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露西亚挽歌 - xp1024.com
《安达露西亚挽歌》


正文 1

贝拉小而绒和顺滑,摸上去如此柔软,以至于会有人以为他是棉花,没有骨头。只有他墨色玉镜的眼睛坚硬如一对黑色水晶的甲虫。

我让他自在奔跑,他步入这片草地;轻柔地,几乎不曾碰触它们,他是用他的鼻子对着那些粉色、天蓝和金黄的小花。我轻轻地叫他:“贝拉?”他带着欢快的碎步朝我走来,仿佛他在笑着,迷离在蹄声的幻象里。

我喂他,从不回绝。他喜欢橘子、通体琥珀色的麝香葡萄,还有带着晶莹蜜露的紫色无花果。

他是稚幼的男孩,深情的女孩,但强健如石。当我骑着他在周日穿过城郊小巷,那些来自乡间,衣着干净,举止悠闲的人们都止步注目于他。

“真是钢筋铁骨。”

钢筋铁骨。是钢铁,也是水银。

<strong>文章出处:</strong>

正文 2

夜正来临,带着薄雾和紫色。迷蒙的绿和紫红的光流连在教堂钟楼的上空。这条路向上,被封存在隐匿中,在风铃花、香草、歌声、困倦和欲求里。忽然一个黑色人影,戴着帽子佩有剑杖,他丑陋的面容在雪茄的亮光里转瞬泛出红色,从他隐没的煤炭袋间朝我们而来,肮脏卑鄙。贝拉恐于惊吓。

“什么货物?”

“瞧……白蝴蝶。”

那人要用他的铁杖刺进篮子,而我并不阻拦。我解开鞍囊,他什么都没有找到。而这般信口呓语自由真诚的穿行,无须向税官缴纳供奉。

<strong>文章出处:</strong>

正文 3

贝拉和我来到昏黄中的乡村,冷而僵直地穿过陋巷的紫影,路导向讽喻着的河床,在那里穷孩子们扮作乞丐,相互打闹。一个头上套着袋子,另一个说他看不见,还有一个学着跛行。

随后而来是孩童们注定的突变。因为他们穿衣踏鞋,而他们的母亲总是设法为他们找到食物,所以他们认为自己是王子。

“我爸爸有只银表。”

“那我爸爸有匹马。”

“我爸爸呢,有支枪。”

破晓便起床的表,杀不死饥饿的枪,引向贫穷的马。

接着他们围成圆圈。其间这般阴险,一个女孩以纤薄之声——一线在黑暗中流动的水晶——如公主动听地歌唱:

“我是奥雷伯爵年轻的寡妇……”

是的,是的!唱吧,梦吧,贫穷的孩子!很快,当第一抹青春的红晕来临,春天会像一个冬天里的乞丐一样给你们惊恐。

“走了,贝拉。”

<strong>文章出处:</strong>

正文 4

我们不经心地把手插在口袋里,我们的前额感到凉荫精微的烦扰,有如进入浓密的松林。一只接一只母鸡隐退进受到庇护的窝棚.原野环绕着昏黑的它的绿色,仿佛紫色桌布罩着主祭坛。远处的海被耀出白色,稀少的星青微地闪着。怎样的变化正降临在屋顶阳台的白色之上!我们当中站在阳台上对别人喊着狡诘评语的人,或好或坏,表现着小与黑,在日食短暂的寂静中。

我们透过每件事物观看太阳:看戏的眼镜,燎望镜,瓶子上熏过的玻璃;在每个地方观看太阳:在更高的阳台,在厩房的台阶,通过阁楼的窗户,通过天井的格子窗,格子窗上蓝色和猩红色的玻璃……

太阳片刻之前还以它光芒和金色的复合体使得万物更宏大和美好;随着它的全部消失,没有了黄昏的绵长的过渡,只剩荒凉和乏味,好象它是镀金,先是换成银,然后是铜。城镇像一枚失去了价值的发霉的铜币。多么悲伤和渺小的街道,广场,钟楼,山丘上的小路。

贝拉,在下面的厩房里,看似更少真实,是变化了的,一个纸的形象;一只不同的驴子……

<strong>文章出处:</strong>

正文 5

一轮皓月伴随我们,浑圆纯洁。迷蒙间,昏沉的牧场上可以看到奇异的黑色山羊在荆棘中。当我们经过,有人悄声躲藏……一株壮美的杏树出于围墙之上,雪色凝于繁花月光,树梢接于白色烟云,隐庇了径途,在三月星辉的箭下……一道尖酸的橙香……潮湿与寂静……群巫之谷……

“贝拉,多……冷!”

贝拉,因为他自己抑或我的恐惧,破蹄而跑,步入溪流,踏在月亮上,把它踩成碎片。仿佛一丛清澈的水晶蔷薇缠绕他,要挽住他碎行的脚步。

贝拉跑上山坡,紧张着臀部好象有谁将捕捉他,此刻方才感到近处村落柔和的温暖。

<strong>文章出处:</strong>

正文 6

穿着丧服,把胡子修成拿撒勒式,再加上我的窄边帽,一定装扮得形象怪异,骑在贝拉柔软的灰色脊背上。

去往葡萄园的路上,我穿过最后几条街道,与白石灰墙和太阳一起闪耀,吉卜赛儿童追跑在我们后面,蓬头,油滑,透过他们身上红色、绿色和黄色的破布,展露着紧绷的棕色腹部。他们发出长声嘶叫:

“那疯子!那疯子!那疯子!”

绿色的田野已铺在我们眼前。面向这广袤纯洁的燃烧着的靛色天空,我的双眼——远离耳之所及——虔敬地睁开,融进它们的平静的是无名的静止,是寓于地平线的无尽中神圣平和的沉着。

远处高地上的果园里,还有几声尖利的喊叫留存,被完整地包裹,时断时续,沉闷的喘息:

“那个疯——子!那个疯——子!”

(相同的形容词在译文里很难有原文的表达效果。)

<strong>文章出处:</strong>

正文 7

“别怕,小伙子!有什么问题?来吧,从容……这是在杀死犹大,笨。”

是的,他们在杀死犹大。他们在蒙都里奥吊了一个,另一个在恩美迪奥街;还有一个在康西奥广场。昨晚我看见他们,静止在空气中好象被超自然的神力托举,露台上勒紧他们的绳索在黑暗中隐去。他们是怎样怪诞的杂合体,旧礼帽,女人的衣袖,联邦大臣的面具和蓬裙,在安详的星辰之下!狗对他们吠叫,持久不离,而马们,犹疑着,不愿从他们下面经过……

现在铃声宣告,贝拉,那高大的祭坛帷幕已被劈开。我不认为这城里有任何一枪不射向这些犹大们。火药的臭味到达这里。又一枪!再一枪!

可今天,贝拉,犹大是议员、教师、律师、税官、市长、接生婆;而每个人都在圣星期六的早晨再度还童,于一场模糊而荒谬的春季复活模仿中,朝仇家扣响他卑怯的枪。

(按作者故乡当时的习俗,每年在耶苏受难的最后一天,当地人制作丑陋的假人,代表犹大,以枪对之射击。)

<strong>文章出处:</strong>

正文 8

中午我去看贝拉,正午的太阳撒下一道清澈的光点燃了他柔软的银色脊背上的大片金黄,隐约泛出绿色的黑色地板上,破屋顶泄下清澈的火的硬币。

狄亚纳,在贝拉足间,欢跳向我把她的前蹄搭在我的胸前,玫瑰色的舌头要舔我的嘴。爬到马厩的最高处,这只山羊好奇地看着我,左右扭转着她秀美的头,带着女性的特质。

此时贝拉已向我高声嘶叫着打招呼,我还没有进屋子,他就要挣脱缰绳,急切欢快。

天光带来天际的彩虹宝藏,我暂时离开田园风光,顺着阳光爬向天空。步上山石,我眺望四野。绿色的视界慵懒地漂浮在灿烂炽热里,穿过废墟构画的明媚蓝色,传来钟声悦耳的悠闲。

<strong>文章出处:</strong>

正文 9

他是匹黑马,黑色里泛着深红、绿、蓝的光泽,亮丽如金龟子和乌鸦的背。年轻的眼睛里时时冒出明亮的火花,好象马尔盖斯广场卖栗子的拉莫娜那只晶亮的锅。从弗里.塞塔的沙地走来,他得意洋洋地踏着新街路面的石头,步伐嗒嗒作响。他的头小巧,腿修长,看上去多么轻快、敏感、锐利!

他高贵地走过地窖的矮门,门外城堡映着红日的光芒,那是地窖缭乱的背景。他步履轻快,一路与万物嬉戏。他跳过松树树干劈成的门槛进入畜栏,他带来欢愉和母鸡、鸽子、麻雀的冲突。那有四个男人等候,毛茸茸的双臂交叉在花衬衣胸前。他们把他牵到胡椒树下。经过一阵短暂而艰苦的挣扎,起先温和,随后激烈,他们把他压倒在粪堆里,四个人坐在他身上并由达尔朋执行任务,结束他悲哀而神秘的美。

“美而未用与尔同葬,

用则来日为尔流芳。”

莎士比亚给友人的信中说。

温驯汗湿的小公马,现在是一匹成年马,被悲哀而疲惫地遗弃一旁,只要一个人拉他起来,给他盖上毯子,他牵着他缓缓沿街走去。

云可怜的稀疏,仅仅昨天还是一道坚强结实的闪电!他像是一本撕掉了封皮的书。他似乎不再接触大地;他的蹄子和石头之间好象有一种新的元素介入,留他无由的生存,像无根的树或是记忆,在那激烈、无暇和完整的春晨。

<strong>文章出处:</strong>

正文 10

埃尼拉最喜欢扮鬼,她清新活泼的青春是源源不绝的欢乐之泉。她全身裹起被单,百合似的脸蛋涂上白面粉,牙齿插上蒜头,晚饭后大家在小厅打盹,她会忽然出现在大理石阶上,提着灯笼缓缓走来,无声却逼人的身形。装扮成这样,看起来好象她的身体也成了一件束腰的长袍。真是。这黑暗里阴森的形象让人惊吓;而同时通体的白色散发奇异的肉感,使人着迷。

贝拉,我永远不会忘了那个九月的夜晚。暴风雨在城里像颗躁动的心般悸动了一个小时。闪电和雷声密集,暴雨冰雹倾泄而下。水从水窖里溢出,涌入天井。最后剩下陪伴我的熟悉的事物——九点的马车,为亡灵祈祷的钟声、邮差——也都离去。颤抖着,我去饭厅喝酒,一道绿白相间的闪电里,我看到贝莱尔德的油加利树——我们称之为魔鬼树——在夜晚倒下,低伏在屋顶上。

一声可怕的巨响,像教人眼盲的强光过后的黑影,突然震撼了屋子。当我们回到实际之中,我们都已不在原处,每个人都显得孤单,对他人没有欲求和感觉。一个抱怨头痛,一个抱怨眼睛,一个抱怨心灵。渐渐地我们又回到原位。

暴风雨离去。巨大的云块从头到底裂开,月下的天井里积水闪着白光。我们凝视着一切。洛德在通向院子的台阶上来回奔跑狂吠。我们跟过去。夜晚开放的花朵在湿气里散发出恶心的臭味,花下,可怜的埃尼拉扮作鬼的模样躺着,死了,灯笼仍在被雷击成黑色的手里,燃烧。

<strong>文章出处:</strong>

正文 11

04月 17th, 2008 by casa『译』

达尔朋是贝拉的医生,大如公牛,红如西瓜。他体重三百磅,他说他已经六十岁。

他说话时丢失音节,就像一架旧钢琴;有时嘴里吐出的不是字词,而是一团气。一边嘟囔一边摇晃,清嗓子,往手帕上咳痰,应有尽有。晚饭前的一场热烈的音乐会。

他嘴里一颗牙齿也不剩,几乎只吃在手里揉过的面包屑。他把面包滚成小球,再往红嘴里一送!在口中转来转去,就这样含一个小时!吃完一球,再吃一球。因为他用牙龈咀嚼,所以下巴的胡子碰着他的鹰勾鼻。

我说,他确实大如公牛,站在铁匠铺门口就能遮住整栋房子,但对贝拉却像孩子一样温和。如果看见一朵花或一只小鸟,他会突然发笑,张大嘴巴直到笑出眼泪才停。然后,再次平静下来,望向老坟场喃喃着:

“我的小女孩,我可怜的小女孩……”

<strong>文章出处:</strong>

正文 12

她直挺挺地坐在孤独的椅子上,脸色苍白而无欲,像棵枯萎的香甘松,在清冷的白石灰墙围成的病房中间。医生要她到乡下三月的阳光里去,但这可怜的孩子没有足够的力气。

“快走到桥边的时候,”她告诉我,“你知道吗,先生,那么近,我就喘不过气来。”

她微弱、断续的童音疲惫地落下,像夏天的微风。

我让她骑着贝拉,这样她就能稍微出来透下气。她骑上贝拉,是怎样的欢笑在她消瘦垂死的脸上,尽是黑眼睛和白牙齿。

妇人们都到门口来看我们经过。贝拉放慢脚步,仿佛知道他背上这朵易碎的玻璃百合。兴奋和喜悦带来了转变,使这身穿一身白衣的孩子经过城镇,在前往南方天际的路上,像个天使一样。

<strong>文章出处:</strong>

正文 13

突如其来,没有征兆,尖利的鼓声击破街道的宁静。接着一个沙哑的嗓音喘着气叫喊,带着长而颤抖的声音。响起跑步声,孩子们大喊:

“西洋景老人来啦!西洋景!西洋景!”

街角一把折叠椅上摆着绿色的小箱子,箱顶装饰着四面分红色小旗子等待着,镜口朝向太阳。老头把鼓敲了又敲。一群没钱的孩子,手插在口袋或放在背后,静静站在箱子周围。不一会儿,一个小孩跑来,带着一枚铜板。他上前把眼睛对着镜头。

“现在……你会看到……普里姆将军……在他的白马上。”异乡老头疲倦地说着,敲着他的鼓。

“巴塞罗纳港!”又一阵鼓声。其他小孩陆续带着他们的铜板来了,伸手便交给老头,凝神望着他,准备向他买取幻景。老头说;

“现在你会看到哈瓦那城堡!”又敲敲鼓。

贝拉跟着对街的小女孩和狗一起来看西洋景,把他的大脑袋凑在小孩子们中间找乐子。老头顿时带着善意的幽默说:

“你的铜板在哪儿!”

没钱的孩子虽然没有心情却也都笑了,用恭顺的眼光乞求着老头。

<strong>文章出处:</strong>

正文 14

在村子里的微光平和的消隐中,远方的占卜和鲜为人知的秘密是神圣之诗。一种蔓延的魔力笼罩着小镇仿佛被钉在久远哀思的十字架上。

清凉的星光下,打谷场上音乐的几堆黄色谷物,飘来干净饱满的谷粒的清香。农人轻唱在梦的倦意。寡妇们坐在门口,思念着安息在近旁的亡者,就在院子后面。小孩从一处阴影跑进另一处阴影,好象鸟儿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

有时候一些暗影闪过陋屋前幽光徘徊的白墙,静默而忧伤——陌生的乞丐、前往田野的葡萄牙人,或者一个小偷——安详里黑暗和恐惧的侧面,淡紫色的微光悠然神秘地照射在熟悉的景物。孩子们走了,在幽暗门口的神秘里,有人“正在制造膏药,来医治国王女儿的痨病……”

<strong>文章出处:</strong>

正文 15

那口小钟的鸣叫忽近忽远,响彻了节日早晨的天空,仿佛整个天空是一整块水晶。田野原本苍白,空中如花般绽放的快乐之声,是田野上洒落的金粉。

每个人,甚至是警卫,都到城里观赏游行。只有贝拉和我留下。平和,单纯,满足。我把贝拉留在草地高处,自己躺在一棵松树下看书,鸟儿驻停不飞。奥马尔加亚莫……

在钟声之间的宁静里,九月清晨那深处的激动需要形状与声音。乌金色的大黄蜂绕着麝香葡萄硕果累累的藤架飞旋,蝴蝶飘舞,与花丛融成一片,随着每次轻飞微笑。独处是一道巨大的思想之光。

贝拉不时停止吃草,看看我。我也不时停止阅读,看看贝拉。

<strong>文章出处:</strong>

正文 16

葡萄收获季节一个红色的下午,我正在溪旁的葡萄园,妇人们说有个小黑人找我。

我走向晒谷场,他已从小路走来。

“萨里托!”

萨里托,我的波多黎各女友的一个佣人。他为了参加乡间的斗牛而逃出塞维利亚,从尼尔布拉徒步前来,又饿又穷,醒目的披肩搭在他的肩上。

采葡萄的工人斜眼看他,带着难掩的鄙夷;妇人们,多因为男人的情感盖过她们自己的情感而躲开他。早些时候,他经过榨汁场时已经和一个咬破他耳朵的男孩打了一架。

我微笑着跟他攀谈。贝拉吃着葡萄走来走去,萨里托不敢鲜露对我的情感,抚摩着贝拉,带着高贵的气息望着我。

<strong>文章出处:</strong>

正文 17

那个小女孩就是贝拉的欢乐。只要看到她从紫丁香花丛里朝他走来,她身穿白衣,头戴草帽,怜爱地叫他:“贝拉,小贝拉。”那小笨驴就想挣脱缰绳,像小男孩般蹦来蹦去,狂叫不迭。

她毫无顾忌地在他的肚皮底下钻来钻去,用脚轻轻拍他,把白花一样的小手放进那竖满大黄牙的分红大嘴里;或者他会低下头让她够着抓他的耳朵,她便变着样叫他的名字:“贝拉!大贝拉!小贝拉!老贝拉!”

在小女孩躺在她雪白的床上滑向死亡的漫长时日里,没有人想起贝拉。神志不清的时候她会哀伤地叫他:“小贝拉。”从充满叹息的阴暗房屋,不时可以听到她的朋友悲恸的嘶叫。忧伤之夏!

<strong>文章出处:</strong>

正文 18

我发现贝拉摊躺在他的草床上,眼睛柔和而哀伤。我走过去,轻轻拍着他,跟他说话,想扶他起来。

可怜的驴子突然一下抽搐,跪起一条腿。他站不起来。于是我把他的前腿平放在地上,又温柔地拍拍他,把他的医生找来。老达尔朋才看过他,无牙的大嘴立刻转向颈背,在胸前晃动充血的脑袋,像个钟摆。

“不妙,是吗?”

我不知道他回答些什么……可怜的家伙快死了……没有办法……一种疼痛……某种有毒的根……草上的污物。

正午前贝拉死了。他的棉花肚胀成球形,变色的四肢僵直地向着天空。卷曲的毛像旧洋娃娃被虫蛀坏的亚麻假发,一碰即脱,悲伤的尘埃。

飞舞在寂静的马厩里一只美丽的蝴蝶,每次飞过小窗透进的阳光,翼上的三色便为之一亮。

<strong>文章出处:</strong>

正文 19

今天下午我和孩子们一起去看贝拉的坟墓,在松子园里那棵圆形松树的庇荫下。周围尽是四月在潮湿的地上缀满的黄色鸢尾花。

小山雀在染成天蓝色的绿树顶上鸣唱,细小的颤音快活地绽放,飘扬在温馨午后的金色空气中,像新恋情透明的梦。

我们快到了,孩子们逐渐停止叫嚷。安静,严肃,他们闪亮的眼睛望着我,倾注着焦急的疑问。

“贝拉,我的朋友,”我对着泥土说,“要是你此刻在天国的草地里,我想你一定在那儿,软绵绵、毛茸茸的背上驮着小天使,我想你可能已经忘了我。告诉我吧,贝拉,你还记得我吗?”

仿佛为了回答我的问题,一只我不曾见过的纤巧的白蝴蝶,在鸢尾花间不断飘飞,宛如幽魂。

<strong>文章出处:</strong>

正文 20

温柔活泼的贝拉,我亲爱的小驴子,多少次你驮着我的灵魂——仅是我的灵魂——沿着长着霸王仙人掌、锦葵、忍冬的深径行走:送你这本写你的书,现在你已能读懂。

如今你的灵魂在天国吃草,穿过摩格尔山林草木的灵魂,这本书幻化的精灵也会伴随你的灵魂。而我的魂灵骑上书的纸背,穿过荆棘花丛向天空飞去,日日变得仁慈、安详和纯净。

是的。当我在落日里徐缓、沉思地穿过金莺群和橙花丛,走过那棵孤单的橙树来到安抚你沉睡的松树,我知道,贝拉——快活地徜徉在永恒的蔷薇中——你会看到我驻足,在那株发自你破碎之心的黄色鸢尾花前。

<strong>文章出处:</strong>

正文 译译后语

是西班牙诗人希梅内斯的名作,初次读到的版本即是由台湾林为正君翻译自英文版的作品,名为《小毛驴与我》。全书共107小节。通过阅读林译版本,虽能体会到一些原著的精彩,但与直接阅读西班牙文所能领略的无隔之美相比,显然相差甚远,其间原因主要是两次翻译本身对原作的损害。抛开转译不谈,仅就林译本而言,与英文版相比,有相当数量的歪曲甚至是错误。通过林译文字,可以看到译者的用心和还算合格的中文功底,也确有一些斑斓的片段闪耀纸上,但也许是源于对英文理解的不同和对翻译这份苦差的完成心切,林译本随处可见的问题使得本就失去了部分光彩的著作在行文和意象的安排上更现怪异,这集中体现在通篇感情色彩的不均一和节奏的混乱上,大大降低了可读性。台湾学人向来以其温和独特的语文气质为广大读者欣赏,然据林译《安》书观之,后续无人的状况也并非不明显。

在此摘选20小节重译,仅保留了林译的少量精彩词句,算是一次对于翻译的不那么成功的探索和实践。最后,以《安》中较能表达作者心怀的一句作为结束:

“我喜欢到这里来,因为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山坡,可以欣喜地眺望落日的景象,既不会有人打扰,也不会打扰别人。”

04月 24th, 2008 by casa

<strong>文章出处:</strong>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