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欲 - xp1024.com
《暗欲》


第001 欲诱

城市的喧嚣,夜幕将至,天空很沉,浓郁中张扬四射。俯瞰下方,白沙市中心的大卖场内依旧灯火通明。

一名高挑的女子身穿白色紧身衣、及臀超短裙,足蹬一双十厘米高的同色长靴。素净的小脸画着得体的妆容,正时不时地看着腕上的手表。

容恩厌倦地望向卖场内来来往往的人群,要不是因为打工,她才不会穿这种衣服到这来呢。一见有人过来,她忙挂上职业笑容,“欢迎免费品尝我公司的新产品,早晚一杯,有助于消化。”一听说是免费,便黑压压地聚了一批人上来。容恩忙不迭地宣传起来,“现在起,实行优惠,买二送一”。

好不容易送走一批人,她再次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六点整,重重吐出一口气后,这才轻快低喃道,“下班。”

跑到休息室换上便装,顺便将脸上的妆洗去,容恩拿起一旁的面纸狠狠地擦了几下。高大的落地镜前,她姣好的面容不带一丝表情,将面纸揉碎丢到一旁的垃圾桶后,这才步出了卖场。

回到一座老式的公寓前,爬上几十阶破旧的楼梯,一推开门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妈,我回来了。”

这是一间四十平米的公寓房,里面布置相当简单,刷成白色的墙壁上挂着两个中国结。容妈妈听到声音,正好自厨房间走出来,手上还端着两个菜,“容恩,累不累啊?”

她放下手中的包在桌前坐下,“不累,就是腿有点酸。”也难怪,一天八小时,除了吃饭就都站着,要命的是,还穿着那么高的鞋。

“哎,容恩啊,你说你那么高的学历,怎么会连一个工作都找不到?”容妈妈将盛好的饭放到她面前,也跟着坐下来。

容恩不解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每次我去面试,人家明明在电话里说的好好的,可是一看到我的简历就变卦了。有的公司甚至连简历都不看,提到我的名,就直接进黑名单了。”

容妈妈随意地扒一口饭,“照理说,我们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容恩同意地点点头,“我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能得罪什么人啊?”

“妈,慢慢来吧,还能被压垮不成?”容恩换个语气,随意扒了几口饭,年轻的脸上,依旧自信满满。

“我就是怕你太辛苦,”容妈妈心疼得将菜夹到她碗中,“多吃点。”

“妈,快来不及了,晚上还有个家教呢。”容恩匆匆喂几口,抓起桌上的苹果站了起来。

“容恩啊,早点回来。”容妈妈不放心地跟在后头,将手里拿着的外套塞到她手里。

“知道了。”容恩忙接过手,快步跑出去。

白沙市,一座被誉为世间天堂的地方,霓虹灯下,物欲横流。有钱,这便是天堂,看往车水马龙的街道,容恩的嘴角扯开一抹淡笑,带着几分讽刺。

其实,她现在要赶往的地,正是白沙市最大的夜总会,欲诱,恰如其名,极尽骄奢糜乱。只是在那里打工收入可观,足可维系家计。

上了公车,几站就到了。容恩习惯坐在最后排,透过茶色玻璃,将外头的夜景一一收入眼中。布满彩灯的绿化,不再返朴,被强行点上奢华。这样的夜,她不喜欢。

欲诱门口,两个烫金大字高高悬挂在足有几十米的天空,一半镂刻,一半填实。冷冷睨视着即将堕落的人群。

酒吧内,DJ放着最动感的音律,挑起舞池内一浪浪回应。

暧昧的灯光下,男女热舞,陌生的肢体也可脱离世俗,这,有的就是迷……乱……

容恩换上套装,拿过一旁的酒牌。

一号会所,看来今天又有可观的小费了。她眉眼浅笑,淡淡拉开嘴角。

一号会所是欲诱里唯一的VIP,来的一般都是商界的精英抑或是政界名流,出手自是阔绰。

“容恩,长的漂亮就是本钱啊,又是一号会所呢。”一旁的丽丽羡慕地望了眼她手中的酒牌,脸上的妆容浓艳至极,紧身衣下的身材更是火辣辣。

容恩扯起一抹笑当作回答,端起一旁的酒拖朝一号会所走去。

“哼,神气什么啊,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那才叫一个美呢!”丽丽不屑地瞪着她远去的背影,迈开步子,搔首摆臀,朝着指定的包厢走去。

容恩一手拖着酒盘,一手轻轻带动把手,门便开了。

与外面不同的是,里面竟出奇的安静,隔音效果可见一斑。

她将门关上,上前几步将手中的酒摆放到茶几上。

眼睛不自觉的向周围瞟去,只见,水晶质地的茶几上,堆满了一摞摞整包的白色粉末,周边,围着几人,正将那些东西一一归拢。由于灯光黯淡,容恩并没有看清楚。她蹲下来,扭头望去,就看见一旁的意大利沙发上,一名男子半隐在黑暗中,只露出精致西装裤下那一双修长的腿。

容恩将准备好的绿茶倒入酒中,动作熟练地兑起来,静谧的会所内,只有调酒时发出的冰块撞击声。

边上几人将手中的东西有序码开,一人拿出随身的刀子,在其中一袋上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隐在黑暗中的男子,眼微微眯起,从容恩的角度望去,多了几分阴兀。

一人手上沾起些毫粉末,放到鼻翼下轻嗅下。片刻后,朝着那名男子点点头。

容恩涂满妆容的小脸忽地惨白起来,这,不会就是电视中的毒品吧?

虽然在上岗前就接受培训,领班也说过,出入欲诱这种地方的,什么人都有,就算看到杀人放火也不能吱一声。可是,这也太吓人了吧?

“过来,倒几杯酒”。那人将药粉涂在纸巾上,双眼对上容恩,语气充满不耐。

“呃……”,容恩及时反应,将玻璃酒杯码成一排,拿起兑好的酒倒起来。

阿元将拆开的粉末倒出点在纸巾上抹开,身旁的几人拿起卷烟迫不及待凑上前。包厢间瞬时雾绕氤氲,容恩半跪在毛毯上,垂下脑袋,等候客人的吩咐。

想想自己下个月的房租都不知道在哪里,而这些人过的岂止是人上人的生活,纸醉金迷。

几人拿起桌上的酒对碰了起来,见容恩垂首在一边,阿元不悦地大喊起来,“愣着干什么?给爵少倒酒”。

“是”。容恩拿起酒杯冲着黑暗处的人影靠近,轻轻唤一声,“您的酒”。

男子交叠于膝盖处的脚放下来,身子一倾,便隐出黑暗。

光照下的脸,近乎完美,浑然天成的霸气给人以一种无形的压力,周身弥漫着冷然的气息,这个男子,有着他人没有的冷酷魅力,轮廓很深,眉角锋利。

南夜爵接过容恩手中的酒杯,指尖相触,带着一股势如破竹般的凉意。

“爵少,又一个女人拜倒在你西装裤下了”,先前的那男人大声笑起来,脸转向一旁的容恩,“喂,陪我们老大睡一晚怎么样?”

容恩面无表情地低下头,见惯了客人的调戏,这不算什么。

“你要功夫好的话,说不定我们爵少就包了你,总比你在这做服务员好”。旁边的几人附和地笑起来,语调轻浮。

南夜爵掏出皮夹,从里面夹出一叠现钞,当着众人的面,从容恩敞开的领口塞了进去。

她嗖地抬起脑袋,这样的客人还是第一次碰到,一时竟不知怎样应对。

男子冰凉的指腹触在她柔软的胸前,甚至已经碰到了内里的纹胸。伸出来时,指尖若有若无的在胸前划过,引得她全身一阵战栗。

“触感不错,不是隆出来的”。男子笑着喝尽杯中的酒,双眸紧盯着女子。

容恩紧咬住下唇,一股强有力的屈辱感自心间浮出。她知道,此刻塞进她内衣里的现金不是小数目。至少下个月的生活费和房租都不用愁了,自尊,在这个时候,当不了饭吃,微微平复了下,再抬起头时,竟挂着一抹纯净至极的笑意,“谢谢。”

南夜爵黑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厌恶,似乎并不愿意看到容恩此刻的笑,将手中的酒杯放回女子手中,便隐回了黑暗。

容恩拿出一旁的酒,继续兑起来,胸口的钱像一团火一样,烧得她难受极了。

带着伪装起来的笑容,容恩在空置的酒杯中一一倒满暗黄色的液体,和着一股淡淡的泡沫,诠释着人间的享受。挪了挪跪的发麻的膝盖,眼潭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反感。

“咚咚……”,门敲了两下后被打开,领班带着几名小姐相继走进来。脸上挂满谄媚的笑,“爵少,这是我们欲诱最好的姑娘了,今天可是特地为您留着的”。

转身,将身后的一名女子拉上前,推搡几下,“她叫Candy,是刚来的,还是处呢,保管能对爵少的味。”

Candy有些不适地缩了缩身子,待看清楚南夜爵的样貌时,脸上就立马多了几分羞涩,主动地靠过去。

容恩维持着方才的姿势,看来皮相好的男人就是有一套,走到哪都吃香。

另外几人见状,也都娇笑着选择了自己的金主,领班笑着退出身子,关上门前,还同容恩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好好服侍着。

包厢内,瞬时充斥着男人们的调笑声,女子的娇媚,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啊——”跨坐在南夜爵腿上的Candy,一声近乎痛苦地呻吟柔腻而出,尾音拖的长长的。

如此的男子,**手段果然一流。

容恩见怪不怪地整理桌上的东西,眼神瞟向一旁。

“啊……”,Candy毕竟未经过人事,禁不得几下便娇喘连连,男子的手抚在她腰间,头,深深地埋入她胸前。

包厢内,淫奢糜乱,容恩不自觉地看看腕上手表,都十二点了。欲诱不比别的酒吧,在这里,只要服务员所带的会所客人散了之后,便可下班。

明早九点,她还要赶超市的班,容恩抬起瘦削的小脸,迎面却对上了南夜爵深邃的目光。Candy整个身子挂在他身上,男子的手早就伸进了她的内衣深处,游走在全身的敏感处。

容恩忙收回视线,暗想着应该到了出台的时候。

果不其然,Candy身子动了动,顺着南夜爵的肩无力滑落下来。一阵压抑感临近,他高大的身躯已站起来,名贵的西装上没有一丝褶皱,内里的亚麻衬衫,光洁如雪。

高贵的让人亲近不得。

第002 老板

南夜爵率先走出包间,身后的Candy忙欣喜地跟上去,转眼间,人便都走*光了。

从方才的窒息到如今的冷清,只需那个男人,勾勾手指的时间。

容恩一刻也不耽误地收拾起来,桌上多了好几瓶没有开启的轩尼诗。她脸上挂起一抹笑,又有额外收入了。

快速地收拾好一切后,容恩回到休息室换下衣服,将胸前的钱一张张拿了出来,足足有**千。里面的余温,灼烧着她的双手,钱,真是烫手!吸吸鼻子,她告诉自己,这没有什么,偷偷将几瓶酒放入随身携带的包包内,便离开了欲诱。

到家时已近凌晨两点,刚打开门,客厅的灯便亮了起来,容妈妈披一件外套走出房间,“容恩,怎么这么晚啊?”

“哦,我家教的对象是一名老外,白天要上班,就只能晚上加班熬夜了。没想到在我们嘴里说的这么溜的中文,到了他们嘴里就全失了味”。容恩故作轻松的边将鞋子脱下,边搪塞出口,“妈,很晚了,去睡吧。”

“恩,你也早点休息。”容妈妈虽有疑虑,但见她已经到家,一颗心也就定下来,折身回到了卧室。

容恩躺到床上动也不想动,伸手将一旁的床头柜拉开,取出里面的一封简历。照片上的女子黑发披肩,素面朝天,却别样美丽,动人的眼睛望向前方,微斜视,似是盯着某个方向。

那个方向……

原先上扬的嘴角忽然抿起一汪苦涩,无以名状的酸楚,开始在心底蔓延。

容恩重重地将头埋在枕头上,一入社会,便染上了这无尽的铅华。她小心的将简历放到一旁,后天没有白班,还是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吧,太累了。

一天站下来,容恩没有歇息片刻。马不停蹄又赶去了欲诱。

休息室内,一帮人叽叽喳喳个不停,时不时的还冒出几声兴奋的尖叫。

容恩一走进去,便看到一堆人正围着Candy问个不停,“他很棒对不对?”

Candy早已褪了少女的羞涩,眼光迷离地笑了起来,“哎呀,你们不要这么问啦”。

“说中了,说中了,都说爵少风流成性,出手阔绰,喂喂,你昨晚拿了多少出场费?”丽丽八卦地凑上前,非要问个究竟。

“一张两百万的支票”。

“哇——”

“天啊——”,此言一出,更是引得尖叫连连,“不会吧,才一晚就两百万啊?”周边的人羡慕地望着Candy,这样的好事怎么不轮到自己身上呢。

“喂,Candy,那你们昨晚做了几次啊?”丽丽毫不掩饰的在她身旁坐定,猩红的双唇随着出口的语言,而一开一合。

Candy脸一红,带着几分娇羞,“我也不知道,反正没怎么合上眼”。

众人暧昧的笑了起来,“果然很棒呢……”。

其中一名女子羡慕地开口道,“要是我也能有这么一晚,不收钱我都乐意”。

丽丽轻蔑的目光自女子身上扫过,“就你,人家爵少要的可是干净的女人,哦,不,干净的女孩,你啊,等下辈子吧”。

女子不买账地讥诮起来,“我要等下辈子,那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女人不知道要等多久了,望穿秋水那。”

“你,你什么意思?”丽丽滕的自座位上站起,一手指着那名女子。

对方倒也毫不示弱,挺了挺胸瞪回去,“什么意思还听不懂吗?”

容恩旁若无人的换上衣装,在欲诱里就是这样,永远没有朋友,勾心斗角惯了。

“吵什么吵?”领班快步走到众人面前,“再吵明天都不要来了”。

两人这才停止争吵,只是眼神的较量还在继续。

“啪啪——”领班双手合起,示意大家靠拢到一起。

“你们中间有没有人会跳舞的?今天献舞的小末生病没有来,缺了一个领舞”。领班望向四周,眼中已然写满焦虑,这临到点子上才要换人,只能抱运气。

容恩沉重的眼皮抬了抬,又再度垂下去。

在大学的时候,她就学过,现在的白领都学钢管舞,异族舞,那时候,学校就专门增设了一个舞蹈班,自己在校时就全学遍了。

但,容恩没有站出来,她学这些只是因为兴趣,并不想在舞池内表演,特别,是当着那些只顾享受的花花大少们。

领班见没人答话,尖细的高跟鞋不断的在昂贵的地板上踱来踱去,“这可怎么办,上面的经理说,只要谁上去跳,十五分钟,五千块钱。”

“哇,这么多!”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唏嘘出口,连容恩也动容了,五千块,自己站一个月的超市才一千五。

领班双手横在胸前,目光一一在众人脸上扫过,其中的不耐与焦急都表现在神色中。

犹豫了下,容恩最终,还是沉重举起手,“领班,我会。”她不知道那时候的心情应该是怎样,只知道,一种强烈的感觉真在心口蔓延,像是,将自己卖了一般。

“真的?”领班欣喜的将她拉出人群,“以前学过?”

“对,在学校的时候,后来校庆还表演过”。容恩自信地望着对方,没有片刻犹疑。

“好”,领班开心地拉上她走出休息室,“跟我来”。

两人来到隔壁的一间包厢,领班找出一套合身的衣物叫她换上,“快点吧,马上就要出场了”。

容恩换上超短热裤,一双黑色长靴套至大腿处,极尽诱惑。上半身一件紧身露脐装,勾勒出她绝妙的纤细蛮腰。

将发带轻轻一拉,如墨黑发飞流而下,倾散在腰间。

无需调教,本身便是风情万种。

舞池中央,高高的T台凌驾于整个酒吧之上,悬在半空的感觉如天际飘过的云般,一旁的DJ带着耳麦,奏响了狂欢之夜。

“下面,有请我们欲诱最最火辣的风情美女,她将带大家进入一个全新的HIGH世界,让我们掌声响彻起来,身形舞动起来吧!”DJ的声音伴着陆离的灯光,引来阵阵热烈的回应声。

容恩踩在玻璃质的走廊上,中央的T台缓缓降下,女子踏上高台,在人群中缓缓伸至上空。

“噢噢噢——”底下的人不停的鼓动手掌,间或还伴随着阵阵轻浮的口哨声。

喧闹声中,忽的,舞池内本就黯淡的灯光全数熄灭了,半空中,镁灯齐聚,红的妖娆。容恩反手攀住晶亮的钢管,身如蛇形般舞动,曼妙的身姿在灯光的映衬下,有着像要将人化成春水般的柔腻。

紧致的臀贴上钢管,随着身子的舞动,欲拒还迎。一头黑发缠在臂间,女子半转过身子,媚眼如斯,煽情的舞姿使得舞池间的气氛一波高于一波。

脚下一用力,双手缠上钢管,下半身飞转起来。在**的顶端,修长的双腿依附在钢管上,整个人倒挂着俯尽沧桑,腰间猛的用力,一手抓住钢管的一边,身子顺着原形缓缓落下。

丰韵的胸,完美的臀,在钢管舞中极尽妖娆,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女子的脸上,有着朦胧的迷离。

底下的气氛被掀至最**,容恩轻松的跳完了这十五分钟,带着一身荣华,望向下方。

三楼的一处,地段俯瞰。高大的落地窗,被黑色质地的珠帘挡在外头,完全将欲诱分割成两个空间。大掌,从里头拨开一角,男子将手中的酒杯凑至薄唇前,轻啜一口。极具致命诱惑的嘴角轻轻勾起,伸出修长的食指做了个手势。

随着T台的降落,容恩在保全的安排下回到了走廊,刚要跨步,便被两人给拦住去路。

“老板要见你。”

第003 拒绝

“老板?”容恩望了望四周,早就听说欲诱的老板极其神秘,就连这里的经理都没有见过他的面,怎会见自己?但,一想到即将到手的五千块,她还是乖乖的跟在了身后。

欲诱的三楼,不只容恩从来没有去过,就连这里的经理领班都没有跨上过一步。

短短的几步路,却让她倍感压抑。终于在一间房前停下,一名保镖模样的男人打开门,示意容恩进去。

刚走了两步,门便在背后关上了。

咔嚓一声,干净,利索。

黑,还夹带着一片寂静,伸手不见五指。

容恩害怕地向后退去,手在门上摸索了起来,却怎么也摸不到门把。一种在黑暗中的求生本能,迫得她双手紧握,在门上敲打了起来,“放我出去!”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容恩停止拍打,身子紧贴在门上,心跳的厉害。她感觉到一种压抑窒息的东西正从每个角落冲击而来,她惊觉到害怕,却被死死困住,挣脱不了。

背后,一阵温热,一股男性的气息压在她的身后,将她禁锢在门与胸膛的空隙间。

“老,老板?您找我?”容恩颤抖着身子,强迫自己恢复几分平稳。身上,早就是冷汗涔涔。

男子不语,上前一步,两人贴合的更紧了。

这,至少是一名高大的男子,容恩的头正好被压制在他颈间,动弹不得。

一股更加温热的气息窜至女子的耳畔,夹杂着男人细微的喘息声,暖暖生情。

下一刻,炙热的火苗直接印在女子的颈窝间,男人灵动的舌在她细致的敏感处舔舐,熟练的找到女子的颈动脉,轻轻含住,加重力道辗转吮吸。

容恩抑制不住这陌生的**,却又觉羞辱,她身子不断的挣动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身后的男子臂弯一收,将她紧紧圈制住,她的力怎么也使不上,犹如困兽之斗。

“不要——”,容恩惊惧出声,脑袋不停地晃动了起来。

男人一手自顾挑开她超短紧身衣,从腰际钻进去,双掌肆无忌惮的在她背上游走,容恩只觉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思想混沌。

“专心在欲诱领舞,我会捧红你的,怎么样?”男人终于开口,一把声音带尽无限蛊惑,以及**般的嘶哑在她耳旁烧开。

容恩净透的眸子在黑夜中闪亮如炬,带着满满的抵触,“不可能,今天只是一个意外”。

“这么不听话?”男子微微施力,更近地压迫过去。

“你——”,容恩白皙的小脸在幽暗中涨的通红,身子因激动而战栗起来,“我不是这里的正式员工,你管不了我的。”

“是吗?”男人的语气似是极不在乎,她的坚定到了他的耳中,四两拨千斤。

容恩倒抽一口冷气,动也不敢动一下,微凉的指引发的却是无尽火热。她强自冷静下来,脚尖轻踮起,刚要向后踹去,便被男人看清意图,用力拉起后重重压回墙壁上。

她痛呼出声,“对,我不会在这里上班的!”容恩的语气,倒是坚定无比。

她身子忽地被扳正,男子炙热的吻铺洒而下,即使在黑暗中,也精准地找到她的唇,吻,却不像吻,撕扯着她的嘴角,一阵钻心的疼。

容恩身子虚软无力地靠在背后的门上。而此时的男人,似乎也玩够了,手一松,任由她身体滑落至地板上。

“好,我就看看,可别有哪一天,自己哭着回来求我,到时候……,这游戏可没有今天的这么简单。”说的如此直白,他的语气中饱含了满满的自信,甚至,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轻蔑。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虽然暗的不见一丝光亮,容恩还是倔强地抬起了下巴,眼中,亦是坚韧。

男人笑着站起身子,向一旁走去,回来时依旧准确的在容恩身前站定,将手中的钱扔到她身上。

肩头,被砸的有些疼,顺着手臂,钱,全部落在地面上。

容恩摸索着拿了起来,竟是好几打的现金,足足好几万。她拿过其中一打,在中间抽出一半,“这是我今晚的报酬,其余的你就自己留着吧”。

厌恶的语气如此明显,这是自己跳舞换来的,不算可耻。昨天的钱,亦是自己辛苦赚来的,所以照样拿的心安理得。

容恩一手撑在门上,站起身子,摸了半天还是没有摸到门把,身后传来男子戏谑的嘲笑着,“嘀”的一声,男子收回手,原来,这安装的竟是指纹锁。

容恩一步也没有多呆,便跑了出去,看来这个欲诱也做不长了。

身后,男人暗夜中的笑意逐然加深,尾随其后。

回到家,将兜里的钱拿出来同昨天的放在一起,已经有一万多,至少,未来的三个月有保障了。

再次拿出柜子里的简历,手指划过上面隽秀的字迹,已经记不起当初填写时的心情了。

一早,容汐就换上一身套装出门,这是为了找工作而特别买的,她也忘了到底穿过几次。

一上午,很快便过去了,容恩拿着简历敲开了人事部的门。

“进来。”职场化十足的语气,里面的主管看到她,笑着点了点头。

“坐吧,”主管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容恩忙将简历递过去,主管接手,眼睛迅速扫一眼,“学历不错。”

主管严肃的脸上挂起一抹淡笑,让她紧握的双手不自觉地放松。

只是,笑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当主管看到姓名栏这项时,下意识抬抬眼镜,质疑的语气如此明显,“容恩?”

“对。”容恩不安地点了点头,心,在这一瞬收紧,以往的面试,已经不止一个人这样问过。

“哎!”果真,主管轻轻叹口气,将简历递回去,“我们不能录用你。”

“为什么?”容恩不解地询问出口,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的结果。

“这个,无可奉告,你出去吧。”主管的脸上恢复了初见时的严峻,埋下头自顾自整理起桌上的文件。

心,再度跌至谷底,仅有的希翼化为泡沫,有的希望,还是不要给的好,容恩拿起桌上的简历,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回到下方的世纪广场,右手用力紧握下去,手中的简历便卷起一角,褶皱不堪。终是不忍心地收回手上的力,将简历摊在掌中,抚平。

阳光炽烈的让人睁不开眼,五颜六色的光晕,目眩神迷,容恩深呼了口气,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来。

我乖乖的回来更新呢,亲们,票票砸下来吧,给妖妖些动力,哇咔咔~~

第004 开价

边上,同样坐下歇息的沈默望了失魂落魄的容恩一眼,眸光转到她手中的简历上,“建筑设计,你是出来找工作的吗?”

容恩回过头望向她,“对,不过没有找到。”

“你的学历很高呢,专业也很吃香哦。”沈默拿过她手中的简历,仔细端详起来。

容恩苦笑着摇了摇头,“可就是没有公司要我。”

“哎!你有兴趣去我们公司试试吗?不过规模不大,是我们几个人合伙开的,刚起步呢。”沈默自信满满的将简历还到容恩手中,笑颜灿烂无比。

“真的吗?”她难以置信地抬起脑袋,还未来得及消化这戏剧性的一幕。

“当然,不过工资可能不高哦,一个月两千,”沈默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公司刚运转,还没有上轨道呢”。

“不,两千已经很不错了,谢谢你。”容恩开心地站起身子,这是毕业以来自己的一份工作。

“好,我叫沈默”,站起身子,她调皮的伸出一手。

“容恩”。

“这是我们公司的地址,你明天早上九点来上班哦。”沈默将手中的名片放到她手中,拿起了一旁的包包。

容恩接过名片,开心地点点头。

与沈默分手后,容恩特地去了一趟大卖场,把工作给辞了,还买了不少的菜。阴霾的天,被拉开了光明的帷幕,心也亮堂了。

一回到家,容恩便开心地冲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喊起来,“妈,快点出来。”

容妈妈闻言忙走出来,“容恩,什么事这么高兴?还买了这么多菜。”

“妈,我找到工作了。”容恩放下手中的购物袋,一手攀上容妈妈的肩膀。

“真的?”容妈妈忙将桌上的袋子拎到厨房,“太好了,总算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了。”

容恩跟着挤进狭小的厨房,拿出袋中的菜拣起来。

“容恩,既然找到了工作,就把晚上那份家教辞了吧,一天两份工也顾不过来。”

容恩抬头想了想,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妈,过段日子再说吧”。

毕竟一个月两千块的工资,根本就不够两人的开支。虽说欲诱充满了迷醉,但至少,赚取的钱是可观的。

容妈妈没有继续坚持,只是忙着手中的活。

晚上,容恩还是去了欲诱,带着一份忐忑,来到酒吧大门。

欲诱门口的停车场内,一辆疾驰而来的顶级跑车在容恩身旁落定,车门打开,一名保镖模样的男子跑到对面拉开另一扇车门,下来的正是一身休闲打扮的南夜爵。

挺拔的身形,还是那张冷冰冰的脸,老天就是如此的不公,给了一人那样的权势,还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一副那样的皮囊。

南夜爵率先上前几步,在容恩面前小小驻足后,冷着脸走开。

她看了那辆车子一眼,布加迪威航,就算自己穷尽一生,也买不起它的一个车轮。

舞池内骄奢依旧,这就是富贵的生活,拿钱来买享受。

走廊上的包厢内,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总有那么几扇门敞开着,活色生香,一幕幕上演着有钱人的游戏。

容恩换好服装,翻开了酒牌,二号包厢。

一旁的丽丽一看,开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酒牌,“哈哈,今天轮到我了,一号会所哦?对了,好像又是那个爵少,他,是不是很大方啊?”

容恩照着酒单备好了酒水,眼睛抬都不抬一下,“对。”

“噢,太棒了!”丽丽开心地拿起梳子对着一旁的落地镜梳起来,再看了身上的紧身衣一眼,将本就暴露的V字领往下拉了拉,正好露出那引人遐想的乳沟。

容恩打开二号包厢的门走进去,客人还没有到,看了压在桌上的酒单一眼,细细的与托盘上的酒水比对过后,这才开始兑酒。

普通的包间亦是豪华无比,单一晚就要好几千块钱,容恩将托盘上的纸巾,果盘放到一旁,等待着客人。

门,忽地被人打开了,走进来的赫然是领班。

“容恩,快点出来。”领班拉起她的手向外面拖去。

“怎么了,领班?”容恩不明就里,只得跟在身后。

“今天爵少来了,点名要你去一号会所,快点,等他发怒可就不好收场了”。领班一手仍紧紧抓住容恩的手,在一号会所前停下了脚步。

丽丽一脸懊恼地站在门外,看到二人的到来,更是脸色阴郁地瞪了容恩一眼。

“还站着干什么,去二号包厢。”领班将丽丽手中的托盘拿过放到容恩手中。

容恩忐忑地接过手,想起南夜爵那晚的举动,有了几分犹豫。

领班见她不动,便一手轻轻地放在她肩上,“容恩啊,现在的社会赚钱不容易,况且,你不是我们这里的小姐,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有些肢体的接触,那也是难免的。”

容恩抬起下巴,点了点头,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只有南夜爵一人,他上半身躺在名贵的沙发上,双脚自然叠放于面前的茶几。

容恩慢慢地走,下意识的感觉,那是一种危险的讯息,南夜爵的眼半眯着,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双手打开,张在椅背上,看上去整个人强健有力。

容恩走到他面前,将酒打开,倒入绿茶开始兑起酒。来这里的,纯粹就是消遣,喝什么酒已经不重要了。所以酒吧都会实行这种兑酒,以免玩到兴奋时伤了身子。

酒吧的制服都是超短型,容恩跪在柔软的毛毯上,刻意将身子抬高,以免走了光。

男人不说一句话,目光却始终在她身上流连,毫不忌惮,极具火辣。

会所内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清楚,容恩倒酒的手,不受控制地抖起来。

南夜爵放下双脚,身子向前倾,容恩一眼望去,真好看到他宽大的休闲衫,因身子的前倾,而裸露出内里强有力的胸肌。以及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南夜爵拿起桌上兑好的酒喝了起来,半指高的酒杯正好够一饮而尽,淡黄色的液体润湿了他性感至极的双唇,带着满满的暧昧。

容恩双手放在膝上,保持一贯的动作,不期然的,一杯酒伸到她面前,还有男子放大的俊脸,“喝了它”。

容恩拿起酒杯,毫不犹豫地吞下去,这样的要求,基本上每天都会碰到。

经兑后的酒失了烈性,浓度不高,但是酒味十足。

还没来得及喘息,一杯酒又伸了过来,她不带一丝表情地接过,尽数喝下去。

这男人似乎玩上了瘾,容恩在这时才突然有了慌乱,“先生,我不能再喝了”。

南夜爵将酒杯举至她的唇间,压了上去,容恩紧闭着双唇不肯张嘴,再喝下去,肯定会醉死在这的。

酒杯压在唇上,鼻尖泛滥着浓浓的酒味,南夜爵收回酒杯,手指翻转,就着容恩的唇印喝下了杯中的酒。这样的举动,分明带着情色。

咽下喉中的酒,他又拿起一杯酒,杯沿倾斜,竟尽数倒在容恩的超短裙上。

“啊——”,被酒的冰凉一惊,容恩看着浓郁的酒被吸收进去,在白色的布料上,留下一滩深浅不一的色泽,向四处无限蔓延。

“陪我睡一晚,怎么样?”南夜爵终于开口,盯着她的眼燃烧着灼灼烈火。

“爵少,您还是找别人吧,我们欲诱的姑娘个个漂亮,要不我帮您叫领班?”容恩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并拢的地方,眸光雪亮地望着他。

“你开个价吧。”南夜爵丝毫不为所动,轻佻的手已经抚上她敏感的锁骨。

第005 羞辱

“爵少,对不起,我不是这里的小姐”。容恩向一旁侧了侧身子,想躲开他的手,没想到这一躲不但没有避开,还让他的手,直直落在自己的腿上。

“你——”,她略有恼怒地向后退了退,所幸,门也在这一瞬打开了。

“爵少——”容恩欣喜地回头看了一眼领班,在她的身后跟着一名年轻的女子,“爵少,这是新来的,今晚就让她陪陪你?”

容恩感激地对着领班扯开一抹笑,头顶处却传来男人冰凉的声音,“出去。”

容恩忙站起身子,虽然腿还有点麻,但仍拼命站起来,还好,领班及时来了。

只是身子还未转过去,便被一股强大的力仍到一旁的沙发上,“我没叫你出去,”南夜爵望了门口的两人一眼,“出去,把门带上。”

这是什么情况,容恩慌忙坐起身子,将裙摆往下拉了拉。

一旁的领班忙陪着笑上前几步,“那个,爵少,容恩她,不是我们这的正式员工,她……”

“出去。”南夜爵的声音没有丝毫怒意,却是冰凉的令人战栗,凡是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暴怒的前奏。

“是是是……”领班一急,不敢再多加阻止,忙催促身后的女子出去,在将门带上之际,朝着容恩投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眼光。

在这鱼龙混杂的欲诱内,总有些情况令人措手不及,容恩既然走到这一步,就必须有这能力去承受,欲诱,不可能为了一个服务生,去得罪权贵的客人。

特别,对方还是爵少。

南夜爵望了眼满是警惕的容恩,嘴角饱含着笑意,“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和我做的,我可不喜欢强上”。

容恩听闻,心稍稍放了下来。

南夜爵自口袋中拿出一支绝艳的金笔,带着闪闪寒意,在她细腻的大腿上写下一串号码,“十天的时间,想通了就打电话给我,呵,我想大概用不了那么长。”

容恩瞅了眼那串数字,居然连号码都那么贵气,几个数,只消一眼就可铭记于心。

同上次一样,南夜爵拿出一叠钱,只是这次没有塞到她的内衣里,而是,塞到了她并拢的双腿间。

带着滚烫的温度,容恩仰起笑的脸上,暗藏着切齿之味,恨不得,狠狠地甩他一巴掌。

下流的人见多了,就没见过这么色情的。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每次,她都逼着自己笑脸迎人,将对方给的小费收下,不准厌恶,不准委屈,容恩,肚子都填不饱,心里再有苦涩,你都要咽下去,钱,没有什么不好。

她深呼出一口气,喉间,越发哽咽。

南夜爵起身走出包厢,容恩盯着他的背影望了一眼,钱铸就出来品味,一点不假。

回到休息室,容恩收拾了几下便换上衣服回家,想到明天就能上班,堵塞的心情,总算好了很多。

将手中的钱放回到柜子,光这两天,小费就顶她一年的工资了。也难怪,只有不为钱愁的人,才会出两百万去买一个女人的初夜。

一大早,容恩就拎着包出去赶公车。

长发束起,一身简单的衣装,牛仔裤,小外套,脸上神采奕奕,失了夜间的妖娆,多了一份纯真。

上班族都赶在这一班公交,容恩照着名片上的地址找了半天,还好,终于在九点以前找到了。

这是一间二十几平米的小办公室,里面简单的放着几张桌子,几台电脑。沈默在靠近门边的电脑前,不断的敲打着键盘,嘴里,还咬着一袋牛奶。

见到容恩,她忙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去,“来来来,介绍一下,我们新来的同事,容恩”。

另一台电脑前的脑袋抬了起来,“你好,苏伦”。

这办公室,加上容恩才三个人。

“容恩,你就坐这吧”,沈默将她旁边的座位拉开,“还有三个人跑业务去了”。

“好。”容恩翻看着桌上的资料,开始熟悉起公司。

小公司的好处就是,各管各的,没有多余的烦恼。

应该说这种事,对容恩来说,上手很快,大学时,她的设计稿就已经参加过城市建设比赛,得过奖。

午饭是叫的外卖,几个人凑在一处,这才将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累死了。”沈默捶了捶好不容易有时间直起来的背,一张小脸写满痛苦。

“就你这样,还想当女强人?”一旁的苏伦揶揄起来,自己也累的只剩下半条命。

“哎,我哪知道创业那么难呢?”沈默快速地扒了几口饭,“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接到单子”。

“我看很难,现在外面竞争那么厉害,我们一刚起步的小公司,不,小办事处,哪有这么容易?”苏伦拿起一旁的报纸瞅了几眼,“看吧,家族企业就是不一样,都不用自己操心,勾勾手指钱就送上门了”。

“什么?”沈默一把将报纸夺了过去,“切,这有什么,整个一祸害,瞧他那双眼,分明是多情的桃花眼”。

容恩吃了几口,眼睛也跟着瞟了几眼,这男的,好像有点熟悉,再一看,不就是欲诱里的那个爵少?

休息了一会,几人又忙着工作,容恩拿起一旁的报纸,将那张尊贵的脸,包住餐盒,扔到了垃圾箱里。

心里,竟然有了点小小的安慰。

“我们回来了”,伴着一串爽朗的笑声,三名同样年轻的男子走了进来,最前面的沈轩傲,一进来便走到沈默的办公桌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轩傲,你干嘛啦。”女子抡起拳头,故作凶恶状的吓唬起他。

“小默,我们接到单子了,虽然不大,要是成功的话,说不定可以赚个四五万”,沈轩傲将她放下,看到了一旁的容恩,“她是谁?”

“容恩,就是我昨天和你提到的,我们的新成员。”沈默开心的介绍了起来,“轩傲,这是我们公司开张到现在,接到的一笔大生意呢。”

“就是,终于有那么点动力了。”一旁的苏伦也放下手头的工作,凑了上来。

“我们只有五天的时间,如果到时候竞标不成功的话,那就只有白欢喜一场。”沈轩傲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大口。

“没有问题,我们创新公司必胜。”沈默自信满满地打出一个V字手势,忙将沈轩傲的包夺了过来。

“就是这份吗?”

沈轩傲点了点头,接过手中的文件,“这是一份房地产公司的文件,我们的工作,就是要在五天内,设计出一份超然的广告创意,一局定胜负。”

年轻人就是好,说干就干,一扎进去,就没完没了。

容恩也喜欢上了这感觉,拼命的感觉。

欲诱的工作还是没有放弃,这几天,倒没有再见过南夜爵,幕后的老板,也没有再为难自己。

容恩走在长廊的一端,望向舞池。

升降台上,钢管女郎卖力的舞动着,正前方,面对观众的墙壁上,像一个个空中楼阁般,镂刻的墙壁内,身穿抹胸短裙的女郎尽情释放。

容恩将视线转到舞池中,白天禁锢的久了,一旦释放,便是如火如荼。

现代都市,就是这么的压抑,有时候想想,欲诱这样的地方也未尝不好,至少,能暂时排解忧烦。

容恩站在走廊上,望着舞池内一**人潮,有堕落的、有消遣的、有逃避的……最终,都会在曲终人散后,回到自己的家。不管是温暖舒适,还是冷清孤独,思及此,她脑中,忽地一亮。

二天,容恩便设计出了一套唯美的效果图,彰显时下潮流。

几人开心地凑在一处,没有多余的赞扬,只有适时的肯定。

五天后的竞标,出乎意外的顺利,这让刚创业的几个年轻人,着实开心了一把。

“晚上,我们去庆祝吧?”沈默早早地关掉电脑,开心地动员起来。

“好啊。”一旁的苏伦忙着整理起桌上的文件。

几个男人更是没话说,容恩看了看手表,似乎还早。

欲诱的班,要到晚上七点。

“要不,我们就去享受一次,怎么样?去欲诱?”沈轩傲凑到沈默面前,头上立马被东西砸中。

“欲诱?拜托,五万块钱花下去都不够,真是有够小开的。”

几经争议,最后还是选择了最实惠的小饭店撮一顿。这是一家闹市区的饭店,里面虽然很小,但也不失雅致。最重要的是,离欲诱近,容恩不用紧赶着上班。

一顿饭,闹闹腾腾,也折腾了近一个小时。

容恩急忙同他们告别,便去了欲诱。

一出饭店,只觉一阵冷风灌入脑中,她忙将领口拉紧,冲到马路上。

速度太急,以至于在那辆名贵的跑车擦身停下时,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刹不住脚,容恩不悦地望着车门被打开,一名男子身穿银白色西装,下了车。

第006 心刺

又是他,南夜爵。

男人将领带松了松,像是从某个晚宴归来,儒雅的银白,在他身上,昭显的只有一种冷色,高贵到近乎完美。

南夜爵走近容恩,整个身子倚靠在车前,双手,习惯性地撑在两侧。

她对上他深邃的双眼,不为所动,既然阻了她的道,她让路便是。不料,男人却一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容恩脚下不稳,跌入了他的双腿间。

女子的小腹,紧紧地贴在他胸前,而男人的一双手,正扶在她的腰间。从远处看,分明是一对热恋的情侣,正在**。

“放开我!”容恩俯下视线,对上男人一双阴暗的眸,以及坚毅的鼻尖。

“几天了?”南夜爵轻声启音,带着一股醇香的酒味,在两人炙热的相望间,燃烧。

“什么?”容恩半眯起眼,开始装傻。

又是一个有钱人的,无聊游戏。

“你要逼我下手吗?我没有耐性的。”男子并不吃她这一套,连重复一下,都懒得说。

“什么意思?”容恩开始佩服自己,现在,被他以这样的姿势禁锢住,自己居然还可以如此冷静。

“你可不要后悔。”南夜爵脸上挂起恶劣的笑,却比他不笑时更加令人窒息、慌神,他的眼底,原先沉浮的光彩忽地就闪亮了。

容恩只觉那双抚在她的腰间的手,似乎有蔓延的嫌疑,掌下的肌肤灼热无比,像火一般烧遍全身。

“后悔?我好像没有惹到你吧?”容恩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但还是抑制不住的,夹带着一丝质问。

南夜爵挑起眉,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喜欢这样的游戏。”

容恩深吸了一口气,居然,这就是理由?她嘴上反驳,“游戏?我凭什么要和你玩这样的游戏?”

“不玩?可以,那你就选择,走投无路吧,”南夜爵说的很轻松,“我真想看到,一只宠物猫四处碰壁后,是如何来求我的?”

宠物猫?这个男人可真够恶劣的,居然把自己说成是一只猫。

容恩将双手打开,两边用力,将男人的手拉了下去,“玩?自己玩去吧。”

她迅速转身,只留下一个背影。

有些萧条,有些带着逃离的仓促。

而,一场游戏,却在这冷秋的夜,拉开帷幕。

他,拥有顶级的生活,顶级的女人,顶级的驾驭。正因为一切都极容易到手,生活才充满了无趣。

容恩小跑着来到欲诱门口,刚想进去,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陈乔?”她不确定地来到他身后,侧着头张望着。

陈乔转过身子,脸上淡淡的欣喜在看见凑近的那张脸后,逐渐洋溢荡开,“容恩,你真的在这?”

容恩尴尬地点了点头,竟,有些不知所措,像是当场被人逮住的感觉。

“你怎么会来这?”

“容恩,离开这,”陈乔话说的有些急,望着往来的人群,他自然清楚这是什么场所,他想也不想地拉住容恩的手腕。

“陈乔,我上班马上就要迟到了。”容恩轻轻地挣开手,望了他一眼后,转过身子,朝着欲诱走去,陈乔紧追着挡在她面前,“容恩……”

“阎越,不会愿意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久违的名字,这个被自己刻意尘封的名字,就这样被肆无忌惮披露出来,容恩只觉心里一阵发凉,像是徒步行走在寒冰上的感觉,孤独无依。

心,一阵,复又一阵,紧紧揪痛,一阵,更紧似一阵。

“容恩,回去吧。”陈乔看着她脸上的松动,再度劝道。

“陈乔,”过了许久后,容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虚无缥缈,颤抖无力,“我要上班了。”

“容恩!阎越在的话,他不会允许……”

“对!”心底的悲伤在这一刻崩裂出来,厚积薄发,她清秀的两眼因激动而湿润,多久时候,自己都不曾有过眼泪了,“你也说过,阎越在的话……是,他在的话,不会不管我,他在的我,不会放任我的这种地步,可是……他在哪,在哪?!”

最后的质问,几乎是咆哮出声,她从未想过对谁发火,对谁宣泄,只不过今天,当这个名字被再度提及,她真的,忍不住了,好累。

“容恩……”陈乔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他看见了她的眼泪,悲凉,竟蔓延的如此之快。

“陈乔……”容恩易碎的声音,在这掩盖住绚烂的黑夜下显得越发空洞,她平复下心情,将话说的尽量不带抖音,“你我都明白,他,已经不在了……”

最后一个音调,透出的,是浸蚀到心底深处的哀凉。陈乔的眼睛,也跟着黯淡下去,容恩收拾下情绪后,还是心一狠,迈入了那**堕落的深渊。

整个晚上,容恩的心,像被堵住般难受,再出来时,已是午夜时分,容恩依旧寂寥的一个人走在街上。

往日的喧嚣早已退去,只有寥寥几人,同自己一般,踩着碎步前行。

这样一座**奢侈的城市,到了晚上,路灯却如此的不济,只照的清一个个迷糊的人影。

晚秋的天,夹着几分寒意,肆无忌惮的吹嚣着,在这密布的高楼大厦间,流动梭回。

容恩并没有将南夜爵的话放在心上,她并不认为,一个所谓的游戏,能坚持多久。

公司的事,也似乎越来越顺手,手头的方案更是日益增多。

“容恩,多亏了你,”沈默开心的将一份文件放到她桌上,“看吧,我们公司可算是渐入佳境了呢。”

“这是大家的努力,”容恩双手熟练地敲打着键盘,想赶在下班前提早完成,“再等我一会,马上就好。”

凉风徐徐,踩着坚硬的石阶跑到广场下方,手头的工作总算赶完,她看了看时间,怕是来不及了。

步子接近小跑,秋风飒爽逼人。

“容恩——”

回过头去,陈乔已经站在她身边,容恩来不及多讲,只能由着他将自己送到欲诱门口。

“谢谢。”到达目的地后,她赶忙道谢。

来不及转身,就见一辆银色的跑车呼啸而来,在黑夜中划出道道闪亮。

车门打开,在看到那一张脸后,容恩原先微扬起的笑意,瞬间消散。

南夜爵一身舒适的休闲装,衬的整个人尽显高贵,不得不佩服,他竟能将不同的衣服,穿出不同的品味。

且都是高傲中带着冷贵,极尽张扬。容恩别过头去,甚至带着一点莫名的心虚。

南夜爵目不斜视地跨步向前,眼里,似乎根本就没有瞧见他们二人。就在容恩暗暗呼出一口气时,男子却在经过两人的一瞬间,停下迈步。

“他是谁?”南夜爵的话很轻,听在容恩的耳中,却像是在心中砸了一下般,慌乱。

这个男子,带着一贯的霸道,连一句简单问话,都充斥着令人不容忽视的气场。

陈乔望向南夜爵,他看出容恩脸上的凝重,也看出身前男人的不怀好意,他双手将容恩护到身后,颇有些底气不足道,“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南夜爵微凉的薄唇再度轻启,侧着的身子收回,正对二人,狭长的眼睛在容恩身上定格后,略微勾了勾笑,“她胸口的那颗痣还在吗?摸着挺碍手的。”

第007 封杀

男人说完,便跨进了欲诱,容恩双手不自觉的按在胸口,那里,真的有颗痣。肯定是上次,他将钱塞入自己的领口时,碰到的。

一时,竟然哑口无言,万分难堪,这种事,如何解释的清?尽管,她不用向他解释,可是容恩不能否定,当她再次见到陈乔时,她不由自主,还是想起了阎越。

“我,进去了。”

片刻尴尬后,她率先打破沉默,依旧留下那个消瘦的背影。

身后,陈乔杵在原地,眼中满是复杂。

刚跨入更衣室,便看到一群人聚集在门口,手中都拿着相同的文件。

“什么文件啊?”容恩凑上去一看,是保险。

“刚刚才发的,”一人翻了几下递到她手中,“说是怕受到客人的骚扰,每人都有呢。”

容恩翻了几下,“不错,这欲诱居然还管这?”

“那当然了,”领班穿着整齐地制服走进来,“都愣着干什么,不想签?”

“怎么会?”嬉笑过后,几人忙拿起手中的笔签上名字。

“容恩,这是你的。”领班将手中的文件交给她,“都准备准备,上班了。”

“领班,我,我做完这个月,不会来了”。容恩一时不知该怎样开口,毕竟,平日里领班待她不错。

“为什么?”领班犹疑地望了她一眼,复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神色明朗,“算了,那不是我能管的,这文件签了吧,哪怕只有今晚,你也是我们欲诱的员工,万一有个闪失,这保险可是即日生效。”

容恩点头签下文件,心里带着异样的激动,及解脱般的欢愉。上班的工资再加上设计时拿到的提成,已经够她和妈妈生活了。她从来不贪,生活,只要能维持就行。

两天后,就是容恩在欲诱的最后一晚。早早地收拾好桌上的残物,容恩回到更衣室,换上便装。

脸上,愉悦不减,明媚清爽。

“容恩,”这时,领班适时走进来,明亮的灯光打在她黯淡的脸上,激不起半点风浪,却,有一种愧意滋生,“你明天还是要来上班。”

“为什么,领班,我已经决定不干了。”容恩将整理出来的制服放到一旁,拿起包包。

“你看看这份文件吧。”领班将先前她签的那份保险,交到容恩手中。她疑惑地摊开,双眼失魂般定在首页的铅字上,这不是保险,而是一份为期一年的合同书,下方的落款,清清楚楚的写着,容恩。

“这……”容恩抬起下巴,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这不是当初那份!”

“容恩,字,是你亲手签下的。”

她欲要辩驳,却终是放弃地闭上嘴,垂下双手,怪不得任何人,自己在无形中,已经落入了一张网,被囚禁住。她,还能有挣扎的力气吗?

领班摇了摇头,便走出房间,容恩将那份合同书撕成片状,扔到一旁的垃圾箱中,她知道没有用,就当是,纯粹的发泄一下吧。

一年的时间,这样霸道的地方,连违约都成妄想,容恩不确定,是欲诱的幕后老板,还是南夜爵,还是,自己不知道的某个人,这张网,绳口到底在谁的手里?

站在白沙市的星空下,暗夜将自己隐没,此时才知道,人,是多么的渺小。就像一颗砂粒般。

而这张网,现在才开始,越收越紧。

公司的方案突然间像遭到雪封般,只要是容恩的设计稿,一律退回。

对方看都不看一眼,最后,连创新公司都遭到了封杀,半个月下来,没有一个单子。

容恩深知,那个幕后的黑手,已经在收网,虽然沈默几度挽留,但她还是执意辞了工作,回到原点。

无谓的挣扎,只是拖累别人而已。容恩明白,现在她只能乖乖地呆在欲诱,外面,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这就更加让她确定,主宰这一切的,就是欲诱身后的老板。

一个势力大到令她无法翻身的男人。

容恩将一号会所的酒牌放到托盘上,穿过长长的走廊,打开了指定的包间。

里面依然很静,在关上门的一瞬,容恩的腿,差点站不稳。

里面坐着三个男人,陈乔,南夜爵,还有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

陈乔看到容恩,脸上出现了瞬间的吃惊,目光紧紧盯着一步步靠近而来的她。

一旁的南夜爵,似乎带着看好戏般的戏谑,双唇紧紧抿起。

“南总,这是犬子,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男人指向旁边的陈乔,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样。

容恩蹲到桌边,将托盘上的酒对了一下,便开始调酒。

南夜爵只是扫了眼陈乔,带着居高临下的骄傲,端起桌上的酒,透过暗黄的液体,正看到容恩苍白的脸。

南夜爵似乎并不喜欢理人,男子忙推了推身边的陈乔,以眼色示意着。

“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点”。南夜爵终于开了金口,却是对着容恩说的。

容恩抬头对上陈乔,自己都说不清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只是下意识地回避着那名中年男子。

“容恩,倒杯酒给陈总。”南夜爵突兀的话让容恩不自觉地皱起眉,这个男人,看来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这,南总,您太客气了,”陈百辉受宠若惊地端起桌上的酒杯,目光,扫了容恩一眼。

女子迅速低下头,双手放在膝盖上,不着痕迹地紧握住了裙摆。

南夜爵难得给面子的与陈百辉碰了一下杯,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容恩半抬起头,见陈乔一直盯着自己,忙又低下头。在相熟的人面前,展现的,却是自己最卑微最屈辱的一面。

南夜爵靠回椅背上,似乎成心不让容恩躲开,毫不厌倦地使唤来使唤去。

原来,有钱人并不都是品质好的,比如南夜爵,恶劣的要命。

“陈总,这欲诱里的小姐不错吧?”男人突兀的一句话让众人一愣,容恩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这,都说欲诱是暗夜下的统领,这里面的小姐,想来也是一流的。”陈百辉虽不知南夜爵的用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忽地伸出一手,攫住女子的下巴,将容恩低下的头抬了起来。

容恩始料不及,抬起的眸子正好对上陈百辉的目光,对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艳,以及,一丝掩盖不住的鄙夷。

绝望般地闭上眼,她的脑中,混沌成一片。

下一刻听到的话,让容恩再度睁开了眼,带着满腹的屈辱,“陈总,今晚让她陪你怎么样?”

第008 难堪

陈百辉也是见惯了场面的人,不再睬女子一眼,“南总,您太看得起我了。”

一旁的陈乔,再也坐不住了,“爸……”

“怎么,你有兴趣?”南夜爵语峰一转,对上陈乔。

陈乔望了容恩一眼,脸上燃起愤怒,语气强硬起来,“南总,请你不要玩的太过份了!”

一旁的陈百辉闻言,忙在他腿上敲一下,示意他闭嘴后,赔笑连连,“对不起南总,孩子还小,说话口无遮无拦的”。

“爸。”陈乔不满地望向南夜爵,也看不出他就比自己大多少。

“你今天怎么回事?忘了我们此次来的目的了?”陈百辉小声怒斥,瞪了反常的儿子一眼后,继续与南夜爵谈话。

容恩抬起双眼,冲着陈乔摇了摇头,要是一时忍不住,自己都不知道该怎样收场。这一个淡然不经意的动作,却被一旁的南夜爵尽收眼底。

陈乔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大口,俊脸憋得通红。

“南总,您看这合作?”一旁的陈百辉切入正题,对着这名年轻的男子,竟有着说不出的惧怕。

“照你的说法,利润,大家对半?”南夜爵微眯起眼,侧首睨着他。

“对对,只要南总肯让我们的产品挂上爵式的牌子,我们愿意让出一半的利润”。

“二八分,你二我八”。男人冰凉的话语,让人带着一股错觉,仿佛是君临天下般的霸气十足。

“二八?爸,绝对不可以答应!”陈乔忙制止住,爵式一分本钱不下不说,还要分出八分的利润,抢钱还差不多。

南夜爵似乎并不在意,一双眼,始终盯着地上的容恩。

陈百辉低下头不语,精明如他,亏本的生意自是不肯做,只是光爵式这牌子,后期,就可以获得多少意想不到的利润?

深思熟虑后,他断然答应,“好,南总,一言为定!”陈百辉咬牙拿起桌上的酒,仰头喝尽。

就连容恩这不懂门道的人都知道,这笔生意,明明是讨不着好的。

南夜爵见容恩的眉微微蹙起,嘴上的笑意越染越深。

他俯下身,忽的手上再用力,抓住她细致的手腕,容恩本就是半跪着,双腿早就麻软。被这力一带,更是不可抑制地向前,整个人稳稳地栽在南夜爵怀里。

男人的手抚在她腰间,另一手,放在她白皙的大腿上,这样的姿势,更是说不出的暧昧。

“爵少,你……”,容恩还是用了他在欲诱的名,领班她们都是这么称呼他。

“怕什么,都到这里来做了,装什么清高?”南夜爵放在她腿上的手,轻轻掐了一下,五指带着舒适的凉意,顺着超短的裙摆,一路直驱向上。

“你!”,容恩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双手试图抓着他的手,他,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陈百辉见状忙示意陈乔起身,在被推了一把后,他才回过神,滕地站了起来。

“把容恩放开!”陈乔上前一步,在两人面前站定。

“乔儿,你在胡说些什么?”陈百辉一手拉住他的袖子,并不想他惹恼这位财神爷。

容恩难堪地低下头,手上忘了抵抗,男子的手乘机隐进了她的裙内。

“爸,她是容恩,你不记得了吗?”陈乔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却坚定十足,“她是……”

容恩闻言,狠狠闭上眼,“陈乔,不要说!”

陈百辉望了几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容恩身上,他极力回忆,似有那么点印象,“她好像……以前在阎家见过。”

“对。”陈乔却显得欣喜不已,“是容恩。”

“哼,想不到,再清高的人也有这么一天,竟然做了欲诱的小姐。”

在那一刻,容恩清晰尝到了绝望羞辱的味道,如果,当年她和阎越继续的话,她该喊他一声舅舅才是。

而,陈乔,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他甚至希望,陈百辉能伸出手,将容恩拉出这本该与她格格不入的地方。

南夜爵将整个身子窝回沙发内,眸子很冷,笑容却炽热。

年纪到底轻,一下,便忍不住了。

“爸……”,陈乔见僵持不下,索性大步上前将容恩从南夜爵身上拉下来,“我喜欢她。”

“你……”,陈百辉仔细地望了容恩一眼,脸上,鄙视依旧不退,“你说什么!”

“爸,很早开始,我就喜欢她,”陈乔握住容恩的手,紧了紧,却也同时,将她推到两人面前,“从今以后,她就不是这的小姐。”

这一场,几乎是闹剧,容恩抬头望着他的侧脸,那样认真的眼神,真分不出他是为了替自己解围,还是……

下意识中,她排斥的想要挣开他的手,这样的场合,令她无地自容,更没有想到陈乔会突然张扬地表白。

“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陈百辉脸色难看地望了旁边的南夜爵一眼,尴尬万分。

“爸——”

“好了……南总,让你笑话了,”陈百辉切住他接下来的话,目光殷勤地转回到罪魁祸首身上,“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们就先告辞了。”

南夜爵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表示,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似乎还挺满意。

“容恩,我们走。”陈乔拉起容恩的手,跟在男子身后。

“陈乔,”容恩望向南夜爵,“他还没有走,我是不能走的”。

“不行,”男人固执地拽住容恩的手,握了握,“你一定要跟我走。”

“你没听见她说不能走吗?她是这里的人,就得照这里的规矩,你给我回去。”陈百辉恼怒地拉住陈乔,往外面拽去,笑话,他的儿子怎么能和一个不清不白的小姐扯上关系。

这里的人?如此明显地划分了界限,身份尊贵的人,她又岂能高攀?

陈乔不甘地放开手,带着万分无奈,被强拉出去。

“怎么,你们欲诱,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南夜爵的声音透着一点不耐,将容恩的魂拉回来。

她转过身子,望向沙发上的男人,脚步移至茶几前,“您还要喝酒吗?”

南夜爵摇了摇头,不说一句话。

容恩拿过一旁的托盘将酒杯装进去,“那,您要点歌吗?”

男人还是摇了摇头,“不要,我只要在这坐着”。

容恩忍住将酒瓶砸上去的冲动,这个男人,自己无聊,还要拖着自己。

本想早点回去,双腿屈的酸麻,哪怕出去走走也好。

“有没有想哭?”南夜爵弯下腰,冷峻的脸凑到容恩面前,“啧啧,方才,我差点就出口帮你了。”

他会有这样的好心?

容恩理下头发,双眼沉着冷静,抬头对上南夜爵,一字一语道,“我不会在不相关的人面前哭。”

第009 最后期限

男人好看的嘴唇轻勾了下,阴暗的眼睛散发出眸中说不明的兴趣,他点点头,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再难为容恩,而是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容恩蹲在一旁,按照酒吧的规定,必须等客人走了以后才能离开,可如今,他明明是耗上了。

男人在这时候动下身子,容恩以为他要离开,小腿发麻的挪动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整个人窝进沙发,舒适地继续把玩着手机。

容恩紧咬下唇,望了腕上的手表一眼,都过去两个小时了。

南夜爵再耗了一会,估计自己也支持不住了,这才站起身子,跨了出去。容恩见他走远,这才揉了揉发麻的双腿,席地而坐。

走出欲诱门口,已是半个小时后,门外,陈乔正满面担忧地向里面张望。见到容恩出来,忙迎上去,“容恩……”。

“陈乔,你怎么还在?”容恩望了他一眼,半露吃惊。

“我在等你,”陈乔焦虑的神色带着不安,“容恩,对不起。”

她抬了抬眼皮,双手插在上衣的兜中,面部表情永远是清淡地拒人以千里之外,“其实,我已经习惯了。”

当这习惯二字说出口时,容恩毫无预警的,心底像是猛的被扎了一下,连呼吸都带着淡淡的痛楚。

她在前走,背影孤独,身后,陈乔一语不发地跟上去。

欲诱,三楼的落地窗前,一抹身影洒在暗夜中,端起手上的红酒轻啜一小口,坚毅的下巴上方,薄唇无情地抿起。

如狩猎般,猎物,永远掌握在蛰伏的强者手中。

容恩辞掉工作的事,容妈妈并没有多问,从一开始,这便仿佛已经注定了。她并没有再出去找工作,因为她自己明白,那只是徒劳。

就算是认命吧,如果,一年以后能够摆脱的话,也就算了。

此后的酒牌,容恩每晚都是一号会所,收入自然是可以,维持家里的开销更是有余。

今天,容恩打开包间的门,一看到首座的南夜爵,便笑不出来了。

都几天没有出现,怎么今天又来了,下意识,对他产生了排斥。

今天来的,不止南夜爵一人,容恩望了几人一眼,依样将酒摆到了桌上。

“老大,上次的事已经摆平。”一名男子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相片,递给南夜爵。

他并没有接过手,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做的干净吗?”

“老大放心,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男子点亮手中的火机,哧的一下,火苗吞尽相片一角,手上轻抖,便燃烧在一旁的酒杯中,化为灰烬。

南夜爵微微点了点头,染起一支烟,夹在修长的两指间。容恩放下调好的酒,她不懂他们的谈话,但却深知,惹上了对自己绝没有好处。

南夜爵,南式最年轻的继承人。对于南式,白沙市的人自是不会陌生。不仅横跨国内外商界,最主要的,南式家族更是黑道的独霸者,而年轻的南夜爵,便理所当然,成了暗夜下的掌权人。

说他幸运也好,命好也罢,在南夜爵接受的三年后,所有的流言,便销声匿迹了。

男人挥了挥手,身旁的几人逐一退出包间,门,嚓的一声关上。

南夜爵手上的烟已燃了一半,半截烟灰抖落在一旁,氤氲出淡淡的烟雾。包厢内,灯光突的黯淡下来,只留下几点五彩的闪灯,忽明忽暗,让男人手中的烟更显糜乱。

容恩抬起头,暗夜中,虽看不清眼前的男人,可他身上带着的危险气息,却灼的人无力反抗。

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男性特有的古龙水味道,在包间内弥漫,带着说不清的暧昧。烟味,逐渐变得浓烈,仿佛就在鼻翼间,还有,男人的温热气息。

容恩的眼中闪过片刻慌乱,下一刻,唇便被深深吻住,烟草香沁入口中,直至胸腔内。她双手往前一伸,便触到他的胸膛,带着火一般的热力。

容恩感觉到他的舌尖在自己的唇上游移,干燥的唇立即湿润,似乎并不满足般,舌探入她的口中,却在紧闭的牙关外受到阻扰。

南夜爵一手绕至她的后方,脑袋一受力,重重的压向自己,舌离开唇瓣,滑向下巴。容恩感觉到细微的疼痛,男人的舌在她滑腻的颈间煽风点火,吮吸起来。

容恩用力地推搡,脸上一片火热。

男人嘶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怎么还在这?明天我还会来的,既然,给你机会不珍惜,那么,我就要用强的了”。

风淡云轻,好像他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理所当然,霸道无理。

南夜爵站起身子,深邃的眼在黑暗中,仍是闪着晶亮。

容恩伸手捂住颈间,怎么办,一年的时间,每次都措手不及。

回到更衣室,在高大的落地镜前,容恩清楚的看到,颈间一枚深红的吻痕,昭示着施与者的霸道。

回到家,已是凌晨两点。

和很多个夜晚一样,在容恩换上拖鞋关上门的时候,客厅的灯就亮了,“恩恩,又这么晚。”

“妈,”容恩随手将包放在桌上,“不是让你先睡了吗?”

“唉,”容妈妈叹了口气走进厨房,“看你这么辛苦,我哪还睡得着。”

“妈……”

容妈妈端着碗热腾腾的饺子出来,肩披的外套已经掉下去一半,容恩体贴地将温暖环住她的肩膀,“妈,现在我就只能靠晚上这些收入了。”

“恩恩那,”容妈妈坐在她对面,不无担忧地盯着自己的女儿,“现在电视上说,很多年轻漂亮的姑娘,晚上都会去那些不正经的场所……你,你可不要也……”

接下去的话,容妈妈并没有说出口,容恩只觉如鲠在喉,明明是柔滑美味的饺子,如今吃在嘴中,已然变味,“妈,你瞎操心什么呢,其实,那种地方,有些人也是正正当当赚钱啊。”

“妈妈不管这么多,反正,你不准去,”容妈妈语重心长,语气甚至有些激动,“我就算是饿死,也不会让你去那种地方……”

容恩握紧手里的筷子,嘴里的东西,费了好大劲才咽下去,她强颜欢笑,不敢抬头看容妈妈的眼睛,“妈我知道,这么晚了,你先去睡吧。”

“恩恩,你爸去得早,我知道这么一副重担压在你身上……”

“妈,你怎么又来了?”容恩起身,一手放在容妈妈肩上,“我们不是好好的吗,你先去睡吧,我来收拾。”

夜,很深,站在厨房的窗口,洗碗池内的水已经放满,可容恩丝毫没有察觉到,她怔怔地望向窗外,她知道妈妈会反对欲诱那种地方,所以她才会隐瞒至今。以后的生活,不容打算,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欲诱的休息室内,依旧热闹不断,女人们讨论的无非就是些穿着,以及遇上的那些金主。

翻牌的时候,领班一身正装走进来,“容恩,你过来。”

她放下手中酒牌跟上去,到了隔壁的包厢,领班关上门,身子侧靠在偌大的梳妆台上,“容恩,老板的意思,今晚让你和魅一同登台。”

~~~~好戏即将上演,亲们乖乖的把票砸下来,嘿嘿~~~~

第010 巴掌

“老板?”容恩的眉头不自觉皱起,对于欲诱的老板,她没有半点好印象。

领班轻叹口气,将手搭在容恩的肩膀上,“不要想着拒绝,容恩,未来一年的时间,很长,你是我带出来的,颜姐只想劝你几句,该服软时,不要强硬,再说,领舞并不丢脸,花自己的力气赚钱,更不丢脸。”

骗签合同的事,容恩并没有怪责领班,她也知道,谁对谁好,“颜姐,我懂你的意思,马上就要换场了,我什么时候上?”

“你先把衣服换了,”领班看下时间,“换完出去,差不多了。”

舞池内,T台降落在平视过去的角度,DJ双手熟练地调换曲子,在欲诱,有着最专业的团队。DJ调整下耳麦,声音洪亮而具有穿透力,“各位,还记得那位风情美女吗?曾经,她仅以一首钢管舞,将我们整个舞台掀起狂狼的**!”

“噢噢——”台下,一拨拨回应炽热而强烈,对于欲诱的常客来说,那一场畅快淋漓的舞动,很多人记忆犹新。

DJ很满意这样的回应,他伸出五指打个手势,下瞬,华丽的镁光灯悉数打起,并朝着容恩站的地方飘去。

“噢噢——来一个,来一个!”

台下,气氛疯狂,掌声合着DJ放出的音乐有节奏响起,容恩身着火红色热裤,足蹬漆皮长靴,将一双美腿勾勒的越发修长,上身,黑色抹胸裹住丰盈,她站在水晶廊的尽头,耳膜中,充斥的均是容妈妈的那句话。

肩头,在她走神时一沉,她扭头,看见打扮妖娆的魅冲她眨了眨眼睛,“不用紧张,上台吧。”

“好。”

高高的T台在二人登上时,缓缓升起。

“在这火热的夜晚,欲诱是你们的朋友,欲诱是你们最亲密的伴侣,一首性感魅惑的《JStyle》送给大家。”

音乐狂响奏起,DJ那特有的声音撩拨着每一个在场人的神经,人群像是忽然吸食了兴奋那般随着节奏狂欢,容恩同魅随着升降台而舞动,舞池内,尽显**迭起。

她们贴面而舞,妖娆的身姿如暗夜中的罂粟那般绽放,明媚艳丽,却含有剧毒,舞至尽兴,魅弯腰从客人手中端过高脚杯,微倾斜后,将混着冰块的烈酒浇在容恩的手臂上。她扭腰甩动,酒冰凉地随着她的动作而甩向台下,新一轮的**,起伏跌宕。

三楼,被拨开的珠帘后面,男子修长的指间拈着酒杯,他薄唇兴致浅勾,朝着容恩起舞的方向,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茶色的眼眸,带着琥珀般的泽润,就那么镶嵌在一张脸上,显得诡异非常。

长发因薄汗而微贴在颈间,台下,有的客人伸出双手,欲要一亲芳泽,动作暧昧淫靡,尖锐的口哨声,更是轻浮挑逗。

容恩尽量避开碰触,单手在勾住魅的纤腰后,一个转身。

她怔在当场!

她看到的,是一张绝望而充满凄楚的脸,她完全同那些肆意张扬的气氛格格不入,就那么惨白着脸,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

台下,有不满的声音开始抗议,“怎么回事,跳啊!”

“看那细腰,可以再骚一些……”

“若是上了床,也那样扭动的话,哈哈……”

有些,是不耐烦的声音,而有些,则是不堪入目。

站在人群中的人,脸上早已爬满泪水,瘦削的身子,显得那么不堪一击,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容恩身侧,魅赶忙救场,并用手肘轻撞下她的腰,“你怎么回事?”

“妈!”

容妈妈闭上眼睛,转过身后,跌跌撞撞向外跑去,这不是她的女儿,她女儿,是令她引以为傲的高材生,而不是……不是这个,在人前脱成这幅模样……

耳边,那些男人们的调戏声,令她作呕,容妈妈捂上耳朵,她肯定看错了,那不是她的恩恩!

容恩焦急万分,竟想从升降台上直接跳下去,幸亏魅及时抓住,高台上,DJ忙令人放下T台,“这么**的舞蹈,漂亮的美女,台下的绅士们,是不是被呛的忘记鼓掌了?”

风趣的语言,及时的救场,台下掌声如鸣,容恩趁机在保全的护送下离开,她来不及回到休息室换下衣服,就朝着大门口冲了出去。

“妈!妈!”

尖细的高跟鞋踩在玻璃质地的走廊上,发出冷意的击撞声,容恩不敢想象面对妈妈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她还能说什么。

晚风迎面灌入脑中,对面,五星级酒店的广告牌打得她双眼晕眩,路上,早已人影稀疏,可尽管这样,她还是找不到妈妈在哪。站在宽阔的马路上,容恩像是迷失方向般,在原地不停地打转,“妈——”

心里,被恐慌及无措填满,欲诱大门口,传来几阵调笑声,眼中突然刺痛,那样高调的,除了南夜爵还有谁?

众星捧月般出现,男人今天穿着阿玛尼的休闲长裤,上身,同样牌子的衬衣张狂地打开两颗口子,不同于前几次的正式,今天,纯粹出来找乐子而已。

手臂上,挂着美艳的女人,无论身材还是脸蛋都是一流,女人惦着脚尖,时不时送上香吻,眼睛早已火辣辣地围着男人,其中,勾引意味昭然若揭。

就是这个男人,将她的生活搞得一团乱,他的下手,原来就是这种卑鄙手段!

爵少的身边,怎会缺女人?

容恩终于知道恨得咬牙切齿是怎样的感觉,眼角,已经凝结湿意,她什么都能忍,可这样的一面突然呈现在容妈妈面前,她真是始料未及。

老人家小心翼翼活了一辈子,无非,是想要她常说的那样,清清白白做人。

女人看着容恩走过来,下意识的危机感令她用力环住南夜爵的手臂,男人只是皱下眉头,却在侧首之际,迎面,结实地吃上了一巴掌!

酒红色的短发,被霓虹灯渲染的蛊惑危险!

清脆的声音,如此激烈,更多的则是震惊。

手心发麻,发痛,已经发红。

南夜爵身边的玩伴各个瞪大双眼,这一幕,他们今生未见,太多的愕然令他们失去反应。男人菱角有致的唇畔抿成危险的弧度,他以舌尖轻抵嘴角的地方,竟,尝到了裂开的血腥味。

这一巴掌,可真够狠!

第011 惩罚

容恩抽出去的五指紧张地垂在身侧,她害怕,却不后悔,一层薄汗渗出额头。

男人动了动手臂,身旁的美艳女人不敢纠缠,悻悻松手,不远处,宝蓝色跑车驶出停车场,容恩心里挂念妈妈,转身就要离开。

可,拔了老虎胡须,怎有这样轻易能脱身的?

才不过走了两步,纤腰就被猛地钳住,容恩整个人向前栽去,反应过来时,已经双脚离地,被重重地扔进车内,摔得个七荤八素。

昂贵的跑车在原地打转,掌握好方向后,咻地飞向无尽的暗夜,绝尘而去。

容恩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来不及系上安全带,身体就被甩得左右摇晃,车子像是脱缰的野马,穿过灯红酒绿,飞快跃上国道。

风,刮在脸上刺入骨中,“我要下车!”

一百码,两百码,三百码——

足够的速度令南夜爵嗜血的眼睛染上兴奋因子,他轻点刹车,挂上低档,在经过弯道时,朝着反方向用力打好方向盘,车子窜上直路,一脚猛踩刹车,整个车身漂移而出,一个漂亮的甩尾后,跑车稳稳停在山路上。

冷汗,顺着额角一滴滴滚落,容恩只觉胃中翻江倒海,她伸出小手去开车门,脸色已经煞白。

肩膀在转过时被猛地往下压,座椅合作地平躺下去,南夜爵翻身而起,正好坐在容恩腰上,膝盖扣住她双臂,“知道这是哪吗?”

深秋的夜晚,已经有了冬天的寒冷,容恩冻得浑身发抖,抹胸同热裤完全遮挡不住冷冽,她用力挣扎,眼神镇定下来,“不知道!”

“放心吧,这儿安静得很,荒无人烟,就算我把你奸杀在这,也不会有人发现。”

容恩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全身在听到他这句话后泛上一层鸡皮疙瘩,“你说过,你不喜欢用强的。”

“呵——”男人闻言,清浅地笑了,脸上还带着红肿,“其实,强上才是最刺激的。”

容恩瞥开视线,心里焦急的很,“我妈妈,是不是你让她来欲诱的?”

“是,”男人丝毫不隐瞒,“这样撩人的一面,她不看看真是太可惜了。”南夜爵俯下身,想要看到容恩愤怒时的样子,却不料,她只是咬下牙,声音平淡地说道,“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死人,为什么你不死?”

男人咧嘴笑了笑,并没有生气,弯下腰时,压着容恩的力气令她痛呼出声,南夜爵却充耳不闻,“我看中的女人,要么得到,要么,毁掉。”

容恩皱起眉头,男人食指在她锁骨间轻轻打着转,指腹带着火焰似的下移,逗留在容恩抹胸中间,“今天的一巴掌,你要怎么偿还?”

她闭上双眼,“你打吧。”

“我不打女人。”

“那就放开我,我要回家。”

南夜爵好笑地直起身,果真松了些力,却依旧没有将容恩放开,“放你回去可以,等下,我会让你下车的。”他食指勾起抹胸,双手没费多大劲,就将那勉强遮羞的布料撕开,露出里面黑色文胸的蕾丝边。

“啊——”容恩双手环胸,生怕被撕开的抹胸走了光,然而,她只是最初地惊叫一声,羞愧过后,便双眼淡漠地望向窗外。南夜爵望了她一眼,明明是有火,却隐忍着不发,男人笑了笑,有些好奇,这是个怎样的女人,他倒要看看,她忍劲有多好。

南夜爵翻身坐回驾驶位上,一拍档,车子向前滑行。

不远处,热烈的篝火集中在山顶上,几辆越野车毫无规章地停在一边,男人减速向前,宝蓝色的跑车绕着篝火打起转来。

“爵少。”有人眼尖,一下就认出了他。

南夜爵踩住刹车,容恩见窗外的男人们都在靠拢过来,忙环紧了双臂并将身子往下缩去。

“下车。”这个时候,男人却打开车锁,上半身舒适地靠在椅背上。

“呦,这次的妞很正嘛!”

“哈哈——被脱成这样,爵少,又玩什么新花样了?”

耳中都是些男人们粗俗的调戏声,有人甚至放开怀里的女伴,靠近车窗前,容恩将身体朝着南夜爵缩去,而他,只是冷眼旁观,并将身体斜靠在另一侧车门上,“要回家的话,现在就下车!”

“开……开车。”她不是看不懂车外那些人的意图,这个时候下车,怕是被生吞活剥了都有可能。

然而,南夜爵却是充耳不闻,“荒山上,最大的好处,就是无论你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人来管你。”

有手,已经越过车窗,火热地落在容恩腿上,并掐了一把。

她吓得尖叫出声,穿着高跟鞋的腿踹向对方,却被车外的男人抓住脚踝,“喂,兄弟们都来看看,这双腿要是缠在腰上……”

“哈哈哈——”

“放开我——放开!”

男人的手,顺着漆皮长靴向前,马上就要摸到容恩的大腿内侧,她一张脸憋得通红,知道这个时侯,只有身边的这个男人能救自己。

南夜爵左手撑着脑袋,右手,则落在方向盘上,轻轻打着节奏,他嘴角带笑,不听话的女人,适当的性格,他喜欢,可太过的话,他没有耐性。

“对不起。”容恩也是被逼急了。

“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容恩声音尖锐,整个人已经躺在副驾驶座上。

耳膜一刺,震耳欲聋,这回,南夜爵没有装作听不见,他右手拍档,猛地踩住油门,只听得‘轰’一声,男人们意欲侵犯的手统统被甩开。容恩低着头,身体在车窗后缩成一团,脸,又变成了煞白。

这回,车子开得稳稳当当,当车外的景物恢复成熟悉后,容恩才抬起头,“去哪?”

她的声音很轻,完全累了,却依旧透露着紧张。

男人无声地笑了,“送你回家。”

心里的紧绷,这才松垮,“就在这下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南夜爵两眼不怀好意的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你想引人犯罪?”

容恩犹豫下,最后还是报了个地址给他,车子平缓地来到一幢老式居民楼,停稳妥当后,她一刻都呆不下去,腾出去的手握住车把,就要将车门推开。

“慢着!”男人快一步阻止她的动作,“就让你这么回去,我好像亏了。”

第012 绝境

锁骨的地方骤痛,南夜爵先是用力啃咬,后缓缓转为吸吮,放开时,容恩白皙的肌肤已经形成淤红的吻痕,她怒视着面前的罪魁祸首,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仓惶逃下车。

楼梯口,漆黑一片,原先暗哑的灯服务了十几年,终于寿终正寝,容恩一手扶着墙壁,高跟鞋的声音在这幽暗寂静的楼道内,显得更加刺耳。她既想快点到家,又不知到了家,该怎样面对妈妈。冷风肆无忌惮地吹在身上,早就不会觉得疼,直刺入骨中,已经麻木。

到了家门口,才发现自己衣服和包都忘在欲诱,这时候回去,肯定也关门了。

她站在门外踌躇,都凌晨三四点了……

容恩准备缩在门外暂时过一晚,可就怕,明天早上,自己的这副样子会被邻居看见。几乎没有经过什么思想挣扎,她背靠着的门就被打开了。里面漆黑一片,妈妈并没有开灯,也许,是不想看见她这幅样子。

反手将门锁上,容恩羞愧地低着头,即使容妈妈看不见她这个样子,她还是觉得不安。

想要在开灯前,先回房间,至少披上件外套。

“恩恩啊。”容妈妈的声音,好像就在身后。轻轻的叹息声,像是浓墨一样,惆怅地化不开,容恩后背僵住,喉咙有些哽咽,“妈,对不起。”

室内,静的一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见,“恩恩,明天去那个地方,把工作辞了吧。”

容妈妈说话的时候,嗓音嘶哑,显然是哭过,容恩鼻子一酸,眼泪早就忍不住了,“妈……我也不想去,可是我在外面根本找不到工作,如果……”

“还有妈妈呢!”容妈妈一口打断她的话,“你听话……”后面的话,仿佛是哽咽住了说不出来,容恩不敢走过去,只能蜷缩着肩膀忍住哭泣,她想要摆脱,哪是容妈妈想的那么简单,“妈,我和欲诱签了合约,要满一年之后才可以。”

“恩恩,”容妈妈的语气强硬了许多,“明天开始,我会出去找工作。”

“妈,您的身体不好,不能出去。”她本该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容恩怎能让她再出去受苦。

“就这样。”容妈妈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忍着不适从椅子上站起来,黑灯瞎火地摸到房间门口时,腿撞到桌脚,身体趔趄下差点跌倒。

“妈……”容恩焦急上前。

容妈妈打开门,拖着撞疼的腿进了屋后,将门给关上,并没有给容恩一点机会。

隔着一扇门,她知道妈妈该有多伤心,曾经的容家,毕竟风光无限,谁也想不到会有今天。

疲惫地回到房间,容恩澡都没洗就一头倒在床上,沉沉睡过去。

梦中,她又看到了那双茶色的眼睛,像是琥珀一样好看。

好真实的感觉。

男人宠溺的笑像是雕刻般的清晰,他说,“恩恩,一个人唯一不能变得就是眼睛,这双眼睛,全世界独一无二,我的恩恩,你不能忘记我……”

“恩恩,恩恩……”

“世上,我会是最宠你的那个人,恩恩……”

容恩醒来的时候,枕头上已经湿了一大片,她眼睛红的酸胀,头也疼的难受,好久没有像这次一样梦见过阎越了,她弓起身子,在床上坐了好久才下床。

在屋内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容妈妈,容恩回屋洗澡换了衣服,准备去欲诱上班。

手放在大门上,往下按时,却丝毫没有反应,门被反锁了。容恩尝试几下,还是没有办法打开。再看看时间,若是现在赶不过去,就要迟到了。

过半个小时后,容妈妈才开门走进来,神色疲倦,脸色也不大好。

“妈。”容恩担忧上前,“你去哪了?”

“我去找工作了。”

“妈,我们出去是找不到正经工作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毕业了这么久,还窝在家里面。”

容妈妈显然也是碰了壁,她坐在勉强可以称之为客厅的椅子上,“就是找不到,我也不会让你去那种地方上班。”

“妈,我清白赚钱,再说昨天的领舞,不是每天都要去的。”

“好了,”容妈妈并不想听,难得用严厉的语气将她的话打断,“恩恩,那种地方不适合你,容家的孩子,不能这么糟蹋自己。”

容恩张了张嘴,她知道妈妈的脾气,也没有力气去辩驳,回到房间时,领班的电话正好打来,她小心翼翼地请了几天假,没想到对方竟爽快答应了。

接连几天,容妈妈都将她反锁在屋里,自己则出去找工作,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吃晚饭的时候,并没有之前那种和睦融洽的气氛,容妈妈时不时夹了菜放到容恩碗里,可自己却很少动筷。

“妈,你多吃点。”

“我饭量一向小,你快吃。”容妈妈将一筷菜放到容恩碗里,现在,她们两个都没有工作,家里剩下的钱,怕是撑不了多少时日。

吃完饭,容恩收拾碗筷,“这些剩菜没有多少,倒了吧。”

“你先回房去,我来收拾。”容妈妈端起碗进了厨房,并将门给带上。

容恩见时间还早,进屋换了件衣服就想去楼下走走,经过客厅的时候,见厨房的门还关着,平常妈妈洗碗的时候,从来不关门的。她悄悄走过去,并将移门拉开一条缝。

里面,容妈妈将电饭煲中剩下的饭全部刮到碗里,盘子里剩下的几根青菜和汤一股脑倒进碗中,就那么将就着草草吃了起来。她先前并没有吃饱,而是怕饭菜不够,一定要等到容恩吃完后,自己才躲在这狼吞虎咽。

才几天的功夫,容妈妈的头上似乎冒出了好几根白头发,容恩将移门不带痕迹地拉上,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造成今日这样的困境,她不怪别人,只怪自己。

二天,容妈妈回来的很早,并且兴高采烈,说自己找到工作了。

容恩问她是做什么的,她就支支吾吾,说是一家公司的清洁工,活不重,很轻松。

连着两三天,不管容恩怎么保证不会出去,容妈妈还是将她锁在屋子里,不让她出去。

午后,容恩睡了一觉,隐约听到外面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她看了下时间,才两点钟,妈妈不会这么早回来。

出去的时候,只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大摇大摆坐在本就显得拥挤的客厅内,容恩大吃一惊,“你是谁?”

“我只是过来带你去看出好戏。”男人放下腿,站了起来。

“出去!”

“难道你不好奇,你妈妈在做什么吗?”男人笑了笑,笃定地走出去,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容恩选择跟上去。

外面的天,阴沉的可怕,像是用黑幕刻意掩饰了一样,居民区内,地上飘着一层落叶,因为没有人打扫,如今都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零星小雨打在肩上,没几下,就被纯棉的衣服给吸附干净,容恩低着头,若有所思地跟在男人身后。

双手紧张地插在口袋里,愁绪染上眉梢,像是到了某种真相即将揭开时的紧张时段,她又怕又急,却又不知道在焦急些什么。

穿过街道,过了马路,雨也下大了。

甚至,已经有些模糊视线。

尽管这样,容恩还是一眼就看见对面公交站台上的妈妈,当然,容妈妈并不是和别人一样在等公车,她手里拿着黑色的塑胶袋,淋着雨,站在两个小姑娘的身后。

其中一个女孩喝了口手里的饮料,扭过头去,就看见了容妈妈,“你烦不烦啊,我还没有喝完呢。”

容妈妈面色羞愧,却并没有离开,她眼睛盯着那个瓶子,还有几口,应该就要扔掉了。

容恩双手捂住嘴巴,泪,像是绝了堤一样地流下来,震惊和不安盈满眼眶,心里,被挖了一个很大的口子,空洞而疼痛。全身,更像被锯割般,没有一处不在淌着血。

“爵少说,让你有困难可以找他。”一同前来的男人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容恩置若罔闻,雨点砸在身上,犹如碎石般坚硬,明明是他将自己逼入这样的绝境,却要搞得他是救世主一样。

~~~咳咳,被逼的米有工作,米有收入,米有生存机会,接下来女主会怎样呢?亲们都明白了不…………

第013 交易

“砰——”

对面的马路上,女孩喝完饮料,将瓶子扔到地上,那瓶子滚动几下后翻下站台,落在马路上。容妈妈欣喜地弯腰去捡,却正好一辆名贵的车子飞驰而过,溅起的水,肮脏污浊,浇了她一身,从头至尾。

容恩忍住哭声,车水马龙,谁也不会去注意这一幕,等车的人只是厌恶地站开些,不要连累到自己就好。

容妈妈将瓶子放入塑胶袋,擦擦脸上的脏水,身体缩到站台后面,容恩红着眼睛,想要上前,却被自己硬生生给拉了回来。这个时侯,她最不想见的,恐怕就是容恩了。

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让自己视而不见,才能让她转过身去。

容恩几乎是落荒而逃,心里,各种滋味都有,苦的,涩的……

冬天已经来了吗,要不然,这场雨也不会这么冷。

回到家,她匆匆冲了个澡,苍白的脸色因洗过澡后显得些微红润,玲珑有致的白皙身子仅用一条浴巾包裹住,容恩双手撑在洗手盆上,掌心将镜子上的水蒸气抹开,目光朦胧地盯着自己。

阎越常说,她拥有一双会笑的眼睛。

容恩苦涩地拉了拉嘴角,如今的这双眼睛,还会笑吗?没有了他,她还懂得什么是笑吗?

这个身体,本来是留给你的。

对不起,越,可是,相比之失心,我宁愿**。

湿漉漉的头发上,滴下的水珠顺着她颈间优美的弧度滑入胸口,容恩看着镜中的人,眼神越发坚定。

这个社会,没有公平可言,循规蹈矩的人,却被踩在最底层,连生存都成问题,她空有高校学历,更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命运是什么?命运就是有钱人手里的转盘,他们想玩什么游戏,自己都要奉陪到底。

不就是一具身子吗?

她尽量说的轻松,可心底,还是紧紧揪了一下。

手摸到放在边上的手机,按键的时候,南夜爵写在自己腿上的号码,竟然熟记于心。

南夜爵的办公室,位于爵式的顶楼,此时,他正双腿翘在宽大的办公桌面上,品着顶级的蓝山咖啡。

随着强烈地震动声,放置在一旁的手机,如预期般,闪亮起来。

男人看了下屏幕,打开接听键,邪肆的嘴角轻勾起,“喂……”声音魅惑。

直到手机接通,容恩才意识到,竟不知怎样开口,“我……”

长久的沉默声,男人一言不语,似乎,只等着容恩的答案。

“我想请你,给我一份工作。”再说出口时,不带一丝犹豫。

“工作?”南夜爵放下双腿,五指轻轻的在红木办公桌上,敲打起来,“条件呢?”

君临般的王者,一切,皆在掌控中。

“陪你睡一晚,怎么样?”容恩的口气尽量放的轻松,事实上,说出口时,也没有那么难。

手机的另一头,传出南夜爵不可抑止的笑声,“你想在什么时候交易?”

“你决定吧。”容恩无谓地望向一边,脸上,波澜不惊。

南夜爵将身子靠回椅背,嘴角的笑意不减,“就在今晚,怎么样?”

“今晚不行,还有,欲诱那边的合约,你要想办法替我处理好。”容恩仔细想过,以南夜爵的手段势力,对付欲诱的老板,应该不在话下。

最主要的,她要拿回合约书后,才能答应南夜爵。

“那,明晚,我没有耐性。”

南夜爵的话,已经间接答应了她的要求,如此爽快,容恩不知道是该直接回答,还是兜转几番,只是,再说出口时,只有两个字,“成交”。

成交?一如物品般的买卖。

“好,明天见。”声音居然带着几分温柔,如对情人般的低喃。

容恩手松了下,直接将手机合上。

而另一边,南夜爵将手机丢掷在一旁,唇角,勾勒出一抹清淡的嘲讽。

原以为,她是不一样的,看来,又是一个,无聊至极的游戏。

容恩走出浴室的时候,正好容妈妈冒雨回来,她刚跨出门的脚顿了下,继而又像是没事般迎上去,“妈,怎么淋成这样,忘带伞了吗?”

“嗯,”容妈妈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将门带上,先前的塑胶袋也不翼而飞了,“这雨下的太突然。”

“妈,”容恩心情虽然沉重,却仍旧强迫自己抿起嘴角,声音尽量轻快地攀住容妈妈双肩,“明天开始,你不用去上班了。”

“为什么?”

“因为,我找到工作了。”

容妈妈并没有如预期那样的高兴,容恩知道她担心什么,“这次是熟人介绍过去的,大公司,而且,进去就能签合同。”

“真的?”容妈妈扭过头来,一只手在容恩的手背拍了几下,“可……不要连累了人家才好。”

“妈,放心吧,”容恩想起南夜爵那张狂傲不羁的脸,脱口道,“要得罪,那也是狗咬狗。”

“什么?”容妈妈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容恩避开话题,将她推到浴室门口,“妈,你先去洗澡,我拿来衣服后放在门口。”

容妈妈边走边停顿,“恩恩啊,那份工作我先做着,等你稳定后……”

“妈!”容恩声音提高些,打断她的话,“这次,你就听我的。”

容妈妈不再说话,淋了雨,风湿的毛病又上来了,腰已经直不起来。

这场雨,停停歇歇,早上起来的时候,窗户上还有细碎的敲打声。外面的天,阴沉灰蒙,凉爽的风已经知道趁虚而入,容恩往被子中缩了缩,翻个身,继续睡觉。

睡不着,却不想起床。

拖到中午,吃过饭,借口出去买几件衣服,容妈妈这才让她出门。

走进欲诱的后门,由于在街上消耗了一下午,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

由于还没有到时间,现在的欲诱,就像是酣睡中的孩子一样安静,容恩找到领班,说明来意。

“哦,那份合约在老板手上,他说让你去三楼找他。”

容恩心里咯噔一下,毕竟吃不准南夜爵是否已经将事情办妥,可听领班的口气,应该是差不了。

走过一个转弯,容恩四下张望,并没有见到其他人,门,依然紧闭着,她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看到类似门铃之类的,只得用手在门上敲了起来。

两声过后,门就开了,像是事先预知般,开的悄无声息。

里面还是一片幽暗,容恩转身将门关上,阻隔了走廊外唯一的一点弱光。室内的中央空调闪着仅有的指示灯,微弱的暖风打在容恩的脸上,却是凉意十足。

里面,传来冲凉的水声,隔着没有关紧的门,敲打着容恩敏感的神经。

容恩试着挪了几步,这,应该是一件宽大的屋子,中间,没有一样障碍物。水声,在她的忐忑中消失。浴室的门被移开,传来轻微的响声。

“怎么?还是来了?”容恩只能凭着脚步声来判断,他,应该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前。

“我是来拿回那份合约书的。”她声音清冽平和,有些事往往就是那么荒唐,那合同书,明明就是被骗签的。如今,却要为了换回它,而搭上自己的身子。

男人并没有说话,接近的气息走到一边,容恩拽紧手袋,在黑暗中,是最没有安全感的。过了许久,迎面突然一阵凉风袭来,伴随的,还有男人冰冷阴森的声音,“给你。”

合约书应声散落在地上,容恩忙蹲下身去捡。

“如此心安理得地接受别的男人的恩惠,容恩,你当真以为,死人不会睁眼吗?”

第014 迷夜

陌生的嗓音,如禁区般陌生的地方,容恩伸出去的手陡然顿住,冷汗冒了一身,心口窒息,满满的震惊填满她苍白的脸上,颤抖的唇音,过了半天才问出来,“你,你是谁?”

男人身着浴袍坐在床沿,眼睛盯向手中酒杯,容恩看不见他眸中此时正在蔓延的恨意,以及,覆盖起的坚冰,男人将红酒一饮而尽,微醉的眼眸,透露出阴郁,“滚!”

颤抖地捡起合约书,容恩站起身,再度问道,“你,究竟是谁?”

许久的沉默,这种感觉,让容恩想起若干年前,自己焦急地等在一扇决定他生死的门口,希翼和不安,慢慢盈满她的眼眶。

“我?”男人冷笑了下,“我不过是,欲诱幕后的老板。”如此的回答,滴水不漏。

“不,你知道的不止这些。”容恩坚持,声音却已经因激动而走调。

“这时候,你的恩客应该在找你,”男人将酒杯放在桌上,冰冷的摩擦声后,他起身,“再不走,别怪我后悔。”

男人的口气,已经拒人以千里之外。

一直到出了这扇门,出了欲诱,走上大街,凉风灌入脑中,容恩这才清醒些。

人潮涌动,唯独她,仿若那般孤寂。

取出手机,想要看看什么时间,这才发现已有十几通未接电话,还没有来得及细看,手机就再度震动,她接通,“喂。”

“女人,你在考验我的耐心吗?”南夜爵语气不善,“还是想反悔?”

“刚才去了欲诱,电话开着震动。”

“在哪?”

容恩环顾四周,报了个地名,男人不再废话半句,将电话挂上。容恩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是今晚要在朋友家过夜,面对妈妈的质疑,她只是简单搪塞几句,实在没有过多精力去应付。

坐在夜市的长椅上,对面,就是一家音响店。

夜,深深暗下去。

……

你真的忘得了你的初恋情人吗

假如有一天

你遇到了跟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他真的就是他吗,还有可能吗

这是命运的宽容,还是

另一次不怀好意的玩笑

……

容恩深陷的眸子吃惊抬起来,店内,音响中,曾经感人肺腑的对白,如今,成了她真实的写照。

……

难道爱情可以转交给别人

但命运注定留不住我爱的人

……

音响店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指指点点,她双手放在橱窗上,透明干净的玻璃,隐约能投射出一张悲戚苍白的小脸。路中央,高级跑车出现在这样的平民消费地,引来不少伫足。南夜爵侧过身,看着不远处,女子留下的一剪淡影。

“嘀嘀嘀——”

容恩忙擦干眼泪,转身,看见南夜爵后,就走了过去。上车的时候,情绪已经收拾的很好,男人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心情变得烦躁,加足油门,不出一会,车子便驶入一座豪华的露天别墅。

大门在车前,自动的开启,顺着垫铺起的彩石,绕过一处人工的露天游泳池,开了近五分钟,才将车子驶入车库。

“下车。”南夜爵率先走下车子,容恩拿过手袋,跟在身后。这座庄园式别墅,豪奢程度让她不由咋舌。

男人通过近百坪的客厅,径自走向二楼,容恩小步跟上,南夜爵打开二楼一间房门后,开始脱衣服。

容恩环顾四周一眼,装修是一贯的奢华尊贵,冷色系的卧室习惯给人阴冷的感觉,可就是如此的黑白色,竟也能融合的恰如其分。

“要洗澡么?”南夜爵忽然回过头,上半身已然赤裸,露出完美的身材比例。

容恩点点头,将手袋放在一边。

男人一手抚上墙,原本一体的墙壁竟然分出一道门,里面,是一间宽大的独立浴室。

“进去吧”。

“好”。容恩踏入浴室,门在身后无声关起,入眼的,便是一个豪华的按摩浴缸。脱下身上的衣服,叠好了放在一旁。

没有开热水,容恩站在浴缸中,被冷水冲的睁不开眼。双手紧环住双臂,女子高仰起头,滑下的水滴,冲淡眼中滚烫的泪珠。

后背,忽地贴上一具温热的胸膛,容恩忙睁开眼,转过身子。

炙热的吻,铺天盖地而下,霸道的撬开双唇,两两相缠。身子猛地压过来,容恩脚下打滑,猝不及防向后倒去,后背紧紧贴上墙壁,还未喘息过来,南夜爵已整个覆上去,大掌贴在她腰间,使得两人紧密相连,另一手,在容恩的身上流连,带着满满的**。

双手交叉着抵制在他胸前,容恩渐渐的回应不过来,太沉重了。

南夜爵迷醉的双眼盯着面前的容恩,他忽地收回身子,容恩乘隙吸了几口气,身子便被抱向外面的大床上。

凉爽的丝质被单使得全身一颤,南夜爵并没有覆上来,只是拿起柜子上的两颗药,扔给她,“吃了它,我不喜欢带套子。”

还好,给了她一杯水。

容恩坐起身子,将药吞了下去。

南夜爵饶有兴趣的望向她,从上至下,无一遗漏。

容恩双手扯住两边的被单,也不遮掩。

南夜爵双手一捞,便将她压在身下,火热的吻再度袭来,顺着她的脖颈,来回亲咬。一手,顺着女子的丰盈来到她的双腿间,“把腿张开”。

容恩闭上眼,乖乖地照做,南夜爵以双腿将她撑开,嘴角带着几分优雅的笑意,说出的话,却是恶劣之极,“容恩,你真是没劲,都不懂得怎么反抗么?这个游戏,无聊的很”。

容恩闻言,闭上的眼顺着唇间的弧度张扬,“为什么要反抗?各取所需,这,很正常。”

南夜爵停下动作,上半身微撑起,脸上的厌恶,慢慢开始转向了鄙夷。

“你不用摆出这种姿态,一个机会,换一次,不公平吗?”她双手缠上男人结实的腰,说穿了,这不是买卖,而是交易,你南夜爵又能干净得了多少?

还好,这位金主,不止皮相好,连身材也是一流。

南夜爵噙笑,却是冷漠的可以,她和很多女人,确实不一样。她懂得,自己想要什么,且不做作,只是,太过现实……

这样的女人,才是最聪明的。

南夜爵拉开她的一腿,让她环在自己的腰上。灼热的**顶在容恩下身,毫不犹豫的,狠狠贯穿。

第015 得到

容恩全身僵起,动也不敢动一下。

连呼吸,都带着牵连的疼痛。

“动一动吧,作为一个女人,真的这么无趣吗?”南夜爵惩罚性地动了一下,容恩这才收回神。双手攀住他宽厚的背部,不安的动了动身子。

南夜爵被她无意间的挑逗激起更深的**,在他不断的占有中,容恩极力迎合,却是痛的揪心。

谁说一次,痛过之后便是快感,在她身上,却只有疼痛。

不知道有了几次,她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精力旺盛的吓人。

南夜爵一手搭在女人的胸口,耳畔,还带着他漏*点过后的喘息声。

容恩疲软的望向上方,居然,看到了满夜的星空。

“看什么?”南夜爵湿热的舌轻扫过她的耳垂,声音,透着泄欲后的沙哑。

容恩收回视线,侧头,对上那双黝黑的眼眸,“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南夜爵单手侧身撑起,“这么着急就要酬劳了?”

“我的人,你已经得到了。”

南夜爵忽地翻身,整个人坐到她腰上,“人,是得到了。当初,是你说陪我睡一晚的,我有说过,给你一个机会,条件是你的身子吗?”

“你……”,容恩眯起眼睛,双手撑起上半身,一头黑发随之散在腰下,“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给你上一堂课,下次,可别再做赔本生意。”南夜爵眼角飞扬,如刀削般的薄唇恶劣的轻轻勾起,带着狂放至极的邪恶。

“南夜爵!”容恩抬起右手,隔着如此近的距离,挥下。

手腕处一阵麻痛,女人的纤细被他紧紧握住,送至唇边。薄唇轻启,南夜爵含住她的一指,舌尖熟稔的缠绕,顺着手指,来到她的掌心。

容恩用力将手拉扯回来,“既然交易不在,我得回去了。”

南夜爵嘴角轻笑,将她压回柔软的床上,“急什么?放心,明天你同我一起去公司,不过今晚,你得好好满足我。”

赤裸裸的**,火辣辣的言辞,明明是排斥至极,却要极力迎合。

南夜爵单手插入她的发丝,轻轻往后拉,“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一笔交易,上一次床,怎么样?”

容恩望了一眼男人深邃的双眸,一丝笑意渐染,带着丝质般的纯洁,“好啊。”南夜爵双手撑在她颊侧,在她的眼底,却并没见到任何笑意,这个女人,可真会伪装!

南夜爵猛的将她双腿拉开,夜,本就沉寂了,唤醒的只有,**。

几度,潮涨潮落,深深浅浅,分分合合,当男人在身边累的熟睡过后,容恩才抽身下床,摸黑来到窗台前。

外面,星空璀璨,不远处,昏黄的路灯连成一线,蔓延向不知名的远方,她赤身蜷缩在窗台上,双手抱住膝盖,皎洁的月光将她白皙优美的身躯镀上一层圣洁高雅的光辉,黑发顺着肩膀垂下去,遮住若隐若现的丰盈,容恩侧着脑袋,眼睛望向楼下冰蓝的游泳池,出神,神色中,满溢着忧郁。

南夜爵盯着她光洁的裸背,容恩的周身,始终都有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气息。

屋内,来不及散去的**味被烟味掩盖。

容恩回头时,南夜爵已经坐到她身边,他手臂一收,将她揽入自己性感的胸膛,低下头,封住她的嘴后,将萦绕的烟雾送入她嘴中。

容恩皱下眉头,却并未推开,今晚,她会顺从。

唇齿交缠,暧昧丛生,他轻咬容恩的舌尖,推进,指尖的烟味,迷醉了这样的夜。

光滑的肌肤,线条优美。

晨光微露,容恩睡在黑白交织的床上,慵懒的男人,则趴在她背上。睁开眼的时候,全身酸痛,撇过头去看见南夜爵近在咫尺的俊脸,容恩再度皱眉,这男人,睡相太差了。

她动下肩膀,男人顺势翻到容恩身边,手还禁锢着她的腰不放,欲要有进一步动作时,就见女人不识趣向后退,“爵少,一夜的服务,已经到点了。”

南夜爵怔了下,面色铁青,忽然使力在她手臂上重重掐一把,容恩痛的差点跳起来,他这才满意勾起笑,随手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下,“你先去洗个澡,吃过早饭,和我一起去公司。”

容恩拉起床上的被单裹起赤裸的身子,走了两步后,目光望向那张大床上。白色的丝质床单,并没有她预料中的鲜红,南夜爵顺着她的视线望向身侧,在发现这一事实后,眼睛陡地阴沉。容恩将被单拉到大腿根部,脸色藏不住讶异,“我……”

“我只给你二十分钟时间。”南夜爵的话里面,分不清喜怒,视线盯着容恩白皙的腿部。

她局促地放下被单,朝浴室走去,也许,南夜爵只是为了得到,是否一次,他并不关心。浴室内,还好,里面所有的洗漱用品都准备齐全,而南夜爵,也在此时跨了进来,旁若无人的洗起了澡。

微凉的水,些许溅到容恩的脸上,还有一股,**的味道。将牙刷的包装盒拆开,忙就着冷水,洗漱起来。南夜爵冲好凉便出去了,容恩见外面久久没有动作,便拉下被单,洗了起来。

洗到一半,就见到他穿戴的整整齐齐走进来,虽然有了昨晚,但还是有着小小的不适。而他,一边洗漱,一边盯着镜中的女子,眸光更是毫不掩饰,从上到下,淫乱个够。

真是有够色情的。

容恩洗好澡,拿起一旁叠放的套装,一件件地穿上。

下楼,用过早餐,容恩便跟在他的身后,上了车。

一小段时间的距离,再次坐上这世人眼中的顶级跑车,感觉,只不过比公车好了一点。没人挤,时间自由。

车在爵式前,稳稳停妥,容恩不自觉地抬起头,拔高的楼层耸入云端,带着几分不切实际的视觉冲击。一路跟在南夜爵的身后,容恩发现,这个男人除了私生活乱一点,在能力方面,应该是不容小觑的。

单从踏入公司后,井然有序的管理层便可看出。

进入专属电梯,门合上的一瞬,容恩还是对着镜中的自己照了照,一手轻轻将头发抚顺。男人靠在里侧,望向前,正好看到她的双肩不安地动了动,深深呼入一口气。

跟自己上床,都没见她那么紧张。

南夜爵倾起上半身,一双长臂自身后袭来,正好落在容恩的腰侧。随即,张扬的在小腹处交合,走过几寸,一手一边,覆上了女子的胸。

容恩低头望了南夜爵的双手一眼,转过头,如此近的距离,鼻尖相触。

“这么紧张?纹胸都戴歪了。”说完,还真煞有介事般将她的纹胸扯了下,顺便,手指留香。

第016 几个一次

“嘀——”的一声,电梯门再度开启,南夜爵衣冠楚楚,迈开身子跨了出去。

两人在总裁办公室前停住,办公区,美艳的秘书抬起头,神色冷淡地望了容恩一眼,对上南夜爵时,眼睛瞬间开成一朵漂亮的桃花状,“总裁”。

声音甜腻,妖娆的身段包在火热的套装中,带着几分引人犯罪的诱惑。

“媚,帮她安排个工作,”南夜爵望了容恩一眼,“你要进哪个部门?”

“设计部”。

南夜爵点点头,一旁的秘书见状,先一步开口阻止道,“总裁,设计部的精英都是高等人才,经过公司多道把关筛选而进入的,她……”。不止是疑惑,还带着几分鄙夷。

“贵公司要的是真料,我凭的是我的能力,并不见得没有通过面试,就不够格进入设计部吧?”容恩对上女子的眼,她上眼睑处,涂满厚厚的金色眼影,随着她气愤的眨眼而,闪亮。

有点像两根香蕉的,形状。

“总裁……”,柔的像能滴出水,能将人腻死般。

容恩将视线从女子的眼影上收回,一路往下,皮肤还算白,若隐若现的乳沟,令人遐想。转头瞅向身旁的男人,居然,早就进了办公室。

单媚狠狠跺了跺脚,虽然穿了十公分的高跟鞋,却还是比容恩矮了一截。

“走吧,”不甘的在前面引路,忽地转过身子,顿住脚,“脖子上的草莓也不遮遮,太明目张胆了吧”。

容恩望向身旁光洁如镜的玻璃,果然,隐隐的便瞅见了,她拿出身上随身携带的创口贴,撕开,贴了上去。

“哼,熟练的很那!”单媚凑上前,眼角带着笑意,嘲讽之味尽显。

容恩使劲地按了几下,双眼透过玻璃射向女子,“怕是有人没这个机会吧。”

笑意直接僵住,单媚转身,踩着尖细的高跟鞋,敲打在光洁的地面上。容恩跟在身后,走过有序的办公区,远远的便看见,设计部三字。

典型的白领办公处,标准的十字隔断,一颗颗深埋的脑袋,以及敲打键盘发出的噼啪声。

“咳咳……”,单媚尖细的咳嗽几下,预料中的,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行起了注目礼。

“今天,这里新来了个同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单媚转过头,望向容恩。

“容恩。”

“夏主管,她,可是总裁亲自带来的哦……”,娇媚的尾调拉长,两眼写满暧昧,特意强调容恩空降部队的身份。

迎面,女子正好从办公室走出来,白皙的右手伸向容恩,“夏飞雨,你好”。语气简洁、干练。

“你好。”容恩握上她的手,“你就坐里面那个位子吧。”夏飞雨指了指靠近落地窗的位置,没有多逗留,转身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直到单媚高跟鞋的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众人这才抬起头,议论起来。

“看看单秘书那腰扭得,天天踩着那么高的鞋子也不怕摔着……”

“唉!我和你们说啊,昨天,我又看见总裁和夏主管在电梯里面……”

声音越说越轻,几颗脑袋默契地凑过去,“怎样怎样?”

“后面……就没看见了,那专属电梯我也不能跟进去啊。”

“切!”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我说啊,他们有戏。”

容恩安静地坐在临窗的角落,从她们的话语中得知,南夜爵和夏飞雨的关系应该不一般,她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忽然,下身就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紧接着,温热的感觉已经涌现出来。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好朋友’,可再一想,离结束也不过才一个星期,容恩坐立难安,那种痛她并不陌生,昨晚,南夜爵一举进入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身上的套装是浅色系,呆会要是显露出来的话……

容恩起身拿包,下体猛地刺痛,她并拢双腿,小心地来到同事们面前,“对不起,我想请假。”

那些女人正说的兴起,其中一人抬起头,语气不耐烦,“要请假就找夏主管,和我们说有什么用?”

容恩望向办公室,这时一名长着苹果脸的女孩娇斥一声,“要死了,夏主管在开会,你让她这个时侯进去,岂不是撞在枪口上。”

容恩进退两难,那女孩和善地建议,“反正你是一天上班,要真有急事你就先走吧,等夏主管出来的时候,我帮你说一声。”

“谢谢。”容恩感激点下头,从不会矫情,对她笑了下就大步走了出去。

只是,人还没有走出大门,议论就已经不避讳地传来。

“李卉,你脑子进水了,没事找事啊?”

“干嘛啊,她有急事嘛!”

“你没听单秘书话里面的意思吗,总裁亲自带来的,那还不是因为陪睡,这样的女人放在这就是个花瓶,占个位子罢了,她赚钱,用得着像咱们这样朝九晚五吗……”

容恩背靠着墙壁,下体的热涌已经透过底裤,走路的时候,眼前竟然出现晕眩,那痛似乎也在越来越强烈。

她透过明净的玻璃望向办公室内,女人们凑在一团,仿佛将别人贬的越低,自己就能站的越高。

走出爵式,容恩招手拦了辆出租车,直接赶往医院,这个样子,可不能被容妈妈看见。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容恩看着点滴瓶内的液体经久不息地进入体内,刺痛的感觉已经好了很多,血也在慢慢止住。

处女膜撕裂,由于用力过度,导致内部出血,容恩闭上眼睛,真是什么事都能被自己遇上,隔了一个晚上,才这样大出血。

护士走过来察看输液的速度,见她面色苍白,就调慢些,“没有人陪着?”

容恩摇了摇头。

“一次还这么拼命,男人就是只顾自己爽,等挂完水后,回家好好休息……”年轻的护士神色愤然,没有鄙夷,令容恩心头觉得暖暖的。

“谢谢。”

电话铃,像催命似的响起,容恩拿起来接听,“妈。”

“这儿很好,上班很轻松,同事们待我也不错,妈,你别担心,我下班后就回家……”面对妈妈,撒谎已经不是一次,电话中的语气还是那样关切温暖,容恩翻个身,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她两眼微红,有种想哭的冲动,“妈,我要上班了,先挂了。”

匆匆合上手机,她整个人缩到被子中,只留正在输液的那只手在外面。

独身一人走出医院,身上的衣服肯定不能穿回家,她在店内随便挑了一身换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小区内,路灯昏黄,容恩沿着水泥地面走向楼道,远远一抬头,就看见南夜爵身倚车侧,右手将手机盖子翻翻合合,两眼幽深地望向容恩。

被他盯着,容恩觉得有种寸步难行的感觉,身体的不适还残留在体内,这个时侯,她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一天上班,就玩失踪?”南夜爵靠着的身体,倾起。

“我有急事。”

“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男人似乎很没有耐性,这已经不是一次。

“开了振动。”在医院的时候,她生怕妈妈再打过来,怕自己累的无法应付。

“上车。”

容恩低下的头这才抬起来,神色略显焦急,“去哪?”

南夜爵已经打开车门,狭长的眼睛睨她一眼,“欲诱。”

“我不想去。”容恩下意识排斥,将手袋护在身前,两手紧紧地抓着,欲诱,就像是一个充满噩梦的地方。

南夜爵右手撑在车门上,高大的身影压住容恩脸上的灯光,“那么害怕干什么,还是,你怕在里面遇上之前的恩客,难以面对?”

“我没有恩客。”

“是吗?”南夜爵噙着笑,意味深长。

“改天吧,现在我想回去了。”容恩说完,转身就要走。

“喂,”身后,南夜爵轻轻唤住她,男人盯着她瘦弱的背影,眼底,一汪深邃越发阴沉下去,“是谁买了你的一夜?”

鞋跟尖细的声音戛然而止,容恩面色僵硬,原来他不是不在乎,而是秋后算账,转过身,她尽量坦然面对,以平和的语气回答,“我的一次,是给了你的。”

“哈哈哈——”

报以回应的,是男人不屑而尖锐的冷笑,“你这样的女人,到底有几个一次呢?”

第017 错过

容恩眼皮垂下去,她只是说了事实,至于他信不信,她并不介意,虽然只是交易,但,当容恩躺到他床上的那刻起,他们的身份就不能讨要所谓的平等,在南夜爵眼里,她只是个买来的消遣,只配被压在身子底下。

“我倒希望可以决定我的一次。”浓烈的嘲讽意味,不知是对她自己,还是南夜爵。

点燃一支烟,萦绕的白雾流连忘返在指尖,南夜爵盯着她的背影,眼睛遂又眯了起来。

容恩身体不舒服,不想和他耗时间,她抬抬腿,只是才走了两步,就被用力拉扯回去,脚步不稳的被男人塞到车内。

“做什么?”

车子已经发动,南夜爵冷峻的侧脸不怀好意地转向容恩,“当初,你不应该让我知道你家的地址。”

她躲开他的视线,将脸靠在冰冷的玻璃上,他想知道的事,即使她不说,他也会有办法。

“怎么不反抗了?”

“没用的反抗,只是白费力气。”

南夜爵听闻,心情大好,精致的俊脸也随之柔和许多,“女人,就应该这样。”

容恩透过车窗望向外面,丝毫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他想顺从,她就装作顺从,只想南夜爵快点从她的生活圈中滚出去!

欲诱的大门口,金光熠熠,容恩紧跟在南夜爵身后,进入到里面的时候,整个气氛已经开始沉沦,舞池内,女人们撩人的姿态早就展露无遗。

一号会所,他早已定下位子,推门进去,几个高大的男人相应打起招呼,“爵少,你来晚了。”

南夜爵随意的将手臂搭在容恩肩上,“接个女人。”

几双打量的眼睛随着他的话,一一落到容恩脸上,其中坐在右侧沙发上的男人首先开了口,“爵少,换新宠了?只是这张脸,好像有些熟悉嘛。”

容恩跟着南夜爵坐到中间的沙发上,她趁机抬头望向那名说话的男子,似乎,并无印象。

“她之前在这上班,当然面熟。”南夜爵回答的干脆。

男子听完,脸上顿时流露出尴尬的神色,毕竟她现在是南夜爵的女人,容恩对于他这样的口气早就习以为常,刚要无视,就见身边的那张俊脸凑了过来,目光恶劣,“他之前点过你吗?”

右侧沙发上的男人已经面无血色,容恩知道南夜爵明知故问,言辞里面哪句不是羞辱,她看了看对面的男人,好像记起些什么,他,应该是和南夜爵一起来过一次,“噢,我想起来了,他点过我。”

男人面色铁青,脸上几乎就写着,纯属冤枉。

南夜爵收住笑,看出容恩是有意这么说的,她脸上挂满不在乎,仿佛事不关己。

“那么,今天就再点一次。”南夜爵右手拽住容恩的手臂,将她推到对面人的身旁,“身体离开了欲诱,心里面,是不是依旧很怀念?”

她稳了稳身子,刻意与边上的男人拉开拳头大小的距离。对方更是避之不及,在心里直骂自己,看这多嘴惹的祸,如今这把火,烧到了他的身上。

边上,其他玩伴纷纷识眼色,三言两语解围,“喂,过来倒酒。”

容恩趁机缩到沙发角落里,也不搭理南夜爵的话,跪着的小姐上前调酒,冰块的撞击声,坚硬而刺激,熟练的手腕几番摇动,杯子本该牢牢抓在手里,却一个不小心,里面的烈酒混着绿茶,全部洒在了南夜爵的裤子上。

“啊——”女人抽出面纸,急忙在他裤子上乱擦一通。

一抬头,容恩只觉对方有些面熟,Candy手忙脚乱,刚才只顾盯着南夜爵,没想到会失手。

“对不起爵少,对不起……”

声音,娇滴腻人,Candy想起他们之间的那晚,脸就有些红,甚至,仍有些期待。

南夜爵原先窝靠的上半身微微倾起,神色不耐地轻拍下裤腿,“欲诱的小姐,连这些最基本的培训都没有接受吗?”

“爵少?”Candy的脸在特有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难堪,“您不认识我了吗?”

阅人无数,堂堂爵少怎有那么好的记性,容恩一手撑在沙发上支起脑袋,会所内的中央空调总是喜欢开得过低,让人忘不掉寒冷的感觉。

跪着的姿势,本身就没有平等。

南夜爵端起酒杯,动作优雅地浅抿一口,眯起的眼睛显得细长,他纵然有再多的女人,也不会对曾经上过的人,过目而忘。

他不想看见的,是Candy眼里的贪恋,一笔交易结束,钱,她早就拿到手,她就不应该再有什么纠缠。

“不想继续,就换个人过来。”南夜爵放下酒杯,靠在沙发上。

领班的出现,总是恰到好处,带来的陪酒小姐个个身段妖娆,相貌美艳。

Candy觉得委屈,却只能乖乖调酒,容恩藏在角落里,同这样的气氛,总是格格不入。

“爵少,我们来唱歌。”美女的手臂适时缠上男人的脖子,胸前的丰满,若有若无地隔着南夜爵的手臂挑逗。

旁边的沙发上,男人们早已按捺不住,亲的亲,搂的搂,淫靡的声音一一灌入容恩耳中,令她坐立不安。

“恩恩?”

一声熟悉的昵称,忽然令容恩转过头去,朦胧的双眼穿过会所内的烟雾缭绕,看见的,却是南夜爵探过来的目光。难道,是她听错了吗?

“恩恩。”男人再次开口,才让容恩意识到,开口的是南夜爵。

“什么事?”

南夜爵却并没有再对她说什么,只是将边上的美女搂过来,朝着低头的Candy说,“过去点歌,恩恩,你来唱。”

语气,状似亲昵,其中的主宰意味那么明显。

容恩也想离他远远的,便二话不说跟在了Candy身后,当她拿起话筒的时候,前奏已经响起,是她熟悉的《从开始到现在》。

手,不由握紧,她站在众人面前,可是眼里,却什么都看不见。

声音,总是透着令人不安的悲伤,南夜爵啜着酒的动作慢慢顿下来,他两眼定在容恩的侧脸上,此时的女子,完全沉浸在一种难以自拔的情愫中,缓缓的歌声,让会所内的躁动顷刻间沉寂下来不少,容恩目光安静,在瞥向门口时,她突然住了嘴,硬是将这刻的美好打断。

隙开的门缝间,一名男子挺拔的身形一闪而过,身后,跟着两名穿黑衣的保镖,在经过一号会所时,他似乎回了下头,就是这一眼,令容恩方寸大乱!手中的话筒松开,掉落……

咚——

结实的撞击声,连带音响扩大的效果,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第018 照片

南夜爵眼睛眯起,刚要不悦,却见容恩已经推开挡在身前的Candy,跌跌撞撞跑了出去。走廊上,早就没有了方才的人影,可是那双眼睛,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失神地站在走廊上,来往的异样目光时不时在她身上打转,脸上,有冰冷的感觉在肆虐,容恩伸手一抹,是眼泪。

难道,又是自己看错了,认错了吗?

若真是他,为什么在看见自己后,还能这么潇洒的转身?容恩,是阎越的,他说过,他一辈子都不会放手的。

舞池内,激烈炫耀的舞曲令人摇曳生姿,人们的脸上,那种兴奋释放的神色在开始蔓延,完全将这个角落的哀伤给掩藏了下去。

站了好久好久,她脸上的失神才慢慢平复过来,眼睛通红的转过身去,不远处,是脸色阴沉的南夜爵。

他倚在墙壁上,垂在身侧的手指上燃着一根烟。

倾起上半身,男人扔下烟头,用脚踩熄,动作,缓慢而优雅,容恩看着他走到跟前,直到一手被拉过去时,才感觉到他的愤怒。

南夜爵拖着容恩的手腕将她拉进一号会所,动作之大,差点就令她跌倒在地上,他手臂猛的一甩,容恩就势栽倒在柔软的沙发内。

腕上,青一块紫一块,边上的玩伴瞧出不对劲,忙互相递了个眼色,“爵少,你慢慢玩,我们先走了。”说完,就各自带着女伴,换地方潇洒去了。

容恩两手撑在身边,刚要起身,肩膀就被压过来的力道按回去,躺在了沙发上,“你想做什么?”

“你看见谁了?”冷酷的气息咄咄逼人。

容恩收回目光,只见南夜爵弯下腰,两手撑到她耳边,“里面太闷,我只是出去透透气。”

“容恩,你在说谎。”他毫不留情面地拆穿。

心里本就难受,伪装起的情绪再也掩饰不起来,容恩却依旧不承认,只是双眼通红,“我没有。”

她的倔强,近乎执拗。

南夜爵却也不是省油的灯,健硕的胸膛压下去,鼻尖几乎触到容恩的额头,“我想你,乖乖的听话。”

“爵少,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她时时不忘提醒,那一夜,只是交易。

“是吗?”男人噙笑,嘴角勾出容恩熟悉的邪恶,“只要我想玩,就没有结束的那天。”

灼热的呼吸,烫的她脸颊通红,腰间忽然一阵松、一阵紧,等到容恩反应过来时,纽扣已经被解开,她急忙曲起双腿,反抗的表情明显呈现在脸上。

南夜爵一手撑在容恩的膝盖上,修长五指用力握下去,将她的双腿撑开,自己则挤进去,“方才你说,那人点过你?容恩,你就这么糟蹋自己?”

“你不就想要这个答案吗?只要你开心,我就给。”

男人眼底燃起愠怒,这是个怎样的女人,不会奉承,就连反抗,也是如此的轻描淡写,让人抓狂,他手指探入她禁区,忽然邪佞笑道,“那好,现在我要你。”

波澜不惊的眼底,这才激起滚浪,容恩双手忙挡在南夜爵胸前,“一次交易,上一次床,我不会免费附赠。”

“哈哈哈——”男人听闻,爽朗笑出声,手指已经滑过她底裤,“各取所需,我能满足你,我也有权利将你的一切收回去。”

“你想说话不算数?”

“如果我想的话,当然可以。”

她盯着头顶上的男人,下部的手指,一触即发,容恩冷笑,神情极其轻蔑,“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给了我自力更生的能力,而没有像你的其她女人那样,直接给钱?”

“如果你想要那样的生活,我可以给你。”南夜爵当然知道,她不会要。

“这就是,你看待女人的态度吗?”

对视的眼睛,同样是冷漠,南夜爵另一手轻抚在容恩的头顶,“女人,在我没有爱上之前,我会控制她一生,腻了,才会放手。”

如此跋扈的手段,容恩翦眸轻眯了下,“那爱上后呢?”

一旦爱上,我会霸占她一生,不死不休!不管对方是否愿意,这,就是南夜爵。

只是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手指一点用力、深入,他欺身压上去,语气邪肆,“问这么多做什么?放心,我是不会爱上你的。”

撕裂的痛,再次清晰,容恩伸手推搡,南夜爵整个身体已经压上来,混着烈酒味道的舌头窜入她嘴中,一只手,更加煽风点火。

虽然挂了水,可是受伤的地方,还是像火烧般的疼,容恩看到男人脸上的兴奋,知道反抗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她索性收回两手,动也不动地躺在那,任他折腾去。

南夜爵的火才点燃,吻着,摸着,他眼含**,急欲更深一步,手底下却忽然没有了反应,女人直挺挺躺着,装作乖顺,可这样,无疑令他的冲动熄去大半。

手指退出来,他翻身坐在沙发上,冷毅的俊脸表露出懊恼,“哼,和死鱼一样。”

在欲诱并没有逗留多久,容恩回到家的时候还不算晚,容妈妈仍在等她,桌上的菜,自然已经凉了。

“妈……”声音充满歉疚。

“恩恩那,一天上班还习惯吗?”容妈妈边热菜边问道。

“挺好的,同事对我也很好。”她轻描淡写搪塞过去,身体不舒服,草草吃了几口饭就回到了屋内。

二天,容恩不敢迟到,早早就起了床。

来到公司,竟发现整个部门的人都已经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见她进来,个个神色怪异,甚至,还指指点点。

“有没有搞错……”

“怎么能让这种人进我们设计部……”

她锁起眉头,走到自己的座位边,电脑才打开,就见办公室门通一下被打开,出来的夏飞雨脸色不善,“容恩,我不管你是谁钦点进来的,可到了这儿,就要守我们的规矩,一天上班就擅自离开岗位,你当这公司是你家开的吗?”

夏飞雨说话很强势,等她说完,容恩这才回了一句,“昨天你在开会,我只能让同事帮忙请假。”

坐在前排的李卉举了举手,“夏主管,昨天,我帮她请过假。”

“这种事,以后亲自和我说,没有我的批准,谁都别想破了规矩,”夏飞雨回到办公室门口,“这个月奖金扣除!”

容恩坐在位子上,投来的目光中,有关切,有幸灾乐祸,李卉将椅子拖到她办公桌前,“对不起啊,害你扣了奖金。”

“应该是我要谢谢你。”容恩表情淡然,心情也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只是对那些加注在身上的目光感到不解。

李卉小心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容恩见她支支吾吾,似是有话要讲,“怎么了?”

“哦,没事,”她避开视线,却将一张公司名片放到容恩面前,“你刚上班,先查收下设计部的邮箱吧,密码……是967836。”说完,就拉着椅子快速回到自己的座位前。

容恩察觉到不对劲,赶忙登陆邮箱,鼠标轻点下,一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就那么跃然于跟前。突然的,差点招架不住。

第019 是谁

情景、人物,容恩比谁都熟悉。

欲诱的一号会所内,她衣衫不整,南夜爵的侧脸拍的格外清楚,每个角度,都能衬托出他非凡的气质来,这样的照片,就算是陌路人,只要看一眼,都能认出下面被压着的人,是容恩。

她的生活,好不容易归于平淡,却又被掀起了轩然大波。

同事们的目光,犹如一根根磨砺的坚针一样刺过来,有的,明目张胆,显示页就放着他们激吻的照片。容恩平静地点向右上角的叉,并随手抽过一份文件,埋首细看。

脸上平静,心里,却波涛汹涌。

能将照片发到公司内部的人,是谁呢?南夜爵,应该不可能,他花边新闻数不胜数,可这公司是他的,按理说,他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容恩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出一点头绪,这么大的公司,员工像是不用做事般,成天就盯着她,指手画脚地议论。

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合上,同事们见夏飞雨走出去,这才敢将原先压低的说话声肆无忌惮放大,“夏主管肯定是气坏了……”

“这还用说,之前总裁追的那么紧,她都没有看一眼,现在倒好,让别人占了便宜……”

“你们看看,这地方,好像是欲诱吧?”

……

容恩坐在角落内,她一手撑着侧脸,静下心后,就开始熟悉起公司,坐在前排的李卉时不时回头张望,“你,没事吧?”

对自己好的人,容恩一直都不吝啬真诚,“没事,谢谢。”

苹果脸的女孩拖着椅子来到她身边,“看这些没用,要想尽快了解公司,就要多看看之前的设计方案,我那有,我给你拿。”

确实,容恩没有那么多八卦的时间,南夜爵虽然让她进了公司,可实力方面的形成,还是要靠自己。

长长的走廊上,虽然宽敞,却还是有一种压抑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夏飞雨疾步走着,手上越捏越紧,企划案已经褶皱了一角。

“夏主管。”办公区,秘书单媚热情地打了招呼。

夏飞雨停了下脚步,“总裁呢?”

“在里面。”

她将企划书伸手抚平,方才,精致脸上的愤怒早已按压下去,换上的,是一种淡漠冷然的表情,她举起手,敲响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干净利落的声音。

里面的男人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即使这样,他的周身,仍旧存在挥之不去的吸引力,银白色的西装随意耷在边上,桌前,则堆着几份急需处理的文件。

抛开他的私生活,南夜爵的工作能力,没有人会怀疑。

“总裁,”夏飞雨走过去,将企划书放到他面前,“这是南邻苑的设计方案,请您过目。”

南夜爵揉了下眉心,夏飞雨见他如此疲倦,不由就联想起邮箱中的照片,她眼底一刺,却依旧没有表现出来,神色掩藏的极好。

南夜爵随手翻了几下,“放在这吧,明天过来取。”

“好。”

望着女子转身欲要离开的背影,她永远都是同样的表情,淡的,像是从来没有奢望和**,平静的,仿佛什么都不能打动她的心。

“飞雨。”南夜爵放下手中的金笔,轻唤。

女子纤瘦的背影顿住,脸上扬起笑,只是瞬间,在转身时,又恢复成冷漠,“还有什么事?”

“晚上,一起吃饭。”

欲擒故纵的手段,她懂,夏飞雨点下头,“好。”

走出办公室,关上门的那刻,夏飞雨嘴角的笑才洋溢出来,南夜爵身边,各色女人都有,可是能让他长期有胃口的,怕是……只有她!

若即若离,对这样的男人来说,才是最致命的,越是容易得到,那保质期,也就越短。

准点下班,在办公室,唯一和容恩讲话的就只有李卉,一天的时间,苹果脸女孩已经熟稔到挽着容恩的胳膊下班。虽然不习惯,但容恩没有排斥。

走出公司大门口,正好看见司机将南夜爵的车子开过来,男人拿了钥匙率先上车,二人的身后,夏飞雨风姿绰约地经过,身上,Chanel香水味洒的恰到好处,在同容恩擦肩而过时,女子回了下头,闪耀着暗红色眼影的眼角带着几分嘲讽及得意。

透过后视镜,南夜爵看到了容恩,只是一眼,就别开视线。

夏飞雨优雅地上车,名贵的跑车,在二人视线中绝尘而去。

李卉小心翼翼地看向容恩,从那些照片中来看,她和南夜爵,关系应该不浅,“你,你没事吧?”

容恩收回视线,表情无所谓,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强装的痕迹,没有爱,又怎么会有在乎,他们都高估了她和南夜爵之间的关系。

“没事,我们走吧。”不远处,就是公交站台。

走出广场才两三步,身后就传来一阵男声,“容恩。”

她转过头去,神色一凝,看着男子走到跟前,“陈乔,你怎么会在这?”

“我等你好久了。”

身边,李卉见状便识相地拉了拉容恩的手腕,“你们慢聊,我先走了,明天见哦。”

“好,再见。”容恩目送她离开,收回笑,“你找我有事吗?”

“原来你在这上班,”陈乔仰视那座耸入云间的大厦,他面带担忧,语气真挚,“容恩,你去我那吧,爵式,并不像表面那么光鲜。”

这些,容恩早就有所耳闻,可相较之爵式样的避风港,陈氏是远远比不上的,她只有呆在这,才最安全,“谢谢,我在这挺好的。”

“容恩,我想……照顾你。”犹豫再三,他还是说出了口。

容恩擦着他的肩膀走向马路,陈乔紧随而上,良久的沉默后,容恩才幽幽开口,“是因为他吗?”

“不是!”回答的斩钉截铁,甚至,有些出乎容恩的意料。

“那是为什么?”

陈乔绕过她身侧,来到容恩面前,精练的短发遮在前额,他双手试探地放在她肩膀上,“我和阎越是一起认识你的,那时候,我就……”

“陈乔!”她冷不丁打断,肩膀不着痕迹侧开,让他的手落了个空,“不要说了。”

见她再次逃避,陈乔又追上几步,“到现在,阎越还是你心中的禁忌吗,这个名字,就连提起都不行吗?”

往来的车辆,依旧顺着彼此的步伐追逐,唯独容恩,站在巨大的广告牌前,收缩的心脏,因他的这句话而再度撕裂,新伤旧伤,全都一起发作,就连呼吸,都带着疼痛。陈乔早已下定决心,不让她逃避,故而想要挖掘到她内心深处,让她解开这个心结。

握上她的手,却被她立马甩开,容恩背靠着站台,眼带湿意,“对,他就是我的禁忌,这辈子,他的存在不会改变,假使有一天,有人进了我的心,也挤不去阎越该有的位子。”

公交到站,容恩留给陈乔的,是决绝而寂寞的背影,他没有追上去,透过茶色的玻璃,陈乔清楚看到她凝结在眼角的泪水,来不及肆意,便被容恩伸手擦去。

她的隐忍,总是令人心疼。

当初的感情,要多么炽热,才能让她有现在这样的坚持。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过了一个月,设计部,除了李卉,容恩和别人的关系都只是一般。所幸,工作上的事已经得心应手。

每天下了班,几乎都能看到陈乔守在公司外,他没有别的举动,仅仅是将容恩送到公交站台,再折回去开车自行回家。

熟悉的城市路线,夕阳晚照,透过玻璃折射在女子隽秀的脸上,下车的地方,离小区还有一站路,几分钟就能到。

容恩埋头行走,沿着斑马线,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忽然靠近的黑色奥迪车。

人们的脚步匆忙而急促,谁都没有看到这突来的一幕,容恩被一股狠劲掼倒在后座上,眼睛被大手捂着,双手双脚很快被绳子给绑住。

“放开我!”始料不及的变故让她开始挣扎,“你们是谁?”

“闭嘴。”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威胁,并示意前面的人快速开车。

奥迪车飞驰了十几分钟,停住的时候,发出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容恩被迫不及待推下去,踉跄地被他们带到一间仓库内。

坐立不安地靠在椅子上,身旁的人好像瞬间就没有了踪影,容恩只能凭耳朵捕捉些讯息,从周边阴冷的气息感觉,这儿应该地处潮湿。

隐约,还有水声滴答。

视觉模糊后,感官就会变得异常清晰,容恩竖起双耳,听到一阵脚步声正从不远处传来。

来人并不想刻意制造气氛,所以,脚步声音很重,每经过一步,都仿佛在容恩充满担忧的心中砸上一锤。

肩膀陡的沉下去,修长的手指,掌握住她的锁骨。微微张开后,又逐一收拢。

“谁?”此时的声音,听上去微不足道。

带着香烟余味的手指,分别自两边抚上容恩的脸,右手穿过她嘴唇,稍作停顿后,竟紧紧捂上了她的觜。

“唔!”他想杀她!

第020 曾经的最美

这是容恩脑中的一反应,呼吸瞬间淹没在男人宽大的手掌内,她开始挣扎,可上半身却被压在强健的胸膛内不能动弹。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觉像是潮水般涌来,胸口疼的犹如即将炸开,容恩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恐惧,黑暗,绝望……

阎越。

那时候的你,肯定比这还要难受千百倍吧?

如今,她终于尝到他的痛苦。

要解脱了吗?孤独一人的日子,好累……

脑子出现暂时的昏迷,男人见怀中的女人气息奄奄,便适时松了手。

鼻翼间窜入新鲜的空气,放弃的念头只是一瞬,当生的希望触手可及,谁都不会置之不理,容恩几乎是贪婪地呼吸了好几口,“你……你是谁?”

男人再次抚上她的脸,指尖一扯,将容恩眼上的黑布扯去。

她想要扭头,却被对方扳正,看不见身后的人,只能正视前方。

雪白的粉刷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帷幕,只听得几阵怪异的声响后,一张青春张扬的脸,便赫然出现在容恩面前。

幻灯片,一张接着一张,那被深埋的记忆,像是放电影般重现。

男子有着深褐色的短发,眼眸异于常人,五官尖锐,嘴边的笑,总是保持一种慵懒的弧度,容恩心里的痛,像是打开的匣子般开始蔓延,那些照片,记录了她和阎越曾经的美好。随着照片的放映,她能感觉到身后男人的愤怒,抚着她脸的双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在不受控制地握紧。

画面,定格在落日的余晖上,照片中,男人的侧脸很好看,他俯着身,将吻落在容恩的唇上。

“你是谁,是谁?越,是你吗?”

容恩左右挣扎,声音变得失控,她想要挣开男人的手,亲眼见见他的模样,难道,世上真有奇迹吗?

“呵呵——”身后,传来的是冷漠而疏离的笑,男人将右手移到容恩的脖子上,“以你现在这具肮脏的身体,还配提这个名字吗?”

全身如雕塑般僵硬,容恩仅有的希望化成灰烬,她木然地盯着前方,“我怎么会,以为他还活着?”

男人手掌不由紧了下,容恩收回神,“你想做什么?”

他松了松手,并将她的眼睛重新蒙上,突来的黑暗让她并不能适应,男人用力扯开她的上衣,压下的唇,狠狠落在她裸露出来的肩膀上。

这,不是亲吻,也不是简单的碰触,而是将恨直接埋入骨肉的发泄。

撕咬的力道,一下就让她柔嫩的肌肤渗出鲜血,握住她双肩的大掌越收越紧,容恩没有喊疼,只是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到底对方是什么人,竟对自己有这么强烈的恨意?

脖颈处传来剧痛,男人退开身的时候,容恩能感觉到伤口的血,正顺着领子流淌下去。现今正值初秋时分,可她额头上的汗,已经冒出了细密的一层。

“拍几张照,再找个地方将她丢出去。”男人冷冷扔下句话后,头也不回地先离开。

“你让我看这些,目的是什么?”每一组,都是她和阎越之间的记忆,知道的人并不多。

回应的,是男人一声冷笑,紧接着,便是相机闪烁的光亮,他们并没有再为难容恩,将她拉上车后,同样开了十几分钟,就将她扔到了大马路上。

手臂擦着水泥地,这时候的她,已经狼狈到不能见人。

双手在被推下车时就得到自由,容恩一个动作就是拉去眼睛上的黑纱,这时,一辆车疾驰而来,恰好停在她身后。

“容恩,”陈乔急忙下车,将她扶起来,“你没事吧?”

除了手臂上的擦伤,以及被咬的地方,其它并没有什么大碍,“陈乔,你怎么会在这?”

“走,先上车,”陈乔神色严肃,拉着她的手将容恩带上车,在一家药店买好药后,就将车子停在路边,“刚刚那些是什么人?”

“你看见了?”

“嗯,我一路跟在那车后面,可到了前面那条街后就被甩掉了,还好,他们顺着原路将你送了回来。”陈乔心有余悸,也不敢直接报警,就留在那等。

“我也不认识,”容恩望着他擦药的动作,犹豫片刻,还是低声开了口,“陈乔,你说有没有可能,死去的人还活着?”

他擦拭的动作停顿下,抬起头,神色认真,“其实,越的死到现在阎家还是瞒着外界,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你和我,当时,陪他走完最后的也是你,容恩,你确定他走了吗?”

伤口的疼已经感觉不到,当日,医生的一声‘对不起’仍旧历历在目,她将手臂抽回去,侧脸紧挨着车窗玻璃,眼睛也已经闭上。

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姿态,陈乔知道她不想再提,只得叹口气,将她送回家。

二天,站在电梯门口的容恩脸色疲倦,不时用手掩住嘴,哈欠连连。

“很累吗?”头顶,突地传来一阵声音。

她扭头望去,首先入目的,是男人坚毅性感的侧脸,南夜爵很高,足有一米八五,今日的他身穿黑色西装,内里的衬衫,是红枫色的阿玛尼,即便这样的颜色,配他,却丝毫没有给人灰暗的感觉,相反,倒是尽显张扬。

男人斜视着他,居高临下的姿势,更显那双眼眸狭长尖锐。

“谢谢总裁,我只是昨晚没有睡好。”好不容易摆脱,哪怕是丁点的关注,容恩都不需要。

南夜爵见她有意躲着自己,便有些不悦,专属电梯叮一声打开,“跟我一起上去。”

容恩神色专注地盯着前方,也是巧的很,等了半天的电梯竟然就快速下来了,“不用了,我坐员工电梯。”

门,打开,她抬腿就要走进去。

站在门口的夏飞雨丝毫没有想给她让路的意思,里面站了几个其它部门的同事,容恩想要挤一下,却不料一条手臂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才迈出去的身体拉了回去,并快速地塞到旁边的电梯内。

速度快的,让里面的人看不清那条手臂的主人,电梯门合上,夏飞雨脸色阴沉地退到边上,两手握紧手里的文件夹,她认得出南夜爵手上的那枚尾戒。

容恩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摔在电梯门上,脚一滑,身子还半个倾斜出去,敞开的领口露出脖子上的创可贴。

她脚下稍稳,泄露的春光被南夜爵收入眼中。

男人舌尖轻抵下嘴角,眼神开始变得暧昧,他身体斜靠在电梯上,双手交叉在胸前,“露就露吧,不用遮掩。”

第021 你是我的

容恩将手放在脖子上,眼睛盯着直线上升的数字。

电梯内,因为男人此时的目光而让她觉得有些拥挤,他挺起身,手臂忽然勾至容恩腰际,左手精准找到创可贴,用力撕开。

鲜红的齿痕在白皙的肌肤上突兀呈现,南夜爵俊脸紧绷,顿觉刺眼,他摸到容恩的领口,由于扯得太急,而令她衬衣的一颗扣子当场就飞到了地上。

“放开我!你想做什么?”容恩裸露的肩膀上,同样出现一枚形状相致的齿痕。

墨黑色的瞳仁紧缩,这样亲昵的痕迹,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印刻上去。

“这是,那个陈氏公子的杰作?”语气中,已经有怒气。

容恩态度谨慎,不想连累陈乔,“不是。”

“那是谁?”

她哑口无言,却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这不关你的事。”

狭小的空间内,忽然变得越加令人压抑,南夜爵一手压着她小腹,另一手攫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扳向身后,“在我没有放手之前,你的身体,谁也不能碰。”

呼吸,明明是灼热的,可到了容恩耳边,却只有令人战栗的冰冷,南夜爵这样的大人物,她从来不想惹,也惹不起,“你要怎样才能放手?”

“简单,”语态,再度恢复成暧昧,男人薄唇凑到容恩颈间,轻呼出一口气,充满挑逗意味,“等我玩够了,腻了,你就能自由。”

容恩脸色微变,两具身体这么亲密地贴着,让她很不习惯,“凭什么?”

“凭我是南夜爵!”他想要的,不存在得不到。

这样的答案,令人欲哭无泪,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这个男人的掌控欲,让人害怕,她身体扭动,想要挣开他的束缚,“既然你霸道习惯了,又何必费尽心机把人逼上绝路,你想要的,直接用强不就得了?”

“恩恩,你太不了解我。”

容恩冷着脸,鬼才要了解他。

“我喜欢看别人挣扎,喜欢看她们走投无路。”这就是他的乐趣。

那是不是表示,乖顺之后,不久就会腻烦?

这个疑问容恩没有问出口,恰在这时,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趁着门的开合间隙,她拔腿就要离开,然而南夜爵先一步察觉,轻轻松松就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拉回来。

电梯门重新合上,并停在顶层。

“下班后在门口等我,一起吃晚饭。”

语气,不是询问而是命令,容恩心里并不愿意,“我今天有事。”

“有事就推了,”南夜爵越过她身边,按上电梯按钮,“到时候,我在公司楼下等你。”

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容恩按了个数字后,退回到偌大的空间内。

今天,上班时间似乎特别短,好像才过去一会,李卉就收拾好东西凑过来,“容恩,一起走吧。”

“你先走吧,我手上的文件还有个尾巴要处理。”

“那行,明天见哦。”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容恩这才舒出口气,她不想同事见到待会的一幕。拿起包,才站起来,主管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

“你还没走?”

容恩礼貌性地点点头,“这就下班了。”

“容恩,”夏飞雨突然将身子挡在她面前,神情倨傲,“我想劝你几句话。”

容恩从她脸上看出端倪,却依旧明知故问,“夏主管,是不是我工作上哪里做的不好?”

“像你这种为了钱而和他上床的女人,他不会喜欢的,”语气鄙夷而肯定,“所以,缠着他也没用。”

天知道,她多想和南夜爵撇清关系,可那些照片在设计部流传后,是人都会以为是她缠上的南夜爵,“我从来不‘奢望’他的喜欢。”这,是实话。

“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他对于你们,也只是暂时兴趣罢了,太乖顺的东西,会让人失去征服的**。”

你们?显然,夏飞雨已经将容恩归于那一类人。

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二十分钟过去了,再不走,总裁大人怕是要亲自追上来,容恩擦着夏飞雨的肩膀走过去,“夏主管说的不错,他对女人,永远都只是暂时兴趣,得到后,就会腻烦,然后就有新的目标,反反复复,这样的男人,他的心靠不住,更不可能留在谁的身上。”

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走远,夏飞雨紧握起右手,她和南夜爵之间,偶尔的约会,也只是吃饭亲吻而已,他没有要过她,南夜爵说过,她和别的女人都不一样。

所以她肯定,他总有一天会收心。

赶到公司楼下,刚走出去,就看见陈乔等在那,“容恩,我来接你下班。”

“不用了,”容恩看见他的车停在马路边,“你刚接手公司,肯定有好多事要忙,我自己可以回去。”

“这可不行,我不能再让昨天的事发生,走吧!”陈乔拉着她的手臂,不容她拒绝,容恩望了下四周,并没有看见南夜爵的身影,只是刚走两步,手机就响了。

屏幕上,南夜爵的号码并没有储存,可一眼,就能认出来。

她想了下,将电话掐断。

只是才走没两步,铃声便像是催命符似的响起,与此同时,名贵跑车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一脚刹车踩在他们正前方,敞开的空间内,南夜爵半侧着脑袋,眼睛直盯容恩,“上车。”

陈乔对他绝无好感,“容恩,我送你回家。”

南夜爵好看的眉头皱了下,脸色开始阴沉。

容恩走下石阶,陈乔还是不放心地跟着,“万一再遇上那些人怎么办?容恩……”

“放心吧,呆会,我打车回去,或者到了家,我给你电话。”容恩走到南夜爵的车旁,冲着陈乔挥下手后,上了车。

直到车子发动,南夜爵紧绷的神色才缓和些,“你挂了我的电话,是不是准备跟他走?”

容恩当时确有这个打算,“我以为你等不及,自己走了。”

边上,传来几声男人低沉的笑,容恩放在膝盖的手忽然被抓过去,紧裹在掌心里,“我说到做到,只是想看看你背着我……有没有乱搞。”

她扯下嘴角当做回应,眼睛却已经瞥到车外面。

“那些人,是谁?”南夜爵的语气,忽然冷冽许多,从她和陈乔先前的对话中,他知道她遇上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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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 视而不见

容恩回过头去,脖子上的伤痕隐隐作痛,她一手按住肩膀,“我也不知道,也许,我生来就得罪人。”

自嘲地笑了笑,心里,酸酸胀胀的。

“这话不假,你好像是得罪了不少人,”南夜爵继续开车,“所以,你选择留在爵式?”

“对,我不想过沦落街头的日子。”各种话,她不会说的冠冕堂皇,道出的就是事实。

“在欲诱之前,是谁令你找不到工作?”

容恩低下头,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不知道。”那个时侯,她还没有认识南夜爵。

车内,恢复静谧,南夜爵修长的手指忽然同她交扣,那样亲昵的动作,让容恩不习惯的想要将手抽回去,男人半侧过脸,狭长的双眼带着罂粟一样的吸引,“今晚,我想要你。”

她眼睛圆睁,忽然觉得这车内过于狭小,连周围的气氛都变得暧昧起来,“我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答非所问,里面的意思,南夜爵却懂。

“我们再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

“我替你查出欲诱幕后老板的身份,条件,还是你的身体。”当初的那份合约,若不是欲诱老板在幕后搞鬼,容恩,也许不会那么快妥协。

说实话,他该感谢他才是。

“不用了,”容恩一口回绝,“我不想知道。”

车子平稳到达,这个游戏规则当初是南夜爵自己定的,正如常言所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想破,什么时候都可以,他想要容恩,她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来到用餐的地方,菜还没上齐,南夜爵斟了酒,透过杯中酒红色的液体专注地望着对面的容恩,薄唇轻触酒杯,他嘴角抿起,勾了勾,“问你个问题。”

“什么?”

“在床上的时候,你怎么会没有反应?”

容恩环顾周围,这么高雅的地方,对面,是同样矜贵的一张脸,可说出的话,总是令人措手不及,“我没有配合你吗?”

菜色上齐,南夜爵端着酒杯,轻轻摇晃,看着酒色将杯身染红,“我要的,是你的兴奋。”

容恩低下头,望着眼前丰盛的晚餐,想要岔开话题,敏锐的鼻子,在此时忽然闻到一种熟悉的香水味,刺激得她整个身体紧绷起来。

就在她抬头之际,只见一名男子的背影擦身走过去,他双手插在裤兜内,腕上的劳力士表透过灯光刺的她眼球微痛,有型的身体健硕修长,几步就走出餐厅。

容恩直直地盯着,等到那身影消失,这才反应过来般推开椅子,大步追了上去。

南夜爵脸色忽变,眼露阴鸷,将酒杯随手挥倒后紧跟而上。

天空,不知何时,阴暗的悄无声息,雨水纷纷扬扬,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容恩不顾地上积起的水渍,三步并作两步追着男人的身影。

“越,越!”

不远处,男人回了下头,茶色眼眸带着匆匆一瞥。

一个人,什么都能变,唯独他的眼睛不会改变。

雨水打在身上,冰冷刺骨,容恩朝着男人飞奔过去,她看到的,难道真是奇迹?

“老板。”撑着雨伞的手下将车门打开。

容恩的身后,南夜爵已经追出来,男人转过身去,坐入车内,黑色轿车稳稳停在雨中,容恩不顾一切飞奔上前,双手已经摸到车门。

“老板?”司机看着后视镜询问。

男人的头发因雨水而贴在脸上,冷毅的下巴轻别至一边,车外,容恩一手拉着车门扶手,另一手正用力地砸向车窗,“越,阎越!”

焦急的神色淹没在漫天雨势中,她全身狼狈,哆嗦颤抖地站在大雨中,男人盯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冷冷别过头,“开车。”

“是。”司机点下头,车子发动。

意识到这些动作,容恩更加迫不及待,她双手拉住扶手,可车门已经反锁,滚动的轮子溅起的污水漫过容恩小腿,透过暗黑的玻璃,她能看见里面那个人影。

“越!”

司机见她不松手,便一脚踩住油门。

轰的——

坚硬的车身擦着容恩而过,脚步踉跄地跟出去好几步,由于速度太快,以致整个身体被甩出去,翻滚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

车子,绝尘而去,容恩只觉全身冰凉,头顶上的雨,还在下。

撑在地上的手臂被擦破了皮,鲜血混入浑浊的积水中,容恩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眼睛直直盯着前方。

脸不一样了,可是那双眼睛,她不会认错。是阎越!

寒冷的感觉从袖子内钻入全身,同时,撕心裂肺的痛楚也在苏醒,她两手握成拳,一下下砸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真是阎越,他为什么不认她?

眼泪,如决堤般肆意流淌在脸上,低吼的声音,接近嘶哑,掌心,已经血肉模糊,容恩只是垂着头,完全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一个眼神,就将她辛辛苦苦堆积起来的堡垒,不费吹灰之力地推倒……

马路对面,隔着茶色玻璃,男人冷冷的将这一切收入眼中。

车窗退下一半,夹着烟的右手指尖,忽明忽暗,车子停在这棵大树后,对面人并不会发现。

“我一直没有放弃,越,我真的好想你……”那种思念,容恩比谁都深刻,拥有了记忆,殊不知那却也是没有解药的剧毒,一点一滴,透过时光的间隙,侵蚀入她每寸肌肤,直至心底!

容恩抬起头,任由雨水打在脸上,“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让我放弃?越,我是不是疯了,你明明已经死了,可我却总是把别人当成是你,刚才,那个男人如果站住脚的话,我真的会以为你还活着,可是他没有,他没有……”

路过的行人,有的,停下脚来,指指点点。

“你走了……可是,我想你的时候怎么办呢?”留下的一方,就要抱着自己释怀不了的曾经过下去,这,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我是你的恩恩,可你为什么扔下我这么久都不管我?”

“越——”

一声悲戚,带着浸透进骨头缝里面的哀凉,这场雨好大,不光模糊了她的眼睛,还将她尘封至今的心,也洗了个透净。

容恩整个人趴在积水中,头就枕在手臂上,眼前,一双男人的皮鞋停住。

南夜爵站在雨中,全身已经湿透,他蹲下身,面无神色的将容恩扶起来,并强行禁锢在怀里。事实上,这时候的她,想挣扎也没有了力气。

“他明明就不在了……”容恩哽咽着哭泣。

街对面,男人将半截香烟弹到车窗外,看着它被雨水打湿,“开车。”

第023 惹怒爵少

南夜爵取来车子,将容恩塞到副驾驶座上,她两手环着肩膀,身体缩靠在车窗上,双眼无神,完全没有了昔日的那股倔气。

南夜爵握住方向盘的手因用力而泛白,今天,怕是他人生中最失败的一天,堂堂爵少何曾这么丢过脸,边上的女人,甚至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

“阎越是谁?”

身上的雨水将座椅糟蹋的不成样子,容恩用手擦了下脸,推开车门就想下车。

手臂猛的被拽回去,南夜爵将车子反锁,一手拉着容恩让她正对自己,“回答我的问题!”

“不要问了。”容恩挣开他的手,表情依旧冷淡。

望着她别向窗外的脸,男人胸腔内自然就泛上熊熊怒意,他松开手,五指在方向盘上敲打几下,“这已经不是一次了,上次在欲诱的时候你就犯了同样的错,容恩,我对你已经很容忍。”

她的人生,从没想过会和他碰到一起,“你爱过吗?”

南夜爵眉头轻皱下,狭长的眼睛对上容恩脸上的痛苦,这个词,对他来说很陌生。

“我爱过。”容恩哽咽着声音,不等他回答就自己开了口,她懂,爱过而忘不掉是怎样的感觉,阎越走了这么久,除了最近的两次,她从来没有将别人认作是他。

“爱过?”南夜爵语气轻浮,似乎很不以为然,“你爱的人在哪?”

如鲠在喉,容恩心口疼的说不上话,那是她不愿承认的事实。

“一个死人!”南夜爵口气很差,她竟为了个死人,两次将他抛之脑后。

“我要下车,”容恩立马激动起来,安静的小手使劲推了几下车门,见纹丝不动,就扭过头,“放我下去!”

“今晚,我说了我要你。”

“你个疯子,”容恩不做无谓挣扎,脸上脏污的水渍已经淌到领口,“只要你招招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为什么非咬着我不放?”

“咬?”男人危险地眯起两眼,她把他当成狗吗?“听着!”南夜爵撑起身子,霸道的语气不容忽视,“尽快将那个人给我忘了,要不然,他即使是活的,我也将他变成死的。”

目露阴狠,让容恩心头一颤,“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简单,”男人挂档,掌握方向,嘴角扬起冷笑,“死了,就一了百了。”

容恩像是被抽光力气般倒在座椅上,她脸上已经安静如初,经过那么多次,她比谁都明白,对付南夜爵,决不能硬碰硬。

“我们去哪?”再开口时,语气软化不少。

南夜爵瞥了她两手一眼,这伤口若不及时处理,怕是会感染,回去找私人医生太麻烦,还是找个就近的医院去看下。

容恩见他不搭理,也就懒得说话,扭过头去专心致志地盯着窗外。

现在的她,同方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那个男人,真的在她心里根深蒂固吗?想到这,南夜爵阴暗的眸子再度沉了沉,一脚油门将车飞快蹿出去。

到了停车场,南夜爵将她拉下车,容恩神情有些恍惚,跌跌撞撞被他拖着走。

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令她逐渐回神,南夜爵拉着她的手,直接闯入一搂科室。

“这是什么医院?”进了门,容恩忽然紧张地拉住南夜爵的袖子,“我不要看医生。”

男人本就心里不爽,如今见她这幅模样,更加有气,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容恩几乎是被拖到里面。

“你们干什么?没见到要排队吗?”医生抬抬鼻梁上的眼镜,示意护士将他们拦出去。

南夜爵一手干脆揽着容恩的腰,将她按在椅子上,“别废话,快将她伤口处理下。”

欲要阻拦的护士见他一脸凶相,只得求救地望向医生。

“把……把袖子掳起来。”年过半百的医生可不想在退休前得罪什么人,护士上前想帮忙,却被容恩用力抓住了手,“这是什么医院?”

“仁爱医院啊。”白衣护士见她这么执着地提问,随口答道。

“仁爱医院……”容恩低下头,嘴里急促地重复,护士将她的袖子拉高,简单的想要将伤口处理。

“不要!”却不想,她竟然腾地一下站起来,挥开护士的手,力道之大,竟将桌上的档案都推倒在了地上。

转身时,脚踝崴了下,容恩一手扶着墙壁,冲向门口,却被身后的长臂勒住纤腰,南夜爵的声音已经抑制不住愤怒,“你闹什么!”

“放开我!”容恩动弹不得,只能挥动双手表示反抗,“我不要留在这,放开我……”

医护人员各个面面相觑,面对南夜爵不敢多言,只能默默捡起地上的档案。

刺鼻的味道,灼人眼球的白色,一张张形形色色哀戚的脸,这就是医院……

容恩神色崩溃,柔顺的长发如今乱成一团,她两手使劲掰着南夜爵的手腕,“不要……我不要在这。”

南夜爵大步来到医生办公桌前,将容恩随手甩过去,她猝不及防跌向前,小腹撞上尖锐的桌角,疼的当时就瘫倒在地。

“你死在这也没人管你!”容恩的‘胡闹’已经超出他的忍耐底线。

事实上,他没有太多的忍耐力。

南夜爵旋身欲要离开,刚走到门口,手就被抓住,他顿住步子,侧过身,只见容恩一手按着小腹蹲在地上,脸上的晶莹,分不清是汗还是泪,“不要走……。”

心,莫名的,似乎软了下。

容恩的双眼承载了太多已逝的伤,纤长的五指紧紧拉住南夜爵的小拇指,生怕他将她扔在这个梦魇一样的地方,她仰着脸,脸上呈现的,是那种他从未见过的怯弱。

这样的反常,背后定然藏着什么故事。

南夜爵转过身,另一只手将她的拳头包入掌心,“我们去别家医院。”

他拉着容恩起身,她疼的直不起腰,身子却不由自主靠向南夜爵,在此刻,他的臂弯能遮挡一切,能让她躲开那些挥之不去的回忆。

“好,去别的医院。”跟着他的话,容恩认真急切地重复一遍。[网罗电子书:WR]

男人的眼睛不着痕迹轻眯起,她在意的,果然是这家医院。

拦腰将她抱起来,容恩一手抓着他的领口,生怕南夜爵反悔,直到外面的冷风窜入脑中,她手上的力道这才松懈些,筋疲力尽地靠在男人胸前,南夜爵走了没几步,低下头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闭上眼,睡着了。

车子驶入暗夜,南夜爵这次没有选择就近,而是回家直接找来私人医生。

“皮外伤,没多大事,”徐谦仔细将容恩手臂的擦伤处理好,南夜爵掀起她的上衣,露出小腹处一大滩淤青,“我早和你说过,女人不是这么玩的,变态的游戏伤身体。”

南夜爵坐在床沿,见容恩睡得正熟,“这是撞伤,你眼睛长头顶去了?”

第024 她的脾气

徐谦大手压在容恩淤青的地方,轻轻按下去,睡梦中,她依旧忘不了痛,双腿无意识曲起来,紧闭的唇嘤咛出声,“嗯……”

模糊的尾音纠缠着几分暧昧的余味,南夜爵喉结轻滚下,起身来到酒柜处,“她没事吧?”

“还好伤的只是表面,”徐谦在容恩患处涂上药膏,“她淋了雨,等下给她吃几片药,不然的话也许会发烧。”

南夜爵拉开黑色窗帘,一条腿轻屈坐在窗台上,“把药留下,你走吧。”

徐谦看时间不早,容恩也没事,对着南夜爵吩咐几句后就走了。

容恩睡相很乖,身体缩在黑白相间的被子内,只露出一个脑袋,地上,散乱地扔着她之前的衣服,被雨水浸泡那么久,肯定是不能穿了。

黑夜,暧昧的气息缠绕上来,微凉的手触上有些发烫的皮肤,令人想要近一步靠过去,男人的手开始钻入她睡衣,逐渐肆意。

身体也觉得重了许多,像是被什么给压着,双手双脚都动不了。

一具暖和的身体,触到另一具因沐浴后而凉爽的身子,赤裸的毫无遮拦地拥抱,舒服的令两人同时舒展了眉头。

南夜爵一摸容恩的前额,发现她有些发烧,可美人在怀,他早就将徐谦的话抛之脑后,脖子上的两手像美人蛇似的越绕越紧,这种陌生而窒息的情欲令容恩脸颊酡红,只能扭动身体,想以此宣泄出来。

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隐约,只有浓重的呼吸声。

进入她身体的时候,不比上次,突来的紧窒令南夜爵放在容恩腰上的手陡然紧握,白皙的肌肤,立即呈现一片淤青,这种欢愉,他向来不顾及对方的感受,自己身心舒畅就好。

容恩吃痛,小腹猛地收缩,并将下半身弓了起来。

玩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居然被这若有若无的诱惑弄的差点控制不住,容恩始终闭着眼睛,可动作完全不像一次那么僵硬被动,她紧紧地贴向身上的男人,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南夜爵想象得出,那必定是一张沉迷而明艳的脸。

“越……”

无意识的,容恩嘴里便冒出这么个名字,阎越,在她的思维中已经有了习惯。

亲密的契合突然被打破,连吐出来的气息,都变得阴冷危险,健硕的胸膛压着身下的娇小,心与心的地方,甚至还紧密相连。

南夜爵将两手撑在容恩身侧,前额的短发发梢上,薄汗顺着滑落,滴在容恩胸前。

一夜,睡得有些朦胧。

容恩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痛欲裂,身上忽冷忽热,难受极了。

眼睛睁开,立即就有刺眼的阳光透射过来,她伸手去挡,才发现面前的窗帘被拉开,透过玻璃窗,甚至还能看见楼下花园内正在清扫的佣人。

肩膀处,凉飕飕的,她低下头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光裸着身体,在窗台上睡了一夜。

这个角度,若是楼下的佣人随意一抬头,都能看见她这副模样。

容恩来不及多想,赶快起身离开,却不料整个人不听使唤般直接从窗台上栽了下来,咚地摔在坚硬的地板上。

视线吃力地抬起,KINGSIZE的大床上,男人睡相慵懒,趴在枕头上的侧脸如雕刻般俊美,被子仅遮住腰部以下,他四肢摊开,大摇大摆占了整个床。

容恩面颊潮红,呼出的气息烫的吓人,全身无力,肯定是发高烧了。她望向四周,这儿来过一次,却记忆犹新。

见男人闭着眼睛,容恩用手摸到那些脏污的衣服,掏了半天,却都找不到自己的手机。

“喂。”

就在她四处张望的时候,南夜爵已撑起脑袋望向她,“是不是找这个?”

他一手从枕头下面摸出容恩的手机,放在掌心中来回摇晃几下。

容恩想起她彻夜未归,妈妈肯定急坏了,“还给我。”

南夜爵将手机放在胸前,并伸出食指朝容恩勾了勾,“自己过来拿。”

她拿起脏衣服,想要披上。

“穿上这些衣服的话,就直接从这出去。”

容恩愣了下,望着他不屑的眼神,忽然背过身,边将衣服往身上套,边向外走出去。

南夜爵脸色骤变,掀开被子露出精壮的身子,几步就拉着容恩将她拽到床上,“你这女人什么破脾气!”

来不及扣好的纹胸被男人三下五除二剥干净后扔掉,“脏死了!”

容恩栽在柔软的床上,竟半天起不来,脸就闷在床单里面,南夜爵将她翻过身,这才见她面色涨红,嘴唇干裂,“你怎么了?”

头重脚轻,躺在床上就不想起来,容恩强打起精神,“没什么,几点了?我要去上班了。”

南夜爵想起她受冻了大半夜,徐谦吩咐的药片也没有喂,这会肯定发烧了,一摸额头,果然烫手,“不用去了,我已经替你请好假。”

“那我回家。”

“你可以试试,”南夜爵将被子盖到她肩膀处,并用手掖了掖,“你若乖乖呆在这,今天就算你请假,你要回家的话,我就让人事部算你旷工,再在工作能力上算计你一笔,就能开除你了。”

他脸上在笑,可口气,却不像玩笑。

容恩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这样的话,竟是堂堂爵式总裁说出来的?

算计?

她嘴角笑的凄婉,就几秒,便恢复,“手机给我。”

南夜爵将小巧的手机放在掌心把玩,看着屏幕上几十个未接电话,“你妈妈那边,我来说,就说你昨晚睡在我这。”

手上一空,容恩秀气的眉头皱的很难抹开,她转过身,拨通家里电话。

“喂?妈,嗯,对不起,昨晚公司连夜加班,我们在会议室不让带手机……”容恩话语声戛然而止,手机里传来容妈妈的声音,“恩恩,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男人前胸抵着容恩后背,这时,正在不怀好意,不止手上有动作,就连清醒的某种**也要作势挤入她腿间。

“妈,我要今天下午才能回家,你不要担心,恩好,就这样。”容恩匆匆挂上手机,身子迅速转过去,两眼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昨晚,我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

第025 阎越身世

南夜爵散落的碎发像他的人一样,带着几许慵懒的床气,他眼睛轻眯下,这似乎是他的习惯动作,“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折腾到大半夜,容恩,你精力真好。”

她脸色僵硬,也有些记忆,至少,身体到现在还是酸痛的,南夜爵说的没错,若她抵死不愿意,他也不可能趁虚而入。

男人随手将她胸前的长发绕在指上,撑起的脑袋埋入容恩颈间,声音充满细腻,“昨晚,你真热情。”至少,让他尝到了畅快淋漓的感觉。

容恩视线瞥向他,表情也显得很冷淡,这份热情,她不记得,也就不会有尴尬。

“那你为什么将我仍在窗台上?”恶劣!

南夜爵脑中不期然地响起那个名字,他动作极快地掀开被子穿上浴袍,并将徐谦留下的药扔到容恩身上,“自己吃了,在这睡一觉,下午送你回去。”

不等她说半句话,就已经专横的将门带上。

容恩烧得全身难受,实在没有精力,勉强吞了两粒药丸,就缩在被子里沉沉睡了过去。

南夜爵双手插在浴袍兜内,下楼的时候,见客厅中已经端坐着他要见的人。

“爵少。”听到脚步声,来人忙恭敬站起来。

“说。”南夜爵几步来到沙发前,坐下时,翘起了腿。

“阎越,二十五岁,毕业于本市T大,是远涉集团三代继承人,家中独子,其父就是现在的集团总裁,小叔是省高干,一年前,就在阎越准备接手远涉集团时,却突然失踪了……”

“失踪?”南夜爵想起容恩的两次失魂落魄,“不是死了吗?”

“外界并没有得到他死亡的消息,阎家对外说是去了欧洲,而且已有明确消息表示,不出十天,阎越就会回国接手远涉集团,”来人从兜中掏出样东西,平放在茶几上后,推到南夜爵面前,“这个阎家很神秘,这张照片,还是我在T大档案室翻来的。”

随手拿起来,上面的男子很年轻,双眼犀利,帅气自然是不用说的,嘴边勾勒的笑,带着某种说不明的宠溺,南夜爵将照片扔回茶几上,“你去趟仁爱医院,看看一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将这照片带上。”

“是。”男人没有再作逗留,拿了照片就离开。

南夜爵悠闲地靠在沙发上,心情却没有那么轻松,按着这个消息,阎越应该还活着。

想到这,男人眉头紧揪起来,在他没有厌烦之前,容恩还是他的,谁若敢抢,他就把活人变成死人。

上楼,推门进去,容恩安静地贴着床沿而眠,身体缩成一团,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南夜爵伸手一摸,发现热度褪去不少。

窗外,阳光太过密集,男人起身走过去,随手一拉窗帘就挡去大半的耀眼,他上半身靠着窗沿,幽邃的眼睛,盯向床上的容恩。

紧抿的薄唇藏着太多情绪,南夜爵双手抱在胸前,阎越的事,迟早有天会被她知道,他微侧过脸,窗外的阳光洒在男人额前的酒红色碎发上,闪耀刺眼。

午饭后,容恩还睡着,南夜爵换了休闲服坐在客厅内,夏飞雨来的时候,就看见他聚精会神地敲打着键盘。

“总裁。”

男人抬起头,眉间片刻舒展,“你怎么来了?”

“有份急件需要你签字,”夏飞雨从包中拿出文件,“单秘书说你没来公司,我就按着地址找到这来了。”

南夜爵接过手,随手翻了两下,“这种文件,你自己就可以处理,不用特意送过来。”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翻阅后,在上面签了字。

夏飞雨一次来这儿,眼神便好奇地打量四周,“外面的花园很大,我走了好久才到正厅。”

南夜爵放下手中工作,眼角带笑,“下午准你半天假。”

“真的?”

“我说了算。”

女子抿着笑,坐到南夜爵身边,眼光不经意瞥到楼梯口,视线顿住,嘴边的笑也僵硬住了。

容恩光脚下楼,身上穿着南夜爵准备在房内的衣服,头还有些晕,她扶着墙壁正一步步走下来。

夏飞雨两手捏紧手袋,望着身侧重新投入工作中的男人,“我和那些女人,哪里不同?”

南夜爵飞快敲打的动作收回去,他手臂撑在双膝上,侧过头去,“怎么突然这样问?”

夏飞雨强掩下情绪,将上半身靠在沙发内,“我想了解在你心中,我究竟是怎样的人。”

她神色认真,向来淡泊的语气也显得有些急促,南夜爵翘起腿,双手打开放在椅背上,“你会主动和我上床吗?”

如此大胆的提问,先前并没有缓冲,就这么脱口而出,夏飞雨见他盯着自己,忙避开视线,她脸色通红,也知道在南夜爵心中,她该有怎样的回答。“不会。”

容恩站在楼梯口,头发有些凌乱,与此时光鲜美艳的夏飞雨自然是不能比的。

“这就是你和她们的不同。”南夜爵噙笑,一条手臂压在脑后,他的眼中,见多了邪恶,就想保持一份能让他赏心悦目的纯洁,而夏飞雨,就是这个幸运儿。

容恩明明可以将他的话当做耳边风,可如此刺人的嘲讽,还是不可避免地扎入她此时脆弱的心底。

经过那一夜后,她更加知道,今后的有生之年,她都逃不脱与‘她们’为伍。

局促地站在楼梯口,向前,就免不了尴尬。

夏飞雨听到南夜爵的回答,嘴边就扬起了笑,弧度勾勒的恰到好处,令人看了不免着迷。

南夜爵向来是行动派,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就欺身上前,吻了过去。

夏飞雨有些吃惊,身子一软就倒在了沙发内,双手顺势缠在男人背部,十指急不可耐地扣在一起。

头发乱了,男人大掌摩挲至她颈后,将她更近贴向自己。

如此热吻,已经忘却旁人。南夜爵侧脸依旧俊美邪肆,多看几眼就能迷惑人。

容恩赤着脚,小心翼翼穿过客厅,她的鞋子就放在门口,还好,这个时候大门开着。

像做贼似的刚要穿上鞋子,却因为重心不稳而踢到另一只高跟鞋,发出的声音虽然不重,但足以令沉浸其中的南夜爵注意到这边。

松开怀中女子,他目光攫住容恩,“你去哪?”

被发现了,容恩索性就大方将鞋子穿上,“我要回家了。”

这次,男人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反对,搭在夏飞雨肩上的手显得那么自然,“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我到门口叫计程车。”容恩可不想再受他一点‘恩惠’,转身离开的时候,外面阳光正烈,她垂下眼帘,空腹的感觉真不好,连头都是晕晕的。

南夜爵注视着她的背影,夏飞雨笑容很淡,得到和得不到的,在男人心中就是这么不一样。

回到家,还是妈妈的身边最温暖,简单下了碗面,却比得上外面最豪华的晚宴。

相安无事过了几天,没有南夜爵的纠缠,日子好过多了。

办公室内,每个人都在忙着手头的工作,夏飞雨一身工作套装,脸上也精心补了妆,“你们手上的CASE明天早上就要,今天下午有远涉集团的记者招待会,我不在的时候,谁都不许偷懒。”

“夏主管,您放心吧……”同事们依次点头。

容恩视线从资料中抽回,远涉集团?

“夏主管?”在夏飞雨即将迈出办公室的时候,容恩腾地站了起来,“远涉集团的记者招待会,您知道是什么事吗?”

她转过身,颇有兴趣得从上到下扫了容恩一眼,“据说是集团要易主,由下代继承人接手。”

阎家,是独子!

~~~~想看帅哥不,想看的举手,偶保证,这次不是背影,哇咔咔,是货真价实地面对面~~~~~

第026 冷漠再遇

容恩脸上的吃惊掩藏不住,她激动地撑着桌沿,“那……您可知道对方是谁?”

听闻二人的谈话,同事们纷纷抬起头,有的,开始交头接耳,“又开始打上那边的主意了……”

“真看不出来……”

“切!!”

容恩充耳不闻,只是专注着那个答案。

听到众人的窃窃私语,夏飞雨目光中的鄙夷也明显了许多,“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因为,这件事对我非常重要。”容恩口中的急迫吊起了夏飞雨的兴趣,她盯着容恩,想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阎越,他叫阎越!”

容恩唰地苍白了脸,面无血色,震惊、不解、期盼、迷惘……各种各样的神色统统集中在巴掌大的脸上。

夏飞雨的话,无异像是一道天雷,将她击打的体无完肤。

坐在前面的李卉察觉到她的异样,忙起身,不着痕迹来到容恩身边后,拉了拉她袖子,“恩恩?”

“在哪,记者招待会在哪?”

激烈的语气,令夏飞雨不爽起来,她扬了扬手中的邀请函,“知道了也没用,有了这才能进去,整个公司就几份,哦,总裁那也有,不过这种没意义的活动,也许他并不想去……”

望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容恩眼里什么都看不见,只想追出去。

“恩恩!”李卉忙紧跟着到了门口,并将她拉到一边,“你疯了是不是,这事要被总裁知道你死定了,也不知道夏主管安得什么心。”

“李卉,你不懂,今天我一定要见到他!”如果他真是阎越,她有好多话要问问清楚。

“恩恩你别急,”李卉压低声音,手在她肩上轻拍几下,“这种邀请函行政部就有,好多高管都不屑参加这种活动,我帮你去看看,如果行政部那还有的话,我就给你要一份过来。”

“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又没人知道,你别在现场惹事就行。”

李卉的人脉果然厉害,不出十分钟就将邀请函搞到手,“去吧,反正高管们时间宝贵,让小职员代替的前例多得是,对了,恩恩……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没事,”容恩将邀请函拽在手里,“别担心,我走了。”

按照上面的地址,她打车赶到的时候,会厅内已经坐满了人,礼仪小姐笑容亲近,“爵式在一排,我带您过去。”

“噢,不用了,”容恩站在门口,“我自己过去就好。”

踏进去的时候,她早就看见南夜爵和夏飞雨并肩坐在首座,身边,还有其它几个部门的高管,她找了个不显眼的位子坐下,缩在后排。

记者招待会如约举行,当台下掌声如潮时,容恩才收回神。

一套繁复的程序,先是远涉的各个董事讲话,坐在正中间的中年男子,容恩认识,是阎越的父亲阎守毅。

记者们提问的时间,显得枯燥而老套。

南夜爵一手撑着前额,神色颇为不耐。

“你不是最厌烦这种活动吗?我以为你今天不会过来。”夏飞雨身体稍倾,在他耳边低语。

鬼才想来这种地方,南夜爵两手环胸,精致的脸部,耐心已经被磨光,“我想见见这远涉的新总裁,长的是什么模样。”

这才是他唯一感兴趣的地方。

夏飞雨想起容恩先前的反常,再结合南夜爵的话一想,冷着脸靠回了椅子上。

“下面,有请远涉集团新任总裁,阎越先生!”

一时间,闪光灯从不同角度聚过来,容恩焦急地望向出口处,南夜爵也在此时抬起了高傲的脑袋。

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很年轻,俊脸冷酷,墨色短发精神抖擞,他在几人的簇拥下来到阎守毅身边,灯光闪烁下,清楚的连每个神色都不会放过。

“各位新闻界的朋友们,大家好,我是远涉集团新任总执行董事,阎越。”

南夜爵视觉角度最好,当他看清楚那张脸后,原本沉稳的神色便有些异样,他不动声色,看着这个仪式继续进行下去。

那张脸,不是阎越。容恩坐在后排,此时的心情,百味杂陈,根本就分不出是苦是乐。

更多的,则是失望以及迷惑。

可是,越往下看,她就越觉得不对劲,男人不光拥有一双和阎越一样茶色的眼眸,就连他说话的神态,甚至每个不经意的动作,都和阎越一模一样,笑的时候,阎越喜欢勾起右边嘴角,他竟然,也是!

这,谁能告诉她是怎么回事?

会厅内,忽然静了下来,阎越凑近话筒,声音在偌大的空间内显得空荡荡的,“在座的朋友们,或许有的之前就认识我,今天出席这个记者招待会,我想声明一件事,在一年前,我不幸发生过意外,所以,我的这张脸是整过容的。”

“啊……”

现场像是炸开的锅一样热闹,容恩两手交握,激动的差点当场蹦起来,越,是她的越。先前的两次,她没有看错。

缩在角落里,容恩觉得怎么都看不够,前面的人在说些什么,她根本听不进去,眼睛越来越模糊,用手擦下脸,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阎越比一年前成熟了,头发也短了些,只是那透露出来的神色,令人有种难以接近的冷漠感。

不管这些,容恩擦着眼泪,他对自己肯定还会和之前一样,她坐立难安,恨不能现在就上去和他相认,这一年来,每分每秒都在煎熬着她。

上面,阎守毅代表远涉集团在发表致词,也就表示,记者招待会即将结束。

陆陆续续,有人站了起来,容恩忙起身来到门外,阴霾的天空,明明即将变天,可这份沉重看在她眼中,就犹如春风拂面般的清爽,心情好了,看什么都顺眼。

她时不时望向广场,时不时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抓着包包的手指透露出此时的紧张,不知道阎越看见她,会是怎样的反应?

高兴吗,还是措手不及,要么,就是抱起她在广场转上三圈?

容恩忍俊不禁,笑容前所未有的明媚,今天,她真高兴,急切的等待后,那种拥抱的渴望早就想要破体而出。

不远处,几名高大的男子将阎越簇拥在中间,往广场外的车队走去。

天空,一阵冷风拂面,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容恩大步赶过去,此时的心情丝毫没有受到这秋雨的影响,像是在琴键上弹起的音符,雀跃欢喜。

“越!”明亮的声音,让男人欲要跨入车子的身体顿了下。

“小姐,请你离开。”外围的人根本不给她接近的机会,出声阻止。

“越,你真的没事?你这一年去了哪,怎么没有来找我?”现在的她,只知道阎越还活着,根本没有细想一年前在仁爱医院发生的事。

男人松了下领带,并将袖口掳起两寸,这张陌生的脸,为什么就连看她的眼光都是那么冷漠,差点就让容恩招架不住?

第027 残忍转身

“越?”嘶哑的声音,透露出她此时的害怕,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不要,千万不要,那样的话,太残忍了。

男人侧过身,正视着她,雨水冰冷地落下来,明明不过一步间的距离,她的心为何一寸凉过一寸?

“走。”阎越唯一开口说的话,只有一个字,也不是对着容恩说的。

“是!”

就和上次在餐厅一样,男人没有再多看容恩一眼,可这次,她确定他是阎越,他怎么还能那么冷漠。

“越!”

难道那份曾经,只存在她的心中吗?

要不是痛彻心扉,她也不会清楚记得他每个神情动作,不会保持着他们之间的每场记忆,雨,越下越大,完全将她此时的狼狈曝光在众人面前。

“小姐,你走吧。”挡在她面前的两人冷冰冰劝道。

“看,那不是容恩吗?”刚走出会厅的夏飞雨在门口躲雨,南夜爵顺着她的手望去,果然就见容恩站在车队边,正纠缠着什么。

“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阎越……”

“小姐,你这样我们很难做。”高大的保镖为了不耽误行程,只能拉开容恩的手将她推出去。

力道实在大,她当场就摔倒在台阶上,旧伤未去又添新伤,可那些,远远比不上此时的心痛,车门砰的关上,她和他,仿佛又被隔绝在两个空间。

容恩没有再纠缠,她呆坐在地上,透过那层严实的玻璃望向车内。

当初的宠溺不再,他的冷漠,将她一次次抛弃在没有他的冰冷地方。

车内,男人食指在眉心的地方轻揉,“开车。”

夏飞雨含着笑望向南夜爵,却见他面色铁青,眼里的怒火几乎就将一双黑眸烧成赤红色,左耳,镶钻耳钉闪烁着某种危险的讯息。

“爵!”见他大步冲出去,夏飞雨忙拉住他的手腕。

想也不想地甩开,银色尊贵的身影瞬间冲入雨中,踩起的积水将他裤腿糟蹋的不成样子,可这时的南夜爵,眼里哪还看得见这些。

容恩完全失了神,坐在雨水中,只有两个肩膀时不时轻耸。

衣领突然被拎起,她肩胛处骤痛,身体软绵绵地站起来,看清楚来人后,容恩挣扎了下,“放开我。”

“你喜欢作贱自己,就不要一次次当着我的面而为了别的男人掉泪,容恩,你当我是死人吗!”

“你能操控一切,难道,连为了谁哭你都要主宰吗?南夜爵,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我的噩梦,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过的这么狼狈,这么低下!”

“呵,”男人闻言,邪佞的嘴角竟勾了起来,“终于听见你的咒骂,这么久不反抗,原来都藏在心里,你恨得越深,我就越开心,今天的低下,是你自找的!”

三番两次缠着一个男人,明知对方的绝情,却还是死不撒手,这不是作贱是什么?

“爵,雨太大了,我们快走吧。”身后,夏飞雨温润的话令南夜爵逐渐冷静下来,容恩眼神疲倦,却依旧坚定开口,“我的生活,怎样低下都是我在过,只要你不再插上一脚,我就能过得很好。”

“好!”南夜爵五指收拢,手臂忽然扔出去,将容恩推倒在地,这一下,比方才还要狠,她背部着地,坚硬的台阶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磕出血来,“我就睁眼等着瞧,他能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他给不给的了!!”

说完这句话后,南夜爵头也不回地朝着停车场走去,夏飞雨在这个时候不敢插嘴,忙追了上去。

容恩使了半天劲也不能自己爬起来,走过的人们,只是漠视地看一眼,随后就自顾去躲雨。

捡起散落在边上的包,容恩刚要再次试着起身,肩膀就被一只大掌扶着,将她搀起来。

“陈乔?”每次在她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他总会出现。

“你怎么摔成这样?”陈乔将手里的雨伞送到容恩头顶,“快上车。”

“我看见他了,”她拽着陈乔的衣袖不松手,“是阎越,是他……可是,他为什么不认我?”

“先上车,”陈乔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半扶半抱的将容恩带上车,“阎越回来的消息,我也是才知道,你冷静点,先听我说……”

陈乔将后座上的大毛巾递给容恩,并帮她擦去了脸上的脏水,“时隔一年,今天是我一次见到阎越,当初……是你亲眼看着他被推出抢救室的,容恩,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

“医生说,他不行了,让我尽快通知他的家人,当时,那医护人员清楚告诉我,阎越已经死了,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他头上蒙着白布,我不信,还掀开过,那……是他。等阎家人赶到的时候,他们就将阎越的尸首带出了医院,直到今日,他们都没有对外散布这个消息,可我知道,他已经不在了……”

“既然这样,那这个阎越又是谁?”

容恩思绪混乱,显然一时难以理清楚,“也许……也许当时他并没有死,后来就去了欧洲,可,可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一年的时间,足够久到能让我知道他还在。”

陈乔神色严肃地握住方向盘,“我先送你回家,他是不是阎越,试探下就能知道。”

“陈乔。”容恩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怎么了?”

“会不会,阎越还有个兄弟?”

“不可能,”陈乔一口否定,“我从小和他一块长大,阎家的事我很清楚,阎越是家中独子,再说我姑父私生活严谨,你的猜测,是不可能的。”

容恩靠回到椅背上,眼中透出复杂的异色,既欣慰,又心酸,“那就好,所有的遭遇加起来,这种委屈在他还活着的事实面前,不值一提,只要他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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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 他还是他

陈乔看着她浓密的睫毛垂下去,苦涩的泪水流入嘴中,她将脑袋埋在双臂中,嘤嘤哭出了声。

他见惯了她的坚强、隐忍,却没想过,她也有她的软肋,只要遇上有关阎越的事,她就会露出这么真实的一面。

陈乔叹口气,深知,这个时侯,谁的安慰她都听不进去,发动车子,想要将她送回家。

“等下,”容恩抬起头,眼睛红肿,“我要去公司。”

“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回去?”陈乔并没有调头,“请假吧。”

“不行,”她想起南夜爵临走时凶狠的模样,这份工作她不能丢,“我没事,再说我是偷溜出来的,被上司知道不好。”

幸好今天穿的是深色系衣服,陈乔拗不过她,只能在前方调头,将她送回爵式。

回到设计部,还有半小时就要下班了,李卉坐在容恩的办公室前,见她过来忙招手,“快,你再不回来手头的工作就完不成了,我帮你做了一小半……”

“辛苦你了,”容恩坐回位子,“改天我请你吃好吃的。”

“这还差不多。”

“呦,这金龟婿没钓到,却落得一身狼狈回来……”

“这么辛苦的工作,当然比不上找到张长期饭票好。”

……

听惯了这种冷嘲热讽,容恩向来是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专心工作后,就连她们在讲些什么,她都完全听不进去。

“喂,你们有完没完啊,天天哒哒哒的闲话不知道累……”每当这时,李卉总会站出来平息。

准点下班,可容恩手上的工作还有一半,李卉想留下帮忙,被她婉拒了,平时,这个苹果脸女孩够帮着她的了,容恩不喜欢欠别人太多。

全部忙完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熄灯下楼,雨早就停了,容恩来到公司楼下,顺着熟悉的路线去坐公交。

她低着头,心事重重,扭头去看公交来了没,却在十米外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子尾随着自己,她忙转过头,双手紧张的从包中掏出化妆镜。

向前走了几步,透过镜子的反射,发现那车子依旧保持着先前的距离。

想起上次的遭遇,容恩不免心慌,她抓紧手袋,在经过马路时,忽然撒腿向前跑去。

心紧张的几乎就要跳出来了,她不敢去看身后,却能听见清晰有力的脚步声正在逐渐逼近自己,高跟鞋的节奏几乎是杂乱无章,胸腔内,呼吸开始供应不足。

“啊——”

手臂被来人猛地扯住,容恩拼命挣扎,可瘦弱的身体哪敌得过男人的精壮,不费丁点力气就被他按在怀里,扑面而来的,是那种熟悉的男士香水味,容恩抬起头,甚至来不及看清那双茶色的眼睛,唇就被死死封住。

迫切的,渴望的,焦急难耐。

因先前剧烈的奔跑,容恩已经气息不畅,如今被男人近乎疯狂的亲吻,更加抽空她体内仅有的力气,在他胸前推搡几下不起作用,她双腿一软,竟差点晕厥过去。

“恩恩。”熟悉的呼唤,面前,是那双熟悉的眼睛。

“啪——”

一个巴掌狠狠扇过去,男人不躲不闪,以俊美的侧脸迎上去,容恩整个手掌通红,她握紧五指,眼泪涌出。阎越只字未说,用双臂环住她的身子后,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昏黄的路灯下,相拥的男女化作一抹剪影,投射在绵延的街道上,男人的半边脸肿起来,可见容恩当时用了多大的力。

松开怀抱,阎越将她的袖子掳起,手指摩挲着容恩手臂上还未处理的擦伤,“恩恩,对不起。”

眼泪忍不住,一滴滴落在伤口上,明明很疼,她却感觉不到,阎越动作轻柔地捧住她的脸,轻吻过后,发现她眼睛还紧紧闭上。

“恩恩?”

“这会不会是场梦,和之前那么多个夜晚一样,睁开眼的时候,只剩下我?”那种孤独,她已经受够了。

阎越拉起她的手放到嘴边,呼出的热气令她心安不少,“恩恩,我不会再丢下你。”

“真的吗?”

“真的。”语气肯定。

“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

“那一年,我被送到欧洲治病,”他牵起她的手,边走边回忆,“医院不止一次发出病危通知书,阎家将这消息隐瞒至今,就是不想远涉集团陷入危机,一年的时间,我像是坐牢一样,限制了同外界的交流,直到不久前的完全康复。”

容恩低下头去,“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握着她的手陡然紧了下,容恩抬头看他,男人的神色早已在瞬间恢复过来,她蹙下眉头,如果没有感觉错的话,方才,她居然在在他身上察觉到了某种恨意。

“恩恩,这一年,你过的好吗?”

原先相对的视线急忙避开,她犹豫再三后,还是开口,“越,我不想骗你,当初四处找不到工作,我去了欲诱当服务员。”虽是坦然,可南夜爵的那一段,她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暂时抹了去。

手臂搭上她的肩,阎越将她揽入怀中,“恩恩,要怪的话,应该怪我。还有,今天的记者招待会是父亲一手策划,当时我不能认你,对不起。”

“嗯,我知道。”容恩像以前逛街的那样,走在男人里侧,“对了,上次摩天酒店的……是你吗?”

“摩天酒店?”他将她冰冷的小手放在自己衣兜内,“我好久没去了。”

当时夜色已黑又下着雨,难道,是她看错了吗,“那,你去过欲诱吗?”

“恩恩,你怎么了?”男人神色疑惑地望向她,“我才回来,接手公司的事一大堆,哪有时间去那种地方?”

容恩只觉脊背发凉,那她两次看见的那双眼睛,又是谁?

阎越的车子就在边上跟着,走了没多久,他就让容恩上车,先带去吃了点东西,再送回去。

到了楼下,男人拉着她的手没有松开,“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容恩见时间不早,再说这个时候上去,怕会吓到妈妈,“今天,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男人确实感觉到疲惫,他倚在车身上,“那我看着你上去,明天,一起吃晚饭。”

“好。”不舍地松开手,一年不见,这份眷恋越深,她转身进入黑暗的楼道,男人见她上了楼,这才钻入车内。

“开车。”

黑色的车子绕着窄小的花圃开出小区,容恩从楼道内走出来,看着车子消失在黑夜中后,这才不舍上楼。

“少爷?”

男人头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嗯?”

“这位小姐,我们上次在摩天酒店见过,就是她追着车……”

“好好开你的车。”男人睁开眼睛,眸内,方才的温存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瞥向窗外,神色,令人很难琢磨,此时,他的脸上完全看不见那种久别重逢后的喜悦,司机不敢再插嘴,专心致志地握住方向盘,只是心里暗自嘀咕,少爷这趟回来,怎么连脾气都变了?

第029 足够天真

白沙市,某处豪华会馆内。

三条绳围绕的拳击台上,身材完美的男人赤着上半身,他只戴着火红色的拳击手套,速度、凶猛的出击让对手防不胜防,一个漂亮的一二连击,对方头盔落地,高大的身形栽倒在围绳上。

拳击台下,几名玩伴叫苦不迭,“他疯了吧?”

“你来!”汗水顺着酒红色的前额碎发淌落,南夜爵一手指着台下某人,目光凶狠,甚至有将他生吞活剥下肚的架势。

“爵少,算了吧,今天太晚了。”开什么玩笑,这拳击平时耍耍酷还行,现在上去不是送死吗?

“废什么话,让你上你就上。”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照这速度下去,迟早轮到自己,“就是,太晚了,玩这还不如玩女人。”

“对对对!”相互附和,几人忙‘丢盔卸甲’,不等南夜爵下来,就争先朝着门口走去。

“爵少,要不明天……”充当裁判的男人上前,却不想南夜爵一个转身,直击面门,他连闪躲的时间都没有,咚地砸在了地上。

“哼!”南夜爵扔下拳击手套,精壮的身子一跃而下,朝着休息室走去,“下次,我要揍得他们满地找牙。”

“哎呦!”拳击台上的裁判鼻青脸肿,四脚朝天,“别打我的脸啊——”

夜已深,容恩坐在床上,旁边只开着一盏台灯,她堆起双膝,手上是一本相册。

翻开最后一页,阎越的照片,她就留了这么一张。

纤细的手指轻抚过他的脸,最后停顿在那双眼睛上,“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越。”

高档的公寓前,一名女子身着性感睡衣,外面仅披着件长外套,蓬松的卷发随意搭于双肩,脸上的妆还没有卸,可见下楼的匆忙。

熟悉的BMW车进入视线,她忙迎上去,男人是自己开车出来的,停好车,刚转过身,就有美人在怀。

“越,人家接到你的电话就等在这了,好冷哦。”撒娇的神态,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惜。

男人将她拥入自己宽阔的怀抱,“上楼。”

“嗯。”女子紧贴着他,小手放在男人腰后,边走,边以手指轻轻转着圈。

电梯直上十五楼,开了门,里面黑漆漆一片,等不到开灯,女子就已经抱住男人,“越,我好想你。”

肌肤柔滑如水,她整个人缠在男人身上,这份特意制造的暧昧,对正常人来说,都具有极强的杀伤力。

娇喘声维持不过片刻,男人十分理智,轻推开她后,拿出香烟点燃。

“越,你怎么了?”

烟头,那零星冒出的火光微不足道,却能让她清楚看出男人眼中的沉重,阎越将香烟熄灭后,这才开口,“这是我最后一次到这来。”

“为什么?”这个回答,她措手不及。

“没有为什么,今天开始,你必须退出我的生活。”

“你有了别的女人吗?”

“斯漫,我的事你不要管。”男人再度燃起一支烟,并站了起来。

“越!”她想也不想地拉住他的手臂,“我知道,我不能阻止你任何的决定,”她跟着站起身,“我送你出去。”

男欢,女爱,他们的开始,本就没有感情基础,是她犯了规。

到了门口,她开门,看着他走出去,“越,我会永远为你留着这扇门。”

城市的另一端,容恩将那本相册放在心口,“越,这扇心门,我一直为你留着。”她漾起唇角,满心欣悦。

二天,起了个大早,阳光明媚,阴霾的天气终于过去。

赶到爵式,容恩今天并没有穿正式的套装,而是换了随性的牛仔裤和长宽风衣,来到设计部的门口,却见同事们都聚集在外面。

她几步走过去,看见李卉,“怎么了?”

“不好了,出事了!”

里面,夏飞雨和几名高管各个神色异常,正在检修的师傅摇下头,几人的表情就更加严肃了。

“昨天,是谁最后一个离开的?”夏飞雨手里拿着文件走到门口。

容恩心里咯噔一下,李卉担忧地望向她。

“是我。”她坦然开口。

“什么时候走的?”夏飞雨的口气,咄咄逼人。

容恩想了下,照实说,“大约九点。”

“进入电脑的病毒,就是在九点到十点这个时间段,”检修员走到门口,“夏主管,里面的文件,已经恢复不过来了。”

容恩心里一阵发凉,同事们争相进入办公室,“夏主管,那我们前段时间准备的CASE……”

夏飞雨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了此时难看的脸色,她一甩手,将文件扔到容恩身上,“你知不知道,这个方案花了我们设计部多少时间?今天就是洽谈的日子,你让我拿什么去和对方谈?倘若不成,我们就要白白损失至少一亿,我真不明白,他怎么会让你这种白痴到公司来!!”

文件散落在地,同事们的目光,也变得尖刻,容恩望向办公室内的那些电脑,“昨晚,我做完工作就下班了,再说,检修员只说是那个时间段,你凭什么认为是我做的?”她语气镇定,“还有,请你不要出口伤人!”

“凭什么?”夏飞雨走到容恩跟前,“凭我们的竞争对手是远涉集团,你敢说,你和那个阎越没有关系吗?”

“出了什么事?”

“总裁来了……”

南夜爵望着设计部内满地狼藉,夏飞雨急的早就不顾形象,“万达方案全部被毁了,今天就是最后定案的日子。”

边上,早就有人代劳,将全部事情给南夜爵讲述一遍。

他利眸扫过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不过是个方案,这点损失算什么?”

容恩也有些吃惊,她抬起头,恰好看见南夜爵嘴角勾起的笑,温润的掩饰下,实则邪恶因子昭然若揭,他侧过身,公事化十足的口气,“你,去我办公室。”

不光是同事们,就连夏飞雨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南夜爵的办公室位于顶层,透过光可鉴人的玻璃望向外面,整个人,同云端仿佛就一步之遥。

“坐吧。”

容恩始终放不下戒备,她站在沙发前,“这件事和我无关,如果非要有个人背黑锅的话,我不会这么咽下这口气。”

南夜爵坐在宽大气派的办公桌前,动作优雅地转动手中金笔,他靠回椅子上,啪的将笔扔至桌面,“口气不小,说说,怎么个咽不下法?”

“没有真凭实据,公司难道就能这么定我的罪?”

“哈哈——”南夜爵眼角扬笑,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般,“恩恩,你足够天真。”

“什么意思?”容恩语气愠怒。

“你生活在法治社会,是不是被保护的太好了?”南夜爵眯起的眼睛忽而变得犀利,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子半个倾出办公室,“良家女人,从没见过真正的黑暗吧?”

第030 给她教训

最后几字,落得极为阴冷,竟让容恩不由打了个冷战。

“你的妥协,我几乎没有花力气,恩恩,我只想告诉你,别自以为是,真正的罪恶,远超过你的想象,”男人眼睛虽然看着她,可视线却好像游离在某个点上,容恩细看他的神色,才知,那是一种脱离玩世不恭外的沉重,就在她想要一探究竟时,南夜爵已收回了神,“不过,留在我的身边,你迟早会遇上。”

容恩时刻不忘自己的立场,“我们的……已经过去,我有我的生活。”

南夜爵面色沉下去,这样的女人,哪有旧情可说?一处避风港回来,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他踢开,她想得美!

“过去,却改变不了它存在的事实,你敢对着他说,你没有上过我的床?没有被我上过?”恶劣的语气,却偏偏配着那张完美的脸。

容恩眼前一黑,骤然惊醒,有南夜爵在的一天,她就别想再回到之前那种平静的日子,船过,水岂能无痕?

“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省点力气吧,这句话以后压在心里,废话还是少说的好。”言下之意,就是想都别想。

容恩眼里的愤怒掩藏不住,透过瞪视传递出来。

南夜爵勾起笑,不给她点苦头吃吃,她永远不长记性,“这样吧,你要是将这个方案拿下,我就考虑下……放手的问题。”

“真的?”容恩听事情还有转寰余地,黯淡的双眼透出光彩。

“我不骗人,”南夜爵坐回办公椅,“我不喜欢玩阴的。”

容恩抬头瞪了他一眼,总之,他和正人君子画不上等号。

“总裁,您约见的人来了。”外面,单秘书轻叩门。

“进来。”南夜爵依旧保持着那份悠闲朝容恩挥下手,“出去吧,将我的意思告诉夏主管。”

门,打开的有些迫切,单媚率先走进来,“请。”

后面,跟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大波浪的卷发搭配本季最潮流的黑色软缎小礼服,越显柔顺娇媚,女子的脸显然精心画过妆,每一处,无一不透着精致迷人,这样的女人,才会令男人魂不守舍吧。

“南总。”声音,如人般娇腻。

容恩认得她,现今广告界影视界最红的女星,斯漫。

一个平凡,一个受万千瞩目,就这么欲要擦肩而过。

“容恩,”陡的,南夜爵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挑准时机开口,“我们的对手是远涉集团,不要以为你有阎越,就能公私不分,若是他拱手相让,还是算你输。”

荣恩头也不回,几乎将南夜爵的话当成耳边风,向外走出去之际,斯漫不自觉顺着她的侧脸望去,阎越,是为了她吗?

好看的脸,突然凝重许多。

回到设计部,面对同事们虎视眈眈的眼神,她早学会视而不见,将南夜爵的意思转交给夏飞雨后,她不但没有再劈头大骂,反而,微笑答应。

趁着她回办公室准备的时间,李卉忙凑上来,“恩恩,总裁没有骂你吧?”

“没有,等下我要和夏主管一起出去谈CASE,也许,能有转机也说不定。”

“恩恩那……”李卉欲言又止,却又触及到某种规则,不便明说,“这谈方案的事,不是只要设计过关就行的,总之,你一定要小心,最好,不要和客户单独相处,知道吗?”

容恩从她语气中听出隐晦的暗喻,她认真点下头,“好,我记住了。”

招待客户的地方,选在一家档次极高的会所内。面对她疑问的神色,夏飞雨只是一笑置之,“大部分的生意,都离不开酒桌。”

来到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三个人,夏飞雨率先上前,“李经理,让您久等了。”

“瞧夏主管这话说的。”李经理起身,同她握下手,几句客套话后,男人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大拇指有意无意在她手背摩挲。

夏飞雨脸色不变,将话题巧妙带过去,“这是远涉集团的顾总监吧,久仰久仰。”她抽出手,同另一名男子握了手。

远涉集团也来了两人,容恩望向顾总监身边的女子,对方打扮明艳,超短裙就遮住小巧的臀部,黑色蕾丝袜将一双美腿修饰的毫无瑕疵,凸显性感。

“容恩,”夏飞雨推下她,“你先陪着李经理,我出去办些事,马上回来。”

顾总监在身旁人的耳边低语几句,女子遂眼神含笑,拿起桌上酒杯,“李经理,我陪您喝一杯。”

“好好,”男人眯着双色迷迷的眼睛,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顾总监,你们公司的员工酒量不错哈。”

容恩局促地坐在边上,李经理见她出神,一只手便搭上她的肩,人也随之挪过来,“容小姐,你也来喝一口。”

凑过来的脸,已经出现皱纹,发胖的身体几乎将容恩挤进角落内,她撇开脸,掩下情绪,并未发怒,“李经理,我们还是谈谈万达的合作方案吧。”

“李经理,这可是顾总监特地准备的红酒,您啊,一定要尝一口。”右边,女子左手像是美女蛇般缠上他的手臂,将他轻拉过去,“方案的事,不急,谈生意也不用这么一本正经吧?”

“对对……”沉浸入美人香的男人哪有这么轻易抽身的,顾总监点着一根烟靠在一边的沙发上,对方案的事,也只字未提。

容恩只得干坐着,可想起南夜爵先前的那番话,更加坐立不安。

“李经理,我也敬您。”她深呼出口气,端起桌上的酒杯,将一指高的红酒灌入胃中。

男人将神从女子身上拉回来,颇有兴致地盯着容恩嘴边的酒渍,体内,某种热源开始燃烧起来,“容小姐好酒量,来,我再敬你一杯。”

酒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到达胃中,对方就已经将杯子压到她嘴边,容恩接过手,喉咙处火辣辣的,刺激的难受,三杯过后,眼前就开始晕眩。

“来,再喝一杯……”

她清楚自己的酒量,不敢醉死在这,远涉集团的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容恩推开李经理的酒杯,“关于万达的合作……”

“唉,不要这么扫兴,”李经理见她双颊通红,目光迷离,便将手再度搭在容恩肩膀上,肥胖的脸,凑近她耳边,“合作嘛,只要有利可图,和谁不都一样,关键,就看我能不能开心了。”弦外之音,如此明显,容恩这时候才有些不安,她扭头望向包厢外,夏飞雨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男人的手掌握住她的肩膀,借助酒精的作用,手上开始有下一步动作,容恩急忙侧身甩开,果断起身,“既然李经理今天没有兴致,那我们改天再谈吧。”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男人眯着笑,再怎么摆出优雅的姿势,都甩不开猥亵二字,“你要今晚把我服侍的舒服了,万达的方案,我就交给你。”

容恩没想到他会自如的说出这些无耻的话,她也不和他废话,转身就要离开。

煮熟的鸭子哪有这么容易放手的,男人面红耳赤,勒紧的肚子因忍耐而一起一伏,别看他身体肥胖,脚步却丝毫不比别人差,容恩来到门口,使劲扭动门把。

“今晚你走不了……”

她惊得后背冒出冷汗,右手用力卡动几下,却见那门纹丝不动,竟被锁上了。

第031 你会回来求我

这个时侯,男人索性不着急,脱了外套坐回沙发上,神情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激动,拿起桌上一小包粉末状的药粉,“哈哈哈,连这好东西都准备好了。”

容恩全身惊出的冷汗,被中央空调的温度蒸发掉,如今,湿腻的黏着,难受极了。

男人一仰脖子,将整包药粉和着烈酒吞下肚,不一会,便明显表现出异常,他双眼放光,全身的兴奋因子在叫嚣,眼睛死死盯着容恩,她走一步,如狼的视线就紧随一步。

男人站起身,将上半身衣服脱去,露出褶皱下垂的肌肤,容恩只觉一阵恶心,“你想做什么?”

会所内,某处监控室。

男人翘起二郎腿,指尖的香烟留着大半截烟灰,狭长的眼睛盯着监控画面,边上,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态度恭敬而担虑,“爵少,这样……会不会闹出麻烦。”

南夜爵并未正面回答,看着画面上的二人你追我赶,“这老东西,一下吃这么多也不怕憋死。”

黑衣男子见他这么说,也就不敢再说什么,南夜爵是老板,出了事自然有他兜着。

容恩绕着桌子,因奔跑而贴在颈间的碎发显得孤苦无依,男人确实已经憋得难受,索性掀了桌子后扑过去。

不是南夜爵非要赢这个赌,而是,容恩把什么都想的太简单。这次,就当是给她个小小的教训。

“美人,我会疼的你,来……”男人手臂勾住容恩的腰,用力将她扔进沙发内。两手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无尽的绝望蔓延上来,容恩躺着的脸因为角度原因,正好对着监控画面,隔着冷硬的液晶显示屏,南夜爵将她此时的表情悉数装入眼中。屈辱、不甘、更多的,还是那份绝望。

点着的烟一口没抽,却已经烧到尽头,烫到了他的手指,南夜爵一反应甩开手,烟头便掉落在地。

“等……等下,”容恩使劲揪紧领口,知道更多的反抗只是浪费力气,“让我喝口酒好吗?”

男人已经蓄势待发,不想理睬。

“反正我逃不出去,让我喝点酒,那样……您也能尽兴……”她尽量平稳地说完这些话,眼中的反抗,也已经虚弱。

“好。”男人见状,退开身,“快点……”

容恩虚脱般顺着沙发栽下去,滚到地上,此时的她,更像是一具被抽空的傀儡。

南夜爵被烫红的手指握在掌心内,心思异样,容恩,绕是一点威胁,就能让你这么交出身子?初见她的倔强,就这么被磨平了吗?早知这样,在欲诱的时候,他但凡再一点强势,或许就早将她搞到手了。

这般想法,让南夜爵心头烦躁不已,莫名的想找人发泄一通。

心里,竟对容恩有了失望。

南夜爵不由皱眉,失望?有所希翼后,才会有希望吧?如此异样,让他很不舒服,画面定格在男人贪婪的嘴脸上,他想了片刻,总算给自己找到了所谓的理由。

男人都是好胜心强的动物,当初,他为了得到容恩,不惜花重金陪她玩这个游戏,可如今,这老男人这么轻易就想得到,难免让他心里不爽。

容恩拿起摔在地上的酒瓶,手刚握上去,就想起了妈妈。

她眼眶一酸,生活总是这么坎坷,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的人,如今奇迹般出现在她的眼前,以为幸福即将到来的时候,命运,又将她才萌发的希望扼杀在如此龌龊的环境下。妈……

如果没有了她,妈妈在这世上就太孤单了。

容恩五指又松开些,由于她背对着,男人看不到她的动作,只是死命催促,“快点……老子忍不住了。”

一只手搭上来,容恩陡地大惊,望着身后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她思想混沌,方才的考虑全被抛在了九霄云外,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酒瓶已经抡出去,不偏不倚,砸在男人光秃的脑门上,血溅当场!

“啊啊——”犹如杀猪的嚎叫,震的那监控画面仿佛抖了好几下。

“妈的,血……血……”男人一摸脑门,瞬间,眼睛瞪得铜铃那么大,“臭婊子,看我不弄死你!!”

“砰——”又是重重的一击下来,砸的他眼冒金星,飞溅的血喷在容恩脸上,腥的她差点吐出来。

男人骂声逐渐弱下去,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见他再要扑过来,手里的酒瓶成了唯一防身的武器,她双手握紧,又是一个重击下去。

“爵少,这样下去怕要出事!”男子紧张地盯着画面。

椅子突然被推开,南夜爵霍地起身,火急火燎赶出去。想不到将她逼急了,竟会出现这么一幕。

进入包厢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味道掺杂着酒气同血腥,里面更加凌乱不堪,南夜爵踹开所有挡道的东西,来到容恩身后的时候,她举着酒瓶,眼看就要砸下。

手腕一紧,她感觉到身后的阻止,却甩开了还想继续。

男人躺在沙发上,浑身都是血,只有眼皮还在翻动,南夜爵夺下她的酒瓶,由身后揽住容恩,“别怕,没事。”

难得的温柔,起了不少安抚作用,容恩僵硬的身体在他怀中渐渐软下去,坚持的一股力气一旦被抽尽,就涣散的如此之快。

“臭……婊子……”男人半睁开眼,“我不会……放过你,我,我要弄死你,我要告……”

南夜爵目光渐沉,眼角冷下去,抬起修长的腿踹在男人脸上,对方来不及哼下,就昏死过去。

容恩瘫倒,靠在他胸前。两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握着南夜爵的手臂,修剪整齐的指甲,透过衬衣,掐在他皮肉内。

“我们走。”他揽住容恩往门口走去,这次,似乎有些过份了,她先前虽然在欲诱呆过,毕竟没遇上过这种场面。南夜爵心里涌起一股愧疚,还没有蔓延,就石沉大海,难道,她就这么想摆脱吗?

刚走出会所,就碰上迎面而来的阎越,身后,跟着不知何时离开的顾总监。

“恩恩。”看到她这副样子,男人也吓了一跳,她脸上手上都有血渍,也不知是哪受伤了。

南夜爵握住容恩的手收紧,带着她就要离开。

“越……”这时,始终沉寂的容恩总算清醒过来,填不满的害怕在看见阎越后消失了大半,察觉到南夜爵的亲昵姿势,她赶忙挣扎。

“放开她!”阎越跨上前,气场同样的男人首次面对面交锋,就如此的水火不容。

南夜爵使足了力道,一条手臂压着容恩,可这时的女人偏偏不识相,只顾推搡,“放开我……”

“你没听见她说的吗?”茶色的眼睛内已经蕴含怒意,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南夜爵知道,就算他再强迫,今天也带不走容恩,他输在一颗她早就已经丢失的心上面,他松了松手,不怒,反而放低声音在容恩耳边道,“你要跟他走吗?”

话,带着蛊惑的询问,可惜容恩不吃这套,她推开南夜爵,才走两步,就被阎越伸手揽在怀里。

“很好,”南夜爵嘴边扬起笑,望着面前恩爱的一幕,容恩不敢看他,只觉他的笑蕴含了太多危险与压抑,看一眼就受不了,“恩恩,你会回来求我的。”

第032 今晚,留下来

听着他如此亲密的语气,阎越目中点起汹涌,他一手安抚的在容恩肩上拍了两下,“不管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替她扛着,用不着南总多费心。”说完,就转身带着她离开了。

容恩脚步很虚,她抬起头,只觉阎越的侧脸如此好看,曾经,一次次,她幻想着自己爱的人能为她撑起一大片天,现在,终于实现了,心里残留的害怕转换为幸福,她放在阎越腰际的手也更加用了些力,原来,幸福于她,已经触手可及。

“爵少,爵少……”一路跟出来的黑衣男人不安开口。

南夜爵点了支烟,目光无异,神色也很正常,抽了两口,便吩咐道,“将他送入医院,马上令人将包厢内的东西全部换新,还有,监控画面切除,医院那边你派人去解决,检测的结果不能出现药粉。”

“可是,一旦检测结果证实他服用了药物,方才的小姐才有可能脱离麻烦。”男人认为,南夜爵同她关系应该匪浅。

“我就是要她麻烦!”此次的万达方案是政府建设,虽然这样做会牵涉到爵式,可他有办法令其脱身,“你不是想罩着吗?好,我给你这个机会!”

男人已经按照他的指示回去办事,南夜爵在会所门口安静地站了片刻后,忽然将手里的烟狠狠扔在地上,用力踩了几脚发泄郁闷,“妈的!”

“越,我闯祸了。”在阎越清水湾的房子内,容恩洗了澡,此时正失神地坐在床沿。

“不要怕,究竟出了什么事?告诉我。”阎越刚才特地不问,等她冷静下来后,将容恩轻拥入怀。

“本来,今天是去谈万达方案的……”容恩将会所内发生的事,详到每个细节都告诉阎越,“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像发了疯似的……”

“恩恩,冷静点,”阎越见她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绪再度激动起来,便握住了她的手,“放心吧,这件事我会解决。”

“可是,”她现在只要闭上眼,就会想起男人满脸的血,“他……他不会死吧?”

“我倒是想!”

她一惊,阎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吓到了她,双手轻施力,让容恩躺在床上,“动了你,打爆他的头已经算轻了,恩恩,你做的很好。”

她依偎在他胸前,男人的手落在容恩腰上,将她压向自己,“睡会吧,不管出了什么事,还有我在。”

“嗯。”容恩安心地点点头,沐浴后的身体散发出淡雅的茉莉香味,湿漉的长发披在男人颈窝间,她倒是沉沉地睡过去了。

食指顺着她的眉心,将遮住脸的头发拨开,阎越单手撑起,目不转睛地盯着身下这张脸。现在,她睡得如此安稳,有阎越在身边,怕是风吹雷打都很难醒过来。只是,他不知道,这是自从他走后,容恩睡得最好的一晚。

习惯皱起的眉,在不知不觉间松开,容恩睡相恬静,抿起的嘴似乎梦到了什么,轻轻勾起来。尽管一切氛围都呈现出祥和,但她的呼吸间,还是藏不住那抹隐忍的倔强。男人拇指在她脸颊上摩挲,细腻的触感,却丝毫没有撼动他此时冰冷的心,他收回手,躺在了容恩身侧,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阎越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好,便伸出一手,将容恩拉到了怀里。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挂在西方,容恩生怕吵着他,便僵着身子动也不动,呼吸变得谨慎,她专注地盯着面前这个男人,心中,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

没有了那双眼睛,阎越,和之前就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了。

手指摸到他前额,才刚触及,男人就警觉地睁开了眼,容恩吓了一跳,短暂的对视后,气氛有些尴尬。

阎越大掌绕到她脑后,头顶一阵气势压迫下来,迟来的吻,带着悸动深刻在她唇间,舌尖抵着她牙齿,轻巧地钻入她嘴中。

一如,初吻时的那样紧张。

容恩紧紧闭上眼睛,烟草的味道并不呛人,反而十分清雅,这个吻结束的很温和,阎越退开身的时候,容恩眼角藏不住点点湿润,失而复得,若不是曾经失去过,谁都不会懂。

“越,你的脸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凉风袭来,伴着朝霞的空气吹开落地窗帘,一片干黄的银杏树叶乘隙而入,飘在了窗台上,阎越握着她冰冷的手,将掌心内的暖意传递给她。

“那是去了国外,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偌大的房间内,男人的声音便显得有些空洞,“远涉,在生意上得罪了很多人,这张脸,是被人用刀子毁掉的。”

虽然试想了很多种可能,可猜想和他亲口说出,带来的冲击力岂能相同?

容恩气息哽咽,鼻头红红的,眼泪已经淌到他手臂上。

“恩恩袋鼠,别哭了,”阎越以手背擦着她的眼泪,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现在是不是比以前更帅?”

恩恩袋鼠,是之前他给她起的绰号,容恩双手圈紧他的腰,“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越。”

“恩恩,同样的错,我不会让它发生在你身上,”阎越想起之前会所内的那一幕,就忍不住愤怒,脸色阴霾,“动了你,我要让他尝尝后悔的滋味。”

“越,”容恩抬头,他眼底的那种阴鸷是她从未见过的,“你才接手远涉,现在不要再惹出什么麻烦……”

阎越软了神色,让她安心,二人躺了会就起来吃了晚饭,到了**点钟,阎越才开车将容恩送回家。

居民楼的底下,男人神情慵懒地靠在车身上,双手揽着容恩的腰,“今晚,不要回去了,留在我那。”

第033 他的一手遮天

“不行,”容恩轻声拒绝,“你回来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妈,改天休息,我带你过来……”

“好吧,”男人语气失望地妥协,“可一定要记住,你的身体是我的,谁都不能碰。”

容恩听闻,脸有瞬间的惨白,她不会掩饰,只能避开视线,强装起笑意连连,“知道啦。”

阎越勾起一边嘴角,笑容却有些冷,他随手将容恩的领子整理好,“进去吧,好好睡一觉。”

“嗯。”她点下头,和阎越在一起,每个神色都离不开那种欣悦。步子轻快地走入楼道,娇小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阎越点起一根烟,站在车旁,吸了没几口就扔在地上踩熄,转身离去。

二天来到爵式,公司内的气氛一眼就让人瞧出不对劲,容恩走进设计部,就看见夏飞雨坐在她的办公桌前,李卉从她进来就紧张兮兮地望着她,一直没有开口的机会。

“容恩,你能耐不小。”

“夏主管,昨天万达的方案是我们一起去谈的,你后来去了哪?”不光人都走了,就连门都反锁起来,到最后的离开,都没见夏飞雨回来。

“我回去的时候你们都不在了,后来听说,你将李经理打伤了,如今,人家已经扬言要告你……”

容恩心里早有打算,再说李经理意图不轨在先,这件事应该不会棘手。

“容恩,总裁让你过去一趟。”办公室外,单媚尖着声音喊道。她放下包没有多作逗留就走了出去。

总裁办公室内,安静的阳光蛰伏在每个角落,南夜爵埋首正在处理着什么文件,挽起的袖口耷在肩膀处,落在额前的酒红色碎发透露出某种安宁,可尽管这样,容恩还是站在门口,没有靠近。

“总裁,您找我。”

南夜爵顿下手里的金笔,狭长的眼睛抬起,“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宽敞的办公室内,这样的距离确实太远,容恩依言上前了几步,“您有什么吩咐吗?”

南夜爵舒展下身体,靠向后面的椅子,他嘴角含笑,眼底,那抹危险的黑暗又涌了上来,这幅胸有成竹的神情,容恩很熟悉。

“李经理,那老色鬼占了你的便宜,现在还要告你。”

“我不怕,”容恩身体站得笔直,“他当时吃了药,我这是正当防卫。”

“什么?他吃了药?”南夜爵表现出神色吃惊的样子,“是什么药?”

不知道为什么,容恩心中陡的一沉,她垂在两边的手掌握成拳,声音清晰道,“应该,是春药类的东西。”

“是吗?”男人好看的薄唇拉开,眼睛盯着容恩,不放过她脸上每个表情,“可医院的检测报告显示,他一切正常,只是伤的不轻,头上缝了十几针,还有轻微脑震荡,容恩,你知道吗?万达的方案是政府工程,你这下闯祸了。”

如此轻描淡写,却足以让她全身冰冷直至足底,如果真像南夜爵所说……

她不敢想,心也一下慌乱起来。

“不可能,”容恩细细回忆起来,“对了,我刚进包厢的时候注意到,里面有摄像头,只要把录像调出来就能证明我说的。”

这幅样子,换了别人早就不忍心逗弄,可南夜爵是谁?称他为恶魔一点不为过,在容恩眼中,他甚至是变态。

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变态,不然也不会这么喜欢摧毁别人的意志力,尤其,是当她好不容易的希望重新燃起后。

“你是倒霉蛋转世吗?”

“什么意思?”容恩皱起眉。

“会所内的摄像头一直好好的,你说巧不巧,就在昨天,独独那间包厢里面的……”容恩整颗心随着南夜爵慢条斯理的话而吊起来,紧张的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坏了!”话说完后,男人扬起的笑已经肆意,甚至,有些难以抑制。

容恩心头一窒,忽然察觉到不对劲,“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现在才这么问,你是不是反应太迟钝了?”

“你——”想起昨天被反锁的门,还有南夜爵的突然出现,她越想,周身,就止不住浸染上凉意,“是你安排的?”

“容恩,”男人吐字清晰,带着高贵的倨傲,“我说过,你会回来求我的。”

“你卑鄙!”她怒不可遏。

“再加一个,我不要脸,”南夜爵撑开身后的椅子站起身,黑色的西装裤裹住两条性感长腿,“恶意伤人的罪名可不小,像李经理那样有钱有势的人,让你坐一辈子的牢都有可能。”

“我不相信,这个社会这么颠倒黑白。”容恩气愤非常,南夜爵再一手遮天,她不信,连法律都这么不堪一击。

男人踱着悠闲的脚步来到容恩身后,右手陡然落在她肩头,“真是好公民,你还是没有适应这个社会,别被它太过安详的表面骗了。”

“你又想做什么?”虽然不甘,可容恩的语气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软下去。

“不是我想,而是你想怎么做?”南夜爵逼近她身前,下巴刚好触及她头顶。

容恩不想与他走得太近,退后两步后,仰高下巴,不让自己有所示弱,“即使这样,也不用你操心,我会自己处理。”

南夜爵眼底骤然凝起冰结,敢这么放肆的说话,就料定了阎越会插手吧?

“好,我拭目以待。”他绕过宽大的办公桌,来到落地窗前,双手插在裤兜内,修长的身材很有型,容恩不想在这多呆一刻,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男人侧过脸,声音醇厚。

她右手已经伸出去,准备开门。

“你还会回来的。”南夜爵说的笃定,容恩走出办公室,并用力将门砰的一声合上。

边上,单媚不满地瞪她一眼,容恩视而不见,失神回到办公室内。

晚霞,染透了大半边的天,照在每个人脸上,红的像是能渗出血。

容恩坐在会所门口的石阶上,她将脸埋入双臂间,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自己走下去,耳边回荡的,全是同那名经理的对话。

被南夜爵点醒,她赶到会所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凌乱早就收拾整齐,监控坏了,酒瓶已经被人取走准备备案,经理对用药一事更加矢口否认,“小姐,我们这是正经场所,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

一个圈套,已经设下,将她稳稳套入其中。

她在伤人的时候就想到会有不断的麻烦,一切,她想的于情于理,却漏掉了南夜爵,这个凡事不按常理出牌的变态!

第034 本想和你坦白

沿途走回家,晚风拂面,可早就没了那份闲情逸致,拖着满身疲倦到家门口,才蹲下换鞋,就能闻到满屋子的菜香味。

“妈,做什么好吃的呢?”

容妈妈正在厨房忙活,系着围兜将门打开一小半,“恩恩回来了,晚上有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容恩将包放在边上,挽起袖子挤进本就不大的厨房间内,“妈,我帮你。”

容妈妈正在调汁,这些日子心情好了,脸色自然也不错,“恩恩,在那上班还习惯吧?”

她背过身,手里拣着菜,“挺好的,”将叶子放入菜篮,心里虽然有烦心事,可想起阎越,那股欢欣还是掩藏不住,“妈,你还记得越吗?”

容妈妈调汁的手僵住,转过身来到容恩身侧,“恩恩那,妈妈知道你忘不了他,可那孩子都走了这么久了……”

“妈,他回来了。”

“什,什么?”容妈妈满脸震惊。

“这一年间,他都在国外,他没死。”

“那当时……”

“肯定是阎家想了什么办法,我当时吓坏了,再说,他要真是出了事,阎家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容妈妈如释重负,她抬起手背擦了下额头的汗,“这样就最好了,改天妈妈准备些菜,你让越那孩子过来一趟,我也想见见他。”

“嗯,好。”

晚饭很快做好,容恩摆好碗筷,二人挤在桌前,容妈妈将客厅内的老式彩电打开。

习惯了吃晚饭时候看新闻,她挑了几块肉多的糖醋排骨放到容恩碗里,“多吃点,看你瘦的。”

“下面是晚间新闻,最新报道,昨天下午……”接下来的画面很吵,容恩只顾低头吃饭,并没有将心思分割出来。

“我一定要告她,不容许这种歪风再持续下去……”男人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声音传入容恩耳中,她咽下嘴里的饭,抬起头。

“能和我们讲讲当时事情发生的经过吗?”记者将话筒凑到男人嘴边。

“以为用那种下流的手段就能让我将方案交给她,我是那种人吗?后来,她见我不同意,竟然拿起桌上的酒瓶发疯似的砸向我,你们看我的伤……”男人恼羞成怒指着包成粽子似的脑袋,“我要告她,让她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那么请问,对方是那家公司的?”

容恩握紧手里的筷子,画面上,男人那张丑陋的脸被无限放大,自然也能将他每个表情捕捉清楚,他张下嘴,眼里闪过明显的惧怕,面对镜头时,马上又恢复成‘大义凛然’的姿态,“那家公司和我们向来有合作,口碑一直很好,这次的行为,纯属个人人品问题,还说什么不将方案给她,她就拿不到提成……”

容恩气的面色苍白,全身发抖,容妈妈吃了口饭,摇头道,“这社会啊,不要脸的人真多,肯定是人家女孩子不愿意,正经谈生意哪有去那种地方的。”

电视内,恬不知耻的人仍在扬言……

“可怜了那孩子,怕是真有麻烦了,”容妈妈继续将菜往她碗里夹,“恩恩,你在大公司里上班也要小心,那种人我们惹不起,妈妈不要你赚得多,只要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

望着碗里堆成小山似的菜色,容恩眼眶酸涩,她又何尝不想呢?

“我去看看汤好了没?”

在容妈妈转身走入厨房的时候,她眼里的泪还是没忍住,掉在了热气腾腾的碗里面,她急忙擦去,这件事要是被妈妈知道,也只是多个担心的人而已。

扒了两口饭,眼泪的味道,竟然这么酸涩,难以下咽。本来今天说好和阎越一起吃晚饭,但临到下班的时候,她还是推了。

这件事,怕是真的很棘手,如今南夜爵已经插手,阎越才接手远涉,惹上这样的麻烦对他没有好处。所以,容恩没有告诉他。

洗完澡躺在床上,放在枕边的手机不期然响起来。

容恩擦着头发,看也不看按下接听键,“喂?”

“下楼。”霸道的语气,丝毫没有温柔可言,容恩看下对方的手机号,口气紧接着变差,“你有什么事?”

“我在你家楼下。”

“我睡了。”

“给你三分钟时间,你不下来,我就上去。”说完,便将手机挂了。

容恩忙起身来到窗前,探出头一看,果见南夜爵的车子停在下面,男人挂完电话后就推开车门走出来,抬起右手,似乎在看着时间。

三分钟?什么都来不及了。容恩急忙扒了两下头发,睡衣来不及换,套件长外衣就急急忙忙下楼。

楼道太黑,却能听见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南夜爵倚在车前,借着昏暗的路灯,看清楚突然闯过来的那抹身影。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睡衣,同那些性感撩人的真丝诱惑自然无法比,头发还半湿地垂在肩头,有些凌乱,含笑的目光顺着裤腿往下,就看到一双粉红色的兔头拖鞋。

“你有什么事?”只是,女人的语气并不可爱。

“看新闻了吗?”

“恭喜你,”容恩双手插入上衣兜内,“爵式能置身事外,你花了不少心思吧?”

南夜爵掏出烟,优雅点燃,“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

“还来得及吗?”

“在我的字典里,没有办不到,更没有来不及。”他神态桀骜,食指轻弹烟灰,容恩听了,只是笑笑,并没有他表现中的那么期待。

“你还有事吗?”明显的,下了逐客令。

夹着香烟的手落到容恩肩头,颀长的身体挺直后站在她面前,一而再的视而不见,南夜爵难得的好脾气已经濒临爆发,只是,这场游戏主动权在他手里,他不急。

容恩僵直后背,烟头的火星轻易烫断她几根头发,只要一动,那炙热就会在她脸上留个疤。

南夜爵双臂轻易环住她的肩膀,俊脸压下去,女人却已先一步躲开。

他扔掉手里的烟,手臂如铜墙铁壁般压得她连骨头都能感觉到疼,袭近的吻却不像他的动作那么粗鲁,只是触到唇,就拉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容恩就是有超乎自己想象的耐心。

“明天,会是阳光灿烂的一天。”男人没头没尾丢下句话后,就钻入那辆顶级跑车,容恩也没有多站片刻,转身就进入漆黑的楼道。

“爱上你是我的错,可是离开又舍不得,不去计较谁对谁错,该怎么做……”

手机铃响,容恩看下,抿笑接通,“越。”

“睡了吗?”男人的声音温和有力,她放轻脚步,“还没有呢。”

“在做什么?”

容恩顺着扶手走了两步,黑暗中,看不出她是何神色,“刚……刚洗完澡。”

电话那边,出现几秒钟的沉默,容恩紧握手机,微微喘息的呼气声还是泄露出她的心虚,“恩恩,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容恩一惊,差点被破旧的楼梯绊倒,她靠在斑驳的墙壁上,“越,我……”

她犹豫万分,左手紧张地捏紧裤沿,要不要将南夜爵的事告诉他?阎越,会嫌弃她吗?可是不说,这件事就像一块大石头,时刻压得她喘不过气……

“恩恩,你不用瞒我。”良久沉默后,阎越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不,越……”她鼓起勇气,准备和盘托出。

第035 血腥一幕

“我看过新闻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容恩惊诧,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卡了回去,原来,勇气只是暂时的,过了最好的时间段,就会被懦弱取代。“我不想让你担心。”

“你这样,我更担心,”阎越的口气似乎有些不悦,却又心生不舍,“放心吧,你好好睡一觉,这件事不用操心。”

容恩抿起笑,这种呵护的安全感让她心里泛上层层暖意,至少,她不用再势单力薄地面对一切。

“要出来吗?”

“太晚了,改天吧,”容恩顺着楼道上去,每个字都像是跳动的音符般令人身心愉悦,“妈妈说,让你改天来我家吃饭。”

“好,多久没吃到伯母最拿手的糖醋排骨了?”

容恩轻推开门,锁上后来到自己的房间,开灯,整个气氛便笼罩在安宁中,“那说好了哦,我妈看到你一定很开心。”

“好,”话筒那边,男人也发出几阵轻笑,“早点睡觉,我这还有些事要处理。”

“嗯。”容恩点下头,想要将手机挂上。

“恩恩,”男人叫住,“是不是又忘了什么?”

容恩撑起上半身,仔细想了想,“没有啊。”

“怎么才一年不见,习惯都变了?”阎越的声音,故意透露出不满。

她眼角轻扬,幸福的神情早就洋溢出来,对着话筒发出一下亲吻的声音,“行么?”

“恩恩,学会害羞了?”从阎越嘴中说出的恩恩二字,比任何人都要来的动人、宠溺。

容恩躺在单人床上,脸色羞赧,“我真挂喽。”

“嗯。”

男人收起电话,容恩刚要讲话,就听到对面传来嘟嘟的声音,她看了下挂断的屏幕,并未在意,将手机放到一边。

老久的居民楼下,一辆黑色跑车停在偏僻的角落处,阎越目光透过车窗望向搂上有灯亮的那个房间,他随手将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发动车子,离开了这。

翌日,容恩像往常那样上班。

同事们有的冷嘲热讽,说她将万达的方案搞砸了,有的则假意安慰,甚至还问有没有收到法院的传票,李卉将聚过来的人轰散后,关切地将早餐送到容恩桌上,“看你这么匆忙,肯定饿着肚子。”

“谢谢。”

“要有事就和我说,”李卉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不要理这些三八,都是些没人要的老处女,见不得人家好。”

容恩忍俊不禁,李卉示意她不要笑出声,“对了,那个老色狼,真的没把你怎样吧?”

“没有,要不然他也没胆说要告我。”

“唉,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容恩,你想过接下来怎么办吗?”李卉不免替她担忧,看公司目前的态度,似乎想要置身事外。

“告就告吧,”容恩将文件夹放入抽屉内,“他都不怕这样的丑闻,我还怕什么?”

“话不是这么说,”李卉一手支起下巴,“除非,你有很强硬的后台,反正这事挺棘手的,你想啊,李经理代表的是政府招标,那么大的牌子竖在那,谁惹到,谁今后就倒霉……”

容恩手中整理的动作停住,这一点,是她忽视了。

如果阎越插手这件事,肯定会有麻烦上身,李卉见她满面愁容,便拉了拉她的袖子,“这样吧,下班后,我陪你去趟医院,一来,向李经理道个歉,二来,也好谈探口风。”

“我不去。”想起那副令人生厌的模样,容恩心口就堵得慌。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容恩,万一你真的坐牢了,家里要怎么办呢?”

难得的好心情,一下又变得阴霾沉重,容恩虽然排斥,但下班的时候,还是和李卉找到了那家医院。

问了护士后,二人乘坐电梯来到五楼,李卉走在前,在左手边的病房前探头探脑。

“你们找谁?”一名打扮得体的女子站在她们身后,年纪大约在四十来岁。

“哦,我想请问下,住在这病房内的人呢?出院了吗?”

那女子听闻,急忙迈过两人,推开虚掩的门缝,容恩探头一看,果然没人。

“医生,医生——”这时,女子却像发疯似的抓住走廊上的值班医生,“我丈夫人呢?他怎么不见了?”

“夫人,您别着急……”

“他人呢,他不能离开这,你们把他弄哪去了?”

场面,陷入一片混乱,不远处,好几名壮汉冲过来,容恩见状,赶忙牵着李卉的手,不动声色离开。

进入电梯内,她一手轻拍下胸口,“还好我们走得快,那几人应该是保镖……”

话,来不及多说,电梯在四楼处停了下来,“来,让一让,往里面挤挤。”

随着吆喝,几名护士齐力推着一辆病人车急匆匆冲进来,雪白的床单盖着病人的身体,上面全是血,李卉吓得双腿发软,忙拉住容恩的手臂。

鼻腔内,刺人的血腥味催人欲呕,大滩大滩的血渍正在渗透出来,速度快的超乎想象,护士紧张地盯着电梯内逐渐下降的数字,病人的脑袋就靠着容恩和李卉的膝盖,容恩视线不经意撇开,却看到了一张满是伤痕的脸。

尽管这样,她还是一眼认出那人是李经理。

李卉闭着眼睛不敢看,容恩当做不认识般别开视线,只是一颗心,跳的躁动,几乎就要跃出胸口。

李经理气息奄奄,咳嗽几声后,嘴里开始大口吐血。

电梯门叮的打开,护士急忙拉出病人车,朝着抢救室的方向推去。

“真倒霉,”李卉双腿无力,整个身体吊在容恩手臂上,“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晕血。”

“容恩?”见她迟迟不说话,李卉以为她也是被吓到了。

用力揪下她的手臂,容恩猛地回神,“我们快回家吧。”

“嗯,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走出医院门口,李卉家离这比较近,容恩本想请她吃晚饭,可见了刚才血腥的一幕,谁还吃得下,索性就各自回家了。

容恩越想越不对劲,走到公交站台的时候,恰好手机铃响。

“恩恩,你在哪?”

“越,我在市医院门口。”

男人似乎顿了下,“你去那做什么?”口气暗含不悦。

容恩知道,她若说是去请求李经理的原谅,阎越肯定会生气,“没什么,有个同事身体不舒服,我将她送回家,正好离这医院近,就带她去看看。”

“好,你留在那,我十分钟后过来接你。”

容恩心里本就有话要问他,“好。”

阎越的时间总是掐的很准,容恩上车的时候,他从后座将毛茸茸的灰色袋鼠塞给她,“欠你的,生日礼物。”

这是他没来得及兑现的承诺,容恩爱不释手,“你还记得?”

脑袋被男人的大掌一拍,“你是不是傻了,我说过的话,当然记得。”

夜幕降临下来,阎越带她来到摩天酒店,里面设有雅间,点了菜,他让服务员在门外守着,并不想别人打扰他们的二人时光。

“越,”容恩望着满桌子菜,只是并没有食欲,“在市医院,我见到了那个李经理。”

阎越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上好的红酒光泽度就是不一样,他轻抿了一口,“他还没死?”

容恩脊背凉透,右手忙握住阎越的手腕,“越,难道真是你?”

望着她满脸紧张,男人勾起性感的嘴角,“那样的人不该死吗?”

第036 绝望地想哭

“可,那是犯法的。”

容恩神色急切,男人将她的手反握在掌心内,不想令她担心,“放心吧,我还没来得及动手。”

“越,答应我,不要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阎越将桂鱼夹到容恩面前的小碟内,交扣的十指落在她膝盖上,男人笑容温和,点点头,“我答应你。”

心这才放宽些,容恩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阎越一手帮她夹菜,一手自她的身后,紧紧环上她的腰。

手掌贴合的地方,滚烫燥热,容恩不自觉红下脸,埋头大口吃饭。阎越并没有怎么动筷子,他只是不断往容恩碗里夹菜,要么就是侧首,盯着她不是很优雅的吃相。

“我饱了。”

“真饱了?”

容恩笑着拍下自己的肚子,“跟气球一样呢。”

“我摸摸看。”容恩以为他说笑,却不料男人真伸出一只手来,灼热的掌心贴到她肚子上,整个身体因为他这个动作而紧绷起来,空调间内,温度迅速升温。

他俯下身吻着容恩的嘴角,并不急于探入,只是一点点,细碎地吻着,大掌窜入她单薄的毛衣内,直接覆盖在容恩细滑柔嫩的肌肤上。

身后,就是一人宽的沙发,男人完全掌握住主动权,上半身压下去,容恩哪有力气抵抗,顺势就躺了下去。

这个吻,甜蜜而缠绵,诱人而缱绻,却是迟到了整整一年。

容恩右手勾在男人颈后,双目紧闭,脸色微涨红,神态迷离,男人身子紧贴着她,闭起的两眼忽而睁开,茶色眼眸内,一片清冷。

手指轻抚过一寸,每到一处,容恩都会绷紧身子,感觉到似乎有某种战栗,欲要破体而出。

男人没有犹豫的将手落在她胸前的柔软上,她手臂猛地收紧,阎越已经挑开她的纹胸,直接接触。容恩睁开眼,将被追逐的吻退了回来。

“怎么了?”

她似乎没有想到阎越会有这么突然的动作,时隔一年,虽然许多记忆还在,可这种亲密,对她来说却是陌生的。

阎越察觉到她的异样,冷色的眼睛如漩涡般令人捉摸不透,他将容恩的纹胸整理好,收回了手,“对不起。”

“越,我只是……”

阎越一手勾在容恩肩头,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下巴轻蹭着她的前额,笑容又回到那种宠溺,“我明白,是我迫不及待了,你想将最完整的留到最后,是吗?”

手掌握住的肩膀猛地僵硬,容恩心口压抑,吸入的一口气,怎么都呼不出来,脸色瞬时就惨白。阎越唇瓣勾起的弧度加深,拉起她的手,“走吧。”

站在摩天酒店的门口,晚风灌入脑中,阎越方才的话令她头痛欲裂,容恩靠在一旁罗列的罗马柱上,等着他将车子取来。

不是冤家不聚头,眼睛在瞥到南夜爵的身影后,她原先斜靠着的身体立马如临大敌般站得笔直,眼底,强装镇定却透露出来的慌乱,逃不过男人的眼睛。

南夜爵一身休闲打扮,只身而来,不像是约了什么人。

容恩瞥向停车场的地方,始终没见到阎越的车从地下车库出来,南夜爵眼角含笑地走过来,只不过并没有如她的愿擦身而过,偏偏,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等人?”

或许是因为心虚,容恩不想阎越看到她和南夜爵在一起的任何场面。

“总裁,您约了人吧?”

“没有。”南夜爵学着她先前的样,将颀长的身子斜靠在罗马柱上,“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掩饰不住的,神色一惊,“您有事吗?”

“跟我走。”南夜爵淡淡抛出几字。

“我已经有约了。”容恩想尽量说服他,一边又怕阎越在这个时候出现,她刻意与南夜爵拉开些距离,这时的风刮在脸上,似乎更冷了。

就是这份刻意,令男人原先就冷的可以的俊脸,变得铁青,“容恩,当初跟我上床的时候,你可是贴得紧,怎么,现在旧情人回来,就这么冷酷无情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她压低声音,可巨大的愤怒压抑不了,语气就像是嘶哑的低吼般。

“今天,我发现一件好玩的事。”

容恩别过头去,不想理会。

南夜爵掏出手机,随意翻找几下,他高大的身影覆盖住容恩此时阴郁的脸色,将手机拿到她面前,“是不是很精彩?”

容恩一眼望过去,瞳仁内的黑色骤然放大,她伸手捂住嘴,惊骇的表情跃然呈现在脸上,“你——”

南夜爵收起手机,转身准备离开,“走,还是不走?”

她怔在原地,全身冰冷冰冷,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心里,不光憋闷,如今更是撕裂一样的疼。

南夜爵打开车门,刚坐进去,容恩就跟了过来。

“把那张照片删了。”

南夜爵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出去,“我那还有更精彩的,要看吗?”

简约的路灯下,女子的脸被那种特有的昏黄映衬出单薄的脆弱,她似乎在强忍着,南夜爵侧过脸,还是在她眼底发现了细碎的波澜。

容恩真的想哭,同时,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第037 什么交换条件

车子转个弯,包里的手机不期然响起,容恩回过神,将手机拿在手中,深呼出一口气后,准备接听。

手里忽然落空,南夜爵瞥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随手一抛,就将手机扔到了马路上。悠远的铃声混合在汽车鸣笛以及车轮滚动间,瞬间被碾成碎末。

容恩探出头去,南夜爵已经将车子开出老远,她难以置信地转身,“你个疯子!”

男人打起方向盘,猛地右拐,将她整个人甩在车门上,“犯得着这样吗?一个破手机,改天我赔你一百个。”

容恩不想和这样的人争辩,她目光下调,落在南夜爵裤兜上。那儿,藏着他的手机。

“看什么?”男人视线随着她落下,眼角忽而邪佞一挑,故意扭曲事实,“我身上宝贝很多。”

容恩皱起眉,转过身,靠着车窗不再说话。

真不要脸。

车子平稳地行驶,来到露天别墅时,容恩望着这座并不陌生的建筑,竟从脚底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她和南夜爵的两次,就是在这。

南夜爵将车随意停在花园内,健臂一勾,揽着容恩的腰就要走进去。

她的排斥,表现的比嘴巴还要诚实,甩开了他的手,容恩与他拉开距离,“我自己会走。”

来到百平米的客厅内,她站在门口,“东西呢?”

南夜爵踢了鞋子,去牵她的手,容恩甩了下,却被他更用力地包在掌心内,紧握下去的力道,她几乎感觉到自己骨骼错位的声音,容恩疼的额头上冒出冷汗,“我的手要断了。”

“乖乖听话不就好了吗?”男人虽然笑着,语调却很冷,手里力道微微松开些,将她带到客厅正中央的沙发前。

不知为什么,她越是不肯服软,他就越是想着如何去摧毁这份坚持,这似乎是一场角逐,从未有过的刺激,令南夜爵精神抖擞,也许,等到容恩乖乖驯服的那天,他就会玩腻了。

“东西呢?”容恩再度问道。

南夜爵松开手,自顾坐在沙发上,他翘起腿,直到将自己的坐姿调整到最为舒服后,这才指了指电视旁边的柜子,“在里面。”

容恩急忙小跑过去,将里头东西全部翻出来,“到底是哪一张?”

这么多碟,看得人眼花缭乱。

“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男人倾起上半身,拿起桌上的苹果,开始削皮。

容恩取了一张,三秒钟的时间后,电视上就出现一排清晰的数据,她忙换上另一张,试了几次,动作就有些急躁,碟片也摔了满地。

她蹲下身去捡,头顶上方,送进去的碟片放映出来,女人夸张的媚叫以及男人紧绷的喘息声瞬间回荡在空旷的客厅内。最要命的,还是**几乎融合进彼此的碰撞声,“啪——啪——”

容恩急忙抬头,脸红得像是烧熟的虾,她看也不看的在地上捡起一张碟,交换放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地下停车场。

灰褐色的麻袋被两名男子打开,镜头调近,定格在男人慌张无措的脸上。

是李经理,容恩维持着蹲的姿势,紧张地看着画面上的一举一动。

“你……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别紧张,只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其中一名男子弯下腰,当时的声音应该很轻,可容恩却能透过录像,清晰的听到每一个字,“我们老板的意思,让你就此收手,不要生事。”

李经理也是见惯了场面的,“是为了那个女人吧?哼!识相的就把我放开,这可是市医院的停车场,我的人就在外面。”

听了他的话,两名男子不由大笑,“这儿安全的很,没人会过来……”

顺着他们的目光,李经理这才看清楚四周已经被毁的监控设施,他神色大变,方才的嚣张也偃旗息鼓,“你们将我放了……我,我就当那天的事没有发生过,我不会告她,你们放了我吧……”

这时,一阵汽车喇叭声响起,男子示意同伴将他看好,自己则走向一边,停车场的死角内,停着辆崭新的黑色奥迪车。

车内的人似乎吩咐了他几句,由于光线太暗,容恩并没有看清楚里面的是谁。

男子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根麻绳,李经理一看,早就吓得语无伦次,“你,你们究竟是谁,想……干什么?”

“我们老板说,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和狗一样活着。”

“放开我,我警告你们……”

男子将麻绳扔到同伴手中,两名壮汉轻而易举就将他双手双脚分别绑起来,再一边一头,扎在停车场内的柱子上。

李经理整个人被拉直,平躺在地上,这时,停在角落处的奥迪车发动引擎,缓缓开了过来。他已经感觉到灭顶的绝望,四肢开始挣扎,却一点力都使不上。

车轮滚动的很慢,逐步逼近,那种死亡的气息,一步步,能把活人生生逼疯。

男子开始大叫,声音像破锣一样刺耳,“救命啊,不要——救命啊——”那种恐惧,仿佛已经穿透了时间,容恩感觉全身冰冷,犹如置身在冰窟中一样,她抱紧双肩,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宽厚的轮胎逼近,李经理双眼突出,眼睁睁看着轮子从他的手臂上滚过去,骨骼脆弱的声音并未停止,碾过去的车轮倒回来,再重新压上已经断裂的手。

“啊——”

这一声,比方才更要刺穿耳膜,这辈子,容恩都没有听到过这么恐怖的声音,车子开出几步,再一个调头,以同样的方式冲向了男子垂死挣扎的双腿。

画面的冲击感尤为激烈,黑色的车头仿佛像容恩撞过来一般,她双腿发软,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怪不得在电梯内,李经理流了那么多的血。

南夜爵将削好的苹果分成一块块放入果盘内,奥迪车停在李经理身边,从后座下来的男人起先背对着画面,他用脚踢了踢李经理的脸,见对方已经昏死过去,这才满意地转身。

阎越的脸,清晰被定格住,茶色的眼眸别人难以复制,身后,大滩大滩的血正从李经理的四肢喷涌出来,刚才南夜爵给她看的,就是这幅被拍下来的惨状。

容恩仿佛又闻到了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她喉咙口抑制不住,忙起身后跌跌撞撞跑向卫生间。

吃的晚饭全都吐了出来,她一手压住胃部,上半身痛苦地弓起,用冷水漱口洗脸后,这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去。

电视画面,反复重放,容恩走过去将插头拔掉,南夜爵则冲她招招手,“过来。”

她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你想要什么?”

南夜爵甘愿屈尊,挨着她坐下来,一条腿弯起,“这么残忍的手段,连我看了,都有点吃不消。”

容恩充耳不闻,两手环着膝盖,“什么交换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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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 他活着,我就是他的

“做起交易来,你倒是熟练得很。”男人右手搭上容恩的肩,整个身子挨过去,“万达的方案,看来是解决了,只是他做事太不小心,竟留了条更致命的尾巴。”

“没想到,堂堂爵少也会为了我这样不起眼的人,花费那么多心思。”

一语被点破,南夜爵胸膛起伏几下,难以抑制地大笑出声,“恩恩,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容恩没有说话,洗过脸后,冷水还残留在头发上,南夜爵伸出手去,将她的脸扳向自己,“旧情人回来了,你们本可以重温旧好,甚至,你还能无忧无虑地做上阎家少奶奶,恩恩,你当时怎么就没有沉住气呢?再挨过几天,阎越就回来了,可惜……晚了一步,你上了我的床,哪有那么简单就能爬下去的道理?”

他的话,戳中了容恩的软肋,南夜爵这根刺,插在她和阎越之间,只要他随便动一下,她就会痛的钻心裂肺。

“怪就怪,你是个出卖身体的女人……”

容恩望着面前这张完美的脸,上天给了他优越的条件,却没有给过他一颗好心。

她应该忍着,不能在南夜爵面前哭,可当人坚强到难以伪装的时候,情绪一旦失落,就是崩溃。

容恩已经预知到,自己不会再有什么未来。

眼泪滑落下来,她告诉自己,她没有哭,只是那些酸涩太沉重,需要宣泄。南夜爵眼看着她泪流满面,心情不但没有见好,反而,越发急躁。

取过切好的苹果,他动作粗鲁地塞到容恩嘴里,她的牙齿碰到男人的手指,她难受地想要吐出来。

“吃下去!”南夜爵又取过一块,将她的嘴巴塞得满满的。

这个时侯的容恩,狼狈到不堪,味同嚼蜡。

“我已经打听过了,阎越的叔叔是省高干,不过,这个案子一旦受理的话,我会让他自身都难保,”南夜爵攫住容恩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而且,要人证的话,我也可以提供。”

嘴里的苹果没有咀嚼就想下咽,一个急促,都卡在了喉咙口。“咳咳——”

“吞进去,”南夜爵捂住容恩的嘴,看着她面色痛苦地扭曲起来,他一把将容恩的头按在身后的沙发上,“我告诉你,阎越,我随时都可以整死他,对付远涉集团,半个爵式就够了,阴暗的手段,你还从来没有见识过。”

容恩睁大双眼,嘴巴被他捂着,满嘴的苹果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她脸色涨的通红,眼泪一个劲地流出来,淌在男人的指缝间。

“这场游戏似乎越来越好玩了,你爱他,却要留在我身边,这日子,有你痛苦的。”

她双目通红地瞪着他,南夜爵弯下身,薄唇在她眼前轻合,“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条件吗?一个人占着多没劲,我可以给你自由,但是,对于我的要求你要随叫随到,还有,我用过的人,没有我的允许别人不能碰,要是让我发现你上了他的床,我饶不了你们!”

手掌松开,容恩深呼入一口气,苹果顺着咽喉被吞下去,她呛得难受,将眼泪擦干后就要站起来。

南夜爵见她脸色难看,以为是妥协了,便拉住她的手将容恩压在沙发上,“就从今晚开始吧,乖一点,把衣服脱了。”

她脸上泪渍还没有干,如今在容恩眼里,南夜爵就和禽兽没有差别。

答应了他的这个要求,她和阎越就真的不会再有未来了,别说他不会原谅自己,就连她都不会接受这样的自己。

霸道的吻混着烟草香味,欲要窜入她嘴中。容恩猛的一个激灵,使劲咬住男人的嘴角,他一声闷哼,在尝到浓郁的血腥味后,她这才松开了嘴。

南夜爵舌尖抵下嘴角,又破了。

容恩双手用力推开他的身体,男人没想到她力气那么大,差点就令他栽下沙发。

“你敢走一步试试?”

容恩抓起地上的包,赤脚踩着光洁的地砖走向门口,南夜爵见她背影坚定,忙大步赶上去扣住她的手腕,“你就不怕,我把这录像带交出去?”

“所以,你就想以此让我乖乖听话是吗?”容恩转过身,目光紧盯面前这张脸,“我要是答应了你的要求,我的今后,还有希望吗?”

男人听闻,黝黑的眼睛明显点燃起危险的讯息,“说下去。”

“现在,阎越回来了,你那些荒唐的要求,我不会再答应,他活着,我就是他的。”

手腕处传来剧烈的疼痛,容恩知道这些话肯定会惹怒南夜爵,她下巴轻扬,这份立场,不会再改变。

“哈哈——”男人嘴角漾起不屑,“真是可笑,怎么,你要为他守身如玉?”

“之前,我是以为他不在了,我才会答应你的要求。”

“是不是在你眼里,假如那时候有另一个男人肯对你施出援手,你就能上他的床?”

容恩感觉到手腕处传来撕裂,血液不能循环,五个手指涨的酸麻,“当时的处境,没有假如,再说,还有谁能比得上爵少这座坚硬的靠山?”这个时侯,毕竟阎越的把柄在他手里,容恩不想激怒他。

“你说,要是他知道你曾经卖身给我,还会当宝贝似的宠着你吗?”南夜爵唇边的笑意肆无忌惮扬起,十分恶劣。

容恩深呼出口气,下定决心后,反而轻松许多,“你放心,我和你的关系,我已经不打算瞒着阎越,既然这是我一直藏掖着的,索性,我就将这伤疤揭开,也许,最开始会很痛,但我相信它会慢慢好起来的。”

男人俊脸上的笑顿时僵住,嘴角缓缓收回去,他,居然就成了她急欲除去的一道伤疤?强烈的挫败感令南夜爵面容阴鸷,神色十分骇人。

第039 终于向他坦白

“那么,这盘录像带你也不想要了?”

“这次,我想赌一把。”容恩一甩手,力气不是很大,却将南夜爵的手轻易甩到一边。

“拿阎越的前途赌吗?”

“不,”容恩退后两步,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拿我和阎越的感情赌。”如果她们的感情足够好的话,不用任何一方牺牲,不论怎样的结果,他们都能共同面对。

脚步,如此的轻快,她抛下脸色铁青的南夜爵出了大门。

死寂安静的客厅内,男人十指握成拳,拳背上,青筋紧绷,他随手抡起桌上的装饰物砸向旁边的电视,砰的爆裂声后,南夜爵大口喘着气,眼睛血红,“容恩,你会后悔的!”

本以为她会妥协,却不料,她还想挣扎,好……

南夜爵颓败地倒在沙发上,眼神透露出令人可怕的阴冷凶悍,不顾一切地代价,我会让你尝到的。

尽管后背挺得再直,容恩走出别墅大门的时候,还是加快了脚步,她就怕南夜爵会再追上来,阎越找不到自己,电话又打不通,肯定着急了。

打车回家,刚走到楼道口,就看见阎越的车子停在不远处。

她小跑上前,只见车窗开到一半,男人侧着脸趴在方向盘上,似乎睡着了。短发垂在额前,满面疲倦。

“越?”容恩弯下腰,轻喊几声后,阎越这才睁开眼,他眉头轻皱,正起身,“恩恩,你去哪了?”

见他满脸紧张,容恩便绕过车前坐到副驾驶座上,“越,我有事想和你谈。”

“怎么了?这么严肃。”阎越斜靠过来,将她瘦弱的身体拥入怀中。

胸膛的温暖,令容恩感觉到心安,可那件事,始终是块沉甸甸的石头,“发生在市医院地下车库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阎越身体一僵,拉开二人间的距离,“你知道什么了?”

“从绑架到最后的……”容恩禁不起想起那幕血腥,她闭了闭眼睛,“都被人拍了下来,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是谁?”男人的语气,已经透露出某种阴寒。

“南夜爵,”容恩说出这个名字时,眼皮一跳,缓缓睁开眼,“我的老板。”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事情,总算绕回到了重点,容恩低下头去,方才的坚定,在遇上真正要开口的时候,显得那么不堪一击,秋风瑟瑟,不远处的树上,一片即将凋零的梧桐叶,仿佛就是这时候的容恩。

“我和南夜爵,是在欲诱认识的,”容恩别开视线,望向窗外,声音在这片寂静中显得越发空洞,“当时,我被欲诱的老板骗着签下一年的合同,正当的工作找不到,好不容易在一家小公司谋生,却差点害的他们倒闭,后来,妈妈看见我在欲诱领舞……”

她本该清淡的嗓音,听在阎越耳中,竟显得如此沧桑,容恩将那些发生过的事娓娓道来,“我为了拿回合约,能有一份正当的工作,就答应了南夜爵,陪他……一晚上。”放在膝盖上的十个手指头因为紧张而绞在一起,容恩不敢回过头去看阎越,更不敢对视他的眼睛,“当时,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了,除了你,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呢?越,对不起……”

身边,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听不到男人的声音,车内萦绕的,只有一深一浅的呼吸声。

这样的事情,有谁会不介意?

容恩选择了坦白,不想骗他,可良久的沉默,已经让她摸不着底,开始毫无把握起来,有些事,难道真的只有谎言才是最美吗?

心里,一片凄凉,她伸手推开车门,刚要迈下去,手臂就被身边的男人拉住,“你去哪?”

容恩没有回头,月光皎洁,在她脸上打出一层淡淡的凉寞,“我想回家了。”

“恩恩,对不起,是我回来的晚了,”阎越拉住她的左手,轻握,“只要你的心还在,别的,我都可以不在乎。”

“你不嫌弃吗?”眼角下,已经有泪水流露出来。

阎越用力一扯,将她重新拥入怀里,“听清楚了,这颗心不能给别人,只能给我。”

容恩眼泪肆意,只是不断地点头,男人搁在她颈间的双眼睁开,茶色的眼眸含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似有嘲讽,又似有冷淡的厌恶,他要的,只有她的心而已。

“所以,他想利用手中的录像带让你留在他身边?”

男人轻退开身,眼中,已经换成柔情。

容恩擦干眼泪,点点头,“我没有答应,可是,他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万一这份录像带交出去的话……”

阎越两手捧住容恩的脸,让她躺在自己的肩膀上,“爵式再怎么厉害,也还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况且,光凭一份录像,证明不了什么,你放心,我会有办法的。”

“越,”容恩起身,双手抱住他一条手臂,“不要再做那么残忍的事,以前的你,都是反对这种暴力的……”

“不要再说以前!”男人语气突然强硬,陡然拔高的声音将容恩吓了一跳,甚至连周边的气氛,都差点冻结起来。

感觉到自己的异样,阎越缓了缓神色,“那样的惩罚,是他该得的,恩恩,接下来,不论事情变成怎样,你都不能答应南夜爵的要求,知道吗?”

“嗯!”她点点头,满口答应,可不知不觉,整颗心还是悬了起来,那种不好的预感,又加深了。

容恩甚至,抱着一丝侥幸,也许南夜爵只是吓唬她,并不会真的动手。

可那个掌控欲极强的男人,做事,永远令人措手不及。

二天,她刚到公司,就有警察过来说是了解情况,问起阎越时,容恩已经藏不住惊慌,“他怎么了?”

“你别紧张,我们只是例行问话。”

那盘录像带,还是到了警察局,现在,已经准备立案,消息在爵式早就传开了,远涉集团刚易主,一夜间,股票就大跌,现在执行董事还惹上官司,看来是麻烦不小。

等到警察走后,容恩才偷偷给阎越发了条信息过去,“越,你那边怎么样?”

手机迟迟不见反应,过了十分钟后,才振动,回复过来两字,“没事。”

她稍稍心安,前额贴在合起的手背上,这样的冲击,她和阎越都要坚强地承受住,这还只是前奏。

“恩恩,怎么会有警察找你?”李卉捧着水杯,很是不解。

“没事,就李经理的事,随便了解点情况。”

“哦,说起这件事,你看新闻了吗?”李卉见四周没人,便弯下腰凑近说道,“他四肢都被截了……”

容恩胃部翻滚,她一手撑着前额,李卉还在自顾说下去,“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太残忍了……”

起身来到窗边,容恩望向外面几乎就聚在头顶的云朵,阎越,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那种手段,就连她都觉得毛骨悚然。

办公室内太闷,容恩拿起桌上的杯子躲进休息室,泡了杯咖啡坐到吧台前,手里的小匙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浓郁的液体。

对面,传来陶瓷轻碰触的声音,她抬起头,就看到南夜爵坐在了面前。

“怎么,心烦?”

明知故问。

容恩拿起杯子准备离开,南夜爵抿了口微苦的蓝山咖啡,“从认识你的一天起,我就应该知道,你是个现实的女人,却没有想到,你真的忍心将他往火坑里面推。”

第040 他的怀疑,太伤人

容恩站住脚步,将杯子放回桌面上,“我的理解和你并不一样,既然我爱他,很多事,我们应该一起承担,而不是愚蠢地自我牺牲,认为这是为了对方好。”

“你爱他?”男人背对着容恩,点燃夹在指尖的烟。

“当然。”从开始到现在,她从不怀疑自己的心意。

南夜爵自嘲地勾起唇瓣,这一步,倒像是他走错了,他错估了容恩,她不是一个随便就能低头的女人,除非,到了绝路。

她的坚持,她的思想都和别的女人不一样,阎越不放手,她不放手,自己这样一逼,反而令他们之间更坚固了。

真是好笑,南夜爵狠狠掐灭手里的烟,容恩已经走出休息室,并将门带上,他起身,将最后一口咖啡灌入嘴中,透过玻璃门的双眼紧盯着容恩的背影。既然你这么相信你们之间的感情,我就让你亲眼看着,这份坚不可摧是怎么破裂的,看你绝望流泪,似乎,比看你低头还要痛快、过瘾。

南夜爵向来是行动派,想起一个念头,就要实现,以容恩现在的立场,就算阎越坐牢,她也一定会傻傻等着他出来,这样的话,他的新计划就不能实施了。拨通电话,他简单吩咐几句,就将这还没开始的游戏,适时中断。

一整天的时间,容恩都处在忐忑不安中,给阎越打电话,这才发现他已经关机。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容恩急忙收拾好东西,急匆匆下了楼赶往远涉集团。

到了那边,还是扑了个空。

站在大厦门口,包里的手机响起震动,她打开一看,“他在三号咖啡屋。”没有储存的号码了然于目,是南夜爵。

他怎么知道她正在找阎越?除非,他现在就和阎越在一起。

三号咖啡屋离远涉很近,打车过去才几分钟时间,容恩刚来到门口,就看见了里面的南夜爵和阎越。

他们面对面坐着,似乎在谈着什么,由于在外面,容恩并不能听清。

气场同样强势的两个男人,一次坐到一起,南夜爵将文件袋中的东西推到阎越面前,“这个,还给你,送过去又取回来,我可是花费了不少精力。”

男人拆开一看,是一张光碟,冷酷的俊脸便紧绷起来,“你什么意思?”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真羡慕你,有个女人肯为了你不顾一切。”南夜爵有意误导,品着咖啡的姿势彰显优雅。

阎越将光碟随意扔到边上,身子靠回椅背,“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她的一个男人,她为你流过血吗?”

握着咖啡杯的手猛的轻抖下,南夜爵脸色瞬间难看,虽然知道这是事实,可经对方这样轻易说出来,真他妈不爽。

容恩已经找到两人的位子,脚步急促地走来,“你怎么会在这?”

南夜爵气的胸腔内几乎就要炸开,他强忍着怒火,嘴角一勾,刻意笑的暧昧,“你当然不希望我出现在这,下午睡得好吗?”

容恩听着他莫名奇妙的话,不做回答,南夜爵站起身,在经过她身边时,忽然伸出一手在她肩膀上轻拍了下,“恩恩,你果然是做生意的料,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好事,可以再来找我。”说完,便神色满足般扬长而去。

“越,我打你电话怎么一直关机?”容恩对他的话并没有深究,坐到了南夜爵先前坐的位子上。

阎越取出手机,开机,“下午电话都要被打爆了,我索性就关机了。”

“警察局已经立案,公司那边,压力肯定也不小吧?”

阎越神色怪异地望了她一眼,将手边的文件袋推到容恩面前。

“这是什么?”

“应该,就是那张光碟。”

“光碟?”容恩吃惊不小,忙撕开口子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是昨天那份,她一时懵了,理不清思路,“这,不是在警察局吗?”

阎越面无神色,茶色的瞳仁隐含着即将失控的愤怒,“恩恩,我说过,不管怎样都不要答应南夜爵的要求。”

容恩皱起眉头,“我没有。”

“既然没有,南夜爵怎么会将这张光碟送过来,你没有答应他的要求,他会这么大动干戈地演这场戏?”男人的声音,控制不住扬高。

她终于知道,南夜爵话里面的意图。也明白了阎越眼神中的意思,容恩只觉一阵凉意从脚底正蔓延至全身,“所以,你认为他这么做是因为我答应了他的要求?”

这个要求,不言而喻,就是上床。

男人透过一张桌子的距离直直看着她,眼中包含的东西太伤人,容恩坐在对面,同他四目相视。

原来,他一个不信任的眼神,就远比南夜爵三番五次的羞辱要来的更加令人心寒。

看得出来,阎越正在气头上,电话铃声适时解除这时的僵持,男人按下接听键。

“喂?我没事……嗯,我在外面……”

也许,他认为自己有了一次,就会有二次,容恩拿起边上的包,先前的感情再怎么坚固,她怎么就可以这么肯定,阎越可以接受?她想的太理所当然了。

起身的时候,阎越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阻止,那种漠然的态度,令容恩心里凉了一大截。走出三号咖啡屋,凉风拂面,这个余秋总是眷恋着不肯离去,所以今年,冬天才会来得这么晚。

她拉紧领子走向广场,街上人来人往,脚步匆匆,她站在人行道上,突然不知该去往何处。

第041 斯漫的挑衅

手机的铃声,响的有些突兀,她出了神,似乎并没有听到。

“你的手机……”一对相拥的情侣经过,女孩好心提醒。

容恩急忙回神,心想肯定是阎越打来的,她手忙脚乱地翻着包,铃声锲而不舍,似乎很急,只是,双眼的期盼,在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遂又黯淡无光,“喂,李卉,有事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兴奋,“恩恩你在哪?晚上一起逛逛吧,我刚看杂志,Chanel女装秋季款打折,我早就看中了一条裙子,好恩恩,我找不到别人,你陪我啦……恩恩……”

李卉开始撒娇,这是苹果脸女孩的杀手锏,容恩本来心里也堵得慌,就答应了,“好吧,我们在星海广场见。”

“嗯!”

容恩赶到的时候,看见李卉站在Chanel店的门口,探头探脑,就是没有进去。

“怎么站在这?”

李卉心情大好,挽着容恩的胳膊走向店内,“想等你一起进去嘛。”

灯光明亮,里头的装修格局总是能依衬出客户的需求,李卉一走进去就被各式各样的衣服吸引了眼球,扔下容恩跟着服务员小姐就跑了。

女人,永远这么喜形于色。

“小姐,这些是我们本季度的新款,您看看吧?”

嗓音娇美,容恩站在店内,抱歉一笑,“不用了,我是陪朋友过来的。”

“那就去休息区坐会吧。”

这儿的服务周到,不止有舒适的环境,还有热茶杂志可解无聊,容恩随手拿起一本书刊,看李卉那架势,哪是看中一条裙子这么简单,恨不能就将这个店都搬回家。

“恩恩,这件好看吗?”

“好看。”

“那这件呢……”

看着李卉兴奋的模样,容恩也稍稍被这样的好心情感染,她合上杂志,指指服务员手上的那条长裙,“还是那件好。”

“恩恩,你也来试试吧,我们一人买一件得了。”

容恩并没有被这花团锦簇给诱惑,在她眼里,柴米油盐才刚能维持,哪有那个闲钱去买个所谓的牌子,“不用了。”

“你随便挑吧,只要你看上的,今天都我来买单。”柔媚的嗓音忽然插了进来,李卉比着身上的长裙,好奇望过去。

服务员大有眼力劲,已经认出这名金主,“斯漫小姐,您昨天试的几件,都准备好了。”

“恩恩,”李卉挪步走到她身边,“今天走了什么运,斯漫耶,好漂亮……”

容恩见她踩着镶钻的高跟鞋走来,姿态优雅,一举一动,楚楚可人,斯漫站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睨向她,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随便挑吧,不用客气。”

“你们认识?”李卉纳闷,怎么没听容恩讲过。

“不认识。”二人不约而同开口。

这样一来,李卉更加不解了。

“我没有理由接受你的东西。”坐着的姿势对立,总是低人一等的感觉,容恩站起身,穿着平底靴的角度同斯漫刚好齐平。

女人目光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精致的嘴角微微扬起,那种眼神倒像是在评估商品般,令人浑身不适。

“也许,我们有缘吧,真的不用客气,反正也是别的男人买单。”她执意、坚持,那种气势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斯漫不服气,无论哪一样,她都不可能输给容恩,在容恩不知情的状况下,竟想在这一较高低。

凭借女人的六感,李卉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她将先前试的长裙递给服务员,“就这件吧。”

“这是你的朋友吗?”斯漫瞥了眼长裙上的标签,“那边都是新款,你随便挑几件,我买单。”

李卉原先对她的好印象一下消失,“你钱多是吗?”

斯漫双手优雅地环在胸前,眼神挑衅,“一个男人,若真在乎自己的女人,肯定会给她最好的生活条件。”这句话,明显是冲着容恩说的。

她们从来没有交集,除了,上次在南夜爵的办公室。容恩了然而笑,又是那个男人欠下的风流帐。

“所以,他在乎你。”

斯漫先前伪装起来的微笑僵在嘴角,在不在乎,她心里清楚,容恩的话,就等同于羞辱,李卉已经付完钱,挽起容恩的手臂就要走出去。

“等下,”她追上二人的背影,语气,忽然变得谨慎而小心,“他,说过爱你吗?”

“你在说什么啊?”李卉小脾气上来,满脸不高兴,“恩恩我们走,别理她,前言不搭后语的。”

斯漫话里面的意思,容恩当然知道,只是她把对象弄错了,“没有,他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说爱。”

两人相携走出店门口,身后,女人一脸轻松,豁然的情绪令她心情大好,只要没有爱,任何男人在厌烦后,总有可能回头。

“恩恩,她讨厌死了,说话酸不啦叽,话里有话……”

“我前几天在总裁办公室见过她。”

“是吗?”李卉扭过头去,望着店内正在试衣的斯漫,“怪不得了,啧啧,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就算这样的大明星,也有尖刻的一面。”

容恩不以为然,拉着李卉去了附近的火锅店,吃完晚饭后才各自回家。

手机,就安静地躺在包里面,一路都没有响过,尽管这样,容恩还是时不时地翻出来,几次都怀疑是不是坏了。

最后一站,她喜欢一个人走走,月色撩人,淡泊的余晖笼罩在容恩周身,原是这么平淡的人,却总是因为一些人和事,变得如此复杂。

夜,静谧如斯。

来到楼道口,她扶着墙壁,想要摸黑上楼。

迎面,猛地一阵凉风灌来,容恩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浓稠的液体浇了她一身,并且,还散发着浓郁的刺鼻味。

“你个狐狸精,害人精——”漆黑的楼道内,女人一手将原先用来装灌液体的桶扔到地上,另一手在包里摸着什么东西。

粘稠的液体滑入颈间,难受极了,容恩一眼认出那名女子就是先前在医院见到的那人,鼻子被刺激的发酸,她这才蓦然惊醒,原来身上的,竟是汽油!

第042 要不要一起洗

“你将他害成现在这幅样子,我要你偿命,”女人歇斯底里的在楼下喊着,幸亏这时候已经夜黑,人们早就在家不出门,容恩抬头,见家里的灯还亮着,她一阵惊慌,脚步开始退后,“就算他再不对,你们也不能这么对他,他是我老公啊……现在这样生不如死,我们以后怎么办,我还有孩子,呜呜呜……”

女人边说边哭,披头散发下的脸色很苍白,声音凄哀无比,破碎的连接不起来。

“我要让你偿命,都是你,都是你——”

一阵亮光从右手上方窜出来,隐射出女人阴霾扭曲的脸,容恩看清楚了,那是一只打火机。

想也不想地拔腿向外跑去,现在的她,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身后,脚步声紧接着跟过来,那么急促,好像伸出手就要够到她的衣摆。容恩不知道跑了多久,四周的景色开始稀疏斑驳,她伸出手拦车,可女人根本不给她上车的机会,脚步声始终死死跟着。

因为跑动,手里的包成了累赘,容恩这时候一个想到的就是阎越,她边跑边掏出手机,男人的号码永远储存在一位,按下快捷键就能接通。

几乎没有停顿,手机那头,女声空洞而冰冷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容恩死死拽紧手心,委屈、害怕,各种各样的情绪席卷而来,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支撑两条腿的跑动,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竟然,连一个电话都打不通。

心,被无休无止的绝望以及失落淹没,容恩忽然好想哭,好想蹲在街头痛痛快快哭一场。

可是,她不能,她不想死。

声音,因卡在喉咙太久而显得嘶哑,整个胸腔内像是火烧一样的疼。

跑动,已经成了机械动作,就在这筋疲力尽的时候,身后陡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就是一声碰撞,紧紧跟着的脚步也消失了。

容恩全身如被抽尽力气般,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上。

就在十步之外,女人躺在宝蓝色的跑车边上大口喘着气,车子只是擦身将她撞倒,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冲击力。

容恩以为她会放弃,可不想才过半分钟,女人又爬了起来,车门在这时打开,下来的男人有着深壑的眸,锋利无比。

容恩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她对南夜爵有了莫名的感激,人,一旦处在逆境中,总会对突然出现的人产生强烈的依赖。

女人伸出手去,想要拿起地上的打火机,却被他一脚踩住手背。

“你怎么这么狼狈?”

南夜爵眯起眼睛,望着她身上的汽油一滴滴淌在地上。

容恩面色惨白,不知是因为受了惊吓还是方才的跑动耗尽了力气,脚底下,女人疼的哇哇直叫,“放开我——”

“你不应该动她,”男人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你是谁?”

“她把我老公害成那样,我要烧死她……”在女人的眼里,不管丈夫之前在外面怎么花天酒地,回到家,他还是她的老公。

南夜爵已经猜出她是谁,脚下的力便松了松,“既然他已经那样,我也不想为难你。”

容恩现的状况,只要是一点火花就会引起难以预料的后果,南夜爵并没有放开女人的手,先冲着容恩使下眼色,“上车。”

身上粘稠的难受,风一吹,全身每个毛孔都抵御不住寒冷,容恩爬起身来到名贵的跑车前,犹豫地望向南夜爵。

“弄脏了不用你赔。”

她绕过车身,视线中,女人那双仇恨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将她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灼烧,容恩坐到副驾驶座上,眼帘轻垂,两手握紧手里的包。

“明天我会让人送笔钱去医院,你们的下半辈子都不用愁。”南夜爵这次不想赶尽杀绝,况且,对方还不是自己的敌人,一个女人,能这样守着自己的丈夫,已经不易。

松开脚上的力,他几步间打开车门,上了车。

扣起安全带的瞬间,地上的女人趁着二人不注意将煤油打火机点燃后扔向不远处的敞篷车内。

容恩只是低着头,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逼近,南夜爵天生警觉,容恩只感觉到他一把将她拉过去,“该死!”男人将她全身护在胸膛内,上半身倾起后,啪的将打火机甩出车窗。

“我就要她死,就要她死——”

唯一的一次心软,差点……

南夜爵阴冷着脸,全身,嗜血的因子已经复苏,容恩抬起头,只见他眼神狂狷,冷毅的嘴角裹着令人战栗的寒,女人重新拿起打火机欲要扑过来,男人并没有给她机会,一个甩尾,将那股疯狂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车窗已经锁死,车内也开了暖气,身上的冰冷在慢慢逝去,可容恩还是手脚冷的直哆嗦,南夜爵一语不发地开着车,手背上,因为方才去挡那打火机而被砸出一大块淤青。

“谢,谢谢你。”

“既然事情做下了,为什么烂摊子没人收拾。”阎越下得了手,就应该想到会有这种意外。

容恩哑口无言,甚至连替他辩解的力气都没有。

南夜爵车灯下的脸色实在难看,他瞥向容恩,‘好心’开口,“要将你送到他那去吗?”

现在,她连阎越在哪都不知道,心中泛上一层凄凉,她摇摇头,“不用了,你就在前面路口将我放下吧。”

男人提了速,车子在拐弯后进入一座高档别墅区,这地方,容恩并没有来过。

见她没有下车,南夜爵恶劣本性不改,将车门打开,“放心吧,你身上这么臭,送给我做我都没兴趣。”

刺鼻的味道确实令人连躲避还来不及,容恩下车,才觉得冷,南夜爵便将身上的西装披在了她肩膀上,她张嘴刚想说什么,男人已经率先走到了前头。

两手拉紧西装,容恩抿起唇,感觉到了南夜爵身上残留下的体温,在这时候,是如此及时的温暖。

这儿是南夜爵的另一个住所,容恩进屋的时候,他已经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领带、衣服,裤子,扔得满客厅都是。颀长健美的身材毫不吝啬暴露在一面巨大的落地镜前,男人似乎在纠结着要不要连内裤也一起脱了,容恩局促地站在门口,眼睛也不知道往哪放。

“你不难受吗?”

南夜爵丢下的衣物上沾着不少汽油,他厌恶地将裤子踢到一边,“二楼有卫生间,要不要一起洗?”

第043 一个人睡不着

“不用。”容恩想也不想地拒绝。

“你真色,”男人好听的嗓音带着揶揄的笑,已经走上楼梯,“那儿不止一个洗澡的地方,上来吧,你这幅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躺在圆形浴缸内,容恩使劲搓去身上的异味,水,换了一遍又一遍,身上总算有了沐浴露的香味,反锁的门在这时咔嗒一下被打开,男人大摇大摆将几件衣服放在门口,“这是给你的。”

容恩错愕不已,南夜爵只是笑了笑,就关上门离开了。

衣服的大小刚好合适,竟连文胸的尺码都掌握的恰当,容恩穿好后光脚走出去,偌大的房间内,空荡荡的,连南夜爵都不知道去了何处。

来到走廊上,二楼有很多房间,整个装修精致而奢华,不难看出主人的品味。

前方,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容恩循着走过去,只见书房的门半掩虚开,透过门缝,可以看见南夜爵坐在办公桌前。

“爵少,这是下家的资料……”

“做事干净吗?”

“老规矩,没有留下活口……”

容恩一惊,转身想要离开。

“谁?”警觉性强的男人已经打开门,容恩被一股力硬拉进去,等她脚步站稳的时候,脑袋已经被一样硬邦邦的东西顶着。

南夜爵速度很快,将一份东西塞入身前的暗屉内,但这个动作,还是被容恩收入眼中。

“你怎么进来了?”

耳边,是扣起扳机的声音。

容恩没想到会被自己撞到这样的一幕,今天,她完全游走在地狱的边缘,像是做梦似的,全身发懵,“我见你不在,出来找你。”

“爵少?”阿元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只等南夜爵一句话。

容恩浑身战栗,对上男人幽黑尖锐的双眼,“你不在,我一个人睡不着。”

南夜爵扬高眉头,对这句话似乎很感兴趣,想不到她撒起谎来,竟脸不红气不喘,“阿元,你先回去。”

“可是……”这样重要的消息,南夜爵不该对容恩放纵。

“回去的时候小心,注意尾巴。”

“是。”阿元将手里的东西藏在兜里,脚步很轻地走出去。

“没我就睡不着?”南夜爵仰躺在舒适的椅背上,朝着容恩招了招手,“过来,我陪你去睡觉。”

“南夜爵,”容恩站在原地,由于书房空间大,说出的话就显得空而不着边际,“你究竟是谁?”

男人十指交叉,手肘撑在椅把上,他把玩着手指,神色,也忽明忽暗起来,眼睛笑着,她却看不到他眼底的光彩,“你放心吧,我不会吃了你的。”

容恩转过身去,她终是凡人,方才被枪顶着,如今腿还有些软,走到门口的时候,手臂就被身后的力拽住,她想也不想地挥开,只听得啪一声,男人连忙闷哼出声。

受伤的地方正好撞在门把上,南夜爵捂着手,神情似乎有些痛苦。

“你没事吧?”

他伸出手去,背面已经肿起来,还有淤血,看着惨不忍睹。

容恩收住脚步,面色稍微软下,语气愧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南夜爵擦着她的肩膀走出去,来到主卧室后拿出药膏,动作笨拙的搓*揉着伤口,容恩站在门口,蕴出橘黄色泽的灯光下,男人侧脸冷硬,瞧不出脸上神色。

她,似乎有些不知好歹了。

双腿不听使唤地来到南夜爵身边,容恩接过他手里的药膏,先在掌心中搓开,再按在南夜爵手背上,缓缓施力。另一手握住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男人感觉到疼,指尖弯起,就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内。

“淤血散不去的话,会一直疼的。”容恩轻柔地放低动作,拇指在他淤青的地方来回按揉,她知道一定很疼,所以尽量小心。

男人绷着脸,蹙起的眉头似在隐忍什么,沐浴过后,她身上淡淡的清雅芬芳随着弯下腰的动作而吸入他鼻腔内,米色的家居服下,他感觉到自己的**正在逐步苏醒。

微抬起头,女子眼睛盯着他的手,完全认真,非专业的动作也丝毫没有引诱的嫌疑。

如此恬静,让南夜爵也难得地没有被身体所掌控,指尖若有若无划过容恩的掌心,有些接触,竟比做爱还要来的悸动。

手机突然响起,这份突兀打破了瞬间的静谧,容恩动作一僵,却没有停下来。

“你不接吗?”

容恩松开他的手,“每天按几次,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手机铃声停了又响,响了又停,不肯善罢甘休,容恩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并没有表现出异样,在如此锲而不舍后,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熟悉的嗓音剔透传来,“恩恩,你在哪?”

容恩将视线从南夜爵身上别开,“我在家。”

“我手机没电了,刚才打我电话,有事吗?”

容恩紧握着手机,她和阎越错过了一年,就连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也错过了,他并没有说起光碟的事,一切平淡的,好像那些伤害都不曾发生过。容恩轻呼出口气,心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她扬了扬嘴角,强颜欢笑,“没事,我就想打个电话给你。”

电话那边很静,过了许久,才听见阎越说道,“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找你。”

又是寂静,容恩咽下那些涌到嘴边的话,咬住唇瓣,“好,晚安。”

电话那边,已经迫不及待收线,容恩怔怔看着自己仍在通话的屏幕,手指一动,顿时觉得全身无力。

南夜爵平躺在身后的大床上,他一手撑着脑袋,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大好春色,“恩恩,你对他撒了谎。”

“我要回去了,”容恩避开话题回到浴室,将自己的衣物清理干净,“不管怎样,今天谢谢你,这身衣服我改天还给你。”

南夜爵盯着她走出去的背影,直到容恩来到楼下,他这才悠闲地跟着下楼,“我送你回去,也许那个疯子还在。”

她讨厌他,可是今天,他却不止一次成了她的依靠,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笑。

回去的路上,容恩想着阎越的匆忙,也许,他有急事要处理吧,才接手公司,肯定会很忙。

这个答案,二天就被揭晓。

远涉集团的总裁同影星斯漫在欲诱秘密约会,被狗仔队曝了光,娱乐版的头条,男人很上照,就连侧脸都是迷人,女人蓬松慵懒的卷发随意搭在他肩上,二人拥吻的角度都很默契,那样的姿势,羡煞旁人。

第044 何来的恨意

“好帅啊——”

“这个不是斯漫吗,她一向没有绯闻,原来是搭上了阎越啊……”

办公室内,八卦的时间永远不会少,李卉拿着报纸凑到容恩身边,“搞不懂这些人,她不是和总裁……”

身边的人急忙推开椅子站起来,李卉愣了下,只见容恩已经走出老远。

爵式的休息室内,她泡了杯苦咖啡,没有放糖,下咽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多苦,也许,是味觉失灵了,要么,就是某种苦已经将它覆盖。

一口又一口,像是喝白开水一样。

李经理的事好不容易过去,那些新闻,像是人间蒸发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原来,斯漫的挑衅不是因为南夜爵,而是阎越。

心,像被针扎似的疼,那时候不觉得,是因为不在乎,接了杯咖啡回到办公室,李卉早就在门口张望,“恩恩,你手机老有人打,去哪了这么久?”

“突然有点犯困,弄了杯咖啡。”容恩回到座位,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熟悉的名字。

“你怎么不接?”

她设置无声后,将手机塞到包里,“李卉,这个报表我还想和你核对下。”

一直到下班,容恩都埋头工作,办公室里就剩下李卉和她,两人忙完后才下楼。

“哇,好冷哦,”变天了,秋风萧瑟,冬季的干燥姗姗来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雪。”

“快了吧,”容恩抬头望向天空,将两手捂在冰冷的耳朵上,四季交替,谁也不能勉强挽留什么,她站在广场中央,冻得脸蛋发红。

一辆黑色的名车停在不远处,车型稳重,男人穿着卡其色风衣,身材比例完美,他倚在车前,见到容恩,便熄灭手中的烟上前,“恩恩。”

李卉张大了嘴,足能塞下一个鸡蛋,好奇心虽然在作祟,但她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八卦,“恩恩,我先走了,明天见哦。”

“李卉,”容恩叫住她,并挽住了李卉的手臂,“我和你一起。”

旁若无人般想要经过,阎越站在原处,在她欲要擦身之际,手臂及时扣住容恩的腰,“恩恩,你听我解释。”

她不想在公司门前被人看见,刚要挣扎,却被男人紧紧锁在了怀里,手臂勒的她全身动弹不得,“不要生气,先上车再说。”

阎越动作亲昵的将下巴轻抵在容恩头顶,他说话声音很轻,似在安抚,李卉瞪大双眼,吃惊地直盯着二人。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男人松开,抓起她的手将她硬拖到车边,李卉反应过来,追了上去,“恩恩……”

“对不起,我们还有事,”阎越将容恩塞到车内,绕到另一边的驾驶座上,“改天我们好好请你,权当赔罪。”说话间,人已上车,容恩脑袋探出车窗,甚至来不及说句再见,车子就已经飞驰而去。

“好帅,”李卉站在马路边,两手捧着圆扑扑的脸,“好有型哦……”

车内的暖气让她四肢回暖,可里面的气氛却降到冰点,阎越将车子开到一处寂静的公园,熄了火,静谧的空气中,夜幕像是睡着了一样。

“恩恩。”男人嗓音透着沙哑,昨晚没有睡好吧。

“越,”容恩望向窗外的视线落在阎越脸上,“昨晚在欲诱的,是你吧?”

他靠在椅背上,指尖的香烟忽明忽暗,如他所愿,他和斯漫的这场戏,还是被她看见了。

“对不起,我本来是去欲诱谈生意的,公司的活动,斯漫是代言人,我当时喝了点酒,也不知怎么就被拍了照片,应酬结束后,司机就将我送回家了……”

他看着容恩的双眼垂下去,男人缓缓吐出嘴里的烟圈,眼里的温和散去,涌现的,是犹如潮涌般的阴鸷,容恩,你的心也会痛吗?不该是千疮百孔吗?你以为,逝去的就这么容易找的回来?他会让她尝到,什么是更痛,什么是痛到哭不出来的感觉!

手指一松,香烟被弹出窗外。

男人俯下身,将她轻拥入怀,“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今天去阎家,刘妈一年多没见你,每回我去都惦记着。”

他没有多作解释,这种事本就追究不清楚,容恩闭上嘴,也没有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他,二人靠的如此近,可她为什么总是觉得,他们的心已经挨不到一起了呢?

阎越有自己住的地方,平时都不回阎家,当车子驶入那座熟悉的庄园别墅后,容恩心里的阴霾也已散去很多,这儿,有他们美好的记忆,想想曾经,心也就宽慰很多。

阎越停好车后牵着她的手,来到客厅,布艺沙发上,阎守毅正悠闲地翘着腿,翻看今天的报纸,正在整理的刘妈眼尖,一下就看到二人,“恩恩?”

容恩扬起笑,温暖和煦,“刘妈,阎伯伯。”

阎守毅面色并不好,他放下手中的报纸,将眼镜摘下后望向阎越,“是你将她带回来的?”

他牵起容恩的手走入正厅,刘妈也神色紧张地跟在身边,容恩见气氛不对,便轻拉了下阎越的袖子。男人并没有因此而站住脚步,反而带着她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来,“她是我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带她回来?”

气氛,再次僵持,刘妈不安地望向容恩,眼神躲闪,似乎有话要说。

阎越和阎守毅的关系一向很好,一度,阎越都是他的骄傲,容恩忐忑地注意着二人的神色,以前,阎守毅对她谈不上多么喜欢,但也不会这么冷漠。

而且,言语中似乎透露出某种恨意。

“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谈吧。”刘妈已经准备好饭菜,她是看着阎越长大的,现在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父子俩别闹翻了才好。

饭桌上,气氛好不到哪去,阎越时不时往容恩碗里夹菜,几个人都不开口说话。容恩见面前的虾仁炒蛋是阎守毅喜欢的,便舀了一匙后递到阎越手边,示意他送过去。

“我不吃,”朝南主座上,男人丝毫不留情面,“我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味同嚼蜡,容恩放下手里的筷子,“阎伯伯,我知道,也许过去的一年我做错了很多事,但现在阎越回来了,失去的,我只想好好把握住,我希望您能谅解我们。”

“回来?把握?”男人握住筷子的手有些颤抖,他语气严厉地指责过去,“越,你想气死我是吗?”

阎越像是旁观者似的吃了两口饭,他神色无谓,说出的话却无异于扔下一枚重型炸弹,“我决定了,我要和恩恩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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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妖妖的简介有所改变哦,还有老规矩地打劫,哇咔咔,票票交出来~~~

恩恩的地狱,即将来到鸟~~~

第045 幸福,近在咫尺

容恩惊诧地瞪大双眼,眸中满含着难以置信,阎越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握在掌心内,“我们已经错过一年的时间,我不想再放手。”

紧紧握住彼此的手,容恩感觉到他传递给自己的温度,如果可以,这双手,这辈子都不要再松开。

主位上,男人将身前的碗砸在了饭桌上,汤渍溅落在他们手背,烫的当时就红了一大片,阎守毅腾地自座位上站起来,手指颤抖地指向阎越,“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允许你娶她,滚,你们都给我滚。”

他声音抖得几乎不成形状,硬朗的男人,眼眶竟然通红,刘妈急忙上前搀扶住他,“他们是小辈,您犯不着生这么大气。”

阎越拉起容恩的手起身,态度却依旧强硬,“不管你是否答应,我已经决定了。”

“你——”

不顾身后气急败坏的男人,容恩被阎越带出客厅,晚风袭面,她却慢下了脚步。

“怎么了?”

“越,”容恩抬起头,“为什么阎伯伯不肯接受我?”

这个原因,阎越比谁都清楚,他双手捧起容恩的脸,食指抚在她颈间,感觉到颈动脉的颤动,容恩轻扬起下巴,清晰看到他眼底藏匿的黑暗,“要订婚的是我,我说了算。”

“可是,我不想我们得不到祝福。”

阎越将她拥在怀里,语气宠溺地盘旋在头顶,“我想和恩恩一起生活,我们会有个自己的家,每天回到家,我可以看见你,睡觉的时候,可以抱着你。”

容恩不免动容,这样的生活,她在脑中想过千次百次。如今,既然即将实现,她该觉得满足才是。

“半个月后,我们就选在你的生日那天订婚。”

这份幸福,她总觉得有些握捏不住,“会不会太快了?”

“恩恩,该准备的我会让人准备起来,不用你操心,”阎越牵起她的手上车,并细心的为她系好安全带。“到时候,你只要穿的漂漂亮亮地出现就行了。”

十指紧扣,容恩觉得自己就像是午夜十二点之前的灰姑娘,穿着水晶鞋,身边,是她的王子。

车子驶出庄园,回到阎越住的地方,他拉着容恩走上楼梯,“订婚后,你就和容妈妈住在这,还需要什么东西都告诉我,我让人准备。”

这儿的房子很大,却始终空荡荡的,缺少了些什么东西。

“不用了,我们的家,我要亲自布置。”她要把这装点得温馨而舒适,容恩紧握住阎越的手,这么快,他们就能有自己的家了。

脸上布满欣悦,女人,就是这么容易满足,走入主卧室,阎越并没有开灯,黑漆漆的房间内,连窗帘都紧密掩实,漏不进一丝月光。

容恩感觉自己被拦腰抱起来,背后,紧贴着柔软的床单,男人有力的喘气声喷灼在她耳边,呼吸顺着她颈间沉重,“恩恩,我想要你。”

她双手紧抓着身下的床单,感觉到他身上变化的情欲,这一刻,迟早会来,认准的心,她不想再逃避。

吻,如鹅毛般轻轻落在她脸上,阎越上半身撑起,当精壮的胸膛压回来时,已经赤裸,他手指熟练地解开容恩上衣的扣子,微凉的肌肤近距离接触,她听到男人近乎低吼地压抑,双手开始迫不及待地去解她的衣服。

容恩闭上眼睛,呼吸紊乱而急促。

身上的动作突然退开,阎越翻身躺在容恩身边,大口喘着气。

在她的身上,他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他强迫不了自己要她。

微微平息后,阎越转过身拉起容恩的手放在胸口,“还有半个月,我可以等。”

前额相抵,他将她前领拢起来,容恩安静地枕在他胸口,她嘴角带着笑,神情很满足,阎越一手绕起她的长发,手掌轻摩挲着她的脸,眼里的情绪矛盾复杂,明明有少刻的心软,却总是被恰如其分的掩饰下去。

半个月的时间很紧凑,阎越去过容家一次,大部分的时间,容恩都花在买东西上,大到家里的摆设家具,小到拖鞋睡衣、茶杯牙刷,她都要亲自挑选。这是她和阎越一起生活所要用的东西,她不愿意假他人之手。

老天,这次似乎特别眷顾容恩,南夜爵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前,就因为急事去了国外,走得十分匆忙,而且归期未定。

阎越本想向外界透露出这个消息,但容恩不愿意,她坚持低调,实在有必要的话,可以在结婚的时候再另行通知。

订婚的日期逐渐逼近,好不容易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容恩却始终觉得缺了些什么,一切,好像太顺利了,又似乎来得太快。

公司的同事,她只请了李卉,对于其她人,均是守口如瓶。

订婚当天,阎越包下白沙市最豪华的露天酒店,这样的场面,任是谁看了都会心生羡慕。

化妆间内,李卉早早的就来了,望着周围一套套白色简约的礼服,她眼珠子差点就掉出来,“恩恩,你真幸福,看看这脖子上的项链,好漂亮哦。”

容恩一头长发盘起,以小巧的王冠固定在脑后,修身抹胸礼服更衬出身段纤细惹火,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过,换了身衣服,仿佛就不是自己了。

“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容恩脸上的笑洋溢开,“这是每个女人都会有的幸福。”

“我啊——”李卉一手托着腮帮子,“只能慢慢等喽。”

容妈妈坐在边上,望着满含笑意的女儿,她眼眶微有湿润,将容恩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恩恩,妈妈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想不到你和阎越那孩子,还能盼来今天。”

“妈,”容恩抬起另一手,将她眼角的晶莹拭去,“今天是好日子,哭什么呢?”

“妈妈太开心了,”容妈妈指腹划过容恩手上的戒指,她面露欣慰,“当他给你戴上这枚戒指的时候,妈妈就真的什么都不用操心了,恩恩吃了那么多苦,以后,就能有自己的幸福了。”

她抿着笑,眼睛却酸胀的睁不开,这时,化妆师在边上打趣道,“这妆好不容易搞定,可不能哭花了哦?”

“谁哭了?”随着一阵男音的进入,阎越身上的香水味首当其冲,他弯腰凑近镜子,双手随意搭在容恩肩上,“恩恩,你真美。”

她莞尔,明眸善睐,这一份祥和宁谧的阳光,压过了今日所有的气氛。

“还有十分钟……”阎越凑近她耳边,蛊惑温柔的嗓音让容恩不自觉的全身跟着放松,“你就是我的了。”

手指亲密默契地扣在一起,容恩一度以为,她抓住了她这辈子最美好的东西,时光如梭,曾经的错过,她还是能找回来,再牢牢地绑在身边。

第046 破碎的订婚宴

阎越轻轻在她额前烙下一吻就走了出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男人英俊的侧脸转过来,两人对视着彼此的眼睛,承载的欢喜满满溢盈眼眶,这种心情,只有彼此才会懂。

化妆师给她简单地补下妆,外面的晚宴已经开始,容妈妈看下时间,“恩恩,出去吧。”

她托起礼服下摆,晚宴摆在露天,宾客们早已到齐,就等着容恩露面。

李卉和容妈妈选了个位子坐下来,容恩来到外面,却没有见到阎越的身影。

同前来敬酒的宾客喝完几杯,她找了一圈,还是不见他的踪影。

台上,司仪看时间到了,便开始鼓动气氛,容恩这才有些着急,打他手机,也一直显示在通话中。

她只顾埋头,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直到司仪的声音换成女声,容恩这才心中一惊。

“你在找越吗?”

台上,斯漫一身粉色礼服,大波浪的长发性感而迷人,她手握麦克风,那东西将她的挑衅无限量传递出去,尖锐而得意。

容恩站在台下,听到周围宾客们嘴里发出的阵阵议论。

容妈妈见女儿一个人站在那,也不见阎越,心就有些急了,“那台上的人是谁?”

李卉意识到不妙,心情沉重,只得连声安慰,“伯母,不要紧的,或许是他请来助兴的呢。”

斯漫姿态傲慢地站在那,睥睨的角度,仿佛容恩就是低人一等。她梨涡浅笑,眼里的嘲讽那么明显,语气不急不缓,举手投足间,娇媚尽显,“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呢,我本该送上一份大礼,只不过……”女人注意到容恩脸上的神情,稍稍顿住后,这才接着往下说,“越,昨晚留在我那了,他说,什么都不用送,因为,你不配。”

爆炸性的新闻,犹如在平静的湖水中投下块巨石,宾客们纷纷交头接耳,容妈妈听闻,更是脸色煞白,赶忙起身,“你胡说!”

女人笃定地笑着,甚至没有争辩。

这个时侯,唯一能处理这团散乱的,只有阎越。

容恩焦急地拨打他的手机,一遍遍重复,直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彩铃声。

阎越不知是从哪里出来的,他走到台上,几步的距离,容恩却没有勇气跟上去,男人同斯漫并肩站到一起,竟是如此的匹配,郎才女貌。

她仰望,他俯视,容恩吃惊,为何他眼里的宠溺已经不再?

不安的感觉,强烈到几乎就要变为现实,双肩,这才觉得冷,凉飕飕的。

阎越站在话筒前,冰冷的眸子对上容恩眼里的不解,那样无辜的神情,让他稍软下的心再度变得坚硬,她听着他一字一句道,“今天的订婚宴,取消。”

“为什么?”率先发出质问的,是摇摇欲坠的容妈妈。

容恩其实也想问,只是那些话到了嘴边,就卡住了,她缺少那份面对的勇气。

“恩恩,”一如既往,他嘴中说出的才是最宠溺,容恩隔着泪眼望去,原来,整个世界都在哭泣,“我爱你,曾经,我以为你会和我一样爱着,可是你没有。一年的时间,已经让我们的感情变得不堪一击,当你踏入欲诱的那刻起,你就不再是我的恩恩。”

捧到天堂,再摔入地狱,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容恩睁大双眼,怕眼睛一闭上,眼泪就会决堤而出,她想将这个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看看清楚,好好记在心里。

可又是为什么,他的身影竟然越来越模糊了?

容妈妈两眼通红,周边的宾客已经换上看热闹的情绪,她一手扶着女儿的手,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越,恩恩之前进欲诱是因为外面找不到工作,她没有去多久,后来就找到正当工作了。”

“是吗?”阎越的笑真的很冷,就连容妈妈看了,都忍不住有种阴寒的感觉,“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找到工作吗?”

容恩咻地抬起脑袋,一颗眼泪,终于承受不住,顺着脸颊滑落到嘴边,“越——”

眼里的压抑,近乎恳求。

笑容破碎,她的整个天空,都从今天起破碎。

斯漫在笑,周围的很多人都在笑——

唯独,容恩一个人在哭。

“她之所以能找到工作,是她陪别人睡觉换来的,”阎越刻意放慢了语气,他低沉的嗓音,将最残忍的事实披露出来,“恩恩,我以为自己可以接受,可,我对你用情至深,你怎么能辜负我们的曾经?”

“不可能!”容妈妈尖锐的,几乎是嘶吼出声,“我的女儿不可能这样,她不会的。”得体的举止,变得歇斯底里。

“舅舅,”阎越目光调到一边,落在不远处的陈百辉身上,“你说过,你在欲诱见过她。”

拿着酒杯的男人对容恩本就没有好感,他一面诋毁,一面还不忘保住自己的好名声,“对,当时她只是个陪酒的,我在欲诱谈生意见过一次,那时候,爵式总裁南夜爵还说,她是他的人,并且还让她出台陪我,被我一口拒绝了,我可无福消受啊……”

各种议论,嘲笑的,轻蔑的,不屑的……

劈头盖脸砸过来,容恩只是维持先前的动作站在那,一动不动,风挽起她拖曳的礼服裙摆,她却像是雕塑般,呆呆的,睁大双眼看着阎越。

一片片影影绰绰,光怪陆离,不远处,出现晕眩,由远及近,她的世界整个崩溃,天旋地转。

“不会的,不会的……”耳边,容妈妈痛哭出来,李卉忙搂住她的肩,低语安慰。

“越,”隔了很久,才听见她不大不小的声音充斥全场,“你不能接受,大可在我向你坦白的时候就拒绝,为什么还要给我这场订婚宴,陪我演这场戏演到现在?”

原来,这半个月的幸福,只是她的独角戏。

曾经牵过的手,他怎能随便就放空?

“因为,这是我一年前答应过,要给你的。”男人的话,似乎理所当然,她盯向这张完全陌生的脸,泪如雨下,“你,是我的越吗?”

这双熟悉的眼睛中,可还有自己的影子?

阎越拉起斯漫的手,女人神态倨傲,一条手臂顺势缠在男人肘腕,昭示着自己的所属,他们亲密地下台、走近,阎越在经过容恩面前时,稍作顿足,“你已经不是我的恩恩,又怎么能要求,我还是那个我?”

熟悉的味道在慢慢远去,冬季来临,一同前来的,不止是寒冷。

你,还是我的越吗?

男人背影挺得笔直,他勾唇反问,还是吗?

第047 再入绝境

容恩泪眼模糊,始终觉得心里赌气,她提起裙摆,想要冲过去问个清楚。

可是才跑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混乱,李卉蹲下身,紧张地不住喊道,“恩恩,快过来,阿姨晕倒了……”

周围的人,态度漠然,没有人肯伸出一只手来,出席,本就看在阎越的面子,现在主角都走了,这场戏也就应该提前落幕。

医院的走廊上,落魄的白色裙摆脏污地垂在一边,纯洁不再,就任人践踏,急救室的灯还亮着,李卉陪在容恩身边,只是一声声轻安慰,“没事的,阿姨不会有事的。”

消毒水的味道刺激极了,容恩抱紧双臂,肩上裹着李卉的外套,两人都很狼狈,谁也想不到一个小时前,她有多么风光无限。

“恩恩,你别这样。”李卉见她魂不守舍,担心地拍了怕她的肩膀。

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容恩迫不及待上前,“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

“中风。”年轻的医生取下口罩,轻叹口气。

“中风?”李卉拧起眉头,“那……那会怎样?”

“我们已经尽力了,目前来看,是全身瘫痪,丧失了语言能力。”

“医生,以后能恢复吗?”

“视情况而言吧,不能排除奇迹……”

李卉和医生的对话,容恩一句没有听进去,她后背贴着墙壁,滑倒在地。脸就埋在曲起的膝盖间,心里明明是翻搅一样的疼,可就是掉不出一滴眼泪。

“恩恩,我们去看看阿姨吧。”

几乎是被搀扶着来到病房,床上,容妈妈安静地吊着点滴,两眼睁大了望向天花板,面容扭曲,看起来十分痛苦。

“妈——”容恩只是喊了一声,就用手捂住了嘴,边上的李卉转过身去擦拭眼泪,不忍再看。

容妈妈只有脖子以上可以动弹,她两眼转向容恩,眼泪大颗大颗淌了出来。

“妈,对不起,对不起——”

容恩跪到床前,任凭李卉怎么拉拽都不起来。

容妈妈眼泪流的更凶了,她一直相信自己的女儿,就算阎越说的是事实,她也不怪她,恩恩跟着自己,已经吃了太多的苦。

这样的打击,她怕容恩承受不住。

望着床前不断耸动的肩膀,她却连抬手摸摸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卉劝了很久才将容恩拉起来,天色已晚,她坚持让李卉回去,可李卉不放心,还是留下来陪伴左右。

医院的手术费住院费高的惊人,容恩没有存款,还是李卉回了趟家,将这笔钱勉强凑足。

今天是星期天,容恩边给容妈妈擦脸,边陪她聊着天,“妈,你别担心,医生已经说了,有一家康复医院的效果很好,联系好床位,我马上就带您过去。”

容妈妈说不出话,只是眨了两下眼睛。

“您什么都不用操心,女儿已经长大了。”她拉起妈妈的手,仔细到指缝都不漏过,门外传来高跟鞋的清脆声,容恩以为是李卉过来了,头也不回道,“卉,我一个人可以的……”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容恩扭头,就看见斯漫抱着双臂,神态高傲地站在那。

“你来做什么?”容恩下意识挡住容妈妈的视线,怕她再受什么刺激。

“听说伯母住院了,我和越商量了下,还是打算过来看看。”

“不用,”容恩态度坚决,“你走吧。”

“要不是越念及旧情,我也不高兴过来。”斯漫上前两步,容恩将毛巾放到边上,“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出去说。”

“我只说两句话就走,”斯漫绕过容恩,站到病床前,“看来你们挺缺钱的,这是越让我交给你的。”她从名贵的手袋中取出一张支票,递到容恩的面前。

容妈妈躺在床上,看着女人嘴边轻蔑得意的笑扬起,数值不菲的支票带来的岂止是屈辱,她用力嘶吼出声,可喉咙口含糊不清,只能勉强发出哑哑的声音,“唔——唔——”

“收下吧,”斯漫瞥一眼,“你妈妈变成这样子,要用很多钱呢。”

“唔唔——”容妈妈听闻,激动的两眼通红,眼眶里泪水肆虐,容恩强忍住情绪,一手指向外面,“出去!”

“不行,你不接受的话,越会说我的,”斯漫两根手指夹着那张支票,“还是……你想他亲自过来一趟?其实,订婚宴上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啊——”女人的后半句话被尖叫声代替,容恩将泼空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滚出去!”

“你,你竟然拿水泼我?”斯漫面容愤怒地擦着脸,生怕精心画过的浓妆化去,容恩冲上前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推出去,“你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你敢,放开我——”

两人一路推搡到门口,容恩将她用力挤出门外,不远处,正好李卉走来,她看见斯漫送上门,正好满肚子的火无处撒,这就上前,装作热络地扯开嗓子喊着,“哇塞,这不是斯漫吗?呦呦呦,卸了妆怎么长成这样啊?大家快来看看,大明星斯漫来医院啦……”

平静的走廊上就像是炸开的锅,听到叫唤,纷纷有人聚过来,斯漫大惊失色,忙将墨镜遮住脸,惊慌失措的想要离开。

李卉拉着容恩回房,忿忿不平,“下次再让我看见她,我就暴打她一顿,瞧她那得意的挫样。”

容恩抱着容妈妈低声安慰,她的情绪这才安稳下来,医生说过她不能再受刺激,看来,要尽快想办法将妈妈送入康复医院。

阎越的钱,她是断不会拿一分的,这种施舍而来的,她不要。

将李卉带来的花养在花瓶内,容恩怔怔出神,一副心思全跑了出去。

这样那样的结局,想过千百次,却始终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她曾经为了钱屈辱过,而今天,他不惜再次揭开她的伤疤,将那种痛彻心扉的伤害重新再演一遍。

夜深了,病房内万籁俱寂,容妈妈已经睡熟,容恩趴在病床前,柔顺的秀发下,小脸布满愁容,怎么都睡不着。

后期的治疗费,再加上容妈妈严重中风,已经将她的生活再次逼入绝境,她辗转难眠,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那晚,她梦到自己做了阎越的新娘,醒来的时候,泪水将手背都打湿了。

清晨,一缕阳光穿透进病房内,容恩打了水,才给容妈妈擦完脸,病房的门就被打开,进来了主治医生和好几名医护人员。

“康复医院的床位已经空出来了,今天就给你们转过去。”

“真的吗?”容恩一扫先前的阴霾,笑容满面。

医护人员准备动手将容妈妈扶起来,容恩局促地站在中间,“可是那边的手续,还有治疗费……”

“不用担心,都办好了。”

办好了?

容恩懵懂,打了个电话回公司请假,忐忑不安地跟着医院的车来到康复医院,这儿地处僻静的偏郊,环境又好,关键是医疗设施先进,更被誉为白沙市的黄金医院。

宽敞的停车场,张扬金贵的布加迪威航野蛮地占用了两个停车位,容恩看到那辆车的时候,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是南夜爵最常开的一辆车,全市仅此一辆。

第048 命中注定的噩运

医护人员推着容妈妈走向前,容恩却死死地定在那,她清楚的知道,一旦迈出这一步,就意味了什么。

晴空万里,来来往往的走廊上,院长将贵客亲自送出门,他躬腰同南夜爵握下手,男人站在大楼前,酒红色的碎发显得如此潇洒而绛贵。

容恩杵在原地,脚下似有千斤重,她看着南夜爵走下石阶,灌了铅的双腿在犹豫不决后,还是沉重迈向前。

两人的身影交叠,容恩始终低垂下视线,“谢谢。”

眼前陡的被什么东西的反光给刺了一下,她抬头,只见一把钥匙挂在男人好看的食指上,容恩双目圆睁,南夜爵见她脸色难看,便补了一句道,“这是我御景苑的钥匙。”

容妈妈已经被推入医院,不用明说,容恩知道这是交换的条件,兜兜转转,岂料,又回到了原点?

就算阎越在身边,又怎样呢?她还不是孤独一人。

她伸出手,取了钥匙,南夜爵趁势握住她的手指,并以指尖轻轻在她细嫩的掌心内逗着圈,“晚上,我在那等你。”

擦着肩膀走过去,院长本已经走到大厅,看到他们两在谈话,便又迎了过来,“你是容恩吧?”

她轻拉下僵硬的嘴角,将钥匙攥在手心里,全然不顾那锋利将她磕的多疼,“嗯,是的。”

“你好,”和蔼的男人伸出手,“我是这的院长。”

容恩回握下,跟着他进入医院,容妈妈的病房就在底楼,里面配了最好的康复设施,最专业的团队,病房内俨然就是个小居室,应有尽有,布置温馨,用色柔和,完全感觉不到是在医院。

“这是南总昨晚特意安排好的。”

容恩观望四周,昨晚?

他的消息,真够灵通的。

病房内,有两名专业的护士轮流值班,帮着容妈妈翻身以及按摩,容恩一直陪到傍晚,才起身,“妈,我回家准备些东西再过来,这儿有护士,晚上住在您身边,我明天一早就过来。”

容妈妈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激动,变故,来的太突然,她只能接受,容恩见她眨了下眼睛,这才拿起包,将妈妈肩膀处的被角掖好。

走出医院,这儿偏离市中心,只能打车回去。

“小姐,您去哪?”

容恩将视线从夜幕中拉回来,方才院长说,只要接受最先进的治疗,妈妈就有很大的机会康复,这一点,总算是安慰。容恩扯了下唇角,那笑,却有些涩,她无力地靠向身后,轻吐出几字,“御景苑。”

最后抬脚的犹豫,还是踏入了深渊。

昏黄的灯光下,橘色的黯淡将床头洒出一排剪影,浴室前,一大一小的拖鞋整整齐齐摆放在门口,叠好的浴袍,没有开封的洗漱用具,都是容恩亲自挑选的。

男人躺在阳台的沙发上,头微微仰起,闭目养神。

“老板。”

阎越翘起腿,换了个姿势,“怎么样?”

“容恩小姐的母亲中风后,在今天一早被转入了康复医院,是南夜爵安排的。”

阎越咻地睁开眸子,茶色的眼睛被黑暗吞噬,深不可测,“想不到,这么快!”看来,是对他真的绝望了。

他达到了目的,本该痛快,可此时的心情却越发烦躁,如果容恩接受了南夜爵的安排,那么……

阎越急忙翻出手机,这时候夜色已黑,他迫切地按出容恩的号码,刚放到耳边,就听到里头机械的女声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阎越脸色随之铁青,起身后抬起手,只是手机来不及砸毁,他就清醒过来,将容恩的号码和密码告诉给了边上的男人,“将里面的通讯记录调出来,马上!”

的士车内,容恩头靠着车窗,晚上的风吹在脸上并不觉得冷,也不知道几点了,她掏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没电了。

他们之间,不止迟了一步,还错过了一步。

来到御景园,此时的南夜爵正身着睡袍,身子倾斜,舒适地撑在二楼的阳台上,他眼睛盯向入口的地方,一手,轻轻晃动高脚杯内的上等红酒。

电话不期然响起,他瞥了下,是陌生号码,本想无视,可今天心情好,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南夜爵,恩恩在哪?”

对方直接不客气地要人。

南夜爵噙笑,原来是他,“她又不是你的未婚妻,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别想动她,她在哪,让她听电话?”

“你真是好笑,”南夜爵嘴边的笑缓缓收回去,声音,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我已经动过她了……”眼睛瞥到车上下来的容恩,南夜爵便再度笑出声,“来不及了,是她乖乖送过来的,恰好今晚我想要女人,想要的很!”

容恩来到楼下,看着阳台上的男人朝她招了招手,她拿出钥匙开门,这才发现,那把钥匙已经被她握的全是汗水。

踏入客厅,关上门,她和阎越之间,就完全断了。

“你敢碰她试试?让我和恩恩说话!”阎越的语气透出急迫,本以为的快意如今荡然无存,直到现在才发现,他并没有丝毫的快意,心反而是空了,仿佛失去了什么。

南夜爵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语气,让他和容恩说话?见鬼去吧,“你是不是有偷听人家做爱的嗜好啊?”

第049 一夜,没有那么值钱

来到二楼,容恩走入主卧,就见南夜爵转过身,宽大浴袍下,精壮的胸膛若隐若现,他伸出手,在她走近后,手臂猛的将容恩抱起,让她坐在阳台的栏杆上。

“恩恩,夹紧,”南夜爵置身于她腿间,提示她,松开腿就会掉下去,语气暧昧起来,男人的手也绕到容恩腰后,“你说完了没,我有正事要做。”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动静,也没有挂上的动作。

南夜爵勾起抹邪佞的笑,放在容恩腰里的手忽然松开,并将腰身往前一送,容恩本就没有支撑,整个人陡的向楼下栽去。

“啊——”

腰身再度被禁锢住,南夜爵喘着气,将容恩拉回来并按在自己胸前,“宝贝,别叫的这么大声,我在打电话。”

另一边,终于忍无可忍,传来了砸电话的声音。

南夜爵得意地收线,将手机随意放在栏杆上,“我的安排,还满意吗?”

容恩点下头,两手轻抓着男人的浴袍,“我们的关系,我不想我妈妈知道。”

南夜爵的手指在她背上轻轻划着圈,指腹碰到文胸的暗扣,他一手将容恩抱下栏杆,“去洗澡。”

躺到床上的时候,她全身冰凉,头发还滴答的湿漉,南夜爵俯下身,大掌伸入她睡袍内,“你用冷水冲凉?”

容恩没有答话,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麻木自己,麻木这具身体。

“反正都要脱,你还穿起来做什么?”男人双手解开她腰际的带子,刚要吻上她的唇,容恩却侧头躲开了,这样亲昵的动作,她不想和南夜爵发生。

虽然明知道接下来会更加露骨,可她就是排斥这个吻。

南夜爵没有想到她会拒绝,稍愣一秒后,就用骨骼分明的手掌握住容恩的下巴,舌尖才探出,就被她拒之门外。

手上用力,两颊剧痛,她微张了嘴,男人就趁势攻城略地,她不想,他就偏偏要,南夜爵要让容恩明白,对他,她没有权利拒绝。

他是调情高手,经过他的女人,哪怕再矜持,最后都任他欲缩欲求。微凉的手指煽风点火,每到一处,都能感受到她的战栗,容恩的皮肤很好,南夜爵右手放在她腿间,顺着柔嫩的触感一路推上去。

容恩睁着眼睛,盯向上头的水晶吊灯,如果这时候它砸下来,肯定会将他们砸的血溅当场,那俯在身上的这个男人,肯定会先死吧。

南夜爵逗弄了半天,却发现她死鱼一样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回应的动作,男人顿时有些窝火,两手撑到容恩耳边,“你是女人吗?”

“我好累,你要的话,就快点吧。”明天一早还要赶回家收拾东西,也不知道妈妈一个人留在医院会不会有事。

南夜爵看出来了,她完全不在状态,甚至还在走神。

男人自尊心受挫,轻吻辗转到容恩下巴的时候,忽然张嘴咬了下去。

“啊。”容恩吃痛,皱下眉,发出的痛呼很轻。

南夜爵将修长的食指塞入她嘴中,湿漉的包裹下,腹中的**更加明显,急剧地恨不能立即破体而出,手指进进出出,模拟着某种姿势,另一只手掌也不闲着,身体临近爆发,手上的力道就掌握不住,将容恩身上揉的青一块紫一块。

“唔——”

痛呼声再次逸出口,只不过这次换成了男人。

南夜爵将沾着津液的手指从她嘴中退出来,只见上面清晰地呈现出一抹齿痕,依稀,还有血丝渗透出来。

“你疯了!”

容恩觉得有些冷,便拉过一旁的被子,“我是不小心的,你的手指弄到了我的喉咙。”

南夜爵望向她嘴边,并将自己被咬伤的手指放到嘴里,感觉到疼痛散去后,这才坏笑着将手放到容恩腿上,“要是我的宝贝放你嘴里,还不被你一下咬残了,那个可是没有骨头的。”

尽管从进来到现在,容恩都逼着自己表现出冷静无所谓,可听到男人这番话,她整张脸还是烧了起来。

气氛恢复到暧昧,南夜爵的手探到容恩的敏感处,却发现她还是那样,丝毫没有做足接纳他的准备,“我忍不住了,你既然不配合,就别怪我没有怜惜你,让你受苦。”

心,是诚实的,身体却也在跟着心走。

心,接纳不了南夜爵,就连身体都这么干涩。

容恩真的很痛,像被撕裂了一样,比一次好不到哪去,她屈起腿,身体这么难受,就会自然而然的抗拒,南夜爵感觉这女人糟透了,如果强行进行下去,说不定他就真的要断子绝孙了。

无奈而挫败地退出来,想起容恩错把他当成阎越的那晚,那种契合的完美体会,他当真觉得是享受,可现在的反应……

南夜爵愤怒地坐起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无心去管别的破事,挫败地拉出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条软膏。

“这是什么?”容恩再度拉过被子环住双肩。

“闭嘴。”南夜爵语气不善,这本来只是他放在角落备用的,凭他的高调熟练,他自然觉得不会有用得着的一天,准备的时候甚至想,次数多了,女人的身体难免接受不了,为了让自己尽兴才准备的,却不想,一次就栽了。

用力扯开她身上的被子,他已经憋到不行了!

她的反应,果然如南夜爵所料,不止青涩,更是死板。

旖旎后,容恩侧躺在床上,双腿紧紧并拢,那种不适还没有完全退去,背后,紧贴着男人余韵过后起伏的胸膛,南夜爵一手落放在容恩小腹上,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在她颈窝间蹭着。

不比他的好精力,容恩沾到枕头就想睡觉,她拨开男人的手,试着开口,“这次,偿还给你够吗?”

南夜爵的气息在她耳边寸寸萦绕,他支起上半身,手指习惯地缠上容恩胸前的长发,“偿还?呵——”

她蜷缩起双肩,男人伸出手将她扳过去面对自己,“恩恩,你的一夜有那么值钱吗?又不是处,这次交易我岂不是太吃亏?”

这样的谈话,似乎是自取其辱,容恩后悔开了这个口,她垂下眼想要转过身,却被南夜爵握住肩膀动弹不得,“这样吧,你妈妈什么时候离开康复医院,你就什么时候离开我身边,怎么样?”

别人的痛苦,却当成他交易的筹码,容恩心下悲凉,挣开他的手掌转身,将脸埋在被窝内,遮住眼里的哀戚,“好,如果你腻了,能提前放我离开吗?”

第050 闯入的三者

“这个你不用操心,”南夜爵弯下腰,在她耳边轻语道,“玩腻了,还留着你做什么?”

手掌流连忘返,容恩阻止了下,却被他将手推开,“哪里我没有摸过?现在才反抗,是不是太晚了?”

容恩无力的将手摊在边上,确实,已经晚了。

“你想睡觉吗?”

容恩真感觉累了,就点了点头,“嗯。”

“那你睡,我自己做。”男人说到做到,身体已经紧挨过来。

主卧的门并没有关紧,这是南夜爵自己的家,他毫无顾忌,容恩被她翻过身来仰躺着,男人才压上来,她就看见门口闪过一道暗影。紧接着,门就被推开,黑影迎面扑来,“爵,Surprise!”

宽大的KINGSIZE大床猛地凹陷进,容恩忙拉过床单将自己裹进去,南夜爵低咒声将床头灯打开,容恩透过被角望去,只见一名女子全身脱得精光,只留下一条情趣底裤,在看见容恩后,对方眨着两眼,也是满脸惊诧。

“靠——”南夜爵还裸着,容恩只顾遮住了自己,“你是谁!”

女人委屈地撅着嘴,上半身被盈盈的灯光照得越发白皙诱人,“爵,才两个月不见你就忘记人家了?”

“你怎么进来的?”南夜爵神态懊恼,女人见状,扬了扬手里的钥匙,“人家怕你一个人寂寞,就多备了把这儿的钥匙。”她目光随之落到容恩脸上,对于自己这副模样并不觉得羞涩,反而坦荡地挪到南夜爵身边,将两条手臂缠在他脖子上,“爵……让我一起陪你嘛。”

容恩一阵恶寒,只见男人的视线别向自己,嘴角的深意仿佛在询问,她实在没有这精力,顺势就裹了被单站起来,“我去隔壁。”

南夜爵神情讳深,边上的女人像八爪章鱼一样缠着自己,煽风点火,恨不能就此扑倒,容恩光着脚踩在花纹不一的地板上,腿间疼痛不已,她只能挪着走向门口。

“站住。”身后的声音,不像南夜爵平时的玩世不恭,倒有些阴冷。

她顿住脚步,听到几阵窸窣,南夜爵穿上浴袍,谁也没再看一眼,就躺在床上,“恩恩,要和不要,只有我能决定,下次,不准你自作主张!”

这个男人,终是阴晴不定,他要的是百分百乖顺,而不是一个女人来替他决定。

容恩杵在原地,室内的温度瞬间就降到零点,她僵着后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床上的女人伺机挪到南夜爵身边,还没躺下,却被男人毫不怜惜地踢下了床。

“我的钥匙你居然都敢配,吃豹子胆了吧?”

“爵少……”女人眼睛装满泪水,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爬出去!”

女人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绝情,她弓起身子,一双小手撒着娇地扯住男人浴袍的一角,“爵少,您忘了以前您对人家多好吗?”

南夜爵凤眼一眯,他最厌恶别人和他讲以前,右手枕在脑后,姿态悠闲,目光却已透出不耐,“之前,你还算清白,可现在是婊子一个,谁要碰你?”

语气恶毒,就连容恩听了都觉刺耳。

“爵少,我没有,我就你一个男人……”

“管你有几个男人,我不想玩了,难道钱给你的不够吗?”南夜爵已经失去耐心,大掌一推将浴袍挣脱出来,“再让我见到你,我就让你立足的地方都没有。”

女人显然是吓住了,更不敢怀疑南夜爵的话,她战战兢兢将钥匙放到床头柜上,才要起身,却想起南夜爵先前的话,只得忍着屈辱向门口爬去。

当真是,宠溺之时,高贵如王,玩腻之时,弃之如敝。

容恩冷眼瞅着这一幕,心却宽慰许多,至少,以后要离开南夜爵的身边并不是件困难的事,他当真是玩腻了就会甩得一干二净的人。

“你一个人在那偷乐什么?”冷不防,男人的声音窜入耳中。

容恩将嘴角泄露的情绪收回去,走到床跟前,“我以为你会将她留下来。”

南夜爵将她拉扯到床上,语气分不清是认真还是玩笑,“你再让我不爽,我就真的要找别人一起泻火了,到时候,就让你躺在边上好好观摩。”

容恩脑中浮现出他嘴里的一幕,顿觉有些恶心,她依旧背对南夜爵躺着,“我只是答应了你的要求,而我也做到了,并没有说我的身体非要迎合你,做我不喜欢做的事。”

容恩就是这样,他不喜欢听什么,她就偏要踩着地雷说什么。

耳边,原先灼烫的呼吸忽然冷却,南夜爵不怒而笑,橘黄的壁灯下,那张脸越发显得阴沉,他手掌摩挲着容恩细嫩的肩膀,忽然用力一握,疼的她倒抽口冷气,“不喜欢做是吗,慢慢来,我会做到你喜欢,做到你天天想要,做到你离不开我……”

一连几个重复的动词让容恩耳边烧了起来,她动下肩膀想要将男人甩开,南夜爵却已先一步翻转过身,并将容恩裹着的被子一同拉了过去。

身上咻地一凉,男人睡姿很恶劣,丝毫不管别人是否着凉。

容恩也拉不下脸和他钻到一个被窝里去,只得蜷紧了身子挨冻,早上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鼻子还塞住了。

回家取了些衣物,匆匆忙忙赶到疗养院的时候,容妈妈还没醒,看上去睡得很安详,容恩在床边坐了会,没过多久,护士就准备些今天的护理工作,专业的团队,自然令人放心。

走出病房,容恩疲倦地靠在墙壁上,妈妈是唯一支撑她坚持下去的理由,她不敢想象,要是哪天连妈妈都不在了,自己该怎么办。

一个月好几万的开销,要不是南夜爵,她又该怎么办?

尽管不想承认,容恩还是自知,这次,她是彻底卖身了。

赶在9点前来到公司,由于和阎越的订婚宴并没有张扬,所以办公室除了李卉,别人都不知道。

“恩恩,你没事吧?”

“卉,这些天谢谢你,我没事。”

李卉见她强打起精神,也就不忍再问什么,只是吩咐了几句上头安排下来的工作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熬到下班,容恩才起身就接到了南夜爵的电话,“今晚,陪我出去一趟。”

“可是,我要去医院。”

“那儿有护士,我在楼下等你。”说完,就利索地挂断电话。

才走到楼下,容恩并没有见到南夜爵的身影,她加紧步伐准备赶到公交站台,他自己不在,到时候她就有了借口。

穿过马路,车内的男人看穿她的心思,将车子不紧不慢跟上后放下车窗,“准备去哪?”

容恩坐上车,反问道,“我们去哪?”

顺着西下的夕阳缓缓向前,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南夜爵并没有及时下车,而是将食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着,“呆会别给我丢脸,不然的话,我会让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不带我去不就好了吗?”既然怕她坏事,何必多此一举。

“恩恩,我的话,你只要照做就行了。”现在的南夜爵,似乎越来越霸道了。

走向欲诱的门口,身边的男人一手揽住容恩的腰,亲密姿态尽显,她不习惯这种紧贴的窒闷,却也不敢推开。

“爵少——”

“爵少,您来了——”

一路上,恭敬的声音不少,这儿,有容恩太多不堪的回忆,她始终对欲诱没有好感。

一号会所内,喧闹嘈杂,还没有走近,就已经听到陪酒小姐们高调的调笑声,容恩忍住反感,被南夜爵拥入包厢。

他的气场永远能力压全势,当里面的人都望向门口时,容恩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阎越。

第051 你就是,出来卖的

身体,不由轻抖下,南夜爵感觉到她的异样,便伸出手掌在她腰际轻拍下,看似亲昵,实则,警告意味十足。

如物品般,宣告所有权。

阎越的视线落在男人的手上,茶色的眼眸不着痕迹阴戾,他接过边上女人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坚毅的下巴折射出漠然的疏离。

“爵少,就等您了。”有人起身让座,南夜爵搂着容恩大摇大摆倒在沙发上。

周围都是年纪相仿的人,除了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南夜爵拿起桌上的酒杯,自顾饮下,“康伯,我有事来迟了,自罚一杯。”

“今天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没有那么多规矩,”被唤作康伯的男人爽朗笑开,“今年执行的城市计划是你们几家公司合作的,平日里你们都是大忙人,只能到了晚上让你们出来喝喝酒。”

容恩始终低着头,分不清是不敢还是不想去看对面的视线,南夜爵似乎很给这个康伯面子,男人并没有多逗留,见人都到齐后,便让他们自己玩,他则起身去了另一个包厢。

气氛瞬间就轻松下来许多,这其中,好几个都是南夜爵平时的玩伴,“爵少,最近口味轻了嘛,上次你带来的好像就是这个妞。”

南夜爵抬手将容恩揽在胸前,一手指着方才那名说话的男子,“你懂什么?我玩女人,看中的是身段……”他嘴角勾起,目光扫向众人后,拍了拍容恩的肩膀,“站起来,让他们看看清楚,什么是前凸后翘。”

容恩没想他说话会这么口无遮拦,她难以置信地望入南夜爵的双眼,却发现他并没有玩笑的意思,她轻挪下身体,表示反抗,“你酒喝多了吧?”

声音很小,只是说在南夜爵的耳边,别人并不能听见。

男人再度笑启,轻佻的视线忽然对上容恩那双微愠的眸子,“是不是,我昨晚把你做的站不起来了?不懂规矩!”

周边传来哄笑声,这种事大家也是见怪不怪,容恩捏着手掌,南夜爵今晚当真是过分了,“你再这样的话,我先回去了。”

这句话很重,足以令在场的每个人都听见。

阎越透过一指高的酒杯望向容恩,他眼含深意,紧握的指尖透露出此时的情绪,容恩别开视线,却与这时的阎越正对,心底蓦地一疼,她假装过去不再重要,却发现她根本做不到。

南夜爵抿了口酒,容恩这么肆无忌惮地望着阎越,让他胸腔内的一把火再度燃烧起来,她当真是不管不顾,也不知道遮掩了,嘴中的酒还未下咽,男人就俯下身攫住她的唇,将酒过渡到她嘴中,容恩并没有什么准备,当即就呛得面红耳赤,直不起腰来。

南夜爵将大掌放在她背后,轻轻拍打几下,周边起哄的声音更加厉害了,“呦,水嫩的……爵少,你平时是拿牛奶养着她的吧?”

阎越冷眼瞅着这一切,他一杯一杯灌酒,对容恩,他已经分不清那股深恨还留有多少?明知,她是他最不能动心的人……

周围热闹起来,三三两两的人碰杯,有人已经开始在镁光灯下表演漏*点,南夜爵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氛围,他凑近容恩耳边,声音擦着她的耳垂低喃道,“乖乖的……”容恩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就已经用力扯着她翻倒在身后质地优良的沙发上,他扔掉手里的酒杯,大掌顺着她毛衣尾端钻进去,容恩惊恐万分,却看见不远处,相同的一幕幕都在上映。

唯独阎越,安静地坐在角落,那双茶色眼睛仿佛更加落寞了,他看着容恩,很安静,很安静。

心里酸涩难耐,拼命忍住的眼泪被硬生生憋回去,容恩分不清楚,她伤心的是南夜爵这番行为,还是,阎越的无动于衷。

南夜爵攥着她毛衣的一角,就这样掀上去,容恩感觉到肚子上传来凉意,她连忙发出一声惊呼,并支起手肘奋力将南夜爵推开。男人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当即就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周边的调笑暧昧随之沉默下去,平日里喜欢开玩笑的几个人也收起脸上的神色,搂着各自的女伴不再有所动作,他们料定,容恩拔了老虎须了。

双手按住自己的衣摆,这时候,容恩才觉有些害怕。

南夜爵单腿曲起跪在沙发上,酒红色的短发显得阴魅而难以捉摸,他忽然一扫桌上的酒瓶,手指指向容恩,“妈的,玩不起出来玩个X!”

周围瞬时静谧,连暖气似乎都失了效,冷意沁入骨髓,令人不寒而栗。

容恩抓紧领子,艰难爬起来,头发凌乱,面容惨白,想要起身,这才发现南夜爵的腿置于她两腿间,她抬起头,尽管脸色难看,却还是倔强着开口,“我没想来这种地方,既然你不高兴,我走。”

“想走?”南夜爵一手压住容恩的肩膀,将她推回沙发上,顺手操起满杯的红酒,倾倒后,顺着容恩的毛衣领子倒进去,“你以为你还和之前一样吗?到了我的手里,还装什么清高?容恩,我要怜惜你,就能把你宠上天,我要提不起兴趣,你就是个出来卖的,和她们有什么区别?”他修长好看的食指指向那些陪酒女郎,“只不过,是价高价低的问题罢了。”

~~~今天是七夕哦,亲们都要开开心心的,妖妖晚上去吃火锅,亲们都有啥活动涅?

厄,表骂爵少哈,这男人就是占有欲太强了,嘴巴伤人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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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 怒打容恩

迎面,像是一盆冷水浇灌而来,丝丝凉意,渗透进骨子里面。

有人面面相觑,有人接着起哄,容恩却满心空洞,哭也哭不出来。

南夜爵居高临下将撑在她腿间的膝盖挪开,话说出口,就有了些许的懊恼,当时一个心急,什么都没有经过大脑过滤。

可,讲了便讲了,她明目张胆,就该得到教训。

人群再度嬉闹,影影绰绰,交叠的娇笑调戏声遮住了这里静如死水的窒闷,倒入领口的红酒晕染出来,将胸前白色的毛衣熏成玫瑰盛开的图案,大片冰凉,紧贴着滑到肚子上。

容恩撑起身,脸上僵硬的表情如雕塑般,她站了起来,谁也没看一眼就走向门口。

宽大的镜子前,她掬起冷水洗了把脸,最后,索性放满水后将脸全部埋进去,窒息的感觉,就像是即将面临死亡一样,容恩抬起头,能活着,为什么不活?

随手擦干水渍,望向镜子的时候,就看见了身后站着的阎越。

两人通过反射的镜面对望,容恩率先收回视线,用面纸擦干脸上的水后准备离开。

“恩恩。”

她恨死了自己的心软,容恩走到门口的脚步停住,阎越背对着她,声音带着秋季的苍凉,“为什么会这样?”

容恩一手扶在门框上,“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普罗旺斯,薰衣草之恋?”

阎越感觉到喉咙口干涩的厉害,等了半天,他才点下头,“记得。”

“可是……”容恩目光投向远处,那片曾经的美好,早就被摧毁的不成样子,“我到现在才明白,这只是个约定,普罗旺斯,太远,我们不可能生活在那样的地方,曾经的我们,想的多么简单啊……”

徜徉在花海中,同最爱的人一起,那,只是个梦而已。

“恩恩!”阎越大步上前,忽然握住她的手,“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多么悲凉啊,曾经的我们,如今,只是你和我。

容恩用力甩开他的手,那股深藏起的哀凉,再度涌现出来,“不管我之前怎么的不堪,你大可以不接受我,我们都已经不是曾经的我们,再去那样的地方,还能找到该有的感觉吗?”

“恩恩……”阎越心里矛盾的像是要裂开一样,“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我妈妈中风了……”容恩咬着唇,哭声却还是透过唇齿间逸出来,“有可能,这辈子就要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你告诉我,我们要怎么回去,还怎么能回得去?”

“我会给她找最好的医生,我可以将她送到国外去……”

“越!”萦绕在心的名字,刻骨铭心,“你不在的那段时间,很多事确实存在着,你这刻不在乎,不代表心里不在乎。”

喉咙口的话差点就控制不住冲出来,他在乎的,不是她和南夜爵的事。可那个真相一旦揭晓,他们,怕是会走得更远。

她等了一年,却发现有些事根本勉强不来。

容恩转过身准备离开,手腕却被身后的男人拉住,一个拖拽,将她拥入怀中,瞬间的温暖,从对方身上传递过来,明明已经不属于她,为何还会贪恋?

从远处看,两人相拥的角度,倒是登对,看不出分毫不情愿,容恩挣扎了下,男人的双手却像是铜墙铁壁般钳得她动弹不了。

肩膀骤地传来疼痛,容恩身体被拉向身后,紧接着,一道疾风刮着她耳边擦过去,眼看就要撞上阎越,当时,容恩的脑子确实是懵了,她想也不想地扑过去挡在他面前,狠狠的一击,就那么毫无遮拦砸在了容恩的脸上。

南夜爵的手劲有多大,可想而知,容恩只是闷哼一声,就倒了下去,幸亏阎越及时扶住,男人气的不轻,拳头握紧,就要冲过去,“南夜爵!”

“住手!”

剑拔弩张间,正好从隔壁包厢出来的中年男子及时喝止,“今天我做东,你们就这么不给康伯面子吗?”

坚硬的拳头松了松,南夜爵双目充血,容恩半边脸肿成馒头那么高,她动也不动地倚靠在门框上,鲜血正从嘴角流溢出来。

“过来!”任谁,都能听见南夜爵话里的愤怒。

阎越先一步将容恩的手抓在掌心内,“恩恩,我们回去。”

“你还嫌不够丢脸吗?”南夜爵视线穿过众人,落到容恩狼狈的脸上,“当真是给你脸不要脸了,是吗?”

“南夜爵,她是我的人,今晚,她不可能跟你回去,”阎越高大的身子挡在容恩面前,“她的之前,我不在乎,以后,恩恩同你没有任何关系!”

“是吗?”南夜爵邪肆凉薄的唇瓣轻抿起,明明在笑,周边的人却感觉不到这个男人身上透出的一点温度,“在我没有玩腻之前,怎么可能放手?容恩,我一早说过,上了我的床哪有那么容易爬下去的?”

她背靠着坚硬的墙壁,早就疼的含糊不清,嘴角也裂开了,唯一的感觉,就是阎越握着她的那只手,随着南夜爵的话,在越发地用力。

他们的事,他怎么可能不在乎呢?

“你自己说,你跟谁走?”南夜爵神色笃定,用了和上次相同的方法。

“恩恩,告诉他,我们走!”阎越紧了紧她的手,选择权在容恩手里,他完全有信心。

同南夜爵交手那么多次,容恩多多少少也掌握了几分他的脾气,若是顺着他,自然是一切都好的,若是逆着而来,定是要吃不少苦头。南夜爵双手环在胸前,也不急躁,就那么斜靠在女厕跟前的墙壁上,一条腿大摇大摆拦住出口的方向,张扬的头发,越发显得桀骜不驯,利眸透过挥洒下来的灯光斜睨向容恩,眼角虽在笑,可其中的阴寒,却让人不敢再看二眼。

明着,是让她选择,可那选择权,从来不在她的手里。

第053 她不贪,想要有爱

容恩收了下指尖,阎越察觉到她地退缩,侧脸便呈现出几许难以置信,他转过脸,容恩的手却已抽了出来,被打肿的脸曝光在走廊的壁灯下,她一副似乎很听话的样子回到南夜爵身边,男人的手满意地搭在她腰际,完美的下巴转向另一侧,“康伯,我今天给足了您面子。”

说完,便拥着容恩大步走了出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在散去,有人过来相劝,“阎少,算了,不过就是个女人罢了。”

阎越绷着脸,上次在会所的门口,他就是以同样的方式带走的容恩,南夜爵说得对,选择权,在她手里。

走出欲诱,冷风呼呼灌来,脸颊疼的连眼角都肿了起来,南夜爵甩开放在她腰后的手,大步朝前。

取来车子,容恩还是维持先前的姿势站在路口,男人透过后视镜不耐地吼了一句,“上车。”

容恩不知他在怒些什么,男人有时候真是莫名其妙,她手捂着半边脸上车,才刚坐稳,来不及扣上安全带,车子就飞一样地驶了出去。

开出好远后,跑车才再度停下来,容恩望向窗外,见是一家药店。

南夜爵顺手从兜内掏出一张卡,扔到容恩腿上,“去买些去痛消炎的药。”

那一拳砸下去,连大男人都受不了,别说是她了。

“我没事。”容恩抬头张嘴,却发现声音都变了,有些漏风的感觉,口齿不清。

想到她奋不顾身替阎越挡住的架势,南夜爵才熄下去的火又窜了起来,“你是不要命了吧?喜欢挨拳头是吗?”

当时,确实很混乱。

难道要和他说是不由自主吗?这样的答案,南夜爵听了怕是更窝火吧。

容恩索性不说话,如此沉默,到了南夜爵眼里便成了心虚,果然是依旧在乎,他不知是碰了哪,原先的副驾驶座忽然缓缓降下去,平躺后,俨然成了一张舒适的床。

容恩脸部随着躺下去的动作被牵动,她想要起身,男人却已跨坐在她身上,他弯下腰,骤然用力,一口咬在她瘦削的肩膀上。

起先,她能忍着,后来,发现男人似乎是用尽了全力,她疼的尖叫一声,并奋力去推挤。

南夜爵顺着她手上的力起身,并以手背在嘴边优雅地擦拭着,“下次,你再让我不爽,我就不止让你皮肉受苦这么简单了。”

另一手打开车门,他握住容恩的肩膀将她丢到马路上,随之丢出去的,还有那张金卡,“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去买药。”

她这个样子,确实不能出去见人,容恩爬起来拿了那张卡后走向药店。

那是一次,南夜爵那么认真地注视着容恩的背影,她身体纤长,却很单薄,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却并没有大哭大闹,仿佛,没有什么是她不能承受的。

南夜爵莫名烦躁起来,女人的坚强有什么用,他要的是她的服软,难道她不懂吗?

承受的过多,不会累吗?

南夜爵越想越憋屈,便抬起手用力砸在了方向盘上,那是她自找的,他瞎操心个什么劲。店内,容恩听到汽车喇叭的声音,以为是南夜爵等不及了在催促,便随便挑了两样药,用自己的零钱付完后,不顾营业员异样同情的眼光,大步走向店外。

回到车上,她将攥在手心里的金卡递向南夜爵,“给你。”

“留着吧,”男人看也不看一眼,“够你平时花销了,每个月,我会打笔钱进去。”

容恩挽起嘴角,他果然是把她当成出来卖的了,手心里的一张卡,忽然变得极重,她握紧了,而后松开,“我自己可以攒钱,我只要保证我妈妈在康复医院能接受治疗就行了。”

多的,她从来不要,她不贪。

金卡被塞回南夜爵的衣兜,男人并没有说什么,开车回到御景苑。

容恩先上楼,她接了杯水,按着说明书将消炎药先吃下去,南夜爵上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冰袋,他坐在床沿,一手托在容恩脑后,另一手将冰袋按在她肿起的脸颊上。

“嘶——”

容恩吃痛,皱下眉头想躲开。

“你想毁容吗?”男人弯下腰,将她勾到自己面前,嘴上很凶,手里动作却温柔许多,容恩咬着嘴角,疼痛复苏,让她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张开嘴。”

她松了口,男人将冰块积压在她撕裂的嘴角处,容恩睨向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狭长的凤目就是典型的桃花眼吧,眼角细长,鼻子坚毅,嘴巴又很有型,薄的,一抿起来就能看到他的不怀好意,她微退开了身,“在欲诱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南夜爵的动作顿了顿,眼帘轻扬,“难道我说错你了吗?”

莫名的,心里竟有些许失落,容恩任他用力将冰袋敷在脸上,再怎么痛,她也不会喊出声了,她本以为,他是因为她和阎越的关系,才会在众人面前故意弄这一出,原来,是她想错了,他嘴里的是与不是,又能改变什么呢?

“你没有说错。”容恩低低的,重复一句。

南夜爵将冰袋放在边上,自顾脱了衣服进去洗澡,出来的时候只穿着件纯白色的浴袍,他掀开被子钻进去,看到容恩始终维持先前的姿势坐在那。

“你这个样子,出去丢人,公司那边会给你准假。”

容恩只觉头昏脑胀,南夜爵随手翻了几页床头柜上的报纸,狭长的眼眸微顿后,故作不经意问道,“你胆子不小,当时竟敢替他挡我的拳头。”

“我不想他受伤。”容恩说了实话,要是这痛非要有人来承受,她不后悔义无反顾。

“你还真是专挑我不爱听的话说,”南夜爵一甩手,将报纸散乱地扔到地上,他倾起身体,上半身的阴影逼向容恩,“订婚宴上,是谁嫌你肮脏,你被我玩过,所以他不要你,你还真是下贱,就算这样,也要死乞白赖巴着他吗?”

他的嘴,真是恶毒,容恩腾地自床上坐起来,“你不懂吗?因为我爱他,就算现在,我还是忘不了他——”

“砰——”床头的水晶台灯霎时被大力甩向墙面,南夜爵慢慢坐起身,一手指向浴室,“去洗澡,今晚,看我不弄死你!”

容恩杵在原地,方才的话,只是她脱口而出,明知面对南夜爵应该顺着,可她忍不了。

第054 腻了,就放你走

将浴室的门反锁,躺在宽大的浴缸内,全身疲倦散去,容恩洗了足有一个小时,尽管换好了衣服,她还是蹑手蹑脚来到门口,在听到外面没有动静后,这才拉开门走出去。

南夜爵不在主卧内,阳台的落地窗帘随风摇曳,容恩看到一道暗影斜靠在阳台上,男人半边脸露出些许阴柔,他抽出一支烟,在鼻前轻划过后,优雅点燃。

没有了那满身的戾气,安静时,令人忍不住欣赏。

“洗好了?”

容恩并没有上前。

南夜爵向她招下手,“过来,放心吧,我不打女人。”今天,只是个意外而已。

她踩着拖鞋来到阳台上,南夜爵一手将她揽过去,让容恩靠在栏杆上,自己则紧贴着她的后背,吐出的烟圈在她头顶如萦绕的白雾般迟迟不散,“忘了他,安心呆在我身边,我保证,我腻了就放你走。”

南夜爵自己也说不清,为何非要将容恩留在身边,比她美艳比她干净的女人多得是,要说看中她的不屈,现在,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容恩若有所思,她已不再奢望能回到阎越的身边,拢紧浴袍,她轻挣开南夜爵的怀抱,向卧室走去,“我头好疼,睡吧。”

南夜爵在外站了会,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容恩从包里摸出个药瓶,打开后,将一粒药丸送入嘴中,也没有用水,就这么干咽下去。

有些苦涩,应该记住。

“你吃什么?”

容恩将药瓶放在床头柜内,“避孕药,昨天就忘记吃了。”

“噢,”男人甩了下干净利落的酒红色短发来到床边,“以后别忘记吃,要是真怀上,麻烦。”

这晚,南夜爵并没有碰她,许是看到她这幅样子生厌。

二天,容恩乖乖地留在屋内,脸上的肿过了一夜反而越发严重了,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她涂了药膏,去就近的超市买了几盒泡面,就窝在房内不准备出去。

南夜爵回来的时候,满身酒味,他松开领带走进宽敞的客厅,容恩低着头正在吃泡面,头发松散,简单扎了个马尾,素面朝天,身上的衣服也已不再光鲜。南夜爵将身体摔向容恩身边的沙发内,头疼的厉害,他一手揉着眉宇间,“你就吃这个?”

“嗯,”容恩放下手里的泡面,“我不想出去吃。”

她身体才离开茶几前,男人就翻身倒下,将脑袋枕在容恩的腿上,双眼闭起,“给我按按,今天喝多了。”

微凉的指尖轻按在南夜爵太阳穴上,男人舒服地长舒口气,利眸咻得便睁开,容恩避开他的视线,专注着手里的动作。

“恩恩,”南夜爵冷不丁开口,眼中的黑亮攫住容恩眸内的波澜不惊,“我将最柔弱的地方交到了你的手里。”

她动作稍顿,面色露出不解。

“如果你懂得方式的话,两根手指头就能要了我的命。”

容恩松开他的太阳穴,南夜爵却并未起身,甚至挪过去几寸,枕在容恩的小腹上,“恩恩,你有这个心吗?”

她垂下眼帘,同他四目相视,“我不会杀人。”

南夜爵扬起了笑,他和她都不知,这次的玩笑,会在将来成真,她从不想害人,却亲手将他送入了万劫不复。

大床上,男人已经熟睡,因为酒醉的原因,他睡得很沉,一条手臂依旧霸道地横在容恩胸前,令她挣脱不开这沉重的拥抱。

床头柜上,手机忽然传来一阵震动,这么晚了,会有谁找她?容恩翻开屏幕,只见一串陌生的号码跃然于眼前,“想知道这一年阎越发生了什么事吗?十二点之前,欲诱三楼见。”

光洁的颈间,男人的呼吸清晰荡开,容恩将手机放回床头柜,阎越的过去,她忽然不想再深究,既然回不去,何不忘记?

闭上眼,过了十分钟,手机却再度震动起来。

容恩生怕吵醒南夜爵,就拿起来看,“阎越身上有一个重要的秘密,你不想知道吗?”

容恩微吃惊,忙回过去,“什么秘密?”

她焦急等了片刻,可手机却迟迟没有反应,容恩再也躺不住,她翻个身,将南夜爵的手小心翼翼放到一边,起身后,拿起衣服躲进了浴室。

和阎越重逢的这些日子,她也察觉到他有事瞒着自己,阎越身上的秘密,会是什么呢?

换过衣服,容恩几番犹豫后,还是下定决心赶去欲诱。

蹑手蹑脚将门带上,南夜爵喝了不少酒,应该不会这么容易醒来。

宽敞的房子,总是感觉很空,容恩来到马路上拦车,一看时间,十一点半,应该来得及。她放下长发,有风拂过,恰好遮住脸上的伤。

欲诱门口,人头攒动,尽管各种娱乐设施如雨后春笋般,可欲诱,却仍然站住了这巨头的位子。

走入里面,人间的侈靡依旧在演绎,对这地方,容恩仍压抑不了的排斥,她刻意避开人群,来到三楼的时候,那扇门前,有保镖候在外面。

男人看了她一眼,便将门向内推开,“请进。”仿佛已经预料到她会来。

依旧是黑地伸手不见五指,容恩走进去的时候,同上次一样,首先听到的就是水声,浴室的门拉开,男人悄无声息来到她跟前。

“阎越的秘密,是什么?”

男人甩了甩湿漉的头发,水渍落到容恩脸上,冷的她浑身一颤。

“死人睁眼了,可,他说是谁就是谁吗?你未免太好骗了吧?”

容恩心里咯噔一下,“你什么意思?”

黑暗中,容恩看不见他,可他仿佛能清晰看到她脸上的每个表情,男人站定在容恩背后,忽而弯下腰,凑近她耳边说道,“你也在怀疑,不是吗?”

一语说穿,容恩却从心里不肯承认,“我没有,他是越,我不会怀疑他。”

“自欺欺人,”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同寻常人的似乎都不同,具体哪里不一样,容恩也说不上来,“脸都不一样了,就凭一双眼睛,你就能认定他是阎越?”

虽然,他们之间的回忆还在,可自从订婚宴后,容恩也产生过怀疑,收回神,她后背窜上凉意,这个男人,似乎知道的太多了,“你是谁?”

“你好像不止一次这么问了吧?”男人绕起她一束长发,“既然心有怀疑,就该求证才是,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想知道吗?毋庸置疑,阎越就是你心里的一根刺,你能说,你能轻易将它拔去吗?”

容恩直觉,这个男人知道的要比她多得多,“你一早就知道,阎越没有死。”

“一年前在仁爱医院,他本来就没死,”男人的声音,似乎黯淡下去了很多,“你不会明白,什么是生不如死。”

后半句话,近乎呢喃,很轻,又很飘渺,容恩并没有听真切,“什么?”

“你走吧。”男人点起一根烟,漆黑的室内总算有了点亮光。

容恩摸黑走上前一步,“你究竟是谁,当初让我走投无路的也是你吧?你骗我签下合约,无非就是让我留在欲诱,还有,为什么你这么清楚我和阎越的事?”

“呵呵——”男人浅笑,掐了烟自顾走向一边,“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听他的语气,容恩就算是盘问到底他也不会说的,再说现在已是凌晨,要是让南夜爵发现的话,又该招来麻烦了。

容恩走出欲诱,男人将她叫来的目的是什么?一开始,她料定阎越的反常只是因为她和南夜爵的关系,可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心越发地乱了。

回到御景苑,别墅内漆黑无比,容恩松了口气,不敢开灯,只得摸黑回到主卧内。

刚躺下,原先睡相颇好的男人就翻过身来,一条手臂绕在她腰上,容恩陡的大惊,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

南夜爵将俊脸埋在她颈间,磨蹭了几下,鼻息间犹带着酒味,烫的她细嫩的皮肤紧绷起来,“去哪了?”声音模糊,床气十足。

第055 自找的折磨

容恩全身冰冷,可听身边的呼吸,平稳散漫,不像是有怒意,“我,我口渴,起来喝水了。”

“嗯……”

男人低吟一声,光裸的胸膛贴着容恩,让她不安地扭动了几下,南夜爵并没有醒来,方才只是感觉怀里空了,就无意识那么一问。

身后,久久没有动静,容恩紧绷的身体这才逐渐放松,她枕在男人胸前,身上回暖了,却怎么都睡不着。

睁着双眼到天亮,背后的男人依旧睡得很沉,她蹑手蹑脚起床后,将掉落在地的被子盖在南夜爵身上。

煮了很稀的粥,再加上一碟榨菜,容恩给医院打过电话,确定妈妈没事后,这才坐在餐桌前。手里的筷子才拨了几下,南夜爵就边穿衣服边从楼梯上下来。

“吃什么?”

“早饭。”

男人绕过餐桌,在容恩身边坐下,将衬衫的袖子挽起来,“给我来一碗。”

容恩听他的话,将盛好的碗递到南夜爵面前,“你吃的惯吗?”

“我经常吃,”男人扫了她一眼,见她不信,就舀了一勺送入嘴中,刚下咽,便眉头紧皱,“呸,这是什么东西,一点味道都没有。”

“这是清粥。”没有掺杂鲍鱼鱼翅,味道自然清淡。

南夜爵将小碗推开,似乎这碗粥将他迫害至深,他拧着眉头起身,“晚上等我回来,我们出去吃。”

“我这幅样子出去,不吓死人才怪。”

南夜爵穿上纯黑色的手工西装,小拇指上,那枚尾戒闪闪发亮,“那就吓死他们,这张脸……起码还有半边是能看的。”

男人说完,就笑着走出了玄关,自己打了她,呆会,让秘书去趟首饰店,上次有个女伴看中的一款胸针不错,应该很配容恩。

对不起,他从来不会说,再说那一拳本是冲着阎越去的,下手自然重,当时,是容恩自己跑出来阻挡的。

吃完早饭,容恩简单收拾下,就窝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到了下午,实在无所事事,便穿了外套走出去。

坐了很久的公车,这才来到一处公墓。

这儿,容恩本不打算来了,公墓外,有一片很小的林子,她弯腰走进去,顺着熟悉的路线,来到一棵香樟树下。

树下,有一个隆起的土堆,容恩蹲下身,将边上的野草拔去,当时阎越死后,她就在这给他弄了个墓,香樟树下,很安静。

现如今,这个墓已经用不着了。

待周围的野草都拔去后,容恩就席地而坐,心里明明很平静,惊不起半点涟漪,可她一摸脸上,竟是成串的泪珠顺着面颊在滑落下来。

“越,我好想和你说说话……”

树林外的天空忽然变得异常明亮,有雪花透过斑驳而稀疏的树影垂落下来,落在肩上,逗留了很久后,才慢慢化去,形成一个个深浅不一的水渍。

“下雪了……”

容恩仰起脸,那雪,形如飘絮,下落时,轻如鹅毛,她睁着双眼,将头顶的人影收入眼中。

她一惊,收回动作时,阎越已经坐到她身边。

容恩拿起边上的包,准备起身。

“恩恩,”男人大掌扣住容恩的手腕,“陪我坐会,好吗?”

“我有事,我先回去了。”这个地方阎越并不知道,现在他过来了,肯定是一路跟踪了自己。

“难道我还抵不上一座空坟吗?”阎越活着,她有太多的话,却情愿对着那座简陋的墓讲。

容恩顿时也觉着几分悲凉,他明明没死,可那种亲昵却再也找不回来。她没有甩开手,将包放在一边后,坐回了原地。

“你果然信守了我们之间的约定。”阎越望向眼前这座空坟,缓缓勾起嘴角。

容恩睨着男人的侧脸,那个约定,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你还记得吗?”

“当然,”阎越双手撑在身侧,上半身微微向后倾,目光放向很远,簌簌雪花间,那双眼睛越发好看,“我们两个,不论谁先走了,另一方就会将自己的爱人埋在一个静谧的地方,那儿有茂盛的香樟树守护……”

容恩忙别过脸去,眼泪冰结在眼眶内,爱人,多么亲密的词呵,原先的怀疑,再度动摇,倘若他不是阎越,又怎会连他们之间的誓言都知道?

爵式顶层,南夜爵拨了几通容恩的电话,可她的手机调了震动放在包里,丝毫没有察觉到,打回家,只有机械的嘟嘟声,并没有听到那阵柔美的嗓音。

心情烦躁的将手机仍在办公桌上,男人蹙起眉宇,靠向身后的椅子。

“阿姨,好点了吗?”

容恩轻叹口气,嘴角牵动,疼的她微微抽气,“越,是我对不起你在先,不管是怎样的惩罚,我都愿意接受,可我没有想到,这惩罚会落到妈妈身上。”

这样的结果,确实超出阎越的预料,容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事情都这样了,过去的,我们就好好藏在心里吧,想念的时候,想想那些一起拥有的美好,日子再怎么难过,都会有些期盼,既然回不去,就适应自己正在过的生活吧。”

女子语气淡然,阎越听了,心口便窒闷起来,容恩拿起包走向林外,他也没有多呆就跟了出去,有些事,现在,强求不来,急不来。

外面,雪花很大,地上已经积起很厚的一层,阎越将外套披在容恩肩上,“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将外套放回阎越手里,“我自己打车回去。”

他的一点点示好,她都不接受。

男人强势得将外套裹在容恩身上,“我去帮你叫车,你站在这。”说完,便冲向了马路边,这儿远离市区,很难叫到车,容恩看着阎越站在路口,肩上的雪花已经慢慢堆积起来,就连头发上都是。她杵在原地,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要坐他的车回去。

她的坚持,总是近乎苛刻,苦了自己。

好不容易拦了辆的士,在容恩坐进去的那刻,阎越并没有将车门关上,“恩恩,你脸上的伤看过医生吗?”

她下意识将长发遮住肿起的脸,“看过了,已经没事了。”

两人都没有说,就这么沉默,前面的司机终于忍不住催促,“要走吗?我还赶时间呢。”

阎越这才将车门关上,“你们在前,我在后面跟着。”

一路上,他的车都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容恩靠在车窗上,望着两辆车忽近忽远的距离,那,不正像她和阎越的关系吗?

车内的暖气令人不舒服,容恩开了些窗,任由凛冽的风刮在脸上,像是刀刃一样,寸寸割入肌肤,顺势而来的雪花沾在她摇曳的发丝上,容恩不禁闭上眼,雪中的呼吸,总是那么清醒。

车子开到御景苑外,容恩喊了停车,她不想阎越跟进去。

下车,果见他的车就在不远处,阎越放下了车窗,二人的视线在暗下来的夜幕中碰撞到一起,容恩在那双熟悉的眼中慢慢转身,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早已被二楼的男人收在眼中,他侧过身,一把将窗帘用力扯上。

刺耳的摩擦声尖锐而令人不安!

容恩掏出钥匙开门,屋内伸手不见五指,看来南夜爵还没有回来。她弯腰脱下鞋,灵敏的鼻子却闻到一股烟味,走入客厅,才发现沙发的位子处有零星火花,她打开了灯,果见南夜爵双手摊开,大摇大摆正对着她。

男人翘着腿,左腿轻轻晃动着,“去哪了?”

容恩强装镇定走来,“就是出去走走。”

“是么?”南夜爵勾起笑,神色看不出有何异常,他倾出上半身,将一杯水推到容恩面前,“外面下雪了,喝点热水。”

容恩本来手冷,就捧起水杯,仰起脖子喝了好几口,南夜爵侧身望去,随着容恩喉间的起伏,男人嘴边的笑便越渐加染,只是不再温润,恶魔的因子在透露出来,眸内的那股阴鸷,更不加掩饰,他一手搭在容恩肩头,用力握下去,“都把他的衣服穿回来了,恩恩,你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容恩一口水呛在喉咙口,这才意识到,她还披着阎越的衣服。

急忙抬头,却见南夜爵站起身来,手指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带,划过衬衫上的一颗颗扣子,将上衣脱下仍在地面后,手指便落到皮带上,容恩整张脸不正常的烧灼起来,呼吸滚烫,“你……做什么?”

南夜爵弯下腰,猛地擒住她一条手臂,“你的反应总是那么干涩,恩恩,今晚,我要教教你,什么是热情如火。”

“你——”容恩忽然起身,猛地推开南夜爵,“你给我喝了什么?”

身上使不出力,那动作并未将男人推出多远,南夜爵咬着笑,可眼里的神情,却异常邪肆,“我想好好对你,是你不要,你喜欢被折磨,是吗?”

第56 被迫契合

双腿站在那,颤抖的厉害,原先落在身上的雪,一遇暖气,就化成水,冰冰凉凉的,却让她异常觉得舒服。

南夜爵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向容恩,顺手拿起桌上的首饰盒,两根手指夹起后,在她面前扬了扬, “这本来是我打算送给你的。” 男人一甩手,将首饰盒丢在容恩身上,里面的胸针随着盒子落地而翻滚在地上,瞬时断成两半。

名闻遐迩的 vancleek & angels, 完美的奢华系列,再贵的东西,都收买不了人心,容恩现在更没有心情去欣赏美丽,眼见南夜爵步步逼近过来,她侧身躲开,慌不择路。

脚底下,踩到某样东西,发出咔嚓的声音。

以99颗钻石镶嵌而成的胸针如今正狼狈的躺在地上,黑色的毛毯,铺满凋零下来的钻石。

他送的东西,她当真不懂珍惜,随随便便就踩在了脚底下,亏他,还费了心思。

“南夜爵,你真卑鄙!” 质骂的语气,已先一步传入他耳中。

男人眼见她东躲西藏,却始终在他眼皮子底下打转,他一手抽出皮带,缓缓上前, “我向来不是什么好人,卑鄙也好,禽兽也罢,你逃得了吗”

容恩节节后退,单手摸到身后的扶手,她后退着走上台阶,南夜爵也不急,步履刻意放慢了跟在她身后。

全身乏力,连正常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容恩双手攀着扶手,几乎是爬到了二楼,回头望去,南夜爵仍在慢条斯理走着,容恩咬了咬牙,在推开了卧室门后,反手,想以全身的力气将门反锁上。

岂料,男人的动作终是快了一步,卧室门被一脚踹开后,反弹出去,砰的就将容恩甩在了地板上。

她趴在地上不再动弹,长发完全遮住了脸,只有双肩在微微耸动。

那夜爵来到容恩身边,蹲下身,一手将她的头发拨开。

入目的,是一张潮红而明媚的脸,两眼迷离,肯定是药性发作了。

微凉的手掌顺着她未肿起的半边脸摩挲,容恩伏在地板上,双眼睨向南夜爵,虽然不受控制,却尚有理智,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做事从来没有理由,” 南夜爵一手穿过她的腰际,拦腰将她抱起来,平放在黑色调的大床上, “这样的话,我才能玩的尽兴。”

只为了他的畅快,就要将她当东西一样随意摆弄,容恩右手抓住南夜爵的手腕,呼吸已经急促, “你不用这样,我可以不挣扎……”

男人放下身体,胸膛已经紧贴着她, “可是,吃了那东西,你的身体才会老老实实听话,它才会诚实。”

容恩张嘴,想要咬他,刚触及到他的脖子,整个人就软了下来,体内一**的热浪袭来,那种陌生的空虚感令她开始惶恐,也许,待会她真的会变成另外一个人,违背自己的心,就连这具身体都不能控制了。

空气中都隐隐含着**。

南夜爵欺了上来,带着迫切,连呼吸都变成了粗喘。

容恩今天穿了一件淡紫的毛衣,前襟处,一排细小的纽扣紧紧相连。此刻男人的手,正“耐心”的,在上面施着力。

努力了几下,终是放弃的双手用力,纽扣向两边飞散。

南夜爵将她一把拉起来,将她仅剩的几颗纽扣解开,再轻轻用力将衣摆往上提,顺着双臂,身上只剩下一件文胸及底裤。

一手抚上她的小腹,容恩顺着他手上的力向后倒去,跌坐在了男子的腿上。

裸露的背贴上他同样**的身子,肌肤间细微的摩擦让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两人贴合的更紧了。

背上的带子成了唯一的障碍,南夜爵低下头,容恩只觉胸间一紧,下一刻,便完全松开了。男人以齿,咬开了她的文胸。一手将它扯下仍到了地上,另一手,抚上她的丰盈,以指轻轻撩拨了起来。

容恩紧咬住下唇,男人温热的唇在她光滑的背上游移,或是轻舔,或是咬舐,顺着脊梁处,一路往上。舌尖的柔腻停在她的颈间,在她身上烙上一个个深红的印子,一手,顺着平坦的小腹,一路往下,落在女子的底裤上。

“还真是能忍,” 南夜爵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舌尖舔过细腻的颈间,用口含住她小巧的耳垂,在吮吸间,极尽诱惑。

“嗯……”一声轻吟,如猫儿般的低唤,自容恩的唇间逸出。

南夜爵收回身子,笑出了声。一手抚上她的腰间,双手齐用力,容恩便跨坐在男人的身侧,由原先的背对,改为正面面对。

身下,男人火热的**紧紧抵着,大有破体而出之势。

由于是坐在床沿,容恩只得以双手攀住男子的颈间,额前的汗顺着锁骨处,一路往下。若是在光亮里,绝对是一副诱惑至极的画面。

南夜爵深埋下头,在她胸前点燃一把灼灼的欲火,身下猛的翻转,**在两人腿间,摩擦。

“唔……” ,受不得**的折磨,容恩呻吟出口,缠在男子颈间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身子也急迫的弓起。

“这么快就受不了了?” 南夜爵继续在她身上煽风点火,带着强忍,并不急于进入。

一手抚上她的脚踝,顺着白皙的肌肤内壁,修长的指带着挑逗,不得不说,他是一位**的高手。

容恩脸上早就泛起来红晕,长发铺在身下,头,却逐渐晕眩起来。

南夜爵一手撑开她的底裤边缘,发出一声性感无比的低吼,容恩错乱地低吟着,身体深处却想要汲取更多,头也越来越沉,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容恩在男人的身下越渐沉迷,双手,不自觉的垂了下来,头也越来越沉,模糊中,感觉到一只手带着冰凉,褪下了自己的底裤。

身体出卖自己,在慢慢迎合,容恩感觉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云端似的,后背抵着柔软的被子,一上一下被颠覆,沙发、地板、墙上,甚至阳台,到处都有那种痕迹,明明是散架似的不适,身体却还在渴望,久到,自己都模糊过后,容恩才在那空虚与极乐中昏死过去。

“靠,你那什么破药……”

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讲话声。

“你还说呢,那药是每个人都能吃的吗?啧啧,我看应该给你吃,精力那么好,以一对十不成问题吧?”

“少废话,她怎么还不醒?”

“醒得过来才怪,折腾成这样……” 徐谦目光掠过容恩露在被子外的两条手臂,深青色的瘀痕还未散去,那些都是南夜爵忘情时大力掐揉出来的。看不见的地方,肯定更多吧。

“那送医院吧。” 南夜爵语气透出不耐烦。

“这样送进医院,你想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玩女人玩成这样吗?” 徐谦从随身带的药箱内取出针管,给容恩注射了一针药剂, “等下就会醒的,那些药你自己处理了吧,估计外面的小姐都吃不消,别说是她了……”

“你怎么知道她吃不消?” 南夜爵绕过徐谦,在床前坐定下来, “她拥有一具能和我完全契合的身体。”

徐谦收拾了东西, “不要太过,当心有一天自己会后悔。”

南夜爵向来换女人如换衣服,他不以为然,勾出一条手臂让容恩枕在自己的臂弯, “我做事从没有后悔的时候。” 他垂下眼帘,睨着容恩依旧熟睡的脸,若不是她惹怒了他,自己也不会那样对她。

打过一针后,容恩睡得更熟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有阎越一年前那张青春朝气的脸,他背着她,走过一条条老街,十指的交扣,曾经,是那么刻骨铭心。梦里面,妈妈也没有中风,慈祥的身影穿梭在厨房与客厅内,闻着满屋子的菜香味,那才是真正的幸福呢……容恩醒来的时候,脸上冷冰冰的,她知道自己哭了。

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霸道的气息优在,这儿并不是那个只有四十平米的家。容恩翻个身,感觉到全身不适,外面积起了很厚的雪,阳台上,南夜爵半靠在沙发上,手里点着一根烟。

他没有抽一口,任由烟灰抖落在地。

酒红色的短发显得有些凌乱,男人弹落手里的烟,下巴微侧,黑耀的眸子恰好同容恩对上, “醒了?”

她本想避开,装睡也是不可能的了,只得点了点头。

乌黑的长发随着她先前的翻身而垂落在床沿,容恩抬头望向窗外, “天还没亮吗?”

“睡懵了吧,一天都过去了,” 南夜爵侧躺在容恩身侧,一手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热情如火,这火也烧得太旺盛了。”

“你在愤怒吧?” 容恩动也不动地躺着,耳畔,是他有力的心跳, “我在你眼里那么不值钱,怎又能让你这样动怒?”

南夜爵站起身,将容恩抱起后,走向阳台。

“你做什么?” 她身上仅裹着一床被单, “放我下来。”

南夜爵坐在先前的沙发上,将容恩抱在怀里,凛冽的风刮来,让她露在被单外的肌肤顺势紧绷,男人拿起边上的高脚杯,轻啜了口红酒, “我凭什么为你动恕?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二人对视,这种伤害,就像是慢性毒药,初尝时,并不觉得有多痛楚,可一旦时间久了,就会逐步发作出来。

容恩笑了笑,下巴轻扬望向上空,但愿是她太看得起自己了,她和南夜爵本就是两条平行的轨道,只有一切不出意外,将来才能如愿离开。

南夜爵低下头在她颈间细碎地吻着,容恩并没有将他推开, “以后,不要对我用药了,好吗?”

那种陌生的感觉,令她害帕,更多,则是一种侮辱,南夜爵不会懂,他只以为是寻找快乐的方式,可对于容恩来说,却不是。

男人将脸从她颈间抬起来,一手勾至容恩脑后,令她脑袋压下,对上她失神的两眼, “那药,我还是一次用在女人的身上,恩恩,是你自己太不听话了,既然睡在了我身边,你还在奢望什么?还想恢复清白回到他身边吗?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好笑的念头吧。”

那样的想法,她从来没有过,逝去的,她从来不强求。

“我要是真想回到他身边,就不会接受你的安排。” 所以,斯漫送来的钱,她不要。

“恩恩,你还会再有爱吗?”

男人的语气很平淡,他再次点燃了手里的烟,修长的指尖轻弹几下,眯起的眼睛并不打算放过容恩脸上的神情。

爱?

她目光忽然转为忧郁,却故作轻松地开口, “还会有人爱我吗?”

南夜爵一手压在容恩身后,湿腻的吻带着清新的烟味钻入她嘴中,霸道而肆意,几许缠绵后,他轻咬着容恩的嘴角, “我们,都是不需要爱的人。”

容恩在御景苑呆了十来天,直到脸上的伤大好后,才敢去上班。

今儿是个暖阳天,她小心起身,刚换上衣服,床上的男人就翻个身,睁开睡眼惺松, “这么早,去哪?”

“我想在上班前先去趟医院。” 容恩不放心容妈妈,前段日子因为脸上的伤不敢去,妈妈肯定心急了。

“别担心,” 南夜爵卷着被子,性感的身体只露出一个脑袋, “我巳轻关照过那边的护士,就说你出差去了,让你妈妈放心。”

容恩将长发简单束在脑后, “哦,谢谢。”

南夜爵的优点,有时候不容你忽视,只要乖乖顺着他,全部的事精都不用你麻烦,他会安排的妥妥当当。

“今天下班后我送你辆车,来去也方便。”

“不用。” 容恩想也不想地拒绝,径自走向浴室准备洗漱, “我打车过去也很方便。”

男人盯着她的背影,没有再坚持,她的脾气比石头还硬,说了不要,便是不要。

容恩先下楼,在经过客厅时,看见那枚胸针断成两半摔在地上,她杵了片刻后,还是上前将它捡起,再将滚落在四周的钻石收集回来后放入包中。他的一个礼物,就被糟蹋成这个样子。

来到医院,护士正在给容妈妈按摩,容恩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到床边, “妈。”

容妈妈转动下眼睛,脖子以下都不能动弹,容恩坐在床沿,拿起湿毛巾给她擦拭着一根根手指, “对不起,妈,我出差了几天,都没有来看你。”

容妈妈脸上的表情扭曲,中风后,容思再不能在她脸上看到以前那种慈祥,她弯下腰,手指轻轻拨着妈妈额前的头发, “妈,你别急,我一定会让你恢复的,到时候,我们又能过回以前的生活了。”

擦拭的手指似乎用力握住了容恩的手,她浅笑,再多的委屈,只要能看见妈妈一个笑容,就全都值了。

从医院出来后,容恩紧赶着回到爵式,十几天没有上班,工作职累了一大堆。

忙了一个上午,中饭还是李卉打回来的,饭后本有林息时间,李卉好多天没见她了,却见容恩来了后只顿埋头工作, “哎呀,奇﹕书﹕网吃饭的时候不要对着电脑。”

“卉,我落下的工作太多,再不抓紧就来不及了。”

“那也不差这么会啊,” 李卉将汤递到她面前, “你想累垮吗?”

工作餐很丰富,可容恩并没有时间细嚼慢咽,李卉一手撑着下巴,边喝奶茶边犹豫地开了口, “恩恩。”

“嗯?”

“阿姨去了康复医院,现在还好吧?”

容恩艰难地咽下嘴中的饭,黑亮的眸子垂下去, “一步步来吧,医生说,有希望恢复。”

“那……那个人没有再来找你麻烦吧?”

容恩摇下头,一顿饭,霎时淡然无味, “没有。”

“恩恩,我知道有些话我不该问,可我朋友不多,特别在爵式,我就你这么个朋友……”

容恩抬起头,草草吃了几口,将饭盒丢到一侧的垃极桶内, “卉,你问吧。” 现实中,她算得上的朋去也没有几个,谈心的,更谈不上。

“你和总裁……” 她咬住唇,有些为难,不知容思会不会生气。

“我妈妈的事情,是他安排的,” 容思对她并没有避讳, “我现在,没有住在家里面。”

这样的答案,本就没有出乎李卉的意料,她只是没有想到,容思会对她实话实说,毕竟这办公室内的八卦太多了, “恩恩,你放心,我会守住这个秘密的,我还会保护你。”

容恩听闻,不由勾起了唇瓣, “嗯,把你瘦弱的小胳膊借我靠下。”

“谁说的,我胳膊上肉还蛮多的呢……”

对李卉,她信得过,妈妈出事的那几天,李卉全心全意照顾,还帮她渡过难关,这个情,她一直记着。

“容恩,你把手上的工作暂停下,跟我出来。” 夏飞雨走过容恩办公桌前,丢下一句话。

“快去吧,省的呆会又找骂。” 李卉拖着椅子回到自己的桌前,容恩放下手里的文件夹,没有片刻逗留就跟了出去。

“夏主管,有事吗?”

“公司来了个大客户,总裁吩咐过,让我带着你熟悉业务洽谈。” 夏飞雨踩着尖细的高跟鞋,一身干练的套装衬托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今天的客户是业界有名的花花公手,夏飞雨和他打过几次交道,难缠的很。

容恩不明所以,只得跟在后面。

宽敞的会客室内,一名男子早巳不耐烦地等在那,见到二人进来,便起身道, “夏主管,要见你一面可真是难哪。”

夏飞雨扬起几分笑,交握下手后,示意男子坐下, “今天的客户是肖总,当然要准备妥当了,我怎敢随便应付。”

“你这张小嘴可是越来越会说了。” 肖裴就挨着夏飞雨坐下,一手伸出去想要摸上她的脸,女子机警推开,让他将目光投向另一处, “容恩,你过来。”

同样的眼神,让她想到前段日子的李经理。

“哟,你们爵式还藏着这么个妞,” 肖裴果然将注意力转移到容恩脸上, “爵少是不是打算自己留着呢?”

“容恩,这报价是你做的,有些细节,还是你来介绍。” 夏飞雨将文件悉数放在桌上后,准备离开。

想起上次的教训,容恩变得谨慎多了, “夏主管,这个方案我并不熟, 还是你介绍,我做副手吧。”

“看出来了,小妞,你怕我?” 男子一手摸着下巴,脸部英俊,可一看就满肚子花花肠子,不知迫害了多少女子才换来这幅风流成性, “这样吧,你陪我单独坐会,这方案嘛,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

夏飞雨已经起身,两条手臂横在胸前后,靠近容恩身边说道, “上次万达的方案就砸在了你手里,这次,你给我好好把握住,不过就是陪着坐会……”

她声音压得很低,目光不经意撇向会客厅外,却见南夜爵正下了电梯向这边走来。

容恩刚要拒绝,但见夏飞雨巳轻退回去,脸上的神精瞬间转变,骨子里,清淡而高傲倔强的气质表露无遗,她旋过身,一步步走向肖裴, “肖总,我们爵式自问实力在业界是无可匹敌,做生意的话,最重要的就是利益,难道这谈生意的脸蛋长得好,肖总就宁可做赔本生意不成?”

肖裴见她态度柔中带刚,就连容恩都在诧异,她怎么转变的这么快。

“爵少,这夏主管的嘴巴,我可是见识到了。”

南夜爵已经在门口站了会,方才的话自然也都听了进去,她果然有股子傲气,同别的女人是不同的。

容恩回头望过去,就见南夜爵已经来到会客室内,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不好好呆在自己的温柔乡里,学起做生意了?”

“这话说的,” 肖裴掸掸裤腿后起身,一头落叶黄的短发很衬他的气质, “我家老头子急了,我不想听叨唠,恰好有个合作,就转到你这了。”

听这语气,二人关系很是熟稔。

“你们爵式,何时又来了个美女?” 肖裴目光含笑,越过南夜爵后站定在容恩面前, “说老实话,你上过没?”

这样的气氛下,本该是严肃而谨慎的,容恩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出这种话,眼里的厌恶不加掩饰就透露了出来,夏飞雨忍住笑,脸上神色如初, “既然总裁来了,我们就先下去了。”

“夏主管,老朋友见面还要叙叙旧呢,” 肖裴转过身,将一手轻搭在女子肩上,还没放稳,就被她以肩膀轻甩开, “爵少不止一次提过你,说你很不同,你小心些,已经被恶狼惦记上了。”

夏飞雨淡漠的视线同南夜爵交汇,男人好看的嘴角扬起,并没有介意容恩在场,他将硕长的身体靠在会议桌上, “你们下去吧。”

“喂,他不说,你来说,” 肖裴一手拦住容恩的去路,并不想这么放她走, “你给他上过没?”

夏飞雨已经走到门口,这个话题,也成功地令她顿下脚步,几双眼睛几乎是同时落到了容恩的脸上。

这种花花公子,就是这么无聊,说话口无遮拦,容恩望见他眼中燃起的兴趣,当即就泼了他一盆冷水, “上,这个词,应该用在种猪身上。”

不远处,传来南夜爵低沉的笑声。

容恩不顾肖裴拉下去的脸色,毅然朝门口走去,直到她和夏飞雨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南夜爵这才反应过来, “靠!” 她骂他是种猪?

来到电梯口,夏飞雨想起肖裴方才的话,嘴角便不由轻扬,看来,南夜爵并不是对她不感兴趣。

电梯打开后,二人一道走进去,眼里的璀璨在见到容恩后黯淡下去,现在,就等着南夜爵将她玩腻,再一脚踢得远远的。

“夏主管,” 电梯门阖上,狭窄的空间内就只有她们两人,容恩手里还拿着准备谈方案的材料, “同样的把戏,用不着玩二次。”

“呵一一”夏飞雨睨向她,神色不屑, “上次李经理的事,是总裁的意思,再说这本来就是行规,你清高什么呢?”

“方才你当着肖总的面,那番傲气十足的话还犹在耳边,你是看见了总裁过来,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一语被说穿,夏飞雨才些恼怒,却也沉住了气, “容恩,你用不着得意,终才一天,我会让你哭着离开爵式!”

叮——电梯门开,夏飞雨瞪了她一眼后,高傲离开。

容恩站在电梯口,目光紧随着她而去,这名女子,身上被那淡然而若即若离的气质掩饰的太好,而这,恰是对男人最大的吸引。

整整忙了一下午,下班的时候,容恩只觉全身酸痛,李卉枕着她的手走出公司, “噢,忙完了,明天总算可以偷着玩老板的时间了……”

广场上,南夜爵的车子蛮横停在那,李卉忙拉下容恩的袖子, “恩恩,是总裁。”

容恩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朝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台走去, “还有五分钟,应该赶得上那班公车。” 南夜爵的车在那,并没有说是让她搭车,再说,公司门口,理当避嫌,各自回家才好。

容恩和李卉说着话,并没有细想方才的想法,家?不知不觉,那儿竟被她暂时定义为了家。

经过那辆车时,她始终目不斜视,似乎完全没有将它放在眼里。

汽车喇叭声乍起,尖锐的张扬后,南夜爵放下车窗,侧脸朝向窗外,下巴对着副驾驶座上轻点下, “上车。”

李卉枕在容恩手臂上的力道收回去,并暧昧地轻撞了下她, “我先走了哦,明天见。”

说完,就已经蹦蹦跳跳自顾离开了,容恩望着她的背影,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她知道,李卉走得这么急,就是怕她尴尬。

上车,系好安全带,南夜爵并没有立即开开, “我们去哪?”

“不回去吗?”

“回去吃泡面?” 男人似乎很厌恶那种垃圾食品, “上次,说好了出去吃的。”

只不过,后来被阎越搅黄了。

“你决定吧。” 容恩靠在椅背上,肩膀的酸痛顿时觉得好了许多。

“今晚听你的。” 南夜爵难得不霸道,上次玩的太过火,似乎,也该适当迁就下。

“听我的?” 容恩见他别过了脸,脑中忽然想起一个地方, “我指路,带你去个地方。”

“在哪条商业街?”

容恩一手指向对面的马路, “沿着这条街过去,先右拐……”

“什么破地方!”

前面的路又窄又陡,完全提不起速度,性能再好的车子都只得挤着人群过去,若不是驾驶技巧好,早就被那些横出马路的小地摊给刮花了。

“你不是今晚听我的吗?” 容恩将脑袋探出车窗,这儿是夜市,因为靠着几所学校,还在读书的时候,她和阎越就轻常过来。

南夜爵闭上嘴,找了好久,也没有发现停车的地方,最后就随便停在了巷口。

走出城市的繁华,这,似乎是被遗忘的一陨,阴暗的角落,一盏盏路灯忽明忽暗,电线就垂挂在树枝上,时不时,还摆动几下。

环境并不见得好,这里的生意,却出奇兴隆,两人在靠着河边的凳子上坐下来,南夜爵身子一晃,差点摔跤。

容恩笑出口,一看,那凳子摆的地方都是凹凸不平。

“这儿的东西能吃吗?” 南夜爵今天一袭银色调西装,欲要放到桌上的手收回后放在腿上,嫌脏。

容恩坐在他对面,周围已经坐满了人。年轻的老板忙的满头是汗,手上的锅被翻来覆去,一盘盘香喷喷的炒饭倒入准备好的盘子内。老板娘乐呵呵将炒饭端到二人的桌子上后,就急急忙忙去招呼其它的客人。

中饭没有好好吃,容恩饿极了,拿起筷子埋头吃起来。

“你怎么不吃?” 她早该想到,南夜爵这样的人对夜市这种地方是习惯不了的,盘子里的妙饭,果然一口没动。

男人伸出食指松了下领带, “你吃吧。” 这儿不止卫生差,而且环境嘈杂,大喇叭推销的声音到处都是,可他看到,容恩这顿饭却吃的特别香,比在那些高档餐厅内用餐时,胃口好了太多。

有些人,天生金贵,而有些人,天生就适应平凡。

容恩吃了几口,边上大多数都是穷学生,跟南夜爵一起来这儿,之前的那些回忆,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物是人非。

一口炒饭,许是盐还没有化开,特别的咸,容恩嚼了几下,还是咽入肚中。生活,就是这样,需要太多的东西来调剂。

河中,有乌篷船划过,船夫的身手随着手上的浆而前后楞动,一道道水影,漾出涟漪,将原本平静的湖面,给层层打破。

“我吃饱了,” 容恩难得胃口好,一盆炒饭全部解决下肚, “你真的不吃?”

南夜爵如释重负,哪还愿意多呆,起身便走人。

开车到家,他似乎还有公事未处理完,什么东西都没吃,就进了书房。

半夜时分,容恩巳轻睡熟,却被一阵很细微的声音给吵醒,她随手打开台灯,见南夜爵皱着眉头,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你怎么了?” 容恩探出手,摸到他额头上全是汗。

男人没有了平日里生龙活虎的精神,他一条手臂横在容恩腰际,将她压回床上, “我胃疼。”

“是不是饿得?” 容恩拿他没办法, “我去给你煮面。”

“你是女人吗?” 南夜爵眉头拧的越发纠结, “除了面就不会别的了,我不吃面!”

都这样了,居然还挑三拣四,容恩翻过身背对着他, “那随便你。”

自己胃疼还不是她害的,南夜爵身体挪过去些,将脑袋凑在她细嫩的颈间,不适的声音一下下传入容恩耳中,他额际淌下的汗,也湿腻的令她难受。

最终,容恩还是受不了地起床,她想起冰箱内还才几袋速冻饺子,就下楼去煮了。

南夜爵病恹恹地坐在餐桌前,一手撑着额头,样子看上去十分可怜。吃饺子的速度奇慢,不知是因为不喜欢吃,还是胃难受。

容恩托着腮帮手坐在他对面,客厅内,她没有开水晶吊灯,只是开了柔和微弱的小灯,看着男人一口口吃东西,容恩想起那时候,自己那渺小而平凡的愿望。

嫁给自己爱的人,为他做他爱吃的菜,再看着他,大快朵颐。

南夜爵抬起头,就见她目光出神盯着自己,吃了东西,胃里的不适巳轻缓和许多, “我,是不是很好看?”

眼底的那份祥宁犹在,容恩收拾起碗筷, “上去睡吧,等下我谁备些开水,喝过再睡。”

望着容恩转过去的背影,恬静而温馨,南夜爵并没有立即起身,在她洗好碗后,这才拉过了容恩的手。

用过冰水,手指还是冰凉。

他掌心轻轻摩挲着容恩的指尖,让她能温暖些。

“到了夜市,你实在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另换个拖方。” 他不是一向专横惯了么,没想到这次会委屈自己。

“我想看看你什么品味,就跟着去了。” 南夜爵轻勾起笑, “今后,我可不随你乱跑,被你卖了还要你数钱。”

“不过是顿饭罢了,再说你没有尝过,怎么知道它不好吃。”

男人拉着她的手一起走上楼梯, “看看就知道了。”

典型的以貌取人。

宁愿挨饿,当真是活该。

这么一闹腾,南夜爵的精神又回来了,半夜三更不睡觉,将家庭影院的声音开得震耳欲聋。容恩翻来覆去睡不着,男人伸出一条手臂将她拉向自己, “陪我看会。”

她动也不动地趴在他胸口,偶尔掀几下眼皮子,正在放映的是一部外国片,容恩一看, 《阴齿》,真是奇怪的名宇。

惊悚而略带阴暗的音调渲染的恰到好处,女主角是一名学生,颇令人怪异的是,她**内长了一排牙齿,每次同男人亲密,都会将对方的命根子齐根咬断,十分血腥。

男人们的惨叫声透过质地良好的音响传递出来,容恩只觉肩膀处冷的厉害,她将被手拉高些,抬头,就看见南夜爵黑耀的双眼。

“恩恩,你在想什么?”

男人带着戏谑的神色,修长手指抚向容恩的脸,她抿起笑,将身体住被窝中缩去, “我没想什么。”

南夜爵紧挨着她将身体住下靠,下巴抵着容恩的肩,声音暧昧无比, “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是不是想……自己也和那女的一样,从你刚才看我的眼神中,我就看出来了。”

容恩背对着他,南夜爵的眼睛,难道是透视镜不成?

大掌落上她的腰,男人紧贴着挤过来, “让我试试,你那是不是也长着一排可爱的牙齿……”

这个男人,**来的总是令人措手不及,都凌晨了,他却还有力气折腾。

在床上,容恩向来是不配合的,她并不喜欢这种事,始终同南夜爵达不到身心合一。

容恩排斥,受罪的自然也是她。

清晨醒来,轻质的窗帘将才起的阳光很好的挡在外面,容恩翻个身,却发现四肢酸的难以动弹,两条腿甚至没有力气合拢。

扭过头去,身边的男人还在熟睡,一条手臂和一条腿老规矩地横在她身上,睡相真是差极了。

没有吵醒他,容恩小心推开后,自顾起身。她拉开抽屉吃了药,随手将药瓶放在床头柜上,容妈妈喜欢吃附近那家店的小笼包,她要赶早给妈妈送去。

换了衣服出门,容恩都是轻手轻脚,生怕吵醒了南夜爵。

不久后。手机震动几下,南夜爵想到今天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主持,便匆忙起身。

到了爵式,却发现昨晚准备的材料并没有带,他低咒几声,正好看见夏飞雨从设计部过来。

“总裁,会议时间马上到了,您怎么还在这?”

“飞雨,” 南夜爵想了下,便从兜内掏出串钥匙, “我的资料放在家中的书房内,你去取一下。”

“好。” 夏飞雨语气欢快,接过他手中钥匙, “在哪个住的地方?”

“御景苑。”

他和别人住的地方,夏飞雨并不想称之为他的家。

打车来到御景苑,里面的奢华程度她并不是一次见,以前也经常到南衣爵住的地方给他取东西,走到二楼,那些资料就放在书房的桌面上,拿走之后,在经过那间宽大的主卧时,夏飞雨不由站住了脚。

轻推开门,里面的一切便一览无遗,女式睡衣叠放在床上,里面,有种清新的茉莉香味,同容恩身上的味道很像。

夏飞雨走了进去,各种痕迹都说明了南夜爵的身边有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住了下来。

她几步来到那张宽大的 king size 床前,贝齿因些微的激动而紧咬住唇,目光轻扫过房内的每一寸,最终,落到床头柜的那瓶药上。

避孕药!

看来,南夜爵还是玩玩的。

她嘴角漾起,贝齿轻轻松开,南夜爵最讨厌的便是女人的纠缠,而且他玩女人向来都是干净利落,曾轻有人想以孩手作为要挟,闹到了公司,最后,南夜爵让很多人见识了他的无情。

若是让他知道谁妄想生下他的孩子,以此来钳制住他,必会勃然大怒,毫不留情。

夏飞雨将药瓶放在掌心内,并没有多作犹豫,便打开自己的手袋,将一瓶维生素C倒出来后,和那些避孕药换了过来。

第57 一切,都来不及

将药瓶放回原位,夏飞雨退出主卧,并将门带上。

回到公司,会议才刚开始,她将资料同钥匙交给南夜爵后便一脸常色地坐回位子上。

依照惯倒,南夜爵率先主持会议,直到讲清重点后,再由各部门主管发表言论。

宽敞的会议室内,阳光透过顶层的玻璃穿透进来,落于正在发表观点的夏飞雨脸上,她言辞清晰,说话有条不紊,淡然的神色无形中又有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翦瞳内闪耀的多数是自信,待讲完后,会议室内掌声如鸣。

夏飞雨抱以礼貌的笑,不卑不亢,大大方方。

散会后,各高层主管鱼贯而出,南夜爵翘起腿,见夏飞雨收拾了资料准备离开。

“飞雨……” 她的身上,总有种莫名的气质吸引着他,撩拨得人浑身奇痒难耐。

“总裁,还有事吗?” 明媚不失艳丽的笑,夏飞雨自信,有足够的杀伤力。

“下班后等我。”

“对不起,” 女子微蹙起眉头, “我下班后想回家。”

“吃完饭后,我送你回去。”

“可是……” 夏飞雨紧捏着手里的资料,抬起头,语气压抑道, “今天是情人节,总裁,我们还是约在改天吧。”

南夜爵稍顿,狭长的双眼微眯起, “你有男朋友了?”

夏飞雨自嘲地扬起笑,眼中的落寞被南夜爵收入眸内,她别开视线, “不是,我只是没有想到,这样的日子你会约我。”

男人双手在办公桌上撑了起来,他踱步来到女子跟前,大掌在她肩上轻摩挲下,将先前的话再度重复, “下班后等我。”

说完,就径自走出会议室。身后,夏飞雨双眸晶亮,唇角也不由扬起。

阎家。

庄园别墅内,天空忽然阴暗,像是上演的舞台剧突然下拉的帷幕那般,黑的有种阴森的感觉。花园内,阎越躺在摇椅上,他一身白色,那种单调苍凉的色彩几乎令人看过就会心中蓦地疼痛,阎越双目紧闭,直到身边传来脚步声,都没有睁开。

“少爷,” 刘妈轻唤,男人动了动眼皮, “你还是去吃点东西吧。”

“刘妈,” 阎越睁开眼,茶色的瞳仁映衬出眼底的晦暗, “有些事,我是不是做错了?”

一次见他如此冷静,刘妈对他向来是疼惜而不舍, “恩恩那孩手,我是打心眼里喜欢,那时候来阎家,真是开心,老爷夫人嘴上不说,可心里也巳轻接受了。”

“是吗?” 阎越不禁反问。

“我看,那件事和她应该没有关系,少爷,您调查请楚了吗?阎家出事的那段日子,恩恩有多痛苦,我都看在眼里……阎越顿时觉得心浮气躁,一种撕裂的痛猛地从额头直窜向整张脸,他痛的直起身,又弯下了腰,大掌遮住面部, “啊——”

“少爷!” 刘妈急忙蹲下来,两手去搀扶他的手臂, “啊,你的脸——”

一整天,容恩都心神不宁,一份文件打错了好多处,幸亏今天夏飞雨心情好,并没有多加责备。她眼皮跳个不停,也不知有什么事要发生。

“恩恩,下班啦。” 李卉每天都是以这种快乐的声音提醒她下班,见办公室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李卉便挨到容恩身边, “情人节呢,小样,打算怎么过啊?”

她将文件收拾整齐,望向窗外,马路上,今天应该是热闹非凡的,男孩子定是买好了玫瑰花等着自己的女朋友,情人节,本就是花香馥郁的一天。

只可惜,她过的是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容恩靠在玻璃窗上,又觉这样并不对,她和南夜爵,她,不就是他的情人吗?只不过,只是交付身体的情人。

“恩恩,你怎么了?” 李卉见她脸色不好,便担忧地凑过来,以为她想起了阎越的事, “这样吧,我请你吃晚饭,我们两个人一起过。”

“少来,今天就没有人约你吗?”

“哎呀,我是最可怜的孤家寡人了……” 李卉一边说,一边就拽着容恩走出办公室,两人并肩来到电梯口。

刚跨进去,夏飞雨就紧挨着挤了进来,一手拿着电话正在说些什么, “喂,总裁,我已经下来了……好,门口见。”

电梯在底层停下来,女子精致的脸画了个相宜的淡妆,开门之际,朝着容恩勾下唇后,就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李卉识相的什么都没有说,南夜爵的花边新闻,整个爵式众所周知,她只是用力拉住了容恩的手臂,并不着痕迹轻拍几下。

“我们走吧。” 对于她的贴心,容恩不想辜负。

走出爵式,正好看到夏飞雨上了南夜爵的车,容恩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边上的李卉却忍不住了, “怎么能这样,恩恩,你以后当心着点夏主管,还有,对总裁……你可千万别真动心……”

李卉的担忧,容恩并不以为然,她从没想过南夜爵有天会专一,他们不要彼此的情,又何来动情之说?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容恩一看屏幕,心里吃了一惊。

那个号码,怎会在隔了一年多后,给自己打来电话?

“恩恩,你怎么不接?谁的电话啊?”

大拇指在按键上来回斟酌反复,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恩恩——”

容恩差点抑制不住眼眶内的泪水,她强忍下心酸,故作轻松, “刘妈。”

“恩恩,你快来阎家一趟吧,少爷好像很不对劲,他不肯去看医生,老爷夫人都不在,我没有主意了……” 刘妈急得团团转,哪有见过这个仗势。

“刘妈,您先别急,到底出了什么事?”

“恩恩,你快过来吧,我巳径扶他上楼了,这个样子不看医生怎么行……”

容恩心头骤然像是被重物一击,阎越,终不能像她嘴中说的那般容易放下, “好,你别急,我马上过来。”

挂上电话,李卉见她脸色苍白, “恩恩,出什么事了?““卉,我有事要离开,改天再和你出去吧。”

“行,你快去吧。”

容恩打车直奔阎家而去,刚到那,就见刘妈巳轻守在门口。

“恩恩……”

刘妈粗糙的双手在看见容恩后,用力握住她的手, “少爷好像是病了。”

容恩随她进去,边安慰道, “刘妈,您别急,我去看看。”

阎越的房门紧闭着,刘妈打开后并没有跟进去,而是守在门,卧室内,厚重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床中央拢起的身影蜷缩着。,似乎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容恩来到床头,将明亮的吊灯打开。

“谁让你开灯的!” 男人猛地掀开被子,嘶吼着起身,却没想到对方是容恩,四目相接,在她满眼惊诧中,阎越忙背对她躺下去, “你怎么来了?”

“你的脸怎么了?” 容恩弯下腰,一手搭上阎越的肩, “都这样了,你还不打算去医院吗?”

阎越转过身,坐在了床沿。

容恩站在他身前,垂在身侧的手费了好大劲才抬起来,她手掌拨开阎越额前的碎发,刚要细看,就被他将手包住,止住了她的动作, “不要看。”

这幅样子,肯定会吓坏了她。

容恩抽回手,执意要看个请楚,将脚步向边上挪了些,头顶的灯光便毫无遮拦地打在阎越脸上。

曾轻,那么意气风发的一张脸,如今却布满红痕,一道道清晰地呈现出来,原先古铜色的肌肤,如今都转为不正常的暗红,细看之下,有几分狰狞恐怖。

阎越闭上眼,忽然挣开容恩的双手,大掌交扣在她腰后,将这张曾受尽过折磨的脸埋在容恩胸前, “恩恩,别看了。”

“怎么会这样……” 容恩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喉咙口就哽住了,整个身体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阎越紧紧抱住她,整张脸像是烧起来一样,火辣辣的疼, “那时候伤的太重,整容后,经常会有这样的反应。”

容恩将手摸上他的脸,只觉奇烫无比, “不行,必须马上去医院。”

“恩恩,” 阎越嗓音嘶哑,这痛苦忍得实在艰辛, “让我抱抱你……”

容恩身体僵硬,双手抵在阎越肩上,想要将他推开, “越,你别这样,走吧,我让刘妈备车。”

阎越却更紧地缠住她的腰, “什么痛都比不上我心里的痛,恩恩,难道我就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容恩直楞楞地站在那, “越,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 每次都是在无可挽回的时候他才出现, “来不及了……”

“不,来得及。” 阎越握住她的一手,让她摸向自己的脸, “只要我们相爱,就什么都不晚。”

那些曾经的伤害,也可以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慢慢淡忘,那件事,是他太冲动了,其中的疑点太多,再加上种种迹象,似乎,真相完全背离了他原先所想。

如果真是那样,就是他亲手将容恩推到了南夜爵身边。

先前的行动,太急躁了,他没想过自己会后悔,本以为报复过后心里会快慰,可没想到,他和她同样受着煎熬。

泪水溢出了眼眶,苦涩而干咸,容恩形容不出自己此时的心情,阎越抱的很紧,甚至巳轻勒痛了她。

“来不及了,什么都来不及了,” 心里压抑的情绪再也隐忍不住,迸发出来,她抽出自己的双手,用力握成拳后砸在阎越宽阔的肩上, “那场订婚宴,你知道我曾经幻想过多少次吗?你走的那段日子,好几次我都想跟你一起走了,活着为什么那么累呢?我找不到工作,每次都被人拒之门外,好多时候,我去面试的时候都走着去,我想让自己累一点,那样的话,回到家就能不想你,不用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了……”

手上的力一下比一下重,阎越依旧紧抱着没有松开,容恩轻声的啜泣已经变成嘶喊, “后来去了欲诱,我心里好难受,又帕被妈妈知道,每天晚上我都不敢闭上眼睛,我怕做恶梦,我怕你和妈妈都不会原谅我。最后,我被逼得走投无路,我不会再想到死了,再艰难的时候我都过来了,我想,只要我心死了,就什么难走的路都能过去,可是……” 容恩轻弯下眼帘,任由里面的晶莹掉落在男人浓密的发上, “你回来了,你又给了我希塑,我觉得自己原本黑暗的世界又才了光明,阎越……我们本该有的幸福,是毁在我们自己的手上……”

就算没有南夜爵,他们也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别说了!” 男人忽然扣住容恩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双手将她被泪水浸湿的发拨开后,薄唇封了上去。

容恩伸手推拒,男人只顾环紧她的双肩用力吻下去,这个吻毫无甜蜜,苦涩的像是还未成熟的青果。

命运,何止跟她开个一个玩笑。

几许缱绻,阎越原先托放在容恩腰际的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啊——”

他疼的翻滚在床上,容恩吓得手足无措, “刘妈,刘妈——”

“恩恩!我没事,” 阎越长臂一收,让她躺在自己身侧, “不用去医院,让Dave过来一趟就好了。”

“他在哪?”

阎越忍痛拨了对方的号码,简单说了几句后,就将容恩拥在身边, “恩恩,我会尽一切去弥补……” 他似乎再没有力气说话,安静地靠在了容恩身边。

Dave过来的时候,神色镇定的给阎越打了一针,没多久,男人就熟睡过去。

容恩将手从他掌心中抽出, “医生,他不会有事吧?”

“半小时后就好了,” Dave 收拾起随身带的东西, “这些只是整容的后遗症,打过针就能恢复。”

容恩跟着他走出主卧,并将门轻阖上, “他的脸,为什么会整容?”

“刀伤。”

看来,阎越并没有骗她,容恩掏出自己的皮夹,里面有一张阎越之前的照片, “没有整容前,是这幅样子吗??

Dave接过她手里的皮夹,点下头, “虽然他当时伤势很重,但那张脸我还记得。”

容恩想起阎越应该是在国外接受的治疗, “当时,是您主刀吗?”

“不,我只是助理,” Dave微笑着将皮夹递还给容恩, “后来,我是随着他一起回国的,怎么样,这张脸不比先前的差吧?”

没有丝毫破绽,容恩纤长的手指抚着照片中那张脸,她想象不出,阎越当时吃了多少苦,刘妈在楼下将医生送出别墅,容恩站在楼梯口,将皮夹慢慢阖起。

顺着走廊,阎越并没有住在一年前的那间卧室内,不知不觉,容恩来到靠窗的那间房前,她记得,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阳台,那里摆着一个天蓝色的书柜,是特地为容恩准备的。

站在门口,很多回忆再度涌现出来,隔着厚实的门板,她仿佛能听见曾轻的欢声笑语。

“别闹……哎呀,看书……”

“恩恩,恩恩,恩恩,恩恩……”

“你吵死人了,好好看书会死啊,再吵我堵住你的嘴……”

容恩闪着泪光的双眼不由眯起,明明想哭,却又想笑,嘴角挽起,又颤抖地拉不下去。为什么她有种错觉,好像阎越就在里面一样?她伸出手,掌心刚触及到门把,就听见刘妈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恩恩!”

她一顿,转过身去, “刘妈。”

“你怎么站在这,” 刘妈神色有些怪异地上前, “少爷的房间都换了,这里面,现在就堆放了些杂物。”

容恩将手抽回来, “我只是不知不觉就走到这了。”

刘妈垂下了头,眼里似乎隐忍着什么,她轻叹口气,拉起容恩的手带她离开,神色急促, “恩恩,以后老爷夫人不在,你就多回来看看。”

来到阎越的卧室前,容恩轻推开门,见他还没有醒。

“你坐会,我去准备晚饭。”

“不用了刘妈,” 容恩望向卧室内睡相安稳的男人, “他已经没事了,我也要回去了。”

“现在都这么晚了,” 刘妈故作不高兴地拍了拍容恩的手, “听我的,吃了晚饭再回去,你进去陪会少爷吧,你在的话,我也放心。”

说完,就下楼了。

在床沿坐下来,容恩腿踢到床头柜,他的习惯倒是没变,随便乱放东西。

容恩弯下腰,刚要将抽屉推进去,就看见一张照片摆放在角落内,由于灯光太暗,她并没有看的多真切。

将抽屉拉出些,容恩拿起照片,豁然清晰的画面,令她猛的大惊,双手颤抖的几乎拿不住那张照片。

这场面,她记得清清楚楚。一幕幕,不知重复在她梦中出现过多少次。

那是她被绑架时所拍,容恩两眼被黑布蒙住,衣服被拉下肩头,脖手和锁骨的地方,有鲜红的咬痕,从背景看,那儿应该是一处废弃的仓库。

脸上,仿佛还残留着那个男人手指的冰冷,容恩忽然觉得难以呼吸,那种被蒙住口鼻的感觉又回来了。

只是,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在阎越手里?

第58 打破他的头

身后,传来窸窣的声音,阎越翻个身,嘴里发出几阵模糊的低喃,似乎已经 醒来。

容恩呆呆坐在床沿,手里还紧捏着那张照片。

“恩恩……” 男人一手绕过她的腰,身体紧挨过来后,将下巴轻搁在她颈间, “怎么呆坐在这?”

容恩转过身体,将照片拿到阎越面前, “你怎么会有这样东西?”

男人的脸巳轻恢复过来,完全看不到方才的痕迹,他目光调至容恩手上,顺势将身体靠在床头,修长指尖接过她手里的相片,茶色的瞳仁,在碎光中黯淡下去, “这是,我刚回国时,别人寄给我的。”

“谁?” 容恩逸出口的嗓音巳轻控制不住轻抖。

“不知道。” 阎越将相片合在自己腿上,双手揽过容恩的肩膀, “我暗中派人查过,可毫无头绪,那是个废弃的仓库,平时压根没有人。”

“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来问我?”

“恩恩,对不起,” 阎越一手压在她脑后,让她轻靠在自己肩膀上, “要是被我找到那些混蛋,我一定撕碎了他们。”

容恩将他轻推开些,目光盯着男人眼底深处, “南夜爵,再加上这些相片,就让你亲手毁了我们的订婚宴?”

阎越急忙摇了下头,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容恩语调尖锐了些,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竟如此执着于那个答案。

男人原先抱着她的手松了些, “恩恩,别问了,你再给我次机会好吗?”

“我已经不是那个容恩了,你还要吗?”

“要。” 阎越说的斩钉截铁,他从来没有在乎她的身子。

如果说,最初的目的只是报复,可当他在调查中慢慢得知,那件事同他想的有所偏差,并已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交付了自己的真心,这时候,容恩却已被他亲手推得远远的……还有什么惩罚,比这个更为残酷?

“越,” 望着面前这张脸,他呼吸的鼻息,容恩都能请楚感觉得到, “如果,我妈妈没有变成那样,我们或许真的有希望能回到过去。”

“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生,恩恩……”

“越,不只是能否康复的原因,” 容恩轻推开他后起身, “我要回去了。”

“回去,去哪?” 阎越一手用力拉住她, “是回到他身边吗?”

男人的手劲很大,巳轻抓痛了她,容恩却依旧冷静, “越,我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过谁。” 至少,她的心是自由的。

如果她想,鱼死网破又如何?只是,她有妈妈,她懂得掌握分寸。

见她想离开,阎越松开的手再度握住了她的腕部, “恩恩,我不逼你,但至少,陪我吃顿晚饭好吗?”

她脚步顿住了,男人跟着起身, “我们不应该孤独过着这样的情人节。”

街上的那种气氛,早已感染到了容恩,在这样的日子,时时提醒着她,她是那么寂寞。

没有开口拒绝,实在是不想一个人回到那所大房子内。

来到楼下,刘妈已经将晚饭准备好, “少爷,恩恩,可以开饭了。”

“不,我们出去吃。”

“越,” 容恩望着满桌子的菜, “我们在这吃吧。” 只要,不是她一个人就好。

“刘妈,辛苦你了,” 阎越穿上外套,走过来拉起容恩的手, “我带她出去。”

“好好一一” 刘妈自是高兴的, “路上小心啊。”

车子开出别墅,来到商业街的时候,阎越让容恩留在车上,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鲜花和巧克力。最代表浪漫的东西,一样不缺。

艳丽的玫瑰花争相绽放,花,还是那般香郁,容恩抬起头望向阎越专注开车的侧脸,只是这个男人,她为何却有了越来越强的疏离感?

到达的地方,是黄金消费的摩天酒店,停好车,容恩却依旧没有什么动作。

“恩恩?”

“我们换个地方吧。” 这儿是南夜爵经常来的,她生怕就那么巧合遇上。

“我刚已经定好位子了,” 阎越下车,绕到容恩旁侧, “你怎么了?”

将手里的花放在后座,容恩下了车, “没什么,走吧。”

来到酒店内,阎越点了情人餐,还有各种不一的菜色,又是满满一桌。

容恩并没有吃多少,席间,坐在对面的阎越抬手欲要凑向她的脸,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容恩急忙避开。

男人的手尴尬顿在途中, “你嘴角有饭粒。”

说完,就倾起身,在她嘴角擦拭了下, “恩恩,我就连碰你一下都不行了吗?”

容恩低垂下头,吃了口菜,正在酝酿怎么开口,双眼刚抬起,就见到了不远处的南衣爵。

男人站在酒店的正中央,霸道而强悍地挡住了路,他双手抽在兜内,修长挺拔的身体随着站姿而微倾斜,他,总是有那么强大的气场,哪怕只是站在那,不说话,都能令人产生巨大的压抑感。

如鲠在喉,两人的眼睛就穿过大堂对视在一起。

夏飞雨动作亲昵地勾住男人的胳膊,南夜爵嘴角似乎有所挽起,似笑非笑的样子,神情阴鸷的吓人。

容恩忙低下头,大庭广众下,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出格的行为。

见她心虚地躲开,南夜爵唇角的笑越发加染。

他脚步沉稳向前,身边的夏飞雨不得不跟上, “爵,人家在吃饭,我们不要过去打扰……”

只是话没说完,南夜爵就已经来到了二人的桌前,之前由于是背对着,阎越并没有发现他, “你想做什么?”

男人并没有说话,身影正好将容恩的脸笼罩起来,他一手放入口袋,再拿出来时,掌心上躺着一个首饰盒。

见他不愠不恕,她反而是有些慌了。

“这本来是送你的。” 情人节,他没有陪她,礼物却早巳准备好了,却没想到,她照样过的潇洒。

几双眼睛同时盯向容恩,只是等不到她有何反应,南夜爵就后退一步,手臂拦住了经过的服务员。

“先生,您有何吩咐?”

服务员手里端着才收下来的餐具,南夜爵斜睨了一眼,便将手里的首饰盒放在客人喝剩下的半碗汤中, “将它丢到垃圾桶内。”

“啊?” 服务员两眼圆睁,一看那首饰盒上的字,就知道这里面的东西必定价格不菲。

“垃圾东西,留着脏手!” 说完就带着夏飞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首饰盒浸泡在汤内,早就糟蹋的不成样子,服务员没见过这样的仗势,只得杵在原地。

容恩装作若无其事般继续用餐,心里却浮上了难以言喻的异样,算来,这是南夜爵第二次送礼物给她了。

只是,第一次,那枚胸针被她踩得粉碎,第二次,又落了个栖身垃圾桶的下场。

吃完晚饭,阎越本想陪她,可容恩却累了,坚持要回去,阎越没有勉强,便任她打车回去了。

宽大的房子,空荡荡的,还没开灯,容恩就知道南夜爵没有回来。

穿着拖鞋,在黑暗的客厅中走来走去,上楼洗好澡,容恩就窝进了被窝。

静下来的时候,耳边总有嘈杂的感觉,让她睡不好,一抹月色透过阳台照进来,正好浮现出身侧的空隙。

摩天酒楼顶层,总统套房内,精油的香味恰到好处,打开窗帘,能一览白沙市整个夜景。

夏飞雨将小脸轻靠在南夜爵肩上,双眼朦胧,几杯红酒下肚,就有些醉了。男人一手揽着她的肩,细碎的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再一路下移,双唇接触时,吻就变得缠绵。

南夜爵睁着眼,见她谭底似乎有所羞涩,又有些害怕,他一个转身将夏飞雨压在床上, “做好准备了吗?”

她知道这样的男人不会喜欢主动,便双手紧张地扣在胸前, “爵,你会对我有所不同吗?”

男人闻言,眸子黯了下,双手撑在她身侧欲要起来。夏飞雨见状,忙一手绕到南夜爵腰后,止住了他的动作,她已经错过太多次机会。

敏感的地方相触,南夜爵幽暗的眼神逐渐眯起,双手松开,整个人压了上去……另一边,容恩睡得并不好,她习惯在冬天不开暖气,可睡相被南夜爵养刁了,没几下就将被子蹬到地上,冷得自己直哆嗦。

起身捡回被字,刚睡下去没多久,意识正在朦胧时,下面却又传来砰砰声,像是有人撞到了什么东西。

容恩翻个身,继续想要入睡。

南夜爵打开门的时候,就见她双眼紧闭团在被窝中,他大摇大摆走过去后,将身体往床上一扔,正好压在容恩弓起的地方。

“啊一一” 她刚要睡着,就猛的被惊醒。

容恩睁大两眼,眸中有惊慌闪出,在看清楚身前的人后,这才稳了稳呼吸, “你回来了。”

“嗯。” 南夜爵一条手臂横在她胸前,人跟着挪过来些,容恩随手打开台灯,刚扭头,就看见男人脖子上那些清晰炫耀的吻痕。她熟视无睹般别开视线,一看时间,都凌晨3点了。

由于睡得不好,容恩觉得头痛欲裂,她想要眯起眼睛睡觉,南夜爵的精力却来了,一个挺身压到她身上,手里动作开始撩拨,薄唇凑到容恩嘴边。

女人的香水味随着他压下来的动作扑鼻而来,那股味道她似曾熟悉,应该是夏飞雨的。

双手推挡下, “你去洗澡吧,我好累。”

“跟别人出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累?” 南夜爵原先阖上的双目睁开,容恩知道他回来肯定会纠缠这件事, “我们只是出去吃个饭而巳。”

“你不用向我解释,” 南夜爵两手撑在她身侧,将重量撤回来些, “我对你们的破事不敢兴趣,容恩,现在阎越招招手,你是不是以为你又能回到他身边?他能给你那笔医疗费,所以,你又蠢蠢欲动了?”

容恩不禁皱眉, “我没有。”

“没有?我不信,” 南夜爵双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它们钳制在她头顶, “今天是什么日子,嗯?若不是你想破镜重圆,又怎会和他单独出去?”

“只不过是吃顿饭而巳,” 容恩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头,她干嘛浪费这口舌和他解释, “你不是一样,你和夏主管单独出去,又算什么?”

“你管起我来了?” 男人不怒反笑, “我和你不一样,她和你,更不一样。”

容恩被压得死死的,听了男人的话,她只是自嘲地勾起了笑,将脸别向一边,不想再争辩。

既然亦是认定的事,多说,又能改变多少?

南夜爵扣着她的手,却无意间摸到容恩右手的戒指,他拉下来一看, “这是什么?” 之前,似乎并没有注意过。

容恩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是订婚前,她和阎越一起去挑选的订婚戒指,戴上去后就没有摘下过。女人,偏偏如此感性,即使伤的够深,却依旧抱着回忆不肯松手。

察觉到南夜爵的眼神阴鸷,容恩忙握紧拳头,将戒指保护起来, “没有什么,只是枚普通的戒指罢了。”

“普通?” 阅人无数,南夜爵岂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既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摘下来,改明我赔你几个。”

他当真是霸道习惯了,容恩倔脾气瞬间也爆发出来, “不行。”

“对着我,你敢说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容恩弯起手指,并将手挣开后放到被窝中。

南夜爵一手将被子扯开,精准地扣住她的右手,开始强制去摘她中指上的戒指,由于尺度适中,外力一拉扯,容恩就感觉到手指钻心的疼, “你疯了吗?你放开我!”

“我今天不把这戒指摘下来,我就让你当马骑!”

容恩死死握紧手指,任他怎么扳弄都不撇手,这越发就让南夜爵认定了这戒指是阎越所送。他使了半天劲,这才发现身下的女人不光脾气倔,还生就了一身蛮力,居然令他无从下手。

“好!” 南夜爵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开, “今天我还真和你杠上了。”

男人半坐起身,将西装和衬衣一件件脱去后扔到地上,容恩已经挣扎的力气全无,瘫在了床上, “你,你干嘛?”

目光不期然落在他精壮的胸膛上,毫无意外的,一抹鲜红的吻痕娇艳欲滴。

南夜爵压下身,容恩想起他身上的香水味以及这些印迹,当即就觉一阵恶心,双手用力伸出去推拒, “南夜爵,你懂不幢卫生?”

“你还嫌我脏?” 男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 “我还没嫌你呢,要脏就一起脏吧!”

南夜爵大掌顺着她的睡衣钻进去,容恩顾得了上面就顾不了下面,只得松开手去推,可力气消耗的差不多了,哪还抵抗得过,没几下就被拉破了领口,还扯去底裤。

她又羞又急, “南夜爵,你想用强的?”

“你说对了,我今天就是来了兴致!”

他目光落到她右手上,还不忘那枚戒指,大掌用力扣住容恩的手腕,声音充满哄骗, “乖,把它摘下来。”

“为什么要听你的?” 容恩气急,难道她就没有一点自由了, “这是我的东西。”

“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你的东西当然也听我处置。”

这个男人,向来是不讲理的,容恩不想浪费口舌,身体因为挣扎而拱到了床沿,差点掉下去,他俯着她的手,指端已经疼的像是磨破皮的感觉,容恩肩膀撞到床头柜,下意识就从上面摸了样东西, “我手好疼,放开。”

南夜爵执意要将戒指摘下来,容恩紧箍的指端甚至渗血,她抡起左手,也不知道自己握住的是什么,就那么砸了出去……“唔——”

男人痛呼一声,整个人竟滚下了床,身上陡的轻松,容恩这才觉得自己出手才多重。她急忙拥起床单,探出脑袋。南夜爵半躺在地上,右手撑着前额,闷哼不止。

“你没事吧?” 容恩松了松手,‘凶器’掉到床上,是她的手机。

他放下手,一缕鲜血正从额头淌下来,顺着眼角流到脸上,容恩也吓到了,忙下床蹲下身, “对不起……”

“你一一” 南夜爵咬了咬牙,却因为这个动作而痛地皱起眉头, “你是第一个让我见血的女人。”

“我们去医院吧。” 容恩想着,就摸到自己的手机准备打电话。

南夜爵听闻,忙伸出手去将她的手机打掉, “你是不是还嫌我不够丢人?”

“可你额头还在流血。”

男人一手撑在伤口的地方,瞪向容恩, “你下手的时候不知道轻重吗?” 目光落至她渗出血丝的右手上,南夜爵脾性软下去几许,掏出手机给徐谦打了电话。

没过多久,徐谦赶来的时候,容恩已经将狼藉的卧室收拾整齐,他简单察看下南夜爵的伤口, “缝两针吧。”

话说的如此轻巧,容恩都觉全身都冒出了冷汗,她自幼就怕疼。

“开什么玩笑?” 南夜爵拍开徐谦的手, “这是我的脸!”

“就是额头的地方,恢复了并不明显。”

“那也不行。” 南夜爵态度强硬,身上能挨刀子,脸上却毫无商量余地。

“你还真是难伺候,” 徐谦拿来纱布同药水给他处理伤口, “晚上的时候注意,忍不住痛,应该会有高烧,这是你不肯破相的报应。”

南夜爵任由他摆弄来摆弄去,痛到最后,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他见容恩乖乖在墙角杵着,便阴狠了嗓门说道, “你晚上好好伺候我。”

第五十九章 爵少遇难

徐谦神色暧昧地睨向二人,给他伤口涂了药水, “别到时候又被砸个洞出来。”

“她敢!” 南夜爵一拧眉头,伤口却又剧烈疼痛起来。

“好了,” 徐谦直起身,收拾下东西后,吩咐容恩道, “药水什么的我都留在这,每隔一小时给他清洗下。”

将他送下楼,回来的时候,就听见浴室传来沐浴的声音,容恩忙推开门, “不是不让你碰水吗?”

南夜爵脱得精光,额头还缠着妙布, “那你过来给我洗?”

容恩将浴室门拉上,背对着,不放心地多嘴了句, “小心伤口。”

没多久,里面就恢复了安静,南夜爵穿着浴袍出来,头上的水还顺着额头不停滴落下来,他来到床边,将一条毛巾扔到容恩身上,随后身体舒适地躺在床沿,将头搁在容恩腿上, “给我擦擦。”

他睁着双眼,红色的血巳轻渗出纱布,容恩忙接了毛巾将他发上的水滴擦去,来回搓*揉几下, “好了。”

第59

南夜爵躺在她腿上,一脸惬意, “我们不吵架的时候,像不像两口子?”

容恩手里动作顿住,双眼出神。

南夜爵见她一副神游的样子,大掌将她的手包裹起来, “我困了。”

“那睡吧。”

“我想睡你腿上。” 男人微闭起双眼,这伤是容恩造成的,他的要求,提的自然理所当然。

挪了下姿势,容恩看下手机,反正接下来也别想睡觉了,南夜爵虽然很痛,却因为吃了药的关系很快就熟睡过去,将大灯关去,只留一盏橘色的壁灯,房间内瞬时就温和了许多。

容恩背靠床头,时间久了,腿上便有些酸麻,她一动不动,任他安稳地睡个好觉。

手指落在那枚戒指上,转了几个圈后,容恩还是将它摘下,放入床头柜中。

窗外,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没有朝霞的东际,静谧无声。

腿上,南夜爵似乎动了下,紧接着便有细碎的声音逸出喉咙口,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容恩见他满脸是汗,一摸额头,才发现烫的厉害。她忙取过徐谦留下的药,将白色药丸送到他嘴边,另一手端着水, “把药吃了。”

男人虽然睡得迷迷糊糊的,倒是很听话,乖乖将药吃了。

容恩小心翼翼解开他头上的纱布,还好伤口并不是很深,谨慎处理后应该没有大问题。她用棉签沾了药水,然后动作轻柔地涂到南夜爵额头。

“嘶一一” 尽管如此,男人还是疼的拧起眉头。

容恩见那伤口的地方红肿,她低下头,朝着那儿吹了几口气, “呼,呼——” 希望,能减轻些男人的痛楚。丝丝凉意渗入肌肤里面,痛也散了许多,南夜爵轻掀起眼皮,就看见容恩全神贯注地倾着身体,正在给他吹气,模样认真而娇憨。他不着痕迹闭上眼,性感的嘴角,忽而勾了勾。

清理完伤口,容恩见他似乎又睡着了,便靠回床头,闭目养神。

睡了没多久,南夜爵也醒了,他身体动了下,容恩便立马醒来, “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

他眨着眼,满面笑意, “看不出来你这么关心我。”

不知是揶揄还是认真,容恩双手按下眉角,疲倦都写在脸上, “我见不得别人生病。”

南夜爵坐起身,不适的感觉始围绕,他在床沿坐了片刻,直到头脑不再晕眩,这才起身。

“你还要去公司?”

“嗯,今天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主持。” 抛却他的玩世不恭,这个男人在工作时,几乎是不要命的。

爵式的电梯内,南夜爵环着双肩,背靠墙壁,容恩站得颇远,见他垂着头,神色并不好, “你真的没事吗?”

男人下巴轻扬,嘴角痞笑勾起, “你今天不正常,是不是开始对我动情了?”

这个男人,果然不能对他有一点好,容恩站在电梯口,在它打开之际,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南夜爵笑意加染,按下电梯后直上顶层。

容恩刚进设计部,李卉就火急火燎地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座位边, “好消息,好消息——”

“怎么了?”

“下半月员工旅游,哇塞,终于等到这么一天了。”

“旅游?” 容恩见办公室的人都凑在一起,兴致勃勃的样子, “去哪?”

“云南啊!” 李卉心神向往,两手托着下巴, “我得减减肥了……”

“减肥做什么?”

“切,说不定有艳遇,金龟婿呢……”

容恩好笑得将桌上东西整理好, “公司这么多人,全去的话不乱套了?”

“不会啊,公司历年都会组织员工出游,据说,这次总裁要一起去呢……”

“是吗?” 容恩心不在焉,并没有表现出多大兴趣。

顶层,总裁办公室前。

夏飞雨敲了敲门,走进去的时候,南夜爵埋头正批阅文件,她上前,将手里资料放到他面前,目光自然落到他额前, “爵,你头上怎么了?”

男人手指在伤口处轻抚下, “没事,不小心撞到的。”

夏飞雨轻咬着下唇,眼露犹疑,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昨晚睡得好吗?” 南夜爵继续手里的工作,头也不抬道。

女子顿觉有些委屈,许久没有听她回答,南夜爵复又抬头,见她怔怔望向自己,便以指尖转动着手里的金笔, “今天,你可以不用来上班。”

“我不喜欢将今天的工作放到明天,” 夏飞雨把桌上的资料推向南夜爵, “您签个字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忙。”

昨晚,到了最后一步,南夜爵还是把持住了,夏飞雨心酸难耐,究竟是她毫无魅力,还是,南夜爵对她已经失去兴趣?

“放着吧,等下我让单秘书送过来。” 南夜爵继续埋下头去,夏飞雨垂在身侧的两手不由捏起,眼底结起一层水雾,她咬着唇,硬逼自己走出了办公室。

那时的离开,是回到了御景苑,回到容恩身边吧?

一天时间过的很快,何况大家都在讨论云南之旅,早就没有了心思工作。

容恩在回去的路上买了些菜,在御景苑住下至今,她都是吃泡面,要么就是快餐应付着,今天,想犒劳一下自己的胃。

开门,换鞋,刚走入客厅,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她将手里东西放下后忙上前,南夜爵本躺在沙发上,不知什么原因,竟翻滚到了地上,双目紧闭,脸还有些苍白。

“你怎么了,没事吧?” 容恩急忙将他搀扶起来,他难受地睁开眼皮子, “我怎么睡在地上?”

容恩没好气的将他扶到沙发上, “问你自己,难不成还是我将你踹下来的?”

南夜爵顺势将头靠在容恩肩上, “我昨晚不就是被你踹下床的吗?”

这男人,无赖的时候令人哑口无言,容恩轻推了下他, “这样不行,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你说我不行?” 男人故意扭曲她的意思,火热的大掌就贴合在容恩腰后, “都说,女人在发烧时,休内特别舒服,不知道男人是不是一样?要不要体会下?

容恩见他精神正好,一把将他推开后起身。南夜爵顺势倒向身后,头晕的坐不起来。

容恩将菜拿进厨房,不多久,就从里面飘出阵阵香味,南夜爵躺在沙发上,双腿交叠起,容恩出来的时候,他正睡得迷迷糊糊。

她弯下腰,轻推了下他, “你吃过了吗?”

他不满地翻个身,微睁开眼, “有什么好吃的?”

都这时候了,还挑三栋四, “我就炒了几个菜。” 容恩将围兜解下,随意搭在餐桌上,等把菜端来的时候,男人已经自觉地落座。

一碗排骨汤,一盘鱼香肉丝,一盘青菜。

南夜爵许是饿坏了,并没有嫌弃简单,吃到一半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 “对了,下午的时候医院那边来电话,说你妈妈有了好转,经过这段日子的康复治疗,能讲话了。”

听到这,容恩脸上已经扬起笑,食欲也好了, “下午院长打过电话来,我下班后去看过,医生说,我妈妈有站起来的希望。”

透过餐桌,望向对面这张欣悦的脸,南夜爵觉察到,她只有说起自己妈妈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你放心吧,那儿的护士医生,是最专业的。”

容恩点下头,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南夜爵碗里。

男人顿了下,抬起头揶揄道, “干什么,这就想示好?”

她低头吃了几口饭,余光却见他仍瞅着自己,容恩用筷手在碗里拨了几下,转移话题, “公司都在说,下半月有员工旅游?”

“嗯。”

“我不想去,” 容恩放下筷子,一手撑起下巴,自己的如意算盘早就打好了, “好几天的假期,我想去医院陪我妈妈……”

“不行!” 不料,男人却一口打断。

“为什么,” 容恩满脸疑惑, “我放弃还不行吗?给公司省钱。”

“谁都不谁缺席,不然的话,算旷工,你想被开除吗?”

“可……” 那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医院那边,比你专业的大有人在。” 南夜爵放下筷子,起身,本来公司这种事他向来是不参与的,这个机会,他想带容恩出去,却没想到,她这么不领情。

接下来的几天,相安无事,李卉还拉着容恩出去购物,给这趟旅游准备了不少东西。

医院。

今天回暖了许多,容恩推着轮椅来到草抨,池内的睡莲开得正好,来来往往,都是出来晒太阳的病人。

“妈,” 容恩停下手里动作,在容妈妈面前蹲下来, “我们公司组织旅游,可我不想去。”

“为什……么?” 容妈妈虽然能恢复讲话,口齿却有些不清。

“我想在这陪你。” 容恩将脸轻枕在妈妈腿上,容妈妈动下手指,想抚摸下女儿的头,却压根半点力气使不上,她心疼地眨了眨眼睛, “妈……妈在这……很好,有人照顾……你,你去……”

容恩长这么大都没有出去过,她应该和同龄人一样,有自己的生活圈子, “不用……陪我,护士说……妈妈会慢慢……好起来的。”

“嗯。” 容恩抬起头,将容妈妈的手拉在掌心里, “一切都会好的。”

容妈妈靠在轮椅上,脸色祥和,很多事精都已经看开了,也不再怨天尤人,只要容恩好,对她来说,就是莫大的幸福。

“妈,我们这次要去云南,” 容恩起身,绕过轮椅推着容妈妈向前,她语气欢快,连脚步都变得轻松起来, “等我回来了,我就和你讲讲,外面是怎样的……”

一路上,容恩在妈妈的面前,话总是很多,容妈妈安心地挽着笑,偶尔插几句嘴,这样的时光,总是幸辐而短暂。

去云南的路上,热闹极了,李卉挽着容恩的胳膊有说有笑,刚下飞机,就抓着她的手在机场绕了几个圈子, “噢!云南,我来啦!”

“卉,” 容恩笑着,忙拉住她, “再转,我头都晕了。”

全程路线,导游已经全部都安排好了,一行人先去酒店将行礼寄放,李卉刚进房间,就四脚朝天仰躺在宽大的床上, “啊,好舒服。”

容恩忙着收拾东西,李卉侧身,一手撑起小脑袋,坏笑道, “恩恩……”

“怎么了?”

“你不和总裁去住总统套房,来和我挤这个小房间干嘛?”

“我看,有些人皮肉痒了……” 容恩作势掳起袖子。

“好啦,好啦……” 李卉天生帕痒,见她这架势摆出来,就急忙求饶。

放在床头的手机适时响起,容恩拿起来一看,见是南夜爵,她知道他打来的目的,索性也不接,直接就挂断。

总统套房内,男人硕长的身形侧靠在窗前,米色休闲服更衬得身材健硕有型,抿着红酒的嘴轻微勾起,在看到通讯被掐断时,酒红色短发越加显得张扬跋扈。

食指轻按几下,一条简讯发过去, “今晚,过来。”

不过十秒钟的时间,对方就回复过来,南夜爵暗暗得意,却不料,那一个简短的‘不’字生生给他泼了一身冷水。胆子越发大了,以为现在人多,他就不敢将她怎样。

颇有火气的将手机扔到床上,半指高的红酒一口下肚,南夜爵眼角露出几许精光,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另一边,李卉看着容恩忙碌来忙碌去, “恩恩,你不做贤妻良母真是浪费了,先休息会嘛。”

容恩将箱子内的衣服一件件挂入衣橱,恰在此时,门铃响了,李卉一个激灵起身, “我去开!”

她光脚冲过去,一打开门,就见南夜爵堵在门口,李卉当即楞的两眼圆睁。

“谁啊?”

李卉张了张嘴,也忘记了打招呼,直往房内退, “恩恩,是……”

容恩回过头去,就见南夜爵跟在李卉身后,她张了张嘴,挂衣服的手还僵在半空,男人大摇大摆进屋,末了,还往墙壁上一靠, “住的还习惯吗?”

李卉纵然开朗惯了,这会也觉得有些尴尬, “恩恩,我……我饿死了,我去看着外面有什么吃的。”

容恩忙将衣橱合上, “我跟你一起去。”

李卉半个身体巳轻挤出房间,并好心的将门带上, “不用了……拜拜……” 后半句话,被厚实的门板挡在了外面。

南夜爵两手环在胸前, “恩恩,你躲什么?”

容恩将身后的窗帘拉上,房间内瞬时阴暗下去,她怕隔墙有耳,就压低了嗓音, “我们在家时候就说好的,你是上司我是下属,你这样,是想一起来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南衣爵上前,将容恩逼到了墙角, “知道了又怎样?”

于他来说,只不过是多了条花边新闻罢了,容恩语气透出愠恕, “我不想!”

在他面前,起初的情绪已经演习不出来,越来越趋向于真实的一面。

南夜爵笑了笑,身手一侧,就舒适地坐在床沿,他大掌扣住容恩的手腕,一下将她拉向自己,双脚固定住她的身体后,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你做什么?” 她整张脸都羞红,这个姿势……李卉随时会进来。

“羞什么,” 南夜爵好笑地勾起嘴角, “我不做别的体力活,就想吻你。” 说完,不等她反应,俊脸就压了下来。容恩扭头避开,还是被他轻咬住嘴角,几番你追我逐,还是让他得逞,舌尖顺着唇瓣推了进去。

“扣扣——恩恩,晚饭时间到啦,大家都在等我们呢!”

容恩被压在下面的身体瞬时僵住,双手去推身上的男人。

“今晚来我房间。” 南夜爵微喘,不放弃威胁的机会。

“恩恩?夏主管让我来找你呢……” 要不是夏飞雨,李卉也不想过来做电灯泡,又不能明说,只能厚着脸皮来敲门。

“放开……”

“说,晚上来……”

容恩一个紧张,将南夜爵的舌尖咬了一口。

男人急忙退出,手掌抵着嘴角,唇边微微渗出血渍,容恩忙整理下衣服, “噢。马,马上来了。” 她越过南夜爵,小跑着来到门口,将门打开时,李卉正局促地站在门外,一个脑袋往里面探, “我,我不是故意的。”

“瞎想什么呢你!” 容恩扣起食指敲了下她的脑袋。

李卉再抬起头时,南夜爵已经站在容恩身后, “都去吃晚饭吧。” 说完,就率先走出了房间。

“走吧,” 容恩推了身边的女子一下, “杵着做什么呢?

“啧啧。” 李卉探头望向房间里面,收回视线后,将眼睛定在容恩的嘴上,不说破,只是笑的分外暧昧。

用餐的地方是在酒店三层,中餐西餐,各种菜色,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这样的待遇,让李卉直呼老板出手阔绰,直到将肚子吃撑了,还意犹未尽。

晚饭后,两人就一起回到房间,南夜爵也难得的没有纠缠,这才让容恩睡了一个好觉。

云南这地方,山高水清,抬头就能看见大片蔚蓝的天空,似乎,连呼吸都觉得顺畅了许多。

一大早,导游就带着一行人去了这儿最高的山,容恩站在山脚下,一手遮在额头向上望去。

“哇,这么高!” 李卉不由咋舌,双腿已经开始发软。

成千上万的石阶组成一条绵长的栈道,路很窄,怎么看,都是一项冒险的体力活。

很多男同事已经忍不住上去,女的自然也不甘示弱,容恩扶着山脚下的石柱,还没有开始,头就有些晕眩。

“恩恩,我们上去吧!”

“卉,” 她脸色苍白,偏偏四周都是山,压抑的她呼吸差点接不上, “我好像怕高。”

“啊,不会吧?” 李卉见她神色难看, “那我们就呆在这吧。”

同事们都已经开始上山,南夜爵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后,他来到容恩身边,朝着李卉说道, “我来照顾她。”

她也不想就这么拉着李卉,毕竟难得才出来一次, “卉,我没事,你去吧。”

“那好,下午见哦。”

容恩点下头,在石阶上坐了下来,南夜爵却弯腰拉起她的手。

“干嘛?” 她头还是有些晕。

“你难道想在这坐一天吗?” 山脚下,就是一个很大的海,南夜爵租了个汽艇,边上的人一个劲不忘嘱咐, “看见那边的两座山了吗?到了那就回来,千万不要越过去,不然我可不能保征你们的安全。”

容恩乖乖坐在里面,身上穿着橘黄色的救生衣,南夜爵亲自驾驶着汽艇,一路狂飙,就出了海。

迎面的风呼啸而来,将整张脸都吹得红扑扑的,头发也乱了,激起的水花溅到脸上,虽然冷,却舒服极了。

容恩的心从没有这么畅快过,一直困在同样的地方,却没想过外面的世界这么大。

“恩恩,开心吗?” 对面的南夜爵戴着茶色墨镜,风将那头张扬的碎发吹得率性而潇洒,纯白色的休闲服更是鼓起,昭显了那种不羁的傲慢。

容恩扬起笑,嘴角勾勒出明亮的璀璨,她点下头,心情从没有这么放松过。

“开心就喊出来!” 南夜爵加足了马力,让汽艇的速度提起来,容恩只觉整个人像是浮在海面上一样,漂泊不定。

她双手抓着护栏,一阵阵笑出了声。

悠远的笑声飘出很远,容恩回头,同南夜爵双眼对上,她抿起双唇,眼里的欢愉藏不住。

汽艇,突然侧翻了一下,周围不知何时涌起了巨大的海浪,容恩一个松手,人就摔到了汽艇上。

南夜爵已经察觉到危险的逼近,身后以及两边,好几艘汽艇正在靠拢过来,形成的水花,将他们夹在中间,失去了重心。

容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要起身,就听南夜爵吼道, “趴下!”

她急忙趴回去,同时,耳边传来咚咚的撞击声,甚至有子弹头滚落到眼前,她惊得双眼圆睁,身体更是因为汽艇的漂移而滚来滚去。

“靠!” 南夜爵知道这回麻烦了,对方人多,看来是一路跟来,伺机对付他的。

他弯下腰,将身体尽可能躲避起来,一手摸向腰际,掏出把手枪,容恩趴在不远处,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而且对方攻势强悍,就像电视上的枪战片似的。

汽艇已经明显开始倾斜,随时都有翻船的可能,容恩抬起头,却见南夜爵右手手臂上正冒出大片的鲜血来,白色的袖子早就被染得狼狈,她心急如焚, “你没事吧?”

南夜爵摘下墨镜,双眼依旧透出如鹰般的锐利,这样的逆境下,丝毫没有令他表现出一丝的慌乱,前面就是那两座山,似乎,已经没有前路,也毫无退路了。

“给我干掉他!”

左边的汽艇已经逼过来,容恩能清晰听到他们的对话。

“南夜爵,今天老子就让你喂鱼!”

男人不屑地勾起嘴角,都到了这地步,还不肯示弱, “今天要么我死,要么,你们等着看我怎么弄死你们!”

不远处,两座山并排将这边的海水阻断,只留下一条很狭小的缝隙,一般的汽艇很难过去,已经没有了退路,南夜爵也只有赌一把, “恩恩,抓紧。”

这种时候,容恩只有信任他,她忙抱住了一根铁柱,将身手紧紧贴过去。

豆大的汗珠顺着男人的脸颊淌到胸口,身后,紧跟着消音枪的致命袭击。

“快追上去,别让他们跑了——”

南夜爵侧躺在甲板上,忽然左手一个动作,整个汽艇竟侧翻了过去,容恩身体差点被甩到海里,她眼睁睁看着汽艇冲向那道几乎不可能通过的隙缝,眼看就要撞击上去。强忍着害怕,牙齿已经将嘴唇都咬破,容恩双手死死抱住那根铁杆,闭上了双眼。

身后,猛的传来撞击后的剧烈声,眼前陡地暗下去,容恩只觉整个身体被抛出去,她绝望地惨叫一声,砰的摔入海中。

呛了好几口水,幸好有身上的救生衣。

睁开眼时,四周竟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冰冷的海水渗透进内衣,让她猛的激灵, “南夜爵,南夜爵一一”

远远望去,两座山之间的隙缝那么狭窄,居然都被他冲了过来,游艇卡在里面,早就毁的不成样子。

这,就是山后面?

长期没有阳光照射进来,怪不得出租游艇的不让别人接近这儿,容恩双手朝着四周摸去,一个人的孤独,早就让她害怕地浑身战栗起来,她颤抖着声音, “南夜爵一一”

现在,她比任何时候都想听到南夜爵的声音,哪怕是一个字也好。

容恩不敢走动,四周静的吓人,偶尔,只有虫鸣的尖锐声,海面荡漾下,似乎有什么在袭近过来。

漂浮而来的东西撞到容恩肩上,她惊恐推开,却听到一阵微乎其微的呻吟。

第060 相互温暖

“唔一一”

“南夜爵!”容恩害怕的心陡地宽慰,她伸出手去,正好触摸到男人还未沉下去的上半身,她轻靠上前,就被他一条手臂揽过去后压入胸膛,冰冷的脸贴着容恩的侧面。

直到这时,容恩才有种想要喜极而泣的感觉,她双手穿过南夜爵的腰,继而在他背后交扣,越抱越紧。

男人大掌在她脑后摩挲了下,周围的水面,蔓延着令人惊慌的血腥味,容恩松开手,声音已经颤抖的自己都分不清,“你怎么样?”

南夜爵轻描淡写,“没事,只是吃了一枪。”

“我们现在怎么办?”海水肆意穿透进每个毛孔,这儿又是阴寒之地,容恩冻得牙齿打颤,若不是身边还有他,恐怕,她真会绝望到死。

“找找看,有没有靠岸的地方。”南夜爵冷静下来,这时候,若周边都是海,那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容恩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当然全听南夜爵的。

“你还有力气吗?”

“小伤,没事。”

“要不你留在这,我去探探路,要是能靠岸,我就马上回来。”这样下去,必定会消耗南夜爵大半体力,现在,他仅以救生衣才能支撑着漂浮在水面上,男人并没有逞强,“好。”

左手从兜内将打火机掏出来,啪的打开,火光瞬间吞噬了周边的黑暗,眼前骤亮,首先映入眼中的,就是容恩那张布满担忧的脸。

“恩恩,总算看见了这么一次,你是为我而担心。”

这次,容恩没有骂他不正经,甫夜爵手臂的血已经凝固住,白色休闲服呈现出暗红色的血块,容恩强忍住心头惊悸,接过他手中的打火机。

一眼望过去,似乎并没头尽头,容恩举着火光渐渐消失在南夜爵视眼中,过了许久后,才听到她惊喜的声音传来,“这儿有个山洞——”

容恩顺着原先的路线回去,远远就看见南夜爵浮在水面上,整个头已经淹入水中,她急忙靠近,忙拽起他的一条手臂,“我带你过去,马上就到了。”

熄了打火机,黑暗中,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容恩因吃力而显得气喘吁吁,南夜爵右手已经完全失去知觉,只能顺着水力,一点点靠着容恩的力移向岸边。

他从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他会依靠一个女人的力量。

来到岸边,容恩率先爬了上去,再用尽全力才将南夜爵从水中拖拽出来,拨开浓密的树枝,搀扶来到一个狭小的山洞内。

“这儿,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是不是……感觉像放电影?”南夜爵背靠石壁,短发贴在脸上,他左手在地上撑了下,这才勉强坐直。

“你的伤怎么办?”

“恩恩,“南夜爵已经虚弱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拣些树枝,点火……”

“好。”容恩照做,拣来稍干的树枝,刚要点上,男人又谨慎道,“将洞口遮好,那些人肯定还会过来。”

这个山洞本就很隐秘,容恩将洞外的藤条全部拉到洞口,确定万无一失后,这才窝回去,点火。

并不宽敞的空间,有了火光,也温暖了许多。

南夜爵摸向腰际,幸好,他的东西没有掉。

一把瑞士军刀被放到容恩面前,南夜爵朝她招下手,“恩恩,你过来。”

她在他身侧坐下,南夜爵将刀子放到她掌心中,“帮我把衣服割开,我要看看,伤势如何。”

容恩接过去,先从袖口的地方撕开,可是到了伤口,血已经同衣服凝固在一起,微微牵动,就令南夜爵拧起了眉头。

见她不再有所动作,男人睨着她道,“怕了?”

容恩紧握手里的瑞士军刀,脸色惨白,眼眶微红,南夜爵见了,不再难为她,自己扯住结痴的地方后,用力将衣服撕开。

温热的血,并没有如容恩想象中的那么喷溅出来,只是渗出了些血丝,由于伤口在海水中浸泡过久,周围一圈都呈现出红肿,皮肤表层,甚至已经有了白色的腐肉。南夜爵忍痛,双目猩红,额上已经渗出一层如密的汗,握住半边袖子的五指握的指关节都泛白了。

容恩跌坐在地,南夜爵喘了几口气,无力地靠回石壁,“把刀……放火上……”

她已经猜出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心情沉重的将刀子烤成通红,容恩掌心发烫,挪回南夜爵身边。男人头微仰起,汗水顺着下巴滑入领口,他侧过头去,黑耀的眸子对上容恩,“你来。”

皓腕抖了下,容恩难以下手。

“你平时……不是一副想撕了我的样子吗?现在,如你……所愿。”南夜爵勾着唇,他的预感并不好,右手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再不将子弹取出来,这条手臂也许真的保不住了。

“南夜爵……”容恩望着他的伤口,从上次在书房,她被阿元用枪顶着,到现在的被追杀,很多疑惑似乎都在逐渐明朗,“你,究竟是谁?”

南夜爵笑了笑,“知道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

“你的身后,不止仅有爵式那么简单吧?”

南夜爵微微松了口,“电视看过吗?你所认知的,最黑暗最危险的那种人……就是我。”

“你,杀过人吗?”

男人凉薄的唇瓣轻抿起,似乎在笑她的明知故问,“如果没有,我就活不到今天了。”

见她半天没有说话,南夜爵轻笑道,“怕了?”

容恩见他手臂上的脓血已经顺着伤口在淌出来,怕又怎样?到了这儿,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未知数,“要怎样才能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先将外面一层腐肉用刀尖刮去,再以尖刀……划开伤口,记住……动作不要犹豫……”

容恩知道她不行,却还是逼着自己拿起手里的瑞士军刀,刀子刚碰到伤口,她就手抖了下,在南衣爵的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男人仿佛没有知觉般,另一只手,背着容恩将粗糙的树枝捏在掌心里,她稳了稳心神,擦拭下脸上的汗后,将刀压向南夜爵的手臂。

刮去腐肉,其实比取出子弹还要疼上百倍。

容恩强自镇定,反而不那么害怕了,南夜爵的手臂已经血肉模糊,却始终绷着脸,偶尔,实在忍不住了,才有呻吟声从唇间逸出来。

尖刀刺入肉中,容恩已经感觉到碰到那颗子弹了,却始终取不出来,她急的满头大汗,“太深了,不行……”

“子弹并没有打进骨头,你将刀……倾斜后刺进去……”

容恩照做,可依旧只能碰到子弹,却取不出来,南夜爵已经疼的全身虚脱,他见容恩满脸焦急,便忍着痛道,“别急……你就当是刺进了棉花里,不会痛。”

“你还说笑……”女人,再怎么强势,在面对绝境时,总是那么不堪一击。

“恩恩,你为我着急的时候,很好看,要不是…我实在没力气,我就要了你……唔!”南夜爵左手啪的将树枝掐断,粗糙的尖端没入掌心,容恩将子弹挑出后忙用先前割下的那段袖子给南夜爵简单包扎起来,男人连喘息的力气都被抽尽,只是胸膛一起一伏地靠向身后,两人的脸靠的很近,以至于,南夜爵一眼就看到了容恩谭底凝起的水雾。

他伸出左手,指尖刚触到她的眼睛,容恩就下意识退开。

只是,隐忍许久的眼泪竟然翻涌了出来,南夜爵微怔,容恩见他顿在半空中的手掌血污不堪,她不由将他的手拉过去,埋下了头。

长发遮住了她全部的表情,南夜爵却觉手心内一阵阵疼,咸涩的泪水落在那些细碎的伤口上,容恩哭的双肩轻耸,从未感觉到,如现在这么无助过。

南夜爵健臂轻揽,将她拉过去后抱在臂弯中,相依相偎,容恩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他胸前闷闷透出来,“南衣爵,如果我们能活着离开,今后不要再吵了,好不好?”

男人抬起那条没有受伤的手臂,大掌轻拍下她的头顶,“好。”

容恩擦干眼泪,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掏出个手机来。

南夜爵看出她的意图,却不忍破灭她的希望,容恩满心喜悦,按下数字键想要向外界求救,拨了几遍,却发现这儿根本就没有信号。

南夜爵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向自己,“等到天黑,李航发现我们没有回去,会找过来的。”

“他知道我们在这吗?”

“我事先和他说过,我的行踪,不过,我们要先确保我们能活到傍晚。”南夜爵挣扎起身,示意容恩将身上的救生衣脱下来,“扔到海里去。”

“可……”一旦没有退路,如果连救生衣都扔了,他们就更没有生还的机会了。

“如果没人找来,就凭我们两个,即使有了救生衣也逃不出去。”

容恩虽然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目的,但还是出了山洞,将救生衣扔到海中。

将藤蔓弄回原位,她窝回去的时候,见南夜爵安静地靠在石壁上,那么一个尊贵的男人,就连吃脸口清粥都会皱眉的男人,如今,却屈居在这样的环境下。

容恩轻声走过去,刚蹲下来,就见男人紧闭的双眼咻地睁开。

“别出声!”

大掌将她脑袋压向自己胸前,南夜爵冷冷吩咐道。

容恩瞬时觉得全身的每个细胞都紧绷起来,不远处,有细微的声音传过来,隐约间,还有手电的亮光。

她趴在南夜爵胸前,小手探入他掌中,握住他的手指,紧紧用力。

两座山之间的隙缝已经被卡死,那些人只能穿着救生衣冒险进来。

“这么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紧接着,是下水的声音,手电时不时扫过他们藏身的地方,哗哗的水声激起些许水花,同时响起的,还有咒骂,“妈的,凭什么让我们两个进来找……”

另一道粗犷的声音配合道,“就是,黑洞洞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容恩紧张地屏住呼吸,手电扫来扫去,“那是什么?”

亮光定在他们藏身的山洞前,容恩一手紧抓住南夜爵的衣袖,男人的手左右摸索几下,将那把瑞士军刀紧攥起来。

“好像是救生衣。”

两人靠近些,果见两件救生衣漂浮在水面上,手电在周围照了几下,并没有发现能藏身的地方,“看,救生衣都在这,肯定是死了。”

“这下回去能交差了……”

“啧啧,想不到夜老大也有今天……”

容恩本来已经放松了许多,都突然感觉到腿上有什么东西,滑腻的,似乎还会动。她侧过头去一看,顺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一条五彩斑谰的小蛇正顺着她的腿肚向上怕。她天性怕蛇,刚要惊叫,就被一只大掌紧紧捂住了嘴。

容恩惊恐不已,睁大双眼瞅向南夜爵。

他知道她害怕,便倾下身,薄唇轻轻印在她眼帘上,她不得不阖上双眼,那蛇还在进一步上前,已经游到容恩的腿上。南夜爵迅速伸出手,以两根手指精准地掐住蛇头,蛇身开始挣扎起来,盘旋成圈,听到动静,她刚要睁眼,就听得南夜爵在她耳边低语道,“闭上。”

容恩不敢动一下,只得闭起眼睛。

“回去吧,就算不淹死,这么长时间,也被冻死了……”

“走,妈的,真是找罪受……”

渐渐的,两人远离这片海面,南夜爵手一扬,将蛇摔死在石壁上,容恩意识到对方已经走远,这才睁开眼。

“天黑了吗?”

“再坚持会。”

“南夜爵,如果没有人来,我们是不是就会死在这?”

“没有如果,我相信他。”

容恩来到洞口,确定他们不会再出现后,这才找来柴禾,将火堆重新燃起,她脱下外套,以树枝挑起后烘干。

南夜爵因失血过多,全身已经没有力气,他侧倒在地上,容恩见状,忙上前,“你千万别睡着。”

典型的电视剧台词,男人顺势将力气交付在她身上,脑袋枕上她左肩,他好笑地微勾起笑,“可是,我困了。”

“那也不能睡,”容恩将烘干后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不等南夜爵回答,她就已经自顾讲了起来,实在是个冷笑话,男人本来不想睡,经她这么一讲,倒真有那么几分睡意袭来。

“恩恩?”

“嗯?”被打断后,她竖起耳朵,听他说话。

“要是回不去了,你最放心不下谁?”

容恩本强迫自己不去想,却被南夜爵这么一问,心酸不已,“我妈妈。”

“那,阎越呢?”

容恩别开视线,只是淡淡道,“我的爱情已经死了。”

南夜爵笑了笑,“你们之间的,是爱情吗?真正的爱情,哪有那么轻易死去的?”

她垂下眼帘,若是在平时,她肯定不会和南夜爵说这么多话,“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们之间曾有的感情。”

“那……你是对现在的他有所怀疑。”

如此笃定的语气,容恩避而不谈,“我不想说。”

“好吧,”南夜爵确实也没有力气,“我想睡了。”

“不行。”容恩肩膀轻推下,并不让他睡。

“放心吧,”男人无奈笑道,“我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尽管他保证,尽管他再累,容恩还是没有让他闭上眼。南夜爵总算见识了,女人烦人的时候,真能烦死人。

外面,天色在渐渐暗下去,只是容恩并不知道。

她弯起双腿,肩膀酸的连带脖子都开始疼了,这个时侯,她却心甘情愿,她一直深信,人在逆境中时,会对身边能相靠的人产生莫名的依赖,不知她对南夜爵,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恩恩?”

“嗯?”

这样的对话,反反复复,不知有了多少次。

“你知道我的信条是什么吗?”

“什么?”

“别人打我一拳,我还他一刀,别人捅我一刀,我要他一命。”果然够狠。

“做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你随意给人欺负。”

容恩本来辩驳,可转念一想,连这儿都未必能出的去,又何必花那个力气去多解释什么。

尽管南夜爵虚弱的到最后说不出话来,可容恩怕他撑不下去,就一个劲的陪着他讲话,望向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男人无力,却还是不由勾起了唇瓣。

他们之间,第一次有这么多话。不管是何原因,至少在这时,他们是紧紧相连在一起的。

李航带人赶来的时候,夜幕早就垂下去很久,红外线在洞外探了几下,南夜爵就让容恩带着他的手机走出洞口。

不出多久,李航率先赶来,在见到南夜爵满身狼狈时,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大惊讶,取下自己的外套给南夜爵披上后,招来几人,将他和容恩送了出去。

南夜爵被送入医院时,夏飞雨闻讯已经在急诊室门口候着,她满面焦急,在望见那盏灯亮起后,这才强忍下情绪,冲着容恩道,“过来。”

二人走到楼梯转角处,容恩刚停下脚步,就迎来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第061章 才靠近,却又冷漠

脸被打得侧过去,火辣辣的痛。

“说,你们单独去哪了?”

夏飞雨已经气的双拳紧握,她神情嚣张,声音尖锐许多。

“你凭什么问我的行踪?”容恩满脸疲惫,身上的湿衣服还没有换下,显得狼狈不堪,“你又凭什么打我?”

夏飞雨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强烈的语气,目光扫向急诊室,确定南夜爵不会出现后,这才硬了嗓门,“我想打就打……”

精心画过的妆容凸显出女人此时的高傲,她一向不将容恩放在眼里面,充其量,容恩就是南夜爵目前正在玩的女人而已。

“啪——”

走过的护士听到动静,扭头望过去,嘴巴张了张,忙提步离开。

“你——”夏飞雨捂着脸,神色惊诧,她连半点都没有想到容恩会还手,“你居然……”

“我想打就打。”容恩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有完全褪去,工作上,她对夏飞雨的刁难只能忍耐接受,却没想到她这么得寸进尺。

转过身,刚要离开,可终觉一口气难以咽下,容恩又再度面向女子。

夏飞雨还有些发懵,见她这副架势,以为容恩仍不罢休,不觉就有些气短地退了一步。

“你要怎么吸引他的注意力,是你的事,不要再牵扯到我身上。”她语气强硬,突然就想起南夜爵在山东中说的那个信条,对有些人,真的是没道理可讲。

见她要离开,夏飞雨也咽不下这闷气,“明明知道他有别的女人,你为什么还甘愿留在他身边?”

打破南夜爵头的那晚,呈现在他身上的吻痕,如今,还有些残留的刺痛感,容恩头也不回道,“你呢?既然知道他不止一个女人,为什么还甘愿等在这?”

没有等到夏飞雨的回答, 容恩就率先离开了,急救室的灯还闪着红色,南夜爵这次遇袭,李航对外瞒的非常紧,而夏飞雨却恰好在这时候赶来,可想而知,在南夜爵那儿,她还是有位子的,要不然李航也不会给她这个消息。

“你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

容恩抬起头,入目的,是一张英俊而硬朗的脸,这个名叫李航的男人,第一眼给她的感觉,就是同寂寞脱不了关系。

“不用了。”容恩觉得,她和南夜爵一起撑过了最难的时候,既然活下来了,她就应该守在这,哪怕只有这一次也好。

男人点了点头,并在她身边坐下来,容恩垂下延长去,顿觉肩上一暖,李航收回手,“晚上,会很冷。”

容恩看了下,是件黑色的皮衣,她一直觉得,穿皮衣的男人身上带着一股令人趋之若鹫的野性,“谢谢。”

“不用担心,他死不了。”李航似乎对南夜爵很了解,他掏出支烟,刚要点上,便想起这是医院,男人只能将烟放在指尖把玩。

“我也觉得,他会好好地处理。”那个恶魔,还没有祸害人间,怎么舍得这么走了?

两人似乎都不擅长说话,搭了几句,气氛就陷入静谧。

李航将烟放在鼻子跟前,眼帘轻抬下,却与容恩的双眸不期然撞上,冷漠至今的心,仿佛突然有了跳动,男人挑起一边眉头,在容恩的身上,他看不出她此时是焦急还是有着别的隐匿,她,静的,犹如一面平镜,偏偏不敢令人正视,生怕再她面前泄露了自己全部的情绪。

急救室的灯,在彼此平静的对视中熄灭。

医护人员率先出来,紧接着,几名护士将病人推出,容恩和李航同时起身,麻醉还未完全过去,南夜爵显得有些憔悴。

擦身之时,男人眼神骤地闪亮下,他忽然挺起上半身,还吊着点滴的左手指向容恩,“胆子长到天上去了,在我面前敢披着别的男人的衣服。”他手指紧拽住容恩的手腕,女子并没有跟过去,原先被推向前的病人撤便随着南夜爵的动作而忽然刹住,全部力量弹回到他手部,正在打点滴的地方,瞬间鼓起一个大包,血液倒流回药瓶内。

“跟我过来。”

容恩知道这男人的霸道脾气,她讲肩上的衣服轻褪下,放回李航手中,“谢谢。”

病房内,南夜爵坐起上半身,脸上有几道被拖进山洞时留下的血痕,虽不会有疤痕,但乍看下,分外明显。

男人大拇指在脸上轻按下,“靠,还是破相了。”

这个时侯,居然还关心这张脸,也难怪,如此精致完美,破相了实在可惜。

“这件事不用查了,我知道谁下的手。”

李航并没有接话,而是谨慎地望向容恩,这种事,不该让别人在场。

容恩察觉到男人眼里的异样,关于南夜爵的背景,她不想再了解下去,也不想滚入这浑水中,“我先出去。”

说完,就要离开。

“慢着,”南夜爵盯着她的背影,“你就留在门外。”

衣服风干了一半,紧贴在身上,难受极了,容恩本想回去换一身,可南夜爵既然这么说了,她就点下头,走出病房后,坐在了长椅上。

医院内,消毒水的味道总是充斥的满满当当,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那种刺鼻味。

容恩难受地蜷紧身体,垂下头时,一个袋子忽然伸到她面前。

抬头,见是一名陌生的男子。

“这是爵少吩咐我给你准备的。”说完,就将袋子交到容恩手里,她好奇,打开一看,见是些全新的衣服。

他的周到,不得不令人心暖。

恰在此时,病房内被打开,李航走了出来。

“门口的,进来吧。”南夜爵,一贯的霸道语气。

容恩抱起袋子,同李航擦肩而过,她不由抬头,再次,同那双寂寞的眼神相遇。

病房内,南夜爵侧躺着,半瓶药水下去,那股子精神劲又回来了。“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

容恩站在病床前,有些拘束,男人见她半晌没有动作,便支起脑袋道,“怎么了?”

“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

“哈哈哈——”南夜爵忽然难以抑制地大笑起来,他盯着容恩脸上的尴尬,用腿踢了踢前方,“谁让你在这换了,那儿不有浴室吗?”

容恩顺着望去,果然……“恩恩,你是不是喜欢当着我的面脱衣服?”男人恢复成一贯的不怀好意,“那就在这换,我给你把风……”

最后的几字,被容恩重重摔在门外。

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嚣张的坏笑。

换上干爽的衣服,整个人都觉舒服,容恩打开门出去,只见南夜爵正枕着一条手臂,闭目养神的样子。

她挪步上前,男人听到动静,睁开了眼,待她走近后,敏锐的双眼一下注意到容恩脸颊上的红肿,“你的脸怎么了?”

她弯腰坐在椅子上,“被人打得。”

“谁?”南夜爵的语气沉下去。

容恩轻抬起下巴,两眼平静地对上男人阵中的黑黝,“夏主管。”

“飞雨?”截然不同的口气。

容恩浅笑,只是带了几许嘲讽,“不信吗?”

南夜爵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容恩眼神丝毫不避讳,一字一语道,“我打还了。”

南夜爵的神情晦涩不明,既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容恩别开视线后,却听得男人笑道,“恩恩,谁给你这样的胆子呢?”

容恩反唇相讥,“难道,我要打不还手?”

“不,”南夜爵口气冷硬了许多,“打不还手的都是傻子,如果她真打了你,当然要还手。”

女人,一旦背着他真的动起手来,那和怨妇又有何差别。

门外,欲要敲门的夏飞雨听到这番对话,伸出的手便顿在半途,另一手紧紧握起后,只能将这巴掌的委屈咽回肚中,透过门缝,她将定在容恩背后的视线收回,愤愤离开了病房。

南夜爵最厌烦什么,她懂,这个时侯,不能碰了钉子。

已经接近凌晨,容恩耷拉着脑袋,随时都有睡着的可能。

“我想喝水。”

容恩忍着疲倦起身,到墙角处接了杯水后喂他喝下去,南夜爵躺到床沿,将一半的位子空出来,他拍了拍身边,“过来。”

容恩靠在椅子上,怕被人看见,她摇摇头,“不用。”

在山洞时的那种亲近,完全不见了。离开逆境后,人与人又回到原点。

这种感觉,南夜爵很不喜欢。

他再度用力拍了下,“过来。”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容恩以为手机进水后会坏,没想到并无大碍。她看了下屏幕,见是阎越。

南夜爵已经倾起身,拉着她的一手将她拖到病床前,容恩按下拒听键后,被南夜爵按倒在他身边。

“谁的电话?”

她将手机紧攥在手里,放在胸前,背对着男人,“李卉,她肯定见我没回酒店,担心了。”

南夜爵侧躺着,重量全部压向右半边身子,容恩察觉到背后那具身体的别扭,便开口问道,“你的手没事吧?”

“幸好李航来的及时。”

“对于你身边的人,你都这么信任吗?”容恩转过身,望入男人双眼。

南夜爵笑了笑,很多事,他说了,容恩也不会懂,“李航的命是我的。”

脑中,忆起那双寂寞的眼睛,她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谁的眼睛有那么难懂过,见她出神,南夜爵狭长的双眼轻眯下,“想什么,这么入神?”

容恩眼睛落到他伤口处,“我在想,我们这次出游,真是惊心动魄。”

南夜爵浅笑,下巴轻点,薄唇刚印上容恩前额,她就像是被烫似的向后躲去。

男人嘴角的笑容僵住,眼神在慢慢冷下去,在他眼中,容恩的这番行为,倒有过河拆桥的感觉,“现在知道退开了?”

在山洞中,她确实将南夜爵当成了唯一的依靠,人在面临死亡时,总是那么脆弱,那时候产生的情愫,容恩并没有多想,只顺其自然的归为对他的依赖。

“今天一早,我们就回去。”

“这么快?”

南夜爵阖上双眼,麻药渐渐散去,他没有力气同容恩再啰嗦,他只身出来,就带了李航,这儿肯定不能久留。

清晨时分,容恩浅睡了一会,她醒来的时候南夜爵还睡着,他眉头紧紧拧起,定是手上的枪伤发作了。

容恩小心翼翼起身,尽量不吵醒他,刚将踢下半个床的被子盖到南夜爵身上,病房门就被轻声打开,进来的护士以口罩遮住脸,只露出两个眼睛,她在门后站了会,便走上前。

“他的麻药差不多该过了,”护士观察下输液瓶后,拿起针管,“再打一针,就没事了。”

容恩来到床沿,想要叫醒南夜爵。

“不用了,”护士轻声阻止,“只是打些去痛镇定的药水。”

容恩见他确实难受,便没有再多想,护士挽起南夜爵的袖子,精准找到男人的静脉后,将针管中半透明的药水推进了他体内。

南夜爵依旧没有反应,似乎睡得很沉,护士打完针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了床边。

没过多久,南夜爵的身体就起了强烈的药物反应,他神色愈见痛苦,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全身皮肤逐渐转为铁青色,呼吸也急促的变成了粗喘。

容恩见状,忙上前,并冲着边上的护士求救,“怎么会这样?你快过来看看。”

护士将东西放回盘中,对她的反应几乎是不理不睬,容恩感觉到不对劲,忙起身欲要按向南夜爵床头的警示灯,却不料,手腕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

“你究竟是谁?”

护士没有回答,她手劲很大,一下将容恩拉出去很远,“我劝你,别坏事。”

病床上的南夜爵反应越来越强烈,容恩急得全身是汗,她强加镇定,希望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护士瞅了眼病床上的男人,确定他醒不过来后,这才缓缓说道,“我是与人消灾,阎少让我带句话给你,不久后,他会让你回到他身边。”

阎少?阎越!

容恩心里陡的凉却,如置身云端后又猛地坠落,她腿一软,呆呆坐在了床沿。

“所以,你应该是我们这边的人。”护士走到容恩身边,将放在床头的两个手机拿起后放入兜中,又掏出样东西贴上床头的警示灯。

待一切妥当后,便拿着东西离开了。

“南夜爵——”容恩轻推了下他,却发现男人牙关紧闭,不对劲极了,床头的警示灯按上去毫无反应,她急忙冲到门口,拉了几下未果,门已经被反锁了。

容恩踮起脚尖,透过上面的玻璃向外张望,“救命,救命——”

喊了几声,这门的隔音效果似乎非常好,容恩拍了几下,手里的力却慢慢减弱下来,如果,南夜爵无事,一旦深究起来,总有一天会查到阎越头上,以他的性子,定会残忍对待。容恩捏紧了拳头,转过身去。

病床上,男人痛苦地呻吟出声,容恩暗暗咬了下牙,毫不犹豫地拍起了门,“救命……”

整个手掌已经肿起来,并且红的像是要渗出血似的。

她却来不及感觉到疼,只是用力拉着门把,拍着门板,过了许久后,才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容恩大为惊喜,刚踮起脚尖,就看见夏飞雨站在门外。

对方显然也着到了容恩,在门上拍了两下,示意她开门。

容恩一手指向身后,夏飞雨见状,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女人神色瞬时大变,忙转身去喊医生。

大批脚步声赶来的时候,李航率先将门踹开,紧接着,涌进了满屋子的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将南夜爵推出病房。

变故来的如此之快,容恩站在屋内,只觉像是多余般,被推来挤去,等到她反应过来时,病房内只剩下她同夏飞雨。

“容恩,又是你!“她想要出去,却被女子挡住去路,“为什么他每次单独和你在一起,就会出意外?”

“你想说什么?”

夏飞雨抓紧手袋,脸上的焦急还未退去,从医生方才凝重的表情和护士们急促的动作来看,南夜爵准是被再次推进了急救室。

容恩心里也着急,她赶忙出去,在不久前坐的那个位子上,李航埋着头,急救室的门口再度亮起红灯。

忽然发现自己喉咙苦涩,眼底竟有种酸酸胀胀,想哭的冲动,尖细的高跟鞋声音跟在身后,夏飞雨红了眼睛,在另一边的长椅上坐下。

这次的时间,远远比上次要久,中途,护士焦急出来,李航忙起身,“里面的人怎样了?”

“当时是谁在病房内?”

容恩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起,“是我。”

“病人被注射了angel-beat,现在,正全力抢救。”说完,就急匆匆离开了。

“angel-beat?”李航那张淡漠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惊慌,夏飞雨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一般的药物反应那么简单,“什么是angel-beat?”

李航几乎是跌坐回座位上,他的如此反应,让容恩心跳骤地紧拧起来,男人双手撑起前额,过了许久后,才掏出手机,低声吩咐着什么。

“容恩,那药水是谁给爵注射的?”问题终于被摆上台面。

李航收了电话,两眼朝她望过来,夏飞雨见她不说话,语气超发咄咄逼人,“是不是你?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不是我,”容恩急欲争辨,“是一名护士。”

“护士?”夏飞雨复又问道,“长什么样子?”

容恩眼窜垂下去,“她戴着口罩,我没有看清她的长相。”

“也就是说,这护士只有你看见了?”

“飞雨,”静默在旁的李航不顾走廊上的禁烟标志,点燃了一支烟,“爵少没有出来前,谁都不知道当时在病房内发生了什么,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李航?”夏飞雨没想到,他会帮容恩说话,当即就气地跺下脚,坐回了椅子上。

男人抽了口烟,淡淡的烟圈顺着微启的薄唇飘逸出来,对面,容恩垂着脑袋,长发遮住她的脸,走廊上,灯光呈环状包拢下来,将她瘦削的身子紧襄其中。

容恩累极,她两手捂住脸,顿觉无力。

南夜爵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注入了药水,她的话,他未必会信,再说,那个护士一旦被抓回来,必定又牵扯到阎越。

事情陷入矛盾化,容恩头痛欲裂,她埋下头,将身体紧紧蜷起。

急救室的灯始终亮着,医护人员进进出出,李航再次问起时,他们已经不再多做解释,而是争分夺秒。

气氛,在瞬间显得有些窒息。

到了正午时分,南夜爵原先住的病房前多了两名男子,任何人想要靠近,就连医护人员,都被挡在了门外。

急救室门口,同样守着几人,坐在李航身边的男人,容恩认识,是阿元。

两人低着头,应该是在商量着什么,每个人的脸色都异乎凝重,这更让容恩确定,angel-beat,并不像这名字那般无害。

天空,在焦急地等待中渐渐暗下来,容恩起身来到落地窗前,晚霞,大片大片渲染在一起,红的像是齐相竞放的牡丹。

第62章 给我生个孩子,我就放你走

容恩望向夏飞雨,语气已经不能够平静,“当时你也知道,门被别人反锁了?”

“我怎么知道是被别人,还是你自己!”夏飞雨也不由提高了声音。“你说给爵打针的是名护士,那她人在哪?”

“他穿着护士的衣服,戴着口罩,打完针后就拿了我们的手机出去,还将我反锁在这,我喊了半天,后来,就是你来了……””夏飞雨听完,也不再咄咄逼人,这种情势下,容恩的劣势已经很明显,她多做相逼,反而显得多此一举。

周围,又恢复成先前那片死寂,说道最后,容恩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索性变收住了口,“你不相信,是不是?”

她双眼直盯南夜爵。

男人微闭起眼镜,并未正面回答,“李航,给我将这人挖出来。”

“是。”

“其余人都出去吧,病人需要休息。”医生适时下了逐客令。

阿元率先走出病房,去安排保护南夜爵的工作,容恩心里堵闷,转身刚要离开,就听男人那霸道不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恩恩,你留下。”

原先同她一起出去的夏飞雨明显怔了下,就连跟在身后的李航都面带异样的看了眼容恩病房门被带上,独留下他们二人。

半晌没有说话,她却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

容恩转过身,视线从那杯水上收回,“angee——beata,究竟是什么?”

“给我注射的是angee——beata?”南夜爵语气明显低沉,脸上神色阴鸷,深黑色的瞳仁顿起汹涌,容恩这才意识到,李航他们并没有对南夜爵说实话,看来,这药水定是十分骇人。

“不,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南夜爵神情松缓了些,脸上勾起几许挪揄的笑,:恩恩,你连撒谎都学不会吗?”

容恩站在床前,南夜爵的手背上,因连续的挂点滴而呈现大片淤青,她不忍再看,别开眼去,“你,是不是没事了?”

“你关心我吗?”

容恩盯着南夜爵一夜间憔悴的脸,这个男人,应该是最意气风发的,夏飞雨说的没错,是她亲眼看着他两次陷入险境,又是她亲眼看着,那管药水推入他体内的。

“我不想你有事。”

南夜爵微笑,点了点头,容恩知道,男人现在的平静,不是不追究,而是想要在事情明朗后再秋后算账。

心里的担忧一层层波及而来,南夜爵见她满腹心事,便漫不经心问道,“你真的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

容恩心头咯噔一下,摇摇头。

“坐过来。”

她上前,坐在南夜爵床沿,男人敏锐如鹰的双眼睨向她眼底深处,一个眼神,就像是能将她看穿一般,“她明显是要置我于死地的,既然这样,又怎会留下你?”

容恩不再争辩,她怕越说反而会越露出什么端倪来,那名护士的话,她不能装作忘记,放在膝盖上的手被男人抓在掌心内,南夜爵没有在说什么,拧着眉头沉沉睡去。

病房内,男人虽然只留了容恩一人,但守在门外的阿元时不时会透过玻璃向内张望,这种被监视的感觉,令她坐立不安。

南夜爵只休息了一个小时,就连夜被李航等人护送回白沙市,这是容恩第一次坐上私人飞机,漫步云端,她这才恍悟,她对南夜爵,了解的这么少。

住所内,安顿好后,容恩下楼,就看见李航坐在客厅内。

“你好好照顾爵少,我先回去了。”见她下楼,男子起身道。

容恩点下头,在李航走到门口时,心中疑惑还是压不住,“angee——beata,时不时很可怕?”

男人想了下,透过他的侧脸,容恩能看见那种令人压抑的凝重,“是一种毒品。”

“什么?”

“angee——berta,是最新型的毒品,毒素程度……难以预料。”

容恩满脸的难以置信,他想象不出,阎越怎么会和这种东西扯上关系,何时,他竟然变得这么心狠手辣了?一路,从云南到现在,容恩都寸步不离南夜爵,想来,他定是相信自己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放心将她留下。

想到这,容恩阴霾许久的神色这才晴朗了些。

李航一手打开门,却又犹豫着没有踏出去u,他侧首望向容恩,对她,似乎有种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亲近,想了须臾后,还是打算不隐瞒她,“你要好好照顾爵少……”

容恩满口答应,“我会的。”

“爵少暗中已经吩咐,康复医院那边,有人24小时监视着,所以……”接下来的话,终是残忍,男人没有说完,就走了出去。

知道门被阖上,容恩才稍稍回神,她一手扶在少发上,轻轻坐下来,原来,南夜爵早已暗中安排好了一切。

一旦她真对他不利,医院那边,立即就会行动。

容恩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她自嘲地挽起嘴角,全身,已经提不起半点力气。

南夜爵静养三天后,精神大好,已经完全恢复,几乎看不到angee——beata在他身上留有的痕迹,容恩稍微定下心来,以为,这样便没事了。

他,一如以前那般玩世不恭,明明对她不信任,可表面上,却并未表露分毫。

容恩心知肚明,中间隔着的这层纸没有被捅破,又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情那般,实在累得很。

员工旅游已经结束,容恩想去上班,可南夜爵给她批了一星期的假期,这几天,她只能呆在御景苑内,一步也没有踏出去过。

二楼书房内,阿元已经进去了好一会,容恩站在楼梯口,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蹑手蹑脚迈步向前。

书房门紧闭着,但隐约能听到里头的谈话。

“人挖出来了?”

“是,在地下城关了一夜,总算松了口。”

“谁的人?”

“阎家。”

“阎越?”南夜爵一贯轻佻的声音传入门外的容恩耳中,他语带嘲讽,“阎家,怎么也想涉足黑市了?阎家老头子不是最憎恶这些么?”

“现在的阎家与远涉集团,完全由阎越全权操纵,据那人交代,海上事件并不是阎越的意思,她只是收了钱,在医院要你的命。”阿元的嗓音依旧不卑不亢,将调查出来的据实相告。

“我被送入哪所医院,李航应该做到保密,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怎么能安排妥当这一切?”

“因为,有人里应外合!”阿元咬牙,语气愤恨。

书房内半晌没有说话声,南夜爵安详每个环节,脑中一下就忆起,他们躺在病床上时,容恩掐断的那个电话。

若说是巧合,似乎,也太难说服人。

再加上那杯水,以及夏飞雨所说的话……里头越是静谧,外面,容恩的心理就越是不安。

“老大,您的身体没事吗?”

“放心吧,”南夜爵语露倦怠,夹着几许无奈,“angee——beata的药性,当时没要了我的命,在发作时,周期没有这么短。”

“老大,依我看,就是外面那个女人,只要您一句话,我这就出去干掉她!”

容恩一惊,却并未离开,下意识中,她想听到南夜爵的回答。

“那人,还说了什么?”

“她说外面那女人知道她是阎越派来的,虽然是在您被注入药水后才知道的,但是,这件事明摆着,肯定是她和阎家串通好了的,依我看,海上事件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分析的,似乎合情合理,任谁都会想到这一层上来。

“外面的,听够了吗?”

容恩听到南夜爵的声音,下意识想离开,可阿元已经动作敏捷地推开了门,并且脸色凶狠,语气不善,“你在这偷听个?”

“我……”

“阿元,你先回去吧。”南夜爵坐在书房的沙发上,酒红色的碎发因为没有打理而随意耷在额前,阿元点下头,狠狠瞪了眼容恩后,走了出去。

“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南夜爵点燃一根烟,将它放在檀木的烟灰缸上,看着它慢慢燃尽。

“听见了。”

“恩恩,我是不会放过他的。”男人话说的毫无波澜起伏,他拿起烟头,以指尖轻弹下后,狠狠将它掐断在烟灰缸中。

空气中,瞬时便弥漫着淡淡的清凉烟味。

容恩垂在身侧的两手,紧张的交握在一起,她不知道南夜爵说这话,究竟想试探什么。

男人放下翘起的腿,三两步来到容恩身后,僵直的后背感觉到贴近的胸膛,南夜爵将一手轻落在她肩头,“你现在是我的人,就不能再和阎越有半点牵扯不清。”

“阿元的话,也就是你的意思?”

一手在她要后穿过去,落在小腹上,南夜爵坚毅的下巴轻抵于容恩肩头,“我们两个,你现在只能选一个,我要他死!”

阴寒的语气,令人战栗颤抖,容恩只觉双腿疲软无力,男人箍住她腰身的手臂收紧,这才令她站稳了些。

“你查清楚了吗?也许,并不是阎越。”这话说出来时,容恩明显的底气不足。

“你想听他亲口承认吗?”南夜爵俯下身,轻咬下她的耳朵,姿态亲昵,口吻却冷漠道,“阎越想插手黑市,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干他组我的地方。”

这样的消息,容恩却怎么都不相信。

她目光无神地摇了摇头,“不可能。”

阎家做的向来是正经生意,而且她了解阎越,他不可能会涉足黑市的事情。

“恩恩?”南夜爵松开手,自顾绕过她坐回沙发上,“你若仍要坚持,一年前你们爱的有多深的话,实在令人难以置信,那个男人,你了解吗?是好是坏都不分,还谈个什么爱?”

容恩脸色难看,“你想做什么?”

“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南夜爵将桌上准备好的药丸吞下肚,冷冷说道。

“他不能死!”几乎是不做思考,容恩就吼出了心里的话。

难野菊申请阴鸷,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短暂的静默后,猛地起身,将半杯水连带杯子砸向地板,玻璃杯砰地炸开,碎渣滓弹到了容恩腿上。

“那能不能是我说了算!”南夜爵大步上前,脚上的力道将那些玻璃渣碾的粉碎,他忽然地逼近,令容恩倒退了一大步,“他将我差点害死的时候,你在作甚么?你在千方百计替他隐瞒,容恩,我的命在你眼里,是不是连一点值钱的地方都没有?”

男人两眼充血,额头上青筋直冒,样子十分吓人。

“南夜爵,”容恩垂下头去,“就当我求你一次。”

“呵呵——”男人点了点头,一手直指容恩,轻蔑的笑带着令人阴冷的寒,“你求我?”

她轻抬起下巴,尽管她和阎越早已过去,可是要她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她怎么能做得到?

南夜爵站在她跟前,俯视的双眼攫住她眼里的波动,“如果我死了,你就又能回到他身边了,你妈妈的事,他自然也会替你安排好,当日我们被反锁在病房中的时候,容恩,你说实话,你是否动摇过?”

她眼中的晶亮黯了下,当时,她是矛盾过,只是,并不像南夜爵所想那般,她矛盾,是因为怕面对今日这般的场面,怕南夜爵知道真相后,会对阎越不利。

而并非,是因为她想和阎越再度复合。

她眼底的这抹犹豫,看在看在南夜爵的眼中,俨然成了默认。

她真的动摇过,也就是说,曾经,在她最为难的时候,她想过弃他不顾,想过看着他去死。

南夜爵没有再发怒,容恩被他盯得全身有种阴寒的感觉,男人眼底的温度越来越低,最后,就连一点点的柔和都不存在了。

察觉到他的异样,,容恩心想他肯定是误会了,“我从没想过害你,还有那杯水,我不知道为什么里面会有安定药,南夜爵,你相信我。”

男人只是笑了笑,将横在跟前的椅子踹开后,阴恻恻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这样的女人,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在云南的病房内,他只留了容恩一人,却不想,差点连自己的命都扔了。

南夜爵转身出了病房,橘黄色的壁灯下,容恩一手撑在书桌上,小腿处疼得厉害,撩起裤管一看,才发现几片碎渣滓刺入了肉中。

她瘸着腿在沙发上坐下来,每一个伤口,在忍痛将玻璃渣取出时,都会渗出点点血渍,触目惊心。

主卧的阳台上,南夜爵一手点着烟,满腹心事。

楼下的花园内,树影光影,将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点缀的恰到好处,男人扔掉手里的烟后,转身进了卧室。

翌日清晨,他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容恩并不在身边。

南夜爵眉头紧皱,昨晚他说过要对付阎越,这会,她说不定已经去了阎家,这一走,就不会回来了吧?

男人冷笑了下,穿着浴袍走出了主卧。

书房,还维持着他昨晚甩门而去的老样子,他来到门口,却见意大利沙发上,女子抱着双肩蜷缩在里面,许是因为冷,她睡得并不安稳。

南夜爵记得,她向来又不开暖气睡觉的习惯。

地上的狼籍已经收拾干净,倒地的椅子也归于原位,南夜爵轻声走进去后,站在了沙发跟前。

“今天,我想去医院。”

南夜爵双手插在兜内,行与不行,本来很简单的答案,容恩却等了半天。

“好。”男人细作考虑,还是点头同意了。

容恩去换了套衣服,简单收拾下后,并动身去医院。

公车上,她坐在最后一排。

窗外,树木森森,花影树影,一道道在她眼中迎面撞来,又消失。街头,人影攒动,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酸甜苦辣,冷暖自知。

容恩将头轻靠在玻璃上,她和南夜爵,在云南时,似乎迈出了一步,可是,来不及接近,又都迫不及待的收了回去。

她和阎越,从那一年的空白到现在,却又始终迟了一步。

容恩推开窗,任由凛冽的寒风垂在脸上,何时,她那坚韧的心竟被浸润的如此萧瑟,仿佛一点小事,就能让她想哭。

越是接近,越是害怕。

南夜爵那样的人,不是她能够靠近得了的。

妈妈一直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如今变成这样,也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到医院的时候,护士正在给容妈妈按摩,几天不见,妈妈的情形已经大有好转。

“接下来的治疗,主要以按摩为主,只要病人心态好,慢慢就有康复的可能。”

“真的吗?”院长办公室内,容恩满心欢喜。

“是的,药物治疗停了一个星期,你妈妈这样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后期的,就是时间问题了。”

容恩难掩心中的喜悦,她激动地问道,“那,如果我想让她出院,可以吗?”

“这恢复要配上一定的按摩技巧,如果你自己会的话,没有问题。”

容恩连忙道谢,她走出办公室,心想,这段时间,她可以先去学习按摩,到时候,就将妈妈接到家里面,过回之前那种只有她们两人的平凡生活。

办公室内,没多久就响起了电话铃声。

院长接起,“喂,南总,您好,对,容小姐来过……她的意思,相接她妈妈出院,是的,越快越好……”

南夜爵收了线,修长的手指将手机紧紧攒在掌心中,果然,是想离开了。

他抿紧薄唇,目光森然,面色变得骇人无比,从来都只有他玩腻的时候,容恩,谁给了你这样的胆子?

陪着妈妈一天,虽然这趟云南之旅,容恩并没有享受到什么,但是为了让妈妈开心,她还是照着网上的知识,给她描绘出了一幅壮丽的景象,容妈妈见她兴致勃勃,自然也是心神宽慰。

到了傍晚时分,容恩才走出医院,远远望去,夕阳已经被地平线吞没,她沿着马路准备去坐公车,刚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汽车鸣笛声。

“恩恩。”阎越下了车。

容恩伫足。

“他没将你怎么样吧?”男人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确定无恙后,这才松了口气。

心理的疑惑来不及问,阎越就已经做出了回答。

容恩心头凉了一截,想要说服自己的理由,瞬间就土崩瓦解,“在云南的医院内,那件事,真的是你让人做的?”

“我们上车再说。”

阎越拽着容恩的手臂将她塞入车内,暖气瞬间包裹住她身上的冰冷,他发动车子,容恩两手握着肩膀,声音低低道,“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恩恩,想要南夜爵命的人,太多了。”

“可是,你们无冤无仇啊!”

阎越别过脸来,“他抢走了你,我们怎么可能无冤无仇?”

“越!”容恩不由大声,“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不是南夜爵的问题,就算没有他,我们……”

“吱——”尖锐的刹车声震破耳膜,容恩由于惯性向前冲了下,幸好有安全带及时拉住。

“恩恩,”阎越侧过身子,俊脸沉浸在阴暗中,“你居然替他说话?”

“我不是,”容恩一语否定,“越,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可怕?那是一条人命啊,你以前从来不……”

“不要和我提以前!”男人骤然打断她的话,“我早就不一样了,恩恩,难道这样的我,你就没办法接受了?南夜爵,他比我心狠百倍,手段毒辣千倍,你却还护着他,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容恩张了张嘴,却半天没有说出句话来,不知是因为气结,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胸口堵闷很久后,他才憋出句话来,“越,你和他不一样的。”

南夜爵,也许,生来就是同黑暗为伍的,他今天是怎么坐上巨头的位子的,通过这趟云南之旅,容恩也能猜到些许,可是阎越,她从出生到现在,接触的都是光明,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只要狠得下心,谁都可以。”

容恩摇着头,她不相信,这番话是从阎越嘴里说出来的,“你当时那么做,想过后果吗?”

男人听闻,右手猛的一锤,方向盘发出的声音将容恩吓出了一身冷汗,“恩恩,我知道你当时在场,本来想将你带回来,可那样的话,南夜爵势必怀疑到你头上,这才留你在那,我不懂,他当时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怎还会得救?”

“是我,”容恩丝毫不作隐瞒,“是我向外求救的。”

狭小的空间内,她能清晰听到阎越的喘息声,“为什么?当时你就应该清楚,他不死,这件是必然会牵扯到我们身上。”

“越,”容恩轻叹口气,“躺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人,你难道要我看着他死吗?”

“恩恩?”阎越语气沉下去许多,“我没有要你动手,只要你袖手旁观,这样都做不到吗?”

“对,我做不到!”换了别人,又有几个能做到?

“你对他的仁慈,就是对我的残忍。”

容恩轻咬着下唇,心中,泛起的悲凉一层溢过一层,“换了是你,我也会那么做的。”

阎越嘴角苦涩的勾了勾,侧首直视时,眼中多了几许悲戚,“难道,他在你心中的位子,已经和我一样了吗?”

容恩心头窒闷,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南夜爵说的对,这是他们男人之间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就偏偏将她夹在中间?

在南夜爵的眼里,她帮着阎越,在阎越眼中,她又护着南夜爵,“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

阎越怔了下,看着容恩眼眶里的晶莹成串掉了下来。

“你若爱我,怎会让我陷入着两难?你若爱我,又怎么忍心将我卷入其中,南夜爵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你若爱我,就不该让我知道这其中的真相……”

身体被用力拉入结实的胸膛,阎越紧紧将她护在怀中,“对不起,恩恩。”

“越,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越吗?我不想你变成这样,我也不想你有危险,住手吧,好不好……住手吧……”

“恩恩,已经来不及了。”

一想到南夜爵说起要让阎越死的时候那种阴寒表情,容恩就禁不住全身战栗,“那怎么办,越,他要对付你,怎么办……?”

“恩恩,”阎越将大掌在她脑后摩挲几下,锐利的双眸,透出鹰般的凶狠,“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容恩请退开身,双眼些微露出希翼。

“只有除了他,才能后顾无忧。”

“不行!”

“为什么不行?”阎越语调再度扬高。

“我……”容恩顿了下,“我们不能犯法。”

“恩恩,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阎越面色铁青,良久的沉默后,才又开口,“他死了,我们才能够重新在一起。”

暖气在暖,也暖不了人心,“越,你真的涉足黑市了吗?”

车内,再度恢复成令人窒息的静谧,容恩红着眼睛,吸了下鼻子,环顾四周,那双眼睛,最终落定在阎越脸上,当真,是物是人非。

她用力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男人愣了下,也跟着下车。

天空,飘起了小雪,容恩抬起头,头顶上是白茫茫的一大片,雪花落在脸上,化成水后顺着鼻尖淌落。

“我回去了。”

“恩恩……”

容恩拉紧衣领,脚步迈的异常坚定,这次,她没有丁点的犹豫,雪,似乎越下越大了,肩膀上,没多久就积了薄薄的一层。

在路口拦了车,后视镜中,阎越又站在车边,身影被越拉越远,最终,只剩下一个小圆点,直至消失不见。

饿着肚子回到御景苑,那儿的戒备已经被全部撤去,回到白沙市,南夜爵已是天不怕地不怕。

上了二楼,容恩并没有见到南夜爵的身影,她将四周的窗子打开,任由冷风灌进来,冲刷进每个角落。

在浴缸中放了满满的水容恩脱下衣服后,将满身疲倦浸入水中,散下的发紧贴着曲线优美的背部,形成一幅充满诱惑的画面。

容恩将脸埋入水中,直到憋剩最后一口气时,才想要抬头。

却不料,颈间却被一只大掌按住,来不及呼吸,容恩被呛了一大口水 。

“咳咳——”

颈部的力道收回去,容恩狼狈的擦干脸上水渍,便见南夜爵穿着睡袍站在浴缸钱。

“你给你点教训,你永远不会长记性。”

男人解开带子后,赤着身体躺在了容恩对面,她忙屈起双腿,两目警惕地望向对方。

“去过医院了?”

“嗯。”

“你妈妈可还好?”

容恩将毛巾适时的挡在胸前,“过两天,我想搬回家去。”

南夜爵双手张开,放在浴缸的两端,这男人的气场,强势到令人不安,他食指在陶瓷上轻敲几下,双手收回后环在胸前,“搬回去,和他在一起吗?”

南夜爵的话似乎并未展露出发怒的迹象。

“我会把我妈妈接回来。”

男人只是盯着她,容恩抬头,见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这几天,我就会搬走。”

“我又说同意吗?”

容恩并未想到南夜爵会有这样的答案,她怔了下,眉头紧蹙,“当时我们说好的,等我妈妈痊愈后,我就离开。”

“我记得我还说过,只有我玩腻了,你才可以走。”

“南夜爵,你说出去的话,都不算吗?”容恩眼底愠起微怒。

“恩恩,你太自作聪明了。”南夜爵倾起身,肩上的水花哗的溅到容恩脸上,“你以为,你妈妈好转了,你就可以离开了是吗?当真是好无后顾之忧啊。”

“我说若执意要走呢?”她眼里的坚定,透出下定决心后的执着。

南夜爵潭底的笑容在变冷,“你应该清楚,我如果不放手,你插翅难飞。”

容恩神色黯下去,仅有的那些亮光,似乎也消失不见了。

“不过,你若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放你走。”

“什么?”容恩抬起头,眼底微燃起簇苗。

这个条件,他知道容恩一定不会答应,而南夜爵当初也只是那么一说,想要断了她的念想,“给我生个孩子,我就放你走。”

第62章 给我生个孩子,我就放你走

容恩望向夏飞雨,语气已经不能够平静,“当时你也知道,门被别人反锁了?”

“我怎么知道是被别人,还是你自己!”夏飞雨也不由提高了声音。“你说给爵打针的是名护士,那她人在哪?”

“他穿着护士的衣服,戴着口罩,打完针后就拿了我们的手机出去,还将我反锁在这,我喊了半天,后来,就是你来了……” ”夏飞雨听完,也不再咄咄逼人,这种情势下,容恩的劣势已经很明显,她多做相逼,反而显得多此一举。

周围,又恢复成先前那片死寂,说道最后,容恩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索性变收住了口,“你不相信,是不是?”

她双眼直盯南夜爵。

男人微闭起眼镜,并未正面回答,“李航,给我将这人挖出来。”

“是。”

“其余人都出去吧,病人需要休息。”医生适时下了逐客令。

阿元率先走出病房,去安排保护南夜爵的工作,容恩心里堵闷,转身刚要离开,就听男人那霸道不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恩恩,你留下。”

原先同她一起出去的夏飞雨明显怔了下,就连跟在身后的李航都面带异样的看了眼容恩病房门被带上,独留下他们二人。

半晌没有说话,她却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

容恩转过身,视线从那杯水上收回,“angee——beata,究竟是什么?”

“给我注射的是angee——beata?”南夜爵语气明显低沉,脸上神色阴鸷,深黑色的瞳仁顿起汹涌,容恩这才意识到,李航他们并没有对南夜爵说实话,看来,这药水定是十分骇人。

“不,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南夜爵神情松缓了些,脸上勾起几许挪揄的笑,:恩恩,你连撒谎都学不会吗?”

容恩站在床前,南夜爵的手背上,因连续的挂点滴而呈现大片淤青,她不忍再看,别开眼去,“你,是不是没事了?”

“你关心我吗?”

容恩盯着南夜爵一夜间憔悴的脸,这个男人,应该是最意气风发的,夏飞雨说的没错,是她亲眼看着他两次陷入险境,又是她亲眼看着,那管药水推入他体内的。

“我不想你有事。”

南夜爵微笑,点了点头,容恩知道,男人现在的平静,不是不追究,而是想要在事情明朗后再秋后算账。

心里的担忧一层层波及而来,南夜爵见她满腹心事,便漫不经心问道,“你真的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

容恩心头咯噔一下,摇摇头。

“坐过来。”

她上前,坐在南夜爵床沿,男人敏锐如鹰的双眼睨向她眼底深处,一个眼神,就像是能将她看穿一般,“她明显是要置我于死地的,既然这样,又怎会留下你?”

容恩不再争辩,她怕越说反而会越露出什么端倪来,那名护士的话,她不能装作忘记,放在膝盖上的手被男人抓在掌心内,南夜爵没有在说什么,拧着眉头沉沉睡去。

病房内,男人虽然只留了容恩一人,但守在门外的阿元时不时会透过玻璃向内张望,这种被监视的感觉,令她坐立不安。

南夜爵只休息了一个小时,就连夜被李航等人护送回白沙市,这是容恩第一次坐上私人飞机,漫步云端,她这才恍悟,她对南夜爵,了解的这么少。

住所内,安顿好后,容恩下楼,就看见李航坐在客厅内。

“你好好照顾爵少,我先回去了。”见她下楼,男子起身道。

容恩点下头,在李航走到门口时,心中疑惑还是压不住,“angee——beata,时不时很可怕?”

男人想了下,透过他的侧脸,容恩能看见那种令人压抑的凝重,“是一种毒品。”

“什么?”

“angee——berta,是最新型的毒品,毒素程度……难以预料。”

容恩满脸的难以置信,他想象不出,阎越怎么会和这种东西扯上关系,何时,他竟然变得这么心狠手辣了?一路,从云南到现在,容恩都寸步不离南夜爵,想来,他定是相信自己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放心将她留下。

想到这,容恩阴霾许久的神色这才晴朗了些。

李航一手打开门,却又犹豫着没有踏出去u,他侧首望向容恩,对她,似乎有种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亲近,想了须臾后,还是打算不隐瞒她,“你要好好照顾爵少……”

容恩满口答应,“我会的。”

“爵少暗中已经吩咐,康复医院那边,有人24小时监视着,所以……”接下来的话,终是残忍,男人没有说完,就走了出去。

知道门被阖上,容恩才稍稍回神,她一手扶在少发上,轻轻坐下来,原来,南夜爵早已暗中安排好了一切。

一旦她真对他不利,医院那边,立即就会行动。

容恩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她自嘲地挽起嘴角,全身,已经提不起半点力气。

南夜爵静养三天后,精神大好,已经完全恢复,几乎看不到angee——beata在他身上留有的痕迹,容恩稍微定下心来,以为,这样便没事了。

他,一如以前那般玩世不恭,明明对她不信任,可表面上,却并未表露分毫。

容恩心知肚明,中间隔着的这层纸没有被捅破,又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情那般,实在累得很。

员工旅游已经结束,容恩想去上班,可南夜爵给她批了一星期的假期,这几天,她只能呆在御景苑内,一步也没有踏出去过。

二楼书房内,阿元已经进去了好一会,容恩站在楼梯口,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蹑手蹑脚迈步向前。

书房门紧闭着,但隐约能听到里头的谈话。

“人挖出来了?”

“是,在地下城关了一夜,总算松了口。”

“谁的人?”

“阎家。”

“阎越?”南夜爵一贯轻佻的声音传入门外的容恩耳中,他语带嘲讽,“阎家,怎么也想涉足黑市了?阎家老头子不是最憎恶这些么?”

“现在的阎家与远涉集团,完全由阎越全权操纵,据那人交代,海上事件并不是阎越的意思,她只是收了钱,在医院要你的命。”阿元的嗓音依旧不卑不亢,将调查出来的据实相告。

“我被送入哪所医院,李航应该做到保密,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怎么能安排妥当这一切?”

“因为,有人里应外合!”阿元咬牙,语气愤恨。

书房内半晌没有说话声,南夜爵安详每个环节,脑中一下就忆起,他们躺在病床上时,容恩掐断的那个电话。

若说是巧合,似乎,也太难说服人。

再加上那杯水,以及夏飞雨所说的话……里头越是静谧,外面,容恩的心理就越是不安。

“老大,您的身体没事吗?”

“放心吧,”南夜爵语露倦怠,夹着几许无奈,“angee——beata的药性,当时没要了我的命,在发作时,周期没有这么短。”

“老大,依我看,就是外面那个女人,只要您一句话,我这就出去干掉她!”

容恩一惊,却并未离开,下意识中,她想听到南夜爵的回答。

“那人,还说了什么?”

“她说外面那女人知道她是阎越派来的,虽然是在您被注入药水后才知道的,但是,这件事明摆着,肯定是她和阎家串通好了的,依我看,海上事件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分析的,似乎合情合理,任谁都会想到这一层上来。

“外面的,听够了吗?”

容恩听到南夜爵的声音,下意识想离开,可阿元已经动作敏捷地推开了门,并且脸色凶狠,语气不善,“你在这偷听个?”

“我……”

“阿元,你先回去吧。”南夜爵坐在书房的沙发上,酒红色的碎发因为没有打理而随意耷在额前,阿元点下头,狠狠瞪了眼容恩后,走了出去。

“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南夜爵点燃一根烟,将它放在檀木的烟灰缸上,看着它慢慢燃尽。

“听见了。”

“恩恩,我是不会放过他的。”男人话说的毫无波澜起伏,他拿起烟头,以指尖轻弹下后,狠狠将它掐断在烟灰缸中。

空气中,瞬时便弥漫着淡淡的清凉烟味。

容恩垂在身侧的两手,紧张的交握在一起,她不知道南夜爵说这话,究竟想试探什么。

男人放下翘起的腿,三两步来到容恩身后,僵直的后背感觉到贴近的胸膛,南夜爵将一手轻落在她肩头,“你现在是我的人,就不能再和阎越有半点牵扯不清。”

“阿元的话,也就是你的意思?”

一手在她要后穿过去,落在小腹上,南夜爵坚毅的下巴轻抵于容恩肩头,“我们两个,你现在只能选一个,我要他死!”

阴寒的语气,令人战栗颤抖,容恩只觉双腿疲软无力,男人箍住她腰身的手臂收紧,这才令她站稳了些。

“你查清楚了吗?也许,并不是阎越。”这话说出来时,容恩明显的底气不足。

“你想听他亲口承认吗?”南夜爵俯下身,轻咬下她的耳朵,姿态亲昵,口吻却冷漠道,“阎越想插手黑市,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干他组我的地方。”

这样的消息,容恩却怎么都不相信。

她目光无神地摇了摇头,“不可能。”

阎家做的向来是正经生意,而且她了解阎越,他不可能会涉足黑市的事情。

“恩恩?”南夜爵松开手,自顾绕过她坐回沙发上,“你若仍要坚持,一年前你们爱的有多深的话,实在令人难以置信,那个男人,你了解吗?是好是坏都不分,还谈个什么爱?”

容恩脸色难看,“你想做什么?”

“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南夜爵将桌上准备好的药丸吞下肚,冷冷说道。

“他不能死!”几乎是不做思考,容恩就吼出了心里的话。

难野菊申请阴鸷,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短暂的静默后,猛地起身,将半杯水连带杯子砸向地板,玻璃杯砰地炸开,碎渣滓弹到了容恩腿上。

“那能不能是我说了算!”南夜爵大步上前,脚上的力道将那些玻璃渣碾的粉碎,他忽然地逼近,令容恩倒退了一大步,“他将我差点害死的时候,你在作甚么?你在千方百计替他隐瞒,容恩,我的命在你眼里,是不是连一点值钱的地方都没有?”

男人两眼充血,额头上青筋直冒,样子十分吓人。

“南夜爵,”容恩垂下头去,“就当我求你一次。”

“呵呵——”男人点了点头,一手直指容恩,轻蔑的笑带着令人阴冷的寒,“你求我?”

她轻抬起下巴,尽管她和阎越早已过去,可是要她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她怎么能做得到?

南夜爵站在她跟前,俯视的双眼攫住她眼里的波动,“如果我死了,你就又能回到他身边了,你妈妈的事,他自然也会替你安排好,当日我们被反锁在病房中的时候,容恩,你说实话,你是否动摇过?”

她眼中的晶亮黯了下,当时,她是矛盾过,只是,并不像南夜爵所想那般,她矛盾,是因为怕面对今日这般的场面,怕南夜爵知道真相后,会对阎越不利。

而并非,是因为她想和阎越再度复合。

她眼底的这抹犹豫,看在看在南夜爵的眼中,俨然成了默认。

她真的动摇过,也就是说,曾经,在她最为难的时候,她想过弃他不顾,想过看着他去死。

南夜爵没有再发怒,容恩被他盯得全身有种阴寒的感觉,男人眼底的温度越来越低,最后,就连一点点的柔和都不存在了。

察觉到他的异样,,容恩心想他肯定是误会了,“我从没想过害你,还有那杯水,我不知道为什么里面会有安定药,南夜爵,你相信我。”

男人只是笑了笑,将横在跟前的椅子踹开后,阴恻恻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这样的女人,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在云南的病房内,他只留了容恩一人,却不想,差点连自己的命都扔了。

南夜爵转身出了病房,橘黄色的壁灯下,容恩一手撑在书桌上,小腿处疼得厉害,撩起裤管一看,才发现几片碎渣滓刺入了肉中。

她瘸着腿在沙发上坐下来,每一个伤口,在忍痛将玻璃渣取出时,都会渗出点点血渍,触目惊心。

主卧的阳台上,南夜爵一手点着烟,满腹心事。

楼下的花园内,树影光影,将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点缀的恰到好处,男人扔掉手里的烟后,转身进了卧室。

翌日清晨,他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容恩并不在身边。

南夜爵眉头紧皱,昨晚他说过要对付阎越,这会,她说不定已经去了阎家,这一走,就不会回来了吧?

男人冷笑了下,穿着浴袍走出了主卧。

书房,还维持着他昨晚甩门而去的老样子,他来到门口,却见意大利沙发上,女子抱着双肩蜷缩在里面,许是因为冷,她睡得并不安稳。

南夜爵记得,她向来又不开暖气睡觉的习惯。

地上的狼籍已经收拾干净,倒地的椅子也归于原位,南夜爵轻声走进去后,站在了沙发跟前。

“今天,我想去医院。”

南夜爵双手插在兜内,行与不行,本来很简单的答案,容恩却等了半天。

“好。”男人细作考虑,还是点头同意了。

容恩去换了套衣服,简单收拾下后,并动身去医院。

公车上,她坐在最后一排。

窗外,树木森森,花影树影,一道道在她眼中迎面撞来,又消失。街头,人影攒动,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酸甜苦辣,冷暖自知。

容恩将头轻靠在玻璃上,她和南夜爵,在云南时,似乎迈出了一步,可是,来不及接近,又都迫不及待的收了回去。

她和阎越,从那一年的空白到现在,却又始终迟了一步。

容恩推开窗,任由凛冽的寒风垂在脸上,何时,她那坚韧的心竟被浸润的如此萧瑟,仿佛一点小事,就能让她想哭。

越是接近,越是害怕。

南夜爵那样的人,不是她能够靠近得了的。

妈妈一直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如今变成这样,也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到医院的时候,护士正在给容妈妈按摩,几天不见,妈妈的情形已经大有好转。

“接下来的治疗,主要以按摩为主,只要病人心态好,慢慢就有康复的可能。”

“真的吗?”院长办公室内,容恩满心欢喜。

“是的,药物治疗停了一个星期,你妈妈这样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后期的,就是时间问题了。”

容恩难掩心中的喜悦,她激动地问道,“那,如果我想让她出院,可以吗?”

“这恢复要配上一定的按摩技巧,如果你自己会的话,没有问题。”

容恩连忙道谢,她走出办公室,心想,这段时间,她可以先去学习按摩,到时候,就将妈妈接到家里面,过回之前那种只有她们两人的平凡生活。

办公室内,没多久就响起了电话铃声。

院长接起,“喂,南总,您好,对,容小姐来过……她的意思,相接她妈妈出院,是的,越快越好……”

南夜爵收了线,修长的手指将手机紧紧攒在掌心中,果然,是想离开了。

他抿紧薄唇,目光森然,面色变得骇人无比,从来都只有他玩腻的时候,容恩,谁给了你这样的胆子?

陪着妈妈一天,虽然这趟云南之旅,容恩并没有享受到什么,但是为了让妈妈开心,她还是照着网上的知识,给她描绘出了一幅壮丽的景象,容妈妈见她兴致勃勃,自然也是心神宽慰。

到了傍晚时分,容恩才走出医院,远远望去,夕阳已经被地平线吞没,她沿着马路准备去坐公车,刚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汽车鸣笛声。

“恩恩。”阎越下了车。

容恩伫足。

“他没将你怎么样吧?”男人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确定无恙后,这才松了口气。

心理的疑惑来不及问,阎越就已经做出了回答。

容恩心头凉了一截,想要说服自己的理由,瞬间就土崩瓦解,“在云南的医院内,那件事,真的是你让人做的?”

“我们上车再说。”

阎越拽着容恩的手臂将她塞入车内,暖气瞬间包裹住她身上的冰冷,他发动车子,容恩两手握着肩膀,声音低低道,“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恩恩,想要南夜爵命的人,太多了。”

“可是,你们无冤无仇啊!”

阎越别过脸来,“他抢走了你,我们怎么可能无冤无仇?”

“越!”容恩不由大声,“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不是南夜爵的问题,就算没有他,我们……”

“吱——”尖锐的刹车声震破耳膜,容恩由于惯性向前冲了下,幸好有安全带及时拉住。

“恩恩,”阎越侧过身子,俊脸沉浸在阴暗中,“你居然替他说话?”

“我不是,”容恩一语否定,“越,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可怕?那是一条人命啊,你以前从来不……”

“不要和我提以前!”男人骤然打断她的话,“我早就不一样了,恩恩,难道这样的我,你就没办法接受了?南夜爵,他比我心狠百倍,手段毒辣千倍,你却还护着他,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容恩张了张嘴,却半天没有说出句话来,不知是因为气结,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胸口堵闷很久后,他才憋出句话来,“越,你和他不一样的。”

南夜爵,也许,生来就是同黑暗为伍的,他今天是怎么坐上巨头的位子的,通过这趟云南之旅,容恩也能猜到些许,可是阎越,她从出生到现在,接触的都是光明,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只要狠得下心,谁都可以。”

容恩摇着头,她不相信,这番话是从阎越嘴里说出来的,“你当时那么做,想过后果吗?”

男人听闻,右手猛的一锤,方向盘发出的声音将容恩吓出了一身冷汗,“恩恩,我知道你当时在场,本来想将你带回来,可那样的话,南夜爵势必怀疑到你头上,这才留你在那,我不懂,他当时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怎还会得救?”

“是我,”容恩丝毫不作隐瞒,“是我向外求救的。”

狭小的空间内,她能清晰听到阎越的喘息声,“为什么?当时你就应该清楚,他不死,这件是必然会牵扯到我们身上。”

“越,”容恩轻叹口气,“躺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人,你难道要我看着他死吗?”

“恩恩?”阎越语气沉下去许多,“我没有要你动手,只要你袖手旁观,这样都做不到吗?”

“对,我做不到!”换了别人,又有几个能做到?

“你对他的仁慈,就是对我的残忍。”

容恩轻咬着下唇,心中,泛起的悲凉一层溢过一层,“换了是你,我也会那么做的。”

阎越嘴角苦涩的勾了勾,侧首直视时,眼中多了几许悲戚,“难道,他在你心中的位子,已经和我一样了吗?”

容恩心头窒闷,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南夜爵说的对,这是他们男人之间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就偏偏将她夹在中间?

在南夜爵的眼里,她帮着阎越,在阎越眼中,她又护着南夜爵,“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

阎越怔了下,看着容恩眼眶里的晶莹成串掉了下来。

“你若爱我,怎会让我陷入着两难?你若爱我,又怎么忍心将我卷入其中,南夜爵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你若爱我,就不该让我知道这其中的真相……”

身体被用力拉入结实的胸膛,阎越紧紧将她护在怀中,“对不起,恩恩。”

“越,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越吗?我不想你变成这样,我也不想你有危险,住手吧,好不好……住手吧……”

“恩恩,已经来不及了。”

一想到南夜爵说起要让阎越死的时候那种阴寒表情,容恩就禁不住全身战栗,“那怎么办,越,他要对付你,怎么办……?”

“恩恩,”阎越将大掌在她脑后摩挲几下,锐利的双眸,透出鹰般的凶狠,“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容恩请退开身,双眼些微露出希翼。

“只有除了他,才能后顾无忧。”

“不行!”

“为什么不行?”阎越语调再度扬高。

“我……”容恩顿了下,“我们不能犯法。”

“恩恩,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阎越面色铁青,良久的沉默后,才又开口,“他死了,我们才能够重新在一起。”

暖气在暖,也暖不了人心,“越,你真的涉足黑市了吗?”

车内,再度恢复成令人窒息的静谧,容恩红着眼睛,吸了下鼻子,环顾四周,那双眼睛,最终落定在阎越脸上,当真,是物是人非。

她用力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男人愣了下,也跟着下车。

天空,飘起了小雪,容恩抬起头,头顶上是白茫茫的一大片,雪花落在脸上,化成水后顺着鼻尖淌落。

“我回去了。”

“恩恩……”

容恩拉紧衣领,脚步迈的异常坚定,这次,她没有丁点的犹豫,雪,似乎越下越大了,肩膀上,没多久就积了薄薄的一层。

在路口拦了车,后视镜中,阎越又站在车边,身影被越拉越远,最终,只剩下一个小圆点,直至消失不见。

饿着肚子回到御景苑,那儿的戒备已经被全部撤去,回到白沙市,南夜爵已是天不怕地不怕。

上了二楼,容恩并没有见到南夜爵的身影,她将四周的窗子打开,任由冷风灌进来,冲刷进每个角落。

在浴缸中放了满满的水容恩脱下衣服后,将满身疲倦浸入水中,散下的发紧贴着曲线优美的背部,形成一幅充满诱惑的画面。

容恩将脸埋入水中,直到憋剩最后一口气时,才想要抬头。

却不料,颈间却被一只大掌按住,来不及呼吸,容恩被呛了一大口水 。

“咳咳——”

颈部的力道收回去,容恩狼狈的擦干脸上水渍,便见南夜爵穿着睡袍站在浴缸钱。

“你给你点教训,你永远不会长记性。”

男人解开带子后,赤着身体躺在了容恩对面,她忙屈起双腿,两目警惕地望向对方。

“去过医院了?”

“嗯。”

“你妈妈可还好?”

容恩将毛巾适时的挡在胸前,“过两天,我想搬回家去。”

南夜爵双手张开,放在浴缸的两端,这男人的气场,强势到令人不安,他食指在陶瓷上轻敲几下,双手收回后环在胸前,“搬回去,和他在一起吗?”

南夜爵的话似乎并未展露出发怒的迹象。

“我会把我妈妈接回来。”

男人只是盯着她,容恩抬头,见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这几天,我就会搬走。”

“我又说同意吗?”

容恩并未想到南夜爵会有这样的答案,她怔了下,眉头紧蹙,“当时我们说好的,等我妈妈痊愈后,我就离开。”

“我记得我还说过,只有我玩腻了,你才可以走。”

“南夜爵,你说出去的话,都不算吗?”容恩眼底愠起微怒。

“恩恩,你太自作聪明了。”南夜爵倾起身,肩上的水花哗的溅到容恩脸上,“你以为,你妈妈好转了,你就可以离开了是吗?当真是好无后顾之忧啊。”

“我说若执意要走呢?”她眼里的坚定,透出下定决心后的执着。

南夜爵潭底的笑容在变冷,“你应该清楚,我如果不放手,你插翅难飞。”

容恩神色黯下去,仅有的那些亮光,似乎也消失不见了。

“不过,你若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放你走。”

“什么?”容恩抬起头,眼底微燃起簇苗。

这个条件,他知道容恩一定不会答应,而南夜爵当初也只是那么一说,想要断了她的念想,“给我生个孩子,我就放你走。”

第063章 把她当什么

容恩蹙眉,当即将毛巾一甩,起身。

水花顺着细腻的肌肤滑落,她抬起一条腿准备迈出去,手腕却被男人猛地钳住,一用力,容恩就栽倒在了南夜爵双腿间。

膝盖磕在陶瓷上,撞得两膝发麻。

“怎么,你还不愿意?”南夜爵挑着一边眉毛。

“南夜爵,耍人很好玩吗?你会让女人轻易怀上你的孩子?”容恩知道他有心为难,再说,她也半点不曾动过这样的心思。

南夜爵大掌落在容恩颈后,手腕用力,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别装作很了解我的样子,恩恩,我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不让你走,你就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南夜爵,”容恩一手将他大掌拉下来,“我不是你的终身奴隶。”说完,就霍地起身想要离开。

“恩恩,你怎么就是学不乖呢?”男人翻身将她压在一人见宽的按摩浴缸内,“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反抗,你从此顺着我,说不定,我能早些玩腻了”

“南夜爵,”容恩一手撑在身侧,以免自己呛到水,她神情忽而带着些许莫名的悲戚,“你把我当什么了?”

那样的眼神,似乎能将人刺痛,南夜爵一时竟回答不上来,他挫败地覆上容恩的身体,尖利的牙齿近乎啃咬般落在她肩头,容恩知道挣扎会换来怎么样的苦果,她索性动也不动,像是傀儡娃娃般任人摆布。

他把容恩当成什么?

南夜爵从未想过,女人,与他来说,只有驯服与未被驯服,而容恩

他手上动作显得有些急躁,心中不畅,便全部发泄在别人身上,男人凶狠强悍,容恩只觉全身像是被撞得散了架似的,海藻般的长发交缠在两人肩头,以及每个缠绵的地方,浴缸内,水花层层溅出,白色泡沫将地面铺了满满一层。

南夜爵手臂受了伤,便紧箍着容恩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身上,猛烈地撞击,再加上那样磨人的体位,着实令人受不了。

容恩虽然紧紧咬着唇,却还是有难耐的呻吟破碎逸出口,她好难受,下体传来撕裂般的疼,南夜爵再怎么热情如火,却挑不起她半点火热,男人似乎马上就要到极致了,完美的脸上呈现出频临的快感,他加深了每一次的攻城略地,却也让容恩的心中,加深了一寸失望,眼眶中酸涩的厉害,强烈的攻势下,眼泪终于忍不住坠落下来。

“啊——”南夜爵按住容恩腰部的手向下移,用力掐入她的肉中,薄唇轻启后,一口要在她胸前,他恼怒容恩这幅完全没有反应的身体,他要让她感同身受,结合的地方,紧紧抵在一处,容恩甚至能感觉到他在自己体内的颤动。

大口的喘息稳定后,男人松开手,一把将她推开,起了身。

容恩跌坐在浴缸内,南夜爵旁若无人地站起来冲澡,溅起的水花迎头浇在容恩身上,她环起双肩,将头埋在了双膝间。

过了许久后,容恩才起身清理,来到主卧时,男人已经躺在床上,见她过来,便冷着声音道,“把药吃了。”

她坐在床沿,拉开床头柜,取出一颗药丸后,不用水就直接塞入了嘴中。

苦涩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容恩咽了下,却没有咽下去,苦味完全化开,她却像是感觉不到般,任由它停留在嘴里。

南夜爵手臂环过来,将容恩扳向自己后,吻了过去,舌尖撬开她的唇,刚深入,便又推开。

“呸!什么东西?”尝到苦味,男人右手大掌钳住她的下巴,两根手指捏住她的脸颊,强迫她张开嘴。

“你没吃下去?”南夜爵语气骤冷。

容恩望见他眼中的愤怒以及讥讽,当即就将他推开,“你以为,我是故意不吃下去的?”

“不然呢?”

她心中顿觉一刺,那样怀疑的眼神,比任何恶毒的语言都要伤人,嘴里的苦,已经算不了什么,如此地,微不足道。

对峙间,容恩忽然拿起桌上的药瓶,倾倒后,另一手拿起水杯,她没有看掌心内的几十颗药丸,闭上眼就要悉数吞入肚中。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不屑怀上他的孩子。

手掌被用力拍了下,南夜爵暴怒,夺过她手里的杯子用力砸向墙壁,“容恩,你这样是做给谁看?身日是你自己的,要想作践,不要当着我的面。”

南夜爵气得不轻,手臂上包裹的白纱也微微渗出血来,不管他是不是想要,但就容恩来说,怀上他的孩子,就那么令她排斥么?

“南夜爵,如果我们能活着离开,今后不要再吵了,好不好?”

山洞中,彼此的亲密靠近,仿佛还历历在目,为什么脱离了险境,反而就要伤害至深?

药丸,撒了一地,白色的就像是栀子的花瓣,容恩蹲下身来,将那些药一颗颗捡起来后【奇】放回药瓶,最后的【书】一颗,她直接将它【网】放入嘴中,再拿起水杯后,咽入肚中。

看着容恩喉间咽下的动作,南夜爵不知为何,心里竟堵塞的难受,他感觉到自己全身的火无处散去,遇上了她,这样情绪失控的情况,越来越多了。

男人烦躁地掀开被子,换上衣服后,下楼离开了。

容恩来到床边,只来得及看见跑车的尾灯消失在转角处,她久久地站在窗边,直到冷的实在受不了。这才回到卧室。

拿起玻璃杯,她穿着拖鞋下楼,想要接杯热水。

底楼很黑, 并没有开灯,容恩刚走下楼梯,就感觉到一个人影逼近而来,“谁?”

太阳穴上,已经被顶着一个黑洞洞的东西。

与此同时,客厅内刷地亮起灯光,突来的强光刺得她眼睛差点睁不开,李航站在不远处,容恩扭过头去,就看见阿元拿着把枪正恶狠狠盯着她,“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了你!”阿元丝毫不避讳他的意图,“趁着老大不在,正好收拾你。”

“阿元,你别乱来。”李航将披在肩上的皮衣穿起来。

“我没有乱来,这个女人并不简单,留在老大身边,只会出事,还是趁早了解了干净”

“现在爵少不在,我们不能擅作主张。”李航双眼定在阿元那把已经上膛的枪上,脸色逸出紧张。

“就是老大不在,我才要下手,要是他回来,哪还有这样的机会?”

“既然爵少并未下令你就更不能动手,你应该了解他的脾气”李航尽力说服,容恩站在二人中间,反而不那么害怕了,她在李航的眼中,看到了一种能令她安定下来的东西。

“可是”阿元似乎有了犹豫,“这个女人,是毒蝎!”

容恩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她,李航走上前,在确定阿元不会动手后,这才拉下他的手,“不管她是什么,只要爵少还将她留下来,我们就没有动手的权利。”

“哼!”阿元不干地收回枪,愤愤不平坐回了原位。

“他已经出去了,你们就不怕他有危险吗?”容恩迈过李航,接了杯热水。

“算你还有点良心,”阿元斜睨了她一眼,“不过,用不着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容恩喝口水,嘴中的干涩好了很多,她来到李航面前,声音也滋润了许多,“谢谢你。”

“我们也回去吧。”李航拿起桌上的钥匙,朝阿元说道。

“好。”

两人走后,屋内又恢复成那片死寂,容恩上了楼,一个人蜷在偌大的床上,清晨醒来时,身边还是冰凉一片。

她起身梳洗,换了衣服后就去了公司。

刚进办公室,李卉见到她就直埋怨,“恩恩,你这些天去哪了?打你电话也没人接。”

“卉,我手机丢了,等下吃完饭,陪我去买个手机吧。”

“切,少来,”李卉坏笑着挨到她身边,“说,那天你和总裁去哪了?晚上集合的时候也不见你们,我啊,还独守空闺呢。”

“你想哪去了?”容恩收拾着办公桌上的文件,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一趟云南之旅,会变成这样,“你呢,后来去了哪?好玩吗?”

“当然好玩咯 ,我还买了好多衣服和小玩意,唉,我和你说啊,这几天把我心都玩野了,还不想回家呢”

容恩笑着轻捶了她下,“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对了,你不是请了一个星期假么,怎么现在就来了?”

“反正也没事,”容恩望着手头积累的工作,“还不如早早来上班。”

工作的时候,时间确实过得很快,临近下班时,夏飞雨来到了办公室,“都准备好了吗?”

“夏主管,就等着您发话呢”

“夏主管, 晚上去哪happy啊?”

夏飞雨笑着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停下手头工作,“上次那个工程能拿下来,都是大家的功劳,所以,要犒劳的话,当然是欲诱了。”

“哇塞,大手笔啊”

容恩已经准备了东西打算下班,夏飞雨目光扫了一圈后,落到她身上,“今天不管谁有天塌下来的大事都不准缺席,这个功劳可是我们整个设计部的。”

那样嘈杂的地方,容恩并不想去,刚要拒绝,就听夏飞雨缓缓道,“容恩,你向来不和这些同事玩在一起,今天,不会又想要缺席吧?”

一排排目光射了过来,李卉见状,忙拉下她的袖子,“恩恩, 一起去啦,你别怕,还有我在呢。”

见她不说话,夏飞雨便笑着拍了拍掌,“既然都准备好了,动身吧。”

同事们各个兴致勃勃,有的已经画好精致的妆容,欲诱那样的地方,进去了就是烧钱,若不是公司出钱,谁会这么奢侈跑去。

夏飞雨已经预约了包厢,一行人先在外头吃了西餐,尔后就直奔欲诱而去。

晚间的堕落,舞池内,妖娆的身段缠着威开的**,这样的气氛下,总能令人抛去本性,释放身体中被埋藏的野性。

有人已经脱下厚实的外靠,就留一件性感的吊带,随着动感的音乐,舞着开放的姿势。

李卉天生缺乏舞蹈细胞,却依旧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也加入其中,唯独容恩,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中。

包厢的焖隙开着,走廊上,一名身着抹胸与超短裙的女子匆匆一瞥而顿住了脚步,她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容恩,真的是你?”

容恩抬头,就见女子手里夹着一支烟,蓬松的卷发随意搭在背后,全身散发出十足的诱惑与野性,“魅?”

“没想到会再见到你,”魅刚领完舞,她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来到诸人面前,“当时和你一起领舞的感觉我还记忆犹新,现在的搭档,都找不到那样的感觉了,你就这么走了,真是可惜。”

此言一出,周围瞬时安静下来,夏飞雨眼中一亮,“你说,容恩曾经是在这领舞的?”

“这些是你的朋友?”魅夹着烟的手指轻抬。

容恩不知该如何回答,更没有想到会在这揭开伤疤,周围的视线中,已经有明显的鄙夷同嘲讽,李卉望了望诸人后,坐在了容恩身边。

“容恩,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故事,”夏飞雨幸灾乐祸起身,“什么时候的事啊,是因为什么,缺钱吗?”

“奥,我想起来了,”其中一名同事八卦道,“还记得被发到邮箱的那些照片吗?说不定她和总裁,就是在这认识的”

“是吗?”夏飞雨勾起精致的嘴角,“如此想来,你也算找到金主了。”

“怎么,你们很看不起领舞的吗?”久不说话的魅走上前,将烟头放入夏飞雨的杯中,“特别是你,你算什么东西?”

女子明显一怔,脸部瞬时僵住,“你说什么?”

“我们赚自己的,花自己的,哪里丢脸了?”在这儿的人,最恨就是这样异样的眼光,“我告诉你,你就是脱光了衣服上去跳,也没人会多看你一眼。”

“你——”夏飞雨气的牙关紧咬,一手直指对方,“怎么,自己做了些不要脸的事,还不让人说吗?”

二人剑拔弩张,这时,容恩忙起身,她知道魅的家境并不好,在这领舞便是唯一的收入,今天,夏飞雨好歹算是欲诱的顾客,她几步来到魅身边,“我们好久没见了,走吧,我们出去说。”

“被说中了,想躲?”

对于夏飞雨的不依不饶,魅本来性子就烈,她大步上前,啪地拍开对方的手,“你装什么,表面清高,骨子里还不是个**,怎样,今晚信不信我找十个男人来伺候你?”

“夏主管,算了吧,今天是来玩的,犯不着”

“就是,夏主管,算了吧”

几人一见魅的打扮就知道她不是个善茬,可别将事情弄大了,可夏飞雨早已在气头上,这把火哪还消得下去,“你一个**的还敢这么放肆,这就是你们欲诱的水准吗?”

一听这话,容恩便知道坏事了。

她急忙拉住魅,却见对方只是笑了笑,眼里却流露出一种凶狠,她轻推开容恩后,并未回嘴,大步走出了包厢。

“夏主管,别气了,为这种人不值得”

容恩忙追出去,可外面人流嘈杂, 哪还有她的身影?舞池内的灯光强弱交替,容恩只觉今晚会出事,她没有回到包厢,而是顺着熟悉的路线找去了休息室。

夏飞雨喝了几杯酒后,满肚子火气这才降下些,周围的人开始重新点新歌,先前的那阵热闹又回来了。

“你们先玩,我去下洗手间。”

“夏主管,要我们陪你去吗?”

“不用,”她径自起身,拉开了门,“还真怕她找人来不成”

夏飞雨一手撑着墙壁,几杯酒精下肚,胃就有些不舒服,来到洗手间时,里面很安静,洗了把了冷水脸后,就觉好受多了。

肩上忽然被人拍了下,她抬起头,就见一名身材彪悍的男人站在她身后,她心里咯噔一下,忙将肩膀抽回来,“这儿是女”

转过身时,才发现后面站了好几个人。

她这才开始惊慌,身体急忙向后缩去,“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为首的男人挽起袖子,露出粗壮的胳膊,“就想看看,再清高的人,被我们哥几个压在身下是一副什么样子。”

“不要过来,”夏飞雨能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她害怕的将手臂抱在胸前,“我可以给你们钱,你们想要多少”

“小妞,”男人厚实的大掌在她下巴处摸了下,“我们不要钱,就想要你的人,我今天想尝尝鲜,这帮弟兄也几天没有开荤了”

“大哥,”身后有人起哄道,“说不定她不是处呢?”

“不是处老子也要。”

夏飞雨完全被吓蒙了,她趁着几人说话,忙拔腿向门口跑去,却不料男人早已看清她的意图,手臂一捞就将她压入怀中,另一手精准握住她一侧丰盈,“大小刚好适合。”

猥亵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夏飞雨又拍又打,身体不断挣扎,“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畜牲”

“我们就是畜牲,”男人大掌钻入她毛衣内,一拉一拽,便将里头的文胸拉了出来,“畜牲才能让你爽。”

“不要”夏飞雨嘶吼着哭出声,无奈力气太小,完全脸男人的一个手指头都扳不开。

边上几人已经围了过来,拉扯她的裙子毛衣,腿上的丝袜被拽出一个个洞,大掌伸入她裙子,已经扯住了底裤的边沿。

“放了我吧,不要”

“啊——”下身陡的一凉,男人扬起手上的底裤,神色得意,“你若敢这样出去,我就放了你怎样?”

夏飞雨蜷缩在地上,脸上的妆已经哭花,她狼狈地拉着裙子和上衣,眼神间仅有一瞬的犹豫后,猛地推开男人,冲出了洗手间。

身影消失在门口,里头的几人对望一眼后,跟了出去。

她不敢有太大的跑动,又怕后面的人跟上来,所以脚步就显得跌跌撞撞,走廊的前面就是一个大厅,夏飞雨双手紧紧箍在胸前,垂着头想穿过去。

“小妞,”身后,男人冲着她的背影喊道,“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东西了?”

“哈哈哈——”人群中,传来哄笑,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吃野食,连衣服都不要就走了,哈哈”

散下的卷发紧贴着面颊,她不敢抬起脸,只能透过余光望向身后的几名男人。

为首的男人食指挑着她的底裤,另一人的手上,则挂着她的纹胸。

夏飞雨咬着唇,无助地站在人群中,眼泪簌簌而下,她害怕的一个劲摇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哟,原来里面什么都没穿啊”

“喂,抬起头来,让我们看看是不是有那么勾魂”

“不要,求你们呜呜”一双双如狼般的眼睛,像是将她生吞活剥了放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首的男人走上前,大手贴上她的臀,掐了一把,“弟兄们有谁看中这妞的,等我玩过之后,见者有份。”

“是不是真的啊?”人群中,有人起哄。

“当然是真的”

几个男人相继围过来,动静越闹越大,也吸引了很多人过来。

一双修长的手,忽然拨开人群走了进来,被推开的围观者本想发怒,可在看见对方的脸后,一个个吓得再不敢吱声,乖乖将路让出来。

“放开我,不要碰我——”夏飞雨被围在人群中,她奋力反抗,在推开一人后,几乎是滚爬着向前,她不敢抬头,只想快点逃开这个地方,想让这个噩梦快点醒来。

疲惫的身体撞入一具胸膛,她抡起手砸过去,“放了我吧,不要”

手腕忽然被扣住,男人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飞雨。”

夏飞雨陡地震惊,抬起头时,泪眼朦胧,脸色吓得煞白,模样十分可怜,“爵,爵”

她双手紧扣住男人结实的腰身,全身战栗,南夜爵一手紧贴在她身后,目光落在不远处,男人手中的那条底裤上,几人面面相视,爵少,在这谁人不知, 再看这女人的关系,他们显然是捅了大娄子。

为首的男人忙将手中东西放在背后,扑通一下竟跪在了地上,“爵少,不管我们兄弟几个的事,我们也是受人指使”

第064章 心寒的惩罚

南夜爵脱下外套,环在夏飞雨肩头,他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面容沉静,可眼底的阴鸷已犹狂风海浪般肆虐起来,“不相干的人,闭上眼睛,一个个滚回去。”

边上围观的人见这架势,哪还敢多呆,忙逐一离开。

夏飞雨双手死死抓着南夜爵的西装外套,一步不敢离开他的身边。

男人迈开步子向前,身侧的夏飞雨忙抓住她的手,“爵,你去哪,不要丢下我”

南夜爵眼里的她,何曾这么狼狈过,他自己都没有碰过,就是想留给她一个完整,昔日的高傲与冷清完全被无休止的害怕所代替,他轻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到几人面前。

“谁只是你们的?”

“是”男人权衡了下,还是不敢得罪南夜爵,“是这儿领舞的魅。”

南夜爵一手拽着对方的领子将他拉起来,右手握成拳,砰地砸在他鼻梁上,脆骨断裂的声音清楚传来,男人却并不罢休,连砸几拳后,才将气息奄奄的人丢在地上。

“我的女人你们也敢碰,今天,你们摸一下,我就让你们断一根骨头。”

“爵少饶命,不是我们要是早知道,向天借了胆子我们也不敢哪”

南夜爵绕过跪着的几人,来到为首的男人面前,他拽起他的衣领,将他拖向前,并冲着身后几人道,“你们跟我过来,还有你,去将那领舞的妞找来,带不进一号会所,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手臂揽着瑟瑟发抖的夏飞雨,他轻声安慰道,“别怕,谁惹了你,我会让他们一个个付出代价!”

容恩在欲诱找了一圈后,总算在练舞的地方找到魅。

她背靠着玻璃窗,地上已经躺着几个烟头,容恩悄然上前,“我找你半天了。”

“找我做什么?”女子回头,嘴里的眼圈顺着红唇逸出来。

“魅,有时候,我们可以不必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嘴巴长在她们身上,我们想管也管不住。”

“容恩,我和你不一样,”女子见烟味呛着了她,便将剩下的半截烟扔到地上,以细长的高跟鞋踩灭,“若有别的选择,哪个女人喜欢来这种地方?我们陪了笑,陪了青春,我们干干净净,可是在别人的眼里,我们还是出来卖的,没有人回来了解我们,也没人会接受”

魅说到最后,眼圈便有些发红,容恩喉咙微堵住,倾上前抱住了她,“别人不了解没有关系,当初我们踏进来的时候不就已经打算放弃一些东西了吗?”

就像她,南夜爵到现在都认定,她的第一次是给了别人。

“我不想放弃,我不想被人看不起,容恩”

第一次,她们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魅双手紧抱在容恩背后,镁光灯下,照亮了两个形单影只的人。

“魅。”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唤。

女子擦了下眼角的湿润,见对方一人过来,便问道,“都办好了?”

男人眼神回避了下,“办好了,一号会所来了新客,让你过去喝杯酒。”

“好,我这就过去,”她抬起手在容恩肩上轻拍了下,“有时间的话,我们再聚聚。”

“我和你一起过去。”见她没事,容恩悬着的心这才放下里,她们定下的包厢正好就经过一号会所。

“今天的事,对不起,我以为那些都是你朋友。”

“没事,她们怎么想是她们的事。”

男人走在前面,后头两人只顾说话,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来到一号会所门口,男人率先敲了敲门,容恩听到一阵男音透过门缝传了出来,“进。”

她眉头轻拧,刚意识到熟悉,门就被男人推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名满头是血,躺在地上的男子,紧接着,是沙发上神色阴戾的南夜爵,以及,他怀中搂着的夏飞雨。

“不——”容恩欲要抓住魅的手,可身边的男人已经快一步将她推入了包厢内,紧接着,还将门反锁了起来。

“开门,开门,魅——”

女子一个趔趄摔进去,目光扫过地上躺着的男人时,就知道出了事。

包厢内弥漫着刺鼻的烟味,她冷冷抬起头,见夏飞雨正窝在南夜爵怀中哭个不停,“你们想怎样?”

“这些就是你找的人?”南夜爵用脚踢了踢伏在地上的男人。

“对,”魅丝毫没有想争辩的意思,视线对上犹在哭泣的夏飞雨,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看来,是我拔了老虎须了,没想到她是爵少的人。”

“既然已经动了,你就该知道后果。”

女子点点头,“可我并不后悔,”她上前两步,见夏飞雨除了受到些惊吓外,似乎并没有被侵害,“这是她自找的。”

感觉到怀中的人哭的越发厉害了,南夜爵脸上的愤怒已经藏不住,“你只是欲诱一个领舞的,竟敢有这样的胆子。”

夏飞雨哽咽着,双肩轻颤,她生怕对方说出先前在包厢内的那番争执,便紧环住了男人的腰,一个劲哭道,“爵,我怕,我不想活了,怎么办,好多人都看见了”

想起走廊上,那一双双仿佛透视的眼睛,她就禁不住全身起了疙瘩,“要是你没有出现,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呐”

南夜爵握住她肩膀的手掌咻地紧拢起来,这个女人,他对她,确实存在着某种异样的情愫,夏飞雨说的对,今天若不是他赶巧来了欲诱,她就要当众被凌辱,甚至

“放开,放我进去!”包厢门,传来砰砰的拍门声。

容恩生怕出事,她知道南夜爵的脾气,看刚才的情形,夏飞雨似乎是出了什么事,“魅,你没事吧?南夜爵你让我进去——”

“爵少,真的不关我们的事,”边上几人见魅已经承认,一个个点头哈腰,“是她找到我们,说要教训一个女人,我们才”

“怎么个教训法?”

“这”站在前头的男人模样尴尬,犹豫了片刻后才说道,“说,说是让我们几个把她上了,再再趴了她的衣服将她扔到街上去。”

夏飞雨心有余悸,听到这番话,更加瑟瑟发抖,连紧咬的牙关都在颤个不停。

南夜爵哼了一声,凛冽的笑中裹着阴寒,深壑的眸子锋利而狂狷,他放下翘起的腿,口吻,寒如冰彻,“既然你这么喜欢,好,你们就在这将她办了,不然的话,谁也别想走出这个门。”

魅故作镇定的脸上,这才神色瓦解,“要打要骂,我不会眨一下眼睛”

“当初你找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南夜爵棱角有致的唇瓣冷漠抿起。

“放我出去——”魅急忙转身跑到门口,拉了下,却发现已经被锁的死死的,外头,容恩听到动静,忙剧烈砸了几下, “魅,你怎么样?”

“放我出去,滚开,不要碰我——”

里头的声音似乎被拉了回去,容恩忙将耳朵贴在门上,紧接着,便是衣服被撕裂的声音,以及女人的尖叫声。

“不要这样,南夜爵,你放了她”

容恩在门外喊了半天,里头却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她急得赶忙转身冲到欲诱的休息室,一把抓起领班的手,“领班,快,出事了”

“容恩?”领班趁着休息正在用餐,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容恩拽到了门口,“出什么事了?”

“魅 ,她在一号会所遇上麻烦了,现在门被反锁了,谁都进不去”

“什么?”领班大惊,忙挣开容恩的手,“我去拿钥匙。”

“你看清楚了吗,一号会所内是谁?”

“是南夜爵!”容恩见领班站住了脚步,便忙催促道,“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爵少?”领班声音黯了下去,“魅怎么得罪到他头上了?”

“领班,还是先去再说吧,”容恩急的满头大汗,去拉对方的手,却见她动也不动站在那,“容恩,这件事,只能怪魅自己倒霉了。”

“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容恩难以置信地盯向她,“魅可是欲诱的人。”

“可是,欲诱得罪不了爵少,”领班一手撑在椅子上,脚步有些不稳地做下去,“别的客人闹事,我们还能护着自己人,可是”

“那,就眼睁睁看着吗?”

“容恩,谁让她得罪的是他呢?”

明哲保身,真是令人心寒至极,容恩回到一号会所的门口,里头已经安静了许多,可越是没有动静,那种不安就越是要冲出胸口,门外,就连路过的人都避之不及,生怕迁怒到自己身上。

“南夜爵,你开门,你开门——”容恩手脚并用,可那门结实得很,几脚踹上去,丝毫不为所动。

边上,有名贵的盆景,容恩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搬起后砸了出去。

激烈的撞击声后,没过多久,一名男子就将门打开了。

容恩急忙进去,就见几个人正在慌乱整理着衣服,偌大的茶几上,魅双脚叉开躺在上面,下体的鲜血混着浊物流淌出来,一头卷发凌乱地垂在地面上,浓艳的妆已经没泪水洗刷的差不多了,呈现出一张惨白的脸。

眼底一刺,容恩静静走上前。

见她进来,魅的眼珠子转动了下,现在的表情,反而是静如死水。

容恩将她的双腿放平,脱下外套后披在她的身上,女子勉强撑起身,两条腿直颤,已经并拢不起来,容恩蹲下身,将她被褪至脚踝的热裤轻轻提上去,安静许久的女子,这才掉出了眼泪,“我没事,就当是被疯狗咬了几口。”

容恩认真地给她穿好,并将扣子扣上,低着头抬也不抬,也没有望南夜爵一眼。

她不知道,她们的命为什么就卑微至此?

“容恩,充其量,她不过就是和你伴过几次舞,这件事你也要管?”南夜爵见她头也不抬,便冷冷说道。

“你永远不会懂,”容恩起身,眸子上笼罩出一层朦胧,“你认定的事情,可有听听别的声音?”

“这件事的起因,你也应该在场,他找人对付飞雨,这样歹毒的手段,就该让她自己尝尝。”

“我是在场,”容恩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件事,也是因她而起,“就算魅千不该万不该,你也不能这样对她。”

“还有,”容恩目光瞥向夏飞雨,“你问过,魅为什么要这样吗?你对夏飞雨只有袒护,你听过别人说的话吗?”

“我为什么要听别人的话?”南夜爵见她如此质问,火气也被挑起来了,“那些事,是我亲眼所见。”

“爵,算了,”夏飞雨拉住他的一手起身,脸上,害怕的神色还未褪去,“我不想留在这个地方了。”

那样的手段,看的她也是胆战心惊,可总算是给她出了口气,思及此,望向魅的视线便流露出几许快意。

“你现在知道算了?”容恩见她一副假惺惺的样子,顿觉愤怒,心里的悲哀蔓延的如此之快,“你若真想算了,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南夜爵,她若真有你以为的那么善良,就早该让你住手了。”

夏飞雨,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竟做的如此娴熟,容恩想起魅的那双眼睛,心中就被堵住了一样,她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杯红酒,朝着夏飞雨脸上泼去。

“啊——”

南夜爵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有如此举动,当他扣住她手腕的时候,那杯酒已经悉数落在对方的脸上,“容恩,你真是目中无人了!”

她挣开他的钳制,将酒杯扔到地上,朝着埋下头的夏飞雨说道,“在他面前,你不敢还手,我不需要装,所以,这杯酒泼的就是你。”

酒水随着夏飞雨的头发滴落下去,脸上满是酒的香醇,她一语未发,被遮住的双眼却透出浓烈的恨意,容恩说的没错,她不会还手。

南夜爵虽然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可却并没有为她出头,夏飞雨气的紧咬下唇,只能暂时将这气咽下去。

容恩回到魅的身边,双手环住她的肩膀,“能走吗?”

女子点了点头。

容恩搀着她起身,魅几乎将全部的力量交到了她身上,两腿艰难地移向门口,一路上,还有斑驳血渍流淌下来。

南夜爵鹰眸紧盯着容恩的背影,到了门口,那缓缓向前的步子便顿住了,容恩扭过头来,“南夜爵,今天要是换成了是我,你也会这么对我吗?”

这个问题,她不在乎他什么答案,所以没有等到男人回答,容恩就搀着魅离开了。

南夜爵看着她一步一顿走出去,心中,又莫名升起了那股烦躁。他做什么事,在她眼中,似乎都是错,都是十恶不赦。

出了欲诱,由于没有回休息室换回衣服,魅冻得全身发抖,她拉住容恩的手臂,“我这个样子,不能回家。”

“去我家吧。”容恩拦了辆车,回到之前所住的那个小区。

“容恩,谢谢你。”

“魅,你安心在这住吧,你先洗个澡,我去给你放水。”

“恩恩,以后,你可以叫我司芹,这是我的真名。”

“好。”她握住对方的手,起身去浴室放水,再找了套干净的衣服放在门口。

容恩坐在自己的卧室内,这儿还是之前的摆设,什么都没有变,她搬去南夜爵那时,就带了几套随身的衣服,好久没有回家过,那份温馨再也找不回了。

等了好久,容恩都不见司芹出来,她在门口喊了几声,见里头没有回答,心中顿觉不妙,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窄小的浴缸内,司芹半坐在里面,头埋在双膝中,容恩上前,将手轻放在她肩膀上,“不要再想了”

女子压抑着哭声,整个身体抖个不停,容恩拿起毛巾在她的背上轻轻擦拭着,半响后,司芹才抬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

“这几天,你尽管住在这。”容恩拨开他的长发,看见背后一大片的淤青,她喉间哽住,不忍再看,便别开了视线。

“谢谢你”

女子声音暗淡,却又装作无谓般,“这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今天,我惹了爵少的人,本来,我以为不能活着走出去了,容恩,这样的惩罚,在我们这圈子里,已经算轻了”

容恩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那样的圈子,真是令人胆战心惊,她不会安慰人,只是将干净衣服拿过来后,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浴室内留下司芹一人,容恩回到卧室时,床上的手机正响个不停。

她拾起一看,毫不犹豫掐断。

重复几次后,对方总算没了耐性,汽车喇叭声在楼底下响个不停。

容恩推开窗子,探出头去,只见南夜爵的车就停在路灯下,手机再度响起,她无奈接起 ,“喂今晚我住在这,不想回去”

“五分钟的时间,你下来,要么,我上去”

身后,传来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容恩忙挂上手机,恰好司芹换了衣服走出来。

她倒了杯水放到床头,“司芹,今晚我要去医院陪我妈妈,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再回来。|”

“好,你去吧。”司芹安静地做到床上,见她还站在这,便努力扯了抹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容恩又嘱咐了几句,见她情绪确实已经安定下后,这才下了楼。

路灯蕴出昏黄的光泽,树影下,男人欣长的身体被拉出长长一道。

她走上前,却并未靠近,只是站在车身一侧。

南夜爵将手里的烟扔到地上,他脸色阴暗,打开了车门,“上车!”

容恩斜睨向他,余怒未消,她拉开车门坐上去,南夜爵松了下颈间的领带后,一脚油门将车飞了出去。

第65 毒性发作

穿梭在林荫道上的车子笔直向前,车速一如既往的很快,行人稍驻足,就只来得及看清那抹转瞬即使的尾灯。

“她,是你朋友吗?”许久沉默后,还是男人率先打破僵局。

容恩将双眼瞥向车窗外,“不只是朋友,我们还是同类人。”

南夜爵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目光依然如炬,“你应该知道,她将飞雨害成那样,我不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她不想听,便索性闭上双眼,将脑袋轻轻靠在车窗上,“南夜爵,我们再纠缠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让我走吧。”

“我一早说过,这个念头,你趁早打消了。”男人提了速,车窗严实,容恩却依旧能听到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你在乎的是夏飞雨,被关在你金丝笼中的应该是她。”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她情愿生活再入困顿,也不要继续伴其左右,容恩望向街角昏黄交替的路灯,如果可以,她但愿过回那种最最平凡的生活。

近几天,容恩给几家公司发过自己的简历,面试时,也没有再遭到封杀,虽然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这总是个好的开头。

南夜爵猛地刹车,一个甩尾后,将车子停靠在路边,大掌握住那只纤细的手,“容恩,你别的本事没有,激怒人倒真有一套。”

睨着他眼底的愤怒,这张精致的脸,这个男人,想要什么,还不是唾手可得?

容恩出神地望入他眼底深处,忽然觉得自己一直很傻,他想要乖顺,她就应该装乖顺,他想要什么,她就给他什么,等猎艳期限一过,怕是她不走,他都会赶她走了。

思及此,她收起脸上的僵硬,嘴角莞尔,“你不累吗?我们回家吧。”

这般突然转变的态度,令男人神色一怔,他蹙起剑眉,眼中疑惑不散,松开容恩得手后发动了车子。

回到御景苑,容恩上了楼,南夜爵就跟在她身后,司芹的事,他以为她会大吵大闹,却不料她这般平静如水。

一前一后的脚步声,伴随的,是两人各怀的心思。南夜爵不知,容恩现在是坚定了要离开,他的行为,已经令她心寒,甚至,是害怕。

容恩想要的,只是平凡而已。

洗过澡后。南夜爵出来的时候,容恩已经躺在床上,四肢蜷起,缩成小小的一团。

他掀开被子挨上去,容恩后背明显一僵,在男人将她拥入怀中时,这才令自己慢慢舒展开,迫着去接受。

他扳过她的身体,吻,一寸寸顺着她额角再落至鼻尖,容恩不躲不闪,任他亲吻。

就在**升温的时候,那好不容易点起的气氛却被一道乍来的手机铃声打破,南夜爵邹起眉头,心中充满不耐,撑起身体拿过手机,浸润**的眸子在看见上面显示的号码后,逐渐平复下去。

他望了眼容恩,尔后便下床来到阳台,声音虽然压低了,却还是能通过落地的窗子传进来,“喂……别怕,早点休息……”

男人穿着白色浴袍的身影斜靠在阳台的欧式罗马柱上,容恩侧躺着,这个电话来的真是及时,她该向对方说声谢谢才是。

不出所料的话,定是夏飞雨,容恩疲倦地将小脸在枕头上轻蹭几下,看来,今晚能好好休息了。

南夜爵点了根烟夹在指尖,她盯着那忽明忽暗的火星,平静的双眼同男人不期然撞上,南夜爵吸了口烟,“好吧,我马上过来……”

容恩将被子轻拉上些,被角掩住挽起的唇瓣,她阖起双眼,睡相沉稳。

南夜爵进屋时,身后的冷风亦趁机而入,他脱下睡袍换了衣服,容恩听到耳边传来窸窣声,紧接着,被子轻拉下些,男人俯下身,将薄唇轻吻在她的额前。

呼吸陡的怔住,容恩小心翼翼假装已经睡着,男人起身后便走出了卧室。

直到门被带上,她才轻睁开眼,方才的问,淡淡的没有丝毫**,容恩伸手在额头上擦拭下,转个身,面朝黑暗。

这样的道别吻,只适合用在夫妻或是恩爱的情侣身上,她和南夜爵,并不需要。

一觉睡到自然醒,下意识地摸向身侧,掌心,犹是冰冷一片。

容恩起身后就去超市买了些东西,回到家时,司芹已经起床,正端坐在床沿,一副出神的样子。

“吃些东西吧。”容恩将牛奶撕开口子递到她手里,司芹安静地接过手,“我等下就回家了。”

“你不用这么着急,反正这儿也没人住。”

“容恩,谢谢你,”司芹抬起头,眼圈红红的,看来昨晚睡得并不好,“我还要去找工作,不能让我奶奶看出来……”

“你不会欲诱了吗?”

司芹扬起抹苦涩的笑,摇了摇头,“我得罪了爵少,就算回去,领班也不会再要我了。”

容恩垂下头去,沉默了片刻,“那你有什么打算?还想领舞吗?”

“容恩,我和你不一样,”司芹光脚下床,来到床边,海藻般的长发倒映在背上,“我初中都没毕业,不选择领舞,我还能做什么?”

容恩站在她身后,一手轻落在她的肩膀上,“要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要太着急了。”

中午,容恩叫了外卖,司芹执意要回家,她只得打车将送她回去。到了那儿,容恩才知道,司芹家里就只有年迈的奶奶,她们从小就相依为命,唯一的经济收入,就是靠她辗转在夜间领舞。

回去的时候,容恩只觉得心里沉重极了。更多的,则是愧疚。

回到御景苑,刚打开门,就看见南夜爵坐在客厅内,一手顺着额头轻按几下,似乎很累的样子,见她进来,便抬了下眼皮,“去哪了?”

“她昨晚住在我家,今天,我把她送回家了。”

他抬下手,示意她过去,容恩乖乖走过去,在他身侧坐下来,南夜爵一手将她揽入自己怀中,“你是不是觉得,我做的太过分了?”

容恩低眉顺眼,“现在说,还有什么意思呢?”她在门外喊了半天,他连睬都不睬一下,孰轻孰重,早已分辨清楚,她就算闹上天,这男人若是没有兴趣的时候,也不会搭理一下。

南夜爵见她安静地出奇,本来有很多话想说可见了她这副样子,只是轻叹了声,将下巴抵在容恩的头顶,满面疲倦。

夏飞雨连着在家休假一星期,由于南夜爵的关系,公司的同事并不知道她那晚在欲诱发生的事。

“喂,容恩,”休息时间,同时凑了过来,“你以前真的在欲诱做过领舞吗?”

荣恩转动手里的笔,头也不抬,“你很好奇吗?”

“那你和总裁也是在那认识的吗?唉,你听说了没,我们出去庆祝的那晚,总裁也在,据说,还把一号会所给砸了……”

“他有的是钱,砸了也不稀奇,”夏飞雨是在欲诱出的事,按照南夜爵的脾气,这一点也不奇怪,“对了,夏主管请了好几天假了吧?”

“对啊,好像是身体不舒服。”

容恩将整理好的文件保存起来,嘴角轻扬,“我下班后还有事呢,你呢?去过她家里了吗?”

“哎呦,你不说我都没想到,”那同事一拍脑门,“今天我就去,看看夏主管到底怎么了。”

容恩莞尔,同事见她扬笑,便放下上半身,以手骤撑在她桌面上,“其实吧,你要多笑笑,那样才好相处,不然的话,人家加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慢慢也就会排斥你了……”

“切,恩恩来之前,就你最欺负她,”前排的李卉将椅子拖过来,打抱不平,“现在才发现我们恩恩的好……”

“啧啧,看你再抵赖……”

容恩禁不住被逗乐,刚要说话,喉咙就冲出一阵恶心的感觉,她拍了拍胸口,自己胃老是不好,拿起杯子喝了口二岁,这才觉得好些,下班后,容恩先去了医院,容妈妈已经大好,说话越来越清楚,她买了饭菜,把一个桌子摆得满满的。

“嘛,好久没吃到你做的菜了。”

“恩恩,”容妈妈还不能拿筷子,只能吃力的用匙子吃饭,“我想……回去。”

容恩将妈妈平时喜欢吃的菜夹到她碗里,“妈,你放心吧,我问过医生了,等这个疗程后,我就接你回去。”

“真的吗?”容妈妈面露欣喜,“我不要……留在这,我要家。”

“好,我答应你。”

放在边上的手机在这时响起,容恩瞥了一眼,见是南夜爵,便不作理睬,几番锲而不舍后,她索性将来电掐断,不闻不问。

逗留到晚上8点,直到护士催促让妈妈休息,容恩这才拿起了包走出来病房。

这段时间,她要尽快离开南夜爵,给自己未来生活定个新目标。

回到御景苑时,那栋宽敞的大房子,如今呈现出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几盏路灯孤寂的照亮着脚下的鹅卵石,容恩稍作驻足,想到有一天能够离开,心情便大好。

开门,在玄关处换鞋,她确定南夜爵这时肯定不在屋,步履轻快的走上二楼,主卧内开着暖气,她进去时,被门口的什么东西给一绊,差点跌倒在地上。

容恩稳住脚步,打开壁灯后,就见南夜爵横躺在门口,脸色煞白,黑色衬衣被扯开几个扣子后,凌乱的向两边敞开。

“南夜爵,你怎么了?”她来到男人身边,浑身上下并未见他有任何异样,南夜爵轻微的喘着气,“扶我,去浴室。”

“你这样,还是让医生过来吧。”他的样子,不对劲极了。

“废话,真多。”男人强支起身,将一条手臂压在容恩肩膀上,她好不容易将他拉起后,两人跌跌撞撞去了浴室。

南夜爵坐在浴缸边沿,示意容恩给自己脱衣服,“放冷水。”

“你疯了吗?”容恩两眼撇向窗外,天空又飘起零星小雪。

“恩恩,迟早有天,我会以牙还牙。”南夜爵说出这话时,容恩能感觉到那种切齿的阴寒,她正在解开他扣子的手顿住,想起了李航先前的那番话,“你……”

难道是,angel—beat 发作了?

“你这样不行,”容恩忙止住动作,“快让徐谦过来。”

“你何时这么罗嗦了?”南夜爵手掌一拍,冲淋的冷水边哗啦啦洒下来,没几秒的时间,就将男人全身打湿。

“南夜爵,你这样会出事的。”容恩忙将冷水关上,并伸手去拽他。

“你心里不是巴望着我出事吗?我死了,你就能如愿以偿的离开……”

容恩在这时候没有时间同他废话这么多,她随手取过边上的浴巾,将男人双肩环住,“你是怕被别人看见你这副样子吗?快起来……”

“你说什么!”南夜爵一甩手,将她推送出去老远,“把门带上,你出去!”

“这时候,你还要管你那自尊吗?”

“容恩!”南夜爵酒红色的碎发沾湿了搭在额前,“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是不是?我让你出去。”

“对,我是吃了豹子胆,”容恩倔脾气上来,伸出两手去拽拉,这时候的南夜爵没有什么力气,竟硬生生被她拖回了卧室,她将她塞到床上,学着男人的口吻说,“要想作践自己,就不要当着我的面。”

“靠——”

容恩关于毒品的了解,只在电视上看过,没想到自己身边会发生这样的事,南夜爵难受的蜷在床上,全身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咬,大滴大滴的汗蒸发出来,比上次受枪伤时可怕多了。

容恩虽然着急,却不懂得究竟该怎么办,趁着南夜爵不注意,还是拿了他的手机,拨给了徐谦。

男人赶来的时候,南夜爵双眼充血,恶狠狠道:“你怎么来了!”

“是我,”容恩将绞干的毛巾放到他的额头,“我怕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徐谦站在床边,难得收起玩笑,“你向来谨慎,怎么会让人注射了这种东西?”

容恩不知怎地,心里便荡起几许心虚,南夜爵有气无力,两眼瞪向容恩,“你叫他来也没用。”

“确实,”徐谦两手环起后,靠在一边,“不过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容恩眼中一亮。

“我再给他打一针,就没事了。”

“你滚,”南夜爵怒吼道,“再不滚,揍扁你。”

徐谦摇下头后便准备离开,容恩见状,跟了出去,将卧室门带上后,略带担忧道,“这样,真的没事吗?”

“angel-best 和所有毒品一样,无药可医,只是发作时难受些罢了,因果报应,也该让他自己尝尝。”

“你的意思是说……”

“对,就是由他亲手引入黑市的。”徐谦对于南夜爵的做法,显然是不敢苟同,“他自己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知道烈性后,也许将来会收敛也说不定。”

容恩乖乖闭上嘴,不该她知道的,她不想惹祸上身。

将徐谦送走后,容恩来到卧室的时候,南夜爵已经滚到了地上,她上前搀扶,男人虚弱的声音透过稀薄的空气传入她的耳膜,“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容恩没想到他是毒性发作,她垂下头,“我当时在医院。”

“我好难受,”南夜爵在容恩的搀扶下坐起身子,手掌推开了他,“你出去吧。”

“想看我狼狈的样子吗?”男人已经有气无力。

容恩强作欢颜,眼里却有酸涩的感觉,“对,我想看看平时高高在上的爵少,在狼狈时,是什么样子的。”

“这点毒性算得了什么?”南夜爵虽然难受,却深知自己挨的过去,“为什么每次在我最狼狈的时候,身边总有你。”

容恩用力将他扶到床上,将被子按在他双肩处,“因为我最狼狈的时候,就是你造成的,你是不是和难受,要不要我绑着你?”

南夜爵拧起的眉头突然展开,紧绷的俊颜舒缓,“你不相信,我能挨过去吗?”

“我看电视上都是那么放的……”

男人一个翻身,将后背对着容恩吗“我和他们不一样,再说,再说这只是第一次发作,烈性是最弱的……”

容恩听得心惊肉跳,刚要弯下身,却觉得喉咙一阵难受,她忙起身去了浴室。

干呕不断,她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只能用手捂住了嘴。

另一只手压住腹部,等那激烈的感觉过后,容恩打开冷水,洗了把脸,她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在一边的浴缸上坐了下来。

她细细想来,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大姨妈已经推迟了半个来月,起初,她以为是吃了避孕药才这样的,从没往这样一个方面想过,思及此,容恩便觉得一阵害怕,她双手紧按住小腹,脸色顿时苍白到几近透明。

外面,男人亦难受之极,里头,她心急如焚,惶恐不安。

第066 第一个孩子

南夜爵的忍耐能力,不得不令容恩佩服,这个男人所表现出来的坚韧,确实超出常人。

到了清晨,他的意识总算逐渐恢复过来,一夜折磨,全身像是虚脱一样的难受。

容恩在楼下刚准备好早餐的时候,阿元和李航就来了,前者对她的态度一如平时的冷漠,容恩见二人上了楼,便草草吃过早饭后出了门。

主卧内狼藉一片,二人进去的时候,南夜爵已经换了浴袍坐在阳台上。

除了精神差了些,其余并没有什么不以劲。

“老大。”

南夜爵弹了下夹在指尖的烟,“你们来了。”

“你没事吧?”

男人视线定格在楼下那抹走远的背影上,他轻吸口烟,“事情查清楚了吗?”

“当日的安定药,是被事先准备好了放在饮水机中的,到于她,”李航目光随之别向马路口正在拦车的容恩身上,“确实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是阎家想要害您。”

南夜爵嘴角轻挽,吐出了烟圈后,将指尖的烟掐灭在边上,“我忽然改变主意了,既然他想插手黑市场、,我给他这个机会。”

“你的意思是?”阿无神色不解。

“放。”南夜爵拢起领口,尖锐的眼角划地几许狠戾,他起身来到拦杆前,双手展开后撑在上头,“最好,让他越陷越深。”

身后二人面面相觑,南夜爵见容恩已经打了车离开,他眉峰轻拧,起身回到卧室。

今天是周末,医院不远处的公园内,聚了很多人。

容恩出神地从在石椅上,偶尔有几片松针落下来,弹在手背上,她心里乱成一团,充斥着满满的烦躁与不安。

将脸埋入掌心内,小腿,忽然被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抱住。

容恩睁开眼,就见一个小不点站在她面前,顶多两风的样子,喜羊羊的帽子戴在小脑袋上,可爱极了。

“妈妈,妈妈”不小点走路还不稳当,全身都靠在容恩腿上,她伸手去扶,那小不点将手放到她掌心里面,瞬时,容恩只觉身心一颤,摸着那只软绵绵的小手,心头竟莫名升腾起激动。

这种感觉,若是在以前,她断不会这般强烈。

“宝儿,怎么跑这来了,”随后赶来的年轻女子将孩子抱起来,“对不起啊,小孩子皮得很。”

“没事。”容恩由衷展颜,“她多大了?”

“才13个月,”女子抱着小不点在容恩身边坐下来,“宝儿,我们给爸爸打电话。好不好?”

不多久,电话就被放到了孩子耳边,容恩见那小不点张着嘴,一个劲地喊着,“爸爸,爸爸爸”

不知怎的,眼中骤然酸涩,下意识将手落在小腹,容恩忙起身离开,那种太过甜蜜的氛围,于她,真的过于沉重了。

落叶萧瑟,来来往往的人,有成双成对,有天伦之乐,唯独她,孤苦寂寞。

容恩站在公园内的许愿池前,方才医生的那番话,还历历在目。

“恭喜你,你已经怀孕45天,孩子发育不错,胎心也很正常”

这么小的孩子,就能听到胎心了吗?

容恩将掌心在腹部细细摩挲着,她紧咬住唇,热泪盈眶。

心里的感觉,复杂极了,她知道这个孩子来的并不是时候,可不知为什么,那种悸动,又让她心中禁不住雀跃。

南夜爵再次打来电话的时候,她并没有掐断,男人今天精神不错,又似乎特别温柔,接了她后,便带她去商业街,“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这是讨好女人最直接的手段,容恩默默跟在他身后,也没有扫兴离开,今天晚上,也许就是个转折点,她还记得南夜爵先前说的话。

给我生个孩子,我就放你走。

容恩不自觉的将手放在小腹上,先前,她觉得那是个多么荒唐的主意,可没想到,自己真的怀上了孩子。

落于腹部上的手被男人拉过去,紧接着,便十指交扣,那是情人间惯用的牵手方式。容恩紧挨在他身边,这次,却没有挣开。

这个男人,走到哪,都是闪光点。

容恩微抬起眼,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却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看着他。

深壑的眸,那种邪肆的眼神,不知深陷了多少女人的心,眉角尖锐,鼻子英挺,在他的脸上,几乎挑不出丝毫缺憾,细看下,南夜爵其实并不算过于阳刚,特别是那双狭长的眼睛,在不发怒的时候,倒有几分邪魅阴柔之美。

上天偏又眷顾,给他一张精致的,又给了一副完美的身材,黄金比例。

南夜爵本业瞅着前方,由于惯有的敏锐,便扭过头来,容恩的眼神被他逮个正着,她笑了笑,“我们去哪?”

“给你买些衣服。”原以为,她会和之那样拒绝,却不料容恩只是点了点头,便乖乖跟在了他身边。

今天的她,乖顺的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名品店内,导购小姐抱了一堆衣服送到试衣间,热情的声音洋溢到每个角落,“容小姐,这是本季度最新的款式,你试下这件”

南夜爵环着双辟站在试衣镜前,容恩要做的,就是换上衣服,再在他面前转一圈,“好看吗?”

男人点了点头,嘴角扬笑,双目盯向她,“你喜欢吗?”

“你说好看就行。”容恩面目含笑,那昂贵的衣服穿在身上,她去没有多看一眼,明明提不起兴趣,却又装作意兴阑珊。

试了几件,南夜爵渐渐便从她脸上看出端倪,只是不知她为何竟有这般转变,导购小姐拿出了百分百热情,恨不能将全部新款都套在容恩身上,在她试完一件走出来后,男人上前,亲昵地环住她的肩膀,“喜欢哪些?”

容恩眼花缭乱,将衣服义给服务员,“都挺不错的。”

“那就全部包起来。”

“好,您稍等。”服务员惊喜万分,忙拿着南夜爵的卡来到前台,男人随手写了个地址,“呆会,直接送过去就行。”

“好的,没有问题。”

容恩站在试衣镜前,服务员的那份快乐,她感受不到,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可是今天,她去用男人的钱,买到了别人的快乐。

南夜爵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身后,手臂占有性地环住她纤细的腰,“走。”

他兴致好,她便作陪。

当容恩被按在首饰店的椅子上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四周的灯光亮的刺眼,炫目不已,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衬出那些琳琅满目的钻石。

南夜爵拉过她的手,试图将一枚钻戒套到她无名指。

冰冷的触觉从指尖套进去,就在欲要近一步时,容恩去急忙将手指弯曲起来,“我不要。”

突然的出声,令男人动作止住,就连服务员都好奇地抬起头来。

“为什么?”南夜爵轻问。

容恩用力握起手指,别的东西,她都可以记自己收下,可

南夜爵大拇指在她纤细的手指上摩挲几下,那枚他执意要取下的戒指,容恩已经摘下,心里莫名的,就想用自己的东西套住她。

“放心吧,这只是首饰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容恩去依旧坚持,“那,买项链吧。”

“好,”南夜爵松开她的手,就在容恩心想他怎么这般好说话时,男人却随手一指,示意那服务员将里头东西取出来,“就这根吧。”

“这”服务员面露难色,“这要戴在这位小姐身上,恐怕不好看吧?”

容恩顺着望去,见是一根足有手指那么粗的项链,估计要戴着它,能将脖子给压折了。就在她分神之时,男人一把就将她的手拉过去,强行将先前那枚钻戒推入她的无名指。

容恩望着那抹璀璨,怔怔出神,什么都失去了,这个位子,还有什么好坚持的呢?

“喜欢吗?”男人凑上来,姿态亲密。

“喜欢。”容恩被那闪耀刺得双目迷离,她握起粉拳,将手从柜台上收回去看,放于双膝。

趁着南夜爵去付款,她将有钻石的那边转向掌心内,无名指上,就只留下一个圆环。再握紧手时,能清晰感觉到那抹衬在指缝间的磕磨。

半天的时间过去,若是不了解的人,肯定以为他们是对幸福的情侣。

夜幕垂落,繁星满布,热闹繁华的商业街上,人头攒动,喷泉内的水溅到脸上,冰冰凉凉,南夜爵拉着容恩的手,淹没在人群中,这种渺小而平凡的感觉,令人有种久违的轻松感。

“哥哥,买朵花吧,瞧姐姐长的和花儿一样美丽,买一枝吧。”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抱着几十朵玫瑰跟在他们身边,这样的孩子,在整条商业街上随处都是。

南夜爵驻足,容恩见他停下脚步,差点就以为他今天脑子搭错经了,岂料,他不止停了下来,还弯腰问道,“多少钱一枝?”

唇瓣的笑,温润有礼,令人不由多看两眼。

小女孩见状,眼睛一亮,抽了朵花递到南夜爵面前,“哥哥,五块钱一枝。”

“好吧。”容恩见他取出皮夹子,随手抽了几张百元大钞放到女孩手里,他接过一枝玫瑰花递给容恩,“送你。”

“哥哥,谢谢,”小女孩笑的合不上嘴,被冻得发红的小脸洋溢出朝气,“哥哥,你的花拿好,还有,不用这么多钱的,一百块就够了。”

南夜爵笑着摇了摇头,他直起身,“呆会,你在路上看见有手拉手的人,就送他们一枝花,余下的钱就给你了。”

“真的?”

“我不骗人。”

小女孩忙将钱收好,放入兜中不放心,还拍了几下,“谢谢哥哥姐姐,哥哥,你是世上最帅的,姐姐是世上最最漂亮的”

容恩望着女孩一蹦一跳走远的背影,心情也随之好了很多,手里的玫瑰花开得如此娇艳,虽然只有一枝,去比那百花齐放夺目许多。

南夜爵重新拉起她的手,容恩扭过头去,就见那小姑娘当真在一个个送花,她勾起了笑,明眸璀璨。

一手揽住她的肩膀,男人戏谑道,“早知道几朵花就能收买了你,我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容恩笑了笑,并未说话,他们并不了解对方,不懂她,也是很正常的事。

用餐的地方,南夜爵选在露天酒店,23楼的顶层,能观夜景。

晚风袭来,本该是严寒的天气,可在这,容恩却感觉不到冷,桌上的烛火托在金属花纹的盘子内,四周都是点缀的小灯,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侍者给两人倒上红酒,容恩想起医生的吩咐,便移开了杯子,“我想喝点饮料。”

这个孩子,不管她决定要还是不要,至少这刻,她要保护他。

南夜爵不疑有他,令侍者换了饮料过来,凉风拂面,远处,有悠扬的小提琴传来,这种地方,果真是集情调和享受于一体。

透过高脚杯,容恩端详着里头橘黄色的果汁,她将杯子轻举起来,只见对面的南夜爵亦举起酒杯,透过同样的角度看着她。

容恩手腕轻倾,同他碰了下杯,男人笑容魅惑,“有何事值得庆祝?”

“为你挨过了昨晚。”

南夜爵姿态优雅地轻啜了口红酒,他抿起薄唇,半边颊呈梨涡般轻陷下去,轻佻的眉角扬起,“就为了这点小事?”

容恩本想说,是 了庆祝能早日离开,可当她面对南夜爵的双眼时,还是将这话咽了下去,难得的温馨,也许,该持续的久些。

“恩恩,留在我身边,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

容恩微怔,她略有忐忑地入下酒杯,“南夜爵,我在你身边,只会惹你生气而已,何必呢?”

忽然听他这样说,她不免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况且,你花心在外,公司又有个夏飞雨,我们之间的交易,该结束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出尔反尔。”

南夜爵睨着面前这张脸,它犹如初见时那般明媚倔强,若说有何特别吸引他的地方,他还真说不上来,“恩恩,像今天这样不好吗?你想要快乐,我都可以给你。”

容恩放下酒杯,眼里的黑亮在星空闪耀下,显得尤为剔透,“对我来说什么是快乐,你知道吗?”

南夜爵五指轻握住酒杯,食指在杯沿弹了几下,“怎么,你还想着他,是不是我不让你们在一起,你始终就耿耿于怀?”

“南夜爵,你连我心里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给我快乐?”

“阎越,我暂时不会动他,以此为条件,你,留到我腻为止。”南夜爵说话利索,他们的开始,本就始于交易,再来一次,又有何妨?

容恩虽然笑着,眼里的悲凉却在蔓延,他和她之间,除下交易,还剩余些什么呢?

“阎越的事,我不想干预其中,”容恩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拢,又松开,反反复复后,她低着的头抬起,决定豁出去一试,“你说过,我若给你生个孩子,你是不是就放我走?”

男人抿着红酒的嘴角轻翘起,目光如炬,似乎在斟酌着容恩话里面的意思,“我哪怕提出这样的条件,你都答应?”

容恩桌底下的手,轻落在自己小腹上,“你说过的话,难道又想不认吗?”

“恩恩,为了离开我,你可真是无的不用其极啊。”男人自顾倒了杯酒,语气充满嘲讽。

容恩细想片刻,还是打算说出实情,刚要开口,男人去已抢先一步说道,“平时,我们的避孕措施做得那么好,你怎么可能怀孕?再说了

南夜爵侧脸轻抬,唇角已然在慢慢扬起。

那种邪恶的笑,令容恩周身不由一冷,寒彻入骨。

“再说什么?”她接了他的话。

“再说,恩恩你真是天真,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除非是我南夜爵自己想要孩子,否则的话,谁都别想自作主张,”男人倾起身,薄唇凑到她耳边轻喃,炙热的气息灼烫在她半面细嫩上,“傻女人,有了孩子,你就更别想走了,如果我选择了让孩子留下来,就绝不会让他做一个私生子!”

南夜爵颀长的身体落回座位,右手尾戒被烛火衬出点点光耀,容恩放在小腹上的手不由紧握,她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半天找不回神来。

“恩恩,”南夜爵桌子底下的腿轻碰了下她,“你不会是好笑的,真想给我生个孩子吧?”

容恩感觉到腹部仿佛紧收了下,心头百感交集,那仅剩的一点点雀跃被无情熄灭,如今,整颗心都被惆怅和绝望填满,她使了半天的劲九抓稳酒杯,一口喝的太急,又差点呛到,“若真用这种方式离开的话,我未免,太愚蠢了。”

每一次的自欺欺人,她永远做的那么完美。

容恩告诉自己没事,她本来就没想过以孩子作为条件离开,她垂眸,温润的双眼落在自己腹部,可是孩子,我要拿你怎么办呢?

第067 你,感觉到他的存在了吗

南夜爵定定地看向容恩,心想,她想来是动过这样的心思,才以此作为试探,只不过,孩子这个负担太过沉重,若不是确定了自己的心后,南夜爵不会让谁怀上自己的孩子。

容恩将面前的牛排切成小块后,一块块赛入嘴中,油腻的味道冲入口腔,她吃的太急,一下子却都呛了出来。

“咳咳——”

容恩低着头,让垂下的头发遮住脸上的狼狈,在这样的场合下,恐怕没有人会吃成她这个样子吧

“你很饿吗”南夜爵噙笑,姿态依旧高雅。

容恩两眼酸涩的厉害,嘴角还粘着浅褐色的汁液,她保持着低头的动作,男人见她始终这样,便察觉到不对劲了,”恩恩”

她咽了一口,感觉到小块的牛排卡在喉咙口,容恩声音细碎,”我没事,只是刚不小心被噎到了。

“喜欢这个地方吗”南夜爵突然问。

容恩擦拭下嘴角,抬起头来,眼睛里面的水雾已经弥漫开来,只留下些淡到看不出来的痕迹,她环视四周,点点头,”喜欢。”

“那,”南夜爵嘬了口红酒,一双狭长的眼哞透过红色的顶端睨向容恩熠熠有神,”你爱我吗”

她再度被噎住,神色忽而谨慎起来,”南夜爵,你没事吧”

在男人问出口的时候,容恩竟然听到了自己慌乱的心跳声,她黑亮的眸子避开他灼人的盯视,她该一口回绝,说不爱才是的。

“我就想知道,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开始动心了没”男人充满魅惑地勾起嘴角,似在诱惑着她说出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容恩不傻,她懂得该与不该,将长发拨至脑后,她努力平复心中的异样,令自己口吻尽量平淡,”那你说呢,爱吗”男人一挑眉,那神色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避而不谈,”恩恩,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

容恩喝了口饮料,感觉到嘴里的苦涩被甘甜冲淡了些, “我们,一样。”

他的心里,没有她。从最初开始,南夜爵就只是玩玩而已,尽管他对容恩有很多不一样,可,最后的结果,必然同别的那些女人一样。

她的心中,亦没有一点点的他,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掌心里的那枚钻戒划得她手疼,南夜爵不知何时起身竟坐到他身边,他将容恩轻揽过去,坚硬的怀抱紧贴着她的后背,双手握住她的柔荑,放在她腹部,他侧脸轻噌下容恩的脸,示意她望向上空,”好看吗”

漫天烟火,盛开在城市顶端,刹那的芳华,经久璀璨,留在眼底的,却只有一抹艳色而已,整片夜幕被渲染的同白天无异美得犹如梦幻。

“真好看。”容恩毫无弧度的嘴角在这刻才轻微弯起来了,南夜爵侧着头,薄唇在她嘴角轻吻了下,她将男人的手摊开,让他掌心紧贴着自己的小腹,容恩不再僵着身体,而是就势将脑袋轻靠在他肩头。

“南夜爵………”

“嗯”男人灿如星光的眸子低下来睨着她。

容恩只是笑,那双明眸笑着,笑着,便有些朦胧了,她说,南夜爵,你感觉到自己的孩子了吗他在你的掌心下安心沉睡,你感觉到了吗

这些话,她却只敢在心底,轻轻说。

明明想流泪,却又要强颜欢笑,容恩真怕在男人的眼中无所遁形,装的好累,她一手勾住南夜爵的脖子,将颤抖的唇送上去。

眼睛闭起来,那么,便可藏起来所有的假装的坚强。

对于容恩的第一次主动,南夜爵也是意料之外,他没有多作深究,舌尖撬开她的唇加深了这个吻,舌与舌最原始的追逐,在男人加重的喘息声中,谁都没有提前结束。

“这不是南总吗”

募的,一道女声从二人头顶传来。南夜爵轻动眼皮子,见是阎越,边上挽着的,是打扮时尚的斯漫。容恩听到动静,刚要睁开眼睛,男人的吻已先一步退出来,在她欲要睁眼之际,湿腻的舌尖轻落在她眼睫处,尔后,一手托在容恩脑后,将她压在自己胸前,”你喜欢打扰别人的好事吗”

斯漫脸上闪过转瞬的尴尬,目光定在男人怀中那颗黑色的脑袋上,”对不起,南总,我们这就告辞,”她亲昵地靠向身侧的阎越,故意扬高了音调,”越,我们去那边吧。”

容恩放在南夜爵背后的手不禁收拢,她紧紧抱住他,男人方才并未吻够,在二人刚迈步时,他就托起容恩的脸,再度重重吻下去。

那个曾经她深爱的男人,就在他们背后。

容恩闭上眼不去看,辗转一年后,他们身边都有了人,却不是相约好的对方而已。

“恩恩。”阎越终是没有沉住气,他松开被斯漫托着的手,旋身回到二人面前。

南夜爵眉头再度皱起来,起身之时,颇为暧昧地咬了下容恩的嘴角,”是不是没见过别人接吻,想站着学习观摩的”

容恩面色酡红,嘴里,还残留着南夜爵过给她的红酒味,发丝凌乱,唇也显得有些红肿,阎越一瞬间地盯着她,半响后,才幽幽道,”我当真是看错你了。”

南夜爵抿起冷笑,索性靠在椅子上看热闹。

容恩抬起头,突然推开椅子起身想离开,脚步还没有跨出去,手腕就被南夜爵给拉住,他俊脸转向阎越,”我很好奇,你看错什么了”

“恩恩,你果真将我们之间,忘得一干二净了。”

南夜爵抓着容恩的手,食指在她掌心漫不经心地转着圈,容恩缓下情绪,清冽的目光对上阎越后,又落到斯漫那张精致的脸上,”我们之间,你但凡记得一点,我们就不会像今日这般形同陌路。”

“我记得,”阎越神色急躁,慌忙解释,”我什么都记得。”

“你记得了事却忘了我们的情”容恩的脸上毫无波澜,”如今,你身边也有别人,当初我若不回头,我会一直坚信,你就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而如今,这一切,却犹如镜花水月,以前所有的坚持到了今日,仿佛都只是徒劳。

南夜爵免费看了场好戏,听她这样说,心里自然愉悦,他全然不顾阎越铁青的脸色,拉住容恩后将她按在自己身边,”扫什么兴,饭吃到一半,罗哩罗嗦的。”

“越,我们走吧。”斯漫忙挽住阎越的手臂将他拉过来,南夜爵叉起一块牛排送到容恩嘴边,”吃点东西。”

她现在看到油腻的就想吐,忙推开南夜爵手,”我饱了。”

男人放下手里的东西,身体紧挨过来,俊脸亲昵地在她颈间,”恩恩,你的小嘴真的厉害。”

她撇过头去,唇在他嘴角轻擦过,眼底映射出男人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她忙扯开话题,”我真的饱了,我们回去吧。”

“好。”南夜爵招手,在结完帐,给了不菲的小费后,拥着容恩离开。

胃里面始终是空空的,容恩坐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昏昏欲睡,她头靠在车窗上,不过两三分钟,就呼呼大睡起来。

回到御景菀,南夜爵间她还在睡着,也没有叫醒她,倾过身去用嘴堵住了她,容恩呼吸不畅,便要伸出去推。

“到家了。”南夜爵率先下车,容恩跟着他走进去,刚到客厅,整个人就被男人拦腰抱了起来。

她惊得急忙去搂住他的脖子,南夜爵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停下之时,那双黑亮的眼眸已经阴暗如墨,他开了口,声音嘶哑不已,”恩恩,我想要你。”

她头晕目眩,想要呕吐的感觉又冲了上来,急忙摇头,”我身体不舒服。”

“来了”

容恩并没有做何准备,这时候说来了大姨妈,定会穿帮,”这倒没有,这个月晚来了几天,不过我已经感觉到不舒服了。”

南夜爵并未记得她的周期,听了她的话,狭长好看的桃花眼瞬时眯起,他手上一个用力,将容恩抛在沙发上,人也随之压上去,”今天,我非要不可”。

容恩牢记医生的嘱咐,头三个月要避开房事,她小手忙抵住南夜爵胸口,”我真的不想做。”

男人并未将她的话听进去,他拉起她的手滑向自己下身的坚硬,”可是他想。”

他的声音嘶哑的不像话,几乎是在喉咙口低喃出来的,容恩知道他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时候,衣服裤子被扒的差不多了,南夜爵一手箍起她纤细的腰,将她压在冰冷的餐桌上。

背部,优美的曲线呈现在男人面前,南夜爵脱去衬衣后,两手顺着她肩膀一路下移,大掌握住容恩的丰盈,他弯下腰,性感的嗓音在她耳边蔓延的如火如荼,”恩恩,你的后面同样这么吸引人,我还没有进入,就已经紧绷的不行了。”

客厅内虽然开着暖气,可容恩却冷的全身都在抖,他的语气,明明是**,却并未让她**如火,”南夜爵,我们到楼上去……。”

“我等不及了。”

空荡荡的大客厅内,容恩扬起头,就能在光洁的桌面上看到自己这幅样子,双肩被灯光打出一缕洁白的光晕,身后的男人,动作轻柔的将她的一条腿抬起来。

这样的体位,冲击力必然强悍,再加上今天南夜爵格外兴奋,容恩想到这,忙一手抓住她的手臂,”今天,我们换个花样好不好”

男人果然止住了动作,他身体压回容恩,后背,眼角邪魅,”花样都玩的差不多了,你还能想出什么来”

这次,我来。容恩不得已妥协。南夜爵听闻,眸中瞬时燃起兴味,平时在床上都是他操控一切,容恩默默承受,从未想到过她主动,会是怎样一番情趣,”好。”

“我们回卧室。”

南夜爵起身退出,容恩蹲下身欲要捡起落在地上的衣服,只是指尖还未碰触到,就被男人一脚踢开,紧接着,整个人被她扛在了肩膀上。来到卧室他执意要和容恩一起洗澡,节省时间,男人的**,一直是来的又快又猛。

今天的容恩,给了南夜爵不小的惊喜,故而,他**也爆发了。

女上男下的姿势,于她来说,并不好受,但这样能抑制男人有力的冲撞,容恩将手臂环在南夜爵脖子上,起伏的动作,始终不急不慢。

“恩恩。”几次三番后,男人箍住她的腰身的手臂越收越紧,**勃发,”动作快些。”大掌握在她腰侧,即将掌握她行动的速度。

容恩察觉到他的紧绷,忙扣住他双臂,”这次说好了,我来的。”

南夜爵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俊脸涨红,他松了手臂的力道,隐忍的实在艰辛,”恩恩,你这个速度,想要磨死我吗”

容恩不敢用力,更不敢快,跪在床单上的双膝甚至感觉到麻木,可却始终不见南夜爵的释放,到最后,她力气越来越小,索性坐着不动了。”南夜爵,你是不是到了”

细密的汗珠凝聚在男人健硕的胸膛,他一手将容恩的身体捞起些,另一手抓住她的柔荑向二人结合的地方,”你说我到了没”

容恩挣扎下,手烫地缩回去。

南夜爵双手猛地按住容恩的腰身,不让她动弹,反客为主,在这方面,他要比容恩娴熟百倍,幸亏,先前的契合已经消磨他大半精力,再加上容恩这次并未抵抗,她也没有吃什么苦头。

漏*点之后,南夜爵将脑袋枕在容恩胸前,”今天,你怎么会这么听话”

“因为…………”她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你给我买了那么多的东西,我就该有些表示。”

南夜爵听闻,眼眸忽然黯了下,他抬起头,”你似乎,越来越进入角色了。”

容恩窝在被中的手落到小腹处,南夜爵说的不错,这个孩子,他若知道,定会逼着她去拿掉,但若他想要,那就意味着她这辈子都别想同他划清界限……。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南夜爵篹向她,伸出手臂将容恩拉向自己,放在床头的手机不合时宜响起,打破了这好不容易才来的宁艤。

南夜爵按下通话键,”喂”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女人的声音,南夜爵凤眸睇了容恩一眼,”什么事”

怀中女子怔怔出神,她知道这个孩子不能留,她给不了他一个家,容恩心里苦涩难奈,鼻子酸酸的,却又不能在南夜爵面前哭,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后,她总是能感觉到腹中那个小小的心跳声,坚定有力,容恩觉得今天,也许是她最脆弱的一天,身边的男人还在讲电话,容恩靠近了些,将双手环在他的腰,并将身体紧挨着南夜爵。

她想他留下来,陪她过了今晚,细腻的腹部紧贴向男人,她的感觉,南夜爵却体会不到,许是察觉到她今天的异样,南夜爵并没有在电话中多说,”我今晚有事”

随意交代一句后,就挂了电话。

他大掌紧贴容恩背后,让两人身体紧挨着,这也是第一次,她以这种姿势睡在南夜爵身边,一夜时间,其实过的很快,容恩还没有来得及闭上眼睛,天就亮了。

“今天,我带你出去。”浴室内,男人正在冲淋“不了,,”容恩洗把冷水脸,”今天,我想去医院陪我妈妈。”

“好吧,晚上一起吃饭。”

“嗯。”容恩点点头,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走出御景菀,外面明明是阳光明媚,可那温暖却丝毫照不进她心底,容恩觉得,她心中,每个角落都是阴暗潮湿的。

打车来到医院,幸好人不是很多,当轮到容恩时,时间尚早。

“结婚了吗”

医生的第一个问题,就令她措手不及,”没。”

女医生抬了抬鼻子上的眼镜,”你想选在什么时候手术。”

容恩咽了下即将逸出卡口的慌张,”就今天吧。”

“好”医生利索的在边上取过来一张单子,这样的动作,仿佛她每天都会重复很多次,”先去交钱,然后到二楼做手术。”

容恩接了单子,浑浑噩噩地交了钱,来到二楼时,两条腿早已抖得路都走不成。

她靠在门口,里头的医生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手套和口罩一应佩戴整齐,”进来吧,别耽误我们时间。”

里边,空间并不是很大,摆着两张小床,中间是以帘子隔开,女医生将她的单子接过去,示意容恩躺到床上,”把鞋子脱掉,双腿要叉开。” 头顶,手术灯的光格外耀眼,刺得她双眼直流眼泪。

医生简单询问了些是否对药物过敏的问题后,便去准备麻药。

安静的手术室内,就只留下容恩一人,以及旁边床位传来的机械铁具声,她全身每个细胞都在紧张地竖起来,后背僵直,双手细腻的都是汗水。

“这些女孩子,真是的,小小年纪不懂得保护自己……”

“可不是吗,多少人想怀孩子怀不上,真是作孽啊………”

临床,两位医生边做手术边议论起来,容恩躺在床上,只觉那盏大灯晃得她全身无力,双眼发花。

先前的那名医生推了点滴进来,容恩安静地躺在那,任由针管刺入静脉。感觉到疼痛的同时,她也感觉到了害怕以及矛盾,不管她与南夜爵之间如何,这毕竟是她的孩子啊,她在她腹中一天天成长,到了现时,她已经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容恩将手放在腹部,那种感觉,没有坏过孩子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不好……”隔壁床忽然传来惊呼,”大出血了……”

“赶快给她止血,准备打针……”

容恩徒地一惊,边上的医生准备给她注射麻药,”不,我要留下他,我要留下他!”容恩快速地拔了针管后起身,直到跑出医院的时候,才意识到手背上那些渗透出来的血渍。

她失神地站在大门口,方才的举动完全是下意识的,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留下这个孩子,她今后要怎么过,怎么走下去。

摸了摸,脸上已经布满冰凉,脚步沉重的在难迈出去一步,她软下身体坐在石阶上,垂下头后,将哭声埋在臂弯间。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臂膀传来暖意。

她刚抬起头,就见一名男子目光关切地坐在她身侧,”容恩,你没事吧”

“陈乔”

她双眼通红,这个样子,定是狼狈之极。

慌忙擦了擦眼泪,容恩起身,”你怎么在这”

“噢,有个认识的伯伯在这做主任,我爸让我来拜访下,你呢,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容恩向医院外走去,”嗯,没什么事。”

“你最近过的好吗”

容嗯红肿着双眼,被风扬起的发丝佛过消瘦的肩膀,陈乔见她这副样子,便知她过的并不好。

“我过得很好,谢谢。”

如此客套疏离的语气,让陈乔的心凉了一截。

“恩恩,你不必瞒我,我知道你和越现在并没有破镜重圆,而且你妈妈又进了医院,既然你有事,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容嗯欲将双手插入兜内,血渍干凅后蜿蜒在手背,陈乔眼尖,一下就拽过了她的手,”你还说没事,你究竟怎么了”

“陈乔,你别紧张,”容恩用了下力,男人却依旧攥着她的手不放,”我只是有些感冒,挂了两瓶水而已,这是我自己拔下针管时不小心弄伤的。”

“”真的吗陈乔似乎并不相信。

“不骗你。”容恩将手抽回去后插入衣兜。

“你要去哪。我送你。”

“我想随便走走。”

陈桥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地跟在容恩身边,地面上,结过冰后很滑,容恩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她走的很慢,似乎怕摔了什么心爱的东西一般。

两人一起经过人行道,这是条老街,冬天了,会有大片叶子从头顶落下来。陈乔渐渐的便落在了容恩身后,他抬头瞅着那抹萧瑟的背影,忽然,就鼓足勇气上前,”恩恩,也许我这么说,会很冒昧,但是,我真的很想照顾你。”

容恩站在一处老房子前,里面,有雪白色的梨花迎风摇曳,漫天花舞纷纷洒落,下来,她定定地望向陈乔,那双眸子是如此的清冷,她站在街角,就像是冬天里傲然绽放于枝头的梨花一般。

“你为什么要照顾我”

先是阎越,后是南夜爵,她生命中的两个男人,经过之后,她早已满目苍夷。

陈乔被那双寒冽的眼睛慑住,楞是没有说出话来。

容恩弯下腰,在地上捡了几片花瓣装入口袋,她迈过陈乔向前走去,冽的风刮在脸上,**裸,生生像要剜肉般疼。

“恩恩,我爱你,因为我爱你——”

容恩刹住脚步,放在兜里的五指紧握起来。

“我爱你——”这般炙热的告白,除了那时候的阎越,就无人再说过。

容恩转过头,只见萧条的街角处,陈乔笔直地站在那,胸膛因为用力的呐喊而微微起伏,他双眼闪着异彩,脸上的笑容,张扬而富有活力。

容恩笑了,陈乔见她展颜,心中便不禁雀跃。

他想要接近上前,女子却先一步转身,朝着远处大步而去,嘴角的笑容不减,可眼里的泪水却大颗大颗顺着脸颊落下来。



经历了他们,她还配有爱吗

身后的脚步声急促跟来,容恩在路口拦了辆的士后,自顾离去。

“小姐,后面有位先生一直在追车。”

透过后视镜,容恩看见陈乔张开双臂,那样子,就像是振翅欲飞的白鸽一般,她苦涩地挽起唇角,”在开快点。”

转了几条街,才将他彻底甩开,在回家的路上,容恩去超市买了几包卫生棉,再去了趟药房。

出来后,她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找到了先前上班的那家创新公司,几个年轻人做的真不错,虽然办公室还那样,但手头的单子接了不少。

沈默见到容恩时开心的很,一个劲拉着她说这说那,容恩是在确定自己不会被再度封杀后,才找来这的,”沈默,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想回来上班可以吗”

“真的吗”沈默脸上的欣喜藏不住,”那太好了。”

“但是,目前,我还不能来上班,从明天起,我们就用邮件联系,图纸email给我。我在家设计好后,在转发个你,行吗” “当然行,你能来;我求之不得呢。”沈默高兴地拉住容恩的手,”到时候,工资我给你每个月打到卡上。”

“沈默,谢谢你。”

容恩想离开,就得将后路选好。

这几个月的时间,她必须让南夜爵对她腻烦,不然,等肚子稍大些后就穿帮了,即使来不及,她还有时间去想别的法子。

所以,爵式不能再去。

容恩回到家,南夜爵并不在,她上了二楼,首要的事便是取出那瓶避孕药,包里;有她从药店买回来的药片,这种药,同避孕药外表几乎相同,且对孕妇没有副作用。

容恩小心换了药,并将之处理后,这才躺下来休息了会。

没多久,下面就传来刹车声,南夜爵上楼的时候,容恩正好起身,她将双手撑在身侧,慵懒的姿态,自然别有风情,她说,”南夜爵明天开始我就不上班了。”

男人怔了一下,倒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吃惊,他松了领带,”终于想通了”

“嗯。”容恩起身,“你养着我,我干麻还要累死累活的去上班呢我因该享受生活。”

第68 他的宠爱,她的无理取闹

一副,甘于被男人养着的姿态。

南夜爵脱下外套,她起身帮他接过手后挂起来,穿着白色袜子的双脚走起路来悄无声息, “晚上陪我去买些东西好吗?”

男人打开双臂躺在床上,眼睛睁也不睁, “想买什么?”

“买个笔记本电脑。”

“晚上的时间可不是用来这么浪费的,” 南夜爵微眯的眸手笑启, “电脑,书房里多得是,随便拿一个就好。”

容恩轻挪着脚步回到床前, “南夜爵,我才刚开始向你伸手,一个电脑你都不给了?”

男人慵懒的双眼这才完全打开,他将容恩的右手抓在掌心里揉捏几下,翻身坐起后,又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给,当然给,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当真,是宠溺无比。

从未开口问别人要过东西,容恩的脸上,到现在还留着尴尬的痕迹。

“走吧,现在就去,” 南夜爵向来是行动派,牵起容恩的手便站了起来, “买完后正好去吃晚饭。”

坐上南夜爵的车,容恩听着舒缓柔美的音乐,她手肘撑在车窗上,脑袋微侧,观察着男人此时的神色。

眉头禁不住失望蹙起,似乎,他丝毫不在乎她的开口,反而,脸上还有开心之色。

容恩轻叹口气,瞥向窗外,她真是太过心急了,男人的新鲜感虽有保质期,但也不会这么一会就表现出来。放在膝盖上的手被南夜爵拉过去,他开车的姿势依然不变, “发生了什么事,突然让你想通了?”

“我在想,与其让你玩腻之后给我笔遣散费,还不如现在就好好享受,我想,是我之前认死理,太傻了。”

男人闻言,冷硬的嘴角扬了起来,笑声抑制不住随着心情的愉悦而展露,他说, “恩恩,我会给你最好的。”

能看到她低头,他着实高兴。

到了商扬,笔记本的品牌实在太多,令人眼花缭乱,容恩趴在柜台前挑选,后面的南夜爵双手撑在她两边,身体紧贴上来。

这儿,人群来来住往,容恩还是不习惯地用手肘在他肚手上顶了下,然,男人却不依不饶,将脑袋磕在她肩膀后,指了指其中一款, “拿最贵的。”

导购听了双眼咻地发亮,立马殷勤无比,容恩闭上嘴没有拒绝,直到机子拿来后,南夜爵这才松开,想试下电脑的性能。

“就这款吧,外形我也很喜欢。” 容恩拉住他的手,终是心虚,这电脑,连碰都不想给他碰下。

“好。” 南夜爵听了,自然也乐意,省了麻烦。

买完东西,他牵着容恩的手回到车上, “晚上想吃什么?”

她想说随他,男人的电话恰在这时响起,他一手将电脑扔进后座,一手拍档, “喂,什么事?又玩,没空……”

电话里头声音很吵,男女的尖叫混着重金属的音乐,能清晰传入容恩耳膜,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她见南夜爵拧起的眉头舒缓了些,紧接着,瞥了她一眼, “你们在哪?”

“好吧,你们先玩着,我随后就到。” 说完,便挂了电话。

“去哪?”

“带你认识些朋去。” 南夜爵提速, “本来不想去的,不过怕你今后在家无聊,该出去玩玩。”

目的地是一处高档的私人别墅,外面停了很多名车,看得出来,今晚的聚会就在这。

容恩完全提不起兴趣,面上却装作兴致勃勃般,她拉着南夜爵的手,二人刚走到门口,原先屋内的灯火通明便瞬间熄灭,男人嘀咕了一句,伸手推开门。

里头黑漆漆的,只点着几盏烛火。

容恩拉住南夜爵的手臂,抬头见他嘴角勾起了笑, “里面没人吗?”

男人大掌握在她腰后,占有性的将容恩拉入怀中,刚走入屋内,大门就被砰的一下关上,紧接着,灯光乍亮,刺得人眼球生疼。

容恩用手挡了下眼睛,透过指缝,她看见屋内至少站了十几人,男人都是西装革履,各个打扮的有模有样,可女的却都无一例外穿着一件文胸以及一条情趣内裤,白花花的肌肤都裸露在外面。

她下意识握住了边上这只手。

“爵少,你怎么才来……” 走过来的男人容恩认识,是万佳房地产的少东,秦天玄。

“你们几个又乱玩什么呢?” 南夜爵揽住容恩的肩膀,拥着她上前。

“这不就等你吗?” 边上的肖裴抱着个身材火辣的女子上前,容恩皱了皱眉,对他并没有好印象。

空气里弥漫着很烈的烟味同酒味,容恩强忍住喉间不适,在南夜爵的带领下到沙发上坐下来,肖裴瞅了二人一眼后,拍拍怀中女子的肩膀, “真是不懂规矩,给爵少拿酒去。”

“是。” 声音几乎能腻死人,女人扭着水蛇腰回来时,手中端着杯酒红色的液体,她纤长的双腿站定在南夜爵面前,并未将酒杯递给他,而是一手勾上男人的肩膀后,叉开双腿坐上南夜爵腰部。

如此火辣辣地动作,在旁人眼中,却是见怪不怪。

就连南夜爵都是欣然接受,他修长的双手分别放在女人腿上,掌心感觉着她细腻的皮肤,女人身材很好,足够令男人血脉喷张,她微抬起些身子后,下半身轻缓摩擦着南夜爵敏感的地方,如此**的动作,令坐在旁边的容恩满脸通红,全身像是烧了起来。

南夜爵放在对方腿上的手掌紧握,移开时,便留下了几道红色的掐痕,女子仰起脖手抿了口酒,眼神充满魁惑地低下头,男人则始终噙笑,表情很深的样子。

“呕一一”

就在女人的嘴即将凑到南夜爵唇边时,这本该是多么成功的挑逗,可偏偏却不合时宜地被容恩打破,她捂住嘴巴,有些尴尬道, “我胃不好。”

女子瞪了她一眼,遂又低下头,南夜爵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抬起食指压在对方唇间,并微微侧过了脑袋,另一手在她臀上轻拍下, “下去吧。”

女子不情愿的从他身上滑下去,这时,肖裴又凑了过来, “这不是你的员工吗?我上次说的没错吧,被你上过了是不是?”

“她是我的女人。”

“爵少,人家还是你的女人呢,” 这时,坐在角落中的另一名女手娇滴滴道, “看我们都脱了,您带来的人,怎么着也得意思意思不是?”

“就是,” 秦天玄和肖裴平时同南夜爵玩得好,两人一道挤在了容恩身边, “小妞,穿这么多会热坏的。”

“爵,我们回家吧。” 容恩扭过头去,黑亮的双眼望南夜爵。

“别介啊,” 肖裴一手搭上她的肩膀, “才刚来就要走,太不给哥哥面子了吧?”

“就是,特地让你们来玩玩,爵少,今儿有好东西……” 秦天玄神秘凑上前道。

“什么好东西?” 南夜爵挑起眉头。

“美女,把东西拿上来。”

桌上,随后摆了几小包白色的粉末,南夜爵看了一眼便将身体窝回沙发内, “我从来不碰这种东西。”

“这个特别带劲,真的……”

“秦,” 男人翘起一条腿,语气似乎也凝重了些许, “女人玩玩可以,这种东西,我劝你别多碰。”

“要这东西再加上女人,那才叫**呢。”

南夜爵拿起桌上的酒杯,轻啜了口,他很清楚,有些东西一旦有瘾后是戒不掉的。

“他不识货,来,我们自己爽去……”

容恩起身避开二人,坐到南夜爵身边。三五成群的人都围在桌前,不出多久,整个房间便烟雾萦绕,男男女女的神色变化极快,真像是到了极乐世界一般。

这,就是南夜爵要带她来踏入的世界吗?容恩望着那一张张因为溢满快乐而显得扭曲的脸,她禁不住胆战心惊,兴许,自己在他身边呆的久了,也会堕落至此。想到这,容恩便再度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可怕,她想也不想地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你去哪?” 南夜爵抬头。

“回家。”

男人抬高下巴,并不习惯以这种仰视的角度与人交谈, “我没说要走。”

语气,能听到隐隐地不悦,容恩顿住脚步,后面那些人亦起哄道, “爵少,你这新宠脾气不小,被你惯得吧?”

男人在外,带出去的女人无外乎就是要听话,给足他面子。

容恩转过身,双眼也软和下许多, “可是我饿了。”

南夜爵朝她招了招手,在容恩走近后,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 “那边有很多吃的,你先填下肚子,我坐回就走。”

容恩点下头,在自助餐桌前吃了些东西后,男人果然没有食言,不顾玩伴们再三挽留,硬是拉着容恩离开了。

她知道,只要这么一次,她就算是得罪了他们。

坐回车上的时候,容恩的脸还有些发烫,男人取出车钥匙,她转过身握住南夜爵的手, “以后不要去那种地方了好吗?”

“你不喜欢?”

“我不喜欢你去,” 容恩知道这个要求对于南夜爵来说有多无理, “我还不想你带着别的女人的味道回来。”

男人手里动作稍缓,侧过身体,黑耀的眸子带着探究, “恩恩,你的态度转变的未免太快了。”

在面对这双眼睛时,容恩总怕自己会泄露了情绪,她双手抱住南夜爵的脖子,将下巴轻枕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我和阎越的事我早就想遁通了,既然我跟了你,就想你全心全意对我好,南夜爵,你能对我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吗?”

男人轻退开身,面前这双溢满倔强的眸子内已经透露出和别人一样的期盼,他终于驯服了她,将她改变成一个乖乖听话的女人。

容恩目光深精她睨着他,见他迟迟不开口,便小心翼翼道, “可以吗?”

男人嘴角轻勾,笑容漫不经心,他松开手,发动车子, “当然可以。”

容恩揣着满足的笑,在回去的路上,南夜爵时不时透过反光镜观察着女子的表情,几番端视后,他这才确定,容恩的菱角已经彻彻底底被磨平了。

第二天,南夜爵起身的时候她还睡着,反正不用上班,时间空得很。

男人穿戴整齐后,将一张金卡放在容恩床头, “想要什么,自己去买。”

这次,她没有再推辞,满心欢喜接过了卡, “晚上早点回来。”

在南夜爵走后不久,容恩便起床了,她首先打车去了银行,先取了十万现金,而后再用自己的名字办了张卡,从南夜爵给她的金卡上划了一百万过去后,才离开。

来到司芹家时,她并不在,容恩和她奶奶说是她朋友,在那坐了会,便借机将装有十万现金的纸袋留在了那间简陋的屋子内。

虽然,容恩知道这样弥补不了什么,可她就是想那么做,换不回心安理得,至少能换得心中好受那么一些。

回到御景苑,她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首饰盒。

那里面,才南夜爵平时送给她的首饰,容恩将自己办的那张卡塞到底层后,再将首饰盒放回抽屉内。疯狂的消费刷卡,太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将钱转走,也许今天下午南夜爵就会收到消费记录,那样的男人,不该喜欢太贪婪的女人才是。

容恩换回居家服,将电脑极到阳台上,邮箱内沈默已经将图纸发过来,面对工作时,她迅速恢复了精神,全身心投入。

南夜爵回来的时候,就见她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敲着电脑,听到脚步声,她忙将页面关掉,双手伸了个懒腰。

“在做什么?”

男人弯腰,在她脸上轻啄几下。

容恩靠在绵软的沙发上,双腿蜷起,一副很慵懒的样子,头发随意扎成马尾,她学着南夜爵平时的样子,眯起双眼, “还能干嘛,聊聊天,看看电影,无聊死了。”

“那,我晚上带你出去。”

“好啊!” 容恩将电脑搁在边上,借力在沙发上轻弹起,两手挂住男人的脖子后,双腿顺势夹在他腰际, “我想去电影院,还想逛街。”

南夜爵双手托住她小巧的臀,维持着这个姿势让她坐栏杆上, “好,只要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南夜爵,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对自己的女人,向来很好。”

若是深爱,肯定会被他这句话伤的体无完肤,女人于他,从来没有特殊,容恩庆幸自己没有陷进去,虽是这么想,可却抑制不住地黯了神色,连心也开始堵闷。

夕阳西下,男人拥着她在装饰豪华的别墅内热吻,不论是从近处还是远处看,这都是一副美轮美奂的画面,羡煞旁人。

当晚,他真的陪着她吃晚饭、逛街,看电影。虽然容恩看得出来,南夜爵已经面露倦色,可她却不依不饶,买了票,将他拉入电影院。

阴暗的角落内,男人开始还有些精神,半场不到,就疲倦地阖上了双眼。这是场喜剧片,宽敞的电影院内,到处能听到哄笑声,那忽明忽暗的镜头打在脸上,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内,只看的请楚容恩那双水一样的双眼。

南夜爵支撑不住,便身体倾斜过去,脑袋磕在了她肩膀上,眼眶内终于承载过重,眼泪大颗大颗滴落下来。

“哈哈哈——” 前排的人笑得难以抑制,容恩拿起一把爆米花塞到嘴里面,也塞住了那哽咽声。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只是觉得,心里很苦很涩,耳边,男人的呼吸声沉稳均匀,这本该是一副多么和谐的场面。可,这个男人不属于她,就连这份幸福都是假象,容恩使劲将嘴里的爆米花咽下去,连同下咽的,还有混入嘴中的咸涩。

她的幸福,总是来之不易,还未抓牢,就已经飞走。

容恩双肩轻耸,南夜爵睁开眼时,就看见她满面泪水,男人伸出手臂将她揽过去,嗓音还很模糊, “怎么好好地哭了?”

“后面的剧情,太感人了……” 容恩忍不住,整个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

南夜爵双手给她擦着眼泪,容恩按住他的手,握住他食指, “我们走吧,待会散场人就多了。”

走出电影院,容恩已经收拾好情绪,南夜爵笑了笑,搂住她的腰, “一部电影就能让你哭成这样。”

“因为,我被感动了……” 容恩扬起笑,跟着他坐上车, “我想吃宵夜。”

“好,想吃什么?”

“小馄饨。”

“小馄饨?”

“对。”

“那,好吧。” 结果这大半夜的,转了几乎半个城市才在一家小巷子内买到,当容恩捧到手的时候,却根本没有食欲。

吃了两口,便推开了。

南夜爵有时候,脾气真算温和,临走时,为了怕她还想吃,还让老板打包了一份。

回去的路上,容恩就捧着那依旧热乎乎的塑料碗,不止手心,就连整颗心都在发烫。

回到别墅,已经深夜,南夜爵白日里还要上班,洗了澡就趴在床上不想动,容恩掀开被子窝进去,听到动静的男人随手将她扯入自己怀中,眼睛依旧闭着。

“南夜爵。”

“嗯?”

“我想出去玩,你陪我。”

男人疲倦的双眼微睁开一条缝,那两道好看的眉毛终于拧到了一起,口气也冷硬了些许, “明天再说吧。”

容恩睁眼看着他绷起的俊脸,心头刚要松下去,男人却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子底下, “说吧,想去哪?”

第69 第二个阎越

容恩本是无意那么一说,但这般一想,真有想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的**。

“随便去哪。”

男人唔了一声,搂着她便睡去,再无半点说话的意思。

这件事,在过了几天后,容恩心想他肯定不会放在心上,要么,就是压根没有听进去。谁知到了周末,男人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收拾下东西,我带你出去。”

“去哪?”容恩窝在阳台上,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动。

“我有个朋友,在郊外有个农庄,趁这两天有空,我带你去转转。”南夜爵起身来到阳台,这时候天还很早,东方际空,只有很淡的鱼肚白显现出来。

容恩将电脑合上,农庄……她抿唇,忙起身,“好,我这就收拾东西。”

驾车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天公作美,他们出发的时候,头顶有大片大片的云朵,蜿蜒向望不到的边际,逐渐明朗的视线,令人身心愉悦。

车窗敞开,风吹在脸上也少了刺骨的感觉,容恩双手插在兜内,脑后的长发还是简单地束成马尾。被风吹起的发丝轻蹭在南夜爵颈间,男人笑着瞥了眼,“恩恩,你的头发很好看。”

她将凌乱的发丝枕在身后,侧首,“南夜爵,我们还有多久才到?”

男人腾出只手来,放在她左腿上,“恩恩,这个称呼,你不觉得太生疏了吗?”男人说完,就用那双能魅惑众生的眼睛瞅向她。

“那叫什么?”是和那些女人一样,喊爵吗?

“我是怎么称呼你的?”男人扣住她的手指,指尖习惯性的在她掌心轻轻划着圈。

“哦,”容恩想了下,抬起头,“夜夜。”

稳重的车身猛地晃了下,车轮差点滚出轨道,南夜爵松开她的手稳住车子,在恢复了直线行驶后这才瞪向她,“谁让你起那么难听的名的?”

容恩扬笑,嘴角透出几许他从未见过的狡黠,“好吧,喊你爵,行了吧?”

“那夜吧,”男人重新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唇边轻啄下,“让你天天夜里都想着我。”

开了半个小时左右后,才来到南夜爵所说的农庄,大门口,是原始的木头栅栏,容恩从车窗内探出头去,还未细看,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车子开在碎石铺就的小道上,有些颠簸,但这丝毫不影响心情,今天阳光明媚,就是风很大,容恩摊开手掌,从远处梨园内吹来的梨花便躺在了她掌心中。

洁白,胜雪。优雅芳香。

南夜爵将车子停放在农人自己搭建的棚内,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城市中没有的清新,有成熟的果子香味,以及傲然绽放的花香。

在这儿,很自由,期间有人想要来带着他们四处参观,但被南夜爵拒绝了,并不宽敞的小道上,他拉着容恩的手,肩并着肩向前。

在经过一片果园时,容恩拉住了南夜爵,“那是不是甘蔗?”

“好像是吧。”语气,并不敢确定。

“我想吃甘蔗。”她松开南夜爵的手,站在那甘蔗地前时才发现,自己还没有那些甘蔗高。

男人见她兴致勃勃,便跟着跨入了园子,边上就有准备好的农具,二人敲敲打打半天才弄下一根来,南夜爵摘下手套,笑意加染,“吃吧。”

“这要怎么吃?”

男人敲下一节后递给她,“用牙咬。”

容恩接过手,并不上当,休闲服上已经沾了不少泥土,她轻拍了拍,“南夜爵,我很喜欢这个地方。”

那声称呼,依旧没有改变。

“我们今晚住在这。”南夜爵拉着她的手走出去,容恩不禁喜上眉梢,“所以,你带了帐篷。”

“恩恩,我想让你开心。”他抬起头,将她一缕漏扎起来的头发拨到脑后,容恩垂下双眼,视线像是躲闪般避开,挽住南夜爵的手也收拢了很多。

她没有再说话,路上也安静了许多。

农庄内,有很大一片向日葵园地,到了傍晚时分,两人便拿出帐篷以及准备好的东西,容恩执意搭在向日葵花的边上,这样,抬起头就能看见满片金黄色。

晚饭,菜都是在园子里搞得,还带着露水,容恩自己下厨,虽然没有在城里的丰富,南夜爵倒也没有嫌弃。

双人帐篷内,抬头可见满天繁星,有风吹过,带来的不止是花香味,还有植物风中含笑的沙沙声。

南夜爵单手枕在脑后,容恩弯腰进去的时候,男人起身,一把将她拉过去,她坐在南夜爵腿间,后背靠着他的胸膛,举目望去,满眼都是那种鲜艳的颜色,“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吗?”

南夜爵下巴靠着她的肩膀,摇了摇头,“不知道。”

“沉默的爱。”容恩弯起双膝,双手抱着自己的腿,“这里面,有一个很美的传说,克丽泰是一位水泽仙女。一天,她在树林里遇见了正在狩猎的太阳神阿波罗,她深深为这位俊美的神所着迷,并且,疯狂地爱上了他。可是,阿波罗连正眼也不瞧她一下就走了。克丽泰热切地盼望有一天阿波罗能对她说说话,但她却再也没有遇见过他。于是,她只能每天注视着天空,看着阿波罗驾着金碧辉煌的日车划过天空。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阿波罗的行程,直到他下山。

每天每天,她就这样呆坐着,头发散乱,面容憔悴。一到日出,她便望向太阳。后来,众神怜悯她,把她变成一大朵金黄色的向日葵。她的脸儿变成了花盘,永远向着太阳,每日追随他,向他诉说她永远不变的恋情。”

“你说,这样的爱情是不是很美?”

“得不到,还算是美吗?”在南夜爵的世界里,没有太多感性的东西。

“可她能每天看见自己的爱人,而且,在这神话故事中,她的恋情是永远不会变的。”

南夜爵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在这片花海中,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开始变得暗哑,“你说,要是在这做*爱,是不是别有一番情调?”

容恩怀疑自己是烧坏了脑袋,要不然也不会和他在这谈什么神话故事,她充耳不闻,自顾问道,“南夜爵,你喜欢这个地方吗?”

“这儿,玩玩还可以,真要呆在这,那不成隐居了?”

容恩勾了下嘴角,她却很喜欢这,但这儿离现实太远,睡过一觉后,梦幻的地方还是会醒。

一直到后半夜,她都是辗转难眠,身边的男人睡得很沉,一个侧身,又将她拉入了自己的胸前。容恩枕在男人臂弯,盯着他这张精致而完美的脸,手指探到他唇边,男人的呼吸沉稳,睡得分外安心。

第二天,南夜爵牵来了马,容恩虽然向往,却不敢骑,最后只得站在边上看着他换上马靴衣服上马,男人姿态潇洒,她倚着木栅栏,右手不由抚上自己的小腹。

这两天的快乐,是她偷来的,她若能将这孩子生下来,必会带着他走得远远的,曾经的快乐挽回不了什么,更留不住什么。

收拾完东西,驾车离开的时候,容恩没有回头,只是透过后视镜,看着这座安静的农庄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视野中。

仿佛她生命中最安谧的时刻,也过去了。

回到城内,生活又再度回归轨道,南夜爵给家里请了个保姆,什么活都不用容恩动手,当真将她养了起来。

卡还是照样刷,一笔笔钱被汇入容恩准备好的银行卡内,虽然大笔消费下去,却始终不见南夜爵说一句话,最近几天,她索性花钱大买首饰,拿回来后明目张胆放在桌上,可男人压根不在乎,甚至还夸她眼光不错,唯独不见那股子不耐烦劲。

这样过了个把来月,容恩便开始有些急了。

直到有一天,南夜爵到了深夜还未回来,容恩在阳台等了很久,这样的情况,以前不曾有过。

她看了下时间,见差不多后,便拨通他的手机。

只是,迟迟没有人接听,容恩再次试着拨过去时,已然被人掐断,她并没有放弃,反复再三,当电话接通时,另一头传来的却是女人的声音,“喂?”

容恩蹙起眉头,“夏飞雨。”

“呵呵,想不到你居然能听出我的声音来,怎么,找爵有事吗?”女子语气得意,后面的环境似乎很吵,以至于有种震耳欲聋的感觉。

“他在哪?”

“我们在欲诱。”夏飞雨特意加重我们二字,“你也要一起来吗?”

“想不到,你还敢去欲诱。”容恩冷笑,从未对一个人厌恶至深过。

“我为什么不敢,只要在他身边,我去哪都不怕。”

容恩放下手机,进主卧拿了外套后,便匆匆打车出去。

来到欲诱,她直接便走向一号会所,容恩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像是在玩火一般,弄得不好,便会引火**。

推开门走进去,里面玩的正欢,夏飞雨就紧紧挨在南夜爵身边,还有几人容恩并不认识,他们各自拥着欲诱内年轻漂亮的小姐正喝着酒,见到突然闯进来的人,纷纷一怔。

“你怎么来了?”南夜爵放下酒杯,一双利眸扫向容恩。

“我见你这么晚没有回来,后来夏主管说你在欲诱,我就找来了。”

南夜爵松了下领带,目光转向身侧的夏飞雨,女子见状,忙摆下手,“方才你出去了,我见她打了十几通电话,肯定有急事,就……”

“以后,我的电话你不要碰。”南夜爵语气暗下去许多,夏飞雨听闻,点了下头,虽心有不甘,却还是忍住了委屈。

“爵,你不回来,怎么连个电话都没有,我一人在家很担心……”

边上几名男子面面相觑,南夜爵脸色阴暗,起身来到容恩身边,“你先回去,我这有事要处理。”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回去,”她握住南夜爵的手,视线穿过他耳侧落在夏飞雨的脸上,“有事我可以在这等你,夏主管,你要没事的话,你先走吧。”

夏飞雨微怔,神色已有不悦,“容恩,你瞎闹什么,我们这是在谈公事。”

“谈公事会在欲诱?”容恩断然不信,她几步来到夏飞雨面前,“平时你就在千方百计靠向他,以为我看不见吗?你装的可真好啊,欲擒故纵,上次魅出事,要不是你兴风作浪,她也不会变成那样,夏飞雨,你会有报应的……”

“够了,”边上,沉默许久的男人终于上前,“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先回去吧。”

“一句过了,就够了吗?”容恩眼里,唯独这份沉痛是装不出来的,“南夜爵,当初是她侮辱我们在先,要不是她说我们都是出来卖的,魅也不会那么极端,找人对付她……”

“难道她说的不是事实吗?”南夜爵一时口快,并没有想到将容恩排除出去,“就算是发生口角,解决的方法很多,她有那样的下场,是她自食其果。”

“你是一心要护着她了?”容恩手指直指夏飞雨,女子坐在沙发上,这时候聪明的不再插一句嘴,隔岸观火。

“你何时变得这么不讲理了?”

南夜爵很要面子,可容恩却偏偏当着外人的面同他吵,“对,她说的没错,她说的便是事实,既然这样, 南夜爵,你为什么不去爱着她养着她,我算什么,你心里还有我吗?”

男人欣长的身影压得包厢内几人都喘不过气来,夏飞雨见她这般吵闹,心中已经暗暗得意,她起身,忙拉过容恩的手,“我们真的是在谈公事,就算你要吵,也麻烦回去关上门和总裁两个人……”

女子话还未说完,手就被用力甩开,穿着高跟鞋的身体重心不稳,一下就栽倒在了沙发上,容恩对她本来就满肚子的火,现下,正好都发作出来。

“你闹够了没有?”身后,男人的怒意已经隐忍到极点。

容恩转过身,话中的凄哀迸发出来,“南夜爵,你忘了吗,你说过,我说什么你都答应我,我跟了你,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在我决定想要和你好好开始的时候,你却要这样对我?你明明心里有她,又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那样的语气,任谁听了都会心里发酸,南夜爵轻眯起那双狭长的眼眸,“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你当真不懂吗?”容恩双眼发红,凄凉的神色,令人看不出有半点虚假,她喉咙哽咽,摇了摇头道,“我想要的,是你的钱买不到的,南夜爵,我想要你的心,而不是成天担心你在公司和这个人暧昧,同那个人眉来眼去。”

“那个……南总,有些事,我们还是下次谈吧……”边上几人忙识相起身,刚要离开,就听得砰一声,南夜爵将酒瓶子砸在了墙壁上,“给我坐下,谁都不准走!”

几人除了自认倒霉外,并无它法,男人酒红色的短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容恩,你太贪心了。”

“不是我贪,而是你根本就不想给。”容恩这才意识到,女人一旦爱上这样的男人,实在是自作孽,“若不想谈感情,你要了我,又算是什么?”

南夜爵怒光如炬,盯向这张脸,难道女人到最后,都会变成这样吗?

哪怕是她,也不例外。

“我给你享受天上人间的生活,你给我你的身体,容恩,我们之间本就是一场交易,你忘记了吗?”

宠你的时候,真能捧上天,而无情的时候,又让你不得不相信,这些话就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夏飞雨嘴角藏不住笑,容恩站在那,昔日,那向日葵下的拥吻还历历在目,南夜爵看着她双眼黯淡下去,冷静的对视中,他只觉心脏猛地抽了下,这般异样的感觉,令他自己都措手不及。

眼泪一滴滴滚落,烫的整张脸都像火烧般,容恩忍住哭声,在心里一遍遍道,南夜爵,我并不是为了你哭……男人眼中的怒意已在瓦解,她后退了一步,忽然转身扯住夏飞雨的头发,将她整个人从沙发上拽了下来,容恩膝盖压住她的手臂,将女子的头抬起后又砸在地上,趁着男人并未近身之时,她弯腰在夏飞雨耳边道,“我这样对你,是我作践了自己。”但是她不想再呆在那个男人身边半刻,她若不离开,他的无情终有天会蔓延到她身上。

“放开我,痛——”

肩膀被猛地拉开,容恩猝不及防向后倒去,眼看身体就要撞在茶几上,男人眼明手快,率先挡在了她背后。

怀中的柔软将他撞向桌脚的坚硬,南夜爵闷哼了下,弯下身后,一手摸向腰后。

“爵,你怎么了?”夏飞雨忙起身,容恩方才的话还在她脑中,令她心神恍惚。

容恩见他脸色难看,便攀住他的肩膀,急切道,“你没事吧?”

“容恩,非要弄成这样你才高兴吗?”夏飞雨一脸无奈的表情,容恩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些许阴霾,一出手就将女子推倒在地上,“要不是因为你,也不会有今天的事。”

“容恩!”南夜爵果然是动怒了。

“你还要护着她吗?”容恩腾地起身,整个眼眶内通红,“南夜爵,我对你真失望。”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脚步丝毫没有逗留,甚至都没有望一眼,南夜爵睨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腰部的撞伤越来越疼,俊脸不满阴鹜,就连夏飞雨都不敢再多说句话。

容恩一口气走出欲诱,外面,已是深夜,她坐在木椅上,拿出纸巾将眼底残留的泪渍擦干,哭过之后,整个脑袋都胀的疼。

这般结果,还是源于南夜爵对她的不了解,他若能多花些心思,就能分辨出她为何会转换的这么快。这样的结果,挺好的,至少容恩觉得今晚这场戏做得很足。

以往,他身边的女人无外乎就是看上他的钱,这点上,容恩做的更不手软。

当晚,南夜爵果然没有回来,容恩泡了杯苦咖啡,安静地坐在阳台,一直到东方升起红色的朝霞,还是没有见到南夜爵的影子。

那杯咖啡她一口没有喝,只是闻着味道提神。

在确定他不会回来后,容恩这才进了卧室,缩入被窝中,浑身倦意在那张柔软的床上消磨殆尽,睡得舒服极了。

容恩整整赖了一天床,到了晚上,保姆才敲门喊她吃饭,睁开眼皮子,房间内安静极了,就连手机都没有震动过。

穿着睡衣下楼,底下就她和保姆两人,“先生回来过吗?”

“噢,没有。”

容恩点下头,吃了一小碗白饭就上了楼。她将卧室门反锁,把家庭影院的声音开得极大,看了大半夜电影后,这才沉沉睡去。

翌日,南夜爵依旧未归。

容恩完成了今天的设计图,下楼时,见小保姆正有条不紊地打扫,她走过去轻声道,“王玲,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

人来人往的街上,拥挤不堪,容恩才逛了几步,便失去了兴致。

“我们去吃饭吧。”她走在前面,身后的王玲不敢靠的太近,总是隔着三两步距离。

“你站那么远做什么?”容恩扭头,面容含笑,“中午想吃什么?”

“这,”小保姆见她这么问,显得越发拘束了,“随您。”

“好久没吃汤面了,前面有家店不错,我带你去吧。”本是同命人,容恩从来不觉得比谁高一等,王玲见她这么好说话,走了几步后,也就亲近了过来。

过往的车辆特别多,再加上即将变天,街上的每个人都显得急匆匆的样子,容恩抬头看看天空,“好像要下雨了呢。”

“那家店远吗?”

“不远,过了马路就是,走吧。”容恩双手插入兜内,一条腿刚要踏上人行道,旁边的王玲忙拉住她,“小心。”

身体拉回来的瞬间,就见一辆车咻地从二人眼前驶过,茶色的玻璃窗内,一名男子脑袋靠着车窗,边上坐着的,好像是刘妈。

容恩黑亮的瞳仁睁大,而那男子,应该就是阎越。

不!她陡然地惊怔,整颗心像是要跳出胸口一样,是没有整容前的阎越!!

第70 雨中流产(高潮)

“您怎么了?”边上的王玲见她不对劲,忙拉下容恩的袖子。

“你看到刚才车里面的人了吗?”容恩开口,却牙关都在颤抖。

王玲目光奇怪地望向远处的车尾,刚才只顾着拉住容恩,并没有多心,“没有啊,怎么了?”

手臂被甩开,王玲退了一步,就算是闭上了眼睛,她也能绘出他的每个轮廓,他的眼睛,他的鼻梁,还有他说深爱的那张嘴。容恩飞快地奔跑着,似乎隔了一年后,她的每个脚步都在追逐,阎越,但若真是你,先前的,又是谁?

但若是你,又怎会冷眼旁观这么久?

难道是隔了那些光晕,她看错了吗?

“容小姐,容小姐——”身后,王玲没几步就追上来,“您这样不是办法,我们叫辆车吧。”

“好。”容恩气喘吁吁,脚步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王玲急忙伸手去拦车,这时候的天空,狂风大作,阴霾来的如此之快,黑云涌动,紧挨的树枝在头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只听得哗啦一个巨雷,马路上瞬时大雨滂沱,淋得路人无处藏身。

车尾拐个弯后消失不见,容恩急欲追赶,却不料地滑,摔下去时她不自觉用双手挡住肚子,手背上瞬间就被磨去一大块皮,疼的她脸都扭曲起来。

小腹处一阵阵紧抽,她撑起上半身,王玲已经拦了车追过来,“容小姐,你没事吧?”

她弯腰蹲了会,在那抽痛散去后,这才慢慢站起身,“我没事。”

那辆车已经没了踪影,容恩上了的士后,报出阎家的地址,在赶到那处庄园别墅时,天空的雨像是浇下来的一般,打在脸上犹如迎面而来的巴掌。

“容小姐,您这是干什么?”王玲见她下车,忙拉住她的手,“下这么大的雨,会淋坏身体的。”

容恩甩开了她,雨势打在脸上,双眼根本就睁不开。

她冲入阎家客厅时,里面的阎守毅和夫人正在用餐,刘妈从厨房内将菜一一端上来,见到她时,几人均是一怔。

“恩恩?”刘妈见老爷夫人脸色不好,忙上前道,“你怎么来了?”

“谁让你进来的?”阎守毅将筷子重重拍在桌面上,容恩身上都淋湿了,此时雨水正顺着裤管滴滴答答落在客厅的地毯上,“订婚订不成,还要跑来这里纠缠吗?”

“恩恩,你怎么淋成这样了?”这么大个家里面,只有刘妈还是对她好脸色,心疼地拿了毛巾来给她擦着头发,容恩冷的全身直哆嗦,她冰冷的手指握住刘妈手腕,“刘妈,您方才一直在家吗?”

刘妈怔了下,避开她的视线,绕到她身后,“对啊,我……我一直在家准备晚饭呢。”

“不可能,”容恩断然打断她的话,旋过身,一把拉住她的手,“刘妈,平时您就对我好,您别骗我了,我刚才在街上明明看见您了,还有……还有阎越,刘妈,您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这怎么可能,”刘妈拉开她的手,“恩恩,你肯定看错了,再说少爷这会也不在家,他马上就应该回来了。”

“不,不是的!”容恩歇斯底里,完全忘记了冷静,“是阎越,他还是那张脸,我不会认错的……”

此言一出,刘妈霎时脸色苍白,阎夫人激动地站起身,头脑晕眩,差点就栽倒在地,边上的阎守毅眼露沉痛,忙将她搀扶着坐下,“刘妈,还愣着做什么,将她推出去!”

“恩恩,你肯定是看错了,”刘妈取了伞递到王玲手里,“这会老爷发怒,你快走吧,要不然家里该担心了。”

“刘妈,难道真是我看错了?”容恩失神地怔在那,当全世界的人都在反对,自己的坚持,反而真成了错误,那匆匆一瞥,云淡风轻后,当真只是她的幻觉吗?

刘妈不忍去看她的双眼,她别开头,“恩恩,你真的看错了。”

“还站在这干什么?滚出去!”阎守毅顺手拿起桌上的碗碟掷向容恩,“别让我再见到你,滚!”

“容小姐,我们还是走吧。”王玲拿了伞,拉着她的手准备离开。

“我不信,”容恩甩开,目光充满质疑,“刘妈,别人我可能会认错,可是他,我不会,我别的不求,只想见他一面可以吗?”

“恩恩,要我说多少遍你才相信?”

“和她罗嗦什么?”阎守毅推开椅子大步闯进来,他气势汹汹,刘妈见不好,忙轻推搡着容恩,“恩恩,你先回去吧,快走……”

王玲跟着她退到门口,还没有转身,就被迎面走来的阎守毅握住肩膀后用力推出去,身后就是几个石阶,容恩脚踝由于趔趄而扭了下,身体向后栽去。

“容小姐——”在即将摔倒之际,幸亏王玲伸出手臂接了下,但由于惯性,容恩还是双手支在了地上。

腹部猛地一收,紧接着便是疼痛,容恩弯腰在地上坐了会,直到痛感慢慢散去些,这才让王玲搀着她起来。

阎守毅态度很差,刘妈只是一个劲劝解,容恩站在瓢泼大雨中,她伸手擦去脸上的水渍,逼迫自己睁开眼睛望向这座她曾经那么熟悉的阎家老宅,“刘妈,您告诉他……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刘妈站在门口,眼中的疼惜明显溢出来。

容恩站在雨中,冷的全身发抖,就算曾经有多么爱,经过了时间的洗涤,也已慢慢轻淡了,更何况,坚持的一直都只有她一人?

“阎越,”容恩扯开嗓子,对着阎家二楼喊道,“你放心,我不会再缠着你,你若不想见,好,我走,自此之后,我们便断的干干净净……”

嗓子喊哑了,心也一点点在变冷,她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头发衣服淋了雨,狼狈的都贴在身上,“不见,就不见吧……”

她一遍遍反复低喃,那双眸子内被冷情浸润的萧瑟而凄哀,睫毛轻轻颤抖,却依旧逼着自己睁大双眼。这样的容恩,令刘妈心疼不已,“老爷……”

阎守毅看见她眼底的哀求,非但不心软,反而火上添油,“还不滚是吗,来人啊,拿扫把轰她们走!”

容恩站在那,什么话都听不去,王玲见他们真要拿东西轰人,忙拉了下她的手臂,“容小姐,走吧——”

容恩的步子顺着她动了下,却听到刘妈焦急的嘶喊传入耳中,“恩恩,恩恩你怎么了?”

她僵硬地止住脚步,双眼木然地望向刘妈,自己是怎么了?

“容小姐——”

场面仿佛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中,容恩低下头去,只见血流如注,血水混着雨水正从她的裤腿中蔓延到地上,小腹这才感觉到痛,而且是钻心无比,一阵阵紧抽着,下身,那温热的液体还在喷涌而出。

“喂,先生,不好了,容小姐她……”

容恩脑子发懵,轰的,仿佛一团白光袭来,意识也逐渐在淡化,她整个人向后面栽去,二楼,阎越那曾经住过的房间在她眼中慢慢由清晰转为模糊,豆大的雨珠砸在她眼眶中,在她倒地的瞬间,那些过往,都像是退去的洪荒后,变得满目疮痍。

容恩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手上插着输液管,王玲正襟危坐的在边上陪护,她睁开双眼望了下四周,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铺设施,容恩将手隔着被子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还未开口,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王玲。”

“容小姐,您总算醒了——”王玲的脸色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容恩觉得口干舌燥,“我怎么了?”

“你……”对方哽咽了下,眼神闪躲,“你流产了,医生说让你多休息。”

“噢。”她的反应,出乎王玲的意外,容恩淡淡应了一声,便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瞅着上头。

医院外面,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气焰嚣张地赶来,名贵的跑车并没有按照规定停车,而是一甩尾直接占了几个车位。

车门砰的被甩上,南夜爵面色铁青走了进去,上次在欲诱的事后,他本想冷淡她几天,却不曾想,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流产?孩子?男人不耐烦地松开领带,银色西装下的高贵显得越发冷毅,他双眸阴寒,脸上表情差点就能吓死人。

来到病房,王玲见到他后忙起身,“先生。”

语气中,愧疚的意味如此明显。

容恩双手放回被子中,她空洞的双眼从屋顶上收回来,缓缓对上站在床边的男人。几天不见,她倒是消瘦了许多。而他,依旧光鲜夺目,走到哪都是聚光点。

“说,怎么回事?”南夜爵笔直地站在那,一身气焰不容人忽视。

容恩只是望着他,不说话,长发枕在身后,那抹如墨的黑色,更衬得她面色惨白,南夜爵见她迟迟不开口,便又问道,“孩子,是什么时候的事?”

“南夜爵,你来做什么?”容恩知道在电话中,王玲已经都告诉了他,“孩子没有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上次你问我,若是生了孩子,会不会放你走,原来,你那时候就已经怀上了,”南夜爵眼中的神色凛冽起来,“容恩,我没有想到你心机如此深。”

“对,”她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在我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我确实问过你,后来,你说你不会要,南夜爵,若不是我被你逼到这个份上,我也不会这么做……”

“容恩,难道我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你忘记了吗?”

“是,只是交易而已,”容恩剥开那层血淋淋的事实,眸子内已经溢出水雾,“南夜爵,你最不应该的,就是对我那么好,让我习惯贪恋,习惯地认为我们能走到一起去。”

“难道你要这个孩子,就是因为想离开?”

“孩子,是个意外,”容恩双眸对上男人眼底的锋利,“当我知道怀孕后,当时,我是想离开,可是你的话让我凉了一大截,后来,我又改变了主意,我希望,你会因为有了孩子而将我留在身边,南夜爵,喜欢上你的女人,都要弄得满身是伤吗?”

她目光凄哀,虽然完全扭曲了事实,可这样的解释,不正是南夜爵以为的吗,男人眸子阴暗了下去,他认真地注视着面前这张脸。这个女人,不说他对她是否有爱,但至少他迷恋过,对她,他已经破了很多次例,可……他觉得有些无力,又是一个,妄想以孩子牵制他的女人。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男人的心里微微有些刺痛。

“南夜爵,”容恩泪流满面地对上他,“这话,你不应该问我,玩感情,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不是一个玩偶,我的心也会被慢慢捂热,我希望你只有我一个,你能做到吗?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不想和别的女人那样,被你玩腻了就踢开,我只是以为,有了孩子你就会对我不一样。我怕早早告诉你后,你不会要,所以……我想等他慢慢长大,你就不会逼着我去拿掉他……”

容恩双手捂住脸,从没想到她撒谎的时候,已经这般娴熟。

男人站在床边,沉默了很久,容恩放下手时,如愿从他那双墨亮的眸中捕捉到了一抹鄙夷,她,已经不堪至此了。

“既然你都打算好了,为什么还会躺在医院内?”

“先生,”这时,站在边上的王玲插嘴道,“本来,今天下午是我和容小姐出去的,但是她中途接了个电话,我就在咖啡厅外面等她。后来,我看见夏小姐来了,然后就见她们在咖啡厅里面吵了起来,等容小姐出来的时候,就……就被她从后面推了下,这才会流产的。”

“夏小姐,夏飞雨?”

王玲点了点头。

南夜爵好看的侧脸越发阴鹜,薄唇紧抿起后,微蹙的眉峰已见隐匿的暗涌,他忽然勾了下嘴角,话再说出口时,已经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寒彻入骨,“容恩,你也学会收买人了。”

眼里的讽刺,转为更深的鄙夷。

王玲神色慌张,而容恩则一派常色,“你以为我冤枉她了吗?南夜爵,你又要护着她是不是?”陡然尖锐的声音,令男人蹙起的眉头越发紧拧。

“她会推你?容恩,她今天一整天都和我在一起,难道还有两个夏飞雨不成吗?”南夜爵的口气,差到极点。

“你们终于承认了?你这几天不回家,都是因为她,是吗?”

“容小姐,先生,你们不要吵了,”王玲来到床前,端了杯水给容恩,“你刚醒来,就不要这么浪费力气了。”

容恩将水杯接过去,却并未凑到嘴边,而是朝着对面的南夜爵掷去,男人反应奇快,侧头躲开时,身后就传来了激烈的碰撞声。

“容恩,你这幅样子,真是令人厌恶!”南夜爵眼神阴寒,那深邃的潭底,再也见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柔。

“吵什么?这儿是医院。”正在巡房的医生带着护士走进来,她走到容恩窗前,翻看了下病例,而后便语气严肃道,“怎么这么不懂得爱护自己的身体,你前段日子不是才处*女膜撕裂大出血吗?现在又遇上流产,哎……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医生将从电脑上打印下来的病例递到南夜爵面前,上头的日期,清楚写着,赫然就是他和容恩第一次后的隔天,男人冷毅的嘴角始终抿起,眼底,似乎又恢复了些微柔和。

容恩听闻,双手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她一手指向南夜爵,头发凌乱,扯开嗓子喊道,“南夜爵,你听到了吗?我的第一次给了你,我就你这么一个男人,你怎么能那样对我?”

模样,真同泼妇无异,她将床头所有能丢的东西都扔了出去,边上的医生护士面面相觑,目光中已有同情。

南夜爵一甩手,护士手上端着的输液瓶便悉数摔倒在地上,碎渣滓满处都是,容恩看得出来,他的怒火已经隐忍不住,都迸发出来了。

“容恩,我玩的处多了,是不是每个人都要和你这么闹腾?玩不起的话,那就别玩!”这般无情的话,他说出口时,丝毫不假思索,迫人的气势压得病房内每个人都憋着呼吸,生怕喘息声大了都会惹上他。

“南夜爵——”容恩反手拿起身后的枕头,王玲忙拉住她的两手,“容小姐,你刚流产,身体要紧啊——”

南夜爵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黑燿的眸内,那种疏离已经明显地透了出来,他冷着脸,不带丝毫留恋地走出了病房。

背影决绝,那般无情冷漠。

男人,在宠你的时候,真能将你捧上天,甜言蜜语,从来都是不缺的,但若腻了,哪怕再看一眼都是浪费,女人若要抱着曾经过日子,真是自欺欺人。

确定南夜爵已经走远后,容恩这才安静下来,她用右手梳了下凌乱的发丝,将枕头放回原位,并躺了回去,目光恬静如初,“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医生显然还没有回神,她抬了抬眼镜,走过满地狼藉来到容恩床头,“在这观察一晚吧,明天再出院。”

“好,麻烦您了。”

医生怔了下,帮容恩将输液速度调慢了些,“姑娘,你也别想不开,先养好自己的身体,自己爱自己才是真的。”

“嗯。”容恩经过方才这么一闹,气息还未调稳过来,医生护士走后,病房内就留下二人,王玲正在收拾残局,“容小姐,我真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玲,谢谢你。”

“你为什么不告诉先生,你是去了阎家,被那人推了之后孩子才会没有的?”

“王玲,我让你撒了那么一个谎,我是不是很坏?”

“容小姐,”王玲收拾完后,拿了把椅子坐到她床边,“昨天我就给先生打过电话,他说今天要和夏小姐去出差,你又让我说是夏小姐将你推下去的,这不摆明了先生不会信吗?”

“我就是知道了他们今天在一起,我才让你那么说的。”容恩的脸上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尖锐,这样的平静,才是王玲所熟悉的。

“可是为什么呢?”女子不解,“你不是很爱先生吗?”

“你看出来了吗?”容恩侧首。

“当然,”王玲点点头,“容小姐,你别难过,其实先生还是很关心你的。”

容恩转过头去,两眼盯着上头的筒灯,打点滴的那只手背冰冷的厉害,医生的一句话,还了她的清白,可是又有何用?

南夜爵说的没错,他流连花丛,一两个女人的清白就想羁绊他的脚步吗?

从开始,他就不在乎是与不是。

容恩将手缩回被中,这个孩子,来的突然,走得又令她措手不及,“王玲,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我也没有去过阎家,知道吗?”

“可是……”

“我爱先生,所以……”

“好吧,”王玲虽然对容恩的做法并不理解,但是容恩平时对她很好,人也很和善,“我答应你。”

不牵扯到阎家,并不是怕南夜爵会对阎守毅怎样,毕竟这个孩子他本来就是不要的。她只是不想让他怀疑自己的心,他只有相信了她的深爱,那她的所作所为才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是怎么被送到医院的?”

“是那个刘妈叫的车子,容小姐,你当时真的吓死我了。”

容恩蜷起身体,侧躺着,面向王玲,“那,还有别人吗?”

“没有,刘妈跟我们到医院后,就离开了。”

“哦。”容恩轻应,眼中的失望透溢出来,她枕着一条手臂,眼睛始终定在不知方向的一点上。

“容小姐,你是不是很难过?”耳边,传来王玲战战兢兢的声音。

“我没有难过,”容恩眼皮子都没有抬下,“这个孩子,或许和我真的没有缘分。”她转了个身,背对女子,脸上也因这个动作而溢满冰凉,容恩将被子拉高头顶,四肢收拢起来,缩成一团。

南夜爵回到御景苑,几天不曾回来,卧室里,便只剩下容恩的味道。

开了灯,男人洗过澡后坐在阳台上,手里的红酒只是在杯中轻晃几下,并未下肚,夜凉如水,南夜爵穿着睡衣,便觉有些冷,这幢房子内,有他所有的宠爱,他以为他和容恩不至于会这么快结束。

面对她的坚韧果敢,他曾经追逐过,以至于将她驯服后,他仍旧算得上是对她迷恋。

她想要什么,他眼睛都不闭一下,她无休止地转账,他也睁只眼闭只眼。

可,她似乎依旧不满足。

以至于,想以孩子作为筹码,深深套牢他。

南夜爵只觉头痛欲裂,想起病房内的吵闹,心头又加深了烦躁。

回到卧室,他拨了个电话,徐谦来的时候,南夜爵正坐在床沿,他仔细给他检查了伤口,“不是和你说过吗?伤口恢复慢,少喝点酒,少点夜生活。”

南夜爵抬下胳膊,只觉没有什么大碍,“我最近修身养性。”

徐谦瞥了眼一侧的酒杯,嘴上并不饶人,“那杯酒和女人不断?对了,住在这的女人呢?又换了?”

南夜爵心情烦躁,瞪了他一眼,“你何时话那么多?”

起身,浴袍的带子不小心扫到床头柜上的药瓶,哗的一下,那白色的药丸洒的到处都是,药瓶滚了几圈后落在徐谦脚边。

南夜爵并没有可以避开,而是踩着药丸走过去,反正,这药也不打算再用了。

徐谦弯腰将药瓶捡起来,里头还有几颗药丸,“这种避孕药长期服用,对人身体并不好。”

南夜爵将双手插入兜内,走到旁侧的酒柜前,倒了杯红酒,“劣质东西,服了药还能怀孕。”

“噢?”坐在床沿的男人禁不住扬笑,“那是你太强了,连药都阻止不住嵌进的脚步。”

“你嘴巴欠抽了是不是?”南夜爵坐回徐谦身边,男人将药丸倒在手心内,漫不经心瞥了眼后,眉头忽然皱起来,“谁和你说这是避孕药的?”

南夜爵一口红酒凝在嘴中,凉薄的唇越抿越紧,他对上徐谦眼里的质疑,面色越发阴鹜,将红酒咽下肚后,男人沉寂许久,方冷漠开口,“这是什么药?”

徐谦将药丸拿到眼前,仔细看了下,“很明显,这是维生素一类的药物,只是外形如同避孕药极为相似,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好,很好!”

南夜爵握紧手中酒杯,心中顿时明了,原来,就连这个孩子都不是意外。

他起身走了出去,双手撑在栏杆上,凉风袭来,将那头张扬的酒红色短发吹得凌乱不已,即使这样,却丝毫遮掩不去男人那种犹如罂粟般的魅惑,他缓缓低下头去,眼里漾起狂狷。

第71 玩腻了,走吧

先是设法怀上孩子,见此不行,又想私自将孩子生下来,容恩,在那之前,他当真是小瞧她了。

这个女人,他独宠过,同她住一起后,他并未碰过别人,他甚至信任她,却不料,她早有安排,若不是这一次意外,他就等着被人耍地团团转吧。

南夜爵心中顿觉挫败,却也有一种道不明的刺痛深深扎入心口,他阖上的双眼慢慢睁开,满夜星空璀璨,却不知,雨过天晴是何等景观?

徐谦望着男人吞没在黑暗中的背影,他默默将药瓶放回床头柜上,退了出去。

医院内,容恩几乎一整夜没怎么合眼,吊着点滴的手背冰冷到每个手指,怎么都捂不热。

王玲醒来后就出去买早餐,容恩身体虚弱地半躺在病床上,眼神不由瞥向门外,就看见一道犹豫的身影在那徘徊。

“刘妈。”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身影顿在门口,进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保温瓶。

“刘妈。”容恩见她走近,又喊了声。

“恩恩,”刘妈将保温瓶里的鸡汤倒在小碗中,“这是我特地给你炖的。”

“谢谢您。”

“恩恩那,”刘妈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张乐几次口,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哎”

“刘妈,对不起,昨天那样,我是为难了您。”

“老爷这一年的脾气坏了很多,恩恩,你就原谅他吧”

容恩将手放在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面,反复摩挲,“其实,他不用担心的,”容恩努力勾了下嘴角,但却怎么都笑不出来,“我都这样了,怎么会去缠着阎越呢?昨天,真的是我眼花了”

刘妈心有怜惜地握住她的手,“恩恩,以前的事就早些放开吧,我知道你和少爷爱的很深,但是”

“刘妈,”容恩止住她的话,“我知道,如果我没有看错,在我倒在阎家门外的时候,他就应该出来了,所以你说得对,而且,现在的阎越也不是我所坚持的那个,经过昨天后,我完全放开了。”

“恩恩”刘妈垂下双眼,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话咽回肚中,“你能这样想,是最好的。”

“来,”她端了鸡汤送到容恩嘴边,“这时候是需要调养的,流产就等于坐小月子,可马虎不得。”

容恩想要将碗接过去,刘妈却将汤匙触到她唇前,“你还在挂水,我来喂你。”

容恩心头一热,这样的关怀,除了妈妈就只有刘妈了,心情复杂地喝下碗里的鸡汤,“我没事,等下就能出院了。”

“恩恩,”刘妈拿起纸巾给她擦下嘴,“你是个好姑娘”

“刘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容恩目光别向窗外,屋内的暖气再温暖,也比不上外头的阳光,“这个地方,我真的是不想呆了。”

刘妈叹了口气,便没有再说什么,在王玲回来的时候就离开了。

一场全心全意地爱,已经伤的她体无完肤,容恩再没有这个勇气去谈感情。

挂完点滴后,王玲结了帐,打车回到御景苑,正好南夜爵驾车准备离开,容恩下车,站在萧瑟的风中,身体显得越发消瘦了。她穿着简单的居家服,上身是纯白色的羽绒服,南夜爵将车停在门口,这幅样子,同初见她时很像。

跑车堵在大门口,容恩以为他会一脚油门踩出去,却不料,男人熄了火,满脸阴霾走来。

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眼前仅有的阳光,容恩在面对他时不知该有怎样的表情,僵硬许久后,还是扯动嘴角,“你是想去接我吗?”

男人的眼底很冷,那种寒彻的温度,谁若敢对视,必会被逼的溃不成军,容恩扬起下巴,眼底的凄凉浸润了一大片。

南夜爵擢住她的手,并用力将她往二楼拖去,他紧紧地抓着,刚插入点滴的血管脆弱无比,容恩疼的直喊,“你轻点。”

“先生,容小姐刚出院,经不起……”

“砰——”

剧烈地摔门声,容恩感觉整栋房子都像在颤抖,南夜爵顺手将她推在床上,西装包裹下的健硕身体随之撑在她身侧,“容恩,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她睁开双眼,不明所以。

南夜爵倾起身,从床头柜上将那瓶药丸拿过来,打开瓶盖后,手一顺,白色的药丸便悉数撒在容恩脸上,顺着她低领的毛衣滑入胸口,“你当初为了要离开,居然偷偷换了药,孩子,对你来说是什么?就只是你想走的工具吗?”

容恩目光移至那个药瓶上,她扯了下唇瓣,忽然觉得这件事真是讽刺,命运,到底是在捉弄她还是帮她?

“南夜爵,我当时真想离开,你的世界太危险了,我不想跟着你担惊受怕,我只想和妈妈过平凡的生活,可是,你就是一堵越不过去的深墙。除了孩子,我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办法能使你点头让我离开,可……南夜爵,既然你对我只是玩玩,又何必对我那么好,还记得在农庄时我和你说的那个神话故事吗?我不想……自己变成克丽泰,我不想每天追逐你的脚步,我想做那个和你并肩而立的人……”容恩说到最后,眼眶内便溢出冰凉,晶莹的泪水划过她的脸庞,落在黑白相间的被子上,“这种感觉,你永远体会不到,当你抱着别的女人的时候,当她在你怀中妖娆绽放的时候,南夜爵,你可有想过?我却在何处凋零……”

男人弯下的腰直起些,容恩蜷起身体,将双手捂住脸,“现在,你终于如愿了,我离不开你了,我上瘾了,南夜爵,你该拿我怎么办?”

哽咽地哭声,混合着强烈地质问,南夜爵只觉胸口堵闷,他颓败地坐在边上,绝美的侧脸也在阳光璀璨中阴暗下去。

“这么说,这药真是你怀孕前换的?”

容恩尝到泪水的苦涩,一场在她眼中的意外,硬生生的,被指控成蓄谋的心机,她咬住嘴角,神色黯然,容恩,看,你多好,老天都在帮你呢。

她的答案已经很明显,南夜爵却还是这般问出口,他想听她亲口说出的答案,或许……或许,她还不至于那般不堪。

容恩撑起身,纤细的手指,如白玉一般,她用力扯住南夜爵的袖口,“对不起,反正现在孩子都没有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男人眼角一刺,硕长的身体再没有片刻地犹豫,他站起身,用力将容恩甩开,力道之大,将她甩到了床的另一边,“你!容恩……”最不堪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男人打破了一盏台灯后,这才带着满身怒火离开。

卧室门再度被砰地带上,她强撑地坚持,在男人走后,彻底瓦解,容恩眼底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她侧过身,嘴里狠狠咬着床单一角。

反正,现在孩子都没有了……这样的话,说出口时,她鼓足了全身的勇气都不够,现在,整个身体还是颤抖的,容恩双膝顶着下巴,将自己缩成一团后,这才放声大哭起来。

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容恩咬着手指,再尖利的痛,也比不上心里的伤口。

接连几天,南夜爵都没有回来过一次,容恩每天都穿着睡衣独自窝在房间内,她让王玲按着食谱炖汤做菜,自己的身体,要养好。

马上过年了,容恩穿着拖鞋站在阳台上,以往的这时候,家里虽然就她和妈妈两个人,但却是热热闹闹的,这儿,房子再大,却没有一点家的温暖。

“容小姐,吃完饭了。”

“嗯。”容恩走进卧室,将四周的窗帘都拉上,“你打过电话给先生了吗?”

“打了,”王玲声音轻下去,“先生说,他不回来。”

“哦。”容恩随她下楼,庞大的餐桌,就她一人吃饭,“王玲,以后先生不回来,你和我一起吃吧。”

“这怎么行,容小姐,没有这个规矩啊。”

“规矩还不是人定的,坐下吧。”

“那,谢谢容小姐。”

容恩的平易近人,王玲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早就清楚,吃饭时,见她不说话,王玲便开口问道,“容小姐,我好几次见你的画设计图,你学的是设计专业吗?”

“对啊,那是我的工作。”

“可您不是不上班了吗,而且更不应该缺那钱啊?”

“王玲,很多事你都不懂,吃饭吧。”容恩最近胃口恢复了很多,吃完饭,她将正在收拾碗筷的王玲叫上楼去。

“容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容恩将主卧内的衣柜打开,里面,琳琅满目地挂着各式各样的品牌服饰,大多数连商标都还没有摘去,不论是内衣还是裙子外套,无一例外都是顶级的奢侈物,另一排柜子上,还有包包鞋子,这些都是南夜爵按着她的尺寸买的。

“哇——”王玲惊叹,“平时怎么不见您穿呢?”

容恩拿了件新款的格子外套,在王玲身上比了下,见大小合适,这才将它塞入袋中,“你再挑几件吧,鞋子有可能不合脚,那边的包,有款式喜欢的,你也选几个。”

“这、这不行,”王玲像是捧着个烫手山芋般将袋子塞回容恩手里,“这一件衣服就抵我几个月工资了,我不能要。”

“拿着吧,我穿不了那么多,”容恩拉开床头柜,从里面取过一根项链,“再说,我即使带走,以后也没有穿上、用到的可能,留着也是当摆设。”她将项链放入王玲手中,“不要拒绝,那天的事,我应该谢谢你。这些东西现在还是我的,我若放着,也是便宜了别人。”

“您……”王玲抬起头,“您要走吗?去哪?”

“回家。”容恩想起家,嘴角便勾勒出些许幸福的弧度,她拿起边上的电脑来到阳台,这些身外物,若能换得别人一笑,也是值得的。

王玲并没有再选,有容恩给的衣服和一条项链,她已经开心的半天合不上嘴了,容恩不禁唏嘘,为何别人的幸福,总是那么简单就能满足?

工作上,已经得心应手,南夜爵难得才回来,即使上了楼,也不会进那个他们曾经欢爱过的房间,好几次都是去了书房拿了东西,便匆匆离开。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容恩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但男人要么不接,要么就是说了一两句便挂断。

外面正下着雪,今天,容恩让王玲出去买些东西,故意将她支开。

拨通南夜爵的电话,这时候他应该早就离开公司了,电话嘟嘟几声后,始终没人接听。容恩并不放弃,一遍接着一遍打。

过了许久后,那边才传来男人的说话声,夹杂着几许不耐烦,“喂。”

“你,今晚回来吗?”

“不。”男人说完,便要挂断。

“等下,”容恩忙止住他的动作,语气几近哀求,“今晚回来吧,好吗?”

“有事吗?”男也爵说话简短,干净利索。

“想想我们之前在一起的日子,南夜爵,今晚回来吧,我等你,好吗?”

对面,传来的只有冷冰冰的呼吸声,男人并没有回答,就将电话挂断了,听着另一头传来的忙音,容恩将电话慢慢放回原处,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本想一走了之,但依照南夜爵的个性,他若不放手,自己走到哪都是枉然。

在按摩浴缸中放满水,容恩洗了澡后换上厚实的衣服,就算是最冷的冬天,她都不喜欢开暖气,天色已经暗下来,她拿起床头的书翻了几页,这样一个人的生活,她慢慢已经习惯了。

等了很久,确定南夜爵不会回来后,容恩这才放下手中的书,拉了灯。

睡得迷迷糊糊时,依稀听到开门的声音,容恩以为是王玲,也没有当回事,翻个身便继续睡。

直到眼中传来刺痛,她眯起双眼,揉了揉后起身,就见南夜爵站在床前,黑色的手工西装笔挺潇洒,没有半点掲皱。左耳,那颗钻石耳钉冰冷藐视着她,容恩断没有想到他会回来,这样的场面多了几分突然,令她一时想不出该有怎样的反应。

四目相接,男人整张脸都透着种将她拒之于外的冷漠,在这样的逼视下,容恩只觉每个细胞都在颤抖,仿佛,无所遁形。

她掀开被子,双脚踩在地板上时,丝丝凉意顺着脚底直窜至头顶,她盯着他没有说话,食指缓缓抬起后,落在睡衣的纽扣上。

灵活的手指,在他面前显得有几分笨拙,但还是顺利的将睡衣脱下来,线条优美的双肩,被他一遍遍亲吻过的锁骨,容恩双手背向身后,取下文胸,再弯腰将底裤褪下,而在她做这些动作时,男人自始至终,均冷眼旁观。

全身**地站在他面前,容恩过去,双手抬起后勾住南夜爵的脖子,身体也随之紧贴着男人,纽扣的冰冷,令她浑身一颤,他依旧衣冠楚楚,容恩踮起脚尖才能吻到他的唇。

她学者他曾经的样子,吻着男人好看的唇型,尔后,便将舌尖伸入男人嘴中,南夜爵并未如她那般咬着牙齿,容恩很顺利的吻到他的舌尖,他只是不动,抬起眼帘,能触到他眸中那种伤人的眼神。容恩索性闭上双眼,轻吻他的舌尖时,男人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这般挑逗,于她来说,已激不起他半点**。

容恩再怎么抛开自己,都觉得难堪,她轻退开身,睁开眼时,与那双幽暗的眸子对上,“南夜爵,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上一次床,换取,你每夜的回来。”

南夜爵眼角似乎杨了下,他忽然伸手将容恩推到床上,她以为他是拒绝了,却不料男人紧接着便俯下身来,灼热的吻几乎撕咬的她透不过气来,舌尖轻舔,容恩睁着双眼,只感觉舌根处疼的像要断裂般,男人身下的坚硬抵着她的小腹,空气中,一种名为**的催情剂迅速蔓延。

灵舌扫过她嘴中的每一寸,好不容易松开后,容恩急忙撇开头,来不及呼吸,却又被扳了回去,南夜爵狠狠地压住她,她从未见过他这般疯狂过,这样的情势下,令她又忍不住害怕。

容恩把他的领带扯开,衬衣的扣子解开后,男人反手脱下西装,在经过手肘时,外套受阻,男人试了几次,最后索性一个用力撕下去,冰冷的皮带头贴着容恩的肚子,解除了上身的束搏后,南夜爵飞快褪下长裤,卧室内,到处散乱着二人的衣物,床上的被单揭皱不堪,男人清楚她身上每个敏感点,大掌在她丰盈处揉捏几下后,来回亲吻容恩颈间,温热的舌尖包裹住她小巧的耳垂,一声如猫儿般的呢喃,便从容恩嘴中逸出。

另一手探入她身下。

她弓起双膝,感觉并不舒服。

南夜爵动了动手指,在感觉到足够能容纳下自己后,才将紧绷的**推入她体内,修长的食指塞入容恩嘴中,他埋下身体,将自己送进她最深处。

这张床上,他们有过太多欢爱的记忆,南夜爵随手将枕头塞到容恩腰下,他折起她的双膝,目光炽热地盯向二人结合的地方。

这次,他并没有顾及容恩的感受,他的律动,一次次深入,恨不得将她推入万劫不复,容恩双手死死扣住南夜爵的手臂,手指印清晰地刺入他肉中,这,应该是他们最疯狂的一夜,他变着花样,尝试以不同角度刺激她每个敏感处,最后,自然是她告败,趴在床上只能任他欲所欲求。

容恩心中扬起苦涩,她的身体,临近离开之时,却背叛了她,这种欢愉,似乎在预示着什么,她心里有些烦闷,望向上面的视线被刺眼的灯光给灼烫回来,有些不知所措。

南夜爵双手扳住她的脸,让她对上自己墨黑的眸子。

身下,这张脸依旧妩媚,这具身体,反应依旧青涩,他紧紧地将她按入自己怀中,她便死死抓向男人结实的后背,她感觉到他的极致,在紧拥之时,男人却推开了她,**的顶端,那白色形成花状,在她小腹上划出一道美丽的景致。

男人压在她身上,喘息,自此,他连一点点机会都不会留给她。

容恩轻笑,这样也好,省得她事后还要服药。

“容恩,”那般宠溺的称呼已不再,他连名带姓唤她,“你若不是妄想以孩子纠缠我,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有那样的心思。”

这个男人,他枕在她心口最近的位子,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无情至此,容恩胸口随着呼吸而起伏,她手指放在南夜爵脑后,顺着他利索的短发轻梳,“你这么快就腻了?”

“是你变得太快。”

容恩忽然很想笑,她双眼酸涩,“南夜爵,你究竟是我生命中的一道坎,还是一个劫?”

男人闭上眼,没有细细品味她话里的意思,不管是坎还是劫,于她来说,都是难以逾越的。

南夜爵起身的时候,容恩并没有睡着,她看着他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衣裳,一件件穿上,“你不留下来吗?”

“你先睡吧。”男人头也不回,穿上悠闲衣衫,依旧遮掩不住那令人惊羡的完美身材。

整个房间内,弥漫的**味道还未散去,南夜爵走出房间时,容恩看了下时间,凌晨三点。

她起身,将满地凌乱收拾干净,再去浴室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梳妆台上,有南夜爵送的香水,顶级奢侈,她从未用过。

容恩安静地坐下来,将湿漉的头发吹干梳顺,然后再在左右手静脉处喷了香水,穿着舒适的棉质睡衣,她从衣柜内拖出一个大箱子。

凡是南夜爵曾经送给她的东西,衣服、鞋子、首饰、名牌包……她都统统装进了箱子的底层,唯独留下首饰盒中的那张银行卡,容恩取来一张白纸,写上密码,将它和卡放在了一起。收拾完后,天也亮了,容恩将箱子塞回衣柜,这才回到床上小睡一会。

接到南夜爵的电话,是在中午十点半。

当时,容恩睡得正熟,看见屏幕上的号码,她拇指在那闪动的数字上摩挲了几下,最后还是接起来,“唯?”

“中午一起吃饭。”

“好,在哪?”

南夜爵报了个地址,容恩暗暗记下,随便挑了套衣服换上后就出门了。

冷如冰霜的二月,外面酷寒的犹如一个冰窖,绿木了无生机,餐厅的二楼,暖气开得过高,一下就将那身阴寒给逼了回去。

容恩靠窗而坐,南夜爵来的时候,将银灰色西装搭在椅背后,他修长的手指解开袖口的铂金纽扣,倾身坐下时,颈间,昨晚被容恩情难自禁时抓出来的血痕犹在。

对面的男人娴熟地点着菜,一双凤目从菜单上抬起,“想吃什么?”

她有些脸红,不知是先前冷的还是什么缘故,小手托腮,两眼望向窗外,“我随你。”

南夜爵将菜单教导服务员手里,不多久,菜便上齐了,冰镇后的红酒倒入高脚杯中,泛出的气泡将那层玻璃染成瑰丽。

“什么是这么高兴?”她看得出来,南夜爵似乎心情不错。

“今天,要好好的庆祝一番,特别是你。”男人突然像是变戏法的从桌子下拿出一大束玫瑰,放在桌子面上后推到她面前。

一口牛排还没有来得及咽下去,容恩只觉如鲠在喉。

她猜得出来,男人话里面的意思。

“庆祝我自由了?”容恩举起手里的酒杯,隔着堕落的色泽,微笑着湫向对面的男人。

南夜爵神色自然,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眼中的异样,“可以这么说,”他顿了下,补充道,“以后有事还是可以来找我。”

“爵少,真是阔绰。”容恩轻尝口酒,冰镇后的凉意,迫不及待灌入胃中,她稍微皱下眉头,这个男人,从她第一次见他时,就见识过他的大方。对一样玩腻的东西,还是不忘施舍。

“我以为,你会和我闹。”

容恩喝下杯中的红酒,将高脚杯放在二人中间,“不会了,我知道,就算我再怎么闹,你也不可能回头,既然这样,何不省点力气?”

男人点了下头,眼中仅剩下些微赞许,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支票递到容恩面前。

她低头一看,居然是空白的。

容恩笑出了声,将支票拿在手心里,“你就不怕我狮子大开口。”

“容恩,”南夜爵双手放在桌面上,“不管你现在怎样,我不否认,之前的你,确实让我迷恋。”

“是吗?”那也,只是迷恋而已,“以后再遇上我,你不会又被我迷上吧?”

南夜爵轻尝了口红酒,他嘴角微扬,慢吞吞说出二字,“也许。”

漫不经心地回答,却令容恩突地变了脸色。

那样的经历,她不要再重新来过,永远不要。

电话铃适时响起,是南夜爵的。

男人接起电话,“我在外面。”只消四个字,便让那头的人不敢再有声音,他霸道惯了,做事雷厉风行,气场强大,完全的以自我为中心。

“今后有什么打算?”南夜爵放下电话,修长的手指间,燃起一根香烟。

“再看吧,反正,有你给的遣散费,我一辈子不用愁。”容恩声音冷淡,连表情也是淡淡的。男人性感的薄唇抿起一抹烟圈,他微眯起眼睛,这时的她,太过于冷静,不由令他重新审视,他们之间除了性,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曾留下过?

彼此迷恋的,是对方的身体,**的手段。

她不懂风情,又或者,她变化至深,所以,他腻了。

他执起酒杯,容恩自然不会扫兴,轻轻碰触下后,一饮而尽,也就宣布他们的关系画上句点。

“你多吃点。”男人说完,拿起桌上的手机,没有多余的话,起身结账。临走之时,他弯下硕长的身子,带着淡淡酒香的薄唇在她面颊上轻吻,墨黑的眸子邈着她垂下的眼帘,而后便直起身体,大步走了出去。

邻桌,两名女子羡慕的发出惊叹。

在她们眼里,这一幕极像是男人临时有事离开,而对女伴落下的抱歉一吻。

容恩自顾斟满红酒,桌上点了很多菜,摆的满满的,南夜爵说得对,她要多吃些。

胃口大增,她没有一点优雅的吃相,偶尔有人经过,均好奇地回头。

“妈妈,你看,阿姨哭了——”

趴在肩上的小孩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容恩在脸上抹了一把,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竟然已是泪流满面。

胃里面涨的难受,好像,是吃撑了。

窗外,南夜爵床上西装,修长的身影靠在那辆宝蓝色的跑车前,男人并未立马上车,而是安静的在那抽了支烟,容恩侧首望去,甚至能看见他头顶萦绕的烟圈。

掌中,揉着的那张空白支票因她手里的汗水而显得皱皱巴巴,容恩将它展开,而后,便一片片撕碎了,放入高脚杯中。

南夜爵,我要的只是自由,纯粹如此。

他不是她的丈夫,倘若离婚了,他便有义务给她一大笔钱,走出那幢房子,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

楼下,南夜爵将剩下的半根烟踩灭,他抬起头,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眸子对上容恩,四目相接,他们谁也没有闪避,就那么直勾勾地擢住对方。

最终,还是男人率先别开了视线。

上车,那辆承载着容恩太多记忆的跑车,就带着这个霸道的男人从她生活中抽离了出去。

回到御景苑,王玲丝毫没有预兆,呆呆地站在屋内看着容恩收拾东西。

“容小姐,您真的要走吗?”

“对啊,”容恩将自己用过的东西都塞入皮箱内,全部归置完毕,这才发现,庞大的房间竟显得空荡荡的,她将床上的被单和枕套全部拆了下来,“等下,将这些丢了吧。”

“这……”

容恩见她犹豫,便半开玩笑,“先生又不缺钱,再说了,说不定今晚就会有别的女人住进来,谁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那,好吧。”王玲去楼下找来纸箱,再将容恩关照扔掉的东西全装了进去。

整理完后,容恩离开的时候,手里就只有一个很大的皮箱。

装不下去的,便丢了。

总之,没有留在御景苑。

她是特意趁着王玲去丢东西的间隙离开的,容恩不喜欢沉重的道别,站在这座花园别墅的大门口,她放下皮箱,转过身去,看了最后一眼。

第72 一年前的真相

一眼朦胧。

那欧美造型的大阳台上,仿佛还能折射出他们昔日相拥的情景。

穿过云里雾里,她看见南夜爵姿态悠闲地品着红酒,怀中的自己枕在他肩膀上,如若不桶破那层关系,必定会以为这是对璧人。

午后的阳光十分暖人,洒在她肩膀上时,能看见细碎的金黄色。

皮箱在鹅卵石铺成的路上滑行,颠得她整个手心都在发麻,花园内,一草一木她从未细看过,现在望去,才知景致多么优美。

此时,她和南夜爵的认识到现在,就像是放电影那般历历在目。

初见时,他说,“陪我睡一晚,怎么样?”

后来,他说,“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直到昨晚,躺在那张她们欢爱过后的大床上,他说,“你若不是妄想以孩子纠缠我,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有那样的心思。”

到了今天,他说,“要好好的庆祝一番,特别是你。”

容恩感觉自己真像是做了场梦。来时,孑然一身,走时,依旧孤单无依。

男人呵。

说玩腻之时,那般轻而易举,容恩禁不住庆幸,对南夜爵,幸好她早有防备。昨夜的放纵,就是促使他放手的最好手段,她的主动已经激不起他的兴趣,她所说的交易,越发清晰勾勒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南夜爵也果然聪明,该放手时,丝毫不拖泥带水。

在马路上站了很久后,容恩才拦到车,她将行李装入后备箱内,而后便去了康复医院。

南夜爵回到御景苑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二楼,王玲正在打扫,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整理的,就是换上新床单,再将卧室内洒上香水,将容恩曾经留下的味道除的一丝不剩。

南夜爵推开门时,几乎,以为是自己走错了房间,他站在门口许久,直到王玲发现,才回过神来。

“先生,您回来了。”

男人脱下西装,随意地丢到床上,“这儿的东西,谁让你换的?”

“是容小姐,”王玲站在他跟前,“她说,这儿新来的女主人不会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所以吩咐我将该换的都换了。”

南夜爵解下领带,随手打开衣柜,就见里面空荡荡的,只挂着些衣架,她平时从未穿过的那些名牌衣服,也都带走了,摆在梳妆台上的首饰也全部清空,男人背光而立的身影转回来,坚硬的嘴角勾了下,她,总算是想通了,学乖了。

“知道了,你出去吧。”

南夜爵走进浴室,洗过澡后,身上,容恩留下的那些抓痕遇水便痛,他穿上睡袍,并未在意,还好,有些伤口过不了几天就能愈合。

容恩给妈妈办完出院手续,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安顿好后,这才感觉到饥肠辘辘,“妈,今晚就将就下吧,我交了外卖。”

容妈妈穿这干净的睡衣,半躺在床上,这个小公寓还是一如当初的温馨,虽然不大,但却是个家。“恩恩,我们……终于回来了。”

容恩将吹凉后的混沌送到她嘴边,“妈,快吃吧,肯定饿坏了。”

“我……自己来。”容妈妈用颤抖的左手将碗接过去,“以后……我都自己来,我……不要拖累你。”

“妈,您说什么呢?”容恩心头一酸,眼眶便有些红。

“傻孩子……”容妈妈试了几次后,才将匙子送到嘴边,“你有自己的工作……妈妈,只有照顾好了自己,你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啊……”

“妈,我相信您,”容恩满脸欣慰,右手放在容妈妈已有知觉的腿上,“您会尽快好起来的。”

床边,竖着拐杖和轮椅,她动作虽然依旧不便,但是已经能勉强自己坐上轮椅,容恩打算明天起给她请个保姆,最好能懂得按摩治疗,帮助妈妈尽快站起来。

创新公司那边已经安排好,马上就能上班。

吃了晚饭后,容恩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将床头灯打开,橘黄色光晕下,这儿,就连她拖鞋摆放的位子都没有变,她张开四肢仰面躺在床上,绵质床单的凉意透过她的肌肤丝丝传入体内,容恩翻个身,将脸枕在上面,轻轻摩挲着。

翻出笔记本开始算今后两月的开销,她徒然想起什么似的起身,从皮夹内掏出一张建行卡。

里面,有十五万。

她没有要他的钱,但也不是真的一分都不拿,容恩不会笨到为了维持自己的尊严,而让自己活活饿肚子。

她用黑色的水笔在本子上记下,十五万,有了这笔钱,妈妈今后的康复便不成问题,她也可以不用背负沉重的压力。菱唇咬住笔端,鼻翼间,是家里那种特有的味道,容恩合上本子,总之,一切都已经焕然一新,明天开始,便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第二天,容恩就去家政公司找保姆,创新公司那边,沉默就连办公桌甚至精细到水杯都给容恩准备好了,她只要去个人上班就行。

生活步入正轨,阳光照入了每个角落,将先前那些阴霾的日子全部驱逐干净。

容恩原以为这种安静能一直维持下午,但当下班后看到公司门口的那辆车时,她整颗心就冷下来了。

她不知道,阎越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容恩别开视线,权当没有看见,走到马路上时,身后的车一直保持几步远的距离紧紧跟着,在走了十几分钟后,她还是站住脚步,回过身去。

车子在她身侧停下来,男人一手支着车窗,“恩恩,我想和你谈谈。”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

阎越下车,高大的身影倚在车前,望着这张脸,容恩只觉分外陌生,“我听刘妈说你去了家里,你为什么会流产?是南夜爵的孩子吗?”

“越,”容恩深叹口气,清冷的眸子对上他,眼底藏不住探究,“我应该这么叫你吗?”

“你什么意思?”

“算了,我妈妈还等着我照顾,我要回去了。”容恩说完,便要离开。

“等下,”阎越并未给她机会,他大掌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自己身侧,“你在乎的是不是这张脸?就因为我长的和之前不一样,你就连心都变了?”

“阎越!”容恩秀眉紧嘁,猛地甩开他的手,“在你眼中,就是这么看我的,对吗?”

“恩恩,如若不是,你就不会对我这么冷淡……”

容恩只觉筋疲力尽,她不想再谈,可男人站在她面前,就像是铜墙铁壁般,“为什么到了现在你才知道纠缠?阎越,我真的猜不透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一下在订婚宴上羞辱我后扬长而去,一下又百般想要挽回,你把我当什么?你觉得好玩是不是?”

“恩恩!”见她要走,阎越先一步握住她的肩膀,“难道一年前的真相,你不想知道吗?”

原先挣扎的眼神黯了下去,容恩满面犹疑,“一年前,什么真相?”

“先上车。”阎越去牵她的手,却被容恩甩开,“你究竟在说什么?”

“恩恩,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阎越将车门打开,这次并没有强迫她,容恩站在那静默许久后,这才坐了上去。

茶色车窗外,那些树影光影小时的极快,容恩有种预感,她平静的生活,似乎即将被敲出一个大洞,心里顿时烦乱不已。

她一手撑在车窗上,手掌托起下巴,阎越出事的那个晚上,她的记忆已经被自己尘封起来,若他不提,这辈子,容恩都不想记起来。

时光倒流,她还是青涩年华,那时候的感情,却已浓烈至极。

“阎越,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已经是半山顶上,容恩再也没有力气爬上去,她抓着男子的一手,蹲在地上撒泼,“走不动了,脚没有力气了。”

阎越回过头去,俊朗的脸上洋溢出青春的朝气,英挺的眉挑了下,他顿住脚步,弯下腰,“那我背你。”

“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容恩还是耍泼中,瞥了眼他宽阔的背部,再想想自己的腿,二话不说便噌地爬到他背上,“驾,马儿快快跑。”

“恩恩,等我们走到山顶的时候,差不多太阳就下山了,听说,藏山的日落很美。”

“你今天逃课带我出来,就是为了看日落吗?”

“当然。”阎越背着她一步步走上去,容恩靠在他背上,能听得见他吃力的喘息声,“越,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不行,走了这么久,你肯定没力气了。”阎越说话有些喘,容恩靠着他的脸,见他额头上都是汗,便伸手去给他擦。

“恩恩,这样吧,要是下山的时候我没有力气了,你就背我。”

“切,你重的和大象似的,谁能背得动你啊。”容恩伸出食指在他额头上点了下,“大象,大笨猪。”

来到山顶的时候,阎越已经累得完全没有力气,他伸开四肢躺在草地上,“恩恩,你多胖啊,压得我元气大伤。”

容恩将脑袋枕在阎越的腿上,听完这席话,便仰起身体,再重重倒下去,“压扁你!”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她自是不肯,二人打打闹闹,最后容恩还是因为气力小,被他握住了双手,“看,太阳下山了。”

她舒适地躺在他腿上,远处的山峰,夕阳西下,那一抹瑰丽的色彩将四周边的暗色全部染红,火烧云际,美得绚烂夺目。阎越弯下腰,深褐色的头发精神抖擞,眼眸异于常人,嘴边的笑,却偏偏慵懒的令人移不开眼睛,“恩恩,好看吗?”

她收回视线,对上男子蓦然压下的俊脸,好看二字来不及说不扣,就被对方封住了嘴。

一吻繾绻。

阎越轻退开身时,容恩忙将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脸,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那夕阳的缘故,两边面颊通红。

“恩恩,”阎越用力去抓她的手,“你害羞?”

“你才害羞呢!”容恩不承认,便闭着眼睛耍赖,这是她的拿手好戏。

“你就有,”阎越语带笑意,薄唇凑到她耳边,“看看,连脖子都红了,恩恩,你害羞什么?又不是第一次,睁开眼睛……”

“不睁,”容恩撅起嘴,“就不睁。”

“那好,你不睁开,我就吻你……”

“你——”她咻地张开眼睛,黑亮的瞳仁跌入那双茶色的眼眸中,鼻尖轻抵,男子在她嘴唇上轻啄了下,“你输了。”

“讨厌!”

“真的讨厌吗?”

“无耻。”容恩不知怎地想出这二字来,刚说出口,自己便笑了。

“我有齿。”男子说完,一本正经地露出满口白牙,“而且长相整齐,利于接吻。”

“好吧,我输了,”容恩说不过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为什么想要带我来看日落?”

“因为陈乔说,藏山的日落很美,你一定会喜欢。”

容恩头枕在他肩膀上,摩挲了下,“越,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地方我都喜欢。”

“恩恩,你开心吗?”

“开心。”

阎越满足地扯开嘴角,用手在她头顶上摸了几下,“只要你开心,哪怕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摘下来给你。”

容恩明知这是个空头誓言,却依旧被感动的热泪盈眶,她抓住阎越的手臂,不重不轻在他肩上咬了一口,“越,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好吗?”

“傻恩恩,我们怎么会分开呢?”阎越语气宠溺,让她睡在自己怀中,他弓起修长的腿,容恩便能舒服地枕在他膝盖上。

一手摸向衣兜,阎越将绒布盒子取出放在掌心上,“恩恩,我要送你件礼物。”

她侧着脑袋,“是什么?”

“自己打开。”

禁不住满心雀跃,容恩将盒子拿过去,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后,见是一条铂金项链。

“喜欢吗?”阎越凑过来,将项链从盒子中取出来,挂在指尖的吊坠便是闪耀的星形,“看,我真的将星星给你摘下来了。”

容恩嘴角含笑,眼里的幸福藏掖不住,阎越凑过去将项链给她戴上,刚系好,鼻子便不适地打了个喷嚏。

“好看吗?”

“好看。”阎越脸色忽然变得煞白,他手掌撑在地上,剧烈喘息起来。

“越,你怎么了?”容恩急忙上前搀扶住他,这时的阎越完全没有了方才的精神,他蜷着身体大口喘息,却怎么都供应不足肺部缺失的氧气,“快,喷雾剂带了吗?”

容恩知道他有哮喘的毛病,便急忙在他兜中寻找,所幸阎越随身带着,她掏出来后忙在他鼻子前喷了几下。

“越,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难受。”阎越的脸色由惨败变成通红,他夺过容恩手里的喷雾剂,使劲喷了几下,可却越发喘的厉害了。

容恩着急万分,阎越的呼吸急剧转为紧促,装着喷雾剂的小瓶被他狠狠捧在手心里面,整个脖子都因缺氧而泛出红色,模样十分骇人。

“越,我们赶快下山。”

容恩急忙去扶他,可阎越早已喘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架起男子一条手臂,使出全身力气才搀扶着他跌跌撞撞朝山下走去。

天色早已黯下来,如今的山路崎岖难行,容恩只能一步一探,可偏偏又心急如焚,“越,你还能坚持吗?”

阎越已经说不出话来,脚下徒的一滑,整个人居然就栽了出去,顺着石阶滚落了十几步后才躺在地上。

“越!”容恩急的完全没有了主意,先前阎越说要给她个惊喜,并为了不被人打扰,二人特意连手机都没有带。这时候的深山中,连个人影都没有,她蹲在地上,冰冷刺骨,绝望沁入心中,悲凉至极。

阎越全身被横生出来的树枝荆棘擦伤,躺下的身体呈现出无助孱弱,容恩想也不想的拉起他,背起他便要下山。

“恩……恩”

“越,不会有事的,”容恩并不擅长撒谎,再说阎越的样子早就将她吓坏了,她颤抖着嗓子,两条腿晃动的几乎不能好好走路,“上来的时候,是你背我,现在……”

“恩恩……”

背上的声音已经虚弱的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容恩拉住他的手臂,由于阎越身高的关系,她只能将背弯的很下才能勉强令他双脚离地,“越……你,不要说话,身体,要紧。”

“恩恩,”阎越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喘的越来越厉害,“你……开心吗?”

“开心,今天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容恩语带哭腔,冰冷的泪水顺着脸庞滴在男人的手背上,“越,有你在的每一天,我才会开开心心的,我们很快就到山下了,你为了我坚持住好吗?”

“恩恩,”阎越并不能吐出完整的字句来,“我……爱……你。”

泪如泉下,容恩却不敢哭出声,她憋住呼吸,双肩却已经颤抖个不停,阎越握住她纤细的手指,容恩低下头去时,能感觉到脖颈间的冰凉。

“越,我也爱你——”

“恩恩……”

这算什么?生离死别吗?

容恩抬起头,抓住男子胳膊的手臂已经因用力而泛白,泪眼中,那股坚韧犹未散去,她回过头去,双眼通红,“越,我一定会将你好好地送下山,你不准有事,知道吗?”

阎越趴在她肩上,喘息声却没有那么厉害了,月影西斜,容恩只听得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以及男子微乎其微的呼吸。

并不长的山路,她却用了很长的时间。

好不容易来到山脚下,两人已经狼狈不堪,刮伤擦伤到处都是,容恩将阎越放下时,他已经垂着头,双目紧紧闭着。

容恩并没有时间害怕,她冲到路口渠拦车,可这儿地处偏僻,本来就没有什么车子,后来好不容易拦住一辆,可司机在她去搀扶阎越的时候,见情势不好便开走了。

容恩边哭边拦车,最后索性便蹲在路中央,当再一辆的士车停下时,她奋不顾身扑了上去,“求求你,救救他吧,我求求你——”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躺在路边的阎越,看那脸色,他便知道不好,拍了档准备离开,容恩好不容易拦住了车,见他要走,便双手死死拖住已经打开的车门,由于惯性,她整个人被拖出去一大段,外裤都被磨出了大洞,“你不能这样,你这是见死不救。”

“姑娘,我还有别的客人。”

“我不管这么多,”容恩眼里并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狠劲,她稳住身体,将双腿横在车轮下,“你要离开,就压着我的双腿过去吧!”

才说完,眼泪便涌了出来。

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司机见状,只得自认倒霉,“那好吧。”

容恩听闻,急忙起身,又生怕他和之前那人一样,便说道,“我将你的车牌号记下了。”说完,这才来到路边将阎越扶起后,坐上车子。

“越,没事,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容恩让他的脑袋枕在自己瘦削的肩上,她一路上使劲和他说话,却听不到男子半句回应,她抓住他的手,却发现他双手冰冷。

“越,你不要吓我,”容恩将脸摩挲着他身褐色的短发,“不,不会有事的……”

她一遍遍安慰自己,双手用力握住阎越修长的手指,等送到医院后,那司机就连车费都没要,就直接逃也似地开走了。

“恩恩,恩恩?”

肩膀被推了下,容恩猛地惊神,睁开眼时,就看见阎越那张俊脸在面前,“是不是做梦了?”

她伸手在脸上摸了下,才发现自己流泪了,“越?”

“我在这。”

容恩忽觉心里酸涩难耐,当时的那种绝望及孤独,至今想来,仿佛是沁入了心底,今生再难拂去,她低下头去,阎越见状,便径自下车,绕到她那侧后,拉着她的手将她带下车。

摩天酒店。

包厢内,暖气并没有打开,容恩刚坐下,手就被身侧的阎越拉过去,“冷吗?”

她摇了摇头,并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回,她掳下发丝,“只不过吃个晚饭,不用来这种地方的。”

“恩恩,没想到,一年后,你竟然对我冷淡至此。”

容恩别过头去,当触到那双熟悉的眼睛时,眸底便染起水雾,“你不是要告诉我一年前的真相吗?是什么?”

话刚说出口,包厢内的气氛便压抑了下去,阎越将脸埋入掌心,过了许久后,才放下手,只是那双茶色的眸中多了几许冷冽。

他从西装中取出样东西,然后便拉开容恩的手,将她掌心摊开后,松开了另一手。

容恩感觉到一沉,在看见那样东西后,清冷的眸子徒地圆睁,“这不是,当年你用的喷雾剂吗?”

阎越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是个空瓶子。

容恩不懂他的意思,“这又和真相有什么关系?你究竟想说什么真相?”

“恩恩,”容恩能听到他话里的叹息声,以及一种强烈的恨意,“当年,里面装的不是喷雾剂,是水。”

“什么!?”容恩惊怔,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只以为阎越当时病情严重,那喷雾剂才没有压制住他的哮喘,“怎么会这样?”

“这是我当初捧在手心里的,后来医生证实说里面装的是水,由于该院和我家有很深的交情,在院长打电话给我父亲后,他就让他们封锁了消息,当时,和我一起的只有你,我父母就怀疑这件事和你脱不了关系。其实,在被送入医院后,我就因脑部严重缺氧而昏死过去,后来,父亲在国外安排了最先进的医疗设施,在我转过去的半年后,我才醒过来的。”

也就是说,他当了半年的植物人。

手中的空瓶掉落,容恩视线朦胧,阎越当时那压抑的喘息声,至今仍在耳边,“他们怀疑,我不怪,你呢?你也以为是我要害你,是吗?”

阎越避开她的视线,起身后来到窗边,掏出了支烟点上,“我自然不信,但是,有件事你还记得吗?”

“什么事?”

“你在手术室外等候的时候,有个护士见你衣衫褴褛,给了你一套衣服让你换上。”

这件事,容恩自然记得,当时她还感激不已,匆匆换了后便继续守在病房外。

“我记得。”

阎越用力抽了口烟,容恩见那朦胧的烟圈在他薄唇间慢慢吐出,继而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进去,“医生检查后发现,那套衣服上涂了鹤望兰花粉,我的哮喘,也是因此才发作,再加上我的喷雾剂从来都是自己带在身上的,当时能接触的,只有我和你……”

“怎么可能?”容恩不住摇头,她忽然撑起身,“我身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不可能……”

阎越靠在窗前,将手里的半支烟用力按入烟灰缸中,看着它熄灭后方转身,“我回来后才知道,你去了欲诱那种地方,还有南夜爵……恩恩,所以,我伤害你的种种,包括订婚宴上的反悔,都是因为我当时以为……”

“你认为,是我害的你是吗?”容恩垂在身侧的两手不知该摆在何处,她完全想不到,自己身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阎越!”她音调徒然拔高,颤抖的食指指向身前的男子,“你怎么可以怀疑是我要害你,你怎么可以!!”

第73 我腻歪的女人,你想要?

难道昔日的深爱,就让他连这点相信的能力都没有吗?

容恩禁不住凄然泪下。

可是,容恩,你让别人如何相信你,她缓缓将手放了下去,衣服是她自己挑选的,放在家里,别人不可能经手,而且出事的时候就她和阎越单独在一起,喷雾剂也是过了她的手,所以,换做是谁,都会那样怀疑。

半年,植物人。

容恩不敢想,那半年中,她伤心欲绝,而阎越却躺在床上,浑身被插满管子,毫无知觉。

双眼垂了下去,脚步有些虚,她只觉整个身体摇摇欲坠。

阎越上前,紧紧将她拥入怀中,“恩恩,对不起。”

他抱得太紧,以至于她完全挣不开,“你不用说对不起,既然你们都那样怀疑了,你现在又为何回来找我?”

“我后悔了,”阎越丝毫不给她挣扎的机会,“我不该有那份怀疑的心,恩恩,我应该一直都相信你。”

“说到底,还是命运捉弄了我们,”容恩任由他拥着,一双泪眼中透出空洞,“这件事是永远说不清的,你相信了,那阎伯伯阎伯母呢?他们那么恨我,是不会原谅我的。”

“恩恩,这件事我会查清楚,再说感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就算他们反对,我也要坚持到底。”

容恩双手在他胸前轻推了下,男人渐渐松开手上的力道,“越,不管真相怎样,是我不想坚持了,我好累,我不想卷入任何一场争斗中,我只想过回平凡的日子。”

“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你妈妈的事怪我?”

“我没有怪谁,”容恩抬起头,黑亮的眸子溢出平静,她太想回到那种大众生活中去,“上次南夜爵的事,你也承认了是你所为,越,我不想跟着你提心吊胆,我好不容易走过他那道坎,同样的生活,我不想再拥有,现在,我就想妈妈能尽快恢复,你明白吗?”

“那,在你心里,还有爱吗?”

容恩转过身,这个问题,换做在之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她垂下头去,想了下后方柔声道,“越,生活并不是只有靠爱才能支撑下去的,多少人相爱而不能在一起,适合自己的,也许,并不是曾经坚持的那个人。”

至少,她是累了,“南夜爵说你踏足了黑市,我问你,现在让你收手,还来得及吗?”

阎越眉头拧了下,一旦踏足,他就没有收手的打算,“恩恩,只有那样,我才能让阎家变得更好,才能巩固住它的地位。”

容恩拿起桌上的包,“越,想要得到什么,就会付出相应的代价,我只希望你什么都好。”说完,便要离开。

“恩恩?”阎越忙拉住她的手腕,“今天的一切,我想有你在身边。”

容恩顿住脚步,将他坚持的手拉了下去,她什么都没说便走出了包厢,阎越原以为说不了一年前的真相,容恩会谅解他当时的矛盾,却不知,她早已疲倦,连继续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有些事,他并没有告诉她,现在的阎越,还没有那个坦白的勇气。

过了几天安静的日子,容恩现在满脑子就家和工作,生活充实不已。

回归过去,她依旧是那个平凡的人,没有多大作为,窝在城市的一个角落内,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买了菜回家,打开门进去,“妈?”

将东西放在餐桌上,她来到容妈妈房前,却并未见到她的身影,在屋内找了一圈后,容恩心里咯噔一下,忙推开门跑下楼去。

那种紧张害怕刚蔓延至心口,就在看见不远处的两个身影后,消散开来。

冬天的黄昏很美,晚霞如锦缎般铺在西方的边际,五彩斑斓,小区公园内,男人背对容恩,他推着轮椅,硕长的身影挺拔有力,容妈妈回过头正和他说些什么,妈妈侧脸上的笑,容恩已经许久未见了。

这份恬静,让她一时不敢上前打扰。

男人时不时低下头,并弯腰将容妈妈腿上的毛毯遮好,动作体贴,容恩放轻了脚步上前,周边的树木全因那晚霞而染红,她来到二人身后,“妈。”

男人推着轮椅转过身,容妈妈面带微笑,“恩恩,你回来了,越见我一个人在家,怕我闷,就推我出来走走。”

“妈?”容恩急忙上前,从阎越手里推过轮椅,“我们回家。”

她生怕容妈妈见到阎越,会再次受到刺激,“你怎么会在这?”

“我想过来看看阿姨。”

“你走吧。”容恩说完,便推着轮椅来到楼梯口,边上并没有看到拐杖,她回头吩咐道,“妈,你在这等会,我去拿拐杖下来。”

“好。”

容恩急忙上楼,刚拿起拐杖下去,就见阎越已经背着容妈妈一步步走了上来,他抬起头,俊脸上的汗水正顺着菱角分明的下巴淌落下去。

容恩双手握住拐杖,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

这一幕,令她想起了他那次背她上山时的情景,阎越来到容恩面前,“走吧,愣掉了?”

回过神时,男人已经背着妈妈上了好几个台阶,她默默地跟在后面,回到家后,阎越让容妈妈坐下,这才下楼将轮椅搬上来。

“越,今晚留下来吃饭吧,恩恩自己动手。”

“好,我也很久没在家吃了。”

容恩在厨房内捡菜,听到这话时,动作禁不住顿了下来,阎越打开移门进去,就看见她怔怔地出神的样子。

他拿起边上的菜,将叶子摘去,容恩见状,将他手里的菜接了过去,“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恩恩,我没有别的意思,”男人脸皮似乎很厚,又从袋中拿起别的菜摘起来,“我只想多过来看看阿姨,让她能出去走走。”

容恩没有再说话,将菜洗净后下锅,“你出去吧,这儿有烟味大。”

阎越将摘好的菜放入篮中,他背靠墙壁,双目盯着荣恩瘦削的背影,她放入佐料,刚要、将炒好的菜装入盘中,男人便贴了上来,他双手交扣着放在她腰际,并随之,双臂越收越紧,俊脸就紧紧挨着容恩的脖子,“恩恩,我不会逼你,我会让你看见我的改变,我只要你别这么快拒绝我。”

容恩被抱住,动弹不得,过了许久后,她才叹了口气,“你先出去吧,菜都糊了。”

男人依言松开手臂,除去陪容妈妈看了会电视,吃饭的时候,出乎意外的融洽,阎越能说会道,哄得容妈妈心情越发好了。容恩埋头扒着碗里的饭,却始终战战兢兢,席间,阎越给她夹了几次菜,又将剥好的虾递到妈妈碗里。

一顿饭吃了大半小时,饭后,阎越倒也没有久留,坐了会便离开了。

容恩捶着肩膀回到卧室,刚坐定,容妈妈就随之跟了进来,“恩恩。”

“妈。”她走过去,蹲下身后,双手在她腿上轻捶,“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好些?”

“好多了,”容妈妈心疼地抬起手,将她散下来的头发拨向耳后,“我没有想到,我女儿受了这么多委屈。”

“妈,你说什么呢?”

“越今天陪了我整整一个下午,也将你们之间的事告诉我了,恩恩……怪不得……阎家容不下你,妈妈想通了……这也不能怪阎越那孩子,谁遇上那样的事,会没有别的心细呢?况且,他真算是死里逃生了,再说,妈妈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知道你一直没有忘记他,若是喜欢,就不要轻易放弃了,别因为我的事而牵绊住你,那不能怪他。”

“妈,”容恩心里乱得很,“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希望你好好地恢复。”

“傻丫头。”容妈妈让她枕在膝盖上,没有完全灵活的手在她头顶轻梳几下,容恩闭上双眼,不想多想,这样,就已经很幸福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创新公司业绩不错,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迈步。

“恩恩,”沉默依旧火急火燎的性子,“这个case就交给你了哦,下周二要见初稿。”

“放心吧,”容恩将草图接过手去,随手翻了几下,“这样庞大的工程,怕是竞争力太强了。”

“那当然了,我可是托了熟人才拿到的,”沉默沾沾自喜,窝到容恩身边后,放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还有好几家公司虎视眈眈呢,不过,对方明言,只看设计不看后台,我跟你说啊,就连爵式都插了一脚,到时候,我们就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这是几个月来,容恩第一次从别人嘴中得到同他相关的消息,她原先扬起的笑缓缓敛回去,“既然连爵式都涉足了,我们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恩恩,你何时这么没信心了?”沉默双手压在她肩膀上,“我可是对你信心十足噢,再说乐,争取不到又怎样,人家是大公司,我们是小虾米,输了不丢脸嘛。”

容恩再度莞尔,沉默永远都是那么乐观,而且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心思慎密,很会体贴人。

下班后,容恩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买了些水果,转乘两班车后才来到司芹家里面。

她并没有在家,司芹奶奶说她在一个赛车场上班,做的是文职工作,很轻松。

容恩问她要了地址,司芹奶奶虽然那么说,她却不信。

那样的女子,辗转奔波,不知能否有个安身之处?

清翎赛车场,就在市中心,说穿了,又是有钱人寻找刺激的一个地方。

容恩赶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她问了几个人后才找到后场,刚进屋,就听见司芹的声音,“龙哥,我今天身体真的不舒服,待会上场您找别人行吗?”

“魅,不是我说你,今天这场比赛事关重大,多少公子哥儿都候在外面,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这时候让我去找谁?你要走可以,明天就别来了!”被唤作龙哥的男人口气很硬,丝毫没有商量余地。

容恩站在门外,见司芹一手搁着自己的小腹,确实很难受的样子,“龙哥,您也不希望我等下将比赛搞砸了是不是,如果能坚持,我就不会开这个口了,龙哥……”

“那是你自己的事,”龙哥将被她握住的袖子甩开,“每个地方都有规矩,魅,我要不是看你长得好,我也不会留你这么久,你要不想干,可以,后面排队的人多呢。”

司芹垂下双眼,虽然隔得很远,但容恩还是看见她满脸痛苦。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待会,我要看见有人上场!”龙哥甩下句狠话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司芹弯着腰,将脸趴在梳妆台上,容恩见那龙哥走远后,这才走了进去,“司芹。”

女子抬起头,“容恩?”

满脸的难以置信,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这。

“你怎么了?”容恩见她脸色煞白,“还是去医院吧。”

“不用,”司芹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我被人下药了。”

“什么?”

“我这个位子很多人争着抢着,不用奇怪,这儿就是这样,”司芹将手臂放在梳妆台上,“将我拉下台后,她们就能爬上去了。”

容恩拧起了眉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自认倒霉吧,”司芹疼的直呻吟,目光在容恩脸上匆匆瞥过,她眸中顿时闪亮了下,“容恩,你帮我个忙行吗?”

“什么?”

“今天,你替我上场,你学过跳舞,身段又软,哪些动作肯定一学就会。”

“这……”容恩犹豫了下,赛车宝贝于她来说,终有顾忌。

司芹见她不说话,这才想起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唐突了,“对不起,容恩。”

“你别这样说,”容恩知道她找到这样一份工作肯定是不容易,“好吧,反正就一会会时间。”

“真的?”司芹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答应,“容恩,谢谢你。”

小小的休息室内,司芹找了套衣服给容恩换上,“这尺寸应该合你身。”

那些动作,说来也不难,几遍过后容恩便能熟练自如,司芹吃了两片药坐在那,脸色还是未见好,“马上就要开始了,容恩,那地方鱼龙混杂,你千万不要久留。”

“好,”容恩拿起一侧的黑白两面旗子,“司芹,你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女子摆摆手,“我等你回来。”

赛车是男人的专利,享受速度的狂野时,又能体会到征服的快感,而赛车宝贝,则为这漏*点的赛车场添加了另一样魅惑的风情,更具摩登时尚感。

宽敞的赛车道,两边以灯火照亮,白色的分割线,清一色的高档跑车,容恩站在幕后,还未上前,便有些怯场。

漏*点澎湃的音乐响起,她深吸了口气,踩着十公分的漆皮长靴上场。

夜空被明亮的火焰点燃,空气中,那股子冰冷被烤灼地躲避起来,容恩身者黑色皮裤,上身是同色抹胸,尽管这样,倒并不觉得有多冷,她站在排成一列的赛车前,长到腰际的墨发随风轻舞,更衬出她脸部较小明媚。

“哟,这新来的宝贝长的真不错。”

“宝贝,叫什么名字,比赛后哥哥请你喝酒去?”

各种声音从那些披着尊贵外衣的男人们嘴中说出来,容恩始终保持着一贯的神色,并没有理睬,她站的笔直,犹如一株高傲的清莲。

比赛还未开始,男人的谈资,自然便绕到女人身上。

有人下了车直接来到容恩面前,“宝贝,比赛后在这等我。”

“哟,韩公子看上这妞了?”

同行的人中,三两个开始起哄。

“对,本公子看上了,看看这身段,摸摸这皮肤,啧啧……”

男人伸出的大掌没有触及到容恩身上,只是模拟着抚摸的姿势,尽管这样,还是让她全身不适,甚至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远处,一辆银灰色跑车忽然疾驰而来,顶尖的外形,一流的驾车技巧,车队中的人一眼便认出是谁,纷纷将自己的车子让道、放行。

“吱——”刹车声震破云霄,尖锐地刺激着人们脆弱的耳膜。

那车子肆无忌惮地冲过白色的起跑线,车头直对容恩,刹住脚的时候,差点就撞上二人。

副驾驶座上,长挑美女满脸乖顺,虽然吓得不轻,却还是很好的维持住那抹笑,嘴角淡淡勾起。

容恩抬眸望过去,首先入目的,便是男人那头酒红色的短发,张扬不羁。

他穿着淡粉色上衣,这般细腻柔和的色彩,更衬出几分阴魅之气,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几下,右手手指上,一枚尾戒闪闪光亮。

容恩骤然止住了呼吸,双眼圆睁。

南夜爵完美的侧脸微侧过来,尖锐深邃的眸子仅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后,便落在那姓韩的脸上,“韩公子,怎么?我玩腻了的女人,你也想要?”

第7她的丢人现眼

这个男人,嘴里真是永远没有好话。

姓韩的脸尴尬地拉了下来,那股子勾人的气焰一下就被压得死死的,“原来是爵少的人,见笑了。”

他态度还算客气,在经过容恩身边时,还是瞅了她一眼,目光渐渐落在她细腻的腰肢上。

姓韩的回到赛车内,漏*点动感的音乐感染了所有人的情绪,却偏偏因这突然闯入的男人而难以宣泄出来,容恩双手捏紧手里的棋子,这般逼视下,生生觉得自己如此不堪。

她想避开眼去,却又觉不该躲闪,生活在同样的天空下,难免会有碰面的时候,再说,他身边已有新的女伴,对于一个自己玩腻的人,他应该不会再有过多关注。

南夜爵睨着她,打开车门下车后,走了过去。

容恩杵在原地,男人如尊王般迈步,那种逼仄的感觉再度迎面冲击而来,气场强大,仿佛稍一不问,就会被席卷进去,她攥紧掌心,直到头顶被那团阴影遮掩住。

他站定在容恩面前,狭长的双眸微眯起,身上的古龙水香味恰到好处,酒红色碎发散出慵懒,紧抿的薄唇扬了下,他说,“容恩,我给你的钱还不够吗?让你在这丢人现眼?”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开始窒闷了,不知为何,竟为了这句话而尝到苦涩,容恩垂下眼去,男人修长的腿包裹在名牌休闲裤中,就站在她一步之外。拉了拉嘴角,尽管僵硬,但还是如愿扯出她想要的弧度,抬起头,她嘴角勾笑,“爵少,谁会嫌钱多呢?”

他笑了笑,似乎是赞成了她这样的说法,却又觉哪里不对劲,“我给你的钱,应该够养活你几辈子了,容恩,难道你天生就喜欢这种地方?”

说出这话时,南夜爵自然没有想过这话会有多伤人。

容恩自嘲地挽起唇瓣,笑容虽然有些僵硬,但足够明媚,她将长发拨向肩后,玲珑有致的身材,自有一番风情,“那张支票我还未兑现,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捞回我损失的这段青春,爵少向来大方,今儿不会是再想给我一笔钱吧?”

说完,容恩便将手掌摊开伸到南夜爵面前,她自然知道这个动作,会令面前这个男人有多厌恶。

容恩亲手毁去了自己在他眼里仅有的那点不同,她双目含笑,只是那潭底的落寞,却无人能知,这个男人,毕竟他们也曾生死于公,交付过彼此。

南夜爵双手插在兜内,目光如尖利的刺一样剜在容恩身上,有些伤,是看不见的,实则,已经千疮百孔,他似乎在思忖她话里的意思。容恩将下巴扬的很高,眼里的笑,带着些许风尘的味道,卸去坚韧与果断,他曾经的迷恋,也已瓦解。

他应该记得,初见她时,她跪在一号会所内,也是这般接受了他的睨视。

南夜爵从兜内掏出皮夹,里面现金不多,只有几千的样子,他一分不留地取出,啪的将钱放在容恩摊开的手掌内。

轻飘飘的一叠钱,却犹如千斤重般压得她手腕差点折断,几张落到地上,充满讽刺地躺在容恩脚边。

她强忍住屈辱,弯腰,一张张捡起,尔后,便面向南夜爵,嘴角绽放,“多谢爵少的阔绰。”

“爵,比赛就要开始了,”身后,车内的美女娇滴滴上前,画着彩色眼影的双眸不满地睇了容恩一眼,她挽住南夜爵的手臂,“人家都等着呢。”

男人好看的手指在女子手背上轻拍下,目光从容恩身上收回,轻飘飘吐出一字,“走”。

转身的瞬间,他若能回头看一眼,就能发现容恩眸底的那抹异样,但是,他偏偏没有。容恩将那叠钱紧紧攥在手心里,指甲甚至戳破了纸币,这才微微松开力道,将钱放入兜中。

南夜爵将车倒回赛车跑到内,振奋人心的音乐下,前来找乐子的公子哥们发动引擎,瞬时,空旷的场上便只有蓄势待发的隆隆声。

容恩站在场中央,身后,是两个高架起的篝火,她双手扬起,左手持平,右手在头顶轻挥几下,白色的旗帜迎风摇曳,这些动作,她在休息室练了几次,如今做来,竟显得那般娴熟。

南夜爵左手手肘撑在车窗外,利眸睨着她手里的动作,在容恩双手交叉过头顶,一挥而下时,他收回视线,油门踩到底,车子便如疾风般飞窜出去!

十几辆跑车同场竞技,每个人的副驾驶座上,都坐着香艳的美女,这也是昭显身份的另一种体现。

强大的风势扬起容恩披在肩后的长发,南夜爵的车子首当其冲,越过她身边时,男人目不斜视,与她形同陌路。

容恩转过身去,只来得及看见那银色的车尾,手中的旗帜慢慢垂下去,最终掉到了地上。

回到休息室,司芹已经换好衣服,吃完药后人觉得好多了,正趴在一侧的梳妆镜前休息,“容恩,你回来了。”

容恩换下衣服,将兜内的钱掏出来塞给司芹。

“我不能要,”司芹忙烫手地推开,“这是给你的。”

“司芹,这钱我是不会要的,”容恩将钱放入她掌心内,“再说,今晚我只是帮你而已,这钱本来就该你拿着。”

听她这么说,司芹垂下了头,“容恩,你和南夜爵是什么关系?”

“就算以前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

“刚才在赛车场发生的事我看见了,容恩,对不起,”司芹自责不已,脸上满是愧色,“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那样羞辱。”

容恩装作不介意般靠在边上,“司芹,我早就想通了,要想赚钱,有时候,顾得了尊严便顾不了生存,下班了吗?我们走吧。”

“好,”司芹将整理好的东西拿在手里,她和容恩相识于欲诱那样的场所,她们的际遇,也只有真正在那生存过的才会懂,“我知道那十万块钱是你留下的,容恩,那钱我收下了,等我有钱后我一定还给你。”

“司芹,不必的。”

“容恩,我收下了,是因为我真的没有钱维持下去,但是那钱我是不会白要的,你就别和我争了。”司芹也是真性情,她没有假意推脱,说的也坦荡。

容恩和她走出休息室,赛车场上,男人们热衷于速度的极限,南夜爵率先到达终点时,身边的女伴飞快扑入他怀中,送上香吻,“爵你真棒,将他们一个个都甩开了。”

他一手揽住女人的腰,目光不由瞟向一侧,容恩先前站的那个位子空空如也,早就没有了她的身影。他慵懒地收回实现,薄唇在怀中女子面颊上轻吻下,“爽不爽?”

女人脸部通红,那般暧昧的问话一时让她难以招架,她整个人埋入南夜爵胸前,男人只是轻笑,大掌温柔的在她脑后轻抚,只是那笑却并未达眼底,眸中,明显倦意已生。

若是以前的容恩,她定会四两拨千斤,也可能,便直接回答了,不会矫揉造作。

接下来的几天,容恩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中,沈默先前给她的方案是创新公司目前的奋斗目标,再加上工程量大,时间短促,有时候晚上便只能加班。

“恩恩,这回全靠你了哦,要是能拿下这单子,我们公司就要挪地方了,我连办公楼都找好了。”

“挪去哪?”

“我和他们商量了下,准备搬到经济区内,那儿房租相对便宜些,而且地方又大,只不过……离你家远了些,到时候我在边上给你和阿姨租个小公房,可以吗?”沈默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

其实,住在哪不都一样呢?

“好吧,我争取将这单子拿下。”最关键的是,容恩喜欢和这些人在一起,有拼劲。

“真的?”沈默听闻,脸上难言雀跃,“哎呦喂,恩恩,你不知道我下这决心有多难,我就怕你不去了,害我白担心了几天,还这么死皮白赖地开口。”

“和我还有什么不好讲的?”容恩笑她,“活该你这么小心翼翼的。”

“恩恩,到时候谈单子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去,我就不信拿不下来。”沈默作势握紧五指,并将拳头在容恩面前扬了扬。

“工作去,”容恩拿去桌上的文件在她腿上敲下,“你这老板怎么就知道偷懒。”

“哎呦,还真打,那行,我工作去,晚上一起吃饭啊。”

下班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沈默邀她一起去吃晚饭,但她向着容妈妈,并没有点头。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难受。赶着最后一班公车回家,来到小区楼下,容恩抬头望去,就见家里的灯明亮开着,她勾起了笑,也不再觉得疲惫了。

再过几天便要过年,做完这个单子,就能陪妈妈出去玩玩了。

刚到门口,就听到容妈妈的笑声从里面传来,她走进去时,就见桌上摆着慢慢的菜,还有水饺,阎越和妈妈就坐在拥挤的沙发上。

“你怎么在这?”

“恩恩,”容妈妈想要起身,阎越见状,便将她小心地扶上轮椅,“今天保姆家里有事,正好越过来,还叫了这么些菜,就等你呢。”

容恩望向墙上挂着的钟,“妈,都九点了,等我干嘛呢。”

“我已经吃了些饺子,”容妈妈坐在桌前,一手在阎越手背上拍了下,“越,坐下吃吧,你忙了一天工作,也饿坏了。”

容恩洗了手坐回桌前,将盛好的饭放到阎越手边,容妈妈望着这最为平常的一幕,心中却感慨很深,“恩恩那,要不是一年前出了这样的事,你和越说不定已经成家了,就不会有之后那么多误会。”

“妈,”容恩止住她的话,“都过去的事了,就别再提了。”

阎越拿起筷子的手紧握了下,容妈妈不知容恩心里究竟是何想法,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这顿饭吃的很闷,席间,连说话声都很少。

阎越也不像之前那么爱讲话,性子沉稳了很多,越是相处下去,容恩就越不能在他身上找出以前阎越的影子。

吃完饭后,他陪着容妈妈在客厅内看电视,容恩洗好碗出来,便送他下楼。

楼道内很黑,容恩一手握住扶手,要小心翼翼地走才能不摔着,阎越走在她面前,空旷的间隙内,只听得到咚咚的脚步声。容恩埋首想着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突然顿下来的步子,等到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撞了上去,鼻子磕的生疼。

楼梯间本就狭小,她脚后跟在台阶上一绊,就在即将栽下去时,腰际被身前的男人楼主,薄唇几乎是精准地吻住她来不及溢出口的惊呼,阎越力气很大,双臂箍得她难以挣扎,菱唇被撬开,他的吻来的又快又猛,几乎是贪婪地入侵她每个角落。

就在容恩想要推开时,却觉脸上透进了凉意,一滴,两滴……她怔住,只感觉到他的吻,慢慢在恢复平静,他抵着她的唇,却并没有退开,那冰凉滑入她嘴角,令容恩尝到了苦涩。她惊愣,在他怀中半天,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恩恩,”过了许久后,才听到阎越的声音嘶哑响起,二人前额相抵,那种低沉的音色在黑暗的夜里,显得尤为性感,“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拉不回你的心?”

容恩但觉全身都僵硬了,这个时候已经很晚,小区内的人早早便歇息了,这逼仄的地方就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觉心里乱成一团,“越,我问你个问题,你和我说实话。”

“什么?”隐约,他能察觉到几分不祥。

“那天,我在路上看见的刘妈和阎越,是真的,还是我眼花了?”她始终怀疑,可没人会相信她,时间久了,就连她自己都不信,“我要听的是你心里的话,但若哪天我发现你骗了我,越,我们这辈子就都不可能了。”

身前的男人,忽然静谧下去。

面前漆黑一片,若不是对面传来的沉重呼吸声,容恩便会有那错觉,以为就她一人留在那。

垂在身侧的左手被男人拉过去,他用力握了下,“恩恩,是你看错了,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阎越,所以,我会让你重新接受我,”他倾上身,“不是以之前那张脸,而是接受现在的我,这个人!”

容恩被他紧紧拥着,他拉着容恩的手慢慢走下楼去,她紧紧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走得谨慎小心。

周二,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火急火燎的沈默大早就拉着容恩的手冲出公司,“快,爵氏抢先下手了,小道消息,廖经理被约了出去,我们得赶快过去。”

“爵氏?”容恩忙止住脚步,“沈默你自己去吧……”

“那怎么行?这case是你负责的,没有你我就歇菜了。”

“那,爵氏总裁回去吗?”

“呃,恩恩你脑子退化了?”沈默将她塞入才买的小车内,“他会为了一个单子和我们争得头破血流?不可能啦,不过我猜得没错的话,去的应该是设计部主管。”

那不就是,夏飞雨?

谈生意的地方永远离不开酒桌,沈默消息果然灵通,找到302包厢时,他敲了几下门,“请进。”

容恩跟在他身后,对于这种截单子的事,她始终放不开那个脸。

“廖经理,您好。”沈默笑的格外灿烂,拉着容恩的手来到包厢内。

“你们是……”

包厢内就只有廖经理和夏飞雨二人,桌上摊放着几本文件,分别是涉及稿以及初步预算,夏飞雨见到跟在沈默后面的容恩时,修剪整齐的秀眉立即皱了起来,“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这位就是爵氏的夏主管吧?”沈默伸出手去,“您好,我们是创新公司。”

夏飞雨姿态倨傲,瞥了眼沈默,碍于礼貌,便伸出手去轻握下。

“请问你们这样闯进来,有事吗?”说话的,是廖经理。

沈默闻言,已经越过夏飞雨来到廖经理身边,并将容恩一并拉了过去,“廖经理,您的这个方案,我们创新公司也非常感兴趣,今天我们将设计稿和预算一并带了过来,俗话说货比三家嘛,您抽空看下,可好?”

突来的竞争,一下就让夏飞雨变了脸色。

廖经理自然是求之不得,“那好,我看看。”本来,他就在嫌爵氏预算过高。

“容恩,离开了爵氏,想不到你窝在那样的小公司内。”

“每个公司的生存法则不一样,爵氏太过完美化,而我们公司力保的是经济,”容恩莞尔,嘴角的笑意恰到好处,“我们秉承的是,能节约,便不多花一分钱。”

廖经理禁不住侧首,将双眼从文件中抽出来,落在容恩的脸上,“这样吧,你们的文件我都带回去,等详谈之后,再一一给你们答复。”

“好。”

“廖经理您慢走。”

几人一起走出包厢,夏飞雨走在最前面,沈默将手里的东西交到容恩手里,“恩恩,我去下洗手间马上回来。”

“嗯。”

在沈默转身走向洗手间时,容恩三两步追了上去,“夏主管。”

夏飞雨尖细的镶钻高跟鞋顿住,转过身,两手抱在胸前,姿态依旧高傲,“什么事?”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将今天的意外告诉南夜爵,”容恩自然是知晓她的心思,“我们只是一个小公司而已,与爵氏相比,那绝对是鸡蛋碰石头,这单子若是我们输了,对你来说,是最好,但若被我们截了去,也在情理之中,相信爵氏不会放在心上。从私人感情来说,我已经同他没有什么瓜葛,你若想从中有所动作的话,说不定就又给我们牵线搭桥了。”

夏飞雨精致的妆容拧到一起,神色并没有方才那般优雅,“你管好自己便行了,再提醒你一句,他这个人是最忌讳回头的,所以,你也别抱什么希望。”

容恩笑了笑,那样,便是最好的。

“再说,就凭你们这家小公司想截爵氏的单子?想得美。”

“夏主管,很多话不必说的那么死,不然,到时候会很难看。”容恩虽有信心,但相较底气而言,总没有爵氏那么足。

“那就走着瞧吧。”夏飞雨瞥见不远处的沈默从洗手间内出来,“容恩,上次在欲诱的帐我还没有同你算呢,你等着吧。”

说完,就扭过身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爵氏,顶层。

“啪——”

厚厚的文件夹被砸在桌面上,里面的图纸预算散了一地,滑过的劲道将深蓝色的杯子也卷到了地上,“什么东西?被截单?”

南夜爵火气十足,上次万达方案那么大的项目搞砸都不见他发一点火,夏飞雨蹲下身,将东西一一捡起来,“总裁,这种事情现在并不稀奇,只是损失个单子而已。”

“对方是什么公司?”

夏飞雨手里动作顿住,想起容恩先前那番话来,“我不知道。”

“不知道?”南夜爵嗓音冷硬几许,“廖经理说对方是在你们谈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闯进来的,创新公司?什么破东西!”

她故作冷静得将东西整理好,原来,南夜爵一早便打听好了,夏飞雨起身将文件放回桌面上,“这件事主要责任在我,当时,我只当是家没有名头的公司,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被他们钻了空子。”

南夜爵手指松开领带,颀长的身体窝入椅背,“这不能怪你,他们报价比我们低了不少,这次就算了,只是个小单子罢了。”

夏飞雨点下头,男人见她犹在收拾地上的狼藉,便挥下手道,“这些事有人会处理,别伤了手。”

“创新公司?”南夜爵拧起眉头,十指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这家公司,似乎很耳熟。”

夏飞雨后背一凉,有些心虚,“只不过是才起步而已,不用花费心思在那上面。”

南夜爵一时想不起来,他忘了当初逼迫容恩就范时,曾使得沈默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接过单子,“你去查一下,看看是什么底细。”

“好。”

南夜爵眉宇间的犹疑舒展开,抬眸,就见夏飞雨垂着头,脸上若有所思,“出去吧,晚上一起吃饭。”

女子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走出去后,便将办公司的门带上。

他所谓的吃饭,只是纯粹吃饭而已,多了,她便不再有所期盼。

转眼,还有三天便是除夕了。

沈默顺利截到单子,这次自然是开心的直跳脚,非要拉着公司的人出去庆祝。

欲诱那样的地方消费不起,但档次也不能太低,打车来到彼岸灯火,这个地方南夜爵带容恩去过一次,消费也是不低的。

“沈默,要庆祝的话公司弄个小聚会就行了,你还跑这来砸钱,烧得慌吧?”

“容恩,这次是我们接到的第一个大单子,你功劳最大,当然要来庆祝下。”沈轩傲在她肩膀上拍了下,这么些日子以来,他们相处的融洽,彼此间早已无话不谈。

容恩拗不过他们,被沈默和苏伦一人一边架着走进去,这样灯光刺激的场合,容恩在刚进去时便觉心里压抑。同时,莫名地升腾起不安来。

而事实证明,当晚,确实出事了。

这儿的包厢很难订下来,所以几人便只能找了个位子随便挨着,反正到这儿来图的就是畅快。

酒保送上一打打啤酒,打开盖子后罗列到桌上,沈默还点了些小吃,平时沈轩傲看她看的紧,这样的地方,她并未来过几次。

中间,是圆形的舞台,不少人已经在那释放舞姿,到了这种地方,就算天生肢体僵硬也不用怕,跟着音乐,和着节拍,自然而然就会释放出自己。

“恩恩,苏伦,我们去跳舞。”沈默已经跃跃欲试,伸手就去拽二人。

容恩坐在角落里,对这样的地方始终有心结,“沈默,你们去吧,我想坐会。”

“恩恩,别扫兴嘛!”

“你们去吧,”容恩伸手将几人推出去,“我可不想做电灯泡。”

“那好,你坐在这,不要随便乱跑。”沈轩傲不放心地叮嘱道。

“放心吧。”

几人这才涌向舞池,沈默玩的很疯,拉着沈轩傲大跳热舞,容恩静静坐在沙发内,越热闹的地方好像就越不适合她,孤独沁入了骨子里头。

她喝着啤酒,还好这种酒不会醉人。

整个会所内,热浪一阵高过一阵,DJ很会调动气氛,沈默跑下来的时候气喘吁吁,“热死我了,快,小酒伺候着。”

容恩笑着将桌上的啤酒递过去,沈默刚要接,就被一只手给隔开。

容恩侧首望去,就看见一名男子站在她身边,而这个人,她有过一面之缘,先前跟南夜爵到这来偶然遇上过,据说后台强硬,就连南夜爵都不敢贸然动他。

第75 他的及时出现

“你是谁?想做什么?”沈轩傲下意识将沉默挡在身后,显然也看见了男人眼里的不良居心。

“这么紧张做什么,好像我会吃人一般,”裴琅举起手中酒杯,“我只是看这几个妞玩得尽兴,想要请她们喝杯酒罢了。”

容恩望向男人嘴角勾起的笑,那是一种找寻盗猎午后的兴致,这种神情,她并不陌生,沈轩傲伸手握住沈默的手,示意她不用害怕,“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这几个女孩子都是滴酒不沾的,我代她们喝了,行吗?”

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男人的那杯酒就泼到了沈轩傲脸上,沈默吓得尖叫出声,忙要去将他脸上酒渍擦去。

容恩知道今晚怕是惹到麻烦了,沈轩傲和边上两名同事冲动地想要扑上去,均被苏伦她们制止住,男人带的人不少,而且不论从哪点看,她们都是惹不起的。

裴琅扬起一手,后面的人便将倒满的酒杯递给他。

“本公子的酒,还没有人敢不喝的道理。”

沈默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黑亮的眸子朝着沈轩傲递个眼色,示意他忍下这口气,她从他背后站出来,伸出手去。

红色的液体泛着些可疑的气泡,容恩见状,在沈默手背上搭了下,“这杯酒,理当我们敬才是。”说完,便从桌上倒了两杯酒,递向裴琅。

由于先前角落内太黑,男人并没有注意到这儿还有个人,这会听到这股声音,便不由好奇地侧过头去,视线胶着在容恩的脸上。

双眼,不由眯起,继而深邃下去。

容恩今天穿了高领的毛衣,外面,一件双排扣风衣长过膝盖,这样简洁的打扮,更衬出她身材的高挑,虽然会所内灯光晦暗,但还是能依稀看清她的脸,以及白皙的肤色。

裴琅不是缺少女人,但这样一见便让他失控的,少之又少。

他睨了眼容恩递过来的酒,那双手白皙纤长,十分好看,他抬起手腕,却没有接过酒杯,而是抓着她的手用力将容恩扯入自己怀中。醇香的红酒悉数洒在男人亚麻衬衫上,场面瞬时就陷入混乱,沈轩傲脾气忍不住,冲上去,一拳砸在裴琅的嘴角。

“裴公子!”身后传来惊呼。

容恩跟着他趔趄几步,差点跌倒,男人的手却依旧霸道地横在她腰际,他食指在嘴角处轻按,已经见血,“妈的,给我打,今儿我要他两只手!”

后面的人蜂拥而上,酒瓶被砸碎后刺向沈轩傲几人,苏伦和沈默吓得抱在一起,容恩急的挣扎,却被那男人死死抱在怀里。会所内瞬时乱成一团,也没有人敢来阻止,裴琅手下的人甚至封死了门口,今晚,看来是定要血流成河的。

“放开我——”容恩死死挣扎,“不就是喝酒吗?我喝!”

裴琅伸出大掌,将她的脸扳向自己,“今晚我要你陪我,还有那两个妞,就陪我兄弟们玩玩。”

容恩瞪向他,忽然张开嘴,狠狠咬住男人的虎口,利齿刺入肉中,立即见血,裴琅痛的松开手。她几步跑出去,沈轩傲和几人早就被打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男人将手背放到嘴边,也没有恼,伸出舌尖舔了下,眼神越发暧昧起来,“野性得很,我就喜欢这样够味的。”

“轩傲,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沈默蹲在地上痛哭,要是早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打死她都不会来这种地方。

边上围观的人除了看热闹外,并没有谁愿意伸出手来,也没人敢。

裴琅索性在沙发上坐下来,翘起腿,点起一支烟。

他也不过才二十六、七的样子,脸部轮廓犹如刀刻般尖锐,从小条件优越,走到哪都有人捧着,看上的东西,不管女人也好,限量品也罢,他争夺的手段从来都令人不寒而栗。

“废他一双手,这一拳我就不计较了。”男人说的云淡风轻,还仿佛自己吃了很大的亏。

“求求你,别这样——”沈默哭得歇斯底里,她死死抱住沈轩傲的头部,那儿被酒瓶砸了个大洞,血还在汩汩流着,将她白色的毛衣染成大片红色。

“你心疼他,谁来心疼我?”裴琅以舌尖抵下嘴角,那儿裂开了,火烧般的疼。

“你究竟想怎么样?”容恩一手摸向兜内,男人看出她的意图,便扬起笑,“别想报警,就算警察来了,他的双手我还是要定了!”

容恩才摸到手机,便无力地松开。

“这件事是我们不对,你要我喝,我就喝,你放过他们吧。”沈默脚步不稳的来到裴琅面前,再这样耗下去,沈轩傲怕是就不行了。

男人听闻,将酒杯端到面前,并从兜内掏出一粒白色药丸放进去,容恩只见那杯酒从底部冒出一大串气泡来,没多久药丸就溶化干净,裴琅将杯子递到容恩嘴边,“你喝下去,我就放过他。”

容恩抬起双眼,潭底的黑燿灼向男人眼眸,“只要我喝,我们就能走?”

裴琅望见她眼里的希冀,勾了下嘴角,“喝下这杯酒,我放了他们,但是你,今晚要陪我,快点吧,他撑不下去了。”

容恩抿紧嘴唇,男人笑了笑,“不喝也行,不单他不能走,她们和你都不能走。”他伸手指向容恩背后的苏伦同沈默。

地砖上的鲜血已经流到容恩脚边,沈默哭的趴在沈轩傲身上,只有喘息的力气了,容恩颤抖地伸出手,将杯子接了过去。生活,似乎处处都在和她作对,她拼命想要的平凡,她躲开了南夜爵,却不知没有了他的庇佑,走到哪,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恩恩——”沈默见她端着酒杯,就要扑上来,“不要喝,不要喝——”

男人见她盯着酒杯中血红色的液体,便笑着弯下腰,“知道我在里面放的是什么吗?”

她点了点头,眸底溢出水雾。

“喝吧,是能令你快乐的东西。”

那种苦头,容恩在南夜爵身上吃过,被迫承欢的滋味,屈辱而不堪,她手指紧紧握住酒杯,慢慢抬起了头。裴琅睨着她的双眼,却并未从她眸中看出几许妥协的滋味,容恩用力地紧握,仿佛能听见玻璃杯发出鸽子咯吱咯吱的响声,她盯向男人的胸口,甚至想要将杯子捏碎后,将碎片刺入他心口!

“啪啪啪——”围观人群中,忽然传来拍掌的声音。

人们自动让开了道,容恩侧首望去,就见南夜爵高大的身影突兀闯进眼帘中,他穿着纯白色的阿玛尼手工西装,绚烂夺目的灯光下,男人双手插入兜中,以救世主的姿态高傲走了过来。酒红色短发精神地定型起来,双眸深邃,任谁看了都会沉沦,左耳,那颗钻石耳钉发出璀璨光芒。

容恩缓缓松开手上的劲道,那么坚定地强忍在眼眶中的泪水,居然在看见那张脸后便决堤而出。

南夜爵,这个她千方百计避开的男人,却不止一次这么出现在她面前,他见过她最狼狈的时候,可每次却又都是那么及时。

“裴公子,好雅兴啊,在这揍人,大老远都能听到这股子哀嚎劲了。”

裴琅见是南夜爵,便起身道,“原来爵少也在这,没什么,就教训几个人罢了,倒是扫了你的兴致。”

南夜爵修长的腿几步来到容恩身边,一把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不在家好好呆着,你跑这来做什么?”

容恩跟着站起来,表情愣愣地盯向南夜爵。

“这是我养在家的一女人,平时被宠坏了,居然敢背着我来这种地方,让裴公子见笑了。”

裴琅的脸色明显就阴沉下去,“这是你的女人?”

“上次,你应该见过才是。”

这么细想下,裴琅的眸底就越发阴鸷了,他扯下嘴角,却是皮笑肉不笑,“今儿,是她自己撞进我怀里的,我就这样放了她,岂不是等着被人看笑话吗?”

南夜爵大掌顺势将容恩搂在身前,滚烫的掌心贴着她的腰际,“那,难道我的人你也想碰吗?”

“爵少今儿还真是说对了,我还就想尝尝这味道。”

男人说完这句话后,南夜爵整张脸都阴了下去。容恩站在他身边动也不敢动下,压低的脑袋只到他肩部以上,“那裴公子的意思,就是存心要和我抢了?”

“爵少,”裴琅站在几人前面,气势丝毫不输给南夜爵,“我也略有耳闻,爵式的背后是否真有那么光明磊落,你自己定是知晓的,检察院那边,始终没有松过口,我若想从中插上一脚,爵少的今后,怕是也不能过得如现在这么安生。”

这就是南夜爵平时稍有忌惮的地方,他虽然占了黑白两道,但有些机关却始终咬得紧,稍有不慎,怕会真的惹上大麻烦。

思及此,男人两道剑眉便拧到了一处,容恩抬头,就见他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为了这个自己已经玩腻的女人,是否值得?南夜爵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事情总有解决的法子,裴公子不如提个两全其美的,这女人,我是不会让的,这是我的规矩,除非是我不要了的。”

这时,一直跟在裴琅身边的男人弯腰在他耳边劝了几句,大致说了利害关系,南夜爵,他们还是惹不起的。毕竟他身份危险,开罪不起。可就这样算了,裴琅这口气怕是带到棺材里都难以咽下,“这样吧,”他松了口,“我这些兄弟平时身手不错,爵少就权当是指教,陪他们练练,若能撂倒,我就给你个面子,放这女人走。”

南夜爵大掌在容恩腰际拍了下,一掌将她推出去,“行。”

容恩踉跄下,见那些打手各个拿着锋利的啤酒瓶,她整颗心紧接着悬起来,“你小心。”

南夜爵斜睨一眼,十几个人过来后,将他包围在中间,围观的人早就退得远远的,生拍波及到自己身上。沈默和苏伦蹲在一边,将外套脱下后抱住沈轩傲的头,其他两名男同事伤的没有那么重,却也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人群中央,南夜爵脱下白色西装,挽起红枫色的袖口,再将扣子解开两颗。

他赤手空拳,动作却相当灵敏,犹如穿梭在深山中的豹子一样,颀长的身形避开致命一击,他反手扣住攻击者的手臂,有力的腿弯起后顶在对方腋窝下,容恩便听得一阵异响,仿佛是骨头折断的声音。

敲碎的啤酒瓶,在身上轻划过就会留下一道血痕,南夜爵反手抄起吧台上的酒瓶,抡出去之时毫不心软,爆破的酒瓶扎入对方头顶,当即,会所内的哀嚎声凄惨无比,吓得另外几人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南夜爵右手握住半个酒瓶,参差不齐的边沿,还有血渍顺着他白色的裤腿向下蜿蜒,男人紧抿薄唇,这样的场合他只当是热身,比枪林弹雨的小儿科多了。容恩靠在桌沿,这时候却紧张得手指紧紧掐着桌面,心已经吊到了嗓子眼。

剩下几人均望向裴琅,见男人神色阴郁,便也不敢退缩,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拼命,南夜爵并未将他们放在眼中,一个踢腿将一人踹出吧台,酒瓶酒杯啪啦地碎了满地,宽敞的空间内,到处弥漫出浓郁的血腥味。

这时的南夜爵,在容恩眼中,当真如神般,直刺的她双眼微微湿润。

剩下的二人很快被放倒,南夜爵侧身时,却还是被对方的酒瓶划到,整个手掌瞬时血流如注,他挥出拳头将那人击倒在地后,似乎并不罢休,上前冲着他的腰部重重踢了几脚。

裴琅笑了笑,却是笑不达眼底,“爵少果真有魄力,这些没用的东西还多亏了你的调教。”

南夜爵扯下领带包裹住自己的手掌,可容恩还是看见那鲜血一股股地冒出来,尽管领带勒得紧,似乎也不管用。他几步来到容恩身边,搂住她的肩便要离开。

“等下,”容恩回头望去,“沈默,快扶着轩傲出去。”

“慢着,”裴琅见几人准备离开,便拦住南夜爵的去路,“方才我只说放你的女人走,不包括别人。”

南夜爵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目光扫过容恩的脸,忽而抓起她的手将她拉到先前那张桌子前,上面有裴琅准备好的酒。他将未受伤的那只手拿起酒杯,递到容恩嘴边,“喝下去。”

容恩怔住,却也想起裴琅当时的话,只要她喝,就放他们走。

南夜爵将杯沿凑到容恩嘴边,“怕什么?你也不是没有吃过这种东西,顶多回去后多做几次,快点!”

她知道他是在帮他们,这种情况下,她也只有喝。

容恩张开了嘴,男人的动作却很急迫,将酒用力灌入她嘴中,南夜爵看她喝得满脸通红,又被酒呛得难以呼吸,当即就扔掉手中滴酒不剩的酒杯,“我看你下次还敢!!”

容恩能感觉到他眼底的愤怒,那股子怒火几乎就要喷涌而出,烧遍她全身。

在他眼中,她又多了一层不堪。

裴琅见事已至此,亲口说出去的话又不好收回,只得阴着脸侧开身子,南夜爵从地上捡起西装外套后披在容恩肩上,他大掌在她肩头轻拍两下,“裴公子,我就不奉陪了,我得马上回去给她降降火。”

语气真是暧昧到了极点,裴琅扯了下笑,“不送。”

南夜爵握紧容恩的肩膀,搂着她大步走出去,身后,沈默和苏伦忙扶起几人,沈轩傲伤的比较重,其余两个便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会所大门已经被打开,容恩走下台阶时,便感觉到肩膀凉嗖嗖的,她垂下头去,就看见半条手臂都被染红了。

“南夜爵,你没事吧?”

男人脸色铁青,狭长的凤眸透出血色,完美的俊脸上也沾着干涸的血渍,他陡地握紧容恩的肩膀,“我真是搞不懂,你是不是很喜欢呆在那样的地方?”

容恩抿起嘴角没有回答,偏偏这两次,她又是以这种姿态回归他眼中。

“我让你说话!”男人陡地拔高声音,语气骇人。

她却敛眉顺目,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不辩驳,亦不承认。

“容恩,我们的关系早已经结束,这种破事我本来不想管,只是我有个原则,我玩过的女人,不喜欢被人当着我的面再玩,你给我记着,若是再敢有下次,后果你是知道的。”南夜爵盯着她越见惨白的脸,本不想说的这么绝情,可想起她接二连三地自甘堕落,心中竟就升腾起一股无名怒火来,他原以为是那该死的占有欲关系,却忽略了,他正在慢慢变质的内心,“别再让我见到你一次,要不然,我就专门弄个房子将你养起来,我不会碰你,就养到你死为止!”

如此狠戾的语气,令容恩禁不住颤抖了下,她顿住脚步,“既然这样,我现在就走。”

才转身,手就被拽住,“你当真是过河拆桥啊,想看我流光血死在街头吗?”

沈默搀着沈轩傲已经赶上来,看到南夜爵时,她立马挤出了笑,“今天的事,真是谢谢您。”

男人轻瞥了眼,嘴里淡淡地挤出个音调,“哼。”

苏伦出去拦车,这儿是繁华地带,出租车多得很,可停了几辆看到沈轩傲满身是血后,都拒绝搭载,打着方向盘风也似地走了。

“蠢得要死!”南夜爵甩下句话后就上前,刚出手,一辆出租车便停住。

“上车!”

沈默双眼哭得红肿,忙搀着沈轩傲欲要来到后座,那出租车司机一看,哪还有胆子,“不行,你们还是喊救护车吧。”

这样的情景,让容恩想起在藏山山脚时,她也曾这么无助地求助过。

南夜爵一手放在车顶,弯下腰,“人还没死呢,你就拒载?我们今儿就要搭你的车。”

那司机见状,便发动车子准备直接走人,南夜爵哪受过这样的气,三两步来到车前,修长的腿抬起后照着前头猛踹几脚,司机惊得双目圆睁,只看见车头瘪下去几个大洞,南夜爵从兜中掏出皮夹,拿出大把的钱砸在那人脸上,“你在前头开,我就在后面跟着,敢玩心思,我就弄死你。”

说完,不顾沈默惊诧的神色,拉开后座车门,“受伤的都进去,另外的人再叫一辆。”

司机正襟危坐,散落在驾驶座的钱也不敢去捡,待到人都坐稳后便开了车,容恩想要追上去,却被南夜爵拉住,“你和我一起。”

她包裹在白色西装下的身躯瑟瑟发抖,当南夜爵取来车子示意她上去时,容恩拉开了后座车门,整个人缩进去。

她毕恭毕敬坐在那,双手紧揪着西装的前领,整张脸埋入垂在身侧的长发中,南夜爵透过后视镜并不能看见容恩此时的神色,只看得见她双肩轻颤,两条腿不耐的死死并拢着。

前面的出租车正在驶往医院,南夜爵利眸紧盯向容恩,忽然打了下方向盘,将车子偏离轨道。

容恩始终低着头,紧拢起的指甲将掌心插出一排排月牙,深深刺进去。她并没有发现车子的改道,直到后车座的门被打开,巴掌大的小脸被抬起,容恩双眼迷离,那呼吸已是灼热的厉害。

南夜爵手掌贴着她的脸,冰凉入骨,舒适的令人难以自拔。

绝美的侧脸靠过来,蓦然而来的热吻令容恩浑身发抖,南夜爵将她轻推倒在后座上,颀长的身体随之压下去。

那种渴求,甚至比上一次被下药时还要强烈,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释放,南夜爵未受伤的那只手精确找到她的拉链,刚解开,手刚探进去,容恩便惊蛰般地睁开双眼。

她好不容易逃开了,难道,又要这样回到原点吗?

不,不可以!

她猛地伸手推拒,南夜爵埋在她颈间的俊脸不耐抬起,“做什么?”

“快去医院,你的手这样下去不行。”

男人不以为然,薄唇继续在她颈间煽风点火,容恩只觉全身都要裂开似的难受,南夜爵模糊地在她耳边低喃,“你受得了吗?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容恩闻言,手上先是顿了下,南夜爵以为她想通了,刚要扯开皮带,却不知她推搡的越发厉害了,肩膀还撞到他受伤的手掌,“容恩,你闹什么?乖乖把腿松开了。”

男人怒气十足。

容恩本不想激他,可这关系撇清了,她怎心甘再绕回原点?

“爵少,您可要考虑清楚了,我若是现在成了你的人,今后,你想甩也甩不掉了。”容恩微微喘息,并将双手伸出后绕住南夜爵的脖子。男人果然顿住动作,“你能忍?”

“你若想替我灭火,我求之不得。”

南夜爵睨着身下神情难耐的女子,他双手撑在她身侧,今夜,若不是他凑巧出现在那,这般妖娆的姿态,应该是盛放在那裴公子的身下吧?想到这,他眼露厌恶,掰开她的双手起身,砰的将车门甩上后回到驾驶座上。

他只想了那般情势下的理所当然,却没有想过,容恩会拼个鱼死网破,在他眼中,她便是那种会妥协的人。

车子急速开出去,容恩望向车外,发现这儿是个黑暗的小弄堂,它来到街上,连闯两个红灯后直奔医院而去。

容恩缩在角落内,将拉链拉上,毛衣抚平,全身被汗水浸湿,湿漉漉的难受。

南夜爵当真便不再管她死活,一手开车,飞速在马路上乱窜,容恩咬着下唇,间或,有呻吟声忍不住从嘴里逸出来,她便急忙用双手捂住嘴。

到了医院,男人拽着她的手臂将容恩从后座拖下来,他们去了不同的科室,南夜爵的手掌被整个划开,需要缝上几针,而容恩,则需洗胃挂水。折腾了整个晚上,容恩拖着满身不适及疲惫找到沈默,所幸沈轩傲并没有大碍,缝了针,住上几天就应该没事了。

沈默显然是吓坏了,又是哭又是自责,苏伦和容恩在边上安慰许久后才渐渐安静下来。

这回,几人都累极了,沈默让她们先回去休息,医院这已经没有大碍,两人拗不过她,便各自准备回家。

鼻翼间都是那刺激的消毒水味道,容恩经过一间病房时顿住脚步,里面,南夜爵和衣躺在病床上,受伤的那只手裹得和粽子一样,另一手,正挂着点滴。

男人也是疲惫极了,脑袋随意枕着半个枕头就那么睡了过去,红枫色的衬衣敞开,露出里面性感的锁骨来。

病房内虽然开着暖气,但还是冷的,容恩走进去,将踢下去一半的被子盖回他身上,刚要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来,便想起男人先前那句狠戾的话来,“别再让我见到你一次,要不然,我就专门弄个房子将你养起来,我不会碰你,就养到你死为止!”

容恩弯下的腰直了起来,她先前的戏已经做足,以后,能不出现就不要出现了吧,省的他看得多,满心厌倦了。

这么想着,她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南夜爵一直睡到护士给他换点滴才醒来,手上的麻药犹在,并不觉得有多疼。他手指在眉宇间请按下,舒缓了些许疲劳后,这才来到容恩病房。

走进去,里面却是空无一人,他找来值班护士,“这儿的病人呢?”

“噢,一大早就出院了。”

男人闻言,精致的俊脸遏制不住地散出阴鸷,这女人,狠心起来和毒蝎一般。

说走,便就走了。

第76 我不放,要么你跳楼

南夜爵握住缠绕着纱布的手,阴沉着脸旋身走了出去。

容恩坐在的士车上,整个额头都在发烫,全身却又冰冷的难受,她让司机将暖气开高些,肯定是折腾了大半夜,感冒了。

的士车停在小区门口,容恩下车时,肩上的白色西装在车门上刮了下,掉下肩头,她想了想,还是弯腰将它捡起后放在臂弯中。

回到家,天色尚早,家门口的一盆仙人掌掬着抹暖阳,每根刺都像是尖利的绒毛般竖着,容恩轻声打开门,才合上,那么点动静就让容妈妈闻声而来,“恩恩,你昨晚去哪了?怎么一夜没有回来?”

“妈,”容恩上前,“有个朋友身体不舒服,我在医院陪了大半夜,当时心里焦急,忘记给你打电话了。”

“噢,”容妈妈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去,“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容恩推着轮椅,将她送到餐桌前,“妈,我想和您商量个事。”

“怎么了?”

“我们公司有可能过了年就要搬地方,那边的意思,让我一起过去,在边上给我们租个房子,应该会离这边比较远。妈,您说行吗?”

容妈妈拍了拍女儿的手臂,神情安逸,“恩恩,我自然是跟着你的,你想过去,我们就收拾下,工作要紧的。”

“妈,”容恩双手搂住容妈妈的脖子,眼里撒娇意味尽显,“我最爱您了。”

“这小嘴……”容妈妈嘴角含笑,“马上就过年了,该买的东西也该准备起来了。”

“好,这两天我就去买。”

创新公司因为有些收尾工作,这年假放的才较晚,容恩在家休息半天后又去了医院,在经过南夜爵病房时,她下意识望去,男人早已没了踪影。

沈轩傲已经醒过来,由于是硬伤,恢复得很快,只是失血过多,人看上去才会没有那么精神。

沈默在病床前坐着,衣服也没有换,还是昨天那身,她手里削着苹果,抽抽搭搭正在说些什么,“轩傲,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

显然,昨晚已经将她吓坏了。

沈轩傲小心翼翼抬起手,在她头顶上抚了下,神情宠溺,“傻丫头,谁想到会遇上那种事……”

容恩走进去,将水果篮放在一边,“沈默,你回去休息吧,这儿我来陪会。”

“容恩,”沈默见她过来,眼里的泪水愈加忍不住,她上前便狠狠抱住容恩,“我心里这会还在害怕,昨晚差点就出事了,呜呜……”

“好了,没事,”容恩在她后背轻拍几下,“已经过去了。”

“容恩,”沈轩傲头上裹着纱布,就露出张脸来,“沈默说,昨天就我们的是南夜爵,你认识他吗?”

容恩在椅子上坐下来,“认识,有点交情。”

沈默同沈轩傲对视了眼,见她似乎不愿意多讲,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沈默爱着容恩入座,“好嘛,以后爵式的单子我不抢了,你说他怎么就凑巧出现了,恩人呐。”

容恩见她还有力气说笑,便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啊,一会哭一会笑的,过两天就除夕了,轩傲什么时候出院?”

“医生说没有大碍,躺两天就好,我可不想除夕夜在医院过。”

在容恩的坚持下,沈默这才回家洗了澡换身衣服。

另一处,御景苑。

王玲开门时,夏飞雨风风火火闯进来,南夜爵这时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的遥控器一下下跳跃着。

“爵,”女子将包放在边上,紧挨着男人坐下来,“你的手怎么了?”

南夜爵满不在乎地低头瞅下,“没事,小伤而已。”

“还说没事呢,”夏飞雨焦急的将他的手拉过去,“裴公子那种人,我就怕他以后跟我们不对付。”

“你知道了?”

“昨晚的事,传的到处都是,爵,你到底是为了谁啊?”

“没有谁,”南夜爵不想提,本来就心烦气躁,“不是年假了么,不好好在家准备过年,怎么跑这来了?”

“我担心你。”夏飞雨语气急躁,这个男人,她压根看不出他对自己是何心思,这种摸不透说不明的感觉,让她心里觉得很是没底。

南夜爵拍了下她的手臂,“我没事,走吧,出去吃饭。”

除夕将至,不论是街上还是大小商场内,都能感觉到那种浓烈的气氛,热闹极了。

容妈妈好久没有出去了,容恩想带她出去逛逛,刚出门就遇上特地赶来的阎越,他陪着她们购物,再将东西一一拿回出租屋内。

今天是小年夜,晚上有吃饺子的习惯。

容恩将屋内的灯都开着,整个房子便亮堂不已,阎越站在凳子上,正将灯笼挂上门口,容恩蹲下来扶住,“当心点啊,左边,对对……行了。”

香喷喷的饺子上桌,围在一起的感觉,俨然像是一家人。容妈妈倍感欣慰,心情也大好。

到了晚上十点多,容恩才将阎越送下楼,看着他的车子渐行渐远,她站在路灯下,忽觉心中惆怅不已。转身刚要进去,就见一抹身影站在了跟前。

“是你”

“我想不到,他还是到你这来了,”斯漫穿着件单薄的棕色外套,一双长靴勾勒出她腿部的曲线,“容恩,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你,我真的不懂。”

“这么晚了,你还是先回去吧。”她不想和斯漫多做纠缠,双手插入兜内,便要离开。

“这个世上,只有我才是最爱他的,”斯漫上前两步,堵住容恩的去路,眼里迸发出某种坚定,“我能为他做任何事,你能吗?”

“我不能,”容恩说得坦白,“但感情是勉强不来的,若是两情相悦,那便谁都拆分不开。”

斯漫怔怔站在那,她知道容恩说的没错,她也是今天跟着阎越的车子才找到这的,一天了,她就站在角落里,呆望着他们三口的幸福模样,她甚至连冲上去质问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她在他眼里,不算什么。

容恩自顾上楼,没多久,脚步声就消失在楼道内,橘黄色的路灯将斯漫的脸衬出惨白的狼狈,她忽然蹲下身去,嘤嘤啼哭起来。

这个年假,很短,前后才不过几天。

沈默就差弯腰鞠躬的给每个人赔不是,因为公司才刚起步不久,现在首要做的,就是抢得先机,所以事件便是首要的。

公司地址换了,也招了些人,容恩和容妈妈都搬家了。沈默给她们在附近找了个60平米的小公房,在容恩看来,已经足够宽敞了,而且出入有电梯,采光又好,总之,是万分满意的。

创新公司目前全部精力都投放在廖经理那个单子上,他们自己没有工人,便到外面找了人来包工,容恩时不时会去工地监管。虽然辛苦,但很自在。搬家的事,她本来没有告诉阎越,但男人知道创新公司原来的地址,一打听就找来了。

日子也算安稳,三个月过去了。

在这期间,容恩果然没有见过南夜爵一面,她已学会慢慢淡忘,直到有一天,她相信都会忘去,甚至不会记得有南夜爵这个人在她生命中曾出现过。

而命运,总是那么出其不意。

近月来,南夜爵的新闻经常出现在娱乐版头条,他同斯漫的成双成对,那暧昧被无限扩大,更有甚者,说南夜爵早便是斯漫的入幕之宾。容恩点下右上角的叉,将网页关闭,她静静靠回椅背中,先前,斯漫的话便不由浮现至她脑海中,接近南夜爵,她莫非是有何目的不成?

“容恩,廖经理那工程怎样了?”

“沈默,你放心吧,”容恩拿起边上的包,“我马上就要过去趟,工期应该是没问题的。”

“有你在我当然放心。”沈默又恢复了满脸斗志的样子,精神奕奕。

那是个新建的小区,里面都是精装修房,当初能拿下这个工程,廖经理就是看上了创新公司的室内设计以及较低的预算。

容恩打车到达门口,刚进去时,在二楼装修的工人一眼便瞅到了她。

包工头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喂,夏主管,她来了,好……我知道,这今后的活,可就要靠您多多介绍了。”

容恩走楼梯上到二楼,进去时,工人正忙得热火朝天,见到她时同往常般打了招呼。她点头微笑后走进主卧内,里面装修得差不多了,就差涂料及成品家具的摆设。她细看了每个地方,在确定过关后才转过身,想要出去。

来到客厅,却见方才忙碌的工人全不见了,那些工具随意扔在地上,可见走时的仓促。

而沙发上,则坐着神态悠闲的男子,他点着烟,手里的打火机一开一合,发出啪嗒的刺耳声,容恩来到门口,手刚探及到门把,便发现门已经被反锁了。

“你怎么在这?”

“女人,这么凶,”裴琅吸了口烟,白雾顺着他嘴边弥漫,“我听说你在这,就想过来看看你。”

“我和裴公子好像没有这么好的交情。”容恩冷笑。

“你可以直接叫我裴琅,”男人放下翘起的双腿,眼里不急不躁,就这么点的地方,这会子,容恩是插翅难逃了,“你叫容恩。”

她并不想和他四处瞎扯,“你想做什么?”

男人倾起身,将烟头扔到地上,“我有个坏习惯,我得不到的人,就会日夜惦记着,自从见了容小姐一面,我是身体也想,心也想,现如今遇上,便是你我的缘分,你就跟了我吧。我不在乎你曾经是南夜爵的人,到时候,你就不用这么辛苦出来工作,我养着你,锦衣玉食伺候你。”

“裴公子好大的手笔,”容恩莞而,若说一点不怕,那是假的,“我这人没有那么容易好打发,裴公子能给的,我在别人那照样可以,宝马别墅我也一样不缺。”

“容小姐当真一点不矜持,”裴琅目光含笑,“钱你不要,我给你别的,今儿你别想有人英雄救美,这屋子就我们两人。”

“你不会是想用强吧?”

“你若不从,那我就要考虑考虑了。”裴琅说完,就站了起来,食指握住领带后松了松,“在这空屋子里做,不知是不是有打野战那滋味。”

这样的环境下,容恩竟没有半点慌张,反而出奇的冷静,他进一步,她便退一步,“裴公子想要什么女人没有,非要强人所难?”

“我这人就死心眼,”裴琅逼上前,“说真的,我还真没有对女人用强过。”

容恩退到窗边,她视线往下瞥,正好有个沙堆,“你别逼我。”

“你这是什么话?”裴琅脸色有些不悦,这种有权有势的男人,要个女人何须这么麻烦,见惯了投怀送抱,优越感自然比谁都强。

“你逼我,我就跳下去。”容恩并不是吓唬她,所幸这是在二楼,巧的话,能跳在那沙堆上,不巧的话,顶多断条腿。

“你跳试试。“裴琅继续上前,他并不信。

容恩见他即将来到身前,便闭着眼睛真的推开窗子跳了出去,裴琅目光猛地跳动下,长臂一收,就捞住她纤细的腰际,“我靠,你他妈真跳!”他用力将她拽上来,额上青筋直绷,费了大半天劲才将容恩拖回地上。

男人松开手后就气喘吁吁地坐在还是水泥的地上,黑色西装裤擦得到处都是白色的石灰,他双手撑在身侧,两只眼睛直勾勾睨向容恩,“这要是顶楼,你也跳?”

她也是惊魂未定,双目避开别向它处,那,自然是不跳的。

男人带喘息完后,便倾起身,“你这样的女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算了,做不成情人,做个朋友总行了吧?”裴琅也不想惹上什么麻烦,毕竟是高干身份,形象尤为重要。

容恩不相信他会这样善罢甘休,两只眼睛警惕地瞪着他。

“做会好人你还不信了,”裴琅起身,将裤子上的石灰拍了拍,他几步来到门口,从兜中掏出钥匙后打开大门,“走吧。”

容恩虽然犹疑但还是站起身走了出去。

电梯口,男人按了一层,容恩却并未跟进去,转身去走楼梯。

“喂,”裴琅追出去,皮鞋的硬度使得整个楼梯间都是他走路的声音,“我说不碰,以后便不会碰你,女人真是麻烦的东西。”

容恩攥紧手里的包来到小区门口,男人驱车追上,耀眼的宝马X6,倒是稳重有型,“上车,我送你。”

“不必了,”容恩停下脚步,脸上维系着几许笑意,“我到外面能打到车。”

男人将宝马车横在她面前,“上来。”

容恩生怕他又做出什么惊人举动来,只得上车,只是坐在了后排。

裴琅稳稳开车,时不时能透过后视镜观察到她满脸谨慎的神态,“你倒是很怕我的样子。”

“没有。”

“真的吗,那你觉得我人怎么样?”男人厚脸皮继续追问道。

容恩抬起头,望见他嘴角漾起的兴味,“你,挺好的。”

裴琅听闻,笑声便抑制不住从嘴里面冲出来,“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容恩下意识地回答,很是大声。

男人笑意不减,将车子加速向前,“那就两个选择,要么我请你,要么你请我,还是你请我吧,还没女人请我吃过饭呢。”

容恩认真地望向他的侧脸,见他笑时目光清澈,同方才竟判若两人。裴琅见她迟迟不接话,便转过头来,“你是唯一一个我惦记了两次都没有得到的女人,所以,不会有第三次,不用像防狼那么防着我,你也太小瞧我了。

他都这么说了,容恩也就收回那满脸的戒备,裴琅开车去吃饭,用餐时,她还是觉得尴尬,刀叉一个劲戳着牛排,“我能问你件事吗?”

“什么?”男人轻啜口红酒,修长食指在杯沿轻敲下。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那,听谁说的。”

男人意味深长地噙笑,将切成小块的牛排优雅送入嘴中,“你得罪了什么人,自己都不知道吗?”

容恩蹙眉,脸色已然凝重。

“爵式,那个经常跟南夜爵出双入对的女人。”裴琅没有点名,容恩却已猜出是谁,她举起边上的酒杯,“总之,今天多谢裴公子了,高抬贵手。”

男人勾笑,同她碰杯,“用强的不行,我便用温柔的,容恩,我追求你,可好?”

容恩差点被嘴里的红酒噎住,她勉强拉出抹笑,“裴公子说笑了。”

裴琅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双眼透过高脚杯望向对面的女子,神色却显得暧昧起来,容恩匆匆吃了两口,等到结账时,男人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且给了服务员不菲的小费。

回去的时候,容恩执意自己打车,裴琅没有强留,给她拦了车,再眼见她消失在自己的眼中。

到了公司,容恩并未将这件事透露一个字,省的沈默他们担心,再次见到那些工人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有战战兢兢及愧疚的神色,容恩并没有说破,权当没有发生过这事。

春暖花开的日子来了,阳光跳跃在每张青春活波的脸上,时钟走的总是很快,过了两个月,廖经理那个单子便差不多了。

对于阎越,有时候容恩便刻意避开,尽管这样,每隔两三天,他还是会等在她公司楼下。

“恩恩,你的白马王子来了。”同她一起走出办公楼的苏伦撞下她的胳膊,容恩顿住脚步,见男人靠在车边抽烟,细碎的阳光洒在他双肩上,那背影,竟是那么萧条。

容恩悄无声息上前,阎越抬起头时就发现她已经站在身侧,他忙将烟扔到地上,并踩熄,“下班了。”

“嗯。”容恩学着他的样子倚在车身上,“等好久了吧?”

“没有,我也才到。”阎越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这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厉害,阎越将她的左手攥在手心里,容恩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湿腻,好像出了很多汗。

到了定好的餐厅时,已经是晚上7点。

阎越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当各种菜色摆上桌面,容恩早已饥肠辘辘,她拿起筷子,刚要吃,就见侍者推着辆餐车过来,上面,摆着两个很大的盘子。只是倒扣着。

容恩不由放下筷子,“这么多菜,吃不完的。”

侍者将餐车停放在阎越面前,他起身,将倒扣的盘子揭开,只见里面是束鲜艳欲滴的玫瑰,另一个盘中,则是个红色的绒布盒子。

“恩恩,”阎越将花放在一侧,左手托着那盒子,打开后,原来是枚钻戒,“我们结婚吧。”

容恩心头猛烈一击,咚地错跳好几拍。

这句话,她听了,应该是心有雀跃才是,可为什么心中却完全没有那种呼之欲出的喜悦呢?容恩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放在桌面上的双手不由握紧。

和阎越结婚,和阎越一辈子在一起,不就是她一直以来希望的吗?

男人小心翼翼取出闪耀着光芒的钻戒,他将容恩的手放在自己掌心内,冰冷的指环套入她无名指,在进一步时,容恩刚要弯起手指,阎越的电话便响了。

“喂?”他顿住动作,接起。

“什么?”阎越两道剑眉紧拧在一处,“在哪家医院,好,我马上过来……”

随着男人手指的松懈,那枚还未来得及带进去的钻戒便滑出了容恩的无名指,叮的在玻璃桌上转了几圈后,趴在那边不再动弹。

“恩恩,我有急事要离开下……”阎越话还未说完,就已经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容恩的目光落在那束鲜艳的玫瑰上,“好,你去吧。”

男人转身离去,步子飞快,隐约能察觉到他的焦虑,容恩将钻戒拿起后攥在掌心内,他走得如此急迫,居然连给她戴上戒指的时间都没有。

容恩并未觉得难受,反而,却宽慰许多。

她一人留在那吃了晚饭,起身离开,经过大堂时,看见很多人聚在休息区内,“有没有搞错,那不是斯漫吗?”

“现在的明星为了出名,什么事做不出来……”

“就是……她都那么红了,怎么还……”

容恩原先已经迈到门口的腿收了回来,她凑到人群中,只见休息区内的42寸彩电上正放映着最新的娱乐新闻,而左上角的照片,赫然就是斯漫。

“最新报道,中燿公司一线明星斯漫,被发现于倾岛弯的家中割脉自杀,据有关人士透露,自早上7点起,一组关于斯曼的艳照便疯狂在网上流传,她的博客并已在12小时内占据点击率榜首,斯漫,现年25岁,早前以模特身份活跃于演艺界内,前段日子,跟是与爵士总裁传出绯闻……”

接下来,便是接连不断的报道,斯漫的艳照被贴的到处都是,虽然打了马赛克,但还是不堪入目,先前树立起的形象也毁于一旦。

容恩默默退了出去,这个社会,在你落难之际,能拉你一把的人越来越少了。

而落井下石的,却比比皆是。

阎越定是率先得知了这个消息后,这才匆忙离去,容恩走出饭店,距离过年到现在已经半年了,今晚的风吹在脸上特别热,燥热难安。

大众便是这样,抓住了一点谈资,便会死死咬住,不肯松开。

一星期后,各大网站以及娱乐版的头条还是斯漫,虽然那些照片被删了,但还是有不少流传出去,总之,斯漫的前途是毁了。

阎越花费了很多精力才将斯漫从医院带出来,并躲开狗仔追击,将她藏到自己位于郊区的一处住所内。

那个地方,阎越从未告诉过别人,他只说让容恩送些换洗的衣物过去,她来来回回转了几趟车,又拦了的士,万分小心后才来到那。

敲开门,阎越侧过身让她进去,“恩恩,不好意思,让你跑这么一趟。”

语气,在容恩耳中听着有些生疏。

“没事。”她将准备好的东西都放到沙发上,“斯漫呢,她好些没?”

阎越摇了下头,这些日子来,他也是满面倦容,“从出院后到现在,她一个字都没说过。”

容恩放轻脚步来到斯漫的门口,刚站稳,却见那紧闭的门突然打开,紧接着,女子像发疯似地穿着睡衣跑出来,将容恩撞倒在墙壁上。

“不要拍,不要拍我——”斯漫披散着头发在屋内乱窜,拖鞋踢在沙发上,模样十分骇人,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矜贵及气质。

阎越忙拦腰抱住她,并将她的脑袋按入自己怀中,“斯漫,不要怕,你已经在家了,没有人会伤害你……”

“家?”女子陡的撕心裂肺哭起来,她慢慢抬起头,阎越将她散乱的头发拨开,露出一双惶恐未定的双眼,“越,我好怕啊,他们逼着我,拍了我的照片,我没有脸再活下去了……”

“谁,他们是谁?”阎越咬着牙,语气阴寒无比。

斯漫却并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掉着眼泪,双眼惊恐地圆睁。

“斯漫,别怕,我在这……”男人双手狠狠抱着她,容恩站在诺大的客厅内,却感觉自己是多余的一般。

“告诉我,究竟是谁……”

“南夜爵,南夜爵!”斯漫说出这个名字时,神情几乎崩溃,在阎越怀里不停地挣扎,俨然受了极大地刺激。

容恩只觉脑袋像是要裂开般的疼,她千方百计要逃开,避开,可他的名字,却总是无孔不入,仿佛不断将她的生活打乱,便誓不罢休。

“又是他,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说啊!”阎越暴怒,喉咙里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越,我想帮你,我接近他,我想拿到你和别人所说起的那张光碟,可是,他发现了,越,他好可怕,他不是人,他是恶魔……啊——啊——”斯漫伸出双手死死揪着自己的头发,一把把扯下来,瘦弱的身子在阎越怀中缩成一团,痛不欲生。

“斯漫!”阎越双手扳住她的脸,让她面对自己,“你怎么会知道光碟的事?”

“我,我无意间听到了你和别人的谈话,越,我好怕啊……”

容恩站在不远处,却能清晰看见阎越眸底的那抹异样,显然,他是被刺痛了,狠狠地感觉到什么是无能为力了。他将斯漫用力抱在怀中,那双茶色眼眸内,已能见到些许水雾。

对于斯漫的话,容恩丝毫没有怀疑。

南夜爵是什么人呵,他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斯漫的身败名裂,在他的字典中,已经算是小小惩罚了。

明明是严暑酷热的天气,容恩却觉全身惊出了冷汗,若是被他知道她先前的所做所为全是为了离开,他不知,又会以怎样的方式去惩罚她?

容恩不敢想,只是安慰自己,他不可能知道的。

阎越将情绪失控的斯漫带回房间内,容恩觉得再待下去,也是多余的,没有同二人告别,她就走了出去。

御景苑内,尽管容恩走了,但南夜爵并没有辞退王玲,他偶尔会回家吃饭,便索性将她留着。

骄阳似火的八月,外面炎热的像是一个火炉,绿木了无生机,而宽敞的客厅内,冷气开得过低,一下就将那身炽热给逼了回去。

王玲将最后的汤放在餐桌上,“先生,菜齐了。”

南夜爵点下头,抬起双眼时,眸光一下扫到她倾下身时,露出颈间的那根项链,这东西,他还是有记忆的,是他当初亲自挑选后,戴到容恩脖子上的。

“你这项链,哪来的?”

王玲怔了下,容恩当初吩咐过,让她别当着南夜爵的面戴,可是昨天出去喝喜酒,今儿就忘记摘下来了。

南夜爵沉着脸放下筷子,见他这副摸样,王玲哪敢隐瞒,“先生别误会,是容小姐走之前送给我的,当初她还丢了好多东西,我舍不得,便偷偷拿回家了。”

第77 抬头,在遇见

南夜爵双手支在桌面上,锐利的双眸扫向一处。

“既然是她送你的,就是你的了。”男人语气阴沉,他买过那么多东西给容恩,她不珍惜,随随便便送人,他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先生,容小姐是个好人。”王玲见他不悦,再想起容恩先前对她的好,便急忙替她说起好话来。

南夜爵翘起一条修长的腿,上半身靠向背后,“是吗,怎么个好法?”

“容小姐总是满脸心平气和的样子,她说好多东西呆着她也不穿不用,还给了我很多,那天晚上她整理东西,我也不知道先生要让她走,不然的话,我就是同她多说说话也好……”王玲认定,容恩当晚定是十分难受的,试想自己深爱的男人撵自己走,那个女人受得了?

南夜爵见她犹在往下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那个晚上?”

他让容恩走,并且一起吃了中饭,而晚上回去的时候,她应该早就走了。

“就是容小姐走的前一个晚上,她让我出去买东西,我回来后恰好看见先生离开,我本来煮了宵夜想端上去,后来看见她一人在房间内收拾,也就没有打扰她。”

南夜爵狭长的眼角眯了起来,事先,他并未透露过那方面的意思,当晚,是容恩刻意的主动、是她所说的交易令他心生厌烦,第二天才决定下来让她走,而她,岂能料的那般准确?

“她还说了什么?”

“容小姐那天很奇怪,我心想先生许久没有回来,她定是心情不好,她白天也整理过东西,我就问她准备去哪,容小姐说,回家。”王玲认为,她所说的,都是对荣恩好的。

南夜爵掏出一根烟,点上,看着虚幻的烟雾萦绕在指尖,“她在家时,都是什么样子?”

“容小姐很安静,有时候我打扫房间,就看见她坐在阳台上打电脑,起初我以为她是在玩,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在工作。有时候,她坐在那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所以我就不明白,容小姐明明是很爱先生的,可为什么您回家了,她就会和你吵,每次都是先生离开后,她才恢复成那种很文静的样子。

南夜爵夹着烟的两根手指用了下力,烟灰弹在手背上,他也没感觉到疼,也就是说,只有在面对他时,她才会表现出那种歇斯底里。

可这,似乎也说明不了问题。他们在医院大吵了一架,再说孩子的事,她满腹心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即使容恩事先便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那也只能说,她太有自知之明。

再无半点食欲,南夜爵起身来到主卧,容恩走后,这儿也倍觉冷清,所有她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清除的干干净净,细细回想,竟连那么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了。

南夜爵四肢打开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阳光的炽热被挡在屋外,却挡不住那零零碎碎的细小光芒,他将手臂枕在脑后,微抬首,仿佛能看见那个清瘦的背影正窝在阳台上,她起身,像无尾熊一样吊在自己的身上,说,“我无聊死了……南夜爵,你养着我。”

他是真想养着她的,给她吃好用好,他想珍惜,可偏偏容恩自己不珍惜。

有些东西,厌烦了,南夜爵便一脚踢得远远的,今生不再见,他阖上凤目,想想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何须自己绞尽脑汁。

躺了会,他撑起身,掌心的那条疤痕犹如狰狞的蜈蚣般,却并未破坏男人手部的精致,反而,多了几许冷冽之气。

打开抽屉,无意中瞥见角落中藏着个精美的首饰盒,南夜爵将它拿在掌心中,随手翻开,里头空无一物,那些首饰自然是被容恩带走了。

他勾下嘴角,甚至觉得自己方才滋生出的某种想法有些好笑,南夜爵将首饰盒丢回抽屉,刚要推上,就见那首饰盒因他的用力而翻了个个,如今,掉了张纸片出来。他拿起一看,见是几个数字,再将首饰盒取出时,藏在下面的银行卡便掉在了男人脚边。

南夜爵的面色在看见这一幕后转为凛冽,他拿起东西来到书房,打开电脑,男人深邃的双眼随着手指的灵活敲打而逐渐转为阴鸷,直到这么久后,他才去查看自己的户头,而他当初送给容恩的那张空白支票,至今为止,她分文未兑现过。

按着银行卡号及密码,南夜爵发现这张卡上的钱,就是先前容恩从他卡中转走的那些,只不过,少了些零头罢了。

合上电脑,男人双手捂住脸,几下沉稳呼吸后,忽然一掌重重拍在了桌面上,他霍的起身,将椅子推出老远,满身火气走出书房。

银灰色的跑车像是箭一样穿梭在马路上,车子的顶棚敞开,燥热的晚风吹在脸上,并没有给男人降去多少怒意。容恩走之前的反常,王玲的话,再加上那笔钱……南夜爵右手锤了几下喇叭,跑车横冲直撞来到容恩先前住的那栋小区楼下,他直接找上门去,可在外敲了半天,却始终不见有人开门。

最后,路过的邻居站住脚步,“你找谁?”

南夜爵高大的身体挤在楼道内,将原本就狭窄的空间变得越发拥挤,“请问,这家人去哪了?”

“噢,是容恩母女吧,早就搬走了,有半年了吧。”

“搬走。去哪了?”

“这就不知道了,挺仓促的。”

南夜爵抿起薄唇,掏出手机,容恩的号码他并未删除,可才拨过去,另一边就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那声音回荡在楼梯内,显得空洞而冷冷冰冰。

他回到楼下,并未立即上车,而是倚着车身抽起烟来,一支支,直到脚边都是烟头,南夜爵静下心来,他对容恩,本来就是腻歪了,就算她不要钱想离开又怎样?就算是她骗了他,又能怎么样?

这样想着,他便丢下最后一支烟上了车,可那种燥乱却始终挥之不去,直到最后他终于想明白一点,他对容恩,是真的腻了吗?

窗外,绿木上偶尔逗留的知了整晚叫个不停,给这夏天更添了几分躁动。

屋内,冷气开得很低,这时容恩的习惯,她盖着薄被,黑夜中,就只有一张巴掌大的脸露在外面。

寂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容恩走在一个很黑的小弄堂里面,这儿没有路灯,也没有一点点能照路的光亮,她只能双手扶着墙壁慢慢走,掌心下,斑驳的石灰墙仿佛是很久之前的建筑,脚底下的路,也是坑坑洼洼,时不时便会栽几个跟斗。

容恩害怕极了,又不知自己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夏天的深夜,她的汗水将衣服湿了一遍又一遍,就在战战兢兢向前时,不远处忽然一盏大灯打过来,刺得她赶忙避开眼去。

那是车灯,昂贵的跑车将整个路都给堵住,她看到男人下了车,然后,就倚在车头前,双手悠闲地撑在两侧。那头酒红色的短发鲜艳夺目,她看着男人棱角有致的唇畔慢慢勾起来,那种笑,她再熟悉不过了,男人的整张脸由于背光,便显得格外阴冷,他坐在那,动也不动,就那么死死盯着她,眼里放出的光芒,犹如豹子般很辣。

容恩全身都在抖,双手双脚都不听使唤,她大声喊道,“为什么,问什么你不肯放过我,你这个恶魔!”

男人不怒反笑,那笑,邪肆的令人胆战心惊,他说,“容恩,跟我回去。”

“我不要!”女子撕裂的挣扎在夜间显得尤为孱弱,车灯打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出几近透明的恐惧。

男人站起身了,他步步紧逼,容恩只得不断往后退去,直到后背抵着墙壁,再无地方可退,“你放过我吧,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不会跟你回去。”

“容恩,”男人缓缓举起双手,那双精致的手,包裹在黑色的兽皮手套中,“我已经准备了一个很大的房子,我要将你养起来……”

容恩双手捧着脑袋,她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吼叫,“南夜爵,难道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摆脱吗?是不是,是不是?!”

“是!!”男人的回答异常有力,嘶吼出声。

“砰——”一阵巨响,将原本沉寂的夜空撕碎,容恩感觉到眼前一暗,男人高大的身影便压在了自己身上,好重。她赶忙去扶,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抢掉在脚边,黑洞洞的枪口还冒着几缕白烟。同时,她觉得胸口又热又烫,低下头去时,只见南夜爵紧贴着她的身体正在不断冒出血来……“啊——”容恩猛地惊醒,黑亮的眸子因惊恐而圆睁,一摸,身上都是汗。

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容恩看了下时间,才凌晨三点,看来,接下来的时间是睡不着了。她光脚下床,倒了杯冰水,60平米的房子她们住着已经很宽敞了,而且,还有个阳台。虽然只能放一张躺椅,但容恩也心满意足了。将杯中的冰水一饮而尽,她这才觉得心头的慌张抚平了些许,靠在躺椅上,早已倦意全无。

早上,保姆来的时候容恩靠在那,不知何时睡着了,手里还紧握着那水杯,容妈妈坐着轮椅来到她身边,“恩恩,恩恩?”

她睡眼惺忪,“妈?”

“你怎么睡在这?”

她似乎还没有完全醒来的样子,睁眼瞅了下四侧,这才头疼地靠回躺椅,“昨晚做了个噩梦,就睡不着了,后来想到这坐坐,不知怎地就睡过去了。”

“快去躺会,时间还早呢。”容妈妈自然是心疼不已的。

容恩掏出手机看下时间,“差不多了,妈,我得准备去上班了,最近有个case,挺忙的。”

“瞧你,把自己瘦成这样。”

容妈妈推着轮椅将她送回餐厅,“妈,您放心吧,我真的没事,再说,现在人家都流行减肥呢,这样反而好,省钱了。”

接到陈乔的电话,是在吃中午饭的时候。

容恩下楼时就见他站在门口,“陈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也是托人问了半天才知道的,”男子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我才下飞机,这段日子,我爸让我去外地锻炼,这次回来后,才打算将公司真正交到我手上。”

“那,恭喜你了。”

容恩下午还要上班,不想去远的地方,陈乔就在她公司附近找了家餐厅,点完菜后,男子便迫不及待开口,“恩恩,你最近好吗?”

“挺好的。”容恩一语带过。

“恩恩,你说谎,”陈乔眼中露出疼惜,“斯漫的事,现在无人不知,如今越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恩恩,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连心里难受都不告诉我吗?”

“陈乔,我没有,”她语气很平静,令他看不出她究竟是伪装的还是真不在乎,“出了那么大的事,倘若越不在她身边陪着,我想,斯漫是很难撑过去的。”

“那你呢?”陈乔嗓音有些暗哑,“你忘记在订婚宴上,他们是怎么羞辱你的吗?”

服务员上菜,容恩只是低着头,待到人都走远后,这才螓首,“怎么会,那是越自己的事,我何必为了那些不该我烦恼的事而伤神呢?”忙了半天,她早就饿了,拿起筷子便吃起饭来。

见她这样,陈乔反而觉得轻松许多,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握了握后,伸过去,落在容恩的手背上。

她抬起头,一双清亮的眸子直直落在男人脸上。

“恩恩,在学校的时候,我就喜欢你,那时候,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从现在开始,你能重新看看我吗?不是以好朋友的身份,”陈乔语气诚挚,眼里的目光也分外柔和,“我知道,你和越曾经是多么刻骨铭心,可是……有些事毕竟早就过去了,我希望你能重新开始。”

容恩将手抽回去,“陈乔,吃饭吧。”

“恩恩!”

“有些事过去了,我知道,再也回不到从前,可是陈乔,并不代表我结束了一段曾经,就要开始另一段新的,你明白吗?”

陈乔阳光下的双眼明显黯淡下去,但是从容恩话中,他至少听出了希望,“恩恩,我不逼你,我会等你。”

“陈乔……”他的执着,令她难安。

“你不要说了,这是我最后的坚持。”陈乔强拉起嘴角,将容恩平时最喜欢的菜夹到她碗里,他的细心周到,于她,始终一如既往。

斯漫的事,过去都快半个月了,可媒体却依旧死死咬住了不肯松口。有的报道说,她已经逃到了国外,有的则说,她自杀了,没有抢救过来,要么就是,她被哪个富豪给包养起来了……阎越偶尔会和容恩发几条短信,电话都很少打,当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天色都晚了。

容恩上了车,两人哪都没去,阎越只是摇下了车窗在那一根根地抽烟。

“斯漫,没事了吗?”容恩率先打破沉寂。

“她情绪很不好,”阎越左手撑着脑袋,似乎很疲倦的样子,“现在,我和她的经纪人轮流守着她。”

容恩点下头,问完之后,便发现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她双手插入兜内,阎越见她垂着头,便将烟头弹至窗外,“恩恩,这段日子对不起,不能好好陪你。”

容恩心中始终有个疑问,之前不敢问,是怕伤了自己,她牙齿轻轻咬住下唇,松开之时,上面便留下个清晰的痕迹,“越,你对斯漫,是有感情的吧?”

阎越茶色的瞳仁闪了下,眉头忽然拧起,“恩恩,你误会了。”

“越,也许,只是你自己没有察觉到罢了,”阎越某个方面和南夜爵很像,他若真对斯漫没有丁点感情,就不会在这风口浪尖上将麻烦往自己身上揽,“当初,我和斯漫遇见时,我就应该知道,你们是早就认识的,而且,关系并不一般。”

阎越没有说话,他和斯漫,那些有过的,他知道瞒不住容恩。

她手指摸到那枚戒指,将它牢牢握住后,摊开阎越的手掌,将戒指放上去,“这个东西,你还是留着吧。”

阎越咻地抬头,满面难以置信的神色,“恩恩,你……”

“越,”容恩打断他的话,“第一次的订婚宴后,我们两个就已经走得很远了,这枚戒指第二次还是没能带到我手上,也许,真的是天意。”

“恩恩,等我将斯漫安顿好后,我一定……”

容恩握住他的手,让那枚戒指藏在他掌心,“越,这些日子,我想的真是很透彻,当初,在订婚宴后,我就知道你和斯漫的关系有多亲密,只是我当时只顾伤心,没有细细去想,也可以说,我不敢往深处去想。我们曾经的誓言多美好,那也都过去了,要不然,你也不会有斯漫……”

阎越喉间哽住,他本想说,他和斯漫的开始只是逢场作戏,可如今,斯漫身败名裂,他可还开得了这个口?

“所以,我们不要再死死抓住曾经不放手了,让自己活的好过些吧。”

“恩恩。”阎越侧首,那张脸上,神情是那般痛苦。

容恩靠在车窗边,羽睫轻垂,那种神色,就犹如凋零的罂粟般,虽然萧索,却有致命的吸引力,她双手扣在一起,想了许久后,才揭开那道已经不再流血的伤疤,“况且,我怀过别人的孩子,还流过产,这样的我,怎么能像之前那样交给你?”

“恩恩,”阎越嗓音轻颤,“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容恩突兀地拔高音调,整个空间似乎都在战栗,“你有过斯漫,当我在思念你的时候,你抱着别的女人,在想着如何向我报复,越,我们已经不再是当初青涩的我们,爱情掺杂太多东西后,真的会变质。”

“我不会放手,”阎越双眼通红,忽然用力握住容恩的双肩,“恩恩,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我不会放手!”

容恩挣开,打开车门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手臂被扯回,阎越眼神焦虑,我承认,我和斯漫有过,恩恩,你原谅我这次,不会再有以后了。““越,是我觉得累了,这份感情,伤我至深,我再没有力气坚持下去了……”

她用力挣开,阎越刚要追上去,电话便响了,他本不想理睬,可又怕斯漫出事,只得停住脚步。

容恩上楼后便将门关上,再跑回房间将自己反锁在屋内,脑子这回反而清醒了,她什么都不想,逼着自己赶快睡着。

尽管这样,早上起来的时候,双眼还是红肿。

阎越后来没有追上来,接到电话,便急急忙忙离开了。

顶着一对熊猫眼上班,刚到公司,沈默就拿着皮尺让容恩张开双臂,“恩恩,告诉你个好消息。”

“这是干嘛?”

“做礼服啊,”沈默头也不抬,“有个盛大的房产会,到时候有很多大公司都会去,上次廖经理对我们的工作十分满意,创新公司也收到了邀请函呢,我和你说啊,里面都是建筑行业的佼佼者,肯定能拉到不少关系……”

沈默喋喋不休,还将容恩的尺寸记下来,她忙拉住沈默的手,“别了,你们去吧。”

“那哪行啊,你是我们的招牌。”

容恩摇下头,“沈默,我不想去,那样的地方,肯定少不了爵式的人。”

从她的话中,沈默便猜出她忌惮的是什么,“哎呀,我都打听好了,你以为我是傻子吗?那天的名单中有爵式,但南夜爵不会去,凑巧在同一天,他要去剪彩。”

有时候,容恩不得不佩服她包打听的能力。

沈默将她的尺寸记下来,又挨个去给别人量。

心情,整天都是阴郁的。

下班后,容恩特地给家里打了电话,说她不回去吃饭了。

坐了好久的车才来到夜市,那儿的环境依旧是喧闹不已,忙碌的人群,摊主们各自吆喝的声音,组合成令人心神愉悦的交响曲。

容恩在那家她和阎越先前常去的炒饭摊子前坐下来,她双手支起下巴,坐的,是老位子。

狭窄的小道,忽然闯入一辆名贵跑车。

南夜爵禁不住低咒,他真是脑子抽筋了,想抄小道,却七绕八绕来到这破地方,心情本就烦躁,再加上人流的拥挤,当即就将他的车子堵在路中间。

他手肘撑在车窗上,深壑的眸子瞅向窗外,这儿,他似乎有点印象。

目光扫过人群,陡的,便定在一张清瘦的脸上。

第78 恶魔在身边

容恩低着头,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衣,袖子掳起在手臂上,下面是一条淡蓝色牛仔裤,此时的她,正站在炸臭豆腐的摊子前,头以简单地束成马尾,同摊主正含笑说着什么。

南夜爵抿起薄唇,那样的地方,他平时若是起过,定连头都不会抬下。

可容恩却驻足在那,而且满面笑意,以往,他带她去摩天酒店的时候,都没有见她这么笑过,南夜爵现在才意识到,对于她,他当真是不够解。

“姑娘,你好久没来了吧。”炸臭豆腐的阿婆年纪虽然大,记性却不错。

“对呢,工作后就很少来了。”

“呵呵,当初和你在一起的小伙子呢?我记得你们一个喜欢甜酱一个喜欢辣酱,一份臭豆腐总是弄成两种味道。”

阎越说过,那是鸳鸯臭豆腐。

“阿婆,您近来身体可好?”

“好得很呢,喏,这是老一点的,吃着脆,你最喜欢的。”

容恩给了钱,手里捧着臭豆腐准备回到炒房摊位前,她抬起头,嘴角的笑还维持着,目光穿过喧闹的人群,忽然就对上那双幽暗探究的眸子。

她想过千万次有可能再遇上南夜爵的场景,却独独没有想过,会在这。

男人姿态高贵优雅,他慢慢噙起笑,左手摘下茶色眼镜,那双狭长魅惑的眸子便直勾勾盯在容恩身上,笑意蔓延,她却从中看到了兴味。那种感觉,就同他们初次见面时,南夜爵将钱塞入她领口中一般,让她浑身不自在。

容恩双手紧紧捏着手里的塑料盒,她有种不安,好像她的生活,即将同这塑料盒子一般,手指茎用力就能掐破了。

南夜爵食指在车门外轻敲几下,忽然解开安全嘉宾,准备下车。

容恩禁不住退后了一步,男人因她这动作而显得越以惊异,发她之前的表现来看,看见到他,她神情应该是雀跃万份,而不是惊恐。

对,南夜爵自认没有看错,他在她眼中,居然看见了慌乱。

“嘀 嘀 嘀——”身后,传不电动三轮车狂按喇叭的声音,南夜爵回头,这才发现后面堵了一大排,他收回即将落地的双腿,拍档,将车停靠在不远处的马路边。

再回来时,人群中哪还有容恩的影子,原先站的地方,那盒臭豆腐打翻在地,被来来往往的行人践踏的不成样子。

周边依旧喧闹,南夜爵望向四侧,当真同大海里捞针一样,找不见人影。

他站在路中央,尽管太阳早已落山可这个时候的气温依旧烫的像是热锅一样,出入这儿的没有人同南夜爵那般身份高贵,所以,当周围的人都在汗流浃背时,他站在那,便显得越发突兀,格格不入。他神情讳莫若深,容恩的行为,却至少让他肯定了一点,她在怕他,在躲他,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一点时间,人便跑没影了。

碎青砖铺成的弄堂内,容恩缩在角落里,她看见南夜爵站在桥头,翻出手机正在讲着什么,她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就连后背都惊出了身冷汗,白衬衫湿漉漉地内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说完电话,南夜爵将手机的盖子开了合,合了开,站在那也不走。出神似的盯着那张他和容恩曾经坐过的桌子,尔后,便做了个令人吃惊万份的举动。

他意然走了过去,不顾环境的脏乱,还坐了下去。

容恩甚至能清晰看到,悬在南夜爵头顶的那盏白炽灯,**的最线早已老化,却依旧卖力的工作。

容恩怕留在这会再生枝节,便退了回去,幸好她对这儿熟悉,穿过小道就来到步行街,走了没多久,就坐上了公交。

由于早过了下班高峰期,公交车上人并不多,她推开窗子,晚风吹入空调车内,凉意入骨。

心,到这时都还在剧烈跳动着,容恩说不清那种不安是从哪来的,她只能一遍遍安慰自己,那只是巧遇罢了,他松手这么久了,身边新欢不断,哪还顾得上她这个早就被踹到一边的人。

没过几天,沈默为他们量身定做了礼服便送来了,每人的颜色款式都不同,给容恩准备的,是一套白色为主的长款礼服。

“哇塞,沈默,你这次可真是大手笔了。”苏伦将自己的衣服摊放在办公桌上,玫红的颜色,夺目而不艳俗。

“那是当然,”沈默洋洋得意,“恩恩,我觉得你穿白色最合适不过,这礼服可是最花费时意见的”

她将给容恩准备的礼服抚平后展放于桌面,虽是白色为主,但胸前和腹部部分均用淡紫色勾勒,手工绣制的紫罗兰加上下面开叉至大腿根部的裙摆,尽管设想,就已经能猜出穿在身上时的妖娆了。

“沈默,只是个宴会罢了,你用不着这么砸钱吧”

“恩恩,我告诉你啊,”沈默压低嗓音,“以后这种机会还很多呢,几套礼服算什么,再说我有熟人,能打折,不贵的”

“噢——”旁边的苏伦故意拉长语调,“我说怎么这么大方了,要不,首包饰啥的你也给我们配齐全了?”

“那可不行 ,要我小命啊,”沈默摆摆手,“我只准备礼服,其余的嘛,自个解决,要不工资里面扣也成。”

“小样!”苏伦和容恩异口同声,各自拿着礼服回到座位上去。

为了搭配,三人下班后结伴去了商场,容恩身材高挑,从未穿过高跟鞋,可是沈默坚持,说他不穿简直就是浪费了,最后,她先了双纯白色的,细长的尖跟,足有7、8公分,但穿上果真好看极了。

首饰的话,苏伦提议可以租用,由于时间晚了。,就想改天商量,便各自回家了。

房产会,是在白沙市新开发的富人区举行,里面都是奢华的联体别墅,至尊享受,就连空气中,都仿佛漾着种香槟百合的味道。

容恩打车赶去时,沈默和苏伦早就在那等着,一见她过来,便双眼放亮,“哇塞,我怎么现在才发现,原来身边藏着位仙女?”

容恩站在门口,却颇觉不习惯,她黑亮的发丝挽成髻,更衬出脸的精致与小巧,那套礼服穿在身上时才能凸显出玲珑,因为白色较透,所以胸前和腹部以下的地方便多了那些精心的设计,“怎么了,是不是很奇怪?”

“怎么会,”沈默靠上前来,目光移至她胸前时,双眼几乎能冒出光来,“天哪,这个系列的东西死贵,上头的一颗钻石能顶上我一年的工资了,容恩,你原来是富婆啊。”

这个胸针是南夜爵送的,当时被她踩坏后,她拿去店里修复,之后,就放在那一直没有拿出来。昨晚想起它和礼服颜色比较搭配,这才第一次佩戴,“这是我租的。”

“真的?”沈默不信,“哪里能租来,恩恩你”

“瞧你话多和,”苏伦拽住她的胳膊,“马上就要开始了,轩傲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呢。”

“噢,对。”

容恩跟在后面,若要说这是场房交会,还不如说是大型酒会,跨入正厅时,她才知道沈默的准备并不是多此一举,里头大多是商界名流,就连政界干都有出席,偌大的厅内,已经站满了人,容恩要子杯红酒便站在角落中,这样绚烂的舞台,她从来不合适。

率先上台讲话的是廖经理,厅内也逐渐安静下来,容恩站在地方离阳台比较近,再加上现场人多,她索性就移步来到阳台上,声音隔着珠帘,还是能穿入她耳中。

掌声如鸣,尔后的说话声便有些熟悉,容恩侧靠在阳台的罗马柱上,回头时,就见裴琅站在台上讲话,满面春风的样子。现在的他,意气风发,字字铿锵,同先前她所认识的完全不一样,人,果然是要靠包装的,他身后所有的光环,也注定他不能如南夜爵那般恣妄为。

容恩转过身去,双手趴在阳台上,放眼望去,别墅花园内的喷泉溅出的水花有二楼那么高,旁边又以翠竹环,再加上晚间的灯光渲染,真是美轮美奂。”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容恩刚扭过头,就见男人凑近的俊脸压在她面前,她吓得脸色微变,却还是礼貌开口,“裴公子。”

“我说过,你可以叫我裴琅。”男人将手里的酒杯举向容恩,在她杯沿轻碰下,容恩收起脸上的僵硬,意思下,轻啜一口。

“在这,可以认识很多人,呆会,我给你介绍几个大客户。”

容恩眉心跳了下,环顾四周,哪家不是鼎鼎有名的公司,沈默说是因为廖经理对他们工程很满意,可,尽管这样,这种场合下,也应该挨不到创新公司。

裴琅瞅出她眼里的犹疑,便笑了笑,“不打不相识,这次,就当是我给你们赔罪的。”

容恩顿悟,嘴角轻扬,“让裴公子费心了。”她不禁正视身前的裴琅,这样骄傲的男人,竟当着她的面说出赔罪三字,当晚在会所内的那股子根辣劲,容恩可是记忆忧新。

他微侧首,女子的笑凝聚在嘴角,淡淡勾起一抹,不深亦不浅,恰到好处。她不像别人那般刻意讨好,也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总之,令你又觉靠近不得,有种从骨子内渗透出来的疏离感。

“今晚,我做你的舞伴。”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承蒙裴公子看得起,”恩深知这样的男人她不能接近,一丝一毫都不行,“我已经有舞伴了。”

裴琅双手伸出栏杆外,右手勾住酒杯,他点点头,容 恩侧首望过去,那样的角度,恰好看见男人眼底的深邃,他抿下嘴角,忽然便转过头来,视线对上她,“容恩,我劝你一句,南夜爵,你还是少接近为好,不然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几乎秘有人都会对她说上这么一句,可有的人,并不是她想去接近,随波逐流,她就那么陷入了囫囵中。

“裴公子,原来你在这”珠帘被几双手隔开,想要攀关系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裴琅唇瓣勾起,漾起无奈转身,“原来是萧经理,您好”

容恩适时退场,正厅内,沈默那头正四处拉关系,这般看来,倒也是交际的高手。

没过多久,顶头的灯光便黯下去,同事拿了个蝴蝶面具给容恩,“方才你不在,这是我给你挑选的,舞会马上开始了。”

容恩将面具带上,看到沈默和沈轩傲就在不远处,她双手搭上男伴的肩膀,“看来,今晚还成化妆舞会了。”

“上流社会的东西,难得有这个机会,权当享受吧。”

容恩但笑不语,舞步和着节拍走,厅内回荡出悠扬唯美的曲调,空气中,有红玫瑰的香味,浪漫无比。容恩一个旋身,指尖擦过男人的手指,她轻触下,就知同事这个动作明显过了,就在她担心会狼狈摔倒之时,却迎面撞入一具结实的怀抱,当即撞得鼻子通红。

纤细的腰身被男人的大掌禁锢住,紧贴和身下衬出无比暧昧,容恩蓦然抬头,入目的,是一张银狐面具,由于灯光太暗,她看不清男人的脸。

“你是谁?放开我。”容恩伸出手去,手掌却被男人紧紧扣住,这样的环境下,静谧无声,一点动静就能被人察觉,容恩只能将想说话声压在嗓子里头。

男人没有回答,娴熟的舞步将容恩带到舞池中央,他落在她后背的大掌随着两人身体的接触而逐渐向下滑去,就在容恩即将斥责时,男人弯下腰,俊脸陡地凑到她面前,“你”对方很高,容恩即使穿着高跟鞋,还只是到他耳际。

张嘴的瞬间,男人却得寸进尺,舌尖探入她嘴中,将花瓣推入,同时,大掌移至她脑后,这吻被愈见加深,她挣扎,他要驯服,他进一步,她退一步,花瓣在嘴中被碾碎,嘴角被鲜艳的色泽染红,男人面具下的双眼逐渐深邃,某种**苏醒,在他体内翻江倒海的难受。

舞步早就凌乱,容恩被他拖拽着离开舞池,二楼的走廊边,有很多卧室,他随意踹开一间后将容恩拉进去,里面很黑,关上了门,伸手不见五指。

容恩被她压在墙壁上,男人健硕的胸膛死死抵着她的后背,她急的满头是汗,“放开我,你究竟是谁?”

男人的脑袋靠在她劲间,容恩一说话,嘴中便散出些许玫瑰的芬芳,他倾上身,吻,近乎到了撕咬的程度,他将她的脸板向自己,白狐的面具蹭在容恩脸上,让她觉得齐养难耐。他的手穿过她高高开叉的裙摆伸进去,容恩想去踹他,却被压着分毫不能动弹。

门板上,忽然传来一阵碰撞,紧接着,是男人难以抑制地低沉嗓音,以及女人细碎的**,门把转了两下,“里面有人。”

“呵,看来有人比我们还急,”男人拥着女伴急忙离开,“我们去别的房间。”

容恩深觉耻辱,她挣扎几下,却听得身后传来男人低缓的笑声,他松开手,却依旧压着她,仿佛是怕她逃走了,男人将薄唇凑到容恩耳畔,炽热的气息轻抚在她劲间,他开了口,“恩恩。”

挣扎的动作,蓦然僵住。

容恩后背绷得直直的,这声音,她怎会忘记?

而且,南夜爵说的是,恩恩,而不是容恩。

冷汗顺着眉角滑落,男人将她的身体板向自己,抬起她的手摘去自己的面具,他握住容恩的指尖,让她在自己在自己脸上轻抚,“恩恩,可还记得我?”

她呼吸都紧张地闭拢起来,所幸是在漆黑的环境内,南夜爵看不见她脸上的神色。

"原来,是爵少。”容恩强自镇定,她告诉自己不要紧,只是次巧合罢了。

听她这般语气,南夜爵暗夜中的嘴角邪肆勾起,她装起来,还真是有一套,既然她喜欢玩,他就陪她玩玩,看谁能守提住底线。

男人什么话也不说,就是低下头来,细碎的吻一下下落在容恩嘴边,她皱下眉头,却又不敢推开,“爵少,才多久不见,你不会,是又对我有兴趣了吧?”

这句话问出口后,容恩垂在身侧的手便紧紧攥起来,她的紧张,南夜爵了如指掌。

他故意不说话,让她在那份煎熬中折磨自己,前额想抵,他双手轻落在容恩肩头,这才发现,她居然全身都在抖。

南夜爵嘴角的笑慢慢收回去,难道,他的不放手,就让她害怕成这样

他双手固定在容恩背后,弯下腰,薄唇轻吻在那枚胸针上,坚毅的下巴轻靠在她柔软的胸前,这般突来的亲昵,令她屏住呼吸。

“恩恩,我说过,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现在,是你自己上门的。”

“我马上走,我现在就离开,可以吗?”容恩推了下他,男人却纹丝不动。

“南夜爵,我若在你身边,只有令你愈见厌烦而已”

“恩恩,你不是说,你爱我吗?既然这样,我不能辜负你。”南夜爵忽然拉开房门,扣住她的物将她带出去,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纷给点头致意,男人优雅地报以礼貌一笑,出了别墅后,便露出霸道的一面,几乎是将容恩拖到车上的。

“你想做什么?”

来不及系上安全带,南夜爵拍档将车驶出去,呼呼的风刮在脸上凛冽无比,他伸出大掌将她脸上的面具摘去后扔出车外,“恩恩,我们是该好好聚聚了。”

畅快淋漓的速度令南夜爵玩性大起,容恩眼见着仪表盘上的数字节节上升,身侧,那些车辆被 一一甩在后头。待要细看时,早就没踪影。

“恩恩,”男人腾出只手来将她的手包在掌心中,“见到我,怎么一点不开心,还是,你本就在躲着我?”

“我没有。”容恩急忙开口。

男人扬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的手紧紧握起来,容恩感觉到疼只得忍住往肚里咽。

车子停在酒店前,容恩再也忍不住,提高了音调,“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睡觉。”男人说简短,便率先下车,到了容恩那侧后将车门打开“下来。”

“我要回家。”容恩双手抓住方向盘,南夜爵弯腰压在她头顶,“我的手段你是见过的,要么乖乖下来,不然的话,我要用强了。”

容恩被他拽着手臂拉下车,进去酒店的时候,前台小姐恭敬有礼,“先生小姐,请问要何服务?”

“开间房。”

拿了房卡,南夜爵将容恩带入房间,随手将她扔到大床上,“恩恩,你的举动真是令我不解,先前,你不是百般勾引吗,怎么现在,连碰都不让我碰下了?”

她那晚的主动,他历历在目,南夜爵在她起身前将双手撑在容恩身侧“你让我很是怀疑,容恩,先前的那些举动,不会都是你装出来的吧?”

他像是逮住猎物的豹子一样,看着他在自己身下挣扎,容恩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被他尽收眼底,她稳了下气息,眼神恢复镇定,“你不是玩腻了吗?既然这样,何不让我自生自灭,远远地离开你不好吗?”

“恩恩,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吧?”南夜爵大掌绕到她脑后,将她盘起的发髻松下来,“我最恨别人骗我,什么事情自己做了,都要付出代价的。”

“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容恩急急说道。

“没有?”南夜爵睨着她的双眼,鼻尖轻抵,缓缓拉开嘴角,“那自然是最好。”

容恩望向她眼底那抹笑,心里送出口气,南夜爵将她散在身下的黑发绕起一缕在指尖,漫不经心道,“偏偏,你又以这样美丽的姿态出现在我眼中,恩恩,我又想玩了,怎么办?”

容恩杏目圆睁,其中的怒火几乎就隐忍不住,他霸道、蛮横,他玩腻了,就一脚将她踢开,他想玩时,又想再令她屈服,她很清楚现在撕破脸会是什么后果,所以,只能佯笑,“怎么,你不会又想将我养起来吧?”

“确实有这个打算。”

“你不怕我再和你闹?”

“也许,我能容忍也说不定。”

兜兜钻转转,难道真要回到原点?

容恩万般不甘心。

“那好,做一次,一百万。”

南夜爵睨着身下这张脸,这回,他耐着性子,想看看她究竟能演到什么时候,“行,只要我觉得值,别说一百万,天文数字我都给你。”

说完,就已经顺着她劲间至锁骨亲吻起来,那头张扬的短发紧贴着容恩的脸,她能闻到橄榄的洗发水味道,南夜爵大掌贴着她的腰,作势想要伸进去。

“南夜爵,”容恩几乎崩溃,双手用力拉起前领,“你放过我吧。”

男人捎抬起头,嘴角扬起恶劣的笑,“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不是爱我吗?那就应该留在我身边。”

“我不想回到之前那种日子,我想要自己的生活”

“恩恩,”男人手常抚着她的脸,容恩能感觉到他掌心内那条粗糙的伤疤,“你的生命中有了我,就别想再平平静静的,这辈子,你都别想同我撇清关系。”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已经错开的轨道,为何又会撞到一起?

容恩眼里的光芒在逐渐暗淡下去,她躺在床上,忽然想到妈妈那张慈祥的脸,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平静,却又将被这男人给亲手捏碎。

“为什么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容恩的话里面,难掩激动。

“恩恩,记住,孩子的事再没有下次,”南夜爵低声警告,“别想用你那点小会俩再来糊弄我,没有为什么,我想要就要,不要便不要,明白了吗?“南夜爵向来不回头,可,这次真的失算了。

尽管孩子的事还不能释怀,他却不想对容恩放手,他心须承认,容恩离开后,他想过,想她的身体,想在晚上抱着她时那种感觉。

容恩双眸彻底黯下去,她只是木然盯着南夜爵,”你去洗澡,好吗?“男人充满探究的目光睨向她,“别又想逃,我找到你落脚的地方很容易,我的手段你比谁都清楚。”

“我不走,”容恩将眼睛别向一边,“我知道,我根本走不了,你去洗澡吧,我先躺会行吗?”

南夜爵料她也没有这个胆子,他撑起身,“等着我。”

说完,就去了浴室,男人今天心情大好,舒舒服服洗完澡后,只用浴巾围住下半身就走了出去,他一手擦着头发,几步走到床边。

“该你”

男人眉头紧拧起,偌大的床上,只有中央处呈现一个凹进去的痕迹,至于人影早就没了。

好,容恩,你还真敢逃!

门铃在此时响起,他以为是容恩又折回来,一把拉开房门,“你胆子长头顶去了?”

门外,站着两名保安。

南夜爵面色铁青,语气不善,“什么事?”

“我们接到举报,这儿有钱色交易。”

南夜爵双目差点喷出火来,他侧开身子,“你们看见这有女人了吗?”

保安充满质疑的目光扫向房内,另一人却不怕死道,“举报说,是牛郎,我看你就很像。”

第79 以前的手段,重玩一次?

南夜爵听闻,没有怒,反而却笑了,容恩,你当真是好样的。

两名保安进去找了一圈,并未有何结果,退出来时,整张脸都白了,“先生……”

“我像牛郎吗?”南夜爵双臂环起,靠在门口。

“对不起,对不起……”

面对两张惶恐不安的脸,男人并未如之前那般暴怒,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摸了摸鼻子,今儿,心情还是不错,“谁举报的,是个女人吧?”

两人不语,神色尴尬。

南夜爵抽身回到房内,捡起地上的衣服,见两人电线杆子似地竖着,还未离开,“站在这做什么?出去!”

这会去找,容恩定是早就跑得没影了,胆子够大的呵,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之前,真是低估了她。

南夜爵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他并不着急,只要在晚宴的签到单上一查,就能知道她在哪家公司,顺藤摸瓜,看你再往哪躲。

容恩跑出去时,狼狈的不成样子,一双高跟鞋子拎在手中,头发紧贴着小脸,荒茫的夜色望不见尽头,她蜷缩着身体躲在路灯下面,那些橘黄色的灯光,几乎就压得她双肩垮下去了,周而复始,这条路到了尽头,为何她看见的人还是南夜爵?

回到家,容恩急忙回屋将衣服换下来,她怔怔地坐在床中间,依照南夜爵的性格,也许明天就能找到公司去。

可,她若不去,又能躲到哪?之前,她所以能躲到现在不被发现,是因为南夜爵没有那个心思,他若有心,她就算是躲出白沙市,都会被他给抓回来。

沈默一遍遍将电话打来,容恩接起时,她的嗓门震得她整个耳膜都在颤动,“容恩,你跑哪去了?散场了也不见你影子。”

“沈默,”容恩将电话移开些,“我身体不舒服就早回来了,明天我想请一天假,可以吗?”

“你没事吧,看医生没?”

“没事,睡会就行了。”

“那好吧,明天你休息,好好注意身体啊。”

容恩将电话放在边上,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最后,还是装了杯水来到阳台,容妈妈早上起来,就见她在躺椅上睡得正熟。

再次接到沈默的电话,是九点整,那个时间段,应该刚上班才是。

“喂,沈默,不是说好了我今天休息吗?”

“容恩,你快过来,南夜爵来了,现在坐在办公室要见你呢!”听沈默说好那架势,她若不去,他还不走了,指不定又要做出些什么事来。他向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

容恩坐回梳妆镜前,容妈妈推着轮椅进来,就坐她身边,“恩恩,越都好几天没来了,你们没事吧?”

容恩一下下梳着头发,镜中,那张脸消瘦得只有手掌那么大,她将头发束在脑后,扎起马尾,身上没有一样多余的首饰,肌肤白净,她从来不用香水,却始终有种很好闻的体香,随着一举一动,那股清新便洋溢了出来。在她眼中,自己真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了,她从不想惹来谁的驻足,“妈,现在的生活,您开心吗?”

“开心,”容妈妈蹒跚站起来,双手扶着轮椅走到床边,“妈妈就想你也开开心心的,现在我的腿也恢复得很好,恩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容恩蹲在妈妈身前,将脸靠着她的腿,她重复呢喃一声,“对,都会好起来的。”

在小区外栏了车,容恩一路上都是恍恍惚惚的,赶到公司时,只见南夜爵的座驾就霸道地挡在创新公司大门口,这样嚣张的做法,也只有他想得出来。

办公室内,苏伦和沈默见她进来,忙上去拉住她,“容恩,你总算来了,他大清早就冲进来了……”

“他在哪?”

“在会议室。”

容恩推门进去的时候,果见南夜爵大摇大摆坐在朝南的主位上,沈默刚要将门带上,就听得男人慵懒启音,“创新公司,原来上次截单的,就是你们。”

沈默一惊,容恩扭过头来,“你先出去吧。”

在会议室的门带上后,她就近坐在椅子上,“你来做什么?”

“找你啊,”南夜爵倾起身,干爽的头发随着空调冷风微微散动,“恩恩,你昨晚真是摆了我一道。”

容恩放在膝盖上的手握在一起,两眼谨慎地睨着他。

南夜爵站起身来,颀长的身体越过宽大的会议桌,来到容恩身后,他双手放在她肩上,轻按几下后,忽然手臂绕在她胸前,慢慢弯下腰去。脸紧贴在她颈间,动作亲昵,“谁给你胆子,让你走的?”

“南夜爵,你又想怎样?”容恩呼吸短促,晶亮的眸子定向会议桌上的盆景,“又想将以前的手段重新玩一次吗?”

“恩恩,你是不是以为背后有人撑腰,说话才能这么硬气?”南夜爵双臂环紧,慢慢将她的肩膀收拢在自己怀中,压迫气势十足,“阎越现在,应该正为那斯漫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吧?会有那闲心思落在你身上?”

“你真卑鄙,”容恩轻闭双眼,那样的照片流出去,有谁能承受得住,“你不光是要斯漫身败名裂,更是想逼死她。”

南夜爵环着她的手臂忽然松开了些,俊脸上的玩世不恭逐渐被阴鸷所取代,“你是不是以为,那些照片是我放出去的?”

“不然呢?”容恩对上他墨黑色的潭底,“你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你能那样对司芹,对斯漫,还不是你勾勾手指头的事?”

“反正在你眼里,我无恶不作,再多条罪状也不会少块肉,”南夜爵在她身边坐定,“这半年多,你过得好吗?”

“很好,”容恩脸色平静。“我过的很开心。”

南夜爵掏出烟,点上后深吸一口,狭长的凤目晦涩不明,“当初那样执意要离开我,是为了阎越?”

“不是。”容恩矢口否认,“南夜爵,既然瞒不住你,我就和你说实话,我只是想安安静静过日子,这世上好女孩多得是,以你这样的身份,只要你愿意,从来不会缺女人,你喜欢夏飞雨,她也喜欢你,那样不是很好吗?”

南夜爵凉薄的唇角在烟雾缭绕中轻勾,他垂下的眼帘缓缓扬起,继而对上容恩眼中的希冀,“我就看上你了,恩恩,跟着我有什么不好?除了名分不能给你,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如果我就想要名分呢?”

“我这样的人,是不会结婚的。”南夜爵将烟掐灭在烟灰缸中,容恩两眼盯着他手里的动作,“我有什么好,南夜爵,我有什么好,要让你这样死死咬着我不放?”

她语气激动,可男人却始终噙着抹优雅的笑,他翘起腿,迷人的两眼透出某种慵懒的蛊惑,“恩恩,我若能知道你哪里吸引我,我就不会这么非要你不可了,可逆就是有那种力量,让我不想放手,这次,我给你时间,让你乖乖回到我身边,不要再想挣扎反抗了,我劝你还是留着点力气。”

容恩将脸埋入掌心内,“你凭什么就认定我会回到你身边?既然你要把我逼向绝路,那我若是真的不回头呢?”

“你不会的,”南夜爵口气笃定,“因为你不是一个人。”

他拿出一串钥匙,拉过容恩的手掌,“御景苑的房子我早就准备好了。”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宽大的会议室内,容恩一个人呆呆在那坐了许久。沈默在外探头探脑,半天后不见她出来,这才推门进去,“恩恩你没事吧,别吓我啊。”

“沈默,”容恩目光有些呆滞,笑了笑,只是很苦涩的样子,“也许,我又要辞职了。”

“恩恩,”沈默弯下腰来,见她眸子定在一处,她和南夜爵的关系,沈默也猜出些许,她推了下容恩的肩膀,一贯的坚强被不安代替,“你怎么就惹上他了呢,这下要怎么办才好?”

“我也不知道……”容恩趴在会议桌上,可要她过回那种连呼吸都没有自由的生活,她真的不甘心。

一整天,创新公司每个人头顶都是乌云满布,到了下班的时候,沈默坚持让容恩出去吃饭,但她实在没有心情,便婉言拒绝了。

接到司芹的电话,是在晚上,那头的声音很嘈杂,对方说话也模糊不清,容恩按着司芹所说的地址找过去,是她和沈默他们上次去的那家会所,进去时,一眼就看见司芹躺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桌上、地上全是酒瓶。

“司芹。”她急忙上前将她拉起来。

“容恩……对不起,”司芹烂醉如泥,双手紧紧抓住容恩,“我找不到别人,我没有朋友,对不起……我只能找你……”

“司芹,你怎么喝成这样?”

容恩将她搀扶起来,可她摇摇晃晃的,几乎连路都走不稳,“我……我在这卖酒,我……我喝多少,那人就说买多少……”

“你!”容恩气极,可见她这副样子,又发不出火来,“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真缺钱的话,你可以和我说。”

“不行,”司芹摇着头,全身的重量压在容恩肩上,“我不能再拿你的钱,我又很需要钱,卖酒,挺好的……”

“你这样子,你奶奶见了会有多担心,司芹,以后不要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了。”容恩一手揽住她的腰,才发现她很瘦,长期的通宵熬夜,身体迟早会吃不消。

“容恩,你别安慰我了,”司芹平时话并不多,现在定是醉了,很多压抑的情绪便爆发出来,“我的身体早就被糟蹋了,就算我再怎么珍惜,都挽回不了,我好累啊,有时候想想,死了真好,可我不能死……我好恨,容恩,这样的身体,反正也没有人会要的……”

“司芹,别这样说。”容恩生意哽住,嘴唇被咬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来。

走出会所,容恩搀着她才要去拦车,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裴琅,她由于是低着头的,并没有先看见。

“容恩。”男人在擦身之际叫住她,她抬起头,只见裴琅一身休闲打扮站在她身侧,容恩不得已打声招呼,“你好。”

说完,就扶着司芹准备离开。

“你们去哪?”裴琅转身跟上来,“她这个样子很难叫到的士,我送你们。”

“不用了。”容恩轻声拒绝,并不想和他扯上太深的关系。

裴琅不顾她的冷淡,硬是将车开过来,容恩招了几辆的士,果然都不肯搭载。

“上车。”

“真的不用。”

“快点,不然我就下来拖人了。”

来来往往的路人一步三回头地张望,容恩只得将司芹搀扶上车,裴琅锐利的双眸透过后视镜望向容恩,“她家在哪?”

“她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回家。”

裴琅点下头,“那住酒店。”说完,便加速向前。

司芹本就醉的一塌糊涂,这样一折腾,便倾起身,呕地吐了出来,“呕,呕——”

“司芹!”容恩瞪大双眸,眼睁睁看着宝马车上的昂贵座椅被污秽弄得惨不忍睹,宽大的空间内,瞬时弥漫着刺鼻的酒酸味。容恩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红了脸,视线移向男人冷毅的俊脸,“对不起,这钱,我会赔给你的。”

裴琅专心开车,并打开车窗,将一盒纸巾递向容恩,他的细心,令她顿生感激,抽了纸巾便给司芹擦着身上的脏污。

“她是你朋友?”

“对。”容恩点点头。

裴琅在没有开口,来到酒店门口时,司芹一惊熟睡过去,容恩望向车外,见裴琅找的居然是家五星级酒店,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包包,她似乎并没有带那么多钱。

裴琅瞥见她的小动作,嘴角轻勾起,打开车门,司芹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他索性便拦腰将她抱起,“我在这儿有长期包房,反正不住也是浪费。”

容恩跟在他身后,看见男人背部挺得很直,修长的背影很有型,双臂有力,最重要的是,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居然没有嫌弃司芹的满身酒味,容恩安静地跟他来到房内,里头应有尽有,豪华的大电视、舒适的沙发、观景阳台,简直就是家的感觉。

裴琅将司芹放到床上后,便起身退了出去,他在外面的休息室内看起电视,容恩拧了湿毛巾给她擦了脸,换下衣服后才走出去。

“好了吗?”

容恩面有倦色,点点头。

“那走吧。”

“去哪?”

“怎么,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就不算数了?”裴琅起身,“我的车子还得拿去清洗,你不会想一走了之吧?”

“噢,我差点忘了这事,对不起,”容恩向外走去,“走吧。”

两人并肩走出房间,来到酒店门口时,容恩刚要走下台阶,便被男人抓住手腕,“你留在这,我去调头。”

她站定脚步,身子就紧紧挨着裴琅,男人掌心内的滚烫透过她的手腕传入体内,恰在此时,刚下车的夏飞雨饶有兴致地瞅见这一幕,她忙缩回车中,拿起手机将两人拍下来。

当然,那酒店的背景也被清晰存入手机。

容恩将手抽回来,裴琅不以为然地轻耸下肩头,“那一起走吧。”

夏飞雨下车,迎上前时,满脸暧昧的神色,“裴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原来是爵式的夏主管。”裴琅含笑,眼神却很冷淡。

“这不是容恩吗?离开爵式,过的还好吗?”

“多谢关心,”容恩望见她脸上的笑时,脑中不由便浮现出司芹方才的狼狈,“没想到夏主管亏心事做的太多,半夜还敢出门。”

女子精致的眼角垮下去,“容恩,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心知肚明。”

“哼,”夏飞雨冷笑出声,不屑的神色在转向裴琅时,多了几许恭敬,“裴公子这会应该是如愿以偿了,恭喜。”

男人没有否认,手臂拥住身边的容恩,“既然你知道了,就该对我的人客气些。”

夏飞雨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但多年在职场的经验使得她应变能力方面是游刃有余,“裴公子说的是,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两位了,告辞。”

容恩将肩膀上的手拉下去,“我们只是偶尔遇上,并不像你说的那般龌龊。”

说完,就转身大步离去。

夏飞雨冷笑着望向裴琅追出去的背影,这种事情,谁能说的清楚?

就算全身长满嘴,也抵不过她手里一张照片。

今天本来是到这预定酒店,并察看下环境的,爵式明天有几个大客户过来,没想到,就被她撞上这么一出好戏。

夏飞雨环起双臂,晚风依旧炽热无比,可女子嘴边的笑,却生生令人觉出阴冷。

裴琅三两步追上容恩,“难道做我的人,有那么龌龊吗?”

她站定在男人车边,扭过头去,脸色平静如水,“我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裴琅旋身,姿态优雅地背靠着那辆宝马车,“找个靠山多好,出门在外也风光无限。”

容恩只觉得他的笑耀眼无比,她认真地盯着他,须臾后,试探道,“裴琅,你的势力是不是很大?”

至少,南夜爵对他是有所忌惮吧。

裴琅掏出一支烟,只是夹在指间玩,“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我和你讲个故事吧。”容恩抬起头,表情冷毅。

“好,上车。”

裴琅将车子一路开到洗车店,容恩却是双手叠放在膝盖上,始终没有开口,毕竟,她和裴琅没有那么深的交情,也不敢就将这些事都告诉他。

在休息室内,男人亲手给她泡了杯奶茶,车上的座椅套子全部换新,容恩深感抱歉,“对不起,一共多少钱,这钱我来出。”

“容恩,”裴琅抿口冰镇绿茶,“这些小钱你还计较,改天你要把我车砸了,我就非让你赔不可。”

容恩不由浅笑,男人将身体舒适地窝入椅背中,“你方才说要和我讲个故事,说吧,我洗耳恭听。”

她双手握住杯子,却不知该从何讲起,犹豫再三后,还是摇下头,“算了,我和你说那些做什么。”

裴琅自然看出她心中有事,“如果想我帮忙的话,你尽管开口。”

容恩臻首,见他双眼赤诚,不知怎地,先前那些不好的印象并未在她心中留下什么,“如果有事,我会找你的。”

裴琅眼中溢出淡淡的失望,但这样的第一步已算不错了,至少,容恩肯信任他。

路上,一排排明暗有序的灯光排列至远处,容恩怔怔出神,现在,没有人能帮得了她,这儿是南夜爵只手遮天的地方,容恩垂下眼帘,将满目疲惫之色掩藏起来,出神的侧脸透出宁静,谧远而令人心神向往。

裴琅觉得,容恩身上有种说不明的感觉,令人很舒服,再美丽再风姿绰约的女人,他们哪个没玩过,只是她身上的味道,令人摸不准吃不透。

换下座套的钱,容恩还是趁着裴琅去洗手间时率先支付了,幸好她身上带着卡,虽然是笔不小的花费,但车是她们弄脏的,理当出这笔钱。

取走车子时,裴琅拿来消费单,扣好安全带,侧过脸笑道,“我还从没让女人掏过钱。”

“这是我应该赔偿的,不然,我会心有不安。”

“你可真是有趣,”男人发动车子,“那我改天请你吃饭,不然,我也会心中不安。”

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容恩并未让他的车子开入小区,“今天谢谢你,再见。”

裴琅看着她的背影走进去后这才离开,他食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嘴角逐渐抿起。

南夜爵说不会逼迫她,这次,倒果真没有,创新公司正常运行,丝毫没有惹上什么麻烦。

就在容恩暗暗窃喜时,沈默带来的消息,却令她惊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80 幸福与绝望,一念之间

富人区内都是联体别墅,客户要求甚高,恨不能金砖玉瓦得砌起来,这样的方案,容恩接手时真是战战兢兢。

“沈默,我想要些资料。”

沈默两手抱着文件夹,一脸委屈小媳妇的样子,她碎步移过来,语气带着讨好,“恩恩,南总说让你要什么资料可以去爵氏取,很多材料是那边指定用的,我们这都没有相关的资料。”

容恩望着手中的图纸,脑袋都大了。

沈默忙双手在她肩上捶着,“容恩,我本不想接的,可那南总极为霸道,还说我有钱不赚是傻子,说我要不肯合作,就让我们创新关门,你说这人怎么这样呢?硬要分钱给我们不是……”

南夜爵的霸道无理容恩是见识过的,她拉下沈默的手,“我知道,这次,恐怕又要连累到你们。”

“不会,”沈默忙摆手,“这样的好事上哪都赶不着,容恩,你别多想。”

她笑露感激,随便收拾下后就准备去爵氏。

那儿她再熟悉不过,可刚跨入电梯,就遇见了她最不想见的人。夏飞雨专心地看着手中的文件,不经意抬起头时,眼里的干练便沉郁下去,“你怎么会在这?”

容恩靠着镜面,“我来取些东西。”

“哼,”夏飞雨分外不屑,“容恩,你别装了,是不是在外面混不下去,又想回到爵氏来了?”

“夏飞雨,你不是喜欢南夜爵吗?既然这样,你就没有那个本事拿住他?”容恩见电梯直上顶层,便咬着声音道,“既然你不行,就不要成天见了人便咬。”

电梯门开,她挺直后背走出去,夏飞雨气得狠狠跺下脚,可这毕竟是南夜爵办公的地方,心里再有恶气也得忍。

见到容恩时,单媚的两个眼珠子也差点掉出来,她放下手中工作起身,“你找哪位?”

“我找南总。”容恩语气客套。

“有预约吗?”

“没有。”

“那你先在外面坐会,”单媚领着夏飞雨进去,出来时,目光瞥了眼容恩,“南总现在有事,让你在外等着。”

夏飞雨来到办公桌前,男人正埋首看着文件,不管南夜爵私生活多么靡乱,花边新闻飞的到处都是,但谁都不能否认,他在办公时,当真有种令人望而生畏的魄力,夏飞雨想了下,便用气势磅礴来形容。

“总裁,”见他头也不抬,夏飞雨来到他面前,“富人区那个方案,为何要找别的公司设计?我们爵氏的团队在国内首屈一指,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南夜爵合上文件,双手支起,露出双深邃的眼睛,“我只是想让她明白,什么是不自量力。”

“谁?”夏飞雨想起外面等着的女子,“容恩吗?”

“这个你不用知道,”南夜爵手指在键盘上轻敲下,“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夏飞雨实在想不出,容恩凭什么能接手这么大的方案,而且,他们明明早就不再来往,这会,为何她又出现在爵氏?

“我本来因为,你会将这个方案交给我。”说出这话时,夏飞雨的神色黯下去不少,她之所以能跟在南夜爵身边这么久,就是因为她不只是简单的花瓶,她有一流的实力。

“出去吧。”南夜爵头也不抬,他做事向来不需要向别人交代什么。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容恩见夏飞雨脸色阴沉地出来,便要起身进去。

“等下,”单媚忙叫住她,“总裁没有让你进去。”

“里面不是没人吗?”

“总裁正在忙,他并未说现在就让你进去。”

容恩不得已,只好坐下来等,可一两个小时过去后,里面依然没有什么动静,直到半天过去,单媚也自行去吃中饭,容恩等来等去,始终不见南夜爵出来,这才耐性全无地敲门。

敲了半天,没有反应,她索性自顾开门,竟然没有锁。

进去后,就见南夜爵趴在办公桌上,动也不动,双手放在侧脸边上,容恩蹙眉上前,“南总?南总?”对方依旧没有丝毫反应,她忽然想起南夜爵先前angel-beat毒性发作时好像就是这样,她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绕过那张宽大的办公桌来到他身边。

果然,他紧紧闭着眼睛,头发附在额前,没有了那种张扬跋扈的强势。

“南夜爵!南夜爵!”容恩轻推下他的肩膀,感觉到男人似乎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她惶恐地站在边上,右手抬起,又落下,犹豫几次后,还是强鼓起勇气,将食指探向他坚挺的鼻子。

没有丝毫气息!

容恩陡地怔住,那手指来不及收回,就被男人轻咬在嘴中,南夜爵咻地睁开双眼,狭长的眼角拉长,潭底,尽显邪肆。他伸出舌尖在她指腹上轻舔下,容恩忙用力将手抽出去,只见一排整齐的牙印分布在她食指上,“南夜爵,耍人很好玩吗?”

男人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趴在那,容恩将手指握在掌心内,满脸愤怒。

“我胃疼。”南夜爵完美的侧脸紧贴着桌面,“你怎么现在才来?”

“不是你让我在外面等吗?”

“呵,你何时这么听话了?”南夜爵右手压向胃部,“我让你等,你就等?”

容恩总算见识到这男人的劣根性,这辈子是改不了的,“我来拿些资料,这就回去。”

“恩恩,我胃疼。”南夜爵又重复了遍,“你去给我买些吃的,填饱肚子后我们再来商量别的。”

“你不是有秘书吗?”容恩其实也觉得饿了,只是她不想在这多呆,想取了资料便回去。

“我就要你去买,”南夜爵自顾吩咐,“楼下就有餐厅,给我买些热的上来。”

“那你将那些资料准备好,我等下就要。”

“好。”

容恩拎起包走出去,在办公室的门阖上之际,南夜爵撑起身,像是没事人般来到窗前,他将窗帘全部拉上,再回到沙发前坐下来。

容恩怕他胃不舒服,便买了几样清淡口味的,还有冬瓜排骨汤,有降暑作用。

回去时,南夜爵正躺在沙发上半死不活的样子,眼睛微微眯着,容恩将打包的菜放在茶几上,“喏,起来吃吧。”

男人起身,吃饭时候倒是很老实,用勺子一口口喂入嘴中,容恩刚要开口问资料的事,南夜爵便看出了她的心思,“吃饭的时候不谈公事。”

没办法,她只能在沙发上坐下来,饭菜的香味飘散的到处都是,容恩本就很饿,这会又看着别人吃,肚子更加受不了,她将目光瞥开,早知道自己应该吃了再上来。

“你吃过没?”

容恩头也不抬下,“吃过了。”

南夜爵勾了下笑,舀起一勺汤送到她嘴边,“别逞能了,你想饿死吗?”

她皱起眉头,身体向后倾, “我不吃。”

“我就要你吃,”南夜爵执意,并亲自送上,将勺子贴在容恩唇边,“这辈子,我还没有喂过别人吃饭。”

“我说我不……”

男人趁机将汤送入她嘴中,容恩被呛得半天说不上话,紧接着,南夜爵就将一口白饭塞入她嘴中。

容恩因他这动作,腮帮子被撑得满满的,南夜爵再舀起一勺,却送到自己嘴里,他见容恩瞪向自己,便邪魅地勾起嘴角道,“跟我吃一碗饭你还不乐意了?”

她嘴上被他轻拍下,嘴中的饭还没有来得及咀嚼就咽了下去,南夜爵盯着容恩喉间细微的起伏,只觉全身窜上某种逼人的热源,“恩恩,我多久没要你了?”

容恩擦下嘴角,双眼因他这句话而迸射出警惕,“南夜爵,你别玩了,我来是因为工作。”

“你紧张做什么?”男人将饭送到她嘴边,示意她张嘴,可容恩却咬着唇,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你要乖乖吃饭,万事都好商量,不然的话……”

男人扬笑,将米饭送到她嘴里,这顿饭南夜爵倒是很满意的,你一口我一口,既没有浪费胃口也觉大增。

“资料呢?”吃完后,容恩再度问道。

南夜爵笑容优雅地睨着她,忽然伸出手臂将她拉向自己,容恩忙挣扎推搡,“南夜爵,你又想说话不算数?”

他将俊脸埋在她颈间,灵活的舌尖在她动脉处轻吻,他清楚她的敏感点,虽然容恩不说,但每次从她全身咻然僵硬的反应南夜爵便可觉察出,容恩双手在他背后捶了几下,男人微抬起头,温热的舌尖裹住容恩小巧的耳垂。

“恩恩,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南夜爵的声音透出隐忍的嘶哑,性感无比,“省的你说我逼迫你,要是这个月,你能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我就放过你,但是那方案你若拿不下来,就乖乖回来我身边,怎样?”

“你若成心刁难怎么办?”

“我放手让你去做,你别让我等太久,”南夜爵侧脸在她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摩挲,他想给自己降火,却不知这番动作令他更为紧绷难受,“我忍很久了,到时候,必定要狠狠要你!”

容恩被他抱的几乎传不上起来,她伸手推他两下,“既然这样,先放开我。”

南夜爵环紧的手臂松了下,却并没有放开,他俯下身攫住她的唇,渐渐将吻加深,在身体暂时舒缓些后,这才放手。

容恩取了资料便回到公司,接下来的时间,都放在这个方案上。

虽然吃力,但她做的极为认真,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加班,所以当初稿出来的时候,她兴奋的整晚都睡不着,谁知第二天拿去爵氏,却被迎头泼了冷水。

南夜爵将全套设计方案扔向容恩,“这就是你设计出来的东西?你以为这个case是一般的公寓群?容恩,在这儿不需要经济地考虑,买这地儿的最不缺钱,你这样的设计,白送都不会有人要。”男人批评起人来,真是毒舌。

容恩蹲下身,想将自己辛苦了半个月的成果捡起来。

“这种东西还捡什么?我看你别浪费这时间了,”南夜爵起身来到容恩身边,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安逸的生活不要,自讨苦吃。”

容恩将散乱在地的文件捡起后,甩开南夜爵的手,大步走出了爵氏。外面阳光明媚,可她整颗心却沉郁地难受,心情压抑无比。

熬了半个月的努力,却被说成是一文不值,容恩坐上公车,仔细翻看手中的设计稿,也许,南夜爵说的是没错,像富人区内,几千万一幢的房子都买了,那些人自然要最豪华的设计效果,她叹口气,刚想将文件丢人垃圾箱,可想想还是不舍,便带着它回到了家。

打开门,看见阎越的时候,容恩还是吃了一惊。

他们没有当着容妈妈的面谈起一些事,容恩将阎越送下楼时,随他坐上了车,“斯漫,没事了吧?”

“情绪稳定了些,”阎越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整张脸就埋入臂间,“恩恩,你最近怎么经常去爵氏?”

容恩将脸侧向窗外,他已经忙的连她再度身入险境都不知了,“我们公司和爵氏有合作。”

“恩恩……”

阎越还想说什么,容恩却开口打断他的话,“越,你好好照顾斯漫吧,我这边一切都好,没事。”

男人沉默了很久,又抽了两支烟,最后,才暗哑着嗓音道,“我手机没电了,你电话给我用下。”

容恩掏出手机递给他,阎越下车去打电话,她将脸轻靠在车窗上,他们之间的话是越来越少了,男人上车的时候将电话递给她,“出去吃夜宵吧。”

“不用了,”容恩摇摇头,“最近挺忙的,我想早些休息。”

阎越坐在车内半天没有说话,他点了烟,浓烈的味道被封死在开着冷气的空间内,容恩扭过头去,能清晰看见他眼中的挣扎与矛盾,他左手夹着烟,右手伸出去握住容恩的手,“恩恩,你给我点时间,好吗?”

“越,我们已经结束了。”

“恩恩,”阎越手里的劲道加重几分,“等我将事情处理好后,我会向你解释。”

容恩抽回了手,阎越,给她的感觉太过沉重,她推开车门走下去,男人没有追上来,目光透过后视镜一直追逐着女子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楼梯口。

容恩上楼后,倒了杯冰水,打开电脑。

容妈妈进来时,她正埋首在花样繁芜的资料中,先前的设计被全部推翻,她必须趁着接下来的半月,设计出全新的方案。这样,虽然很累,她却觉得异常充实,至少能学到很多东西。

“恩恩。”

“妈,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

“你天天加班,什么工作那么忙呢?”容妈妈推着轮椅坐到容恩身边,“越,方才在这坐了会,那孩子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妈,”容恩转过身,双手轻落在妈妈肩膀上,“我们的事您就别担心了,我只要您开开心心就好。”

“这孩子。”容妈妈宠溺地拍拍容恩的手背,“既然这样,你也别工作到太晚,早些休息。”

“嗯。”

接下来的日子,容恩全部的心思都扑在设计上,可南夜爵似乎总有不满意的地方,要么就是嫌她报价过高,要么就是灵感不够前卫,总之,是悉数否定。

爵氏,南夜爵办公室。

容恩等了半天,在他将手头工作全部处理完后,这才上前。第三套方案,可南夜爵看了几眼后,便将文件合上,“相较之前,自然是有进步的,但还达不到我的标准。”

“你的标准究竟是什么?”容恩绷着脸,似有怒意。

“别急,先去吃饭。”南夜爵起身,绕过办公桌后一手自然地搂住她的腰,容恩侧身避开,并不让他碰触。

男人不以为然,自顾走在前面。

餐厅内,容恩食欲并不好,南夜爵却吃的很多,她放下筷子,“是我的设计真不能过关,还是你存心刁难?”

“恩恩,你应该相信我的眼光。”男人一句话挡回去,电话在此时响起,他取出手机,“喂?”

听筒内传来模糊的声音,南夜爵锋利的眼角轻眯,并未再继续通话,食指轻按下,便将手机放到边上。容恩喝着杯中的饮料,见他忽然阴沉着脸望向自己,“怎么了?”

南夜爵舌尖在嘴角处轻抵下,他十指交扣,阴鸷的神色有些骇人,黑邃的眸子在对上容恩时,脸上已恢复成方才那种漫不经心,“你的手机呢?”

“做什么?”

“我手机信号不行,借我打个电话。”

容恩从兜内掏出手机,南夜爵接过手后,整个人向后靠去,他双手放在膝盖上,由于两人面对面坐着,容恩并不能看见他此时的动作,过了片刻,南夜爵也没有打电话,就将手机递还给她,“改天给你换个新的型号,这早就过时了。”

“爱打不打!”容恩一门心思在那方案上头,并没有看见南夜爵阴霾的脸色,男人拿起红酒啜了口,目光别至窗外。

最后五天,容恩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刚下班,就接到南夜爵的电话,容恩收拾东西下楼,男人的跑车已经停在公司门口。

“我们真的要去郊外?”方才在电话中,南夜爵说要带她去那个农庄。

“老闷在城市内不好,说不定吹吹风,能给你带来灵感。”男人薄唇微勾,今天风很大,是个好天气。

车子缓缓驶出热闹的市区,夏天,傍晚过后光线依旧很刺人,但已经感觉不到多少的炎热。

银灰色跑车犹如星际的流星般划过,这时,守在出口处的一名男子掐灭手里的烟,“是他们吗?”

“废话!”边上的同伴忙拍档,“你见过白沙市还有谁开这车吗?”

南夜爵左手撑在车窗外,容恩则将脸转向一边,他侧过俊颜,右手包裹住她的小手,“恩恩,说不定,今晚你就要回来我身边了。”

“南夜爵,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见她满身戒备,像刺猬般欲要攻击的神色,男人禁不住失笑,爽朗道,“放心,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求着我的。”

身后,几辆车远远跟着,南夜爵故意慢下速度,“恩恩,我一旦在乎哪个女人,我是必然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的。”

容恩冷哼下,嗤笑道,“就是所谓的将她关起来,折断她的羽翼,禁锢她的自由吗?”

“不,”男人说的很是坚毅,他扭过头来,那张堪称完美的脸忽然扬起几抹令人胆战心惊的笑来,“我有多黑,我就将她染成多黑,我会将她拉下水,自此,她永世都别想超生。”

容恩微张下嘴,满脸的吃惊难以掩饰,她心跳加剧,就连整个后背都被汗水给浸湿,这样的男人,真同恶魔无异,但若被他看上,难道,今后便真要同恶魔为伍吗?容恩不敢想象,那样的日子,会有多么阴暗,生死几乎是悬于一线。

后面的车愈见逼近,南夜爵松开她的手,方向盘一打,从原先的大道开往小路。

“怎么变方向了?”后面紧追不舍的男子疑惑道。

“肯定是发现我们了,”开车的男人并未减速,顺着南夜爵的方向追去,“他们就两个人,今天,一定要干掉他!”

容恩也发现不对劲,她直起身,“南夜爵,我们去哪?”

“别说话,”男人神色凛冽,那股沉着从眉宇间透射出来,“坐好,我们被跟踪了。”

“啊?”容恩脑中一下忆起云南那次劫难,她紧张地揪着安全带,眼见南夜爵将车开入不远处的一个院子内,这儿似乎是个什么仓库,只有几间青砖瓦房。

男人拉着她的手下车,二人匆匆躲进去,里面很是宽敞,四周都是直通房顶那么高的柜子,南夜爵走到一排沙发前,竟就那么坐了下去。容恩两眼正在找藏身的地方,她忙推下男人的肩膀,“我们躲哪?”

他扣住容恩的手腕,将她拉坐在自己身边,手臂环住她的上半身后,薄唇凑至她耳畔,“恩恩,我们静坐着,等看好戏。”

外面的人全部下车,却并未进屋,似是在等什么人。

容恩被他按着动弹不得,她挣扎几下,“南夜爵,你疯了吗?你这是在送死。”

本就破败不堪的门被几脚踹开,容恩吓得猛然屏住呼吸,可抬起的目光却如惊蛰般顿住,她两眼睁得圆圆的。

虽然里面灯光很暗,但那双眼睛,容恩是这辈子都不会认错的,一时间,她只觉口干舌燥,浑身力气被抽去般,使了半天劲,才嘶哑着嗓音问道,“越,怎么会是你?”

阎越站在最前面,手上戴着皮手套,南夜爵双手张开放在椅背上,他冷笑下,替她解开疑惑,“你还看不出来吗,他是来杀我的。”

容恩完全懵懂。“不可能。”

南夜爵放下手,目光从女子呆滞的脸上别开,移向阎越,“带这么多人,可你忘了,你还有张王牌在我手上。”他揽过容恩的肩膀,这才发现怀中的她,竟在发抖。

阎越右手伸入兜内,摸出把手枪,并当着南夜爵的面,将子弹一颗颗装上。

“我亲自过来,就是为了保证恩恩的安全。”

南夜爵拥着容恩躺向背后的沙发,姿态悠闲,丝毫不像将死之人,“杀我?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你忍了这么久,这会如此急躁,是因为斯漫的事吧?”

阎越阴沉的脸上这才有了些许波动,他缓缓抬起头,“最主要的原因,我不想恩恩再落入你手中,南夜爵,你太为所欲为,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呵,笑话!”南夜爵翘起腿,“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阎越,我本不想让你死的这么快,但今儿,是你送上门的,我若不废了你,传出去我也没脸。”

阎越已经将枪举起来,容恩这时才愈发清醒过来,她幽幽开口道,“越,,你居然要杀人?”

“恩恩,他不死,我们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容恩瞅向身侧的南夜爵,却见他神色未变,一副镇定的样子。她急的手心里面全是汗,此时,她不得不佩服他的冷静。

“越,别……我求你。”容恩焦急万分,一只手下意识放到南夜爵腿上。

男人垂下眼帘,见那只小手紧握住他的裤腿,似乎很紧张的样子,指甲甚至已经掐到他的肉中,南夜爵没有喊疼,只是不着痕迹地勾起唇角。

“恩恩,你居然为了他求我?”阎越面色铁青,“当初你被逼入绝境,都是因为他,你不是一直想要平凡的生活吗,我杀了他,你才能回到之前……”

“越,”容恩打断他的话,“不能杀人,越,你不可以那样,不要……”

南夜爵倾起身,一手压住容恩的肩膀,“今天,是他早就精心安排好的,你再怎么求他都不会有用。”

“那怎么办?”容恩前额轻抵住男人的下巴,以轻微到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要不,你挟持我。”

南夜爵眼角含笑,她真是……可爱。

但他不会那么做,即使有那么一天他真的身处险境,他也不会那么做。

阎越扣动扳机,将枪口对准南夜爵胸前,他会确保容恩的安全,及时南夜爵以她作为要挟,如今他孤身一人,他也有法子在这将他干掉!

第81 以自由,换他一命

南夜爵眼底的光越发冷冽,容恩不知他为何会这般笃定,真有人不怕死不成?

她只顾担忧,以至于后来情势怎么扭转过来的都没有发现,南夜爵落在她肩上的手掌轻拍下,目光放柔,“没事了。”

她抬起头来,却见阿元已经卸下阎越的枪,身后那些人也被一个个制服。

南夜爵站起身,几步就走到众人面前,“想杀我?阎越,你他妈还嫩了点。”

“你早有准备了?”

“对,”南夜爵来到门口,将仓库内的白炽灯一盏盏打开,他颀长的身体别向容恩,目光灼灼,“恩恩,你知道他蛇怎么找到我们的吗?”

容恩坐在沙发内,脸色苍白,双肩轻颤出几许孱弱。

“那天,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你还记得我接了个电话吗?”南夜爵不急不缓,信步来到容恩身边,“我手机内装了干扰器,所以一接电话,就知道你手机中被人安装了窃听器,同你熟悉而又想置我于死地的,除了阎越,应该没有别人。”

容恩呆呆坐在那,南夜爵的话,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进去。

“所以,你就故意约恩恩出去,好让我下手?”

南夜爵身体靠在一旁的柜子上,目光凝笑之时,遂又转为鄙夷,“你不是爱她吗?既然这样,还要利用她?阎越,这好像不是第一次了吧?”

“南夜爵,你又何尝不是呢?”沉默至今的容恩抬起脑袋,“你利用我将阎越骗出来,这又算什么?”

男人掏出支烟,放在指间把玩,单薄的休闲服下,胸膛却因怒火而剧烈起伏,他冷冷勾起嘴角,虽然含笑,那股子阴冷,却令看者不寒而栗,“我若不将他弄出来,容恩,今天死的就是我,”南夜爵将烟点燃,步子坚毅地来到容恩身边,“是不是我死了,你很开心,终于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了?”

他攫住她的下巴,并用力将它抬高,容恩身后的黑发因他这动作而披散开来,她伸出双手,却被南夜爵轻而易举束缚住。

“南夜爵,你放开恩恩,这件事同她无关!”

“我只是不懂,为什么你们之间的争斗,总要将我牵扯进去?”容恩被迫对上他的利眸,“你们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

阎越听闻,那双茶色的瞳仁黯了下去,溢满自责同怜惜。

而南夜爵,却像是听到天大笑话般弯下腰来,迫人的气势直压在容恩头顶,“恩恩,所以你注定了便是我的,我有多么不光明,你就会有多么黑暗。”

“南夜爵,你想做什么?”

“你应该很请楚,上次的帐我还没有找他算,这次,我是不会活着让他离开的。”

“你——”容恩双眼圆睁,摇着头,却被南夜爵扳住下巴不能动弹,“不可以。”

“在我的字典中没有不可以三个字,”男人食指在她脸上轻敲,“我要他死,他便要死,恩恩,我一早就说过,你生长在太过光明的环境中,现在好了,亲眼看着他原来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模样,他和我是一路之人,恩恩,你有何感想?”

他的话,字字残酷,句句揪心,容恩紧咬牙关,将细碎的害怕咽回肚中。“你放了他。”

“凭什么呢?”南夜爵坐回容恩身边,并将她冰冷的小手攥在掌心内,一遍遍轻抚。

“你不能杀他……”

“恩恩,你不要求他,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阎越被阿元的枪顶着,但却依然神态自若。

南夜爵起身,并拽着容恩的手臂将她拉到阎越身边,男人摊开手掌,便有人将一把瑞士军刀放入他手中。南夜爵眼中的锐利直逼容恩,并将刀子在她面前扬了扬,“你废他一双手,今儿,我就饶他一条命,如何?”

他拉起她的手,将瑞士军刀啪地放在容恩手掌内。

她没有拿稳,那刀子便掉在脚边,锋利的刀刃在橘黄色灯光下,发出令人阴寒的冷光。容恩下意识缩下脚步。“南夜爵,你疯了是不是?”

“一双手换一条命,不划算吗?”

“你究竟想怎么样?你放了他!”容恩抬起脚,将那柄瑞士军刀踢得远远的,她冲上去想要推开阿元,却被身后的南夜爵以手臂勾住脖子,将她拉了回来,“恩恩,我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

她只能踮起脚尖,这样才能呼吸到足够的空气,南夜爵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他朝着阿元使个眼色,对方点下头后,便将阎越拖到一张破旧的桌子前,将他按在上面,双手被撑在身侧。

“你下不去手?”男人将容恩带到阎越面前。

“南夜爵,你是不是人啊?!”容恩双眼惊恐不已,两手用力掐住他强壮的手臂,直到上面留下一道道血痕,别说是阎越,就算是一个陌生人被按在这,她也没有那个勇气。

在南夜爵的意识中,若有谁想杀他,他便不会给对方留下第二次下手的机会,他手臂用力环紧,“恩恩,要不是我早有准备,今天死的就是我,我若死了,你会有这样的反应吗?啊?”

容恩流着眼泪,脸被憋的通红,阎超见状,怒吼道,“你放开恩恩,有种冲着我来……|”

南夜爵剑眉轻挑,手臂猛地用力将容恩甩到边上的沙发内,他几步上前,左手按住阎越手腕,右手从旁人手中夺过手枪,容恩被那股弹力掼倒在地,爬起来时,急忙向阎越身边跑去,“不——不要,住手!”

“砰!”

剧烈的响声后,只听到阎越强咬在嘴里的呻吟,他左手手掌抽搐不已,手背中心被子弹打穿,鲜血直流。

而掌控这一切的男人,连眼睛都没有眨下,仿佛是司空见惯了。

南夜爵衣服袖子上沾着血,他却丝毫不在意,将枪口再度对准了阎越的太阳穴。

容恩忙趔趄上前,双手紧紧抱住南夜爵的手臂,他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容恩将身子挡在阎越面前,“不要,不要……”

南夜爵垂首睨着她,幽黑的枪口还冒着几缕白烟,他面色阴冷,“凭什么?”

“南夜爵,你放了他,我不逃了,用我的自由换他的一条命,可以吗?”容思双手紧揪着他的手臂,见他不说话,又怕他不会同意,便使劲摇晃着他的身体,“可以吗,可以吗?!”

“恩恩,”男人眯起那双邪恶的眸子,“你的自由有那么值钱吗?”

容恩听闻,心中唯一的希翼演变成绝望,阎越尝试动下手指,却疼的满头大汗,这只手怕是真的废了,他轻抬下眼帘,“恩恩,你不要管我,回去后,离开他,那样我也能安心了……”

“越,”容恩见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忙打断道,“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在我的面前展示你们的恩爱,容恩,你当我不存在是吗?”

“南夜爵,你放了他吧,他已经挨了一枪,你还想怎样?”容恩双手紧紧揪着南夜爵的衣服,“他若是死了,我会一辈子都恨你的,我会杀了你——”

甫夜爵平静的眼底漾起些许波澜,这样的场面,他知道容恩会接受不了,她毕竟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容恩几近崩溃,身体顺着南夜爵的手臂滑落下去,男人一手适时揽住她的腰,“这是你说的,用你的自由换他一条命,成交!”

“不,恩恩——”

容恩浑身无力,瘫倒在南夜爵臂弯内,她视线无神地对上阎越,两次将她推入地狱的,不是别人,却都是他。

落井下石的事,甫夜爵很喜欢做,他手掌在容恩头顶轻抚下,“恩恩,本来,你的方案我能让你通过的,但现在,过与不过都改变不了什么了。”

这句话说出来时,容恩凝聚在眼中的泪水便流了下来,南夜爵能感觉到肩头一片湿意,他右手霸道地环住她腰际,“既然这样,我今儿就留下他的命。”

“恩恩……”阎越脑袋被压在桌面上,“快走,快走……”

“越,”容恩嗓音哽咽,“我不全是为了你,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我放弃了……”

她伏在男人肩膀上,她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可是现实逼迫的她太紧,又总是在她才有些希望的时候,将她狠狠撕碎。

“你先出去吧。”南夜爵轻推开容恩。

“不。”她伸手拽住男人手臂,“你将阎越放了,我们一起走。”

他眼角微扬,“怎么,怕我杀了他?”

“南夜爵,你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容恩丝毫没有畏惧地对上那双愠怒的眸子,南夜爵闻言,只是笑了笑,“阿元,将准备好的东西给他,然后放他走。”

“是。”

就在容恩想是什么东西时,阿元已经从兜内掏出针管,她大惊失色,松开了南夜爵的手臂,“你们想干什么?放开——”

“恩恩,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南夜爵双手紧抱住她挣扎的身体,容恩两眼布满血丝,药水被推进阎越体内时,他只是轻哼了下,再没有别的什么反应,便昏死了过去。

“你给他注射了什么?南夜爵,你这个恶魔,你好可怕!”

“angel-beats,这是我还他的!”南夜爵说完,便拉着容思走出仓库,她被一寸寸拖离,眼中的男人,也愈见模糊。她本该忘记的,阎越,最后一次了,以后,就让我们忘个彻彻底底吧。

容恩被他连拖带拽,她已经理智全无,低下头去,一口狠狠咬在南夜爵手臂上,男人吃痛,却只是加紧步伐,将容恩带到瓦房的另一侧,现在的天,早就阴暗下去,伸手不见五指。

南夜爵攫住她的下巴,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恩恩,我这么对他,你就疯了?嗯?我只是要他一只手罢了,他要的可是我的命!”

男人在她耳畔嘶吼,将她压在青砖的墙壁上,双手开始撕扯她单薄的衣料。

“你做什么?放开我,不要碰我——”

“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

容恩的脸被抵在粗糙的砖面上,摩擦地破了皮,“我只是答应交出我的自由,南夜爵,你将我关起来吧,一辈子,你想将我关到老死,我便遂你的愿……”

“没有那么容易。”男人拉开她的纽扣,撕开容恩的裤子,她手指掐在墙壁上,血渍斑斑,“南夜爵,你会下地狱的……”

男人将她扳过来,让她后背触墙,隐忍的**蓄势待发,容恩挣扎不过,便黯了嗓音,“你不是玩腻了吗,既然腻了,为何还要玩?”

男人笑了笑,“因为,我找不到一具能代替你的身子,如今,我玩腻了那些主动的,对你躺在身下时木鱼般的反应,很怀念。”

女人盯着这张脸,他还是如初见时的那样邪恶,她咬牙,能感觉到嘴中的血腥味,“变态。”

“你会喜欢上我的变态。”男人的脸,堪称完美,精致的令人目眩神迷,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充满邪念。

他的手,修长好看,可在她的眼中,那却是一张束缚不了的巨网,她挣脱不了。

南夜爵环起她的一条腿,狠狠贯穿进去,容恩并没有想过接纳,当即就痛她尖叫出声,她伸手去推,“不要在这,放开我……”

但凡有人经过,都会看见这一幕,男人却并不理睬,双手扣在她腰际,加速律动,喘息声越渐加重,容恩将脑袋靠在墙壁上,眼泪坠落无声,“那就老规矩,一笔交易,上一次床。”

男人狭长的眼睛在对上她眼底时笑开,薄唇轻点,“好。”

她装作顺从,却在仰望身上的男人时,心里想着,总有一天,你会不得好死。

容恩只是提醒自己,他们之间除了交易,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留下。

“恩恩,恩恩,”男人似乎快到了,他布满汗水的脸在她颈间摩挲,头发有几缕湿漉地沾在额前,他将自己推入她最深处,那种温暖紧窒,令他几乎发狂,南夜爵双手掐住她的腿,容恩疼的全身都在颤抖,“虽然你没有什么反应,但我不得不承认,同我最契合的,还是你的身体……”

挥发极致时,男人用力咬住她的肩膀,容恩踮起脚尖,大腿根部,如被撕裂一般。

南夜爵退开身后时,容恩便顺着粗粝的墙避整个人瘫倒在地,透明的薄汗滑落至下巴处,她好不容易撑起身,将裤子穿上,再将扣子一颗颗扣起来,双手将头发梳起,南夜爵抽完支烟后,去拉容恩的手。

她惊蛰般甩开,自顾向前走去,只是脚步不稳的样子。

南夜爵脸色铁青,大步追上,拉住她的手,任她怎么用力都甩不开,他将容恩塞入车内,一个掉头后,绝尘而去。

爱情,在悄悄开出花蕾的时候,需要浇水培养,可这还未见过阳光的种子就这么被埋藏在黑暗中,太多阴暗浇灌下,何时才能开花结果?

容恩蜷缩着身体,她脸就那么靠在车窗上,双腿并的很拢,她不再担心阎越,南夜爵说出的话,不会食言,男人专心开车,却始终想伸过去握住她的手,容恩双手死死掐在掌心内,只是让他碰触到手背。

冰冷的小手拧成一团,南夜爵用力握下去,“恩恩,这是你心甘情愿的,我没有逼过你。”

漏出马尾的黑丝蹭在嘴边,容恩轻咬住嘴角,视线落定在男人那枚闪闪发光的尾戒上,“我没有说你逼我。”

南夜爵就是这般,兜兜转转,他总是稳稳坐在最高处,笑看别人的狼狈,她倾尽所有,而他,冷静的,像是旁观者一样看着她四处碰壁,最后,还能平静地伸出手道,“我从未逼过你。”

“那,你就不要摆出这幅哭丧的样子给我看!”男人猛地收拢大掌,修长手指犹如铜墙铁壁般紧箍得她每个指关节都在疼,“今后,若再让我看见你为别的男人流一滴眼泪,恩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苦。”

容恩手腕处因他的用力,而蔓延出一种孱弱的惨白,她胸口直疼,疼的全身都在抽搐,想想这大半月来的熬夜,她花费的所有心思,为的不就是离他远远的吗?她不管南夜爵会不会食言,她也不管他是否会存心刁难,她只是拼了命的去做,因为她知道,至少,那是有希望的。

没有阎越,她还是逃不脱南夜爵的掌心,这个男人,太过强势,他横在她面前,这辈子,她休想跨过去。

那份孤独无依的感觉,令容恩一下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下去,她用力想要挣开被南夜爵握住的手,男人没想到她会忽然挣扎,他握住并不放,容恩却像疯了般挥动双臂,南夜爵急忙稳住方向盘,一脚刹车后,尾部甩出去,车手便歪歪斜斜停在了马路上。

所幸,这条路上并没有别的车。

南夜爵上半身被安全带拉回来,整个车内,乌云笼罩,男人的大掌还扣着她的手没又松开,容恩脑袋撞在车门上,头发散乱下来,右边额角处露出淤青。

接近死亡边沿的感觉,原来,并没有解脱的释然,在那瞬间,容恩清晰感到了害怕。

男人冷鹜地望向远处,视线浸满冷冽后收回,移至身侧的容恩身上。

“你想死,是吗?”

她挺起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无力地靠回去,“我不想死。”

南夜爵慢慢松开她的手掌,嘴角扬起抹乖戾的弧度,“容恩,记住,如果哪天我要死了,我肯定让你死在我前面,到了地狱,你还是要陪着我。”

她杏目圆睁,眸子内溢出悲愤,“为什么?南夜爵,我并没有欠你什么!”

“没有为什么,”男人将双手放回方向盘,这才看见手背上不知何时被容恩掐的布满伤痕,一个个都是细碎的月牙印子,“所以,别想着恨到我死,没有用的。”

南夜爵拍档,将车子再度开出去。

容思收回瞪视的目光,这会倒变得安静极了,不哭不闹。

“下车。”

抬头望出去,竟已到了裕景院,整栋别墅笼罩在黑暗中,客厅内开着的灯,犹如血盆大口般张着,靠近一步,便会被无情吞噬进去。

双脚踩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却像是脚底被针刺一般,寸步难行。

南夜爵走在前面,容恩却迟迟迈不开脚步,螓首,二楼的阳台上,她曾经睡过的藤椅还在,男人转过头来,“要我扛你进去吗?”

她脚步变得坚毅起来,刚进客厅,正在打扫的王玲就迎了上来,满脸喜悦,“容小姐?先生,您让容小姐回来了?”

南夜爵站在大门口,水晶灯的耀眼光芒将这男人衬出犀利的璀璨,“对,准备一下,她今晚就搬过来住。”

“太好了,”王玲将手擦拭干净后来到容恩身边,“容小姐,这些日子我就盼着先生能将你接回来呢。”

容恩勉强拉起嘴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南夜爵上前,拉起她的手,顺着楼梯来到二楼,王玲站在客厅望向二人的背影,她暗想,先生,应该是爱着容小姐的吧,要不然,他在上楼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呵护地站在她身边。

进入主卧,容恩脚跟还没有站稳,背后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推搡,她猝不及防倒在床上,脸蒙入丝质被单中,呼吸瞬时就卡在喉咙内。身后,{奇}传来窸窣声,{书}她撑起身,{网}只见南夜爵正慢条斯理地脱着衣服,等他靠近过去的时候,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染着火云图案的黑色内裤。

第八十二章 最后的挣扎

她平静拖睨着他,看着他上床,盯着他弯下腰,将那张倔傲的脸凑近她一厘米之外,“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上床时,你说的那笔交易吗?”

如他所料,容恩潭底的静谧被打破,南夜爵笑了笑,“当初我若是同意了呢,容恩,你是吃定我不会答应的吧?你也够狠的啊。”

“南夜爵,”她连名带姓唤他,那一声‘夜’,除了那晚在农庄,她便再没有喊过,“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男人一个用劲,双手按住容恩的肩膀,将她压倒在大床上,他倾起身,手臂撑直,“容恩,你够种啊,敢这么耍我的人,你还是一个。”

“我没有,”容恩想要起身,可双肩被卡死了,不能动弹,“南夜爵,我只想做个平凡人,我不要什么名车别墅,我不要捉心吊胆地活着,我更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每晚都沾染不同女人的气息回来,你知道吗?那样会让我觉得很脏,很恶心……”

“容恩,”南夜爵勃怒的嗓音在她头顶喊起,“和你在一起,我没有同时和别的女人上床的习惯!”

“那以后呢?”容恩吼回去,“你们那个圈子,不是我能融进去的,南夜爵,好聚好散不行吗?”

“不行!”男人起身,长腿迈到地上时,转身狠戾道,“给我脱,我出来时,要见你光溜溜躺在那。”说完,便自顾进去冲澡。

容恩将被单裹在身上,明明是个凉爽干燥的夜晚,她却觉得很冷,南夜爵出来时,身上的水渍还未擦干,他几步来到床边,那些水珠便顺着精壮的手臂晕染在容恩脸上,“去洗澡。““我要回家。”

男人挑起眉头,将手中的毛巾丢到容恩脸上,“你就想想吧。”

“我妈妈一个人在家,等不到我,她不会睡得,我要回家!”

“你想反悔?”甫夜爵眯起眼睛,眸中透出危险的讯号。

“你真的想将我关在这间房子里面吗?““恩恩,我明天给你一天时间,你可以将你妈妈接过来,今后,这套房子就是你的。““我妈妈不会住过来的,我也不希望她看见我这个样子,南夜爵,我求你一件事可以吗?“难得见她这么低姿态,男人抿起嘴角,“说。”

“我想住在家里面,我不想被你养着,我想上班,行吗?”

“容恩,你别忘记,你已经没有自由了,”南夜爵手臂横出去,将她勾到身下,“为了阎越,你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吗?”

“不单是为他,”容恩语气黯淡,“我不想看到有人死在我面前,我不懂你的生存法则,我也左右不了,但是,我不喜欢看到流血……”

那种场面,印刻到心里后就会成为阴影,很难抹去。

南夜爵侧首,盯着她直勾勾的眼角,也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他,男人将手臂横在容恩胸前,目光渐渐放柔,“我的生存法则,就是不给对方还手的机会,恩恩,只有死人才不会还手,自己想要活命,就不能心软。”

他话语中,少了几许倨傲,倒添了寂寥的昧道,容恩的脸紧贴着南夜爵的脸,“你真冷血。“他拥着她,便再没有开口,眸子里面淡淡的光耀在沉寂下去,南夜爵许是想起了什么,整张脸透出与平时不符的阴郁来。

容恩维持着同一个动作许久,她想等南夜爵睡着,约莫半小时后,耳边的呼吸似乎是沉稳了,她放轻动作扭过头去,却见男人睁着双眼,正好遇上她的目光。容思小脸不由皱起来,南夜爵见她满面谨慎,便推了下她,“去洗澡。”

“我要回去。”

“回去,是吗?”

她以为是有所松动,便硬了口气,“对。”

“好,我同你一起回去,顺便将你的东西搬过来。“男人说罢便要起身,容恩忙拉住他的手臂,“你又想傲什么?““我想做*爱。”南夜爵说的一本正经。

容恩刚要滑下床,男人便紧挨着靠过来,他手臂勒在她胸下,“恩恩,我是真的有点想你了。“说罢,手上便开始有所动作,容思避开他的碰触,“我去洗澡。““我一起去。““南夜爵。“容思想不到他有这么粘人的一面,她拍开他的手来到浴室,放满水后,在边上坐了下来。在手机上按出那串熟悉的数宇,她盯着看了许久后,还是消去,可不问又不放心,最终还是拨通了电话。

“喂?“接通时,对面传来的是女人的声音,容恩刚要挂上,对方便先一步开口,“是容恩吧。““越,在吗?““已经回来了,“斯漫的嗓音有些哑,像是哭过,“现在dave医生正在给他止血,容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医生说,他的手也许保不住了,他还全身发青,意识全无,他到底怎么了?”

容思想起南夜爵中angel——beats时就是那种反应,“既然有医生在,他会没事的。““容恩,”斯漫轻声啜泣,话语间已没了当初的那般高傲,“要不是为了你,阎超也不会有今天,我求求你,你放过他吧,我不想他越陷越深,到最后连回头的路都没有了。“容恩握紧手中的电话,她垂下眼去,“你放心吧,我和他,已经结束了。”

“真的么?”电话那头,传来斯漫的哭声,“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容思,我为这份感情已经倾尽所有,但我不后悔,我爱他,我会为他做任何事。”

斯漫的这种坚毅,容恩没有,她笑了笑,虽然嘴角仍有苦涩,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释然,“那好,我祝福你们,你好好照顾越。“说完,便将电话挂了。

曾经,再怎么不离不弃的感情,还不是说放下便放下了?容恩这么和自己说着,她将手机放到边上,透过宽敞明亮的镜面,却看见自己泪流满面。

她伸出手去,在镜子上不断擦拭,可那反射出来的脸上,眼泪却越流越急,她将衣服脱下来,颈间,还有南夜爵动情时咬下的齿痕,手臂上,背部,布满了在青砖上摩擦时留下的伤痕,容恩洗把脸,抬起头时,就看见南夜爵站在背后。

她两眼通红,男人穿着纯黑色的浴袍走上前来,容恩忙伸手,想要将挂在边上的浴袍穿上,南夜爵却先一步拉住她的手,他将容思抵在镜面前,两眼则穿过那面镜子,放肆地流连在她身上。

刚才的那通电话,一字一语,他都收入了耳中,南夜爵微低下头,炙热的吻落在她肩头,他将容恩上半身压下去,湿腻的舌尖在她一寸寸磨破的地方轻舔,容恩两手扣住白玉台盆,双肩因疼痛而紧收起来,优美的锁骨越发显出妖娆的美感,这般疼,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南夜爵。”她豆大的汗珠掉入清水中,身体颤抖。

男人尝到微微的血腥味,这种味道,他熟悉万分,他扬起冷冽的眸子,嘴角勾勒出一抹很淡的笑,几乎令人看不出他是在笑,“痛吗?“她摸不透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便点了点头。

“是不是比你忘记阎越还要痛?”

容恩两眼透过镜面同他对视,南夜爵唇瓣处沾着些许血渍,他直起身,将下巴轻枕在容恩肩头,“看来,阎越并没有深刺入你心中,恩恩,我要你记住,我是你一个男人,我已经刻入你的骨血,你若哪天想忘记我,除非,是脱胎换骨!“他咬着她的耳朵,让她的战栗在他眼中盛放,容恩确实感觉到了害怕,越是对这男人深入一分了解,她就越多一分想要逃离的迫切。

“南夜爵,你放心,这辈子,我就算忘记了所有人,也不会忘记你的。

男人狭长的凤眸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愈见笑开,他似乎只要她记住,而不计较是以何方式。

天色已经很晚了,可南夜爵并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容恩怕妈妈又在等她回家,便打了个电话回去。洗完澡,后背还是火辣辣的疼,穿着浴袍,那种擦伤的感觉着实难受。

男人四肢摊开,趴在大床上,见她走近后,便翻个身,将以前容思睡得那半边空出来。

她站在床边没有动,竞看见床头柜上放着本书,是她以前闲暇时看的。

“这是在床隙内找到的。“容恩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在另一边躺下后,转过身去,南夜爵见她态度很冷淡,便窝靠上前,手臂一收让他躺在自己怀中,然后说了句很奇怪的估,“容恩,你是女人吗?“她原先阖上的眸子动了动,虽有疑惑,却没有说话。

“如果真是女人,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却始终捂不热你的心?“南夜爵的呼吸就在耳边,灼烫不已。

容恩继续闭着双眼,他当然不知道,他不知道她要什么,她追求的,他毁去,他硬要强塞给她的,她却不要,这双牵在一起的手,总有天会放开。

她的心,是捂不热。

她不会让南夜爵捂热她的心,一脚被踹开的惨剧,不适合上演二次。

尽管,是她故意为之,但,容恩当初若真是动心了呢?

所以,这个男人不能爱。

在床上,她当真是一个不肯配合他的女人,南夜爵虽然每次都很辛苦,却该死地爱上那种感觉,漏*点褪去,容恩转过身,将被单拉高过肩膀。

她朦朦胧胧睡去,只觉得后背的疼似乎在慢慢散去,还有种清凉的感觉,舒适地令她动下身子,那种感觉一直蔓延到腰部,似有还有向下的意图。

容恩转个身,压住男人的手臂,南夜爵试了几次才将手抽回来,他躺到容恩身侧,将她抱入怀中后,阖上双目。

翌日,容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睁下眼睛,陡地起身,下床时太猛,将裹住二人的被单连带着揪去,南夜爵动动眼皮子,床气十足,“你做什么?“容恩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我要去上班了。”

甫夜爵伸个懒腰,却依旧优雅十足,“今天是周末。”

容恩想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她视线瞥到床头柜上的药膏,想起昨晚后背处传来的凉意,现在动动胳膊,身上果然便不疼了。

她很难想象,南夜爵会有那么一面。数着伤口给别人涂药膏。

容恩望向四侧,准备捡起脚边的衣服穿上,虽然又破又脏,但还能遮体。

“衣柜里面有。”南夜爵起身将她手里的破东西丢到地上,将容恩推到衣柜前,她双手轻推开,就看见成排的名牌服饰挂在那,有些甚至还装在袋中,没有开封,每件上头,都挂着崭新的标签。容恩双臂垂了下去,有些无力的感觉,“南夜爵,这都是你准备的?”

“对,”男人下床,双手将容恩揽在身前,“都是根据你的尺寸,为你准备的。”

她双手伸出去,随便取了条chnistiandion的白色长裙,“南夜爵,你就那么笃定,我会回来吗?““这是自然。“男人低下头,在她颊上轻吻,“回去收拾下东西,我今儿没事,我和你一起回去。““不用,”容恩想也不想地拒绝,“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和我妈说。”

“那我在这等你。“他难得体谅一回。

下楼的时候,王玲早就将丰盛的早餐准备好,几乎摆满一桌,恨不能将各色小吃都上齐了,容恩却并没有什么胃口,喝了几口豆浆,就想起身。

南夜爵将王玲喊过去,好像是让她去买什么东西,王玲眼睛瞅了下容思,面露尴尬,在男人吩咐完后就点了点头,出去了。

“等下再走。“南夜爵按住容恩的手背,指腹喜欢在她纤细的手指间摩挲。

王玲回来,将东西放在南夜爵面前后,这才大步跑回了厨房,容恩定睛一看,见是盒毓婷以及一小瓶长期服用的避孕药。他将毓婷推到容恩面前,她知道男人的意思,将被他拽着的手抽回去后,取出药丸和水咽下去。

“我回去了。“她起身,在经过南夜爵身侧时,被他握住了手腕,“恩恩,我只等你到晚上。“容思再没说什么,大步走出了御景院。

一天的时间,尚早,容恩出去后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如果真按南夜爵说的,那妈妈怎么办?她是断然不会住进御景苑的,这个本就残缺的家,再也经不住这般风吹雨打。容恩站在市中心的广场上,那儿,有成群的白鸽展翅飞翔,她抬起头,可,她却是怎么都飞不出去的。

阳光交织在头顶,有些刺眼。

裴琅正携着女伴从精品店出来,他站定在马路边,目光穿过斑驳的影子落在那抹白色的身影上。容恩就坐在喷水池边,她垂着头,可脊梁还是挺得很直,头顶,太阳照下的光晕在团团散开,裴琅只觉得,他生命中的晦暗,似是被照亮了。

“你先回去吧。”

身边的女伴听到他这番话,有些吃惊,“裴公子……”

娇腻的嗓音再加上手里撒娇的动作,她不信男人不丢盔卸甲,裴琅目光定向远处,将手臂抽回来,冷冷道,“想买什么自己去买,再烦我,你今天这趟可就白跑了。”

女子见识过他的翻脸不认人,只得悻悻收手,再说,只要有他这句话,今儿想买什么还是能如愿的。

容恩静坐在那,时间久了,便同雕塑似的,耳边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她没有当回事,可对方却锲而不舍,容恩抬了下头,就看见裴琅侧着头,正对她笑。

男人示意她上车,容思起身来到他车边,“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

“喂,”他的手穿过车窗,拉住容恩纤细的手腕,“我记得,你还欠我顿饭,你不会又想赖账吧?”

裴琅的掌心很温暖,将她小小的手包裹在里面,古铜色的健康肤色同她的白皙形成鲜明对比,容恩轻挣扎下,可对方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好,我请你,但这次我来付账。”她不想欠着别人,尽早还清是最好。”

裴琅这次没有带她去什么大酒店,而是就近选了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门口的兰花开得很好,白色的花瓣迎风铺在路上,有种凋零后的美丽。

容恩选择靠窗的位子坐下来,裴琅点完莱后视线便自然落到她身上,白色的新款chnistiandion,方才的女伴也买了件,他知道是价格不菲的。而他所认识的容恩,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似乎从未见她穿过这样的奢侈品。

裴琅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将斟好红酒的酒杯递到容恩面前,她伸出右手接过去,却并没有喝一口。

“怎么了,有心事?”

容恩笑了笑,何时,她心里的事已经藏不住,全表现在脸上了?

“富人区的那个方案,进行的还顺利吗?“容恩一贯的神色这才变了下,有些讶异,“你怎么知道?““只要我想,就没有我能知道的事,“裴琅轻啜口红酒,那双眸子忽然变得透亮,“容恩,你为什么不离南夜爵远远的,不怕越陷越深吗?”

容恩心口一窒,低头睨着杯中红艳的色泽,“怎么离开?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寻常人,南夜爵动动手指头,就能将我的生路全部堵死。““我可以帮你。”男人的话,很平静,却在容恩心中漾起一圈不小的涟漪,她咻地抬头,见他笑着,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你?”

其实,她早就想到了,只是她和裴琅不熟,“你为什么帮我?”

“我可以帮你躲起来,不过,时间可能会久些,要等到南夜爵垮台后你才能重见天日,想试下吗?”

“南夜爵,垮台?“那样只手遮天的男人,会有那么一天吗?

“对,”现在还不是时机,裴琅目光灼灼,“我会让人像保护证人那般保护你,所以,你不用怕,他始终是生活在灰色地带的人,应该不敢明抢。

容恩陷入犹豫,那样的话,等于也失去了自由,可那种生活同留在南夜爵身边又是不一样的,“真的,行吗?“她心动了。

“相信我,”裴琅将切好的牛排推到容恩面前,“迟早有一天,我会将他送上不归路,到时候,你便真正自由了。”

望着他嘴角噙起的笑,容恩禁不住战栗,正邪不两立,而南夜爵,就属于那阴暗的一面吧?

“可是,他今晚就让我搬过去。”

“吃完饭后,我和你一起回去,住的地方随时都能搬过去,你的工作,可以暂时搁下,容恩,你要记住,现在你妈妈就在你身边,其他人的死活,你可以不管。“他在提醒她,南夜爵也许会尽所有可能的方式逼迫她就范,容恩低下头去想了想,自己于他,不过就是个急欲征服的女人罢了,丢了,他一时找不着,应该就会忘记。

就像半年前,若不是他们再次撞见,南夜爵或许早就忘记她了。

“谢谢你。“裴琅见她答应,自然是很开心,他并不奇怪像容恩这般性子的人当初是怎么向南夜爵低头的,他虽然和南夜爵不属于同一个圈子,但有些手段,他们都玩过。

他也没有细想为何去帮容恩,毕竟得罪一个势钧力敌的对手,会有不少麻烦。

但想帮便帮,裴琅做事,原则之外的破例也很多。

容恩捏紧手心,吃完饭后坐上裴琅的车,她双手还是没有松开,对南夜爵,心里已经有了挥之不去的惧怕,也许,她的逃跑会挨来更甚的惩罚,但容恩想试试。

匆匆回到家,她来不及和容妈妈解释过多,便草草收拾了东西,裴琅将她们接上车后送到一个僻静的小区内,容恩下车时才察觉到,那儿果然是安静,大白天的,就连个行人都没有。

房子是120平米的三房两厅,精装修,里面家具电器齐全,只要人住进来便可。

容恩将妈妈的东西先收拾好,让她在房间内休息,出来时,还不忘将房门掩上。

裴琅坐在客厅内,翘着腿悠闲地靠向身后的沙发,“你需要什么,都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让人送过来,从今天起,你不要随意踏出这个屋子一步。

第八十三章 窒息地逼迫

这儿景色宜人,环境很好,容恩手上还有十几万的存款,“房租多少,我给你。”

“不用房租,”裴琅将烟掐灭在烟灰缸中,“这是别人送的房子,我也不住,容恩,不要总是和我提钱,帮你,我是心甘情愿的。”

容恩眼皮跳了下,想起收贿二宇,裴琅见她这幅神色,便笑了笑,“放心吧,走的是光明正大的渠道,你尽管安心住下来。”他起身来到阳台,颀长的身体斜靠在栏杆上,一手指向不远处,“小区内有超市,也有餐饮设施,在这,不用担心生活问题。”

容恩跟着走出去,脸上始终有些朦胧的感觉,对身边的男人,也是一次放下那种疏离的谨慎,“我这么做,到头来会不会是多此一举?”

“容恩,凡事,不试过怎么知道呢?“裴琅取出一支烟,容恩见他潇洒点上,抿起的薄唇轻勾下,便吐出一个个行云缭绕的烟圈,她看得怔怔出神,男人眼睛很深,几乎望不见他的潭底,剑眉入鬓,他比南夜爵长的硬朗,那个恶魔般的男人,实则,有些魅惑人的味道,“给我一支烟,好吗?”

裴琅眯起眸子,斜睨向她,“你会抽烟?”

“我不会。”只是经常看他们在烦躁时吞云吐雾的样子,烟这东西,应该能缓解她心中此时的紧张。

“那就别抽了,它不是好东西。”裴琅说着,自己也掐灭了,“我对它向来没瘾,人若是被它左右,就像毒品似的,废了。”

容恩莞尔,鼻翼间还有那刺激的香烟味道,由此看来,裴琅是个克制力极强的人。

“看看这儿还缺什么,我带你去买,”

“不用了,”容恩走到阳台的角落,那几有个花架,上面摆着十几盆品种不一的花卉,“为了表示感谢,我晚上情你吃饭,我下厨。”

“当真?”

“你是不信我的话,还是不信我的手艺?”容恩不知是因为来到了新的环境还是什么,今天似乎话也开始多了,那许久不变的明媚笑容,又回来了。

家里不用收拾,什么都是现成的,超市由于设在小区里面,人并不多,但凡遇上的,都会和裴琅打几声招呼,容恩走在前面,男人推着购物车跟在后头,柴米油盐,再买了些鱼肉和蔬菜,容恩简单算下,够六菜一汤了。

前面,一个小孩子坐在购物车内,赶着大人不注意便调皮起来,失控的购物车向远处冲去,容恩只顾低头挑选商品,并未注意。在即将碰触时,裴琅一个转身,左手搂住容恩的腰将她带至安全地带,右手,则挡了下车子,稳稳将那速度减慢下来。

“哇哇哇……”小孩扯着嗓门开始哭喊,那声音夹杂着害怕同委屈,一女子匆匆跑来,“对不起,对不起,谢谢啊……”

说到最后,便有些语无伦次,裴琅温文而笑,给人的感觉不近一分,亦不远一毫,“当心,小孩子最是调皮的。”

容恩双手还拿着几包餐巾纸,她只觉腰间灼烫的厉害,男人的手很大,连带她整个背部都像是烧起来般,她想躲开,可又怕突兀了反而尴尬,她垂着头,耳朵泛出潮红,脸就埋在黑亮的长发内,裴琅目光瞥过来时也几乎看呆了,他轻咳下,顺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入购物车,“那边有些接摩保健的碟片,你没事在家看看,对你妈妈的康复应该有帮助。”

说完,便留了个背影给她,容恩徒步跟过去,越是接触,她就越发现裴琅同那晚在会所内的印象完全不月,原以为,他只是个纨绔的公子哥,充其量就是仗着老一辈的关系在机关内混口饭吃,没想到,他能力超强,且做事雷厉风行。

回到公寓,天色差不多已经暗下来,容恩没有忘记给沈默打电话,她没有瞒着沈默,说了自己的苦衷,而对方也是拍着胸脯表示,南夜爵若是找来,就说她已经辞职,找不到容恩这个人。

厨房内一应设施都是全新的,容恩将菜洗净后,准备动手,裴琅移开门,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望着眼前不断晃动的忙碌影子,他眼底淡淡漾起笑,总算明白老一辈所说的,那种家的感觉是怎样的,容恩系上围裙,将油锅烧熟后放下肉丝,她手腕熟稔地翻转,几分钟不到,满屋子就都是菜香味,抑制不住地乱窜,吃晚饭的时候,容恩推开卧室门想让妈妈起床,可容妈妈坚持说想睡觉,让他们先吃,她拗不过,只得关上房门。

御景苑。

王玲准备了满满一桌菜,还有容恩喜欢吃的酱鸭,她特意打车绕了很久才买到的,这也是南夜爵的意恩。

天色渐黑,她将最后一个香菇草鸡汤端上桌,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眉头拧成川形,之所以相信容恩不敢有别的心思,他才放心她一人回去,取出手机,翻出存放在一的手机号,拨过去时,那边传来嘟嘟的声音,他眉宇间缓和下,也许她只是耽误了时间,而已。

容恩正和裴琅说着什么,手机便突然响了,震动的频率在光滑的桌面上愈演愈烈,机身滑动几下,便要栽下桌去。

容恩取过手机,在看见上头的号码后脸色微变,她想也不想地按掉。

南夜爵将手机从耳边移开,王玲站在身边,能清楚看到他幽暗下去的眸子,他按了重播键,将手机放到桌上,“明天,我给你送个新手机过来。”裴琅神色倒是很安定。

“不用了,”容恩索性关机,然后将手机推到裴琅面前,“你等下回去的时候帮我把它丢了,万一里面被装了什么东西,反倒成了累赘,”

他将手机放入兜中,“小区内有电影院和商店,这样的日子不会很久的。”

“他,是不是牵涉得很深?”

“你对他不了解吗?”

容恩扒着碗里的米饭,“我除了知道他叫南夜爵,知道他是爵式的总裁,还有知道他同黑道有关系外,别的就不请楚了。”

裴琅将有着白玉般透明光泽的筷子放在桌上,他双手交扣在眼前,目光中透出睿智的尖锐,仿佛城府很深的样子,“其实,当初他入足白沙市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他的背景,我们调查不出他的家庭,但若没有强硬的后台,怎能在举手间就创办爵式,还垄断了黑市,如果现在可以判刑的话!他早就死了一千次一万次了,交易毒品,枪支买卖,只不过,这些都没有证据!也找不出他联络的下家,所以,治不了他的罪,”

以前,容恩只是猜测,但现在听裴琅这么说来,她只觉牙关轻颤,又暗暗庆幸现在已经远离了南夜爵的身边,他是恶魔,手上还染着鲜血,是随时将生命拴在枪口的人,“我没想到,他那么复杂。”

“想取他性命的比比皆是,所以,我让你离他远点。”

容恩将筷子拨着洁白的米饭,肚中忽的便想起南夜爵按住阎越的手背,然后一枪打下去时的狠戾模样,他当时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洞穿的只是张白纸而已。

她双目被染红,惊蛰般闭上眼睛。

“你怎么了?”裴琅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语露关切。

“没事,好像是被小虫子咬了下,”容恩作势擦了擦眼睛,“我只怕,会连累到你。”

男人扯动唇辨,露出洁白好看的牙齿,不以为然,“他动不了我的。”

另一边,南夜爵右手握紧手机,视线却定格在那满桌子的饭莱上,王玲见他迟迟不说话,好像是打不通容小姐的电话,“先生,先生?”

凛冽的眸子收回,他霍地起身,语露几分残忍,“容恩,要是你这次再敢同我玩花样,看我不玩死你!”说完,就一脚踹开椅子,大步跨出了客厅。

容恩家靠北的窗子浸润在黑暗的夜中,南夜爵砰地砸上车门,他冲上破旧的楼梯,里面没有灯光,只听得扑通扑通的脚步声连绵而急促,经久的回音将这宁谧的狭小空间给打破,他一气呵成跑到她家门口,用力捶起来。

南夜爵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居然敢逃。

而且是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他只当她妥协了,不会反抗了,却不料临到了,给他这样重重的一击,好啊,容恩,耍我你上瘾了是吧?南夜爵捏着拳头,从漆黑的楼道内一步步走下去!他像是被困的野兽般喘着气,胸腔内有团火正在燃烧爆炸,逃吧,躲吧,他倒要看看她有多大本事,先前是他不想追究,这会,她拔了老虎须,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裴琅没有多留,吃过饭便走了,容恩给妈妈留了菜,将盘子收拾后拿去厨房洗。

容妈妈其实并没有睡着,翻来覆去,只觉这段日子过的和做梦一样,她坐着轮椅来到厨房,这儿不比那个小家,厨房内能容纳足够多的人。

“妈?你醒了。”容恩转身,脚便碰到后面的轮椅。

她将容妈妈带到餐桌前,“吃饭吧,菜有些凉了,我给你热下。”

容妈妈拉着女儿的手,容恩的脸始终侧向另一边,她逃避了一天,可事情不会自己过去,还需要足够的解释。

“恩恩,方才那个男人是谁?”

“妈,”她蹲下身来,本想心平气和地说说话,可看到容妈妈那双充满慈爱的眼睛时,她有太多的解释便卡在了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他是肯伸出手帮我们的,妈,我没有别的路走了,我只能带着你躲起来,”

容妈妈一手将容恩抱在怀里,另一手在她头顶轻抚几下,她弯下腰,下巴吃力地靠在容恩头顶,“恩恩去哪,妈妈就在哪,我们和谁都无冤无仇的,到底是谁非要把我们逼上绝路呢?”

“妈,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满足了,我知道我还有人疼,还有人爱,我还有个家。”容恩用力环住妈妈的腰,清冷月光下,相依相偎的画面弥足珍贵。

天际,月亮像是圆盘般挂在上空,余晖照耀,却偏有一抹艳红色的彩霞伴其左右,将好端端的夜色浇染成如血如雾的朦胧,容恩将饭菜在微波炉里面加热后,容妈妈便吃起晚饭,“恩恩,越呢,他知道你在这吗?”

“妈,”她尽量将语气压得很平静,事实上,痛过后,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深刻,难道真如南夜爵所说,她对阎越的爱,没有入骨入髓?“我和越是不可能了,他有他的生活。”

容妈妈似乎轻叹了下,“好吧,这种事也是你自己做主,能放得下就是最好的。”

她近乎病态地要求,唯一。

但他们给不了对方。

“妈,住在这,你还习惯吗?”

大床上,被褥床单都是新的,容恩缩在容妈妈身边,她像是小时候那么蜷缩成一团,只是没有枕着妈妈的肩膀,怕她手臂吃不消,容恩靠在她的腋窝下面,“妈,我今晚和你睡好吗?”

“好,有恩恩在,妈妈就是露宿在外也欢喜的。”

她眼眶内暖暖的,透出酸涩的湿意,“妈,对不起,让你跟着我东躲西藏,有家也回不去。”

“傻孩子,妈妈的家就是你啊,恩恩在哪,妈妈的家就在哪。”

容恩抱紧身边的容妈妈,这一关,她不知道躲不躲的过去,可裴琅有句话说的对,不试试,又怎能知道呢?

呆在这的日子很单调,二天容恩就去重新买了个手机,她推着妈妈在小区内散步,闲暇时,会看看电影,逛逛超市。

沈默那边的工作,等安顿好后,她还是会拾起来,这个暂时安身之处,除了裴琅,就无人知道。容恩觉得现在的每天都过的很安静,她并不觉得无聊,正好趁此机会多陪陪妈妈。

南夜爵那边,已经恨不能把整个白沙市翻出来,可这次,她却躲得很彻底,男人甚至发出黑道令,明里暗里,两拨人马正紧锣密鼓地搜寻。

夏飞雨来到御景苑,南夜爵老是会忘东西,她打开门时,王玲正在收拾客厅,见到她,一愣,“夏小姐。”

“想,总裁让我过来取些东西。”夏飞雨刻意将挂在指尖的钥匙扬了扬,仿若有了几分女主人的味道,王玲并不是很喜欢她,相较于容恩的从容淡定,这样的女子,其实骨子里太过张扬。

她顺着环形楼梯向上走去,这儿的一幕一景,她自然是熟悉的,夏飞雨手掌在栏杆上轻抚过,黑白相间的墙面上,挂着意大利名画,她并没有先去书房,而是轻推开了主卧的门,嘴角漾起的弧度在接触到里面的气味后,便缓缓坠落回去,有过女人的房间,她只消一眼便能分辨出来。

她分明记得容恩走后,南夜爵房内的东西都换成了新的,也再没有女人住进来过。

夏飞雨疾步来到衣柜前,当看见里面存放满满的衣物后,双腿再也站稳不住,她转身走出卧室,站在楼梯口,“王玲,王玲!”

正在擦地的王玲急忙甩干净双手过去,“夏小姐,有何吩咐?”

夏飞雨竭力维持脸上的优雅,可面色僵住了,看上去很是难看,“总裁有带别人回来住过吗?”

王玲知晓她的心思,心中不免快慰,“有啊,”

“是谁,你认识?”

“是容小姐。”

“容小姐?”夏飞雨放在栏杆上的右手紧紧握起,有些难以接受,便想确认,“你说,是容恩?”

“对,”王玲瞅着她愈见苍白的脸色,话也开始多起来,“先生早些天便让我将房子打扫一遍,说是容小姐要回来住,这会回住下后,就不走了,先生已经将什么都准备好,就等她来个人便成。”

夏飞雨只觉喉咙口像是烧起来般的难受,站在宽敞的走廊上,倍觉讽刺,她处心积虑赶走他身边一个个女人,可容恩,却始终如刺般,恐怕已是扎上南夜爵的心头了。

“她,来过吗?”

“有啊,”王玲模样无辜,“就在不久前,晚上还在这过夜了,二天先生便说容小姐要搬过来住,”

夏飞雨眼前恍了下,再没有说什么,她转身回到书房,取了东西后,面无神色下楼。

王玲将她送出御景苑,脸上藏不住得意,心想,让你平时过来得瑟,这地方可不是留给你住的。

站在别墅的花园内,夏飞雨脸上乌云笼罩,修剪整齐的指甲掐住文件,直到传来断裂的痛楚后才慢慢松开,她想起手机中存放的那张照片,当时只为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会派上用处。

她匆匆离开,途经一个报摊,不用身份证便买了张sim卡,将车子歇在马路边,夏飞雨将手机内的照片翻找出来。

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对亲妮的情侣,她眼露阴霾,这样精彩的镜头,亏得她及时抓拍住,从远处看,容恩和裴琅靠得很近,身体几乎挨在一起,且,还手牵着手。

最爆炸性的,便是后面酒店的背景,夜幕早已垂下,这样的场景,哪个不会浮想联翩?

有些事,偏是这么巧合,夏飞雨若是知道容恩现在的处境,打死她都不会将这张照片发出去,她手指轻按下,直到页面传来‘已发送’的讯号,这才全身轻松地靠回椅背。

南夜爵正在开会,手机蓦地传来震动,他并未理睬,在会议结束后,方觉吃力地靠在沙发上。

容恩无权无势,又从未见她有什么亲戚走动,他布下天罗地网,却连个影子都找不着,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起初,他以为是阎越,但阿元派出去的人回来说,阎越这段日子都在家养病,并未接触过别人。

南夜爵掏出手机,拇指在按键上轻按,他视线没有太在意,依旧出神地盯向远处,直到图像被打开,他才瞥了眼,狂狷的双眸透出如尖刀般的犀利,南夜爵将照片放大,全屏,展现出的便是容恩靠在裴琅肩侧的那张脸,男人垂着头似在和她亲昵地说着什么话,而容恩,则模样乖顺,轻卷起的发丝漾在胸前,娇瘦的身体包裹在竟虹灯五彩斑娴的绚烂下,这般安宁的神色,她从未在他面前展现过,后面的背景,赫然便是他所熟悉的某家五星级酒店。

南夜爵随手将手机砸出去,质地优良的材质终究碰不过墙壁的坚硬,摔下来时,四分五裂,那张刺眼的图片这才灰暗下去,裴琅!

他气的胸膛不住起伏,她可是忘了,那裴琅对她向来有居心,在会所时几乎就废了沈轩傲半条命,他为了救她的伤疤还在,她倒好,那不清不楚地挨着算是个什么道理?

南夜爵俊目燃怒,原来他一直遍寻不着,会不会,就是让裴琅给藏起来了?

这个女人,做交易的手段有一套,想起她可能同裴琅之间存在着某种交易,南夜爵便再也坐不住,他就令她那么接受不了?为了逃离,她情愿躺在一个曾经试图轻薄她的男人身下。

裴琅去的时候,容妈妈正在房内午休,而容恩则坐在客厅内看电视。

男人并不把自己当成外人,进门就喊肚子饿,说可有剩饭剩菜施舍两口,容恩侧身让他进门,自然不好意思让他真吃她们吃剩下的,便现炒了两个家常菜。

“在这住的还习惯吗?”

“挺好的,”容恩想起什么,便起身去卧室拿出样东西,“我不会选东西,不知道这个你喜不喜欢。”

裴琅放下筷子,见是块男式手表,他拿在手中细看,这表值个万把块钱,“怎么想起送我这?”

再贵的容恩买不起,也不知道这样档次的他会不会嫌太低,“我想谢谢你,所以就想给你买个东西。”

个中原因,裴琅其实是知道的,这表是抵了那房租的,容恩不想欠他,“很好看,我很喜欢。”

裴琅将手腕送到容恩面前,“你给我戴起来吧。”

听他说喜欢,她肯定是高兴的,总比放在角落里蒙灰要强,男人的手不比女人,容恩将手表戴上去时调整下表链宽度,裴琅见她小巧的鼻梁微微翘着,那双忙碌的手背正向自己,近的,能清晰看见那深青色的血管,容恩抬起头,就见对方黑色短发下的一双眸子直睨着她,黑亮的瞳仁闪着光,裴琅被撞破,倒也不显尴尬,他扬起抹笑,带着些许勾人的味道,可容恩心无杂念,便是郎有情妾无意,直接忽略过去。

裴琅膜膜鼻子,容恩将菜住他面前推了推,“我帮你再盛一碗吧,”

他其实已经饱了,却鬼使神差地点点头,最后就是一个后果,吃撑了,且撑得难受,容恩盘膝坐在沙发上,手里的遥控器按了几下,忽然便出现了沈默的脸。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还有沈轩傲以及夏飞雨,他们身后挂着红色的横条,原来是为富人区准备装修而举办的仪式,闪光打这时将镜头对上远处,南夜爵姗姗来迟,上前同几人分别握手,沈默涨红了脸,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有他在的她方,任是星光璀璨都掩饰不住他的光芒,这个男人,天生就有那种颠倒众生的能力。

裴琅认出她来,“这是你朋友?”

“对,还是我上司,”

裴琅高大的身形窝进沙发内,“那和爵式合作的就是她?”

“对。”容恩扭过头来,已经听出他话中的异样,她放下遥控器,“难道……”

裴琅满不在乎她从桌上翻出本杂志,冷了目光,“肯定是惹祸上身的事,你不用管就是,为自己活着就好,”

她都躲到这了,就想过会有连累他人的事发生,但爵式和创新是签了合约的,南夜爵,应该不会乱来吧?况且,沈默她们是真不知自己在哪。

裴琅见她脸色阴郁,便越过她将遥控器夺过去后关了电视,“容恩,相信我,这种日子我不会让你过很久的。”

“我只是想不通,”容恩起身来到阳台,空气清新无比,她在花架边上买了个秋千,坐上去,两条纤细的小腿便在男人面前晃来晃去,“他从来都不缺女人,我脾气又不好,我学不会顺从,他又何必非要逼着我不放呢?他越是这样,我们之间就越不可能,他到底目什么呢?”

同样是男人,裴琅想南夜爵肯定是动了情的,这个女人确实不同,她美,又不像那种毫无神韵的美,她整个灵魂都有种令人燃烧的炽烈,明明坐在那安详地犹如处子,却能让身边的人血液沸腾,那种感觉,裴琅形容不出来。

若说是一时迷恋,又不尽然,谁会为了个可有可无的女人而如此大费周章?南夜爵恐怕更不会,“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你想过没有?”

容恩双手攀住秋千,午后的阳光撒下来,她侧着小脸,以裴琅的角度望去,能清晰看到她眉宇间那层细小的绒毛,皮肤好的真能掐出水来,“我不想以后,这关若能过去,我的将来必是每天都浸满了光明的,”

只要能离开南夜爵,只要能躲开他,容恩坚信,她能走得很好,裴琅笑着勾下唇瓣,他嘴边的弧度温文尔雅,容恩盯着男人的眼角,竟不由想起了阎越。那时候的他,也喜欢这样笑,现在想来,早已是物非人也非。

过了半个月的太平日子,容妈妈的气色也好了很多,容恩在忐忑不安中数着日子,裴琅给她安排的地方真的很好,就像是与世隔绝般,她收不到外界的讯息,也坚定了想要继续留在这的决心。

“老大。”阿元出现的时候,已是半夜,南夜爵锁着眉头,见他回来,神色间这才缓和了下,“查到了?”

“是,我亲自跟踪的裴琅。”阿元将兜内的照片放到南夜爵身前的桌面上,他无需动手,就能看到容恩那娇瘦的身影,每一张,都是她和裴琅在一起时被偷*拍的,两人并肩而立,形同璧人,夕阳西下的景色美不胜收,他们时而谈笑,时而对望,而南夜爵在容恩的眼中居然着不到丝毫排斥,反而是全副放松的神态。

“那个小区地段隐秘,且保全措施精细,我试过一次,根本进不去,查到她容身的地方后便不敢多留,回来了,”

“进不去,就给我把门轰了,一个人都带不出来,我还留你们做什么?”南夜爵早已烈火焚心,“就算是明抢也要将她揪出来,原来,是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了,你去准备,那地儿说不好还是政界的地方,这人我是抢定了,但不能留下什么把柄。”

“是。”

阿元走后,南夜爵独自坐在书房内,他花开打火机,又合上,忽明忽暗的灯火衬得整张阴魅的俊脸邪肆无比,他嘴角扬起乖戾的弧度,金属质地的打火机开开合合,发出冷硬而坚毅的碰触声,小野猫的爪子够利呵,以为躲起来,便逮不住她了。

容恩下楼去买菜,才走几步,总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回过头去,却并没有异样,她暗想自己是多心了,一个南夜爵,早就将她弄得神经衰弱。

从超市出来,边上有排白色的栏杆,裴琅曾关照过她别轻易接近,上头附有高压电,故而容恩每决从那经过都是离得远远的,生怕电到自己。

“笃笃笃——”右手边,传来击打的响音,容恩望过去,并没有见到有什么人。

就在即将迈步的时候,却不知什么东西啪地砸在了她脚边,容恩双目警惕望过去,并未见到有什么人。她用脚踢了下,似乎是一份报纸,容恩本想不予理睬直接跨过去,可就是那么不经意的一瞥,就看见了沈默布满哀戚的脸。

这些日子,裴琅不让她上网,又不知怎的将电视讯号弄没了,容恩只能在家看看碟片,对外面的事情真的一概不知。

心中不安的气息越来越浓,她弯腰将报纸捡起来,展开后,首先入目的便是沈默痛哭的大幅照片,还有苏伦及沈轩傲,每个人的脸色都难看到几近崩溃。

容恩颤抖着手指,眼皮子直跳,她鼻尖泛起酸昧,一目十行,在看完报道后,就连双唇都在抖,爵式最终采用了容恩先前的设计同预算,这本是好事,可同业主签了约后才发现,保价出了批漏,爵式设计部重新算了笔帐,里面漏了个十分重要的项目,为此,爵式不止要做白工,还要为此赔出去上千万的材料费,但因为和创新事先有合约在身,这笔帐椎来菲去,最后就扣在了创新的头上,且程序正确,令人说不得爵式是恃强凌弱,反正都是按照法律在走。

这个设计,容恩花费了大量心恩,每项预算她都检查了不下十遍,怎可能会出错?再说,南夜爵做事想来张弛有度,在实行之前定会让自己的人重新审核,怎会犯这种幼稚的错误?

上千万的债务,创新才刚起步,本以为前景美好……容恩无力地垂下双手,报纸的反面,是娱乐版的头条,艳照主角斯漫被发现藏身在远涉集田总裁阎越家中,又有好事人爆料,这年轻的黄金单身汉其实是个瘾君子,登出来的虽然只是张阎越平日里抽烟的照片,但娱乐就是那样,揪住那么点尾巴,谁都会将它当真。

一时,负面新闻铺天盖地,狗仔队恨不能不吃不喝守在阎越家外,而关于斯漫阎越是如何相识,他又是如何不计较斯漫艳照的报道,几乎铺满整个娱乐版。

搜集不到证据,便胡编乱造,只要有人愿意看,容恩指缝轻疏,薄薄的几张纸便散落在脚边,南夜爵要对付创新,还不忘将她拉下水,报价是她做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别说创新能否起死回生,容恩今后也别想在这行混了,委屈,夹杂着强烈的怒火,几乎就烧到了心口,可更多的还是无力,她挣扎在布满天罗地网的狭小逼仄内,她已经感觉到越来越窒息,越来越被束手束脚。

回到家,拣菜、洗净,切菜,配菜,容恩将油倒入平底锅时,手腕犹在发抖,以至于那金黄色的花生油都浇在了锅盖上。

“恩恩,怎么了?”

“妈,没事,手抖了下,”容恩将妈妈推到客厅内,“这儿都是油烟味,等烧好了我再叫你。”

转身,将厨房门移上,她双眼早就看不清手边的事物,事情到了头上,容恩才感觉到那种渺小是步么无力,她所谓的反抗,在南夜爵眼里,怕是一出滑稽戏吧?他安静地坐在众人膜拜的地方,等着她碰壁,等着她归降,然后,神态泰然地伸出只手到她面前,“看吧,你终究是逃不过我的掌心。“容恩咬着哭声,她隐忍的太艰辛,连嘴唇都被咬破了,手背擦着眼睛,可酸涩的泪水还是会流到嘴边,流入嘴中。那种咸涩的味道,她只能一个人苦苦咽下去。

将筒单的几个菜摆上桌,她洗过脸,可眼睛还是有些红肿,吃饭的时候老会走神,“恩恩,你是不是有事?”

“妈,”她开口后才意识到连嗓音都哑了,“要是有人因为我而过的很辛苦,我能快乐吗?”

她说完便垂下眼皮,不知道沈默她们怎么样了,那已经不是用辛苦能衡量的,创新是他们几个全部的心血,如今搞成这样,便是毁灭性的打击了。

“恩恩,你是说越吗?”容妈妈不懂里面的缘由,但从她的脸色能看出来,那种浸透进内心的阴郁,不该出现在容恩脸上,她想了想,还是不能让妈妈担心,容恩夹了菜放到她碗里,“妈,没什么,我就随口说说罢了,吃饭吧。”

裴琅告诉她,她的全部都在这儿,只要妈妈没有受到伤害,其他人,她可以睁只眼躲过去,为了不连累这不连累那,她已经做的够多了。裴琅说,她可以选择自私一回,南夜爵见没结果,自然会收手。可,容恩毕竟是容恩,那些重创过后的人,命运却都牵涉在她身上,她往前一步,他们便要坠入深渊,她后退一步,他们便能海阔天空,只是那下地狱的,换成了她,而已,南夜爵卡住了他们的脖子,正在狠狠用力,容恩闭上眼晴,就能听到苟延残喘。这种无声无息的折磨趁虚而入,侵占她心头那份躁动不安的犹豫。

晚饭后,容恩洗过澡后便早早上了床,四周静籁无声,她只开了盏壁灯。

最热的天气已经过去,如今开了窗子,透进来的风凉凉的,有种萧瑟的味道。

夜色如绸,容恩将被单裹在肩上,翻来覆去,到了后半夜才有朦胧的睡意。

小区内,值班的保安正在仔细地查看监控,这儿不比别的她方,安全自然是更为重要。

这儿附近都是还未开发的工业区,不论白天还走晚上,基本都没人会经过。

远处,忽然传来隆隆的声音,那叫嚣的张狂在僻静的周围显得越发震耳欲聋,保安推开值班室的大门,就见眼前突然闯近十几辆改装过后的跑车,大灯照射出来的强光令人看不清对方是何人,他抄起警棍刚要斥责,却见带头的跑车率先加足油门,轰的朝着前方冲过来。

改装的车身边沿有金属护栏,提速的四个轮子锐不可当,那保安吓得急忙躲开,回过神时,伸缩门已经被撞飞,丰轮逐一碾碎后,身后的车子闯进来时便畅通无阻。

“喂,站——站住——”

楼道内,监控探头下出现名戴着黑色爵士帽的男子,微翘起的边沿在彰显时尚个性的同时,也精准地挡住了男人的脸。依稀,只能看见他鬓角处的酒红色碎发,他从兜内掏出一副黑色的真皮手套,动作优雅而慢条斯理地戴上后,将一瓶喷雾洒向监控探头。

第八十四章 身心难合一,崩溃

那东西瞬间就失去了作用,男人抬起头,狭长的凤目阴戾拉开,左耳上,钻石耳钉灼耀无比。

他没有选择坐电梯,而是步行而上,轻微的脚步声如猫行走,垂在身侧的两手在兽皮下紧紧握起来。

所有的监控探头都被男人以同样的方式干掉,来到目的地后,他伸出手在门把上试探下,尔后取出张磁卡,在门隙间来回拉了两次,原先紧密严实的门便开了。

男人走进去,里面,有他所熟悉的味道。

身体灵敏地穿过餐厅及客厅,男人没有花多少时间便找到容恩的卧室,他轻推开门,里面的壁灯还亮着,橘黄色的笼罩下,女子睡得似乎并不安稳,眉宇间蹙着,一条腿横出床外。

他闪身来到卧室内,走到床头时,将灯给灭了。

容恩嘤咛下,睡眼惺忪,就着月光,仿佛看见床边站着个人。她忽然间睡意全无,心头警铃大作,“谁?“男人欺身捂住她的嘴,强健的身体压住她欲要起身的动作,他颈间那种古龙水混着烟草味的熟悉感令容思豁然瞪大双眼,“唔唔——”

南夜爵摘下帽子,暗夜中,镶嵌在俊脸上的眸子透出如狼般的阴狠,“恩恩,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呵。”

容恩伸腿去踢,却被南夜爵反手将她压在身下,他扳住她的双手,从兜中掏出条领带,手法老道地绑住她的手腕。她侧着头,一双眼睛死死瞪向他,南夜爵不以为然,膝盖在她背上轻触下,“喊啊,怎么不喊了?”

躲到这都能被他找到,容恩是彻底绝望了,而南夜爵似乎很乐意见到她这样的神色,他伸出大掌攫住她的下巴,“容恩,你胆子够大的啊,敢跑,你怎么不干脆跑天上去?有种跑,就不要被我逮住。”

她用力挣扎几下,却被男人一把扣住腰际的睡衣带子将她整个人拉起来,“你想玩是吗?回家,好好玩。”

“这儿就是我的家!”容思怒瞪,身体挂在南夜爵手臂上,孱弱无力的样子。

“你想在这玩,”男人嘴露微笑,邪侫而残忍,“我怕动静太大,等下吵醒别人,扫了我的兴致。”他手臂抱着容恩的腰,就那么将她从床上拎起来,另一手捂住她的嘴后,直接出了卧室。

穿梭在黑暗中,南夜爵虽然看不见容恩脸上的神色,却知道她这时候在哭,冰冷的泪水淌到他指缝间,她蹬着腿,做无用地挣扎。

南夜爵原以为她会和之前那般不哭不闹,索性妥协的。

这真正是容恩最后的反抗,她全部的希望都押在这,她的幸辐,她的自由,容恩使着蛮劲挣扎,如白玉般细腻的双脚顺着楼梯被拖下去,她拼命想勾住些什么,谁来救救她,可是裴琅不在,能救她的没有别人,男人整个手掌浸湿在泪水中,怀中的身体瘦弱的仿佛只剩下骨架,南夜爵没有松手的意思,出了这幢楼,阿元的车子早就候在门口,他将容恩丢进去后自己跟着坐进了后排座位,“开车。“风势本该是舒缓的,这会刮在脸上冷冽无比,南夜爵一手环着她的腰,眸子紧闭,似在养神。

阿元时不时透过后视镜观察二人的神色,容恩睁着双眼,眸子内的空洞清晰无比,她直勾勾盯着车窗外的夜色,垂在肩头的长发有些被咬在嘴中,惨白的双唇,哆嗦的厉害。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抢人,保安被捆在值班室内呼天喊地,那十几辆跑车开走之时更是犹如无人之境,浩浩荡荡将南夜爵的座驾送回御景苑。

夜色朦胧,那御景苑的房子显得鹤立鸡群,屋顶的欧美三角造型别致雅观,可看在容恩眼中,却觉惊悚无比。

王玲早就睡了,屋内就连一丝微弱的灯光都没有,树影婆娑,张牙舞爪地倒映在人的脸上,阴森而模糊。

“老大,到了。“阿元说这话时,头也没回,眼睛盯向前处。

容恩紧紧挨着车窗,想离南夜爵远些,她手臂几乎就能挤出车外,男人双手抱在胸前,微垂着头,坚毅的鼻梁下,薄唇抿得很紧,只留下条线。他睁开眼,狭长的眼眶内,暗幽之色涌动,他侧过头去,朝着容恩笑了笑,“我们到了。”

“南夜爵,你这个疯子。”

“骂吧,现在多花去些力气,省的等下又作无用的反杭。“南夜爵率先下车,修长的腿统过车身后来到容恩身边,他一把拉开车门,右手胳膊捞起容恩后将她拖拽出去。她蹬腿,临走之时在车门上踢了几脚,可是没用,男女力气天生有别,南夜爵只消用点力气就将她整个身体抱在了手臂内。

阿元神色镇定,也没有多看眼,那边闯了大动静,他得带着手底下的人快速离开,目光瞥见南夜爵坚毅的背影时,他摇了摇头,女人,果真是祸水。

手腕被领带绑着,血液不流通,两只手都麻木了,容恩还穿着睡衣,挣扎的时候领口松散开,露出大片白暂的肌肤及骨感的香肩。

南夜爵体内的嗜血因子早就被点燃,他几乎是将卧室门踹开后,把容恩扔到那张大床上的。

身后虽然有柔软的被单护着,可后背接触到时,容恩还是犹如触电般弹跳起来,她两手用力去解开领带,人已经缩到床角,南夜爵见她手里动作焦急而凌乱,只是笑了笑,他俯下身,大掌猛地攫住容恩纤细的脚腕,一个用力扯动,将她拉向自己。

她抬腿去踢,但双腿被南夜爵压着,容恩手上被绑着没有力气,身体在扭动之下便咚地掉在了地上,手臂摔得失去知觉。

“容恩,你为什么要逃?”男人蹲下身,并没有将她抱起来的意思。

她睁着双眼,侧起身体躺在地上,乌黑的长发铺满整个后背,“南夜爵,你连我为什么要逃都不知道?因为我不想留在这,我想要自己的生活,你明白吗?”

“不明白,”南夜爵撩起她一缕长发绕在指尖,“我给你吃好住好,又让你有花不完的钱,出去玩的时候,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都会让着你,这样的风光你为什么不要?容恩,你想要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

容恩明知同他讲不通,却依旧扯着嗓子发泄道,“远远地离开你,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情愿拿着2000块钱的工资过我以前那种日子,南夜爵,你手上沾着血,难道就要我跟你过那样的生活吗?”

她清冷的眸中迸发出来的应该是怨恨吧,恨他破坏了她该有的一切。

南夜爵一次感觉到了挫败,他精心安排,甚至已经为她铺筑好今后的路,多少女人趋之若鸯啊,可是,她说不要。狠狠地,甚至没有考虑下就拒绝了。

他拉起她的手臂将她丢回床上,“你不想跟着我过,所以,就甘愿出卖自己的身体去陪那裴琅,容恩,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奈何不了他?”

她像是受了巨大侮辱般,伸出右腿去踢她,南夜爵眼皮子都没有动下就扣住她的脚踝,皮笑肉不笑道,“除了这招你还会什么,嗯?”

容恩小脸涨红,踢了几下未果,“南夜爵,不要把别人都想成是你那样,你才出卖身体去陪睡呢!”

她看着男人神色逐渐阴鸷下去,只觉后背出了身冷汗,南夜爵见她不承认,便掏出手机将那张照片放到容思面前,“这要怎么说?我查过,它并没有经过处理。”

容恩见是她和裴琅站在酒店门口时的照片,显然是被偷*拍的,她抿起菱唇没有说话。

“怎么,现在狡辨不了了?”

“这是夏飞雨拍的,当时我和裴琅只是送别人去酒店,你眼睛看不出来吗?我们只是站在一起!”

“容恩,你以为我还会让你耍?”南夜爵以拇指和食拈拎起那手机摇晃下,“拉着手,倒是亲密的很啊,当初你说孩子掉了是因为飞雨推你的,现在你又说,这照片是她害你,容恩,我不想听你什么废估!”

所以,说过一次谎话后,就别指望别人再相信你二次。

容恩伸出另一条腿,踢向他拿着的手机,“你都认定了的,你还问什么?”

手机飞出去后呈抛物线掉到地上,南夜爵虎口处阵阵发酸,眼睛里的愤怒亦在越演越烈,“容恩,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你不要,既是默认了,就不要怪我。”

她仰面躺在床上,瘦削而凸出的锁骨更衬出那张脸的娇小,容恩忽然笑了起来,南夜爵只看见她双肩不住抖动,甚至连披在身下的头发都在动,她笑着,笑着,泪水便从眼角流了出来,在脸庞蜿蜒出一种凄美后,凋零在黑白相间的被单中。他说,我给你解释的机会……容恩当真觉得好笑,她狠狠盯着南夜爵的双眼,他看得出来,她不是在笑,嘴角勾出的弧度溢满讽刺,不知是在嘲讽他,还是她自己。

“不准笑!”男人伸出大掌捂住她的嘴,容恩摇晃着脑袋挣开,“你将我逼迫至此,难道还管得了我哭和笑吗?”

南夜爵拉起她的双肩,将她转个身,让容恩背对自己,“是,我管不了,但我能左右你的哭和笑。”她双手被绑在身前,男人直接拉住她领口的睡衣往下撕去,纯棉质地的布料由于她被绑而不能全部撕拉,南夜爵刷得用力,容恩便觉一凉,整个后背露了出来,两只孤零零的袖子还挂在手臂上。

橘黄色的灯光照射出女子洁白晶莹的后背,曲线优美,他大掌随即覆在上面,感受着掌心传来的那份柔美细滑。容恩弓着肩,却没有这样的享受,南夜爵的手指在她文胸边沿移动下,两根手指头便解决掉她最后的束缚。

他俯下身,在她背上细细吻着,真的是犹如将她棒在手心里那般金贵,坚毅的下巴顺着容恩的脊梁慢慢住下探去,在接近尾骨时,南夜爵目光轻眯起,忽然用力咬下去。

“啊——”容恩痛呼出声,只是发出个短暂的音后便咬住了唇,她双手由于挣扎而被领带磨出了血渍,南夜爵很用力,像是要咬掉她一块肉般,他慢慢松开薄唇,看着那白皙的肌肤上渗出一抹鲜艳的月牙印,尔后,那血色由浅至深,最终流了出来。

南夜爵将健硕的胸膛贴在容恩背上,声音靠着她耳边,“痛吗?”

细密的汗珠在她脸上跳跃,容恩侧过头去,就见男人那双闪着幽暗光芒的昨子在自己眼前绽放,她松开紧咬的牙关,哆嗦着说出句完整的话来,“你这个,变态!”

他将她的脸别至外侧,欺身吻去,却被容恩咬破了嘴,南夜爵一手捉住她的下巴,手指间的劲道几乎就将她的下颌捏碎,再度亲吻时,容恩尝到了他嘴里的血腥昧,红色的鲜血些许沾在她嘴角,南夜爵的舌尖几乎抵到她喉咙口,令她窒息难安。

他压在她身上,将她的睡裤撕下,再脱去自己的衣服,南夜爵将她扳向自己,容恩腾出的双手用力捶向他胸前,身子扭动起来,她歇斯底里,近乎疯狂,嘴里的声音如小兽在受伤时为了保护自己而发出的攻击讯号,她不会别的招数,只能以蛮力抵抗。

南夜爵手臂横在她颈间,将她压在床上,容恩想要起来,可已经动弹不得,男人伸出大掌在她丰盈上揉了下后咻地用力,她疼的泪水迸出了眼眶,趁着南夜爵不备,张开利齿咬住他的手臂。他们就这样僵持着,容恩将这份痛还给他,可男人只是皱了下眉,他顿在她胸前的手开始移动,那不是抚摸,而是折磨,腿上,小腹上,手臂以及柔软的胸前,凡是他手掌轻过的地方都泛出鲜艳的血手印,三五秒退去后,全身便都是触目惊心的淤青,惨不忍睹。

他抽回手,将容恩的双腿撑开,领带已经勒入带血的手腕,她不想令他如愿,男人的进入就像是剑刃刺在皮肤上,犹如凌迟之刑。没有什么痛会比这个更痛,南夜爵不相信,她能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就应该同样能接受他。

容恩细碎的呻吟着,那种在喉咙口由于痛苦而发出来的声音显得刺耳无比,她每个地方都在排斥他,就连紧密相连的地方亦是。

她越是不接受,他便越是用力,就算将她挫伤,他也要同她融为一体。

南夜爵将她的双腿搁在自己肩上,容恩便不再挣扎,她定定地瞅着上方,眼前的景物随着身体的摇摆都在晃动,眼睛里面,那盏昂贵的水晶灯似乎是摇摇欲坠,每一颗水晶都在哀唱着悲伤。

模模糊糊的时候,酷刑似乎是完了。

容恩动动腿,下身撕裂般的疼,她垂下头去,只见有血顺着大腿内部滑落出来。

还是被伤了。

这样的结果容恩并不意外,她抵死不接受,没有欢愉的身休怎能滋润?

南夜爵躺在边上,她这种清冷的反应彻底激怒了他,他百般索求,她却真如死鱼般躺在那,想起那晚她喊着阎越时的漏*点,他便双目都被烧红了,如果换不来身心合一,那便痛吧,深深地痛。

容恩全身散了架似的躺在那,没有来得及闭上眼睛,就被南夜爵拽了起来。她不动不闹,却被男人带出来房间,来到走廊上的环形楼梯口。

“你想做什么?”光裸的身体感觉到冰冷,阴寒自脚底窜上来,顺着每条经络爬至全身。南夜爵紧跟而来的动作,就是牵线娃娃身上的线,他动一下,容恩便也动一下。

他双手压着容思的肩膀,将她上半身推出去,她腹部抵着栏杆,住下望去,有种头重脚轻的晕眩感。南夜爵紧贴在容恩身后,她两条腿开始颤抖,双手不由自主扶着两边的栏杆,她闭上眼,竟有种仿佛血溅当场的恐惧感。

“容思,你也会怕?“她当然怕死,容恩真没想过南夜爵会这么变态,王玲就住在下面的房间,打开门就能看见他们这幅纠缠的模样,她僵着后背,屈辱加上不甘,令她整张脸都浸润在难以名状的哀戚中。“南夜爵,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我当然不怕,”男人抚着她的脖子,将她的脸别向自己,“你越是想我死,我就越是活的好好的,容恩,挣不脱逃不出,到底是种怎样的感觉?

容恩真有种被逼疯的感觉,她再也抑制不住,“南夜爵,你还是人吗?”

在她眼里,他早就不是了,任何禽兽级别的词用在他身上,都难以形容,“其实禽兽挺好的,只要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就行,你和阎越不是恩爱吗?

不是打算结婚生子吗?呸,现在上你的不还是我?他是人,所以就抢不过我,容恩,你乖乖认命吧!“她打骂都起不了什么作用,这个男人无耻到了极点,脸皮比城墙还要厚。

“容思,你还敢跑吗?“她咬着牙不说话,男人知道她心里还有不甘愿,不断了她这份念想,只怕她还不能安生,他双臂自容思身后环过去,“说,还敢吗?”

“你怕我跑吗?堂堂爵少,也有怕的时候?我能逃得了吗,最后不都是被你逮回来。““不准这么同我说话。”南夜爵不想从她语气中听出那种疏离。那刻意拉开的距离,仿佛他们方才的那场欢爱只是做了个梦般,那么不真实。这种患得患失,南夜爵很不喜欢。

这个男人,真的是霸道进了骨子,管人哭笑,还要管人说话的口气,“你爱听便听,南夜爵,我不是那些想要蓄意讨好你的女人,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真是有些挫败的感觉。可什么女人没有见过,就算她傲,她孤冷,也有软肋。

南夜爵将膝盖挤进她的腿,他不等她是否能接纳,便闯入她体内,容恩指甲掐住楼梯的栏杆,如贝壳般小巧的指甲盖由于用力而一个个涨红,他的冲撞,野蛮,且带有惩罚,她终于忍不住了,便细碎喊出口,“啊——”

“叫的大声些,让所有人都来看看。”

疼,真是疼。容思想让自己放松身休,接纳了,就不用吃那么多苦头了,可她的灵魂偏偏那么清醒地支配着这具身体,她让它绷着、僵着,同样也受伤着。南夜爵说不出是享受还是折磨,他加快了速度,就算容恩咬着牙将痛苦咽下去,可那种撞击声,还是同周围的空旷静谧形成鲜明的反差,富有节奏地回荡在诺大的别墅中。

王玲住的那个房间,忽然开了灯。

容恩措手不及,仿佛能听到她起身穿衣服的窸窣动静,“南夜爵,快进去。”

“恩恩,回答我,你还敢逃吗?”南夜爵咬着她的耳朵,一手贴住她的小腹,将她更紧密地压向自己。

“你这个疯子,快进去!”

“别激动,”男人嗓音沙哑,那种靡乱之音听在耳中,带着残缺的性感味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南夜爵,你……”

任何谩骂到了嘴边,徒留无力。

“说,我要让你亲。说出来!”

容恩握紧的手指慢慢松开,血色逐渐回到指尖,“我不逃了,我不会再逃了……”

身后,男人拉起薄唇,恶魔终于收起摧残的爪子,他嘴角扬起乖戾的弧度,手臂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回卧室内。在转身阖上门的瞬间,容恩看见楼下的王玲走了出来,似在找寻那奇异的动静出自哪里。

容恩挣扎,她抓住了仅有的救生圈,可换来的是什么?她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认命?这个社会上,到底多少人是在按着自己的人生轨迹走呢?他们偏离了,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南夜爵将绑着她手的领带松开,只是他的逗弄,挑不起她的回应,最后,便干脆成了发泄。

这晚,容恩真的是被他重伤了。

男人的这种惩罚比挨鞭子还要令人吃不消,容恩向来觉得自己是很能忍痛的,但到最后,她还是陷入了昏迷。

的大床上,只有中间地方时凹陷下去的,容恩躺着的姿势就是婴儿还未出世前,盘踞在子宫内的那种自我保护状态,一条黑白相间的簿被单覆在她肩膀以下,她沉沉睡着,颈间的经脉泾渭分明,些微跳动的频率让旁人看着总算松了口气,还好,是活着的。

南夜爵从起来时就发现她在发高烧,他拍着她的脸,却叫不醒。

徐谦被扰了清梦,赶过来时就看见这幅模样,他将容恩身上的被单住下拉了拉,看见她手臂以及背部的大滩淤青。

床边上被撕碎的衣服以及那种**后的味道还弥漫在空气中,徐谦不用想也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爵,你玩的太过了。”

男人坐在床边,黑色浴袍下的健硕胸膛徐徐起伏,他想说自己没有玩,可容恩满身伤痕确实是他亲手弄出来的,“会不会有事?”

“现在才知道后怕,”徐谦看的有些压抑,便别过脑袋,“高烧很容易退,我不知道她身上到底伤成怎样,我留些药膏在这,你给她清洗后涂上,不感染便没事。”

南夜爵低着头没有说话,许是知道自己这次过分了,又拉不下这个面子说什么,容恩始终睡着,维持着相同的那个姿势,连身都没有翻一下。气息微弱,总觉得一口气会接不上来,虚的厉害。

徐谦将东西准备后好,给容恩手背上插上点滴,他动作轻柔,插进去时,容恩只是手指头动了下,并未有什么反抗情绪,“到了晚上,应该就不烧了。”

南夜爵已经换好衣服,他看了下点滴的速度,又俯下身看看容恩醒了没,“她怎么还是睡着?”

“问你自己,”徐谦没好气地堵他,“爵,你是不是太凶猛了点?”

“不损我你会死吗?“南夜爵瞪他一眼,他只想给她教训,没想到她体质这么差,睡了一夜就折腾成这样。

“接下来的事你自己弄吧,“徐谦将东西放下,“我帮不了你,回去睡觉了。““晚上再过来趟。”

徐谦走后,南夜爵吩咐王玲煮些清淡的东西,容恩醒后肯定会饿,他没有去上班,躺在床上,让容恩枕着他的肩膀,想让她睡得舒服些。昨晚的痛,已经镌刻进她心中,所以,但凡有点动静,容恩便像是刺猾般缩起来,她蹙起秀眉,眼皮不安地动了几下,南夜爵以为她就要醒来,便伸出手掌在她脸上轻拍几下,“恩恩,恩恩?”

脑袋只是在他胸口蹭了下,眉心凝聚起的躁动散开后,她便再度沉睡。

南夜爵将她额前的头发拨开,露出整张苍白的小脸,她若能像现在这般安静地向他服一次软,他也不会这么对他。男人将脸抵着容思的头顶,怀中的女子越发瘦弱了,好像都不长肉似的。

第八十五章 不能再碰她

容恩朦胧间,感觉到那股温暖,她想睁开双眼,可昨晚那种痛苦令她怕了,她不想这么快醒来。至少这么睡着,她不会疼,也不用回忆那种羞辱,可她又想看看,抱着她的是谁?那么轻柔的动作,是妈妈吗?

她的意识中,抵死也不会想到南夜爵。

王玲来看过两次,站在门外见容恩还睡着,便没有进来打扰,她想不通,容小姐怎么才回来,就弄得满身是病呢?

南夜爵在边上时不时盯着输液的瓶子,累了,便起身到阳台坐会。

午后,容恩才睁开眼皮子,辗转醒来,她一条手臂横在被单外,透明的液体正顺着尖细的针管送入她体内。

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两只眼睛定定地瞅着输液瓶中时不时泛出的气泡。

南夜爵也没有发现她醒了,只是走近的时候才见容恩睁着眼睛。

“恩恩。“她视线直勾勾的,听到动静,便瞥了眼。

南夜爵这才确定她醒了,他脸上立马漾出喜色,冲着门外喊道,“王玲,王玲——”

“先生,”王玲急忙上楼,在看见容恩时,愁容立马散去,“容小姐,你总算醒了。”

“她饿了,把粥端上来。”

“好。”

容恩就这么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王玲将早就准备好的皮蛋瘦肉粥端上楼,碗里还在冒着热气,刚在微波炉内转过。

“给我。”南夜爵从她手里接过碗,想亲自喂给容恩。

他试了下温度,将勺子在碗中搅动几下,这已经是他放低姿态的表现,容恩没有正眼瞧他,男人示意王玲给她背后垫个枕头。

“容小姐,吃点东西吧,发烧的人喝粥,好得快。”王玲扶着容恩坐起来,让她靠向背后的枕头,尽量躺的舒服些。

容恩口舌干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嘴上也干裂的破皮,南夜爵将汤匙送到她嘴边,容恩原先垂着的眼皮抬了抬,在看清楚身前的男人后,眸子内咻地燃起一簇细小的火苗,像是有什么东西冲到胸口般,压抑拖直窜至喉咙口。

她啪的将男人的手腕甩开,令人垂涎欲滴的粥便洒在了南夜爵手背上,烫出一大片的红。

王玲瞪大双眼,“先、先生。”

南夜爵甩了下,就见手背不止是红了,还有两个小水泡。

他将掉到床上的碗拿起来,看了下,猛地砸在地上,碎渣滓跑的到处都是,些许弹到人的身上,只是谁也没敢喊疼。

“我再去盛一碗。”王玲说罢,就要出去。

“我不要吃。”容恩目光很淡,脑袋涨的难受,缩起身体又想躺回去。

南夜爵扯住被单,见她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生怕不吃东西身体受不了,他一个用力,却不想将整条被单都扯了下去,露出容恩光裸的上半身。

王玲只是瞥了眼,便满面通红,眼睛酸涩,容恩任由春光外泄,满身都是伤痕,她冲着南夜爵笑了下,“好看吗?“那样萧瑟的眼神,有些刺人,嘴边的嘲讽随着她的笑而牵动,南夜爵喉间轻滚,一时说不出是何滋昧,只觉心头像是压着块大石头,堵得他难受极了。

容恩眼神清冷地睨向他,伤口涂过药膏还在痛,她忘不了,南夜爵是怎样如野兽一般在她身上撕咬的。很多地方真的见了血,暗红色的齿痕斑驳不堪。

他将被单拿在手中,准备披在她肩膀上。

只是还未接近,容恩便开始表现出不安,她身体向后缩去,双手开始胡乱挥舞,“不要,不要过来——”

南夜爵拧起眉头,王玲忙扶住边上的点滴架子,容恩眼中布满惊恐,忽然像是疯了一样拿起东西就砸向南夜爵。针管刺入皮肤内,血液倒流出很长的一段,触目惊心,王玲吓得脸都白了,忙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容小姐,你别这样。“南夜爵以为她闹情锗,他都拉下脸了,她还是这般模样,他逼近上前,双手用力拥住容恩的肩膀,将她带入自己怀中,“别闹,你就非要做出这幅泼妇的样子吗?“容恩才恢复些红润的脸色刷她泛白,双手折在南夜爵胸前,她死命推搡,喉咙内不断发出哀嚎,“放开,别碰我,滚开——”

“你敢让我滚?”男人酒红色短发下的双眼透出锐利的不悦,她越是挣扎,他便抱的越紧,容恩两腿在被单下乱蹬,直到力气用尽后,只剩下肩膀在耸动,挣扎慢慢地弱了,南夜爵见她脸色透明如纸,刚要让王玲去拿些吃的上来,容恩便俯在他胸前干呕起来,最后,肚子里的清水全都吐在了南夜爵衣服上。

男人脸色铁青,倒不是觉得脏,而是脑中反应的讯息令他当头一懵,这反应,容恩是有了吧?

距离上次在御景苑,这中间,她并不在自己身边。

再说那晚之后,他是看着她吃了药的。

南夜爵和开怀抱,王玲忙将被单拉起后环住容恩的肩膀,他强忍下怒气给徐谦打了个电话,“马上过来,对,就现在!”

女子躺在床上,只露出个脑袋,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吐了,只是被南夜爵碰触后觉得很害怕,每个地方都在叫嚣着排斥。

徐谦很快便赶过来,看到容恩时说道,“不是醒了吗?你怒火中烧的把我叫来做什么?““你看看,你是不是怀孕了?“躺在床上的容恩听闻,怔了下,她月经才结束一个星期,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徐谦也是摇摇头,“应该不会,要不然你昨晚那么折腾,她肚子里的那块肉还能保住?”

南夜爵细想下,可脸色还是被乌云笼罩着,“我要的不是应该,我要确切的答案。”

徐谦走到容恩边上,“这得去了医院才知道,我又不是中医会把脉。”

“那就去医院。”南夜爵说完,人已经起身。

容恩表着被单见他靠近过来,便冷了冷语气,“我没有怀孕。”

“这事你说了不算。“南夜爵来到容恩身边,刚坐下,她便扭动身体避开他的碰触,眼神中充满明显的厌恶及恐惧。

“王玲,准备衣服。““是,先生。““走开,你别碰我——南夜爵,你走——”

他的手刚伸到她面前,容恩便颤抖起来,拥在被单外面的两条手臂开始泛出一块块红斑,症状同过敏差不多。

徐谦忙止住南夜爵的动作,“等下。”

“怎么了?“男人神色焦躁,明显的很不耐烦。

“有些不对劲。”徐谦拉着南夜爵退到边上,他示意他站在那,别靠近容恩,王玲从衣柜内取出条长裙,徐谦趁着容恩放下戒备后,这才踱步来到她床前。

见容恩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后,徐谦便在床边坐下来,她只是两眼戒备地盯着南夜爵,对别人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他伸出手,在即将触及到容恩额头时,女子皱起了眉,“别怕,我只是看看你烧退了没。“容恩垂下眼帘,脸色也温和许多,徐谦在她额头上轻触下,“没事了,晚上吃颗药丸,明天就好了。”

南夜爵见她对自己排斥戍那样,而对别人却很温顺的样子,他大步上前,“这是怎么回事?”

徐谦先一步拉过南夜爵,将他带到阳台。

“什么,心理障碍?”

徐谦身子趴在栏杆上,黑亮的发丝浓而密,他不会看错,这也正是他一直规劝南夜爵不要玩的太过火的原因,“从她不愿让你碰触的动作来看,十有**,她觉得你接触到她,就会给她带来伤害,有些记忆太深刻后就会成为一种恐惧,一旦进驻到心里面,就成了阴影。”

南夜爵点燃一根烟,视线穿过烟雾缭绕落向远处,薄唇抿成条线,“那,接下来会怎样?”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徐谦侧脸转向他,神色却很正经,“就是你不能接近她,晚上睡觉不能抱着,更加不能做*爱,对别人没有什么影响。”

“靠!”南夜爵将手里的烟扔向对方,“这还没有影响,为什么不是只给我碰,而去排斥别人呢?”

这男人强词夺理的时候令人觉得想笑,徐谦清下喉咙,“因为把她折磨成这样的不是别人,就是你!你强啊,能把人逼到这份上。”

南夜爵周身的气临瞬时就熄灭下去,脸色布满阴暗,沉甸甸的,“那,该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

“你倒是一句话说完,别吞吞吐吐和个老女人似的。”

男人怒了。

“你自己不会想,心理障碍,自然是找心理医生。”

南夜爵视线瞥向容恩身上,“她这个样子,我就怕她和我闹,不肯出去。”

“别啊,你还能怕个女人不成?”徐谦不忘打趣,“没我的事了吧,我先回去,我只会治身体上的伤。”

“没让你走”,南夜爵烦躁地在原地走了几步,“你去,让她去看心理医生。”

“我?“徐谦可不愿接受这样的差事,“为什么是我?”

“让你去你就去,别废话连篇的,快点!”

徐谦几乎是被南夜爵推进卧室的,他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在阳台上,透过落地窗观察着里面的动静,南夜爵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表现出来的神色有些心虚,他时不时站到门口听听动静,时不时又转个圈,走几步。

南夜爵没想这房子隔音效果这么好,他就看见徐谦站在窗前正和容恩说话,女子垂着眼帘,并没有吱声,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徐谦说到最后,就连手势都用上了,南夜爵这才看见容恩点下头。

他以为是徐谦劝说成功了,拉开移门走进去,准备让王玲给她换衣服。

容恩坐起身,视线别至南夜爵身上时,便带起几许笑意,“我不会去看的,我没有病。”

徐谦朝着南夜爵摊开手掌,表示爱莫能助。

“你非去不可。”南夜爵见她笑着,便冷了脸。

“我不去,”容恩说的越发坚定,她曲起双膝,将下巴轻枕在膝盖上,这再寻常不过的动作,看在南夜爵眼中,却多了挑衅的昧逍,“南夜爵,这样不是很好吗?以后你要碰我,我就吐你一身。“徐谦忍住笑,男人倨傲的神色淹熄下去,“你不去是吗?那我就将你绑过去。““你绑吧,“容恩将双手伸出被单,“但是我告诉你,我不配合,南夜爵,难道你连我的心思都能左右吗?”

她冷冷笑着,勾起的弧度有种挑衅,南夜爵知道容恩说的没错,心理疾病首要的便是配合,现在,她用不着反抗了,她的身体已经付诸行动。

两人的视线定在一起,她笑得很肆意,很张狂,笑得眼睛里面有晶莹闪现出来。

可南夜爵却芙不出来,哪怕是要牵动下嘴皮子都没有那个力气。

他本想说,不过就是个女人罢了,玩废了,丢出去,再找个新的过来,要想玩刺激的游戏,他可以重新猎取,等着排队的女人能绕着白沙市转几圈。

可爵少惯有的骄傲却在那双比寒冰还要冻彻的眸子中,逐渐黯淡下去,他垂在身侧的手掌握起来,心中的窒闷无处宣泄,徐谦收起笑,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男子来到他身边,在他肩上轻拍,“我先回去,爵,你也出来下。”

掩上门,二人顺着楼梯向下走去,徐谦语气不急不缓,“你若只是玩玩呢,看不看也无关紧要,顶多腻了就丢,但你若还想留的话,首先便要说服她去看医生,这种心理疾病不能拖,不然就会生根发芽,难以去除。”

卧室内,王玲将准备好的衣服拿在手边,容恩将被单掀开,“我自己来吧。”

“还是我来吧。”女子的嗓音有些异样,她转过头去,就见王玲眼睛通红。

“你哭什么,我没事。““我没想到先生会那样对你,“卧室内就留下她们二人,王玲眼眶湿润,“我以为你回来之后先生会很高兴,容小姐,你就顺着先生吧,别再吃苦头了。”

王玲从衣柜内换了件长袖衬衫给容恩穿上,她抱着枕头靠在床上,昨晚那么大的动静,裴琅这会肯定是知道了,妈妈那边,也不知道怎样了。

“容小姐,我给你拿些吃的上来吧。“容恩回神,烧也退了,精神也好出许多,“好,就刚才的皮蛋瘦肉粥吧。”

“嗯,好,你等下,我马上就端过来。“王玲见她肯吃东西,开心还来不及。

南夜爵上楼时,容恩正端起碗粥吃着,点滴的针头拔下来了,王玲在边上和她正说些什么,就见容恩点点头,嘴边浅笑。

意识到房间内多出个人来时,容恩抬起眼帘,凑到嘴边的粥也不吃了,就那么盯着他看。

南夜爵本想上前的,可被她这么睨着,居然硬生生就卡住了脚步,停在离床还很远的地方。

他为自己这个动作而感到不自然,站在那,显得有些尴尬。

“先生,晚上就在家吃了吧?”王玲适时出来调节。

“想,你去准备。“南夜爵故作不经意般上前,才要靠近,容恩就蜷起了身体。

房间内就剩下二人,他颀长的身体斜靠在衣柜前,“既然你不去,我就把医生请到家里,省的你出去。”

“南夜爵,你为什么非要给我治?”

这话问的他难以启齿,料他脸皮再厚,也说不出是因为他想要她,想抱她,为了能睡到她身边。

“容恩,有病就要治。”

“我说了,我没有病,”容恩执意,“南夜爵,我不治又怎样?这病是治不好的,我不会让你碰我,我也不想治……”

她回绝的那么果断,南夜爵只觉怒火中烧,“好,那就留在这,什么时候肯治,什么时候再出这房门。”

容恩不愠不恼,将粥碗放到床头柜上,身体缩进被单后,留给南夜爵一个背影。

他这才发现,在面对容恩时,他的怒火总是被轻易挑起来,那种他引以为傲的果敢冷静全见鬼去了。

接到公司电估时,南夜爵还留在卧室内,他按下绿键,“什么事?”

“喂,总裁,裴公子想见您,现正在会客厅内。”

南夜爵恢复冷毅,“知道了,我马上到。”

他走出卧室,本想就这么离开,但想了想后,还是将房门反锁起来。

容恩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她动也不动地躺着,眼神内黯淡无光。

裴琅的来意很明确,就是要人。

南夜爵坐在他的对面,翘着腿,手里点着根雪茄,“你说笑呢吧?容恩,我许久没见了。”

“南夜爵,昨晚的事,你我心里都很清楚,我既然答应带她离开,我就要信守承诺。”裴琅的气势丝毫不亚于南夜爵,从小熏陶出来的气质,有种能统领大局的霸气。

“你们做事都讲证据,”南夜爵将雪茄放在烟灰缸上,自始至终没有抽一口,“这么平白无故地跑来要人,不像裴公子的做事风格啊,再说了,不就是个女人吗?枕头边吹的风还能当真?那女的我玩腻了,一早就给笔钱打发她走了,这会,说不定正被哪个公子哥养起来了吧。”

裴琅薄唇染笑,不以为意,“爵少做事果然利索,能在证人窝内明目张胆地抢人,这世上也就只有你了。”

“裴公子,“南夜爵舍笑,锋芒毕露,“这么高的帽子可别戴我头上,我也犯不着为个女人冲入你的地界,我只是好奇,容恩一无身份二无背景,怎能劳驾裴公子这么出力保护?现在做事,证不讲究个有利可图呢?”

裴琅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南夜爵有些想不通,他明知这趟来爵式是要不到人的,为何还要多次一举?

“既然爵少说不在,那我也不多留了,”裴琅依旧维持着那种笃定,潇洒倜傥,“只是劳烦你见到容恩时代我传句话,就说容妈妈的事我都安排好了,让她不用担心。”

南夜爵薄唇轻挽,透出些阴柔的魅惑来,“其实,裴公子有没有想过,我们有天或许能成为朋去?”

“可能吧,”裴琅起身,“等你从牢中出来,洗刷掉那层罪恶之后,也许有机会。”

南夜爵噙笑,狭长的眸子随着男人逐渐走远的背影而拉开,他将金属质地的打火机在桌面上敲打几下,翻个个,随手甩出去,修长的食指轻叩,富有节奏感。呵,道貌岸然,背地里,这些人不知道收了多少贿赂,早就**的不成样子。

想让他坐穿牢底,下下辈子都没可能!

回到御景苑,容恩已经起来了,穿着件白色的长款衬衫,下身是条卡其色长裤,她安静地坐在阳台的藤椅上,一抹淡然的剪影投射到卧室中,放眼望去,落日被地平线吞没,夕阳正好。

南夜爵没有靠近,就见她正看着什么出神,王玲进来时轻喊了声先生,容恩这才回过头来。

餐桌上,她胃口不错,南夜爵吃了几口后便睨向对面的容恩,一天下来,她清瘦不少,脸上只有那双眼睛还有神些。

容恩吃过后自己上楼,南夜爵也没有胃口,放下筷子跟上去。

她依旧躺在那张床上,探出张警惕的小脸望向他。

南夜爵再度止住脚步,他懊恼地进入浴室洗澡,出来时,身上有沐浴后的清新,他小心翼翼来到床边,“恩恩,裴琅下午找过我。”

容恩眼神中有火苗窜了下,“我妈妈怎么样?”

“他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南夜爵试图挨过去,却见容恩已先一步反应,离他远远的。

“你不用见了我和见了老虎似的,”男人神色不爽,“我这几天不碰你。”

他似乎在示好,可看在容恩眼中,却是单薄无力的,现在她看见南夜爵就会想起昨晚的折磨,徐谦说的没错,她已经有了心理阴影,身体上的痛依旧清晰可辨,那么明显。

第八十六章 爵少示弱

“南夜爵,我已经毫无用处了,放我走吧。”

男人眉宇间深纠起来,他的示好,他的低头,她都视而不见,一心就是离开,“容恩,你想都别想,就算我碰不得你,我也不会让别人碰你。”

她撇过脸,觉得和他多说句话都累。

南夜爵来到床榻另一侧,刚掀开被单睡进去,容恩便警铃大作,“你走开!”

“我不碰你,”男人离她较远,容恩见状将被单抽过去,裹起自己,“你不会去别的房间睡吗?”

“我,”南夜爵编了个蹩脚的理由,“我认床。”

容恩嘴边扯起的鄙夷愈见加深,有过那么多女人,常在花丛中穿梭,居然被他说的出认床二字,“我去书房。”

“容恩,”南夜爵见她要下床,忙拉住她的手腕,“我都说了不碰你了,还想怎么样?”

容恩像是触电般甩开他的手,双脚本来已经着地,想了想,她还是躺到床上,却是离他挨得很远,几乎就靠着床沿,她视线逼向南夜爵,原本的平静被几丝怒意取代,“创新公司的事,是你一手弄出来的吧?”

南夜爵没有反驳,他做事向来敢做便敢承认,“方案是你做的,要追究,创新肯定首当其冲。”

“我的方案不会有问题。”

“我没有说方案有问题,它真的没有,我就让它变成有。”

“南夜爵,你好卑鄙!”容恩咬牙,沈默那张痛哭流涕的脸刺得她心头大痛,“创新只是个小公司,赔偿不了上千万的材料费。”

“这就不是你能操心的,”南夜爵娓娓道来,“法院会强制执行,要不然,让他们给我打一辈子的工,说起来,你还是创新的员工呢。”

“我早便辞职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就怕连累他们是吗?容恩,没用!”

她气结,身上的伤口隐隐痛起来,“我不想出去,你让心理医生来家里吧。”

“真的?”南夜爵斜躺在床上的上半身支起,眼中透出明显的欢悦,“你放心,这次若好了,之后,我不会再那么对你。”

容恩并不信他的话,却也没有反驳,“你将创新的事处理好,我不想看着沈默他们辛辛苦苦办起来的公司毁在我手上。”

“好,”男人满口答应,“我明天一早就让医生过来。”

“南夜爵,”就在他暗自雀跃时,容恩却隔着大半个床望向他,“我们每次都是在交易,什么时候,你能让我心甘情愿地做出些事情呢?”

说完,便整个人缩进了被单中,只留下个背影给他,南夜爵笑容僵在嘴边,他坐在那,想着容恩的那句话,绝美的五官便慢慢拧起来,他用了最深刻的伤害想让容恩忘记别人,却不料换来的,却是更为深刻的距离,她始终不肯接受的是他,不是别人。

周围,恢复成难忍的寂静,容恩尽量放稳呼吸,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

南夜爵躺在她身后,没敢靠上前,他不知容恩是真睡了还是假睡,男人倦然低叹,“哪天,你会不会爱上我?”

容恩后背僵了下,不知他怎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就连南夜爵自己也不知道,那话仿佛是积压在某个地方很久了,自己窜出口的。

她当然不会回答,眼眸轻阖,便自顾睡觉。

南夜爵转个身,目光定在容恩的背上,她双肩轻微耸动,呼吸似乎是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在提防什么。他伸出手去,没有碰触到她,只是落在容恩的身边,掌心下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奇﹕书﹕网他们之间横着他一条手臂的距离,男人见她是睡熟了,便挪动身体,想挨过去。

他动作轻柔,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当然也不敢紧挨,知识胸膛离开容恩的后背一小拳头,他放松绷起的呼吸,抬起脑袋望了下容恩毫无察觉的睡颜,她菱唇微撅,双手合起后枕在脸颊下面,睡相很是安稳。

南夜爵染上眉梢的愁绪缓缓舒展开来,定是徐谦那小子夸大了,他虽然伤了容恩,但白天她那么过激的反应应该只是一时,不会持续太久。

这么想着,南夜爵就将手悄悄移到容恩身前,他不做别的,只是想抱着她睡,仅此而已。

健硕的胸膛贴过去,强有力的心跳透过容恩单薄的后背传递过去,南夜爵将手掌放在容恩的小腹上,下巴才接近肩窝,胸膛就被女子以手肘重重一击。

容恩反应很快,几乎是弹跳起来,她正眼瞅下南夜爵,见他已经越过那条无形的楚汉分界线,“我不应该相信你的话。”

“我没有碰你,”男人嘴巴很硬,“我睡着了,不知不觉就靠过去,你难道想看我摔下床吗?”

“南夜爵,”容恩缩在离他距离较远的床角,“你别逼我了行吗,我好累,想好好睡一觉。”

男人听闻,便翻个身朝向另一侧,不在理睬他她。

容恩见他应该不会有所动作,这才紧挨着床沿躺下去,她知道南夜爵有气,但她管不了那么多。

男人睡在那边,闭上眼睛,又睁开,始终堵着口气。

二天,因为南夜爵约了心理医生过来,所以卧室门没有锁,但楼下有阿元在,容恩也别想在眼皮子底下再溜走。

心理医生姓叶,是名二十七岁的美丽女子。

她上楼的时候,容恩正坐在阳台上,出神地望向远处。

叶梓没有打扰她,她站在容恩身后,打量着她的侧影,毋庸置疑,她是美丽的,只是单薄了些,眼睛显得空洞,像是被抽去灵魂的布娃娃。

容恩听到后面传来轻微的动作,她扭过头去。

四目相接,叶梓率先上前,伸出白玉般的右手,“你好,我是你的心理医师,叶梓。”

容恩轻扬起下巴,耳边的长发松散下,披在了肩后,她同样伸出手,同女子交握下,“我是容恩。”

叶梓见她手背上淤青一大块,“这是针扎的吧。”

“嗯。”

女子没有感觉到拘束,她在容恩身边的布艺沙发上坐下来,“我和你一样,每次最怕的就是扎针,总会把手背弄得惨不忍睹。”

气氛在不知不觉间缓和下来,容恩依旧穿着长袖长裤,将全身的伤痕保护起来。

叶梓试图和她说话,想让她打开心结,“身上的伤口还疼吧?我听王玲说,你早上没有涂药膏。”

容恩穿着大一号的拖鞋,两条腿并拢起来,“我知道,南夜爵是让你来给我治病的,可是,我没有病,不用治。”

“这是当然,”叶梓赞许地点点头,“我只是陪你在这说说话。”

“那好,”容恩并不合作,“你坐在这就行,这天气,是秋天要来了吧?”

叶梓也见过这种不肯正视的,她视线望向远处,住在这样华美的地方,本该是令众人羡慕不已的,为何她在容恩的脸上看不到微笑,“对啊,夏天马上就要过去了,都说秋天太过萧瑟,是个凋零的季节,但我却很喜欢,那种满地铺满金黄的感觉,就像是有团火在烧,很漂亮。”

容恩点点头,不禁莞尔,“对啊,要是有棵银杏树在院子里的话,有风吹过,就更美了,好像下了场雨。”

“先生应该很疼你,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同他说呢?”

容恩好不容易亮起来的眼眸在听完这句话后,变得黯淡无神,她收回嘴角的弧度,那种突然变化的神色,令叶梓差点以为方才看见的笑,只是种错觉,“我喜欢的东西,他都会毁去的,我也不会和他说。”

容恩对南夜爵芥蒂很深,叶梓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其实首先要改变的不是容恩,而该是南夜爵的态度。

能有个人陪着说说话,容恩并没有排斥,再说心理医师总是善于捕捉微小的感觉,她说的话又令人很舒服,想要敞开心思的说话。

“很多人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叶梓捡起地上的黄叶,递到容恩面前,“看,这上面有个虫洞,虽然会很难看,但我们却能透过这个细小,望见一片湛蓝的天空。”

容恩将树叶接过去,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漾起一种近乎慵懒的神色,“我看不见大片云朵的天空,我只看见乌云笼罩。”

叶梓望向上空,明明是艳阳高照,澄碧如洗。

容恩自己很清楚,她不会接受心理辅导,她不想好起来,她觉得这样挺好的。

甚至,有些庆幸。

卧室内传来脚步声,容恩没有回头,就见叶梓站了起来,“你是?”

夏飞雨没有理睬,她站在卧室同阳台的交界处,方才只是恍惚看了眼,没有确认,这会走近细看,便气得双手紧握起来,她强自忍下口气,皮笑肉不笑道,“容恩,你还是回来了。”

容恩将抱枕塞到怀里,身体窝在藤椅内,目光依旧没有斜视,“夏飞雨,我还要‘谢谢’你的好心,那照片是你传给南夜爵的吧?”

叶梓适时退出卧室,并将门轻掩上。

“什么照片?”女子自然是不承认。

“那天在宾馆门口,你不用装蒜,”容恩也是在看见照片后才明白的,“要不然的话,他可能不会怀疑裴琅,不会找到我。”

夏飞雨当场便懵住,“你说什么?”

容恩轻轻笑起来,长发如行云流水般泄在身后,“夏飞雨,我若走得远远的,于你于我都好,可你偏偏从中作梗,你不让我好过,我也成了你眼里的一根刺。”

听到这,夏飞雨才深知自己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骄傲如她,却拉不下脸去承认,“容恩,我看是你自己想回来的吧?这会赖在这,是不打算走了吗?”

容恩放下两条腿,轻轻摇晃着,“你不用激我,我走和不走同你没有关系,你既然有能耐,为什么在御景苑住不下一天?”她侧过脸来,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笑,态度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和的,可就是这么股别人看着是如沐春风的微笑,对夏飞雨来说,却比打她一个耳光还要难受。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容恩垂下眼帘,看见她暗暗捏起来的手掌,“那就拭目以待吧。”

“容恩,你不要得意,迟早有天,我会让你一无所有从这里滚出去。”

容恩扬笑,她本就一无所有,更没有想过能带走什么,她将视线别转过去,她始终在练习微笑,掩埋脆弱。

夏飞雨走出卧室,去书房取了文件出来,正巧叶梓要进屋。

“你是谁?”她挡住女子去路,目光露出敌意。

“你好,我是容恩的心理医师,叶梓。”

心理医师?夏飞雨想起容恩方才那副病恹恹的模样,脑中划过犹疑。“她怎么了,为什么要看心理医师?”

“对不起,这个我不能透露。”为病人保密,是她们这行的规矩。

夏飞雨见她要走,想了想,便又开口道,“你有名片吗?给我一张吧,我工作经常觉得压力太大,改天约个时间,我也想跟你聊聊。”

叶梓闻言,将一张名片递到她手中,“有需要的话,你随时可以联系我。”

她将名片放入文件中,叶梓在进卧室时将房门给掩上了,夏飞雨在门口站了会,这才离开。

除了御景苑的大门,她来到花园内,夏飞雨顺着那条鹅卵石道路慢慢走着,从后背泛出的不自然令她很不舒服,她知道容恩就在阳台上,一低头就能看见她。现在,她像是个女主人般,可以在家等着南夜爵的归来,而她,每次来都只能以那东西为借口,还要南夜爵给了钥匙才能过来。

夏飞雨攥紧手里的钥匙,她不想还,她多么希望男人有天会温情脉脉对她说,这钥匙给你了。

园内,花香阵阵,飘零的花瓣落在脚边,这事南夜爵经常住的地方。

夏飞雨走到大门口,虽然骄傲,却还是禁不住转过身,目光向上望去。

她并未从容恩脸上看出有何得意,女子视线眺向远处,也没有望她。

今天,南夜爵很早便回来了,将车子驶入车库,他站在楼底下时就看见容恩和叶梓双双坐在阳台,茶几上的咖啡仿佛正冒着热气,从远处看,真是一副安宁的景象。

容恩也看到了他,眼神淡淡的,没有什么波澜。

他进屋,上楼,叶梓起身走入卧室,男人将车钥匙随意丢在床头柜上,她态度谦和,“南总,我想和你谈谈行吗?”

南夜爵坐在床沿,半抬起脑袋,那颗钻石耳钉正好闪的她有些耀眼,“她怎么样?”

叶梓只是摇下头,容恩并不关心二人的谈话,抱起双膝窝在了藤椅内。

男人起身,女子跟了出去。

书房内,他伸展四肢坐在真皮沙发上,右手撑着那张魅惑众生的脸,眼睛轻眯起,叶梓就站在他几步外的地方,这样的男人,若不是她知道了容恩心理的症结所在,定也会被他这张脸迷惑了心智,若说他是罂粟,也丝毫没有夸大的意思。南夜爵双手抱在胸前,睁开眼时,眸中淬出无力,“你要说什么?”

叶梓回神,思绪恍惚,“容恩确实存在很严重的心理障碍,在我和她一天的接触下来,发现她态度消极,躲避的情绪很严重,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只会越来越不利。”

“那,会怎样?”南夜爵开了口,目光露出紧张。

“现在,她抵抗你的碰触,如果放任下去,可能就连见你的面都不行,也就是说,到时候,你必须完全退出她的生活。”

男人的手开始捏紧,他将容恩带回来,禁锢在他的生活中,他怎么可能从她人生中退出去?

“没有更好的办法吗?”男人言语中透出股无力,叶梓暗忖,这样风光无限的男人,竟会有如此迷茫的神情,他心中想来也是乱极了。

“让她接受你,存在她脑中的某个记忆太深刻,以至于只要想起便会排斥,如果她能慢慢放下,重新接受并不是难事。”

“可,她现在并不肯让我接近。”

“南总是聪明人,这点,相信不用别人教。另外,我回去后会针对容小姐的病例详细做出治疗方案,在时间的配合下,她会好起来的。”

南夜爵让叶梓早早回去,他在书房中坐了将近半小时后,这才回到卧室。

容恩正双手抱膝坐在床上,电视中放着温馨的肥皂剧,她好像是睡着了,脸枕在膝盖上,眼睛轻闭起。南夜爵放轻步子靠上前,想让她躺下睡好,只是双手刚要碰到她的肩膀,容恩便像是事先知道般睁开眼,两腿蹬了几下,将身子避得远远的。

南夜爵的手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僵持在半空,有些心虚的,解释成了掩饰,见她还是瞅着自己,南夜爵这才猛的将手缩回去,动作有些搞笑,“我没有碰你,只是见你睡着了……”

容恩见他这般惶恐,定是怕她又有什么过激反应,她定定的将目光投在男人精致的脸上,“南夜爵,我不想在御景苑看见夏飞雨,好吗?”

第八十七章 百般讨好

如此温顺的口气,真正是一次。

南夜爵有些懵,女人转变起来真是快,容恩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同意,“算了,当我没说吧。”

“恩恩,你是不是吃醋?”男人语气跟着欢快。

容恩回答地干脆,“我只是不想看见罢了,我想安静地呆在这。”

南夜爵陡然好起来的心情并没有为此消极下去,因为容恩说了,她想安静地呆在这,“好,御景苑是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说不让谁进来,谁就别想进来。”

容恩神色松了下,南夜爵见状,得寸进尺,在床沿先坐了下来,“创新那边的事情解决了,爵式同他们的合作继续,赔偿方面,也都扣在爵式头上。”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话语中却很明显有种顺着的意味,见容恩不说话,南夜爵就侧着身体,双手刚要自然地放到床上,他想了想,还是别扭地收回腿上,“恩恩?”

容恩对他看了看,“干什么?”

“你别这么盯着我,”南夜爵见她又一脸警惕的样子,好像他要吃了她似的,“我只是让你好好治疗,配合心理医师。”

容恩放下腿,将被单拉起后环住肩膀,“我正在治疗,也很配合。”

“真的吗?”南夜爵见她这个样子,又想起叶梓先前说的话,“恩恩,等你好了,我不会再那么对你,一次都不会。”

容恩原先望高窗外的视线因男人这句话而收了回来,身上的伤很容易愈合,基本上褪的也差不多了,只是心理的创口太重,叶梓说,若不及时治疗,会恶化下去,到时候,她会接受不了任何男人的碰触,甚至会无法交际最终自闭。

她静默地缩在床上,容恩还想着自己能重新出去工作,融入社会的圈子,可是她不相信南夜爵。

叶梓从御景苑出去不久,便接到了夏飞雨的电话。

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她们约在了零点咖啡屋。

夏飞雨先到,见到叶梓时,起身,“你好,我是夏飞雨。”

“你好。”

点了杯咖啡及小吃,叶梓双手摆在桌上,坐像端庄,“请问夏小姐将我约出来,是有何心事吗?”

“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上班的,平时心理压力就很大,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有些心理咨询,想和你做个朋友。”

叶梓笑得令人分外舒心,“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那自然是最好。”

夏飞雨同她聊些别的,毕竟是一次见面,她即使向她打听容恩的事,叶梓也不会说,反正现在认识了,今后有的是机会。

吃过晚饭后,御景苑上下楼的灯都亮着的,透着种祥和。

空恩吃过晚饭后先上楼,南夜爵进屋的时候,只见她正在收拾被子,打包的模样很像要离字出走,他赶忙上前,“你又要做什么?想走也不用带着被子走吧。”

容恩夺过他抢过去的东西,这时候,才开始怀疑他的智商,“我要你的被子做什么?”

“那你干嘛?”

两人就拽着那条被子,扯来扯去,容恩见他眼中有紧张溢出,便松了手,“我会好好接受治疗,但这段期间,我想住次卧,不想每天连睡觉的时间都紧绷着。”

南夜爵闻言,眉头松了下,可她这样子简直便同防着色狼无异,“我又不碰你,也没有挨着你,你干嘛紧绷着。”

“你在我身边,我就是睡不着。”

南夜爵无语,可还想最后争取,“那你可以当我不在的。”

容恩有些气恼,还是离他站的远远的,“你又不是空气,你翻个身整个床都在动,南夜爵,你不是让我积极接受治疗么?你这样我怎么配合?”

男人有些焉,也找不出别的借口,忽然就弯下腰去将被子攥在怀里后转身出去,“那我睡次卧,”临出门时,还丢下一句,“行了吧?!”

心理治疗的周期很长,叶梓每天早上9点会准时过来,容恩也避开消极的态度,同她说话,让她开导,叶梓虽然很年轻,但心理方面的知识很专业。她带了很多道具过来,性子也很温和,耐心十足,容恩倒是很喜欢她。

更多时候,叶梓并不把容恩当成是自己的病人,而是朋友,入秋了,午后,天气还是暖暖的,咖啡杯中,浅褐色的液体顺着风漾起很小的漩涡,容恩很喜欢坐在这个阳台上,偶尔,会有落叶飘到二楼上来,在脚边打着转,花园内,有白色的玫瑰花开得正艳,容恩想不通南夜爵是怎么令这么多名贵的花种存活下去的,叶梓将咖啡往她手边推了推,“你今天气色不看起来不错。”

“其实,我很想出去走走。”可是,南夜爵不会答应。

“我觉得,你应该跟南总沟通下。”

“没用的,”容恩抿了口咖啡,没有放糖,苦涩的有点令人想哭,“他不会同意的。”南夜爵生怕她又会逃走。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我们人类就是这样,很多时候,被太多想当然给左右,没有得到确定的答案前,不是自己的猜测吗?”叶梓眉目轻弯,在苦咖啡中放入块方糖。

容恩没有说什么,依旧很安静的样子。

叶梓见她脸上有了缓和,便适时同她说起些别的事情,这么多天来,容恩身上的伤都好了,有些淤青历害的,也还剩下个淡淡的印子。

晚上,南夜爵没有回来,容恩吃过晚饭后便将卧室门反锁。

到了**点的样子,她听到楼下传来车子熄火的声音,容恩关了电视,人缩进被窝。

这几天,南夜爵倒是很老实,容恩每次吃过晚饭便将门给反锁了,他早上去公司的时候,他犹在房间没有出来。

脚步声顺着楼梯上来,并没有跨过容恩的房间,而是在她门口停了下来。

她竖起耳朵,心想南夜爵会不会说话不算数,再说,这房子是他的,他有钥匙。容恩想到这,便有些紧张地缩起双肩,幽暗寂静的房内,她听到了很细微的窸窣声,像是什么东西在地板上爬动般,紧接着,门板上传来撕拉的动静,还有很轻小的撞击声。

容恩坐起身,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南夜爵拧了下门把,“恩恩,开门。”

她皱眉,“我睡了。”

“开门!”男人用力捶了下,但想了下后,又收回手去,可别让容恩以为他又想暴力,“我不进去,你开下门会怎么样?有东西找你。”

“你就是那东西吧?”容恩没想到他想出这么蹩脚的理由,当即回了句。

门外,南夜爵脸色气的铁青,“你开门,你才是那东西,我不进来就是,大不了我走。”说完,容恩还真听到脚步声地离去。

门口的动静犹在,也不像是南夜爵刻意弄出来的,容恩下床来到门口,刚打开条门峰,就见眼前恍惚下,一条黑影钻了进来。容恩脚踝处被添了下,那黑影牟足了劲绕着她的腿打转,一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吓得她急跳上床,“啊——”

“怎么了?”南夜爵猛地推开门,那黑影在门后熟悉地形,一下被飞出老远,疼得直哼哼。

打开灯,容恩这才看清那东西原来是条小贵宾犬,浅褐色的毛发下,只露出双黑溜溜的眼睛,身上还穿着件碎花小衣裳,胖嘟嘟得身体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讨好似的滚到南信息爵脚边。他弯腰将抱在手里,银灰色西装立即被贵宾犬的爪子抓住,那小东西一个劲往他怀里噌,十分亲昵的样子。

容恩还维持着方才的样子站在床上,见到男人这幅动作,她有些懵,试想西装革履的南夜爵此时这个样子站在人前,怕是谁见了都会忍俊不禁。

“这不是你们女人都喜欢的东西吗?你怎么见着倒躲了。“男人人上前,将贵宾犬放在家用恩床上,小家伙很懂得讨好人,立马扭着胖嘟嘟的身体亲昵的向主人靠去。

容恩本来对宠物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当这小东西顺着自己脚边打转时,她只觉得腿上痒痒的,贵宾犬仰起脑袋,并以下巴蹭着她的腿,发出求欢的呜呜声。容恩坐下去,将它抱起来,南夜爵松下劲间领带,总算是看见了女子嘴边重新拾起的笑。

晶亮黑幽的眸中透出怜爱,南夜爵想,要是她抱着的是自己会有多好?

呸!男人暗啐自己,怎么想到和条狗去争宠了?

容恩将手在贵宾犬头上轻抚,小东西立即配合无比,脑袋在容恩丰满的双峰间一个劲噌,南夜爵眼皮跳了下,她还真会挑地方,所幸,她买的是条小母狗。

男人两眼定在她胸前,容恩不经意抬头,就见他喉间滚动下,双眼中似有兽性透露出来,”你还有什么事吗?“南夜爵有些不甘地收回视线,”你喜欢吗?”

“喜欢。”容恩掀开被子,将狗也抱进去,她们很快便相处的很好,唯独南夜爵站在那,成了个多余的。

今天听叶梓说容恩很配合治疗,他不想她一个人在家太无聊,“我给她起了个名字,刚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

容恩抬起头,见南夜爵站在床边,“什么名字?”

“恩恩。”

容恩回答,“干嘛?”

南夜爵闻言,嘴角勾起笑,露出几许狡黠的味道,他坐在床沿,趁着容恩不备,伸出手去,“我没喊你,我喊她。”

末了,还另了句,“我喊这狗来着。”

容恩抱着小狗将身体侧过去,南夜爵伸出去手差点便触到她的肩膀,“南夜爵,你就不能老实些吗?”

“老实人会吃亏,从小就有人这么和我说。”

好吧,他耍起无赖了。

在容恩的逼视下,他的手却还是慢慢收了回去,容恩视线随之落到他腿上。

“我坐会还不行吗?”床沿,因男人的坐姿而陷下去半边,他目光盯着容恩左侧那一大片空白,“今晚,我睡这,我肯定不碰你!”

“南夜爵!”容恩冷下脸,其实,他虽然长相好看,但一旦变了脸,便有种乌云笼罩的感觉,很凶,以前,容恩在他面前总是摆着相同的表情,他说什么都激怒不了她,这会,容恩定是受不了他的无赖样,南夜爵也不管不顾,颀长的身体往后仰去,想先占住半张床再说。

容恩的腿本是伸着的,他这个动作正好压住她的双脚,南夜爵脑袋枕在她脚踝上,侧过头去笑道,“恩恩,别动,让我躺会。”

她腿部的神经绷起来,南夜爵知道她会挣扎,便将身体侧躺向她,左手隔着层薄被落在容恩脚踝上,手掌,包裹着她那双白嫩的玉足,反复摩挲下,犹能感受那纤细的骨架,“恩恩,你信不信,我好像是习惯了你在我身边的日子,我若抱着你,就会睡得很好,好像什么都可以不用想,这种感觉,我以前从没有过。”

男人目光灼灼,那双阴暗魅惑的眸中透出几许诚恳的味道,他是真觉得自己有了异样,要不然,也不会低声下气让她看心理医师,更不会去做。

容恩在他地盯视下,硬是将目光别开,她不会那么自恋的将南夜爵这种表白当成是所谓的动心,或者,爱。

太荒唐了。

她踢了下脚踝,男人见她只顾逗弄怀里的小狗,便仰起身站了起来,背影在避灯映射下有些萧条,别说容恩是这样的反应,就连南夜爵自己都觉得很欠抽,怎么,就说出了这样的话?还是,心里早就那么想了。

他将双手放入兜内,想站会,可容恩丝毫没有留他的意思,再待下去就真是厚脸皮了,尽管,他脸皮确寮比城墙还要厚。南夜爵轻咳两下,可容恩情愿同怀里的小狗说话,叫你贝贝叫吧,虽然俗了点,但是好记嘛。”

“不许叫贝贝,”南夜爵代表小狗发言,抗议,“难听死了,什么狗都叫贝贝,你有没有创意?”

容恩抬起头,菱唇紧抿,也不反驳,就那么定定地望着他。

南夜爵真是受不了这样的眼神,就好像他是匹十恶不赦的恶儿狼般,容恩见他要转身,她嘴唇轻动,“南夜爵?”

男人转身,眼神澄亮。

“我想出去起起行吗,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让叶梓陪着我。”容恩没有抱什么希望,但是叶梓说的不错,她应该和南夜爵有所沟通。

“去哪?”

“就想去街上逛逛,你放心吧,我没有别的地方去。”

南夜爵来到容恩床边,他弯下腰,捕捉到她眼里那抹忧然存在的害怕后,慢慢直起身,“去吧,”他从皮夹内取出张金卡放到床头柜上,“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容恩目露吃惊,怔怔望向南夜爵走出门口的背影,她完全没有抱希望的那么一说,他居然答应了?

南夜爵带上门,容恩感觉到房间内那种烟草味混合着古龙水的香味犹在,就好像南夜爵一般,在她的生命中,无处不在。

“唔唔——”怀里的小狗乱窜,调皮极了,容恩想了下,眼角而扬起,用手在狗狗头上轻拍,“夜夜,以后你就叫夜夜。”

二天,南夜爵没有食言,容恩和叶梓吃过饭,就出了御景苑。

容恩首先挂念的就是妈妈,她用南夜爵给的卡买了个手机,出了商场,便将电话拨到裴琅给她们安排的那个小区内。

但是,过了许久后,都没有人接。

容恩心里不安起来,她记得裴琅的电话,拨过去时,男人接的很快,“喂?”

“喂,你好,我是容恩。”

“容恩,你现在在哪?”

“裴琅,我很好,请问,我妈呢?”她的语气依旧那么客气。

“你别担心,我让伯母住在另一个地方,那小区已经不安全了,容恩,这些日子你去哪了?”男人话语中透出满满的担忧。

“裴琅,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暂时还不方便同你们见面,谢谢你照顾我妈妈,我欠你一个人情,将来,我一定尽力还上。”

“容恩,我不用你还什么,你还好吗?”

“我很好,只是现在走不开,等我好些后,我会再打来的,就这样吧。”容恩说完便径自挂上电话,她想信裴琅是好人,现在能帮她照顾妈妈的,也只有他了。

那张银行卡,她留在了容妈妈那,短期内,生活是不成问题的。

“容恩,你没事吧?”

叶梓上前,就见他眼睛红红的,眼角有湿意。她将手机放入包中,摇头浅笑,“没事,我们走吧。”

说是出来逛逛,容恩其实也没有想好去哪,只是在御景苑憋闷的慌,想出来透口气。

叶梓想让她放松心态,便带着她去了商场,那儿人多热闹,能让容恩不窒闷在狭小的空间内。

在男士精品店前风吹雨打梓逗留片刻,拉着容恩的手走进去。

望着店琳琅满目的商品,容恩在柜前站定,“买给你男朋友吗?”

叶梓正弯腰看着领带,她嘴角含笑,“我哪有什么男朋友?是让你买的。”

“我?”容恩摇下头,“我也没有。”

叶梓直起身,目光有些不解,“你买给南总啊。”

容恩视线在那排领带上瞥过,她从没有过那个心,这种东西,是要送给自己喜欢的人,才会精心挑选,旁边,有女子手臂上挂着十几条领带正给男友一一试戴,那样的,才是幸福。

容恩走出店外,叶梓忙跟了出去,“容恩,你们的关系总也不能那么僵着。”

她踩着碎步,顺延步行街行走,“叶梓,他那么多女人,身上的穿戴行头早有人准备好的,我多此一举做什么?”何况,她从来也不是他的什么人。

“那我逛逛别的地方吧,给自己买几件。”

好不容易出来趟,容恩自然是喜欢的,白沙市就大不大,但还是让他遇上了陈乔。

“恩恩?”

男子大步来到容恩面前,“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

她仰面,这句话,似乎是所有人见了都要问上一遍。

“陈乔,好巧。”

“恩恩,到底出什么事了?”陈乔目光轻扫向边上的叶梓,“她是谁?”

从阎越口中,他已经知道容恩被南夜爵带走了,只是这些日子来,他却找不到她在哪,可见南夜爵将她藏得多深。

“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恩恩,跟我走,”陈乔拉起她的手,望向叶梓的神色充满戒备,“这儿都是人,没人敢将你怎样。”

“陈乔,”容恩脚步并不动,甩了两下,挣开他的手,“我真的没事,这是我朋友,我们只是出来逛逛街罢了。”

“那好,你告诉我,你住在哪?”男子并不放弃,再度抓紧容恩的手,掌心中全是湿滑的汗水。

“我安顿好后就会告诉你,陈乔,你不用担心。”连裴琅都将她带不出去,别说是陈乔了,她牵累的已经够多,其实安定下来时想想,也没有那么糟糕,不过是没了自由,但大家都好,便是最好的。

“我没回去吧。”叶梓在端倪间看出些异样,适时开口。

“恩。”容恩轻点下,刚要走,可陈乔挡在面前并不让步。

“陈乔,我只是有些话不方便现在说,但我人不是好好的吗?等有时间,我一定将全部事情告诉你,好吗?”容恩柔柔说着,陈乔做什么事都为她着酏,自然不想令她为难。

他侧开身子,再转过去时,容恩已经从他的目光中渐行渐远。

回到御景苑时,快要接近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

容恩站在门口,让叶梓先行回家,她自己方才进去。

空气中,花香的味道仿佛淡了许多,这儿是个巨大的喷泉,她穿越过去,眼前,是一片豁然开朗的景色,有什么档西飘到脚边,她低下头,见是片灿黄色的银杏要叶。

举目远眺,一个背影出现在成片的银杏树下,地上,铺着满满的,金黄色的叶子,好看极了。

第八十八章 致命魅惑

容恩定定站在那,鹅软石的地面站久了,脚底便有些疼。

修长的身影站在才移植过来的银杏树下,有种倒不出的荒凉感觉,秋天便是这样,仿佛人也会跟着多愁善感起来。若不是南夜爵的那头酒红色短发,容恩差点就一位,站在那树下的,是阎越。

以前,他们学校也有棵很大的银杏树,到了秋天,落叶的时候,阎越会捡来很多,然后挑选几片最好看的送给容恩做书签,他还会在上面写字,涂鸦,那些字,容恩现在还是记得的。

恩恩,我爱你。

恩恩袋鼠,我真的爱你。

要么就是在正面反面都写上,恩恩恩恩……当然,那个阎越,是她记忆深处的那个男孩,他单纯,只是个学生,那时候,他还没有接受家里的生意,更不会想到有天会涉足黑市。

容恩踏着草坪走过去,地上的痕迹还没有来得及整理,那些南夜爵昔日栽下的名贵花种都是连根拔除的,半个园子的花色都被破坏,鲜艳的花瓣有碾踏过后的痕迹,孤零零深刻在泥土中,银杏树这时候栽种,不知能不能再新环境存活,十几棵逐一排开,最大的那棵就靠近二楼的阳台,估计伸出手去,就能谈到枝叶。

南夜爵双手插在兜中,他穿了件白色的休闲衫,下身,是同样品牌的裤子,一两片叶子落在他透顶,男人去浑然不知,银杏树下,摆着一张桌子,几条长凳,都是实木制作,非常符合现在的场景。两棵树之间,还有吊床,里面,甚至连枕头都准备好了。

容恩心头升起异样,双脚踩着叶子上前,南夜爵听到动静,转过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恩恩,你喜欢么?”

说实话,容恩很喜欢。

她眼睛里面看到的身影,有些模糊,仿佛他不是当初那个为了得到她,而将他逼入死角的南夜爵,也不是记忆中,将她狠狠压在身下,不顾她受不受得了都要强要的南夜爵。

那,他该是怎样的呢?

他们并肩而立,夕阳很美,隔着两人的肩头照过来,将容恩颈间一大片白皙给映衬得红红的,南夜爵测过筠连,目光灼灼盯着容恩脖子上的雪肤,她颈间动脉微微搏动,里面涌动的,是鲜活的生命力,容恩眯着眼睛,细碎的阳光洒在他翘起的羽睫上,嘴唇吐了很淡的润唇膏,南夜爵只觉得有种强烈的冲动从下体窜上来,直达头顶。

眸子,幽暗深邃下去,男人抿起嘴角,将视线硬生生别开。

再看下去,他也许,真的会扑上去在这要了她,南夜爵抢奈下体内的**,他做了这么多,不能再这是功亏一篑,掩饰地踢了踢脚边的树叶,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移开。

“南夜爵,你怎么想到种这些银杏树的?”

“叶梓说,你喜欢。”

她喜欢,仅此而已。南夜爵微仰起头,酒红色的头发下,那双眸子越发显得魅惑,容恩睨向他的侧脸,这个男人,当真是好看的,令人心醉。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容恩淡淡开口,“你若不喜欢,不用勉强自己的。”

“恩恩,我没有说不喜欢,就像你没有问过我,便认定了我不会答应你一样,其实,以后有什么事,我希望你能亲自对我说。”南夜爵垂下眼帘,容恩却赶忙避开他的视线,她来到树底下,在长椅上坐下来。

这样的南夜爵,令他更怕接触,她总是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正在改变,而这种转变,并没有令容恩感到松口气,反而,是紧绷起来了。

“今天出去,玩得开心么?”

“嗯。”容恩点下头, 从包里掏出东西,递到南夜爵面前,“这是我新买的手机。”

男人没有接,见是款桃红的棒棒糖手机,她向来不喜欢太昂贵的东西,这手机很配她,“恩恩,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通过我同意的。”

远处,王玲抱着小狗正走过来,小东西见到主人更得瑟,一个劲在王玲怀里挠,她不得不将她放下来。

容恩弯下腰去,小狗迎面就扑入她怀中,脑袋在她胸口钱蹭啊蹭的,容恩起身,双手搂着小家伙离开,“夜夜,今天乖不乖啊?”

那小狗像是能听懂人话般,呜呜两声后,亲昵地凑到容恩颈间磨蹭,南夜爵见她抱着小狗从身边经过,嘴角便跟着勾起来,只是那笑还未漾开,他便察觉到不对劲,眉头紧拧,“那狗叫什么?”

王玲欲要跟上,听到南夜爵问话,边回头道,“先生,她叫夜夜,是容小姐起的。”

男人瞬间面上铁青,这个女人,真是记仇。

夜夜?难听死了!南夜爵冷着脸跟在后面,一条狗怎么能叫这名字呢?

夕阳下的余晖穿林透叶,落下人的肩头时,显得安详无比。

翌日。

夏飞雨敲响南夜爵的办公室门,“总裁,你找我?”

“飞雨,有个晚宴,你准备下,晚上你和我一起去,对了,去趟御景苑,将我的衣服娶过来。”南夜爵头也不抬吩咐道,这样的场景夏飞雨亦是习惯的,爵式的大小应酬,都是她和南夜爵出面。所以,在很多商界朋友眼中,夏飞雨早就是南夜爵的认了,甚至有些开玩笑,直接称她一声小嫂子。

夏飞雨看见他忙着手里的工作,以为是他忘了,“爵?”

男人正签字的手指顿了下,见她还站在这,“怎么了?”

鼻尖在文件上漾出个细小的黑点,渐渐晕染,夏飞雨浅笑,似有娇嗔,“你还没有给我钥匙,我怎么去呢?”

“噢,”南夜爵轻点下头,手指刚掏到钥匙,却又松开,“你到了御景苑后给王玲打电话,要准备什么衣服,我吩咐她拿给你。”

夏飞雨怔住,有些转不过弯来,“让王玲那给我?”

“对,”南夜爵继续埋头工作,他见白色A4纸上被漾开了一圈,便提笔落下潇洒的签名,以笔画将黑点遮掩住,“这个晚宴很重要,到时候可不能迟到。”

夏飞雨见他的意思,是不打算将钥匙给她了,可以往,南夜爵哪次犹豫过,她甚至认为御景苑迟早是她的,他给她钥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如今,容恩住在里面,定是她说了什么,男人才会有这样的转变。夏飞雨不由捏紧手掌,景致的面容气得有些扭曲,她转身向外走去,“既然总裁这么说,那我现在就过去。”

办公室的门轻掩上,南夜爵抬起眸子,不让夏飞雨进御景苑,是他答应了容恩的,再说只不过取些东西罢了,他这么做,省的夏飞雨多跑些路,不是更好?

只是他忽略了,在他眼中简单的一串钥匙,在夏飞雨眼中,代表的却是非凡的地位,若不是她的重要性,哪个男人会将钥匙随便给一个女人?

驱车来到御景苑,王玲果然正拿着南夜爵吩咐准备的东西站在大门外,夏飞雨停好车,她便将东西放进后座,“夏小姐,总裁的衣服都在这。”

“好,”夏飞雨并没有立即开车的意思,“你先进去吧,我检查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

王玲点下头后便进了院子,夏飞雨放下车窗,目光扫向御景苑的二楼,果然见容恩和叶梓坐在那正说着什么,如沐春风的样子。她只觉奇怪,可一时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直到容恩起身,手指探向阳台外时,她这才察觉到,园内竟不知何时栽种了这么多的银杏树。

从容恩脸上的身上来看,她是喜欢的。

大片大片的金黄,像是烈火焚烧般灼烫了夏飞雨的双眼,到了此刻,她才不得不承认容恩的存在,对她来说是多么严重的威胁,南夜爵的心,也许她们谁都还没有抓住,但至少,她自己练南夜爵身体都没有靠近过。

她的笃定,她的从容,在南夜爵有了容恩后,一败涂地。

驱车离开,夏飞雨车速很快,先准备自己的礼服,还要做头发,她挽着南夜爵出席晚宴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这种场合,男人早就是厌倦的,但又不得不应酬。

简单露个面后,他回到车上时,已经脱下西装,扯下了领带。

领口处的扣子被松开两颗,隐约露出性感的锁骨来,袖子挽起,夏飞雨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累死了,这种宴会真是无聊透顶。”

南夜爵将车开出停车场,晚风袭面,沁凉的天气有些冷,他将西装放到夏飞雨肩上,“披起来。”

她双手将西装攥紧,环拢的地方,还有男人留下的温度。

“我先送你回去。”

夏飞雨垂着眼帘,亮金色眼影在眼角处提了下,更显几分媚惑,她双手有些紧张地握起来,“爵,在前面小吃店停下,我想去买些东西。”

“饿了是嘛?”南夜爵侧过脸,“那就去吃宵夜吧。”

“不用,”夏飞雨摇下头,“我只是买些小吃带回去。”

南夜爵将车子停靠在马路边上,她下车走入店中,趁着服务员准备打包的见习来到洗手间,手袋内,有一只她早就准备好的唇膏。夏飞雨沿着菱唇细细描绘,这是她姐妹淘送的,据对方说,这种颜色再加上这种香味,对男人来说,有种察觉不出来的催情作用。

回到车上,她买了些最简单不过的生煎及小笼包,“你饿吗,吃几个?”

南夜爵瞥了下,在他印象中,这种东西是容恩喜欢的,他才不屑,“我不饿。”

夏飞雨将东西放到边上,南夜爵驱车,在经过地下通道时,由于天色已晚,并没有多少车辆,女子双手轻动下,将西装拖去,大着胆子倾过身,轻吻在南夜爵棱角有致的唇边。鼻尖忽然窜入惹人心痒的沁香,她双手构筑他的脖颈,胸前的丰盈透过单薄的礼服在他手臂上轻蹭。

男人很容易失控。

南夜爵酱车子停靠在远离摄像头的暗角,几乎没有多想便漏过夏飞雨的脑袋回吻,他技术娴熟,手段老练,没几下就让夏飞雨丢盔弃甲。南夜爵身体绷得很紧,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这个时候谁惹上他,等于就是在火中浇油,身体某个部位坚硬无比,他搂着她的双臂印难以抑制而逐渐收拢,夏飞雨虽然很疼,但更多的则是希冀,南夜爵尝到嘴中的甘甜,直觉体内有股热源在叫嚣着冲出来,他腾出手拉开她的礼服拉链,隔着他的文胸伸进去,掌心内,那饱满的曲线令他学业上升,忍不住加重搓*揉的力道。

“嗯——”女子不知是舒服还是什么,发出了很轻的呻吟。

南夜爵睁开眼,某种夏飞雨在他手下尽情绽放,明媚的脸色红润而充满诱惑,他徒然想起容恩先前那句话来,南夜爵,我不想在御景苑看见夏飞雨,好吗?

冷风灌入脑中,他突然清醒了很多,仿佛容恩那双敏锐清亮的眸子正在什么地方看着他似地,全身欲火被浇得无声无息,追逐的唇分开,女子脸上犹带着红晕,吧不明所以地睁开眼睛。

南夜爵潭底的漏*点还未散去,豆大的汗滴凝聚在前额,他懊恼不已,他一向在女人方面没有什么自制力,想要的时候再野地就能压倒,跟不用说是为了谁而亏待自己的兄弟,可此刻,他记得自己是伸出双手,冷静地将夏飞雨推开的。

“爵?”女子脸上溢出失落,以及难以置信。

南夜爵喘着粗气,双手落在方向盘上,厚茧滚动的频率很频繁,他是指紧握,在感觉到某个部位的肿胀感消失些后,这才拿起座椅上的外套,推开了车门,“车子你开回家吧,我今晚喝了些酒,打车回去。”

什么?夏飞雨顿觉委屈,他居然将她丢在马路上,“爵,你难道,不想要我吗?”

南夜爵穿上西装,虽然衣服因为二人方才的纠缠而有些皱褶,但却丝毫不损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他凝视着车内的女子,竟不知如何回答。

不想要吗?他,应该是想要才是啊。

随手拦了辆的士,南夜爵觉得心口有些闷,“如果觉得太累的话,明天可以休息一天。”说完,便钻入的士内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飞雨蜷缩在副驾驶座上,她将礼服的拉链拉起来,后视镜中,男人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见,她咬住唇,双腿颤抖地下了车。

回到御景苑,屋内一片漆黑,南夜爵有些失落,因为没有人给他留着一盏灯。

来到二楼,主卧,他拧下门把,房门是反锁的。

心中,阴郁更甚,他敲敲门,忽然就想抱抱容恩,身体内空虚的厉害,急需填满。

她翻个身,装作熟睡的样子。

“恩恩,我知道你没睡,”男人又捶了几下,“我听到你翻身的动静了。”

这男人,什么耳朵?

容恩呼吸变得小心翼翼,这时候,他定是参加了宴会回来,兴许还喝了酒,她不想引狼入室。

“你不开,我就踹了。”

容恩将被子盖住脑袋,这门结实的很,她不相信南夜爵真有那么大的劲道将它踹开,外面紧接着传来几阵乒乒乓乓的动静,容恩只觉得整个房子都在颤动,男人果然没有法子,选择放弃,片刻安宁之后,却听得锁洞被转动的声音,容恩抬起头来时,南夜爵已经拿着钥匙走了进来。

从他走路的姿势以及忽然闯进来的味道,容恩便知他喝了酒。

“南夜爵,你这么晚不睡觉,进我房间做什么?”

南夜爵走上前,却被窗前新铺的地毯给绊了下,他趔蹶栽向前,角度极为准确,将容恩压在了身体地下。

忽来的重量压得她整个人通体摔向床上,温香软玉在怀,南夜爵若不兽性大发,若还能将她推开,他就不是个男人了。

容恩只听得他喉间轻吼了下,接触的地方都在发烫,男人俊脸长的通红,可手上却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将脸卖字她颈间大口喘着粗气。滚烫的呼吸喷灼在她的颈间,令她觉得难受又难耐,十分不舒服,双手被压在身侧,容恩开始挣扎,“南夜爵,你放开我,我的病还没有好……”

男人却怎么都强迫不了自己起身,他只是哄着,骗着,在她耳边一个劲道:“恩恩,你别动,我保证不碰你,连抱着都不行吗?”

他挤开容恩的腿,将自己跪在她双腿间,“你看,我的手在抱着你,它不会有其他的动作,恩恩,让我抱抱你,我难受。”

容恩却不管不顾,她排斥他的碰触,身体便开始扭曲起来,几番摩擦下,男人哪里还忍得住,汗水湿透了衬衫,他买下身体,隔着衣服在容恩身上律动,坚硬的部位抵着她的小腹,一上一下,戳的她开始肚子疼。

“南夜爵,你松开!”

她虽然害怕,却没有和上次那么反应强烈,只是干呕了几下,南夜爵一个劲在她耳边道:“快了,就快了——”

“南夜爵,你不要脸,滚开!”

“对,我是不要脸,我是禽兽,恩恩,马上就好了——”

她被他抱得全身不能动弹,只剩下嘴巴能骂人,“你恶心——”

“对,我恶心,”反正她说什么,南夜爵便悉数承认,“你真想憋死我吗?禽兽也有**,恩恩,我哪天不举了,是你害的。”

男人的声音开始沙哑,频率也开始逐渐加快,临到迸发时,忽然拉过容恩的一只小手伸向下体。

南夜爵带着她,紧握下去,**也在此时消散,他双肩在她身上抖动,容恩顿觉得满手心都是滑腻的液体,她忙将手抽回,男人起身时,她瞥见他西装裤上的打探污渍。

南夜爵急忙进了浴室,出来时,手里多了条湿毛巾,那种味道,容恩是很不喜欢的,他不顾她的挣扎拉过她的手,细细擦拭,连指缝间都没有遗忘,男人垂着头,并没有注意到容恩越来越差的脸色,qǐsǔü他突然地想起什么。抬起头道:“恩恩,你的病是不是好了?”

南夜爵俊脸上的喜色还未散开,就听得容恩“呕——”的 一声,全吐在了他身上。

他忙松开她的手,生怕她再有什么不适,拿着毛巾的手想当然的在她嘴角擦了几下。容恩双眼圆睁,胸腔内奇门的感觉愈发明显,她拍开南夜爵的手,“你——你拿什么给我擦呢?”

男人手腕处赤铜,见那毛巾上还有可疑的痕迹级味道,他急忙起身,两只眼睛盯着容恩嘴角的地方,某个刚释放的宝贝,又有了复苏的念头。

南夜爵冲入浴室洗了个冷水澡,出来时,下身就围了挑浴巾,上半身光裸着,露出他傲人的身材,短发上的水珠顺延颈部,流淌至后背,容恩已经将床上的整套东西都换了,被套什么的就丢在浴室门口,南夜爵边走边擦着头发,满脸惬意满足的样子。

容恩越过他,进入浴室,用洗手液反复搓*揉双手,洗面奶一遍遍将脸洗的通红后才出去,却见南夜爵正坐在床沿,肆无忌惮地摔着头上的水珠。

“你怎么还不走?”

“恩恩,我不碰你,我今晚睡这行吗?”

容恩记得,他刚才也是说好不碰她的,南夜爵碰的概念是什么?难道要脱光衣服才叫碰吗?

她离他远远的,那种警惕防备的表情全部都回来了,南夜爵忙站起来,摆摆双手,“好,我睡自己床上去行不?”

今晚,至少是迈进了一大步,他不敢再逼得太紧,生拍容恩会吃不消,回到原点。

看来,给她请个心理医师还是对的,虽然没有完全好,但较之先前,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

南夜爵磨磨蹭蹭从床上站起来,手指刚触及到床头柜上的手机,那铃声便像是预知般,忽然响动起来。

突兀的,有些令人胆战心惊,是夏飞雨。

南夜爵想起,她应该是安全到了家,报平安的,他按下接听键,“喂?”

“呜呜……”电话那头,传来很模糊的哭声,夏飞雨似在忍着什么,在抽泣几下后,那压在喉咙口的害怕才爆发出来,“爵,爵——不好了,我……我撞死认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好怕……”

第八十九章 选她,还是选容恩?

容恩清楚看到南夜爵灯光下的脸变成狰狞恐怖,阴鸷得犹如只出没在黑夜中的罗刹,两道剑眉紧拧,他话语沉重而冷静, “飞雨,你在哪?”

“爵,怎么办,呜呜呜,她躺在那动也不动,肯定是死了……”

“飞雨!” 南夜爵潭底冰冷,声音完全是从嗓子里面吼出来的,容恩见他脖子里的青筋都绷了起来,肯定也是十分紧张, “快,找到路标,告诉我你的具体位置!”

电话那头,夏飞雨急忙爬起身,南夜爵一把扯下腰间浴巾,翻开衣柜随便抽了两件衣服出来,容恩赤脚站在边上, “爵,我在萧林路,这儿路灯很稀,也看不到什么人……”

“你怎么去了那个鬼地方,行,你呆在那别动,我这就过来……”

夏飞雨真是吓住了,说话非常大声。

南夜爵挂了电话,急忙将长裤往腿上套,在焦急摆弄皮带的时候,身侧沉默不语的容恩开了口,她目光平淡如水, “南夜爵,夏飞雨撞死人了吧?”

男人扣上皮带,抬起头来, “恩恩,你说什么?”

“我都听到了,” 容恩嘴边噙着笑,掀开被子将身体钻进去,她双膝曲起,两手抱着膝盖, “你是去给她收拾残局的吧?南夜爵,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就那么死在夏飞雨的车轮下,怎么,你要替她隐瞒吗?手上沾染的鲜血能洗得去吗?”

南夜爵穿上衬衣,那是黑色的阿玛尼新款,他挽起袖子,目光如炬,犀利地盯向容恩, “恩恩,记住,你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不是聋子。” 她唇瓣漾起嘲讽,南夜爵,你当真要给她毁灭罪证吗,她再次强调, “那可是条人命!”

面对她的斥责,男人没有再说什么,或者是见惯了这种事,他有自己的处理方式,他穿好衣服,拿起手机走出去。到了门口,硕长的身影堵在那, “你先睡吧,如果怕的话,我让王玲上来陪你。”

他站在那没有动,似是不放心,容恩维持着半坐地姿势,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南夜爵握住手机的大掌紧了下,他退出门口,将房门轻带上。

容恩光脚踩着地板走出卧室,阳台上,铺着薄薄一层银杏树叶,有些磕脚,她双手扶住栏杆,只见南夜爵开着那辆银色的保时捷冲出大门,速度很快,几乎是绝尘而去,尾灯只是闪了下便消失不见,隆隆的提速声震耳欲聋,在御景苑外响了很久。

凉风轻佛,容恩的头发又长长了,她眺望远处,直到南夜爵的车子彻底没影后,这才抽身回到卧室。

笑林路,那儿几乎到了晚上就不会有人出没。

夏飞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进这条路的,南夜爵的车子提速超快,她一脚油门轰下去,车便飞了出去,眼睛酸涩的厉害,她右手打着方向盘,左手不断擦拭眼睛。她曾经以为,她和南夜爵是最契合的,他之所以没有接受她,是因为想要珍惜,以为他待她同别的那些女人不同。

可今晚,她信心满满,他却镇定有力地推开了她。

夏飞雨将油门踩到底,完全没有发现已经脱离先前的路线,她心里是怨恨容恩的,恨得不轻。

她明明已经退出了南夜爵的生活,又为何要回来?

想起她同斐琅的那张照片,夏飞雨越发觉得心口堵闷,她恨自己手贱,没有弄清楚 便搞出这样的事来,她眼泪越流越凶,双手甚至开始拍打方向盘。

前面的路口,但凡熟悉路况的司机都会减速,那儿路灯坏了,晚上基本照不见人影,夏飞雨冲过去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人蹿出来,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撞飞出去几十米,她一脚急刹车,由于惯性,车子拖出很长的刹车印,停住的时候几乎就从那人身上辗过去。

张扬的布加迪微航,车身倾挂住艳红的血迹,被撞出去的是位老太太,夏飞雨好不容易推开车门,双腿哆嗦,右手扶着车身惊恐不已走到前面,探出头。

“啊——啊——” 她吓得连番尖叫,那老太太横躺在车轮前,看样子是没有气息了,两只眼睛睁得铜铃那么大,死不瞑目。

身下,大滩血迹正蔓延出去,浸湿了那张干枯蜡黄的脸。

这时候,只有车前的两盏大灯亮着,透出老太太那面无血色的脸,阴风阵阵,恐怖极了,仿佛是在哭喊、叫嚣,又极像是孩子的哀泣嘶叫,呜呜地盘旋在夏飞雨周身。她瘫软在车门旁,两手哆嗦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南夜爵的电话。

银色的法拉利在马路上疯狂奔驰,形成一道极亮的风景线,南夜爵不担心自己会出什么事,因为他驾车水平堪比职业赛车手,仪表盘边,定位系统已经显示萧林路就在前面不远,他猛踩油门,进入没有监控探头的死角路。

夏飞雨蜷缩在车门上,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动静时,整个人吓得紧紧抱成一团,一个劲重复低喃, “怎么办,被人发现了,呜呜……爵,爵……”

南夜爵瞥了眼满地惨状,他将车子紧挨着马路边, “飞雨,你在哪?”

夏飞雨听是南夜爵的声音,忙要起身,可两条腿软得使不上力,她双手抓着车门趔跙站起来,跌跌撞撞朝南夜爵跑去, “爵,你总算来了。”

男人将她拥怀中,视线瞥向地上大滩血迹,看来,是救不活了。

大掌在女子脑后轻拍,他下巴抵着夏飞雨的头顶,轻声安抚, “没事了,没事了……”

阿元随后便赶了过来,冷静地瞧向四侧,在确定没有监控设施后,便上前道, “老大,你们先走,这儿交给我处理。”

“快将人送进医院,救不救的活,都要试试,” 南夜爵环住夏飞雨的双肩,将她带到自己开过来的那辆车前, “注意,把痕迹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一点尾巴。”

“老大,放心。” 阿元带来的几人都是心腹,他走到肇事车前,将大灯熄灭,南夜爵给夏飞雨扣好安全带后,便开车迅速离开了。

容恩整晚都没有睡着,眼皮直跳,总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楼底下很安静,直到天色泛白,南夜爵也没有回来。

早上起来的时候,风很大,沙沙地刮起来,昨晚容恩并没有将窗关好,很多落叶便伺机潜入卧室内,她蹲在门口,将金黄色的叶子一片片捡起后摊开在手掌上。

刚下楼,就见王玲忙里忙外正准备早餐, “容小姐,马上就好。”

“王玲,不急,我也不饿。” 她走向客厅,顺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画面中正在播放早间新闻,容恩盘起双腿,接过王玲递过来的一杯牛奶。

“下面是特别报道,今天凌晨3点左右,市医院就收到一名60岁左右的老太太,在准备实施抢救前便已经确定死亡,该车祸发生在本市萧林路,由于此路段没有监控,事故当场德痕迹又被清理干净,警方一时还不能确定肇事司机为何人,如有目击者,可与警方取得联系,另外……死者家属至今未曾露面,希望在看过本次报道后,尽快前往市医院……”

镜头接着便转向那名老太,容恩只觉双手无力,整杯牛奶就那么倒在了腿上。

她眼眶内蓄满泪水,两手同抽筋哆嗦,掏了半天才将手机拿出来,食指在按键上按了许久,可总是不能精准地按出想要拨打的号码,眼泪一滴滴落在手机屏幕上,她急忙拭去,费了半天劲才拨通,可对面却只有冰冷的语音传来,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怎么办,她关机,联系不到。

容恩忙起身冲向门外,恰在此时,南夜爵推门进来,两只眼睛红红的,满面疲倦的样子。

“你去哪?”

“啪——” 迎面,一个巴掌狠狠扇过去,容恩手掌发红发烫,眼泪簌簌往下掉。

南夜爵满目吃惊,倦怠的脸上泛出五指指印,这一巴掌就连在厨房忙碌的王玲都听见了,她急忙赶过来,见二人四目相视站着,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退到边上。

他才要开口,容恩就抡起拳头在他胸口猛力捶下去, “你们是不是人啊! 南夜爵,那是司芹的奶奶,她死了,被夏飞雨撞死了,你以为钱真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吗?奶奶是司芹唯一的亲人,你们还是人吗?!”

南夜爵抓住她不停乱捶的双手, “司芹是谁?”

容恩双目赤红,多么可悲的事情,他连司芹是谁都不知道,她用力推开南夜爵,肩膀在他手肘上猛地撞下,男人侧身忙扣住她的手腕, “你去哪?”

容恩一个用力甩开,泪流满目,声音嘶哑,如小兽般怒吼, “司芹,就是那个在欲诱被人**的魅,夏飞雨毁了她,还害死了奶奶,我去哪,我去收尸,难道要医院给奶奶随便就火化了吗?”

她冲了出去,南夜爵忙拥住她的腰, “恩恩,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 容恩侧过头去在他肩膀上用力撕咬,在男人吃痛松开后,又再度向前跑去。

南夜爵大步赶上,拉住她的手, “恩恩,我和你一起去。”

容恩站定脚步,回头定定地睨着他, “你好不容易将现场清理干净,替她掩埋罪证,南夜爵,你这时候出现,就不怕惹上麻烦吗?”

她的口气,并不是如话语般充满关心,而是带着刺入人心的讽刺,讽刺他无恶不作,泯灭良心,讽刺他不是人!

南夜爵握着她的手并没有松开,两人相峙,他薄唇抿成道线,神色尽露疲惫,牵起她的手大步步走向停在园中的跑车。

路上,容恩并没有表现出歇斯底里,她只是垂着头,脸上神色悉数被长发遮掩住,南夜爵只见她双肩轻轻耸动,他烦躁地紧握住方向盘,一张俊颜绷得很紧。

“奶奶,是个好人……” 容恩哽咽,眼睛红肿, “我经常会去司芹家里,奶奶知道我们两个爱吃饺子,每次我去,她就拿着自己卖易拉罐攒下来的钱给我们包饺子吃,奶奶很慈祥,我从小就没有奶奶……从那以后,我就随着司芹喊她奶奶,” 容恩双手掩住小脸,哭音模糊, “南夜爵,现在……奶奶不在了,司芹还要怎么坚持下去……她还要为谁活下去?”

南夜爵没有说话,俊美的脸上,隐在短发下的剑眉紧拧起。

车内窒息的厉害,闷得令人难受,南夜爵打开窗,他衣服还没有换,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将容恩放在膝盖上的手拉过去,她却很排斥,用力将他的大掌甩开。

他烦躁不已,只得加了油门将车子开向市医院。

司芹奶奶已经被送入太平间,一张张白色的单人床摆在那,显得越发孤单,南夜爵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他抽着烟,尽管那禁烟标志就扣在头顶,尽管小护士想要上前制止,可一看男人这凛冽的眼色,谁还敢送这去挨骂?

“奶奶——奶奶——” 容恩扑倒在尸体上,一路上她试图联络司芹,可她总是关着手机,不知去向。

“奶奶,你醒醒。” 容恩是真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奶奶,她怀念她慈祥的笑,怀念她包的饺子,怀念她和司芹一起带着奶奶上街的时候,医生说,奶奶走时没有多大痛苦,是当场死亡的。容恩听闻,只觉整颗心都要碎了,当场死亡,当时,可想冲撞力有多强。

奶奶,当那车撞过来的时候,你肯定也十分害怕吧?

看守太平间的人并没有给容恩宽裕的时间跟奶奶告别,她走出太平间,在外面的长椅坐下来。

南夜爵就站在边上,容恩垂着头,双手紧扣,他看着她的手背上被捏出一道道血痕,白皙的肌肤破碎不堪,泪滴晕染在脚边,她咬着哭声,越是压抑,听在南夜爵耳中,便越是激烈,他手指夹着香烟,一条腿抵着墙壁,太平间外,亮炽的灯光打在男人的脸上,为什么他每次和容恩只要走出那么一小步,就总会出事,逼得他们退回原点,或者,退的更远?

香烟燃烧到尽头,烫到了手指。

南夜爵走过去,挨着容恩坐下,右手搂着她的肩膀,想要她在自己怀里靠会,可女子根本不想接受他的碰触,她起身,南夜爵的手便只能垂落下去, “我去洗手间。”

容恩用冷水洗了脸,眼睛还是很痛,头晕脑胀,她随意抹干水迹,翻出手机。

再次按下数字键时,已经冷静很多,不会颤抖到连数字都按错。

“喂,您好……”

\奇\容恩握紧手机,水迹顺着头发丝流入颈间,冷的像是化去的寒冰,每个细胞都紧紧拥抱起来,以求温暖, “喂……” 她抖着嗓音,语气却十分冷静, “我要报案……”

\书\眼泪刷过浓密的睫毛涌出来,她瞪大双眼,尽管,眼睛被刺的很痛, “你们能让她偿命吗?能吗?一定要让她偿命!”

“小姐,您冷静些,具体情况我们已经记录在案……”

容恩挂上手机,洗了把脸,这才走出洗手间。

南夜爵正抽着烟,她看见他愁容满面,地上掉着好几个烟头。

容恩平静地走到他面前,南夜爵抬抬头,下巴上有清须冒出来,这幅样子,带着些他不曾有过的狼狈,她和他站得很近,几乎鼻子都能碰到一起,她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病,清眸轻抬,冷冷道, “南夜爵,我已经报警了,夏飞雨,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如愿,她在他那双清洌的潭底看见了涌起的巨浪,汹涌无比,隐藏的暗礁在激烈碰撞后,南夜爵眯起眼睛,擦着容恩的肩膀走出去。

手臂相触,在即将分开时,容恩转过身,拉住南夜爵的手。

男人脚步顿住,高大的身影转过来,黑影笼罩在容恩头顶。

“南夜爵,你若是帮了夏飞雨,我真的会恨你。”

男人喉间滚下,似乎有些两难, “恩恩,若换成是你,我会更……”

“南夜爵,” 她打断他的话, “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若有今天,我不会逃避责任,我会自首,我会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赎罪。”

他看着她蓄满晶莹的双眼,容恩眸底的哀痛他看的清楚……南夜爵从不觉得这些事有何麻烦,在他的人生观中,从没有偿命这个说法,顶多就是花点钱,实在不行,便上下打点。他没有想过,伤害别人性命时,应该赎罪……容恩知道和他讲不通,她松开手,眼里,透出一种极致的琉璃以及冷漠, “南夜爵,按照你的做事风格去解决吧,自此,我会将对你的恨埋在心里。”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医院。

她走得那么决绝,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这样的抉择,一边是夏飞雨,一边是容恩。

他若不管,夏飞雨必定麻烦上身,他若管了,自此,就别想再牵住容恩的手。

南夜爵走到门口,细碎的阳光透过屋顶上方的红十字照射进来,容恩已经走出医院,在马路上拦车。

南夜爵只觉得眼中一刺,心里仿佛空了个很大的洞,她若这般走了,他还能再找回来吗?

思及此,男人便大步朝着容恩的方向追过去。

这个选择,他不用犹豫。

第90章 牢牢牵住的手

一辆的士停在路旁,荣恩刚打开车门,手腕却被匆忙赶来的南夜爵拽住。

她没有转身,穿着白色长裙站在路口,外面套了件半针织小外套,像个大学生的模样。

南夜爵左手将她的手放在掌心内,右手伸过去,环住荣恩的肩膀,“走,我们回去。”

她放在车把上的手紧捏起,尔后,一个用力将车门推上,在南夜爵的拥抱下离开路口。

荣恩穿着平底鞋,这时候,才到南夜爵嘴巴的位子,挨在一处,是完美的搭配,她菱唇抿着,那双黑亮的眸内透出无以名状的哀伤,阳光虽然明媚,但却照不进她的眼睛里面去,那双瞳仁,蒙上了一层水雾,南夜爵不敢动,生怕那隐忍的泪水会再度宣泄出来。

他们慢慢走着,从远处看,俨然是对情侣。

南夜爵握住荣恩的手掌不由收拢,她没有推开,而是很安静地任由他带她向前走,此时,她心底哀伤更甚,至少是暂时忘记了心理的那层疾病。

坐上车,南夜爵发动车子,拉起荣恩的手将跑车驶出医院。

十指交扣,这么亲昵的动作,荣恩也没有反对,她觉得自己现在好孤独,牢牢牵住的这只手,给了她唯一的温暖,让她不会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弃的浮萍般,孤零零漂泊在海平面上。

到了半路,南夜爵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打破这层静谧。

他狭长的凤目瞥了眼,是夏飞雨。

荣恩自始自终都将视线落在车窗外,纤细的五指任由他握住,神色乖顺。南夜爵将目光投向远处,专心致志地开车,电话在片刻安静后又毫不间断地响起,知道男人的手机自动关机。

回到御景苑,荣恩空着肚子上楼,她将窗帘全部拉上,洗过澡后,睡了很长的一觉。

门没有锁,南夜爵走进卧室,夜夜正在床边自己玩着小球,见他进来,便撒娇上前,咬住他的裤腿非要男人陪他玩。

他用脚将小狗推开,可小家伙不欢喜了,怎么今儿一个都不肯搭理她?

“唔唔——”扯着南夜爵的裤腿,她四条短小的腿匍匐在地上,男人索性弯腰,一把抓着她颈间的项圈将她拎起来,小家伙这才安慰些,可怜兮兮地睁着双滴溜溜的黑眼珠子望向他,脖子缩起来,老实巴交的样子。

南夜爵将她丢出门外,再将房门掩上,对她的撒娇直接无视。

他跨进浴室洗澡,将下巴上的痕迹清理干净,这才神清气爽地来到床边,荣恩睡得很沉,南夜爵整晚没有歇息,也累了,他小心翼翼的上床,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将荣恩拥进自己的臂弯。她只是动了动脑袋,眼皮都没有睁下,睡到最后,还转过了身,将脑袋轻拱在南夜爵胸膛内。

她醒得极早,不过就睡了一个小时。

睁开眼时,首先入目的,便是南夜爵那稳稳起伏的胸膛,荣恩轻抬起脑袋,见他睡得很沉,她下意识便蹙起眉头,这样的睡姿,她应该是不曾有过的。她和南夜爵没有那种亲昵,而这种将头枕在他胸口的动作,使得两颗心靠的太近,措手不及,荣恩心想是不是南夜爵趁她熟睡时将她扳过去的,可回头望去,见男人的手老老实实放在枕头上,倒像是她投怀送抱的。

荣恩往后推了推,夏飞雨的事,他果然没有再管。

其实,这个男人很好控制,你只要掌握了他的脾气,顺了他,一旦他想宠着你的话,什么都会答应下来。哪怕是对别人狠心,哪怕是曾经那么执意保护的人视而不见,荣恩脸枕在叠起的双手上,睡着时候的南夜爵,物管柔美了许多,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很是温顺。

她蹑手蹑脚起身,将被子盖过男人肩膀,荣恩来到阳台,司芹的手机还是打不通,她满面愁容,难道,她真要连奶奶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吗?

今天,新闻的头条无疑都是爵士设计部高管夏飞雨撞死孤寡老人,大篇幅的报道,恨不能将这个消息送入每个尽可能到大的地方。

一处破旧的楼房前,这儿都是廉价的租户,一家子租住十来平米的一间,一个月也就5、600的样子。靠西的房间内,里面住着的女子在邻居眼中很神秘,她出入都会带着顶很大的帽子,基本上没人见过她的脸。

21寸破电视中,夏飞雨双手捂着脸在画面中哭,右上角,是老太太被送入医院时的照片。

电视前,女子两手捂面,失声痛哭起来,“啊——啊——”

她撕心裂肺地弯下腰,脸上已经狼狈不已,“奶奶,奶奶——”司芹唯一的亲人不在了,奶奶走了,她扑到电视前,双手握着拳砸着画面中那张脸,“夏飞雨,我要你不得好死,你等着!”

老太太死的时候手中握着张纸,当时已经被血染红了,但司芹知道,那是她写个奶奶的电话号码,让她想念自己的时候就去公用电话亭打给她,而当时,奶奶必须要穿过萧林路过去。警察局的人出来说,当时夏飞雨不是逃逸,而是拨打了救护车后再去警察局自首的,这种官家的话,只不过骗骗百姓罢了,无权无势,还不是他们说了什么就是什么?

“奶奶,对不起……我现在不能露面,对不起……我连你的最后一面都看不见……”司芹将下唇咬得血肉模糊,双眼狠狠瞪着电视中的夏飞雨,“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隔壁的,死叫什么,哭丧啊?!”

这种房子隔音效果很差,就来走路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司芹用力咬住手背,心口疼得差点背过气去。奶奶没有了,这个世上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拖着这么具身体,走到哪,都只是个累赘。

荣恩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准备吃晚饭。

打开电视,就看见了重播。

她气得两个肩膀都在抖动,轻巧的一句话,就能免去夏飞雨所有的罪恶吗?南夜爵睡醒了,穿着睡袍就下楼,荣恩右手紧捏着遥控器,拇指碰在某个按键上,将音量开得振彻耳膜。

“南夜爵——”

他眼睛盯着画面,从荣恩手里拿过遥控器,将电视关上,“这件事情,我没有插手,夏家自己解决的话并不难,只是有些麻烦,况且昨晚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监控探头,警察局那些人若真是被打通了,这样的结果很正常。”

“可她撞死了人!”荣恩执拗无比,怎么都想不通。

“思思,”南夜爵很冷静,接过王玲递过来的红茶,“这样的案子,即使不疏通,顶多就是坐几年牢,表现良好的,拘役几天,都投来都一样,赔款了事,真正坐牢的能有几个?偿命?你就更别想了,那是不可能的。”

荣恩眼睛红了,“我能证明……”

“证明什么?”南夜爵毫不犹豫打断她的话“当时你在现场?还是亲眼看见她逃逸的?就算你跑去警察局这么说,谁会相信你?这个案子就这么敲定了,你的坚持,已经让她曝光,且接受了该有的惩罚,思思,再纠缠下去,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那你呢?南夜爵,你当时去了现场,你能证明她是逃逸的。”

他亲叹口气,将茶杯放到桌上,“现场的痕迹都清理干净了,就算证明夏飞雨肇事逃逸,最后,这案子往后拖拖,她还是能安然无恙地出来。”

“为什么?”荣恩心里只是想着,她应该偿命,奶奶不在了,夏飞雨怎能这样便被放出来?

南夜爵知道她心里难受,但现实便是这样,夏家动用了很多关系,这件事过几天便平息了,解决的方案同南夜爵猜想的无异,放弃刑事诉讼,由夏飞雨赔偿死者家属32万元。

由于司芹一直没有露面,赔偿款便也拖了下去。

荣恩以家属朋友的名义将奶奶送去火化,还挑了快安静的地方,将她葬在种着翠绿松柏的公墓内,希望,她以后能有个安息之处。

这件事对爵式影响也很大,股票连跌了几天,南夜爵让夏飞雨停职两个月,公司的事暂由别人负责。

叶梓依旧天天会来,晚上睡觉的时候,荣恩还是会将房门反锁。奶奶的事,或多或少,她对南夜爵有些心结,经管,他没有插手这件事,但他也没有试过给奶奶讨回个公道的说法。

叶梓瞧出了荣恩这些天的疏远,她开口问过,可荣恩始终避而不谈,有些事情,不适合再回忆。

接到夏飞雨的电话时,她没有去御景苑,正在十楼的办公室内。

叶梓或多或少知道夏飞雨最近的麻烦事,给她泡了杯放松心情的绿茶,再将西窗打开,“这样的天气,倒是很适合逛街,走累了在哪歇歇,点杯咖啡,很是惬意。”

“我现在最怕的就是上街,”夏飞雨头疼地轻拍下额头,靠在柔软的沙发内,“在家又怕闷出病来,只能上你这。”

叶梓拿出钥匙开了身后的书柜,刚要说话,桌上的电话便响了,她回头接起,“喂?好的,我马上送过来。”

她将资料准备好,“你在这坐会,我去送份东西,马上就回来。”

夏飞雨喝了口茶,点点头,叶梓出去时将办公室门给带上,高跟鞋的声音也越走越远,这是间明亮的房间,打开窗帘,阳光便能很好的照射进来。叶梓在匆忙间没有将书柜关好,那门还敞着,随风发出轻声磕碰的响动,夏飞雨悄然起身,在确定她不会那么快回来后,蹑手蹑脚来到衣柜前。

里面摆放的都是每个病人的案例,整齐的案卷上都有姓名,便于心理医生随时察看,夏飞雨食指在上面一个个掠过,最终落在那写有“荣恩”二字的案卷上。

她小心翼翼拿起来,绕开封口处的细线,里面的资料记录了荣恩从始至今的治疗过程,很详细,无一纰漏。夏飞雨的双眼不由圆睁,在粗略看了下后忙将案卷放回书柜,在装作若无其事般回到了沙发上。

一杯茶喝完,叶梓也回来了,夏飞雨同她说话,都是这些日子来的苦闷,她晚上经常做恶梦,睡不着觉,荣恩的事她倒只字未提,另有打算。

三天后,叶梓接到了个奇怪的电话。

她依约来到咖啡屋,找到那人在电话中所说的桌号,走过去时,对面已经坐着名年轻漂亮的女子。

“请问,是你要找我吗?”

“你好。”女子带着副很大的墨镜,遮去了大半张脸,她起身同叶梓握下手,并示意她入座。

“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我姓顾。”

“顾小姐,请问你找我来,可是有何急事?”

“确实有些急,”侍者给叶梓一杯卡布奇诺,冲调的很好看,犹如一朵盛开的浪花,这是靠窗的位子,只是被窗帘挡住了视线,看不见外面的景色,“叶小姐,我这次找你出来,只想请你帮个忙。”

“你我素未谋面,帮忙倒是谈不上,有什么事,你请说。”

女子双目透过茶色墨镜望向叶梓,不愧是心理医师,好像张着双能看穿别人的眼睛,既然这样,她也省的拐弯抹角,“你有个病人,叫荣恩是吗?”

叶梓端起桌上的咖啡杯,神色不变,加入一小块放糖,“对不起,我们这行的规矩,不便透露。”

女子脸色悻悻,有些难看,从随身携带的LV包中取出张支票,送到叶梓面前,“这个,请你收下。”

她眉头不由轻蹙,居然是张二十万的支票。

“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心理学上,有种说法叫心理暗示。”

叶梓心头咯噔一下,端着咖啡杯的手指也紧握起来,你想我做什么?

“叶小姐,我不用问,也能知道荣恩得的是什么病,我不要你做别的,只要你利用你的专业知识,给她些许心理暗示,让她从此都不能接受南夜爵便好。其实,你并没有害人,她不是不屑男人的碰触吗?如此便最好,你也算是帮了她个大忙。”女子说的很轻松,趁隙喝口咖啡,润润嗓子,“事成之后,我会再给你三十万,五十万的酬劳,叶小姐,我只要你动动嘴皮子就行。”

很明显,这个人对荣恩的情况很了解,“你究竟是谁?”

“这个,你就不用问了,”女子见她没有推开支票,便勾起了精致的嘴角,“再说,她的心理障碍算是很严重了,到时候真的不能痊愈,也只是她自身的问题,与你无关。叶小姐,五十万呵,你不会傻到拒绝吧?听说,你最近想要买套房子,也是,要想在白沙市立足,房子是必不可少的,希望,这些钱能帮到你。”

女子目光含笑地盯着叶梓的脸,她没有拒绝,便是同意了,这个社会便是这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心算什么?

还不是随意就能收买的么?

端起杯子喝了两口咖啡,女子将两百块钱放在桌子上,“叶小姐,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完,她拿起包,姿态高傲地从叶梓眼中越走越远,直到女子走出咖啡屋很远,她还是能闻到那股萦绕在鼻端的浓烈香水味。

叶梓在咖啡屋内坐了会,临走时,将那张支票拿起后放入包中。

荣恩不知道是怎么缠着南夜爵的,总之他给她买了台新电脑,很多时候,都能看见荣恩抱着电报坐在御景苑的阳台上。

叶子早上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一个穿白毛衣的漂亮女人,旁边,是一只可爱会撒娇的狗,说实话,她很羡慕荣恩。有独宠自己的男人,有优渥不用奔波的生活,最主要的是,这个男人每晚都会回到这儿,御景苑,已经不单单只是个住的地方,不知不觉,它已经快要成为家了。

女名女子说的没错,她是想买房,现在手里的钱,也许连负个首付都不够,她想过将爸妈住的那套老房子卖掉,再将他们接过来住,但即使那样,后面的许多年,她都要背负着沉重的贷款过日子,这儿的房价太贵,当真是寸土寸金。

五十万,却恰好能填补这个缺口。很多事,不是不现实,却恰恰那么凑巧的令你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来到二楼,荣恩背窗,坐在柔软的沙发内,电脑上放映的是最新出来的电影,夜夜正坐在她的怀里练习剥瓜子,奶奶出事至今也有一个多月了,期间,荣恩不断试图联想司芹,但都未有结果。她双眼盯着屏幕,不只是因为那里面的剧情还是想去了烦恼的事,荣恩将左手撑在沙发上,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有心事吗?”

“你来了?”荣恩将身体往边上挪了挪,让叶梓坐到自己身边,“没有,就是有些闷。”

“前几天,你不是在画图么?”

“嗯,”荣恩点下头,说起这事,眼角便不由上扬,“南夜爵说,爵式的单子他可以试着个我做,到时候给我提成。”

她知道,男人是想她在家不那么无聊。

叶梓睨向她眉宇间的笑意,双手不由攥紧手里的包,其实,荣恩已经恢复的不错,至少南夜爵偶尔有时候故意搭过来的手,挨近的肢体接触,她不会像之前那般惊蛰般推开了。这毕竟是扎进心里的疾病,所以,才需要时间。

五十万,叶梓是个凡人,说不动心,那也是假的。

“荣恩,你觉得现在幸福吗?”

夜夜将瓜子撒的到处都是,气得荣恩一把拎起她的项圈将她拉到面前,“自己玩去,再皮的话让他来收拾你。”

夜夜缩起脖子,毛茸茸的颈部收起来,显得整个身体圆滚滚的,她睁着两个黑亮亮的小珠字,一点没有害怕的意思,南夜爵那手段她早就摸透了,不就是将她拎到房门外关起来吗,谁怕谁啊。

荣恩将她放到地上,再将身上的瓜子壳抖去,这才转向叶梓,“我也不知道,说不上来,在我看来,幸不幸福已经不重要了。”

“那你对南总呢,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

荣恩笑了笑,恬静的脸上有些清冷,“他可以对每个女人都很好,知道我们之间最不可能有的是什么吗?”

“什么?”

“爱,”荣恩目光坦诚地面向叶梓,嘴角有些无力地绽放,“以及家,叶梓,你知道的,作为女人,谁不想结婚呢?”

而南夜爵给不了。

荣恩目光黯了下,心中有些窒闷,她该是不屑的,不是吗?怎么会说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叶梓没有在说什么,哪些话应该适可而止,她还是懂得的。

转眼,萧瑟的秋天又快过去了,御景苑内的银杏树到了最为盛放的时候,黄灿灿的,抢了边上那些景致的风头,十分亮眼。

南夜爵准时回来,刚停好车,就看见园内两个身影正不停忙碌着。

银杏树下的桌子上,摆着水果以及小吃,荣恩穿着粉红色的围兜,头发也简单地束在脑后,似是在翻动着什么,王玲将食材从盘中取出后交到她手里,南夜爵走近细看,才见两人正在烧烤。夜夜围着荣恩不停地打转,小屁股撅来撅去,就见那短小的尾巴一个劲摇晃着。

“夜夜,边上去。”荣恩用脚背将她推开些。

“唔唔——”小家伙又挪回来,两条腿抱着荣恩的小腿肚,嘴巴里的口水都要出来了。

荣恩重复方才的动作,却怎么也甩不开,她翻着手里的鸡翅,再将作料撒上去,这会,香味更甚,鸡翅被烤成金灿灿的样子,那烧烤架上,还有海鲜、牛肉,鸡腿等,王玲在边上榨果汁,回过头就看见南夜爵站在那。

她刚要吱声,男人便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开口。

第九十一章 在我身边,我会对你好

“夜夜,你再不听话,我就将你锁起来。”容恩被她缠着,只能翘起一条腿,样子十分好玩,看那火候已经是差不多了,她将鸡翅放入盘中,拿起一块想尝下味道。

“嗷唔——”小家伙见有的吃自己只能干瞪眼,那不得闹腾,张嘴咬往容恩的裤腿,口水将棉布的裤子晕成一个小圈,“嗷唔,嗷唔——”

她被缠的没办法,便蹲下身本,好嘛,夜夜这下眼睛放得贼亮,扑地跳起来将她手里的鸡翅抢过去,然后,稳了稳胖乎乎的身体,撒腿向远处跑去。

只是小家伙方向感不好,要么就是运气太差,撞到南夜爵腿上时,嘴里叼着的鸡翅都撞没了。

男人拎起她的项圈,夜夜四条腿便不动了,可怜巴巴地眨着双眼睛,他将小狗在容恩面前扬了扬,“你真没用,边条狗都欺负你。”

“唔唔——”

容恩将夜夜接过去,“你也不怕她难受,这么拎着。”

“听说过一句老话没,慈母严父。”

容恩给了夜夜一块鸡翅,让她自己到边上玩,“你是小狗的父亲,那你是什么?”

“你们女人不都喜欢抱着条狗让她喊你们妈咪吗?”

南夜爵挽起袖口,走到烧烤架的边上,在鸡翅上涂着蜂蜜,容恩便不由扬笑,“那你喊夜夜过来,看她肯不肯叫你。”

“你能给她换个名字吗?”男人十分郁闷。

“夜夜都习惯这个名字了,”容恩戴上手套,将南夜爵串好的鸡翅放上架子,她抬丐头,朝吃的正欢的小狗道,“夜夜,是不是?”

小家伙很配合,摇头尾巴直答应。

她勾下嘴角,一副你自己看的神色,南夜爵垂下头,想将话题扯开,“今儿,怎么想烧烤了?”

“反正在家闲着没事,王玲说这天气适合烧烤,我就一时兴起,让她出去买材料了。”

南夜爵见她情好,自然是很开心的,秋高气爽,那些银杏树长的很好,生机勃勃的样子,虽然移植过来的时候有些担心,但现在早过了适应期……

容恩忙碌地准备这准备那,她弄了水果沙拉,在桌止铺好台布,是横竖的条形,很有感觉,南夜爵也帮了不少忙,他喜欢这样的时候,因为容恩对他没有戒备,望着她在那布置碗筷的背景,男人的型的嘴角不由轻挽,这个样子,让他想起了一个对他来说很敏感的词。

老婆。

而这个词,他向来是不屑的,认为那些甘愿被女人管着的男人都是犯贱,谁不喜欢自由自在?

他也没有试过,和谁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共同完成一桌晚餐,而且,他真是甘愿被使唤来使唤去的。

“王玲,你坐下来一起吃,”容恩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树底下,“今天的功劳有你一半。”

“容小姐,不了,厨房里有中午剩下的菜,我进去吃就成。”

“让你坐下就坐下吧。”南夜爵从屋内拿出一瓶珍藏的红酒,不远处的烧烤架上还放着海鲜,就等那贝壳张开的时候,桌上摆着满满的食物,就算再来三个人估计都吃不完。

容恩尝下味道,香甜入口,夜夜挨在腿边,嘴上吃成油油的,脚底下,叶子在沙沙作响,从光影树影间望出去,天上的月亮仿佛更加澄亮。

喝了几口红酒,容恩微醺,眼底藏着淡淡的水雾,南夜爵在她边上坐着,狭长有神的眸子透过水晶杯氤氲的淡红色,瞅向对面这张脸。容恩肤色白净,由于喝了酒,两颊呈现出微红,就连小巧的耳垂都泛出可爱的色泽,她将酒杯转向南夜爵,用他以同样的方式望出去,隔着几层荡漾,他们能清晰看见彼此的眼底,深邃去又明亮,能照出对方的影子。

容恩笑了,南夜爵也扬起菱角有致的唇瓣,缓缓勾勒出弧度,令人心旷神怡。

王玲见到这一幕,脸上也跟着笑起来,她忙低下头去解决盘子里的食物。

南夜爵很享受这样的时刻,但还是不想让她多喝,他修长的手指在杯沿点了下,“我让王玲给你拿杯果汁。”

容恩推开他的手,她喝的并不多,每次都浅尝辄止,王玲起身去烧烤架边上看看海鲜好了没,容恩咽下嘴中的酒,视线有些朦胧,“南夜爵,我想妈妈了。”

这是容恩一次在他面前敞露心扉,说她想妈妈了,男人不由喜上眉梢,赶忙接口道,“恩恩,我明天就过去将你妈妈接过来。”

“不可能的”容恩将酒杯放在桌子上,看来是真有些醉了,她将脸枕着自己的手臂,目光空灵无神,“妈妈看到我这幅样子,心里肯定会不好受,她若看不见还好,能装作没有这回事,她不会希望我这么活着,不会的”

容妈妈虽然没有点破,但容恩知道,她心如明镜,只是怕她更难受,更无力,才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南夜爵抿起薄唇,手指轻轻晃动酒杯中的液体,他避开视线,深思片刻,“明天,你可以去看看你妈妈,但是,恩恩,傍晚之前你要回来。”

容恩抬起头,“你肯让我一个出去?”

“你可以让她住在这附近,房子我有,只要你晚上回来就成。”

自从司芹奶奶过世后,容恩就愈发想念妈妈,有时候想的睡不着觉,她电话都拨了,可不等那边接通,她还是挂了。妈妈是她唯一的亲人,就像奶奶是司芹唯一的亲人一样,可是奶奶走了,她不知道司芹知道后要如何接受。

“好,我会回来的。”

王玲端着盛有海鲜的盘子过来,容恩侧过身,用手背拭去眼眶处滋润的湿意,“先生,容小姐,你们先吃着,我再去弄些”

御景苑外,几盏车灯打过来,在外道绕个圈后,几个就将车直接开了进来。

率先下来的是肖裴,带着名穿着性感妖娆的女伴,后面几人也都是南夜爵平日里的玩伴,这地方他们来聚过餐,故而十分熟悉,“呦,今儿怎么有这人闲情逸致呢?爵少,你这可就不对了,有好事也不叫我我们哥几个。”

“去,”南夜爵没有想到他们会突然到来,“哪凉快哪呆着去。”

“啧啧,”肖裴揽着女伴的肩,手掌在那香润的肌肤上反复摩挲,他走到桌前,目光扫过一遍,“呦呦呦,真看不出来啊——”

南夜爵放下酒杯,双手摆在桌面上,“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玩女人玩到我这来了。”“别介啊,”肖裴满面无辜的神色,视线颇有深意地扫过容恩,“是小嫂子约了我们玩,这不,在外头也没见到你,就想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想不到,是美人在怀,早就将我们抛之脑后了。”

几个相继上前,肖裴更是毫不客气地在椅子上坐下来,容恩抬起头,就看见跟在后面的夏飞雨。南夜爵神色紧接着黯下去,眉角处聚起大团的阴鸷。

“小嫂子,来啊,坐这。”肖裴起身住夏飞雨的手,将她推上前,并按坐在容恩对面,他们是成心想看好戏的,这种二女争夫的场面也不是一次见了。

“爵,容恩。”女子淡然打着招呼。

容恩放在膝盖上的手握了起来,她的表情,竟能冷淡成那样,撞死了人,晚上还有心情出去玩,容恩两眼直视,眸中晶亮淬满阴寒,视线盯得夏飞雨不由打起冷战,想别开脸,可想想还是硬着头皮正视,不想被容恩的殷殷压下去。

“夏主管,”容恩放在膝盖的双手在抖,她怕自己会抑制不住站起来抽她,“一条人命只值32万,真是便宜啊。”

夏飞雨服色瞬时煞白,嘴唇哆嗦,那件事情后,她每晚都做噩梦,家里面的人千方百计让她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她也确实没有先前那般害怕,所有的亲戚朋友,都不会在她面前提到车祸二字,她红着眼睛,几乎就要哭出来了,夏飞雨望向容恩边上的南夜爵,却见他只是低头喝着酒,并没有替自己说话的意思。“那件事,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接受了惩罚,还想怎样?”

“那也算是惩罚吗?”容恩差点就咬碎了银牙,“赔那么点钱,就算是惩罚吗?而且,我从未听你说过一句对不起,夏飞雨,你还有良心吗?”

“容恩,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周边的人都看着二人,容恩倒没有什么,可夏飞雨当时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你凭什么说我,她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奶奶!”容恩终于控制不住,眼泪掉了下来,夏飞雨听闻,眼里暗藏吃惊,紧接着,目光便转为沉痛,怪不得南夜爵后来再不插手这件事,原来又是为了容恩!

他为了她,竟然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带入警察局而袖手旁观,这种袖手旁观,比那天天缠着她的噩梦还要可怕。

夏飞雨不再说话了,她低着头,肖辈几人眼见这事情弄僵了,忙出来打圆场,“喂,那啥,小保姆,没见我们几个大活人坐这吗?拿些吃的过来。”

王玲端着新鲜的果汁送过来,每人一杯。

夏飞雨眸中含泪,刚要端起果汁,容恩却是先一步起身,夺过她面前的杯子,将那橙色液体从头浇在夏飞雨的身上,“就你也配?”

“啊——”狼狈加上冰冷的不适,夏飞雨尖叫出声,哭喊着望向南夜爵,“爵——”

容恩想起医生说的那些话,老太太被送过去时,全身没有几根骨头是连着的,她真的不懂,奶奶死了,为什么夏飞雨却还能好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难道,有钱就真的能将人命玩弄在鼓掌间吗?容恩悲痛欲绝,好不容易平复的伤心又被激发出来,她倾出身,双手抓住夏飞雨的头发将她按倒在桌子上,拉起后,砸下去,“让你给奶奶磕头都是脏了她轮回的路,夏飞雨,你会不得好死!”

容恩这幅样子,比泼妇还要泼妇,肖裴看的嘴巴张成O型,就听得咚咚地碰撞声。他的女伴撇下嘴,也觉不忍睹,仿佛打得是自己的似的,眉头皱的紧紧的。

“恩恩——”出来制止的,还是南夜爵,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事,他拉开容恩的双手,“好了,好了。”

夏飞雨光洁的前额上有血渍渗透出来,淤青大片。

南夜爵从背后抱住容恩,她使劲挣扎,像个疯子,桌上精心准备的烧烤及饮料被她路踢翻转在地,夏飞雨双手掩面,脸上的妆都哭花了,她委屈地坐在那,肩膀耸动,楚楚可怜,放下手后,双眼通红地望向男人,“爵对不起,我本来没来的”

南夜爵利眸深壑,潭底激起几层狂狷,夏飞雨哭得很小声,好的教养约束着她,即使再气再委屈,也不会同容恩那般撒泼,男人 望向这张曾经令他有过迷惑的脸忽然觉得,有些累,是过头去,一抹很淡的厌恶从眸底升腾起来。

这样的场面,夏飞雨本来便可避免的。

他不喜欢太有心机的女人,况且,这心机还表现的这么明显,夏飞雨这次是个很大的失误。

南夜爵的冷落令她不甘心,本想借着那些玩伴的手,试试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可这一试,才让她后悔不已,简直是自取屈辱,还将脸送给别人打。

她在容恩身上吃过的亏不少,而每次,她居然还不能还手。

南夜爵抱着容恩离开,肖裴等人目睹这场闹剧,也都是面面相觑,有人不怕死道,“爵少,你太不够哥们了,抱着女人就走了”

“滚,都他妈给我滚,”男人怒吼,头也不回,“该滚哪滚哪薄酒去,我来买单,全部滚!”

厄。

肖裴目瞪口呆,这边的夏飞雨还在哭,他摸摸鼻子,这可不好收场,“小嫂子,我们还是走吧,爵这边是不让呆了。”

南夜爵将容恩抱上楼,她已经不哭不闹了,他将她放上床,男人 脸色很差,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全让他们给破坏了,早不来晚不来,妈的。

容恩坐在床沿,双手垂在两边,头也埋得低低的。

南夜爵起身,刚要抬腿去洗手间,腰际却被一双手给搂住,他转过身去,容恩顺势便将脸埋在他胸前。

单薄的衬衣在她靠上来时就混成大片,胸口滚烫无比,泪水很快被布料吸附进去,容恩张开嘴,在他胸前咬了一口,但是不重,只是有浅浅的齿痕留下来。

抱着他腰的小手紧紧用力,容恩抬起头,两个眼睛红红的。

脸上还有哭的痕迹,她肩膀耸着,鼻子也是通红。

南夜爵伸出手,遮住她的眼睛,再顺着两边将泪水抹去,掌心在她脸上擦着,弄到鼻子的地方,依旧是动作轻柔,容恩忙要将脸别开,却被南夜爵扳了回去,一手握住她的下巴,另一手捏住她的鼻子,将混合着泪水的液体擦去。

容恩脸忽然就红了,全身不自在起来,想要推开,南夜爵即不让,她屏住鼻息,“松开,我自己会弄。”

多脏。

“你看你,脏的比外面那条狗还脏。”

“我每天都给夜夜洗澡的。”

南夜爵将她脸上擦干净后这才松开手,容恩去洗手间洗了脸,男人也随后跟进去,楼下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肖裴他们走了。

容恩冼着手,这会安静下来后,脸色又恢复成之前的白皙红润,呼吸间,透出股馥郁的酒香味,她将头发拨至脑后,倾下身,劲间露出大片细嫩的肌肤,南夜爵侧靠在洗手台上,两眼随着她的劲间优美的线条而幽暗,他慢慢俯下身,感觉到忽然接近的热源,容恩侧过头去,丝毫不将这张完美的脸放在眼中,转身走了出去。

南夜爵瞅向她的背影,抿了抿薄唇,弯腰洗净双手。

出去时,容恩并不在卧室内,只听到楼下传来说话的声音。

“容小姐,我给你准备些吃的吧。”

容恩走进厨房,找开冰箱,将中午吃剩下的菜端出来,“这些热下就行了,外面烧烤架上还有东西吗?”

“有啊,我放了些鸡翅和鱿鱼。”

“好,够子。”她抬头,就见南夜爵站在楼梯口,王玲接过她手里的菜去加热,容恩走向园子,准备将还能吃的东西拿进屋内。

先前的狼藉,王玲还来不及收拾,水果、饮料、盘子、叉子,吃的用的,撒了满满一地,容恩拿起边上那个竹藤编织的小篮子开始收拾,南夜爵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进去吧,明天我让人过来清扫。”

“不用了。”她将玻璃碎渣小心翼翼放入篮中,南夜爵无奈也只好蹲下身来,容恩见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拣着地上的残物,心中便有些说不出的堵闷,“你进去吧。”

南夜爵捡起碎玻璃杯,放进她手里的篮子内。

容恩蹭在那,却不动了,半晌后方抬起头,目光澄亮干净,“南夜爵,这样的你,让我不习惯了。”

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男人眼眸黑幽,透出夜间独有的寂静,“我怎么了?”

“说不上来,”容恩摇摇头,“反正让我不习惯。”

南夜爵勾起抹笑,“恩恩,我早便说过,你安心留在我身边,我会对你好。”

第九十二章 斗舞的疯狂

“南夜爵,你有爱过别人吗?”

“恩恩,你试着接受我,说不定,我们能爱上对方。”

容恩手指不小心被碎玻璃划了下,她回过神,将食指握在掌心内,没有被南夜爵发现,她将篮子放在边上, “一时半会也弄不干净,明天再说吧。” 说完,便起身走到烧烤架前,将上面的东西装入盘内,自顾走进屋去。

南夜爵目光深沉地睨向容恩的背影,他说的是真的,可容恩却不敢尝试,只能收起狼狈,避开他的视线逃过去。

二天,容恩起了个大早,她给裴琅打了个电话,在知道容妈妈的具体地址后,这才打车赶过去。

这个小区离市中心不远,很安详的样子,才大早,就能看见很多老年人三五结伴出来锻炼身体,容恩刚下车,就见到了正在广场上做早间运动的妈妈。

她站在不远处,容妈妈恢复的很好,已经用不着轮椅了,边上扶着她的是新请的保姆,两人正挨着头说话,容妈妈视线不经意那么瞥过去,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女儿。

她穿着素净的衣服,头发长长了,眼睛轻眯着,却看不清是在笑还是在哭。

容妈妈扭过头去和保姆说了几句话,对方便点下头,目光探向容恩,拿起边上的购物袋朝超市走去。

“妈。” 隔了很远,容恩听到自己的嗓音有些暗哑。

容妈妈笑着,眼睛里面有温润的液体流出来,容恩走上前,同她站在那些绿色的环保器械边上,她想哭,便只能怪这天气不好,令她双眼干涩。

“恩恩。”

“妈,您还好吗?”

“好。” 容妈妈拉过女儿的手,白皙的手背摸上去骨感均匀, “恩恩那,你这是去哪了啊?”

“对不起,妈。”

“好了,快扶妈妈上楼去。” 容妈妈见她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自然不舍,容恩将妈妈搀扶下来,边上那些邻居便打起招呼来, “这是你家闺女吧?”

“是啊,我闺女今天来看我了。”

“真好,你闺女长的像你,漂亮着呢。”

容妈妈脸上扬起笑,谁不喜欢听别人夸奖自己女儿的, “昨天晚上来的是你家女婿吧?容家妈妈真幸福,她家女婿那是一表人才,开着好车,人长的那叫帅啊!”

容妈妈才洋溢起来的笑,在众人的赞美羡慕中慢慢收回去,容恩知道她们说的定是裴琅,容妈妈向来要面子,便只能维持着嘴边的微笑,直到进入电梯,她的脸色这才变得凝重起来。

一百平米的大房子,就容妈妈和保姆两个人住,真是冷清。

里面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可就是没有家的感觉,容妈妈没有在这房内摆出一张照片,在她眼里,这儿就是个暂时居住的地方,容恩随她在沙发上坐下来。

“恩恩,妈妈想回家。”

她说出这句话时,容恩心里开始泛酸,妈妈年纪大了,自然想留在家里面,不想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容恩也想过,现在她们躲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能住在家里肯定是最好的,她握住容妈妈的手,将脸枕在妈妈的颈间, “妈,那我们收拾下,今天我就带你回去。”

“是吗?” 容妈妈语气难掩雀跃, “我还是喜欢住在自己家里,不过这些日子来,小裴帮了我们不少忙,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嗯,我知道。”

保姆在超市买了菜回来,妈妈没有多少东西收拾,加上容恩先前留下的,一共也就两个大箱子,裴琅是在差不多吃饭的时间赶过来的,进屋时,就看见打包后的行李, “怎么了,要走吗?”

容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容恩正将几个房间打扫干净, “嗯,我妈想搬回家住,裴琅,真的要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既然这样也好,” 男子进屋,俨然像是男主人的姿态,在玄关处换了拖鞋, “让小景一起过去吧,她可以照顾伯母。”

容妈妈和保姆在厨房摘菜,容恩给裴琅泡了茶,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来。

“从你的脸色来看,最近过的应该还行。”

“对,只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容恩,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裴琅望向她清瘦的侧脸, “我答应你的事,是我没有办好,我没有想到南夜爵会明目张胆地进来抢人。”

“裴琅,你帮助过我的,已经不知道让我怎么偿还了。”

男人紧睨着她眸中的清冽, “他对你好吗?”

容恩双手握住陶瓷茶杯,才泡的茶水很烫,刚好能温暖她冰冷的手掌, “他对我挺好的。”

她对上男人违莫若深的双眼,裴琅的眸底似乎还藏着某种更深意的东西没有表达出来,他笑了下,身体窝向椅背,翘起右腿, “没想到,南夜爵还有这个心,俗语说的没错,红颜祸水。”

容恩秀眉微磩,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而男人更是巧妙的将话题转移, “我和伯母挺投缘的,今后,我希望能经常过去看望她。”

“我不在的时候,多亏你照顾了她。”

虽然裴琅帮了她们很多忙,但容恩始终没有很亲近的感觉,这个男人,也许能信任,却绝对不能靠的太过,他和南夜觉有种特质很像,那便是危险。

但具体哪里危险,又说不上来。

吃过饭,容恩收拾干净后便给妈妈张罗着搬回家的事,裴琅自然是甘愿充当司机,保姆也跟了过去,到那边更好,离家反而近了。几个月没有回去,容恩到家就忙着开窗拖地,再将棉被枕头什么的那出去晒,容妈妈脸上挂着笑容,走路还不是很方便,却坚持要帮忙。

洗洗弄弄地折腾,抬头时,又是晚上了,容恩完全忘了时间,也忘记答应了南夜爵,要在傍晚时赶回去的。

吃过饭后,送走了裴琅,容恩将自己的房间整理出来给保姆睡,家里虽然小,却温馨舒适。

“妈,” 容恩将被子盖住容妈妈的腿, “还冷吗,这会天气转凉,明天我给你买个空调送过来。”

“都要冬天了哪要什么空调啊,电费这么贵,我捂个热水袋就成了。” 老人家便是这样,能省一分就一分。

“妈,你还不舍得这钱,” 容恩将拖到床沿的被子塞到容妈妈身底下, “那保姆人看上去不错,手脚也利落,有她在我也放心。”

“恩恩,” 容妈妈靠着床头, “你今晚睡这吗?”

“不了,” 容恩始终垂着脑袋,如果可以的话,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绝不让妈妈跟她过那样躲来躲去东躲西藏的生活, “我改天再过来看您。”

“恩恩那,” 容妈妈从见了她的面到现在,便什么都没有问, “妈妈就只要你一句话,你过得好吗?”

她坐在床头,壁灯的光辉环绕着瘦削的肩头,乌亮的发丝洋出一层细小的圈环,容恩握着双手,食指相互摩挲, “妈,我过的很好。”

容妈妈点点头,脸上有了欣慰, “回去吧,我住在自己的家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容恩走出小区的时候已经要接近9点了,的士车回到御景苑,她两眼望向远处,就见门口站着个高大的身影。

“司机,就在这下吧。” 她提前下车,站在萧瑟的路灯口。

南夜爵显然没有发现,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虽然隔得很远,但容恩还是能看到他紧拧起的眉头,男人背靠围栏挨着,穿这纯白色的衬衣,表情不耐而焦急,手指在手机上按着,那串号码却始终没有拨出去。

边上,夜夜今天换了套天空蓝色的棉布衣服,正在南夜爵的脚边玩着小球,不亦乐乎,球滚出去了,又抓回来,那条短短的尾巴摆啊摆的。随着滚动,球里面的小石子就发出摩擦声,南夜爵嫌烦,一脚将球踢出去。

“唔唔——” 夜夜恼了,扭过头去,干啥呀,招你惹你了。

她挪着胖胖的小身体准备去将球捡回来,可南夜爵又实在恶劣,右脚穿过她的肚子,居然将她腾空挑了起来,夜夜吓得四条腿扑腾,实在没辙了,便咬住男人的裤腿, “唔唔,唔唔——” 不知道狗狗也有恐高的木?

南夜爵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拉出很长一道,酒红色的短发没有白天的时候看上去那么招摇,容恩虽然答应了他傍晚赶回来,但现在夜已深了,还是不见她的身影。

说不着急,那是假的,他本可以一个电话追过去,可就怕容恩以为,她好不容易出去的一天,还要这么没有自由。

啪塔。

夜夜四脚朝天摔在地上,发出两声悲鸣,滴溜转动的眼珠子满是委屈,在看见容恩后,忙撒腿跑过去,绝对不要再和南夜爵单独相处。

容恩是不行走过来的,她弯腰将夜夜抱起来,顺便将地上的小球捡起,男人见她过来,挺直了背, “回来了。”

“嗯,我把我妈接回去,就回来晚了。” 怀里的夜夜怒瞪南夜爵,结仇了。

容恩在前面走着,见身后没有说话声,便扭过头去, “我说过会回来,就肯定要回来的。” 南夜爵想反驳,她上次也是那般信誓旦旦,最后还不是跟着裴琅跑了。

日子似乎又回到很久之前那样,大半个月过去了,平静的令人有些不适应。

“叶梓,你想买房是吗?”

“你怎么知道的?”

“我见你最近在看这方面的资料,怎么样,地段选好了吗?” 二人坐在阳台上,天气凉了,阳光洒在身上便觉暖洋洋的。

“还没有呢,” 叶梓目光有些闪躲, “还在看。”

“有需要帮忙的吗?” 容恩语露关切, “到时候拿到图纸,我来给你设计怎么样?”

“谢谢,” 叶梓喝了口咖啡, “我想先付个首付,到时候再慢慢还,反正我还年轻。”

容恩点下头,现在贷款买房的年轻人也很多,这种方式最好,能暂时减缓压力。

叶梓抬眸望向远处,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我今天带了几本书过来,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容恩,准备好了吗?”

她将边上的夜夜抱到地上,让它自己去玩,容恩其实就想有个人陪她说说话,心理障碍这种疾病,只要配合了,痊愈的机会很高。

容恩紧闭的心门,其实是她自己心有顾忌,她下意识觉得这样很好,南夜爵不碰她,她也无欲无求,这样挺好的。

容恩知道,虽然这样,她会很自私。

叶自依旧像往常那般引导她,在工作的时候,她总是很认真,心无杂念,那张20万的支票还压在包里面,那名姓顾的女子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再出现过,而她,也还没有动那笔钱。

南夜爵今天依旧回来的很早,尽管肖裴他们一早打了电话让他去欲诱,说是有好戏看,可他还是早早回来了。

家里总是很安静,连走路的声音都听的清清楚楚,南夜爵穿这睡袍来到容恩的房间时,她正靠在床头柜上看书,样子祥和而温馨,纤细的手指翻动书页时,静谧的眸子也随之抬了起来。

男人几步走过来,站在她身侧,容恩取过一片泛黄的银杏树叶夹入书中, “有事吗?”

他在床沿坐下,深邃的眸子里面有暗涌翻滚,他将容恩的手来过去,她能感觉到他掌心内的滚烫与湿腻,容恩想要抽回去,可男人却越沃越紧。

他欺身上前,表情有些隐忍, “恩恩,我都忍了几个月了。”

之前,他都是避而不谈,容恩也侥幸地以为这个问题可以一直拖延下去,从没有想过哪天会重新面对,南夜爵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曾经在风月场纵欢过的男人,这样的度日如年,于他来说更是煎熬。

容恩开始紧张起来,她缩起肩膀,男人先一步将她拉过来,女子的唇发出莹莹光泽,他低下头,刚开始不敢有别的动作,只是浅尝辄止,舌尖顺着她的唇瓣反复描绘,见她没有太大的动作,这才大者胆子攻城掠地。南夜爵忍得太久,如今**都积压起来,全身紧绷的难受,他的手顺着容恩的睡衣滑进去,他动作很轻,在搓*揉的时候,她只是僵着身体,南夜爵暗自雀跃,心想容恩的病果然是好了,他便更进一步,只是当二人**相对,欲要开始最后一步时,却不行了。

她明显开始挣扎,脸色煞白,颈间难受地泛出大片通红,南夜爵连忙起身,抽过边上的被子给她盖起来。

容恩紧紧捻着被角,白皙的肩头犹在颤抖,南夜爵穿上睡袍后坐在床边,神色阴暗,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在渗出来。

他抿紧薄唇,容恩眼帘垂着,过了半响,男人的声音才有些嘶哑地传入她耳中, “还是不行吗?”

容恩没有回答,她的举动,已经说明一切。

放在边上的手机响了,南夜爵接起来,电话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伴随的,还有肖裴那大嗓门, “喂,我们在欲诱,你要不要过来,今晚疯狂的很哪——”

南夜爵挂了电话,两个手指拿着手机把玩,他坚毅的下巴轻抬, “他们在欲诱,让我过去一道玩。”

容恩见他目光中似有询问,他那样的人是在那种场合混惯了的,自然喜欢去,她便顺了他的意, “那你过去吧,反正王玲就住在楼下,我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男人舌尖在嘴角处轻抵下,起身背对着容恩,脸上有难掩的失望,他来到衣柜前,到头来,只是他自己太敏感了,容恩对他还是如之前那般毫不在乎,他守着她这么几个月,碰也不碰一下,对他来说,还是一次,可对容恩来说,她怕是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过。

也许,在这期间他出去找别的女人,她也不会有什么话说。

“今晚,我可能不回来。” 南夜爵穿好衣服,站在容恩床前。

“嗯。” 她很清冷地应了声,他的事,她管不了,也没有资格管。

南夜爵将手机放入兜中,轻扬下嘴角,逸出几许自嘲,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容恩见他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门口,她怔怔收回视线,没多久,就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欲诱内果然热闹,南夜爵驱车来到门口,就见大片车子占了停车位,他随意将车停放后,走了进去。

肖裴等人并不在包厢内坐着,而是一个个站在二楼,见到南夜爵时,忙招招手, “就缺你了。”

“今儿人怎么这么多?”

“要不怎么拉你过来呢,” 肖裴端过酒递到南夜爵手里, “等下有精彩的斗舞,谁若赢了,就是欲诱将来的舞后,还记得之前的魅吗?可惜她不在了,要不然还能看看那妖娆的身段。”

南夜爵斜入鬓角的剑眉轻拧,闭上眼,就能听到容恩的斥责,也许,这也是她至今不能接受他的很大一个原因吧。

斗舞的场面自然少不了香艳的美女,这就是肖裴在电话中非要拉南夜爵过来的理由,他晃动手里的酒杯,让里头的液体顺着透明的酒杯晕开,身体倾下,靠在二楼的水晶栏杆上。升降台平地而起,上了一人多的高度后这才停住,灯光师和DJ打个手势,欲诱新办的这场斗舞,也就拉卡了帷幕。

参加的都是里头顶尖的领舞者,一名女子上场时,台下的气氛便已被掀至**,南夜爵饮了口酒,只觉意兴阑珊。

穿过这些躁动而狂浪的音乐,他仿佛看到容恩站在舞台上,不需做作便媚到骨子里头的风情,跳舞时候的她同平时很不一样,真正验证了那句话,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喂,这个妞不错,” 肖裴用手在他胳膊上轻碰下, “等下带出去玩玩?”

南夜爵轻尝口红酒,斜肆的嘴角轻扬,肖裴怎么看他那笑怎么假。

DJ在台上换了曲子,将麦克风调至合适的高度, “下面,有请我们欲诱新来的舞娘,lady 简,左边、右边、上面、下面的男士们,都作好准备了吗?”

“噢噢噢——”

聚光灯先是在人群中间扫了一圈,绚烂的灯光张扬肆意,最后,扑在那条直通升降台的通道上。

出场的女子,一头大波浪卷发披至腰际,黑色的抹胸,豹纹的性感短裤,成片白皙水嫩的肌肤暴露在一双双形色不一的眼球中,她脸上蒙着黑纱,十公分的长靴套至膝盖以上,这是在欲诱领舞的女子惯有的打扮,她从容上台,眉宇间透着股疏离的傲气,单手攀住舞台中间的钢管,女子舞动之时,长发随之应和,每个动作都是游刃有余,身姿妩媚,她反手攀住上方,身体斜靠向钢管,整个拉长的动作更显出那高挑的诱惑,女子顺着手臂的动作旋身,一手拉下脸上的面纱。

“哇——” 人群中,有人开始惊呼。

南夜爵也不由抬头,简的目光穿过那些形形色色,恰好同他对上,男人健硕的上半身微微倾起,他鸷伏在黑暗中,不需要多少灯光,便耀眼到令每个人都不敢忽略他的存在。台上的女子将手中的黑纱抛下台,她接过献上来的玫瑰,抽了一枚,便朝南夜爵走去。

“这女人正点,瞧那身材——” 身后的肖裴跃跃欲试,女子这番动作,也将全场的目光吸引向南夜爵。

有些原先欲要一亲芳泽的,都哑了口,没人敢惹爵少,南夜爵没有表现出简想要看到的神色,他只是优雅地品着杯中的红酒,这个正在走过来的女人,长的确实好看,从眼睛到嘴巴,几乎让你挑不出一点缺陷,完美到令人有种不真实的错觉,南夜爵以目光轻扫了下,身材很标准,就像是为男人特意打造出来的。

随着女子的走近,有种妖冶的香水味也随之紧挨过来,她走到南夜爵跟前,两具身体几乎就要贴在一处,女子好看的指尖拈着火红的玫瑰,她皓腕轻抬,将玫瑰凑上男人的脸,嘴角轻勾,将那花瓣在南夜爵的颊侧轻扫过,如此充满魅惑的动作,在旁人看来,早就是心痒难耐。

南夜爵漠然地睨着女子画着烟熏的双眼,她固然很美,可她的潭底却并没有热情如火的气焰,反而,令他看到一种乍现的阴寒,他端详着这张脸,印象中,他并不认识。

第九十三章 今晚,是个意外

“妹妹,今晚出去玩玩怎么样?”肖裴自然是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

简轻轻挽唇,妩媚倾城,贝齿轻启道,“好啊,等我中了这舞后,我自然忘不了你们。”

肖裴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拉住女子的手,才要亲吻下去,就见对方一个旋身,玲珑有致的身体在南夜爵手臂上擦过,回去了后台。

斗舞依旧在继续,撩人的香水味并未随着女子的离开而消散,肖裴松下颈间领带,“这妞可真惹火啊,你当真不要?”

南夜爵只是在想着她的眼睛,好像有些熟悉,只是他想不起来,自己是否真的见过。

几人回到一号会所内,才坐下不久,简就带着几名领舞的小姐走了进来,她率先来到南夜爵身边,衣服已经换回来了,穿的是一身黑色的皮装,野性十足。

“来,爵少,我敬你。”女子拿起桌上的酒杯,南夜爵并没有接,“你是哪儿人?”

“我?”简浅笑,“难不成爵少对我有意思?我是江苏人,才来白沙市不久,今晚参加斗舞,还望几位爷能捧个场,助我夺了这舞后的位子,今后也好在欲诱站稳脚跟。”

“光说不做可不行,”肖裴意有所指,目光含有深意地瞥向南夜爵,“你若能搞定了爵少,别说是什么舞后了,奥斯卡影后都不成问题。”

“肖少真是会开玩笑,”边上的几名女伴都被逗乐,相继灌酒,“那我们可怎么办呢?”

会所内开始发出调笑声,几人都是出来寻欢作乐的,好酒美人在怀,没多久便表现出了醉态,在沙发上开始忘我亲抚起来。

南夜爵是最清醒的,女子见他不接,便仰起脖子将那酒灌入自己的嘴中,她将杯子翻个个,动作豪爽,拿起另一个酒杯,将调好的烈酒倒进去。简的手中戴着个很有个性的戒指,南夜爵靠向身后的沙发,女子手指在杯沿轻弹了下,再将酒杯递到男人面前,“爵少不肯喝我的酒,莫非怕我下毒不成?”

南夜爵重新望向身侧的女子,她肤如凝脂,最重要的是,眼底有种坚韧和容恩很像,想起容恩,男人的眉头不由皱了下,有些头疼。

他接过女子手里的酒,灌了下去。

简扬了扬嘴角,她酒量很好,期间让服务生又送了次酒过来,她倚着南夜爵的手臂,将身体靠上去,在男人接过酒杯时,她倾上身,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吻住了南夜爵精致的唇角。

肖裴他们都被灌得不轻,南夜爵酒量向来很好,可到了最后还是模模糊糊失去了意识。而这样的情况,于他来说是一次,以往他即使喝得再多,也会有分寸。

酒店。

房间内只开了盏壁灯,窗帘被拉到一侧,地上散落的衣服两两缠在一起,男人酒红色的碎发枕在白色的枕头上面,显得有些凌乱,精壮的身体占住大半个床,被子盖住男人腹部以下的春光,简就站在床边,身上没有穿一件衣服,她手指夹着烟,居高临下望着南夜爵安静的睡颜。

这个男人,确实拥有一张近乎完美的脸。怪不得那么多女人对他趋之若鹜。她眼眸阴暗,挽起的笑中有些道不明的讽刺,还有种令人胆战心惊的古怪,她将香烟弹到地上,转身走向另一面。

南夜爵醒来的时候便觉察出了不对劲,视线触及到橘黄色的墙纸,他动作敏捷地坐起身来,目光扫过地上的衣物,最后落到那名坐在窗台的女子身上。

手指的香烟萦绕出一个个细圈,女子将望向外面的脸转过来,身上同样光裸着,“你醒了?”

南夜爵目光坦然,掀开被子起身,旁若无人地拾起地上的衣服穿起来,“我怎么会在这?”

“你昨晚喝醉了。”

“我碰你了吗?”男人穿上裤子,在别人身上体现出来的**,到了他手里,那动作却显得越发优雅,他系上皮带,一气呵成。

简也没有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她笑了笑,“你说呢,要不然我怎么会脱光了衣服站在这?”

南夜爵将衬衣拎在指间,“你真以为男人喝醉了一点行为意识都没有吗?”他将被子扯到地上,床单上干净如初,没有丝毫痕迹,“难道我只是抱着你睡了一夜?”

简脸上保持的笑容有些僵住,她吸了口烟,强自镇定,“我扶你进浴室洗澡的时候,我们在里面做的。”

南夜爵将袖口的纽扣扣好,利眸轻扫向女子,“好吧,既然这样,你要多少钱?”

简丝毫不介意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男人面前,她走过去,将衣服拾起来后一一套上,“不用了,男欢女爱的事,放纵的不只是你。”

她说的极为轻松,令南夜爵不禁有些侧目,再穿衬衣的时候,他低下头,注意到胸前几枚深浅不一的吻痕。男人脸色阴鸷下去,他向来不喜欢女人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而简这般做法,便是要提醒他,他们之间确确实实有过。

“对不起,我昨晚太忘情了。”

南夜爵总觉她笑容的背后藏着什么,他打开房门准备走出去,“既然真做了,别忘记吃药,不要妄想打什么小心思。”

女子并没有跟在身后,她衣服穿上后坐在了床沿,房间内就剩下她一人,空荡荡的,里面没有丝毫**的气息,她牵动下嘴角,笑容很勉强,苦涩而干裂,僵硬的神色慢慢崩塌,她忽然笑了起来,那笑扯动她脸上每寸肌肤,就像是傀儡般没有神韵。

“南夜爵,”女子咬牙,男人的名字在她嘴中被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你哪天若是知道了我是谁,会不会被恶心到呢?一定会的,一定会的,哈哈——”是的,她就是要他恶心,觉得自己碰了个多么肮脏的女人!

哭着,哭着,眼泪便留了下来,她慌忙用手擦去,说好了不再哭的,女子咬住唇,以后,都不要将最柔弱的一面展露在别人面前。

容恩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她知道南夜爵昨晚真的是彻夜未归。起身换了衣服,洗漱完后走出房间时,正巧南夜爵上楼,男人手里拎着西装外头,衬衫扣子扣得很好,不像平时那样随意解开两个扣子,他站在楼梯口挡住了她的去路,眼神有些闪躲,总之,并没有同她对视。

若说在平时,他玩个女人也是正常,可这事真发生了,他就觉变味了,面对容恩时,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出轨的丈夫般,心虚,甚至有些慌。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令人有些烦躁。

容恩见他站在那,也不动,也不说话,便要从他身边走过去,南夜爵反应倒是很快,手臂一勾就将容恩拥入怀中,下巴枕在她的肩上,鼻子能轻嗅到洗发水的味道,他舒服地放松了全身的紧绷,两条手臂在容恩背后收紧,“恩恩,让我抱会。”

“你怎么了?”

南夜爵觉得有些无力,就是想抱着她,昨晚的事,他心想不能告诉容恩,可即使他真的说了,她又会是怎样的反应呢?至少,肯定不会是动怒的,也许,会语气淡淡的说,南夜爵,那是你的私事,你可以去找别的女人的。

她在他衣领上闻到了很浓郁的香水味,容恩双手在他胸前抵下,将距离拉开,“下去吃早饭吧。”

“我不饿。”

容恩噢了一声,自顾走下楼去,也没有细问。

南夜爵进屋洗澡,他习惯在主卧的浴室内,放了水坐进去,只觉全身疲乏,他点了根烟,身体放松。

容恩以为他回次卧睡觉去了,什么都没有想便拉开浴室门,准备进屋将换下的衣服洗了,人刚迈进去,就闻到刺鼻的烟草味,目光扫向南夜爵,视线便随之定在他的胸前。

男人听到动静,紧闭的双眸睁开,将香烟掐灭在边上的烟灰缸内,“恩恩……”他眼睛随着容恩的角度望过去,就见胸口的吻痕经过泡洗后,越发明艳清晰,南夜爵俊颜大变,双手在浴缸中撑起来。

容恩眯了下眼睛,其实,刚才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时就已经猜到了,只不过,当时她可以装作熟视无睹,可现在,那痕迹就**裸地摆在眼前,容恩以为她会不在乎,可她以为的,却都错了,她明显感觉到心里一刺,好像还有伤疤被揭开的痛楚,又像是一根针生生扎进了肉里面,临到了,还狠狠捅了几下。

“我没想到你在洗澡,对不起。”丢下句话,她匆匆逃出去。

“恩恩。”南夜爵心急如焚,也不顾身上穿没穿衣服,他快速起身想要追上,可动作太猛,一下就摔倒在了地上。

容恩回过身,就见男人躺在那,南夜爵很能吃痛,也没有发出任何不适的声音,她急忙上前,“你没事吧?摔倒哪了?”

他一手按住腰部,容恩将他的手拉开,这才见腰后面淤青了很大一片,她面露担忧,要只是皮肉伤倒还好,“王玲,王玲——”

南夜爵脸色铁青,“你喊什么?”

“看样子你还不能走,我让王玲过来帮忙。”容恩细嫩的手掌在男人腰际轻按下,却被他抓在掌心里,“你就让她这样进来?”

容恩这才察觉,忙取了浴巾过来,费了好多劲才给他围上。

徐谦仔细检查后,脸上带笑,有些幸灾乐祸,“没有大事,不过这几天最好不要下床走动,当然了,更不能坐下身运动,这腰可是男人的根本。”

南夜爵自知摔得不轻,他躺在床上,容恩则站在床边正听着徐谦的吩咐,无非就是不能下床,不能提重物,不能做不该做的运动,还嘱咐了药该怎么吃,她一一记下,将徐谦送走后,这才回到卧室。

南夜爵躺着就显得老实很多,容恩站在床头柜钱,将徐谦留下的药按着说明书仔细比对,男人见她抿起了嘴也不说话,便将被子拉到肩膀的地方,遮住身上的痕迹,“恩恩,我昨晚喝了酒。”

这便是理由。

容恩相信,他找了个最烂的借口,接了杯热水过来,“你不用解释的,南夜爵。”

他就知道她会是这种态度,毫不在乎,语气冷漠地令人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你听不听是你的事,我说不说是我的事,我没想在外面发生什么事。”

“那怎样,”容恩将药放到南夜爵嘴边,“发生了吗?”

他话语忽然便哑了下去,方才的理直气壮完全淹熄,接过药,一把塞到嘴里,摔伤的地方连着右半个身子都不能灵活动弹,他见容恩当真不在乎,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他解释了,并且是在心里绕了好几圈后才决定说出来的,可是,容恩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比她生气、抓狂还要来的折磨人。

其实,白天的时间容恩并没有怎么搭理他,到了晚上,给他吃过药后,她也准备去别的房间睡。

“你去哪?”

容恩抱着个枕头,“我去外面睡。”

“那我怎么办,我要渴了饿了,谁来管我?”南夜爵躺在床上,不能随意翻身,不能想动便动,实在是难受。

容恩见他动不了,便轻声叹了口气,她回到床边,将枕头放回去,然后便睡在南夜爵身边,只是隔得很远,他伸出手臂也 碰不到她的肩膀,容恩侧个身,背对着他,“要是觉得不舒服了就叫我,睡觉吧。”

任他权势再大,是个习惯了呼风唤雨的人物,可在面对容恩时,一样溃不成军。

他睨着她的背影,“恩恩,你真的不在乎吗?”

她其实没有睡,眼睛睁着,浓密的眼睫毛在脸上打出一排细微的阴暗,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南夜爵胸前的吻痕,都像是刻在了她眼睛里面,挥之不去,“在乎有什么用吗?南夜爵,你习惯了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有个女人投怀送抱的有何不好?这不就是你们那个圈子最习以为常的吗?你都不在乎,我又为什么要在乎,她都已经在你身上弄出一身东西来,南夜爵,你不是也很配合吗?带着这些痕迹,便堂而皇之地回来了。”

不管她和南夜爵是以何种方式在一起的,这样同时周旋在几个女人之间的游戏,容恩是非常厌恶的。

南夜爵没想到会被她看见,他原想,顶多这几天他依旧睡他的次卧去,等痕迹淡了再回来,欲诱那女人也不像是死缠烂打的主,这件事他能瞒混过去,可没想到,事情往往那么出乎意料。

“难道我这几个月怎么对你的,你都看不见吗?我说了,昨晚真是个意外,我喝醉了,起来的时候就这样……”

容恩不想和他吵,有些争吵太无力,还不如闭目养神的好。

南夜爵说道最后便闭上了嘴,即便他对她好,可所有的好加起来,也没有一次意外来的重要,要想在容恩的心里留下他一丁点的好,真可以说是艰巨的,可这污点,却是轻轻松松就被她记在了心里面。

他回来的时候让阿元去欲诱查过,昨晚的酒杯都被收了,据当时的服务员说,他们一行人都喝多了,没有什么异样。

南夜爵生性敏感,再说简也没有趁机提出什么要求来,也许真是自己喝多了,尽管这样,他还是让阿元暗中去查了她的底细。

南夜爵睡觉的时候不能动,容恩也挨着床沿睡,大床中间便留出很大的空隙,再挤进一个人来都不成问题。

早上醒来的时候,南夜爵许是因为吃了药,后半夜的睡眠很好,到现在都还眯着眼。

容恩想出去买点东西给妈妈送过去,就没有叫醒他,只是吩咐了王玲让她准时给南夜爵吃药。

坐车来到商业街,虽然南夜爵不止一次让她自己去学开车,要么就专门给她派辆车,可容恩不喜欢,她最多的时候,还是坐公车。

她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是和别人不同的,进入卖场,马上冬天就快到了,本来那天就要给妈妈买空调的,却不想拖到了今天。

选了个双功能的,价钱也不是很贵,容恩拿出银行卡到柜台付账,这是南夜爵给她的,平时给南夜爵做的单子,提成就全打在了这张卡里面。

出门的时候,阳光正好,顺着巨大的广告牌斜打下来,令人有种连眼睛都不想睁开的慵懒,边上有个茶餐厅,容恩也觉逛得累了,便进去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

她点了杯奶茶,才坐下不久,就见到陈乔急匆匆走了进来,容恩刚想起来打招呼,对方就上了二楼。他看上去很赶时间的样子,目不斜视,直接进了包厢。

容恩没有当回事,与此间隔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就见一名女子戴着大墨镜以宽边帽来到茶餐厅,她低着头,穿的也很简单,就是一般的牛仔裤加配小外套,她顺着楼梯走上去,精致的下巴几乎埋到领子里去,但尽管这样,容恩还是认出了她,是斯漫。

那些照片在网上疯狂流传后,她怎还会出现在这样的闹市?

第九十四章 男人的另一面

容恩放下杯子,正好觉得手上湿腻腻的,想去二楼洗手,她拿起包,这茶餐厅装修得优雅简约,窗子都是古典的雕花技艺,穿着旗袍的服务员个个身材姣好,笑容甜美,容恩来到洗手间,出来时,经过走廊,就听到尽头处的包厢内传来争吵。

虽然极力压抑,但斯漫的嗓音还是透过没有完全掩上门隙传出来。

容恩来到门口,手指轻推开门,留出一道狭窄的缝隙,陈乔和斯漫面对面坐着,后者摘下了帽子,眼镜却还戴着。

“你说,你给阎越吃的究竟是什么?”

陈乔慢条斯理喝着新沏好的茶,他将茶杯放回桌上,“当日,越身中枪伤却不能送去医院,私人医生也是你找来的,我只是给他送了些进口的止痛药罢了,那医生不也没有说什么吗?”

“陈乔,你别骗我了,”斯漫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她双手摆在桌面上,紧握成拳,“止痛药是不会有依赖性的,现在,越已经严重到一天不吃就睡不着觉,这些日子,他公司的事都交还给了阎伯父,人也越来越憔悴,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

“我同你说了,你又不信,那你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不就知道了?”

斯漫暗哑了嗓音,她很清楚,当初所谓的止痛药是她给阎越服下的,若真有什么的话,就彻底说不清楚了,再说关于阎越吸毒的报道现在才慢慢平息下去,如果这时候再传出去什么风声的话,这个她深深爱着的男人,就别再想有翻身的机会了。

“你不用狡辩了,陈乔,”斯漫今天已经将剩下的最后几颗药丸给了那私人医生,只等晚上的报告,“是不是止痛药,我自然会知道,到时候,如果真是你骗了我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男人只是浅笑,目光中的阴狠是容恩从未见过的,她记忆中,那个站在梨花树下说着我爱你的陈乔,是温暖而光明的,他眼里会有和煦的阳光,而绝不可能是这种大片的黑暗,容恩觉得,那个站在洁白梨树下的身影,好像是越走越远了,一瓣瓣,如白云萦绕的花朵,也变得隐晦起来,她背靠着墙壁,想走,再听下去,恐怕会有更多的不堪,可此时的双腿就如灌了铅般,寸步难行。

“你别忘了,当时阎越是怎么回到你身边的。”依旧是陈乔的说话声。

“不要说了!”斯漫尖着嗓音打断他的话,“不要再提了。”

“当初,若不是你自己将那些照片放出去,阎越这会早就和别人双宿双飞去了,你斯漫能得到什么,嗯?还想不放过我,你有没有想过,我若是将这件事告诉阎越,他会怎么做?”陈乔如愿地捡到斯漫的脸变得惨白而毫无血色,他从口袋中掏出香烟,在容恩的记忆中,陈乔是不抽烟的,“他肯定会一脚狠狠踹了你,再回去追容恩,你也知道的,他最放不下的就是她,斯漫,你算什么呢?”

“不,求求你不要说了,”斯漫双手掩面,将墨镜摘下后放到边上,这样的话,于她来说,是最残忍的,她也清楚,陈乔说的没错,如果让阎越知道了这件事,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我会给你保密的。”

“当初,南夜爵是让人给我拍了照片,可那些照片和底片都还给了我,说是给我个教训,要不是无意间被你撞破,我早就将那些东西毁了,是你,你说这样可以挽回阎越的心……”

“对,”陈乔抽了口烟,将烟灰掸落,“可是谁会相信你说的话,再说,你也要有那个勇气自己亲口承认才行。”

斯漫哑了口,这个秘密,她就算是死也要守住,阎越可以不爱她,却不能看到她如此不堪的一面,“我到了今天才意识到,你这一招,真可谓一箭双雕,既让阎越离开了容恩,又将南夜爵拉下水,原来你才是那个渔翁得利的人!”

“随便你怎么说,”陈乔没有耐心同她耗下去,他将烟掐灭,他西装兜内掏出一瓶药丸递给斯漫,“我想,他现在已经离不开这个了,我帮你送来了,等快要吃完的时候,你随时可以问我来拿。”

他的这一举动,无疑证明了斯漫先前的猜测,她目光直愣愣地盯着那瓶药,嘴巴微张开,眼睛里面的水雾化成利剑,刺向对面的陈乔,“你真的给他吃了那种东西?他是你亲表哥啊,陈乔,你还是人吗?”

“你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吗?”男人说完,便要起身。

斯漫现在已经毫无形象可言,她悔不当初,抄起身边的奶茶全部泼到了男人的脸上,陈乔丝毫没有动怒,抽过纸巾将脸上的茶渍拭去,“你想现在说出真相也行,我反正无所谓。”将纸巾丢到地上,男人大步走向门口。

容恩想抬腿离开,可真的是全身没有力气。

原来很多事,很多人,真的会在不知不觉间发生变化,就连她一直以为是真心对她的陈乔也不例外。屋内传来斯漫的哭声,悲戚而后悔,生活就是这样,总是在你认为风平浪静时,投下一块巨石,让你措手不及。

陈乔拉开门,四处瞅了下,见没人后,这才放心离开。

容恩从洗手间出来,脚步有些拖拉,她知道他们嘴中的那种东西是什么,南夜爵当初毒瘾发作时那么难受都没有吸一口,可想毒品的危险有多大。

她站定在门口,斯漫的哭声小了很多,却依旧难以自已,容恩眼眶湿润,她真的没有想到,阎越会沦落到这一步。

推开门走进去,满地狼藉,椅子也倒在了地上,斯漫将脸埋在手臂间,听到脚步声,便将脑袋抬了起来,见是容恩,她脸上明显有惊诧和慌乱闪过,“你,你怎么会在这?”

她在陈乔先前的位子上坐下来,面对斯漫时,竟能如此冷静,“越,怎么样了?”

女子眼中明显有了戒备,“他的事不用你管。”

容恩瞥到桌上那瓶药丸,她先斯漫一步将它拿在手心里,上面都是外文,看起来同一般的止痛药没有什么区别,斯漫见她上来便拿着药瓶,脸色立马变得煞白,“容恩,你想做什么?”

她握紧瓶子,猛地使劲将它砸在了地砖上,瓶子裂开个很大的口子,一粒粒白色的药丸在地上打起圈,哗啦全洒在了两人的脚边。

斯漫怔了下,待完全反应过来后,忙推开椅子蹲下身,手忙脚乱的想将药丸捡起来,容恩抓着她的两手,用力拽住她手里的动作,“斯漫,你是不是疯了,你想让他越陷越深,连回头路都没有吗?”

“那我该怎么办?都走到这步了,若是不继续服用,阎越会受不了的,我不能看着他活的那么痛苦……”

“斯漫,”容恩一手拍掉她掌心内那些捡起的药丸,“越,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啊,若是被他自己知道,他会被毒品这么控制一辈子,他会变成怎样,你想过吗?那东西并不是无药可治的,只要有足够的意志力,一定能够戒掉,我相信他可以,斯漫,你也要相信,千万不能再错下去了……”

斯漫泪流满面,脸上没有化妆,显得愈发憔悴,她抬起眼帘,“容……恩,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我都听见了。”

斯漫咬住唇,眼泪簌簌掉下来,身体一软便坐在了地上,“我要怎么做,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我错了,可是我没有办法挽救,我真的错了……”她双手撑向地面,眼泪掉在白色的药丸上,将它们一颗颗融化掉,容恩见她这幅样子,心里也觉酸涩不已。

一念之间,多少人没有站稳脚跟,就被拉向黑暗,做出令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

“斯漫,为了将我和阎越分开,你那样做,真的值得吗?”

斯漫坐在地上只是哭,容恩忽然便觉得她很可怜,为爱落到这种地步,亲自将自己的艳照发到网上,她不知道斯漫当时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如今,舆论的压力,公众的口水甚至能将一个人给活活淹死,而她做这些,就只是为了将阎越留在身边?

“我没有后悔,”斯漫抬起头,双眼红肿,脸上再没有容恩初见她时的那种光鲜亮丽,“我爱阎越,真的,容恩,我不比你爱他爱的少,如果这样真能将越留在我身边,我情愿不做明星,我情愿天天呆在家里面,只给他烧饭,等他下班回来……哪怕,这样的日子就一个月也好,不,最好能有一年,容恩,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是一辈子啊……”

“我唯一后悔的,就是相信了陈乔,把那东西当做止痛药给越吃到了现在,我起先没有在意,直到他伤口恢复后,还在吃,我才有些慌了,现在已经晚了,真的晚了,他一天不吃就会睡不着觉,我也不敢和他说,我要怎么办……”

“斯漫,”容恩双手放在她的肩上,“这件事你必须告诉越,趁现在还不算晚,也许,接下来他是会很痛苦,但是撑过去就行了,况且还有你陪着他,一定会过去的。”

斯漫抬起头,脸上有吃惊的表情呈现出来,“照片的事,你不会告诉阎越吗?”

“我和他之间的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容恩还是那句话,她和阎越走到今天,不是因为南夜爵,也不是因为斯漫,要不是他们自己放了手,容恩相信,不管是谁都拆散不了他们。

“照片的事,我不会说的,也许有天,你相通了会自己和他坦白,如果你想隐瞒下去的话,我也能理解,斯漫,告诉阎越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很坚强,会渡过这个难关的。”

斯漫眸底的无助在握住容恩的双手后,逐渐消散开来,她说不出话,只是点着头,一个劲地哭。

容恩走出茶餐厅的时候,只觉很闷,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人捂住了嘴捏住了鼻子一样,脚步,犹如踩在棉花上,她伸出手挡在额前,气息不畅。

临走时,斯漫表现出来的坚毅让容恩相信,她那么深爱阎越,自然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接下去的路,阎越有人陪着,而那个走在他身边的人,早已不是容恩。

她漫无目的的在广场上走着,想起当初质问南夜爵时,她暗想,他不是人,说他是禽兽,竟然那么对待一个女人,还把她的照片放到网上。

当时,南夜爵没有反驳,只是轻描淡写,“反正在你眼里,我无恶不作,再多条罪状也不会少块肉。”

容恩自然没有细想,甚至想也不想地便将这罪状扣在他头上,在她眼里,他就是那么无恶不作。

走过一家品牌店,先前叶梓带她来过,容恩在橱窗外站了许久,里头的服务员两眼殷勤地瞅向她,就差没有出来迎接了,容恩脸皮薄,这才走进去。

“小姐,请问要买些什么?是送给男朋友呢,还是老公?”

“我随便看看。”

服务员眼光犀利,扫了眼容恩上下的穿着,全身名牌,自然是个大客户,“小姐,要不我帮你介绍几款怎么样?”

“那,好吧。”

服务员将领带、手表、衬衣等统统摆上柜台,“您可以看看,这几款都是今年秋季最流行的元素,主流搭配。”

容恩的目光却落在一款gucci的皮夹上,造型简单,颜色大方,显得很稳重,她向来对奢侈品没有研究,只是投个眼缘,“把这个给我看下。”

“这也是今秋最新款,”服务员将皮夹拿到柜台上,“斜条纹的设计很符合身份,送给情人做礼物,这也是不错的选择。”

容恩经过这家店的时候,只是犹豫了下,甚至没有想过买什么东西,她食指在皮夹上轻轻摩挲着,也没有多考虑,“就要这个吧。”

“好。”

容恩刷卡时才知道,一个小小的皮夹要了她4500块钱。

她将包装精美的皮夹放入自己包中,然后便坐车回到御景苑。

南夜爵乖乖躺着,背后靠这个枕头,容恩进屋的时候他正用iphone玩着赛车游戏,身子随着车轮的转弯而微微侧过去,专注的眼神紧盯着手中屏幕,嘴角轻勾起,似乎胜利迫在眉睫。

容恩故意反手将门关的很大声,南夜爵抬下头,忙将手里的东西塞入被窝中,“你回来了。”

“玩什么呢?”容恩问的很漫不经心,南夜爵至今还穿着睡袍,在这时候若是让容恩知道他在玩游戏,定是以为他不将前晚的事放在心里,“没什么,我看看财经报道。”

“是吗?”她站在床头看着他,那种视线总是令他吃不消,嘴角还似笑非笑的样子。

南夜爵伸手去拉她,容恩却很好地避开了,他手臂伸直也够不到她的衣角,“恩恩,我现在动不了,你过来。”

她将包包放入衣柜中,那个皮夹并没有拿出来。

“吃过饭了吗?”

“我起不来。”

容恩来到床边,见药摆在那还没有吃,南夜爵趁机拉住她的衣角,“恩恩,这是最后一次,真的。”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容恩垂着头,将药丸倒入手心,“南夜爵,跟我在一起,你能做到不碰别的女人吗?”

“当然能。”事实上,他已经做到了,出去那晚的意外。

“就算你碰不了我,你也能做到吗?”

南夜爵不是神人,自然有**,他顺着容恩的衣角将她拉到床沿,“我能,恩恩,那你呢,你心底最后的坚持,能为我打开吗?”

她唇瓣轻启,对上南夜爵的双眼别开,原来,她不是没有发现她这点小心思,只是没有说破罢了。

容恩抽回自己的手,没有说话,将药丸拿起后递到南夜爵嘴边。

“恩恩,”吃过药后,南夜爵又拉住了她的手,“大后天,我们出去吃吧。”

“为什么?”容恩不喜欢热闹,“你的腰不是不好吗?怎么还要出去。”

“腰伤是小事,我想起来便起来了,大后天,肖裴他们在欲诱定了位子,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怎么又是欲诱?”

“那晚你非要去不可,”南夜爵霸道的性子还是改不了,见容恩斜睨着他,这才缓了缓口气,“就这么一次,以后你想去就去,不去拉到,我不勉强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容恩也就没有再拒绝,直到那天后,她才知道,确实是个不寻常的日子。

南夜爵躺在床上,让容恩给他穿衣服。

她找了衬衫、裤子,让他自己穿。

“我腰不好,手臂也抬不起来。”

“那就别处去。”

南夜爵哑口无言,在那摆弄半天也没将一个袖子穿进去,容恩实在看不下去,便抬起他的手臂,给他将衬衣穿上。

“裤子我更不能穿了,腰动不了。”

第九十五章 唯一不会伤害的人

肖裴来的时候,南夜爵已经穿戴整齐,这男人临出门时麻烦的很。形象最重要,哪怕坏死衣领皱了一点点都不行。

他走路倒真是不利落,容恩走在他边上,还不让她扶着,有损面子,南夜爵手臂搂着她的肩膀,在肖裴满面含笑下钻进了车。

透过后视镜,男人不忘调侃,“我说,你怎么把腰给伤了默默耕耘,运动过量了吧?”

南夜爵靠着后座,酒红色短发显得精神抖擞左耳上的钻石耳钉更衬出整张脸的邪魅,“滚你的,你没有过吗?上次跑人家家里去偷情,差点被那女的老公干掉,是谁落荒而逃,还差点把腿摔断的?”

“靠,不带这么揭人伤疤,”肖裴的桃花眼透过后视镜望向容恩,嫂子,你评评理,那是我这辈子最丢脸的事,你说这事要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混?”

自从上次他们带着夏飞雨去御景苑,南夜爵发飙后,这帮玩伴私底下就直接管容恩喊嫂子,南夜爵觉得这称呼不错,脸上扬起笑来,“行了,别贫了。那伙人还在欲诱等着呢。”

驱车赶往欲诱,容恩被南夜爵紧紧搂着,不得不将身体倚靠着他,舞台上,领舞的女子身段妖娆,一曲性感的钢管舞惹得下方尖叫连连,容恩不由得站住脚步望过去,这跳舞的姿态同眼神,她似乎在哪见过。

南夜爵步子停下来,视线随她望去,搂住容恩的肩膀也收拢了几分,他菱角有致的唇瓣紧抿着,手掌在她肩膀上轻拍了几下。“走吧。”

走到二楼,男人的视线穿过容恩脸颊,落在不远处的简身上,而她应该也是看见了,朝着二人 方向送了个香吻,这才下台。

先来的人都在一号会所内坐着,调酒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精美的礼盒,南夜爵带着容恩在朝南的位子坐下来,肖裴率先从兜里掏出样东西,递到两人面前,“看到没,意大利名表,这可是我在拍卖会上拍来的,今儿我忍痛割肉,送你了。”

南夜爵毫不客气的接过去,拿在手中端详片刻。“果然是好东西,你这块肉割得,可是血淋淋的?”

容恩从这架势中叶猜到几分,刚要说话,就见肖裴凑过来,“嫂子,今天我们给爵少庆生,你准备了什么礼物了?我想想,都说女人心思细腻,那礼物肯定是别有意味,也让我们开开眼界不是?”

容恩坐在南夜爵身边,脸上开始红烫起来,他并没有透露过今天是何日子,她自然也就没有准备,如今,一双双眼睛都射向她,就想看看她掏出什么东西开,容恩只觉尴尬万分,摆在膝盖上的双手握在一起,手指不安绞动着。男人唇瓣轻扬,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内,狭长的双目含笑射向众人,“你们嫂子昨儿晚上就将礼物给送了,哪还要等到今天。”

这话说出来,是给容恩解了围。

可偏偏肖裴抓着话里面的尾巴不放,“什么,昨晚?我说你腰是不是就这么受伤的?嫂子,您这份大礼可比我们所有人的礼物都实在呢。”

南夜爵踹他一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夏飞雨的到来,绝不是偶然,当她站在包厢门口的时候,南夜爵原先明朗的神色有些阴暗,目光犀利的扫向众人,果见一人心虚的垂下头去,他也是禁不住夏飞雨的再三追问,这才将今天的行程透露给了她。

女子站在门口,神情有些怯弱,她看到容恩也在,心中的失落便转为了愤怒。原来,就是因为容恩在,南夜爵财没有叫上她。

男人的手始终放在容恩的肩膀傻瓜,她抬起头,见他垂下眼帘也盯着自己,容恩抿了下嘴角,今天是南夜爵的生日,她不会闹。

夏飞雨走进来,将礼物放在桌上,“爵,happy birthday。”

“坐吧。”南夜爵示意她坐到肖裴他们身边,服务员将调好的酒一一摆上桌,有玩伴趁机起哄道,“爵少,你说嫂子昨晚将礼物送了,可你们谁看见了吗”

“没有!”众人配合。

南夜爵勾起半边嘴角,笑的那么邪肆无比,“那你想怎样?”

“也许嫂子压根就不记得你的生日,这礼物自然就泡汤了,可爵少碍着面子也说不定,这样吧,就让嫂子亲口说说,她昨晚送的是什么礼物,怎么送的,在床上还是床下送的,好不好?”

“好,好!”肖裴几人均起哄,夏飞雨只得跟着鼓掌,却是皮笑肉不笑,嘴角僵硬,她咬紧牙关,勾勒出的弧度十分不自然。

南夜爵见容恩垂着头,便将薄唇凑到她耳边,“随便编一个吧。”

“喂,串通好的可不行,罚酒罚酒。”

男人懂这些规矩,含笑点点头,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嫂子,您要是说不出来,爵少就要把桌上这些酒都包了,到时候我们可不负责,您自己把他扛回家吧。”

容恩想想,不就是编个小礼物嘛,她目光镇定下来,“是一个皮夹。”

“呦,嫂子您想管住男人的钱,是不?”肖裴又继续问道,“是什么样的皮夹。”

容恩记不住牌子,便想到自己那天在名品店买的那个,“是GUCCI。”

“说的倒是有模有样啊,好,我再问问,在哪送的?”

容恩想说就那么送的,可肖裴自然放不过这种乐子,在她即将开口时拦住她的话,“等等,这答案只有两种,要么床上,要么床下。为了保证准确度,我们让爵少一起回答,我数一二三,若这回答一致呢,我们便相信了,若是大相径庭,这惩罚可是逃不过的。”

南夜爵勾着唇,并没有阻止他们的胡来,容恩晲了他一眼,心想这男人不正经惯了,平时说话就不要脸,这会估计更没个正形。

“我数了啊,一二,三!”

“床上。”

“床下。”

“哈哈哈哈——”众人笑得只差捧腹了,肖裴更是夸张,手指指向容恩,笑得半天说不上话来。

容恩满脸通红,火烧云似地蔓延至整个颈部,那声“床上”可是她说出口的,并且清脆响亮,身侧,靠着他的男人也抑制不住的抖动起胸膛,心情愉悦,拍了拍容恩的肩膀道,“是我记错了,你是在床上送我的。”

夏飞雨喝着杯中的酒,只觉得烈性而苦涩,难以下咽。

“好了好了,回答不一致,要受罚,”肖裴嘴角依旧含着笑,“罚什么呢?大家想看什么?”

“来个舌吻吧,漏*点版的。”有人提议,立即有人响应。

南夜爵松开领口的两个扣子,露出两侧性感的锁骨,肖裴见容恩不语,便好心提醒道,“嫂子,亲个吧,不然这些酒灌下去,说不定他当场就兽性大发了。”

男人双手扳住他的脸,刚要附身亲下,容恩便下意识侧过脸去,南夜爵手臂勾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道,“恩恩,这就算你送我的生日礼物,行么”

“哎,这不算啊!”

、南夜爵退开身,将胸膛挡住容恩的脸,“玩够了啊,要看自己回家实战去。”

简站在一号会所门口,她手里夹着烟,容恩用手擦了下嘴巴,唇角有浅笑逸出来。她盯着二人此时紧密靠着的肩膀,明亮的眸子里面露出难掩的复杂,她将烟灰弹了下,并未转身离开,而是推开门径自走进去。

“原来今天是爵少的生日,那我就要来讨杯酒喝了。”

清亮的嗓音伴着女子身上浓郁的香水味传了进来,容恩的鼻子很敏感,这就是南夜爵那天带回来的味道。简穿着黑色劲装,头发随意披散下来,显得慵懒而率性,她自顾端起桌上的酒杯,朝着南夜爵的方向轻碰下,“要不是爵少的捧场,我也不会这么轻松的就拿下舞后这个位子,”她朝着边上的服务员道,“去拿两瓶好酒过来,记在我的账上。”

笑话,我们出来消遣,何时要你这个领舞的请客了?“说话的是夏飞雨,她听出简话里面的暧昧,不由得出口道。

女子仰高下巴,明明该是尴尬的,在她的身上,却有一种高人一等的姿态,她吸了口烟,画着烟熏妆的两眼憋向夏飞雨,只是淡淡的凝视,容恩却从她的眼中看出了很明显的敌意,简微眯起那双细长好看的眼睛,嘴里的眼圈缓缓吐出,“既然你这么说,那便好了,省的我钱了。”

南夜爵自始自终都冷着脸没有说话,肖裴知道那晚的事,所以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恩只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手在收紧,握的她直发疼。男人心想,若是简有意来闹这么一出,他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女子侧过身,倒了杯酒面向南夜爵,她自然不会忽略男人嘴角漾起的邪肆,在他身上吃的苦头,已经足够买下终身教训,“爵少,玩的开心,我就不打扰了。”她豪爽的干尽,将酒杯放回台上后这才转身离开。

容恩出神的盯着她的背影,就连走路的姿势都一模一样,南夜爵轻啜口酒,垂下头见她目光始终黏在简身上,便拍了拍她的肩膀,“恩恩?”

她怔了下,抬头望向男人,见他脸部有些慌乱,南夜爵暗想,简那些意有所至的话容恩肯定是听进去了,都说女人是敏感的,“我那天和肖裴他们来玩,正好欲诱举行斗舞,我们就在这玩玩……”

几人对视下,他这算什么?肖裴不解,不会是在和个女人解释吧?

容恩没有说什么,心思全在简的身上,夏飞雨坐在旁侧只觉堵闷得慌,她起身走出包厢,想要顺口气。

来到洗手间,她洗了把脸,冰冷刺激过后,心情也随着冷淡,抬起头,就见简斜靠在洗手台边。

夏飞雨抽出纸巾擦干双手,并不理睬,女子优雅的抬着手,抿出的眼圈扑在对方的脸上,夏飞雨被呛得连连咳嗽,将纸巾扔到洗手台上,“你想做什么?”

“我想把爵抢过来。”

夏飞雨明显怔住,双目圆瞪,紧接着,便嗤笑出声,“真是笑话,你刚才没有看见吗?他搂着的是别的女人!”

简将烟掐灭,拿出手机,拨弄几下,将存放在里面的照片给她看,夏飞雨目光随之阴戾,“你,你怎么会……”

“你可真是悲哀,他情愿和我们这些人上床,也不会要你这种货色!”

简眼角轻扬,里面的嘲讽那么明显,她笑着,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夏飞雨气得浑身发抖,她说的没错i,容恩之前也不过是这的服务员,如今却被南夜爵捧着,而简,就在半小时前,她还在众人面前嘲笑她是个领舞的,如今,就能这么趾高气昂的回应她,她还真是悲哀。

“你也好不到哪去,怎么没见你将这照片拿给容恩看?”

“我们两个都是她的女人,我只是让你点点分量罢了,别想插进来一脚。”简收起手机就要离开,夏飞雨见状,想要上前去争抢,女子动作却很快,侧身避开,当时地上很滑,夏飞雨就那么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回到一号会所时,她的腿还在疼,走路有些别扭。

“飞雨,怎么了?”南夜爵抬头,就见她扶着墙走进来。

容恩挨在南夜爵身边,夏飞雨裙子上有洗手间的水渍,她望向对面的男人,这个男人,曾经也是将她高高的捧着,她的欲擒故纵,南夜爵也曾追逐过,只是这种关系还没有来得及如她想像那般发展,就被扼杀了。

容恩脸上只有一抹笑,就无异于是在夏飞雨心上剜一刀,这种痛,本不该她一个人承受的。

夏飞雨回到沙发前,“爵,方才那名领舞的手里民,有你和她的一些照片。”

南夜爵利眸眯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是她方才给我看的,还让我离你远远的。”

南夜爵晃动手中的酒杯,已经猜到夏飞雨嘴中的照片是何内容,只是碍于容恩在场,他没有发作出来。

“你是说我吗?”

却没想到,简会跟过来,就倚在门口,“这位小姐,我和你压根不认识,我什么时候让让你离爵少远远的了?”

“你还想抵赖,就在洗手间内,你的手机上还有你们的照片。”

简紧握住手机。“真是笑话,有什么照片?”

夏飞雨走到她面前,“把手机交出来,有没有,一看便知道了”

“你真是蠢,”简扬了扬嘴角,“方才我是在洗手间见过你,你不是一直在咒一个叫容恩的女人不得好死吗抢了你的位子,我又不是容恩,你咬住我做什么?”

“你——”夏飞雨脸上的冷静再也保持不住,“你胡说什么!”

南夜爵阴暗的眸子抬起来,他对简没有丝毫印象,阿元也查不到她的背景,好像旧时光后个普普通通来白沙市打工的人,那她,应该是不认识容恩。

夏飞雨上前抢夺简的手机,她不松手,两人差点就在会所内动起手来,最后还是被夏飞雨得逞,她手指上下搂着,却找不到那些照片。

刚才她也是急糊涂了,又想让容恩难堪,压根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内,简完全有可能将照片删去。

“把手机拿过来。”

夏飞雨脸色并不好看,将手机放到南夜爵掌心中,男人看也不看一眼,便将它放入手中的酒杯内,“手机的钱,我会和小费一起给你的。”

“爵”容恩拉了下他的手,并没有来得及制止他的动作。这手机毕竟是简的,他这样做。没有丝毫尊重可言。

“没关系。反正我也想换个新款,“简倒是大方的摊开手掌,”今晚真是不断有闹剧,在欲诱都会被人抢劫。”

“爵,你相信我,她的手机里面……”

“飞雨,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你先回去吧。”不管简的手机里面有没有照片,南夜爵在意的,是不想在容恩面前提这件事,就算有又如何,如今手机也坏了,没有人找到,再说简这样的女人,想必也不敢跟他玩多大的心思。

夏飞雨没想到南夜爵会开口让她离开,肖裴他们被扫了兴,脸上也是阴晴不定,没人站出来说句话,她站在原地,容恩也抬起来望着她,在道别后狼狈走向门口。

“即然这样。我也不扫兴了。”简保持着嘴角的笑,,退出去。

包厢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南夜爵阴沉着脸,眼眶中的犀利在浸透出来,容恩见他们都不说话,便在男人手背上拍了下,“怎么不喝酒了?浸透是你生日,我去下洗手间,等下回来,我们点歌。”

南夜爵侧首,眉头依旧拧着,仿佛难以置信。

肖裴也摸不着头脑,按照女人惯有的性子,应该大吵大闹才是,里面的敏感但凡是个人都能嗅出来,南夜爵知道容恩向来是个有脾气的人,这般冷静,还是真能说明一点,她不在乎。

容恩走出包厢,用手将胸前的头发拨到肩后去,才走两步,走廊处便出现抹人影,“容恩。”

她掉过头去,但见简靠在柱子上,双手环在胸前,眼神内有落寞。

容恩顿住脚步,暗想她怎会认识自己,盯着那双眼睛,心中的疑虑也随之泛用起来。

“我想和你谈谈,好吗?”

简率性在前面走着,容恩几乎没有细想就跟了过去。

这是间很大的休息室,是欲诱专门为了简准备的,不会又其他人进来,她让容恩在椅子上坐下来,然后泡了两杯咖啡。

面对面坐着的时候,容恩搅动杯子里的咖啡,眼睛依旧落在简的身上。

她翘起一条腿,低着头,两眼盯着浅褐色的咖啡许久后,这才正视容恩,“难道,真的连你都认不出我了吗?”

容恩手一抖。嘴巴微微轻启,“你——”

“看来我的钱没有白花,”简勾起了笑,却是苦涩无比的。

“司芹?”若不是简的这番提醒,就算是打死容恩都不敢提出这个名字。““容恩,这段日子你过的好吗?”

“司芹,你怎么会在这?你知不知道奶奶她……”

“我知道,司芹轻咬着牙,却还是抑制不住嘴中的颤抖,“我看到了新闻,所以,我是不会放过夏飞雨的。”

那般语气,竟是让容恩听了浑身一震,“既然看见了,为什么奶奶在医院的时候你不出现?”

“容恩,”司芹抬起头,那双几乎完美的眼眸里面盛满看来泪水,“我不能出现,我改名换姓,甚至连这张脸都换了,我回来,就是要找所以伤害过我的人报仇。

“司芹。”容恩推开手边的咖啡,握住对面那双骨瘦如柴的手,“不值得的,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夏飞雨那样的人迟早会有报应……”

、 “容恩,我算是看明白了。”司芹神色冷漠,嘴角僵硬的勾了下,“这个特社会,,有钱人到处都是享乐的地方,而我们这些一无权二无势的人,连个哭喊的地方都没有,奶奶被撞死了,可夏飞雨不是好好的活着吗?连根手指头都没有少。”

“司芹。”

“容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算得上是亲人的人,我不会伤害你,一点都不会。”

心头百感交集,容恩用手掌撑住前额,“那你又为什么要整容呢?”

“我若不换个身份的话,白沙市还会有我的立足之地吗?夏飞雨认识我,南夜爵若知道我有了这种心思,定也会千方百计对付我,现在,连奶奶都走了,这条路,我就更要走下去。”

“司芹,我们可以尝试别的法子,我不想看到你越陷越深。”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事,”司芹擦着眼泪,那副神色令容恩心里堵闷的慌,也心头,这样坚毅的女子,可生活却连个歇脚的地方都不肯给她,“容恩,你现在还住在家里吗我改天去找你,对了,你和南夜爵……”

“司芹,我们住一起。”

司芹的表情明显僵在了脸上,很久都化不开,收不回去,既然容恩和南夜爵住在一起,就肯定发现了男人身上的那些痕迹。

她说过,她不会伤害容恩,一点点都不会。

“对不起。”

容恩知道她说什么,女人的六感向来很准,她本想轻轻松松说出,没有关系四个字,可偏偏是如此短小 话语到了嘴边,却哑了。

司芹见她这般神色,知道容恩定是将那件事放在了心里,她双手回握住女子的手,很用力,“容恩,我和南夜爵没有发生过什么,那晚,他身上的吻痕是我刻意弄上去的,夏飞雨的照片确实存在,但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这件事,我本想一直隐瞒下去的,谁都不告诉,恩恩,你肯定会奇怪,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司芹始终低着头,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帘轻抬,明明正在笑,却令人觉得那笑比哭还要来的让人心酸,“他不是一直高高在上吗他让那些人当着他们的面**了我,在南夜爵的眼里,我是最肮脏的,如果可以,我这样的人,他肯定连看都不想看一眼,就是因为这样,我迟早有天会让他知道,他碰了个多么肮脏的人吗,我要让她连想想都恶心……”

“司芹,别说了,别说了,容恩将她紧紧拥抱过来,”你怎么这么傻,这些都不值得你知道吗?司芹,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忘记这一切……”

“容恩,我忘不了的,我知道这是条不归路,我回不去的……”

容恩跟着痛哭起来,她深深自责,要是那天她能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司芹也不会这样,也许,奶奶也不会出事……“容恩,你答应我,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现在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南夜爵若知道我和他上床什么都没有做,定会心中起疑,我只是想要对付夏飞雨,我要让她家破人亡……”

“司芹……”容恩退开身,双手放在她肩膀上,“你想最什么?你别傻……”

司芹伸手捂住容恩的嘴,泪水流的越发肆意,“我托人去警察局问过,她们说奶奶的尸体是你火化的,容恩,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改天,我带你去奶奶的墓前,看看他。”

容恩伸出手将司芹脸上的泪水擦去,手掌都被浸湿了,擦到最后,司芹便紧紧抱住她嚎啕大哭起来。

回到包厢,里头的人在喝酒谈话,容恩走进去,谁也没看一眼,就点了歌,这是她随意按到的,很老的一首歌了。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南夜爵轻啜口酒,没有下咽,他凝目望向容恩。

她双手紧握住话筒,清灵的嗓音吟出一种很浓的哀伤,他能清楚看到容恩眼底漾出来的水圈,一层层,直至泪流满面。

第九十六章 揭露夏飞雨

南夜爵抿着唇,见她哭成这样,心里也觉得难受起来,什么时候开始,容恩的情绪已经能牵动他,看到他好不容易展颜,他也会跟着高兴,看见他她流泪,他更是觉得心里面被扎了根刺似地难受。

容恩一下点了很多歌,她呆呆的站在那,一首接一首的唱,直到嗓子哑了,发不出声音来。

肖裴他们走*光了,意大利沙发上,就只剩下南夜爵。

男人听的很入神,容恩转过身时便对上了男人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眸,那么专注,好像从来不曾离开一般。

她哭得有些狼狈,想起司芹说的话,又有些慌乱,万一南夜爵问她为什么要哭,她要如何编个理由,才能令男人不会产生怀疑?

容恩捏着话筒站在那个地方,显得局促起来。

南夜爵起身,将她手中的话筒接过来,放下,揽住她的肩膀走出去,“这些没良心的自个都跑的没影了,看来我们只得打车回去。”

容恩赶忙垂下头,男人的大手很温暖,掌心顺着她的脸擦拭几下, 什么都没有问,就拥着她走了出去。

欲诱门口,寒风刺骨,每一道凛冽像是撕开了路人的皮肉,生生刺入骨中一般。容恩冻的小脸通红,两只手也不知该往哪放。二人站在朦胧的路灯下,这个时候要想打车已经很难了。南夜爵有些懊恼,在早知道就让肖裴在外等着,自己也不用受这份罪。

他让容恩正面对这他,拉起她的手臂环住腰,敞开的西装正好能遮住女子瘦削的双肩,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容恩能感觉到热源正顺着南夜爵的胸口传至她全身,她双手交叉落在男人的背上,尽管是冬天,南夜爵里面却还是穿着单薄的衬衣,这个男人啊,典型的要风度不要温度。他背部的肌肉很坚硬,容恩没有试过,若是枕在他后背,定能感受女人们嘴中常说的那份安全感。

容恩前额轻抵这南夜爵的下巴,今儿晚上真冷,她跺了跺脚,索性就弯下腰,将脸轻靠在男人的锁骨间,轻轻摩挲着南夜爵的体温便顺着单薄的衬衣传入她体内。

男人的身体因她这个动作而显得有些僵硬,或者说,是很意外,他确实没想到容恩会主动走近这一步。

南夜爵将下巴抵着容恩的肩膀,双臂开始收拢,恨不能将她狠狠揉入自己体内,容恩双手逐渐恢复知觉,她轻抬起下巴,双眼对上那那人深壑的眸子,“南夜爵,我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我很想简简单单的生活,既然你是怎么都不肯放手的,那,就让我们相处看看吧。”

他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真的吗?你不会再排斥我了?”

“我试试,行吗?”

行,自然是行的,南夜爵觉得这便是他至今为止收到是最好的礼物了。

容恩说试试,那便是想解开心结的,这么久以来,她不是无动于衷,只是坚持的久了,变成了难以戒去的习惯。

打车回到御景苑的时候,很晚了。

容恩给他放了水,南夜爵陷进去洗澡,她打开衣柜,从包包里面将那个皮夹拿出来,买的时候,她是准备送给南夜爵的,当时没找到机会,想不到正巧赶上他生日。

南夜爵出来时,什么都没有穿,容恩刚要开口,男人就有理由堵住她的嘴,“我腰疼,不能动。”

容恩将东西递到他面前,“喏,给你的。”

“什么”

南夜爵打开盒子就见是个gucci的皮夹,“你从哪里变出来的?”

“什么变的,”容恩将他搀扶上床,抽过男人肩上的毛巾给他擦头发。“我那天出去的时候就买了,扔在包里没有拿出来。”

“买了是送给我吗?”南夜爵拆开包装,其实就是个很普通 皮夹,他却里里外外翻了几层,“早买了为什么不给我,你等着做古董价值啊?”

“切,除了我谁会喜欢你买的东西, ”南夜爵将皮夹递到容恩面前,故意气她,“看看,颜色适合老头用的,这个款式嘛,也是爷爷辈……”

容恩见他手在面亲扬啊扬的。一把将皮夹抢过去,转身准备;离开,“那行,我就送给别人去。”

“通——”

南夜爵趴在地上,自认倒霉,要么被容恩踹下床,要么在浴室摔倒,要么,自己栽下床,总之,和地面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容恩听到动静,也吓了一大跳,忙蹲下身将他扶起来,“你抢什么啊,不是你自己嫌弃的吗?”

“我就是说说,”南夜爵吃了苦头,嘴巴自然老实,容恩在他背后塞了个靠枕,给他将头发吹干,男人的发质很好,头发在吹成半干时,那种酒红色便呈现出火亮,特别艳,她纤细的手指穿梭在他发间,形成鲜明对比,“你送的,我当然喜欢,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容恩晲他一眼,觉得有些肉麻,“我随便买的,服务员介绍什么,我看也没看就买了。”

“那也是你买的。”南夜爵并不在乎。

容恩仔细将他每一寸头发吹干,手腕的动作很轻柔,暖风顺着头皮渗入心头,真是温暖的很。

南夜爵的腰实际并没有大碍,在家躺了一个星期后,实在憋得难受,便自动起床起公司了。

那天,叶梓来的很早,越容恩陪她一起看房。

这楼盘是她早选好的,今天,她想过去定下来,就把爸爸妈妈也结果来了。

叶梓想带容恩出去转转,不想让她闷在家里面,叶梓的父母都是农民,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好,首付是30万,她这些年存下来的钱,再加上卖了老房子的钱,才凑足了首付。

走出售楼处的时候,全家人开开心心的,叶梓非要拉着容恩一起上馆子请客,席间,两位老人家的话很少,笑容憨厚,时不时在女儿说话的时候点点头,其乐融融。

“阿梓,妈妈很高兴看到你终于买房了,只是今后要辛苦些还贷款……“你懂什么啊,”边上的老伴笑眯眯道,“咱女儿这是有出息了。能在城里面定居下来,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干干净净赚来的钱。”

叶梓抿着嘴轻笑妈妈听闻,连连点头,“对,我们家阿梓最有本事。”

为人儿女,最开心的莫过于见到父母脸上的笑,人老了,其实就和孩子差不多,儿女有出息,那股骄傲劲足以慰藉老人的孤独烦闷。

这个决定一旦下定,叶梓就觉得整个人轻松很多,她犹豫到现在,总算过了自己这一关。五十万,她笑了笑,自己是心理医师,没想到,轻易就被别人给左右了。没错,五十万,可以让她不用背负沉重的还贷压力。可后半辈子,心理压力也足够她承受的了。

南夜爵坐在书房内,望向桌上的支票,他双手拿着支金笔,“这是什么意思?”

叶梓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这件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容恩的好,这几天,她恢复的很好,全和心情有关这是不久前,有人给我的二十万支票,让我做个心理暗示,通俗的说,就是阻碍容恩的康复,让她不能再接受任何人的碰触。”

南夜爵眼角挑了下,锋利的眸子直射向叶梓,他薄唇抿成一条线,充满探究的视线在她脸上扫了几下后,这才开口道,“对方是谁?”

“我不认识,但她对容恩的情况很熟悉,这些日子来,她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我。”

南夜爵将上半身靠回椅背中,翘起一条腿,晦涩不明的俊脸紧绷着,深壑的利眸微微眯起后,晲向叶梓,“你为何现在才说?”

“对不起。”她深呼口气,“说实话,我曾经动摇过。”

南夜爵轮廓中显露出某种危险的讯息,叶梓见状,摇摇头道,“但是,我敢保证,我自始自终都没有干预过容恩的心理,这点上,我能肯定,我是个合格的心理医师。”

南夜爵放下手里的笔,身体微向前倾后,从抽屉中掏包香烟,“既然动摇了,我有什么理由相信你没有付诸过行动?”

这个男人,有一双能直达人心底的眼睛,每个眼神,都能令你无所遁形。屋内开着暖气,叶梓却觉后背已经冒出冷汗,她双手紧张的握在一起后放到膝盖上,“其实,一般原因是出自容恩,我和她接触到现在,她的意志向来坚定,当初,若不是她自己想接受治疗的话,可能连我都说服不了她,容恩的身上,我能感觉到一种很明显的气质,也许,这就是有些人嘴中说的正气吧,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但凡有些邪念,也会被磨灭的悄然无踪。”

男人笑了,手指间的香烟并没有点燃,狭长的眸子拉长,眼睛盯着桌子上的烟盒,“确实,有时候,我甚至在她面前都不敢想别的事情,好像能被她看穿似地。”

叶梓有些出身的盯着南夜爵的脸,男人眸中的光芒越渐明亮,她似乎也注意到了,只有在想起容恩的时候,他才不是那个浑身充满戾气的南夜爵。

有些变化,自己总是迟钝的看不到。

南夜爵手指轻弹了几下香烟,“你还真是老实,既然对方给了你这笔钱,你就拿着好了,不要白不要。”

叶梓笑了下,只当他是在开玩笑,“我没有替她办事,这钱自然是不能拿的,我一个小小的心理医师,不想与人争斗,也不想被卷入任何争斗。”

南夜爵掏出打火机,将那张支票点燃,看着火苗将它吞噬干净。

对方没有再联系叶梓,定是知道容恩的病情依旧原地踏步,这才能沉得住气,而能得到这方面讯息的,便只有两个途径。

一,是他们身边的人,二,便是叶梓记录进程的卷宗。

接下来的几天南夜爵特意关照王玲,若是有人问起容恩的近况,便说是大好了,基本已经康复,叶梓在卷宗上的记载也往好的方向提,一切都显示,容恩的生活马上就要同正常人无异。

再过了差不多十天,果然便有人沉不住了。

叶梓接到电话时,眼皮子不住跳动,这个号码她之前回拨过去试过,一直关机。

对方还是约见在上次那个咖啡屋,她赶去时,女子已经在靠窗的位子等着,神色有些不耐,目光在四周扫了圈后,正好看见走到对面的叶梓。

“你找我有事吗?”她的语气,明显冷硬很多。

女子给她点杯咖啡后,双手环在胸前,目光含笑,却有不屑的意味透露出来,“看来,叶小姐是嫌50万少了?”

叶梓将包放在桌面上,“你究竟是谁?怎么会对容恩的近况这么了解?”

“叶小姐,你开价吧,要多少钱你才肯帮这个忙?”

“那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我给你一百万,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背后有人指使你这么做”

女子脸色阴了下去,气急败坏,“笑话,我会看中你的这些钱?”

“那你看中的是什么”说话的,是男人的声音,且冷酷阴寒,女子陡的激灵,就见南夜爵已经坐到了叶梓的身边,黑暗系的休闲装,一条腿翘起来,玩世不恭而阴冷的笑着,令人浑身战栗。

女子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拿起包就想走。

“别介啊,咖啡还没喝呢。”南夜爵取出打火机,金属质地的盖子一开一合,有节奏的把玩动作令那女子生生没敢站起来。

他仔细看了眼,并不认识。

可女子显然是认识南夜爵的,先前张扬跋扈的视线如今低低的垂着,不敢抬起来。

“说吧,谁让你出这损招的?”

男人气场强大,且不会拐弯抹角,一脚就踩住关键处。

女子慌了神,心里盘算下,想暂时蒙混过关,“我,我不知道,对方只是打电话让我替她做事,说是事成之后给我20万块钱,我没见过那人的面。”

叶梓不由失望,轻叹了口气。

南夜爵却不以为然,他脚尖轻踮了几下。“我若没有看错的话,你全身行头加起来都不止20万,包,衣服,首饰,哪样不是顶级名牌?怎么,为这区区几个小钱就做这种事?“女子额头冒出细汗,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今儿个不说实话,我会让你尝到甜头的。”南夜爵将翘起的动作收回来,上半身倾起,薄唇凑到女子耳边。

忽来的灼热气息令女子面红耳赤,视线侧过去,就能看见男人那张完美的俊脸以及性感的下颔。

“我只要命人查查你的底,就能一清二楚,到时候,我就不会这么客气的和你说话了。”

“你,你想做什么”南夜爵的做事手段,她是听说过的。

“说吧。”男人没有什么耐心。

女子眼神依旧在犹豫,南夜爵将打火机掷在桌面上,眉宇间,有阴鸷散发出来,一双眸子狂狷而锋利。

“是,是飞雨让我这么做的、”

南夜爵整双眼眸布满阴沉,邪魅的脸部轮廓忽然变得骇然无比,坚毅的下巴印刻出冷硬。他甩下几张钱后大步走出咖啡屋。

这件事,容恩并不知道,叶梓的考虑也对,她现在需要很好的心情来辅助治疗。

爵式夏飞雨站在门口,却怎么都没有力气推开那扇门,朋友在电话中已经说明一切,她右手放在门把上,咔嚓一声,忐忑的心情也随之跌入谷底。

南夜爵靠窗站着,空气中有种很浓烈的香草味。男人手指间的烟还在漾出淡淡的晕圈,透过百叶窗的阳光被切割成一道道,投射在他那张精致而阴魅的脸上。高大的身影被拉成很长,夏飞雨悄然上前,这个男人,是她翘首以盼的。她以仰望之姿爱到现在,却从来不曾得到过,黑色西装将男人有型的身材包裹的恰到好处,她咽下酸涩,沙哑开口,“爵,对不起。”

她没有丝毫辩解,跟着南夜爵这么久了,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男人将香烟掐灭,目光却依旧望向窗外。“为什么?”

夏飞雨穿着高跟鞋吗,她上前两步,身体几乎就挨到南夜爵的后背,真正面对时,反而没有想象中那么手足无措,“因为我嫉妒容恩,爵,我一直以为,能站在你身边的,只有我。”

南夜爵笔直的身子转过来,彼此的呼吸能很明显的感受到,“你应该明白,这么多年来,同我站在一起的,一直就是你。”

“爵,我想要的不只是这样,夏飞雨退后两步,走到窗前,”我喜欢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南夜爵走向她身边,肩膀斜靠在窗台上,“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碰你吗?”

夏飞雨抬起头,语气急切,“为什么”?

“起初,我觉得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样,你有自己的骄傲,有骨气,我想将这份美好给你留着,后来看,由于你工作能力的出色,我升你为主管,让你成为我的左膀右臂,我想过要你的。我承认,容恩的出现是个意外,她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儿这一转移,就令他拔不出来了。

夏飞雨的眼睛酸楚不已,当时,她还沾沾自喜,以为南夜爵会一脚踢开容恩,她没有想到,就在她耍尽手段,欲擒故纵的间隙,却使得男人没了耐性,他说,想给她保留那份美好,这种想法在容恩出现后,彻彻底底的实现了。

南夜爵来到办公桌前坐下,他单手撑着前额,似乎是想了片刻。“你自己递出辞呈吧。”

“什么?”夏飞雨嗓音有些尖锐,满脸难以置信,“爵,你要辞退我?”

南夜爵抬起头,“飞雨,跟了我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女人之间的那些手段,若换成别人,我是绝不可能这么轻松就完事的。”、、“可是……”她毕竟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你自己都说了,我是你的左膀右臂,爵,让我留下来帮你。”

“我是不可能留下你的!”男人说的很决绝,夏飞雨脚步不稳,身形晃了下,在南夜爵眼里,她已和那些女人没有什么区别。

这般心思,还有什么美好可言?

“是为了容恩吗?”夏飞雨依旧不死心,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知道答案会有多伤人,却一昧追问,情愿伤的体无完肤;“为了我的女人 ,我甘愿断自己的臂膀,三日内递出辞呈,你好歹跟过我这么久,我不会连你最后的路都堵死的,离开爵式,你依旧能找到自己的工作”南夜爵话虽决绝,却挥不去那心烦气躁,他随手抽出份文件,将目光从夏飞雨身上收回来。

一招南夜爵惯有的处事风格,这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就是不知道,他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后,又会怎么对她?夏飞雨眼泪滚落出来,她自然不会说,纠缠这个男人没有用,与其哭哭啼啼,还不如暂时潇洒的离开。

女子旋过身去,背影在颤抖,她双拳紧紧我起来,极力强忍,希望在走的时候尽量不要太狼狈。

南夜爵落在文件上的双眼抬起来,夏飞雨确实是他培养出来的,在爵式,她甚至已能替他撑起半边。

可,她犯了忌,哪怕这些手段使在其他任何人的身上南夜爵都不会这么狠心决心,因为私底下,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可对方是容恩,就是不行。

南夜爵烦躁的将文件丢在边上,若说为什么不行,他也说不出个原因来,总之,不行便是不行, 没有理由。

让容恩没有想到的是,司芹的动作那么快,她像是已经全部都计划好了的,一步一步,都是冲着夏家去的,到了这种地步,她哪怕是引火**都在所不惜了。

第九十七章 告诉他,孩子的真相

夏家最厉害之处,不是在于有多少资产,而是有个在市委工作的老头子,夏渤海。

夏飞雨肇事,便是他托了关系,一手摆平的。

南夜爵对容恩依顺了不少,但她答应过司芹,所以每次出门都是小心翼翼,要转几趟公车,确定没有人跟踪后这才来到司芹居住的小区。

自从奶奶走后,那个地方司芹便再也没有回去过,容恩本想带她去奶奶的坟前祭拜,可司芹拒绝了,她说,要疯自己有脸去见奶奶了,才有那个资格。

容恩知道,她是在自责。

以前奶奶在的时候,司芹赚到钱大多数都用在她身上,给她看病,尽管日子艰苦些,却很开心,不像现在,冷冷清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抽着烟。打开窗户。容恩走过去,将她手里的烟拿过来,掐灭,司芹看了看,没有说什么,“身体是你自己的,又是抽烟又是喝酒,你当真不在乎了是吗?”

“容恩,我是真都不在乎。”司芹越过她走向客厅,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在这时候想起来,她按下接听键,人也随之找了个舒适的坐姿,“喂,夏先生?今晚不行,我晚上有约了,改天吧,好,就这样,拜拜。”

容恩一听到夏先生三字,眼皮便敏锐的跳动起来,“司芹,你和夏家的人接触看吗?”

“夏飞雨有个哥哥,叫夏子皓,我们才刚刚认识。”

“司芹。”容恩眉头拧皱起来,司芹抬起手指,将她眉宇间抚平,“你别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我不管你正在做什么,司芹,收手吧好不好这样下去只会伤害到自己,真的不值得。”

“容恩,你就让我坚持下去吧,其实,我骨子里面并不是个坚强的人,我需要有什么支撑着才能活下去,不然我会时时刻刻提醒自己,那些伤疤,我藏着掖着,不想被揭开,我只有让夏飞雨尝到和我一样的痛,我才能心安下来。”

容恩轻叹,她和司芹的命运多么相似,可她们最终选择的路又是相岐的。她比司芹要来的幸运很多。

回到御景苑,容恩心头依旧有些急躁,司芹是铁了心,根本不听劝,这样下去,容恩恐怕她有天会后悔。

上楼,浴室内传来沙沙的水声,南夜爵的衣服随意丢在地上,这男人习惯很不好,随性的很,容恩将他的裤子捡起来,还有西装,衬衣,皮带,手顺到他口袋时,摸到藏在里头的皮夹,她将东西取出后准备放到床头柜上,在松手之际,又有些好奇的端详着手里的皮夹,慢慢将它展开。

里面,插着一排形色不一的银行卡,容恩视线瞥到另一侧吗,就看到了一张照片。

她确信,自己没有拍过这张照片,容恩看着里面的背景,应该是她在阳台上时候被偷*拍的,只是个侧脸,长发柔顺的披下来,眼帘微微笑着,恬静而祥宁。

浴室内水声消失了,随之传来窸窸的走动,容恩忙把皮夹放回他的兜内。清然的嘴角不由勾起,眼睛里头有亮彩闪动,南夜爵走出口来,依旧没有穿衣服,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一个人在那笑什么呢?”

他枕在容恩的腿上,让她给他吹头发,表情惬意的样子。

“没什么,”她动作柔缓,手指一下一下拨动男人的头发。

“恩恩?”

“嗯?”她眼睛抬也不抬,声音也是从鼻子内轻轻发出来的。

“我收到的这张照片,就是你和裴琅在酒店门口……”南夜爵侧过身,将脸正对着容恩,视线平稳,正好看见女子的鼻梁,这件事,他不是忽略了不计而是碍于容恩先前的病情,他才积压至今,“究竟是怎么回事?”

容恩手里动作稍顿,神情自然,“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没有相信而已。”

南夜爵一瞬不瞬睨着她,“夏飞雨?”

“我不知道,”容恩的手指穿梭在男人浓密的头发间吗,“那天晚上,司芹醉的不省人事……”她脱口而出司芹的名字,当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她赶忙咬了咬嘴角,但是南夜爵显然没有当回事,神色不变,目光也没有什么明显的闪烁,容恩心头缓和下,这才娓娓道来,“是我去接的她,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裴琅,当时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又打不到车,他就让我们坐他的车,司芹因为不能回家,裴琅就将她带到酒店,他说那有他包下的房间,那张照片,是在我们安顿好司芹出来后被偷*拍的,我和他当时只是站在门口,挨得比较近罢了……”容恩一口气说这么多,便停顿下,“然后,夏飞雨便出现了。”

南夜爵双眼盯着上方,他记得,爵式前阵子接待的客户,就是住在这酒店内,也是让夏飞雨过去安排的。

既然她能收买心理医师,那这种事,也照样能做的出来,男人神色黯了下。当太美丽的外表被撕去过后,你所见到的,往往便是你最不愿看见的;、他自然是相信容恩的,若说是为了离开他而去转而依附于裴琅,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他早该明白,容恩能接受裴琅的帮助,却不可能接受当初他们之间的那种交换方式。

他对夏飞雨的处理方式,在旁人眼中可能是轻了,可南夜爵却明白,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方式更残忍。

容恩摸了下他的头发,干了,她推了推南夜爵,“起来吧。”

男人身体挪动下,手臂横过去,按着容恩的肩将她压倒在床上,“若不是那张照片。我也不会想到将你藏起来的是裴琅,所以说,你是注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恩恩,我们是不管怎样都会在一起的。”

“少来你,”容恩双手撑下,想要起身,可男人的手臂很重,又将她压回去。

“不过,你胆子也大了,居然敢跟着他去酒店?你不知道男人发起请会不管不顾的么?”南夜爵将容恩拉到自己的身边,嘴唇凑到她耳边恶狠狠说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容恩哧笑。目光移动到男人那张令人目眩神迷的俊脸上,“看到酒店就会想到别的上头,也就只有你。”

“酒店本来就是睡觉的地方,要睡觉就要上床,男人和女人进酒店,不想做*爱,难道是跑到里面看星星赏月亮去的”

这个男人……

歪理一大堆,说到最后,总是令人拿不出反驳的话去读他的嘴。

见容恩瞪着他。南夜爵抿起薄唇,笑容越发邪魅,“再说,那裴琅一看就不是正经的人,他对你居心叵测。”

容恩侧个身,同他面对面,男人的手顺势搂住她的腰。“那你呢?你又是何居心?”

“我的居心人人看的懂,很明确,就是要你。”

面对他如此坦率的态度,容恩倒是哑口无言了,南夜爵紧贴着她的脸,目光里面透出沉重。“恩恩。我们的孩子是怎么没有的?”

她没有想到,南夜爵会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问这个问题,他显然知道她当时没有说实话吗,容恩不由凝起呼吸,开口时,嗓音有些沙哑,“是我自己摔了一跤。”

“你当时应该很在乎这个孩子,为什么没有好好留住他?”

容恩垂下的双眼抬了抬,对上男人 潭底的那抹幽暗。“我若和你说,你相信吗?”

南夜爵见到容恩的眼眶深处有水雾凝结起来,他落在她腰际的手紧了紧,点点头,。

“其实,这个孩子的出现是个意外,当我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心里也很害怕,我问你,是不是我给你生个孩子,你就放我走。我没想到会有那么巧合的事。你说,是我痴心妄想了,我便没有打算告诉你孩子的屎,我也有过犹豫,最后还是下决心去医院打掉孩子,我甚至已经躺在了冰冷的手术台上,可,当医生准备就绪的时候,我听到隔壁床传来的尖叫,我们中间就隔着一层帘子,我听到医生说,大出血了……我当时真的吓坏了,我怕我和她一样,我不想死在手术台上……”

容恩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那一幕,直接仍上升刻在她眼前,南夜爵什么也没有说,双手紧拥她后,将下巴抵在她的前额上。

感受他大掌内传来的温度和抚慰,容恩这才将紧绷的身体放松轻缓些。“我想留下这个孩子,所以,就将避孕药换成了维生素,我知道一旦时间长了便瞒不过去,所以,我只能让你在最初的两三个月中对我产生厌倦,因为我知道,你若不放手,我逃也是没用的,所幸,你真的渐渐疏远了我,可真的是世事难料,就在这个时候,孩子掉了……”

南夜爵感觉到了脖子内传来冰凉的湿漉,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去的又是悄声无息, 她从没用在容恩的肚子闹过,也没有让她尝过什么苦头,她安静的,好像从不曾出现一样。

容恩将她藏在心里,从来也不敢去想每次,在思念即将触及到那个角落的时候,容恩总是想蜗牛一样缩回来,心疼的一抽一抽的。南夜爵以为她是拿孩子当筹码,妈妈也不知道她曾有过孩子,谁也不知道,容恩其实有多爱那个孩子,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会摸着小腹和她说话,和她说,让她乖乖的,不要闹,妈妈很快就会带着她离开,会好好保护她。

那个孩子,果真就很听话,容恩甚至想过, 那么乖,也许会是个女孩子。

南夜爵抬起她的脸,容恩闭着眼睛,眼睫毛上凝结着泪渍,他俯下身,凉薄的唇轻吻这她的眼角。容恩只觉得的灼烫的厉害,她想避开,却被男人结实的臂弯紧固在怀里不能动弹,泪水是咸涩的,就像南夜爵此时的心情,他喉间轻滚,将她的眼泪和着委屈吞咽下肚,“恩恩,以后,我们若再有了孩子,我定会好好保护他,但凡有谁敢伤害他,我决然不放过!”

容恩在他还中轻颤,在阎家的那些遭遇,还是被她省略离开,事已至此,又何必再牵扯进别人,孩子没有了,完全是她的责任。

南夜爵微微将身体向下挪动些,前额轻抵,拇指将她眼角的湿意拭去,容恩握住他的手,眼帘垂下去,“南夜爵,还记得我们去看的一场电影吗?当时,你睡着了,明明放得是喜剧,忘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我知道,我要带着那孩子离开了,我当时虽然一心想离开,可我怀着的,毕竟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想到孩子以后会没有爸爸,我心里就好难受,还有那个农庄,我也很想骑马,那几天,我是真的很开心,我甚至告诉自己,不要有什么留恋,这些时光都是我偷来的……”

“恩恩,别说了。”南夜爵一个用力,将她狠狠压入怀中,她能听到男人胸口出剧烈起伏的心跳,隐隐颤抖的手臂勒的她很疼,几乎就难以呼吸。

容恩枕在他胸前,身体蜷缩起来,过了许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南夜爵轻退开身,容恩已经哭累了,沉沉睡去,脸上的泪渍犹在,他小心翼翼起身,从浴室内取来湿毛巾将她的脸擦拭干净,这个懒虫,还没有洗澡,便这么睡着了。

南夜爵没有叫醒她,回到床上恢复先前那样的姿势,他俯下身在容恩额前轻吻,尔后,便将她搂在自己胸前。

如果,他早便知道了这些,就不会容恩在他身边空缺那么久,孩子……他现在想来,对那个孩子,他从来没有明显的排斥过,只是,他走的太快。

深秋过去了,寒冬便踩着脚步慢慢走来。

叶梓想要辞职,毕竟容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很明白,只要容恩愿意,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步,随时都能迈出去。

“你以后不用天天来,但一周我希望你能过来两次,陪她说说话,不是以现在的关系,而是以朋友。”南夜爵将一张支票推到叶梓面前,“这是你这段日子来的酬劳。”

她坐在南夜爵的对面,笑容恬静,“就算能您不说,我都会过来的,我很高兴能认识容恩。”叶梓将支票接过去,目光接触到上面吧的数额时候,瞳仁不禁圆睁吗“这……好像弄错了。”

南夜爵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赏罚分明,向来是我做事的原则,这是你应该得的。”

叶梓将支票放回桌上,在深呼口气后,又推了回去,“南总,真的不用,我告诉你实话,并不是想要得到更多的钱,而是我应该那么做。”

南夜爵起身,欣长的身体斜靠在书房的窗前,“你也该知道,你若不说,而是经由我的手将这件事查出来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所有想伤害容恩的人,我都不会轻饶,所以,这笔钱是你应得的,不是奖赏,而是纯粹的交换。”

在南夜爵的眼中,叶梓的坚持,远远不止这个价钱。

桌上的这笔钱, 不是个小数目,它足够还清叶梓所有的贷款,还能将家里好好的装修一番,甚至,还能在边上为父母再买一套更大的房子。

容恩的脚步声在走廊传过来,南夜爵拿起支票塞到叶梓手中,门在时候被打开。

“叶梓,你果然在这。”

“容恩,”她起身,手里的支票被攥成褶皱,“你找我?”

“恩,”女子穿着兔头拖鞋走进来,手里有一套设计稿,“看,这是做出来的效果图,喜欢吗?”

叶梓将设计稿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双眼便觉得酸涩,这样温暖的家,是她梦寐以求的,每个角落都挥洒着暖暖的光线,令人移不开眼睛,“容恩,谢谢,好漂亮……”

南夜爵搭着容恩的肩膀,嘴角也不由勾起来。

“叶梓,到时候选家具的时候,你可以叫上我,我喜欢布置这些东西……”

“容恩。”叶梓擦了下眼睛,脸上的笑分外宁谧,“南总对你很好,真的,你会幸福的。”

容恩不知她怎会忽然绕道南夜爵的身上,抬起来,男人目光含笑,一副我就是好男人的样子,叶梓没有多留,拿着那张支票便离开了。

“你让叶梓给你说好话。”

“去,”南夜爵在边上的沙发坐下来,“我用得着别人给我说好话吗?”

男人扬了下笑,满脸不屑的样子。

“南夜爵,”容恩坐到他身边,“我们好好的,我会试着接受你吗,除非……”

“除非什么?”男人正起身,脸色也随之凝重起来。

“除非,阎越回来,”在看到南夜爵脸上的柔和转为阴鸷后,容恩不由笑他,“我是说,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阎越。”

她当然知道,也以为,他是回不来的,脸变了,心也变了,便再也回不来的。

第九十八章 不会将她,拱手相让

夏子皓,夏家的长子,容恩在一个月后见到了这个男人。

得体的衣襟,温暖和煦的笑容,夏家人有优良的基因,长相自然很好,1米8以上的个子,脸部轮廓俊朗非凡,是司芹带着他约上容恩的。

吃饭时,容恩只顾着咀嚼,却忘记了下咽。男人戴着一次性手套,将剥好的虾放入司芹面前的小碟内,他笑起来很好看,总觉得能将阴霾的天空都变得阳光灿烂起来。看得出来,他对司芹很体贴,男人的个性也同夏飞雨大相径庭,交谈的时候,很有礼貌,不会摆什么架子。

容恩嘴角挽着笑,可心口却窒闷不已,她知道司芹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夏子皓在一起的,她端详着对面二人,若这是毫无心机的一次用餐,容恩肯定会真心祝福司芹,她找到了梦寐以求的幸福,可,这些都只是假象,就只有男人被蒙在鼓里。

“你自己吃吧,”司芹将剥好的虾放回夏子皓碗中,“我这都够了。”

她目光轻柔,完全不是那个撕心裂肺要喊着报仇的司芹,容恩有瞬间的错觉,这样恬静下,她甚至看不出司芹是真情还是假意,夏子皓将袖口挽起来,笑的时候,露出洁白好看的牙齿,“我有个妹妹,小时候吃虾的时候总要我给她剥好,宠溺的很。”

容恩眼皮轻跳,果见司芹眸子内的亮光黯下去,夹到嘴边的虾仁被放回碗碟内,她拿起纸巾擦下嘴角,“我吃饱了。”

男人不明所以,左手自然地搭在司芹肩膀上,“怎么才吃这么点,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

“不是,今天本来就没有什么胃口。”司芹强颜欢笑,脸色有些苍白,夏子皓见容恩也已放下碗筷,便轻揽住司芹的腰,“那我送你回去歇息吧。”

容恩跟在二人的身后,见男子的收始终贴着司芹的腰没有松开,除了餐厅,容恩本想自己回家,可司芹说想和她说说话,夏子皓便也盛情挽留,将她们二人送回司芹的住处后,这才离开。

容恩陪她在沙发上坐下来,男人出去没多久又折了回来,给司芹送了几盒胃药后,便驾车离开。

她怀拥着抱枕蜷缩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几盒胃药,容恩知道她不是因为胃不舒服才要回来,而是男人提到了夏飞雨。

“司芹,”她倒了两杯水,对这儿已经熟悉的和自己家里一样,“夏子皓和夏飞雨不一样,再说,他没有必要为夏飞雨的罪孽承担下所有的罪恶。”

“容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司芹语气暗沉,她叹口气,面上有苦恼之色,她将脸埋入抱枕中,“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对我很好,从没有哪个男人像他那样对我。容恩,还记得上次在欲诱后我和你说的吗?我说,那种事我不止一次经受过,其实,我是骗你的,也是骗我自己,在那次之前,我只有过一个男人,十个我曾经发誓要爱到骨子里的男人。”

容恩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些事是司芹最不愿提及的伤疤,她痛过,所以才会记得那么深。

“我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当别的小朋友都在读书的时候,我就和奶奶开始捡瓶子,收旧报纸,奶奶供我读书,说只有那样才会有出息,我也努力了,可是,没用,那时候,有太多事情让我分神,我不想让奶奶那么累,放学回来了,就自己出去捡瓶子,渐渐的,我的成绩也就一落千丈,直到后来,我自己不想念书了,我知道上大学需要一笔很大的费用,而这笔钱,我和奶奶就算天天不睡觉收着那些旧报纸,都不可能凑起来的。再后来,我认识了一个男人,很俗套的开始,他不务正业,而我又背着奶奶逃学,我们认识了,他起初对我很好,我从来没有在奶奶以外的人身上感觉到过温暖,一点点都没有。”

司芹抬起头,她已经很少在哭,谈起那些过往的时候,脸色就冷静的像是平板的镜面,“容恩,你知道吗?像我这种人,其实真的很好骗,别人只要给我一点点好,我都会摆出小狗的乞怜的姿态,因为,我太需要爱了”司芹不由冷笑,眼角露出不屑,“后来,他带我去酒吧玩,是那种很小很嘈杂的地方,环境很差,我喝醉了,最后,那男人将我拖到一家旅馆,我就是在那时候失去了我的一次。”

司芹,算得上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人了,她们往往渴望被爱,那种迫切,让她们分辨不出虚假,很可能你随意的一个笑容就能让她们掏心掏肺。

“我醒来的时候,身边放着20块钱,我没有哭,我只觉得疼,我所谓的爱,我一直认为是不会疼的。穿好衣服的时候,我才注意到这家旅馆很破,窗帘甚至只有一半,外面的人走过都能清清楚楚看见里面正在发生些什么,床上的被褥也像是很久没洗了,一块块的污渍,散发出很难闻的味道,而我,就是在这么张床上,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失了身的。我谁都没有怪,是我自己不好,走出那家旅馆的时候,我吐得差点晕过去,里面的味道,每一寸都让我恶心。”

容恩什么都做不了,只是静静的听着,心里面,一层接着一层的酸涩在泛出来。

“我紧紧攥着那20块钱,指甲甚至穿过那张纸币,我很痛,可我没有坐车,就走了几个小时回去,走到家旁边的那个弄堂里面,我看见奶奶佝偻着等在那,那时候已经很晚了。她知道了我逃课的事,那天晚上,她狠狠地打了我一顿,用扫地的笤帚打得,我没有哭,她就先哭了,抱着我一个劲地说,阿芹啊,你不读书怎么行?你也要和奶奶一样吗”

司芹想起奶奶的时候,眼眶还是红了,“那是她唯一一次动手打我,奶奶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容恩,每当我想要软下心肠的时候,我只要一想起奶奶,我就什么都不在乎,夏子皓是对我好,可他是夏家的长子,他哪天知道了我和夏飞雨的过节,他还会站在我这边吗?容恩,你说,他还会接受一个被强*奸和**过的人吗?”

容恩哑口无言,她一手放在司芹的肩上轻拍,"可是,如果你爱上了他怎么办?司芹,你这是在自己折磨自己。"她仰面,将身体靠在沙发上,性感的卷发披散在肩头,精致的侧脸上溢出无限哀戚,她缓缓闭上眼睛,“容恩,我这种人是不配说爱的,我不会有感情。”

“司芹”

“容恩,你别劝我了。”司芹请叹口气,从沙发上起身,在电视柜前找了片刻后,将一盘带子散入dv机内,“不说这些了,来,我们学这个。”

容恩见司芹从沙发下拖出几个坐垫,其实,她扎起头发不化妆的时候,和寻常人并没有什么两样,也喜欢我在家里面,做几样自己拿手的好菜,如果没有那晚,司芹也是个平平凡凡的女子,甚至还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南夜爵驱车回家,在等红灯时,目光不由落到副驾驶座的绒布盒子上,他食指轻轻在方向盘上敲打,嘴角勾笑。

后面传来喇叭声,他视线轻抬,正好在边上的车子上擦过去,南夜爵目光稍怔,俊脸忽而转为凝重。

这张脸他记得,曾经阿元拿回来的照片上,就是他,阎越!

而这个阎越,却是之前那个,未整容前的。

南夜爵眉头紧拧,一张脸瞬间溢满阴霾,握住方向盘的手指紧握起,旁边的车上,刘妈将里侧的帘子拉上,正和司机说着什么话。

他拍档追上去,车速放慢后,与前面的车子保持渐行渐远的距离,南夜爵向来不会看错人,当初阎越回来的时候他就有过怀疑,怎会那么巧,还换了一张脸?

他狭长的凤目变得深壑锋利,后视镜中,男人薄唇紧抿,脸部的轮廓凸显尖锐,酒红色碎发精神无比,南夜爵十指控制着方向盘,隐约,泛白的指关节透漏出几许不安以及紧张。

他一路跟着来到阎家的庄园别墅,车子进去后,厚重的铁门便将外人阻隔在外,南夜爵始终沉着脸,知道许久之后才离开。回去的时候,下起瓢泼大雨,男人开着车,忽然便一拳砸在方向盘上,眼里的阴鹫是在吓人。

回到家,南夜爵刚走上楼梯,就听到卧室内传来乒乓的声音,他放轻脚步,推开门时,就见容恩在电视机前铺着块地毯,正在练习瑜伽。这应该是她的一次练习,所以动作笨拙,将脚腕扳起来的时候,总是使不上力,腿老是收回去,要么就碰在地板上,所以才会有方才那样的动静。

容恩皱着鼻头,放下腿,坐在地毯上,她将带子倒回去,嘴里面还跟着里面的师范念念有词,在掌握住基本要领后,便轻点下头,又将一条腿扳起来压在手肘间。

容恩做的很出神,以至于南夜爵站在门口都没有发现,窗外,雨水声声,天气逼近严寒,男人安静地站在那,端详着容恩认真而恬静的小脸。这个屋子,也因这份人气而变得温暖起来,不再是空荡荡的,需要靠着暖气才能待得下去。

他还记得容恩说的,她会试着接受他,除非,是之前的那个阎越回来。

而今天,他却真真实实见到了他,就靠在座椅上,虽然只是个侧脸,南夜爵却已笃定。

“啊——”一声尖叫,将男人的出神拉回去,容恩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翻身上床,将被子盖住自己的双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小脸绯红,两只眼睛黑亮晶莹。

“我在门口看了一会了。”男人维持先前的姿势,他斜靠在门前,笑容邪魅,凉薄的唇性感翘起。

容恩穿着粉红色的瑜伽服,赤着脚,她放下被子,露出颈间大片白皙的肌肤,因为方才的跑动,肤色呈现出几抹潮红,“我练瑜伽呢,就是才开始,总不顺利。”

南夜爵高大的身影挤进来,他站在床前,倾下身后拉住容恩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边,男人伸手拂开她前额的碎发,“确实,笨拙的样子和夜夜差不多。”

容恩拍开他的手,南夜爵笑启,又将她拉回去,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沙沙的声音,夜夜穿着粉色小棉袄来到床边,容恩将她抱起来,只见她脖子上系了个绒布的盒子,容恩将东西解下来,递到男人面前,“这是你弄上去的?”

“送给你的。”

容恩将盒子托在掌心内,南夜爵送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不夸张的说,都能开个首饰店了,她打开盒子,见是条款式新颖的项链,有个三叶草的坠子,很是好看。

“唔唔——”就在容恩即将收起的时候,夜夜却伸出爪子,一把抓住那条项链,开始拉扯起来。

“夜夜,松开。”容恩不敢用力,怕扯断了,只能用手在她脑门上轻拍下,“松开。”

“唔唔——”那项链明明是南夜爵系在她脖子上的说,一个人怎么能和狗抢东西呢!夜夜自然不妨,利爪抓住项链,容恩见她不听话,就学着南夜爵的样子,拎起她的项圈,将她甩了几下,“松开!”

就不放!夜夜被甩得头昏眼花,可人家也看中这项链的说,你干嘛和人家抢?

南夜爵一手抚着额头,很是头痛的样子,他从容恩手里将夜夜接过去,“这么不听话,扔了拉倒。”

说完,就要转身将她丢出去。

“唔唔——”夜夜委屈极了,圆滚滚亮晶晶的眸子里面瞬时就有水雾凝结起来,容恩自然是不舍得,忙拉住南夜爵的手臂,将她抱回去,“算了,她既然喜欢,就将这项链送给她吧,我们夜夜长大了,也要打扮打扮谈男朋友了,是不是啊?”

那小狗煞有介事地摇晃着脑袋,容恩拉了下项链,“松开,我给你戴起来。”

夜夜听闻,正像是能体内东般松开了爪子,容恩将项链给她戴起来,她盘膝坐在床上,低下头时,耳边的长发遮住了视线,她索性将头发拨向肩后,南夜爵在她身侧坐定,他目光落在容恩的脸上,心绪繁芜,顿觉烦闷不已。

若要让他将容恩拱手相让,那是打死他都不可能的事。不管是一个阎越,还是现在这个,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他南夜爵不撒手的,谁都别想从他手里抢去。

男人面上神色讳莫如深,他下定的心思,却不知容恩知道后会有怎样的反应,她和阎越的感情,他是见证过的,若这次再换成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南夜爵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之前的,因为没有共同的经历,才会不堪一击,而最关键的是,容恩的心底深处,至今还藏着当初那个阎越。

容恩端详着打扮好后的夜夜,她眉角染笑,将小狗抱在怀里面,南夜爵眯起了那双阴魅的眸子,这件事,他不会告诉容恩,即使这个阎越真的会出现,他也会让他从容恩的世界中退出去,哪怕是不择手段,他也在所不惜。

“好看吗?”容恩将夜夜抱到南夜爵面前,拉起她的小手朝着男人打起招呼。

南夜爵将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及杀气掩藏起来,他对上容恩那双清澈的眸子,这个女人,他是要定的,“好看。”

他顺手将夜夜接过去,然后丢到地上。

“嗷唔——”小肉球滚了几下,屁股摔得可疼了,对南夜爵是敢怒不敢叫,只得灰头土脸地挪着胖乎乎的身体挤向门口。

“你真凶。”

南夜爵摊开四肢躺到床上,“她胆子越来越大了,不教训,以后会爬到你头上的。”

容恩想起身,却被南夜爵按回床上,“恩恩。”

“嗯?”容恩侧个身,将脸面对他。

南夜爵本想问,若是阎越回来,她真的会回到他身边去么?可那话在喉咙口转了几圈,还是被他咽回肚中,这样问出口,容恩定会生疑,任何有关阎越的事,南夜爵都不希望她接触。

夏家公子最近和谁接触频繁,你知道吗?”

容恩心里咯噔一下,她脸色闪过不自然,视线随之垂下去,“和谁啊?”

“欲诱那个新上台的舞后,好像是叫简吧。”

“哦,”容恩故作漫不经心道,“那也是他们的事,再说,我也不认识。”

“恩恩,有件事我不想瞒着你,”南夜爵单手撑起脑袋,面对容恩,“我喝醉酒的那晚,就是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容恩张了下嘴,面对男人的坦白,倒不知该做何回应,南夜爵视线灼灼,不容她回避,“还有那次在欲诱,夏飞雨说她手机上有我们的照片,我是相信的。”

容恩事后知道,那些照片已经被司芹删了,“既然你相信,为什么当时不拆穿?”

“我若拆穿,不是承认了我和她的事么?当时你可是在我边上的,”南夜爵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当初,我要给她钱,她却不要,可照片肯定是拍下了的,若说是要挟,也说不过去,她自己都不怕,我一个男人有什么好怕的。而那些照片,她只给夏飞雨看过后便删了,这一点,我至今想不通,还有,我让阿元秘密查过她的底细”

容恩整颗心跟着悬起来,手心里面开始冒汗。

南夜爵摇了摇头,“她是只身来到白沙市,之前的,都是空白。”

容恩双眼轻睁,微微喘出口气。

“现在,她又和夏家公子走得这么近,似乎,一切都太过于巧合,而且,她所做的,都是冲着夏家去的。”南夜爵是何等人物,眼睛毒辣,稍有差池就能让他分析出来。

“这有什么,”容恩不以为意,“简在欲诱工作,认识夏家公子,并不奇怪。”

“没有这么简单,”南夜爵嗅到一丝不对劲,“我见过她几次,这个女人心机很深,昨天夏子皓还将她带回家中,试想那样的家庭怎么会接受她,自然是闹得不欢而散。”

“那是人家的家事,”容恩想扯开这个话题,只怕说得越多,自己就会露出纰漏来,“再说,你怎么对夏家的事如此清楚?谁告诉你的?”

南夜爵原在想着司芹的事,被她这么一搅合,便分了神,他瞅着容恩嘴角处勾起的几抹似笑非笑便强辩道,“我若想知道,什么事能瞒得了我?唉,别这么看着我,不是夏飞雨说的。”

“我什么时候提到夏飞雨的名字了?”容恩眯起眼睛,语气不善。

“你那眼神明显得很,我只是”

容恩上前捂住他的嘴,“有人心虚了。”

南夜爵在她掌心内轻咬一口,翻身将她压到床上,男人的本能一旦被唤醒,估计是天塌下来都想不起其他事。

南夜爵追逐她的吻,容恩将脑袋避开,“你还没有洗澡,你这个脏人。”

“我怎么脏都是你男人,”男人如愿吻住她的唇,用力而缠绵,在容恩喘息的间隙,他又模糊道,“再说,我又不吃你,我就亲亲摸摸,顶多借你的手用用,我哪里脏了?”

“你不要脸!”

“你现在才知道?”

容恩抬腿踢他,却不是很用力,纯粹就是瞎闹腾,身下的被单被皱成大朵娇蕊盛开的模样,她双手攀住男人的后背,目光错过他的侧脸瞅向上方,南夜爵已经开始对司芹起疑,而她那种大胆疯狂的举动更令容恩觉得不安,更多的,则是怕司芹会陷入自己设下的陷阱中,难以自拔。

两人各怀心思。

南夜爵用力将她嵌入怀中,软香温玉在怀,更坚定了他不放手的决心。只要那个阎越不出现,容恩就会接受他,时间久了,他自然能代替阎越在她心中的位子,他不相信,自己会争不过一个在容恩生活中空缺了这么久的人。

他们之间,已经在逐渐迈进,也许,就只是一步之遥罢了,南夜爵伸出手,也许就能拉住容恩,他坚持至今,霸道至今,现在,就等那紧紧攥住的一刻。

南夜爵翻身,让容恩躺在自己胸口。

他心跳有力,她却听出了紊乱的节奏,仿佛是慌乱而不安的。

第九十九章 崩溃的再次相遇

生活多变,你越是担心什么,就越发生什么。

夏子皓原本是被夏老爷子安排了准备接替他位子的,前途早已经铺顺好,夏家又有自己的公司,再加上市委这层关系,今后,即使是夏老爷子退下来,也不用担心他几十年后维护的关系会垮台。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夏家却出事了。

夏子皓收受贿赂,且人证物证俱在,本来他已经进了市委,这阶段,恰好在考核中,现今这样一闹,等同于将天捅破,夏家乱成一团。

当官的最怕的是受贿,夏老爷子焦心不已。夏子皓接受检查,目前已被带出夏家。

容恩和司芹约在街角吃饭,没想到,会在那里碰到夏飞雨。

尽管夏家遇上这样的麻烦,对方还是光鲜亮丽,但神色却是憔悴了不少,容恩和司芹也是刚坐下, 才要点菜,就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踩着冷硬的地面而来。

“你还有心思在这吃饭?”夏飞雨木官兵共冷凝,视线瞥到容恩身上时候。骤然变得阴寒,“你们居然认识?”她眉宇间闪过释然,“我知道了,上次在欲诱,是你们串通好的,容恩,没想到你心机这么深。,哼!”

“夏飞雨,这儿不是你夏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叫嚣了?”司芹将菜单推到边上,面容清洌。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在欲诱领舞的女人,不垢不净,居然还死缠着我哥不放,什么?还妄想嫁入夏家,你真是好笑,想当少奶奶想疯了是吗?”夏飞雨顺手抄起桌上的水杯朝着司芹泼过去,她没有闪躲,精致的脸上挂满水渍,容恩觉得那冰凉漏出几滴顺着她的颈间滑落下去,阴寒刺骨。

司芹站起来,面容冷傲,身子纤长的站在夏飞雨面前,“对,我是痴心妄想,他不是你哥哥吗?我没有求着他,你让他让他放手啊,夏飞雨,你家里应该是乱套了吧,不好好回去想法子将你哥捞出来,你倒有闲心在这和我吵。

“我哥自从认识你后,就没有好过过,你什么身份啊,也敢有这种想法,你要是识相的话,在我哥出来之前走的远远的,别让他再见到你。”

司芹冷冷的看着面亲的这张脸,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能上去撕了她那张嘴,可司芹还是忍住了,在侍者经过时,她拿起托盘上的冰水泼到夏飞雨脸上,“这是还给你的,还有,不要以为人人都非要扒着你家不放,你厉害?你厉害怎么连个男人都搞不定?人家不是照样甩都不甩你。

司芹哧笑,落座后擦干脸上的水渍,她低着头,容恩能从她眼底看出很明显的异样,夏飞雨本不想就这么算了,可餐厅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射了过来,一起前来的女伴赶忙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出餐厅。

容恩抽出纸巾,将司芹沾在头发的水渍擦去,女子在对面静静坐了片刻,这才抬起头,“容恩……”

她双手握住水杯,静思片刻,沉沉问道,“司芹,夏子皓的事,不会和你有关吧?”

司芹没有说话,只是倔强的将脑袋别向窗外,容恩见她这副神色,心中便已有数,“你太糊涂了,你下手这么狠 ,等于断了你们之间的路,司芹,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劝呢?”

“容恩,我只认定,他是夏飞雨的哥哥。”

司芹语气坚定吗,虽然她比谁都知道,这样一刀插下去,伤害最深的让你会是她自己,可是,她已经不在乎。

容恩回到家的时候,就听到客厅内传来说话的声音,夏飞雨一时间赶到御景苑,正和南夜爵说起夏子皓此时的麻烦。

“容小姐。”门口的王玲率先发现,容恩在玄关处换了鞋子走进去,南夜爵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夏飞雨坐在他对面,眼睛红红的,脸上有泪渍。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容恩和简居然认识,还关系匪浅。”

南夜爵听闻,亦是一怔,目光落到容恩的脸上,他没有表现出来很明显的神色,可眸子里面,已有疑虑。

容恩脚步自然的来到沙发前,挨着南夜爵做下去,“我只是今天和她碰巧遇见罢了,在欲诱之后,我们见过几次,也谈得来,所以今天就一起吃了个饭。”

南夜爵手臂亲昵的揽着她,手指在容恩的肩膀上摩挲几下,“那些官场上的事,实在麻烦,你家老爷子神通广大,不会连个人都捞不出来吧?”

夏飞雨没想到他口气如此冷漠,若是摆在之前,南夜爵定时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的,“爵,这次是我哥哥出事,我爸已经千方百计的托关系,可这毕竟关系到我哥的前途,有比你做的太过明显,而且受贿并不是小事,若不是太麻烦,我也不会找上你的。”

夏飞雨神色哀戚而紧张,容恩坐在边上,有些出神,她虽然和夏子皓不熟,可也看得出来他对司芹的心,如今弄成这样,司芹只是被暂时蒙了双眼,就怕今后,最后悔的,还是她自己。

南夜爵正和夏飞雨说着什么,容恩借故有些不舒服,便先上了楼。

“爵,你不帮我吧,我家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我妈也急的进医院了……”

南夜爵目光灼灼,“你哥做事向来应该小心才是,怎么会被抓到如此低级的把柄?”

“我也不知道,自从我哥认识那个女人后,我们家就没有太平过,先是我哥说要娶她,害的我爸差点同他断绝了关系,现在又弄成这样……”

南夜爵闻言,眸中有敏锐闪过,他摆摆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他上楼的时候,容恩不在卧室,也没有开灯,南夜爵来到阳台上,果见她蜷缩在沙发内,眼睛微微闭着,听到脚步声,她眼皮轻抬,在正视上男人那双深壑的眸子后,遂又别开。

南夜爵弯腰在她身侧坐下来,手臂一勾,就将容恩拉倒自己身边。

她知道,南夜爵是有话要问的。

“恩恩,”男人沉默片刻后,声音再她头顶散开,“你为什么会和那女人认识?”

容恩抿着嘴角,却想不出足够能说服南夜爵的理由,“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就是谈得来。”

“我不信,她和你的男人上过床,恩恩,你还能若无其事同她做朋友吗?”南夜爵说话很直,一针见血,而容恩又断然不可能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她秀眉微蹙,双手抵在她胸前,不着痕迹的推开两人的距离。

“你不相信便算了,我今天很累,我去洗澡。”容恩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越过南夜爵的身体走向卧室。

男人凝望她的背影,他看的出来,容恩有事瞒着他,回到卧室,里面传来沙沙的水声,南夜爵绕过大床刚要走进卧室,容恩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便响了。

由于里面的动静很大,容恩没有听见,南夜爵随手拿起手机一看,却见上面显示“阎”字,容恩之前的手机丢弃,回到御景苑后还是将号码买了回来,阎家老宅的电话她铭记于心,犹豫几次后,还是将它存入电话簿内。

南夜爵从不屑于做出这种事,可当那手机在他掌心内震动,那“阎”字像是幽灵般闪亮时候,他只觉得心头漾起的不安越发越浓,仿佛片刻几乎席卷至他全身,令他不由惊栗。男人拿起电话来到阳台上,在确定容恩不会这么快快出来后,按下接听键,“喂?”

那边很急,没有听进去这边说话,就已经嚷开了,“恩恩,你快过来,少爷他就要不行了……”

南夜爵眼眸幽暗下去,嗓音很冷,比外面凛冽的寒风还要令人战栗,“恩恩不在,还有,你们阎家的事以后别扯上她,要不然的话,我不会客气。”

“你……你是谁?”刘妈握住话筒,尽量将声音压得很低,“求求你,让我和恩恩说几句话吧?就几句,行吗?”

“哼!”南夜爵冷笑,嘴角勾勒出讽刺,“她需要你们的时候,怎么没见一个人出现过?阎越要死了?真是天大的笑话,容恩是我女人,不是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凭什么姓阎的勾勾手指头,我就要让她回去?”

南夜爵毫不犹豫的挂上手机,胸膛起伏几下,余怒未消,他回到卧室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容恩也恰在这时走出来,脑袋垂着,不想继续方才的话题。

男人轻叹口气,在她经过自己面前时,伸手从背后抱住她,坚毅的下巴轻抵这她的颈窝,湿漉的秀发间,茉莉花香的洗发露味道令人着迷,南夜爵轻闭上眼睛,“恩恩、”

容恩没有答应,司芹的事,她是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恩恩。”男人不厌其烦的换他的名字,落在容恩小腹上的双手随着贴近而收拢,这个女人吗,他虽然紧紧抱着,可心头总有种随时会失去的感觉,怅然若失,“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吗?”

他性感的嗓音带着许暗哑,就贴着容恩的耳朵,有些痒痒的,听在耳中,又令人模糊不清,“那你呢,你会离开我吗?”

“恩恩,我若不放手的话,你也不要放手,好吗?“南夜爵睁开双眼,幽暗的眸子紧盯着容恩的侧脸,他也有害怕的时候,他排石真的栽了,而且,是栽在一个心还没有完全倾向于自己的女人身上。

容恩只觉得他有些怪异,她握住南夜爵的双手,尽管屋里开着暖气,去也发现男人的手臂冰冷,“那你若是先放手了呢?”她侧过那张明媚的脸眉宇间淡淡溢出笑来,“你若是玩腻了,是不是又要一脚将我踢开?到时候我不是很可悲吗?”

“不会的。”南夜爵拥着她,他不敢确定,若是有一天真将他同阎越摆在一起,他是不是会变得毫无竞争力,只能黯然退场?“恩恩,我们结婚吧。”

这句话说出口时,别说是容恩,就连南夜爵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婚姻,也从没想过会结婚。

容恩惊怔,表情依旧是愣愣的,过了许久后,面部才缓和下来,她将南夜爵的双手挪开,装过身同他面对面站着。“你是怎么了?我不是说了吗。我正在试着接受你。”

“恩恩,”她不会明白他的害怕与不安,南夜爵拥著她,将下巴轻靠在容恩的头顶,“我们之间,始终有个阎越,你跨不去的吗,我只怕,我会等不到……”

容恩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视线穿过男人有力的臂弯落向远处,羽睫轻抬,靠在南夜爵胸前的脸蛋摩挲几下,“我和阎越是不可能的了,他不仅仅是变了张脸,虽然我们有很多共同的回忆,可是往昔的那种亲昵,却再也找不回来了,她是真的变了,我曾经也挣扎过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南夜爵欲要抚上容恩头发的手便那么不自然的顿在半空中,他黑耀的眸子瞬间熄下去。往昔的亲昵,说别人复制不来的,先前的阎越不行,他也不行。

“恩恩,如果是你记忆中的他回来了呢?”

容恩舒缓的脸色皱了起来,这个想法,,她从来不敢拾起,就算上次在雨中,她也告诉自己,只是看错了而已,她抬起头,嘴角抿起一抹笑,“南夜爵,不懂什么事天方夜谭吗?如果真有二个阎越,我们也不可能的,他既然躲着我两年不见,就是不想见。”

男人闻言,心里这才觉得安抚不少,容恩说的没错,就算那人真是存在,他也不用怕。

容恩早上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手机是关机的,打开时,明明是满格的电量。

她洗涑下楼,南夜爵早已去了公司,容恩吃过早餐后来到二楼阳台,嘴角最近在赶一个设计稿。所以并没有很多时间出去,这样也好,她觉得充足了很多,投入到工作时间也就好打发。

手机响起时,容恩正熟练的敲打着键盘,她看夜不看接起来,“喂?刘妈……”

“恩恩那,刘妈今天一早就到家里来了,说是电话联系不上你,好像有很是重要的是,对……你要不要给她挂个电话把?”

容恩顿手中的动作,长发顺着瘦削的肩膀倾泻下去,:“好,妈,你这几天身体还好吗?”

“妈妈 没事,就是不知道阎家出了什么事,恩恩那……”容妈妈欲言又止,“若没有什么大事,你就别管了,我不想你再被牵扯进去。”

“放心吧妈,我知道的。”挂了电话,容恩并没有立马拨过去,她想了下,可刘妈毕竟对她很好,若不是有急事,刘妈也不会非要找到她。

电话接通时候,那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刘妈似是在哭,“恩恩那,恩恩,你快过来,不然就来不及……”

容恩满头雾水,心跳却不由急剧加速起来,眼眶竟跟着有些红润,“刘妈,您别急,您慢慢说……”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恩恩,你马上过来,到了这儿刘妈再和你说,你快啊……“容恩匆匆挂上电话,起身时,头脑有些晕眩,要不是及时扶住栏杆,只怕是要栽下去了,她只觉得心慌不已,至于那种感觉从何而来,她也说不清楚,拿了手机,她取过外套,大步走出御景苑。

来到阎家老宅,刘妈炸正焦急的在外徘徊,时不时翘首,见到容恩后,她赶忙急步上前。“恩恩……”刘妈忍不住哽咽,两个眼睛依旧红肿不堪。

“刘妈,究竟出什么事了?”

刘妈拉住容恩的手,将她带进屋,脚步蹒跚的几乎跌倒,在爬楼梯的时候,刘妈但觉眼前漆黑一片,容恩忙搀扶着她,这才勉强走上去,容恩在经过阎越房前时。顿了下,“刘妈,他的房间不是在这吗?”

刘妈听闻,泪流满面,她紧紧扣着容恩的手腕,将她带到阎越以前住的那个房间前,容恩越发觉得不对劲,还没有细想,门在此时被打开来,忙碌的医生护士从里面走出来,行色匆匆,将容恩撞到了边上,她脚步僵硬,只得侧开身子。

“医生,我家少爷怎么样了?”刘妈拉住对方的手,不住哀泣。

医生并没有多少时间和她解释,里面,早已乱成一团,容恩双腿像是灌了铅走进去,这里面的摆设,一样都没变,床头柜上,她和阎越的合影,依旧是笑容璀璨的样子。她穿过的球衣,还是容恩给他买的,就挂在衣架上,还有,阎越的鞋子,阎越常背的那个包……容恩的视线早已模糊,目光在周围巡了一圈后,落在那张床上。

她双手捂住嘴,胸口痛的,整个身体都弯了下去,那张床上,躺着阎越。

依旧是那张脸,那个人。

旁边的架子上,各种营养液正输入他的体内,脑电图,呈杂散的波形,容恩双腿瘫软,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是,植物人。

容恩双眼瘫软,实在没有力气支撑下去,倒在了地上。

重重的跌下去,整个人像是被抽尽了灵魂,再没有一点的精神。

第一百章 所有真相

阎越说,他曾经昏迷半年,做了半年的植物人。

原来,并不都是假的。

阎越还说过,你知道生不如死 的感觉吗?

他说的,原来都已经隐约暗示过,只是谁都不会往那个方面去想。

刘妈再边上哭,阎家的人这几天出国,两年来,他一次出现这样的状况,她惊慌不已,而昨晚阎越的手机也打不通,她怕他就这么去了,便想将容恩叫过来。

医生同护士正在极力抢救,脑电图的显示,随时都有拉成直线的可能。

容恩爬了几次,最后才拽住床脚,让自己站起来,她跌跌撞撞来到床前,阎越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变,深褐色的短发,坚挺的鼻梁,紧紧抿起的唇,他若是睁开眼睛,必定是爽茶色的瞳仁,她伸手握住他那双同常人有着相同体温的手,将他的手背贴到自己的脸上,容恩俯视=跪在阎越跟前,眼泪浸润到他的指缝时,男人依旧无动于衷。

医生翻动下他的眼皮,本想放弃时候。却见他的生命体征跳动了下,脑电图上,波形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容恩紧紧握住这只手,隐约能听见医生说缓过来的意思,刘妈一个劲在说谢谢,由于连番几次的抢救,阎越身上插着很多管子,可是再难受,他都不会喊一句疼了。

没有什么,会比现在这样更让容恩绝望。

阎越回来的时候,他不认她,以至于到后来,他在订婚宴上的绝情对待,容恩都没有现在这么绝望过,她也曾幻想过,她的阎越,也许会在哪天重新出现,直到容恩在街上看到的那一眼,直到她追到阎家,在那场大雨中丢了自己的孩子,他,都没有出现。

容恩咬住唇,心却是被撕成一瓣一瓣,她说过,若真是有这么个人,可他却躲着她两年没有见,那便是不想见。

她泪如涌下,原来,不是不想见,而是不能见呵。

“恩恩,“刘妈走过来,将她拉起来,”恩恩,对不起,我们瞒了你那么久。”

“怎么会这样?刘妈,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容恩双眼通红,泪水肆意流出眼眶,她握住阎越的手没有松开,忍不住用力。

“二少爷。”刘妈的一声呼呼,就已经将整件事明了。

男人冒着寒风赶来,走进房间的时候,阵阵阴寒随之侵袭而来。刘妈轻叹口气后,擦了擦眼睛走出去,这里面的恩恩怨怨,让他解释会比较好。她将房门带上,男人显然已经知道了阎越没事,他面色平静的来到沙发前,弯腰坐下去。

“你究竟是谁?”容恩对上的,是那双和阎越相同的眼眸。

男人上半身弯下,十指交叉在一起,黑色的短发有些凌乱,许是方才赶来的时候太过急躁,四周静谧,只有仪器冰冷的滴滴声传递在每个角落。“我是阎冥。”

他的名字,就和他的人一样,冥暗,只能生活在阎越的影子里面。

阎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远涉集团如今已是三代,其创始人,是阎夫人的父亲,也就是陈百辉的生父,当时陈老爷子并未将远涉集团交到陈百辉手里,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他风流成性,刚成家,外面便有私生子认上门。陈老爷子处事严谨,对这方面极为苛刻,自此便定了规矩,远涉集团的执行总裁,生活作风必须严苛,不得涉及黑市,毒品,走私买卖等犯法行为,否则,其余董事可联合罢免其总裁职位,再任新主。

这个规定,在外人眼中甚至有些荒谬,可陈老爷子就是那么做了,远涉集团自此异姓,姓了阎。

而陈老爷子,就陈百辉和阎夫人一双儿女。

阎越同阎冥,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相继出世的,双胞胎的命运,却因为出生先后而自此天差地别,阎守毅-一早便知道阎夫人腹中是双生子,可他保守了这个秘密,除了他们外,唯一知道便只有刘妈,分娩那天,谁知道阎家产下独子,后被取名为阎越。

而阎家老宅的令一间屋内,住着的便是阎冥,他没有身份,更加见不得光,生来就注定是阎越的影子。

阎守毅深知远涉集团得来不易,更知道陈百辉不会放弃,至今仍是虎视眈眈,他留下这招,为的便是以防万一,因为执行董事一旦被罢免,就会由董事会自主定义,到时候,陈百辉定会利用手中人脉关系作祟,而二十几年后,也证明了他当初的决定,确实帮助阎家保住了远涉集团。

阎冥从小和阎越一样,接受优良的教育,除了不能见光外,他其实还缺少很多。

透过那道门缝,他总是能看见阎越穿戴一新,由爸爸妈妈带去儿童乐园玩,阎冥什么都记得,阎越每次回来都会和他描述,里面的过山车有多么 好玩,还有棉花糖,那么大的一团,吃到嘴里就化了,每当这时候,阎冥都是坐在地上,很安静的样子,他双手托着下巴,被黑暗笼罩的小脸总是充满羡慕的望着哥哥,尽管他描绘的再详细,可阎冥没有见过,他真的想象不出来。

很小的时候,她不懂,为什么哥哥可以出去玩,可他大多数时候都不能出房门。陪他最多的,是阎越和刘妈,后来有一次,他自己打开门跑出去,看到哥哥和爸爸妈妈在桌子上吃饭,那是阎冥一次挨打,很狠,很重,是用皮带抽的。

刘妈想要劝,可是却不敢,妈妈只是在边上一个劲哭,最后,还是阎越奋不顾身抱住了阎守毅的腿,踮起脚尖,在挨了一皮带后,才停止了阎守毅对阎冥的抽打。

从那时候,阎冥才知道,他和哥哥不一样,他是哥哥的影子,是哥哥的替身,虽然那时候很小,还不懂是什么意思,可孩子总是对挨打的记忆刻骨铭心,自此,他就真的不敢出那间房门了。

阎守毅夜不能寐,为防万一,还是狠狠心将阎冥送了出去,有时候,会将他接回阎家老宅。阎越和阎冥的关系很好,为了能让阎越保守秘密,阎守毅便骗他说,这件事若告诉了别人,他就再也见不到弟弟,阎冥还会像上次一样挨打,多小的孩子啊,自然是三两句话就吓住了,待到懂事后,这秘密就越发石沉大海了。

“看,这项链好看吗?”阎越将盒子递过去,里面是一条铂金项链,有星形的坠子。是他特意为容恩准备的。

窗台边,男子安静的坐在那,茶色眼眸扫向那个盒子,“好看,是要送给容恩吗?”

“对,明天我们会去藏山。”

阎冥将窗帘拉开,窗子上,有一层特殊的材质,他能看得见外面的风景,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他有很俊朗的轮廓,体形同阎越无异,只是两兄弟性子相差很多。阎冥坐在窗台,长腿微曲。“哥,你很爱她吧?”

“当然。”阎越眉梢染笑,阎冥所有关于容恩的认识,都是从他嘴里知道的,包括他们的誓言,他们说过的话,他们去过的地方,阎越会给他看两人的照片,容恩,这个名字,这个人,也是从那时候便进驻了阎冥的心。

随着阎越的讲述,有那么一名女子,在他脑海里逐渐丰满起来。知道阎越出事,所有的利矛,也转向了容恩。

“你和越,是亲兄弟?”容恩晲向男人的侧脸,现在看来,才知道她和阎越是不一样的,他很安静。

越,这个名字,已经不属于他,这层身份,也就必须脱下来,没有了这种牵绊,他就算是想要获得容恩的一个眼神,怕是都很难吧?

“对,他是我哥哥。”男人声音黯淡,起身后来到阎越的床边,弯下腰从下边拉出一个瓷盆,里面有少许灰烬,容恩随之蹲下去,阎冥抬起那双茶色的眸子只视她,“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我就是欲诱幕后的老板,起先,我们都以为越的出事是因为你,毕竟,那件衣服上,有鹤望兰花粉。”

容恩目光闪了下,眼露惊诧。

阎冥低下头去,、“就算到了现在,阎家也照样认定是你害了越……”

“既然这样,你又为何收手了?”这般想来,很多事情便明了了,欲诱老板逼得她走投无路,可后来她从南夜爵身边离开后,那种封杀并没有继续。

“我对你的认识,都是从越的描述中,后来,他出事了,被送到国外去治疗,我满心替他报仇,回国后,我便断了你的路子,让你只能在欲诱这样的地方堕落下去,还记得那次你被绑去仓库吗?也是我命人做的,我不甘心你就这么脱离欲诱骂你傍了金主,而越却要孤零零躺在这,所以,我也要让你尝尝心痛害怕的感觉,当时,我捂住你嘴巴的时候,真有那样结束你的冲动……”阎越从兜内取出打火机,视线落在那个火盆上,“那些照片,越看不见,我变烧给他看,却没想到落下一张,被你发现了……”

容恩听闻,只觉一阵凉意从脊梁骨直窜至全身,料她再怎么猜算,谁是欲诱老板,他那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都不会猜想到阎家人的身上。

“我放手,是因为我们的相处,你对我的好,对我的爱,都不是能假装出来的……”阎冥琉璃般的色泽黯淡下去,自嘲的勾了嘴角,“不,是对越。我想,既然有那么深的爱,那当初又为何要害他?

容恩缓缓站起身,双腿发抖,她拉住阎越那双温热的手,心中只觉酸涩难耐,她俯下生,手指轻轻穿过他深褐色的短发,她暗了嗓音,沙哑道。“越,你呢?你也以为是我害了你吗?”

躺在床上的男子毫无反应,那张经常逗她笑得嘴,如今抿的很紧,皮肤由于长时间呆在屋内而显得白皙,修长的双腿包裹在被子里,他再也不能起来对着她说,恩恩……她还记得,在藏山时他们曾说过的话。

“越,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好吗?”

“傻恩恩,我们怎么会分开呢?”阎越语气宠溺,他还会一遍遍说,“恩恩,我爱你……”

记忆,很多是淬了毒药的,你越是想,便越是疼,物是人非的感觉。容恩一次这么深刻的体会到,床头柜上,他们相拥的身影亲密无间,仿佛谁都不能将之分开,可就是短短的时间,就让他们有了隙缝,再难缝补。

南夜爵回到御景苑时,天色已经暗了,今天公司有事,忙得他焦头烂额。

走入客厅时,夜夜自个正耍着小球玩,见他回来,便撇着脚丫子过来抱住他的腰,南夜爵柃起她的项圈。将她带到沙发上,随口问道,“容恩呢?”

正在准备晚饭的王玲将碗筷摆上桌,“容小姐很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奥。”男人轻应,“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王玲摇摇头,“当时她接了个电话,然后就匆匆忙忙跑出去,好像很急的样子。”

南夜爵蓦地抬起头来,俊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阴暗,他放下夜夜,掏出手机拨过去。

静谧无声的房间内,忽来的手机铃声显得尖锐而急躁,令人整颗心跳动起来,容恩掏出来看了下,并没有接听,南夜爵的脸上在等待的过程中逐渐阴鸷,他按下重播键,性感的薄唇紧抿起,眼角隐约有慌乱在溢出来。

容恩望向床上的阎越,他真的很安静,以前,他哪怕就是躺一天都呆不住,别说是两年了。手机在掌心内震动,容恩想了下,便按下关机。

随着那一声中断,南夜爵深壑的凤目轻轻眯起来,他动作很慢的将手机从耳边移开,起身拿起外套赶出去。

刘妈进来时,容恩正拉着阎越的手坐在床边,而阎冥,则低着头,坐在沙发上。

“恩恩,二少爷,下去吃些东西吧,”她走进来,不忍见到容恩那副神色,她擦了擦眼泪道,“恩恩,对不起,刘妈瞒了你这么久。”

容恩知道这件事不能怪刘妈,阎家有意隐瞒,又是关乎远涉集团的大事,自然不能透露分毫,“刘妈,那我上次见到的,是他吧?”

刘妈点了点头,老泪纵横,“老头说他有个朋友是中医世家,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将少爷送去他那里,两年了,还好少爷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出现什么肌肉萎缩……”刘妈说到这里,便哽咽住,说不下去了,“恩恩,好好一个人……这么就成这样了呢”

容恩咬着唇,嘴角因用力而渗出血渍,刘妈是从小看着阎越和阎冥长大的,两个孩子,她一样喜欢和心疼,“昨晚,我真的以为会挺不过去,我打你手机,接电话的先生说让我们以后别再找你,我知道他说的很对,可是刘妈也没有办法啊,我总不能让你妈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昨晚。容恩不用想,也知道是南夜爵,后来,他的态度很奇怪,许是因为这个电话吧。

容恩走出房间的时候,觉得胸口很闷,好像是到了高原缺氧的感觉,她站在门口,这个屋子里面,藏着她和阎越的很多记忆,而只有在里面,她才会觉得时间并没有残忍的过去,还停留在那些青涩年华。

阎越静静的躺在床上,他看不见她,也不能和她说话,都说植物人存在意识吗,能听得见旁人说话,容恩倚着门框,眼睛内刺痛一片,越,我在和你说话,你能听见吗?

也许,是听得见,说不出来而已,如果他能开口的话,他肯定会说,恩恩,不要哭……我的恩恩笑起来是最好看的。

容恩泪流满面的走下楼,阎冥就一步步跟在她身后,容恩扶着楼梯,脚步却僵硬的随时都会栽下去,她走去的地方,都像是顺着曾经在重新走一遍。“这段日子,我爸妈不会这么快回国,你想看越的话,随时能过来。”

容恩下楼,转过身去,“你呢?身体好了么?”

阎冥低着头,俊脸上有痛苦,“你会怪我吗?是不是很恨我?”

他的出现,就是做了场戏而已,包括整容,为了让容恩相信,他不惜打针令自己过敏,阎冥深叹口气,其实到后来,他已经不是为了要报复。

他甚至想过,要代替哥哥给她最好的,要代替哥哥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我不恨你,真的。”容恩转过身去,留给男人一个背影,“我和你,原来不是曾经的美好逝去了,而是,那些韶光年华,我们不曾一起拥有过。

她走出阎家,阎冥站在门口i,她本便不属于他,而如今,更是越走越远了、没有记忆及过往作为牵绊,他们之间,其实真的很陌生。

容恩不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出那个园子的,绕过铁门,晚风吹来时,她冷得环起双肩,蓦然抬头,却见南夜爵的跑车就停在阎家门口,男人靠着车身,将手里的香烟扔到地上后踩熄。

第101章 来不及深爱

容恩当时急急忙忙出来,就穿了家居服,脚上是白色的布鞋,头发披散在肩头,由于背光,整个人都显得纤瘦了不少。

入寒了,晚上就特别冷。

南夜爵穿着银灰色的西装,纯白的手工衬衣,这个男人,不管是深色系还是浅色系,都搭配得如此好看,但容恩还是最喜欢他这样的打份,高贵中带着冷傲,气质十足。

他们谁都没有率先跨出一步,只不过十步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一道很深的鸿沟,难以逾越。

铁门处传来开启的动静,阎冥随后出来,他在经过容恩身侧时脚步顿了下,想要说什么,还是咽回喉中,他已经不是阎越,他即使在乎,却没有那个资格再开口。容恩注意到,他走到车门前,却是用的右手开门,左手垂在身侧,自始至终没有弯动过。

后视镜中,容恩目光直直地站在那,阎冥坐在车内,头天后方才发动,车身擦着冷风从她面前穿 过去,开得很快,极像是落荒而逃的儿儿狼狈。

南夜爵双手插在兜内,身体斜靠在布加迪威航圆形的车头上,他一条腿微曲,上半身挺得很直,容恩站得久了,双腿便开始僵硬。她试着迈动脚步,没有走向南夜爵,而是经过他的人和车子,向前走去。

她走得很慢,仿佛是没有了方向感,路灯下,那身形被越拉越长,垂直的秀发随着走动而轻澜,南夜爵紧睨着她的背影,目光越渐在暗夜中萧瑟。

容恩走了下几步,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南夜爵伸了一条手臂将她拉过去,口气紧张,“你去哪?”

她眼神黯淡,怔怔的任由他搂住,南夜爵这才发现她全身在轻抖,男人叹了口气,脱下外套环住了容恩的肩膀,他带着她走向停靠在不远处的车子,车内开着暖气,坐进去,整个人开始暖和起来,僵硬的双腿、脚底,甚至全身都觉得暖流直窜。

他没有发动引擎,而是点上了一根烟,并不宽敞的空间内,烟草的味道便开始扩散到每个角落,容恩眼睛被刺激的有些酸涩,她别过头去,眼眶开始泛红。

南夜爵并没有抽几口,但帛的时候,都是狠狠地,很用力,零星火光发出火红钯,烟身退去得很快,没多久,一根烟就燃到了尽头。

“你怎么会在这?”男人禁不住,还是率先开口。

容恩将身体蜷缩在那件宽在的西装外套中,就露出张苍白的小脸,她抬了抬头,“那你呢?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南夜爵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俊脸微侧,“昨天有人打电话过来,说让你回阎家老宅,今儿王玲说你急急忙忙就出来了,我猜想你在这。”

“昨天刘妈长我,你为什么不让我接电脑?”容恩上半身挺直起来,语气变得强硬。

南夜爵挑起眉头,“怎么,阎家的事你当真还要管?阎越不是好好的么,就要死了?你这种鬼话都相信,还是,存在你记忆中的那个男人又回来了?”

两人靠的很近,真夜爵说话时因愤怒而产生的气息容恩都能感觉得到,她面色凝重,同他对视的双眸不由圆睁,“南夜爵,你怎么知道他回来了?”

男人双手紧握住方向盘,他不擅于伪装,“我在街上看见过一次。”他口气很不好,容恩这般说来,那他料想的没错,果真有两个阎越。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容恩只知道,她差一步,就连阎越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那种惶恐逐渐包拢着她,令她手足无措,后怕不已。

南夜爵本就心绪不安,听到她的质问,发发恼火,“我凭什么告诉你?容恩,你别说,你现在又想回到阎越的身边去,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死人吗?”

她同他对望片刻,肩膀轻甩,将西装拉下后,推开了车门。

南夜爵眼疾手快,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回来,并先一步发动引擎将车子开出去,容恩甩掉他的手,“我是不可能入下阎越的,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她说得如此决绝,完全将南夜爵抛弃在一边,男人紧抿起薄唇,将车速提起来,侧脸阴霾的吓人,指关节泛白凸出,话说出口时,却异常冷静,“好,那你就试试。”

容恩后背已经冒出冷汗,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脾性,“你想做什么?”

“世上已经有了一个阎越,还有一个就应该消失。”南夜爵转过脸来,眼里分不清是怒还是笑,容恩只看见那双狭长的凤目邪佞拉开,宛如恶魔伸出的利爪。

“你不准动他!”容恩攥紧双手,眼里的亲昵早已不见,为了另一个男人,她对南夜爵收回了仅有的温和,又变成满身是刺的样子,他只要敢接近一步,她就要刺得他体无完肤,血流如注。

南夜爵冷冷笑着,嘴角扬起,很大声地笑起来,有嘲讽,亦有自嘲,“我为什么不能动他?”

容恩凝望着男人的这张脸,在那这前,她真的有想过和南夜爵好好过下去,也许,她没有深爱,却还是能接受他,可是,上天和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即使真的有两个阎越,面真的那个完好如初的话,容恩也知道他们是回不去的,因为他对自己袖手旁观了两年,他不认她,也没有找她,在她冲到阎家老宅的时候,他更是眼睁睁看着她被阎守毅赶出去,最后倒在了那片滂沱雨势中

可偏偏

偏偏,阎越才是那个什么都没有变的人,他维持着先前那份记忆,他最后的画面,永远定格在藏山上,他给她佩戴项链的那一刻。

“你就是不能动他,南夜爵,不然我人恨你的。”

男人车速飞快,晦暗不明的脸部轮廓冷毅而阴寒,他所做地的一切,到了阎越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南夜爵甚至怀疑,他的示好,就连容恩的心都没有进去过,更别说是在她心里有所留存了,“容恩,你怕是很早开始就在恨着我了,就算再多点恨,我也不丰乎,我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你如今是我的女人,就别妄想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往事,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手软。”

“你这样拴着我又是何必呢?”

南夜爵一个转弯,车子差点冲出马路,他冷冷别过头来,“一直都是,栓着你是吗?”她就没有半点情愿,毫无留恋可言吗?

容恩没有系安全带,由于惯性,肩膀重重撞在车门上,她没有回答,是回答不出来,南夜爵打开车窗,忽然灌进来的冷风肆虐无比,男人那头酒红色的短发随风起舞,更显得张狂不羁,而又充满野性疯狂。他车速极快,呼呼的风势叫嚣着,容恩只觉马上就要喘不上气来,头发丝抽打在脸上,留下一道道浅红钯的痕迹。

眼泪开始流出来,眼睛刺痛无比,她低着头,整张脸冻得发红。

疯狂的跑车穿梭在城市的夜间,当停住的时候,容恩拉住车把,这才勉强稳住身体,没有向前冲撞。南夜爵胸膛剧烈起伏,修长的手指张开后覆盖在方向盘上,他喉间不住滚动,一双眸子幽暗如墨,里面积压的暗流随时都有可能冲破出来,他弯下腰,将脸靠在了手背上。

车内,又恢复了静谧,反光镜中,男人的脸阴鸷的可怕,他隐忍着,眉宇间的戾气逐渐消散后,他抬起身,想也不想的将容恩拉过去,让她伏在自己怀里。南夜爵收拢手臂,仿佛只有这具身子,才能填补他怀中的空虚,如此契合。

他永远是高姿态地俯视他人,可容恩不肯低头,临到了,他就只能低头。

“恩恩,你把他忘了,就像之前那样,放手很容易的。”

“南夜爵,我一直以为,先前的他就是阎越,其实那时候我就早该放手了,我就是不相信,不信越会变,我犹豫、挣扎,然后惨败归来。说到底,是这层关系太苍白了,不曾经历过,又哪一的刻骨铭心?你说,我对越的爱没有深入到骨血里面,才会导致我们的放手,你说对了,因为他不是”

南夜爵顿了顿,落在容恩的背后的大掌僵住,“你想说什么?”

聪明如他,又岂会不知容恩话中的意思,她说的那么明显,只差没将心掏出来给他看。

容恩双手抵在南夜爵胸前,冰冷的掌心,帖着他滚烫的心口。然后,手腕轻轻用力,将自己退出他的怀抱,南夜爵手臂松开,顺着容恩的腰际,垂落到座椅上。

“南夜爵,我很累,心里也好乱”

他凝望着她,所幸,她没有再说出更残忍的话,容恩转过身去,将右侧肩膀缩靠着车门,南夜爵发动了车子,这次,开得很稳。

途经一条熟悉的街道,错落有致的路灯下,她依稀能看见两个相依相偎的身影。

那时候的阎越,年轻而有朝气,他比容恩高出一截,便喜欢双手圈住她的脖子走路,有时候,会耍赖将身体压在她肩膀上,累得好直喘气。容恩不依,便要他背她,阎越每次都是弯下腰,背起容恩后转几个圈子,吓得她急忙抱住他的脖子。

如今想来,很多事就在眼前,从来不曾过去,容恩泪眼模糊,将脸帖在了冰冷的车窗上。

回到御景苑,夜夜正在客厅玩,见二人回来,便缠上去咬住容恩的裤管,她弯腰将她抱起来,上了楼,南夜爵来到卧室前的时候,门已经关起来,他转动门把,果然是锁起来了。

一直以来,他虽然没有碰她,但两人已经亲近许多,容恩并不排斥南夜爵每晚抱着她睡觉,可现在,似乎一切又要回到原点。

容恩知道他站在门外,没有走,她坐在床上,过了选留后,才听到男人的脚步声走下楼梯,直到下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欲诱。

夏家接连不太平,夏飞雨的母亲也因心思太重而住入医院,至今没有出院。

“飞雨,别喝了,让你爸看见又要发火了”女伴抢下她手中的酒杯,知道她心里难受,“你别这样。”

“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夏飞雨顺势靠在对方的肩上,“我被赶出爵式,我做的所有,都是为了他可是,我得不到。”

女伴面露愧色,“对不起,上次的事要不是我没有办好”

“不关你的事,他想查的话,迟早会知道的,”夏飞雨脑袋在女子颈间轻蹭,“他在乎的不是我,是别人”

“飞雨”女伴轻叹口气,实在不应该同好到这来买醉,夏飞雨喝了酒,人觉得难受,最后还是忍不住吐在了朋友的身上。

女伴让她躺在沙发上,用纸由擦拭下后,起身去洗手间,“你坐在这不要乱跑,我马上回来。”女子懊恼地走出包厢,香水混合着呕吐物的感觉,实在令人抓狂。

夏飞雨模模糊糊,见包厢里没有人,便拿着包站起来,门外,一双高跟鞋出现在敞开的门缝前,司芹手里夹着烟,精致的嘴角在晕暗的灯光下缓缓勾起来,她眼露阴狠,夏飞雨,这个机会,她总算是等到了。

司芹转身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她翻出手机,里面有她事先准备好的号码,那几个都是亡命之徒,只要有钱,什么都肯干。她早就通过关系联络过,等的,就是机会而已。

南夜爵还是老样子,定下一号会所,他想安静,所以并没有叫上肖裴他们,喝了两口酒,他翘起腿坐在沙发上,经过上次的事情后,他已经很少喝酒,必要的时候,也是适可而止。

他坐了会,倾下身握住酒瓶,去是手抖了一下,南夜爵眉头紧拧,只觉全身开始泛起异样,他利眸轻眯,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angel——beata发作前,就是这样的前奏。南夜爵已经主不清上次发作是何时候了,他想不想地撑起身,准备离开欲诱。

这个样子,他是断然不会给别人看见的,而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他更不能让人知道他是毒瘾发作。南夜爵扶着楼梯走下去,所幸舞池内灯光黯淡,他竭力稳住脚步,凝神往门口走去。

夏飞雨跌跌撞撞,并没有找到女伴,好嘴里嘀咕道,“去哪了,噢先回去了吧。”她喝了很多酒,走路不稳,好不容易来到停车场,双手开始在包中摸索着车钥匙。

走向前进,肩膀同别人撞了下,包掉到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夏飞雨面露不悦,抬起头,却见四五个男人围着她,对方各个身材彪悍,一双双眼睛开始在她身上巡游。

她一个激灵,浑身冒出冷汗,酒也醒了大半,“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

“妹妹,怎么这么寂寞啊,就一个人?”带头的男子四十出头的样子,黝黑的大掌抚向女子白皙的脸,夏飞雨尖叫一声,忙捡起钥匙后推开身前的人墙。

他们似乎并不急着追,夏飞雨匆忙找到车子,闪身躲进去后,钥匙插了半天才对上,她急得小脸惨白,嘴唇不住颤抖。

男人慢慢悠悠走过来,这儿的出口已经被封死,她别想跑出去。

而恰在此时,南夜爵却出现在诸人面前,他走得很慢,从方才开始便进入了停车场,只是意识逐渐在模糊,所以不些摸不清方向。

夏飞雨准备发动引擎,见到南夜爵时,她双目咻地放亮,心里的害怕转瞬即逝,一抹希翼自心头涌起。

只是慢慢的,她便察觉出了异样,南夜爵在走的时候,脚步似乎是趔趄向前,他手掌撑在一辆车的车身上,正微微喘着气。

看得出来,他很吃力。

几名彪形大汉正站在不远处,似乎在耳语,为首的男子点点头后,几人便向南夜爵走去。

夏飞雨双手在方向盘上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她更明白,这个时候她下车,万一落到那些男人手里的话,会有怎样的后果。

豆大的汗珠顺着她脸庞滑落下来。

夏飞雨双手湿腻,她掌心握在一起,狠狠攥成拳手,推开了车门!

第一百零二章 拒绝地偿还

这个男人,她深爱至今,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有什么闪失。

尖细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当她选择推开门的时候,就不会后悔,阴冷的寒风从汽车底下吹来,她两腿打颤,没有时间去害怕。夏飞雨大步向前,南夜爵见到是她,只是拧了拧眉头,她来到男人身前之后,忙扶住他的胳膊,想要尽快将他带到车边。

“爵,快走!”

一接触到他,她才知道南夜爵果然是不对劲,有了支撑,男人的身体便软绵绵靠过来,那双有神的凤目透出种迷离,手掌下的体温很烫,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爵,我们快离开。”

“我的车停在A区……”

夏飞雨一手绕过男人精壮的后背,扶住他的腰身,另一手搀着南夜爵的手臂,她走得很快,可他使不上力,便将速度给拖慢下来,夏飞雨扭到了脚,她疼的直钻心, “飞雨,怎么了?”

“爵,后面有人跟着,我不知道是冲着你还是冲着我来的,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南夜爵脸色一沉,透过车子的反光镜,果见身后跟着几人,不紧不慢。

“不要怕。”

夏飞雨不可能镇定自若,急的眼泪已经流出来, “爵,如果……” 她哭的说不下去, “也许,这次我真的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慌乱的脚步来到车身前,她拉开后坐车门将南夜爵塞进去,双手在刚摸到驾驶座车门的时候,身后紧跟而来的男人却是抢先一步,拉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出去。

夏飞雨心里咯噔一下,明显,对方是冲着她来的。

她头皮发麻,男人用了很大的劲,几乎将她头发扯下来,她拼尽最后的力气将车门砰的关上,并按下遥控,将南夜爵反锁在里面。钥匙随着挣动滚到车轮下面去,男人拖着她的长发将她往角落的地方拉去,夏飞雨痛的只能抓住对方的双手,高跟的鞋子这边滚了一只,那边落了一只。

这个男人,她会拼了命的去爱,赤脚踩着冰冷的地面,她挣扎,满面都是无助而绝望的神色。

南夜爵透过茶色的车窗望出去,他用力拉了几下车把,并用拳头去砸车窗,可是,没有用,尽管手背裂开了口子,可那道特殊材质却横在中间,他用尽气力,只能看着夏飞雨被拖到一辆银灰色的车子后面。

南夜爵双目赤红,犹如一头困兽,他的嘶吼、他的疯狂,无人理会。

他记得,夏飞雨是完全有时间走掉的,她却下了车,傻子一样走过来将他拉到车边。

南夜爵从未觉得像现在这么挫败过,他不需要一个女人的保护以及牺牲。他脸色阴霾,眉宇间,浓浓的杀气在聚集起来,他掏出手机,将电话拨出去。

“喂,肖裴,你现在在哪……马上过来,欲诱停车场B区,快……”

肖裴接了电话自然不敢耽误,他从南夜爵的语气中能听出情势紧急,男人挂了电话,又拨出串号码,将阿元叫过来。

夏飞雨被按倒在阴暗的角落里面,那儿,由于前些天下雨,还有些水迹没有干透,她后背被浸湿,两手死死按住领口,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等爷办完事,自然会放你走。” 男人拉开她的手,边上几人见状,上前用脚踩住她的手腕。

“不要……我给你们钱,要多少都可以……” 已是二次经历,夏飞雨尽量掩下害怕,男人撕开她的衣领,粗犷的脸露出垂延地丑陋模样, “我们办事也有规矩,那钱消灾,小妞,怪就怪在你得罪了人。”

夏飞雨痛哭出声, “谁?是谁,她给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不,十倍……”

男人扯下她的文胸,在撕开她的裤子,将东西都抛向身后。透过银灰色轿车,南夜爵能见到夏飞雨的衣物被一样样抛出来,还能清晰看见男人的每个动作,他脱光上半身,强壮的身体随后压下去。停车场内,传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调维持了很长时间,直至女子的喉咙沙哑,尔后便被什么东西给塞住,模糊不清。

南夜爵一拳砸在车窗上,流血不止的伤口更加迸裂,他再没有其他表情,只是那双像猎豹一样的眸子,变得越发深沉危险,仿佛是带着毒汁的眼镜蛇,随时都有令人毙命的杀伤力。他额头上青筋直蹦,手背上,每条深青色的经脉都暴突出来,模样十分骇人。

男人的身体在那片柔软中不断起伏,满足过后,便起身,换上另一人,南夜爵将眼睛闭上,嘴巴紧抿起,周身弥漫出萧杀的冷寂,能将空气冻结起来一般。

肖裴几乎是和阿元同时到的,他们找到南夜爵的车子,却并未见到他的人,最后打了电话,才在夏飞雨的车边找到钥匙,将车门打开。

“老大。” 阿元站在车前,见南夜爵不出来,便出口轻唤。

他右手掌在车门上轻撑下,站在外头的几人看见他手背上的血,顿觉眼皮一跳,南夜爵俯身从车内出来,整个人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般,就连西装外套都被汗水给浸湿出模糊的影子,阿元立马神色戒备, “老大,您没事吧?”

南夜爵摆摆手,嘴唇发白,angel-beats 的毒性如此强,这么久时间不发作,他本来以为已经过去了。停车场内很静,方才还有的模糊哭声到了这会,只变成令人不安的死寂,南夜爵走向那辆银灰色的轿车,身后两人欲要跟上,却见他摇摇头, “你们留在这。”

那几人完事后早已走了,南夜爵绕过车身,到了车尾的时候,却并没有走过去,他顿住脚步,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抽泣,很轻很弱,就像是即将喘不过气来的奄奄一息。

南夜爵脱下外套,上前后,动作很快地蹲下身来,用衣服包住女子**的身体。夏飞雨咬着牙,依偎在南夜爵怀里的两个肩膀不住轻抖,半边脸上全是血迹,有些蜿蜒到胸口,已经凝固。男人起先以为是她挣扎时被打的,他伸出大掌撩开她的卷发,却见右半边脸上,一条刀痕触目惊心,虽然不是贯穿半个脸,但很深。

南夜爵利眸怒睁,夏飞雨抬了下眼皮,泪水划过脸庞,落入伤口时,疼得她几乎晕死过去, “我是不是很丑……” 她嘴角颤抖,微微动下,就血流不止。

“没有。” 南夜爵将她的头发遮回脸上,双手将她抱在臂弯间,起身时,脚步因为无力而踉跄,他就近上了阿元的车,肖裴等人见情势不对,自然没有多留,一一驾车离开。

容恩洗过澡,穿这棉质睡衣坐在阳台上,她手里捧着被热水,脚边,夜夜还在自己耍着球玩,园外,两盏大灯照过来,紧接着,一辆黑色的车子开入御景苑。

她看见南夜爵抱着个人急急忙忙下车,阿元将车随意停靠在路边,男人走得很急,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容恩起身走进卧室,这会已经是凌晨,她打开门走出去,正好南夜爵上来,容恩站在楼梯口,男人顿住脚步,差点撞上她。

夏飞雨目光无神地靠在男人胸前,头发倾散下去,脸上的伤口呈现暗红色,狰狞恐怖,她身上只裹着男人的外套,两条光洁纤细的腿露在外面,容恩目光轻垂,只见她脚跟处有鲜红的血迹蜿蜒出来,间或,还有白色的污浊物。

她顿觉目中一刺,双眼僵硬的把路让开,南夜爵望了她一眼,眸子很深,尔后便抱着夏飞雨来到次卧,王玲急急忙忙跟上来,本来睡得好好的,不知为何南夜爵将她叫了起来。

容恩侧过身,盯视着南夜爵的背影,她左右扶住楼梯,当她看见夏飞雨这幅样子的时候,一个反应,就想到了司芹。

容恩只觉全身冰冷,她快步回到卧室,掏出手机拨过去。

她焦急地等待对方的回应,千万不要是司芹,看南夜爵的样子,必然是暴怒,到时候只怕会弄得难以收拾,容恩完全没有把握,依照司芹的性子,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只是,这种手段太不值,也太过激……那边迟迟没有反应,容恩急的在卧室内走来走去,她一个转身,就见南夜爵站在门口,幽暗的眸子直直盯着她,容恩顿觉心虚,将电话从耳边移开后,不安地站在床前。

另一边,司芹其实是听到电话的,她只是看了眼屏幕,便将视线别开了。

她点着一根烟来到阳台,手指见,萦绕着团团的白雾,她身体前倾,两条手臂枕在栏杆上,零星火光忽明忽暗,悠然无比。当初她所受的屈辱,如今,她都让夏飞雨一一偿还回来,那一刀,是她让加上去的,司芹没有直接要她的命,夏飞雨欠下的,她要她一点一滴的还。奶奶的坟前她还没有去过,其实,她是害怕。

如果奶奶知道了,肯定会怪她的。奶奶是那种打掉牙齿和血吞的性子,可即便这样,她的晚年也没能好好过,司芹不敢想起那样的场面,她用力吸了口烟,拿起边上的烈酒咽入喉中。她和夏子皓的爱情,其实是她一片片亲手撕碎的,她不会为了他而放弃这段仇恨,该要夏飞雨偿还的,她会一丝不差的向她讨要。

她的手段,近乎执拗及极端,但是司芹不会觉得后悔。

在有钱有势的人眼里,法律算是什么呢?所以,她只能以自己的方式来解决,即便这样会搭上自己,但这样,总比她眼睁睁看着夏飞雨逍遥快活的好。

南夜爵靠在门口,白色的衬衫几乎全部贴在身上,他已经让王玲进去照顾夏飞雨,他本想带她去医院,可她死活不肯,南夜爵只得将徐谦叫来,想办法先将脸上的伤口处理好。

容恩还在担心司芹的事,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的异样,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床边后,通的面朝下栽在了床上,全身无力,疲乏无比。他忍得很辛苦,这会毒瘾过去大半,只是人没有一点力气,容恩弯腰,这才见南夜爵脸色惨白, “你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卷起被子裹起来,容恩将他的鞋子脱去,南夜爵在她即将抽身世拉住她的右手,示意她躺在自己身边。

容恩最终还是坐在了床沿,南夜爵握住她的手没有松开,紧紧地用力。

“夏飞雨,她怎么了?”

男人睁着眼睛,俊脸枕在床单上,话虽无力,可那股子阴狠还是弥散不去,南夜爵头疼地闭上眼睛,至少他可以明白,那些人是冲着夏飞雨而去的,他们若想对付他,没有比那时候更好的机会。

南夜爵沉沉睡过去,他口干舌燥,趴着的姿势睡得很难受,可他始终拉着荣恩的手没有松开,像个孩子似的毫无安全感。她见南夜爵额头上都是汗,便想起身去洗手间拧条毛巾过来给他擦擦,可男人睡得很浅,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动一下,他就会睁开眼皮子, “你去哪?”

容恩站起来的动作就在他的眼中由僵硬慢慢转变回去,她重新挪靠在床沿, “我没有走,就是看你出了一身汗,想给你擦擦。”

南夜爵闻言,幽暗亮彻的眸子便闪耀了下,他拉住容恩的手,将脸靠着她的手臂,再继续睡去,南夜爵出了很多汗,睡得也不安稳,而次卧那边又出乎意料的安静,整个气氛,透出种诡异的宁谧。

夏飞雨二天开始便高烧不止,王玲过来喊的时候,容恩他们的卧室门并没有关,就那么敞开着。她上半身靠在床头,同样的姿势维持的久了,后背就和拉伤了一样,又痛又痒。

王玲虽然讨厌夏飞雨,可但凡是个女人见到这样的遭遇,都会觉得痛心,她站在门口,看了看容恩,欲言又止。

“怎么了?”

“夏小姐她发高烧,一直不退,徐哥说要送去医院,可是她不肯……”

床上,那抹弓起的身影几乎是一时间蹿起来的,南夜爵头发凌乱,身上的衬衣躺了一个晚上,也显得凌乱,他起身时,目光正好同容恩对上,他定定看了一眼,就起身离开了。

半边掉下床的被子,还留有他滚烫的体温,以及湿漉漉的汗迹,若换了平时,南夜爵是绝不会让自己就这么睡过去的。

夏飞雨身上已经清洗干净,穿着睡衣,右手紧紧抓着挂点滴的架子,半边脸上,遮满了头发,从眼睛到嘴角,完全掩藏起来。

“这样的情况,还是送医院比较好。” 徐谦也是满面疲倦的样子。旁边的地上,王玲已经收拾干净,垃圾桶内,有脏污的衣服以及带血的纱布棉签等。

“我不要去医院。” 夏飞雨并没有像南夜爵想象中那般闹。

“你就不怕脸上发炎吗?”

她低下头,眼神却依然坚定, “我什么都不怕了,不发炎又怎样?我的脸还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吗?”

“飞雨,等你好了,我会给你请最好的整容医生……” 南夜爵弯下腰,在她床沿慢慢坐下来。

“爵,你别骗我了……我的脸已经毁了,就算整了容,也会留下伤痕的……” 夏飞雨双手捧着脸, “我还要这张脸做什么?” 她最屈辱最不堪的时候,就在她深爱的男人面前,昨晚,也是她执意不肯去医院,南夜爵为了保住夏家的名声,这才将她带回御景苑的。

“好,那就不去医院。”

男人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容恩站在门口,就看见夏飞雨咬着南夜爵的肩膀正在轻声低泣,喉咙里面逸出的嗓音凄婉而绝望,令人听了心里不免难受。她转过身去,将后背靠着墙壁,如果决绝的偿还方式,即便夏飞雨先前多么地作恶,现在若想深恨,却是完全使不上力了。

容恩回到卧室,换了衣服,谁也没有告诉就走出御景苑。

南夜爵大掌在夏飞雨背上轻轻拍着,女子哭的久了,也就慢慢没有了力气, “飞雨,那几个人你认识吗?”

夏飞雨哭声哽咽地摇头, “刚开始,我……我以为他们是冲着你去的,后来,到我上车的时候被拉住,我才知道,是……是冲着我……”

南夜爵双手环紧,眼神冷凝, “你可以开车离开的。”

“不行,万一他们要对付的是你怎么办……” 女子轻抬起头,素面朝天的脸,更显惨白。

南夜爵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他的心情,却可想而知,他示意徐谦先出去休息,大掌将夏飞雨拉住架子的手抽回来,紧紧握在手心里, “好好休息,我们不去医院。”

这件事,他已经令阿元连夜去追查,相信出不了三天,就会有结果。

第一百零三章 谁比谁更痛

南夜爵对于夏家的事,本不想管,因为他知道容恩不想他管。

现如今夏飞雨出了这样的事,他还是动用关系将夏子皓捞了出来。

回到夏家,夏飞雨的事还没来得及传过去,夏老爷子一颗悬起来的心总算落地,连忙令司机开车将夏子皓送到医院,亲自将夏夫人接出院。

夏飞雨的手机始终关机,女儿也大了,两老没有多想,非要拉着儿子去酒店庆祝。

夏子皓心系司芹,吃过饭后就匆匆说自己有事,自顾开着车离开了。

在欲诱上班的,都是夜猫子,司芹也不例外,她一直睡到下午才醒过来,简单将房子收拾下,穿着睡衣睡裤,外面套件羽绒服,就拎着垃圾袋下楼了。

将东西丢了后,她本想立马上楼,却见一辆黑色的奔驰冲进来,几乎就要撞上她,离开仅仅三步的距离停住,她吓得本能后退,男人下车时,穿着黑色的风衣,俊朗帅气,正依在车门前冲她笑着。

夏子皓见她张着嘴,迟迟没有反应,便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到车子后面,打开后备箱,里面,装着999朵香槟玫瑰,每一朵都是精挑细选,绽放的如此美丽,迎面而来的香气令人陶醉,司芹知道这种玫瑰的话语:我只钟情你一个。

“听说过吗?” 夏子皓站在司芹的身后,双手穿过她腰际,紧贴着她的小腹, “对着香槟玫瑰许愿,你的愿望就会实现,要不要试试?”

寒风拂面,这个怀抱是多么温暖,如果让她许愿的话,她肯定会说,让我们以最简单的方式相遇,我是司芹,你是夏子皓,仅此而已。

这个男人,她抛不开,更不能拥有,将他送进去,司芹比谁都痛,可她选择的方式就是那般激烈,来到楼上,两人迫不及待地拥抱在一起,紧贴地热吻,渴望地轻抚,当司芹躺到那张大床的时候,她拉过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脸,泪水几乎在同时夺眶而出,她想放纵一次,哪怕只是仅有的一次。

这辈子,她有过的男人都没有给过她这种感觉。

夏子皓在进去时就知道司芹不是处,可尽管这样,他还是很温柔地体贴着她,总是在她完全适应了之后,才会慢慢律动。他一遍遍亲吻着她的身体,在司芹眼中,她的身体是肮脏无比的,而夏子皓对待它,却像是对待宝贝一般,极尽呵护,他让她尝到了作为女人的滋味,畅快淋漓的欢愉,到最后,男人紧紧抱住她,灼热的薄唇将她眼角的泪珠一颗颗吻去,在男人释放的时候,他几乎是用尽全力将司芹嵌入怀里,她觉得自己没根骨头都在喊着疼,可那种痛,当真是刻骨铭心的,幸福。

两人软绵绵地抱在一起,阳光很好的穿透田园风格的窗帘,照射在紧紧相缠的两具身子上,司芹将脸枕在男人胸口的位子,夏子皓手指穿过她的长发, “我们结婚吧。”

司芹轻闭的双眼惊诧睁开,面色愕然, “皓,上次在夏家,我以为你只是说说的。”

“我是认真的,” 男人身体向下滑去,同她面对面靠着, “我想娶你,就是这么简单。”

司芹从他怀中挣出来,她坐起来,将后背对着男人, “皓,你对我了解多少?和你在一起,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嫁给你,夏家有名有望,绝不可能接受一个在欲诱领舞的女人做儿媳,而且,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你都不知道,我的过去,你想过没有,会有多么不堪……”

“什么过去现在,我不在乎,” 男人跟着起身,从后面抱住她, “我的事情自然我自己作主,他们不同意也没有办法,我认定的,僵持到最后,总不是我最后低头。”

司芹眼眶湿润,她侧过身体,手指轻轻抚上男人的额头,顺着他的鼻尖,慢慢落到他的嘴上,他不知道的,太多太多了。如果他知道,将他送进去的,是她,他会怎么做?司芹的手指在他脸上轻轻画着,如果,他知道了夏飞雨的事,他又会怎么做?

她不敢想,那些事,她做了之后不后悔,可做完之后,她又不敢面对。

男人执起她的手,放到嘴角轻轻吻着,完全宠溺的姿态,他的每个动作,每个眼神,亦或深情亦或温柔,都让司芹无所适从。有这么一种人,她也许能习惯别人对她的冷言冷语,却承受不了,一点点地温情。

她忽然很想哭,鼻子酸酸的,她枕在男人的肩头,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夏子皓,从来没有。

她的退路,她也从没考虑过,在司芹的打算中,都是没有后路的。

容恩来到阎家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她上了楼,才见到刘妈出来。

“恩恩,” 刘妈拉住她的手, “越这会好多了,你别担心,医生说没事。”

容恩走进阎越的房间,男子依旧很安静地睡着,里面很暗,经久不见阳光。她将外套和包放下,将窗帘拉开, “懒虫起床了,你看看,太阳都照到屁股上了。”

细碎的阳光照射进来,一下就暖和了许多,容恩再将窗子打开,让里头的空气流通,刘妈进来时神色紧张,她走到窗边, “恩恩,还是将窗关上吧,万一被人瞧见的话……”

“刘妈,我就开一会,这样闷着,谁都会受不了的。” 容恩来到阎越身边,经过抢救后,他全身的管子已经被拔去,这样看着,就同睡着了一模一样。她弯下腰。右手穿过阎越的颈部,没有使多大劲就将他扶起来,她在他背后塞了个靠枕,想让他半靠着。容恩走进洗手间,打了盘水,走到门口的时候,就见他身体已经滑落下去,靠枕掉落在地上,没有支撑力,他全身虚软,压根坐不起来。

容恩眼睛酸涩,却忍着没有哭,她将打来的温水放在床头柜上,双手穿过阎越腋下,使劲将他往上拖,让他重新将脑袋靠在枕头上。

男子深褐色的短发铺在白色的枕头上,容恩刚松手,他的脸就顺着惯力别到左边,很无力的感觉。

容恩在椅子上坐下来,拧了毛巾,拉起他的手,从大拇指到小拇指,一根根仔细地擦拭着,阎越很爱干净,衣服每天都是整洁的样子,哪怕脏了一点点都会叫唤半天。他的手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容恩拉住他的手指,动作轻柔地重复着,连指缝间都没有遗漏, “对了,我和你说哦,还记得我们班那个李美丽吗?你肯定记得,就是你老说人家名字俗气,明明不好看。还整这么个名字,记起来了么?”

容恩抬起头,风趁隙而来,杨起他褐色的发丝,男子的嘴巴紧闭着,前额处,几篓头发蹭,调皮地跃动, “上次我在街上的时候还遇见了,当时她大着肚子,估计是就要生了,满面幸福的样子。还问起你了呢,你啊……” 容恩在他手背上轻轻捻了一把, “有事瞒着我吧?还不老实,人家李美丽自己都招了,她给你写过情书是不,你居然对我守口如瓶,小心眼多坏啊你……”

刘妈站在门口,她捂着嘴,容恩和阎越,多么般配的两个孩子,恩恩只有在他的面前,才会笑的这么放松,两年了,这个房间,有两年不见阳光和笑声了吧?

她安静地站在那,不忍打扰,这份祥和宁谧,任谁见了,都不会想要去破坏的。

“我和你说话,你能听见吗?” 容恩撩起他的袖子,给他擦着手臂, “连医生都说,你能听见,你既然不想讲话,那就听我说吧。越,你哪天醒来,睁开眼睛的一句话,会是什么呢?” 容恩侧首,仿佛在想象着当时的画面,她浅笑出声, “我猜你啊,没有好话,总是喜欢打击人……”

容恩站起身,将毛巾放在温水内,拧干后,顺着他的额头轻轻擦拭起来,她嘴角轻扬的弧度,在凝视着那张脸后,缓缓收了回去。两人贴的很近,阎越呼吸平稳,暖暖的气息扑打在容恩的脸上,近在咫尺,她掌心推开他前额的头发,嘴唇轻吻下去。

容恩白皙的颈部弯曲成好看的弧度,有那么种错觉,男子的眼皮似乎是跳了下,微乎其微。

容恩直起身,阎越依旧安静地躺着,动也不动。走进这间屋子,她就好像只活在过往,她让阎越靠在自己身上,她给他梳着头发,他的发丝浓密而柔软,手指穿梭过去,顺滑到底。

容恩掏出手机,里面有她下载的歌,她背靠着床头,让阎越轻轻靠在她身上。

……很久以前如果我们爱下去会怎样最后一次相信地久天长曾在你温暖掌心不需要想象以后我漫长的孤单流浪……容恩跟着里面清唱,她嗓音娇美,以前阎越就很喜欢和她出去唱KTV,她唱的时候,将双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着,她嘴唇贴在阎越的耳边,头微微点着,完全融入进去。接下来一首,是阿牛的《桃花朵朵开》,当初下载的时候,就觉得很好玩,轻快易记。

……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把那花儿采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尝尝家常菜,团圆乐开怀她嗓音慢慢顿住,只听手机里面那欢快的音调传递至每个角落,容恩轻哼着,到了最后。眼眶里面都是眼泪,她仰高下巴,嘴里面,细碎的轻哼也变得残缺破败,直到完全消匿,被阿牛的歌声全部取代。容恩轻吸下鼻子,低下头时,眼泪掉落到男子唇边,一点一滴,顺着他紧抿起的嘴角钻进去。

他的体温,暖暖的,容恩同他十指交扣,只是阎越握不起来,她若不拉着他,他总会滑下去,要么就是侧向一边,这样的无力,所以就只能天天躺在这张床上。现在的阎家,外面已经有了一个阎越,他就只能被关在屋子里面,见不得阳光,到了今天,阎越和阎冥已经换过来了,为的,就是保住远涉集团。

两年来,除了出去看中医外,阎越就连到院子里去晒晒太阳的机会都没有过,容恩将他的被角掖好,手机内,歌声还在悠扬地唱起来,他的房间内,什么都有,只是他太孤单寂寞,总是一个人躺在这黑暗中,静静谁着。

容恩挽起衣袖,将挑窗上的东西理出来,那些都是阎越的珍藏品,她要将这块地方空出来。让他经常到这来晒晒太阳。放上枕头和被子,就是张小床,即使拉上窗帘,也会有暖洋洋的阳光照射进来,这间屋子,因为有了人影的晃动而添加了不少生机,容恩将东西归类到一处,刚抬起头,就看见陈乔的车子进入阎家,男人下车时自然地睨视过来,目光似乎是征了下,尔后便甩上车门大步走进去。

容恩走出房门,反锁带上,正好陈乔不顾刘妈的阻拦上楼来。

见到容恩,男人愣了下,没想到她会在这,阎越先前的房间,那个窗子像是封闭起来般,是从来不开的,陈乔方才见到时,差点吓了一跳。

“恩恩,你怎么会在这?”

刘妈追上来,气喘吁吁的样子,目光扫过那扇掩起的房门后,神色这才缓和些。

容恩从包里掏出一本书, “我在图书馆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后来想起越这边有,我就来看看,想不到之前的房间成了储藏室,看,弄得我满身是灰。” 她佯装轻拍几下, “你呢?过来找越吗?”

“哦,对,” 陈乔颇为不自然地点点头, “我有好久没见他了,去公司也没有找到他。”

“少爷最近很忙的样子,很少回家。”

“刘妈,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您。” 容恩将书放回包中,陈乔见状,跟了下去。

“恩恩,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到外面打车就行。”

“恩恩,” 陈乔几步追上容恩, “我想和你谈谈,好吗?”

容恩顿住脚步,她侧过脸,凝望着男子的眼睛,他曾经是他和阎越最好的朋友,读大学的时候,他们三个人经常会混在一起。可是,上次在茶餐厅的事,容恩至今记忆犹新,她怎么都不能将这个人和陈乔对上号。

“好吧。” 她点下头。

上了车,两人在就近的咖啡厅坐下来,陈乔包了个雅间,容恩跟进去的时候有过顾虑,但心想他应该还不至于会伤害她,这便放心走了进去。

容恩搅动杯中的咖啡, “你想谈什么?”

“恩恩,你最近好吗?”

“挺好的。” 容恩回答的漫不经心,纤细的手腕顺着搅起来的漩涡轻轻转动,洋溢出来的热气氤氲了她的双眼,有种迷离的朦胧。

“恩恩,你和越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他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

容恩放下小匙子,端起咖啡杯浅尝一口, “我们现在联系的并不多,起先的时候,我也怀疑过,但我试探过很多次,” 她摇摇头, “也许,只是做事风格变了而已,他还是那个越,人一旦入了社会,都会变的。”

陈乔听闻,脸上便露出赞同的神色,没有谁会比容恩更有发言权,她说阎越是真的,那便是真的。

“最近,他和斯漫的事总算是平息了,外界总有传闻他吸毒,我本想劝劝他,可总是找不到人,好像,不住在先前那个小区了。”

容恩现在听他这般说话,每一句,都像是设下了陷阱一样,需要步步惊心, “也许吧,当初斯漫的事……不知道那照片是谁放出来的,弄成现在这样,自毁前程。”

容恩抬起双眼,陈乔目光坦诚,对上她的视线,居然依旧能够做到不偏不倚, “不是有传闻说,是南也爵吗?据说是斯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遭到封杀……”

容恩轻轻的哦一声,眼神黯了下,盯着杯中的咖啡怔怔出神。

陈乔拳头顿了下,忽然伸出手去拉拉容恩的双手,他手臂穿过桌面,手指紧紧用力, “恩恩,既然你和越已经结束了,试着接受我,好吗?”

容恩能感觉到他掌心内湿腻的汗水, “陈乔,我和你说的很清楚,我们不合适,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

“恩恩,从读书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你了,那时候,看到你和阎越那么开心地在一起,我真心希望你们好,可是现在,既然他给不了你幸福,你为什么就不能将这个机会留给我?” 男人说的动情无比,眼神灼灼,手也越握越紧,容恩试图挣扎,眉宇间拧了起来, “陈乔,你不要这样。”

男人眼神急切,倾起身想吻过去,容恩掩饰不住心中的厌恶以及失望,她撇开脑袋,语气冷硬不少, “陈乔,你知道我现在的男人是谁吗?”

陈乔腰部果然僵住,脸色稍微垮下去些, “是谁?”

“南夜爵,” 容恩明显见到男人眼里有幽暗闪过,目光稍惧, “他跺跺脚,白沙市就会地动山摇,我出入,都有人随身盯着,说不定这时候,他们就在门外,陈乔,你别这样。”

他握紧的力道果真松了些,可始终没有确定, “恩恩,你不是已经离开他了吗?”

“我家里,你想必是去过的,我没有和我妈住,就是同他在一起。”

陈乔颓败地松了手,重重坐回椅子上。

“恩恩,你为什么还要同他在一起?他不是什么好人,爵式暗地里做了多少昧良心的事?”

这席话若是换在之前,容恩定会以为陈乔这是纯粹的替她担心,为她好,可现在听在耳中,都变味了, “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陈乔还向说什么,可容恩已经不想再坐下去。

“你和越毕竟是有血缘的,能帮的话,还是尽量拉一把吧。” 容恩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留下句话后,就打开包厢走了出去。

他没有这个力气追上去,如果是阎越的话,他也许还能有所把握,可是南夜爵,这个男人太强大,他若想要硬碰硬,绝对是以卵击石。

容恩走出咖啡屋,似乎已经是傍晚了,脸上忽然觉得冰凉刺骨,抬起头,才发现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一场雪。

轻轻扬扬,整个天际都是一张白纸,被照明灯打成强光,令人眼迷目眩,容恩没有带伞,而且出来的时候穿的很少,站在外面打车的时间,身上就被雪花给覆盖了。眼睫毛上也凝结起水雾,压得她眼帘几乎都抬不起来。

回到御景苑,车子没有开进去,容恩付了钱后,朝园子里面跑去。

才这么会,雪花就已经在地面上铺起薄薄的一层,有的甚至凝结成冰,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她顺着鹅卵石的道路小跑,实在是冷,四肢都冰凉,便加快了脚步,可路太滑了,容恩才跑两步就摔了下去,双手撑在地上后顺着惯力滑向前,脸也磕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手掌擦破了皮,五脏六腑因这剧烈地撞击,几乎纠结到一处,容恩咳了几声,爬起来的时候,裤腿噌到边上的泥土,总之,是狼狈不堪。

她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血迹,膝盖好像也撞到了,走路的时候疼的厉害。

容恩拿起包,这会走不快,索性就拖着回去,打开客厅,里面的暖气扑面而来,她换了拖鞋,头发上的雪遇到暖气就花了,如今都湿漉漉地凝结在她发上。

王玲正在厨房忙碌,听到动静出来, “容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摔破了吧。”

容恩来到楼梯口, “没事,你去忙吧,我先去洗个澡。”

“好,那你当心。”

容恩顺着楼梯走上去,刚要回到卧室时,就见南夜爵正从次卧室内出来,本来门是没有关上的,男人见到容恩回来,便折回去一步,将房门带上。

她收回目光,准备走进主卧。

“你去哪了?” 南夜爵几步跟上来。

容恩双手被粗糙的石块擦伤,掌心内都是一道道鲜红的伤口,虽然不大也不深,但是看在南夜爵眸中,只觉刺眼。

男人定是知道她今天去了哪的,容恩将包放到床头柜上,裤腿上还有淤泥,她起身来到洗手间,才刚要跨进去,就被身后的南夜爵拉住手臂,将她拖回来。

“我问你,你今天去哪?”

容恩全身都湿透了,头发也狼狈地紧贴在脸颊上,雪水正顺着颈部流入衣领内,她全身脏兮兮地站在那, “我去了阎家。”

南夜爵俊脸阴暗,手指用力,容恩一边肩膀被拉起来, “你当真放不下他。”

容恩想挣开,可男人五指钳住她,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容恩,我睁只眼闭只眼,不是要你这么放肆下去的,你看看你这幅样子,我好好对你你不要,非要弄得这么狼狈。他不是回来了么?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出现,你作贱成这样,是给谁看?”

南夜爵见她这个样子,只觉怒火攻心, “你别告诉我,你又被他给玩了,容恩,人家把你当猴耍,你还真是天真地贴上去,阎越算个什么东西?他若对你真有爱,就不会缩头乌龟到现在……”

“你说够了没有!” 容恩抬起头,两只眼睛血红,像是被激怒的小兽般张牙舞爪, “他不是没有出现,他是不能出现,他怎么可能对我袖手旁观,他怎么可能对我不闻不问,他是出现不了——” 她嘶吼出声,身上,每个细小的细胞都具有攻击性地集聚到一起,那般反应,也让南夜爵一怔。

“什么叫出现不了?容恩,你真是会给他找借口!”

她咬着牙,眼睛里面闪动着晶亮,强忍下心中激动后,将脸别向另一边。

可南夜爵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他握住容恩的肩膀,将她拉过来, “你现在被我压在身子底下,他是不是也要袖手旁观?他既然能忍,就忍到死好了,永远别出来!”

“南夜爵!” 容恩用力吼道,泪水从眼眶里面溢出来,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可以吗?”

男人眯起眼睛,语气夹杂着阴狠同凄哀,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他不在的时候,你说要接受我,如今,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个阎越,你当初说过的话哪去了?容恩,你以为我会让你称心如意吗”你想都别想,就算我死了,你都别想!”

“南夜爵,我一早便和你说过……” 容恩顿住了口,后半句话,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就像是鱼刺般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面,上不去,下不来。

南夜爵狭长的凤目扬起,勾勒出无比阴鸷,他握住容恩肩膀的手指收拢,周身,笼罩着一种令人胆颤心惊的阴寒, “你一早便说过什么?”

尽管,这句话两人都知道。

“说!” 南夜爵双手十指深深刺入容恩的肩胛,勃怒的语气,带着颤动的尾音。她只觉整个身体都被提了起来,男人神色十分骇人,面容铁青。

“我说过……我会试着接受你,除非,曾经的阎越回来!”

字字残忍,句句连血带肉刺入南夜爵心口,容恩凝着他的双眼,只见他眸子里面的黑耀逐渐黯淡下去,那双凤目,在扬起后溢出了嘲讽。

容恩垂下眼帘,她感觉到了,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似乎被狠狠刺了一下,她所有的痛,不比南夜爵来的轻。

第一百零四章 爱情,给不了

“原来,你只有在他死了之后才会想到我。” 南夜爵手臂一甩,其实并没有用多大的力,只不过容恩摔倒了膝盖,这会支撑不住,就踉跄着倒在了床上。

他口气阴寒,令人不由战栗。

“南夜爵,我说过我是不会丢下他不管的。”

男人高大的身躯逼近过来,他一条腿压在床沿,俯下身,目光同容恩平视, “我真想见见他,既然他躲着不出来,我就逼他出来,看看是谁的手段狠。”

容恩凝目,眼中有隐忧, “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怕了?” 南夜爵张开双臂,犹如恶魔再临般,掌心擒住容恩的肩膀将她压倒在床上, “我是真想对你好的,可是你不要,恩恩,不想连累更多的人,就呆在御景苑不要出去。”

“你又想囚禁我吗?” 容恩披散着头发,笑容冷冽。

南夜爵睨向身下的这张脸,这个女人,他当真抓不住,尽管他知道,她会像握在手中的细沙一般,越是用力,流失的就会越快。可他没有别的办法,至少,这段流失的时间她会留在他身边,总比现在放手,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眼前要好。

他的世界中,从来不知道放手是什么,他情愿将她折断,哪怕是伤痕累累、遍体鳞伤,也要将她困在他伸手能触及到的地方。

没有阎越,他会和容恩好好的,可是她还来不及完全接纳,他就又出现了。料他再如何的只手遮天,可并拢的指缝间,总会有出乎意料闯进来。

“我没有想囚禁你,只想让你留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我给你什么都是最好的,恩恩,这样还不行吗?” 南夜爵双手撑在她身侧,他一直以为,能给她最好的,便是对她好,他全心全意对她,容恩必然也会全心全意加以同样的感情回报,殊不知,什么都能对等,就是在爱情世界里,没有公平可言。

“难道,我真的就捂不热你的心吗?”

他想问她,她的心是什么做的,铁打的吗?南夜爵的脸近在咫尺,容恩凝望片刻后,将脸别开, “我的心,也会有温度。” 他捂热过,容恩垂下眼帘,那种温度,不是阎越给的,她真真切切感受过。

“只是这温度,我给不了你,是吗?” 男人狂狠的眸子已经黯淡无光,他的锋利、他的尖锐都被消磨干净,在她眼里,只剩下隐现的悲哀。

南夜爵放下腿,将身体挺直起来,容恩躺在宽大的床上,衣服沾到的淤泥都噌到被子上,她跟着起身,手背弯曲着撑在两侧。

南夜爵眼神很冷地看了她片刻,目光淡淡扫过后,没有留下,走了出去。

容恩洗过澡,走出洗手间的时候,看见王玲站在卧室内,手里拿着纱布等东西, “容小姐,先生让我给你伤口擦点药水。”

容恩穿着短袖以及中裤,就是怕伤口蹭到难受,她坐到床边,王玲弯下腰,给她小心翼翼地擦拭起来。

“王玲,夏飞雨走了吗?”

她继续着手里的动作,抬了抬头,面有难色, “没有,先生要将她送去医院,她说什么都不肯,我听他和徐哥说,她这会受了刺激,要在这呆两天再送回夏家去。”

容恩点点头,清凉的药水渗透进皮肉中,当时疼的钻心,过一会,伤口便觉得好多了,王玲将东西收拾起来, “容小姐,换了衣服下去吃晚饭吧。”

容恩等药水干了后,换上家居服,然后随意套了件外套下楼,餐桌边,南夜爵正和徐谦说着什么,脸色并不好,见她下来,只是瞥了眼,没有说话。

王玲已经将饭菜端上桌,容恩胃口并不是很好,她拨了拨碗里的米饭,南夜爵就坐在她边上,吃饭的时候,夹了块鱼放到她碗里。容恩看了眼,埋头将它吃下去,她很少夹菜,席间,都是出神地盯着碗里面的米粒。 南夜爵显然也发现了,便时不时将菜夹到他碗里面。

容恩并不挑食,他夹过来什么,她就吃什么。

王玲拿了个托盘过来,每个小碗里面放了不同的菜,盛了碗饭后准备端上去。

徐谦吃的倒是很多,恶狼扑食的样子, “她的脸还是去医院看下比较好,现在的恢复关系到之后的整容,我就搞不懂了,哪有女人不爱美的,现在当然是能挽救多少算多少。”

南夜爵知道夏飞雨在担忧什么,这张脸曾经令她引以为傲,况且,就算整容技术再先进,留下疤,那也是在所难免的,她是完全采取了逃避,不肯面对。这件事,对夏家至今守口如瓶,只不过,瞒也是瞒不了几天的。

楼上,传来碗碟被摔破的声音,容恩安静地吃着饭,南夜爵同徐谦对望了一眼,没过多久,就见王玲急匆匆下来, “先生,夏小姐不肯吃饭。”

容恩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味,她侧首,目光扫向南夜爵。

她以为男人会起身上去,却不想,他只是自顾吃饭,冲着王玲说道, “不吃就不吃,你也坐下来吧。”

“噢,谢谢先生。” 王玲也是被两人弄得摸不着头脑,南夜爵脸色无异,扭过头去和徐谦轻声说起话来。

容恩吃晚饭后率先上楼,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手机铃声正不厌其烦地响起来,她拿起一看,见是司芹,便赶忙接听, “喂,司芹?” 她声音放得很轻,反手将卧室门关上后,懾手懾脚来到阳台。

“容恩,对不起,让你替我担心了。”

容恩右手紧握住手机,脸色一沉, “这么说,夏飞雨的事……”

“是我找人做的,” 司芹回答的异乎干脆, “我还让人在她脸上划了一刀,容恩,这件事同你完全没有关系,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和你也不熟,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好。”

“司芹,” 容恩急忙打断她的话, “你听我的,收手吧,你还想做什么?”

“从我开始准备向夏家报复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司芹的嗓音在电话中黯下去,似乎在哭。

“可是,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容恩根本无力阻止,司芹强忍住哽咽, “容恩,你告诉我奶奶葬在哪,我想去看看她。”

容恩报出了墓地的地址,司芹点点头,没有多说, “这辈子,我有你这么一个朋友,真的算是值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容恩迟迟没有将手机从耳边挪开,外面的雪依旧下得很大,举目望去,白茫茫一片,那些银杏树,如今孤零零地挨靠在一起,满眼萧瑟,没有金黄的美丽外表,褪去过后,繁华不再。

寒风呼呼地灌进来,奇冷无比,容恩在阳台站了很久,裸露在外的脚感觉到冰冷,她将双手插入兜内,回到卧室后,准备下楼走走。

南夜爵和徐谦不在,就连王玲也不在。

容恩接了杯热水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

她平常看的节目并不多,正好中央台在房关于植物人的探索,容恩便放下遥控器,盘起双膝坐在沙发上。

里面,主持人浑厚的嗓音透过音响效果传递出来,再加上那些来不及被人类探知的知识,看得久了,便觉后背开始冒出冷汗,特别是这个客厅足有百平米,这会,更显得空荡荡的,声音在里面冲击力十足,回音很大。

容恩倾起身,拿过遥控器。手指刚按上去,却总觉得背后有什么正在盯着她,想也不想地扭过头去,就见夏飞雨穿着白色的睡衣,一动不动站在她身后。半边脸被卷发遮住,她脸色苍白,离容恩很近,那条刀痕若隐若现,女子眼睛定定地睨着容恩,虽然,她一直相信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的说法,但这会,不得不说,还是被吓到了。

夏飞雨绕过沙发,坐到容恩的对面, “看到我这个样子,你一定很开心吧?”

她抬起视线,自顾调了台, “夏飞雨,没人愿意看到今天这样的场面。”

“这件事,同你也有关系吧?说不定,就是你找人对付我的,你让一个贱女人去勾引我哥哥,现在又毁了我,你想得到什么?是他吗?”

“积点口德吧,” 容恩面露厌恶, “我相信因果报应,既然你这是在偿还,从今以后,好好的重新开始吧。”

“哼,” 夏飞雨面露讽刺,她撩开长发,露出那道暗红色的刀痕, “你看见了吗?是不是很恐怖,这样一刀划下去,你以为我能重新开始吗?容恩,为什么你要出现,没有你的时候,我和爵好好的,现在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要报应的话,一个就要报应在你身上。”

容恩看得出来,她的精神受了很大的刺激,在不远处玩耍的夜夜挨着沙发走向容恩,在经过夏飞雨脚边时,却被她一脚踢开,狠狠滚了几个圈后哀嚎不已。

“夜夜。” 容恩拧起眉头,刚要起身,夏飞雨便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对向她, “坐下来。”

“你想怎样?” 夜夜呜呜叫着,很难受的样子,她贴着地面用肚子弓向容恩脚边,夏飞雨明晃晃的刀尖直指向她,嫉恨的眼神在冷静过后,逐渐软弱, “容恩,你离开他吧,好吗?我是真的爱他,你出去之后,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为什么非要和我争?你走好不好,没有你,我们肯定会好好的,你把他还给我吧……”

夏飞雨说到最后,哭了出来,拿着刀子的手臂在颤抖,整个人弱不禁风的样子,令人想要呵护。

容恩将夜夜抱起来,这一脚踢得很重,原先喜欢闹腾的小狗如今安静地趴在她怀里,只是发出模糊的呜呜声, “我一早便和你说过,我从来没有和你争什么,他若是你的,别人就算真要抢,也是抢不走的。”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是吗?” 夏飞雨咬着牙,情绪激动无比,手臂开始挥舞, “我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你还要霸着他不放,容恩,你非要逼死我吗?”

容恩不敢乱动,坐在沙发内,她倒不是很怕,夏飞雨现在的体力,也做不出更极端的事情,况且这好歹是御景苑,她应该不敢乱来。

门口,在这时传来动静,然后是说话的声音,她心头微松,南夜爵他们回来了。

夏飞雨握紧手里的刀子,看了看容恩后,目光转向门口,她右手五指紧握,眼角倾泻出决然,容恩只见她手扬了下,刷得便将手腕割开。

率先走进来的是王玲,她尖叫一声,紧接着,南夜爵和徐谦大步跟进来。容恩抱紧小狗,心也随之越来越冷,夏飞雨歇斯底里,鲜血正顺着手腕流淌下来, “容恩,难道要我死了你才甘心吗?我知道你恨我,你欲诱的朋友因为我才会弄成那样的下场,可是,当初是她找了人来对付我。还有撞人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那个老奶奶会自己冲出马路,我已经内疚的每晚都做噩梦了,难道你们真的都想让我偿命吗?你为什么每次都要逼我想起那些事情,你说的对,我这种人不配活着,法律惩罚不了我,我是应该自行了结……”

她下手如此狠辣,即便是割在自己身上,二刀下去的时候,依旧血流如注。

容恩真觉得这样的人很可怕,那些话她自然没有说过,可如今在场的人,怕是连一向反感夏飞雨的王玲都会对她心生怜悯,以为容恩当真将她逼迫成这样。

南夜爵脚步稳稳地走过来, “飞雨,把刀子方下来。”

她垂着手腕,目光哀戚,为了爱这个男人,她不惜放弃自尊和骄傲,她何时如此落魄过?夏飞雨垂着头,眼泪大片大片流下来,湿了脸颊,她两个肩头轻耸着,站在诸人的面前,柔弱无依。

“爵,我也觉得我死了才是最好的结果,容恩说的没错,我是该死……”

南夜爵打断她的话, “别说傻话,把刀放下来,你要我说几遍?”

“爵,你会和他们一样嫌弃我吗?会吗?” 夏飞雨痛心入骨,鲜血涂到了睡衣上,已经蜿蜒到裙角。

王玲跟在徐谦的后面,她给夏飞雨清理的时候,知道她遭遇了怎样的对待,同样身为女人,她知道这种伤害是生不如死的。

“飞雨,那些人,我一个个都不会放过的。” 南夜爵语气阴鸷,容恩如坐针毡,每次他说出这席话时,她都觉像是被狠狠刺了一针,不安极了。

“爵,你还是嫌弃我的,对不对?” 夏飞雨泪如涌下,哭声凄厉。

容恩抱着夜夜站起来,将电视关上,她凝望向对面的女子, “夏飞雨,我在你身上吃了不少苦头,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有个新的开始,我还说了什么吗?”

“容恩,我知道我说什么,爵是不会相信的……我和你解释过了,那些情我不是故意的,可是……”

“飞雨!” 南夜爵精致的脸部有些疲乏,神色违莫若深,令人窥探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别闹了。”

“我没有闹,” 夏飞雨情绪再次激动, “你果然是不相信……”

容恩抿着唇瓣,从兜中掏出手机,按了下按键,尔后便当着几人的面将手机放到桌面上。

“容恩,你离开他吧,好吗?我是真的爱他……”

电话录音的内容被一一放出来,容恩说过,她在夏飞雨身上吃的苦头太多,她没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随着里面的声音转为歇斯底里,夏飞雨脸色煞白,双目染起绝望, “不,我没有说过,不是我说的……”

她紧握着手里的刀子,情绪失控,南夜爵弯腰拿起容恩的手机,将里面的内容打断。这样下去,只怕会越发刺激她,容恩勾起嘴角,在扬起几抹嘲讽后,抱着小狗从南夜爵身侧走过去。

男人目不斜视,大掌及时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坐回沙发上,他也随之在容恩身侧坐下来,南夜爵皱起眉峰,似乎在想着什么,他冷毅的嘴角轻启,抬起了头。

“飞雨。” 夏飞雨心头蓦地沉下去。

“我说过,不管是谁将你害成这样,我必然一个都不放过,从此,我也会保护你,但,仅此而已,” 南夜爵幽亮的眸子直视对面女子,有时候,不得不说他有多残忍, “我可以用别的东西偿还给你,然而,感情的东西,我给不了。”

夏飞雨失了神,怔怔站在那,容恩怀里的小狗在她臂弯间蹭着,这会,每个人都安静地不说话。

哪怕她为他丢了清白,南夜爵也不可能为歉疚而搭上自己,自私也好,无情也罢,他就是这么个男人,不爱就是不爱。

夏飞雨站在那,默默地流泪,手里的刀子掉落到地上, “我知道的,以前,你不爱,我便成这样,你是更不会爱的……”

南夜爵站起身,容恩明显觉得身侧的沙发弹了下,他几步来到夏飞雨身边,大掌握紧她的手腕,将她带上楼去,徐谦无奈跟着,这几天可把他累死了,真是一刻不能消停。

容恩从桌子上拿回自己的手机,王玲也跟着受累,又要清理客厅。

二天,阿元很早的时候就来了,容恩打开房门,就见他正往书房走去,只留下个萧穆的背影。

没多久,御景苑外传来刺耳的刹车,紧接着,下面便是一串紊乱的脚步声,王玲带着夏子皓匆匆上楼,男人神色急切,在经过容恩身边时,他顿住脚步, “你,你怎么会在这?”

她不知如何开口, “我住在这。”

夏子皓没有多余的表情,礼貌点下头后就跟着王玲来到次卧,他推门进去,里面,传来夏飞雨凄厉的哭声,容恩站在楼梯口,片刻后,就见男人半抱半拖着将夏飞雨拉出房间。女子哭的很厉害,南夜爵和阿元从里头走出来,两人神色均不好,整张脸浸在阴沉中。

“都是你,为什么要喜欢那个女人,是她,是她将我害成这样的——”

夏飞雨不再哭闹,抡起的拳头砸在夏子皓的脸上、肩上,男人紧紧抱着她,容恩见他整张俊脸绷着,太阳穴的位子,青筋就像是要炸开般,可想而知,他隐忍着多大的痛楚,夏子皓眼底似有水雾,只是抿起了唇,什么都不说,将夏飞雨抱到楼下。

“哥,那个女人将我害成这样——”

“哥,你也是被她害的——”

知道上了车,凄厉的哭声还是能穿透进来,刺进人的耳膜,容恩放在栏杆上的手不由握起,还是藏不住,夏子皓知道了,南夜爵知道了,司芹要怎么办?

阿元紧接着下了楼。

宽敞的楼道上,就留下南夜爵和容恩。

她靠着栏杆,只留个侧脸给他。

“简,是谁?”

容恩手指指甲插入掌心内, “我不知道。”

“你们不是朋友吗?”

“你这么问什么意思?” 容恩转过身去, “还有,夏飞雨为什么说简将她害成那样的?”

“那几个人被抓住了,真会找,居然找到外省的,阿元费了很大的劲才让他们开口,恩恩,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自有办法查出来的。”

容恩憋住了呼吸,只觉喘不上气。

“我只是奇怪,她和夏飞雨无冤无仇,为何要找人弄她,而你和她,既然是陌路,怎又会走得这么近?”

他字字犀利,抓住端倪后,一语直击。

南夜爵走向容恩,来到她面前后站定,阴戾的眸子直落她眼底深处, “恩恩,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容恩别开视线,司芹的事,到了现在,已经无法改变,只是她犹豫着,简就是之前的魅,这件事要怎么隐瞒,若是被南夜爵知道,情势是会陷入僵局还是有所扭转?

“那个女人,是之前在欲诱领舞的吧?叫魅,好像,也叫司芹。” 那几个人招认的时候并没有说是简,他们只是通过电话联络,钱也是直接转帐到帐上,南夜爵查的时候花了不少心思,这才将简挖出来。

联想之前的那晚,她至今没有再找过他,所有的矛头聚到一起,唯有这样的解释才能说得通。

若无再见 105 坠落的黑天使(不容错过)

容恩眉宇间跳了下,他的眼神太过犀利透彻,令人闪躲不及。

她没有说话,细细想着,南夜爵若是知道了简就是司芹,至少也就知道了她那么做的理由是什么,这样想来,总比简无缘无故找人对付夏飞雨这个理由要有说服力。

握住栏杆的手指泄露出紧张,容恩转身来到卧室前,“你说过,伤害夏飞雨的呢一个都不会放过,那是什么意思?”

“他们是冲着她去的,尽管四面出口都被堵死,但是当时,我们谁都不知道。她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推开车门过来拉住了我的手,恩恩,我给不了她别的,但是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我必须一一讨要回来。”

容恩走进卧室,夏飞雨的哭闹犹在耳边,还有,夏子皓那张浸润在绝望与悲伤中的脸,都让她觉得心口紧窒,仿佛压着块巨大的石头般,透不过气。

“你要给夏飞雨讨要,那司芹曾经受过的伤,她要向谁讨要?”容恩失神地坐在床沿,抬起的视线对上南夜爵,“同样的方式,你还想再上演一次,是吗?”

南夜爵站在门口,颀长的身体斜靠着墙壁,“她果然就是司芹?”

容恩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当初,若不是你手段如此激烈,夏飞雨也不会有今天,司芹更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南夜爵,究根到底,促成今日这般局面的,都是你。”

她硬生生将指责推到他身上,南夜爵更没有否认,该是他的负担,他不会推开,虽然是因为司芹当日过激在先,但付诸于行动的,毕竟是他。

“你要怎么讨要回来?”容恩双手撑在床侧,“现在的司芹,还有什么能让你们讨要的东西?”

南夜爵倾起身,走进卧室,“所以,她换了张脸就是为了报复?她的屈辱,她奶奶的死,既然这样,为何不直接找我?”

容恩见他坐到自己身边,高大的身影挡住头顶那束强光,她忽然觉得很累,周旋在两边,眼睁睁看着堕落却又拉不回来,“她说,最不想伤害的是我,她知道我们住在一起,南夜爵,那一晚,你们也没有发生什么……”

聪明如他,只要轻轻一点,就能顺着想通那些原先打不开的结,南夜爵顺势躺倒床上,什么话都没有说,闭上了眼睛。

夜夜窝靠在边上,被踹了一脚,这会不叫不闹,安静的摸样越发显得可怜兮兮。

司芹这几天都没有上班,她知道躲也没用,等事情明了的话,她就无路可走了。

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南夜爵会找上门。

当她打开门的时候,神色怔了下,明显惊愕,男人是只身前来,司芹将身体侧开,示意他进来。

她甚至给他到了杯水,南夜爵十指交叉握着,司芹穿着单薄的外衣坐在他对面。

“你来,是为了夏飞雨的事吗?”

“你不怕吗?”南夜爵尖锐的眸子扫向四周,很简单的两居室,没有什么花俏的摆设。

“从我开始有所计划的时候,我就没有考虑过怕,”司芹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需要再隐瞒,“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夏家也不会放过我,我做到这一步,已经讨要回来的差不多了,我奶奶的事,法律的判决真的很公平吗?我不要这种虚无的东西,真正地偿命,我也做不出来,所以,我在她脸上划一刀。”

其实,在南夜爵的世界里面,这种以牙还牙并不少见,他甚至找不出可以反驳司芹的理由。

女子端起桌上的茶杯站起来,她来到阳台上,“当初,我是连着你们两个一起恨的,所以,我回来的一件事就是找上你,我本想,你知道我的身份后,会不会觉得很恶心,可是最初的想法在重新遇上容恩后动摇了。我斗不过你,曾想过很多法子,但最后都放弃了,我自己已经没有了幸福,就想看到她能幸福。”

南夜爵重新审视这名女子,她背影纤瘦,虽然思想很极端,但不得不承认,她对自己好的人,回报的热情同样炽热,这样的人,爱恨太过分明。

“我从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是错的,”南夜爵站起身,目光擦过司芹的耳际望向远处,“但是这次,我却没法确定。”

女子笑了笑,手指紧握住茶杯,“我也是,”她似笑非笑地抬头望向远处,“当日在欲诱,但凡我能忍着点,也不会有今日这样的局面,但我没有,”司芹的性子很烈,也许,故事重新上演的话,她还是会禁不住夏飞雨一再相刺,但是一想到夏子皓的话,她肯定能忍住。

她想,她当初就算是咬碎了牙齿也能忍住。

阳光穿透进来,照在南夜爵那张阴魅的侧脸上,他每个五官都呈现出完美,组合到一起,总有种令人趋之若鹜的高贵。他若知道会有今天,当初也不会那样对她,顶多就是恶惩那几个男人,究根到底,容恩说的没错,推动这一切的其实是他。

他们站在同一个屋子里面,并没有如想象中那么水火不容,司芹双手感受着陶瓷茶杯传来的温度,“你会好好对容恩,是吗?”

“你为什么以为,她和我在一起会幸福?”

司芹想了想,缓缓道,“直觉吧,你今天会到这儿来,肯定也是为了容恩,其实,就算你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当然,我们做不了朋友,甚至曾经都有过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想法,见过这次后,就不要再见面了,告诉容恩,我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和你没有关系……”

“偿还和讨要,是两种不同的方式,我这边,我会放手,这件事因我而起,如今弄成这样,我想就此结束。为了恩恩,我也不可能再做伤害你的事,但是夏家那边,他们所有的行动,我不会插手,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无法帮你,你明白吗?”南夜爵说的很现实,她挽起嘴角点点头,他能为容恩做到这种地步,实属不易。

南夜爵没有多留,司芹说的对,他们不是朋友,若不是中间有个容恩,他们早已经开始互相厮杀。

南夜爵开门出去的时候,怔了下,擦着男人的肩膀走出去。

司芹迟迟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她转过身来,就见夏子皓站在门口。

握在手心里的茶杯咚地掉落到地上,温热的茶水溅到司芹的脚背上,她下意识退了下,虽然这样的场面迟早会面对,可若不是南夜爵这么出去,司芹是不会放他进来的。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阳台上,夏子皓关上门,棕褐色立领风衣下,坚毅的下巴透出几许冷漠,深青色的胡子也冒了出来。

两人对望一眼,司芹越过那些碎渣滓走进客厅。

夏子皓眼见她要走入卧室,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他用了很大的劲,几乎将她腕部折断,司芹虽然痛,却也咬着牙没有喊出来。

“为什么?”他问。

司芹能对着所有人说,我不后悔,却独独面对不了夏子皓。

男人扳着她的双肩,将她拉过来,迫着她正对自己,“为什么,我们本来可以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陈芹!”

他摇晃着她的肩膀,她只觉得眼睛里面的世界支离破碎,越渐模糊起来,“我不叫陈芹,我的名字,是司芹。”

男人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纤细的身体在他掌心中显得越发孱弱,卷发遮住了男人的手,司芹靠他很近,能看见那双血红色的眸子,“皓,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告诉我。”男人的声音充满痛苦,嘶哑无比。

“好,”司芹面无表情地对上他的眼睛,“你不会忘记,你妹妹不久前撞死的那位老太太吧?”

夏子皓剑眸深邃,摇了摇头,“你……”

“对,那是我奶奶,”眼泪太过沉重,最终还是流了出来,滑落到嘴角,咸涩的令人作呕,“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却死在你亲妹妹的车轮下,还有,我之所以那样对她,是因为我也有过同样的遭遇,夏子皓,我被人**过,你知道吗?”

男人的短发几乎犀利地竖起来,他十指用力,脸上的神色完全展现出难以置信,“不可能,是谁,是谁?!”

“你回去问问夏飞雨便知道了,”司芹知道自己残忍,此时的她,手中好比握着一把双刃刀,刺向夏子皓的同时,也根根剜伤了自己,“我和你在一起,也是为了报复,你受贿的事,也是我安排的,现在,你总算都明白了吧?”

夏子皓手臂一甩,司芹摔倒在沙发上,头昏目眩的感觉袭来,他只觉整个胸口像是要炸开一样,欺骗、背叛,他那么深爱的女人,他为她不惜和家里人翻脸,他想给她个家,他如此珍惜,可换来的却是什么?

千刀万剐,也不过才这么痛。夏子皓站在客厅中,想起妹妹那张被毁的脸,想起她夜半时被噩梦惊醒的样子,他只觉越来越愧疚,仿佛,自己就是那个间接毁了她的凶手。

“是我瞎了眼睛,我以为你是真心的,全家人都在反对,我却像疯子一样坚持,飞雨当时就提醒过我,说你和南夜爵关系匪浅,她还看过你们上床的照片,可是我喝住了她。因为,那些事都是在我认识你之前,我可以不在乎,我原以为,我可以给你全新的生活,全新的开始……”夏子皓说到最后,居然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他双手用力揪扯着自己的头发,握起来的拳头狠狠砸在脑袋上。

司芹不住地留着眼泪,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双膝跪着爬到男人的身边,“皓,对不起,对不起……”

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痛,心已经被一瓣瓣撕碎,她试图拉住男人的手,想抱抱他,可夏子皓不愿再接受她的碰触,他用力甩开,来不及收回来的拳头落在司芹的脸上。男人站了起来。,指关节紧握,脸上落满了眼泪,待到眼底成为一片冰凉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容恩接到电话,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司芹家的门敞开着,有邻居在门外不时探望。

客厅里面,狼藉一片,啤酒罐子以及烟灰缸、枕头,所有能仍的东西都扔在了地上。容恩关上门,在窗帘后面找到了司芹。

她狼狈地将脸埋在双膝中,左手手腕上,鲜血在渗出来,容恩忙将她的头扳起来,只见她半边脸高高肿起来,嘴角也破裂了,“司芹,怎么回事,是不是谁打你的?”

脚边,躺着一把美工刀。她居然在自己的手腕上刺下‘夏子皓’三个字,而且刺得很深,每一刀都划开了皮肉。

“容恩,我是真的爱上他了,爱到骨子里面的那种深刻,可是,我现在已经失去他了……”司芹披散着头发,她抓住容恩的手臂,“怎么办,我是不时再也找不回他了?”

容恩只觉得喉咙口干涩的难受,她知道,司芹终有天会后悔,她抱着女子的双肩,“司芹,起来吧,我们先回房。”

“当初你劝我的时候,我不听,可是现在,我的心好痛好痛……”司芹双手紧按着胸口,腕部的夏子皓三个字,随着她手上的用力而鲜血淋漓,渗出殷红色的液体,刺目不已。

“他说,他不在乎我的过去,他要娶我,容恩,他说要娶我……”司芹坐在地上,又哭又笑,脸上沾着泪渍痛血渍,她从来都是孤单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说要爱她,要给她温暖,可是,夏子皓,就算她真的想要好好接受他的爱,他们也没有一点点的可能。

这份沉重的爱,在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频临死亡,它浇灌了绝望同仇恨,生根发芽之后,注定夭折。司芹紧紧抱住容恩,她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呆在这,她觉得自己就要疯了,“我为什么要爱上他,为什么?”

容恩抿紧了嘴唇,尽管这样,眼睛里面还是蒙起水雾。

“司芹,都忘记吧……”

“我忘不了,”司芹失声痛哭,“容恩,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好吗,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说……”

两人蜷缩在窗帘后面,紧紧地抱着彼此,司芹说,她小时候觉得孤单的时候,就喜欢藏在角落里面,或者,是躲在被窝内,只要能把自己藏起来。她说她好想奶奶,好想奶奶摸摸她的头,说,阿芹,怎么这会才回来,工作别太累了……容恩真的没有插话,她很安静地听着,流下来的眼泪落到手背上,滴滴盛开。

司芹说着她和夏子皓的开始,她说,他们相识在欲诱,当时他站在人群当中,鹤立鸡群,一眼望过去,就将她吸引了。

她说了他们之间的一次,他是那么小心翼翼,将她捧着,生怕她疼了。

司芹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到了后面,嗓子哑了,发出来的嗓音犹如破锣在鸣唱,容恩擦下眼泪,起身走到饮水机边,给她接了杯水。

回来的时候,就见司芹点起一根烟,狠狠吸了两口后,将烟头朝着手腕上烫过去。

皮肉被灼烧的味道瞬间弥漫至整个客厅内,容恩丢掉水杯,忙拉开她的手,“司芹,你真的疯了是不是,你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吗?”

那个流着血的夏字已经被毁掉,手腕上烧出一个很深的洞,司芹后背靠向坚硬的墙壁,“容恩,你知道吗?我想将夏子皓永远记在我心里,等这些伤疤好了,它们会留在我身上一辈子,这个男人,我就能拥有一辈子,他不会褪去,只会随着时间而深刻,我想以此来祭奠,我这段唯一有过的爱,我爱得太深,拔不出来了……”

司芹双眼空洞,容恩拨开她的头发,想将她手上伤口处理下,可是司芹不让。

她坐在地上,哭到最后,又安静的出乎寻常,司芹将脸靠着落地窗,目光望向璀璨的星空。

后半夜开始,司芹就一句话都不说了,容恩陪她坐着,整夜没有阖眼。

到了二天,司芹累了,就靠着窗子熟睡过去,容恩将她搀扶到房间,客厅里面收拾干净,她不敢出门,便喊了外卖,觉得困了,便靠在沙发上小睡一会。

司芹一直睡到下午,出来的时候,洗了澡,衣服也换了,头发还是湿的,精神看上去不错,恢复过来不少。

手腕上的伤口被长袖给遮起来,容恩揉下眼睛,“你醒了。”

“昨晚,我是不是很疯?”司芹挨着她坐下,叫来的外卖容恩没有吃,她起身拿到微波炉加热,“当时心情太差了,就想发泄下,害的你也没能睡觉。”

“吃点东西吧,你嗓子哑的厉害,这几天,我留在这陪你。”

“不用,”司芹牵动下嘴角,“你还真以为我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吗?不过是昨晚喝了点酒,发发酒疯罢了,还真把你吓住了。”她半开玩笑的样子,将热好的饭菜端到餐桌上,她情绪好了很多,容恩却始终不放心,“这几天,没有遇上什么麻烦吧?”

“你放心吧,”司芹尝了口菜,“我没事。”

吃过饭,到了接近傍晚的时候,司芹便让容恩回去,她本想晚上呆在这,但是司芹再三声称自己没事,容恩若是知道了后来的变故,她那天是怎么都不会走的。

二天,司芹的电话便关机了。容恩找过去,那儿的房东却说司芹是连夜退的房,走得很急,连剩下的租金也没有要回去。

她再度消失了。

几乎是同时,夏家传出喜讯,夏子皓半个月后将与江家小姐举行订婚仪式,这无异又是另一波不小的浪潮。

明眼人很清楚,夏子皓接受贿赂一案,虽然至今已经压服,但对于从政的人来说,名声最为重要,在这紧要关头,与同样是从政的江家联姻,是最好的辟谣之选。

夏家同江家,世代交好,两个孩子也是青梅竹马,这订婚仪式,在所有人眼中自然是水到渠成。

酒宴摆在摩天酒店,包了整整一层。

南夜爵受邀,本不想出席,但碍于场面,还是只身前往。

容恩打车来到郊区,她买了一束花,走入墓区,来到奶奶墓前时,一眼就看见插在花瓶内的几株百合,争相怒放,上面还有新鲜的水珠。

她脑中一个反应就是,司芹来过。

容恩放下手里的花,大步朝着门口走去,那儿有负责看管的老伯,每天进来的人都有记录,应该能查出来。

“老伯,我想问下,1314墓地,今天有人来看望过吗?”

里头的老伯正在看报纸,听到问话,抬了抬鼻子上的眼镜,“今天就来了一个姑娘,我看看啊,”他翻出本子,“对,是1314墓地。”

“请问,她长什么模样,您看到她往哪去了吗?”

“很漂亮的一个姑娘,对了,那孩子奇怪得很,来扫墓,居然穿着婚纱,大白天的,将我这老头吓个半死……”

容恩目光怔了下,连忙抛下句谢谢后跑了出去,她整颗心跳到嗓子眼,脚步虚幻的像是踩在棉花上面,她拦车直奔摩天酒店而去。

南夜爵刚到,便接到容恩的电话,他紧抿的嘴角缓了下,接起时,凉薄的唇瓣勾起,“喂,恩恩?”

“喂,你见到司芹了吗?”

南夜爵目光扫向四侧,“没有,她怎么会出现在这?”

“夜,”容恩情急之下,便唤出男人的名字,“我怕司芹会做傻事,你帮我看看,要是在摩天酒店见到她的话,一定要阻止她,我马上到。”

“好。”南夜爵面色凝重,收起电话。

宾客们开始签到,夏子皓同江家小姐下车时,门口的礼仪小姐上前迎接,双方长辈笑容灿烂,如沐春风。

“看,那好像是人吧——”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喊出了一句,很多人抬头望去,就见摩天酒店的10楼,一名穿婚纱的女子坐在栏杆上,光洁纤细的两条腿轻轻晃着,有人吓得连声尖叫。今天的主角也来到广场上,他穿着白色儒雅的西服,俊朗非凡,抬头望去,本就没有喜色的脸立马便紧绷起来。

南夜爵也发现了,他眸子内闪过尖锐,趁着人多,来到酒店内堂。

司芹坐在露天阳台的护栏上,只要倾出身,就有栽下来的危险。

夏子皓脸色骤变,拨开人群跑到最前面,“司芹,下来,司芹——”

“皓,”江家小姐不悦地拧起眉头,今儿请来的可都是白沙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丢的起这个脸,她还丢不起呢,“你这是做什么?”她来到夏子皓身边,轻扯下他的衣袖。

夏老爷子气的直跺脚,嗓音怒意十足,“你给我回来,今天是你的订婚宴!”这个女人,毁了他一双儿女不说,还穿着婚纱闹到这儿来,她也不看看今天是何场面!

“司芹,你下来,上面危险——”

上头的女子似乎是听到了下面的叫唤,她晃动着双腿,慢慢垂下头去,夏子皓,果然如她初见那般,在密集的人群中依旧是最耀眼的一个。司芹轻挽起嘴角,她举起手,皓腕上,子皓二字清晰可辨,阳光透过指缝射入她眼中,她顿觉晕眩,身体斜了下,差点栽下去。

“啊——”有人尖叫连连。

司芹一条手臂及时拉住栏杆,白色的婚纱裙摆像是一双洁白的翅膀,她笑了笑,拿起边上的手机。

电话嘟了一下,夏子皓就接起来了。

“皓,我今天美吗?”

“美,司芹,你在我心里是最美的。”男人声音开始哽咽,他仰首,她俯视,两人的目光撇开隔阂,再度对上。

夏子皓的边上,江家小姐狠狠咬着牙,气的脸色煞白。

“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是来祝福你的。”

“司芹,有什么话我们下来慢慢说,好吗?”

她今天确实很美,穿着婚纱的样子,像个天使,夏子皓只觉双目被刺痛,阳光照射下来,他只能眯起眼睛,司芹摇摇头,声音淡然道,“皓,边上这位,是要陪你走完下半辈子的人吧?他会是你的妻子……皓,我真的好羡慕她,换做是我的话,能够站在你身边一天,我也满足了。我多么希望能叫他们一声爸爸和妈妈,”司芹擦下眼睛,似乎是哭了,嗓音沙哑,语气转为自嘲,“我真是白日做梦了……”

“子皓,别在这丢人现眼,”两人的对话被夏老爷子打断,他拖着夏子皓的手,将他拉开,“走……”

“爸,”男人将电话从耳边移开,“我不能丢下司芹不管……”

她能从手机内听到二人的争执,夏老爷子指手画脚,恨不能一个巴掌直接甩过去,“她要跳楼是她的事,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她要真跳了更好,自己送命,和我们夏家扯不上关系!”

“爸,”夏子皓被激怒,用力甩开钳制,“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下面的场面开始陷入混乱,夏夫人过来劝阻,夏子皓拿起手机回到先前的地方,“司芹,你下来,我们结婚好不好?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回来……”

司芹握住手机,绝望的心再次有了搏动,她轻声啜泣,垂着头,尽管知道这样的结局只会出现在童话里面,但是她情愿相信,“皓,我爱你,我骗不了自己,我爱你……”

“我也爱你!”男人流出眼泪,字字鉴定而赤诚。

南夜爵赶到露台时,司芹正在和夏子皓通电话,她听到动静后扭过头,“不要过来——”

奇!“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做这种傻事?”

书!司芹左手拉着栏杆,身体倾出去,“你不要过来!”

网!南夜爵站在原地,没敢动,司芹侧首望向下方,拉直的手臂随时都有松开的可能,“皓,我知道选择这样的方式,你们都会说我太懦弱了,我自己也知道。可是,选择活下去,其实比死亡更需要勇气,我太累了,奶奶一个人总是会迷路,我是时候下去陪她了……”

“司芹,”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夏子皓尖锐而惧怕地嘶喊,“不要,以后的路,有我陪着你——”

“不要,”南夜爵情急之下,跨出大步,“我答应你,我可以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你可以和他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我答应你!”

“南夜爵,”女子回过头来看着他,“谢谢你。”

重新开始,谈何容易?她不是灰姑娘,她没有王子来拯救,皓,如果让我看着你和别的女人走在一起,你们的出双入对,无异于是在毁灭我。那种痛,我害怕去承受,我其实很胆小,那样的话,我情愿死去。

“南夜爵,答应我,好好照顾容恩,我信你……”

她唇瓣逸出决然,“皓,原谅我的自私,我希望你能记得,我曾经用生命爱过你……”

司芹就是生活暗夜中的一只猫,她也喜欢在阳光下打盹,可是她知道自己注定是暗夜中的傀儡,她斗不过人更斗不过天,就如她在香槟玫瑰前许的愿,注定是个泡沫,既然决定不了生,那么任性的选择离开的方式吧,至少在他面前。

容恩匆忙赶到摩天酒店,那儿有很大的广场,中间的喷水池,洒出来的水滴溅到脸上,凉凉的。

“啊——”不远处,尖叫刺破长空。

司芹松开手,身体很快地坠落下去,白色纯洁的婚纱随风扬起,真的像是一只白鸽一样,她闭上了眼睛,耳边,男人撕心裂肺地嘶吼从电话中传来。她手掌摊开,掉落的速度很快,盘起来的头发也吹散了,司芹恍惚间,还能听到奶奶说,“阿芹,你怎么这么傻?”

夏子皓丢掉手机想上去抢救,可却被身后的几人拉住。

容恩硬生生刹住了脚步,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所有东西好像都颠倒了,她想开口,可喉咙里面却像是被什么压着,当声音终于冲出来的时候,她尝到了血腥,“司芹!”

容恩,记住……你要幸福。

今生,幸福这个词从来不曾靠近过我,所以,你要幸福。

她坠落的时候,广场上,大片闲散的白鸽飞翔起来,犹如受了惊,翅膀拍打的很急,很急。

容恩看到了血色,夏子皓发疯似地甩开众人,他跪倒在坚硬的地面上,两个拳头一下下砸下去,鲜血迸射出来,在他白色的西服上四处绽放,他像是野兽一样嘶叫,所有人将他围起来,男人胸前的玫瑰掉落到地上,谁也不敢靠近,他的悲鸣随着哀嚎刺入在场的每个人心中,就连吹起来的风,似乎都在哭泣。

赶来的120和消防队也见惯了这种场面,只是摇了摇头。

司芹说,她称不上天使。

所以,她是误入歧途的黑天使。

容恩怔在原地,一步也跨不出去,司芹的一生,终究以如此决绝的方式偿还了。

她全身冰冷,连嘴唇都在抖,男人急忙跑过来,他将容恩压入自己怀中,不让那一幕血腥留入她眼底,南夜爵双手环在她背后,想要带她离开。

容恩僵着,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南夜爵以为她想留在这,便只是紧紧抱住他。

120开始清理现场。

容恩垂在身侧的双手忽然环住南夜爵的腰,她很用力地收拢,“我们走吧,离开这。”

“好。”男人勾住她纤细的腰,她实在没有力气,他便拦腰抱起她后走向停车场。

容恩双手环着南夜爵的脖子,“对司芹来说,也许,这样真的是一种解脱。”

他本以为她会闹,至少会哭,“恩恩,每个人面对的方式不同,活着,有时候确实比死了还难受。”

回到车内,南夜爵开了暖气,容恩的双手还是冰凉,他一个个手指给她捂热,放在唇边,再细腻地搓*揉。

“你说,为什么我们就是留不住她呢?”

“是她自己想走了,她说累了。”

容恩也觉得累了,她靠着座椅,没多久就睡过去,南夜爵在车内坐了很久,他拨开容恩额前的头发,倾过身去,轻轻吻了下。

不带任何**,薄唇刻上,便离开。

这场订婚宴,掀起了满城风波,司芹就这么走了,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夏子皓不顾家里的反对,毅然替她处理后事。

容恩希望她能和奶奶葬在一起,下葬的那天,就他们两个人。

短短几天,夏子皓整整瘦了一圈,毫无精神的样子,头发垂着,眼睛里面黯无光,容恩看着不由心酸,却也强忍住,只是红了眼眶。

墓碑上,司芹淡淡地笑着,只有在这时候,才能记住她恬静的模样。

她就葬在奶奶的边上,可以每天每夜都陪着她。

夏子皓坐在墓前,头靠着司芹的墓碑,“你如愿了,这辈子,我都会记着你,你刻在了我的心上,再也拂不去。”

容恩转过头去,寒风萧瑟,道不尽的悲鸣齐声呜咽,凄楚无比。

“你知道吗?其实司芹可以不用死的。”

容恩懵懂,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里面的意思。

“她是被逼死的,”夏子皓幽黑的眼眸直射向容恩,令冷顿觉胆战心惊,“我订婚的那天,她本来可以不用死的,我已经劝她下来了,但是,是南夜爵逼死她的!你知道,他当时对司芹说了什么吗?”

“从知道是谁害了飞雨之后,南夜爵就没有对司芹放手过,他一步步,直到将她逼入死地!”

第一百零六章 囚起的爱(上)

容恩双目圆睁,硬是握着拳头,“我不信。”

“我没有逼着你相信,”夏子皓起身,蹲在司芹的墓前,他背向容恩,修长的手指在女子轻挽的嘴角上,“我去找她的那晚,南夜爵也去过,他离开的时候,正好我到达。”男人颓废的目光同司芹正对,眼里有异样闪过,对不起,我不得不说谎。

“后来,她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我,包括,她的真名,以及她和飞雨的恩怨,我很气愤,还失手打到她的脸……”男人弓着腰,眼角闪过懊恼,他的悲恸骗不了人,他双手抓着墓碑,脑袋轻抵在司芹的照片上,“当时,我就想带她离开,可是她不肯,她说,南夜爵已经在开始收网,他警告过司芹,让她别再接触夏家的任何人,并让我们之间从此了断。”

怪不得,司芹那晚会伤心,她说,夏子皓说要娶她……容恩眼睛刺痛,整个脑门嗡嗡作响,她以为南夜爵知道了里面的真相后,会对司芹放手,却没有想到他暗地里还是有所行动。

他还说,是司芹自己累了,自己想走了。

“订婚宴那天,她穿着婚纱坐在十楼的阳台上,她问我,她美吗?”夏子皓手指在司芹的脸上摩挲,除了这张照片,他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了,“我告诉她,我们离开这个地方,我们结婚,再也不会来……”

“当时,南夜爵就在她身后,司芹本来已经答应了,她说,只要我不嫌弃她,她就放下所有跟我走,我们重新开始,”男人嗓音黯下去,像是有什么卡在喉咙口,“但是……”男人话语陡地拔高,犹如迎风的海浪那般起伏,“我清楚在电话中听到南夜爵的声音,他说,只有她跳下去,才能结束一切,他答应过飞雨会严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司芹若是不死,他就让那些伤害再次上演一遍,总之,他会拆散我们,并让他终生没有好日子过。”

容恩仰着头,仿佛看见司芹松开手的时候,那翩然而下的决绝身影。

“你不觉得,她的死和你也有很大的关系吗?”夏子皓扭过头来,通红的眼睛睨着她。

容恩被那样的视线盯着,全身好像被打出很多个洞来。

“南夜爵这么做,就是能让他自己心安理得,他以为这样偿还了对飞雨的愧疚,他就能毫无负担的和你在一起,他逼死司芹,换来自己的救赎,究根到底,同样也是为了你!”

容恩在他的逼视下,退了很大一步,后面就是几十级的石阶,她差点跌落下去。

对司芹,她本来就是心存愧疚的,那天在欲诱,夏飞雨若不是因为自己而羞辱司芹,所有的人都不会有今天。

墓区内的松柏,四季常青,容恩顺着石阶一级级走下去,很多事,追根朔源,都是相互间脱不了干系的,司芹,是个悲剧,而他们。都是那些在幕后推动的手,谁也别想明哲保身。

夏子皓回过头的时候,容恩已经走远了,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萧瑟的墓区内,只看得见那头乌黑的头发,迎风轻和。

他呆坐在司芹的墓前,手背上,一个个伤口来不及结痂,又溢出血来。

“芹,对不起,”他抚着司芹的照片,“我是不是让你走的不安了?你和妹妹都是我爱的人,这是我能为她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她爱南夜爵,可我看得出来,南夜爵并不爱她。飞雨有错,他也有错,他才是促成这件事的真凶,我们得不到的爱情,他也不配……”

墓碑上,选的是一张司芹的生活照,这是她最安静的样子,眉目含情,笑容纯净,她想让容恩幸福,可是现在,她看不见,她关心的人,难道要开始新的自相残杀吗?

回到御景苑,王玲正在准备做饭,空荡荡的客厅内因为有了这抹忙碌而显得没有那么冷清,外面在下着雪,窗户上面结起冰霜,容恩也习惯了在冬天开暖气,她穿着毛绒绒的兔头拖鞋,靠在沙发上没多久便沉睡过去。

南夜爵回来的很准时,王玲见容恩睡着,没有叫醒她,拿过男人的外套挂起来,南夜爵穿着纯黑色的衬衫,得体大方,包裹着健硕的身材。

他小声来到容恩身边,居高临下睨着她。“睡多久了?”

“估计有半个小时了。”王玲答道。

南夜爵抿起薄唇,脸色有些阴暗,“睡了这么久,你不知道拿条毯子给她盖起来么?生病了怎么办?”

王玲方才也是忙糊涂了,她垂下头,“对不起,先生。”

南夜爵挥下手,他向来对她不算严苛,王玲拿出叠好的毯子过来,男人接过手后将它盖在容恩身上,刚要抱她起来,她就揉揉眼睛,醒了。

她黑亮的眸子显得很有神,容恩将毯子拿到边上,南夜爵挨着她坐下去,“怎么睡着了?”

男人的嗓音充满磁性,容恩原是等她回来的,却不想太累,竟然睡了过去,她脸颊红扑扑的,像是熟透了的苹果,嘴唇红润有光泽,南夜爵太久没碰女人,这会见了,自然兽性大发。

他手臂圈着容恩的肩膀,低下头,攫住她的唇。

舌尖还没有探进去,容恩就能感觉到他絮乱急促地呼吸,压向他的胸膛起伏不断,浑浊的气息带着热源侵入她颈间。

王玲关着厨房的门,南夜爵手指上的尾戒顺着容恩的毛衣下摆钻进去,手掌紧贴细腻的肌肤,双重刺激下,男人喉间轻吼,将她用力压在沙发上。

容恩伸出手,捂着男人的嘴,南夜爵将它拉开,她便侧过头去躲开他的吻。

“我不做,只是亲几下。”

“南夜爵。”

听她这样换他,男人原先被**侵润的眸子便熄下去些,容恩顺了下头发做起来,南夜爵紧绷着,也随之挨在她身侧。

“司芹死之前,你去过她家找她,是吗?”本来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南夜爵知道她为了司芹的事伤心,却没想到还会再提。

“对。”

容恩见他回答的坦率,便点了点头,“我能问你一句话吗?”

“什么话?”

“你对夏飞雨的歉疚,都还清了吗?”他果然如夏子皓所说,去过司芹家里。容恩是打死都不会相信,像南夜爵这样高傲的男人是去她家致歉的,虽然南夜爵没有说,但在他心里,他确实是那么想的。

男人凝视着她琉璃般晶润的眸子,他试着揣测容恩话里面的意思,是否就是说,偿还清了,他们才能毫无顾虑的在一起?他虽然没有对司芹加以逼迫,但他已经严惩当初那几个男人,夏家的事,他也帮了不少,他知道夏飞雨仍旧放不下,但是,他该做的,他都做了,总不可能还要搭上他的一生,“我还清了。”

容恩比例比眼睛,心口有种窒息的感觉袭来,“是司芹的死,让你还清的吗?”

南夜爵想起司芹死前说的,让他好好照顾容恩,他们所有的过往,确实是因为司芹那一跳而完全终止的,“算是吧。”

这一个结,打在了容恩的心里,很难再解开。

南夜爵见她眼眸里闪现出悲愤,再一想,她的神色似乎不对劲,“慢着,上面是司芹的死让我还清的?她从摩天酒店跳下去,是因为夏子皓,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不是你逼死的吗?”

“你能不能别把什么坏事都扯我身上?”南夜爵同样阴沉着脸,“我是去过她家里面,只是说了几句话便走了,你以为我是去做什么的?”

“不是你说,让司芹跳下去的吗?不然,就不放过她和夏子皓?”

“谁告诉你的?”南夜爵皱起眉头,脸色阴鸷,忽然起身怒吼道,“原来你是挖了个陷阱让我往里面跳,下次说话能不能说清楚了?别他妈的玩什么文字游戏!”

“南夜爵,你说什么呢?”容恩抬起头,目光定定落在男人脸上。

他自然是说顺了口,察觉到她的注视,男人抿下嘴角,挽起袖口坐回沙发上,“我说,让你下次想问什么便直截了当地问出口,别让我猜你话里面的意思,一个不小心猜错了,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像方才,就是最好的例子,幸好他反应够快,他没有被蒙进去。

容恩白了一眼,“不是我想怀疑你,只是,我是在想不出你会有别的理由去找司芹。”

“我知道,”南夜爵双手交叉在身前,“这件事,我并没有告诉你,我只是觉得,我应该见她一面,出了这种事,我总不能躲着不管,或者,远远撇开,图自己个清净。我从不否认,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只是告诉她,早知会有今天的话,我当初不会那么做。”

容恩背靠着沙发,将身体窝进去,侧脸面向南夜爵,“你这是后悔了吗?”

南夜爵从不习惯将后悔二字用在他的身上,但容恩这会的问话,他却没有反驳,很安静的回望她,“她说,让我好好对你。”

“那摩天酒店的露台上呢?”

“我没来得及和她说几句话,她当时正和夏子皓通电话,我虽然也有劝,但当我上去的时候便明白了,她去意已决,很难拉回来的。”

容恩面露深沉,南夜爵知道她没有全信,但至少也没有歇斯底里的怀疑到底,“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如果南夜爵说的是真的,那夏子皓……容恩闭上眼睛,忽然不想在想得很深,司芹走了,任何牵扯到她的事情,不管孰是孰非,容恩真的很想它们都过去,说到底,她也想逃避。

王玲正将饭菜端出来,容恩拿掉放在膝下盖上的抱枕,起身过去帮忙。

男人想紧跟而上,这才发现,某处的**还紧绷着。

在容恩心里,夏子皓说的话,天气并没有完全的释怀,这颗种子,悄悄被掩埋在心里,虽然不是很深,却顺着她鲜活的心脏开始生根发芽。

很多天,南夜爵都非常自觉,没有进主卧室去烦她夜夜这两天都在次卧睡觉,上次被夏飞雨踢了一脚后,精神始终不是很好,恹恹的。

她在平日里是最不待见南夜爵的,因为知道他会欺负她,可是这会容恩为了司芹的事也不管她,还不会给她洗澡,小机灵就只能屁颠屁颠拍起南夜爵的马屁来。

夜夜脖子上的项链一直没有摘下来,其实南夜爵哪会给什么狗洗澡,顶多就是放了水将它丢进去,再胡乱涂了沐浴露抱出来。

容恩已经睡在床上,南夜爵站在门口的时候,脚边还跟着夜夜,一大一小的身影站在那,这种组合有点滑稽。

“她的毛都掉了,脏死了!”男人抱怨着走进来,夜夜噙着黑亮亮的眼珠子走进来,身上的水珠滴了一地,皮毛没有吹干,便一堆堆凝结在一起,要多惨有多惨。

“你不给她吹干,她自然就走一路掉一路。”

“为什么要我给她吹干,我是她的主人,搞得我还要去伺候她。”南夜爵坐在床沿,看着容恩去过专门给夜夜擦拭的毛巾,她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来,再取过吹风机给她吹起来。

小家伙舒适的趴在容恩的膝盖上,嗯,还是这儿舒服,她了蹭几下,发出满足的呜呜声。

“我们明天出去吃晚饭。”南夜爵很久没有和容恩单独出去,自从她有了心理障碍到现在,真正属于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明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圣诞节算吗?”南夜爵右手撑在身侧,目光轻柔地落在容恩那双手上,“就是出去吃个饭而已,这种洋节日我倒不是很在意,明晚水云居,我定好位子了,下班后我回家接你。”

“明天还有事。”容恩手里动作稍顿,“要不我自己过去吧,你在那等我。”

“好,”南夜爵也爽快答应,“晚上7点,你到了打我电话。”

容恩点点头,顺着夜夜背部的纹理给她吹干,南夜爵弯下腰,见容恩没有发现,便将身体躺下来,枕在被子上,她做事的时候向来都是全神贯注的样子,南夜爵单手支起脑袋,不知道她给他吹干头发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副动人的模样?

容恩想了很多天,其实也是顿悟的,真的,很多时候,选择活下去比死亡更要有勇气,当初她以为阎越走的时候,何尝不是痛不欲生?可她没有想过死,因为她和司芹不一样,夏子皓是她的全部,而当时的容恩,却有很多牵绊。

司芹死后,不到十天,摩天酒店,老地方老样子,夏子皓同江家小姐的订婚宴延期举行,这回,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顺顺当当。所以,说的现实一点,这个世上没有谁离开谁后是过不下去的,夏子皓虽然伤心,却还是得依照夏家的意思,将前途稳固下来。

容恩看到报道的时候,真是百感交集,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她起先幻想的太美,如今现实摆在眼前,就算司芹当初真的拼死要和夏子皓在一起,他们之间,最终会有这样童话般的结局吗?

自然是不会,夏家是有头有脸的,在他们眼里,司芹只是见不得光的。

容恩那天确实有事,她要去看阎越。其实她知道那天是圣诞节,她也没有忘记,那时候每年的圣诞节,都是阎越陪她过的。

刘妈从储藏室里找出来一棵圣诞树,那是几年前,阎越陪容恩过完圣诞后留下的,说是以后每年都要拿出来。

容恩将买来的礼物放在阎越的床头,是她为他挑选的一套球衣,等他醒后,她希望能看到他生龙活虎的活跃在球场上。

卧室内被安排的十分温馨,容恩让他躺在以前挑窗布置成的小床上,暖暖的阳光洒进来,包裹着阎越高大的身躯,深褐色短发熨贴在脸上,安详而平静。

在这个屋子内,容恩都会将手机调成震动,她不想被打扰。

下午两三点的样子,阎冥也过来了,容恩见到他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话可以说,他在边上帮忙布置屋子,气氛也陷入尴尬。

刘妈在下面包饺子,她知道容恩喜欢吃,趁着现在阎家二老不在,她经常会叫容恩过来。

刘妈给容恩讲了很多阎越昏迷之后的事情,吃过晚饭,她又拉着容恩来到自己的房间,阎越那有阎冥陪着,而且下面的门她已经锁起来了,不怕发生像上次陈乔那样的事。

“恩恩。”刘妈坐在床沿,让她挨着自己。

“刘妈,您的房间也一直没有变,还是老样子。”

“是啊,晃眼间,几年过去了。”刘妈语重心长,拉起容恩的手,“你现在怎么样,还跟那个人住在一起吗?”

面对她关切的眼光,容恩不由觉得有些慌乱,仿佛同南夜爵只在一起时间不得光似地,“恩,是的。”

“恩恩,你想过没有,要是哪天阎越醒了,你要怎么同他说?”这也是刘妈最担心的,若是阎越不醒,容恩有时比放不下,她实在不想看见这个孩子这么苦。

这个问题,也是容恩逃避至今的,“饿哦,我也不知道。”

“哎,”刘妈在她手背上拍了几下,“我最清楚老爷夫人的性子,若是在两年前,你和越兴许还有可能,但是以后……”

容恩知道刘妈担忧的是什么,她和南夜爵同居至今,再加上他坏过他的孩子,阎家,是怎样都不会接受的。

“刘妈,我现在就想让越快点醒过来,别的什么都不想。”

刘妈怕她心烦,便也适时转移话题,来到阎越的房间,阎冥正坐在窗边和他说这话,容恩看得出来,他们兄弟两的关系应该很好。她来到洗手间,开了温水后,准备给阎越擦脸。

水云居。

南夜爵打开手机,已经过了七点。他啪的将手机合上,翘起一条腿坐在包厢内,里面暖气开得很高,到处都是盛开的花香味。他靠着窗边,薄唇紧紧抿起,手机在指尖把玩几下后,他推开了盖子,拨出容恩的号码。

那边迟迟没有接通,南夜爵将手机丢到桌上,之间无聊的在桌面上敲打起来。

此时的容恩,正坐在床边给阎越擦拭着手背,阎冥已经将他抱回床上,他们同他说会话,见外面天色已晚,这才相继离开。

“恩恩,我送你回去吧。”容恩正在马路边拦车,阎冥将车子开过来,示意她上车。

“不用了。”容恩摇头拒绝,她双手插在兜内,棕色的马靴踩在雪地里面鞋面上沾着白色的雪花。

“现在在下雪,这儿很难打到车,我送你回去。”阎冥下车,走到容恩身边,见她执拗,便要去拉她的手臂。

“真的不用,”容恩避开他的碰触,“你快回去吧,不用麻烦。”

口气已经如此疏远,男人茶色的眼眸在雪花飞舞中黯淡下去,恰在此时,一辆的士车过来,容恩忙伸手拦下,打开车门的时候,她侧过身子冲着身后的阎冥到,“你快回去吧。”

南夜爵打了几遍,容恩的手机始终没有接通。

服务员推门进来,“爵少,要现在上菜吗?”

男人的眼睛撇了下屏幕,9点了,他居然在这等了她两个多小时,南夜爵霍的起身,一脚将椅子踹开,“你不长眼睛是不是,没人来还吃什么吃!”

服务员不知自己是怎么得罪的这位财神爷,只得满蓝委屈地跟出去。

容恩回到御景苑的时候,间客厅的灯还亮着,她走进去,换了拖鞋,就剪南夜爵低着头,外套随意搭放在沙发上,他双手扣起,手肘撑在膝盖上,听到动静时,抬起了头。

墨黑色的眼眸淡漠地擒住她,“你去哪了?”

容恩穿着拖鞋走到他面前,“我……”

“我带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她这才意识到,今天手机一天都开着震动,也几乎是在同时,想起他们约好了在水云居吃晚饭。

“你吃了没,我给你下点饺子吧。”容恩放下包,准备去厨房。

“你去了阎家,是吗?”男人倾起上半身,冷鹜的眼角斜睨向容恩的侧脸,她说得如此笃定,也是料准了她是从阎家回来。

她站定在他身前,“是。”

南夜爵扬了扬嘴角,挽起几抹嘲讽,“你在陪着阎越回忆那些风花雪月的时候,我却在水云居像个傻子一样等你过来,你为了不被人人打扰,甚至将手机调成震动,容恩,我若现在不问你的话,你是不是压根就不会想起我们今晚还有约会?”

她杵在原地,南夜爵说的没错,她居然到了家里都没有想起来。

“对不起。”

男人阴翳的俊脸微微低下去,只要有阎越在,容恩的眼里就完全看不到他,不管他如何努力,那种距离以及高度,都是他难以企及的。

他去过边上的外套,从里面掏出一个首饰盒子,看也不看地丢到容恩身上。

里面的东西掉出来,滚落到容恩的脚边。

铂金的项链,以及星型坠子,这是知名设计师所设计的怀旧风格,近几年来,这条项链连续引领潮流,这种款式,更被美誉为永恒。

容恩对这条项链并不陌生,她一度将它视为珍宝,那是两年前阎越在藏山上亲手为她戴上的。

如今,它却像废品一样被丢在脚边。

容恩弯下腰,将项链捡起来,“你凭什么乱翻我的东西?你为什么将它拿出来,南夜爵,这是阎越送我的,我自己珍惜都来不及,你凭什么……”

她后半句话硬是卡在喉咙里面她看到男人脸色铁青的站起来,那双阴鹜的眸子狂乱不已,潭底的深邃趋近幽暗,令人战栗,“你睁开眼睛看看清楚,这是我为你选的,上面的标签还没有摘下,容恩,难道你眼里就真的只容得下他吗?这么明显的差别,你都忽视不看吗?”

款式虽然相同,可细看之下,确实不是阎越送的那条。

容恩攥紧手里的项链,眸子淡淡沉下去,也垂下了脑袋。

南夜爵箭步冲到她面前,伸手拽着那条项链,扯断的时候,星型坠子掉落早地上。

好像,他每次送她的东西,不是被她毁了,就是毁在他的手里。

纤细的项链勒住皮肉,容恩觉得掌心好像破了。

南夜爵扣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拖拽上楼,容恩经过楼梯的时候,右脚拖鞋甩落到边上,她忙拉住栏杆,南夜爵的侧脸很恐怖,神色就同那晚无异,撕开那层面具,好像属于南夜爵的恶魔性质又回归了,“你想做什么?放开我!”

男人见她不肯上去,便长臂一收,揽着容恩的腰后,将她整个人提起来,他几乎是扛着将她送入卧室,颀长的身体逼近那张大床后,将她丢了出去。

第一百零七章 阎越醒来

容恩被摔得有些发懵,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撑起身体后将自己挪到床边,“南夜爵,你又想那样对我吗?”

那晚的记忆太深刻,有一点蛛丝马迹就会被挖掘出来。

“恩恩,我给过你那么多机会,我说过,我捂不热你的心,我没有那么多耐心等你将阎越放下,既然你放弃不了,我替你做选择。”南夜爵站在床前,高大的身影犹如恶魔张开的羽翼那般压下来,容恩退到床头,“你凭什么替我做选择?你究竟想做什么?”

南夜爵双手撑在床上,中间的位子随着他手上的力凹陷下去不少,“你就等着看吧。”

他起身走出去,容恩反应过来的时候,南夜爵已经将门反锁上,她拉了几下拉不开,便用力的捶在门板上,“放我出去!”他,居然再次将自己囚困起来,而且这次显然要严重许多,从二天开始,王玲便将一日三餐送进容恩的房间内,为了怕她反抗,送饭的时候,李航和另一名男子就站在门口。容恩顿觉屈辱万分,在王玲的眼里,她也看不懂,先生和小姐明明是相爱,为什么总要这么互相折磨。

远涉集团股市明显下跌,连着几个工程被半路拦截,业界,谁都知道爵式在对其施压,甚至意图吞并远涉集团。

阎家二老听到这个消息后匆匆回国,脚跟还未站稳,却又遭遇一系列的麻烦。

董事会上,风波再起,自从阎冥接手远涉集团后,业绩不光没有上升,近期,更有下滑甚至直降的趋势,陈百辉又拿出阎冥暗地里吸毒的照片,以及和斯漫的亲密关系说事。远涉集团是陈老爷子一手创建起来的基业,当初的规矩依旧像是铁打的,事已至此,陈百辉便提议,废除阎冥总执行董事一职,将远涉集团交回陈家手里。

阎家自然不同意,再加上阎冥出国近十天,这期间,还能暂时将事情缓和下来。

董事会决定等阎冥回国之后,再重新商议。

尽管拖延了时间,可阎家深知这样的情形下,不容乐观。若是被陈百辉找到阎冥吸毒的证据,再加上阎越如今的状况,远涉集团只能再次易主。

而南夜爵的想法很简单,他要让阎越现身,弄跨了你的远涉集团,他看看他是不是还要躲着。

回到御景苑,里面安静极了。

南夜爵打开卧室门,夜夜乖乖地卷缩在地上,见他进来,只是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子,容恩躺在床上,尽管才5点多,可她已经分不清黑夜白天,男人在床沿坐下来,手刚探出去,容恩便睁开了眼睛。

两人对视片刻,谁也没有说话,男人被清冷的橘黄色灯光笼罩起来,脸部线条柔和了很多,容恩望向他僵在半空中的手,她撑着半坐起来,“你打算将我这样关下去吗?”

“那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回到阎越身边吗?”

“南夜爵,你就只能以这种手段吗?”

“这是最直接的,我得不到的,我不会放手,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

“远涉集团的事,是你做的吧”这几天的新闻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外界猜测,不知远涉集团是怎么得罪的爵式,“你太疯狂了。”

“随你怎么想,在你忘不了阎越之前,我会一直将你关在这。”

容恩脸上逸出嘲讽,“我若这辈子都忘不了呢?”

“那我就关你一辈子!”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起来,眼睛里面盛满怒火,“你凭什么?南夜爵,你还懂得尊重人吗?”

“容恩,是不是真的只有将你逼上绝路你才能安心留在我身边,就像当初你无路可走的那副模样?”南夜爵伸出手,大掌擢住她的下巴,男人眼睛里面突生出几许悲凉,“那时候的相处方式,都比现在要来的好,为什么我们始终靠近不了,好像永远都挨不到一处。”

容恩伸手落于他的手腕,她被绑的太累了,她的心,被南夜爵残忍得根哏撕开过,可她一直坚韧地抵在门后,不给他半分闯进来的机会,“也许我们真的是不能在一起的。”她的身后还有阎越,他们怎能敞开了在一起,“我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什么不是同一个世界,难道你活在阳间我活在阴间吗?”南夜爵啪地打落她的手,骤然起身,他目光阴鸷地盯着容恩半刻,折身走了出去。

夜夜听到二人的争吵,也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她扑上床,睡在容恩双膝弓起的被子上,吃晚饭的时候,依旧由王玲给她送过来,容恩穿过门缝望出去,能看见李航那头落叶黄的碎发。

阎家老宅,刘妈按照容恩的吩咐,每天都会将她和阎越以前的录影带放给他听,那时候,他们喜欢以这样的方式对话。有时候,容恩生气了,会几天都不理睬他,电话也不肯接,阎越为了哄她开心,便做了滑稽好笑的动作自己录起来,再悄悄塞到容恩的书包里面,以求讲和。

相比而言,容恩就耍赖很多,她要录影的话,都是穿的漂漂亮亮,说话更是有模有样,而且非要要求阎越做出鬼脸,在他展示完后,她便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笑话他。那些排放在电视前的录影带都是容恩给阎越收拾房间时找出来的,刘妈每天轮流播放,有时候她打扫的时候,,也会被里面的欢声笑语吸引过来,搬个凳子过来,看着看着,就会忍不住的流出眼泪。很多都是学校里的生活,纯真朴实的环境,令人心生向往。

容恩趴在课桌上,小脸没有什么精神,阳光懒洋洋地洒下来,她睁开眼晴,浓密的眼睫毛像是小扇子似地扑闪。她伸出手,像赶苍蝇一样的挥了下,见那东西还是盯着自己不放,便皱起眉头,“讨厌。”

于是她大姨妈来的时候,浑身没劲,阎越身体趴在课桌上,手指绕起她枕在手臂上的长发,“恩恩,看镜头,来个美美的”

容恩直起身,外套里面放着个热水袋,这会肚子拢起来的模样,十分的滑稽,“越,你再闹,我就不理你了。”

“袋鼠。”

“谁死袋鼠呢?”

“你这样子就是袋鼠,恩恩袋鼠”男人的嗓音清亮张扬,电视机画面上,容恩气鼓鼓地撅起嘴,瞪着他。

刘妈也被逗乐了,放下手中的活坐在一边。

“你才是”

画面中打闹成一团,阎越握着DU的手在容恩的抢夺下不断倾斜,画面也有些乱,只是里面的欢乐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的飞出来,钻入每个细小的空间内。

刘妈眼睛里面有泪水闪过,她喃喃自语,“多好的两个孩子啊,越,你说你怎么就舍得这么睡下去?”她站起身来,想要给阎越翻个身,让他起来晒会太阳,刚走过去两步,刘妈便顿住了脚步,脸上夹杂着惊喜同难以置信,她擦了擦眼睛,在确定没有看错后,尖叫着冲向房外,“老爷,夫人——”

容恩吃过饭后,坐在阳台,接到刘妈的电话后,她怔怔望向远处,手机咚地掉落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灵魂出窍的感觉,半天没有回过来。

她只是觉得脸上冰凉无比,手指拂过,才知眼泪竟在簌簌往下掉,容恩双手抱着膝盖,失声痛哭起来。阳光再冷,照射过来的时候,足够温暖人心。

她毫无顾忌地哭出来,仰着面,将全部的狼狈呈现在阳光底下。

王玲进来的时候就见到容恩这幅模样,她吓坏了,急忙来到阳台,“容小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容恩毫无气力地到小去,将头枕在王玲的肩膀,一句话不说,就只是痛哭,王玲心有焦急,“我给先生打电话。”

容恩按住她的手,她不住的摇着头,王玲见状,便试着揽住她的肩膀,容恩哭的累了,嗓子里面便没有了声音,只是肩膀时不时耸动,“王玲,我要出去,我要去见他。”

“容小姐,你要去哪”

“你让我出去好吗”容恩紧握住王玲的手,她知道楼下还有李航同另一名男子,“我在他回来之前一定赶过来。”

“容小姐,你知道先生的脾气,万一被他知道的话。”

“我不会让他们发现。”容恩起身,在栏杆上探出上半身,她压低声音,将王玲拉过去,“我等下想办法爬上那棵树,我从园子里面走,你只要不打开房门,他们是不会发现的。”

王玲还在犹豫,“这不行,太危险了。”

“王玲,你帮我一次好吗?”容恩试着伸出手去,能摸到银杏树强壮的躯干,“不会出事的,我只要跨过去就行,好吗?”

容恩虽然说不会出事,但跨越过去的时候,还是令人心惊胆战,差点载下去,王玲拉着她的一条手臂,她好不容易过去时,手臂已经被树杈划出一道道血痕。王玲依旧心存担忧,在瞧了下四侧,确定没人后看,这才向容恩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下去。

容恩顺着园子小心翼翼地出去,王玲见她走远后,便装作若无其事般走出卧室,并将房门反锁。

容恩打车赶往医院,她从兜里掏出条项链,这正是当初阎越给她带上的那条,容恩双手合起,十指紧张的绞在一处,越是离目的地接近,她的心就越是慌乱,不知道阎越睁开眼睛的时候,还能记的她吗?

应该记得吧。容恩松开手,扭头望向窗外,一下有不知将双手摆在哪,手足无措的样子。

赶到医院,找到刘妈在电话里说的那个病房,里面挤了几个人,阎家二老都在,还有主治医生,刘妈和阎冥。

容恩站在病房前,只剩下最后一步,却怎么也跨步出去。

忽然,脑子里面就空白了,这么久的期盼终于实现了,她却不知道见到阎越的时候,该说些什么。

心里紧张无比,胸口的跃动十分厉害,仿佛整颗心就要跳出来。容恩踌躇后,还是推门走进去。

主治医生正在介绍阎越目前的情况,”能醒过来就已经是奇迹了,你们也别太有压力,目前他四肢仍然处于僵硬,但也许以后兴许还是能活动的,但是要有心理准备。“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阎越虽然醒了,但身体仍旧处于植物人状态,也许这辈子不会恢复。阎夫人听闻,情绪再难控制,捂着嘴哭了出来,阎守毅不住安慰,”别哭了,既然越已经醒过来,后期恢复的事,也就没有那么难了。”

容恩进来的时候,泪流满面。率先发现的阎夫人猛的推开身边的丈夫,冲上去,对着容恩就是一个巴掌甩出去,“你还敢过来,你是嫌害他的还不够吗?见他没死,你就还不死心是吗?”

“夫人,夫人你别这样”刘妈赶忙上前劝服。

阎守毅脸色也不好看,却当着医护人员的面部好发作,“你来做什么?滚出去!”

容恩被打的踉跄几下,嘴巴里面隐约有血腥味渗出来,她好不容易稳住了脚步,阎夫人这时却完全失去端庄,疯了般再次冲过去。

“唔唔——住手——”

谁也没有想到,阎越居然开口了,医生方才试了几下,差点就以为他已经丧失语言功能。阎家二老见他说话,心情激动万分,“越,你还能说话吗?”

阎越穿着病号服,深褐色短发下,那双睁开的茶色眼眸对上容恩。

“越……”阎夫人俯在床边,惊喜交加,“你总算是醒了,你不知道你睡了多久吗?越,妈妈担心死了……”

容恩捂着脸,在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时,泪如涌下。这才是阎越,不需要说话,不需要什么多余的动作,一个眼神,就能坚定。

男人无力的扯了扯嘴角,那抹笑,也是她熟悉的,带着些许不羁,还有宠溺,病房内的嘈杂一下安静下来,他们之间,什么人都看不见,阎越喉间轻滚了下,他说,“我睡得不久,因为,我的恩恩没有变。”

容恩当时便捂住嘴巴,忍住的哭声从指缝间泄露,她无力支撑,便蹲到丽丽地上。

阎夫人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阎守毅拉住了,这个时候,那些事不适合告诉阎越,他才醒来,不能再受刺激。

刘妈擦着眼睛,老泪纵横容恩蹲到床那边,阎越看不见她,便有些着急,“恩恩……恩恩……”

阎夫人眼露哀怨,可为了阎越,不得不忍下这口气,谁让他的傻儿子就是爱着容恩,就是牵挂她。

今天,是个好日子,容恩告诉自己不应该哭。

她右手拉着床脚,慢慢撑起身,阎越的眼光凝在她身上,在她走近后,男子眨了眨眼睛,潭底深处,有柔和的光芒溢出,“恩恩……我,真的睡了很久吗?”

容恩强忍着没有掉泪,那些心酸和挣扎被很好地掩藏在眼眸内,她要如何告诉他,阎越,你睡了两年,你睡的好久好久,她要如何告诉他,以前那个恩恩已经不再纯净如初,她弯下腰,眼泪掉到男人的脸上,阎越笑了笑,单薄的唇瓣轻挽,他想抬起手来摸摸那张脸,可是他的四肢已经不听他的使唤,“看来,我真的睡了好久……让你担心成这这样。”

阎越还是很虚弱,说话断断续续的样子。

容恩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俯下身,将脸埋在阎越的颈间,滚烫的泪水綅湿了他的病号服,落在男人因长久不见阳光而白皙的肌肤上。

“恩恩……别哭。”他最怕的就是容恩的眼泪,“我醒了,我不会再睡,恩恩……”

刘妈站在角落内默默流泪,若说这是命运的话,这两个孩子,也太苦了,他们相遇在对的时间,可是这两年的空白i,却足够改变很多。阎越沉睡者,他的记忆永远停留在藏山上的美好,可是容恩不是,她经受了生离死别,又经受了阎冥的蓄意报复,到了南夜爵手里,又弄的满身是伤,她如何还能蜕变如初,回到两年前时的模样呢?

她抱着阎越,只是不断重复,“你为什么不早点醒过来?为什么要我等你两年,为什么啊——”

哀戚的嗓音带着歇斯底里的沙哑,容恩双手紧紧抱住阎越的身体,边上的小护士红着眼睛,背过身去,两个人的感情,要如何坚定炽热,才能有这般守候与等待?容恩的哭声到了最后便无力地断下去,她心里百感交集,真觉得酸涩无比,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自始至终,阎冥都沾在边上,这份幸福,他永远都融入不进去。

“恩恩,对不起……”

阎越以为,是他令她伤心了,等待的这两年,他能想象容恩是在怎样的煎熬下渡过的。

“不要说对不起,不要……”容恩抬起头,一双眼睛哭成红肿,该说对不起的是她,而不应该由阎越说出这三个字。

容恩想到什么,便起身从兜内掏出那条项链,“还记得这个吗?是你亲手为我戴上的。”

星形的坠子落在阎越面前,闪耀的光环依旧惊艳夺目,阎越扯动嘴角,刚要开口u,却剧烈地喘起来。

他俊脸因缺氧而通红,急喘的动作引来胸口急剧起伏,容恩吓了一大跳,边上的阎夫人赶忙推开她,“越,你怎么样了?越……”

“不好,是他哮喘发作了。”主治医生赶忙令护士取来喷雾,容恩被众人推挤到人墙后,在阎越稳定下来后,阎夫人的修养再度被丢开,破口骂道,“你这个扫把星,你为什么还要出现,越只要碰到你就会倒霉……?

“妈——”阎越语气有些激动,”你怎么,这样说她?”

“越,你不住的她……”

阎守毅忙拉着她的手,“越才醒过来,你就不能给他安静下吗?”

容恩拽着那条项链,脸色被方才的意外吓得煞白,阎冥眉头拧了下,走上前道,“把你的项链给我看看。”

她不明所以,在对上那双和音乐相同的眼眸,将项链交到他手里。

“这是火星项链。”阎冥拿着它来到阎越床边,仔细端详后,忽的便沉下脸色,他现在才想起杂志上关于这款项链的报道,其上的星形坠子,其实有个暗扣,当初采访这项链的设计师时,他说这个精妙是他的妻子突发奇想加入的,里面,能容下一滴香水的容量。阎冥将坠子摊放在手心内,果见后面有个细微的暗扣,他用手指轻拨了下,打开之时,里面有橘黄色的粉末逸出。

医生清楚阎越的过敏源,一眼便认出来,“这项链里面怎么会有鹤望兰花粉?”

容恩惊怔不已,脑子完全处于空白,阎夫人失声尖叫,“你想害死越,你为什么心肠这么歹毒……”

“我没有!”她百口莫辩,“我根本不知道项链里面会藏着这样的东西……”

阎冥脸色阴鸷,眸子冷淡,“这条项链一直放在什么地方,还有谁接触过吗?”

容恩都是随身带着的,就藏在御景苑主卧内的那个床头柜里面。

“莫非……”阎冥没有说出南夜爵的名字,可是容恩从他的眼神里面已经猜出来,她想也不想地否认道,:不可能,没有人碰过。”

南夜爵并不知道阎越会对鹤望兰过敏,这件事上,她相信他。

容恩仔细回想,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这条项链是两年前越亲手为我戴上的,而他哮喘发作,就是在给我戴项链的时候,我一直想不通当初的衣服上为什么会沾上鹤望兰花粉,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条项链?”

“对”那名主治医生至今仍记得,“当初的那套衣服,就是在领口上找到的那种花粉。”

也就是说,这条项链在到容恩手上之前,就已经藏有鹤望兰花粉。

阎冥抬头望向容恩,只一眼,便神色复杂。

“那会是谁?”阎守毅神色肃穆。

阎越从他们的对话中猜出些端倪,他眼神黯淡,顿觉痛心,“妈,难道你们以为是恩恩要害我吗?”

阎夫人僵着脸没有说话,但神色已经说明一切。

阎越唇瓣若有若无地勾起抹宠溺,他说的话并不多,因为还没有多余的力气,但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凿在人的心里面,深刻抨击,“就算你们要怀疑任何人……都不要将恩恩掺进来,因为她不会……永远不会。”

第一百零八章 开始逼迫

荣恩神色松动,阎越的这番话像是秋风拂过她的心头,奇暖无比。

脸上,五个指痕印时分明显,红的渗出血丝。

“越,当初还有谁接触过这条项链吗?”

阎越头痛欲裂,“妈,我想休息一会,好累。”

“好好好````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不急```”

“妈,”阎越喊住她,“你以后别打恩恩,你打她就是打在我身上,一样疼。”

阎夫人掌心现在还疼,阎越的事,荣恩虽然已经撇清了关系,可她对荣恩却回不到两年前那样的态度,毕竟改变了很多,他们已经不相配。再看阎越,如今醒了是肯定不会放手的,他还不清楚里面的变故,若是知道了,又该如何接受。

阎守毅揽着妻子的肩膀将她带到一边,现在还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阎越的恢复至关重要。

荣恩来到他床边,握住他的手,阎越目光柔和的落在她身上,“恩恩,你瘦了——”

荣恩在他身侧坐下,她有很多话想和阎越说,可是到了嘴边,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病人需要休息,这里留个人照顾就行了。”医生开始下逐客令。

阎夫人本想留下,可阎越却已率先开口,“妈,你先回去吧,这儿有恩恩就行”

阎夫人嘴上不说,心里自然是不放心的,她点点头,跟着医生来到外面后,并没有离开。

阎越身上又被插上管子,荣恩噙泪,“越,你难受吗?”

“不难受,”阎越深褐色的短发随风轻扬,“我睡的是很久了,我看到爸头上都长了白发,恩恩,这两年你过的好吗?”

男子的目光永远那么澄净,任何一点谎言,仿佛都是对它的亵渎,荣恩别过脸去,将头枕在阎越胸前,“好,我很好。”

“我当初就这么睡过去,你吓坏了吧,恩恩最经不起吓了”

荣恩的脑袋轻靠着阎越的下巴,他望着女子乌黑的头顶,可惜抬不起手,不能触摸到他记忆中的那头柔顺,“知道我担心你,我害怕,你怎么还自己睡着不肯醒来?”

阎越胸膛起伏了下,似是在笑,“我听到我们的说话声了,好像是在学校吧,我喊你恩恩袋鼠,你吵着和我闹,我心想,原来我睡的并不久,当时,就像睡了个午觉一样,我就睁开了眼睛。”

“睁眼的时候没有看到我,你害怕吗?”

“怕”阎越嗓音带着独特清远的特质,“就算四肢当时不能动,都没有看不到你来的害怕,我看到刘妈在哭,她冲向门口喊爸妈,我就知道自己睡了很久”

“是啊,”荣恩紧紧抱着他,“两年,真的很长。”

病房内,此时还有一人,看到这幅和谐的画面,硬生生的显得他是多余的,阎冥来到床边,黑色短发下,双眼透出琉璃般的阴郁及复杂,“哥”

“冥,”阎越轻拉起嘴角,目光落在那张同自己截然不同的俊脸上,“你比两年前看上去更不会笑了。”

阎冥想去拉起他的手,只是还没触碰到,便换了只手,阎越目光随之落在他藏于身侧的手背上,他神色变的急切,“冥,你的手怎么了?”

阎冥的视线同荣恩的不由的对上,二人均是静默,半响后,才听男人不以为然道,“废了。”

“废了?”

就连荣恩也是一怔,她先前只是猜测,没想到竟是真的废了。

“怎么会是这样,被谁?”

“哥,你才刚醒,不要想这么多,以后我会将这两年的事慢慢告诉给你听。”阎冥将那只手背到身后,并不想给别人看见。

荣恩将被子掖到他劲间,阎越神色有点黯淡,“看来,真的是发生了很多事,恩恩,你真的还好吗?”

荣恩面庞被折射进来的阳光晕染出朦胧的细腻,就像是阎越一次见到她的样子,长长的头发,没有经过烫染,自然舒适。她如鲠在喉,特别是有阎冥在场,荣恩所有的举动,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好,我真的很好。”

“恩恩,谢谢你等了我两年。”

荣恩将泛红的眼眶撇过去,她伏在阎越胸前,如果真让她等的话,她肯定会等他两年,哪怕穷死饿死,只要她知道他当初还活着。可是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就像过去的时光不会倒回来一样。

阎冥站了会便出去了,病房内就只留下荣恩和阎越。

医生说他才醒过来,还不能通过咽喉直接接触食物,但阎越嘴巴很干,荣恩取了棉签蘸了水后,细心地给他滋润双唇。

“恩恩,伯母身体好吗?你们还住在那吧?”

阎越不知道,他的每句话,都像是尖刀一样,一寸寸刻在荣恩心上。她甚至觉得,她只要多留下一分一秒,都有招架不住的可能,“恩,我们还住在那里。”

“等我身体好了,我就去你们家,恩恩,我们结婚,我要把我欠你的两年尽早还给你。”

荣恩眼睛通红,转过身去,用手背掩饰地擦着眼角,“越,我去下洗手间,马上回来。”

病房外面是个单间,有洗手间和休息室,此时阎家其他人就坐在沙发上,见她出来,阎夫人率先紧张道,“怎么样,越没事吧?”

“伯母,他没事,只是有点累。”

荣恩没有让眼泪掉下来,阎夫人站在门口瞅了下里面,见阎越安静地躺在那便折身唤住荣恩,“我知道,两年前的事,也许真的同你无关,但是”

荣恩顿住脚步,站在阎家人面前,“伯母,您有话可以直说。”

阎夫人轻叹口气,“本来,我们阎家或许能接受你,可荣恩你也应该知道,现在不是两年前了,你和那个爵式总裁的事还有谁不知道,我真的怕越受不了这个打击。”

“伯母,”荣恩小脸轻抬,上面的红肿依旧厉害,“我自己有分寸,你不用担心。”

“夫人,”刘妈在边上试图劝说,“既然现在少爷醒了,而且他又那么喜欢恩恩”

“闭嘴,你知道什么?”阎夫人喝止住她嘴中来不及说出的话,见荣恩转身要走,却又轻唤道,“恩恩,越现在很需要你,我希望你能多陪下他,还有你的事,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的时候”

“我知道,”荣恩觉得很累,不等阎夫人说完就打断她的话,“在他还没完全恢复之前,我不会丢下他的。”不将对方单独丢下,这也是他们曾经的誓言,荣恩扭开门把走进去,阎越还没有醒来的时候,她还可以自欺欺人,现在他醒来了,那些现实就迫不及待的要逼她低头,其实细细想来,他们之间?不光有两年的空缺存在,关键是很多都变了。

走进病房,阎越闭着眼睛,深褐色的短发铺在额前,身上的薄被就像是一张白纸,荣恩向前走了几步,心绪忽然紧张起来,两个眼睛圆睁。

阎越的呼吸,好像又断了,那床被子盖在身上都看不出什么起伏,她脚步急匆匆上前,到了他床边,只觉自己两条腿都在抖,手心里面全是汗。

荣恩闭了闭眼睛,使了很大劲才将右手探出去,刚要触及到阎越的鼻息,男子就睁开了那双浅色琉璃的眼睛。她惊怔,手还来不及抽回,眼睛里面的泪就已经涌出来。

“恩恩,你真傻”阎越勾起一边嘴角,宠溺道,“我没有再睡着了”

方才那一刻,她真的觉得他又睡过去了。

而御景苑内,王玲万万没有想到,南夜爵会提前回来。

这会才不过三点钟,男人就推开了门走进来。

“先生,您回来了。”

南夜爵眉宇拢起,将外套交到她手上,“她人呢?今天还好吧。”

王玲转身将外套挂起来,她不敢对着南夜爵的眼睛,“容小姐吃过饭就坐在阳台上,后来,就睡了。”

男人解开袖扣,将袖子挽起来,露出古铜色的手臂,王玲见他没有说话,刚想问他晚上想吃什么,就见南夜爵箭步上楼。

王玲全身绷起,才不过一会,果然听见楼上传来摔门的声音,南夜爵站在楼梯口,阴鸷的凤目扫下来,“人呢?”

李航出去了,就留下一名男子,“容小姐整天都呆在房内,一步没有出开过。”

“期间有谁进去过?”

“除了她之外,没有谁。”男子目光扫向下面的王玲。

“你上来!”

王玲上楼时胆战心惊,只觉整个后背都有冷汗冒出来,来到卧室时,南夜爵已经站在阳台上,双手撑在欧式风格的栏杆上,“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去哪了?’

“我,我不知道,容小姐不是在屋子里面吗?”

“她是爬到树上后离开的,”南夜爵伸出手,那颗银杏树上还有她逃跑时的痕迹,“这么远的距离,没有被人的帮忙很难过去,说吧,她去哪了?”

王玲知道瞒不过他那双尖锐的眼睛,她垂下头,“我也不知道容小姐去哪了,她只是说,要去见谁,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南夜爵抿起嘴角,目光淡扫过王玲那张忐忑的脸,“收拾下东西,你明天不用来了。”

王玲惊愕,抬起头时,眼睛里面溢出晶莹,她有多珍惜这份工作,南夜爵不是不知道,他视线眺向远处,荣恩,既然你想走,就不要怪我收手收的太狠!

第109章 疯狂的黑暗

什么都能停滞不前,就是时间不行。

荣恩抬起头的时候,太阳已经顺着西边滑落下去,她看了时间,应该赶回去了,不然南夜爵该发现了。

阎越以为她会留在这,当荣恩说要离开时,男子那双茶色的眼眸暗了下去。

“越,我明天再来看你好吗?”

阎越淡淡的笑了,嘴角勾勒出的弧度令荣恩抑郁的心情跟着好起来,“真的,我保证。”她像是小学生宣誓般将右手扬在脸颊上。

“那好,我不闭上眼睛,你是不是就不用走?”

荣恩坐到阎越的床边,她也不舍得走,熟悉的感觉,两年没有回来了,只有在这个时候,荣恩才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又恢复了跳动,“越,你才醒,也不能说太多的话,晚上好好休息,别闹脾气。”

“好。”阎越宠着她,向来是什么都听荣恩的,“我留着力气,等明天你来了和你说话。”

荣恩拨开他额前的发丝,在他额头上轻吻下。

王玲收拾好东西,全部家当加起来也就一个皮箱,她喜欢留在御景苑,不禁是因为这儿有高出市面几成的酬劳,主要还是因为荣恩好,不用担心同雇主的关系。

她走出房间的时候,南夜爵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她背对着男人,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却能看见那团白雾在南夜爵的头顶萦绕,男人的周围,包拢着阴郁而黑暗的氛围。

王玲走到他面前,在茶几的边上顿住脚步,“先生,我走了。”

南夜爵没有说话,手肘撑在膝盖上,修长的指间,烟头处的零星火光很是闪耀。他视线扫向茶几上的手机,这回荣恩应该快要回来了。

王玲拉着皮箱准备离开时,刚转过身,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转了回去,现在离开,她以后怕是很难再有机会见到南夜爵。而那件事,整整压在她心头这么久,她觉得他应该知道,“先生,我想和你说句话。”

南夜爵头也不抬,“说。”

“荣小姐怀着先生孩子的时候,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那天,她明明知道先生和夏小姐在一起,却还是让我说是夏小姐推她的,她知道你不回相信。虽然,我也不知道容小姐为什么会这么做,她和我说,是因为爱你,后来我和她聊过天,她把流掉还杂的事情都怪在自己身上,可是我知道她没有错,当初要不是那个人推她的话,那孩子也不会掉……”

王玲自顾说着,完全没有发现南夜爵已经沉郁的脸色,他面容阴郁,陡地抬头,声音带着令人战栗的阴寒,“那个人,是谁?”

王玲其实并不认识,她摇了摇头,“当初我和容小姐来到一处在庄园别墅,里头很大,不过我看见门口有 ‘阎家’两字。”

南夜爵狠狠闭上眼睛,感觉心头再度被刺了一针,“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当时我们准备过了马路去吃东西的,后来容小姐就追着辆车跑,一直到了那个别墅,那家人很凶,推容小姐的是里头的男主人。我就听刘妈喊他老爷,当时他还用碗碟砸我们,容小姐一个劲求着他,说是让他见一面……”王玲至今不知道荣恩说要见的那人是谁,“后来他见我们不走,就用力推了容小姐一把,当时她身后就是台阶,摔下去没过多久,她就血流不止,送进医院的时候孩子就已经保不住了。”

南夜爵握着的水杯,啪地砸出去,玻璃渣子飞溅,四分五裂,“你为什么不早说?”

“对不起先生,我今天说出来,是不想这个秘密沉寂下去,更不想你误会容小姐,我看得出来她有多在乎那个孩子。”

真的是在乎吗?南夜爵冷笑,若是在乎,她又怎么舍得让他们的孩子走得如此不明不白?

王玲说完这些话,也觉得心安不少,拖着皮箱准备离开。

“慢着,”南夜爵燃起一根烟,荣恩早已经习惯了王玲,他本来想给她个教训,但今后该照顾的,怕还是少不了她,“你回房吧,今天晚上,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房门一步。”

“先生?”王玲有些诧异,又分外担忧,以为她的话使他迁怒到了荣恩,“容小姐不是有意要瞒你,她是因为太爱你……”

这样的谎言,也只有王玲才会相信。

“进去。”南夜爵狠狠吸了一口烟,她看到烟头的火星一直亮着,在男人吞云吐雾时,半截烟迅速成为灰烬。

荣恩在病房内给阎越擦了手,看了下时间,这会出去打车正好,不能再晚了。

刘妈进来,慈祥的脸上挂满笑,“行了,这劲头看得我这把年纪的人都眼红了,恩恩先回去吧,你妈妈的身体也需要人照顾,少爷晚上有我,你明儿来吧。“荣恩知道刘妈的用意,她感激地点点头,“越,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她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到门口,犹有留恋,她不想离开,她有好多话还没有和阎越说,她要告诉他,他睡过去之后,她有多么想他……可是现在不得不回去,万一被南夜爵发现的话,她以后都别想再出来了。

刘妈和阎越说了几句话后,将荣恩送出病房,“恩恩,你现在住在哪?“荣恩将地址告诉她,“刘妈,你去照顾越吧。”

出了医院,急忙发车回到御景苑,荣恩没敢走正门,她穿过花园来到阳台下面,这树下来的时候容易,要想爬上去,可没有那么简单。

荣恩双手在树干上抱了下,南夜爵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的,“恩恩。”

荣恩背后僵直,转过身就见男人已经逼到她跟前,她不由退后,背部抵向那棵树,“你,你回来了?”

南夜爵畹着她的双眼,什么都没有说,牵起她的手向门口走去,“今天王玲有事出去了,要很晚才回来,我也是刚到家。”

荣恩正在奇怪,他居然没有问她怎么会在外面。抬头望向男人的侧脸,他眼眸狭长,在走出花园后,一条手臂自然地搭着她的肩膀,荣恩挨他很近,这会没有推开他,配合他的节奏来到屋内。她只是没有发现,男人眼底那抹勃怒已经蕴藏起来。

“不想出去吃,随便弄点吧。”

荣恩照顾阎越大半天也累了,听到南夜爵这么说,自然很欢喜,“那你坐会,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菜。”她来到厨房,围上围裙,再打开冰箱,索性王玲什么都准备好了,样样俱全。

南夜爵随手打开电视,他单手撑在沙发上,可以看得出来,荣恩今天的心情很好,她从冰箱内取出很多食材,身子忙碌的在厨房间内穿梭,简单束在脑后的马尾随着她脚步轻快而摇摆。侧首望去,女子的嘴角始终淡淡勾着,想起什么后,又优美地拉开。

南夜爵知道,她想起的人,肯定不会是他。

短短的半个小时,荣恩就做了好几道菜,还有海鲜,锅里正炖着新鲜的排骨汤。荣恩洗净双手,就等着汤好之后就能吃晚饭了。

她回到南夜爵身边,见他居然在看育婴类的节目,里面的主持然正在手把手教授如何给孩子换尿布以及泡奶粉时,水温应该控制在多少。

“恩恩,”荣恩以为南夜爵随意调到的,却没发现他看的很认真,“我们的孩子弱生下来,这会也有这么大了吧?”

荣恩面上的笑意逐渐收了起来,眸子里的亮光也消瞬干净,南夜爵伸出手,让她靠向自己,“恩恩,我们生个孩子吧?”

她双肩不由蜷缩起来,“你,你不是不喜欢孩子吗?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我现在想了,我的孩子,我会给她最好的,把她捧在手心里面,”南夜爵脑袋微侧向荣恩,将前额抵着她的脑袋,“恩恩,当初的孩子,真的是你不小心掉的吗?”

荣恩吹着眼帘,“对。”

南夜爵目光闪过冷冽,嘴角有些自嘲地挽起,她要保护的不是阎守毅,是阎越。

男人滚烫的呼吸喷灼在她的脸上,荣恩见他今天心情不错,便打着商量道,“南夜爵,你别锁着我了,我不会乱跑,我也不会再忘记和你的约定,你给我些自由好吗?”

男人嘴角拉出的弧度越来越大,带满满的嘲讽。她所有的示好,包括这顿晚餐,都是为了让他给她自由出入的机会,说到底,还是为了阎越。

男人双手紧搂着她,目光扫向桌上那些丰盛的菜肴,若是换在之前,她顶多就是下点面条,管你爱吃不吃,可今儿,她愿意花这世间去讨好。

荣恩自己也没有否认,她做的这些,就是不想激怒南夜爵,她比谁都清楚这个男人的脾性,只要顺着他,他无时无刻都会将你宠上天。她别的不要,现在最渴求的就是自由,能重新走出御景苑。

南夜爵收回手臂,双手捧住荣恩的脸,将她拉进自己,“恩恩,你应该清楚,不是我不给你自由,而是你真的很不听话,我只有锁着你。

“那我以后听话,行吗?

“真的吗?

南夜爵的眸底并没有多少波澜起伏,因为他已经看透荣恩脸上的伪装,他连她想要什么都能知道,自然也清楚她下句话会说什么。

“真的。”果不其然,她回答的很干脆。

荣恩严重掩饰不住那层希冀,南夜爵没有动怒,这样的心平气和,她想他大抵是会同意的。

男人捧着她脸的手没有松开,他黑耀深邃的眸子盯着她,荣恩在对视了几眼后,被逼得招架不住,还是别开了视线。

嘴角处炙热,南夜爵轻吻着她的脸,舌尖顺着她的唇瓣描绘,接着便攻入她唇齿间,肆意掠夺。他时而拉扯着荣恩的唇瓣,时而吸允着她的舌尖,邀请她与他共舞,大掌分别落在两边后,掠住荣恩胸前的柔软。

她惊诧,眸子瞪的圆圆的,身体被他推倒在沙发上,南夜爵随之压上来,将她深深嵌在胸膛内,她开始拒绝和推搡,排斥的情绪依旧存在。

南夜爵握住她一双小手,大掌将她的毛衣摆推上去,在经过胸前时,一把扯下荣恩的文胸。他知道她会反抗,沙发在中间凹陷下去,南夜爵凉薄的唇贴着她的耳际,“我不锁着你,听话,给我……她神色松动了下,可手上动作还是坚持,南夜爵并没有用多大劲就扯下了荣恩的裤子及底裤。他进入的时候冲撞很急,嘴里发出满足的叹息,两个手按住荣恩的肩膀,很用力地插下去。这句身体,南夜爵比荣恩自己还要熟悉,久违的紧致令他额头布满细汗,至少她没有别人碰触过。

荣恩双手放在胸前,反抗的力气已经渐弱,南夜爵顺着她的眉心吻下去,延迟咬着她的唇,时而用力,疼的她皱起了眉。

**就像是被囚禁的野兽,这会忽然放出来,自然猛烈而热情,带着摧毁的激猛,荣恩咬着唇,喘着气息,她没有反应过来,可南夜爵已经看清楚。她的心理障碍早就消除了,她应该知道,可面对他一次次的索求,她都推开了。

南夜爵用力律动,能听到身子底下的沙发传出暧昧的声响,荣恩颈间溢出莹莹细汗,男人大掌托起她的脑袋,将她拉向自己,另一只手托起女子的臀部,将二人更近的贴合。

“叫出来,恩恩,叫出来……”

她目光复杂,不知是羞涩还是有所沉沦,抑或是想起阎越时的屈辱,她咬着唇,男人吻上去,迫使她嘴唇张开,再几番狠狠用力后,荣恩的嗓音仿佛被撞击的支离破碎,带着南夜爵所期待的娇媚,喊了出来。

男人的喘息声急促,他每一下都用力,不管她是否能承受,都是狠狠地深深地撞了进去。荣恩扎在脑后的马尾散了,如瀑的墨发散在沙发下面。光洁的背部摩擦地发红,到了最后,呻吟声配合着男人的律动,奏响在客厅的每个角落。

荣恩不知道他们怎么上的楼,当**的身体接触到冰冷的床单时,她怵地惊醒,南夜爵并没有给她反应过来的时间,随之也压上来。

荣恩记得知己睡得很久,可醒来的时候,天却依然给这,她侧个身,边上是凉的,荣恩闭上眼睛想要再睡会儿,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晶闹钟,看了下时间,都早上八点了。荣恩惊跳起来,那房间里面为什么会这么黑?

她下床的时候,感觉到腰里面似乎有凉凉的感觉,荣恩当时并没有在意,她摸黑下床,阳台那边还是有亮光的,偷过严密的窗帘正照射进来,有淡淡的光的影子。

身后有什么拖动的声音,很细微,在这静谧而黝黑的空间里显得异常诡异。

摸到落地窗前,刷地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争先恐后钻进来,荣恩忙抬起双手遮在额前,好刺眼。

她再一细看,竟发现所有的窗帘都换成了沉重的黑色,而且是那种光都透不进来的材质,荣恩打开落地窗,刚要走出去,才察觉自己没有穿衣服,她折过身去,却看见地上拖着一条小拇指粗细的白金链子,从床头一直蜿蜒到……她的腰部!

荣恩定定地看了许久,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那链子造型奇美,围在她纤细的腰上,就像是围了一个腰带,可尽管这样,它还是条链子,南夜爵居然以这种方式锁着她的自由。

荣恩难以置信,悲愤和屈辱同时聚集到那张美丽的脸上。

南夜爵坐在残左前,菜早就凉了,米饭也是硬邦邦的,炖的汤当时没有关火,肯定是王玲后来处理的。

楼上传来砸东西的声音,他知道荣恩肯定会愤怒,会歇斯底里地闹,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只有用小合格方式囚住她。

冷菜和冷饭,嚼在嘴里面,要花很多时间去消化,就像他想过要捂热她的心一样。

王玲站在边儿上,“先生,我给你去热下吧。”

南夜爵摇了摇头,他吃饭的时候,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菜很多,有他喜欢吃的汗腺和红烧鲫鱼,番茄炒蛋是荣恩经常会做的。

砰——王玲不安地望了望楼上。

咕噜肉,色泽依旧鲜润,番茄汁浇的恰到好处。

南夜爵吃了整整一碗饭,没过多久,他就捂着胃部,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茶色好看,味道可口,但毕竟是冷的。

捂不热他的胃,自然会遭罪。

他双手交叉,城主自己的额头,王玲站在不远处,能看见男人紧紧闭着的薄唇,他深邃的凤目盯着桌面上的几道菜,出神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算是傻子都知道的事,南夜爵不会不清楚,只是,那是荣恩亲手做的,而且是为他准备的。

第一百一十章 容恩,我爱你(精)

他们相处的方式,就是这样相互折磨,你折磨我一分,我回敬你一寸。

能砸的容恩都砸了,那条白金链子很长,她至少可以出入洗手间到阳台,但就是走不出这间屋子。

她颓废地坐在床边,就算到了现在,她都不相信南夜爵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将她锁起来。

容恩已经传了睡衣,那条链子拖在地上,这头被衣服遮盖起来,看不见。

尽管这样,房门还是被南夜爵锁起来的。

链子虽然不粗,可却很结实,容恩试着拉拽过,根本不能撼动它分毫。

南夜爵进来的时候,容恩正坐在床沿,她垂着头,柔顺的长发遮住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男人踩着满地狼籍向前,容恩听到动静,反应速度很快,顺手拿起床头柜的水晶闹钟朝着南夜爵砸过去。由于她是坐着的,所以闹钟只是重重砸中南夜爵的肩头,他半边身子向后侧去,可想这丢出去的力有多大。

她若是站着,这一下就能砸破南夜爵的头。

“你说过给我自由,你这算什么?南夜爵,我是你养的一条狗吗?”容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屈辱地失声痛哭。

“那你呢?你想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回到阎越的身边吗?我做不到!”

“为什么?”容恩腾的从床上站起来,两个拳头使劲攥着,“你不是已经玩腻了吗?南夜爵,你为什么不放我走?你想要女人,多少人在外排队啊,你勾勾手指头就有人送上门,你为什么拉着我不放?”

“你就这么想走吗?我说过你留在我身边,我给你最好的,你不想要吗?”南夜爵怒吼出声,太阳穴的位子,青筋直绷,像是一匹被激怒的恶狼。

容恩这时候顾不得害怕,“我不要,我从来就没有想要过,南夜爵,你不要再来干涉我的生活好吗,我们彼此推出去,你依旧是风流成性的爵少,我依旧过我平凡的生活,好不好?”

“不好!你想都别想……”

“为什么啊——”容恩嗓音撕裂,一双眼睛死死盯住男人,“这样把我锁着,很好玩吗?是不是?”

“你说什么都没有用,阎守毅推掉了我们的孩子,我要让他付出代价,阎越抢走了你,我要让他死!”南夜爵眼神黑暗,脸色骇人,就像是游走在地狱边缘的修罗。

容恩表情怔住,“孩子……你怎么知道的?”

“你打算瞒着我多久?将全部的过错揽到自己一人身上,容恩,对,你做的很好。”南夜爵伸出双手,钳住她的双肩,“我告诉你,孩子掉了就是你的错,你当初追的是谁?阎越吗?还是你早就知道有两个阎越?”一连串的反问咄咄逼人,“你为了追他,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顾,你说的没错,是你害死他的,这笔账,这条命,我都要记在阎越头上!”

“你这个疯子!”容恩使劲想要挣开,却被南夜爵越握越紧,“这个孩子,是你不要的,你若早知道的话,他找就没有了……”

“容恩,我没有亲口告诉你我不要,现在我要了,你能将他还给我吗,能吗?!”南夜爵双手用力,将容恩甩倒在床上,她头晕目眩,挣扎好久怕不起来。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长长的发丝散在容恩的脸上,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望见那双混沌的眼睛,“明明只是交易而已,哪里出错了……”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选择阎越,还是留在我身边。”

“我不会丢下他,不会!”明明知道这样会惹怒他,可容恩还是说出了实话,阎越离不开她,她要出去,要离开这。

“那我们就比比看,谁的耐心好,谁的手段能让对方先低头。”

“你究竟想做什么?”容恩爬起身,双手拉住南夜爵的手臂,“你要是敢动他的话,我会恨你,会恨死你的。”

“你恨吧,恨到死为止,我不怕。”

“为什么?”容恩嘶哑着嗓音,“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南夜爵眼帘微垂,他的眼睫毛很浓密,狭长的凤目抬了抬,眼眸忽然便像是一汪深潭似的攫住她,狂狷的深壑,拉着她一起坠落下去,“为什么?”男人嘴角轻扬,却有苦涩流溢出来,“因为我爱你,容恩,我爱你!”

他嘶吼着脱口而出,她看不出来吗?她是傻子吗?

南夜爵轻眯起眼睛,不光是容恩,就连他自己都是傻子,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什么,容恩说的没错,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不爱他,他的全部心思却都扑在她身上,约会的时间,她为了别的男人,伤的又何止是他的自尊?南夜爵向来是没有心的,可是这个女人,却让他尝到了什么是心痛,什么是狠狠被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容恩双目圆睁,嘴巴也轻轻张着,她眸底的震惊,多久让她回不了神。

爱?

南夜爵说,爱?

她觉得很好笑,扯动下嘴角,却也只是僵硬的皮肉反应,她根本就笑不出来,怎么会这样?

“我们是不可能的……”容恩摇着头,双手插进发中,在头皮根部用力攥着,狠狠拉扯,“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南夜爵,我们之间怎么会有爱呢?”

“为什么没有?”男人赤红着眼睛,直到自己吼出来时候,他才明白那种失控不是单纯的战友欲,而是爱。他也觉得很好笑,可唇角抿起的弧度,依旧涩然,“为什么我们就是不能有爱?”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又是因为阎越吗?”南夜爵扣住她的双手,将她拉近自己面前,“你的眼睛里面就真的只有他,看不见我是吗?”

“南夜爵,”容恩想说出些残忍的话,可那些字语到了嘴边,就是怎么都摆不出来,“我放不下他的,所以,你放手吧好吗?”

南夜爵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越握越紧,像要将她是个手指头捏断一样,“我也不会放,容恩,你会是我生命里那道过不去的坎吗?哪怕我哪天是在你手里,我也不会放的。”

容恩顿时觉得心沉了下去,她不知道南夜爵固执的时候,已经令人害怕。

“你的爱太窒息了,南夜爵,你怎么会爱上我呢……怎么可能……”她垂着头,喃喃自语,想要避开。

男人不给她这个机会,他捧起她的脸,湿腻的吻带着压迫的气势,他吻在她的脸上,下巴上,再回到嘴唇上。

南夜爵推低着容恩的舌尖,闯入她的嘴中。

她推拒,男人双手紧紧捧住她的脸不让她动弹。

眼泪混合着被搅入嘴中,南夜爵圈着她的腰,将她用劲按入怀中。另一条手臂绕到容恩颈后,他吻得很用力,她几乎以为自己的舌根会被他咬断,嘴角已经破了,疼得厉害。

他是真的爱她的吗?

容恩睁开眼睛,她早就应该想到了不是吗?不然,依照南夜爵的性子,不会有那么多的耐心花在她的身上,说不定一早就将她踢开了。

她忽然便觉得心抽搐似的疼,男人紧紧搂着她,心口的地方贴的那么近,她能感觉到他心跳的有力和急促。

“恩恩,你爱我吗?有一点点吗?”

南夜爵觉得自己真的是找虐,明明知道是怎么样的答案,却非要问,非要将伤疤捅开后**裸暴晒在人前,再让容恩狠狠在上面撒一把盐。

容恩没有回答,她真觉整个人无力,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穿过南夜爵的背部,落在他肩膀上。

她的身体已经失去控制,她也分不清是身体背叛了心,还是心背叛了自己下意识地动作。

感觉到她的回应,南夜爵神色间闪过瞬时的欣喜,他眼眸亮了下,更用力地紧拥着容恩。

他不爱则已,一旦深爱,竟是以如此卑微的姿态。

他的爱令人窒息,甚至是残忍的极端的,为了容恩,他真的会杀人,真的。

“恩恩,你但凡能给我一点爱,我也不会这样对你。”

两人明明相拥着,却能感觉到彼此将对方刺得很痛很痛,难道他们真的是两只刺猬吗?

伤害扎进皮肉,见了血,留下千疮百孔的伤疤。

容恩扪心自问,她爱吗,有一点吗?

她说过,她的心是被捂热过的,真的有。

阎越的事,她不敢说,一个字都不敢透露,南夜爵的疯狂她不是没有见过,尽管他知道,用不了多久他自己就能查出来,可容恩还是不敢说。

“你想让我爱你,就是以这种方式吗?”容恩轻推开他,她走一步,那条白金链子就会发出在地上拖动的声音,屈辱而悲戚。

“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不会再让你去他身边,一步都不可以……”

“所以,你就算一辈子这么锁着我吗?”

“锁到你忘记他,留在我身边为止……”

容恩走到落地窗前,窗帘已经拉上半边,站在它的后面,就真的像是置身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样,“你分明知道我忘不了阎越的。”

“恩恩,你非要激怒我吗?”南夜爵来到容恩身后,双手穿过她的腰侧落在她小腹上,“我们像之前那样安安静静的,多好?”

南夜爵清楚,他们回不到那时候,当初容恩是对阎越死了心的,和现在不同,他想不出还有其他的方法能令容恩动摇,唯一的手段,就是阎越死。一个死人,迟早会被遗忘,容恩痛的这段时间,他可以陪着她。

御景苑内向来很安静,这会楼下却传来说话的声音,好像是王玲和什么人。

南夜爵走出阳台,双手撑在栏杆上,容恩先一步认出那是刘妈的声音,她急忙跟出去,就见王玲挡在门外,正和刘妈说着什么。

“我找容恩,你让我和她见一面吧?”

王玲面露难色,这个人她认识,当初在阎家见过,“不好意思,容小姐,她真的不在。”

容恩刚要说话,却被边上的南夜爵捂着嘴巴,他将她拖进卧室,并将落地窗和窗帘全部拉上,乍来的黑暗令人手足无措,南夜爵坐在床沿,让容恩坐在自己的腿上。楼下,王玲正找着理由搪塞刘妈,容恩知道她来这,肯定是因为她今天没有去医院,阎越看不到她着急了。

“南夜爵,你放开我,放开——”

他捂着她的嘴,容恩的怒吼透过男人的指缝传出去,模糊不清。他握着容恩的腰,将她反压在床上,她的脸埋入被子内,那条链子材质特殊,并没有带给容恩什么不适,只是绑在腰际,始终觉得冰凉。

“南夜爵,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这样的男人,让她害怕、战栗。

“是,我是疯了,那也是被你逼疯的。”南夜爵全部重量压在容恩背上,她大口喘气,心脏的地方感到窒息,呼不出气来。

“你别想再见到他,别想——”

容恩知道这个男人有时候会疯狂到令人发指,她眉头紧皱,没来由地感到害怕,“你要是敢动阎越的话,我不光会恨你,他要是死了,我也会死,你不要逼我!”

“你就这么护着他?你也想跟着去死吗?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容恩,你想都别想——”

“南夜爵,你约束得了我的自由,你管不了我的生死,我若想死的话,谁也拦不了我……”

男人一句话没有说,只是俯在容恩的背上,他灼热滚烫的气息喷灼在她耳边,他有多么的喷怒,她知道。

容恩真是想不通,他们之间怎么会到了这一步?

过了许久后,男人才从她身上起来,黑暗中,她看不见南夜爵脸上的神色,只知道他是带着怒火离开的,摔门的时候,几乎整个房子都在颤抖。

“先生——”

楼下,王玲刚要说什么,便被南夜爵挥手打断,“我知道,我要出去趟,你盯着她,还有……她嗓子有些哑,午饭不要做辛辣的东西。”

“好。”

南夜爵将车开出御景苑,没想到刘妈并没有走,在大门外扑了过来。男人一个急刹车,顺手摘下墨镜,一双深邃的眸子迸出阴寒。

这个男人,刘妈或多或少从阎家二老嘴里了解不少,还有电视上也经常报道,她绕过车头来到南夜爵车门前,“先生,我想请问下,容恩她在吗?”

“不在。”

刘妈被他两个字堵地说不下去。

南夜爵想了下,将手肘支撑在车窗外。“你找她一样有事吗?”

“对,我有急事。”

“说。”

刘妈不知道该怎么说,阎越的事,阎家对外依旧保密,没有透露一个字,“麻烦你,让我见她一面可以吗?”

“不可以,”南夜爵断然回绝,将墨镜重新戴回脸上,“还有,不要再找到这儿来,御景苑不是你们随便能来的地方,顺便带句话给阎越。他想将容恩抢回去,想都别想,别不自量力,他还没有那个本事。”

刘妈脸色煞白,抬头望了望里面那座花园别墅,她知道自己进不去,阎越从早上就开始焦急等到现在,阎家人只能哄着,暗地里让刘妈过来看看容恩今天为何没有过去。

她转过身,南夜爵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还有,再带句话给阎守毅,他弄掉我的孩子,我会亲手毁了他的阎家。”

刘妈惊愕,面上毫无血色,嘴唇不住颤抖,南夜爵一脚油门踩出去,后视镜中,刘妈像是木偶般站在那动也不动,南夜爵翻出手机,“喂,阿元,看见外面的那个人了么?给我盯着她,挖出阎越的藏身之处来。”

容恩的手机被南夜爵拿走了,卧室内有电话,她试着拨打,却发现压根打不出去。

他是铁了心的,不知囚住她的身,还断了她同外界的联系。

刘妈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没有想过会被人跟踪,她回到医院,找不到别的理由,只能骗阎越,说是容妈妈病了,容恩今天赶不过来。

只是,骗得了今天,明天呢?以后呢?

阿元顺利跟踪到医院,并通过手段查到阎越的病房。

南夜爵赶过去的时候,只带了两个人,阿元和李航,都是他的心腹。

这会时间很晚了,接近凌晨。

男人穿着纯金色的手工西装,里面,黑色的衬衣越发衬出其冷硬的贵族气质,他双手插在兜内,身后两人一左一右跟着。

酒红色的短发在走廊的白炽灯照耀下,呈现出一种妖魅,左耳上,那颗钻石耳钉灼灼闪耀,令人不敢接近。

来到VIP病房前,南夜爵顿住脚步,其实迫人。

守在外面的保镖刚要出声喝止,便被阿元和李航迅速打晕,南夜爵推开门,“你们守在这。”

“是。”

南夜爵进去了很久,由于隔着休息室,外头的人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阎家人出去了,也许很快就会回来。

南夜爵出来的时候,神色有些异样,阴鹫的筠连上透着中复杂,他抿着唇,将那扇门关上的时候,闭上了狭长的凤目。

阿元离他最近,听到他轻叹了声。

南夜爵抬起眼帘,他能看到男人眼里流溢出来的哀伤,是的,是哀伤。

带着悲戚,刺痛人的心。

那样的神色,阿元从没在南夜爵身上看见过。

“走。”

三人刚走出病房,就碰见了前来查房的医生,对方见刭他们时怔了下,擦身而过时,他迅速推开门,就见两名保镖倒在地上,他想也不想地冲入里间。

南夜爵不急不缓地走着,几秒后,就听到了VIP病房内传来的尖叫。

他抬了抬头,只觉头顶的灯光晃得他眼睛睁不开,刺眼极了。

恩恩,自此之后,我们真的没有什么退路了吧,要么一起生,要么下地狱的时候,一起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起上天堂

南夜爵不光限制了容恩的活动范围,还将通往阳台的落地窗给锁了。

容恩拉开一点点窗帘,黑色的窗帘包裹着她娇瘦的身躯,这几天,南夜爵好像很忙的样子,而且御景苑外总有人来来回回,很像是在巡逻。

她踮起脚尖,是被不远处的吵闹吸引过来的。

她看到刘妈在离雨景苑很远的地方被拦下来,几名男子就像是密不透风的墙,挡在她面前。刘妈好像是在哭,挥舞着双手,试图闯过去。

容恩眼皮跳了下,见她被用力地推倒,刘妈好像当时爬不起来,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双手紧紧捄着窗帘,怎么回事,是阎越出事了吗?

由于隔得太久,她听不见刘妈嘴里在说什么,容恩焦急的反复走着,来到门口开始用力捶起来, “放我出去,南夜爵,放我出去——”

房门没过多久被打开,王玲进来后,就又被关上了。

她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有今天的午饭,彩色都是容恩喜欢的,也是南夜爵精心让王玲准备的。

容恩坐在床沿,听到动静时,抬起头来看着她。

“容小姐,” 王玲隐约以为,容恩被锁起来是因为自己告诉南夜爵的那些话,她本来是想男人应该知道真相,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听她这样说,容恩便已经明了,她没有怪王玲,有些事迟早会知道的, “他没有在家吗?”

“先生这几天很忙,都是很晚才回来的,而且,我看他都是满面疲倦,好像很累……”

“王玲,” 容恩打断她的话,他累与不累,与她有何关系? “你帮我个忙好吗?”

王玲将午饭放到床头柜上, “容小姐,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现在这样,我压根就帮不了你……”

“你可以的,” 容恩起身,来到落地窗前,刘妈还没有走, “你帮我下去问问刘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好吗?我现在和她讲不上一句话……”

“容小姐,” 王玲面有难色,摇了摇头, “对不起,先生吩咐过,就连我都不能踏出御景苑,现在买菜都是有人送上门的,容小姐,我也和你一样被囚禁了。”

这个变态!

容恩颓然地顺着落地窗滑倒在地上, “他是真的打算将我这样关下去吗?”

王玲走上前,蹲在容恩身边, “容小姐,你就别和先生勥了,你服软吧,先生对你真的很好,是真心爱你……”

容恩脑袋轻仰起,嘴角逸出嘲讽, “爱?王玲,如果有人以这样的方式爱你,你能接受得了吗?”

女子没有说话,但她知道这样下去,他们只能越加深刻地伤害对方,容恩盘膝而坐,双手抱着膝盖, “我被关了好几天了吧,王玲,是不是就要过年了?”

“对,你已经在这好几天了,今天是24,还有一星期就是除夕了。”

“过的好快,” 容恩将身体转过去,脸贴着玻璃望向外面,刘妈还是没有走,拉着对方的袖子,苦苦哀求, “不知道今年除夕,我能不能陪着妈妈一起过。”

到时候妈妈看不到她,连个电话都没有的话,肯定会急疯的。

容恩神色黯淡,王玲望着她的侧脸,心中莫名惆怅,情绪随着阴郁。

中午的饭,容恩没有吃,她也吃不下,刘妈最终被赶走了,她带着那条白金的链子在房间内走来走去,不知疲倦。

她就是要自己累,最好能疲倦的什么都忘记,容恩没有穿袜子,赤着脚,有时候会蹲下来数着地板上的纹理,这些都是名贵的奢侈品,容恩数着一个个原始展开的花纹,数到累了,就坐在床上。

她披散着头发,窗帘全部拉上的时候,尽管外面阳光刺眼,房间内,却是阴暗无比,隐约还透着种冻彻心骨的寒。

她裹着被子,翻来覆去,很久后,总算睡过去。

只是,她睡得并不好,嘴唇微张开,似在说着什么梦话,房间里面没有开暖气,她却睡得浑身是汗,两个肩膀动到这边动到那边,头发已经贴在了消瘦的脸上。

这是梦吧?要不然,她也不会看见阎越。还是在藏山上。

山顶上面雾气很大,容恩用手挥了几下, “越,你干嘛一个人站在那?”

男人已经可以起身了,他高大的身影站在那,穿着休闲的T恤和深蓝色的牛仔裤,深褐色的短发显出这个年纪的不羁,他说, “恩恩,我要走了。”

“走?” 容恩不解, “越,你要去哪?”

“恩恩,” 阎越在山顶的那块大石头坐下来,明朗的神色转为落寞,容恩只看见那张俊朗的侧脸变得充满凄哀, “我醒来就是为了看看你,现在我看见了,我知道你过得很好,我就要走了。”

“不,” 容恩急得掉出了眼泪, “我过的不好,一点都不好,越,你要去哪?你的家就在这,你还要去哪?”

“恩恩,你真的和两年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恩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越,” 容恩双手捂着脸,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恩恩的了,我不是……”

“恩恩,” 阎越转过脸来, “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 他站起身,来到容恩面前后,伸出双手将她拥在怀里。他想抱紧她,想摸摸她的头发,这些,他都做到了。容恩双手紧紧攀住阎越的肩膀,男子将下巴轻抵着她的头顶,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将容恩融进自己身体里面去,可是他不能, “恩恩,谢谢你给过我那么美好的曾经,有了它们的存在,我不论是到了哪,都不会寂寞,也不会害怕黑暗。睡着的两年里面,我以为我已经很习惯黑暗了,可是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不想回去,我贪恋这个世上每一寸阳光,它们照到我脸上的时候,是那么温暖。我贪恋你手指拂过我脸上时的温度,恩恩,真好,我又能见到你笑了……”

“越,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容恩害怕地失声痛哭起来。

阎越更用力地抱紧她, “恩恩,答应我,永远都不要掉眼泪,我不要你哭。我会永远守护在你身边,我不走好吗?我不要投胎,我什么都不要,我就守在你身边,看着我的恩恩笑,只要你能笑,我的世界哪怕再黑暗,都会有亮光照射进来的……”

“越,你说什么傻话,什么投胎?你都已经好了,你已经没事了,你不要吓我啊——”

“恩恩,我爱你……”

容恩轻推开阎越, “越,我是不是真的在做梦?可这个梦,为什么这么真实?”

阎越双手放在容恩的头顶,再顺着她两边的头发向下梳去,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枚易拉罐的拉环,那时候上学,电视里面总是会演,容恩常笑着说,她也要一个。

可是,阎越从来没有给她戴过,因为他说过,他的恩恩,他要给她最好的,套在她手指上的,应该是他精心挑选的钻戒。

可这时候,阎越却握起容恩的手,将那枚拉环对准她的无名指套下去。

容恩觉得自己很幸福,这算是她和阎越之间的三次了吧,尽管,之前那两次是阎冥。她浅浅勾起嘴角,这次,是阎越,所以她会找回自己的幸福,这枚戒指肯定能戴进去。

同样的位子,到了指关节的地方,阎越却顿住了动作。

容恩嘴角微微僵住,洋溢出来的幸福模样,刺痛了男子的眼睛, “越,怎么了?”

感觉到他的退缩,容恩开始害怕起来,她握起手指,不让那枚拉环退出去,阎越垂着头,她能看见他眼底的那抹哀伤,她越发开始害怕, “越,你不想娶我了吗,你不爱我了吗?”

他怎会不爱她?

阎越眼底有朦胧的水雾溢出,他什么都没有说,用力想要将拉环退出来,容恩感觉到好像是有什么要失去了,她牢牢握着手指,眼泪掉在二人的手背上,男子见她不肯松手,便握紧了掌心用力想要将拉环抽出来。

“越,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好害怕——”

阎越知道,他给不了她幸福,这双牢牢牵住的手,他早就应该松开的,不应该还执拗着坚持,他越是这样,容恩就越得不到幸福。

拉环的边缘很尖利,划开了他的掌心,鲜血一滴滴落在容恩的手背上,晕染开来的时候,极像是妖娆盛开的鹤望兰,带着某种死亡而阴冷的气息。容恩吓坏了,眼泪簌簌往下掉, “越,你就非要将我唯一的希望破灭吗?好,你别抢,我松手,我放手,还不行吗?”

容恩松开了紧紧攥起来的拳头,阎越取出那枚拉环,手臂刚收回去,整个人就向后仰去,栽入了万丈悬崖。

“不——”

容恩醒来的时候,就知道这是场梦,四周黑漆漆的,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她环起双肩,膝盖弓起后将脸埋在双膝间,她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还有刘妈,她为什么会在御景苑外哭,真的是阎越出了什么事吗?

她开始焦虑不安,在止住哭声后,抬起了头,尽管伸手不见五指,可容恩还是能感觉到这个房间除了自己外,还有别人。

而这个人,肯定是南夜爵。

他们清楚彼此的呼吸声,容恩双手擦干净眼泪,不让自己的软弱在他面前泄露,她探出手去,果然就摸到了男人的肩膀, “你告诉我,阎越是不是出事了?”

南夜爵没有说话,长久的沉默让容恩越发觉得恐惧,她双手握住南夜爵的手臂, “你说话啊,是不是他出事了?”

他长臂伸出手,将容恩狠狠压入怀中,她使劲推搡,得不到南夜爵的回应,她开始害怕地挣扎, “为什么都不说话,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过了很久,容恩才听到南夜爵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他死了!”

轰——她整个脑袋炸开,抹光呆滞,身体僵硬而冰凉,她全身开始抽搐、痉挛,喉咙里面压着很多话,但是始终说不出来,容恩觉得好像有什么冲到了嗓子眼,她张了张嘴,隔了半天,才冲出一个字, “不,不——”

震耳欲聋的凄厉,响彻整个御景苑,容恩开始挣扎,南夜爵圈住她的两条手臂,她便像是疯子似的乱撞乱踢, “我不相信,阎越明明才醒,他好好的,不可能,你骗我,南夜爵,你凭什么那么说,凭什么!”

“我没有骗你,他就是死了,今天下葬……”

“不——不——”

“你不肯面对也没有办法,” 南夜爵松开手,紧紧钳住她的双肩, “你难道还想和他一起去死吗?容恩,是不是?”

“是!”

漆黑的房间内,南夜爵虽然看不见容恩此时的神情,但他知道,她脸上的神色有多么坚定,男人脸色沉下来,语气阴郁, “既然要死,为什么两年前不去?”

容恩垮下双肩, “你知道什么叫做绝望吗?越如果是一年前旧这么走了,我也不会像今天这么地绝望,南夜爵,我挣脱不了你,他若真是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我好累,我会陪着他走,陪他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那儿有我们曾经的美丽,我们可以手拉着手……”

她说出来的话,多么残忍,她去的地方,是要没有他的。

南夜爵放在床上的拳头握起来,他起身来到电视前,容恩之前试过,她打不开。

他弄了几下,电视便跳出了声音,紧接着,是彩色的画面。

南夜爵随便调了个台,里面正在播放的,正是从医院发回的报道。

电视上,整幅的画面都是那个病房,阎夫人哭的肝肠寸断,阎守毅双眼通红,紧紧搂着妻子的肩膀,画面不住晃动,有保镖出来推搡,但最后,那些清晰的镜头还是定格在病房中间的那张床上。

阎越睡着,很安详。

容恩双手紧紧捂着嘴巴,眼泪掉到了指缝里面,那真的是睡了吗?

刘妈在床边嚎啕大哭,还有阎冥,阎家人这都是怎么了?

她走的时候,阎越明明和她说过,他只是睡一觉,二天会睁开眼睛,他只是睡着了,他们哭什么?

容恩弯下腰,全身痛得直不起身来,既然这样,她又在哭什么?

“远涉集团继承人,居然是昏迷了两年的植物人,阎家偷梁换柱,是否就是为了保住远涉集团今日的地位?据可靠消息透露,阎家家中是独子,那如金掌权的神秘男子又是何身份……”

电视内报道喋喋不休,他们关心的是如何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容恩起身,却不料太急,栽了下床。

她扑倒电视机前,画面中,阎越始终闭着眼睛,他静静地躺在那,谁哭,都听不见了。

“不会的,不会的……”

“这是本台19号发出的报道,据前方记者近日跟踪报道,阎家准备于近日下午在东南墓地……”

容恩两个耳朵嗡嗡作响,19号,不就是阎越醒来的那天吗〉她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才几个小时,他就是死了?

容恩不相信, “不,你们骗我……”

南夜爵擒住她一条手臂,将她拉到电视机面前,他将她的脸按在画面上, “你再看看,阎越他死了,而且已经下葬了,容恩,你清醒点吧。”

“不,” 容恩双手开始胡乱挥舞, “他只醒了一天,我还有好多话来不及和他说,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呢?”

南夜爵手臂一甩,容恩顺势躺倒在地上,她不想爬起来,就那么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刘妈来的时候,肯定是要告诉她这件事的,阎越死了,死了好多天了。

意识到这点后,容恩撑起身,满面恨意, “南夜爵,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将我锁在这,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看见,就连他下葬,我都不能去送他,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南夜爵没有反驳,画面上,出现阎守毅激动而悲愤的脸, “是南夜爵,我就算是赔上自己,也要让他偿命,越的主治医生亲眼看到他从病房里面出来,医生进去的时候,我儿子的营养输送系统已经被拨了,保镖被打晕在地上,我不相信这个世界坏人能够逍遥法外……”

容恩全身再没有了支撑的力量,她颓然瘫坐在地上, “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她一遍遍反问,眸子里面毫无焦距,眼泪决堤而出,南夜爵黯下神色,嗓音沙哑, “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

容恩眼睛盯着画面,当阎家人都在控诉的时候,只有阎越,他真的是很安静地躺在那。

床头柜上,容恩还能看到她那天给他湿润嘴唇用的棉签,阎越的眼睛闭上了,再也看不见他那双深情的茶色眼眸。

容恩恸哭,忽然朝着电视撞去,南夜爵反应及时,手臂将她搂住后拉回来,怒吼道, “你真的要陪他去死吗?”

容恩哭着,冷静下来的时间也只是一会,她嘶吼着扭动身体, “我好累,我真的好累,越,你要走,为什么不把我带走,你一次次把我抛下,你忍心吗?上次是两年,这次呢?你眼睛闭上了,就什么都不管了,我要怎么办……”

南夜爵使劲地将她搂在怀中,容恩完全失控了,她捶打他,咬他, “不要碰我,南夜爵,你不得好死!”

“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

“我说过了,你管不了我的生死,南夜爵,不管你拿谁威胁我都没有用,我已经不想活了,我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真的吗?” 男人用力握住她的双肩, “我要告诉你,阎越的营养系统就是我拔掉的,我让他离开你,他不肯,我就要他死,恩恩,你知道吗,他死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闭上。而且,他也知道了我们的关系,还知道我们有过孩子,这两年间,就只有他傻子似的睡着,我告诉他,我不可能将你还给他……”

“啊——”

容恩歇斯底里地吼叫,她不怀疑南夜爵说的话,他是恶魔,她什么都做得出来,他真的要将她逼疯吗?

“南夜爵,你凭什么这么做,你把阎越还给我……”

“容恩,你不是想死吗?你想让他眼睛永远都闭不上,你就去死吧。我告诉你,阎守毅要告我,你就睁眼看着他能不能扳倒我,不自量力!我不只能脱身,还能吞并了他的远涉集团,在这世上,谁能动得了我?阎越他就是白死——”

男人眼睛里面涌出血红,面容透出阴戾和狰狞,他擒着容恩的双肩,那副模样,就像是打开翅膀的恶魔一样扑过来,她面色惨白,嘴唇不住颤抖,她犹如被困住的小兽一样厮打怒吼。可是那些打在男人的身上,就是花拳绣腿,起不了多大作用。

南夜爵周身被黑暗笼罩,那双深邃的眸子,更是布满乌云,黑压压的,透着悲凉以及无奈。

阎越的离开,对容恩来说,真正是灭顶的打击,两年前,她逼迫自己承受。可是两年后,她逼迫不了。

果然他走了,她就要跟着去,并且,如此的决绝。

男人眼眸里面浸透着哀戚,偏偏他对容恩,又有了刻入骨髓的感情。

所以,要恨的话就恨吧,只要她活着。

再多的仇恨支撑下来,南夜爵只要一个结果,就是她活着,别的,他都可以不用管。

“南夜爵,他就醒了一天,他就睁开眼睛那么一会,我积压了两年的话都没有说完,他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你怎么能忍心啊——”

“我有什么不忍心的?” 他继续说着残忍的话,双臂圈紧,将容恩紧紧箍在怀里。

她仰起头,被他抱着都是一种折磨,她张开嘴咬他,直到男人的肩头血肉模糊。可他就是不松开,任她的牙齿深深刺入他肩膀,他就是不松开。

“我不止不让你见他最后一面,就连以后,你都别再想见,你若敢去,我就铲了他的坟墓……”

容恩闻言,大颗大颗眼泪掉下来,她痛,就要让他也痛,她松开牙齿,嘴唇上都是男人的血, “南夜爵,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你这个没有心的魔鬼,你会不得好死,我的心就算是死了,都不会给你!”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拉她下地狱

她吼叫出来,完全不顾男人眼里的惊怔以及愤怒。

那双眼眸瞬时熄暗下去,“容恩,你可真狠心。”

她盯着男人那张出众的脸,她扯开嗓子笑出来,声音尖锐无比,刺耳的令人想捂上耳朵,“狠心?南夜爵,我再怎么狠,也比不上你——”

“对,你是比不上我。”

“杀人要偿命的,会有人制裁你的。”

“那就拭目以待吧,”南夜爵面容笃定,“我说过阎家不能将我怎么样,他们要去告,尽管去,我会让他们身败名裂,知道什么叫自讨苦吃!”

“我不信,”容恩咬牙切齿,“我不相信你会躲过报应,南夜爵,我诅咒你……”

“你尽管诅咒,”男人弯腰堵住她的嘴,容恩急忙侧开,张开嘴巴想要咬他,南夜爵先一步以左手握住她两颊,“你就呆在恶魔的身边,亲眼见证我的报应吧,不过,恩恩,我会让你失望的,我会越过越好,你就等着吧……”

她嘴巴张开,两颊发酸,说不出话来,只有两个眼睛狠狠瞪着他。

她知道南夜爵说的没错,他手段阴暗,却依然能在白沙市树立其王者地位,阎守毅那番狠话真是起不了作用,远涉集团又凭什么和爵氏斗?之前的阎冥,不还是以惨败收场吗?要想扳倒南夜爵,也许,真的比死还难。

“你不要碰我,走开——”

男人撕扯下她的睡衣,容恩收回神,大片肌肤感觉到寒冷,泛起一粒粒细微的颗粒,他摘下她的内衣,甚至底裤也不留,容恩警铃大作,挥手乱舞,却被南夜爵按住双肩压倒在床上。

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拿过边上的被子给她盖起来,经过方才那么一闹,容恩身上都是汗,连衣服都湿透了。

南夜爵起身准备去洗手间放水,电视里面报道不断,正在播放阎家的背景,恨不能将阎越小时候一天吃几顿饭都挖出来,容恩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砸过去,那个画面只是闪了几下,便依旧继续。容恩跌跌撞撞起身,来到电视机前后,双手颤抖着乱摸,想要将电视关掉。

南夜爵打开床头的灯,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和疯子一样,她找不到按钮,便伸直了掌心去拍打那个画面,男人轻叹口气,单膝跪下后,一手揽过容恩的腰,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他抱得很紧,骨头和骨头碰击在一起,容恩只觉得窒息,难以承受,南夜爵将她抱到洗手间,放了水,再将她抱入浴缸中。温水刺激下,她抬起眼,就见男人的衣服都湿了,紧贴在身上,呈现出优美的肌肉,浴室内的灯光不是很刺眼,可她依然眯着眼睛,想起阎越说的,他不要选择投胎,他要陪着她,有容恩的地方就有阎越。

“不——”她又开始嘶闹,她不要阎越看见她这个样子,双手拍打着水面,溅出来的水花重重砸在她脸上,以及男人的裤腿上。手肘不小心撞到陶瓷的浴缸上,砰地清脆过后,白皙的肌肤红了大片,能渗出血丝的样子。

南夜爵没有阻止,任她闹。

他脱了衣服坐到浴缸中,里面的容积足够容下两人,南夜爵弯下腰时,大片水花顺着浴缸边缘往外渗出去。

容恩怔了下,眸子直直盯着他,“出去,你出去。”

南夜爵伸出手臂将她拉过去,让她光裸的背贴在他胸前,她身体僵直,男人却并没有侵犯她,只是将沐浴露挤到掌心后,顺着容恩的手臂和腿涂抹。她冰凉的眼泪掉到浴缸中,逐渐汇聚起来,容恩觉得这些水就像是漩涡一样,要将她吸附进去,南夜爵给她清理干净,取过宽大的浴巾将她裹起来,尔后便抱上床。

床的另外半边不久后凹陷下去,容恩的身体像是初生的婴孩般蜷缩起来,膝盖弓在胸前,双手紧紧抱着两条腿。

南夜爵贴过去,他身上也很冷,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容恩颤抖起来,那头长发还没有吹干,枕在枕头上,大片水渍已经将枕芯给润湿。男人圈住她的身体,脸就贴在容恩颈间。

她顿觉厌恶万分,却没有力气挣扎,她的灵魂都被抽尽了,如今就剩下一具皮囊,还是瘫软的,连站起来的精气都没有。

容恩没过多久就睡过去了,她肯定是梦到了阎越,她在南夜爵怀里不断挣扎,嘴里急促而焦虑地唤着阎越的名字。才清爽的身体不出一会就布满冷汗,南夜爵将她扳过来,她眼睛紧紧闭着,牙齿间咬的很紧,男人伸出手在她脸上抹了下,果然整个手心都是泪水。

他捧起她的脸细细吻着,咸涩的味道透过薄唇直渗入心脏,看到她这副痛苦的样子,南夜爵确实比她更痛,可是他放不了手,她嘴里喊得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他们之间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恋。对他和容恩来说,他们什么都没有,也许在她心里,他就只是个强取豪夺的人,罢了。

容恩真的梦到阎越了。

他们学校有很大的操场,旁边,种满了银杏树。每次阎越打篮球的时候,她总会买两瓶水坐在树底下看着他。

那时候的时光,多美呵,她喜欢看着阎越脸上干净而明朗的笑,容恩双手伸向头顶上方,她会做出拍照的姿势,将阎越矫健的动作全部拍下来,珍藏起来。

容恩哭了起来,两个肩膀在南夜爵的怀里不断抽*动,她不要自己醒过来,至少在梦里面,她能看见阎越,不用接受他已经走远的事实。

她有好多话来不及告诉阎越,她要陪他慢慢康复,她要告诉他,这两年来,她是怎么过来的。

两年前,阎越是当着她的面被推出去的,如果没有这时间的空缺,他们依然会过的好好地。她也不会让他一个人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被关了两年。

阎越不喜欢黑暗,一点点都不喜欢,他喜欢呆在有明媚阳光的房间里面,他也很喜欢说话,越,下面的世界很黑吧?今后,再看不到阳光,再也没有人和他说话,他要怎么走下去呢?

容恩哭的嗓子哑了,眼泪落到男人胸前,顺着他古铜色的纹理滑下去,一直蜿蜒到胸口,就像是一把尖刃,随时准备剖开他跳动的心脏。他大手在容恩背上轻拍几下,她哭的没有那么厉害了,这般抚慰,让容恩不由圈紧了南夜爵的腰际,她哭喊着,“越,不要走,不要再走了,等等我——”

南夜爵手上动作僵住,修长好看的五指,紧紧握成拳。

他凝望着身下这张脸,最终,还是松缓开来,继续在她背上一下下拍打。

这世界,就只有这个御景苑是最黑暗的。

外面,有南夜爵为她种下的银杏树,如今,就只剩下些光秃秃的树干,萧条无比,只要走出去一步,就能看见他们当初在银杏树底下烧烤时的热闹以及温馨。可是此时此刻,所有的往昔都化作了仇恨,那是一把尖利的剑,容恩恨不能拿它将南夜爵四分五裂。

她睁着眼睛,望向头顶,她醒来的时候,南夜爵就不在了。窗帘被拉上,这会,真的分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

好黑好黑,她感受着阎越当时的寂寞,她也是一动不动,两个眼睛直勾勾的。

王玲进来送了早饭,她打开灯,“容小姐,起来吃些东西吧?”

不知是被灯光刺激的还是什么,容恩眼睛里面流出了眼泪,“把灯关掉。”

“容小姐,你这样下去不行,身体会垮掉的。”王玲语露焦急,想要将她扶起来。

“把灯关掉,”容恩重复,眼神空洞,表情已经麻木,“出去。”

这还是当初她认识的容恩吗?王玲含泪,关掉了灯后走出去,送午饭的时候,发现她早饭一口没动,王玲只得将东西又拿下楼。

南夜爵回来的时候,觉得整个御景苑空荡荡的,夜夜丢下小球,模样可怜地依偎过来,他向来对她不是很喜欢,嫌她调皮麻烦,但这会,他却将夜夜抱了起来,坐到沙发上。小家伙恹恹的,无精打采,一个劲用脸蹭着南夜爵的手背,“唔唔,唔唔——”

一个,一狗,竟有种相依相偎的感觉,看着令人眼睛泛酸。

“先生,您回来了。”

“她怎么样了?没有闹吧?”

王玲摇了摇头,眼眶通红,“她要是能闹就好了,从早上到现在她就没有吃过一口东西。”

“我知道了,”南夜爵叹口气,“你去准备些清粥。”

王玲心思缜密,早就做好了,她将粥放在餐桌上,“我就怕容小姐又不肯吃。”

南夜爵脱下外套,“我送上去。”

进入卧室的时候,里头黑漆漆的,南夜爵伸手打开壁灯,就见容恩依旧维持着他先前走时的那个姿势躺在床上,似乎都没有移动翻身过。

床头柜上,今天的午饭原封不动放在那。

他端着粥碗来到床边,坐下去的时候,容恩眼睛动了下,转过来看着他。

那双曾经令他倾心的眸子,如今只剩下空灵,黑漆漆的,仇视着他。南夜爵五指托着那碗粥,他掀开被子,“起来,吃东西。”

“我不吃。”

“怎么,想要绝食吗?”

“我就是不要吃,”容恩盯着他,“我更不要看到你。”

南夜爵冷笑,“你以后每天都要面对我,吃饭的时候看着我,睡觉的时候,还是要看着我,就连做*爱的时候,我都要你睁开眼睛看清楚,压着你的是谁!”

容恩面上闪过屈辱,两个眼睛泛红,“你别想碰我。”

“是吗?”南夜爵握住容恩的肩膀,将她从床上提起来,“把这碗粥吃了。”

容恩坐直了,南夜爵只要松手,她就随时会倒回去,他将粥碗压向她嘴边,她瞪着他,死死咬紧牙关。

白粥顺着碗沿滴漏出来,弄脏了黑白相间的被子,南夜爵伸出手去擒住容恩的脸颊,她顺势向后倒去,半碗粥都洒出来,她依旧不肯张嘴。

他用力将碗压向她嘴间,她紧咬牙关,南夜爵左手使劲,撬开她的牙关,温热的白粥被强行灌入她嘴里,她急急咳出声来,浓稠的粥液喷到男人的脸上,大多数顺着她的下巴流入颈间。容恩难受的开始反抗,只是力气很小,根本就推不开他。

“南夜爵,我恨你,你松开——”

他就是要她狠,越恨越好,如果阎越的死,那些带来的悲伤能够转嫁成恨的话,他愿意承受。只是,这样的话,容恩,你好受些没?

你还会想着要和阎越一起去死吗?应该不会了吧,至少,她也要亲眼看着他如何死去的。

南夜爵让王玲又送了一碗粥上来,王玲不敢多呆,放下后就走了。

这回,容恩咬住了碗口,尽管还是被灌了大半碗,她却执拗的死死咬住碗口。

南夜爵神色晦暗,他扣住容恩的嘴,将她咬住的碗拿出来。

“啪——”

清脆的,响亮无比。

南夜爵侧过头去,眼神黯淡,那种透出的伤悲,容恩是看不见的。

那张完美的脸上,如今清晰呈现出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容恩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手劲有这么大,她掌心殷红,甚至已经麻木。

男人转过脸来,眼里的荒凉已经掩藏起来,他狭长阴寒的眸子睇向她,里面的冷骜,让容恩不由开始退缩,他那么高高在上,从来没有被人打过脸,可容恩的出手,已经不是一次了。

南夜爵双手掐着她的肩膀,“容恩,我对你的好,你一点点看不见吗?”

“你对我好?”容恩任由他手指深入自己的肩胛,她大笑出声,眼睛里面泪水不断淌出来,“南夜爵,你这叫对我好吗?你锁着我,杀了阎越,你这是对我好吗?这辈子,你都别想我的眼睛里面会有你,你要是死了,我会开心地叫上所有人庆祝,南夜爵,你去死吧!”

她用这世上最狠毒的话刺他,她当真成功了。

南夜爵心口痛的整个腰都弯了下去,那颗血淋淋的心脏,这时候,已经不受他的控制,像是要从胸口冲破出来。

还有什么痛会比她的伤害更痛?

容恩,你真的是没有心的,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所做的,难道真换不了你一个回头吗?”

容恩掐住了南夜爵的软肋,他爱她,爱的不浅,南夜爵,你也有今天吗?

“你别痴心妄想了,我不会回头,我会站在下面,看着你是怎么跌下来,南夜爵,我要看你摔得血肉模糊,我要你死了都闭不上眼睛。”

男人喉间轻滚,那双傲视一切的眸子,如今,溢出淡淡的水雾,他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在颤抖。

容恩笑了,夹杂着眼泪,她将脸迎过去,“你打啊,南夜爵,你不是说自己从来不打女人吗?我是不是让你破例了?还犹豫什么,你的本来面目是怎样的,就全部撕开了表现出来,你心狠手辣,会连一个巴掌都下不去手吗?”

男人手指弯了下,最后,还是重重地扇了出去。

容恩闭上眼睛,听到那一声响亮的时候,她心想,这个巴掌真重,房间里面仿佛都有了回音。

只是,她为什么感觉不到疼?

真的,一点点都不疼,只是有阵风吹过,她头发动了下而已。

她颤巍巍地睁开眸子,她看不见南夜爵此时的神色,他垂着头,那头酒红色的短发耷拉着,呈现出颓废与落魄,他嘴角抿得很紧。抬起头的瞬间,容恩就看见他的脸上,那一道道泛出鲜红的指痕,这巴掌,比她的手劲重多了,男人的半张脸都肿了,那些痕迹,交错着容恩先前留下的,全部盘踞在南夜爵精致而完美的侧脸上。

她轻张着嘴,完全反应不过来。

好不容易忍着的眼泪簌簌往下掉,容恩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心竟会抽痛起来,南夜爵眼神阴郁,深深看了她一眼,拿起床头柜上的碗,走了出去。

容恩曲起双腿,胸前还有白粥,她看着男人打开房门,走廊上的水晶灯照射进来,只是几秒,就又暗了下去。

她情愿那一巴掌是抽在自己的脸上,让她尝尝,什么是痛。

王玲没有下楼,就守在门外,见到南夜爵的脸时,显然吓了一跳,“先生,要叫徐哥来吗?”

方才那些激烈的争吵,她听见了。

她以为是容恩甩了南夜爵两巴掌,这个男人,走到哪都是焦点,意气风发惯了,可他在一个女人面前,怎能做到这般忍让?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爱她,而且是爱惨了里面那个女人。

王玲不懂其中的纠葛,只是在此时,她觉得容恩太过残忍了,这样的狠狠伤害,就连她都不敢再看。

男人将碗放在她手里,“不用。

他折身来到楼下,绕过客厅走到吧台,里面有他珍藏的酒。

醇香的轩尼诗,浅褐色的液体顺着高脚杯打转,男人手指握住酒杯,微微倾斜后,一饮而尽。

没有经过比兑的酒,烈的令他微微皱起眉头,南夜爵又倒了一杯,喉间轻滚,浅褐色液体来不及下咽,溢在嘴边。

这不是水,这是烈酒,王玲站在客厅内,虽然担忧,却还是不敢上前,拿着碗去了厨房。

那道身影,投射在客厅时,显得如此萧条而寂寞。

南夜爵挥开酒瓶,他想让自己喝醉,可他脑子里面偏偏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脚步有些趔趄,他上了楼,瞳仁里面黑燿在闪烁。

如果要恨的话,就深深地恨下去。

不多久,王玲就听到楼上卧室内传来容恩的尖叫声,她急忙走出厨房,沙发上的夜夜竖起两个耳朵,也不吵不闹了。

Kingsize大床上,两具身体在交缠,容恩不断扭动,“别碰我,你滚开……”

南夜爵按住她的双肩,将她压入大床内,容恩的两条腿被压着,不能动弹,南夜爵弯腰挤入她腿间,她挣扎不了,只能哭喊着求饶,“不要,你放了我吧,不要……”

男人进入的时候,没有做丝毫前戏,她本身就接纳不了他,容恩嘶吼着,痛苦的尖叫出声,南夜爵手掌捂住她的嘴,沉下腰,“恩恩,阎越在天堂呢,可惜你上不去的,你的灵魂已经被我染黑,要么,就同我下地狱吧。”

容恩的哽咽被他大掌捂着,她抡起拳头挥在男人的身上,许是南夜爵的话刺激到了她,容恩这会并没有说话,只是不断抽打他。

自从那晚,他将她挫伤滞后,南夜爵就再没有对她用过强的,可是……今晚不同。

男人起身,双手撑开容恩的腿,他每动一下,她就疼的撕心裂肺。

南夜爵微微退出去,淡漠的眼角睨向容恩,“你不是说,阎越就在你身边吗?好……”

男人猛地用力冲进去,“那就让他看看,你是怎么在我身下被弄得尖叫连连的,恩恩,喊救命也没用,他已经死了,化成了灰烬……”

“啊——”

容恩双手捂着脸,她觉得自己真要崩溃了,不光身体的每个地方都在痛,就连灵魂也像是被凌迟了一样,南夜爵的抚摸,令她恶心和战栗,他动作疯狂,极像是要将她才拆散。男人在释放之后,狠心将她推开,便不再管。

容恩松开双手,她不停抽噎,那双清亮的眸子如今被仇恨所蒙起来,南夜爵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目的分明是达到了,可他快慰不了。

有谁希望,被自己爱着的人痛恨呢?

可他们的相处方式,似乎永远只能这样。

他穿好衣服,起身走向门外,将容恩一人丢在房间里面。楼下的客厅内,王玲正在给夜夜喂食,小家伙这几天胃口都不好,不大肯吃。

“先生。”

南夜爵将一把钥匙交到王玲手里,这是打开容恩腰上那条白金链子的钥匙,“她哪天想出来了,你就给她解开。”

“好。”

南夜爵相信,她自己想通之后,就要出来了。

一抹苦涩染上他的嘴角,只是他们的路,当真是黑漆漆一片,何时会有阳光照射进来呢?

也许,再也没有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歹毒的刺激

容恩摊开四肢,申请呆滞地躺在床上。

她不敢动,因为真的好痛,每个细胞都像是被撕裂了的,双腿依旧维持着南夜爵出去时的角度,一股暖流顺着她腿间滑落下来,空气中,**的味道开始弥漫,带着腐烂以及潮湿。

容恩开始抽泣起来,灯已经全部熄灭了,她咬着唇,哭的很轻很轻。

越,你会和我一样,感觉这么冷吗?

你没有走远,那你在哪?

我不要让你的眼睛看见我这副模样,所以,越,我不要你的拉环戒指,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要陪我留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这儿,不适合你的。

容恩双手捂着小脸,她侧个身,曲起双腿,再将双手紧紧抱住膝盖,如此不堪的她,越,还是不要看了。

南夜爵上楼,脚步放得很轻,他站在门外,只听得啜泣声从门缝里面传出来,他没有推开门进去,他应该给她这些反应的时间。

男人靠在墙壁上抽了支烟,喝了太多的酒,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他逐渐瘫软下身体,顺着墙壁滑倒在地上。

容恩今晚肯定是睡不着的,整晚的时间,她都在抽泣,到了凌晨之后那声音才慢慢收敛了些。

其实她很清醒的躺着,她能听到南夜爵二天出去时的开车声,她觉得饿了,好饿,仿佛从来没有吃饱过一样。

容恩起身,在浴缸里面放了满满的水,坐进去的时候,里面的泡沫都散开,将她的人包围起来,她清洗的很干净,身上太脏了,她从没有这么脏过。

翻出一套棉睡衣,上面有阳光和皂粉那种清新的味道,很好闻,容恩没有再赤脚,她穿着兔头的粉色拖鞋来到床边,将窗帘打开,果然不早了,太阳斜斜照进来,温暖舒适。

吹干的头发自然垂在腰际,又长长了,黑色乌亮的发丝十分好看,容恩怔怔望向窗外,落地窗被锁了,她走不出去。今天起来,整个脑袋有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跟着阎越死过了一回,现在,是重生了。

南夜爵说的没错,这个世上,没人能将他怎样,阎越死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闭上,她不能让他白死。

王玲在门外犹豫片刻,她能想象得到,午饭送过去的时候,容恩肯定是在床上躺着,她害怕看见容恩那双绝望萧瑟的眼睛,她甚至想过,当初选择留下来,究竟是对还是错。

打开门,她本想开灯,却发现房间里面有光照过来。目光扫过那张大床,容恩并不在,视线随之落向远处,就见容恩站在窗前,纤瘦的身影投射在实木地板上,肩头上停留的阳光懒洋洋的,少了那种歇斯底里,多了舒适和安详的宁谧。

“容小姐?”王玲的声音有些激动,她将手里的托盘放到床头柜上。

容恩转过身来,她眼睛肿的很厉害,几乎就只剩下一条缝,她望了望桌上的食物,“我还真是饿了。”她越过王玲,在床边坐下来。

“今天阳光真好,要是能坐在阳台上就好了。”

“容小姐,我给你把锁打开吧,先生钥匙给我了,以后你又能出去了……”她满面欣喜,取出钥匙给容恩打开,“吃晚饭,你就在阳台上坐会吧,我给你泡壶热茶。”

阎越已经死了,南夜爵自然不用再锁着她,他最大的威胁已经不再,就算容恩想要出去,也没有那个正一心一意等着她的人了。

南夜爵回来的时候,比平时要晚了些。

他打开门,就见容恩坐在餐厅内,晚饭都做好了,王玲正忙碌地准备最后一个汤。她许是饿了,正拿着筷子在吃饭,容恩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皮外伤,但毕竟丢过半条命,这会浑身还是没劲,夹菜的时候,右手不停在抖,一块红烧肉夹了半天。

南夜爵脱下外套,将手里的东西丢在沙发上,这幅画面他本来不想打断的,如此的唯美,好像让他回到了很久以前。

一道黑影投射过来,笼罩在容恩头顶,她抬起头,清润的眸子里面闪过些什么,她手里的筷子掉落到餐桌上,目光也随之垂落。

南夜爵看得清楚,那是一种深恨,只不过她正在极力隐藏。

“先生,您回来了。”王玲将海鲜汤端上桌,顿时香味四溢,令人胃口大增。

“嗯,”南夜爵在靠容恩最近的那个椅子上坐下来,“王玲,拿个匙子过来。”

“好。”

容恩垂着眼帘,刚要拿起筷子,面前的碗就被男人接过去,他拿了匙子,将一口饭菜递到她嘴边。容恩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嘴巴紧闭,她十指绞在一起,狠狠用力。

南夜爵以匙子撬开她的嘴,将饭菜送进去,容恩面色呆滞,在男人的注视下开始咀嚼。

味同嚼蜡!

“你还没有力气,想吃什么告诉我。”

容恩抬起头,这一举动放在别人身上,怕是早就被打动了吧,她目光落在南夜爵的手上,这双修长的手,占满了阎越的鲜血,她胸口忽然觉得窒闷,一种痛心疾首的感觉涌上来,像要吐出来一般。南夜爵给她成了半碗海鲜汤,一口口喂她。

“先生,要不我来喂,你吃饭吧。”

“不用了。”南夜爵坚持,他夹了一块鱼,专挑肚子上没有刺的给她吃,到他手里,容恩便不再挑食,他夹什么她就吃什么,反正都是一样的,嚼在嘴里索然无味。

当他再次递过来的时候,她撇开头,“我饱了。”

“先生,我给你盛饭。”王玲转身欲要走入厨房。

“不用了,”南夜爵唤住她,“你也坐下来吃吧。”他本来就觉得很饿,拿过容恩掉在餐桌上的筷子,以及给她盛汤的碗,男人自顾自吃起来。他吃相永远保持着那种优雅,容恩两条腿落地,准备上楼。

南夜爵握住她的手,湿腻的掌心包裹着她的冰凉,“在这坐会,等我下。”

容恩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她当然不会等他,越过南夜爵的时候,她听到男人放下筷子,起身推开椅子跟了上来。

“先生,您不吃了吗”王玲取了碗筷从厨房出来。

“不吃了。”

南夜爵上楼,容恩进了主卧,他几步来到她身边,“后天就是小年夜,我陪你出去买些东西。”

容恩眼睛里的光泽动了下,自从南夜爵回来后,她一次正视他,“我没有什么要买的,你肯放我出去了?南夜爵,你不怕我去告你吗?将你的罪恶披露在所有人面前。”

“恩恩,你尽管去,我没想到,你这时候竟还有这种天真地想法,”南夜爵阴冷着脸,目光凝聚在她脸上,“你难道不要准备准备,回家过年么?”

容恩抬起头,面色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你让我回家过年?”

“嗯,”男人轻点下头,“你是我的女人,不是我的奴隶,后天我陪你去买东西,除夕那天,我们回家。”

我们?容恩才扬起的眼角垮下去,“南夜爵,你要和我回家?”

“对,你自己看着办吧,要么我们一起回去,要么我们就在御景苑自己过年。”

容恩呆坐在床边,过了许久后,才听到她幽幽道,“我能给我妈打个电话吗?”

南夜爵没有说什么,却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容恩摩挲着光滑的手机盖,犹豫许久后,才走到洗手间里面。她开了淋浴,沙沙的水声很响,她不想让南夜爵听到她和妈妈的对话。

“喂?”那边接通的时候,容妈妈像是预知般开口,“恩恩,是你吗?”

“妈……”她嗓子沙哑,眼泪冲出来,“妈,你还好吗?”

“你这孩子啊——”容妈妈也哭了,“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有个电话,妈妈都快急疯了,这大过年的也不见你回来,恩恩,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妈,我没事,”容恩擦了擦眼泪,她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两条腿曲起,“妈,您身体还好吗?那保姆还在吧?”

“我很好,保姆给妈妈辞退了,我现在已经能自己走路了……”

“妈!”容恩又急又气,“不是让她照顾你吗?你又怕花钱是不是?万一出了事,我要怎么办……”

“傻孩子,我真的没事,”容妈妈知道她会恼,“一个月好几千呢,这哪用得起啊,对了恩恩那,我看了新闻,阎家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越是植物人……”

容恩闭上眼睛,让疼痛的心口抵着自己的膝盖,“妈,我就想和你说说话,我想你了,我们不要说别的好吗?”她不要听到阎越的名字,她的心已经被撕裂了,经不起一次次的残忍摧残。

“好,妈妈不说……”容妈妈声音哽咽,“恩恩,妈妈也想你,一直不知道你在哪,马上就要除夕了,家家都热闹地聚在一起,恩恩,你会回来吗?”

“会,妈,我一定回去。”容恩想也不想地答应,“我后天回去,到时候和你包饺子……”

“是吗?”容妈妈语气欢喜,“好,我这就去准备饺子馅……”

“妈,你别忙了,我回来的时候再准备,你自己身体又不方便。”

“傻孩子,妈妈可以让邻居带的啊,平常人家没少帮我的忙呢……”

容恩和妈妈讲了很长的电话,最后收线的时候,容妈妈仍旧依依不舍,千叮咛万嘱咐容恩一定要回去。溅出来的水花已经湿了她的裤腿,容恩忙擦干眼泪,不能再哭了,眼睛肿成这样,到时候被妈妈看见的话,肯定会担心。

出去的时候,南夜爵坐在床沿,她将手机递向他,“大后天,我想回家,你就别去了,我跑不了,你要不放心的话,我晚上就回来。”

“不可以,”南夜爵断然拒绝,“要么就别想回去。”

容恩张了张嘴,最终无力的什么都说不出来,所有的厮打吼叫都在那两天发泄完了,现在的她,已经知道什么叫做掩藏。

容恩的心已经死了,她要给南夜爵最致命的一击,她要让他死的时候,闭不上眼睛。

29的步行街上,挤满了人,买东西像是不要钱一样。

人山人海。南夜爵牵着容恩的手,尽管她十分厌恶,想要抽开,可男人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走入商场的时候,成串的红灯笼高高挂起来,倒挂的福字,以及各种生肖的娃娃都在商铺前排排站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服务员们穿着大红色的套装,总之,走到哪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站上电梯,容恩的手依旧被南夜爵攥着,她另一个手插在兜里面,这份热闹,唯独她是融入不进去的,她只要抬起头,就能看见她和阎越出来置办年货的样子。

那时候,说是办年货,其实就是出来玩,她记得有一年的小年夜就和今天一样,下着很大的雪,阎越给她买了个粉红色的帽子,边上有两条编织的小辫,那时候很流行。他买的手套很大,又非要和容恩一起戴,那天,也和现在一样这么多的人,阎越就从身后抱着容恩,两双手戴在手套里面,走路的时候,和企鹅差不多,要配合着彼此的脚步……“当心。”南夜爵揽住她的腰,让她看着脚底下的电梯。

容恩思绪被打断,怔忡回神时,对上面前这张完美的侧脸,她眼光里面的回忆成为破碎,阎越已经没有了,就毁在这个男人的手上。

南夜爵搂住容恩的肩膀,她其实并不想买什么,御景苑里面的衣服多的她几年都穿不完,容恩顺着南夜爵的脚步来到一家店里面,“要不,买件羽绒服吧。”

服务员热情上前,将系列新款都提到容恩面前,“小姐,看看这件吧,鹅黄色很衬您,肌肤白皙的人穿着最好看了……”

容恩打断她的喋喋不休,“你要是被关在照不见阳光的房间里面,你也会有这么白的肤色。”

服务员明显怔住,南夜爵站在门口,神色也阴郁起来,容恩懂得适时收手,她接过服务员手里的衣服,脱下自己的外套后,直接套上去。

果然好看,配上容恩底下的深蓝色牛仔裤以及长靴,越发凸显出她的高挑,南夜爵眸子里面的阴暗淡去些,嘴角逸出赞许,“就这件吧,很好看。”

服务员又拿出了新款的毛衣,“这是最新的设计,面料自然是不用说的,这款式,白沙市就只有几件,这位小姐穿着肯定好看。”

“好,”南夜爵点点头,“恩恩,你去试试。”

“爵。”身后传来轻唤,容恩手里拿着毛衣,转过身的时候,就见夏飞雨和夏子皓也进了店来,“真巧。”

南夜爵站在店内,高大挺拔的身影很容易给人压迫窒息的感觉,随后进来的江家小姐挽住夏子皓的胳膊,“皓,那边有些男装不错,我们呆会去看看。”

夏子皓比容恩上次见到时还要清瘦,目光冷冽,那个会给司芹剥虾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真正是物是人非啊。

南夜爵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夏飞雨头发散下来,那条疤痕被适时遮住,她动过整容手术,但还须几次才能将这疤痕消淡,她走到南夜爵身边,“想不到不喜欢热闹的你,会在今天来这种地方。”

容恩拿着毛衣走到另一侧的更衣室,刚要关上门,就被随后跟来的夏飞雨推挡住。

“容恩,看新闻了吗?”

她眼皮轻跳下,知道夏飞雨想要说什么,“松开手。”

“阎家居然有两个阎越,那么之前那个便是假的喽?容恩,你真可怜啊,真的那个才醒来不到两天就死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夏飞雨嘴里说着恶毒的话,唇边染笑,用力撕开容恩还来不及结疤的伤口。

“他是被你气死的,哈哈,笑死人了,好不容易战胜了死亡,却是被活活气死的,想想也是,换在谁身上都受不了啊,你跟那个假的阎越也上过床吧?啧啧,兄弟两共用一个女人,爵要是知道你这么肮脏的话,早就不要你了。还有啊,你听说过没,死不瞑目的人是不能投胎转世的,他们往往怨气很重,只能做孤魂野鬼,吃不饱,穿不暖……”

容恩手里紧紧握着那件毛衣,她整个人不住颤抖,肩膀无力地靠在更衣室的门上,眼眶已经泛红。

“呵,最可怜的当然是死人了,你看看我哥,前段日子还为了那贱女人要死要活的,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容恩,你也一样啊,以前的男人死了,我也没见你有多伤心,还跟着别人出来逛街,怪不得阎越死了还睁着眼睛……”夏飞雨目光歹毒,她从容恩手里将那件毛衣抢过去,“就你也配穿着衣服?你就该剥光了被扔到大街上……”

容恩泪流满面,猛地推开夏飞雨跑了出去。身后,女子嘴角扬笑,得意地进入更衣室。

第一百一十四章 联手毁了他

南夜爵远远地见容恩并没有换衣服,她跑得很急,双手擦着眼泪,走出店门口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

南夜爵忙追过去,那服务员怔了下,“哎,先生,您的衣服……”

容恩连撞了好几个人,外面挤都挤不动,她没走几步就被南夜爵扣住手腕,“恩恩,你怎么回事?”

将她拉回来,让她面对自己,本来南夜爵以为容恩已经平静下来了,至少懂得控制情绪,却没想到她会再度失控,双手挥舞着砸向他,“为什么你要害死他,我真的好恨你,南夜爵,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从来没有……”

她双腿瘫软下去,南夜爵忙抱住她的腰将她提起来,容恩下巴枕在男人的肩上,哭声哀戚无比,“你把越还给我,呜呜……”

周围,本就挤得人都走不动,这会索性就聚过来看热闹了,人们指指点点,三五成群地讨论着。

“滚,都给我滚!”南夜爵紧拥着容恩,随她苦随她闹,“谁他妈再看一眼,我就挖了他的眼睛,死开,滚!”

许是那双阴鸷而危险的眼眸吓住了那些围观的人。有人虽然不满,却也不敢大声,只得嘀嘀咕咕地随着人潮迈动了脚步。

容恩捶着打着,没多久就没有力气了,她软软地瘫倒在南夜爵怀里,两个手臂垂在他腰侧,脑袋仰着,哭声悲戚而苍凉。

周边,太多的热闹和喜庆,但他们融不进去,真的融不进去。容恩忽略不了阎越的离去,也忽略不了南夜爵拔掉他营养系统的事实。

偶尔,依旧有人驻足,好奇地回头。

“恩恩……”他轻叹口气,摸了摸容恩的头顶,“要回去吗?”

这街逛到一半,还是没有继续下去。

南夜爵本想带容恩去吃晚餐,但这个样子,只能打了电话让王玲在家准备。

他还让秘书连夜加班去置办年货,而大多数都是为容妈妈准备的。

小年夜的这顿饭,南夜爵让王玲一起坐下来吃,容恩胃口不是很好,动了几下筷子后就上楼了。

南夜爵将一个红包递到王玲手边,“明天就过年了,收拾下回家吧,过了初五再过来。”

“谢谢先生。”

过年的时候,主家都会给个红包讨喜气,王玲连连感谢,拿起来时,却是沉沉的一大叠,“这,先生,太多了……”

“拿着吧,你该得的。”南夜爵侧首,望着王玲喜出望外的样子,有时候,人要快乐真的很容易,可惜他和容恩的快乐,是钱买不到的。

要不然,他肯定会花下所有的钱,换得她一辈子幸福。

二天,容恩起得很早,洗了澡,再将头发吹干后才下楼。

客厅里面,堆满了东西,都是南夜爵吩咐秘书去买的,包括昨天她没来及买下的羽绒服以及那件毛衣。容恩的东西,南夜爵尺寸拿捏的很准确,但是给容妈妈准备的,都是一件东西同时买了几个码号。

有羽绒服,保暖衣,毛衣……容恩挑出容妈妈的码号,放在一个袋子里面。

这些东西,是容恩早就想给妈妈准备的,她该庆幸,南夜爵没有选择直接给钱。

南夜爵换了一身纯白色的西装,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很有精神,容恩并没有立即回家,先是去了司芹同奶奶的墓前祭拜,等全部东西准备妥当,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后。

依旧是那个狭窄的楼梯间,南夜爵停好车子,提了东西跟在容恩身后。

这儿环境并不好,没有电梯,只能靠腿跑,两边的墙壁已经泛黄,各种小广告的标签贴刷在上面,容恩还没有到家门口,就听到了来自屋内的吵闹声。

她急忙上去,邻居大妈见到她,忙拉住她的手,“恩恩,你怎么才回来,你妈和人吵起来了,我们怎么拍门她都不开。”

门外聚着好几个邻居,容恩忙拍门,“妈,妈你开门。”

听到她的声音,里面的门哐的就打开了,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刘妈,正在争吵的阎夫人冲到门口,"容恩,终于见到你了……"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容恩忙挤进去,南夜爵眉头紧蹙,在阎夫人怒视中进了屋。

门被紧紧关上,但看热闹的邻居并没有散去,“那男的是她家闺女的男朋友吧,长的真美啊……”

“你个老糊涂,男人哪有说美的,那叫一个帅啊……”

“是哪,比社区那个小刘医生还帅,容妈妈福气真好,看那样子,好像很有钱的……”

南夜爵将东西放到沙发上,容妈妈气的两个手直抖,男人上前,唤了声。“伯母。”

“容恩,我们怎么都找不到你,原来你真的跟他在一起,你个害人精,要不是你,越她也不会死……”不等容妈妈有何反应,阎夫人便扑上前道。

容妈妈生性淡泊,从不喜和人争吵,有时候受了委屈都是自己承受,可这会却坐不住了,她拄着拐杖从沙发上站起来,“你们阎家做的对吗?为什么什么事都怪在我女儿身上?我倒要问问你,你说越死了,那之前那个又是谁,他要和恩恩订婚,临时却又反悔,说那么多话来羞辱我的女儿,你们阎家是大户人家,不管我们恩恩再怎么错,你们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去伤害她,你的儿子是宝贝,我的女儿就不是吗?”

容妈妈激动万分,脸色涨得通红,“如今,你们还闹到我家里来,越那孩子,我也很喜欢,他们两个孩子的感情你们也知道,我再问问你,越既然成了植物人,两年了……你们为什么没人和恩恩说一声?当初我女儿为了那孩子脱了一身肉,瘦的只剩皮包骨,你们谁心疼过?硬生生拆散他们的不是别人,就是你们……”

“你——”阎夫人伸出右手,直指二人,“你懂什么?现在越死了,说什么都晚了,容恩,你居然还将这个男人带回家,你真的是要让越走了也不安心吗?”

容恩眼眶通红,容妈妈抢白道,“你也知道晚了,当初越变成植物人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至少让恩恩还有些希望……”

阎夫人还想说什么,那副尊贵的样子,全然不见了。

“恩恩,你先带伯母进去。”南夜爵朝容恩使下眼色。

“妈,我们先进屋。”容恩无力反驳,只得将容妈妈搀扶进去,外面还在吵着,都是阎夫人的质问,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弱,等南夜爵敲响房门,容恩带着妈妈出去的时候,外头已经恢复清静,人都走空了。

肯定是,受了南夜爵的威胁与恐吓,要不然依照阎夫人的性子,怎能这么轻易罢休。

容妈妈的气色这才好些,在容恩地搀扶下来到客厅,南夜爵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公寓真的很小,客厅摆了张吃饭的桌子,以及狭小的沙发后,人走路,几乎是要挤过去的。

“恩恩,这位是……”

容恩不知该怎么介绍,南夜爵倒并未觉得有什么尴尬,“伯母,您好。”

“好好,快坐。”容妈妈其实早就认出了这张脸,阎家出事后,报纸上的头版都是南夜爵,她也知道,他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那些报纸上说的她本来就不全信,如今见容恩将他带回来,越发就不相信了。

南夜爵高大的身影坐在沙发上,更加显得这客厅的狭小同逼仄。

容恩将他丢在这后,并没有再理睬,而是卷起袖子开始收拾起屋子。倒是容妈妈,非常热情,她也不希望容恩一直沉浸在同阎越的那段感情里面拔不出来,如今过年了,见她带了男友回来,她自然高兴得很,至少说明,容恩是从那漩涡里面出来了。

容妈妈给南夜爵倒杯水,男人赶忙起身,“伯母,您别忙了。”

“孩子,爬上楼累了吧?”

“伯母,您就叫我爵吧。”

“好,”容妈妈将水杯往南夜爵面前推了推,“晚上我和恩恩包饺子,你就留下来吧,”容妈妈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你父母也在本市吗?”

“他们不在白沙市,每年过节,我都是一个人。”

“噢,”容妈妈笑着点头,“那正好,今晚留下来,呆会我炒几个菜,要不然大过年的,人少多冷清啊。”

容恩见妈妈和南夜爵说的正欢,便蹙着眉头过来,“不是让你不要准备吗?怎么菜又都买好了?”

“我让邻居刘大妈带的,就在楼底下的超市买的,那儿便宜。”

南夜爵双手握着玻璃水杯,里面的温度恰到好处,暖暖的,只有融入了这样的环境,他才能真正懂得什么是家的温暖。这儿,地方虽然狭窄,但比他那座几百平米的花园洋房,要有气氛的多。

容恩一个下午都在避开他,她想让南夜爵自讨没趣,趁早回去。

可是容妈妈不干啊,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容妈妈现在大抵就是这个心情。她还带着南夜爵到处参观,虽然才两个房间,但她却乐此不疲。

“看,这是恩恩睡得,里面堆得都是她的东西……”

南夜爵挤在门口,里面那个房间顶多也就7、8个平米,摆着一张单人床,虽然不宽裕,却很温馨。

晚上的饭菜都是容恩准备的,包了水饺,还有一桌子的菜,容妈妈还准备了熟菜,总之摆上桌的时候,很是像样。

夜幕降临,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在烟花的照射下,整个天空一下子亮如白昼,一下又恢复漆黑,容妈妈拄着拐杖走向厨房,容恩将碗碟摆在桌上,她看了眼南夜爵,“吃过后,你自己回去吧,要是不放心的话,你明早再来。”

她脸色并不好看,若不是碍着妈妈在场,她根本就不想和南夜爵坐在一起吃饭,这样的日子,大家都是亲人围坐在一起,谁见过和仇人同桌的?

容妈妈乐呵呵的从厨房出来,拿着瓶红酒,“这是我让刘大妈带的,她说是葡萄酒,好喝的。”

容恩瞅了眼,见是那种市面上最简单的,25块钱一瓶,她嘴角勾出几分自嘲,“妈,你拿进去吧,他怎么可能喝这种酒?”

容妈妈拿着酒,才要放下,被容恩那么一说,便尴尬地不知是要收回去还是放下来,南夜爵走到她旁边,接过那瓶葡萄酒,“伯母,这久酒挺好的,我经常喝。”

容妈妈僵住的嘴角缓了缓,有些不好意思,想想也是,刘妈说那就才25块钱,早知道的话,她就让她给自己带瓶好酒了。

容恩见妈妈神色有些愧疚,便搀扶着她说下来,她只是冲着南夜爵,没想到会令妈妈难堪。

男人给自己倒了一杯,给容恩和容妈妈倒的时候,兑了些雪碧,那样喝着不会烈,会有果汁一样的味道。

容妈妈不停给南夜爵夹菜,两个孩子,她一个没有偏爱,自己却吃的最少。

南夜爵跟着回来的时候,容恩本来是有担心的,她怕妈妈会不高兴,其实容妈妈早就想通了,年轻人的事,已经不是她能做主的了,她唯一希望的就是容恩过的开心。

容妈妈给南夜爵夹了很多菜,那个小碗里面堆得和小山一样,“爵,多吃点,喝酒……”

南夜爵时不时和她说这话,他其实和陌生的人说话真的很少,可是容妈妈不一样,那种自然的亲切感,令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这个本就残缺的家庭,他真的希望能融入进去,这种亲密而美好的感觉,真的能温馨到心里面。

很暖,很舒适。

吃完饭后,容恩收拾完碗筷,她擦干净双手出来,“妈,我今晚和你睡。”

“好,”容妈妈面带宠溺地拍拍她的手,“爵,你就睡恩恩的房间吧。”

“妈——”容恩忙制止住,“他回家就好了,不会住在这的。”

“可是他喝了酒,等下开车不安全……”

“打车就行就,”容恩抬起头,面无神色地望向南夜爵,“你打车吧,车子明天再来取。”

“恩恩,”容妈妈面露疼惜,“爵的父母也不在市内,这大过年的一个人多冷清,再说你的房间也是空着,人家孩子一次来我们家,你也不看看几点了……”

容妈妈将容恩数落了一通后,目光别向南夜爵,“孩子,住下来吧,等下我给你换个新的被褥。”

“不用。”

容恩以为他会拒绝了,不想南夜爵却说,“反正是恩恩睡过的,这样就好。”

“那行,你看我们就三个人,要不然可以和别人家那样打麻将,这过年的时候,可就太冷清了……”

“妈,”容恩皱起眉头,她没想到容妈妈的兴致这么好,本来就没想过带南夜爵回来的,“三个人有什么好玩的?”

正说着,外面就响起敲门声,“容妈妈开门,我们拜年来了。”

“噢,是刘大妈她们。”

“妈,我去开门。”容恩越过南夜爵来到门口,刚打开,就探进好几张热情洋溢的脸来,“恩恩那,听张姨说你带男朋友来了,我们寻思着过来瞅瞅……呦呦,是这孩子吧,长的可真帅啊,比我家女儿最近迷的那男明星还要好看,瞧瞧这眼睛鼻子长的……”

乡邻们就是这样,一个比一个热情,容恩站在原地,见几位大妈将南夜爵围在中央,刘大妈还比了比身高,“这孩子真高,比我都要高出半个身子了,容妈妈,你家恩恩个子也不矮的,将来生出的孩子不是更高么?”

“那是当热的了……”容妈妈也接口,“对了,你们怎么不去玩麻将?”

“三缺一啊,”邻居目光转向南夜爵身上,“孩子,你会打麻将吗?”

“会,”南夜爵面目含笑,这幅样子若是被肖裴等人看见,指不定会笑掉大牙,“会一点。”

“那正好,来凑一桌吧,”刘大妈率先提议,“那个……容妈妈啊,你家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陪你说说话吧,你就别玩了,我们就在客厅里面玩,成不?”

“成成,当然成……”

这些街坊平时对容妈妈的照顾不少,买菜买米的都是帮忙拎着,容恩面目清冷地瞥了眼南夜爵,自然不好扫了她们的兴,就带着妈妈进了卧室。

选了位子坐下来,刘大妈手里拿着骰子,“孩子,玩多大的?”

南夜爵并不知道她们平时的玩法,再说按照他们圈子里的规矩,哪次不是几万几十万的玩法,“随你们吧。”

“那就……”几个人互相望了眼,“今儿是过年,咱玩次大的,十块怎么样?”

“成。”南夜爵抿起笑,他还从没有在过年的时候和这么多人在一起的。

外面传来搓麻将的声音,很吵,但是也很热闹。

容恩将羽绒服从袋子里面拿出来,给容妈妈穿上,她选的码号果然很合身,“妈,以后那些棉衣你别穿了,羽绒服才暖和。”

“买了这么多呵,”容妈妈面色欢喜,容恩将卧室内开了空调,给她一件件试穿,“恩恩,楼下新搬来的邻居,她女儿嫁了个有钱的老公,一天到晚在我们小区里面显,还说她一件衣服好几百块,上次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笑我,说我老穿着那一见棉衣,哪有啊,我有两件棉衣都是轮流换的。”

老人家到了一定年纪就是这样,容恩听着,鼻子便不由发酸,“妈,我不是给你钱的吗?你为什么给自己买件衣服都不舍得?”

“我没有,”容妈妈穿着那件羽绒服,爱不释手,“我衣服够穿的,干嘛要花那个钱去浪费。”

她从小带着容恩生活,节俭惯了,虽然容妈妈对自己很苛刻,但是对女儿,却从来都舍得花钱,不会让她走出去的时候丢脸。

容恩将房间里面简单收拾下,给妈妈的衣服都挂在柜子里,容妈妈站在门口,“客厅里面很冷,爵穿那么少,会不会冻到了?”

“妈……”容恩回过头,“你别担心了,由着他去吧。”

“恩恩,”她来到容恩身侧,“你怎么这幅漠不关心的样子?妈妈知道,越的事情你不伤心难过那都是假的,但是既然都这样了,你总要试着接纳别人,爵那孩子真不错……”

容妈妈不懂其中的原委,而容恩又难以启齿,她垂下眼帘,将马上就要涌出的泪花逼回去,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容妈妈,开始整理床铺,“妈,你别说了,我自己知道的。”

她回来,就想见见妈妈,和妈妈说会话,能躺在她的身边,让容恩忘却什么是寂寞和孤单,她的心里已经被哀伤浸润的太深、太深。

容恩拿着睡衣进了洗手间洗澡,容妈妈拄着拐杖,拿着条毯子出来,“爵,把这个盖在膝盖上,等下脚冷的。”

“呦,现在就心疼未来女婿了啊……”

“就心疼,”容妈妈含笑,“你们要是冷的话,让家里送棉鞋过来,我帮你们打电话……”

“不用,我们都是穿着来的……”

南夜爵砌好牌,容妈妈已经将毛毯铺在他腿上,“谢谢伯母,您和恩恩先睡吧。”

这一小小的举动,令他整个人都暖了起来。容恩洗了澡站在门口,妈妈的脸上很久没有这种笑了,她连去打扰的勇气都没有。她贴心以对的男人,殊不知,是个恶魔,他有着世上最完美的一副皮囊,以及显赫的社会地位,只是揭开了这层皮后,他每个部位都透着残忍以及罪恶,容妈妈不知道的是,她恨不能拆了他的骨,就连她带他回来,都是被逼迫的。

麻将结束的时候,容恩和妈妈已经睡了,其实也不是很晚,凌晨一点的样子。

几位大妈兴致勃勃,但都十分体谅人,人家孩子一次上门就被她们拉着打麻将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再说,三家赢一家输,起身的时候,刘大妈非要塞给南夜爵三百块钱。“我们本来就是打着玩的,没想到赢你那么多。”

十块钱的麻将,就算运气背到底,也不过输了一两千块钱,再说南夜爵本就是陪着玩的,“你们收着吧,大过年的,图个开心。”

几位大妈乐呵呵地出了门,都说容妈妈挑了个好女婿,知识好,还懂礼貌。

容恩睡得很浅,天刚放亮她就爬起来了。容妈妈睡着的时候嘴边含有笑,那件羽绒服没有挂起来,就铺在被子上面。

她起来准备煎饺子,打开电饭锅,在里面倒了点花生油,再将饺子一个个码好放进去,容恩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她走进自己的卧室,南夜爵还在睡着,眉宇间带着安详,他洗过澡后也没有睡衣,就直接**着上半身躺在容恩的床上,那头酒红色的短发平铺在额角,四肢摊开,睡相霸道,一个床都不够他睡的。

旁边的小凳子上,有南夜爵叠好的衣物,他本来是习惯随手乱扔的,但看着容恩的房间如此整洁,也就顺手叠了放起来。

容妈妈和南夜爵几乎是同时起来的,容恩将几盘煎好的饺子端上桌,还炒了几个小菜,容妈妈直问南夜爵昨晚睡得可好,冷不冷,对方也是点着头,说睡得十分好。

吃过早饭,南夜爵想了下,还是应该给容恩和容妈妈独处的时间,他随便找了个借口便要回去,说好了明天再过来接容恩。

容妈妈百般挽留,容恩见状,便说道,“妈,你别留了,他公司有事。”

容妈妈这才不舍得的将南夜爵送出门,容恩自顾在里面收拾碗筷,大门稍稍掩上后,容妈妈拉住了南夜爵的袖子,掏出个红包给他,“孩子,我别的没有准备什么,这个红包你收着……”

南夜爵望着她手里的东西,愣了下,向来都是他给别人钱花,还从没有人给过他红包。

“伯母,您太客气了……”他自然是不要的,“您留着吧……”

“不行,”容妈妈执拗起来不比容恩差,她硬是将红包塞到南夜爵手里,“快收着,以后和恩恩多来家里走走,知道么?”

南夜爵只觉那个红包沉甸甸的,压得他整个手心发酸,“谢谢伯母。”

他嗓音暗哑,忽然间心理便涌出股暖流,百感交集,容妈妈本来是非要送他下楼的,可是南夜爵知道她腿不好,再三劝说后,这才只身离开容家。

容妈妈回到厨房内,“恩恩,我给了个红包,爵不会嫌少吧?”

“你给了多少?”

“880啊,吉利嘛。”

“妈,他不需要吉利。”容恩将洗好的碗放到柜子里面,嘴角勾起抹嘲讽。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容妈妈在她手臂上打了下,“要谈就和人家好好谈,要不然你带回家做什么?”

容恩有口难辩,只得擦干净双手,走出厨房。

小区楼下,南夜爵坐进车内后很久没有发动引擎,他端视着手里的红包,拇指在双喜字上摩挲几下后,将红包塞入了口袋里面。

刚吃过中饭,外面便传来敲门声,容恩没想到会见到裴琅。

“你果然在家。”

容恩还没有开门,身后的容妈妈就已经来到二人面前,“是阿琅啊,来吧,屋里坐。”

听这称呼,妈妈何时和裴琅这么熟悉了?

“恩恩,你不在家这段日子,阿琅没少照应过我,上次卧室里的灯坏了,还是阿琅给换的呢。”

裴琅走进屋,拿了很多礼盒,容恩不好意思道,“让你破费了,买这么多东西。”

“过年么,”男人将东西放到沙发上,“我本来以为容恩不在,所以来看看您。”裴琅深邃的眼眸扫向容恩,眼角似有深意。

“我家恩恩昨天回来的,还带了男朋友呢……”

“妈。”容恩适时打断容妈妈的话,裴琅眼眸间闪烁了下,已经猜出几许,趁着容妈妈去泡茶的间隙,他压低声音道,“我们出去坐会吧。”

她感觉到男人似有话要说,容恩点点头,进去和容妈妈交代几句后出来,“就到小区楼下的茶室吧,倒不会惹人注意。”

裴琅跟在她身后出去,邻居正好出来串门,刘大妈养足了精神,一贯的大嗓门,“阿琅啊,你是来给容妈妈拜年的吧?”

那些大妈都认识他,“恩恩,你这远方的亲戚真好,平时照应了家里不少呢……”

容恩尴尬地点点头,看来,裴琅真的经常过来,她眉目轻垂,越发觉得自己亏欠了妈妈很多,而其裴琅说是自己的远方亲戚,为的,就是不让乡邻间传出什么闲话吧?她抬眸,朝着男人露出感激的笑来。

“对了,小南在吗?我们还想找他打麻将呢……”

容恩听到这声称呼,不知是该笑还是什么,她拉拉嘴角,“他一早就走了,公司有事。”

“噢噢,那成,我们还是去找你妈吧,你们有事出去是吧,快去吧……”

容恩顺着楼梯走下去,寒风肆无忌惮地灌进来,她拉紧羽绒服的领子走出去,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几道车轮印明显地压过小区内的走道。

裴琅的车就停在楼下,黑色的浓重,同那片白雪皑皑形成鲜明的对比,“谢谢你,一直在照顾我妈妈。”

“不用客气。”裴琅走在后面,容恩穿着深褐色的雪地靴,虽然笨重,却很暖和,男人踩着她的脚印向前,一起走进容恩所说的那家茶室。

里面环境清雅,关键是才大年初一,没有什么人,很是冷清。

容恩给裴琅倒了杯茶,她不知如何开口,男人便率先问道,“很久没见到你了,过的好么?”

“不好。”容恩靠向身后的椅背,“你应该知道我是和谁在一起的。”

“对不起。”

容恩怔了下,面带犹疑,“为什么这么说?”

“我曾经说过,我会将南夜爵送进去,但是到目前,我还是没有做到……”

容恩神色间松缓,拿起紫砂杯轻轻喝了一口,“他在白沙市已经扎根了,要想扳倒他,哪有那么容易的?就算将他送进监狱,我想也关不住他吧。”

裴琅明显从她眼中看出了不同,以往,她虽然想摆脱南夜爵,可却并没有这股深恨,“对,他的爵氏,其实就是掩藏罪恶最好的挡箭牌,明着,他做的是正当生意,每年还会捐出巨款,可暗地里面……虽然检察院不止一次暗中立案,但是没有办法……”

容恩握紧手里面的茶杯,南夜爵说的没错,就连裴琅都拿他没有办法,一个区区的阎守毅,又能奈他如何呢?

“难道,真的只能看着他逍遥法外吗?”

难道,阎越的死就只能这样作罢,尽管证据确凿,却非要白死不可吗?

“容恩,”裴琅放下茶杯,对上她的两个眼睛透出深邃,他抿了抿嘴角,似在犹豫着如何开口,“你呆在南夜爵身边这么久,听到过他有一张光碟的事吗?”

光碟?容恩细想了下,摇摇头,“那是什么?”

“据说,那张光碟藏着南夜爵全部的身家,也就是说,是他犯罪的证据,里面有他交易的下家资料以及未来即将进行交易的时间、地点,”裴琅顿了顿,眸子晴朗,“他一人独占黑市,很多人已经表现出不满,你也应该知道,入足黑市的人,手段有多么残忍,虽然很多人都希望南夜爵死,可真正敢下手的没有几个,你知道为什么吗?”

容恩凝神,这种事情,她从来都不懂,“为什么?”

“就是因为忌惮他手里的那张光碟,他能在顷刻间创办爵氏,入足黑市,后台必定强硬无比,”这些话,裴琅之前同容恩说过,“所以,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谁都不敢下手,大家都懂斩草除根的道理,只有拿到那张光碟,断了南夜爵的后路,才能彻底除了他。”

容恩目光冷却,她抬起头,见裴琅正满含深意的睨着自己,她双手捧起紫砂杯,“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派出去的人,经过那么长的努力,都没有找到这张光碟,南夜爵做事极为谨慎,而且他从来不会完全相信任何一个人,但是有一点,却很奇怪……”

“什么?”

他将你保护的很好,”裴琅目光灼灼,“你知道吗?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有你的存在,要不然,你也不会安然无事到现在。”

容恩已经揣测出他话里面的意思,“既然你们的人都找不到那张光碟,你凭什么以为我能找到?”

“就凭他宠着你。”单单这一点,就已经足够。

容恩眉角轻扬,摇了摇头,“没用的,他现在知道我恨他入骨,恨不得他去死,他自然是时时刻刻提防着我,怎么可能让我见到光碟。”

裴琅不知这中间出了何事,他凝着容恩眉宇间的忧伤,那种自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凄哀,几乎将女子昔日的清朗气息全部淹没,远远地望过来,她周身笼罩的无一不是悲鸣的萧瑟。

他没有问出口,他怕自己一说,容恩的眼泪就会掉下来了。

将热腾腾的龙井茶倒入杯中,容恩睨着那些滚滚翻出来的水泡,她将脸别向另一侧,隐忍着眼眶里面的酸涩,“拿到那张光碟,真的能扳倒他吗?”

“不止这样,还能将他送入地狱,永远让他翻不了身。”

送入地狱?多么有诱惑力呵,那是不是就说明,她能给阎越报仇了?

“如果你能拿到,自然……是最好的。后面的事情,我会安排好,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到时候,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

容恩视线依旧瞥在窗外,小区里面很热闹,有人已经开始堆雪人,她自己的生活,还会有么?容恩不想考虑这么多,阎越的死,已经让她去了大半条命,支撑她活下来的,就是对南夜爵的恨,深深地恨。

“裴琅,我能问你件事么?”

男人点点头。

“你可以和我说实话么?”

男人见她这般认真,神色也跟着肃穆,“可以。”

“当初你肯出手帮忙,让我离开南夜爵,还有现在的种种,你是真心的吗?还是,只因为我是他的人?”

其实,裴琅已经猜出她会这么问,他身体倾起来,掏出支烟,但想了想这儿毕竟是茶室,便没有点上,“容恩,你应该记得,当初我们一次见面是在会所内,而且……”男人笑了笑,“是因为我看上了你的朋友,当时我并不知道你是谁。”

容恩点下头,裴琅继续道,“后来,是在那所空房子内,我会帮你,都是因为你当初要从楼上跳下去的举动,我觉得,你很特别,我想帮你逃出南夜爵的掌控,就那么简单而已。”

容恩从他的眼睛里面没有看见欺骗的成分,若是有的话,也只能说明他掩藏的太好,其实人总会做些令自己意料不到的举动,就想她当初的垂死挣扎,在同裴琅并不熟稔的情况下就跟着他逃跑,事后想想,都是因为她太想摆脱南夜爵。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

“容恩,我希望你能自己小心。”

容恩浅浅笑着,那种神色却令人很心疼,“如果我不能将他送入地狱,我就和他一起下地狱。”

裴琅见她面容坚韧,他心头砰的像是被砸了一锤子,“不行,他死,是罪有应得,不应该再有人给他陪葬。”

“你别担心,”容恩意识到自己的话已经令他不安,她敛下嘴角,“我说个玩笑罢了。”

他们并没有在茶室多留,裴琅随着容恩上楼,在和容妈妈道别之后,就离开了。

客厅里面,妈妈正和几人在打麻将,话题长久都围绕在南夜爵身上。

容恩回到卧室,被子叠放在小床上,很整洁,不像是昨晚有谁来睡过。容恩推开窗,她双手环起站在床边,大年初一的好日子,可是又下雪了。

天空亮的犹如一块白布遮在上方,望出去,微微有些刺眼。

她眼睫毛轻垂着,扫过那张床时,心有怔忡,她差点忘记了,和南夜爵的两次之后,她都没有吃避孕药。

而且,她让王玲出去买过,可是王玲却支支吾吾推脱,最后才直说,是南夜爵不让她去买。

容恩眉宇轻拧,她大概已经猜出了男人的意思,他不让她服药,便是想让她怀上他的孩子。

只是,可能吗?

南夜爵,你以为这样便能留住她的心么?留不住的。

思及此,容恩拿起包走了出去,她跟容妈妈说去买些东西,很快就回来。

撑着伞走在街上,她抬起眼帘,就见白色的雪花正顺着伞沿飘落下来,虽然是大过年的,可街上依旧很多人,容恩单手插在羽绒服的兜内,在路口开始拦车。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她面色依旧很平静,容恩清楚,过了今天,她也许又要回到御景苑那个金丝笼了,在南夜爵的监视下,过着窒息而小心翼翼的生活。

容恩不会怀上他的孩子,不会。因为,她上了节育器。

她靠着车窗,双手握在一起后放在膝盖上,他想要孩子,她偏偏,不会遂他的愿。

南夜爵二天便过来了,换了辆稳重的越野车,一并带来的,还有空气能热水器的安装工人。容恩家里由于是老房子,浴室内的热水器还是使用煤气,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危险。而这一点,她真的没有想到过。

容妈妈越发喜欢南夜爵了,这么心细的孩子,上哪里找啊。

就连邻居都挤着过来看。

两人是吃过午饭后回去的,坐在副驾驶座上,容恩透过后视镜看到妈妈拄着拐杖站在楼梯口,那件新买的羽绒服颜色很好看,显得容妈妈年轻了好多。

南夜爵腾出右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容恩惊觉,甩开他的触碰,双手插在兜里面。

他并没有驱车回到御景苑,而是去了超市。

里面人山人海,都挤不动步子。南夜爵停了车拉着容恩进去,推了辆购物车,“王玲要过了初五才上班,这几天,我们在家自己吃。”

容恩挣开他的手,“我不会做给你吃的,在家的时候,是因为我妈妈在,南夜爵,你就别费这个心思了,到时候叫外卖吧。”

她说的很直接,丝毫不给他面子。男人并没有动气,依旧强势地握住她的手朝海鲜去走去,挤在人群里面付了钱后,这才回到御景苑。

“李航和阿元都是孤儿,这个年,在御景苑和我们一起过。”

容恩并没有说什么,在玄关处换了鞋自顾走上楼。

南夜爵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拿到餐厅里面,他不善于做这些活,但是很显然,容恩并没有帮忙的打算。

空荡荡的二楼,阿元在其中一间次卧里面休息,容恩走路的时候,脚步总是很轻。她在准备回到主卧时听到了细微的动静,她顿住脚步,声音好像总是从书房内传来的。

南夜爵在楼下并没有跟上来,她蹑手蹑脚来到书房门口,那道门只留了条隙缝,容恩轻轻一推,便看见一名男子正在南夜爵的书柜前翻找着什么。

他有着落叶黄的碎发,颀长的身形,男人侧过脸时容恩认了出来,他正是南夜爵的心腹,李航。

“你在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五章 见到光碟

李航听到突然而来的动静,手里一抖,书架上的几本书掉落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声。

男人挺起脊梁,容恩走进书房内,里面有一种原始的檀木香味,南夜爵的品位永远是那么豪奢,一个办公的地方,都设置的如此高调。

“你在找什么?”容恩面容清冽,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

李航抬起阴郁的双眸睇向她,容恩离他很近,只见男人目光扫了眼门口,尔后便压低嗓音道,“我在找你想要找的东西。”

容恩双目圆睁,面上露出难以置信来,她怔怔看了眼男人的侧脸,忽然便勾起了嘲讽的嘴角,南夜爵,你看见没,就连你如此信任的人都想要置你于死地,“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什么东西?”

“阿琅告诉我的。”

容恩明了,自己的人生,真像是一部电视剧那么跌宕起伏,“你是警方的卧底?”

李航没有说话,因为楼梯口已经传来脚步声。

南夜爵对他和阿元深信不疑,但光碟的事,从未向他们泄漏过,脚步声接近而来,男人进入书房的时候,只见容恩正蹲在地上捡东西,而李航则站在书桌前。

“你们怎么会在这?”南夜爵的嗓音,透露出阴鹫。

李航正盘算着找什么借口,就见容恩将地上的书捡起后起身,冲着他喊道,“我不过就是找本书看看,你凭什么管我?”

李航怔了下,但反应奇快,“这儿是老大的书房,你不能随便起来。”

容恩将书放回到书架上,冷着脸走出去,南夜爵没有拉住她,直到容恩走远后,这才侧首冲着李航道,“你也出去吧。”

容恩回到卧室,来到阳台上,她心砰砰直跳,感觉就要跳出心口一般,紧张极了。她喘着气,就连南夜爵靠近了都没有发现,男人拿着她先前捡起来的两本书递到她面前,“拿去看吧。”

容恩接过手,还好,是关于建筑设计的内容,不会穿帮露馅。

“南夜爵,你的书房藏着什么东西,为什么连进去下都不行?”

“这是我定下的规矩,”南夜爵坐到容恩身边,右手自然地搅着她的肩膀,“我不喜欢别人乱进我的地方,但是你不同,以后你想进就进去吧。”

李航的胆子真大,也难怪,这样的机会平时很难遇见,他跟在南夜爵身边那么久都没有找到那张光碟,究竟会藏在哪呢?

男人望向她似有出神的样子,并不知道她正在寻思着怎么将他送去地狱,他拍了拍容恩的肩膀,“要不要睡会?”

“不用,我想在这呆会。”

南夜爵点点头,在她脸上轻吻下后便关上房门离开了,容恩双腿曲起窝在藤椅上,其实,她一刻都不想在这呆了,御景苑的房子宽敞明亮,可是空荡荡的没有人气,而且,她必须每天都面对那张脸,她怕自己伪装不下去。

就像之前她想要离开的那样,那时候,她装作闹,为的是让南夜爵腻歪,而现在,她必须装作慢慢在放下仇恨,让他放松了心态,再给他致命一击。

南夜爵出去应该是和李航他们在商量什么事,回来的时候,就见容恩还坐在阳台上,他扣起她的手,说要带她去个地方。

驱车出去,才知道他要带她去的,是射击馆。

那地方似乎很隐秘,走进去的时候,阴森冷风袭来,而且里面没有什么人,容恩踩着光洁的地面跟上南夜爵的脚步,一声声因鞋面发出的磨擦声刺耳极了。

容恩另一只手拉住南夜爵的手腕,“你,你带我去哪?”

“怎么,害怕了?”南夜爵侧首,容恩抬头望着他的脸,一次发现他皮肤细腻,轮廓分明的俊脸,连细微的毛孔都看不出来,“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我的女人,我要将她染得同我一样黑。”南夜爵说完,便攥紧几分力道,容恩几乎是被拖拽向前,她隐隐觉得不安,难道,他也想让自己变成同他一样,双手沾染罪恶吗?

“你究竟想干嘛?”

南夜爵没有说话,搅着她进入电梯,按下地下一层,电梯门打开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南夜爵似乎对这个地方很熟悉,他打开灯光,容恩眼睁望去,这才看清楚这儿的地形。

他拉着容恩来到一张长桌前,打开其中一个暗格,尔后从里面掏出一把手枪,以及几发子弹,桌上有遥控器,他按了个红色的按钮,不远处的靶子便自动减下来,“枪法是你必须要练的,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你也能保护自己。”

容恩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接触到枪,南夜爵这样打算,看来是真的要将她留在身边了。

他动作熟练的将子弹装入弹匣,容恩只见他手指灵活摆弄,反复示意几次后,便来到她的身后,双手穿过容恩腰际,手把手的教她。

容恩感觉到自己正将一颗颗冰冷的子弹捏在手心里面,那种坚硬的触觉,令她整颗心怦怦跳动起来,“这是真枪吗?”

南夜爵点点头,灼热的气息吹在容恩颈间,“对,绝对能打死人的真家伙。”

在装好子弹后,男人走到横栏前,手臂扬起,姿态悠闲地朝着那个靶子连发几枪,那声音,很响,容恩惊了一大跳,那种触动,绝不是简单的震惊两个字就能形容的。南夜爵满意地扬了扬嘴角,成绩似乎不错,他转身将手枪交到容恩手里面,“你试试。”

说完,便走到长桌前,掏出另一把手枪开始把玩起来。

容恩盯着手里的枪,沉甸甸的,她知道这种东西的厉害,当初在云南,南夜爵手臂就被枪打穿的,如果标准的话,绝对能一枪毙命。

男人背对着容恩,高大的身影拉成很长一道,她犹豫很久后,踩出一步,如幽灵般顺着男人的影子上前,容恩紧张地心跳加速,呼吸似乎也堵住了,她来到男人身后,右手提起之时,将黑洞洞的手枪抵在了男人的太阳穴上!

南夜爵正在拆装子弹,他修长手指顿住,狭长的凤目轻抬,深黑色的瞳仁闪过阴鹫,狂狷无比,他转过身,容恩手中的枪口便抵在他的眉心。容恩很不争气,因为她整个手腕都在抖,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她杏目圆睁,眼睛里面慢慢涌出水雾。

“你要杀我?”男人声音暗哑,有风从窗子里面吹过来,额前的酒红色碎发张扬肆意,有些甚至扫到容恩的指尖,令她越发紧张。

这一枪下去,她就能给阎越报仇了!只需在南夜爵的眉心穿一个洞!

容恩告诉自己,扣下去,就能将这一切结束了。男人的眼睛犹如一个巨大的深潭,将她完全吸附进去,容恩整条手臂都开始抖动起来,她伸出另一手,两只手紧紧握着那把手枪,“南夜爵,我想的,我真的想。”

男人眼底已经蕴含怒意,一把火,烧得整双眸子亮起来,“你知道么?我活到现在,没人抽过我耳光,更没有人敢这样拿枪指着我的头,恩恩,我让你学这东西是要让你防身,不是让你拿着它指向我的!”

他语气激烈,愤怒透过眉宇间的碰触传到容恩的手里面,南夜爵方才就已经发现了,她连保险都没有拉下,他完全有时间夺了她的枪,可是他没有,他很想看看,她是不是下得去这个手。

而事实上,是被他料准的,容恩真的没有这个胆子,她明明知道这一枪下去,谁都救不了他,可是她真的下不去手!她没有杀过人,双手抖到最后,连枪都握不住了,她慢慢地垂下手臂,全身瘫软地坐了下来,后背,冷汗已经冒了出来。

南夜爵眼中的勃怒这才消散些,他拿过容恩手里面的枪,“我是永远不会将自己的背影留给别人的,恩恩,你连我装了几颗子弹都不知道,还想将我?”

容恩抬起头,目光迷离。

南夜爵卸下空弹匣丢到容恩的面前,“方才你若下手的话,我真的不会再纵容的,我不会放过你。”

容恩双唇哆嗦,她无力地垮下双肩,自己的那点心思,怕是早就被南夜爵看穿了吧。

身子仿佛跌入了寒潭,开始战栗,这个男人,绝不是她随便就能骗过去的,此时的他,就和她一样,他不会信任容恩,因为知道她有那份仇恨存在。

南夜爵来到她面前,将手里的枪扔到桌上。他蹲下身来,捧起容恩的脸,开始细碎地吻着,他轻轻啃咬着她的嘴角,带些惩罚似的,容恩觉得有些疼,可是躲避不开,男人已经习惯捧着她的脸,掌控这种感觉,他心情还是不错的,单单就为了容恩最后的放手。

她也看出来了,她心中暗想,南夜爵,不是我不舍得,只是因为我下不了手,直接杀了你,我做不到,仅此而已。

下午的时间,容恩在南夜爵的坚持下学会了用枪,只是这枪法,不是一两天的事。

回到御景苑,容恩用南夜爵的手机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容妈妈一再要她不用担心家里,让她在外记得好好吃饭,还让她照顾好南夜爵。

转眼就到了傍晚,容恩下楼的时候,就见阿元和李航正在厨房内说着话,两个大男人,却完全是无奈的口气。

“要不我拣吧,你做……”

“你脑子发烧了吧。我没做过这种东西,要不我们叫外卖。”

“不行,老大说做就要做……”

“他自己怎么不做,我们都不会,还有这鱼,哇靠……”阿元直接开始骂人,“我情愿不吃。”

容恩走进厨房,她脱下羽绒服挂在椅子上,卷起袖子,自顾自地从冰箱内拿出食材,“你们出去吧,我来做。”

李航如获大赦,转身就要走出去,阿元睬了眼容恩,站在厨房里面没有动,“我不相信你,我要在这看着。”

容恩并没有生气,将菜拿出来后摆在流理台上,李航拉着阿元往外走,“走吧你,我们打牌去,你说你一个大男人的,也受得了这油烟味。”

这儿的厨房很大,不用说转身了,就连在里面跳舞都绰绰有余,容恩游刃有余地将各种彩色搭配好,做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得后面关上的门被打开,她将菜倒入锅内,来不及转身,腰就被身后的男人搂住。

后背紧贴着男人肌理分明的胸膛,容恩原本轻松的状态霎时变得僵硬,南夜爵将下巴轻靠在她肩上,他很享受这种带着幸福的感觉,他侧着俊脸,薄唇轻启,滚烫的舌尖裹住容恩小巧的耳垂,她想要躲开,可男人的怀抱强壮有力,灵舌紧紧跟着,像是火热的熔岩一般。

锅里的菜发出焦味,容恩忙用手肘轻撞了下南夜爵的胸口,男人也闻到了味道,只得不舍地松开手。

晚饭是四个人一起吃的,其实阿元对她始终没有好感,就算南夜爵再宠着她,他都不待见容恩,甚至觉得,她有做狐狸精的潜质,这些话,他当着南夜爵自然是不会说的。

晚饭过后,李航和阿元都走了,说是出去找乐子。容恩将餐桌上收拾干净后上楼,男人吃过晚饭就进了书房没有出来,她轻手轻脚来到门口,就听到南夜爵正在说话,透过门缝,容恩看见,他应该是正和别人视频聊天。

男人靠在舒适的皮椅上,眼角含笑,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平时的凛冽,他翘起一条腿,对面的声音开放而明朗,是很好听的女声,“爵,I love you——”

容恩怔住,脚不小心碰到门,南夜爵听到动静扭过头来,神色自然地朝着对面道,“好了,下次再聊……”

“不要嘛,爵——”

南夜爵关掉视频,眼里仍有笑意,容恩走进书房内,男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神来,电脑上显示着一排排的数据以及很多英文,他点击关闭,弹出一个输入密码的对话框,修长十指在键盘上敲打几下,容恩视线瞥了下,便记住了他敲出来的数字,Ly0809。

她装作若无其事般上前,南夜爵将东西从电脑里面退出来,赫然,是一张光碟。

“李航他们走了?”

“嗯,走了。”

南夜爵将光碟随意放在桌上,伸出手,拉住容恩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她装作若无其事般拿起那东西,“这是什么,光碟吗?”

“对,这是特制的光碟,只有拇指这么大。”

外界都想得到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了。容恩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看到它的庐山真面目,“里面存的什么,电影吗?”

南夜爵笑了笑,从她手里接过那张光碟后放到桌上,“不,里面存着我的全部家当。”

容恩视线逗留在上面,南夜爵扳过她的脸吻上,一只手已经窜入她的毛衣下摆,握住她胸前的柔软开始搓*揉,男人喘息声变得错重起来,这会,他就想要她,很想很想。

容恩伸手推拒,男人索性抱起她来到沙发上,沉重的身体压下去时,敏感的地方相触,她能感觉到男人隐忍的**是多么强烈及坚硬。

她记得医生的嘱咐,上完节育器两周内是不能同房的,况且,她没有想过再和南夜爵有何身体上的接触。

她避开男人迫切的吻,“放开,放开我,南夜爵,我不要你碰我……”

男人怔了下,眸子里面的**仿佛顷刻间被冷水浇熄,他差点就忘记他们之间还有阎越的那件事横亘在中间,容恩见他停住了动作,便猛地用力将他推开。

她整理着凌乱的上衣,只觉恶性不已。

南夜爵稳住情绪,来到书桌前,“你先出去吧。”

容恩起身,在经过他身后时,瞥了眼桌上的那张光碟,它就摆在南夜爵手边,触手可及。

容恩回到卧室后将门反锁,过了很久,她都没有睡着,她听到南夜爵拧着门把的声音传来,男人见她反锁了,没有勉强,自己去了次卧睡。

容恩在关了灯的房间里面睁着眼睛数时间,她要确定南夜爵睡着后才能出去,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她才穿着睡衣,蹑手蹑脚开了门走出去。

男人次卧里面的灯已经熄灭,容恩穿着拖鞋来到书房内,南夜爵没有锁门的习惯,这次也一样。

她小心地走进去,只敢开着柔和的壁灯,容恩心情紧张地来到书桌前,那张光碟正如她预想的那般被南夜爵收起来了,尽管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脸上还是难掩失望,眸光暗淡下去。

那东西很小,他若真是收放在哪个地方,容恩一时半会是找不到的。

可她又不甘这么放弃,只是找了一会后,始终没有发现。

容恩目光落到那台电脑上,先前,那一声I love you仍旧像是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她早便说过,南夜爵外面不可能没有别的女人,而且从他方才的神色来看,那人,断然不是可有可无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最后的落井下石

容恩怕南夜爵会有所察觉,不敢多呆,临走的时候从书架上抽了本书。

经过他房间门口的时候,容恩并没有听到有什么动静,他虽然防着她,但骨子里面,却还是信任的吧。

接下来的几天,李航和阿元有时候白天会过来,容恩不喜欢出去吃,每次就都是南夜爵出去买了菜回来,她亲手做。

这个年过的真的很快,到了年初六的时候,南夜爵要出去参加晚宴,给容恩的礼服都事先订好了,送过来的时候,她却并没有前去的打算。王玲已经回来,一切,恢复到正常的轨道,男人换好衣服来到阳台上,那件礼服就平铺在大床中央。

“你自己去吧,南夜爵,你以为我会有那种心情吗?”

南夜爵在她身侧坐下来,揽过容恩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只是个慈善晚宴罢了,一会就回来,露个脸。”

“我没有兴趣。” 容恩撇开他的手,拿着梳子正给夜夜仔细地梳理。

气氛有些尴尬,南夜爵脸色显然阴鸷下去,可容恩不会顾及他的感受,男人没有坚持,从衣柜中找出条领带之后自顾下楼。

容恩站在阳台上,看着南夜爵的车子驶出御景苑,直到很远之后,她才放下夜夜起身。李航和阿元应该是忙着工作了,这两天都没有过来,容恩来到楼梯口,见王玲正在下面擦地,她顺着走廊蹑手蹑脚来到书房前,打开门走了进去。

这种慈善晚宴,每年都有那么几次,南夜爵也很厌烦,所以都只是意思下到个场。

他进去的时候,刚刚好,站在台上讲话的是裴琅,这是政府筹资举办的,所以到场的人特别多。

夏飞雨穿着修身礼服款款而来,她松开挽着夏子皓的手臂,来到南夜爵身侧, “就你一个人吗?女伴呢?”

南夜爵悠闲地端着高脚杯来到阳台上,他双目灼灼,举目远眺,整个白沙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我只是过来露个脸罢了,等下就回去。”

夏飞雨头发都放了下来,大卷的弧度正好遮住两边,南夜爵侧首,见她神情间闪过哀怨,他不由抬起手,想要拨开女子的长发。

夏飞雨惊得退回去,南夜爵知道她心里的阴影还未散去,他手指并没有收回, “我只是看看。”

她眸子里面漾出水雾,犹豫片刻后,将自己的脸贴向南夜爵的掌心,他拇指摩挲着她脸上的细嫩,将一撮头发拨开。那道伤痕,已经没有当初那般触目惊心,可是淡粉色的口子依旧存在,要想继续淡化,怕是还需要些时间。

南夜爵拇指在上面划过,心里的愧疚油然而起,那狰狞的触觉,唤起了他当晚的记忆。夏飞雨浓密的眼睫毛扑闪下,泪水掉到男人手背上,她看见他眸中的松动以及柔软,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讯息,身子慢慢挨过去,走过两步,就要靠上男人的肩头。

“二位真是好雅兴,在这迎风赏月么?” 裴琅嘴角噙笑走过去,剪裁得体的西装衬出其不凡的气质,夏飞雨眉眼轻弯,不着痕迹的从南夜爵身前抽出来, “原来是裴公子。”

“介绍下我的女伴,萧小姐。” 裴琅将右手伸向身后,二人只见一双手隔开珠帘,走进来的女子身材曼妙,黑色礼服包裹出性感妖娆的身段,女子将右手放入裴琅掌心,整张脸随着明亮的灯光呈现在人前, “爵,好久不见了。”

夏飞雨脸色一僵,面上的笑差点难以维持。南夜爵认出这名女子来,她是当红模特萧馨,她曾经被他包养起来过,只不过不是在御景苑。

女子早已不是当初那股青涩的模样,她伸出手去,却是冲着夏飞雨, “夏小姐,好久不见了。”

碍于在人前,夏飞雨不得不同她握了手, “是啊,好久不见。”

“你们认识吗?” 裴琅左手习惯地搂着萧馨的腰, “莫非,还是旧识?”

“算是吧。” 萧馨嘴角勾起淡笑,就连南夜爵都讶异, “你们怎么会认识?”

夏飞雨的脸色在女子扬起笑意中逐渐透出阴沉以及不安,她右手紧握着手中的酒杯,神色忐忑,率先开口道, “爵,你忘记了么,以前你们住的地方,你经常让我过去给你取东西,有时候准备晚宴要穿的衣服,一来二往,我们自然就认识了。”

夏飞雨现在才觉得自己有多么悲哀,他女人无数,可是她充当的,却永远只是个相同的角色而已。

萧馨挽起嘴角后点点头,目光里面却很冷,眼神更像是一把利剑般射向南夜爵, “爵,你还记得你当初是为何不要我的么?”

裴琅完全像是局外人般站在边上,可他多多少少知道南夜爵和夏飞雨的事,而关于萧馨的内幕,却是他意外得知的,今天的机会,断然不是偶遇,他要帮助容恩,给她在身后推一把。

南夜爵对于甩掉的女人,向来没有耐心,侧靠在栏杆上的硕长身型收回后,冲着夏飞雨道, “我们走。”

夏飞雨点头,她一刻都不想多呆,可萧馨显然不会这么放过她,眼看着就要擦身离开之际,女子旋过身,丢下一枚重型炸弹, “是因为我坏了你的孩子,追根溯源,是夏飞雨换了我的避孕药。”

南夜爵来不及开口,夏飞雨就已经反驳出口,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换过你的药?”

萧馨嘴角勾起的笑很冷, “夏飞雨,是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吗?当时我已经怀孕了,你却还来换我的药,有这一次便有上次,我知道爵的性子,我哪次没有吃药?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还同你争执,可是你劝我,让我去找爵摊牌,说他也许会对我不一样。也怪我当初没了主意,像傻子一样听了你的话,这才找到爵式……” 女子说到这儿,眼眶里面有晶莹在闪烁,她抿紧红唇,将目光调到南夜爵那张精致的俊脸上, “只可惜,我撞到了枪口上,夏飞雨握有我怀孕的证据,事后,让我隐瞒她换药的事,不然就让我身败名裂……”

“不,你纯粹是血口喷人,” 夏飞雨急的双眼通红,迫切地解释, “爵,你别听她的。”

南夜爵轻啜口红酒,一下就将这件事同容恩的怀孕联系了起来,他目光含有深意地看了眼夏飞雨,尔后便落到萧馨身上, “事隔这么久,我凭什么信你,有何证据”

萧馨定定瞅着这个男人,他也曾宠着她,她要什么,他便给什么,女子眼角划过苦涩, “没有证据,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罢了,不要让同样的事再发生在别人身上,夏飞雨,你不觉得自己做孽太深么?”

夏飞雨嘴唇颤抖,狠狠灌了一口酒,整个手在抖。

“说起来,我和夏主管也有过合作,” 裴琅握着萧馨的腰,将她往身后带,男人扯动嘴角,在夏飞雨满面惨白中,娓娓道来, “还记得上次你给我的消息吗?你说容恩会去同廖经理合作的那个小区内,并让我赶过去,还说,让我玩的愉快……”

南夜爵沉下去的脸色越发阴鸷,潭底的深邃犹如激流涌现, “什么时候的事?”

“不,爵,你别相信他们的话,裴公子,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要让你这么处心积虑对付我……”

裴琅知道夏家的势力,但他并没有放在眼里, “不是吗?当时的工人好像是夏主管的手下吧?他们很配合,还帮我们将门反锁起来……”

语气,说得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南夜爵紧捏着手中的高脚杯,指间传出吱吱的摩擦声,他微微眯起双眼,裴琅知道他已经被激怒,这儿是公众场合,可不适合打架, “不过,也算你女人有骨气,情愿跳楼也不答应同我好,当时还真是险,要不是我及时抓住她的话,她真从二楼直跳下去了,怎么,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你吗?”

夏飞雨摇着头,眼泪已经溢出眼眶,她没有想到裴琅会摆她一道, “裴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你只要问问那些工人,不就清楚了么?”

“你告诉我这些,目的是什么?” 南夜爵没有发愁,却是换了种态度说话, “裴公子可不像是那种怀有善心的人。”

裴琅闻言,不怒而笑, “原因嘛,说出来也很简单,我看上你的女人了,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爵少若不能保护得好的话,不如,将她让给我如何?”

南夜爵冷冷笑起来,眸子里面聚起寒光,裴琅握着酒杯同他面对面站着,气势上丝毫不输给他,男人舌尖抵下嘴角,笑出声来, “原来裴公子还有捡人剩下的这一嗜好啊。”

裴琅俊脸扬笑, “女人就和这酒一样,越醇越香。”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完全没有看见夏飞雨已经惨白的脸色,南夜爵将酒杯放到前来的侍者手上,大步走出阳台。

“爵,你等等我,听我说……”

裴琅双目含有深意地看着二人的背影,萧馨将一张精致的脸微微抬起来,眸子内,泪光在闪烁,男人啜口红酒,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裴公子,你不止一次这么问我了,” 萧馨走过去挽着他的手臂, “我们走吧。”

女人眼睛里面的哀伤骗不了人,裴琅摇了摇头,这夏飞雨,作下的孽还真不少。

南夜爵来不及等到晚宴结束便走出酒店,夏飞雨拎着裙摆紧跟在后面,眼泪打湿了脸,男人走得很快,寒风扬起他西服的一角,她踩着尖细的高跟鞋紧紧跟上, “爵,爵……” 这次真的不一样了,他走得如此之快,连扭头等她的耐性都没有了,夏飞雨心急之下加快了步子,却不想崴到脚,整个人栽倒在地上,膝盖也给磨破了。

南夜爵高达挺拔的身影越走越远,她试了几次想站起来,可膝盖上的疼每一次都令她跌坐回去,南夜爵开车回到夏飞雨跟前,他踩住刹车,冷峻的面容别向车窗外, “没想到,你背着我搞这么多小动作。”

“爵,你别听他们的,我……”

“我不想打电话去求证什么,你应该知道,我若想要查的话,就算这件事掩埋多深我都会将它挖出来,飞雨……” 男人如猎豹般敏锐的眸子睨向她,南夜爵冷笑了下, “算了,这双曾经的肩膀我早就砍去了,如今也没有什么好纠缠的,就算我欠过你,但是今后,别再想去算计容恩,她是你碰不了的,知道吗?”

他口吻平淡,但是隐忍其后的阴鸷,夏飞雨不会听不出来, “你都相信了是吗?”

“也怪我,给你的权利过了头。”

男人发动引擎,夏飞雨见状,忙双手拉住他的车门, “爵,要不是你没有将我晾在边上,我也不会做那些事,萧馨、容恩,还有那么多的女人,你对待我,为什么就不能像对待她们那样?”

“所以,你就想出这种方法让我趁早厌倦了她们?”

“我没有,真的没有……” 夏飞雨抵死不承认。

南夜爵手指在方向盘敲打几下, “容恩的药,确实是被换了的,当初能出入御景苑的,就只有你。”

夏飞雨清楚这个男人的个性,她双手死死握住车门, “可是……容恩她并没有怀孕啊,而且她现在还在你身边,所以,所以……”

南夜爵眼中一道寒光凛冽而过,他当初让王玲隐瞒了这件事,所以,夏飞雨并不知道容恩怀孕,他将目光收回去,猛地踩下油门。

跑车叫嚣了几下就急欲冲出去,夏飞雨躲闪不及,被狠狠甩倒在地上那个,狼狈不堪。

透过后视镜,男人只是冷眼瞅了下,他打开顶棚,让寒风悉数灌进来。

女人俯在地上哭得很凶,南夜爵说出了这样的话,对她而言,真的没有比这样再残忍了。

想象夏飞雨爱了这么久,最终换来的,却是被这样毫不怜惜地甩开,没有什么,比南夜爵对她的厌恶更残酷了。

驱车回到御景苑,容恩正坐在阳台上,书房里面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寻到那张光碟。

南夜爵将车停稳后向屋内走去,经过阳台时抬头,他眸子轻微眯起来,望向容恩时,那滩深邃仿若也放柔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恶魔归来,拿到光碟。

南夜爵来到二楼的时候,容恩已经从阳台上回到卧室内。

她穿着睡衣,显然是刚洗好澡,头发还是湿的,夜夜睡在地上的小被子里面,只露出个头,南夜爵打开房门进去的时候,容恩已经坐在床边。

他来到她身侧,修长的手指穿过容恩乌黑的长发,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容恩避开他的动作,“晚宴完了吗?”

南夜爵搂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头顶,“你和裴琅很熟吗?”

容恩怔了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她垂下眼帘,“不是很熟,但他帮过我,那时候……还帮我照顾妈妈。”

“他想要你,是吗?”

容恩拧起眉头,心想,是不是南夜爵察觉到了什么,她推开男人的胸膛,语气愠怒,“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南夜爵轻叹一声,又重新将她拥在怀里,“你也真是大意,被人反锁在屋子里头都不知道,裴琅是个禽兽,当初居然能放过你,实在难得。”

容恩抬起一双眸子,“你怎么会知道那件事的?”

“既然夏飞雨这么对你,当初怎么不说?”

容恩嘴角勾起,语露讽刺道,“当初,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人?既然你是不会相信的,我又为什么要花那时间去解释。”

“那避孕药呢,被你换掉的那些药,在哪?”

容恩蹙眉,面色不解,“南夜爵,你今天是怎么了。那些药我早就用水冲走了,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现在倒问起来了?”

倘若没有萧馨的话,没有裴琅的话,很多事,夏飞雨自己不说的话,就真正成了迷局。

而容恩换药的事,又偏偏那么巧合。

南夜爵双手捧起她的脸,什么都没说,只是轻吻了下后就出去了,那双眼睛肿的悲哀还未散去,他没有逼她。

接下来,又是二十几天过去了,这个新年的气氛一点一滴随着时间在流走,容恩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叶梓有时候会过来陪她说说话,南夜爵年后仿佛忙了不少,很少抽身呆在御景苑,容恩一人在家的时候,会继续寻找光碟的下落,可那东西真的藏得很好,她几乎将书房翻个个都没有见到它的影子。

而之后的一天,南夜爵在书房时,又将那张光碟拿了出来。

她不动声色瞥了眼,待到南夜爵回去休息后,便蹑手蹑脚来到书房内。

容恩每次都不敢开着大灯,她坐在南夜爵先前办公的地方,双手在桌面上探了下,并没有找到什么,她以为会有暗格,可是摸来摸去,还是找不到。书房门敞开一条缝,她每次都是在确定南夜爵熟睡后才会过来,她找的很仔细,侧脸透出某种焦急。

门外,她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男人的眼睛,南夜爵黑暗中的俊脸散发出阴霾,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着痕迹紧握,高大的身形挡在门口,嘴角勾起抹冷笑后,退出几步。

容恩自然是找不到的,南夜爵虽然知道了,但也没有拆穿,依旧同往常一样。

那天,男人回来的很早,让王玲准备了很多菜,容恩站在阳台的时候就见下面一副忙碌的样子,她抱着夜夜走下去,“怎么想起烧烤了?”

“容小姐,是先生让准备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南夜爵让王玲抱着夜夜刻意躲开了,那些银杏树,由于季节的变化而变得光秃秃的,容恩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外面套件羽绒外套,“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想起在外面吃晚饭?”

“我很喜欢那样的感觉,想要重新回忆下。”南夜爵给她斟满红酒,他大掌贴在容恩腰际,将酒杯压在她唇畔,红酒刚浸润了她的唇,男子就迫不及待地弯腰吻住她。南夜爵亲吻的很仔细,每一次轻啄都恰到好处,容恩双手挡在他胸前,能感受到掌心下那种勃然而动的燥热以及**,男人将脸买入她颈间,重重吮吸着她颈部的动脉。

他忍了那么久,今晚,定是说什么都会要她的。

南夜爵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提起后,让容恩跨坐在自己腿上,他两个手指轻松地解去她的文胸,另一只手去拉扯她的裤子。

容恩忙制止,深色慌乱起来,“这儿是外面,你疯了吗?”

南夜爵低下头,在她胸前重重咬了一口,容恩痛呼出声,“啊——”

“恩恩,这些天我已经够纵容你了,今晚不行,我要你。”男人嗓音变得粗糙,冰冷的掌心已经顺着容恩的毛衣下摆钻进去,她急得扭动起来,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任谁经过都会看见,“我们,我们去屋里……”

南夜爵抬起迷乱的眸子,许是因为喝了酒,就连喘息声都浓重起来,他轻挑了下眉头,并未多作思索,“好,我们去卧室。”

容恩本想趁机缓去他的念头,可一路上,男人几乎是将她拖回到主卧的,他将容恩抛在大床上,身体也随之压下去。

“不要,你别碰我——”容恩忍受不了他碰她,她为了找到光碟,可以将那份仇恨掩埋下去,可是这样的接触,她伪装不来,“南夜爵,你想要得到的都得到了,你还要什么?”

男人起身跨坐在容恩两侧,只是限制了她的动作,并未压着她,“我想要得到的?”南夜爵居高睨着她,他想要的,不就是她的心么?“你指的什么,远涉集团吗?”

他向来是说到做到的,这段日子,他就是在准备拿下远涉集团,只差最后一步了。

容恩咬着唇,身子微微颤抖,“阎越死了,你还要让他死了都不安心,真的非要将阎家逼入死地吗?”

南夜爵扯下领带,将衬衣的扣子一颗颗解开,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以及结实的小腹,他抬高手腕,想将上头的手表拿下来,可是想了下,还是没有继续。容恩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落在那只表上,南夜爵见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便将那表放在她面前,“知道这是什么么?”

容恩面色疑惑,拧起眉头,“这不是手表吗?”

南夜爵摇摇头,他弯下腰,将容恩放在胸前的两手拿开,“迟早有一天,我会把它交给你,恩恩,我会把我的全部交给你。”

南夜爵脱下衬衣,他亲吻她的时候,明显感到了容恩的挣扎减弱了,她怔怔望向上空,南夜爵的全部……难不成,是那张光碟吗?男人捧着她的脸,时而轻吻时而啃咬,容恩径自出神,完全没注意到他眼底的落寞,他细碎的亲着吻着,那张完美的脸上,属于南夜爵的尖锐已经在这个女人身上被磨平,他退开几分,同她前额相抵。

容恩收回神,视线对上那双幽黑的眸子,南夜爵喉头轻滚下,恩恩,你想要光碟……难道,真的是要将我置于死地吗?他双手将容恩的掌心摊开,十指同她交扣,他做了那么多,真的都是白费吗?就连她现在的顺从,怕也是为了拿到光碟吧……“恩恩,我的心不是铁做的。”男人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容恩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心也会流血,它跳动的时候,被她划了不止一刀,容恩的心灵藏着满满的根,她从来没有回头去看看,她若是能回头,会发现这个男人有多么爱她的。

可是,她还是没有。

南夜爵扪心自问,要想让她爱上他,可能吗?他脱下容恩的毛衣,她眼里的抗拒,像是一把尖刀一样,他都看的清清楚楚,却还要假装她是自愿的。这种牺牲,不止是一次了,每一次的欢爱,其实,真的都是种不小的伤害,那就是柄双刃剑,欢愉的过程中,亦狠狠刺伤了自己。

容恩盯着身上的这个男人,他最初的出息,是以掠夺者的姿态闯入她的生活,他撕毁了属于她的评价,凡是她留恋的,都毁在这个男人手里。这下好了,说不定……她真的可以自由了,这个像恶魔一样压着她的男人,终于可以下地狱了,容恩,你总算可以喘息了。

她眼眶里忽然开始泛酸,那些藏在角落里面的回忆,在这个时候都涌了上来,她给他讲向日葵的神话,他抱着她坐在天台上看烟花,还有,他将夜夜送给她时的模样……容恩很想哭,心里莫名酸涩,她不想再这个时候泄露了自己的情绪,她双手抱住南夜爵的脖子,眼泪流出来的时候,她将眼睛闭起,让那些晶莹落到男人浓密的发间。南夜爵吻她的时候很用力,手掌也是,似乎在发泄眸子悲愤,容恩忍着痛,他进入的时候,几乎没有经过什么前戏,直接的,便重重闯进去。

抵死缠绵,他们狠狠咬住对方不松口,南夜爵像是一头被关起来很久的野兽,在她身上永不知足地发泄着,容恩自始至终都用力抱着他,她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的,什么都走了,她就像是一个布偶般,眼神都空洞起来。

墨绿色的床单上,大滩大滩的污渍流淌开来,南夜爵弯腰咬着容恩的嘴,她感觉到自己的唇瓣被撕开般的疼,鲜艳的血,随着男人的起身而掉落在容恩雪白的胸前。

南夜爵紧闭的眸子睁开,**退去,他翻身躺到了边上。

他让容恩枕在他心口,男人粗喘声在很久后才平息,他手指细细摩挲着她的肩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仍未褪去。

南夜爵躺了会,便睡着了。[网罗电子书:WR]

容恩枕在他的胸口动也不动,直到男人的呼吸沉稳后,她才小心翼翼抬起头,南夜爵似乎睡得很沉,酒红色碎发下,那双意气风发的双眸紧紧闭着,薄唇抿起,他睡觉的样子,永远透着股令人心醉的慵懒。

容恩屏住呼吸,轻推了他下,“南夜爵,南夜爵?”

他真的睡熟了,翻个身,将手臂放在身前。

容恩目光落在那只手表上,她半坐起来,尽量放轻动作,探出身子的时候,冷汗正顺着额头在滑落下来,她很清楚,一旦失败的话,对她意味着什么。她摸到南夜爵的手腕,尽量轻柔地托起他的手,在将手表拿出来的时候,容恩整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心跳加剧,心就像马上就要跳出心室一般。

那只手表很沉,表面镶嵌的整圈钻石灼烫人眼,容恩将它拿在手里,却并没有看出有任何异样来。她仔细端详着,想起阎越之前送她的那条项链,她将手表反转过来,再摸索一会,果然找到了一个暗扣,轻轻一推,表就分开了。

而那张任他们上天入地都找不着的光碟,果然就藏在里面。

容恩不敢有太多的迟疑,她忙将光碟拿出后攥在手心里面,回过身去,男人背对着她,依旧睡得很沉。容恩小心的将表戴回南夜爵的手上,待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她早已虚脱下来,四肢都很僵硬。

那光碟虽然拿到了,可容恩却不知藏在哪,而且要尽快送出去,不然拖得久了,南夜爵肯定会发现。

她起身,细想之后,将它夹在了自己经常看的那本书里面。

由于二人是背对彼此,容恩并不知道南夜爵此时的眼睛依旧睁开了,细碎的短发下,那双深壑的眸子显得越发幽冷,床头的壁灯罩住男人的双肩,却也在同时,掩去他脸上的所有凄哀和阴冷。

他说过,迟早有一天,他会将他的全部交到她手里,包括他的家当以及性命。

可是,她等不及了,她真的等不及。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死,休想闭上眼睛(大高潮)

容恩刚躺回床上,南夜爵就翻了个身,一条手臂重重压在她胸前。

她咬住呼吸,将惊叫咽回嘴中,扭过头去时,就见南夜爵眼睛紧闭着,方才那只是睡熟之后的下意识动作罢了。

容恩果然是不善于做这种事的,现在,她身上已经感觉到湿腻的冷汗,后半夜辗转难眠,怎么都睡不着了。

她侧过身子,面容正对着南夜爵的脸,容恩明亮的眸子黯了下,又转个身,背对他。

男人的身子贴近过来,光裸健硕的胸膛抵着容恩的后背,他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腰,俊脸在她颈间摩挲几下,继续沉沉睡去。

容恩被他拥着的身子始终有些僵硬,放松不下来,她睁着双眼,一直等到天亮。

南夜爵醒来的时候将她拉向自己,令她面对着他,鼻子亲密地抵着, “怎么了,没有睡好吗?眼睛通红的。”

容恩掩饰地垂下眼帘, “没事,昨晚做噩梦了。”

南夜爵手指绕起她胸前的长发,把玩在指缝间,阴魅的嘴角勾起道, “怎么会做噩梦,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容恩拍掉他的手,想要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岂不是每晚都噩梦连连了?”

南夜爵手臂压在她小腹上,将她扣回床上,他欺身握住她的肩膀, “恩恩,你现在已经睡在我身边了,怎还会去想之前的事?我不会做噩梦,因为我早就习惯了,” 他弯腰亲了亲她的脸, “今天晚上我也许不回来,你自己睡吧。”

“为什么?” 容恩眼眸内闪了下,这应该是个能将光碟送出去的机会。

“我有一笔很重要的生意要谈。” 南夜爵薄唇没有离开她的脸,手掌抚过女子身上的每一寸白皙与光洁,都说男人的**在清晨是最强烈的,这话一点不假。他缠着容恩,她手掌摸到被单的时候,心想待会一定要将这些东西都换了,不用看也知道现今肯定是污迹斑斑的。

他们到了下午才起来,容恩将换下的床单被套都塞到洗衣机里面,她在做这些的时候,目光始终不安地盯向南夜爵,生怕他今天会突然用到那张光碟。

男人来到阳台,他将落地窗关起,应该是在打电话。

左耳上的钻石耳钉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出晶耀,男人单手撑在栏杆上,望向远处的神情透出凝重,在电话接通后,他简单吩咐道, “喂,阿尊,帮我个忙。”

电话那头,传来几阵低笑, “你还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么?”

南夜爵点燃一根烟,眸子轻轻眯起来, “不是开玩笑的,我晚上有个行动,需要你配合……对,你想办法围住那个码头,到时候,我会带上阿元和李航,我想探探底……行,ok。”

男人挂上电话,狠狠吸了口烟,他眸子里头探出像猎鹰一样的尖锐,南夜爵转过身,见容恩忙碌的身影正在卧室内不停穿梭,此情此景,怎么看,她都像是勤劳的妻子正在操持家务。南夜爵目光有些出神,直到容恩抬起头,视线撞上的瞬间,南夜爵才从阳台走了进去, “这些事情,让王玲做就成了。”

“我要是再不动动的话,真要成米虫了。” 容恩将洗好的床单拿出来,刚洗过的味道,清香而淡雅,很好闻。

李航和阿元没过多久就赶到御景苑,南夜爵去了书房,容恩来到门口的时候,里面的谈话声很响,没有刻意压低。

“老大,还是老样子吧,我和李航去救行了。”

“对,由我们带人过去,不会出事的。”

“不,” 南夜爵抽出一根雪茄放在鼻子跟前闻着味道,这东西,他平时都不抽的, “今晚我同你们去一趟,这笔生意关系重大,不能丢,到时候货到的时候,我要亲自上去检查。”

阿元还是不放心, “但您若亲自出马的话,太危险了。”

“我们哪笔生意是不危险的?” 南夜爵看了下时间, “你们都去准备下吧,等吃过晚饭后,和我一起过去。”

容恩退回房间,她想整理下,但却发现自己两条手臂都在抖,紧张地感觉,满满当当地填塞在她心中。

南夜爵在书房呆了很久后才回到卧室,他双手穿过容恩的腰,从背后拥住她, “恩恩,我要是哪天真的死了,你会怎么办?”

“南夜爵,你是有九条命的,死得了吗?” 容恩想要扳开他的手,可男人却坚持地紧紧抱住她, “等下,我们去你妈妈那吧。”

容恩面露吃惊, “为什么?”

“我想去,” 南夜爵将脸枕在她肩头, “我们去看看她。”

“算了吧,” 容恩秀眉微蹙,断然拒绝,她不想妈妈太多地接触南夜爵, “等以后有时间再去吧。”

男人眼里有淡淡的失望掠过,他想了想,在容恩面上轻啄下, “我带你出去玩会吧,老是闷在家里,迟早会闷出病来。”

“我不想出去,” 容恩从他身前挣开, “你晚上不是有事吗?休息会吧,我让王玲去准备晚饭。”

南夜爵伸出手,扣住容恩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换件衣服,我在楼下等你,就出去一会,不会耽误我的事。” 男人说完就走出了卧室,他来到楼梯口的时候转身望过去,容恩站在原地似在犹豫,他眼角染痛,神色黯淡,恩恩,你不用这么小心的,我会给你这个亲手将我推到悬崖边的机会的。

南夜爵将车开出御景苑,过了会,容恩才换好衣服走下来。车内开始暖气,还伴有舒缓的音乐, “我们去哪?”

男人没有说话,驱车来到一家俱乐部。

下车的时候,已经能看到太阳西下的情景,他拉着容恩走进去,坐上观光电梯,一直到了顶层后,才带她走出去, “这个地方,能一览白沙市所有的美景,是最好的观光点。”

呼啸而来的寒风灌入领子里面,冷得人直哆嗦,南夜爵让她站在栏杆前,容恩俯视下方,顿觉头晕目眩,好像要栽下去一般。这儿是最有名的观光点,其实现在还不是时候,到了晚上的话,还要好看,南夜爵将她拉到望远镜前,调了下方向, “看看,能不能找到我们家的哪?”

“这怎么可能看得见?” 容恩嘴上说着却真的在调试, “不行呢,好多高楼挡住了,不过我看到爵式了。”

南夜爵从后面拥住她,由于两人身高的关系,他的下巴正好落在她头顶, “是吗?再看看。”

“摩天酒店也看见了……真好玩,还能看到有人在用餐呢。” 容恩双手调着望远镜,丝毫没有感觉到南夜爵正在带她向前走,她腰部忽然顶到一样坚硬的东西,南夜爵双手撑在容恩身侧,由于身后的用力,她不得不探出上半身去。

寒风越发犀利了,吹在脸上像是割开肉一样,容恩将望远镜挪开,风势扑打过来,她眼里面通红,疼地只能眯成一道缝,浓密的眼睫毛上下扇动着,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脚下,忽然像是腾空的一样,栏杆只是护住下半身,容恩不知道南夜爵是什么时候将她带到这最高点的。

“害怕吗?”

容恩不恐高,但现在的情形,就像站在万丈悬崖的边上,她双手紧紧握着身前的护栏, “你将我带这儿来,想做什么?”

“就想让你看看风景。” 南夜爵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腰,他拇指在她腰际轻轻摩挲几下,也许,只要他这么一推,她就会立刻从顶层栽下去,换作是以前的南夜爵,他真能做得出来。但是现在,他做不到,男人叹口气,将容恩拉回到怀里,她的脸颊已经冻得通红,出来的时候穿的也少,没想到他会带她来吹冷风。

南夜爵捧起她的脸,将掌心的温度过渡给她, “冷吗?我们回去吧。”

他将容恩揽在臂弯内,她睨向他的侧脸,男人的这般反常,令容恩开始不安起来, “南夜爵,是不是你今晚要去的地方很危险?”

“你担心吗?” 他反问道。

是担心么?还是在想着,如何挑个最好机会除去他?

容恩张了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转过脸去,男人握紧她的手后,将她拉向前, “回去吧,我们去做晚饭。”

本来,回到御景苑的时候,王玲已经什么都准备好了,但南夜爵坚持,说他想吃清粥,并要容恩亲自动手。

吃晚饭的时候,李航和阿元都过来了,每个人都是神色凝重地样子。

南夜爵手边摆着热气腾腾的米粥,容恩在他身边坐下来,男人发那个在桌面上的大掌拉住她的手, “李航,阿元,以后,她就是你们的嫂子。”

阿元正吃着饭,差点饭菜都从嘴里喷出来,李航也蹙起眉头,略有吃惊的样子,容恩反应更加激烈,她用力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可南夜爵却紧紧捏着,脸上神色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今后见到她,知道怎么称呼了么?”

“是。” 阿元对她的印象始终没有变过,但还是恭敬地开了口, “嫂子。”

容恩知道这个称呼意味着什么,如果南夜爵要在黑市永远立足下去的话,他是真的想将她完全染黑,变成同他一样的人。

她目光有些惶恐地扫过几人,李航正埋头吃着饭,俊朗的侧脸呈现出一种笃定,容恩原先的慌乱以及挣扎随着他的这抹平静而逐渐消散,她将视线对上阿元,艰难地扯动下嘴角。

吃过饭后,南夜爵带着容恩上楼, “给我找套衣服。”

她来到衣柜前,手指一排排划过后,落在一套白色的西服上,纯手工的质地,白的有些炫目,容恩挑了件淡粉色的衬衣,南夜爵很配这个颜色,能衬出那种阴魅和轻佻的气质。转身的瞬间,男人却已脱光了衣服站在她身后,他扬起双臂等着容恩给他换上,在将扣子全部系起来后,她踮起脚尖,给他打上领带。

不知不觉,这个角色一直是南夜爵希望容恩能充当的,她今天没有排斥,南夜爵清楚地知道,她不是甘愿接受了,而是又装作顺从,想要尽快将他送走。

容恩帮他整理好领口,手指轻抚过他颈间,合体修身的西服越发衬出南夜爵挺拔的身姿以及不羁的冷傲,他双手握住容恩的腰,在她额头亲吻后退开身, “我出去了。”

“嗯。”

容恩站在原地,南夜爵下了楼,她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后,才来到阳台,远远望去,几人已经驱车离开御景苑。她立马回到卧室,将那张光碟找出来后,拿起包,急匆匆地下楼。

“容小姐,这么晚了您要出去吗?” 王玲正在收拾碗筷,见她下来,便抬头道。

“对。” 容恩头也不回地小跑出御景苑,她先找个地方给裴琅打电话,将他约在上次见面的那家茶室后,这才打车赶去。

裴琅先容恩一步来到茶室,他手边放着一台笔记本,容恩来到茶室门口的时候,恰好看到刘大妈从里面出来,她挽起手打了招呼, “刘大妈。”

“哟,恩恩回来了啊,小南来了吗?”

突来的热情差点令她招架不住,她嘴边的笑僵住, “没,他没有回来。”

“噢,下次一起来的时候,来我家离坐坐啊。”

“好。”

容恩目送着刘大妈离开,她走进茶室,裴琅一眼就看到她,招了招手。

她右手插在羽绒服的兜内,手心里面攥着那张光碟,裴琅给她倒了杯茶, “来,先喝口茶。”

“南夜爵今晚出去了,李航应该和你说了吧?”

“对,我已经派人跟过去了,到时候,至少可以人赃并获。”

容恩掏出手掌,将那张光碟递到裴琅面前,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我拿到了。”

男人脸上顿时逸出惊喜,他急忙接过那张光碟,手指敲打了几下,面色复又凝重道, “需要密码。”

“ly0809,你试试。”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容恩看到他眼里面放亮, “容恩,真有你的。” 成串的数据显示出来,裴琅忙掏出手机, “喂,按照二套放案行事,对,要做的干净……不是有狙击手么?对,让老三亲自动手。”

容恩端着茶杯的动作顿住,裴琅收起电话,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来, “天时地利,今晚就是干掉南夜爵最好的时机。”

“今晚?” 她重复着男人的话。

“对,” 裴琅看出她眼里面的不对劲, “怎么了容恩,是不舍得吗?”

她摇了摇头, “不是。” 可又说不出是怎样的心情来,她双手握紧茶杯,想起阎越的死,心口又剧痛起来。

“我想,给他打个电话。”

南夜爵来到码头,船已经靠岸停泊,凉风吹向男人那头酒红色的短发,他走上甲板,身后,紧跟着李航同阿元。

他点了根烟,明亮的火星在手指间跳跃,阿元上前道, “老大,我进去吧。”

南夜爵点点头,硕长的身子弯下后,双手撑开在护栏上,这儿有埋伏,他知道,不然单凭容恩的话,就算她拿了那张光碟也于事无补,南夜爵就想看看,是谁在她身后推波助澜。

他已经令人在周围撒了网,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避开对方的追杀。

李航始终站在他身边,落叶黄的碎发下,那双幽暗的眸子显得有些漠然。

容恩掏出手机,这里面,只有南夜爵的电话,也只能打给他,她纤细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按着,裴琅盯着她的动作,就看见女子的拇指圆润晶莹,像是贝壳一般。

“怎么了,不是要给他打电话吗?”

容恩抿着嘴角,她喝了口茶, “这茶好苦。”

“是吗?” 男人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 “不是茶苦,是你自己的心苦。”

容恩推开手机盖子,南夜爵抽完一支烟后从口袋中取出那个钱包,将它打开,露出那张偷*拍而来的照片, “李航,你说她漂亮吗?”

他一次看见,便老实作答, “漂亮。”

“可是,越漂亮的女人心越毒……” 南夜爵嘴角勾起抹涩然,他拇指在女子的侧脸上摩挲而过, “将一个心里面没有你的女人强留在身边,就等于在自己的枕头边放了颗定时炸弹。”

李航眼角闪过惊诧,他睨向南夜爵的脸,妄想能从他的神色间看出些端倪,但男人将钱包放回口袋后,神情早已如初,方才的那番感概,似是千帆过尽。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有些刺耳,乍来的响亮划破了这不寻常的宁谧。

江边的水浪很急,扑打在岸边,溅起的水花都能弹到人的脸上。隐约,能嗅到一种血腥味。

南夜爵掏出手机,见是容恩的号码。

他顿了下,她从不曾主动给他打过电话,莫非……男人阴霾的神色忽而散去,也许,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捂热了容恩的心,她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告诉她,这边有埋伏,让他当心。

思及此,他便急忙按下接听键,李航就近在他身侧,能清晰看到男人缓缓勾起来的唇瓣。粉红的色泽,闪着某种希冀。

“喂,恩恩?”

“南夜爵,” 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隐约感觉到不安,容恩握紧电话,她站起身,望向窗外,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我说,南夜爵,我要让你死了都闭不上眼睛!” 容恩语气很冷,眼眶里面,在泪水涌了出来, “我忘不了阎越的死,就算我装的再怎么轻松,可他已经在我心里扎根了,我们本可以好好的,却都被你给毁了……”

“恩恩,那我为你做的呢?你都看不见是不是……”

“我从来没有要你为我做过什么,南夜爵,就算你披上了人的外皮,可你还是恶魔,你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会眨下,我是不会和你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的,你的爱,我要不起……”

男人邪肆的侧脸染起悲恸,他转过身,狭长的凤目里面有撕心裂肺的痛感在流露, “那你打电话是为什么,死别吗?”

他左耳耳钉忽然灼烫起来,闪出蓝宝石般璀璨的光芒,南夜爵知道,他已经被盯上了。

阻击手早就守候在此,他选了个隐蔽的位子,正在等待最好的出击机会。

南夜爵眼角锋锐,镇定无比,他相信自己能避开。

“我只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南夜爵,我怀孕了……” 正在品茶的裴琅吃惊地抬起头来,就见容恩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在一起。

南夜爵张了张嘴,脸上神色僵住,他拧起的眉头逐渐舒缓, “真的吗?恩恩,真的吗?”

男人欣喜若狂,她的背叛,到了此时,他全都可以不计较, “恩恩……”

阻击手的枪口,已经对准南夜爵的心脏。

钻石耳钉在发烫,发出警报,就在他欲要避开时,却听到容恩的声音一字一顿从对面传来,她咬着牙道, “但是,我已经打掉了,我现在就在医院外面,我打掉了你的孩子……”

他才悬起的心,跌倒了谷底,南夜爵平生一次忘记了反应。

而这一击,恰恰是最致命的。

“砰——”

他放下电话,手臂松开的时候,张开獠牙的子弹乘风而来,擦过他的手腕,直入男人心口!

他自信可以躲开,可是没有,他躲不开。

容恩的话已经完全将他的心击碎,那颗子弹射中的时候,南夜爵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疼,只是顺着惯例,整个人向后退了两步,掉下了甲板,栽入江中。

水面上,大团大团的血花溅出来,染红了将里面的水浪。

那震耳欲聋的响声通过手机传递到容恩耳中,那边完全乱了,谁都没有想到,南夜爵会以这样的方式被射杀。

白色的西服飘在水面上,胸口,就像是破了一个很大的洞,张开狰狞的口子,正在汩汩冒出鲜血来,渐渐的,西服被染成粉红、赤红,大片浓郁的血腥蔓延出去,在甲板上成排大灯的照耀下,仿佛整个黑幕都被染红了,风鸣悲戚,拍打起来的水浪就像是哭声般扩散开来,令人闻之心中不由泛起酸涩。

第119章 孤独地祭奠(继续高潮)

她没有怀孕,她是骗他的,她如愿以偿了,南夜爵走了那双眼睛还睁着。

裴琅拿起桌上的纸巾来容恩身侧,她垂下手去,电话掉到了地上。

男人弯腰将它捡起来,将手里的纸巾递到容恩面前,见她失魂般站在那不动裴琅便往她脸上擦了下。

她惊蛰般退开,“怎么了?”

“你流眼泪了。”

是么?容恩摸了下脸,才发现掌心里面真的是冰凉一片。她用手背随意抹了几下,竟发现越抹,那眼泪就流的越急。

“我没有哭,我怎么会哭呢?”容恩接过裴琅递过来的手机,她五指紧紧握起来,指关节每一个都狠狠地凸出来。

男人 走到窗边接了个电话,容恩这个时候才感觉到整颗心都空了,好像再没有什么能支撑往她,她四肢无力,双腿瘫软下来,坐在了椅子上。

“他真的死了吗?”

裴琅坐回她面前,这个时候,她苍白而细致的脸上竟让他看不出分毫地该有的喜悦以及解脱,相反,那双死寂的眸子里面,一点一滴蕴含起来的悲伤,正无以名状地倾泻出来,“对一枪毙命,死的时候应该没有多大痛苦。”

容恩轻微启开菱唇,心口窒闷的令她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自己给阎越报了仇,应该要开心才是的。她急忙擦去眼泪,想要笑笑,可勾勒起来的弧度却比哭还难看。

“容恩,你不用勉强的。”裴琅体贴道。

“我没有勉强!”她骤然出声,嗓音冲出口时才知道失控了,远处聚在一处喝茶的人纷纷望过来,容恩将手机放在桌上,不想去砬倒了茶杯,总之,是手忙脚乱,“对不起啊。”

“没有关系,”裴琅将桌面上清理干净,“你真的没事吗?”

容恩双手后着脸,他只看见女子丙个肩膀在抖着,在这之前,她恨南夜爵恨得要命,每天面对着那张脸,她恨不得能尽早将他送入地狱。可如今,明明知道他再也回不来了,她却整个人都空了,她睁开眼睛,闭上眼睛,都能看见南夜爵给她捂热双手,以及亲吻她额头时的样子。

码头上,双方人马在血拼。

李航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先一步同阿元分开了,船舱内的人都拿着枪冲出来,场面陷入混乱。

阿元站在甲板上嘶喊,“老大,老大——”

成排的大灯忽然被齐数扫去,玻璃碎片飞溅的到处都是,阿元抡起胳膊护住脸,顺势躲到甲板后面。

南夜爵大半个身子沉入入江中,刻骨的寒冷正从四肢百骸争相钻入他体内,他感觉到似有千金重量压在他身上,撕扯着要将他带入江底。嘴里灌了几口冷水,他开始剧烈咳嗽,大口大口的血喷溅出来,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江水淹没过男人的嘴唇,高挺的鼻子,以及,狭长阴魅的双目

浸泡在冷水当中,就好比是一根根针在刺着他,南夜爵艰难的阖上眼睛,他真的完全感觉不到疼了。

初见时,他们就是以不平等的姿态相遇,他永远都忘不了容恩跪在他面前,给他们调酒时的样子,那副倔强不屈的模样,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容恩就打算她了不会接受他的。

他拼命让她挤入自己的生活,他摧毁她的平静,逼得她只能碰壁投降,从一开始,他们就是站在悬崖口的两个人,轻轻一推,脆弱的不用砍断就会彼此分开。 个女人,真的是不一样的,临到了,南夜爵才明白她想要的生活,真的是纯粹的简单、平凡,多的,她不要。

可是,明白了又怎样?南夜爵验证了自己的那句话,他到死都没有放手。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可悲可笑,栽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连命都搭上了。他试着,以他从没有过的低姿态去爱她,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的骄傲及倔强,以前的不等都是南夜爵强迫的。他心想,这样屈膝的卑微,她是否能看得见?从而忘了他对她曾有的种种伤害?

他所做的,无非就是为了能将他留在容恩心中的那抹坏抹去,他以为他把握往了时间的脚步,能将那些属于阎越的刻骨铭心及他所留下的疤痕统统都擦去。可是南夜爵料错了,很多东西一旦印刻在心里,是很难被抹平的,它可能慢慢会淡去,但若要清除,谈何容易?

水平面由于激浪而翻滚了几下,南夜爵的身子被推动向前,只是他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想着,容恩,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他该以何种姿态去面对她?

至少,她还会爱好吗?如果时间真的能倒回去,他会去爱她吗?

一艘汽艇飞快驶过来,码头上围过来另一拨人,水中的情况,他们已经无暇顾及。汽艇转个弯后停留了几分钟,谁也没有看清楚上头是何人,等枪战好不容易控制下来的时候,那艘汽艇早就没有了影子。

容恩双手捧着茶杯,她闭上眼睛,来不及安静,就听得裴琅吃惊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怎么会 这样?”

她睁开眸子,“怎么?”

裴琅将手边的电脑转向容恩,只见屏幕上出现一个对话框,红色的警告,示意要输入密码,男人将容恩先前告诉他的密码输进去,上头显示了‘密码错误’。裴琅不甘心,重装输入,却见那屏幕闪了下,紧接着,就从底下开始呈现黑屏,他急忙按下保存,可是没有用,成串的数据被全数摧毁,就连整个电脑都被病毒库入侵,黑了屏,不能再运作。

“怎么会这样?”

裴琅面色凝重,双手抵着前额,“容恩,你是怎么拿到这张光碟的?”

她将那晚的情况简单说给他听,裴琅闻言,神情戛发显得浓郁,眉头拧的再抚顺,“这件事怕没有这么简单,这张光碟显然被动过手脚,真的那张,应该还在南夜爵身上”

容恩弯下眼帘,“你是说,这张光碟是假的?”

“至少,后半部分是假的,刚才李舤打电话说,南夜爵早已在码头周围布置好了,他将光碟交给你,应该就是想要将你的幕后的人牵扯出去,他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会真的被射杀,”裴琅轻叹口气,“他肯定是想看看,和我合的人是谁,谁还会有那个胆子敢动他。”

“你所说的行动,难道不是那些警察吗?”

“自然不是,如果真要换了公安出动,就动不了他了,这是黑吃黑”裴琅并没有再往下说,他俊脸严肃,“你和容妈妈准备下,我给你们重新安排个住的地方,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那些手下,一个就会怀疑到你头上。”

“不用了,”容恩断然拒绝,“他们若有心要找的话,我藏到哪都是躲不掉的”

“现在南夜爵死了,他名下的财产,明天就会被查封,这下上头不会睁只眼闭只眼了,所以”

“你放心吧,”容恩视线望向窗外,“我只是今晚回去御景苑,我处理完事情,明早就会离开的。”

裴琅本想送她,但容恩坚持自己打车回去。

回到御景苑时候,时头的灯还亮着,容恩直进园子里面,顿时便觉阴风陈阵阵,刺入骨骼。

今晚的风真的很大,那一排排紧紧挨着的银杏树,随着寒风的拍打而三三两两摇曳着,越发显得萧瑟及苍凉。落叶归根,地面上铺着很薄的一层,踩在上央,沙沙作响。

容恩站在园子里面,抬头望向阳台的时候,那边空寂阴暗,再没有了晃动的人影。

打开门,走进客厅,夜夜正在沙发上耍着小球,这种七彩的颜色她很喜欢,总是扑着它又咬又啃的,听到容恩回来的动静,她立马撕开脚丫子飞跑过来,嘴巴轻咬住容恩的裤腿,胖胖的身体绕着她的腿开始打转。

“容小姐,你回来了。”

容恩将小狗抱在怀里,在沙发上坐下来,“王玲,这么晚上你还没睡?”

她正从厨房内走出来,手里端着才熬好的银耳莲子羹,“这是先生天就让我准备的,说您冬天体寒,在睡前喝碗莲子羹能暧和暧和”

王玲自顾说着,接下来的话,容恩都没有听进去,她进到厨房拿了小碗邮来,容恩面有倦色地靠在沙发上,王玲将盛好的莲子羹送到她面前,“时间也不早了,喝过睡觉差不多了。”

她望了眼,喉咙口像是哽往般,别开头,“我不想喝。”

王玲将小碗放在茶几上,上浮扫向墙壁上的水晶挂钟,“咦,都这么晚上,今天先生还没有回来。”

容恩感觉到心头刺痛,这个御景苑,如今越发是空荡荡的了。她将莲子羹喝完的时候,明明是恰到好处的温度,却怎么都暧不了她的五脏六腑。她让王玲先去睡了,她想在客厅内坐会。和南夜爵生活这么久,她从来没有试着以另一种身份在家等他回来。

如今,他死了,她守着这么大的屋子,心里越发空了。

阿元回来的时候,很狼狈,头发被吹得杂乱无比,脸上身上都有擦伤,衣服裤腿上的血绩也已经干涸,他进来的时候动静很大,伏在容恩腿上的小狗受惊,身体瑟缩几下。

阿元双眼通红铁骨铮铮的汉子,容恩一次看到他哭了,她窝在沙发中的上半身挺起来,男人 用裤子擦下眼睛,“嫂子,老大死了。”

容恩虽然早已经知道了,但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浪涌出来,这并不是装出来的,她紧紧咬住下唇,男人 见到这副样子,也跟着再度红了眼睛,“码头那边,我已经派人下去打捞,可是这么久了”阿元嗓音哽往,“恐怕”

凶多吉少四个字,他哽在了喉咙口。

“嫂子,明天警方就会有行动,您赶紧离开这吧,地方我都安排好了”阿元既然认了她做嫂子,就不会让容恩有任何危险。

“你不用担心我,外面的人江不知道的我身份,你们自己当心点”容恩站起身来,“我明早就会搬出去。”

“老大出去的时候让我照顾好您”

“阿元,你快走吧,这儿并不安全,我没事的。”容恩抱起夜夜走上二楼,阿元知道这个地方他不能久留,况且南夜爵生前是将她保护的很好,不会有事。

来到二楼,容恩将夜夜放在主卧的床 ,被单和枕套什么的王玲都叠放整齐后放在上面,容恩疲倦地倒下去,双手双脚推开,眼睛盯着头顶上方的水晶吊灯。

她躺了会便起身收拾东西,一个行李箱,里面只拿了容恩当初自己带进来的东西,这般心境,同上次的离开又是完全不同了。她穿着拖鞋来到南夜爵的书房,将书架、桌上和地板全部清理干净,又回到次卧,将能擦的寺方都擦了一遍,容恩忙完一切的时候,天空已经泛白,朝霞点燃在东方的地平线位子。

好安静地坐在阳台上,双腿盘起来,朦胧睁眼的时候,仿佛看见阎越走远了,南夜爵,也走远了。

容恩擦了擦眼泪,下楼的时候,王玲起得很早,正在准备早餐。

“容小姐?”女子见她拿着行李箱,面露诧异,“您要去哪?”

容恩从兜内掏出个信封递到王玲手里,“王玲,我要走了,你也回去吧,这是你的工资。”

王玲越发不解了,“容小姐,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不是,”容恩放下行李箱,怀里的小狗也随之落地,“先生不会再回来了,这个地方,以后不会有人住了,王玲,收拾下吧。”

王玲拿着手里的信封,这才注意到容恩双眼红肿,她嘴巴张了张,“容小姐,是不是先生出事了?”

容恩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说,就一手拿着行李箱,一手抱着夜夜走了出去。

天色还尚早,她紧紧搂着怀里的小狗走出御景苑,夜夜今天很听话,不闹也不叫唤,安静地趴在她怀里面。

容恩顺着街头步行,她不知道要走到哪去,新闻上曾经报道过阎越葬在哪,那时候南夜爵不让她出去,现在,她很想去看看越怎么样了。

这样严寒的清晨,一个女人拖着个行李箱抱着条狗要去墓地,任谁见了都会多看两眼。

容恩穿着那件鹅黄色的羽绒服,墓地里面很清静,这个时候进去,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大团时晨雾萦绕在翠绿的松柏前,她将行李箱放在下面,抱着夜夜顺着长长的石阶走上去。阎越的墓地选在很高的位子,他喜欢清净的空气。

寒风袭来,拂起的发丝蹭在容恩脸上,她站定在阎越墓前,墓碑上,选了张他的侧脸,深褐色的短发,茶色眸子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在扬笑。

容恩扯动嘴角,笑容僵硬无比,她蹲下身来,夜夜顺着她的动作伏在脚边。纤细白皙手指拂过照片上那张脸,她张张嘴,“越,你在下面过得还好吗?”

几步之外,有一块很小的空地,容恩走过去,眺望远方,脚底下的白沙市就像是浮云般,显得沉浮而不切实际。

松软的土地上,有几颗青草,冒出了头。

容恩蹲下身去,双手拨开上头的积雪,将泥土扒开一层。她白皙的手指被泥土弄得脏污不堪,面前被挖出一个很小的洞,容恩从口袋里面掏出条项链。那是南夜爵送给她的,链子已经断了,星形吊坠摊放在她掌心内,握起来的时候,尖锐的角度刺得她手腕在发抖。

容恩将项链放入坑内,她双腿瘫软在跪在地上,将一层层扒开的土又重新填埋回去,南夜爵死了,阿元说,他掉到了河里面,到现在还没有找到,真正是尸首无存。

她小心翼翼的拢起一个很小的土堆,上面,留下了一道道清晰的指痕印。容恩觉得眼睛又开始酸涩了,摸到脸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流泪了。

夜夜在她边上,咬着容恩的裤腿,她弯腰将小狗抱起来,最后看了眼周侧,笼罩在头顶的阴霾及寒风愈来愈烈,容恩转身的时候,肩头的寂寥随着细碎的阳光而扩散,她的心空了,真的是空了。

南夜爵名下资产全部被冻结,各处房产被查封。

爵式也暂停全部业务,接受有关部门的审查。

最并键的是,这个曾经在白沙市叱咤风去的年轻男人,就犹如同他出现的那般,神秘地失踪了,出动的海轮沿着江边四处打捞,但还是没有找到他的尸首。

所以,大片流言会议,南夜爵死了,是被沉入了江底,永远见不到水平面以上的阳光。

第一百二十章 醒来

容恩直到中午的时候才回到家中,她拖着行李箱来到家门口的时候,见自己家狭小的客厅里面聚集了很多人,容妈妈正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抹眼泪。

“我说容家吗妈妈,你也别哭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的……”刘大妈在边上不住劝着,还有几个邻居也纷纷点头道。

“妈——”容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忙走进去。

“哎呀,恩恩,你总算回来了……”刘大妈赶快上前握住她的手,“你妈看到新闻了,这会急的饭也没吃,就担心你呢。”

客厅里的电视机正在报道爵式的新闻,容妈妈知道后寝食难安,想要给容恩打电话,这才想起向来是女儿打回家的,这下就彻底急坏她了。

“恩恩,你真是要吓死妈妈了,”容妈妈从沙发上站起来,“怎么回事啊,爵那孩子真的出事了吗?为什么电视上说他还是黑道上的人,还杀过人什么的?”

“妈,都说了电视了,”容恩望向妈妈憔悴而慈祥的脸,“那上面说的话你能相信吗?”

“就是啊,我看小南那孩子真的挺好的……”

“就是就是……”邻居纷纷帮忙劝说,容恩鼻子开始泛酸,幸好,她们都没有跟着落井下石。

“那,爵他真的……”容妈妈痛哭出声,拉过容恩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几下,“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呢,还不容易有个别人出现了,这才多久的日子啊……”

“妈,您别这样……”容恩竭力咽回去的眼泪就这么涌了出来,刘大妈等人劝了几句,也不好多留,只得纷纷告辞。

“哎,”容妈妈擦着眼泪,将容恩拉过去,让她靠着自己肩膀上,“这也许真的是命吧,妈妈本来还打算今年能抱到孙子的。”

“妈,”容恩流着眼泪,“有我陪你还不好吗?”

“妈妈是不想让你老这么一个人,哎……”

“妈,别想了,您都说是要靠缘分的。”容恩嗓音轻柔沙哑,她双手拉着容妈妈的手臂,“我只要您今后的日子能快快乐乐的就行。”

爵式要吞并远涉集团的计划还是没有成功,但董事会结束后,远涉集团还是易了主,由陈乔接手,至于是何原因,其内部倒是一致地保守着秘密。然而很多人还是猜出了其中的原委,最大的可能,就是阎冥之前的吸毒以及涉足黑市的嫌疑。

这样一来,阎家的地位更是摇摇欲坠,刚经历丧子之痛的阎守毅一夜间变白了头发,在阎冥的再三要求下,带着阎夫人出国散心去了。

临靠白沙市,四边傍海的私人岛屿上。

一架私人飞机腾空降落,率先下来的妇人双手插在价格昂贵的貂皮大衣内,从保养得当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她的年龄,十公分的高跟鞋踩在的地面上发出磕磕的响动,她来到大门口,有保镖弯腰,“夫人。”

女人走得很急,目不斜视的样子,剧烈的寒风扬起她盘在脑后的发丝,一对蓝宝石耳钉熠熠生辉,更映衬的她眉宇冷傲。

上到二楼,几名保镖均护在门口,“人呢?”

“聿少爷已经喊了医生过来。”

保镖将门打开,女人进去的时候,就见里面的医护人员正在实施抢救,屋子中央的圆形大床上,南夜爵**着上身,肩膀被两名护士一边一个按住,冰冷的液体正随着他手背上的输液管钻入他体内。妇人眼皮子直跳,却并没有像常人那样扑过去哭喊,她只是用右手捂住了嘴,在极力隐忍下眸子里面的淡雾后,越过床沿来到阳台上。

经过落地窗,就见一名男子身着黑色长裤,上半身的白衬衣质地优良,一看就是经过名家之手,他单手撑在栏杆上,左手指尖夹着根烟,妇人站定在他身后,“聿尊。”

男人转身,剑眉斜飞入鬓,他有着深邃而令人甘愿沉迷的五官,鼻子很挺,薄唇间泯出个烟圈,墨黑色短发下,眼神透出能拉人堕落的气魄,“伯母。”

妇人摘下黑纱手套,尖细的高跟鞋来到聿尊身侧,她双唇颤抖,其实内心充满了惶恐,可她却隐忍着不准自己将这种情绪表现在旁人面前,“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狠狠吸口烟,“我也不知道,我当初接到他的电话,以为他自己的退路已经安排好了,没想到双方火拼的时候,他已经中了枪。”

楚暮双手紧紧握住栏杆,“我的儿子从小就是从死人堆里练出来的,怎么会被对方的狙击手给瞄准了?”她懊恼地用力捶了下,面有愠色。

“伯母,您也别太担心。”

里面过了很久后才安静下来,楚暮和聿尊走进去的时候,医生抢救下来的带血纱布都堆放在被子上,女子面色冷了几分,“把这些东西都拿开,爵喜欢干净。”

那嗓音不怒而威,两个护士吓得急忙将东西收拾起来,医生摘下口罩,示意另一名护士给南夜爵包扎伤口,“回夫人,爵少爷基本脱离了危险,这一枪本来是瞄准心口的,由于在手腕上擦了下,才没有直接命中……但,由于在江水中泡了这么久,所以我还要观察几天,看看他会不会有何感染。”

楚暮悬着的心这才沉了下去,南夜爵还在昏睡,她来到床前,手掌抚过他酒红色的碎发,再顺着他的脸颊、颈部、锁骨,一直到他的胸口。

“这儿,会留下狰狞的伤疤吧?”

医生惶恐,“伤疤不碍事,今后可以做整容。”

楚暮眼中的怜惜收回,声音也冷了许多,“不用做,让他记着这个教训,将他自己这般暴露在别人的枪口下,去他半条命已经是轻的了。”

聿尊不由抬头,这个女人,心肠向来是又冷又狠,就算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例外。

“伯母,您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

“聿尊,这次多亏了你,”楚暮挥手让屋内的人退下去,“我是见他翅膀足够硬了,才让他出去单飞的,没想到,这次摔得这么惨,我倒要看看,是哪一步除了问题。”

南夜爵昏睡了很久,感觉自己就像是浮在海面上,一下,又被冲击过来的浪打翻,身体像被石头压到了海底,他拼命挣扎,努力想要将脑袋探出水面。

他看到一个孩子站在自己面前,顶多六七岁的样子。

黑色的短发下,一双眼睛透出与同龄人不符的深沉。边上还有还几个孩子,只不过都是十几岁的样子,脚蹬马靴的男人样子很凶,用鞭尾敲了敲桌面,“开始。”

南夜爵知道,这是拆卸枪支的训练,那小小的孩子动作以你个熟练敏捷,只不过刚要装上一块零件的时候,手里松了下,拇指大小的零件掉落到地上,等他弯腰捡起时,速度已然慢下来。成了同组的最后一名。

他抿着嘴角,将枪放到桌面上。

那双手没有缩回去。

男人丝毫没有留情,手中鞭子掌握的恰到好处,他一鞭子甩过来将孩子的一双手抽出两道血痕,手背立即就肿起来,“爵少爷,你要明白,现在拉下的动作,将来有可能就是你的致命伤。”

男孩将手抽回去,背在身后,他的手背很疼很疼,可是在老师面前是不能流眼泪的,“是。”

这儿是秘密的训练基地,一般外人是进不来的。

吃午饭的时候,男孩子同别人都离得远远的,他一句话不说,只是干巴巴嚼着最里面的饭菜。头顶的白炽灯永远让人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他想要出去,不想留在这个像监狱一样的地方。

“夫人——”不远处,传来恭敬地声音。

男孩别过头去,就见一名女子正站在铁墙外,守卫给她开了门,她进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停下手里动作同她打招呼。

男孩眼睛里面闪耀下,丢下碗筷飞快跑过去,“妈,妈——”

他迎面扑过去,可女人并没有热情地弯腰搂着他,男孩抱住妈妈的腰,“妈,我想回去,我不要呆在这,这儿好黑……”

“没出息的东西!”女人脸上原先的思念瞬时消散,她用力拉开男孩的双手,“你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男孩知道妈妈生气了,可他真的不喜欢这个地方,“妈,我不要什么家业,我只想和你们在一起……”

女人巴掌甩过去的时候,男孩重心不稳,踉跄几下摔倒在水泥地上。

她的目光落在男孩手背上,“爵,你太让妈妈失望了,下次再做不好的话,我就让老师重重罚你,可不是挨鞭子这么简单了。”

女人起身要走,男孩迅速爬起来,这次没有哀求,却是小手揪住了她的衣角,他抬起清瘦的面容,眼神倔强地望向面前这个女人。她的眼里,不是没有疼惜,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心软,抓着男孩的手将他用力推开后,女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场。

男孩就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双晶莹的眸子里面有泪水滚动,可他就是不哭出来,嘴唇抿着,牙齿紧咬,实在忍不住了,也不让那眼泪掉下来,抬起手臂用力擦了擦。

南夜爵觉得自己已经沉入海底,他被憋得太久,感觉到缺氧,使劲呼吸的瞬间,睁开了双眼。

“啊,他醒了——”

“咳咳——”南夜爵痛苦地眯起眸子,剧烈咳嗽的同时,心房处被撕裂般,疼的他整张脸都皱起来。

几个人分别围过来,楚暮面上有担忧,嘴中却不饶人,“现在知道难受了?不让人省心。”

“妈。”南夜爵眉头蹙起,才刚醒来,难受的要死。

“你说你,居然被人瞄准了心脏,你当时在做什么?怎么会连反应时间都没有……”

“哎呦,”南夜爵嫌她烦,精致的脸别到边上,“别吵吵行不,我想耳根子清静下。”

女人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这就是他的母亲,黑道世家的独生女,在暗夜下,他们有属于自己的王国,她知道想要混这口饭吃首要的便是保住自己的命。所以,当同龄的孩子都在玩耍上学的时候,南夜爵正在学着怎么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他六岁的时候就懂得如何拆卸枪支,那些黑道的交易,包括走私、贩毒。他更是耳濡目染。而家里所有明面上的生意,则都是他的父亲在打理,包括同商界政界的交际,都是游刃有余。

所以,几乎没有人能猜透南家到底有多少资产,只知道他们家中是独子。

“我听说,你御景苑长期养着个女人是吗?她现在在哪?”

南夜爵别向旁侧的俊脸转回来,苍白的脸色开始泛出铁青,“你派人跟踪我?”

“妈妈只是想看下你养起来的女人长成什么模样,她配不配得上你,若只是玩玩的话,我半句话不会多说。”

南夜爵躺在床上难以动弹,若是换在之前,他早就撂摊子走人了,“我的事你别管。”

“牛脾气!”楚暮跺下脚,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南夜爵早已习惯她这个样子,他懒得搭理,眉宇间却还是有失望在流溢出来,这就是他的母亲,即使他再有危险,再怎么在生死之间徘徊,她都不会流露出一句关心的话。

“其实伯母说中了吧,这次的事,真的和女人有关?”聿尊双手环胸站在他床头前,“要不然凭你的手段,怎会在被人击中之前,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

南夜爵想要挪动下身体,可率先牵扯住的伤口已经令他疼的直抽冷气,“阿尊,这次我欠你个人情。”

当他中枪的时候,南夜爵就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他甚至没想过还能活,可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看到满屋子人头的时候,他就知道老天爷不收他,将他又赶了回来。

“喏,这是从你衣服里面拿出来的。”聿尊将那个皮包丢到南夜爵身前,他抬了抬右手,艰难的将它展开后放到眼皮子底下,那张照片浸了水,但依旧能看清楚容恩恬静而祥宁的侧脸。南夜爵以为他现在可以甩手将它丢开,可真正要动手的时候,手指却已先一步掐住了皮包的边缘。将它用力攥在手心里面。

“过段日子我就要去白沙市接手那边的生意,我会替你查清楚这件事的。”

“我和你一起回去。”

“你疯了是不是?老窝都被人家抄了还回去?”

“白沙市这条线没有断,”南夜爵口气虚弱,墨色的眸子睨向那张相片,“我的东西我自己会亲手要回来,只不过要洗底,需要些时间。”

“你还是同伯母说吧,听她的口气,她应该会让你去别的地方发展一条下线。”

“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六七岁的小孩子了。”南夜爵面露倦色,讲了这么多话已经消耗他他多体力,男人再度沉沉睡去。

本来,大家都认为不会再有大碍,谁想到南夜爵竟然会在半夜发起高烧,医生打了退烧针,但是没用,他翻动男人的眼皮,可以判断她是因为感染。

后半夜的时候,南夜爵挣扎的很厉害,胸口缠绕的白色纱布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两名小护士分别按住他的肩膀,可男人力气很大,她们根本压不住,聿尊掳起袖口,双手紧按住男人锁骨间,“妈的,这不像是感染,他究竟怎么了?”

医生观察他的反应,擦擦冷汗,“依我看,爵少爷好像是由于感染引起毒瘾发作。”

“滚!”聿尊尖锐的眸子扫向他,幽黑的瞳仁深不可测,“他是不可能吸毒的。”

“聿少爷,他这个样子真的很像,若只是感染的话还好办,现在……”

“你给我闭嘴!”聿尊语气满含警告,“治不了的话我就拿你开刀,还有他吸毒的事对外不准透露半个字,就连夫人都不能说,明白吗?”

“好……明,明白。”

南夜爵昏迷过去,聿尊起身,这事若让楚暮知道的话,指不定会闹翻天。

他相信南夜爵,以他的自制力,是不可能去碰毒品那种东西的。

生活归于平静,容恩开始出去重新找工作。

回家的时候经过楼道,恰好遇见几个大妈正坐在一起织毛衣,“恩恩回来了啊。”

“嗯,刘大妈你们都在哈,”容恩站住脚步,“身体还好吗?”

“好好,结实得很呢,快回去吧,你妈还等着你吃饭呢。”

“嗯,再见。”容恩勾起嘴角上了楼。

刘大妈轻轻叹口气,“哎,这孩子啊,自从小南走了之后,她就没有笑过,你看看刚才的脸色,眼睛里面都空了。”

“可不是吗?”边上几人应和道,“容家可真是的……多灾多难呵。”

容恩回到家,吃过饭后待在房间里面没有出去,她找了份工作,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小区内总有人在她家楼下徘徊,她知道,那是裴琅不放心,安排的人保护着她们。

关于南夜爵的报道,尽管已经隔了几天,却仍旧铺天盖地、不厌其烦地报道着,新闻上说,有关部门封住了江口,可连续几天的打捞,仍旧没有看见男人的尸首。

容恩靠在窗前,她隐约有种错觉,好像那种窒息的感觉,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一般。

第一百二十一章 恶魔再现(精)

春暖花开,摆着手指头数数,也不过才几个月过去。

最寒冷的天已经在人们萧瑟的眼中成了过往云烟,如今,已是盛夏将至。

容恩期间见过沈默,虽然她极力邀她去创新公司上班,但还是被她婉拒了,容恩想要和过去的生活好好告个别,创新已经因为她而接二连三受挫,她还是适合呆在能安静下来的地方。

新公司规模不大,私人老板,但待遇总算不是很差,2500块的底薪加设计提成,缴纳三金,每个月还有一百元电话补贴以及车贴饭贴。

最重要的是,容恩在这儿居然遇到了李卉,那个苹果脸的女孩因为爵式的倒台而不得不出来另寻工作,还好家里有关系,这公司就是她舅舅开的。

李卉很知道体贴人,关于南夜爵和容恩的事,她也从来没有问过。

公司是租的办公大楼,就一层,容恩的位子靠窗,每次开窗帘,就能看到白沙市那一排排高楼大厦,有时候加班,还能看见晚霞萦绕半空,似要将那些高楼拔起的壮丽景观。

电脑前,放着翠绿的仙人球,盛放着娃娃脸造型的陶瓷盆中。

容恩下班后走出公司,李卉挽着她的胳膊直喊要去吃海底捞,两人走到广场,就看见阎冥的车停靠在路边,李卉认得他,也就自觉地松开了手。

男人看上去有些清瘦,但精神还是不错的样子,他走到容恩面前时,高大的身影将她眼里仅有的亮光全部给挡去,“容恩,我们去吃个晚饭。”他的身份拆穿后,就连那一声恩恩都是奢侈。

他们就选在公司边上的餐厅内,环境清雅,人也不是很多。

阎冥坐下来的时候,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我爸妈都去了国外,有可能的话,我也会过去。”

容恩喝了口饮料,“是要定居吗?”

“是吧”阎冥俊脸上有挥之不去的阴霾,“如今我连远涉集团都没有保住,阎越又走了,这儿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那你什么时候走?”容恩抬头望着这张脸,曾几何时,她把他当成是阎越,最后,又被这个男人伤得体无完肤。

“还有些事要处理完。”

“那,斯漫呢?”

阎冥脸上阴郁,他喝口酒,“我走的话,肯定会带她离开,毕竟她是为了我才变成今天这样的,”男人啜口酒,容恩眼帘维垂,看来照片的事,斯漫还是没有说实话。但平心而论,哪个女人遇上那样的事能开口坦白呢,有时候,谎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你的身体,现在还好吗?”

“我已经戒毒了。”阎冥轻描淡写带过,“斯漫告诉我了,那些药是陈乔提供的,如今远涉集团也易了主,当初的事,分明就是个圈套。”

“我也没有想到,陈乔会变成那样。”容恩回想当初,难道真的是接触了社会就要连人心都变了吗?在学校的时候,她、阎越、陈乔,经常是形影不离的,她怎么都没法将陈乔同那个为了得到远涉集团而不择手段的人联系到一起。

“容恩,今后你要自己保重,好好照顾自己,”阎冥的眸子对上她眼底的空幽,“我知道哥哥的死对你触动很大,但是你很坚强,你挺过来了。”

容恩双手捧着冰镇的饮料杯,“说实话,那时候要不是有对南夜爵的恨支撑着我,我真的过不去这个坎。我到现在都还接受不了他仅仅活过来一天就离开的现实。”

“也许,”男人拉长语调,“你是因为还来不及理清自己的心吧,在你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越就走了。”

容恩不解他话中的意思,“我的心?”

阎冥点了根烟,这个女人他曾经周旋过那么久,阎越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她对南夜爵不可能是没有感情的。

阎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欲诱那个地方,我也会尽快脱手,不想再继续做下去了。”

物是人非呵。

如今,阎家人都要走了,那座拥有她和阎越全部记忆的老宅子,也要随着他的离去而永久尘封起来,容恩有时候会想起阎越,但不会像之前那么痛了。

只是,心底始终有块连她自己都不能碰触的地方,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越是逼着要忘记,却越是在脑海里面清晰明了。

她做梦的时候经常会梦到南夜爵,他说,恩恩,海水好冷,地狱好冷,我在下面等着你,你怎么还不下来?

容恩的生活,平淡如水。

爵式被拍卖,收购下来的据说是个年轻男人,报道开始四处挖着这个男人的**,可是没有用,除了他的姓名之外,挖不出丝毫有用的价值。

他就像是当初的南夜爵那般,以神秘至极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爵式的名字没有变,这个出手阔绰的男人,名叫聿尊。

公司有个设计方案是同远涉集团合作的,老板点名让容恩去洽谈,说能拿下来的话,接下来的旺季业绩也许能窜上好几倍。

容恩回家后,陈乔来找过她几次,态度也都很好,很多事她没有点破,也觉得没有必要,毕竟那都是陈家和阎家的竞争手段。

进入远涉集团,秘书小姐通报后,直接便让她上去。

陈乔的办公室设在顶层,容恩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批阅文件,见她进来显得分外高兴,“恩恩,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方案我已经做好了,就想给你事先过目下,哪边不满意的话,我会去可以改。”

陈乔起身来到沙发前,示意容恩坐下来,“恩恩,你不用那么客套的同我说话,”陈乔接过她递过来的方案,却并没有看,只是随意摆放在桌面上,“我知道,我接手远涉集团,你多多少少会对我有些意见,但是恩恩你要明白,那都是我父亲的意思,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更不可能去反对他。”

“陈乔,你想多了。”秘书送上茶水,容恩道了声谢谢,对方出去的时候将办公室门带上。

“既然是我想多了,恩恩,”男人握住她的手,“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肯接受我?难道我真的比不上阎越吗?之前你身边还有南夜爵,可现在,你没有理由不接受我。”

容恩用力想要将手抽回去,可陈乔紧攥着,并不给她松开的机会,容恩手指被握的生疼,面有愠色,“陈乔,都几年了?我要是喜欢你的话,早就喜欢了,之前我只当你是朋友,你别这样,不然我们连朋友都很难做。”

“恩恩,他们都死了,你还想着死人做什么?”陈乔起身,挪坐到容恩边上,他手臂伸过去揽住容恩的肩,“我现在是远涉集团的总裁,我也不用在忌讳任何人,恩恩,你答应我吧,我们交往试试好吗?”

“陈乔,”容恩手肘抗拒地抵在他胸前,“我说过那是不可能的,别这样,你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他们贴得很近,夏天本来就穿着单薄,容恩能感觉到男人喷灼在她耳边的鼻息,“你对阎冥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陈乔,你真的以为我能接受你吗?”

男人逼迫的动作顿住,“你都知道?”

“对,阎冥吸毒的事,是你一手策划的吧?”容恩凝着面前这张脸,他还是昔日那个陈乔吗?“你为了得到远涉集团,居然这种事都做得出来,陈乔你放开。”

男人闻言,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越发紧拥着她,“既然你都知道了,恩恩,那我就更不会放手,我之前就是因为没有勇气,才一而再再而三地错过你,南夜爵凭什么能拥有你,不就是凭着 逼迫的手段吗?”

“陈乔!”容恩气的双肩直颤,“你居然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他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陈乔双手扳过容恩的肩膀,“恩恩,我是真的爱你,我会照顾好你和容妈妈的。”

“是吗?”容恩始终不肯放开自己,“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应该即将和姜盛集团的千金订婚了吧,陈乔,你凭什么说你爱我?”

两人之前隔着的那层纸完全被捅破,陈乔怔了下,却也没有表现出更多的吃惊,“那是我家里给我安排的,恩恩,我不爱她,我只爱你……”

“陈乔,”她目光冷下去,“你现在让我回去的话,我还能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如果你真的要继续下去,我会看不起你。”

“恩恩,你会和南夜爵一样,我给你更好的生活,我宠着你养着你,我们可以当做那个女人不存在……”

容恩挣开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陈乔半边脸惨白,另外半边脸开始泛出红肿,他目瞪口呆,容恩趁机推开他,刚要起身,就被身后的力道猛然攥回去,她脚踝扭了下,栽回沙发内。

男人恼羞成怒,“我不信别人可以,我就不可以……”

在容恩的眼里,他真的变成了一头野兽,从前按个阳光快乐的陈乔,已经在这个男人身上找不到半点影子了。

办公室突然叩响,“总裁。”

是秘书的声音,陈乔想要不管不顾,可对方语气很急,“总裁您约了爵式聿总,现在他马上就要上楼了。”

陈乔陡然想起,还有这个财神爷要伺候。他懊恼地扒了扒头发,不甘愿地起身后,又语露愧疚,“恩恩,我……”

容恩衣服被弄得褶皱不堪,她推开陈乔赶忙起身,从桌上拿回设计方案,“我想陈总也没有兴趣看了,告辞。”她哆嗦着唇,脚踝扭到了,疼的走路都不稳当,陈乔整理了下,容恩刚走出去几步,办公室的大门就毫无预警地被人推开。

率先走进来的男子正是这几个月被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聿尊,他穿着纯黑色的高档西服,这个男人同南夜爵差不多身高,他嘴角微微翘着,却带着一种张弛有度的疏离感。黑眸如寒潭般落到陈乔的脸上,“陈总,你好像很忙?”

“不,不——”陈乔忙上前迎接,“方才有些公事耽搁了,没有亲自下去,还望聿总能担待。”

容恩听闻这般语气,心中越发生厌,她一瘸一拐经过聿尊的身边。

男人只是侧首望了眼,他眸底闪烁,待别过头去重新睨着容恩侧脸的时候,才知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站住。”

容恩蹙眉,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聿尊不会看错,容恩就是南夜爵皮夹里面的那个女人。他眯起眸子,眼含审视,她虽然将凌乱的衣物都整理好了,但束在脑后的马尾因为挤压而几乎散落下来,脖颈间,大片白皙的肌肤也因方才的激动而呈现出潮红,男人的视线随之落在她抱着的方案上,他勾勒起薄唇,眼睛里面有嘲讽在滋生出来。

南夜爵看上的女人,怎么会是这种货色!

容恩很清楚地看透了他的想法,以为她是为了拉单子而出卖自己么?她抬起腿,抛下句话来,“别把我想的和你们这些人一样,那么龌龊。”

陈乔脸上瞬间铁青,布满尴尬,男人目光扫向他,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容恩走出远涉集团,心里像是积了块很重的石头,怎么都喘不上起来。短短的几个月,远涉集团和爵式原先的主人都不在了。她沿着长街漫无目的走着,那两个男人,都曾经深刻印入过她心中,不管是以爱还是恨的名义,总之,均是那般刻骨。

回到公司,当容恩说方案搞砸了的时候,老板脸上很不好,将她的设计稿重重丢在桌面上后扭头离开了。李卉搂着她的肩膀不住安慰,容恩倒觉得没有什么,现实就是这样,你想要去适应它,总要有个艰难的过程。

以前,她的身后有南夜爵,这个掌控整个白沙市经济命脉的男人,他说句话,谁敢不点头哈腰的?容恩眼睛忽然有些酸,她将窗子关上,肯定是风大了,吹得灰尘都跑到眼睛里面去了。

她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情绪,之前她拼命想要逃开南夜爵的掌控,将他对她所有的好统统弃之如敝,她喜欢靠自己的双手,喜欢平淡,可是今儿,怎么又突然想起被他庇佑的日子了?

女人,总是喜欢多愁善感,特别是亲眼看到了陈乔的变化,她整颗心都开始麻木了。

但,容恩的遭遇,真正验证了因祸得福这句话。

谁能想到爵式这样的公司居然会找到这么一家小小的,甚至严格意义上还称不上规模的公司来合作呢?

老白在洽谈了几天后,满面神采归来,还一个劲夸容恩,让她好好干,并承诺公司不会亏待她的,发工资的时候,还涨了500块钱。

李卉连连摇头,“啧啧,我老舅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主,这前后变化够大的啊,前几天还横眉冷对的。”

日子继续过着,像白开水。

又是几个月过去了,白沙市最大规模的欲诱也被人收购,与此同时,好几家会所都被吞并。这些事,容恩都是偶尔从电视新闻上看来的,欲诱被翻整重新装潢,还改了名字,叫女色。

容恩的生活,每天都是两点一线,在没有别的点缀。

小区内的大妈们见南夜爵死后都大半年了,可容恩始终没有谈朋友,一个个火急火燎的,争相给她介绍对象。

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儿子都扯出来了,容妈妈先前只是笑,后来也被说动了,便催着容恩去相亲。她自然是不肯去的,可那些大妈们实在是太过热情,容恩只得表面应付,淡淡推脱过去。

奇)数着天数过日子,有时候,真的很快。

书)公司和爵式的合作,一个单子就效益不错,容恩这天上班的时候抱着夜夜,小家伙也一岁多了,穿着粉红色的连衣裙,可爱极了。

网)“呦呦,是夜夜啊,”李卉喜欢的不得了,“来姐姐抱抱,今天怎么把她带公司来了?”

“我妈小区里面组织什么活动,刘大妈她们带她出去,没人照顾夜夜。”容恩将狗粮放到桌子上。

“嗨,这小家伙够奢侈的啊,”李卉摸到她脖子里的项链,“铂金的吧,现在狗狗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那条项链是南夜爵送给她的,容恩也想过将它摘下来,但她总觉得取下来的话好像真的会缺少些什么,“你这么喜欢,等以后夜夜生了宝贝,送你一个。”

“好啊,那可说好了哦。”

原本容恩打算下了班就回去的,可老板亲自宣布,说爵式为了犒劳她们这段日子来的努力合作,要请全公司的人去女色。她刚要拒绝,老板就一个眼神扫过来,“谁都不准缺席,千载难逢的机会,别不识相。”

容恩喉咙口的话转了几圈,“老板,可我今天带着狗呢。”

“那还不简单,把狗抱着一起去,没人规定不能带狗进去。”

容恩同李卉对望一眼,谁都看得出老板今天心情大好,那张黑幽的脸上,五官都因笑而挤到一起去,“快收拾收拾,等下打车过去。”没人敢扫他的兴,要不然今后日子肯定难过。

容恩不得已,还真就只能抱着夜夜一同前去,所幸小狗路上都很乖,趴在她怀里也不闹腾。

的士车在女色门口停下,相交欲诱,这后起之秀显得越发豪奢同精致,地方也比先前的要大了一倍。闪耀的霓虹灯笼罩下,“女色”二个大字足够将绵延出去的整条马路都照亮,站在这堕落的入口处,人影被缩放的如灯点般渺小。

进进出出的人,每张脸的神色都不同。同事们争相进去,只有容恩还抱着夜夜站在门口,她双腿犹如灌了铅般,怎么都太不起来。容恩两眼穿过女色的前厅望进去,那敞开的大门就像是血盆大口 般张着,她怔忡不安,感觉自己走出的这一步,就像是在天堂口和地狱门前徘徊。

“恩恩,还愣着做什么呢?”先一步跨进去的李卉折回来,挽起容恩的手就将她攥进去。小狗睁开黑亮的眸子,前爪不安的在容恩胸前抓了几下。

女色里面的布局几乎都变了,应该是请了专人设计的,里面宽敞的就像是走入了迷宫,上到二楼,脚底下不是地板地砖,而是特殊材质的玻璃,能看到人头攒动。容恩和李卉跟着老板来到转角处,那儿是一号会所,整个女色最高档的包厢。

进去的时候,除了本公司的人,居然就只有聿尊一人。

老板殷勤地敬酒,这儿的服务员还是维持了欲诱原先的规矩,调酒的时候都会双腿跪在地毯上。

容恩环顾四侧,一号会所内,倒是没有太大的改变,她目光落到那张茶几上,不由便想起了司芹。

“你好像对这儿很熟悉?”

容恩只顾出神,完全没有听到他们的说话声,直到李卉撞了下她的胳膊,她才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聿尊接过小姐手里的酒,半透明的酒杯压在他薄唇间,男人轻啜口,附有光泽的唇瓣染上酒渍,“你以前来过这?”

“对,以前我们就是爵式的员工,我们老板经常会组织些活动……”李卉见她精神不佳,便脱口道。

男人点下头,“原来你们之前是爵式的员工,那为什么走了呢?”

“因为,”李卉音调弱了下去,“我们老板去世了。”

“谁说他死了?”男人挑起一边眉头,嘴角勾着,有种玩世不恭的样子。

“啊?”李卉吃惊,就连容恩都跟着心跳剧烈加速起来,“他没死吗?”

聿尊眸中含着深意,墨色瞳仁直勾勾落到容恩脸上,一号会所内因为男人方才的话而充满静谧与诡异,容恩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握起来,圆亮的潭底,似乎溢出了某种希翼。男人扯动下嘴角,将酒杯重重放回桌上,“不是没有找到尸首么?俗话说,死要见尸。”

“对对,聿总说的对。”老板附和连连,赶忙敬酒。

“你是叫……容恩对吧?”

三三两两的同事开始将好奇的目光投注到容恩身上,这个财神爷,似乎总有意无意提到她。

“对,她是叫容恩,她可是我们公司的骨干啊……”老板乐呵呵道。

“容小姐,你相信人死后有鬼魂这个说法吗?”男人眼眸子捉狭地亮起来。

容恩神色无异,平静地对视着他,面容清冷,“聿总居然还相信这些话?有空的话,您是要多拜拜神。”

“容恩,怎么说话的?”老板急忙喝止。

“老板,现在哪家公司不供着财神爷啊,我这是包邮聿总生意兴隆呢。”

“对对,这丫头说话,聿总您别见笑。”老板生怕得罪了聿尊,说话字字斟酌,都要看人脸色。

男人浅笑,眼角拉开,“牙尖嘴利。”

容恩扬眉凝望着身前的男人,好熟悉的四个字,依稀记得,南夜爵也说过这样的话,还笑着说她会咬人,要讲她的小尖牙一颗颗拔下来。容恩清冷的目光逐渐放柔,视线虽然是落在韦尊的脸上,但却分明望的很远……“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男人坚毅的下巴对上容恩。

“好,聿总说怎么玩?”代表开口的,还是老板。

聿尊将桌上的空酒瓶放到,转个圈,“瓶口对准谁,谁就喝酒,不然的话,脱衣服也行。”

这是圈内最普遍的玩法,老板出去应酬的时候也见的多了,“好,我们公司的女将个个酒量惊人,聿总您可要当心。”

“是么?”男人浅笑,嘴角勾勒出的弧度给人的感觉,不近一分,也不远一毫。

容恩冷笑下,“我不会喝酒,你们玩吧。”

老板脸色又拉了下来,“容恩……”

这就是现今社会的悲哀,要拉拢关系,都要靠着手底下的人讨好上头,怪不得面试的时候,仪容也会占那么大的比例。

“不会喝酒不要紧,你又不是没有穿衣服,你就那么自信今晚会被脱光吗?”男人的眼睛像透视镜般扫向容恩。

她抿嘴刚要起身,就被李卉用力拉回去,“好,玩就玩,到时候恩恩不行的话,我替她喝。”

韦尊望了眼二人,没有为难,倒是点了头。

男人将酒瓶推到容恩面前,“你们先开始。”

“不不,这开局的事当然要聿总来。”老板讲酒瓶拿回去,毕恭毕敬放到男人面前。

聿尊以眼示意容恩,她望了眼老板的脸色,“你先吧。”

男人修长的手指握住酒瓶,轻轻转动,那透明的玻璃瓶来来回回兜转,落定的时候,瓶口赫然朝着容恩。

李卉也没有想到她运气会那么背,她知道容恩不会喝酒,“我来吧。”

李卉好不犹豫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老板的脸色已经拉下来,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外甥女。

连续几次,就算酒量再好也会撑不住。

就在聿尊即将转动时,容恩伸手将酒瓶拿过来,“不劳聿总大驾。”

男人耸下肩膀,神色无谓,摊开了双手。

容恩今天还真是倒霉,虽然聿尊偶尔会喝上一杯,但还是她喝的最多。

这酒不是很烈,但后劲还是有的,就在她有一次喝完酒后,原先乖乖坐在身边的小狗竟快速蹿了出去,容恩忙放下酒杯去追,“夜夜。”

男人听到这个名字时,嘴角明显肆意扬起。

容恩记得小狗是朝右拐弯出去的,可当她来到走廊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它的身影。

夜夜撒开脚丫子穷追不舍,短小的尾巴不停摇动,在电梯口的时候,身穿黑衣的保镖用脚挡住她的去路,“老板,有条狗。”

男人已经跨入电梯,他穿着银白色的西服,修长的双腿包裹在笔直的西装裤内,他斜靠在墙壁上,双手环胸,一双狭长的凤目含满阴戾,最重要的是,他有着头葡萄紫的短发,这种阴郁的色彩挑染在黑色的发间,更加凸显出整个人的魅惑气息。

听到保镖的叫唤,他起身来到电梯口。

夜夜见到对方,两条腿便站立起来,前爪舞动,她唔唔地叫着,冲到电梯内咬住男人的裤脚不放。

“唔唔——”

那样子,亲热极了。

守在门外的保镖可吓坏了,“老板,这……”

“不碍事。”男人丝毫没有动怒,他弯腰,扣住小家伙的项圈将她拎起来,夜夜头靠在他手臂上,开心的脑袋一个劲在他胸前蹭着。

容恩听到动静,赶到这边来的时候就看见电梯门被阖上,关起的隙缝间,还看见夜夜被一个人抱在怀里。

“喂,那是我的狗——”

电梯已经启动,容恩跑过去的时候就见它停在-1层。她急忙按了电梯,跟着来到-1层,当门打开时,她以为会是停车库或是什么,却没想到……这儿,显然是别人的私人住宅。

容恩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她顺着小路来到花园中央,偌大的地方,却连个人都看不见。

这儿的布局和御景苑很像,欧式的建筑风格,容恩心想,肯定是电梯的显示出了问题,……但她是一路跟着过来的,应该不会有错。

“夜夜——”容恩小声轻唤,以往只要她招呼,小家伙就会撒腿跑过来。

她不敢到屋子里面去,只能在外徘徊。容恩喊了几声,顿时就觉得不对劲,后背总有种泛凉的感觉,像是被人盯着。

她转过身去,这么大的园子,却依旧看不到个人影。

她顺着路,来到一个泳池前。

她站在池沿,能看见里面盛满的水正泛出隐隐水圈,波光粼粼,天蓝色的水面仿佛也没有看到的那般平静,容恩抬头望向四侧。

屋内,男人站在落地窗前,脚边的夜夜正玩的起劲,时而咬住他的裤腿,时而抱住他的腿。

站在这样诡异的园子内,容恩心理不由发怵,她双手张在嘴边,将嗓音压得很轻,“夜夜,夜夜——”

背后,忽然接近而来的阴风吹得她脖子内凉嗖嗖的,容恩下意识,刚要扭头,后背却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猛的向前退去。她惊叫一声,猝不及防地载入泳池内。

水花四溅,窒息的寒冷迫不及待地包围住她,容恩头部没入凉水中,就只有晕开的黑色发丝漂浮在水面上,如海藻般美丽盛开。

第一百二十二章 魔鬼地折磨(精)

“救命——”

她沉下去,又浮上来,一双手不断在上空挥舞。

容恩不会游泳,栽下来的时候就连呛好几口水,鼻子里面不住泛酸,四肢冰冷,她双腿挣扎的时候,右腿陡的痉挛,竟然在冷水中抽筋了。

水面迅速淹到容恩的嘴巴、鼻子,再淹过她的脸,窒息的冰冷穿过脆弱的细胞直达心脏,掉入水中的感觉,就好像是被人捂住鼻息般,不光是难受,更多的则是灭顶的恐惧。

容恩一条腿绷紧,身子快速沉下去,眼睛拼命想要在湛蓝的水面中睁开,成串的气泡顺着她的嘴角冒出来,她好像看见一双男人的腿站在自己头顶上方。边上,还有四处乱窜的夜夜。

“唔唔,唔唔——”夜夜慌乱的直叫唤,想要扑出去,却被男人拎了起来。

大串水泡在容恩沉下去的地方冒上来,男人站在池沿,狭长的凤目很冷,令人不敢逼视。

容恩无力地阖上眸子,脸部脆弱的肌肤犹如被尖刀凌迟,她心想,南夜爵被人一枪打中心口掉入江中的时候,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吧?

不,会更绝望,更疼。

容恩放弃挣扎,身体像是木偶般朝着池底沉下去,速度很快,滚烫的泪水混入池中,包裹住她的寒冷仿佛也在慢慢被驱散。

男人站在夜色下,左耳的钻石耳钉发出诡异冷漠的寒光。

水面恢复平静,连风吹过的涟漪都不曾泛起,透过清澈的池水,能看见容恩已经昏迷地躺在池底。男人喉咙口轻滚下,最终还是发出声痛苦地轻吼,抛下臂弯里的小狗,纵身跃入泳池内。

他说过,容恩是他的劫,就算他再怎么铁石心肠,却晒是跨不过去,除非他换颗心。

容恩真的以为自己死了,那么大的游泳池内,周围没有别人,可是她醒来的时候却觉得耳边很吵,好像有人在讲话,又好像是谁在哭。

她四肢冰冷,身上仿佛被千斤重压着,容恩使劲呼吸几下,陡然睁开眼睛,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头顶的天花板。

屋里开着暖气,入目的地方,都是浓郁的黑色,骰不进一丝亮光的窗帘,以及盖在肩上那轻柔的黑色被子。容恩抬起手臂,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她翻个身,惺忪的眼睛陡然随着敏锐地触觉而圆睁,容恩涌被坐起来,双手紧紧揪着身前的被角。

她已经猜到被窝内是怎样的一副情景,容恩缓缓垂下眸子,首先看到的是光洁的双肩,她轻拉开被子,凉气趁隙窜进去,果然,里面是全裸的,就连内衣都不剩。

她目光急忙扫向四周,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衣服。

“唔唔——”

“夜夜——”容恩裹着被子下床,将蹲在边上的小狗抱起来,“你是怎么跑进来的?”

夜夜一个劲叫唤,头开心的不停在容恩身上蹭着。

偌大的房间内,只有那台电视机还在发出机械的声音,容恩瞅了眼,画面显示的是胚胎在母体内的成长过程。在B超机下,蜷起四肢的孩子能看的清清楚楚,时而,还能看见她踢动着小腿,挥舞起小胳膊。

容恩不由专注,她坐在床沿,离电视机很近。

母亲的手抚在光滑隆起的肚皮上,容恩不由凑近些,先前的紧张随着电视的内容而舒缓,她安静地观看着。

“妈妈,妈妈——”画面中,忽然出现一个小孩的影像,头发凌乱,两条手臂张向前方,“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

容恩杏目圆睁,后背陡的便冒出冷汗,她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画面,更不知道这是截取的某部恐怖片的片段。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仅有的亮光也是从这电视中发出来的,孩子的双手鲜血琳琳,十指叉开,猛地按在屏幕上。

那十个血手印触目惊心,容恩忙别开眼,可是那童稚的嗓音依旧不放过她,“妈妈,妈妈,我好冷……妈妈……”

“啊——”她害怕地惊叫连连,使劲在电视机上按着,却根本关不掉,容恩蜷缩到床上,可那声音依旧是无孔不入,“啊——”

“叩叩叩!”陡然,又响起敲门声。

门把扭动下,进来一名四十几岁的妇人,她手里拿着套崭新的衣物,“你醒了,换上吧。”

容恩将身体缩在被子中,“请问,这是哪?”看到有人进来,她总算松口气。

“你差点淹死在游泳池内,是老板救了你,把衣服换上就离开吧。”妇人走进来,将东西放到《奇》容恩脚边,自始至终她都《书》是表情肃穆,一副冷漠《网》的样子。

“那,您的老板在哪?”

“出去了,还有,你之前的衣服被老板扔了,这套算是赔给你的。”妇人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容恩也不敢多留,急忙将衣服套上后抱着夜夜准备离开,巧合的是,这衣服,甚至连内衣都是她的标准尺寸。

她走出房间,将房门带上。

这套房子很大,却和御景苑一样,显得空荡荡的。

在经过另一个房间门口时,夜夜忽然挣开容恩的双手,快速冲到门边,尖利的前爪抓在门板上,“汪汪,汪汪——”

“夜夜!”容恩忙喝止,“回来。”

小家伙不理睬她,甚至变本加厉,张开嘴巴去啃,去咬,两个爪子呼啦几下,在门板上抓出几条长长的爪印。

“夜夜——”容恩忙将她抱起来,抡起手抽她的屁股,那名妇人不知是何时又出现在了容恩面前,“快走。”

“可是……”容恩羞愧,显得十分尴尬,“这门要多少钱,要不我赔吧。”

“你走吧,老板就要回来了,他不喜欢看见生人。”

“对不起啊。”容恩只得赔礼道歉。

妇人的目光从上到下扫了她一遍,又是挂着那张冷漠的脸离开了。

容恩紧跟其后,只有怀里的小狗不甘不愿,冲着那道门一个劲喊,“汪汪——”

“你再不听话,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将你光在门外面。”容恩恐吓,这是南夜爵以前惯用的一招,对这调皮的小家伙倒是十分受用。夜夜耷拉着眼皮,整个精神气恹恹的,两个黑亮亮的眸子里面全是委屈,真是狗同人讲,讲不通,呜呜。

容恩用力抱着怀里的狗,生怕她再乱跑,闯出什么祸来。

走出大门的时候,容恩怔在原处,她眺望四周,方才在前面带路的妇人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更为用力地紧搂着夜夜,顿觉阴风阵阵,不论是这个房子还是里面住着的人,都透着种令 人战栗的惊悚及诡异。

容恩缩了缩脖子,寒毛不由竖起来,她赶忙加快步伐找到先前的入口,小跑似的冲向电梯方向。

身后,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影跨出门厅,他双手插在兜内,葡萄紫的短发衬得整张俊脸阴柔而邪魅,他来到泳池边,目光远眺向容恩消失的方向。

她追出来的时候没有带手机,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容恩乘坐电梯回到上层,震耳欲聋的音乐嘈杂声仍在继续,还好,她离开的应该不久。

回到一号会所,果然就见到他们都在,聿尊喝了几杯酒,体内狂野的性子也完全释放出来,他松开领带,挽起了衣袖,修长健美的右臂揽着名美艳的小姐,一条腿翘起来,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抹慵懒,“你终于回来了,要是喝不了就说一声,我替你喝,你躲什么啊?”

容恩将门带上,把夜夜放到一边,让她自己玩耍。“我的狗不见了,我出去找她回来。”

“噢……”男人轻挑起眉角,下巴轻扬,眼底的轻浮随着不怀好意的笑而流露出来,“容小姐是在说笑吧,出去找条狗还能将衣服给换了?你们说,她刚才穿的是不是这一身?”

离容恩最近的李卉扭过头来,果然,她忙将嘴巴凑到容恩耳边,“恩恩,你没事吧?怎么会这样?”

“我刚才寻狗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了游泳池内。”容恩声音没有丝毫的怯弱及心虚,她挺直了上半身,从她的眼里,看不到丝毫隐瞒。

“是吗?”聿尊握住美人肩膀的手不安分地顺着对方的锁骨搓*揉几下,他眼睛里面燃起的爱美炽热而狂野,“你们相信吗?”

同事们一个个掉过头来,眼睛里面,那种怀疑及看好戏的成分表现的很明显。

容恩心想他并不是她的谁,她也不屑解释,“我看天也不早了,我妈妈还等着我回家,要不我们就散了吧。”

老板额头上直冒冷汗,恨不得过去用胶布封住容恩的嘴巴,他好不容易找到爵式这个靠山,这种应酬的机会千载难逢,就算提前预约都指不定要排到猴年马月,她却……“好吧,”男人语气似乎有遗憾,“散就散吧,本来我手头还有个单子要和王总谈,既然这样,算了吧,我给别家公司做。”

容恩蹙眉,凝神望向这张似带捉弄的脸,她使劲搜寻脑中的记忆,最后,容恩还是颓然地黯下神色来,这个男人,她肯定不认识。

可既然是互不相识,他的话里面,却为何又带着不怀好意?

“聿总,时间尚早,再做会吧,对了,我们公司的财务小赵有一把好嗓子,小赵,去给聿总选个歌……”

“好的,老板。”

小赵来到点唱机前,容恩别开视线,她从来不认同老板的这种做法,就连边上的李卉都开始忿忿不平起来,可那是她的亲舅舅,她只得翻了翻白眼,更近地靠向容恩,“恩恩,对不起啊,我老舅就那么一个人……”

对面,挂在聿尊手臂上的美女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逗引得他笑声肆意,男人性感有型的脸部轮廓柔和下来,张扬的右手手掌在女人光滑的大腿上拍了下,尔后,便长驱直入,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只手掌伸入女人的超短裙内。

“嗯,聿总,这么多人呢……”美人欲拒还迎,一把娇滴柔媚的嗓音能将男人化成春水。

前来的同事中,十有**都是脸皮子薄的小姑娘,李卉涨红了脸,就连容恩都觉得尴尬无比,将脸别向了另一侧。

“聿总,这次还要多谢爵式,按理说这单应该我来买……”

“王总,只要你们好好干,福利这一块,爵式是不会亏待你的。”聿尊含笑,老板一个劲哈腰点头,“有您的这句话,我就可以放心了。”

聿尊埋入女人短裙中的手配合着动作,惹得对方直接将妖娆的身段挂在了男人肩上,“聿总,您……您轻点,我受不……”

容恩胸口觉得堵住似的很难受,方才落水后先在身子骨还是冰冷的,再加上中午没有吃多少饭,包厢内的空气有如此浑浊,老板手中的烟味伺机窜入她鼻中,她想忍着,可身体的本能反应还是控制不了,“呕,呕——”

她弯腰,不住干呕。

“恩恩,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李卉担忧地拍打她的背部。

老板的脸色铁青到能喷出火来,他用力将手里的半截烟掐灭在烟灰缸中,本想来火,可当着聿尊的面又不得不僵硬着嗓门道,“容恩那,你没事吧?”

“舅舅,恩恩肯定是刚才喝了太多酒,她胃本来就不好。”

“我看不是吧?”就在老板想要顺着这个理由说下去的时候,男人却已率先开口,他将手从美女的短裙内抽出来,“容小姐,你别告诉我你是被我恶心到的。”

容恩闻言,干呕的越发厉害。

“算了,我也没有兴致再玩下去,散了吧。”聿尊松开颈间两颗扣子,露出古铜色的肌肤来,纹着苍龙纹身的左手食指在桌面上轻敲下,“埋单。”

“别,别啊……聿总,时间还早,再玩会吧。”老板极力挽留,两条腿站起来。

“下次还有机会的。”聿尊目光扫向容恩,“男欢女爱的事你没有过吗?怎么会觉得恶心?还是……你被人**过,怕了?”

容恩右手捂住嘴,她强忍住身体的不适,眼眶内泛出些许酸涩,她猛然起身,由于用力过度再加上速度很快,手肘不小心撞到李卉身上,她想也没想,直接抄起桌上的酒杯朝着那张无懈可击的俊脸泼去,“变态。”

“容恩!”老板一声河东狮吼。

容恩放下酒杯,抱起边上玩耍的夜夜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李卉气恼地瞪向自己的舅舅,忙追出去。

浅褐色的液体挂在男人精致的侧脸,却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狼狈,坐在沙发上的美女忙抽出纸巾给他擦拭,“聿总……”

容恩一口气跑出女色,怀里的夜夜变得很乖,只是抬起一双眼睛看着她。

容恩冲到路边,大口喘息后,弯腰恸哭。

街口的路灯,一排接着一排,这时候虽然很晚了,马路上却依旧人流攒动,远处的巨型广告牌,在夜色中高耸挺拔,绽放姿彩。

李卉追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容恩正蹲在路边,她没有及时上前,而是顿住了脚步。

容恩好像是在哭,她双肩并拢起来,整个背部在橘黄色路灯的照耀下,呈现出弱不禁风地颤抖。

李卉抿了下嘴角,她走上前,在容恩身侧蹲下后,将她拉过去,让她的头靠在自己颈间,“恩恩,你别哭了,对不起,都是我舅舅不好,他想钱想疯了才会任由自己的员工被别人羞辱……”

容恩摇着头,想要开口,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她从没想过要哭,可是当聿尊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却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砸中般,心里的某根弦,剧烈抽痛起来。

南夜爵,谁都不可以提起,她没想到自己在想起他时会那么痛,痛到连直起腰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去想,李卉也不会提,她就想这么空着一颗心,平凡而简单地过下去,可是,不行,走到哪都有南夜爵的影子。他生活过的地方,存在意识那么强,他的呼吸仿佛就在耳边,他说过的每句话,都会时不时在她耳边盘旋,难道,真的是地狱太冷,他想拉她一同下去吗?

“卉……”

“恩恩,你哭出来吧。”李卉双手将她抱在怀里,“假装的坚强是给别人看到的,我们是朋友,你在我面前可以好好地哭。”

一号会所内,老板一个劲赔不是,聿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他弯下修长的双腿坐回沙发上,“你先走吧。”

“聿总,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孩子?”聿尊扬眉冷哼,“行了,我还有朋友过来,你别在这碍事。”

老板好说歹说,这才拉着众人离开。

男人两条腿翘在桌面上,脸部神色很不爽,浅褐色酒渍正顺着前额发丝淌下来,美女在边上不停擦拭,模样心疼,“这女的太没有教养了,据让做出这种事来。”

聿尊不耐烦地接过纸巾,侧首冷睨着她,“你也出去吧。”

“聿总,今晚就让我陪您吧……”从男人方才的表现来看,对于美女的自动邀约,他肯定会来个饿狼扑食。

男人尖锐的眸子扫向美女胸口若隐若现的乳沟,他收回被对方挽住的手臂,拧起眉头,语露不屑及暗讽,“恐怕不行,除非你再倒回去几年。”

美女睁着双勾人的眼睛,“聿总真会开玩笑,人家才不过23岁呢。”

聿尊嘴角的笑意加染,痞味十足,“我是说,我喜欢玩学生,新鲜刺激,懂了么?”男人拍了拍美女僵住的脸,从皮夹内掏出一打钱塞到她手里,“出去。”

女人视线扫了下,就知道数目不菲,她喜滋滋起身,“多谢聿总。”

容恩过了很久后,哭声才止住,李卉不放心,非要将她送回去,“恩恩,现在太晚了,还是打车吧。”

“卉,你也回去吧,真不早了,等下你妈该担心了。”

“我没事,我先将你送回去,到时候直接回家也一样的。”

“真的不用,我又不是走夜路回去,再说我们也不顺路哈,”容恩来到路边,招手拦了辆车,将李卉塞进去,“这儿是闹市,打车容易,师傅,开车吧。”

她砰的将车门关上,李卉从车窗内探出个脑袋,“恩恩,回家后给我电话,明天公司见啊。”

“好,再见。”容恩脸上泪痕未干,她从来不化妆,眼睫毛因水雾而凝聚在一起,她抱紧怀里的小狗,这会已是深秋,白天不算太冷,到了晚上就寒风大作,她来回跺着脚,将冻僵的小脸在夜夜温暖的背上摩挲几下。

没过三分钟就打到了车,钻进去的时候,暖气扑面而来,将身上的寒冷一下就驱尽。

早上起床的时候,容恩很不情愿。

但现在要找份工作哪有那么简单?来到公司,老板一早就等在那,容恩包还没有放下,就被叫进了办公室。

幸好没有破口大骂,只是晓之以情,说什么现在工作难找,而且这儿的待遇也不错,完了最后就是让容恩去爵式找聿尊道歉。

“老板,他昨晚什么态度您也看见了,凭什么要我去道歉?”

“凭什么,就凭我们是小虾米,对方是条大鱼,容恩啊,道个歉少不了你一块肉的。”老板使劲劝说,“要不这样,你回来后,我再给你涨工资。”

“老板,人都是有底线的,我不觉得非要陪酒陪笑才能拉来单子。”容恩扭头走出办公室,老板气的直咬牙,却也没法子,谁让人家爵式看中的就是容恩的设计。

她还是没有低下这个头,聿尊被泼了酒,居然也没有为难他们公司,容恩始终想不透里面有何异样,爵式那么大的公司,按理说就算随便在马路上捞捞都不会轮到她们。

容恩拧着眉头,不由就想起了当初的创新公司,南夜爵为了逼迫她时,就是以现在这样的手段。

容恩不敢想,手心已经冒出冷汗,她暗暗摇下头,应该不可能,她和聿尊无冤无仇,先前也并没有见过面。

深秋过后,就是严寒。

这天说变就变,李卉很喜欢吃火锅,总是要拉着容恩去,“恩恩,晚上好冷啊……”

“就知道你嘴馋了,”容恩收拾东西,“走吧,我请你吃海底捞去。”

吃火锅的地方真算是人山人海,两人下班后就去了,可足足排了半个多小时才有位子。

热气腾腾的锅底端上来时,萦绕在上方的热气扑在旁边的玻璃窗上,瞬时就起了一层水雾。

“恩恩,这个星期天我请你吃饭呗。”

容恩将烫好的生菜夹在碗里,“干嘛呀,发财了?”

“不是啦,给你看个人,帮我把把关。”

“卉,你交男朋友了?”容恩嘴角含笑,“好啊你,还藏着掖着的。”

“才没有呢,就是追我特勤快,我老拒绝也不好意思,这不,先让你看看嘛。”李卉话是这么说,可语气里的那股子喜悦劲容恩自然是听得出来的。

“瞧你,幸福的小模样。”

“说真的,恩恩,”李卉将羊肉放到容恩碗里,“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自身条件那么好,要想找个大款都容易的是,你对自己的事也上点心嘛。”

“卉,哪有那么简单的?”容恩唇瓣轻挽,“这又不是去菜市场买菜。”

“谁说不容易了,公司几个男同事追你,可你都是不冷不热的反应……”

容恩喝口饮料,将筷子放下来,“还记得那天去女色的事吗?我们两个被灌酒,那些人不也在么?有谁是站出来的,还不是半句话不敢多说,缩在角落充当隐形人。”

“恩恩,没办法,这就是现实啊,在面对劲敌的时候,有几个男人敢站出来呢?”李卉不以为然,嘴角无奈勾起。

“不是的。”容恩咬着筷子,刚要说什么,便摇了摇头,“算了,缘分到了的时候,拦也拦不住的。”

出来的时候,面前多了一碟调料,李卉将烫好的菜放进去,“花生酱,你喜欢的。”

两人有说有笑着吃完东西,容恩拿出皮包,准备付钱。

“叮——”

冷不丁,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李卉忙弯腰去捡,“哇,是个戒指呢,恩恩你可真是粗心大意啊,这么贵重的东西就随意放在皮夹里。”李卉将那枚戒指仔细端详后送到容恩面前。

她心想,她皮夹里何时会有什么戒指?

容恩抬头,目光自然地落在那枚戒指上,她眼睛陡然圆睁,“这……这是……”

“恩恩,你怎么了?”李卉面色犹疑。

这是南夜爵的尾戒,容恩不会认错,就在他出事的那晚,他还戴在手上。

容恩的皮夹从来没有人碰过,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她比谁都清楚,下班的时候,她还将工资卡取出来,当时并没有这枚戒指,“卉,方才有人动过我的东西吗?”

“没有啊,怎么了?”

“你确信你没有离开过吗?”容恩脸色煞白,双手颤抖地放在膝盖上,不敢去将那么尾戒接过手。

“没有啊……”李卉见她这副神色,知道其中肯定有事,“恩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噢,我刚才去拿调料了……”她指向服务台,可也就一会会的功夫啊。

容恩抓紧手里的包,额头上不知是因为热还是什么别的缘故,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卉,我们走吧。”

她神色慌忙,起身的时候撂倒了饮料杯,容恩将钱包和手机直接丢入包中,匆匆去前台付款。

“恩恩,你等等我——”李卉小跑追过去,除了餐厅才拉住她的手,“喏,你的戒指拿着。”

李卉将那枚尾戒啪地交到容恩手里,她则像是接了个烫手山芋般不知所措,戒指上有条简单的图纹,南夜爵说那是独一无二的。

“卉,你知道这是谁的东西吗?”

李卉面色跟着凝重,“谁的?”

容恩胸口堵闷,她将手心攥紧,抬起的眸子里面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来,“南夜爵。”

李卉张嘴,差点惊呼出口,“那怎么会现在出现在你的皮夹内?”

容恩咬住下唇,松开的时候,月牙形清晰隐现,“我不知道。”

“恩恩,快回去吧。”李卉望向四侧,神色肃穆,拉着容恩来到路口,李卉本想送她回去,但容恩说不用,还是自己打车走了。

的士车上,容恩双手摊开。

铂金的尾戒在掌心内泛出冷光,她双手合起,感觉到金属质感嵌入肉中,冷硬无比。

司机拐弯,将车子开入小道,“这儿的路反而好走,一会就到。”

容恩充耳不闻,垂着头。

就在车子即将加速的时候,车尾却被猛地撞击,容恩身体倒向车门,手臂用劲撞过去,“怎么了?”

司机眼睛望向后视镜,还没来得及刹车,更猛烈地撞击又袭近而来。

车身被撞得东倒西歪,容恩向后望去,只见是两三辆黑色的车子左右夹击,看样子,并不是偶然事故。她心口剧烈跳动,左边的车子猛地一个重击,的士车直接翻滚在路边,四个轮子朝天。

容恩的上半身被甩出车窗,她只觉天昏地暗,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子像是被黏住般使不上劲。视线被粘稠的液体模糊,额头上的鲜血顺着她浓密的眼睫毛直挂在脸上,半张面颊浸润在鲜血中。黑色车子已经停稳,走下来的男人几步来到容恩身侧。

她拧下眉毛,看不清是谁便昏死了过去。

阿元冷眼睨视,从兜中掏出一把手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容恩的太阳穴。

与此同时,高档跑车叫嚣的嘶鸣声从巷口传来,诸人回头,就见一辆崭新的白色布加迪威航停在路边,下来的男子全身戾气,背光走过来时,脸色难看至极,阿元就见男人那颗钻石闪了下,转眼,他就已经站在他面前。

南夜爵侧首望了眼容恩,俊脸瞬时如寒冰般冻彻起来,他尖锐的眸子扫向阿元,后者心虚地别开视线,不敢看男人的眼睛。

“啪……”南夜爵一个巴掌甩过去。

阿元的脸别向一边,嘴角破裂,有血腥味在嘴里漫出来,这是南夜爵一次动手打他。

第一百二十二章 魔鬼地折磨(精)

“救命——”

她沉下去,又浮上来,一双手不断在上空挥舞。

容恩不会游泳,栽下来的时候就连呛好几口水,鼻子里面不住泛酸,四肢冰冷,她双腿挣扎的时候,右腿陡的痉挛,竟然在冷水中抽筋了。

水面迅速淹到容恩的嘴巴、鼻子,再淹过她的脸,窒息的冰冷穿过脆弱的细胞直达心脏,掉入水中的感觉,就好像是被人捂住鼻息般,不光是难受,更多的则是灭顶的恐惧。

容恩一条腿绷紧,身子快速沉下去,眼睛拼命想要在湛蓝的水面中睁开,成串的气泡顺着她的嘴角冒出来,她好像看见一双男人的腿站在自己头顶上方。边上,还有四处乱窜的夜夜。

“唔唔,唔唔——”夜夜慌乱的直叫唤,想要扑出去,却被男人拎了起来。

大串水泡在容恩沉下去的地方冒上来,男人站在池沿,狭长的凤目很冷,令人不敢逼视。

容恩无力地阖上眸子,脸部脆弱的肌肤犹如被尖刀凌迟,她心想,南夜爵被人一枪打中心口掉入江中的时候,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吧?

不,会更绝望,更疼。

容恩放弃挣扎,身体像是木偶般朝着池底沉下去,速度很快,滚烫的泪水混入池中,包裹住她的寒冷仿佛也在慢慢被驱散。

男人站在夜色下,左耳的钻石耳钉发出诡异冷漠的寒光。

水面恢复平静,连风吹过的涟漪都不曾泛起,透过清澈的池水,能看见容恩已经昏迷地躺在池底。男人喉咙口轻滚下,最终还是发出声痛苦地轻吼,抛下臂弯里的小狗,纵身跃入泳池内。

他说过,容恩是他的劫,就算他再怎么铁石心肠,却晒是跨不过去,除非他换颗心。

容恩真的以为自己死了,那么大的游泳池内,周围没有别人,可是她醒来的时候却觉得耳边很吵,好像有人在讲话,又好像是谁在哭。

她四肢冰冷,身上仿佛被千斤重压着,容恩使劲呼吸几下,陡然睁开眼睛,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头顶的天花板。

屋里开着暖气,入目的地方,都是浓郁的黑色,骰不进一丝亮光的窗帘,以及盖在肩上那轻柔的黑色被子。容恩抬起手臂,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她翻个身,惺忪的眼睛陡然随着敏锐地触觉而圆睁,容恩涌被坐起来,双手紧紧揪着身前的被角。

她已经猜到被窝内是怎样的一副情景,容恩缓缓垂下眸子,首先看到的是光洁的双肩,她轻拉开被子,凉气趁隙窜进去,果然,里面是全裸的,就连内衣都不剩。

她目光急忙扫向四周,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衣服。

“唔唔——”

“夜夜——”容恩裹着被子下床,将蹲在边上的小狗抱起来,“你是怎么跑进来的?”

夜夜一个劲叫唤,头开心的不停在容恩身上蹭着。

偌大的房间内,只有那台电视机还在发出机械的声音,容恩瞅了眼,画面显示的是胚胎在母体内的成长过程。在B超机下,蜷起四肢的孩子能看的清清楚楚,时而,还能看见她踢动着小腿,挥舞起小胳膊。

容恩不由专注,她坐在床沿,离电视机很近。

母亲的手抚在光滑隆起的肚皮上,容恩不由凑近些,先前的紧张随着电视的内容而舒缓,她安静地观看着。

“妈妈,妈妈——”画面中,忽然出现一个小孩的影像,头发凌乱,两条手臂张向前方,“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

容恩杏目圆睁,后背陡的便冒出冷汗,她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画面,更不知道这是截取的某部恐怖片的片段。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仅有的亮光也是从这电视中发出来的,孩子的双手鲜血琳琳,十指叉开,猛地按在屏幕上。

那十个血手印触目惊心,容恩忙别开眼,可是那童稚的嗓音依旧不放过她,“妈妈,妈妈,我好冷……妈妈……”

“啊——”她害怕地惊叫连连,使劲在电视机上按着,却根本关不掉,容恩蜷缩到床上,可那声音依旧是无孔不入,“啊——”

“叩叩叩!”陡然,又响起敲门声。

门把扭动下,进来一名四十几岁的妇人,她手里拿着套崭新的衣物,“你醒了,换上吧。”

容恩将身体缩在被子中,“请问,这是哪?”看到有人进来,她总算松口气。

“你差点淹死在游泳池内,是老板救了你,把衣服换上就离开吧。”妇人走进来,将东西放到《奇》容恩脚边,自始至终她都《书》是表情肃穆,一副冷漠《网》的样子。

“那,您的老板在哪?”

“出去了,还有,你之前的衣服被老板扔了,这套算是赔给你的。”妇人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容恩也不敢多留,急忙将衣服套上后抱着夜夜准备离开,巧合的是,这衣服,甚至连内衣都是她的标准尺寸。

她走出房间,将房门带上。

这套房子很大,却和御景苑一样,显得空荡荡的。

在经过另一个房间门口时,夜夜忽然挣开容恩的双手,快速冲到门边,尖利的前爪抓在门板上,“汪汪,汪汪——”

“夜夜!”容恩忙喝止,“回来。”

小家伙不理睬她,甚至变本加厉,张开嘴巴去啃,去咬,两个爪子呼啦几下,在门板上抓出几条长长的爪印。

“夜夜——”容恩忙将她抱起来,抡起手抽她的屁股,那名妇人不知是何时又出现在了容恩面前,“快走。”

“可是……”容恩羞愧,显得十分尴尬,“这门要多少钱,要不我赔吧。”

“你走吧,老板就要回来了,他不喜欢看见生人。”

“对不起啊。”容恩只得赔礼道歉。

妇人的目光从上到下扫了她一遍,又是挂着那张冷漠的脸离开了。

容恩紧跟其后,只有怀里的小狗不甘不愿,冲着那道门一个劲喊,“汪汪——”

“你再不听话,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将你光在门外面。”容恩恐吓,这是南夜爵以前惯用的一招,对这调皮的小家伙倒是十分受用。夜夜耷拉着眼皮,整个精神气恹恹的,两个黑亮亮的眸子里面全是委屈,真是狗同人讲,讲不通,呜呜。

容恩用力抱着怀里的狗,生怕她再乱跑,闯出什么祸来。

走出大门的时候,容恩怔在原处,她眺望四周,方才在前面带路的妇人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更为用力地紧搂着夜夜,顿觉阴风阵阵,不论是这个房子还是里面住着的人,都透着种令 人战栗的惊悚及诡异。

容恩缩了缩脖子,寒毛不由竖起来,她赶忙加快步伐找到先前的入口,小跑似的冲向电梯方向。

身后,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影跨出门厅,他双手插在兜内,葡萄紫的短发衬得整张俊脸阴柔而邪魅,他来到泳池边,目光远眺向容恩消失的方向。

她追出来的时候没有带手机,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容恩乘坐电梯回到上层,震耳欲聋的音乐嘈杂声仍在继续,还好,她离开的应该不久。

回到一号会所,果然就见到他们都在,聿尊喝了几杯酒,体内狂野的性子也完全释放出来,他松开领带,挽起了衣袖,修长健美的右臂揽着名美艳的小姐,一条腿翘起来,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抹慵懒,“你终于回来了,要是喝不了就说一声,我替你喝,你躲什么啊?”

容恩将门带上,把夜夜放到一边,让她自己玩耍。“我的狗不见了,我出去找她回来。”

“噢……”男人轻挑起眉角,下巴轻扬,眼底的轻浮随着不怀好意的笑而流露出来,“容小姐是在说笑吧,出去找条狗还能将衣服给换了?你们说,她刚才穿的是不是这一身?”

离容恩最近的李卉扭过头来,果然,她忙将嘴巴凑到容恩耳边,“恩恩,你没事吧?怎么会这样?”

“我刚才寻狗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了游泳池内。”容恩声音没有丝毫的怯弱及心虚,她挺直了上半身,从她的眼里,看不到丝毫隐瞒。

“是吗?”聿尊握住美人肩膀的手不安分地顺着对方的锁骨搓*揉几下,他眼睛里面燃起的爱美炽热而狂野,“你们相信吗?”

同事们一个个掉过头来,眼睛里面,那种怀疑及看好戏的成分表现的很明显。

容恩心想他并不是她的谁,她也不屑解释,“我看天也不早了,我妈妈还等着我回家,要不我们就散了吧。”

老板额头上直冒冷汗,恨不得过去用胶布封住容恩的嘴巴,他好不容易找到爵式这个靠山,这种应酬的机会千载难逢,就算提前预约都指不定要排到猴年马月,她却……“好吧,”男人语气似乎有遗憾,“散就散吧,本来我手头还有个单子要和王总谈,既然这样,算了吧,我给别家公司做。”

容恩蹙眉,凝神望向这张似带捉弄的脸,她使劲搜寻脑中的记忆,最后,容恩还是颓然地黯下神色来,这个男人,她肯定不认识。

可既然是互不相识,他的话里面,却为何又带着不怀好意?

“聿总,时间尚早,再做会吧,对了,我们公司的财务小赵有一把好嗓子,小赵,去给聿总选个歌……”

“好的,老板。”

小赵来到点唱机前,容恩别开视线,她从来不认同老板的这种做法,就连边上的李卉都开始忿忿不平起来,可那是她的亲舅舅,她只得翻了翻白眼,更近地靠向容恩,“恩恩,对不起啊,我老舅就那么一个人……”

对面,挂在聿尊手臂上的美女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逗引得他笑声肆意,男人性感有型的脸部轮廓柔和下来,张扬的右手手掌在女人光滑的大腿上拍了下,尔后,便长驱直入,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只手掌伸入女人的超短裙内。

“嗯,聿总,这么多人呢……”美人欲拒还迎,一把娇滴柔媚的嗓音能将男人化成春水。

前来的同事中,十有**都是脸皮子薄的小姑娘,李卉涨红了脸,就连容恩都觉得尴尬无比,将脸别向了另一侧。

“聿总,这次还要多谢爵式,按理说这单应该我来买……”

“王总,只要你们好好干,福利这一块,爵式是不会亏待你的。”聿尊含笑,老板一个劲哈腰点头,“有您的这句话,我就可以放心了。”

聿尊埋入女人短裙中的手配合着动作,惹得对方直接将妖娆的身段挂在了男人肩上,“聿总,您……您轻点,我受不……”

容恩胸口觉得堵住似的很难受,方才落水后先在身子骨还是冰冷的,再加上中午没有吃多少饭,包厢内的空气有如此浑浊,老板手中的烟味伺机窜入她鼻中,她想忍着,可身体的本能反应还是控制不了,“呕,呕——”

她弯腰,不住干呕。

“恩恩,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李卉担忧地拍打她的背部。

老板的脸色铁青到能喷出火来,他用力将手里的半截烟掐灭在烟灰缸中,本想来火,可当着聿尊的面又不得不僵硬着嗓门道,“容恩那,你没事吧?”

“舅舅,恩恩肯定是刚才喝了太多酒,她胃本来就不好。”

“我看不是吧?”就在老板想要顺着这个理由说下去的时候,男人却已率先开口,他将手从美女的短裙内抽出来,“容小姐,你别告诉我你是被我恶心到的。”

容恩闻言,干呕的越发厉害。

“算了,我也没有兴致再玩下去,散了吧。”聿尊松开颈间两颗扣子,露出古铜色的肌肤来,纹着苍龙纹身的左手食指在桌面上轻敲下,“埋单。”

“别,别啊……聿总,时间还早,再玩会吧。”老板极力挽留,两条腿站起来。

“下次还有机会的。”聿尊目光扫向容恩,“男欢女爱的事你没有过吗?怎么会觉得恶心?还是……你被人**过,怕了?”

容恩右手捂住嘴,她强忍住身体的不适,眼眶内泛出些许酸涩,她猛然起身,由于用力过度再加上速度很快,手肘不小心撞到李卉身上,她想也没想,直接抄起桌上的酒杯朝着那张无懈可击的俊脸泼去,“变态。”

“容恩!”老板一声河东狮吼。

容恩放下酒杯,抱起边上玩耍的夜夜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李卉气恼地瞪向自己的舅舅,忙追出去。

浅褐色的液体挂在男人精致的侧脸,却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狼狈,坐在沙发上的美女忙抽出纸巾给他擦拭,“聿总……”

容恩一口气跑出女色,怀里的夜夜变得很乖,只是抬起一双眼睛看着她。

容恩冲到路边,大口喘息后,弯腰恸哭。

街口的路灯,一排接着一排,这时候虽然很晚了,马路上却依旧人流攒动,远处的巨型广告牌,在夜色中高耸挺拔,绽放姿彩。

李卉追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容恩正蹲在路边,她没有及时上前,而是顿住了脚步。

容恩好像是在哭,她双肩并拢起来,整个背部在橘黄色路灯的照耀下,呈现出弱不禁风地颤抖。

李卉抿了下嘴角,她走上前,在容恩身侧蹲下后,将她拉过去,让她的头靠在自己颈间,“恩恩,你别哭了,对不起,都是我舅舅不好,他想钱想疯了才会任由自己的员工被别人羞辱……”

容恩摇着头,想要开口,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她从没想过要哭,可是当聿尊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却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砸中般,心里的某根弦,剧烈抽痛起来。

南夜爵,谁都不可以提起,她没想到自己在想起他时会那么痛,痛到连直起腰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去想,李卉也不会提,她就想这么空着一颗心,平凡而简单地过下去,可是,不行,走到哪都有南夜爵的影子。他生活过的地方,存在意识那么强,他的呼吸仿佛就在耳边,他说过的每句话,都会时不时在她耳边盘旋,难道,真的是地狱太冷,他想拉她一同下去吗?

“卉……”

“恩恩,你哭出来吧。”李卉双手将她抱在怀里,“假装的坚强是给别人看到的,我们是朋友,你在我面前可以好好地哭。”

一号会所内,老板一个劲赔不是,聿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他弯下修长的双腿坐回沙发上,“你先走吧。”

“聿总,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孩子?”聿尊扬眉冷哼,“行了,我还有朋友过来,你别在这碍事。”

老板好说歹说,这才拉着众人离开。

男人两条腿翘在桌面上,脸部神色很不爽,浅褐色酒渍正顺着前额发丝淌下来,美女在边上不停擦拭,模样心疼,“这女的太没有教养了,据让做出这种事来。”

聿尊不耐烦地接过纸巾,侧首冷睨着她,“你也出去吧。”

“聿总,今晚就让我陪您吧……”从男人方才的表现来看,对于美女的自动邀约,他肯定会来个饿狼扑食。

男人尖锐的眸子扫向美女胸口若隐若现的乳沟,他收回被对方挽住的手臂,拧起眉头,语露不屑及暗讽,“恐怕不行,除非你再倒回去几年。”

美女睁着双勾人的眼睛,“聿总真会开玩笑,人家才不过23岁呢。”

聿尊嘴角的笑意加染,痞味十足,“我是说,我喜欢玩学生,新鲜刺激,懂了么?”男人拍了拍美女僵住的脸,从皮夹内掏出一打钱塞到她手里,“出去。”

女人视线扫了下,就知道数目不菲,她喜滋滋起身,“多谢聿总。”

容恩过了很久后,哭声才止住,李卉不放心,非要将她送回去,“恩恩,现在太晚了,还是打车吧。”

“卉,你也回去吧,真不早了,等下你妈该担心了。”

“我没事,我先将你送回去,到时候直接回家也一样的。”

“真的不用,我又不是走夜路回去,再说我们也不顺路哈,”容恩来到路边,招手拦了辆车,将李卉塞进去,“这儿是闹市,打车容易,师傅,开车吧。”

她砰的将车门关上,李卉从车窗内探出个脑袋,“恩恩,回家后给我电话,明天公司见啊。”

“好,再见。”容恩脸上泪痕未干,她从来不化妆,眼睫毛因水雾而凝聚在一起,她抱紧怀里的小狗,这会已是深秋,白天不算太冷,到了晚上就寒风大作,她来回跺着脚,将冻僵的小脸在夜夜温暖的背上摩挲几下。

没过三分钟就打到了车,钻进去的时候,暖气扑面而来,将身上的寒冷一下就驱尽。

早上起床的时候,容恩很不情愿。

但现在要找份工作哪有那么简单?来到公司,老板一早就等在那,容恩包还没有放下,就被叫进了办公室。

幸好没有破口大骂,只是晓之以情,说什么现在工作难找,而且这儿的待遇也不错,完了最后就是让容恩去爵式找聿尊道歉。

“老板,他昨晚什么态度您也看见了,凭什么要我去道歉?”

“凭什么,就凭我们是小虾米,对方是条大鱼,容恩啊,道个歉少不了你一块肉的。”老板使劲劝说,“要不这样,你回来后,我再给你涨工资。”

“老板,人都是有底线的,我不觉得非要陪酒陪笑才能拉来单子。”容恩扭头走出办公室,老板气的直咬牙,却也没法子,谁让人家爵式看中的就是容恩的设计。

她还是没有低下这个头,聿尊被泼了酒,居然也没有为难他们公司,容恩始终想不透里面有何异样,爵式那么大的公司,按理说就算随便在马路上捞捞都不会轮到她们。

容恩拧着眉头,不由就想起了当初的创新公司,南夜爵为了逼迫她时,就是以现在这样的手段。

容恩不敢想,手心已经冒出冷汗,她暗暗摇下头,应该不可能,她和聿尊无冤无仇,先前也并没有见过面。

深秋过后,就是严寒。

这天说变就变,李卉很喜欢吃火锅,总是要拉着容恩去,“恩恩,晚上好冷啊……”

“就知道你嘴馋了,”容恩收拾东西,“走吧,我请你吃海底捞去。”

吃火锅的地方真算是人山人海,两人下班后就去了,可足足排了半个多小时才有位子。

热气腾腾的锅底端上来时,萦绕在上方的热气扑在旁边的玻璃窗上,瞬时就起了一层水雾。

“恩恩,这个星期天我请你吃饭呗。”

容恩将烫好的生菜夹在碗里,“干嘛呀,发财了?”

“不是啦,给你看个人,帮我把把关。”

“卉,你交男朋友了?”容恩嘴角含笑,“好啊你,还藏着掖着的。”

“才没有呢,就是追我特勤快,我老拒绝也不好意思,这不,先让你看看嘛。”李卉话是这么说,可语气里的那股子喜悦劲容恩自然是听得出来的。

“瞧你,幸福的小模样。”

“说真的,恩恩,”李卉将羊肉放到容恩碗里,“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自身条件那么好,要想找个大款都容易的是,你对自己的事也上点心嘛。”

“卉,哪有那么简单的?”容恩唇瓣轻挽,“这又不是去菜市场买菜。”

“谁说不容易了,公司几个男同事追你,可你都是不冷不热的反应……”

容恩喝口饮料,将筷子放下来,“还记得那天去女色的事吗?我们两个被灌酒,那些人不也在么?有谁是站出来的,还不是半句话不敢多说,缩在角落充当隐形人。”

“恩恩,没办法,这就是现实啊,在面对劲敌的时候,有几个男人敢站出来呢?”李卉不以为然,嘴角无奈勾起。

“不是的。”容恩咬着筷子,刚要说什么,便摇了摇头,“算了,缘分到了的时候,拦也拦不住的。”

出来的时候,面前多了一碟调料,李卉将烫好的菜放进去,“花生酱,你喜欢的。”

两人有说有笑着吃完东西,容恩拿出皮包,准备付钱。

“叮——”

冷不丁,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李卉忙弯腰去捡,“哇,是个戒指呢,恩恩你可真是粗心大意啊,这么贵重的东西就随意放在皮夹里。”李卉将那枚戒指仔细端详后送到容恩面前。

她心想,她皮夹里何时会有什么戒指?

容恩抬头,目光自然地落在那枚戒指上,她眼睛陡然圆睁,“这……这是……”

“恩恩,你怎么了?”李卉面色犹疑。

这是南夜爵的尾戒,容恩不会认错,就在他出事的那晚,他还戴在手上。

容恩的皮夹从来没有人碰过,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她比谁都清楚,下班的时候,她还将工资卡取出来,当时并没有这枚戒指,“卉,方才有人动过我的东西吗?”

“没有啊,怎么了?”

“你确信你没有离开过吗?”容恩脸色煞白,双手颤抖地放在膝盖上,不敢去将那么尾戒接过手。

“没有啊……”李卉见她这副神色,知道其中肯定有事,“恩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噢,我刚才去拿调料了……”她指向服务台,可也就一会会的功夫啊。

容恩抓紧手里的包,额头上不知是因为热还是什么别的缘故,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卉,我们走吧。”

她神色慌忙,起身的时候撂倒了饮料杯,容恩将钱包和手机直接丢入包中,匆匆去前台付款。

“恩恩,你等等我——”李卉小跑追过去,除了餐厅才拉住她的手,“喏,你的戒指拿着。”

李卉将那枚尾戒啪地交到容恩手里,她则像是接了个烫手山芋般不知所措,戒指上有条简单的图纹,南夜爵说那是独一无二的。

“卉,你知道这是谁的东西吗?”

李卉面色跟着凝重,“谁的?”

容恩胸口堵闷,她将手心攥紧,抬起的眸子里面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来,“南夜爵。”

李卉张嘴,差点惊呼出口,“那怎么会现在出现在你的皮夹内?”

容恩咬住下唇,松开的时候,月牙形清晰隐现,“我不知道。”

“恩恩,快回去吧。”李卉望向四侧,神色肃穆,拉着容恩来到路口,李卉本想送她回去,但容恩说不用,还是自己打车走了。

的士车上,容恩双手摊开。

铂金的尾戒在掌心内泛出冷光,她双手合起,感觉到金属质感嵌入肉中,冷硬无比。

司机拐弯,将车子开入小道,“这儿的路反而好走,一会就到。”

容恩充耳不闻,垂着头。

就在车子即将加速的时候,车尾却被猛地撞击,容恩身体倒向车门,手臂用劲撞过去,“怎么了?”

司机眼睛望向后视镜,还没来得及刹车,更猛烈地撞击又袭近而来。

车身被撞得东倒西歪,容恩向后望去,只见是两三辆黑色的车子左右夹击,看样子,并不是偶然事故。她心口剧烈跳动,左边的车子猛地一个重击,的士车直接翻滚在路边,四个轮子朝天。

容恩的上半身被甩出车窗,她只觉天昏地暗,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子像是被黏住般使不上劲。视线被粘稠的液体模糊,额头上的鲜血顺着她浓密的眼睫毛直挂在脸上,半张面颊浸润在鲜血中。黑色车子已经停稳,走下来的男人几步来到容恩身侧。

她拧下眉毛,看不清是谁便昏死了过去。

阿元冷眼睨视,从兜中掏出一把手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容恩的太阳穴。

与此同时,高档跑车叫嚣的嘶鸣声从巷口传来,诸人回头,就见一辆崭新的白色布加迪威航停在路边,下来的男子全身戾气,背光走过来时,脸色难看至极,阿元就见男人那颗钻石闪了下,转眼,他就已经站在他面前。

南夜爵侧首望了眼容恩,俊脸瞬时如寒冰般冻彻起来,他尖锐的眸子扫向阿元,后者心虚地别开视线,不敢看男人的眼睛。

“啪……”南夜爵一个巴掌甩过去。

阿元的脸别向一边,嘴角破裂,有血腥味在嘴里漫出来,这是南夜爵一次动手打他。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配再有他的孩子 (精)

“老大——”

“阿元,你还当我是你老大吗?”南夜爵阴沉着脸,怒喝道。

“对不起。”

南夜爵见那辆的士车整个翻滚过来,还好没有变形,容恩的上半身已经探出车窗外,一条手臂挂在地上,额头上的鲜血正顺着脸颊淌落到手臂。

他面色无异,只是那双暗黑色的眸子深了许多,男人眼睛微微眯起来,阿元跟过他很久,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阿元垂着头,视线落到容恩的脸上,这个女人果然是南夜爵的劫,“老大,您出事既然是她害的,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

“阿元,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所以才找你回来,我有没有说过,你们谁都不准碰她?”南夜爵走到阿元面前,视线紧逼入男人的双眼,眸子尖锐的犹如刀锋。

“老大,您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先前我听您的话认她做嫂子,可是……”阿元想起那次狙击,至今仍心有余悸,“她能那样害您,这样的女子不能留。”

“能不能留,我用不着你教我。”南夜爵打开车门,失去意识的容恩倒出来,被他拉出的士车。男人瞅了眼前座同样昏迷的司机,“喊救护车。”

南夜爵拦腰将容恩抱起来,转身的时候,两条腿却僵着,不能即刻迈步,那种心慌,他没有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差一步,真的就差一步。

差点,容恩就死在了阿元的枪下,这个险些害他丧命的女人,几乎就在他面前被处决。

南夜爵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心中的空缺猛地抽痛下,他垂目睨着这张脸,他不会让她死,一命抵一命那是他对别人的做法,他受的伤痛,她也应该尝到。

南夜爵身边那些信得过的人都已经招了回来,其实他的底早就想方设法洗清了,那张光碟导致裴琅整个电脑都瘫痪,没有抢救到丝毫有用的线索。所以当初初审的时候,只是不痛不痒拨了下,南夜爵想要重新归来,大可光明正大。

容恩受了伤,但是并不重,额头上缠着纱布,白皙的手背上,点滴管的针头插入她清晰呈现的经脉内,徐谦的包扎手法近乎完美,他双手轻拍了下,“没事,死不了,休息几天就行了。”

南夜爵双手环在胸前,“你先出去吧。”

阿元回来后就跪在屋外没有进去,恰好今晚又迎来入冬以来的一场雪,男人身子骨挺得很直,肩头散落着零星雪花,头发丝上已经开始凝聚。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踩着高跟鞋过来,齐臀超短裙包裹着性感曲线,她年纪很轻,脸上却已显露出与同龄人不符的高傲及妩媚。

“咦,阿元?”女子停下来,“你怎么跪在这,该不会是受罚了吧?”

男人抬起手,这个女孩他见过几次,痛南夜爵关系匪浅,他甚至曾经以为她会是他们的嫂子,“容小姐。”

容爱蹲下身来,目光同男人平视,“你的脸……爵打你了?”

“是阿元自己的错。”

“究竟出了什么事?他为什么打你?”阿元是南夜爵的得力心腹,他怎会无缘无故出手打他?

男人虽然认罚,但骨子里面并不服气,“老大被她害的还不够吗?容小姐,我真的不知道老大心里是怎么想的,那个女人就是只毒蝎子,不比蝎子还毒。上次我们在码头出事,就是因为她出卖了老大,将光碟偷出去后交给别人,我气不过,想杀了她,却被老大先一步阻止……”

“什么?爵出事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她现在在哪?”容爱张扬四溢的脸上漾出些许狠辣同阴戾。

“她受了伤,被老大带回了屋内。”

“他居然还将她带回来?”容爱嗓音不由尖锐,眼里杀气乍现。

“容小姐,还有老大中毒的事,当初病房内就她一人,是她眼睁睁看着那名护士给老大注射了angel-beat△,而且,这幕后指示就是她的旧情人。”阿元对容恩简直是恨入了骨子里面,红颜祸水,有她在一天,埋在南夜爵身边的危险就不会消失,“虽然事后老大说这件事同她无关,但是我始终不相信。”

“阿元,你没有做错,起来,别跪着。”容爱起身,拉住阿元的手臂想将他拽起来。

“不,这是老大罚我的。”阿元脾气也很倔,跪在那自始至终连膝盖都没有动下。

容爱挎着LV手袋走入正厅,她甩掉脚上的鞋子,换上拖鞋走进去,才穿过走廊,就看见两名保镖守在南夜爵的房门口。

她加快脚步,刚走近,就见南夜爵出来。

“爵。”女子依偎上前,柔若无骨的小手穿过男人臂弯,“做什么呢?”

“你才回来。”南夜爵侧首睨着容爱脸上精致的妆容,才不过20岁的年纪,就知道如何打扮成风情万种。

“白沙市真好玩,早知道的话,我当初就跟你过来了,”容爱将脑袋轻靠在男人肩头,“爵,屋里有人吗?为什么还有保镖站在这?”

南夜爵面露疲倦,随口答道,“没有,快去睡吧。”

他起身走向客厅,手臂也从女人怀里抽回来,容爱站在远处,目光在那扇紧闭的门上扫了圈后收回来,她敛下笑意,知道南夜爵在说谎。迁徙的手指紧握下,她装作全然不知般紧随着男人的脚步,“我玩的正high呢,还不想睡觉。”

南夜爵斜靠在沙发上,完全是一副慵懒的姿态,客厅内的电视开着,男人侧脸扬起,性感的脸部轮廓煞是迷人,容爱站在他几步开外,原先垂下的嘴角不由又勾起,她走到沙发前,坐下时,上半身正好躺在南夜爵张开的臂弯内。

窜入鼻息的香水味是香奈儿的经典味道,带着某种暧昧的引诱和迷惑,南夜爵视线从电视上收回来,他有很久没碰过女人了,倒不是不想,而是……容爱将精致的脸凑到男人面前,红唇轻启,她轻咬下唇,贝齿离开时,嘴唇上有滋润的光泽,她衣服总穿的很少,V字领的设计,露出胸前美好白皙的乳沟,南夜爵的呼吸呈现出紊乱,女子见状,双手受邀般勾住他的脖子,倾起身,两条腿迅速地跨坐在男人腰侧,她臀部落下去,美好的柔软抵住南夜爵坚挺的**。

容爱从来不知道何为羞涩,她想要的,势必要得到。

菱唇顺着男人的前额来到他坚挺的鼻子、嘴唇、下巴,最后,她俯下身体,舌尖灵活地勾住男人颈间,辗转反复,在他喉结处舔吻起来。南夜爵眼眸内溢出灼热的**,容爱拉起男人的右手,现实张开嘴含着他一根手指,南夜爵喉结迸发出难以抑制地粗吼,女子像妖精那么笑着,将他的手带过去,放在自己柔软的胸前。

两人急切拥吻,男人手里的劲道很用力,手掌推开她的文胸,直接接触,容爱轻咬着男人的嘴角,呼吸也随之乱了节奏,“爵,你看你都饿多久了?以前的女人,都不能满足你吧?”

南夜爵睁开眼,女子陡地对上他眸内的幽暗,她早已沉迷进去,下身轻抬后顺着他的腿部开始摩挲。

男人钻入她上衣的手抽回来,两个手掌摆在她的腰侧,止住她继续撩拨地动作,容爱面露不解,手臂还紧紧缠着男人的脖子没有松开。

南夜爵不习惯以抬头的姿势看人,他一把将女子反压在身下。

容爱再度勾笑,大波浪的卷发散落在沙发边沿,无可挑剔的妆容将女人最美好的一面全部勾勒出来,细挑的柳叶眉也是精心修剪过,总之,她的身上无处不是精致,随便一个眼神,就能让男人丢盔卸甲。

南夜爵两条手臂撑在她的侧身,女子微微笑着,却等不到他下一个动作。

男人眼里的**已经浇熄过半,容爱是美,从来都是这幅动人的面容。

可是容恩却不一样,她从来不可以掩饰自己,不开心的时候,脸色会很难看,生病的时候,面容总是苍白,而当她躺在自己身子底下的时候,那张脸又会透出别样的红晕。她虽然不会永远美丽,但至少,她时刻鲜活,而且喜怒哀乐从不掩藏,这样的容恩,就算是怨恨他的时候,看在南夜爵眼里都是好看的。

他起身,食指抹去嘴角沾染的口红。

容爱怔愕,躺在沙发上半响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南夜爵要走。

她来不及整理,便起身拉住他的手,“爵?”

“去睡吧。”男人丢下句话,身体紧绷着,**已经到了临爆发点,随时有点燃的可能。

“爵,我想把自己给你。”

南夜爵轻笑,将手抽回,“你妈听见了会吃了我的。”

“我没有开玩笑。”容爱有些恼怒,跺了跺脚。

南夜爵回首盯着她,楚暮将她送到自己身边,意图很简单,就是想让她上他的床。

换句话说,容爱就是楚暮看中了的。

南夜爵没有回应,走出客厅。

容爱见他回到屋内,望着那扇重新关起来的房门,她暗自咬牙,保养好看的双手不由紧攥。

容恩还在睡着,应该是药水里有安定剂的缘故。

南夜爵起身来到她床边,她侧躺着,插着输液管的手放在被子外,他动作轻柔的在床沿坐下来,右手伸过去握住了她的肩膀。

滑腻的肌肤令他不由轻叹,他清楚知道,被子下的容恩是全身**的。

男人的手顺着被子的曲线轻抚着手下这具身体,他没有探进去,她全身的尺寸以及敏感点,南夜爵都知道。房间里面很静,不出一会,这份宁谧就被打破。

南夜爵喘着粗气,容恩似乎是蹙了下眉头,她轻微张开嘴巴,嘤咛一声。

就是这阵模糊地低喃,将男人强忍着的辛苦全部摧毁。

他拉开被子,虽然开着暖气,但他这个突然的动作还是令容恩感觉到冷,四肢想要蜷起来。南夜爵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容恩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压着自己,她想要伸出手臂去挡,可却被对方钳制着,两条腿也被分开,凉意丝丝窜入体内。

“不要……”

南夜爵健硕的胸膛贴在容恩柔软的胸前,这具身体,他还是如此迷恋着,就像是吞食了罂粟般难以戒掉。

容恩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在做梦,下身传来剧痛,她两条腿被折在胸前,男人弯腰下去时,进入的很深。

“嗯……”

南夜爵俊脸绷着,额上豆大的汗珠落在容恩白皙的胸前,他发出愉悦而又近乎痛苦地低喘,薄唇顺着容恩的颈间轻吻,他攫住她胸前的绽放,但动作很轻,没有像以往那样在容恩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南夜爵加快律动,看着女人的身体在自己身下摇曳身姿,他双手按住容恩的膝盖,在临近爆发的时候却偏偏抽身而出,**的顶端,释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他闭气闪若星辰的眸子,俯下身,粘稠的**在两人接触的地方摩挲粘连。

南夜爵伸出右手拂开她额前碎发,容恩巴掌大的小脸透出妩媚的红润,南夜爵凝望着这张脸,眸子里面的漏*点已经全部褪去,他翻身侧躺在容恩身边,魅惑的俊脸贴在她颈间,男人语气阴冷,且丝毫没有感情,沙哑着嗓音一字一顿道,“容恩,你已经不配再有我的孩子了。”

如果,他们的一个孩子是他没有准备要的,那么二个,就是他全心全意做好了准备迎接的。

可是,容恩却说,南夜爵,我把她打掉了……南夜爵在她打电话告诉自己怀孕的时候,他真的高兴坏了,甚至心情从来没有像那时候那般愉悦。

他站在码头眺望远处,仿佛能看见有个孩子趴在他膝盖上睡觉时的模样,他心想,容恩会告诉他,定是选择了要和他好好过下去,哪怕她不敢说出拿走*光碟的事,只要她说一句让他小心,赶快回来,那么,南夜爵都会原谅她。

他的心,从来没有试过像那时候那么被人狠狠揉碎过,容恩的话,至今仍在他耳边,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追到他梦里去。

她当初说出那番话的时候,神色定是畅快无比吧。

说不定,在他中枪后,她还会举杯庆祝。

南夜爵忘不掉容恩说的:我要让你死了都闭不上眼睛……当时那股决绝地怨恨,南夜爵闭着眼睛都能想象的出来。

她凭什么那么伤害他?不就是因为仗着他爱她吗?

爱,是很甜蜜,但当它成为算计的时候,它就是淬出来的剧毒,狠狠刺入南夜爵的心里,要么他死,不然,这毒无药可解的。

就算将容恩抽出南夜爵的生命也不可以,因为,毒性犹在。

房门外,容爱一张脸绷起来,她脸色很难看,就算妆容再精致,也掩不去面上狼狈。

两名保镖面面相觑,只得正视前方,里头动静那么大,谁都知道定是活色生香的一幕。

南夜爵将被子盖回容恩肩上,起身去了浴室。

回来的时候拿着条湿毛巾,他小心将容恩腹部的污渍擦去,这个女人,他至今仍不放,她想要平凡简单是么?可南夜爵早就说过,上了他的床没有那么容易下去的,她想,他偏偏不会给。

到时候的话,南夜爵还是会将她绑在自己身边,不给她宠溺,不给她快乐,不给她笑的权利,也不要再有他们之间的孩子。

就算是强占个木偶在身边好了。

这般心境,真的已经是绝望到荒芜,就像是百年干涸的沙漠,寸草难生。

南夜爵洗过澡后睡在容恩身边,一直到接近清晨的时候才被一个电话吵醒。他走出房门时神色匆忙,嘱咐保镖除了徐谦外,谁都不能进这个房间。

车子发动的动静很大,容爱一股脑从床上坐起来,披件睡衣走出去。

阿元还在外面跪着,南夜爵让他跪一夜,他就真的动也不动。

容爱来到门口的时候,见阿元肩头的白雪已经积起很深,男人挺直了脊梁骨,两个膝盖发麻发酸。

“阿元,”容爱穿的少,冷的直跺脚,“爵已经出去了,你起来吧。”

男人眼睛闭着,睁开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力气,上下层眼皮几乎就凝结到一块去,“容小姐,你不用管我。”

“你这个傻子,怎么这么死脑筋呢。”容爱全身哆嗦,她蹲下身来,嗓音压低,“你说的那个女人现在就在爵的房间内,果然是个狐狸精,发方才好像醒了,还勾引他,动静弄得那么大,吵得我都睡不着觉。”

“老大……”阿元眼光复杂,低下头去叹口气。

“反正他出去了,要不我们趁机干掉她怎么样?省的以后留下祸害。”容爱说话赶紧利落,话语间毫无拖沓,娇媚的眼神闪过狠毒,不愧是跟楚暮学来的。

“不行,”阿元想也不想地拒绝,“要是被老大知道了,他真会杀人的。”

“你昨天不也想这么做吗?”容爱压低嗓子,凑到阿元耳边,“我有办法让她猝死,他绝对怀疑不到我们头上,现在房间外面有保镖守着,你把他们引开,我动手。”

“容小姐。”阿元眼里面有吃惊露出来,没想到容爱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想看着爵的命再次被她捏在手里吗?”

阿元开始动摇,确实,从见容恩一面起,他就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不会让人察觉出来的,放心吧。”

阿元垂下的眸子抬起来,似乎下了个很艰难地决定,“好。”

容爱将他搀起来,自己也冻得不轻,她回到房间内,开始着手准备。

不出一会,屋外就传来阿元的叫喊声,好像说是闯进了什么人,他冲到客厅里面朝着守在容恩门口的保镖招下手,两人不疑有他,大步跟了出去。

容爱蹑手蹑脚打开门,经过走廊,来到南夜爵房门前,迅速钻身进去,并将门带上。

里头只开了盏壁灯,卧室内摆设样样齐全,中央是个圆形大床,如此豪华的尺寸,就越发显得睡在中间的容恩身姿孱弱。她蜷缩着身体,黑色好看的发丝铺在身下,周身都被棉被给遮盖严实,就露出张巴掌大的小脸。容爱走近细看,她还在睡着,眉宇间微微皱起来,好像睡得并不安稳。

毋庸置疑,这是个漂亮女人,难怪南夜爵动心。

容爱嘴角勾勒出不屑,可她长相并不比她差,再说这女人看上去纤细无力的样子,脸色苍白,南夜爵阅人无数,怎会瞧上她?

走近细看,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眉宇间似乎有种熟悉的感觉。

容爱见她睡得这般沉,眼色间便闪过阴霾。她直起身,从睡衣口袋中掏出一支针管,她用食指轻弹下尾部,将里面透明的液体推至最前方,穿着拖鞋的脚移动走到输液架前,她一手固定输液瓶,另一手将针管刺破塑料瓶,准备将药水推进去。

门却在此时,咔嚓打开。

她惊慌失措,忙将针管收回后放入口袋内,转过身去,就见一抹高大的身影已经挤进来。

“你在做什么?”

“尊哥哥,原来是你啊。”容爱眼里的阴狠散去,说出口的话,带着撒娇的成分。

“容爱,”目光瞥了眼那个因她动作太急而不断摇晃的点滴瓶,他们之间的接触也不是一两天,他自然了解她的性子,“爵的脾气你很清楚,我劝你不要冒然去拔老虎须。”

“尊哥哥,”容爱脸色微变,插在口袋内的左手用力握住针管,“你说什么呢?”

聿尊冷毅的嘴角抿起,他向来和不对眼的人懒得说话,“没什么,你出去吧,这儿有我照顾。”

“什么,你?”容爱望向躺在床上的容恩,“你一个大男人合适吗?”

聿尊走向旁边的沙发,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出去吧,不然被赶回来的保镖看见,你又要想着如何去向爵解释。”

男人头也不抬,语气笃定。

容爱抿唇低咒,越过那张大床向外走去。

那些保镖自然没有找到什么所谓的闯入者,不敢在外太久,及时赶了回来。

容恩睡得很沉,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经历了一场生死。

南夜爵回来时,徐谦也在,刚给容恩换上点滴。

“我真搞不懂,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见,这样很好玩吗?”聿尊望向身边的男人。

南夜爵将手里的报纸合上,“就是很好玩,我想让她尝尝,什么事恐惧,对她来说,我就是阴魂不散。”

“为了个女人大费周章,玩玩就行了,爵,陷进去的话不值得。”

南夜爵将报纸放在茶几上,“女人玩太多伤身体,特别像你这种,玩幼女。”

“靠,”聿尊轻骂,棱角分明的嘴角不怒而笑,十足的性感痞子样,“我没玩幼女,学生身上有股子味道我喜欢,浪也浪的恰到好处。”

南夜爵没空搭理他,起身来到床边,“她没事了吧?”

“没有大碍,等安定药性过了,就该醒了。”

南夜爵点下头,上半身弯下,两只手撑在容恩脸侧,“恩恩,我就是你的噩梦,你逃也逃不掉,甩也甩不掉,哪天我要是真的死了,我就拉你做垫背!”

容恩模糊地摇头,她什么都没有记清楚,可这句话就像是有人俯在耳边对她说的,异常深刻。

抬起千斤重的眼皮,入目的,是刺眼的白色,消毒水的味道很重,容恩头痛欲裂,心口像是压着块大石般堵闷,她张了张干涩的嘴巴,“嗯——”

“你醒了。”正在调液的护士走到她床边。

容恩环顾四侧,确定这是在医院,她努力回忆,却也只记得清的士车被人撞翻前的情景,“我怎么会在这?”

“你出了车祸,是路人将你送来的。”

容恩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依稀记得有人同她讲话,还模糊的好像有过身体接触。她掀开被子,见自己穿的是病号服,“请问,我的衣服呢?”

护士有些不耐烦,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柜子,“在那放着。”

“噢,谢谢。”容恩安心地躺在病床上,没过多久,就见李卉搀着容妈妈直往病房内走来。

“恩恩——”

“妈——”容恩想要起身。

“快躺下,”容妈妈急坏了,她一夜未归,打电话给李卉,她却说吃了晚饭后容恩就已经回家了,“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哎,医院通知我的时候,我都吓死了。”

“妈,”容恩还是很虚弱,“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恩恩,怎么会出车祸了呢?我们分手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李卉眼睛有些红,从旁边拿出张凳子让容妈妈坐下来。

“我也不知道。”容恩上半身靠着,“倒霉事一件接一件。”

她猜出对方的目的是要将她置于死地,她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南夜爵的手下,裴琅说的没错,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找来的。

期间,还有警察过来做笔录,据的士车司机交代,追他们的是三辆小车,当时由于小路上灯光不好,他并没有看见车牌号。

容恩对于这一说法也没有做肯定,只说当时自己困得厉害,醒来的时候就在医院了。

这场车祸看似惊心动魄,实则动静不大,只是容恩撞上了头,隐约还痛着。

“恩恩,你好好休息,舅舅那边我已经给你请好假了。”

“谢谢你,卉。”

“客气啥呀你。”

挂完几瓶水,还拍了片子验了血,折腾半天医院才肯放人。

几人回去的时候天都晚了,由于楼道内灯光昏暗,容妈妈的腿又不方便,所以上楼的时候动静很大。

容家楼下的邻居正好出来倒垃圾,那大妈容恩每次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基于礼貌,她还是打了招呼。

“呦,这不是容恩吗?容妈妈,你们这是怎么了……”大妈的声音很响,几乎整个楼道都有她的回音。

“没事。”容妈妈绷着脸 ,非常不喜欢她,仗着自己女儿嫁了个有钱人,就拽的成天在小区里面炫耀。

“哎,别走啊,我刚有事想找你呢,”那大妈干脆放下手里的垃圾袋,挡在几人面前,“你看你家闺女也老大不小了,我吧,有个远房侄子,人长得不错,学历也好,要不改天……”

容恩听了头痛不已,容妈妈直问道,“既然条件那么好,怎么也没娶到媳妇,我看是你吹的吧。”

老人家就喜欢较劲,况且那大妈身体壮硕,往那楼梯口一站,别人还真休想过去。

“这个嘛——”对方脸上悻悻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啦,就是离过婚,不过他刚结婚才半年,我和你说啊,你家容恩要是跟了他,那可铁定是一辈子的福气……”

“喂,我说……”李卉抢白,“追我们恩恩的能绕着白沙市转一圈,你家侄子算什么吗?还半年就离婚,你也太欺负人了吧?”

“你这姑娘说的……”大妈脸色立马拉了下来,“我也是好心好意。”

“不用你的好心,我家闺女不用别人跟着瞎操心。”容妈妈说着就直接往楼上去,她腿脚不便,对方也不好挡着,只得将身子让开。

“神气什么啊,以前还有那男人罩着,现在人家都死了,我侄子要真看上你,才叫晦气……”

容妈妈气的直哆嗦,容恩不想和人在这争吵,“妈,回去吧,我头疼。”

李卉搀着她上楼,在经过转角时,她俯腰探出身去,冲正在捡起垃圾袋的女人道,“老大妈,您家里有钱,怎么还住在这啊,白沙市的富人区多得是,您家女儿是只顾自己享福吧,神气啥啊——”

“你,你这小丫头——”

李卉心情顿时好起来,“阿姨,您今后可别让着她,有些人就是蹬鼻子上脸,把别人的尊重看成是示弱,才会这么嚣张的。”

回到家,李卉还是叽叽喳喳的,她就是这样,嘴巴不饶人。

容恩躺在床上,“我都听习惯了。”

“要不是看在她年纪大,我非和她理论。”李卉将容恩的被子掖掖好,容妈妈将热水袋放在她的被窝里。

“妈妈呀,只要安安稳稳过日子就成,吵点闹点无所谓,像你今天这样,可真把我吓死了。”容妈妈心有余悸,接到电话的时候就双脚冰冷,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

“妈,我已经没事了。”

“阿姨,您先去睡吧,恩恩挂了一天的水也累了,您别担心,她没事的。”李卉好说歹说将容妈妈送回房间。

“卉,你也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再陪你会。”

“真的没事,你回家我就睡了,时候不早了,别让我担心。”

“好吧,”李卉从边上拿起包来,“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出去的时候将房门带上,屋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容恩头靠在枕头上,李卉尽管动作很轻,但她还是能听见她在门口换鞋子的动静。

容恩闭上眼睛,可是辗转难眠。

南夜爵的那枚尾戒丢了,车祸发生的时候,她还将它攥在手心里面,可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

警察来录口供的时候她询问过,可没人见过那枚戒指。

容恩心弦紧绷,脑中的怪异拼凑到一处,令她不得不觉得匪夷所思。

手机是突然响起来的,尖锐的声音在这窄小的房间内传递开来,她撑起身,右手刚要拿过床头柜上的包,她动作陡地便很明显地僵住。

容恩喉咙口的惊恐被吞咽回去,她忙缩回床上,将被子拉高于头顶。

铃声一下接着一下,锲而不舍。

容恩捂着双手,可铃声却无孔不入,她蜷缩着身体,感觉到仿佛有人在步步紧逼过来,恐惧像是藤蔓般顺着她的腿爬到胸口,她心脏剧烈跳动着,几乎就要蹦出嗓子眼。

这个手机,是南夜爵给的。

只是他能打出来。

容恩一直没有将它丢掉,有时候会将它拿出来冲上电,然后再放回抽屉里面去。

而那边的南夜爵,也没想到能打通。

容恩犹豫很久,这才鼓起勇气,拉开抽屉将手机取出来。

上面显示的是陌生号码。

她拇指在键盘上来回摩挲,最后按下那个接听键的时候,使了很大的劲,键盘发出的声音便显得冗长尖利。

容恩深深呼出口气,右手颤抖着将手机放在耳边,“喂?”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他活着,她的噩梦还在

对面没有丝毫回应,但确实是接通了的,她隐约能听见细微地喘息声。

容恩紧握手机,过了许久后,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嘴巴里说出来,“你是谁?”

形同诡异的静谧,每个喘息的尾音都震入容恩耳膜。她目光望向窗外,神色变得清明,“南夜爵,是不是你,是不是?”

她做了个最大胆的猜测,那枚尾戒是他的贴身之物,这个电话也只有他知道号码,“你没死是吗?”

黑夜中,男人只是勾了勾唇,,嘴角弧度有些冷漠同嘲讽,他没死,她定是失望透顶了吧?

容恩见那边不说话,也没有挂断电话,她黯然的眸子噌的犹如火苗般点燃,溢出某种复杂的希翼,她连番追问,“夜夜那晚看见的人是你,我的车祸也是你,南夜爵……”

“恩恩,”容妈妈听到动静起身,“这么晚了,是谁啊?”

容恩忙将电话从耳边移开,作势滑入被窝内,“妈,没事,卉到家了,打个电话给我报平安的。”

“噢,那你早点睡吧。”

“好。”

容恩等妈妈回到房间后才将电话重新放回耳边,可对方没有等她,已经挂了。

她握着手机怔忡不已,将枕头放在背后,靠坐起来,除了南夜爵,她想不到还有谁能知道他们之间的那些事,当初,他的尸首并没有找到,警方也只是将他列为失踪,并没有明确说死亡。

容恩曲起双膝,按照南夜爵的性子,定会以牙还牙,她出卖了他,如今……他定会千方百计回来设计她。

兜兜转转,仿佛又回到了起点。

容恩的生命从遇上南夜爵的那天起,就注定要跌宕起伏,她想起的平凡,别人都能希翼,但是她不行。

南夜爵受气电话,将它放回客厅的桌面上。男人翘起腿,指间的香烟已经燃烧掉半跟根,他却一口未动,烟灰掉落在昂贵柔软的地摊上,他眼睛瞥了眼,便倾起身将烟熄灭在烟灰缸内。

他分不清自己为何在这个时候想到给容恩打这个电话,若说只是吓吓她的话,他早就该打了。

她的嗓音依旧那么轻柔,喊出他的名字时,男人能感觉到自己心头的那份悸动,回来的时候,他抱着将她重新囚回自己身边,摧残甚至情愿虐死也不让她再离开的想法,南夜爵双手支在膝盖上,可是……男人眉宇间拢起凝重,但若他真的能那般做到的话,就不会在阿元差点要了她的命后,狠狠给他一巴掌,这个女人的狠他是见识过的。当初拿走*光碟的时候喊不犹豫,可是换在他身上,却没有了容恩的那股狠绝。

南夜爵胸口顿时堵闷、气恼起来,他顺手抄起桌上的车钥匙,拿起外套走出了客厅。

直到他的车子开出去后,容爱才披着长发来到客厅,她坐在南夜爵先前所坐的沙发上,纤细优美的双腿搁起来,将南夜爵放在桌上的电话拿起来。

方才,男人的神色他看得很清楚,尽管这个电话他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但容爱不是傻子,她隐约冒出担忧,在安乐重播键后,将电话放在耳边。

容恩并没有睡着,铃声响起的时候,她陡的又是一惊,这次没有犹豫,而是迫不及待地按了接通键。

“喂?”

对面依旧没人说话,她生怕容妈妈听见,便压低声音,“南夜爵,是你吗?”

容爱白皙的双腿叠在一起,大波浪枕在脑后,彩绘精致的指甲紧紧握起来,从南夜爵方才的反应看来,她猜对方就是昨晚在这过夜的那个女人。容爱本想再找机会将药水混入容恩的输液瓶中,可当她早上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容恩已经被送走了。

“南夜爵,我知道是你,”容恩这回说的笃定,“你不用再躲在黑暗里面。”

容爱透出妩媚的小脸在水晶灯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种令人战栗的阴霾,她虽然只有20岁,但独占**比谁都强烈,而且她和南夜爵的事也是楚暮授意的,她早已认定自己的将来的南家少奶奶,“我不是南夜爵。”

她嗓音没有任何感情,平仄的就像是白开水。

容恩没想到对方开口了,居然是个女人,她始料不及,“那,你是……”

“爵他已经死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容恩张了张嘴,嗓子有些哑,“我知道。”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容爱面无表情,语气阴冷。

“你究竟是谁,这个号码,你从哪里找到的?”

“这是爵生前打过的,你是容恩吧?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很多人会要你的命。”

容恩刚要将电话放下,就听得那头说道,“别再抱有他还活着的希望,当初是你害死他的,他的尸首在码头上进行枪战的时候就被带走了,胸口中枪,一击致命,这笔血债,你等着慢慢偿还吧。”

容恩眼里的清冽被击的粉碎,当初裴琅也说他是胸口中了致命伤。尸首虽然没有找到,但几乎不可能存活,容恩缩起双腿,明明已经成了事实,她却又要怀疑。

她当初将光碟交出去,不就是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事到如今,却为何总是选择自欺欺人?

容爱听到那头没有了动静,抿着的嘴角这才浅浅挽起,她放下电话,姿态优雅地挂上后放回桌面。

容恩双臂环起,她埋下头,枕在臂弯间。

一通电话里面,她明显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呼吸声,难道,是她感觉错了吗?

容恩叹口气,眸子内的光芒几乎陨落成无底的晦暗,南夜爵活着的时候,他们每天睡在一起,挨得那么近,她都没有注意过他的呼吸时怎样的,这会,又岂来熟悉之说?

容恩自嘲地勾下嘴角,或许,真的是她一个人想太多了。

李卉替她请了假,容恩休息了差不多十几天就去上班了。

她头上缝了几针,还好藏在浓密的头发里面看不见。

据李卉所说,公司近阶段接了很多单子,多亏爵式和远涉集团两家公司罩着。

陈乔的意图很清楚,自从上次的事后,容恩也总是有意无意躲着他,她以为那天的话陈乔只是说说罢了,却没想到他真的会付诸行动。

会议室,老板已经进去了一个多小时,办公室内三言两语地讨论着,远涉集团那么大的公司,其总裁居然会屈尊来到这儿来。

“哎,恩恩,这陈乔不是之前追你追的很厉害吗?”李卉挨她坐下来,“想不到都要订婚了还来招惹你……”

不多久,老板就出来了,脸上难看的将容恩叫了过去。

她跟着来到老板办公室,还未站定,对方就发飙了,“容恩,我让你把设计稿送到远涉去,你为什么不去?”

容恩就知道是因为这事,“老板,只是跑个腿罢了,我让卉拿过去的,有何不妥吗?”

“可人家陈总点名让你送过去。”

容恩冷笑,“老板,我们都是您的员工,但不是签了卖身契给你的,我自问工作从来没有怠慢过,如果就是因为这种事你都要给我脸色看的话,我情愿辞职。”

容恩的脾气说到做到,老板背窗而立,脸色也逐渐缓和下来,“容恩,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我开这个公司不容易,如今远涉又施压,被退回来的设计处处挑刺。我也明白对方什么意图,无非就是想让你把方案送过去,哎……”

“老板,您别说了,”容恩知道各人的难处,“我去见他。”

容恩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陈乔正坐在老板椅上,那种笃定而吃准了她会进来的笑容令容恩不由生厌,昔日的好友,如今却要以这种方式相处。

“恩恩,你总算肯见我了。”

她站在门口,并未走进,“陈乔,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恩恩,我说过了,我不会放弃你。”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容恩顿觉痛心,“当初,我被逼留在欲诱,后来又遇上南夜爵,你不是从来都对那种手段深恶痛绝吗?”

为什么时至今日,他却选择了别人使用过的手段来再次伤害她?

“如果只有那样才能让你屈服的话,我愿意尝试,”陈乔的意思很简单,“当初南夜爵就是这样才得到你的,所以,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容恩走上前几步,两眼直勾勾盯着他,“我和南夜爵在一起的时候,他尚且身边不会有别的女人,你能吗?”

“我能。”

容恩点下头,复又开口,“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说要娶我,陈乔,你能吗?”

男人被逼视着将目光别开,他哑口无言,直到抬起头时,容恩才见他两个眼睛里面布满阴沉,“南夜爵,南夜爵,恩恩,你每句话里面为什么都是他,你爱的不是阎越吗?”

容恩张下嘴,片刻后才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因为越他没有逼迫过我。”

“我答应你,我有天会娶你,”陈乔站起来,高大的身体挡住透过百叶窗照射进来的阳光,“只要我让远涉集团走上正轨后,我肯定会娶你。”

“也就是说,你让我等。”

“恩恩,我不会让你等得太久。”

“那你的未婚妻呢?也许,你会娶她,然后在自己的公司稳定后将她一脚踹开,是吗?”容恩睁大双眼,先前的陈乔,她到底还有多少没有看清楚?

男人没有正面回答,“恩恩,我爱的是你。”

“陈乔,”容恩转身,丝毫不留恋,“可是,我不爱你,你如果真要逼得我走投无路的话,随便你吧……”

她打开门,几年了,完全没有变得只有阎越吧,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其实,那何尝不是种幸福呢?现实真的太残忍了,它逼着你睁大双眼,看着身边的人是如何一个个被各种压力迫成狰狞的人形,你不想看也没有办法。

学校的那几颗银杏树应该还在,那时候的他们,会碰着书在树底下玩,有时候还会偷偷在那打扑克牌。

而如今的他们,有的,阴阳相隔,有的,隔得更远,隔着一颗人心。

容恩出去的时候,同事们的目光一个个都很怪异,想想她也确实牵扯甚广,爵式的聿尊,再加上现在的陈乔。

回到办公桌前,李卉不放心地挨过来,“恩恩,没事吧?”

“没事。”容恩拿起桌上的文件,陈乔随后就走出了会议室,老板跟在后面相送,可男人脸色铁青,几乎没有打招呼就离开了。

容恩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她谁都没有说,下班的时候李卉要请她吃饭,可容恩还是推脱自己有事,说要赶快回家。

走出公司的时候,天空灰蒙蒙的,寒风卷起地上的残叶,飞滚的很厉害。

她在路边打了车,却不是朝着家中的方向而去。

容恩双手放在膝盖上,头侧靠着车窗,外面寒风萧瑟,停在十字路口的时候,能看到路边的落叶堆了厚厚一层。

转过几个路口,她没有发现,后面始终有辆黑色的跑车跟着。

来到墓地,容恩下车走进去,她买了两束花,顺着石阶走到阎越的墓前。

南夜爵并没有跟过去,他站在一丛茂盛的松柏后面,茶色墨镜后的双眼透出阴鸷,眼光也变得越来越冷,她来这儿只是为了祭拜阎越,今天是什么日子,她怎么可能记得?

只要是关于南夜爵的,她统统不会记在心上。

南夜爵是知道的。

尽管早知如此,可那股失望还是油然而生,南夜爵右手垂在身侧,闪亮的尾戒佩戴在他小拇指上,尺寸适当。

容恩在阎越的墓前站了很久,南夜爵盯着她的背影,在树影光影之间转身离开了。

容恩将一束花放在阎越面前,今天是什么日子,她记得清楚,是南夜爵的生日。

手臂上的百合花争相绽放,馥郁浓香,她凭着记忆来到那个土堆前,那儿早已经因雨水的冲刷而夷为平地,她脚步站定,将花放到地上。

一年前的今天,她一次送给南夜爵礼物,是个男士皮夹,男人很喜欢,还在里面放了她的照片。

容恩双手伸入兜中,定定站在那。

她过了很久才离开,二天上班的时候顶这个黑圆圈。李卉非要说她哭了,精神看上去很萎靡。

会议室内摆设一新,因为爵式总裁要过来。

容恩真怀疑这小公司简直成了香馍馍。

聿尊到这儿来倒真的是为了公事,开会的时候有模有样,容恩挨着李卉坐在靠门口的位子,老板正在详细介绍她们这期的方案,男人修长指间转动着笔,目光一瞬不瞬落到容恩脸上。

昨天,她肯定是让南夜爵不痛快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在生日当天灌自己那么多酒。聿尊凝望着容恩的侧脸,要说这个女人,漂亮是漂亮,可终究对不上他的味,他就是想不通南夜爵是看上她哪点。

再美的女人他都应该玩过,却为何要迷恋一个亲手将自己推向死亡边沿的人?

容恩正蹙着眉头,认真地记载什么,她猛地抬头,视线便同男人那双深湛的眸子不期然对上,她眉宇间拢的越发厉害了,别开眼时,神色似乎带着不屑。

也是,在她眼里,聿尊就和刚开始的南夜爵没有什么差别,恶劣、喜欢玩有钱人的游戏。

会议接近尾声,聿尊总结了几句,这才宣布散会。

容恩收拾好东西,起身刚要离开。

“慢着,”男人敲了敲桌面,“有件事我忘记说了,爵式在临考白沙市的地方接了个活,是座私人岛屿,里面的建筑风格同你们目前的设计有很大出入,如果我们是要长期合作下去的话,我建议,公司可以组织出去参观,就当是旅游吧。”

“哇——”

有的同事发出低叹,脸上的雀跃个个明显,李卉自然也是开心,拉了拉容恩的袖子,是出个欢喜的眼色。

“当然,承蒙聿总看得起,我们当然是要长期合作。”

“那好,就定在这个周末,费用由爵式出。”

出了办公室每个人都开始讨论起来,“哇塞,私人岛屿,那主人肯定是个有钱的老头子……”

“恩恩,”李卉做到她身边,“自从离开爵式后,我就真的没有出去玩过,都快憋死了。”

容恩笑她,“这是去参观的,可不是纯玩,要是回来之后毫无收益,看以后谁还给你出去玩。”

时间过的很快,就到了周末。

一行人出发,是乘坐的汽艇,江水的味道带着咸涩冲击而来,当抵达那座私人岛屿的时候,就连容恩都不由惊叹。

这样的建筑,她只在电视上看过,走过人工铺设的沙滩,举目望去,不远处欧式风格的房子有点像古时候的城堡,而且这个岛屿很大,站在了大门口,就望不见另一头是在何处。

容恩有些发懵,走过宽大的广场,这种感觉,就像她当初咱在女色门外一样,敞开的大门,就像是野兽张开的嘴巴。

房子四周的设计也令人豁然开朗,人工开凿的巨大泳池,花园、果园、赛车场,总之你能想到的,应有尽有。

“快进去吧,好漂亮哦,真想看看里面是怎样的……”李卉迫不及待拉起容恩的手进去,闯入大门的瞬间,阴风扑面,寒意入骨。

这个房子有上下好几层,聿尊关照过,他们晚上可以住在二楼,里面有足够的房间容纳他们。

容恩和李卉住在一间,主要是看里头阴森森的,想两个人住,到了晚上就不会害怕。

聿尊考虑的很周到,这儿还有专门的厨子做饭,味道一绝,每个人都称不枉此行,感觉就像是去了欧洲。

下午参观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就累的走不动了,容恩环顾四周,总觉得这儿并不像是聿尊所说的那般,从布局及里面摆放的名画古董来看,这儿怎么都能找得出生活过的气息。

“哎呦,累死了——”李卉甩掉鞋子,四肢摊开躺在床上,“这要是我家就好了,那我就一辈子不用干活,享受被人伺候的生活了。”

“你啊——”容恩洗过澡后躺倒李卉身边,“这儿空荡荡的有什么好?我觉得还有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容恩扭过头去,却见李卉已经睡着了。她掀开被子给她盖上,今天确实累了,她翻个身,美国多久也沉沉睡过去。

房门本来是反锁着的,到了半夜时分,却被人从外将门把给拧开。

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可进入的男人却好像对这儿很熟悉,他绕过沙发来到大床前,轻拉开窗帘,皎洁的月光透过窗隙照射进来,落在容恩那张安详的睡颜上。

他不打算再隐藏在暗处,他会让容恩知道他还活着,她的噩梦还在。

南夜爵屈膝蹲在床边,修长的手指抚上容恩细嫩的脸颊,熟悉地触觉流连在掌心,为了这次见面,南夜爵花费了不少心思,就是想给容恩个“惊喜”,让她今生都忘不了。

也许,她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他了。

南夜爵不禁好奇,到时候容恩会怎样的表情,惊怔?害怕?恐惧……唯一不会有的,肯定是欣喜。

容恩睡得很沉,她翻个身,手臂自然地展开,她上下摩挲了下,旁边的位子冷冰冰的,容恩眼睛没有睁开,只是喃喃道,“卉?”

无人应答。

容恩伸出右手,试探下,确定没人。

她暗自嘟囔,去哪了?

容恩睡眼惺忪地睁开,她望了望头顶的天花板,忙伸出手揉了下,目光由刚睡醒的朦胧转为惊诧,她忙将视线别向四周。

第125章 逃不出恶魔的掌心

这儿的每个景物,她都不认识,甚至都没有见过。

陌生的摆设,陌生的气息,陌生的毫无安全感。

容恩害怕地坐起身来,撑在身侧的两条手臂都在抖,这个私岛屿,从她踏进来的那刻起就感觉到了定息地压迫,如今,好就像是被人掐往了脖子那般难受,周遭,空气已然稀薄。

浓厚的窗帘从外面被拉上,欧式风格的房间内,开着一盏水晶吊灯,足足一千颗色泽光润的水晶,绽放的饱满度几乎将每个角落都堵塞满当。

容恩穿着睡衣从床上滑落下来,她低头看了看,这也不是她昨晚睡觉穿的那件,大红色的高档丝绸,一点暧气吹来,就会紧紧熨贴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凸显出好看的曲线感。然而,容恩不喜欢这个颜色,暗红的,像是凝固后的鲜血。

她光脚站在毛毯上,柔顺的长发长到腰间,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她当初被关在御景苑时,就是这么暗无天日。

容恩不放弃,她脚步匆匆来到窗子前,豁然打开窗帘,居然发现外面还有一层而且拉的十分严密,没有一点光线能透射进来。

容恩退回来的时候,脸色已然大变,她走到门口,拉了几下,发现雕刻着海豚图的门是被反锁上的,她用力拍了几下,“有人吗?有人吗?放我出去”

好喊了半天,但始终无人应答。

容恩回到床边,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机,这个房间也没有电话,她冲进洗手间,但还是无果,根本不可能给她出去。

她退到床边,腿后碰到床沿,容恩失神地坐下去。

李卉早上醒来就没有看到容恩,好当时并未觉得有何不对劲,直到穿好衣服才发现容恩的东西都不见了。

她试着拨打容恩的手机,都是无人接通。

李卉急忙拿起外套走出去,在二楼房间内整整找了一圈,同事们也都是才起来,谁都说没看见容恩。“舅舅,这要怎么办?”

“她是不是有事回家了?也许太急,没有告诉你。”

“不可能,”李卉想也不想地摇头,“她要真有急事肯定会告诉我,怎么可能一走了之让我们担心呢?”

“要不这样,你打容恩家里试试”

李卉想了下,只得尝试。

电话拨通的时候,响了几下容妈妈才接起来。

“喂,阿姨啊,我是卉,”李卉随口打了招呼,“阿姨,我们在岛上玩呢,恩,对,挺好的,恩恩啊恩恩在呢,去吃早饭了,让我打个电话提醒您今天别忘记去社区医院量血压,唉对”

李卉脸色垮着,收起手机的时候,几乎就哭了出来,“她没回家。”

老板也感觉到事有蹊跷,“别哭,大家快分头找找看,我去问这儿的厨子有没有看见,你们就在这房子里面找找,别走远了知道吗?”

“好。”

二楼的房间,李卉先前几乎都找遍了。

容恩坐在床上,水晶灯的照耀将她整个身形拉得很长,在经过衣柜时,一半折射在柜面上。

“这儿的房间都锁了,进不去”

静谧到连掉根针都能听到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了很清晰的说话声,尔后便是细碎的脚步跑过来,“都锁了吗?喊几下试试”

那是李卉的声音,容恩心头的恐惧顿时被希冀所取代,她喜极而泣,赶忙跑到门口,“卉,我在这,我在这”

外面的门把被叩响,只听得李卉说道,“这边也被锁了,看来我们进不去。”

“卉——”容恩双手开始拍打着门板,“我在里面,卉——”

李卉气恼,两个眼睛通红,嗓音焦急,“怎么办,找不到,你们说恩恩会去哪?”

容恩面色惊诧,他们明明隔着一扇门板,她拍打出这么大的动静,李卉怎么可能听不到?

“李卉,你也别着急,好好想想,昨天不是你们两个睡一起的吗?”边上,同事让她好好回忆。

“对啊,睡觉时候还好好的,可我起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就连行李都没了,你们说,怎么会样?”

“卉,我在这啊,卉”容恩两个手掌拍的通红,尽管听在她自己耳中,声音很响,可外面去依旧纺丝不动,她们的话,每一句都能传进容恩的耳中,且清晰明了。

“怎么样了,找到了吗?”老板的声音也挤了进来。

“舅舅,没找到,您那边怎么样?”

“那几个厨子说没有看到,也许是离开了”

“不可能,”李卉依旧坚持,“恩恩就算是有急事,她也不会连个电话短信都没有,她肯定是出事了。”

容恩急的眼泪直流,满心都被绝望给蔓延,她回到床边,将渔人造型的台灯搬起来后砸向墙壁。

“砰——”

玻璃飞溅的四处都是,那一声决裂,足够回荡在整个房子里头。

容恩光脚上前,潜藏在长毛毛毯中的琉璃扎入她脚底,流溢出来的鲜血随着她的走动,呈现出一串孤独的脚印。

“我们先回去吧,到了白沙市再找找看,联系下容恩的朋友亲戚试试”

“我不走,”李卉很执着,“恩恩是在这儿不见的,我们应该报警。”

那么大的动静,他们居然还是听不见。

容恩绝望地哭喊出声,“我在这儿,放我出去"“容恩才不见几个小时,就算你报警,警察也不会立案的,”老板面色同样焦急,“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先回白沙市。”

“但是恩恩万一还在这岛上呢,她找不到我们,会害怕的。”

“李卉,容恩不可能还留在这的,”有同事试着分析,“她行李都带走了,而且我们找了这么久,她要是还在这的话,听到我们的声音早就出来了,所以她肯定已经离开。”

容恩早已停止嘶喊,心里,原先积压的希冀一点一点在沉寂下去。

“我就是不走”

“李卉,”老板过去拉住她的手臂,“容恩不见了我们也急,别闹性子,你和她最熟,快回去,到她平时常去的地方找找看,实在不行的话报警也来得及,你留在这也没有用,浪费时间。”

李卉似乎被说动了,很久没有说话。

然后,容恩就听到外面转身离开脚步声,她靠在门板上的身子渐渐滑落下去,直到她们下了楼,她还能听见李卉隐约的哭声。

生活就是这样,它总是让你看到希望,就在你竭力想要抓住它的时候,又被狠狠击碎。

她们定是走了,死一般的静谧又压下来。

当周遭太静的时候,容恩觉得整个隔膜都突突的,仿佛一点点声音就会让人变得很敏锐。

她依偎在门后,坐了很久,蜷起的两条腿交桑在身前。

整个身板因为维持着一个动作太久而显得僵硬,容恩不知道坐了多久,外面静悄悄的,一点点声响都没有。

“咔嚓——”

细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容恩陡地栽出房间,上半身摔在走廊上。

她急忙爬起身,这才察觉到门居然开了。她来不及细想,只见楼梯口正摆着自己的那双长靴,她想也不想的将它拎起来,观望四侧后见确实没人,这才蹑手蹑脚下了楼。

这儿的地形容恩由于昨天参观过,所以知道大致的方向感,阴森森的房子里面除了几盏昏暗的壁灯外,并没有别的亮光。她摸索着来到大门口,见无人,这才慌忙套上长靴,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寒风无孔不入,当场就将她几乎给冻僵。

才下石阶,不过两三步,原先黑幽的空间忽然明晃晃的灯光给照耀的沉如白昼,容恩惊慌回头,就见屋子内的每个房间都亮起了灯,屋顶上方,还有一架大灯打射过来,犹如探照灯般,将方园外的景致都暴露在人的眼皮子底下。

容恩大惊,忙拨起脚步逃出去。

她没有选择那条大道,而是闪身进了边上的果园内。那些果树都有一人多高,藏起来的时候,不至于那么容易被发现。

容恩双手拨开眼前的障碍,脚底因为被扎伤,所以一瘸一拐跑的很慢,好分不清身后有没有人跟过来,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只得豁出去拼命地跑。

手臂被横生的枝节刮伤,脸上也有血痕,眼睛要得很痛,头发也被拨的很乱

栽倒了,就立马爬起来,这个时候没有时间顾得上疼。

容恩跑了很久后才离开那片果园,前面就是那个巨大的广场,只要经过它,就能来到江边,搭般回去。

容恩加速跑过去,身影刚暴露在巨灯下,头顶就传来轰隆隆的响声。

与此同时,上方形成了巨大的风势,感觉就像是有龙卷风压在头顶,劲风掀起容恩的睡袍,她只能勉强抓住它的下摆,才能让自己不狼狈的走*光。

卷起的粉尘落入容恩的眼睛,她疼的怎么都睁不开,睡袍的领口被吹开,露出里面的黑色的文胸。

白皙的四肢暴露在外面,容恩冷的瑟瑟发抖,被刚吹起的头发丝抽打在脸上,又痛又痒,生生折磨人。

动静和强风都消失后,容恩才揉了揉眼睛睁开,她这才发现,停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一架直升机。

舱门已经被打开,但是没有见到任何人走出来。

容恩冻得四肢僵硬,她双手环住肩膀,鼓足了勇气走上前,她站定在舱门口,刚要开口,头顶就压来一道黑影。

由于视觉的角度,率先映入她眼帘的,一双镫亮的男士长靴,紧接着,是黑色的长裤,慢慢往上就是男人坚毅的下巴,以及左耳上闪亮的耳钉,再然后是男人狭长而阴鸷的一双眸子 。

容恩张大了嘴,脸色瞬间惨白。

男人双手张开,动作敏捷的从直升机上下来,葡萄紫挑染在黑色的短发间,越发衬出男人那种暗黑的气质,所有的光环,似乎都因这种男人的出现而集中过来,聚在他颀长的身形后。

南夜爵嘴角勾着,但没有一点笑意,相反,显得阴魅而危险,周身的气息同暗夜中的修罗没有什么两样,冷得令人直哆嗦。

男人凝望着容恩。

眼睛里面的对视,随着眸子的幽暗而加深。

他说不出来容恩脸上的是何表情,她只是情怀盯着,忘记恐惧,忘记惊慌,忘记任何的表情,像是个傀儡般,目无神色。

他箭步上前,容恩想要退缩,可双腿好像是被灌了铅,连移动的力气都没有。

她看着男人走过来,原先刺眼的灯光被他的后背挡住,南夜爵探出右手,准备措向女人的脸。

张开的修长的五指,像是撕下的一张巨网。

“啊——”她犹如见了鬼般打掉南夜爵的手,目光惊恐,转过身子就跑。

男人怔了下,没料到她会是这幅反应,看来这接二连三的,果然是吓到她了。

容恩还是没有选择大路,依旧钻进了那片果园,她全部的力气都灌注到两条腿上,她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跑,只知道那个是南夜爵,至于是人是鬼,她都没有看清楚。

她听到有脚步声跟过来,她就更用劝地跑。后面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容恩嘶喊着,跌跌撞撞继续飞跑。

南夜爵拉住她的手臂,轻轻一带就将她带到自己怀里。

那具胸膛,是热的。可是容恩只知道挣扎,没有时间去感觉,南夜爵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扮向自己后提起来,他想将她扛在肩膀上。

“唔——”男人一声闷哼,疼得弯下腰去。

容恩挣扎的时候膝盖重重顶在了男人结实的小腹上,她挣开钳制后,继续跑的飞快。

南夜爵低咒一声,“妈的,再低点就要将我废了!”

容恩再次被拉住手臂的时候,男人直接将她圈在怀里,“你也知道心虚,也知道害怕了?恩恩,我从地狱里面回来找你了”

男人 的嗓音伴着寒风显得阴森恐怖,容恩直勾勾盯着面前的这张脸,“你是要将我带入地狱吗?”

“对,恩恩,我要将你一辈子囚禁在我身边,除非我再死一次,否则,就算是腻味了也要让你陪我呆着”男人灼烫的呼吸喷在容恩观颈间,她目光迷离,仿佛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南夜爵松开一条手臂,左手拉住自己的领口,一个用劲,扯飞几个扣子后,露出健硕的古铜色胸膛,他执起容恩的小手,将这拉向那个狰狞的伤疤。

他将容恩的手掌被迫摊开,让她掌心的细嫩接触着已经新人痊愈的伤口,那儿已经是一块腐肉,能感觉到其凸出来的纹路。

“感觉到了吗?就是那一枪,在我身上留下了一个没,恩恩,我被泡在冰冷的江水里面,可是阎王爷不收我,他说,要收的话,就要我们两个一起收

“不,不,你放开,”容恩双眼通红,现在总算能确定他是真的没死,她真的怕了这个男人 ,他真的是恶魔,能摧毁她的一切,掌心下,那个伤疤摩挲的她胆战心惊,容恩仿佛看到他胸口破了个很大的洞,正鲜血不止地站在她面前,“你真的要将我逼疯吗?南夜爵,你既然没死,之前那个电话和戒指,还有我被推入泳池的事都是你干的是不是还有,还有车祸,你想杀了我为什么还要救我”

容恩语无伦次,南夜爵伸出手捂住她的嘴,“你也知道害怕吗?容恩,当我躺在冰冷的水里时,你有想过我是否也会害怕?”

她知道,他这趟回来势必是要报仇的,依照他的性子,害他的人,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了揪回来的。

所以,容恩就没有再反抗。南夜爵将她提起后找在了肩上。

他肩头抵着容恩的胃部,她已经一天没有进食,如今悬挂着更加难受了。周边的景物在眼中天旋地转,南夜爵带着她穿过果园,来到那座夜幕下的空房子内。

他将她扛到三楼,卧室的门打开着,男人踩着那些玻璃渣子上前,将容恩抛在那张大麻上。

她想要想身,男人却先一步将三右腿压在她双腿间,他俯下身,两手撑在容恩头侧,“恩恩,看到你男人回来,难道就不能再现出一点点的欢喜吗?”

容恩仰躺在床上,方才的歇斯底里已经换做冷静,“我知道,你是回来找我报仇的,是的,那张光碟是我拿走的”

男人抬起手,动作优雅的将一根食指轻点在容恩额前,尔后,顺着她的鼻梁向下移动,最后落在容恩的嘴上,他指尖在她红润的唇上轻弹几下,“但却是张假的。”

“你一早便算计好了是吗?”

“当然,”男人回答的毫不含糊,“恩恩,你做的太明显了,你眼睛里面每个眼神都透露出要将我置于死地的恨意,我怎么会那么笨,轻而易举的将光碟交到你手里?”

任她再怎么小心翼翼,也斗不过一匹身经百战的狼。

容恩眸子内的光落到男人似有似无勾起的嘴角上,他没有死,时隔一年后,当初那种疯狂的恨已经消散了很多,她有种失而复得的错觉,明明觉得不可能,可心头涨满的,真的不仅仅是酸涩。

“如果,你想找我报仇的话,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男人浅笑,狭长的眸子拉开,弧度蛊惑而阴魅,他眼里的光很冷,几乎就能将对方冻起来,“我自然是不会放过你的。”

南夜爵双手撑在她的肩膀上,“如果不是那一枪打偏了,我就真的死了,”男人抬起手腕,将上面的伤疤放到容恩面前,“看见了吗,这儿,这儿,都是因为你那张光碟要不了我的命,可是你却可以。”

“南夜爵,要不是你不顾我的感受害死了阎越,我们之间也不会变成这样,我不能让他白死,就算你对我再怎么好都没用,我们之间横亘着的是一条人命!”容恩拔高嗓音说道,眼眶泛红。

男人盯着身下的这张脸,他所做的,原以为都是为她好,他早就该意识到,容恩活下来了,但心中那颗仇恨的种子却越积越深,所有的后果代价,到头来,统统是要他自己承受的。

“你想知道阎越是怎么死的吗?”

南夜爵倾下身,目光同容恩正对,其实,所谓的真相告诉给她,她也不会相信的。

容恩视线望向男人的潭底,她眼睛圆睁,莫名惊慌起来,“你这么说什么意思?他不是被你”

“不,他是被你亲手杀死的。”

容恩最在意的,就是阎越的死,男人勾起笑,对她最残酷的惩罚,无非就是这样了。

“南夜爵,你太卑鄙了!”

“呵,”男人浅笑,嘴巴凑到容恩耳边,“当初我进去他病房的时候,我们说了很多话,我告诉他,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他心中那么完美的你,居然是欲诱的小姐。后来,你卖身给我,再后来我们就住在一起,还有了孩子”

容恩睁大双眸,心被一道道凌迟。

“所以,他是自杀的,他受不了你的肮脏,受不了你的堕落,当生命中的最后一缕阳光都变得晦暗的时候,他还能怎么活下去?”南夜爵含笑盯着容恩惨白的脸,是,他就是要将她再次推入地狱,让她尝尝绯徊在阴暗的地狱门口,究竟是怎样的荒凉心境。

容恩眼睛里面水雾氤氲,视线被模糊,“不, 你骗人”

“是你自己不敢接受事实而已,你能接受的,就是我杀了阎越,当初你要跟着他去死,我若告诉你真相的话,你早就受不住了,容恩,我只能让你恨我,越恨越好,后来,你果然不闹着寻死了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男人自嘲地勾勒起嘴角,“我没有想到你真的能下得了这个手,我以为,你但凡会念着一点点旧情,哪怕是犹豫也好,悲伤也罢,虽然最后的结果都一样,可于我来说,那也是不同的。”

男人一拳重重砸在容恩的耳边,柔软的回弹力使得他收回手去,目光越发阴鸷。

望着容恩那双布满惊诧同怔愕的眼睛,南夜爵眯起了眸子,这些,并不是全部的真相。

他就是要将阎越的死推到容恩身上,让她也尝尝那种日夜煎熬的滋味!

第一百二十六章 背对背地活着

“不——”容恩惊叫。

南夜爵知道,她会受不了,就像当初知道阎越死时那般,“这就是真相,容恩!”男人一手移到她颈间,用为掐住,“我想让你活下去,可是你却想让我死。”

容恩的眼泪决堤而出,流油在男人手背上,他觉得有些烫手,手中便赵发加重了力道。

窒息的逼近令她紧咬的牙齿松开,喉咙口被卡住,容恩只觉难受地想吐,她从南夜爵眼里看见了那股埋藏在心里的恨,“当时,如果阎越告诉你,他杀了我,你会替我报仇,杀了他吗?”

会吗?

“南夜爵,是你说的,你说你亲手将他的营养系统拔了下来”

“对,是我自找的,我活该,行了么?”同这女人有什么好讲的?南夜爵松开她颈间的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她用力从床上拉起来,他走到暗柜前把容恩的行李拿出后丢到她面前,随意取出套衣服甩到她身上,“穿。”

容恩怔怔地拿起衣服,没有反应。

“你想呆在这吗?在这儿,我就算将关到老死都不会有人发现,还有,别再当着我的面寻死觅活的,你左路还杨和当初那般,我就将你绑起来,嘴巴堵住了,让你像个活死人般永远躺在这!”男人逼近而来,他双手撑在床沿,“要试试吗?”

容恩颤抖着双唇,在他眼里看到了一种说到做到的决绝,她忙起身,抱起了衣服。

“去哪?”男人扣住她的手腕,将她丢回床上。

“我去换衣服。”

南夜爵一手扯住容恩腰间的丝绸带子,轻轻一拉,睡袍就向两面敞开,“这儿就我和你,你的身体我都摸腻了,有什么好装的?”

他上浮轻佻,其中的尖锐更像一把尖刀般刺向满含屈辱的容恩,在他的逼视下,她一件件将衣服套上,南夜爵并没有选择在这儿多呆,当晚就带着容恩回到白沙市。

车子停在御景苑的门口,容恩没想到这房子还能收回来,南夜爵将车开进去后停稳,示意她下车。

容恩双手抓着安全带,却并没有立即下车,“南夜爵,我们到了今天,是更加不可能的了,你放过我吧好不好,从此以后,你就当没有认识过我,我也”

“砰——”

容恩清洌的目光转为不由自主的恐惧,男人捶向车窗的手收回来,“你倒是希望,可是,我偏偏不会遂你的愿,下车!”

容恩还是没有动,男人径自下车后将从从另一边拽下去,她脚底受了伤,走路很慢,南夜爵却动作疯狂,一路几乎是将容恩拖着回到屋内。

“先生。”

看到王玲时,容恩一怔,眼眶跟着泛红。

“容小姐?”王玲想要上前,脸色在见到容恩时变得欣悦不已。

“这儿没你的事。”南夜爵手臂环住容恩的腰将她强行带向二楼,还是那个房间,容恩跌跌撞撞,由于跟不上南夜爵的脚步,一只鞋子滚落在了楼梯口。

“李卉她们现在急坏了,说不定已经报警,南夜爵,你让我打个电话行吗?”

“啊——”容恩迎面栽在柔软的大床上,起身,男人已经走出房间,并将房门反锁上。

她反应过来时已然来不及,容恩颓然坐回床上,她以为南夜爵又会像之前那样将她关起来,她辗转难眠,一夜没有睡,没想到天刚放亮,门便被打开了。

容恩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没有换,南夜爵过来拦住她的手将她带到楼下。

“我们去哪?”

男人态度很冷淡,二话不说将她塞到车子里面,直到来到小区楼下,容恩才意识他是将她送回了家。

她走在前面,刚要上楼梯,就被身后的男人给握住了手,南夜爵越过她身侧往前走,容恩忽然有了惧怕,一只手抓住楼梯。

感觉到她的排斥,南夜爵回头,墨色眸子眯起来,“怎么不走了?”

“你想做什么?”容恩面容警惕,他的行为太过反常了,昨晚将她锁起来的事才算得上是南夜爵会做的事。

“你不是怕你妈妈担心吗?”南夜爵握紧她的手腕,右脚跨上楼梯,容恩手臂被拉直,“你到底想做什么?欠你的是我,你不要伤害我妈妈,南夜爵,不然我”

男人眉宇间耐心全无,他手腕轻甩下,那股子力反弹回去,容恩顿沉整个手臂疼的犹如脱臼般,手肘像是被硬生生卸了下来。

他继续走上前,她忍着痛,不得不跟着。

刚走过转角,邻居大门就打开了,那位先前同李卉差点吵起来的大妈,见到容恩时神色不由一怔,目光也随着二人牢牢勃起的手落到南夜爵脸上,“呦,恩恩,回来了啊。”

容恩点下头表示打了招呼。

“这是你男朋友吗?”大妈的视线不由在南夜爵精致完美的脸上巡来驼去,怎么找不出啥缺点来呢,她脸色悻悻的,“原来都谈好了啊,怪不得给你介绍对象都不要。”

年级大了就是这样,话匣子打开了关不住,南夜爵拉着容恩继续向前走,那大妈后面看了片刻,始终学得不服气,竟也跟上了楼。

家里的门开着,还没有进屋就能听到刘大妈他们的声音。

“容妈妈,别担心了,恩恩都这么大了不会有事的”

“就是,阿姨您放心,我这就再去找找。”李卉眼睛通红,整晚没睡,再加上哭的那么厉害,连嗓子都哑了。

容恩不用想也能知道家里乱成了一锅粥,南夜爵站在门口,银色西服将他的恶魔本质很好地掩藏起来,他拉着容恩走进并不宽敞的大门,“伯母,对不起,昨晚恩恩是和我在一起的。”

男人的话不轻不重,却是掷地有声,狭小的客厅内,方才还笼罩着阴霾被驱逐干净,站在门口的刘大妈扭头就看见南夜爵那张令人目眩神棕的脸,她脸色闪过惊怔,“哎呀,这不是小南吗?容妈妈你快看看,你家女婿回来了。”

容妈妈抬起头,果然就见两拉着手正走进来,她吃惊不小,站起身后就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总裁?”李卉率先表现出了欣喜,“原来您没死啊,太好了”

南夜爵嘴角噙笑,那抹弧度令你看不出他此时的神色是真情还是假意,容恩望着周围一张张替她高兴的脸,作为当事都,她却一点都笑不出来。男人握着她的手,走上前,她去依旧在那没有反应。

南夜爵手指在她手背上轻抚,指尖不着痕迹掐了她一下。

容恩回神,嘴角勾了勾,却很僵硬。

“小南,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都一年不见你了,当初知道你”刘大妈向来是大嗓门,但说到‘死’时,仍有忌讳,“容妈妈伤心了好久,眼睛哭的还进医院了。”

南夜爵走到容妈妈面前,他冰冷的心在见到她时,还是不由一暧,“伯母,对不起,让您操心了。”

容妈妈望向他们紧紧扣起来的双手,脸色总算表现出欣慰,她张了张嘴,眼泪掉出来,“孩子,没事就好,开开心心活着最好啊。”

男人什么都没有说,几位大妈围在一起,都说容妈妈福气,可谁都没有想以,当初将南夜爵送入地狱的,就是他现在牢牢牵住的这个女人。

“小南啊,你也真是的,怎么现在才回来啊,要不是恩恩一直不肯相亲等着你,说不定她这会都结婚了”在他们眼里,他们是那么般配,感情定也是情比金坚,就连边上的李卉和容妈妈都禁不住这般认为。

容恩手掌被她紧紧捏着,五指指缝压得很痛,这个男人如今掌控了一切,披着头皮,为所欲为。

“当初我是出了点事,不过没有新闻上说的那么夸张,我只是个普通市民,这一年间,我都在国外,养伤的同时,顺便打理事业,现在回来就是想在白沙市重新开始的。”

“就是,现在的那些新闻啊,都不能相信,吹得和看电视连续剧一样,”周边的大妈逐一附和,容恩紧紧挨在他身边,也嘴巴紧紧闭起来,没有说一句话,“什么黑道啊那种,真是的,就会骗骗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南夜爵心情愉悦,唇角始终微微翘起来,容恩不知道这些街坊邻里看见他拿枪时的样子,又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外头,那位跟过来的大妈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李卉眼尖,越过满屋子的人走动漫,“你看清楚了叫吧?是我家恩恩配不上你家倒子呢,还是你家侄子配不上我们恩恩啊?”

“就是,李妈妈,你老说恩恩嫁不出来,这会看见了吧,人家挑了个天上有地上无的,是不是比你家女婿强啊?”

李大妈气的鼻子都歪了,也不好多留,方才她就已经认出了南夜爵的满身名牌,就连她家那个大龄女婿都买不起,她哼了一声,不甘不愿的便走了。

容家今天是热闹得很,大妈们乐呵呵地会了会都回去了。

“伯母,这次过来,就是想给你们收拾下东西,让你们搬到我那里去住。”南夜爵依旧拉着容恩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来。

容恩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容妈妈擦了擦眼睛,“爵,伯母能问你句话吗?”

“您请说。”

“你爱恩恩吗?”

这是作为一个母亲最关心,也是最寻常的问话,但听在南夜爵同容恩的耳中,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态。恨已至此,怎还会有爱?男人确实有了瞬间的犹豫,这个问题,就连他都没有扪心自问过。

“爱。”他脱口而出,目光抬起来面向容妈妈,赤诚坚定,找不出虚假的可能。

容恩只觉被握住的手掌冷了几许,如此的毫不犹豫,容妈妈听了会有所欣慰,可是,她却掌心凉了一大截。他们之前,经历了那么多,南夜爵才艰难的对她说出‘爱’。而如今,一场蓄意的生离死别,他即变得如此果断。

容恩知道,不是因为爱得深,只是,想给容妈妈一个放人的理由。

果然,容妈妈认真点了点头,眼睛里面有晶莹在闪动,“恩恩的爸爸,我等了半辈子也没有回来,我还是要住在这,哪怕是等到我死了,恩恩,你收拾下东西跟爵去吧,妈妈不会再用以前的老思想去束缚你们,你也大了,自己知道拿主意,你选定的人,妈妈相信你。”

“妈”容恩嗓子里面被难言的悲伤哽住,想要说什么,却被南夜爵抢先一步,“谢谢您伯母。”

“恩恩,太好,”坐在容妈妈身边的李卉也是满脸高兴,“你臧得可真好啊,连我都不说,层不得就算陈乔追你都不为所动,原来早就有总裁了。”

南夜爵对这个苹果脸女孩有些印象,“你之前也是爵式的吧?”

“对啊,”李卉见他认识,便得瑟地笑起来,“那时候跟在夏主和手下,后来爵式被收购,很多人都走了。”

男人嘴角浅勾,“过不了几天爵式就会回来,你若想的话,到时候可以来上班。”

“真的?”李卉眼睛放亮,在自己舅舅的公司哪 有爵式待遇好呢,“太好了,谢谢总裁,这有后门就是好啊。”

而自始至终,容恩只是垂着头,没有说话。

“恩恩,我陪你收拾东西吧。”李卉过来拉她,南夜爵这才松开手。容恩忙将手放回兜里面,她能想象得出来,整个手背定是红肿了起来。

回到房间内,李卉兴奋的给她收拾这收拾那,“恩恩,你好多衣服怎么都滑穿过,哇,还是名牌呢”

容恩靠在窗前,李卉的忙碌同她的漠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推开窗,阳光才慢慢升起来,她抬起右手遮在额前,容恩目光中流露出贪恋,这会不会是她最后一天见到阳光?她的世界,是不是自此就要充满晦涩同黑暗了?容恩不由害怕起来,她不喜欢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可是哪里有南夜爵,哪里就会有一座囚禁她的牢笼,她是挣脱不了的。

她前景消瘦,靠在那,仿佛寒风一吹就能将她刮跑了。

容恩的头发从来没有变过,柔顺的垂在腰后。

李卉放下手里动作,她悄然来到容恩身侧,李卉脸上洋溢出来的雀跃收了回去,因为,她在容恩的脸上看不到丝毫喜悦的表情。

“恩恩?”她轻唤,可容恩的视线却直勾勾地望向窗外,没有反应。

李卉将左手放在容恩肩上,她明显一怔,回过头来,“怎么了,卉?”

“恩恩,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你是不是有事不开心?”

容恩对上一张充满担忧的脸,她摇摇头,“没有啊,就是就想到我妈妈一个人在 ,不放心。”

“哎哟,”李卉轻拍下她的肩膀,“你又不是不回来了,只不过住到外面去嘛。”

容恩恩绪怔忡,眼睛里面泛出酸涩,她别地头去,装作整理东西,打开床头柜的时候,容发现里面有一本日记,里面,装有她最青涩时候的回忆。阎越当初走的时候,容恩就不敢再看以前的东西,她把它们都放在一个纸箱里,这本日记,肯定是妈妈收拾东西的时候翻出来的。

她手指拂过上面的硬皮封面,回忆就像是打开的匣子般,关都关不住。

容恩将日记压到抽屉最底层,不管怎样,她都要和阎越说再见,放不下也要放下,哪怕心里会永远记得,但她总要面对他已经走远的事实。

南夜爵说,阎越是因为知道了她的肮脏后才自杀的,但是,容恩不相信。

她心里很痛,却不会去相信,越不会因为这样就丢下她而去的。

她只是痛,让阎越在的时候,知道了她最坏想让他知道的一面,她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是不是抱有遗憾?

容恩只是简单收拾一了一个箱子,有衣服和平时习惯用的东西,出去的时候,容妈妈正和南夜爵坐在沙发上说着什么话,在妈妈的眼里,只要能看到容恩笑,就比什么都好。

先前的阎越已经要了她半条命,如今遇上南夜爵,容妈妈想,只要容恩好,她是什么都不会再计较了。

今天为了容恩的事都是焦头烂额的,生怕夜夜跟出去闯祸,所以就将她关在了厨房。

容妈妈将她放出来时,小家伙好像在生气,恹恹的。

她低着头轻嗅,肥嘟嘟的身体贴着墙壁走,她抬头就见南夜爵坐在不远的沙发上,小家伙汪汪叫了几声,撒腿朝着男人跑去。由于地砖太滑,四肢便像是溜冰般在上面使劲闹腾,挣扎几下后,还是重心不稳地趴在地上。四条腿直挺挺的,下巴可怜兮兮地朝着南夜爵的方向。

以前,她是很怕南夜爵的,现在这么久没见,倒亲热的很。

夜夜来到男人脚边,撒娇似的不停蹭着南夜爵的裤腿,见他不搭理,便张开嘴巴咬住他价格不菲的裤子。

陈乔着急起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脸上震惊比谁都要来的强烈,容妈妈见他站在门口,忙招呼他进来,“陈乔啊,真是麻烦你了,恩恩总算是回来了。”

陈乔脸色铁青,不光尴尬,更多的,则是一种说不明的惊恐,南夜爵本来坐在沙发上,听到容妈妈这么一说,便转过了侧脸来。他凤目呈现睨视的姿态,唇瓣似有勾起,那抹弧度,却比他不笑的时候还要阴鸷,他入下翘起的左腿,起身时,态度从容优雅,“原来是远涉集团的新任总裁。”

“妈,”容恩走上前,“你怎么连他都找来了?”

“恩恩,陈乔之前一直照顾我们,再说她又是你的朋友,妈妈当时也急坏了,这才麻烦这孩子帮我到处找找看。”容妈妈并不知道其他的事,只知道他们当初关系都不错,陈乔还和阎越一起来家里吃过饭。

容恩没有说什么,气氛有些僵硬,南夜爵目光睇向陈乔,眼角深处,有种很明显的阴冷危险。

“原来爵少还活着。”

“陈总的新公司,接手的还顺当么?”男人眉角含笑,挑衅意味十足。

容恩知道南夜爵的脾气,怕是收不住的,她忙走到容妈妈身边,“妈,你去厨房准备下吧,我们吃了饭再走。”

“好好,那你们先聊着。”

“阿姨,我来帮你吧。”李卉也不好意思站在这,省的尴尬。

“恩恩,”陈乔视线瞥向空间容恩,他目光中的惧怕光不过她的眼睛,想当初在欲诱的时候,陈乔还能直面南夜爵,义正言辞地同他说话,而现在,果真是肩上背负的越多,就越会失去本性,“你昨晚去哪了?伯母担心了整晚。”

“她和我睡一起了。”

容恩张了张嘴,但南夜爵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陈乔眼里有愤怒在烧起来,但却没有发作,“恩恩,你真的清楚他是怎样的人吗?”

容恩抱起地上的夜夜,南夜爵怎样,她比谁都清楚,“陈乔,你回去吧。”

“恩恩,我真的是关心你”

“陈乔,在我眼里,你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容恩走过几步,坐到沙发上,“我们公司的设计稿一而再而三被退回来,你以各种理由刁难,无非就是想让我妥协,而且,还要以三者的身份,所以”容恩叹口气,“算了,你走吧,别让我说出更伤人的话。”

陈乔目光下垂,眼里有忿恨同不甘。

“你的无涉集团,我看上了,”在旁观望的南夜爵忽然开口,“你回去再称称心心地当几天总裁,到时候,我会亲自接收的。”

陈乔再难压抑,双手握成了拳头,“南夜爵,你究竟想怎样?”

“当初你是以怎样的手段得到它的,你比谁都清楚,要不是我出事,远涉集团早已是我的囊中物,所以我只是拿回我碑看上的东西罢了。”南夜爵说的很轻巧,仿佛整垮一个公司,只是他捍捏死只蚂蚁那么简单的事。

“你别以为你真能一手遮天,远涉集团也不是好惹的。”

“你越在意它,我就越是要惹它,为了这个公司你花费了不少心思吧?如今业绩蒸蒸日上,不错,陈乔我告诉你,我不和你玩阴的,我就直接用钱玩死你!”男人说到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一下下咬出来的,容恩不由抬头望向他,南夜爵的语气中,竟带着某种她意会不清的狠绝。

陈乔的脸色趋近惨白,气场不如人,最后还是走掉了。

容恩在沙发上给夜夜梳着辫子,他们之间的对话,她懒得参与进去。

南夜爵坐回她身边,虽然紧紧挨着,却并不能感觉到彼此的温度,很冷。

中午吃饭的时候,容妈妈和李卉准备了一桌子家常小菜,隔壁刘大妈还特意将自家灌制的香肠拿过来,说是给南夜爵尝尝。

席间,男人表现的很得体,容恩若不是亲眼见过他的恶魔本质,说不定也会被这种表观东西给迷惑了。

她有一口没一口地拨着碗里的米粒,南夜爵见她态度漠然,便夹了一筷子海带结放她万碗中,“多吃点,挑食不好。”

他知道她从不不吃这个东西,因为她受不了 种味道,容妈妈笑容欣慰,容恩只得勉强拉了下嘴角,将海带结塞到嘴中后,艰难咀嚼起来。

夜夜坐在她腿上,时不时要探出脑袋到桌子上偷吃,今儿她可高兴了,一双黑亮亮的眸子骨碌碌地直打转。

吃完饭后,南夜爵就带着容恩离开了,发动引擎的时候,她抱着夜夜坐在副驾驶座上,妈妈依旧站在楼梯口目送他们离开。

车子驶出小区的时候,男人精致的嘴角弯了下去,侧脸恢复冷硬。

回到御景苑,王玲已经守在那,将容恩的行李搬下去后就回到房间去整理,南夜爵很快就出去了,似乎还有事要忙。容恩顺着楼梯一步步走到二楼,这儿什么都没有变,边花盆摆放的集团都还是一年前离开时候的模样。

王玲将容恩的衣服一一挂回衣柜,她凝望着王玲忙碌的身影,总算,这儿还有熟悉的在。

不会那么寂寞。

“容小姐,”王玲好不容易和她说会话,“这么久没见,你过的还好吗?”

容恩强拉下嘴角,“挺好的。”

“当初先生令人找到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直到回到了御景苑,现在又看见了你”王玲语气激动,“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分合合,总长又聚到了一起。”

容恩百感交集,不知道要说什么,走到阳台的时候,大片银杏树将整个园子都衬的金灿灿的,阳台上很干净,显然是天天都有打扫。那儿的沙发和藤椅都在,茶几上,咖啡茶具也是先前她常用的那套。

南夜爵果然重新接手了爵式。

先前,是由聿尊出面收购,如今,他重新掌权的时候,已经做好充足准备。

唯一让容恩很吃惊的是,男人居然没有再囚禁她,就连容恩去上班,他也没有阻止,或者说,他无暇顾及。

南夜爵近阶段真的很忙,他们几乎一个月没有说一句话,他回来的时候,容恩就算没有睡意都会假装已经睡着,而他,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主动,洗了澡后,直接就侧个身,背对着容恩径自睡觉。

新闻上,对这个男人的篇幅总是毫不吝啬,没有人再敢像南夜爵先前出事后那般,明目张胆的猜测他的背景,容恩从断断续续的报道得知,爵式又在执行吞并远涉集团的计划。

目前的情形,对陈乔很不利。就算他之前将远涉集团打理的再怎么好,也斗不过爵式,南夜爵后面的身家到底有多少,无人得知,钱玩钱,玩死的肯定是他。

容恩还是留在那个小公司里面上班,李卉也没有马上离开,和爵式有个合作仍在继续,现阶段,他们要合力完成这个方案。

容恩没想到的是,陈乔居然还会来找她。

这次的见面,他显然憔悴清瘦了很多,公司的事已经焦头烂额,他甚至无力应付。

容恩坐在咖啡厅内,目光别向窗外,她本不想出来的,“陈乔,你有事就说吧,我马上就要回去上班的。”

“恩恩,”男人语气吞吐,有些犹豫,“你你是不是跟南夜爵住在一起?”

容恩放下咖啡杯,“我要走了。”

容恩起身,男人忙跟着站起来,拉住她的手腕,“恩恩,远涉集团倾注了我全部的精力,你你能不能求求南夜爵,让他不要收购,那么多公司,他为什么就偏偏看中远涉呢?”

容恩冷笑,甩开他的手,“你认为他会听我的吗?”

“恩恩,你帮帮我这也是阎家的心血,是阎越”

容恩闭上眼睛,使劲咽下口气,从兜里掏出一大百块钱放到桌面上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和南夜爵连话都说不上一句,就算说得上,容恩也不会说,况且,南夜爵更听不进去吧?

男人这些天的放任,她不会天真地以为她害他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如此平静之后,势必会有更大的风雨。

远涉集团,还是经受不住,垮了。

陈乔被迫宣告破产,谁都看得出来,爵式这次是有备而来。

就连容恩都说不清楚,南夜爵为何执意要吞并远涉。

她放下遥控器,面容疲倦,起身刚要上楼,王玲便接了个电话,“容小姐,先生让你到御景苑外等他。”

“有事吗?”

“他没说,就说让你出去。”

容恩穿上外套走出去,南夜爵的车已经停在外面。

她上了车,银灰色跑车冲出夜幕,她紧闭着嘴巴没有说话,直到车子进入射击馆,容恩这才觉得不对劲,“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南夜爵停好车,将她拉下来,“我要让你看出好戏!”

男人目光阴冷,射击馆内,气氛同样是寒仄逼人,南夜爵将她带入馆,容恩脚步很慢,男人在站定后将她甩出去,她趔趄摔倒在地上,阿元和聿尊都在,而在不远处安放靶子的地方,居然站着陈乔!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他们的约定,天堂与地狱

容恩手肘支在地上,很疼,肘腕的地方已经磨破了皮。

陈乔像是一只困兽般,眼睛通红,西装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头发凌乱目光里面的焦急同不安都暴露在白炽灯下。

聿尊眼神含笑,正站在长台前把玩枪支,男人动作熟练,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容恩试了几下才爬起来,牵扯的疼痛令她拧起眉头,“南夜爵,你又想做什么?”

“恩恩,我说了,带你来看出好戏的。”南夜爵走到长台边,聿尊将装好子弹的手枪递给他,男人以修长食指将它绕了几个圈后,牢牢抓在手心里,他右臂伸直,枪口直朝陈乔。

“南夜爵,你……”容恩忙抓住他的手臂,陈乔再怎么变化,也不可能要了他的命啊,“你究竟和他有何冤仇,他的公司已经被你整垮了,你还想怎样?”

“恩恩,不是我和他有仇,是你们有仇。”男人手臂轻甩,就将容恩推了出去。

她上半身被抛在了长台上,南夜爵动作很快,打开保险,只听得砰一声巨响,陈乔当即就吓得蹲下身来,两只手捂住了耳朵。

男人枪法很准,正中他头顶的十环,南夜爵将枪丢回长台,朝着阿元使个眼色,“将他拉出来。”

陈乔早已两条腿瘫软,被拖出来的时候身子无力,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透着狼狈。

“你……你们究竟想怎样?”男人嗓音发抖。

南夜爵拎起他的领子,将陈乔整个人压在长台上,“远涉集团你已经得到了,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的命!”南夜爵语气狠戾,容恩见状,忙拉住男人的手腕,“你疯了吗,这是一条人命,而且陈乔没有害过你,南夜爵,你凭什么啊?”

“你在替他求情吗?”男人布满阴狠的眸子扫过来,“容恩,你居然替他求情?”

容恩被他瞪得硬生生缩回了手,后背也不由冒出冷汗,南夜爵左手按住陈乔颈后,“我现在给你个机会,看见这个女人了吗?”他视线扫了眼容恩后收回去,“我记得,你好像一直想要她吧?今天,你若开个口,找就让你将她带走,怎样?我将她送给你。”

“南夜爵!”容恩面色难看,垂在身侧的两手紧握成了拳头,神色又急又恼,吼出来的声音也是颤抖不稳。

南夜爵瞥了眼,身穿白色西服的上半身弯下去,嘴角勾了勾,葡萄紫的短发几乎贴到陈乔脸上,“我再给你个选择,远涉集团和容恩,我让你选一个。”

“南夜爵,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好骗吗?”陈乔咬牙切齿,“你怎么可能将吃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南夜爵浅笑,“不要这个女人,要远涉?”

“我若真想带恩恩走,你能同意吗?”陈乔目露讽刺,眼睛赤红,“谁会相信你有这样的好心。”

“只要你不嫌弃我玩过,你拿走就是。”南夜爵说罢还真的松开了手,他起身走到容恩身边,将她推向陈乔,“你不是一直说我是恶魔,想要摆脱我吗?走吧。”

陈乔被压制住的身体恢复自由,他脸色惊诧,难以置信地望向几人,南夜爵来到阿元身边,他掏出支烟,阿元忙给他点上。

容恩顺着他的力被推到陈乔面前,南夜爵曲起一条腿,婆态随意而慵懒地坐在桌沿,他眯起眼睛轻吸了口烟,左手撑在身侧,指间的零星烟火忽明忽暗闪着。三人似乎在商议着什么,谁也没有住这边看一眼,陈乔先前的无动于衷逐渐被瓦解,他忙过去拉起容恩的手,“恩恩,我们快离开这。”

他不懂南夜爵,可容恩却比谁都了解,她清楚这样迈出一步的后果会是什么。

陈乔拖着她,想要向前走去,南夜爵微微侧着头,嘴边弧度性感无比“我说,为了个女人,你当真不要远涉集团?”

陈乔脚步顿住,远涉已经破产,他深知南夜爵是不可能将它还给他的,而容恩……男人握住她的手,紧紧收拢。

南夜爵眼角暗藏阴狠,他食指轻弹下烟灰,“你把这个女人还给我,我把远涉完好如初地给你,怎样?我说到做到。”

陈乔神色恍惚了下,“南夜爵,你又想玩什么花招?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目的可言,要还是不要,全仗你一句话,不要的话,带她走吧,大门就在那——”男人手臂指向二人背后。

陈乔从南夜爵的神色间,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但这个男人,外界见惯了他的不按常理出牌,容恩手臂被陈乔湿漉漉的掌心包裹着,她刚要抽开,就感觉到手臂一沉,陈乔已先一步松开了她的手,“你要怎样将远涉交回我手里?”

容恩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没有感觉到吃惊,更谈不上失望。

陈乔脸色有些尴尬,垂下头,“恩恩,你放心,将来我……”相较而言远涉集团不能丢,只有拿回了它,才可能有未来。

南夜爵嘴角扬起的讽刺愈渐明显,他跃回地上,两条修长的腿来到陈乔面前,阴鸷幽暗的眸子,并没有看容恩一眼,男人动作优雅地抽了口烟,吐出的烟圈喷在陈乔的脸上,他顿觉剌鼻不已,想要咳嗽,但他还是极力忍着。

南夜爵神色间变幻莫测,绕过陈乔的身侧来到他背后,他陡的将陈乔推向前,男人没想到他会突然发力,脚步不稳地栽过去,腹部在桌沿重击。

陈乔疼痛难耐,整个身体瘫软下去,却被南夜爵提住衣领将他压在光滑的桌面上,他一手固定住陈乔的左手,另一手将烟头朝着男人的手背按下去!

“啊——”痛苦地尖叫声,伴着皮肉被焦灼的味道弥漫到空气里面,有种很明显的潮湿感,陈乔两个眼睛圆睁,整条手臂抽搐抖动。

“你所谓的爱情也不过如此嘛,”南夜爵面露嘲讽,“我记得当初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有胆子和我叫嚣,说什么你喜欢容恩,这会怎么没胆了?还是胆子被狗给吃了?”

男人的嘴巴向来很毒,不会轻易饶人。

陈乔手背处血肉模糊,容恩不由心悸,喉咙口传来恶心的感觉。

“南夜爵,你究竟想怎样?”

“好,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我就切入主题,”男人玩够了,拿起旁边的枪顶住陈乔的手背,“说,当初你是怎么见到的阎越,你想让他死,就是为了想得到远涉集团吧?”

陈乔脸色大变,容恩也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南夜爵,你真卑鄙,是你自己害死了阎越,现在还要将这罪名加到我的头上,我没有做过……”陈乔依旧没有承认。

“是阎越死前亲口和我说的,还有他当初变成植物人,也是因为你……”

“不,越都已经死了,你瞎编什么话都可以……”

南夜爵不和他多啰嗦,拿起枪,对着陈乔的一根手指直接按下去。

“啊——”这一声凄厉,比方才更要触目惊心,男人整个手指断掉,只留着一层皮还连接在手指根部,所谓十指连心,陈乔痛的差点没有晕过去。

“我劝你还是说实话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南夜爵……你,你还有王法吗……”陈乔疼的趴在桌面上动弹不得,豆大的汗珠淌到颈间,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别他妈给我说王法!”南夜爵打开保险,一枪打下去时,男人上半身和头部都仰了起来,颈间拉直,可见有多么痛苦。鲜艳的血喷溅到南夜爵白色的西服上,浓腥味十足。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容恩不敢靠的太近,她只觉头晕目眩,一只手及时撑住桌沿。

谁也没有回答她的话,陈乔靠在桌面上一个劲喘气,意识仿佛已经开始模糊。

南夜爵废了男人两根手指,却眼睛都没有眨下,他将枪口再度对准陈乔,“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开口说话,你是想一个个都尝试过来,是吗?”

“陈乔,他说的是真的吗?”容恩望向被压制住的男人,只见他目光闪躲,她眸子陡然阴暗下去,顿觉晦涩无光。

南夜爵是丝毫不给人机会的,手枪已经拉开保险。

“住……住手……”陈乔眼露绝望,他知道,他今天是很难逃过去了。手指的疼像是被利刃一道道凌迟般,他甚至觉得死都没有这么恐怖,可是,身后的男人就是恶魔,他怕是连痛痛快快死的机会都不会给。

“我说,我说出来……”

陈乔想,他最不应该的,就是生在陈家。

阎越醒了,就在他们极力寻找阎冥踏足黑市的证据时,却没想到,会再有个阎越。

陈百辉毕生精力都花在如何将远涉集团收回来上,而阎越的醒来,对陈家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威胁。

医院内看守的很严,阎家人虽然好不容易离开了会,但外面还有保镖站着,就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陈乔先是买通了阎越隔壁房的病人,然后穿上医生的衣服、戴好口罩避开保镖的视线,由于是隔壁病房,他们不会细看。再加上当时已经接近凌晨,所以陈乔爬窗子过去的时候,并没有人发现。

阎越没有睡着,睁着两个眼睛,陈乔进来的时候他转过头去就发现了。

“陈乔……”阎越见到他时,神色兴奋,由于别人对他昏迷两年间的事情都只字未提,所以,他以为陈乔还是自己当初那个好兄弟。

“你怎么穿着医生的衣服?”

陈乔仔细望着这张脸,没错,这个才是阎越,长相、神色,一样都没变。

“越,你不是睡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醒过来?”陈乔走到他床边,“你要是继续睡着,或者直接死去,就不会再有这么多事。”

阎越面露吃惊,眼睛里面有难以置信闪过,“陈乔……”

“你是不是以为恩恩还等着你,所以你就醒了?我告诉你,别痴人做梦了,你现在就是个废物,动也动不了,说话都不利落,再说,你已经睡了两年,你知道这中间一个人的变化能有多大吗?”陈乔双手撑在阎越脸颊边上,“那时候,恩恩以为你死了,而你家里人又以为是她将你害成这样的,你的亲弟弟,回来的时候代替了你的身份,他将恩恩玩弄在鼓掌间,订婚宴上,百般羞辱,说不定,也利用了你的身份将她强占了……”

阎越激动的额前青筋直绷,可说出口的话还是虚弱无力,“你……你胡说。”

“噢,还有,”陈乔脸上带着残忍的笑,“他还逼得恩恩走投无路,害得她不得不去酒吧陪酒,跳舞,自甘堕落,你知道吗?就连她那样骄傲的女人,最终还是低了头,被南夜爵包养了起来。”

阎越俊脸通红,开始咳嗽起来,由于这儿同外面隔着休息室,所以保镖并没有听到丝毫的动静,“忘记了,你还不知道南夜爵是谁吧,容恩今天急着回去,并不是回自己的家,而是那个男人在等着她,就只有你,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你家里人都知道……”

陈乔顿了顿,重新开口,“你知道这个男人的权势有多大吗?他足够能毁了你们阎家,到时候,你还想看着自己家破人亡吗?”

“我不相信,”阎越两个肩膀颤抖,眼睛里面有坚韧在透出来,“就算恩恩真的到了这种地步,我还是相信她……”

“相信什么?”陈乔冷笑,目光转为同情,“相信她会回到你身边吗?真是好笑,你现在是什么,废人一个,你以为医生讲两句你能站起来的安慰话,你就真的相信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最大的拖累,容恩本来活得好好的,我想,她是爱上那个男人了,可这个节骨眼上,你这个废人又出现了……”

他一口一个废人,阎越喉间轻滚,他想说,他不是废人,他能给恩恩幸福的。

可是,他想要动动手,却动不了,他想要抬抬腿也抬不了,陈乔说的对啊,他就是废人,能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了,难道真要全部的人都围着自己转,就为了那遥遥无期地康复吗?

“远涉集团,就要完了,”陈乔索性将边上的椅子拉过来,坐在阎越床边,“你的亲弟弟,他心里只知道找容恩报仇,我设计让他吸毒,现在,只要掌握了他涉足黑市的证据我就能接手远涉,到时候,你们阎家还有什么?”

阎越安静地枕在那,茶色的眼眸纯净剔透,他觉得胸口疼痛难抑,他从没想过在醒来之后,会有这么多痛心疾首的事等着他。阎越的想象,向来是很美好的,他的恩恩在,家人在,朋友在,一切都能回到从前的。

男子的眼睛慢慢在晦暗下去,他来不及点燃的那束阳光,就这么被摧残干净。

他不想看到恩恩的眼泪,容恩在离开时,说二天就会过来,她走的时候目光躲闪,原来不是要照顾容妈妈,而是……她身不由己。

“就算我不接受,远涉集团也会垮在你弟弟手里,”陈乔盯着阎越眸底闪过的晶亮,他伸出手,将阎越的被子掀开后,将插在他手背上的几根管子齐数拔去,“你想知道,当初那鹤望兰的花粉是怎么跑到你那条项链中去的吗?”

阎越的视线定在自己的手背上,陈乔将他的手放回被窝,将管子压在他手掌心,也塞了进去,这样的话,就算有旁人也发现不了。

阎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恐,那双琉璃般的眸子只是睨向陈乔,那种酸涩同悲伤,忽然刺得他眼睛有些发烫,竟是不敢直视,硬生生将目光别开。

“这么说……花粉的事,也是你?”

“越……”陈乔的声音也没有先前那般尖锐,有些黯淡下去,“只有你出了事,远涉才能重新回到陈家,而且…… 我爱恩恩。”

阎越眼睛不由睁开,陈乔别过头去,对上他的两眼,“这份感情,我一直藏得很深,当我看着你们形影不离的身影时,你知道我有多么嫉妒吗?”

“陈乔……”阎越噪子有些哽住,他渐渐地感觉到体力不支……“花粉,是我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放进去的,还有哮喘喷剂,也是我……”

阎越闭上了眼睛,无尽的黑暗袭来,再睁开眼时,昔日的好友为何会变得如此狰狞,难道,就仅仅因为那些身后的权势吗?他从来都是相信他的,当初买项链的时候也是两人一道去选的,有时候,喷雾剂都是陈乔给他准备的……阎越轻微咳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在起反应,营养系统被拔下过了一个小时后,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陈乔坐在床边,没有要走的意思,“越,对不起,我们都变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你安心地走吧……”

阎越不怕死,真的,一点也不怕。他已经见过一回了,在那个黑漆漆的世界里,一点都不比死了好,可是,他咬牙挺过来了,他知道恩恩还在等他。

那个傻丫头,每次将她留在身后,她都会哭的,恩恩说,他们要牢牢牵住对方的手,并肩而战,谁也不能站在谁的身后。

可是……他已经是这幅样子,废人了。

他注定是要站在恩恩的身后,拖累她的。

其实,死了也是好的,他有他们之间全部的回忆,这一切,是谁都取代不了的。

陈乔看了下时间,阎越现在这个样子已经虚弱无比,应该是没有办法喊动外面保镖的,他小心翼翼将椅子放回先前的位子,最后看了眼,就顺着窗子爬了出去。

阎越没有张嘴喊,他紧紧闭着嘴巴,一点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一阵动静,紧接着,病房的门被推开。

直到脚步声来到床边,阎越才看清楚了进来的是个陌生男人,酒红色的碎发显得很张扬,五官绝美,白色的手工西服高贵冷毅,他只是盯着,没有开口。

“你,就是阎越?”男人眼睛轻眯起,神色桀骜不驯。

阎越原先双眼是眯起来的,听到南夜爵这么说话,不由便睁大了眸子。

很好看的一双眼睛。这是南夜爵初见他时的感觉,清澈见底,纯净剔透,能一眼就望见他内心深处,男人双手插在兜内,他以为,能做阎家继承人的,至少要有身凛冽气才是,可是眼前的阎越,显然不会给人一丝一毫的威胁感。他看上去很虚弱,深褐色的短发耷拉在前额,面色苍白。

“我是,南夜爵。”不知怎的,男人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阎越原先晦暗的潭底陡地亮澈起来,他就是陈乔嘴中的南夜爵?他沉淀下去的嘴角用力勾了勾,极力挽成友善,“你好。”

阎越知道,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知道恩恩现在和你在一起,”阎越咳嗽起来,脸部涨的通红,南夜爵拉过椅子坐到他床边,等着他的下半句话,“我不能陪她再走下去了,我觉得好累。”

“这么说,你是想放弃她?”

阎越难受的有些气喘,他摇着头,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你认识陈乔吗?”

南夜爵下意识蹙起眉头,“认识。”

阎越现在能见到的只有南夜爵,而且,他们之间又存在着某种特殊的牵连,他选择相信他,“你能帮我件事吗?”

男人不知他会提出怎样的要求,“什么事?”

“吞并……远涉……”

南夜爵眼眸闪过疑虑,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他嘴角勾勒出讽刺,“吞并远涉集团?”

“对,”阎越的眼神却溢满认真,他看到阎冥的手了,阎越知道他从小就性格阴暗,而且陈乔在这个时候不会骗他,远涉集团内部肯定已经是四分五裂,他不想阎冥越陷越深,“希望你能,接手远涉。”

与其等到陈乔抓住了阎冥涉足黑市的证据,不如让远涉再次易主。至少那些证据不会曝光,阎冥不会被毁!

这个公司,人心不齐,已经被毁了。

而阎越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方面,可以救自己的家人,另一方面,让南夜爵吞并,这便像是生意场上的合作般,不会让南夜爵吃亏。阎越不想欠着他。

“可是,我凭什么帮你?”南夜爵是商人,“再说了,这是你们远涉内部的事。”

阎越再度咳了起来,南夜爵看出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

“如果没有两年前的事,我对恩恩,肯定是这辈子都不会放手的……”阎越目光迷离,喉咙口咳得有血腥味在渗出来,“保护好恩恩,让她永远别接近陈乔……”

南夜爵狭长的眼眸陡然深邃,病房内的白炽灯很亮,别说是病人了,就算是正常人在这样的环境下都很难入睡,它就像是人的神经般时刻紧绷着,放松不下来,“为什么?”

阎越张了张嘴巴,嘴唇上已经干裂破皮,“他刚才来过了……”阎越神色仿佛很痛苦,“我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他在我送给恩恩的那条项链中加了可以令我过敏的花粉,他的目的,就是远涉,还有恩恩……”

南夜爵没想到他和阎越的一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他想过两人之间的争锋相对,却唯独没有料到,阎越会是这种完全放弃的姿态。这让南夜爵不禁有些替容思不值,他心想着,原来活在过去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陈乔走的时候将阎越的手塞在了被子下,却忘记住里面再塞塞,这会,那只于顺着被窝滑了出来,连带掉下来的,还有那些被拔掉的管子。

南夜爵目光随之下移,眼眸中的不屑被惊怔所代替,他错愕抬头,却见阎越神色无异,也没有他想象中的惊慌。

“我不知道,你究竟有多爱恩恩,但是……我请你,一定要对恩恩好……”

南夜爵原先的漠然随着男子的这句话而消散,他感觉自己喉咙口像是被堵住了,他忙起身想要按向床头的警示灯。

“没用了……”阎越垂在被子外的手背上,大片淤青蔓延出来,五指显得干瘦枯萎,南夜爵知道这个营养系统不能被拔去太久,“既然你自己知道,为什么方才不说?”

“我想走了,我想把幸福留给恩恩……”

南夜爵坐回到椅子上,神色颓然,他试着以另一种眼光去看阎越,当真这个病床上的男子是这般夺目,谁都抢不去他的风采,就连南夜爵都不行,“那你凭什么以为,没有了你,她会幸福?”

容恩对阎越的执着,南夜爵全部都看在眼里。

“我不想拖累她的幸福……”陈乔有句话说的对,两年了,时间在转,什么都在变,“首要的,是让恩恩好好活下去……”

他也料到了,他走,她定会是怎样的伤心欲绝呢?

南夜爵不由被这名男子触动了心弦,很奇妙的感觉,“你应该活着,谁害了你,你应该睁眼看着他得到报应。”

而阎越,最不适合的就是这种暗斗,“我希望陈乔能得到应有的惩罚,不管怎样,我相信法律……”

阎越没有来得及留下别的话,他去的很快,他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在死之前没有再看看恩恩。

所以,他眼睛还是睁着的,没有闭上。

南夜爵在阎越的病床前坐了很久,他的视线长久落在阎越那只乌青的手背上,他想救他,却已经来不及了。

生存下去的机会,是陈乔毁去的,却也是阎越自己放弃的。

也许,他还有很多话要和容恩说,但是来不及了,上天给他的时间只有那么短,他醒来了,看到了容恩的笑,他就应该知足。

他不是不相信他们之间的爱,他只是,不想让这爱变得太累、太沉重。

他的恩恩,应该在阳光的呵护下成长,但是他永远只能躺在这黑暗中,给不了她暖阳。

相信法律?

南夜爵想笑,却发现牵动的嘴角怎么都勾不起来,他和阎越素不相识,甚至,应该是剑拔弩张的情敌关系,男人起身,日光落在阎越那张安然的脸上。

病房内,只有他们二人,陈乔害死阎越的事,除了南夜爵外,谁都不知道。

他虽然没有答应阎越的要求,但是南夜爵自己知道,他已经应承下来。

首要的,让容恩好好话下去。

其次,吞并远涉,阻止陈乔,若是以南夜爵先前的手段,他想玩死一个陈乔,不需要时间精力,绰绰有余。可是,男人的视线瞥到阎越那双没有闭起来的眼眸,茶色的纯净,依旧透出琉璃一样的光泽。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容恩的坚持,这种明亮与净透,恰恰也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

阎越说,他相信法律,让法律制裁陈乔。

南夜爵目光中透出一种隐忍地哀伤,这个周身透出温暖的男子,居然在死的时候还坚持,要以法律的手段惩罚陈乔,而不是,同他那般的以牙还牙,南夜爵甚至觉得,任何的黑暗手段,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从他走出这扇门的时候,他就破了次例,南夜爵打算给陈乔多些时间,以法律的途径,将他送进去。

推开病房的门,阿元和李航守在外面,南夜爵的视线被照耀的有些朦胧,他抬起手臂,却觉全身无力。

阎越孤独地躺在那,还好,他走的时候前方不再是黑漆漆的,但是,他总觉得很空,像是缺了什么。那段以美好浸润的时光过去了,他留在青涩的校园内,留在金黄色的银杏树底下。

也留在他和恩恩所在的藏山上。

南夜爵一次丢开了恶魔的本质,阎越是深浑扎在容恩心底的人,他不想承认自己是被他打动的,但,基于他为何会那么做,南夜爵真的找不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或许,他是想借自己的手,给容恩和阎越的过去亲手画上个句点。

他开始计划吞并远涉集团的事,陈乔的事,他也暗中派人去调查,但当年的事已经死无对证,病房内的一切,更加没有任何证据能显现出来。

而最关键的就是容恩,就算他说出是陈乔,她也不会相信。

大篇幅的报道已经直指凶手就是南夜爵,容恩的绝望同厌世令他害怕起来,在阎越的病房中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将全部罪责住自己身上揽。南夜爵相信,他会将最初的真相尽快还原,只要容恩能撑过这一关,他们之间,就能好好的。

他开始吞并远涉,容恩说,他落井下石,阎越死了,他就连阎家都不放过。

南夜爵已经有足够的把握在陈乔找齐证据之前将远涉吃下,但是,一张光碟的送出,将他的精心计划全部打碎,他所做的,临到了都是空的。

远涉到了陈乔的手里,阎家,自此也是更加落败,阎冥的底更是被陈乔全盘端了出来。

南夜爵将枪从陈乔的手上移开,他听到容恩一声尖叫,双手撕扯着头发跌坐在了地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爱已伤,难以回去

摔下去的时候,整个人都瘫了。

容恩双手捂住脸,喉咙里面有悲愤和伤心欲绝倾泻出来,她不知道还能怎样表现自己如今被压得如此窒闷的心情,身体的每个细胞都被堵得死死的,四肢百骸都在痛,她曲起双膝,两条手臂紧紧抱住腿弯恸哭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里还能想些什么,容恩将膝盖压住心口的位子,可是没用,那痛还是在,而且越发蔓延扩散,消失不去。

南夜爵想要帮助阎越,他想让她活下去,可是,她……却亲手将他送入了地狱。

当他在外忙碌,步步按照计划行事的时候,容恩却在他背后找寻那张能将他置于死地的光碟,他腹背受敌,她深深扎进去的伤害,远远比任何刀枪都要来的尖利。

她声嘶力竭,两个肩膀不停在抖动,聿尊斜靠在长台上,一语不发,嘴角处的轻佻笑意也收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容恩,就连平常最看不惯她的阿元都抿起了嘴角,将脸微微撇过去。

陈乔趴在桌面上直喘气,眼睛被鲜血漫润,有湿热的液体在流倘出来,他知道,自己说出来以后,恩恩是永远不会再原谅他的。

南夜爵狭长的眸子扫向跌坐在地的容恩,他松开陈乔,几步走到容恩身边,拖住她的手臂将她拽起来。

容恩像是个布偶般任他摆弄,步履趔趄,南夜爵将她拉到陈乔身后,再将手里的枪放到容恩手里,他握住她的手,将枪口对上了陈乔的脑门。

“你……你想做什么?”容恩反应过来时,惊惧不已,身体开始颤抖,只是握住枪的那只手不敢乱动。

“你不是想要给阎越报仇吗?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你难道不想一枪崩了他?”南夜爵食指轻弯,容恩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正被他顺着住下压,随时都有扣动扳机的可能。

一根弦紧绷着,如今已经拉成直线。陈乔放在脸颊边上的手正抖个不停,半张脸都浸在血里面,他眼帘吃力地抬起来,在看清楚握枪的人后,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这种钻心的痛直入骨髓,如果可以的话,他情愿容恩能给他痛快的一枪。

“不,不可以……”

怀中的身子正抖个不停,容恩缩在南夜爵的臂弯间,整个人显得孱弱瘦削,她黑亮的发丝顺着男人的手臂垂下去,南夜爵目光幽冷,手臂强而有力地环住她,“为什么不可以?当初你认为是我杀了阎越,不同样的要以牙还牙,送我入地狱么?”

“不,不是那样的,不是……”容恩反复嘴里面的话,两条腿软绵绵地瘫下去,可肩膀却被男人禁锢住,令她逃避不了。

“什么不是?”南夜爵语气越发阴冷,“对我下得了手,为什么对他不行?”

“恩恩,对不起……”陈乔眼睛痛苦的半眯着,“我知道落在他的手里今天就别想活着出去,既然那样的话……我情愿死在你的手中。”

容恩心里悲愤交加,握住枪的手剧烈颤抖,“陈乔,越他那么相信你,就连我都从来没想过会是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怎么可以!”

陈乔闭上了嘴,他知道一句对不起,对容恩的伤害来说是多么微不足道。

要怎样的勇气,才能让阎越最后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容恩后背紧贴着南夜爵健硕的胸膛,男人呼吸起伏,热源正顺着她身上单薄的毛衣不断浸润到容恩体内,她望向趴在桌上的这张脸,一种深恨从心底慢慢浮现上来,方才的害怕同惊惧已经被愤怒以及冲动取代,南夜爵感觉到她的手已经不再排斥着握住那把枪,食指,甚至自主的在将扳机住下扣。

她是真的想这么扣下去的,容恩全身被冷汗浸湿,感觉像是湿漉漉地泡在了水里面,她两个眼睛圆睁,黑亮的瞳仁透出能毁灭所有的火苗,容恩双手握住了那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在陈乔的脑门处抵着,却因为手腕地抖动而左右轻颤。

南夜爵已经得到了答案,他自然也不会让容恩杀了陈乔。

但是,她应该亲手为了阎越送他一枪,报仇也罢,就算是真正地画上个句点吧。

南夜爵拉过容恩的手,将手枪指在陈乔肩脖上,他不给她犹豫或者害怕的时间,食指按住容恩的手指向下压,这一声没有方才那么响亮,子弹穿过皮肉卡在骨骼间,鲜血喷射出来溅到容恩的脸上,滚腥的血还是温热的,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淌进了颈间。

容思只觉胸口憋闷难受,她两条腿再度软下去,晕倒在了南夜爵的怀里。

男人将手枪在陈乔的肩膀上擦了擦,他气息虚弱,已经奄奄一息,“阿尊,想办法给他弄点麻烦,将他送进牢子,这方面你比我熟悉,记住,要让他这辈子都将牢底坐穿。”南夜爵手臂勒住容恩的腰,视线最后瞥了眼陈乔,就这么让他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而阎越所说的法律手段,就算陈乔到了警局能自己说出来,也算是自首,南夜爵这次不会再给他机会,索性就来个栽赃嫁祸,反正依他的罪行,将牢底坐穿一点都不为过。

容恩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噩梦连连,脸上身上的血渍都已经被擦干净,南夜爵将她放回床上,刚要起身,脖子就被她的两条手臂紧紧缠住。

容恩感觉自己就像是跌进了个永不见底的深渊,而且,整个人还在持续下落,周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她只有死死抱住了男人的脖子,才感觉不会那么害怕同孤独。

南夜爵单膝跪在床上,他双手扣住容恩的手腕想要将她拉开,可这时候,她的劲道比谁都大,就像是落水的人好不客易抓住了能救命的稻草,怎肯轻易放手。南夜爵尝试几次,容思却依旧抱得很紧,感觉到好不容易抱住的温暖要挣开,她急的手足无措,在噩梦中哭喊出来,“不要,不要丢下我,我好怕……”

容恩身体也随之贴近过来,南夜爵躺到床上,她顺着体温抱住男人的腰,手指用力掐住他的衣服下摆,生怕他等下就要跑了。

她几乎整晚都在哭,哭的累了,就昏睡过去,然后又在噩梦中哭醒,反反复复,嗓子早已经哭哑了,容恩眼里面倘出来的泪水将男人的胸口打湿了大片,还未来得及风干,却又湿透。

南夜爵睁着眼睛,也是整晚没睡,心里面觉得烦躁不已,像是被什么堵住,宣泄不出来。

容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天中午,外面的阳光很好,正透过落地窗的净透照射进来,她睁开眼睛,屋内的每个角落都被阳光给照亮,容恩抬起手挡在额前。侧过身,旁边位子并没有人,她手掌拂过去,也无有人睡过的痕迹。

“扣扣,”外面传来敲门声,“容小姐,你起来了吗?”

容思安静地躺在床上,“王玲,进来吧。”她嗓音嘶哑,一开口就撕裂般的疼。

王玲拧开门把走进来,“你早上也没有吃,现在下去吃点东西吧。”

容恩将被子拉到肩膀,“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容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我看你好像不舒服。”

“没事,”容恩将脸埋入被中,声音也变得很闷,“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会。”

王玲走后没多久,容恩就起来了,她来到阳台给老板打了个电话,想请几天假,对方的口气很不好,但还是勉强答应了。

王玲期间上来看过几次,似乎很不放心,生怕出了什么事。幸好容恩都是坐在阳台上,虽然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但显得很安静。

南夜爵的车子直到夜暮降临之时才回到御景苑,两盏大灯打过来,容恩收回视线,起身回到了卧室。

下楼的时候,王玲已经准备好晚饭,“容小姐,吃饭了。”

南夜爵脱下外套,坐到容恩对面的位子上,他眉宁间蹙着,王玲将盛好的饭端到他面前,男人头也不抬,容恩用筷子拔了几下米粒,饭桌上的气氛窒息而沉闷。

她食之无味,身上的血腥味虽然已经洗去,但仍残留在鼻翼间,容恩随便夹了几筷子菜,塞到嘴里咀嚼,刚咽下,就被鱼刺给卡住了。

“咳咳——”

“容小姐,你怎么了?”王玲放下手里的碗。

容恩难受地捂住嘴巴,小脸涨红,眼泪簌簌住下掉,那根鱼刺就像是深深扎在了喉咙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每吸一口气都能疼的揪心,南夜爵不由放下手里的碗,“王玲,快去拿醋。”他起身来到容恩身边,右手穿过她背后,落在她肩膀上,王玲很快倒了碗醋过来,南夜爵接过碗,“来,把它喝下去。”

容恩松开捂住嘴巴的手,她双眼通红,眼泪一个劲流出来,南夜爵将碗沿抵住她的嘴唇,将醋灌进去,他大掌握住容恩的下巴将它抬起,嘴里的酸味刺激到味蕾,容恩难受地挣开他的手,俯下身不住干呕起来。

可那鱼刺还是紧紧卡住,似乎还钻入了食道,容恩害怕不已,那种被刺着的感觉令她不知所措,王玲见她这样,也是急坏了,“容小姐,你快喝点醋吧。”

虽然难喝,但容恩还是捏住鼻子灌下去了大半碗,她能感觉得到那根鱼刺仍紧卡着,十分顽固,“不行……”

一说话,似乎又深入了几分,南夜爵见状,忙令王玲将自己的外套取过来,“我们去医院。”

路上,跑车疯狂疾驰,容恩不敢咽气。每个呼吸,鱼刺都会刺入一分,到了医院后,男人依旧很霸道,将车子随意停放在路边后,就拉着容恩的手大步朝门口走去。

她只顾跟在南夜爵身后,男人也不排队也不挂号,直接闯入科室,里面还有别的病人在,负责看号牌的小护士伸手拦住,“你们是几号?”

南夜爵挥开她的手,拉过容恩让她坐在椅子上,“快给看看,她被鱼刺卡住了。”完全君临天下的态度,命令人的口吻。

其他排队的人开始不满,容恩虽然难受,但还是不免尴尬,她想要起身,却被身后的南夜爵按住肩膀。

“病历卡呢?”

“没有。”

“没有就出去挂号,”小护士不过才20出头,但对这样的人,她可是软硬不吃,“你看人家都排着队呢,要都像你们那样插队,还有秩序可言吗?”

容恩坐立难安,站起来,“对不起啊……”

她难受地嗓子都哑了,南夜爵见状,冷着脸将她按坐回去,“我去挂号。”

说完,高大的身影就从狭窄的门口挤了出去,容恩坐在椅子上,看到男人来到大厅内,他看来是从没有独自来过医院的,穿过那些影影绰绰,容恩陡然觉得眼睛酸涩,一直以来,她的愿望都很简单。其中一个愿望,就是在来医院的时候,能够有个人陪着,很多人都有惧怕看医生的心理,容恩也有,她视线随之定在南夜爵身上,但是这会,她并不怕。

男人过了很久之后才回来,看到还没有轮到容恩,脾气便上来了,“你们到底看不看,没看到她有多难受吗?”

科室内还有两个病人排在前面,小护士接过他手里的挂号单,“再等等吧。”

南夜爵取出皮夹,将里面的现金掏出来放到办公桌上,“我买这个号行么,拿着钱赶快走人,别惹毛我。”

本来进这科室的也都是小毛小病,谁能见了那厚厚的一叠钱不动心,正在给医生检查的人噌的就站起采,手脚很快的拿起了钱,“行行,你们先看吧,我顶多再挂个号。”

“哎……你们这些人……”小护士目瞪口呆,南夜爵将几人赶出去后关上科室大门。

医生简单询问了情况,取过边上的一盏小灯示意容恩张嘴,他大致能看见鱼刺卡住的地方,老大夫气定神闲地拿起一把不锈钢小镊子。

他一手扣住容恩的下巴,她紧张地双手握成拳摆在了膝盖上,随着镊子的深入,容恩两手展开后又抓住了裤子,大夫找到位子,“卡的比较深,忍忍,取出来会划破喉咙,比较痛。”

南夜爵闻言,坐到了容思的边上,他大掌伸过去将她的小手包在掌心里,这才发现她整个手心都被汗水浸湿了。

第129章 南夜爵,对不起

容恩紧握住他的手,修长,骨骼分明,鱼刺取出来的时候在喉咙口划了一道,她痛的直握住南夜爵的手指,医生将镊子拿出时,还能清晰看见鱼刺上的血丝。

“好了,吃点清炎药就没事了。”

容恩咽了下口水,虽然还是很疼,但相比卡住地刺痛感,已经觉得好多了。

“谢谢医生。”

小户士目光扫了二人一眼,将办公室门打开,候在外面的病人陆续走进来,南夜爵拉着容恩的手将她带出去,她小手安静地躺在男人大掌中,十指相扣,在旁人眼中看来,怎么都都是温馨的一对。

天已经很晚了,走出医院大门,冷风佛面而来时,南夜爵目光内似乎清明不少,他视线不着痕迹瞥过两人交扣的手指,容恩没有像往常那般挣开,她圆润的手指盖犹如晶莹的贝壳般露在南夜爵掌心外,男人感受着她手掌的温度,在即将跨下石阶时,却松开了手。

容恩的手臂只觉垂了下去,尔后,便空荡荡落在腿边。没有了他的体温,犀利的寒风很快便顺着她的袖管乘虚而入,南夜爵走在前面,高大的身影被路灯拉出很长一道,容恩一路上都是跟着他的影子在走,他快,她也快,他慢,她也慢。喉咙口还是很痛,连呼吸都有痛的感觉,就像她现在这般。

两人相继上车,南夜爵没有立即发动引擎,他双手放在方向盘上,食指轻敲几下后,这才驱车离开。

他们之间的话很少,即使是睡在一张床上,但是到了晚上也从来不说话。

接连几天的新闻,都是关于远涉集团,其前总裁陈乔涉嫌走私、贩毒数罪并罚,最终被判处无期徒刑。

南夜爵以他的方式将陈乔送入了监狱,这种公平于他来说毫无约束力,容恩坐在电视机前,心头百感交集,虽然时隔这么久,但是细细想来,还是会觉得心痛。

阎越走了,就像她当初将他从山上背下来明那般,他走的时候其实很安详,对阎越来说,他的记忆永远停格在那里,不醒来更好。

很多事情都随着云淡风轻,只是容恩和南夜爵,依旧止步不前。

容爱也是从啊元那里问了半天,才找到御景苑的,这儿环境清雅,就连她见了都不由喜欢,按了半天门铃,才有人开门,她招呼都不打便旁若无人般走进去,甩掉脚上十几公分的镶钻高跟鞋,在玄关处换上了容恩的拖鞋。

“哎——你是谁啊,怎么”王玲追过去,却不想容爱竟将手里的包递向她,“帮我挂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再不出去我就喊人了”

容爱转身,双手环在胸前,眼神傲慢眯起,精致的嘴角涂着鲜艳的唇彩,站在那,就是光耀夺目。“你喊啊,喊之前最好弄清楚我是谁,还有,我不叫哎,我是容爱。”

五玲管她什么哎还是容爱,“请你出去。”

女子眼角的弧度在弯下来,她顺着地毯走到楼梯前,王玲已经回到客厅去给南夜爵打电话,“喂,先生”

容爱走上楼梯,身后的王玲将这边情况告诉给电话那头,“她说,她叫容爱。”

南夜爵沉寂片刻,“我马上回来。”

二楼的主卧内传来电视说话声,容恩正将枕套都取出来洗晒,她穿着粉色的家居服,长发挽在脑后,束成最简单的马尾,穿透进落地窗的阳光沾落到容恩的发丝上,将她全身都衬出一种安详的气息,容爱走到门口,凝视到她侧脸时,便认了出来。

容恩将新的被套换上,扭头,就看见一名女子大摇大摆站在门口。

她直起身,”你是谁?“”你又是谁?”容爱神色倨傲,穿着黑色丝袜的双腿修长纤细,大波浪卷发更衬出与之年龄不相附和的性感来。

王玲已经追上二楼,她小心翼翼走过来,“这位小姐,先生让你到楼下去等,他马上在来。”

容爱靠着没有动,“这儿就和我自己家一样,我为什么要下去,”她起身,走到容恩面前,视线巡过一圈,阿元说的没有错,南夜爵果然和她住在这,“我问你,当初你将那张光碟送到别人手里的时候,奇﹕书﹕网是何感觉?”

容恩杏目圆睁,撇过脸去,差点同面对面贴上,容爱视线含笑,目光却很冷,溢满鄙夷同阴霾,“别以为他现在没将你怎么样,你就能安下这颗心来,没有那么简单。”

容恩手里拿着被单的一角,“当初那个电话,是你打的?”

女子愣了下,却也没有否认,“我只是警告你而已,没有想到你胆子真大,还敢留在这,你现在若乖乖离开了,到少还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事一旦被楚暮知道的话,容恩的麻顺当真大了。

“我走不走是我的事,你用你好心提醒,”容恩转过身,同她面对面站着,“你如果是在等他的话,就在楼下等吧。”

“你凭什么”

“容爱。”南夜爵本来就在回来的途中,接到王玲的电话,自然是加了速,“你怎么过来了?”

“爵,你把我一个人扔在那个大房子里面,去哪都不告诉我,我害必,睡不着当然就过来了。”容爱穿着拖鞋走到南夜爵身边。双手挽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几下。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你答应过伯母要好好照顾我的,对了,这位是谁啊?你还没有给我介绍呢。”容爱扬起下巴,画着精致妆容的脸正向容恩。

她将手里的被单扯过来,容爱话里面的意思很明显,能这样明目张胆进入御景苑的,自然是同南夜爵关系匪浅。她双手将新的这被套抚平,动作不急不缓,眼底一潭清澈。虽然旁人看不出她此时究竟在是怎么想的,但容恩不断重复的那个动作,已经暴露出她内心的紧张。

南夜爵瞥了眼,目光很淡,他随口道,“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容爱从这模棱两可的答案中嗅到一丝异常,她鼻翼轻哼,虽然已经猜到什么意思,却依旧扬起嘴角道,"爵,你养起不的女人真多,她也算一个吧?“容恩塞在被套中的手僵住,紧紧握了起来。

南夜爵什么都没有说,在她看来,他不说,便是承认了的。

男人带着容爱下楼,王玲走入卧室内,”容小姐,这些事情你吩咐我就行了,干嘛亲自动手呢"到了楼下,容爱的双手还挽着南夜爵,他狭长的凤目瞥过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心恩,跟 我玩,你还嫩了点,回去吧。”

容爱撅着嘴,“爵,你说什么呢?”

南夜爵将双手抽出来,“以后这儿你就别来了,容爱,你和我不是一两看的交情,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我能由着你别的,但这个御景苑不行,这儿是我唯一能过上平凡日子的地方,懂么?”

容爱眼里有不甘在溢出来,她双手握在背后,脸色有些难看,“我不过就是在那儿呆的无聊了,既然这样,我这就回去,但是你要答应我,改天送我礼物作为补偿。”

“好。”南夜爵答应的很爽快,他对钱向来毫不吝啬。

容爱走后不久,王玲便下了楼,南夜爵坐在沙发上,也没有去到二楼,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容恩才下来。

客厅内静谧无声,王玲也习惯了,这就是他分们二人每天的想处方式。

吃完饭上楼,洗过澡,南夜爵关灯的时候,容恩已经背对着他睡了。不知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寐,他能听到容恩浅浅的呼吸声,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房间内依旧是一片死寂,黑漆漆的,容恩睁开眼睛,她侧躺着不敢发出什么动静,这些日子来,南夜爵几呼没有主动和她说过话,她也就没有开口。

其实,容恩的心头始终压着块很大的石头,在得知阎越走时的真相后,就一直压得她窒闷喘不过气来。

她翻个身,能感觉到整个床都在动,她平躺着,动作变得小心翼翼,手臂碰到男人的后背,他呼吸沉稳,应该睡着了。

“南夜爵”她的嗓音哑哑的,鼓足勇气教才喊出男人的名字,但对方丝毫没有反应。

容恩辗转难眠,最后,面对着男人的后背开口道,“对不起”

那一声幽然歉意,直入男人的胸口,但他还是如先前那般,纹丝不动。容恩知道他是睡着了,确实,她也只敢在他熟睡后才说出这样的话,一句对不起算得了什么?它偿还不了那一枪带来的重伤

容恩翻个身,两人背对背睡着。

男人睁开了眼睛,虽然四周均是黑漆漆的,但一双眸子在黑暗中显得尤为亮炽。

他俊脸枕在手臂上,对容恩,他没有别人想像中的那般深恨,当初是他自己爱上的,如今再怎么时过境迁,南夜爵心里残留的,更多的,其实是一种怨。

它深深盘踞在男人心底,挥之不去。

过了许久后,容恩也睡了,正在模模糊糊之时,却感觉身体很重,好像是被人给压住了。

第130章 孩子的事,是骗你的

容恩四肢轻挣,无奈被压得很厉害,她只当是做梦,刚开张嘴,就觉一阵古龙水的香味凑到鼻翼前,嘴吧被封住,男人浓重的喘息声伴着微微的的刺痛感在她舌尖蔓延。

容恩脑中轰的犹如炸开般,她急欲睁开眼睛,睡裤早已被拔去,她被吻得晕头转向,南夜爵将她上身的衣服推到容恩颈间,再顺着她两条手臂向上推去。在经过肘弯的地方,他却顿下了动作,她双手被束缚在上方,感觉就像是被刻意绑住一般。

南夜爵很久没有碰过她,上次也只是乘着容恩昏迷的时候,他心里早就积压着的**如今越来越膨胀,全身都紧绷起来了在疼。若不是容恩方才的一句对不起,这口气他始终还要憋着炽热的薄唇专挑容恩敏感的地方,他知道这个女人对性方面的冷情,男人打算先泄了身上的这把火再说。

他俯身咬在容恩胸前,被子已经掉落到腰际,容恩觉得很冷,再加上男人情难自己,这一下咬的比较重,她痛地曲起双膝,正是这个动作,让南夜爵更顺利的将健硕的身体挤入她腿间。

他在她胸前重重吸吮,发出的声音暧昧无比,容恩看不见对方的脸,只觉自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男人顺着她胸脯的曲线亲吻到她到劲间,一点点,又顺着容恩劲间的动脉回到她脸上,他探出舌尖,恰到好处地撩拨着她的每根神经。南夜爵双手扳住容恩的脸,他总是喜欢这样,在亲吻的时候,不让她有避开的可能。

男人轻咬住容恩的下巴,牙齿微微用力,她觉得有些疼。

“啊轻点”

南夜爵像是没听到般,双手回到容恩胸前,他力道很大,让她的柔软在自己掌中被搓*揉成各种形状,男人回到她唇边,细碎的吻在容恩嘴角轻啄,他不深入,只是配合着手里动作。

他明显能感觉到,容恩并没有像以往那么排斥,虽然不会主动,但至少已经做好了结纳地准备。

他进入时,双手不由掐住容恩的双腿,他用力将它打开,将自己尽可能埋入进去,容恩咬住唇,已经感觉到像要被撕裂般,里对太过充实,这样的结合,总是契合的如此完美。

南夜爵不由轻叹,双手将容恩的腿折在她胸前,里面的紧窒令他差点失控,这世上,也只有这个女人才能令他这般疯狂。

空气中弥漫着暖暖的**味,暧昧地交缠,南夜爵将容恩的双腿缠在自己腰际,他喜欢这种体位,又深又紧,她又手紧揪着身下的床单,咬住的嘴角,有她自己都羞于听见的呻吟在细碎逸出口。

南夜爵禁欲已久,自然是凶猛无比。

容恩只觉全身都散架了,到了后半夜,她感觉到小腹处传来胀痛,可是男人毫没有停住的意思,“轻点,好痛”

她声声求饶听在南夜爵耳中,却更像是娇媚无比地回应,他重重律动,连番几次撞击后,就在即将释放之时,又适时抽离出来,容恩只觉自己小腹处一暖,男人俯下身,躺到了她边上。

**的味道很重,双粘又湿,容恩察觉到男人的暗欲

恶魔归来 130 孩子的事,是骗你的

容恩四肢轻挣,无奈被压得很厉害,她只当是做梦,刚开张嘴,就觉一阵古龙水的香味凑到鼻翼前,嘴吧被封住,男人浓重的喘息声伴着微微的的刺痛感在她舌尖蔓延。

容恩脑中轰的犹如炸开般,她急欲睁开眼睛,睡裤早已被拔去,她被吻得晕头转向,南夜爵将她上身的衣服推到容恩颈间,再顺着她两条手臂向上推去。在经过肘弯的地方,他却顿下了动作,她双手被束缚在上方,感觉就像是被刻意绑住一般。

南夜爵很久没有碰过她,上次也只是乘着容恩昏迷的时候,他心里早就积压着的**如今越来越膨胀,全身都紧绷起来了在疼。若不是容恩方才的一句对不起,这口气他始终还要憋着炽热的薄唇专挑容恩敏感的地方,他知道这个女人对性方面的冷情,男人打算先泄了身上的这把火再说。

他俯身咬在容恩胸前,被子已经掉落到腰际,容恩觉得很冷,再加上男人情难自己,这一下咬的比较重,她痛地曲起双膝,正是这个动作,让南夜爵更顺利的将健硕的身体挤入她腿间。

他在她胸前重重吸吮,发出的声音暧昧无比,容恩看不见对方的脸,只觉自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男人顺着她胸脯的曲线亲吻到她到劲间,一点点,又顺着容恩劲间的动脉回到她脸上,他探出舌尖,恰到好处地撩拨着她的每根神经。南夜爵双手扳住容恩的脸,他总是喜欢这样,在亲吻的时候,不让她有避开的可能。

男人轻咬住容恩的下巴,牙齿微微用力,她觉得有些疼。

“啊轻点”

南夜爵像是没听到般,双手回到容恩胸前,他力道很大,让她的柔软在自己掌中被搓*揉成各种形状,男人回到她唇边,细碎的吻在容恩嘴角轻啄,他不深入,只是配合着手里动作。

他明显能感觉到,容恩并没有像以往那么排斥,虽然不会主动,但至少已经做好了结纳地准备。

他进入时,双手不由掐住容恩的双腿,他用力将它打开,将自己尽可能埋入进去,容恩咬住唇,已经感觉到像要被撕裂般,里对太过充实,这样的结合,总是契合的如此完美。

南夜爵不由轻叹,双手将容恩的腿折在她胸前,里面的紧窒令他差点失控,这世上,也只有这个女人才能令他这般疯狂。

空气中弥漫着暖暖的**味,暧昧地交缠,南夜爵将容恩的双腿缠在自己腰际,他喜欢这种体位,又深又紧,她又手紧揪着身下的床单,咬住的嘴角,有她自己都羞于听见的呻吟在细碎逸出口。

南夜爵禁欲已久,自然是凶猛无比。

容恩只觉全身都散架了,到了后半夜,她感觉到小腹处传来胀痛,可是男人毫没有停住的意思,“轻点,好痛”

她声声求饶听在南夜爵耳中,却更像是娇媚无比地回应,他重重律动,连番几次撞击后,就在即将释放之时,又适时抽离出来,容恩只觉自己小腹处一暖,男人俯下身,躺到了她边上。

**的味道很重,双粘又湿,容恩察觉到男人的动作,她记得,以住他都会释放在她体内,不论她愿不愿意,他说,要让容恩怀着自己的孩子。

南夜爵喘息声加重,容恩只觉小腹处胀痛,像是大姨妈要来的感觉,她不由蜷起双腿,男人自始至终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容恩本来想同他说孩子的事,但见他态度这般冷淡,也没有开口,心想等以后有了机会再说,南夜爵去浴室洗过澡后,很快就熟睡过去,早上醒来的时候,就见容恩背对他躺着,两个肩膀轻颤,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径自起身,穿好衣服后回到床边,容恩双手按住腹部,脸色隐约透出难看。

“你怎么了?”男人最终没有做到不闻不问。

容恩睁开朦胧的双眼,也没有觉得很痛,但就是整个人不舒服,小腹处更有下坠的痛感,她摇摇头,“我没事。”

南夜爵见她只是捂着肚子,便将她盖在身上的被 子掀开,目光落到容恩白皙光洁的大腿上,他眸子陡地阴沉,“怎么会有血?”

容恩闻言,自已都吓了一跳,她顺着南夜爵的视线瞅下去,果见有斑斑血渍,虽然不多,但是仍触目惊心,而且,她大姨妈已经过了,“我我也不知道。”

南夜爵折身,从衣柜内将容恩的衣服丢出来,“穿上,我送你去医院。”

容恩坐起身来,就觉得小腹内传来的疼痛感愈发明显了,她什么都没有想,就跟在了南夜爵身后。

去的那家医院,离御景苑很较近,容恩忐忑不安地坐在医生面前,那老中医抬了眼镜,“上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容恩想了下,回答。

“去做个B超吧,到二楼付钱,五楼B超室。”

这次没有同上次那般麻烦,南夜爵在路上就已安排好,所以容恩很快就拿了检验单回到科室。

男人面色凝重,他想起上次的那晚,说不定,是容恩怀了孕,而这次的流血

南夜爵眉宇间不由紧拧,医生看了单子,目光从男人脸上扫过,落在容恩的小腹处,“没什么大碍,就是节育环掉了,等下将它重新戴上去就行。”

“什么节育环?”男人嗓音低沉,暗暗地,平仄去暗含波澜。

容恩当初想过将它摘下,但总是拖着时间没有去医院,她双手放在小腹上,垂下头去。

“这”老中医抬抬眼镜,“这节育环上了电起码有一年了吧,这期间脱落是很正常的,没事,真的没事,别担心”

他以为南夜爵是担心,便连忙安慰,恨不能拍着胸口保证。

一年。

男人狂狷的眸子内,深沉暗涌,他潭底开始蔓延出冷笑,既然是上了一年,当初,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个孩子?在码头,她如此歇斯底里地喊着要让他死了都闭不上眼睛,难道,就连孩子都是她编造出来的么?

“那个你们打算要孩子吗?是要取下还是继续戴上去?”医生又进来插嘴。

“你喜欢戴着是吗?”南夜爵嘴角浅勾,却是阴肆无比,“那就给她戴个十个八个,容恩,你不想要我的孩子,我告诉你,我也不屑再让你怀上我的孩子!”

他昨晚的行动,就已经告知他的这个决定。

南夜爵豁然起身,扣住 容恩的一条手臂将她往科室外拖去。

“南夜爵,你想做什么?”容恩起身挣扎,却被男人拉住手臂向前拖去,她身子孱弱,怎经得起他这般折腾,“你放开我!”

南夜爵长臂揽住 容恩的腰,将她顺着光洁的地面拖向前,她知道男人是动怒了,“你当时想让我怀上你的孩子,那时候,我满心只有报仇,我就自去医院上了节育环”

“那孩子呢?”

男人咻然顿住脚步,回过头来,一双眼睛赤红充血,容恩身子被他紧紧牵制在臂弯内,动弹不得,“我我是骗你的。”

“你们干什么呢?这儿是医院,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另一处科室大门被打开,里头的女医生出来道。

容恩感觉到身子被猛地推身前,同出来的医生正好撞个满怀,南夜爵恶狠狠的模样也没人敢惹,“进去,把她的节育环戴上。”

那医生将差点摔倒的容恩搀扶起来,她怔怔站在门口,目光中有难言的复杂情绪透出来。容恩咽下胸口的窒闷,推开那扇门起了进去。

医生还站在门口,南夜爵心烦气躁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双手叉入葡萄紫的碎发中,男人想了想,还是抬起头道,“慢着。”

医生原先转过去的身体又折了回来。

“把那个东西摘了吧。”

女医生走进去,身后的门被砰地关上,南夜爵直起身,将双手打开放在椅背上,他翘起一条腿,神色较之先前,也黯淡了许多。

容恩已经躺在手术台上,医生仔细查看了她节育环掉落的地方,“不要紧张,这种情况也会有发生的,估计是用力过猛所导致,”医生戴好手套,蹲到容恩面前,“你好像还没有生过孩子吧,怎么,是不想要,还是觉得还没到时间?”医生同她说着话,希望能缓解她这时候的紧张。

容恩不知道怎样回答,“当初,就是不想要孩子。”

“其实,选择戴上节育环避孕的大多是生过孩子的人,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医生将容恩的双腿推开些,“外面那位是你先生吧?他让我将你的节育环摘下,所以,我还是要争取下你的意见。”

容恩两手紧张地握起不,听到医生地询问,她怔了下,小腹处的胀痛越发明显,“麻烦您帮我摘了吧。”

南夜爵在外面等了很久,直到接到一个电话。

他起身时不记吩咐王玲,让她赶快打车赶往医院,在确定容恩不去马上出来后,他这才神色匆匆地离开了医院。

摘取节育环也算是个小手术,容恩出不来的时候,右手捂着小腹,打开门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男人的身影,她无力地靠在雪白的墙壁上,南夜爵定是气恼不过,自已先走了。

“咦,你老公人呢,刚才还在的。”

容恩将身子让开,摆摆手,“我在这等他会,医生,谢谢您。”

“我告诉你的注意事项可别忘了,回去好好休息知道吗?”

“好。”容恩知道南夜爵是不会回来的,她上半身轻弯,希望这样能缓去些痛苦,直到医生走远后,她这才顺着光可鉴人的走廊来到医院外头,马路上川流不息,容恩本想打车回去可一摸口袋,这才发现出来的时候既没带钱也没有带手机。

她在路边站了几分钟,最后还是迈开脚步朝着御景苑走去,反正离得并不是很远,坚持下也能走到。

王玲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打了车也没注意马路两边,只当容恩是在医院等着的,没成想到了南夜爵嘱咐的地方,竟扑了个空。

容恩走走歇歇,原本20来分钟的路程,她花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有走完,王玲在医院四处找着,又回到那个诊室找了医生,这才确定她已经离开了医院。

回到御景苑的时候,容恩在门口靠了会,额头上已经布满冷汗,暖暖的阳光打下来,有种头晕眼花地感觉。

她起得很慢,每一步都感觉是在地方拖,南夜爵是扫到啊元的电话后才匆忙赶回来的,两人在书房内说了很久,出不的时候,神色均是凝重,沉甸甸的像是阴暗的天空即将压下来般。

“以后,堂内的事你多照应些,我想歇歇。”南夜爵顺着楼梯起下去。

“老大,李航是警方的人,但是很奇怪,自从你出事后,他本可以升职的,却临时辞了职,我找到他家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吃惊,好像知道我会去找他,他也知道您回来了,他就住在城郊,没有搬家”

南夜爵踩着地毯一级级走下去,李航,他就和阿元一样,曾经,不止是南夜爵的手下,更是他得力的臂膀。

男人双手插在兜内,精致绝美的俊脸微微侧过去,“找个时间,约我和他见上一面。”

“是,老大。”

“你先回去吧。”

南夜爵走到客厅,想起容恩还没有回来,他高大的身影在客厅中来回走动,最后还是拿起了边上的外套,走向门口,打开门,就看见容恩站在外面,右手僵着,像是要按门铃的样子,南夜爵视线扫过女子的脸,望向她身后,“王玲呢?”

容恩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捂着肚子,粉色家居服的裤子上,有几滴血渍明显透出来。她面色惨白,两条腿不停的颤抖,艰难地咽了口气,劲间滑动下,能看见她额上的冷汗在顺着淌落下来。

“你怎么回来的?”南夜爵难抑冲上来的火气,他眉峰冷冽,话语冰冷地问出口。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南夜爵,你恨我吗?

容恩右手抵在大门上,上半身微微弯下去,颊侧的头发湿透了粘在脸上。

这时候,王玲正下了的士车从门口急急忙忙跑进来,见到容恩时,心头陡然一松, “容小姐,我到医院没找到你,吓死我了。”

“我问你,怎么回来的?” 男人提高音调,重新问道。

容恩紧咬住下唇没有开口,身子受不了,正在慢慢往地上蹲去,南夜爵轻叹一声,手掌握住容恩的腰将她拉起来,目光凛冽扫向王玲, “你怎么做事的?连个人都接不到。”

王玲知道南夜爵的脾性,也不过就是发个火罢了,她垂下头, “对不起,先生。”

“不能怪她,是我自己先回来的。”

“你精神很足,是不是?” 男人将她拦腰抱起来,容恩双手按住小腹,腾空的晕眩感令她几乎就要吐出来, “你放开,我自己能走。”

南夜爵大掌紧握住她腰侧,王玲在边上将容恩的鞋子脱下来,她便像是个孩子般被他抱往二楼。

“还痛吗?” 男人正迈上楼梯,目不斜视问道。

容恩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窝靠在男人胸前,鼻翼轻阖,声音也很弱, “痛的。”

闷闷的,由于是虚弱,听在别人眼里,倒像是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男人冷毅的嘴角不由勾了下,南夜爵比谁都知道,这个女人他放不了手,要她先跨出一步怕是要比登天还难,他既然做不到抛之弃之,坚持到最后,还是只能丢盔卸甲。

什么摧残、虐死,都只是口头空话罢了,容恩在他手里,南夜爵是半点都不肯伤的。

他想了想,发觉自己纯粹就是找虐,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找,偏偏找了块石头。

来到二楼主卧,他将容恩轻放到床上,再将被子给她盖上,她要安静地躺在被窝里动也不动,南夜爵回到书房将电脑等东西拿过来,然后也脱掉鞋子上了床,在容恩身边开始办公。

他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敲打着键盘,偶尔会回过头去看看她睡得好不好,容恩翻个身,蹙起的眉头感觉到身边的热源后,缓缓收起抚平,她脑袋在枕头上轻轻蹭了下,脸就靠在南夜爵腿边,睡得十分安详。

爵式才刚收回来,南夜爵自然有很多事要做,他单手支起下巴,睡在身边的容恩应该是感觉到冷,她冰凉的双手穿过男人的腿,将它当个热水袋般抱在怀里面,膝盖曲起后将南夜爵的小腿夹在双腿间,这样一来,果真暖和不少。

同她睡了这么久,南夜爵不知容恩还有这样奇怪的习惯,她如今就像是无尾熊般挂在他腿上,睡相也不见得多老实,嘴巴微微张开,唇瓣红润润的。

南夜爵没有动静,伸出手在她脸上轻抚,拇指划过容恩细嫩的脸颊,她轻声嘤咛,小脸在男人腿上摩挲几下。

这种心安,令南夜爵忘记了当初掉入黑暗中的恐惧同绝望,他以容恩对他的仇恨换得了她的重生,也许,他死过一次,这就是代价吧。

这一觉,容恩睡得很久,王玲准备了午饭,期间来敲门她都没有听见。南夜爵睡相安稳,容恩又抱着他的腿不肯撒手,他便让王玲自己下去吃饭,他则留在这陪着容恩饿肚子。

醒来的时候,夕阳西下,已经接近黄昏。

御景苑的位子,不论是看日出还是日落,都是绝佳的,容恩打着哈欠睁开眼睛,黄昏时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穿进来,更加带着种慵懒散漫的气息,她抬起头,就见南夜爵正靠在床头,双手放在笔记本的键盘上,眉头拧着,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男人精致好看的嘴角抿成一条线,越发显得他嘴唇稀薄,鼻子很挺,脸上肌肤透出与其他男人不同的细腻,南夜爵并没有发现容恩已经醒来,她也从没有发现,男人认真工作的时候,会有这样的一面。

人事往往如此,太多东西被自己的双眼蒙蔽,蓦然回首,才会有那么多的感触良深。

容恩意识到自己双手的动作,她的两条腿,还夹着南夜爵的小腿不肯放,方才是睡着了,所以一切都显得自然而毫无意识,这会彻底醒了,再维持这样的动作不免有些尴尬,她又不好一下子抽回去,只得微微松开了手,想要假装翻身的时候,换个睡姿。

“醒了?” 男人醇厚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来。

容恩两手依旧还抱住他的腿,她抬起头,先将自己的脚收回去, “嗯。”

南夜爵关了电脑,将文件整理好后连同电脑放在床头柜上,他顺势躺下去,容恩也便自然地松开手,男人目光同她相对,两颗脑袋几乎就要靠到一起。

她脸颊枕在手臂上,视线落到南夜爵领口敞开的胸前,左边胸膛上,子弹留下的伤痕踞着没有退去,容恩只觉心头一刺,她伸出右手,将手掌放在南夜爵的心口。

男人没有动,只是敛下目光望着容恩白皙的手臂。

“南夜爵,你是不是很恨我?” 容恩能感觉到伤口的狰狞正摩挲着她的掌心。

她低垂着眼帘没有去看南夜爵的双眼,男人许久沉默,就在容恩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时,他却开了口,只是声音不复他常有的轻佻同兴味,有些凝重, “怎么可能不恨,我恨不能一枪蹦了你,恨不能将你的胸口撕开来看看,你那颗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容恩喉间哽住,放在他身上的那只手想要抽回去。

南夜爵先一步按住她的动作,并将她的小手从腰际穿过去,直接烫贴在自己伤口的地方,容恩越发觉得掌心滚烫不已,她将手掌握成拳,南夜爵感觉到她的退缩,嘶哑着嗓音道, “你在怕什么?”

“我怕,要是我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可你却不在了,我又要怎么办?” 容恩抬起头,目光变得异常灼亮而悲伤,他们之间为什么总是差了一步,就在她好不容易要接受南夜爵的时候,阎越回来了,就算是现在,也像是隔着层纱般,虽然朦胧,却依旧有距离。

“你不是晚上做梦都在希望我死吗?”

容恩抽回自己的手,她对他所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弥补,她想要转过身去,却被男人扳住肩膀,身子靠拢着过去,让她躺在自己怀里。

尽管是如此亲密的距离,她依旧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可南夜爵对他,已经做不到先前那般宠溺了。容恩咬着嘴角,心头泛起一种很强烈的酸涩,那种患得患失,正顺着每个毛孔,浸润到身体深处的骨髓中去。

接下来的几天,容恩都在御景苑内养着身体,她睡得很多,整个人越发显得慵懒,走路的时候,脚像是踩在棉花上般,软绵绵的。

南夜爵很早就回来了,相较而言,他精神总是很好。

容恩正盘膝坐在阳台上,她回头,就见南夜爵脱了西装衬衣,正在换衣服,她起身走进卧室, “你要出去吗?”

“对,” 男人套上休闲裤,从衣柜中取出一件深棕色皮衣,样子十分有型, “晚上有个车赛,我去玩玩。”

容恩走到床边,背光而立,整个人被晕圈环笼起来。

“你要去吗?” 男人头也不抬,他知道容恩向来不喜欢那种地方,所以也只是随口问问,并未放在心上。

“好。”

意外的,竟听到容恩说了声好,她走到南夜爵身边, “你等下我,我换身衣服。”

这样慵懒的状态,已经让容恩几乎忘却了曾经燃烧过的那些漏*点,她整个人自从阎越走后就很颓废,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就要真的从那个世界中走不出来了。她总是将那扇门关的严严实实,现在开始,是时候敞开条缝,让外面的阳光能穿透进来了。

容恩穿着很简单,上身是白色的毛衣和一件修身短款皮衣,下身是黑色铅笔裤,头发梳理几下后用皮绳扎在脑后,一双长靴套至膝盖上方,也没有化妆,就直接洗了个脸,涂了点润肤乳就出门了。

南夜爵驱车离开御景苑,他的视线不由落到女子的侧脸上,这般精神,就和他当初在欲诱见到她时很像,那股子气息也完全回来了,容恩扣上安全带,视线不由瞥向窗外。

跑车一路疾驰来到赛车场,两边的篝火已经架起来,容恩对那儿并不陌生,先前司芹就是在这上班的。

南夜爵将车子停在最外边的跑道上,比赛还没有开始,他带着容恩下车,不远处,铁珊栏围起来的跑道外聚集了很多人,见到二人,已经有招呼声蹿过来, “爵少,这边……”

香车、美人,还有畅快的极速和掌声齐鸣,怪不得男人都喜欢这种刺激,它的确能点燃人血液中的漏*点,使它无止境沸腾起来。

容恩跟在南夜爵身边,男人们身边的美女无一不是超短裙加蕾丝吊带,身材**喷火,画的妆也是配合了车赛,浓艳无比。两边的篝火正灼灼燃烧,热源喷到脸上,有种令人堕落沉沦的刺激。

“爵少,这是新欢吧?” 外面的人几乎不认识容恩, “喂,妹妹,穿这么多你热不热啊?”

南夜爵手臂自然地搭在容恩肩膀上, “今天赌什么?还是老规矩吗?”

这儿的侍者已经来到南夜爵的车边,将里面一个皮箱取出来,并按照男人的颜色打开,容恩不由望去,只见箱子里头整齐的放着满纍的钱,初算下,也要上百万。

各人将赌资摆在桌面上,有人的视线不由瞥到容恩脸上, “今天我们玩些刺激的,再加点其他有趣的赌资怎样?”

南夜爵嘴角浅勾, “什么?”

那人手臂搂着边上的美女,拉了拉她身上只能裹住胸部的那团蕾丝吊带, “要是谁率先冲过终点,其他人的女伴就要将衣服脱光光怎样?”

“欧少爷,你真色……” 边上女伴不由调侃。

男人回过头去捏了捏她的脸蛋, “宝贝,你不就是喜欢我色色的吗?要不怎么满足你啊……”

边上,其余玩伴均哄笑,南夜爵挑高眉头,不怒反笑, “想脱我女人的衣服,你想都别想,除了我,谁敢碰一下我就剁了他的爪子,你有兴趣试试吗?”

“别介啊,那不是玩大了……” 欧少爷只是陪笑,南夜爵向来大方,追求的也是个刺激,但今日带来的女伴似乎不同,要不早就答应了。

赛车宝贝已经拿着旗子站到车道上,南夜爵拉起容恩的手走向跑车。

他扣上安全带,扭过头去,嘴角魅惑扬起, “怕吗?”

容恩正襟危坐, “不怕。”

男人打开顶棚,容恩右手手肘搁在车窗外,她视线瞥向穿着性感的赛车宝贝身上,她目光不由迷离,眼看着女子动作熟练地挥舞手中动作,她眯了眯眼睛,仿佛看到当初那个风姿卓越的司芹站在那。

跑车在预热,仿佛是到了临界点,只待一声令下,全速蹿出去。

容恩感觉到整个身子猛地向后栽去,扑面而来的强风吹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强烈地窒息感几乎是蒙住了她的口鼻,容恩单手拉住安全带,南夜爵拍档前行,在转弯的时候,守法熟练,一个漂移出去,容恩不由连声尖叫,有种即将被甩出车门的错觉。

“啊——”

久久压抑在心中的窒闷,如今都趁此机会喊了出来,她需要发泄,南夜爵车速极快,一百码一百码的往上加,容恩眼看着前面的路都好像不是直的了,脸被强风打得通红,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流淌出来。

赛车道两边都是山路,以数不清的篝火照耀,谁都不知道前方会不会有意外发生,但凡是丁点疏忽,都有可能车毁人亡。容恩取下头上的皮绳,挣开了束搏,满头黑丝便张扬的四处飞散,畅快淋漓的感觉顺着容恩的头顶直灌入全身,她没有再依着自己的性子压抑,而是双手张在嘴边, “啊——”

“啊——啊——”

南夜爵拍档,视线不由瞥到她侧脸上,他黑耀的眸子在星空闪耀的点缀下逐渐放亮,男人潭底漾起笑意,一个拐弯,将车子飞出去。

前方是为赛车专门设置的障碍物,南夜爵丝毫没有减速,踩着油门,容恩感觉到整个车身仿佛是倾斜了过来,轮胎磨擦地面发出剧烈的刺耳声,她吓得急忙转身,身子紧贴过去,两手紧缠住南夜爵的手臂,她双手收拢,使劲抱住了男人的脖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知道什么是唯一吗?

南夜爵锐利的双眸直视前方,在冲过障碍物的同时,长臂一收,将容恩拉到自己的腿上,让她同他那般感受着最近距离的刺激以及癫狂。

空气中像是被燃烧起来般的炽热,树影斑驳,一叶叶穿打在人的脸上,形成诡异而晦涩不明的暗影。南夜爵将容恩的手放在方向盘上,他调整了座椅,下巴搁在女子颈窝间,视线盯向容恩已经冻得通红的脸颊,“握紧了。”

她听话地死死扣住方向盘,好像稍一松开,就会被人抢去了,银色跑车犹如猎豹般冲过一道道山口,最终,南夜爵右手换过容恩的腰 ,在两侧的欢呼以及口哨声中穿过终点,赛车宝贝的旗帜挥了几下,洋洋洒洒的收起动作,也昭示了比赛的白热化。

南夜爵被成群的美女簇拥着走向前,身后的赛车三三两两归位,本来这种玩法寻求的也就是种刺激,谁都不会多么地在乎钱。

几个皮箱被推到男人面前,玩伴们均已下车,“爵少 ,看吧。我们就是来给您送钱的”

南夜爵点起一根烟,嘴角轻挑地咬着,狭长的凤目轻眯,他将一个个皮相逐一打开,尔后,便将成捆的钱撒向上空,透露出堕落味道的红色大钞在半空中散开,有些飘落到篝火盆里面,当场就烧起来,“你们分了吧。”

他转身,却并没有发现思恩的身影,视线巡过一圈后,他手指夹着烟,朝不远处的山头走去。

容恩站在铁栅栏边上,她双手握住栏杆,身子倾出去,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树林以及荆棘,苍郁茂威,一直绵延到山脚下,她胸口积郁太深,那些已经放开的,包括至今仍然放不下的,都涌到了喉咙口。

“司芹——”容恩用力吼出声来,她十指紧握住栏杆,每个手指盖都泛白,“你过的好吗,你和奶奶好吗?"“司芹——”空旷的山林间,回应很大,持久过后还是能过来。

她至今仍记得司芹的坚韧,她的劳碌奔波,为的就是给奶奶最好的生活,司芹常说,终有一天,她要给奶奶买哈根达斯,要给奶奶买一件羽绒服,还要,给她买个电视,让她在家里有个伴。

如今,司芹,你都做到了吗?容恩任由冰冷的眼泪滑到脸上,她相信司芹肯定都做到了,她那么坚强,那么执拗,说不定,她就站到某个角落,对容恩说,容恩,你自己要坚强。

只是这些,容恩自己都听不见。

南夜爵走到离她十步开外的地方,站定了脚步,将烟丢在边上踩熄。

“越——”

他知道,她会喊出这个已经沉淀在她心底的名字的。

“越,你过得好吗?”思恩双眼模糊,散落在颊侧的头发迎风飞扬,她直直地站立在风中,纤长的背影被拉得很长,“你还能看得见我吗?也许能吧可是我却再也看不见你了,越 ,你在那边冷吗?你站在那么远的地方要看着我幸福,是不是我幸福了,你就能安心地走了?”

“你说你不要走,要陪着我,可是我却反悔了,我不要你再陪着我,越你走吧,这儿太黑太冷了,你有属于你的地方,你快回去吧,好不好?”容恩很久没有这么肆无忌惮地哭出来了,她不要阎越再这么坚守着,他应该得到那份属于他的光明,“越,你走了,是不是要忘记我了?忘记就忘记吧,你要记住,要忘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能留下”

南夜爵在原地站了会,便迈开脚步走向前。

这个女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从来都不爱他,就算他将天上的月亮星星统统摘下来给她,都比不上阎越的一个笑来的价值,可尽管那样,又能说明说明呢?

他放不开,就是放不开!要是能放手的话,他早就一脚将容恩先给踹了,可既然做不到的事情,又有说明可多想的。

南夜爵这辈子就是栽了,他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栽在一个女人身上。

所以,容恩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却恨不起来,都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这句话在他身上他妈的就是行不通,都爱到骨髓里面了,这么还舍得去恨?

天空中,忽然烟花四射,变幻莫测的威开将整个天际都给打亮了,容恩放眼望去,只觉整个白沙市都被笼罩在这种光环中,朦胧间,她仿佛看见阎越的那张脸出现在亮彻的天空。奇*|*书^|^网他明亮的眼睛对上容恩,嘴角勾起的笑意很阳光,她能听见他说,恩恩,我要走了,我已经看见你幸福了,今后会有他守在你身边,我真的可以走了

然后,那些光芒摧残和她最熟悉的脸都消失了。

容恩伸出手,不知想要抓住些什么,嘴巴张了张,最终也是一个字没有说出来,伸向前方的手指慢慢收拢,什么都没有握住,指尖残留的,只有凉风而已。

倾出栏杆外的身子被拉回来,后面的怀抱很温暖,两人紧紧贴合到一起,胸膛与后备之间不留一丝缝隙,容恩倍觉心安,也没有回头,就任由他抱住。

她总是在他的面前缅怀过去,对南夜爵而言,那是多大多深的残忍以及伤害,可容恩总是刻意忽视他的感受,她总觉得,他不会痛,所以她每次都是尽情发泄着自己,从来不会回过头去看看,这个男人有多痛。

夜男爵抱着她,让她躺在他胸前,容恩在山头站了很久,直到全身都哆嗦,四肢冰凉的像是结冰。

两人都穿得很少,南夜爵环紧了她,高大的身躯也冻得不轻,可容恩没有开口说要回去,他就始终维持着这个动作守着她。

凛冽的风刮在脸上,就和刀子一下下割划似的,阴寒无孔不入,即便抱得再紧,还是止不住战栗。

“我们回去吧。”隔了很久后,才听到她的声音幽幽传来。

容恩扭过头去,脸上的泪渍还没有擦干,湿润紧贴着南夜爵的眼角,他大掌抚过她的脸,细碎的吻拂去她的眼泪。

回到御景苑后的日子,过的很安静,容恩想去上班,南夜爵不放心再让她去那个小公司,就开了绿色通道,让她回到爵式。李卉忙完交接之后也去了爵式,两人都留在设计部。

南夜爵喜欢吃容恩做的饭,下班的时候,两个有时会一起去逛超市,其实买菜这种事只要交给王玲就好,但男人喜欢的就是那种感觉。就像现在,容恩站在水产摊位前正一脸认真地挑选着鲫鱼,南夜爵推着购物车跟在后面,她朝着售货员指了指,尔后便转身,笑道,“我们买条鱼吧,我做红烧鲫鱼,行吗?”

南夜爵笑容浅勾,魅惑的神色令边上的售货员都红了脸,心想着谁跟了这种极品男,谁有福气呵。

回到御景苑已经很晚了,王玲早就准备好了晚饭,容恩拿着购物袋里的鲫鱼和香菜来到厨房,做个菜很快,将鱼下了锅,再倒入黄酒,生姜,她动作熟练,男人则靠在厨房门口没有说话。

很多人都喜欢看着自己的女人在厨房忙碌时的背景,南夜爵也不例外,应该或者说,他等这天,等的心都差点荒芜了。

男人走进去,胸膛贴上去的时候,容恩明显一僵,“你到外面等吧,这儿都是油烟味。”

厨房门口传来些微的动静,原来在外独自玩耍的夜夜也拱了进来,她胖嘟嘟的身体倚在门口,闻到香味,就差口水都下来了。

“汪汪——”

那条短小的尾巴摇啊摇的,她扑到容恩脚边,前爪支起来,直撕拉着容恩的裤腿,“嗷唔——”

“夜夜,出去!”南夜爵用脚拨了下她的肚子,微微使劲,夜夜就向后栽去,四脚朝天。

容恩将酱油倒入锅中,一阵油烟过后,味道越发香浓夜夜顺流地爬起来,那速度叫一个奇快啊,南夜爵真怀疑他家的狗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她扑到一排矮柜上,前爪抓着柜门,两条后腿支地,胖嘟嘟的身体一个劲想往上窜。那动作既滑稽又搞笑,容恩学着南夜爵的样,用脚将夜夜的身子拨开,“夜夜,外面呆着去。”

“汪汪——”小家伙很显然怒了,别看她平时装成温顺的小狗,其实人家也是有火气的。她想吃鱼,为毛不给她涅,一筷子也成啊,干啥都踢她的肚子,不知道肚子是会越踢越大的吗?她想减肥来着,可在这吃的那么好,眼看着自己的小肚肚走路都要贴着地板了。

“好了么”南夜爵凑到容恩颈间。

她拿着筷子夹了一块,放在嘴边吹了下,南夜爵以为是要给他尝下味道,薄唇刚凑出去,就见容恩将那筷子色香俱全的鱼塞到了自己嘴里。

由于还是很烫,容恩便嘟着嘴,扭头望去,刚要说话,就被男人固定住脑袋吻了过来,他舌尖咬住那块鱼肉,绝美的俊脸拉回去时,点点头,“味道差不多了。”

“汪汪”

两人不由望向地上,只见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正使劲瞅着他们,容恩将鱼装入盘子,南夜爵则弯腰,拎着夜夜的项圈将她带出厨房。动作嘛,自然是好不温柔的,夜夜缩着脖子,在他手底下动也不敢动下,只得装出满脸无辜的样子。

餐桌上,三人做到一起,现在他们已经习惯让王玲坐着一道吃饭。

“马上就要过年了,王玲,你今年早点回去吧。”

王玲自然是欢喜不已,“谢谢先生。”

“恩恩,”南夜爵将面前的虾肉夹道容恩碗里,“今年,我们还是去你妈那儿过年吧,等公司放了假,我们再准备准备。”

“好。”她埋头吃着饭,一年时间过得很快,回首望去,早已经物是人非。

过了几天,爵式就放假了,王玲也回家过年去了,整个御景苑空荡荡的,就两个人一条狗。

商场内依旧人挤不动,大红的中国结挂的到处都是,南夜爵拉着容恩的手,将她的小手紧握后插在自己的兜内,她只得紧紧挨着他,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挤没了。

容恩跟着南夜爵的脚步来到白沙市最有名的首饰店内,顶上白炽的灯光打得人耀眼无比,男人站定在柜台前,那面容那身板往那一站,绝对是吸引人眼球的最大亮点。

“先生好眼光。这儿都是刚进来的新款。”

南夜爵抽出手,将容恩揽到自己身边。

“我首饰够多的了,摆在那也不戴,浪费。”

“不戴就丢在那吧,但是首饰要常买,摆在那看看也好。”男人说完就指着柜台内的一对耳钉,“把这个拿给我看下。”

多好的男人啊。服务员只差没有两眼冒出红星,她将南夜爵指着的那款耳环拿到柜台面上,“这是著名设计师Selina耗时三年才设计出来的精品,整个白沙市就这么一对,名为onely。

南夜爵买东西向来不看这些虚名,他要得就是好看,能配得上容恩。

修长手指拂开她两侧的长发,他给她买过很多首饰,但是,耳钉就从没有买过。

镶钻的三叶草外形戴在她小巧的耳垂上,不大不小,契合地如此完美,男人目光紧盯着容恩那对白皙圆润的耳垂,他喉间轻滚下,只觉小腹一阵灼烫,眼神也迷离了起来。

“怎么了?”容恩察觉到他眼里的变化,两手摸着耳朵,“好看吗?”

“好看。”男人拉下她的手,将她推到柜台前,自己则紧贴着容恩的后背,“再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

“不用了”

“我想给你买。”

容爱迈着一双修长的长靴走进来,她悄然靠向二人,将手里的LV包放在柜台上,“爵,你上次答应给我买的东西,到现在还没有兑现呢。”

南夜爵抬起头,视线穿过容恩的颊侧落到女子脸上,他这会才看见她,“那你选吧,看中哪样,直接让她们打包就成。”

容爱挽起嘴角,她的妆容总是画得如此精致,就连最简单的眼线都是勾勒得几近完美,找不到丝毫纰漏,她刻意拉长的双眼瞥了眼柜台里的东西,尔后,便肆无忌惮落到容恩脸上,“我要她戴的这对耳钉。”

“小姐,您还是看看别的吧,我们这仅此一对。”

“我就看上它了。”

南夜爵抬起手,将容恩夹在耳后的头发散下来,那对耳钉戴在上面,风隐隐吹过,有种若隐若现的美,“知道什么是唯一吗?已经是别人的东西就别惦记着,选别的吧,我签单。”

第一百三十三章 等着我,同你那般深爱

南夜爵说话向来不给人面子,在他的字典里就是这样,他想对你好,那真能腻死人,他若正眼都不像瞧你一眼,那你死皮白赖耗死在他面前也没有用。

容爱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想她在家也是被捧在手心里的人物。哪有人敢对她说这么‘毒’的话,“爵,我不过就是要个礼物罢了,再说也是你先前同意了的”

南夜爵正低头挑选着什么,似乎有些不耐地抬起头,“我不是让你自己挑了么,容爱,我不喜欢不懂事的女人。”

容恩感觉到两个耳朵还有些发烫,她抬起头,南夜爵大掌将她的头压回去,“选你的东西。”

她只得装聋作哑,这时候,服务员也懂得如何化解尴尬,将柜台内的新款全部摆在了容纳面前,一一介绍起来。

容爱虽然性子娇惯,但这方面还是很懂事的,僵住的嘴角很快便挽起来,她拿起手袋走向另一处柜台,“我要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容恩抬头望向柜台上的镜子,她将头发拨开,这对耳钉,她也是打心眼里喜欢,“我们走吧。”

“别的不看了吗?”南夜爵双手穿过她的腰际放在柜台面上,薄唇贴近她耳边,两个眼睛也因为它闪耀出来的亮光而变得明灼。

“不看了,我就喜欢这个。”

男人的嘴角因她这句话而浅勾,之前,他送给容恩那么多东西,她从来没有戴过,更别说是当着他的面说喜欢了,南夜爵不由心情大好,抬手将容恩的头发全部拨到耳后,“我也喜欢。”

服务员开出单子,容爱也选了几件走过来,容恩说还想看看,便自己到另一处柜台前。

“小姐,这是男士尾戒,做工精细,设计简单,您要看看吗?”

容恩一眼就看中其中一枚,它躺在角落中,没有其它款式那么花俏,通体闪着光泽,只有上方雕刻着很小的三叶草,同她那对耳钉似乎很般配,“这个给我看看,好吗?”

服务员将尾戒拿出来,容恩将它戴到自己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她看了下价格,要两万多。

“小姐,是要送人吗?”

南夜爵已经在朝这边走来,容恩忙将尾戒放回去,“我下次再来买。”

她转身迎上去,男人视线瞥了眼柜台,“是不是看中什么了?”

“没有,我就是随便看看。”

南夜爵拉起她的手向门口走出,并没有理睬身后的容爱,女子跺了跺脚,脸色十分不甘,望着二人走出去的背影,她从包中掏出电话,拨了串号码。

两人在商场买了很多东西,大体都是些衣服,吃的,用的,南夜爵花钱也是习惯了,像流水,有用的没用的,看上就丢在购物车里面。容恩跟在后面,见有些实在用不着,便都捡起来放回原处。

回到车上,容恩扣上安全带,“我想去看看司芹和奶奶。”

方才还透着新年欣悦的味道,仿佛一下子就被刻画上无以名状的悲哀,南夜爵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已经将车子调了头。

到了墓区,已经接近正午,阳光正好,洒下来的全部铺设在苍劲有力的松柏正上方,南夜爵将车规规矩矩停放在停车场,他刚要打开车门,就听容恩说道,“你在这等我吧,我自己下去。”

男人伸出去的动作顿住,他知道,司芹的死,容恩始终对他有所芥蒂,“好。”

她目送容恩走入墓区,她买了两束百合,在传达室登记后,便走向了司芹的墓地。

容恩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上夏子皓,男人穿着全黑的西装,高大挺拔的身影正单膝跪在斯琴墓前,那儿摆放着鲜艳欲滴的花束以及司芹生前喜欢吃的东西。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个男人qǐsǔü,不应该陪着自己的娇妻如沐春风么?怎么会如此狼狈地跪在这,笔直的裤管沾到不少灰尘,容恩也要将近一年没有见到他了,只是偶尔会在电视上看见,夏子皓和江家小姐结婚了,婚后,总是以恩爱的形象出现在纵人面前,相敬如宾。

容恩将手里的花放到司芹墓前,男人这才注意到有人过来。

他抬起头,容恩看见他双眼通红,相比她一次见他时,男人真的憔悴了,容恩别开视线,望向墓碑上依旧飞扬的那张照片,她依稀还能记得,那时候的夏子皓给司芹剥虾时的情形,一个,眼神宠溺,另一个,姿容幸福。

男人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见容恩。

他干笑了下,“能来陪她说说话的,也只有我们两个了。”

“你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将司芹忘了,不是更好么?”

容恩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司芹,他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抚着墓碑上的照片,“怎么可能忘得了呢?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她,司芹走了,却留下我痛苦地承受这份我怎么都忘不了的爱,你说,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是的。”死的人往往都是一走了之,却不知道活着的,比死去的更痛苦,“我以前也想过,司芹为什么非要选择这条死路,可后来我知道了,夏子皓,我是旁观者,当我看到你搂着娇妻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时候,我尚且替司芹感到悲哀,但若这一幕换做她是旁观者呢?与其这样受这一份永远不能开花结果的爱情,有时候,解脱真的是唯一的选择。”

“可她应该明白,我爱的是她”

“相爱不能相守,不是更大的悲哀么?”

这些,其实夏子皓都懂,他只是永远接受不了,他的人生已经枯萎了,活的犹如行尸走肉,外人眼里的光环照耀,只有他自己懂,那种寂寞如斯,每每午夜醒来,望着身边的那张脸,他的心有多么荒芜。

容恩在石阶上坐下来,想起那个在舞台上华丽转身的背影,心就一阵阵紧抽地疼。

“容恩,你是司芹最好的朋友,是她唯一不会伤害的人”男人将脑袋靠在墓碑上,“她常常出现在我梦里,问我,为什么不让你幸福,为什么要让她走的不安心”

容恩望向远处的视线收回来。

夏子皓嘴角很无力的勾起来,那种笑,感觉就像是从未威开过,就要面临的凋谢,荒凉无比,“我先前觉得,我和司芹得不到的幸福,南夜爵也不配,可是,容恩,你说得对,真正毁了司芹的是我。所以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幸福,她希望你能幸福,一直以来自私的都是我。”

“你想说什么?”

“司芹走的时候,南夜爵并没有说,只有她跳下去一切才能结束,他说,他可以给司芹司芹一个新的身份,让她离开这里”夏子皓像是心头压着块很大的石头,如今,正在试着一点点将它搬开,“我相信司芹那时候是心动的,但是我允诺不了她什么,所以她最终还是跳了下来,我自私的将这种罪责推到你们身上,想让自己好过一点,但是,没用,该是我承担的,还是逃不掉。司芹走的时候对南夜爵说,要给你幸福,记得那时候我说过,她的死和你也有很大的关系,其实都不是,是我让她走的时候不安了,是我玷污了司芹给我的爱”

夏子皓靠在墓碑上,冰冷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如此地深爱,却又如此的阴阳两隔,容恩什么都没有说,叹口气,站了起来。刚走出几步,就见几人鬼鬼祟祟的走来,到了司芹目前后,拿出相机对着夏子皓一阵猛拍,男人颓废地靠着,也没有阻止。

容恩双手插在兜内,向门口走去。司芹,如果你当初能看到这个男人正这么痛苦地活着,你还能走得那么决绝吗?

远远地,就看见南夜爵的车停在门口,男人一条手臂横出窗外,手里夹着根香烟。他正靠在椅背上,白色的烟雾背后,那张脸忽明忽暗。容恩站定在最后一个台阶,原来,命运对她何其照顾,她只要肯回过头去望望,她以为已经失去的,原来一直都在原处。

这么想着,容恩脚下的步伐就加快了,男人也见到了她正在走出来的身影,他忙将香烟扔到地上,将车调转方向。

她上车,系好安全带。

就在南夜爵欲要发发动引擎的时候,容恩转过脑袋来,“下次,你和我一起进去吧,看看司芹,和奶奶。”

南夜爵点了点头,对于她突然的提议有些觉得奇怪,但没有说什么。车子发动的时候,容恩朝着他挪过去了些,将脑袋轻轻靠在他肩上。

男人感觉半边身子都咻然僵住,垂下头去,只见容恩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面容安详宁静,甚是美好。

回到御景苑,已经是两点多,容恩饿得头晕眼花,甩掉鞋子走进去,她走进厨房,食材很多,但这会做也来不及解决这大问题,她拿出两包方便面,餐厅内,南夜爵正将上午买的东西都提进来。

她陡然想起,这个男人对吃很是挑剔,几乎从来不碰方便面。

容恩穿着兔头拖鞋走出去,使劲在南夜爵面前转悠,男人也饿坏了,“怎么不去做饭?”

她侧过身子,将脸凑到南夜爵眼前,“要不,我煮面吧,行不?”

男人的眉头已经拧了起来,“什么面啊?”

容恩两手藏在身后,“鸡蛋面啊,加些青菜和香菇,可香呢”

南夜爵的脸色显然看上去不乐意,但还是扬了扬嘴角,“好吧。”以往她都是煮了扔在那,管你爱吃不吃,从来不会这样讨好般地问一句。

容恩翘着脚尖来到厨房,将方便面拆开,想了想,又拿出一包。

没多久,香味就从厨房间传了出去,南夜爵进来的时候,容恩已经将面块放进去,上层飘着青菜以及香菇,还有两人都爱吃的金针菇,容恩将火熄灭,舀起一小勺汤想尝尝味道。男人饿得前胸贴后背,容恩吹了下,在确定不会烫嘴后,将汤勺送到南夜爵嘴边。见他睁着两个眼睛不张嘴,容恩便笑道,“晚上就做饭了,快点,尝尝。”

“好吃吗?”

男人眼里的黑耀变得奇亮,一种被揉碎了的温和深深嵌入骨子里去,他扳着容恩的脸,灼热的鼻息凑过去,南夜爵将她推到流理台上,他双臂将她嵌在怀里,很用力,就连亲吻都疯狂无比,几乎就要将容恩的呼吸系数夺去。

这次,她没有再推开,眼睫毛轻颤着,两人都是在窒息的边缘处才松开手,前额相抵,南夜爵睁开眼睛就看见她,满脸的酡红。

容恩将他的双手拉下去,男人很高,她抬起头时,连脚尖都踮了起来,容恩双手抱住南夜爵的脖子,她将下巴轻枕在男人肩头,交错而过的面容上,潮红依旧,“你,还爱我吗?”

说完,容恩的双手不由收紧了些,卡住了南夜爵的脖子,几乎令他难以呼吸。

男人身影挺直,面色被厨房内氤氲出的热气衬得越发尖锐,他爱她,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是南夜爵的软肋,他逃不了,“爱”

爱,就好。

容恩缓缓勾起了菱唇,她倾起身,脸和南夜爵的脸紧贴到一起,让他感受她此时的怦然心动,“我们两个,始终没有爱的一样深,南夜爵,你等等我,让我努力追上你的步伐,好吗?”

男人喉间哽了下,垂在身侧的两手,颤抖着握住了容恩的腰侧,他不能否认,这是他听到的,最令他感动的和辛酸的话了。

高傲如他,栽在了栽在了这个女人身上,他没有后悔过。

容恩轻退开身,前额同他紧紧相靠,“只要你肯等我,我保证,我会赶上你,甚至超过你”

南夜爵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唯有,用力抱住她,深深吻下去。

吃饭的时候,面都糊了,但这却成了南夜爵最难忘的一顿饭,曾经,他很想将天撕开看看,老天是不是瞎眼了,但到了现在才知道,他所做的,她都看在眼里,容恩的心,终于不再冰冷如初,终于被他捂热了。

晚饭后,容恩站在洗手间内的落地镜前,小脸因水蒸气的熏染而显得红润无比,她紧张地抓着身上的浴袍,头发散在身后,还有水珠淌落,她用力拍了拍脸,她很清楚,今晚,将会与过去的每个夜晚都不同。

第一百三十四章 身心地合一

深吸口气,才发现自己竟这般紧张。

容恩两手再度在小脸上拍了拍,她穿着拖鞋来到浴室门口,刚将门打开,迎面就看见一堵古铜色的墙。

容恩怔了下,视线抬起,落到男人的锁骨间,她没有继续抬上去,而是缓缓往下望,结实的胸肌,腹肌,小腹,还有

脸轰地烧起来,“你怎么不穿衣服。”

“你洗澡喜欢穿衣服吗?”南夜爵的身后,衣服裤子散落满地,黑色的内裤就踢落在脚边,他堵在门口,更让容恩寸步难行。

男人就是要让她看看,他已经被撩拨起来的**。

“喏,进去吧。”

南夜爵先将她拉出浴室,容恩弯腰将他的衣服都捡起来,她坐在床沿将头发吹干,嘘嘘暖风吹打在耳边,又痒,又是难耐。

男人出来的时候,比进去时老实不少,围着浴巾,但还是有若隐若现的风光透露出来,容恩其实是见惯了的,只是打心底里认为,这次同以往都不同。南夜爵倒是神色自然,欣长的身子靠到床上,将脑袋枕在容恩腿上。

她给他吹着头发,纤长白皙的手指穿过男人乌亮的发丝,南夜爵侧个身,手臂在不知不觉间就揽住容恩的腰。

手指将他的头发顺了几下,“好了。”

南夜爵原先紧阖的眸子睁开,里头的**已经燃烧的如火如荼,他扣住容恩的腰将她拉上床,她没有穿睡衣,而是一件浴袍,只要解开带子就能将里面的风光一览无遗。

“关上灯吧。”

南夜爵将埋在她颈间的脑袋抬起来,嘴边漾起魅惑, “我的脸有那么见不得光吗?”

容恩仰躺在大床上,头发散开压在身下,“不是,我会不自在。”

南夜爵大掌握住她的手指,将她的双手压在头顶,“可是,我想这样要你,看看你在我身下威开,到底是怎样的模样。”男人两个眼睛散出流光溢彩,情难自己,他指尖在容恩腰侧细细打着圈,引得身下连饭战栗。

“你不正经。”她骂他,口吻里面却含笑。也不知是被逗乐的,还是什么

南夜爵另一只手来到她的腿间,手指顺着深入进去,容恩只听着埋在颈间的呼吸越发沉重、急喘,好像是某种东西绷得太紧,即将爆炸,男人缓缓动了几下,将手指抽出来,眼角的笑肆意拉开,唇瓣斜佞勾勒起来。容恩像是料到了他嘴里会有不入流的话说出口,赶忙捂住他的嘴。一张脸涨的通红。

南夜爵在她掌心轻咬了下,容恩吃氧,松开。

“恩恩,看你情动了。”她将手指举到容恩面前,他已经还能给她面子,换了个如此文雅的词来形容。

容恩索性将视线撇过去,南夜爵扳过她的脸,在他亲吻她的时候,他从不让她躲避,男人手掌穿过她的腰,托在她的臀处,让她更近的贴向自己。

“恩恩,抱紧我”

容恩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他进去的时候,由于亢奋,所以填塞的很满,每一处,每一点的摩擦都是贴合灵魂深处的交合,她试着接纳他,容恩能感觉到男人的战栗,那种深深埋入她体内的颤抖,令她几乎惊叫出口。

男人律动的时候,胸膛压下来,容恩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见那个拇指大的伤疤。它已经印刻在南夜爵的身上,她只要面对他,就不得不连同它一道面对。

她双手穿过男人的后背,十指紧扣,仰起身的时候,背后的发丝随着轻扬,容恩将脸埋在南夜爵胸前,菱唇轻启,舌尖吻住那个狰狞的伤口。

一股滚烫的热源撕开皮肉,直入心脏,男人双手撑在容恩腰侧,他动作顿住,胸前肌肤紧绷起来。

那颗小小的头颅正笨拙地凑在他胸前,也不知她一个不经意地动作,都在煽风点火,南夜爵喉间溢出轻吼,抱着容恩直接压在了床上,身下的床单被拧出一道道不规则地扭曲。他察觉到胸口有些疼,容恩尖利的牙刺在他胸前轻咬了口,抬起头时,顶上一道暗影压下来,被男人嘶吼着封住了呼吸。

“轻点,行么?”

“不行”

南夜爵双手紧掐着容恩的大腿内侧,向两边压开时,他几乎全部没入,直到过了许久后,她见身上的男人始终动也不动,这才轻推了下。

南夜爵退出去,翻身躺倒容恩身侧,眼睛紧紧闭着,就连整张俊脸都感觉是绷紧的。

她也像是全身散了架似的,躺在那不能动弹,身下的被单已经狼籍一片,谁也没有那个力气去管,南夜爵喘过气后,才将一条手臂搭在容恩的腰上,他将她拉向自己,蛊惑的眸子这才睁开,“舒服吗?”

容恩别开脸,将被蹬到地上的被子捡起来,刚要盖上,就被南夜爵掀开。

“你干嘛?”

“干你啊——”

“啪——”容恩将被子整个捂到男人脸上,“嘴里没有一句好话。”

南夜爵嘴角浅勾,脸上有慵懒过后地松懈,他慢条斯理将被子拉开,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枕到容恩胸前,“我嘴里全是好话,你还想听吗?”

她想也不想地捂住他的嘴。

南夜爵伸手将她的掌心拉开,容恩纤细的手指曲起来,南夜爵在她手背上轻咬几下,“恩恩,你真的舒服吗?”

男人仰起头,唇瓣勾着,她目光同那双黑耀对上,自然不肯回答。南夜爵看出她的窘迫,埋首,在容恩胸前轻吻起来,“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做*爱,当然是要我爽,你也舒服的。”

“夜。”过了许久后,才听到容恩的声音虚无缥缈般传过来。

容恩说过,别的女人都喊他爵,他不要。

容恩已经不再连名带姓唤他,那种可以拉开的距离感也消失了,南夜爵起身,将她拉向自己,“怎么了?”

“离开的一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容恩先前从来没有问过,她就是有意不问,她知道那一年时间,南夜爵肯定过得不好,很不好。

男人也是沉默了,很久以后,才将自己的手臂抬到容恩面前,手腕处,有一道斜侧过去的伤疤,“当初,就是我放下电话的时候挡了下,子弹偏了,不然我估计真的要永远躺在那冰冷的江底了。”

容恩望着眼前的伤疤,除了刺眼,更多的便是后怕,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扩散开,她双手用力环住南夜爵的腰。

男人握住她的右手,将她带到自己左耳边,让她摸着那枚耳钉,“当初,狙击手盯住我的时候,我已经察觉到了,但我还是没有躲开”

容恩五指收起来,想要缩回去,却被南夜爵握住,“恩恩,这不能怪你,那些人都是事先就被安排好了的,我将阎越的死揽到自己身上,就应该想到会有这天,我尽管先有准备,但终究是自己慢了一步”

“不,要不是我的那个电话,夜,我当初疯了一样只想让你偿命,”容恩将脸整个埋在他胸前,摩挲着已经结痂的伤疤,“直到听到枪声后,我整个人才麻木掉了,很长时间反应不过来。我问自己,你真的死了吗?既然是死了,我为什么要哭,为什么感觉不到一点点的开心,反而,整颗心空荡荡的,像是掉了什么东西后,再也找不回来了”

容恩从来不让自己回忆当初,她深深感觉到了痛,却一遍遍强迫自己,你做的没错,他死了,你才能解脱的。

“那一年,我确实过的很难受,”南夜爵轻叹口气,将下巴枕在容恩的头顶,“我问自己,是不是我爱你爱的还不够,要不然,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心狠,当你告诉我,有了我的孩子后,我当时真的很开心。我甚至说服自己,可以抛弃你的背叛,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只要我们好好地过下去,可是你却说,孩子打掉了我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这具身体都不是自己的,我心想,等我回去之后,我一定要重新找到你,这次,我就算是下地狱也要拉着你做垫背!可是,”男人摇了摇头,有些自嘲道,“我忽略了,我尽管说着要你生不如死,却忘记了,我心里还有地深爱,我下不去手,其实,每次到最后折磨的还是我自己”

容恩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南夜爵推了推她的脑袋,她却僵在他胸前动也不动,他用力将她开来了,这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男人拉开嘴角,将被子盖到她肩上,“不是都过去了么?要是想哭的话,还是省着点力气,补偿补偿我吧。”

她抽泣几下,抬起头时,眼睛鼻子都是红红的,“你家里人也恨死我了吧?”

南夜爵抬起手掌将她的眼泪擦去,“他们不会知道这件事,再说,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觉得我应该自认倒霉。”

容恩没想到他会是这般回答,“你和我讲讲,你的家人好吗?”

南夜爵将额头轻靠着荣恩,“不久后,你会见到的。”他似乎不愿意多讲,提起家的时候,也并没有容恩以为的那种温暖。

“你呢,我只看到伯母,恩恩,你家里没有别人了吗?”

“妈妈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但我知道,我们并不是白沙市人,我从小没有见过我爸爸,但是有照片,她说,他叫容卓岩,还给我看过他们的结婚证。我妈说,容家是大户人家,所以,从小她就用很多的规矩来压我,她勤劳工作,什么都想给我最好的。而且,妈妈从来不肯搬家,就算是那时候我跟着裴琅出去,躲着你,她也要托关系好的大妈时常盯着家里,我知道,她是在等人。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懂,既然容家真的如妈妈所说,是大户人家,而且她们又是结了婚的,那为什么爸爸走了,我和妈妈会在白沙市,而且20几年过去了,就算当初是失散的,如果他想找的话,轻而易举,我们一直都在啊。”

“容卓岩?”南夜爵嘴里细细念着,却似乎并不认识。

“开始,楼里面的邻居都不理解,背地里说,我是私生女,妈妈从来不肯让我受我委屈,她理直气壮地拿出结婚证,从那以后,那些大妈都很照顾我们,20几年过来了,像一家人一样。谁都知道,我妈妈是最不容易的。”

“放心吧,只要他还活着,我一定帮你找到他。”

南夜爵揉着她的头发,喜欢同她脸贴着脸,容恩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说了很多话,便觉得累了,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清晨醒开的时候,阳光很暖,打在浓密的眼睫毛上,有一层很细碎的金黄。旁边位子凉了很久,容恩穿上睡袍,在屋内找了一圈后,才发现男人正抱着电脑坐在阳台上。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由于是光着脚,所以每走一步,都有一个浅浅的脚印在地板上渗透出来,时间不长, 几秒钟就散了。容恩来到南夜爵身后,他目光专注,并没有发现。她打开双臂,像是伸懒腰般从背后搂住男人的脖子,“这么早?”

嗓音哑哑的,带着些床气,她脸轻轻在他颈间蹭着。

“刚好有件急事要处理下。”

“奥,”容恩什么都没有问,懒懒地打个哈欠,“我去准备早餐。”

南夜爵点下头,容恩起身朝卧室走去,男人支起下巴,目光斜睨而去,她背影轻松自如,他的嘴角也不免勾起,被她爱上,应该是一件最幸福的事。

“恩恩。”

“嗯?”

南夜爵阖上电脑,“我妈方才打电话过来,说到御景苑来过年,到时候把你妈一起接过来吧,正好,我想让你们见个面。”

第135章 结婚证上的爸爸

容恩顿住脚步,头发有些凌乱地散在肩上,她轻揉着眼睛,“这么快?”

南夜爵手指敲打着电脑屏幕,“还快么?我们在一起也要两年了。”

容恩想了下,点点头,“那我要事先回家一趟。”

除夕前天,是南夜爵和容恩一起回的家,开了辆黑色的越野车,他是习惯了跑车的速度的,但由于要接人,还带着一大堆东西,便也只能屈就。

邻居大妈们早已经闻讯聚在容恩家里,非要和南夜爵打几局麻将才肯放人。

容恩和妈妈笑着招呼她们,反正也要晚上才过去,摆了桌子,客厅里面热闹极了,这些大妈本来没事就喜欢聚到一起,容恩将买回来的零食放在果盘里招呼她们,自己则搬着个凳子坐到南夜爵身边。

和上次回家时,完全不一样的情景。客厅里有了空调,容恩将泡好的茶放到男人手边,还有些话梅、瓜子什么的零食也随意撒在桌上,她并不喜欢麻将,只是能看懂些。

南夜爵手法熟练,只是赢不来钱,午后,暖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子照射进来,和煦温暖,容恩在边上埋首削起苹果,再将它剖成一块块后装在小碟子内,插上牙签。其实南夜爵并不喜欢吃,但她送到嘴边的,他自然不会拒绝。

大妈们眼瞅着这小两口的恩爱劲,一个个都是高兴,赢起钱来也毫不客气。

容恩看了没几局就败下阵来,昏昏欲睡,她双手挽住南夜爵的胳膊,脑袋一点点歪下去,倒在了他的肩上。

砌好牌,南夜爵扭过头去时,容恩已经睡着了,眼睫毛垂着,在白皙的脸上打出淡淡的浅影,黑亮的发丝顺着他的肩膀流泻下去,每一处每一点都刻画出安宁的景象。他没有叫醒她,而是任由容恩这么睡着,她也当真不客气,枕着这只胳膊睡了有半天,知道人都散了,这才睡眼惺忪地醒过来。

“恩恩,看看你,睡觉也不到床上去,让别人多难受。”容妈妈笑着说,和南夜爵一道将麻将收拾起来。

男人一只手臂都麻了,她揉着眼睛,眼角尽带笑意,“几点了?”

“这就准备走了。”

趁着容妈妈去拿东西的时候,容恩双手在南夜爵肩膀上捶了几下,床气未散,又低下去枕着,脸颊慵懒地摩挲几下,“好困,怎么都睡不够的样子。”

“昨晚没折腾你多少,怎么还是这么困?”

“去,”她手臂垂到南夜爵腰际,轻轻掐他一下,“要走了么?不早了吧。”

容妈妈穿着女儿才买的新衣服,腿脚已经利索多了,有时候不用拐杖都能走路,就是走得慢些,出门的时候,邻居大妈都齐声打招呼,整个楼道内欢乐融融。

回到御景苑,容恩先搀着妈妈下车,南夜爵过去停车。

“这房子真大呵,”容妈妈放眼望去,寒风萧瑟,有些冷,容恩给她将领子竖起来,“妈妈这辈子都没住过这样的房子。”

“夜先前让你搬过来……”

“恩恩,”容妈妈拍着女儿的手背,“只要你开心就好了,妈妈住在老房子挺好的。”

容恩听闻,便不再坚持,她知道容妈妈是在等人,等不到,她是不会离开的。

走进客厅,二楼的次卧已经收拾出来,夜夜见到容妈妈就扑过去撒娇,小家伙很会讨好人,你走到哪,她就跟到哪,活脱脱的小跟屁虫。

晚饭的时候,南夜爵本想带着她们出去吃,但容恩坚持,还是在自己家里,容妈妈手艺很好,也说要亲自下厨。她在边上打着下手,男人和夜夜窝在客厅里面看电视,等到晚饭摆上桌的时候,真正是色香味俱全。

“伯母,明天我妈妈会过来,到时候,我想你们能见个面。”

容妈妈自然是无话可说,“只要你们自己谈的好,我也相信恩恩的眼光,不会错的……”

谈恋爱,再到双方家长见面,谁都以为是水到渠成的事,就连南夜爵都不意外。

晚饭后,容恩在妈妈房间里坐了很久后才回去,南夜爵洗过澡,穿着睡袍站在栏杆上,她轻声走过去,“看什么呢?”

男人指间夹着烟,烟灰已经有很长一段,南夜爵轻弹了下,“看到你妈的时候,我总会想到很多。”

容恩轻笑,挨着他的肩膀站着,并肩而立的姿态,曾经是南夜爵希冀的,“想什么?”

男人将她揽到自己怀里,双手交叠在她小腹前,“我会想,为什么我妈不会给我那么多的爱,她甚至连一个拥抱都吝啬给我,伯母看你的每个眼神,都是温暖不已,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感受过。”

容恩从未听南夜爵说过家里面的事,她将脑袋轻枕在他肩膀上,“我想,每个母亲都是最爱自己孩子的,也许爱的方式不一样吧,我们试着去理解就好,多亲近,肯定会有更多的感受。”

南夜爵没有再说什么,容恩说的那种亲近,他做不到,楚暮也不会需要,她要的是自己的儿子不断强大。容恩感觉到环住她的手臂正在收拢,男人的胸膛隐约颤抖着,无奈地叹息声在耳边变得清晰明了。

容恩拉开他的双手,才发现他应该是在阳台上站了很久,整个身子冻得冰凉,她牵起南夜爵的手向内屋走去,“明天,你妈就要过来了,我本来心里就紧张,你这不是更吓我么?”

纤腰被身后赶来的人搂住,南夜爵语气隐隐含着笑,“我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以前那个横眉冷对的容恩哪去了?”

“那不一样。”

男人笑容越发深邃下去,确实不一样,在乎与不在乎,这便是最大的差别,她在乎了,才会去紧张关于他所有的事,若是不在乎,云淡风轻,自然是看得开。

二天,容恩醒得很早,翻来覆去,心里有事就是怎么都睡不着,又是紧张,又带着些惶恐,焦虑不安。

南夜爵搂着她的腰不让她乱动,脸在她颈间蹭着,“怎么和夜夜似的,多动症了?”

“你……”容恩转过身,“我紧张。”

男人抬起眼皮子,笑得越发肆意,“别紧张,没人敢吃了你,要是也是我吃。”

容恩抡起拳头砸他,是在睡不着了,便起身。听到楼下传来动静,她穿了衣服下去,才见餐桌上已经摆好丰盛的早餐,“妈——”

容妈妈将熬好的小米粥端过来,“恩恩,起来了。”

“妈,谁让你大清早起来忙的,不多睡会。”容恩见煎好的饺子正发出油润光泽,令人胃口大开,桌上摆了好几道菜,都是她和南夜爵爱吃的。

“你也知道,妈妈习惯了早起的,这么大的房子,就这厨房和我最亲切了。”

夜夜也是跟着大清早起来的,肚皮圆滚滚的,显然已经吃了个饱,“恩恩那,今天爵的妈妈就要过来了,你穿成这样可不行,赶快上去换了。”

“妈,怎么你比我还紧张?”

“你这孩子……”容妈妈刚要说她,南夜爵就懒洋洋从二楼下来了,望着满桌子菜,笑道,“伯母,您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容妈妈转身回到厨房,拿出几个小碗,南夜爵从未感受过这种温馨,他搂着容恩站到边上,“看,她说了,是自家人……”

“瞧把你美的。”容恩拉开他的手,接过妈妈手里的碗盛起粥来。吃过早饭后,她带着容妈妈在御景苑逛了一圈,再将手里拾掇好后,差不多也就傍晚了。

南夜爵给楚暮打了电话,对方说还有半小时到。他翘着腿坐在客厅内,见容恩正襟危坐的样子,便笑着敲了下她的腿,“别紧张。”

“我没紧张。”容恩嘴硬,容妈妈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夜夜在一边玩着小球,气氛悠然而融洽。

御景苑歪,不多久便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南夜爵和容恩起身走出去,刚打开门,就见到了身穿貂皮大一的楚暮。女子保养得很好,挽在脑后的发髻更衬其雍容气质,只是她眼神很冷,目光射向容恩时,仿佛是一把利剑,剜入骨肉。

“妈。”

“伯母,您好。”容恩跟在南夜爵身边,面容含笑。

“爵,伯母说你一个人过年孤单寂寞,这不,我们也来了。”随着一道骄纵的声音传来,楚暮身后的容爱一边拉着一人出现在两人面前,她左手勾着的女子同楚暮差不多年纪,同样穿着得体,一看就非普通人家。

“妈,你怎么回事?”南夜爵沉下脸,显然心情不爽,“为什么容伯伯他们也会过来?”

“你这孩子,说话一点没有规矩。”楚暮斜睨一眼,摘下手中的蕾丝手套,她看也不看容恩一眼,便直接走了进去。

容爱望向容恩逐渐苍白的脸,嘴角勾勒出几分得意,拉了拉两边,“爸,妈,我们进去吧,白沙市,你们也是一次来吧?”

容恩的实现随之落到那名男子的身上,他顶多也就47、48的样子,头发梳理的很整齐,从他的轮廓中,不难看出年轻时,定业是俊朗非凡的。

容恩垂在身侧的两手,不着痕迹握紧了裤腿,她目光胶着在男人的脸上移不开,这张脸,她在妈妈的结婚证上看过,容恩不会认错。

第一百三十六章 原来,就是个私生女

男人在容爱的搀扶下走进客厅,擦着容恩的肩膀走进去的时候,她能看见他脸上露出的宠溺,男人笑着在玄关处换了鞋子,视线在瞥过容恩时,不小心顿了下,他瞳孔内的深邃似乎逐渐加深,嘴角动了动,却已有些僵硬。

南夜爵脸色更难看,先前的好心情已经完全被破坏,容恩征在那动也不动,他以为她是生气地,便上前握住她的肩膀, “我们进去吧。”

眼前的一家人就这么手挽手走向了客厅,容恩陡然想起,妈妈还在那,若是她真心等了20几年的人突然以这种姿态出现的话……容恩挣开南夜爵的手,脚步急促地冲了进去,她张着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去阻止,她看见容妈妈和楚暮打了招呼,可是对方冷着脸坐了下来,许是听到了这边的脚步声,容妈妈扭过头来。

南夜爵不知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来带容恩身边时,容妈妈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里的茶杯随着她的起身而摔落在地毯上,楚暮眼里的不屑越发明显了,双手环在胸前,脸色阴郁得可怕。

“妈——” 容恩慌忙来到容妈妈身边,南夜爵欲要伸出去的手落了个空。

她双手紧张地拉住妈妈的手,而容妈妈的视线,则落在了那个女人挽在男人臂弯间的那只手,连容恩都能一眼认出来,更别说,是她了。

男人显然也注意到了,眼里的吃惊和诧异迅速淹没那团清淡,他嘴唇哆嗦着,眼睛大睁,就是没有开口说话。

“卓岩!” 容妈妈颤抖着嗓音,语话里面满满地肯定,没有一丝一毫疑惑以及犹豫。

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身边的林清月眼睛眯起来,已经察觉到这里面的不对劲,她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五指占有性十足地紧勾住男人手臂, “你认识我先生?”

容恩视线从那个倨傲高贵的女人脸上收回来,她清晰看见,妈妈眼底原先的坚持在瞬间崩塌了,支离破碎的泪水聚在眼眶里面,若不是她搀扶着,也许容妈妈就真的这么倒下去了。

“卓岩。”

男人眼神定在不远处的母女二人身上,从他的眼中,容恩便可断定她们没有认错人,只是这个男人始终沉默着,没有承认地意思。

“卓岩?” 林清月闻言,不由笑出声来, “你认错人了,我先生不叫卓岩。”

这下,容妈妈彻底惊怔,僵硬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僵硬生生摔在了沙发上。

“妈——” 容恩忙将她扶起来, “妈,您没事吧?”

“清月,你们自己坐吧,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 楚暮总算是开了口,扭过头去时,脸上的冰冷散开,并示意容恩坐到自己的身边。

“我怎么可能认错?”容妈妈望向已经坐到自己对面的男人, “容卓岩,你告诉我,是不是我真的认错你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都说了我爸不叫卓岩了,还这么纠缠着……”

南夜爵意识到不对劲,在容恩身边坐下来, “怎么了?”

容恩挽着容妈妈的手臂,目光随之调到对面,她眼里谁都看不见,只是嘴角在微微扬起来,讽刺极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妈,也许我们真的认错了,你说过,你有爸爸对你的承诺,他会回来找你,我们还是再等等吧,你看看,这人像吗?”

最后二字,落得极重。她看到对面的男人垂下了头。

在这一刻,容恩和妈妈等了二十几年的幸福以及希冀,并没有出现,有时候,希望还不如没有的好,至少它不会有破灭的一天,不用承受那种灭顶的惨痛。

林清月也是在商场上的女强人,观察力自然不是一般,这时候,她脸色也变了, “子岩,这个女人究竟是谁?还有……你又从哪边冒出来了个女儿?”

“子岩?” 容妈妈嘴里反复念着这二字, “难道,连个名字,你都是骗我的?”

男人神色挣扎,似乎在权衡着什么,谁都没有料到这一次见面会弄成这样,楚暮本来就对容恩没有好感,这会,更加是充满了鄙夷, “没有教养就事这样,在别人的家里大吵大闹,还搞出这么个认爹的闹剧,笑死人了!”

“妈,” 南夜爵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威慑力十足, “你说是和爸一起过来的,为什么会带上容伯父一家,你打算做什么?”

“你这臭小子,” 楚暮几欲发怒, “是不是近墨者黑?居然变得这么没有规矩。”

“阿姨,您别生气,” 边上的容爱握住楚暮的手, “今儿是除夕,不该是开开心心的嘛。”

“妈,我让你过来不是征求你意见的,我就是想让你见见容恩,见过之后,也算是我告知了你一声,吃过晚饭后,你们都走吧。” 南夜爵话里面的意思很明确,直接下了逐客令。

容恩也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爵——”

“你……” 楚暮气的面容扭曲起来,但是想到南夜爵从小就和她不亲,这臭脾气她也是司空见惯的, “爵,你还想死在这女人手里面一次,是吗?”

南夜爵握住容恩的手不由收紧,他眉宇拢起, “妈,你什么意思?”

“你还要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楚暮脸色阴寒彻骨, “当初,你的光碟不就是被她拿出去的么?你是不是疯了,还把她留在身边,既然这样,就别再把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我看。”

南夜爵脸色瞬间暗沉,这件事,知道的没几个人,他原以为是封了口的,楚暮不会知道,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掌紧握起来,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爵,别这样……”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楚暮打断容恩的话, “我给你选的老婆就只有容爱,也只有她才能配得起你,把一颗定时炸弹安在自己身边,你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爆炸吗?”

“伯母,” 容恩回握住南夜爵的手,抬起头, “那件事,对不起……”

“这不关她的事,” 南夜爵示意她不用再往下说, “这本来就是我计划的一部分,只是我自己没有掌握好。”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你这么偏袒她也没用,这种女人,你休想我会答应她进门。” 楚暮态度很坚决,南夜爵也不想和她多废话,望着容妈妈越见苍白的脸色,他轻声在容恩耳边道, “恩恩,我们先将伯母送回家吧。”

“好。” 容恩不忍妈妈在留在这,夜夜听话地咬着容妈妈的袖子,一个劲地往她怀里面钻。

“妈,我们先回去。”

容妈妈站起身时,两条腿就已经僵硬了,林清月也是个强势的女人,有了这种事,怎么可能让它蒙混过关, “慢着,把话说清楚再走。”

“伯母,有些事您还是问容伯父来的恰当些。” 南夜爵望向垂下头的男人,他双手交叉在膝盖上,在林清月不断地追问下,这才抬起了头, “澜,是我对不起你。”

这一声恍如隔世的轻唤,打断了容妈妈所有的牵绊,这个男人,她没有认错,她潭底开始模糊起来,她情愿不是,那样的话,她还能有继续等待下去的力气以及希冀, “你又成家了,那我和恩恩,又算什么?”

“什么?容子岩,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爸,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我和容澜,是在和你结婚之前认识的,她说得没错,恩恩是我们的女儿……”

容妈妈再度跌坐回沙发内, “结婚?卓岩,我们是拿过结婚证的。”

“你——” 林清月手肘重重撞在男人肩膀上, “你倒是快说啊,我是你们容家明媒正娶请进门的,这个女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拿过结婚证?真是好笑,你连他的真名都还没有搞清楚,怎么结的婚?结婚证上是什么名字?”

“卓岩。” 容妈妈执拗地喊着男人的名字。

南夜爵已经隐约感觉到接下来的真相对于容恩母女来说,会有多么残忍,因为南家和容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下来,而且在K市,谁都知道有个容子岩,却从没有听说过容卓岩。

男人迟迟没有开口,林清月率先沉不住气, “你难道不知道,结婚证也能造假吗?倘若你们真是结了婚,为什么容家至今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存在?”

“不——”

“不可能。” 容恩护在容妈妈跟前,她比谁都清楚,妈妈等了这么多年,唯一能支撑她的就是那张结婚证书,因为唯有这样,她们才有了身份,尽管爸爸这个位子一直空缺着,但对于母女二人来说,等待,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澜,” 久久没有说话的男人这才插了嘴, “对不起,我家里确实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当初,我真的想和你结婚,这才……”

容子岩没有再说下去,容恩只觉脑袋像是炸开了一般,嗡嗡作响,容妈妈早已靠着沙发说不出一句话来。

楚暮似笑非笑地望着这出闹剧,在听完了男人的话后,扬了扬唇, “我当是什么出身呢,原来,就是个私生女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谁都别想阻止我们在一起

此话一出,容妈妈才要站起来的身子,轰地倒了下去。

“妈——”容恩担心不已,急忙拉住妈妈的手。

她并没有如容恩预想的那般崩溃,脸色在出现了一片惨白死寂后,逐渐恢复平静,肃然的潭底,犹如一汪死水,不见任何涟漪起来,“恩恩,不要哭,你是妈妈的女儿,你不是私生女。”

“还说不是私生女呢,”挽着楚暮手臂的容爱挑起一边眉毛,“我爸只有我一个女儿,叫容爱,听清楚了么?我爸的妻子也只有我妈一个,不相信的话,你大可拿着结婚证去查实啊。”

容妈妈嘴角死死抿起来,林清月虽然占据了有利一方,脸色却也好不到哪去,谁能接受这突然就闯进来的现实,“容子岩,没想到你瞒了我二十几年,怎么,这女儿你还打算认吗?”

容恩眼眶里面有晶莹溢出来,她强忍着,不想妈妈再留在这受到伤害,男人抬起头,视线带着愧疚,“澜,当年的事,是我亏欠了你,这么多年了,你带着恩恩不容易,今后,我会照顾的。”

“容子岩!”林清月面色大变,“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清月,”男人知道妻子的脾气,他甩了下肩膀,脸也拉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容恩是我的女儿,是我容家的后代,就算是爸妈知道了,也会同意她进门的。”

容妈妈唇角不由扯动了下,看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他动了动嘴皮子,就要认下这个女儿,他想给容恩个身份,却给不了她苦苦等了几十年的情分。

“你要是敢认这个私生女,我就和你没完——”

“好了!”楚暮凝起眉峰,“今天来可不是争论这些事的,为了个私生女争得面红耳赤,也不怕别人听了笑话。”

容恩紧紧拉住容妈妈的手,南夜爵脸色已经冰洁,“妈,你们说够了没有?就算那张结婚证是假的,容恩和她妈妈还是应该有这名分,谁是私生女,还不一定呢。”

“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容爱冷着小脸,明显不悦。

容妈妈只觉头痛欲裂,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恩恩,我们回家。”

容恩搀扶着她站起身,在经过长形茶几时,顿住了脚步,“我没有爸爸,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妈,以后我们母女好好过,家里的那张结婚证,你守了20几年,回家就撕了吧。你以后想去哪就去哪,不用再守着那间房子,我们要等的人已经不会回来了。”

容妈妈始终垂着视线,她没有力气抬起眼皮子,再去看看对面的男人。容子岩脸上明显有了松动,“恩恩,你给我些时间,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容恩只觉好笑,“你早干嘛去了?现在是我不想认你,我不觉得委屈,真正委屈的是我妈,你能将亏欠她的还给她吗?”

“容子岩,你听听,人家压根就不想人你这个……”

男人眼里的愧疚越发深了,他当时想过回去找她们母女俩,只是家里让他同林家千金结亲,他本不愿意,却碍于老一辈的压力。结过婚后,也许,是真的日久生情吧,容子岩说不出对林清月是爱还是什么,只知道这么多年过来了,也已经形成一种习惯,或许是不愿意再有所变动,目前的社会地位已经养成,他很清楚,若是这个时候认下她的话,他将会面临一场如何的风波。

他也有了可人的女儿,在事业上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妻子,漫漫20几年,早已经将他当初的思念以及愧疚磨平,安于现状,就是容子岩现在最好的写照。

南夜爵跟着站了起来,搀扶着容妈妈另一边,“伯母,我先送您回去。”

“爵,你要去哪?”楚暮适时开口。

“我先送她们回去。”

“这样也好,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不好有外人在场,”楚暮端起桌上的茶杯,“毕竟,关系着你下半辈子的大事。”

容恩迈出去的脚步顿了下,南夜爵也皱起了眉头,只是没有在这会追究。在边上玩耍的夜夜早就仰着脑袋,似乎也察觉倒了不对劲。它撒开腿想跟过去,却被容爱抓住两条腿,将它拉过来,“哎呀,这小狗真可爱。”

楚暮拧起眉头,似乎对它并没有好感,她挪到边上,同容爱拉开些距离,“要是喜欢就抱回去吧。”

“阿姨,真的吗?”容爱爱不释手,刚将小狗抱在怀里,就被她爪子一勾,她急忙让开,却还是被夜夜扯住一缕头发,用劲撕扯起来。

“啊——放开!”

容爱疼的弯下腰,一缕头发就被她这么扯了下来,夜夜从她膝盖上跌落到沙发,冲着几人磨着牙,“汪汪——”

南夜爵回到沙发前,将夜夜抱起来,“我早和你说过,别人的东西不要惦记着。”

容爱撅着嘴,委屈不已,手掌按住头发,眼泪已经往下挂,夜夜翘着小屁屁跟在几人身后,南夜爵和容恩搀扶着容妈妈走出去,直到上了车,南夜爵凉薄的双唇还是紧紧抿起来,透过后视镜,能看见后座的容恩正紧紧抱着妈妈的身子,倔强的神情掩盖不住绝望已经哀伤。

“妈,没事。”

容妈妈始终紧闭着双眼,身子靠在容恩的肩膀上,南夜爵收回视线,眼眸内黯淡不少,将二人送回家时,幸好邻居都在家热热闹闹地过年,并没有遇上熟人。

容恩将妈妈搀回房间,让她在床上躺下来。

出去的时候,南夜爵已经让酒店送了一桌子菜过来,尽管知道她们没有胃口,可折腾了半天,胃里面始终是空的。

“恩恩,我先回去,你在家照顾伯母,事已至此,就别再多想了。”南夜爵见她将门带上,他两手揽住容恩的肩膀,在她额头处轻吻下后,这才驱车离开。

容恩回到房间,只见容妈妈眼睛睁着,双手捧着张红色的硬纸,她走近了看,才知道是那张结婚证,“妈,你还将它拿出来干嘛?”

上面的照片由于被保存的很好,所以并没有任何损坏,男才女貌,年轻时候的容妈妈和容恩,眉宇间十分相似,男方那一栏上,写着的名字是容卓岩。

“恩恩,你怪妈妈吗?”

“妈,我怎么会怪你?你别再想了,你都看到了,他差点就连承认下来的勇气都没有,所以,不要为这种人再浪费我们的眼泪。”容恩给妈妈擦拭着眼角,自己的眼底早已经湿润了。

“恩恩,这结婚证,真的是假的吗?”容妈妈左右端详,她在意的还是这个,不是一两句安慰就能放得下来的。

“妈……”容恩不知道还能怎么说,“今晚我和你睡吧,这东西是不是真的,您别再想了。”

屋里面很冷,似乎比任何过年的时候都要冷,容恩开了暖气,这才觉得好了不少。

南夜爵回到御景苑的时候,家里的人还在。气氛没有他们离开时那么僵,但也没缓和多少。容爱正挨着楚暮,见到他回来,眼睛眨了下,“爵。”

容子岩依旧坐在原来的位子上,头垂着,似乎在想着什么。

南夜爵坐回沙发,从兜里掏出香烟,抽了口,“妈,说吧,你今天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好吧,妈也不和你拐弯抹角的,你也知道,容爱是妈妈一直喜欢的,如今,我们南家生意越做越大,你也28了,按我的意思,你们赶快订婚,尽早结婚,也好让容爱替你管着幕后的那档子生意。”

“她?”南夜爵修长的手指指向容爱,“妈,她才几岁,就想替我管生意?”

“爵,你认为我不行么?”容爱将散在胸前的长发拨到耳后,“只要你愿意,我自然会帮你管理的井然有序。”

“那我若是不愿意呢?”南夜爵用力吸了口烟,“林伯母,你放心将女儿交到我手里么?你今儿也看见了,说不定我们结婚后,我外面还能养着成群的女人,这样的话,你也同意?”

“爵,”楚暮开口截住他的话,“真是不像话,那个容恩,你想都别想她能进南家的门,我一个不同意。”

“我没让你同意,”南夜爵抬起头,犀利的眸子穿过烟雾,他倾起身,将香烟掐灭,“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你要愿意呢,以后说不定能喊你声妈,你要不愿意呢,就喊声伯母也无妨。”

“你是铁了心的?”

“是的。”

“好,就算她差点要了你的命,你也不管不顾了,是么?还有,你身上的毒瘾是怎么来的,你今儿给我说清楚!”楚暮清冷的脸上难得有如此怒意。

“我还想问你呢,你从哪得知的?”南夜爵眯起双眸,黑幽的潭内,深邃而诡谲。

“你别问我从哪知道的,这是事实,摆脱不了的,就凭这,我都不会让你们在一起。”

“我说了,你别管,时候不早了,你们都走吧。”

“阿姨,您别生气……”

楚暮两手包裹住容爱的小手,南夜爵的脾气和她一样,所以她没有再开口,只是她下定的决心,从来就没有改变过,南夜爵自己不肯放弃,就不要怪她,用另一种手段去逼得他不得不放手。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两百万,你们走得远远的

御景苑闹腾很久之后,方才恢复平静,餐桌上的饭菜都已经凉了,这次的除夕夜自然是不欢而散,楚暮也没有留下来,同容家三口相携回去了。

偌大的客厅内一下就沉寂下去,荒芜心凉的厉害,南夜爵双手张开放在沙发上,他翘起一条腿,视线望向那张宽大的餐桌。

就在几个小时前,还能看见容恩和容妈妈围着它转的热闹气氛。

男人叹口气,拿起车钥匙走出客厅。

驱车离开御景苑时,南夜爵本想去容恩家里的,但当车驶上公路的时候,他打了下方向盘,朝另一边飞速而去。

这会正是除夕夜最热闹的时候,烟花和鞭炮的声音到处都是,南夜爵单手枕在车窗外,寒风犀利,已经吹乱了男人葡萄紫的碎发,他轻眯着眼睛,不多久就来到一处小区前。

李航住的地方,他以前和阿元来过几次,就在东大楼,十层。

南夜爵双手插在兜内,颀长的身子斜靠在电梯内,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并没有立即出去,而是在里头站了会,直到开开合合,反复几下后,男人这才倾起身,迎着走廊口的强光走出去。

修长笔直的身影站在十楼门前,南夜爵刚要按下门铃,门就从里面开了。

李航依旧是跟在他身边时的那副样子,落叶黄的短发,眼神萧瑟,见到南夜爵时,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吃惊来,将堵在门口的身子让了让,“老大。”

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被南夜爵收入耳中。

他擦着李航的肩膀走进去,里面的摆设很简单,首先入目的是一张餐桌,其次,便是上头的半桶泡面。

南夜爵走到沙发前,自顾坐下来 ,“怎么,大过年的就吃这个?”

“我就一个人,也懒得弄了。”

“也给我弄一碗。”

李航以为是听错了,见南夜爵面无异色地盯着自己,他这才回到厨房,泡了碗方便面放到他面前。男人经过方才那番折腾,肚子很饿,可才吃了两口,就不再继续了,这不是容恩煮的面,虽然是同样的垃圾食品,可味道却是截然不同的。

“老大。”

“李航,我已经不是你的老大了,”南夜爵上半身靠回椅背,掏出根香烟,“曾经,你和阿元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我的手臂,早就在码头的时候便断了。”

李航久久没有开口,手边的面已经凉却、膨胀,“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既然知道我会找来,你就应该躲得远远的,怎还敢见我?”南夜爵指尖轻弹,将下巴枕在交扣起来的手背上。

“你若想找的话,我不论藏在哪都没用,而且,我不想躲,”李航黯下神色,“当初警方将我安排在你身边,我的二次生命,是你给的,我曾经多么犹豫不决过,可是最后,我还是背叛了你,信奉了我以为坚持得到的神圣。”

南夜爵嘴角噙起,冷笑中带着嘲讽,“既然是坚持得到了,就该好好把握,阿元说,你辞职了。”

“对,”李航推开手边的包装盒,向来清冷的脸上勾起抹很复杂的笑,难以言明,“也许是我坚持错了,当我回到岗位,准备洗脱黑暗重新走入光明的时候,却发现,我根本就融入不进去了,不管你是否愿意,但曾经有过的污点,哪怕是为了国家而不得不染上的,在这一刻,都会被放大,甚至追究。他们说,我是黑帮的人,也许骨子里早就习惯了那种暴戾而追求地手段,我回去后,各种审查接连不断,所以,我辞职了……”

“你是裴琅的人,他不是应该保你么?”

“这已经是一种深刻地现象了,我也不想他为难。”当过卧底的警察,回去之后,有几个是能如愿以偿的?李航不习惯被人以有色眼镜盯着,“后来,知道你又回来后,他们还将我‘请’回去过一趟,说,当初的事故是不是我们串通好了的。”他从兜内掏出根香烟,点上后,狠狠吸了一口,却不想太过用力,以至于呛了起来。

“咳咳——”

南夜爵盯向面前的男人,从李航的神色间能看的出来,他是料定了南夜爵会找来的,这么多年,他对他的性子也算得上是了解的。李航多数时间是平静的,没有害怕已经惶恐,他坐了会,将手里的香烟掐灭后,便要站起来。

“老大……”男人唤住他,“我曾经说过,我的命是你的,现在……你拿回去吧。”

南夜爵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我不稀罕你的命,要的话,我早就取了,留着吧。”

李航没想到南夜爵会说出这样的话,对于背叛的人,他向来是不会轻饶的,只是他忽略了,这个男人已经有血有肉,南夜爵没有要他的命,却也没有再让李航回去。

这就是他的底线,背叛过的,不会再信任。只是,容恩是个例外。

“老大……”见他已经要走,李航跟着站了起来,“码头上的那件事,明里面,是西风堂口王哲的意思,但其实不是,是他弟弟精心策划的,这件事王哲并不知情。他这样做,就是怕万一失手,也好让你们和那边两败俱伤。”

南夜爵抿起嘴唇,什么都没有说,点了点头,就向外面走去。

李航跟在后面,他站在门口,眼见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内,他倚在门框上,黑色的眼眸内仿佛越发沉寂了。

南夜爵走出楼道的时候,深深呼出一口气,感觉到心头像是被压着块很大的石头,这会经凉风一吹,那股子沉重窒闷倒是全散了。

李航回到窗前,看着南夜爵驱车离开,他身影站得笔直,男人找来的时候,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面临的只是场平平淡淡的会话,没有任何血腥。

南夜爵本想去容恩那的,但是看了看时间,不早了,这会过去,也许她们都睡了。他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几下后,决定回到御景苑。

母女俩几乎整晚没睡,容妈妈抱着结婚证,眼睛半眯着,容恩想将它拿走,刚动下,妈妈便醒了。

她只能由着容妈妈,外面的饭菜一口没动,直到天际泛起亮光之时,容妈妈才顺着枕头躺下去,容恩悄然起身,将打包过来的米饭放入电饭煲,准备煮稀饭。

不多久,外面就传来鞭炮的声音,一阵阵,震耳欲聋,撕开这好不容易才有的安宁。

容恩想给妈妈炒几个清淡的菜,但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她只能回到客厅。

这时,传来一阵很均匀地敲门声。

她以为是南夜爵,便放轻了脚步过去开门,在看清楚外面的那张脸后,容恩明显怔了下,刚要将门关上,对方却已经挤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

林清月穿着上好的大衣,脚上的高跟鞋在走路的时候发出噔噔的响声,她倨傲的视线望向四周,这儿果然是简陋不堪,“你们就住在这?”

“你都找到这了,还明知故问做什么?”容恩挡在她面前,并不让她再有所动作,“你这样闯进来,未免太没有礼貌了吧?”

“恩恩,是谁啊?”

尽管容恩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将容妈妈给吵醒了。

她披着外衣走出来,林清月摘下手套,自顾在狭窄的沙发上坐下来,她似有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啧啧,你们这客厅还没有人家的洗手间大呢。”

容恩过去,搀扶着妈妈的手臂,“妈,您先进屋,这儿我来应付。”

容妈妈没有转身,而是坐到了林清月面前,“既然我这屋子这么不入你的眼,又何必大清早地赶过来。”

林清月脸色变了下,依旧维持着端庄,她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放到茶几上,“我这趟过来只为一件事,这儿是一张两百万的支票,我希望你们能拿着这笔钱,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容恩起来的时候,特意将窗子都打开的,这会寒风吹进来,将那张支票吹得三两处飘零,看穿了,不过就是薄薄的一张纸。

容妈妈双手放在膝盖上,那张支票连碰都没有碰一下,“你拿回去吧,这儿是我的家,我不会走的。”

“你还以为子岩会回来吗?”林清月冷着脸,“他不会认你们的。”

“既然这样,你怕什么?”容恩将桌上的支票推回女子手边,“只要他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和妈妈绝不会去找他,永不着你这样兴师动众的。”

林清月目光在四周环视一圈,“两百万,足够你们在别的地方过上很好的生活……”

“我们不需要。”容妈妈已经起身,“我是不会离开这的,你不用再说什么,我们过的好不好,和你也没有丝毫关系。”

林清月望着母女俩走向卧室的身影,她将那张支票用劲攥在手心里,不是她非要过来自取屈辱,容子岩那边她还能吃得住,怕就怕容家二老,要是被他们知道了容家外面还有后,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容恩认祖归宗,到时候,她林清月的脸又该摆在哪?

第一百三十九章 灭顶之灾

容恩搀扶着妈妈回到卧室,容妈妈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不少,那张结婚证容恩没有再看见,也没发现被撕毁,定是藏了起来。

出去的时候,林清月已经走了,整个客厅内弥漫着那股嚣张的香水味,虽然是清香淡雅,闻起来,却依旧刺鼻。

餐桌上的饭菜已经结冻,容恩将电饭煲内的粥盛出来,这会天已经完全亮了,晨起的时候有雾,随风洒进来的时候,有种微凉的感觉,渗透进皮肤内,沁润无比。

她原以为林清月走了,便能恢复这大年初一的安静,却不想,麻烦接踵而至。

门外传来剧烈敲门声的时候,容恩正在厨房,她放下碗筷,心中蓦地一沉,站在原地没有动。

容妈妈披着外套走出来,神色有些倦怠,头发也没有梳理,就披在颈间,“恩恩,怎么不开门啊?”

“妈……”容恩张了张嘴,也不知道究竟在害怕些什么,外面的人没有耐心,已经开始叫骂,“把门打开,怎么,做了丢脸的事就躲在家里面不敢出来见人?我告诉你们,再不开门,我就一直在这骂……”

外面的声音完全是陌生的,容恩已经听见邻居开门地动静,“喂,你大清早的在这烦不烦人啊,你找谁啊?”

“我找里面的狐狸精,她抢了我老公,你们来评评理,我该不该骂她……”

刘大妈穿着拖鞋走出来,“你把话说清楚,谁是狐狸精?我看你这人大清早找抽吧?”

“就是里面的……”

容恩哐一下将门打开,外面站着的妇人大约40几岁的样子,就是很普通的穿着打扮,容妈妈跟着走出来,“你是谁?”

那人先是怔了下,尔后反应得很快,扑上去就揪住容妈妈的衣领,“就是你这个狐狸精,你勾引我老公,还在外面生下这个私生女,以为我都不知道吗?20几年了啊,我一忍再忍,我不介意你当小三,现在你又要来破坏我的家庭,老天哪,你睁开眼睛看看吧……”

“妈——”容恩急忙拉开妇人的手,对方顺势躺倒在地上“哎呦,打人了,就连你这个私生女都欺负我……”

容妈妈气的脸色煞白,住在楼上楼下的邻居听到争吵都在围聚过来,容恩已经猜到这事同林清月脱不了关系,她自己拉不下这个脸,便找了人来往家里泼脏水,“你说我是私生女,那好,我问你,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你还有脸说我丈夫,他现在夜不归宿,就是被你们母女俩给教唆的,我要和你们拼了……”妇人抓紧速度从地上爬起来,裤子上还沾着大团的灰尘,容恩护在妈妈跟前,刘大妈也赶紧过来拉架,“你这人……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

“报啊,你报啊……”妇人挥舞着粗糙的双手,嘴里一个劲谩骂,“最好让别人都来看看这家人的丑事,她抢人老公,不要脸啊……”

“你——你——”容妈妈只觉头晕目眩,一时脚步趔趄着,忙伸手扶住门框。

容恩脸上被那疯婆子打了几下,半边脸颊红肿起来,“我知道这种事情,就算我再长十张嘴巴都说不清楚,你回去告诉她,让她别在背后玩这一套,她想把事情闹大,我们就奉陪到底,他们容家不怕撕破脸,我更不怕!”

那妇人听闻,手里的动作也僵住了,脸色有些尴尬,仿佛是被人当面拆穿了很难下台,容恩推开她,回去拉住容妈妈的手,“妈,我们进去。”

“别想走……”

妇人自然是想让母女俩出大丑的,这也是她拿钱的目的,她三步并作两步扑上前,双手死死拉住容恩的衣袖,“还我老公,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

容恩顺手将容妈妈推进屋内,反手甩开,却不想妇人一时没有站稳,脚后跟在楼梯口绊了下,整个人便直直地向下栽去,“啊——”

伴随着接二连三的撞击声,容恩忙冲过去,只见那人就躺在楼梯转角的地方,脑袋磕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大团鲜血正顺着头部蔓延出来,眼睛紧闭着,意识全无。

容妈妈听到动静出来,吓得两腿瘫软,幸亏边上的邻居扶着,“快,快打120吧。”

刘大妈抹了抹前额的汗,奔进容恩家里,拿起电话的时候手还在颤抖着,“喂,120急救中心吗……”

容恩手扶着楼梯把手,五指紧紧握住,本就白皙的脸这会越发透明如纸,南夜爵听到声音加快了脚步上来,他站在昏迷的女人身边,俊脸轻扬起,就见容恩身体无力地依靠着栏杆,正一点一点向下滑去。

“恩恩——”

救护车没过多久便来了,南夜爵双手将容恩扣入怀中,“没事,有我在,没事。”

容妈妈急的已经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原先澄亮的天空,这会显得灰蒙蒙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夜间会发生这么多事,她和容恩的想法都很简单,能平凡过日子就好了。可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就像是商量好似的,令她难以招架。

“容妈妈,容妈妈——”原先扶着她的刘大妈焦急叫唤。

容恩扭过头去,就见妈妈已经昏迷过去,她急得几乎栽倒在地上,只能任由南夜爵将她扶到一边。

医院容妈妈躺在病床上,手背还插着输液管,容恩将她的头发向后拨了拨,南夜爵进来的时候,她连忙回头,小心翼翼的将妈妈的手塞入被窝中,“夜,怎么样了?”

南夜爵弯下腰,左手落在她肩膀上,声音刻意压低,“没事,就是失血过多,别怕,我已经安排好了。”

“恩恩,别担心,伯母就是受了些刺激,让她睡会吧。”

容恩眼眶酸涩,这个时候,她已经毫无章法了,妈妈住院的手续都是南夜爵一手办妥的,她双手楼主男人的腰,将冰冷的小脸紧贴在他小腹间,“要是你不在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又急又怕……”容恩双手收拢,南夜爵握住她的双肩,发现她两个肩头都在颤抖着。

“我在这,没事的……”

南夜爵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自然明白是林清月从中作梗,既然对方是使了收买的手段,他就花更多的钱,堵住了那女人的嘴。

一整天,容恩都是魂不守舍的,南夜爵没有去公司,守在她边上,直到接到楚暮的电话后,这才吩咐容恩几句,说他马上回来,便焦急地走出病房。

傍晚的时候,容妈妈醒了,容恩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来,她让妈妈躺着好好休息,再三叮嘱后,这才小跑着出去,想给她买些吃的回来。

容恩回到病房的时候,透过上半段的玻璃门就能看到男人坐在病床前的背影,她想也不想地推门走进去,容妈妈忙擦拭着眼角,男人听闻动静,扭过头来,“恩恩……”

容恩将吃的东西放到床头,脸色骤冷,“你来做什么?出去!”

“我知道,这件事是清月做得不对,恩恩,爷爷和奶奶已经知道了,他们特地让我过来,接你回家的。”容子岩语露欣悦,完全没有顾及容恩眼中的悲戚,说到底,他们容家就是不想自己的孩子流露在外,至于妈妈,这个男人就从未表过态。

“我没有爷爷,奶奶,更没有爸爸。”容恩见床头有果篮和鲜花,她视线微灼,将东西全都拎在手里后丢出去,“你不用再来了,只要你们不闹,我和妈妈永远都不会说出这件事的。于我们来说,这是最大的耻辱,所以,别人不会知道你们容家外面还有我这么个孩子……”

容妈妈靠着床头,什么都没有说,她眼神灰暗,对这个男人,仿佛也已经死心了。

容子岩被挡在病房外,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容恩将帘子挂上,索性隔断了他的视线。

过了没多久,男人就走了,容妈妈才醒过来,身体很虚,容恩正在给她喂饭的时候,病房门却是再度被打开了。她以为是查房的医生,回过头时才发现,竟然是警察。

容恩心头不由咯噔一下,她放下手中的碗,站了起来。

“请问,你是容恩吗?”

她点了点头,折身将容妈妈的被子掖好,“妈,你先休息。”容恩走出去一步,手腕却被身后的人拉住,“恩恩……”

“妈,没事,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容妈妈哪里能放心的下,已经隐约感觉出不安,“恩恩……”

容恩跟着警察来到走廊,她特意将门掩上,“请问,你们找我有事吗?”

“我们想请你回警局一趟。”年轻的男人说话很强硬,根本不留商量余地。

容恩心想还是那女人的事,只是南夜爵说已经解决了,怎还会这样?“我知道是因为什么,但……这件事我们已经私下解决,她也表示不会上诉,该赔偿的,我也没有食言……”

站在左侧的警察很明显地冷笑出声,嘴角勾勒出嘲讽,“私下解决?现在是出了人命,你怎么个私下解决?”

容恩只觉有什么在脑中猛地炸开,一下惊得她意识全无。

第一百四十章 永不可能分开

出了人命?

“她怎么了?”

“她死了。”

容恩顿觉口干舌燥,有种天旋地转要栽倒的感觉,“不可能,她失血过多,已经抢救过来了……”

“走,回局子里再慢慢交代吧。”两名警察地速度很快,几乎是将容恩架上的车,她心虚不安,到了警察局才反应过来,想大电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说吧,当时是怎么将人推下去的?”

容恩仔细回想那时的细节,审讯室的灯光都集中在她头顶,有些耀眼,她眯起了眼睛,“当时我们在争执,她拉住我的手臂,然后我甩了下……”

负责审问的人每个细节都问到了,反反复复,到了最后容恩只觉疲倦不已,好不容易他们起身,要准备离开,她连忙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到了这个时候还想出去?”其中一人冷笑道,“就等着吧。”

阴冷的屋子外面,就留下容恩一人,仿佛是四处都照不进阳光。她也没想到楚暮会过来,女子依旧是一副华贵的打扮,当她安然坐在自己对面的时候,容恩隐约已经察觉出些许异样。

楚暮盯着她,眼睛里面透出这个年龄的从容,她摘下手套,身子微微向后靠,“想出去吗?”

容恩神色立即染上戒备,“我想见南夜爵。”

“他不会见你的,”楚暮向来惜字如金,铁血手腕,“清月来找你的时候,你就应该走了,也不至于会落到这个地步,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离开他,或者蹲一辈子大牢,你自己选吧。”

“我没有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我相信法律还不至于如此盲目。”

“呵,真是天真。”

这句话,南夜爵先前也说过,容恩却向来坚守,“天真也好,执拗也罢,伯母,我已经主动放弃过他两次了,不可能再有三次,我们说好的,接下来的时间,会全心全意去看着对方,要我离开他,除非,这次是他亲自说出口。”

“你也不看看,你配吗?”

“他爱我,我们就配。”

“哼,”楚暮眼角轻佻,嘴角微扬,却已暗含愠怒,“你应该知道,我有办法让你在这呆一辈子。”

“我也相信,他不会让我一个人呆在这的。”

楚暮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插入兜中,“爵这孩子,需要的女人绝不是像你这样的,你离开他,不然的话……等于便是将他束缚住,你也希望他能过得好。”楚暮见威胁不成,便晓之以情,像容恩这样的,应该吃这一套,“出去后,带着你妈妈离开白沙市,他是怎样的身家背景,你跟了他这么久,清楚吧?”

“伯母,”容恩咬了下唇,嘴角有淡淡的印子渗透出来,她想过楚暮中有一天会找到她,只是没想到,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希望他过得好,我相信,没有什么比我们在一起,更让他心安与快慰的了。我一声不响地离开,不是为了他好,他的牵挂与思念,也会时刻绊住我的脚步,我走不了的……”

楚暮一双眼睛骤冷,容恩视线投向远处,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淡然欣悦,仿佛是看见了男人的身影,楚暮将手套先后戴回去,“既然你态度如此强硬,好,我也将话放在这,我这一关,你永远都别想过!”

南夜爵匆忙赶到警局的时候,恰好楚暮从里面出来。

男人暗黑色的眸子斜睨着她,嘴角紧紧抿起来,一句话没有说便要迈进去。

“爵,”楚暮挽着黑色的真皮手袋,什么时候,她和儿子之间已经疏离至此,“你不用进去了,我们之间已经达成交易,她明天就会放出来,到时候,她答应离开你,这样的女人你还要了做什么?”

南夜爵狭长的眸子在阳光底下承接了那片金黄色,侧过去的视线,能看到他诡谲的潭底那一抹骤然冷却的温度。只是,这两个女人他都太过了解,楚暮脸上还有未来得及散去的怒意,“妈,你不用白费心机了,她是怎样的人我清楚。”当初他将阎冥几乎逼入死地,她都没有低过头,容恩说的话此时还清晰,那时候她都能做到如此,更何况是现在?

“爵,”楚暮明显恼怒,“妈的话你就一句都听不进去?”

“我只要她,别人谁都不要。”南夜爵说完,就迈着长腿走进警局。楚暮侧过身子,维持着这个姿势在外面站了很久,她很清楚,这次若她执意下去的话,可能,失去的就是这个唯一的儿子。

她更清楚,这件事太过明显,谁都知道是她暗地里动的手脚,适当的时候,楚暮知道放手,权当是给容恩个不大不小的教训。

南夜爵差点将整个警局撬了,也没有人肯放他进去,容恩在里面呆了一晚,几乎没有合上眼睛,还好二天天刚亮,她就见到了裴琅。

这个男人的势力,她一直猜不透,只知道他是从政的,整个家族好像盘踞着白沙市的政界,南夜爵回来后一直想动他,却也留到了现在。

容恩就觉这一天时间像是做了场梦,她跟着裴琅走出去,由于长时间没有活动,两条腿又酸又麻,“裴琅?”

“没事了,已经查清楚那件事同你无关。”

“那,她真的死了吗?”

“这还能有假?”裴琅扭头笑道,神色自然,完全没有容恩脸上的那股子凝重,仿佛已经是司空见惯的,“是事后的心脏病发作,据她家人所说,她长期患有心脏病,这次虽然是在医院,但因为当时身边没人,这病么,人要去的话,很快的。”

容恩轻吐出口气,却始终有团疑云没有挥开,楚暮的话已经明白至此,她怎能如此轻松便脱罪了?

“容恩,你最近过得好吗?”裴琅见身边没有人后,这才倚在走廊拐角处,掏出了一根烟。

“你呢?没有什么麻烦吧?”

男人笑了笑,“放心吧,他要动我的话,势必会整出大的动静来,他不笨,知道取舍。”

“裴琅,你也松手吧,好吗?”

男人轻轻吐出烟圈,幽暗的眸子浸润出晦涩不明,他嘴角轻扬,勾勒出一种无所谓的状态,“当初,是非要动他不可,政界的明争暗斗你不懂,如今我已经爬上去了,自然该是享受生活的时候,这种‘除暴安良’的差事,就留给别人吧。”

依照裴琅的社会地位,容恩也想过,她始终没有明白他当时为何非要出去南夜爵,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想来,也是和那时的前途有关。

“下去吧,有人在等着你。”

容恩浑噩不已,裴琅对她的帮助,她没有忘记,只是他肯松手了,南夜爵,怕是依旧要下狠手的吧?

清晨,阳光已经呈现出细碎,容恩觉得刺眼,便伸出手臂挡了下。当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这束强光后,她一眼就看见院子里面那辆张扬的跑车。银色的尾翼从远处看,仿佛是衬在男人的双肩处,他正一口口地抽着烟,地上已经散落了一大堆烟头,南夜爵一条腿微曲,抬起头时,就看见了站在石阶上的容恩。

他神色疲倦,是靠着香烟的提神才撑下来的,衣服还是昨天那套没有换过,葡萄紫的碎发上,已经沾满了露珠,有些正狼狈地顺着他棱角有致的脸庞滑落下来。南夜爵丢下手里的香烟,倾起身,大步朝着容恩走去。

短短一个晚上,她却觉隔了很久很久,那种被关在审讯室内的孤独以及害怕都被南夜爵眼中的温和给洗刷干净,容恩屏着呼吸,她说不出现在是何感觉,心安了,那种缺口也被填塞的满满当当,她加紧步伐朝着男人小跑过去。人和人便是这样,永远处于安逸的环境下,会令你忘却珍惜,也永远感受不到别样的温暖。

容恩扑入他怀中,被南夜爵紧紧拥住。

呛人的烟草味随之钻进了鼻翼内,容恩从未发现,她居然会这样迫切地需要他地拥抱,她踮着脚尖,将下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南夜爵全身冰冷,精致的下巴也冒出了深青色的疲惫,容恩双手扣在他背后,环紧的时候,整个身子颤抖不已。

“恩恩,别怕……”

“我不怕,我知道你会让我出来的。”

她的视线穿过男人颈间,近距离后才发现,那辆跑车的顶棚上竟藏着一层细密的冰霜,她喉咙口突然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般,哽咽出声,“你是不是在这守了一个晚上?”

“恩恩,我不能让你在这个时候还是一个人。”南夜爵手掌抚过她的头顶,“我们回家。”

容恩被他抓着小手,双腿更像是被灌满了铅,“你这样……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心痛?”

男人的脚步顿了下,扭过头时,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我若放着你不管,我做不到,我会更心痛。”

他将容恩塞进车内,里面的暖气已经准备好了,她被冻了一个晚上,这会最需要的就是这份温暖。

“我妈怎么样了?”

“我让阿元在那守着,我来的时候和她保证过,今天一定带你去见她。”南夜爵发动引擎,两个眼睛充满血丝。

“你怎么知道我会被放出来?”

男人笑了笑,“我妈那点手段难不住我的,这是我和裴琅之间的交易,他替我将你捞出来,从今以后,我们进水不犯河水。”

容恩怔忡,环紧了双肩没有说话。

“没想到他还有些本事,他现在到了一定的高度,自然是不希望有麻烦的,不然……我们寻仇的手段他受不了……”

“夜,”容恩将身子靠过去,打断了他的话,“这样,你当初中的枪,那些苦不是白受了么?”

南夜爵,这个依旧在暗夜叱咤的男人,他向来尊崇的是,别人给他一枪,他要赏还一条命的。

他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容恩侧着头盯向他完美的右脸,男人换了下车速,一双魅惑的眸子浅浅勾起,“恩恩,你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说,我爱你,所以那些过去的,都是我应该承受的。那一枪,自然也是。”

“南夜爵,你这个傻子!”容恩说出这句话后,便敛下了眼眸,男人只觉肩上一阵阵的滚烫,眼泪已经浸湿了他的外套,直直渗入他体内。

“恩恩,等你爱上我的时候,也会这样的。”

容恩闻言,哭的越发厉害了,南夜爵,你不只傻,你还笨,她咬着唇,将哽咽声吞回肚中,他凭什么认为,她就没有爱上他?

以前,她抓住南夜爵爱她的这个软肋,不止一次狠狠痛击过他,让他痛的撕心裂肺,如今他所承受的,容恩仿佛也能感同深受,她在楚暮面前的坚持是对的,不管有多痛,只要能在一起就好。

南夜爵将车开回御景苑,他们需要回去将自己收拾下,要不然这个样子赶去医院,容妈妈定是要担心的。

洗过澡后,全身懈怠。

容恩疲倦地不想动,穿着宽大的浴袍躺在床上,南夜爵出来的时候,她正蜷缩成一团,眼睛睁着望向窗外。

“累吗?”

她点点头。

“那先在家休息会,”南夜爵顺势躺到在她边上,“恩恩,今后,我会让人守在御景苑,在我妈没有松口之前,我不会让她见你。”容恩知道,这次的事情已经给他敲响了警钟,南夜爵生怕楚暮不甘,便提前做起了措施。

只是他没有料到,世上,总有防不胜防。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二个孩子

容恩在御景苑休息一小会,她不敢睡着,只是缓了缓疲倦,便起身换了衣服,想要赶到医院。

下楼的时候,南夜爵跟在她身后,左手挽起带着铂金纽扣的袖子,王玲也提前回来了,正忙碌地穿梭在厨房内,餐桌上还有准备好的鸡汤,“容小姐,这是先生吩咐准备的。”

“王玲,辛苦你了。”南夜爵将保温杯递到容恩手里,“医院的伙食就那样,这几天,伯母想吃什么就让王玲送过去。”

“对,容小姐,想要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谢谢。”容恩端着保温杯,金属质地的边缘,正渗透出来的暖意连带着容恩整颗心都暖暖的,南夜爵已经率先走出客厅,夜夜也被接了过来,这会正趴在墙角晒太阳。

赶到医院的时候,容妈妈看见容恩就激动不已,南夜爵有事先离开了,妈妈急的问长问短,在确定容恩没事后,这才长长缓出一口气。

“也不知道我们做了什么孽,大过年的就发生这么多事。”

“妈,”容恩将鸡汤盛在碗里面,递到她嘴边,“您别多想,一切都会过去的,看,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容妈妈就着碗口抿起嘴唇,“我没事了,在这住着怪不习惯的,还是尽早出院吧。”

在容妈妈的坚持下,容恩还是给她办了出院手续,回到小区的时候,途中遇上几位邻居大妈,大伙都吩咐容恩好好照顾妈妈,对昨天的那件事谁也没有多问。

许是这件事动静闹得太大了,接下来的日子,林清月没有再上门,家里也暂时恢复了平静。

容恩在家里住了几天,妈妈偶尔会说起容子岩的事,她也能依稀知道,当初,容子岩年轻气盛,不满家里铺好的路就只身来到了白沙市,过程无外乎就是看上了当初的容妈妈,然后,蜗居在这小小的公寓里面,生活过得惬意非常。直到有一天,男人要离开,并和她约好等安定下来后会回来接她们母女二人,结果,这一等就是二十几年。

很俗气的相遇,也是意料之中的分开。如今的容子岩喜欢上了那种安逸,那些风花雪月的日子,也权当是留在了记忆深处。

“妈,以后我们母女俩好好地过。”

容妈妈躺在床上,脸色恬淡,也没有了当初初见时的那股凄怨,“妈妈想好了,只要有恩恩就足够了,能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妈就知足了。”

她很庆幸,妈妈并没有盲目地留在过去,有些东西坚守不了,是该要抛开的。

大街上,新年的气息犹在,商场内挂出的灯笼串成一条长龙,有些店门口还有燃尽的鞭炮,脚踩上去,鞋底都沾满了红色的包装纸。

容恩来到南夜爵先前带她来过的那家首饰店,服务员小姐热情地招呼,她俯下身,在柜台内发现了上次看中的那枚尾戒,“您好,我想看看这个。”

服务员将尾戒拿出来,“小姐,我记得你,上次和爵少一道来过,当时我就看出来了,你喜欢这枚尾戒。”

容恩将戒指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好看吗?”

铂金冷硬的质地,在灯光下泛出道道尖锐,那服务员连忙附和,“好看,您手指纤细,戴着很漂亮。”

“那,戴在他手上好看吗?”容恩没有抬头,而是自顾睨着自己的无名指,那服务员闻言,怔了下,就见她嘴角噙起,目光柔和,铂金的光耀丝毫遮掩不去她潭底的那抹娇媚,“好看,这尾戒兴许就是为了爵少量身定做的,这设计简单,却也只有他能衬出里面的玄妙,小姐,您眼光真好。”

容恩虽然知道这是她的口头禅,却也觉十分受用,确实,她看中的,只有那个男人能衬得起来。

“好吧,我就要这个,包起来吧。”

容恩从皮夹内掏出自己的工资卡,付账过后,服务员将首饰放入包装盒内,递到容恩手里。走出去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很刺眼,南夜爵一般中午是不回来吃饭的,这时候回去也晚了些,容恩就近选了个餐厅坐下,准备随便点些东西垫垫肚子。

当色泽鲜艳的意大利炒面端上桌时,容恩本来饥肠辘辘,却一下没有了胃口,她拿起筷子拨了几下,喉咙口猛地冲出一阵干呕,她急忙端起水杯灌了几口温水,这才觉得好了些。

大姨妈才超过三天没有来,容恩本来没放在心上,但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回去的时候还是在药店买了验孕棒,回到御景苑,王玲正要出去买菜,容恩在吩咐她多买些水果回来后,便上了楼。

楼上和楼下都有南夜爵的人,通常只有在他回来后,这些人才会离开。容恩放下东西后便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握着那根验孕棒,上头的两根红线很明显,她怔怔地走到床边,由于太过出神,连膝盖撞到床角都没有发觉。

她说不出自己的心里这会是何感觉,容恩坐在床头,眼睛直直盯着一个方向,直到拿起手机,拨通了南夜爵的电话后,她才敢确定,自己竟然是欣悦无比的。

熟悉的彩铃声,一道道传过来,绵延至洒满阳光的各个角落,每个音符都在跟着跳跃,容恩嘴边的头发丝也调皮地轻扬着,她手指忍不住握起来,心里又有紧张又有期待,甚至在试想着如何开口同南夜爵说。

他,应该是会开心的吧。

容恩眉眼浅浅勾起来,这还用说么?定然是的。

电话接通了,男人的嗓音深沉暗哑,性感绝伦,“喂?恩恩。”

容恩的视线落在手中的验孕棒上,那两条红线,越发深了。想要开口,只是方才的喜悦全部堵在了喉咙口,南夜爵见对方不说话,便重复道,“恩恩……”

“夜,”她手掌握起来,这件事,应该当面告诉他,容恩很想看看南夜爵那时会有怎样的反应,“噢,没什么,就想让你今天早点回来,可以吗?”

“是有什么事吗?”

容恩顺势躺到在大床上,手掌自然落在小腹上,“嗯,我有话同你说。”

“别钓我胃口,说吧……”男人急性子,耐不住。

“不行,”容恩越发坚持了,“你回来就知道了,我让王玲多做几个菜,等着你。”

南夜爵没有再坚持,健硕的身子躺回到真皮座椅内,至少他能确定,容恩要告诉他的,是件好事。他手指娴熟地把玩着指尖的金笔,“好,我一会就回来,等我。”

“嗯。”容恩说完,就要挂线。

“等等。”

“怎么了?”

“恩恩,亲个……”

容恩眼角再度拉开,“你肉不肉麻啊……”

“肉麻也是给你看的,快点……”

“南夜爵,你脸皮真厚……”

“我天生的,你又不是才知道……”

“好了,”容恩整个人趴在床上,“回来再亲。”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南夜爵听着耳边传来的嘟嘟声,嘴角肆意扬起,宽大的办公桌面上,有一张容恩的照片,还是他拿着皮夹内的那张去放大的。南夜爵放下电话,长腿搁在另一条腿上,狭长的眸子灼灼其华,这样的亲昵,是他盼了多久才得来的?

容恩嘴边的笑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就听到楼下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她以为是男人回来了,怪不得说一会就到家,原来是在路上了。

她攥着手里的东西,穿着拖鞋一路跑下楼,刚走进客厅,就看见了进来的一大帮人,为首的,是楚暮。

“伯母?”容恩禁不住拧起眉头。

楚暮视线在周侧巡了一圈,消息果然准确,南夜爵并不在家,她看也不看容恩一眼,“全部带走。”

楚暮身后的人径自上楼,不一会就将上下楼的人都集中在客厅内,容恩瞠目,“你们想做什么?”

她踩着尖细的鞋跟上前,目光终于落到容恩身上,楚暮视线敏锐地睨向容恩那只背在身后的手,她扣住容恩的手腕将它拉过来,一眼便看见了验孕棒。

“你怀孕了?”

容恩视线扫过四侧,“对,是他的孩子。”

楚暮凝目,忽然冷笑出声,“是不是,并不是你说了算的,带走。”

“你们要带我去哪?”

南夜爵留下的人已经被困住,楚暮绕着容恩走了一圈,“带你去一个,他永远找不到你的地方,我说过,你们不配,我自然会想尽办法拆散你们……”

容恩转过身,同楚暮四目相接,她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再说,我们还有了孩子……”

“我倒要看看,你们的爱能维持多久,他一天忘不了你,我就关着你一天,一年忘不了,就关着你一年……”楚暮挥下手,两名男子立刻上前擒住容恩的肩膀。她大惊失色,没想到楚暮真会下手,“放开我,放开……”

楚暮将容恩手里的验孕棒夺过去,示意两人将她带出去,“你们几个,将痕迹清理干净,说不定哪出有摄像头,快解决了。”

容恩被推搡这走向门口,她清楚这次是真的凶多吉少了,在经过沙发的时候,她不着痕迹将戴在无名指上的尾戒摘了下来,趁着几人不备,丢到了长毛地毯上。

第一百四十二章 找不到

南夜爵是接到王玲的电话后匆匆赶回家的,刚跨进客厅时,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人呢?”

“我出去买菜的时候,容小姐还在的,先生,我也是刚回来,找了一圈,楼上楼下都没人。”王玲急的满头大汗,手里的菜随意丢在餐桌上。

“你怎么做事的?”南夜爵大怒,利眸瞥向王玲,但想到对方已经闯到家里面,而且连他加派在家的保镖都被带走了,王玲就算不出去,也就是多失踪一人。南夜爵颓然坐在沙发上,双手撑起额头,过了没一会,便将阿元叫了过来。

屋里面,很明显该有的痕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就算南夜爵藏在暗处的监控都被撤了,手法干练专业,没有留下丁点蛛丝马迹。

“老大……”阿元回到沙发前,“会不会是仇家下手?”

南夜爵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动作,若是寻仇,他早就该接到电话通知,而越是沉默便令他越不安,他放下双手,视线轻落,在阳光强烈地照射下,他轻眯起眸子,被茶几脚边的耀眼给照的睁不开眼睛。

南夜爵弯腰,将东西捡在指尖后才发现是枚戒指,他将它平放在掌心内,顺着光泽,能看见里面的字样。

他想也不想地起身出去,拿着戒指来到那家首饰店。

耳边沉闷的厉害,就连呼吸声都是偶尔才听见几声,容恩眼睛被蒙着,漆黑一片,直到被推上一架私人飞机,整个人感觉跃了起来,“你们带我去哪?”

边上的男人将蒙在容恩眼睛上的黑布扯去,楚暮就坐在她对面,瞥向外面的视线收回,落到容恩脸上,“我说过,带你去一个他找不到你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暮冷着脸,“因为他是我儿子。”

容恩坐在窗边,视线微侧便能看见底下的风光,大团的云雾萦绕在四周,白沙市,不知何时已经成了遥远的一点,触手不可及。她双手撑在窗上,用力敲了几下,“放我回去,我不走!”

“由不得你。”楚暮的目光落到容恩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视线中透出某种深意,将脸别开了。

这儿是一处私人岛屿,容恩被关的房间是面朝大海,当晚,南夜爵就赶过来了。

楚暮镇定地坐在沙发上,客厅内弥漫这一种气味独特的香精味,南夜爵进来时,神色匆匆的样子,白色西服扬起,他凛冽的眸子在别墅内扫过一圈后落到楚暮身上,“妈,我知道是你将恩恩藏了起来,她人在哪?”

楚暮倒是神色自然,将手里光润的被子放到桌上,“我为什么要将她藏起来,怎么,她不见了,你就怪到妈的头上,也许,是她收了谁的钱,走了,也说不定。”

容恩坐在床上,外面的谈话声,一字不差地落入她耳中,她快速起身,双手拉着门把,使劲拽动,又用力拍起大门,可客厅里依旧安静无比,谁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夜,夜——”

容恩双手死死扣住门把,她知道,没有用的,南家每个私人岛屿不但地处隐秘,而且每个房间都是独立的,只有里面的人才能听得见外面的动静。

南夜爵双手合十,眼帘微垂,沉默许久后,将左手上的尾戒摘下,放到了楚暮面前。

女人瞥了眼,“这是什么?”

“这事恩恩留下的,”南夜爵情难自已,喉间轻哽,抿起嘴角道,“里面有ck的标志,我找到那家首饰店,服务员说这是恩恩为我买的,她如果真的打算走,就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妈,我一早便说过,我们之间的事不用你管,能如此轻松自如地出入御景苑,还能将人带走,除了你,还能有谁?”

楚暮不动声色,轻啜口茶,“那也只能怪你自己没有将人看好,爵,我还没有那么无聊。”

容恩只听得外头传来哐的巨响,好像是茶几什么的东西被踢翻了,紧接着,便是楚暮地怒吼声,“你疯了是不是?为了个女人闹到我这来,爵,我是你妈!”

“是,见不到恩恩,我是会发疯,妈?世上没有一个亲妈会那样对自己的儿子,你眼里只有你看得见的东西,我爱恩恩,我要她!”

“住嘴,”楚暮怒不可遏,“你要她,好,那你就去找她,别在我这发疯。”

南夜爵踢开脚边的东西直奔二楼,一道道房门被推开,他来到拐角处,右手已经触及到门把。

“你别忘了,那里面放着的是你爷爷和你奶奶的遗像,别说是你,若不是忌日,我都不会进去,你敢这么闯进去?”楚暮顺着楼梯来到南夜爵身后,一手指向他,“为了个女人,你真是什么都看不进去了!”

南夜爵落在门把上的手一怔,五指握成泛白,使劲拧了下去。

“夜,救我,救我出去——”容恩听到动静,原先顿住的动作变得激烈,可无论她怎么拍打,外面均没有丝毫回应。

南夜爵按下了门把,可并没有打开,门是被反锁着的。

这时候的绝望,早已灭顶,容恩怔怔松开手,两条肩膀犹如千斤重般垂在两侧,她步履蹒跚地转过身,将后背靠在了门后。

“妈,我最后问你一遍,恩恩在哪?”南夜爵依旧没有松开手,嗓音嘶哑地厉害,他焦急不已,两个眼睛更是充满血丝。

“我不知道。”

南夜爵戴着尾戒的左手吹下去,容恩的哭声,他听不见,而他的焦虑,她却都能感受得到。

最终,男人还是离开了,这时候的时间,他耽误不起,楼下的佣人正在清扫客厅内的狼藉,楚暮在确定他走后,这才取来钥匙打开门。

容恩呆坐在床头,双手叠放在小腹处,听到动静时,只是抬了抬头,眼神安静,黑耀的眸內一扫方才的阴霾。

楚暮来到床前,“我以为,你会大哭大闹的?”

容恩将长发拨至脑后,“他走了,是吗?”

“爵不知道你怀孕了吧?”

容恩轻咬下嘴角,方才在屋内喊得太厉害,这会嗓子直冒血腥味,“您,会让他知道吗?”喉间撕拉的,像是绷紧的弦,如今说一说话,就觉疼的难受。

“不会!”楚暮毫不留情,双手环在胸前,“他将来,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孩子,南家的继承人不会是你的孩子,但是,我允许你将他生下来。”

容恩只觉心口抽痛的厉害,楚暮盯着女人苍白的侧脸,南夜爵对她的在乎,她不是看不出来,至少现在,她不会伤害容恩,她不想,他们母子之间真的会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

容恩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动作,肚里的孩子,还不会动不会闹,她却能真切地感觉到他的存在。

那微弱地牵连,显得强韧而有力,她稍稍安抚,仿佛就能感觉到掌心的那股血脉相连。

“可,这是他的孩子。”

“如果是个男孩子,说不定,我会培养他。”楚暮难得开口同容恩说话,她依着容恩坐下来,“我会让他将来变得和爵一样,但前提是,爵这辈子只有这么个儿子。”

容恩轻笑,眉宇间却看不出有何笑意,“那样的话,我情愿不要,我只希望他可以平凡地成长,像他那样,太累了……”

“哼,你懂什么?”楚暮眉宇间透出不屑,“这是他们的责任,不得不承担地责任。”

容恩见她站了起来,便忙唤道,“我想见他一面,他还不知道我们有了孩子 ,您是他的母亲,难道您真的忍心吗/”

容恩试想过很多可能,当她亲口告诉南夜爵她怀孕的时候,他会有怎样的反应?她期待了一天,却不想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好好呆在这吧,我不会为难你的。”

楚暮走出房间,并将房门带上,她接受不了容恩,哪怕是她现在有了南夜爵的孩子,但容爱是她亲自挑选的,况且容恩之前害的南夜爵差点丢了性命,这个心结,是无论如何都解不开的。

容恩来到床边,隐约,仿佛有海风吹进来,淡淡的腥味,钻入鼻翼间。

第一百四十三章 爱的深意

南夜爵几乎是将整个白沙市翻了过来,可依旧没有容恩的身影。

他知道是出事了,可容恩失踪的完全没有征兆,而且连一丝线索都没有留下,容妈妈自然也是急坏了,在打遍了所有能联系到的人的电话后,更多的失望令她再难接受。

南夜爵挤在狭小的客厅内,阳光很暗,被百叶窗遮住了,透进来的也只有淡淡几缕,侧打在男人坚毅的俊脸上,他右手拨着左手上的尾戒,怔怔出神。

容妈妈撑着前额,眼圈发红,却也没有大哭大闹,南夜爵起身来到她身边,在椅子上坐下来,“妈,我本来都想好了,这个五一就和恩恩结婚,很多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可是 ,我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对她说……”

男人低着头,感觉到肩膀上一沉,容妈妈五指用力在他肩胛处握紧,“爵,你说……恩恩会去哪了啊,她为什么连个电话都没有。”

“妈,”南夜爵起身,顺势环住容妈妈的身子,“没事,我一定会找到她……”

好不容易安慰好她,在容妈妈睡下后,南夜爵将被子给她盖起来,在床头站了很久,容恩失踪后,他每天都会来这,御景苑空荡荡的,如今她不在,越发没有人气了。

关了床头的灯,这儿的摆设他已经很熟悉了,即使是在黑暗中,走出去的时候也不会撞到腿。

外面雪下得正大,南夜爵钻入跑车内,没有开暖气,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后,将脸埋入了臂弯间。

他很想容恩,睁开眼睛,闭上眼睛,仿佛都能看到她长发飘飘坐在阳台上的那副样子,他从来不掩饰自己对容恩的爱,以及对她的在乎,再多的锋芒,早已为她退却消磨,寂寞的时候,他只是个男人。

大半个月过去了。

容恩的反应却已经开始强烈,整天的吃不下饭,最难受的时候,连从床上站起来都会吐。人一下子消瘦了十几斤,她本来就瘦,现在看来,更像是能被风给刮跑的。

楚暮只让她在这个房间内走动,她虽然难受,却不喜欢躺着,最多的时候都是站在窗前,有时候,外面太冷,里面就会结起一层水雾,她总是用双手将它抹开一个巴掌的地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外面。

容恩相信,南夜爵会再来的。

楚暮给她找了专门的营养师,可容恩却什么都吃不下,还是在不断消瘦下去。

她的眼泪,也早已经流光了,再没有当着别人的面哭。

推开门,楚暮走进去的时候,依旧看到她站在窗前,站姿笔直,双手放在窗户上,一头长发已经过了腰际,她向来心肠很硬,可几次下来,不免心里有些柔软,“不要再等了,这个地方,他不会再来的。”

容恩久久没有说话,手指已经垂下去,并握了起来,“我要等,只有这样,我才有那么点力气坚持下去,不然的话,我会失去所有的勇气。”

“肚里的孩子还好么?”

容恩将手掌摊开,在小腹上摩挲起来,“他很调皮,经常闹得我吃不好睡不好,但是,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幸福过。”

楚暮做过母亲,自然知道这种微妙,她几步走到容恩身边,“你肯定很恨我吧?”

容恩强忍着胸口的不适,她回到床边,“我只是,很想让他在这个时候陪陪我,我们应该陪着他一起成长,要是爵哪天知道了,他肯定会觉得很遗憾。”

“你和容爱是不一样的,我不妨告诉你,这个孩子,我会给他身份的,你不在的时候,她已经和爵在一起了,并且,现在已经让爵知道她怀孕了,你的儿子,将来会回到爵的身边,而你的妹妹,就是他将来的母亲。”

“什么?”容恩满面惊诧,“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酒后乱性,到时候预产期可以作假,你应该知道,孩子在他的身边,就不会有你所说的遗憾了。”

容恩摇了摇头,“我不会相信的,这个孩子是我的,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伯母,若是换作之前,我想也不想地便会相信你的话,但现在,不会……”

楚暮起身走出房间,她不管容恩是否相信,事实上,她确实将这个想法透露给了容爱。

来到客厅内,容爱不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红着眼睛,见到楚暮便站了起来,“阿姨,这个法子行不通……”

“怎么了?”

“那晚上我们确实喝酒了,可他没碰我一下,现在我说自己怀孕了,爵他不相信,我拿出了你给的那张证明,可他二话不说将自己的私人医生叫来了,我哪敢多呆,再说还有那个聿尊,仿佛一下就能看穿我似的。”容爱挨着楚暮坐回沙发内,“这几天,我都不敢跑御景苑去了。”

楚暮本想顺顺当当给他们将事情办了,还有现成的孙子抱,她拍了拍容爱的手,也难怪,谁让南夜爵是她的儿子,若真能那么容易糊弄过去,怎么坐上今天的位子?

她随意安慰了几句,便出去了,容爱是知道容恩被关在这的,打开房门的时候,容恩正坐在床沿,见到她时,也没有太多吃惊的表情。

“姐姐。”

容爱将房门合上,容恩听到这个称呼,眸子不由圆睁。

见她不说话,容爱便上前几步,“看见我不应该是高兴吗?也许,我能带你出去。”

容恩神色恬淡,在这个房间内呆着,从未走出过一步,肤色便越发显得白净,“如果你真的想带我出去,这会进来的,不应该是你,而是他了。”

容爱凝着她的侧脸,彩绘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你知道吗,我很讨厌你的这种笃定,你凭什么认为爵不会抛弃你,凭什么认为他会等你,我告诉你,你错了……”

容恩神色清洌,“你没有经历过,你不会懂得。”

那种生离死别,又恨到骨子里面的仇恨,以及后来所激化出来的爱,是她和南夜爵用命换来的,别人怎么可能懂?

“可是,我也爱他,我叫你一声姐,你就从他世界里面退出去吧,阿姨是不会让你们再见面的,这样的话,他会痛苦一辈子的,我求求你,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死了这条心……”

“你是说,我要让他死心吗?”

“对,你可以写信,到时候我想办法放到御景苑,只要他知道是你自己想走的,肯定会很快忘记……”

“你们不用白费心思了,”容恩只觉疲倦,头晕目眩的厉害,她起身来到窗前,外面是一块很大的空地,她每每盯着那扇大门,“容爱,我知道你并没有承认过我这个姐姐,我也没有那么大方,什么都可以忍让,我妈等了二十几年,忍让的是自己的幸福。不,不是忍让,她清楚知道那个男人的选择,所以,她不再坚持,我也是一样的,如果是他放弃了,也就没有我所谓的坚持,你求我是没有用的,如果深爱,我情愿他痛苦一辈子,也不要他死了心,那样的话,都不知道心里能牵挂什么了,还能指望些什么?至少,他现在能记住些痛。”

容爱紧盯着她的侧脸,“你就真的那么确信?”

“对,这些坚持,都是他给我的。”南夜爵用了那么长时间才捂热了她的心,如今,她内心当真是滚烫的,这就是容恩,她爱他,所以会摒弃一切相信他,如果连这些都不能给予的话,还如何谈爱?

“好……那我就看看,你们怎么相爱,”容爱咬着牙,眼睛里面几乎冒出火来,“我会常常来看你的,看着你的肚子怎么一天天大起来,看着你的孩子怎么出生,看着你怎么一天天变老,南夜爵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就被关在这个岛上,要是他知道你还怀着孩子,你说,他会是什么反应?”

容恩眸中蓦地闪过疼痛,她闭上眼睛,不再说一句话,容爱见状,也就愤愤地离开了。

过了四个月后,容恩的肚子已经有些明显了,她刻意不去想南夜爵找不到她会有多么焦急,妈妈那边又会怎么样,难受的时候,她感觉自己都要撑不下去了,每到这时,她就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孩子是个男孩还是女孩。会像谁多一点,她希望能像南夜爵,是一个缩小版的他。

思念,无时无刻不在撕裂着容恩的心,若不是有这个孩子,她怕是真的会撑不下去,她不知道南夜爵怎么样了,她只知道,他肯定过的不好。

第一百四结十四章 我们结婚吧

御景苑。

男人指尖,抖落的烟火并没有落到烟灰缸里面,纯毛的地毯上,散落一地。

四个月了,容恩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南夜爵狭长的眸子在忽明忽暗的烟火中逐渐眯起来,“阿元,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阿元站在窗前,神色依旧是不变的严肃,“老大,您真的要那么做吗?”

南夜爵深深吸了口烟,食指在烟身上轻弹了下,“这么久没有消息,只有一个可能。”

“可……那也不能肯定,是夫人将人藏起来了。”

“除了她,没有别人。”南夜爵起身,他暗中令阿元查过,他虽然清楚自己的母亲,却还是没有找到容恩藏身的地方,“所以,我要先夺了她的权,这么多年了,她也应该休息了。”

“老大……”

南夜爵站在窗前,这时候的月色,忽明忽暗,打在脸上更加令旁观者觉得阴鸷,“这几个月来,准备的也够了吧?”

阿元闻言,垂下头去,并没有再说一句话。

为了这个女人,南夜爵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最想不通的,是楚暮,容恩在房间的时候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很吵,她站在窗前,看见楚暮摇摇晃晃从车上下来,黑色的套装衬出其保养得当的身形,边上有保镖想去扶她,却被她抡起手袋砸到了脸,“滚,全都给我滚得远远的。”

她脚步趔趄,应该是喝了不少的酒,一路走进屋内,将里头的人统统赶了出去,容恩双手落在小腹上,刚转身,就听得身后的门砰一下被打开,楚暮站姿不稳地立在门口,隐约间,还能闻到空气中的酒味。

“你——”女人太高手臂,直指向容恩,“你究竟有什么好的?为了你,他不惜和我撕破脸,我这么多年养出来的儿子,居然也当了回白眼狼!”

容恩不明所以,只是警惕地站在床边,不敢靠近。楚暮应该是喝了不少的酒,这次秘密会议已经架空了她的实权,她的儿子,有出息了!

“我知道,他就是要逼我,我——”楚暮脚下一绊,摔倒在地上,容恩见她确实有了醉意,踌躇片刻后,还是上前搀扶,“伯母,您没事吧?”

“滚开,”楚暮随手挥开,容恩单膝在地上跪下去,“都是你,不然的话,爵不会……”

容恩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出了什么事,但她看的出来,这个向来强势的女人,这会却呈现出了她从未见过的柔弱,那种坚固一旦被摧毁,竟是如此的凄凉。

楚暮从地上跌跌撞撞爬起来,出门的时候,几乎是连滚带爬,容恩想要跟上前,到了门口,这才发现她并没有将门像往常那般锁起来,她手掌扶着楼梯,还没有站稳,尖细的鞋跟就崴了下,整个人顺着几十阶的楼梯滚了下去。

“伯母——”容恩忙上前,焦急下楼后,才发现楚暮已经陷入半昏迷,脑袋上的血在毛毯上铺了一层,十分吓人。

楚暮手掌紧捏着,这会屋里头的人都被她赶了出去,只有容恩在,她小心翼翼蹲下身,想要将楚暮搀扶起来,目光焦急在边上扫了一圈后,落到了茶几的电话上。

容恩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今天若不是楚暮这般反常,她就连走出房间的机会都不会有。

女人半张着眼睛,鲜血正顺着她的睫毛挂下来,“你休想,告诉他……”

容恩起身来到门口,打开大门的时候,见外面并没有人,许是各自都回屋了,她将门拉开一条隙缝,楚暮张开眼帘,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容恩右脚抬了下,刚想迈出去,可双手始终没有将门打开。

楚暮只觉头痛欲裂,想要呼喊,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失血过多已经令她全身无力,朦胧的视线中,却见容恩走了回来,她张了张嘴道,“你,为什么不走,多么好的……机会。”

她找来纸巾,胡乱在楚暮脑后擦拭起来,“不为什么,就因为你是他的妈妈,伯母,您别说话了,我这就叫人来……”

浓稠的血渍沾在掌心上,容恩强忍住喉间的不适,楚暮已经晕死过去,脑后的血还在不断冒出来,她简单处理下后起身,确定客厅内没有人后,这才来到电话机旁。

颤抖的右手好不容易拿起电话,那个号码多久没有再拨,对容恩来说,却依旧熟记于心,她按下一串数字,在对面传来熟悉的彩铃声之时,容恩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右手紧紧捏住话筒。

南夜爵正在开车,听到电话时并没有在意,他随手翻看下,见是家里的号码,他眼帘轻抬,将手机丢到边上。

今天的事,楚暮定会大发雷霆,这时候,是秋后算账吧。

直到对面传来机械的女声,容恩还是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嗓音,她失望地按下重拨键,南夜爵双手在方向盘上敲打了下,凤目轻瞥,将顶棚打开后,任由凉风袭入。

容恩试了几下,心在失望中越发变得绝望,在最后挂上电话的时候,轻叹口气。

“嘟嘟嘟——”

才接通,却已掐断。

南夜爵握着手机出神,怔忡间,好像听到的那阵叹息尤为熟悉,他目光灼灼,顺着号码重拨过去。容恩刚转身,就听到刺耳的铃声响起,她忙接起,“喂?”

男人张了张嘴,容恩只听得一道紧急刹车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仿佛能刺破耳膜,耳侧是大口大口的喘息声,谁也不忍先打破这阵宁谧,容恩已经是热泪盈眶,“恩恩,是你吗?”

她只是不住点头,哽咽不已。

“恩恩,你在哪?”

容恩扭过头去看着已经昏迷的楚暮,“夜,你妈妈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现在昏迷着,我马上要出去叫人,我不知道你来的时候,还能不能看见我……”

“恩恩,别慌,”南夜爵左手依旧紧绷的握着方向盘,“你现在在哪?”

“我也不知道,”容恩焦急不已,时间已经不能再拖,“对了,上次你来过,就是你妈说存放着遗像的那个房间,我在那。”

“好,恩恩,听着,等下挂上电话,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妈并不知道你打这个电话,出去叫来人后你就回到屋子里面,把房门反锁起来,等下医生来了,他们的注意力不会落到你身上。”南夜爵重新发动引擎,并在宽敞的马路上调转方向,容恩连连记下,在挂上电话后,大步走出客厅去喊人。

南夜爵只觉掌心里面捏着满满的汗水,既紧张又兴奋,葡萄紫的碎发在晚风中张扬四起,显得勃勃生机,先前的阴霾同颓废一扫而光,银白色的跑车像是利箭般风驰电骋。

足足四个月。

他用力锤了下方向盘,在尖锐的鸣笛声中绷起了脸,居然,容恩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一大帮的人涌进客厅内,佣人,保镖,还有私人医生,楚暮被抬上了楼,容恩按照南夜爵地吩咐自顾上楼,并将房门反锁起来,平时负责给她送饭的佣人见状,也就没有多心,直接跟到了楚暮的房间内。

她一刻没有歇息,将窗帘打开后,两眼一瞬不瞬地盯向外面。

楚暮这一摔并不轻,失血过多,后脑门撕拉开一个很大的口子,容恩站在里面能听到走廊上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就连她的心也跟着不由揪了起来。

天色逐渐暗下去,又在不断地等待中,天空慢慢泛起了鱼肚白。

外面的声音依旧没有消失,时不时,还有人刻意放低的脚步声从门前经过,容恩整夜没睡,好不容易,等来了直升机降落的声音。

她整个人扑到窗前,迎面,似乎能感觉到强风凛冽,她使劲去推,却怎么都推不开那扇特殊材质的窗子,南夜爵走下来的时候,一双黑色长靴蹬地,纯白色的衬衣塞在腰间,健硕完美的身形并未在直升机前逗留多久,短发有些乱,却丝毫不损其王者般降临的气势。

他大步前行,在即将跨上石阶时,眸子轻抬,望向容恩所住的那个房间。

四目相接,容恩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可到了这时候,却沉寂的令她自己都难以置信,南夜爵嘴角勾了下,眉目轻扬,已经跃步进入了客厅。

没多久,就听到门外传来焦急的脚步声,以及有人拦阻的声音,“爵少——”

“滚开!”

人似乎是被踢翻在地,南夜爵的脾气依旧火爆,容恩双手放在门把上,男人手掌紧贴着门板,轻拍了两下,“恩恩。”

容恩费了很大的气力才将门打开,门外的脸在隙缝拉起时逐渐清晰,依旧那样意气风发,南夜爵视线在容恩脸上定住,她,是瘦了。

“恩恩……”

容恩双手交扣在南夜爵背后,身子紧紧贴过去,直到这时,男人才发现她小腹处的凸起,他难以置信地拉开容恩,目光不由垂落。宽大的衣服依旧遮不住开始大起来的肚子,容恩拉过他的一手,将它按在自己小腹上,她轻靠在男人肩头,泪水强忍不住,便张开了嘴,用力咬在他肩膀上。

这一下,着实用力。

南夜爵另一手顺着她的头顶轻抚,“对不起,恩恩。”

“夜,还不晚,还有几个月,足够弥补你不在的这段空缺,你知道吗,我真的以为,会再也见不到你了……”容恩双手扣在他背后,十指用力掐入他后背,“还好,还好……”

南夜爵心情稍稍平复,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总让觉得不真实,他拉起容恩的手走出房间,“我们回去。”

“可是,伯母现在还昏迷着……”

男人一手揽着她的肩膀,“我们走。”

“夜,”容恩双手拉着她的手腕,“这些该是我偿还的,也许换做是我,我也会那样,我之前害的你差点没命,那是事实……”

楚暮心中始终无法解开的结,就是这个。

南夜爵没有再说话,楚暮头上缝了几针,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有些疼,目光迷离的在周围望了眼后,才清楚是在自己的卧室。佣人和医生都已经出去了,她动了动手臂,就见一颗黑色的脑袋抬起,凑了过来,“伯母,您醒了?”

容恩面带疲倦,两个眼睛也是红红的,布满了血丝。楚暮张了张嘴,喉咙里面干涩的厉害,“你,你怎么在这?”

房门适时被打开,南夜爵站在门口,并没有走进来,楚暮知道事情已经明了,便将被容恩握住的手抽了回去,缩放到被窝内,“你们还留在这做什么?还不走……”

“我本来就没打算留在这。”南夜爵迈步走进来,容恩见这母子俩又要僵着,“夜,你别这样。”

男人站在床前,“妈,我说过了,这是我自己的事,你知道这四个月来我找她找的多辛苦吗?”

“妈不知道,妈只知道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可是没有她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好?况且,恩恩怀孕了,你居然还能这样忍心的将我们分开,你所谓的为我好,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楚暮绷着嘴角,视线落到点滴瓶上,“以后你的事情,我都不管了,这总行了吧?”

“当然。”

“夜,我在这,除了见不到你外,别的都过的挺好的,伯母给我请了营养师,还有……”

“好了,别在这假惺惺的,我不想听,都给我出去。”楚暮打断容恩的话,翻个身,将背影留给二人。

南夜爵脸色也不好看,拉起容恩的手就将她往外拖去,在他眼里,楚暮就是冥顽不灵,老顽固!

眼见着二人出了房间,楚暮这才转过身来,她比谁都清楚这次自己是真栽了,要不是容恩当时的大声求救,她早就一觉睡过去了,只是这面子上怎么都挂不住,想想也就罢了,南夜爵如此坚持,必然有他的道理。除了容恩曾经的那次出卖,她也确实再挑不出她什么毛病来。

再说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她再要反对,恐怕南夜爵真是要翻脸不认人了。

当晚,南夜爵就带着容恩回到了御景苑。

容妈妈接到消息,早就和夜夜等在那了,想不到再见到女儿的时候,容恩已经是大着肚子了。

夜夜高兴不已,一个劲缠着容恩,容妈妈则情不自禁,不断在边上抹着眼泪,容恩劝了半天,她才慢慢止住哭泣。

南夜爵按着容恩之前的吩咐,并没有将她失踪的事和楚暮扯在一起,容妈妈连番追问,容恩也就这么搪塞了过去,再加上刚回来的喜悦,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妈——”南夜爵弯腰坐到容恩身边,“我想和您商量件事。”

容恩抬头,“你喊什么?”

男人嘴角浅勾,将她揽过去,“提前练习起来,反正迟早的事。”他目光挪到容妈妈脸上,“我想和恩恩结婚,最好,能尽快。”

容妈妈不由轻笑,“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决定吧。”

只要容恩愿意,她什么都不会反对。

当晚,南夜爵就令人选了日子,容恩现在的肚子穿婚纱兴许还能遮的起来,他说过,他要让容恩成为世上最美的新娘。

洗过澡后,男人走进卧室的时候就见容恩站在了阳台上,他轻声走过去,双手不着痕迹环过她的腰际,落在容恩小腹上,“在想什么呢?”

“夜,”她没有回头,下巴轻抬,望着园中出神,“明天,我想去看看越,告诉他,我要结婚了。”

“我陪你一起去。”

“还有司芹,奶奶。”

“好。”南夜爵将下巴轻靠在她肩头,“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可以让阎家人也过来。”

容恩摇了摇头,“阎冥和斯漫都出国了,在这儿,太多的回忆是他们都不想再拾起的,我也是,越也走了,我想告诉他,我现在过得很好,我有家了,让他能放心、安心的走好……”

南夜爵双臂不由收紧,“恩恩,你不在的时候,我过的一点也不好,我害怕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好多次醒来,我都习惯地摸摸身边的位子,可那一直是空的,是冰凉的……”

容恩双手抚上他的手背,“夜,我也是,我一天天地数着日子过,每次熬不过去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容恩,别怕,每分开一天,肚子里的孩子就在长大一天,只有那样,我才有期盼……”

“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夜,这四个月来,我相通了很多事,今后……不管怎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只要你对我不离,我就对你不弃。”

“好,我们……不离不弃。”

南夜爵将她扳向自己,最难过的时候,他们都过去了,接下来的日子,一定要好好过,他会宠着她,哪怕是宠上天都乐意。

夜色中的御景苑越发显得朦胧而安详,这一天,他们确实是等得太久了,太久太久了……容恩执意将新房定在御景苑内,对她来说,这个地方有着特殊的含义,容妈妈也终于答应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回去收拾的那天,邻居大妈们几乎都来了,南夜爵给每人都准备了礼物,大家伙一道热热闹闹地,没多久就将容妈妈的东西给整理了出来。

请帖也全部发出去了,容家那边,容恩一个人都没有请,楚暮那边倒是出奇的安静,并没有如容恩所想的那般极力反对,南夜爵全然无所谓,只说是爱来不来。

婚礼就定在一个月后,时间自然是仓促的,这个消息一经传播,几乎就是炸开了锅,南夜爵,这个男人在白沙市本就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现如今,他结婚的消息更是占据了各家报纸的头条,更令人吃惊的,就是准新娘。不管那些记者如何努力挖掘,对她的身世背景,依旧是一张白纸。

结婚的事都是南夜爵亲手操办的,几乎不让容恩花一点心思,家里不光有王玲,还有特意聘请的营养师,有时候,就连叶梓都会过来,陪着容恩能说说话。

外人都能看的出来,这个男人,已经将自己的老婆捧在了手心里。

会所。

今天,聿尊是特意作陪的,用他的话说,就是‘庆祝’南夜爵告别单身。

火红色的拳击手套,阴肆不羁的眼神,聿尊身着黑色拳击裤,一个侧身躲开南夜爵地攻击,凛冽的嘴角浅勾,完美转身招架住他的连击,“有了老婆,倒是越发猛了。”

南夜爵摘下手套,随意倒坐在边上,“那几个小子都不是对手,也只有你能拍着我练几招。”

聿尊笑着咬下黑色拳击手套,坐到南夜爵身侧,“我可要悠着点,有那力气,也不是这么使法的……”

南夜爵用毛巾擦拭着胸前的汗渍,魅惑的脸上笑意渐染,“和你说过不止一次了,别玩幼女,摧残祖国新苗你……”

聿尊刚要反驳,就听得空旷的拳击室内传来一阵悠扬的琴音,他循着望去,就见一名女子坐在钢琴前,长发披肩,修剪整齐的指甲圆润光滑,在黑白的琴键上跃然跳动,闭起眼睛,每个音符都在奔腾。

“靠,这地方怎么会有人弹钢琴?”

女子像是听到了这边的声音,抬起了头,聿尊眸子不由轻眯起,嘴角渐渐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见过她,华尔音乐学院的学生。”

南夜爵视线不由随他望去,“这儿经常有人过来,应该是兼职的……”

女子仿佛也认出了聿尊,只是目光很快便装作平静地掠开,南夜爵一眼便瞅出端倪,“你们认识?”

“见过一次。”聿尊笑意不减,却有种捕捉猎物般精湛地敏锐,“想听听,这个故事吗?”

南夜爵曲起修长的左腿,“学生妹,看来符合你的口味。”

聿尊尖锐的眸子轻拉开,视线不由灼热起来,这个故事要发展下去的话,说不定……也会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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