸到自己头发的那一刻,瞬间精神抖擞。操起输液架就要打秦子涛,两个人保持着安静,不闹不喊救命,却一直在医院走廊上跑:秦子涛在前面张大嘴巴无声地跑,简决在后面也不威而怒地举着输液架使劲追。

尽管如此,还是被护士给骂了一遍。

在办完出院手续后,简决逼着秦子涛去发廊暂时处理了发型。李仲楼还恭喜简决醒了过来,简决忍住生气,“谢谢啊李哥,雇佣金你赶紧给他扣光!头发代表一个人的精气!他给老子剃光了!”

“可是也是小涛帮你去鬼市给你买一件衣服啊。”

“呸!”

第三十四章:新的委托

简决他们离开了云南,还了车之后,李仲楼说回去给他们打钱,然后自己就赶飞机走了,简决说在成都玩几天他也谢绝了。

不过秦子涛是赖在简决这不走了,隔天还要去东郊记忆参加漫展,又要去锦里看看。简决则是逼他陪自己去重新做头发,真的应了秦子涛那句话,简决只能做一个半边的朋克发型。

秦子涛有理有据:“你当时精魂已丢,不用那么多头发我怕叫不回来魂!你莫冤枉好人,老子对你是费心费力的。”

“你好个球!各人爬回去写作业!”不在李仲楼面前,两人倒是方言脏话乱飚。

“写个球!老子从来不做暑假作业!”秦子涛这句话更理直气壮了。

简决当然不会赶他回重庆,其实多个人也挺热闹。这会简决打开电脑,重新登上无线网,看到自己的电子邮箱有不少邮件,查看后发现是暗网发来提醒他有委托人要跟他联系,留下了中国区内的电话号码。

还有手机上微信群的响声,简决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接下了委托。

秦子涛本来还在开X-BOX打游戏,看见简决接单,拍了简决的头一下,“你疯了,刚刚回来不打算休息的?”

“家里需要钱,李哥这次只够付我爷爷的医药费的。”简决简单地说了一句,没说其他话。

“你家里很苦难?”

“不不不,不困难,只不过家里总有老人生病嘛,爸妈退休金还没能拿,我多负担一点是一点。等我上学了就更少接单了。”简决看了一下时间,算着这个时间一般人应该闲着,就给对方拨打了过去。

接通后,简决很礼貌地说明身份。对面先是发出一阵轻笑,后来一个年轻的男声传来:“小鬼探,是我啊,小冉的学长,于星洋。”

“是你?”简决表情变得毫不友善起来,他怀疑对方是来捣乱的?

于星洋也听到简决语音一下变高了,知道他不高兴,也知道什么原因。于是他解释:“简决小鬼探,这次我真的是找你的,价钱好说,不过后来要去国外——简单来说,这次的委托需要你长期跟随,你的学校能请假吧?”

“去国外...?我没护照啊。”

“这段时间去天津,你有足够的时间办护照。”

“细节怎么聊?我去你们那里还是...?”

“一会说,定金打了,你查收一下。我们这是天涯上的一个节目,你去搜索我们小组就能看到了。”于星洋说完,就让简决等消息,然后挂掉了电话。

简决觉得还不错,听起来这活路挺轻松。他以前也跟着去闹鬼医院的团队走过,就是录视频,只要不故意作死,基本没什么危险。

他给秦子涛讲了讲,秦子涛就去网上搜索他们骨灵小组,搜出不少视频,还会在月底开直播,甚至视频网站也有他们的视频,点击很高。大多数人都是看个稀奇,不少人还号称高人,劝他们住手。根据他们最新发帖的内容,他们要去天津最著名的凶宅去住几天,录下视频。因为那栋老宅最近被人拍卖下来了,他们小组组长与房主取得了联系,房主同意他们去入住,反正那栋房子也一直空着。

秦子涛自己往下翻小组资料,发现了一位美女,网友叫她“骨灵女神”,网名就叫罗塔小萱。秦子涛看得眼都直了,发现这个罗塔小萱也要参与全程,就跟简决说能不能带他。

“别人请的老子,关你锤子事。”简决指了指秦子涛的脑门,“你不上学?”

“还早,陪你去一趟天津还是可以的,我要去看看他们的骨灵女神是不是像照片一样的美,嘻嘻。”秦子涛把电脑封面触到简决的脑门上,“你看!你看!”

简决把秦子涛推开,看了看电脑,秦子涛动作更快,连罗塔小萱的微博都搜索出来了,“哇,还穿公主裙,可爱!”秦子涛嘿嘿地笑出声,“我要去,我一定要去。”

“有病,我求求你去上学吧。”

“你把雇主电话给我!我自己说!”秦子涛顺手抢过了简决的手机,翻通话记录,拨打了第一个号码,就反锁进了卫生间。

简决丝毫没反应过来,等到他反应过来,就只能在厕所门外无奈地敲门了。

不过秦子涛一声惊呼,自己把门打开,简决正好在用力,直接摔了出去。

秦子涛得意地一挑眉,发出贱贱地尖叫,“家人说可以,还说人多热闹呢!你看你一副小气的样子。”

简决没好气地从地上爬起,“我真想替你爸打你。”他作势很凶地扇了秦子涛两下,秦子涛左右甩头躲了过去。

秦子涛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领:“我可告诉你娃娃,简决,老子也是暗网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还说会给我酬金。”

“什么?”简决不禁喊出来,“谁这么有钱!”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随便一说,竟然还会花钱雇佣他。

他们窝在一块休息了两天,简决提前整理了自己的东西。等到他们都无聊的时候,于星洋打来电话,说明天到天津国际机场,他们有人去接他们,住宿可以先安排。简决马上就开始行动,订了机票,给秦子涛备了一些换洗衣物。

过了一天,到了地点,本来以为要等一阵子人,可是他们还举着牌,写着简决的名字。

秦子涛戴上墨镜,有种明星等待粉丝接机的感觉。

见面后,简决说明身份,领头的是骨灵小组的组长百灵,是个电台灵异栏目女主持人,节目收听率挺高。她梳着马尾,人看起来清爽干练。见面和简决握了握手,表明感谢他的加入。

于星洋也在迎接队伍里,他帮忙挨个介绍,队伍里叫阿昊的是个微胖的汉子,看起来一副和气,戴眼镜,是负责摄影的人。还有一个叫明天,是个干干瘦瘦的作家。

最后一个人于星洋隆重介绍,天涯骨灵小组一枝花,安予萱。于星洋提高了音量,“咱们安小姐可是这次的主要发起人,房主也是看在安小姐的面子上,才允许我们住进去。”于星洋原本想搭上安予萱的肩,被她灵活的走了一步躲开了,她向前盯着简决看。

安予萱一身洛丽塔装扮,头上戴着日常的蝴蝶结,中长发,发尖微卷。穿着贵族学院风格的马甲和短裙,一双黑色的精致小鞋子。她长相也很优雅,身量不算高,看人老是用奇怪地眼神上下打量。

“你就是那个什么网站的鬼探?”她说话声音倒是尖尖的,可是语调和声线都很可爱。

“是,是,您是我们的雇主吧。”简决表示礼貌,把手伸了过去。

安予萱迟迟不肯伸手,没想到秦子涛一把握起了她的手,“小姐姐,我是你的粉丝!你穿公主裙真的好漂亮啊,像小公主一样!”

听到这称呼,安予萱冷冷地把手抽了回来,扭头就走去机场外。

秦子涛悄声问简决她是不是生气了,简决提醒他,“人家穿的是洛丽塔,好像还是日牌,你别喊公主裙。”

百灵姐是这里年龄最大的,负责调和小组成员之间的矛盾,大家都很尊敬她。“你们别在意啊,小萱是出去看看车来了没。我们自己租了车,先带你们去民宿,再说这次的情况。”她还帮秦子涛拿行李,“来,小弟弟,你不上学啊?”

“自己来,姐姐,自己来,”秦子涛拒绝了百灵的帮忙,“我离上学还早,我们重庆那开学要晚一点。”

简决在他耳边,“你放屁。”

秦子涛也回他,“你懂个锤子。”

上了车,简决问于星洋,雇主是他还是安予萱啊。于星洋却摇摇头,道:“不是她也不是我,出钱雇你们的是小冉。”

“啥?”简决几乎是脱口而出,“我靠李哥知道吗?”

于星洋一回头,眼睛里闪过了莫名的怀疑,“李哥?...如果您是说小冉家的保镖...我就不知道关他什么事了。”

简决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因为于星洋正直视着他,让简决很压迫。简决避开他凌厉的目光,岔开话题,“冉沁她也会来?”

“因为她胆子最大啊,骨灵小组会偶尔请水友来体验,冉沁就是因此认识百灵姐的。”

于星洋说完,百灵就笑吟吟地接道:“是啊,那个小姑娘胆子很大,就是平时看着怯生生的样子,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简决一路无话,到了安排他们住的民宿,简决见到了冉沁。简决都没打招呼,赶紧问冉沁:“小冉,李哥人呢?在家呢?”

“在...啊...。”冉沁被他突然这么问搞蒙了。

“你就这样付了我两的雇佣金了?”

“学长说这次怕危险,特地请你来的,上一次对你很放心啊。”冉沁继续说,“大家都没有什么经费,都是自愿来的,我就自己承担了大部分费用。”

“啊......。”简决点点头,他就找秦子涛出去了,借口说是买烟。他在商店买了一包,点上一根,边抽边给李仲楼打电话。

第三十五章:13巷小洋楼

简决靠在电线杆边吞云吐雾,随意地跟李仲楼聊天,看见秦子涛想来拿烟,一脚把他踹开。秦子涛的嘴扁了下去,跑去自己买了瓶酸奶。简决继续打电话:“喂,李哥,我简决,是,不不不,钱到账了。我是说,我们跟冉沁在一起,天津。什么?你不知道?我...?”

简决本来遇到冉沁还在跟李仲楼说说,因为他们遇到什么熟人都会跟朋友聊,诶,我遇到XX了,我们在一块。没想到电话那头的李仲楼压根不知道冉沁去了天津,他的语气很激动,简决从没听过李仲楼气到发抖的声音,“简决...把电话给她,我,跟她说。”

简决忙说,“我在外面。”

“我自己跟她打电话。”说完,李仲楼就把电话挂了。

简决预感自己闯祸了,带着秦子涛跑去民宿,一进门,看见冉沁手里拿着电话,一副委屈巴巴的无助样子。她双手举着手机在耳边,缩到墙角的一边,嘴里一直在解释什么,很急又没底气地在吼:“我没有!我不要你管!那是我自个的钱!”

等到冉沁挂了电话,双眼水汪汪的,我见犹怜,泪盈于睫,气呼呼地对简决说:“你为什么要告诉他啊。”

“我.....。”简决举手无措,发现众人都在看着他,他只好窘迫地看向秦子涛。秦子涛不想承受他求助的眼光,自顾自喝酸奶。

冉沁见简决也不好受,忙安慰道:“我...我不是怪你,我只是被李仲楼给骂了,结果他说他要来。”

这种架势,不像是保镖,倒像是家长啊。简决从李仲楼处理冉老爷子的事来看,李仲楼在冉家的地位很高,可能还有管家的权限,冉沁也很怕他。

百灵听冉沁说,说没关系,多一个人没什么,这次活动也没那么神秘,就是体验类。白领过后自己问冉沁,是不是这次的资助经费没有得到家里的同意,所以家里的哥哥生气了?冉沁更委屈了,说那真的是我账户上的钱。

李仲楼开车几个小时就到天津。毕竟北京有个笑话,有个人开车在五环路迷路了,绕了还一会问交警:这是北京吗?交警无奈:嘛北京,介是天津。

到了之后百灵还说很好安排住宿,因为好几个人都认识,也不怕大家生分碍于交流。

李仲楼把一个包给冉沁,“你要的相机和DV给你带来了。”他说了一句悄悄话给冉沁,“以后别那么傻,人跟你这么一说,你倒好,钱流水一样白给!”

“您歇会吧。”冉沁不满地皱了皱眉,打开包看了看,果然东西不少,加上充电器,很有分量。

于星洋看着这一切,说笑般地问简决,“这到底是她家的保镖还是兄长啊?挺会管事的。”

简决保持着假笑,“呵呵,我也不知道。”他不想跟于星洋多说两句。

“行了,不用对我这个态度,我找人黑你的电脑只想找资料而已。”于星洋说道。

“找什么不自己找?”

“因为我用不了暗网的资料库啊。”于星洋弯起眼睛,略带谄媚地笑,“是吧?小鬼探,你们暗网的资料裤是单独的,你要是能分享...。”

“你要什么?”

“我一直在调查邪教的事。”于星洋收住了笑,“上次去村子之前,我就略有耳闻,所以硬要跟着冉沁去。”

“你分明就是...”简决心想我还看不出你主要目的是什么,“冲着人去的。”

“啧,又不冲突。小鬼探,我们这个小组最早的组员查到的线索不比你少,以后有机会合作啊。”于星洋说完,指了指安予萱,“我们组的小萱,可是通灵师,能感知到鬼魂的。”

“通灵师?”简决貌似听过这个称呼。

“我的兴趣就是探寻世间未知的事物,一年前我加入这个小组,亲眼目睹了邪教施法现场,所以一直想知道他们的总组织和历史传统是什么。”于星洋简单地说完,对简决抛下一句:“有空合作啊”就凑到冉沁那去了。

难怪,上次去神木村,这个于星洋总有那么一些时间不在视线里。不过他这人,还是信不得,说的话简决当没听到。

简决回头,秦子涛还在对安予萱没话找话,“小姐姐,给我算算呗桃花运呗。”简决看见,安予萱拿着一副女生都爱玩的罗塔牌,她用瞟了一眼秦子涛,过了很久才开口,“你不需要。”

秦子涛嬉笑了一阵,说普通话还带着口音,“啥子不需要哦,很需要,现在就需要。”

百灵把大家聚在一个桌子前,说明此次目的地。“我们相邻的一条街就是传说中的十三巷,以前是老天津卫的法租界,天津法租界位于现在天津和平区,东部今属于小白楼街道,西部今属于劝业场街道,这个大家都知道的。本来在1860年,是一户商人居住,结果家里人意外失踪。到1912年,十三巷20号住进一位法国人,就是传教士张福音。他请的都是中国仆人,全是教友。后来警局接到报警,张福音说他的老管家被人杀了。可是当警察进入他家里的时候,奇怪的事发生了。家人空无一人,到处都找不到张福音本人。一直到1931年,小洋楼都无人居住,被当地人称呼为“食人楼”。最后住进小洋楼的,是当地商会副会长,周彦玉。也是他,在小洋楼后院发现了一口井,请了风水先生来看,风水先生命人直接封锁了后院,也彻底封了那口井。到现在,那条街本来要翻修,有人买了小洋楼的房子,清理的时候发现了那口井,那一家人也被发现惨死家中。因为是凶宅,现在的房主用较低的加固拍卖下了这房子。”

百灵拿出档案,“这是当时发生命案的报纸,因为失踪了一个法国人,还闹得有点大。”报纸已经发黄,看得出还被人修复过,不然纸质情况更糟。

简决拍了一张,“那口井房主有看到吗?”

“房主还没敢住进去。”百灵有些好笑地说道。

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作家明天用低沉地声音开口:“那口井本该是房子流转风水的风水口,房子结构上来说,那也不是后院,是天井,九边水井,就是小型的天津卫九龙转星图。”

“啊,既然是好风水,那为什么会遭殃呢?”简决问他。

“有人对房屋结构动了手脚,除了这个解释我想不到其他,所以房子现在应该变成了凶宅。”明天说完,看了看其他的反应,“我写这么多小说,听别人聊过,有些木匠和瓦工会一些民间房梁方术。”

“嗯...,”百灵思考了一会,“是不是这个原因我们住进去就知道了。”

阿昊在阳台找房主确认了情况,对他们说,“房主说了,小洋楼不算大,他找施工队进去翻修过,安了电线和水管,没什么怪事。”

秦子涛忍不住问,他又不住,干嘛还要翻修?

阿昊提了提他的眼镜,“房主是外地的一位老板,他要做旅社,打的主题就是凶宅,面向全世界开放。您不知道,很多年轻人就喜欢这些诡异的地方。我们这边是小萱给他沟通,他才同意免费给我们去试住。”

“哦...,免费的啊,老板人不错。”简决说得不自在。

他们的民宿租了三间,以防有人在小洋楼睡得不安分,可以回到民宿来睡,这次活动主要是为了安全。李仲楼自然和简决他们一间,他们正好六个男生,三个女生,九个人。

秦子涛见到李仲楼很兴奋,“李哥,好久不见,想起我了。”李仲楼摸着他的头发,使劲揉了揉,回道:“是啊,还几天没见到了。真是缘分,又碰到了。”

简决坐在床上用电脑查东西,他明天还要找地方打印下来。他也问李仲楼,“李哥,你在冉家到底属于什么地位啊?”

“你也觉得奇怪?”李仲楼在帮秦子涛拿东西,他对于简决他们倒是不避讳什么,回道,“我是从上学开始就呆在冉家,也一直看着冉沁长大。”

“哇,那你又是保镖又是当管家的,够辛苦。”简决翻阅到了一篇文章。

“冉老爷子养了我这么久,叔叔阿姨待我也不错,不可能我什么都不帮他们吧?叔叔的死对于冉沁和阿姨打击很大,一个上学,一个卧病在床——这个家还需要有个人帮忙看着。”李仲楼平淡地说道。

“那冉家还需要童养夫吗?”秦子涛笑着凑过去,指了指自己,“我再长几年绝对成都吴彦祖!”

简决从电脑屏幕前移开视线,“李哥你打他吧。”

李仲楼竟低下头笑了两声,拍了拍秦子涛的肩,“你再努努力吧,先把大学考上再说。”

“你个龟儿子,不是喜欢骨灵小组女神安予萱吗?”简决冲他扬眉瞪眼。

“都喜欢,都喜欢。”秦子涛挺直了胸膛,保证道,“我说喜欢就喜欢,绝对不掺假。不像我们班那几个二流子,耍朋友还骗别个钱!”

房间里的氛围很诙谐轻松,都是年轻人,说笑也能说道一块去。李仲楼想起了以前也有这样一群人,和自己围坐在一起,就算要去的是龙潭虎穴,阴阳地府,也是一路俏皮话。

可是,他们已经没联系很久了。

第三十六章:上锁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他们在楼下买了几个煎饼果子吃,一行人去了邻街的老住宅区。那地方本来就是老居民楼一带,和小酒馆民宿一条街像是两个年代,非常具有跨越感。

他们路过仅存的民宅时,有的人知道一点小洋楼的历史,有的人却听都没听过,只当它是一座中西结合的老楼。简决看了一遍街道的构造,让秦子涛注意细节,秦子涛“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看了一圈。

他们看见了小洋楼,外面还有栅栏和小型的院子,院子只有一圈草地而已。他们上楼,百灵姐已经拿出随身携带的DV拍了起来,跟大家介绍。阿昊的装备很专业,笔记本电脑挂在自己身前,一边用笔记本电脑上绑的摄像头摄像,一边更新贴吧。贴吧很快就有很多人跟帖求直播,不过这次是录播,他们的直播要登录另一平台。

那钥匙开门,门是新换的不假,却也选择了原有的欧式风格。墙上有浮雕,大抵跟宗教有关,后人也没碰过这些浮雕,都当装饰了。不过这房子能保存较好是因为文革时期这里成了“逍遥派”的根据地,当时人们闹得厉害,不知道这房子具体历史,没当回事。

但老家具是不可能有的,存下来的都是之前出事的一家人留下的整套木制家具,被白布罩着防止生灰。

简决一进门就看到很大的厅堂,厅堂两边都是楼梯,以一个半圆围了一圈成二楼,二楼两边都是房间,中间空出的墙面是一些画。楼下看白布罩住后漏出的轮廓可以猜出,是沙发和桌椅板凳,老电视和老式收音机被之后的房主带走了收藏。

“这些家具不烧了,还跟留在这,不就是故意招鬼的吗?”简决嘟囔一句,而百灵正好把镜头拍向简决,百灵在解说:“我们请来的高人说这些老家具不烧掉的话,很容易招来死去的鬼魂。”

“啊..不不,”简决慌张地躲着镜头,“我只是说一说。”

“别紧张,后期会剪辑的。”百灵姐收起了DV,她给阿昊说了一句,“去找找好一点的位置。”

原来他们还带了摄像头,要录下晚上这里会不会发生什么。简决想到《鬼影重重》这部电影,反正电影里没什么好事。

明天和阿昊都去放置摄像头去了,牵线到了外面,他们把信号发射器也放在外面花园里,以防小洋楼里面没有信号。

简决还问了一句:“以前那户人家还有什么东西留下什么吗?”

安予萱回答他:“不清楚。先说好啊,房主只休整过左边房间和楼下,右边房间还没动过,别作死。钥匙还是之前住户的钥匙,都在我这里。谁要是胆子大呢?谁就来我这儿拿钥匙去开房间。”

“大家一起,不要单独行动。”百灵提醒在场的人,“注意安全,就算我们是唯物主义者,有些东西该敬而远之就要尊敬。”

“不是...,”安予萱娇声打了个哈欠,舒服地眯上了眼睛,“我是感觉到那边,就是右边,上锁的房间有古怪,所以给你们一个警告。”

“对!”秦子涛也说道。

简决问他:“有什么名堂吗小涛?”

“小萱姐姐说得对啊!”秦子涛说完,就反应神速地躲开简决呼来的一巴掌,接着说,“怎么说得不对了,小萱姐姐是通灵师啊!她肯定感应到了什么!”

安予萱听到秦子涛说这话,饶有兴趣地看着简决问他:“诶~,小鬼探,你能感受到这屋子里的鬼吗?”

简决俏皮地接下她的话,“小鬼有一个。”他又提了提秦子涛的脖子。

“你挺幽默啊,”安予萱这么说,嘴角却勾起一丝轻蔑,“我是问你有没有阴阳眼,能看见?或者不是很多道士,一进来就能感觉到不对劲吗?”

简决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安予萱略带失望地摇摇头,身子一转,面向百灵,问房间分配。百灵说:“左边也是三间房,楼下单独一间。楼上虽然是三间,也只有两间大卧室。”

“我住楼下吧,我晚上要守着看监控。”阿昊这样说,没人有异议。

秦子涛左边挽住李仲楼,右边挽住简决,说道:“我是不会和我的哥哥们分开的!”

“不,我不想跟你,我要跟李哥单独一间。”简决抽出了自己的手,假装很脏地擦在秦子涛衣服上。

百灵几人都笑了起来,于星洋这时站出来,他直接分配道:“这样,熟悉的人住在一起比较好。大卧室就一间留给你们女生,一间给他们,我和明天住一间,怎么样?”

他们分配好房间,就各自上楼去了,留阿昊和百灵在楼下布置监控。

李仲楼自己还提着冉沁的行李,他顺便就去帮女生搬包。因为一个箱子里有安予萱的,也有冉沁的,两个姑娘因为骨灵小组相识,玩得很好。

安予萱看见李仲楼倒是像小妹妹一样乖巧,喊他:“谢谢李哥哥,辛苦啦,要不要进来坐啊?”

李仲楼礼貌地笑笑,不过他探头进来看了一眼,皱眉问:“真要住这里,你们能习惯吗?”

“又不是常住,只要能睡一晚上就好。”安予萱也看到,这间大卧室是新的床,只有还没开封的席梦思,连被单都没有。不过房主够意思,被单和被套都放进柜子里了,他们拆开的时候还是新的。

其实外面看起来,小洋楼旧痕斑驳,杂草丛生,一片被封闭般的寂静。加上几个阳台的窗户都黑漆漆的,根本望不进里面来。就算是大白天,盯着小洋楼看就了也会自生凉意,晚上就更阴森了。

但是进来看,却是采光极好,至少厅堂还是敞亮。每个房间也是八十年代的老旧摆设,看着只是陈旧,没多余的感觉。

李仲楼回到他那一间,简决和秦子涛就捂住他的嘴,把他带进来,反锁上门。李仲楼也不反抗,他要看看这两搞什么鬼。

他两只想给他看电脑上一则档案,李仲楼发现这是从其他数据库下载下来的,应该是暗网自带的数据库。电脑放在床上,他们只能蹲在地上看。简决让李仲楼小声,“李哥,这里真的是凶宅!”

“...废话...。”李仲楼不想跟他们玩闹,就要起身,被秦子涛拉回来,对他说:“不是,那一家人的案子,凶手找到了。后来被人以讹传讹,说是莫名惨死家中。”

“凶手是...?”李仲楼随着简决的指引往下翻,看到一篇报道的照片。

报道上写出凶手竟然是死者家年仅八岁的儿子!当警察接到邻居的报警,闯进小洋楼的时候,血迹沿着客厅一直到了楼上,再到卧室。最后警察打开房门,那孩子还在尸体上,目空一切地玩切菜游戏,一下又一下地,剁着自己妈妈的尸体,肠子都翻了一地。

由于影响不好,这篇报道被撤了下来。

新闻简述的文字却让人触目惊心,不敢细想,更别说当时警察看到这一幕的心境。这之后那孩子怎么处置,还是送去福利院或是精神病院,都无处得知了。李仲楼看了还一会,实在没听过着咄咄怪事。

“我觉得这房子比想象中厉害。”简决盖上电脑,“你们怎么看?”

“我不清楚,但是简决您是否也能查到这幢洋楼的其他命案呢?”李仲楼说出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法国人张福音也是命案而不是意外失踪?”说完他自己强调了一遍,“呃,我的猜想,因为我也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李哥说得好!”简决拍了拍掌,“我们也是好奇,就查查这里。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胜,毕竟小冉花了大价钱请我们来,我们各方面都要做好。”

“她?耳根子软,人乞丐一说,她能给套房。”李仲楼又说,“幸好找到你们我才得知,谢谢您了,简决。”

“你也是操碎了心。”

“她妈妈就她一个闺女,可不宝贝着吗?其实她说了,这次活动就三天,录视频而已,应该没什么危险。”李仲楼一说,简决就摇摇手指,“咱们这一行,讲究意想不到时有足够的把握出动!这就叫...就叫....。”

“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李仲楼给简决接道,“也成,我会尽力帮到你们的。报酬还是我出,我跟冉沁说一下。”

“你两都一家人......。”简决还没说完,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把三个人吓得一哆嗦。

门外是安予萱尖尖的声音,“帅哥们,方便吗?百灵姐让下楼准备录像。”她等了一会,开了一条门缝,说道,“你们在换衣服吗?”

“没没没。”秦子涛连说三个没。

安予萱这才进来,正好看到三个人坐在床边的地上,紧紧挨在一起,不由得露出和平日里趾高气昂不同的傻笑来,也是第一次看到安予萱那样的表情,她说:“你们三个感情不错嘛!小冉,快来看,太好笑了哈哈哈。”这会的她,活脱脱一个疯丫头。

冉沁看了一眼,也跟着笑,然后两个姑娘挽着手下楼去了。

“他们不会打算今晚就录像吧?”简决看看李仲楼。

第三十七章:开始录像

秦子涛问简决,“他们今晚不录像,那今晚干嘛?打麻将?”说完他先起身,把简决从地上拉起来,“走吧。”他拖长了语调说道。

走到楼下,几个人比他们先到,应该是在微信群喊了声。

百灵姐才想起来说:“忘了让你们加微信群了,加上大家好联系。”

他们首先要去开右边的房门,让安予萱选择一把钥匙。

几把普通的老式钥匙,很小,有黄色有银色的,摆成一排排在厅堂的桌子上,沙发的布也被掀开扔在一边。有的人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安予萱闭上了眼睛,摸了摸其中一把钥匙,拿起它,攥在手里,从头到尾的用指头去抚摸钥匙的每一个齿轮轮廓。慢慢的,她的表情有了变化,时而放松,时而警惕...就这样持续了很长时间。

“奇怪...,这把钥匙是以前的大门钥匙...挂在一个孩子身上。”

“孩子?”

“好像是...八岁的小孩。”安予萱边说边低下了头,她的肩膀抖了抖。

秦子涛听见她说到年龄,和简决一样想到了他们今天看得新闻,也是说屋主是被他们八岁的儿子砍死的。“这么神的吗?”秦子涛凑近简决的耳朵问道。简决也在思考,如果不是安予萱提前知道,那她就是真的有通灵能力。

安予萱低着头,手逐渐抬起,指着右边楼上的某处。“他在那。”她说。

众人皆有点怛然失色,纷纷抬头向楼上找去,尤其是明天,还往楼梯处走了两步。冉沁没什么感觉,她一直注视着安予萱的动作。

“好像没什么危险。”安予萱又抬起了她那张俏丽的脸,平静而略带无聊地换了一把钥匙。

秦子涛开口了,“啊?还没危险?”

安予萱看着他,忽闪忽闪眨着一双大眼睛,说:“原来你也感觉到了?小哥,你不会也能通灵吧?”

“我...,”秦子涛突然撒了个谎,“我感觉到的,貌似和你不同啊。”他装作感应的样子,两根手指立在额头处,颤抖着发力,“此地不宜久留!待俺老孙去也!”

简决真的一巴掌扇向了他的头,“我打死你个装神弄鬼的!一天天读书不认真,光学别人跳大神!”安予萱一下站了起来,直勾勾看着简决,挑眉问他:“你是不是不信我?觉得我是个骗子?”

“我......,我是骂着这个背时娃娃。”简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道歉,“对不起啊,没说你,我肯定信你的。”

“小萱,你别生气。”冉沁挽着安予萱的手说道,“他们就是开个玩笑,简决人很好的。”

安予萱对简决勾勾手,“出来我跟你说。”

“啊?”简决一脸迷惑,呆在了原地。安予萱又喊了他一声,简决才跟出去。他两站在小洋楼门外的楼梯上,没想到安予萱先微微鞠躬,“如果我之前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我跟你道歉。”她没什么表情,不过语气挺真诚的,“我不是针对你,我是不爽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网站,我去注册,他们审核嫌我没有历史业绩。所以知道你们是暗网的,难免有些不服气。”

“你为什么会想注册那个网站?那不是开玩笑的。”简决解释了一番,“首先客户出价雇佣你去处理事情,不会是些小打小闹,暗网很多驱魔师出事的不少。所以网站出于很多考虑,会优先选择参与过刑事案件的。”

安予萱叹了口气,她没想到还有这个要求,可她还是抬起下巴问简决:“你又是怎么被选上的?嗯?”

“我之前跟朋友去香港,协助警方破了一起...民事案。”简决隐瞒了一些,直说是因为民事纠纷引起的连环杀人案。

安予萱表情变得温和了些,点点头,“你厉害,那...那小鬼呢?你喊他小涛的那个。”

“他啊?他们重庆有个很有名的闹鬼事件,还上了节目,就是秦子涛跟几个高人自发的把线索交给警方,警方在那面墙里发现了被浇灌成块的尸体,足足有七具。”简决笑笑,“你没想到吧?”

“你们就这么过了审核?他们怎么知道你们破了案,警方又没公布你们的名字。”安予萱想再问详细点。

“我们都是交了很长一份案件细节报告的好吧?我反正是打的中文,说起暗网的资料库,就是全世界各地的人上传上去的。”简决说完,安予萱被莫名烦到了,没想到还要自己写,她气道:“算了,谁稀罕,进去!”

简介好笑地笑了两声,觉得这姑娘也是可爱。

他们进去,别人都在问怎么了,只有安予萱给冉沁说了悄悄话,冉沁为安予萱感到遗憾,“这个条件好难啊,我们哪里能找到案子呢?”

“不用了,我放弃。”安予萱又坐下,问百灵姐,“今天进去哪一间房呢?”

“准备好阿昊,我们一间一间去看看,到了晚上就等摄像头的监控,第二天白天再剪辑监控内容。”百灵姐为了跟上录像进度,毕竟他们只待三天。

阿昊扛起了专业的录像机,对百灵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他们上楼,楼梯被一群人的重量压得嘎吱嘎吱响,像是要垮掉一样,本来之前几个人几个人分开上楼梯还没这么摇晃。“大家轻一点。”百灵姐首先放满了脚步。

在最上头的秦子涛直接跨过三阶楼梯,跳到最上面。“钥匙在谁手上啊?”

“我这里,怎么,你想先去开门?”安予萱把钥匙抵了过去。

简决让秦子涛别乱动,大家一起。

他们看向右边,右边的楼道连窗户都被木板和报纸封得死死的,没有透光。这就很奇怪,外面还是大白天,甚至阳光都能照耀到木地板。偏偏右边的楼道,外面一点就暗沉沉的,越到里头就越暗,越安静,连他们在厅堂能听到的鸟叫都在右边楼道消声了般。

于是只好打开手电照着,本以为白天光线会好一点。

秦子涛先打开最前面的一扇老式红漆木门,转动几下,却卡住了。这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李仲楼赶紧去帮他,说:“小涛你千万被使劲,这个很容易被掰断!掰断了这就卡在锁芯里了。”

“那怎么办?”

“我们不会刚拍摄就出状况吧?”

身后的人说笑了几句。

李仲楼让秦子涛松手,他自己抓住钥匙,转动几下,就用肩膀猛地撞了一下门,可惜还是没用。

“不会吧?”

“小萱,是不是钥匙拿错了?”百灵才想起问。

“也不会啊,只有一把银色是这个房间的。”安予萱又说道,“而且这个房间我都感觉是没锁的。”

接着,他们把三把钥匙相继地试试,结果还是不行。安予萱把所有的钥匙给了李仲楼,李中欧看了看,有几把根本塞不进锁芯里,只能放弃。

“转其他房间吧,不可能其他房间都打不开吧。”阿昊让大家先去开其他房间。

几人忘了小洋楼诡异的过往,全然只想着钥匙能不能打开门,结果哪怕是最里面的一间都没有钥匙能打开。众人扫兴而归,老房子还是老房子,里面的锁芯都生锈了。

他们只好去录其他地方,就是左边修整过的房间,录一些成员对楼的感受。阿昊直播贴吧更新贴的时候,有网友问他们进程,还有人出主意给锁芯上油,也有人让他们别进去了,说不定是高人封了什么在里面。

网友越说越玄乎,不知道是真是假。

有人还问,小洋楼不是应该有地下室,是为了避战修的,问阿昊他们找到了没。

阿昊没有回复,他先问了百灵,“百灵姐,这楼里有地下室吗?”

“地下室?”百灵姐摇摇头,“我们还没去其他地方看。”

“那我不回他们了。”阿昊关上了电脑,“接下来去录后院呗?百灵姐?”

“走吧,我们先去,认为可以拍再跟他们说。”百灵姐自己带上阿昊去了。

厅堂里的人各做各事,作家明天跟着百灵姐先去看了。安予萱正坐在桌子前,她看了看那些钥匙,对简决他们说:“我感觉那扇门里有东西。”

“什么时候?”简决。

“那你们转动钥匙的时候,我感觉,门里有些...很软的东西...卡在了里面一样,而且你们撞门的时候,我听见有声音。”

“很软的东西?你怎么知道是很软的东西?”

安予萱睁着她的大眼睛,抬眼看他,“我就是知道是很软的东西。”

“我...不太懂,那你觉得这幢小洋楼安全吗?”简决这么问她。

安予萱看向别处,“现在很安全,可是再过一会呢?”她的手托起了她的脸,放在膝盖上,随后她自己玩起了手机。

楼上传来“嘎吱”一声门响,厅堂起了一阵风。

本来很安静,他们都被这声音给吸引过去,走到楼梯处往上看,刚好能看见之前右边的门被打开了。

几人面面相觑,半天都没说话。

第三十八章:婴儿房

楼上门被风吹开,敞在一边,门一前一后也在摇摇晃晃,毫无生气。

简决问:“那个......我们要进去看看吗?”

“不用,相对于恐怖片的情景,我们最好还是坐在这里不动。”秦子涛很有经验地道。

他们几人又坐在沙发上,冉沁坐不住,她自己上楼想去看看,被李仲楼一把抓住:“大家都没动,你干什么?”

“一起嘛,就在门外看看。”这种时候冉沁倒是胆子挺大,“这种大白天,应该没什么事吧?”

李仲楼的手被她挣脱开,冉沁就要上楼。安予萱也跟上,简决和秦子涛紧跟其后。他们到了楼上,门的确是打开的,里面有一扇被封起来的窗户,透着一点光和风,吹得地上的黄纸一张张乱翻起来。房间很小,有一张桌子和一架空空的木制的婴儿床。只有一点令人恐惧,那就是婴儿床上贴满了符,有的已经脱落,有的还牢牢地贴在婴儿床上。

简决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原主家里是个八岁的孩子,为什么还会有婴儿床?”

“准备要二胎呗。”秦子涛不在意地道。

“那个年代哪里开放二胎了?超生是要罚款的!”简决忍不住在秦子涛头上狠狠敲了一下,“靠不住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侧写能力?”

秦子涛尝试地跨了一步,跨进婴儿房里,踩在发霉的木板上。他看了看房间的摆设,又半蹲下身子看看婴儿床的结构,最后摸摸木桌子上的灰,带上手套打开了抽屉,惊讶地发现抽屉里还有很多文件纸张没人拿走。

“房主,只有两人住,受过高等教育,中产家庭,女方是会计,男方在机关单位工作。嗯...差不多这些吧?”秦子涛似乎又想到什么,补充道,“他两本来是唯物主义者,后来房里发生了不少怪事,倒是让两口子受到世界观冲击。”

“你是在胡说还是说真的?”安予萱不太相信这些线索。

秦子涛认真地分析,“你看抽屉里放了一些账本,看笔记是女人的。还有一些单位报销的发票,和一个红印章。受过高等教育是抽屉里有抄写一些英文诗,这在那个时候是很少见的。中产阶级和唯物主义就更简单了,毕竟有积蓄买这一幢有历史感的小洋楼,还有单独地婴儿房,甚至之前你们说屋主把电器都带走了...还有他们也不怕凶宅的名声。或许他们也不知道。”

“可是他们孩子都八岁了,哪里来的婴儿床呢?”

“不知道,这架婴儿床不像是那个年代的,很老了一样,你看上面还贴满了符,为什么他们不把这架床烧掉呢?”秦子涛把一些符掀开,看见了木头焦黑的燃烧后的痕迹,他被吓得一下弹开,“烧不掉!”

“那就说得通了,这也不是婴儿房,只不过放了一架婴儿床。”简决走了过来,“你见过谁家婴儿房还专门放自己工作的文件?”

“万一就是放一些杂货呢?那两夫妻?”秦子涛说道。

“这架婴儿床才是旧物!我们那时候很少有家庭专门用到这种的,而且不跟父母同住的也很少见。”简决只为了反驳秦子涛。

安予萱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两在这里玩什么侦探游戏?气氛全无。”

不过安予萱想起了什么,她迟疑了一会,看了看门后面,这是一扇里开的门,门上也没有什么花纹,而她在门后面遮住的地方,推开门,捡起了地上的东西。她不想用手,而是用手指捻起了软软的一角,她略感肮脏地“啧”了一声,问:“这是什么?”

秦子涛转头一看,从她手里接过了那件东西,说:“一件棉袄的一角?只不过是脏了而已,哈哈。”

简决想起来了:“这不会就是你通灵到的软软的东西吧?”

“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呢?”安予萱看了看地上,只有一些符箓残缺的部分跟一些黄色的破纸。

李仲楼就说:“那...我们出去了?没什么可看的。”

当他们一转头,赫然看到门口一个庞然身影!

吓得秦子涛他们一声尖叫!

原来是后来上楼的阿昊,他之前竟然一直没发出声音。阿昊的脸色不太好,他紧张万分地说:“这里...是谁打开的?”

“切,又不是我们,是它自己打开的。出什么事了,你们不是跟百灵姐去后院看看了吗?”安予萱看阿昊那个神经兮兮的样子,觉得一定有情况。

阿昊一副一言难尽地样子,只说让他们下楼,后院的情况比想象的要遭得多。阿昊还说:“网上的网友说...这里封闭的房间不要强硬地打开,因为那是人特地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封印在里面。”

“可又不是我们打开的。”秦子涛不服气地说道。

不管怎么样,他们下楼去的时候,看见百灵姐和作家明天等人心事重重地坐姿沙发上,看见他们几人下来,百灵姐就说:“不好意思,我们的计划可能要取消了。我们今晚就回民宿去睡,只需要明天来看监控录像就行了。”

“啊?”简决和秦子涛互相看看,又互相耸耸肩,“那我们来这里也太无聊吧。”

“呆在这儿,”明天断断续续地说,“不安全....。”

他们都下了楼,“到底怎么回事?百灵姐,后院你们看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不过有些气味让我觉得这里...有古怪。”百灵姐似乎想到了后院的某些情节,表情已经不对劲了,“不知道你们闻过没有...以前的骨灵小组去过乱葬岗,那是浓烈的尸臭的味道...可是后院那只有一块草坪和天井。”

“尸臭?”

“是的,绝对是那股味道。这里不太安全,我们得走。”百灵姐已经决定好了,“之前就说好了,一定注意安全。”

简决一行人没意见,只有安予萱发出了不满的声音:“呃......?Excuseme?就这样走了?百灵姐,别啊。”

“那好,小萱,你的通灵有告诉你这里足够安全吗?”百灵姐看着安予萱的眼睛。

安予萱撇撇嘴,小声地嘟囔道,“那我不知道来这里的目的是干嘛?又想见鬼又怕不安全...。”

“小萱!”百灵姐知道那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两个人对上了眼,都有一种点弩张剑拔的意味。安予萱说了,“自从你当了小组长,好几次活动就没有如愿成功过。还不如让大哥自己回来,那么注意安全,事事谨慎,不如拍安全手册算了?”

“好了两位,”简决在百灵姐接话之前插在两人之中,“不能在凶宅里吵架啊!何况还是一座如此历史悠久的老宅。我们不如折中一下,就折中一下。”

“好啊,要留下的就留啊,其余人跟他们回去。”安予萱立马说道。

“行吗?”秦子涛悄悄地看百灵姐的脸色,而百灵姐不打算跟安予萱吵架,她反而无奈地叹气,“随便你们...明早上我们再汇合。”百灵姐妥协了。

简决和秦子涛自然要留下,安予萱则让小冉回民宿,于星洋和明天因为是跟着去了后院,所以更偏向于百灵姐那边。百灵姐强调:“我们这不是完全地分头行动,明天大家还是要一起行动,知道吗?”

百灵姐之人走了之后,冉沁还是要留下来,因为不能让安予萱一个女孩子待在凶宅里。这样他们五个人,李仲楼和简决他们,安予萱和冉沁在这座不寻常的小洋楼里住一晚上。在百灵姐几人走远了之后,安予萱傲慢地姿态突然放松,又变回平和的样子,甚至眼神愧疚地看着冉沁:“我是不是又和百灵姐吵起来了?”

“没...嗯...有一点....。”冉沁小心地说道。

“没办法啊,”安予萱无奈地说道,“自从上次骨灵小组出事了之后,我们几乎一次活动都没有顺利进行过。”

简决和秦子涛坐在沙发上放松,他两悠闲地翘着腿,问道:“你们小组以前怎么了?”

“有一个组员遇上了灵异的事,最后疯掉了。”安予萱看着简决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简决看见李仲楼和冉沁在一边闲走去了,他问安予萱:“疯掉了?真疯?”

安予萱正好无聊,也是神秘地一笑,“他啊,是自己作的。私自以骨灵小组名义尝试各种灵异直播,很火,也很赚钱。可就是犯了太多忌讳,很多人劝他收手,他胆子出奇地大,继续尝试。后来他有一段时间生病了,再后来他家里人说他疯掉了。他最后一个实验是召唤镜中鬼,传说能看到阴间自己的模样。可是过程啊,他弄得极度邪门,所以很多人还不敢看,最后的结果是失败了。当时就有人让他找一个高人,说失败了后果很严重,他也不听。后来在医院,连镜子都不敢照,他说他看见了别人看不见的自己。因为这件事,上面管理差点封杀我们小组。所以...每一次活动我们都不能再单独行动去搞事了。”

第三十九章:通灵师夜遇

简决对于天涯上哪些专门破解灵异事件的小组略有耳闻,也有人说过专门做灵异事件的人的下场。还是孔子说的好,对于鬼神,敬而远之。

安予萱说的那个人,很年轻,95年生的学生,视频依旧搜索得到,当然,后面就断更了。网友半开玩笑半担忧地问下落,这也是新组长百灵要面临的新问题,如何保证小组活动的顺利进行和组员安全。

安予萱这样说,就代表她明白百灵的苦衷和谨慎是为了全员好。可简决想不通:“既然你都知道了她不容易,为什么还要跟她吵起来?”

“我...?”安予萱指了指自己,“我没忍住而已...,我自己这个脾气去一上来就控制不住,而且,这房子里的东西,恐怕只有晚上才会出现。”

“你不会就想要晚上去找鬼吧?你不怕?”

“我是想试试,我能不能跟它们对上话。”

秦子涛在玩手机,根本没听,不明所以地接了一句:“相信自己,你一定能!”他被安予萱翻了一个白眼,“难得理你。”

简决笑笑,继续问安予萱:“你跟它们对上话之后你先干什么?”

“问问题呗,你难道不想知道这座房子发生了什么吗?鬼探?”安予萱的眼睛亮亮地盯着简决,她甜甜地一笑,瞳孔猛得一缩,眼神像一只猫狩猎般的锐利,“你到底知道什么秘密?”她略皱眉,问向简决,好似命令简决只能回答。

“我......,”简决避开了安予萱直勾勾的眼神,试图装傻,“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有暗网的资料库,应该搜到的资料比我们多。”安予萱指着他,直接道。

简决低下头,有种被看穿一样地叹了口气,但并不恼,说:“好吧,算你猜对了。”

安予萱不服气地挺起了胸,“我可不是猜的啊,是因为我知道暗网上有自己的资料库。所以,我现在在问你,你有没有掌握到其他资料?”

“哦?你想知道什么?”

“简决你就说嘛,不要吊小姐姐的胃口。”秦子涛嬉笑着露出两排牙齿,“就是看小姐姐怕不怕。”

安予萱歪着头,心想会是什么骇人的事,可是简决去楼上给她取了电脑,打开保存的文档,给她看:“自己看吧,晚上不要做噩梦,还有更多。”

没想到安予萱像个宝一样地抱着电脑预览了起来,看得眼睛发光,一点没有害怕和反胃的迹象。她终于开心了一阵,“这么多吗?怎么还有英文的?”

“没翻译的,那都是相关案件,与案件性质相同的会整理在一起。”简决指了指屏幕另一头,“你点这,这里还有,你不怕就继续看呗。这间房子出的案子都很邪门,所以警方的档案是保密的,对外只说凶手暂时无法找到。”

“而之前说的杀害父母的八岁的儿童,据消息还在精神病院。只是网友说的据消息称,真正在哪里并不知道。”简决也跟着安予萱一起看电脑。

安予萱一转头就能看见简决的侧脸,不自在,竟把身子往外移了移。简决还奇怪,秦子涛倒是甩开手机凑近了安予萱,吼了一声“嘿!”安予萱被吓到心震了一下,回头就是一拳锤向秦子涛的胸口:“你是不是有病!”

“啊...小姐姐你劲...很大啊...”秦子涛话都快说不出来。

看完了案子的细节,包括现场的刑侦人员根据血迹判断,夫妻两人是从楼下一路逃到路上去的,中间分开过,到了卧室更多的是女方的血,男方竟然是在门口被杀死,然后被拖到卧室。这也是警方最疑惑的点,凭一个八岁的瘦弱的小男孩,有力气拖动一名一米八的成年男子吗?还是拖动了二十多阶的阶梯上。

安予萱用手抚了抚下巴,想了想,为什么她并没有感觉到危险呢?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来讲,一座已经是流传已久的凶宅,一般人都会有不好的预感啊。

而走到后院的两人,的确闻到了一股怪异的臭味。如果真是百灵姐说的尸臭,但是尸体会摆在哪里呢?

冉沁只觉得味道难忍,还是想到处去看一看,奈何李仲楼是死死把她看住的。后院四四方方地围着,中间只有一块绿油油的草坪。

他们回到后屋里,气味消散了许多。冉沁见四处都很安静,问李仲楼,“爷爷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嗯...于家的人已经走了,”李仲楼随意地答道,“你不用担心。”

“不好意思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什么让我担心的。”冉沁只有在李仲楼面前才有表现负面情绪的一面,她满脸地不高兴,还话里有话,又说了一些莫名其妙地话,虽然在压制着自己的语气:“反正,你什么也不会告诉我。”

“小冉...,爷爷是为了你好。”

“嗯。”冉沁眼睛看着其他地方。

李仲楼以为她消停了,没想到冉沁眼睛一转,又盯回了他来,她说:“下回我要跟他们去国外。”

“小冉你算了吧,你要想去国外,就去好好玩玩。这些年你真的太极端了,稍微有一点线索你就发了疯一样地找。上回去神木村还没吃亏?”李仲楼摸摸她的头,“听话,赶紧把大学念完,你妈妈还指望你呢。”

“我们家是指望你。”冉沁突然转揾为笑,“你记得小时候我妈妈怎么开的你玩笑吗?”

李仲楼低了低头,“出去吧,今晚小心点,有事找我。”说完,他示意冉沁回去了。

而临近傍晚,安予萱竟然说出去和民宿的人吃个饭,原来她通过微信和百灵道了歉。简决对她印象好了不少,对她赞许地点点头,“没想到你还很讲理嘛。”

“本来是我自己的错,我还不道歉,我不成怪人了?”安予萱说道。

他们几人吃了饭,就要分开。一伙人还是求全去民宿,而安予萱还是坚持回小洋楼,她似乎跟百灵说了什么,百灵姐这次也没有多加劝阻。

回到小洋楼,里面仿佛换了一个场景似地...全然没有白天的一方老屋清静的样子,而是充满着沉色的黑灰色,什么都是冷冰冰的。老式的沙发,布着少许灰层的木地板,一点木头的霉味,一些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令人不敢遐想的气味。

只有楼下一盏灯,打开后还能亮。

众人的心,莫名地悬了起来,明明想着白天算是安然无恙,可是晚上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更令人害怕地是,安予萱开始发抖和气喘,她的预感终于来了。

不过他们都默契地没有说话,跟着上楼。秦子涛还贴心地把右边的门给关上了。他们简单洗漱完,就回房间睡觉。

李仲楼铺了一层多余的席梦丝在地上,他把床上的位置让给简决和秦子涛。简决提醒秦子涛别脱光衣服,万一半夜有事,女生闯进来就惨了。

秦子涛嫌弃地皱皱眉,“跟你睡,你还想我脱衣服,你个GAY!”

“我就是,怎么样?”简决一面跟李仲楼说今晚保持警惕,一面回身跟秦子涛打闹起来。李仲楼给自己垫了一层棉被,坐在席梦思上。他问简决:“安予萱有没有跟你说起过她的预感?”

“啊?她啊?她还说这里很安全你信吗?”简决摇摇头。

最后,他们房间开了一盏外带的小灯,就躺下保持着浅睡眠。不过到了后半夜,李仲楼发现简决和秦子涛完全呼呼大睡。他自己反正睡不着,就坐了起来,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

另一边的安予萱,满头大汗地醒了过来。

她感觉到了!外面黑暗处有人在喊她!那声音不是直接喊出来,而是通过另一种方式呼唤她。

她自己悄然起身,下了床,套上外套,拿上早已放好的手电筒。推开门,门外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她打开手电,可见度也不高。

屏住呼吸,镇定自己的恐惧,她还是要去看看,通灵师能感觉到别人感知不到的事物。外面很安静,静的只能听见她的脚步声,踩在木板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木板踩踏。白天的地板还是很牢固的,为什么晚上会发出这样令人心惊的声音?

这时,右边过道的黑暗处,有一阵很轻很轻的笑声,是个孩子的笑声,忽隐忽现。安予萱压低了声音问:“是你吗?住在小洋楼的孩子?”远处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弹了两下,滚到了安予萱脚下,安予萱本能地后退一步,用手电早已看清那是个球。

她想了想,捡了起来,软软的,是棉花做的。她猛地想起白天婴儿房里发现的一团黑乎乎的棉花。可是,这个球,上面似乎沾着一点血。

孩子不再笑了,而是细细的哽咽了两声,哭声越来越远,快要消失的时候,安予萱马上跟了上去。

等她走在婴儿房门口,门嘎吱一声开了,露出一道门缝。

她用手电照了照,但是孩子的声音却在另一间房间,安予萱只能跟着走了过去,而另一边的房间门也自己缓缓地打开....

第四十章:案件隐情

安予萱觉得,有些东西在引她去另外的地方。她应该害怕,但是通灵者还是有感知危险的第六感,婴儿房有危险感应,而孩子的声音引导的地方没有。她走过婴儿房时,瞟了一眼门缝,里面的婴儿床好像在动,漆黑的床上有一些东西在窸窸窣窣地爬...

她浑身都在抖,可是另一个房间的门已经打开了,她必须悄悄地去。

于是,她一步步走进了旁边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她一惊一乍地叫了声,手电看到的只是一间空空如也的房间。一扇封闭的窗户,墙上的白色油漆已经脱落大片,看出见墙里的砌砖,地上集满了块状的脱落粉块。

“什么...。”虽然别人看见的是一间空房子,安予萱似乎还能感到角落里有东西。可是门外也有东西,旁边的门出现铁锈摩擦的声音,有人在开门!安予萱出去一看,却只能看到旁边的门是自己打开的,走廊上空无一人,一片黑暗。

而安予萱的身后,一片空气中,出现了喘气声,紧张地喘气声。

安予萱在想,它在害怕某样东西。婴儿房里的“东西”也出来了,巨大的恐惧让她关上了门。

她想起前辈的话,又把光源移开得远了一点。终于,孩子的声音也有出现了,他在哭。

安予萱没办法,那哭声太轻了,几乎都可以忽视,更多的人会当成幻听。

她用手电照了照墙壁,看到一处墙壁边被报纸糊住,糊了很多层,像是在藏着什么。安予萱认为这就是房子里的某些灵体想让她看得,她撕开了报纸,一层层撕开,有一些被浆糊粘得太牢,需要用手用力扣,安予萱还是把报纸都扣了下来。

最后,墙上的一角,使用血迹写的死字。繁体的死,血迹顺着字体流了下来,看得人触目惊心。死字四周还有其他小的字符,已经被什么擦过,只有一些扭曲的痕迹。

安予萱不想再待下去了,她想出去。

她走到门的位置,却怎么也打不开门,明明门没有上锁!

“怎么回事!”

安予萱想打开门,她使劲转动门把,还是打不开门!

不可能,不会就这样被关在里面了吧?

她想不通,她看见的灵体并没有危险性啊...为什么会这样害她?

这时,门外突然传出声音,安予萱被惊吓到了,在门边蹲下,缩成一团。

可是门外是李仲楼的声音,在喊她“安予萱?是你吗?你在哪?”

“李哥哥!”安予萱捶打着门,喊道,“是我!我在这!”

“安予萱?”

“我在这!我在这里,这里门锁住了!”安予萱放心了些,站了起来。

“谁?是谁?”门外的李仲楼却没有一点往这边走的动向,反而很警惕地一直在问。

安予萱不再喊了,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意识到,李仲楼根本听不见她说话。也就是说,在李仲楼的视角,可能只是发现某一些门莫名地传来一阵阵地敲门声...

“怎么回事!”安予萱突然生气起来,“你这个灵体到底想干什么!”

可是没人回答,一切变为安静。包括门外,李仲楼也许已经走了。

安予萱绝望地扭动门把手,还是没用,她慢慢地坐下,抱住自己的膝盖。她不知道是否自己只能在这里呆一晚上,可是为什么李仲楼会听不见自己的呼喊呢。

不过,在她以为自己只能呆在这个房间时,门外又传来很多人的动静。好像是李仲楼和简决他们,甚至还有小冉担心地问话。

“让一让。”门外李仲楼沉稳地说道。

安予萱听见了,自己站了起来,退后几步。

几声沉重的撞击声之后,门被李仲楼撞开,他们略感震惊地看着安予萱。

“你怎么会在这里?”简决左右看看,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不喊我们?谁把你锁起来的?”

冉沁看见安予萱,才放心地扑过去抱住她。

李仲楼拉拉简决的衣袖,意识他蹲下来看看,简决和李仲楼一起蹲下时,才发现门上下半部分竟然有无数的刮痕。

应该是指甲划过,刮得很重,几乎快把门给刮穿,不是人的力量。

刮痕也同样没有血迹,如果是人,这样的程度应该会出血。看起来,是什么“东西”想进入这间房间,而且那“东西”没办法站起来。

“我之前来的时候。没有这些痕迹啊。”李仲楼那时候都是拿手电扫了一圈。

安予萱过来,说了一句:“这是恶灵,几乎实体化的灵体。”

“什么?”

安予萱回答:“这是我们通灵师的称呼,你们怎么喊?冤魂?鬼魂?”

说完,安予萱又给他们看墙壁上的字。

那个字的位置很低,简决试了一下,几乎得让人趴在地上写。

他们今晚都集中在简决房间,两个女孩睡床上,简决他们挤在地上。

秦子涛问安予萱,她说得灵体是什么意思。安予萱躺在床上,想起也是心有余悸,她看着天花板说:“你们做这行的难道不知道人死后集中的怨念就是灵体吗?灵体大多只会在固定地方活动,重复死前的动作,它们有时并不知道自己是灵体。而有危险的那一类就是恶灵,有些甚至可以实体化,来释放自己的怨念,会攻击人....会.....俯身。”

简决问:“你之前就是去寻找灵体的?”

“我看到了小孩的灵魂,他带我去的那间房间,也是他锁上了门。”安予萱小声地道。

李仲楼知道安予萱是看过案件的,于是发出了疑问:“那个小男孩...的灵体没有危险?”

“你们没看到那个球吗?棉花做的啊。”安予萱坐了起来。

“我没有看到。”李仲楼摇头。

“奇怪...我就是看到有啊,像是一个玩具,小孩玩的。我之所以白天说这里没有危险,就是因为我能感觉出这个房子里有灵体,但是它只能在一个地方活动。”安予萱抱着自己的腿,把头靠在自己膝盖上。

如果不是简决就是暗网上的鬼探,听安予萱这么说,就会有一种中二少女的感觉。

“那你还能感觉出房子的其他...呃,灵体吗?”简决问她。

“不能,那个小孩的灵体是想告诉我什么事,我才跟过去。而那间婴儿房,它不让我进去,说明婴儿房一定有问题。”

秦子涛打了个哈欠,“当然有问题了,婴儿房的位置是常年见不到光的死角,很容易汇集阴气的!你看婴儿房的窗户正好对着房子的天井,天井很高,阳光照不到底下。”

“果然,哪些符也是为了扼制什么的出现,但是无法消灭。”李仲楼看见简决靠在一边看电脑,简决貌似在思考什么,竟然咬起了指甲。

第四十一章:通灵办案

很多地方都有请灵媒来协助警方的例子,安予萱的通灵师在暗网上,就是属于与灵体沟通或者接受灵体的求助的工作,从而了却他们的心愿。也有高人借助自己和灵体感应的力量,帮助警方破案。

他们听完安予萱的话,也选择了相信安予萱说的话。简决问她:“那你要破了这个案子?”

“我不行,等着看明天的监控吧,有什么再说。”安予萱伸了个懒腰,就要睡了。

看见两个女孩都躺下了,李仲楼也说都凌晨了,有什么事可以明天商量。

简决自己戴上耳机,看了一会电脑,他身边的秦子涛早就睡熟了。他看见秦子涛再次睡熟,又把电脑盖上收了起来,最后自己躺下。

很快到了第二天早上,百灵姐打的电话把他们吵醒了。安予萱迷迷糊糊的抱着冉沁,她把电话给冉沁,冉沁闭着眼睛丢给床下面的李仲楼,李仲楼被拍醒。

醒来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十点了。

百灵姐他们出去吃了早饭才过来,过来的时候看到他们挤在一个房子里在睡,就没忍心叫醒。后来到了十点,才敢打电话叫醒。

起来外面还是大白天,其他人已经等在大堂内等着看监控了。

安予萱还是睡眼惺忪的模样,出门后,她看了一眼右边房间,两扇门还是关着的。可是门上醒目的指甲刮痕提醒着她,昨晚不是做梦。

阿昊开始放监控,监控里的大堂还是很安静的,以十六倍数看,一晚上下来,什么诡异的突发事件也没看见。

他们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失望,可是他们都在笑的时候,简决突然指了指屏幕,“快!放慢!凌晨两点!”

“好好,你看见什么了?”

“就这里,右上角,放大!播放!”简决的眼神不太对劲,他整个丝毫没有一点放松的趋向,反而越来越紧张,他的指甲被自己咬得支离破碎。

“右上角...怎么会有个人在爬!真的!你们快看!”阿昊也坐不住了,指着屏幕喊了起来,“真的有!”

白灵和明天也凑过来看,看完都是一副惊恐的表情。

监控虽然主要分布在大堂,但是有一个监控的视角会摄到楼上右边走廊的一角,监控显示,凌晨两点,婴儿房的位置有什么奇怪的人,往右边相邻的房间爬去,好像是双腿都站不起来似地。

安予萱心跳的极快,凌晨两点就是自己被困在房间的时候啊!如果那时候自己把门打开,那不是就正好会遇上....她不敢想下去,捂住了自己的嘴。

简决看了看安予萱,轻声对她说:“这个...会不会就是昨晚你说得恶灵呢?”

安予萱只说不知道,她什么也不敢回想。

百灵姐看了很多遍,最后皱眉问:“会不会是...看错了?很模糊啊这个。”

“没办法,监控的画质嘛,”阿昊又操作了一番,“你看,就算不是人,的确也是一个东西在地上爬动啊,你不可能说这是老鼠吧?”

“那这里...不是很危险?”百灵姐忽然才感到小洋楼里比外面要冷得多,她抱住了自己,还是问组员的意见,“你们是想调查清楚还是我们就此罢休?”百灵的意见自然是安全为重。

安予萱率先举手,“可以的话还是分组行动,我先说,我想今晚再调查一番。”

百灵的眉毛瞥了下来,可是很无奈,“好...,还有谁陪小萱?”

简决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的监控画面,他指了指自己:“我们,我们肯定要留下。这样也好,一部分人在外面,一部分人在屋里行动,互相都有照应。”

明天拿出手机记了下里,“这个发出去,肯定会引起轰动的!”

秦子涛在一边肯定地说道:“不会,网上那帮货色会说是我们PS的,毕竟画面这么模糊,你怎么说都行啊!”

第四十二章:水井现身

简决他们看了一圈小洋楼,大多数房间都没有家具。简决查到的资料只有这间要洋楼后来也修过一次,除此之外,并没有再动过。

而老图片拍出的小洋楼的宗教画壁纸,除了门口有一点痕迹,其余地方早就已经被销毁了。

简决最奇怪的还是水井,一直以来对于小洋楼的构造描述中,天井的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猜对,可为什么自己找不到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最后一篇资料就是一个流传下来的民间怪谈:说是有一家人发现自家水井里有一只怪物,长得人眼人鼻,却是个乌龟的身子。它张着大嘴,想要吃什么东西,那家人也是心大,就喂它一些家里用不着的烂菜叶,那怪物也吃。后来有个高人说,这叫厄财,你们家有困难呢,它就带财,反而你们家有财,它就带来厄运。

于是那家人尝试自己惹一些麻烦,厄财竟然在水井底探头出来,吐了一些金银财宝出来。结果这一发现不要紧,一被发现那家人就遭了殃!家里贪心的儿子为了得财,打断了自己的一条腿,后来胃口越来越大,杀了自己的爹娘,厄财吐出的宝贝也就越来越来。不过厄财也要吃饭,它不停地吐,也就不停地要吃。那家人的儿子也被厄财吃掉。同邻的邻居发现一家人都失踪,害怕出事,告诉附近的一个道士。

那道士降服住厄财之后,命令人拆水井。其他人拆完,看见水井底已经没有了水,反而是一大坨乌黑的肉!那团头伸长一根细细的脖颈一样的东西,连着已经不动了的厄财。经过道士提醒,众人才知道原来一直窝在井底几乎塞满了整个井底部的乌黑的肉,才是厄财的身子,厄财漏出来的,只不过是它的头。

简决看完这个故事,不明白网友为什么把它作为线索之一。水井?厄财?这些听都没听说过。可是简决看到网友分析了一通,说是怀疑最早的张牧师失踪是被厄财吃掉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简决发现暗网越变越水,谁都可以在神秘案件地下乱发帖子。

李仲楼问他:“要不要再去后院看一下?”

几个人还在小洋楼里悠散缓慢,无所事事。秦子涛都盯着婴儿房看得神经兮兮的,一会叫道:“有什么出来了!”一会紧张地喊:“我听见有奇怪的声音。”

简决摇摇头,“就不该带你来,你个不靠谱的!”

“不靠谱?我发现了一个细节你就没法发现!”秦子涛似乎就等着简决这么说,他叉起了腰,“你知道这个房子在整个地段是什么风水线?这一整条街都有古怪,明显属于鬼市汇阴路口,只不过后来老天津卫把这里定成租界时,打通了南北两条阴阳路与阳界的汇口。可是这座小洋楼内部常年不见阳光,而且正好位于街道中间,还是在阴阳交汇点上啊!”

“你的意思?”

“你还没听懂?你看看小洋楼是不是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我好歹巡视一圈看懂了不少门道。你说说,上下缝严实,却是前窄后宽?你说说,这种像什么?棺材啊!这样的房子就相当与一座阴宅了!”

“啊?我以为和什么基督教有关?”

“你从一开始就想错了,简决,这座小洋楼,就是我们一般说的,会聚集阴气的棺形凶宅!”秦子涛说完,简决也思考着点头。

简决问秦子涛说:“会不会,这里就是,人死后更容易留在房子里的那种?”

“对哦!哪些冤魂被迫留下,无论是不是冤魂最后都会变成怨魂,很难被超度。而自杀的人死后的鬼魂,则会留在这里寻找替死鬼好让自己投胎。”

简决还问:“所以,你是不是想出了什么眉目?”

“不,我就说说这房子本身风水不够好。”秦子涛还是无奈地耸肩。

“你一个盗墓的,怎么对房子的研究这么多?”

“我爷爷收手后就渐渐转职了,帮人看凶宅的。”

简决去告诉李仲楼,李仲楼却直接来找简决了,“简决,冉沁找到了通向另一个院子的路!”

“在哪里?”

李仲楼指了一个方向,“天井那边,快去看看,可能与小洋楼以前的事有关。你不是一直在讲这座小洋楼以前有口水井在院子里吗?”

简决和秦子涛都下楼,去到天井的位置,冉沁站在草地上等着他们。

冉沁很高兴,“是我发现的,就在那间屋子里。”

原来天井那里有一扇陈旧的门,而一股尸臭的味道,打开门之后格外浓烈。冉沁忍住恶臭,干呕着,进去屋子里,发现一扇封闭的窗户,冉沁就求着让李仲楼把窗户撬开。

简决几人捂住了口鼻,翻过打开的窗户,发现翻过去之后,竟然是另一片空地,因为这片空地被密封,而且没有光,所以里面还是漆黑一片,即使是大白天也必须打手电筒,李仲楼已经在他们身后打起了强光手电。

而正如简决所说,空地中间有一口水井,而那一股疑似尸臭的味道,就来源于井底。

秦子涛皱着眉头,问:“我们要在这里站多久?好臭啊,很想吐。”

“我也想吐,可是我必须去看看井底是什么?”简决用强光手电照着井底,晃了晃,勉强能看见一些井壁上的细思极恐的景象:老旧的石壁上有一些撕碎的衣物碎片!

简决想到了那篇民间怪谈,他有一点害怕地远离了水井,“这个井底...有人的衣服碎片...。”

“是有人掉下来去过吗?”秦子涛很想要走。

“不是...衣服都是被撕碎的...你倒不如说,是有人在井底被什么给撕碎了。”

“我靠!简决你别讲这些!这里黑漆漆的,又透不了气,又闷,很邪门的地方。”秦子涛不敢乱想。

李仲楼打着手电看了看,在井边的地上找到了因为年代太多而老化烂掉的两道封印符,符纸上还有退散两字。可是已经脱落在一边了,李仲楼看见这道符就能想象这口井里的问题,他警惕地看着水井,说道:“简决说得不错,这口水井有问题,不然不会用符纸封起来。”

“恶灵退散符纸?”简决捡起了那张符纸,看了看,“水井里到底有什么啊?”

“走吧,呆在这里很容易缺氧。”李仲楼拍拍简决的肩膀说道。

几个人自然同意,不愿意再多呆一阵。

离开封闭的空地之后,简决还是有很多地方想不通。他们坐在大堂内,听简决分析道:“我们就当这座洋楼里发生过两起凶杀案,但是时间不同,可能有一些线索也不一样。”

“简决啊,第一起案件是建国前的啊,哪里有给你找线索呢?”秦子涛问。

李仲楼说道,“不一定,那道水井里的符,看写法还是用纸的质量,都不是现在的。我猜简决是认为,那口水井的就是建国前,租界实行的时候就有的。”

“我们现在想调查清楚这小洋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要......。”简决还没说完,秦子涛立马阻止了他,“打住!打住!简决,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保护其他人的安危!我们就是个驱邪的而已啊!明天就要离开了,哪里有多余的时间给你调查凶杀案?”

简决沉默了一阵,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是哦...好像没有我的用武之地...那我来干嘛?”

秦子涛笑出声,“哈哈,有时候觉得你超搞笑。”

他们正坐着各做各事,门外安予萱等人赶来了,一进门就说阿昊发高烧进了医院,开始说起了胡话,百灵姐要终止这次活动了。

“啊?”简决呆滞地看着安予萱。“怎么这样?刚刚有一点线索,就要走了?”

安予萱自己也叹口气,“没办法,出事了。”

“不过,”李仲楼奇怪地问,“阿昊为什么会突然发高烧呢?”

“我也奇怪,”安予萱想了想,“他好像一直在看监控,不过我们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百灵姐他们呢?”

“在医院。”安予萱问简决,“你想干什么?”

“是不是阿昊之前在看婴儿房门口的录像?”简决沉声问道,他斜眼看向楼上。

“好像是......。”

简决叹息道,“他是中邪,被屋子里的邪物附上了身,不过既然是去了医院就还好办。如果还不行,我这里有个土办法,找个鸡蛋,让他含上一阵子,哈出一口气,一直哈到没气可出,最后把鸡蛋拿给我。”

“啊?可行吗?”

“我今晚要去看看婴儿房里邪物的真身了,光靠你的通灵是办不到的,我们要尽快行动。”简决并不是在看玩笑,他说得极认真。

安予萱倒生气了,“你说我干嘛?”

“李哥,你有准备招鬼的道具吗?”简决忽视掉了安予萱的不满,“这次用我当诱饵。”

“简决?”李仲楼没反应过来。

“只有我的体质比较容易引鬼上身,之前我就说过了。”简决露出一脸得意的笑,随后他再次仔细地叮嘱,“小涛说得对,这里阴气极重,不找出根源,可能会害了我们自己。”

第四十三章:鬼现身

简决打开了婴儿房的门,特地说不用开窗户,他们先准备准备。首先准备他们的后手,万一召出来怨气太大,也好让他们能顺脱身。

李仲楼备好了带来的朱砂,在门的边缘画出一条界线,他怀疑之前有人做过结界。配合前人的符箓文,这样至少能让鬼出不了这门。

牵引线就拴在门上,然后延续到外面,就在门口,李仲楼摆了一个小法台。去附近人家接一碗井水,一根针扔进去,简决中指滴几滴血进去,一圈红线泡在水里。婴儿房门框上摆上一面八卦镜,墙面贴上一道镇宅符。

门口则是求得一个老式的缺口碗,几个鸡蛋,一炷香,插在香炉上。其他地方,简决贴了门神。而婴儿房里面,他们却放着一些染了秽物的门神塑像,极度召邪。

到了晚上,简决身上没有护身和护神的东西,只有一些公鸡的带血的鸡冠在口袋,如果被强行附身,要将鸡冠吃下去。以公鸡血和鼎阳冠的阳性,能逼走大部分强入的邪祟。

简决进去,坐在地上,只有一条红线拴在中指上,另一头在门外的长明灯里碗里,浸泡在简决的血水中。屋外有李仲楼守着,屋里简决就坐着,因为怕人多出事,只留了秦子涛在一边协助李仲楼,其他人都走了。

可惜过了半夜十二点,外面某处商业楼的钟声都响了起来,房间里也没有动静。

简决看见门口的李仲楼还在集中精力定神,说道:“李哥,关门吧,不关门...可能它就不会出来。”

“你确定?万一有危险....?”李仲楼明显不同意。

“关门,不然我怕万一等一晚上都没用。”简决很坚定自己的想法,他看着李仲楼,说道,“有你和子涛,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何必呢?”李仲楼小声地问他。

“不只是积德,我也需要为暗网交一份案件细节,获得积分。”简决皱起了眉。

几乎都习惯了简决很拼地架势,李仲楼还是轻轻地被门带上了。

屋里陷入一片黑暗的死寂,这时候的婴儿房里,只有窗户有一点光进入,勉强照亮简决面前的一点视野。

过了很久,简决的双眼都已经适应黑暗了,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简决很奇怪,为什么,今晚为什么不会出来?

在简介有点感到无聊的时候,一丝渗人的凉意落在简决的脖子上。他的头顶,出现“咔咔咔”地,像是什么东西被扭曲的动静,听得让人浑身不舒服。而且,还有一些黏糊糊的声音从上面滑落,简决面前有一个碗,碗里就是一点井水。简决咽了口口水,而压制着自己颤抖的手,点燃一根小的摆蜡烛,等着立在碗里面。

碗底浅浅的水,照映出简决身后的一团扭曲而骇人的东西,简决将蜡烛立在碗里。

一丛肮脏地,发着恶臭的头发瞬间铺满了简决的脸!

简决瞪大了惶恐的眼睛,浑身止不住地抖,一般人已经尖叫了,但是简决还在忍耐。

头发里一根,两根,三根的手指断断续续地伸了出来,带着腥臭味和血腥味,想去扣简决的眼珠。

简决痛得叫出了声,忽然一晃神,就感觉自己快动不了了。

眼看着,有手指想硬伸进自己的眼眶内,很疼,还好简决有经验,借着疼痛能触动自己,赶紧吃下鸡冠。

鸡冠在喉咙,简决差点反胃呕出来。

可是这一呕出来,还弄巧成拙,头发里的手指赶紧伸了回去。

“嘿嘿嘿.......。”

黑暗中一阵冰冷的笑声传来,像个疯掉的女人,一会笑,一会哭...这样怪异的表现让简决明白,这女鬼的怨气不是一般的大。

忽然,又听见一阵婴儿的笑声,“咯咯咯咯”。这婴儿的笑声非但不像一般小孩听得人心生慰藉,反而让人有一股莫名的伤感,内心一阵恶寒。

简决面前的蜡烛还在燃烧,他终于在蜡烛的光面前看清了女鬼的模样....

那根本就是简决没法去理解的恶鬼,赤裸着身体,满是头发,搅和成血肉模糊的一团,上半身就是普通女人,有手有脸,一张惨白的脸上挂着阴冷的笑。而她的下半身,竟然就是一双胖乎乎的婴儿的双腿!

怪不得她一直用爬的!原来她根本站不起来!

然而更令人毛骨悚然地是,女鬼的肚子鼓鼓的,婴儿的哭声就是肚子里传来的!

简决打坐定神,这时候的邪祟都是在故意扰乱人心,如果你一旦被恐惧击败,那就会被邪祟占据三魂七魄,甚至逼走三魂。哪怕高人相助,最后也会痴呆。

而且简决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个房间,根据安予萱所说,外面是听不见房间里面的声音的....。简决赶紧慢慢拉紧红线,却被一直湿漉漉的手掐住了脖子。没想到怨气的女鬼能直接攻击自己,就带代表自己心神不定,不知什么时候被攻了心神。

简决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他现在打不过这个怨鬼。

就在着千钧一发之际,门被人一刀给劈开了!

原来是李仲楼,发现长明灯燃的意外的快,一扯红线,发觉已经断了。李仲楼大感不妙,去开门,门已经打不开了。李仲楼情急之下,把刀抽出来,直接劈开了木门。幸好年代久远,木头多数都腐朽不堪,掌握好力度,一刀劈开了大门。

李仲楼自然看见了房间里的一切,他赶紧又砍了几刀,把门砍得摇摇欲坠,再飞起一脚,直接踹开。

收回刀,刀削上全是符箓的朱砂,李仲楼一把刀劈了过去,刺入女鬼体内。一股子黑血从女鬼体内蹦出。

女鬼松开了简决,想逃出大门去。被几道符同时打回来,她摔在墙上,李仲楼一刀刺向她的头,黑血泉涌般喷薄而出。

长明灯倒在了地上,灯油接着火势小小地烧了起来。

女鬼身上的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几乎洒满了整个房间的地面,而且地上的血已经浸透了两人的鞋子。

不光是血流出,还有无数的断手指一根根地泡在血水里。

李仲楼稳住一股股黑血的视觉冲击,一直狠狠地按着刀,不敢放松。

简决回顾过神来,去外面取下鎭宅符,按向女鬼的嘴里。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女鬼嘴里再也冒不出了黑血。

等到完全安静下来,李仲楼和简决只看到,墙上一件带血的衣服,一件婴儿的肚兜,已经被血染成了暗沉的黑红色。

“可以烧了,简决。”李仲楼取下来刀。让简决赶紧走出去。

“那个鸡冠是真难吃,恶心死我了。”简决右眼已经肿了起来,他满脸血,只能睁开一只眼睛。

李仲楼笑了一下,“没事就好,子涛还摆了祭神台,在求神保佑。”

“点火吧。”简决仔细看了看衣服,“普通的布衣,看样子,是民国一般人家的女人穿的衣服啊。”

连着婴儿床一起烧了起来,子涛还在拜神。

简决在火海中看见了奇怪的一幕:一个慈祥的女人,在婴儿床那里,慈爱地看着婴儿床里的孩子。那孩子很奇怪,浑身都是紫色,很肿。随后女人的肚子开始流血,一边流一边痛苦地哭了起来。

火焰烧光了所有,为了防止火灾,基本烧完了衣服和婴儿床他们就开始灭火。

简决有个疑问,“诶?地上的血呢?”

没想到李仲楼立马转头看向简决:“什么血?你在说什么?”

“地上的血啊?怎么回事?我......。”简决意识到只有自己才看到那些血。这都是预示着什么。简决对李仲楼说道:“这是个惨死的孕妇...肚子流血就代表这个吧,应该吧,孩子还没出生,惨死,这是损阴德的。因为孕妇没生一个孩子,也就代表阴曹地府的一只鬼魂重新转世投胎,所以孕妇在产期有着辟邪破法的能力,如果孕妇生完孩子,阳气大大减弱,如果夜间在医院里闲游,很可能引鬼上身。”

“是吗?”李仲楼让简决先走,这个房间里的怨鬼已经清掉了。就是房主依不依的事了,毕竟自家房子被烧成这样。

不过李仲楼自己也说,有问题他们就赔偿就是了。

简决大笑,他看秦子涛摆的神坛很眼熟,发现秦子涛比他更先知道那间屋子里是孕妇的怨鬼,拜的是厨房方向保孕妇的神位。

秦子涛说这是他的直觉,具体说不清楚。

而简决要继续调查当年的真相,他不愿意放过这座房子里的大案子。

资料上只说到天津租界,是1860年至1945年期间,英国、法国、美国、德国、意大利、俄国、日本、奥匈帝国和比利时等国通过签订不平等条约和协议在中国天津老城东南部区域相继设立的拥有行政自治权和治外法权的租借地。1860年,英国首先在天津设立租界,最高峰时有9个国家在天津设立租界。同时,天津也是中国最早收回租界的城市之一。

火光烧尽之后,李仲楼在婴儿床的位置发现了一个球,棉花做的,有一些残留的血迹在上面。

第四十四章:道法探案

婴儿房灭火之后,一股烧焦的味道弥漫在房间里。

李仲楼用纸包起地上的一团棉花做的球,看了看,这就是安予萱说到的球吗?看来安予萱的通灵能力很灵。

而简决还在逼问秦子涛说出,他为什么提前知道屋里的鬼是惨死的孕妇?

秦子涛一张嘴就支支吾吾地,半天没说出名堂来。急的简决要举拳揍他,秦子涛知道简决的怪毛病,不解开他心底的谜团,他这个人会比鬼上身还要疯!

“因为...,因为我以前跟着老家一个高人去医院,就亲眼看见过孕妇死后,化成厉鬼留在产房里...。那时候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死后竟然就抱着她儿子在医院走廊乱晃...那是我第一次看阴阳眼看鬼的真身,学了一手。”

简决凑近了秦子涛,“然后呢?给我说然后!把你的线索全部给我!”他抓住了秦子涛的衣领,晃着秦子涛的头,大声地逼问他。

“然后我开阴阳眼去看婴儿房了,就看见了鬼的真身嘛!我还能对你隐瞒什么呢?就是我只知道她是孕期惨死的女人,其余我什么也不知道,而且我也怕自己看错了嘛!”秦子涛比起鬼,更害怕简决这幅要吃人的样子。

秦子涛不管了,也大声为自己辩解:“今日农历六月二十九!五行甲木,土,火,胎神在孕妇房门西南位!你说说我哪里做错了!你说!”

被秦子涛一通吼,简决恢复了一点理智,冷静了下来。“她既然是个孕妇,又是怎么被人杀死的呢?”

看见简决慢慢地蹲了下去,秦子涛也陪他蹲了下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简决不要垂头丧气的,我们慢慢查嘛。”

“我们去找安予萱。”简决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她能感应到灵体的行踪!而且......。”简决笑嘻嘻地站了起来,他看着李仲楼在婴儿房处理一些事,他眼光一转,转向另一个房间,“安予萱好像说过,那个小鬼带她去过另一个房间,嘿嘿。”

“别啊简决!”秦子涛看见神经有些癫狂的简决,只想拦住他,深怕他一个魂穿就去地府问原因了。

李仲楼刚出来,就用手电看见两人在楼梯间拉拉扯扯的,他过去把两个人分开。简决见到李仲楼,一把拉住他,“李哥,跟我走!我们去另一个房间!”

李仲楼还没挣脱开简决,秦子涛又拉住李仲楼,不让简决拉李仲楼上去。“不行!李哥得留下!”

“李哥跟我走,秦子涛是个怂货!”

“李哥留下!简决疯了!还要去招鬼!”

“你说你是不是怂货!一说起又要去就怕了!”

“你自己开鬼瞳看一看!这屋子里有什么孤魂野鬼没有!”

“这能说明什么!”

“一般的屋子里空的很久,必定有几只孤魂野鬼的!这里我平时都感觉不到,这就说明这屋子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敢进来的!这屋子问题比想象地大!白痴!你看看孕妇鬼!以前的高人都只敢将她封在房间里,就是不愿意多惹事!”秦子涛死死抱紧了李仲楼,一动也不动,李仲楼怕两人这么来来回回,哪一边一用力就会把秦子涛摔下去,毕竟是在楼梯上。

李仲楼喊道,“好好说!简决,放手,小涛还在楼梯上呢!万一把人摔下去?”

简决听到,不服气地停了手。“哼,来都来了,不看个究竟?”

秦子涛见简决停手,也说道:“你这个人不可理喻!我是为了你好!房子有鬼没鬼你还不知道吗?嗯?为了暗网那点积分你就不要命了?”

“没让你去送命!你不去!我去!”简决说完,扭头就上楼去了,径直往右边婴儿房旁边的房间走去。

简决还是打不开房门,秦子涛还笑,简决回身去拿自己的背包,掏出一瓶专门洗油漆一类的水来,倒在门上。这下,门扭开了,简决为此点点头,“果然是有人在门上画了符,怪不得打不开......。”李仲楼听见简决背对着他笑了一声,声音很轻,还是被李仲楼捕捉倒了。

简决回头,李仲楼却立起一把刀在身前,将秦子涛挡在身后。

“李哥...,什么意思?”简决皱起了眉,看着他,手里的那瓶水倒了一地,流到李仲楼脚边。

“少来这套!”李仲楼一道符贴在自己刀上,向简决刺去。

秦子涛大喊住手,问李仲楼,“李哥!怎么回事!”

“你看简决的双脚怎么走得路!”李仲楼不昂轻易回头,只是偏头过去提醒秦子涛。

秦子涛才注意到,那个简决双脚是垫着走得!

人垫脚走路,是鬼上身的表现!

秦子涛一立眼,看着眼前的简决,的确在印堂那处,有一阵若有若无的阴气。他心中大感不妙,本来简决就说过,他的体质很容易引鬼上身,好在学了一身驱邪本领,还求高人一副护身符得以平安。

“护身符!”秦子涛想起了起来,简决为了今晚招鬼,特地把护身符摘了下来。

李仲楼对着简决洒了一把糯米,简决竟然有些忌惮地躲开了。李仲楼冷笑道:“不知你是谁,但是乱上我朋友的身,你就打错算盘了!”

秦子涛拿到了护身符,李仲楼立马用刀横着立在简决面前,简决脸色大变,喉咙发才发出了奇怪的吼声,“啊!”他被李仲楼擒到墙上,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李仲楼,恶狠狠地盯着李仲楼看,眼睛竟然冒出两行血泪来。

秦子涛将护身符套到简决头上,李仲楼将一道符贴在简决头顶,拿腰间一直栓着的笔画了一道赦令符文,喊了一声得罪了,就把简决的头往墙上撞去。猛地一撞,撞到简决都翻白眼了。这时,李仲楼拿来一从鸡毛,简决借着微弱的气息吹走了几根鸡毛,李仲楼才扶着简决坐下。他在简决胸口贴上一面八卦镜,双手结印,分别敲打简决的七窍,很快,简决的鼻子里流出一股黑血,过了一会,简决咳嗽了起来,咳走了剩下的鸡毛。

简决再次挣钱,只说了一句,“头疼...是谁干的?”说完就倒在了李仲楼身上,秦子涛赶忙扶起了简决。

李仲楼转头,扫到了婴儿房门框上立着的八卦镜,镜中走过了一个人影,很明显,没有影子。李仲楼把简决扔给秦子涛,自己起身,取下八卦镜,对着面前照过去,镜子奇怪地在没有光源的地方反光了。

李仲楼收起了镜子,看见门口的香和蜡烛,明白了,这鬼是被香钱吸引而来的,恰好简决也刚刚因为斗女鬼大失了元气,加上心神不宁,就被钻了空子。

李仲楼在前面路口丢下万宝钱,重新燃起香烛。他自己也点了一根烟,再把八卦镜倒扣在房门口。

“为什么不去投胎?”他问向一片黑暗处。

三根香烧断了一根,变得参差不齐。李仲楼明白了,点点头,“原来如此,此地有古怪。”

秦子涛在一边问:“怎么说?”

李仲楼盯着烧断的三炷香,说:“这是敬香,专门敬鬼神用的。这里又没风,还是专用的香炉,就这么断了就说明...。”李仲楼指指地下,吐出一口烟,“地下必有具尸体,还没腐烂。”

秦子涛好似也想到了,“哦,我就说这里一般的孤魂野鬼都没有,不过刚才那位是...?”

“都说了不是外面的鬼,肯定是小洋楼里面的死去的人了,他们投不了胎,也走不出去的。”李仲楼对着秦子涛吐出一口烟,挑眉说道:“简决醒了告诉他,我比安予萱有用。”

秦子涛放下简决,看看李仲楼,一皱眉,“李哥,你好骚啊。”

“我......。”本来李仲楼还挺得意的,被秦子涛一句话给噎住了。

“不过你这么一说,简决肯定很高兴,”秦子涛对着简决耳朵大声喊,“简决!破案了!”

简决一个挺身坐起,眼睛铮亮:“哪里?凶手是谁?”

李仲楼给简决说了缘由,简决听到自己被鬼上身,到不意外,一直说,正常,小时候也差点遭殃。说道鬼上身的时候,鬼把门上的符给洗掉了,说明那个房间的确是最有问题的。看来小鬼引安予萱绝对是有道理的。

简决精神大振,走路却还是摇摇晃晃,秦子涛去扶他,简决艰难地笑了笑:“还是子涛心疼哥哥。”

“这才是你啊,以后不要垫脚走路了。”秦子涛终于放心了。

“老子穿高跟鞋不行啊?”简决还不服气。

李仲楼拍拍两人,“别斗嘴了。简决,你这体质很危险啊,以后千万不要把护身符给解下来啊,被鬼上身很伤元气的。”

他们推开房间,手电一照,里面却是空无一物。房间的一角,还有散落一地的报纸,一面的墙角貌似有字,在很矮的地方。

简决趴下去看,发现这几个字都是只能够人在趴着的时候写下的。而且那时候大陆都是简体字,会写繁体字的人很少。除了这几个“死”字好像还有几个其他的字符,简决在仔细地辨认。

第四十五章:魔鬼雕像

第四十五章魔鬼雕像

秦子涛没见过,他直挠头,“啊?这房间里的人怎么会写这个?”

“其他字看不清啊,李哥,你来看看。”简决不愿意趴着了。

李仲楼环视了一圈这里,他换下强光手电,改用手机的微弱的光,在墙面细细搜寻。在某一处的角度,用眼睛可以明显地看到,墙面有着退化风华的刻下的字符。

“这整个房间就是个符阵啊,也就是说,明明有高人在这做过法的,那家人怎么还会遇害?”李仲楼转身过去,啊?他惊呼一声,看见简决和秦子涛都趴在地上,优哉游哉地托着下巴,看墙角的字。

“李哥,这就说明,高人好不容易稳住局面,”简决拍拍灰,站了起来,“那家人却以为是骗子。就是说,一开始这房子闹鬼,去请了一个道士过来。好不容易把鬼魂稳住,那家人一看,嘿,没事,就觉得不能这样封建迷信,又赶走了道士。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几个房间都有一定的封印阵法,却做了一半,溜了。”

“那个道士真可怜,做一半,硬让他给憋回去。”秦子涛跟着站了起来。

李仲楼觉得简决说得有道理极了,他慢慢地点头,“的确是...那时候的知识分子应该不怎么相信这些鬼神之说,后来可能要生孩子,做了个婴儿房,反而引祸上身。”

“不对吧,我怎么觉得是二胎?”简决叉起了腰。

“那时候哪里有二胎,都是晚生晚育啊,所以他两人搬进来再要孩子是极有可能的。至于那个婴儿床,怎么会有古怪呢?”

简决想不下去了,他看看这房间,连窗户都没有,很适合引鬼和起符阵的。

他们想起屋子的鬼都有意无意地引他们来这里,肯定不会那么简单的,于是都愿意在此处逗留,多看出一些名堂出来。

李仲楼转而去看墙角的血字,简决他们去摸墙面。

这时,李仲楼把头偏了偏,用很扭曲的姿势查看墙角的血字。“是字母,不是汉字,是一个人的...名字!”

“还是李哥有文化啊。”秦子涛嘲讽地看看简决。

“Claude..?是个外国名字...啧,简决,你知道这个名字吗?”

简决反应过来,赶忙翻出手机查看,“是...是...是那个张牧师的名字!克劳德.雅克,中国名字就是张福音!我靠!这个是诅咒!是有人想让他死。”

“可是那个牧师已经死了啊,不死活百岁啊?”秦子涛虽然这么说,还是觉得这里有蹊跷。

李仲楼也点头,“当年的新闻不是说了吗,当时小洋楼的人都已经失踪了,死活都不知道。我怀疑,小洋楼里其他人的去处,跟张福音有关。简决,你还知道其他事吗?”

“不知,张福音就是个传教来赚钱的,他能在这干什么呢?”简决说道。

“这个房子就告诉我们当年张福音有问题啊?这些鬼也不给出其他提示,真的是。”秦子涛缩缩身子,不明所以地瞎晃了两圈。

“知道这个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出去其他房间看看。”李仲楼走在最后,让简决和秦子涛走出去,自己再看一眼,确定没什么线索,就走了。

对于其他的房间,李仲楼都不要钥匙打开了,也没这个耐心等着谁去外面民宿取钥匙,他直接接连两三脚,踹开了木门,门也被踹烂,裂成了两半。他们进去的时候,看到一堆杂物,就是木头制成的座椅板凳之类的。

不过这个房间的墙面也有符阵,只不过朱砂被后来的人洗掉了。可能因为屋主不信邪吧,不愿意这些朱砂符箓留在家里,赶走做法的道士之后,就洗掉了墙面的朱砂。可惜符箓是用桃木剑画的,刮痕还在,李仲楼一看便知。

“这间房,也不简单,幸好当初的高人是处处为他们着想,要是他们肯听,不至于家破人亡啊。”李仲楼感慨了一声。

“人各有命,知识分子不信邪是正常的,不能怪人家。有高人留下的线索,也是方便我们来调查啊,所以,多做好事,积善积德。快,李哥,把这些东西搬开,我看看下面是什么。”简决一边念着这些闲话,一边让李仲楼和秦子涛都来帮忙。他一件件地搬着座椅板凳,手上全是灰,搓了搓,又继续。

最后三个人胡乱搬一通,倒是见底了。

“有楼道!”秦子涛用手电照过去,楼道还有一张桌子堵住了路。楼道下面看不清,不过年代已旧,全是灰层和蜘蛛网。

三个人见状,都点点头,做到这份上没理由不下去去看。他们齐力把桌子拖了出来,用一根椅子的木腿扫清了蜘蛛网,简决就带头弯下腰进去了。这个楼道修的很狭窄,只供一个人钻上钻下都很挤。下去之后倒是能活动开,不过底下的景物却和上面是两个世界。

估计是当时那个牧师招人修的地道,一是为了防止轰炸,二是当个地窖用。

他们几个人都下来了,打开强光手电左右看看,都是砖头砌地墙面,墙上还画着壁画。

可是这些壁画,不是传统的圣母宗教画,全是画的羊身羊角的小恶魔,而受苦的世人甘愿受他们摆布,献出自己的心脏甚至肉身,然后灵魂得到救赎。

“炼狱十世的表现手法...?”简决的表情一变,对其他人说道,“那个牧师是信撒旦的,是个邪教徒。”

“他为什么要信傻蛋?”秦子涛故意使坏,他知道简决肯定会重复说几遍,然后变成一口椒盐普通话。

“是...撒旦,湿...萨...妹的,你知道那是什么!”

秦子涛忍不住了,笑得肚子痛,“哈哈哈哈哈傻蛋教。”

“正经点,这是跟魔鬼打交道的牧师,我怀疑,小洋楼里的人,是被牧师害死的!”简决用手指着秦子涛,直到他不再笑。

“简决,继续走吧。要证实你说得话,还得进去看看。”李仲楼说得没错,在他们面前,还有一条通道要走。“还有啊简决,这个邪教应该不是现在我们说的撒旦教吧。”

“李哥怎么说?”

“他崇拜魔鬼,但没看见撒旦的符号。你可以把他当成一种崇拜魔鬼的异端教派...就是中世纪一些巫师中兴起的狂热教派,跟现在的撒旦教不一样。现在这个,更像一种叛逆的文化而已。”

“不会吧,我在外网经常看到新撒旦的人为了召唤撒旦去杀人啊!”秦子涛又是露出夸张的表情,“我靠,你们看那些仪式照片没有?把几个人,吊起来打,打得血肉模糊,又救活,又窒息他们,再救活。就是为了在极端的生死之间,让他们跟魔鬼对话。”

“你是在哪里看到的?”李仲楼皱眉问。

“暗网上咯。”秦子涛笑了下,“暗网什么都看得到。

一般的资料显示:撒旦教会自我定位为“持不可知论的无神论者”,并一直强调他们并也不崇拜也不相信作为恶魔或者超自然存在的“撒旦”。撒旦教会现任最高大祭司彼得吉尔摩公开声称:“任何在某种程度上相信超自然实体的人都是疯了。无论他们是相信魔鬼还是上帝”。他们从希伯来语“撒旦”原意“对手”或者“反对者”出发,将撒旦定义为理性主义,个人主义,及自由意志的启蒙原型。

现在研究撒旦教的人士认为:作为一个要吸引现代“信徒”的宗教,撒旦教盛产各种繁琐而充满神秘感的仪式与魔法,这些仪轨被明确定位为“戏剧性的表演”,目的是:“依靠壮观和美感在不同层面吸引参与者的感官刺激和审美情感,以增强参与者的意志力”,此外还有一些专门针对基督教的“反仪式”比如黑弥撒,撒旦洗礼之类,纯粹就是为了恶心基督教会……

他们继续走,墙上的壁画的确没有倒五角星,只有凡人不停地在跟一团黑色长袍的山羊骷髅说话,后来不停地把自己献祭,山羊骷髅的恶魔形象不停地索取。

“信这个有什么好处?”秦子涛不屑地撇撇嘴。

“这个该不会是他自己画的吧?他在那时候想要请人,也没人会画这些啊。”简决看了一路,说道。李仲楼走到前面去,说道:“这里的画法就不是同一个人了,后面应该有人帮他画。”

“就两人?”简决看见前面都快到头了,“这些工作量很大啊,看来是忠诚的教徒了。”

走出通道,看见一座圆形的大堂,大堂正中央是张长方形的石板,厚一米多高。石板前面是一座好几米高的雕像,正是壁画上画的穿黑长袍的魔鬼,长者山羊骷髅头,身材细长,微微屈着身子。它一只手指着天上,一只手抚在一边,是一副述说什么的姿态。这座石像雕琢痕迹明显,身上一块一块的敲打的痕迹。

李仲楼怀疑,这是用圣母像改成这样的。圆形的大堂也有画着壁画,看了一会能看明白其中几个献祭手法的场景。

第四十六章:献祭仪式

这几幅壁画画得就很简单了,就是讲的几个仪式步骤。讲一个怀孕的女人献给魔鬼,把女人放到石板上(或许应该是石床),用利剑将女人从胎的位置刺穿,然后不停地止血,确保她能活久一点,午时刺入,等到晚上再剥开肚子,取出胎儿,放在写满召唤字符的银器里。

虽然只是在看壁画,却也能感受到当时血淋淋的氛围。

壁画上的婴儿在容器中,竟然还是活着的状态,看壁画的后续,得到魔鬼庇护婴儿远离了天堂和低于,以一种中间的状态逐渐成长。可是,婴儿虽然上半身长成大人,也给披上了黑色的长袍,不过下半身还在容器中,动弹不得。

李仲楼按照墙上的一些文字说明,读出了壁画上的意思,“因为魔鬼只给人类一半信任,所以降临在恶婴身上的力量,也只有一半,以此来达到制衡的目的。”

“...李哥...,你还会看法文?”简决直接跳过文字内容,反而吃惊地问李仲楼他怎么看得懂。

“这不是法文....这是汉字...”李仲楼气得作势向简决呼了一巴掌,“你还大学生。”他挥手过去时,被简决躲了过去,几人都憋不住笑了。

他们也是说笑来缓解地下室的压抑感,因为每个壁画上的魔鬼像,都是围着一圈,空洞深邃的眼睛盯着大堂中心的人。无论你在哪个角度,抬头,都能看见魔鬼在注视着你,做着意义不明地手势。

他们看见大堂两侧,还有两间房间。

因为都是木门,又很薄,李仲楼打算把门砸开。不过简决只是一推,门就自己打开了。

“真奇怪,这个楼道不难找到,怎么会保存得这么好?”简介把资料拿出来,用手电照着纸质资料,“你们看,上面说这座小洋楼文革的是时候是当地逍遥派的革命根据地,都是学生住在这里。他们每天翻翻砸砸的,家具都拿去打架去了,怎么会没发现这里呢?而且...哪些座椅板凳推在上面不就是为了挡住这个楼道吗?那就说明,后来的人是有发现过这个楼道的。”

“我也不清楚。”李仲楼打着手电看一侧的房间,里面是办公的地方。都是桌椅,煤油灯,还有桌上发黄的图纸。简决过去一看,大为震惊,这些图纸都是手绘的医学解剖图!还都是孕妇的解剖图,甚至都胎儿成型的绘图。在当时的手绘水平来说,这些肾脏器官,画得精致细腻,连毛细血管都有。

这个房间还有假的人体雕像,不过碎的只剩下了半截身子和半边头颅。简决很急,“这...,这要是没被人动过都好了...。”

“简决你在说什么?”

“我怀疑这里有人打斗过,如果现场没有二次破坏的话。”简决在这个房间踱步绕圈,他注意到墙边还有一些碎玻璃,和一盏坏掉的煤油灯座。简决戴上手套,他捡起一些来看看,旁边还有散落的图纸。

这些图纸上,都有一点已经黯淡的血迹。

“不仅有打斗的痕迹,还有人受伤了,血迹还算少,不至于死掉。”简决先是简单地分析道。

秦子涛继续问,“还有呢?你还看出什么来了?”

“看图纸就知道,那个张牧师张福音,还是个学医的。不然这些解剖图他也看不懂,外面的壁画有汉字,写得还是书法,那么我猜测他的助手是中国人。这个中国人应该也信了这...什么魔鬼教,所以张福音才放心让他接手这些。”

“楼上的孕妇鬼恐怕还是小洋楼里面的仆人,换孕后被张福音拖到下面来进行仪式,献祭了那个胎儿。”简决说完,问秦子涛,“这样说,算对吗?”

“你说什么都对,反正我没意见。”秦子涛其实在看壁画的时候,就猜测孕妇是张福音害死的。“那楼上的婴儿房就真的是婴儿房啦?”

“她一个仆人,怀孕用得着专门的房间吗?除非...那女人是张福音娶来的。”简决试想这也不是没有道理。

李仲楼回想楼上的场景,“那...他的仪式算是失败了?幸好后来的高人还算是遏制住了小洋楼里的怨气,不然我们更难降服女鬼。”

简决尝试着场景还原,“可是他是跟谁吵架呢?难道是他的中国助手?”

李仲楼在一边笑了笑,他看见了地上的灰烬,“这怕是烧过符的地方,看来这里也有高人驱过邪。”

“也就是说,楼道是后来的高人找到的?他自己只身走到下面,看到了这些?”秦子涛暗自赞叹,“那位高人真是仁至义尽。”

“修道之人嘛。”李仲楼表示理解,“驱鬼除邪也是他们的职责本分。”

简决又说,“那,那位道士大善人,应该看不懂这些洋玩意,只是做了他的本职工作,烧了几道符。”

秦子涛不满地撇撇嘴,“后来八十年代住进来的那家人也是心大,这么个楼道就放着,还当杂物间...。”

“毕竟不信嘛。”简决想去另一边的房间看看。

李仲楼转头看着简决,“他们不信?你觉得会不会那两口子也来看过这里呢?”

“他们看过?”

“简决你是不是忘了,八十年代那一家,女主人是会计,男主人是什么职业?”李仲楼这样问他。

简决使劲回想,“男主人.....不是单位上的吗?”

“啧...,”李仲楼看看外面,“我才忘了,还有一具尸体没找到。”

简决之前听秦子涛说过李仲楼的推断,“三香未齐,短长不均,必有尸气缠绕,尸体这么久不腐烂,也成僵尸了。李哥,你有把握吗?”

“本职工作。”李仲楼随意地回答道,秦子涛笑了笑,“我还没见过李哥打僵尸呢。”

简决拍拍李仲楼,颇有些得意,“我还记得李哥打僵尸的英姿。”

听简决和秦子涛这样说,李仲楼脸色一沉,“遭,我没准备...墨斗线也没带。”

“我也是,因为根本想不到会有僵尸,我只有一把劣质的桃木剑。”简决干脆说道,“死马当活马医吧,大不了就拼了,能不能遇到才是问题。”

他们去往另一个房间看,推开门,刷拉一层灰层落下来,几个人被呛到,纷纷后退几步。三个手电筒照进去看,里边竟然是个祠堂,供了一尊神像,用红布蒙了眼睛,头顶还被人泼洒了黑狗血。

“这应该是中国人做的吧?把本土的神灵怪罪,特地破法。”简决见过这种手法,一般来说,有人要干坏事,就会把家里的佛像和神像拿赤红的布蒙上眼睛,这样神灵是看不见的。而要想让神灵感觉不到,就用黑狗血去泼洒他们的头,破了一般神像的灵气。

这个祠堂供奉有几个牌位,看名字,都是女子,而且都信张。

“可是李哥你说的尸体在哪里呢?”简决感到越来越奇怪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有,这里的鬼也给出过提示。”李仲楼仔细一想,他说道,“要不要用方术查查?”

“不,”秦子涛挡在李仲楼身前,“我要看安予萱小姐姐通灵。”

简决在秦子涛身后一巴掌扇过去,“关键时候救你的,是你的小哥哥,不是你的小姐姐!你这个傻样子!”

“关键时候救你的,”秦子涛反过来指指简决的头,“也是李哥哥!和你的子涛弟弟!”

“哼,你就是个弟弟。”简决不甘示弱。

李仲楼并不在意两人的斗嘴,而是紧皱眉头,思考着什么。良久,李仲楼开口,“上去,我们要施展方术来问路了。”

“真的?”

“不问出来,尸体留在此处也是后患无穷。”

“听...李哥哥的!”秦子涛举双手支持。

他们重新回到楼上,李仲楼看看外面,已经快是五更天了,外边已经有一点蒙蒙亮的迹象。“4点37分,子涛,看看阴贵神的位置在哪里。”简决对秦子涛说道。

“哦,我算算,坐酉向卯,东北方位。”秦子涛掐指算到。

“我们就在大堂楼下吧,简决,把楼下清空。”

李仲楼这样一说,秦子涛和简决就忙前忙后地搬运家具,把沙发和桌子都拖到角落里去。给中间空地腾出一大片位置,李仲楼就在中间打坐,简决帮他准备一个小的供台,香炉放上敬香,还有一些纸钱,摆上一个碗,纸钱就在碗里烧。

简决利用奇门遁甲的模式,在地上用毛笔画出生门死门的位置,每隔一段时间,就用糯米水泡过的红线串一个铜钱,摆在东北方位。

再倒一碗水,已经顾不得是不是井水,还是放了真正地古铜钱进去,滴入一滴李仲楼中指的血进去,放在墙角位置,借来一点土,还是立了一根香。

李仲楼拿着桃木剑,开始问路。

他拿了另一个空碗,把自己面前的碗盖上,对简决说:“我让你烧纸钱,你就赶紧烧。”

“明白,明白,这点程序我还是懂,秦子涛你学着点!”

第四十七章:鬼引路

他们把电筒都关了。

李仲楼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屋子的黑暗处,有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他没管,恭敬地供上鸡蛋和酒。只是一两个小酒杯,倒得都是简决包里的红星二锅头。耳边窸窸窣窣地声音越来越靠近,越来越响,甚至李仲楼闻道一些腐朽而潮湿的味道。

他开口,“简决,纸钱。”

“明白。”

简决就在他面前的盖上的空碗打开,放上纸钱来烧,简决用的四川话还在念叨:莫怪,莫怪,晓得大家都是苦命人,再不想办法就真的投不了胎了。到时候,鬼差给你们把名字划掉怎么办啊?求大家帮帮忙,告诉我们答案。

李仲楼把问题写在空白的符纸上,也一并扔进了碗里烧掉。

秦子涛看见另一边的墙角,香烧得很奇怪,隐隐约约地看着一些跟香的颜色一样地人影在月光下晃动,一会散去,一会聚集。

“我靠,”他在心里想,“该不会,老子开的阴阳眼效果还有吧?又不是天生阴命,不是说只能一次一次地开吗!”

李仲楼还在让简决烧纸钱,简决对他说纸钱都快被烧没了。李仲楼点点头,说:“烧完吧。”

烧完后,墙角的香也慢慢燃尽熄灭了,一点点地灰,落在了碗底。

李仲楼说:“下面我们出门去,九点回来。”

简决一看表,“已经六点了,走吧。”简决提醒子涛,“走,别回头,它们也要散去了。”

李仲楼他们来到邻街去吃了个饭,吃饭的时候,秦子涛对李仲楼说,“李哥,有个事情你怕是不知道哦。”

“什么事,你看见什么了?”李仲楼被他这么突然一说,弄得怪紧张。

“你是不是忘了大堂还有监控,那不是做法的事都被他们看到了。”

“不会吧...,”李仲楼露出一点尴尬的神色来,“阿昊不是都去医院了吗?”

简决喝着稀饭,对秦子涛说:“反正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尴尬啦。”

吃饱后,三个人舒出一口气,坐在原位置歇息。忙了一整晚,人自然都很倦,但一想到接下来还有事情做,就显得更累了。

休息了一会,他们都趴在桌子上小睡起来。店主默默地收拾完餐具,也没叫醒他们,直到他们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把三个人猛得吵醒。

几乎是巧合,安予萱也跟简决打来电话,问他们怎么样了。

简决告诉她,“你要是想帮忙,就帮我们去销毁监控记录嘛。”

“你们在大堂打鬼了?”

“是啊。”

“好吧,不过我得先看看。”安予萱在电话那头俏皮地开玩笑,“要是我看到什么,传到网上去,可就火了。算你一点演出费。”

简决半闭着眼睛,没什么精神开玩笑,只是对着电话笑了两声,就挂了电话。

他们回到小洋楼,安予萱却用微信告知他们,于星洋和明天也要来,他们很有兴趣。简决叹口气,“这些人真是什么都要来凑热闹。”

安予萱刚刚把于星洋的行踪告诉给简决他们,另一边,房主又发来微信,问房子情况怎么样,有没有看到什么灵异事件。安予萱一时不知道怎么说,结果现在的房主就说下午要来收房子,安予萱只能开始编内容了。“我们这里请了几个懂...茅山术的...高人!对!他们觉得你的房子有问题,还是有恶灵缠身,以后会闹鬼的!不骗你!我们有监控!”

房主冷笑一声,“你们这些网上的年轻人,真是比我们还疑神疑鬼。你要是真有什么证据,你就给咱瞧上一瞧,这没本的事咱们别乱说。”虽然房主是个倒卖凶宅的,但是他本人却不信邪。也可以这么说,正是因为胆子大,所以凶宅他才敢买。

“你.....,你要是不信!我们就来看!”

“嘿,我现在就开车过来,你等我!”

这边,简决他们回到小洋楼,外面亮堂堂的天,却再也没法感染到小洋楼里的气氛。昨晚摆的东西还在,墙角的碗也摆在原位。

简决和李仲楼去看墙角的碗,只看到碗里浅浅地一点水。

“哇,付了这么多钱,什么提示也没有?”秦子涛觉得不值,他本来没睡好,人也不开心。

“不一定。”李仲楼皱着眉,把水放在鼻翼下闻了闻,他疑惑地“啧”了一声,回想道,“这个气味,我们应该在小洋楼里闻道过。”

“是吗?”简决接过来,闻了闻,明明是清水,却有一股令人恶心的臭味。

突然灵光一闪,两人抬起头,看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说出答案,“水井!”

原来尸体在井里!怪不得天井的位置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尸臭味!而那个水井,越靠近它,尸臭味就越明显。

既然知道了具体位置,他们三个人自然要行动。“李哥,我们现在需要去准备什么东西吗?”

“需要,可是去哪里买呢?”李仲楼自己只有一枚真正的古铜钱,其余的串红线的铜钱都是假的,还有符纸也没有了。

他们收拾了一下大堂,取走了八卦镜,想了想,只有去到处问问哪里有做法事的人。安予萱给简决发微信:房主正在看你们的监控。

秦子涛趴在简决肩上,大喝道:“好啊!你已经跟骨灵女神勾搭上了。”

简决朝他得意地挑眉,“怎么样?你没女神微信?哦?”

说归说,简决还是给安予萱回话,“房主是不是要来收房子了?”

“是滴,不过我拖住他了。”安予萱发了一个“快夸我”的动漫表情包。

简决嘴角一勾,“谢谢,多拖住他一会,我们在小洋楼里找到了僵尸。”

“僵尸?”安予萱在那头也被震惊到了。不过因为房主在催,她没来得及回话,就学着阿昊的样子操作电脑,把监控调到了电脑上来,准备放给房主看。

简决放下了手机,随意地一偏头,在一个电线杠子上看到一个广告:正宗茅山道士,联系电话:XXX.....他喊其他两个人来看,于是三个男人聚在电线杆周围看着什么,也引来一些路人的围观。

“简决,你那里不行是不能信这些中医的。都是骗子,肾不好还是多吃韭菜。”秦子涛怜悯地看着简决。

“老子让你看上面茅山道士!你一眼看到老中医治肾亏那里去干毛线!”简决差点和秦子涛打起来。

李仲楼问:“你想去找他?”

“反正我们也找不到其他人嘛,试一试。”简决拨打了电话,里面竟然还有自动语音:欢迎致电第十三代茅山道人亲传弟子......

“妈的,还挺会玩。”简决刚骂了一句,电话那头就已经回话了,是一个略显猥琐的声音,还说地址就在老东街不远的位置,让他们上门来谈。

简决他们本着就上当受骗的态度去,因为看人是其次,主要是那个人有没有镇僵尸的道具。走到地方,发现还是个居民楼,一进去保安就问他们找谁。没想到说起那个茅山道士,小区的保安都嗤之以鼻,“我劝你们啊,算了!那就是个骗子!”

简决谢过保安的提醒,还是上楼去了。

到了楼上,根本不用看门牌号,因为只有一扇门上贴着八卦图。他们敲门进去。推门就是客厅,一扇屏风挡着卧室和饭厅。里面还供着逍遥子和老子,烟雾缭绕,却昏昏暗暗的。客厅的沙发坐着穿着八卦大氅留着八撇胡子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剃了胡子应该还要年轻些。

他拖长语调地开口:“你们找本天师是所谓何事啊?”

这位茅山道长没想到那三人比谁都主动,先是进来给祖师爷上香,然后开始像土匪一样的找东西,左翻翻,右翻翻,把茅山道长弄急了:“干嘛呢?抢劫是不是?我可喊保安了!”

“不好意思,”李仲楼示意简决他们继续,“天师您贵姓?”

“跟我家老子姓,免贵姓张。”

“张天师,”简决问他,“您的墨斗线和桃木剑呢?或者镇宅古币呢?怎么翻一圈,什么都没有?”

“你们...要驱鬼啊?先给钱啊!”张天师拦住了简决,“我瞧着您这几位不对劲啊。”

“有符纸吗?”

“有,求桃花的求财运的,镇宅的。”张天师这才从兜里掏出一沓符纸,都是画好了的,他说道,“这些价钱都不一样啊。”

“看你这画法,就很假。你练一练吧,笔画都不流畅!”秦子涛都看不下去了。

张天师一瞪眼,“来找茬的?”

最终,李仲楼找了一圈,看见了一块足足一米长的八卦镜。他摸着上面的刮痕,认定这是真的法器,而且被使用过。

“这个你出租吗?”李仲楼指着这面八卦镜问。

“这个...是传家宝,不外借。该不会....,”张天师才反应过来,“你们是同行吧?到我这来寻乐子啊?告诉你们,那面八卦镜,可是货真价实的法器,一般的邪祟看见它都会魂飞烟灭,所以我一般不轻易拿出来,只是用来镇宅。”

第四十八:井底尸体

“看不出来,你一副骗钱的样子竟然还有不少老一辈留下的法器。”简决也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一张缚尸网。

张天师倒想把自己吹上一吹,“您说嘛呢?您也不上街打听打听我家老爷子的名号,当年天津火车站闹僵尸,闹得人心惶惶,不也是请了我家老爷子去摆平吗?”

“您家老爷子?”

“正是,第十二代真传弟子张韬围,在下是第十三代。要不是看你们是同行,我也不会自报家门。”张天师扬起了头,又低下头,看了看秦子涛,“这是带的小徒弟?不错。”

秦子涛看着他,“老子也是自成一派的,没有什么师傅带。”

“当着外省人的面就不要自称老子了!”简决拿出长辈的一面来教育秦子涛,“不然人家会以为你在骂人。”

张天师并不在意,反而兴致勃勃地问李仲楼他们的来意和去向。“您要借这玩意也行,不过您得告诉我,这是要干嘛啊?”

“十三巷小洋楼,”李忠艳看了他一眼,“您听说过吗?”

张天师抿着嘴,两只手牵在一块,尴尬地笑着摇头,“没听说过,我可是爱莫能助,您把身份证和重要的东西给我压在这,自个借法器去吧。一天一千,过时不候。”

“你怎么不去抢?”简决指着他说道。

“我肯拿自家传家宝,你们都不聊表心意的?”张天师闭上眼睛,嘿嘿地笑了两声。

李仲楼示意简决别说话,“钱给你,东西我借走了。”说完,他数出十张钞票,拿出一张身份证来,拍在桌子上,“别反悔。”

张天师忙把钱收起来,“不会,不会,谁反悔谁是孙子!您自便,我不打扰您挑选东西!”他简直脸都要笑烂了,自家老爹留下这么一推破铜烂铁正愁没地方堆,现在,这些老祖宗的东西也开始生钱了!

李仲楼他们四处找好了东西,看到还有一枚古铜钱,已经有超过两百年的历史了。一说要借古铜钱走,张天师又在要价,这回简决和秦子涛不能再让李仲楼垫钱了,兄弟两赶紧凑了一千多,给了张天师。

张天师数着钱,脱下了自己的八卦大氅,“看来老祖宗还是没亏待后人啊!您慢走,就不送了,天黑前再不还回来,就加价。对了,您二位的身份证也给我留下,别是假的吧?”

“你就使劲吃老本吧。”简决无奈地说道,“真不知道你还能吃多久。”

接过两位的身份证,张天师露出笑来,笑得很不自在,只是干干地咧着嘴,没有笑意的那种。“能吃多久算多久呗。”

目送三个人离去,张天师感觉一片安静,第一次静得让他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很想为自己的将来去思考些什么。“小洋楼...,”张天师自己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这不是那.....。”

三个人回到小洋楼,他们包里装着不少的法器,倒是沉甸甸的,每个人回到小洋楼都赶紧放下包来揉肩捶背。

秦子涛的包背得最重,因为他背着几圈麻绳和杂七杂八的小道具。

“我说小涛就是干苦力比较好,他当年跟他爷爷去盗墓就是负责背东西的哈哈哈哈。”简决仅剩的力气都拿来笑小涛了。

秦子涛歇了一会,没吭声,白了简决一眼。

三个人还在歇息,门外传来一些声音,看样子有人来了。简决心里一惊,难不成是房主来了?不过来的不是别人,而是于星洋他们。

明天一走进来还笑,“这么大阵势?哥几个?准备抓鬼啊。”

“你们怎么来了?”简决只是笑了下。

“看你们抓鬼啊,怎么,不让参观?”明天这么说,背后的于星洋倒是一言不发,带着礼貌性地笑,看着他们。

简决对于星洋这个人,莫名地不舒服。即使跟他没有什么冲突,就是直觉地不舒服。

“可以来看啊,后院的水井里就有一具尸体。”李仲楼说着,指了指后面,“我没意见,出了事不负责。”

“走吧走吧,李哥。”简决摇摇头,“我们抓紧时间,子涛,看看黄历。”

“哦,算算,今天易迁坟,易丧葬,放心没事。明天才是诸事不宜。”秦子涛做出OK的手势来。

他们走到天井,把后院的门打开,还是那股味道。

简决幸好有准备,戴了个防雾霾的过滤口罩,“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那口井给封闭起来。”

“看这个房间是后来加修的,应该是怕井底的尸体照到月光诈尸吧。”李仲楼看了看,“但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能修这个房间不就说明他知道井底有尸体吗?又不处理又不报警的,怪人。”秦子涛说。

简决拍拍他,“你真年轻啊,现在的人谁都怕惹祸上身。”

“你就不怕,别装了。”秦子涛上下看看简决,说道,“你就喜欢故意惹祸上身啊。”

他们都戴上了口罩,打开强光手电,一个接一个地钻了进去。

看到那口井,因为是白天,他们又想把屋顶拆掉。虽然屋顶可以遮挡月光,但是也阻止了阳光的摄入,导致井底的尸气久久无法消散,这也是尸体变僵的原因。

李仲楼看了一眼井底,实在想不到其他法子去井底,他提议:“找根绳子,我先下去看看。”

“别开玩笑了,很危险的。”

“现在是大白天,不会诈尸的。你看看哪里有固定绳子的地方,拴紧点。”李仲楼已经决定好了,简决想了想,“井底这么宽,我陪你一块下去,互相有个照应嘛。”

他们看见屋顶建筑用空着的衡量,就把很粗的麻绳栓了上去,捆住一个外面找来的石头,扔下去,看看深度。

“扑通”一声,石头落入水中。

他们把石头捞起来,估算了一下绳子长度,不是很深,其实就八九米深,但是就是没法用手电筒看清楚下面的情况。

明天他也同意在上面帮着牵绳子,“要不要联系百灵姐她们?出了事好有人在外面照应啊。”

“不了不了,安予萱知道,放心,外面有人,”简决摸摸下巴,“既然安予萱知道,估计冉沁不就也知道了。”听到这话,李仲楼抬头愣了一会。

李仲楼在屋子的一角,点上四炷香。香烧得安稳,正在一点点地燃。

“现在还好。”李仲楼就要下井去看。“喂,李哥,要不开屋顶吧,没有光,也很危险啊。”简决如此说道,“我是怕万一...。”

秦子涛却凑近简决,闻了闻他身上,“奇怪,你身上又没有活物的味道,你怕什么?”

“你别凑上来闻啊!”简决一阵恶心地推开秦子涛。

秦子涛的活物特指的是黑猫的气味,尸体碰不得,一碰就会诈尸。其实有的时候,宫里还是民间的家养黑猫会跟家狗一样,会带财和护住。怕的是在野外乱跑的黑猫。身上自带阴气。

说到活物的味道,简决有点神经质地闻到了一点气息,可惜后来就消失了。李仲楼的腰间已经栓上了绳子,另一边的绳子也扔了下去,一同两条,一条在身上,一条攀井用。

李仲楼和简决一块,李仲楼先下井,简决后下井,两人一上一下。

于星洋在上面对明天说笑,“你说他们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明天专心地拉着绳子,有点紧张地看着井底,没在意于星洋说什么,“好好牵着,免得别人掉下去。”

于星洋又问秦子涛,“小弟弟,你们学得真实茅山术吗?”

“管你什么事,你要是不信,可以回去睡觉。”

“我信,我信,脾气这么大啊小弟弟。”于星洋看着秦子涛笑。秦子涛随后说:“抱歉,没睡好,脾气就大。”

“算了,没事,喂,下面怎么样?”于星洋低头去看井里,井里传来了光线源,在晃动。

简决在井下对着秦子涛喊:“小涛,看好烧的香,一有问题就叫我们!你别玩手机啊。”秦子涛拿着手机打手电说,“我看到你们了!你们在下面感觉怎么样啊?”

“很好,你要不要也下来感受下?”简决没好气地吼道。

李仲楼看见底下已经见水了,就抬头对简决说,“简决,小心点,已经看得到水了。”

简决也低头,“啊,如果是真的,它在水里都能保持尸身不腐烂,也是有能耐。”

两人一人立在一边,把脚踩在井里的脱落的砖上,背靠着井壁,勉强能立住脚跟。简决在水里用脚搅了搅,半条腿都探进去了,还是什么都没有。“这水里真的会有尸体吗?李哥?”

李仲楼在身上取出一道空白的纸,不像符纸却做工老旧,并不是一般的白色A4纸。他用小刀划破自己的血,现写一道符,号令如法,急急如律令,单手结印,用一颗小石子和一个小型的草人缠在符上面。

“引出来。”李仲楼说道,把符扔了下去。

那是老一辈的鬼神文庙戏中,阎王的判官书用的专用纸张。据民间说,那张纸上不可以写活人的名字,因为那是黑白无常和鬼差用的记账。

扔下去一会,耳边只有空旷的水流划动的响声,俩个人在井底一动不动,简决却觉得非常难受,他皱着眉,有点坚持不住了。手抓着麻绳,却被磨得生疼。

井底比上面更加安静,气氛也很沉重,没人说话。

突然,井底有一阵阵的气泡冒了出来,咕噜咕噜地声音像井底烧开了似地,迫使两人抬起了脚。尤其是简决,不由自主地往上攀爬了一下。

水底有东西正在快速地浮上来!

不一会,水面掀起一阵波澜,一颗头就这样直直地浮了出来。

随之传来的,是简决的叫声。李仲楼赶紧蒙住他的嘴,提醒道:“别大喘气,轻一点呼吸,你看他的头发!千万别让他吸到人气!”

简决点点头,他才看到,井水里全是头发,又长又黑,几乎占满了整个井底,简决的脚下全是浸泡在水里漆黑的头发,满满的一片,淹没了那一颗头。

“你上去一点,简决!”

“行,你快把它捆上,对了,您捞得出他吗?”简决看着一水的头发,有点担忧,也有点手足无措。

李仲楼伸手下去直接捞,捞出一只长指甲的绿手来。

“哇,运气好,给我!”简决把那只绿手提着,一使劲,整个人都差点跟着沉下去。感觉尸体快有千斤重了,简决没办法,遇水的头发是很重的。

李仲楼几乎是咬着牙把尸体的地半截身子拖出水面,简决和他一起把头发拨开,看到的确是个高尖鼻子,看来的确是个外国人。

他们把绳子从尸体身下穿过去,绕了好几圈,捆牢固,又喊上面多扔几根绳子下来。秦子涛看看墙角的香,确认没问题,又继续扔了几根绳子下去,另一头固定在了房梁上。

“行了,尸体看来没什么事,诈尸的危险也少。”李仲楼才放心了会,这麻绳都是张天师家里几代人用过的,有几结断过的应该是用锁尸绳给续上的。

简决他们爬出了井里,腰酸背痛的,简决的裤子也被打湿了,很不舒服。他们两个人一上岸,瞬间感觉耳清目明,感官都不一样了。

“上岸了,我的妈,李哥,辛苦你了。”简决意识到李仲楼算是他的雇主,竟然也跟着他们干苦力,“要是小涛再大点,也能给我帮忙了。”

秦子涛奇怪地“嗯”了一声,“关我什么事?”

“拉吧,把他拉上来。”简决这么说,明天和于星洋犹豫了一下,“就我们几个啊?”

“看看情况,”李仲楼在一边插着腰喘气,他紧皱眉头,觉得很难处理,“唉,我们几个拉不动他吧,有没有什么工具的?就像抬棺材用的起吊机。”

“别想了,李哥,我能背这么多绳子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再背一台起吊机...你当我是卡车啊?”秦子涛摆摆手直说不可能。

李仲楼缓了过来,他说直接试试看,能拉动就最好了。明天啧啧称奇,“我去,真的有尸体啊。喂喂,咱们报警吧,行不行?尸体腐烂没有?是不是很恐怖?”

“没,都没有腐烂。”简决估算了一下时间,已经有70多年的不腐僵化尸体,要是不小心诈尸,没几年道行是真的搞不定,可能还有生命危险。

李仲楼笑了一声,摇摇头,“报警?这事怎么报警?又不是我们杀的人,捞出来再报警吧,等我们超度完他,送到宝塔山还是乱葬岗火化都随便你们。行吧?”

于是几个人开始拖动绳子,五个人一块拉,也仅仅只能慢慢地一点一点拖上来。拖到一半,有人已经没了力气,作家明天天天坐在电脑前,这回一使劲,还把腰给闪到了。

“我快不行了!啊!”明天痛苦地喊着,扭了扭腰。

“加把劲,没有轮轴是要费力点!”

他们让秦子涛过去,看到尸体快上了就拉住他。

秦子涛松开手,少了一个人让他们得更加使劲才勉强支撑住。秦子涛已经看见了尸体,他先是一喜,这样大家就能轻松点了。然后一惊,这尸体怎么会穿着清朝的官服?不是一个外国人吗?

秦子涛把尸体胳膊拉住,往外拖,“你们过来抬!”

李仲楼冲简决一偏头,简决松开跑了过去,抬起另一条胳膊,两个人也被头发所淹没,盖得满脸都是。

最后,连李仲楼也跑了过去,明天发出一声惨叫。

他们完全把尸体上半身抓住,李仲楼抓着绳子,一提,就合伙把尸体提了出来。然后才是头发,一把一把地往外捞。

终于,尸体从井底给捞了出来。

四十九章:真假茅山术

好不容易,把整个尸体搬了出来,明天一看就吓得爬到窗户外去了。他有点怕,更想笑,“我去,真的啊!你们还真有点本事,我在外面啊,我就不进去了。”

“你们出去吧。”李仲楼和简决他们把尸体抬到井上面,摆着。说是僵,尸体就真的僵直地横在了井口上,头和脚都伸得笔直。

秦子涛咽了咽口水,想想简决他们在井下也是有惊无险,他问:“你们见过僵尸吗?”

“没有啊,现在连道人都很难看到,僵尸的新闻就更少了。”简决说道,“你记不记得,成都闹过僵尸,城北车站吧,九几年。”

“真的?”

“不知道,反正你去搜索,网上就有。现在这个...李哥,不如把房顶拆开吧,让它的尸气散一散。”简决对李仲楼提议道。

李仲楼看看房顶,摇摇头,“这里修的很牢固,我们没有什么工具拆房顶啊,你看这个横梁结构。”李仲楼指指上方,简决也抬头看去,的确是,房顶都由很粗一根的木头固定住的。

简决低下头,“那我们生火把他烤干啊?”

“这个可以。”李仲楼点点头。

他们记得楼上的房间有很多坏掉的木制家具,都是可以拆卸的状态。于是他们都去拆木椅桌腿,然后还找到一个火盆,可以把柴放在火盆里。点然后,柴慢慢地在烧,明天是不是和于星洋还会去看看进度。

“我看报警也没什么用。”明天自己如此说道。

“你改主意啦?”秦子涛笑着问他。

李仲楼看看水井边,还是在摇头,“这样,咳咳,烟太大了,不行啊。”

“可是不这样,烤,咳咳,”简决眼睛已经被熏出了眼泪,柴火烧出的烟,是一阵阵浓浓的黑烟,呛得人都不敢上前。

有水井的屋子里热乎了起来,简决看看尸体一地的头,皱眉道:“你们说,这些头发怎么吹干啊?又没有吹风机。”

“你再给他烫一个离子烫吧!”秦子涛觉得简决这个想法简直可笑。

他们都出去了,简决提议,把屋子内的窗户拆掉,让烟散出来,比较好。这回李仲楼同意了,他们就可以拆窗户,直接把玻璃砸碎,把窗户的框给卸下来扔在一边。

简决他们还在忙的时候,简决用余光看到于星洋和明天从外面走进来,“我看,”明天说,“还是把尸体放在天井的位置,摆在地上也好烤干啊。在这屋里有什么办法呢?是不?”

于星洋马上接道,“是啊,我和明天一起到天井去的,外面空旷。”

李仲楼几人互相看看,微微一怔,“李哥,我去找张桌子来!”简决跑了出去。

“小涛,帮忙抬!”、

“我也来帮忙!”明天狠下了心,他看那两人也是够呛,不帮忙过意不去。

尸体没如土之前,不能就放在地上,因为放在地上就表示入土为安。这也就是为什么抬棺材的途中,棺材是不能落地的,一旦落地,就要就地掩埋。简决搬来一张没人用的桌子,铺上客厅里用来遮家具的遮灰布。

然后简决也赶去帮忙抬尸体,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天井里的于星洋。于星洋露出不好意思地笑,“我还是有点怕。”

明天说:“没事,小兄弟,我也是克服过了心理障碍。其实啊,这也就是一件死物而已,这样想,我就觉得没什么。”

四个人,一人抬一只手,一人抬脚,李仲楼托着背,就把尸体摆到桌子上去。他们放下尸体的时候也松了口气。“这下好多了,我去把柴火端出来。”

“外面还算有点阳光。”简决一抬头,眯起了眼睛。

不会仅仅过了一会,天就慢慢变阴,云把太阳遮住时,几个人同时抬头,跟着露出沉重的表情。连秦子涛都说:“我看需要把尸体盖住,搭个雨棚比较好,这个千万不能淋雨。”

简决鼻子跟着嗅了嗅,他的神情一直不放松,“什么味道?”

“要下雨的味道吗?”李仲楼问他。

“不知,暂时不管了,我们把尸体烤干吧。”简决又去客厅拿了一块布,把尸体给盖了起来。他们摆了很多火盆,燃烧的木柴的烟雾顺着天井而延延上升,尸体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简决心想头发也不碍事,该烧还是能烧。

不过他似乎看到了...尸体的头发...还在生长。“不会吧...,”他对自己喃道,“不可能啊...。”凑上去继续看,倒是没有动静。

明天把口罩取了下来,“呼,还是外面的空气好,里面闷死了。”明天转眼一看,突然脸色一变,哆嗦地指着尸体,“我我我我...,我是不是看错了....他的指甲变长了!真的!你们看!”明天一边后退,一边叫道。

李仲楼眉头一紧,手已经放在了自己的刀柄上,“大家,慢慢后退,随机应变。”

“靠!”简决也看见了,他把自己的桃木剑从包里取了出来。

尸体的头发和指甲在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生长着,这的确是诈尸的前兆。

明天腿一软竟然还跌坐在了地上,“我我我...怎么办啊!”明天看向李仲楼,他已经被吓懵了。李仲楼扶他起来,“你先去客厅,我在这里观察一下。”

“我闻到的味道...,是活物的味道!”简决猛然间反应了过来!“是谁!是谁招惹过猫狗的!又来触碰尸体!”

“不是我,我一直都呆在天井这边的啊!”明天慌张地摇头,“当时只想帮你们,哪里会有空去外面看猫狗啊。”

秦子涛让简决冷静下来,“简决别忙着怪罪别人,现在那具尸体不还是...我靠!他做起来了!啊!”秦子涛被吓得跳了起来。

尸体已经坐了起来,双手双脚僵直地摆在身前,他闭着眼睛,一脸青灰色,的确没有腐烂的迹象。但是的的确确坐在桌子上。

“于星洋?”简决的眼神变得不对劲,他眼睛一转,看向于星洋。

于星样干干地笑了笑,只是勾了勾嘴角,“我也没...。”简决快步上前,在于星洋身前蹲下,吼了一声:“别动!”于星洋就没有挪动脚步,这时,简决在于星洋的裤脚处,捻起几根白色的细毛来。

简决冷冷地看了一眼于星洋,站了起来。

秦子涛看简决那个样子,害怕简决冲动揍人,拦在了两人之间。“简决!决哥!僵尸睁眼了!”

最后一句不是秦子涛瞎编的,而是他正好要瞎编一句,却瞟到了僵尸睁开了眼睛的一幕!

李仲楼抢先一步,跳上桌子,在僵尸头上贴了一道符。然后看看手上的旧伤口,一咬牙,还是划开,在刀面上正反画出符箓,将刀身贴在了僵尸的头部,一用力,僵尸慢慢地往下倒去。

简决站在了僵尸的侧面,随时应付情况。

李仲楼一再用力,僵尸一再往下倒,就快要躺平。可就在要躺平的那一刻,李仲楼怎么也推不下去了。

他松开刀身,惊讶地发现符纸碎成了两半脱落了下来。

“退后!”简决把李仲楼往后拉开,李仲楼跳下了桌子,几乎是同时,僵尸一跃而起,跳起几米高来。简决冲上去,用桃木剑挡在僵尸面前。僵尸见状,后退了一步。

门外有人闯了进来。

明天紧张地看着门外,发现进来的是个道士,他“啊”了一声。

秦子涛一看,这不是张天师吗?

张天师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还抱着一捆网,“我来迟了吗?”

简决一脚踢向僵尸的身子,僵尸却纹丝不动,简决气道:“你别来添乱了,我们根本没人会降服僵尸!”

其实简决会,但是连师父都说,现在降服僵尸的手段都用不上的。现代墓葬都是火化居多,而且各地建筑风起,风水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没有那么多因素能变僵尸。所以师傅没那么多教,简决自己也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降服僵尸,他很担心,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危及其他人。

张天师忙解释说,“我是想起来了!生前老爷子嘱咐过我小洋楼的事,快,用缚尸网!得把他抓住。我一问就知道你们在里面,大门也没锁。”张天师把网扔了过去,却看见僵尸把头转向了他,他大叫一声,左躲右躲,在僵尸扑过来的时候,趴到了地上。

秦子涛接过了了缚尸网,另一头扔给了李仲楼,“李哥接好,抓住他。”

僵尸抓起了张天师,明天落荒而逃,简决伸出桃木剑,横着挡在僵尸嘴前,僵尸一口咬到桃木剑上。借此机会,简决咬破中指,在手心画符,念叨几句咒语,一巴掌拍过去,僵尸身子就往后一仰,张天师才有机会逃脱。

“妈呀,真的僵尸啊!”张天师几乎在满院子瞎跑。

“你家老爷子不是嘱咐过你吗!你什么都不会!”简决本来还想把桃木剑扔给张天师,因为李仲楼和秦子涛正在理缚尸网,长期没整理过网,网的线条都缠在了一堆。

“小兄弟,你看我这个样子就是个假的啊!现在驱鬼哪里有卖符挣钱啊!”

第五十章:僵尸之谜

人,究竟为何能在死后化成僵尸?变成鬼,也是国外通灵师说的灵体,是来源于人的怨气和精神力,干扰了一些磁场,导致一直留在了某地。基于某些因素,如打雷天,有一些磁场会通过一些原理投影在空气中,也就是一般人能看见的“鬼影”。

在网络上,也有一些道家学子给出了僵尸的解释:尸变概念需要有养尸地,这较为科学。土壤土质酸碱度极不平衡,不适合有机物生长,因此不会滋生蚁虫细菌,尸体埋入即使过百年,肌肉毛发也不会腐坏,有些资料显示尸体的毛发,指甲会继续生长。

风水学中亦有此一说。

坊间流传道家有太阴炼形之法,尸体葬数百年,期满便会复生。

简决高中的时候暑假天,就跟着师傅去乡间游走。师傅告诉他,虽然现在很少看见僵尸,但是该学一手,还是得学一首。万一世间某处异象衡生,也是能保一方平安,积善积德。

简决是学了一手,可是上了大学以来,自己就慢慢地疏远了手艺。他注册暗网以来,遇到的事大多都是遇鬼上身,小鬼缠身,只是麻烦,但是没有僵尸一说。

如今在小洋楼这里看到的僵尸,是个洋鬼子尸变的,还穿着官服。不明白在那个年代,这座楼里发生了什么。可是推断出,张福音信仰某个西方的魔鬼,把自己怀孕的中国的女仆人杀害,取出了胎儿来召唤恶魔。后期应该是失败了,不然不可能整个小洋楼的人全部失踪。

至于张福音为什么会穿着官服,只能猜想是当时有人串谋他当官,重振清朝。那个年代自立为王的事很多,简决这个想法不奇怪,可以这么说,这座楼里除了张福音就全是中国请的仆人,大多都是基督教徒。他们也许发现了张福音和另一些信了邪教的人杀了人,暗自除掉了张牧师,把他扔进了井里,然后其他人就逃了也说不一定。

秦子涛说过,这间小洋楼里没有什么孤魂野鬼。张牧师应该杀过其他的人,作为献祭给恶魔的仪式,还是需要不少人的。要这么像=想,那报警都是张牧师在自导自演罢了

当时的警察局也没有搜索到井里去吧,所以没有找到张福音的尸体。

但是没想到张牧师的尸体产生尸变,导致长期不烂,生出异端,让其他人的鬼魂都没办法去投胎,导致一直流连在此。

张天师说,他爸爸,就是当时的两夫妻请来驱鬼的道士。他爸爸看出,不只是他做过法,有其他的道人给过此地一道封印符,埋在门口数十米深的位置。其他的跟简决想得一样,他爸爸做法没做完,又被两夫妻请了出去,说只是他们疑神疑鬼,就用不着再继续了。

“小兄弟,接下金钱剑!”张天师还带了一件好东西,“我反正没本事!靠你们了!这具僵尸活了七十多年之久,若是留上百年,怕是成精成怪。”

简决的桃木剑被僵尸劈成了两半,他眼一瞪,正好张天师扔过来金钱剑,接过。僵尸直接扑了上来,撞上了金钱剑,这一把竟然还是开过锋的!刺穿了僵尸的胸膛,同样的,僵尸把简决压在了身下。简决伸手抵住了僵尸的脑门,不让它咬人。僵尸几乎是闻见人味就要本能地开咬!

“简决!”秦子涛看见了,看看自己身上一枚古铜钱。一咬牙,一狠心,冲过去,在僵尸张嘴的同时,伸手把古铜钱扔了进去。

僵尸受到了古铜钱的镇法,从简决身上起开了。

“我靠,这种专用的做法金钱剑怎么会开锋了?”简决爬起来去拿缚尸网。

“我用来切西瓜啊。”张天师躲在支撑柱后面对简决说道。

看在僵尸的一部分行动被古铜钱锁住了,李仲楼跳到他身后,用缚尸网的一角勒住了僵尸的脖子,再多套上几圈。

金钱剑还插在僵尸身上,简决和秦子涛,用另一头铺天盖地地朝僵尸撒过去,李仲楼退开。网已经包裹住了僵尸,李仲楼在拿起网的末端,在僵尸脚上缠上一圈,紧紧裹住了僵尸。

简决取出了金钱剑,走七星步,用自己的血写下一道符,贴在僵尸脑门上,然后退后,移步到奇门遁甲的紫微星位置,念了几句,掏出另一片古铜钱,用红线串起来,拴在僵尸的腰上。僵尸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

然后简决退开到生门位置去,站稳,才长出一口气。

僵尸立在几人身前,一动不动。

“简决,赶紧烧了他,我们的符定不住他多久的。”李仲楼提醒道。

果然,李仲楼这样一说,僵尸头上的符纸开始有烂的现象出现,再过一会,就快要脱落下来。

“难道是我道行不够?”简决在心里问,他偏头看向外面,于星洋和明天在客厅焦急地晃悠。明天看见僵尸不动了,跑过来说:“咱们怎么办?跑呗?”

秦子涛偏过头去对明天甩甩手,“你们跑吧,有我们在这里。”

僵尸立在原地,仔细看去,有要睁眼的嫌疑。僵尸虽然未腐烂,但是整体的皮肤已经发青发灰,并且干瘪下去。明明是在水里泡了七十多年,也没有泡胀,简决不禁心想,小洋楼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风水这么不好。

他们又升起火来,又在想,万一邻居找上门来怎么办,天井的位置是直通的。

“这里方圆几家住户都拆迁了,不会有问题的,赶紧烧吧!”张天师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张符,“这是老爷子生前留下的!五百一张!”

简决一脚踢过去,张天师被踢翻在地,捂着肚子说:“好好好,免费给,算我积德了!”

他们拿到新的一道符,纸张和简决用的四川本地纸也不一样,简决把这张符给僵尸贴上,僵尸才彻底静止下来。

“幸好这只僵尸功力也不深,加上有高人相助,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简决双手执剑,对着那道符拜了拜,他的神情从刚才起,才轻松了些。

他们把僵尸放在桌子上,先行烤干。简决则出去看看于星洋和明天,一到客厅就看见于星洋在和明天争执什么。明天抓住了于星洋,“不成,你快跟人道歉去!你怎么能做这样...把摄影机关了!”

简决看见于星洋就要跑,于是快步上去阻止他,“你在干什么?”

简决这一吼,到把于星洋吓到了,从于星洋怀里落出一个东西。简决推开于星洋,捡了起来,发现是一个小型摄像头,上面闪烁的红点表示正在录像。

“你干什么?”简决把摄像头拿到于星洋眼前来看,“为什么录像?僵尸诈尸是不是你故意的?”

于星洋咧嘴笑了笑,他掏出手机,上面竟然还在直播。“恭喜你,小鬼探,现场直播哦。你们以为国内没有暗网平台?我一路跟过来,他们悬赏了两万啊,让我去招惹一些野猫野狗,活物味道最重的那些。看看是不是真的会诈尸啊。”

他关掉了直播,“我们还一直想黑进去你在的那个网站,就是暗网上的,可惜没什么机会,连你的电脑链接都登不上去。”

“你到底想干嘛?”

“拿钱咯,跟你一样,你找不到证据抓我的,你以为警察会信有僵尸有鬼啊?”于星洋的笑忽然变了意味,他的眼里只剩下了嘲弄,他又笑了两声,“那个摄像头没储存数据的,你随便拿。”

简决气着直咬牙,“你想搞暗网,那也随便你,只要你不怕丢命!”他一把抓住于星洋的衣领,警告他,“暗网上的事,你最好别动,不是跟你开玩笑。”

于星洋挑衅地一笑,“小鬼探,要不要故意招鬼来杀我啊?”

“我不屑干这种事!”

正说着,李仲楼和秦子涛出来了,秦子涛上去分开两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怒瞪向于星洋,“我警告你,少来找麻烦!”

于星洋看看他们,转身就走了。

李仲楼对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心术不正。”

“李哥你知道?”简决转头过去问。

李仲楼说道,“他来我们家玩过,当时我就看他拔了小冉一根头发去实验什么。幸好小冉身份证上面生日是错的。”

“你没跟小冉说?”

“我怎么说?你的学长拔你的头发去做法?”李仲楼叹口气,“我搞不懂他是做什么的?”

简决比较清楚,因为早年间他也看过,“据说是做一些灵异的事,危险性高的,就有钱。我也看过这些直播,有人出钱让一个主播连续一白天半夜做镜子做法。”

张天师在天井的位置帮忙添置柴火,听见有动静,也出来看热闹,他还兴奋地笑:“怎么了?怎么了?”

明天赶紧出去跟百灵打电话,他也气,“这都什么人啊,在我们小组里乱搞,以后不让他来了。要不是我看他一会消失一会出现的,也不会乱怀疑人啊

第五十一章:暗网迷踪

房主看到了监控录像,不仅没感到害怕,反而大喜。他问安予萱,那两个高人是哪里找来的,能不能帮他把凶宅里的邪气驱除,再保留一些小鬼就好。

“你这是干什么?”安予萱头一次听到这个要求。

房主指着监控的一幕,点了点屏幕说道,“您不知道,这可是个好噱头!您这段给我放网上,随便放,随便放,到时候我这十三巷小洋楼可就发了!现在的年轻人最喜欢这些了!你看过东北一家老医院吗?我改成鬼屋,跟日本那边的青森医院鬼屋是同一个系列!知名度散遍全球。”

安予萱尴尬地笑笑,“啊,您还真是会算计。小洋楼改成旅馆,有创意。”安予萱给简决发短信,问他怎么样。

简决发了一个“这让我怎么说呢?”的表情包,接了一句话,“我们在烧僵尸。”

安予萱脸色僵住了,正好房主也在问她,那几个高人怎么样了。安予萱只能说:“他们在做....帮着超度...大概吧。”

“我过去看看!”房主兴奋地站了起来,撸了撸袖子,“还没看过!走吧,小姑娘。”

安予萱拦住了房主,她没法对房主说,简决他们在天井位置烧烤僵尸,不知道房主看见借给骨灵小组的小洋楼,破的破,残的残,烧焦的烧焦是什么感想。

简决在念往生咒,点着炉子,秦子涛就在一边烧纸钱。台子上还摆着七星灯,和贿赂鬼差为其开路的贡品。

因为是白天,而且天快要下雨了。他们要尽快完工,不然一下雨,尸气就不会散开,反而随着湿气沉淀入地,那就遭了。

李仲楼在一边,他看不出这里的风水如何,竟然是块养尸地,可养尸地也不是这个说法啊。还是自己太年轻,很多事都没见识过。

简决念完经,感觉一切都平静了起来。以前老人就说,葬礼上不准有猫狗近死者的身,就是因为害怕活物的气使其诈尸。本来人的阳寿殆尽,顺应自然就是入葬,如果违反天理,在停尸几天又让死者诈尸续时,那就是违反天理。

起身离开,简决到了客厅,才说:“那个于星洋所在的团队早晚会遭报应的!拿这些事开玩笑!”他是对自己说,因为他想去查一查,于星洋的团体,到底是不是暗网上的,如果真的是,那真是报警也不为过。

秦子涛烧完了纸钱,李仲楼就把遮尸布掀开,看了看尸体的干燥程度。还算可以,而且这些网的材质都是可燃性的,因为自古以来,人们都相信,火烧是最能对付僵尸的一招。

布上干燥的柴火,李仲楼点燃了火,自己顺带点了根烟,走出去了。他拍拍张天师的肩膀,“准备一个骨灰盒,把尸灰装在锁尸囊中,糯米水泡过的红线捆起来,找个好地方埋了就是。”

“哦哦。”张天师点点头,“糯米水?”

“要阴阳交汇之时浸泡的糯米水,白天不行,晚上也不行,不然红线没法做到阴阳调和。”

“...大师,您能再给点提示吗?”

李仲楼背过了手去,“你家老爷子,真的没教过你?”

“那个嘛,教是教过,可也没学。老爷子更想让我正常读书。”张天师揣着手,“可惜,高中辍学。”

李仲楼似乎从来没看过眼前这样的人,他一时接不下去话,“你...,你还是多少学点吧。电视上骗人的风水师和道士都是有一半真的在肚子里,你发不了财的原因就是你一点真才实学都没有。学个两三层,一般的有钱人就会找上你。”

张天师对李仲楼作揖,“多谢大师提点,大师您慢走,我这就回家取盒子去。...不过大师啊,我不会看风水啊。”

“不会你就去找殡仪馆的人,他们比你懂。”李仲楼回身取下来烟,指了指张天师,“不要浪费你家老爷子这么多法器。”

等李仲楼跑去客厅去简决商量什么,张天师也在自言自语,“如果真这么灵,还不如拿来卖钱。”

说道法器,还有一件八卦玄天镜没怎么用,李仲楼觉得挺遗憾的。但他后来一想,希望这件法器永远用不上才好。

简决正在问秦子涛跟家里师傅学,学到哪里去了。秦子涛摸摸自己的手,小声说,“没啊,准备当风水先生啊。家里人说了,我的书读不出来就去走街串巷给人算命去,也算能养活自己了。说实话,我的成绩的确不好,班上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家里人说让我考重庆大学,我觉得他们在做梦,六百分,我最多四百分。”秦子涛还在板着手指算分数。

简决笑了,拍拍他“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你看像我,就是暑假跟着师傅学了一手,补习班也没上,一样考上了大学。”

说完,简决问李仲楼,“李哥,你还知道于星洋那小子其他底细吗?”

“不知道,他平时还挺低调,跟人聊天很有技巧。基本是在跟你聊你自己的事,你却问不出他的事。”

明天去外面找个网吧发贴骂于星洋去了,他已经以管理员的身份开除了于星洋。百灵姐在医院知道了于星洋的事,她给他打了个电话,已经无人接听。

简决收到消息,安予萱和房东正好过来了。

另一边,李仲楼的手机也接到了消息。他和简介一同拿起了手机看,又互相看看对方,“小冉问我情况。”“安予萱说房主来了。”

房主的确来了,他正面无表情地陪着简决一众人看着小洋楼天井处的火光漫天,浓烟滚滚。他谈定地掏了根烟,简决毕恭毕敬地帮他点上,讪笑了两声。

“....这是....。”房主也不气,不紧不慢地问道。

“做法事...。”简决缩头缩脑地回道。

良久,房主才笑了笑,“也好,拍张照,当宣传海报。”他给助手说了句,助手就拿起相机拍了几张。

他们等了半个小时,火光渐渐转小。张天师拖着长袍,抱着盒子跑了进来,“烧完了没啊?我把盒子带来了,大师,怎么放?”

房主看见张天师一身行头,上前去,恭敬地一拱手,“这是你们请的高人吧。”

“这三位才是高人!”张天师推开了房主,“大师,怎么继续?”

房主看看简决,剃半个头,头发烫了一半,衣着新潮,嫌弃地摆摆手,“这位一看就不像,另一位像搞商务的,还有个小朋友。这算怎么回事?”

简决摸摸自己的头发,他细细一想,自己被鬼上身可能也是因为自己头发受损,元神大伤。心里一股无名火,他打了秦子涛一巴掌,把秦子涛打蒙了。“你打我干嘛?”秦子涛都来不及生气。

“哼,为你好!”简决也想不出理由。

他们一直等到烧完,张天师去收骨灰,他们把法器换给了张天师,张天师把身份证也还了回来。房主还在琢磨这些地方怎么装修,他去问简决,简决说,“有个惊喜给你,底下有个地下室,还有好多壁画,不如改成情趣酒吧?”简决是开玩笑说得,没想到房主大喜,带着助手真的去看了。

他们回到民宿,李仲楼说等简决他们回了四川,就把钱转给他们。

冉沁回家去了,她只发了一条信息给李仲楼。简决三个人漫步在了街上,天一直阴着,像要下雨也不像要下雨的样子,似乎天上的云也憋着一口气,阴沉着一张脸。

他们越往市区走,就有越来越多的游客,来到天津旅游,几乎一步一个馆子打着慈溪老佛爷爱吃的狗不理包子出来卖。

他们本来就是无聊着逛逛,到了一个无人的巷口,简决又收到了安予萱的微信:“以后怎么找你?”

简决看看,觉得莫名其妙,就没回。

这时,秦子涛奇怪地回头望了好几眼,他觉得现在的气氛不对劲。简决笑问他,“你疑神疑鬼地干什么?现在趁着暑假,还能带着你来天津旅旅游,你就知足吧。不过这儿是哪里啊。”

巷口种着一棵柳树,树上有一只乌鸦正盯着秦子涛看,秦子涛和它对视了一会,鸟才飞走。秦子涛掐指算了一卦,马上抱住简决的脸看了看,“哇”地叫了一声,“简决!你的脸色好差,印堂发黑,肯定有血光之灾等着你啊!”

“你一天有好话吗?”

“我看...我们三个,脸色都差不多,绝对有问题!这几天还是小心一点为好!”秦子涛看看天,一大片乌云正在城外面。“我有不好的预感了。”秦子涛躲开简决踢来的一脚,跟简决急了,“我没开玩笑!你再打老子,老子就打你!”

简决愣住了,“我靠,你什么意思?我才没空跟你玩,你少在那乌鸦嘴,这种事一说就灵的!我回去还要去查于星洋和他的团伙,看看他们是不是从其他暗网上来的人,你这么一说,那我不是诸事不顺?”

“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啊!”秦子涛信誓旦旦地说。

第五十二章:直播

秦子涛莫名地说简决和自己有血光之灾,简决一路上都在教育秦子涛:“小涛啊,家里人让你去学风水,不是让你自欺欺人的。你的目的是帮助别人排忧解难,不是说封建迷信,现代人都需要个心理安慰。”

简决把着秦子涛的肩,郑重地拍拍秦子涛的肩膀,“小伙子,你要学的还有很多。让你来天津长长见识,争取以后考个北大。”

秦子涛闷声叹息,一脸不满。“你是不信我了?不信算了,总之,有没有事都要小心一点。”

李仲楼还问他们要不要回北京,去他家,正好和小冉一起。

简决问秦子涛:“去北京玩吗?”

“随便吧,我还是有不祥的预感。”秦子涛仿佛一下没了力气,扔简决拖扯着走。

他们回到民宿,看见安予萱和百灵还在收拾东西。简决惊叫了一声,“哇哇,我想起来,我还有一个宝贝没用过,一尊玉观音啊。还是有菩萨,我们在小洋楼还能平安一点。”

“求求你别马后炮了,还是暗网上的知名鬼探。”秦子涛趁机拍拍简决的头。没想到安予萱过来,质问简决:“诶,小鬼探?为什么不回我微信?我帮了你那么多?你都不请我吃饭。”

“我请!”秦子涛站在两人之间。

简决笑了,“请客?可以请,回北京再说咯。”简决看见了冉沁,他看到冉沁一脸不快,沉默不语地依靠在墙角。他还没过去,就看见李仲楼走过去,问了她几句,就把冉沁带到了一边去。

安予萱用手扫了扫简决目不转睛的眼,“喂喂,这么关心人家?要不要一起请吃饭啊?”

“你别闹,”简决皱眉回道,“不对劲,你之前又看见过冉沁吗?”

“嗯...,你这么一问,的确是没有。后来她才出来的,我一问她,她就气得直哭,不可能是谁欺负了她吧?”

“我一会去问问李哥,不过你既然说你要回北京,就正好一起。”简决说。

几人坐车回到北京去,李仲楼一路上都在安慰冉沁,他拍拍她的手背:“没事的,没人怪你,一点点钱。”

到了北京,他们去到冉沁家里。

在外面的水池边,李仲楼给了简决一个链接,“这是于星洋他的直播平台,他把链接发给了小冉,小冉就看到于星洋对直播间的人说,谁出价最高,他就听谁的。有人出价让他带一只黑猫去碰僵尸,难度太大,才改为染气味。”

“小冉出了多少?”

“十万。”

“....打扰了,是我不该问。这钱不给退是不是?”简决接过了链接,看了看,他有点好笑,“怪不得小冉一直在怄气。”

“小冉平时脾气很好,难得看到她那么气的。”李仲楼说了一个细节,“于星洋让她不准通风报信,不然就害死我们。他警告过小冉,他手里有我们的生辰八字和头发。小冉被吓到了。”

“他竟然有我的头发?算了,我早晚要找出那个畜生!”简决回屋去拿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登入链接,发现链接已经失效。于是简决换了种方式,在网上悬赏直播间的会员。正好有人私信他,说这个直播间有人会巫术,自己觉得邪门,就想退会员,看到简决花钱买就来了。

确认账号之后,简决登录上去,发现直播间还黑着一片。管理员的照片还在旁边,都是戴着口罩戴帽子,有男有女,很神秘。公告显示出最新的直播内容,竟然是登录简决所在的暗网,黑进暗网的数据库!

不料,简决先是震惊,然后付之一笑。

他今晚等着看直播内容,甚至有人重金让他们去骚扰暗网上的巫师,驱魔人等等。“作死,拦不住啊。”简决听见一阵笑声,他探起身子一看,秦子涛和冉沁正在院子里拿着手机傻笑,秦子涛还说:“就得骂得这么脏!真的,你别忙着拉黑他,先骂他个大傻叉!”

原来冉沁本想拉黑于星洋,秦子涛抢过手机给她表扬素质三连,分别问候了一下于星洋的家人和他自己。冉沁又觉得不太好又笑出了声,这才感觉气消了。

简决回过头,看看直播间公告,简决脸就黑了,因为直播间的管理员发言了。他说是直播间主播在暗网的一个鬼探电脑上黑到的网址和链接,他们已经改了那名鬼探的账号和密码。

简决站起来骂了一句娘,他感觉登陆上,果然,密码换了。幸好还有邮箱申请,于是简决给暗网上的管理发邮件,说明情况,建议暂时封号。

等到于星洋他们搞直播,发现账号被锁,看他们怎么出糗,可能直播间都是一阵谜一样的尴尬。

管理多问了一句,为什么会有人想黑你的账号?

简决冷静过来,觉得不能乱说话,就说可能是网上一些黑客吧。

暗网上专门负责鬼探一职的管理员没说话了,简决关上聊天栏,他心里莫名发怵,慌得很。

突然,他的电脑冒出一个未知图片。

简决点开了,电脑上赫然响起刺耳的音乐,然后不停地闪烁一张血红的尸体图片。简决关上电脑,出了一身冷汗。他心想有个猜想,于星洋他们拿到账号之后,肯定提前登录了暗网,然后惹到了管理员,现在管理已经在网络探寻于星洋和简决两人的具体地址了。

简决要走,马上走,不然会连累到其他人。

他收起了电脑,就要走,他突然的行动吓坏了秦子涛,其他人也问他怎么了。简决只好撒谎:学校有事,没办法。

秦子涛看看他,“不会吧,你要是走了,那我不是也得回去?”

“你...留下吧。”

“你这话说得,你都不在这我能呆在这?”秦子涛笑了。

简决一想也是,结果他的电脑响了起来,管理员擅自打开了聊天框,跟简决说:今晚请看直播。

因为注册这个网站的除了年轻人,还有老一辈的人,网站有些是国内版本。简决懂英文,所以登的国际版本,也就是网站的主站。管理员让简决今晚必须看直播,让他不要离开。接着,发了一张截图,看得简决不寒而栗。那是简决看电脑的截图!管理员黑进了他电脑的前置摄像头!他在监视简决!

简决赶紧问话:“我是犯了什么错?”

管理员说:“只不过是场直播盛宴。”

秦子涛看出简决的不对劲,过来抢电脑,这一下把简决吓了一跳。“你...怎么?”

“简决你怎么了?”

管理员发话了,“让其他人一起看。”

“你想干什么?”

“想要观众。”

简决知道管理员不是开玩笑,他解释道:“跟其他人都不熟。”

没想到管理员自己登录了简决电脑的微信和QQ,说:找两个朋友来,毕竟都是暗网的人。

简决知道他说的是秦子涛和李仲楼,他无奈地摇摇头:这事他们不知道啊。

“我要观众就行了,不同意你可以试试后果。”

“好.....。”简决不敢再多说一句。

他把这事悄悄告诉了李仲楼和秦子涛,说了于星洋盗走了他的账号。

李仲楼想了想,“那个管理员不知道换了人没有,我记得13年就是M3,一个很年轻的德国人在管。有一次任务是视频通话,所以看见过真容。”

“M3?”

“管理员代号,每一个代号都有他们特定的暗语。”李仲楼解释。

秦子涛说:“我要是会英语,我可能也登的这个网站。不过简决你别怕嘛,不就是看个直播而已,看就看咯。”

简决无力地笑笑,“看就看咯...也只有你这么乐观,你真是乌鸦嘴!算什么没准过,坏事就有!”

距离晚上直播还有一个小时。

直播间已经有人开始聊天,他们百度了一下“暗网”的定义,觉得又恐怖又刺激,这次直播人数甚至比以往作作死还要多。更有土豪随时准备刷礼物。

简决他们等得直犯困,他们单独在别墅的一个房间,躺在沙发上,外面几个人出去吃饭了。

终于到了开播,简决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刷新了一下,迎面就是一声惊叫:啊!直播间的粉丝朋友你们好!这一句声音吼得很大,吓得三个人浑身一震,然后就是简决骂了几句有病。

直播照常举行,他们几个年轻人都带着口罩,在一个小房间里,放着一台电脑和话筒设备之类的。

有个年轻人还是韩国人,说话有口音:“这个就是我们从暗网上黑到的账号,现在我们要登录了。”

然后另一个声音喊道:“五万块,我们就去骚扰一个人,利用这个账号做点什么。”

“奇怪,怎么没动静的...?”简决看了看时间,发现他们还是在继续直播,甚至已经登录了暗网,简决的号还没被封。

简决暗自纳闷,难道说,管理员没来得及封号?不会啊...管理员早就知道了。

紧接着,就在他们打开一个美国的驱魔师个人资料时,他们的电闹突然闪了一张血腥的尸体图片来......

第五十三章:杀人游戏

面对直播间突然而来的状况,弹幕却是不停地在刷礼物。观众说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感觉很刺激,很期待接下来的事。

这时候,直播间重新亮了起来,但是屏幕前却不是那几个人,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群面具人。他们中只有一个人在说话,其他几人个故意捧着面具上的笑脸,像是在惊讶而羞涩地给观众打招呼,“你们好,既然各位那么想看看暗网的世界,那要不要来玩暗网上很有名的游戏呢?”

弹幕炸开了锅,有些直播间VIP土豪表示,如果够劲,他们愿意无限刷钱。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劲,除了在看直播的简决等人。因为简决看到管理员给他单独发了一条:游戏开始了。

接下来,里面有人说着口音很重的中文,“想不想看尸体?嗯?”

于是几个面具人的镜头移动到了一个废弃工厂里,果然地上还躺着蒙着白布的人,是死是活并不知道,足足有五具在地上。

“我们看看这是谁?”面具人掀开白布,一具腐烂的赶尸呈现在大家面前。

直播间的礼物疯狂地刷了起来,面具人对直播间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指了指一边,另一个微笑面具的人打开了灯,镜头对准了一个工厂的高架,架子上竟然吊着几个人!都蒙着眼睛,还在苦苦挣扎。

根据他们戴的口罩,简决和直播间的常客都认出!那是于星洋他们!

面具人捂着头,摇摇身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苦恼地问直播间的人:“这些人怎么呢?活,还是死?”

终于直播间有人发觉不对劲:“你们在干什么?我们会报警的。”

更多的却是在刷屏:死和生这两个字。

被吊起来的一个女生哭了起来,面具人把镜头对准了她,女生颤抖着哭嚎出来,她的泪也跟着滑落,她极度害怕,快说不出话来了:“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谁,救救我们,求求你们,救救我们。”

几个男生一听,知道还在直播,也跟着喊:“放了我们,求求你,我们给钱。”

这几句话激怒了面具人,其中一个忍受不了女生的哀嚎,他痛苦地捂着耳朵,摇摇头,突然,一击重拳击打向女生的肚子!

女生哪里受得起这个,虽然戴着眼罩,但是当时她的白眼都快翻出来,舌头一伸,连气都呼吸不上来,眼泪哗哗地流,再也发不出声音。缓过来就是一阵呕吐。

“It'sjustagame,”有一个戴着日本面具,拿着摄像头在拍自己,他在解释,“Thepersonwhopaysthemostcandecidetheirlifeanddeath,OK?”

另外的面具人说了:“出钱吧,有比特币的人有优先权,没有比特币就无所谓。谁出钱最多,就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直播间还有人怀疑是做戏:“骗人的吧,你有本事就真的干掉一个。”

简决发了一条弹幕,“你们是在哪里?”被管理员警告不准发言。

弹幕刷屏了:你们真的杀一个啊,有本事就杀一个。

面具人对着同伴无奈地耸耸肩,他们互相看看,有个人用英文说:“好啊,给他们看看。”说完,他利索地掏出一把抢,什么都没等,对着某一个人开了一枪。

“彭!”

“啊——!”女生尖叫出来。

被吊着的黄衣服的男生胸前炸开,一点烟冒出后,血才跟着涌出来,顺着衣服,血淋淋地滴落在地上,很快积成一滩。

面具人扯开他的口罩和眼罩,露出一张满是眼泪和恐惧的脸,他瞪大了眼睛,再也没法动了。

“哈哈哈哈哈。”面具人笑了起来,其他被吊起来的人憋住了哭泣地冲动,生怕自己也是下一个,一个颤抖地声音传来:“是不...是...东哥...,东哥你说话啊,东哥!”

“Shutup!(闭嘴)。”拿着棒球棍的日本面具人恐吓着大声叫道,他用棒球棍在工厂的架杆上猛地一敲,整个工厂响起震耳欲聋地回声,“Shutup!”

“别杀我!”吊起来的几个人开始挣扎,有个男的还尿了一裤子,水顺着就流了一地。直播间的人认出了,死的人,的确是东哥。

有人慌忙地退出,有的人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好事的问:“我出五万,你们有什么新玩法?”

“割喉怎么样?还是切一段下来?”戴着微笑面具的人把自己嘴露了出来,“你说说,你想看什么?”

“把强子放下来,”弹幕里要刷钱的土豪开始玩了起来。

秦子涛的眼睛被简决蒙住,简决和李仲楼只能悄无声息地寻找直播间的线索,他们正在被监视,没法做太大动作。

“他们简直就是一群疯子!”这样想的简决,心里有一阵恶寒,他尝试跟管理员沟通,“就算他们盗了我得账号,但他们罪不至死!”

“本来就有客户要求在中国玩一场杀人游戏,正好他们几个撞上了。你的账号在几天前就有被盗用的迹象,我们算是...将计就计。”管理员最后用了一个词,让简决怀疑管理员像是中国人,不只是这样,语气也很像。

这时,直播间沸腾了,有人刷屏让他们把女的放下来,让她看;有人出十万刷屏让他们自相残杀;只有极少数人在发求土豪放了他们。

于星洋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两年来的直播,无数土豪的打赏,他们以为自己和观众都认识,都是朋友。可是当他们成为直播的对象,观众只是观众,仿佛都不认识他们,当他们只是玩具,花钱就可以摧残的玩具。

“这可比之前的见鬼有意思多了。”有人这样发。

女生被放了下来,日本面具的人扯着她的头发拖到地上,女生撕裂地痛苦声传来,又怕挨打,立马止住了,她只能忍着抽泣。这下变得更有意思了,观赏人数逐渐增多,从一万多人到十万多人,有人还去注册了比特币账号,专门过来看直播。

既然有比特币,就有优先发言权,于是一个土豪发言:“让他们决定,谁先死。”

面具人也觉得有意思,干脆把其他几个人都放下来,拿枪指着他们的头,逼他们坐成一圈,面具人一脚踩在其中一人的头上,那人就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引得其他面具人哈哈大笑。

“观众老爷们说了,问你们自己投票,你们认为,谁该死呢?”

女生再也忍不住,哭得眼泪鼻涕全冒出来,她蜷缩起身子,紧紧抱住了自己:“我说这样不好...你们偏不信...这不是别的地方...这是暗网啊!”

面具人把几个人的眼罩都摘下来,好让他们互相看清对方是谁。

简决看到,于星洋穿着一件给色卫衣,眼里带着泪,看神情已经被吓傻了。简决拼命求管理员:“到底怎样你才能放过他们!”

“有人出12个比特币,你出多少?”管理员的态度有些嘲讽。

“我.....,”简决知道,要想救下他们也很简单,就是出钱,可是一个比特币就是几千人民币,“我知道...。”简决打字的手停了下来。

就算比得过刷屏的土豪,又能救几个人呢?

于星洋很可恶,但他不该死,他们这个直播间的人都不该。

管理员忽然放开了权限,对简决说:“你要是能找到工厂的地址,你可能就会救下最后的几个人。嗯,这边有人在打赌你找不找得到。”

简决听见,跟李仲楼这么一说,他们开始利用录制其中片段,放大分析。

“这些架子...和绳子...,”李仲楼指着某处,“你放大看这里,像是挑染筒,这很有可能是个废弃的服装工厂。”

“看规模...是个民营的,比较小。”简决尽可能地搜寻信息,“于星洋开直播后,差不多仅仅有十分钟他们就将他们绑到了这里。”

“郊区的可能性大吗?”

“之间显示的,于星洋直播的房间...,”简决上网搜索以前于星洋直播的图片,还真有他们直播间的图。看房间装修,是老房子。但还要信号好,所以不会是偏远郊区,他们也没那个水平自己安信号发射器。

可是北京一共16个区,怎么排除时间都不够。

直播间所有人都在看好戏,于星洋气道对女生骂,“你别哭了!要不是你和你男朋友让我这么做,我们不会招惹这些事!你就是个祸害!草!”于星洋一改往日儒雅小生的低调形象,在摄像头面前骂了起来。

他很聪明,这个时候自己成为矛盾点反而好事人更想多留他几人。果然,一个男生也跟着骂:“最该死的就是你!高瑜!我们团队的钱是你他妈去输光的!”

叫高瑜的崩溃地尖叫起来:“你疯了!”

“我没疯!你他妈还吸那玩意!你早该拉去枪毙了!我帮你撒谎瞒他们,你还给我甩脸色看!草!”男生说完最后一句,哭了起来,他的理智尚存,转而继续求直播的网友,“求求你们放了我,你们出多少钱放我,我回去付双倍,求你们。”这个男生家里还算富裕,团队的设备都是他提供。

面具人笑笑,竟然同意了。

五十四章:召唤恶魔

直播间类讨论沸腾了起来,有人认为高瑜最该死,之间贴吧就有人爆料这个人抢别女朋友,骚扰女粉丝。

为了证明高瑜的确该死,弹幕甚至在刷屏高瑜的黑历史。

哪怕是看直播的人,也有技术型的,他们上网去人肉了高瑜本人,他用的的确是真名,一个普通经济学院毕业,实习的时候还害惨了一个同学,自己跟没事人一样照过,丝毫没有歉意。这是高瑜母校贴吧爆出来的。

所有人看得牙根痒痒,几乎全票通过,杀了他!

观众成了正义的执行者,这场游戏多了一些奇怪的合理性。

叫高瑜的人已经吓昏了过去,他肥胖地身子像一座山一样轰然倒地,吓坏了他的同伴。因为人昏了过去,没有知觉,孽杀的戏码就显得没有意义,观众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其他人身上。有钱的那位已经开始注册比特币的账号,在面具人的指引下,他咽了咽口水,兑换了400多的比特币。

面具人看看直播间,说:“有谁出跟高买他死?”

有钱的青年怔怔地看着屏幕,已经有人出了50万!50万!买他的命。

面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青年,青年忙说:“我有!我有!我有更多,不要杀我!”说完,青年拿出一张卡,在电脑上转账,他的一滴泪落到了键盘上,他心里只有苦苦祈求:别再加价了,我已经没有更多钱了。

他转完所有的钱之后,观众也不竞争了,毕竟花再多钱也没有意义。

有钱的青年总算活了下来,他跌坐在地上,不住的喘气,一边喘一边哭了起来。面具人问他:“你还有其他的钱救下你的朋友吗?”

“我没有了......我的所有积蓄都花光了,”青年人恳求地说道,“求求你们放了我,求求你们,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我出去后不会说,死也不会报警的!我发誓!我出去说了,我全家不得好死!”

直播间刷起了“666.”

就算是报警,他们也找不到工厂的位置,不知道这些人是谁,长什么样子。直播间仅仅有的一些理智的声音也被淹没在了狂热的声音里。更有人发现,当他退出了直播间,就再也没法进入了。

直播过程中,有一些英文弹幕,看来是其他国家的人没有透过暗网,是直接进入直播间来看的。

面具人要求青年在一旁观看全程,结束后才能走。

女生哭累了,她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呆滞地看着地面。

另一边,简决还在拼命地找线索,他们没有那个神通,只通过一个废弃的服装厂就搜索出全市所有的相关地方。简决还不能放弃,他用了一个很笨的方法,查找一些小公司倒闭的新闻和地图搜索。

简决没办法报警,他一旦报警,他就彻底进不去直播间了。没有地点,没有证据,警方也不会相信,现在,某个废弃工厂里正在进行杀人游戏。

管理员嘲笑简决:你能做到吗?

直播间的杀人游戏还在继续,他们让青年去杀掉高瑜,只见一把手枪抵在了青年太阳穴:“告诉他大家,你叫什么名字?”

“杨辉...。”

“你恨那个人吗?”

“恨...不恨...!不恨!”杨辉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头,连连说道,“我不恨!我不恨!”

枪上膛的声音传来,杨辉整个人为之一震,他全身剧烈地发抖,不明白面具人到底要干嘛。面具人说了,你就开一枪,只开一枪,我们就可以放心地放你走了。

“我不要杀人!”

“你不杀他,你就回不去,你想想,你花了全部积蓄才保下你的性命。”

杨辉明显动摇了,他盯着昏过去的高瑜看,似乎在思考什么。他的眼睛红红的,脸上泪痕狼狈地一片,微微张着嘴,有些发神。直到那些人把抢塞到他手里,他才有了反应,“我不想死,原谅我。”他说了这么一句。

面具人用冷水浇醒了高瑜,高瑜醒过来就看到杨辉举着一把手枪,对准了他。高瑜大叫:“杨辉你要干什么!”

“不要怪我,你本来就该死!”杨辉举着枪,迟迟没有扣动扳机。不知为何,他有点享受这种拿着抢,看着对方惊慌失措的可怜样子。他又笑又哭,疯了一样,面具人没有催他,静静地观赏这出好戏。

同伴没有阻止他,每个人认命一般地看着杨辉。女生喊了一遍他的名字,杨辉也没有听见,只见杨辉一直在骂:“你本来就不该活!你就该死!你以为你自己也算个爷?我呸!”

“砰!”

杨辉没有任何迟疑地开了枪。

高瑜倒在地上,面具人抢过了杨辉的抢,往高瑜身上补了好几枪,“砰砰砰!”连续的枪声响彻在工厂内。

他们放走了杨辉,杨辉一走出去,看见了天空的一片星海,他笑了笑,过了很久,跪下失声痛哭。

“过瘾吗?朋友吗?”面具人欢呼起来,弹幕也跟着刷礼物:再来更多!MORE!

这时,戴着日本面具的人提醒了一句:“留两个人,最好那女的留下,我们还有个仪式没完成。”

“对,那就竞价干掉多余的人吧。”

弹幕有人问了,之前地上的赶尸你们拿来干什么?

有人开玩笑:兄弟,烧烤哦?

面具人神秘地做了个“嘘”地手势,他说:“那是召唤恶魔的仪式用的。”

观众来了兴趣,因为直播时间已经接近半夜了,他们想立马看到召唤恶魔。

“等等吧。”面具人这么一说,弹幕就跟他聊起来:什么时候开始?我要去上个厕所!几点开始?可不可以先演示一遍?

“好好好,”面具人无奈地举起手,“你们必须要等到十二点,而且,我们还有个消息。”

说完,另一个面具人举起了手机:“看,我们的委托人发来一条消息,有人会赶来救他们。”

弹幕上也说:这下有意思了,是谁会来救他们?

绝望地简决支开了秦子涛,自己抱走了电脑,他是得到了消息,管理员愿意告诉他地址,让他别这么费心自己去找。

简决讽刺地笑了笑,管理员告诉他,你必须等待,时机到了我们就告诉你。这是游戏的一部分,祝你好运,小哥。

到了十一点半,简决受到了地址。他跟李仲楼说了,李仲楼和他瞒着秦子涛开车去往目的地。

而直播间内的准备工作仍在继续。

面具人露出自己的文身:这就是他,“恶真理”,你们中文翻译是这个意思。英文就是“掌管罪恶真理之神,”这就是他,他就是你们。我很高兴看到这么多,教徒,是的,凡是怀着最极致恶意之人,都可以成为我们的教徒。

面具人接着说:“你们想不想看看?嗯?看看人的内心的恶魔是什么样子?我告诉你们,是嗜血的罪。”

弹幕的人还在笑:这么搞笑,你们继续,我们只负责拿钱,快!

“很好!你们是最忠实的教徒!我爱你们!”面具人疯狂地笑了起来,他捧着自己的脸,满是压制不住的兴奋。他开始自言自语。

镜头转向其他人,带日本面具的正在地上用颜料画着诡异的符文,不像是人们一般看到的倒三角,而是一种长着细长触手的圆形物体,只有一只眼睛。

等到差不多了,他们就把几具干尸搬过来,分别在四个方向各摆了一具,然后在干尸手里赢塞进去一些腐烂的器官,都是他们装在密封袋里的。看了看地上死去的两人,二话没说,拿刀捅进心脏部分,取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出来,甚至还放到摄像头前,给观众看。

有人说:然后呢?有没有祭品?

“祭品就用她吧。”面具人指了指地上坐着不动的女生。

好!弹幕有人猥琐地发:剥光她!反正都要死了!

“先得放血。”面具人点了一根白蜡烛,立在地上。他看看于星洋,拿了一把刀,于星洋拼命反抗,反而被打了一拳,“安静!杂种!”面具人抓紧他的手,一刀割了下去,割破了动脉,殷红的血流了下来,于星洋惨叫了一声,又被一拳干翻在地。

多给他几拳!有土豪刷了一万快。

面具人领命,对着地上的于星洋狠狠踹了几脚,于星洋惨烈的叫喊声延绵不断地传来,听得他的同伴,忍着泪,转过头去不敢去看。

于星洋满脸都是土和血,面具人拉起了他,用他的血滴在符文的空心中。另一些人已经穿上了统一的衣服,每个人手里都举着器具和骷髅头,还有一些骷颅。他们按照顺序摆好,把女的拖过来,双手双脚绑定在了地上。

弹幕问:还要杀了她吗?有人发了一句:我不敢看。其他弹幕就回道:怕什么,这种直播我看多了。

面具人围在一起,把于星洋又带了过来。

他们手里还有一件东西,是一袋粉末。“给你们展示一下,这个,我们很难把它带到这里来,就是人吃了之后,就不正常了,你们懂?”

第五十五章:暗网往事

在车上,李仲楼看到简决一直在咬自己的指甲,知道他现在即烦躁,又紧张。简决在副驾驶问他:“我们去了又能怎么样?”他转过头,又迅速转回去:“我就这么一说,没什么。”

李仲楼叹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暗网吗?”

“为什么?”

“我们最后一次任务,是在泰国。出了事,我的朋友被邪教抓住,活活折磨死,死相是我这几年永远的噩梦,我都不敢回想。后来有个人告诉我,那是暗网上的直播。我发现暗网就是包揽了世界上罪恶的极端的地方,我不愿意呆在里面,虽然我们都是职业性的,但是...咳,你说这是他们的直播,我知道这是他们的一贯作风。”

李仲楼看看简决,说道:“这种直播真的很多,还有绑架人去做实验的,就是绑架一个普通人,不管他是谁,只要被暗网上的委托方指定,那个人就会死。我们的网站连个名字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接的任务很多都是国外,所以我看到过其他直播间。直播的时候,弹幕里也有中文在刷。”

简决苦笑了下,“他们真的蠢,为什么要去盗我的账号呢?为什么要去惹暗网上的人呢?”管理员之前提到过,这本来就有暗网的人在这边做任务,只不过是于星洋他们作死作得正是时候,得罪了简决所在的网站的管理。

于星洋他们凶多吉少,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

简决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只要他们感到现场,总会有办法的。这个时候,简决的短信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是一个未知号码,号码给他发了一句话:到达现场,你就赢了游戏。

什么意思?

简决抬头,看到车已经驶离了立交桥,进入一片民宅区。

这里靠近机场,所以没有那么多高楼耸立,相反,这里是一片平房,黑漆漆地,没什么灯光,只有一片死寂。

李仲楼开车去往导航上所说的西柳巷98号,来到一片废弃的小区前。这里不知道是因为拆迁还是真没人,几乎住宅都没有灯,每隔一段路口就有一盏路灯帮忙照明一段路。

他们下车,打开了手电,简决进入小巷,一照照出个老太太来,吓了简决一跳。老太太盯了简决一眼,没有问话,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盯着二人,盯了好一会,看得人心里发毛。

“老太太,”李仲楼还是决定问话:“这边有一个服装工厂吗?”

“早就倒闭了。”老太太指了一个方向,“哪里老是传来一些怪声音,给这边住户都吓跑了。”

“吓跑了?”

“是啊,服装厂都是几十年前就有的,可是后来想转工业,出了事故,死了很多人。就关了,没人去那!”老太太掏出钥匙,借着路灯开了门,转身就进去了。

简决和李仲楼跟着方向走,竟然走出了一片住宅区,来到一块空旷的地方,远处就是山。他们看到平地上有几间建筑,里面也没灯光。

是不是只能去看看了,他们朝着建筑走,果然听见里面有很大声的奸笑声,然后就断断续续传来女人的哀嚎声。

简决他们看见里面有一些烛火的灯光,透过窗户看去,里面的人都背对着他们,有一个正对电脑说话:“太暗了?现在呢?现在能看见吗?能吗?”

“能的话我们就继续。”

一个面具莫名其妙地转头望向窗外的位置,简决和李仲楼一缩头就躲过了他的目光。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察觉,但他们已经开始继续。

等到下一个画面出现时,简决瞪大了眼睛,赶紧低下了头。他深呼吸了几口,才把自己的情绪压制住。

他们拖过来的人是于星洋,手脚全给剁了下来,一具血淋淋地尸体被拖到地上画好的图中心。他们有一个金色的杯子,里面接了一点血,应该是于星洋的。

女生还活着,她坐在那里,只能哭,做不了什么。她浑身脏兮兮的,头发散乱,衣服上也是一块块的血污和撕裂的迹象。

她哭得很累,泪还挂在脸上。

面具人逗她,她毫无反应。

简决想起手机上的短信,自己找到了,自己就赢了。这是什么意思?自己现在到了,那么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救下那个女生了?

简决站了起来,确认他看到的短信是说的这句话。他对李仲楼说,他要走出去了。李仲楼刚想拦他,简决就一步垮了进去,脚步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几乎是同时,所有人都桩头望向简决。

“看来,游戏的计划要变了。”不过,他们并不惊讶简决的出现,好像提前知道这条消息。

“来,来救她。”面具人挑衅地把抢指在女生头上,望着简决:“来?你想不想救她?”

简决做了一个手势,表明他没有威胁,“有人说,我找到了这里就是赢了,是不是这样?”

“是啊,你赢了,赶紧来救人吧!”面具人在面具背后笑出了声,像是在嘲讽简决。

“到底是不是这个规则?”简决加大了音量,表明他很愤怒。

面具人耸耸肩,“是啊。你救下了她,但是不代表你救下了你们。我们还想说,你不来,这个召唤恶魔的仪式就继续,你来了,我们就停止动作,呼。然后,我们进行下一个游戏。规则上没有说不能进行下一场,是吧?你,想当英雄,就给他们看看。”面具人指着电脑,“猜猜下一场谁会赢?”

弹幕上本来在刷:来一个杀一个,赶紧召唤恶魔看看。

可听见还有游戏,他们就疯狂了:小哥多活一阵吧,他们都是一群疯子!

“听见了吗?下一个游戏,就开始。”面具人拍拍手,他们就把蜡烛熄灭了。

李仲楼打开手电走了进去,一进来就看到他们把女生拖走了。

“你们以为这里就我们几个人?”面具人手指绕了一圈,指了指周围,“这个工厂,死了很多人,我们就是在工厂附近把干尸挖了出来。看来这儿的老板想把事情瞒过去,就把死去的员工埋了。可惜....,你猜,他们怎么死的?”

黑暗中,明显有奇怪的声音在撕咬着什么。

这个工厂有二楼,一个声音就在二楼传来:“你们听说过丧尸吗?有种病毒和这个相似。”

简决打开手电,四处看看,李仲楼把他拉到一边,对他说:“小心点。”

“这个病毒来自泰国,本来是一些原料而已。这个服装厂在2006年的时候,引进了这一原料,试试改变衣料。可惜,这个东西易挥发,人接触到就会疯。我们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总之,那种粉末我们带来了,你们也可以看到。”

简决寻着撕咬地声音看去,手电一路照着地面的血迹,终于,看到了三个人在啃食地上的干尸。

“这些地狱的小鬼,帮忙他们的主人消化人的肉身。”有个面具人用手电筒对着自己的脸,讲起了一个故事,“你们看过圣经吗?我是说,宗教由恶魔统治的圣经,哈哈。那是地狱的场景,成为忠诚的信徒,为主人释放灵魂,将自己关于凡体的灵魂献祭,留下纯粹地充满恶意的躯壳,就是这样。”

地上死去的三人,面无表情地还在啃咬干尸,牙齿咬得咔咔响。

“他们不是死了吗?”简决说了这一句,死人复活这根本就是不符合常理的事!他只见过僵尸,没见过这种...。

李仲楼暗自心慌,还是强忍镇定:“简决!跑!”

说完跑,李仲楼随身带得刀还在,抽了出来防身。地上的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们低着头,嘴里发出不明意义地吼声。一些血从他们嘴角划过,那不是干尸的血,只不过是自己的舌头被咬破了。

简决后退一步,他看见几个人正在向他们逼近。

直播间都在惊呼:他们不是死了吗?我靠!活死尸啊!这下刺激了,小哥你需要爆头他们啊!

礼物刷得很快,土豪说了:小哥要上去打,我就给他一万块!

简决看见电脑的大屏幕还在滚动弹幕,有人问面具人,这个小哥是干嘛的?

面具人强迫女生出来看,“你看看你的朋友们,不错吧?你要是死了你也成这样,试试这个?”面具人拿出了一袋白色粉末,“生前我给他们服用了一些,你也尝尝?”

女生紧紧闭着嘴巴,摇头哭泣,她“呜呜”地发着声音。

“你试试?”面具人似乎很享受这样折磨人的乐趣。

楼下,李仲楼率先一脚踢远了高瑜,高瑜的体型比较大,只是被震了一下,又继续逼近简决他们。

“他们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简决后退着问,与此同时,他看到于星洋因为没有双脚,所以供着身子在地上爬行。

“按照国外的说法,恶魔的使徒没有生死,只是一种作恶的状态留在世间。”李仲楼说道。

简决看见有人上前,他一脚踹了过去,又后退一步,却发现身后只有墙壁。

第五十六章:伤口

网上有传过,美国有一种新型的嗨药,叫海盐。人吸食过多会出现失去理智的现象,就像丧尸一样,毫无痛觉。所以,暗网上有个专门的组织,在研制另一种嗨药,能触发人体的极限,达到失血过多也能动起来的无神状态。很像民间说得“丢魂尸”,不是僵尸,最早出现在清朝小说里的记载。

人的死亡被分为两种,脑死亡就是一种,身体死亡是另一种。

眼前看到的几个活死尸状态的人,就是吸食“药”的效果。这是闻所未闻的,连直播间的观众也没人见过。

有人质疑地发了一句:电视节目?可惜没人跟他发,表明所有人都看得说不出话来,也是半信半疑,现场的光线很差,但是没人在抱怨这个问题。

面具人举着手电看在墙边的简决,李仲楼把刀拔了出来,亮了亮刀面。对面都不是活人,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快点,小朋友,来救她,来,快来救她!”面具人等不及了,他把女生拖出来强迫她看下去。

女生看见自己往日的朋友都成了半死不活地状态,崩溃地喊出了声,她只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是面具人不会给她轻生的机会。他们死死拦住了她,女生半个身子都下仰了,被面具人拉了回来,她是想死死不了。

后来,面具人说了:“我们去另一边了,你赶紧过来。我们给你看看什么叫恶魔,懂吗?”面具人看了看女生的状态,已经两眼无神了,他们满意地点点头,把女生拖走了,拖到了工厂的另一端。

女生还在尖叫着大喊:“救救我!”她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哭喊到最后只剩下绝望,因为她被拖了无边的黑暗中,面具人甚至关掉了手电。

简决他们一看不妙,很可能最后的女生都就不下来。简决气愤地像质问:“不是说....?”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人,却被地上爬过来的于星洋一口咬住了脚。

钻心的疼痛让简决叫出了声,那根本不是人的力度,就是想活生生地把简决的肉给咬下来。李仲楼一刀刺下去,直接砍中了于星洋的脖子,然后一咬牙,。地用劲,把于星洋的头,带着呲出来的血,整个砍了下来,于星洋才松开简决的脚。

血嘌在了李仲楼的脸上,还没来得及擦,另一边的两人也咬了上来。一人咬住了李仲楼的肩膀,一人咬住了李仲楼的手,都是撕咬下去,咬出了血来。李仲楼痛苦地叫了一声,手里的刀就丢了下来。

简决顾不上腿上的疼,咬着牙去捡刀,他赶紧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横着把刀劈向那人的脖颈。

在砍断了半截脖颈之后,其中一个停了下来,另一个尝到了鲜血,只管要住,死死不松口。简决一脚踹开了面前的胖子,把刀拔出来,去砍那个胖子。

可是高瑜体型比较大,简决想砍过去的时候,高瑜一把将简决推倒在地。

李仲楼一整只手都在流血,他疼得满头都是汗。看见简决倒地,喊了一句:“小心!”就凭着救人的本能滚上前,把简决拉到一边。高瑜正好整个人压在了地上,身体的重量砸向地面发出了“轰”地一声。

简决和李仲楼互相扶起来,他们知道这玩意行动力一般,可是凭借体重就是个肉弹。

“简决,找找其他东西解决它。”李仲楼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捂了捂自己的左手手臂,也不敢撕开衣服去看伤口。

“那!那有个机器!”简决看见了工厂另一个角落里有台机器,因为掉落在地上的手电筒照亮了那边。

他们将高瑜引到了机床边,简决跳了上去,机床有个夹子一样的器械还能手动控制。高瑜看见活物就想去咬,一下扑了上去。

简决灵活地跳开,李仲楼就在一边赶紧拉下铁闸,上面横着的杆架就“哐”地一下砸了下来。紧紧压住了高瑜,因为高强度的挤压,高瑜在一边吐血,一边张开了大嘴,也没出声,就在那里动,一直动,凭借着生物的本能挥手和张嘴,他的眼睛一会看看简决,一会看看李仲楼。

最后,应该是颈椎被压断,他的动作才慢慢停下来。

李仲楼和简决满身都是血,简决腿上的裤子被他撕开,他看了一眼,不忍直视,李仲楼的手上也是血肉模糊一片,几乎和衣服黏在了一起,不敢去碰。

他们喘着气,扶着机床歇息。高强度的紧张感此刻得到了释放,让简决眼前一片漆黑,差点晕了过去,还好被李仲楼扶住了才没有直直地倒下去。

“那姑娘呢?”简决清醒过来看着楼上,他们两人跑着上楼。

他们跑过了开着弹幕的电脑,没注意到弹幕此刻都在刷屏:你们快跑!快跑!

简决上了楼,打开手电,楼上一片寂静,都是一个接一个的空房间,一些残旧的座椅而已。工厂更多的都是杆架结构,走起路来很容易发出声音,此时此刻,四周一瞬间就完全安静了下来。

“呼...。”空气中,只有呼吸在流动,发出一些沉稳的声音。

弹幕知道他们两个人看不见,可面具人是拿着手机直播的,所以观众看得到在简决三具活死尸解决时,面具人带着女生去做了什么。他们都看到了令自己难以信服的事,都在刷屏:恶魔!是邪教的恶魔!

邪教全世界都有很多,大多都是衍生宗教,信仰魔鬼和召唤恶魔的属于最早的一批。就像奥姆真理教是日本一个以佛教和瑜伽为主的新兴宗教教团,也是日本代表性的邪教团体。但是他们为了自己的信仰,进行过一系列恐怖活动,信徒在为了清洗人类而达到他们追寻的真理。以及邪教的洗脑:大概有五行字出自圣经,当时听起来像是真的,尽管我不是圣经读者,但是耶稣为所有人创造一切这样的内容确是吉姆(吉姆·琼斯)在做的:‘这是我的教义,我需要谈论宗教,我需要谈论圣经,我需要谈论地狱与硫磺,我需要谈论政治,我需要谈论社会主义。

没人知道这些宗教背后到底有没有主使人。

简决他们遇见的群体,就是狂热的恶魔信徒。他们根本不信圣经那一套,简决没有时间去做准备工作,但是他看见地上的符号和摆设,也能猜到这是召唤恶魔的仪式。

这些人,学历都不低,甚至很多还是学社会学和历史的高材生。有人很奇怪,他们到底在求学的过程中遇见了什么,会使他们改变已有的真理认知。

简决和李仲楼绷紧了神经,突然!他们看见一个人从他们面前跑了过去!“哐哐哐”的声音响彻在工厂内,那个人跑得很快,一晃而过。

简决喊出那句:“是谁?”的时候,人就已经无影无踪了。

李仲楼拍拍简决的肩膀:“你小心...我们在暗处。”

那个人有跑到了他们面前,简决一个手电照了过去,正好就照到了那个人!

是那个女生!她浑身都是血没特别是脸上,显得特别吓人。

可是,她的样子很奇怪,简决看到,她的手里竟然有一个带血的砍刀!

一般人被强光找到眼睛,就会避开光源,或者眯起眼睛,可是那个女生,等着血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简决和李仲楼看,她的瞳孔超出了一般人的涣散放大,看上去十分骇人。

简决觉得不对劲,他做了一个后退的手势。

女生嘶吼了一声,就举起砍刀跑了朝着简决他们跑了过来!

简决和李仲楼转身就逃,他们往另一边跑去,跑到一块地板上,脚步就发不出那么大的声音。

四周又陷入一片死寂。

简决他们这时照到墙上有现画的符号。他们寻着符号找过去,竟然找到一件间燃烧着蜡烛的房间!

简决把门完全打开,就是一股扑鼻而来的恶臭和血腥味。

他们照过去,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房间内,一张木座子上铺着白色的布,有一个金器,装着血,还有几个骷髅头。周围那几个面具人就在桌子周围,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全都死了!看见胸口上的伤口都知道,他们全是被砍死的。有人的面具都被砍裂了,露出脸上一片烂血肉,很多人被砍到面目全非,不能直视。

一张桌子上还有手机,那部手机直播了全部过程。弹幕还在发:他们召唤成功了!快跑啊!

女生的笑声从简决身后传来!

“哈哈哈哈哈哈!”

简决条件反射一般避开了砍刀,退后,把门边一具尸体砸了过去,让女生被挡了一下视野。两人赶紧跑开,脱离了房间,简决对李仲楼喊:“我们直接跑出去求救!别再想其他事了!”

李仲楼回头,看见女生跑了过阿里,竟然已经追上了两人,然后举起了砍刀!

反应过来,李仲楼侧身一脚踢中了女生的肚子,他吃惊地发现,他一脚的力度,根本踢不动!

他面前的,到底是什么人!

第五十七章:收场

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反转。

简决和李仲楼最后要面对的,不是那一个个疯子一样的面具人,而是受害者,已经失去理智的受害者。她已经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当她拿到砍刀的时候,只能想到杀掉人自己才能活下来。

而那些面具人是甘愿献祭的圣徒,在折磨一个个人到极致的情况下,逼疯一个人,就是在把人转向恶魔的一面。这是一个实验,一个人性实验。

到了固定的时间,直播间已经退了。

简决和李仲楼绕了路,因为工厂到处都破破烂烂的,所以能沿着裸露的支撑钢架爬下楼去,女生还在疯疯癫癫地在工厂里晃悠,简决他们下了楼之后,没办法再去做什么。两人都一身血,必须马上去医院。

他们跑出了小区,去了医院消毒处理伤口。简决收到了一条短信,“游戏你输了。”简决气笑了,他低下头,笑得颤动着肩膀,可是笑到最后,又很像哭声。两人还在急诊室坐着,李仲楼拍拍简决的肩,没说话。

他们报了警。

当天,医生和警察找到了昏迷的女生,送医院去了。可是除了找到几个年轻人的尸体和几具干尸,没有简决他们说得面具人的尸体。看起来是有人去处理。

因为所处区域是监控盲区,附近的老人并没有看见可疑人员。

简决他们又去了警察局做笔录,记者堵在了门口,等着问他们,这起邪教活动的前因后果,以及过程。

面色惨淡的简决坐在那里,浑身没了力气,靠在墙上。警察问了一些基本情况,知道简决是来北京找朋友玩的,几人都是网上认识的朋友。一次意外,发现了直播间,找到目的地,自己差点没命,逃出来就报警了。

除此之外,没什么事。

秦子涛和冉沁过来接李仲楼,他们得知于星洋死了,很是震惊。冉沁捂住了嘴,她是很讨厌于星洋,但是绝没有想过他死。

而警察局外,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此起彼伏,有好几个人都在喊名字。都是哪些年轻人的父母,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家孩子在搞什么直播。因为影响问题,警方没有让附近的舆论扩散,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社会问题。

简决告诉秦子涛:“我退出那个暗网了,不在网上接活了。”

秦子涛沉声道:“都行。”

两人坐车回四川去了,安予萱本来想来送送简决,可是他们只告诉了李仲楼自己的行程,没说别的。赶得卧铺,一天就到。

他们两人躺着,秦子涛在上面,他探头看看简决,简决裤脚挽了起来,腿上缠着绷带,满是一股苦涩的药味。肯定会留疤,之后还找医院换药。

秦子涛问简决:“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简决翻了个身。

“你以后怎么办?你还怎么挣钱?”秦子涛继续问。

简决不耐烦了,“饿死呗。”

“.....,”秦子涛放轻了语气,“简决,你家里缺钱,你就跟我借吧。”

简决听见这话,嘴唇动了动,没出声。秦子涛是知道的,简决他拼命地接活,在暗网做鬼探,是因为家里老人一直在生病,都是靠钱维持的生活。简决有时一个月挣四千的时候,三千都得寄回家。

简决在暗网做鬼探,发案件到暗网获得了积分。有积分就有比特币,或者直接兑换钱,简决爷爷手术的钱,都是积分换的钱。

所以秦子涛问他,以后怎么办。

简决安静了一会,说了一句:“小涛,你以后别在暗网做事了,那不是我们能呆的地方。”

“我呆的是国内版,你是国际版,不一样。国内这网站都是什么风水先生,驱魔道士,骗钱骗色一大把。”秦子涛这样说道。

简决内心已经麻木了,“都差不多。”

“你以后打工是挣不到那么多钱的,我帮你宣传宣传吧,你接一些散活也好。”秦子涛说了,试探地看向简决,“嗯?”

“行。”简决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火车车厢摇摇晃晃地,里面也很安静,偶尔有一些旅客咳嗽的声音,和起床倒水的声,倒更显得各位旅客的孤独感。简决没睡着,他静静地听着车厢外的车轮摩擦铁轨的声音。他感觉快到四川了,可是等了许久,火车还没通报。

一夜无觉。

到了白天,简决起床,看到秦子涛躺在床上玩手机,让他去吃早饭。

天蒙蒙亮,六点。他们去了餐车,点了两盘早饭。吃饭的时候,秦子涛盯着简决看,直到简决问他,他随意地说道:“你气色好多了,是不是轻松多了?”

简决笑了一下,正好,外面出太阳了,一束阳光就照射进窗户来,投在简决的脸上。简决的眼睛被照得闪闪发亮,他低了低头,又眯着眼睛去看太阳。

“终于要回家了。”

“是。”秦子涛想起来自己暑假作业没写,在简决深呼吸放松的时候,他紧张地咬着勺子吃稀饭。

回到成都,秦子涛待了两天就坐车回去上学了,他自暴自弃地选择不写作业。

简决也是准备开学,他申请退出鬼探的职业,改为挂名。管理员就像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给简决账户结算钱。一句话没讲,就同意了,从此简决不能再登录这个网站。

结束了...吗?

简决靠在自己的椅子上,默默地想着以后。

他又成为了一名普通的学生,剃着朋克的阴阳头,穿着街上随处可见的潮牌,背着一个大的挎包,没有多余的表情。在学校,也没有人会多看他一眼,很少有人知道他做过鬼探。

不过,在食堂外的某一天,一个女生找上了他。

简决很意外,因为女生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你有没有办法,请你救救我!”女生有还几天没有洗头发,浑身都乱糟糟的,脸上毫无血色。她很惊慌,戴着口罩,眼角带着一点泪光,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简决,“他们说你有办法,如果你不能救我,我会死的!我不想死!”

“你好好说,怎么回事?”简决扶起了女生,问她是哪个系的,叫什么名字。

因为女生的样子太显眼,很多过路的同学都回头注视着他们,简决觉得这里说话不方便,就另外找了个地方。

他们去到食堂二楼的奶茶店坐着,简决帮女生点了一杯热可可,女生才缓缓道来:“我是新闻学专业2016级的...我叫杜辛容。我最近很倒霉,天天都没有精神,晚上噩梦缠身...我们那里有个通阴阳婆婆,她看我一眼就说我的头发里藏了一个小鬼,正在我的脖子那吸我的血。现在那个小鬼已经长得很大了,她说她没有办法解决那个小鬼,我必须找人。你们班的班长是我男朋友,他说你是网上做道士的。所以,你有没有办法救我?”

“你说得太简单了,”简决奇怪地盯着她看,眯了眯眼。“跟我说实话,你还有救。你是不是去找人求了什么邪物来用?用错了方法才落得此下场?”

杜辛容听见简决这么问,窘迫地抱住自己,她把脸藏在头发里:“我...那个小鬼,的确是我主动求来养的,可是我不知道它后来会吸食我的精力,我现在像个鬼一样,根本没法去见我男朋友!”

“谁跟你求来的?”简决看着女生的印堂和眼睛,她最近的确在走霉运。

女生拿出一块木牌,“就是这个。”

“这个?”简决接过了木牌。

“我们寝室同学帮我去网上买的,我们已经找不到买家了。”杜辛容继续说,“这个小鬼名字很好听,叫木灵,每天滴一滴血在木牌上,它就可以帮你视线任何事。前几次无论是考试还是跟男朋友一起,都很灵,直到最近越来越累我才感觉不对劲。可是我与它解除不了,那个婆婆说,再不解除这个小鬼,终有一天我会有生命危险,我可能会死。我已经好几天都没睡觉了,一睡觉就会梦到它,被它吓醒。”

简决喝了一口自己的水,“帮你除掉它?我可以试试,现在你必须去清洗你自己。如果可以,有一些东西能帮你扼制住那东西的邪气。”

“什么东西?”

“咳咳,”简决有一点不好意思,“葵水。”

“什么?”杜辛容没听懂。

“你每个月会来的!那个......取一些存起来....当你感到脖子有一股无名的力量变得很重的时候,你就抹到鼻子上。邪物最怕的就是秽物,那时候你找个土地,把木牌放到地上,点一把供香安抚它,它就有几天不会来烦你,但还是会跟着你。”简决说完,他看到杜辛容点了点头。

“好,我会的,你只要帮我赶走它,我给多少钱都行!”杜辛容的脸上多了一丝阴霾,“一定是有人整我!一定是!”

“至于你说的木灵...这个名字是骗你的。”简决认真的看了看那块牌子,“这是一种小鬼,类似于泰国那种古曼童。但这个是恶童婴,它的真身不是这块牌子,我怀疑它的真身被其他人控制,所以它才会很快地反噬你。”

第五十八章:小鬼来缠

简决依旧感觉杜辛容没有跟他说实话,于是继续发问:“其实我不太清楚这个小鬼的用途,你拿它来干什么?”

“就...想改善好运。”杜辛容又低下了头,将她的整张脸都买埋在头发里。

简决无语:“你别想骗我。”

“你什么意思?”杜辛容问得很轻。

“这个用途应该还要大些,能对你产生这种效果,它起码是下过蛊的。我没猜错的话,它真正的用途就是给人下蛊,再作用到你身上,你就是它的饲主。”简决干脆把话说明白。

杜辛容有点不好意思,“我用它,得到了我的男朋友,也就是你们班长。”

“我们男班长?杨鹏?”简决明白地点了点头,忽然,简决伸出手去,抵住了杜辛容的脖颈处,他的指尖,夹着一道小符,完全贴合在了杜辛容的脖子上。

然后,简决一撩她的头发,就把符给她遮住了。

“今晚回去摆香,三根敬香,粗得那种,还要一碟香油。记得拿一个新鲜的鸡蛋,放在香油里,请小鬼吃鸡蛋。你在昏暗的地方用手电去照鸡蛋,就能看到它的真身。到时候你再告诉我,它到底是什么。”简决说完,就要走,因为他说:“我要上课了。”

简决回去上课,还是老样子。不过班长特地找到了他:“简决,我女朋友有没有找过你啊?”

“有。”

“那...她有没有事?主要是她一直不肯见我,我担心她出了什么事。”班长杨鹏长得高大帅气,还是学校外联部部长,因一手电吉他获得很多女生的崇拜和青睐。

而杜辛容是个古典长相的美女,细长眼睛,还是笑起来就会显得十分恬静。简决看得出杜辛容底子好,因为他见到杜辛容的时候,人家一没梳头二没上妆,都是一副楚楚动人的样。

这样的话,为什么杜辛容还会利用养小鬼来获得杨鹏的爱呢?

简决没谈过恋爱,但他心里,二人是般配的,至少杜辛容追求是没有自卑感的。

班长杨鹏笑着看看简决,小声道:“她到底怎么样?是不是寝室的同学欺负她了?你不知道,容容有点敏感,小时候没得到多少关爱,没什么安全感。所以...和同学之间就有一些处理感情上的误会。”

简决忽然明白了,“是。她就是运气不好,找我借道符给她改运,你别担心,女生嘛,信星座信这个都有。”

杨鹏眼睛一亮,“你会算命吗?”

“我不会。”简决老实地说,“真不会。”

“唉,我还想让你给我算算我和我女朋友。”至于算什么,杨鹏没说下去,他跟简决也是相熟而已,没多大交集。只是简决帮过杨鹏整理班级资料,杨鹏给简决单独提名过优秀团员。所以杨鹏也知道简决会一些通晓一阴阳的法子。

杜辛容回到寝室,因为下午没课,室友出去了。

她坐到自己的座位前,失落地躺了下去。这时,她想起简决的话,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摸到符还在,她就安心了许多。

可是因为害怕而发出的声音,让留在寝室睡觉的同学察觉到了,“咦,辛容,你有没有上课哇?”

“我刚回来。”杜辛容站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头发里有一些痒酥酥地蠕动,很明显沿着她背上的头发在动。她惊叫了一声,用手一摸,摸到一阵滑滑的,冰冰的触感。

甚至,她伸出手去,还有一手恶心的粘液粘在手上,落丝一般掉下来。

“我要去洗头!我要去洗头!”杜辛容快哭了出来,她疯了似地跑去了走廊的洗浴室。

床上的室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在一个群里发了一句:我觉得她是真的疯了,一回来就怪声尖叫。

杜辛容在淋浴下拼命的搓洗着自己的身子和头发,直到洗发水打了四五遍,还在挤洗发水,倒在头上。滚热的水,烫红了皮肤,她觉得很舒服,就像把什么东西给烫死了一样。

最后皮肤被搓得通红,整只手都缩水出现沟壑,她喘不过气来,浴室里都是蒸汽。她停了下来,已经忘记了简决给她的符,也被冲刷掉了。

“别缠着我,别缠着我。”她靠在冰凉的瓷砖壁上,对自己出神地喃道。

等着她走出浴室,路过公共洗漱台的横面镜子,她一晃眼,一只干涸发黑的躯体趴在自己的头上。

一声惨叫从浴室传了出来,宿管阿姨被惊动了,过去一看,只看到杜辛容在安静地整理自己,把头发包裹起来。

不过宿管阿姨老是在浴室内,充斥着沐浴楼浓郁香气之中的,一点臭味。挥之即去,可是一皱眉,还是能闻道,是一些什么血腥的东西腐烂了的臭味,不能多闻,多闻一会就会窒息。

杜辛容头发也没吹,穿上衣服去找简决去了。

简决临走给了她联系方式,杜辛容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就在简决寝室楼下等他。

简决背上自己的包,有些尴尬。

他出去把杜辛容带得远远的,说:“你别来寝室楼下找我,你让我们班的人看见杨鹏女朋友来找我,我在班上怎么混?”

“我又看见它了,它一直在头发里,缠着我。所有人都闻得到它的臭味,它一直都在。我该怎么办?”杜辛容一双无神的眼睛泪汪汪的,她很没有精神,特别是脸,真是一片煞白。因为是阴天,看起来格外可怕。

“别急,别急,我们出去买供香,我知道庙街就有。”简决知道大学附近的商务街有一条街是通向一个小寺庙的,那的门外有很多商铺卖香油纸钱。

简决带她去了寺庙,寺庙里正在诵经,一道钟声响起,惊起一些鸟雀飞来。

杜辛容按照简决说得,买了一瓶香油,几道香。而简决自己就带着香炉,很小,但足够供奉一些小的祭祀。

他们找到一棵老树,树上一块阴凉的地。就在那插上香和烛,烧了一些纸钱。简决让她把木牌挂在树枝上,然后简决把招魂翎子也给挂在树枝上。

说来也怪,简决就这么一摆,杜辛容自己就感觉浑身一轻,特别是头上。而且以前能闻道的恶臭,现在也没有了,只有香的沉重香气。

“好像...有效。”杜辛容露出了久违的笑,也只是抿嘴。

简决问她:“你确定安抚下来了?”

“嗯嗯。”

“哈哈...,原来如此,”简决的表情却凝重起来,他继续烧纸钱,却是由着风向让灰烬飘到其他地方去,这是顺带给路过的烧一些,“这个小鬼的真身,是枉死的婴儿,没法投胎化成的。它帮你的原因是,是想有个寄身之处。姑娘,你有麻烦了,有人故意整你,这种婴灵比一般小鬼更难炼成。”

“啊?真的?是谁这么狠毒!”杜辛容这么说,她自己心里有了答案,“哼。”不知为何她冷哼了一声。

“我现在看不出它有没有恶化,它只想投胎,可惜你不能怀孕,所以它在记恨你。”简决说道,“可是如果它怨气越来越大,就会害死你。现在这个程度,还是轻的。”

“该死!”杜辛容骂了一句。

“晚上也这么摆,我陪你出去,我们必须要请假。因为这种小鬼只有极其阴寒的凌晨才会出来。你一定要卖新鲜的鸡蛋,最好是当天下的。我们学校老菜市场有。”简决这么一说,杜辛容也点点头。

“我听你的。谢谢你。”杜辛容虽然这么说,眼里却还是黯淡无光。

他们重新回到学校,简决还是给了她一道符。杜辛容看了一眼简决,偏头过去,“我应该付你多少钱呢?”

“你先用,有效果就好。等事情结束,再说钱的事。”简决是不打算白帮,毕竟他的生活费就来自于这些活上。

晚上,他们请假出门,到了学校外的树林里。

简决看了看方位,暗自担心,这片树林都是坟地,不知道会不会冒出孤魂野鬼来打扰。于是简决找了四棵长得笔直的树,每棵树上都贴上生鬼勿进符,然后各地招呼了一片,洒了些纸钱。

杜辛容买到了土鸡蛋,农妇说了,这是今早上才下的。

“这个不错。”简决很满意,让杜辛容赶紧倒上香油,浸泡鸡蛋。“它们最喜欢吃这个,而且香油能麻痹鬼的嗅觉,让它忘了还有人在。”简决拔下女生的一根头发,包在一道符里,备用。

过了一会,女生感觉昏昏欲睡了。

简决扶正了她,说道:“你不能睡。”

夜晚的树,生长得像一只只死人的手,风一吹,整片树林都在挥手。

这时,鸡蛋莫名其妙的裂了一点。

简决把那道抱着女生头发的符,点燃,放进香油里。一碗香油就这样燃烧起来,包裹着鸡蛋,一直烧,一直烧。

“现在它算是吃到苦头了。”简决拿出柳叶来开眼,做了一个手势,隔着手势的空隙看,果然看见鸡蛋里有一个胎型的小玩意在动!

第五十九章:怨灵投胎

简决伸手,手心贴着一张符咒,符咒写满了《长寿经》,包住鸡蛋,符咒不能被火烧,手要向下油锅一个眼清手快,捞起。鸡蛋被封住,简决递给杜辛容,“你是饲主的话,你应该能看见里面的小鬼,它被封住出不来,你把这颗蛋护好。我再想想办法怎么去超度它,只有这样,你才可能免难。”

杜辛容继续点头,简决说什么她都听。

简决遇到了班长杨鹏,他正好出门,杨鹏笑问他去哪里,简决随便指了指外面。

后来简决一个人去了寺庙,这间寺庙有个单独的供奉台,是为了超度哪些被堕胎的婴儿的。很多老婆婆都在念:“三柱清香传表意,今朝焚香请难灵,吾等知汝百般苦,心中悲水泪汪汪,吾等愿为汝超渡,脱难离苦升净土,愿汝得入好家处,不受流离失所苦,今焚衣裤赠与汝,愿汝不受寒凄苦,今焚一鞋赠与汝,愿汝可行千里路,今焚金宝近千张,愿汝不受贫穷苦,今焚妙趣孩儿物......。”然后有功德箱,衣物都是捐给灾区的孩子,稍微旧一点的都烧给了婴灵。

供的神像也不少,什么南十方观世音菩萨都有。

简决请寺庙附近的丧葬店做了一个陶瓮,是古人专门用来葬先天夭折的孩童的墓器。老人更奇怪:“小伙子,你家里不像是出了丧事,不要随便买这些,很晦气的。”

“不不,替一个朋友消灾解难用的。”简决说道。

买完后,他去问杜辛容你看得到鸡蛋里的胎形吗?杜辛容早就吓得小脸惨白,一个劲地喊简决把鸡蛋拿走,自己不想看到。

杜辛容自从那天晚上拿回寝室,她就老听见黑暗中有无形的声音喊她妈妈,喊她救它。那声音软腻腻的,的确是婴孩的发声,但是在深夜凌晨的寂静中,有一种诡异空灵的感觉。杜辛容一夜无眠,因为只有她能听见,室友都睡熟了。

她就感觉声音在自己的蚊帐外面。

她害怕极了,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她甚至感觉婴儿的声音离她的床越来越近,想起简决给的符,于是把符贴在自己的蚊帐上。

不透明蚊帐动了动,好像真的碍于有符就退下了。

可是杜辛容听见一个充满怨恨的声音:妈咪你好狠毒!

一切归于宁静,杜辛容坐在床上坐了一晚上。

简决听完,闭上了眼睛。“到底是谁干的...,这可不是开玩笑。”

“是她。”杜辛容的眼里全是血丝,她的头跟着一个人转动。

那个人也是一个女生,个子挺高,人瘦腿长。杜辛容没喊她,只说:“我室友,自从我出了事,我就再也没有跟她说过话,贱人!”

“怎么了?”简决感觉有八卦。

“我这几天不去上课,每天精神这么差,她当没看到?”杜辛容嘲讽地笑了一声,“当初给我推荐那个什么狗屁大师,亲热得不得了。我出问题了,看她问都不来问我一下我就知道了,我都懒得跟她理论,我跟她说不过就是让她多开几分!贱人!活该被甩!我都怀疑她前男友被人下降头了!”

简决感觉附和,连声说“嗯嗯嗯。”实则他发现杜辛容一骂人才有了精神。

“就是她推荐的小鬼给你?”简决问道。

“是她。贱人!”杜辛容又骂了一句。

她想明白了,这种人少接触,她先自己把自己救了再说。根据简决说的,这种小鬼吸食人的精气,还会吸食人的血,特别是怨气到最后会越来越大。这种小鬼,要是孕妇养,被直接抵消小鬼的怨气,反而安安心心地为孕妇服务。所以人们都说,孕妇福气大,甚至孕期带财。就这个道理,不仅孕期一般鬼怪不敢近身,有些婴灵还会帮助她,好让自己投胎。

也就是杜辛容不懂,被人摆了一道。她以为只有一般的小鬼,可是简决教育她,就是普通的小鬼你也养不了,没人帮你牵制它,早晚会出事。

杜辛容学到了教训,一路上都在说自己被骗了,“她叫李承霖,跟我一个专业。我都不给你说她又多装!真的!跟我好的时候,那是打个喷嚏都给我买一瓶酸奶,我拿她当朋友,我还经常请她吃饭,现在全当喂狗!老子服气了,你不用帮她洗,洗不了,自从我成了这个样子,每天看我就像没看见。而且!而且!我还看到她跟别人说我有精神病,我们室友都信了她的话。李承霖就不像她爹妈生的,她妈比她有文化!她?天天看电视剧!”

简决听得头都大了,不过这些话的确是线索,杜辛容虽然气,但是不像添油加醋过的。简决有必要去调查一下李承霖。

给了杜辛容几道符咒,让她以后听见什么奇怪地声音,千万不要搭话,也不要因为话的内容而害怕。把几道符咒贴在蚊帐里面,就不怕它进来。因为有些是你太害怕的过度反应而产生的幻觉,不是它真的进来了。

因为它的“主灵”还在鸡蛋里封起,简决早就安排寺庙的婆婆们来超度它了,鸡蛋就装在瓮里面,几道抄写的《长寿经》符咒就在瓮口处交叉封住。

但是小鬼的真正胎神一定还在某处,简决想想,应该也没事。

杜辛容终于在晚上睡了一觉,她没有听见,也没有感觉到有小鬼缠着她了。简决跟过李承霖几天,却没有任何别的动向,都是寝室啊,逛街啊,吃饭喝奶茶而已。

难道就没事了?简决自己也不知所措,他挠挠头,又回到正常的生活来。杜辛容给他付清了一些用具的费用,小几百块,可以吃饭,买点生活用品罢了。

过了几天,杜辛容就又找到简决了。

这次她化了妆,看起来气色有回转,她自己说起晚上的经历还很自豪:“简决!昨天晚上!我机智地化解了危机,多亏我还有一道你给的符。我那天兼职,十一点打车回的学校,我就路过我们学校一条小路上,路边有人烧东西,我也没在意。他烧了一个小纸人,一件小孩的衣服,嘴里念念叨叨地,说什么,苦命的孩子,去找那个人吧,不要放了...我感觉是不对劲,就快步离开。可身后老是有东西牵我我得脚。我一低头,差点吓死,一个又瘦又黑的小人,一只手牵着我的脚,在跟我走。我想起还有一道符,一蹲下,头也没回给它贴上!然后我就跑,它就站在原地,跟不上我了。”

杜辛容想起来还是后怕,她强调,“那玩意还哭,声音听起来真的不舒服,像是什么动物被人掐住脖子在叫唤。”

“你看见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了吗?”

“没,就是穿一身黑。”

“哦。”

“简决,你说,它会不会又缠上我啊?”

简决说:“我怀疑,你的生辰八字被人知道了。这样的话,小鬼会随时再找到你,它是认定你了没办法。”

“啊?我还有救吗?”杜辛容担忧地看着简决,“求求你再救救我,我以后绝对不会买这些了。”

“不是你的错,不是,”简决开始咬自己的指甲,“是有人行为不端,故意为之。这是在害人,我不能坐视不管。这样,你跟我去寺庙看看,是不是出问题了。”

“好好,我跟你去!”杜辛容这回有了底气,她也不怕了。只不过老是要瞒着男朋友,她很为难地跟杨鹏撒谎要跟老师走。

简决好像猜到了杜辛容最开始买小鬼的动机,她说过,在一个月之前买了,而他们班班长杨鹏的确是在一个月之前谈了女朋友。

由此可见,小鬼真的以为自己会投胎,所以才会帮杜辛容,没想到自己也被骗了,杜辛容不是孕妇。有人给小鬼蒙了眼,后来小鬼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那人是谁不重要,会炼小鬼的都不是一般人。只是分心术正不正而已。

简决去寺庙时,哪些老婆婆紧张地拉他去一边,慌张地说道,“罪过,罪过,小伙子,你放的瓮明明好好的在台子上,准备普度十方菩萨生辰那天一起让师傅念经超度了。没想到那天晚上,被人给打破了,里面鸡蛋碎了一地。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们只有一个老嬢在守夜,因为一般人不会来这。可能是小娃娃来捣乱,反正晓不得是啥子原因。”老婆婆充满歉意地给简决作揖。

简决看到被扫到一边的瓮的碎片,若有所思。他很奇怪,问杜辛容,你这几天的动向跟谁说过?

“也没有啊,我现在谁都不信了,就看你还像个好人。”杜辛容一恢复精神,说话都显得大大咧咧起来,看起来是个性子豪爽的女生。

是吗...简决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生活,没几个人跟他搭话。

除了,杨鹏。

“诶,我们班班长那几天还在问你怎么不去见他,我怎么回答?”简决忽然问道。

杜辛容说道,“他真的问了你?你别说实话啊,他还不知道实情呢。那几天他发了消息问过我,我说自己这几天不顺,很邪门,问他有没有什么高人推荐,他就提到你。你很好认,你看你这头发。”

上次被秦子涛剃过之后,简决的一边头发就很难长长了。他一听就气,“别说这个,我们再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人在跟踪我们。不然就太邪门了,这个瓮好好地摆着,突然就给打碎了。现在那小鬼又被人召了过去,还是会缠上你,你甚至会厄运缠身,饱受血光之灾啊!”

“啊?”杜辛容敲敲自己的脑袋,“我想想,的确没有啊。”

简决也很苦恼,他们只能离开。简决准备去调查杜辛容身边的同学了,因为杜辛容自己受过,卖家找不到,全部是杜辛容信任了李承霖,让她一手包办了。

杜辛容说起了一个细节,“贱人还假惺惺问我,我这几天怎么样。我说我特别好,天天跟男朋友出去玩,学习也没落下,然后我没理她,她自己也走了。”

是吗?简决说,“下次你们两人见面,我能跟去看看吗?我需要你问她几个问题。”

“我还跟她见面?尴尬...。”可杜辛容还是答应了,“好吧,你都这样说了。”

杜辛容和李承恩见面还是简单,都一个班,在教室或者老师办公室能遇见。杜辛容去到办公室,他们得去领一张学校的申请表,简决假装在办公室跟辅导员说话,实则侧眼盯着杜辛容和几个女生聊天。

其中一个女生就是李承霖,看身高就知道,比杜辛容高半个头。

杜辛容还在说她的男朋友杨鹏,李承霖就问道杨鹏那几天没看到杜辛容有没有着急。因为杨鹏活跃度在学校算高的,所以大多女生挺愿意听他的事。杜辛容也说得多了一点,看得出她在跟李承霖炫耀。

简决一直看注意双方的反应,他慢慢看出一些门道来。不过李承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小瓶子,很独特的项链造型。要不是看见瓶子上有个符号,简决可能就真的以为那是装饰。

杜辛容问简决看见什么了?

简决说了几个很奇怪的点,“你跟她之间,有没有过竞争关系?感情上的?”

“以前她跟杨鹏玩得不错吧,可是杨鹏一直把她当朋友,不过我看得出她喜欢杨鹏。就是这个关系。”杜辛容一边说一边翻白眼,“我都是忍着才跟她说话。”

“奇怪,那按你说的,当你谈到你和你男朋友的时候,她应该有所触动才对。可是她脸上却是一种自信的笑,就像她能料到发生什么一样。有时候,她会露出,算是一种小得意的微表情吧。”

简决还说道,“她脖子上的小瓶子里,有古怪,她什么时候戴着瓶子?”

“大概戴了很久了,半个月?还是一个月?”杜辛容隐约觉得很早就看到她有那个装饰了,可是那个瓶子就是半截拇指大,能装什么呢?

“我怀疑,她在养小鬼,瓶子里就是。”

“这么小?”

“她只需要带一颗头,或者一只手装在里面。肯定有高人帮她弄的,她有没有什么朋友或者家里人懂这个?”

“不知道。如果她这么有神通,那不是我死定了?”杜辛容一脸震惊。

简决笑了笑,“不会,如果我没猜错,你养的小鬼真身,她一定知道在哪里封着。只要不让它投胎,它就会把怨气转向你。”

“是吗?”杜辛容没了主意。

“可我还在想,她当时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简决还在想这个问题,身为前鬼探的职业嗅觉,他竟然开始怀疑起了杨鹏。

于是他转头去监视杨鹏的动向,杨鹏平时很忙,还要去学生会。走在路上经常看手机,简决借着辅导员的名义,就在杨鹏看手机的时候,故意喊他,杨鹏还被吓了一跳。

杨鹏一看他,问了一句:“简决,你卖给我女朋友什么符啊?我是说,她是不是安心了很多?”

“唉,没买什么,问了问手相。都是瞎玩。”简决没跟他说实话。

“哦,那她那几天不来上课,请假干什么?”

“不舒服吧......我也不知道。”简决觉得杨鹏这时候这么问就更奇怪了,杨鹏这几天跟杜辛容在一块,都没有问过的吗?又或者,他问了,但是他不相信。

为什么他不信呢?他看起来不像是关心女朋友,反而是在担忧自己。

简决一眼瞟到他手机上的搜索,“下降头。”

看到这三个字,简决明白了一大半,就走了。杜辛容玩不过对面,既然别人帮她买了小鬼,肯定有购买的聊天记录这些,编个谎拿给杨鹏看,杨鹏肯定心生芥蒂。本来大学都是耍耍朋友,一方如果还搞一些邪术,这个关系就已经变味了。

杨鹏本来不相信这些迷信,但是降头术实在是太邪门了,他一上网搜索,肯定都是贴吧各地的降头术见闻,看多了,人就变得多疑了。

简决叹口气,告诉杜辛容你男朋友在怀疑你。杜辛容不相信,但她已经联想到之前再跟杨鹏出去,杨鹏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了。

“马上要过了寺庙超度的日子了,我必须去找到它的真身,只有帮它超度,否则别看你现在安全,怨气一大,就会出事。”

“怎么可能?”

“一般来讲,它的目的就是心理作用,只要让你过马路还是走岸边一晃神,它的目的就达到了。”简决向她解释。

杜辛容说木牌本来想丢掉,但还没丢,看看从木牌能不能找到线索,简决点头,“也是,我来看看这木牌。”

简决因为一直在忽视木牌的关系,所以没有好好看看,他之前只认为杜辛容被骗,着木牌没有作用。可是现在一看,木牌上的确刻着杜辛容的生辰八字,和一些咒文。因为刻得很细,所以杜辛容和简决都没发现,只有在特定的光线下看清。

“这个符号跟你室友李承霖脖子上带的瓶子上的符号一样,那就错不了。她脖子上挂着的,就是小鬼的真身。”

第六十章:坤神

简决认识这个符号,仅仅是知道它会出现在哪里地方。就像很多人看见佛教符号都知道它属于什么一样。

杜辛容想去找她对峙,简决拦下她,“你这样不行啊,会打草惊蛇。”

“什么啊?”

“没找到给你小鬼的人,是解不开它和你的连接的。”

“好吧,我们再等等看?”杜辛容问简决。

简决让杜辛容关注着李承霖的动向,一旦发现她出远门就叫上简决。

果然,李承霖坐不住了,她等到下课后,就出校门赶了一辆出租车。简决和杜辛容紧跟其后,跟司机说:“师傅,悄悄跟上前面那两车。”

司机没多问,只管跟上,看他们都是大学出来的学生,可能是跟着朋友去玩。司机这么说猜,简决他们也连声点头,“是呀是呀,跟朋友去玩。”

他们看着李承霖左拐右拐,指挥司机进到居民楼下,就下车了。

简决让杜辛容在楼下等着,简决自己他戴上一顶鸭舌帽,把头发藏了起来,快步跟了上去。

李承霖进去三单元,上楼,简决在外面看到她上楼了,自己也跟进去。放慢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他在上到四楼的时候,就听见五楼李承霖在敲门了。简决上了几阶楼梯,探头伸上去看,看到了门牌号。

这门口倒是没什么特别,就是一副对联一张倒过来的福字。

简决发了位置给杜辛容,让她别轻举妄动,自己去会会对方。杜辛容很谨慎,她说:会不会有危险?你要是有危险,你就发个信号给我,我马上报警,说有人搞封建迷信!

“没必要,都是混口饭吃。除非他不肯解开你和小鬼的连接,那他就是害人,到时候就报警。”简决发完消息,就在楼下等李承霖出来。李承霖出来之后,手里多了一道平安符。

那就对了,幸好不是走亲戚,不然白跑一趟。

简决上路去,敲门。开门的是个男的,比简决大十多岁的样子,穿得怪气怪气的拖地长袍,身上有很显眼的花色纹身。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简决,竟然还挺热情,“网上来的?找桃花运?”

“嗯嗯,有朋友推荐。”简决装起一副警觉的样子,缩了缩头怀疑地看了看房子里面。

青年人说了,“网上的人都叫我坤神,很灵的!你看看,完全没有问题,我是合法住户。”听他的口音有一点广谱的味道,说话习惯不一样,“不要紧张啦小兄弟,像你这么大的男男女女为了什么我都知道。”

叫坤神的把简决邀请进屋里,就去倒茶。

屋子里没开灯,全靠几张桌子上的供灯发亮,客厅里的光线有红有绿的。

“你来对了!我去过泰国,跟别人学了一手,你有心结的话我正好也能帮你解开哦。”这位坤神脸上肉不少,笑起来很憨厚的感觉,人也是又高又壮。

“你是说泰国的什么?”简决坐了下来,接过了他递来的茶,一杯本地的竹叶青。

坤神对简决摇了摇食指,兴奋地道,“好东西,厉害了!”

他看简决毫不动摇,于是放低了音量,“或者,你是有仇人?”

“有。”简决顺着他的话就接下去了。

“你来对了!我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有话不好说。”坤神做了一个拜神的手势,翻了翻白眼,神神叨叨地念了几句咒语,一拍即合,“啊,时辰正好,我这儿有好东西。”

坤神从他的柜子底下,掏出了一个瓶瓶罐罐,他摆在简决眼前,突然伸手要钱,“先说好,这些都是小鬼,开了不付钱就倒大霉的!”

“我又不是没见过。”

“识货的?那就好!那就好!怕的就是唯唯诺诺的那种,小伙子,你肯定行的。”坤神看简决是不打算走的,也不怕,就放心了一些。

“你打算怎么帮我?用这些?”简决还在问。

“这些很灵的,他们不是一般的小鬼,不是泰国的古曼陀啊。”坤神解释道,“这些小鬼的灵魂被我封印住的,早有怨气,是我去医院找的堕胎的胎儿来炼的。一个个几个月打,你伸开手来看,只有你的巴掌大啊,蜷缩着一团的死胎。啧啧,它们只要缠上谁,谁就倒霉了。你有没有仇人的生辰八字?”

坤神没注意,简决脸色一变,就一直盯着坤神在看。

“你干嘛?”坤神一转头,对上简决冷冽的眼神,带着一点怒气。

“我没干嘛?只是你为什么要卖这种东西给普通人?这么邪气,有人命不好会冲煞的!会死啊,这不是谁倒霉不倒霉的事了!”简决音量逐渐变大,他看见坤神怀里的东西,他伸手过去掏出来一看,是一个神像。“你也心虚嘛,还带这个?这是什么神?泰国的?你家里那摆的什么?菩萨,这么多?足足有四五个啊。”简决站了起来,看了看他家里摆的神像,各式各样的都有,他嘲讽地对坤神笑了笑。

坤神知道他是砸场子的,瞬间没了好脸色,问简决:“你有朋友被人害吗?”

“看来你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找上门了。”

“拿钱咯。”坤神还是笑,“你还是嫩点,你想帮你朋友就破财免灾了。”

“我知道你把婴灵藏在哪里的,看这里摆设就知道,”简决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抄了一些佛经,还有开过光的佛莲灯,香也是今天刚刚烧的。就在供台上吧?盘子底下都压着符,怕它们不安分,你这屋里的窗帘都是...其他布来做吧?”

窗帘上缝了几块布料,都是女人的衣服,用来安抚婴灵的躁动。

“你厉害,什么后招都有。”简决说完,坤神明白地点点头,他知道这个人不简单,可能还是同行,但可能不是跟自己一样的。

坤神笑了笑,“你不拿钱,说什么都没用了。有的时候,我得顾客都是出了很多钱的。您请回吧,看你也拿不出什么钱。”

简决看了看房间里的其他,再看看坤神的动作,坤神手里捏着一根头发,得意而充满威胁性地晃了晃。

“你来真的?”简决就站在门口,点了一根烟。

“你不要怕哦,回去之后你的身子只是会不舒服一点而已,哈哈。”坤神笑道。

不知为何,简决看着眼前的人的面孔,明明都没见过,可是说话语气,表情,态度,都好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令人厌恶,令人烦躁,令人憎恶,所有的负面情绪涌上了简决的脑海里,眼前这个可能是从广东来的外地人,他的脸,和简决看到过的可恶的面孔重叠在了一起。

漠视生命的眼神,一模一样。

简决把打火机猛地扔向供台的位置,几乎就是打火机解除到的一刹那,火焰就从桌布,蔓延上了桌台。

“你疯了!”坤神举起一壶茶水就泼了过去,火势未减,他急的去接水来灭。简决就站在门口看,见到坤神去厨房接水去了。简决不故疼痛,伸手进火海里,伸进供桌底下,发现了被锁魂链拴住的一个小袋子,袋子口都是黄纸的符封住的。

简决把袋子拿出来,袋子一摸还是刺骨的冰凉,里面也是软软的。简决好像摸过这个触感,有点像胎盘。

“你给我放下!”坤神端水出来看到简决拿起了袋子就跑下了楼,于是先一盆水泼过去,把火灭了才追出去。可是,简决已经把东西拿走了。

杜辛容还在楼下,简决让他自己打车回去,说:“现在的事不关你的事了,你快回去,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知道吗?”

杜辛容看到简决的底子里有一些血水渗出,她结合前面简决的话,有点映象,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她自己也害怕得后退了几步,就看到简决自顾自地提着那一袋东西走远了。

简决猜的不错,袋子里面的确有胎盘这种东西,不过是找产妇要的,花了大价钱。原因是用邪术去骗到哪些胎儿,让它们困在胎盘里,灵体被封印,根本投不了胎。等到数十年,这些小鬼就自带怨灵气场,会与人产生反应,让人心生恍惚,从而走上霉运,甚至因为心神不宁的关系影响自己的前途。

被小鬼缠上的人有很多,走在路上的高人一看就知道。这就是算命的常说,一看你印堂发黑,其实并不是脸色不好,而是有人开过阴阳眼能看见缠着你的小鬼在你的身后。

解决也是看缘分的,有时候能,有时候就不能。

简决回去后,就打算超度这些胎儿。虽然知道坤神有医院的门道,还是可是拿到新的胎儿。其实不用正规医院,一些乡间诊所就能搞到手,因为有很多小年轻会选择堕胎的。

坤神这个人路子野,简决怕他今晚报复,把袋子埋在地下后,找到寺庙,托人今晚诵经祈福,找了个师傅准备超度。

简决看了看时间,又快到晚上了,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

他在寝室里摆上了桌子,又开始画符。

第六十一章:打赌

室友看稀奇,都只认识符上面的“赦令”两个字,笑着问简决,“有没有带财的啊?简半仙?”

简决抬眼看他们,笑了笑,“画着玩的,我今晚出去上个网,你们去吗?”简决在打包一些自己的衣物,封在行李箱里。

“我靠,后天考试你敢走?你去玩吧,学霸,今晚我们看书。”室友撇撇嘴,爬到上铺去了。简决看其他室友也没理他,就自己赶紧地拿出符,贴在他的床底下。

简决出门,门口的小卖部给简决寄放了几个鸡蛋和一只公鸡。店主还笑问:“小同学今晚吃得可以哦,又是鸡,又是鸡蛋。”店主肯定以为是简决拿去外面出租屋里煮吃的。

简决还把鸡蛋拿着闻了闻,“新鲜的鸡蛋,早上才下下来,叔叔你来一个?”

说笑几句,简决就把鸡抱走了,这只鸡来做替身。他觉得坤神的邪门手段还很多,要应付也很难。果然,简决自己走到夜晚学校外的林间,就感觉精神不对劲了,他走一步就感觉脚很重,很沉,好像有什么东西拖着自己一样。

夜晚的林子里阴气很重,但简决必须在这里来做法。

他真的走不动了,把鸡和鸡蛋放下,自己看了看风向,西南转东北方位的死门方向,简决插上三炷香,扣了三个响头。把自己包取下来,摆起了简易的供台。一碗明月清水,反射阴气鬼影,抚柳叶,开阴阳,简决做了几个手势,给自己开眼,就看到是两个穿白衣的小孩趴在地上,头朝下,拖着自己的脚,也不放手。

又是索命鬼,自己这个体质真是不好。被这样拖着过马路的话,迟早被车撞死,他们也就找到替死鬼了。

简决拿出一道符,燃起,放入碗里,把鸡割破喉咙,鸡血滴进碗里,有半碗鸡血。加入香炉灰和米水泡过的红线,浸染上。另一只碗扣上,两只碗重合在一块,盖上,简决拿出朱砂,用毛笔在白瓷碗上面画了一道符。

他用刀割破自己的中指,把碗拿开,把自己的血滴进去,烧了一张自己的生辰八字进去。

鲜红的一碗,被简决倒在了鸡的身上,然后他点上一盏长明灯,把鸡挂在了一棵歪脖子树上。就在树下抽烟,等着什么。

简决的脚下一轻,他晃眼看过去,只见树下,那只鸡的下面,聚集了一些穿着破烂衣服披头散发的人,伸着舌头,痴迷地去舔鸡身上的鲜血,丝毫没有注意他。这种林子,一到晚上就只有月光,不知多少吊死鬼在这一片游荡,寻找替身。

鬼看见的不是鸡,是人。

而简决,已经有了一个替身在树上,他才安全。

根据简决的调查,学校旁边的林间小路一直走,就是镇上,而镇上只有一家小诊所。翻查新闻就是这家诊所帮附近中学的学生堕胎。上次杜辛容说过,有人在这条路边召魂,估计就是坤神。

他在这条路上招魂,想必他也知道这条路上有什么。

从风水地理位置上来说,这条林间小道,就是过夜行路,是典型的鬼道。就像老一代的大车站,很早以前是普通的驿站直接改的,不少的冤魂都认准了这条老路。也就是说无论后来车站改建还是做成商铺,很多鬼都会走这边过,因为是很久之前的习惯了,俗称:鬼道。

因为诊所堕胎的关系,即使把胎儿埋到很远的地方去,它们也总认为沿着这条路就能回去。坤神知道这一点,也知道人这种生物,寻根性很强。

简决吃准了,坤神为了保住他那些小鬼,他还会来这条路找一个走魂来的。

半夜,林间都起雾了。远处果然有人来,立着一串树枝,上面挂着很重的铃铛,只能微微作响,不是一般的玩具铃铛就几步就响个不停,

来的人真好是那个坤神,他的腰上挂着一圈的小纸人,每一个都贴着农历日期。每个小人都用朱砂点过了额头。

地上的影子越拉越长,显然,坤神看见了简决。

他看见简决有备而来,也不惊讶,今晚,简决是铁了心要对付他。

“喂,小朋友,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坤神看了看树上的那只鸡,眯了眯眼,“你引这么多吊死鬼聚在这挤不挤啊?那些小鬼都被你吓跑了!”

“是啊,故意的。”简决一根眼抽完了,他又点上了一根,“怎么样?没找到我吧?你拿到头发没有用,它们嗅不到我得气味。你身上养的小鬼也有几只,我看见本体了。”

简决一说,坤神急忙看看自己身上,才发应过来简决诈了他一下,实际上简决看不出坤神身上的小鬼。

夜晚刮起了风,又阴又冷,吹得人手脚冰凉。

简决还在抽烟,“你放弃吧,把一个女孩的小鬼给解决了最好。当然,这是断你财路了。”

“你还知道?”

“我知道,我总是莫名断别人财路。”简决想起了在暗网的经历,他笑了。自己不小心,总会走上正义之士的路。

坤神没打算客气,“你能做到什么程度?超度世上所有的婴孩鬼魂?”

“你能拿到多少?我就救多少?”简决想了想,吐出一口烟,“你想害人,心术不正,我就替天行道。”

“你说我害人?哈哈。”坤神先笑了。

“你卖给很多人的小鬼,都是控制不住的,你又不是有些高人,不然就不用那么多神像来封后路了。”简决说道。

“关我什么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我逼迫他们买的吗?”坤神自己从自己的包里也拿出了一袋东西。

“你要是说你功力没那么深,小鬼控住不住会反噬主人,你看看你的顾客会有多少?还有,你帮别人去害人,不就是帮凶吗?欺骗胎神,害婴儿无处投胎,你不就该折寿吗?坤神?这个名号谁给你的,不怎么样。”简决眼前还有半碗血。

“小朋友,赌一把?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玩玩,你要是保证一个小时没事,我就答应你。”

“哦?”

“这么晚了,天气又这么冷,我怕在这白跟你耗一晚上啊!衰仔!”坤神坐不住了,嗖嗖地刮着风让他抱紧了自己,“你看看你,聚集一帮吊死鬼,挡路啊!我在这喊破天那帮小鬼也不肯过来!”

“好啊,一个小时。”简决在纸上写了什么,卷了几卷,扔给了坤神。坤神拿起来,看了看,“哈,小朋友,你不要瞎写啊。”

简决掏出了身份证,给坤神看了看,“我身份证上的日期就是真的了,要是我赢了,你必须给我你的生辰八字,我备一份。免得你使诈。”

“好啊,来!看我不弄死你,今天晚上阴气这么重,你可能真的会死在树林里。”

“随便咯,死就死了。”简决这么说道。

坤神在言语上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是把木杆插入地上,开始摆坛做法。他拿出三个纸人立在地上,滴了滴自己的血,把很多的钱缠在小人身上,套在自己的手指上,另一只手拿起泰国的维灵摇。他晃动灵摇,灵摇自己转了起来,接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草制的小人,把简决写的生辰八字用细长的钉子定在草人上。

然后另一边打坐的简决,正好抬头看了看月光。

就在身体感觉不受控制的僵硬起来之时,简决用尽全身力气,将那碗鸡血泼到自己脸上,定心神,才感觉身体能动了些。他把红色的线缠到自己中指上,勒紧,以此防止一晃神的功夫,鬼上身。

“可以,不过这种小技能是个会点的人都能破的。你再试试这个?”坤神似乎想到了什么,奸诈地笑了笑,他把自己腰上的小人放在自己嘴边,好像在给小人说什么。

就像是变了一个魔术一样,纸小人在坤神手上消失了。

而这时,简决听见身后有人在用牙齿咬什么东西,简决背后一声冷汗。他心里暗自叫道:不好!没想到,简决挂在树上的那只鸡掉了下来。

一定是坤神指示小鬼去干的,这下,那些吊死鬼才看到简决的真身,那只鸡已经被破形了。本来以前这里应该修座桥,可是学校附近的规划是这里做骑行公园,湖建立在了另一边,老公园的小桥和池子全被拆了。

吊死鬼最怕过桥,本来人道和鬼道因为有座桥还能相隔,可是现在桥没了,吊死鬼全部都能到处“走动”。

简决开了眼,他一低头,就看见自己身边有一双双红色的布鞋,但简决知道,吊死鬼都只穿一只鞋。坤神的小鬼过来一捣乱,简决就有危险了,他感觉到这边林子里的聚集的怨气和尸气在这样的月光下已经凝聚不散了。

简决他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把桃木剑掏了出来。

挑起一张符,在烛火处点燃,往旁边一挑,扫出一个弧线来。左边的红色布鞋退后了几步,简决如法炮制,继续驱散周围的地吊死鬼。坤神笑了笑,赶紧施法,摆出一张恶鬼的画像,让简决心神不宁。

简决要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失去意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他随身向身后洒了一把米,开始把桃木剑放在自己的盘腿上,无暇去顾及周围这些野鬼的哀嚎。他感觉身上出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明明什么前兆都没有,却无缘无故出现了伤痕。

坤神对着邪神拜了拜,拿了一把菜刀出来,就在他随身携带的布袋子里。他给自己的手放了血,举着自己的放血的手,施法诅咒,用菜刀砍断了随身一个纸人的身子,空气中飘来一声刺耳难听的惨叫。他把纸人沾上自己的血,放进了嘴里,用血在脸上画各种符文。

然后叫了几声,把一些手串全部倒了出来,对着带着简决生成八字的草人就勒住了草人的手腕。

“啊!”简决的手腕已经出现了醒目的勒痕,然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手腕溢出了鲜血。接着坤神再接再厉,拿一根钉子,敲打进草人的心脏位置

坤神本来已经神券在握,他却万万没想到,攻入心脏的时候,钉子却断了。

几乎就是在打下去的一瞬间,钉子断掉。

坤神吃惊地拿起钉子来看,他看向简决,瞬间明白了。这个小年轻本来就是有备而来,自然带了东西来保自己。简决的脖子上,挂着什么东西,使胸口的一片位置没法攻入。

坤神算过,简决的命不怎么好,命格纯属阴,阴月阴时,很容易被鬼上身的。辛亏有高人带他入道,学了一身驱邪之术方才保住自己。

简决的脖子上带着一对师傅留给他的狗牙,就是防小人背后阴人的。

不过坤神的确不是假的,简决因为忍受不住,胸口还是像挨了一拳又一拳的重击一样,简决竟然吐出了鲜血,这个现象连简决也没办法解释。他惊愕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但是意志犹在。

坤神再也坐不住了,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的一个小时。自己的财路绝对不能被断送在这个年轻人手上,说不干了就不干了?

他只有最后一个办法,请神上身。

简决勉强撑住了降头的邪术,他把符贴在了身上,还在等着坤神有什么后招。只有一小时,自己应该能撑住。

坤神决定请神,他开始念着各种咒语,决定就让一个神来上自己的身,这样去攻击简决。不然...整不跨他,不想杀人,只想让他六神无主,丢魂失魄,从此一蹶不振。人,要是丢了魂找不回来,就等于死去一样。很多时候,还会变成痴呆。

简决看见坤神开始拿起了刀子,学着神像的面孔一样,用刀在自己脸上划出纹理来,满脸的鲜血使他睁不开眼睛,可是他没有感觉到疼,直到他的脸上出现和神像脸上一样的花纹。

“这是...?”简决自己本身很难受,也没有办法去阻止他了。

今天不会是要死在这里吧?本身简决能力也搞不到哪里去,自己的生辰八字又是被对方攥在手里,起码是要受些折磨。自己体质不好,要是被破了法,鬼上身夺魂就更容易了。

岂料到,两个人都被一阵跑步声吸引去了目光。

这条小路晚上人就很少,尤其是凌晨,不可能会有人出来夜跑。简决怀疑自己看错了,可是连坤神都分心去看了一眼,简决就知道,真的有人向他们跑了过来。

来的人已经跑到了简决他们面前。

第六十二章:护身符

来的人很快地被看清了面貌,一身素衣禅服,束发,是个干净利索的中年道长。他好像就是寻找什么而来,果然,他看见了简决和坤神,就停下了脚步。

“年轻人,你住手!”他看简决到没有什么,倒是看见了坤神在做法,于是上前阻止。中年人扑上去,勒住坤神的脖子,将他掀翻在地。

中年人把坤神的脖子勒住,迫使他抬起了头,简决看到,坤神双眼发红,红丝已经快布满整只眼睛。

风吹起,就看到一张鬼神的画像,双眼通红,满脸血糊糊的鬼神此时就和坤神的造型一模一样。

“怎么办?”简决从包里拿出了缚尸绳,捆住了坤神,在他身上缠了几道。

“上他身的是恶鬼!一定是他供养起来偷偷炼化的!”中年人一眼看穿了坤神的身份,他叹口气,使劲勒住了坤神,让他不得动弹,“年轻人,你是走火入魔了!什么都敢碰!”

中年人看了简决一样:“我是山上庙里住着的,我姓吴。”

“吴道长,谢谢了。”简决还以为今晚自己就会被坤神给折磨死在这。

姓吴的道长努力地笑笑,算是回应,因他此刻必须把坤神降服住,于是给简决说:“在他身上用朱砂抄经文,把恶鬼给他逼出去!我不太懂他到底学的什么邪门歪道....。”

“鬼知道现在这些邪门歪道都是哪来的!”简决还有力气吐槽,他回去自己包里拿朱砂,就扒开坤神的衣服,在他的身上抄写经文。果然,写了几行,坤神身上开始冒出无名的热气,坤神痛苦地开始挣扎起来,道长紧紧皱着眉头,“快,我快锁不住他了!”

坤神仰头吼了一声,一用劲,竟然挣脱开了吴道长。

吴道长咧着嘴,咬着牙,把缚尸绳绕在了他的脖子上,吴道长喊道:“小兄弟!我包里还有墨斗线!你扯出来!这个绳子是锁不住他的!”

简决把毛笔叼在嘴上,去掏吴道长的裤兜,果然有一套线。“好老的工具啊。”简决想不到,现在真的有人用墨斗线的。简决扯出一截,绕了两三圈往坤神嘴上套,坤神眼睛里的血丝渐渐变少了。

“啊....。”坤神叫了一声,浑身开始发抖。

“没办法,请神容易送神来。”吴道长还是锁着坤神的双手,“全身捆,写经文,除魔道,定心神!快,小兄弟。”吴道长摸到简决衣服里的一道符,念叨什么,横着定到坤神的双眼上,蒙住了坤神的眼睛。

坤神全身都动不了,由着简决在身上写满了经文。

写满之后,再一直写到脸上,道长感觉坤神是去了力气,赶紧松开了坤神。简决看到坤神慢慢安静了下来,道长就站了起来,把那张画着鬼神的画像包上一枚老铜钱给烧了。然后把灰烬洒进风里,再把铜钱埋进了一棵歪脖树下。

“这下,那鬼也跑了,不敢再来了。”简决挑衅地看看坤神,他把坤神眼睛上蒙着的符给揭下来,坤神已经闭上了眼睛。可能都已经精疲力尽,坤神自己慢慢地倒了下去。

吴道长背着手,踱步过阿里,对简决说:“我要是不来,你怎么办呢?小兄弟?”

“随便,天不亡我。”简决这才问道吴道长,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

“我在寺庙住,那里的素德师傅是我老家兄弟。他今天说道,有个年轻人拜托他超度一些子婴灵,我才猜那就你吧?小兄弟?”

“我叫简决。”

“是你吧?我看见那个放死胎的袋子上有符文,就感觉不对劲。这附近的老嬢说过,半夜这条路闹鬼,有个陌生人蹲在这条路喊魂。今晚我算了一卦,觉得这条路必出事,所以赶过来看看。一看,我就看见你两在这做法。简决,一天到晚少接触这些,真的,不太好。”吴道长说完,看了看地上的坤神,“唉,放我背上,送卫生所里去吧。”

今晚算是有惊无险,幸亏遇见附近寺庙来看朋友的道长。

简决突然问他,道长正背着坤神,“吴道长,你会不会驱小鬼?我有朋友被小鬼缠上了。”

“哦?是被恶婴一类的缠上吗?”

“你怎么知道?”

“你送来的袋子里就装着啊!”道长觉得简决一点思考能力没有,“这条路也是...业孽太深,我有时候从这条路过,还能看见吊死鬼跟在走夜路的人身后。不过我也在,所以大部分吊死鬼不敢轻举妄动。”

“道长你厉害。”

“你也可以啊,跟着民间的学过吧?”

“是有师傅,小伎俩而已。”

“你是不是极阴体质?”

“是...,道长你看出来的?”

吴道长不说话了,他只管把坤神背进卫生所,看见医生还没起床,就去小卖部买了一瓶酒,往坤神脸上身上洒了一点。“就骗别人他喝多了,拿到把自己划伤了。”

等了一会,医生起来了,还没睡醒。吴道长认识医生,不然没人凌晨三四点起床看病的。一看就是脸上一些刀划的伤口,医生就给他清洗和消毒,一洗,就把朱砂也洗掉了。医生还奇怪:“这脸上都是什么啊?”接着脱衣服,看到一身的经文。

医生看看吴道长,吴道长耸耸肩说:“他自己画的,我能怎么办?”

简决一搜坤神的兜里,发现有个钱包,里面是身份证,他看到坤神的确是广东人,叫钱坤。简决暗自记下了他的生辰年月,摇摇头,“互相伤害吧。”简决把自己衣服扒开,胸口乌青一片,简决叹了口气。

他们在诊所睡了下半夜,一觉醒来,正好听见床上坤神醒了。

吴道长先到他床边,质问他让恶鬼上身是有何居心?坤神竟然害怕了,他缩缩脖子,咽了口唾沫,“你们不会把它送走了吧?”

“它?”

“不说了,你们厉害!我技不如人。”坤神低下了头,很苦恼,“被你们害死了!我的画像也没了!我炼了那么久,一次都没用过的,你们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真的是胎神吧?专门来搞我,靠。”

“你再说?”简决一听心情就不好。

坤神却转了态度,“算命的说我命里有一劫要断财,罢了。你去我家,可以拿到你朋友的替身纸人,你把胎发和纸人一起烧掉就没事了。”

简决听见心情才好了些,“转性了?之前你就这么说,我会大晚上去等你吗?”

“今晚日子一过,寺庙就把婴灵给超度了。你以后再去鬼道上拦截胎儿的灵就难了。”吴道长脸色并不好看,“你这就是给自己作孽。”

“拜托,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家活着,多赚两个是两个。”坤神吊儿郎当地坐在病床上,倒还享受,一只脚翘着,手还在指指点点:“我看你们就是爱管闲事。这样,行行好,放过我,我就听简决的话,该放就放。只不过大家以后各赚各钱比较好,OK?”

简决没法完全去管他,毕竟简决之前是受人之托来的。既然能完成委托,那就是好事。

坤神这个人,就是看重财路的那一类,只要你答应不碰他财路,他根本不会穷追猛打。坤神回去拿出一个盒子,实际上他有很多盒子,有些是顾客自己的替身纸人在里面。

找到杜辛容的,竟然插着针在头的位置,身上缠着胎发。竟然是已经出生的婴儿,后来被人丢掉才死去的。

坤神说,这都是去医院垃圾桶捡到的。

简决瞬间毛骨悚然,如果当时婴儿没死,那坤神像拿死婴不就得.....

烧掉了胎发和纸人之后,坤神连连保证,这下就真的没联系了,那女孩的头发和指甲生辰八字这些都在纸人肚子里,烧了就没了。

简决不想和这些人再有联系,而坤神认为简决就是他的瘟神,两个人都对对方心有芥蒂,恨不得永生不再相见。

杜辛容得知她和小鬼再也没了联系,高兴得不得了。后来她听说自己有指甲和头发都在坤神那,差点气炸了。不用说就知道,肯定是李承霖那段时间假装和她玩得亲密,就很容易得到这些。

简决回到学校,他取下床下的符,看见上面有个小小地黑色手印。很小很小,几乎只有一个指关节那么大。看来自己也被阴了一把,简决烧掉了符,也没有深究下去。

后来简决见到了杜辛容,杜辛容面无表情地说她和杨鹏分手了,李承霖说杜辛容是因为给杨鹏下了蛊,杨鹏才会跟他在一起的。杨鹏不知道为什么,一般人都不会信的事,让他变得疑神疑鬼,杜辛容自己看明白了就和他分手了。

分手后,杨鹏又迅速跟李承霖在一块了。

简决有时候会坐在班长身边的,他看了看班长,还是一脸认真地听课。不过简决在班长身边的时候,杨鹏会笑得很拘束,身子也会不由自主地远离简决。虽然还是跟平常一样有礼貌,但有什么地方已经不对劲了。

“简决啊,”有时候班长找他聊天,“你...最近怎么样?”

“还可以。”

“在做什么啊?”

“看书啊。”

班长杨鹏还是保持着僵硬的笑,“哦,看书啊,对,是在看书。”他这么说完,就找借口离去了。

简决很奇怪,但是也没问下去,毕竟自己跟班长不熟,问了也没什么用。

后来,是小道消息说出来的,班长知道简决会一些民间方术,又在那段时间跟他女朋友杜辛容走得很近。现在分手了,正赶上班长竞选学生会的关键时候,杨鹏很怕简决背后阴人。虽然那些都是封建迷信,可总归有点影响。

这些消息把简决都听笑了,他自己一个人在寝室笑。他的室友都是明事理的人,有些跟简决关系很好。有一个外地的男生叫狄扬,他说:“我觉得杨鹏有点疯,真的。简决,你就说吧,一个学生会,他真的削尖了脑袋。你没看见,隔三差五去和学生会的老师吃饭,自己班上的事没空弄,学生会让开个会说去请假就去了。他现在还在到处试问你有没有什么动静,我他妈真想让他滚。”

其他两个人一听,也莫名生气。他们寝室在班上是出了名的佛系寝室,平时只参加社团活动,业余爱好就是图书馆或者打打游戏。他们看不惯很多现象,也难得去掺和。

所以简决跟他们很合得来,简决说了:“随他去猜吧,我管不着。”

“好像有同班同学问你,”简决的头上传来另一个室友的声音,“问你会不会下蛊。哈哈,他们怀疑你给杨鹏下蛊了,我要笑死了,一群傻叉。这种事我觉得是女生传出来的。”

“何以见得?”狄扬凑过来问。

“我觉得我们班女生最闲呗,还有什么见得?你想想,杨鹏在班上的仰慕者有多少?他一出事,心疼的还不是那帮女生。我说啊,她们可能就想让人怀疑简决,全班孤立他。”

狄扬看了看简决,拍拍简决的胸口,大气地说:“我们出来不信,你别多想。”

另一个跟简决一样烫着头发的男生林开,掀开自己蚊帐加入话题说:“这又不是中学,一个个都大学生了,还玩孤立?幼不幼稚?”

“隔壁班就有这个现象啊,你以为大学很神圣?平时也就是伪装的好,私底下搞什么都不知道。”狄扬参加社团活动也多,在女生那里听了不少八卦,“哎呀,就是他们15级毕业班弄毕业设计作品,他们班作品上传到老师那的是错误的,是个半程品。本来就是文件上传错误嘛,结果你猜他们班说什么?说那个上传文件的同学是故意的!你说说,天底下还有这等奇事,我真是观二十年大学之怪状啊。”

林开一听,啧啧称奇,“这就是我真的不喜欢加入学生会,事太多!人太浮躁!一个个学生会干部跟他妈下乡领导一样趾高气昂的。”

“简决,班群辅导员发通知了。”戴眼镜的男生叫陈之杰,稍微比另外两个安静一点,人也很聪明。

他这么说,其他人赶紧去看。

果然,辅导员发了让班上团结的一段话,说大家不要私底下议论同学等等。“我靠,不会真有人告状吧,”狄扬看来,辅导员不会随便在班群里发这样的话啊,“简决,你麻烦了,明天我去给你问问。”

“可也能辅导员不是这个意思,你一问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别人怎么看我们寝室?”林开说完,也发愁,“哎呀,这群人真恶心。”

第二天,班长杨鹏没有上课,说是生病请假。班里女生有意无意地看着简决,坐得离几个女生很近的狄扬就偷听,原来是她们几天前还见到简决和杜辛容走在一起,八卦简决是不是喜欢杜辛容,帮她来报复杨鹏的。

狄扬在女生背后咳嗽几声,没好气地提醒道:“咳咳,说话小声点,上课了。”

女生也不甘示弱,白了狄扬几眼,“又没让你听。”

“你说什么?”狄扬看不惯这幅神奇的样子。

另一边的林开把狄扬的手臂按住,“算了,狄扬,算了。你别惹事,简决都没说什么。”

回到寝室,本来几个人想好好休息,简决就去小卖部买东西吃。

结果没想到,杨鹏的好兄弟马家兴来这找事,他来找简决,问话。

陈之杰推了推眼镜,“简决不在,我们要睡午觉了,麻烦你出去。”

马家兴是篮球社的,陈之杰他们高一个头,一身锻炼出来的腱子肉。他性格也很冲动,不喜欢说废话。于是推开了陈之杰,去简决床上翻东西,枕头下竟然是简决的护身符。

“你干什么?这是别人的东西啊。”狄扬上去就想打。

“你告诉简决,他要是不做亏心事,就别躲着人不见面。我告诉你们,我兄弟不是请假去医院,他发高烧,我们几个连夜送去医院才稳住的。你让他亲自来说法,就让他自己来学校的万德楼找自己的护身符。今晚上,我们在那等他。”

“你神经病啊,我告诉辅导员了。”狄扬看着就打不过马家兴,说话还是收起了一些冲动。“你别找事,马家兴,我们...报警了。”

“你有病吧?”马家兴竟然被狄扬这一句逗笑了,“你还报警,你看警察理不理你。”

马家兴身后还跟着篮球社的几个人,过来看热闹。

有人看见简决床头挂着的桃木剑和狗牙,笑嘻嘻地问:“诶,你们不怕啊?跟这么个人待在一块?不怕他下蛊啊?”

狄扬偏过头,看到马家兴身后的几个人,也笑了笑,恶狠狠地回道:“怕你妈。”

身后几个人脾气明显不好,就要冲上来,又被马家兴拦住:“别惹事,他这小子是故意的,他们寝室都这样,一个个平时都是闷葫芦,可能都被简决下蛊了吧。”

“给你妈下了蛊,你妈才会生下你这个玩意。”狄扬的嘴说得很快,马家兴一听,脸色骤变,头上青筋暴起,一拳打过去,把狄扬一拳打翻在地。

狄扬鼻子一下就流出血来,可还是继续说:“你还不知道啊?可能是你爸下的蛊吧?不然你妈哪里会愿意跟着你爸那货呢?”

“我警告你,狄扬!”马家兴一只手直接提起了凳子。

陈之杰和林开挡在狄扬面前,“狄扬你别说了!——马家兴,你也回去,别在我们寝室这闹?行不?简决又不在你闹什么?你打人就是要得处分的!”

马家兴看见宿舍外围满了人,不好说什么,喊他兄弟几个就退了,可是手里还是攥着简决的护身符。

等到简决回来,只能去医务室看狄扬。

简决看到狄扬鼻子已经止住了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整张脸都是阴霾,眼神充满了戾气。

“好啊,我去万德楼见他们。”简决递给狄扬一根烟,自己点上了一根,拿在手里,吐出出一口烟来,“真厉害啊,马家兴,二十几岁终于学会玩校园暴力了,垃圾。”简决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来。

第六十三章:学校闹鬼楼

简决一说,狄扬马上说:“我们一快去,手机什么的都给他录下来,看他要干什么。”

“你们不用去,这是我自己的事。”

狄扬抽起了烟,除了他两,林开和陈之杰都不会抽烟,就看着他们在医务室里吞云吐雾,简决叼着烟,若有所思地晃着。

“简决,有几个人比较好,这就是校园暴力,他们就是觉得我们弱,随便整。”陈之杰说道,他叹息一声,“我要是考好一点,就是外省上大学了。”

“你去哪都一样,都一个妈生出来的。不然北大清华还不是照常闹出些事来?学习好,就不代表人品素质高。”狄扬拿这烟就有一种为人师表的风范,开始教育陈之杰,“有时候不要想得太天真,更不要去逃避,是吧?简决?他拿走了你的护身符,这就是抢劫!”

“是吗?”简决还不知道自己护身符被拿走了。因为忘了给附身符包起来,怕自己的汗把护身符给打湿,所以简决一般情况是不会带在身上的。

“妈的,给老子弄脏了。”简决暗自压下自己心中的一股无名火。

到了晚上,还是四个人一起去万德楼。

马家兴给他们发消息,说直接爬楼上顶楼来找人。

万德楼是建国前修的医学楼,后来改了大学,没有医学系这些专业。这座楼以前就是专门搞解刨和学生上实践课用的,改了大学制度就废弃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再利用。

狄扬看看万德楼附近一片草木荒地,离他们的教学楼隔着一条细长狭窄的荒凉小路。狄扬骂了一句,“有个屁的人,不会是骗人的吧?”

“他敢骗我们试试?明天腿打断。”林开说笑了一句。

可是晚上的确是很安静,树上连只鸟叫都没有,更别说有什么学生经过了。可能这就是万德楼没法利用的原因,太偏僻了,楼体又老旧,害怕出事故。万德楼三层高,有单独的大门和院子,院子里用瓷砖围着一棵又一棵的树,树也早已枯死了,只有半人多高的杂草比较旺盛。

“我们学校贴吧说这座楼,闹鬼。”陈之杰在用手机翻阅贴吧,他晃了晃手机,“还好,有信号,不像鬼片开头。”

“鬼不可怕,人最可怕啊!”狄扬做了一个伸舌头的样子。

他们看见一处围墙已经垮塌了,纠缠垮塌处翻进院子里,因为大门是上了锁的,以前是医学生专用的大楼,所以只有专业老师才有钥匙。怕其他专业的学生好奇进去玩,所以万德楼只有上课的时候才会让老师开门。

他们进了院子,就感觉和学校外成了两个世界。

一方是普通热闹的学院,一方是废弃的古老医学楼。

“你们别怕,没事的。”简决看了看里面,暂时看不出什么古怪来。不过一般的学校都是建立在墓地上的,多多少少阴气都有,一些野鬼也会时不时现身,也没办法。可是学生一多,人气一足,鬼是自然待不下去的。

这里就另当别论了,因为这个地方废弃了太久,人气阳气一点都没有,自然是某些东西的栖身之地了。

简决背着他的包,其他人也背着包,里面放着手电筒水杯一类的东西。他们还有录音笔,随时可以录音取证。

“怕就是怕,马家兴以为自己把我们吓到了,”狄扬推开教学楼的大门,吃了一手的灰,“自己却没有来,哈哈。”

“他应该来了。”简决看了一眼楼里面。

“为什么?”

“如果这里长久没人来,你推开门的时候,应该会有灰层从门上飘落才对。你推开的时候并没有,说明是有人推开过了,通了风,空气早就流通了进来,放心吧。”简决用手电筒照了照里面,大楼里早就没有了灯。

“看,脚印。”简决看见楼梯口有一群脚印的痕迹,他数了数人数,“靠,来了四个人,还以为他是一个人来的。”

林开说道:“幸好我们陪你来了,不然他们四个壮汉,我门简决一个小男孩,那不是任意他们揉虐?”

“你好恶心。”狄扬扇了林开一下,却笑出声来,“我靠,这么gay。”

他们一步一步地上楼梯,简决走最后,狄扬放慢脚步和他并排走在后面,他们是有点心慌,简决一直在说没事,没事,这里什么都没有的。

“是吗?可是学校贴吧说过,这座教学楼以前死了很多学生,一说是出了事故,二说是学生闹事,军队冲进来枪毙了闹事学生,就地正法了。”陈之杰看了贴吧上分享的故事,有人说是从爷爷奶奶那里听来的,有同学的爷爷以前就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哦哦,每所大学怎么都有这么个地方啊!”

“因为以前的确死了很多人啊。”简决笑着回答。

林开还在开玩笑:“会不会我们聊着聊着,突然多了一个声音?”

狄扬一脚黑林开踹过去,“你他妈别乱说话!不然你胆子大,你给我站到后面去,妈的。”

他们上楼之后,发现楼上有道栅栏门,已经被谁给打开了,锁就挂在门上。简决看了看,奇怪道,“难道他们搞到了钥匙?”

“那真是厉害。”狄扬撇撇嘴,干干地说道,“学习不行,一天到晚搞这些他们很积极。”

“是啊,这座大楼荒废了这么久,他们竟然还能找到钥匙?难道钥匙一直都在学校哪位老师那里保管?”陈之杰也发出同样的疑问。

“走吧,上面就是顶楼了。”林开摸到冰凉凉的栅栏,把栅栏门推开,铁链和金属的碰撞声在这座大楼里格外的响亮,毕竟周围一切都很安静。

这座楼里时不时传来水滴的声音,来自漆黑一片的走廊深处,滴答,滴答,听得人心头发慌。狄扬照过去看,还是没有照到走廊尽头,仿佛那边就是无尽的黑暗。

“那边应该是厕所或者化验池,所以才有水。”简决解释道,“别想了,上楼吧,我走后面,你们别怕。”

“不怕!”狄扬逞强地说道,“怕什么啊!我好歹是个团员!真正的无产阶级是无所畏惧的。”

陈之杰马上接道,“好,这位年轻的唯物主义人士,请走最后面,谢谢。”

狄扬吓得马上抱着简决的手,“简半仙啊,你有没有什么法宝用一用?”

“保持专心,保持冷静,就好了,我说了没事的!”简决无奈地推开了狄扬,拍拍他的肩,“人的一身正气才是最能驱除鬼的!”

“所以我应该背诗!”狄扬嘴里念叨,“粉身碎骨皆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鹅鹅鹅,曲波向天歌......。”

他们都笑了,终于到了楼顶上,楼顶上比下面更显得死寂一片,而且有夜风,阴凉得不得了。楼顶上不大,有一处光,简决看过去,发现是几个人在在烧烤!

陈之杰也看到了,“真有闲心。”

不是带着烧烤架,只是生起了一堆篝火,带了孜然和辣椒粉在烤火腿肠而已。看看围坐在篝火边的人,正好是篮球社的几个,马家兴还在那一边大笑,一边喝啤酒。“哈哈哈哈,你们还真敢来啊?啊?”马家兴抄起一根火棍来,举起火把,挑衅地对着简决几个人挥动。

“想打架?”狄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老子在这杀了你都没人知道,你还敢跟我拽?嗯?”马家兴几步凑到狄扬的身前,跟他面对面,两个人都被其余同行的同伴拉开。

马家兴说道,“我兄弟杨鹏现在还在医院,妈的,你们几个真他妈该死!”

看得出,这个人愚昧又死讲义气,简决说了:“我没有动过杨鹏,我跟他不熟,我为什么要动他?”

“不是为了杜辛容?”马家兴转过头去笑了笑,“这他妈玩我兄弟玩剩下的。”他身后的人爆发出一阵笑声。

陈之杰压低了声音,不屑地说道:“这素质...真的低到可怕,我本来对特长生没有偏见的,现在来看...啧啧。”

“也就他没素质而已。”简决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他朝着对面喊话,“你们想怎么样?直接说,打死我还是谈事情?”

“打死你老子还得赔进去,不稀罕,”马家兴一挥手,“你不是什么通晓阴阳的神棍吗?怎么样?玩一玩?”

“怎么玩?”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出过什么事吗?”马家兴把着另一个男生的肩膀,神气地一挑眉,“来,让你们学长好好给你们科普一下。”

男生说道,“这里叫万德楼,有传说,里面闹鬼,有很多惨死的鬼魂还在里面游荡。零几年的时候,这座楼还有学生出事,也是像我们一样,进来探险。谁知被人发现死在废弃的化学池子里。看外表,是头部磕在瓷砖上流血流死的,看面相,当时的人都说,那帮学生是被活生生吓死的!”

“所以呢?”简决不想在这里听鬼故事,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的话。

“你去化学实践教室拍张照来给我们看,你敢不敢?”

简决嘴角一翘,“就这事?”

“你胆子真不小。”马家兴接着说,“这座楼最邪门的是化学实践教室,还有解刨室,以及,你们去一楼走到尽头就能看到的一间黄色纸条封住的仓库。这三个地方,你都去拍张照给我们。我们就在楼上等你们,别想溜啊,不然没人帮你解决班上的谣言。你以为消息是谁传出去的?”

“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老干些八婆的事?”狄扬嫌弃地发出“啧啧”的声音来,他就是故意激怒马家兴。

“你敢不敢?简决?”

“有什么意义?”简决觉得可笑至极,“你想干什么?你直说,我不会答应你任何要求,要记住,我他妈也不亏欠你!你以为你是谁?你胆子够大,你就拿刀出来捅死我给你兄弟报仇如何?神经病,我竟然还真的理你,还以为你要干什么大事。”

简决把自己兄弟往身后一推,“走走走,没意思,护身符给他就给了!没意思。”

简决这么一说,马家兴倒是蒙了,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他想得简单,就是整整简决,杀杀他的傲气。因为他也不清楚杨鹏是不是被简决害了,只想给简决一个教训,毕竟有人拍了照片给他看,的确是简决和杜辛容走在一起有说有笑。

反正,跟简决脱不了干系。

“转头,别回头,”简决突然在他们耳边紧张地轻声说道,他说得非常快,“你们别回头走,狄扬,念正气歌,会背吗?”简决从自己兜里摸了几把米,一人分了一点给他们包里面。

“走楼梯发现有人撞你们或者被什么拉住,就往身后撒一把米!记住!走!”说完简决用力地推着他们,就要下楼,简决还在对身后喊:“傻叉才待在这里!又冷!明天上课可能你也来不了了!”

“简决我警告你!你他妈别后悔!你以后在班上也比混了。”马家兴举起一根火把,往简决的方向扔过去,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

“算了,别扔火,灭了吧,我们也走了。那小子,以后有的是机会弄他。”其他人也自觉无趣,收拾自己的包。

“走了走了。”

“诶,万哥,你不走啊?你要过夜啊?哈哈!”

简决一路赶着几个人下楼,出了大院,翻过围墙,又直奔宿舍方向走去。等到简决推着他们走到有不少学生的超市门口,夜宵店外,简决差点眼前一黑,昏过去。

狄扬接住了简决,陈之杰拿出了水来,泼洒了一些在简决脸上。

简决坐在地上,缓了好久,松了一口气。

陈之杰因为扶着简决的背让他放松,却摸到简决背后都湿了,他出了一身冷汗,额头上也全是汗水。

“安全了....,”简决无力的喝了一口水,接过狄扬递过来的一根烟,抽上,神情忽然变得自若起来,没有之前的紧张感。

“到底怎么了?简决?”狄扬急了。

“你们没发现吗?楼梯口,我们数脚印,有四个人的是不是?当时在楼顶上,你们看到几个人?”

“我们...?”林开回想一下,板着手指数,“一个,两个,三个...,咦,好像是四个?”

“不对,”陈之杰明白了简决在说什么,他严肃地说,“我记得有一个人还坐在他们身后,没有去烤火。”

“那不是人....而且不只五个...,”简决跟他们说,“从我们一上楼,就有很多,很多学生在靠近我们,在那些废弃的空教室里,站满了面孔模糊的人...很多,我都数不清。我上楼也看见了,因为我没办法,只能把你们和他们骂走,不然留在那里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楼梯口也是他们...他们堵在那里,所以我给了你们一把米,我一路上都在洒,终于出来了。我没有护身符,很容易被上身的。”

“啊?真的假的?你别吓我!”狄扬现在已经不敢回想当时在楼里的情景了。

“那他们?”林开想到马家兴还在万德楼里。

“马家兴身上有我的符,一般鬼近不了他的身,所以我也没有把符要回来。”简决一口气把水喝玩,就觉得肚子饿。“他们又不傻,是个人都会怕的,所以应该在我们跑出来之后就会回寝室了。”简决说道。

狄扬对着简决竖起大拇指,“你真是舍己为人我去,不过,简决,你真的能看到鬼吗?”

“我跟你说笑啊?你不知道,当时那种情况,真出了事我是一点办法没有。”简决肚子还饿了,行了,“不说了,我们去吃夜宵,饿死了。”

简决还想第二天把符要回来,可是他们上课的时候,根本没看到马家兴那几个人,于是奇怪的问辅导员。辅导员也奇怪,马家兴根本没请假。

简决心里暗自叫道不好,他去问和马家兴同寝室的人,得到了简决最不想听到的消息:自从那晚他跟朋友出去后,马家兴根本就没回到寝室,不过室友只是以为去外面通宵玩了,以前的篮球社也会和其他学校的一起出去喝酒,所以他们并不在意。

回到寝室,简决对其他人说:“他们没回来,篮球社有消息吗?”

狄扬脸色也不好,他叹口气,“我这里得到的消息更不好,有个篮球社的万胜几天前就没来上课了。

“我们要去找找吗?还是跟老师说,他们在万德楼里?”林开拿着手机问,他本来就想告诉老师,想想还是跟简决他们商量商量。

“说吧,这没什么隐瞒的。”简决随意地挥挥手。

他们都没有想到,马家兴和真的不见了,老师发动了很多同学去找,万德楼里找遍了都没有他们痕迹,但是在楼顶的确看到了烧火的痕迹,表明的确是来过万德楼。

“简决,还是没消息。”两天了,陈之杰回到寝室,看见简决一脸失落,就说道,“不怪我们,他们自己作的。”

“我去找找。”

“你怎么找?”

“晚上去找。”简决抬眼,并不像随便说说。

第六十四章:重回鬼楼

简决决定自己去万德楼里找马家兴,让其他人吓了一跳,尤其是陈之杰,分析了一下,说:“简决,你不要冲动,同学们和老师都去找过了,我和林开也跟着去了,确实,没人。可能...他们都出去疯玩了。”

“可是都两天了,连着社团几个人,一点消息也没有。”

“那简决你之前应该去楼里跟我们一块找。”狄扬郁闷地叹口气,“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找不到。”

简决摇摇头,“那是我自己有私心,我没有护身符,体质不好,不太想进去。”他垂下眼,有点愧疚,“我不该留下的...我去看看应该能看出问题的。”

简决小时候就是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现在没有护身符,有一点慌。

陈之杰表示理解,虽然他不知道简决小时候经历过什么。

“可你没有护身符,还想晚上进去?”

“只有晚上,那些东西才会出来,我才能找到线索啊。”简决说道,就上街去了。他去寺庙里求一个临时的平安符来用,后来他想起了什么,去找寺庙里的一位师傅。果然,吴道长正在住宿的地方洗衣服,吴道长把自己的护身符给了简决,问他去干什么?简决说,去一座鬼楼里招活人。

吴道长又问简决需要帮忙否,简决只说,“如果我也消失了,希望你来找找我。就在...我们学校里,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学校里嘛,放心放心。”吴道长搓了搓手,“哎呀,现在难得看到你这样的年轻人。”

简决谢过道长,就回到寝室。

而寝室里的人经过一致同意,决定跟简决一起去。

“这不是过家家,兄弟~!”简决重重地拍在狄扬肩膀上。

狄扬也知道不是开玩笑,他说不出好理由来,看向陈之杰。陈之杰说了:“哪怕是我们守在门口呢?或者帮你看这大门处也好,出了事就好及时去救你啊!你让我们又知道你的去向,又不能跟着你,我们彻夜难眠的。”

“唉,你们.....。”

“简决,现在班里的谣言越来越多,都传到使我们整个寝室在搞鬼!”狄扬想到了好丽友,“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是我们大家的事,懂?”

简决说半天,他们还是雷打不动还去陪简决,简决只好同意了。“说好了,到了万德楼里,一定要跟紧我。每个人都不准乱跑,还有,这根线缠在自己中指上,遇到神志突然恍惚的情况,就咬破自己的中指,要出血也要咬,用血抵在自己的额头中间,印堂的位置。”

“规矩真多,记住了!”狄扬自己带了一把折叠刀,“我这回不怕了,人们说过,刀辟邪!”

“人们说的是杀过猪的屠宰刀,你这把这么干净,有什么效果?”简决笑道。

“哇靠,还有讲究的。”狄扬还是听过这个说法。

他们晚上就离开了寝室,去往万德楼的方向。因为有学生在万德楼失踪,学校还派人把这里用布条封了起来。可是围墙的一处坍塌处还没被封住,依然可以翻进去,毫无难度。

一般来说,很多大学所有这么一幢楼。

来自网上有人说得中山大学,中山大学永芳堂。

永芳堂下面有女尸是建筑老板的女儿名字有个芳字,所以叫永芳堂,意思是芳永远睡在里面,时不时会传出来女人声音。还有就是上永芳堂的楼梯,早上数和下午数系是不一样的,但是我没有去数过…外面有18铜像,每个铜像有一个锁链锁住,如果有人发现了那一个铜像没有锁链的话就会有教授或学生死于非命。好邪门的。

还有一种传说是永芳堂里面存放孙中山的衣冠冢,但是其实不是孙中山的,是永芳公司个老老板的爷爷的衣冠。永芳堂的设计是好象一个墓那样,呈八字型向两边伸展,还有贤人像若干守灵。传闻有份起永芳堂的设计师等人,一年内全部死光。而且永芳堂刚刚起好的时候,八字型两撇所指之处,草木皆死。有人话这座墓是把中大风水全部拿光。

这个传说不知道是真是假,更邪乎还有人说看见过有女人晚上在唱戏。这就是后来的人说得多余的话了。

还有东北大学,和北京几所老一点的学院,都能搜索到类似的传说。

简决学校的万德楼,早期是四川地区第一所带实践课程的医学院,也就是有解刨尸体这一项。老一辈的人迷信,觉得这是大不敬,会自发地凑钱让和尚来念经超度和安抚这些灵魂。当时的投资人也给这座楼取名为“万德”,就是这么来的。

当时是有一批留学的学生回来教书,成为先生。不过学生运动高涨的那几年,当地军阀为了镇压学生,直接冲进了大楼,把正在上课的学生和老师一同乱扫射死。据当时的人回忆,原本热闹的教学楼一时间鸦雀无声,教学楼白色的瓷砖全被染成了血红色,墙面到处都会喷溅的血。

数不清的学生就死在了教室里,尸体又被集中起来处理掉,仍在一个大池子里,一把火烧了。这件事并没有被新闻记载,而是民众口口相传记下来的历史。建国后,这里的大学不开设医学院,所以万德楼本该改成其他的。但也是出事连连,所有人都觉得邪门,于是不再管理。开发新校区时,也就任由万德楼继续荒废了,到了后面,只记得有这么一个楼。

“真的吗?”狄扬听完简决搜索到的信息,问道。他们现在还站在门口,正准备踏入进去。

简决点头,肯定地说:“最靠谱的新消息就只这个,其他你能查到的传说,都是添油加醋有杜撰的。这座楼还是保留了最开始的医学教学楼的分布,一楼的教室啊,二楼解刨室啊,后面可能就是网上说得大池子,一般用来倾倒一些废水和化学药剂,往往有剧毒和腐蚀性。”

“我们白天搜查的时候,还没有见过教学楼的后面有什么。”林开打起手电,还是推开了门,“行了简决,来看看吧,你要是还没看见什么,我们就回去,就别管这事了。”

“行吧,听你们的。”简决知道朋友是为他好。进去后,能看见不少的脚印,都是那天白天的时候老师和学生一起进来踩得。不知道是不是简决说过这里有很多“学生”,导致他们即使是大白天都觉得这座教学楼里阴气森森,而且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老有人在偷看他们。

狄扬握着刀,还是感觉好多了。

他们决定从一楼开始找起,一楼还是有普通上课的教室和实践课教室的,只不过实践教室里的杂物都是乱放,看不出之前的上课痕迹。因为也没人管,课桌还是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上课专用的教室里=中,椅子和桌子老是保持一定距离,看上去就好像是在上课一样。

他们打着手电照了照,里面除了课桌椅子,的确没有其他的。

有名的除了华西就是成都医学眼,这所普通的医学院倒是很少被人提及,也有人说,后来直接改成另外的卫生学院。也就是,最早可追溯到1947年豫皖苏军区开办的卫生干部训练班。

“你们白天有看到什么吗?嗯?”

“没有?怎么了?”

“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啊?奇了怪了,我以为很醒目的。”简决走在前面,照着手电筒,盯着一扇教室的木门在看。

“所以你到底在看什么啊,真的是。”狄扬以为简决不信他们,过去看,这一看,他心跳瞬间加快跳动,莫大的恐惧涌上心头。

“我靠!不可能!我们没看到过!”狄扬挥手让其他人也来看,其他人过来,明白了坚决说的意思。

一扇木门上,有一个有一个血手拍打在上面,和血液流下的划痕。

一看上去,就能让人想到那些学生在逃跑时,没有反抗能力地倒着这扇门前,双手无力地拍打着这扇门。

“我们白天这里是没有这个痕迹的!”狄扬肯定地说道,“真的没有!”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要在晚上来看。”简决说道,“很多地方,说不清楚的,白天和晚上会变成两个地方。就像故宫的珍妃井一样,白天游客那么多,井边也还是一口普通的井。到了晚上,井口外面什么影子都有,宫女的,太监的,一闪而过。”

故宫在1992年雷雨天气出现宫女事件,确有此事,被许多游人所拍摄,得到了有利证据后,专家已经给予了科学解释(故宫能看见宫女是有科学依据的,因为宫墙是红色的,含有四氧化三铁,而闪电可能会将电能传导下来,如果碰巧有宫女经过,那么这时候宫墙就相当于录象带的功能,如果以后再有闪电巧合出现,可能就会像录象放映一样,出现那个被录下来宫女的影子),但还是让大家难以置信。

但是这里的情况,科学又怎么解释呢?

第六十五章:万德楼流传传说

“这个科学的确无法解释,也无所谓了,我们在晚上能看到更多线索。”简决拿着手电筒到处照照,实打实地,看到不少的门窗上,都是血手印和各种形状的干涸的血迹。

狄扬也不害怕,他觉得很神奇,平时根本没见过这样的情景,“怎么回事呢?”他还凑上去看怎么搞的。简决拉开了他,“现在还不是深夜,到了深夜有的你看的,你猜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

“让你们看眼见鬼的好东西。”简决看了一眼教学楼有阳台,他走到阳台上,看见教学楼四四方方地围着一个小操场,种着花和树,应该是以前的学生下课放松的。

简决走到小操场里,踩在干枯的杂草上,一行人的脚步声都发出“咔咔”地脆响的声音。感觉真的只有他们几个人在这样一幢教学楼里散步,打着手电四处照,找到一些白天没有的东西。

几张散落的请假条,或者是揉乱的纸,捡起来还能看到,XX班XXX因身体原因,向老师请假,下面还有老师手写的批准词。忽然之间,就感觉整个教学楼还活在昨天的,今晚就只是想教学楼放学后的安静晚上,等到第二天,还是会有无数的学生涌进大门来上课。

他们在白天除了杂草,就只能看到碎木板和散落一地的破烂课桌的部件。

“简决,这到底是什么回事?”陈之杰实在是想不通了。

“我也不知道,今晚的月光也有问题。”简决抬头,四四方方的一个框架里,有一轮惨白的月亮,模模糊糊的轮廓,不知道这轮月亮是真是假,还是眼睛看晃了眼产生了幻影?

简决听见了一声上课的铃声。

“叮玲玲~~~~~~~~~~~~~~。”

他们都安静地站在杂草丛生地小操场,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静止不动,直到铃声响完,响完了之后,万德楼还是一样的寂静一片,仿佛铃声就是刚才的幻听,从来没有响过一样。

“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上课了....。”

“你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狄扬和林开差点打起来了。

陈之杰更惊讶,他对简决说:“那个都市传说竟然是是真的!”

“都市传说?”简决也看过不少,他还没看过这一个,“你是说贴吧上的吗?”

贴吧上曾经有个都市传说:“曾经,这个教学楼是打算拿来用的。可是大学进来的只有两个个班在用这里的教室,而且只用了一层楼。有一对小情侣想晚上在这里,无人的地方约会,于是就留在了晚上。两个人跑到他们班后面一个小花园去了。小花园还是欧式风格,有一些水池和雕塑摆在那,可是雕塑已经残缺,在晚上看得怪渗人的。小情侣还在那戚戚我我,突然听见一阵上课铃响了起来。他们两吓了一跳,但是没多想,以为上课铃声都是固定过一会就响的。可是他们还听见教学楼里传来热闹的声音,这就不是铃声随便响了,这就是上课了!可是现在已经接近半夜十二点,哪里会有人上晚自习呢?而且只有两个班,也不过四十多个人,怎么会声音响彻三层楼呢?

那对小情侣疑惑地去看,真的看见了楼道有很多学生在走来走去。不过他们都不进教室,只是在走来走去。男生胆子大,就上去拍一个学生的肩膀:“同学,你们上什么课?”

那个学生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不是这里的学生,你还要留下陪我们吗?”

一转头,那个学生脸上根本看不见五官!

那对小情侣一边尖叫一边跑了出去,一直跑到外面街道上,从此转系,再也不愿意去万德楼上课。而这个传说直接影响了万德楼在也没有人敢使用它。

陈之杰说完,狄扬就腿一软,“我我我,我要不出去等你们?”

“你一个人出去吧。”陈之杰豪爽地一挥手,“我们目送你,你就自己回到那满是血手印的教室走廊,穿过无尽的黑暗来。”

“我没有说过我要出去!”狄扬声音一下变大,简决捂住了他的嘴,“小声点,小声点,这里绝对不能吵闹。记住,你们就算是看见了什么,还是听见了什么,就装作没听到没看到。不要去理会,遇到事就默念经文,或者撒一把米。遇到实在是走不出去的地方,就把这些纸钱拿到拐角处烧掉就行了。”

“我们做不来啊,”狄扬苦恼地皱起了眉,“我们哪有你那么大的神通?”

简决笑了,“我还要告诉你们,我看到很多人已经走过来了。”

“谁?”狄扬紧张地看着简决的眼睛。

“谁?”简决指了指楼上,“学生上课了。我大概猜到,这些都是地缚灵一类的鬼,因为一直走不出去,所以才会流连忘返于此地,一直重复生前的动作。上课铃声响,就是上课,等到下一阵的铃声响起,就是下课,他们可能会去其他地方活动,我觉得我们不能呆在小操场。”

“那行,反正下课时间还早。”林开不在意地说。

没想到林开说完,马上就是一阵铃声响起,下课了!

简决带着他们几个人跑着离开了操场,跑进教学楼里。简决看了看月亮,坏笑了一下,“来,狄扬,我给你看个东西。”简决拿上柳树叶,沾上一点他收集的井水,贴在狄扬眼睛上,说了一句:“开!”

把柳叶片给狄扬取下来,狄扬一看,就看见了操场上一个个白色的影子,飘飘忽忽地都一个个像是排队一样,来到小操场。也不做什么,有时候那些白色影子会呈现一些人的轮廓来,有衣服,可是看不清脸。

狄扬吓傻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脑子一下就蒙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看见什么了?”林开又想开个玩笑,可是他看狄扬都已经偏过头去了,不敢再看。狄扬一直在发抖,“有鬼!有鬼!”

“放心,我们是安全的。你胆子知道真的小,只要不被他们直接触碰上就没事儿了。记住,你要假装没有看到,小伙子。”简决还在笑,“走吧,我们上楼去找。”

他们上楼去,到了第二楼,简决拦住了他们,“感觉有怨气很深的地缚灵,我去解决一下。”

“这么突然?”因为前面都是空荡荡的一片,教室里连课桌椅都没有,除了黑板。走廊尽头是厕所,他们白天的时候有看到过。

不过简决走了几步,到了一间空教室门口,就发现一摊血在教室门口,让他们不得不退后几步防备一点。

简决看了看方位,前面似乎有东西,正在走过来,因为这边的教室走廊根本没有任何地缚灵,那些普通的鬼都不敢过来。这样的怨气,也着实让陈之杰他们也感到了莫名出现的恐惧,简决比他们看得更真切。

前面黑暗中,是一个残肢爬行的人。

正往这边爬了过来。简决赶紧在一处有拐角的地方,摆上一个小碗,实际上,他为了应付很多事,带了不少碗和一些安抚地缚灵的东西。他不愿意跟地缚灵一类的鬼正面起冲突,简决摆上了碗,到了半碗米,插上一双断筷子,还有一道符,符的一半就是埋在米里面。

“不要看这边,你们走拐角,我们要从厕所那边上二楼是吗?二楼的实验教室在另一边,你们说的。”

之所以要在拐角处放一碗米,是为了吸引怨鬼过来。鬼在拐角的地方,就会看不见对面的人,是一个视野盲区。

简决摆好这些,把桃木剑攥在手里。

陈之杰说道,“从厕所那边的楼梯上去,好像还能看见办公室,老师办公室就在另一边。”简决明白地点点头,“都得去看看。”

他门平平安安地走到厕所那边,简决没有回头去看拐角的位置,不过狄扬好奇心太重了,就瞟了一眼。正好看见一个穿着烂衣服的黑影蹲在拐角那,在啃食什么,狄扬再也不敢去看了。

他们上到二楼,的确看见了办公室。因为门牌上有写,不过门是上锁的。这就是诡异的地方,白天的时候是没有上锁的,可以直接推开。

简决在窗户上贴了一道驱散符,他把窗户打开,自己要爬进去。陈之杰不放心,自己也跟着爬了进去。

这一进去,看傻了陈之杰,因为他白天来看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一张完整的桌子,还有完整的一叠纸。简决捡起了纸来看,是一张惩罚单,说学生犯了事,要关禁闭处罚,望批准。看日期,9月20号,就是前几天天!

怎么会这么巧合,是昨天?

关禁闭?学生?“你知道这所教学楼的禁闭室在哪里吗?”简决问陈之杰,陈之杰立马说::“简决,你想想马家兴说的话。

“这座楼最邪门的是化学实践教室,还有解刨室,以及,你们去一楼走到尽头就能看到的一间黄色纸条封住的仓库。”

一楼尽头?果然.....简决有了头目,说道,走吧。没想到简决刚要爬上窗户,一张人脸贴在窗花上冰冷地盯着他!

“啊!”简决摔了下来。

外面没有了狄扬和林开的声音。

“狄扬!”简决急的喊了一句,可是那张人脸还在盯着他看,漆黑的人脸,面无表情,就像是一位严厉的老师在盯着看闯进办公室里的学生一样。

“遭了!”陈之杰一摸到桌子上的纸,发现多了一张,竟然写着“有两名学生闹事,建议立即处罚!如有反抗,即可执行死刑,就地正法。”上面的日期变成了24号,已经过了十二点,所以就是今天!

门被打开了。

几个穿着黑色衣服,面空模糊的人挤满了门口,他们的背后已经看不见了教学楼。“简决,怎么办?”

简决身上还有一个护身符,他赶紧交给陈之杰,“你拿好!”简决注意到,以为一开始在窗户上贴着有驱散符,所以窗户边站的鬼进不来,只是表情从冷漠变成怒视,依旧板着一张昏暗的脸来。

“你从窗户走,拿着这根柳树枝,我折的,见谁打谁!我在后面掩护你。”

陈之杰知道自己帮不了简决什么帮,他狠狠咬了自己的中指一口,恐惧的心才平息一些。他爬上桌子,试着用柳树枝向外面乱挥动舞,没想到那几个人自觉地往后退了。

简决在下面,举起了桃木剑,拿出一张驱散符,套在剑上,看见一个鬼就要去拉陈之杰的腿,于是一剑戳过去。当符触碰到鬼的那一刻,符燃烧了起来,简决也看的惊奇,但定了定心神,一脚把跟着燃烧起来的鬼踹过去,鬼倒了下去,烧了一片。

“这是...?”简决竟然发现办公室里浓烟滚滚,他着急地爬上窗户,一把剑朝着他还在窗户旁边的鬼挥过去。

“靠!”简决跳下窗户,看见狄扬和林开躲在小操场里,还在喊简决快来,而陈之杰也在一边,挥手:简决快来啊!快逃!

简决几步跑到小操场上,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不对!

不对!办公室在二楼啊!怎么会出现小操场!

果然,狄扬和林开他们已经消失了,随之取代的是几个鬼影,一时间,简决身边鬼影重重,越来越多,把他围在了中间。

“定心神!斩乾坤!万物归一!”简决大喊了几句,他把自己的中指划破,一指点在自己额头上,然后划过桃木剑,点燃了一张符,就地打坐。

带着符的桃木剑戳了过去,简决看见有很多鬼影都跑了,等到鬼影散尽,只留下了几个细长的鬼影还在原地。

细长的鬼影头发奇长,表情狰狞,正发着阴险的笑看着简决。

“原来还有厉害的!”简决也不害怕,他站了起来,看着那几个鬼影。这应该是幻觉才对,简决还是发现自己站在小操场上。不过地上多了很多学生的衣服,都被撕碎成了布条。

简决抬头,环视一圈,发现了楼上很多学生在围观自己。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随后,很多传单从楼上飘了下来,都是写着宣传语。还有老师的惩罚单,写着不少学生的名字,滋事学生名单也是写着不同的名字和日期,上面都是老师批准的语句。

几个细长的鬼影过来抓简决,力气竟然出奇地大,把简决撞翻在地,简决赶紧站起来,就看见一个鬼影又冲了过来,于是一把桃木剑砍了过去,然后用红线缠住自己的中指,挤出不少血来,用自己的血在桃木剑上画符。

画好了之后,简决喊了一声,“破!”

一剑指了过去,就是一瞬间,鬼影散成两半,那些学生也晃晃悠悠地离去了。万德楼又看不见了鬼影。而被简决一剑砍过去的地方,只有一张老照片,上面是一个班的合影,在简决拿着照片的那一刻。忽然之间周围的景物斗转星移一般变回了教学楼的教室走廊,而简决手里只是拿着一片焦黄的纸片。

简决听见走廊另一头有叫喊声,跑过去,正好看见自己摆的一碗米被打翻了,而爬着的女鬼正向狄扬他们扑过去。

“住手!”简决一把剑挥上去,一把桃木剑劈上了女鬼的脸,简决狠狠给她压了下去,女鬼也因为剑上用血写的符而浑身冒烟,她发出惨叫,慢慢地,溶于地下,消失不见,地上只剩下一从乌黑的头发。

“简决,你跑哪里去了!我不小心把这碗打翻了,她就要找我拼命。”狄扬吓得抱住简决的腿哭喊道,“吓死我了。”

“我刚才怎么和你们走散的?”简决问陈之杰,陈之杰手里还拿着柳树枝,他也奇怪,喘着粗气说,“我刚才跳下窗户,就再也没看见你出来。我们没法进去找你,已经后面有人在追我们,我们就洒一把米过去。后来我们口袋里没有米了,只能跑......狄扬就把那碗米不小心踢翻了。”

简决缓过来,“我可能知道了万德楼之前的事。”至少简决知道学生的死跟当地军阀和学校本身都有脱离不了的关系。

“我们现在走那边?”林开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去一楼,找那间仓库。”既然有线索,就跟着线索走吧。

正当他们走楼梯时,楼上传来哐哐地脚步声。

简决拿着剑,一马当先,冲上去问是谁!简决看见一双现代的球鞋和运动裤,暗自奇怪:“有人?”

“陈之杰,你看,是个人!”简决喊了一声。

陈之杰和狄扬也看了过来,楼梯上的确站着一个人,用手电筒照过去,穿着还是篮球队的衣服,不过衣服上全是灰尘,而且受了很重的伤。

那个人转过头来,是一张极端恐慌的脸,好像半天反应不过来。

“同学?是篮球队的吗?”

那个人马上回答:“是我,快带我走!我受不了,我们一直走不出去!我是篮球社的副社长万胜!”

看来万胜是吓傻了,他给简决他们说起了那晚上的经过。

第六十六章:谁是真的

原来那天晚上,马家兴他们几个人也觉得待着不太好,就吃完了火腿肠下去了。一路上都有怪声音时不时响在楼里,他们几个吓得探头去看,又什么都没有。于是马家兴说他们是什么自己吓自己。

但后来楼里发出的吵闹声越来越清晰,他们就跑了出去,结果出了大门发现还是在万德楼里,到处都走不出去了。而且走廊上有甚多鬼影子晃来晃去,后来有一些老师一样的鬼就在追他们,他们几个就这样走丢了。

简决听完,叹了口气,“你们不该回头的。”

万胜自己也想哭,“我现在还能走出去吗?我不想呆在这里,我呆了两天了,有时候累了就睡一会,谁知一睡就睡到了天黑。”

林开拍拍他,“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几个,特备是简决,专门来找你们的。”

“那我们要不要先送万胜走啊?好歹有一个了。”狄扬说道。

万胜却拉住了简决的手,说::“还有马哥他们啊!先去找找他们吧,我有两天都找不到马家兴了!”

“两天?”简决盯着万胜看。

“我....。”万胜躲开了简决的目光,“我真的没找到他,我觉得他们在上面,可是上面我上不去。”

上面?简决跟着万胜上楼,看见前几天晚上的栅栏门被锁上了,不知道是谁锁上的。万胜烦恼地就是这个,看,我上不去,可能他们被困在上面了。

“可是我们...。”陈之杰想说,他们打算去找一楼的仓库,不会话到嘴边就没说出口。

简决问万胜:“你在楼下也没碰见他们?”

“没有啊,所以我怀疑他们被困在上面了,我喊了很多声,也没有人回应我,倒是把那些鬼影给招来了。”

“是吗?”简决打着手电筒,看了看,突然发现自己的护身符被扔在了楼梯的一边。简决无语,“他们傻吗?还把我得护身符给扔了。”

估计是马家兴听到简决不要了,自己拿着很尴尬就把护身符给随便扔了,显得自己很潇洒。“我去,幸好我有护身符了。”简决得而复失,也觉得是个缘分。

他把栅栏门抓住,推了推,使劲推了推,门还是不动。“打不开,有钥匙就好了。”

“钥匙在马家兴身上啊。”万胜叹了口气。

“他怎么会有钥匙?”

“就是我们意外得到的。因为我们去帮老师整理学校一个旧储藏室,里面找到了钥匙,问老校工张大爷,他说可能是万德楼的钥匙。我们大着胆子去开,还真的被我们打开了,所以就...约你们过来了.....还以为你们不敢来。”

万胜说得很不好意思。

“你们是闲的没事做了,哼,活该!”狄扬又变得得理不饶人。

“狄扬,少说这些,本来两天失踪就够人着急得了。”简决问万胜,“还有其他路能上去吗?”

“有吧,我看一般都有两个楼梯,可是...另一边我真的不敢去,太多鬼影在那边晃悠了而且它们都会死死盯住过道这边,我要是敢过去,我就是找死啊!”万胜想起来就害怕。

简决说了:“有我在,我们闯过去试试。”

一声铃声响起,几个人听完铃声,齐声问:“这是下课还是上课?”

“响了三声,上课吧。”陈之杰回想了一下。

“那学生已经回教室了。”简决说道。

他们走过去看,万胜说得没错,走廊另一头一直有鬼影在走来走去去的晃动,而且弯腰低背,简决能看到那些鬼的怨气都凝聚在身上,一触即发。

“不好惹,我都不知道怎么弄。”简决让他们把红线缠在自己的中指上,不要被鬼扰乱了心神,不然你很最容易中他们的幻觉。大多数人不是被鬼杀死了,是被吓死的。

其他人还是经历了很多事,所以就没有太过害怕,只想着怎么出去最好。“简决你小心点啊。”狄扬咽了口口水。

“放心吧,能打。”简决伸出了桃木剑,洒了一片纸钱,自己一个踱步上前,说道:“请让路!”然后继续撒一把纸钱。

他让狄扬他们跟着洒米,他们也照做。

万胜低下了头,跟着走,却不敢去看一眼。

他们穿过了那几个鬼的走廊,那些鬼只是看着他们,但是没有动身,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就好像静止不动了一样。简决一边说着:“借过。”一边洒纸钱,最后走到楼梯口,贴上一张驱散符,才让他们走上去。

上到了三楼上也就是基本是顶楼了,顶楼空旷一片,黑漆漆的,打着手电也看不见全部。

这时候,狄扬说,自己去上个厕所,万胜也要去,正好两个人去壮胆子。

万胜跟狄扬说:“咱们去那边吧,有个很深的坎在那,不至于掉下去。”

狄扬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的确有个很深的坎,几乎深不见底,摇摇头,“这人还是掉了下去,那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不行。”

这时,狄扬看到万胜头上,背上都是血,于是关切地问道:“嘿,兄弟,你没事吧?你是伤到哪儿了?”

万胜表情复杂地说,“没事,没事,摔了一跤而已。”

狄扬就没继续问,跟着嘘嘘上厕所,结束后。万胜让他看,狄扬没反应过来看什么,就感觉自己身后有人用力地推了一把。

本来本能地以为自己要摔下去了,结果背后又有一只手将自己牢牢拽住了。狄扬反应过来,看见简决他一把剑已经刺入了万胜体内。

“桃木剑刺不穿人的,你到底是谁?”简决呵斥道,“做了鬼还想找替身害人?”简决他把狄扬拉到自己身后。

万胜没有表情,简决退后几步,抽出了桃木剑。万胜回头,满脸都是灰土和鲜血,甚至脑袋只有半截,另一半被什么给砸扁了。

简决说:“你不敢去碰栅栏的原因就是有我的护身符吧?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找一找是肯定能找到护身符,并且会拿上保护自己的。你已经游荡两天了,你看起来没吃没喝还这么精神?”

万胜的表情突变,被简决一道符刺过去,轰然倒下了楼。

陈之杰和林开过来了,简决是早就看穿了万胜的身份,特地嘱咐他们不要打草惊蛇。

“如果我没猜错,万胜的尸体,就在下面的坎里。他想找替身,因为凭他,是走不出去这里的。”简决说完,想起了什么,“陈之杰,你是不是说过,万胜比马家兴他们失踪的要久一点?就是老师说他早就没来上课了。”

“是啊,难道?”陈之杰回想万胜说的话,“那天晚上,万胜已经死了?是找钥匙来开门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去?因为这里根本没人,所以就失血过多而亡?”

“是.....那钥匙就该在他的身上,而不是马家兴身上。”简决打着手电用照了下去,看不见底下,“你们白天有来找过这吗?”

“楼顶都是大致看了一遍,谁能想到往下面看看呢?本来楼顶没有围栏就很危险。”陈之杰解释道。

“什么?刚才那个是鬼?”狄扬简直不敢回想,“那...那马家兴他们岂不是?”

“不会吧,才两天,只要不是受了重伤,而且他们带了水啊这些,应该能撑个几天。可问题就是,为什么就没有找到他们呢?”简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考道。

“别想了,我们去一楼找找。”

简决他们又一次下楼,这回还是从有鬼影的地方过,倒是给了那么多钱,鬼都不好哦意思拦他们。

到了一楼,他们四处去找被封起来的仓库。简决说道:“当时说是死了很多学生,还有些是被老师害死的。可是死后,管着他们的还是老师,唉。”

“何以见得?”陈之杰有点兴趣,他觉得可以写一篇贴发到贴吧去。

“我有时候能看见这里以前发生的事,看到了学校的滋事学生名单,一定是老师告密,说这里有闹事的学生,还写了一份名单给当地的军阀。为了铲除学生势力,这些可怜的学生就在上课时,被突然带走,击毙在了学校小操场上,公然给出警告。谁要是闹事,谁就是这个下场。所以那些学生是受到了迫害。”简决一气说完,跟着叹了口气,“毕竟那个敏感的年代嘛。”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回去就写下来!”陈之杰点点头,“一定还会有资料可以找。”

“怕是很难,这个消息一定是学校和军阀一起下来,对外说是学习中的事故也不一定。那时候,谁敢登报纸说这些事?瞒天过海简直易如反掌。”简决说完,接着道,“可是这里的学生灵魂也太多了,后面应该还有事发生,不然怎么会一座教学楼几乎全部学生丧命呢?”

“会不会是打仗呢?敌军轰炸?”陈之杰帮着简决分析。

“说不准,现在也不是探秘的时候了。那个仓库到底在哪里,我去?”简决他们打着手电筒照了半天,硬是没发现一个封着黄条的仓库。

狄扬说:“我们是不是找错方向了?一楼不只是教室区啊,白天来的时候,从一间教室后面传过去,还有一个小花园,有点好看的。”

“带我去。”简决有看到了希望。

去到一间一年级的教室,里面静悄悄地一片,只有座椅板凳还摆得整整齐齐,对着黑板。简决试想,下课铃还没打,这间教室里,实际上坐满了学生。因为简决和别人看到的不一样,所以简决说里面有人时,其他人愣是没看见。

“有人?”狄扬趴在窗户上往里面看出,“没有啊?好安静的。”他半信半疑地找去,回头对简决摇头,可当他回过头去看,正好面对上窗户上一张带血的灰白色面孔!

他要叫出声的那一刻,简决给他捂住了嘴,“找死啊!别喊!”狄扬就没喊出来。

接着,窗户上越来越多的脸出现了,都是盯着窗外的简决几人在看。简决念了几句咒,拿出一道符和一把大米,还有几根鸡毛,让狄扬吹一口气,狄扬吹出一大口气,就把鸡毛吹得漫天飞舞。那些鬼脸一个个闭上了眼睛,慢慢退下了。

“呈现在,快穿过去!”简决说完,一手拉起一个人,从教室前门穿过后面,果然来到了小花园里,“刚才是骗鬼天亮了,所以他们一时之间不敢再睁眼。”简决说道,“但是持续时间很短,我们慢一点他们有睁眼就糟了。”简决把驱散符贴在了后门上,朝着门里面洒了一把米。

“他们暂时出不来,走。”

在小花园里找了一阵,才找到一间小仓库,真的是用黄条封住,可是两条黄条已经脱落在了地上,根本没有封起来。

简决仔细查看门锁,没有上锁,又怕有诈,于是自己一脚把门踹开!

仓库的大门重重地击打在两边的墙上,简决他们用手电筒这么一照!看见!是他们!

功夫不负有心人,真的是他们在里面!一共四个人,可是状态不佳,都是昏迷在里面倒得东倒西歪。他们的一旁散落着很多矿泉水的瓶子,已经喝光了。大致检查了一边马家兴他们,有一点皮肉伤,其他就还好。

简决他们带了水,分别喂给马家兴几人,把他们摇醒。

马家兴第一个醒,只有一点虚弱,喝了水就好了很多,不愧是学体育的体质是真的不错,醒了过来就问其他人。

其他人跟着醒,看见是简决救了他们,一时间都不说话,百感交集。只有马家兴声音不大地跟简决他们道谢,说谢谢他们。

简决摆摆手,“人平安就好。”

“对了,我们怎么会被昏倒在这里?”马家兴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他们要回去,遇到一些事,万胜非说要跟过去看看...万胜呢?

“万胜呢?”有人去问,“万胜怎么不见了?”

“万胜啊?死了。”简决说得也很直接,“万胜死了,在楼下摔死的。你们看见的那个万胜,已经是鬼了。他引你们不住离开,可能想找替身。”

“什么!死了!”马家兴的表请不对劲,“不可能的,那天晚上我真真切切看见他了,不应该是鬼!不应该!”

“说了是,就是了。走吧,回去。”简决一晚上真的很累人,“我没力气,我现在状态很差,再墨迹下去,我能不能保你们出去就说不准了。”

简决这么一说,他们几个努力地站了起来,虽然身子虚弱,可还是能跑能动,体质摆在那里,一般人早就站不起来了。

“外面门没锁,你们怎么会出不去呢?”简决还有疑问。

“不知道,我们手机没有电,这里一片漆黑。我们的人去推过门,根本推不动。”马家兴说道,“这里的钥匙也不在我们这啊,唯一有钥匙的...就是万胜....?难道?”马家兴看向简决,又看向其他人:“是万胜?万胜把门打开了?”

“妈的,他对自己兄弟那么好,对我妈要害死我?”狄扬气的破口大骂,又被简决捂住嘴,死者为大,别乱说了。

简决说道:“很可能是,万胜想找替身,不忍心对你们吸收。所以他看见我们进来了,就把这个锁打开,转而去骗狄扬,也就是骗我们去楼顶。”

“他真是讲义气。”狄扬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们几个人,一人发了一道符一把米,遇到事情,简决教过,就洒米。

下课铃响了起来,看来那些学生要到小操场去了。

“是个机会!走!”简决走在最前面,一路上用桃木剑开路,带着马家兴和狄扬他们走到大门口。

“出不去的!”马家兴想起了他们的遭遇。

简决他们尝试着翻围墙,一翻过去,竟然还是万德楼里的院子。

“怎么办?出不去!出不去!”马家兴绝望地喊道。

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马哥.....。”是马家兴几个人熟悉的声音,让马家兴一回头就喊出了名字:“是你!万胜!”

满身是血的万胜站在他们面前,递过去一把钥匙,“大门钥匙。”

“万胜你怎么办?”马家兴一点也不怕,过去接过了钥匙。

“不用管我,你们记得过来找我就行了,我实在是不愿意被困在这里。”万胜给完钥匙就消失了。留下马家兴还想说几句话,也没说出口。

“万胜!你等着!”马家兴含泪说道,“我们出去就来找你。”用钥匙打开大门,门果然被打开了,他们几个人陆陆续续推门而出,“太好了,出来了。”

一眼看到的是学校外面的教学楼的屋顶,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学校的下路还亮着灯。

第二天吗,警方在万德楼的楼顶上,吊下去,把深坎里的尸体一并给捞了出来,正是万胜的尸体。已经好几天了才被人发现。一定是他去万德楼楼顶,不小心掉了下去,正好卡在坎里动弹不得,又没法呼救,失血过多死了。

有了这次事故,学校准备彻底拆除万德楼。

第六十七章:遇见鬼探同行

杨鹏病好了回到学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马家兴给简决公开道歉,简决只说没事,以后不要再来惹他们寝室就行。

学校动用了很大的舆论把万胜的意外压了下去。事实上,也的确是一件一件事连起来的。如果当晚有同学去问问万胜的行踪,如果万胜不是经常旷课无联系的人,如果他们没有找到万德楼的钥匙,也许,万胜就不会死。

无论是家长哭闹,还是学校赔偿,都不是简决他们的事。

万德楼再也留不住了,陈之杰真的去查过史料记载,还有县志。发现1946年的万德楼屠杀事件,的确是由老师告密,以学生上课为理由,将所有学生锁在万德楼里,一一枪杀。无辜的学生,就全部死在了万德楼里。

简决还没想出对策,万德楼就被拆了,就算万德楼被拆,该有的地缚灵还是会有,他们走不出去的。

万德楼要改成公园,悄悄地请了道士来做法,正好就是隔壁寺庙的吴道长。

马家兴他们带上酒和菜去看了万胜几次,不管万胜有没有真心想害他们,他们是依靠万胜回来的,还是有万胜的帮助才得以脱离。

简决他们不想跟其他人有过多联系了,那晚上真的心累,本来一晚上都担惊受怕,还跟着鬼在那跑上跑下的,累得慌。

这时的简决,百无聊懒地在城市瞎晃悠。自从离开了暗网,他接不到什么活来做,室友说帮他宣传,被简决拒绝了。

后来,下课后,简决接到一条信息,来自一位叫盛朝阳的人,简决当然认识那是谁,是一个同行,地道的走街串巷的那种,不过年龄和他一样大。

盛朝阳,乡村道士,也是暗网上的鬼探。

灰蒙蒙的天,却并不是因为下雨,空气还是那么干燥。出租房里的泡面腾腾出热气,在屋里飘出辛辣和醋的刺激气味,还混着一点洗衣粉的味道。

屋的主人刚刚洗了衣服,顺便他洗了个澡,打开浴室斑斓木材的门,他也冒着白色热气的出现。吃起泡面来,刘海的水滴了下去,他不在意,只管趁热哗哗地吃面,哗哗的喝汤,一气整完自己的午饭。

门外传来带着口音的尖嗓子:“盛朝阳!盛朝阳!你用完水壶你给老娘放哪里了?”

屋里的盛朝阳拧了一把自己的刘海,就是那一丛他引以为傲的漂染毛发,拧出些水来,湿了手,他就站起来扯纸擦手,“用完给你放楼下水房了!姐谢谢你了!”盛朝阳也扯着嗓子喊。

在廉价而简陋的像八十年代单位房的出租楼里,住进了一个小县城难得一见的年轻人。他染发,却和其他发廊的瘦理发师不一样。现在流行韩范,都得三七分染个篱笆色,色泽层次分明点。他还是留着一头零几年流行音乐封面的刺猬头,一根根尖毛分明,剪得很碎,只有长长的斜刘海顶端部分被染成深蓝。深蓝和黑发十分融洽,在光线稍暗时,你看不出头发上的一抹蓝。

他管这个叫朋克。实际上他真是背着吉他来入住的,而且是一把看起来很贵的吉他。可他的性格长相并不朋克,他的脸尖尖瘦瘦的,颧骨突出,下巴弧线明显;嘴唇薄,且白,和他的肤色一样病态的白。眼角微微往上翘,看起来是个阳光的大小伙子。可他老是半闭着眼,使眼睛时常弯起来,人并没有精神。

还有就是他很礼貌,和其他小年轻不一样。操着北京口音,老是“谢谢您,”“对不起了”“您看…”,第一天就管满脸褶皱的王芳叫姐,一口一个姐,王芳都破格借他水壶洗漱。

住同一个楼的人,或一家子或单身,或中年或年轻,都是鸡打第一个鸣翻身起床,几乎都是赶着起来的。穿制服,穿工地服,带着工具包什么的,奔赴一个孤立在沙土路边的公交站牌。

盛朝阳也和他们一样时间起床,他每天会收拾一个大包,披着一件黄色大氅,走去客运站。大氅上都是八卦图和符文,其他人万万想不到,这个斜刘海的年轻人,竟然是个乡村道士?

同一楼里有黄头发的年轻人递给盛朝阳烟,盛朝阳给他闲聊过:自己从大学辍学,出来没饭吃,跟一个江湖术士学些东西接做法的活;后来师傅死了,盛朝阳就自己接活,这么过。

看来师傅很有门道,大多数人都是看师傅的面子找的盛朝阳。

盛朝阳来看看简决,因为都在暗网待过,所以有些时候两个人合作了一段时间,聊得来,都是看淡尘世的性子。

盛朝阳还是那么奇怪,染着头发,却穿着一身八卦大氅。

他们约在一间成都的茶楼的二楼见面,刚刚下过雨的茶楼,空气很好,湿湿地弥漫着花草的清香。

“你最近在干什么?”简决笑着问他。

“你猜猜?”盛朝阳很阴沉,笑也是轻轻勾勾嘴角,整个人显得很累。

简决给他倒上一杯茶,“你不就是做事吗?你在做什么事?还是在接活是吧?怎么样啊?有钱赚没钱赚啊?”简决似乎也挺高兴看见老友,一连串地发问。

“有,有钱赚,你想听听看吗?”

“听啊。”简决自己本来也找不到话题聊。

那是个村,位于京郊和河北的边界,村里娶了外地媳妇,出了事。两口子文化程度不高,遇到事了不知道怎办,听村里老人的话,找了个道士来处理。村里人探头看去,走来一个怪发型的小伙子,所有人都摇头,这看起来不像是个道士啊,老杨头该不会忽悠小李两口子吧?

盛朝阳无所谓他人打量怀疑地目光,慢慢走着,偶尔走到村里的一块石碑前,就蹲下观察。村里走一段路都能看见一块石碑,盛朝阳都会轻轻停下,去细细抚摸一把石碑,想把石碑上的字擦拭清晰。虽然他知道经过多年风沙洗礼,字迹笔画正在消失。他点了点头,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只是单纯做动作。

“这个石碑是什么?”盛朝阳背对一位村里的过路人问,回头,见是一个佝偻的老人,又在淡然的脸上换上讨好的笑,“老大爷,我问一下,您这村里怎么老有石碑啊?看样子很久远了。”

老人的眼皮像焉了一样,他费力地睁着眼,出现一条带光的细线,他摇头:“都快看不清了,石碑老早就有,不稀奇。村长家知道,你可以问他们,他们家念过书。”

“谢谢您大爷。”盛朝阳笑着快步离开了。

老人闷声笑了笑,这年轻人看着怪,人还懂礼貌。

请他来的老杨头家离村长家不远,盛朝阳不知道路,先问人找到了老杨头家。一进院子,一条黄狗冲他叫唤。盛朝阳见黄狗竖着耳朵,边叫边左右跳动,还弹着舌头逗狗。老杨头听见黄狗叫,骂道:“又是谁来了?你鬼叫唤什么?”

“它说我来了。”盛朝阳这么答。

“哟哟,小兄弟,你现在一个人学你师傅揽活儿啊?这袍子你也穿上了?”老杨头亲热地道,还一边招手让盛朝阳进屋。进到屋里,他还问:“你们真给那些个香港富商养小鬼儿啊,邪不邪门?”

盛朝阳都不知道老杨头哪里听来的,打着哈哈说:“杨叔您别笑我,养什么小鬼啊,那些人发家和被仇家杀害都能吹成养了小鬼。运气就是运气,人家有这个发财命!”他最后一句甚是感慨。

老杨头是村里说得住话的人,刚五十,一脸褶子,小眼睛老是笑眯眯的和善样,喜欢帮忙。可老人说他年轻时鬼精鬼精的,不然怎么都叫他老杨头?北方方言这是有点爱耍滑头的称呼。老杨头感觉盛朝阳说话留了一半,不像他师傅很好套话,两杯酒下肚就谈自己身边的怪异事。他还是笑着,说出了请盛朝阳的原因。

“我跟你说,这次是村里小李夫妻俩最近不太平,小李娶了个老婆是外地的,人也老实。可是由于是外地的,要按村里的习俗认祖归宗。你知道吧?把祖宗招回来见见媳妇。可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把什么孤魂招进家门,不走了!邪门!你是没看见,大晚上的,有声音从他们土房里传来,像一群人在里面吃酒席!就四更天,有时三更天也有!现在小李的妈,许老太婆,不准媳妇进门了!”老杨头直叹气,对这事表示惋惜。

盛朝阳没什么对于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点头,像个听书的过客一般的眼神让老杨头对他不禁猜测,盛朝阳应该对这些事见怪不怪了。盛朝阳的笑,只是笑,没有多余的谦卑或者喜悦,仿佛就是为了应付俗世而故意挂在脸上。于是现在也一样,盛朝阳挂起笑来,轻声叹气,起身说:“带我去小李家看看吧。”

“行。你能驱不?”老杨头的眼睛老在细细观察盛朝阳的头发。

“能,不是它们该待的地方,就待不久。”盛朝阳说完这话,院里的狗又叫了起来。“小李跟您不熟吧?”

老杨头穿上件外套,摇头:“认识,小李是老实人。只是不当来往。他们家穷,三个兄弟,就小李出去打工讨了媳妇,他的大哥二哥还没钱娶呢!”老杨头说完还笑了起来。

老杨头是个健谈而随和的人,他一笑,盛朝阳的嘴角也不禁上扬。

一路走,一路谈,到了地方,老杨头叫他小兄弟,盛朝阳还说:“叫我朝阳就行,朋友都那么叫。”老杨头一笑,“朝阳小兄弟!”

他们虽说是个村子,可以东山头一家,西山头一家,并没有集中住宅。小李家是新修的小洋房,典型的两层楼加个宽阔的水泥地大院,院子里停着辆电动三轮。院子里种了花和树,可是,不旺盛。盛朝阳没有兴趣看屋邸风水,这房子向阳,就很好了。

房屋后面是老房子,不冲突。老房子由小李哥哥和母亲住,盛朝阳绕过新房,去了老房子里,太阳正大,却照不到老房子里去。里面很阴凉,还有一些昏暗。

简决发问了,“你找到问题所在了吗?”

“我晚上去看过了,有鬼。”

“真有鬼?”简决喝了一口茶。

盛朝阳盯着他看,“这话你问我?有没有,看自己怎么理解了。”

原来盛朝阳发现,这间屋子里有四个野鬼,不知道为什么,就住了进来。盛朝阳在门上贴了门神,做法事请了土地神来管事,念了这几家人的名字,说明这几口人才是屋子里的主人,一般野鬼不得擅自闯入。

他认为没事了,可是小李反应,晚上老房子里还是会出现奇怪地声音。盛朝阳很奇怪,房子里不会再有孤魂野鬼随意乱闯啊,有门神和土地神镇压的屋子都能有鬼进去,这鬼的神通都能成精了。

他走进去,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嗅到了一股烟味。他瞬间明白了,是有人在搞鬼。于是他和小李两个人假装很害怕,盛朝阳装模作样地做法,说明天再不行就真的不行了。果不其然,有人听见这话就耐不住寂寞,晚上就抓到了现行。

“是谁啊。”简决听得痴迷。

“还能有谁?小李的两个哥哥,想霸占这座老屋的房产,赶走小李夫妇。”

简决听来不稀奇,“就这?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我也见多了。是嘛,这些纠纷,到处都有,哈哈。”

盛朝阳看看他,像是再看一个很天真的人。“我还查到过,那些鬼是他哥哥招进家里来的。老太太恰好想摆佛像进去,冲撞了煞,后来就生病了。一病不起,最后去世了。这件事闹得小李家鸡犬不宁,小李和两个哥哥分开过了。全村都说是小李娶进门的老婆不吉利,害了这一家人。”

“啧,你都遇到的是什么事啊?”

盛朝阳盯着碗里的茶叶说,“一件小事而已,我就是见得多了。本来有很多疑问的,现在也没有疑问了。你怎么样,听说你退出暗网了?”

“退了,没意思。自己接活虽然少了点,但还是有得赚,能维持自己的生活费就行了。”简决随意地说道。

“你以后呢?”盛朝阳问。

“怎么?”

“我知道有个路子能拿钱,绝对的,你干不干呢?”盛朝阳如此说道。

简决看盛朝阳特地这么说,收起了笑,正经地问他,“什么活?”

“有点黑。”盛朝阳笑了,丢出一道名片,“你们本地有个混社会的老大,他觉得自己被人阴了,想找个道士帮忙。他知道他的对手请了一个南洋的巫师,就在网上找鬼探。你行吗?”

“你不接啊?”

“我不是本地人,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只是接到了,就问问你。你的小弟秦子涛把你的故事写到网上,那叫一个悲惨。”盛朝阳见过秦子涛,说风就是雨的小鬼,挺好玩的。

简决想了很久,直到他的茶都凉了。他看着略带清澈的茶水,终于点了点头,“没有钱,那我就接呗。”

盛朝阳笑着拍拍他,笑得很无力,像是为了做一个表情用尽了很大的力气,盛朝阳一边说话一边咳嗽,“咳咳,简决,你决定了?对方是混道上的,脾气不好。”

“出价高吧。”

“比你想象得要高一点。”

“那就没问题,我烂命一条,无所谓。”简决说得很随便,语气轻松。

盛朝阳就把简决介绍给了雇主,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人,不过别人叫他华哥。是十年前跟着朋友来这打工,后来发了一笔横财,走上了这条路。

华哥一脸凶相,板着脸,穿得西装笔挺的,在一间茶馆等着盛朝阳。盛朝阳给他介绍了简决,华哥和背后的小弟看了看他们,不解地互相干望着,没说话。

“不是...,”华哥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你们这个...行业是洗剪吹吗?我是请的发型设计师?”说完他自己先笑了起来。

旁边有位挺斯文的年轻人,在华哥身边,弯下腰耳语了几句。

华哥偏过头去,“你说真的?好!反正老子也不怕他们阴老子,妈的,最近天天走霉运,打个麻将都输脱你妈几万!”

年轻人叫杰森,还是个留洋的海龟,礼貌地请简决他们坐下。

旁边的小弟使了个眼色,服务员端上了茶来,又安静地退下。

华哥就问,他是不是被小鬼给缠上了?还是有人给他下了降头?简决说道:“这个得分情况,有时候,你的身上可能会出现莫名其妙地伤痕,有时候,你会浑身难受,没有伤痕,但是体内有针扎一样的痛。”

“哦,”华哥跟着点点头,“我最近,是有点不对,狗日的去看医生,医生说我屁事没得,怪了。”

“这就是需要我们来看了。”简决盯着华哥的脖颈,问道:“身上有伤痕吗?”

“不至于,背壳上有个疤。”华哥倒也随意,背后身就把衣服脱了,他背上的确有一个小小的,红色的疤痕。

简决看了看,用手电筒一照,疤痕竟然透明起来!里面隐隐约约有一只手的形状!

第六十八章:背后小人

“你莫乱开玩笑啊,老子又看不求到背后。”华哥拿头使劲往后转,他什么也看不到。本来最近就很倒霉,被简决一手自己背后的疤里面有个手印。华哥确认一遍自己没有听错,简决并没有说是在疤痕上面,而是里面,一只小手的影子形状。

华哥骂骂咧咧地吼了一通,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简决对盛朝阳说:“这在我们老家,叫背后小人。表示你被人阴了你还不知道,寓意本来是这个,但是真的出现手的印记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不也是头一回瞧见吗?”盛朝阳把手揣在袖子,轻轻地笑了笑,“是够稀奇的,你能解决吗?”

“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知道背后是谁,这种咒是消不掉的。你得给一个目标才行啊。”简决说道。

华哥一拍桌子,“老子惹到的人那么多,鬼知道是哪一个?”

盛朝阳拍拍简决的肩膀,“交给你了,我就回了,我撒手了。”一听这话,简决就知道了去看因后果,盛朝阳看起来不想接这活,怕脱不了身,才找到了自己。走到门口,盛朝阳回头跟华哥说:“我这位兄弟很靠谱的,就是慢了一点,您多担待。”

“我向来不亏待人,”华哥一挥手,就让盛朝阳走了,“只要你干的好,多少钱我都给,你要是干不好,自己砍一只手作抵押就算完事。”华哥一说这话,自己还笑了,没去看简决,但是他感觉出来面前的年轻人丝毫不起波澜,反而平静地说了自己的要求。

“把给你有过过节的人都列出来,我试着找一找。”简决想了想,说道。

杰森看了看华哥,得到同意后,去找人抬了一台投影机过来。这样简决就明白了,这间茶楼就是他们开的,平时肯定也在这开会说事情,不那么显眼。

然后其他小弟熟练地把门窗关了起来,投影仪上就开始显现各种人的照片。

“这几位和我们老板,”杰森这样称呼华哥,“有些商业上的竞争,私底下,我们也调节的相当不愉快。”杰森的语气在强调“私底下不愉快。”

简决看了看他们还有几位老板平时爱去什么地方,平时的下班路线。

“应该不是他们,”简决摇了摇头,“这种是民间的邪术,有的阶级地位的人是接触不到这些的。应该是阶级低一些,身份普通一些,这种邪术不费钱的。如果是有钱的想搞你,用的绝对不会是这种费时费力而折磨自己的方式。”

华哥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眼神一变,看着简决说道:“有点意思啊你,继续说。”

“施展这种邪术,必定会先在自己身上划出伤口。性格上还得狠心,跟你有仇,甚至愿意同归于尽的一般资产的人,也不会是大城市过来的,这种民间邪术起源就是川渝一带的巫术。这种人,可能身边有个懂方术的朋友或者家属一类,你们能想到谁?”简决说完,问向华哥他们。

杰森翻了一圈可疑人员的照片,最后列出几个人,“老板,他是前几天跟我们闹事的人,好像别人叫他贾次平,像是外号。”杰森说得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华哥用的方言问他,“姓贾的我晓得,这狗日的就是叫得凶,你晓不晓得赖子?”

“哪位?戴眼镜的?”杰森听华哥的方言还是无障碍。

简决说了,“把范围在缩小的话,平日张狂的人可以排除。”

“为什么?”华哥马上问道。

“这种邪术,施展的人自己就得安安静静呆在屋子里,慢慢等成型。”简决说道,“具体步骤我想不起来,要回去查找资料。但是我能肯定,这种施法过程很慢的,华哥你的伤口是什么时候凝结成疤的。”

简决这么一问,华哥自己想了起来,自己背上是被人用一个尖锥的东西刺了一下,过了一个星期才结疤。

“是他!”华哥想到了,“上回打架的时候,是有一个瘦子,刺了我一下,然后就跑了,是赖子把帮人里头的!真的邪乎,刺老子一下,老子背时一星期,妈的!”

简决问:“那有他的照片吗?”

“没有,只见过一次。”杰森说道,“大概就是很瘦,那天打架的时候,还穿着连帽衫。”

“你这么一说,老子越来越觉得他可疑。”华哥撇下嘴,很不高兴,他问简决,“你能不能找到他,找到了我给你八千块!莫说多的!”

简决的眼睛闪了光,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爽快的人,到底是财大气粗。

“找到了人给老子说,老子找人去解决他!”

“那...是不行的,他如果在家里做了法,你杀他,你也会倒霉的。”简决说道。

华哥坐正了身子,“嗯?还有这个说法?有点意思,那老子什么办法都没得?”

简决问了华哥他住在哪里,华哥说就在附近的高档小区里,帝都豪庭。简决点头,自己拿出手机翻找地图,输入这个小区的地址。简决说,“这种施法就不会离你太远,我怀疑就是在这附近,应该就在附近的小区里,租了一座房子。大概就是一星期前租的,这样你们能找到吗?”

华哥站了起来,“可以嘛,脑子挺好。”他对手下说,“看着干什么?照着这个线索去附近的小区里找啊。”

杰森看了看简决,问他,“你们说是鬼探,是不是需要侦探方面更强一点?”

“就是调查呗,很多事背后都是人在搞鬼,调查一下就清楚了。”简决说了一大堆,口很渴,他把剩下的茶一气喝光了。

他回到学校,睡了一天,没想到仅仅才一天,杰森就给他打电话说找到了,华哥还说不让他们轻举妄动,专门让简决先去看看。

简决去了他们找到的小区门口,看见正好有两个人在监视这小区门口的菜市场蹲着,那两个人看见简决还喊他:“大师,就那个瘦子,你看见没有?房东说他姓周,叫周平。身份证我们看了,确实是这个人。老家不在成都附近,还很远。房东说的。”

他们随手一指,简决看过去,一个瘦子就在摊子面前买菜。

“穿蓝色衣服的那个?”

“对啊,就那个,上次打架他也穿得那件衣服,我记得很准确的。”

简决点点头,“行吧,我多观察一会。”

当时正是大太阳天,简决看到那人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的确很奇怪。简决自己也穿得挺严实,可还是短袖。而且还拿梳子把自己头发梳乱,毕竟自己的头发很显眼。他是为了不暴露自己太明显。

那个周平却是在滚烫的大太阳底下,穿着运动的长衣长裤。

第六十九章:纸人媒介

他们办事也是神速,知道周平住在哪里,就在他侧对面租了另一间房子,便于监视他。

简决就在那栋房子里暂时住着,他盯了周平两天,更加确信自己没有怀疑错人。

首先,周平经常去超市买一些纸钱,按理说这不是什么节日,他在外面也不会是给家人烧。而且他除了买菜,基本不出门,不知道他在出租房里干什么。

简决有时候路过他的门前,就会闻到一股浓密的香,以及浓到呛鼻的地步了。

根据他去超市买的东西来看,有墨水,有蜡烛,和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单支牙刷看得出他只有一个人,没有藏其他人。

简决逐渐掌握了周平的生活规律,他每天五点钟必出门买菜的。

有一回,看见周平出门,简决紧紧跟在他身后,周平没有发觉。去了超市,周平还是继续买那些东西,简决却在结账的时候,故意把一袋食物藏了起来。

果不其然,回家开门的周平发觉少了一袋东西,直接出门去拿,门就半掩着。简决大致猜到他会有这个习惯,因为这个小区是很老的居民楼,基本都是老年人在住。有时候你都能看到一楼的门基本上敞开的,屋里也没人,老人都在外面花园里坐着聊天。这样松懈的环境是会不自觉地影响人的。

周平认为这间屋子也没什么可偷,但是对于简决就不一样了。简决很快地进了屋,他有五分钟到八分钟的时间找东西。

这间出租房里只有简单的家具,都是木头的,很老旧,如果不是有香的味道,就是一股子发霉的朽味。房子还是粉刷的墙,水泥地面,吊灯和拉绳开关。一个阳台,窗帘拉着密密实实,厚厚的窗帘布并不透光。

一个新买的佛龛,正烧着高香。

这是怎样的生活环境...?简决看见十分简单的摆设,不由得疑惑起来,他在干什么?除了烧香,简决找不到做法的痕迹。

他那么多纸钱到底去了哪里?他烧在了什么地方?地面一点灰烬也没有,简决只好去他的卧室找。一进卧室,简决就被吓了一大跳,并且心中对此人多了几分疑虑。

卧室里没有床,但是看地上的印记,这里曾经是放了一张床的。除此,四四方方的卧室,没有一点光,打开灯,整面墙都是看不懂的符文和照片,密密麻麻地贴着。然后地上摆着瓶瓶罐罐,有的是酒,有的是不透明的黄色液体。

简决看了看瓶子,没打算嗅一嗅。他猜到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靠墙的位置就是一张桌子,上面盖着一块布。简决把布掀开,里面是一个一米长的纸人,看脸和衣着,确确实实是仿照华哥的样子做的。把纸人翻过面,背面正好插入一根木头的尖锥,尖锥上写着死字,然后是红色的歪歪扭扭的符文,颜料干了之后,看起来也是血淋淋的。

纸人的手和脚用一根紧紧的绳子绑着,勒住,然后额头被人点了黑色。

简决凑近摸了摸,只能猜测黑色是乌鸦血和黑狗血混的。这些东西蒙住了人的运势,很容易出事。

桌子下是几个小纸人,有些没完工,看起来是现扎的,还有竹条和糊纸的工具。简决打开桌子抽屉,竟然找到了一个包,里面是身份证和一些杂七杂八的证件。

简决给这些拍了一张照,然后把纸人拿上,跑了出去。

到了自己的出租房里,简决把纸人剪开,里面果然就有一些死物和果子,用来代替人的五脏六腑,因为熏香的关系到没有什么异味。

简决把死物和符纸一块烧了,果子全部埋到小区本来就会结果的树下。因为有身份证,简决知道对方的生辰八字,于是买了一只鸡,把生辰八字贴在鸡身上做一个替身。借用周平的名义,开始把纸人烧掉。说来怪异,简决一个人在屋里烧纸人,纸人却烧了好久都没有烧完,主要的身体结构还是完整的。而且屋里温度越来越高,纸人反而还出了汗,变得湿淋淋的。

这时,有个电话打来,是杰森,他说华哥突然发高烧了,问简决解决的怎么样。

简决这才明白过,糟了!自己差点上当!这个纸人不止练了一星期,起码有更久,因为与原主神形皆备,分毫都连心了。

简决扑灭了火,给纸人擦干净了身子。明明是纸做的纸人,简决拿毛巾给纸人擦身子的时候,却总感觉碰到的是肉身。

不过办法还是有,简决用用来洗符文的水,把纸人额头上的血迹洗掉。再用红色的布,和纸人眼鼻口目全部遮住,然后拿出红色的丝线,缠在纸人的头上,准备了一个碗,碗烧着长明灯,红线就浸泡在碗里的煤油里。

长明灯不灭,纸人就会彻底失去和原主的联系,至少周平会另一些邪术,只要是以纸人为媒介的,周平就上不到华哥。

第二天,杰森说华哥病好了,看来是普通的并,华哥自己在医院担惊受怕了好一阵。

简决忙说没那么简单,把纸人的照片拿给杰森看,说这个解决不了,华哥以后就会有生命危险。

周平这几天的脸色如初,还是没变。简决实在不明白他到底用的什么邪术方法,明明纸人都不见了还是不着急,还是五点出门买那些纸钱和香。

莫非...简决只能想到一个可能性。

换命!用自己的命去换另一个人的命,结果肯定是双暴毙,同归于尽的。周平说起来也是一个混混头子的小弟,和那个华哥究竟有什么血海深仇,值得自己用命去换他?

简决想起了这点,就跟杰森打电话,说能不能查到周平的家里情况。

华哥亲自坐车来看自己的纸人,突然地到来让简决意想不到。华哥直接冲进简决的房间,看见了纸人,大骂了几句。声音吵得楼下都有人停驻观望,直到小弟提醒。

“这个周平,就在对面是吧?妈的,能不能结果了他?”华哥一只手纸人提了起来,简决拦住他说千万不要破坏纸人,它现在和你是一体的。

“世上没有绝对的好和坏,这个纸人的神主已经被我封了起来,就是说,它跟周平还是基本断了联系。虽然周平依旧会影响它,只要我们好好的安顿纸人,他影响不大的。你知道这个有祸就有福,能带灾害就能带财。”简决这么一说,华哥脸上带了笑,让他细细说来,“只要我们风水阵摆得好,通过纸人来当媒介,就会有财运源源不断地涌来。”

华哥点点头,“就听你这句话算个人话。不过周平老子就动不了他了?”

“你动他,你也会倒霉。”简决说起在周平家里发现的一些刀具,都在屋子里,拐角处,基本都挂着有一些剪刀啊小菜刀一类的,就是切割风水,纸人就像是住在家里,天天被割身上的运势格局,连带着原主运气一再地差。

简决是建议,赶紧把纸人请回家,找个好的风水先生,摆上风水阵,给他供起来。华哥二话没说,让手下的人连着长明灯一块把纸人抬走了。并且听了简决的话,纸人不能损坏,长明灯不能熄灭。

然后,简决还是打算留下,杰森不解地说他是不是有什么步骤还没完成。

简决摇摇头,只是他自己一点事还没解决。

华哥这一星期运势果然得到好转,风水先生懂行,一看纸人就知道是要借替身媒介改运的。因为有时候人不能直接吸收好的运势,自己的命承受不住,需要有个媒介代替,侧转给自己。

风水先生以为纸人就是媒介,华哥也顺带说:“是,专门找人给老子做的!霉惨了,看你咋个弄!只要运气好就行!”

摆好风水阵,华哥像对待祖宗一样把纸人供起来,好吃好喝地敬香。

果然这几天,人也精神了,出的事也渐渐变少,之前没协商好的生意单子也做着走了。简决提议这样不是办法,让华哥认纸人当个亲哥哥,以后福祸旦夕也不会老受牵连。

华哥本身做生意的,很讲义气和信任,找杰森付给简决一大笔钱。

听说有一回,华哥出去办事,房子那给人点火了。虽然家里都没人在,但是纸人还在,不过华哥他们去救活时,发现纸人就不见了。好像是逃跑了,要么就是烧得太干净,不过华哥觉得纸人有灵性,估计自己就跑了,去哪儿了也不知道,不过随它去吧。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说出去都是都市奇谈。

简决之所以要留在老小区里,是因为他要去救周平,因为周平在纸人不见了的情况下,还想害到华哥,只能自己自裁自己。因为看生辰,简决发给杰森一问才知道,华哥和周平的生辰是同一天!

怪不得纸人可以连接两个人做媒介。

可是简决看得出,周平的体质越来越弱,人也毫无精神可言。

某一天的下午,周平没有出门买任何东西,简决就怀疑不对劲了!

第七十章:陪命钱

简决监视了周平三天。

周平有一回可能实在是撑不住,半夜裹上衣服开门就跑出去了。简决因为看见他一夜没熄灯,所以一直在监视他,得亏监视到了,简决又有一次机会溜进了周平的房间。

这次他进去,看见屋里还是那些摆设。

简决心里突然有个疑问,既然纸人不见了,为什么周平自己不怀疑他暴露了位置而跑呢?

这个人,可能一直都带着必死的心。

简决去他的卧室,一眼就看到桌子上一滩粘稠的血水,是从口里吐出来的。血浸在一个本子上,简决看到了日记。说是日记,其实是遗书,原来周平的老大给了周平一大笔钱让他来干这个。周平家里有病人,急需要钱来做手术。

墙上的符文全是用血来写的,所以周平的身上应该全是刀痕,平时才会用衣服掩盖。他身子虚弱,可能是因为贫血。原来桌子上会时不时的买猪肝,可现在也没看见了。

离他死的日子不远了。纸人是他练得,他只有最后一搏。

简决尽快翻找房门钥匙,最后在卧室门背后看到,他早就想拿到钥匙的倒模。

就是某一天,简决没有看见周平出门,自己就去了他家里,先是敲门,然后才用钥匙开门。可惜简决晚了一步,周平已经倒在了地上,自己一刀刺进的心口,流血而死。

房东下一步就赶过来了,跟着就是警察。

房东是因为早一点得到了周平的短信,周平自己也很愧疚,死在房东家里是必要的。当房东报警赶过来的时候,只有简决在拼命的用洗符文的水在不停地洗刷墙面,他喊房东赶紧去买松香水一类的,务必要在今晚十二点之前洗干净,尸体不能留在这里过夜。否则,你的房子就是凶宅了!

房东知道遇见懂行的人了,虽然是个年轻人,但还是将信将疑的去买了松香水这些,泼洒在墙面上,警察初步判定是自杀,让通知家属。周平写的遗书里还没有写他是因为什么而自杀,编了一个谎,说是自己心理有疾病,受不了就自杀了。

警察粗略地看了看,身上有很多伤痕,可能平时有自残的习惯。

简决和房东累得气喘吁吁,因为不涉及到刑事案件或者其他纠纷,警察就走了。留下坚决和房东还在给周平清洗身子,因为身上被衣服掩盖的地方,还用朱砂写着符文,总之就必须全部洗干净。

做完这些,请了几个和尚,念经超度,简决说了:“头七让他回自己家,别让他进这里,对大家都没好处的。”

“哎!真是...说句不好听的,死也别死在我这里啊!”房东欲哭无泪,现在全小区都知道这房子死了人,以后更不好出租了。他只能自认倒霉,给了简决一笔钱,求他务必弄干净,自己给周平烧纸钱都行,这个房子就算没人租,留给自己住也怪心慌的。

这样的事,简决见得多了,心里没有任何感触。他拿钱财,替人消灾而已。在头七那天,简决帮周平引了路,他没结婚,家里只有父母和哥哥。

在半夜的夜风单独站立着,简决抽了一根烟,他算是断了周平最后的“法”。周平想集中怨念再回到纸人上去,那时候的纸人,风水再好也是个不祥之物,会招灾召难,时间一长,会害得原主家破人亡。

点烟的时候,简决发现有人跟着自己,从背后就能感觉一双怨念的眼睛,简决浑身战栗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很冷,他打了几个哆嗦。

可是简决还是面无表情,他背对着说了:“大家都是挣的赔命钱,你家里父母生病,我家里也是,不然谁会这么拼了。不劳你费心,你今天不结果我,我的寿命也补偿,毕竟都是在为别人逆天改命,折自己阳寿。我也不是为好人做事,算不上积德积福,哼。”

简决瞟了一眼斜后方,路灯的阴影里,站着一个影子,面对着自己,也没有上前来。

路边倒上一杯酒,烧了一些纸钱。简决在路口丢了一个红包,扬长而去。

那个红包颜色奇怪,会有老人提醒不要去捡的,谁要是捡了,会有鬼跟上这个人。

回到学校,杰森还在说华哥对简决很满意,还说以后出了事,要是简决肯继续帮忙,华哥保证出价更高。就算以后没合作,也希望能交简决这个朋友。

简决谢绝了,说华哥是看得起自己,自己没那么大本事。

好巧不巧,简决以为自己的生活回到平静,可是家里一连地来电话。爷爷住院,婆婆也跟着住院,家里几位叔叔都在外地,一时间凑不出十万的手术费。妈妈哭着给简决打电话,爸爸的手受伤了,都没法去上工。

简决一边听电话,一边在操场散步。

他耳边有不同的声音,又模糊有清晰,有人交到新的男朋友,有人考研没考上,有抱怨,有报喜。他挂掉电话,想起了那晚自己说的话,自己真的是挣赔命钱。妈妈的话,也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家里事,每个人都有,只会融入进平凡二字的长流中,简决蹲了下来,他才感到腰酸背痛。

他有些累了,回寝室睡了一觉,醒来就是下午,天蒙蒙的暗,宿舍一片安静。

这时候他给杰森发消息,委婉的表示自己现在也不忙,有活就说。

杰森很高兴,老板盼着你这句话,知道你是个可信任的人。

就在第二天晚上,杰森请简决吃饭。

安排在一个豪华的包间里,菜品精致,灯光绚烂,简决被走来走去的旗袍服务生给晃了眼。

华哥还坐在东面,已经换了一身西装,不过还是一身的戾气。

“这就是我的小兄弟!很厉害的,怎么说都是个高人!”华哥给另外的几位介绍简决,说了简决的名字,“今天就是大家坐到一起摆哈龙门阵,不聊别的事,听到没有,今天我不聊其他事。”华哥说完给在座的敬烟,简决拿到鼻子前一闻,的确是好烟,跟自己抽的二十多块的云烟就是不一样。

华哥这么一说,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特意多跟另外两个人敬酒,喝酒,一说事情就皱眉头打岔。

终于那两人看见着头不对,就借口家里人还在等,无趣地离开了。

华哥见他们走了,松了一口气,“真烦,非要跟我说事情。小兄弟,不好意思,你尽管吃,不用管他们,来,我敬你。”

简决没说话,只管吃饭喝酒。酒过三巡,华哥喝得脖子和脸一样红,带着醉意,指示杰森:“你跟简决兄弟说,我这里钱不是问题。哎哟,累人,我去沙发上躺一会。”说完他就去睡了。

杰森让简决别介意,这几天老板都没睡好。“简决,我们老板想长期雇佣你,你可以随意开价。”

“长期....?就...我..。”简决不知道怎么说。

杰森就说:“你拿不准注意的话,那么我们就给你开价了?是这样的,老板做生意会有很多仇家,不说明着来的,背地里绝对不少。就是老板做事的时候,我们主要您看着,哪里有古怪,你就跟我们说说。”

简决听出话里的意思,“你们老板最近又遇上什么事了?”

“有点奇怪...因为酒会上老板看见竞争对手带了一个风水大师,随时都跟着,所以他...。”杰森没说完,只是耸耸肩,“做生意的嘛,他们很信这个。”

“可以。”

“一星期给你的价钱...,”杰森把一份合同推给简决。

简决本来直接就想签,可还是一迟疑,看了一下合同。没什么大问题,他签了,价钱很可观了,对于他这样的普通学生来说。

之后杰森帮简决叫了车走了。

简决给他妈妈回了电话,这几个月,家里的手术钱有着落了,安排爷爷做手术吧。他只说自己被一家企业看中,现在在实习。

不过妈妈一说:“儿子,妈妈还是不希望你太辛苦了。”

他就很快地挂了电话,不知为何,他不喜欢听到这种话,有一点病态地想家里的事他只出钱,把一切安顿好,不想有任何人关心自己,自己一个人默默过好就行了。

这座城市下雨了,简决把护身符放进衣服里面,贴着自己的胸口。

华哥很快要求简决跟他走,其实就是看看赌场的环境。

几个非常小的而且位置隐秘的赌场,有市井里的,有娱乐城里的。华哥走进一家放着卷帘门的麻将馆里,敲门进去,一进去就扯着嗓子喊了几个人,于是很快就有三个人毕恭毕敬地过来安排桌子打麻将。

简决看得出华哥吃得很开,可能上午还在金银辉煌的楼顶泡温泉谈生意,下午就在一个小区的麻将馆里喝十块一杯的绿茶打麻将。

杰森也在,他一般就是坐着玩手机,要么就看看。

门口是保镖一类的打手,平头,布鞋,身板很正。他给简决第一根烟,问:“你们这个行业,是不是经常见鬼。”

简决一听就笑了,“很多人这么问,怎么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嘛。”

“也是,挺神秘的。”

“老板要我过来干嘛?”简决站着只会玩手机,实在是无事可做,只能感到无聊。

保镖叫梁盛勇,跟简决瞎聊:“你还年轻,人有时候混久了,有了家庭,是没有安全感的。我跟了刘老板六年了,六年前他没结婚的时候,根本不信这些,枪指在头上都不眨眼睛!”

后来梁盛勇抽了一口烟,“后来一结婚,就不混了,开始生意,人,也变得顾忌起来。”

打了几小时,晚上杰森请吃饭,老板还在打,说手气不行,让简决想想办法。

简决自己觉得好笑,保镖梁胜勇也跟着笑,“手气不好嘛,喊老板换位置!他一天生意运势好,肯定就要这些方面运气差一点。”

出麻将馆的时候,简决和一个人撞了一下,从那个人身上撞了一袋骨头。简决以为是卤菜,跟别人道歉,结果发现就是啃剩下的骨头。

简决看了看那人,没说话,进去麻将馆,看见华哥手气不好输了一千块,麻友都去吃晚饭去了,他还坐在那个位置上怄气,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抹了一把脸,骂道:“狗日的,坐我对面的那老几,手气一直都好,连赢了两千!回回清一色割三家!”

晚上,那几个打麻将的又回来继续,简决在一旁观战,他发现不只是华哥,其他两个人手气一直不好,只有坐在西边方向的人一直在赢钱。

简决认出来了,是之前不小心撞到得人,带着一袋骨头。

那人大概五十多岁,一脸老赖相,偏瘦,面孔干黄。听华哥一直喊他王德叔,“王德,你怕是早上踩了狗屎,你娃娃是不是拜了啥子神?”华哥不怀好意地说道。

王德知道华哥生气了,笑嘻嘻地讨好道:“来来来,华哥,八万,你要这张!我晓得!”

华哥脸色一直不好,听王德这么说,冷冷地笑了笑,把一张八万的麻将拿下,胡了一把。

一直到了深夜,凌晨一点,麻将馆的人也走光了。只有麻将馆的女老板在那扫地。

华哥还在喝茶,说:“老子怀疑王德那个狗日的出老千!不然不可能尽是他赢牌!”老板娘笑道:“华哥你不晓得!王德运气一直都好,我们都喊他去买彩票,这幺儿也不去,他唯一的爱好只有打麻将!唉,我们才觉得日怪!”

老板娘回去了,按照老规矩,华哥有钥匙,要走华哥自己会锁门。

简决看见老板娘走了,才说:“我也怀疑他作弊了。”

“怎么小兄弟?”华哥转头去看简决。

简决没说话,只是去那个人坐过的地方看了看,他闻道一点熟食的香气,在地上找到了一点碎骨头。

简决干脆把整个桌子翻过来,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桌子背后竟然被人画着一道符!简决看得出,这不是驱邪一类的,而是告知方位一类的,符文边还写着谁的生辰八字。

“原来又是请了小鬼帮忙。”简决叹口气。

第七十一章:邻居

“这是什么说法?”华哥眼前一亮,“这种小鬼是不是养了就手气好?快,给老子整一个!老子把钱赢回来!”

“小鬼...难缠啊。”简决慢慢地说了一遍这个。

他觉得很蹊跷的是,为什么会有告知方位的符,莫非....?简决在茶楼里找到一把铁锹,因为地板真的砖很久没换了,缝隙很明显。

不过最明显的,是东南地方,就在麻将桌下,简决一点一点地用铁锹敲打地面,终于敲到一块松动的地砖。是这个!简决把地砖一下撬开,里面有个小坑。简决蹲下去掏,掏出一个密封的沾满泥土的罐子

是这个?简决看见罐子上写着谁的住址,还有一道符。

“原来是翁中小鬼,他每天一个骨头扔下地上,就是为了喂小鬼,让它给自己算牌涨手气。”简决说道,“把这个拿去烧了就是,不过是那年那月的翁中小鬼,困在里面,与人做交易。它每日要吃一摊东西,就帮你带财,等你哪天不喂它了,它绝对会缠上你,只要你跟它待得时日长,它会逐渐吸食你的精气神。”

华哥说道:“竟然有这种法子出老千?”他听见一般的小鬼还会反噬业主,就没动心,毕竟是个有家室的人,混不可多得这种事他还是知道的。华哥对简决点点头,“多亏有你,不然这赖子一整天不上班,光是一天一千多的麻将钱都有的他赚,只怕他是没那么打福气享受哦。”

简决把罐子里的东西拿去烧,再掩埋超度,小鬼不再受困于翁里。

而王德,似乎就在那天起,就没了手气,他一直在输钱,最后欠了不少。王德疑惑地望桌子底下看出,华哥明知顾问:“王德,你看啥子?桌子底下哪个帮你拿钱吗?哈哈!”

王德尴尬地笑笑,继续打,最后老板娘不准他欠钱了,他也只好悻悻而去,不过老是回头两三步,似乎在看着什么。

有茶客听华哥说起了养小鬼的事,华哥把那张符撕了,还留了个碎纸,给茶客看:“我说王德一天鬼主意多,他晚上还会回来找的!你们信不信!打不打赌!”

后来的王德,本来以为茶楼没人了,悄悄地来到麻将桌下,他不知道楼上藏着几名茶客,专门来逮他的。王德还在撬地板,他正翘着起劲,还对着空空的坑发愣,其他茶客是抓他抓了个正着。

这下王德养小鬼打麻将的事,半个小区都知道了。有人信,有人觉得是个奇谈罢了。

华哥给其他人介绍简决时说,“这是我小兄弟,是个高人,一眼就看出不对劲了,哈哈!”

茶客和麻友看着简决,都没有想到这个烫着朋克阴阳头的时髦年轻人是个懂民间方术的,他们平时不愿意多注意这样的人,今天多看了几眼,确实在想简决是不是有阴阳眼,能看见鬼。因此,谁也不愿和简决对视,邪乎。

茶客中,有个老人额外地注视着简决,他是等华哥打麻将,偷偷请简决去他家里看看,最近他家里有古怪,可能是闹鬼。要多少钱都行,不然他一家人晚上睡觉还要轮流守夜,这哪里受得了。

老人姓余,他家里只有他妻子和他孙子孙女,儿女都在外面上班。要是跟儿女说家里闹鬼,儿女还要怪自己老糊涂,一天到晚迷信影响孙子们。

“可是大家都看见的!一开始只有一点水印,天花板上,我去找楼上理论,楼上那一家他出远门了,也不会是楼上啊!那水印后来慢慢成型,就变成了个人型模样,一开始以为看错了,后来那个人型的污渍洗也洗不掉,娃娃不敢去睡觉,只有我去睡。结果大半夜!差点被鬼拖下床去!真的有啥子东西拖我脚。后来那个卧室我们不敢去了,现在娃娃身体也不好,又在发烧又在咳嗽,还在医院输了几天液。求求你,小伙子,帮我们看下,到底我们惹上啥子了,按理说我们都是老实人,平时也烧香拜佛,不晓得咋个会摊上这种事。”

余老人他这么一说,发愁地皱起了眉,马上就要擦泪。

简决让他别发愁,他马上去家里看看,反正华哥还在打麻将。简决跟杰森一说,杰森顾着看手机,随意地一抬头,“你去就是,下午没有什么事的。”

老人住三单元5楼2号,简决跟着他进屋,看见门口的福字和门神都被撕坏了,不是自然脱落的。

看简决盯着门神看,余老人解释道:“这是娃娃家好耍,撕了的。”

“让他们别撕这个啊,这有什么好玩的,有门神多好的。”简决摇摇头,正好看见客厅留摆满了玩具,不过看作业,一本小学一本初中,看字体,小学那个是孙子,孙女上初中。

一个圆头圆脑地小男孩出来,好奇而挑衅地盯着简决的眼睛看。

“这是简决,你喊简哥哥。”余老人笑眯眯地摸了摸孙子,“这是旭旭娃。”

“还贱哥哥诶,”旭旭充满了叛逆的感觉,“哎呀,这几天,天天跟我婆婆挤一个屋!到底好久分开睡嘛。”旭旭抱怨自己外婆是要每天打鼾的。

简决笑笑,“我就是来解决这个的,旭旭小弟弟。”

叫旭旭的半信半疑地看着简决,一歪嘴,“你?”说完他就去冰箱拿了一罐冰可乐来喝,没有理简决。

简决进屋,余老人把灯打开,让房间通亮。果然,天花板上面,有个人型的水印子,老人气道:“怎么比前几天大了一些?”

简决也皱眉,他还没见过这个,得自己验证一下。他踩在一根板凳上,摸了摸天花板,粉刷的墙面的粗糙感还是没变,如果没有怪事发生,可能余老人也不会在意这个水印,就是晚上看着怪吓人的。

“是很怪,你们还是别进来睡了,我给你们贴道符。”简决看见他们的门是老式的那种木头门,门上已经出现相当大的裂痕,简决看了看门缝,有足够的空间。他用自己的朱砂墨水,在门缝口画了几笔,再把一道符折好,塞进门缝里。

“你们先观察几天,有了这个就好说。对了,你们家大门外再去请一对门神比较好,现在你们一家人的精神状态不好,很容易被邪祟缠在身上,带进家里。”简决解释道,他指了指旭旭的黑眼圈,“看得出你们都没睡好。”

“那个老婆婆天天打鼾,哪个睡得着?”旭旭自己没好气地说,他看见简决在门上塞了什么,趁简决没留意,又去把符抠出来玩,“爷爷,你请了个道士啊!这么酷!”

“你别抠出来!”简决有一种要打人的气势出来,余老人也冲上去,拍了孙子屁股两下,“你莫闹!去做作业,哎呀,一天只晓得整这样整那样!你爬开!”老人越骂,旭旭就越得意,还晃着身子,“我不写!晚上写!反正明天不上学!”

简决只是交代了下,留了电话,就去见华哥了。华哥说接到电话后天他出差,去外地,就不带简决了,他回来再说。简决一想也行,自己回学校去了。

上午被一通电话吵醒,原来是余老人说不好了,水印子要爬出屋了!

简决背上自己的包,坐车就去了。去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小姑娘,应该是孙女,他们一家在客厅坐着看电视。

简决一去就看见自己的符被动过,于是发问:“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符在朱砂印记的中间,怎么移动了位置。”简决把符拿出来,符竟然还被拆过。

老太太抱着孙子旭旭,补助的道歉:“娃娃家,不懂事,对不起啊小伙子。他们没见过,就拆下来看了一下。”

余老人马上就和老太太吵了起来:“你一天只晓得惯!要我说,再随便手爪爪痒,老子就打!”

“你敢打!你一天只会和屋头人闹,之前楼上跟我闹架你不去说?只晓得吼屋头的人!”老太太也不甘示弱,还是抱着孙子。旭旭看了一眼简决,没有丝毫要道歉的意思。

简决也不跟他们多说,进屋去看,果然,水印子像是在爬行似地,已经到了屋门口了。

他在门外还听见两个老人吵架:“你去跟楼上那个眼镜闹我就服你!哦,少说这些!楼上那个该死的!因为几只鸡,怪到我们旭旭身上地时候,你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孙子都被吓哭了!你还在那说好话!你就是没出息这么个东西!”

“那是这个瘟商把别个鸡整死了!别个来闹。我还意思给别个说?你带这个孙子带得好!一天读书不得行,天天惹事生非的!”

“一个单元住几人家,你晓得是哪个?就你去把这个承担下来?你本事大诶,真的有出息,还给别个钱!”老太太一通说完,出门买菜去了。

留下余老人骂孙子,“你说你一天去浇别个鸡干啥子?”

旭旭一脸不耐烦,进屋玩手机去了,留下一个安静的小姑娘在客厅桌子上写作业。

简决出来问老人家:“今晚我在这屋睡行不行?”

“行啊,行啊!麻烦你了小伙子,只要你说,我们都照做!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娃娃不懂事....”余老人觉得不好意思,让简决听见两口子吵架。

“没事,我就睡一晚上,看看会发生什么。”

第七十二章:半夜

简决住在余老人家一晚上,得知了水渍是五天前出现的,那时候楼上邻居并没有回来,早在几天前就出远门了。

旭旭还是时不时盯着简决看,他问:“你是大学生?”

“是啊。”

“你会不会写小学生的作业。”

简决知道他下一句话要干嘛,“不会。我成绩很差。”

还不容易有点好脸色的旭旭马上垮下脸来,竟然嘲讽道:“你可真是瓜的,连小学生的作业都不会做!还白吃白喝我屋一天。”

一听他的口吻就知道他天天跟他外婆学了很多支人损人的话,简决轻笑了一下,没理他。旭旭就去找姐姐帮他写作业,姐姐很文静,平时一句话也不说,但是看见旭旭的要求还是坚决摇头:“你个人自己写。”

旭旭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婆婆!姐姐不帮我写作业。”

厨房里的老太太一手拿着炒勺,一手叉腰,发出很大而不耐烦的声音:“哎呀!萱娃子!你弟弟不会做作业你就帮他做嘛!你懂点事嘛,我还要做饭,你当个姐姐要当好嘛!”

叫小萱的女孩叹口气,自己把弟弟作业拿过来,弟弟一声欢呼就去屋里看电视了。

简决这时候坐过来,想问小萱,可是这个小姑娘有些怯意地看着自己,看起来是很谨慎陌生人。简决就逐渐给她打开话题,“你名字有个萱字,人看起来倒很文静。”简决说一句,小姑娘就抬眼看他一眼。

“我叫你萱萱行吗?”

小姑娘把作业本递过去,简决看见了她的名字,“范惜萱...我有个朋友名字里也有个萱字。”简决说完,范惜萱抬起了头。

“范惜萱小朋友,我需要问你一些情况。今晚我就要住进去了,我并不清楚,那间卧室之前发生了什么。”简决认为这个小姑娘比男孩更靠谱,而且一般话少的人,暗自掌握的信息很多。他们都不浮躁,所以简决喜欢安静的人。

果然,小姑娘跟她外婆说出门买笔,然后眼神示意简决出去。

在外面街上的文具店,小姑娘才说:“那个卧室,本来是留给我弟弟睡的,然后我去跟爷爷奶奶挤一间屋。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屋顶上突然多了一点水渍,旭旭娃就做噩梦,梦到一个女人从天花板钻出来,掐他的脖子。后来爷爷说他装怪,就自己去住,结果一下床就感觉到头晕,摔倒在了地上,还崴了脚。晚上,又是做噩梦,我和婆婆去看他,我爷爷满脸的汗,被吓得坐在床上,还是我婆婆掐人中,灌热水,才缓过来的。外面的婆婆都说是屋子头闹鬼,喊我爷爷去请道士来看一看,没想到就是你。”

“我是不像。”简决透过镜子倒是欣赏了一番自己的发型,把范惜萱看笑了。

“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办?”范惜萱继续问。

简决细细一想,“你们楼下住着谁呢?六楼上。”

“是周婆婆,之前她在楼下养鸡,搭了一个鸡棚,可惜有一天那些鸡被人浇水死了。”范惜萱这样说,露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表情,仿佛有一点怨恨。

简决看着她有心事的样子,拿下她一直握在手上的青花瓷外表的笔,“你跟我说说,到底是谁浇的水,我就买这支笔送给你。”

“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都知道鸡是被人用水浇死的了。”

“那是门口的婆婆说的。”范惜萱还是不肯说。

简决为难了,“你要是不说,那是不是就表示...那个人说出来不太好,尤其是对我这样的外人?”

范惜萱想立刻离开,她刚一转身,简决就用一种明白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了,看来就是你弟弟了。”

范惜萱惊讶地瞪着简决。

“我之前听你婆婆爷爷闹架,看起来,你婆婆不愿意承认?”

“不是她,是我弟弟自己不承认,可是同小区的娃娃给周婆婆说了。楼上那家人来闹,我婆婆跟他们闹了一架。反正死不认账,我婆婆让我不要出去乱说,就说不是我弟弟干的。”范惜萱全盘托出,说完就跑向了家里。

简决紧跟其后,把一支笔给了范惜萱,自己去小区其他地方了,范惜萱不解地看着简决的背影。

简决去问麻将馆的人,瞎聊,门口坐着不少老人。他们对旭旭的评价普遍一致:没有姐姐懂事。

有老婆婆说起楼下周老太养的鸡,也是摇头:“多好的鸡啊,一个个母鸡还下蛋,说死就死了,我还买了一只来养。我住一楼,人家鸡棚就在我窗户外面搭起的,你说我都没说的啥子,晓不得是哪个乌龟这么看不惯。”

“就是嘛,把周老婆婆气得心脏病都犯了,本来还说养几只她儿子这些回来弄起吃。”其他人说完也是一阵唏嘘。

“周老婆婆住院去了?”有人问。

“那不是。”另一人肯定地说,“她儿子亲自送起去的。”

简决想不通,一般来说很多事都是民事纠纷,但楼上那家人有怨有仇,却提早去医院了,哪里有空来设计楼下呢?

回到余老人的家里,简决进到了卧室里,他看见自己的头顶一个人型的水渍张开了双手双臂。看了一会,外面在喊开饭,简决一面道谢一面过去坐着吃饭。饭桌上,老太太试问简决:“小伙子,你这个是不是不灵就不收钱?我看别个张老头也懂,他都不收钱。”

简决震惊了一下,他没想到老太太把话说得这么直,很快地,他对老太太笑笑,“这是余大爷请我来看看的,先把你家里的事解决了,咱们再谈钱嘛。”

本来绕过去话题,老太太放下了筷子,不依不饶地问:“小伙子,你是大学生哇?你在哪里去学的这些哦?”

“你在说些啥子!”余老人红着脸,“你让人家吃完饭行不行?”

“我是要问清楚撒!”老太太理直气壮地敲打着桌子,责怪起老头来,“我啥子都晓不得那我干啥子?啊?你说嘛?说句不好听的,还不如去找张老头,至少知根知底,哎呀,说这些。我不怕得罪人,我反正有啥子问啥子,你要是晓不得,你就莫开腔。”

简决似乎习惯了,还是吃着饭,没管。老太太继续问,他也说:“慢慢看,明天说。”老太太的意思,简决是知道的,信不过自己,二来怕自己骗钱。这些都很正常,简决一般也是事后付款。

晚上,他在卧室里躺着玩手机,听见有人敲门。原来是范惜萱,她进来看看,看见简决就在玩手机,她坐到床边,问他:“你不怕哇?”

“那你进来干什么?”简决反问她。

“我觉得这个房间是我的了,因为你就算把鬼赶跑,我弟弟也不会来住了。”她看上去有点小窃喜。

“你不怕啊?”简决笑着问。

“看你本事哦,如果你真的能干,那我就信你,我不怕撒。不过我婆婆觉得你是个骗子,你是吗?”她竟然直接来问自己。

“我不是,至少我是做事的。”简决如实回答。

“我也觉得你不是,那你晚上要好生(小心)点,毕竟这个屋里,有女鬼。”

“谁看见的?”

“我爷爷和我弟弟。”

简决点点头,“我大概知道了...对了,你婆婆煮饭剩下的米汤在哪里?”

“厨房,盖着的,你要喝啊?”

“用一用,记住,晚上这个卧室有什么敲门的声音,你别理会,自己睡自己的。”简决嘱咐她,自己翻身下床去拿米汤去了,“记住啊,尤其是敲门声,不要理会。”

“好。”范惜萱说完,外面老太太的声音传来:“宣娃子你跑到那屋里去干啥子?”范惜萱吐吐舌头,连忙应声跑了出去。

简决去厨房取了一碗米汤来,放在外面阳台,自己把一道符烧了,燃烧在米汤里,用手指搅和,取出一根红线,把红线泡在米汤里面,泡的粘稠。捞起来,红线去捆住卧室的门把手,还有门框,全部黏上红线,就在门角的位置,再缠上几圈。然后在卧室门里面那一面画了一道符文。

做完这些,简决至少能保证那东西会被困在里面,到时候就不得不对自己下手,一旦对自己下手,自己就能摸清底细了。

时间到了半夜,那家人在另一间主卧室都熟睡了。

简决做了一个怪梦,梦里一片朦胧的红色,诡异而妖娆。模糊地看见一个女人坐在床头,质问自己为什么锁门,简决浑身都动不了,只能在心里默念正气歌壮胆子。他好不容易醒来,却发现还是鬼压床的状态。

他看见,那个人型的水渍,以一种趴着的姿势,已经蔓延到了门上!可惜封了门,它出不去。

黑暗中,床边闹钟有一点点的光,简决是看见了,同时也听见轻微的,“框框”地敲门声。

“哐哐,”“哐哐,”简决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水渍的确是在敲门!

楼上有问题!这种方术,自己貌似只见过一次!

第七十三章:下咒

简决心里骂了一句脏话,身上也没有带更多的符出来,为了引它出来。可是这是简决能看见,能感受到,却还是看不清形状的东西。它模模糊糊的,就是鬼压床,可是你能在你身上看见一团白色的影子。

借着闹钟微弱的光,的确能看到的是,那团影子从天花板慢慢下来,爬到了自己身上。

简决感觉已经快喘不过气了,他在床上动弹不得,突然而来的窒息感让简决呼吸不能,很难受,他还挣扎不能,自己都快翻白眼了,是真的窒息感,不是做梦,不是幻觉,完全无法呼吸。

简决明白了什么,他心里默念佛经,想起了自己还留有一丝底线给自己。

于是他干脆放弃了挣扎,自己松开了力气,以必死的心态静静等着。

还是无法呼吸,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简决已经快不行了,他强忍着意志不能昏过去。就在最后一刻,“呼!咳咳咳,”他醒来了!

简决惊悚地发现,黑暗中,是自己在掐着自己的脖子!这就是说,刚才他一直挣扎的话,就会是自己掐死自己!

幸好自己还有一点理智,如果刚才很慌张,就没法想到这一茬了。

他背后都是汗,脸上也是,头发额头也是汗,他赶紧去镜子那一看,发现自己一脸死相,脖子上还有淤青,有点发肿。

打开灯,墙上的水渍已经不去了踪影。

在哪儿去了?简决的心“砰砰”地跳动,一直在喘粗气,自己差一点就真的死了。在这个屋里,死了,传出去就是笑话,说自己还是个驱邪的。简决看见镜子的摆放竟然还是对着床的,觉得更晦气了,他下床把镜子移开,去看自己的脸。

还是一脸死气相,发着绿,两眼无神,看久了就越奇怪。

简决反应过来了!

不是自己一脸死相!是自己根本就是死人脸!自己没有带符!竟然被附身了!于是简决趁着自己还有理智,赶紧去拿自己的包,自己还有一口袋香炉灰,他把香炉灰洒成一圈在地上,拿一根米汤泡过的红线栓紧自己的中指,勒紧,咬破,在七窍上分别点上血。

然后自己拿出一块泥,和香灰一起,含着吃下去。

突如其来的恶心感涌上喉咙,一阵苦涩一阵恶臭从喉咙深处传来,简决呕了起来,哇哇地吐出一口一口地秽物,一些水,一些未消化的食物,然后就是黑色的血,混杂着一些头发和血肉。

他吐到虚弱,两手都撑在地上,尽量把所有的秽物都吐在香灰外面。

那些血肉和头发全部都汇集在一块,可是有香灰的作用,都挤不进来。简决虚弱地睁开眼睛,觉得吐干净了才用手机看自己,一脸的憔悴,可是脸上已经褪去了死人相。

他扒开眼睛去看,果然是两眼的血丝。

他觉得是蛊,又是下了咒,不像是一般邻居的所做所为,这种非常的恶毒,是怎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对人下这种咒?

简决自己看见一切都安静了,就去外面,拿拖把和口袋,悄悄地把地板打扫干净。他很累,但还是想不出办法来。

最后,他把目光注视在天花板的灯上面。

他上床去拆开了灯,取下灯罩,有一个小盒子。他打开,惊讶地发现里面是人的指甲头发和一点头屑,有生辰八字和缚绳。

奇怪了...这个头发一定是这个家里面的人的。刚才的水渍一直想出去,说明它的目标就是外面的人,这就是下了毒咒,被咒缠上的人,非死极残。这不过这个咒有时间性,不是一下触发,而是有个潜伏期。

楼上还是嫌疑最大,就算他们家出远门,还是有时间差。

简决把那些东西带出去烧掉,留下生辰八字地那张纸。弄完后再一看表,现在是凌晨四点,已经快天亮了。过了一个小时,就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余老人已经起床了,他看见简决还坐在沙发上,一脸的血。

余老人差点被吓死,可是一看,原来是简决流鼻血,简决自己也没注意到,他拿纸堵住,开始问余老人家里人的生辰,简决心里有个答案,可是和灯罩里的生辰八字对比起来,竟然是范惜萱的生辰八字!

怎么会?如果是那个旭旭,后来简决知道是范含旭,如果是弟弟的生辰八字,简决才想的通。

白天,等到两姐弟下学回家,简决在路上请弟弟吃烤肠,来问他什么时候,有过人来问他生日的事。

范含旭吃着烤肠满嘴的油,看了一眼简决,笑了,“我凭啥子给你讲啊?你想多骗钱啊?”

“你说出来,我倒还给你钱,你信不信?”

“切,给老子十块先。”

简决没好气地给了十块,他压着一肚子火,继续问:“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没得哪个问我生日!”范含旭这样一说,简决举捏紧了拳头,不过范含旭自己想了想,还是说道:“楼上哪个叔叔以前喜欢给我冰棒吃的时候,问过我,我难得说,就给他说了我姐姐的。名字也是用的我姐姐的,因为老子认都认不到他!我才不给他说!”

“哪个叔叔?”

“老子认不到,你听不懂话啊?”范含旭翻了个白眼,自己走到前面去了。

走到门口,简决看见了门口的门神,随口对他说:“你以后还是别撕门神了。”

“又不是老子撕的,话多。”

“不是你撕的?”

“我有晓不得这是啥子,我又不是闲的。”范含旭自己跑进去,随脚一扔鞋子,“咚咚咚”跑进卧室里面丢下书包,就翻身一跃到床上去玩手机。

简决回到楼下,却看见一群老太太回来了。一楼的老太太刚刚去看了六楼的周老太,简决意外得知周老太的名字和医院地址。

他自己打个车去了医院,心脏病一般是哪个科室他很清楚,因为他的爷爷也是心脏病。到了楼层询问护士,就说是亲戚,说:“帮我找下周素芬。”

一个楼层没有就去另一个楼层问,终于问到了。

简决本来直接想去,又觉得不太好,于是去楼下买了一篮子水果。进了病房,先说是邻居。周老太太先说了,“你是不是那个二楼上,小四娃的儿?”

“呃...认识!”

“哎呀,”周老太太一下笑出褶子,“长这么大了!”

正说着,门外来了一个中年人,是周老太太的大儿子,“晓娃,来看,这是二楼小四的儿!”

中年人警觉地盯着简决:“小四的儿都结婚了,这咋个会是呢?”

简决看了看中年人,又看看老太太,叹口气,“都命苦啊,这几天五楼上出事了。”简决故意这么说。

周老太太先一惊,问道:“咋个呢?”

“就不好说啊,莫名其妙的。”简决慢悠悠地说道。

中年人却丝毫不惊讶,“哼,我跟你说余老头那一家人,都怪。他老婆子最怪。”

“我又没说是五楼哪一家。”简决轻笑了一下。

中年人一愣,指着简决,还是说道:“五楼上除了余老头那一家,我看没得那一家人这么容易遭报应!”

简决冲中年人眯了眯眼,中年人收回了指着简决的手指,头偏向一边,转而去问老太太身体好不好。

老太太不依不饶地问她儿子:“五楼上,就我们楼底下那一家嘛?到底咋个回事嘛?不是不是你....?”

“妈!”中年人见自家妈快说暴露了,“我常年不回家你是晓得的!我能做个啥子嘛。”

这一句话,给了简决猜想的论证。范含旭说过那个叔叔他不认识,就说明了一切。

简决朝中年人的背影喊道,“你拿的生辰八字是错的!”

这一喊,中年人安静了。他回头,皱着眉看着简决,没说话。简决把那张写着生辰八字的字递给中年人,“他说的是他姐姐的,你这没用。”

中年人接过了纸,背后是周老太一个劲地打他,“你!你!你到底在做些啥子!都是邻里邻居的,你咋个想到去害人呢?我说了,不要你们管,哎呀!”

事情已经暴露,中年人也不顾了,全盘拖出:“妈!你急得住院不是他家屋头娃儿干的好事?小区里的娃娃都说了是他!我去理论,他老婆子给我一通乱骂,说我想钱想疯了,还说你一天没得事做了想起去养鸡。一楼的住户都没有说啥子!她比哪个都歪!上次也是,他娃娃把垃圾全部推到我们楼上我还没算账!”

“可是气归气,你还是不要把气撒到那个女娃娃身上啊?下咒这种事太恶毒了,时间一长,你会害死他们一家人的!”简决说道。

中年人奇怪道:“不是...之前找的那个人说,只是让他们一家做噩梦啊?我就想折磨与他们几天出口气...。”

“你找谁弄得?”简决皱起了眉。

“人都跑了,哪里晓得嘛,就是街上遇到的一个算命的。”中年人泄下起气来,坐在了床边。

周老太默念几遍“阿弥陀佛,”打了自己儿子一下,骂道:“那现在怎么办啊!你真的鬼迷日眼的一天!”

简决又咬起了指甲...难办了这下...

第七十四章:因果

中年人只想的起来他找的高人,是个戴眼镜的,白白净净,也挺年轻,穿个白衬衫。

简决奇怪:“你就是街边遇到的?”

“是他主动来找我的,看我这样子就知道有小人扰乱我的家人,说有个法子能让人倒霉,以牙换牙。我也是刚刚被那老太婆骂了,一时气不过,就试了。”中年人看见自己老妈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自己也不吭声了。

“你这是害人!”周老太咬着牙,最后指着儿子说了一句。

无缘无故,那个戴眼镜的人究竟为什么要帮他呢?简决不想了,只说回周老太的家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高人是如何在他家施法的。

“我不知道啊!”中年人才觉出一点愧疚来。

简决去到他们的房子里,进去对应楼下的卧室上面,他发现正好对的是周老太的卧室。于是他和中年人把床搬开,床下是中空的。

床下的地板上有一些符纸,和一个布做的人偶,四肢用钉子死死钉在地上,简决爬下去看去摸,倒吸一口冷气,原来连七窍的位置都是一根针插入人偶里面,布偶肚子鼓鼓的,简决把肚子剪开,里面是红色字迹的生辰八字,简决对了一下,愣在了原地。

这生辰是范含旭的!

简决反应过来,不再发神,他有一个猜想,这个做法的人,也许就在小区里面。

首先他知道周家和楼下起了什么争执,才会找上周老太太的儿子,其次他有他自己的原因,他也因为是和余老人一家有仇有芥蒂才会如此狠毒。

而且这个人认识范含旭,知道他的生辰。

他不可能是问出来的,因为范含旭的警惕性还算高,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年轻人,认识他家里的长辈,才知道范含旭的生辰八字。

唯一一个被余老人家里信任的,懂相关民间方术的,是有一个人。简决记得清清楚楚,老太太抱怨的时候说过,“还不如去喊张老头。”

那个姓张的老人,又到底住在哪里?

简决问中年人,中年人说自己不常回来,邻里邻居不认识。简决断了一条线索,他不着急,去问范惜萱。范惜萱不认识姓张的爷爷,她只说婆婆有时候喜欢去小区里听讲座。

简决又火急火燎地下楼去,他四处去问,知道二栋四单元楼下有老年会议室,经常有卖保健品的和卖药的会在里面办讲座,很多老人会去听讲座。简决进去看了看,里面只有社区工作人员在玩手机。简决拿了一份宣传单来看,第二页有个名字,是个风水养生大师,张玄德,看名字还是艺名。

再去看宣传栏,并没有看到有戴眼镜的年轻人。不过在半个月前有个入佛堂的仪式,但是这个小区还是没有看见任何入佛堂的迹象,这张宣传单上说开幕仪式待定。

简决随意地跟工作人员聊天,他一问,“这个张大师,还开讲座吗?”

“不开了,早开过了。”

“哦,帮家里老人问问。”

“你家老人也想找他的话,不如去三栋七单元六楼2号找张大师给你们家看,你可以留个电话,我们给你预约。”工作人员估计有回扣可吃,一说起推荐还挺积极。

“先不用,就是家里老人念叨,我就过来看看。”简决谢过,暗自记下门牌号,自己去三栋楼下徘徊了一阵。

楼下下来几个老人,有些是去买菜的,有些什么也没带,背着手悠哉地漫步走。

楼上隐隐约约有音乐声,简决坐不住了,还是上楼去,他要亲自看看那个张玄德是何方神圣。门口的门还没关上,他就抓住机会进去了,等电梯的时候,有两个工人抬着一盆花也在等。按电梯的时候,简决发现他们也是进六楼。这个小区是一直在扩大的,前半部分是老的居民楼,后半部分就是新的电梯公寓,两极分化。

简决出电梯,他看工人小心翼翼地抬着花盆去一家住户,门大打开,工人直接进去,里面就有一个声音在严格地叮嘱:“小心点,花叶朝外,不要朝墙角里面...花叶,就是花盛开的方向嘛,这个都听不懂,哎呀。”

简决进门,极简主义的装修,能印出倒影来的白瓷砖地面。里头一个老人,他也看见了一个年轻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很明显简决的出现让老人冲着他发问:“你找谁?你跟谁预约的?”

简决一眼看到年轻人手上的桃木手串,他指了指沙发山的眼睛男,“我找他。”

“你找...修娃,有人找你。”一听不是找自己的,张玄德没多吭声。

眼镜男走过来,看见简决,怔住了,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样的人,但还是礼貌地问:“你找谁?”

简决回想了一下,“哦,社区让我问问,什么时候重新入佛堂。”

“再等等...你...不是社区的人吧,社区的工作人员我都认识。”眼镜男一低头,镜片就反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对,因为小区的娃娃给我说了嘛,”简决只能赌一把,“就算不小心把啥子东西整坏了,也不该这么对别个。”简决看见眼镜男指着自己,平淡地说:“请你出去。”

这时的简决一把抓住了眼镜男的手,他拉着他的手,看了一眼手指上的伤痕,笑了笑,“果然是你。千般转折我都没想到下咒的人,是你。”

“你有什么证据!”眼镜男翻了一个白眼。

简决听见他那么说,心里就有把握了,因为一般人会反问自己是什么事,他竟然间接性地在否认这件事。就等于不打自招。

眼镜男在自己身边走了一圈,把张玄德喊了进去,“爷爷你进卧室,有朋友找我。”

张玄德看气氛有点沉闷,背着手走进去了。

眼镜男这才说:“你到底是谁?”

“别人请来驱邪的。”

“哦,”眼镜男这下明白了,他也没个好脸色给简决看,“原来如此,那个老太婆还真会想办法,有意思。你打算帮他们家?嗯?”

“老实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给他们家下咒,是因为入佛堂仪式的事吗?”简决问他,眼镜男掏出手机,飞快地翻了几下,翻到一条截屏的新闻,给简决看。

“某小区着火现场...?是那次...?”间距看向眼镜男。

眼镜男轻蔑地一笑,把手机收回去,“因为火灾我差点没命,你猜是谁害的?当时我要不是出去透气,可能就呛死在里面了。有目击者看到当时是一个小孩去撞翻了祭坛,你再猜猜是谁?”

“呃...,”简决有些尴尬,“范含旭?”

“看来你知道。”

简决长叹了一口气,他尽量跟眼睛男沟通,“你看,兄弟,我是受人之托,你要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不能伤及无辜啊...那是范含旭一个人的事,其他人就很无辜了。”

“他外婆,”眼睛男观察了一下简决,像是看到稀奇的玩意一样在笑,“明明知道是她孙子,还出口骂我算不算作恶?她不知道她们一直在听得讲座是我爷爷,她也一直以为我是社区的工作人员,所以我想要生辰八字轻而易举。”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过来协商的,能不能你高抬贵手...?”

“我这个人,真的很讨厌,”眼镜男一字一句地加重语气说道,“有些小畜生,把小畜生养大的就是老畜生。”

他说完,把简决往门口一推,就把门关上了。“你可以报警,看看警察怎么处理。”眼镜男给简决说道,“可是,怨灵不会因为报警而自己消失,看你的本事了。”

“怨灵?你是通灵师?”简决听到熟悉的称呼,想起来了。

门里面没人答话,简决知道他说得对。布偶里封印着怨灵,身子钉在地上,想活动只有往下钻,往下钻就会去到楼下的那一家,加上有人的生辰束缚,就会不自觉地去找生辰八字的原主。怨灵是不会自己消失的。

简决回到楼下,他坐在一张凉椅上歇息。有点困,昨晚没睡好。

事情前因后果搞清楚了,可是...如何降服被封印在楼上的怨灵呢?被钉子钉得这么死,而且怨灵的本体万一还在眼镜男身上呢?

“啧,范含旭,这真是一报一虐啊。”简决只想到了范惜萱,小姑娘人还不错,可惜了。自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家人被怨灵缠身啊。

可是,简决没想到,自己再去找余老人的时候,是他老婆开的门,一开门就不打算让简决进去,“小伙子,你都来了一天了还没有搞定,我们不说多的,你是不是还想拿钱嘛?”

“我...。”简决一时语塞,“就今天,今天就能解决了!”

“我们屋头请不起这些,你莫来,我孙子说你问他这些那些的,你是想干啥子?还有啊,屋头就我和我屋老头孙子,丢了东西你是脱不到爪爪(脱不了干系)的哦!”

老太太看简决一直看在门口,没打算后退,很不耐烦地加大音量,“好了好了啊,你个人走!个人走!”说完就把门给关上了。

这时的范惜萱真会好回家来,她看见简决,也一直在楼下听刚才的对话,范惜萱小声地说道:“大哥哥你走嘛,我外婆是这个性子。你的钱一定要找我爷爷要,不要让我外婆晓得。”

第七十五章:救人

中年人知道那老太婆难缠,根本不愿意给他们家说自己干了什么,指不定老太婆一报警,自己还倒赔钱。而且自己妈就住在她楼上,万一这老太婆一张嘴四处去乱说一通,污蔑自己妈心肠狠毒,自己一家人在这个小区是抬不起头了。

甚至中年人还给钱给简决,让他不要告诉老太婆是谁去找人给他们家下咒。

简决左右为难,他在走之前跟范惜萱说过一句:“如果有问题,打电话给哥哥。”他给范惜萱留了电话,自己还是离开了。

楼下遇上余老人,余老人不敢和简决对视,反而有些讪笑一般地跟简决打招呼,“不吃个饭再走?”

简决笑笑没答话。

他也笑笑,一边走一边指着楼上:“我先上去了,提起东西的...我...。”他像是笑到一半,就僵硬在了脸上,有些尴尬。他半句没有提付给简决的钱,简决也没有提,因为事情没有得到解决。简决既然知道了下咒是有时间性的,那么那天晚上如果不是简决插了一脚,可能怨灵就真的成型了。

简决在外面宾馆租了一晚上客房,他在浴室洗漱,自己盯着镜子看,看自己的眼睛,血丝很深,还是缺少休息。简决心里也知道,今晚是个不眠夜。

这些琐事他遇见得多,邻里之间,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也都在自身利益的情理之中了。

到了半夜,简决还是睡不着,他看手机,看视频,慢慢地有了睡意,很快眼皮打架,一闭上,手一松,手机就掉了下来。

他才睡着。

凌晨三点,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简决醒过来,脑子一片空白,他整个人都是懵的。脑袋清醒过来时,简决接起了电话。

“哥哥!救我!你终于接电话了!”电话那头是范惜萱带着哭腔的声音,“哥哥,快来救我们!我弟弟不行了!”

简决说马上马上,他挂断电话才看到,自己有两个未接来电。

于是背上背包,一只手把符拿上,自己的宾馆就在小区旁边的街上,他一路狂泵过去。

那一层楼灯还亮着,里面隐隐传来声音。

简决上楼,看见门没关,直接冲了进去。他一脚踩在了碎片玻璃上,赶紧移开脚步,环视一圈周围情况。里屋是一阵老太太的哭声,和一阵阵的怪叫。

范惜萱缩成一团,在沙发上坐着,手里像是攥着救命稻草一样攥着手机。余老人弯着腰,站在一边,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范惜萱看见简决终于进门,扑上去抱住了简决。

简决摸摸她的头,说道:“没事没事,在哪里?出了什么事了?”

“在屋里,我外婆还在里面。”范惜萱说道。

简决从一进屋就听见了声音不假,他冲进里屋,看见范含旭就坐在床上,掐他的脖子,额头上都是青筋爆出,脸色发青,满眼血丝。简决一看就知道,怨灵上身,这就是中邪。

“爬出去!”范含旭冲简决叫道,“不然我就掐死我自己!”

“旭旭诶,你这样婆婆怎么办嘛!”老太太都跪下求他了,老泪纵横的。

简决不管他说什么,依旧步步紧逼,一靠近范含旭,就迅速地把符贴在他的额头上。

范含旭发出一声惨叫,声音老练,绝不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的声线。

简决咬破自己的中指,本来就有旧伤口在上面,这么一咬,血很快流出来,他飞快地在范含旭七窍位置点了几下,然后一脚踹翻了他。

范含旭被点了七窍之后,愣神了几秒,直到简决一脚踹翻他还毫无知觉。

简决在他脸上,脖子上画符,突然感觉头上被谁打了一下。回头,是老太太,正怒目圆睁,骂道:“你干啥子!你!你踢我孙子!”

门外的余老人和范惜萱进来,连拖带拽地把老太太拉出去了,然后把门关上。一关门,门外就是老太太的哭嚎声:“你们都连起来欺负我孙子啊!你也是,旭旭喊你出去就出去嘛,你让点他嘛,他一个娃娃家。”

简决把包里的东西倒在地上,范含旭逐渐清醒过来,他还是躺在地上,却把符咬碎了放在嘴里嚼着。简决拿出自己用过的附魂铜钱,伸手,拍在范含旭额头,范含旭开始翻白眼。简决随后,把附魂铜钱两头的线绕了范含旭脑子一圈,把铜钱牢牢地拴在范含旭头上。

然后简决扒开范含旭的衣服,看见他胸口一团乌青,简决把一道符贴在他的胸口上。

然后简决很快地把密封的香炉摆出来,一张门神像,在西南角,鬼能够逃走的方向,请门神镇压,让它无路可逃。

范含旭开始挣扎,实际上他的手脚没有被捆住,但他还是平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简决打坐,静心,先给自己开眼。他看见范含旭的胸口已经不是一团乌青,而是两只干枯乌黑的手抱住他。

不过因为贴了一张符的缘故,两只手慢慢地松了下来。

再不走,这个怨灵就会被附魂铜钱给束缚住。

简决包里有开过光的密封盒子,等到时机成熟,他就要把铜钱放下来封在里面。铜钱是民间的高人铸造的,一般用于做法事。

范含旭突然坐了起来,扑向简决,要去咬他。简决被扑倒在地上,他赶紧身上被压了千斤重般,自己被压得差点喘不过气。

范含旭就要咬住自己,简决用手腕去挡,手腕上那个自己戴着一块玉,

果然范含旭想咬下去,又被无形的力量给挡住了。简决一个翻身就把范含旭压在自己身下,简决拿出绳子,把范含旭的手和脚都捆住,可惜没带朱砂来,只能用自己的血暂时定住怨灵。

然后简决点上几根蜡烛,分别在房间几个主要方向点上,把蜡烛放在地上。

最后,简决在香炉上插上敬香,念叨了几句门神保佑,帮助简决把怨灵逼出来。

范含旭嘴里喃喃道好渴,好热,像是发烧说胡话一样。不过他逐渐闭上了眼睛。简决和他面对面坐着,只要范含旭一有动静,简决就用自己的血在他七窍处点几下。符还没掉,怨灵不得不出来。

香炉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发出“咚”的声音,简决看过去,怨灵想逃。

随后又是几只蜡烛被撞到,简决还是静静坐着,不为之所动。

一出来,怨灵被门神封了路,它绝对不敢跟门神对冲,但是房间几个方向和香炉连成一个阵法,把它锁在里面。怨灵没办法,只能回到原主身上。

可是这一回,范含旭满眼通红的眼睛刚一睁开,简决就掏出桃木剑,拍打在范含旭的脑门上,力道很大,范含旭头上起了一个小包,疼得哭了出来。更巧的是,外面传来一声鸡叫!

简决知道范含旭一哭,魂暂时跑不掉,赶紧挥动桃木剑,把范含旭头上的附魂铜钱挑下来,装在盒子里封住。

范含旭竟然就被这一下,弄昏了过去。

简决猜到,自己睡在那屋的时候,大概和怨灵有正面冲突,先错杀了它一部分,今天才这么好抓。

简决把范含旭抱在床上,他走了出去,客厅里两个老人还在抹眼泪,看见简决就问他怎么样。

简决说没事,两个老人才冲进去看,果然看见孙子在床上睡着了,还有一点发烧。

范惜萱走过来,跟简决说谢谢,本来就没哭了,一说谢谢又抱住简决哭:“他说他要杀我......他喊婆婆去拿刀...我好怕...。”

“不怕了,你弟弟没事了,你也没事的。”简决很累,累到他一边安慰人一边闭上了眼睛。

范惜萱看见他一手的血,惊讶道:“哥哥你流血了,我有创可贴!”说完她就去拿酒精和棉签,给简决消毒,再把创可贴贴上。

简决笑了笑,自己都没有好好处理伤口过。外面天正好蒙蒙亮,简决看见一切归于平静,他就去看那间卧室,他发现有人在门上,自己画着符的地方,画了其他东西,还写着字“范惜萱睡猪窝。”

原来,范含旭不敢去睡那间卧室了,就理应让给范惜萱睡。可是范含旭又气不过,想起简决在门上画了符,自己就去乱画一通把符掩盖掉。范含旭以为,没有了符,倒霉的是自己姐姐,没想到他掩盖了符,反而让怨灵突破了卧室,直接去找他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简决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句话。

范含旭睡到大中午才醒,他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出来一看,简决坐在客厅休息。他不解地问:“你还在这啊?”

简决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范含旭莫名地害怕那个眼神。

这回,范含旭看见那间卧室里,姐姐正在铺床,这下姐姐要单独睡一间屋了。

范含旭似乎想起了什么,离那间卧室离得远远的,嘴里念叨:“你去睡嘛,鬼要来找你!”

“不会了。”简决回答他,说完就要走。

简决离开时,给了范惜萱一张平安符,辟邪用,也是为了小姑娘安心。

走之后,简决在自己包里发现一个笔袋,里面装着几十块钱和范惜萱写的字条,上面写着“谢谢大哥哥。”

第七十六章:拆迁楼

华哥出差回来了,一回来就跟简决说带他去看一个地方。

简决被接到高新区,那边有一片楼盘还没开,简决心想不会是让自己去看风水吧,那自己就爱莫能助了。

华哥看简决一脸疑惑,他说道:“那边准备开几幢写字楼,拆老楼遇到了一点麻烦,不知道怎么弄了。施工暂时停了,我们几个老板不敢动。”

“看样子是...施工的时候出问题了?闹邪乎了?”简决一问,华哥就点头,“老子最近该去拜一拜咯,这么霉。”

杰森坐在副驾驶,还在看一份文件,应该是一些报价的保表。华哥这类的老板还是喜欢自己开车,不习惯别人开自己坐。杰森还在说:“张老板他说他去请一个高人来看。”

“随便吧,啥子迷信不迷信的,是个人就得有怕的东西。说来也怪,以前我不怕的时候,真的没遇到过,现在一有点敬畏之心,嘿!它狗日的就知道来惹老子!”华哥敲打了一下键盘,骂了一句。

简决莫名想笑,杰森在前面也笑出声,他说:“那咱们可以等到时来运转了,如果一连都是倒霉的话。”

“那个狗日的张娃,晓不得他去哪里请个风水先生,硬说这几天开工没得事。老子们祭山也祭了,鞭炮也放了,然后就跟着出事了。我都怀疑那个姓张的是个灾星,妈哟。”

简决到了目的地,发现一幢普通的四层居民楼,大楼外面被圈了起来,大楼一部分有施工的痕迹。简决进去才发现,里面还住着人!

“这是?”

杰森给他解释:“他们还在拖钱,就不走,老板说不管他们,等到断水断电,我们该施工还是施工。”

“我去看看吧,我得去里面。”简决指了指昏暗的楼道,因为真的没电,所以居民都把窗户和门大打开,坐在楼下和楼道里聊天择菜。简决进去,还得拿手机照亮,原来有的居民是拿蜡烛点的亮。

周围都是一片废墟,只有这一幢楼独独耸立。对面是工地,有几间小饭馆和小卖部。简决走出去看了一圈,跟杰森说:“你们老说施工队出事,可是是出的什么事呢?”

杰森指了一圈这里,“拆其他地方都没事,可是那些师傅说,这幢楼拆不掉,谁拆谁倒霉。前几天有开挖掘机的师傅摔断了腿,然后就是施工方开车出了车祸,就在这边那条十字路口上。我们的人员跟楼里的居民做了很久的工作,居民说这几天是他们楼里的老人的头七,我们拆楼就是让他们回不来家。”

“头...头七?”简决不太明白这个。

杰森很尴尬,“哈,就是之前起争执,有位老人心脏病犯了,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我们答应付赔偿款,但他们想要更多,一直没谈妥。”

“哦...。”简决轻轻地发出声音。

他跟华哥说自己得留在这好好的观察几天,华哥同意了,跟简决说:“如果他们闹,你打电话给杰森,我们来处理。”

“好。”简决在附近找到了一家很小的宾馆,因为再隔几条街,就是一块湿地公园和农家乐的旅游区。他在宾馆交钱住三天,然后就假装附近镇上过来找活干的,跟宾馆老板也这么说。老板看着他,说笑了几句,简决不像是工地上做活路的人,看他很秀气。

简决中午去小饭馆吃饭,意外接到盛朝阳的电话,他一接听,就看见对面桌子上的人欠扁地笑着朝他大幅度挥手。“你小子不是走了吗?”简决冲上去给了盛朝阳一拳,“还敢回来?”

“我本来要走,又舍不得了。”盛朝阳说了一句,“你好好想想,简决,那幢楼不是普通的地势。”

简决忽略了他的话,“你怎么在这?”

“给人做头七,看见你来了。”

“你为什么在这给人做头七?”简决看了看盛朝阳,行头换了一身,没有穿大褂,只是一身素洁的衣服,看起来他要日常多了。

“我没路费,就东走西走呗,这儿提供住宿和饭菜的,不像你活得很滋润,有固定工资拿。”盛朝阳伸了个懒腰,他说话也是懒洋洋地拖长语调。

“真的这么巧?”简决眯起了眼睛。

盛朝阳直直对他怀疑的眼神,丝毫没有躲闪,“我就是无意间看见你了,而且你也知道今晚的确是有老人头七,不信的话,你跟我一起去楼里面看啊。”

简决坐了下来,正好盛朝阳点了菜端了上来。盛朝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简决说“小鬼探,AA啊,我是真没钱。他们,就大楼里的人家,还没给我结算。刚送走一个,今晚又是一个。”

“两个人?不对吧,听我们老板的人说,只有一个老人七天前,因为心脏病去了呀。”简决谢过店家的碗筷,他拆开碗筷的包装,用桌上的热茶把碗洗了洗。

盛朝阳还是盯着简决看,勾起了嘴角,“那,那另一个死去的人,我也不知道。也是个老头子,算是喜丧,活够了八十多走的。”

“是吗?”简决吃了起来。

盛朝阳和他吃完饭,盛朝阳问他是来解决什么事的。简决想了想,跟他如实说了,还问盛朝阳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盛朝阳抬起头,一只手撑着下巴,半闭着眼睛,带着饭后倦意地点头,“有,我一进去就看见了。”

“什么?”

“这幢楼有四层,可是因为数字不吉利,门牌号都不写四,而是写五。偏偏有一户人家的门牌号就是四楼四号,你说怪不怪。还有楼梯,我发现四层的楼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像是除开重新建造的一样。四层只有一家住户,其他人家都搬走了。晚上我去晃悠过,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什么?”

“一点幻觉,我看到楼道里多出来了真正的第四层,而且真的只有一户四楼四号的人家住。你觉得呢?奇怪吗?”盛朝阳有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是很怪——正好你在,有没有兴趣和我一块调查?钱分你一半。”简决提议道。

“不用可怜我,你自己能办到的事就别拖一个累赘。”盛朝阳眼睛看着剩下的菜汤。

“我一向主张合作,你都说这幢楼地势有问题,我难道自己敢轻举妄动?别说其他的,干了这一票你就有钱回北京,就有钱付房租了。”简决开出了一个盛朝阳无法拒绝的理由来,盛朝阳低头笑了笑,也不能否认自己就缺房租的钱。

说定了之后,简决让盛朝阳先去把今晚的事忙完,简决自己也想去楼里面晃悠一圈。

晚上,那家人做好了一桌子菜,特地去工地那买了卤鸡,卤鸭子,摆上酒。因为老人回来看,不是他一个人回,有鬼差跟着,所以桌子的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就是大坛子酒和鬼差最喜欢吃的鸡蛋,还有猪油。

盛朝阳让家属出去,自己从楼下到门口都洒了面粉,细细地一面。他让家属别出声怀念老人,也不能碰面,过了时辰就去路口烧纸钱,求路过的孤魂野鬼别来扰乱老人往返的路。若是家属怀念被老人听见,他不愿意投胎,一直游荡在家里,就会成为游荡的孤魂,稍微一积怨,家里人就有麻烦。

住户听盛朝阳说完,不敢多说,只点头说是。

他们都在楼下集合,还有其他几家住户也在楼下坐着。他们怕犯忌讳,没让小孩出门,自己也不去楼上。算算反冲的属相和年龄,住户家还有一两位去外面十字路口烧纸钱了。

简决站在人堆里,他老感觉有一些不友好的眼神看向自己,他一偏头,那些眼神也消失了。

第七十七章:消失的四楼

第二天早上,他和盛朝阳重新去居民楼调查,不过那里的居民一大早上都去对面买早饭了,有些可笑的是,他们一直都是早出晚归,不知道为了什么,为了多要一点拆迁款还是社不得老地方歇息。

新的楼区也不远吗,就在几条街之前,明显几家人都可以分到一套房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愿意离开。

简决和盛朝阳去吃早饭,他们用口袋提着包子和豆浆走进居民楼里。虽然居民楼没有电和水,但是隔壁工地还是有水源可以用,居民楼里的人都和工地的人关系很好,也愿意付水费,所以他们每天能去打几桶水来用。

都是老人和孩子,有的跟父母走了,留下小的,或者带不走的在楼里生活。因为门都是打开的,能看见一些小孩在打着蜡烛写作业。

简决问盛朝阳,“你几天来的时候,这里就这样吗?”

“是啊,我去地那家人一家四口都在,包括他们家的男人,就在隔壁工地做工,走动起来也很方便。”盛朝阳慢慢地走着,他看向楼上。

“你觉得这种工艺叫什么?”

“你在说什么?”简决看不懂眼前这个人,有时候他会很神经质地问你一个问题。

盛朝阳说得很认真,他想了想,继续道:“你不是我,我们思考的方向不一样。我那天晚上,的的确确步入了第四层,如果不是我幻觉,那就是真的了。既然是真的了,我就要思考什么技巧能做到这样。”

“空间重叠?”简决的眼角不自觉地抖动了两下。

盛朝阳慢慢地踩上楼梯,“有意思,很有意思。你听说数楼梯的都市传说吗?那才是空间重叠的合理解释好吗?”盛朝阳上到二楼,带简决认了几家住户,都是开着门,点着蜡烛的主,“这几家只有老人在住,有一个小孩。”

正说着,楼道尽头有一个孩子的笑声。

盛朝阳却摇头,“那是幻听。”

简决心里一惊,他仔细听出,似乎是一些风声,带着楼道特有的回音。还有几家住户家里传来的窸窸窣窣地谈话声,似远似近,忽隐忽现,简决只有仔细一听,那些声音都会消失。

盛朝阳拿出两片奇长的柳叶,“开眼看,免得你逛久了就出幻觉,着了道。”

简决不屑地接过柳叶来开眼,可是开了眼,一晃过去,还是没看见什么,只有住户家里的人,有些老人坐在摇椅上看电视。

“有什么奇怪地吗?只有人在看电视而已。”简决并不在意。

盛朝阳突然对他说:“嗯?你真的吗?这座楼都没有电,谁在看电视?”

简决才反应过来,“靠!”他看到电视的画面糊了一片,甚至他怎么去看都看不到老人的面孔,就像脸上蒙了一层雾一样。

“还有三楼,三楼基本上都没有人了,说是有两家住户吧,也不常住在这。”盛朝阳带他走到三楼,明明外面是大白天,可是三楼还是漆黑一片,需要打手电筒才能看到路面。粉刷的墙壁,破碎的水泥地,好似沉静的地牢一般。有门开着,里面没有人,只有一家住户才有两个老人在黑暗里坐着,静静地坐着。

简决不去打扰他们,路过就走,看也不看。

有一个老人的头,就无声地垂了下来。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的事?”简决问盛朝阳第一个疑点,“你不过只是来这里办头七的而已啊?”

“你怀疑我干什么?除了做头七,我也有其他的委托啊。”盛朝阳只有在简决问的时候才搭话,他总是隐瞒了一些事,但只有你发觉,他就说给你听,让你毫无办法。

盛朝阳拿出一封信,他随身把这封信带在身上。他说道:“有个老人,死前拜托我来调查他失踪的哥哥,你没猜错。他没能等到我调查完就走了,所以我顺便帮他办了头七。哈哈,世事难料,他昨天还好好的,过了一天,人就坐在椅子上去了。”

楼道里有把破旧的木椅,盛朝阳正好照到它,就说:“就这样,他就坐在这样的地方去了,头一垂下,没气了。”简决撇下眉毛,“好吧,节哀顺变。他为什么拜托你去找他哥哥?我还是搞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他没说清楚就走了,我有什么办法。那七天,我一直留在这里,住户还是认清楚了的,他们的生活习惯我也摸透了。你知道第四层吗?我不是自己傻到去撞邪,而已经过老人口述的细节去找到的。不过估计我运气好,绕一绕的也就出来了。”盛朝阳就在三层一边走一边给简决讲一个故事。

他来到上第四层的楼梯上,讲道:“老人姓何,他哥哥叫何健,他叫何强,都是六十年前建钢厂的技术工人。那时候他们还在跟师傅,就没继续念书,也没去市区里上学。虽然已经进厂去了,但还是太小,只有十四岁,回家的时候,他们就在楼顶上去玩。那时候他哥哥跟楼里其他同龄人玩做迷藏,也就是那一天,朋友亲眼看他跑到四楼上去,再也没有下来。他们全家哭着找,连尸体都没找到,过了六十多年了,何强老人还是没有忘记他哥哥。过了很久,何强也成了家。他在偶然一次上楼的时候,听见有小孩在哭,可是他却听不见哭声,3楼5号的住户,拉他进屋,告诉他不要听。那是被困在楼梯口走不出去的冤魂在哭,故意引人过去重蹈旧复。他那时候就怀疑,自己哥哥着了鬼的道了。”

盛朝阳叹了口气,他停顿了一会,才继续说:“何强老人其实并不是非要找到他哥哥,而是说如果我能找到,希望把他哥的灵魂引出来,不要一直在楼梯口徘徊,永生永世都走不出去。”

简决唏嘘一声,没有多说话。他拍拍盛朝阳的肩膀,“你还真是尽责,连续调查了七天。”

“别人钱都付了,我再不尽点责任,那不是给自己损阴德吗?”盛朝阳突然捂住了简决的嘴,“别出声!你听!”

楼梯上,手电筒照不到的地方,隐隐约约传来了哭声。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带着空旷地大楼特有的回声。

“呜呜呜~~~~。”

“那是什么声音?”简决很小声地问,“哭声?”

盛朝阳听了一会,笑出了声,“哈哈哈哈,简决,哈哈,你就这样走上去,就会走不下来的。”

“有什么好笑的?”简决皱起了眉,“你小声点?”

盛朝阳贴着一道符在楼梯边的墙壁上,贴实了,对简决说:“因为我们要上去啊,简决,这是个好机会。”

“什么?现在?”简决什么准备都没有,他有点慌,也不适应盛朝阳这样地行事风格,想起一套是一套。

“哈哈,你别怕啊,简决,你准备一下,毕竟我们都是为了钱。你也想调查楼里的情况不是吗?这是个好机会,你错过了,还是晚上半夜时分,阴阳交错而来,那不就没命了吗?”盛朝阳用一种奇怪地笑面对着简决,时不时笑了两声。

简决一咬牙,盛朝阳虽然人怪怪地,但是说得有道理,白天撞邪比晚上好,万一是晚上,被吓到,三魂走丢两魂呜呼哀哉了。

“你准备做什么引路?”盛朝阳还在盯着楼上看。

“呃,用老办法吧,香灰引路。”简决又把密封的香炉拿出来,放到楼道拐角处,点上三根敬香,烧了一会,还是一根长两根短。简决摇头,“这样不是会出事吗?”

“如果香是正常的,我们上楼就没用了。”

简决把香灰抓了一把,洒在楼梯上,细细地洒了一条路出来。一直蔓延到楼梯上,然后简决把包背上,点点头,“走吧”

“一炷香,我们很悬的。”盛朝阳也看见了那三炷香,不过是他提出要去的,也没办法,只能跟上。

上到四层,盛朝阳就去到四楼四号,打开电筒看,“你看简决,这里的住户,其他都是写的五楼几号,只有这里写的四楼四号。”不过盛朝阳四处去看,随机脸色一变,原来手电照到之处,门牌号全是四楼三号,四楼五号。

“不好!”盛朝阳虽是这么说,还是带着笑,“看来真的到四楼来了。”

简决问他:“也许本来就是四楼呢?”

盛朝阳带他去楼下,简决只能跟着下楼,结果一下楼,发现三楼的楼层门牌号是四楼三号,四楼二号!

而且所有的门都紧紧关闭着,之前三楼还有门是大打开的。

几乎一点心理准备没有,简决就被陷入了楼道的循环之中,他赶紧爬上楼去看,还是四楼的门牌号,无论楼下楼下,都是四楼!

“这就是我说的,这座大楼里隐藏地第四层啊。”盛朝阳是第二次被陷入进来,他知道方法,“上次我一个人被困住的时候,就因为有引路的符,所以走出去了。”

“原来如此,可是这座居民楼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不是你说的,空间折叠?”盛朝阳似乎还在说笑。

第七十八章:旧历史

他们明明有引路符,和楼道口的香灰炉,有时候香火可以引一些路过的孤魂集中。按道理来说,他们不至于绕不出去。

可是,过了一个小时,他们还是环绕在四层,一直上楼下楼,在楼道休息一会继续走,然后终于开始吵架。

“你这个人神神秘秘,就只会装逼吗!”简决很累了,他坐在楼道上冲盛朝阳嚷嚷。

盛朝阳摇摇头,“我都没说你这个扫把星害得我连引路符都没有看见...。”

“哈?你竟然还怪我?”简决气笑了。

“我没挟持你,你自己来的,怪谁?”

“你知不知道我会因为你死在这楼道里?”

“死都死咯,出来干这行的,还能有个好下场?”

“你再说?再说一遍?”

盛朝阳走到简决面前,有压迫性地靠近他,一根烟抵到他嘴巴上,帮他点燃:“实际上,我被困了一晚上才走出去。秘诀就是不慌不忙,睡一觉,走一走,看见楼道处有我贴的符,跟上去,走到三楼。完成。简决,控制好你的情绪,你不像是容易激动和紧张的人我才答应跟你合作。”

“呵....。”简决无奈地笑笑,远离了盛朝阳,在楼道拐角处去吸烟,缓了缓,语气平和了下来:“你说得有道理。那你觉得这是什么?鬼打墙?”

“不是...是空间问题。你说过,那叫什么?空间折叠?”盛朝阳看向他,“你有遇见过...时间和空间一齐重叠的现象吗?”

“听起来像科幻,我们干的是玄学。”简决把烟咬了咬,叼在嘴上,走了过来,“很多事情解释不清楚的。”

盛朝阳笑笑,手指一勾,示意简决跟过来,带他走进一间房间。他用脚踹开的门,里面就是客厅,一台大背投的电视机,还有一些富有年代感的家具。墙上都是汽车和美女的挂历,简决过去用手机照亮来看,“1997,6月?”一九九七,为什么挂历会停留在1997这一年?

“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这间房,不在2018年,而是在1997年?”

“你这意思...,”简决想了想,也明白过来,“是我们被困在了1997年的...呃,楼道里,进入了另一个时间的空间?有这回事?”

盛朝阳去看家具上的痕迹,“这是属于我们差不多出生的那几年,你应该有印象这些家具吧?这种桌布,这种塑料的假花装饰,还有妈妈辈最喜欢的水晶发夹。你看看,这不是鬼打墙,也不是中邪,这是这幢老楼留给我们这些人的信息。”盛朝阳玩弄着桌上一束脏兮兮的塑料假花,摸了一手的灰。

他很震惊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灰,恢复平静,搓掉手上的灰。“简决,我们可能调查的是同一件事也说不一定。”

“有可能,楼道的人失踪,再到现在拆除大楼连连发生意外,都是在说这幢居民楼不一般。”简决又问盛朝阳,“可是除了何强和哥哥出事,还有其他人吗?”

盛朝阳很快地摇头,“没...1997年...1997,1997.”他打了个响指,突然说道:“有个小孩,失踪过!我记起来了,就是在1997年,我听这里居住的阿姨说得,那是她儿时的玩伴,也是意外失踪,报了警,就没有下文了。还有一位住在四层的妇女,也是离奇失踪。就三个人而已,这十几年来出事的人也不是很多。”

“你有没有看过其他房间?”简决问盛朝阳。

“我没那么有空,困到不行,就在楼梯口睡了一觉,顺带一提,你不在的时候卧室没钱住宾馆的。正好我就睡在楼道里,所以没什么不妥当。”盛朝阳这么说,还有点得意。

“你真的怕穷不怕鬼啊。”简决把挂历掀开来看,他很奇怪,用手电照了一遍又一遍,“奇怪啊...这是血迹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盛朝阳走过去看,墙上有喷溅状的血迹。

简决比划了一下,推开盛朝阳,“看血迹是...这个位置,有人被刀刺到,血溅在墙上,被人用挂历挡住。因为这种墙不好洗,地板上还是桌子上的血迹都很好洗的。”

“命案?”盛朝阳道。

简决进入厨房去看,发现一地的酒瓶和碎玻璃,还有冰箱,因为没电,冰箱没有运作,里面更是空空如也。简决戴上手套,从里面拿出一点烂菜叶。

盛朝阳不解地看着他,简决用脚划过碎玻璃,他蹲下捡几块来看,说道:“不对,凶器是酒瓶,砸头,这些碎片是被一齐扫过来的。”

“但是有点多啊,碎玻璃,一个酒瓶有这么多碎片?”

简决不急着解释,他在酒瓶堆里找什么。他眼前一亮,看见半截瓶子,“其他的是砸碎的,应该是吵架,还有盘子的碎片。家庭矛盾,你觉得是女杀男,还是男杀女?”

“呃...男的?”

“你猜对了。”简决拿起半截瓶子来看,上面沾着血和长头发。

盛朝阳更不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凶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场景重现?

客厅外又传来了“砰”地一声响,吓得两人浑身一震!不可能!这时候外面还有人!他们透过厨房的窗户望过去,惊讶地看到客厅一个男的,拖着一个无力的女人,往厕所走去。墙上没有了挂历,只有清新的血迹。

男人好像看不见简决和盛朝阳,盛朝阳和简决也看不清男人模糊的脸。

然后男人开始扫地,他用水泼上去擦墙,发现只有一点血迹。他缓口气,把一本挂历挂在上面,正好遮住。

事后一切归于平静,客厅里没有男人,没有女人,没有一点声音。

他们走出去,没等两人回过神来,卧室里传出吵闹的吼声,是两个人在吵架,一男一女,还有孩子的哭声。

“砰!”“砰!”两声脆响,还是吵闹声,简决把耳朵贴在门上,都没法听清楚他们吵了什么。等到一切又安静下来,盛朝阳问他怎么回事,简决分析了一下,“应该是酗酒问题,两口子吵架,丈夫杀了妻子,我们看到他拖走妻子,是为了藏尸。”

简决想到了什么,拍拍盛朝阳的肩膀,“如果是巧合的话,你说得失踪的妇女,就不会是失踪,而是被杀了,尸体藏了起来。可是很奇怪,太奇怪了,他们天天这么吵,邻居应该会知道夫妻感情不合,告诉警方一查都能查到的啊,特别是墙上的血迹。都是1997年了,不至于刑侦手段很落后吧...?”

可是盛朝阳问道,“那孩子呢?不是听到有小孩的声音?”

简决去翻桌子的抽屉,去翻一些他能找到的资料,却只翻到几家人的合影。简决叹口气,“我不知道了...男的应该没报警,谎称妻子带孩子回娘家去了。你说得孩子,应该是早就送走了,送去外公那或者是爷爷那...。这里的居民都是一般阶级,就是属于有工作,有单位分配房的那种,没什么钱。文化也不高,那个年代,这块地方还属于乡镇吧...最多就是技术学院或者初中毕业。能上专科也很不错了。”

盛朝阳笑出声,“你说得有理,真不愧是鬼探,是不是鬼探需要刑侦能力占主流?”

“是啊,不然哪里会诞生我这种职业?大多数灵异事件的背后,都是人为。”简决一说,盛朝阳点点头,“这个我知道,我在网上只是解决灵异事件的,没有申请为鬼探。”

“你说还有一个孩子?在九七年失踪?是在楼道上吗?”

盛朝阳回想道吗“呃,是的,当时那个阿姨说她们小时候上楼玩做迷藏,每次都找不到她,终于有一次是彻底找不到她,她的妈妈才报警。

“只是妈妈?”简决注意到一个细节。

“对,好像是阿姨还悲伤了一阵,说她的好朋友,叫什么蓉的,只跟着她妈妈过。她们一家是租的一间房子。”

“她妈妈做什么工作啊?”

“你问我?我哪儿知道?”

简决细细想了想,去其他房间看看。他出门去,学盛朝阳的方法,一脚把门踹开来看。一间一间房看过去,最后他停留在四楼11号门口,打着手电进去了。

“这一间,和其他房间有什么不一样吗?”盛朝阳问他。

简决跟他说:“喏,这间是单身一人住的。”

盛朝阳看里面,各种脏乱差,没多少家具,地上都是碗筷残渣,一眼望到阳台上晾着衣服。看衣服的确是单身,只有背心和短裤。

外面传来小女孩的笑声,简决和盛朝阳已经习惯了。他们麻木地叹口气,跟着笑声走出去,一人举着一部手机照明。

“你在想什么?”

简决没回答盛朝阳的话,他来到四楼6号。盛朝阳也奇怪,“啊,大概就是零几年后,这些门牌全都换成了五楼,再也不提四楼了。”

两个人默契地把门撞开,里面还是客厅,一间卧室,厨房和阳台连在一起。客厅没有电视,只有一张大圆桌,上面是小女孩的画和作业本。

简决看画,上面画着她妈妈和她手拉着手。简决看了几张,却发现后面小女孩的画中,出现了一个男人。

第七十九章:老楼迷踪

简决把画给盛朝阳看,盛朝阳也觉得奇怪。因为那个男人被小女孩画得格外丑陋,有时候男人带着妈妈走,小女孩只能在一边哭。

“这是...后爸?”盛朝阳猜测道。

简决看了一些细节,摇摇头,“不是。从画里可惜分析,这个男人并没有融入她们的家庭。啊...这一幅画就是画的楼道,他妈妈跟男人走了,画着口红。那个男的就在四层住!是同一层的人。”

简决放下画,去卧室翻,打开卧室的门,里面只有一张梳妆镜一张大床。床上有一个玩偶,还有一个娃娃被随意地丢在鞋堆里。

简决再一翻,只能到一大堆的衣物和内衣。简决脸微微一红,把东西换了回去。

他们在卧室听见外面客厅有哭声,“妈妈...妈妈你快回来!”声音也是很模糊,不仔细听会以为是风声带过。不过声音的情绪过于冰冷,不想是在哭,更多的是哀怨地叫喊。

简决和盛朝阳互相看看对方,他们都不知道该不该出去,万一一出去碰上什么就不好应付了。

不过声音很快地消失,外面又是一片死寂。

简决和盛朝阳出去,简决出门去找他想要的线索。他开始一间一间住户地看,有些多看了几眼,有些看第一眼就摇头走了。盛朝阳没问他,虽然盛朝阳完全不明白他在干什么,想什么。

简决找到了他在找的住户,他用手电扫了一遍里面,“来,看看这个,这一层楼唯一的单身汉。”

盛朝阳看出里面的摆设的确是简单至极,虽然家具少,但还是脏乱差。一眼能望到厨房和阳台,阳台上晒着几件背心和内裤,在晾衣绳上有点摇摇欲坠。简决走进去,闻到一股食物腐烂地臭味。

他直接去翻卧室,盛朝阳和他都习惯了,反正也没其他事做。这时,盛朝阳在床上翻到女人的发夹,他愣了楞,再一翻,就翻到了一条女人的内裤。

“这是.....。”简决对盛朝阳喃道,“这个有点...不好说啊,我猜这是那个叫蓉的小女孩的妈妈和那个男人,要么是姘头,要么...就是换钱了。”简决说完,客厅外面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蓉蓉,来,躲叔叔这里。”

简决心里一寒,他想起了盛朝阳说得线索,蓉蓉和小伙伴玩做迷藏,有一天就找不到了。

外面又一声叫喊,然后是座椅板凳撞到一块的响声。等到声音消失,简决和盛朝阳脸色都很沉重,他们应该是知道了事实真相。

那个传说在楼道里的小女孩...不是被困在楼道里失踪,而是被杀害了...应该是情杀,小女孩她,妈妈和楼道里一单身汉常年有姘头关系,但是后面她妈妈应该做了事惹怒了单身汉,为了报复,单身汉假借让小女孩做迷藏到自己家里,实际上是骗进来杀害。

但是没有邻居看见吗?还是说以前的四层也没有多少人在?

不可能啊....

失踪的妇女是被丈夫藏尸,失踪的女孩是被变态杀害...那何强的哥哥呢?就是一开始委托盛朝阳来找他哥哥的老大爷,难道他的哥哥也被谁杀害了?

这座老楼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简决不敢细想下去,他们也没说话,都已经知道了结果。

回到楼梯口,下楼,又一次回到四层。两人叹气,看来解开了这些谜团还是在四楼循环。

“失踪三个人...。”简决念道。

“不一定只有三个,有的我还不知道。”盛朝阳提醒道。

简决坐在楼道上,盛朝阳给他一根烟,“省着抽,没多少了,这是稳定精神的。抽一根,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咱们是哪一步出错了没法走出这座楼的循环。”

“有点像莫比乌斯环,没有正面和反面。”

“又是空间问题?”盛朝阳烦躁地绕绕头,“我们这个智商能想明白吗?你是学物理专业的?”

“不是。不过你再好好想想,你走出去时做了什么?”

“睡了一觉。”

“真的?”

“骗你干嘛?我平时都睡在楼道。”盛朝阳自己觉得好笑,“穷地方穷将究呗。”

他们两笑了一阵就安静下来,这时...他们身后却传来了开门和关门声。

“砰!”

“嘎吱.....。”

然后渐渐的,身后突然炸了一般,人声鼎沸得像是菜市场一样!夫妻的吵闹声,孩童嬉闹声,家家户户的家长里短,混在一起,吵得人耳朵疼。

简决和盛朝阳站起来,往楼道看去,一看之下,他们知道自己这回穷多极少。

远处楼道开始聚集起来人,慢慢地往简决这里走来。还是模糊不清地面孔,僵直的身子...“这座楼常年有人的怨气,时间一久,导致这些怨魂一直不肯散去。”盛朝阳把简决拦在身后,“你装看不见,我来处理。”

盛朝阳把简决的桃木剑抽了出来,简决把朱砂和笔一齐拿出,盛朝阳剑指前方,定睛看着。他盯着那些飘忽不定的怨魂向自己走来,而简决在墙面画符。

“你撑一会,我没画完。”

“我的方法和你不一样。”盛朝阳随身有一把小刀,他割破自己的手指在木剑上直接画符,朝着那些怨魂冲了上去。

怨魂被盛朝阳一撞,他们也感受到了人的阳气冲撞,一时间混乱起来。有些怨魂的怨气环绕已久,朝着盛朝阳撕咬上去。被盛朝阳一脚踢开。

因为进入鬼道,人就能和鬼产生接触。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长走夜路易撞鬼,是因为有人误入了鬼道,跟阳间的路不一样,就容易撞上邪物。

盛朝阳直接冲进去就是属于命格好的那一类人,不然一般命格被阴气缠身,一定会后患无穷,受不住的还会有人命灾祸。

简决很快地在墙面上画符,而盛朝阳已经在鬼堆里大开杀戒了。

他左一剑刺过去,带着血符的剑碰即怨魂,竟然怨魂自己消散开。简决看得出,盛朝阳命比自己好,自己是因为命格属阴才跟着师傅学这些。简决写完两面墙的符,他喊盛朝阳过来,盛朝阳有点累,跑到了简决身边去。

那些怨魂晃了一会,也一直没法过来,简决他们算是勉强安全。

盛朝阳倒无所谓,“我这会就算出去一定会倒霉的。”

他们忙了一阵,有些发困,两个人实在没其他办法,干脆就睡一觉,也许睡一觉醒来就走出去了。

很快地入睡,却因为楼道还到处飘着怨魂,两人无法正常入睡。很快地醒了过来。他们叹口气,下楼去看了看。

到了楼道口,简决探头出去,还是看到熟悉的四楼一号,四楼二号。两人靠在墙上贪深深地叹了口气,话都说不出来。

简决又问了一遍,“盛朝阳,你再好好想想,你走出去前,到底做了什么事。有没有小细节被你落下的?”

盛朝阳低下头,“真的是睡一觉,看见了我的引路符。”

“睡了一觉....?看见引路符?”简决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他想不出这有什么联系。

反正我都是睡在楼道上....

等等...空间...循环...简决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概念,“盛朝阳你说是不是,因为你在楼道睡了一觉,到了这个空间又在楼道睡了一觉,所以...有时间的重合就...。”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在2018年的楼道做了什么事,在1997年也得做一样的事才能出去。”

“你可真会....扯.....等等,你说得有道理。”盛朝阳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慢悠悠地点头,问:“那你打算重现其他什么事?”

“我放了一个小的香炉...点了三根香...可是我的香炉只有一个,没多的了。”

“不用道具一样吧,我也没有多贴一张引路符啊。就是我们重现仪式就行了。”盛朝阳跟简决说道。

“好吧,好吧,我去楼道前重新烧香,为了保险起见,盛朝阳你去贴引路符比较好。”简决从自己背包拿出敬香来,点燃。

他烧香后,惊讶地发现,香还是很快地烧到三长两短。

盛朝阳把引路符又贴了一张在楼梯的墙上。

他们做完这些之后,周围安静了一阵。突然一阵笑声传来,盛朝阳对这个笑声很敏感,他一皱眉:“是之前的笑声!在楼道那里!”说完盛朝阳就要追上去,被简决抱住拦下:“盛朝阳别追上去了,我们的目的下楼!”

“可是你别忘了,我们之前就是听见这个笑声才追上去的。”盛朝阳挣脱开简决,他才怀里抽出自己的符,跑了上去,“别跑!”

简决眼睁睁地看着盛朝阳竟然一瞬间消失在了楼里!

“盛朝阳!”

不过只是心惊胆战了一会,盛朝阳又跑了回来。“没追上,靠,前面只有一面墙,看不到了。”

“盛朝阳...你...你刚才明明消失了....。”简决结结巴巴地说道。

“啊?你在说什么梦话?消失?”盛朝阳没反应过来,他摸了摸简决的头,“发烧?”

“不对,那边楼道,有古怪!”

第八十章:案件重现

简决拉上盛朝阳:“你说得对,我们应该跟上那个声音。”

他们去了楼道那一头,就是声音来源处,似乎在一片雾气中看到几个孩子的身影,“我去,这到底是什么现象。”

“反正不是科学现象。”盛朝阳一脸冷漠和平淡,他已经习惯了。

“盛朝阳,不是说前面只有一面墙吗?”简决指着前面雾蒙蒙的一片,貌似还有一段路。

“呃,魔幻现实,走呗,来都来了,你还在意细节?”盛朝阳直接走进去了,再奇怪的事他也不再感到奇怪了。

等到他们穿过那层雾气,引入眼帘的还是楼道,四层空旷的楼道。

“又是循环!”简决不淡定了。

盛朝阳拍拍他,“不对,不是循环了,你看看。”

盛朝阳一指,简决才注意到门牌号,从之前的四楼的都是四层几号,这次换成了五楼一号。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简决竟然有点想笑,“这根本就...不符合....。”他们来到楼梯间,下去,看见前面有一道发光的符,还有一股子的烧香味。简决心里有点兴奋,他大概猜到了结局。

他们慢慢地走下去,一步一步地走,看见前面有道符,和简决带来的香炉。他们都松了口气,走了下去。

三层4号。

“走出来了!”简决跌坐在了楼梯上。

路过一位老婆婆,看了看他们,虽然走了过去,她还是奇怪地回看了他们一眼。简决和盛朝阳两人非常狼狈,头发和衣服都凌乱不堪的,手上,脸上全是灰。他们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走出来才感觉到饿,肚子已经震耳欲聋地叫了起来。

收好符和香炉,简决看见香都烧完了,幸好这些没人会拿。

简决他们打包两份炒饭回宾馆,吃了就睡,他们说好了谁先醒过来就去洗澡,染回叫醒下一个人。

简决被盛朝阳打脸打醒,又气又无奈地去洗澡。

结束后,他们又去居民楼里。这回,他们直接上四层去,看到门牌号还是五层几号。简决他们去楼道看,不少的门都是大打开的。里面的家具都被搬完了,四层的积累下的灰的确比下面几层更多。

这时候,简决去看仅仅关闭着门的几间,其中就有,他们在循环的楼上找到的,杀害小女孩的,五楼10号。

他们推门,门竟然没锁。

简决咽下一口口水,有些迟疑,可是想了想,还是进去。打开手机手电,房间里面的摆设和他们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不过,客厅里没有沙发,只有一张圆桌子。

简决去翻柜子,他在找到一件东西时,手停顿了一下,把一张画,一张满是油渍和污垢的画拿了出来。那就是小女孩画的她和她妈妈,妈妈还是画着口红,穿着裙子。如果不是看过原版,简决也无法辨认画上是什么。

盛朝阳则去看卧室,他发现卧室的墙上满满都是报纸糊墙,还有一些较为性感的女郎海报。发霉的床,他去床底看,有一本封面色情的杂志,只有封面了。

他一起来,满手都是灰层。

“简决,你带了铁锹吗?”盛朝阳回头对进来卧室的简决说。

“怎么会带铁锹,你怎么了?”简决虽然不明白,但是他听盛朝阳的语气很低沉。

盛朝阳回过头去看着墙面发神,他说:“我之前.....有破过一起藏尸案,意外发现的。案现场的墙面,跟这里一样。”

外面本来是阴天,过了一会,云集中在一起,下起了连绵细雨。雨一直下着,警车行驶过高速路面,激起一层水花。居民楼外都是一丛丛的伞,他们看着从四楼下来的警察,一直在问发生了什么事,可惜无人知道。

简决和盛朝阳还去警局做笔录,四楼,也就是门牌上的五楼十号,墙里发现了多具小孩尸体。查到住户还在成都租房子,只是没想到警察会找到这里来。

十多年的藏尸,今天才露出真相。

简决和盛朝阳编着慌说明他们只是开发商雇佣去看看房子风水的风水师,看某一处房间觉得有古怪就去看。

简决打电话给杰森请求证明,杰森和华哥得知消息大为吃惊,简决只是去看了一天,竟然就算到某一处住户在藏尸。

但是法医鉴定,这些小孩年龄不超过十岁,所以何强的哥哥不在这里面。也就是说,盛朝阳调查的何建的去向还是个谜。

简决拍拍他:“我们还不知道到底是失踪在楼道里,还是被人谋杀了。根据以往的经验,你就没有去问问家属?”

“他们家都是小辈,估计也不知道。说来我这事也难办,当事人委托后一天就去世了。”盛朝阳看不到希望,“怎么会人无缘无故地消失在楼道内,我们也是进入循环,可是完全没有看见何健的鬼魂。”

“你又知道人家长什么样子了?”简决笑道。

盛朝阳看了简决一样,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一个14岁的少年而已,穿夹克,平头,很普通。可是我在楼上看到的怨魂,服饰还是身高,大都是成人。看不见脸,感觉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服饰?你有没有看见那些服饰都是什么样子?”

盛朝阳继续回想,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他看着简决,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这么一说,那些服饰很统一。”

“统一地府服?”

“是工厂发的工作服!”盛朝阳做出扇简决的样子来。

简决笑了笑,随后严肃地皱眉,“工厂?对了,这里的住户以前都是单位发的房子,应该是统一的一个单位的工作服。何强也说过,他哥哥很早就在厂里去打工了,我们应该问一问就知道这里属于哪个单位了啊。”

他们去问老住户,老住户说这里以前有个纺织厂。

简决去搜索纺织厂,发现有个新闻是纺织厂被查出有问题,后来就倒闭了。简决摇摇头,“线索也断了,纺织厂因为查出管理层贪污被停办了。之前他们还有黑心棉的前科,被人曝光,后来停厂重办,改了名字重新整治。”

盛朝阳他们晚上去工地旁的馆子吃饭,外面细雨已经停了,地面有些湿漉漉的。他们在饭馆里,简决还在想这座楼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不懂风水,把照片发到贴吧上去问,是不是风水有问题。

简决所在的贴吧比较小众,都是匿名的网友在讨论成都发生的灵异事件,然后有些民间大神会分析。

他悬赏了一笔钱,他的帖子很快有了关注率。

吃饭时,有人私聊他,对他说不会有开发商要去开这块楼盘吧?

看那人问出这句,简决马上问他,有什么问题吗?兄弟?你知道什么?

那人发了一个无语的表情包,说道:“我师父说那里是阴气汇聚的路口,就相当于鬼道的十字路口,和人的阳道侄子路口在相反的方向。那座居民楼好巧不巧,哪怕是位置旁边一点都不会占上鬼道,它却偏偏不歪不依地占了正上方。”

简决让他继续说,先不管真假,他得问明白。

“你知道鬼道的十字路口又多难找?极阴汇聚之地全国有多少?这是居民楼的缘分啊,住处在这里,必定凶煞齐犯,年年出命案,是大凶啊。当然开发商会请风水先生来看,只需要把建筑物移开位置就行了,我只是奇怪怎么会有人住的地方那么巧,就在鬼道的十字路口上。”

“哇,兄弟你是高人啊。”简决想继续问下去。

那人很实诚,“你不知道吗?你去搜索考古新闻,你们建筑工地旁边就是考古队挖出了将军墓,还有近几天出土的官员大墓啊。这里以前就是朝庭专门批准埋人的地方,从古书上记载而言,这里离鬼道很近,官员死后去地府不用那么辛苦啊。”

简决撇撇嘴,他不知道这人说得头头是道是真的假的。

那个人自己也发:“我随便说说。不过你们想修楼盘没问题,不要占到居民楼的方位就行了。”

简决决定问问,“我请问您,拆除居民楼为什么也会出事?”

对面的人迟疑了一会,估计在思考着打字,“你说是巧合也行,不过我更认为是有脏东西住进去了,还有鬼不愿意离开。哪里一定有某样东西隔断了鬼差的视线,让那些脏东西为所欲为吧。你也听听就行,是真是假,你自己判断吧,我只能说这些。”

简决道谢,把聊天给盛朝阳看,问他怎么想。

“我怎么想啊,我觉得有这个说法。民间很多人喜欢找人给自己家做法,引用一些孤魂野鬼过来炼阵,给自己续命,或者给自己续财运的,你有没有听说过?”

“有了解。这座居民楼是因为放太久了,所以才有一些鬼住进来吧?”简决说道。

“哼,我们在四层遇到的,都是怨鬼,有根的。不是外面来的孤魂野鬼啊。”盛朝阳叹息一声,“每次都这样,明明看起来是件小案子,后来越查越大。”

“我也一样啊。”简决有气无力地说道

第八十一章:斗法

华哥那边坐不住了,问简决是不是那地方真的不吉利。简决先稳住华哥,说只是居民楼本身风水不好而已,移开居民楼的位置,不要修行人走的道路就好。接着就云里雾里地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给华哥解释了一遍,人走的阳道,和鬼道的区别。

盛朝阳在一旁听得憋笑,等简决挂了电话,盛朝阳才说:“有你的,这么会吹,不如去当个电视风水大师,什么易经八卦乱说一通,你就坐着收钱,哈哈。”

“别笑了,我们两人的委托都没完成,你还笑?好不好意思?”简决拿着手机没好气地说。

他们随意休息,这时简决倒看见居民楼里走出来一个老奶奶,正拿着一面镜子走出来,扔在垃圾桶里。

简决跑过去,捡起那面镜子,看了看,是一面民间用来挡煞的八卦镜。

“她干嘛把这个扔了?”

“别人扔一面镜子你也要怀疑一点?”盛朝阳走过来说道。

“谁会扔一面八卦镜?”简决把镜子放进在自己的档案袋里,跟着老奶奶走了进去。

原来是一层12号的住户,简决过去看,他们对门是一层十三号,门上也挂着一面八卦镜。简决盯着十三号看,对门的老奶奶走出来,提醒道:“那一家人早都走了,小伙子。”

“啊...。”简决看见盛朝阳也过来了。

老奶奶才疑惑地问话:“你们找哪个?”

“找对门。”简决没法,指着十三号,“婆婆,你还不走啊?”

“走啥子哦,也没得地方去,儿子孙子也不想我们跟着去新房子。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能呆多久,到好久。”老奶奶说得很随性,就像是在说普通的买菜家常一样,她表明自己是在这等到死的。

“那,对门的人走了?”简决双手揣兜里晃悠,就像是真的刚来这里找人一样。

“死了。”老奶奶看了一眼简决,“你们到底是找谁的?”

“死...死了?”

“跟我儿子一起作孽,后来惨死屋头,就死了。”

简决觉得这里有故事,他继续问:“那个,婆婆,到底是咋个回事?”

老奶奶平静的脸上现出一丝冷漠,她什么都没说,板着脸把门关上了。简决敲她的门,“婆婆,!婆婆!呃,我们不是坏人啊!”

“你们走,我啥子都晓不得!”里面有一声不耐烦的吼声,也终于有一点情绪波动了。

简决对盛朝阳说:“她肯定知道很多事!”

简决继续敲门:“婆婆!婆婆!”任简决一直敲,里面也没有任何回应。

盛朝阳劝他放弃,“算了算了,别这样简决。”

简决等了半天,里面也没认出来,简决想不通,没有灯,没有水,那老婆婆竟然不出来坐坐,简决有点气,一脚踹向了十三号,“砰”!的一声,门被简决踹到了墙上,门打开了。

里面黑漆漆一片,简决和盛朝阳一齐把手机电打开,看见里面杂乱无章的一切。

因为家具都已经搬走,地面全是纸张塑料一类的杂物,墙上有撕碎的奖状。

他们不能嫌弃脏乱了,只能直接拿手去一件一件地翻,简决划地一下把地上一堆纸扇开,明明只是一点手掌挥动的风,却还是被扇起了一层灰层。

“简决!”盛朝阳不满地喊他,“别扇!”

“咳咳,不好意思。”简决自己也被铺头而来的灰呛到了。

两个人分开找,简决在观察墙上的奖状,有幼儿园的也有小学,都是同一个孩子的名字。“这至少是一家三口,从目前为止,有个初中或者高中的小孩,看名字是男孩。”

“加一个有心脏病的老人,”盛朝阳竟然在废弃的沙发缝里掏出一个测脉搏的机器,“上面还有最后一次的起搏时间。”

“四口人,看起来挺普通的。”

“是啊,惨死在家里。”盛朝阳回想老奶奶说得话,“也没说是他杀还是自杀啊。”

简决突然奇怪了,“如果说一家人都死了,那这些家具是谁搬走的?”

盛朝阳直起背来,动了动酸痛的脖子,“呃,是亲戚吧。你看这张照片,不就是一大家子一起照的。照片是沾上墙的,有刮痕,看来是有人想撕下它发现不行。”

“你的观察力也不错嘛,乡间鬼探。”简决笑了笑,继续去找线索,他在看剩下的东西来侧面分析这一家人的性格。简决在地上一直摸索,两只手都黑了,摸到一些个小玩具的零件。

“一个普通喜欢机器人或者玩具的男孩,没什么特别的。”

盛朝阳照到一面有痕迹的墙,简决过来看,他摸了上去,有四个凿洞,这面墙上钉过什么东西。简决比划了一下大小,“嗯...像不像一个龛?一个放佛像的神龛?”

“像,这一家人有敬神的习惯是吧?还有什么?”

简决还在原先神龛的位置捡到一张黄纸,一般是符纸的材料。

“哈,有点迷信的一家人,你觉得会是老人还是年轻人?”

“嗯...看合影,应该是男主人。”

“啊?又有照片?”简决过去看,他一眼看到是一家四口在夏天的照片,男主人脖子上的确带着佛珠和一道平安符。

“哦,厉害了。我们似乎只能知道这些了是吧?”盛朝阳看见简决发亮的眼睛,他看着卧室,他还要自己去看看。

“哇,我们赶紧去看看他们卧室有什么!”果不其然,简决如此兴奋地说到。他推开门,看见卧室里的东西还留在原位,没有搬走什么。估计是因为麻烦,所以就把这些家具留在了原位。

简决看见墙角都摆上了剪刀和斧子。

“啊?这...他们不带走?”简决很奇怪,“这种在风水上来说,是忌讳啊,男主人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

“也不尽然啊简决,如果家中有邪祟,这些能逼走它们。有这个说法的话,这把斧子就是沾过血的,能辟邪。”

“可是这样,家里的主人容易有血光之灾啊。”简决说完,盛朝阳倒笑了:“看起来,你比较迷信。”

“你在经历了那些莫名其妙地事情之后,你竟然还说我迷信?啊?”简决把一手灰往盛朝阳身上抹。

“别这么幼稚!嘿!你看看这个!”

第八十二章:斗法(二)

卧室里有没有搬走的神龛,简决去查看,他看了一遍,红漆,木制,没什么特别。他叹口气,去翻床底下,这会儿,他在床底下刨出一只碗来。这倒不寻常,他把碗拿出来,里面是很暗淡的颜色的液体。

他晃了晃,问盛朝阳::“你来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盛朝阳过来看:“有点像...血,我看过,血放久了就这样。你觉得是人血还是鸡血?”

“我要是法医我就知道了,暂定鸡血吧。”简决把碗放在一边,他整个人趴下去,在床下去掏,摸到一手的泥巴。

这不对劲,一般的床下摸到灰层或者死老鼠都能接受,摸到泥巴..?简决起身,跟盛朝阳把床掀开来看。他们两人一起抬,因为床只有床板,很容易抬起来。

床掀开靠到一面墙上去之后,简决他们看到床的下面是一个小土堆。土堆里埋着什么尚且不知,不过根据土堆面前的灰烬,简决觉得这里面埋着活物,有人祭拜了一下。埋着动物一类,土堆上贴着一张符,是邪祟退散的符令。

“看来不但有动物血,还有人血混杂,”盛朝阳指了指碗里的东西,又指向小土堆,“里面埋着和这家人属相相关的动物,用来做替身。这是民间防止小人或者小鬼偷魂的做法,属于民间方术的一种。”

“这么小个土堆,应该也是埋着鸡啊狗一类的吧,你说要是属牛属猴该怎么办?”简决说道。

“你觉得猴脑还买不到?”盛朝阳说道,“我见过,有人为了做法什么都买得到。”

“他们家是怀疑有人阴他们是吧?但是这中小技巧也没有那么邪,他们一家怎么就遭了呢?”简决还是觉得事情不简单。

“你别这样想,再看看吧,也许不止这一处呢?”盛朝阳和简决边说边走出去,去看了看厕所,一般鬼也不愿意呆在厕所里。还有厨房,都是空空如也的,该搬走的都让人家搬走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打着手机的光,看到客厅的大门关上了。简决想透点光,就去把门推来,被盛朝阳一把抓住了手。盛朝阳的表情很紧张,是一种反应过来一些事的紧张感,他额头上有一些汗。

“我们进来可没有关门。”他说道。

“你怎么了?”简决很难得看到盛朝阳如此紧张的时候。

“你说得对,如果属相是牛羊一类的,或者是猴字该去哪里找。这一家人经济也就是普普通通,没有那么多门道来找猴脑这些。属龙属蛇就更难了...,”盛朝阳没说完,他已经瞪大了眼睛盯着卧室看。

因为卧室的门是正对着客厅,所以在客厅能一眼看到卧室里。

简决回头,土堆上!赫然站着一个人!

不对....那不是人,没有脚,是整个人飘在土堆上的,浑身都是血和污垢,手机的光源隐隐约约照到了土堆上的人。

盛朝阳脸上抽搐了几下,“呵,果然。他们家没有门道去买那些贵一点的属相动物,还有一个法子。”盛朝阳把简决往身后推了推,自己把桃木剑拿在手里,他深吸几口气,冷静下来。

屋子里突如其来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整个房间,还有一点潮湿的气息。土堆上的人一步步朝着简决他们走过来,走到门口又消失了。

“骨灰盒。土堆里是找的属相,生辰相近的死人的骨灰盒,用来做替身。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们家的人,镇不住骨灰盒里的鬼,被反杀了。”

似乎周围出现了一些幻觉,简决他们朦朦胧胧地看到了家具又回来了,但是每一件家具都冒着黑气,整个家里的氛围都变得阴气森森。沙发上坐着四个人,面部扭曲,看似很痛苦,一阵空灵地回声响起:“爸,屋头有人!”

沙发上小男孩抬起头,他的脸上嘴和眼睛都纠缠在了一块,他看起来有些生气,“我怕。”

看到小男孩张开血盆大口朝简决扑过来,简决就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和额头,还有一些穴位上,被人用指尖狠狠地敲打几下。

他清醒过来,盛朝阳在他眼睛上蒙上一块黄布:“你的体质还是不行,太容易被骗魂,万一在这几种情景下丢魂,你命也得丢在这!”盛朝阳的语气有些责怪,他也急,因为他也看到了幻觉。

整个屋子都被阵法陷入进去,怪不得人住在里面会惨死家中。

简决清醒过来,就看见盛朝阳背后一团,接着出现一张人脸!然后一张嘴咬了下去!

盛朝阳一吃痛,简决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抽出符朝鬼脸上贴过去,鬼才舍得后退一步,有消失。

这是没有实体的鬼!这家主人是疯了!那碗里的就是人血!自己养鬼帮自己挡灾,到头来惹祸上身!鬼倒是被养得煞气逼人,反而害了简决和盛朝阳。

盛朝阳疼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白,他咬着牙坚持住没有疼昏过去,一手捂着脖子,手指缝里不断冒出鲜血,“简决....你走!你打不过这种!我留下!”盛朝阳用一把米,沾上自己的血,捏在手里,四处等着鬼突然冒出来。

可是幻觉又开始出现,那一家人,整整齐齐地站在客厅里,指着盛朝阳和简决。

而墙上一张残破的照片上,一个清朝末年服饰的男子融入了家庭照里,看不清脸,却能看见他在阴森地笑。

鬼再一次显身,简决双手结印,咬破自己的中指,红色的线缠绕上去,系了一个火结。他稳定住自己的心神,还是能看到一半幻觉,一半看到现实。手机的光很弱,因为两人的手机都快没电了。

鬼在墙角站着,盛朝阳在另一边的墙角撒上一把米,然后默念几句,举起桃木剑朝他刺了过去。

桃木剑才能砍到它,鬼吃了一痛,极大地力量把盛朝阳一把推到墙上,盛朝阳整个人撞到墙上,还是忍了下来,举剑冲了过去。

简决一边让疼痛保持自己的清醒,一边拿出八卦镜来照鬼,果然,幻镜中的一家人看到镜子长大了嘴,四处逃窜。而鬼的形态就更明显了一些,简决能看到这鬼身上穿得是清朝的囚服,想必生前也是个恶人,死后却变成恶鬼!

简决才想起网上那人说得话,这边还有考古队在这里施工,也就是说,男主人是在附近捡到的骨灰罐,恰好看到了骨灰上的碑帖写着生辰,一时起了别心,就大着胆子带回来了。看来不只是帮自己挡灾,可能还想害死对门的邻居,后面做法失控了。

简决不明白是哪一步失控,他拿出用糯米水浸泡过的红线来,一把缠上鬼的脖子,使劲一勒,鬼顿时感到动弹不得。

简决一接触到鬼就看到了幻觉,他一低头,一白脸小孩正在撕咬他的腿,像啃食熟肉一样,把简决的腿咬了一大块地血肉模糊下来,还在说:“好吃,好吃。”

极端的恐惧袭上简决的心头,简决大叫起来。

盛朝阳把简决脱落的黄布重新蒙上他的眼睛,鬼却趁机逃走了。

盛朝阳突然用血滴在自己睫毛处,额头间画符,定睛一看,拿着剑和八卦镜追上去!“哪里逃!”

追进卧室里,卧室门被关上,土堆诡异地自己点燃了一根蜡烛在那自顾自地烧起来。卧室里伸手不见五指,盛朝阳敲门也打不开,只能去看土堆的地方,看见土堆前一个女人跪在那里哭。

哭声很大声,一边哭,一边用冒血的眼睛死死瞪住盛朝阳。

盛朝阳二话没说上去一脚踢翻了女人,等女人没回过神来,他拿出八卦镜,挂在卧室门的框上。

“你逃不出去的!”盛朝阳一把剑刺过去,刺穿了女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原来有两个...,那另一个...?”盛朝阳背后被一双手掐住了脖子,干枯的手指甲掐入盛朝阳的肉里,盛朝阳脖子上本来都是血,这些血连着留到地上。

门外有人在砸门,“哐哐”几下,简决把门砸开了,“盛朝阳!”他一来就看到盛朝阳被掐在半空,赶紧上去,一道符点燃,朝鬼扔过去。

鬼松手溜进黑暗里,简决结果桃木剑,盛朝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用自己的血在桃木剑上画符,然后发出难受的声音,“去吧!”

简决看到鬼的生门方位,把香炉摆上,点燃,摆在东南角的墙角。他自己含了一口香灰,朝鬼冲了过去,鬼想挡,又想逃,奈何位置被封住,只能硬生生地扛住。

一把剑刺进鬼的心脏里,鬼被钉在了墙上,盛朝阳拿出锁尸钉,四根都贴上符,在简决七窍处点了几下,用木锥钉把鬼整个钉在了墙上。

然后从简决包里拿出朱砂,一刻也不耽误,在一面墙上画驱散符,沾满整个鬼的身体。

最后手机的光照到墙上,墙上只有钉着一件带血的白色残衣。

盛朝阳跌坐在地上,喘着气,他浑身都是血,简决自己也还好。可是盛朝阳处于半昏迷状态,简决扶着他走出去,

他们走出去,带盛朝阳去医院包扎伤口。走廊大厅的电视里正在播报一条新闻,说是一名嫌疑犯逃了,警方正在全城追捕。盛朝阳还在里面,医生在处理伤口,简决只能看电视解闷。

“这名嫌疑人涉嫌十年前谋杀五名孩童.....。”

简决皱起了眉,等等.....

第八十三章:斗法(三)

盛朝阳不能出院,医生说害怕感染,可是盛朝阳非说他今晚必须出院,有事情还没处理。医生怮不过他的脾气,没好气地说出了事医院不管。

脖子上缠着纱布的盛朝阳和手上缠着纱布的简决,两人还得回居民楼去。

因为他们都怀疑,屋子里的鬼还没消散,他们两道行和水平都不够,怕是要斩草除根才行。简决还有另一层隐隐的担心,他老是回想起电视上抓捕的嫌疑犯,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会不会回来。但是不可能,因为是案发地点的缘故,警察肯定会着重看守居民楼才是。

果然他们回到居民楼,虽然是凌晨,但警察一大早就来蹲守了。不过是便衣,简决知道是因为看见他们在问话了。

他两进去一层13号,房子里还是原样。盛朝阳拿出罗盘来看,罗盘上的指针跳动着不停。简决忍不住了,说道:“麻烦你用自己的罗,你说你来接委托,除了带几张符,连桃木剑都是用我的。”

“说了是合作,还不允许资源共享。”盛朝阳无奈地叹气,他“唉”出一声,却转了一个口吻,问道:“诶...那面八卦镜还挺有用的...不明白老婆婆干嘛扔了它。”

盛朝阳这么一说,简决想了想,“是啊,嗯,可能是不想看到吧?我感觉她知道的挺多,也应该知道这面镜子的用途,是用来挡煞。有这面镜子,对门的鬼是闯不进她家里的,她不怕吗?”

正说着,对门传来动静,是什么家具倒了的动静。

说来是巧合,如果不是简决他们是一直关注这对门12号,那一声动静一般人不会当一回事。可是盛朝阳和简决知道,里面只有一个老婆婆住,他们出于担心,很怕她出事,过去敲门:“婆婆?你在屋头哇?”简决敲得很大声。

“喂?里面有人吗?”盛朝阳敲了一阵,觉得不是办法,他出门去找这里仅剩下的住户,问钥匙,说是担心里面的老婆婆出事。

门口坐着的,正好有一个是老婆婆认识的人,她一站起来,一拍大腿:“哎呀!严老婆婆!昨天晚上都没有出来!快去看看。”她也焦急:“我们没得钥匙哦,小伙子,你想个办法把门撞开。”

盛朝阳和简决只有去拿铁锹,一把一把地敲打木门,幸好是老居民楼,门都说是木头的。盛朝阳和简决两人轮流来,用肩膀重重撞过去,里面有门锁松动的声音,门被撞开了。

简决看了一眼里面,没有人,不过桌子上有剩下的饭菜。

简决往卧室走去,呆了一下,正好看见老婆婆把自己吊在了天花板的风扇上!

他们合力把老婆婆取下来,可是他们才发现老婆婆已经没气了!这就说明老婆婆不是今早吊死的,而是昨天晚上,更可能就是简决和盛朝阳见过她之后。

她的邻居哭嚎起来:“我得老姐姐诶!有啥子想不开嘛!也怪我昨天晚上该来看,她昨天晚上都没有出来和我们说话!”

丧葬费都是邻居一起凑钱给的,殡仪馆速速过来收尸了,因为没有家属亲人,所以不讲程序,放过去就该火化了。

邻居围城一圈,认识她的都在哭,说她命苦,把儿子拉扯大,也没有享福,儿子就死了。

简决和盛朝阳坐在居民楼外抽烟,他两都没说话,抽完一根又一根,眼神呆滞地看着地面,耳边都是吵闹的哭声和议论声。

等到殡仪馆的车开走,那些声音才逐渐散去。

盛朝阳叼着烟,“简决啊,简决,我们遇上的都是什么事啊。”

“你有没有想过,老婆婆是晚上去的,可是我们白天听见的那一声是什么?”简决说话声音很轻,没什么力气。

“是鬼,或者是老鼠吧,我们两个人是弄不懂他们两户人家以前发生了什么事的。”盛朝阳说得很直接。

简决听他这么说,“猜也能猜到,就是斗法,把自己斗死了。”

“可是老婆婆那一家呢?他们家我们还没去看。”盛朝阳站了起来,“走吧,一同去调查。虽然我感觉离我们调查的真相越来越远。”

简决笑了,弹了两下烟灰,“都是这样的,我们又不是顶级神探,看一看细节就知道前因后果的。走吧,去12号,反正没人去看,说是多年邻居,他们都还是怕的。”

没想到他们去12号,里面有人,他们互相吓了一跳。原来是那位邻居,一位姓李的老婆婆,胖胖的,一脸红润,挺健康。李婆婆一说起这里住的老婆婆,就要掉眼泪,她坐下,抹了一把泪,问道:“你们不怕啊?”

“怕什么,你也不怕啊,婆婆,只有你来帮她收拾东西了啊?”盛朝阳去扶李婆婆坐下,李婆婆颤抖着嘴唇哭出来了:“除了我,她还认得到哪个嘛?一辈子都命苦,还不容易儿长大了,都说享福了,结果就出事了。”

简决一皱眉,“李婆婆,能不能跟我们说下,到底是出了啥子事?是不是跟对门一样,惨死在家中?”

李婆婆回想了一下,却突然咒骂起来:“对门那个男的!不是妈个东西!害人害己,也可怜他那个娃娃哦,一起遭罪。我们楼以前有个和我同姓的李老头,是个算命的,他那天看对门那个男的抱个罐子,反正遭李老头看到不对劲,就去劝他不要啥子东西都往屋头带。那个男的还动手打人,我们几个邻居去拉才把他拉到,不然他早就一拳给李老头打过去了。那还是零几年的事,那个男的叫啥子...蔡绍军,别个说他会点邪术,喊我们都不要惹他,那个惹他就倒霉。我们不信这些,也不理他。”

说到这里,李婆婆想起了不好的事,表情凝重起来,“说起来有点吓人,我们这边住的一个小张娃,有啥子事得罪了他,姓蔡的就说他不得好死。结果后面小张就出车祸了,这下我们也不敢去惹他。”

“这么神奇?”简决虽然这么说,他心里也很清楚这种人有的是,连清朝的骨灰罐都敢带回家养起来,这人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可是他这样,倒害了其他人。不过看姓蔡的家里摆设,他也很怕别人阴他,难道就是怕对门?

“那严老婆婆的儿子是做什么的?”简决问老婆婆,“他住他们对门会有矛盾吗?”

李婆婆马上说:“怎么没得?他们屋头天天把垃圾推到严老婆婆门口来,她儿子,跟她姓的,小严,跟他吵了很多回了。姓蔡的也在那骂,你不得好死......现在想起,小严也许是被他害死的。晓不得用了啥子法子。”

“最后他们一家也惨死了不是吗?”盛朝阳说道。

“报应!”李婆婆说完,有些忌讳地看了一眼13号,她转移开话题,“你们来看什么?”

“哦,我们想来调查一些事。”简决直接说了,“我是替开发商来看风水的,据说这里风水不是很好。”

李婆婆想起了,“李老头还想也跟姓蔡的说过,我那天看到他们在楼道吵架。”

“他们吵什么?”

“晓不得,我只看到过。你们要看就看嘛,我帮她收拾点东西烧过去。”李婆婆站了起来,去卧室里去了,她在找一些衣物和床头的相片。

简决的确看到了墙上的照片有个青年,意气风发地笑着,很有精神。还有合影,的确是从小到大的照片都只有他们母子两拍的照。

盛朝阳看这里的普通摆设,没有设任何地神龛,也没看到有贴门神的迹象。他对简决说:“除了一面八卦镜,的确没看到什么方术有关的东西。姓蔡的在家里摆那些,我怀疑是在防其他东西。”盛朝阳这样说道。

“唉,我不知道,没头绪了。”

“你慢慢想,又没人催你。”

简决低了低头,又抬起头来看盛朝阳:“你就得,要是你调查的男孩失踪和我调查的居民楼风水相关,再和这位姓蔡的作妖作恶有关,真相会是什么?”

盛朝阳一时之间想不出来,“太复杂了,我都没法理顺啊。”

“哦,对了。”卧室里的李婆婆出来说,“你们有没有去楼道看过,我有几回天天看到姓蔡的哪里做法事一样,神神叨叨的,嘴巴里念起咒语一样。我看起他不正常,还有我们楼后面那座山上,他有时候晚上也在那,中邪一样在山上跳舞。我看到做了好几天噩梦,吓人的很,不晓得是啥子原因,你们要不要去看下?”

“啊?楼道里?”

“楼道他悄悄地画了啥子在墙上,拿报纸挡起来的。”李婆婆摇摇头,“反正也要搬走了,我也不怕他。以前还真有点怕他,看到当没看到。”

“是吗?楼道那里!”简决看了看盛朝阳,对他一使眼色,“我们去看看。”

盛朝阳跟简决去三楼上,就是四楼的位置,发现了一处贴着报纸的墙面。

第八十四章:阵法锁路

“很难想象这座楼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不过,盛朝阳你认为,姓蔡的到底是想干嘛?”简决他们把墙壁上的报纸全部撕下,上面只写着各种人的生辰八字,看痕迹,有些是拿鸡血写的。对于这类动物血,简决他们见得多,这类血迹干涸或者放置已久是什么样子他们最清楚。

盛朝阳看了看,他有点迟疑自己的看法,“呃,我只是听说过,你有没有觉得,这座楼里,他应该还写了其他东西在其他方位。嗯...就是生辰,位置,赦令符...还应该有一个法坛。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就一些民间方术上记载的...虽然来头说不清楚,应该是从4道教引申出来的茅山术的一种。”

“你是说,这可能涉及到一个阵法?”简决看了看满墙的生辰八字,他自己算了算,这些年月跨度都很大,没有规律,只是有几个自己一样命格属阴的人。还有几个生辰很奇怪,年代太远了,算起来都是清末到民国去了。

盛朝阳去其他楼道找,他在一层,楼道放垃圾的位置,里面墙上,看到有写的一些天干地支的方位,还画了一副图,可惜图的颜料脱落不少。

简决从楼上下来,对他说:“有些生辰应该是附近的墓碑上的,他应该是把自己要用的抄回来了。”

“还有法坛,你觉得法坛在哪里?”盛朝阳问他。

“这是不是...就说出来听玄乎的...锁魂阵?”简决终于反应过来了,盛朝阳笑了一下,“不是锁魂阵,还能是什么?你根据地理位置就可以判断了,这座居民楼,正好占了鬼道,有人在这里摆锁魂阵,有些灵魂就无法超度离开,困在这座居民楼里。所以,这里的磁场就重复了一些死者生前的影像,你知道,我们遇见过。”

“他是不是哪一步出错了,导致反噬自身?”简决想到13号还有封印的鬼在里面,突然,简决一脸震惊地看着盛朝阳:“这里占着鬼道...灵魂无法离开...那我们封印的13号的那只鬼!它就相当于...不灭之身!”

“不是,你这怎么说?”盛朝阳摇摇头,“不可能,它被缚尸钉钉住本体的,而且八卦镜摆在门上,日子一久,它自会消散。”

“你还不明白?姓蔡的为什么带骨灰罐回来?他知道生辰八字他肯定算过骨灰罐的主人是什么样,本来就是鬼道上的捡回来的,魂一直未被超度,积累了将近一百多年的怨气!他不是拿鬼来给自己挡煞!他是拿鬼来练阵法的!”简决几乎叫出来,“我们怎么一直都在纠结挡煞的问题!大意了,盛朝阳!大意了!”

“你冷静一点...。”盛朝阳渐渐明白了简决在说什么,他有点绝望地回头看一眼楼道,“这个我们能应付吗?简决?”

“法坛,我们必须毁了法坛!”简决最后说道,“姓蔡的死了,但是法坛应该还在某处,你会不会看风水?”

盛朝阳有点紧张地咽下口水,他叹口气,拍拍简决的肩膀,“不是我强项啊。”

“不用急,我们出去想。”简决他们跑了出去,因为只有他们发现,楼道内有一股无形的阴气开始聚集,当他们跑出去,外面一片黑沉沉的阴,看样子,还要下雨。

简决和盛朝阳一块拿罗盘来看,可是罗盘指针被莫名地磁场干扰,一直在跳动。

他们只能跑到居民楼背后的山上去,看居民楼整个构造。当他们爬上山坡的时候,简决看了一遍这里的地形,觉得这山坡有古怪。

“聚阴之地,啧,可以。”盛朝阳给简决点明一些线索,“这座山正好也是占着鬼道,而且山体异常陡峭,山脊锋利,上面不仅不平,还凹进去一块地势。你们四川这边都不能叫山,应该叫山坡,这倒是很独特啊。”

简决点点头,“法坛应该摆在这里,对,法坛摆在这里再好不过,绝佳位置。果然一出那座楼,我脑子都清晰了不少。”

盛朝阳默念了一遍口诀,他拿出手机的指南针,看了起来,“走南边,北边走不得,生门在另一头,我们走死门。”

他们在山下听见了警笛的声音,互相看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们没法去注意警笛声,他们只想找到法坛。

他们走过一条小道,简决惊讶地抬起脚,他踩到了一块墓壁。简决自认倒霉,赶紧道歉,又是赔礼莫怪。

盛朝阳看了看周围,“墓碑很多,都是以前的居民吧。我听何强老爷子说过,以前这里都是好几个村,后来都搬走了。楼也是一座座的拆除,新的园区建的多,占地面积就需求大。”

简决去看,果真如此,到处都是一个挤一个的墓碑。他们都是从“别人”面前过的路,一直在说莫怪莫怪之类的。

然后,他们在看见前面有修的很高的墓碑,过去一看,看见墓碑主人姓蔡。

简决看墓碑前,正摆着一张桌子,红桌布,香炉等等,果然是个法坛。

“都是一家人啊...做法也方便。”简决把桌子上的香和墓碑前的灰烬,用他买的矿泉水浇上去,盛朝阳又找来折断的竹子,竹子属阴,正好来打扫墓碑前的空地。

简决把香炉彻底浇熄,把桌子搬开,看见桌子下还有只黑色的死狗,口吐白沫,腐烂了很久都干了。死狗身上还有一只小人和一道符,一齐刺穿进狗肚子里。

“这才是替身。”盛朝阳看了一眼,说道。

简决带着火,他把红线缠绕上狗的身子,穿过几枚铜钱,拖走拿去到墓碑相反的方位去烧掉,连同桌子桌布一起。然后,把香炉灰倒掉,掩埋在土里,最后找一棵长势超过近百年的大树,香炉埋在树根地下去。

盛朝阳拿出桃木剑,把竹子插在墓碑后的坟堆上,他突然意识到:还挺好,附近竟然长了竹子,这么嫩,像是近几年载种的。倒也怪,巧合都在一块。可是仔细想想,做阵法要的也是天时地利人合,少一样都不行,姓蔡的倒是天时地利掌握好了,输在人合上。

简决在后面研磨一些朱砂来,他不知去哪买了一大块。磨了一碗,盛朝阳取出桃木剑,沾上朱砂,在墓碑前铺的水泥地上,用很大的力气在地上划出驱散符来,他走起七星步,在地上画满了符箓。

简决在一边,按照他画的符的规格,在墓碑两端的树上牵布阵线,连成九星门阵。然后简决把线牵到一处来,摆出长明灯来。以自己的血滴在碗里,和灯油混在一起。

他们将要开始破法。

盛朝阳拿起朱砂,在简决七窍各点了几下,因为他知道简决体质纯阴,稍有不慎,魂反而会逼走。

“简决,撑不住我们换!”盛朝阳挥动桃木剑,在简决头顶烧掉一道符,“灭!”

一剑挥下,长明灯晃了晃。

简决有点头晕,不是错觉,是实在的感觉,要不是意志坚持住,简决眼睛都在打架。就这么精神一恍惚,他已经看见周围的树林里有很多形形色色的白色影子朝自己这边聚集过来。简决忍着昏过去的劲,咬着牙跟盛朝阳说:“他们过来了!盛朝阳,你注意点!”

盛朝阳给简决脖子上挂上一串铜钱,他又给简决眼睛上蒙上一层黄布,简决看不见了那些,才感觉舒缓一点。

“快点破法,我们没多少时间。”简决把自己流血的中指再咬几下,多滴出几滴血,滴在长明灯的碗里。

只要长明灯一灭,破法才算完成。因为聚阴的关系,长明灯一直在收集阴气,所以周围山林晃荡的孤魂野鬼都会不自觉的聚集过来。

盛朝阳赶紧在四周的树上贴驱散符,几乎把所有的符都贴完了,还有简决背包里的驱散符。简决还是能感觉到周围有很多人,陆陆续续地,又在退又在进。简决的额头上一直在冒汗,他还在心中默念佛经。

盛朝阳贴完符,因为阴气太重,他也感觉到周围有很多鬼在靠近自己,于是在树干上能写上的地方抄写一些佛经。

长明灯开始扩大燃烧范围,盛朝阳一惊,烧了一道符在桃木剑上烧掉,打坐在长明灯前。简决浑身都在发抖,他不太能扼制住,长明灯才慢慢有灭的迹象。

周围起了风,长明灯受风,火势变大。

盛朝阳的怀里有招魂铃,就在简决快昏倒的时候,盛朝阳赶紧拿出招魂铃,挂在简决脖子上。

招魂铃在晃动,发出响声,简决直起了身子,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鲜血洒在长明灯上,灯芯灭了。

盛朝阳和简决同时松了一口气,简决把眼睛上的黄布取下。他看见周围的一切都是去了颜色一般,瞪大了眼睛缓了很久眼睛才看清楚。他大口喘气,让盛朝阳去手势残局,自己实在是没力气了。一直在忍住不让自己昏过去,简决只好坐在地上。

他朝周围看过去,那些影子逐渐散去。

盛朝阳去看墓碑前的断香,中间最高的一炷有复燃的现象。盛朝阳默默看着,最高的一炷香开始自然一般的烧起来,随后慢慢地与其他香烧平,自己熄灭。

破法了。

第八十五章:作恶

他们收拾了用过的东西,下山去了。盛朝阳和简决状态都不怎么好,又累又困,简决手也不方便,下山的时候又把自己手扭到了,叫了半天。

盛朝阳他们下山,正好看到居民楼一楼有扇窗户没关,可以走这面窗户直接进去。他们翻窗进去,感觉里面意外地安静。前方有手电筒照进来,有人一声呵斥:前面干什么的!

简决和盛朝阳举起手,看了一会,知道对面是警察,“我们刚从山上下来,来看房子的。就是上次报警的也是我们,怎么了?”

一名中年警察喊道:“你们快点出去!犯罪嫌疑人在这幢楼上去了!你们快出去,这不是开玩笑!”

“什么?可是!”盛朝阳还想说出他们还没解决楼里的恶鬼,因为一步步破阵之后,养的鬼的行踪会大大受到限制,现在正是好机会。但是这么说,恐怕警察就觉得你是神棍。

老警察身后跟着几名年轻一点的警察,都是便服,看着都挺壮实。他们皱着眉往楼上望:“狗日的,又没得灯,哪里找得到人哦!你们两个赶快出去!”

简决想说什么,盛朝阳拍他肩膀,对他摇摇头:“我们出去,警察办案,不要耽误人家。”

他们一走出去,楼前空地上围了不少人,有的是骑自行车路过,有些是对面工地上的人。见简决和盛朝阳出来,他们还问:“你们进去看到那个男的没得?好吓人啊,又壮又胖,晓不得那几个警察逮不逮得到他。”

“你看到了啊?张姐?”有几个人聚在一起,其他人都看着他们,很好奇。

“嗯!我看到了,我就坐在门口,看到一个人逃进来,然后警察那些就跟到进来。”那位普通的妇人一说,还有点后怕。

简决和盛朝阳看见又变天了,他两同时抬头,同时露出担忧的神色。“有问题,这里都要被拆除了,他还回来干什么?他是回来拿什么东西吗?”

“不清楚,啧,下雨了,阴气散不开的。当然,是警察办事重要,可是我也怕,我总觉得,这做楼里发生的事,都有联系,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简决回盛朝阳的话,“我们想不到的,好难啊。楼里还有鬼,还有人,可是人比鬼还吓人。”

盛朝阳还是只能拍拍他,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了,人们刚开始感觉到一点,后来细雨也下大了,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简决和盛朝阳躲在工地上搭建的棚子下,抽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简决,要不然你再理一理?”盛朝阳总觉得有细节他们没想到。

“脑子空白的,我实在是不知道啊。”简决叼着烟,吐出一口来。

阵法...锁魂....鬼道...养鬼....这都有一定的联系。因为楼房处于鬼道上,所以稍作阵法可以炼魂,一些死人的灵魂也无法被鬼差收走。所有有稍懂的人炼锁魂阵,甚至在家里养了一只鬼,然后惹祸上身,惨死家中。因为阵法的缘故,大多数灵魂无法超度,困在楼道里,还在重复生前的所作所为,所以简决和盛朝阳这样容易看见幻觉,看见一些死者生前的生活痕迹。

但是楼梯上,那位小女孩的笑声是谁的...何强老人的哥哥消失时间是在藏尸案之前,这才是真正的下路不明。也不知道是否有人跟他们家有仇,所以杀害了何健。而外面的人不知道内情,以为是楼道闹鬼抓走了何健。

简决心里还是理顺了一些事,他只有一个疑问,也是盛朝阳要去寻找的谜底。

“还想去四层看一看,也许当年有些事我们不知道。”盛朝阳突然说道,他双手交叉,对简决一笑,“你认为呢?”

“我们现在进不去居民楼啊,外面有警察守着。再说了,我们两是鬼探性质的,不是神探,最多是两神棍。”简决抽完一根烟,站了起来,活动了两下,还是觉得异常疲惫。

这会,他看了看其他人,也是无聊地站着,靠着栏杆,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工地上的人还在玩手机。

人群中有个老人打着伞走了过来,他显得比一般人更焦急,所以让简决多注意了他两下。老人穿着灰色外套,普普通通,唯一一点要注意地是,他口袋里露出了符箓的一角。一般的老人带平安符或者佛珠都能理解,可是随身带符箓的...那就不是一般人了。

简决主动上前,他站在老人面前,老人看了他一眼,没理。

简决问他:“不好意思,爷爷,你...是这里的老住户吗?”

老人随口答:“嗯,我以前住这里的,这些都是我的邻居。”他指了几个人,有人认出他了:“诶?老李?”

“您姓李啊?”盛朝阳听到了关键的一句。

简决明白了,“李爷爷,你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我刚刚来,我哪里晓得啊?”李老头自己不屑地笑了一下,他不想理简决,转头就背起了手。

“你应该知道。”简决把手机上,照的几处楼道墙面画的符,“李婆婆说的。”

李老头看见了那些画符,沉默了一会,叹口气,“你们是哪个?”

“有人雇我们来看看这座楼有什么古怪,李爷爷,你是不是晓得?”

李老头看人有点多,把简决他们喊道一边,说道:“说起来惭愧,我是第一个晓得有人炼阵法的人,因为第一个,我懂这些,第二个,我知道谁是这样的人。但后来想到,这座楼要被拆了,拆了的话,阵法用途没多大,就没管。结果后面,蔡邵军带了一个骨灰罐回来,我就晓得大事不好,我也不敢跟他闹,说实话我也是半吊子水平,不敢惹事。”

盛朝阳问他:“那你知不知道楼里的杀人犯为什么要回来?”

老人听到这个,再次露出焦急地表情:“如果你们得行,你们就赶快去阻止他,他要进去收魂。我是偶然间听到,姓蔡的跟他聊天,说啥子收魂入瓮,我一开始还以为他在教些啥子,后面新闻报道我才知道,那个人把那些小孩杀了之后啊,就把他们的魂一起收到,不让他们投胎,用来炼小鬼!那些小鬼还在楼里面藏起!”

“什么?”

“你们不知道,姓蔡的爷爷,跟我老汉(爸)认得到,我晓得,姓蔡的他爷爷也在楼里炼小鬼!藏到楼梯口,以前出了事!有娃娃还在楼梯口失踪了!”

盛朝阳一惊:“什么!楼道上的,竟然是小鬼作祟!”

“因为他爷早就死了,那些小鬼后来是没人管的!”李老头不住地叹气,“造孽啊!造孽!一座楼里面竟然出了这些人,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个地方本来就邪气,也怪不得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来。”

简决和盛朝阳互相看了对方一样,也就是说,那些小鬼的本体还没找到?他们回到山上,从后山下去,重新来到楼道后面的窗户上。

“进去了?你说真的?里面可有一个杀人犯。”简决看了一眼盛朝阳,实际上,他就是随便问问。

“啧,我总觉得,有人在说谎啊。”盛朝阳他翻窗进去,“我为了证实一下,真的和想去看,老人说的小鬼。”

“你觉得那位老人在说谎?为什么?”

“直觉,他好想知道我们想要的讯息是什么,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但事实上,他说的正确信息有多少?”盛朝阳问简决。

简决仔细思考了一阵,他回想老爷说的话,信息就是他亲眼看见姓蔡的抱一个骨灰罐,他跟他在吵这点没错,因为李婆婆也提到过他们吵过。但是李婆婆还说有时候能看见姓蔡的和李老头在一块说话,这一点证明他和姓蔡的倒是关系不错,不过从李老头说的话来看,他很明显不愿意跟姓蔡的扯上关系,在强调自己怕他。

“盛朝阳,你反应可以嘛。”简决自惭地笑笑,“是我疏忽了。”

“不是你疏忽了,是我们两看过照片,姓蔡的一家人我们都看过,他爸爸还有心脏病,哪里像一副养小鬼的样子?”

“哈哈,原来如此,的确,是我脑子不好了,这一点都想不到。”简决一皱眉,心里嘀咕,那位老人骗他们想干嘛?有好处拿?

第八十六章:谜底

简决他们回去找姓李的老头,却没有看到人。警察也在楼里迟迟没有发现嫌疑人,还再说派人手来。

盛朝阳摇摇头:“他撒谎是为了什么呢?这座楼不可能还藏着惊天大秘密,然后他就是幕后BOSS吧?”

“这也不是拍电影啊,有一说一,他有目的不假,但是没什么反转。”简决无奈地让盛朝阳返回,“走走,去楼里看看,这下着雨的,楼里面阴气散不了。等警察把嫌疑人一抓走,我们还是得去处理大楼里面。”

“真不该入这行,跟着你虽然学习了不少,也学会了怀疑。”

“怀疑是好事。”

“就怕人多疑啊!”盛朝阳他们悄悄避开人群,去窗户的位置一看,惊讶地发现那里站着人。于是他们吓得躲到靠近山的树林里去,藏起来。

在窗口的是警察,他疑惑地看着后山,然后给什么人打电话。

不过能听见警察说:“刘队,我们去后山找一下,他一直没下楼,我都怀疑是不是跑到后山上去了。对,二楼好像也有一户住户,阳台直通向后山。对,这附近居民都搬走了,他应该只是想躲在山上。是,跳下去的,应该可以跳下去。”

警察果然喊了几个人过来,这时候简决和盛朝阳去空地,立马会被发现他两鬼鬼祟祟地,于是赶紧往山上跑。

“天,那位杀人犯也在山上啊!”

“是,我们别跑得太远,出事了就不好了。”他们只是在后山半山腰蹲下,一条人踩出来的小路上,直通向山顶的竹林。

“就在这看看,杀人犯想藏应该也是藏在竹林深处躲几天,不会就在半山腰的。”盛朝阳往别处一看,对面山坡上站着几个人。他眯起眼睛看过去,看到人都穿着工作服,应该是工地上的工人。

他们等了一会,往山下看去,看不到警察是不是上山了。

“算了,别作死,我们下去吧。嫌疑人抓不到,最好哪里都别去。”

正说着,小路旁走过来一个人,穿着厚衣服,他看见了简决他们,有点发愣,很快地,他问道:“嘿小兄弟,你们还敢上山啊?还不快下去,刚才有警察说山上跑了个杀人犯。”

简决点头:“正要下去,叔叔,你在山上干啥子啊?”

“我是以前隔壁村的,今天过来看老房子。你们下上嘛,我们一路。”过来的中年人身上都是水,毕竟山上在下雨,他擦了一把脸,“哎呀,突然下雨,树上全是水,嘿嘿。”他对简决他们笑了笑,“走嘛。”

“好。”简决忽然看见对方走路有点怪怪地,有点瘸,他尽量不去看中年人的腿,而是跟盛朝阳说:“那游戏你通关了吗?”

“啊?”盛朝阳被问得一脸茫然。

“哇,这个地方跟刺客信条一样,你敢不敢要跳下去?跳下去走得快些。”简决背过身,对盛朝阳挤挤眼,“就从这里跳坎,下山快一点。”

盛朝阳一只手撑在是上面,纵身就跳下去了,“行吧,你快点。叔叔,快点。”

中年人看了看一道坎,有点尴尬,他只能加快脚步,“哎呀,刚才上山把脚崴到了,你们慢一点,等等我。”

盛朝阳看着中年人一瘸一拐地走路,突然明白了。

他看简决也一块跳了下来,表情严肃地盯着简决看,用眼神指示简决快点走。“刺客信条还有一种玩法,就是跑酷,你知道吗?”

简决点点头,没说话,他发现中年人也不说话了。

两人一抬头,他们没想到中年人也一块跳了下来,更令他们没法反应的是,中年直接跳下,压倒了盛朝阳,接着把刀掏了出来:“少给老子整这些!跟老子上山去!把手机拿出来!”

他把到抵在盛朝阳脖子上,简决马上把手机扔给他:“别别,叔叔你冷静点,我们啥子都晓不得,你要钱我把钱给你,来手机给你。”说完他举起了手。

中年人吼他:“蹲下!”等简决背对他蹲下,中年人才把手机捡过来。他从盛朝阳兜里也翻出了手机,一并收在自己衣服里侧的口袋里。

盛朝阳的脖子只感觉一阵凉飕飕地触感,锋利的感觉使他不敢低头,一直保持仰头的状态,他讪笑几声:“叔叔,我们都是学生,要钱还是跟你走都行,你冷静点!”

“你以为老子不晓得你们?”中年人的表情不是狰狞,而是一股子的冷漠,甚至他说:“警察一会不救你们,老子就和你们一起死!”他咬牙说道。

“明白,明白,人质!”盛朝阳咽了口口水,他脖子上本来就缠着绷带,再被轻轻划一刀,原先的伤口一破,他可能不被杀死就是被感染死。

“叔叔,”盛朝阳非常配合地举起了手,“你注意到那边,警察他们要从另一边上来。”

中年人一听也慌,探出头去看山下那条直接上山的小路。

不料就是这样一晃神,盛朝阳一头往后撞过去,同时举起的手抓住了中年人拿刀地小指,使劲一扳,中年人痛得叫了一声,直接放手,被盛朝阳把刀一把夺下。主要是他没想到盛朝阳会突然撞自己的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盛朝阳跑到简决那片,用刀对准了中年人,“你有点意思啊叔叔,不用刀刃用刀背,我不要太明白。”

中年人一看不妙,虽然对面只是两个瘦猴,但是个子有那么高,自己腿也崴伤了,恐怕还会被抓住。中年人想跑,却被简决喊住:“我们就是发现你藏尸的人!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

盛朝阳不解地看了一眼简决。

中年人停了停,回头,他竟然说出了一句简决是绝对想不到的话:“你是不是...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的鬼?”

“什....是的。”简决差点说漏嘴,他必须把握好这唯一的线索,“是小女孩,也不只一个。”

中年人表情变了变,“她有没有找爸爸?有没得?”

“我去!”盛朝阳捂了捂额头,“你在说什么?”

“那是我女儿元元!”中年人不想是在说谎,他声音开始变得颤抖,“我回来就是给她收魂的!”

简决一皱眉,指着中年人问道:“你女儿?你家里可一点小孩子的东西都没有,你别骗人。”

中年人吃了一惊,他回想这什么,表情由哀转怒,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李老头!李老头骗老子!老子......,肯定是他把我女儿的骨灰带起走了!”

“骨灰?收魂?等等,”简决也有点明白了,“你是为了看到女儿的魂,在楼道做了法?还是为了你女儿,你把其他人的孩子杀了?”

中年人冷笑一声,朝地上“呸”了一口,及其地不屑。“我女儿,就是在楼梯上摔死的!那时候,我记得清清楚楚,她跟那些小娃娃一起出去耍,我就没管。结果,到了晚上,我半天不见她回来,我出去一找,她就在楼梯下面,躺起,一地的血。那些小娃娃一个都没说,怕惹事,都跑了!他们该不该死?”

“所以,你接近一位小女孩的妈妈,只为了骗小女孩去你家?然后你好杀了她?”简决万万没想到这故事背后还是这样的前因。

“呸!他们都是一个单位的!出了事没得人来认!”中年人情绪波动很大,盛朝阳有时在制止简决不要问下去,如果激怒他,他来个鱼死网破就没戏了。

“所以,”简决还是得问,“李老头,教你招魂的方法吗?”

“是他!我家元元的骨灰盒不在了,肯定是他拿起走了。他之前说过,今天必须把元元的魂叫走,不然元元就彻底魂散了,我就是回来叫魂,结果警察还追起来了!今天不完成,元元就没法投胎去啊!”中年人又开始哭,“你说她下辈子有个好人家我这辈子死刑也认了啊,她命苦,她妈生了她就跟别个跑了,我是借起钱去买的这边的房子,我还不是租的!他们不说!哪怕早一点说元元就不得死!”

简决马上说道:“叫魂你交给我们,现在你去自首吧,警察就在山下,你不用担心这个。实际上,你女儿是和其他鬼一样被困在楼里。”

“是李老头教的我,说这样,每月初九,我能看到我女儿来找我。”中年人说起自己的女儿神神叨叨的,盛朝阳有点怀疑他精神不正常。

很不正常,一个杀人如麻,随便把小孩尸体砌进墙里年月生活的人,会在挟持自己时,只使用刀背的一面吗?

盛朝阳和简决都没说话,他们眼睁睁看着中年人一边哭,一边逃走了。

他两去山下告诉警察,沿着那条小路去追。

晚上十一点,警方在山上发现精神恍惚地中年人,他身上还有简决和盛朝阳的手机。

简决他们从警局录完口供回来,去楼里的时候,发现楼里面有做过法的迹象,尤其是一层十三号的门上,画着符,封着锁。楼道那些字符也被人用特殊的颜料洗干净了。

他们只能想到一个人,那位李老头。

简决问过楼里的居民,“你们知道,那四楼上的住户,就那个杀人犯,以前有过一个女儿吗?”

居民是个老人,她慢慢地开口,眼睛闪过一丝隐晦,“哪里有哦!”

“没有?”

“没得!.....我晓不得,认不到他。”

第八十七章:老家奇事

问过居民,十几年前藏尸案的杀人犯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女儿,所有人给的回答都是不知道,或者没有。

警察那边也说,中年人姓范,叫范勇。老家在德阳,家里有父母,但是没有结婚,而且常年单身的压抑生活使他的精神产生了问题,他有一定的幻想症。

然而,那晚上,简决的确看到盛朝阳在叫魂的时候...楼道另一头有一个小女孩,穿着一身黯淡的红衣服,一直站在远处。

等到盛朝阳念经到凌晨,鸡叫三声,洒下鸡毛,小女孩就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如果其他人都说没有,那简决就默认自己疯了。

盛朝阳和简决不敢再去开一层十三号,就让它封印到,反正到时候这幢楼会被炸掉。简决给华哥打电话,说事情解决了,可以拆楼,只是要请和尚来超度一通这边的迷路亡灵。

炸楼的工程在安排,里面的居民最终还是搬走了,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固执。

后来简决还以为自己要继续去给华哥干活,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去华哥的公司才发现华哥跑路了。

原来他一直在贪污公司的钱,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一般不见了。有人说他去了欧洲,有人说他躲到缅甸去了。一时间所有都在找他,有人盯上了简决。不过简决无所谓,还是一样地上课,有人跟踪了他两天都没有看出结果。

因为出事之后,杰森还是其他人都再也没有给简决打过电话。甚至那些号码很快的被注销了。简决不免想到,莫非...预先支付给自己的十万元...是公款?

简决还听说,华哥不仅请了自己,还请了不少风水大师在家里看风水。去年更是入了佛教,捐了一大笔洗手钱,家里请了佛祖和菩萨各九尊。

人一心虚,就很容易迷信这些啊。

简决还是在自己的出租屋里吃泡面。屋主是自己朋友,出国了,一套老房子空着也很闲,也怕长久不住人变得阴气,所以让简决来住。熟悉的人比较好说话,房租都是想起就付一次,一年也才几千块钱,为的就是有点人气在屋子里。

家里的人还是在生病,简决寄过去的十万块很快就治病花完,他妈妈给他打电话,第一句话就是家里的爷爷恐怕不行了。然后从医院请回来,又要请一个保姆,请保姆简决的叔叔们都不同意出钱,说现在保姆都不安全,提议让简决妈妈辞职全职照顾爷爷奶奶。

简决摇摇头,他看了看自己的余额,问他妈妈:“请专业的保姆要多少钱?”

“我们打算去农村请一个,不用请专业的,你爷爷天天闹道晚上有人敲门,说要带他走。把我们也吓得够,请一个认得到的会好得多。就一个月三千多块钱吧。”

“那...?”

“还有你婆婆也在住院,在医院请一个护理。你这些叔叔是不得管的,我也看白了儿子。你不要担心,不要理这些事。只是妈妈给你说啊,就是让你多回来看看你爷爷,可能没几天了。”妈妈在电话那头说完,简决才开口:“这样吧,我每个月再拿两千多回家。”

简决叹口气,每次家里来电话他都好怕,现在已经有条件反射了,只要电话铃声一响,他的心都飞快地跳动起来。

后来,父母把简决的爷爷送到了乡下。简决回乡下老家去看爷爷,给学校请了一星期的假,的确,爷爷真的没几天了。

简决不是伤心,不是难过,而是莫名地轻松,一种为着爷爷离开的诡异的放松心理。好像自己就在盼着这一刻,可是,平常的道德心不允许简决这么想。

是的,爷爷不在了,简决的负担会轻很多。

爷爷小时候并不喜欢自己,爸妈出门去工作的时候,只有奶奶带自己。印象中,爷爷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老人,总是板着脸,让小简决天天在家里挨训。

简决属于存阴体质,小时候中邪过,一直发烧,送医院住了很久不管用。爷爷觉得自己是个邪门的人,同理也厌恶起自己的妈妈来。觉得他妈妈命就不好,现在还要把霉运染到简家来。

简决遇到了自己的师傅,帮自己驱邪,给了自己第一道平安符。然后简决拜了村里的的土地神做干爹,后面就没怎么生病了。

实际上,师傅是自己的表舅公,关系很远。在简决上大学之后去世了。

简决回到乡下,第一件事就去表舅公坟上去看望他老人家。想起来小学的暑假都是跟着表舅公在乡间走,然后他到了晚上就给简决讲故事,都是乡间的灵异传说。

简决很怀恋那时候的童年,表舅公一辈子没结婚,因为他是个布衣道士。简决高中也爱跟着表舅公到处走,以前断断续续地教过一些茅山术,高中才正式学习。不过表舅公并不认为简决必须入道,只需要学起来防身就行。

表舅公说过,《周易》第一句就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他说周易原本是教君子保全自身,不受灾祸。也是告诉简决学这些不是为了让自己发财,而是必要的时候保护好自己。

简决一直谨记于心。

在表舅公的墓碑前,简决给他倒上酒。表舅公其实是个很神秘的人,感觉有些学问,说话跟其他亲戚都不一样。别人都说他是个神棍,村里的确也有请他去做法,但是他的私生活其他人一概不知。

因为他从来不去参加别人的请客,好像爱喝酒,又好像不喜欢酒肉。反正让人琢磨不透。

简决陪舅公喝了几杯酒,他妈妈火急火燎找过来喊他:“哎呀!你自己家的亲爷爷都不来!你跑到你表舅公坟上来干嘛?你叔叔伯伯都在找你!你不像话啊你!”

简决看了一眼他妈妈,叹口气,“我马上去。”

进屋,一众亲戚都围坐在堂屋和大堂里喝茶聊天。看到简决过来,有人很热情:“哎哟,大学生回来了!”有人阴阳怪气,“你不好好来看看你爷爷,你乱跑啥子?这乡头有啥子值得你看稀奇?”前者是乡下的姑婆们,后者是常年住在自己爸爸家的叔叔们。

简决皮笑肉不笑的回话:“我只是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啊?”

“不管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简决这样说道,就看到他二叔叔一瞪眼就站起来了,竟然指了指里屋,“你爷爷还躺在床上,你就跟你叔叔较劲了?你翅膀硬了?你晓不晓得你爸爸当年生意亏本,你妈带起你往哪个屋里躲的?”

简决心想去你家,我妈是给你跪下你才不报警来抓我们,后面我直接去表舅公家里去了,有吃过你家饭?不过这种家长里短简决不愿意撕破脸皮去争,他不理自己叔叔。

没想到自己叔叔站到自己面前来,挥起了巴掌。

简决抬眼,冷冷的看着他。自己的叔叔被其他人拉走,他妈妈抱住了简决,让他给叔叔道歉。

简决叹口气,“短命相的,谁跟他计较。”

“老子...你再说一遍?”二叔叔把拦着他的大伯给推开,“他妈老汉不教就老子来教!”

一阵混乱,妈妈把自己给推出去了。

简决正好想出来透透气,他点根烟,在院坝里逗狗玩。没想到自己两年多没回乡下,那条黄狗生了一窝小狗。黄狗叫花花,花花还认得到自己,一闻就闻出来了。摇着尾巴就过来,简决玩小狗母狗也不急。

简决问它:“花花,你还记得前年舅公还在这吗?就那个白胡子老头,胡子挺长,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你还记得吗?”

花花趴在简决腿上,摇着尾巴,但是没什么反应就去叼小狗去了。

简决笑笑,继续到处闲逛。

当天晚上,简决住在老家新盖的小洋楼里,他玩了一会手机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简决听见外面响起了警笛声,他眼睛都睁不开,只是耳朵听到了,感觉头昏昏的,像是在做梦。

这时,妈妈跑了进来,抱住了自己。

简决才觉得不对劲,“怎么了?怎么了?妈妈,你别吓我。”他心里有点疑问,是不是爷爷他....

“你叔叔,你二叔叔.....昨天晚上跟别个喝酒....淹死到河头去了!”妈妈感觉是被吓到了,“现在才捞出来,你伯伯闹到要去自杀。”

“到底怎么回事?”简决把妈妈推开,让她冷静下来,“你说我伯伯?”

“那天晚上是你伯伯在和他喝酒,你伯伯认为是他害死了你二叔!现在,你婶找你伯伯要人,你伯伯一头往墙上去撞去了。”

“拦下来了吗?”

妈妈抽泣了几下,“拦下里了,他还在哭。这几天屋头都没有太平过...真是造孽啊。”

简决穿上衣服,自己去了河边,河边围着不少人。里面就是婶子在哭,然后捂着头的伯伯就跪在婶子面前,一群老人在劝。

这会,正着照顾爷爷的张婆婆也跑过来了,她专门来喊简决:“决娃子!你爷爷...你爷爷清醒了!”

第八十八:猜疑

其实二叔叔是简决的二伯伯,但是简决婆婆(奶奶)那一家是北方走过来的,简决一家对亲戚的称呼保留了一些北方习惯。

现在二叔叔死了,自己爷爷倒是醒过来,当时就要吃热饭。照顾他的张婆婆去煮烫饭,用鸡汤熬,满满一大碗,爷爷连吃带喝地就把碗舔干净了。张婆婆还在给简决说:“怕是回光返照了,也好,让他吃好点。”

很多下葬的物品,也都是自己奶奶选的,因为父母就是在丧葬店的,所以棺材样本早就定好了一副。老人一般不忌讳这些。奶奶一听张婆婆这句话,不住地抹眼泪,同时也在点头:“该了,该了。”奶奶一直在哭,她心里想着自己的二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现在老头子也要去了。

伯伯也给奶奶跪下,给自己婶子跪下。简决拉起了伯伯,“怎么能怪你呢?他自己跌下河的。”简决实在看不下去了,愧疚的心理会逼死人的。

二婶子(四川是喊伯妈)暴跳如雷,一把揪起了简决的头发,跟他拼命起来:“是你一天乌鸦嘴乱说!说你二叔叔是短命相!小时候我看你才是个短命相!早该死了的!现在还活着!”

简决的妈妈疯了一样把二婶子推开,两个女人在地上扯着衣服滚。伯伯跪着冲上去拉开他们,一边推开两人一边哭喊:“你们干啥子嘛!都是一家人!哪个都不该死,我该死!”

简决的妈妈第一次在亲戚面前露出了凶恶的表情,她喘着气,眼睛里含着泪,泪水还是保不住,眨一下眼睛就滴落下来。不过只有二婶子在吵,坐在地上闹,妈妈一直没说话,只是红着眼睛瞪着她。

自己爸爸才出场,他看了看一旁的亲戚,把妈妈拉起来:“你莫跟嫂嫂两个闹,哥哥才死了......你少惹点事...别个看到的!”说完,他也抹眼泪。

妈妈一转头,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盯着自己爸爸看,“简全啊简全,你亲儿子被人扯头发拖到地上去打!你就在边上看到起?那是你亲儿子!不是我去外面跟别个生的!早晓得他有你这个老汉,我就该去外面偷个人,跟你离婚!”

屋子里的人劝架的劝架,拉开地拉开。奶奶在一边无助地看着这一切,里屋似乎爷爷在喊,奶奶不得不去看看,就离开了。

妈妈把简决拉起来,“走!去你姑婆他们家呆,不在这,惹起事来。”

拖简决到院坝里,心疼地看着简决被扯乱的头发,还有沾着灰土的脸。妈妈忍着泪,帮简决把头发理顺,“一辈子都受气!”她说完,就别过头去。

由于很怕爷爷突然去世,身边只有奶奶应付不过来。所以简决当天晚上也留下。

奶奶跟简决说:“你爷爷啊,一到晚上就闹有人带他走,把我也吓得够。有时候我都骂他鬼迷日眼的...今天晚上恐怕你也睡不好瞌睡。”

简决撇撇嘴,笑了一下:“应该的。我是他孙子,应该的。”

到了晚上,门外老有人走动,简决被惊醒一次,他起床去看,发现是爷爷。爷爷拿着手电,照了照简决,走了两步问:“你婆婆呢?”

“她睡了。”

“决娃子,我要吃饭,我饿了。”爷爷用手电筒去照射简决的眼睛,简决被晃得眼睛一阵刺痛,“她睡了,爷爷,你怎么?”

“我饿了。”爷爷呆呆地念叨。

卧室里的奶奶也起床了,她一出来就对着爷爷大骂:“折磨人啊!折磨人!你是来索命的!你早点死算了,天天晚上都这样!”

“老太婆,”爷爷无奈地喊奶奶,“你看嘛,窗户那,有人站在那里,他要带我走。”

“你说!那个要带你走!你带我去看!”奶奶把爷爷拉起来,拖他去窗子那里看,“你给我说清楚!”

简决只能劝奶奶算了,毕竟爷爷现在神志不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后半夜,简决睡不着,去抽了一根烟。在大堂往里屋看,看见爷爷一个人坐在床边,于是上去询问。

“哎呀,决娃子,”爷爷转头来看他,“我看到你二叔叔了。”

“你...。”简决都有一点心慌,他不敢去看窗外,“爷爷你别乱说话。”

“你二叔叔命苦啊,他说他冷的慌,没得人管他。”

爷爷说完,简决在门外插上了三炷香,就在门框下,堂屋正对面,也观音一同方向。然后简决借着手机的光,把爷爷的方位写在纸上,却烧到堂屋的另一个方向,而且是一处死角。抱着一些鸡毛和鸡粪一起烧。

这一切是看看有没有效果,怕是有些东西,并不是鬼差一类的,来烦扰他们家。

接着冒着夜风,简决骑车去放置二叔叔尸体的停尸房,就在他们村里面。因为是淹死的,所以火化尸体要烘干几天,顺便一起停三天再摆灵堂。

简决一走,院子里的花花也跟着简决一块跑了过来。简决正带着狗一起,奔跑去停尸房。说是停尸房,其实是简决家的老房子改的,停尸房另一边就是放置祖先的灵牌位的屋子。

简决一路过去,停尸房上了锁,简决打不开。他一回头,花花站在院子门口,有点绕圈子,它不敢进来。

“你怎么?里面有古怪吗?”简决摸摸花花的头,花花还是很躁动不安地看着屋子里面。

简决很奇怪,按理说里面应该有亮才对,因为里面是烤着火的。不过屋子里倒是一片漆黑。他打起手电看了看,却看到墙面有一大片水渍。顺着墙面水渍去看,简决看到一处水管正在流水下来,看来是破了。

第二天早上,简决告诉了伯伯和表叔们。

他们打开门进去看,停尸房也湿了一大块,火也熄灭了。

不想看到二婶子,简决直接回去了。回去之后,他惊讶地看到爷爷在院坝里吃早饭。花花在爷爷身边绕了一圈,嗅了嗅,离开了。

张婆婆一大早过来,她跟简决说:“怪事!你爷爷越来越有精神了,今天早上喝了两大碗稀饭,还说要出去走一走。”

“啊?”简决一阵奇怪。

随后的下午,爷爷已经在田间他的兄弟,也就是简决的舅公们,一起坐在田坎上聊天。简决叹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不过也好,有精神不生病也是好事。

这会,简决的乡下堂弟过来见他。堂弟还是中学生,平时就是二流子,打架抢钱什么都干,唯独尊重简决。因为早年堂弟简豪去踩别人家坟头,回来就发高烧,一连三天烧都不见退烧。

后来还是简决给他叫魂,然后替他去向死者求情,简豪的烧才退下。

现在简豪学乖了,不该惹从此以后再也不敢不敬,看见简决也当他是救命恩人。不过看他走来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几年还染了头发,染了一头黄毛,穿着紧身裤,在田间大声放着抖音上的曲子。

“耶,决哥。”他对简决打了一声招呼,“我听我婆说你爷爷突然病好了?”

“不知道,能吃,回光返照吧。”简决说道。

“你们城头的硬是超哥,你看你这个头发,你在成都弄得?”简豪摸了摸他的头发,“不扯这些,你还不晓得啊?我们简家的事。”

简决皱眉,“你说什么?”

“村里头,有人在传,你爷爷是拿你叔叔来续命的。”简豪凑近简决耳朵说道,“你莫给别个说使是我说的,我听到的,就是三季坪的姑婆在传。”

简决没在意,他递给简豪一根烟,“老家人嘛,迷信。”

“我觉得不像。”

“嗯?”

简豪拍拍简决的肩膀,对他一偏头,“边走边说。这不是我乱听的,是表舅公说的,我十三岁那年还是你和表舅公给我叫魂我才退烧你忘了?你上大学去了,我就去看表舅公,他龟儿晚上给我将鬼故事,就是说我们简家屋头,以前是地主,寿命都很长。”

“嗯,以前是地主,这个我知道。”

“那天表舅公就说,简家以前那个老爷啊,我日,在屋头搞续命,他熬死了他大儿子和幺女,只留下了孙儿一个。表舅公说那个老爷活到了一百二十岁!每次要死了,全家人灵堂都准备好了,结果老爷第二天就醒过来,吃了三碗饭,啥子都好了。就像你爷爷,就是我四爷爷那样啧啧。我晓得这么说不该,但是村里的人都晓得,你爷爷那个样子要死不死,突然你二叔叔出事,结果你爷爷一下就好了。”

“口说无凭啊你,表舅公不就是喜欢编些鬼故事来写你吗?也就是你当真了。”简决对他摇摇头,“你不要信那些话,都是老人迷信乱传的。”

“哇,决哥,你就是搞这些的你还不信?你这个人有点意思。反正他们一说,我也就一听。”简豪不说了,摆摆手,“以前我四爷爷去算了命,算命的说他能活到九十岁,他现在87岁....。唉,你要是不信,你去我们家祠堂问。”

第八十九章:族谱

简豪不是说瞎话的人,他虽然坏,但属于混混中讲义气的人。这边,简决的妈妈打电话给简决,让他去看看二叔叔的尸体,说二叔叔本来一直在烤干,没想到尸体鼓胀起来了,肚子老大,他伯伯打起胆子去晃,都是水声!

村里的老人围在屋子外,都说二叔叔死因不白,是被水鬼害了。

“什么跟什么啊!”简决脑子一团乱,“尸体有胀气很正常!而且本来二叔叔是溺水而亡的,肚子本来就有水!警察都查过了你们怎么还在生事?等着我!”

简豪听到了,他也要去,不过他很疑惑:“决哥,你不就是吃迷信饭的,你怎么比我们都不信这些呢?”

“我不是不信,只是不愿意自己日常生活也扯入这些事。还有,很多事不是说一句邪乎就能下定论的,他的确是有科学依据的。我接触的也只不过是未知理论的东西,敬畏之心大过随意迷信。”

“真不愧是大学生,不过我也听不懂。”简豪直接说道,“走,我骑电瓶车送你过去。”

到了停尸房,同样也是以前的简家祠堂。分别有两个院子,里屋很宽敞,修改了一下,曾经一段时间就是义庄。外院以前有人住,是老一辈留下的简家以前的长工,叫王金桂。

简家以前的确是地主,地主坟还是立了一块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牌子,县里发的。后来政治原因家产都被平分了,简决这一家只是以前大地主的本家,简决的祖祖才能跟大地主攀上一点亲戚关系。

简决进门,他妈妈跑过来,“算了,儿子,你莫去看,不好。”

“我还是去看看吧,不然你们都没主意,有一天乱传谣言。水鬼都闹出来了,过几天是河龙王的生辰,你说说哪里有水鬼敢闹?”简决这样说道。

伯伯走了出来,他这几天人很憔悴,没一天睡好了觉。他一个人披着件外套,正蹲在门坎上抽烟。

二婶子才过来,她还带了几个人。

那几个人一开口就亲热地问候其他亲戚,然后说明他们手里有一份族谱,他们以前就是简家的人,只不过后来因为战乱,一个大家族分了一批人逃出去。听口音还是南方人,他们说自己从浙江那一带过来。

这一下把简决家整蒙了,哪里冒出来的亲戚?

不过翻看族谱,简决看到简家以前的排字:心气智昂,明志远礼...自己祖祖正好排到的是“礼”字辈,也就是简礼云。

简决一直没说话,他也不管这些事。只有自己的伯伯和爸妈在跟他们聊天,问他们来干嘛。那些人也说,之前因为工作原因,找到了简决的二叔叔简伟,说来也是缘分。他们本来就约好今天来填充家谱,大家归根结底,都是一家人。

“没想到”,领头的大高个中年人带着哭腔说道:“按辈分,我还要喊简伟一声哥,没想到我这个哥命不好啊,把嫂子一个人丢下。”

“好了好了,我们才把眼泪止住,你们就不要说了。我们知道你们的心意就够了。”伯伯上前去握住中年人的手,“兄弟怎么称呼,我是简伟的表哥,我姓杨。”

“杨哥好,杨哥好。”其他人跟着喊。

二婶子不敢进去看自己丈夫,她还在哭。

简决一时之间对她有些动容,说实话,婶子一个人又要做生意,又要照顾那还在幼儿园的小堂弟。

这件事,貌似她还没跟堂弟说,堂弟太小了。简决家的弟弟妹妹都小,只有他爸妈结婚早,20岁就有了简决。所以家里的担子,简决抗的也最早。

这一切的人间冷暖对于简决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这个会走,那个不留。反正自己爹妈心软,要是以后二婶子有什么困难,他们还得喊简决去孝敬她。而二婶子也会骂骂咧咧地接受,简决后半生也不好过。

简决点起一根烟,他自嘲地笑了笑。

那些外来的叔叔问简决:“这位小帅哥是....?”

“这是我幺儿,简决。”

“名字好,名字好!做事果断!”

“他奶奶取的。”自己妈妈跟那些人聊开了。

“我们想商量下,什么时候请村子里的人,大家一起吃个饭,然后把族谱入了。——淡然,这些日子恐怕不行。”

简决去问村里守夜的老人,屋子里怎么样?老人摇摇头,“按道理说,溺水的人是有些浮肿我们也晓得,但不应该一晚上就胀气这么多啊....我们看了这么多尸体,一般都是几天几天出啥子状况,他这个有点早了。”

“我不懂这些,我是说,警察来看,有没有外伤?”简决想起这个,问了起来。

“警察说,只有头部和脚上有磕碰的痕迹,因为是失足落到水头,撞到了头,腹部有积水....排除了他杀嘛也是...。”老人如实回答,这是邻村请过来看守的,本来昨天他就该来,不过昨天他回家去取棉絮去了。

简豪一直不肯进来,自从小时候出了事,他现在再也不敢接触跟死人有关的事物。他在路对面抽烟,简决走了过来,“嘿,有几个认亲戚的,说是补全族谱。”

简豪笑笑,“狗日的,那有没得我和小三娃啊?”

小三娃是他的弟弟,平日不上学,也跟着他一天混。现在小三懂事了些,去镇上学技术去了。

“那个敢不写你简豪的名字,你怕是要把他族谱扯烂。”简决取笑他。

“你少说这些。”简豪摆摆手,没当回事。

简决才正经地说:“小三娃跟着去学技术了,你不一块去?”

“去个锤子,那些师傅脾气怪得很,我去了两天就不想呆了。我跟我老汉说,结了婚,我去外头跟耍的好的做生意去。”

“嗯?”简决瞪大了眼睛,“你要结婚了?”

简豪马上把手机掏出来,“来,给你看我婆娘,漂亮嘛,以前一个班的。她也没读书了,在镇上服装店上班,我一去就把她认出来了。我妈老汉跟她妈老汉早就见了面了,说好啊,我结婚你要来。——你咋个不耍个城头女朋友呢?”说道最后,简豪则奇怪地问向简决。

“没兴趣。”简决继续抽烟。

“也是。”简豪也抽起了烟,两人吞云吐雾之间再没说话,直到那些浙江来的简家人出来。

“出来了,他们住哪里啊?”简豪骑上自己的电瓶车,简决坐在后座上,让他跟上去看看。

那些人和自己伯伯一起出来,一起上了两辆车,还有简决爸妈也一块去了。

而简豪和简决就骑着电瓶车跟在后面,路过姑婆的屋子,花花老远看见简决和简豪,从田野另一头一路狂奔过来。

简豪大笑道:“傻狗!还来撵老子的车!”

花花追了一会就没追了,耷拉这尾巴回去了。简决看见姑婆门口坐着自己爷爷和奶奶,爷爷身子是真的好,还在院坝里杀鸡!

“我日,简决,那是我四爷爷!你们不是说他心脏病才做了手术,医生都说过不到好久了都嘛?咋个现在身体这么好?还逮了一只鸡自己在杀?”简豪也看见了。

后座的风很大,简决不得不眯着眼睛,他的头发全乱了,也不得不大声说话:“我也晓不得,可能命好...也可能是手术成功了!反正只要身体好就行!”

骑了一会,他们看到那些浙江来的简家人去到镇上的土菜馆子里去了,原来是今天中午请吃饭。

“早晓得我也跟着去了。”简豪瞪着眼睛在咽口水。

“你饿了我请你吃饭。”简决一把把住简豪的肩膀,“走,隔壁下馆子。”

“他们干嘛啊?”简豪问简决。

简决回想了一遍之前他们的对话内容,“可能是要举行一个如族谱的仪式,就是把他们那几辈,和我们这几辈融入到一本族谱上....,所以是在商量这个事情。”

简决给简豪点了一盘回锅肉,一水煮肉片,一盘抄素菜和番茄汤。简豪大呼安逸,吃了几大碗,吃完是打着饱嗝说简决够义气。

“下次我请你!”简豪这么说道。

“不用,你陪我去看看我爷爷,也就是你四爷爷吧。一会我去看看你爸爸,就是我三伯,伯妈,好久没看到了。正好我缺个人陪。”不知道为什么,简决反而跟简豪这样的人在一快会感觉轻松一些。

简豪又一次骑车送简决去看他爷爷奶奶。奶奶一看简豪,高兴得两眼放光,“哎哟!豪豪娃,长这么大了!这么高,来看看,你跟你哥哥哪个高?”说完,奶奶就站起来要比划两兄弟。

“何止长大了,都要结婚了!”简决笑道。

奶奶一听就喜笑眉开,“能干,能干,简豪要当家了。”

这一番夸奖,简豪倒不好意思了。张婆婆从后厨房出来,说:“简决你爷爷胃口好诶,今天一大早上就闹着要吃鸡,晚上还喊我割几斤肉来烧。”

“用不着,随便弄饭就行了。”奶奶叹口气,转而对简决说:“你爷爷精神是要好些了,但就是不跟人说话。你们去喊他一下——简老头!你孙儿来了你都不回头?”

简决和简豪去喊爷爷,这时,正在给鸡拔毛的爷爷稍微转了一下头,他盯了一眼简决,那个眼神,就好像完全不认识简决一样,当他是个陌生人。

而爷爷手里的那只鸡,竟然浑身是血,爷爷一只手上全沾满了带血的鸡毛。他在还不停地拔毛,那只鸡竟然“咕咕”了叫了一声。

“诶诶,四爷爷,你这只鸡还没死都嘛。”简豪觉得不对劲,他去喊老人。

爷爷背过身去,魔怔了一般还在拔鸡毛,不顾鸡的惨叫声。地上是一滩的鸡血,鸡的脖子扭曲地被捏在爷爷手里。“吃....吃.....吃鸡。”爷爷嘴里开始念叨。

简豪看看简决,简决正紧缩着眉头,直直地看着蹲在地上的爷爷。

“简决诶,”张婆婆拍拍他,“你爷爷可能被你气到了,他说他一大早上出门被你放到门口的香绊倒了,你说你好好的,你在门口放三根香干嘛?”

“我爷爷....?被香绊倒?”简决向张婆婆确认,“真的。”

“他一大早上骂得凶,我去看,就看到你爷爷在地上,不过他身子好,自己又起来了。”

简决竟然不敢相信地笑了一声,他的眼神也很不对劲,只见他蹲下去,拍了拍自己爷爷的肩膀:“行吧,你老要吃鸡就吃...好好吃,我走了。”

简决跟奶奶说还要去看伯伯伯妈,奶奶点点头,早点回来,两兄弟注意安全。

可简决跟简豪说得是:“回去,带我去简家祠堂那里,我要看一看。”

第九十章:闹水鬼

简决在简家祠堂看了看,里面先祖的牌位都积灰了。简豪在一边问他:“这里会不会有鬼啊?我现在真的怕得要命!啧啧,天啊。”

“都是自家祖先你在说什么啊。”简决说道。

简豪赶紧一个一个地拜,“对对对,列祖列宗,莫来怪我!是我哥带我来的。”

简决白了他一眼,看了一圈,没什么奇怪的地方,都是老房子老构造。不过...简家以前有点财力还是真的,这房子木头不错,起码还能用一百年,也没什么白蚁。

“去看看二叔叔,就是你的伯伯。”简决看了简豪一眼。

果然,简豪马上说:“我不去!我不去!哥子你别开玩笑啊,我有心脏病的。”

“你怕什么啊,一会有个忙要请你帮呢。给你两百干不干?”

“按理说,你让我帮忙我不该收钱,不过...。”简豪有点迟疑地咽口水,“我觉得肯定没啥子好事给我。”

简决去门口守夜的老头那拿钥匙去开门,老头一看是简决就没问。

开门进去,里面一张几米多宽的竹塌,上面躺着二叔叔的尸体,用白布盖起来。简决没打算掀开,他不是法医,看不来尸体变化。不过简决拿出四枚他一直在用的铜钱,摆在屋子里四个角落里,每一枚铜钱都缠着红线,简决把红线迁过来,打一个死结放在地上。

然后简决去院子里拿出一个陶碗来,倒扣在门前,地上插入一根香,对着陶碗叩指敲打三下。然后把简豪喊过来,让他一只手心朝上,一只手心朝下,捂住陶碗。

“进屋,绕着四个角走几圈,最好是闭着眼睛走,碰到有什么东西挡路就把放在碗口的手放开。等能继续走了再把碗口蒙上,记住了,去吧。我给你看着。”简决说完,在门口烧了一道符,“快去,香烧完我喊你出来。”

“我不敢。”简豪按简决说的样子捧着碗,一只手把碗口蒙住,“老哥,我怕啊!你找别个嘛!”

“快点!香还点着的!这是民间方术,俗称找神。”

“哦,找神啊,找什么神?”

简决推他进去,简豪就闭上了眼睛,简决才说:“说好听的是找神,说找鬼那是犯忌讳,不然请神容易送神难现在特指地是送什么难?”

“妈耶....我不敢了!”简豪发着哭腔。

“我给你三百块!”简决在屋门口的香前坐下,“走几圈就有三百块!而且隔壁屋就是我们祖先,你想想,这是谁的地盘?你还怕?”

简豪虽然一边叫,但还是在屋子里闭上眼睛。简决给他看着,好像走得很顺利。简决还在外面百无聊懒,突然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声叫,是简豪被吓到的叫声。

然后简豪就慌张地跑了出来,“啊啊啊,有鬼!有鬼!”

“哪里?”简决把他拦住,“怎么回事,不是让你走完吗?”

简豪已经跟简决急了,“老子一走进去,就碰到了头,结果一张眼睛,面前都是空气,我哪里还敢走下去,我不干了。你给我一千我也不敢了,我不干了!”

简决把他手里的碗拿过来,里面莫名地出现一些水。

“我不记得里面有水啊。”

“屋子里面...有水鬼。”简决皱起了眉,他这么一说,简豪吓到跳了起来,“有鬼!”

简决让简豪载他到镇上去买一些卤鸡卤鸭,他回来就和简豪在空的神龛上摆起了祭拜的造型,还有几碗白米饭。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所以去奶奶家盛了五碗饭过来。

简决气道:“你多走几圈我就知道里面有多少水鬼了,现在只能蒙,我就怕还蒙不对。”

简豪也委屈,“哎呀,我又不是你,要是被鬼缠上,那不是就遭了。”

“你不会遭的!哎呀,有我在你还怕。”简决说道。

他们摆好这些,简决让简豪出去,再把门关上,他跟水鬼协商一下,看看它们走不走。简豪说了一句:“你好生点(小心)啊。”

关上门,简决给每碗饭都插上筷子,然后点上香,嘴里念叨,莫怪莫怪。

简豪在门外坐着玩手机,看到门外的老大爷也跑进来,“哎呀,喊简决快出来,他伯妈(二婶子)来了!要是看到你们在这耍,还不找我闹!”

简豪只能在门外喊:“简决!出来了!你二婶子找过来了!”

简决还在里面准备做法的道具,听简豪这么一说,心惊地不行,他只能放弃,把东西藏一藏,出门了。

“快快,去隔壁屋躲一下。”老人推他们走。

简决和简豪进去放祖先牌位的地方躲着,外面传来自己妈妈和二婶子,还有其他伯妈伯伯的声音。后面听见还有浙江过来的简家人,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

简决和简豪把门打开一点,虚掩着,然后去偷听。简决才知道浙江那边的简家人要给他们请法师,来给尸体做法,然后大家风风光光地送走二叔叔。

二婶子哭了起来,其他人跟着去劝。

这时,貌似有人进去了屋子里看了看,惊呼道:“你们还在这么摆坛做法啊!”

简决一皱眉,他看看简豪,提醒继续听。

那边的人还在惊讶:“哎呀,屋子四周摆铜钱会招鬼的!摆不得啊!姐姐,你看看哥哥睡起的这里,有人在搞事情啊。这是你们这里的习俗吗?”

二婶子一愣,去看了,马上就反应过来,“我们这里没得这种习俗,晓不得是那个心眼这么坏,偏偏记恨我一个!”

简决通过门缝看到自己妈妈一脸尴尬,双手抓着衣角,满是不自在。简决气道:“他们胡说什么!”

“看起来,有人在招鬼。不过不碍事,把这些拿出去扔了就是。”有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传来。

简豪撇撇嘴,“哪个龟儿哦,走起来就乱说。”

“别理他们,算了。”简决让简豪继续等,没想到他们还听见几声脆响,简决一看,原来是他们把简决摆的东西全部扔了,碗也给砸了,就在院子的另一头埋了起来。

“我!”简决骂了一句,“他们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都插上筷子的饭了,还敢去砸?就算以为铜钱招鬼,这个总该明白老子是在祭拜吧?”

简豪听懂了,“妈的龟儿子,故意的。那还有个老头,穿起道袍的!他派头比你还大,我日。”

他们一走,简决就接到妈妈的电话。妈妈一来就骂他:“是不是你在整那些鬼迷日眼的东西!幺儿诶,就算你讨厌你二婶子你也不该做这些事!这些事是伤天害理的,你二叔叔人都没了,以前的一切我和你爸爸早就释怀了。”

简决没给妈妈说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不高兴,简豪给他递烟,说算了。简决转头,“很奇怪,一般人看到有那么摆东西,会认为是在做法吗?”

简豪想了想,“我反正一看就觉得是在敬老人。”

“对啊,做法的用具我也没拿出来。”简决不解地挠挠头,然后点起了烟,和简豪出门去。

门口的老人不住地叹气,“哎呀娃娃诶,我是被你那伯妈一通乱骂哦,说我啥子人都放进去,还来招鬼。”

“铜钱招鬼,你听说过这个说法吗?那帮子人都是在乱说。”简决也给老人家递烟,“还有我伯妈,就是二婶子,人就是那样,你莫理他。”

老人点点头,似懂非懂,只管抽烟。

简豪和简决一起去奶奶家吃晚饭,席间爷爷还是止口不言,只是在拼命地吃鸡。张婆婆笑道:“胃口好,别个老人说得,你人只要吃得,绝对就长命百岁!”奶奶听了也跟着笑,“那个人啊,能吃是福。”

偶尔简决去看自己爷爷,自己爷爷就用很冷漠地眼神盯着他,直到满眼血丝才眨一下眼。

张婆婆又问:“那明天我去镇上买点肉哦。”

“再多买点。”爷爷会说,然后埋下头去喝汤。

晚饭后,简决和简豪就分开了,简豪回自己家。

半夜,简决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见自己奶奶和另一间屋的张婆婆穿衣服,打上手电跑出去了。然后就是一阵很吵的声音,简决睡眼朦胧地起床,就看到奶奶在门口拦人:“哎呀!你把话说清楚!你莫进去!娃娃还在睡觉!”

简决彻底清醒过来,原来是二婶子在门外闹,身后跟着一众邻居,都在睡觉,是披着衣服出来的!

“他是要害死我们一家人你心里才过得!”二婶子指着奶奶也吼了起来。

简决穿上衣服,问她:“我又咋个了嘛?”

二婶子眼里都是泪,红着眼睛骂:“你还好意思问!你去看看你干的啥子好事!我老公尸骨都还没烧,现在整个屋子都是水!还要再多放几天!连个好日子都没得了!你是要咒我们一家啊!”

“关我什么事!”简决走出去,听见一声车的喇叭声,原来是简豪骑了一辆摩托来。“简决!上车!那边停尸的地方闹水了!”

第九十一章:搜查

简决坐上简豪的车过去了,简豪在前面很大声地喊:“你说得没错啊!发水了!那个隔壁屋的水管子破了,水流到屋子里去,淹了一片。也...还好,反正你去看哈。”简豪说道,“我刚从那边过来,狗日的,瞌睡都没醒。”

“谢谢。”简决说道。

“不鞋,”简豪朝后面吼道吗,“还是怪我胆子小,不然你就把水鬼赶出去了。”

“没有的事,也一样。”

到了简家祠堂,门口的老大爷看见简决来了就迎上去,悄声说:“那几个外地人说是你犯了忌讳,把水鬼招来了。还点名道姓地问了你,你的生辰和你二叔叔反冲,后天喊你不要来这里,因为要起棺,怕你犯冲。”

“谁说的.....我还能招水鬼?”简决没好气地一摆手,“你守你的夜,莫听他们胡说!”

简豪挺敏感的,他马上在简决耳边说道:“决哥,我觉得他们....有点针对你啊。说真的,根本没见过你几次,怎么可能次次都把你提起啊?”

简决看看简豪,皱起了眉,“啧.....不太清楚,那你明天得陪我去做件事了。”

“又是招神啊?”简豪哭起了一张脸,却还是横下心答应了,“要的嘛,管他啥子,我做。”

“不不,明天陪我去镇上。”简决又问守夜的人:“那几个人还在里面吗?”

“还在。”

“那我进去.....?”简决不太确定了。

简豪让他等等,说去叫人,几个兄弟一块去。简豪骑上摩托,去找他弟弟小三娃去了。摩托车载过来的还有另一个染发的青年,原来是也是简家的外侄儿,叫王平源。他们一块来的,裤兜里也鼓鼓的,不知道揣着什么扳手。

简决有点惊慌,“诶诶,今晚不是去打架的。”

简豪瞪着眼睛:“你不懂,气势要有。”说完,他推过来王平源,按辈分,让他喊简决叔叔。

进去后,简决就注意到,院子里几个带着手电,披着外套,抽着烟的人的眼光都在自己身上。

有人先开口,“这是简全家的公子,简决?您来干嘛?你一个小孩子家家,不要以为学了一点什么就拿出来显摆,你看,犯忌讳了吧?”他指着屋子里,“全湿了,谁能想到这屋外面还接有水管呢?本来平时都没人打水,谁又能想到水管破了呢?”

那人责怪起简决,“你要记住,我们后天起棺,你千万不要来了。”

简豪在简决身后一皱眉,“诶诶,说话归说话,莫拿手指指点点的,还由不得你们教训。”

简决点点头,不服气地看了里屋一眼,“行,你们行,你们弄,我不管。”

“本来就不该你们小娃娃来掺和。”其他人也跟着帮腔。

简决出门去坐着,抽起了烟,他还没歇一阵,外面的车灯晃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他闭上眼睛躲过去。

接着耳边就是妈妈和伯伯的喊声:“简决!还不快给你二婶子解释下,到底什么回事?”

简决走过去,妈妈一把把嘴里的烟给他甩下来,丢在地上,“还不快去!我们一事说一事,你二婶子不得怪你。”

简决走过去,看见自己二婶子真的还在怒视这自己,开车来的,应该是自己的幺伯父,不过他们一家还在车上,不下来,不愿意在掺和这些破事。

二婶子看着自己不说话,一开口,就是又吼又骂:“我真是不想说你!你一天嘴巴嚼(硬)得很,现在咋个不说话了?啊?”

“我那天...是在检查屋子有没有什么邪祟扰乱了二叔叔的尸体,应该是半夜失足落入河里,所以,按老一辈说法,可能是有水鬼。”

“呸!”二婶子怒斥道,她还笑了一下,“我不记得你有这么孝顺啊?啊?还晓得他是你伯伯,是你二叔叔!啊?关你屁事!”她一边骂,一边嘴唇颤抖着,一颗颗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

就因为简决和二叔叔斗嘴的一句话:短命相。

她恨极了简决,简决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说,有些事,不说则已,一说则灵,不然老一辈人总让人忌口。一旦有口舌之争犯了忌讳,到时候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简决只管让她骂,妈妈也把简决护在身后,生怕二婶子又冲上来打简决。事后,其他人都回家睡觉了,然后其他姑婆和嬢嬢都劝自己婶子也回去睡觉,不然身体遭不住。简决就坐在祠堂外,等到其他人走完。

那些人出来,把院门也给锁上,临走前看了看简决,只见他神情恍惚,只是坐在门口的大石板台阶上发神,抽烟,低着头,很是沮丧。

浙江来的简家人轻声笑笑,“不管他,小孩子,说两句就不行了。”他们坐上车走了。

在另一边,在院子后面藏着的简豪和小三娃也出来了,他们拍拍简决,安慰他:“你莫哭哦,这有啥子嘛,你妈也没怪你。”

简决终于抬头,他的眼睛有一点发红,“我们翻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一开口,就是沙哑而低沉的嗓音,感觉他真的快哭了一样。吓得简豪和小三娃把住他,给他顺了顺背,气道:“嘿!你干啥子!莫这样,莫这样,走,我们翻进去。”

小三娃比他哥哥长得老实,剪得平头,黑黑的。小三娃小时候也跟过简决玩,所以认识,也说道:“决哥,莫气,他们不信你,我们信你。”

简决一点头,起身,深呼吸几口气:“走!”

他们翻墙没问题,毕竟墙上的雕刻瓦当很突出,手能刚好仗到。他们几步就翻上去,看看下面,一只手撑着,然后就跳下去。

跳下去之后,简决拿出钥匙来,其他人不知道守夜的老人单独给了一个门锁钥匙给简决。

屋门用的还是老锁,很不好开,需要用劲。简决也是费了劲才把门打开,他一开门,的确里面都是水,一脚踩上去,都是水溅起的响声。也没多深的水,算是很浅,看起来已经有人来扫了一遍水。

然后还是一张竹塌,尸体放在上面,一张白布盖着,估计棺材明天就到。简决细细看尸体的白布,感觉有一点不一样,比之前来的要更长一些。简决把白布撂地的一部分掀起来,掀开,塌下面竟然放着东西,大概是谁嘱咐的。

拿出来一看,一盆煤炭,烧过的,都是碳灰。

不过,简决把碳灰拿出去倒了看看,用手在刨这什么。简豪和小三娃给他打灯,里面放着一块有些沉重的东西。

到出来一看,简决用手拿起,看不清,去院里的引水沟里捧了两把水,洗干净,一看,才知道那是什么。

“河印为什么会在灰碳里。”简决嘀咕道,他把玩着河印,递给简豪他们看,“你们看看,这是以前船工用的河印,我们这以前才看到过。说我乱犯忌讳,一方为水,偏放进火里考,水火不容,这屋子里的五行相冲,这才是犯忌讳。”

“这个没见过...。”简豪惊讶地看着,“是谁这样弄?他是在要干嘛啊?”

简决才慢悠悠地问简豪:“我们那些外地亲戚很热心啊,至少比我们亲戚热心,是吧?”

“你是说...他们?”

“不过也奇怪,他们几个外地人不会认识这里的河印啊,感觉是另有人。啧,我还得还好调查调查,这事很古怪,反正不是我现在能解释的。目的,原因,动机我都想不明白。”简决苦恼地低下头,他看了看那个河印,很像一个秤砣,四面刻字,是河的名字。“通川河,这应该是老名字了,回头我去查查。”

简决这么一说,简豪跟着说:“听你一分析,老子我就有点怕那帮人了。哇,只说过来补齐族谱,整个就像他们是我们长辈一样。”

“也不是这么说,”小三娃才说道,“他们还准备帮我们村把外面那截路给修了,出了不少钱,感觉是几个大老板。”

第九十二章:死因

简决和简豪带着头盔,开着摩托,一路跟着浙江来的几个人去了镇上。他们进了一家较大的三星级旅店,简决和简豪也跟着进去。

简决问简豪:“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在旅店上班?”

“啊?没得,你要干啥子?”

简决叹口气:“随便,先进去,随机应变。”

旅馆前台只有一个小妹在守着,看见简决他们问是不是住宿。简决点头说是,问有房间吗?小妹一笑:“这个小地方,哪里有什么游客哦,这到处都是房间,你们住一楼还是二楼?”

“都可以....嗯....,”简决开始猜测那些从浙江来的人会住在哪里,这间旅馆只有两层,楼上还需爬楼梯。既然可以选,那些外地人应该会选楼下吧,又有阳台,旅馆另一头是花园,所以对应大门的门牌号是单数,对面是双数,按照中国人普遍的选房...“我们住106,或者108,吉利!”

小妹还是笑道:“哎呀,这么巧,那两间有人住了!别人找就打电话预定了的,几天前就来了。你再选一个嘛。”

“啊?你们这生意不错嘛,还要打电话预约。”简决跟小姑娘开起了玩笑来,“诶,那些游客来干啥子?”

“晓不得,听口音是还外地的。”

简决给简豪使了一个眼色,故意说自己住二楼另外一间,让简豪去看看包间如何。

小妹就带着简豪去看房间,等他们一上楼,简决翻进了柜台里面,他知道可能有监控,于是尽量在一般监控的死角站着。他翻看账簿,上面只有几个四川本地的号码。

简决心里想到,小妹说他们那些人是几天就来的,于是往前面去翻。这一翻,简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号码,他把自己手机电话本拿出来翻,看看到底是谁的号码。

这号码,竟然是自己的大伯的号码!

大伯和二叔叔(二伯)和自己爸都是亲兄弟,自己爷爷奶奶生了三个儿子。而之前一直提到的伯伯,是爷爷的姊妹生的儿子。

这么一说,大伯一直神龙不见尾,无论是爷爷生病,还是二叔叔跌落河里,他在场与否,简决竟然还没什么印象。不知道愿意那是他对自己爸爸这一家子没什么感情,还是大伯真的没有出现过。

但是这也有一点疑点,之前那些人一走进来就说是和二叔叔约好那天来谈族谱的事,怎么会旅馆里的人说他们几天前就来了呢?来的时候,怎么没有来见自己家人呢?偏偏是自己二叔叔一死,他们就来了。

过了一会,一楼106房间有人喊:“诶,小姑娘,给我们泡一碗面!”

简决留下照片,然后翻了出去,藏了起来。

过来一中年人,的确是浙江来的几个人,听他们喊他斌哥。叫斌哥的过来一看没有人,就自己去柜台拿了一个泡面,口里用他们的方言念叨几句什么,好像在抱怨人。

简决听不懂,绕后上二楼,发现简豪一直再跟小妹聊天说笑。

“走了,呃...他们帮我们选了另外的旅馆,对不起啊小妹,耽误你了。”简决跟前台小妹道歉,然后拉着简豪离开。

走到路上,简决才给简豪看手机照片:“他们是好早就住过来的,你一会去问问村里前几天有没有可疑的人在村里晃过。还有,你看这个号码,你看看你有没有,是我大伯的号码,你说说他没事给旅馆打电话干嘛?”

“哇,你简直像个神探。对啊,会不会是他给那几个外地人定的旅馆,而且,他跟那些人认得到?”

简决满意地看着简豪,“不错。不过我是想的,他们可没提过他们认识,只说跟我二叔叔有生意联系,后来偶然问道,才发现是一家人。”

简豪有点心慌,“我靠,我们这个乡卡卡地方,他们图个啥子呢?还要搞这一套瞒着瞒着的。”

“说道河印,”简决把河印拿出来,“我二叔叔的命表舅公算过,他就命里犯水难,所以一般我奶奶不让而二叔叔去河里游泳。你说,外地人会知道河印是什么吗?会知道我二叔叔的命格?肯定有我们这边的人帮他们接应。”

“决哥,我还是不懂,河印的用途。”

“河印有一个用途,在以前做法事的时候,是拿来镇浮尸的。以前河里很容易淹死人的,有很多怨魂寄生在河里,水鬼没法投胎,只有靠拉路人下水来做替身。所以有河印镇守,那些水鬼不敢放肆。”简决说道,“所以老人说,河里捞宝贝可以,捞到河印就放回去。”

“哦哦,还有这个讲究。那他们把河印放在火里烤,是....?”

“是为了...,冲撞尸体啊...,水火不容,命里犯难,感觉...这个步骤我哪里见过。”简决跟简豪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忙,明天要起棺,这是旧习俗,实际上还是要去火化。但是那些外地人还是会请一会法师来做法,好让死者安心上路。我不能去,但我需要几样东西,你们能帮我拿到最好。”

“行!”简豪拍拍胸口,“之前怪我没做好,这次我一定办到,你说你要什么!”

简决跟简豪嘱咐到:“村里找一个木工,做个和全棺材一样比例的小棺材模样,然后给我准备死者的头发和指甲,给我找个可以用的,在东边的院子,和几个人在起棺现场给我报告他们什么时候做法。”

“啊...,行,你等着,我马上去找几个兄弟来帮忙。”简豪又载着简决回去。

奶奶和张婆婆已经做好了饭,简豪只说自己家也有饭,就谢绝了奶奶让他留下吃饭的邀请,他骑上摩托走了。而简决的爸爸妈妈开车去路口接棺材去了,所以不过来吃饭,简决坐下,正好迎上爷爷两眼无神的目光,不知是在看着他,还是在看着空气若有若无的一点。

爷爷开口:“老太婆!昨天我做了梦,梦到河里那些人都爬上来了。”

奶奶不愿意理他,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骂道:“一天癫迷日眼的!晓不得再说些啥子!那个河头有人爬上来!哪个!”

“伟伟娃,伟伟娃爬不上来,其他人都上来了。”爷爷张着嘴,一直在喊二叔叔的小名,“哎呀,伟伟啊。”

简决停下了筷子,吃惊地看着爷爷,他一直盯着爷爷看。最后,爷爷眼里凝聚了视线盯着简决:“你晓得吗?你二叔叔说你应该晓得。”

奶奶把简决护在怀里:“喊你一天莫给简决说这些!你莫把他吓到起!哎呀!”张婆婆端着烫出来,哄着爷爷,“好了好了,喝汤,莫一天说这些话,不好的,好不容易你看你病好了,以后还要活很久的。”

“哎呀....,我心慌啊....我怕伟伟啊。”

奶奶不知道为什么不说话了,她的表情很不对劲。之后简决在屋里和奶奶聊天,才知道,其他人不让二叔叔意外落水的事,可是爷爷还是知道了,不知道谁告诉他的。

简决也想起自己爷爷早就在二叔叔停尸第一天晚上说,二叔叔来找他。

奶奶让简决不要多想,爷爷是糊涂了,一天熬过一天地算吧。

第二天一早,村那边就喊人去摆灵堂了。同一时间,几个村里的年轻人,简决的小表弟堂弟些,同样也是跟着简豪一块混的。

他们把简决要的东西也带来了,找了个院子,给简决用。

简决摆上桌子,把几个土地神和灶王爷一起祭拜一下。然后摆上了做法要用的道具,一张生辰八字,然后是头发丝缠上,一块放入棺材里。

不过简决看着那一整块指甲懵逼了,“这是啥?我让你去剪点指甲,你怎么整块拔下来了!”

简豪打了一巴掌另一个小青年简落,“你咋个把一整块指甲拔下来!你力气这么大啊!”

简落委屈道:“本来他指甲都被泡软了,我们只有钳子,所以....。”

简决叹口气,“没事,一样地用。”

那边有人打电话,说法师做法了。

简决瞪了几脚地,然后把桃木剑拿上,跟着另一边法师的步骤,嘴里念念有词,把几根木杆也也拴上纸人,立在棺材周围,然后点上三炷香,插在自己的香炉里。

“起棺!”简决喊了一声,吩咐一旁的小三娃敲一下锣,走个过场。然后把招魂幡也一并插在了院门口,不让自己孤魂野鬼进来捣乱。

那边法师跳了起来,简决无法,也跟着像神棍一样地跳起来。最后,洒了几道纸钱,用笔在棺材上画上镇阴宅符,不料,中途画符,几个立着的纸人一起到了下来。

香烧到最后,竟然变成中间一根长香,两根短香。

简决之后学着法师的动作继续走,就到了抬棺的时候了,于是就把棺材放在那几个小人上立着。

简决桃木剑一指,有洒出几道纸钱,说:“起!”

半天,没反应。

其他年轻人还在笑,突然,那一个小棺材里发出了一声呜咽来,吓坏了在场所有人,他们不敢笑了。

简决过去,做了几个手势,在棺材外边碰了碰,发现木头有点湿了。奇怪,并没有水啊,莫非...真的....简决摇摇头,“起棺失败,二叔叔的死有蹊跷,可能真的是让人为的。”

“啊?”简豪有点着急,“他们那边,棺材都抬走了!”

第九十三章:疑点重重

简决解释道:“起棺仪式出现中途出现这些现象,只能表明死者是被冤死,心愿不明,不肯离去,所以起棺时也会有哭声表明还不愿意离开。我这里都出了状况,不可能那边不出状况,简豪,你赶紧问问,他们启程的时候有没有踩碎瓦,踏过去启程?”

简豪赶紧去问,问到了就说,“有,瓦也没踩碎啊,直接过去了,现在抬着棺材就走了。”

接着,简决一刻也不耽误,去了河边看。

其实,河边有浅滩的吗,连小孩都能去里面踏水玩耍,简决也一路看过来,没有什么青苔湿泥可以打滑脚啊。相反,河边都是草丛,还有几颗大柳树,河的另外一头就是几家人包起来的养殖场了,有一些鹅在游。

这就是说,靠近简决村子这一块区域的河流,只是支流,深度远不及主流。

不过也不排除喝醉的人手脚都不利索,落到水里站不起来也是有的。但是,如果真是喝醉的人,烂醉如泥,有人推他一把下到河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有什么动机呢?

简决在河边逛的时候,看到河边坐着自己的伯伯,按理说伯伯还要去镇上办事情,他可能只是路过,想起了之前的事。

简决走过去喊他,伯伯看见自己,笑了笑,不过表情并不轻松,因为他心里还是有一个坎。简决说道:“还是过不去?我二叔今天都被抬走了。”

伯伯还是叹气,“我那天...应该跟到他走啊,伟哥,你在下面莫怪我啊!”

“你是说,那天我二叔喝得很醉吗?”

“是啊路都走不稳,我说送他,他跟我发火,非说那边有人接他。其实哪里有人嘛,只有我们两个在喝酒而已。”

“你们...聊了什么?能跟我说说吗?”简决也坐在了伯伯身边。

“他...唉,他说你们都看不起他,觉得他穷。他说等他有一笔钱,他就去做大生意,我也只有劝,说屋头没得那个看不起你。”伯伯现在说起来,还是一阵唏嘘。

简决又尝试着问:“我二叔,就在那天晚上都没提到过他认识几个,我们在浙江的亲戚吗?”

“...没有。”伯伯也疑惑起来。

简决心里发闷,他要是能看到二叔的遗物,比如检查手机就好了。可是遗物,二婶子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碰的,自己要是去偷偷地看,被抓到就是她一顿拼命。

伯伯要去镇上,问简决一起去不去?那些浙江来的亲戚过几天还要来看看,什么时候全村一起吃个饭,统一族谱,再把他们那的祖坟迁过来。

“是吗,你们去聊吧,我一个年轻人,也不懂这些。”简决要去镇上,也只去找简豪带他去。简决在网上搜索一下县里的官网,一个一个翻,看到县里以为中学的历史老师有发表过一篇文章,写了大概七十多年前的水灾,当时的人们如何克服困难。

虽然文章一直宣扬的是正能量和民族精神,但是参考文献里有很多当时的报纸和当地人留下的批判文案,还有《县志》。

简决问简豪中学的位置,说是要去见见这位老师。

简豪很奇怪,简决就说了,既然他们认为二叔叔是枉死的,至少害他的人得有个动机。到了中学,直接去门卫问那位叫陈振华的老师教几年级,得知这是高二一班的班主任。

简豪怀念了一下,“我就是在这毕业的,不过是初中毕业,读个高中没意思,我们这的中学很撇(差)。”

下课时间,简决去办公室找到那名老师,一说是拜读了文章,觉得有理有据逻辑清晰,特地来见见真人。

虽然是个陌生人,但是看起来还是学生样,一问又是在成都上大学,那位陈老师不由得得意起来。他喝口茶,得知简决很像去看他留下的影像资料,他竟然同意了,说道:“诶,小娃娃,像你这样有求知欲的不多了。这样,等我放学,我晚上还要守学生一节课,你大概七点多左右来一趟。我们去我家,正好,一起吃个饭。我这个人,比较喜欢你这样的学生。”

简决一听,马上同意。又喊简豪骑车回姑婆家,取一些什么鸡蛋啊蜂蜜啊水果这些。简决说了,第一次去不能厚脸皮。

简豪没跟着去,他对老师有天然的抵触心理。

简决等到陈老师放学,去他家里。陈老师给爱人炫耀一般地介绍简决:“你看,这是读了我文章的一个大学生,简决,你看,你还说没得人晓得我。”

他妻子笑他得意忘形了,简决赶紧递过去几袋农作物,是自己家带来的,第一次上门。老师的妻子也笑着收下,气氛不至于太尴尬。

吃过饭,简决被老师请进他的书房。

里面的墙上就是贴的老报纸,陈老师指了指一张报纸,“其实这是我能收集到的最早的报纸了,但是据当时的人说,其实水灾前几年都有,这些乡里面的地主乡绅和老百姓捐了不少钱,去治水,还传说,没得河印,就要闹水鬼旱魃这些。你看看,这是1944年的时候,当地报社发的,那时候的乡绅还是我们老陈家一代,给川军凑过款的。”

简决看了看,又去看另外几张,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捐款人:简书杰简礼笙,简礼云,王福,王贸,周凯旋....。简礼云,自己的祖祖啊!

这会,陈老师突然在简决背后发话,“你叫简决...那你知不知道我们乡镇上那边几家姓简的人家?”

“嗯...我就是那边简家的。”

老师一笑,“巧诶,你来看看这个,当时抄你的祖先家的时候,有人记了一张物品单,上面写了你们家有什么东西。”

说完,老师从柜子里取出了密封袋,里面的纸张还是复印件,“我也参与过县里面历史文献的编写,这都是我们几位老师一起找到的,挨家挨户去搜,去买。”

简决看了看上面,都是座椅板凳,雕刻屏风几幅,金丝楠木的棺材几幅,还有几间大宅子,几张床这些。

简决开始不解,陈老师解释道:“你看这,有篇报道出来的有人爆出简家把上面的赈灾款给贪污了。如果真是贪污了不少钱,那么,为什么搜家的时候,连地窖都搜了都没有什么金银首饰之类的?嗯?”

随后,老师突然道:“但如果真是你祖先贪污了钱,那些钱去了哪里?还是藏在哪里,我们一概不知。这只是猜测,你可以再看看。”

“赈灾款...赈灾款...难道...。”简决心里想到了一个推测,但他不敢打包票,这事牵扯得太远了。

陈老师发觉简决表情不对了,忙问他怎么了。

“没事...只不过我们那修族谱,所以我想多看看我祖先的名字,有没有遗漏的简家人。”

“修族谱?”

“是,有几个外地的亲戚带着族谱过来找我们。”

陈老师点点头,“嗯...那可能是以前战乱分了家,要不就是出事的时候....。”陈老师没再说下去,简决猜得到他想说什么,没再问下去。

手机里拍了足够多的照片,简决谢过老师回去了。

这会,已经是很晚了,简决一个人走在路上,打个电话叫简豪来接自己,他说他现在想去祖坟看一看。

“决哥,你这东一下,西一下的干什么?大晚上还要去看祖坟,你可别吓我啊,我胆子小。”简豪虽然答应他要来接,但是说去祖坟却死也不敢跟去。

不过简豪到了之后,简决跟他说了几句,简豪一听:“我去,还有这种事!走走走,去看一下,是啥子。”

“唉,我都不知道这里面牵扯进了多少事,不过我才想起,为什么我会一直认为全是浙江人做的呢?既然用到了河印,我倒怀疑是我们这的人干的。还有你之前去屋子里撞见水鬼,我估计屋子里水鬼还有几个,你记得吗?”

“记得,记得....什么?那屋子还不只一个水鬼!我去!你别吓我了,我都不敢回想。”

“强行乱了死者的阴阳五行,屋子里水鬼那么多,我现在才想到一个可能性,就是原死者的魂,还在水里,被困住出不来,河印烧火,水火不容,是用来防止主人的魄把魂招回来。”

简豪继续问他:“谁会这么做呢?做这个的又是什么目的,不会就是单纯想害人吧?”

“不会,一般来说,不愿意死者回魂,就是不愿意死者死后来纠缠自己。这就是说,将死者魂封印在水里的人,就是害死了死者的人。”简决说道,“不过我不太清楚前因后果,要说动机,我只能去问浙江来的简家的人,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不是我猜的那样。”

简决给他看了照片,“简礼云,简礼笙,其中一个是我们祖祖,另一个你猜是谁?”

简豪有点震惊,但他的脑子理不出这些事来。

这会,他带简决去了祖坟。这几天不是祭祀的日子,也没人去到祖坟看一看,其实说是文化遗产这些,也没什么看头,就是坟的历史久了一点而已。

不过,简决这会子去看,倒是看到了最奇怪的一幕,似乎墓碑被人动过。

第九十四章:去处

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简决打着手电和手机一起照,他看到,墓碑的一块,被什么人撬开了!

简决和简豪张大了嘴,他们到四处看看,简决也看见坟包的土也被动过。秦子涛教过,同样的土,你把它翻出来,又填进去,颜色也是能看见不一样的,因为底下泥土湿度颜色都不一样。

“被人盗了...被人盗了...,我怎么就没早来这看看呢?”

“决哥...是看看,还是咱们报警啊?要不报警吧?”简豪没了主意。

简决念了一遍,报警?“来不及了,简豪,来不及了,他们可能东西都拿走了。”简决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为了就是钱财!

抄家的时候只有一些家具,没有金银首饰是因为全部推进了棺材里,然后让后人一部分逃离出去,后世再来取。

不对,那些人千方百计入族谱的意思,就是证明自己就是简家的后代子孙,想得到这一笔财宝的话,怎么会现在偷偷摸摸来做?

“几天前,就来了这里住下,然后是自己大伯的号码....。简豪,你马上给小三娃打电话,我大伯简余住在你们家旁边的,让他看看!”

简豪忙天荒地給自己兄弟打电话,简决则站在山上来看,山下没多少人还亮着等,山里一片夜下的寂静。简豪终于接通了自己弟弟的电话,因为,明天要上班,自己弟弟早已睡下,弟弟一听,也以为是什么大事,就去看大伯简余,却看见他的车不见了。

“哎呀!我才想起,今天棺材已送,有些伯伯就要回去了。”

简决在山上能看见路上有一辆车行驶过来,他正好听到了简豪的吼声:“简决!人跑了!”

简决倒是冷静:“可能还没有,他不敢走大路,会路过旅馆的。一般会走小路过,我有点怀疑那些浙江人也开始察觉到了。”

不然,大伯不会今晚趁着夜色就离开。

简决让简豪骑车带自己走小路,一路追过去。简豪也不含糊,摩托车呼地一下就跟着上了小路,一路直行,隐隐能看到前面有车的灯光。

因为是小路,树枝奇多,汽车开得还算谨慎,没有太快。

很快地,在拐角的位置,再走一截就要上高速了,简决心里觉得慌,因为车子一旦上了高速摩托也没法追上了。

不过,奇怪地是,车在前面开始调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车子一回头,正好看见简决他们骑着摩托赶到。

简决下车,自己大伯也下车,怀里还抱着一样东西,就往自己这跑过来。简决看见他跑过来,身后还跟着那些浙江人,一直在喊他别跑。

简豪没办法,只好一脚拌翻大伯,大伯摔在地上,脸不知怎么巧合,正好磕到一块土里的石头上。

大伯一抬头,脸上都是血,他狼狈地跑起来,骂了一句简决和简豪。简豪把他架起来,狠狠地道:“你狗日的还刨我屋祖坟!”

“不是我刨的!”简余辩解道,“都是你二伯伯计划好的!是他没得那个命享福!”

那几个浙江人慢慢逼近他们,简决也喝道,“你们别过来!我要问清楚!”

简决看了一眼旁边,小路旁边就是河,他趁自己大伯在擦血,把箱子抢了过来,跑到河边。“谁不说清楚,我二叔叔的事,我就把这个扔下去!”

箱子有点分量,简决两只手才把箱子抱起。不过箱子是现代做的,看来他们要的只是箱子里的东西。

几个浙江人把自己拦路反而车锁了,举起手:“小伙子!都是一家人,你不要冲动,那些东西很值钱的!我们的爷爷,就是你祖祖的亲兄弟啊!我爷爷千辛万苦带着这份清单逃到浙江来,就是告诉我们,四川这边的祖先把东西都埋在祖坟里的!清朝的珐琅彩,明代的红青花碗...清单上写的属实的话,你想想那有多少钱?千万别扔!见者有份!”

简决问大伯:“二叔是你推到河里去的?”

大伯一笑,“哼,你有个屁的证据!”

简决瞪着他,说话却有气无力,“我在问你,你到底在想什么!那是你亲兄弟!”

“这两兄弟都不是好东西!我们先把他们找到,好心给他们一说,结果把我们骗得团团转!自己提前去把东西挖出来了!”浙江的简家人都骂道。

大伯却突然变了温和的态度,恳求简决和简豪,“侄儿们,侄儿们!你们把东西带走,卖了,钱大家一起分行不行?他们都是外人,不要信他们的!侄儿们!简决!大伯给你说实话,好不好?”

大伯才说,那天他抱着箱子就想溜,谁知喝醉酒的二叔回家时看到,两人争执不下,二叔就扯着大伯的衣服,要把他丢河里去。不料,大伯一激动,到把二叔甩进了河里,想捞,又找不到人影。

“可你....既然是找不到他人的,又怎么会去找人封了他的魂呢?”简决还是不明白,“你就那么怕他报复你?你敢说你不是故意而为的!”

“我不是啊!不是啊!我哪里做得来那些事,我又不是你!”大伯也急了,“是,是我害死了我弟娃,我对不起我弟妹,我以后再把钱补齐你们行不行!你大伯还在跟人办公司,没得钱就没得搞头了!”

封魂的不是他...简决看着那几个浙江人,他们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大伯简余。

其中,大家喊他斌哥的人,站了出来,叉腰说道,“诶,余兄弟,你怎么脑子想不明白,非要自己独吞呢?你真的以为我们几个拿到这些东西就跑路了?我们还要迁祖坟过来,本来的计划都是我们迁祖坟的时候,假装把坟挖开看到这些宝贝。然后我们这有老一辈人留下的字条作证,这些宝贝属于简家直系后人,到时候拿族谱一查,你怎么也能分到东西的!你糊涂啊!”

大伯一时间愣住了,不过他还是笑了笑,“我用不着分,说实话,埋到我屋的祖坟里的东西,都该是我屋头的。你们想要?莫说你们爷爷留下了书信,就说你们那个户口本有没有写我们的名字?没得?对不起,不是一家人!”

说完,大伯有一点疯癫地对着简决跪下,“侄儿!快跑!把这些带起走!带起走,你大伯的公司就有救了!不然我们一家都是穷命,你二叔还不是做生意年年赔钱,这笔钱给他就是浪费啊!我们一家人,还有两个老的要生病,要住院,还要请人照顾,你不为自己想,也为你爸爸妈妈想一下吧!简豪!你是要结婚的人啊!你好好想想。”

不知怎的,简豪竟然表情有了一丝动容,他对简决说:“简哥啊,简哥,你要不....把箱子放下,先放下?”

简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摇摇头,“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我不要,我不稀罕。要不是没有证据,我就报警了,但是盗墓这罪,我可以报警。别到时候,这一大箱东西都给充公了,大家得不偿失。”

“别别,小伙子,不如我们大家一起分了吧?啊?就我们几个!”斌哥几乎是在恳求简决。

简决静了一会,他坐在地上,点起了一根烟,有点不知道怎么办。

这事怎么说?自己子孙把自己先祖祖坟刨了,可是说是家门不幸吧,也是真的祖上把赈灾款贪污了,现在的子孙都没几个做生意发财的,死的死,穷的穷。

而大伯,不知道他是故意杀人还是过失杀人。他留下的原因可能是,如果二叔死了,自己跑了,会被其他亲戚怀疑议论的。

简决打开了箱子,看见里面琳琅俱全,虽然只是车灯的光照着,还是看得出那些瓷碗的质地和玉珠子的晶莹剔透。

简决扔了一串玉珠子过去,那些浙江人一哄而上,像是猎食残羹剩余的猎狗一样,眼睛发着贪婪的光。

简决丢给自己的大伯一个碗,大伯想捧一个婴儿一样扑过去拿衣服接住。

然后就是给简豪递了一个镯子,好像是翡翠的。简豪有些忐忑地接过,他呆呆地看着简决继续扔东西,那些人继续地扑在地上捡,如获至宝地笑着。

简豪内心深处有些东西被触动,他有一点害怕,一点恐惧,以至于简决又递一个碗的时候,他使劲地摇头,“我不要,我不用了,决哥,算了嘛。”

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扔完,似乎每个人都拿到了几样,又似乎有人拿得比别人多,表情变得凶恶和警惕起来,却还是强装淡定,笑着挥手:“你看,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大家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不好吗?哈哈。”

那个斌哥给他们使眼色,几个人纷纷上车走了。

然后大伯才站了起来,上车,大火,踩油门一哄而去,车子一拐弯,就消失在夜色里。

简豪手里还拿着那个镯子,他一想到有了这个镯子,可能就能盖洋楼了,能娶媳妇,所以还是收下了。

他问简决怎么没给自己留一件,简决淡淡地看他一眼,“我们一家反正都是穷命,我也不逆天改命了。”

“决哥,你说...那些浙江人还会回来吗?”简豪问道。

“不...知道...可能没必要吧。”简决说道,夜风吹着他的头发,良久,他捂着半边脸无力地蹲了下来。

他不知是对谁说:“我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好像什么也没干...这种无力感,我能怎么办呢?我又没有证据....我还要陪着你们守着这个秘密一辈子。”

简豪立马蹲下拍拍他,“决哥,很多事都是这样的,没得法,要不是你,我都怀疑大伯还要跟他们打起来,到时候又出人命就不好了。”

简决听了吸吸鼻子,抬头,看着天,“没事...没事....,对了,你去城里找个地方赶紧把镯子卖了,别留着。到时候,拿着钱,盖房子,结婚,我一定去。”

第九十五章:行为诡异

大伯是一去不见踪影,说是去做生意,鬼知道他是躲债还是做什么事。一辈子没有结婚也没有对象的大伯,由于简决一家都是穷命,所以两个伯伯一直没睁到什么大钱。

算命先生说了,一辈子可能没有大灾大难,但是不会发大财,除非遇到贵人改命。

简决还记得这句话,是因为算命的是自己表舅公认识的朋友,是个瞎子。一般的人不会这么说话,他这么一说到让简决更有几分可信。

后来简决回学校去上课,也是天天泡图书馆,宅寝室,打游戏。直到11月份中旬,天气正式转凉。简决接到了老家的电话,说是简豪的婚礼就在过年来一块操办,这会浙江来的亲戚要请全村吃饭,正式入族谱,他们也联系了几个车队把浙江那边的祖坟遗骸一齐迁过来。

浙江来的几位也是兄弟些,一共有五位,上回来了七位。这次斌哥还是来了,他弟弟简天乔稍微年轻一点。他们承诺过,会拿出一笔钱来修路,说道做到,全村乡亲父老对他们感激一片,觉得他们都是大好人。

简决和简豪自然知道他们的钱是哪里来的。

到了老家,还是简豪来接他,不过摩托车上坐着的是一位圆脸棕色长发的姑娘,是简豪的未婚妻。简豪笑嘻嘻来介绍:“决哥,这是卢晓琪,琪琪,这是我决哥,喊人。”

卢晓琪虽然和简豪差不多大,但无论是打扮还是气质都比简豪要成熟得多,她甜甜地喊:“决哥好!我是卢晓琪,简豪的女朋友。”

“多亏了决哥,不然我连房子钱都给不出来,你妈老汉也不得应我。”简豪自在地抽起了烟,卢晓琪微微皱眉看着他。

简决看看两人,他把烟给简豪拿下来:“都是年底要结婚的人了,少抽点烟,去找点事情做,三爷爷不是说了喊你去工厂学到管事啊?”

卢晓琪回去上班去了,简豪载着简决过去,“你爸妈还是暂时住到姑婆家,你爷爷是真的身体好,一天比一天精神....倒是张婆婆说,你奶奶身体有点问题了,喊去医院看看。”

简决听了,若有所思。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还有事情没完,所以他必须回来看看。

到了地方,先去看看爸妈,妈妈看见自己很高兴,爸爸也说简决其实不用请假回来的,怕老师有意见。

简决摇头,本来学校就课少,只需要去考试就行了。

“二婶子带堂弟来了?”简决问道。

“来了,你去看看吧?还是先去看看你爷爷奶奶?对了,你去看看你奶奶吧,”妈妈突然放低了声音,轻声道,“唉,好不容易你爷爷身体好了,你奶奶有一天天咳起来了。我喊她去医院,她也倔,不肯去。”

简决听话地去看奶奶,进屋的时候,张婆婆迎出来了,先是笑简决舍得请假过来看望他们,又叹气,“你奶奶这几天老是咳,今天天气冷,我都给她烧起了火炉和水轰隆才好一点。”

“看了医生吗?”

“请了一个来看,说是这几天感冒了。”张婆婆这么说,却是撇下了嘴,不屑地摇头,“我看不像感冒,那医生看得也没得那么认真。”

不过,张婆婆看屋里轻悄悄地,奶奶又在里屋睡着了,爷爷出门遛弯去,所以才跟简决耳语:“我乱说几句,这个....我们以前老人喊熬死人,有时候屋头本来要死的人多活几天都是熬家人的寿命。反正我也是胡说,只不过,你奶奶一病就起不得床我也觉得怪。以前你爷爷还在床上躺起,你奶奶就跟我下田去做事的,她那个老太婆身子骨硬朗得很麻,至少比你爷爷动得。”

简决点点头,“我知道,张婆婆,你莫这么跟其他人这么说,不太好。”

张婆婆肯定地一点头,“哎呀,我晓得,肯定不得乱说。有时候我也听到别个这么一说,就想到了。”简决听了进去,他从一开始就听过简豪在说,村里的人议论过这件事。

浙江的来的人,也是简决该喊一声叔叔,简天乔过来了。他专门过来找简决,“哎哟,小兄弟,忙不?”

简决对他没什么印象,只问:“什么事啊?”

“没得事,顺便耍下。”简天乔突然说起了四川话,他笑了笑,“我以前在四川工作了几年,很怀念这。他们都说,四川适合养老,老不出川,少不入川。”

“可以可以,你是找我吗?”简决不想跟谁套近乎。

简天乔让他出去说,两人在院坝里抽烟,简天乔问他:“小兄弟,他们都说,你会一点茅山术啊?是真的假的?”

“假的,骗人玩。”简决立马说道。

简天乔听完,也立马回道:“那肯定是真的咯,真厉害,之前就看出你不一般。”

“你们更不一般,”简决叼着烟发神地盯着田野看,“你来找我就是说这个?还是想问我什么事?”

“小兄弟,你这人...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就是过来来往来往。”简天乔自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就是好奇,过来问问。”

简决不说话了,他看了一眼简天乔,一副欲言又止地躁动感,虽然在抽烟,但是抽得很急。

简天乔最后只能低下头问:“返魂术...是真的吗?”

“返魂术...民间的那种吧,不是茅山术的分类。一般民间这么搞会很悬,成功几率很小,甚至返魂回来的不是自己家人身上的魂也是常有的事。”这是他们鬼探一栏的暗网上总结的数据,简决说完,问他:“问这个干嘛?”

“不...没什么。我走了,你别跟人说我来问过....对了,最近你可能会有麻烦。”简天乔最后说了一句莫名其妙地话,说完他就走了。

简家祠堂请了一些工人在翻修,刷新墙面,入族谱的仪式就在翻修结束后,也就是后天开始。简斌和简天乔他们也是财大气粗地样子,请了三十多座,二十多道大菜,十多道素菜,厨师也是去饭店请了好几个。

当晚,张婆婆帮奶奶吃完饭,奶奶就睡了,张婆婆说奶奶这几天一直睡不太好。简决那天晚上去接了一碗井水,然后在奶奶床头挂了一个拴着红绳子的剪刀,碗下压着一枚铜钱,井水就放在墙角处。

见简决一个人在捣鼓什么,奶奶睁开了眼睛,让他去睡,不用管自己。简决笑了,说:“我正好还带了安神的香,给你烧一炷?在睡不好我明天去请门神,你不肯去医院,总要试下我这些土办法嘛。”

奶奶躺在床上笑了,“是是,这样要安心得多。你去睡嘛,奶奶没得事。”

简决点点头,又去客厅重新给观音像烧香,不过简决很奇怪,明明屋子里有观音像,会有邪祟随便进来扰人精神吗?看来奶奶病得很重啊,光是烧香拜佛还是没用的。

正想着,简决突然看到观音像有一点不对劲,他摸了摸,发现观音的大光相后面,被人涂着血!

不用猜,是动物的血,甚至可能是鸡血或者黑狗血。

又是阻挡屋里的镇宅神像,这是什么人会用的手段?简决皱眉,表情有点发怒的前兆,他问张婆婆,“你们最近是不是吃了鸡之类的?”

张婆婆不知道简决怎么突然严肃地问起这个来,于是如实地说:“是,你爷爷一直说要吃鸡,昨天你爸妈一来,我们就弄了一只鸡来红烧,怎么了?”

简决看自己爷爷还没回来,就问,爷爷去哪了。张婆婆解释,应该跟那几个老头在二姑婆家打麻将,有时候会回来的远一点。

继续查看各处房间,发现厨房里有几只死老鼠,尸体干煸,血迹干涸,感觉是之前就有的。这里只养了狗,没有猫,再说,花花逮到耗子,应该会叼出去给主人邀功,这几只死耗子更像是被砸过。

只记得,虽然爷爷精神不错,能说利索话,但是晚上还是不安分,依旧要打着手电到处走,去各个房间来看。

简决还在房间里发现了几个破碎的鸡蛋,就是壳被敲开,里面蛋清蛋黄没了,蛋壳又很碎,不是做菜打的鸡蛋,像是被吃掉的。

除了耗子喜欢啃这些,还有就是....饿鬼极其喜欢生鸡蛋。

老一辈人都说过,一个人吃生鸡蛋,就是前世是饿鬼。这个说法不知道来源于哪里,但是简决还在厨房的垃圾堆里看到一地的带血鸡毛,貌似自己外公总是这么拔鸡毛的。生生扯下来,开水都不泡。

以前没有这个习惯,老人家杀鸡步骤还是知道的,割喉放血,用开水拔毛,剖肚取肠。这种鸡是姑婆家养的,刚刚长成羽翼大雏鸡,不是老母鸡和老公鸡。

这时,爷爷回来了,一进门就骂,该把院里的大公鸡杀了,一天到晚地叫。

简决看看爷爷,爷爷正好也看到简决从厨房出来,冷冰冰地盯着简决看。简决习惯了这种眼神,他避开爷爷的目光,一转身,背后就起了一身冷汗,仿佛爷爷的眼神要将他后辈刺穿。

简决不明白他为什么看见自己就浑身冒刺一般地警惕。

这会,爷爷进奶奶屋去看看,又赶紧出来了,他似乎不敢进去,转身去了另一间屋子里。简决对着这一切眯起了眼睛,不对劲,肯定不对劲,从那天早上说爷爷被门口的香绊倒那一刻,简决就觉得不对劲。

一般人会跨不过香吗?都烧到末端了,一踩就是灰。

晚上,简决半睡半醒,他不愿意进入深沉次睡眠,甚至他给手机设了手机铃声,就是为的在凌晨两点到三点醒来,因为那时,爷爷也会醒。

但是这么睡着,还是有一点点如梦,很舒服,简决干脆就放开了睡了。不过半夜,他感到口很渴,他在四处找水,脖子也跟着发痛,怎么都不对劲。简决额头冒出了汗,他醒了过来,意外惊醒!他脖子上放着一双手!触感来看是干枯的手!

正当他睁开眼睛,迎着黑暗去看的时候,那人“嗖”地一下窜到其他地方去了。

简决赶紧打开等,他拿出镜子看了看,发现自己脖子上有新鲜的勒痕。他感到最诡异地是,明明感觉是个老人,也闻到一股老人身上专门的味道。可那逃离的姿势和速度,并不想一个老年人的利索程度啊。

起床,拿上驱散符,去看,奶奶还睡着,张婆婆也睡着。简决慢慢地走过去看爷爷,“嘎吱——”推开半掩的门,床上空无一人!

而且屋子里也没有爷爷的脚步声!

简决走到院子里去看,四周除了虫鸣也没有其他声音。正当他这么想,背后却突然来了一击重击!简决吃痛地叫出声,因为是背后被铁之类的重重打了一下,叫得只能发出闷声。简决紧紧皱着眉头,趴在地上,回头,一个黑影手里拿着一把斧头一样的东西。

简决情急之下就把手电照射进鸡笼里,并且把手电扔了过去,鸡被强光和突然的动静惊醒,老公鸡以为天亮,于是扯开嗓子喊打鸣。

“哦哦哦——!”

黑影一听鸡叫,吓得落荒而逃,手里的凶器也仍在地上,跑进了屋里。

简决看得清清楚楚,黑影逃进了爷爷睡得那间靠外窗的屋子里!就是自己爷爷!

手电捡起来,简决去看地上掉落的凶器,原来就是一把斧子,只不过一般用不上,十几年来把斧子放钝了,不然那一下简决应该是颈椎都给砍断。

那力气,不会是一个大病初愈的老人能使得出来的。

第二天早上,张婆婆又给简决念叨:“怪事,怪事,简决,你看,你爷爷今天早上就不好了。你看,吃东西也没胃口。”

简决背后还在火辣辣地疼,他心想,我才是那个差点起不来的人。后来,简决去奶奶房间看,那一碗井水还没有变浑浊,说明没有什么邪祟随意进奶奶的卧室,加上一把剪刀,以凶克凶,而且奶奶命格比较好,她能承受剪刀的戾气。

那一晚上,奶奶才说他终于睡好了一觉,可是巧了,爷爷又躺下了。

简决去找简豪,简豪一看他后背,惊呼:哇,决哥,你跟谁打架了?简决没好气地说:“我说我爷爷梦游打我,你信吗?”

“哼,梦游打人,怕是中邪。”简豪给简决找来酒精和药,“你看你背后这一块,都破皮了”

小三娃忙了一晚上,才回到家,打了个哈欠过来。正好听见简决和简豪的聊天,小三娃忽然有了精神,“巧了,三季坪那边的嬢嬢大清早来买东西,就说那天晚上,他们那有个老头诈尸了,把一家人也吓得够哦。哎呀,笑死我了,连法师和尚都请了几个,结果老头又喘气了,把几个嬢嬢嘿(吓)得惊叫唤哈哈。你们觉得是真的假的?”

“假的!假的!”简决咧着嘴,涂了酒精的背上又发来一阵火辣的刺痛。

简豪摇摇头,“恐怕又是熬死人哦,我三爷爷说得,人到了时候,又强行不去,那只有熬家里人的寿命来填补了。那家人那不是气得够哦?明天就要吃酒席了,晓不得咋个回事,我三爷爷也说他这几天人不舒服。”

说完,他们也聊其他老人如何,“简决,决哥,你奶奶怎么样哦?”

“今天精神回来了,我爷爷又病了,哼,有点好笑哦。”简决无奈地说道,“对了,这个村子最近有可疑地人吗?”

“没有吧决哥你又要去调查啥子了?我今天没空,我今天陪琪琪妹儿去耍,你跟不敢我去?”简豪不怀好意地笑道,“到时候给你介绍一个。”

小三娃去睡觉去了。

简决本来想去自己爸妈住的姑婆家补觉,谁知道他妈妈给他打了电话,问他在干嘛,醒了没。

“怎么?”

“儿子,你来一趟三季坪,你四嬢家,那个她表叔好像中邪了。别个听说你懂得,喊你去看一下,那天晚上还在屋头打人,大晚上一个人就在树前撞树,吓人的很。”

“哪里又冒出来个四嬢?”简决虽然扣头抱怨一句,还是借了小三娃的电瓶车骑着去了。三季坪就在一个山头之外就到了,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简决到了小路口,把车停到路边,自己过去挨家挨户地找。很好找,因为他妈妈亲自过来接他了,“简决过去看一下!那个老头在院子里要砍人!”

简决跟过去,看见不少人都围在一个院子里观看,时不时地后退或者前进。院坝里是个干瘦的老头,有点神志不清地在晃悠,手里拿着把菜刀。

穿过人群,简决过去,那老头一看简决过来,有点心虚地退了一步,面无表情,有点翻白眼地看着简决。他偏着头,就好像脖子没重心一样。

说时迟,那时快,简决走过去就一把将菜刀夺过来,然后顺势把一道驱散符贴在老头脸上,然后速速念叨几句驱魔口诀,在老头七窍上重击几下,最后一章打上天灵盖。

老头被这么一弄,安静了下来,同时也晕了过去,直直地倒下,简决害怕出事,又不得不伸手去接住这老头。

简决仔仔细细看看老头的面色,明明是一副大限将至的样子,怎么会还活着?

难道....简决想起来了,他就是今早上听到的诈尸?

第九十六章:屋内驱邪

几个胆子大的年轻人把老人抬了进去,周围的人还在观望,他们看这简决的手段啧啧称奇。简决忙问家里主人,这什么情况?

家里主人哭着说:“我哪里晓得嘛,那天幺爸闭眼睛了,我们啥子都准备好了,法师一来看,说人还活起,眼睛都睁开的。把我们吓得够,后来也就算了,人活过来就活过来,谁想到,幺爸这几天天天发疯,一天到晚像撞到鬼了一样,晚上就在村子里乱走,我们这的邻居半夜都不敢起床。小伙子你给我们看哈,到底咋个回事嘛。”

“晚上还习惯性地出来走动?打着手电筒?”

“最吓人的就是他不打灯,摸起黑在外面逛,像逛街一样。你说白天啊,他有时候中午吃了饭就睡了。”家里主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她的注意都是她的老人婆,简决四嬢说得,可能是中邪。

简决心里暗自想,这怕不是中邪,这是撞邪附身了吧,看起来人也没有意志,不过还是让医生来看一看比较好。

简决家四嬢的儿子,去接乡镇的医生来看。

到了之后,医生先是问了问病人身体情况,然后医生去摸脉搏,不过医生摸了两下,皱起了眉,他又去看看床上的老人,掰开眼睛,用手电去照。连简决都看得出,老人的眼睛已经不聚光了。

“啊,这不是...已经去了吗?”医生虽然不慌,却还是被惊到了一下。

四嬢他们去摸摸看老人,看看心跳,也没了。这一场骚乱,使简决没法解释,是不是自己下手重了,又给老人归西了。妈妈担心地看了一眼简决,她有点后悔,不该让儿子来惹这些事。

可是,送走了医生之后,简决和四嬢还有妈妈都在院子里送医生走。

这时候,里屋传来一声干瘪瘪地呼喊:“四姐......四姐.......。”

四嬢一听,当场白眼一翻,昏了过去。简决和四嬢的儿子一起抱住她,去堂屋里倒开水,掐人中,才缓过来。

这下,儿媳妇和儿媳也不该进去了,孙子孙女也被大人喊了出来,根本不知道里屋那个躺着的是谁!是人还是尸!

儿媳妇哭了,“咋个办嘛,小伙子,我们给你钱,好多都可以,你想想办法。”

简决看看这间屋子,他问道:“你们家最近是不是要刷墙翻修?”

四嬢的儿子简桂元说道:“我们本来就说这老房子很旧了,娃娃要上学了,准备扩建几间卧室出来。怎么?不该修啊?”简桂元按辈分是简决该喊哥哥的人,看着也没多大,农村结婚都早。

简决摇摇头,“不是,我是看老房子的门神和灶王爷这些镇宅的,都没了,所以猜到是你们翻修房子把这些神位都给拆了。其他时候还好,这事也不是看黄历能避免的,原因是...这一段时间....我怀疑...先给你们家看看吧。”

说完,简决让他们准备杀鸡,他要彻底把这间屋给清洗一道。

“拿井水,来煮米,煮成的米汤,一来你们一家人多喝些,二来放在窗台上,到了半夜,把红线泡在里面。到了白天,用红线搓成手串,给两个孩子戴上,辟邪的。还有,不用给小孩说,他们别乱跑就行。”简决一一嘱咐过,其他人连连点头,“诶诶,要的,现在就去煮。”

幸好是乡里,井水还是能打到的,不然换成城市里,哪里去找井水呢?

一般来说,井水深入地下,属阴,是能反照鬼神的水镜。如果是深井,月光投不到下面,有人投尸井中,魂魄久久不能被找到,只能被束缚于井底,常年累积,恐生怨气。

简决只能尽可能地去房子里找,他在每个角落都放着有一碗井水,还有房梁下,门槛旁,简决牵起了一条红线过来。接着,简决摆坛请门神,简桂元去村里的裱糊匠哪里求到一对门神,简决上香,把一家人的名字和生辰,还用罗盘看看方位,记下屋子里的位置烧给门神。

并承诺每天烧香,求门神镇宅保这一方人家平平安安,不被邪祟打扰。

做完这些,简决给自己蒙上眼睛,他在堂屋摆上酒菜和鸡蛋,地上撒着面粉,他就坐着,让所有人把门窗关严实。然后简决坐在堂屋正中央等着,这是在看这屋子的古怪,把眼睛蒙上是不被其他视觉所干扰,有些鬼是专门迷人心的。

简决听见里屋窸窸窣窣地声音,他接着听,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感觉到堂屋里有人起床了!并且有人还走了过来,不过简决暂时不动,还不到时候。

现在是上午,阴天,等靠近中午有动静他再动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滴答,滴答。

水声!简决顺着声音偏偏头,怎么会有水声?哪里来地水?屋顶!遭了!自己在屋子里到处放着一碗井水,但是屋檐下没管,甚至房梁上也没管。

简决站了起来,他跟着头顶的声音走,就好像有人就在他头顶走动一样。他一步步地走,在屋子里老是碰到解决这些,等到声音完全消失。

他松口气,四周一片安静,他喊外面的人开门,感觉到光,简决才把眼罩取下来。他一看,面前的桌子上一片狼藉,卤鸡被啃掉了半边的头,身子,翅膀还有几脚也啃得乱七八糟的。

简决之前特意叮嘱过,只需要开门,别让其他人进来。

这时,简决检查自己的脚印,是在地上一直绕圈圈。简决抬头,他看着黑漆漆的房顶。随后他找来一张板凳,踩在桌子上,再踩在板凳上,爬上了屋顶。

简桂元几人紧张地看着上面,简决在翻找什么,过了一会,屋子里的妇人发出阵阵尖叫:啊——!

简决扔下了一件带血的白色布衣。

布衣破破烂烂地,不像是现在的人穿着那种。简决气急,“谁这么干?借尸还魂啊?把这拿出去烧了,这段时间,老屋子里的神位和方位暂时不要变,千万不要变了。我怀疑这段时间有问题。”

他们把衣服拿去烧掉之后,四嬢才鼓起勇气进里屋去看老人。没想到,老人躺在床上,张着嘴巴,嘴边都是油啊肉啊的,一动不动,闭着眼睛。

这会去摸,还是没气。

等到晚上,老人依旧没动静,于是简决说道:“这几天火化吧,早点埋了。医生也确定过死亡了,放心吧。”

他们巴不得早点结束这一切,听完简决的话,去准备送葬的灵堂和棺材。灵堂开设的时候,简决全程在看,有点聚精会神的意思,连四嬢递给他钱他都一并收下,也没有推切几下。只顾着看着灵堂布置的简决又看到了那日来的法师,带着几个徒弟一块来的。穿着黄色道袍,束冠,留着山羊胡子,年级在三十多到四十之间。

不过几个徒弟还是太年轻,来了只是坐在座位上,也不说话,只是玩手机。简决不是随便乱怀疑别人,可是法师都很平常,简决也想不出来其他人这么干的理由。

那会是谁在用这种邪术呢....?

本来要守三天灵,可是因为是被邪祟附身,简决觉得上路的时辰已经耽误了,再守三天鬼差就不满意了,他提议干脆就守一天。到时候多派几个守灵童子代替家人去坟前守。

简决父母家都是做丧葬行业的,所以简决知道有那些老规矩。比如守灵的童子,其实就是纸人,家里人着两个纸人做干儿子干女儿,取几个富贵名字就行。一般是儿女来不及回家看望,守灵童子就放在坟前替儿女尽孝,而来老人死后也不会感到心寒,头七也能够顺利魂归。

那家人点点头,认了两个守灵童子,一个取名叫富贵,一个叫善财。

预备第二天凌晨就出殡。

妈妈却说,第二天怕是要去参加酒席,你的外地来的叔叔伯伯们位置都定好了,以后都是一家人。简决点点头,他猛然想到简天乔说过的,返魂术。他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呢?简决不得而知,简决只知道如果这段时间,同样的死者回魂再次出现,这村子救出大问题了。

灵堂内,死者还在穿寿衣,因为简决在一旁,儿媳妇和儿子也不怕了,只管给老人穿上寿衣。突然,简决注意到,老人手臂上有一道刮痕,他过去拿起手臂看了看,这道不是一般的小刮痕,带着血痂,伤口有点深。

儿子挠挠头,“可能是我幺爸晚上出去乱逛不小心刮到了吧,不碍事哦?”

“不....不碍事。”简决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二天,简豪一天到晚村里乱逛,他提前知道了简决帮一户人家驱邪成功的事。他敬佩地不得了,怪不得你吃这碗饭,你比我厉害,你让我去学这些我怎么也学不会啊。

村里很热闹,摆了三十多桌的菜,请了村里德高望重的简家的老人,就是简决的三爷爷和五爷爷,幺爷爷这些。自己爷爷本来也该去,可是今天都没能起到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张婆婆有时候去试鼻息,还是轻微地有一点。

简决坐在位置上,简天乔过来打招呼,招呼简决“小兄弟,你很赏脸嘛。今天吃好啊,一会我过来找你。”

简决莫名其妙,不过这次都是他们兄弟在弄族谱,请了个会写毛笔字的老人在一一对照族人有哪些,怎么排。他们那边在弄族谱,这边就开吃,两边都不耽误。

而简斌,有一点精神恍惚地坐在酒席上,只喝闷酒也不说话。旁人喊他,他竟然理都不理。

简决暗自好奇,他观察了简斌很久,一眼望下去,简斌其实没什么不同。简决不愿意去乱猜测那些破事,自己吃饭就是了。

然后明天就开始给浙江那里的亲戚迁祖坟过来,简决暗自好笑,一会就有好戏看了。果然,迁祖坟的时候,简天乔他们假意发现祖坟被盗,然后还报警。乡里的人跟着咒骂盗墓贼不得好死,简决心里不好受,这些咒骂已经提前灵验了。

二叔叔因为和大伯提前把东西拿出来,已经遭了报应。大伯也不知去向,不知道真的跑了还是去做生意起了。

警察来看看,询问了一遍墓里值钱的东西,还有村子里的可疑人员。村民都摇头说这几天没外人来,而且这祖坟看起来也只是个空架子,是后面才找到的。

警察走后,浙江那几个人表示遗憾,不过没关系,他们的爷爷能回到故乡就已经很好了,其他人也安慰他们,祖坟被盗的确看着不是滋味。

他们在做戏,简决和简豪在看,不过简豪脸上没那么多讽刺意味,因为他全靠祖先的镯子才能盖房子娶到媳妇。简决就是一脸冷淡,不过先祖的钱投到后人身上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等迁坟仪式完成,鞭炮也放了,香也烧了,跪拜也跪拜了。其他人都下山了,简豪偷偷留下了。他跪在祖先面前,说道:“我以后挣了钱,一定给你们把镯子买回来!莫怪罪,我也是没得法,一直盖不起房子,就接不到婚亲来,接不到婚亲,我也没法给简家传后啊!”他给祖先磕了三个头,听简决的话,把敬香给点上。

简决在山坎下面摇摇头,你这理由听起来是挺富丽堂皇的,为了给简家传后。

简豪下山时,跟简决说道,“要不要顺便去看看表舅公?”

“行啊,去看看他老人家。”简决舒心地笑道。

他们买了一点酒菜,提着就去了。上山时,简豪给简决指了指,“那边,表舅公的房子还没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拆。”

“拆了?”

“是啊,旧房子,都是老电线,老构造,很危险的。”简豪说道,“我都一直不知道表舅公那些做法的东西去哪儿了,好像是四爷爷啊他们这些老人去收捡了一些。”

“哦?”简决笑了笑,“那他们私藏了什么好东西?”

“唉,三爷爷说,都是些怪书而已,看也看不懂,不知道被人拿去收了还是买了。”简豪说,他问简决:“你常年不在乡下的,你知不知道以前这里出过一件怪迷日眼的事?”

“你就说个匪夷所思吧。”简决心想你都用的什么鬼成语。

他们给幺舅公点上香,倒上酒,说了几句最近的情况。简决垂下眼睛,对幺舅公说道:“现在村子里发生这么多事,要是你老人家还在,也犯不着我们这么辛苦了哦。你肯定一眼就看出有问题,一下子就解决了,哪像我一天,查了半天,永远比事实慢一步。”

简豪拍拍简决:“你很厉害了,简直像电视剧里面的神探一样了,啥子陈年老事都给你查的出来。”

而后,简决想起来简豪还没说他要说的奇事,简豪才道:“幺舅公给我说得,他年轻时候,河里还是发大水,不但发大水,还闹水鬼。有一年,那河边,陆陆续续地飘起来了无数的浮尸在河面,然后河上起了一层雾,等到雾散去,那些浮尸就都不见了。”

“幺舅公又个你讲鬼故事?”

“就是那条河,以前它有个名字叫还(huai)河,那时候战乱还是饥饿。不少人死在了河里。一般来说,死在河里的人很难投胎。有些高僧就天天在河边来超度他们。反正我听了一开始我不信,后来幺舅公就来豁(骗)我,说了个故事。有一年,一户人家的男的叫二娃。跑到河边去耍,本来是不小心划到了脚,都快淹死了,隔壁看见的去捞,没捞到。就在这时,二娃突然从河里冒出了头,面无表情地上岸了。别人一看就有问题,那个脸,白的就像是被水泡发胀了般。那时候,村里的高人机就说那不是人,是水鬼附身了。可是那家人不信,也不依,说人能回来就不错了。后来他们家得了一个孙子,只不过那小孩一生下来,把卫生队的护士医生吓得半死,脸皱巴巴地,又白又瘪,一般婴儿是没法睁开眼睛的。可是那个孩子,一出生眼珠子就大得吓人,想鱼珠子一样都要爆出来了!”简豪夸张地喊出一声爆炸的声效。

简决没反应,简豪愣了愣,继续说:“最后医生检查心跳这些,说那个娃儿死了。那家人,那个老婆婆不信,还是把娃娃抱了回去养起。最后他们说,那个小娃娃没活好久就死了,那家屋头的男人二娃,也是娃娃一死,他跟着在房梁上吊起自杀了。”

“就死了?”

“啊,幺舅公就说,那是水鬼给自己儿子也找了个替身,才心安地死去了。不然一般的小娃娃会长得像一幅溺死水中的样子?”

简豪说完,还说道,“幺舅公本来也一直在念,说我们这,很容易闹水鬼。我也晓不得为啥子,后来他也走了,我也问不到了。”

简决叹息道:“可能这就是命吧,到了时候就该走,如果强行改命,又得耗家里人的性命。”

强行改命.....耗命.....简决想起来了....

第九十七章:方术改命

是有那么一种方术,据说可以改变死去的时辰。不过无论是续命的七星灯,还是一些修炼改运逆命的茅山术,都是民间传说罢了。简决只得把这些猜想压下去,他现在脑子里装的东西有点多。

“其实闹水鬼...怕是那几年水灾淹死过不少人吧?难得,现在你还听得到水灾吗?住在我们这里的人大多数都姓简,而以前简家的地主还贪污过赈灾款,说起来,也是冥冥之中有报应。”

简决这么给简豪说,简豪撇撇嘴,不满地道:“诶诶,凭啥子他都享受完了,报应又是我们来承受呢?”

“命啊,有人命好命撇啊。”简决笑了,他站了起来,说道:“走吧,我还要给姑婆家请门神。我爷爷这几天也生病,我一晚上是真的没睡好过。”

“你爷爷真是梦游啊?”简豪有点怀疑什么,他看着简决的后背,他知道那衣服下是一大块淤青和血块。

“是吧,我今晚再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幺舅公还说了什么没有?”

“你莫说,那一他说的还很多,说了一大堆,啥子,他想拿一笔钱去修龙王庙。结果,嘿嘿,他一挂脱,龙王庙也被人拆了。”简豪无奈地笑笑,不过他是觉得真好笑,“运气霉。”

“那...幺舅公留下的那笔钱?”

“对诶,都是几个长辈去清点他的遗物,要问,不如我们去问三爷爷?”简豪也站了起来,“走嘛,我们去问三爷爷。”

说罢,两人下山去,直找到那三爷爷去。

三爷爷还在家里干活,他儿子儿媳都在外地,这只有他一个人,还在身子硬朗,扛得住几年。简决他们去的时候,三爷爷还从田地里出来,扛着锄头,去挖土豆去了。

见到简决他们,三爷爷笑了笑,“两个少爷安逸啊,还舍得来看我!”

“是啊,是啊,咋个舍不得?简决他也好久没回来了。”简豪指了指简决,“过来耍下,无聊了。”

简决过来就问,“三爷爷,最近身体好吗?”

“好好,还走得路。”

“我爷爷说来怪,”简决说道,“那几天好好的,这几天立马又躺在床上去了,张婆婆说,人也没了胃口。”

三爷爷怪怪地叹口气,他眼睛却看着另一个方向,几乎是下意识地瞟了一眼。

简决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于是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张婆婆天天说我爷爷醒来要吃鸡,要干啥子,结果那天,我奶奶病倒了,我帮我奶奶定心神,烧了香。好不容易奶奶能起床了,爷爷又倒下了,唉,我都晓不得这是啥子毛病,折磨我哦。”

三爷爷跟着笑了几声,“简决啊,幸好你懂点这些。”

这句话,平常听着倒没什么,现在听来,三爷爷似乎在强调简决懂一些民间方术的事,加上他刚才看的方向,是以前表舅公住的地方。

三爷爷把他们请进去坐,东聊西扯,就是说说家长里短的事,谁家身体不醒了,谁找大夫看病没效果一家人愁了。

说道四嬢那一家,老人去世又活过来,还在房梁上发现了一简带血的衣服。简决捧起面前的茶,不经意地说道:“这个步骤...有点像借尸还魂,但是不知道是谁会这么干,其实,他们想错了。”

三爷爷震惊地看着简决一眼,很快地用喝茶把自己震惊的神色敷衍过去,“哦哦,不懂这些。”

简决继续说:“我一想...不晓得是谁的情况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屋头的人干的。不然一般人谁来给你整这些?”

简豪看了一眼简决,他虽然喜欢听简决分析这些事,但是他不知道简决在三爷爷面前说这些干嘛,人家三爷爷还觉得莫名其妙的。可简豪学着去观察三爷爷,就会发现,三爷爷听得格外关注,并且在想到了些什么。

“我....也晓不得。”三爷爷冒出这么一句话,他转过头,去看楼上,去看看院坝里的狗,然后站起来,“你们坐,我有点事。”他说完,走了出去,简决探头去看,原来是去喂狗喂鸡。

这时候为什么狗?简豪不明白了。

回过来,三爷爷坐下,简决继续说:“有点怪的是,如果是本人自己想活命,给自己借尸还魂,那...谁教他的呢?”

三爷爷有点坐不住了,但简决一转话峰来问道:“对了,三爷爷,我幺舅公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呢?”

“没得,哎呀,他一个老头,又没得儿女,能留下啥子东西?”

“我靠,你们都没有把他做法的东西给我留下?要是我有,以后遇到像四嬢家那种事,我更好处理啊。我现在靠的都是土办法,倒灵不灵的。”简决笑道。

三爷爷不说话,他问简决:“那你四嬢屋头的事,你解决了吗?”

“解决了,很简单吧。不知道为什么,借尸还魂或者是招魂术,召回来都不是自己的魂啊,根本就成了人尸,一般人又不会茅山术,又没有道行,怎么可能自己去搞这些邪术啊。”简决叹口气,“人,还是顺其自然,要走正道。”

三爷爷在发神,同时也回应简决:“是是是。”

这下连简豪也看出三爷爷不对劲了,简豪这个人是急性子,他直接说:“诶,三爷爷,你说实话,你们那天去清理幺舅公的遗物,到底找到个啥子?你怎么今天这么怪?那天明明说幺舅公东西多,一些啥子符纸啊都是你们拿起走的,你还说啥子都没得,还有那么多书,哦哦,我想起了,你和四爷爷两个把书抱回去了!”

“豪娃子!你莫乱说啊!”三爷爷瞪起了眼,一拍桌子,“我好久贪过别个的东西,如果有啥子好的,我还用的着在这住起?”

“不不,没说你贪东西,是你们到底拿了什么书走。”简决盯着三爷爷看,他开始确定了。

三爷爷沉默了一会,他不敢不去简决的眼神,他只能说:“没得,没得。”

“什么书,你们不会拿去扔了吧?”简决有点急。

“早就扔了。”

简决叹口气,“又说没得又说扔了,三爷爷你咋个说话没逻辑啊,又没得那个怪你,书拿走东西拿走就拿走,反正又没得人要的。你一直敷衍我这件事没得意义啊,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嘛。”

简豪也急道:“是啊,三爷爷,你说你在隐瞒个啥子嘛。”

三爷爷老脸通红,他的确是几个兄弟中最老实本分的一个,撒不得慌,也不愿被小辈拆穿。他感到没了面子,转怒说到:“那你们啥子意思?跑过来质问我?”

简决没说话了,三爷爷又不忍心了,他最终叹口气,“唉,我们几兄弟一起去的他老房子给他整理东西,看看有不有照片这些。结果只有他以前做法用的符啊这些,你幺爷爷说了要不然就给简决留到,简决你爷爷啊,又倔,说给你没得用,喊拿去扔了或者烧了。还有一些书,其中有一本...就是你幺舅公的手抄本。上面就写到,他自己记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都认得到字,拿起几本来看。”

“本子上记载的什么?”简决忙问道。

“一些异术,神经兮兮的,说啥子变动物,人变耗子,人装到花瓶里去。看得你寒毛直立的,还有就是....你幺舅公写的,返魂术。我们肯定不信,都晓得他是个神棍。”

“后来,后来就信了?”简决淡淡地问他。

三爷爷有些懊悔地转过头去,他拍拍自己的脑门,“人越老,越糊涂,一想到要死,还不是怕。想到自己一辈子也没享到儿女的福...你们哪里懂这些嘛。所以,四爷爷本来想搞,但是听说熬死人是在熬自己儿女的命,所以说他没干,好像这个法子,他给他兄弟说了。就是四嬢他儿媳妇的幺爸,那个死了又活的老头。”

“你们....啧,真是做错一步错万步,招魂你们根本不会招到自己的魂!将死的时候连魄都是散的,岂不是给其他孤魂野鬼一个附身的机会?”

“我们哪里懂这些嘛!我们不懂!一想到要死了还不是病急乱投医,就说你爷爷,还不是治病治了十几年还没治好!人要看到没得了,想多活几年还有啥子法啊?”三爷爷激动地说道。

的确,普通人想活下去,又有什么办法呢?

简决一惊:“我爷爷,也用了这一招...?不可能啊...他已经卧病不起的时候,他哪里有力气搞这个?”

“我帮他弄得...,提前找好了一件旧衣服,去一个生辰相近的亲属的坟上挂几天才行。正好,我们表舅的生辰和你爷爷是相近的,属相也想合。我们还是会算一点。”三爷爷像是犯了天大的错一样,不敢去看简决,他只好说,“我也晓不得这些,又不懂,你爷爷跟我是亲兄弟,又不可能不帮忙。你们不懂,这个人一想到自己要死,就怕得要命,这一辈子都没得啥子活头,但就像多活几年搞一下。”

简决一惊,“那我屋头那个.....不是我爷爷了?魂都不对!怪不得!简豪,我们回去,回去一趟。”

简豪一听,也想到了简决他爷爷那些怪事情,觉得有鬼,点点头,“一路,我跟你一路去!”

到了奶奶那,见爷爷还是不醒,奶奶开始担心起来,怕是爷爷又回到老样子了,那半个月只是回光返照。简决直接去房顶上找,可是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有谁的衣服在房梁上挂着。而且简决之前已经把观音像给清洗过了,所以神像还是有镇宅的作用。

难道说,已经驱走了?

简决半信半疑地去看爷爷,爷爷睡着了,微微张着嘴,慢慢呼吸着。简决看了看屋子里,没什么大问题,那简决去屋后面和前面烧了几炷香,就把奶奶房里的剪刀取了出来,用不着了。

简豪问他真没事了,简决笑道,真没事了,你还想出什么事?回去吧!这里有我。

走之前,简豪说:“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啊,我再大夜也给你赶过来。”

今晚应该没什么事吧?简决看看外面,张婆婆正好回来了,张婆婆一见到简决就说:“简决,你爷爷又回到以前的状态了,喊起不应声,说起没精神,你看怎么办啊?简决?”

简决笑了笑,“顺其自然吧,年龄都那么大了。”

“还以为他挨得到下一个他过大生。”张婆婆很遗憾地摆摆手,“结果,哼,还是没福气,对了简决,我今晚上不在这住了,我回家一趟,屋头还有东西没收,我晚饭给你们弄起,你们吃了我就回去。”

“你放心,你放心,你回去嘛。”简决明白地点点头。

晚上吃过晚饭,一家人相顾无言,奶奶让简决别熬夜,去睡觉,自己去喂爷爷吃饭。简决也去睡了,躺在床上。

半夜,简决被闹钟吵醒,他发现自己忘了把前天设定的闹钟关掉,苦恼地抹了一把脸,这一下人清醒了。他起床,从包里翻出了几张门神像,想了想,去把门神请进来吧。

简决把大门打开,把院子外的灯也打开,坐在门口,把门神贴上去。他正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准备回屋,却瞧见院子里这似乎有东西在鸡笼那。像是蹲了一个什么人在那里,一直守着鸡笼。

简决没时间回屋去拿手电筒,他怕一回屋人就跑了。

于是拿着手机打着光上去,这一看,简决看到一地的鸡血!还有一地的杂乱羽毛!正抓着一只大公鸡死死咬着它的,正是自己的爷爷,爷爷满嘴的血,眼睛发神一样看着远处,嘴里还不肯放手。而且有些母鸡正在地上抖动着,“咕咕”叫着,脖子处都被咬断了。

简决身上没带任何的东西,只有一道自己随身的护身符。他开始后退,而爷爷突然目光一聚过来,盯着简决看,慢慢地站了起来。表情还是呆滞地表情,嘴巴一张一合的,人像是傻了一样。

然后,他一脚踢开面前的鸡笼,要扑过去抓简决,简决没办法,只能暂时跑开一段距离。爷爷疯了一样地,死死盯着他的方向,一步一步飞快地走过来,那根本不是人的速度,就跟别提老人的速度了!

简决路过仓库,惊醒了花花,花花跑了出来,看见简决的爷爷,“汪汪汪”地吼叫起来,然后护在简决身前,不肯离开。花花喉咙发出威慑的吼声,连它都明白面前一步步走过来的老人,不是它的主人了。

简决顺手抄起一根木棍来防身,爷爷不管花花叫得凶,还是在一步步逼近,简决喊花花:“快跑!花花!走!”简决往后跑去,花花很听话地跟上了他,没想到他一回头,爷爷跟着追了上来,明显跑得姿势相当怪异,头和身子没有协调,却还是追上了简决,扑了上来!

爷爷一口咬下简决的脖颈,简决发出一声惨叫。

花花叫了一声,扑上去咬简决的爷爷,爷爷被吸引了一下注意力,恶狠狠地把狗抓起来,扔到一边去。花花被扔得老远,摔在地上,“嗷呜”一声,又站了起来,朝爷爷冲过来死死咬住爷爷的脚。简决就趁这个机会,一脚踹过去,踹到爷爷的背上,不料爷爷分文不动,简决打不动他。

简决只能喊花花跟他跑,先跑再说。花花松开爷爷的脚,跟着简决跑了起来。路过一户人家的大仓库,简决发觉前面也有狗,可是不认识,不过还好花花认识,过去闻闻对方,那大狗看在花花面子上没吼简决。

大狗没栓绳子,简决慢慢地跑过去,发现爷爷又回去了。简决用手电一照,没发现是一只毛色铮亮的大黑狗,简决心安了下来,他感谢了一遍大黑狗,毕竟花花是条黄狗,震慑力还是要黑狗子来。

简决看见爷爷走了,突然想到奶奶还在家!于是又跑了回去。

回去的时候看见的是爷爷一个人在屋子前晃悠,根本没法进去。简决想起来了,那几天不是因为鬼被赶跑,而是因为被公鸡一时间伤了魂,缓了几天,所以第一时间就把公鸡给咬死了。

这个附身很奇怪,一般来说,外在的灵魂、能量团会去占据某些原本不应该是属于他的身体,而造成当事人一个身体里面有两个以上的灵魂,有可能导致如行为错乱、精神分裂、多重人格等的情形;严重时,会有伤害自己身体、或加害别人的状况,甚至自戕。

某些通灵人会以条件交换的方式,吸引外灵进入己身,把身体借给外灵使用,以换取某种程度的神通。总体而言,外灵附身并不是一好现象,也绝对不是一个健康的现象。

附身的另一个说法(不是四川本地说法),民间宗教里面通常是指「神明」来附到中间人(乩童、灵媒、通灵人)身上之意。

而爷爷身上的,到底是什么鬼?

第九十八章:打魂

简决只有打电话给简豪,打了一两个电话,简豪都没接通,最后一个简豪才接,迷迷糊糊地问:“哪个龟儿子大清早给我打电话?”

简决顾不上这些,急道:“快!回来!我爷爷被附身了,我一个打不过他,现在我在我们屋前这条路上,有一只狗陪着我,不然我早被咬死了。你想想路边,河边生长的柳树枝条,最好是老的,垂入水里的,扯几条过来打鬼!”

简豪一听,瞬间清醒,从床上坐了起来,赶紧去发动摩托车,骑到河边扯柳树。河边有一棵几十年的柳树,长势极好,枝繁叶茂的,简豪用小刀割下几根来。

然后骑车过去,看见简决蹲在路边,捂着自己的后颈,咬着牙地倒吸冷气。

“怎么了?怎么了?”简豪问他,“你被....被你爷爷咬了?真的?我靠!别这样啊!吓人!你没说我给你带药过来啊。”

简豪一番话很急很气,他有点怕了,特别是看到简决放下手都是一手的血。

花花趴在一边,对着二人摇尾巴,一边摇一边叫。

简决带着简豪过去,简豪一过去就看到简决的爷爷,在门口站着。简决自己的口袋里只有几张发皱的黄纸,他蹲下,把黄纸铺在地上,用自己的血,用手指在黄纸上画符,给了一张给简豪,说道:“到时候你就把这贴在他的头上,如果没反应,你就用柳条抽他的七窍位置。”

“哦哦,是哪个位置?”

“你就抽他耳朵吧...。”

简决把几张符放在身上,“主要是找机会把他牵制住,我好回屋去拿我得东西来打魂。”

“打魂?”

“把附身在人体内的孤魂或者恶灵打出去,对一般人没用,只有对附身的人才有用的,你放心。”简决说道,“只要打魂出来,我爷爷....就能顺其自然了。”

简豪点点头,“我们过去吗?”

简决已经走了过去,他手里的符已经准备好了,不出所料地是,还在原地静止不动的爷爷,低着头,看见简决,却像看见仇人一样恶狠狠地扑了过去。

简决避开他,把符纸贴在了他的背上,爷爷果然就像是背上压住了石头一样,弯下了腰去。简豪一看这么简单,走过去,看见爷爷还在看着他,不由得叹气,“二爷爷,委屈你了!”

说完一张符就贴在爷爷的脸上,爷爷闭上了眼睛,不动弹了。

简决马上说:“这组符撑不了多久,你守着,有花花陪着你,放心吧,我进去找东西。”

简豪自信地点点羊头:“没问题,你只管放心地去就是,我在这,如同钟馗镇守,巴适!”简豪晃了晃他的柳条,自言自语,“早知道就该让幺舅公也来教教我这些,我估计学会了就去混口阴阳饭吃。”

他背对着自己二爷爷,逗狗玩了起来。

简决把自己奶奶那道门关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奶奶听到些什么。门外,简豪一直在逗狗,他把柳条扔到一边去,看了看自己二爷爷,摇摇头,说道:“怎么好好的,被别人附身,啧啧。”

他没注意到的是,二爷爷脸上和背上的符慢慢地脱落了下来,二爷爷立马睁开了血红的眼睛来!简豪回头随便一看,就看见自己二爷爷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盯着自己看。

花花又开始狂叫起来,“汪汪汪汪汪!”花花去咬爷爷的腿,被爷爷一脚提飞过去,花花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爬起来,还是在叫:汪汪!汪汪!

这么大声都没能震慑住二爷爷,简豪往后爬去,嘴里一直在求饶:“二爷爷!二爷爷!是我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简决!决哥!你出来啊!”

简决进去的时候,是把大门也一并关上了的,所以在卧室里翻东西的简决,只能听见狗叫。简豪把柳条抓在手里,却吓得没力气去挥动,他一个劲地往后爬,爬到一处地方,正好看见手边有东西,于是拿起来,赶紧往另一边扔过去,没想到是只死鸡,扔到爷爷脸上也没效果。

简豪一看还有跟扫把,拿起来,站了起来,用扫把去打二爷爷,扫把都被打断了二爷爷还是毫无反应。简豪这会心情接受了这一切,他看看手里的柳条,想起简决说得只有打七窍,也是往二爷爷耳朵位置抽过去!

二爷爷这才有了反应,大叫一声,后退了一步。不过他闭闭眼,甩甩头,又恢复了过来。

简豪趁这个机会从二爷爷身边窜了过去,花花爬了起来,跑到简豪的身后去了,花花还是一直在“汪汪”地叫喊。

简豪看见二爷爷这回是直直扑了过来,又用柳条扇了过去,空气中柳条划过“咻”地一声,扇在二爷爷脸上,二爷爷定住了一会,又闭上眼睛,睁开,又恢复了。

简豪明白了,柳条可以打鬼,也可以打魂!

眼看着柳条被打烂了,效果会少很多,二爷爷再一次扑上来。简决把门踹开,拿着自己的桃木剑,一剑横在爷爷和简豪面前,简决一转手腕,剑面打在爷爷脸上,因为剑上直接有符文,所以爷爷这一下直直被打中面门,倒在了地上,叫了起来。

简决把一把红线和铜线串递给简豪,“给我拴住他!我来打魂,我就不信它不出来,呆在体内可是会魂飞魄散的。”

简豪抓住红线的一头,简决过去缠住了自己的爷爷的手和脚,还有腰上,一圈一圈的捆住。爷爷还想去咬,简决直接给他嘴上套上铜钱,再这么一勒,爷爷仰头翻起了白眼。简豪害怕了:“不会把人弄死吧!这好歹是你亲爷爷!”

简决还在用劲,“现在这个不是!”

红线也是穿过几个铜钱,然后眼睛上被简决蒙上一张长条的符纸。

“来,用柳条抽七窍!”简决也拿着一枝柳条,“为什么一定要和河边的柳树,因为,我怀疑附身过来的是水鬼!”

简决连续的抽打下去,爷爷发出几声拐叫,然后,简决让简豪在门前烧香,用香灰堵住爷爷的耳朵。简豪看见简决摆在堂屋桌上的有一个香炉,会意地点燃几根香在上面,然后赶紧把香炉拿出来,摆在门神。

“拜门神!”简决喊道,简豪赶紧“咣咣咣”给门神磕头,简决这会拿出了八卦镜,把爷爷身子板过来,使他面朝门神,然后,把眼睛上的符纸揭开,就在爷爷看见光的一瞬间,简决拿起八卦镜对准他的眼,爷爷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开始抽搐起来。

简决抱起爷爷地头,让简豪抓一把香炉灰来,一把抹在爷爷耳朵上,爷爷一边抽搐一边开始吐血!j简豪赶紧阻止简决:“要出人命了!要出人命了!莫这样!”

简决一看也于心不忍,于是吩咐简豪,赶紧把套在爷爷嘴上的铜钱串取下来,爷爷闭着眼睛,嘴巴里冒着血。

“完了,完了,简决,决哥!你要是把这弄出人命,我信你,警察都不能信你。”简豪是很焦急地组织了简决,简决一想也是,说不清楚的,没人信你。

突然!爷爷一睁眼,一口咬住简决的手臂!

这一口下去,简决差点疼到昏过去!简豪去拉,好像也没什么用。紧急之下,简决另一只手抓住桃木剑,看着印堂的位置,一把剑敲了下去!

“啪!”剑面打在爷爷额头上,爷爷彻底昏了过去。

这一下,爷爷还留有呼吸。简决倒在了另一边,手上都是血,他额头冒出了汗,身上也全是汗,他迷糊之中,听见了简豪在喊自己,然后好像是奶奶的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是疼昏过去还是累昏过去,因为简决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等他慌张地醒来,看到了自己躺在卫生所里。

床边是简豪,简豪在和自己女朋友聊微信:“老子凶得很,走起去就把我二爷爷降服了。当时我怕都没怕,站到等他过来的!你猜猜,我最后怎么整的?说出来吓死你,老子用的茅山术!”他放下手机,看见简决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忽然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吹壳子的,吹壳子(吹牛)!”

简决问他:“你怎么处理的?”

“我把你爷爷抱到屋头去了,你奶奶醒了,出来一看,她大概晓得是个啥子意思,一面哭一面喊我赶快把你送到卫生所。我也没敢跟你爸妈说,一说啊,你爸妈要找我拼命。所以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花花知。”

“花花是不是脚受伤了?”简决回想了一下,“是不是?”

“你担心一下你自己吧,那个土狗,它自己休息几天就好了的。看,我给花花买的鸡肉嘎嘎,香的很,给它好好补补。”简豪举起一袋卤鸡翅膀,“你先吃点?哇,你昨晚上真的帅,如同林正英!”

“比不了,林正英在电影的角色是正宗的道士,不是我这种野路子。”简决笑道,随后简决看看自己的手,绑上了绷带。

简豪说:“辛亏你是昏过去的,昨晚医生给清洗手臂才是可怕,你手上肉都被咬下来了,幸好面积不大,又是消毒又是给你把烂肉扔了。哇,医生问我怎么回事,我只有说是被花花咬了哈哈哈。”

“医生肯定不信,毕竟人牙齿和狗牙齿不一样的。”简决躺在病床上,不知道是结束了还是没结束。

只过了三天,爷爷就咽气了,那口棺材在简家祠堂放了大半个月了,这回终于给他运了出来,摆在灵堂里。大家都觉得年龄大了,突然一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奶奶含着泪给爷爷穿上的寿衣,她心里难受,可是也没办法。

大伯喊不回来,二叔叔去了,只有二婶子和自己爸爸妈妈跪在灵堂前给爷爷戴孝。来的亲戚都说,这应该也是喜丧了。简决跪完,起来,看见简天乔他们还没走,也过来给老人上香鞠躬。

妈妈和爸爸招呼客人,有说有笑,来的人也多,人一多,就很热闹。简决看见简豪带着他女朋友了,过去亲热地招呼,“你也来了?琪琪姑娘好。”

卢晓琪不好意思地挥挥手,“决哥好。”

妈妈难得看到简决这么有精神,和堂弟聊得甚欢。简决有时候在想,人去了也就是这样的吧,哭着来,别人哭着或者笑着送你走。死早了可惜,生晚了人家嫌弃你活得长。人一老,就招人嫌弃,有时候还不如早早地去,还给人留个念想。

简决笑道,“我马上要回学校了,可能只有过年才会回来,所以你结婚办热闹点,我好给你包大红包。”

“说啥子哦,你真是,”简豪大气地挥挥手,“那时候我还要单独请你吃饭,而且结婚后就要去找工作了,有点想去成都找。”

“成都?好啊,你把技术学好点,来成都赚大钱。”简决正说笑间,看见门口三爷爷过来了。简决过去扶三爷爷过来,引他们这个年纪的老人都是,兄弟走一个就少一个。所以其他人觉得解脱的同时,三爷爷也是红着眼睛,强挤出笑来跟奶奶和自己爸妈打招呼:“简决懂事啊,还晓得来扶我。”

说罢,简决被三爷爷拉到另一处地方去,三爷爷把一本发黄的册子给了简决,“你拿走,这个你用的上。我也想开了,都要死的,也不走这些歪道也不奢求长寿。活久了也不是个滋味。”三爷爷哀伤地看着爷爷的遗像,“我去跟我哥哥,说几句话。”他慢慢移步走了过去,去棺材前看上一眼。

其他的人也来了,守灵要守三天,简决一直等到爷爷下葬才回学校。

回学校时,简豪骑车载他路过河边,简决让他停车,问他:“诶,豪哥,有没有船啊。”

“啊?你学校在河对岸啊?”简豪停下车,奇怪地问他:“诶,决哥,你这个要不得哦。”简决笑笑,“我只是,有最后一件事没处理。”

简豪左找右找,还是给简决找到一艘船。船家是打鱼的,不是租船的,只是说因为这几天雾大,只出浅河一带。

简决把河印放在手上,跟他解释:“我把这个放下去,偶然有人得来的河印,是从这河里捞出来的。”

老船工认识这个东西,明白了,让简决上船,老船工说:“以前淹死好多人的时候,有人说就是那些老地主把河印捞起跑了嘿嘿,那个河印很值钱的。”

简决看看手上这个河印,到了河最深的地方,也就是两岸之间,简决给河印包着一道符,扔了下去。没说什么,直接返航。

大伯去了哪里,简决至今还不知道。简决只想,这河印会不会也是...从箱子里拿出来的?如果是,那在二叔尸体下烧河印的人,除了大伯没有别人了。可是大伯那天什么都承认,就是不承认是他做的手脚,让二叔魂回不来,无法缠上他。

简决思来想去,这个谜,自己以后碰到他再察清楚了。当时就该把手机录音打开,还能保留一份大伯的证据,不至于现在拿了几个名贵瓷碗就跑了,连爷爷葬礼都找不到他人,即使找到了,想必也喊不过来吧。

这时,简决看到了雾里有人,河面的雾里,似乎有些影子站着。简决偷偷拿柳叶开眼,他看到了河面上密密麻麻地站着人!都穿着囚服!有的戴着斗笠,有的戴着脚镣手铐,还有的穿着现在的衣服,半截身子在河里。那些人,不都是面目可憎,不过都低着头,困在河中心,只有大雾天气,才看得见他们。

很多的魂都被困在河上,简决一路看过来,心里为他们默念佛经,顺便把一张符贴在船身上。走的时候,简决劝道:“大雾天气最好别出船了,不安全,又看不见。”

老船工挥挥手,:“不得,一般我们大雾天不出船,老规矩了。”简决他们走后,老船工听见河面有声音,他一回头,自己的船沿着河飘过去了,老船工过去拉船,一艘小船就感觉无比地中,不料,最后,老船工卯足了劲那么使劲一拉!船身都被翻了过来。

老船工看到船底突然吓了一大跳!

船底密密麻麻地全是指甲的刮痕,沿着船底一直刮到船身上。那不是...差一点自己就遭了水鬼了!老船工很后悔,怎么就出河了呢?一般的雾还好,可是这种漫天漫河的大雾天,老一辈的船工是断断不会出船的。

不过听以前的老人说,只要你遇到船底的指甲刮痕,你就会被翻船,被水鬼带入河底,然后水鬼才得以浮上去,这一次自己怎么还挺幸运。老船工把船拖到岸边,把船给翻过来,他才看到一张因为沾水而牢牢贴在船身上的符,这是谁贴的?

自己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个年轻人在船上贴了东西,看来自己是运气好,遇到了懂的高人,保了自己一命。

简决算着日子,龙王爷生辰一过,这些水鬼就闹得这么凶。他给简豪说:“你以后要是挣到大钱,你一定要重修龙王庙,这条河没有龙王庙怕是镇不住,以后还会犯事。”

第九十九章:通灵师安予萱

一秒记住【书迷楼 .org】,精彩无弹窗免费阅读!

简决回到学校,他摸到包包里还有六百块钱,想起来了,是之前帮四嬢做事的时候,四嬢塞给自己的钱。

原来自己还有六百多生活费啊,那就好,简决放心了,他至少靠这笔钱能活大半个月的。自己不知道以后的生活来源怎么整,奶奶回乡下住去了,用不着简决再拿生活给回去,不过奶奶一直有旧疾,万一复发,简决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又要拿钱的话,简决是拿不出来,因此,简决是得继续去接活来做。

可是哪里有那么巧,说想有就能有。简决竟然开始在寝室发问:“买符吗?桃花符,买了走桃花运的,真的,百试百灵。”简决厚着脸皮给室友推销,室友们纷纷给他一个白眼:“在搞这种封建迷信你会被我们肛的。”

简决屡次尝试推销无果,就在这时,他受到了安予萱的微信:“小鬼探,要了我得微信就开始几个月不理我?”

简决挠挠头,问她什么事。

安予萱调皮地发了一句话,约你出来玩你干不干?

不过简决坐在床上琢磨这句话,明白了:“是不是雇佣我去做事?我正好这一个月没活干。”他期待地等着安予萱回话,心想如果是安予萱的话,可能就能得一大笔的雇佣金了。

安予萱貌似很生气,半天没给简决回话,简决还在耐心地等。

后来,安予萱发来语音说:“你这人是不是根木头?算了,我这里的确有事要雇佣你,主要是我一个人应付不来,有人要求我去调查一件事情,我对你比较放心,所以找你跟我一起去。”

“好好好,我去。”简决放心了,有活干就好,既然不用寄钱回家,自己多得一点雇佣金可能就多一点生活费,能买些游戏碟来玩。他觉得轻松多了,自己真是不孝顺,自己爷爷去世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轻松。

不料,安予萱的语音被其他室友听到,他们围在简决床边,逼问简决那是谁,是不是,买桃花符就能有妹子聊天。然后他们几个人掏出了钱,“给我一张桃花符,没有用我就干你!”

简决不理他们,依旧跟安予萱商量哪里碰面。安予萱说,放心,找你来,路费我给你报销,你做飞进来吧。你学校有课吗?

“期末赶回来就行,那我过去找你。”简决跟她说完,床下的室友在阴阳怪气地学他说话:“你等着我~我去找你~...怪不得要钱了,有女朋友了。”

“这是我雇主,你别瞎说。”

“没见你对男雇主这么温柔上心。”

“我对男雇主一样很上心好吗?”简决下床来收拾行李来了,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推开室友,“起开,起开,说得就好像我对你们不上心一样。”

“哇,你果然是个gay佬。”

“.....。”

简决去到安予萱的城市找她,下飞机的时候看得见她在接自己,很容易看出来,因为她还是穿着一身洛丽塔,不过这次的裙子还厚很多。毕竟这是北方,现在很多地方雪都下起来了。安予萱把自己头发染成了水蓝色,蓬松的俏丽短发,画着红色和蓝色的靓丽眼影,穿着大白熊柄图的荷叶花边裙子,外面还围着一套骆色的披肩,看起来非常可爱。

简决也夸她:“这不是国内牌子吧,很好看。”

“哇,”安予萱眼睛发亮地望着他,“我第一次听到男生这么说,你好有姐妹感啊!几个月不见,你头发怎么染色了?”

简决的发尖挑染成了淡淡的红色,很附和他这个人的风格,一点叛逆一点怪异。

安予萱一上来就挽住简决的手臂,倒把简决吓了一跳,“怎么.....?”

“萱萱,这是谁啊?”走来几个男生,其中领头的男生面露不快地看着简决:“这不会就是你说得那个神棍吧?我还以为,他至少是一副道士打扮。”

“说好啦,他是我雇来帮我的,跟你没有多少关系。你要知道,你附庸的附庸,不是你的附庸。”安予萱说道,她把简决的手臂挽得更紧,使简决不得已挣脱开她,“请问,怎么回事,你是要我帮你还是怎么样?”

“他一直在追我,然后这是我第一份通灵师地工作,不得已又是他雇我,所以....帮帮我。”安予萱小声地对着简决央求道,她双手合十,睁大亮闪闪的大眼睛看着简决。

简决会意了,对她点点头。

安予萱给他们互相介绍对方,“简决,这是我的雇主,陆千,陆千这是简决。其他是我的朋友,徐风林和阿涛,哈哈,就是陶然,不过我们老是叫他阿涛你猜猜是为什么。”

叫陶然地赶紧止住安予萱的嘴,“尴尬死了,别说了。对了...这位是你的...朋友?”

陆千一上来就插起了口袋,不屑地说道:“这不就是普通朋友吗?看着也不像男朋友,这么不搭,是吧萱萱?”

简决把住安予萱的肩膀,咬着手指甲,半闭着眼睛说:“不止是朋友,明明是姐妹,这都看不出来?嗯?”

安予萱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简决这句话,呆如木鸡地看着简决咬指甲,咬得还很风骚。

陶然明白了,他很激动,“啊,姐妹....我懂.....!你是....!哦,那你跟小萱真是绝配!”

不过陆千被这突然的变化搞蒙了,他还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陶然跟他解释了一遍,陆千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靠,又是一个死基佬!”

陶然一个瞪眼:“哇,你什么意思?”

简决赶紧澄清:“开玩笑,开玩笑。”

认识了之后,安予萱说道:“别理那个陆千,他只是雇主,我们只是来做事的。这是我第一次接到通灵师的活,我也毫无经验,希望我的老师不要怪我。”

“你的老师?”

“美国有名的通灵女巫娜米南,还上过很有名的通灵大赛,你不知道,这是她名片。本来我小时候去她那里上课,被她发掘出来的。她以前本来是在教育机构工作,后来彻底辞职做女巫。”安予萱递给简决一张名片,简决接过去看了看,是个眼神犀利的大眼睛女士,不算年轻了。

到了目的地,陆千给他们介绍,本来这是一座老宅,被他买下来。之前就知道这里是凶宅,但还不知危险性或者到底有没有事,所以请通灵师安予萱来看看。

“啊...这事让风水先生来看看不是更好?”简决不解问,安予萱告诉他:“不知道,风水先生看过是看过,但是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注意的话就走了,也不像接这活的感觉。我算是主动找上来的,想成为通灵师,必须要接触很多邪性的东西。”

“感觉你们这个才是真的玄学,说真的。”简决是搞不懂通灵的原理和由来是什么,只想是和女巫一个性质。

“不知道...娜米南说过,她以前就感知过她一位好友的死亡,所以在那之前她都很伤心地和好友度过所有的日子。家人觉得只是她的一个做噩梦,实际上到了圣诞节前天晚上,她的好友因为过敏而过世。她只能知道她的好友将在一个特殊的日子,具体是哪一天是推理出来的,因为她听见了一些节日的歌曲,还有商场的促销活动,所以知道是圣诞节前天晚上。很奇怪吧?她那个时候才能勉强懂得她有通灵的能力,那时候她才十二岁。”安予萱说着,车忽然听了,陆千在车前面说道:“萱萱,到了。”

安予萱走出去,眼前看到的是一座古老的南方建筑风格的小型园林,在白墙绿瓦外,能看到里面里面老宅屋檐上翘的一部分。

简决还看到这里的标识,在前几年交给苏州园林工程来补修过一遍,的确是老建筑。不过为什么会被买下来当私人住宅呢?陆千给了答案,因为这是老宅子原来的主人,拍卖下来的,本来他很喜欢收藏古建筑。

陆千说道:“你要知道,这种老宅子很吃钱的,一年光维修费就是一百多万,给当地的保护机构他们也不愿意接。不过这一座环境不俗,我倒是乐意花这么多钱来维修它,毕竟那里面的结构都是清代的设计师专门设计的。”

“萱萱啊,”陆千转头对安予萱说道,“我记得你有一套中国风的衣服,特仙,您应该把那几件带过来,我给您拍照。”

安予萱只说:“我只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玩的。”

简决上网去搜索了一下园林设计,都是千篇一律的答案:在一定的地域运用工程技术和艺术手段,通过改造地形(或进一步筑山、叠石、理水)、种植树木花草、营造建筑和布置园路等途径创作而成的美的自然环境和游憩境域,就称为园林。在中国传统建筑中独树一帜,有重大成就的是古典园林建筑。

看来想要搜索到合适的园林特点和各个景物之间的关键联系,只有去买论文来看了。很多论文网的论文也是要付费收看的,毕竟是别人花了很大的心血来看。主要是简决想看看园林有没有风水要求。

他看到苏州园林工程的标语,又去搜索了一下苏州园林的特点,毫无疑问,还是老一套:苏州古典园林始于春秋时期吴国建都姑苏时,形成于五代,成熟于宋代,兴旺鼎盛于明清。到清末苏州已有各色园林170多处,现保存完整的有60多处,对外开放的有19处,主要有沧浪亭、狮子林、拙政园、留园、网师园、怡园等园林。

苏州古典园林在世界造园史上有其独特的历史地位和价值,以写意山水的高超艺术手法,蕴含浓厚的中国传统思想和文化内涵,是东方文明的造园艺术典范,是中华园林文化的翘楚和骄傲,是中国园林的杰出代表。

奇怪,没有人特别说明园林里的风水需求吗?现在的简决不是暗网上的鬼探,所以用不了资料库。简决叹气,行吧,用不了就用不了,自己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说了这么多,陆千还没说到底这座老宅院出了什么事啊。他倒是一直在跟安予萱说话聊天,还在不停地赔笑。简决跨进大门,看了一圈,果然是精心设计过的景观,无论是格局,还是摆设,都不是一般农家乐的山水能比的。

怪不得这是艺术,那些假山和石头,还有几棵纤细的竹子,就这么随便一搭,就是一副写意山水局部图。简决拿出手机来拍照,安予萱凑过来看,“你真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啊。”

简决也笑:“我是真没见过。”

陆千走过来挡住简决的镜头,`说道:“兄弟,怎么样?你进来有没有感觉到这里闹不闹鬼啊?”

简决把手机收下,笑笑“不会这么轻易看出来的,至少这些保留了一些老设计,从风水上来说,不会出问题。这里以前住过人吗?”

“啧,还以为多了不起,不是干你们这一行的,就是拿着罗盘看一看,然后开始忽悠人吗?”陆千露出挑衅地笑来,有点幼稚地晃晃身子。

简决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难怪安予萱不喜欢他。简决正好拿出自己的罗盘,而陆千第一次看见手掌大小的真正罗盘,有点稀奇。简决拿着罗盘,左右晃晃,说道:“依山傍水,庭院风格大气,拐角有水流和开窗,符合风水学的流通道理,你们做的不错。还有什么要我说得?这园林自有他的设计理念,不用多说,倒是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简决一一说完,陆千倒很生气,“问我什么?这是你对雇佣你的人这个态度?你是警察啊兄弟?”

陶然都看不下去了,他翻了一个白眼:“啊....小千千你是不是过度紧张啊,我的天,别人本来就问你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就好好说说吧。”

陆千看见安予萱脸色也不太好,赶紧改口,给简决介绍这里发生的事。他带他们来到一座围绕的四方庭院内,里面有一个小的台子,一棵榕树。

“本来这里先改成旅游景点,之前他们有些老师过来画图,会安静地呆在房间里画。那时候就有人说晚上会听见一声怪声,然后就是很多老师出现不舒服的现象,在晚上有人还拍下了这边,戏台的景象。有几个穿青衣的影子,还有一些咿咿呀呀的声音,视频在网上也有,称为一大悬疑内容,因为很多人觉得那是假的。还有,当地协会说了,当时这里是有名的抗战作家徐有青的家人住的地方,也是大户人家,不过这里发生了一场火灾,然后人被烧死在这了,就这些内容,你准备怎么做?嗯?你叫什么来着?”

简决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然后说道:“这就是说这里有一些地缚灵的现象是吧?一些死去的人,不愿意离开,所以有人会看到鬼魂是吧?还有不好的反应...看起来是这里有一些奇怪的磁场了。”

“你才说这里的风水好呢。”陆千撇撇嘴。

徐风林接着说道:“徐有青跟我们家有亲戚关系,以前我们徐家就是这一代的大户人家,根据我奶奶说得,她们当姑娘的时候也听自己妈妈说,徐家以前娶了一个很邪门的媳妇导致灭门了。”

安予萱问徐风林道:“那你们家?”

“我奶奶的奶奶都嫁出去了,也不在徐家住啊。”徐风林笑出声,“要不是陆少爷买了这座宅院,我们家都不知道这里以前徐家住过。中国这么小,走哪里都是亲戚。当时民国,这一代就三户人家,徐家,林家,秦家。没有陆家,陆千他爸爸都是迎着改革开放发财的。”

“所以说,我们得再看看是吧?”安予萱说道,因为她发现自己什么也感觉不出来,她明明是个通灵师,但是在这里,她感觉这里的一切都是死的一样。

她有点担忧,她把自己的不对劲给简决说,简决也悄声告诉安予萱他也没发现哪里有不对劲。于是简决问陆千,“这里翻修过多少地方,有没有保留过原来的地方。因为安予萱说她感觉这里一切都是新的。”

安予萱吃惊地看着简决,她完全没想到这一点。

简决解释道:“有时候通灵师需要触碰到有人用的物品或者有人文历史的场景,就像是拿着旧物品通灵使用者的过去一样。”

陆千捂嘴摇头,“我忘了哪里是翻修过的...怪不得花了这么多钱...。”

安予萱问简决:“你说得是真的吗?你这么了解通灵师?”

“上网搜一下那些通灵师的经历就有了,他们喜欢这种旧物寻主的手段。所以我就猜想,嘛,你应该手段也差不离。是吧?”简决挠挠头。

这会子,陶然和徐风林两人玩去了,徐风林还把着陆千的肩膀感叹道:“不是我说,就是徐家一直延续到现在,我就是徐大少爷!”

安予萱笑了,给他行礼,“徐大少爷好!”

徐风林一听,都快得意忘形了,“哎哟,还是当少爷好,舒坦!哈哈!”突然,他一转头,问陶然,“你叫我干嘛?”

陶然原本还在笑,也敲打了一下徐风林的胸膛,“有病,还想让我也跟着喊。”

“不对!不对!”徐风林自己忽然严肃起来,他偏头看向一道拱门的位置,拱门里面是小院。徐风林想起来有点惊悚,“我听到的是一个小女孩在叫我!没错!是一个小女孩在叫我!”

“你别慌啊,好好说,是那边?还是你故意吓我的?”安予萱看着徐风林的眼睛说道,徐风林只说,“我冷不丁听见一声呼唤我魂都要吓没了好吗?哪里有闲工夫骗你啊姐姐!”

安予萱走进了那道拱门,她往后望了望其他人,陆千在一旁打电话,所以没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走进去,熟悉的感觉是她浑身打了一个冷颤,简决说得没错,果然是只有旧事物才能唤醒自己的通灵能力。这个院子从她一进去开始,耳边就是不同人到底说话声,很吵闹很嘈杂,她也无法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其中就有一些女孩的声音,好像是以前这家里的丫鬟之类的。安予萱出来,耳边恢复了安静,她点点头,“我能感觉出来,这里以前有很多人住在这,本来就是大家族嘛。不过...很吵...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可能在说,大少爷不好了,老爷被抓走了!”陶然又嬉笑起来,徐风林想起那声呼喊就没了笑的心情,说是幻听还好,可是那一声“少爷。”是真真切切地听到的!

陆千安排他们住下来,说这里新建了一幢阁楼,有电线的,他打电话问过,可以住了,还备下了小厨房。本来这宅子就是买来住的,这宅院面积不小,又是在山上,所以就买来当避暑山庄。

他们过去放置行李,安排住处,因为只有安予萱一个人,所以最高的阁楼只给了安予萱一个人住。

然后简决和徐风林住二楼两间,最下面的就是陆千和陶然住。因为这新建造的阁楼是十年前修来做旅店的,谁也不曾想院子里莫名地闹鬼,只有卖掉。陆千帮安予萱提行李,安予萱拒绝了,自己把行李提了上去,陆千一直在安慰她:“萱萱,其实没有调查出来也没事,就是大家来玩玩也挺好的,真的。”

安予萱不服气了,“凭什么你就认为我什么都查不出来?我只是...不熟练而已,我又不是骗子,我干嘛整你骗你钱啊?真的是,一点不相信人。”

这一说,本来是好心,到把安予萱说生气了。安予萱放下行李就跟简决说,一会我们去看看,真的是,一定不相信我。

不过简决说:“你等我今晚自己去看看行不行?嗯?”

“为什么?”

“看到一点格局不对头吧,觉得我一个人去调查保险一点。”简决看着楼下,这个宅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唯一的特地就是光看院子还好,宽敞,可是他看到几座住宅还在更深的院子里,这样显得有一点压抑了。

第一百章:老祠堂底下

果然有厨房,徐风林说干脆大家就在这做饭吃了好了,难得一起进入这个院子来,而且厨房就在阁楼旁边。虽然还是下午,他们也早早开车去山下把才买来。安予萱还说来帮徐大少爷,明明是大少爷,却还要自己为我们做饭。徐风林跟着笑笑,自己也说:“这要是以前,我起码两个丫鬟!”

“少了,红楼梦贾宝玉身边多少有四个!”陶然拍拍徐风林,“不过你嘛,土地主水平,以一个就不错了。你有没有去看市里的展览馆,就是你们徐家以前压榨我们穷苦老百姓的雕像还在呢!哈哈哈!”

简决过来问道:“你是说,你奶奶的妈妈,以前是徐家的大小姐?后来嫁出去了?”

“对,不过不是嫁给外人,也是嫁到家族里面的本家来的。所以都是徐家人,就是一些住外面,一些住大宅院里。”徐风林解释道,“不过我奶奶走得早,不然,现在都还能问问徐家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哈哈。”

简决问安予萱,她的房间可以看到宅院的格局吗?安予萱说可以,简决就去她房间的阳台看一下。简决看见宅院四四方方之中,还有一小块院子,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不过简决还是看出来了,看屋檐的结构,有一点类似于祠堂一类的地方。

“那里,我得好好地去看一看才行啊。”简决认为祠堂是原本保留下的老建筑,信息应该很多,而关于徐家灭门案,简决搜到了当年的新闻。

有些是来自报纸的故事板块,当地老人所说的。徐家的人到后来就基本不出门了,那些本家的人也逐渐不再来往,后来听说是土匪过来烧杀抢掠。还有一个说法,是徐家少奶奶勾结土匪祸害徐家上下,在那个饥荒的年代,甚至杀掉徐家的仆人丫鬟吃人肉渡过。

黄昏,徐风林一个人抱着菜进厨房。他先清洗了一遍案桌,又洗了一遍碗筷与锅。简决够意思,一个人还是帮忙把水缸的水打满了,这些水的确够用几天。

晚上吃些炒菜和炖菜就好,徐风林想着,就开始动手。他一遍切一遍神游,不由得想到上午老人的话,一个恍惚,他停下菜刀,看着自己一旁的普通白碗突然成了刻花白瓷碗,不过徐风林一阵失笑。原来是外面花树的影子被投射了进来,是看错了。

他自己没什么感觉,不过自己要真的是大少爷,就不用自己煮饭了。

窗外树叶与风的抚摸,带来一声轻柔而恭敬的称呼,“是,少爷。”声音很缥缈,像是害羞地藏在花瓣里,风吹来才探出,风停就消散。

徐风林回过神,瞪大了眼睛。

他向身后看去,只能暗自笑自己刚才入魔了。不过,他走到窗外,皱起了眉,“安予萱?还是...陶然?”他莫名其妙地这么喊了一声。

没人回答。

随后陶然和陆千才过来,他们去楼上给手机充电了,看见徐风林正在看着什么,若有所思。

安予萱路过阁楼,看见简决一个人背着背包出来了。

这时的安予萱,虽然答应给徐风林帮忙,可是又被简决吸引住了注意力。于是她选择跟踪简决。

简决左拐右拐,来到一间空屋子的后面,后面只有窄窄的一条走廊,走廊还是落灰的黑木地板。走廊下是一片死水,毫无波澜。简决走过走廊,下三两阶石梯,就推开一座小木门。他感觉到了有人,一回头,惊叫出声。

“别怕,”安予萱在石梯上,高度刚好捂住他的嘴,“是我啊。”

简决不可思议,“你跟踪我?”

安予萱不管他,推开木门一看,恍然大悟,“原来最里面的院子是走这里进去的啊!”

“嘿,这里面什么都没有,你来干嘛?”

安予萱看着他,满是怀疑,眯了眯眼,“既然这里面什么都没有,你来这里看什么?”

“我...我我那人钱财不看宅子能行吗?啊?”

“我也逛逛啊。”安予萱说完,看见简决一副为难的样子。她想起之前简决掀衣服的动作,也好奇地拉开他的衣服,这一看,安予萱看见衣服里衬贴满了黄纸朱砂符。

简决根本想不到安予萱会掀他衣服,等他做出反应时,安予萱已经看完了。

“你干什么?怎么可以掀我的衣服看呢?”简决有点不知所措,这算什么?突然耍流氓?

不料安予萱低低头,小声说对不起。而后她在抬头,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可是,简决,你为什么要带这么多镇宅符在身上?”

想明白之后安予萱眼睛都亮了,“哇,简决,你自己行动不带我啊?这么不够意思?”

“说出来,怕你晚上睡不着啊。”简决摸了摸安予萱的头,他这么一摸,安予萱很快地躲开了,怪不自在的。

“我为什么要怕呢?简决,你不是道士吗?”

简决慢慢地点点头,可是不表示肯定,“错了,我是鬼探。”

“鬼?鬼探?”安予萱从来没听过这个,“你不是都在暗网不干了?”

“不会,”简决说道,“我拿这个骗你干什么?”

“那你干什么呢?你那个字是侦探的探吧?所以你是一个人出来抓鬼吗?还不带我?”安予萱问了一连串地问题。

简决挠挠头,不知如何作答,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日常工作具体怎么说,嗯......,可能就是帮其他人解决一些怪异的事吧,所以习惯一个人做事情。”

“早知道,我也当鬼探,当通灵师真的一点都做不来了。”

“嘿,你想一出是一出,你通灵能力挺好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少想这些封建迷信。”简决作势要带她离开这里。

安予萱被简决拉住了胳膊,往外面走去。

她急忙问:“干嘛?来都来了?不一起去看看啊?”

“说了你别来,我觉得这里比较有古怪。”简决没在开玩笑,这院子越往深处的格局就越发诡异。

“我一直没个成效我很着急啊,简决,带我一起,别一个人单独行动。陆千雇佣的还是我,我就必须帮他解决这件事。”安予萱说一大堆,她想自己一定是被自己急死的。

简决说不过她,一个劲往徐风林那走去,走到厨房门口,里面已经有一阵饭香。

“徐风林,”简决朝里面喊去,“我们两给你帮忙来了。”

徐风林从里面走出来,漫不经心地问安予萱:“之前还说来帮忙,小萱,你来帮忙吃现成的?”

“没有,给你打气。”安予萱凑了上去,被徐风林一掌推开了。她反而委屈,“哇,你看他,脾气越来越坏了。”陶然从里面走出来,呼出一口气,“还久没吃蒸饭了,你们摆桌子吧。我就看到你两又去闲逛了,到了晚上,你们要是不怕,你们就去逛吧!”

晚上,五个人在院子里吃饭,就着阁楼里的黄色的暖灯照亮院子。灯的电线是牵往山下的,凉锅碗瓢盆之类的全是寄放在这里的,要用就拿,所以徐风林说也辛苦陶然不但挑水还帮忙拿餐具。

“连柴都是我劈的!您倒好,当大少爷!”陶然一边吃一边数落着徐风林。

徐风林轻轻一笑,“没让你来你偏来,来了就帮忙做点事吧,也算物尽其用。”

“嗨,”简决看向安予萱,“那他们干活,徐风林做饭,我们是不是就洗碗呢?”

“那我还能怎么办呢?全听大少爷的!”安予萱学着他俩的腔调说话,“在家里被压榨着洗碗,出来还不是一样。”安予萱心里已然十分豁达。

陆千看了一眼安予萱,跟着发笑,安予萱一脸不解地瞟了他一眼。简决从他们对话中得知,他们四个都是青梅竹马一条街长大的,现在住楼房的很难看到这样的关系了。

陆千竟觉得有趣,“徐风林大少爷,以后就这么叫你了啊?”

“别,别,你这么叫尴尬不尴尬?”

“哎哟大少爷,我就爱这么叫您,我这么一叫啊,我心里舒坦!我脸上倍有光儿!”陶然马上拉长了腔调,尖着嗓子说道。

徐风林虚起眼睛,想把眼前着人看透彻,“您这奴性可够深的,几千年了都没改过来啊?”徐风林确实不喜欢这个称呼,他觉得在这里不应该这么叫他,其他原因也是云里雾里的说不清楚,反正听着异常不舒服。

简决注意到他的不舒服,也说:“别喊了,这大院子,荒山野林的,怪渗人。”其实要不是有些鬼的传闻,这里明明是个山中清雅之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心理作用,自从知道一些事情之后,倒觉得这里晚上阴森森的。

吃完饭,徐风林陪着安予萱收拾完碗筷,他还夸安予萱洗得利索。安予萱叹气,“你在家里被人拿枪指着头,你也洗得利索。”

徐风林一下笑出声,“你被谁拿枪指着头?”

“我妈——其实她没有,不过给我的感觉就是她在拿枪指我的头,不然以我这清高,怎么会愿意洗碗呢?”说完,安予萱故作无奈地叹气。

晚上,陆千早已安排好一齐住阁楼里,安予萱一个人住楼上。陆千本来要住下来,可是临时还是接到一个电话,必须要去公司里,只能作罢,连夜开车走了。他说,这几天宅子里出什么事的话就给他打电话,陆千好及时回来。

安予萱用手机给妈妈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和陶然,徐风林在一起。妈妈让她听徐风林的话,不许乱跑。安予萱回道:“我就是乱跑,你也不知道啊!”

“那你可以试试。”妈妈冷冷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随后安予萱振振有词地说:“你们看吧,她有一把隐形的手枪,随时指着我的头。”她点点自己的头,表示自己一直被胁迫做不自由的事。

徐风林无奈地摇摇头,他甚至还看见安予萱对黑屏的电话轻声道:“试试就试试!”

“你听你妈妈的话吧,他是担心你。”徐风林坐在安予萱床边说道,“你想想,我们小时候还背着父母出去玩过呢,幸好没出事哦。”

徐风林笑道:“行了,小萱,早点睡吧。”

“简决哪里去了?”安予萱并不想睡,她一时间没看到简决有点警惕起来。

“他?他在楼下,怎么?”

安予萱一跃翻身下床,在木地板上跑得咚咚咚的响,“我去找简决!看他搞什么鬼!”她说着又“咚咚咚”地跑下楼。

徐风林从床上抓起她的外套追了出去:“等等,外面凉,嘿?安予萱?穿件衣服!”

安予萱到时,简决双手揣着兜,好像拿着什么东西要出去。简决一脸失落,徐风林下来就看到简决的情绪变化,于是徐风林歪着头,似笑地对他说:“你就带她去玩玩呗,能出什么事?”

“我靠,安予萱,我真是去做正事的!”简决还急了。

安予萱忙拍拍简决的手臂,安慰他:“我相信你,简决!带我去看看吧!当我求你。”

“下次带你。”

“我叫你一声是给你面子!”安予萱瞪起了眼。

“......那个,安小姐,您请。”简决心想还笑别人是大少爷,你就挺像个大小姐。

简决一拱手,安予萱就甩着手大摇大摆跨出门槛。简决对徐风林示意他们去院子里走哦组,徐风林也无声地耸耸肩。

随着简决带着安予萱离开院子,四周顿时陷入一片夜的寂静。

徐风林依靠在台阶两侧的柱子边,想起了第一次来的情形。那时,安予萱过来一看就沉默不语,更不甚多话;低着头,伸出纤细手指指这院子,声音小到仿佛风佛过水面:

“这宅子,有问题...我觉得不对劲。”

陆千虽然不解,可也感到从没冒犯,反而很认真地问安予萱,“小萱,什么意思啊?这宅子我刚买啊。”

“你这宅子...,有问题,里面藏着很多人,我感觉很乱。”安予萱皱起了眉头,她头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她突然感到头很痛,很乱。

“我们先出去吧,小萱不舒服。”

“别啊...,先给我口水喝?我缓缓。”安予萱捂着头说道。

安予萱后来说自己来当通灵师帮忙看看这宅子有什么问题,陆千也是依着她同意了,谁知,安予萱还请了一名鬼探过来。

其实...,徐风林并不是完全认为简决和安予萱那一套,是江湖骗子弄来赚钱的,但如果相信安予萱,就表示徐风林也必须去相信世间之外的怪力乱神。

这边,简决正在问安予萱出生年月,知道后,简决拿出一根红线在安予萱中指上缠了个结。

“我用糯米水泡了很久的,你可别取下来,记住了。”简决指着结对安予萱叮嘱道。

安予萱看看手指,道:“我有这个就安全了吗?”

“怎么可能?”简决掏了半天兜,掏出一道三角符箓,给安予萱戴在脖子上。随后,他再从里兜抓了一把米,塞给安予萱,接着又是一串不知道刻着什么图案的果实手串。

等到安予萱全副武装,他才放心,带着她进入一个小院。

“你把护身符给了我你怎么办呢?”

“你说我怎么办?”

“你凉拌咯。”安予萱极随意地回道。

进入里院,里面一间极小的破木屋子,被一人多高的杂草与竹子层层包围,围墙外是一丛参天绿竹,枝头弯下,更像老者干枯的手爪。映衬着这一切的背景夜色像透不进光的深海,安静而深邃。

简决在门口蹲下,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插上不知哪里来的柳条。他把瓷瓶放在地上,自己盘腿坐下,安予萱也学他盘腿坐下。简决不动声色地掏出一道符,火柴点上,烧着,火快到手的时候立马松开。

他看着灰烬的方向,手放在膝盖上手指打着节奏。

“那边。”

无风,柳叶与灰烬飘落却是同一方向。

简决念念有词,站起来,掀开衣服顺手从腰带处扯出一柄折叠铲,划开前方的杂草树枝。安予萱也站起来跟上去,她并不愿出声打扰简决。

简决捧着瓷瓶走到老屋前,蹲下,就用铲子往土里铲去。

他就这样一直挖着,一下,两下...仿佛简决不挖出什么东西就不会停下。

潮湿的泥土沾满了简决的手,慢慢地,袖子和裤子上也都是湿泥,看上去很狼狈。后来土坑越挖越深,只听铲子一声硬响,简决眼睛一亮:“有东西了!”

手电光和月光交错地照亮,土里的东西也隐隐地反着白光。

安予萱惊喜地蹲下,问道:“简决,有宝贝吗?”

可简决沉重的表情告诉她,不会那么简单。他不开口,扔下铲子双手开始刨土,安予萱闲不住,跟着帮忙,这一下,土里清晰被刨出一张惨白的女人面孔!

在月光下,面孔冷冰冰地,却仿佛又活了过来,双眼无神。

“啊!”两个人反应了一会才叫出声。

细看可知,是一尊观音像的面孔。

简决发现了问题,这观像音的眼睛被人为地毁了,没有眼珠,还是直接清掉了匠人的点睛笔!

“够毒!”简决骂了一声。

安予萱以为这就结束了,可是她看见简决把袖子挽上臂膀,深吸一口气,又开始了无休止的挖掘。

他整个手臂都被抹上了一层湿泥,像个干活的矿工。简决不是疯了,他坚定地看着土里的一切,偶尔向四周用铲子刨土,再用手机照亮四周土质土色来观察。“这里的土看起来和四周的土不一样,看来这屋子前一块地被埋了不少。”

“可是...这些土不都一样吗?”安予萱奇怪地揉揉眼睛。

“你看,这些土和四周,明显有条分界线,虽然是同一种回填土,可是毕竟是被人挖出又埋进去的,而且颜色也不一样...等等,这个颜色。”简决从泥土坑里挖出一团土块,放在鼻翼下嗅了嗅,他震惊地喊出声:“是方术!”

这下简决不敢迟疑,他加快了挖土的力度和速度,好像从刚才就已经决心要挖出什么东西来。

土里的东西慢慢现形了,安予萱凑上去,一看,吓了一跳,背后寒毛耸立。她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场面:在地上,竟然埋着各种大大小小,仪态万千的佛像和观音像,甚至还有凶神恶煞的神像。出土的泥塑和瓷像,都有被破坏的痕迹,特别是面容张大嘴露出獠牙的神像被人用红布条和链子来来回回的缠绕住。

安予萱看了简决好一会,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定下心神,虽然小心脏“咚咚咚”跳得又重又快,可还是帮忙简决下手去挖。

等到两人都精疲力尽时,简决一扬手,“安予萱,停下,没希望了。镇宅保平安的神与佛...全被人用方术抹去了灵性,封于地下。甚至神像的眼睛被破坏,根本看不见是谁要加害这府里的人。真是毒。”

安予萱却捧出一尊十几厘米高的白瓷观音像,她说:“别气馁,你看,这一尊还好好的。”

简决苦笑着,却也点点头,“好吧好吧,你说......安予萱!把这个扔了!”

“啪!”简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把观音像打了出去。

一声脆响,那尊观音像摔了出去。

等安予萱反应过来,她才看到自己手掌里的平安符,不知什么时候被寖上了血红色。但是自己的手掌却干干净净。

简决取下那道符,点了把火烧了。

“幸好还给你手上也绑了道符,你细看看那尊像,它到底成什么了?”简决手机电筒照了过去,那尊白瓷的观音像正面朝夜空,冷萋萋的微微笑着。安予萱以为观音像是被泥土弄脏了,殊不知,观音像从头到脚,是被人淋了一身黑狗血!

这些还在地下的神像,有的还面朝下掩埋,永世不能翻身。

安予萱跌坐在地上,她想不到这样古色古香的宅子,背后竟然如此骇人。

简决刚想安慰安慰她不要怕,突然之间,院子里开始狂风大作,杂草病树左摇右摆,呜呼唉唉,外面冲天的竹子也在风中呜嚎。

宅子的秘密终于被人发现,它忍下了这些苦,背负了岁月的刀刻,揭开伤口,它也不能不借着大风怒喊。

“啊--!”简决抱着头蜷缩在安予萱身边,他全身都在发抖。

安予萱顾不上害怕,她紧皱着眉头,咬着牙,扶起简决,“简决,我们赶紧出去吧!”

她摇摇简决的肩膀,简决的头倒在了她的肩上,安予萱一手撑住自己才没有摔下去。可是她注意到,简决闭着眼睛念着什么。风吹乱了安予萱的头发,更是把简决的头发吹得满脸都是。

风还没有停,四周喧哗地控诉也没有停,它们都有着无形的手,拼命地爬了过来。

简决还在喃喃道:“不要吵,不要吵......我知道...。”

安予萱问:“什么在吵?”

“不要吵了!”简决猛然坐起,吼出了一声。

风骤停。

简决出了一身汗,他喘着气问安予萱,“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说完,他艰难地站起,并拉安予萱起来。

安予萱倒是满不在意,“没事,就是腿有点软。不过不是被它们,而是简决的确是极阴体质,有一点邪祟在扰就很容易扰乱他的心神。

安予萱缩缩脑袋,不知是否说错话,“就...之前...那些,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啊。”

“没事了。”简决又给自己的手掌绑上一道符,“出去后,我来收拾这里,你不要跟来了。”

“啊?你有危险怎么办?”

简决没想到安予萱会这么说,他笑了,“你呆在徐风林他们身边比在我身边安全些。”

他们离开了里院,简决离开后,顺手向身后抛了一把米。像把什么阻止在了院门里,因为他露出了明了的笑。

“对了,我们要告诉他们吗?”安予萱拉拉简决的手腕。

“啧,”简决也觉得难办,“我说了他们又不信。不过老人都说老宅子还留有灵性,徐风林也是徐家的人,老宅万一会保护他们呢?”

“靠~!”安予萱夸张地张大嘴,“我们是外人,那不是很危险?”

“你危险什么,大小姐?”简决取笑她,“放心吧,我自己的平安符都给了你,不会有事的。”

“酷。”安予萱冲他笑了一下。

“不酷。今天我没想到是这种局面,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简决露出自责的表情,他只好叹气,拍拍安予萱的肩膀,“对不起,走,我们去洗洗手。”

他们去到厨房,打开灯,就在厨房外的水缸旁,舀水洗手洗脸。

简决看着清净的水,若有所思。

他送安予萱回阁楼,徐风林还在楼下看书,瞧见他们甩手甩出水滴,就笑问:“哇,二位,这是去宅子刨宝贝去了。”

安予萱撇下眉毛和嘴,感叹道:“何止一个宝贝,简直一大推!”

“嗯?怎么了?”徐风林关心地问道。

简决讪笑着回道:“没什么,什么也没找到。我们洗洗就上楼睡觉了啊?你也快睡。”

“行,我把手上的东西看完。”徐风林整理了一下书桌表面的纸张。

简决回了他的房间。

而安予萱早就发现徐风林手里是信笺纸,她不忙着上楼,去瞧徐风林在干嘛。徐风林并不介意,大大方方拿给她看,“这就是之前在阁楼里发现的,去找朋友修复了下。以前的纸张可是一碰就碎。”原来徐风林也对徐家以前的事感兴趣。

“为什么在看这个?莫非....你在调查徐家之前的事?哇,你这作风可真有点像末代大少爷。”安予萱半开玩笑地说道。

徐风林也很无奈,“你们天天说宅子有问题,我没办法,了解了解这宅子以前的事吧。”

安予萱问:“那么,你也是相信我们的咯?”

“...怎么说呢?,”徐风林慢慢地开口,放下了信,把头偏向一边,望着窗外的景象,“我只信你不会骗我,但对于那些五迷三道嘛,我是不信的。”他黑黑的眼睛与夜相互交融,凝望许久。

回过神来,安予萱已经上楼。徐风林也窸窸窣窣地收拾楼下。

只有简决无声无息地披上他的外套,在其他人都玩完全睡下的时候,迎着风与夜色离开了阁楼。

第一百零一章:荷花池

半夜三更,阴阳交错,上界不分,归于时辰。

深夜里什么都是凉的,无论清风还是孤月。在这院里,树与花都在忙着结清晨的露水,不过被风吹散一地的花与她的树提前了凋零。按理说,有树有花有草,没一个枯得难看,不应这么冷清;可景归景,都没有义务随人心意。

简决披着他的外套,风直往袖子里钻,这使他抱住自己的双臂,上下搓了搓。

这里的风怪异得很,不像是自然里刮起的,倒想一直住在宅子里的信客,来去无踪地传达每个小院之间的交流。

回到老地方,简决把其他神佛凡胎塑身都埋好,唯有带走那尊白瓷观音像。地下的东西均被人毁去神性,留还染上邪性。这尊像是瓷器做的,如果是玉观音...不仅会邪,甚至还会自招灾祸。

简决把白瓷观音像上的血渍洗干净,发现只有这一尊本体没有任何损坏。他用糯米水浸泡它,并用红线在观音像身上缠绕,与柳树枝牵在一起。

观音像在浑白的水里缓缓流露出玉一般的温润。

有人告诉过自己,瓷器是可以保存最久的器物,埋与地下永不腐烂。

自己只说,“瓷器最符合五行,它恰好是由'金木水火土'构成。”

想到其他人还睡着,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他不吃惊,嬉笑地回头,迎面一件外套丢在他头上。

“你是真的只想甩开我一个人行动啊,简决,我才是雇佣你的人诶。”安予萱是故意放出脚步声来的。

“我....习惯了而已。”简决把外套拿出,他的笑像是干枯好久似地,从出门到埋土,再到清洗观音,自己都是面无表情的。

安予萱在他身边蹲了下来,问:“这菩萨还有用吗?”

“肯定。”

“院子里那些呢?”徐风林看向简决,问道,不知为何,她总感觉简决什么办法都用,什么都难不住他。

“我没那么神通广大,全部处理好,只能说是,勉强处理吧。”简决笑着躲开安予萱的注视。

“之前我就跟着你去了里院,目睹了全程你在埋土。又看见你拿走了一样东西...诶,先别惊讶,我走路没声音的...,那么这尊菩萨你要摆在哪里?小院的屋子里吗?听说那是以前宅子的小祠堂。”安予萱说道。

简决忙问:“你怎么也知道那间木屋是干什么的?”简决没有跟其他人这么说过,是简决自己猜的建筑物用途。

“说来奇怪,徐风林说的,他比陆千更了解这里一样。”

“徐风林?他真不愧是徐家人啊。”

“你也这么觉得?”徐风林拿腔拿调地说道,“这座宅子以前的大少爷,徐轩康。协会收藏了他写给妻子和弟弟的书信。”

“是不是信上提起过?”简决听到还有纸质资料保留下来,内心欣喜。

“就一句,'老太太可还是去小祠堂拜她的王母娘娘’?加上信里说小祠堂的风景...徐风林测就是在那——整栋宅院的偏中心方向。”徐风林从衣服里衬掏出一张用标签袋装着的泛黄照片,一张大家族的合影。“本来是存放在这里的某个机构里,被徐少爷保留下来,我说的是我们这个徐风林徐少爷。陆千还说,想专门聘请徐风林来当宅院的管理。”

简决接过去,细细查看。一看之下,竟看出不少古怪。他抬眼瞄了一眼安予萱,安予萱似乎不觉得照片有何不妥,也是,一般人并不像鬼探那样敏感。

毕竟在简决的眼睛里,映出的照片,里面人个个面容扭曲,甚至肢体模糊不清...这说明,照片里的人有人死于非命。

回去后,简决在想,安予萱没办法拿着照片通灵吗?

凌晨,安予萱睡得很浅,屋里一些奇怪的响动就把她惊醒了。

她打开手电筒,照了一遍屋子里,桌椅板凳都本分的呆在原地,窗外的树也安安静静的。

“呼,吓我一跳。”安予萱厌恶地对自己皱眉,她以为自己胆子不小。

不过睡梦里好像听见有人出去了,安予萱一惊,翻身下床,去找人。到了楼下,人也还在,可是,一种强烈的,外面有人等她的幻觉涌上心头。她想:这剧情...放恐怖片里自己就是最危险的那一个。

安予萱想去找人陪她,但她并没有叫醒任何人,自己才是通灵师。何况,一般人只会觉得这时候出门就是有病。她戴上了简决给的符,还把取下的那根红线找出来了,一边回忆,一边学着简决给自己的中指缠上红线。

然后穿上外套,一把米一把红枣地管它什么一把抓,都放在口袋里。

这下够壮胆了,安予萱挺直胸膛,迈开了自信地大步。

阁楼外的院子没有,走进一道拱门,进入一座有假山绿水的庭院。

“这里...我怎么没有来过?”安予萱探头探脑地想,她也说不准这里来没来过,有可能白天逛了一圈没什么印象。

她走进庭院深处,上了一条环绕绿水池的走廊。

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慌忙朝身后洒出一把米。“这要是在恐怖片里,我就是作死第一人。”她感到这么说也不好,改了口,“不过我应该是主角,那么要遭的也是他们了。照简决一说,只有徐风林能自保其身。”

这样一说,她就感觉整个大宅院里,会突然传出人的惨叫声。

手电照过的池面黑乎乎的一片死寂,安予萱不敢多看,想去其他地方。随着走廊左绕右绕,下一道楼梯,来到庭院后面。后面能看到高高的围墙,围墙下是一荷花池,池边一截走廊围着一座厢房。

“又走错了!这个做法一点也不像主角。”安予萱心跳得老快,背后冒出了汗,大晚上的迷了路,这才是配角比死套路啊!自己一个人独处之后,安予萱就开启了吐槽模式,这样也是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再那么害怕。

可是,就算一直吐槽,安予萱表情已经害怕起来。

她咽咽口水,又抓起一把米朝,手一扬,朝脑后洒去。

“啪!”

米似乎砸到什么东西。

“啊!”这下是安予萱惨叫出声,这一出声她就郁闷了,原来自己才是配角命。

回头,手电一照,眼前的景象让安予萱感到毛骨悚然:不知是气流还是什么风,米随着一阵流动,才慢慢洒落下地上......“啪啪啪”,大米一颗颗落下,空气中的流动飘向了荷花池,池面掀起了涟漪。

黑云飘走,月光撒过荷花池,冷冷地映照出一丛焉掉很久的荷叶。

这背后......难道一直有东西跟着自己?

安予萱的牙齿都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她死死抓住手电,不停地向四周照去,更加担惊受怕有无其他“东西”跟着。

“到底是谁,是谁引我来这里?”安予萱为自己鲁莽的行为开始扇自己的脸。

她扇了自己一巴掌,又吃痛地捧住自己的脸。

安予萱心想,“你对自己人下手真狠啊!”不过这一巴掌倒是把安予萱扇醒了,她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也就是反应过来简决说的对,自己通灵是需要特殊环境触发的。

正这么想,池水里穿出缥缈的声音。

这声音在自己脚底,安予萱明白,这座厢房是建造在一片池子上。于是她干脆趴下,耳朵贴在木板上,静下心来聆听那声音。

声音仿佛从很深的水底传来,又或是更深的地下...因为带着回音,又带着幽怨,一点也不清楚,可一点也不愿消停。时而缥缈,时而唏嘘,颤抖的声音更像哭泣。

安予萱魔怔一般地抬起头,她不知道自己在听什么,感觉这样很傻。可她又不想站起来,怕错过什么信息。

这一下,可什么都听不到了。

“这...也可以说,”安予萱惋惜地说出一句,“是自己心神不宁,一抬头,什么也听不见了。”她拿上电筒,只得离开。

转身,就在拐角那一刻。

声音清晰无比地出现在脑后。

“大少爷......。”

“谁?”安予萱猛地回头,扑面撞上一道柔风,使她闭眼后退,不忘补一句,“是谁在说话?”

只有一句话,安予萱却记下了,“大少爷?徐轩康!看来这大少爷一定欠下不少风流债,二姨太你放心吧,我去问问狐哥。”

明明声音是个稚嫩的童声,不知为何,不知哪部电视剧的影响,安予萱满脑子的姨太太和大少爷!

安予萱脑子很清醒,记得原路,她一面跑着,一面还不忘向身后洒米。米落地的稀碎声“哗哗”地响起,是夜里最清楚的动静。另外的动静,全被米粒给拦了一拦,直到安予萱走后才慢慢离开,随着无尽蜿蜒的石子路,去往更深的某处。

一路跑回阁楼,安予萱以为自己回不来了,加上害怕,心跳得胸膛发疼,止不住的喘气,等喘过气来...才和简决以及徐风林的目光对上。

“都,都没睡呢?”安予萱吞吐道。

“你不也没睡吗?”简决眯起了眼睛,他注意到安予萱进来,露出几粒米来。

“你怎么出去了?....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徐风林心头一惊,安予萱怎么这么不好管,一不留神她竟然自己跑出去玩了。

安予萱伸头去看被简决的身影挡住的徐风林,她问:“徐风林,你调查过这里的人物关系,你知道徐家以前在这的大少爷徐轩康的事吗?”

“...谁?”

“你不是才看过徐轩康他留给妻子的书信吗?”

“哦,我是看过,可是书信得到的信息很少啊,”徐风林虽然不解,也觉得好笑,“你出去干嘛了?一回来就问徐少爷,你看见他了?”

简决低着头在憋笑,他似乎知道什么。

安予萱要看那几封信,徐风林却只想让她回去睡觉,“你晚上跑来跑去的累不累,明天早上我给你看好不好,现在上去睡觉。”

“唉,也许是我想多了。”安予萱摸摸自己的额头,她心里却明镜似地,自己绝对没听岔,可是跟任何人说都不管用。

晚上,她躺在床上,眼睛瞪得老大的看着蚊帐。

一道手电光照来,简决轻声问:“安予萱,你睡了吗?”

“没......。”安予萱不耐烦地闭上了眼睛。

“我可以上来吗?”

“能...。”安予萱警惕地睁开眼。

简决走过来,看门见山地问:“你今晚在哪里感觉到的?”

安予萱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她“嗯”了一声,就说:“一片很屋子后面的荷花池,有人在指引我过去似地,感觉还行,不够强烈。”

“荷花池...明天我去看看,希望你有时候不要晚上一感知到什么,自己就走出去了,那我们怎么一时间找不到你人怎么办?嗯?。”

“看来我不是个合格的通灵师啊,只是特定的时刻才能发觉自己通灵。”安予萱也眼口气,“不过小女孩的声音,就是白天徐风林听见的那声,大概我也听见了。听上去,是个府里的小丫鬟一类,不知道她为什么引我去那。”

“说了明天再去看,你好好休息吧,你这个能力还是有点危险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个人被附身了。有些鬼是好的,有些可不一定。”简决毫不顾忌地对安予萱平静地诉说。

徐枫林在楼下,一旁是陶然。徐枫林手里捏着一张装在标签袋里泛黄照片,他用手遮住一大半,只留了几个人的画面给陶然看。一张家族的大合影,站在最前面的的确有一个小女孩,她身后是双手放在她肩上的老爷爷。

陶然稀奇:“这照片是哪里留下来的?”

“感谢照相馆,留了样本。也不知是不是徐家的人忘了取这一张,还是单单不要这一张。照相馆老板的后人送去给研究协会的。”

“你遮住了其他人干嘛?”陶然刚想把徐风林的手拿开,就被徐风林打掉手。

阁楼上,简决给安予萱看以前的报纸新闻,故事板块到写过徐家的传说,全家上下被少奶奶害死,被土匪吃了。

简决的眼神无比认真,他紧锁这眉头看着安予萱:“说实话,你的能力在我看来很匪夷所思。”

“唉,要你夸奖。”安予萱也没有解释能力原理的意思。

不过简决微微一笑,问她:“你要是一个人到处走,真的一点都不怕吗?”

“怕啊,可是还好,我也没什么危险。”安予萱说得也很诚实,是的,她能辨认灵体的好坏。

安予萱左右看看,郑重地说,“鬼再吓人,能有人吓人?我看课外阅读中,有位作家写过,鬼怪不过就是吓唬人,使你头皮发麻,头发竖起。人可是要你命啊!他的理论看着也怪有意思,作家到还不觉得鬼怪会害你性命。”

简决本来还在思索什么,可被安予萱笑着望到,不好意思地挠头张望,“鬼要是比害人,”他轻声细语地说道,“是比不过人的。”

“什么?”安予萱没听清。

“我说,你该睡觉了,几点了都。”

安予萱躺下,用被子蒙住头,“你走吧走吧,不要呆在女孩子的闺房里晃悠”。

简决转身下楼。

安予萱想到大少爷,就想到徐风林,徐风林比她和简决都安全的意思是不是,他们都以为他是大少爷而不敢害他。

慢慢的抬着脚下楼的简决则心想,如果它们把徐风林当成大少爷,那徐风林就危险了...。

第二天,在其他人去山下的镇上闲逛时,简决还坐在一间老茶馆里,听过路的人闲聊。这个镇上有人知道徐家以前的人,因为不少人的爷爷或者奶奶都是给徐家做过短工或者长工的。他们回到茶馆,徐风林给简决他们讲起了那些故事,这是他以前,还在这座宅院空着没人买的时候,听一位老人讲的。

镇上的老人说,以前,就是闹革命前,镇上是有大户人家的。当时那一家人都姓胡,做生意发财,儿子孙子些又念书,算是书香门第。可是到徐轩康少爷那一代,出了个恶婆娘,勾结土匪,害死了徐家上下十几口人,闹饥荒那几年还吃人。

老人也不知是记不清还是记得太清楚,但是他肯定,他们年轻的时候就知道,恶婆娘死后,还霸占着徐家,晚上下龙村的王癞子去徐家留下的老宅子偷东西,不是说见了鬼,腿也断了吗?错不了!老人伸出两根指头,对天发了誓。

他啊,王癞子,可是亲眼看见那恶婆娘还在那宅子凶神恶煞地赶人!

老人每次说完都神经质地朝山上望去,死死盯住老宅的方向,再不开口,可是会给人指示:就是那!她还是不肯散去!她死了都要占着徐家的一切!

到某个阴雨绵绵的时节,屋檐滴滴答答落水珠子时,有位年轻人踏雨而来。

老人是看见他从小巷拐角处走来,他突然喃道,“莫不是轩研少爷?”其余人一下敞开了笑,“余老头,要是真的轩研少爷,那才是见了鬼伐!”

年轻人却说他姓徐风林,和朋友一块过来看宅院。这宅子在山上,山下是小镇,小镇也很偏远,所以老宅协会一直没管。

陆千和他们带了老师来,拍照的拍照,记录的记录,带走了一些家具。陆千对老建筑很有兴致,他又在镇子上订了些新家具,纯木头的,运到宅子里去。找了锁匠,开了徐家的锁,大门口上了新锁,钥匙却放心地交给锁匠。

“这有什么,东西运北京去了。没什么好拿的,您帮我收下,我也只会偶尔回来——行啊?那很感谢。”徐风林有一口好听的京腔,他说话很谦逊,一句话总是以谢谢结束。

他找了些工人上山清理老宅子,他说主要是院子要腾出来。后来,他在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草,什么种类都有,秋天的菊,寒冬的梅,小白花,粉的莲,都在土里或湿泥里,在开或是接个嫩苞。他不常来,所以不用花盆。

工人知道他人随和,爱和他开玩笑。徐风林有时候没法接话,一笑就更显得腼腆。

果然,人们只有秋冬和季节才能看见徐风林来了,那时候他就要要帮陆千来看宅院。

徐风林最后笑道,给他们说了一个秘密,有个疯老头说自己很像以前的徐轩研少爷。陶然笑道不能自己,简决和安予萱笑得很勉强。

小巷口,常有穿着蓝底白花衣裳的妇人坐在一块,你缝你的衣,我摘我的菜,但是嘴上说得是一件家事。

“你家孩子成绩好,老师都夸哩!”

“我家那不行,以后肯定急死我和他爹。闺女儿好,又懂事又聪明,要不是不让,我还想再要一个咧。”

说着说着,石板路的积水突然起了圈圈点点,她们抬头看,天阴着,好似带着脾气地黑了脸。

不知为何,下雨,雨水将家长里短涮了去,改为蒙蒙雨雾中徐风林来到镇上的回忆。妇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以前徐家的事。

“我小时候听过我奶奶她们说,你知道,那时候我奶奶还不是给徐家几口人当过长工。她们见过徐家那位,叫杨三月。就是个唱戏的,算命地算她和大少爷八字好还是什么,娶进来冲喜的。”

年纪最大的老妇人横着眉,撇下嘴,把手里的豆子放下就道:“你们哪里晓得哩?就是听别人说说罢。我那时候做姑娘...五十年前了!可是去过徐家的。”

年纪轻一点的突然发问:“那么二婶子,你真看见了什么咯?”

那时候的徐家大院都荒废了,哪里有人去呢?老妇人记错了,去过徐家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疯女人。

她被救出来,生产队说是被地主逼疯的,现在新时代来临了。老人心里头清楚,徐家属于有文化的乡绅一类。可是谁也不敢讲,在那个时代里,打地主是常事,热烈而集中地团结迫使很多人闭上了嘴。

老妇人那年十几岁,还是单辫子的姑娘家,因为好奇,去看被关在房屋里的疯女人。疯女人见人来,欣喜地趴在窗户上看她,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声道:“老夫人赏你的!吃了能长生不老!长生不老,嘻嘻......。”疯女人扔给了她一样东西,老妇人接过,血肉模糊地一块,血腥的恶臭味刺进了鼻,老妇人才猜到,尖叫着跑开了。

过了一段时间,疯女人终于把自己咬死了。

想到那时候的情景,老妇人不再对人说话,一直喃喃道阿弥陀佛。

其他妇人心里头生了结,对于徐家,对于那个老人的故事...她们不愿再提。

第一百零二章:老章故事

半夜三更,阴阳交错,上界不分,归于时辰。

深夜里什么都是凉的,无论清风还是孤月。在这院里,树与花都在忙着结清晨的露水,不过被风吹散一地的花与她的树提前了凋零。按理说,有树有花有草,没一个枯得难看,不应这么冷清;可景归景,都没有义务随人心意。

简决披着他的外套,风直往袖子里钻,这使他抱住自己的双臂,上下搓了搓。

这里的风怪异得很,不像是自然里刮起的,倒想一直住在宅子里的信客,来去无踪地传达每个小院之间的交流。

回到老地方,简决把其他神佛凡胎塑身都埋好,唯有带走那尊白瓷观音像。地下的东西均被人毁去神性,留还染上邪性。这尊像是瓷器做的,如果是玉观音...不仅会邪,甚至还会自招灾祸。

简决把白瓷观音像上的血渍洗干净,发现只有这一尊本体没有任何损坏。他用糯米水浸泡它,并用红线在观音像身上缠绕,与柳树枝牵在一起。

观音像在浑白的水里缓缓流露出玉一般的温润。

有人告诉过自己,瓷器是可以保存最久的器物,埋与地下永不腐烂。

自己只说,“瓷器最符合五行,它恰好是由'金木水火土'构成。”

想到其他人还睡着,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他不吃惊,嬉笑地回头,迎面一件外套丢在他头上。

“你是真的只想甩开我一个人行动啊,简决,我才是雇佣你的人诶。”安予萱是故意放出脚步声来的。

“我....习惯了而已。”简决把外套拿出,他的笑像是干枯好久似地,从出门到埋土,再到清洗观音,自己都是面无表情的。

安予萱在他身边蹲了下来,问:“这菩萨还有用吗?”

“肯定。”

“院子里那些呢?”徐风林看向简决,问道,不知为何,她总感觉简决什么办法都用,什么都难不住他。

“我没那么神通广大,全部处理好,只能说是,勉强处理吧。”简决笑着躲开安予萱的注视。

“之前我就跟着你去了里院,目睹了全程你在埋土。又看见你拿走了一样东西...诶,先别惊讶,我走路没声音的...,那么这尊菩萨你要摆在哪里?小院的屋子里吗?听说那是以前宅子的小祠堂。”安予萱说道。

简决忙问:“你怎么也知道那间木屋是干什么的?”简决没有跟其他人这么说过,是简决自己猜的建筑物用途。

“说来奇怪,徐风林说的,他比陆千更了解这里一样。”

“徐风林?他真不愧是徐家人啊。”

“你也这么觉得?”徐风林拿腔拿调地说道,“这座宅子以前的大少爷,徐轩康。协会收藏了他写给妻子和弟弟的书信。”

“是不是信上提起过?”简决听到还有纸质资料保留下来,内心欣喜。

“就一句,'老太太可还是去小祠堂拜她的王母娘娘’?加上信里说小祠堂的风景...徐风林测就是在那——整栋宅院的偏中心方向。”徐风林从衣服里衬掏出一张用标签袋装着的泛黄照片,一张大家族的合影。“本来是存放在这里的某个机构里,被徐少爷保留下来,我说的是我们这个徐风林徐少爷。陆千还说,想专门聘请徐风林来当宅院的管理。”

简决接过去,细细查看。一看之下,竟看出不少古怪。他抬眼瞄了一眼安予萱,安予萱似乎不觉得照片有何不妥,也是,一般人并不像鬼探那样敏感。

毕竟在简决的眼睛里,映出的照片,里面人个个面容扭曲,甚至肢体模糊不清...这说明,照片里的人有人死于非命。

回去后,简决在想,安予萱没办法拿着照片通灵吗?

凌晨,安予萱睡得很浅,屋里一些奇怪的响动就把她惊醒了。

她打开手电筒,照了一遍屋子里,桌椅板凳都本分的呆在原地,窗外的树也安安静静的。

“呼,吓我一跳。”安予萱厌恶地对自己皱眉,她以为自己胆子不小。

不过睡梦里好像听见有人出去了,安予萱一惊,翻身下床,去找人。到了楼下,人也还在,可是,一种强烈的,外面有人等她的幻觉涌上心头。她想:这剧情...放恐怖片里自己就是最危险的那一个。

安予萱想去找人陪她,但她并没有叫醒任何人,自己才是通灵师。何况,一般人只会觉得这时候出门就是有病。她戴上了简决给的符,还把取下的那根红线找出来了,一边回忆,一边学着简决给自己的中指缠上红线。

然后穿上外套,一把米一把红枣地管它什么一把抓,都放在口袋里。

这下够壮胆了,安予萱挺直胸膛,迈开了自信地大步。

阁楼外的院子没有,走进一道拱门,进入一座有假山绿水的庭院。

“这里...我怎么没有来过?”安予萱探头探脑地想,她也说不准这里来没来过,有可能白天逛了一圈没什么印象。

她走进庭院深处,上了一条环绕绿水池的走廊。

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慌忙朝身后洒出一把米。“这要是在恐怖片里,我就是作死第一人。”她感到这么说也不好,改了口,“不过我应该是主角,那么要遭的也是他们了。照简决一说,只有徐风林能自保其身。”

这样一说,她就感觉整个大宅院里,会突然传出人的惨叫声。

手电照过的池面黑乎乎的一片死寂,安予萱不敢多看,想去其他地方。随着走廊左绕右绕,下一道楼梯,来到庭院后面。后面能看到高高的围墙,围墙下是一荷花池,池边一截走廊围着一座厢房。

“又走错了!这个做法一点也不像主角。”安予萱心跳得老快,背后冒出了汗,大晚上的迷了路,这才是配角比死套路啊!自己一个人独处之后,安予萱就开启了吐槽模式,这样也是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再那么害怕。

可是,就算一直吐槽,安予萱表情已经害怕起来。

她咽咽口水,又抓起一把米朝,手一扬,朝脑后洒去。

“啪!”

米似乎砸到什么东西。

“啊!”这下是安予萱惨叫出声,这一出声她就郁闷了,原来自己才是配角命。

回头,手电一照,眼前的景象让安予萱感到毛骨悚然:不知是气流还是什么风,米随着一阵流动,才慢慢洒落下地上......“啪啪啪”,大米一颗颗落下,空气中的流动飘向了荷花池,池面掀起了涟漪。

黑云飘走,月光撒过荷花池,冷冷地映照出一丛焉掉很久的荷叶。

这背后......难道一直有东西跟着自己?

安予萱的牙齿都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她死死抓住手电,不停地向四周照去,更加担惊受怕有无其他“东西”跟着。

“到底是谁,是谁引我来这里?”安予萱为自己鲁莽的行为开始扇自己的脸。

她扇了自己一巴掌,又吃痛地捧住自己的脸。

安予萱心想,“你对自己人下手真狠啊!”不过这一巴掌倒是把安予萱扇醒了,她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也就是反应过来简决说的对,自己通灵是需要特殊环境触发的。

正这么想,池水里穿出缥缈的声音。

这声音在自己脚底,安予萱明白,这座厢房是建造在一片池子上。于是她干脆趴下,耳朵贴在木板上,静下心来聆听那声音。

声音仿佛从很深的水底传来,又或是更深的地下...因为带着回音,又带着幽怨,一点也不清楚,可一点也不愿消停。时而缥缈,时而唏嘘,颤抖的声音更像哭泣。

安予萱魔怔一般地抬起头,她不知道自己在听什么,感觉这样很傻。可她又不想站起来,怕错过什么信息。

这一下,可什么都听不到了。

“这...也可以说,”安予萱惋惜地说出一句,“是自己心神不宁,一抬头,什么也听不见了。”她拿上电筒,只得离开。

转身,就在拐角那一刻。

声音清晰无比地出现在脑后。

“大少爷......。”

“谁?”安予萱猛地回头,扑面撞上一道柔风,使她闭眼后退,不忘补一句,“是谁在说话?”

只有一句话,安予萱却记下了,“大少爷?徐轩康!看来这大少爷一定欠下不少风流债,二姨太你放心吧,我去问问狐哥。”

明明声音是个稚嫩的童声,不知为何,不知哪部电视剧的影响,安予萱满脑子的姨太太和大少爷!

安予萱脑子很清醒,记得原路,她一面跑着,一面还不忘向身后洒米。米落地的稀碎声“哗哗”地响起,是夜里最清楚的动静。另外的动静,全被米粒给拦了一拦,直到安予萱走后才慢慢离开,随着无尽蜿蜒的石子路,去往更深的某处。

一路跑回阁楼,安予萱以为自己回不来了,加上害怕,心跳得胸膛发疼,止不住的喘气,等喘过气来...才和简决以及徐风林的目光对上。

“都,都没睡呢?”安予萱吞吐道。

“你不也没睡吗?”简决眯起了眼睛,他注意到安予萱进来,露出几粒米来。

“你怎么出去了?....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徐风林心头一惊,安予萱怎么这么不好管,一不留神她竟然自己跑出去玩了。

安予萱伸头去看被简决的身影挡住的徐风林,她问:“徐风林,你调查过这里的人物关系,你知道徐家以前在这的大少爷徐轩康的事吗?”

“...谁?”

“你不是才看过徐轩康他留给妻子的书信吗?”

“哦,我是看过,可是书信得到的信息很少啊,”徐风林虽然不解,也觉得好笑,“你出去干嘛了?一回来就问徐少爷,你看见他了?”

简决低着头在憋笑,他似乎知道什么。

安予萱要看那几封信,徐风林却只想让她回去睡觉,“你晚上跑来跑去的累不累,明天早上我给你看好不好,现在上去睡觉。”

“唉,也许是我想多了。”安予萱摸摸自己的额头,她心里却明镜似地,自己绝对没听岔,可是跟任何人说都不管用。

晚上,她躺在床上,眼睛瞪得老大的看着蚊帐。

一道手电光照来,简决轻声问:“安予萱,你睡了吗?”

“没......。”安予萱不耐烦地闭上了眼睛。

“我可以上来吗?”

“能...。”安予萱警惕地睁开眼。

简决走过来,看门见山地问:“你今晚在哪里感觉到的?”

安予萱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她“嗯”了一声,就说:“一片很屋子后面的荷花池,有人在指引我过去似地,感觉还行,不够强烈。”

“荷花池...明天我去看看,希望你有时候不要晚上一感知到什么,自己就走出去了,那我们怎么一时间找不到你人怎么办?嗯?。”

“看来我不是个合格的通灵师啊,只是特定的时刻才能发觉自己通灵。”安予萱也眼口气,“不过小女孩的声音,就是白天徐风林听见的那声,大概我也听见了。听上去,是个府里的小丫鬟一类,不知道她为什么引我去那。”

“说了明天再去看,你好好休息吧,你这个能力还是有点危险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个人被附身了。有些鬼是好的,有些可不一定。”简决毫不顾忌地对安予萱平静地诉说。

徐枫林在楼下,一旁是陶然。徐枫林手里捏着一张装在标签袋里泛黄照片,他用手遮住一大半,只留了几个人的画面给陶然看。一张家族的大合影,站在最前面的的确有一个小女孩,她身后是双手放在她肩上的老爷爷。

陶然稀奇:“这照片是哪里留下来的?”

“感谢照相馆,留了样本。也不知是不是徐家的人忘了取这一张,还是单单不要这一张。照相馆老板的后人送去给研究协会的。”

“你遮住了其他人干嘛?”陶然刚想把徐风林的手拿开,就被徐风林打掉手。

阁楼上,简决给安予萱看以前的报纸新闻,故事板块到写过徐家的传说,全家上下被少奶奶害死,被土匪吃了。

简决的眼神无比认真,他紧锁这眉头看着安予萱:“说实话,你的能力在我看来很匪夷所思。”

“唉,要你夸奖。”安予萱也没有解释能力原理的意思。

不过简决微微一笑,问她:“你要是一个人到处走,真的一点都不怕吗?”

“怕啊,可是还好,我也没什么危险。”安予萱说得也很诚实,是的,她能辨认灵体的好坏。

安予萱左右看看,郑重地说,“鬼再吓人,能有人吓人?我看课外阅读中,有位作家写过,鬼怪不过就是吓唬人,使你头皮发麻,头发竖起。人可是要你命啊!他的理论看着也怪有意思,作家到还不觉得鬼怪会害你性命。”

简决本来还在思索什么,可被安予萱笑着望到,不好意思地挠头张望,“鬼要是比害人,”他轻声细语地说道,“是比不过人的。”

“什么?”安予萱没听清。

“我说,你该睡觉了,几点了都。”

安予萱躺下,用被子蒙住头,“你走吧走吧,不要呆在女孩子的闺房里晃悠”。

简决转身下楼。

安予萱想到大少爷,就想到徐风林,徐风林比她和简决都安全的意思是不是,他们都以为他是大少爷而不敢害他。

慢慢的抬着脚下楼的简决则心想,如果它们把徐风林当成大少爷,那徐风林就危险了...。

第二天,在其他人去山下的镇上闲逛时,简决还坐在一间老茶馆里,听过路的人闲聊。这个镇上有人知道徐家以前的人,因为不少人的爷爷或者奶奶都是给徐家做过短工或者长工的。他们回到茶馆,徐风林给简决他们讲起了那些故事,这是他以前,还在这座宅院空着没人买的时候,听一位老人讲的。

镇上的老人说,以前,就是闹革命前,镇上是有大户人家的。当时那一家人都姓胡,做生意发财,儿子孙子些又念书,算是书香门第。可是到徐轩康少爷那一代,出了个恶婆娘,勾结土匪,害死了徐家上下十几口人,闹饥荒那几年还吃人。

老人也不知是记不清还是记得太清楚,但是他肯定,他们年轻的时候就知道,恶婆娘死后,还霸占着徐家,晚上下龙村的王癞子去徐家留下的老宅子偷东西,不是说见了鬼,腿也断了吗?错不了!老人伸出两根指头,对天发了誓。

他啊,王癞子,可是亲眼看见那恶婆娘还在那宅子凶神恶煞地赶人!

老人每次说完都神经质地朝山上望去,死死盯住老宅的方向,再不开口,可是会给人指示:就是那!她还是不肯散去!她死了都要占着徐家的一切!

到某个阴雨绵绵的时节,屋檐滴滴答答落水珠子时,有位年轻人踏雨而来。

老人是看见他从小巷拐角处走来,他突然喃道,“莫不是轩研少爷?”其余人一下敞开了笑,“余老头,要是真的轩研少爷,那才是见了鬼伐!”

年轻人却说他姓徐风林,和朋友一块过来看宅院。这宅子在山上,山下是小镇,小镇也很偏远,所以老宅协会一直没管。

陆千和他们带了老师来,拍照的拍照,记录的记录,带走了一些家具。陆千对老建筑很有兴致,他又在镇子上订了些新家具,纯木头的,运到宅子里去。找了锁匠,开了徐家的锁,大门口上了新锁,钥匙却放心地交给锁匠。

“这有什么,东西运北京去了。没什么好拿的,您帮我收下,我也只会偶尔回来——行啊?那很感谢。”徐风林有一口好听的京腔,他说话很谦逊,一句话总是以谢谢结束。

他找了些工人上山清理老宅子,他说主要是院子要腾出来。后来,他在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草,什么种类都有,秋天的菊,寒冬的梅,小白花,粉的莲,都在土里或湿泥里,在开或是接个嫩苞。他不常来,所以不用花盆。

工人知道他人随和,爱和他开玩笑。徐风林有时候没法接话,一笑就更显得腼腆。

果然,人们只有秋冬和季节才能看见徐风林来了,那时候他就要要帮陆千来看宅院。

徐风林最后笑道,给他们说了一个秘密,有个疯老头说自己很像以前的徐轩研少爷。陶然笑道不能自己,简决和安予萱笑得很勉强。

小巷口,常有穿着蓝底白花衣裳的妇人坐在一块,你缝你的衣,我摘我的菜,但是嘴上说得是一件家事。

“你家孩子成绩好,老师都夸哩!”

“我家那不行,以后肯定急死我和他爹。闺女儿好,又懂事又聪明,要不是不让,我还想再要一个咧。”

说着说着,石板路的积水突然起了圈圈点点,她们抬头看,天阴着,好似带着脾气地黑了脸。

不知为何,下雨,雨水将家长里短涮了去,改为蒙蒙雨雾中徐风林来到镇上的回忆。妇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以前徐家的事。

“我小时候听过我奶奶她们说,你知道,那时候我奶奶还不是给徐家几口人当过长工。她们见过徐家那位,叫杨三月。就是个唱戏的,算命地算她和大少爷八字好还是什么,娶进来冲喜的。”

年纪最大的老妇人横着眉,撇下嘴,把手里的豆子放下就道:“你们哪里晓得哩?就是听别人说说罢。我那时候做姑娘...五十年前了!可是去过徐家的。”

年纪轻一点的突然发问:“那么二婶子,你真看见了什么咯?”

那时候的徐家大院都荒废了,哪里有人去呢?老妇人记错了,去过徐家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疯女人。

她被救出来,生产队说是被地主逼疯的,现在新时代来临了。老人心里头清楚,徐家属于有文化的乡绅一类。可是谁也不敢讲,在那个时代里,打地主是常事,热烈而集中地团结迫使很多人闭上了嘴。

老妇人那年十几岁,还是单辫子的姑娘家,因为好奇,去看被关在房屋里的疯女人。疯女人见人来,欣喜地趴在窗户上看她,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声道:“老夫人赏你的!吃了能长生不老!长生不老,嘻嘻......。”疯女人扔给了她一样东西,老妇人接过,血肉模糊地一块,血腥的恶臭味刺进了鼻,老妇人才猜到,尖叫着跑开了。

过了一段时间,疯女人终于把自己咬死了。

想到那时候的情景,老妇人不再对人说话,一直喃喃道阿弥陀佛。

其他妇人心里头生了结,对于徐家,对于那个老人的故事...她们不愿再提。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