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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术起源》 冲着书名奥术两字来的请进来 本来不想发这种解释章节，但是最近书名被吐槽和质疑很多，所以统一解释一下，以后书评此类问题，不再单独回复。 若是你冲着纯粹的奥术文来，这本书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并不是挂这狗头卖羊肉，而是我的书名全称《奥术起源》，麻烦将四个字连起来理解。 奥术起源！ 奥术起源！！ 奥术起源！！！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奥术肯定会有，但是绝不会在初期出现，甚至中期前半部分都不会太多，也就是说，前二三百章，见不到奥术是很正常的，不是没有超凡力量，不过以术法为主。 奥术作为一个复杂的学科，并不是生来就有的，总有一个起源。 本书也涉及到灵气复苏，奥术有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是贯穿本书的黑科技，而只有将现有的超凡力量术法嚼完吃透后，奥术才会水到渠成的产生，这也是本书的写作重点之一。 对于想要一开始就看到各种奇幻奥术的读者大大，永夜只能在这里说一声抱歉了，永夜不准备擅自改动已经设定好的大纲和故事，那样写出来的就不是永夜的故事，而是千篇一律，已经写烂的故事。 不过若是抛开对奥术的期待，点开本书的话，你或许能够发现其他看点和乐趣。 实在不喜欢也不要紧，永夜期待下本书的与你相会。 鞠躬感谢诸位读者大大的理解昂！ 三江感言 在三江之前，一直在琢磨，要是自己能上了三江，应该怎么写感言，但是等到上了三江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感谢自然一定要感谢的，不仅要感谢自己的责编丹青和主编悟道，虽然与他们的交流少之又少，但正是因为他们在背后默默支持，没有忘记奥术这本书，才有机会上到三江这样重要推荐。 奥术这本书在最初分类推的成绩并不是特别理想，这个原因永夜自己也知道，无非是偏慢热，故事没有展开，不太抓眼球，最重要最初简介也有问题，自己明明写的无比正统奇幻文，却便便弄了一个逗比风的简介，很多人还没看书的内容就弃了。 永夜也算是在点娘扑腾了好几年的老扑街了，这个从行文之间就能感觉出来，唯一一次转换阵地，就是创世开站的时候，去了那边，但是自己写作风格实在与那边不合拍，成绩反而没有并站后在起点这边十分之一，感觉点娘这边的读者才与自己基情四射（至于那本书就不拿出来说了，已经404了）。 永夜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天赋型写手，走到现在完全靠自己滚摸跌打的积累，写作手法也算不上有多成熟，顶多心态磨炼的比较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成功之前，总会做出最坏的打算。 奥术这本书也是，永夜也没指望大红大紫怎样，一开始就奔着几个目标去的——满勤、不写崩、不太监、不烂尾、按照大纲走完。 目前来说，成绩远远超过最初的预期，因为准备充足的原因，存稿也有二三十万，速度不是很快，但也不是很慢，上架会爆出一部分来，但是最起码会留十几万在自己手中，预防各种意外，永夜写东西不是逼出来的，而是自己磨出来的，这一点是有前车之鉴的，逼急了会将自己逼崩溃不说，还容易急功近利，整体写崩。 有存稿是防止自己心态焦躁的最佳方法，这一点不会因为其他原因改变，我必须保证自己最初目标能够完成。 奥术或多或少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读友的反馈，永夜每天都会仔细阅读，包括章评，也尽可能回复。 但是很多问题知道，不代表能改正过来，毕竟这涉及到个人的风格和写作习惯，一旦纠正不好，反而不会写了，会对整本书的风格和布局产生影响。 所以只能保证在以后写作过程中，尽量注意读友的意见，一点一点修整。 对于接受不了的读者，永夜只能说声抱歉，是永夜做得不够好，让你们失望了。 《奥术起源》这本书名字有一定的误导性，永夜也不准改，因为这是最符合这本书整体走向的，究竟是不是挂狗头卖羊肉，读友们也不要这么早下结论，等到这本书过半的时候再说。 那个时候再拿书名说事，永夜会认，因为可能是永夜写崩或者没写出那种感觉来，但是现在，一律不认账的。 当然了，若是觉的进入奥术主题太慢，那么就说声抱歉了，这不是纯粹奥术文，奥术文写的比永夜好的有很多，麻烦这样的读者去翻看这样的书吧，这年头，书太多了，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骂永夜也是浪费时间，还让永夜心里不舒服，何必双方添堵。 还是那句话，永夜尽可能构建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写出不一样的故事给大家。 若是看得好，就赏三瓜两枣订阅支持一下，若是不好，就骂两声，咱们江湖再见。 甭管怎么说，永夜会按照自己最初的步调走完，希望一路有诸位的相伴，鞠躬拜谢！ 本书加更规则 原本不太想弄这个。 对于那些能够支持全订的读者，永夜就已经很是感激，不太想让大家太破费。 还有就是，本书设定上篇幅就很长，框架很大，初步估计没有五六百万字，根本完活不了，大纲二十卷，我才写第三卷，已经七八十万了。 永夜尽可能充实每一章内容，但是拆开看得爽感依旧要低很多，很多读者都在观望养着，催一更两更出来，好像意义不太大。 为了不让自己太难看，永夜就没有制定这方面的规则，当然还有不想让自己太累的因素（笑）。 但是架不住有读者热情，那就随便立一个吧。 万币舵主，在保证每天一章（四千字大章）的基础上，加更一大章。 反正万币一累计，上不封顶，但是允许补欠，永夜会在保证自己存稿充足的情况下，一点一点加。 毕竟相比起一时畅快，永夜更希望这本书能够一路按照设想走到完本。 再次鞠躬感谢那些订阅，乃至全订的读者，你们是永夜的衣食父母，永夜的上帝，无以为报，只能用更好的故事，在闲暇时愉悦你们一下。 更感激那些打赏的读者，甭管大小，这都是一份不折不扣的情谊，鞠躬感谢！ 第一章 猎熊 安迪斯山脉的秋天气候多变。 一个小时前，还暴雨如注，现在却烈日当空。 “这次伏击地点选的有瑕疵，虽然考虑了降雨问题，却忽略了雨量过大而引发的意外，刚刚那段山体滑坡要是再移几米，伏击就彻底的泡汤了。”肖恩·唐一边蠕虫般蠕动着，慢慢活动着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有些僵麻的手脚，一边总结得失。 若非提前知道，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这里趴着的是一个活人，即便是他活动时，在外表看来也是正常树枝摇动，就凭这一点，肖恩·唐的野外伪装术已经堪称大师级。 “来了。”肖恩的耳朵微微抖动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身体伏的更低，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一种潜意识中的自我心理安慰，无论他做不做这种细微动作，结果都是一样。 不过人就是这样一种喜欢自欺欺人的生物，肖恩目前还没有打算摆脱这种低俗习惯，至少这样会给他增加一点自信心。 灌木杂草晃动，树枝断裂声，沉重脚步声清晰可见。 一只庞然大物迈着特有的慵懒步伐从山林中钻了出来。 这是一只熊，肩高一人半，体长超过双轮马车的成年安迪斯巨熊。 这头如同史前怪物的庞然大物有着与体型不符的谨慎，出了山林的第一件事，便是迎着风头，昂着粗壮的鼻子一阵轻嗅，不大而有神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警惕，一副察觉到什么的样子。 “明明能靠力量吃饭，你偏偏出来卖萌，要不是饭量太大，真想捉一只回去当猎犬养。”肖恩心里一阵吐槽。 这一次却克制住了身体本能，纹丝不动，他现在处于下风口，全身又涂抹了特制药剂，就算安迪斯巨熊拥有比猎狗敏锐数倍的鼻子，也不可能真察觉什么。 先前的那场暴雨虽然差点毁掉了他们的计划，却也将肖恩他们能够暴露的最后一点痕迹冲走了，现在不过是这头巨熊狡猾的本性使然，一种野兽特有的试探。 果不其然，安迪斯巨熊仅仅徘徊了一小会，便慢悠悠的再次向湍急溪水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再次停住了脚步，人立而起，向东面的山梁望去。 “不好。”肖恩暗叫一声，毫不犹豫的松开了弓弦。 嗡！ 弦鸣未落，一支粗长的利箭已经出现在安迪斯巨熊的身前。 啪！ 安迪斯巨熊以与自身庞大体型不符的敏捷抡动巨掌，直接将这支粗长的吓人的长箭拍飞。 吼！ 安迪斯巨熊咆哮一声，做出了身为巨熊的第一反应——冲向对方。 一猪二牛三熊。 对安迪斯山民来说，这是安迪斯山脉中最危险的三种生物，至于巨虎、山豹、林狼这些狩猎者都要远远的往后靠。 不是说这三种生物的杀戮手段比那些狩猎者高明，而是这三种生物的灵性方面堪忧，通俗点讲就是智商不足，那些狩猎者遇到了山民，除非逼不得已，否则都会远远避开。 上面三位主则不一样，受惊或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是冲上去，前两者是因为獠牙和牛角都长在前面，身材臃肿不方便转向，后者则是对自己庞大体型和战斗力拥有绝对信心。 当一头重达三千磅的庞然大物以每小时八十公里的速度狂奔的时候，声势绝对惊人，整座山谷都在它的脚下颤抖，成人手臂粗的树干在它面前纸糊的一样。 在第一箭出弦瞬间，肖恩从藏身处翻身而出，跳上了不远处的那块山岩，扎出了一个标准开弓步，右手抚琴般在弓弦上连连拨动，箭支如同暴雨般倾泻而出，一箭连着一箭，短短二十几秒，便射出了八箭。 露出身形的年轻猎人，黑发、棕眼睛、红铜般肌肤，身材高挑匀称，一副纯正的安迪斯山民面孔，虽然拥有成人身量，可颌下还没完全长开的胡须暴露了他真实年龄，至少还没到安迪斯山民举行成人礼的年纪。 随着安迪斯巨熊的逼近，肖恩的开弓弧度也在发生着细微变化，从一开始的弓开满月到最后变成了半月，由于这种细微变化，开弓速度自然也跟着变化，最后一箭的开弓速度是第一箭开弓速度的一倍有余，而这一切都是在一个呼吸中完成的。 此刻肖恩的呼吸十分有特点。 吸气时，快而急，恨不得将周围空气全部抽空。 吐气时，缓而慢，几不可察，绵绵不绝，长达十余秒，似乎将肺中最后一丝空气榨干。 开弓全部集中在吐气阶段，这个时候，胸膛起伏最小，手自然也就最稳。 换句话说，射出第一箭之后，他都在吸气，直到他在山岩上摆好动作，再次开弓射箭变成吐气。 这个过程若是有人旁观的话，绝对抚掌惊叹，赞不绝口。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丝拖沓，没有半个多余动作，一切好似经过无数遍的演练，做到这种程度，美感自然便出来了——力量与速度的协调之美。 仅弓速而论，肖恩的箭术只能算中上，任何一名经过三年军事训练的扈从级弓箭手都能做到这个速度。 一些追求极限的快弓手甚至能达到一壶箭（24支）四十秒的程度，不过这样做的结果，弓距就不尽如意了，只能勉强达到一箭距（100米）。 精准度更是只能呵呵了，射中完全看运气，追求的只是极限箭速。 若是考虑到肖恩与安迪斯巨熊最初直线距离超过两百米，每一箭都瞄准了狂奔中的安迪斯巨熊的致命要害，这种箭术就有点神乎其神了。 除了需要弓箭强度、开弓力量这些硬性指标之外，箭支重量、风速，甚至呼吸都需要精准掌控，这些经验除了十个年头以上的艰苦训练，还需要卓绝的个人天赋。 在肖恩的超绝箭术下，安迪斯巨熊的表现也堪称惊艳，以与庞大身躯不符的敏捷和灵活，或闪或扑或拍，实在是避无可避，也会让过要害，用自己厚实的背部承受攻击。 对于一头拥有数寸厚皮和半尺厚脂肪的庞然大物来说，这样的攻击仅仅让它感觉到中度刺疼，这种程度的刺痛不仅不会让它退缩，反而更激起它的凶性。 八秒过涧，七秒绕过挡路巨石，六秒爬二十米斜坡，前后仅用二十一秒便冲到了肖恩的二十米开外。 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距离。 十到十五米是安迪斯巨熊最佳爆发距离，仅仅一个扑冲，它便会直接出现在猎物面前，这时候的速度瞬间突破120公里/小时。 不需要安迪斯巨熊使用额外力量，速度与重量形成的冲击便是最可怕的攻击，足以将一只比它还要重两成的四角高背山牛直接拍死。 肖恩不止一次看过安迪斯巨熊的狩猎，自然知道对方杀手锏的恐怖，在它出现蓄力动作的前一秒，结束了第二个呼吸的吸气，脚尖点地，往后跃去。 重重的踏在了精心准备的杠杆上，他刚刚立身的那块巨大山石失去了平衡，以缓慢而不可阻挡的姿势，向仰冲上来的安迪斯巨熊砸去。 这个巨石陷阱显然是专门为这头安迪斯巨熊准备的。 巨石的大小恰到好处，既能对安迪斯巨熊产生威胁，又能让肖恩凭借一己之力发动。 巨石上面的棱角已经打磨的差不多了，减小滚落过程中的阻力。 带有凹槽的光滑六十度斜坡在保证巨石滚落方向的同时，也让其在最短的时间内积累足够多的动能。 巨石陷阱两侧是大片的乱石荆棘丛，人为清理出来的陷阱斜坡成为了安迪斯巨熊最佳的上坡点，就连斜坡的长度也是精心设计的，刚好够它的一个扑冲距离。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球场上，一个球正好滚到了你的脚前，不顺势来一脚都难受。 从一开始，肖恩就没指望能够直接射杀这头安迪斯巨熊。 第一箭只是为了诱敌，剩下的几箭，除了进一步激怒安迪斯巨熊外，主要作用是纠正引导，让这头庞然大物以最佳的角度进入精心准备的巨石陷阱。 这种充分利用了动物狩猎经验和本能的陷阱虽不敢说无往不利，成功率也高达百分之六十以上，至少这头安迪斯巨熊就在这百分之六十的范围内。 肖恩发动巨石陷阱的时机也是经过精准算计的，两者相遇的地点，正是陷阱斜坡中端偏上的位置。 这时候已经翻了大半个跟头的巨石具有了一定的冲击力，而安迪斯巨熊正处于扑冲的下落阶段，也就是常说的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大半个身体已经腾空的它很难找到借力点，臃肿体型注定了它就算再灵敏，也不可能像猫科动物那样在空中灵活转向。 吼！ 熊性之所以能够形成一个单独词语，就是因为这些熊科生物在面对危险时，出现独特的性格和生理反应。 作为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熊科生物，安迪斯巨熊有着最典型的熊类性格，面对比自己只大不小的巨石，根本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抡起右爪便拍了上去。 砰！ 石屑纷飞。 滚动的巨石不仅停止了下滚，甚至出现了回弹，虽然这种回弹以毫米记，但是依旧展示了安迪斯巨熊扑冲时产生的冲击力究竟有多恐怖。 斜坡终究太短，巨石的加速度还没有累积到一定程度，冲击力有限。 第二章 陷阱 安迪斯巨熊也不好过，强大反震力直接将它挫回地面，落地时，右掌明显有些不自然，肉体终归肉体，与一块山石硬碰硬，可不是明智选择，不过它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它的选择没变——进攻。 这块体积上没有优势的巨石，在失去了突然性后，已经不能再成为它的障碍，一个二连跳，在上面轻轻一借力便翻越过去。 嗷！ 刚刚越过巨石的安迪斯巨熊发出凄厉惨叫，它的右眼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支半尺长箭尾，血流如注。 安迪斯巨熊被巨石陷阱吸引了太多注意力，让他忽略了另一个致命危险元素——肖恩，那名布下连环陷阱的年轻安迪斯山民猎人。 肖恩并没有放过这个绝佳机会，或者说，他布下的连串陷阱就是为了制造这个陷阱，悄无声息的射出了致命一箭。 这支箭与先前射出的箭又有些不同，不仅发射武器不同，构造也有着本质区别，前两种箭，虽然长度和粗细不一样，原理却是一样，箭杆都是原木削出来的，套上铁箭头和箭羽便完工。 插在安迪斯巨熊眼上的这一支是复合箭，箭杆由多根原木条拼搭胶合而成，再套上特殊箭头和箭羽。 这种箭在安迪斯山民中有一个独特名字，开花箭。 顾名思义，当猎物试图弄出这种箭的时候，一旦用力不慎，胶合的并不结实的原木条会像鲜花一样在猎物的体内绽放，形成更致命的二次伤害——一朵绽放在猎物身上的血肉之花。 猎物没有乱弄也不要紧，拼合的原木条之间有很多刻意留下的缝隙，与中间箭孔形成了天然放血装置，若是不尽快拔出，危险性也是致命的，就算是安迪斯环形山脉最大猎物安迪斯巨熊，也会在短短的一刻钟内被放血放死，所以，这种箭又被称之为放血箭。 也有人会称呼它为猎熊箭，只有对付安迪斯巨熊、安迪斯巨虎、四角高背山牛、野山猪这类危险的大型猎物才用得到。 与恐怖威力相对的，这种箭的缺陷也十分明显，工艺繁杂只是其一，胶合工艺和不稳定箭身限制了长度、粗度，进而限制了射程。 射程一旦超过十五米，猎熊箭很有可能在半空中开花不说，掌控难度也成几何倍增加，就算是安迪斯山民中射艺最精湛的射雕手也无能为力，四面通风的箭杆造成的变数实在太多了。 每一支都会存在细微的差别，又是一次性消耗品，这让练习也无从说起。 所以，想用这种箭对付猎物，必须足够靠近猎物才成。 当猎物是安迪斯巨熊这种极度危险猎物时，无论能不能射中目标，猎人都将置身在一种极度危险环境中，受伤的巨熊更加可怕。 猎熊失败，成为巨熊口中食物才是常态。 即便是对于天生猎人的安迪斯山民来说，狩猎成年安迪斯巨熊也是那些拥有丰富经验和足够勇气的勇者才能完成的任务，就像射雕手一样，巨熊猎人是一个十分尊贵称号。 嗷！吼！ 这头安迪斯巨熊十分不幸，在吃痛后，下意识的拨弄一下露在外面的箭尾，开花箭在它的右眼中绽放，形成了一个巨大血肉窟窿。 鲜血不再是向外涌，而是向外喷，剧烈的疼痛和恐惧，让它近乎癫狂，左右扑击，任何拦在它前面的事物都被它一掌拍飞，碗口以下的树木经不起他的一拍之力。 这种疯狂行为除了加快失血，没有任何益处。 射出开花箭后，肖恩根本不管得没得手，以最快速度离开，与安迪斯巨熊玩肉搏，就算是一名大骑士亲自出手，那也是有死无生。 经过长达数分钟的疯狂后，安迪斯巨熊心中恐惧压过了愤怒，再次做出了它认为最佳的选择——转身逃跑。 若是几分钟前，做出这样的选择无疑是明智的，没有陷阱的牵制，肖恩绝对不会让这些脾气暴躁的庞然大物靠近自己二十米。 但是现在，无论它做什么都是徒劳的，开花箭形成的撕裂性伤口，哪怕是天生体质过硬的安迪斯巨熊，也没有办法自愈，死亡是他唯一归宿，只是时间问题。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口哨声，远处传来一阵兴奋犬吠，年轻的安迪斯山民猎人肖恩已经与他的猎犬群会和了。 弓、刀、猎狗是安迪斯山民猎人的三大传统标配，没有狗的安迪斯山民猎人就像没有马的骑士，是不完整的。 可以不带弓不带刀，唯独不能不带猎犬。 这是老安迪斯山民猎人教给自己儿子或者徒弟的第一条狩猎经验，确切的说生存经验，因为不带猎犬的后果，不仅关乎收获猎物多寡，往往自己的小命都带不回来。 感官敏锐的猎犬更容易发现的不仅是猎物，还有捕食者，尤其是夜晚。 有经验的安迪斯山民，不会轻易在没有猎犬的情况下，在山林中单独露营。 肖恩的猎犬群是由三只安迪斯猎犬、三只长毛猎犬和六只猎狼犬组成，这种规模的猎犬群即便是在安迪斯山民猎人中也算规模庞大的了。 并不是每一条狗都能够成为猎犬的，加上狩猎过程中的潜在损耗，这意味着，想要维持这么大的猎犬群，还必须拥有两倍以上的备用犬群（一般由三分之二的幼犬和三分之一的成犬组成）。 哪怕是处于散养，犬群会自己解决一部分食物，但是固定喂食依旧不可缺少，若是缺少了这个建立感情的环节，养出来的就不是猎犬了，而是野狗。 这是肖恩时常喜欢单独狩猎必须付出的代价，猎犬群中各种类型狗的基数必须两个以上，防止其中一个受伤或者死亡。 若是多人狩猎的话就没这么麻烦了，每人带三到四条，就能够组成一支庞大的，功能齐全的庞大猎犬群。 一旦猎犬群的数量超过三位数，山脉中所有走兽都得退避三舍，包括平时耀武扬威的狩奴人，不过这样的场景并不常见，这么做的效率并不高，只有在猎杀大型捕猎者和猎物泛滥的年节才会出现。 安迪斯山民猎人平时更喜欢以家庭为基础组成的小型狩猎队，像肖恩这种喜欢单人行动的终归少数，喜欢这么做的人，要么极度的自信，要么就是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两者肖恩都沾点，也都算不上。 这次他并不是单人狩猎，在猎犬群的后面还跟着十几个人，十几个半大小子，最大的看起来只比肖恩小了一两岁，最小的那个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 在山地中奔跑如飞，显然是个中老手，一边奔跑，一边发出“荷荷”怪叫，与猎犬群给受伤的安迪斯巨熊营造出一种四面八方全是敌人的错觉。 在擅长追踪的猎犬群面前，受伤的安迪斯巨熊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在离巨石陷阱三公里的湍急溪边的一片开阔地，陷入了猎犬群的包围中。 在平时，这条宽不足十米的山溪根本不会对安迪斯巨熊造成任何的困扰，但在失去了身体将近三分之一的血量，陷入极度虚弱状态后，便成了难以逾越的障碍。 几次试图过溪，都被猎犬群给堵了回来，冰冷的溪水加速了它身体热量的流逝速度，每次尝试只会让它变的更加虚弱。 汪！汪！汪！ 猎犬们在安迪斯巨熊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包围圈，轮番发动进攻。 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它们的进攻并非狂咬一气，而是具有合理的分工和层次性。 十二只猎犬明显又分成三个小团伙，每个小团伙都是由一头安迪斯猎犬、一头长毛猎犬和两头猎狼犬组成。 每次进攻都是由安迪斯猎犬发起，若是安迪斯巨熊的注意力被它吸引，它便虚晃一枪，远远的转身跑开。 这个小团伙中的猎犬便会趁机从安迪斯巨熊的身侧或者身后发动进攻，若是安迪斯巨熊并没有注意到他，它便会发动实质性进攻，将虚实之道运用得炉火纯青，给人一种攻击永远来自安迪斯巨熊身后或者身侧的错觉。 猎犬的进攻方式与他们的近亲狼群的进攻并不同，尤其是对付大型猎物的时候，猎犬很少会冲上去撕咬，他们更多的是轻咬或者拍击。 与其说是杀伤猎物，不如说是吸引它们的注意力引诱他们发动攻击，这么做是为了在等待猎人的过程中，最大程度的消耗猎物的体力，若是猎物负伤的话，则会加速它的失血速度，从而达到放倒猎物的目的。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不同，是因为猎犬们拥有狼群所没有的致命武器——猎人。 在长达数百年的共同狩猎生活中，猎犬们已经慢慢的更改了自己的狩猎习惯。 不过一旦回归荒野，用不了多长时间，猎犬群的狩猎模式将会重新回归狼群模式。 …… 安迪斯猎犬是一种综合型猎犬，除了拥有超常的嗅觉外，视觉、警觉、追踪能力和战斗力都不错，是狗群中的万金油，最重要的是，这种狗的智商很高，成年后媲美八九岁小孩，学东西非常快，训练得法，就算是复杂的战术都应付的得心应手，忠心更是出了名，一生通常只跟一名主人，所以，想养这种猎犬必须从一断奶的时候就亲自带，一头经验丰富的安迪斯猎犬是成为猎犬群头犬的不二选择，有的时候智慧比个人武力更重要。 第三章 代价 猎犬群除了小团队内部配合外，三个小团队之间也存在着配合，它们不会同时发动进攻，当地一个小团队出现疲态时，便会有第二个小团队接手，第二个小团队出现疲态了，第三个补上，自始至终，总有一个团队处于精力充沛状态。 这哪里是一群猎犬，分明是一群久经训练的士兵。 这说明这支大型猎犬群除了拥有丰富狩猎经验外，还拥有一只智慧不凡的头犬，否则绝对做不出这么精妙的配合，当然了，还需要一个精心调养它们的主人。 安迪斯巨熊越来越虚弱，明显力不从心，已经跟不上猎犬小队的挑衅攻击，大部分时间趴在原地喘粗气，大量失血让身体产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包括供氧不足。 汪！ 一头年轻的猎狼犬见安迪斯巨熊对自己挑衅攻击没有任何反应，激起了更强烈攻击欲望，没有第一时间撤退，而是猛的向对方的粪门掏去——这里是安迪斯巨熊的另一处弱点，不需要破开它厚实的毛皮，就能够直接伤到内脏的地方。 汪！汪！汪！ 那头大多数时间都懒洋洋趴在圈外的安迪斯犬猛然站了起来，发出了一声比平时低沉咆哮，好似吹响的攻击号角，不过这个指令对猎犬群来说恰恰相反，这是撤退的指令。 “小七，回来！” 刚刚赶到的肖恩，一边高声喝止那头年轻猎狼犬的冒失攻击，一边在高速狂奔中挽弓，他的右手燃起了一团诡异火焰，蔓延到箭身上，弓鸣响起，一条火舌腾空而出。 肖恩的救援行动不可谓不及时，但远水救不了近火。 吼！ 前一刻还奄奄一息的安迪斯巨熊，下一刻人立而起，一百八十度大转身，厚重右爪结结实实的拍在了那头年轻猎狼犬的后腰上，直接拍飞出七八米。 这还不算完，安迪斯巨熊如同战神附体，对着周围疯狂的胡乱扑抓撕咬。 这种肆虐仅仅持续了数秒钟，便猛然僵住了，数秒后，安迪斯巨熊重新摔回了地面上，只剩下吐气的份。 收割掉它最后生命的是它右眼上新多出来的另一支箭，一支正在熊熊燃烧的箭，上面附着恐怖温度，不仅瞬间烧焦了他的伤口，向内散发的温度，还将它的脑浆蒸了个半熟。 “干得好，巴顿。”肖恩给予了自己头犬高度赞美。 刚刚的情形比看到的还要凶险，若是换成经验不丰富的头犬，发出了错误的指令，安迪斯巨熊刚刚那套回光返照的组合拳，将会给猎犬群巨大伤害，随即而来的便是场面失控。 就算他这个主人也没有办法制止因为同伴死亡而发狂的猎犬群，到时候留给他的将是一支死伤过半的猎犬群和一张千疮百孔的熊皮。 头犬巴顿打了个轻嚏，算是回应了肖恩的夸赞。 肖恩在安迪斯巨熊的右眼上面拂过，右手背上有一个火焰状烙印跳跃了一下，诡异的火焰随之熄灭，只留下一个焦黑大洞，至于箭杆，早已经变成了一堆灰尘。 “小七……小七……”得到肖恩发出安全手势，那群半大小子急急忙忙的冲了上来，其中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小男孩最是伤心不过，还没等到靠近，就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朱利安，你想让小七死得更快吗？”那名看起来与肖恩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一把扯住了那名冒失的小男孩，板着脸教训。 “没关系了，马歇尔。”肖恩面无表情的摆摆手，虽然已经目睹了无数死离，但每次面对自己身边的生命凋零，依旧有着锥心止疼。 “唐，唐，我知道你最有办法了，求求你救救小七吧，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马歇尔虽然松开了手，朱利安却僵立在原地，泪流满面的冲着肖恩哀求。 “呜呜！”不知道是疼痛，还是明白了什么，小七仰着头，冲着肖恩发出阵阵呜咽，好像在承认自己错了。 这个时候不仅是朱利安，其他年龄不大的孩子都哭了起来。 肖恩只是摇头，虽然没近距离观察，他也知道这只猎狼犬没救了，成年安迪斯巨熊的力量究竟有多大，又不是第一次见。 就算号称比钢铁还要坚硬的四角高背山牛的头骨，也经不住他们的全力一击，小七的整个后腰都塌陷了，不用看也知道，脊椎粉碎性骨折。 就算是放在拥有先进外科技术的前世也没救了，何况在这个医疗技术极度落后，大部分疾病靠抗的类中古世纪世界。 “笨蛋，小七你这个大笨蛋，你是笨蛋，你爸爸是笨蛋，你祖父也是笨蛋，你们全家都是笨蛋，冒失冲动都成了你们家的遗传病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将你们家的人培养成猎犬了，全都变成看家狗，再也不让你们出来狩猎了。”朱利安抱着小七嚎啕大哭。 也怪不得这个孩子这么伤心，肖恩将他从野外捡回来前，就是已经沦为野狗的猎犬群将他抚养长大的，有了这层羁绊，他对狗的感情远远深过其他安迪斯山民，他把它们当做亲人，也只有他能分得清这些猎犬之间的亲属关系。 说来也怪，小七所在的猎犬家族简直就是一个死亡家族，肖恩所带的猎犬中，狩猎死亡的猎犬，有百分之六十以上是出自这个家族，而又有百分之六十是因为与小七犯了相同毛病——冲动冒失。 可偏偏一旦抛开这个毛病，这个家族出产的猎犬往往又是这群猎犬群中最优秀的追猎犬，这让肖恩对这个猎犬家族又爱又恩。 不犯傻的时候，这个猎犬家族的每一只猎犬都是那么讨人喜欢，一旦犯傻，当初越是亲近，亲手埋葬它们时候越难受。 “带他们避一避，我送小七最后一程。”肖恩冲着马歇尔道。 “不用，这是冒失必须付出的代价，他们也应该上这一堂课的，我来吧，这是我的活。” 这名比肖恩矮了足足一头，却壮硕半圈的年轻人做起事来雷厉风行，说话间，先一步到了小七的身边，一把将朱利安提到了一边，一只手捂着小七的眼睛，一只手将他的脑袋托到了自己的怀中，扭头冲着头犬巴顿点点头道，“将军，麻烦你了。” 汪汪。 这次猎犬群对头犬的命令执行的有些迟疑，尤其是那两只安迪斯猎犬，呜咽着围着马歇尔和猎狼犬小七打转，不愿意离开，它们的智商和经验，足够让它们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汪汪汪。 同样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巴顿，心情同样不好，直接暴躁的强行驱赶，那些属于儿孙辈的猎犬只有狼狈逃蹿的份。 “没事的，马上就没事了，睡吧，睡着就不疼了。”马歇尔用只有自己和猎狼犬小七才能听见的声音念叨。 一手搂紧猎狼犬小七的身子，一手轻握着它的嘴，猛然向两侧用力，清脆咔吧声传来的时候，两行眼泪却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安迪斯少年的内心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漠无情。 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持续几个小时，乃至几天的死亡，在这个时候，最残忍的做法反而是一种仁慈。 肖恩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内心仅剩不多名为人性的东西，又被磨去了一点点，他又被这个残酷的世界同化了一点点。 伤感的情绪并没有占据肖恩太多时间，跟随一句“这个操蛋的世界”丢到了脑后。 至于其他人，就连与猎犬群最亲近的朱利安，在帮小七挖了一个坟墓埋掉后，也逐渐恢复了平静——虽然他们明知道这么做是无用功，等他们离开后，那些食腐者会将小七的尸体重新拖出来，山野之间，向来这么残酷，没有半点温情可言。 总之所有人恢复速度都比肖恩快，他反而是所有人内心最软弱最感性的人，因为在场的每一个人（除了肖恩），在刚刚出生不久就已经经历了与至亲的生离死别，能生存下来的靠的可不是软弱。 很快所有人都忙碌起来，包括猎犬群，他们还有一大堆的收尾工作需要做，必须在这些材料变成一堆腐肉前，完成简单防腐处理。 解散了的猎犬群各忙各的去了。 头犬巴顿懒洋洋的卧倒在一块干净草坪上，准备小憩一下，补充剧烈运动中消耗的体力，让体力始终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面，是一头聪明头犬的明智选择。 远超越同类的智慧和丰富狩猎经验，让他能第一时间判断出什么时候狩猎结束。 对于一头拥有十五岁高龄的安迪斯犬来说，它已经失去了年轻时那种对速度的热爱、对狩猎的激情，对现在的他来说，狩猎更像是一项运动，保持身体始终处于最佳状态的运动。 相比起巴顿，其他年轻猎犬们才刚刚进入状态，另两只被强行驱赶走的安迪斯猎犬转悠一圈后，找到了已经被掩埋的小七，静静的趴在它的坟墓旁，用自己的方式吊念自己的同伴，这种犬种适合成为头犬并非偶然，至少感情丰富程度这方面是另两种犬所欠缺的。 …… 猎狼犬顾名思义，能够正面跟野狼叫板的超大型犬，卓绝的奔跑速度和耐力，再加上恐怖的咬合力，让他成为最佳的追猎犬，除此之外，他们还有携带物资的职责，即便是背负三十公斤的重量，也不影响它的狩猎，缺点就是这种犬精力比较旺盛，十分好斗，即便是面对身体比自己庞大的猎物也不退缩，在狩猎过程中容易热血上头而失控，结果将自己搞的遍体鳞伤，搭上性命，这让它们成为所有猎犬中死亡率最高的一种猎犬。 第四章 收割 长毛猎犬则一溜烟的四散开来，一只占据了周围的至高点，一只潜伏到了周围暗处，一只则来回转悠巡逻。 这种猎犬又被称之为巡逻犬，名副其实。 至于五只猎狼犬就显的没心没肺，屁颠屁颠的跟在肖恩身后，它们知道，马上就会有一顿新鲜的熊脏大餐犒劳它们。 很快在安迪斯巨熊的尸体旁边，一个原木架被驾了起来，大小刚好合适，能将安迪斯巨熊四肢给撑起来——想要将这个庞然大物挂起来显然是不现实的。 为这次猎熊，从侦察到后续收尾工作，前后准备了将近三个月，包括挑拨设计有部分狩猎范围交叉的顶级狩猎者之间的相互厮杀。 上个月的安迪斯巨熊和安迪斯巨虎的生死搏杀，就是他们动了安迪斯巨虎的虎仔嫁祸给这头巨熊引起的。 杜绝猎杀过程中的任何意外因素——若是狩猎关键时刻，安迪斯巨虎听到动静，横插一脚，那就麻烦大了。 若非小七的冒失冲动，整个猎熊过程堪称完美。 在这之前，肖恩已经趁着安迪斯巨熊还没有死绝，在他的后肢动脉上开了两个长长的血口，尽可能的将它身体中的鲜血空干，注血肉和非注血肉，在口感存在着一定的差别。 虽然这种差别并不是特别大，但是作为一名顶级吃货来说，这种差别已经十分明显，保持原料的纯净性，已经是他本能的一部分。 扒皮的过程，肖恩的手法与普通屠夫的手法大同小异，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他的手劲足够大，除了开缝时，用到刀外，整个过程都是用双手完成的，只见轻轻一撕，便有小半张熊皮离开了安迪斯巨熊的身体，好像不是长在身上，而是披在身上。 接下来，肖恩的手法与普通屠夫完全迥异了。 他并没有急着对安迪斯巨熊开膛破肚，取出内脏，而是直接从安迪斯巨熊的一只后掌开始剔肉，剔肉方式十分的怪异，怎么说呢，既不是切，也不是割，而是犁。 顺着肌肉的脉络犁，就好像肌肉之间本身就存在着间隙一样，肌肉间隙怎么走，他的刀便怎么走，所以给人感觉十分怪异，不过放在整体来看的话，又充满了一种美感，既是肖恩刀术的美感，更是造物美感。 随着刀的转动，一块块颜色、肌理有着很大悬殊的肉块纷纷离体，被肖恩有序的分类摆放，偶尔肖恩也会将一些肥腻的赘肉条，扔到身后，引来那群眼巴巴盯着他的吃货的撒欢哄抢。 自始至终，肖恩的表情神圣而肃穆，好像他正在做的并不是屠宰一只猎物，而是进行一项神圣的祭祀工作，不光是肖恩，其他已经架起锅，烧起火的孩童，也早就都围拢了过来，稚嫩小脸上，也都是肃穆，看的无比认真，好像他们正在上一堂解刨课，事实也是如此。 “看好了，这才是每个生物身上最精华的部分，以后若是有机会单独狩猎，记得将这一部分都单独剔除来，若是单纯当食物，可是一种莫大浪费。” 肖恩一边小心的从层层的肌肉深处，剔出一层颜色独特的肌肉条扔到马歇尔身前的简易桌案上，一边向那些孩童解释道。 马歇尔接过这条独特的肌肉条后，无比熟练的在上面抹上了雪白盐巴，然后用一支木槌快速的捶打起来，节奏缓重如一，这块肌肉条像皮革多过于像肌肉，韧性十足。 “知道知道，这种革肌只有进行了特殊处理，才能够熬出最美味的汤汁。”一个脸蛋略微有点圆的小男孩吸着口水道。 “艾文就是一个吃货，什么东西第一时间联想到的都是吃。” “革肌是最好的训练辅助营养食品，不是用来给你当零食的。” “不过革肌炖出来的肉汤与普通的肉汤确实不一样，光那香味就让人迷醉。” “你一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叫迷醉？你吃什么肉汤的时候的样子都是一样的，就跟小三见了肉骨头一个德行。” “艾文平时一定没有少偷吃，不然他为什么要比我们胖？” “没错，没错，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艾文，你有没有偷吃我们的公共财产。” 这些半大小子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不过孩子就是孩子，哪怕是他们表现得再成熟，言语、行为之间依旧流露着一股股孩子气。 一开始还正儿八经的讨论，很快便歪楼了，直到马歇尔重重咳嗽了一声，才眨巴眨巴小眼，努力的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不过相互之间依旧眉来眼去，用眼神继续刚才的争辩。 相比起整天笑眯眯、鲜少发火的肖恩，整天一张扑克脸的马歇尔才是这群孩子最惧怕的人。 肖恩手中的活并没有停，只有在某些重要的地方才会停下讲解一下。 现在所处的这个类中古世纪的世界与前世有很多相似地方，大部分物理法则是相同的，比如重力、摩擦力、加速度等等，就连大部分生物的身体构造也是相类似的。 至少外表相差不是很大，但是很多细节上又存在着差异，比如野生生物的体型比前世大一两个型号。 再比如像眼前这种肌肉条是前世生物身上所没有的，肖恩将这种肌肉条称呼为强化革肌，简称革肌，它是肌肉的强化版本，拥有比肌肉更加紧凑和复杂的内里结构。 这让其显的如同皮革一样又坚又韧，爆发力是普通肌肉的五倍，除此之外，它还拥有了一项独特的能力——储能。 比脂肪还要强大的储能功能，一块同等重量的革肌中储存的能量等同于十倍重的脂肪燃烧产生的能量。 最重要的是，革肌中储存的能量是不需要来回转换，能够直接被肉体利用的。 说到这里，革肌的功效就不用多说了吧，这就是一块天然的军粮，三两重的革肌所提供的能量便足够维持肖恩一整天高强度狩猎，若是在训练用餐中加入革肌，更是事半功倍，更容易锻炼出革肌——吃啥补啥，在某些特定情况下是有道理的。 不过革肌的数量与它的价值明显呈正比，它是肌肉的强化版本，不是脂肪的强化版本，只有在一定强度的运动或者训练下，才会产生，在没啥运动量的家畜的身上，稀少的可怜，一头强壮公牛身上能剔出半斤就算多的。 运动量比较大的野生动物明显要强一些，而狩猎者身上的革肌又明显多于被狩猎者，不过依旧相对有限，毕竟再聪明的狩猎者也不会像人一样，刻意去锻炼自己的革肌。 就像眼前这只安迪斯巨熊，周围丰富的食物来源，让它的运动量相对有限，虽然拥有同类中出类拔萃的体型，体内的革肌数量却一般，主要集中在四肢和头部，能够剔出十公斤来，就算他们撞大运。 十公斤看起来挺多，但是放在一头三千磅的庞然大物身上，产出比可见一斑。 除了革肌外，还有革筋和革骨。 与革肌不同，革筋与肌腱韧带是没有办法分开的，两者纠缠融合在一起，所有的生物的肌腱和韧带中都或多或少的有点革筋，区别在革筋在其中所占比例，比例能够达到百分之七十以上，只会出现在一种生物身上——人，而且是经过系统、严酷训练大骑士身上。 这头安迪斯巨熊的革筋比重占到了百分之六十左右，最重要的是，它四肢上连成片的革肌足够的长，尤其是两只后腿出产的，更是长达三米以上。 经过特殊方法去杂、鞣制，重量虽然只有同等粗细的钢丝绳的三分之一，承重能力却是它的三倍，韧性更是十倍，是最佳的强弓强弩弓弦材料。 用安迪斯巨熊后腿革筋制成的射雕弓，是每一名安迪斯山民猎人最大梦想，这种超级强弓号称连翱翔在数百英尺高空中的山鹰山雕也轻易射落，是每一名射雕手的标配，没有射雕弓是成不了射雕手的。 射雕手指的是能射落正在翱翔中的山雕山鹰的猎手，若是弓不给力，就算拥有再精湛的箭术也是白搭。 肖恩对这种极品弓箭材料同样也是垂馋良久，就连配套的弓身弩身，也早就在两年前压制好了，很可惜安迪斯巨熊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憨蠢，熊性大发也会看情况。 先前若非听到的只是一声弓响，它绝不会贸然冲上来，冲锋的过程中，冒出来的不是肖恩一个人，它也很有可能临时变向逃跑。 和状态完好的安迪斯巨熊比耐力，就算猎犬群也甘拜下风，这也是肖恩将猎犬群安置在远处的原因，不过这头狡猾的安迪斯巨熊还是察觉到了山梁上孩童的气息，差点功亏一篑。 …… 长毛猎犬则是典型的警戒、捕鸟犬，介于中型犬和大型犬之间，它的夜视力是三种狗中最强的，他们通常在白天和上半夜休息，下半夜是它们精力最旺盛的时候，捕猎者很难逃过它视觉和嗅觉组成的双重侦查网，强大的责任心让他们即便是面对死亡威胁，也很少脱离自己的岗位，安迪斯山民中不乏长毛猎犬不惜以自己为诱饵引诱走敌人，解救主人的鲜活例子，修长的体型和健壮的后腿，让它们拥有更灵活的转向和弹跳能力，捕猎低空飞行的禽鸟是他们的拿手本领。 第五章 教学 安迪斯巨熊这种欺软怕硬的性格，让的排名比山猪山牛的排名低，却也让它的捕猎难度直线上升，单人猎熊成功的可能性远远高过集体捕猎，但是前者的危险系数远远高过后者。 猎熊路上铺满了累累白骨，加上需求量大，安迪斯巨熊革筋一直供不应求，以前肖恩见过几次，但都属于成品，被他们的主人视若生命，就算是不治病丢掉性命，也不肯将传家宝出手，一直没能入手。 有了这两副极品革筋，用不了多长时间，肖恩的有效射程将会向外延伸近百米。 革骨，介于软骨与硬骨之间，围绕着骨骼生长，尤其是关节处最为发达，除了具有增强骨骼承重能力外，还具有保护能力。 它的韧性和恢复性都十分惊人，它的实用价值比起前两者一点都不差，是一味效力不俗的药材，将其研磨成分，再加上其他几味温和草药，可以配成一种名为壮骨粉的药剂。 内服对骨折类外伤具有治愈奇效，加入滚沸热水，蒸煮一小时，再用来沐浴，对锻骨有着明显帮助。 价格比起前两者却差了十万八千里，归其原因有三。 一来产量比较大，尤其是大型蹄脚类身上产量最高，比如四角高背山牛，身上能够剔出二三十公斤这种东西。 虽然单只的出产量并不比安迪斯巨熊高，但是前者的数量却只后者的上万倍，安迪斯山民狩猎到安迪斯巨熊是一件十分罕见的事，猎杀四角高背山牛却是家常便饭，累积下来，数量就比较庞大了。 二来这种东西的口感十分差，烤熟了之后，嚼起来跟木头渣子一样，只要不是闹饥荒，安迪斯山民很少拿这玩意充饥，大部分用来熬胶或者喂狗了。 对于这一点，肖恩持保留意见，与其说是口感差，不如说是安迪斯山民不会吃，若是将这东西配上佐料，与牛蹄或者牛头文火炖上个一天一夜，它将会融化成胶状，剔出骨头，冷却之后，便是劲道十足的胶肉，口感比肉冻只强不差。 即便是在盛夏也能够储存半个月之久，营养价值自然也非常高，非常适合正在长骨骼的青少年食用，是肖恩餐桌上必备一道菜。 三者是它的功效和价值鲜为人知，肖恩之所以喜欢将这个世界称呼为类中古世纪世界，就是因为这个世界很多地方与前世欧洲中世纪有着相似之处，极度落后的医疗环境便是其中一方面。 很多人将疾病看成神灵的考验和旨意，宁可求神，不愿求医，在大多数地方，巫医是不分家的，话说回来，对那些将放血当成常规疗法、动物排泄物当成止血良药的牧师巫师们，还不如选择求神来的保险一些。 为了自己不被那些庸医杀死，肖恩从重新学会走路开始，便利用前世的医疗常识、中医草药偏方和母亲的教的炼金术摸索艺术。 正所谓久病成医，前世肖恩曾经在病榻上缠绵了五六年之久，当常规医疗手段没用后，他只能踏上了非常规治疗的道路。 神也求了，佛也拜了，号称能够创造奇迹的中医民间偏方也不知道试了多少，在绝境中，人类总是爆发出超乎想象潜力，用了短短五年，他就通读了中医的所有著名书籍，尝试了数百种偏方。 现在想来，当初的行为何其傻，古人智慧就算再强悍也不可能预测到几百年，乃至几千年之后的医疗难题。 更何况随着环境变迁，人在变药材也在变，所谓的奇迹很多时候都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抓不到耗子才属于正常，到死肖恩也没有抓到属于自己的那只耗子——若是能够抓到的话，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医学奇迹没出现，肖恩却遇上了一个更大的奇迹，一个证明了古今中外都想要印证，却一直没有实质证据的课题——灵魂。 至少肖恩是这么定义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真的让他描述灵魂是什么样子，他又说不上来。 因为他当初既没有见到一道白光从天而降，也没有经历光怪陆离的虚幻场景，更没见过漫天神佛，就好像睡了一觉，很长很长的一觉，再睁开眼，已经天翻地覆。 两个世界的相似性，让肖恩前世的理论知识依旧有一定用武之地，以这个世界的各种典籍和母亲教导的炼金术为辅，实践为主，十几年下来，肖恩形成了一套属于自己的似是而非的医疗手段，若是前世，肖恩敢拿这一套手段出去行医，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抓起来丢进监狱，落个杀人医生的名头。 但是放在这个世界，那就不是一个简单神医可以形容，壮骨粉则只是中医理论与术士炼金草药学结合的试验产品之一。 在这个世界，也不知道是因为人类还没有开始滥用各种药剂，身体的抗药性较差，还是草药的医疗效果真的比前世的强劲很多，虽然赶不上科技提纯药物，却能让一些感知比较强的人轻易感受到药效。 最重要的是，肖恩有足够的机会试验各种各样的配方和药剂。 所谓中医，很大程度上是经验学，理论知识重要性远远比不上经验重要。 行医过程便是试药过程，一旦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某种对某种病具有特殊效果的中药，那么这名医生很快便会被捧成神医。 若是发现不了，这位中医一辈子充其量就是一名治疗小病小灾的庸医。 这也是为什么在前世，中医越老越吃香的原因，他们手中掌握着多年行医过程中发现的特效偏方的几率比较大。 这样的医生还是少数，大多数还是挂着老中医名头的老骗子。 奇迹之所以被称之为奇迹，就是因为稀少，若是多了，那属于正规疗程，谁也不觉得稀罕。 肖恩现在的古怪屠宰方式，便是拿猎物当作解剖试验品留下来的习惯，对肌理构造的了解不仅有助于自学医术，对他的个人修炼也大有裨益。 “唐，过来看，发现好东西。”马歇尔惊喜叫道。 “什么？熊黄？好东西，这么大的熊黄还真是罕见，有了这东西，咱们这次配的药效能提升三成，不成这次准备的辅药是熬筋壮骨的，与它并不完全配，有点暴殄天物，算了，先留着，等收集一些蛇毒草、地桑花药性相符的辅药，配成熊黄膏，无论是外敷内服，对解毒都有奇效。”有这样的意外收获，肖恩也十分高兴。 这玩意可遇不可求的，虽然与牛黄的性质差不多，药效却有着明显区别，牛黄性情偏温，生效较慢，对付慢性中毒还成，若是碰上烈性中毒，还没等到生效，人就死翘翘了。 而熊黄性情偏烈，基本当场见效，虽然副作用比牛黄要大，但是关键时候保命的药，谁还在乎这个。 “开饭了。” 对正处在长身体的半大小子来说，这个词是他们最喜欢听的。 事实上，早在锅里冒热气的时候，他们的心思就不在肖恩这边了，安迪斯巨熊肉算不上上等肉，肉制偏老，就算经过特殊处理，吃起来还有一股子骚味，但配上野葱、野蒜、野菜炖出来的那股子香味却没话说。 香飘十里有点夸张，但是几十米还是有的，若非肖恩禁止他们吃非十成熟的食物，他们早就忍不住下筷子了。 “开饭吧！”肖恩没有继续为难这些已经被勾引起馋虫的半大小子们。 “肖恩万岁。” “唐万岁！” 得到解放的半大小子欢呼一声，抄起自己的饭盆和筷子便冲了上去，那架势就跟打仗一样。 “你太惯着他们了。”马歇尔对于肖恩的纵容有些不满，“这会让他们形成依赖的。” “趁着年轻多留下点美好的回忆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会成为以后走的更远的动力，他们已经够独立了。”肖恩由衷的感叹。 在前世，这么大的孩子还在长辈的怀里撒娇，是一家的小皇帝，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哪像他们从还没懂事开始，就必须从野狗手中夺食，各种坑蒙拐骗的手段无师自通，挣扎求活。 他们能遇上肖恩是他们最大的幸运，不仅有饭吃，还有东西学，还有更多像他们一样的孤儿和弃婴，就像小老鼠一样苟延残喘，然后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山野中，走的无声无息，就像他们来的无声无息。 苦难是人早熟的催化剂，就算是马歇尔，今年也不过十四岁，但做事的稳健和有条理性，就算是前世的小三十岁的年轻人也自愧不如。 肖恩不算，他是一个少年身体装了一个成年灵魂，两世岁数加起来都能做马歇尔的爷爷了，加上他独特身份，在婴儿期间，那些成年人就已经不再拿对待孩童的目光看待他。 正是因为见识过真正熊孩子什么样，肖恩才对这些孩子足够的包容，在他的眼中，这些孩子每一个都是上进、勤奋、乖巧的好孩子，有时候乖巧、勤奋的让人心疼。 第六章 火之烙印 “四百九十八，四百九十九，五百……呼……还剩下最后一组。” 肖恩猛然从水中站了起来，贪婪呼吸着，热气蒸腾的药水，顺着凹凸有致的肌肉滑落，药水温度十分惊人，皮肤呈现暗红，就跟一只烤熟的螃蟹一样。 若是用健美观点来评判的话，肖恩的身材算不上完美，脖子太短太粗，小臂、小腿的肌肉过于发达，给人一种比例失调的感觉，腰太粗，上下宛如一体，没有蜂腰那种美感，若是参加健美比赛，健美先生肯定与他没缘。 若是在懂行人的眼中，肖恩的身体构造却处处都是优点，天生为了战斗和杀戮而存在。 短粗脖子让他更容易防御自己的致命要害，这里是人体最脆弱、最容易受到伤害的部位之一，在这里不仅是呼吸要道，也是大脑供血要道，却只有一根脆弱的脊椎支撑着，这里要么不受到攻击，一旦受到攻击，往往是致命的。 小臂上发达的肌肉让他握力惊人，发达的小腿肌肉赋予了他强悍爆发力，粗壮腰部让他上下协调如一的同时，还具有恐怖的爆发力，开弓事半功倍。 这便是狩猎过程中与室内健身房锻炼出来的最大的区别，前者是为了狩猎杀戮而存在，后者是为了美观而存在。 不过比起不远处同样光着屁股的马歇尔，肖恩还算是好的，因为身高的原因，肖恩还显的修长一些，个头比较矮的马歇尔简直就是铁桶代言人，上下一样粗，发达的肌肉都快从皮肤下跳出来。 其他半大小子，或多或少的有着一些肌肉轮廓，不过他们的大多数集中在双腿上，这是他们在山林中赖以生存的根本。 除了马歇尔能跟上肖恩的训练节奏，剩下的人早就被榨干了最后一丝体力，趴在那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不过从他们羡慕的目光来看，肖恩和马歇尔是他们以后追赶目标。 距离猎熊已经过去了一周半，他们在猎熊地停留了三天，将大部分有利用价值的材料当场进行简单处理，尽可能减轻负重，那三天是这群半大小子记忆中最美好的三天之一，因为他们可以放开限量吃肉。 汤水野菜不算，三天功夫，他们整整吃下了将近一千五百磅的熊肉，平均下来，每个人吃的熊肉都超过自身的体重了，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俗语诠释的淋漓尽致。 肖恩他们并没有直接回村寨，而是在一座距离村寨十公里的私人猎人小屋中。 或许因为自己的秘密太多，相比村寨中的家，肖恩更喜欢这里，在这里他可以无拘无束的做任何喜欢做的事情——至于这些孩子们，他们从开始懂事便跟着肖恩，言行举止早就被同化了，再怪异的事情从小就见，自然而然便习以为常。 经过八年的修建开拓，这里早就脱离了私人猎物小屋的藩属——普通的猎人小屋可没有菜园和麦田，也没有专门的储藏室、蒸浴房、研究室、训练室和工程作坊。 肖恩他们完全将这里当作自己的秘密基地来建造，前世孩童的梦想，没想到这一世实现了。 等到重新平复呼吸后，肖恩深吸一口气，重新没回了浴池中，开始了新一轮记数。 一、二、三…… 在这种闭气的情况下，时间变得十分的缓慢，五官变得十分敏锐，肖恩甚至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跳声音，他刚刚记得并非秒数，而是自己心跳数，随着时间推移，心跳变得越来越缓慢，同时也变的越来越强劲，就像一面鼓，“咚咚”的轰击着他的胸膛。 “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二百……来了。” 等到二百的时候，一种只有肖恩才能够体会到的质变正在他的体内，他的心脏、血管内发生。 肖恩右手的那个奇特火焰状烙印再次浮现，不过这一次并没有一闪即逝，而是持续闪现，一道道火红色的血管开始浮现，顺着手臂开始向上蔓延——心脏的方向。 肖恩手臂周围的药水温度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降低，就好像药水的热量正在被那个火焰状的烙印吸走。 事实也是如此。 被肖恩右手的火焰状烙印吸走的可不仅仅是热量，还有其他物质，原本浑浊药水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澈，实际上，现在已经处于收尾阶段，最开始的时候，药水可是呈现半固体状态，温度更是高达八十多度，一般的人进来，直接煮个半熟。 五百！ 肖恩再次站起身，不多不少，正好五百，而浴水已经变成常温，并且十分清澈。 “熊骨秘药熬制的浴水蒸浴一小时已完成。” “为期十六周的力量强化训练完成。” “此次训练周期累计获得045点属性，力量015，敏捷005，体质01，智力005，意志005，感知005。” “目前主属性为力量18，敏捷175，体质165，智力265，意志315，感知285。” “请选择新的训练模式——常规训练、强化训练、极限训练。” “强化训练。” “请选择训练侧重方向——力量、敏捷、体质、智力、感知。” “力量。” “已选择力量强化训练模式，第一周第一天，山地变速快跑三十公里、标准蛙跳八组（每组二百个）、标准卧推八组（每组二百个）、一百五十米三段射八组（每组五十），熊骨秘药熬制的浴水蒸浴一小时。” 火焰状烙印并没有消失，而是投射出来一个头颅大小的半透明屏幕，大量蚊蝇小字瀑布掠过，无论是那个半透明的屏幕，还是那些文字全都是由一团团细小火焰扭曲组成。 此刻的情形十分奇异，但是无论肖恩，还是在旁边浴池中泡澡的孩童们都见过不怪，再奇异的东西，若是与生俱来，相伴十余载都会习以为常，顶多是那些年岁较小的孩童满脸羡慕的赞叹一句“好厉害。” 火之烙印。 这是肖恩对它的称呼，这个世界与前世最大的、最本质的区别，这个世界是存在魔法的，虽然这种魔法的威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那么无所不能，但是它确实真实存在的，能够被极少数的人感知并掌控。 不过在这个世界并不叫魔法，而叫术法，它的传承很大程度上依赖天赋，有天赋的人，即便是没有老师的教导，时间到了，也会自发觉醒，成为一名术士，若是没有天赋的人，任凭如何努力，也很难接触到那种无形无质的力量。 在阿沙恩大陆有一个非常流行的观点，认为这种天赋并非完全无迹可寻，血脉在其中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对这种观点，肖恩持保留意见——对于这种完全超出他前世所学范畴的事物，尤其是没有任何实物证据的观点，他都会持保留意见。 肖恩很幸运，非常幸运，他不仅是极少数人中的一个，还是少数人中的少数人，这种独特的烙印并不是每术士都有的。 据肖恩的母亲，一位密语级的术士说，这种术法烙印只会在拥有安迪斯人血统的人身上产生，这是三百年前安迪斯帝国的先民留给子孙们的宝贵财富，是王者的象征。 怎个王者之法，那就不得而知，反正截止目前，肖恩没在自己身上发现什么王者之气。 肖恩的术法启蒙老师便是他的母亲艾琳娜，她既不是一个合格母亲，也不是一个负责任的老师，属于心血来潮性的人。 来了兴致，不管肖恩能不能听懂，将他拽过去，灌输一大堆术法知识，若是没有了兴致，便丢给他一堆晦涩难懂、没有系统整理过的术法典籍自学。 自从肖恩断奶后，艾琳娜更是一年中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不见踪影，偶尔回来，也是行色匆匆，忙碌自己的事情，若非有着前世记忆，肖恩能不能长这么大，都是一个未知数。 影响是互相的，也许是从小到大表现出来的超出寻常的独立，让肖恩母亲养成了这种不负责任的习惯。 至于父亲，肖恩从没见过，也从没听母亲提起过，好像艾琳娜自己繁育的肖恩一样，从来没有这个人存在过，若非肖恩百分百确定艾琳娜是自己亲生母亲，都要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三流小说狗血剧情中人物——被艾琳娜抱养回来的。 对肖恩来说，有这样的母亲好处明显多于坏处，至少大部分时间不用费尽心机掩饰自己的与众不同之处，就算偶尔露出马脚，也可以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自学的来解释。 对于这一点，肖恩的母亲从来不怀疑，就像所有的母亲一样，都认为自己的儿子与众不同，就算是偶尔展露出异常，那也是天经地义的，虽然肖恩展现出来的异常比较多一些。 自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艾琳娜认定开启宿慧后，肖恩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再解释了——虽然肖恩现在状况称之为开启宿慧也不为过。 从所接触的典籍来看，这个世界对术法的研究更偏向运用，而非术法的本质，就算偶尔有关于术士本质的典籍，也浮于所谓的光、暗、火、水、土、风元素学说，认为这些元素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基本元素。 对于曾经接受过原子、分子近代物理科普教育的肖恩来说，这种从术法效果逆推出来的理论学说明显站不住跟脚——两个世界的相似性，注定了他们的构成根基和物理法则不会有根本性差别。 随着自身能力的增长和对术法的了解越深，肖恩越确定这一点，至少不会那么简单，即便是术法也必须遵守物理法则，能量守恒定律便是其中一条核心定律，它赖以存在的能量是转化来的，而非凭空变出来的。 施展术法是一件极为消耗体力的事情，就像先前他施展的火焰箭，即便是借助了特殊箭支，他顶多能施展三箭，休养半周才能完全恢复。 箭支是用高山寒铁松主杆制作而成，这种只生长在海拔三千米以上的低矮高山寒松的树枝不仅拥有惊人密度，重量丝毫不比同体积钢铁差，还拥有惊人油性，小小的一块枝干能够燃烧一夜而不熄，这支寒铁松箭在短短十几秒内化为灰烬自然不可能是自我燃烧。 事实上，在射出的前的十几秒准备中其已经燃烧完成，力量被肖恩人为凝聚不散，然后再瞬间释放，以此达到攻击目的。 第七章 实时监控 在这个过程中，火焰的大部分能量都源自高山寒铁松箭杆，肖恩自身消耗的力量主要是作为一种加速其分解燃烧的催化剂和控制它的稳定剂。 将高山寒铁松箭换成普通的箭支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消耗与威力完全不成正比，一支普通硬木箭杆中蕴藏的能量只有高山寒铁松箭杆的十分之一，等到推送百米，能量消散的差不多了，威力比普通的箭支强的相对有限。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消耗的精气神却少不了多少，顶多让肖恩施展的数量增加一倍。 若是不借助外力，哪怕是有火之烙印的帮助，仅仅是一箭，便能够抽空他的精气神，陷入深度昏迷。 至于像臆想中的传送门，比核弹还要恐怖的末日禁咒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 肖恩曾从自己的母亲旁敲侧击的了解到一些关于最强大的掌控级术士的实力，别说是距离人型核弹，就算是距离人型导弹都有一段遥远距离，实力也就介于卫级与校级之间。 通俗的讲，就是面对一个整编制的百人卫，掌控级的术士还有一战之力，但是换成一个整编制的校卫，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否则会被活生生耗死。 而且这个前提还是建立在普通军队上面，若是换成由大量骑士和骑士扈从组成的精锐骑士团，能对付一队就相当了不起了。 这种情形只存在于假设中，现实中永远不会出现，因为每一名掌控级术士，就算不是一方领主，也将会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身边的追随者无数，平时连出手的机会都少的可怜。 这些对肖恩来说都非常遥远，到目前为止，他接触的术士就他母亲艾琳娜一人。 从术法力量展现出来的一系列特性看，更像是科学角度中的辐射，绝对涉及到了原子级别，因为只有这种级别才能够瞬间完成一件事物形态的转变，瞬间释放出大量能量。 辐射实际上是一个中性词，在前世之所以臭名昭著、闻之色变，是因为核武器以及其特殊的杀伤方式辐射污染带来的连锁反应，加上刻意夸张化的传播，让人从心理产生了恐怖和畏惧，不自觉的对所有的辐射敬而远之。 但是辐射无处不在，只要存在能量流动的地方，便有辐射的存在，每个生物体都是一个辐射源，只不过这种辐射处于微观状态，平常根本感受不到罢了。 不过这只是肖恩的猜想，想要真正验证，凭这个世界现在极度落后的科技手段，他要走的路不是一点半点的长。 到目前为止，火之烙印主要有两大用途。 刚刚类似智能终端的情况便是其一，看起来科幻味道十足，不过却与电脑程序没有半毛钱关系，而是纯粹术士力量。 火之烙印可远远不止露出来的这么一点点，而是与肖恩的血管纠缠在一起，密布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组织，若是反过来看，火之烙印实际上是经过术法力量改造变异的血管组织。 这个世界上的主流观点，术士通过血脉传承并非完全没有原因的，无论是修炼还是使用，都与血脉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尤其是最开始对术法力量感知和操控并不熟练的时候。 术士学徒们通常像骑士战士们那样锻炼自己的身体着手，旺盛气血，对掌控术士力量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在术士的修炼中，利用术法力量强化改造血管是第一步，只有经过专门强化的血管，才能够承受的了狂暴的术法力量的涌动。 肖恩掌控的火焰力量便是最明显的代表，若是他胆敢将没经过稀释的火焰之力引入除了右手以外的地方，狂暴的火焰之力会将他沿途的血管全部摧毁，最后爆掉他的心脏。 这是肖恩产生术法力量是一种人体电磁辐射力量猜测的根基之一，人体中的电磁能量是一种概念，经过电磁能量汇聚的物质能量又是另一种概念。 电磁能量能够改变身体对某种能量的承受能力，若是换成本土术士专业术语这种能力叫做元素抗性，元素抗性只能无限的接近理论极限，却没有办法做到真正免疫。 就拿肖恩来说，他火焰和温度方面的抗性明显比常人要高一些，也就高到短时间内不会被普通沸水烫伤，这还是从小坚持训练的结果。 至于火焰想都不要想，就算是最普通的木柴燃烧发出来的火焰温度也高达八百，若是肖恩脑残的没事跑到烈火中玩，结果只有一个——将自己活生生烧死。 术士们在施展术法的过程中，并不是和术法力量直接接触的，就算是有接触，也是瞬间，在其对自己造成伤害之前，将能量释放出去。 利用术法力量强化和改造身体的好处显而易见，不仅让术士们拥有更加强大体魄，并且与术法力量的契合度更高，施展起来更加得心应手，身体完全术法化是成为操纵级术士的最基本要求。 不管是电磁辐射也好，术法力量也好，反正这种力量与人体的细胞构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让每一名术士对自身的感知都远远在普通人之上，身体的每一丝变化，都逃不过术法力量的感知。 研究术法力量的过程，也是一个研究自我身体的过程，这让他们修炼起肉体的时候，往往比骑士们更具有效率，因为他们的修炼更具有针对性。 而烙印则将这种能力更加具现化，与大脑的直接联系，让它可以共享大脑的部分资源，一台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智能生物电脑便应运而生——肉体是硬件、大脑是软件和核心处理器、血管是数据线、术法力量则是数据载体。 这是肖恩前世与今世完美的碰撞，相比起他母亲的魔法书造型的烙印，他的显得高大上了很多。 最奇妙的是，烙印占用大脑资源明显是在无意识中进行的，就像人类的呼吸、心跳，虽然存在，通常却感觉不到，若是想的话，又可以随手调出来。 这种信息不仅包括当前的，还包括以前的，只要肖恩想，他甚至可以调出他刚刚出生那一刻的身体状态，受前世记忆影响，火之烙印用一种对肖恩来说最浅显易懂的模式描述他的身体状况——游戏数据。 力量、敏捷、体质、智力、意志和感知，这六大主属性是一个身体协调综合值，这个数值并非像游戏中那样一成不变的，它是一个实时监测数据，看到的只是当前状态，此刻算是肖恩的最佳状态。 在通过六大主属性分析肖恩的生理和心理状态之前，需要了解一个标准——火之烙印的衡量标杆，若是没有衡量标杆，这些数值只是一堆无意义的数字。 火之烙印的衡量标杆是肖恩自定的，在火之烙印的帮助下推算出来的理论数值，即肖恩前世十八岁所具有的最佳状态的属性值全部设定为1——这个标准并不是一定适用于阿沙恩本土居民，但是对于肖恩却是最直接、最了当、最适用的。 清楚了这个概念，再回过头来看肖恩的属性值，意义便完全显现出来了。 力量18，敏捷175，体质165，智力265，意志315，感知285。 肖恩前世虽然算不上体育健将，学习也算不上出类拔萃，但是好歹四肢健全，头脑清晰，经过了社会主义教育流水线的十六年锻打，各方面都算是中流靠前。 但是和这一世一比，完全成了渣。 力量、敏捷、体质，三项身体硬指标，十五岁便是是上一世十八岁的一点六倍还有余，这还是肖恩刻意控制肉体训练的原因。 他这个年龄无论是骨骼还是内脏都没有发育完整，适当的训练有意于他们的成长，过度的极限训练反而会带来不可逆的伤害，得不偿失。 十三岁的时候，肖恩曾经进行过一次为期八周的极限训练，结果只收获了08点属性，其中有将近一半是意志，力量、敏捷、体质三项硬指标的收获寥寥无几不说，之后还进行了两期常规恢复训练（每期八周），耗费了近百磅药材，才将身体调整过来。 相对于每期都能够收获03-05点属性的强化训练，从总体来看，极限训练并不合算，至少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并不合算。 火之烙印所说的极限可不是夸张说法，而是真正的极限——根据火之烙印监测数据反馈出来的肖恩的生理极限，以压榨出每一丝潜能作为最终训练目的。 与其说是锻炼身体，不如说是锻炼人的意志，因为到了后期，极度疲惫会让人的感知能力大幅度下降，更多时候是凭靠意志支撑着，松气的结果便是失败。 若非肖恩前世曾经和病魔搏斗过数年，在痛苦和绝望中将自己的意志磨练得无比坚韧，上一次只怕会半途而废，在身体硬性指标没有全部达到2之前，肖恩不准备再开启极限训练。 智力、意志、感知，三项软件则是将前世甩了十八条街，平均将近三倍。 相比起能够直接体现出来的前三项，这三项是一种比较模糊的概念，它们就像一台电脑的核心内存一样，虽然肉眼可不见，但是他们的影响却是无处不在，这三项在很多地方有关联性，关系十分密切。 第八章 火起 这里的智力就是指的字面意思，指人认识、理解客观事物并运用知识、经验等解决问题的能力，包括记忆、观察、想象、思考、判断等，是指认识、理解客观事物并运用知识经验等解决问题的能力。 其他的情况，肖恩并不是特别清楚，但对于记忆力这一项，他是深有感触，他现在虽然做不到过目不忘，却也相去不远，只需三遍速记，他便可以轻易背诵任何他想要深记的。 若是前世有这种变态的记忆能力，什么清华北大、哈佛剑桥全部手拿擒来。 尤其是智力达到2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让肖恩感到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很多已经被他遗忘的事情，正逐渐的回想起来，包括前世的，这种回想不是泛指某件事情，而是事情的各方面的细节，不仅当初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就连以前很多自己没有注意到的，都在大脑中复原。 包括很多只是一眼扫过的知识，当初学的时候，云里雾里的高数、物理题，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没有半点难度，一切是理所当然。 肖恩大脑有点趋于一台超级电脑转变，那些记忆便是他内部的储存资料，术法力量远远没有想想的那么简单，影响的不仅是肉体，还有大脑。 相比起智力来说，意志则是一个更模糊抽象的概念了，它的最具现表现便是意志力，通常肖恩将其视为自我控制的能力，尤其是在火之烙印制作出来的计划方面，这一点表现的尤为明显。 若是肖恩生出偷懒想法，意志数据通常不会太高，也可以反过来说，意志数据不高的时候，肖恩便容易产生偷懒的想法，两者之间不是因果关系，而是共生关系。 感知的意义就很广了，不局限于眼睛，身体触觉、嗅觉，都属于感知的一部分，包括神乎其神的第六感，感知的提升是身体能明显感受到的，比如眼睛看得更远，鼻子嗅觉更加发达，身体周围的感觉更加灵敏。 有的时候，肖恩能够模模糊糊的感觉自己身后某物体的形状、颜色、运动状态，相信将感知提升到一定程度，人将会失去视觉死角。 肖恩很喜欢这种能够实时掌控自己身体状态的感觉，这能够给予他很深的安全感。 “唐，唐，唐，不好了，不好了，好大的烟，从村寨方向冒出来的。”一个出去放水的半大小子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一脸惊慌。 “什么？”不光是肖恩、马歇尔，其他的孩子一股脑儿的冲了出来，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们并不喜欢呆在村寨里面，却不代表他们对村寨没有感情。 “是村寨，没错，不过不是菲尔他们放的狼烟，更像是村寨失火了。”马歇尔肯定的道。 “嗯，知道了，你们将这里整理一下，我先去看看。”肖恩一声不吭的返回猎人小屋，再出来已经全副武装。 “放心吧，我们随后就到。”马歇尔用力拍了一下肖恩的肩膀，“不要冲动，做什么之前，先想想他们。” 十多年的相伴，早已经摸清了彼此的脾气，别看肖恩遇到什么事情，都一副冷静、漠不关心的样子。 实际上，冰冷的外表下掩藏着岩浆一样滚沸感情，最重要的是，按照艾琳娜女士的往日习惯，这几天是她最有可能返回村寨的日子。 这一点从猎人小屋选择的位置上便可以看得出来，当初他们选择猎人小屋的时候，挑选了三个点，相比起这个点，另两个点拥有更好的地理优势和发展空间。 但是肖恩想都没想的便拍板选择这里，虽然他从来没有解释过，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因为在这里能够直接俯视到村寨方向，若是出了事情能第一时间知道。 “知道。”马歇尔得到回答的时候，肖恩人已经在十几米开外。 “巴顿，拜托你了，照顾好他，去吧。” “汪汪！”头犬巴顿低叫几声算是回应，带着猎犬群紧跟着肖恩而去。 “阿诺德、艾文，你们两个准备一下，带上山鹰，跟我去接应肖恩，其他人留下来看好家，就算是发现了入侵者，也不要理会他们，第一时间撤到避难所去，没有听到我们的暗号，不准回来。”马歇尔用力的捏了捏岁数最大的那个半大小子道，“朱利安，照顾好弟弟妹妹们，就算我们没有回来，也带他们好好的活下去。” “马歇尔大哥……” “马歇尔大哥，我们一起去，我们生死都在一起，绝不分开。” 听到最后一句话，那些半大小子们憋了半天的泪水再也绷不住了。 “说什么傻话呢！”马歇尔重重的拍了哭的最凶的半大小子一巴掌，“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好好的活着，我和唐都是唐常讲的故事里的猫妖，都有九条命，不会那么容易死，我可不想等我回来，你们却都已经成了野兽的粪便。” “哎呀，刚刚竟然没有来得及跟唐告别，要是他们回不来，岂不是……” “不准说这样的丧气话，唐那么聪明，那么厉害，可是能够单独猎杀巨熊的巨熊猎人，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守好家，这里可有唐不少的宝贝，若是坏了，他会心疼死的。” “差点忘了，我们应该先把防御陷阱启动起来，这可是以前唐再三强调的，若是等他回来发现陷阱没有启动，肯定会不高兴的。” “对对，我们不能够让唐失望。” “唐不在的这段时间内，我们也要好好的吃饭，好好的学习，好好的训练，争取早日帮上唐的忙。” 一群小小少年相互鼓励着，忙碌了起来，他们想用这种方式忘记心底最大的恐惧——肖恩*唐和马歇尔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 肖恩的速度很快，快到似乎能听到山风在耳边呼啸。 往日他非常喜欢这种在山道中奔跑的感觉，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心脏在体内的脉搏，甚至能感受到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音，那股旺盛的生命力是如此的美妙，当奔跑到极致的时候，心灵似乎都在放空。 但是今天不一样，肖恩从来没有感觉这条路原来如此长，明明已经跑了很长时间，却没有跑出多远，难道因为自己最近一直进行力量训练，速度已经退步了？ 肖恩头脑很清醒，知道这仅仅是自己的错觉，自己的速度不仅没有退步，甚至还有小幅度提升，火之烙印的实时监控不会欺骗自己。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行为模式已经被体内过多分泌的激素所左右。 若是平时，他早就想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今天他却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想遵循自己的本能行动，或许他知道自己冷静下来将会面对什么——对死亡的无能为力和恐惧。 他也很清楚自己现在就算是赶到村寨，也于事无补，因为他所在的村寨防守力量并不算弱，光是射雕手就有七名，更别说年轻力壮的安迪斯猎人，足足有三十人之多。 平时就算是出去狩猎，也是轮守性质，村寨中总会有三分之一的青壮驻守，何况穷山恶水中生活的山民的民风素来彪悍，就算是妇孺也有一定的战斗力。 什么人会袭击村寨？什么人有能力袭击村寨？ 至于野兽，肖恩根本没考虑过，安迪斯山脉中确实拥有不少凶悍的捕食者，但是在这些捕食者的食谱上，安迪斯山民只怕排在最末尾。 就算发生袭击事件，也多数是在人单势孤的猎人小屋，而且还是食物稀缺的隆冬季节，现在正值食物最充足的秋季，就算最莽撞的安迪斯巨熊，你不招惹它，他也懒得理会你。 难道是其他安迪斯山民村寨？ 这个可能性很快也被肖恩排除了，周边有几个村寨确实因为猎场、水源、林地等问题与自己所在的村寨有所摩擦，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很多都依从山寨的老规矩解决了，远远到不了武力冲突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方圆几十里的村寨都知道自己和母亲的存在，或多或少的找他们看过病，存着一份医护之情，在这些山民的眼中，术士、巫医是划等号的，可以通鬼神的存在，只有敬畏的份，绝对没有主动招惹的份。 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个——山外的人。 而胆敢冒着被野兽、山民袭击风险，进入山外的人只有一种——狩奴人。 这种推测让肖恩浑身冰冷。 肖恩虽然是一种血统纯正的安迪斯山民，心中实际上并没有太深的种族观念。 因为从出生起，他的身体中装的便是一个成熟灵魂，归属感自然单薄了很多，加上这十几年他读过很多这个世界的典籍，其中就包括这个世界的历史，无论是山内的安迪斯山民，还是山外的拜伦联邦的人。 实际上，三百年前他们是一家，都是安迪斯帝国人，只不过一支是贵族阶层，一个是平民阶层，现在地域的隔断、文化传承、生活方式、肤色样貌等等原因，逐渐变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种族罢了。 没有了种族偏见，对山外人肖恩自然也就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反正就是一群陌生人罢了。 但是有一群山外的人，让肖恩深恶痛绝，那就是狩奴人，这群人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恶魔，在山外只怕也是出了名的人渣罪犯，他们进山的目的只有一个——烧杀抢掠。 所有值钱的东西他们都不放过，其中年轻力壮的安迪斯山民是他们最重要的货物之一。 第九章 定计 安迪斯山民在狩猎捕鱼的过程中，还知道放掉那些幼崽和小鱼。 狩奴人却不会，他们所过之处只会剩下一片废墟，在他们的眼中，安迪斯山民根本不是人，只是两条腿行走的猎物，用他们的话说，只有两种安迪斯山民是有用的，一种是能够卖钱的，另一种则是死了的。 在他们眼中，安迪斯山民并不是娘生爹养的，而是山上的野韭菜，今年割了一波，明年还会有另一波冒出来。 等肖恩赶回村寨时，村寨中大火已经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浇灭了，虽然已经做好了充分心理准备，当真看到村寨中慘相时，依旧有一股无法抑制的火焰冲进了大脑，无数股暴虐的念头在脑海翻滚，想要放声大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肖恩疯了一样的在废墟中钻进钻出，找到的只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只有少数还能够辨认出他们的面目，大多数已经变成了扭曲焦尸，多数是妇孺孩童，他们是被活生生烧死的，面对这种人为性纵火，就算是密室也没有办法保护她们的安全。 直到在一名已经死去多时的年轻母亲怀中找到了那名小脸都被捂的发青的女婴，肖恩才从狂乱中回过神来。 他记得这名女婴，当初她的母亲难产，是他接的生，本来是找他母亲的，母亲没在，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这是他第一次接生，也是唯一一次接生。 名字也是他起的——伊莲娜，古安迪斯帝国语中小鹿的意思，她拥有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 他也记得她的母亲，是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嫁到村寨中还不到两年，正是如同鲜花的年纪，她应该还能够生四五个孩子的。 相比起她爱笑的母亲，她的父亲是一个十分刻板的人，同样也比肖恩大不了几岁，却是村寨中少数讨厌肖恩的几个人之一，从小便认为肖恩是一个怪胎，一只披着人皮伪装的狡猾饿狼，这也许与当初被只有五岁的肖恩揍过，留下了心理阴影有关。 不过平心而论那是一个年轻努力的棒小伙，拥有一手比肖恩只强不弱的箭术，是村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射雕手，他应该有一番非凡成就的，现在同样也变成了一具冰冷尸体，身上满是各种各样伤口，但是没有一处是在后背上，他是为了保护村寨，保护妻女力战而死。 肖恩想起了很多人，既有喜欢他的，也有不待见他的，既有他喜欢的，也有他讨厌的，但是现在大多数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冰冷尸体。 肖恩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名看客，看着这座村寨的悲欢离合，偶尔加入他们，也是一种住客身份，从来没有真正的融入过他们，毕竟这里只是艾琳娜为了生下他随便选择的，若是当初选择其他村寨，他或许连他们都不认识。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感情这种东西也不是因为主观意识而决定的，当生活出现交际，无论悲欢离合，感情早已经不知不觉的滋生。 唯一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他们的房屋并不在烧毁的行列，里面并没有母亲回来的痕迹，不过想来也是，那可是一位密语级术士，虽然距离掌控级还有一定的距离，但是加上这么多年从肖恩身上汲取的小手段，战斗力就算是达不到卫级，也相差不多，若是有她在，闹出来的动静不可能这么点不说，对方敢不敢攻击城寨，还是两说。 “我是不是很无情？”这是马歇尔再次见到肖恩时，肖恩问的第一句话。 马歇尔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坐在了他的身边，因为他知道，肖恩现在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听客而已。 “其实我能够为村寨做很多的，你知道的，我懂很多东西，我可以制造更加先进的弩箭，我可以为村寨设置更加健全的防御体系，我可以教他们更加先进的耕种技术，我知道很多种让村寨变得更加富裕的办法……但是我什么都没做，这么多年了，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像老鼠一样蜷缩在自己打造的洞里，偶尔用医术帮助他们一下，也不知道是出于真心还是只是为了试验自己的疗法。” “因为我怕，怕招来杀身之祸，怕他们把我当成怪物。” “哈哈，因为我怕被当成怪物，所以我什么都没做，但是从一开始我就是一个怪物，你见过刚刚生下来几个月就能够听懂别人说话的婴儿吗？你见过两三岁就收养一堆孤儿，教他们认字为自己做事的孩童吗？你见过看到自己的同胞依旧生存在温饱线之下，有办法却不拿出来的冷血怪物吗？我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冷血怪物，” “你不是怪物，更不冷血。”马歇尔一脸认真的纠正道，“若是你真的冷血，你就不会将我们从荒野中捡回来，若是你真的冷血，你就不会坐在这里大发牢骚，你自己以前就说过，没有相匹配武力的财富就是最大的罪恶之源，若是你真的为村寨创造出大量财富，不用山外的人，山里的人就会把村寨夷为平地，归根结底，是因为我们自己太弱小，若是我们足够强大，自然不用再像以前顾前顾后，做以前自己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刚刚我们清点了一下，数量只有人口的三分之一，除去一部分外出狩猎未归，还有一部分应该被狩奴人给带走了，按照时间推算，大后天日落之前，他们不可能回到巴士底，我想我们现在应该有能力做点什么。” “没错，我们确实有能力做点什么，我们也应该做点什么。”马歇尔一语点醒了陷入自责不可自拔的肖恩，双眼中爆发明亮的摄人光芒，“血债必须用血债偿还。” “血债血还。”马歇尔、阿诺德、艾文纷纷响应道。 “来，我们筹划一下。”肖恩抽出一支箭，在地上简单的画了几笔，一副栩栩如生的简易地图便出现在了四人面前。 若是有其他老安迪斯拉山民猎人在场绝对会被震撼一下，因为这是小半个安迪斯环形山的地图，很多生活在这里一辈子的安迪斯山民都不一定清楚自己所居住的地方什么样。 其他三人却习以为常，因为他们曾经陪伴肖恩走过这里的大部分地方。 “从交战的规模来看，对方是一个大型狩奴队，至少有五名骑士，五十名骑士扈从和一百名辅兵，否则他们不敢这么深入，深入到这里，一路上他们应该有不少收获了，咱们的村寨八成是他们攻破的最后一座村寨，或者说，咱们的村寨只是在他们返航的路上，被他们顺手攻破的。” 恢复冷静的肖恩大脑飞速的运转，他的推测并不是没根没据的瞎猜，过了这道山梁往北，就是食腐者克莱顿的地盘。 克莱顿的实力算不上可怕，但是这只老狐狸本身就与狩奴城巴士底不清不楚，据说私下中他们有着关于人口的秘密交易，但是一直没什么实质性证据。 就算是拿出证据也没用，安迪斯山民本身就是一盘散沙，诺大的山脉中大大小小的各种势力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原本还有个三寨八洞算是有头有脸的势力，偶尔聚集起来还能和山外的人斗争几个回合。 自从三十年前发现了一座铁矿，三寨八洞争得头破血流，伤了元气之后，就一蹶不振，渐渐的沦为了普通村寨。 食腐者克莱顿只喜欢吸血，不是喜欢治理，周边被他祸害的不轻，除非是攻击食腐者克莱顿的大本营，狩奴队在那里根本无利可图，若是想要对付食腐者的话，这点兵力远远不够的，必须再增加三倍以上才成。 这个老狐狸越老越胆小，对自己性命爱惜的很，手下的射雕手足足有一个中队（三十人左右），实力不可小窥。 若是往东则是碎颅者麦基的地盘，相比起食腐者克莱顿，这位主可是实实在在的实力派，他的祖上便是三寨八洞之一的上水寨，现在虽然有点没落了，但是饿死的骆驼比马大，上水寨依旧是是周边最大的村寨之一。 自从上一任寨主，也就是碎颅者麦基的父亲与更东边的肯塔纳野蛮人联姻后，他们的实力有所回转，周边的村寨陆陆续续又以其为首了。 相比起喜欢用射雕手的食腐者克莱顿，拥有一半肯塔纳野蛮人血统的碎颅者麦基对狂战士更感兴趣，他周围云集的都是嗜血好战之徒，他是一个典型的种族主义者，对山外的人十分仇恨，别说是狩奴队，就算是山外来的商队，被他们发现了，也会杀个鸡犬不留，平时都是他们去找狩奴城的麻烦，狩奴队鲜少敢往他的领地跑。 狩奴队就是欺软怕硬的豺狼——他们到山里来是发财的，不是打仗的，若是在这个过程中损失太多的人手，那就得不偿失了。 “仅凭我们很难做成这件事情，这样，我们兵分三路，我跟上去找狩奴队，尽可能的探查清他们的状况，并拖住他们的步伐，阿诺德、艾文你们留在村寨中，等那些出去狩猎的村民，他们回来第一紧要的事情并不是去支援我，而是处理村寨中的尸体，现在天气这么炎热，一旦引发了瘟疫就不是一村一寨的伤亡了，马歇尔你想办法去找更多的援兵，用我和我母亲的名义，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大的。” 第十章 蛰伏 “不行，咱们互换一下，我去盯着他们，你的口才比我好，跑的又比我快，身份更加不用说，你去搬援兵更合适。”马歇尔对肖恩的分工提出了意见，每次都是肖恩冲在最前面，将他们护的严严实实，都有点分不清谁是谁的护卫了。 “你还知道我跑得比你快。”肖恩锤了锤马歇尔结实的胸膛道，“放心好了，我有多爱惜自己的性命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将自己置于绝境的，想要为我遮风挡雨，先让自己变得足够壮实才成，等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你想往后退，我也会把你踢到前面去，不要忘了，你未来可是要成为我的将军的，与巴顿一样。” 头犬巴顿懒洋洋的扫了马歇尔一眼，目光中有着人性化十足的不屑，意思是马歇尔没有资格与他平起平坐，让马歇尔有种打人的冲动。 “好吧。”马歇尔有点郁郁，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肖恩比自己更加适合侦查工作，不仅因为对方比自己跑的快，箭术好，还因为对方的脑子比自己好用太多，解决突发事件比自己拿手的多，每次与对方对比，都是一个打击自己的过程，“一定要小心，不要被热血冲昏了脑子，宁可放他们出山，咱们另想办法，也不要干缺心眼的傻事。” “放心好了，这个世界上让我干缺心眼傻事的人还没出生呢，包括你们。”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很伤人，但我还是希望你说的是真心话。”马歇尔无比认真的道，“从来都是我们欠你的，不是你欠我们的。” “一堆屁话，在这之前，先将她送到猎人小屋那边，不要再让她出事了。”肖恩小心翼翼将小伊莲娜交到马歇尔手中，慎重的如同交出一块无比贵重的钻石。 “放心，她不会有任何事情的，她一定会健壮的长大，长成像她母亲一样的美女。”马歇尔重重的点头应道。 交到他手中的不仅仅是一个女婴，还是肖恩一个感情的寄托，对被毁灭村寨良心自责和愧疚，虽然村寨被毁和他并没有直接关系，但是他总觉得自己以前能做些什么，而没有做，是对村寨的一种亏欠。 若非这条小小的生命，还不知道彻底爆发的肖恩会干出什么歇斯底里的事情。 肖恩上一次抓狂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他们无意中发现了一个食人村寨，见识了里面惨绝人伦的情形后，当天夜里，那个村寨连同方圆十几里的山林都化成了灰烬，虽然肖恩从来没有说过，但是马歇尔知道是肖恩做的。 狩奴队返回狩奴城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是顺着河谷地往西走两天，然后再转北走两天半的山路，另一条则是顺着山梁走，直接往北穿，不过比起第一道路，他们要多走三分之一的路程。” 他们进山的时候应该走的第一条路，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隐匿踪迹，而且河谷地向来是村寨最密集的地方，方便劫掠。 现在返程，他们走第二条路的可能性达到百分之七十，山梁虽然不好走，还要多走路，但是视野开阔，不容易被偷袭。 追踪是一个技巧活，哪怕身边带了猎犬和山鹰两大追踪利器，但是有方向的追踪明显比漫天撒网效率更高。 狩奴队的行为模式并没有跳出那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肖恩仅仅用了三个小时便找到了他们。 狩奴队的规模比肖恩预计的还要大，粗略估计将近一个校卫（百人为一卫，三卫为一校），加上狩来的奴隶，整个队伍超过了七八百人，连人带马，行走在山梁上，足足能拖出半里地去，这么明显的目标，就算是没有猎犬山鹰的帮助，肖恩也很快能找上他们。 敌人的数量超出了原先预测也不完全是坏事，这会进一步拖慢他们的行军速度。 在展开追踪之前，肖恩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发泄掉了心中憋着的那股火气，对此他已经轻车熟路，一阵自虐式的高负荷运动，释放一部分年轻身体中的激素，心情自然便会被理智所掌控，这个时候的他冷静的近乎冷酷。 这种状态的肖恩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猎人，当初为了狩猎安迪斯巨熊，他们足足花了一年的时间去观察那头安迪斯巨熊的生活习性，又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精心构造连环陷阱，面对更加强大的狩猎队，他自然不会贸然行动，没有射出去的箭才是最危险的。 …… “停下，停下，停下，你们这群废物，想要颠死我吗？”巴特利*费伦从滑竿上跳了下来，一边揉着腰一边大声怒斥，“你们这些山里面的野人不是在山地中如履平地吗？怎么抬个滑竿颠成这个样子？你们是不是心存不满？故意的？哈……你们还敢跟我瞪眼，长能耐了是吧，是不是等一下还要心存报复，直接把我扔到山崖下去？你们这群欠抽的家伙，半天不挨抽就难受，我抽死你们这群蛮子，抽死你们这群不知道规矩的蛮子。” 巴特利越说越来气，抄起精致牛皮鞭对着两名安迪斯山民担夫劈头盖脸的一顿打，贵族家庭出身的他，可是从小就受过骑士训练的，虽然水平不怎么样，力气实打实的有一点的，现在下了狠力气，鞭鞭见血。 那两名精壮的安迪斯山民担夫愤怒的浑身都颤抖了，但只是低着头，不敢反抗，不是他们贪生怕死，而是他们的妻儿也在队伍中，一旦他们出手反抗，自己一个人死是小事，殃及自己的妻儿族人才是大事。 这是有前车之鉴，他们的前几任，就是不堪羞辱，想要反抗，还没等到出手，要么被当场干掉，要么就是当场被制服，前者还好一些，至少一死百了，他们的妻儿也能跟着死得痛快，惨的是那些被重新制服的，这些人渣会当着他的面，将他们的妻儿族人活生生的折磨死，然后再一点点的杀死他们，现在还有一个还剩下一口气，拖走后面，完全不成人形。 他们知道，这是杀鸡给猴看，告诉他们反抗和逃跑的下场，同时也在磨他们的性子，通过各种各样的残暴手段，一点点磨掉他们的反抗意志，然后成为任他们宰割的私有财产，但是各种各样的牵挂又让他们没有办法轻易赴死。 狩奴人早就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狩奴手段，那些有利用价值的奴隶都会留一两名他们的至亲之人，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再悍勇的人，动手时，也会犹豫三分。 有一个很有名的驯奴大师曾经说过一句备受驯奴人推崇的名言“人只要妥协了一次，就会妥协第二次，慢慢的妥协就会成为习惯，当完全适应这种妥协生活的时候，一名合格的奴隶便诞生了。”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跟这些还没有养熟的刁民置气不值当，不值当，等出了山，他们可是要卖大价钱的，打坏了就不值钱了。”一名精瘦中年人快步的迎了上来，笑眯眯的劝解，虽然有着一张十成十的安迪斯山民面孔，却操着一口地地道道的拜伦语。 被他解围的安迪斯山民不仅没有感激他的意思，反而冲着他的脚下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不屑不言而喻。 像精瘦中年人这种人，虽然有着一副正宗的安迪斯山民面孔，但已经不算是安迪斯山民了，他在山外出生长大，他的父辈、爷爷辈乃至数辈之上就已经是奴隶，他出生之后自然也是奴隶，像他这种完全在奴隶环境中长大的人，已经不再以奴隶为耻，有的甚至以奴隶为荣，也就是俗称的熟奴。 若是普通的熟奴还不可恨，毕竟他们只是因为环境早早丢失了自己自由和人格的人，真正可恨的是像精瘦中年人这样的熟奴，他们利用自己的一张安迪斯山民的脸，混入大山中，探查山寨的位置和防御情况，然后为狩奴队引路，屠杀狩猎那些或许曾经帮过他的安迪斯山民。 这种人在安迪斯山民中还有一个别称“鬼奴”，不人不鬼的奴才，安迪斯山民对于这种人的痛恨程度甚至还在狩奴队之上，要么不落到安迪斯山民的手中，一旦落到安迪斯山民手中，他们想求速死都难。 “老爷我还差他们两个钱？老爷我每天吃的早餐也够买下他们十个，而且还是训练好了的，比狗都听话的，你又算老几？竟然敢管老爷的事情。”巴特利手中的牛皮鞭不仅没变轻，反而加重了两分，有几鞭子甚至是擦着精瘦中年人的头皮而过，看架势，稍不合意，准备连他也一起抽。 “不敢，绝对不敢，小人只是老爷花钱雇来的一条狗，一条带路的狗，狗又怎么敢管主人的事情呢！而且整个巴士底，整个索伦城，整个曼育军领，甚至是整个拜伦联盟，谁不知道费伦家族小少爷的豪爽，又怎么可能缺这么两个生奴的钱呢？”精瘦的中年人稍微一顿，用一种神秘的语调道，“但是小人还是要多说一句，这两个生奴，包括这些生奴对老爷是不一样，大大的不一样。”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若是你真的说出点门道来，这袋金子就是你的了，若是说不出来，老爷先拔了你多管闲事的舌头。”巴特利被对方神神秘秘的样子勾起了兴趣，一脸玩味的看着对方。 他注意这个家伙好久了，一直想找机会抽他一顿，却没合适的理由，毕竟对方一路上尽心尽力，能够顺利的找到这么多安迪斯山民的村寨，多数是他的功劳，但是对方那张地地道道的安迪斯山民面孔却总让他回忆起一些不美好的回忆，让他怎么也喜欢不起来，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送上门来，这可是好机会。 第十一章 分歧 精瘦中年人胸有成竹的解释道：“老爷你想，你以前买来的奴隶都是已经不知道经了多少手了的，被不知道多少人调教过的，用起来虽然顺手，但毕竟不是第一手的东西，这些人不一样，是老爷您，亲自跑到大山中，亲自捉的，若是能将他们亲自调教成合格奴隶，那是一件多有成就感的事情。” “嗯，有几分道理。”巴特利虽然不喜欢对方，但说的确实有点道理，听起来让人很心动的样子，在自己那一群人中，好像还没有人拿到这样的成就，若是真的调教出一两个优秀的奴隶，在假面舞会上带出去，绝对能够吸引一圈目光，“接着说，还有吗？仅仅这些，可不值这些金子。” “老爷给那是老爷的赏赐，老爷不给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没有值不值的事情，能为老爷出谋划策是小人的荣幸。”精瘦中年人始终是一副谦卑嘴脸，“若是他们仅仅是农奴的资质，小人绝对不会打扰老爷的雅兴，不过这几位可都是成为角斗士的苗子，你看看他们这胳膊，这腿，尤其是这手，开三石以上的强弓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说不定里面就藏着这么一两名射雕手、巨熊猎人，将他们扔到角斗场上磨练几圈，能活下来的就是最优秀的角斗士，若是能在角斗大会上大放异彩，老爷脸上将是多么有光的事情，毕竟其他奴隶主的角斗士都是花钱买来的，而老爷的奴隶是亲手捉来的，不是一个档次的事情。” “好，好，非常好。”巴特利一连说了三个好，随手将那袋金币丢给了精瘦中年人，一扫刚刚的颓气，整个脸都在放光，扭头冲着另一个滑竿上的年轻人道，“班森，没想到你的手下还有这样的人才，竟然想出这么美妙的主意，先前怎么没想到呢？你开个价，这个人我要了。” 那名名为班森的年轻人好像刚刚睡醒，有气无力的打了个哈欠，“若是你喜欢，尽管带走就是了，咱两个提什么钱不钱的事情，这样的人，我父亲手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呢，他已经露了脸了，以后不能再进山了，也没啥用处了，我都说了狩奴和打猎不一样，是一项辛苦活，你不信，现在信了吧，哎呀我的腰，比跟那些小妖精在床上大战一千回合还要累。” “不辛苦！”巴特利红光满面的道，“若是真像……你叫什么名字？” “希伯，希伯*科萨，能够为老爷效命是小人的荣幸，小人虽然以后不能够再进山，但是小人还懂得一点驯奴和相人之术，绝对不会让老爷失望。”精瘦中年人大喜过望，这正是他这几天忙前忙后，积极表现的主要原因，现在终于得偿所愿。 希伯自己也清楚，领狩奴队进山就是一锤子买卖，一旦露了面，再进入大山的风险极度变大不说，还有可能会因为身份暴露中了山民的奸计，导致狩奴队被伏击，很少有人会用已经带过路的鬼奴，自己在狩奴城巴士底的利用价值大幅度缩水，若是能够傍上来自领都的贵族老爷，以后的生活就有保障了。 “希伯，不错，不错，是个人才，好好干，以后老爷不会亏待你。”心情好了，再看对方就不觉那么惹人厌了，巴特利有点手舞足蹈的道，“若是希伯的计划能成，老爷我到时候可要在索伦城出大名了，到时候他们还敢不敢说我不学无术，最好能将菲利普和帕特莱姆两个蠢货的角斗士通通干掉，让他们成为最大的笑话，哈哈……不行，单单靠运气不成，等回去后，要好生的训练训练他们才成，这样把握性更大，还有多长时间返回巴士底？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心急也没用。”班森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最少还要走两天。” “还要两天？！难道就没有近路了吗？”巴特利心急难耐的问道，对于一个急性子的人，有了一个好的想法不立刻付诸于行动，简直比心里有只猫抓还要难受。 “有近路……”刚刚投靠的希伯不放过任何表现的机会，刚要张口，却被班森一声冷哼，生生的吓回了肚子里，相比起巴特利，他更害怕自己原先的主人，巴特利虽然暴躁易怒了一点，但是这样的人什么样的表情都会直截了当的表现出来，只要你能够摸准他的性格，还是比较好伺候的，而班森则不一样，一天到晚病恹恹的，好像随时都快没命似的，但是真正暴虐起来，让人瘆得慌，最重要的是，你以为已经摸透了这个年轻人，但是很快便发现对方还有更深层的另一面，这种阴晴不定的人，是最难伺候的一类主，在这种人手下，很多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班森半坐起来，用狼一样的目光扫了希伯一眼，似乎在警告他没事不要乱说话，嘴中却是散漫的应付着巴特利道：“这怨得了谁？先前可是因为你的一时兴起才跑这么远的，两天前我可就建议回去了，这种事情，尝个鲜就成，谁知道你疯起来没个够。” “行了，行了，说教起来跟那个老不死的一个德行，老爷我就是因为被那个老家伙念叨的受不了，才跑出来散心的，不是来听你念叨的。”巴特利没好气的冲着班森翻白眼，“少在这里摆你的架子，希伯已经是我的人，你管不着了，有什么话尽管说，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这个……”希伯偷偷瞄了班森一眼，对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扑克脸，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越是这样，越让他心底发寒。 “怎么？老爷我说话不如他说话好使？”看到希伯的表现，让巴特利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回忆，双目冒火，鼻子都气歪了。 “不敢！不敢！”希伯一阵权衡，班森虽然可怕，但毕竟是以前的主人，巴特利才是以后的主子，决定自己日子好不好过的人，一咬牙道，“还是走我们来时的古河道，按照原路返回可以提前一天半，只是风险将会大幅度提升。” “风险大幅度提升？胡说八道，咱们先前不就平平安安的进来了吗？再说来的路上咱们已经将所有的蛮人的村寨都扫平了，哪有什么危险可言？”巴特利不满的道。 希伯心中一边吐槽外行就是外行，一边解释道：“不一样的，咱们先前进来的时候都是自己人，更加容易掩饰行踪，但是现在带着这么多山民，他们中间只要出几个不怕死的，故意闹出一点动静来，就容易让咱们暴露了，这些山民就像老鼠一样，到处都是，就算小人在这里混了十几年，也不敢说将周围村寨的情况全部摸清了，若是咱们路过哪个不知道的村寨的时候，一旦被缠住，那就麻烦了，而且先前被咱们攻破的村寨，很多成年猎人都出去狩猎去了，并没有在村寨中，那些可都是最顶尖的猎人，很多都是敢单人与山中巨兽追涧搏击的狠角色，古河道中丛林便生，对他们藏匿行踪十分有利……” “哈，这是好事。”巴特利听后不仅没有闻到里面的浓浓杀机，反而大为兴奋道，“本老爷还担心咱们抓的这些货色水平太差，耽误了本老爷的大事呢，若是真的能抓几个那个什么巨熊猎人、巨虎猎人，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嘿，本老爷带来的骑士的实力你又不是没见过，就凭几个猎人，能够翻出什么浪花来。” “不一样，不一样的！”希伯此刻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让自己多嘴多舌急于表现自己，现在将自己坑了吧。 若是这位老爷出一丁点的闪失，别说是自己，就算是与自己沾亲带故的人也不会有任何的活路，他知道自己说更多也没有用了，这样的贵族老爷他见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从他这样的奴隶嘴中说出来的话，不管多么有道理，他们只会听自己想听的，听到自己不想听的，无视掉或者鞭打一顿算是好的，脾气躁高一点的，自己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不够填的，事后还美其名曰，除掉蛊惑主人的恶奴。 希伯现在只能眼巴巴的望着班森，将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希望自己的这位前主人能够理智点，不要轻易的接受巴特利的蛊惑。 希望对方能够明白，偷袭与被偷袭完全是两码事，草原和山地完全是两种截然的战场。 若是前者，一名武装到牙齿上的骑士带着三五名扈从就能够追的一小队（十人）的山地猎人四处乱跑，若是换成了后者，一两名山地猎人便能够将将一个中队（三十人）的骑士耍的团团转。 也不想想，要是骑士能在这里发挥出威力来的话，曼育军领的铁骑早就踏平这里了，哪里还由得这些山民逍遥这么多年？哪里还需要巴士底这个专门的狩奴城帮助他们猎奴？ 班森直接无视了希伯哀求的眼神，心中已经恨死了这个多事的家伙，等到出山之后，就算是已经答应送给巴特利，他也一定想办法弄死这个家伙不可，竟然敢将小聪明耍到他头上来了，真以为班森*巴彻尔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第十二章 歌谣 班森对自己的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远方表弟实在太了解了，对方想要做的事情，想要得到的东西，必定会不择手段的得到，若是他能够说服对方，他也就不会在这里陪着对方一起吃苦受罪。 从班森开始记事起就已经和这些山民开始打交道了，仅仅是经过自己手的数量都已经数不清楚了，他可是非常清楚这里面的危险性的，哪怕是策划的再周全、武装的再齐全，每年都会有大量的狩奴人进了大山后，杳无音信，再也没有出来。 进了大山，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人祸，还有天灾，大山中多变的气候，绝对不是一个在这里只生活了短短几年的鬼奴所能掌控的。 巴特利风风火火的行事风格，让班森最后的劝诫胎死腹中，对方的命令已经下下去了，再想改变对方的想法的可能性为零不说，还很有可能降低在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绝对是亏本到家的买卖，现在只能够捏着鼻子认了。 当然了，最重要一点，班森对自身的实力还是比较自信的，和巴特利这个新手不同，进山之前，他可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不仅启用了希伯这个资深鬼奴。 虽然这个鬼奴喜欢耍小聪明、小手段非常让他厌恶，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先前的表现确实不错，若是从以往狩猎队的角度出发，这次收获堪称丰富。 除此之外，班森还将自己父亲的精锐神射手队抽调了一个中队过来，他们每一个都是自己父亲精挑细选，从小按照安迪斯山民的射雕手标准进行训练的，同样精通箭术、追踪、野外求生等诸多技能。 若是论起狩猎的技巧，这些神射手绝对比不上射雕手，但若是论起杀人效率，射雕手则不是神射手的对手。 这一点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杀出来的，神射手训练的最后一堂课，便是只身进入安迪斯山脉，成功猎取三名成年安迪斯山民猎人，取回他们的猎弓，才有资格加入这支队伍。 这同样造成了这支队伍的数量一支不多，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才有一个校卫，也正是这一个校卫让巴士底屹立在安第斯山脉山口数十年不倒，几次安迪斯山民大规模来袭，都是他们力挽狂澜，将这些暴徒死死的堵在大山中。 在拥有巴士底之前，不是他们进山狩猎这些安迪斯山民，而是这些山民有事没事的冲出大山，在曼育军领疯狂的劫掠一番，那是每一个曾经经历过那个年代的曼育人不堪回首的日子。 其次，班森还招集了巴士底中最有经验的几支狩奴队，他们中间最年轻的也在巴士底混了十个年头，进出这座山脉不下于十遭，虽然谈不上像逛自家后花园，若是带路的鬼奴出现了什么意外，他们便是最好的识途老马，将他们安全带出大山是没有问题的。 毫不夸张的说，他们这个队伍绝对是近几年来，最豪华、最庞大的狩奴队了，若是放在山外面，都可以攻城拔寨了，一般的小城池，他们完全一股而下，用来狩奴绝对是劳力过剩。 别看他们这次收获看起来不小，但是这些奴隶就算全部用最高价卖出去，也只将将够那几个精锐狩奴队雇佣金，这还是因为他们看在他和巴特利的身份上给出的友情价。 毕竟他们分开行动的话，收获说不定还能提高三四成，狩奴也是一个技术活，不是人数越多越好的，也只有他与巴特利这种贵族公子哥，才有能力，也才会玩出这样的大场面。 对于怕死的班森来说，就算是这种兵力，他依旧没有任何的安全感，要不是补给跟不上，他甚至想将整个巴士底的精锐部队都带出来，对他来说，凡是没有套上锁链的安迪斯山民都是极度危险的。 上山容易下山难。 这一点在安迪斯山脉中体现的淋漓尽致，因为这里并没有拜伦人习惯走的宽阔大道，就算是有路，也是山民们一脚一脚踩出来的羊肠小道，有的甚至不是给人走的兽道，更多的地方是没有道路可言。 他们必须自己一点点开道出来，这让原本细长的队伍变的更加蜿蜒，这边的人已经到了半山腰了，另一半还在山梁上面。 不知道是谁先唱起了一首古老的安迪斯山民的歌谣，很快便得到了所有安迪斯山民的响应，一开始只是低低的吟唱，在那些狩奴人的拳打脚踢中，声音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嘹亮合唱，似乎整座山脉都在回应他们。 “全能的上帝，快让他们住嘴，快让他们住嘴。”即便是没有经验的巴特利也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们的队形拉得太长了，而他们这次捕获的奴隶又实在太多，先前方便管理，将所有的山民奴隶和狩奴士兵进行了分队，一个小队看一个小队的山民奴隶，队形集中的时候，这么做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当队形拉薄的时候，问题就有点大条了。 每个狩奴士兵小队面对的将是比自己多一倍的山民奴隶，这种情况别说是巴特利这个新手没想到，就算是班森以及那几名雇来的狩猎队队长这样的老手也没预料到。 像这种大规模联合猎奴，他们也是第一次经历，以前的经验有点不合用，最重要的是，他们只是高级雇员，在两名贵族老爷的面前话语权实在薄弱的可怜，一直被甩在队中和队尾维持秩序。 先前做决定的时候，他们根本不知道，等到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整个队伍已经开始下山了。 脸色本来就跟吸血鬼有一拼的年轻人，此刻的脸色更加白了一分，与完全不懂安迪斯山民语的巴特利不同，这么多年耳听目染之下，他多少能听得懂安迪斯语，他知道这首歌谣的名字和其背后的故事——法埃特沃。 一个安迪斯山民的名字，原本很普通名字，翻译成拜伦语是大山的意思，这样的名字在安迪斯山民中每一千人就有一个叫这名字的。 但是在十年前，有一个也叫这个名字的安迪斯山民凭借着一张弓、一群猎犬，生生用了十几天的功夫将一支毁灭他的村寨，杀害他的妻儿的狩奴队拖死，自己最后也筋疲力尽而死后，这个名字对安迪斯山民就有了特殊含义。 然后一首通俗易懂，又十分激昂的歌曲诞生了，用一种比瘟疫蔓延还要恐怖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安迪斯山脉，无论男女老幼，就连刚刚降生的婴儿好像都会唱这首歌。 也是从那以后，狩奴队狩奴难度成倍的提升，很多安迪斯山民宁可赴死，也不愿意被抓住当奴隶而屈辱的活着，所以这首歌又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反抗之歌、赴死之歌。 现在这些安迪斯山民唱起了这首歌，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仁慈的主，保佑他们，不要这么做，千万不要这么做。”班森全身紧绷，已经按在利剑上，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这些安迪斯山民不要干傻事，并不是他怜惜这些安迪斯山民的性命，而是现在的队形对他们实在是太不利。 一场乱战下来，他们的损失绝对少不了，若是他带来的神射手损失几名，就算是他带回去的安迪斯山民奴隶再多十倍，也少不得一顿鞭打。 更何况这种情况下的杀戮，谁也收不了手，到时候他们只能够空手而回，他将会成为巴士底最大的笑话——带着一支军队，竟然没有捉回一个奴隶。 “不要这么做，千万不要这么做。”同时暗暗祈祷的还有蛰伏在距此不足五十米的肖恩，歌谣中的每一个字都像利箭一样狠狠刺入他的心中，让他疼痛莫名，有种这些安迪斯山民会被他害死的错觉。 因为这首歌谣正是出自他之手，不仅仅是这首歌谣，就连那个所谓的名叫“法埃特沃”的年轻安迪斯山民英雄也是他一手杜撰出来，也不想想，这个故事中所有的人都死了，又是谁将这首故事传出来的呢？ 那个时候，肖恩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没有几年，还没有真正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性，用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理想目光看待这个世界的现实问题，对于安迪斯山民的悲惨遭遇义愤填膺，然后带有这么一个励志和反抗的故事与歌谣诞生了。 只是让肖恩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粗制滥造的故事和生搬硬套的歌谣，散播的速度如此之快，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也或许是生活在无尽困苦中的安迪斯山民实在太需要一个属于自己民族的英雄和一首鼓舞自己的歌谣。 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故事还是歌谣，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丰富和美化。 尤其是那首歌谣，无论是曲风还是歌词，经过简单微调和改良后，竟然变得十分完美，就算是肖恩唱起来，也感觉无比慷慨激昂，跟前世的国际歌有过之无不及。 也不知道是在传唱的过程中，经过无数人改良，还是某个人的美化，若是个人功劳，那个人的音乐天赋绝对是大师级的。 从那以后，安迪斯山民的抗争意识逐渐的变强了，甚至有极端的宁可带着全家人去死，也不愿意做奴隶。 当这种情况越来越多的时候，肖恩开始质疑当初自己所做的对与错，若是没有这首歌，他们很多人或许会沦为奴隶，但是毕竟他们还活着。 肖恩一直认为，活着比一切更重要，只有活着才有第二次机会，而死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虽说他是重新活过一遭的人，但是过程实在太过莫名其妙，他也说不准其中究竟有多少运气成分，还是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机会，验证这种事情的代价太大，肖恩从来没有动过探寻的念头，至少过去现在都没有。 但是这种想法在安迪斯山民中并不占上风，哪怕是马歇尔这些已经被他言传身教了十几年的小伙伴，也并不完全赞同这种观点，这让肖恩感到很失败。 第十三章 变数 事实再次证明，祈祷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对事情的发展没有任何实质性帮助。 当法埃特沃的歌声响起的时候，事情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经过十年的演变，这首歌已经开始融入到安迪斯山民的骨子中，成为他们的战歌。 先动手的并不是安迪斯山民，而是狩奴队士兵。 虽然安迪斯山民的双手都被绳索捆着，但是那种同仇敌忾的眼神，那种慷慨激昂的同声战歌，那种不分老幼悍不畏死的气势，却给人带来强大压力。 就算是正规出身、上过战场的骑士也感到胆颤心惊，更别说那些良莠不齐、纯粹为了金钱而来的狩奴士兵，用杀戮和凶恶掩盖自己的胆怯是他们惯用伎俩，却不知这种手段对付那些已经被驯化的比狗还乖的熟奴十分有效。 用来对付自懂事起就跟野兽、自然搏击求生的自由安迪斯山民，这只会激起他们的凶性。 第一个动手的狩奴队士兵的利剑刺穿了一名安迪斯山民的胸膛不假，紧接着他便被这名凶性大发的山民和身边的同伴合力撞下山梁，即便山梁的坡度算不上大，但是一身铠甲的他，从数百米高的地方一路滚下去，生还的几率也不足一半。 任何冲突对峙，当地一滴血产生后，形势就会急转而下，完全失控，这是颠不破的真理，被鲜血染红了双眼的双方爆发出了心底最野蛮的凶性。 尤其是安迪斯山民，从一开始他们就清楚这种武装悬殊的反抗，只有用自己的血肉去填，才有一线机会，故而一上手用的便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或抱、或拽、或拖、或撞、或合力。 与身边最近的狩奴士兵向山下滚去。 凶的怕横的，横的怕楞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句话在所有的智慧种族中，皆通用。 现在是凶的直接撞上了不要命的，所以，即便是狩奴士兵拥有绝对的武力和装备优势，此刻也生生的被压制住了。 尤其是那些身着半身甲的骑士们，在滚落撞击中，很难说是防护力带来的好处大，还是重量带出来的高速度危害更大。 最憋屈的当属班森引以为傲的神射手们，先前这些安迪斯山民已经见识过他们比射雕手毫不逊色的箭术，冲突爆发后，受到了重点对待，根本不给他们拉开距离的机会。 几个呼吸间，还能够站着的神射手的数量便少了一半。 若是班森知道了，绝对会心痛的抓肝挠肺，要知道他们一连攻陷了六个安迪斯山民村寨，先后遇到的射雕手也不下于二十，除了有一名神射手走霉运被流矢擦中了胳膊外，再无损失。 不过现在班森已经没有精力思考这些了，他现在已经陷入了生死边缘，保住性命才有机会继续考虑其他。 当冲突已经注定不可避免，虽然明知道眼下并不是自己最佳的出手时机，肖恩依旧选择了出手。 对方现在正处于高度警戒中，偷袭的成功率将大幅度降低，若是他足够的冷酷，等到双方分出生死，对方松懈的那瞬间，才是最佳的出手时间。 肖恩显然做不到这一点，这辈子也不想做到这一点，因为那样的话，人就不再是人，而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冷血怪物。 肖恩这次虽然出来的比较匆忙，但是携带的装备却一点都不含糊，将最精良的装备携带在身边，从他学会走路就已经开始培养这种习惯，而这种优良的习惯也确实给予了他回馈，让他轻易的度过了好几次突如其来的危险。 肖恩随身携带的有两张弓，一张是中规中矩的安迪斯猎弓，这种仅有三尺长（1米）的复合弓，威力和射程相比起巴士底神射手们的四尺军弓要逊色一筹，工艺没有悬殊差别，尺寸在那里摆着，张力自然后者强于前者。 小巧也有小巧的优点，安迪斯猎弓能够轻易的装入特制箭袋中，无论是在怎样复杂的环境中奔跑翻滚，都不用担心其遗失或者不慎伤损，绝对是狩猎不二选择。 弓小意味着威力弱的同时，也意味着开弓距离短，开弓速度更快，所以有种公认的说法，五十米以上，军弓更强，但是五十米以内，距离越近，猎弓的弓速优势越明显。 肖恩的另一张弓就显的比较奇特了，最明显标志，足够大，比身高五尺半的肖恩还要高出将近一个头，通体用一根狭长的暗铜色狭板制成，中段偏下的位置用丝线密密缠绕着。 这种狭长的大弓在肖恩的前世曾经创造过无比辉煌的战绩，有一个路人皆知的名字——英格兰长弓，很遗憾的是，这个世界既没有英吉利海峡，也没有英格兰岛，自然没有办法再叫英格兰长弓，这样显得太怪异。 原本肖恩还想趁着难得的冠名权，给这种长弓取一个响当当的名字，但是自己着实有点取名无能，最终只能落了一个俗套名字——安迪斯长弓。 至于直接将自己的名字冠上来个肖恩长弓，肖恩只能暗叹自己修炼还不到家，现在还做不出这种厚颜无耻的事情。 猎杀安迪斯巨熊的时候，肖恩从头到尾用的都是这把弓。 这种长弓用的箭自然也是特制的，比安迪斯猎弓的箭足足长了三分之一，粗了两圈不止。 根据木材，这种箭又分为三种，由山杨木、白杨木、接骨木、白桦木、柳木等较轻材质制作的叫飞箭，射程较远。 用白蜡木、角木等重材制作的叫重箭，虽然因自重较大而射程较近，但近距离的穿透力更强，与穿甲弹好有一比。 最后一种自然是肖恩根据自身情况特制的烈焰箭了。 肖恩从来不做飞箭，随身只带一壶重箭和三支烈焰箭，用这种弓用的就是它的超强杀伤力，它的张力在那里，就算是用重箭，那也比安迪斯猎弓的射程远三分之一，在山地这种复杂环境中，足够用了。 一壶二十四支重箭，一个呼吸间便出去了一半，不过杀敌数却只有一，这样的战绩，别说对于射雕手，就算是一名刚刚成年的安迪斯山民来说，也有点寒酸。 事实上，肖恩从一开始就没有将杀敌当做第一目标，他充其量就是一张弓几十支箭，就算是每一箭都能杀一人，也不过是几十人。 对于一个校队来说也不过是十分之一的伤亡，并不会对眼前这场混战起到太大作用，更何况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杀伤力，三箭能够杀伤一个，就算是他的箭术超神了。 所以，这十二箭，有两箭是冲着巴特利去的； 有两箭是朝着班森去的； 有一箭是朝着巴特利身边那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去的； 有两箭是冲着一名已经远远拉开距离、准备搭弓射箭的巴士底神射手去的； 有一箭是冲着一名暴起伤人的狩奴士兵去的； 最后那四箭则是冲着那四名抬滑竿的安迪斯山民去的，不过最后四箭瞄准的并不是人，而是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 死的是那名巴士底神射手，他的注意力过于集中在自己的目标上，只来得及躲开了第一箭，第二箭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 至于冲着巴特利、班森去的那几箭，并不是这两位年轻贵族老爷拥有非凡的身手，而是巴特利身边的那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实在太可怕，轻轻一个侧身便躲过了射向自己的那一箭不说，一柄半人高的半手剑竟然舞出了刺剑速度，仅仅两剑便将射向巴特利、班森的四箭尽数扫落。 从头到尾，对方仅仅一个小侧身，一个跨步，一个横扫，半个斜拍，那份对力量妙到巅峰的掌控，那份精准，那份干净利落，都让远处的肖恩看的大汗淋漓，压力倍增，几乎要呻吟出声——大骑士。 见鬼，这两个家伙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让一名身份尊贵的大骑士不惜名誉跟着他们一起进山狩奴？ 肖恩百分百确定对方就是一名大骑士，若是不动手，还看不出这种人与普通骑士的区别，一旦动手，就暴露了，不是说他身上有什么震慑人的光环之类的，而是他们的战斗技巧。 只有那些追求武力极限不停打磨自己战斗技巧的人，才会将杀人技巧变成一种艺术，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拥有强大的体魄作为根基，他见过的这种人的数量用一巴掌可以数过来，但是每一个都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作为一个武力占据重要地位的世界，自然也有着自己对于力量的划分，虽然这种划分十分的模糊，拥有正规称呼的力量阶层有三——骑士级、大骑士级、冠军级。 骑士级，顾名思义，拥有一名从小便接受严格训练的十年以上的正规骑士水准的战士，若是用肖恩制定的数据，直观化了解的话，就是力、敏、体同时达到2的强悍存在，也就是说，肖恩现在还没有达到骑士级硬件。 大骑士级则是骑士级的更进一步，将自己的身体素质和杀人技巧磨炼到大师级，三大硬件全部超过3的非人存在。 至于冠军级，那就是真真切切的妖怪了，据说他们的三大硬件属性无限接近人类极限，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他们在战场上拥有百人敌的美誉。 不过这个世界终归是由普通人组成的，这种针对骑士的专门分层，显然不能囊括所有的人，根据既有风俗，在骑士的前面又加了两级，辅兵级和扈从级。 第十四章 鏖战 辅兵级，就是经过简单军事训练的成年人，在不同的地方拥有不同的称呼，民兵、地方守备、村镇护卫、新兵。 这样的人根本不被骑士放在眼中，一名正规骑士在他的扈从骑士的掩护下，击溃一小队地方守兵是十分轻松的事情。 这又是一个完全不能忽视的级别，因为阿沙恩大陆上百分之七十的武力是由他们组成的。 扈从级，因骑士扈从而得名，正规的骑士扈从，基本上六七岁就会跟随在一名正规骑士身边学习各种各样的战斗技巧与非战斗技巧（武器和铠甲的维护、饲养战马、剑术、骑术等等），两者说近了是师徒，说远了是侍从。 这个级别的人最是鱼龙混杂，水平优秀的可能直追正规骑士，只是欠缺身体素质硬性指标，但是一些拥有独特战斗技巧和丰富战斗经验的老兵战胜一些年轻正规骑士并不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肖恩便是这一类的。 再就是那些水平一般的，也就是比辅兵级的强个一丁半点，不过这样的人终归少数，因为扈从级上战场的几率可比辅兵们多多了，阿沙恩大陆上有个公认观点“战争是由骑士与骑士扈从支撑起来的”。 那些滥竽充数的要么让自己快速成长起来，要么早就成了野草肥料。 巴士底神射手、安迪斯山民的射雕手和巨熊猎人，这只是既定风俗称号，实力定位非常模糊，既有扈从级的，也有骑士级的，很难准确定位划分。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类似的公正机构，给他们进行系统的测试，尤其是安迪斯山民，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就算是扈从级那也是最顶级的，绝对不会有鱼龙混杂的现象。 当确定那是一名大骑士后，肖恩就没有办法做别的了，也不敢做别的，对方短距离冲锋比奔马还要快上三分，一旦近身，对方解决自己只需一剑。 剩下的十二支重箭全砸在了这名大骑士的身上——砸只是一个形容词，并不是说所有重箭都射向大骑士，那样做起到的延缓效果微乎其微，对方可以轻易的顶着这种程度的箭雨冲过来。 十二支重箭的攻击目标全放在巴特利身上，而且全都是后手，大骑士不动，肖恩的箭绝不出，大骑士一动，无论是进攻肖恩还是其他人，肖恩的重箭便到了，大骑士就不得不回救防御。 一名最起码拥有实权勋爵身份的人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作为高级贵族的贴身护卫，毫无疑问，巴特利就是对方需要守卫的那个人。 肖恩虽然没办法做什么了，先前的伏笔却起到作用了——那四支射向抬滑竿的安迪斯山民的重箭。 能够被从众多安迪斯山民中挑选出来抬滑竿，无论是身材还是身手都不会太差，这样的安迪斯山民无论是家中，还是在村寨中，都是顶梁柱的存在，必然是一名身手不会太差的猎人，粗长重箭到了他们的手中，便是一件凶器。 事实证明了这一点。 拿到重箭的四名安迪斯山民均爆发了平均水平以上的战斗力。 第一个牺牲品就是那位刚刚得到赏赐的鬼奴希伯，锋利箭头划开了他的咽喉，虽然一时半会还没死，捂着脖子，就像蛤蟆一样呛咳着，但是在这个世界，大动脉被划破与判了死刑没什么区别。 希伯用自己的生命再次证明了一件事，鬼奴比狩奴士兵还要招人恨。 然后是三名狩奴士兵，一名神射手，一名安迪斯山民用自己的生命创造出的击杀那名神射手的机会。 剩下的三名安迪斯山民的战斗力不减反增，因为他们都换了一件更趁手武器。 尤其是还有一名得到的是神射手的军弓，期间，大骑士三番两次想将他们干掉，都被肖恩生生的逼了回来。 这些山民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却早在山野中磨练的鬼精鬼精，全都躲得那名大骑士远远。 夺取了武器之后，并没有急着杀敌，而是四处助攻，优先协助自己的人挣脱枷锁，夺取更多武器。 说起来慢，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同步进行的，肖恩将一整壶重箭用完，前后不过八十秒。 在这短短的八十秒中，无论是山梁上还是山道上，皆爆发出超乎想象的惨烈搏杀。 安迪斯山民唱着高亢嘹亮的战歌，为了自由，为了自己的同胞，毫无畏惧的慷慨赴死，死前就算是没有办法带着一个敌人去死，也会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牢牢的拖住对方，为自己的同伴创造机会。 牙齿、石头、枯枝、哪怕是将他们拴在一块的绳索，也成为了他们杀敌的武器。 短短的八十秒，完全被鲜血、死亡填满，狩奴士兵人手足足少了三分之一，已经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伤亡惨重可以形容，先前他们连续的攻破了六个安迪斯山民村寨，也不过伤亡了十七名士兵。 若是一个军团的伤亡率达到百分之五，依旧保持队型完整，这个军团已经算的上合格的后备军团； 若是伤亡率超过百分之十，依旧斗志昂扬，那就算是正规军团； 若是伤亡率超过百分之二十，依旧没有溃散，在这个军团上冠上精锐之名，并不为过； 若是伤亡率超过百分之三十，依旧奋勇豪战，那么这个军团绝对是拥有自己信仰的王牌军团； 若是伤亡率超过百分之四十，依旧在死战，那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军团已经陷入了生死重围中，不得不战。 这是阿沙恩大陆一名有名将军对军团精锐程度的划分，虽然里面存在着极大臆想和理想化成分，但是对于这个数据大家还是比较认同的，因为阿沙恩这几百年来的战争典例中，还没有太偏离这个数据的战争。 这个数据看似简单，实际上包含了很多问题，里面有着对集体意志和个人意志的思考，大多数时候，集体意志会影响个体意志，但是在极端的情况下，个体意志会反馈到集体意志上面，从而对整体造成影响。 狩猎士兵当然算不上王牌军团，他们甚至连军团都算不上，他们成分实在太杂，既有来自曼育军领的正规骑士，又有巴士底的城防守军，还有被雇佣来的狩奴人。 打顺风仗，一拥而上，还看不出什么弊端，一旦陷入苦战，尤其是眼前这种近距离胶着乱战，弊端就完全暴露了。 没有统一的指挥、没有默契的配合，被打蒙后，更联合不起来，骑士找不找自己的扈从，扈从找不到自己的骑士，各自为战。 身边围绕着凶恶敌人，耳边回荡的全是同伴临死惨叫，就算是意志坚定的骑士也陷入了崩溃边缘，更别说那些扈从和狩奴人。 找到机会后，很多人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反击，而是狼狈逃蹿，这样做的后果，往往是死得更快。 班森花钱雇来的那几个狩奴小队，因为看守山民小队的分配上比较扎堆，加上他们的队长就在附近，所以他们的战斗力虽然最低的，伤亡却是最少的，经过最初骚乱，凭借着队长的强悍武力和号召力，将自己的小队聚集了起来。 这些狩奴小队自私自利的秉性在这个时候暴露无疑，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扩大战果，而是保存自己的实力，开始有意无意的撤出战斗。 巴士底神射手几乎全灭——并不是那些安迪斯山民提前商议好了，而是山民最擅长的就是箭术，一旦暴动，自然优先抢夺擅长的武器，加上神射手近战能力差强人意，有这样的结果自然情理之中。 表现最出色的当属巴特利带来的人，尤其是那些正规骑士们，经过最初不适应，这些人很快展现出了他们被称之为阿沙恩大陆战争之柱的原因。 强大的体魄、干净利落的杀人技巧和坚定的意志，让他们成为一块块磐石，坚守在原地，不可撼动，每拼掉一名，安迪斯山民必须付出近十条人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正规骑士的数量太少，分布也太过分散，没有办法形成致命威胁。 相比狩奴士兵，安迪斯山民的损失更惨重，还能站着的人，只剩下了不足一半，不过这么重的伤亡，不仅没有让他们溃散，反而让他们的战意更加高昂。 不仅因为在发动进攻之前，他们就没准备能活下去，还因为躺在地上的很多人都是他们的至亲之人，若是他们逃跑了，他们将没有半分幸存可能性。 而从对方胆怯的眼神中，他们却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为了这丝曙光，他们不惜赌上性命。 肖恩却没有那些安迪斯山民那么乐观，因为他这里还有一个披着人皮的凶兽，一旦失去了他的牵制，对方完全能凭借一己之力扭转局势，安迪斯山民的拼命战术，在对方的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刚刚他亲眼看见一名想要为他创造机会的安迪斯山民被生生的劈成了两半，连近身都没有办法做到，拿什么拼命，对付这种武力太过悬殊的人，只有一个办法。 箭雨覆盖，大面积的箭雨覆盖，很显然安迪斯山民现在并没有这个条件。 现在肖恩带的箭支马上就要消耗光了。 “壶空了，跑。”肖恩暴喝一声，拖着长弓，转身就走，没有任何犹豫，至于冲出去跟对方拼命的念头，自始至终都不曾出现在过他的脑海中，实力相差实在太大，抛开箭术，哪怕是动用术法，也没有拼命的机会。 第十五章 算计 “死！”大骑士阿尔杰也不是没有脾气的，这是有史以来，他打的最憋屈的一仗。 箭术高超的人他见过很多，什么一箭穿杨、一箭双雕、一箭封喉，对于每一个对自身力量群了如指掌的大骑士级弓箭手都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就算是他，虽然不怎么用箭，但是百步穿杨，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个年轻猎人的箭术只能说是中等偏上，还停留在技术层面，远远没有达到力量掌控层面。 但是对方对时机的把握却妙到巅峰，一种匪夷所思的境界，自己的每一步都好像没能逃脱对方的预料。 一开始还是你攻我守，但是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被对方带入了节奏中——自己就像提线木偶，被对方的箭拽着走。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状况，已经是十年前，与自己父亲对决的时候。 那个时候自己才刚刚进入骑士级不久，而自己的父亲则是一名身经百战的资深大骑士。 两者有着极其悬殊的力量差距，会产生这样的情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现在的情况正好是相反，一名甚至连骑士级都没有达到的猎人，竟然将一名大骑士带入了节奏，哪怕是有着守卫巴特利这样的前提，这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对方名声大噪的同时，自己的脸面只怕要掉进泥潭，再也洗刷不清了。 处理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便是将这个年轻猎人干掉。 阿尔杰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有一种名为嫉妒的原罪正在他的心中滋生，抛开对方近乎诡异的料敌能力，就凭刚刚展露的这手箭术，也够对方自傲了。 没错，对方的箭术在他的眼中只能评价中上，那是指他见过的所有弓箭手里面，包括那些大骑士们，若是放在同级别里面，已经能列入最顶级行列，若是再加上对方的岁数，对方已经当得起天才一词。 若是对方是一名拜伦人，阿杰尔会喜闻乐见，想尽办法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亲自教导，就算对方不乐意，他也会欣然的帮助对方寻找更合适老师，可是对方是一名安迪斯山民，这种人死的越早越好。 对于一名大骑士来说，有马无马并没有太大区别，因为他短途冲锋起来的速度并不比战马逊色多少，唯一缺少的可能是战马冲锋带来的那份恐怖冲击力。 但是徒步冲锋却有着战马冲锋没有的灵便，茂密树木对他的速度影响微乎其微，有的甚至成为他的借力点，让他的速度始终保持在最巅峰。 “蠢货，上当了。”狼狈逃蹿的肖恩，猛然转身，一道红光脱手而出，那种极具压缩的热量，即便是隔了十几米，阿杰尔也能清晰的感受到。 “男巫！我早该想到的。”大骑士阿尔杰勃然变色，也不知道是说肖恩的术士身份，还藏了后招，自己又掉进了陷阱。 到了大骑士这个阶层，身体的反应速度甚至超过了大脑反应速度，身体硬生生的变向，狂奔十几米，一剑劈了过去。 轰！ 一声爆响。 大骑士直接被震退了七八米，他砍中的不是一支箭，而是一团极具凝聚的能量。 “啊！”“啊！” 另一边传来了两声惨叫，大骑士当场头皮就麻了，头发都一根根的竖起来了，因为两声惨叫中，有一声正属于巴特利。 扭头回望，阿尔杰不光是头发竖起来，汗毛也跟着起来了，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发现自己又落入算计。 这种包含了精气神的箭根本不会出现正常箭轨，第一箭是对方故意放缓了箭速让自己去砍，利用爆炸冲击波制造出防御空挡。 然后又出了两箭，都是烈焰箭，目标分别是班森和巴特利，这次对方可没保留，只是红光一闪，烈焰箭就已经出现在了两个年轻人贵族面前。 在这种危急时刻，两位年轻贵族老爷的保命水准，高下立判，巴特利从头到尾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而班森则举着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圆盾，整个人缩成一团球，蜷缩在后面。 但是结果有点出人意料，不学无术的巴特利还活着，抱着自己的一条大腿在那里痛苦哀嚎。 而班森则是生死不知，烈焰箭爆炸的冲击波，即便是全力攻击的大骑士都能冲飞好几米，更别说是身材单薄、连个正规防御姿势都没有摆出来的他，那张圆盾当场炸的四分五裂。 而班森则被击飞，顺着陡峭的斜坡滚下去了，现在已经听不到动静。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结果，是因为肖恩压根没有想杀他们，尤其是巴特利。 活着的他们比死了的有用，尤其是半死不活的，他们就是套在大骑士阿尔杰脖子上的缰绳，只要他们不死，这名大骑士就没办法放开手脚，全力出手。 若是两个人都死了，那就糟糕了，这位肩负着守护职责的大骑士将会彻底发疯，不顾一切的追杀他，不死不休。 三箭射出后。 肖恩连最后的结果都没有看，闷着头继续狂奔，现在不是玩什么技巧，而是真逃跑，若是自己的战术成功，那是最好不过，若是失败，自己必须为自己赢取更多逃跑时间。 就算是肖恩对自己逃跑的本领颇具信心，但是当面对的是一名大骑士，心底也难免发虚。 至于那些安迪斯山民，肖恩已经顾不得了，他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够做的一切，最后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已经重创了对方的关键人物，将那名可怕的人形怪物牵扯在了原地，剩下的就生死由命了。 这并不是夸张的形容词，刚刚肖恩确实在赌命，赌那名大骑士对那名年轻贵族的忠诚度，也在赌大骑士的责任感。 若是大骑士的品行稍微差池一点，放弃救援，而是全力进攻他，巴特利固然一死，他肖恩也要跟着陪葬。 将自己的生死寄托在别人的一念之间，对这种事情，肖恩素来深恶痛绝。 面对那名狡猾猎人越来越远的身影，大骑士阿尔杰只能愤怒大吼一声，让自己守护的人受伤，已经是失职了，若是让其死亡，那就真的罪不可赦，就算费伦家族不追究自己的责任，自己也将名声扫地，只有自我流放一途可走。 巴特里虽然没了一条腿，但是一时半会并没有生命危险，烈焰箭高度浓缩的热量，直接将他断腿上的伤口给烤焦了，不用担心大出血。 确认了这一点，阿杰尔直接将惨嚎连连、疯狂咒骂的巴特利捏晕了，然后一手夹着他，一手持剑，开始了疯狂杀戮。 即便是这样，安迪斯山民中依旧没有他的一合之敌。 没有办法形容他的剑术。 整个过程就是他走过，出剑，杀掉。 每次用的都是剑术中最最基本的劈砍、直刺、上挑，这是每一个剑术学徒上手之后都会学的东西。 若是硬找找一个形容词，那就一个字快。 不仅是出剑的速度足够快，剑术所走的距离也足够短，别人手中的武器才刚刚抬起来，他已经开始收剑了。 当有足够的力量、速度和反应作为支撑的时候，那种繁华的招数反而是没用的，这种直截了当剑术，反而最具杀伤力，也最节省力气，无所谓好看不好看，能够杀人的剑术就是好剑术，这也就是所谓的返璞归真吧。 若是再将这种犀利的场景放在热血沸腾，厮杀冲天的大环境下。 什么叫艺术？ 这就叫艺术。 一门杀人的艺术。 在这种势不可挡的剑术下，就算是悍不畏死的安迪斯山民很快也被杀胆寒了。 他们无所畏惧不假，前提是他们死的要有价值，若是面对的是一面倒屠杀的话，他们反而变得十分惜命，眼见事不可为，剩下的安迪斯山民悲声高呼，纷纷的向山林中撤去。 这种情况下的撤退，即便是安迪斯山民总体占据上风，也算不上有秩序，别说是地上的那些伤员，就连那些稍微反应慢点的，也被迫留在了原地，陷入团团重围中。 好在整个狩奴队伍都被打蒙了，打怕了，别说是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就算是反应过来了，也没什么追击欲望。 这个时候便显出了大骑士的局限性，他们的强悍的武力在某些时候可以当成一支小型军队用，但是绝大多数时候，他们只能够击溃，却没有办法全歼。 之后的场面就有点血腥了，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留在原地的安迪斯山民，面临的便是一面倒屠杀，那些幸存的狩猎士兵用自己最残酷、最血腥的手段对付着他们，用以宣泄刚刚濒临死亡的大恐惧。 “滚。”大骑士阿杰尔将一名玩凌迟上瘾的狩奴士兵一脚踹飞，冷冷的环顾四周，“你们可以杀掉他们，却不可以折磨他们，用这样的手段宣泄恐惧是无能懦夫的行为，直面自己的恐惧，才配称之为战士。” “你算什么东西，老子杀了你……”那名被踢飞的狩奴士兵明显不认识阿杰尔。 这并不奇怪，别说是班森带来的人不认识他，就算是巴特利带来的人，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他的身份，从头到尾，他只是跟随在巴特利身边充当一名沉默寡言的守卫。 若不是巴特利被肖恩盯上，被迫出手，就算是整个狩奴队全灭，只要不威胁到巴特利的安全，他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一名大骑士出现在狩奴队里面，是一件无比掉身价的事情。 即便是出身最底层的贫民，只要你拥有了大骑士级实力，无论去找哪一位贵族领主，他们都会以礼相待，若是肯为其效命，一块骑士封地、一座庄园、一个勋爵名头是妥妥跑不了的，上了战场，最起码也是百卫长一级。 第十六章 重整 最底层贫民出大骑士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这种可能性十分低，就算是有百分之九十九也是那些贵族领主培养出来的。 与天赋无关，只与财力有关。 但就算一个人绝顶天才，但是家境贫寒，一天到晚的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又哪里来力气磨练各种技巧，穷苦人家孩子，若是不下地劳动，出去玩都是要挨骂的——这不是开玩笑，而是贫穷的真实写照。 阿沙恩大陆有一句名言，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必须用一副好胃口。 每一个骑士都是出了名的大胃王，而一名大骑士更是如此，一顿半只羊、十斤饭菜，对他们来说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不然你以为他们怪物一样的体魄是怎么来的？ 冥想炼气？ 这只是一个笑话，即便是拥有血脉能力的术士们，也不会将外面的能量引导进自己的体内，那是一种谋杀，对自己的一种谋杀。 当然了，这也可能是他们的境界不到，没有办法做这种超凡脱俗的事情，只能用最世俗的办法锤炼自己。 为什么一旦成为骑士，效忠的贵族领主就会赐予庄园？ 创造财富只是屁话，只有一座庄园的出产供给才能让这名骑士保持巅峰状态，一座由十个家庭组成的小型庄园，供给一名骑士勉强能达到收支平衡——并不纯粹指骑士的吃喝，还包括骑士的马匹和两名扈从，以及简单的武器铠甲维修。 至于打造新的武器和铠甲，那就需要骑士自己想办法了，很多骑士的铠甲是从自己的父亲、祖父、曾祖父、曾曾祖父那里传承下来都有可能。 说那些武器和铠甲都是传家宝，具有辉煌历史之类的话，都是哄人哄自己的屁话，还不是因为没有多余的钱财，打造全新的武器铠甲。 若是有这个能力的话，孙子才不会去打造新的，刨除时代的变迁，锻造工艺的进步不说，那些老古董已经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的修修补补和改造，锋利度和防护度都差强人意不说，就算是手艺再高的改造，也不如量身打造的合身。 没见那些有实力的大贵族从来都是将自己的传家宝摆放在城堡***人瞻仰，自己上战场穿的都是用最新工艺量身定做的全新铠甲。 万事总有例外，若是这些老古董足够老，老到是从三百年前安迪斯帝国，乃至千年前精灵帝国流传下来的，那就完全是另一种情况了。 因为这样的铠甲通常会有某些奇特能力，小到增强使用者的某项能力，大到能够影响一场战役胜负。 这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拜伦联盟王室兰斯洛特家族掌握的勇气之剑，据说这把剑拥有神奇魔力，即便是平时最软弱的人，当在这把剑的光环笼罩下，也将爆发出媲美精锐老兵的勇气。 凡是由兰斯洛特王室主导的战争中，只要这把剑现身战场，就未曾败过，所以这柄剑又被称之为胜利之剑，已成为兰斯洛特王室最大象征之一。 传说这把剑就出自当年精灵帝国最著名的锻造大师埃文斯，这位喜欢用一片生命之树的树叶作为署名标志的精灵锻造大师，终其一生只锻造了七柄武器。 每一把都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辉煌篇章，不过那六把已经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只有这把勇气之剑，阴差阳错的流传了下来。 成为一名骑士永远是那些穷苦孩子家遥不可及的梦想。 言归正传，大骑士阿杰尔并非出身贫民，而是贵族出身，曼育军领有名有姓的家族，可以上溯到拜伦联邦建邦之初的那种。 他从刚出生起便有世袭爵位，虽然只是最底层世袭男爵，但也是掌握了一个城郡好几万人口生杀大权的人，若非受限于年少轻狂时轻易许下的守护誓言，就算杀了他，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至少不是以这种玩闹的形式。 若是执掌数千人乃至上万人大军征讨安迪斯山脉的野蛮人的话，他自然不会像眼前这般藏头藏尾。 现在已经暴露了，阿杰尔就不再打算掩耳盗铃，掌握这支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狩奴队自然是他首要做的事情，想要带着身负重伤的巴特利活着离开大山，他还需要这些人的协助。 至于刚刚质疑的他的那名狩奴士兵，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一剑枭首，成为了杀鸡儆猴中的那只鸡——他说的话有没有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服从，而绝对武力是让他们服从的最简单方法。 每一名大骑士都是一名优秀的基层军官，就算原本不懂军阵，当成为大骑士后，也必须补足这一短板。 千变万化战场上，一人之力终归有限的，别说是大骑士，就算是那些冠军骑士，也不敢独自冲锋。 无数残酷事实已经证明，拥有自己亲卫队的大骑士的死亡率远远低于没有亲卫队的大骑士。 出身贵族、从小便接受良好教育的阿杰尔自然不会太差，整顿一支仅剩下一百二三十号人的队伍手到擒来。 士兵重新聚集起来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搜集伤员，顺便给那些还喘气的安迪斯山民补上一剑，阿杰尔刚刚阻止那名狩奴士兵，除了杀鸡儆猴因素外，只是单纯不喜欢那种发泄情绪的虐杀，可没准备放这些跑不掉的安迪斯山民一马，那绝对是犯众怒的事情，智者不为。 就在山下山溪的上游几百米处，阿杰尔派人扎下了营寨，虽然现在刚过午时，但眼前这种情况今天休想再赶路。 山林的另一边，那些逃散的安迪斯山民在号角指引下，正在逐渐汇集，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被大骑士阿杰尔逼的狼狈逃蹿的肖恩。 现在他的身边已经聚集了十几名安迪斯山民，虽说男女老少都有，但是孔武有力的汉子居多，先前残酷搏杀中，这些常年在危险边缘行走的猎人幸存下来的几率更大。 “唐，肖恩*唐，竟然真的是你。”一名新从山林中钻出来的安迪斯山民一脸惊喜的大叫，随后冲着自己的身后大声叫道，“都出来吧，不是陷阱，是唐，先前是唐出手救我们的。” 很快便有二三十名安迪斯山民陆陆续续的从山林中钻了出来，很显然在逃跑的路上，他们已经有意识扎堆。 “查德，你还活着，实在太好了，苯、考比尔他们呢。”肖恩快步迎上去，给了对方一个熊抱，同时在他身后的人群中搜寻，但是大失所望，熟悉的面孔虽然不少，但却不是自己村寨中的人。 “苯犯了倔性子，被俘后，刚刚离开村寨没有多久就被杀害了，我与考比尔他们被分割的太远，并不是很清楚他们的情况，不过看押他们的人中有一名上过战场的正规骑士，只怕凶多吉少。”也不知道是见多了生死，已经变得麻木了，还是强作坚强， 查德并没有显露出太多的悲伤，锤了锤肖恩的胸膛道，“我们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们的。” “一边说话。”肖恩冲着查理身后的那几张熟面孔打了个眼色，拽着查德向一边走去。 “肖恩。” “唐。” “老师。” 那几名安迪斯山民纷纷过来向肖恩见礼，神情之间比查德少了几分亲近，多了几分尊敬，发自内心的尊敬。 这几名安迪斯山民都很年轻，最大的那一个也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最小的则只有十七八。 这些年轻的安迪斯山民虽然来自不同的村寨，但是他们却有着类似出身和一段相同生活经历，他们是长大了的马歇尔。 摊上一个不怎么会照顾孩子的母亲，肖恩只能开动脑筋让自己过得更加舒适一些，一开始只能依靠村寨中的那些成年人，等到稍微有点能力，他便开始有意识的聚集那些失孤孩童为自己所用。 一来是自己行事方便，借他们之手做很多自己当前岁数不能做的事情。 二来这些孩子过的实在太过艰难，于心不忍，想要给他们争取一条新活路。 而这件事情，一做便刹不住闸。 安迪斯山民中失孤孩童实在太多，不说有狩奴队这些祸害在，进山狩猎同样也是危险重重，再加上天灾人祸，孩童通常是最后剩下的那个——为什么？哪个父母不拼死保护自己的孩子？ 这些失孤孩童的去处一般只有三个。 一是被自己的至亲收养； 二则是被村寨合养，也就是常说的吃百家饭； 最后一种最为悲惨，既没有至亲也没有像样的村寨的，只能够成为流浪儿，若是碰见好心家庭收养，还有条活路，若是没有，那就只能自生自灭了。 就算是前两种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毕竟不是自己亲生养的，自家的孩子都不一定有口饱饭吃，更别说是养外人了，一旦碰上灾荒年景，前两种孩童往往就变成第三种了。 一开始还是肖恩主动的收拢那些失孤孩童，等到名声传出去后，一些没了活路的孩童便主动找上门来了，到最后，周边村寨不光孤儿往肖恩这边送，一些困苦家庭为了给自己的孩子谋条活路，也将他们送到肖恩这里来。 最多的时候，肖恩的身边有近一百名孤儿，那一段时间，他光为这些孩子找口吃的都头大无比。 第十七章 根由 好在那个时候，跟随在他身边的第一批失孤孩童已经变成半大小子，能够帮大忙，最重要的是肖恩还有一个好母亲。 虽然这位母亲在照顾孩子上不合格，但是办事能力杠杠的，得知儿子困境后，仅仅消失了一个月，再次回来，带回了整整一商队的粮食不说，自此之后，每年都会有人送一批数量不等的粮食给肖恩，从未间断。 也是从那时起，肖恩确定了自己的母亲身份并不简单，想来也是，一名密语级的术士又怎么可能简单呢？这可是与大骑士同级存在。 肖恩与这些人的关系是亦师亦友亦主亦恩人。 等到成年之后，他们便纷纷的离开了肖恩，或回自己原先的村寨，或成家立业。 但是无论在何方，肖恩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烙印是终身不可磨灭的，很多人不自觉的效仿肖恩，尽自己最大能力收拢教养那些失孤孩童，有的甚至更进一步，开始利用跟随在肖恩身边学到的知识帮助自己所在村寨，教导自己身边非失孤孩童。 对跟在自己身边的孩童进行最基本教育，在肖恩看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毕竟他的灵魂来自一个义务教育都普及的现代社会，接受教育早就是一种天经地义的事情。 正好那个时候，肖恩处于前世记忆翻涌的时候，便将自己当初受教育教材，能回忆起来的全都抄录了下来，挑拣了一下在两个世界都通用的东西教授给他们。 就凭那些残缺知识，别说是高材生，只怕连初中水平都达不到，很多出师的时候，在肖恩看来，顶多也就是小学三四年级水平。 不过这只是肖恩自己视角，在这个整个村寨都找不出一个能完整写出自己名字的世界，能读会写会算的人，那都是智者一级的存在，当村办教师那都是大材小用。 这些在肖恩身边长大的孤儿去了之后，每个村寨都当宝贝一样供着，有了一定影响力，收养的失孤孩童自然就更多了，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经过他们连续不断分流，加上肖恩逐渐长大，锻炼时间占得比重越来越大，有意识控制下，他身边的失孤孩童数量慢慢减少，到了今年只剩下了十几个，这些还不是肖恩主动收养的。 除了马歇尔外，其他都是先出去的失孤孩童送过来的好苗子，认为跟在自己身边耽误了他们，故而送到肖恩这边。 一来是希望他们能从肖恩的身上学到更多他们所没学到的东西； 二来是培养感情。 所有曾经跟随过肖恩的失孤孩童，都坚信肖恩将来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人，现在只是他的幼龙蛰伏期，用不了多久将会一飞冲天，在这之前，他们必须帮他做好充分准备，随时等待他的召唤。 唯独当事人肖恩从来未产生这样的想法。 当什么救世主，拯救万民于水火中，对他来说是很扯淡的事情。 光凭嘴炮是做不了英雄的，而是需要付出各种各样代价的，尤其是无私忘我这一条，扪心自问，从头掂量到脚，里里外外他都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救助这些失孤孩童，也是出于利我目的，那些被帮助的失孤儿童不由自主的在心中美化了肖恩，尤其是那些已经离开肖恩的人。 随着时间流逝，有意无意的忘掉了肖恩身上的缺点劣根，在心中将肖恩美化的都快成圣人降世了，而且他们还喜欢向别人灌输这种观点。 所以，最近几年他们送来的孩童，肖恩只收那些七八岁的，受他们荼毒不深的，省的那些孩子来了，看自己的目光就像看一尊供奉在神坛上的雕像，弄得自己浑身不自在。 “知道我会来救你们，你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的？”肖恩却没有这么冷静，重重的轰了查德一拳，将他打了一个踉跄，低声咆哮道，“是不是你们先唱的法埃特沃，说实话。” 人算不如天算，先前那场暴乱完全出乎肖恩与马歇尔的预料，将他们的部署完全打乱。 按照他们原先的计划，肖恩追上来狩奴队，持续不断的骚扰他们，拖延他们出山步伐。 必要时候，肖恩会想办法击毙或者激怒对方，让对方失去理智追捕自己，从而为马歇尔赢取更多时间召集更多援兵，然后将这支狩奴队全歼，将安迪斯山民的伤亡降到最低。 现在倒好，计划还没实施，就失败了一半，见到查德这帮人的时候，肖恩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引导的，先前那场暴动看起来像是突发事件，但是任何突发事件背后都有自己的必然性。 在这之前必定已经有人做了相关鼓动工作，甚至动用了蛊惑手段，才会让那些安迪斯山民如此齐心，响应的如此快，如此彻底，而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自然是眼前这一波人。 自己是一个失败老师，一个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竟然教出一群理想主义学生。 这些家伙整天梦想着做大事，成为解决安迪斯山民疾苦现状的英雄，却不知道成为英雄是需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虽然不是我们先唱的，但祸根确实在我们的身上。”几名安迪斯山民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查德开口，苦涩的道，“我们平时就算有再多抱负，顶多也就是拿自己性命作为赌注，绝对不会拿那么多村民性命作为筹码，更何况我们知道，当你发现村寨被攻陷后，绝不会袖手旁观，你的性格我们最了解不过，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必然会有万全之策，我们暗地中做准备，也不过是准备等你实施营救时，尽可能保全被俘的村民安全。” “既然你们都知道，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祸事。”肖恩的眉头扭成了一团疙瘩，知道不是他们做的，他心中的负罪感或多或少的减少了一些。 “是我们带出来的那些孩子背着我们串联起来做的。”查德脸上的苦涩和悔意都快要流淌下来，“他们听说你要来，有点等不及，想要做出一点成绩给你看，不用看了，事情发展完全超出他们的掌控，为了赎罪，他们没有一个肯撤下来的，全死在山梁上，归根结底还是怨我们，给他们灌输了太多自己想法，让他们太渴望成为英雄了，他们应该有更大好前程，却白白的葬送在了这里。” 很显然，族人的生命和鲜血给这些年轻人上了生动一课，让他们对理想与现实的认知变得更加理性，有时候妥协是实现自己理想的必要手段。 “不用那么自责，至少他们用自己的行动更证明，咱们的脊梁还没有被打断。”肖恩拍拍他们的肩膀安慰道，“若是所有的人都变得像我这么现实，咱们安迪斯人的脊梁只怕要打八道弯了！” “怎么会，唐才是我们安迪斯人最坚挺的那根脊梁。” “唐的这种谦虚让我们无地自容。” “这几年稍微有点成绩，就有点自傲，有点忘乎所以，对不起，唐，我们让你失望了。” “行了。”肖恩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自我检讨，“叫你们过来，不是追究你们的责任的，你们都是自由人，只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无需向我负责，还来，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将逃出来的人聚拢起来，接着跟他们干，要让那些毁灭我们家园，杀害我们族人的畜生，一个都不能活着走出去。” “闭嘴，有唐在这里，用得着你瞎咧咧，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没错，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听你的，唐。” 转悠了一圈，皮球又被踢回了肖恩的脚下。 “不管我出什么样的主意，都听我的？”肖恩追问道。 “都听。”所有人异口同声，无比坚定。 “那好，收拾收拾，带着自己村寨的人回去吧。” 六个人面面相觑，显然这个命令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查德的身上，他是最早跟随肖恩的那批孩子之一。 加上与肖恩一直生活在同一村寨，不像他们一年只有集会的时候见上几面，那个时候通常人数不菲，根本没有机会跟肖恩说上几句话。 几年下来，多少有点生疏，没有查德那么亲近随意，这也是正常现象，人总是在不停的变化成长的。 查德勉强扯了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道：“唐，不要开玩笑，这种玩笑并不好笑。” “我并没有开玩笑。”肖恩一脸正色道，“遭逢大难，他们是各个村寨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他们现在是各个村寨和家庭的种子，不能再让他们有任何损失了，而且你们先前已经做的够多了，受了这波重创，没有三天两日修整，他们是没有办法继续赶路，足够我找的援兵赶到，放心，他们一个都别想走出大山。” 安迪斯山民的这场反击虽然对肖恩他们的计划造成了一定程度影响，但从大局上讲，却让事情变得简单了很多，现在只需要拖对方三天两日，这支已经完全暴露的狩奴队必死无疑，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安迪斯山民会活生生的将他们撕成碎片。 第十八章 决策 “这种人道主义在他们的身上是行不通的，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妻儿、他们的村寨，全都没了，现在剩下的只是满腔仇恨，现在你将他们亲手复仇的机会都剥夺，这对他们来说是最残酷的事情，就算是你不带着他们，他们也会自己去复仇的。” 一名名为伍迪的矮瘦安迪斯山民哀求道，“唐，你就带着我们做吧，有你带着，他们最起码还有三成活命几率，要是他们自己蛮干，这些一根筋的家伙，十成十的会将自己的小命搭进去，刚刚要不是我们生拉硬拽，好多人都准备回去求死。” “对啊，你这些家伙究竟有多死脑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方法看起来非常人道，实际是害了他们，行不通的，唐，你光说我们是理想主义者，实际上，你才是那个最大理想主义者。” 话说到这个份上，肖恩除了无奈接受，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当一个在另一个世界看起来充满的人道的决定，在这个世界看起来是如此不人道的时候，他还能说什么？ 这也彻底的点醒了肖恩，他一直都在装睡。 他以为自己是一个实用主义者，教出了一群理想主义者。 殊不知，在别人的眼中，自己才是个那最大理想主义者，他们的理想和梦想也是在自己的言行潜移默化下产生的。 至少他们的理想是高度符合本土化的，而肖恩的理想只存在于他梦想中的乌托邦。 “不要高兴得太早，这些话都是你们自己说的，究竟做怎样的决定，还要看他们自己，愿意留下的，咱们举双手欢迎，想回去重建家园的，咱们也决不能歧视人家，集体欢送。”肖恩依旧不死心的补充了一句。 但是残酷的现实告诉肖恩，相比起眼前的这六位年轻人，自己依旧过于飘在云端了。 毕竟这些年他接触的安迪斯人大多数都是受他影响完了的，无论是行为模式和思维模式都同步了很多的。 而眼下最多的则是那种最朴实的安迪斯人，虽然顶着同样面孔，两者的思维模式说是两个世界上的人有点夸张，但是巨大差异还是有的。 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安迪斯山民选择离开，包括妇女儿童和那几名身负重伤，走路都快要成问题的。 “嗨，唐，我们现在走的方向好像不对，这是回村寨的路，那些恶棍和强盗并不在这个方向。” “废话，你不会想带着这些伤员，用这些不顺手的家伙什去打仗吧？像先前那种仗，你们还没有打够吗？我带你们去取装备。” “取装备，好大的口气，咱们现在可是有七八十号人呢，他哪里来的那么多装备？这个小家伙是谁？岁数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他以为自己是碎颅者麦基的儿子。” “真是见识短，竟然连大名鼎鼎的肖恩·唐都不认识。” “肖恩·唐？你说的就是那个……那个肖恩·唐？” “没错，就是那个肖恩·唐。” “难怪，要是他的话，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当知道了肖恩的身份之后，无论男女老幼，没有一个人质疑他的领导地位。 肖恩的名气远比他自己认为的还要大的多得多，甚至远远超过他的母亲。 这一点，他带出来的失孤孩童的功劳功不可没，这个道理就像是一个人做了一百件好事，只有一百个人知道。 另一个人做了十件好事，却有一万个人知道，后者的名气自然比前者要大的多的多。 在肖恩的前世，对这种现象有个专门形容词——广告效益。 …… “那个家伙叫肖恩·唐，安迪斯山中最近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是一名天生觉醒的火焰术士，据说天生宿慧，博学多智，虽然没有属于自己的村寨，但是从刚刚会走就开始收养孤儿，培养学生，据说他的学生就像大山中的黑乔木一样多，只要有村寨的地方，就有他的学生，影响力甚至还在那些大村寨的寨主之上，不过这个家伙像老狐狸一样谨慎，从来没有与我们正面交手过，以前只听说过名字，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亲自出手。”包裹的如同粽子的班森咬牙切齿道。 他是少数滚下山梁的幸运儿，被山坡上的荆棘丛拦了下来，虽然没有缺胳膊少腿，但是样子却没法看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皮肤。 安迪斯山脉的荆棘丛又是出了名的毒荆棘，上面的毒素虽不致命，却会让人产生一种灼烧感，就算是被刺破一点，都十分难受，更别说在里面打了好几个滚。 因为人手不足，班森身上的荆棘刺都没完全剔干净，说话用大了劲，都疼得直打哆嗦，每疼一分，对肖恩这个罪魁祸首痛恨就深一分。 “沽名钓誉之辈。”大骑士阿杰尔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屑，无论是天生觉醒，还是天生宿慧，都深深的刺激了他。 没能觉醒成为一名术士，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作为家中的次子，自己前面有一个带着百年难得一见天才等诸多光环的哥哥压着，他永远是家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无论他付出多少的努力，永远被对方远远甩在身后，最后只能够躲的远远的，脱离对方耀眼光环的笼罩，现在又被勾起了不美好的回忆。 “不管对方究竟是不是沽名钓誉之辈，咱们现在麻烦很大，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些野蛮人就会阴魂不散的追上来，而且数量会越来越多，活生生的将咱们淹没。”班森眼中有着浓浓的恐惧，他非常清楚安迪斯山民对狩奴人的痛恨程度，他曾在巴士底城墙上亲眼目睹过他们对狩奴人的处刑。 用的是一种名为木桩刑的歹毒刑法，这种刑法很简单，只需要一个土坑和一根手臂粗的硬木就可以完成。 但是残忍程度，却让班森时隔多年，想起来依旧不寒而栗，他永远忘不了受刑者那痛苦的撕心裂肺的嚎叫。 这样的嚎叫并不是一两声，而是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直到那根插入下面的棍子从嘴中刺出来。 他清楚的记得那些受刑者最后哀求的并不是饶命，而是杀了他。 从那个时候起，班森对深山狩奴就极度不感冒，没想到在巴特利的怂恿下，第一次进山就碰上了翻船事故。 现在一闭上眼睛，他想起的都是十几年前，那名受刑者临死前的痛苦模样，一切历历在目，近在眼前。 “说点我不知道，有用的。”大骑士阿杰尔不耐烦的摆摆手道，“你们的死活与我无关，必要的时候，我会带巴特利少爷单独上路。” “是，大人。”班森心中暗骂一声老混蛋，若是真的像他说的这么简单，他早就带着巴特利跑路了，又怎么可能在这里与他磨牙。 但是对方现在是他最大依仗，不敢有半丝得罪，对方一旦撒手，自己作为一个没办法动弹的重伤号，必死无疑，“阿杰尔大人，咱们队伍士气溃散，伤患太多，贸然上路绝不是最佳选择，山林可是那些野蛮人的主场，到时候他们甚至不需要出动太多的人，只需要躲在暗处不停放冷箭，就会将咱们一点点蚕食掉。” “接着说。” “固守待援。”班森强忍着疼痛，打起精神谏言，“咱们精挑几名哨探，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巴士底送信给我的父亲，他老人家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只需要两千精兵，横扫安迪斯山脉做不到，接我们出去却是绰绰有余，这些野蛮人心不齐，是不会招惹大军的。” 大骑士阿杰尔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固守待援的前提是确定援兵能到，否则就是固守待死，我听说你的父亲很能生养，光儿子就有七八个，而你母亲只是一个侍女。”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班森并没与这么大的面子，让自己的父亲出动大军前来营救他。 班森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也不知道是被人揭了伤疤气的，还是旧伤复发疼的，干巴巴的道：“光是我自己，自然不值得我父亲大动干戈，所以我才请巴特利少爷和阿杰尔大人在求援信上一起署名，到时候我父亲还想让巴士底的奴隶产业继续红火下去，就必须出兵。” “聪明的年轻人。”大骑士阿杰尔满意地点点头道，“若是这次你能活下去，我相信你早晚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甚至能从你的兄弟中胜出，获得你父亲的最终继承权也不一定。” “多谢大人夸赞。”班森依旧面无表情的道，“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我能活下去。” “你起草写救援信吧，等写好了，找我和巴特利少爷用章，告诉你的父亲，他只有十天，若是要是他的援兵十日不到，费伦家族第四继承人的死亡，他将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我阿尔杰*克拉克也将终生视他为敌人。”大骑士大步流星的出了帐篷。 既然决定固守待援，那么一个易守难攻的简易营寨是必不可少的，现在的营地是绝对不可以的，不仅因为这里地形不合适，还因为与昨日的战场离的太近，因为人手不足，敌我双方的尸体都在原地扔着，用不了多长时间，那里将会成为蝇虫和食腐者的天下，同样也将会变成疫病之源。 在这个世界上，自凡是与疫病一词沾上关系的，都是生死大恐怖，由不得半点马虎。 再就是物资补给，这是士气的最基本保证，好在他们进山的时候，就带了充足物资，虽然遗失了一部分，但是人员损失的更多，搜集一下，坚持十天半个月没有问题。 第十九章 织网 “他们想要干什么？”看着下面正在逐渐成型的营地，查德一脸疑惑的问道。 此刻距离乱战已经过去一天半，他们不仅将那些逃出来的安迪斯山民重新收拢到了一起，还收拢了十几名得知自己的村寨被毁，而一路追来的安迪斯山民。 不过人数不增反少，跟在他们身边的山民只剩下八十余人。 他们曾经回过肖恩他们的猎人小屋一趟，不仅取了新的武器，同时也将那些老弱病残强制性留下了。 对此，查德、伍迪他们也是持赞同态度，兵贵精不贵多，太多滥竽充数的，只会拉低他们的综合战斗力，而且他们也不是没有活干，他们需要连夜的赶制更多的箭支，以便随时支援他们。 无论是先前乱战劫后余生的，还是后来自己追上来的安迪斯猎人，手中的长弓都换了，清一色的安迪斯长弓，比肖恩先前用的那把，这些长弓要小一个型号，即便如此，尺寸依旧吓人。 “好弓，真真的好弓，弓力最起码也得有四绞，最大射程不下于四百步。” “弓是好弓，就是有点携带不便，不便于山中追猎，不过用来杀人，这样的家伙什那是再过瘾不过。” “难怪唐这么喜欢收集黄铜樟木，感情是在这上面做准备，聪明人就是聪明人，走一步看十步，境界比咱们高出半个桑斯特峰去。” “料是好料，不过制弓人的水准就一般了，一看就知道是新手，黄铜樟木还有一个小缺点，那就是油性不足，在驯弓前，最好提前半个月进行浸油，棕树油最佳，牛羊油次之，浸油之后驯出来的黄铜樟木韧性张力能提升半成有余，放在这种纯粹用黄铜樟木制成的巨弓上，威力可就提升不止一成了。” “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弓已定型，原先的方法已经不合适了，不过若是每日用浸油麻布擦拭三遍，持续一段时间，应该有一定效果。” 不愧是从小开始玩弓的老手，一上手连箭都不用射，便能将弓的性能给估出来。 这些老猎人都知道这是好东西，用来杀人的好东西。 更有精通制弓之术的猎人，直接将这些长弓身上的一些瑕疵给找了出来。 不要小看这些目不识丁，平时焉焉、八棍子打不出个屁的家伙，说不准便是制弓大师级人物。 任何东西当你摸了一辈子，想不精通都难，更何况安迪斯山民有着属于自己传承，猎弓这种复合弓的制造工艺可比安迪斯长弓复杂十几倍，制造安迪斯长弓更是不在话下。 之所以不流行，主要还是功能性问题，安迪斯长弓是杀人的弓，大部分狩猎场合，还是猎弓好用。 新换的长弓虽说没猎弓顺手，也大差不差，多射几箭，就找到感觉了。 更何况这种长弓拥有绝对射程优势，当进行远程覆盖射击的时候，射击精度已经变得无关紧要。 一上手就能拿出装备上百人的长弓，那些山民被肖恩的大手笔震撼到了，因此对自己这位新领袖更加充满了信心。 反倒曾经跟随在肖恩身边的那些人见怪不怪，他们使用的这些长弓里面说不定就有他们试手作品，这点数量对肖恩的库存来说，九牛一毛。 他们认识肖恩的时候，他就已经拥有了收集特种木材的嗜好，相比起制作周期长达数年的复合猎弓，这种单体弓制造工艺十分简单，只要有合适木料，一名熟手仅用三个小时便能制出一把。 制造安迪斯长弓的最佳木材当属黄桐樟，用这种阴干后木材呈现黄铜色的樟树制造出来的长弓不仅力道十足，还异常美观，特有樟香更让其虫鼠不近。 这种树在安第斯山脉中存量只能说一般，并不是说安第斯山脉不适合他们生存，而是安迪斯山民很早就发现它是制作弓弩的好料子，制造猎弓时，也多用其作为主骨，消耗量大了，野生数量自然也就少了。 安迪斯山民在自己村寨周围，甚至在自己的家中种植棵黄铜樟树的习惯，已经有数百年历史，尤其是生儿子时更要种上一棵，儿子长大时，黄铜樟树也正好到做弓的年龄了，所以这种树还有一个别称成年树或者迎媳树。 其次红杉、榆木、白蜡木、橡木、黑樟木等坚硬木材都是可用的替代品，但是性能总归差了一些。 肖恩拿出来的安迪斯长弓用的都是最好的黄铜樟木。 收集黄铜樟木算是肖恩另一个比较出名的怪癖，大多数时候，他的出诊费就是一块优质黄铜樟木。 其实肖恩这也是被逼的，安迪斯山民还停留在以物易物的交易水平，货币少得可怜，大多数山民连认都不认，能拿半袋小麦、几张兽皮、半边兽肉作为诊金的都算豪富之家。 尤其是那些病患之家，早被拖累的不行，家徒四壁是常态，想下手，也没东西要，干脆要块三十、五十年都不会坏的黄铜樟木得了。 这个大多数山民家里都有备，就算没有，也可以去山里找，只是费点力气罢了，山里人最不缺的就是那把子力气， 这个怎么说也是战略物资，多备点将来终归有用处的。 收的次数多了，慢慢的就变成一种惯例，所有人都以为肖恩喜欢这东西。 不光求医的送，一些被治好的病患，觉得肖恩当初只收了一块不值钱木头，是对他们的一种帮助，总觉得亏欠他的，进山狩猎，若是看到黄铜樟树也会拖回来，送给肖恩。 更有甚者，直接送一些树苗过来，现在他们村寨的后山早就被大大小小的黄铜樟树给填满了。 这也是跟随过肖恩的那些孩童，总觉得肖恩将来一定是干大事的人的原因——肖恩总能将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干成超出所有人想象的大事，收养孤儿如此，收集黄铜樟木也是如此。 很多事情放在眼前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放在十几年的时间线上，影响意义那就非凡了。 对这一点，肖恩的回答永远不会变，他在做之前，真没想这么深远，事实上，任何一个人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下来，都会发现创造出难以想象的成绩，比如剑术、箭术、骑术等等。 只因为他选择做的事情会对其他人造成连锁影响，所以感触更深一些罢了。 “固守待援，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吗？” “他们的援兵从哪里来？” “当然是那座罪恶之城巴士底了。” “他们怎么确定对方会出援兵的？巴士底的那些守城士兵自己从不亲自进山狩奴的。” “这年头，大骑士都进山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肯定是这支狩奴队伍里面有了不起身份的人，山外那些人的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将那些所谓贵族的性命比无数农夫的性命都看得重。” “若是他们真的大军入山，周边那些村寨就糟糕了，那些灭绝人性的家伙，绝对不介意会将周边的村寨给平了，咱们要不要派些人手通知他们一声。” “呸，通知他们，他们死了才干净呢！那些村寨，哪个不是不黑不白，还不知道暗中与那座罪恶之城做过多少肮脏交易，出卖过多少族人，这么大一支队伍进山，他们都是瞎子？一个都没看见的，我怎么没见他们派人通知咱们？若真有事，他们早就得信蹿进深山中。” “不能让他们就这么顺顺利利的接走，这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到时候动不动的便将大军开进大山里面来，咱们的日子就彻底没法过了。” “没错，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让他们知道安迪斯山不是他们的后花园，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怎么给他们教训？就凭咱们现在这些人吗？就连对方这支狩奴队，咱们都吃不下，又拿什么给人家的大军一个教训，难道你还指望食腐者克莱顿或者碎颅者麦基出动大军跟他们硬拼一场不成？” 查德、伍迪他们聚集在肖恩的身边，七嘴八舌的议论，论起见识，他们或多或少的有点，毕竟最短的也在肖恩身边耳濡目染了五六年。 但是分析出来的东西都停留在表面，更深一层的东西，尤其是大局观，根本谈不上，天赋这个东西，终归是稀缺属性。 “这是一个好机会。”眼见他们分析不出更多的东西，肖恩给出了盖棺论，“他们龟缩在城堡中，我们拿他们没办法，但是进了山林，就是我们的天下，若是再让他们横行，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巴士底的常备守军号称八千，但是从城池大小来说，这个数字很有水分，若是将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奴隶军和狩奴队都算上，能凑齐这个数就撑破天了，经过训练的常备守军也就三千到五千，他们派兵进山的话，数量绝对不会超过守军的一半，到时候顶多会招募一些狩奴队随行充数，若是超过了，巴士底的防御就会出现很大的漏洞，波顿是一个谨慎的人，不会让自己的老巢处在危险状况中。” “若是策划的好，他们要么不出来，一旦出来咱们就有机会给他一记狠的，拔掉这枚毒钉也不是没有可能。” 肖恩并不是分析给他们听的，而是捋顺思路的，最后一句话已经低不可闻，根本不给他们插嘴的时间，他直接开始颁布命令。 “费奇，杰弗里，你们分别带两个人，带着我的亲笔书信去找食腐者克莱顿和碎颅者麦基，一定要交到他们本人手中，多余的话，一句不用说，无论结果如何，你们都要第一时间赶回来。” “放心，唐，就算是拼了性命，我们也会完成任务。” “不用说的这么夸张，食腐者和碎颅者与我都颇有几分交情，就算不同意，也不会为难你们的，这只是个简单的跑腿任务，只需要你们跑得够快就成，你们若是连这件事情都做不好，你们这辈子就只能窝在村寨中当个教书先生。” 见肖恩说的有趣，众人发出一片善意的笑声。 第二十章 巴士底 “查德你带领一个小队，向巴士底的方向布控，发现了巴士底派兵出城立刻派人回报，若是路上碰到回去求援的狩奴士兵，千万不要动他们，不仅不要动他们，还要保护他们，确保求援信送回巴士底，你即可挑选人手出发，不得有半分钟延误。” “领命。” “剩下的人分头行动去所有能够找到的村寨，召集所有能够召集到的人手，我要让安迪斯山脉彻底变天，行动吧。” “遵命。” 也许是肖恩干净利落的命令之声，也许是最后那句慷慨激昂的那句‘我要让安迪斯山脉彻底变天’，刺激到了，所有人的神情变得十分亢奋，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一辈子了。 若是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肯定嗤之以鼻，若是这句话从肖恩的嘴中吐出来，他们则坚信不疑，这种信任并非凭空而生，而是十几年如一日累积起来的。 随着一波波人手撒出去，肖恩编织的一张大网很快便会成型。 事实上，这张大网从他开始会走路，就已经开始在编制了，这是用时间和实际行动一点点积攒下来的人脉之网。 那些曾经受到肖恩和他母亲帮助的人，都是这张大网上一个小小节点，其中那些曾经的失孤儿童是作为主线一样的存在。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后面那一句用在肖恩的身上无比合适，当初他可没想着在那些失孤儿童的身上收获什么，只是本着各取所需，互相搀扶着生存下去，现在的这张关系网也是如此。 肖恩只是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的做人原则，更何况多多出诊也是锻炼自己医术的好机会，没想到十几年下来，竟然形成了一个如此巨大关系网。 至于这张网究竟有多大，连肖恩自己也说不准。 毕竟十几年下来，受过他和他母亲恩惠的人已经多不胜数。 有的早已不在人世，有的则是儿女成群，更有的出人头地，成为一村一寨之主也算不上罕见。 现在网已经撒出去了，具体能够逮到多大的鱼，就不是肖恩能说了算的，他现在能做的只是耐心等待。 等待的过程中，若是有美食相伴，时间便不再那么漫长，而制作美食同样也是肖恩擅长的事情，即便是不擅长，经过十几年的磨练，也会变得擅长的。 秋天的安迪斯山脉，从来不缺各种各样的食材，这些食材可是纯天然、无污染的野生有机蔬菜和各种野味，只需要将他们进行合理搭配，即便是大锅也能炖出色香味俱全的绝佳美味，征服那些安迪斯山民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用了十几年功夫，肖恩总算琢磨明白一件事，同样鲜美的食材，偏偏在安迪斯山民的家庭主妇们手中做出来的味道和猪食差不多，不是他们太笨，而是她们真正精明之处——可以节省粮食啊。 就算是这样，每个家庭都没有剩菜剩饭的习惯，无论是碗盘还是锅中，比狗舔的还要干净，连洗碗的功夫都省了。 …… 巴士底，它有很多别名，曼育军领的人习惯称呼它为“黄金之城”，因为它背靠着一座巨大的金矿——安迪斯山脉。 那里不仅拥有各种珍贵药材、华美兽皮，还有那些会两条腿行走的财富，只是你有足够勇气，到深山中走上那么一趟，只要能活着回来，深山中的收获足够让你今后的十几年都过得无比逍遥自在。 高收获伴随着高风险，在这座金矿中淘到财富的人不少，进去后，再也没有音讯的人更多，所以这座城又被称之为“勇者之城”，只有那些有勇气的人才敢来讨生活的地方。 安迪斯山民却将这座城称之为“罪恶之城”“哭泣之城”“血泪之城”，这座城池完全是建立在安迪斯山民的尸骨上面，通过吸食安迪斯山民的血肉成长起来的，上面的每一块石头，都带着安迪斯山民的血泪。 与其说是城池，不如说他是一座军堡更为合适，这里并没有常规居民，在这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狩奴人，另一种则是等待贩卖的奴隶。 真正论起来，巴士底也算的上是有名有姓的老古董了，具体建立的时间已经不可考了，一二百年的历史还是有了的，不过这要分三十年前和三十年后说。 三十年前，巴士底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军堡，常年驻扎着一支编制从来没满过的百人卫，名义上是防备安迪斯山脉的山民，实际上只是一堆放在最前面的炮灰，起到一点可有可无的警戒作用。 一旦成规模的安迪斯山民从大山中涌出来，这座军堡要么已经成了空堡，要么会被安迪斯山民直接踏平，等到安迪斯山民肆虐完，回山之后，当地的领主重新派新的炮灰过来。 这样的情形直到三十年前，才发生根本性转变。 在那一年发生了一件事，出现了两个人。 那一年当代费伦公爵博格*斯拉夫*费伦继位，这位有着沙漠雄狮美誉的年轻公爵展现出了自己高超军事素养，率领着当初还没有闻名大陆的金驼重骑在雅各布江古河道成功伏击了出山掠夺的安迪斯山民。 那一战堪称伏击战术的典范，乱糟糟的安迪斯山民大军还没反应过来，高呼着荣耀的金驼重骑便带着雷霆之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杀的他们溃不成军，血流成河。 据说那一战被消灭的安迪斯山民多达两万余人，俘获将近三万，而金驼重骑伤亡不足百人。 那一战让安迪斯山民元气大伤，虽说伤亡数字没费伦家族宣传的那么夸张，但是两三万的折损总是有的，全都是安迪斯山民家庭中的顶梁柱。 作为出山劫掠主导的三寨八洞的人是伤亡中的大头，从此以后他们的名声在安迪斯山民中一落千丈，加上内乱，逐渐失去了曾经领导地位，安迪斯山民内部变的混乱不堪。 若是没有另一个人的出现，安迪斯山民经过十几年休养生息，等到下一辈成长起来，依旧会从这里出山，走上自己祖祖辈辈的老路。 这个人的出现，彻底的改变了安迪斯山民今后三十年的生存状态，这位名为波顿*巴彻尔不是别人正是巴士底的拥有者和最高统治者。 波顿*巴彻尔，这是一个具有传奇经历的人，能够凭借自己一手之力在短短的三十年建造起一座城市，将一个民族打压的三十年抬不起头的人，身上自然充满了传奇色彩。 认识他的人都喜欢称呼他商人骑士，一名精通经商之道的骑士。 波顿也曾经是金驼铁骑中的一员，当年击溃安迪斯山民的千名金驼铁骑中的一员，他从那些被俘虏的安迪斯山民身上看到了浓浓商机，战后利用自己军功，直接将自己的封地要在了巴士底。 借着当年费伦家族强势、安迪斯山民陷入低迷的大势，开始了疯狂狩奴，无论是将他们训练成农奴还是训练成角斗士，都能够卖出不错的价钱，很快便为他赚到了第一桶金。 在他的有意鼓吹和自身榜样下，无数人跟风而行，狩奴队像蝗虫一样开始进山。 据说最巅峰时期，同一天进山的狩奴队多达几十支，生生的将安迪斯山民的生存范围往大山中逼了上百里，这是费伦家族以前出动数万大军耗费数年都没能做到的成绩。 大量奴隶也带动了曼育军领贩奴产业和角斗产业的蓬勃发展，现在已经发展成了曼育军领的两大支柱产业。 高需求自然带动狩奴持续不断的进行下去，这是典型的双赢模式，在这样的情况下，巴士底发展速度自然装了轮子一样。 一手将巴士底变成现在的模样，是老波顿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他一直将她当成自己的孩子——比亲儿子还亲的那种，因为亲儿子从小到大他都没抱几次，但是巴士底他却每天都要巡视，从头到尾，风雨无阻。 算算年岁，老波顿也超过六十了，但是除了头发有点发白，腰杆依旧坚挺，饭量不减当年，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目光犀利如鹰。 箭塔上的哨探没有反应，他就已经发现了那名从安迪斯山脉中出来的狼狈身影，这让他的眉头皱成一个疙瘩，那个人身上有着他无比熟悉的服饰——巴士底神射手军服。 “神射手校团最近有进山的训练吗？” “没有，老爷。” “那新人最后的考核呢？” “也没有，老爷，这一次的考核日期是定在冬季。” “那谁能告诉我，这个家伙身上的军服是怎么回事？神射手校团中出了叛逃者？还是巴士底神射手的军服成了小丑的衣服，谁都能穿？”老波顿的声调太高了两节，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爆发的前兆。 难怪他的火气如此大，巴士底神射手可是他一手操练操练出来，并引以为傲的精锐兵种，是对付安迪斯山民的一大利器，关于这支部队的任何事情，都会让他上心。 “班森少爷十天前拿着老爷的手令借调走了一个中队的神射手。”老管家提醒道，“这支小队至今还没有归队，他应该是那支中队的成员。” “他们还没有回来？”老波顿的眉头不仅没有舒展，反而皱的更深，当时他之所以给班森一个中队的神射手是为了应付来自索伦城的那位公子哥，这位主走犬架鹰的狩猎玩够了，为了刺激，竟然学别人玩起了狩奴。 他真以为那些山民像驯化完了的熟奴一样，看到你过来，就乖乖的跪在地上等你拿绳子捆？ 狩奴可是一个充满了血泪的行业，里面流的可不仅仅是那些山民的，还有一半是狩奴人的，这座城池中的狩奴人每隔几年都会换一茬，能够带着丰厚身价离开的屈指可数，更多的是将自己的性命永远的留在对面的大山中，成为山林的养料。 此刻，老波顿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那名神射手带回来的，只怕不是什么好消息，边转身下城墙，边吩咐道：“带他去作战室，同时请克莱斯特阁下和埃里克森将军一起过来。” “是，老爷。” 第二十一章 两难 巴士底作战室。 “孽畜！混账！一群白痴！一群废物！”老波顿暴跳如雷，将指挥桌拍的咣咣直响。 在这之前，老波顿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情况竟然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糕。 一个中队骑士级的神射手说没了就没了，他辛辛苦苦、耗费心机的积攒了三十年，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校卫，不明不白的没了十分之一，换谁谁都肝痛，他现在手撕了班森的心都有。 “这里已经没你的事情了，亚伯，带他去洗个热水澡，吃顿饱饭，好好的睡一觉，随时候命。”老波顿身边的那名手持文明棍，一身绅士打扮的中年人将老波顿扔掉的羊皮卷轴捡了起来，无比优雅的拂了拂上面的灰尘。 “乐意效劳，爵士阁下。”名为亚伯的老管家将那名灰尘扑扑的神射手信使带了下去，在巴士底效命将近二十年的他，自然清楚眼前这个名为克莱斯特中年人的说话分量。 自凡是在巴士底讨生活的人都知道，老波顿有两个左膀右臂，诡狐克莱斯特和公牛埃里克森，有句很流行话的叫做“宁可得罪波顿，也不叫诡狐盯上”。 得罪了老波顿大不了死路一条，在巴士底讨生活的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亡命徒，对生死看得很淡，但是惹了诡狐克莱斯特，往往生不如死。 据说巴士底街头那些半痴半傻、不人不鬼的家伙，都是他的杰作。 克莱斯特跟随老波顿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十几年，但是论到老波顿最信任的人，舍克莱斯特再无二人。 就算是老波顿的儿子们，也不曾得到老波顿的这份信任，现在巴士底的八成政令并非老波顿之手，而是克莱斯特。 克莱斯特的身世也是为人津津乐道，对方好像是凭空冒出来，有人说是来自拜伦联盟王都瓦莱塔斯。 也有人说他来自大陆的最西面、距离这里有着数万里之遥的双子岛。 有人说他是犯了罪的流寇。 也有人说他是争权失败的大贵族继承人。 对于最后一点，众人还是比较信服的，因为他不仅拥有渊博知识，同时他还拥有完美的让人不可挑剔的贵族做派，若是没有从小的训练，普通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用贵族的话说，贵族的气质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就算是穿着贫民的衣服，他们的言行举止也高人一等，而一个贫民，就算是给他穿上最华贵衣服，依旧是一只西贝货。 克莱斯特的一些行为也变相的认证了这一点，他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克莱斯特爵士。 克莱斯特爵士说话的声音很独特，每一句话都带着咏叹调，好像歌剧舞台台词：“确实很张狂，但是对方也确实抓到了咱们的痛脚，他阿杰尔*克拉克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是费伦家族第四顺位继承人，我们却不能无视。” 老波顿身边的另一个人一脸不屑的道：“狗屁的第四顺位继承人，除非他上面的三个哥哥全死绝了，才会有他的份，纯粹一个不学无术之徒，现在有老公爵宠爱，都混成这个德行，一旦老公爵被主召唤走，能活三年都算他有本事，更何况现在陷在大山中，等着咱们出兵去救，这群白痴究竟是怎么想的？阿杰尔也算是贵族出身，算是知兵的人，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现在又提出这种狗屁不通的建议？真以为那些山民就是一群面团，任人捏扁捏圆？他知道安迪斯山脉究竟有多大？安迪斯山脉中的山民究竟有多少？真的惹怒了他们，别说是他们区区的一个校卫，就算是咱们巴士底也被他们一口一个唾沫给淹没了。” 说到最后，声如洪雷，近似咆哮，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老波顿的另一个忠心耿耿部下公牛埃里克森。 人如外号，无论是高度还是宽度都远远超过常人，浑身上下都像是肌肉块堆积成的，一身皮甲被崩的好似随时都会爆炸开，最独特的当属他茂盛毛发，加上戴着一顶牛角盔，猛不丁的一眼看去，与一头公牛一般无二。 他的外号并不仅仅源自于他的相貌，还因为他的出身，埃里克森并不是拜伦人，而是来自断口山脉外的奥丁大草原奥丁兽人中的牛族分支，是一名地地道道的牛族兽人。 不了解兽人的人，一听兽人的名字，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便是各种野兽的形象，实际大错特错，奥丁兽人作为当年安迪斯帝国术士疯狂试验产物，使用的是肯塔纳野蛮人作为模板，然后野蛮的融入了野兽的各种天赋基因罢了。 大部分奥丁兽人依旧保持着九成人类特征，只有少部分兽化特征，有一部分混血儿甚至已经没有了兽化特征，除了高点壮点与拜伦人区别不大，用以区分他们内部种族的并非外貌特征，而是种族天赋，埃里克森的种族天赋便是——蛮牛之力。 一旦启动，在短时间内，他的力量暴增三成，不要以为比例小，埃里克森本身就擅长力量，一旦开启天赋，他就像一头发怒的狂野公牛，无人可挡。 不知道巧合还是必然，兽化特征越重的人，天赋能力越强，反之亦然，所以这些年奥丁兽人内部越来越注重对兽化特征的保持，就像那些贵族一样，开始有目的联姻，用以保持下一代的纯净性。 一名纯种的奥丁兽人出现在拜伦联盟的土地上，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尤其还得到重用，那就更加奇怪了，在每一个拜伦人的眼中，奥丁兽人就是野蛮、血腥、疯狂的代名词。 只有死掉的奥丁兽人才是好兽人，否则就算是带着镣铐，奥丁兽人也是不安全的。 公牛埃里克森跟随老波顿的时间远远超过诡狐克莱斯特，老波顿开拓巴士底的时候，他就已经跟随在对方的身边。 若是说克莱斯特是老波顿的智囊，埃里克森便是老波顿手中那把利剑，指哪打哪，即便是三十年过去了，依旧锋利无比。 克莱斯特脸上永远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将军阁下认为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这还不简单，就当这封信不存在，让那群白痴在山中自生自灭去吧。”公牛埃里克森给出的办法简单粗暴。 事实上，想从他的嘴中听到拐外抹角的建议基本不可能，大部分奥丁兽人的智商都在及格线以下，因为当初安迪斯帝国的术士们将他们当成一种生物战争机器制造的。 那些疯狂术士们认为智商越低兽性越足，也就越野蛮，战斗力也就越高，这个论点倒是算不上错，当初安迪斯帝国就差点被反噬的奥丁兽人给打崩了。 “若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城主阁下就不用这么上火了，无论是费伦家族的第四顺位继承人，还是阿杰尔都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位老公爵。” 诡狐克莱斯特与其反驳埃里克森，不如说给老波顿听更为合适，“这位老公爵惦记咱们巴士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城主阁下素来忠谨，对方没办法硬取，若是费伦家族的第四顺位继承人死在了大山中，而咱们置之不理，那可就变成实实在在的借口了，到时候老公爵再提议将巴士底掌控在自己的手下，任何人都挑不出半个不是来。” 老波顿的脸色变了变，阴沉的快要滴下水来，“你说这是那个老东西故意布的局？” 越琢磨这种可能性越大，老波顿口中的老东西不是别人，正是他效忠的对象，曼育军领的最高统治者、费伦家族当代族长、费伦公爵博格*斯拉夫*费伦。 时间能够改变很多东西，它不仅能够让一名强壮有力的年轻人变成垂垂老者，可以让一名勇士变成一名懦夫，同样也可以让一个智者变成昏庸之辈。 曾经的沙漠雄狮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英明雄武，权力欲望却从未有丝毫削弱，甚至更盛，试图想要将一切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曼育军领这十几年来，一直动荡不安，说是那些地方贵族反叛，可老波顿却没见到有一个地方贵族真正的成势，更多的是那些分封出去的土地重新回到了费伦家族的手中，现在曼育军领前所未有的集权。 不知不觉中，巴士底已经成为独立在费伦家族之外最大的势力，不仅拥有最大的一支贵族私军，同时还拥有巴士底这么一座不停往外喷钱的聚宝盆。 若是老波顿聪明的话，将巴士底和手中的兵权交出去，无论是到王都还是到领都，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勋爵，老公爵绝对不会吝啬一个世袭伯爵名头。 可是权力这个东西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尤其是巴士底是老波顿辛辛苦苦一手创建出来的，更不可能轻易的交出去，哪怕对方是自己的效忠者也不行，所以，现在双方的关系很紧张。 费伦公爵一直没有对巴士底用强，除了顾忌一旦对巴士底用兵，会对曼育军领的贩奴以及角斗事业造成一定程度影响，另一个原因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 哪怕费伦公爵是曼育军领的最高统治者，若是没有正当理由，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将分封出去的领地收回来。 若是做得太过分了，引起所有地方贵族的不安，联合起来反叛事小，一旦投靠了其他军领那就麻烦了。 若是有其他军领的贵族势力介入，要么打一场军领之间的战争，要么就是无尽扯皮，反正哪个选项都是一场大麻烦。 第二十二章 云聚 老波顿无视巴特利的求援信，拒不出兵，这件事情可小可大。 往小了说，巴特利只是费伦家族无关紧要的第四顺位继承人，这次出猎完全是私人行为，与巴士底没有半点关系。 救不救援都在情理之中，毕竟巴士底最重要的任务还是驻守巴士底，防止安迪斯山民出山为祸。 往大了说，巴士底无视费伦家族的权威，没有尽到属于封臣的责任，剥夺封臣权利，也是名言正顺。 “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布局已经无关紧要。”克莱斯特叹息道，“当初没有拦着那位公子哥进山，咱们就已经掉进陷阱中了，若是按兵不动，就算老公爵现在不动咱们，也落给对方口实，成为以后动咱们的借口。” “阁下的意思是，咱们出兵营救？”老波顿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对出兵安迪斯山脉，他是深有戒心。 因为安迪斯山脉实在太大了，南北纵横千里，东西更是绵延两千多里，整个面积比小亚细亚平原还要大，里面究竟藏了多少安迪斯山民，就算是他这个老狩奴人也说不清楚。 反正他们已经在这里祸害了三十多年，每年从里面抓走的奴隶，最差的年景也有两三万，哪一年过五万，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安迪斯山民的数量好像从来没有减少过，这几年，绕过巴士底出去为祸的安迪斯山民的事件屡见不鲜。 现在安迪斯山民主要吃亏没一个强大势力整合他们，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大山中，无论是西面的拜伦人、北面肯塔纳冰原上的肯塔纳野蛮人、还是西北奥丁草原上的奥丁兽人都能够欺负欺负他们。 这些年老波顿很少组织军队进山扫荡，怕的就是将那些山民打的太痛，然后再冒出个英雄人物来，振臂一呼，那些山民如同蝗虫一样集结起来，淹没巴士底，淹没整个曼育军领，最后淹没整个阿沙恩大陆，这样的情形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噩梦中。 “兵是一定要出的，但是能不能将人救回来，那就两说了。”克莱斯特脸上一成不变的笑容，此刻显得有点阴森诡异。 公牛埃里克森一脸茫然，没明白克莱斯特的意思，波顿却是一点就通，大笑着拍拍克莱斯特的肩膀道：“读过书的人脑子转的就是快，没错，咱们不仅要救，而且还要大张旗鼓的救，我亲自带兵去。” “何须麻烦城主大人，给我一千守卫，我保证将他们安安全全的全带回来。”公牛埃里克森拍拍胸脯道，“那些山民的居住地十分分散，信息传递不便，只要咱们的行动足够快，不会有太大麻烦。” 已经有了办法的老波顿心情大好，笑着道：“听你这么说，这件事情更不能交给你办了，你去集结人手吧，不用多，有两千人便足够了，每个人身上最少携带十天的补给。” “遵命。”公牛埃里克森深得老波顿喜爱的最大因素之一便是忠诚，即便是对于他的命令并不理解，先做了再说，而且办事效率非常高。 仅用了半天，波顿需要的人手便调集齐了，巴士底毕竟是一座军城，与安迪斯山民常年有摩擦，守军又是波顿的私军，无论是训练程度还是装备程度比起那些常年没有战事，快要烂掉的贵族私军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堪称精锐。 第二天一大早，巴士底的守军便在老波顿亲自率领下，浩浩荡荡的从巴士底开了出来，顺着雅各布古河道向安迪斯山脉中开去。 无论是诡狐克莱斯特还是老波顿都没有想到，前面已经有人织了一张大网，就等着他们往里跳。 归根结底，他们依旧没拿安迪斯山民当回事，哪怕老波顿明知道安迪斯山民拥有巨大战争潜力，但是眼前这种状况维持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了他以为这种情况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他们更多考虑的是来自费伦公爵的威胁。 …… 第一个赶来与肖恩会合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一开始派出去联络帮手的马歇尔，他直接带回来的人并不算多，只有二百来人，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特点——年轻，最大的不超过二十五，最小的只有十三四的样子。 他们全是根红苗正的肖恩嫡系，要么是当初跟随过肖恩的失孤孩童，要么就是长大的失孤孩童独立出去后带出来的，这些人听到肖恩的召唤，想都没想，便丢下手头的事情，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赶过来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当初为了将自身价值充分发挥出来，帮助更多的孩童，这些失孤孩童并没有扎堆，而是三三两两的去了不同村寨，最近的也隔个三里五里，远的隔个十里八里是正常现象，马歇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集起这么多人，已经够神速。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马歇尔虽然回来了，但是已经有更多的人去联络人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便会陆陆续续赶到。 第二波赶到的人不是肖恩预测的碎颅者麦基，而是相对比较远的食腐者克莱顿。 听食腐者这个外号，让人联想到的是一个面目苍白、神色阴沉的中年人。 但是实际相差甚远，克莱顿确实是一名中年人，但是身材高大，声若洪钟，往往还没看见人，便先听到他的声音，干净整洁的不像一名山民，而是一名拜伦贵族，让人一见之下，便生好感。 不过对对方私下中干的龌龊事一清二楚的肖恩，自然不会被对方的外表所欺骗，对方之所以这么快跑来，既不是因为肖恩曾经给他的女儿治过病，也不是因为他自己口中信誓旦旦所说的民族大义，而是闻到了利益的味道。 一旦肖恩计划成功，到时候改变的将是方圆数百里的势力格局，这种关键时刻，怎么能少了他克莱顿。 最重要的是，有他没他，肖恩都有很大成功几率，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用他的格言，永远站在胜利者的一边。 与这种真小人打交道有一个好处，只要能确保自己是胜利者那一方，对方轻易不会冒险叛变，因为那不符合他的人生价值观。 食腐者克莱顿带来了整整两个校卫（六百人），不过人员素质参差不齐，既有白发苍苍的老猎人，也有乳毛都没退干净的半大小子，也有年轻力壮的射雕手。 装备同样参差不齐，既有身着双层皮甲，手持精良射雕弓的；也有一身油腻兽皮，手持自制劣质猎弓的穷困猎人。 这种情况在安迪斯山民中，实在是再正常不过，半游猎半耕种民族，注定没办法养得起大规模正规军，即便是食腐者克莱顿这种作为方圆近百里的枭雄也不成。 属于他的嫡系精锐顶多一百来号人，剩下的都是他地盘中的山民，临时征召来的，不仅自带武器装备，就连口粮都是自带的。 虽然库存安迪斯长弓绰绰有余，肖恩却没有帮他们换装的打算，食腐者克莱顿这种人是永远养不熟的，给他的人换装，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都是小事，关键时刻反咬你一口才让你痛不欲生。 直到看到碎颅者麦基，肖恩才长长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的少年军还没有成气候，虽然数量和质量达到了一定水准，但是没有见过真正阵仗，停留在纸上谈兵水准，百炼方成军，这次他们绝对担当不了主力，也就是跟在旁边敲敲边鼓，见见血，长长见识，为以后做准备。 食腐者克莱顿更不用说，永远不要指望他会冲锋陷阵，若是局势不利，他不倒打一耙，就算他仗义了，若非怕他在背后搞小动作，不如放在身边就近监视，肖恩绝对不会派人请这样盟友。 碎颅者麦基和他的狂暴山地军团才是他计划的主体。 拥有一半肯塔纳野蛮人血脉的碎颅者麦基的个头很高，高到了即便是拥有将近一米九身高的肖恩，每次必须近乎九十度昂着头，才能看清对方的面孔。 最让肖恩深恶痛绝的是，每次见面，麦基都喜欢用熊抱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热情，每一次见面都是对自己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 自己引以为傲的体格在对方的面前就跟脆弱的玻璃做的没什么区别，在比自己大腿还要粗三分的胳膊下面“咔咔”作响，让人禁不住怀疑究竟断了几根。 相比起这个最要命的还是对方身上浓郁的体味，那是劣质麦酒、饭菜、雄性、血腥味道融合到一起发酵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形成的。 即便是面对尸体的各种腐臭，肖恩都变不改色，每次面对这种味道，都让他痛不欲生，再加上在那钢针一样的黑胸毛上揉搓一顿，肖恩感觉自己整个面皮都麻痒难耐，不知道有多少细菌病毒趁机而入。 好在两个人并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肖恩早有准备，闻到大锅中炖的肉香，麦基也就不再折腾肖恩，自顾自的捞了一块大腿骨，啃得津津有味，不仅将外表啃得一干二净，就连骨头也咔嚓咔嚓嚼的粉碎，将里面的骨髓吸的一干二净，最后吐出来的骨头渣子，就连狗都不吃，因为所有养分，都已经被对方饕餮干净了。 蹲在大锅旁边的麦基就像是一头狗熊，足足一个小队的伙食，进了他的肚，也不过换来了一句刚刚垫底的感叹，愤愤不平的道；“若是论到口中的这点嚼头，还是你小子做出来的地道，那些蠢货做出来的都是一堆狗食，怎么样？想通了没有，跟老子回上水寨，只要能让老子天天吃上这么一顿美食，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谁若是招惹你，老子亲手捏碎他的脑袋。” 第二十三章 恩怨 一边说着，麦基一边用自己油腻腻的大手作出捏人头颅的动作，这个动作让肖恩差点没吐出来，听听他的外号便知道了，这个家伙对别人的脑袋情有独钟，每天不捏碎一两个脑袋，都感觉不舒服，吃饭都不香。 问题是这个对别人脑袋情有独钟的变态狂，捏碎别人头颅和吃饭用的是同一只手，而且从来没有用筷子或者洗手的习惯，光是想想就将肖恩恶心的不轻，以后坚决不与这个家伙一个锅里搅食吃。 没等肖恩搭话，食腐者克莱顿就阴影怪气的先一步顶了回去：“你想的倒是挺美，仅仅花一个厨子的价钱，就请了一名超级厨师，外加一位巫医，一名智者，有这样的好事，只怕还轮不到你吧。” “老子说话，哪有你这个不男不女家伙插嘴的份。”麦基连个正眼都没给对方，直接硬邦邦的顶了回去，“你这只老秃鹫不老老实实的在窝中蹲着，跑出来蹦跶什么？不怕闪了翅膀，这里可没有那么多腐肉给你吃，若是你敢打我小兄弟的主意，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老子也手撕了你。” “怎么说话呢？”与克莱顿形影不离的保镖，先一步跳出来，对碎颅者麦基怒目而视。 若是放在安迪斯山民中，他也算是高大魁梧之辈，但是放在碎颅者麦基的面前，就跟半大小孩一样，即便是蹲坐着，也需要仰视，气势明显矮了一头。 有的人喜欢别人送给他的外号，比如麦基，对碎颅者这个名号就十分满意，有事没事的挂在嘴边，甚至连自己的旗帜都换成了捏着头颅的大手，作为自己的独特标志。 但是有的人对别人送的外号十分的不感冒，克莱顿便是其中的典型，若是谁当着他的面前称呼他的外号，就跟当面骂他一样，为此甚至杀过人。 他更喜欢驯鹰人这个称号，他养出来的山鹰，在安迪斯山脉是数一数二的，他喜欢将所有人都称之为鹰，不过这个名号充其量就是个自称，根本没人认可，就连他领地中的人私下中一样要骂上一句食腐者。 “想打架？”碎颅者麦基身后呼啦站起一片，一个个都是赤裸着胸膛，满身黑毛和肌肉疙瘩的彪形大汉，身高虽然没有麦基这么夸张，但是没有一个二米以下的。 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的有肯塔纳野蛮人的血脉，也只有那个带有巨人血脉的种族才会让人不按常理的长出这样的个头来，一脸的跃跃欲试，论起打架来，他们可从来没有怕过谁。 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碎颅者麦基这种粗野猛汉，绝对不可能带出一堆温文尔雅的文艺兵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没事单挑群殴是他们的生活常态，每天不干上两架浑身不舒服。 克莱顿带来的人则是一个赛一个心眼多，吃亏的买卖绝对不肯干，气势上就熊了三分，这样的架，很难打的起来。 当然了，肖恩也不可能让双方打起来，笑着打圆场：“不管两位往日有什么恩仇，还请今天都放一放，因为咱们这一次要对付的是咱们共同的敌人，这一次就算不能将巴士底这个钉子拔掉，只要将他们打残，未来的三五年，咱们都会有好日子过，你说是不是克莱顿阁下。” 食腐者克莱顿何等精明的人，肖恩最后一句冲着自己来，明显是话中有话，意思是就算是自己往日私下里与巴士底有联系，也不如将对方打掉日子更好过，虽然心中有一丝不悦，却依旧笑容满面道：“唐先生说的是正理，我个人是非常赞同的，否则的话，我和我的人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但是我有一个小小担忧，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唐先生的推测之上，当然了，我对唐先生的能力没有任何的质疑，但是万事总有一个万一，若是对面那个营地中的人并没有预料中的那么重要，或者老波顿胆小不愿意生事，闭门不出，咱们的计划可就是一场空谈，就凭咱们现在这一点人，想要硬啃巴士底，结果只是将自己的牙崩掉，别怪我丑话说在前面，我这家小业小，可经不起折腾，真出现那样的情况，我可是要退出的。” “老秃鹫，你说的屁话呢？”碎颅者麦基破口大骂，“你阿爷也算是数一数二英雄好汉，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没种的货？若是你阿爷知道你现在这个德行，当初就应该将你摁死在河沟里，就是因为你这种没卵蛋的家伙太多，咱们才会让人欺负到家门前面。” “你这么有能耐，你怎么不自己去？”克莱顿一脸不屑，“活了将近三十年，我也没见你真正的跟他们硬磕过，感情碎颅者的名头是用嘴喷出来的。” “对付那些混蛋，老子什么时候落人后过？”麦基拍着自己的胸脯道，“你们哪一个敢说对付那些老鼠有老子上心？老子亲手干掉的老鼠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你呢？这些年向那些人渣卖了多少自己的族人？有没有将自己的老娘一起卖了？” 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两个人一见面没打起来，已经给足了肖恩面子，互相怼两句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日常。 这让肖恩忍不住怀疑，同时请这两位主来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不过若是不将食腐者克莱顿请来，别说是麦基不放心，就连肖恩也不放心。 这是一个完全没有下限的主，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双方打得最激烈的时候，去偷袭碎颅者麦基的老巢。 肖恩耐着性子解释道：“克莱顿阁下与我肖恩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我可曾做过一件不靠谱，让阁下吃过一丁点亏？” “这个不曾！唐先生虽然岁数不大，但是做人做事滴水不漏，就算是我这个活了快四十年的老头子也自愧不如。”克莱顿由衷的道。 细细算来，两个人认识也有七八年了，第一次见面，还没自己的大腿高，听说他就是自己要请的神医，差点没将派出去的那个手下给砍了，但是对方老道的行事风格和精湛医术与他的年龄形成了鲜明对比，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妖孽一样的人存在，若非他的背后站了一名让人胆寒的术士，很难说得准他会不会让对方活到现在，人性是自私的。 尤其是在这个没有法律约束的蛮荒世界，看到近乎于妖孽的天才，第一反应就是弄死，防止以后骑在自己的头上。 “过誉了。”肖恩笑笑道，“我也不会空口向阁下保证，而是就在不久前，我的哨探汇报，巴士底的人已经出城了，数量不下于二千，他们最精锐的神射手作为哨子洒出来了，有可能是巴士底的城主波顿亲自带队。” “什么？”碎颅者麦基闻言跳了起来，双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咬牙切齿道，“真的是那个老狐狸亲自出动了？” “消息绝对没问题，波顿亲自带队的可能性只有六七成，是根据与他从来形影不离的神射手校卫来推测的，为了隐蔽，哨探并没有近距离观察核实。”肖恩如实回答，他非常清楚碎颅者麦基对巴士底城主波顿的仇视程度，故而没将话说满，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据说麦基母亲的死就与狩奴队有着直接关系，当年的凶手已经不可考，因此长大之后，麦基便将当初的始作俑者波顿给恨上了，认为没有他，就不会有后面轰轰烈烈的狩奴活动，他的母亲便不会死。 虽然这样的逻辑有点强盗，但是波顿确实是狩奴运动的始作俑者，为此被人恨上也不算冤枉。 “有六七成已经不小了。”麦基兴奋的直转圈，“这个老混蛋，年龄越大，胆子越小，最近这十几年一直窝在他的龟壳中不肯出来，想找他的麻烦都没有机会，这次绝不能让他再跑了。你小子的脑袋瓜聪明，我带来的人都归你指挥，我只有一个要求，那个老家伙的命是我的，老子要亲手捏碎那个老混蛋的脑袋。” “没问题。”肖恩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就算碎颅者麦基想要领军权，他也不会给，对方一见了血，就进入无脑狂暴杀戮状态，在他的率领下，除了无脑冲锋，还是无脑冲锋，根本没有战术可言。 肖恩和碎颅者麦基的目光同时转向了食腐者克莱顿，相比起前者温和目光，后者的凶意和威胁昭然若揭，若是胆敢说一个不字，当场先火并了他。 食腐者克莱顿心中一突，心中暗暗后悔，自己明知道肖恩这只小狐狸不好对付，干啥还要来趟这趟浑水。 细细算来，自己可从来没有在这个小家伙的身上讨到什么好处，就算是讨到了，事后看来也是人家丢给自己的鱼饵，过后付出的代价更大，偏偏在这个过程中自己也是得到好处的，还真没办法找人家麻烦。 没错，真正让食腐者克莱顿忌惮的并不是碎颅者麦基，而是看似人畜无害的肖恩，安迪斯人有句古话，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肖恩明显属于后者。 “悉听安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见风使舵、忍气吞声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反正到时候听不听还是他说了算。 很快克莱顿发现自己太低估肖恩的手段，对方竟然在自己的身边安插了人手，经过简单的整编之后，竟然将他生生的架空。 这种架空十分脆弱，换成平时只要他出去露露面，这种架空便会烟消云散，问题是碎颅者麦基那头狗熊从头到尾都阴魂不散的跟在他身边，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自己的脑袋，让他只能将缩头乌龟一做到底。 克莱顿心中暗暗发狠，只要给他机会，他绝对不会让这两个家伙好过，他娘的，竟然算计到老子的头上来了。 第二十四章 变策 雅各布古河道。 这是进出安迪斯山脉最方便的途径。 根据史书记载，在安迪斯帝国时代，这里是一条贯穿安迪斯山脉东西的数百米宽大河。 起源于安迪斯山脉最深处的安迪斯盆地，也就是现在的安迪斯内陆湖，然后一路流经曼育军领、大半个小亚细亚平原。 最后注入到赞比内陆海，这里曾经千帆穿梭，安迪斯帝国就是凭借这条水上航道控制诺大的西部版图。 随着安迪斯帝国末日到来时的那场惊天动地大爆炸，雅各布江上游河道口被崩塌的山道阻塞，让整个阿沙恩大陆的版图出现了巨大改变。 在那场大爆炸后的短短数十年中，安迪斯帝国帝都所在的安迪斯盆地变成了一个巨大内陆湖。 曾经作为阿沙恩大陆大动脉之一的雅各布江变成了一条不起眼小溪。 曾经在雅各布江灌育下与小亚细亚平原、江南平原和花语高原并称四大产粮地的曼育军领变成了沙尘满天飞的不毛之地。 赞比内陆海的面积比起最鼎盛时期，整整缩小了一半，据说还在继续缩小，再过三百年，曾经的内陆海只怕要变成咸水湖了。 原本由雅各布江输送的水源则改道南下，形成了现在的绝望怒江，一路狂奔进曾经的江南平原，也就是现在的绝望沼泽。 巴士底就建在雅各布江曾经的出山口最狭窄的地方。 安迪斯山民人口最密集的地方，自然是雅各布古河道，安迪斯山脉中为数不多的耕地有三分之一分布在这条古河道及周边。 被巴士底祸害的最厉害的，也是这条古河道周边的山民，他们前脚祸害完了，后边就有山里面的山民受优良耕地的吸引搬迁过来，然后他们接着进来祸害。 接着再有山民搬来，哪怕明知道有危险，那些山民还是经受不住吃顿饱饭的诱惑，这都成了恶性循环。 波顿带着巴士底的大部队进山当然要走雅各布古河道，也只能走雅各布古河道，走山梁那只能是小股部队选择。 波顿行军的速度不算慢，也绝对算不上快，每天日上山头才开始走，日落便停，满打满算，一天能走个五六十里，连续走了三天，离开巴士底不过区区一百四五十里。 虽说道路不畅，但是对巴士底的山地军团来说，也不过是一天的急行军量。 公牛埃里克森一肚子的疑惑，都说救人如救火，兵贵神速，自家老爷也是知兵的人，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吧，就凭现在的速度，等晃悠过去，等待救援的只怕早就变成一堆白骨。 而且他们现在在安迪斯山脉中乱晃悠，也是极为危险的，谁知道周边的山林中有没有潜伏安迪斯山民，虽说神射手哨探已经撒出去了，但是相比起庞大的山林来说，神射手的数量还是单薄了一些，很难发现那些精通野外伪装的山民猎人。 若是碰上仇大苦深不要命的，抽冷子给他们来几下，根本防不胜防，就凭他们这些年做的孽，安迪斯山脉中并不缺这样的人。 埃里克森找老波顿谈过一次后，对方依旧我行我素，他便将所有的疑惑憋进了肚子中，只是尽忠尽职的安排好队伍的防御驻扎工作，夜间的临时营地也是尽可能完善，以防各种夜袭，谈不上滴水不漏，却也是当前条件下最好的。 能够数十年如一日的被老波顿所倚重，除了忠诚和个人武力外，在统兵方面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就算原先没有，几十年下来，也早已经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模式。 但是一路上安静的让人瘆得慌，既没有抽冷子复仇的山民，遇到的安迪斯山民村寨也是早被摧毁的，看不到一个活人，就好像安迪斯山脉中除了他们，再没有一个会话说的。 不光是老波顿他们，就连底下的那些士兵也感觉氛围有点不对劲，一个个变得焦躁不安，疑神疑鬼。 公牛埃里克森硬着头皮谏言道：“城主，继续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士兵的心绷得太紧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还没开打，咱们的阵型就先崩溃了，我最担心的是，咱们已经被盯上了。” “放松，放松。”老波顿笑着道，“你这是自己吓唬自己呢，周围有游兵散勇盯着咱们是再正常不过的，但是说被人盯上却有点夸张了，周围有点能力的也不过那只老秃鹫和蠢熊两个人，一个早已经被打断了脊梁，一个完全是没脑子的憨货，聪明的话，就乖乖的在窝里趴着，若是他们真的敢出来，正好顺手清理掉。” 人是一种很善变的生物，尤其是环境的影响不可忽视，没有出兵之前，老波顿惴惴不安、疑神疑鬼，总感觉前面的大山中隐藏了十万雄兵。 等到带兵出来，见过安迪斯山民村寨的慘相后，豪气顿生，现在的安迪斯山民与三十年前的安迪斯山民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依旧是一群被打断了脊梁的散沙，自己已经持续给他放了三十年的血，就算是一个巨人，也元气大伤。 安迪斯山脉中最繁华的雅各布古河道都这个德行，其他穷山恶水的山脉中又能够养多少人？若是对方真的有那么多人的话，自己的日子又怎么可能过得这么安生？ 多年的养尊处优让自己变得与那些老贵族一个德行，有些胆小怕事了，看来应该适当改变策略，以后有事没事的多出来扫荡扫荡，不给这些山民任何翻身的机会，老老实实的再做自己三十年货源，最好是找机会将克莱顿和麦基这两个钉子拔掉，那就高枕无忧了。 见自己的将军依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老波顿决定向他透透底：“咱们这次出来不是真的要去救人，而是应付应付公事，不给领都的那只老狐狸留任何把柄，再坚持一两天，咱们就调头回城，安迪斯山脉这么大，信使又不幸感染去世，咱们找不到人也是正常现象。” “原来如此。”公牛埃里克森恍然大悟，心中所有的疑问都不再是疑问，忍不住暗自感叹，政治这个东西，就算是再看三十年，自己也看不懂，难怪同样出来搏命，对方是城主，自己顶多就是干个将军的命。 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尤其是牵扯到另一个大人物，这一点政治智慧公牛埃里克森还是有的。 对下面的士兵闭口不谈，但是安排上完美的贯彻了老波顿的计划，每天拔寨更晚，扎营更早，行军速度更迟缓。 原先一天最少还能行军五六十里，现在有三十里顶天，一切就是为了磨时间。 但是防御方面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毕竟他们身处在危机四伏的大山中，玩忽职守那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 “咱们不是伏击老波顿吗？怎么现在变成突袭巴士底了？”碎颅者麦基感觉自己本来不够用的脑子更加不够用了。 几天前他们坐在一起探讨的作战计划明明是利用那只狩猎队作为诱饵，伏击驰援的巴士底军团，杀他个血流成河，然后驱赶尾行溃兵，一举攻破巴士底，拔除这个祸害了安迪斯山民三十年的毒瘤。 但是在肖恩的带领下，他们七绕八绕，竟然避开了巴士底军团，直接出现在巴士底的城外。 至于克莱顿和麦基提前没发现，纯属正常现象。 安迪斯山脉的地形出了名的复杂，用肖恩的话说，这是典型的两个大陆板块撞击而成的山脉，东西、南北、偏南、偏北各种走向的山脉纵横交错。 置身在山脉中又很难看到全貌，就算是那些老猎人迷路都是正常现象，大部分安迪斯山民认路靠的并不是自己的记忆和方向性，而是猎犬。 这也是让麦基和克莱顿暗暗心惊的地方，先前肖恩带他们走的路线可是相当复杂，光是山梁就翻过了七八座，穿插的山林更不用说，多不胜数，有很多地方都没有路可言，就算是有猎犬，他们也没把握按照原路返回，对方究竟怎么辨别方向，将他们准确无误的带到巴士底城下的？ 肖恩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名叫指南针的东西，甭管山脉地形有多复杂，对准了准确方向走就成了。 根据肖恩观察，在这个世界天圆地方、神创造了世界的学说占据主要地位，因为没有聪慧的汉族文明，对世界文明进程极具推进作用的四大发明，在这个世界一个都没出现。 这个世界上辨认方向主要靠的是星相学和标志性建筑，主要记载工具还是各种兽皮、石刻、木刻、泥刻，誊录方式自然是纯粹手工抄录了，所以在这个世界上学习文字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肖恩对那些失孤儿童教授文字便是通过沙盘进行的，在没有一定自保能力之前，他不准备将前世的智慧结晶放出来。 这些东西与医术不一样，在有识之士的眼中能牵扯到庞大利益，贸然放出来，不仅不会给自己带来好处，还会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即便是这样，也有人动了贪心想要对他下手，只是水平不高，被肖恩反过头来料理罢了。 为自己的小命着想，再谨慎也不过分。 初来乍到的时候，肖恩也不是没有热血沸腾过，认为自己时不时已经走上开挂的主角道路，是不是可以尝试尝试改变世界。 但是残酷现实结结实实给了他当头一棒，一场普普通通的风寒感冒就差点让他夭折在摇篮中，自此之后，努力锻炼身体，养成良好的生活作息习惯成了他的第一要务。 在这个生病完全靠抗，一场小病就能要人命的世界，最保险的方法就是不生病。 想要改变世界，先能活到成年再说。 第二十五章 预感 “老波顿不仅亲自出马，就连自己的头号大将埃里克森也带了出来，无论是行军还是营寨，都极有章法，无论是伏击还是夜袭，咱们只怕很难讨到便宜，若仅仅是险胜，咱们根本无从谈下一步，意义就不大了，我想两位也不愿意看到那样的情形。”肖恩耐心的解释道，毕竟这两位是自己的盟友而不是自己的部下，瞒着他们擅自改变计划，本身就是一件理亏的事情。 “只要将老波顿这个祸害铲除了，咱们就算是全部折在这里也值得的。”碎颅者麦基红着眼道。 “你是什么时间出去侦察的？”食腐者克莱顿关心的东西明显与麦基的不一样，这几天他们差不多形影不离，没见肖恩单独行动过。 “大前天夜里，咱们与老波顿只有一道山梁之隔，下半夜我曾经出去过四个小时。”肖恩一脸认真的道，“之所以不告诉你们，便擅自改变计划，就是怕你们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老波顿只是小伤，巴士底才是真正的毒瘤，若是仅仅干掉老波顿，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冒出其他波顿，若是曼育军领的最高统治者再掺和进来，咱们更加没有好日子过，若是将巴士底连根拔起，等于直接断了老波顿的后路，对方只能掉过头来跟咱们拼命，到时候让他尝尝自己修建的城堡究竟有多坚固，以逸待劳，何乐不为。” “计划听起来很完美。”克莱顿阴影怪气的道，“但是也太过理想化，巴士底号称守军八千，就算是老波顿带走了最精锐的三千，还剩下五千呢？别说是五千，就算是一千，就凭咱们这些人，也没办法啃下这个硬骨头吧？到时候老波顿回军来打，咱们可就变成夹心面包了。” “若是强攻的话，别说咱们这点人，就算再多十倍，想要硬啃下巴士底，也要做好崩掉几颗牙的准备。”肖恩不以为意，若是克莱顿不提出任何疑问，那才是真正的不对劲，“若是出其不意突袭，尤其是夜袭的话，成功率就大幅度提升了，巴士底号称的八千守军可是连那些被他们驱使的奴隶也囊括进去，若是全盛时期，这些人自然不会有任何二心，但是现在巴士底正处于最虚弱的时候，咱们只需将巴士底剩下的正规军打残，那些奴隶将会不战而降。” “还是有点弄险。”食腐者巴莱顿咕哝了一句，算是认同了肖恩的计划。 毕竟可行性不低，而且它带来的都是猎人弓手，就算是被肖恩收编了，也顶多就是在远处放放箭，真正冲锋陷阵的还是麦基的人，心里打定主意，若是苗头不对，立刻带着自己的人撤退，绝不继续瞎掺和。 肖恩这个小子脑袋瓜太好使，自己明显跟不上他的思路，稍不小心被坑了自己都不知道，以前能够在一起愉快的玩耍是因为肖恩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野心，但是这一次对方明显与以往不一样。 “干了，老子还是那句话，波顿那个老混蛋是我的。”碎颅者麦基重重的一拍大腿，给予了肖恩充足信任，这种信任自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真正论起来的话，两者之间还有一定的血缘关系，肖恩的外祖母就出身自上水寨，母亲艾琳娜与麦基的父亲也是旧识，曾经先后救过麦基两次命。 算上肖恩救的一次，用麦基自己的话说，这份恩情就算是这辈子都还不清，就算是肖恩带着他往火坑里面跳，他都不带任何犹豫的，更别说肖恩从来没有让他吃过亏，上水寨这些年日子越来越好过，肖恩母子功不可没。 …… 克莱斯特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大汗，直喘粗气，过了半晌，双眼的焦距才重新汇聚。 他又做噩梦了，这已经是第五天，老波顿带兵出城的当天晚上，他就睡得有点不踏实，总感觉遗漏了什么，但是死活想不起来。 自此之后便噩梦缠身，究竟梦见了什么他已经没有半点印象，只觉得很瘆人、很恐怖，总有种自己的灵魂将被拖入深渊的错觉。 克莱斯特情不自禁的紧了紧手中的圣以太十字架，想要从上面汲取一点点帮助。 不过从上面痕迹来看，这个圣以太十字架做出来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三天，祈祷词也是念得磕磕巴巴。 对这种有事才烧香的信徒，真理之主究竟会不会给予他庇护还真是个未知数。 今晚的不安尤甚，连续祈祷了三遍，克莱斯特不仅没有平静下来，反而变得更加焦躁不安，就连外屋的侍女都惊醒了，想要进来服侍，被他叱喝了出去。 “该不会是城主他们出了什么事吧？”诡狐克莱斯特心中暗暗嘀咕。 这几天也只有这件事情让自己挂念，不过这样的念头刚刚浮起来，就被他掐灭了。 老波顿带出去的可是巴士底最精锐的部队，全是见过血、服役不下于五年的老兵，精通山地作战的职业军人，一天到头除了训练还是训练。 数遍整个曼育军领也就是费伦公爵的嫡系金驼重骑能够超过这个水准，剩下的无论是各个军堡中的边军，还是各大城市的地方守军，都算不上职业军人，顶多是屯田兵和募兵，闲着的时候为农，有战事的时候为兵。 老波顿与公牛埃里克森又都是知兵事的，尤其是公牛埃里克森，外表看起来憨厚莽撞，实际只是迷惑人的一种手段，形形色色将军骑士，他见过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是没有一个人像埃里克森一样谨慎。 尤其是数十年如一日的谨慎，更让人感到钦佩，这或许与他角斗士的出身有关，只有小心谨慎才能够从那个血肉磨坊中活着走出来。 诡狐克莱斯特披上披风，决定出去散散心，呼吸两口新鲜空气，或许对自己的失眠有所帮助。 刚刚踏出屋门，克莱斯特就有点后悔了，外面的寒风谈不上刺骨，却也带着一股子湿漉漉潮气，扑在脸上，就像下着蒙蒙细雨，让人十分不舒服。 这是巴士底最让他诟病的地方，他等于是处在安迪斯山脉的风口上，一年四百二十一天，有三百天刮着各种各样的风。 其中以秋冬两季的风最让人难以忍受，冬季的风就不用说了，本就天寒地冻的，再加上带着刀子一样的山风一吹，整个人都不好了。 秋天的风让人不好受是因为安迪斯山脉中秋季雨水偏多，山风中带着浓浓湿气，尤其是夜晚，让温度凭空低了七八度，若是没有任何防备的吹上一晚上，第二天一准跟落汤鸡一样，稍微不小心，就要大病一场。 诡狐克莱斯特咬咬牙冲了出来，这两年虽然有点养尊处优，但身为正规骑士出身的底子在那里摆着，一年半载的还吃不空。 贴身护卫手忙脚乱的举着火把跟了上来，克莱斯特低沉的闷哼让这位贴身护卫差点没当场跪下，这位主可是宽以待己，严于律人的主，他的前几任就是因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疏忽而人头落地的。 直到对方大步流星的向城头奔去，这名贴身侍卫才长长松了一口气，今天看来是躲过一劫，下次一定注意，值夜班再也不偷懒打瞌睡了，若是因为一时贪睡让自己陷入永眠，那才亏到姥姥家。 登上城墙的诡狐克莱斯特终于明白自己遗漏了什么，自己最大的不安源于何处了，老波顿带走的精锐实在太多了，他倒是万无一失了，巴士底却变成了一个巨大筛子。 没错，巴士底现在确实还有一千多精锐，各色奴兵也有近三千，但是架不住需要防守的面积太大，白天黑夜的轮换，晚上放哨的顶多有三百精锐带着一千奴兵，甚至更少。 因为十分严苛的公牛埃里克森出去了，这些士兵难得找到偷懒机会，大部分夜班守卫都在箭塔、塔楼中蒙头大睡，只留下一两个奴兵在寒风中昏昏欲睡。 若是一两个人这样也就罢了，克莱斯特连走了七八个塔楼，都是这副德行，整个人在寒风中抖成了筛子，不是冻得，而是吓得。 眼下的巴士底的防御形同虚设，只需要给他三百名精通攀爬的精锐士兵，他就能轻易的打开巴士底的城门。 “邦！邦！邦！” “敌袭，敌袭……呃……” 戛然而止的铜锣和尖锐呼喊，在寒风中如此刺耳，让诡狐克莱斯特如坠冰库，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寸，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经过短暂愣神，诡狐克莱斯特一脚踹醒这座塔楼守卫的中队长，咆哮道：“赶紧发警讯，有敌袭。”说完根本不理会这名中队长的反应，一马当先冲着刚刚传来警讯的城墙跑去。 能够担任一座塔楼守卫的中队队正，也是久经训练的老兵，经过短暂的迷糊后，一边敲着警锣，一边将自己的士兵踹了起来，同时借着朦朦胧胧月色从箭口往外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城墙上影影绰绰，正有无数道身影如猿猴一样往上爬，七八米高的城墙竟然形同虚设，借助着一条条绳索，五六秒钟功夫就蹿了上来。 外面传来一声声闷哼和古怪的咕哝声，这个声音他并不陌生，那是人喉咙被割开后，血液倒灌近喉咙和嘴中发出在这个史上最后声音。 第二十六章 夜袭 这些家伙究竟是人是鬼？ 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 城主大人和将军阁下不是率领大军出去扫荡去了吗？ 那些像猴子一样的山民应该被杀的屁滚尿流了才是！ 塔楼守卫中队长满脑子的疑惑，忍不住又对自己的士兵一人来了一脚，不过这些士兵可没有他那么高的素质，他这个中队的人可不是满编的，满打满算也就十七八号人，其中有三分之二是滥竽充数的奴兵，这些家伙整天处于半饱不饥。 就算大白天那也是死气沉沉，两个人当不了一个人用，根本不要指望他们有什么效率可言，急的塔楼守卫中队长直冒火，恨不得当场砍翻两个。 “咚！咚！咚！” 剧烈的撞门声让塔楼守卫中队长后脑勺的头发都立起来了，对方攻城略地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短短的几十秒钟，这段城墙竟然彻底沦陷。 即便是他们的防守再松懈，这段城墙上最少分不了七八名守卫，其中还有一名骑士，竟然连正儿八经的抵抗都没有形成。 “挡住门，挡住门，挡住门。”塔楼守卫中队长声嘶力竭的呐喊着，来不及搬其他东西，直接顶在了门后，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变形了，里面充斥着浓浓恐惧。 这种恐惧不仅仅是面对危险恐惧，更因为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这种未知进一步放大心底的负面情绪。 “铮……铮……” “啊……啊……” 惨叫声和弓弦声此起彼伏，塔楼守卫中队长再回头时，他手下的士兵已经倒下了将近一半。 慌乱中，他们忘记了塔楼并不止一个入口，顶楼还有往下的楼梯口，七八米高的幕墙对对方都形同虚设，更别说是只比幕墙高了四五米高的塔楼，对方居高临下，聚集在狭小房间中的他们顿时成了活生生的把子。 “安迪斯山民猎人。” 塔楼守卫中队长借着火光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并非什么鬼神，正是一张无比正宗的安迪斯山民面孔，而且十分年轻的面孔，用的也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安迪斯猎弓。 对于这种弓塔楼守卫中队长平时不屑一顾的，总认为这种软绵绵的小弓在战场上没多大用处，但是现在却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杀器，他根本没有做出太多的反应，就被自己鄙视过的猎弓钉死在门后。 失去阻挡的塔楼大门也被一脚踹开，外面的人急吼吼的冲了进来，“不要浪费时间，留下三个人占领制高点，进行远程掩护，其他人速度到城楼集合，掩护其他兄弟打开城门。” “明白。” 与先前那名安迪斯山民一样，冲进来的这些安迪斯山民同样都十分年轻，相互之间配合默契，毫不拖泥带水，一阵旋风一样冲了进来，又如同一阵旋风冲走了，整个塔楼攻防战前前后后不超过三分钟。 这样的情况并不止发生在一角，而是遍布巴士底大半个城墙。 克莱斯特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无头苍蝇，等到他赶到警讯传来的地方，留给他的仅仅是一地的死尸，一地的巴士底士兵的死尸，要不是其中偶尔夹杂着不熟悉的安迪斯山民的面孔，他真以为鬼怪来袭了。 他虽然号称智计百出，但是面对眼前这种乱局，一时半会根本想不出好的对策来。 瞎跑了一阵后，恍然醒悟，真正得失并不在幕墙和箭塔塔楼上，而是在城门。 对方这种跳荡兵的数量肯定不多，最终目的还是打开城门，放自己的大军进来。 只要守住城门不失，他们便可以立于不败之地，等到他们的援军赶来，这些进了城的跳荡兵反会变成他们的盘中餐。 果不其然，最大的厮杀声便是从城门处传来的。 诡狐克莱斯特为之大喜，这说明城门还没有丢，他们还有机会，这是今晚上他得到唯一一个好消息。 不敢丝毫停留，拿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向城门冲去，唯恐这一次又晚一步，到时候看到的一地死尸和洞开的大门。 所以即便是路上碰到了几波敌人，也没有花时间料理他们，闷着头冲过去了，只顺手刺穿一名不开眼敌人的咽喉。 他的剑就在从不离身的文明棍中，那是一柄只在上流贵族中流行的刺剑，他的剑术并没有太多花俏，只有一个字“快”，快到了让人根本看不清他出剑动作。 等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收剑入鞘，唯一能够想到的形容词便是寒光一闪，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人已经死了。 城门是一座城堡的最薄弱处，这种认知是大错特错的。 就是因为他看起来薄弱，每一座城堡在设计的时候，都会对其加强防护，设计重重诸如瓮城、断垄闸、吊桥、护城河等等防御措施，驻扎的兵力同样也是最为强盛的。 这一点在巴士底也不例外，光是拱卫在两侧的塔楼就有四座，更别说内城与外城之间还有一座小型兵营，里面专门驻扎着一支百人卫，作为城门守军。 这个百人卫是专门独立的守备军，没有特殊情况，轻易不会调动，这次老波顿亲自出征也不例外。 城门守备军并没有辜负自己的精锐之名，在城墙上的骚乱刚起的时候，整个百人卫就集结得差不多了，城门守备军的百卫长亚尔维斯身披双层甲，一袭大红披风，矮壮的身形如同一头野山猪，和他的外号“山猪”十分相符。 不过和公牛埃里克森不同，他可不是奥丁兽人，而是正儿八经的拜伦人。 城门守备军的副官忧心忡忡的道：“百卫长大人，幕墙和塔楼快要丢光了，咱们要不要分兵支援一下？” 山猪亚尔维斯闷声闷气的道：“我们的职责是守护城门，就算是整座城堡都丢了，咱们只要将城门守住了，咱们也算尽职，若是其他地方守下来，城门丢了，这就是咱们最大失职了。” 这是什么狗屁理论，若是城堡丢了，咱们光守着一座城门有鸟用？ 副官心中一阵吐槽，但是自己的上官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说好听了叫认死理，说不好听了，脑袋里面缺根弦，一旦他认定的事情，就算是埃里克森将军亲自来了也改变不了。 用城主大人的话说，他就是天生的守城人，也正是因为这一句话，与他一起跟随城主大人的公牛埃里克森已经混成了将军，甚至一些在他手下混过的人也早升为了校尉，他依旧只是一个看城门的百卫长。 若是换成其他人，面对这样的待遇早就怨言满腹，这位主倒好，安之若饴，数十年如一日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今日亦是如此。 山猪亚尔维斯这种一根筋的处事方式，反而让夜袭者的节奏产生了一定混乱，在发动袭击之前，他们已经做了好几个预案，在所有的预案中，城门守备军眼前的这种反应是最棘手的那种。 城门守备军虽然只有一个百人卫，却是实实在在的硬骨头。 不仅每一名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在武器装甲方面，他们也有着绝对优势，就算是最差的也是一身锁子甲，全身铁甲的也有不小。 聚集在山猪亚尔维斯身边的那十几名近卫，都如同山猪一样内衬锁子甲，外面又套了一身铁甲，投矛、半手剑、手斧，丫丫叉叉的武装到了牙齿。 而夜袭者这边清一色的皮甲、短剑、猎弓，为了增加登墙的速度，他们没有办法携带更多的装备补给。 他们手中杀伤力最大的就是猎弓，但是面对城门守备军这种武装到牙齿的重装步兵，就有些疲弱了，除非直接命中防护最薄弱的地方，不然只有给他们挠痒痒的份。 更何况，大部分人的箭壶已经空了，有些幸运的缴获了张军弓换上，虽说不顺手，总比拿着短剑跟一群铁罐头拼命强，有一部分人还真的只能这么做，为了赶时间，他们并没有搜索其他武器，现在折回，也来不及了。 夜袭者的迟疑仅仅持续了一分钟，甚至连一分钟没有，便在一声“按原计划执行”的呐喊声中，潮水一样的涌了上去，目标如此明确，脚步是如此坚定，不会因为任何阻拦有丝毫动摇，哪怕是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城门守备军也不成。 嗖！嗖！嗖！ 冲锋过程中，夜袭者们将手中的箭全部挥洒了出去，虽然只有区区数百人，却在城门守备军头顶形成了一小片箭雨。 “举盾。” 所有伍长、什长、队正同声大喝。 各色各样的盾牌出现在城门守备军的头顶，没有盾牌的，则本能的蹲低了身子，蜷缩成一团，举起双手用自己的臂甲护住自己身上有缝隙的地方。 现实再次残酷证明，无论是安迪斯山民的猎弓，还是巴士底的军弓，哪怕是对那些身着锁子甲的士兵杀伤力也十分有限。 这场箭雨气势恢宏，取得的战果少得可怜，只有几个倒霉蛋防护出现了纰漏，被射中了要害，横死当场外，其他人就算是浑身插满了箭支，依旧活蹦乱跳，连理会都没理会。 第二十七章 血战 “投矛！” 现在轮到城门守备军反击了，一支支米半长投矛划着抛物线落了下来，数量不多，却给夜袭者造成了夜袭以来最大伤亡。 这种中近射程的投掷武器杀伤力可不是弓箭所能比拟的，就算是重甲战士在它的面前也如同纸糊的，更别说夜袭者的轻甲，一旦被射中，就是一个大窟窿，不死也当场失去战斗力，幸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种程度的伤亡显然没有办法撼动夜袭者坚定的意志，没有一个人出现迟疑，闷头狂冲。 “出击！” 山猪亚尔维斯虽然处事有点一根筋，对战机的把握却相当敏锐，在夜袭者距离自己的军阵还有二三十步，无视头顶依旧密集的箭雨，下达了主动出击命令。 以逸待劳是要分情况的。 若是他率领的百人卫是枪兵的话，他绝对会布下密密麻麻的长枪阵，别说对面冲来的是一群身着轻甲的步兵，就算是来一群骑士，也必须付出惨重代价。 若是他率领的是一群纯粹的盾兵，他将会布下如同铁桶一样的盾阵，让对方碰的头破血流后，再主动出击。 但是他现在率领的是一支擅长近身搏杀的近卫，尤其是在自己占据绝对装备优势的情况下，那就不能傻傻的等对方冲阵了，主动出击才将自己的优势充分的发挥出来。 当两者相撞的时候，似乎大地都在震颤，那不仅仅是肉体、兵刃、铠甲之间的碰撞，更是两股意志之间的碰撞，一方誓死守护，一方誓死破城。 声嘶力竭的咆哮、刀剑入骨的铮鸣、飞溅的炽热鲜血……构成了一副最残酷的战争画面，战斗刚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山猪亚尔维斯臆想中的一面倒的屠杀并没有出现，夜袭者看起来一副拼命架势，等到真正短兵相接，并没有以命换命，而是像一只只猴子，在他们的周围打转。 短剑匕首没有什么章法，但是刁滑尖钻的要命，专门往铠甲的各个缝隙中钻，而这些地方往往是身体的关节要害所在，一旦中招，就算不致命，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 其他人不论，山猪自己有感觉的，脖子上已经被戳了三下，左臂手肘四下，右肩膀两下，至于小腿和腰部中招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 要不是里面的锁子甲做工精良，他现在早爬地上了，饶是如此，左后腿那一下让他见血了，现在走起路来，已经没有了原先气吞山河的架势，他原先沾沾自喜的装备优势，竟然变成了他们的劣势——灵活性没有办法和对方比。 从能够拿动剑起，山猪就已经开始打仗，前前后后见过的阵仗不计其数，像眼前这种憋屈打法，他还是第一次经历，真想放声大吼，这究竟是打仗？还是耍猴？这群家伙不会是一群盗贼？怎么这么灵活？ 山猪亚尔维斯不满意自己的战果，是因为他一开始的期望值太高，实际上夜袭者死亡惨重，他们灵活的战术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换句话说，他们的容错率要远远低于身着重甲的城门守备军，对方连中好几刀依旧活蹦乱跳，他们一次失手，就可能丢小命。 “集结！” 亚尔维斯改变了战术，既然你们以灵活见长，我就压缩你们的活动空间，我看你们能够蹦跶出什么花样来？ 吱吱……吱吱……吱吱…… 此起彼伏的尖锐木哨声在黎明中异常清晰，不知不觉夜色已经褪去，天开始放亮了，对巴士底来说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糟糕，浓浓的晨雾让可视度变的更低，眨眼间刚刚还和他们打生打死的夜袭者全部消失在茫茫大雾中。 重新集结起来的城门守备军面面相觑，这场仗打当真莫名其妙，到现在他们除了知道自己的敌人是安迪斯山民之外，诸如敌人究竟有多少？ 是哪个村落的首领在指挥？ 城墙究竟失守到什么程度？ 对方是怎么绕过城主大人率领的大军的？ 还是城主大人率领的大军已经出事了？ 这些状况一概不知，如同一个巨大的包袱压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涌起阵阵不安。 嗡……嗡……嗡…… 空中再次传来熟悉的声音，箭支划破空气的声音，这一次不用自己的队长吩咐，有盾的自觉将盾举了起来，没有盾的也纷纷摆出了防御架势。 虽然心中嘀咕着故技重施，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疏忽大意，因为胆敢这么做的人，早就变成一堆白骨了，置身在战场上，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噗……噗……噗…… 这一次弓箭击中后的感觉明显不一样，那并不是被各类护甲阻挡住的声音，而是射入肉体中的声音，经过短暂停顿后，惨嚎此起彼伏。 “寻找掩体，所有人寻找掩体，这是重弓，这是他娘的重弓！” “防不住，防不住，普通重甲防不住……呃……” “不要乱，不要乱，盾墙，组盾墙……” “没有用，没有用的，木盾防不住，木盾防不住！” 整个城门守备军乱成一团，有的想要组成盾墙，但是镶铁木盾在比拇指还要粗的破甲重箭面前，就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被破开盾牌又射穿胳膊的比比皆是，防御稍微变形，紧跟在后面的重箭便将他钉死在原定。 那些试图逃跑的，死得更快，所有制式铠甲，对身前的防御注重程度远远高于后者，将自己最薄弱的地方暴露出来，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已经不是箭雨，而是箭幕，每平方米落下的重箭数量不低于二十余支。 箭幕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三十秒，但是对置身在箭幕中的人来说，却是如此漫长，还能够站着的人茫然环首四顾，入目的除了插满箭支的死尸，还是插满箭支的死尸，好像整个战场上就剩下他一个活人。 “完了！”诡狐克莱斯特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紧赶慢赶，竟然是见证了城门守备军的覆灭。 虽然他知道因为视角被大雾隔断的原因，城门守备军幸存人数比想象的还要多，毕竟里面有不少人是着双甲的，就算是破甲重箭的威力不俗，但是距离连破双甲还是有段距离的。 不过他却知道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因为城门守备军的胆已经被打破了。 没了胆的士兵，就算是有再强壮的身体，穿着再厚重的铠甲，比普通的农夫也强不了多少。 更何况敌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城门打开了。 无数高大的身影破开白雾，如同洪荒中冲出来的蛮荒战士，咆哮着杀了进来。 克莱斯特亲眼看到战斗力无限逼近大骑士山猪亚尔维特在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壮汉的手下仅仅支撑了三招，就被对方蒲扇一样的大手，连头盔带脑袋捏成了烂西瓜，这让士气本来就跌到低谷中的城门守备军彻底崩溃，那些幸存的士兵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跑得越远越好，城门守不住，城堡守不住了，巴士底守不住了。 “碎颅者麦基！” “狂暴山民军团！” 认出对方的身份后，诡狐克莱斯特不再有一秒钟的停留，扭头便走，他去的方向并不是巴士底的内堡，而是巴士底的另一座城门。 若是他现在返回内堡组织防御，或许有四五成的几率将对方挡在内堡外面，到时候与老波顿内外夹击，或许能大败对方。 但是这里面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了，先不说能不能挡住，就说老波顿现在是不是依旧安然无恙，还是个未知数！ 因为他们这一次面对的是一个完全未知的敌人，虽然已经看到了碎颅者麦基，但是诡狐克莱斯特并不认为对方就是这次夜袭的最高指挥官。 因为那个莽汉并没有那么多的脑浆，策划出如此缜密的夜袭计划，就连城门守备军的反应都在对方的算计中，若是换成他来策划，也不过就这种程度。 一旦进入内堡，就等若是赌上了性命，要么防住，要么就是给这座城堡陪葬，有碎颅者麦基在，他们根本没有投降这条路可走。 若是换成公牛埃里克森在这里，他会毫不犹豫的返回内堡，与这座城市共存亡。 这就是两个人最大区别，在诡狐克莱斯特的眼中，他的生命高于一切，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值得他搭上自己宝贵生命，他的家族不行，他的父亲不行，更别说一个奴隶贩子。 很多东西会传染，比如感冒，比如瘟疫，再比如信心。 那些士兵看到巴士底现在的最高长官克莱斯特爵士比兔子跑的还快，头也不回的冲出巴士底后，崩溃速度就更快了。 也不知道是单纯好心，还是为自己的逃跑找理由，那些溃逃的士兵一边跑还一边喊。 一开始还只是喊“城门破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变成了“城堡破了”，然后又变成了“巴士底破了”，最后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又多了新的口号“波顿城主率领的大军中了埋伏，全军覆没，波顿已经中箭身亡了”。 这种完全没影的谣言，若是平时被人识破那是分分钟的，但是在眼下这种乱局中，相信这个的大有人在，而且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坚信不疑。 因为这是他们跑路逃命的绝佳理由，至于那些不聪明的人，聪明人都相信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信呢？ 晨雾成了夜袭者们的最好掩护，他们在各个街道中穿梭扫荡，好像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数量越变越多。 第二十八章 反思 从极端意义上划分，巴士底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狩奴人，另一种则是被狩来的奴隶，这些还没有来得及卖出去的奴隶成为了夜袭者的天然兵员，只要给他们解开镣铐，随便给他们一把武器，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悍不畏死的冲向那些巴士底士兵，凶残程度比夜袭者还要高。 落在他们手中的巴士底士兵没有一个囫囵的，他们受到太多的欺辱和压榨，心中埋藏着比绝望怒江江水还要多的仇恨。 打到最后，那些巴士底的士兵也没搞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少人，有说五千的，有说一万的，也有说十万的，反正就是无穷无尽。 依托险要地形建造，号称能够凭借数千守军抵挡数万大军围攻的巴士底内堡，在这中混乱的局势下，不攻自破。 杀戮一直持续到日上杆头，除了少量嗅觉灵敏第一时间跑出巴士底的士兵外，剩下的巴士底士兵没有一个活着的，全部被那些刚刚释放出来的安迪斯山民奴隶掘地三尺的挖了出来，乱刀砍死。 走在满目疮痍的街道上，肖恩没有半丝的喜悦之情。 这次夜袭称得上是大获全胜，不仅全歼了巴士底的留守军队，还将巴士底完整的拿了下来，为下一步计划做好了有力铺垫，但是肖恩依然高兴不起来。 在这场夜袭中，他牺牲了整整七十二名与他共同长大的兄弟，担任跳荡夜袭的就是他们，因为只有他们有过这一方面的专门训练，也只有他们才能配合如此默契。 人是一种矛盾的综合体，理智和感性总是在不断的冲突。 在排兵布阵的时候，理性占据上风的肖恩做出了胜率最高、牺牲降到最低的最佳选择。 现在感情在肖恩的脑中占据了上风，他后悔将他们派到了第一线。 说句不厚道的话，他宁可多牺牲一些他不认识甚至是他不熟悉的山民，也不愿意他们有一个有闪失。 他们是那么的年轻，那么有朝气，那么有活力，他总觉得他们应该有更大成就，不应该将自己年轻的生命浪费在这里。 没错，在肖恩的眼中这确实是一种浪费，因为村寨被毁和山梁上那场血战的刺激，他最近的决策明显出现问题，有些急功近利，若是拿出更多时间来谋划巴士底的话，或许损失还能降到更低。 这样的想法让肖恩心中自责更盛，等若他间接的害死了他们，害死了最信任自己的人。 肖恩清楚的记得每一个阵亡者的名字，每一个人的音容相貌，甚至记得每一个人的喜好、优点和缺点。 随着智力的不断提升，他的记忆力变的十分超群，虽然不敢说不会遗忘任何事，但是这个遗忘的周期明显比普通人长。 到目前为止，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刚出生那天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包括各种细节，有时候他开始怀念前世并不聪明的大脑，因为那时候可以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忘记，无论幸福还是痛苦。 肖恩并不是什么和平主义者，也不是什么人道卫士，但是他并不喜欢这种纯粹依靠杀戮解决事情的方式，他认为这种手段是最低级的。 尤其是眼前这种宣泄性的杀戮场面，曾经的施暴者，现在变成了被施暴者，两者之间完全颠倒，除了暴露出人性恶根，又有什么用出？ 什么在杀戮中人性升华。 那都是扯淡，只要双手沾染上了鲜血，无论是无辜的还是罪恶的，只要人性还没有丢失，或多或少的会沾染上各种负面情绪，扭曲自己的心灵。 歇斯底里的宣泄过后，便是无尽空虚，很多安迪斯山民奴隶跪倒在血泊中放声大哭，究竟是因为劫后余生，还是大仇得报，或是想起了自己的亲人，那就不得而知。 肖恩并没有化身知心大哥哥或者心理医生的欲望，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等待他去做，攻陷巴士底仅仅是一个开始，老波顿以及他率领的那支巴士底军团是他们的另一个目标，双方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现在只能用肖恩最不瞧不起的手段解决。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么多人的性命都已经牺牲了，肖恩又怎么可能在这里停下脚步，这一次他需要做更加充分准备，尽可能的将伤亡降到最低，避免更多的后悔产生。 清点损失、封存巴士底的粮库军库、准备换装整编…… 一心多用，肖恩早就纯熟无比，右大脑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左大脑正在飞速的盘旋着接下来的安排，好在有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少年们在，姑且称之为少年军吧，诸如清点损失、救助伤患、搜集物资这一类的琐碎工作不需要他亲力亲为，便安排的井井有序。 夜袭中，他们暴露出了很多的问题，作为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他们的协作能力实在太差。 尤其是碎颅者麦基率领的狂暴山民军团，他们根本没有协同作战的意识，反正就是一窝蜂的冲上去，之后完全单兵作战，跟城门守备军那种令行禁止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若非城门守备军被肖恩率领的安迪斯长弓队的弹幕打掉了士气，以军团性质的对碰，狂暴山民军团哪怕单兵素质远远高过对方，只怕也很难讨到好，而老波顿率领的巴士底军团这样的百人卫有二三十个。 就连协同作战意识最好的少年军也存在问题，他们的协同作战仅仅止于自己的同伴，与肖恩率领的安迪斯长弓队、碎颅者麦基率领的狂暴山民军团之间完全脱节。 他们根本无需这么急着与城门守备军对冲，只需再等几分钟，肖恩率领的安迪斯长弓队就上来了，在对冲前，先给对方一波箭幕，少年队的伤亡将会大幅度降低。 当然了，这也可以理解为安迪斯长弓队的行动过迟缓，没能跟上少年军的行动。 找出了问题不代表能解决问题，协同作战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提升的，而是数年如一的磨合，只要多操练几遍，问题自然解决了。 不过眼前明显是不现实的，先不说老波顿不会给他们那么多时间，他们联盟内部同样问题重重，完全能被他所掌控的只有少年军，那些从各方面收编来的安迪斯山民只能算是半个。 他们只是为了复仇才会跟随他们，只要能帮助他们达到这个目的，他们并不介意自己跟随的究竟是肖恩，还是莱恩。 碎颅者麦基虽然因为个人恩情对肖恩极为支持，那也是建立在双方有共同目标的前提下，若是肖恩的所作所为与上水寨的利益背道而驰，就算碎颅者麦基肯支持，他手下的那些兄弟们也不答应。 事实上，肖恩临时改变计划之后，已经有人有怨言，为自己的头领打抱不平，不过被碎颅者麦基用自己的权威压下去罢了，现在有了一场能够拿得出手的辉煌胜利，让他们暂时认同自己，不代表他有资格能够跳过碎颅者麦基对他们指手画脚。 食腐者克莱顿更不用说，自己先前玩的那手架空，已经彻底的得罪了那个老家伙，双方本就不深厚的友情已经彻底耗尽。 现在不知道肚子中憋着什么坏呢，现在正在四处好捞处，没工夫理会肖恩罢了，等回过头来，他若是不给肖恩使绊子，他就不是食腐者克莱顿。 “唐，终于找到你了，出乱子了。”一名少年军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脸上衣服上，全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即便是鏖战完，也没有机会休息，双眼中满是血丝，不过精神头却非常足，脸上的自豪和兴奋都快流淌下来。 这些年轻气盛的少年军就没有肖恩那么多杂念，昨晚上那场近乎完美的夜袭完全是由他们主导完成的，尤其是与巴士底城门守备军的悍不畏死的对冲，更是打出了他们少年军的气势。 即便是自视甚高狂暴山民军团的士兵也对他们直挑大拇指头，这正是他们多年来梦寐以求的。 至于那些牺牲的同伴，他们也心痛，但是更多的是自豪，为他们而自豪，他们没有一个孬种，剩下的人会带着他们那一份继续活下去，创造更多辉煌。 “出什么事情了？”肖恩边走边问，少年军现在的情绪才是他最担心的，他从来没有提倡过舍生取义、无惧生死之类的行为，但是他带出来的这些人都抱着生死小事尔的观念，总想着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他们难道不知道，在这个法律蛮荒时代，想要做大事业是需要无数累累白骨铺垫而成的吗？ 以前他们还只是停留在空想阶段，现在他亲手将他们拽入了这条快车道，想要停下来，只怕就没那么容易。 “咱们的人与那些刚刚被释放的奴隶起冲突了，正在前面对峙，马歇尔正在与对方交涉，不过局势很紧张，我见情况不妙，就过来找你了，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就你聪明。”肖恩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这名名为雷尔夫的少年军言下之意，马歇尔解决不了那边的情况，必须他亲自解决才成，所以擅自决定跑来叫他，不过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向那边赶去。 第二十九章 冲突 肖恩对于报信的少年军有很深印象，尤其是他敏锐的洞察力。 很多时候，他能轻易的洞察事情的本质，包括人，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能力。 论到看人之准，即便是肖恩自叹弗如，这种人天生就是搞情报的，若是与性情温中的马歇尔搭配简直绝配。 但是事情就是如此怪，明明两人出身经历相差无几，平时也都是好人缘，和谁都能笑眯眯的搭上两句，偏偏两人完全不对盘。 只要将两人放一起，那就跟油和水混在一起，完全不兼容，十遭有八遭吵的脸红脖子粗，剩下的那两遭直接动手。 无奈之下，肖恩只能将两人分开了，年龄稍小一点，对军阵更感兴趣的马歇尔留在身边继续调教，性子比较活，满脑子鬼心眼的雷尔夫放了出去，掐指算来，也有两年了。 这两年来肖恩只见了对方三次，每次问他在做什么，都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说是以后给他一个惊喜。 没想到这次汇合，雷尔夫还真给了肖恩一个惊喜，竟然拿出了一张巴士底的城防图，真实程度相当高，能达到七八十。 这三年他一直在巴士底周边打转，甚至好几次以奴军的身份混入过巴士底，在里面厮混了不下于半年。 正是因为这份地图，让肖恩临时变策，决定先攻打巴士底，再回过头来对付老波顿。 巴士底这次破的一点都不冤枉，被人家如此针对性布局，防御早就成筛子了。 肖恩曾经私下中问过雷尔夫，他怎么确定将来会攻打巴士底？若是不来，他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安迪斯山脉只是一个小水渠，肖恩是一条巨龙，等到巨龙长大时，即便是稍微转身，也将会带动风雨，巴士底这座腐朽的锁链，势将被冲的七零八落，而他只是这片风雨的先行者，为将来做一点点准备。” 说到最后的时候，雷尔夫双眼闪闪发光的望着肖恩，那种狂热光芒，让肖恩头皮阵阵发麻，落荒而逃，扪心自问，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秉承着低调做人、低调做事的原则，没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那些半大小子用这样眼神看着自己也就罢了，这些已经出去见过风雨、经历过生活磨炼的青年，怎么还和以前一个德行？ 不对，甚至是比以前更加狂热了，他能够感受到，说那番话的时候，雷尔夫完全是发自内心，对方甚至已经将这件事情当成一件值得他终身奋斗，付出汗水鲜血，乃至生命再所不惜。 每当这个时候，肖恩都会忍不住大吼一声，自己究竟哪里表现的与众不同？他改还不成！ 被人给予肯定和厚望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但是，就怕这个但是，一旦这种肯定和厚望超过一定界限，远远超过当事人能力极限的时候，原本美妙的事情就变成了沉甸甸负担。 肖恩一向有自知之明，自己前世顶多算是混的不好不坏，从农村出来后，白手起家，人生黄金年龄之前，东碰西撞的，总算攒了一份相对普通人还过得去的家底。 在当时千万富翁遍地走的大环境下，他依旧只是一个普通中产阶级，一场突如其来的绝症，便将他前半生奋斗的一切摧毁的七零八碎，唯一值得他骄傲的是找了一个与自己十分合拍的另一半，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小家庭，即便是他在最困难的时候，依旧不离不弃。 就算现在他的人生开了挂，来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但依旧改变不了他是一个普通人的事实，至于手擒巨龙、诸神灭佛、跺一跺脚整个世界都为之风云变幻。 那只是前世十五六岁中二时期不切实际幻想，实际上，就算他把脚跺烂了，顶多就在原地跺出个小土坑，这还得选对了地方，若是选择一块大青石，残酷的现实会告诉你，你影响的只是你的脚——真的很疼。 当然了，前一世是个普通人，不代表这一世肖恩愿意继续默默无闻的厮混下去，并非有什么远大理想和目标，而是前车之鉴，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尤其是保持优良习惯和一副强壮身体，是非常有必要的。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测风云便会降临自己头上，所以搞明白自己的处境后，肖恩便一直努力充电——磨练箭术、研习术法、跟随母亲艾琳娜学习巫医炼金术、学习这个世界上能找到的所有知识。 肖恩的情况认真讲起来，称之为穿越也可以，用轮回转世、开启前世宿慧也能说得通，不过有句话叫做先入为主，前世影响对肖恩造成的影响越深，他想完全融入这个世界也就越难。 有着相同外貌、打扮和口音这算不上融入，更重要的是生活习惯和价值观。 若是摘开来看，肖恩并不是融入了这个世界，而是改变了他身边的人。 比如少年军们最喜欢的食物并不是被称之为贵族专享的白面包，而是热气腾腾的猪肉白菜馅饺子，无论是来一小碗野蒜蒜泥，还是一根白生生野葱，对他们来说都是至高享受。 他们最喜欢的节日也不再是秋季的丰收狩猎节，而是每年冬末春初，所有人从四面八方聚在一起过的名为春节的节日，据说是去旧迎新，祭祖贺岁。 其中究竟有什么独特蕴意，大多数少年军都不在乎，他们更喜欢那种儿时同伴聚集在一起共享着美食，高谈阔论着去年一年得失，未来一年又有什么计划与憧憬的美妙感觉，那短短十几天足够他们未来一年去回味，然后憧憬来年。 这种情况，林林总总多不胜数，有些是肖恩心血来潮，为了祭奠已经逝去的前世而有意识组织的，更多的则是无意识中，潜移默化进行的。 殊不知以孩童身份做着很多大人都做不了的事情，对跟随在他周围的孩童冲击究竟有多大，用一个无所不能形容并不为过。 在正常家庭孩子眼中，充当这一角色的一般是父亲，不过随着年龄增长，知识量增加，父亲身上的这个光环会逐渐褪去，这一定律在肖恩身上并不管用。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肖恩也在成长，汲取更多知识充实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大多数少年军对肖恩的评价最后总要加上一句，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比他还要努力、还要自律的人，追随在这样人身边，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经历过现实残酷磨砺后，那些少年军对肖恩更加狂热、更加充满信心，也非常好理解，若是外面的世界是肖恩前世所处的五彩缤纷大染缸，见识过更广阔世界，吸收了更多知识，眼界拉高后，看待肖恩心态自然而然就平和了。 问题是他们现在虽然进入了一个更加辽阔世界，却也更加荒蛮，从这个全新世界汲取到的知识寥寥无几，更多的是利用在肖恩身上汲取的知识改造这个世界。 在这一刻，他们突然体会到了肖恩的痛苦，用肖恩的原话，就算拉屎用的卫生纸也需要自己造，虽然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搞明白卫生纸究竟是什么，但是一定是高大上的好东西。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有了对比后，少年军更清晰的意识到自己以前生活何等幸福优越，在这种有色眼镜下，肖恩的一言一行都充满了独特蕴意，模仿他几乎是必然的。 轻而易举的收获成功后，无形中他们在心中又将肖恩的形象拉高了一节。 对于这些，肖恩自然一无所知，双方认知出现了错位，形成的观点自然相差十万八千里。 “你们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为什么要护着这些帮助外族人祸害自己族人的叛徒？让开，让我们彻底清理这些祸害！” “严惩叛徒，这些人都是鬼奴，就是这群混蛋带着外族的刽子手进村寨的，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他们是我们的族人，就算以前犯了错误，大多数也是被逼无奈，并非真心作恶，我们应该给予他们公平审判机会，若是罪孽深重的，我们绝不包庇，必然严惩，若是罪孽不重，还请给他们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甘心堕落为鬼奴的人，终归少数。” “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说得好听，他们有给我们的亲人生存的机会吗？我的祖父、我的父亲、我的叔叔、我的兄弟姐妹，全没了，不是死在那些山外人的手中，而是死在这些灭绝人性的叛徒手中，当他们对自己同胞举起屠刀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是，也不配再做大山的子民，这样的人没有资格获得改过自新的机会，管他罪孽轻重，通通杀光，看以后谁还敢做鬼奴，敢助纣为虐。” “说得这么好听？若是你真的那么勇武，你的祖父、你的父亲、你的叔叔、你的兄弟姐妹罹难，或者勇武抗争的时候，你在哪里？难道是躲在你母亲裙子下面瑟瑟发抖吗？” “我那个时候只是一个孩子。” “哈，孩子，你看看你对面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孩子？就是这群孩子将你从枷锁中放了出来，昨天夜里，也是这群孩子拿着一柄短剑，穿着一身皮甲就敢跟武装到牙齿的骑士对冲！换做你，你敢吗？你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叫嚣？就因为手中多了块破刀片？” “还是知道他们看在同族的份上，不会轻易跟你们动手？然后你们就理所应当的在这里叫嚣？你们就是一群没卵蛋的废物，若是你们真的像自己说的那么勇武，就不用等着我们来救了，要不是因为我们，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和蹲在里面的那些人没有什么区别。” 第三十章 勾心 肖恩赶到时，便是眼下这种泾渭分明局势，从雷尔夫嘴中大体知道了事情经过。 对峙的双方是少年军和攻陷巴士底过程中释放出来的山民奴隶，这些人已经杀红了眼，将能找出来的巴士底士兵杀光后，将仇恨的目光盯上了巴士底奴军，少年军自然不允许这种事情出现。 在夜袭过程中，巴士底奴军反抗情绪并不强烈，除了被胁迫守城的奴军被干掉外，整个奴军营集体缴械投降，现在依旧被集中在奴军营中。 就冲这一点，少年军也不允许其他人随便祸祸他们，这可是他们的俘虏，究竟如何处理，也是肖恩说了算，这群被解救的山民又算老几。 巴士底奴军的成分十分杂，既有奥丁兽人，也有拜伦人罪囚，甚至还有好几名肯塔纳野蛮人。 从相貌上来看，他们并非来自肯塔纳冰原上的正统，而是迁徙到安迪斯山脉东峦多年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各方面受安迪斯山民同化的厉害，血脉也早就变的斑驳不纯，已经是与肯塔纳冰原上正统肯塔纳野蛮人截然不同的种族，碎颅者麦基身上混的肯塔纳野蛮人的血脉就是这一支的。 不过数量最多的还是安迪斯山民，更确切的说，他们祖上是安迪斯山民，他们作为奴隶已经好几辈了，也就是俗称的熟奴，鬼奴通常出身自他们中间。 正是鬼奴将他们的名声在安迪斯山民中彻底搞臭，以至于安迪斯山民看每一个长着安迪斯人面孔的熟奴都像鬼奴。 这种以点概全的认知，绝对是错误的，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哪个族群中没有害群之马？哪个种族中又不出几个败类？ 鬼奴终归是极少数的，大部分安迪斯熟奴只是受环境所迫，被打断了脊梁的可怜人，从小到大他们就只是一件可以被人随意买来卖去的物件，根本没有品尝过身为人，身为自由人的滋味，又怎么可能拥有自由人一样的行为模式？ 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辈，让他们品尝过自由人的滋味，再让他们重新回到以前那种屈辱生活，他们将会比正常自由人还要愤怒。 “将那几个起哄搞事的人给我揪出来。”肖恩神色肃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奴军营中幸存的巴士底奴军超过两千，都处于人生最好年龄，现在模样看起来十分凄惨，那只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只要给他们几顿饱饭，很快就会变成生龙活虎的汉子。 人这种东西有时候很脆弱，有时候却比蟑螂还要顽强，相比起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自己前世哪怕是生活在最偏远山区的人，也是温室中的花朵。 若是操作好了，这可是一股大助力，毕竟他们这支临时联军，也不过二千五百来号人。 这中间明显有人故意在挑事，叫嚣最厉害的那个，听起来完全向着少年军说话，可是在不停捧高少年军的同时，又在拼命的压低巴士底刚刚被解救的奴隶，到最后甚至恶意中伤，那就居心叵测了。 这种低劣捧杀，能迷惑少年军，却瞒不过肖恩老辣双眼。 同时暗自感叹，这两年雷尔夫的天赋能力不仅没退步，反而更加敏锐。 最初肖恩以为对方是抱了看马歇尔笑话的念头跑来找自己，现在看来是自己看轻了这位同伴，手段稚嫩的马歇尔还真摆不平眼前这档子事。 若是他再晚来几分钟，在那些心怀叵测的家伙拱火之下，必然会发生流血冲突，一旦见了血，就算他是真理之神转世，也无计可施。 那两千巴士底奴军不是两千头牲口，等到刀剑加身，依旧无动于衷，一旦杀红了眼，不光是少年军，整个安迪斯山民临时联军都会被卷入其中。 一场乱战下来，会有多少损伤，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心中恨极了那个暗中使绊子的人，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刚刚取得一丁点的胜利，就他娘在后面搞小动作。 肖恩刚准备出头，看到远处大步流星而来的雄伟身影，顿时又缩了回来，心中暗赞，雷尔夫办事能力越来越稳重了，不光亲自过去叫了他，还派人将碎颅者麦基请了过来，处理眼前这种状况，麦基比自己更合适。 自己的面孔终归太过年轻，没什么威慑力，认识自己的还好说，不认识自己的就尴尬了，人家根本不鸟你，很不巧的是，眼前这些人不认识他的居多。 这很正常，安迪斯山脉纵横数千里，肖恩的影响力也就覆盖他生活村寨周边的数百里，不认识他的安迪斯山民多的去了，少年军发展的时候，有意避开了被巴士底祸害的比较厉害的西部，向东部延伸。 碎颅者麦基就不一样了，异于常人体型是他最好名信片，再加上他数十年如一日的跟狩奴队作对，早就成为安迪斯山民抗奴活动中的一杆标志性大旗，尤其是在这些被虏获的安迪斯山民眼中，如日中天， “你们他娘的搞事搞到老子的头上来了，怎么，长能耐了？行，给你机会，你进去随便挑个人，一人一把剑，单打独斗，生死有命。”碎颅者麦基自然不会柔情默默的跟他们讲道理，一把将那个闹得最凶的拎到了自己面前，口水横飞的咆哮。 酒气、口臭、汗臭、血腥味，组成了最恐怖的生化攻击，差点没有将这个可怜的家伙顶晕了，显然知道碎颅者麦基凶名的，可怜巴巴道：“麦基大人，误会，只是一场误会，我们绝对没有冲着你们来，我们针对的是里面那群作恶多端的鬼奴，我们是怕这些狡猾的家伙背后给我们捅刀，提前消灭隐患。” “你先告诉我，你怎么分辨里面的人究竟是不是鬼奴？” “这简单，只要我们挨个分辨一下，只要看着眼熟的，一刀砍了绝对错不了，实在不成，就将里面的人全部砍了，以绝后患。”鬼怕恶人磨，面对人高马大，凶名赫赫的碎颅者，这名安迪斯山民气势明显矮了三分，言语中不由自主的带了几分谄媚。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位的暴虐性情，远近闻名，若是被他捏爆了头颅，那当真是死了也白死，跟随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人都是被仇恨冲昏头脑，瞎起哄的，没几个过命交情，不会为自己出头。 “屁！狗屁！老子看你还很眼熟呢，老子是不是也要将你砍了，以绝后患。”碎颅者麦基差点没被对方的神逻辑气笑了。 见过草菅人命的，没见过这么草菅人命的，手都有点开始痒痒，真想捏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的构造是不是和其他安迪斯山民一样。 “冤枉，绝对的冤枉，我是虎头寨的，就是那个距离上水寨只有五十里的虎头寨，经常到上水寨行商，咱们应该打过照面，麦基大人看我眼熟是正常的，大人的军团中有不少人认识我，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你还知道冤枉这个词，你怎么确定别人就不是冤枉的？”碎颅者麦基哼唧一声，随手将他扔得老远，环目四顾，“谁还不服？出来和老子说道说道，放心好了，老子今天只讲道理，不论拳头。” 碎颅者麦基目光所到之处，都齐刷刷后退了一步，这些人心中闪过的只怕都是相同念头，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麻烦不要将砂锅一样的拳头挥舞的呼呼带风。 眼尖的还在他的手上发现了不知名红白相间的液体，他手下那群彪形大汉也不要如狼似虎的盯着他们，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另一边，雷尔夫又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肖恩的身边，低声道：“一共四个人，全部被我们控制起来了，熟面孔，食腐者的核心心腹，要不要！” 雷尔夫做出一个割喉的手势。 肖恩轻轻点点头道：“做的干净利落点，到时候全算到战损里面，止于他们，不要让事态扩大，还不到翻脸的时候。” “明白，你等着瞧好。”雷尔夫依旧是灿烂无比的八颗牙微笑，偏瘦小的身形在人群中闪烁了几下，便消失不见。 没想到性情跳脱的家伙竟然比生性稳重的马歇尔先一步独当一面，看来是自己的教育问题，光是将马歇尔老母鸡护小鸡的护在自己的身边，并不利于他走向成熟，有必要给他更多锻炼机会才是。 对于眼下的反应，碎颅者麦基十分满意，显然不知道肖恩已经暗中将不稳定因素剔除，还以为被自己震慑住了。 没了刻意搞事的，这些被俘过的安迪斯山民没有愿意拼死冒头的，他们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只是因为杀红了眼，脑袋发热聚集到一起的，冲击奴军营只是为了发泄，真说里面有他们的生死仇人，还真说不上。 巴士底的奴军平时主要从事各项巴士底士兵不愿意干的工作，诸如修缮城墙、屯田、伐木、开矿开石之类的，说是士兵，不如说是成建制苦工，实在熬不住的出卖自己的祖宗和灵魂成了鬼奴，也早就脱离了这里，秘密潜伏进大山。 而让安迪斯山民最痛恨的已启用鬼奴，要么已经丧命在大山中，活着回来的，早就拿着大笔赏金，第一时间离开这里，傻点的跑到领都或者王都逍遥自在去了。 聪明一点的，自此之后与所有认识自己的人断绝往来、隐名埋姓，不准备出现在任何一个安迪斯人面前，他们自己也清楚自己所作所为究竟有多招人恨。 第三十一章 斗角 “我的小兄弟刚刚不是已经说了，不冤枉好人，也绝对不偏袒坏人，这也是我要说的，我为这些小兄弟们作保，若是他们有徇私舞弊，就来找我，我碎颅者麦基的眼中绝对不会容下一粒沙子。”碎颅者麦基拍着胸脯保证。 “既然麦基大人亲自作保，我们没有不信的道理，走吧，都散了吧，我们再搜索一遍，刚刚太草率了，一些地方还没有认真检查，我知道好几个密室，那里都是藏人的好地方，别有漏网之鱼。” “先前我看到不少人趁乱从西门跑了，谁有兴趣，咱们一起追上去，不让这些混蛋顺利逃走一个。”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同样的话从不同人嘴中说出来的效果便不一样，甭管是信口开河，还是真心作保，那些被俘安迪斯山民陆陆续续放弃了。 至于少数留下来的，也八成真跟奴军营中的某些人有仇，想看看能不能通过其他的方式报仇，对于这种人，少年军持欢迎态度的。 还是那句话，任何群体都有害群之马，奴军营中的人也不例外，能够将这种人剔除，之后对他们的安置整编也将顺利很多。 肖恩迎着碎颅者麦基走去，不吝夸赞的道：“这事处理的还真是干净利落。” 碎颅者麦基根本不知道谦虚为何物，眉飞色舞的向肖恩传授经验：“对付这种人，最重要的是气势，表情一定要凶恶，将自己的气势展现出来，他们自然而然就心虚了，真正想打架的，根本就不会在这里跟你吵吵，早就抡着拳头上了，碰到这样的狠人，能躲远点就躲远点，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一旦得罪了，就要第一时间想办法弄死他。” “受教，受教，受教。”这一次肖恩是真心实意的，仔细琢磨一下，碎颅者麦基话糙理不糙。 “不过就凭你小子的鬼机灵劲，真碰上这样的人，也让你耍的团团转。”麦基得意洋洋的抖动了一下胸肌道，“怎么样？这身形头不错吧，这可是我从老波顿库底中找出来的。” “啧！”肖恩砸吧了一下嘴，一个身高八尺的雄伟汉子搔首弄姿的模样实在有点辣眼睛。 哪怕对方是为了展示刚刚搞到手的铠甲，尤其是还不怎么合身，有点像大胖子将自己硬生生塞进了小两个码衣服里面，含胸收腹，好不容易塞进去了，结果一松气，扣子崩飞一排，这是碎颅者麦基目前最佳写照。 为了自己的眼睛和对方肚子着想，肖恩决定不再说违心的话，“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当然是真话。”碎颅者麦基忍不住先笑了起来，“算了算了，真话假话都不要说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话，这是里面能找到的最大铠甲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就没有专门为肯塔纳人定做的铠甲呢？” 肖恩心中忍不住狂翻白眼，肯塔纳野蛮人据说是这个世界上最穷的人，就算是胆子再大的商人也不愿意将自己货物运到肯塔纳冰原。 先不说有没有道路，就算真运过去，九成九血本无归，甚至搭上自己的小命，肯塔纳野蛮人根本没交易的概念，他们喜欢直接开抢。 为了不让他扫兴，肖恩还是违心的道：“先脱下来吧，等我抽空看看能不能改造一下，全身甲不现实，改个半身甲还是没问题的。” “就等你这句话了。”谁说憨人没脑子，算计起人来同样有套路。 肖恩笑笑，没有直白的告诉碎颅者麦基，根本不用这么折腾自己，只要将铠甲送过来，知会一声，他怎么也不会扫他的面子的。 “收获怎么样？军械库和粮仓有没有第一时间占领？”为了避嫌，肖恩并没有派少年军插手这两个地方，而是将这个肥缺让给了碎颅者麦基和食腐者克莱顿。 由两个完全不对付的人搭伙，互相监督，倒也不用担心他们在中间做手脚，少年军可以抽出更多时间做别的，接收奴军营便是其中之一。 少年军可不会客气，见到机会就上下其手，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不过从先前那四名挑事者来看，也就碎颅者麦基这个憨货一根筋，那只老秃鹫一直提防着他。 “那还用说。”碎颅者麦基眉飞色舞的道，“好多粮食，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的粮食，根据你安排给我的那个小伙子说，那些粮食足足够一万人的村寨放开肚量吃上十年，一万人吃上十年啊，若是能够运回去，能多养活多少人？老波顿那个狗娘养的，这些年究竟用咱们的鲜血换了多少财富？” “不用做梦了，这些粮食咱们是运不回去的，先不说外面还有三千精锐大军虎视眈眈，就说那四五百里的山道，若是用肩膀扛，你准备扛到什么时候？”肖恩给碎颅者麦基泼了一盆冷水，粮食数量比预算的要低。 巴士底作为一座畸形城市，周边虽然有不少奴军开垦出来的耕地屯田，但是他需要供养的军队更多，无法做到自给自足，囤积大量的军需物资是必然的。 这是他决定先攻打巴士底的另一个因素，装备不足是他们的致命软肋，若是将这个短板补高一点，他们将会有更多的战术可以选择。 “真的没有办法可想？”麦基不甘心的问，他也是被饿怕过的人，灾荒年景，草根树皮什么没吃过，就差吃人了，对粮食的重视远远高过其他。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是前提是先干掉波顿，若是不击溃他们，再多粮食，也只能付之一炬。”肖恩显然不想在这方面浪费太多的脑力，“军械方面呢？” 听说没有办法将这么多的粮食据为己有，碎颅者麦基的情绪低落了很多道：“军械的数量倒是不少，武装三千多人还有富裕，加上林林总总的缉获，装备五千人没问题，适合我兄弟们的基本上没有，更何况咱们没有那么多人手，没有办法完全利用起来。” 有时候，财富过多也是一种烦恼，尤其是暴富，麦基还是第一次体会这种感觉。 “原先没那么多人手，不代表以后没那么多人手，至于你兄弟的装备，不用担心，给我两天，保证给你所有兄弟都改出一身合用装备。”肖恩的自信并非凭空而来，不仅仅是少年军，还因为那两千巴士底奴军，那可都是优秀的工兵人选。 让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锻造近千身特种铠甲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用原有改造改造，问题就不大了，至于他们会不会为自己工作，这样的问题，肖恩从来没有担心过，只要足够多的白花花馒头摆在那里，不愁他们不为自己工作。 “真的？坏了！”碎颅者麦基一蹦三尺高，一拍脑门，拎着肖恩就往内堡方向跑。 “我不是小孩了，我自己会走。”肖恩用自己的脚尖点着地，跟着麦基一起狂奔，但是现在的样子真的很羞耻，“又怎么了？” “先前我在军械库中没发现我兄弟合用装备，所以对那边没怎么上心，那只老秃鹫在那边呢，咱们得赶紧过去，别让那个老东西整出什么幺蛾子来。”碎颅者麦基典型的实用主义，有用的拿着当宝贝，没用的弃如弊履。 对碎颅者的担忧，肖恩倒是不担心，明知道食腐者克莱顿的秉性，又怎么可能不在他身边放人。 但是肖恩心中依旧涌起一阵腻歪，原本他以为食腐者克莱顿就算不看民族大义，看在既得利益份上，就算不齐心协力，也不会给他们拖后腿。 但是从目前情况来看，自己还是高估了对方的下限和眼光，那就是一个鼠目寸光的真小人，一个目光远大的真小人至少还有点利用价值，换成鼠目寸光，那就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肖恩承认自己算计食腐者克莱顿在先，利用潜伏在他身边的人临时架空了他，但也是被他的破人品逼出来的下下策，从头到尾他也没下过死手，夜袭时冲锋在前的可是他的少年军，克莱顿的山鹰们一直在二三线，折损的人手屈指可数。 反过头来看食腐者克莱顿，搜刮东西的时候比任何人都积极，刚刚更是差点拱出大祸事来，这是将少年军往死里整的节奏。 肖恩目光闪烁了一下，突然开口道：“咱们火并了他吧！” 碎颅者麦基一个急刹车，差点没将肖恩甩出去，“什么？火并谁？老秃鹫？当真？” “当真！”肖恩无比肯定的点点头，这颗定时炸弹留在身边的危害已经远远大于用处。 “好！好！好！”碎颅者麦基哈哈大笑道，“我等你这句话已经很久了，先前我还和几个兄弟赌，你能忍那个老家伙多久，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受不了了，我可是压了你一个周，哈哈……看来那个老家伙已经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了，只要能对付那个老家伙，就算是对赌输了我也认。” “不用黑着脸了，早就告诉你了，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交往的，像老秃鹫这种利己至上的人，心是冰冷铁石做的，即便是你做再多，也捂不热，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有机会就一箭钉死在树上，这次好不容易将他引下鹰山，就算你不提议，老子也没准备让他活着回去。” 第三十二章 善后 雷尔夫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脸色阴郁，显然带来的不是好消息：“克莱顿跑了。” “克莱顿跑了？什么意思？”肖恩与麦基面面相觑。 “就在一刻钟前，食腐者克莱顿带着自己的人出城了，跟他们一起的还有四五百被解救出来的奴隶，守城的兄弟没敢硬拦。” “他娘的，又让这个老东西跑了，这个老家伙是山狐转世？鼻子这么敏锐！”碎颅者麦基气的破口大骂，他们这边刚准备火并他，人家就先一步抽腿开跑了。 “不是鼻子敏锐，而是他一开始就没准备跟咱们干到底。”肖恩暗叹自己的后知后觉。 人家早就做好了跑路准备，自然不怕往死里得罪自己，自己还在这里傻乎乎的准备火并人家，终究是小看对方了，食腐者克莱顿这么一副神憎鬼厌的德行，依旧在安迪斯山脉中风生水起的混了二十多年并非纯属侥幸。 “追不追？”碎颅者麦基气过之后，比肖恩更快的接受现实，毕竟他跟对方打了这么多年的交到，明里暗里不知道斗了多少个回合，对对方的狡猾早就深有体会，像眼下这种到嘴的肉依旧飞走的事，也不是第一遭了。 “没必要在他的身上浪费太多精力，留给咱们的时间很紧迫，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咱们做，这个老家伙跑不远，你见哪个秃鹫闻到鲜血味道，还会远远躲开的，希望他下一次依旧这么幸运。”肖恩摇摇头，碎颅者麦基看似在询问他的意见，实际上心中已经倾向不追，否则根本不会问，早就急吼吼的带着人出城了。 食腐者克莱顿虽然已经出城了，不代表他直接回自己老巢，按照他的性子，一定会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盘旋着，等待他们与老波顿拼个你死我活，最后进场，挑选最肥美的那块肉吃，甚至可能怀着让他们拼个两败俱伤，他独占所有美味的恶念。 在没有与老波顿交手前，不用再担心对方冒出来，这也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吧。 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很多，这并不是一句托词。 其中清理战场是第一要务，即便是深秋，大白天的温度依旧不低，若是不尽快处理尸体，不用三天，这里就没办法住人了。 从下午开始，除了粮仓、军械库这种重要地方留下必备人手，其他诸如被释放的安迪斯山民奴隶，巴士底奴军全部被动员起来，挖坑埋尸。 在这个瘟疫横行，动辄便毁城灭村，不论种族，谈疫色变，对待这件事情，没一个敢怠慢的，连夜赶工。 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就将所有的尸体移进了两个大尸坑，巴士底狩奴军一个，安迪斯山民的一个。 不是没考虑过火葬，但是死的人太多，光是木材就是一个不小数字，根本来不及，而且露天焚烧，很难将尸体烧成骨灰，最后剩下一堆堆焦尸还需要二遍处理，更麻烦。 反而不如深埋土葬简单，更何况安迪斯山民也有类似入土为安、叶落归根的说法，对火葬是极为排斥的。 两者唯一区别，巴士底狩奴军是被胡乱抛尸进去的，安迪斯山民则是整整齐齐的摆放进去的。 “兄弟，对不住了，我将你们带出来，却没能将你们带回去，临了，还不能让你们有一座自己的墓，一口自己的棺，一块属于自己的碑，不过你们放心，你们的父母我会当成自己的父母，你们的孩子我会当成自己的孩子，只要我有一口吃的，绝不会让他们饿着，而你们的名字，也将有朝一日传遍安迪斯山脉，成为口口相颂的英雄。” 肖恩亲手将每一名战亡的安迪斯山民遗容整理一下，无论是少年军，还是狂暴山民军团，还是那些奋起反抗的安迪斯山民奴隶。 “若是我不幸战死了，也这样处理吧，能与自己的兄弟葬在一个土坑里面，也算不错归宿，”就连素来大大咧咧，不在乎生死的碎颅者麦基在这种氛围下变的十分感性。 “说什么屁话呢？给老子好好的活着，都给老子好好的活着，你以为老子愿意说这么肉麻的话？就算活的再窝囊，也比死了当英雄强。”肖恩恶狠狠的瞪了碎颅者麦基一眼，“你想得倒很美，自己死了倒是一了百了，留下一堆儿子女儿让老子养，一个个都属猪的，赛着能吃，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别想丢给老子。” “干你娘的，还不是你小子将形势搞的这么隆重悲伤，差点没将老子的马尿都给诈出来。”碎颅者麦基摆摆自己的大手，仰着头道，“他娘的，今天的风沙真大，迷了眼，赶紧点结束，好开饭，活人都快饿死了，还有工夫跟这些死人念叨。” 今天的风沙确实很大，被迷了眼睛的，远远不止碎颅者麦基一个人。 肖恩没再理会麦基，按部就班的将整个仪式走完，并非为了做秀，而是真情实意。 任何一种仪式都不是给死人看的，而是给活人看的，无论是真心实意还是作秀，等到充满庄重味道的仪式走完，无论是那些安迪斯山民奴隶，还是巴士底奴军看向肖恩的目光明显变得不一样了。 里面多了一种意味难明的东西，再也不敢因为对方年轻面孔而小视对方。 至于少年军和狂暴山民军团，前者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是狂热的，而后者天生神经大条，对自己的生死都不怎么在乎，又怎么可能会在乎这些精神上面的东西。 “衣服全部脱了，扔到旁边的火堆中，没听见啊，全脱掉，一件不剩，娘的，你那件破衣服都破了十八个洞了，有什么可恋恋不舍的，等一下给你换一身全新的，工具不要带回城，扔到那边的白色水坑里面，小心点，别掉进去了，若是掉下去煮熟了，爷们还得费事挖个坑将你埋了，放心好了，等一下会有新衣服给你们穿的。” “快点，快点，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好扭扭捏捏的？还是对你小兄弟的尺寸不满意，不好意思露出来？那是你家娘们关心的事情，谁有功夫管这个？想吃饭的赶紧了，里面可是有热乎乎的咸汤和白花花的大馒头等着你们，管够！什么是大馒头？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就是白色的大面包，保证你吃了第一个，还想第二个，你不着急，后面的人还着急呢。” “跳进去，全都跳进去，每个人最少在里面呆半个小时，放心好了，爷们先前也在里面泡过的，死不了人，当然味道也不怎么好受就是了，别磨磨蹭蹭的，怎么又是你，你哪来这么多问题？这是用来防疫的，防止你们感染疫病，不想泡可以，看见那边了，粮食管够，你能扛多少扛多少，都是你的，但是城你就不用进了，自己不想活，别来祸害我们。” 阿奇尔浑浑噩噩的跟随在队中，倒不是连续一夜的挖土、搬尸、填土给累的，这点活对于从会走就跟各种石头打交道的人来说，真算不得什么，主要是饿的。 上一次吃东西已经是前天中午了，一碗清可见底的菜汤，一块拳头大可以砸死人的黑面包。 那个肥的跟猪一样的军需官越来越黑心，就连黑面包也开始偷工减料，里面连三分之一的大麦都没有，剩下的全都是喂牲口用的。 硬着的时候还好，若是用水一泡，立刻散成面糊糊，那东西根本不顶肚，尤其是他这种半大小子，吃完不用一个小时就消化干净，剩下的时间都是煎熬，一直熬到下一顿。 若是正常日子，出工的时候，尤其是到野外伐木、采石、开矿之类的工作，阿奇尔都是争着去，野外尤其是山脉方向，确实危险很多，说不定从哪里就会飞出一支冷箭，要了小命。 不过在这里也有更多的机会获得野食，各种野果草根不用说，偶尔走运抓到野味，只要分给那些带队的士兵一大半，通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 因为山里的那些同族惹怒了城主大人，兴兵讨伐，这几天他们只能窝在城中，对战事结果，阿奇尔并不关心，他只关心城主什么时候回来，他们能出城干活，他的肚子能好过一些，并不是他冷漠，而是自己的肚子整天跟自己造反，又哪有心思去想别的？ 山里的那些人有着与自己相同外貌不假，但从自己爷爷开始，就已经离开了大山，不光自己就连自己的父亲，都从来没有踏足过大山，父亲比他还强些，至少小时候曾听爷爷讲过大山里的故事的。 但是爷爷死的早，等母亲生下他的时候，父亲不仅将那些故事忘干净了，就连自己的母语也只会磕磕绊绊的几句，到了自己这里更不行了，只能勉强听懂一些，说就不要想了，拜伦语成了他的第一语言。 若是说对大山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自欺欺人，也不知道是因为父亲的日日念叨，还是周边人的言语影响，大山在阿奇尔的心中早就跟自由划上了等号。 每次眺望着大山，阿奇尔即向往又畏惧。 第三十三章 见证 向往自然勿用多说，哪一个奴隶对自由不向往，不想自由自在的行走在大地上，自由自在的呼吸。 前两条都是扯淡，他们向往自由的原因很朴实——没有人拿着皮鞭子赶他们干活，能够吃一顿饱饭，睡一个安稳好觉。 畏惧是因为他们离开大山太久了，尤其是像阿奇尔这种熟奴，对大山以及在里面求生技能一无所知，若是真的将他们扔进大山，他们能不能生存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大山中野兽的凶残程度，阿奇尔可是亲眼见识过的，曾经有一个队的同伴捉住过一个小野猪仔，原本以为有口福，结果人家父母找上门来了，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野山猪，背隆的比战马还要高，黑毛就像锥子，尤其是那对獠牙，就是两把弯刀。 虽然那头野山猪最终被他们合力杀死了，但是他们的百人卫也整整折损了十三名，其中还有一名是正规骑士。 一头野山猪都凶残到这种程度，更别说那些名头更加响亮的巨虎、巨熊，碰到了还不是生吞活剥的下场。 尤其是这十几年出了一群不择手段的鬼奴后，他们这些熟奴彻底沦了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角色，拜伦人拿他们当牲口，大山里面的安迪斯人拿他们当仇寇。 他父亲那一辈，还有人找到机会就逃回大山中，到了他这一辈，基本上没有了，就算是有，用不了多长时间也会重新出现在巴士底城外，被当鬼奴行了木桩刑。 阿奇尔原本以为这辈子会和父亲一样，运气好遇到一个好主人，允许奴隶之间结合，生育下下一代，运气不好，在永无止境的饥饿与劳累中慢慢煎熬而死。 他的人生轨迹，在一夜间发生了天翻地覆变化——巴士底沦陷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阿奇尔的下巴都差点震惊掉了，不光城主大人就连那些普通巴士底士兵也一天到晚，耀武扬威的炫耀他们究竟有多强大，巴士底的城防究竟有多坚固，他们的物资究竟有多充裕，就算大山中的那些山民凑齐数万大军，也拿巴士底毫无办法。 这是有历史佐证的，十五年前，巴士底就曾被自号安迪斯之王的戴里克，率领上万大军包围过，双方在巴士底上演了惨烈攻防战。 结果那位安迪斯之王粮草准备不足，撑不下去，无奈撤兵，被城主率领精兵衔尾追杀，不仅这位安迪斯之王命丧黄泉，还给巴士底白送了数千精壮奴隶。 而现在巴士底一夜间易主了，他们奴军营还没来得及出动，就被人堵在了营房中。 听那些长官议论，偷袭巴士底的安迪斯山民足有上万，足智多谋的诡狐克莱斯特爵士都第一时间落荒而逃，他们出去也是白白送死，还不如直接投降，说不定对方还会念同族情谊，给他们一条活路。 就这样，阿奇尔所在的奴军营稀里糊涂的就缴械投降了。 其实也没什么械可缴，他们奴军营可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军械，他们最常用的是伐木斧、石镐、铁皮铲，还是统一保管，只有干活时，才分配下来，还是在正规士兵监管下进行，拜伦人对他们的提防甚至比普通奴隶更甚。 在这期间，也没有人来收编他们，只是将原先长官召集了去，开了个不长不短的会，然后责令他们不要擅自出营，否则生死自负，之后就没人理会他们了，连往日的稀粥黑面包都没有。 不过听着营外混乱的厮杀呐喊，饥饿反而变得不那么难捱，惴惴不安的一直熬到中午，各种厮杀声少了，但是营帐外面却又闹了起来。 后来听关系不错的长官说，那些曾经在巴士底关押的奴隶杀红了眼，说他们都是鬼奴，准备将他们一起屠了，被收降他们的少年军给拦住了，说他们也是苦命人，应该给他们一个公平审判的机会。 阿奇尔并不明白公平审判是什么，心中还是对这支少年军产生了一丝好感，毕竟对方救了他一命，并且拿他们当人看，不光他这么想，大部分奴军也应该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少年军的人来请他们协助清理战场的死尸，防疫时，阿奇尔第一次对干活不是那么抗拒。 年轻、干净、利落、温和。 这是少年军的人给阿奇尔留下的第一印象，那种英气勃勃的自信让他暗自惭愧，那种自信与巴士底士兵自信完全是两码事。 巴士底士兵的自信更多建立在傲慢和皮鞭之上，而少年军的自信不是践踏别人而彰显出来的，而是从骨子中流露出来的。 他也想要成为这样的人。 阿奇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何时诞生的这种念头。 究竟看到第一名少年军的时候？ 还是在夜色中一起挥汗如雨干活的那名少年军少年递给自己一块肉干时？ 还是听着他们一边劳作一边高歌着法埃特沃，这首歌真的很好听，虽然大半歌词他都听不懂，他依旧被那种旋律感染的热血沸腾。 后来听他们议论，这是描述一个英雄誓死不屈反抗狩奴者的故事，是安迪斯人自己的战歌。 阿奇尔心中又下了另一个决定，他要学这首歌，他已经记住了两句，旋律一直在他的心中流淌，相信再用几十个夜晚，他一定能学会的。 阿奇尔一辈子自己做的决定也没有这两天做得多。 不过对他造成最大冲击的还是那位少年军的长官，他从来没见过会为自己部下阵亡而流泪的长官，也从未听过那么发自肺腑的悼词。 其他人心中究竟怎么想，阿奇尔不知道，要是有人在自己死后那么做，也算是值了。 一天一夜的所见所闻对阿奇尔的冲击实在太大，哪怕后来得知攻陷巴士底的安迪斯人军队远没想象的那么多，也升不起丝毫其他想法，他还想看看对方身上究竟还有没有其他不同，跟他抱有一样想法的，估计大有人在。 等回城的时候，阿奇尔发现巴士底变的差点认不出来了，来回穿梭的那些少年军，一身麻布长袍，脸上都缠着麻布，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这些家伙会飞吗？晚上还在城外一起掩埋尸体，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的？ 阿奇尔不会认错，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笑容可掬的年轻人，就是递给自己肉干的那一位。 阿奇尔算是一个有心人，一直在暗中观察，少年军的数量并不多，也就三四百人的样子，至于那些彪形大汉和那些山民，言行举止根本就不一样，哪怕是穿着一样衣服，也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巴士底现在里里外外都撒着一层名为白石灰的东西，这是这十几年才开始流行的一种建筑材料，通过煅烧各类石头而得到。 据说是一名安迪斯山民奴隶发明的，阿奇尔便是制造这个熟工，他们在巴士底伐木采石，除了自用，大部分都做这个了，算是巴士底的一项副业。 石灰虽然算不上稀罕物，但也破费工时，运到领都去，价格也是不错的，现在当成铺路灰到处乱洒，是不是有点太奢侈，太败家了？ 不过鉴于少年军表现的种种不同，阿奇尔决定静观其变，不在心中妄下结论。 城门口的两侧密布着十几个大半人深的水坑，每个进城的人需要将原先衣服丢掉，进去泡半个小时。 原先的衣服丢了也就丢了，反正都是人衣不蔽体，都是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烂麻衣，也不心疼，跳进水坑中泡半个小时，问题就有点大了。 那可是石灰水坑，而且刚刚加入生石灰没多久的石灰水坑，上面腾腾冒着热气，一副快开了的样子，人要是跳进去，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刚刚少年军的人说这东西能消毒防疫，阿奇尔疑虑大增，这玩意要是能消毒防疫，那些贵族大老爷还不早将这东西当成金银疙瘩，往自己的城堡中藏了，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些贵族老爷们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阿奇尔的心思转瞬间就不在这上面了，而是眼巴巴的望着巴士底里面的那一口口大锅，这饭菜味真他娘的香。 尤其是那白花花的，叫什么馒头的东西，吃起来不知道怎么样，但是闻起来一点都不比刚出炉的白面包差，就算是隔着上百米，也能清晰的闻到。 还有那咸汤，应该是用今年刚刚收获的卷心菜、咸豆一起炖的，最重要的是阿奇尔还在里面看到了肉骨头，虽然分到每个人的碗中并不多，只有一两块，但是搁不住大，足足有半个拳头，光是闻着口水就止不住的往下淌。 不行，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就要被先一步的那些吃货给糟蹋干净了，你他娘吃的都吃直打嗝了，还在饭锅前来回转悠什么？不知道这里还有不知道多少年没吃过一顿饱饭的了吗？ 别说是到石灰水坑中泡半个小时，就是喝两口阿奇尔也认了，他刚刚可是亲眼看见那名年轻的少年军长官和凶名赫赫的碎颅者麦基，也进石灰水中，泡足了时间才进城的。 阿奇尔飞快的将身上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烂麻衣扒了下来，扔进火坑，没有半点心疼，捏着鼻子跳进了石灰水坑，用了莫大毅力，才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惨叫出声。 因为听起来很丢脸，就像家猪被屠宰时候的惨嚎。 第三十四章 归心 石灰水的温度比预想的还要高一点，不过并不致命，泡完后，顶多皮肤会发红一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总感觉浑身上下阵阵刺痒。 阿奇尔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上竟然藏了这么多虫子，他身边和自己一块跳进来的那位，现在他周围已经飘了几十只各色小虫，其中以跳蚤居多，一个个肚子又大又圆，也不知道吸了多少血。 不用看，阿奇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难怪先前远远看到水坑旁边一直有人拿着东西不停往外捞东西，感情捞的是从他们身上泡下来的虫子。 看着这些虫子的尸体，对石灰水能防疫消毒的说法，阿奇尔不由自主信了几分。 “我们来，还是你自己来？”一个一手持着大毛刷子的少年军走了过来，笑眯眯的问道。 “自己来，自己来。”阿奇尔急忙应道，旁边那几位被刷的鬼哭狼嚎的家伙就是前车之鉴，这些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少年军下起手来可是一点都不客气，那可是用来给战马刷身子的猪毛刷子。 阿奇尔不敢应付公事，尽可能的将自己身上的泥灰都刷干净，因为等会出水池的时候，那些少年军会挨个检查，一旦不合格，就不是重洗一遍的问题了，而是他们的人亲自出马，被他们刷过，绝对干净，但是一个个跟红皮猪似的，两天三日估计好不了。 阿奇尔还算幸运，一次过关。 不过想吃大白馒头和咸汤，还需要过几关。 有了前车之鉴，阿奇尔接下来能自己动手的，绝不劳烦对方，接过匕首，三下两下就将快要及腰的头发给清理干净，露出了一个白生生大脑袋，遍地都是这样的大脑袋，也没什么接受不了和难为情，除了头皮有点凉，整个人倒是轻松许多。 “名字。” “阿奇尔。” “好名字，安迪斯语中，拉开千钧之弓大力士的意思，你亲人对你期望值很高，有把子力气？” “谢谢。”阿奇尔由衷感谢，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这样的独特蕴意，不由得有些高兴。 对被问的问题倒是经验十足，当初那些奴隶主考察奴隶，也会问类似问题，为的就是分配工作，这种东西可不敢乱扯，否则分配到不适合自己的工作，最终倒霉的可是自己，阿奇尔据实回答道，“应该还可以，举起三四百磅的石头应该不成问题。” 闻言，那个一直在记录的少年军抬头看了阿奇尔一眼，笑着道：“你自己报的只是初步资料，到时候会有人核实的，若是虚报倒是不会有什么惩罚，但是对你以后的发展不怎么有利，还需要更改不？不需要我可记了。” 阿奇尔犹疑了一下，刚刚他说的成绩是两年前的，这两年自己又长了一点，应该没有退步才是，最终点了点头。 “好，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大力士苗子，年龄。” “应该十五。”阿奇尔不确定道，就连他父亲对他的岁数也是稀里糊涂，更别说他自己。 “好吧，又是一个连自己出生年月都不清楚的糊涂虫。”少年军倒是见怪不怪，因为前面已经有一堆了，“那就十五吧，习过弓练过剑没？” “没有，不过曾经参加过民兵训练，操练过几天长枪。” “军阵合击？” “不是，就是简单的刺杀。” “这个没用，不算，认不认识字？” “不认识。” “其他特长，就是比较擅长的东西，比如种地、伐木、采石。” “这个有，这个有，伐木、采石、修缮城墙、简单的锻造我也会，石灰我也会煅烧。”阿奇尔被对方连串问题搞的有点自信心崩溃，感觉自己都快成一无是处的废物了。 终于问到自己擅长的，立刻竹筒倒豆子，恨不得将自己所会的东西全展示出来，这可是实现他刚刚立下的第一个人生目标的好机会。 “唔，不错，没想到还是个全能人才，能学会这么多东西，说明脑袋瓜挺灵活，若是直接分配到工兵那边有点浪费了，这样的吧，给你一个机会，至于能不能留下来，就要看你自己了，将这个木牌收好，这是你以后的身份证明，不要搞丢了，领东西，领饭都会用到，这个只是临时的，等有时间会给你换个青铜的，就像我这样的，正面是你的名字，后面是你的编号和营属，你现在的编号是001027，归属第一营，最左边那个就是，你的长官叫马歇尔，可以去找他报道，领取你的衣服和食物了，有时间找人请教一下，最起码自己的名字总要认识会写的嘛！” “会的，一定会的！”阿奇尔紧紧的握着那个圆圆小木牌，像握着最珍贵珍宝，一遍遍的看着上面文字，原来这就是自己的名字，原来自己的名字这么写，还真是好看。 “下一位，怎么还有问题？” “长官，还有一个问题，哪边是左边？”阿奇尔有点不好意思的问，在这些少年军面前，他感觉自己就是傻子，好多词语连意思都不明白。 “平时最擅长用哪只手？”少年军倒是没笑话阿奇尔，这种情况就算在普通山民中都很常见，更别说这种从小就沦为奴隶的人，一些常识缺失厉害。 “这只。”阿奇尔举了举左手道。 “左撇子啊，记好了，你这只常用的手就是左手，相对应另一只就是右手了，以你身体中心为点，左手边的都称之为左边，右手边的称之为右边。”这名少年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低声咕哝了一句，“想要整编他们，任重道远，马歇尔他们不仅要当校尉，还要担任常识教导老师，不管了，反正这是他们需要头疼的事情。” 有了那块圆木牌后，阿奇尔心中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归属感，好像自己已经与少年军成为一种人，这种感觉让他有点飘飘然，虽然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很多，从自己未来长官手中领了一身勉强合身的麻布衣和碗筷，打了一碗带着两块肉骨头的咸汤，抓了两个像猪仔一样大的白面馒头，随便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蹲着开吃。 一开始还试图使用那名为筷子的新餐具，但是很快发现想用这两根细长东西，没有几天功夫是没办法像少年军那样上下翻飞的，直接端着木碗狼吞虎咽的开始吃了。 仅仅是第一口，阿奇尔就喜欢上了这种白白的、松松软软的食物，即便是没有肉汤，仔细咀嚼几下，也有一股子独特香味，比起要将嗓子磨出血来的麸皮黑面包，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就算是专门供给贵族老爷们吃的白面包，也不过如此吧？ 反正这是阿奇尔有生之年吃过的最美味食物，美味的让人泪流满面。 一边吃一边哭的，并非阿奇尔一个人专利，为数不少的奴军都泪流满面。 究竟是因为吃到美食的幸福感，还是回想起了以前不堪回首的经历，谁也不知道，就算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有一点可以确定，等到这一顿饭菜下肚，将不会再有一个人想回到两天前那种饥寒交迫的日子。 …… “你小子越来越精明了，一锅猪骨头炖卷心菜，一笼子白面馒头，就收拢一堆人心，这个买卖做的划算。”碎颅者麦基和肖恩也蹲在一口大锅旁边饕餮。 这是他们夜袭后正儿八经吃的第一顿饭，不将那些祸根处理完，就算是山珍海味，肖恩也吃不下。 肖恩没好气的白了麦基一眼：“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论到吃，就你吃我的最多，也没见你对我归心。” 肖恩已经懒得解释，压根他就没有考虑过收买人心这码子事，现在的伙食在他看来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大锅菜，就说那猪骨头炖卷心菜，每个人碗中能有三分之一的菜就不错了，剩下的全是汤水。 别说是他，就是那些少年军也不好意思叫猪骨头炖卷心菜，只是称呼咸汤，白面馒头用的面粉则是小麦面和大麦面掺和在一起做成的，褪壳不太完全，整个就是一杂粮馒头，口感照着真正的小麦馒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别说是曼育军领，就算整个阿沙恩大陆，小麦算是比较精贵的农作物，不仅产量低，还容易发生各种灾害，在种植序列中并不是最优先选择。 一个庄园种植的所有粮食中，小麦种植面积绝对不会超过五分之一，纯粹的小麦面只有那些贵族老爷们才享受的起的。 这些白面馒头中小麦的数量不超过三分之一，剩下的都是这种褪壳不完全的大麦，为了长久之计，两者只能掺和着用了，虽说口感差点，但是营养更全面不是。 自己前世的人精细饭吃多了，还得回过头来吃全麦面包和五谷杂粮呢，饶是如此，那些山民和军奴差点没将自己的舌头一起吃进肚子里。 肖恩哪里想到这个世界上的人幸福感这么低，一顿稍微正常的饭菜和一点点真情流露，就将他们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若是让他们见识一下前世的悲苦情剧，还不让他们哭成泪人，若不是那个尸坑里面躺着几十名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他绝不可能掉下半个眼泪。 这一点肖恩就有点想错了，真正让这些人落泪的并非悲情、苦情。 这些东西他们从小就经历了无数，生离死别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随便拽出一个人来，他们的经历都会比最悲惨的苦情剧还要悲惨，他们早麻木了，自己的经历都没办法触动他们，更别说其他不相关人的。 真正让他们触动的是他和少年军一举一动时，不由自主展露出来的真诚善意，是他们这辈子都没感受到的。 即便是有善良的奴隶主，也改变不了他们奴隶主身份，大部分善意都是有价的，即便是无偿的也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施舍。 至于他们的同类，当整天与疲劳和饥饿打交道的时候，又哪里有能力表达善意，即便是真有那么大公无私的人，在这样的群体中生存不了多长时间，就先化成尸骨了。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肖恩前世的这句古俗语是古人的智慧结晶，并非凭空瞎说。 第三十五章 流水线 “谁说的？”碎颅者麦基抛了个媚眼，“见到你的召集令，老子连刚刚娶过门的小老婆都顾不理会，第一时间就拉人跑过来了，还不叫归心。” “抢来的吧！”肖恩差点没被麦基给恶心吐了，“赶紧吃，吃完了，咱们去兵工厂看看，先将你们的兵器和铠甲改造出来，接下来的战争，我的人顶多敲敲边鼓，你的人才是主力。” “马上！马上！”碎颅者麦基不由加快了筷子拨动速度，“这菜里面炖的全是骨头，肉哪里去了？唔，那边正在有人剁肉馅，晚上不会吃饺子吧？”嘴中明明塞着大骨头，提起饺子依旧口水直流。 “一说到吃的，你的脑子比谁都灵光，早饭还没吃完呢，你就惦记晚饭了。”肖恩有些无奈，他认识的人貌似就没有一个不贪嘴的，若是将他们的属性列出来，关于美食抗性，铁铁的都是负值，“你想的倒是挺美，这么多张嘴，一个赛一个能吃，若是包饺子，我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包到晚上也不够一半人吃的，到时候有顿肉馅包子吃就不错了，挑一些手巧的，很容易上手，我的人就能解放出来了，总不能让我的人总在这里当火头军吧。” “那是，那是，我算是见识了，识字的人就是不一样，你的人全他娘的全能的，能打能扛能跑能追，就算做的饭都比其他人做的好吃，放在哪里都出彩，那只老秃鹫就是被你的人给生生吓跑的。”碎颅者麦基拍着自己肌肉块十足的大肚子，由衷感慨道，“在别人的眼中，是你攀附我，却又哪里知道。若是没有你们母子两个，哪里有我麦基的今天？上水寨又怎么可能变得如此繁华？你常用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什么粗大腿。” “抱粗大腿？” “没错，是我抱你们的粗大腿，而不是你抱我的粗大腿。” “你就扯吧，我的大腿哪里有你粗了，你的胳膊都比我的大腿粗，肯定是我抱你的，怎么成了你抱我的。” “一和你说点正经的，你就胡搅蛮缠。”碎颅者麦基难得一本正经问，“话说回来了，那石灰真的能防疫消毒？” “应该有吧！”肖恩自己也有点不确定，“杀虫效果肯定有的，但是防疫消毒究竟有几分功效我还真说不准，但是有这么个手段，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家禽牲口住的地方撒点，总是有好处的，毕竟这些小害虫是传播疫病的重要途径。” 使用石灰水消毒，也是万般无奈选择，他倒是知道一剂驱虫的草药方，需要的各种药草也是比较常见的，但是收集制作起来，依旧费时费力，没有石灰水来的现成。 至于效果，肖恩就真说不准了，他只是前世小时候见村里老人给鸡舍、猪舍中撒这东西，说是驱虫消毒，既然动物能用，人八成也能用的。 高级动物也是动物的一种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有一个共同有点，那就是抗糟蹋，七八十度的石灰水弄不死人，顶多让他们事后脱层皮，对整年不洗澡的他们好处大于坏处。 说起来，石灰的出现，与肖恩有着直接关系，唔，应该说巴士底之所以会有大量石灰和他有着直接关系。 毕竟他对大山以外世界的了解都是通过母亲和她带回来的那些典籍，片面的很，说不定外面已经有聪明人发现了这种东西，只是没有流传开罢了。 刚来这个世界没几年，肖恩就已经见识过疫病的厉害，便想起了石灰这东西，可是就连他认识人中见识最多广艾琳娜也没听说过这玩意，顿时抓瞎了。 那时候人小力小，搞不了烧石灰这种费时费力的活，更何况他只知道是通过煅烧石头获得的，但是究竟煅烧哪种石头，中间火候和工艺一概不知，他哪有那么多美国功夫去研究这个。 故而想出了借助广大劳动人民智慧的办法，炮制出了神神叨叨的安迪斯帝国时期的失传古法，借人之手，广为流传，原本指望安迪斯山民中能出几个识货的，将石灰煅烧出来，到时候他有现成石灰可用，煅烧出来的人也自此走上脱贫致富之路。 也不知道是因为得到古法的人太愚笨，还是没有人愿意在这种未知东西上浪费人力财力，反正最初几年，都没听说哪里有石灰出产。 就在肖恩快要将这件事情忘了的时候，巴士底这边反而开始大量出产石灰，听说方法来自安迪斯山民的前代古方，不出意外就是肖恩炮制的那个。 面对这种阴差阳错的情况，肖恩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好在自此之后，他有石灰可以用了。 不要以为巴士底与安迪斯山民是绝对敌对关系，食腐者克莱顿这样的两面派在大山中并非少数，明面上喊打喊杀，私底下也是互通有无的。 “有这样的好东西早说啊，等找机会运送点回去。”即便是肖恩这么说，碎颅者麦基依旧十分重视。 再雄壮的汉子，在疫病这种东西面前，依旧纸糊的一样，一倒就是整村整寨，在大山中有很多禁区，并不是因为那里有危险野兽，而是那里有被疫病屠没的村寨。 “不用这么麻烦，等回头挑几名懂行的带回去，自己开窑煅烧就是了，原材料满山都是。” “这个方法好！八成饱，刚刚好，留着肚子晚上吃包子，走吧，让我看看你小子还有什么鬼点子。”碎颅者麦基对自己的新装备充满了期待。 认识肖恩这么多年，自凡是他应承下来的事情，结果都是超乎预想的惊喜，希望这次也不例外。 若是肖恩知道麦基的真实想法，说不得又得吐槽，不是他做的好，而是这个家伙的想象力太贫乏，预期值太低。 巴士底兵工厂说是兵工厂，充其量也就是稍微有点规模的铁匠铺，最多能容纳五六名铁匠，十几名学徒同时工作，相比起那些以家庭模式作业的铁匠铺，老波顿自豪的给他冠上兵工厂的名头，没毛病。 这种规模从常年角度来看，供给整个巴士底的日常消耗足够了，但是对赶时间的肖恩他们来说，这种规模明显不成。 肖恩和麦基过来的时候，早已经有少年军带着吃饱喝足的曾经巴士底军奴，现在已经正式更名为少年军附属工兵，对铁匠铺大肆改造，锻造台、制甲台这些工具该分散的分散，该集中的集中，旁边的房屋也正在被打通，整个布局都发生了巨大改变。 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被肖恩他们熏陶了这么多年，碎颅者麦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铁定是执行他们那一套分工合作，将一件复杂的东西分切成无数简单东西，交给不同人加工，然后再组装起来。 若仅仅是几个人，这种模式根本没什么优势，若是有十几个乃至几十个人同时进行的话，那就厉害了，最少能减少很多训练的功夫，每个人只需要精通属于自己的那一块就可以了。 这一次肖恩的心很大，绝对不止于几十个人那么简单，跟他们前后脚，大队大队的新编少年军附属工兵往这边赶来。 这些人都是经过一遍筛选的，或多或少的有这方面的经验，基本上稍微一点拨，就能直接上手工作的，这样的人不在少数，陆陆续续已经超过了百人，场面热闹非凡。 他们干的第一项工作是拆，那些非通用铠甲和明显多于的铠甲全部被有计划分拆掉，这么做虽然有很大浪费，但是战事当头，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与老波顿的一战，他们没有多少可取巧的机会，肖恩不是没想过出城，打对方一个埋伏，再不济用安迪斯长弓削弱一下对方的实力。 但是将周边的地形翻了一个遍，也没找到合适的伏击地点——没办法全身而退的伏击地点，肖恩一律不予考虑。 毕竟他们现在已经占据了地理优势，得到消息的老波顿将会比他们还要着急，对方出城就是想做个秀，应付一下公事，然后便撤回来，不可能携带太多补给。 这一点已经得到确认，对方身上的补给至多有两周，一去一回，将在在路上至少耽误一周，只要能将对方拖到弹尽粮绝，他们便稳操胜券。 巴士底军械库中铠甲的种类很杂，大部分都没有统一造型。 这种现象不光是在巴士底，整个曼育军领估计只有费伦公爵的嫡系才有统一制式铠甲，地方武装即便是同一个小队的装备只怕也是五花八门。 这受限制于家庭小作坊作业，同一个铁匠铺同一个铁匠做出来的装备都有很大差异，因为他们锻造过程中依从的并非完整图纸，而是锻造经验，更别说出自不同铁匠铺的不同铁匠。 其中以皮甲居多，占了整个库存的将近二分之一，毕竟紧靠着安迪斯山脉，无论是暗中交易，还是狩奴过程中的缴获，兽皮都应是数量最多的。 除了运往领都销售，也有一部分会留下自产自用，这个拆用的价值不大，安迪斯山脉中的别的都缺，就是不缺各种兽皮，自凡是有点能力的，哪个没有两身皮甲，用它们来装备新成立的少年军附属工兵正合适。 第三十六章 改甲 最少的当属板甲，只有寥寥几十副，一半以上还破损严重，需要大修的，这已经不算少了。 这种铠甲的普及率极低，很多正规骑士都是以获得一身这样的铠甲作为一生的追求目标，只要有合适的骑士，老波顿早就赏赐下去收买人心了，怎么会放在仓库发霉。 除非是定做，否则不是骑士挑铠甲，而是铠甲挑人，完好的那十几副，八成是因为尺寸特殊，没合适骑士穿戴。 剩下的就是鳞甲、扎甲和锁子甲了，其中鳞甲和扎甲居多，锁子甲偏少一些，论防御能力，均在板甲之下，但是相互各有优劣。 主要还是看工艺和用料了，若是用料足，鳞甲和扎甲在某些方面的防御能力甚至在板甲之上，若是偷工减料，就很难说了。 巴士底库存的鱼鳞甲和铁扎甲，制作水准只能勉强达到及格线，不过对肖恩他们来说无所谓，他们是首要被拆分目标，然后会按照新图纸重新穿制。 有现成甲片，只需要足够人手，成甲速度飞快——任何事物，当搬上流水线生产，效率都是惊人的。 尤其是这个流水线由将近三千人组成的时候，规模堪称宏大，少年军居中调度，各司其职，丝毫不乱。 等到日落西山，热气腾腾的包子出炉时，已经有数十件样式统一的特种鳞甲摆在了碎颅者麦基面前。 开工第一天，各方面还在协调磨合，主要还是以分拆为主，就连铠甲的图纸也在不停调整，能出数十件成品，已经十分不错，等到明天出产量将会呈几何倍往上提升。 麦基三口两口的将手中的包子吞进肚子中，油腻腻的大手在身上抹了又抹，确定没有一丝油污才舍得去摸它们，眼中一片迷醉，“太漂亮了，实在太漂亮了，没想到铠甲竟然做得这么漂亮，好小子，你又给了我一个大大惊喜。” “鳞甲跟扎甲有一个好处，可以利用束扣较大幅度的调整大小，对体型挑剔没那么厉害，体型相差不超过三个型号，可以通用，容易形成制式，即便是里面穿着棉衣和皮甲都不会有太大影响，更容易着双甲，不过形成的防护力还是有不小的区别的。” “若是大衣小穿，局部防护将会八至十叠甲，防护能力不比板甲差，若是小衣大穿，顶多是四叠甲，防御箭支能力差不多，但对劈砍和重型武器的防御力就要降档次了，力量差一点的和原先的皮甲一起穿，成双甲，一些力量比较突出的，再加一层锁子甲，保证让他们如同安迪斯巨熊一样抗揍。”整个设计从头到尾都是肖恩主导的，对这款铠甲的技术参数和性能自然如数家珠。 “好！好！好！”碎颅者麦基双眼冒光，连连点头，光是听就已经热血沸腾，恨不得将自己的兄弟拉出来，全部套上，出去厮杀一场。 “不用摸索那些了，那是制式铠甲，给普通士兵穿的，你的在这边，专门给你定做的。”肖恩拍拍单独放的那件铠甲，样式上与普通铠甲并无二致，都是一样新打磨的，熟铁本来的颜色，青灰色，然后用上等桐油擦拭过后，打了蜡，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有一种独特美感。 肖恩并没有脑残的给碎颅者麦基设计一款鹤立鸡群的将军铠甲，那么做固然拉风，也随时能够凸显将领在军阵位置，有鼓舞士气的效果，但是正面效果是建立在将领勇猛的前提下，若是碰上一个怂的，给军队的士气打击也是致命的。 最重要的是这么做会给敌人指明方向，然后招致地方的远程火力覆盖或者专门性针对，就算是再坚固铠甲，也架不住万箭齐发。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可是有冠军骑士这种万人军阵中取上将首级的恐怖存在，到时候仗还没开始打，自己的各层将领先被人家针对性的干掉了一半，这仗基本就没法打了。 总体来说，造型独特的将军铠甲除了耍酷好用，实用性上利大于弊，肖恩在自己的军队中是不准备推行的，和士兵一样的制式铠甲就不错。 相同的只是外表，里面还是有玄机的，所有军官级的铠甲将会量身定做，无论是大小还是重量都具有专门针对性，将防护做到最优化。 就拿碎颅者麦基的这身铠甲来说，制式鳞甲只用了九百七十二枚铁扎甲片，三百六十枚细鳞甲片，总计重达一百零八磅，对于狂暴山民军团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实在在的重铠了，没有扈从级实力，休想穿着这种重铠作战。 麦基的这身将军铠更夸张，光是铁扎甲片就用了一千四百八十二枚，细鳞甲片也高达七百二十枚，固定鳞片的皮条麻绳也是特制加粗的，重量翻了将近一倍，达到恐怖的一百九十二磅，也就是麦基这种大骑士级的人形怪物能够使唤动。 “来，来，来，换上试试。”碎颅者麦基心痒难耐的像得到新玩具的孩童。 “帮麦基阁下着甲。”肖恩自己也想看看自己的设计成果，虽然只是临时品，却也是凝聚了他们一番心血的，而且铠甲这种东西可是关乎性命的，在上战场前能够调整到最佳就调整到最佳，关键时刻能保命。 这种重甲通常都有一个致命毛病，穿戴费事，没有一两个人从旁协助，自己想穿上，基本不可能，等到狂暴山民军团武装完，每个人就必须携带一两名扈从了。 见那两名少年军想要直接给麦基穿新式铠甲，肖恩急忙补充道：“将碎颅者阁下的皮甲和重新编串的锁甲一起拿来，按照战时着甲。” “你确定这是我的皮甲？”碎颅者麦基望着崭新的皮甲，大小对，皮料很眼熟，像自己当初亲手猎杀的公安迪斯巨熊皮，又有点不像。 “翻新一下，算不上什么高深技术。”说实话，肖恩对碎颅者麦基的这身熊皮甲怨念颇深，每次见面的生化攻击，有一半是来自这件熊皮甲。 自从两人认识起，麦基就穿的这件，不知道多久没正儿八经清洗过了，油渍、污垢、血渍都凝聚成型了，敲上去邦邦直响，快成第二层铠甲，脏成这样也是没谁了，清洗一遍就是整容，加上翻修加固，搞得自己的主人都不认识，纯属正常。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狂暴山民军团与他基本一个德行。 为了自己的鼻子着想，肖恩趁机会将他们的皮甲全扒下来，又是扔石灰中泡，又是拿着棍子锤，又是拿着刷子刷，每件皮甲掉下来的油灰虫子，没有三斤也有两斤，专门抽调了一个校卫附属工兵，到现在也不过处理完三分之一。 “不错，不错，比以前穿起来舒服多了。”碎颅者麦基兴高采烈，没有人不喜欢新东西，皮甲不清理不是因为穿着舒服，纯属懒， 一层麻衣、一层皮甲、一层锁甲、一层鳞甲。 层层套下来，除了一双眼睛，碎颅者麦基已经看不见半块裸露皮肤，雄壮体型又增加了两圈，当真是身高八尺，腰围八尺，一座人形碉堡，一身，去跟安迪斯巨熊玩肉搏都没问题。 慢走、快走、小跑、狂奔。 整座校场被麦基一个人整的烟尘滚滚，地动山摇。 碎颅者麦基再次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大骑士都是怪物，尤其是这种拥有野蛮人血统的家伙，在力量方面有着天然优势，单论力量估计已经接近冠军骑士水准。 之所以用估计这个词语是因为肖恩并没有冠军骑士的身体数据，无从比较，不过碎颅者麦基是肖恩见过力量最大的人，这是毫无争议的。 上一次测试，也就是去年夏天，碎颅者的力量是49，无限接近5，不要以为5是一个小数字，这可是五个壮小伙的力量，力举千斤都是小意思。 五个人的力量加在一个人身上和五个人合力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因为无个人怎么齐心协力，力量都是分散的，而在一个人的身上是集中的。 肖恩从小坚持不懈的训练，力量也不过只有18而已，当然了，这是因为他的身体还没完全长成，力量还没进入增长爆发期。 这次测试的变化微乎其微，这让麦基本人也很苦恼，过去他的力量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不停增长的，根本无需刻意训练，蹭蹭的便超过了大部分人。 最近几年提升变得异常缓慢，尤其是去年一年若不是他刻意加强这方面训练，不仅不会增长，很有可能会出现倒退。 碎颅者麦基很有可能达到自己力量极限了。 任何事物都有极限，人体力量自然也不例外，里面牵扯到肌肉、骨骼、韧带等方方面面的问题，身体肌肉块是有限的，当完全开发出来后，再想增长就很难了。 不要提巨象、巨熊这样的作比较，双方的体型存在差异，力量基数自然也存在差异，就算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力量极限，一头巨象打死也不可能有一头巨鲸一样的力量。 肯塔纳野蛮人的力量极限和安迪斯人、拜伦人的力量极限肯定也不一样，甚至每个人的力量极限都存在不同差异。 虽然肖恩拥有火之烙印，但是在没有达到相同境界前，碎颅者麦基是他的老师，在这一方面不可能提供太多帮助，只能靠他自己自行摸索。 第三十七章 改编 三层甲下来，已近三百磅，若是换成一个普通壮汉，能走两步都算他够格。 而颅者麦基除了速度略微有点影响外，围着校场狂奔三圈，脸不红气不喘，展露出非凡力量的同时，也证明自己体质同样不差。 和比较直观的力量、敏捷不一样，其他诸如体质、智力、意志、感知，肖恩暂时没有办法精准的测算出来，尤其是后面三项，只能粗略估计。 碎颅者麦基的体质不会低于4，毕竟关联最大的力量在那里摆着，若是没有相应体质的话，他那身恐怖力量先将自己搞伤了。 “不错，不错，不错！”麦基赞不绝口，今天他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好了，“只要适应一两天，就完全没有影响了。” “终究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东西，很难做到完全合身，只要没大毛病，就先这样吧，将各项数据记录下来，等以后再说。”肖恩可没有麦基那么容易满足，他要做的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自己能力极限，说他有点轻微完美主义倾向并不冤枉他。 麦基刚刚在活动的时候，明显暴露出了好几处问题，不过这些问题大都是硬件造成的，除非大改，否则他们也没啥好办法，只能先将就着打完这一仗再说。 “好像还差点什么？”肖恩摸着下巴围着麦基直转圈。 “差什么？”麦基将自己的胸脯拍的邦邦直响，“老子现在感觉好的很，要是老波顿那个老孙子在这里，老子一个人能将他的军队杀个对穿。” 以前与巴士底交锋，吃亏就吃在铠甲上，他们一斧头下去，对方顶多吐口血，回过头来给他们一剑，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那个公牛埃里克森的个人武力明明不如自己，每次在战场上相逢都追的自己到处乱跑，凭的就是那身板甲坚固，这一次铠甲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自信心顿时爆棚，分分钟教他们怎么做人。 看着碎颅者麦基那把刃面已经磨掉将近一半的老古董级战斧，肖恩终于想起缺什么来了，光铠甲不成，还得有武器才成，否则杀人效率降低不少。 肖恩拽着麦基前往军械库中，又是好一阵翻箱倒柜，相比起铠甲，武器数量明显要多很多，装备七八千人都够了，毕竟相比铠甲，武器的损耗率更高，库存当然是越充足越好，打死波顿也没想到，他的充足准备全便宜了自己敌人。 武器种类那就繁杂了，常规的、非常规的、长的、短的、直的、弯的、抛投的、拉射的，可谓是样样俱全，让肖恩大开眼界。 很多奇形怪状的都叫不上名字来，阿沙恩大陆常年处于战乱，发展有些畸形，民生方面惨不忍睹，武器铠甲方面已经有点冷兵器巅峰的味道。 那些稀奇古怪的，两人直接略过了，奇形兵刃没有点开相应精通之前，拿着上战场，很有可能人没杀着，先将自己伤了。 “这个不错。”肖恩在一堆标枪的面前停住了脚步，夜袭时，城门守备军的标枪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因为他的兄弟有一半是死在标枪之下。 若是碎颅者麦基的部下每一个人都装备三五支标枪，等到冲到近前之前先来两轮覆盖投掷，对冲阻力必然大大降低。 上百磅的铠甲都穿了，就不在乎多加十磅八磅的，顶多再给他们准备一条武装带，现成的熟皮多得是，只需要单独抽调几十号人出来，就够用了。 有了这个作为参照，肖恩的目光就不再局限于近战武器了，一圈转悠下来，麦基的手中多了五支标枪、六柄短手斧、一柄双手大斧和一柄单手剑。 等到特制武装带赶制出来，标枪、单手剑往后背一束，手斧往腰里面一别，双手大斧往腰间一挂，威风凛凛的气质顿时出来了，整个他娘的就是一武装到牙齿的人形钢铁怪兽。 那些闻讯赶来看热闹的狂暴山民军团的人，一个个馋的口水直流，差点没将校场给淹了。 当听说用不了几天他们每人都会有这么一身装备时，一个个兴奋的鬼哭狼嚎，女人爱红妆，男人爱武装，有这么一身装备，那真真的鸟枪换大炮，在战场上的生存几率直线上升。 既然都来了，看他们的样子一时半会的也睡不着，肖恩原本等到第二天施行的计划，提前开始执行——整编狂暴山民军团。 对这个提议，碎颅者麦基举双手赞同，实际上，他早动这个心了，他可是亲眼见证少年军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就搭起了框架，将原本水火不容的两拨人圈进去，变成了一个军团雏形。 麦基的狂暴山民军团说是军团，实际上是一个笼统称呼，除了几十名同村寨的人算是半职业士兵外，其他都是拥有肯塔纳野蛮人混血的山民。 没战事时，各自回村寨打猎种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有战事时，响应麦基的召唤，带着铠甲武器聚集起来，组成所谓的狂暴山民军团。 这是恶劣生活环境的无奈选择，麦基没办法弄到那么多的粮食养活他们，平时根本就没有聚集的机会，自然谈不上军团训练了，每次打仗都像打群架，乱哄哄的一拥而上。 那种架势对付山民是足够了，毕竟他们也不懂得什么军阵合击，但是对付老波顿那训练有素的巴士底军队，就很吃亏了，哪怕是换了全新装备，也很难发挥出全部威力，尤其是投矛这种中近距离投射武器，更是讲究一个时机和协助，操作不当不仅不会杀敌还会伤及自己人。 麦基很有自知之明，他对这个实在不擅长，想求肖恩又有点张不了口，这一趟他们拿的好处太多，出的力却微乎其微，再让对方传授军团组建之秘，实在太过贪心，现在肖恩主动提出了，自然没有不应之理。 “一个军团必须有一个正儿八经的，能够得到所有人认同的名字，这样有助于提升集体荣誉和向心力。”整编第一件事就是建议麦基给军团正名。 “狂暴军团这个名字就不错，很有气势。”碎颅者麦基显然也是起名无能会会员之一，挠了半天头，还是将原先名头拿出来了。 “不错个屁，一股子土腥味。”肖恩没好气道，“你怎么不叫碎颅军团？和你的外号正好相配。” “对啊，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碎颅者麦基眼前一亮，重重的一拍大腿，“这个名字好，不仅与我的外号相配，还有打破敌人头颅的深刻蕴意，这个不错，就这个了。” 根本不给肖恩反驳的机会，麦基兴冲冲的找自己弟兄探讨这个名字的水平去了。 “早知道，还不如叫狂暴军团呢！”肖恩有些无力吐糟，就麦基手下那些憨货水准，对于狂暴、勇猛、碎颅、威武这样的字眼情有独钟，麦基既然去宣布了，基本板上钉钉。 果不其然，没几分钟，麦基又兴冲冲的回来了，说是全票通过，都赞成碎颅这个名号，至于真心实意的全票，还是碎颅者用拳头打出来的全票，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只是一个代号，叫习惯了都差不多，肖恩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碎颅者麦基却有点起名上瘾，建议为这身铠甲起一个响亮的名字。 “步人甲！”一个名字不经肖恩大脑吐了出来，不过一出口就后悔了，这种临时拼凑成的产品实在有负这个名字。 “步人甲？有什么特殊寓意吗？”难得麦基没有不经大脑的连连叫好，现学现卖的玩起了格调。 肖恩当然不能跟麦基说这三个字对他蕴含的独特意义，只能解释字面意思：“步兵穿的铠甲，自然就叫步人甲了。” “那就叫步人甲吧！”麦基显然也就是装装格调，真让他起，肚子里没货，只能挠头。 整编碎颅军团与整编那些军奴完全是两种性质了，不仅仅因为他们是碎颅者麦基的兵。 那些军奴早已经被悲惨的遭遇磨平了棱角，说好听的了叫委曲求全，说不好听那就是麻木。 不过肖恩和少年军却很喜欢这样的人，因为这种人就是一张白纸，不光自身没有太大牵挂，从来没有融入世俗的他们，对于外界的生活和规矩一无所知，更加容易接受少年军的做事方式和理念，稍微的熏陶一下，便能融入他们稍显异类的大家庭，成为自己人。 这样的人，只要将他们麻木的心重新激活，他们将会爆发出巨大动力，这一点已经得到验证，仅仅是两顿不算美味的饱饭，就让这里面的很多年轻人活泛起来，表现出了强烈的求知欲和融入欲。 相比起来，那些安迪斯山民奴隶就没有那么讨喜了，他们早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生活方式和行为准则，虽然受限制于阅历见识和受教育程度，大部分显得比教憨愚，这样的人通常固执己见、喜欢固守老一套风俗，接受新鲜事物和理念十分困难，偏偏他们并不缺乏属于山民的小聪明小算计，十分难产。 而且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牵挂，改编起来十分麻烦，少年军对他们的改编是考察利用，等到巴士底的战事彻底了解后，再确实是否真的收编他们。 第三十八章 成长 改编的过程中，无论是对军奴还是山民，少年军都不是照单全收。 还是那句话，人过一百，形形色色。 熟奴中还有鬼奴这种败类呢，军奴里面也不乏恶霸、心灵扭曲之辈，这样的人总要揪出来的，秉着小恶不予追究，再犯重罚，大恶视情况而定，轻则驱逐，重则砍头。 一连落地的十几个人头明明白白的告诉那些军奴，少年军的仁慈并非没有原则和底线，一旦越过了底线，他们杀起人来同样不眨眼。 乱世用重典，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相比起其他山民，碎颅军团的这些人的性格更加鲜明，早就打上了明显的碎颅者标签——狂放、无畏、重情义轻生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大多数人的智商比起普通人还要偏低一点。 不是说他们傻，而是有点二，有点一根筋，这是肯塔纳野蛮人血统带给他们的副作用。碎颅者麦基已经是他们中间少有的聪明人了。 对于这种人，你不要指望他能养成多高的战术素养，等上了战场，见了血发了狂，就什么都抛到脑后了。 改变他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成功，收获与付出也不成正比例。 肖恩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们要做的是尽可能的放大他们的长处，当长处形成足够优势，短板就变的不是那么明显了，就算是明知道他的短板，但是已经被人家打崩了，就无从谈起。 既然不擅长大规模军团协作，那就改成小队合作，必要的时候，单兵作战，肖恩在装备挑选上已经体现了这一点。 中近距离有标枪、手斧，近距离有重锤重斧破甲，单手剑进行近距离搏杀，必要时刻，标枪手斧都可以变成近距离搏杀利器。 既然理解不了太复杂的东西，那就将所有的战术简化到极致，擂鼓进攻，鸣锣撤退，响哨集合，这些最简单军令总是没问题的、 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选择出最底层的伍长和伙长，和少年军附属工兵的伍长伙长不同，他们不需要负责任何后勤任务，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上了战场之后，不停的吹着响哨，冲锋再冲锋。 这样的人非武力超群者不足以胜任，为了彰显他们的身份特殊，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这些人将会拥有碎颅者麦基这种量身定制的队长铠甲。 若是能力足够，甚至可以着三层甲——锁甲数量有限，是没有办法让所有人都着三层甲的，当然这还牵扯到一个负重问题。 得到这个消息后，所有碎颅军团士兵，就像一只只好斗公牛，红着眼睛，喷着热气，满校场找对手，荣耀、特殊待遇、队长铠甲、三层甲，每一个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可抵挡的诱惑。 当然也不可能让他们无头无脑的乱战一场，到时候精锐没选拔出来，伤病倒是一大堆，这些身材魁梧的莽汉，哪怕是赤手空拳，杀伤力也不可小瞧。 在力量方面，大部分人都是拥有骑士级的（力量超过2），一些出类拔萃的甚至达到大骑士级别（力量超过3）——属性只是一个衡量标准，并不能完全彰显一个人的战斗力，这可是要看各种综合素质的。 已经完工的制式铠甲便先一步派上了用场，每三十人为一组，进行有规模有组织的乱战，武器则是一根根粗木棍，坚持到最后者为胜利，然后整个校场上，彻夜响着木棍抽打铠甲的声音。 肖恩还是有点小瞧了这些家伙，一个个不仅力量惊人，耐力同样非凡，普通人爆发顶多三五分钟，牛掰一点的十分钟八分钟，八成就得虚脱，所谓的对决大战三千会和，一准胡说八道。 而这些碎颅军团士兵顶着上百磅的铠甲，在场上活蹦乱跳的乱斗半个小时以上的比比皆是，有时候种族天赋这种东西当真让人嫉妒的流口水。 肖恩没兴趣看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挥洒汗水，定下大方针后，便返回了已经变成大型生产作坊的兵工厂，那里也在秉烛夜战，性情跳脱活跃的雷尔夫正在活跃气氛，进一步拉近双方的距离。 “今晚上的肉包子怎么样？好不好吃？” “好吃！” “这是我吃过这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想不想继续吃？” “想。” “想就对了，不想的才是傻瓜呢，但是有人不会允许咱们吃的这么安稳的，至于是谁，我就不用多说了，只有将他们彻底击溃了，咱们才能过上想要的生活，你们有人想要回到以前那种饥寒交迫的生活中吗？” “不想！”从一开始的稀稀落落，到现在响应的人变得多了起来，一来雷尔夫嬉笑怒骂说的有趣，二来千篇一律的重复劳动十分枯燥，响应一下也算提神。 “没有人想，即便是牲口也有吃饱的权利，更别说咱们堂堂正正的人，在这里我也不说一些鼓励你们上战场英勇杀敌的屁话，若是那么做，我们和那些奴隶主没什么区别，上战场自然有那些像麦基阁下勇武的人，但是也不能让这些勇士们坦胸露乳的上战场不是，所以就需要咱们连夜赶工，尽快的将剩下的铠甲改装完，大家辛苦一下，多熬几个点，困了就轮流睡一会，放心，咱们这里没有皮鞭子，不用担心在睡梦中被抽醒，咱们靠的是自觉，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究竟谁勤快谁懒都是有数的，我想没有一个群体会喜欢那种好吃懒做的家伙。” “那是自然。”嘴上虽然应着，大部分人心中还是犯嘀咕，他们进入这个团体的时间终究太短，从目前展现出来的东西还不错，但是骨子里的东西，谁也说不准，那种平时对待奴隶不错，翻脸间就会杀人的奴隶主他们很多人都见过。 雷尔夫深知道日久见人心的道理，也没指望自己的嘴炮就能够赢得所有拥护，很快便将话题扯开了，“我发现有很多人对法尔特沃这首歌感兴趣，偷偷在学，这是一件好事情，干嘛偷偷摸摸的学呢？要学就光明正大的学，今晚上我就教你们这首歌，不过在这之前，我先向你们讲一个故事，一个或许属于你的祖父或者你父亲的故事，相信听完后，你们对这首歌将会有更深刻理解。” 肖恩从来不知道雷尔夫还拥有精湛表演天赋，一个由他虚构出来，早就听烂的故事，在雷尔夫嘴中竟然讲出了另一番味道。 在他的语言引导下，一个有血有肉、敢爱敢恨、极富有责任心、为了自己的家人不顾一切奋起反抗敌人和命运的悲情英雄跃入脑海，其中的包袱和紧张气氛营造的都非常到位。 就连肖恩都被吸引了，更别说那些第一次听这个故事的人，不少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联想到了某个在自己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泪流满面。 很多对这首歌原本不太感情去的，听完这个故事后，也兴趣大增，很快嘹亮的歌声便笼罩了巴士底的夜空。 这种集体性娱乐，对于凝聚力十分有帮助，雷尔夫已经拿捏到了其中精髓，他确实已经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不知不觉中，曾经的少年们已经开始长大成熟，与之相比，肖恩反而是成长最缓慢的那一个。 在肖恩和他的少年军率领下，巴士底的资源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进行整合，化为他们的战斗力。 在巴士底被攻陷的第三个清晨，初步统计工作也完成了。 少年军四百五十二名，还在持续增加中，有些得到的消息晚，正在赶来的路上，有一些则被波顿率领的巴士底军团隔断，潜伏在山林中，等待机会过来汇合。 碎颅军团共有一千一百二十一人，连同碎颅者麦基在内，不过能作战的只有一千零七十三人，那几十名倒霉蛋，除了七名是在夜袭巴士底的时候负伤，剩下的都是在角逐军官过程中负伤的，可见争夺究竟有多激烈，好在步人甲的防御效果并没有让人失望，并没有出现死亡。 好处也十分明显，一场乱战打下来，他们对步人甲的性能基本摸透，上了战场保命的几率提升了好几个百分点，经过演习，新的战术对他们战斗力有显著提升，就等大放异彩了。 少年军附属工兵则有二千三百余人，分编成了十个校卫，经过这几天的共同劳作和连番洗脑，他们对少年军死心塌地不敢说，但是对少年军的认同感非常高，至少有一点可以保证，在少年军没有彻底打崩前，他们不会轻易叛逃，毕竟他们刚刚尝到了做人乐趣。 被释放的巴士底山民奴隶和肖恩当初收拢的山民，加起来总计有二千余人，肖恩并没有在他们身上下太多的功夫，这些人的心思太杂，没有长时间训练，是没有办法将他们的心归拢到一起的，打顺风仗，他们还能提供一点帮助。 至于打硬仗，他们基本指望不上，一旦碎颅军团和少年军顶不住，他们只有溃逃的命，实际上，在这三天中陆陆续续偷跑了八百多人，对此肖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人即便是留下来也是祸害，自己跑了反而是一件好事。 第三十九章 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巴士底的原主人波顿阁下才刚刚得到被人抄了后路的消息，给他送消息的不是别人，赫然是从巴士底连夜出逃的食腐者克莱顿。 肖恩和麦基对食腐者克莱顿的判断出现了严重错误，他们只考虑了食腐者克莱顿以往的行事风格，却忽略了一件事——他们对食腐者克莱顿造成的威胁。 无论是肖恩的那手架空，还是少年军的卓越表现，都让食腐者克莱顿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 他们还忽略了一个关键因素，克莱顿之所以能够混的如鱼得水，巴士底功不可没。 克莱顿对于这座城市的感情远远要比普通安迪斯山民复杂得多，作为一个良心还没有彻底丧失的人，痛恨有之的，但是作为一个极度自私的人，却又不希望这座城市消失，从而损害到自己的既得利益。 他响应肖恩的邀请，就是基于这种复杂的感情，他以为这次是肖恩带有孩子气和理想主义的小打小闹。 事实上，在巴士底攻陷前，有这样的想法的不仅是食腐者克莱顿，碎颅者麦基也不无这样的想法，只要能给老波顿带出来的部队造成一定伤害，让对方感到心疼，就是一场辉煌胜利，哪敢幻想将巴士底连根拔起。 这可是十几年前如流星般崛起，又如流星般陨落，坐拥数万大军，有着安迪斯之王美誉的戴里克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等到巴士底被一夜拿下来的时候，碎颅者麦基这种一心想着将巴士底连根拔起的人，自然是狂喜。 而食腐者克莱顿这种心怀鬼胎的，那是真真的傻眼了，完全乱了阵脚，连出昏招，先是派人挑拨杀红了眼的山民奴隶，然后感觉不保险，匆忙带着自己人连夜逃出了巴士底。 等到进了大山，被山风一吹，克莱顿才从那种浑浑噩噩的震惊中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回鹰山老巢？ 若是老波顿能够重创肖恩与碎颅者麦基也就罢了，若是后者取胜，那无疑是自寻死路，他们的名号在大山中将会如日中天，想要灭掉自己将是一句话的事情。 若是三天前，克莱顿对老波顿抱有绝对信心，但是现在，不管怎么看都是肖恩与麦基的联军占据上风。 不过枭雄便是枭雄，克莱顿一咬牙一跺脚，便出现在这里了，谁让他不好过，他就让谁生不如死。 “克莱顿阁下，这种玩笑并不好笑。”老波顿除了双目显得十分阴郁外，面色十分正常，“若是你敢肆意散播这种扰乱军心的话，别怪我不顾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作为一名位居高位多年，并常年与那些尔虞我诈的贵族打交道的老狐狸，老波顿连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外人的话，尤其是食腐者这种骑墙派，这种乍看起来如此荒唐的言论。 “城主阁下，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食腐者克莱顿也是憋屈无比，有生之年第一次跟人推心置腹，竟然还被别人怀疑居心叵测，“咱两个打交道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的为人城主大人应该清楚，若非情况紧急，我会做这种亲自冒险的事情吗？” 老波顿目光闪烁了一下，虽然没有搭话，但是心中却是已经开始犯嘀咕了。 食腐者克莱顿的惜命是出了名的，虽然两人暗中有各种龌龊交易，多数通过双方的代言人，两人见面的次数，一只巴掌可以数过来，若是真的出了事情，将自己的代言人推出来，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确实与巴士底失去了联系，本来早晚各一波的联络官，已经两天没有按时到了，他们先后派出去的五波哨探，全部石沉大海。 种种迹象都表明，自己的老巢巴士底确实出事了，但是说到沦陷，打死老波顿也不相信的。 虽然这一次他带出了巴士底的大部分精锐，但是怎么也给巴士底留了一千五百余名精锐，更有将近三千名奴兵协防，诡狐克莱斯特足智多谋，军械粮食更是十分充足，就算是被上万大军围困，击溃对方不敢说，但是坚守一两个月总能办到的。他们出城满打满算不过五天，行出不过三百里地，若是有这么大的军队调动，他们不可能毫无察觉。 公牛埃里克森闷声闷气的道：“我有点不明白，还麻烦克莱顿阁下解释一下，巴士底与鹰山之间有四百里之遥，论位置，我们更近一些，阁下又是怎么得知巴士底被人攻陷的消息？并且不惜自身安危，亲自跑过来传信？我们之间的交情还没深厚到这种程度吧？” “这个……”食腐者克莱顿神色极为尴尬，他也清楚若还自己不拿一点真凭实据，很难取信对方，犹豫了半天，从自己的怀中抽出了一个长形卷轴。 埃里克森将军按着自己的佩剑，噌的站了起来，仅仅一个横跨步，就已经挡在了老波顿和克莱顿中间。 “冷静，将军冷静。”食腐者克莱顿急忙举着双手道，“将军误会，我只是想给城主阁下看样东西而已。” “埃里克森，不要这么冲动，我与克莱顿阁下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并不值得他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刺杀我。”老波顿自始至终异常淡定，他还没有老到手无缚鸡之力的程度。 “遵命。”老波动可以这么淡定，公牛埃里克森可不行，这是他的职责，即便是听到老波动的命令，也仅仅是退到他身后，一双牛眼冷冷的盯着食腐者克莱顿，只要他展露出任何不轨意图，他的佩剑会先一步刺穿他的喉咙。 食腐者克莱顿只能将自己的动作做得更加小心翼翼，防止一不小心触发对方敏感神经，给自己来上那么一剑，那才冤枉的很。 “温特哈尔克伯爵夫人画像！？”老波顿跳了起来，一个健步冲到了食腐者克莱顿的面前，向来稳健的双手此刻抖成了筛子，颤颤巍巍的从对手的手中半夺半接的接过了画卷。 没错，确实是温特哈尔克伯爵夫人画像，而且还是真品，上面的每一个线条他都熟悉无比，因为在巴士底城堡每天睡觉前，他都会抽时间欣赏一下自己的珍藏，这幅画便是这些珍藏中他最喜欢的一件，这是一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它应该挂在巴士底自己的书房中才是。 老波顿的眼中快要喷出火来，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冷静，声调拔高了不止一个音阶：“它怎么会在你的手中。” 食腐者克莱顿感觉自己的嘴中发苦，心中暗骂，这他娘的究竟是什么事，自从接受了肖恩的邀请之后，就一直在走霉运，早知道这么一堆破事，当初就不应该接受肖恩的邀请了。 但是认真想想，好像也不对，若是不接受肖恩的邀请，只怕自己现在还蒙在谷中，等到察觉，只怕安迪斯山脉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变化，到那时自己更加被动。 克莱顿感觉自己现在就是陷进了烂泥潭，越挣扎陷的越深，若是不挣扎，同样也是等死，只是时间问题。 克莱顿在这里自怨自艾，老波顿的神色越来越难看，若是目光能够杀人的话，他早就将克莱顿千刀万剐了。 “巴士底被攻陷的时候，我就在现场，这幅画便是从内堡的一个书房中拿的，我想这足以证明我先前说的话并不假，若是阁下不相信，我那里还有其他的。”在老波顿爆发前，克莱顿终于再次开口，不过说出来的话，不仅公牛埃里克森差点拔剑，就连老波顿都想拔剑了。 “呼呼！呼呼！呼呼！”老波顿一屁股蹲坐了回去，异样的喘着粗气，脸色煞白的如冬日中的白雪。 “喝口水，喝口水，深呼吸，深呼吸。”公牛埃里克森顾不得再理会食腐者克莱顿，手忙脚乱的拿出水囊，给老波顿灌了好几口，随后对着他的胸口重重的锤了三下，每次力量十足，克莱顿听的都生疼。 不知道这种怪异的治疗方法生效了，还是老波顿慢慢的自己缓过气来了，呼吸又重新恢复了稳定，死死的盯着食腐者克莱顿道：“巴士底真的被人攻破了？你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我也是被人算计的。”克莱顿急忙将从接到肖恩的邀请开始，到自己的连夜出逃的经过，详细的描述说了一遍。 这个过程中自然少不了春秋笔法，将自己描述成了被人算计了的可怜虫，被肖恩用往日恩情骗出来后，就被彻底架空，只能随波逐流，直到巴士底沦陷，局势混乱，对方统御出现漏洞，自己才重新收拢自己的人，连夜逃了出来。 至于那些画卷之类的古董，只是为了方便取信老波顿而带出来的信物。 至于老波顿和公牛埃里克森信不信，克莱顿不知道，反正他自己信了。 老波顿与公牛埃里克森面面相觑，就算他们再不敢相信，但是在铁一样的证据面前，却不得不相信，自己的老巢巴士底被人攻陷了。 而攻陷巴士底的，既不是高达上万人的大军，也不是的自己的老对手碎颅者麦基，而是一个还没举行成年礼的年轻人，率领着仅有两千人的乌合之众，将他们引以为傲的巴士底攻陷了。 最让他们不敢相信的是，整件事情并非提前策划，而是利用一个个不起眼的巧合，临时构建出来的巨大陷阱，若是巴士底没沦陷，他们就没有办法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说话了——很有可能被杀的血流成河。 整件事，怎么看都有股子天方夜谭的味道。 第四十章 失算 认真讲起来。 老波顿对肖恩并非一无所知。 巴士底的一切与安迪斯山脉息息相关，就像安迪斯山民时时刻刻都会关注巴士底的动向一样，巴士底也时时刻刻的关注着安迪斯山脉。 尤其是这十几年老波顿不再等着鬼奴自己冒出来，而是自己有意识的开始培养鬼奴后，他对安迪斯山脉中的信息掌控又上了一个台阶。 当然了，这种情报并非即时情报，等各种信息到达他手中的时候，通常已经过去一年半载，不过整体来说够用的，毕竟他只需掌握大山中有没有大型势力崛起便可以了。 最近这几年，肖恩*唐频频的出现在他的情报中，不过也没什么大事情，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美名。 在年轻安迪斯山民中拥有不错的声望，加上是一名天生觉醒火焰术士，传说天生宿慧，博学多智，从小便乐善好施，以教导孤儿为乐。 老波顿对他的关注也仅限于此，活了这么多年，各种各样的天才他见多了，与他一个时代的天才大多数坟头的草都老高了，天才身边往往伴随着各种争斗，这让他们声名鹊起的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险，玩火玩大了，自然而然便引火烧身了。 还有一部分天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最终泯灭于众人，很多天才都是自我吹嘘出来的，就算你真的有点本事，但是当你沉溺在天才光环中不可自拔的时候，随着时间推移被人甩在身后自然也是必然的，不可否认，这个世界上有获得成功的天才，但是凤毛麟角。 老波顿见过安迪斯山民中最大的天才当属当年的安迪斯之王戴里克，当初崛起的速度那叫一个快，还没等到他完全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兵临城下，但是消亡的更快，一场不算硬的硬仗打下来，这位天才便如流星陨落了，还是陨落在他的手中。 现在看来，他小看了这个年轻人。 “派哨探，多派几支哨探，不，派神射手队出去，将所有的神射手都派出去，一定要打探清楚巴士底现在的情况。”老波顿并没有避讳克莱顿，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将军都不会根据其他人的情报制定自己的作战计划，派自己的人核实信息，是必然的。 食腐者克林顿不仅没有不悦，反而十分高兴，这代表对方十分重视自己所带来的信息，成熟稳健的作风代表对方没有被这个噩耗打击的失了分寸，这让他的信心多少增加了几分，他现在已经被迫与老波顿绑在了一起，他是真心实意的盼着他能赢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 “是。”公牛埃里克森领命而去，他内心的焦躁程度丝毫不下于老波顿，巴士底不光是波顿这辈子的心血，同样也是他这辈子的心血，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都想亲自带队前去查看巴士底的状况了。 “跟我说说那个年轻天才的事情。”不愧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男人，老波顿很快便重新掌握了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知道，愤怒与生气并不能改变早已经发生了的事实。 “这个……我知道的真不多，我和他的打交道的次数还没有与城主阁下打交道的次数多呢。” “那就知道多少说多少。”老波顿将关注的重点锁定在肖恩的身上，碎颅者麦基他太了解了，那只是一个没脑子的莽夫，成不了大事，巴士底被攻陷，核心问题还是在这个作为主导的年轻人身上，试图从对方过往的行为上还原这个人的做事风格，不过注定要失望。 食腐者克莱顿对肖恩的了解，确实有限，除了知道他是一名天赋术士，有一个术士母亲，拥有不错的医术，在深山中收养了一群孤儿之外，剩下的都是道听途说了，他自己也辨不出真假，大部分都是赞誉之言，也多数是关于医术为人方面的。 这与老波顿掌握的信息并没有太大出入，这无疑说明了一个问题，对方虽然是一个毛头小子，但做事风格滴水不漏，是很多老狐狸都做不到的，绝对是一个难缠对手。 经过短暂的讨论后，老波顿并没有立刻挥师返回巴士底，而是分兵两处，老波顿率领主力就地驻扎，公牛埃里克森则率领两个校卫，星夜赶赴大骑士阿杰尔的驻扎地，执行营救工作。 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巴士底的风云突变，让那位还在大山中等待救援的费伦家族第四顺位继承人由一个烫手山芋变成了一块香饽饽，必要的时候，可以利用他向费伦家族换取相应的帮助，不管山中躺着的那位第四顺位继承人受不受待见，只要他挂着费伦家族的名号，费伦家族就不能完全坐视不理。 其次是，那里还有一位真材实料的大骑士，他们是因为救援他们丢的巴士底，若是老波顿反攻巴士底，于情于理，对方都应该提供帮助。 在这种时候，一名大骑士的加盟对他们的帮助十分大，加上公牛埃里克森，他们就有两名大骑士坐镇，到时候将对只有碎颅者麦基一名大骑士的敌人形成高端武力压迫，没有相应高端武力牵制的大骑士在战场将会是人形破阵机。 老波顿距离狩奴队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一百里地，即便是路途有点绕，公牛埃里克森精兵简政的急行军情况下，第二天日落前，就已经找到了狩奴队的简易营阵，里面的惨状，即便是埃里克森这种久经战阵的老兵，也不忍直视。 山梁那场暴乱，由于有铠甲防护，即便是滚下山梁，狩奴士兵幸存的概率也高达五六成， 原本看来无比幸运的事情，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就变得极为残酷，没有来得及时处理的伤口开始化脓腐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各种蝇虫满天飞，明明已经是深秋，昼夜温差极大，明明已经不适合大部分昆虫活动，却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多虫子，很多伤口都有白花花、肥硕的蛆虫在进进出出，让人不寒而栗。 阿杰尔早就带着那些没负伤的人另起炉灶，在不远处建立了另一个更小营地，但是位置选择的并不怎么样，这个营地中也充斥着浓郁腐臭味道，很多士兵的脸色有点不对劲，感冒发烧打摆子的比比皆是。 “撤，撤，撤，快点！””公牛埃里克森就像被猎人撵的兔子，以惊人的速度从营地中退了出来。 “救救我们，求求你们，给我一点水的吧，好热，真的好热，给我一点点冷水。”一些还能动弹的狩奴士兵见到有外人来，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想要寻求帮助。 “放箭，快点放箭，不要让他们接近我们。”公牛埃里克森神色狂变，有点失控大吼。 “可是，他们是咱们自己人，咱们要接应的人。”副官神色有点难看的道。 “蠢货。”公牛埃里克森一把将一名侍卫的投矛抽了出来，反手丢了出去，骑士和大骑士们之所以可怕，绝不仅仅因为他们恐怖的身体素质，而是身体素质达到一定程度后，衍生出来的其他东西，达到大骑士级别后，五感感知将会大幅度提升。 这一点在使用弓箭和投矛这一类颇具技术性的远程投掷武器上面，显示淋漓尽致。 准确的说，准头大增，最前面的那名狩奴士兵当场被投矛贯胸，钉在原地，一口热血喷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发暗的原因，对方喷出来的鲜血呈现暗色，空气中的腥臭味更浓郁了。 疫病！ 这时埃里克森的侍卫全反应过来了，同时一个骇人的名词跳入了脑海，所有的犹豫和怜悯全部烟消云散，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投矛和弓箭送了出去，将那些曾经的同伴，钉死在原地。 “救救我们，我们是自己人！” “救命！救命！” “咱们的救兵来了，救兵来了！” 听到动静，更多狩奴士兵在强烈的求生欲望支撑下，拖着满身病痛的身体向这边涌来，希望新来的援兵身上能带有祛病圣水，帮助他们从病痛的苦海中解脱，但是等待他们的是同伴的利箭——死亡或许也是解除痛苦的一种良方。 “不要恋战，走。”公牛埃里克森下达了撤退命令，出于谨慎，他的军队在数里开外扎下的营帐，他只带了十几名亲卫过来看看情况，从目前的情况看，他的谨慎让他们逃过了一劫，他清楚他们现在与之作战的并非这些狩奴士兵，而是这些士兵体内的恶魔，他们没有丝毫胜算，而且战斗的越久，他们失败的可能性就越大。 公牛埃里克森马不停蹄的返回了营寨，一分钟也不耽误，连夜拔营狂退了十几公里，若非大山中实在不适合行夜路，他一口气退到巴士底的心都有。 天刚刚蒙蒙亮，公牛埃里克森便迫不及待的催促军队起身赶路，当疫病的字眼在士兵之间交头接耳的传播出去之后，没有一名士兵发出半句抱怨，只恨自己的爹妈少生了自己两条腿，当真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大人，那一拨人一直远远的跟在咱们的身后，要不要集合弓箭手，射杀他们？”埃里克森那位有点缺根筋的副官，这一次总算聪明了一次，不仅在队伍的前面放出了哨探，并且还在自己的队伍后面留了眼睛。 因为没有士兵愿意落在后面，他亲自带队留守，没想到还真有收获，自从他们从狩奴队的营地中出来后，一直有一行十几人的骑士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 第四十一章 梦魇 “不用了，我亲自去会会他，这一次做的很好，控制好队伍，不用等我，保持匀速行军。”公牛埃里克森这一次并没有打击自己的副官，毕竟除了脑子不太够用外，为人做事都还算让人放心，至于射杀对方的建议，他根本就没考虑，惹怒一名大骑士的后果很严重，惹怒一名有可能携带疫病的大骑士，那就不是严重不严重的问题了。 跟在公牛部队后面的正是大骑士阿杰尔和十几名幸存下来的骑士，他们是整个狩奴队仅剩下还能长途跋涉的了，所有人的神情都不太好，包括大骑士阿杰尔自身。 世事无常，阿杰尔当初选择了最稳妥办法，却没想到让整支队伍掉进了万劫不复深渊。 疫病来的悄无声息，又是如此凶猛，等到阿杰尔察觉不对的时候，没受伤的士兵都出现了不良症状。 更别说那些身上重伤，根本来不及处理的伤员们，一个个浑身起鸡皮疙瘩，面色发紫，全身酸疼，胡言乱语，时冷时热。 冷的时候即便是烈日当空，裹着好几层兽皮依旧直哆嗦。 热的时候整个人都变成了火炉，即便是在下半夜也忍不住跳进冰冷的山溪中泡着。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敢这么做，因为那几个先跳到山溪中的狩奴士兵是最先死的，死相诡异。 第三天就开始大规模死人，最先死掉的便是那些身负重伤的人，他们身上的伤本身就要了他们半条小命，再加上不知名疫病这一折腾，不死才怪了。 班森、巴特利都属于这第一波中的人，疫病可不管你的身份高贵与否，就看你的身体能不能扛得住，这两位少爷的小体格自然是最先经不折腾的。 巴特利一死，大骑士阿杰尔就没了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理由，原想一走了之，结果震惊发现，自己竟然也中招了。 阿杰尔震惊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当身体锤炼到大骑士这种层次，身体内部构造都发生了细微变化，说是向非人转变有点夸张，但是他们确实与普通疾病绝缘，只听过有战死的大骑士，没有听说过有病死的大骑士。 就算真的有大骑士病死了，那也是曾经的大骑士，早就因为年老体衰掉出了大骑士级别。 事实上，到了骑士级别，对于很多疾病都有很强抵抗能力，只是大骑士级别更加强悍而已。 正是因为这一点，阿杰尔才有恃无恐，继续履行自己职责，直到巴特利咽下了最后一口，没想到这次疫病如此彪悍，竟然连大骑士都无法幸免于难。 不过大骑士的体质毕竟在那里摆着，虽然疫病的症状与普通士兵的一般无二，但是明显轻很多，依旧能行动自如。 但是想孤身一人走出大山，显然是不可能的，谁知道半道上病情会不会突然加重，那时候才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奈之下，只能寄希望于那封求援信，就在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公牛埃里克森率领的援兵到了。 公牛埃里克森的果决远远超乎他们意料，还没等到他们出来打招呼，就已经大打出手，即便是面对自己的同伴也没有半点心慈手软，要是当初他们有这份决绝，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他们又不能放弃唯一逃出天生的机会，只能远远的跟了上来，希望找机会再接触一下，寻求帮助，即便是他们明知道希望渺茫，从先前展露出来的手段来看，对方的首领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 阿杰尔身边的这十几名骑士情况与他一般无二，都是巴特利带来的正规骑士，虽然没达到大骑士级别，但是体制方面绝对过硬，虽然中招，却没躺下。 “停步吧！”阿杰尔在公牛埃里克森距离他们还有三四十米的时候，主动喊停，“我们这次得的疫病有点怪，就算是大骑士也能感染，我们不求归队，只要你肯让我们跟在你们的队伍后面，我阿杰尔*克拉克就会记下你这份恩情，就算是我死了，也会由我的子孙来偿还，出了大山，我们就各奔东西，绝不祸害你们。” “虽然我很想帮你们，但是我必须为我的兄弟们着想，你们身上携带的东西实在太危险，稍微不慎就是几千条人命。”公牛埃里克森沉默了半晌开口道，“而且就算是跟着我们走，你们也不可能出的了大山，现在巴士底已经易主了。” “巴士底易主了？什么意思？”阿杰尔一愣，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我们前脚才离开巴士底，后脚就有人夜袭，一股将其拿下了，现在想要离开巴士底的话，那么横穿整个安迪斯山脉，从北面奥丁草原出山，要么就是翻越世界屋脊桑赛特峰，要么就是从崇山中找到出山小路，或者你们也可以请求巴士底现在的统治者放你们穿城而过。”自始至终，公牛埃里克森都带着头盔，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是语气绝对谈不上和善。 “你什么意思？”大骑士阿杰尔虽然混的不怎么如意，但毕竟大家族出身，各种尔虞我诈见多了，对公牛埃里克森的话中话秒懂，惊怒交加，即震惊于巴士底被攻陷的这个消息，又愤怒于对方竟然将矛头指向了他，怀疑自己在中间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若这真是我参与设的局，我怎么可能还乖乖的待在原地让你们来抓？又怎么可能将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抱歉，是我失言了。”公牛埃里克森微微欠身，算是道歉，但对于自己的意见依旧坚持，“阿杰尔阁下，我对你个人并没有任何的偏见，但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着想，我们确实没办法与你们同行，在前面我会为诸位留下足够食物和干净饮用水，只请求诸位等到日到正中再赶路，双方保持足够距离，否则的话，我没办法保证我的部下能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旦出现流血，可就没有任何缓和余地。” 阿杰尔和他的骑士俱都陷入了沉默，换位处之，他们也会做出相同选择，甚至更残酷，在疫病这种曾经让阿沙恩大陆人口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内，锐减两成大恐怖下，人性自私和冷酷暴露无疑。 “我接受你的建议。”阿杰尔也不愿意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毕竟对方给他们留下了一线机会，跟着大部队的踪迹，他们总还是有一线机会的，而且离开营地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恢复了很多，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看到了希望而造成的心理错觉。 “阁下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我替我的人谢谢阁下。”公牛埃里克森真心实意的鞠了一躬，然后不再有任何停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远远没有表现的镇定，真理之神保佑，这可是连大骑士都能感染的疫病，前所未闻。 原本埃里克森以为疫病在他心底的阴影，早就随着他进入大骑士级别烟消云散，现在发现他错了，大错特错，那种绝望的大恐惧一直潜藏在他的心底，不对，铭刻在他的身体中，只是被大骑士级别可以防御疫病这层铠甲保护起来了。 当这层铠甲被毫不留情的剥去后，他依旧还是那个置身在大草原的孤魂野鬼，环目四顾，除了死尸还是死尸，人的、牛的、羊的、马的，就连生命力比野草还要强悍的豺狼野狗，也踪迹皆无。 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那种浓烈的让人窒息的腐臭在鼻间、心肺、脑海、骨髓中挥之不去，埃里克森忽然发现，当年活下来的仅仅是一具肉体，他的灵魂在当年的那场大瘟疫中，与自己的亲人一起腐烂了。 自此之后，公牛埃里克森一直浑浑噩噩，恢复清醒时，已重新与老波顿汇合，并且距离巴士底只有百里之遥。 对公牛埃里克森带回来的消息，老波顿感到一种深深无力，这种事情是人力无法左右的，即便是知道大骑士阿杰尔距离自己不过短短几十里的路程，却没有产生任何与对方合作的念头，那不是在刀尖上跳舞，而是准备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肖恩率领的联军与巴士底的第二次交锋，在老波顿得到消息的第二天已经开始了。 巴士底以东的数百里雅各布古河道都是他们的战场，这次交锋的主力，肖恩这边是少年军和安迪斯山民猎人，巴士底这一边则是神射手部队。 阿诺便是其中的一员，他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安迪斯山民，三十出头，在安迪斯山民中已经算是高龄了，因为到了这个岁数，已经可以做祖父了，而阿诺便是其中的一员，屈指数来，他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父亲，两个孩子的祖父，一个孩子的外祖父。 和大多数安迪斯山民一样，他们以亲邻为单位，组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过着半耕半猎的生活。 虽然大多数时候比较困苦，灾荒年景全家人甚至要一起饿肚子，但是安迪斯山脉很大，大山深处物产也颇为丰富，只要全家勤快一点，日子总还能过下去的，这与阿诺精湛的箭术和独特的狩猎技巧也是密不可分。 …… ps:本书书友qq群：689095708，喜欢本书的可入群找作者菌讨论书!本书网首发，有能力的请移步支持正版!感谢感谢! 第四十二章 前哨战 阿诺是一名优秀的驯鹰人，经他手挑选训练出来的山鹰，灵性不在安迪斯猎犬之下，就连食腐者克莱顿都听说过他的名号，想要将他收归自己的麾下，阿诺不齿他的为人，毫不留情的拒绝。 这让以驯鹰人自居的克莱顿勃然大怒，扬言有机会绝不让他好过，不过两者之间隔着一个碎颅者麦基的领地，最后不了了之。 阿诺看不起食腐者克莱顿并不是说他有多高的思想觉悟，有多么仇视狩奴人，安迪斯山民仇视巴士底只是一个大概念，多数是指那些受到狩奴人祸害的人。 而诸如阿诺这种终生都在大山深处生活狩猎的人，只是从其他村落中一言半语的听说西面狩奴人闹的很凶，很多家族村寨都被祸害了，大多时候仅仅是当做故事听。 尤其是法埃特沃这个故事和那首荡气回肠的歌曲，他们全家都喜欢，尤其喜欢晚上坐在篝火前，一起合唱，总感觉很有气势、很热血，也仅此而已，毕竟他们只是当故事。 直到那些强盗们冲进村落，狂笑着肆无忌惮的杀戮掠夺，阿诺眼睁睁的看着刚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小孙子被摔死在自己的面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美丽妻子被那些畜生拖入了自己的屋里，眼睁睁看着妻子绝望的打碎了油灯，引燃了自己的家。 愤怒快要将他引燃，但是他不敢出手，不是因为懦弱，而是他还有一个孙子和三个儿子落在那群恶魔的手中，利剑正顶着他们的咽喉。 遭受祸害的不仅是他的村寨，周边的村寨都没能幸免，很多像他一样强悍，即便是孤身面对安迪斯巨熊也不知道畏惧为何物的山民猎人，当敌人拿着利刃抵着他们亲人咽喉的时候，只能无奈屈服。 当在人群中看到那名一脸谄媚模样的中年山民的时候，阿诺心中愤怒的火焰就像火山岩浆一样不停翻滚，他第一次知道，人原来可以如此无耻。 那个中年山民他并不陌生，甚至算上的熟悉，当初他在追逐一只山鹿的时候，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他，背着他走了将近五十里山路，在他家中养了将近半年才侥幸活了下来。 他们家待他可算不薄，每日有限的饭菜都是先让他吃饱了，才轮到他的家人分食，对方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之后，阿诺还带着全家人漫山遍野的找过，担心他遭遇了什么不测。 没想到当初他好心背回家的的竟然是一名披着人皮的豺狼，阿诺的愤怒不仅仅是对那名中年山民，还对自己，归根结底是自己害的自己家破人亡。 后来阿诺才知道，这种人就是传说中的鬼奴，在整座大山中，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 阿诺好几次想要不管不顾的拽着那个名为希伯中年山民一起去死，但是那个狡猾的家伙似乎知道自己恨他到了极致，每次都远远的躲着他走，他只能一忍再忍，哪怕是让他给恶魔首领抬滑竿，他也只是沉默接受。 直到在山梁上不知道谁高唱起了他最爱的曲子——法尔沃特，在那一刻他对这首已经唱了上千遍的歌谣有了全新认知，原来故事并非单纯的故事，当残酷无情的罪恶降临在他们的头上的时候，究竟是屈辱接受，还是不惜一切的奋起反抗？ 那一刻阿诺心中有了自己的答案，然后那个如同山豹一样的年轻人出现了，并将一支重箭送到了他的手边。 阿诺毫不犹豫的拔出了重箭，干了自己这几天在心中酝酿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事情，割开那只豺狼的咽喉。 在对方临死前的眼中，他不仅看到了恐惧、绝望、哀求等情绪，似乎还有这乞求原谅的神色，恶事都被他做尽了，竟然还企图原谅，若是原谅了他，又将他可怜的妻子、儿子、孙子置于何地？ 阿诺毫不犹豫的一脚将其踹下了山梁，然后在其他同伴的协助下抢下了一柄军弓，不停的开弓再开弓，箭壶空了，他就用弓弦，用弓体作为武器，将压迫了一路子的愤怒完全发泄出来。 到最后究竟是怎么被人拖出战场的都不记得了，至于他被当做人质的儿子和孙子，已经不知所踪，在那种混乱局势下，他们逃生的几率不足半成，他彻底的成了孤家寡人。 然后阿诺再次见到了那个如同山豹一样的少年，他有一个非常独特的名字肖恩，古安迪斯语中有着山神恩赐的礼物的寓意，看得出来他有一个珍爱他的父母。 当那个年轻人询问他们想不想要复仇的时候，阿诺毫不犹豫的加入了，现在他生活中视若珍宝的东西全消失了，他的生命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复仇，他要做法埃特沃里面那个英雄未完成的事业，杀光所有的狩奴人。 不得不承认，肖恩以及他带领的那些年轻人是阿诺这辈子见过的最聪明的人，就算那些部落里面的智者在他们面前也低了一头，什么事情到了他们的手中立刻变了一个味道，哪怕是从来没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山民猎人，在他们的手中也被整顿的似模似样。 然后接下来的几天中，他们亲眼见证了奇迹的诞生，仅仅用了不到两千人，就将那座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城堡攻陷了下来，从头到尾他只是跟随那些和他一样换了新弓的山民猎人，在某个时刻听从号令将手中的箭壶射空。 然后他们在巴士底所做的一切都颠覆了阿诺以前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每每都忍不住感叹，原来食物可以这么好吃，武器铠甲可以这么制作，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在火中少一阵子竟然变成可以驱虫防疫的宝贝。 但是他的妻儿却永远看不到这一切了，每每想到这一点，便锥心的疼痛，刚刚浮现一点颜色的世界再次变得无比灰暗。 当少年军开始招募猎手充当哨探，与对方打一场哨探战的时候，阿诺毫不犹豫的报名参加了，并非为了那个少年人而战，他虽然非常感激那个年轻人，十分欣赏对方的理念，但是还没到让他死心塌地效忠的地步，他为了自己死去的亲人而战，消灭所有的狩奴人已经成为他们宿命执念。 像阿诺一样抱着这种想法的人并不少，哀莫大于心死，说的便是他们这群人。 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理念主动请战，肖恩对他们一视同仁，出征前将他们武装到了牙齿上，猎弓、匕首、开山斧、镶鳞片的加厚皮甲、足有一周量军粮肉干，就连水壶和引火之物也专门准备的，阿诺狩猎了一辈子，这是准备最全面的一次。 阿诺选择了独行，多年的狩猎习惯，养成了他孤僻性格，当家人遭遇不幸后，这种性格变得更严重。 先前在巴士底的时候，除了安排的必须工作，他都整夜整夜的坐着发呆，他不敢闭上眼睛，每次一闭上眼睛，他的亲人都会血淋淋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尤其是自己最疼爱的只有几个月大的小孙子，他还那么一点，还那么稚嫩，每次睁着大眼向他微笑的时候，他都感觉自己的心被融化了，身上的伤痛疲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以后再也看不到了，每每想起都心疼的不能呼吸。 只有回到了大山中，阿诺才重新活过来，各种精巧的大型捕兽陷阱，在他的一双巧手下，仅凭着开山斧就地取材，一个小时便能布置一个。 像阿诺这么做的不止一个，一路上他见到了不下于百个类似的捕兽陷阱，经过精心选择路线，这些陷阱变的更加具有针对性，只针对一种猎物——人，就算是普通野兽踩上去，也很难触发。 这些陷阱通常都是以杀伤为主，能够对未知敌人造成多大伤害，完全是个未知数，他们也不会回来查看，目的就是给敌人造成各种各样的麻烦。 前哨战除非放在狭小的空间中，否则绝对谈不上惨烈，尤其是现在在长达上百里的雅各布古河道上面，双方几百人扔进去，就像一把沙子扔进大河，一旦分散开了，自己人想要碰上自己人都十分困难，更别说撞见敌人，这是一件十分需要运气的事情。 反正到目前为止，阿诺的运气算是不好不坏，虽然没有撞见敌人，但是他已经发现了一个敌人稍微不慎留下的痕迹。 对方也是一名老猎手，十分谨慎，不仅将自己的踪迹进行了处理，就连生活痕迹也都掩埋掉了，若非阿诺足够的细心，揪住对方无意露出的一点小尾巴后，便穷追不舍，只怕就错过了。 剩下的便是毅力、耐力、装备、追踪、反追踪等综合素质的大比拼，一旦某一方面出现了短板，便会给自己造成致命威胁。 比如被阿诺盯上的那位，反追踪能力明显还存在缺憾，至少比阿诺差了很多。 无论是毅力、耐力、追踪和反追踪方面，以阿诺为首的安迪斯山民拥有绝对优势，老波顿精挑细选的神射手即便是在这方面经过了严酷训练。 在这些方面也没办法超越从小到大就浸淫在其中的安迪斯山民，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是生存技巧，若是不掌握这方面的技巧，就得活生生饿死。 有时候为了追踪猎杀一只大型野兽，饥肠辘辘的潜伏几个昼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再没耐心没毅力的人，也会被磨练出来，至于没能磨练出来的，早就给那些大型野兽加餐了。 若是说神射手在这一方面是技能，那么安迪斯山民就是一种本能，孰高孰低，不言而喻。 …… ps:本书书友qq群：689095708，喜欢本书的可入群找作者菌讨论书!本书网首发，有能力的请移步支持正版!感谢感谢! 第四十三章 战起 以往巴士底的神射手能够硬压安迪斯山民一头，凭借的是自己的装备优势，他们不仅拥有精工细作的军弓，还有精致的镶钉皮甲，再加上充裕后勤补给，远不是无依无靠的安迪斯山民所能比拟的。 现在状况出现了根本性逆转，肖恩和少年军精心打造设计的装备比巴士底士兵的更胜一筹，而且面面俱到。 就说这军粮肉干，充分考虑了营养问题，每份标配军粮虽然只有十磅重，但是足以支撑一名成年猎人一周的高强度消耗所需。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好几个移动补给站，为他们补充各种物资。 巴士底的士兵这一次变成了无根浮萍，固然巴士底的大部队正在后面不停向前推进，可以给他们一定援助，但是他们这次出来带的军需物资是一定的，打起来的时候畏手畏脚，吃亏是必然。 随身携带的箭支，往往几分钟内便消耗完了，又没有安迪斯山民那种就地取材的本事，最后要么玩肉搏，要么就是被人撵兔子一样撵的四处乱跑。 最后的结果通常不太好，完全暴露情况下，只会引来更多追猎者，最后被围殴之死都算是小的，若是不慎将自己的同伴也引的暴露了，那就是一死一串了。 阿诺追踪的那名神射手便陷入了这种境地，半天前对方老奸巨猾的杀了一个回马枪，与阿诺撞了一个正着。 两人的交手瞬间进入了炽热化，那名神经紧绷的神射手用了短短的三分钟，便将随身携带的两壶箭射空了。 对方的箭术绝对对的起神射手这个名头，不仅拥有超绝箭速，准头同样惊人，尤其是两人正面相遇的那一箭，就算是现在回想起来，阿诺也是后怕不已。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对方的箭已经如流星般出现在他面前，他只来得及低了低头，便被击中了，阿诺感觉自己的脑门重重的挨了一锤，脖子都差点错位，新配给的头盔救了他一命，那支箭只勉强穿过了三层牛皮，后劲不足，只擦破了点皮。 “未射出去的箭才是最具有威胁力的，作为一名优秀的弓箭手，永远要让自己的箭壶中留有最后一支箭。” 巴士底那位年轻首领在谈及弓箭手的时候，这个理论给阿诺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个道理算不上精深，自凡是有点经验的老猎人，他们都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从来没有人用精辟的语言将他们概括出来。 后面那一句阿诺还没有来得及证明，但是目前的状况已经证明了前面那一条言论的正确性。 刚刚对射的时候，阿诺便有意识的控制了自己的箭速，每次射击与其说是杀伤敌人，不如说是引诱对方挥霍箭支才对，等到对方箭壶空了，除了落荒而逃，还能做什么？ 近身肉搏，也没有机会啊。 阿诺至少还有一壶半的箭，射术比对方有过之无不及，对方要是真敢离开遮蔽物冲过来，他会用事实告诉他，人形刺猬究竟长什么样。 剩下的便是猫鼠游戏了。 那名已经没了箭的神射手在前面逃，阿诺在后面追，在追的过程中，甚至回收了一部分双方箭支。 逃的人很谨慎，追的人更谨慎，作为一名优秀的老猎人，阿诺十分清楚负伤亡命的野兽究竟有多可怕，更别说是人。 阿诺现在要做的就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对方的身后，不停的驱赶他，直到他筋疲力尽，然后射出致命一箭，在这个过程中，还必须合理的划分自己的休息时间，让自己的精力和体力不跌倒及格线一下。 一步错，步步错。 慌不择路的神射手就像无头苍蝇，逼急了的情况下，不由自主的开始向自己知道的同伴靠拢，想借助自己的同伴之手摆脱身后阴魂不散的麻烦。 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同伴的麻烦比自己还大，不仅身后有敌人，自身也负了伤，最要命还是伤在腿上，在游击战中伤了腿，与丢掉了小命没什么区别。 这名神射手可没什么**精神，根本不管袍泽之谊，扭头边走，比兔子还快。 在生死威胁面前，人的情操可以变得很高，为了他人舍弃自己的性命，这是圣人行径，但是这样的人凤毛麟角，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不顾一切的俗人、小人。 一个慌不择路的神射手的威胁性还是有限的，但是当这种情况以十几名，乃至几十名出现的情况，这场前哨站的胜负就不言自语了。 前哨战的胜利并不是以杀死对方多少人来衡量的，而是对方的哨探能够带回多少有用消息。 神射手部队被压制的老波顿彻底变成了一个瞎子，直到距离巴士底只有十几里的时候，对其内部情况依旧一无所知，这无疑非常被动。 至于模仿肖恩当初的夜袭，连想都不要想，且不说肖恩方面早有防备，单说老波顿将神射手收回去后，安迪斯山民就阴魂不散在大部队周围出没，时不时的放上一记冷箭。 由于距离太远，对方用的弓太弱，并没有造成多大伤亡，但是架不住膈应人，却又无可奈何。 不是老波顿舍不得神射手部队牺牲，而是箭支的供给跟不上了，若是将前哨战继续下去，之后的攻城战，他们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老波顿在距离巴士底十里的地方扎下了营寨，不是他不想靠近一些，而是巴士底方圆十里所有障碍都被他铲平，生长着大量半人高野草，这是为巴士底准备的第一道防线。 若是安迪斯山民组成大军，不知情下，将会被一把大火少的屁滚尿流，哪曾想当初给敌人设置的障碍陷阱，现在成了自己最大阻碍。 破解这个障碍的方法很简单，只需要一把火就可以，但是这把火没有个一天半日是没办法烧完的，原本这是神射手的任务之一，没想到被压迫的这么惨，根本没能摸上来。 “想出这个方法的人绝对是个天才。”肖恩望着城外熊熊大火，由衷感叹，若不是老波顿主动放火，他都没联想到城外的这片野草竟然也是城防的一部分。 这让肖恩暗自凛然，他就算是再聪明，也仅仅是一个人，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少年军虽然出彩，但也只是山中称大王，见识和经验方面，还是有相当大的局限性。 这个世界上的人的智慧，尤其是战争智慧，绝不可小视，更何况她们现在驻防的城堡是人家的，论到对这座城堡的了解，根本不是进驻了短短一周的肖恩他们所能比拟的。 “天才又怎样？在咱们面前不是毫无用处。”也不知道因为拿下巴士底，还是因为肖恩帮助他们更换了全新装备。 这段时间碎颅者麦基有点自信心爆棚，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对来袭的老波顿根本不放在眼中。 对麦基的自信过剩，肖恩并没有进行打击，毕竟麦基现在充当的角色是冲锋陷阵的悍将，很少对决策性意见插嘴，充足自信能够提升部下的士气，利大于弊。 将一张羊皮卷轴丢给麦基，肖恩道：“看看，这是那位波顿城主给咱们送来的战书。” “你故意的是不是？明知道老子看到这些像蚯蚓一样的东西就头疼，他们认识老子，老子不认识他们的！”碎颅者麦基瞪着牛眼，将羊皮卷轴翻过来覆过去，连哪一面是上下都也没找到。 “读书识字是必须的，以后我派人专门给你补习。”经过了这次并肩作战，肖恩与麦基的感情更近了一层。 这些年潜移默化终于生效了，麦基对肖恩的观点有了一定的认同感，或者说攻陷巴士底让他心中堆积的仇恨宣泄了大半，不再完全为仇恨活着，不再像以前那么执拗，趁着热乎劲，自然想让双方关系进一步加强联系。 目前来说，碎颅者这张虎旗他现在还用着很顺手，眼前这种合作完全还可以多进行几年。 这也是无奈选择，毕竟这也是一个看脸的时代，不过看的不是帅，而是谁更成熟，谁更值得信任。 肖恩这张过于年轻帅气脸庞，竟然比不过有着一张凶神恶煞老成脸的麦基。 真正算起来，碎颅者麦基虽然成名时间不短，但是真实岁数并不大，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不过看上去却像四十六七。 “这不是还有你嘛！”麦基对识文断字不是一般不感冒，这里面满满的都是痛苦回忆。 就他那比胡萝卜还要粗的手指头，拿着鹅毛笔就像捏着绣花针一样，他宁肯挥斧一百下，也不愿意拿着那玩意写一个字。 “我又不是你的侍女，怎么可能一天到黑的跟在你身边，先不谈读书识字能开发智商之类的空话，以后派人给你送封密信，总不能找人帮你解读吧？”肖恩瞪了麦基一眼。 “不要说身边给你配一个识字人的废话，很多时候从你背后给你致命一刀的，就是那些你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有些东西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就这么定了，等以后不光你要识字，就是碎颅军团中也要开展扫盲班，争取脱离整营大字不识一个的局面。” “好吧！”麦基一开始有点懒洋洋，但是听说整个营的人都要陪着他一起倒霉，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他才不管识字对于那些大头兵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就算是识字，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先说说这上面是怎么写的吧！” …… ps:本书书友qq群：689095708，喜欢本书的可入群找作者菌讨论书!本书网首发，有能力的请移步支持正版!感谢感谢! 第四十四章 攻防 “邀请咱们明日出城，决一死战。”说起战书，肖恩一脸的古怪。 上面的每一个字他都懂，但是连起来就有点不懂了，他不懂老波顿究竟是处于一种怎样的心理下了这封战书。 除非他的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放弃高墙大院的城池不守，出城跟他决一死战。 鉴于两个世界的脑回路存在着一定的差异，故而拿出来，看看碎颅者麦基这个本地土著的反应。 “白痴！”碎颅者麦基冲着城外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证明不是肖恩的脑袋被驴踢了，而是老波顿的被踢了。 “当我们是傻子啊！他在里面的时候闭门不出，现在轮到我们了，竟然想要我们出去决战，美的他，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让这个鳖孙也爬爬自己的城墙。” 不过碎颅者麦基后面的话，直接暴露了泥腿子的本质，纯粹是为了宣泄报复，根本不是从战术角度出发。 “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傻子。”肖恩笑着感叹，将所谓的战书收了起来。 上面的内容根本无所谓，因为这不过是一个幌子，对方光明正大侦查自己的幌子。 …… 巴士底临时营地。 “见到了？” “见到了，对方比想象的还要年轻，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但是做事很老道，只是收了战书，并没有明显的喜恶表示，除了城里城外都被白石灰覆盖满了外，防御设施并没有发现太大的变化，至于对方的军队，标下根本没机会看到，城中的人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对方防范措施做得很好。” 向老波顿面禀的，正是先前向肖恩递交战书的士兵。 作为一只谨慎的老狐狸，波顿从来不相信单方面的消息，前哨战失利后，只能玩这种俗套手段。 虽然百试不爽，但是得到的消息相对有限，对方显然早就防着他这一手。 除了变相的证明了对方是一个谨慎的人，并没有太大收获。 老波顿挥挥手将这名士兵打法下去后，将目光落在了食腐者克莱顿的身上，“克莱顿先生可有良策？” “除了硬攻，我也没有好的办法，我先前已经与他们撕破脸，若不是我跑得快，早被人火并了，现在带人回去，只是自投罗网。” 克莱顿一脸苦色，他现在也是一肚子怨气，他好心的来报信，却被老波顿毫无理由的扣了下来，一路裹挟回了巴士底。 这与他原本暗中与对方合作的计划完全不符，等到这件事了，不光双方谁胜谁负，他在安迪斯人中的名声都会迎风臭十里。 到时候究竟还有多少人愿意跟随他都是个未知数，毕竟以前他与巴士底的合作都在暗处，不管私下中有多少龌龊，明面上他都是拒不承认的。 “是我乱了。”相比起前几天的意气风发，现在老波顿显的萎靡了很多。 短短数日衰老了十几岁，自从得知巴士底沦陷后，他堪称衰神附体，原本想要汇合大骑士阿杰尔，形成双大骑士的局面，在大高端武力辗压对方。 结果发现对方感染了烈性疫病，就连身为大骑士的阿杰尔都没能幸免。 更悲催的是，这件事情刺激了自己最依赖的帮手公牛埃里克森，勾起了他心中梦魇，直到现在还精神恍惚，别说是指挥战斗，就连现在还能保持几成战斗力都是个未知数。 高端武力辗压的战术倒是形成了，不过是人家辗压自己。 现在老波顿连个商量意见的心腹都没有，万事亲力亲为，有点心力交瘁，这才出现了询问食腐者克莱顿的荒唐场面。 在这一刻，他有一瞬间的后悔，后悔将自己的儿子都赶去了领都，要是留一两个在身边，也不至于出现这种无人可用的境地，哪怕是能力最不济的小儿子，也有个能说知心话的人。 这或许就是独裁者的悲哀，当你试图将权利紧紧的握在自己手中，不想分给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的时候，注定会孤身寡人终生。 仅仅消沉了几分钟，老波顿便重新打起了精神，公牛埃里克森的失常已经对士兵士气造成了一定影响，他绝不能再倒下。 否则的话，巴士底不战自溃，巴士底是他的根，是他的命，是他的辉煌，也是他的家族传承的根基，决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决不允许。 当城外的野草被烧尽后，老波顿便迫不及待的将战线推了上来，然后连番的派人叫阵、示威、辱骂，甚至脱了裤子向城池方向做出各种不雅的动作。 这让肖恩大开眼见，原来冷兵器攻防战是这个样子，并不纯粹一上来就箭支、礌石满天飞，每天都拽着碎颅者麦基到城头上来看耍猴戏。 一开始麦基还没办法忍受对方的挑衅，跳着脚与对方隔墙对骂，自己骂不过瘾，就找了整整半个校卫的大嗓门，开群骂。 这种情况仅仅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停止了，换作是谁，被上千人看猴戏一样围观，都会感觉不自在。 更气人的是，看戏的人每个手中都抓这一把炒松子磕的欢，时不时来一句风凉评价，换谁都受不了，更何况暴脾气的碎颅军团的好汉们。 在首领麦基率领下，将那些看热闹的人暴打一顿，然后将他们手中的铁锅炒松子统统的抢过来，蹲在城头上看外面耍猴戏。 你他娘还真别说，这种感觉还真不错，不过想想自己刚刚竟然被人这样围观了大半个小时，火气就蹭蹭往上冒。 然后再次组团，将那些贼滑贼滑的少年军们再次暴打一顿，将他们手中的铁锅和松子全部抢走，搬到城根下，自己炒自己吃。 “喜欢吃就直接说，不用用这么暴力手段吧？你手下那群肌肉男下起手来没轻没重，好几个人都被搞脱臼了。”肖恩苦笑着道，这是典型的借机报仇。 这段时间碎颅军团的改编虽然依旧以选择出来的基层士官作为根基，但是每个基层军官身边都配了一名少年军作为副官，协助管理整编。 对于这些年轻人，碎颅军团士兵还是相当信服的，不仅因为对方的聪明，还因为对方的悍不畏死。 不过等到真正开始整编，碎颅军团士兵充分领教了这些少年人的繁多花样。 肖恩对碎颅军团的定位固然是小队作战，但是不代表对协同作战就放弃了，若是有机会，自然要狠抓一下。 训练军队，肖恩还真谈不上什么经验，前世因为阴差阳错，没能服兵役，对军队的了解局限于各种资讯资料和为期两周的体验军训。 不过大阅兵时的雄壮军姿深入人心，少不得要套用一二，从小就跟随在他身边的少年军深受他的荼毒，总体来说还是有效果的，毕竟少年军自身的协作能力在那里摆着。 现在有机会了，自然少不得荼毒他人，一条条连死都不怕的雄壮汉子被左转右转、标准军姿以及自身内务整的眼泪汪汪，在他们眼中，少年军就差长一对双角一双翅膀了。 可是在军中，他们都是长官，若是他们的命令不遵守，旁边那位跃跃欲试的新任长官就会用自己的拳头告诉他们什么是纪律。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次机会，自然要揍少年军一顿出气，没办法，这是目前为止，他们唯一还能胜过少年军一筹的地方——剩下的，无论是论心机、耍手段，还是耍嘴皮子，他们都被少年军甩出八条街去。 “人就是天生贱种，若是过得太安逸了，就会变得娇贵，人越揍越皮实，你的人现在聪明过头了，偶尔抽两下，对他们有好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肖恩处的久了，碎颅者麦基也变的满嘴跑马车，歪理一套一套的，他绝对不会承认，在少年军面前，总感觉自己的智商不够用的，自己的拳头痒痒，老想往他们的脸上招呼。 话到了这么流氓的份上，就没办法继续往下谈了。 碎颅军团士兵下手终究还拿捏着轻重，大多数少年军受的只是皮外伤。 这么做也不是没好处，不仅是碎颅军团士兵的一个宣泄渠道，对少年军也是一个激励，让他们尽快的补足自己的短板。 在这种插科打诨的氛围下，老波顿的挑衅战术不攻而破。 无论是战书还是这种挑衅战术都是建立在对方主动犯错的前提下，成功率本就低的可怜，就算成功了，也有很大的偶然性。 当各种战术都没办法生效的时候，攻城战将会走上肖恩所了解的战争流程——附蚁攻城。 这是所有攻城战术中最下下成的战术，自凡是有其他选择，稍微睿智的将军都不会选择这一战术，因为这种战术都是用命填出来的。 若是换作其他地方，攻城一方少不得会驱赶周边的农夫、奴隶，充当第一波攻城炮灰，消耗守城方的各种军需储备，尤其是箭支、礌石。 现在巴士底显然没有这样的条件，周围能驱赶的人，要么已经被他们祸害了，要么已经在城墙另一边，他们只能一上手就出动精锐部队。 工具准备的尽可能全面，云梯、攻城锤、冲锋车……就地取材，短短数日便制造了不少。 战争第一时间进入了炽热化。 就像肖恩他们推测的，老波顿拖不起，不仅军需补给不够，士气也很难维持住，他必须趁军需最充沛、士气最旺盛的时候，一举攻下，否则败亡之期不远。 …… ps:本书书友qq群：689095708，喜欢本书的可入群找作者菌讨论书!本书网首发，有能力的请移步支持正版!感谢感谢! 第四十五章 密取 “第一梯队下，第二梯队上。” “自由射击，自由射击，注意保持箭速的。” “滚木准备，放，砸死这些狗娘养的。” “石灰包呢？就趁现在，赶紧扔下去，蠢货，平时挺精明个人，这种时候怎么蠢的跟头野猪一样？时机，一定要把握好时机，等他们爬到一半的时候再扔。” 从战斗打响的第一刻，碎颅者麦基就活跃在第一线，全程指挥战斗最激烈的一段城墙。 在这种时候，肖恩绝不多言，因为他知道在这一方面，对方比自己专业的多。 哪怕麦基从来没正儿八经的守过城池，但是很多东西无师自通，不仅将城墙上原有的防御设施充分的利用了起来，同时还将石灰加入了城防体系一部分。 这也是受少年军喜欢随身携带一小包石灰粉启发，除了可以入药消毒外，关键时刻还可以当做歹毒暗器，一旦迷了眼睛，战斗力锐减。 事实也证明，石灰包是不错的守城利器，群杀效果良好，一旦有一个石灰包在半空中被砍碎，方圆十几米的人都得失去战斗力。 到最后巴士底士兵人任由石灰包硬生生砸在自己的身上，也不会轻易的拿刀砍。 现在守城的主力既不是少年军，也不是碎颅军团，而是刚刚改编完成的安迪斯山民猎人。 相比起少年军附庸工兵和碎颅军团，他们的改编最为简单，只是单纯了进行了分队，在城墙、箭塔、塔楼里面有序的开弓放箭便可以了。 碎颅军团则全副武装的盘膝坐在城墙后面，养精蓄锐，他们即便是耐力惊人也不敢随便挥霍，谁知道这场战争会持续多长时间，时刻让自己保持充沛体力是活的更久的不二法门。 在这种时候，新兵老兵一目了然。 那些浑身紧绷、死死捏着自己的武器，直冒汗的，不用问，一准时还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 那些要么闭目养神，要么谈笑风生，要么往自己嘴中塞着肉干慢慢咀嚼的，八成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调节自己。 偶尔有悍勇的巴士底士兵冲上城头，离他最近的碎颅士兵就会大笑着一跃而起。 要么一棍将他扫下城头，要么大手一搂，根本不在乎对方的攻击，直接将对方搂紧怀中，扭断脖子，然后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在战场上，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省力，能用半拳解决的绝不用一拳，还是那句话，保持体力充沛至关重要——关系着你能不能活到战争结束。 碎颅士兵就像一根根定海神针，有他们在安迪斯山民猎人打的底气十足，一连击退了对方五波进攻，双方在城头上留下了不下于上百具尸体，其中有五分之四是巴士底士兵的。 守城战对于守城一方的优势不是一般大，当初要不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像这种强攻，少年军的数量就算是再多十倍，也只有撞的头破血流的份。 残臂断肢，僵硬尸体，扭曲面孔，暗红鲜血，凄惨景象无法用言语描述。 面对这样的情形，别说碎颅军团势士兵，就算那些安迪斯山民猎人，也很少有动容的，见到还有气呻吟的，上前补上一刀就算是仁慈了，至于对他们进行人道救助。 不要开玩笑了，这个冰冷残酷的灰暗世界，就没有这个词。 “老波顿这是准备连夜攻城，情况有些不对，里面可能有诈。”马歇尔小声的对肖恩道，“要不要让碎颅军团出去冲一波，探探对方的虚实？” 肖恩笑笑道：“那只老狐狸就算是再狡猾，手中的资源有限，也可不能蹦哒出花来，他能用的手段，来来回回不过几种，咱们都做了万全准备，他不用就罢了，一旦用了，保证让他败亡的速度更快。” “终究是行险，还不如这样活生生拖死他稳妥。”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了他的行事风格，方正稳重的马歇尔对各种阳谋更感兴趣，行险只是非必要选择，不过这一次的抉择权在老波顿的手中，他们只能被动等待。 第一天的攻防，一直持续到半弦月也没了踪迹，老波动一方才彻底偃旗息鼓。 第二天如此。 第三天易如此。 没有奇袭，没有阴谋，只是一场场纯粹的攻防战，每天少则留下几十具尸体，多则留下上百具尸体。 相对于双方的人数来说，这样的伤亡堪称惨烈，毕竟双方消耗的是真正精锐老兵，每一名至少拥有扈从级实力，不是随便抓来的农夫壮丁。 根据不完全统计，肖恩他们每天都要消耗将近三万余支箭支，即便是这样，阵亡士兵中真正被弓箭杀伤的只占三分之一。 平均下来上千支箭支才能杀死一人，对装备精良的士兵来说，箭支的杀伤力相当有限，更何况靠近城墙的过程中都会顶着各种各样的掩体。 即便是明知道弓箭的效果并不理想，每次攻城前，先来一波弓箭覆盖是必然的，杀伤只是其次，主要是增加对方接近城墙的难度。 所以哪怕城中的箭支储存量十分庞大，多达百万，少年军附属工兵也有两个校卫人手专门生产各类箭支，其中以安迪斯长弓重箭为主，巴士底军弓弓箭为辅。 城墙上的攻防战，已经充分证明巴士底军弓缺陷，威力虽然比安迪斯猎弓强劲，但是对付轻甲、皮甲还算犀利，但是对付重甲力有不及。 安迪斯长弓重箭倒是威力十足，可是时间紧促，即便是库存中有大量现存材料，也来不及转化成现有战斗力，在没有形成一定规模之前，安迪斯长弓没有办法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优点。 肖恩干脆将其当一张王牌捂了下来，拿数量最多的巴士底军弓顶数。 …… “由我亲自带队就可以了，大人何必亲自冒险？”公牛埃里克森做着最后的劝说，“一旦计划出现了意外，大人深陷其中，整个巴士底都将万劫不复，再无任何机会。”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若是这次也失败，我能不能独善其身，已经无所谓了。” 老波顿一身银色板甲，按着跟随了自己半辈子的半手剑，腰板笔直，威风凛凛，好似又回到了当年东征西战的辉煌日子，话语中却流露出了一股子老人特有的暮气。 “我这半辈子的身家都在这座城池上，当我还拥有这座城池的时候，我还是尊贵的波顿*巴彻尔，即便是博格*斯拉夫*费伦再不喜欢我，也要对我礼让三分，若是没有了这座城池，我只是一只失去利用价值的老狗而已，连公爵城堡门口的侍卫都不会正眼看我。” 老波顿长长吐了一口浊气，与其说给埃里克森听，还不如说给自己听：“利益，这才是这个世界最残酷、最真实的面目，一旦没有了利益，所谓的亲情、友情、爱情都是虚幻的，若是失去了巴士底带来的利益，到时候巴不得我死的人将会一大堆，排在第一位的不是那些曾经被我贩卖过的奴隶们，而是我最最亲爱的儿子和我效忠的领主大人，这是不是非常可笑？” 望着近在咫尺的巴士底，老波顿又感觉它是那么的遥远，如同星空中闪烁的群星，各种杂念在心中闪过，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他老了。 换作当年临战前，他绝对没有这么多杂念，只需举起剑，勇往直前即可，因为除了这身铠甲和胯下的坐骑，他没什么可失去的，也没什么可怀念。 现在却满脑子的感慨，难道自己英明了一辈子，各种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难道就这么跌倒在一个不起眼的臭水沟里？ 绝不！ 老波顿心中发出阵阵怒吼，扭头冲着公牛埃里克森许下了重诺，“再陪我冲锋一次，无论胜负，你都恢复自由之身，当年的一饭之恩，你已经用了半生来偿还，足够了。” “大人。”公牛埃里克森目光闪烁，其中涌动的色彩很难分辨究竟是感动，还是其他成分，因为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 若是换成两周前，听到同样的话，他或许感动涕零如释重负，并不是那个时候有什么其他想法，而是心灵枷锁有时候比肉体枷锁还要沉重。 但是现在，当再次直面自己心中最大恐惧后，一切都变的无关紧要——剥开表面看本质，老波顿从始至终只是利用自己。 若是他对自己真的有感情，就不会在这前面加上一个所谓的再陪他冲锋一次，就像老波顿自己说的，一饭之恩，他已经用半生来偿还，足够了。 老波顿没有等埃里克森的反应，大步的跨入了漆黑无光的密道中。 “集合，所有人都集合。”公牛埃里克森毫不犹豫的大步向阵前走去，无论你耍多少手段，我本初心不变，这是他的做人原则，再陪他冲锋一次，两不相欠。 攻城战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巴士底士兵如同潮水一样，再次涌了上来，气势规模堪称十足，但是敌我双方都显的十分疲软。 城头上的箭支稀稀落落，攻城的人也在敷衍了事，很多靠近城墙了，也是躲在掩体后面消磨时间，算算也快到了鸣金收队的时间了。 若是冒死冲上去，后面却鸣金收兵，那才是人生最悲剧的事情。 前三晚上就有不少这样的倒霉鬼，最后被人在城头上活生生围殴致死，活下来的人自然学聪明了。 反过来说也可以，聪明的人活下来了。 …… ps:本书书友qq群：689095708，喜欢本书的可入群找作者菌讨论书!本书网首发，有能力的请移步支持正版!感谢感谢! 第四十六章 尔虞 高尔德便是聪明人中的一员，近二十多年的士兵生涯，早将他从一名新兵变成老兵，再从老兵变成了一名彻底的兵油子。 论战斗力他是垫尾，论保命能力，整个巴士底他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他本人对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高尔德一直在探头探脑，不过关注的方向不是巴士底，而是身后。 “队长，难道有什么新发现？”这一声队长拉着长调，带着一股浓浓嘲弄味，明显不是敬称。 高尔德混了一辈子还是大头兵一个，连个伍长都没当上，更别说是队长了，关键是每次逃跑，他都冲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串士兵，所以便有了逃跑队长戏称。 像高尔德这种兵油子，二皮脸是他最显著特征，直接无视对方言语中的嘲弄，小声问道：“你们没察觉不对劲吗？” “哈，少在这里卖弄了，都是一个河里洗澡的兄弟，你屁股上的胎记我们都一清二楚，充什么有学问的，老老实实的窝着，不准搞幺蛾子，城主大人最近正在火头上，你要是撞到刀口上，可别怪我们无情。”这明显是对高尔德不感冒的。 “怎么个不对劲法？说来听听？”不过也有对高尔德十分感兴趣的，他们的中队长便是其中之一。 在战场上逃跑也是一向本事，而且他与高尔德打交道有段时间了，知道对方每次逢凶化吉靠的可不仅仅跑得快，敏锐观察力同样功不可没。 有好几次就是凭借对方这一点带着自己的中队躲过一劫。 “往常这个时候应该鸣锣退军了，再打下去，除了耗费兄弟们的生命和体力，半点用处都没有，就算咱们城主再糊涂，也不会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吧。”对于这场战争，高尔德明显满肚子怨气。 先不说他们稀里糊涂的被召集出城，稀里糊涂的去救援，稀里糊涂的回城，又稀里糊涂的发现自己的老家丢了，再打了一场稀里糊涂的攻城战。 就算他早已经习惯稀里糊涂的熬日子，但这么稀里糊涂的乱搞，他也有点看不下去了，就算是让他指挥，这仗打的也不会这么憋屈。 “少胡说八道，小心割了你的舌头。”中队长虽然欣赏高尔德某一方面的特殊能力，却不代表能容忍他评论自己的最高长官。 稍微不慎，整个中队都跟着一起倒霉，不过高尔德的问题倒是落到心里去了，现在的情况确实有点反常，必须长个心眼，他需要负责的不仅是自己的性命，还有下面几十号人的生死。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高尔德不仅跑得快，眼力和听力同样超人一等。 “确实好像听到什么动静，好像从城里面传出来的！” “火，快看，起火了，城里面出乱子了，绝对是城里面出乱子了。” “杀！杀！杀！” “活捉碎颅者麦基！” “城破了！快逃啊！城破了！” 各种纷乱的呐喊声隔着城墙也能隐隐约约的听到，最关键的是那场大火，在黑夜中如此显眼，想看不见都难。 “是内堡，是内堡起火了，难道他们起内讧了？” “也有可能是咱们的援军来了。” “哪来的援军？离咱们这里最近的军营也有三百多里地，怎么可能这么快赶过来？就算是有援军，你确定他们是来帮咱们的？” “是城主，一定是城主大人攻进去了。”高尔德重重的一拍大腿道。 “密道，肯定是密道，我听人说过，那些贵族老爷们都是胆小怕死的主，在修建城堡的时候，肯定会给自己留下逃生密道。” “咱们城主的谨慎出了名，不可能不准备逃生密道，铁定是趁咱们在这边吸引火力，然后率人穿过密道偷袭成功。” “你们想，咱们这两天虽然不停攻打，但是每次只派两个校卫，这点人手连一面墙都铺不满，根本就不可能攻打下来，若是城主大人早就想动用密道的话，就说的通了，咱们根本就是虚张声势的棋子。” “既然如此，还等什么，冲啊，只要咱们趁势冲进去，头功抢不到，次功跑不了。”中队长激动的道。 “等等！”高尔德一把将自己热血上头的中队长拽了回来。 “再等等，若是真的城主偷袭成功的话，咱们这边的主力不会没有动静，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才是最安全的方法，否则……冲，兄弟们，不要藏着掖着了，破城就在此刻。” 高尔德像打了鸡血一样，丢下中队长，先一步从掩体后面冲了出来。 弓着腰，举着一块木盾，向着巴士底狂冲，因为自家营寨的方向燃起了一条火龙，当头的正是自家将军埃里克森，这变相认证了他猜测的正确性，立功机会近在眼前，如何不兴奋。 不过没跑几步，高尔德便后悔了，城墙上的安迪斯山民也不是善茬，尤其是碎颅者麦基手下，本来就是一个个可怕的人形怪兽，换了一副刀砍不入，剑扎不透的甲胄，根本就是啃不动的骨头。 到目前为止，他们唯一杀死的一名野蛮人战士是被两名骑士级士兵合力掀下来城墙，围殴致死，在围攻的过程中，他们至少折损了三名骑士级士兵和十几名扈从级士兵。 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冲上去，功劳没抢到，自己的小命先搭进去，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不知不觉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很快便有大量的身影从他身边跑了过去，自己中队的成员，自己的将军，再然后他听到了城墙上成片的尖锐哨声。 经过这几天的攻防，他已经基本搞清楚哨声的含义，每一波短哨代表着一波箭支。 只是这次哨声要比以往长许多，箭支的破空声也不对，这绝不是巴士底军弓箭支破空的声音。 这一次要低沉粗粝很多，这代表这波箭要比军弓弓箭更粗更长，加工手艺也不佳，箭杆都没有进行抛光处理。 比军弓弓箭还要粗长的箭支，雷尔德的思维又跳跃了回去，身体却已经形成了本能反应，扑倒了一座烧毁大半的攻城车下面。 然后耳边响的全是“剁剁”“噗噗”声，前者是击穿木盾的声音，后者是击中肉体的声音，随后惨嚎连成一片。 “寻找掩体，寻找掩体，各自寻找掩体，这是重箭，这是穿甲重箭，双层甲也防不住。” “弓箭手，弓箭手还击，将他们压制住，压制住！” “压制个屁，人家这是仰射，根本就看不到人，而且箭距不对，咱们的弓箭手还没进入射程。” “不要乱，不要乱，保持阵型，冲，快点冲，冲到城墙下面就安全了，对方用的是大弓，只适合仰射和平射。” “救命，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火，火，救命，救命！” 局面乱成了一锅稀粥，整个就是当初城门守备军覆灭情景再现。 安迪斯长弓再次露出了狰狞獠牙，普通重甲在重箭面前就像纸糊的，老波顿在麻痹肖恩的同时，肖恩未尝不在麻痹巴士底士兵。 老波顿的麻痹有没有成功尚且不知，肖恩的麻痹战术已经见到成果。 很多身着双甲的士兵见城墙上的弓箭对自己造不成威胁，为了突袭方便，大部分携带的是攻城工具。 只有少部分像高尔德这种胆小怕死的，才不嫌费事的将自己的盾牌随身携带着，结果可想而知，第一时间遭受重创的便是这些自以为的士兵。 箭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的一分钟，但是倾泻下来的箭支数量多达上万支。 环目四顾，幸存的巴士底士兵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入目的除了死尸还是死尸，前几天的所有攻城战损加一起，也没有今天的多。 惨烈程度同样不可同日而语，刚刚倾泻而出的重箭，都是沾了桐油的火箭，不仅将很多攻城器械引燃，将整个战场照耀成白昼，还将很多人变成了人形火炬。 死了的也就罢了，关键是那些没死的，疯狂哀嚎翻滚乱蹿，想要寻求帮助，扑灭身上的大火，稍微有点战阵知识的人都知道，这是徒劳的。 别说扑不灭，就算扑灭了，重度烧伤也没救，他体内的火毒会先一步要了他的命。 城头一片静悄悄，巴士底就像是一只怪兽，静静的蛰伏在黑夜中，等待他们自己送上门去，躲在掩体后面的巴士底士兵面面相觑，究竟是冲还是不冲？ 要是再来两波这种箭雨，不等他们冲到城墙下面，人就死光了。 有胆大的伸头观察城头的情况，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全是重甲士兵，全是碎颅者麦基的重甲野蛮人，对方根本就没乱，咱们中计了，咱们没机会了，没机会了！” “埃里克森，我敬重你是一条汉子，给你和你的弟兄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缴械投降，我麦基用碎颅者的尊严保证，绝不伤及你们的性命！你们的城主波顿已经中了我们的引君入瓮之计，已经变成了瓮中的大王八，没有任何翻身机会！” 碎颅者麦基的大嗓门在夜空中异常的嘹亮，“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自己身后上千名弟兄想想，他们都是有家有业的人，若是他们全部战死了，他们的父母儿女怎么办？” 城下是久久的静默，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噼啪啪声。 第四十七章 我诈 “埃里克森，是男人的就出来说话，我用我祖先的名义起誓，绝不放冷箭。” 碎颅者麦基冷嘲热讽，“我一直以为整个巴士底你是唯一有卵蛋的人？没想到关键时刻也是被阉割的，难道你上千名兄弟的命不如你一人的珍贵？就不值得你出来冒险为他们争取一下？” 这是典型诛心之言，将巴士底士兵的性命和埃里克森一个人的捆一起，是不具备任何道理的，可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巴士底士兵被一阵乱箭打蒙了，城中虽然杀声震天，但是究竟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城主波顿更是迟迟没有露面，让人不得不怀疑碎颅者麦基所说，毕竟这场进攻就属于不正常的，公牛埃里克森一直藏着不露面，巴士底士兵会不会当场崩溃，真的很难说。 别说那些一直蒙在鼓里的巴士底士兵心中没底，就算公牛埃里克森这个从头到尾参与决策的，心中也不见得有底。 从密道偷袭这种行险计划，占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再加上一点点天时地利人和，一旦获胜必然是辉煌大胜。 先前敌人奇袭巴士底，便是这种典型，若是被人提前洞悉，那就是万劫不复了。 若是他们面对的敌人依旧是碎颅者麦基这样的莽夫，埃里克森对密道奇袭还抱有六成以上的信心。 但是现在变成了一个不知深浅的肖恩*唐，他是半点底都没有，一个擅长奇袭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不防这一点呢？ 但是执拗性子上来的老波顿比他还要固执，根本不理会他的劝阻，两人约定以火为号，见到内堡起火，他便带领大军压上，两面进攻。 只要有一面撕开了对方防线，对方必败无疑，毕竟对方只是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部队，不可能有太过顽强的战斗力，更别说里面还有属于自己的两千多名奴军，这些被养熟了的狗，绝对不敢向他们呲牙的。 交战了数日，一直没见到奴军的身影，就是最好的证明，说不定那些士兵还在哪个角落中囚禁着，苟延残喘，过着比在他们手下还要悲惨的生活，等到他们搅乱了局势，这些人说不定趁乱而起，创造出更多的机会。 从严阵以待的架势来看，对方早就有所准备，或许这就是一个陷阱，等着他们主动往里面跳。 公牛埃里克森从掩体中走了出来，粗矮的身影在战场上十分醒目，冷笑道：“我对你碎颅者的名头和祖先没有半点信任，但是我相信我的弟兄们，若是你敢出尔反尔，就算你们是铁打的，我的兄弟们也会跟你硬碰到底，哪怕是撞的头破血流也再所不惜，我说的对不对，没死的吭吭声！” “是！”所有巴士底士兵发出声嘶力竭的大喊，他们中间不乏高尔德这种老兵油，非常清楚眼前这种情况，输人不输阵，绝对不能弱了气势，气势越强，自家将军说话的底气越足。 埃里克森露出了满意微笑，望着城头上的碎颅者麦基道，“空口无凭，你怎么证明我们城主已经落入你们手中了。” “不需要证明！”麦基哈哈大笑，“究竟是不是，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真以为你们的老鼠洞究竟有多隐秘？我们拿下巴士底的第二天就已经发现了，只是没声张，就等着你们自己钻进来，将你们一网打尽！看到那大火了没有？不是你们自己放的，是我们放的，那里面堆积的全是油料木材，那叫一个大，甭管进去多少人，都得变成烤山猪。” 说到高兴之处，碎颅者麦基手舞足蹈，唾沫横飞，显然得意到家。 “完了！” 所有巴士底士兵心中发出痛苦呻吟。 相比那些根基深厚的勋爵贵族，巴彻尔家族崛起的时间终归太短。 老波顿控制欲又太强，总想着自己还能活好几十年，将权利牢牢的掌握在自己自己手中，虽然子孙不少，却没有像那些传承悠久的贵族家族一样早早的培养自己的继承人。 一旦老波顿身死，整个巴彻尔家族将会分崩离析，他们将何去何从？ 最要命的是，他们现在被堵在安迪斯大山中，进退无门，他们深知道巴士底与安迪斯山民的冤仇究竟有多深，一旦落入安迪斯山民手中，绝对没有好日子，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他们抱团没散。 “若是不信，你们大可以在这里等着，等到火小后，我们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尸体。”碎颅者麦基冷笑一声，“我只给你们一晚上考虑，天亮之前，还不投降，我亲自带兵杀光你们。” 随即麦基自顾自的消失在城头上，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的重甲野蛮人军团，不过巴士底士兵都清楚，他们并不是真的消失了，只是为了节省体力，重新坐回去了罢了。 “他娘的，说几句谎话竟然比跟那头公牛真枪实剑的干一场还累。” 从城头下来的碎颅者麦基大汗淋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雷尔夫明显看到对方走路的时候有点打飘。 “唐那边怎么样了？还需要多长时间？这边暂时唬住了，但是不知道能持续多长时间，让我带着这帮新兵蛋子守城，还真没底。” 若是公牛埃里克森知道城头上的情况，绝对破口大骂，因为他们看到人影绰绰的重甲野蛮人顶多一个百人卫是真的，剩下的都是山民踩着东西装出来的西贝货。 至于对他们构成威胁的重箭，早就在刚刚那一波中射空了，这还是这几天紧赶慢赶出来——这种重箭的箭杆倒是不难制作，只要合适的硬木都可以，稍加培训，每一名安迪斯山民都是好手。 问题是箭头，重箭威力有一半威力在这个破甲箭头上，可没有现成库存，需要开炉打造，费时费力，能够制造出一万余支，已经是换人不换工具轮流转的结果。 老波顿分析的没错，占领巴士底时间太短，是肖恩和碎颅者联军的致命弱点，不用多了，若是给肖恩两个月，就凭他们手中的这点人，连摸到城墙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安迪斯长弓箭阵射成了筛子。 别看人多，现在可以说是城墙防守最薄弱的时刻，公牛埃里克森真的率兵死命进攻，胜负两说。 毕竟少年军附属工兵收编时间太短，远程射击还似模似样，但是近身肉搏水准，就真的很难说了，不仅仅是肉搏能力问题，最关键的还是抵抗意志。 一支由从小被奴役的熟奴组成的军队，经过短暂整编引导后，抵抗意志究竟有多强烈，肖恩自己都说不准，这种涉及到生死大事，可不敢轻易尝试。 好在公牛埃里克森被碎颅者麦基硬生生唬住了，并不是他的演技有多高明，而是肖恩这段时间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走在他们的前面，给埃里克森留下了无法磨灭印象。 他们这边刚刚冲锋，另一边便一波重箭砸了下来，将巴士底士兵的士气砸灭了大半不说，也让公牛埃里克森进入了一个惯性思维——他们又中计了。 而且他与碎颅者麦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知道对方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憨人，哪里想到这么老实一个人竟然也被拐带的用诈，正所谓老实人不骗人，一骗骗死人不偿命。 “只要唬住一时就成，就算你不相信我们，还不相信你兄弟的战斗力？等那头蠢牛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 雷尔夫信心十足，他可比麦基淡定多了，当初他可是胆敢赤手空拳混进巴士底的男人，论胆量他可不惧任何人。 “那就好！” 闻言，碎颅者麦基胆气壮了很多，忍不住频频往城下观看，外面依旧是让人窒息的沉默，公牛埃里克森即没有选择攻上来，也没有选择撤退，就这么无声的僵持着。 雷尔夫咧咧嘴道：“为将者最忌犹豫不决，进便一鼓作气，退则整齐划一，像这种不进不退，黏黏糊糊的做派，什么样的战机都给延误了，就算冲上来又如何，顶多血拼一场就是了，咱们又不是拼不起，这么多年，这么多血都流了，不怕今晚上再多一晚上的。” 碎颅者麦基砸吧这嘴道：“老子不是怕他们冲上来，下面的那些家伙都被吓的缩卵了，蹦跶不出多达花样，老子只是有点惋惜，若是老子的碎颅军团，不用多了，只需要一个校卫，往外面一冲，你猜是怎样的景象？” “兵败如山倒呗！”雷尔夫与麦基一起放声大笑，不管城外反应如何，结果都是一样——波顿*巴彻尔完了。 至于麦基念念不忘的碎颅军团自然在肖恩这边，正与老波顿在巴士底内堡做着生死鏖战。 肖恩是人，不是半仙，可没掐会算的本事的，不可能安排的面面俱到，他虽然猜测巴士底可能有密道，却没能找出来。 还是那句话，他们手中人员有限、时间有限，巴士底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确定因素，耗时耗力的排查，只是根据可能性，大体的圈出了一个范围。 而且老波顿的突袭时间也没有办法预测，正所谓虚虚实实，真假难辨，每一个时间点都能成为对方突袭时间。 作为被动防御方，肖恩只能严阵以待，保持最高警惕，连睡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想象其中的煎熬有多深，若是老波顿粮草充足，就这么对阵熬着，也能把肖恩熬垮了。 第四十八章 仇恨 肖恩接到敌人从巴士底内堡杀出来的消息时，反而放松下来。 最危险的箭永远是未射出的箭，一旦离了弦，威胁度将会大幅度下降。 老波顿的行事风格并没有出乎肖恩的预测，巴士底内堡正是他们防范重点，双方在巴士底内堡城门处展开激烈鏖战，狭小空间簇拥了上百人。 杀声震天，每一次挥动武器都是血肉横飞，每一次都是肉体与甲胄的最直接碰撞。 火是老波顿放的，只是他没想到肖恩阴险的在易燃物上涂了一遍桐油，原本只想点燃一两座建筑作为协同作战的信号，结果将整座内堡引燃，然后将自己变成了火中囚徒。 不是波顿不想撤，只是谁也不会将密道修的跟大路一样宽敞，狭小的空间只允许一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穿行，后面还有大串不知情士兵往里涌，若是这边往回涌，后果可想而知。 老波顿堪称果决，带着士兵就往内堡城门冲，只要掌握了这里，这一仗还有的打。 巴士底内堡作为重点怀疑对象，除了易燃物上抹桐油布置陷阱外，内堡城门处也布置了两个碎颅军团百人卫，二十四小时值守，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死守城门，无论是外面的人想进去，还是里面的人想要出去。 个人武艺已经无关紧要，就算你的技巧在高超，转身不是敌人就是战友，根本施展不出来。 这个时候比拼的是谁的武器更犀利，谁的铠甲更坚固，谁的意志更顽强。 论武器，两者相差无几，都是巴士底出产，唯一不同的是种类差别，一面是半手剑居多，一面是重型武器居多。 很难说谁占便宜，两者都是大开大合的武器，在这种场合，抡都抡不圆，何谈威力，最后双方都抽出了短小备用武器厮杀，不过收效甚微。 因为一面是锻造工艺精良的板甲，一方是身穿三层甲的重装步兵，这些短小武器就算砍钝了，也拿对方毫无办法，想要杀掉对方必须先将对方的防御撕扯掉才成。 在这一点上，碎颅士兵就占优势了，人高马大的他们居高临下，对敌人的头盔一抓一个准，一旦头盔被拽掉，这个人基本就判死刑了，早死一分钟，晚死一分钟的事。 巴士底士兵很快也学精明了，弓着身子往碎颅士兵怀中钻，手中短剑专门向护甲缝隙中钻，一旦将他们扎的站不住，倒下的那刻，也就是一剑封喉的一刻。 鏖战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浓稠鲜血如小溪肆意流淌，快要没过脚面，老波顿率领的巴士底士兵已经变成了垂死挣扎。 因为安迪斯人一方惊而不乱，在肖恩和少年军的协调指挥下，在其他位置驻守的碎颅士兵正在源源不断的赶过来，他们并没有盲目加入战斗，空间太过狭小，投入再多人手对战局于事无补。 他们在内堡外面重新列兵布阵，碎颅军团在前，少年军和附属工兵团在后，都是统一安迪斯长弓，像沙丁鱼挤在一起的那个百人卫也在陆陆续续撤出战场。 在自己的长官督促下，巴士底士兵也在重新集结，准备做最后挣扎。 “谁是肖恩唐奥古斯丁？出来说话。” 重新集结的巴士底士兵裂开了一道缝隙，一身银色板甲的老波顿龙行虎步的走了出来，长剑和铠甲上的斑斑血迹告诉世人，它们并非纯粹装饰品，冲着外面大喊道，“不会连跟一位老人正面对话的勇气都没有吧！” “不要去！”马歇尔拽了一下肖恩的胳膊，“一只老困兽而已，没有必要和他废话，直接下令放箭吧。” “无妨。”肖恩笑笑道，“我很想知道，这个时候了，他为什么还要想见我。” 其实肖恩也好奇，这个祸害了安迪斯山民三十余年，让无数安迪斯人恨的咬牙切齿的恶魔究竟什么模样，对方的名号听过千百遍，却不曾照面过。 “小心无大错。”马歇尔虽然没再拦肖恩，却让四名手持塔盾的碎颅士兵形影不离的跟在他身边。 他们手持的与其说是塔盾，不如说是四张铸铁板，四名士兵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大力士，在碎颅军团妥妥能入选基层军官的。 是碎颅者麦基专门安排在肖恩身边的，自从攻下巴士底后，在麦基眼中，肖恩的价值倍增，当然要当宝贝保护起来。 肖恩也没拒绝，耍酷早就从他的人生字典中剔除，满足自己好奇心，也是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进行。 波顿的长相让肖恩大失所望，既不是那种一眼让人生厌的猥琐面孔，也不是英气勃勃的英勇模样，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拜伦人。 脱了那身耀眼铠甲，丢在人群堆中根本挑不出来，再次证实了现实与想象有着巨大差距。 肖恩打量波顿的同时，波顿也在审视这个只用了短短半个月便将自己逼上绝路的年轻人。 年轻。 这是波顿的第一印象，虽然已经不止从一个人的嘴中听到这个评价，但是依旧被对方的岁数震了一下，之所以产生这样的感觉。 并不是肖恩真年轻，像他这个岁数成家立业的比比皆是，很多比他岁数小的都已经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而是肖恩这段时间创造的战绩太过辉煌，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办法办到的，故而产生了强烈心理反差。 成熟。 这种成熟与年龄无关，而是从他的言行举止和眼神中流露出来的，若是抛开对方面孔不谈，仅仅从眼神，老波顿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只已经成了精的老狐狸。 这一点他倒是没有看错，掐指算来，肖恩两世加起来的岁数，并不比他小。 “我就是肖恩。” “比我预想的还要年轻。” “谢谢！我想有些事情与年龄并没有太大关系，城主阁下叫我出来，不会就为了看看自己的敌人究竟是什么模样吧！”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难道不可以吗？等到上天堂的时候，还不知道是谁将自己送去的，岂不是很没面子。” “城主阁下难道认为自己还能上天堂？” “我为什么不能上天堂？难道因为我建立了巴士底？贩卖奴隶？不要忘记，我们是敌人。” “你知道三十年前，是什么情形吗？知道我们怎么称呼安迪斯人吗？人蝗，他们就是一群蝗虫，每到丰收季节，便成群结队的涌出大山，抢夺走我们一年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果实，杀掉所有的男人，虏走妇女和孩子。” “我亲眼目睹我的父母、哥哥、弟弟惨死在他们手中，我们庄园变成了一堆灰烬，从那一天起，我就发誓复仇，我要那些蝗虫永远出不了大山，哪怕是赌上我的性命也再所不惜。” 老波顿的脸上涌动着浓郁化不开的仇恨，他的体内装的是一个完全被仇恨扭曲的灵魂，面对这样的人，肖恩无话可说，看架势，老波顿也不准备听他说什么。 “你以为击败了我就能真的拥有这座城池吗？大错特错，用不了多久，费伦家族的铁骑就会踏烂这里，到时候你们面对的将是曼育军领最恐怖的军队，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只有重新滚回大山中的命。” “你这算是激将法吗？”肖恩有点不确定的问，老波顿是不是被刺激疯了。 说起话来东一榔头西一榔头，最后几句终于咂摸出味来了，这个老货临了还想给自己挖坑，想让自己跟费伦家族的铁骑干一场，只是水准太次，也就能对付对付麦基那种一根筋憨货。 “怎么怕了？”老波顿却表演的很嗨，“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你们安迪斯人永远别想翻身。” “安迪斯人能不能翻身，是我们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就算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也看不到了！杀人者就是杀人者，并不会因为你自己标榜的正义有所改变，天堂，你是上不去的！放箭！” 肖恩觉得自己与一个彻头彻尾的种族主义复仇者，不会找到任何共同语言，干净利落的结束了这次对话，早点结束，早点回去睡觉才是正事。 当成百上千的安迪斯长弓重箭抛射下来的时候，这场战争已经可以提前划上句号——至于这些安迪斯长弓重箭则是肖恩提前截留下来的一小部分，只够装备一个百人卫，为的便是应付眼前这种突发情况。 安迪斯长弓重箭对付板甲的效果明显差了很多，没有了对付锁子甲和鳞甲的那种无坚不摧，但是架不住数量多。 当两千多支重箭砸下去的时候，总有一些霉运当头的家伙被砸中防御要害，刚刚集结成型的巴士底士兵死伤惨重。 遗憾的是，并没有将老波顿留下，他再一次退回了内堡。 再找到他的时候，面目已经烧的不可辨，只剩下那身板甲表明他的身份。 至于那具焦尸究竟是不是老波顿本人已经无关紧要，只要城外的公牛埃里克森和他的上千名兵认就成，当他们放下武器跪地投降的时候，代表老波顿彻底成为巴士底的过去式。 当亲眼见过改编后的少年军附属工兵，埃里克森由衷感叹，“以己度人，输得不怨。” 第四十九章 迎难而上 跟随公牛埃里克森投降的巴士底士兵不足三分之一，更多的是溃逃了，这些人八成心中有鬼，曾经祸害过安迪斯山民，怕被打击报复，他们可是亲眼见过落在安迪斯山民手中的凄惨模样，他们宁可逃进大山，也不愿意被俘虏。 他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肖恩不派兵追剿他们的，没有补给的情况下，他们也很难在大山中坚持太久，不仅生存能力的问题，还因为那里是安迪斯山民的天下。 对待俘虏的问题上，他们内部依旧出现了分歧，其中以碎颅者麦基为首的安迪斯山民，力主将他们全部杀掉。 用麦基的话讲，自凡是巴士底出身的士兵，手上没有一个不沾满安迪斯人的鲜血，不用审判，见一个杀一个，绝对不冤枉。 至于麦基在城头上所发的誓言，纯当放了一个屁，若是誓言能咒死一个狩奴人的话，麦基绝对拿誓言当饭吃，即便是以后永坠地狱也不在乎。 对于这个观点少年军中也十分流行，这些人多数曾经受过狩奴人的祸害，有的甚至有灭族灭寨之恨。 以马歇尔为首的，则不主张用杀戮解决问题，巴士底的战事已经暂时告一段落，罪魁祸首老波顿也付出了代价，没必要进行无谓流血。 现在他们人手稀缺，与其就这样杀死他们，还不如留着他们，创造更大价值，骑士级壮劳力，可是稀缺资源。 经过连番的讨论争执，最终以马歇尔为首的少年军，在肖恩的支持下，暂居上风，将这些士兵监押了起来，严加看管，稍有异动，便将他们就地处决。 处理战场，少年军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套路，轻车熟路的将所有尸体集中到两个尸坑中掩埋掉，与尸体有过直接接触的人，身上的衣物少不得就地焚烧，铠甲兵器也需要经过专门浸泡消毒，才能入库。 对于防疫没有人有半点马虎，尤其是从公牛埃里克森的口中得知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大麻烦——一群携带疫病的骑士后，从上到下如临大敌，肖恩与少年军的几名领头者连夜制定了相应防疫条例。 除了禁止喝凉水、勤于洗澡、勤于更换衣物消毒清洗硬性条例外，还对发现疑疫病感染者进行隔离排查做出了相应规定。 “预防只是一时之计，咱们必须从根上彻底杜绝，干脆集结一个百人队，直接将他们远程射杀，就地掩埋，一了百了。”雷尔夫建议道。 夜袭之后，他的表现可圈可点，肖恩用的十分顺手，不知不觉便已经成为少年军核心圈子中的一员，稍微重要决策，肖恩都会派人将他叫过来，重点培养的意思十分明显。 少年军作为一个凭借肖恩个人影响力组建起来的草台班子，内部并没有正规职位和称呼，地位高低全凭与肖恩关系的远近。 这样的情形应该不会持续太久，肖恩已经有意无意流露出了对少年军改编的意思，只欠缺一个合适契机。 “说得轻巧，若真这么简单，公牛埃里克森早就这么做了，没看到说起疫病的时候，他那种惊恐表情吗？那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他不是被咱们逼降的，而是被跟在他屁股后面的疫病给吓降的！那可是由一名大骑士率领的十几名正规骑士，你想过彻底激怒他们，将会引发怎样灾难性后果吗？” 马歇尔与雷尔夫不对付，指的是两者行事风格和价值观上的巨大差异，即便是针锋相对，也是有力依据，绝不胡搅蛮缠，这是肖恩的底线。 争可以，光明正大的带有激励性质的良性竞争，若是勾心斗角、损人不利己，一经发现，不管两人谁对谁错，都会被彻底边缘化。 用肖恩的原话讲，若是一个人的心长歪了，就算是校正过来，也很难保证他以后不会继续长歪，他不是医生保姆，没有必要、也没有精力替他们校正。 “疫病固然可怕，但是公牛埃里克森一个堂堂铁血汉子，竟然被吓成这幅样子，确实有点匪夷所思。” 碎颅者麦基砸吧着嘴，一副惋惜的神情，覆灭巴士底，固然是振奋人心的辉煌大盛，但对他个人来说有两大遗憾。 第一遗憾，自然是让为祸安迪斯山脉三十余年的老波顿自焚而死，亲手捏碎他的头颅，一直是他的追求和梦想。 第二遗憾，自己与自己的将军铠甲没能在战场上大放异彩，原本他认定的最大对手公牛埃里克森竟然被自己诈呼了几句，诈呼降了，整个人精气神好似没了一大半，又是降将，麦基也没办法拉下脸皮来跟对方比试。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畏惧的东西，有人天生怕高，有人天生怕昆虫，有些人天生怕蛇、怕老鼠，自然有人天生怕疫病，我就怕，怕得要命，何况疫病这种东西谁不怕？若是不怕的话，咱们就不用坐在这里的了。” 肖恩说的俊皮，语气却十分凝重。 “当年埃里克森的家乡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瘟疫，方圆数百公里的人和牲口，十不存一，埃里克森的部落就在重灾区，整个部落，就剩下他一个喘气的，你们能够想象那是一种怎样情形吗？”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马歇尔主动认错。 “我又没说什么。”碎颅者麦基黑着脸咕哝了一句，他可没办法像马歇尔那么容易拉下脸来，“好了，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埃里克森虽然是咱们的俘虏，但咱们不是奴隶主，不能用对待奴隶的目光看待他们，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保留的。” 肖恩顿了顿，接着道。 “降俘的问题不在今天的讨论范围内，我就不多说一些了，那群携带疫病的骑士，咱们必须慎重处理，我认为最稳多的办法，就是尝试与他们沟通，找到疫病之源，根治他们身上的疫病。” “这确实是治本良策。” 马歇尔赞同的点点头道。 “若是真的找到疫病之源，事情就简单了很多，不仅能清除近在眼前的祸患，还能将他们营地也清理掉，毕竟他们的临时营地就在雅各布古河道旁边，若是将那里也划成疫病禁区，咱们进出都是一个大麻烦。可是对方会配合咱们吗？” “他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就算咱们放开巴士底，他们过去了又能如何？他们能坚持到三百公里外的领都求医？沿途的贵族领主会允许他们携带着疫病在自己领地中穿行？就算到达领都，他们能确定自己能进城？能找到解救他们的医师？” 肖恩连串的问题让所有人无从反驳，只要他们疫病携带者的身份传播出去，他们将会寸步难行，只要当地的贵族领主不是傻子，绝不会允许他们在自己领地中随意穿行的。 “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寻找疫病之源？” 雷尔夫抛出了最关键问题。 “咱们以前打交道的都是小病小灾，尤其是以外伤居多，疫病咱们向来是有多远躲多远，从不曾沾手，现在贸然接触，只怕不妥吧！” “以前让你们离疫病有多远躲多远，除了能力问题，还因为有可以迂回余地，但是现在不成了，除非你们还想回到以前那样在大山中窝着，只要走出大山，只要咱们想要做大，疫病将是咱们必须面临的问题，只是时间早晚，而且聚集的人数越多，它出现的可能性越大。” 肖恩的目光在在场所有人脸上挨个扫过，“你们有愿意走回头路的吗？若是愿意的话，就当我的提议没说。” 所有人齐刷刷摇头，开什么玩笑，眼前局势一片大好，将近两千名披甲士兵，三四千名辅兵，放在哪里都是一股不小的力量，物资也算的上充沛，很多人心中热血都在翻滚，想要做出一番更加辉煌的事业，怎么可能说散伙。 老波顿点燃的内堡是一座空堡，里面的大部分物资早就被提前搬空，尤其是粮草，那更是重中之重，在这个世界上，每一粒粮食都是无比珍贵的，肖恩舍不得浪费一粒。 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们的反应，肖恩继续分析道：“所以，现在就是一个很好机会，一来规模不大，方便控制，二来他们的疫病看起来凶猛无比，其实有迹可循。” 碎颅者麦基百无聊赖的来回扭动着自己的庞大身子，对于这种非战事话题，他基本插不上嘴，但是这种高层会议，他又不能不参加。 毕竟他代表的是碎颅军团，底下士兵可分不清会议的性质，要是他不来参加，会被误认为受到了排挤，会产生不利于团结的想法。 可每次参加这种会议都是一种煎熬，眼见有机会，立刻开始刷存在感，“这么说，你已经找到治疗方法了？” 在大山中，肖恩最出名的当属他的医术，虽然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医术也就是赤脚医生范畴，掌握了几个行之有效的草药方子，也就能解决一些比较常见病症和处理处理各种外伤。 至于那些疑难杂症、内伤之类的基本束手无策，但是在山民的眼中，已经是了不起的神医。 若是别人说他找到治疗疫病的方法，麦基绝对先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若是肖恩说找到了，他绝对坚信不疑。 第五十章 查尔斯 “也算不上，只是听埃里克森描述的症状后，有一些猜测，具体情况还需要亲自见过他们，做一些实验才能确定。” 肖恩为了安他们的心，将自己的猜测也抛了出来。 “疫病也分无数种，既有病菌性的，也有寄生性的，传播途径也各不相同，骑士级以上对疫病的抵抗能力大幅度提升，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与骑士们强悍的体质有着直接关系，换而言之，体质越强的人，越不容易感染疫病，这种疫病通常指的是病毒型的，它们根本进入不了骑士们的身体，或者进入了，被他们强悍体质所形成的免疫力杀死了。” 麦基摸着自己光溜溜的大脑袋，肖恩说的大部分术语，他都没明白什么意思，半天半猜半揣摩的问：“你的意思是，这群骑士得的疫病是寄生性的？” “我可没这么说。” 肖恩摊摊手道。 “现在我连病人的面都没见到，怎么会下这种肯定结论？只是对方表现出来的种种迹象偏向这一方面，若是真的确定是寄生性疫病，事情会简单很多，不仅更加容易预防，我手中也有好几剂药方，应该有一定作用。”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就你们这些读过几本书的人，喜欢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云里雾里半天，也说不明白。” 麦基可不懂什么叫做医学谨慎态度，反正对这种不爽利的回答不满意，“你还有治疫病的药方，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不仅听说过，还亲自品尝过。” “我亲自品尝过？” “断肠散。”肖恩露齿一笑，吐出了一个名字。 麦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显然想起了某些不美好回忆，半晌才咬牙切齿的道；“那是毒药。” “没错，确实是毒药，不过掌握好剂量，毒不死人，顶多痛苦一点，却有可以杀死体内的寄生虫。” “这是谋杀！正常人服用这种药，也会折腾大半条命去，疫病患者身体本身就虚，怎么可能撑的过这种虎狼之药的折腾？” 麦基对这种药的怨念不是一般的深，时隔近十年，他依旧忘不了这种药给自己带来的销魂感觉，肚子里面就像被塞进了一把钝刀，不停的翻滚再翻滚，好像肠子都寸断了。 而且不是持续一分钟半分钟，整整两个小时，在期间他不止一次想刨开自己的肚子，将里面的肠子给捋直了。 “他们又不是我们的人，你担心什么？” “对啊，我着什么急？就算是死光了，和我也没有半点关系！” 麦基重重的一拍自己的大腿，自己根本就是义愤填膺过了头，这些家伙可是自己恨不得弄死的狩奴者。 “成，就这么搞，要是实在找不到疫病源头，就直接给他们加大剂量，毒死这群祸害，一了百了。” 内部达成共识后，少年军便飞速忙碌起来，首要任务是与阿杰尔为首的疫病携带者达成协议，否则所有计划都是空谈。 就像肖恩所说的，阿杰尔他们从头到尾没有其它选择，之所以想要穿过巴士底，并不是他们已经想好了去处和就医地方，只是本能的想要离家更近一些。 当肖恩将一个全新选择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不少人动摇了。 “他们说的没错，他们就算是放咱们过去，咱们也是死路一条，根本没有人会接纳我们，到时候迎接我们的只可能是刀剑，现在死马不如当作活马医，或许还有一条活路，那个肖恩唐不是安迪斯山民中有名的神医吗？或许真的有办法也不一定。” “别忘了，他们是安迪斯山民，咱们手中沾的他们的血可不少，谁知道他们心中怀的什么念头？若这只是对方的奸计，到时候给咱们喝下去的不是救命药，而是毒药呢？” “咱们又不是傻子，到时候让他们一个一个治疗就是，若是前面的出现问题，再跟他们翻脸也不迟。” “谁做第一个试验品？” “我，我自己做还不成？一群胆小鬼，沦落到现在这种情况，无非一死，只是早点晚点。” “要我说，那些人就没按好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还有点力气，直接杀过去，闹他个天翻地覆再说，就算是死，也要拽一堆垫背的，最好将疫病传染给他们，一起死。” “那种重箭的威力你又不是没见识，在那种铺天盖地的箭幕下，你确定能冲进对方的阵型中？尤其是现在腿脚发软的情况下！” “将疫病传染给对方这种丧心病狂的话就不要说了，若是都抱着咱们一样的想法，到时候整个曼育军领，乃至整个拜伦联盟都会陷入万劫不复深渊。” “杞人忧天！我们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哪还有功夫管别的，到时候就算世界毁灭又与我们何干？” “都少说两句，有阿杰尔大人在这里，哪里需要你们拿主意？我们与阿杰尔大人同进退便可以了。” “没错，这是正理，我们与阿杰尔大人同进退。” “阿杰尔大人，你拿主意吧！” 所有骑士目光再次落到了阿杰尔克拉克的身上，他们心知肚明，若是没有这位大骑士在，巴士底的安迪斯山民根本不会跟他们这么客气，早就一波乱箭丢过来了。 就算他们想出再好的主意，也必须征得阿杰尔的同意才成，否则就是空谈。 “啊？”阿杰尔从神游天外惊醒，“唔，既然有方法，就试试吧，不过在这之前，我要见见你们的首领。” 最后一句话是冲着一直在等消息的那个年轻人说的。 “没有问题。”即便是面对恶言相向，年轻人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阿杰尔同意了他们请求，也没有什么意外惊喜，好像一切都在情理之中，这份淡定，让阿杰尔为之动容，只有真正视死如归的人，才会表现的如此淡定。 当初公牛埃里克森跟他们谈判的时候，也不曾这么淡定，他能够察觉得出对方竭力掩饰的恐惧。 据说对方现在还没缓过劲来，无论是判断还是指挥都失常，让对方轻轻松松再胜一局。 这让阿杰尔忍不住再次想起了半月前，山梁上伏击他们的年轻安迪斯山民，对方的步步为营，将他耍的团团转的战术，现在想起来，依旧感觉惊艳，老波顿败在这样的人手中并不冤。 “见面可以，不过诸位要完全服从我们的安排，诸位对自己身上携带的东西究竟有多危险，应该清楚，只有充分安排后，唐才会跟你们见面，他也是你们这次的主治医师。” 少年人不紧不慢的抛出了自己的条件。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查尔斯，未来一段时间，我都会陪伴在诸位身边，就近观察诸位的医疗效果，协助诸位进行治疗，若是我不幸感染，将会与诸位一起进行治疗。” “与我们一起接受治疗？”有人惊讶出声。 听说这一点，所有人肃然起敬，对眼前这个年轻人高看一眼，所有人听闻疫病之后，都会退避三舍，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动往疫病携带者身边凑的。 不管对方出于一种什么样目的，都等于和他们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 “你们这么有信心会治好我们身上的疫病？”阿杰尔的心神终于完全回来了。 “没有。”查尔斯神情平静的道，“不怕跟你们说实话，对你们身上的疫病，我们也只是进行了初步推测诊断，提出来的治疗方法也只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具体实施的时候，有几分疗效，谁也说不准。” “这倒是实话！”听到对方这番话，以阿杰尔为首的骑士们不仅没有露出任何愤怒之色，反而比先前更加平静。 因为对方全是实话，现在找遍整个阿沙恩大陆，也没有哪个医师敢说自己掌握了对付疫病的特效良药，真的有，一成是神棍，九成是骗子，最后就算不被人乱棍打死，也会丧命疫病之手。 “所以我自荐前来。” 查尔斯接着道。 “无论治疗任何疾病，临床最为重要，这是找到疫病根源的关键，原本唐要亲自来的，成功几率将会大幅度提升，但是唐是我们的支柱，我们是不会允许他亲自涉险的，所以我替他来。” “我曾经跟随唐学习过几年医术，说句不自谦的，我应该是我们中间除了唐外，医术最好的，最近四年，我一直在大山中行医，也见识了不少疑难杂症，有饶幸治好的，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无能为力，让诸位见笑了，大家应该对我个人的经历没什么兴趣。” “你可以继续说，我们很感兴趣，当知道有一名经验丰富的医师跟我们在一起后，我们安心了很多。” “我顶多算是一名学徒，谈不上医师，唐曾经说过，我们只是一群在医术道路上的先行者、探索者，当医术真正的发展成一门学科的时候，才会诞生真正的医师。” “这一次治疗也是一次探索过程，诸位都是探索者中的一员，所以这个过程中需要诸位的积极配合，我们可以承诺，在治疗的过程中，我们将会抛开以往仇恨，绝不在药物中做任何手脚，等到治疗结束后，再谈咱们敌对关系问题，诸位对此可有意见。” “没问题。” “我虽然与诸位同吃同住，但我不会主动让自己沾染疫病，而是会拿出我们最严密措施进行防疫，这也算是探索试验的一种，若是不慎感染，我才一起加入你们的治疗，对于这个，诸位也没意见。” “这是自然。” “我想我们已经达成基本共识了，诸位随我来吧，在这之前，咱们需要先做一些准备工作。” 第五十一章 领都 治疗疫病，绝对是一项危险性工作，自然不可能放在城中进行，甚至不能在上风口、河流上游进行。 所谓寄生性疫病，只是根据病症进行的简单推测，要是就这么盲目的进行治疗，将他们治死事小，让自己的人也大规模传染了，那才叫得不偿失。 治疗疫病的临时营地放在距巴士底二十公里外的一座无名小山谷，这里堪称绝地典范，四面环山，只有一道小的不能再小的山谷裂缝能够进出，正中央有一座占地十几亩地的微型湖泊，清澈见底。 这座小型湖泊中并没有肥硕野生鱼，而是腾腾的冒着热气，远远便可闻到一股硫磺味，这赫然是一座温泉。 这座无名山谷以前应该是一座火山口，只是周围山势走高了，将它变成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山谷，由于地热充足，山谷外面已经落叶满地，这里依旧绿意莹莹，温暖如春。 山谷之所以加上小字是相对于旁边雄伟的天下第一高峰桑赛特而言，若是将它全部开垦出来，怎么也有上千亩，若非巴士底这个恶邻在侧，这里应该能成为安迪斯山民的一座世外桃源，养活几百口子不成问题。 在查尔斯的陪同下，阿杰尔一行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达成协议的第三天。 微型湖泊旁边已经建立起了一座占地数亩地的小型营地，里面的生活用品准备的堪称齐全，就连热水都在大锅中烧着，不过人却没有半个。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查尔斯将会是陪伴他们的唯一健康人。 按照之前的约定，若是查尔斯不幸感染，肖恩他们不会再派人进来，若是所有疗法都尝试过，依旧没有办法根治的话，肖恩他们将会彻底封闭谷口，这里将会成为他们一行十三人的坟墓。 “若是能够葬身这里，也不算委屈。” 阿杰尔打量着这个有可能成为自己坟墓的小山谷，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对身侧的查尔斯道。 “其实你没必要跟着进来的，治疗方法我们都已经清楚，我们完全可以进行自治，就算预防措施做得再好，接触时间长了，你也有可能会感染，白白葬送性命。” 在这三天中，他们并没有闲着，不仅找到了这个绝佳的营地，同时也进行了相应的准备工作。 原先衣物已经就地焚烧，铠甲也被丢进了高浓度石灰水中，现在都还没捞出来，每个人的脑袋都光溜溜的，浑身红彤彤的，并且被灌输了大量的关于疫病方面的知识。 能够成为骑士的，没有一个真正笨人，尤其是事关自己小命的时候，学习能力飞快，对疫病大体有了一个概念。 这三天，除了吃饭睡觉，他们基本没离开石灰水池，被疫病折腾的欲仙欲死的他们，听说生石灰水有驱虫防疫功能，跳进去就不肯出来了。 不知道心理效果，还是确实对他们的疫症有所帮助，身体症状好像减轻了一些，这让他们对接下来的治疗充满了一丝期待。 虽然在这之前，查尔斯已经给他们打预防针，告诉他们给他们治疗的将会是一些对身体有一定副作用的毒药，也并没有引起太多反对。 在这期间，肖恩也与他们见过几面，主要是医生与患者的关系，交流的更多是疾病方面的问题，阿杰尔要求与肖恩单独见面的承诺也兑现了。 当然了，不可能真正单独见面，武装到牙齿的碎颅者麦基全程像一尊雕像一样立在肖恩身侧。 等到真正见了面，阿杰尔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自己先前心存的疑问，早就被这段时间寸步不离的跟在他们身边的谦逊查尔斯用实际行动给解开了。 对方或许抱着拿他们当试验品，研究他们身上疫病的念头，但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毕竟这有可能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无论是阿杰尔还是那十一名正规骑士，都是见识多广的，从对方一系列的准备和计划来看，都充满了条理性，用对方自己的话形容，这叫专业性，以往他们所接触的医师，就算最好的也不及他们的百分之一。 这次见面堪称别扭，仅仅持续了十分钟，阿杰尔就落荒而逃，很显然，到现在他还没有完全调整过自己的心态来。 谁曾想，半个月的风云变幻，再次相遇，两者之间的身份产生了如此巨大变化。 他不再是那个强大、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大骑士，那时候，只要他想，即便是在逆境中，他也能取他性命，而现在他只是一个卑微的疾病患者，生死掌握在对方的手中。 经过深层次的会诊，多方面的考察研究，肖恩原本的推测进一步得到了确定。 对方的疫病是寄生性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八十，因为这种症状肖恩曾经见过，不过并不是在人身上，而是在四角高背山牛的身上，是由一种名为血吸虫的寄生虫引起的。 大部分山牛身上都会携带这种寄生虫，在这种寄生虫在体型庞大的山牛身上并不致命，顶多刚刚感染的时候，打几天摆子，之后便会形成共生模式。 大多数寄生虫为了自身的生存延续，都不会对宿主产生致命危害，就算是有也是慢性的。 但是这种寄生虫一旦到了人体中，那就比较要命了，人与四角高背山牛的体格可是十几倍悬殊。 吸血虫按照在四角高背山牛体内标准时释放麻痹激素，对人体来说自然是致命的，大量杀死宿主是必然的。 山民吃四角高背山牛都是用大锅煮的滚烂，很多只是单纯遵循祖上留下来的祖训，只知道这么吃有好处，具体原因百分之九十九的山民自己也说不上来。 阿杰尔他们这群外来人自然不知道其中禁忌，把四角高背山牛当成驯养的肉牛，享受血淋淋的三成熟、四成熟的牛排，结果可想而知。 将自己搞的一肚子寄生虫，骑士和大骑士强悍的身体素质不是没有起作用，大部分血吸虫虫卵进入他们的肠胃后，根本没来得及卵化，就被他们强大的消化能力分解吸收了。 但是架不住他们的大胃口，吃的牛肉太多，总有生命力顽强的幸运儿。 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一劫，他们强悍的体质还是在起作用，顶住了血吸虫卵化时大量释放毒素的那一拨，和山牛一样与吸血虫形成了共生模式。 一时半会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寿命自然受到极大的影响，一旦身体素质开始衰退，他们体内的血吸虫就会变得致命。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就有点多了，极有可能肖恩的推测完全错误，也有可能这些血吸虫进入人体之后，会根据宿主身体的变化产生不一样的变化也说不准，在结果没有出来前，都是未知的。 不过就凭现在的医术条件，别说是百分之八十的几率，就算是百分之十的几率，都可以放手施为了。 “这是一次难得机会。” 查尔斯还是一如以往的认真。 “若是将你们的治疗过程全程记录下来，将会成为我们以后研究这方面疫病的第一手资料，唐说过，医术是一门严谨的学科，事关生命，治疗任何病症，不能单凭臆想，必须拥有大量翔实的资料作为依据。” “从目前我们手头掌握的典籍来看，关于这方面的记载几乎为零，我们有责任补齐这一块，若是能够对医术的发展有一丁点推动作用，就算是搭上我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更何况像你们这样的实验材料，以后只怕很难再见到，更何况你们要服的药终归是毒药，掌握好剂量非常重要，这个必须就近观察记录才成，我是不二人选。” 接触的时间长了，阿杰尔他们一开始还很喜欢与查尔斯交流，因为他们觉得这个人实诚，无论好坏，都会直截了当的跟他们说，从他的嘴中，他们能够了解事情的本质。 但是时间长了，他们又发现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一个人说实话是好事，但是当这种实话扯去所有伪装，直白的丢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又往往很伤人。 人家现在就直截了当的告诉你，人家并不是为你们来的，是为了观察你们这些小白鼠的反应，是为了医学献身，就算是心里再不舒服，还是挑不出半点毛病。 因为人家从头到位说的是实话，实的不能再实的实话。 …… 索罗城。 曼育军领领都。 距离巴士底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两百公里。 从历史的传承来说，两者并没有太大差别，都是在安迪斯帝国崩溃后建立的，但是一个只是边防要塞，一个作为军领领都。 一个只经过了短短三十年的爆发建设，一个是三百年来用整个曼育军领的资源持续不断的滋养建设。 无论是在规模还是繁华程度，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整座巴士底加起来，也没有坐落在山半腰的费伦家族城堡的一半宏伟。 更别说是巨大的附属城市，层层叠叠，将费伦城堡所在的那座不算小的山头都包围起来，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城中山，在这里的常住人口多达二十余万，数遍整个阿沙恩大陆，也名列前十。 索罗城又被称之为角斗圣地、奴隶之城，这里拥有阿沙恩大陆最大角斗场和最繁盛奴隶市场。 圣以太教廷三十年前的《反奴号召》、兰斯洛特皇室十年前颁布的《释奴令》在这里，乃至整个曼育军领的影响力微乎其微，这里依旧处于半封建半农奴社会。 第五十二章 祸根 这与曼育军领贫瘠的土地不无关系，这里一年四季有大半时间处于干旱状态，土地戈壁沙漠化的厉害，既没有兰斯洛特王室占领的小亚细亚平原肥沃土地，也没有金斯利家族领地中丰富多元的矿产资源，只能另辟捷径，将主意打到人口贩卖上。 这一点上，曼育军领拥有独特的地理优势，北面是一山之隔的奥丁草原，东面则是安迪斯山脉，无论是奥丁兽人还是安迪斯山民都是最优质的奴隶，相比起只能训练成角斗士和矿工的奥丁兽人，安迪斯山民更受欢迎。 无论是耕地、挖矿、手工业，他们都能胜任，体格优异的，培养成角斗士也是不错选择，在角斗场上虽然没有奥丁兽人那么残暴血腥，引燃气氛，但是他们的灵动和聪明劲也是对方所不能具备的。 安迪斯山民要么不出优秀的角斗士，一旦出了，登顶的可能性往往很高，这是角斗行业中公认的。 这三十年，索罗城更是搭上了发展快车道，其中当代曼育军领的最高统治者、费伦公爵博格斯拉夫费伦的雄才大略，远交近攻，加大了对角斗和奴隶行业的扶持力度，有着最关键作用。 在博格公爵登上公爵王座之前，角斗行业只是曼育军领的一个保留行业，有一定规模，但谈不上盛行。 他上台后，大力鼓励角斗之风，并且耗费巨资花费十年时间，建造了阿沙恩大陆上最大角斗场，能容纳近十万人共同观赏角斗。 并在这里举行了举世闻名的第一届角斗大赛，赏红高达十万拜伦金币，并且得到角斗之王的至高荣誉。 很多功成名就的冠军骑士都动了心，数名不惜身份以自由角斗士的名义参加，这是前所未闻的事情，将这场角斗大赛彻底引爆。 无数勋爵贵族不远千里的前往索罗城，一睹盛世，开创了特殊产业带动旅游业的先河。 自此以后，每三年一届的角斗大赛成为了索伦城最大盛事，那时整个拜伦联盟喜欢冒险与血腥的勋爵贵族，将会在这里集聚一堂，共襄盛举。 在这件事情上，巴士底同样功不可没。 将曼育军领比喻成一个巨人，毫无疑问，索罗城便是这个巨人的心脏，而巴士底则是这个巨人大动脉之一，源源不断的向这里输送着养肥。 现在这个大动脉被人切断了，诡狐克莱斯特带来的这个消息就连曼育军领的最高统治者博格公爵都惊动了。 克莱斯特弃城而逃并不代表他胆子小，只是比较惜命，做出了最利己的选择，实际上，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他的胆子向来很大。 在弃城而逃后，克莱斯特并没有仓皇远遁，而是在城外打了个转，重新折回了巴士底，在周围蹲守了三天。 等到第四天，他才整顿仪装踏上了前来领都索罗城的路，通过三天对巴士底中敌人观察，他可以百分百断定，老波顿绝无翻身可能，两者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有了这种推断后，克莱斯特摇身一变，不再是弃城而逃的守将，而是说客求援者，一进城，便成为公爵府的座上宾。 至于在索罗城的老波顿的儿子们，他是一个没见，那就是一群草包，没了老波顿，他们什么都不是。 依照博格公爵最近几年展现出来的霸道性子，就算是将巴士底重新夺回来，也只可能掌握在费伦家族的手中，绝无再交给外人打理的可能。 博格的身量很大，尤其是过了中年，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冲锋陷阵后，哪怕每天都保持一定量的剑术修习，依旧没有办法阻止身体的横向发展。 高高端坐在王座上的他，就像一座肉山，这已经成为费伦家族的一个必然模式，他父亲、他祖父、他曾祖父…… 自凡是能有四十岁以上寿命的，都会是眼下这副模样，而且与寿命成正比，活的越长，体型越庞大，博格的体型在费伦家族历史记载中已经名列前三。 超越自己的曾曾祖父，成为费伦家族第一，无论是体型还是得功绩，一直是博格此生的最大追求之一。 若是你以为博格长的丑，那就大错特错，即便是身材变形成这个样子，相貌依旧称的上端正，无论是胡子还是头发都打理的一丝不苟，王者之相十足。 年轻的时候，他可是曼育军领数一数二的美男子，那些贵妇少女们爱慕怀春对象，以与他度过浪漫一夜为最大谈资。 曾经有人笑谈，博格最大的丰功伟绩并不是彻底解决了曼育军领的山民祸患，而是遍布全大陆的私生子，若是兰斯洛特王室上一代有直系女性成员，说不定博格能凭借自己的容貌，完成拜伦联盟的真正大一统。 经过漫长的沉思，博格才想起还有人等待自己的回话，用一句知道了，便将克莱斯特给打发了。 这让憋了满肚子说言的诡狐郁闷的发狂，若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他又如何凭这件事情作为晋级楼梯，成为公爵府的贵宾，进而成为曼育军领的大学士呢？ 难道自己晚了一步，博格公爵已经得到了巴士底的最新消息？还是这只老狐狸对巴士底失去了兴趣？ 诡狐克莱斯特患得患失的猜测，但是又被他一一否决了，自己在巴士底蹲点的三天中，确实有不少的巴士底士兵逃了出来，但那都是些大头兵，根本没什么见识，能不能找到领都在哪个方向都成问题，更别说第一时间跑到索罗城来报信领赏。 更何况不少山民猎人从巴士底追了出来，他前来领都的路上就碰到了好几拨，横尸路边的巴士底士兵更是不在少数，自己带来的消息就算不是第一手的，却绝对是最全面的。 至于博格对巴士底失去了兴趣，那就更不可能了，索罗城想要维持现在的繁荣，从巴士底持续不断运输来的山民奴隶是不可缺少的一项，一旦断了货源，索罗城的奴隶行业将会受到严重冲击。 短时间内角斗行业影响不大，但是长远来看也必然会受到影响，更何况巴士底自身也是出了名的摇钱树，除非博格彻底的变成老糊涂，否则绝不会放弃这里。 “克莱斯特爵士，克莱斯特爵士，请留步。”一名年轻的侍者快步追了上来。 难道博格公爵突然想通了？诡狐克莱斯特精神一振，脸上却有着完美矜持，“你是？” 年轻侍者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节，将公爵府的风范展露无疑，微笑道：“我只是公爵府的一名普通侍者，名字不值得爵士费心记住，我只是代替我的主人邀请爵士大人移步偏厅一叙，我家主人对爵士大人耳闻已久，相信能有很多共同话题。” “阁下的主人是？” “帕特莱姆男爵阁下。” “请代我感谢男爵阁下的邀请，只是我现在有要务在身，无法分身，等回头我一定亲自上门拜访，还希望男爵阁下不要将我拒之门外才好。” 诡狐克莱斯特露出了一个完美无可挑剔的笑容，别说是费伦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就算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菲利普的邀请，他也会第一时间拒绝。 这种家族之争可不是他这个初来乍到的小胳膊小腿能够参与的，更何况博格公爵面色红润，气息悠长，除了身体过于肥胖外，没有半点毛病，活个十年八年没有问题，抱紧这根粗大腿，才是目前最紧要的，因小失大，智者不为。 说完，诡狐克莱斯特根本不给年轻侍者再次开口的机会，快步离开了公爵府，速度之快，即便是很多正规骑士都望尘莫及。 当年轻侍者将消息带回去的时候，气的那名与巴特利有五六成相似的阴郁年轻人，当场将心爱的咖啡杯摔的七零八碎。 “他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拒绝本老爷的邀请，信不信，我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老爷息怒。”年轻侍者显然不像他自谦的那样，只是一个普通侍者，至少在费伦家族第二顺位继承人帕特莱姆男爵的面前不是，“正是因为这样，这个人反而值得老爷下点力气结交。” “怎么讲？” “若是对方冒冒失失的跟过来，说明对方只是一个毫无政治眼光的乡下人，除了带来的消息，自身没有半点用处。” 年轻侍者此刻侃侃而谈的样子更像一名饱读典籍的智者，而非大字不识一个的仆人。 “从对方的反应来看，他知道老爷的名号，并且知道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害怕牵扯进公爵家族事务，从而影响自己的仕途，这是聪明人的表现。” “你的意思是说，老爷我是一个大麻烦？”帕特莱姆有些羞恼，恶狠狠的瞪着年轻侍者，一副你不给我一个完美解释，我就要你好看的样子。 年轻侍者摊摊手道：“一个军领的继承人之争，别说是对于普通人，就算是对于那些勋爵贵族来说，也是大麻烦，天大麻烦，尤其老爷还是第二顺位继承人，前面有一个如朝日般耀眼的哥哥，不会被人看好，是再正常不过的。” “连你也这么说。”帕特莱姆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摆摆手道，“既然这样，咱们就不争了，收拾收拾，明天就回那个荒无人烟，只有几千野人的领地。” 第五十三章 女士 “不要闹！”年轻侍者无奈的道，“我只是让你正视自己的处境，又没有劝你放弃，虽然困难重重，咱们也不是一点机会没有。” “被你打击了这么多年，我的自己处境早就心知肚明，我现在需要的不是打击，而是一点点信心。” 帕特莱姆亲昵的握着年轻侍者的手，深情款款的道。 “其他人的态度都无关紧要，只要你让我争，我就争，你让我放弃，这个所谓的公爵头衔不要也罢。” “不要这么孩子气。” 年轻侍者不着痕迹的将手抽了出来。 “这里可是公爵府，被人看见了，对你的继承之争，将是致命打击，好吧，既然你想听，我就再帮你分析一次，菲利普的精明强势是他最大的优点，同样也是他最致命弱点。” “一个精明强势的新统治者符合普通人的利益，但是不符合那些勋爵贵族的利益，一个沙漠雄狮已经够他们受的，他们绝对不会想再来一只同样凶悍的沙漠猛虎，等到他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自然而然会向咱们靠拢。” “不过咱们也不能一味的保持低调，那样的话，就算是得到继承权，也需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时不时的展露一下自己的能力是非常有必要的。” “巴士底就是一个不错的介入点，若是这位克莱斯特爵士带来的消息完全可靠，将巴士底纳入咱们的控制，将会是一个不错选择，波顿巴彻尔能够用那里的收入养兵数千，咱们没有道理做不到。” 帕特莱姆望着年轻侍者侃侃而谈的模样，双目闪闪发光，若非男性特征明显，还以为是一名情动少女，喃喃道：“康拉德，你知道吗？你侃侃而谈的样子真的好迷人，就像智慧之神再世。” “这是亵渎之言，勿要乱说。” 年轻侍者康拉德瞪了帕特莱姆一眼。 “这位克莱斯特据说是波顿的左膀右臂，小有名气，最近几年接管了巴士底的很多事物，若是将他争取过来，重建巴士底的时候，会非常有用处，等有机会，你再私下中跟他接触一下，这种老狐狸最喜欢做的就是左右逢源。” “知道了，知道了，最讨厌这种老狐狸，只想捞好处，不想付出代价，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好事情。” 帕特莱姆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付，若不是为了康拉德，他对这些事情颇为不耐烦的，还不如找一个美丽如画的地方，优雅的探讨一些感情问题更让他感兴趣。 …… 费伦家族城堡的后花园，正有三名女子优雅的品着下午茶，三人的相貌俱都是上上之选，端坐在花丛中，她们便是最娇艳的三朵鲜花，无论是身姿还是礼仪，都与口口相颂中的贵妇人和小姐完美匹配。 尤其是居首的那名女子，有着另两位所不曾有的成熟风韵，二十七八岁的面容，正是女人最美好年龄，但是双眸中却流露着四五十岁女人才有的雍容睿智。 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此人的相貌与肖恩有着五六成相似，尤其是眉毛和鼻梁，如出一辙。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肖恩那位动不动数月乃至半载不见人影的粗心母亲艾琳娜奥古斯丁女士。 至于她的岁数，自然与相貌展现出来的并不相符，这是术士带来的另一项福利。 进入成年后，生理特征将会变得比常人缓慢很多，具体缓慢多少，因人而异，与自身能力有着直接性关系。 这一点不仅对术士有效，在骑士身上也是如此，在骑士级身上表现的不是特别明显，换到大骑士乃至冠军骑士身上，那就相当明显了。 普通人一旦过了四十，就算是坚持运动，身体也会走下坡路，而五十岁依旧活跃在战场上的骑士比比皆是。 至于大骑士，七八十岁上战场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冠军骑士就算年过一百，也是普通人无法仰望的存在。 换而言之，术士与锻体有成的骑士寿命比常人要长很多，当然这个长也是有限度的，若是常人的自然寿命是一百的话。 掌控级和冠军骑士的寿命分别在一百八和一百五左右，再往上不是没有，却是凤毛麟角，就像普通人中一百二三十岁的老寿星一样。 这也是阿沙恩大陆上对骑士修炼趋之若鹜的另一个原因，自凡是有能力的，谁又不想活的更长一些呢？ 尤其是那些贵族们，若是能够觉醒术士天赋那是天大惊喜，若是不能也是从小锻炼，成为一名骑士也是必然的。 成为骑士说难很难，说容易也很容易，只要每天训练两到三个小时，各种营养跟上，尤其是肉类蛋类，坚持五年以上，只要不是先天缺陷，都会拥有骑士级体魄。 真正有门槛的是成为大骑士，需要的就不单纯是大毅力问题，还需要系统训练方式，一些外力帮助和自身的天赋，缺一不可。 至于冠军骑士，那种人形怪物就不是训练出来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组织敢拍着自己的胸脯说，自己能够训练冠军骑士。 哪怕财大气粗、实力雄厚的圣以太教廷和以神秘著称的女巫密会，在这方面的研究也没什么实质性进展。 艾琳娜女士的岁数，就算她的亲生儿子肖恩都没有彻底搞清楚，年龄是每一个女人的秘密，这条法则在任何一个世界都是通用的。 肖恩对自己的母亲猜测没错，她确实不是一个普通人，作为一名安迪斯山民能够坐在以贩卖安迪斯山民为支柱产业军领的公爵府后花园喝咖啡，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是最后一个疗程，你心脏的各项功能已经趋于稳定，以后只需要定期拔除寒气就可以了，这与你天赋能力有着直接关系，没办法彻底根除，现在可以进行中强度的运动，过于极限运动依旧不要轻易尝试。” 艾琳娜女士抿了一口黑咖啡，神情依旧不是太过满意。 “这几年我的能力虽然重新回到了密语级，但是无论能量级，还是细微掌控上距离掌控级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否则结果更完美才是。” “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非常感谢艾琳娜姨妈。”说话的是三人中年龄最小的女子。 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无论身形还是脸蛋都小小的，这让她展现出来的年龄比实际年龄小很多，肌肤晶莹剔透，就像一朵易碎水晶花。 单论相貌，她是三人之首，拥有安迪斯人相对柔和面孔，眉目间却又有着拜伦人特有的棱角，与博格公爵有着三四分相似。 毫无疑问，她是一名拜伦人与安迪斯山民的混血儿，并且与当代费伦公爵有着血缘关系。 她笑起来的时候也有一股文静气息，一对圆圆小酒窝和尖尖小虎牙，让她凭空多了几分调皮，从深秋直接跳到了春天，百花绽放，“凭艾琳娜姨妈的能力，进入掌控级，绝对不会超过十年，到时候姨妈肯定不会坐视安吉贝娜继续受苦不是。” “就你小嘴最甜。” 艾琳娜女士溺宠的捏捏对方的小脸道。 “若是姨妈真的有进入掌控级的一天，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掌控级的奥秘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掌握的，到现在我还没有半点头绪呢，十年，谈何容易。” “别人不行，艾琳娜姨妈一定能行的。”安吉贝娜显示出的信心比艾琳娜本人还要足，“你可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这句话让你的老师听到，她可会不高兴的。”艾琳娜女士忍不住笑道，恭维之言谁都喜欢听，她也不例外，尤其是这种恭维之言说的无比真诚的时候。 “嘿嘿！”安吉贝娜露出了一个小狐狸式的微笑，“我老师你又不是不知道，典型的刀子嘴面包心，不舍的为难我的，而且她私下中也曾说过，姨妈在很多方面都比她聪明。” “真的？”艾琳娜被最后一句勾起了浓厚兴趣，自己那位要强师妹的性子，她可是再了解不过，从小没听到半句服软的话，背后称赞自己，那真是稀奇无比。 “真的！” 安吉贝娜用力的点点头，言之凿凿的神情。 “有空得亲自问问她。” “艾琳娜姨妈，你这不是卖我吗？”安吉贝娜的小脸耷拉了下来，“你若是真的去问，老师打死也不会承认的，事后说不得又会编排我一顿。” “哈哈……这个她确实能够做得出来。”艾琳娜转头望向另一个女子，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她出去过一趟，回来之后，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大山那边出事了，巴士底被人攻陷了，为首的是碎颅者麦基，不过听说他背后还站着一位神秘操纵者，有可能是少爷肖恩。”说话的人名为阿尔维利亚，安吉贝娜的贴身女卫。 她与自己的女主人堪称两个极端，身材高挑，皮肤呈现小麦色，虽然算不上健壮，但是紧绷的大长腿蓄满了力道，就像一只随时准备狩猎的母豹，一身量身制作的银色板甲，让整个人显的英气勃勃，宛如一名女武神。 在这种气质衬托下，相貌反而变得次要了，当然了，她的相貌绝对是水准线以上的，尤其是一双略尖的耳朵和翡翠瞳孔，显示出她的血统也不纯正，应该有寂静雨林的半精灵们的血统。 …… ps:本书书友qq群：689095708，喜欢本书的可入群找作者菌讨论书!本书网首发，有能力的请移步支持正版!感谢感谢! 第五十四章 母亲大人驾到 “肖恩？！”艾琳娜噌的站了起来。 她在抚养上粗枝大叶算不上一个合格母亲，不代表她不爱自己的孩子，那可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怀胎时所付出的艰辛和代价，更不足向外人道。 那可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珍宝，乍听到他的消息，难免反应过激，“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阿尔维利亚将诡狐克莱斯特向博格公爵禀报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一字不差。 公爵府防御严守，那仅仅是针对普通人，在有心人的眼中，公爵府就像一个四处露眼的筛子，用不了半天，诡狐克莱斯特禀报的事情，就会有不下于十人知道。 三天以后，人数将会扩大到百人。 一个月以后，就算是王都或者其他领都的一些人也会得到消息。 “确实很像肖恩的手笔，麦基那个憨货玩不出这种趁虚而入、千里奇袭的手笔来，” 艾琳娜女士听说安迪斯山民是获胜一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上也涌起了一丝得色。 “不愧是我教养出来的儿子。”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夸自己的儿子，还是在夸自己。 “这是自然。”安吉贝娜这次说的就是纯粹恭维之言了。 她虽然与肖恩有过一面之缘，却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肖恩刚刚出生没几天，皱巴巴的、小小的、丑丑的。 唯一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那双如同成人一样洞悉人心的眼睛和不哭不闹的性子，剩下的就是从艾琳娜女士口中了解的了，全是炫耀夸赞之言，可信度估计只有三成。 并不是说艾琳娜女士人品有问题，正是因为相信她的人品，才会保留三成，每一个母亲说起自己儿子的时候，难免会夸大其词。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艾琳娜女士踌躇了一下，终究是不放心。 就算儿子表现出来的再成熟，在母亲眼中依旧是孩子，谁知道有没磕着碰着，波顿那个老杀才终归有几分能力的。 “我的病，短时间不会有大碍，艾琳娜姨妈放心去吧！因为我才耽误了姨妈的行程，否则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 安吉贝娜小脸上满满的都是自责。 “让阿尔维利亚送你回去吧，这样路上能够快一些。” “你有这份心，就算姨妈没有白疼你。” 艾琳娜忍不住捏了捏她和婴儿一样顺滑的小脸蛋，心中暗叹年轻就是好。 “这条道姨妈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走回去，你的身份过于敏感，能少露面还是尽量少露面，巴士底那边的事情应该尘埃落定，我就算是赶的再快，也帮不上忙，他们的主要威胁来自你父亲，不过这头狮子已经太老了，无论是反应能力还是威慑力都没当年强了，等到他们扯完皮，讨论出分赃方案，再调集军队，最少也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还是不够太老，依旧能动恶心人的荒诞心思。”谈到自己父亲博格公爵的时候，安吉贝娜秀气的双眸中看不到一丝眷恋亲情，有的只是刻骨铭心的恨意。 若非自己觉醒了术士天赋，若非遇到了自己老师，她能不能活到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就算侥幸活到现在，只怕也会沦为自己父亲的玩物。 这并非臆测，自己另两位同父异母的姐姐便是前车之鉴。 一个在五年前就自毁容颜，去了女子修道院。 一个在三年前生下一个扭曲怪胎后，便彻底疯了，每天晚上都会发出鬼一样的哭声，每次都让安吉贝娜产生逃出这个巨大牢笼的冲动。 即便是现在，每次见到博格公爵，对方那种野兽一样的侵略目光，总让她起一身鸡皮疙瘩。 面对这样的父亲，又怎么可能产生半点亲情？平时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恨不得自己的父亲忘记自己这个女儿的存在才好。 要不是这次治疗需要借助公爵府中的一些设施，要不是艾琳娜女士的陪伴，她根本不会踏足这里，平时她都是居住在远离城堡，甚至远离贵族区的平民区私宅中。 那是老师的财产，一位女巫密会核心成员的私产，就算博格公爵是曼育军领的最高统治者，也不会擅自闯入。 “没想到他会堕落成这个样子！”艾琳娜感叹道，时间当真是一把杀猪刀，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体貌，同样也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随着岁数和体型增长，当年那只雄才大略的雄狮，变得越来越残暴，当没有办法在战场上展现自己武力后，将这种暴虐带到了自己城堡和家庭中。 “你现在的治疗已经完成了，三五年之内，不会有大碍，等你老师下次过来，你跟她去双子岛吧！” “不！”安吉贝娜瓷器般小脸上有着与柔弱外表不符的坚毅，“我哪里都不去，我要在这里看着，我要亲眼看着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要亲眼看着他众叛亲离，我要亲眼看着他的家族分崩离析。” “人生在世有很多活法，不要被仇恨遮住了双眼。”艾琳娜女士握着安吉贝娜的小手道，“若是你的母亲还在，绝对不希望看到你这副模样，有些东西该放下的就放下，若是为了复仇，毁了自己，就不值了。” 安吉贝娜再次露出了柔柔微笑，反过头来安慰艾琳娜。 “姨妈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做那种将自己搭进去的傻事的，他这几年罪祸害的人多的去了，我要做的只需要在一边看着，就算没有人找他复仇，迟早也会祸起萧墙，迟迟不确定继承人，用养蛊方式选择出最优秀的那个作为继承人，看起来聪明的举动，实则昏庸无比，养蛊的过程消耗的可都是费伦家族的元气，若是元气消耗过度，到时候什么牛鬼蛇神就都冒出来了。” 安吉贝娜真正仇恨对象仅限于自己的父亲，对这个家族还是有一定感情的，在这里还有不少像阿尔维利亚这种充满了善良的人，曾经用微不足道的力量给她提供最大温暖和庇护，也正是他们才让她的心灵不像家族的其他成员那样扭曲。 “你自己心里有数，最好不过，自己保重，姨妈抽时间再来看你。” “姨妈一路保重，若是有什么重要消息，我会用老渠道通知你。” “明白。” 艾琳娜一刻都不愿意耽误，匆匆告别后，连旅馆中的行李都没收拾，只挑拣了重要随身物品，换了一身装束，买了两匹快马，一路上换马不换人，一天一夜，狂奔四百公里，出现在了巴士底的城下面。 期间还出现了几个小插曲，有几伙山贼土匪看中了艾琳娜女士的战马，想要做买卖，不需要本钱的买卖，等发现卖主竟然是一个女性，一名漂亮女性的时候，又临时起意，想要顺便劫个色。 结果可想而知，若是平时艾琳娜女士还会稍微花点时间，调查一下他们平时作恶程度，给予不同程度惩戒，现在心中有所挂念，不愿意多浪费一分钟，用的全是最狠辣惩戒方式。 同时心中暗暗感叹安吉贝娜的政治目光，博格公爵最近几年越来越强势，整个曼育军领中央集权的厉害，但是横行的盗贼流寇表明，失去地方贵族的支持和配合，费伦家族对地方的控制能力不仅没加强，而是在不停减弱。 最底层人的生活变得更加困苦潦倒，不得不走上这条不归路，看似繁荣的曼育军领下面埋藏着巨大祸患，一旦喷涌，必然会给曼育军领带来超乎想象的动荡。 另一个插曲是巴士底派出来的游哨与艾琳娜女士结结实实的干了一仗，场面自然是一面倒。 艾琳娜女士可是一名密语级术士，能够辗压大骑士的恐怖存在，这些由山民猎人武装而来的游哨，在她面前根本走不上两个回合。 这些游哨展现出来的狼群一样的协作能力和悍不畏死的战斗力，同样给艾琳娜女士留下了深刻印象，在他们的身上已经可以看到精锐雏形，好在艾琳娜女士见他们是安迪斯山民面孔，没下死手，否则母子再见面的场景就尴尬了。 艾琳娜女士在闻讯赶去的雷尔夫带领下找肖恩的时候，他正在校场中挥汗如雨的训练，蛙跳、卧推、负重变速跑、三段射——依旧是火之烙印实时监控身体制定出来的强化训练。 即便是在最艰难的时期，肖恩也会分段完成，更别说现在巴士底已经进入了相对稳定状态，更不能间断。 说句有点不负责的话，在肖恩眼中，再重要的事情也有没有自己的训练重要，若是没有一副健康身体，其他一切都是空谈，这是前世带给他的最大教训。 效仿效应有时候很惊人，第一天，只是肖恩一个训练，第二天他身后就多了一大堆尾巴。 不用问，肯定是少年军中的狂热追随者，有跟自己追随对象接触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哪怕一句话不说的陪着他一起训练。 然后是碎颅军团的士兵们，他们一开始纯粹是凑热闹，但是一试之下，大吃一惊，就算骑士级想要跟下来，也十分困难，尤其是在他们眼中看起来十分简单的蛙跳，一套训练下来，很多人双腿直打哆嗦。 肖恩利用火之烙印制定出来的训练计划，是以挖掘自身潜力、强化自身机能为目的，虽然他的身体素质距离骑士级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对于力量的掌控却是很多骑士级望尘莫及，各种省力技巧都考虑进去了，这些莽汉不知道技巧的情况下硬抗，自然要吃亏。 第三天，那些山民猎人和附属士兵也纷纷加入了进来，他们的目的相对就简单了，只要少年军做的事情肯定是好的、有用的，眼前这些说不定就是少年军独特的训练技巧，他们不避讳，自然要学到手再说。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肖恩由个人训练，变成了集体出操，整个校场挤的满满当当，充斥着一股浓郁荷尔蒙味道。 …… ps:本书书友qq群：689095708，喜欢本书的可入群找作者菌讨论书!本书网首发，有能力的请移步支持正版!感谢感谢! 第五十五章 把关 在这个过程中，高下立判。 少年军很轻松便跟上肖恩的训练强度，他们跟随在肖恩身边的时候，早养成类似训练习惯，就算不在肖恩身边，也鲜少间断，有的甚至私下中加强了，毕竟他们已经步入成年期，大多数身体素质达到了骑士级。 经过短暂适应后，碎颅士兵也多数能跟上，毕竟身体素质在那里摆着，为了面子，就算硬抗也得扛下来，熟能生巧，多来两趟，慢慢自然就找到其中窍门。 山民猎人则是良莠不齐，优秀的轻轻松松，差的能坚持一半就不错了，原因自然多方多面。 附属工兵则长期营养不了，光凭这几天的饱饭，显然没办法跟上现在的高强度训练，尤其他们平时还有不算轻的生产任务，第四天的时候，他们就被叫停了，而是给他们专门制定了中低强度的恢复训练。 艾琳娜并没有打断肖恩的训练，只是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等待训练结束。 校场本来就是一个挥洒过多荷尔蒙的地方，当一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出现在校场边上的时候，自然引起了轰动。 不过看清她的模样，很多人情不自禁的放低了目光，低头示意。 艾琳娜在山民中的名声比肖恩要高得多，毕竟肖恩的名声很多是少年军宣传造势造出来的，而艾琳娜则是实实在在自己做出来的。 尊敬归尊敬，无论跑步还是蛙跳的，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想要将自己最雄壮的一面展现出来，不过往往适得其反。 本来就是高负荷训练，一旦节奏打乱，很容易让自己的身体快速进入疲惫状态，坚持的更短。 肖恩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过还是坚持将整个训练流程走完，身上的汗水都来不及擦，快步的走了过来，远远施礼，“母亲，一切安好！” 脸上虽无波澜，眼底却有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欣喜，虽然自己母亲从小就动不动出山一段时间，但是这次出去的时间实在有点长，山中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难免让人挂心。 “不错，不错，不愧是我艾琳娜教导出来的儿子。” 艾琳娜女士笑容满面的走上去，垫着脚捏了捏肖恩脸道。 “就是喜欢装成熟这一点，一点都不可爱，这么长时间不见自己亲爱的老娘，还不主动献上一个拥抱。” “母亲，还有人看着呢！”肖恩满脸尴尬，满满羞耻感，却不敢躲。 自己母亲在某些时候很好说话，但有些时候又是不依不饶的性子，尤其是这种母子互动上，通常比较霸道，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更何况自己也躲不开，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白净小手，里面蕴含的力道比起碎颅者麦基差不了多少。 只是作为一个心智完全成熟的男人，显然做不出太亲昵的动作，事实上，从开始能走路，肖恩就已经不再主动与艾琳娜女士亲昵接触，但是不代表艾琳娜女士不做。 看到这一幕，除了早已习以为常的少年军，其他人差点没将眼珠子瞪出来，很多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最近一段时间肖恩的稳重表现，早就让人忽略了他的年龄，现在猛不丁的出现这种母亲溺宠儿子的画面，形成了巨大反差，有种形象崩塌的诡异感。 “看就看呗，怎么？他们看着，你就不是我儿子了？” 艾琳娜女士挑着眉毛，一边亲昵的挽着肖恩的胳膊，一边蛮横道。 “谁要是有意见，让他们找我来说道说道，你有意见？”艾琳娜如刀一样的目光转向了刚刚给他带路的雷尔夫。 “没有，绝对没有。” 雷尔夫收起了嘴角的那丝笑意，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肖恩，坚定无比的站在女士的这一边，一本正经的道。 “这乃人之常情，唐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就算是想到母亲怀中撒娇都没机会呢，我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慢慢聊。” 雷尔夫见肖恩的脸都快黑下来了，脚底抹油，比兔子跑的都快。 “母亲，还没来得及吃饭吧，不如我亲自做几个菜，咱们边吃边谈，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看看能不能凑齐材料。” 对付自己母亲，肖恩还算拿手，瞬间便将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开了。 “红烧肉，要公野猪的，肉更有劲道；乌头菇山鸡汤，要母鸡的；烤牛排，用黑松木烤，外加术火；土豆炖牛肉，红烧鱼……” 艾琳娜女士一口气点了十几道菜，基本上都是肉菜，典型的食肉动物，点到最后自己口水都快出来了，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半年没有吃你做的菜了，想吃的太多了，算了算了，不点了，很多做起来太麻烦了，你看看你这里有什么，凑合着来点吧，知道你有这番心意就足够了。” “那就烤牛排吧！这个现成，他们刚刚猎回一只四岁口的山牛，肉质十分鲜嫩，虽然没有黑松木，却有红樟，加上新配置的酱料，味道应该更独特一些。”肖恩见怪不怪，直接帮艾琳娜女士拍板决定。 肖恩做的食物，尤其是烤肉类的食物，让品尝过的人念念不忘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在烧烤的过程，用的并非纯粹自然火，而是动用了自己的术士能力来操控火焰温度。 用这种方法烤出来的食物不仅火候恰到好处，还带有一股独特味道，用艾琳娜女士的话说，那是元素的味道，对此肖恩不可置否，毕竟到现在还没有确认元素这种物质的存在。 碎颅者麦基、马歇尔、雷尔夫不请自来，眼巴巴的蹲在旁边，让肖恩没办法拒绝，不过用术火拷出来的牛排，他们也就能分一两块尝尝鲜，想要吃饱，还得自己动手。 这种精细操作非常消耗精气神，烤出来的肉，连自己的母亲肚子都填不满，哪有机会轮到他们。 艾琳娜女士对火焰的掌控远在肖恩之上，但是厨艺，不提也罢，很多东西讲究一个天赋，只能说女士天赋完全点歪了。 肖恩谈及草药煎制、熬煮，艾琳娜女士一点就通，对于火候的掌控，就连肖恩自叹弗如。 他手中掌握的诸多草药成品方子，并不是他自己的成果，而是他刚刚有了一个好想法，开了一个头，艾琳娜女士随便搞搞就折腾出来了。 但是一旦将药草换成各种食材，艾琳娜女士做出来的东西基本没办法看了，药不死人，就算超常发挥了。 一开始肖恩还以为自己母亲为了逃避做饭，有意为之，实际恰恰相反，艾琳娜女士对做饭充满了兴趣，没少给肖恩做各种爱的早餐或者爱的晚餐。 艾琳娜做饭的时候，通常是一心两用，这边做饭，那边进行炼金术研究，期间若是产生了什么奇思妙想，便顺手就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丢进去了。 自从见识过一次后，肖恩再也不吃艾琳娜女士做出来的任何东西，他怕吃完，真的变成晚餐了，人生中最后一顿晚餐。 在将自己药了几次后，艾琳娜女士终于放弃了成为一名药膳大师这个不切实际梦想，老老实实享受自己儿子做出来的美食。 “半年不见，肖恩的手艺又见长了。”艾琳娜女士吃的眉飞色舞，赞不绝口。 “那是因为你长时间没吃，心理作用，等你吃长了，就又开始挑嘴了。”肖恩看似不经意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巴士底？” 艾琳娜女士一脸理所当然，“整个安迪斯山脉中能做成这件事的，除了你，还有别人不成？难道指望这个憨货？” 女士口中的憨货自然是吃的满嘴流油的麦基，听艾琳娜女士这么说他，麦基丝毫不恼，反而赞同的连连点头道：“现在想来都感觉是在做梦，我们老了，将来的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了。” “少在这里扯淡，你脱了开裆裤才几天，就在这里谈老了。” 艾琳娜女士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 “这次做的不错，肖恩没伤着没碰着，要是他有点闪失，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亏你混了十几年，还不如我儿子一次出手。” “这不是女士调教的好嘛！” 碎颅者麦基完全看不到往日的霸气，比不远处的巴顿还要乖巧，挨踹的时候，也是摆正位置，让对方踹的更舒服一些。 “唐是我的亲兄弟，不让他有任何的闪失是我的义务。”马屁拍的无比纯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干了。 “这段时间长进了不好，不仅模样比以前顺眼多了，就连话都比以前会说了。”艾琳娜满意的点点头，“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那还用说。”碎颅者麦基眉飞色舞，显然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都已经占领了这里，万万没有再放弃的道理，只要守住这里，整个雅各布古河道都将纳入咱们的统治之下，若是将这里的田地全部开垦出来，养育百万人口不成问题，十年，只需要十年，整个安迪斯山脉都是咱们的天下，到时候出兵索罗城，拿下那只垂垂老矣的沙漠雄狮，不成问题。” 说到兴奋处，麦基手舞足蹈，安迪斯山民重新崛起的美好情形，已经近在眼前，但是回应他的依旧是一脚，不比先前带有玩闹成分，这一脚可是实打实的，即便是拥有三百多磅份量的麦基，也被踹了一个踉跄。 碎颅者麦基摸着自己的大脑袋，一脸懵逼，显然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但是看着艾琳娜女士晴转阴的脸庞，明智的选择了闭嘴，闷着头吃自己的肉。 心中暗自琢磨自己的计策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这可是自己最近几天，苦思冥想出来的，堪称这辈子最智慧的计策，无数安迪斯山民梦寐以求的事情，好几辈人追求而不得的。 …… ps:本书书友qq群：689095708，喜欢本书的可入群找作者菌讨论书!本书网首发，有能力的请移步支持正版!感谢感谢! 第五十六章 考较 “你们两个也说说，有什么高见。” 艾琳娜女士目光阴沉沉的落在想要装聋作哑的马歇尔和雷尔夫身上，“让我看看你们最近又没有长进。” “你先来。” “你先来！” “还是你先来！” “你先来吧！” 马歇尔与雷尔夫两个不对付的冤家，难得的客气了起来，反而让艾琳娜女士阴沉的神色更加阴郁，不耐烦的直接点名。 “又不是上断头台，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也不嫌丢人，马歇尔，你先来，肖恩可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夸你的大局观，将来是为将为帅的好材料，一直把你当宝贝一样养着，今天我倒是想看看，你的大局观究竟怎么个不错法，肖恩这么多年养的究竟是条龙，还是条虫。” 最后几句话的味道就有点重了，原本只是普通的闲谈考较，提升到了能力评价，很有可能会影响自己的未来发展。 这么说有点夸张，但是稍微了解肖恩的，都知道艾琳娜女士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言听计从有点夸张，不过只要不涉及到大是大非，肖恩一般不会跟艾琳娜女士起直接冲突。 当然了，艾琳娜女士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时间，不会插手肖恩的事情，除非是超出了肖恩能力范畴，比如说当年因为收养孤儿过多导致的粮食危机，再就是超出艾琳娜女士大心脏承受范围的大事，比如眼前这件。 艾琳娜女士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和理所当然，他们究竟是怎么攻下巴士底的，她想了一路也没有想明白。 巴士底的军容她可是见过的，能够当上精锐两字，否则的话，也不会在费伦家族和安迪斯山民双重压力下，屹立这么多年。 思来想去，也只有人海战术一条，若是能够聚拢十万山民，不计伤亡，应该能够做到，心中打定主意，要是肖恩利用自己的名声这么做，哪怕再疼爱他，说不得也得出手狠狠的教训他一顿，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变成一个为了权利不择一切手段的冷血畜生。 但是巴士底的一切显然与她的猜测完全不符，旁敲侧击的从雷尔夫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心中震惊不仅没减，反而更盛。 她对少年军的印象依旧停留在自己儿子因为好心收养的流鼻涕孤儿层面，可没想过自己儿子身边那些孩童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茬了，数量相当惊人，一旦聚集起来，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现在少年军的数量已经超过了一千，这远远还没有结束，每天都以二三十的数量增加。 少年军数量增加可不止增加了几百人这么简单，只有曾经跟随过肖恩身边的，才有资格称之为少年军，那些年长少年军出去之后带出来的学生，暂时还没资格加入这个团体。 少年军响应肖恩召唤的时候，可不是孤身上路，通常会召集自己所能召集的所有力量，少则十几人，多则几十人甚至上百人，这些人又成了巴士底的一支新成分——少年军后备役。 这些人的数量后来居上，已经突破五千。 这五千人的价值可不是少年军附属工兵和安迪斯山民猎人所能比拟的，他们都是被肖恩间接影响完的，知识不一定有多远博，但是能写会算能打能跑是他们的最基本能力。 很多人更是精通一技之长，相比起那些老工匠，手艺上或许稚嫩了一些，但是理论知识甩他们八条街，超过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跟肖恩和少年军的观点是完全合拍的，一点即通，在少年军率领下，执行能力更是一流，现在巴士底几乎每天一个样，身在其中的很多人都感觉应接不暇，更别说初来乍到的艾琳娜女士。 除了轮廓和以前一样，其他地方根本找不到相似的地方，巴士底上下都充斥着一股让她陌生的氛围，这让这位见识多广的女术士也情不自禁的产生了些许彷徨和失措。 唯一的好消息，儿子依旧是以前的儿子，在他的身上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变化，不过作为过来人，她还是觉的有必要给自己的儿子浇点凉水，让他更清楚的认识自己的处境，不要因为一点成绩就以为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做出后悔终生的决定。 不过作为一个聪明的母亲，艾琳娜女士并没有直接拿自己的儿子开刀，而是从他身边的人开始敲边鼓。 还没开口，马歇尔额头已经见汗了，开动脑筋，字斟句酌的道：“我们的处境并没有这么乐观，威胁有三，最大的威胁当属曼育军领的费伦公爵，奴隶贩卖已经成为他们的支柱产业，他们不会坐视奴隶源头丢失而不管，快则入冬，慢则明年开春，对方必然会调动大军，前来讨伐，至于对方能调动的军队数量，因为掌握的信息太少，没有办法做出准确的估计，不过只要博格公爵不傻，调动的主力不会下于一万。” “主力军团一万五，仆军三万，是费伦家族能够调集的兵力极限，不过在调集兵力之前，博格公爵必然会发出战争召集令，各级贵族地方私军的数量不会下于五万。”艾琳娜面无表情的补充道，“你继续。” 对于曼育军领的军事机密，如数家珍，对此肖恩他们见怪不怪，从她搞来第一批粮食开始，他们就知道她与曼育军领的某些高层有着不浅瓜葛。 马歇尔趁机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接着道：“这只是摆在明处的外患，还有内忧，雅各布古河道的肥沃是全大山都知道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以前有巴士底为患，他们不敢露头，现在他们就没顾忌了。” “根据后来的人带来的消息说，巴士底被攻陷的消息，已经被那只老秃鹫传的全大山都知道了，不少人都动了心思，不顾严寒逼近，整寨整寨的准备搬迁，现在就等确切消息，不用等明年春天，整个雅各布古河道中将会塞满人。” “他们可不管这些土地是不是咱们打下来的，有克莱顿这种心怀叵测的人在，没事都能搅出祸端来，一旦曼育军领大军压到，他们不仅不会成为咱们的助力，反而变成巨大隐患。” 不得不感叹食腐者克莱顿的逃跑能力，在从公牛埃里克森口中得知他被老波顿扣在营地后，麦基亲自带人第一时间去抓他，还是扑了个空。 那只鼻子比狗还灵敏的老狐狸，稍微察觉风向不对，第一时间干翻了看守他的两名士兵，逃进了大山。 这一次彻底把他吓着了，连自己的老巢鹰山都不敢回，顺着雅各布古河道，越过安迪斯内陆湖，一路狂蹿进了大山的最深处。 沿途不断散播肖恩他们的丰功伟绩，其中安的可不是帮肖恩他们扬名的好心，而是祸水东引，用雅各布古河道这块大肥肉吸引安迪斯山脉中的大小势力前来争夺，分散肖恩他们的注意力，为自己赢得生存空间，不得不承认这招确实毒辣阴损的很。 得知这个消息后，肖恩他们恨的牙痒痒，却无计可施，除非他们他们想犯众怒，否则没办法阻止安迪斯山民进入，毕竟这里是无主之地。 至于食腐者克莱顿那个阴损小人，短时间他们也拿他没办法，总不能为了这么一个小人派出一支军队去追杀他的吧，就算碎颅者麦基这样的憨货也不会做这种没脑子的事。 “其三便是粮食，巴士底原先的存粮虽然不少，但总归是无源之水，若是不尽快屯田种粮，咱们很快便会面临粮食危机。”马歇尔长吐了一口气，“这就是我对咱们目前处境的一点浅见。” “意见呢。”向来大度温和的艾琳娜女士这次变得异常挑剔刻薄，毕竟涉及到无数人的生命，由不得她不慎重谨慎，“光分析有什么用？我要的是意见！” “这个……”马歇尔咬咬牙据实回答道。 “这个我还没有想过，毕竟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小打小闹，咱们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必须慎之再慎之，不能一言而断，需要经过进一步探讨，我认为这并不是最紧要的，无需现在就下决断，当务之急，是收集各方面的情报，只有翔实准确的情报，才能让我们做出准确判断和计划。” “中规中矩。”艾琳娜女士终于给出了评价，原本还准备再毒舌一番，被肖恩笑着打断。 “行了，母亲，要求不要太高，能有这番分析，已经称得上有大局观了，你总不能拿一个百战百胜的统帅去要求他，总要给他成长的时间和机会。” 一边说着一边将新烤好的牛排送到艾琳娜面前，“尝尝这一块，我放了一种新发现的野果制成的酱料，味道应该比较独特，看看是否喜欢。” “行，行，行，就你是好人，我是刁难人的恶人成了吧。”艾琳娜女士恶狠狠的咬了一口牛排，用力咀嚼，好像她吃的不是牛排，而是从肖恩身上咬下来的一块肉。 但是紧接着呲牙咧嘴，快速的咀嚼几口，吞了下去，拽过旁边的水袋便是一阵狂饮。 “怎么样？味道独特吧！”肖恩露出了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微笑。 …… ps:本书书友qq群：689095708，喜欢本书的可入群找作者菌讨论书!本书网首发，有能力的请移步支持正版!感谢感谢! 第五十七章 转变 “好辣，好辣，就像喝了一杯高浓度的朗姆酒，从喉咙到肠胃都快要燃烧起来了。”艾琳娜女士一边咝咝的吸着冷气，一边再次开吃。 这次学乖了，只敢小口小口的咬，时不时的抿口凉开水，到最后美丽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线，里面闪烁着异样光芒。 她竟然感觉体内的术法力量蠢蠢欲动，活力明显提升了很多，这绝不是错觉，已经无限接近掌控级的她，对于身体和身体中每一份力量都掌控细致入微。 瞬间便明白了其中蕴含的价值，至少对她进一步掌控术法力量有着实实在在的助力，“这是什么东西？产量大不大？” “这是用辣果研磨调制而成，一名从绝望沼泽回来的少年军带回来的，现在的产量一般，不过供给母亲食用足够了，想要研究，得等三年，到时候想要多少有多少。” 肖恩将一小包赤红粉末丢给艾琳娜女士，“当调味剂用，汤菜熟前放点进去就可以，不要放太多，不然会让舌头麻木，对其他味道的感知大幅度下降。” 这是肖恩在这个世界见到最接近辣椒的食材，不过不是蔬菜，而是水果，长在树上的。 成品酷似大号青核桃，不过能吃的并非内核，那玩意又苦又麻，稍微一点，就能让一个人的味觉失效两三天，至于有没有入药的可能性，要等研究才知道，现在都被当成种子，宝贝一样收藏了起来。 就算是外皮也不能直接吃，味道十分醉人，谁吃谁知道。 反正肖恩打死不想尝第二次，至于炒辣椒之类的菜，就甭在它身上琢磨了，阴干后磨制成粉是目前找到的最正确食用方式。 至于腌制后的效果，还需等自己种的辣果树成年，有了充足原材料再说，至于组织大规模人手前往绝望沼泽采摘，这种念头肖恩连动都没动，否则吃的就不是辣果，而是人肉人血。 肖恩前世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在他的生活中，辣椒可有可无，有也能吃点，没有也不想，但是媳妇却是地道南方人，还是川辣妹子，无辣不欢，掌握全家伙食大权，只能跟着吃辣，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 肖恩让人留意类似的食材，可不纯粹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而是想起了辣椒对血管刺激功效，那里可是术法力量的源泉。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找到了类似的食材，辣素含量媲美前世最顶级辣椒，功效也是出人意料，能明显感觉到辣素对血液以及血管刺激。 至于能不能通过这种刺激起到强化血管的作用，就有待于研究，这项工作肖恩不准备亲力亲为，交给经验更丰富、拥有强大科研精神的艾琳娜女士，说不准更快见到成果，到时候吃现成就可以了。 或许是对身体的掌控能力更强，对辣素在体内引起的变化更敏感，这一世他对辣的喜爱程度明显提高，自从有了辣果粉，自己碗中就从来没断过。 至于眼巴巴望着他的吃货们，直接被肖恩无视，就没有他们不喜欢吃的东西，在他们嘴中，辣果粉就是单纯调味品，数量还没奢侈到这种程度。 “还要等三年啊！”艾琳娜女士大失所望，肖恩一旦开口了，基本上跑不了，只能老老实实等三年，美目一转，一摊手道，“拿来。” “干啥？” “别告诉我你没留私活，都给我，我另有用处。” “就这些了。” “就这些了？连老娘都敢骗，都给我拿来，你现在正处于成长高速期，不需要借助这种外力，自己想用，等三年以后，全给我拿来。” “你总给留点解解馋！” “解馋，你好意思说的出口，暴殄天物，更不能留在你手中了，全拿来。” “这次是真没有了。” “真没有了？” “真没有了。” “就相信你一次。”艾琳娜女士就像女土匪，将肖恩预留的私活打劫一空，肖恩欲哭无泪，这是典型献宝不成反变坑。 艾琳娜女士眼珠子一转，“不对，差点让你们糊弄过去了，雷尔夫，我看就你小子最奸猾，吃完了抹嘴就想跑，说说你的看法。” 开溜不成功的雷尔夫，恬不知耻的道：“夫人误会了，我这不是看夫人喜欢这种辣果粉，去那帮混小子那里看看，他们手中说不定还有私活，都要出来，省的在他们手中暴殄天物。” “少插科打诨，肖恩喜欢的东西，他们还有会留私活的！”艾琳娜女士恶狠狠的瞪了雷尔夫一眼，“你小子几年不见，别的没见长进，溜须拍马的水准倒是大幅度提高，继续发展下去迟早变成奸邪嘴脸，要是带坏了肖恩，小心我直接灭了你。” “究竟谁带坏谁，还是个未知数呢，论到溜须拍马，我顶多就是入门级，你儿子才是真正宗师级，没看到一种变种水果就将你老人家哄的差点找不到北。” 雷尔夫心中一阵狂吐槽，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痕迹，在一个护犊不讲理的母亲面前说她儿子的坏话，那纯粹是作死。 雷尔夫露了一手出色变脸绝技，一张脸苦的快要滴下汁来，“我在这方面可没什么天赋，我就适合干干跑腿的活，顺便打听一些路人皆知的消息。” “哎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巴士底的城防图都成了路人皆知的消息了！老波顿那可真是越混越回去了。”艾琳娜女士晃了晃拳头道，“你再给我搞这些噱头巴脑的，信不信老娘打的你妈都认不出你来。” “我老娘要是还活着，早就认不出我来了！”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雷尔夫的笑容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大局上我肯定提供不了什么帮助的，但是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我还是比较擅长的，最近我在少年军和后备役中挑选合适的人手，组建一个情报部门，专门负责情报方面的收集和传递，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知己这方面大有人在，我就做知彼这一方面的工作。” “有点小聪明。”相比起马歇尔的长谈大论，艾琳娜女士对雷尔夫别出心裁的想法产生了浓郁兴趣，“说说具体想法。” “这个可不是我的创意，而是受唐的启发。” 得到夸赞的雷尔夫不仅没有丝毫得色，反而满脸苦恼。 “只是合适的人手实在太少了，六七千人，到现在我只挑选出了十几个还算中意的，而且想要做好的话，离不开财政方面的支持。” “那是你的心太大了，想要一步登天。” 肖恩笑着接话道。 “眼界也有点高，总不能指望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座城堡的布防图搞出来吧，天生的情报人员终归稀缺资源，自己培养才是正规途径，就咱们现在的情况谈情报组织还太远了，有这十几个人，先将架子搭起来，再配合游哨短时间内够用了，还有别光盯着少年军和少年军后备役，附属工兵那边说不定会有不错的苗子。” “那群被打断脊梁的家伙？” 雷尔夫虽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鄙视，但是轻视不言而喻。 这种心态在少年军数量比较少的时候，并不严重，毕竟少年军数量太少，想要做事必须倚重其他人，当初他们带领附属工兵在短短一周内改制上千套步人甲，算是一次比较和谐的共同合作。 但是随着少年军数量增多，以及他们带来的大量少年军后备役，关系远没有当初和谐，毕竟双方观念存在巨大差异，在少年军眼中他们和蠢笨划等号，每次调用他们都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培训他们，远远没有从小就开始调教的少年军后备役顺手。 肖恩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他已经察觉到了少年军内部的这种苗头，正想办法纠正这种扭曲想法，只是没想到变如此严重。 作为少年军核心人物之一的雷尔夫都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外面的情况究竟得有多糟糕，肖恩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无比认真的道。 “不要小瞧任何人，那些曾经出身卑微的人，不代表一辈子卑微；现在愚笨，不代表未来不聪明；现在落魄，不代表永远落魄。” “他们中间说不定还有比你更适合从事这项工作的，只是你不曾给他机会。想要做大事，就要有做大事的胸怀，不管对方究竟是什么人种、什么出身、什么学识，只要愿意加入咱们的团体，都是自己人，我们都要一视同仁。” “难道你们真的指望所谓的少年军和少年军后备役成事？他们加起来能有多少人？一万？两万？三万？” “就算有十万，按照一里一个，他们能将安迪斯大山铺满吗？真是笑话，你们还一天到晚的想做大事，连一点点容人用人的胸襟都没有，就算是占山为王，充其量也就是一群草头寇，也就在自己一亩三分地里扑腾，成不了布雨天下的蛟龙。” “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听到少年军这个词，全部进行混编改组，确定军职，以正规军职称呼。” 原本只是一场普通的考校，随着肖恩放出重话，性质完全变了，将对少年军的改编提上了日程。 对此艾琳娜女士没有感到丝毫不悦，她大发淫威就是帮儿子敲敲边鼓，泼泼冷水，虽然没有直截了当的问肖恩。 但是从马歇尔和雷尔夫的回答来看，他们看待问题相当理性，并没有被胜利和少年好勇斗狠的观念冲昏了头脑，他们的想法虽然不完全代表肖恩的，但作为他身边最亲密的人，很多东西必然是互相影响完的。 至于碎颅者麦基，已经被艾琳娜女士完全无视，她压根就没指望从他嘴中听到满意答复。 第五十八章 永夜 对少年军进行改编，本就是肖恩计划内的事情，像最开始的小打小闹，有没有一个正规称呼都无所谓，反正人数少，约定成俗，执行效率不见的差到哪里去。 哪曾想他们真的就把巴士底给拿下来的，更不曾想肖恩的一个征召令在安迪斯山脉引起了这么大轰动，聚集了这么多人，肖恩成了骑虎之势。 他们扩张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了从上到下都需要改变，不仅仅是少年军的改编，最重要的是肖恩自身的心态。 他不能再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继续下去，那绝对不是一个合格首领应有的，那只会将整个团队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数周前，夜袭之后，他抱着自己熟识兄弟冰冷尸体无声呐喊的事情，他不想经历第二次。 每当夜深人静，肖恩都在反思自己，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自从再次在这个世界醒来后，肖恩迷失了。 经历过生死轮回的大恐怖，他对很多东西都看得很淡，比如前世比较热衷的名利，当死亡来临的时候，就算你有再多的钱、再大的权、再大的名，也无能为力。 自从再次能走，肖恩便一天不落的开始训练，让自己的变得更加健壮，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驱除死亡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 正是因为这个，他才特别理解现在的公牛埃里克森，有些东西已经铭刻在灵魂深处，不是想遗忘就能遗忘的。 若是没有村寨被毁，肖恩还不知道要在自己构建的小天地中沉沦多久。 目睹村寨惨状，抱着冰冷小伊莲娜的时候，身体中沸腾的热血明明白白的告诉肖恩，他的心并没有死，只是自己遮蔽自己的双眼，掩耳盗铃罢了。 巴士底军奴的惨状则结结实实的给了肖恩第二次冲击，他以前知道沦为奴隶的日子不好过，前世影视剧中没少见，但是那些艺术加工的东西，距离真实情况，不是一星半点的距离——人竟然可以连牲口不如的活着。 肖恩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并不是抱着改变世界的崇高理想，而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以后能睡个安稳觉。 辣果粉的出现，让肖恩的想法出现了更大转变。 他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愚昧的大环境呆的时间太长了，变得有些傻了，一个月前自己若是掌握这么多人手的话，何必亲力亲为的花费数月的功夫猎杀安迪斯巨熊？ 这一个月来，光是那些游哨拖回来的各种山林猛兽不下于上百只，其中就有五只安迪斯巨熊，有两只的体型比肖恩当初猎杀的那只还要庞大几分，熊骨、虎骨…… 肖恩用都用不完，要是需要哪种药草，只需一句话，下午就会一麻袋一麻袋的送来。 并不是说，肖恩突然对权财产生了浓厚兴趣，而是想起了它们所带来的附加值。 肖恩并非真的无欲无求，在术法方面的学习和研究就从来没有停止过，攀登术法巅峰，是他早就定下的人生目标之一。 法侣财地。 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若是有了充足的人力、物力，自己以后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彻底想通之后，肖恩就不再是被动的被人推着走了，而是开始主动谋划，当他开始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爆发出来的能量，就连他自己都预料不到。 少年军改编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挑选番号，这一次肖恩独裁了一回，直接抛出了永夜这个名号，寓意为“永夜漫漫，黎明将近”。 虽然是肖恩独裁专断的名字，欢迎程度颇高，尤其是原少年军和少年后备役，不过他们做出了另一番寓意解释——他们是永夜中的军队，等待撕破黑暗的一刻。 然后是确立军队构成，由于是封建领主分封制，阿沙恩大陆上军队组成模式千奇百怪，骑士团、军团、贵族私兵、地方守军、村镇民兵、土匪、雇佣兵等等，各种名目军团多不胜数。 称呼自然也是千奇百怪，至于最高层的所谓首领、军团长、将军、领主之类的，就不用多说了，这多数与最高长官的身份挂钩。 咱们就拿最底层军团组成单元来说，有叫伍长的，有叫伙长的，还有叫小队长的，人数也各不相同，从五人到三十人，都有可能。 作为阿沙恩大陆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兰斯洛特王室，三十年前倒是曾经制定公布了正规军的规范标准。 五人为一伍，设一伍长， 两伍为一伙，设一伙长， 三伙为一队，设一队正， 三队为一卫，设一卫长， 三卫为一校，设一校尉， 三校为一团，设一团座， 三团为一军，设一将军。 任何新政策的推行，尤其是涉及到敏感军政，要么拥有强大的经济实力，要么拥有让人仰望的军事实力，作为有力推行保障，否则的话，就是一纸空文。 当年制定这条规范的兰斯洛特国王艾森豪威尔*兰斯洛特虽然雄才大略，但是兰斯洛特王族积弱已久，不是一两位明主当政几十年就能够改变的，各地军领公爵阳奉阴违，关起门来，自己搞自己的。 加上艾森豪威尔国王在准备施展自己雄心壮志的黄金年龄，遇刺身亡，生前的各种政策，也戛然而止。 随着时间推移，有识之士还是发现了艾森豪威尔国王推行军队改革有很多可取之处，五人为一伍取自最经典的一名骑士带领四名扈从的模式，然后依次为单位，不停往上累积搭建，分开成队，聚可成军，十分方便。 慢慢很多人开始使用这种标准，但是通常在这个过程中加入大量私货，变得似是而非，老波顿便是其中代表，虽然模式上有点类似，并没有将其中的精髓吸取到。 肖恩准备推行的便是这种军政，至于所谓的班、排、连那种现代的军队理念，他根本没准备引进。 用热武器现代化军队的理念管理冷兵器军队，根本就是一件扯淡的事情，而且相比起用一个全新理念，还不如用大众熟知的，尤其是那些巴士底军奴改编来的附属工兵，理解容易，上手快。 肖恩需要照顾的是大多数人，而非学习能力超快的前少年军们。 就像先前说的，真正想要做出一番大事情，仅仅靠少年军远远不够，他们充其量是骨架，下面的血肉还需要普通人来填满。 若是认识不到这一点，无论是肖恩还是少年军的格局都会很小很小，就算在安迪斯大山中都掀不出多大浪花来。 雷尔夫现在已经变成粘上毛就是猴子的主，精明的厉害，知道肖恩的话并不是说给他一个人听，还没等到晚上，少年军最高统治者肖恩大发雷霆的内容便传遍了整个少年军以及后备役。 改编的消息也先一步传出去，算是给他们打打预防针，让他们有点心理准备。 少年军不知不觉将肖恩圣人化了，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肖恩在其中的话语权足够的重，平时不经意的一句话都会受到高度重视，更别说这种少有的大发雷霆。 在他们的印象中，是前所未见的，重视程度更是超乎想象，在改编方案正式出台之前，他们内部开的各种解读检讨会就不下于百场，深刻剖析自身问题，纠正自身错误思想。 经过连夜商讨修改，永夜军团的组建草案正式出台。 虽然沿用的艾森豪威尔国王的军阵理念，却并非照本宣科，而是在其中加入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每级都独立设双职，一正一副。 一个主管排兵布阵和冲锋陷阵，一个掌管后勤保障和思想工作，前者的武力和指挥能力占主要地位，后者则是脑袋至关重要，自身武力反而是次要的。 毫无疑问，这是肖恩的手笔，效仿的自然是自己前世所在国度军队中政治指导员制度，想要将一支军队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中，思想工作是重中之重。 而且副职的定位远远不止于此，肖恩准备对那些基层副职进行简单心理培训，让他们充当基层心理医生，帮助那些士兵宣泄内心压力，减少悲剧的发生。 波顿被消灭后，已经发生了十几例安迪斯山民猎人自杀的悲剧，这些人多数是被狩奴人祸害的家破人亡，只剩下孤身寡人，他们生命已经失去了色彩，剩下的是无尽黑暗，他们活下去的唯一使命便是复仇，当巴士底被覆灭后，他们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最终走向了自我了断的道路。 幸亏肖恩反应及时，发现这种苗头后，立刻开始排查，发现有这种迹象的，便强行控制了起来，进行心理疏导，数量已经多达百人，不过很多人发现的太晚，想要彻底的治愈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前车之鉴，肖恩自然要做这方面的准备，就算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心理医生，也要创造一批出来。 也就是说，一伍不是五个人，而是七个人。 另一个变动则是从上到下执行的都是三三制，不再是两伍为一伙，而是三伍为一伙。 这两个变动看起来不大，但是作为最基础单位，直接影响了整个军团最终规模，若是按照原先的划分，成军之后，总人数在三千左右，换成新模式后，军团数量直接翻倍，林林总总近六千。 …… ps:本书书友qq群：689095708，喜欢本书的可入群找作者菌讨论书!本书网首发，有能力的请移步支持正版!感谢感谢! 第五十九章 竞选 肖恩准备精中选优，只组建一军，至于碎颅军团依旧保持原先的独立性，这种重甲步兵只有集群才能发挥最大优势，可以划到特殊军团中去，不能以常理视之。 除此之外，军团内部还进行了严格兵种划分，分为步、射、骑、哨、工、械六大兵种，在整个军团中的占比分别是2:3:1:1:2:1。 打个简单比方，十个永夜军中，有两个步兵，三个射手，一个骑兵，一个哨兵，两个工兵，一个器械兵。 这种比例算不上合理，步兵和骑兵的数量太少，射手还有辅助兵种数量太多，正常比例步兵和骑兵的数量应该能占到一半，剩下的兵种占剩下五成，才勉强合理。 永夜军短时间改不了现状，毕竟他们士兵主要来源是安迪斯山民，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弓箭，像碎颅军团那样擅长近身肉搏的，终究是少数。 精通骑术的更是稀缺资源，这一个校的骑兵还是矮子里拔将军，生生挑出来，别说和奥丁草原那些生活在马背上的奥丁兽人比，就算是和拜伦联盟的骑兵比，他们也有一段遥远距离。 永夜军团军官选拔，用的是与碎颅军团一样的理念，自由选拔，从上到下，无一例外，包括肖恩自己，能不能成为永夜军团的最高长官，靠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份，而是实打实的能力。 永夜军团军官选拔场面可比碎颅军团的要宏伟的多得多，毕竟他们只涉及到一千余人，而这次涉及的人多达万二。 “姓名。” “卡拉尔。” “年龄。” “十五。” “十五？还没有马腿高，唬谁呢？登记身份牌呢？拿来看看。” “丢了！” “丢了？丢了怎么不补办，臭小子，再不说实话，那可就涉及到弄虚作假，到时候就算年龄过关，人品也不过关，永夜军团的大门将永远向你关闭了。” 负责选拔的永夜军士斜瞄了一眼，比自己桌子高出没一头的小萝卜头，一看就知道浑水摸鱼的，能有十二三岁顶了天，身体还没开始发育呢。 “好吧！我今年十四岁半了，只是个头长得矮，老师说是小时候营养不良造成的发育缓慢，今年已经蹿了大半个头了，以后长得更快，老师不是常说怀胎十月生人吗？加上我在娘肚子中，应该满十五岁，达标了，而且我的箭术很好，就算我的老师都不是我的对手，我跑得很快，他们没有一个能追上我的。”小萝卜头理直气壮的道。 “小犊子，跟我耍花腔，信不信我给你档案中记个胡搅蛮缠，让你下次考核也过不了，一边玩去，老老实实到工兵队中呆半年，多吃点肉长长个再来。” 再好的脾气，这种浑水摸鱼的多了，也有些不耐烦，你浑水摸鱼也就罢了，最起码身体条件差不多，很多长的人高马大，就算明知道实际年龄不达标，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 毕竟这年头搞不清自己岁数的人多的去了，若是将眼前这样的放进去，他可就明显渎职了，话说回来，选中的以后可能是自己的兵，当然要严卡。 “好吧！等到明年开春，我一定能选上。” 小萝卜头一脸闷闷不乐，以前都是为发育晚和长了一张娃娃脸沾沾自喜，在很多时候比较讨便宜，现在终于尝到坏处，比自己小好几个月的都混进去了，他这个真正快要十五岁的，反要拒之门外。 “等等，会不会读写？”永夜军士突然开口叫住了对方。 “会，会，会，难道我可以破格录取？”小萝卜头一脸期盼道。 “想得美，这可是最高最终决议，让你等半年，你就老老实实等半年，没看到我这里忙成什么样了，既然会读写，在旁边加张桌子，帮忙登记，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你是谁带出来的笨蛋，赶紧的。” “好！”被抓了壮丁的小萝卜头不仅丝毫怨气，反而兴高采烈。 心中暗暗发狠，等会一定严卡，别说是差一年，就算差一个月，差一天，差一分，差一秒都不成，管你是不是已经满脸络腮胡，老老实实跟他一起蹲工兵营去。 作为一个正规军团，永夜军自然不能萝卜白菜一网打尽，公布了一个不算高，也不算低的标准，年龄最起码达到十五岁，最高不能超过四十岁——原本肖恩倡议岁数年龄下限十八，上限三十五的，遭到了强烈反对。 在这个十三四岁就能结婚生子的世界，在所有人眼中，十八岁这个标准高的离谱，最重要的是少年军后备役大部分不达标，就连肖恩马歇尔也不在擦边范围内。 最后折中取了十五，上限也放宽到了四十，否则永夜军连一半都招不满，毕竟少年军和少年后备役不少人先天存在问题，上不了战场。 与碎颅军团选拔基层军官另一个不同之处，永夜军团采用的是自上而下的模式，最先决出的是军团将军，然后军团副将，军团参谋长，然后才是团座校尉，以此推到副伍长。 听说军团将军需要竞选的时候，别说是那些巴士底军奴和安迪斯山民猎人，就连大部分少年军也惊呆了。 “什么情况？永夜军团的将军也需要竞争，开什么玩笑？这个还用竞选吗？” “没错，这个职位根本不用竞选，唐就是当之无愧的人选，除了唐担任这个职位，任何人上去了，我和我的兄弟们都不服。” “永夜军团的将军除了肖恩，谁还有资格担任这个职位？究竟谁想出这么脑残的主意？马歇尔还是雷尔夫？他们想上位想疯了？有肖恩在，哪里有他们出头的资格？” “听说这是肖恩自己强烈提出来的。” “什么？唐自己提出来的？唔，其中肯定蕴含着咱们所不知道的特殊含义，没错，说不定肖恩又会给咱们带来一个巨大的惊喜。” “嗯，嗯，没错，肖恩做事，谋定后动，里面蕴藏的玄机不是咱们所能猜测透的，更何况唐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是咱们中间最聪明最厉害的那个，凭自身的实力，拿下将军的位子，也是妥妥的。” “我们要相信唐的实力。” “咱们就等着瞧好吧。” 肖恩在少年军中的影响力可见一斑，原本一个几乎不被人所接受的政策，听说是肖恩力推，立刻出现了一百八十度大转折，从不可理喻的决策变成了充满了深意和智慧的决定。 他们理解不了是因为他们的智慧不够，看的没有肖恩那么长远，已经到了近乎盲目崇信的阶段，用比较奇幻的词语形容，这叫狂信徒，若是用一个现代词叫狂热粉。 有这么一群属下，好处和坏处各占半，好处不言而喻，自己的政策能够得到贯彻执行，彻底程度和效率绝对超乎想象，哪怕是一些很诡异的与这个世界的主流意识不符的奇思妙想。 坏处则是，肖恩的决策一旦出现了错误，将不会有人提醒他，看起来比较理性的马歇尔和性格跳脱的雷尔夫也不成，先不说他们有没有这么卓绝的眼光，就说他们说服肖恩的能力上，都严重不足，就凭他们的口才，说服肖恩不成，最后反而被肖恩说服了。 至于肖恩的母亲艾琳娜女士，看起来严厉，实际上心肠软的很，尤其是处理与儿子肖恩相关的事情上，几乎无条件站在儿子的这边，根本不管对错。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还是那句话，肖恩是人，不是神，不可能未卜先知，很多事情看起来好似未卜先知，实际上凭借的是多活一世的经验，再加上一点点运气。 但是这些经验在面对复杂政治局势的时候，有点捉襟见肘了，因为这些东西他也从来没有接触过，也是从头开始学习。 而且术法奥秘的探寻已经占据了他很大精力，没有办法在这方面投入太多，现在还可以勉强应付，等以后面对更加复杂的局势呢？难保不会将信任自己的人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等进入比赛状态，众人才发现，肖恩擅长的不仅仅是箭术，近战能力同样也不逊色，或许他没有精绝剑术，但是超群的反应能力、层出不穷的小手段和机诈百出的打法，很多人直接被他造蒙圈了，很多精通近战的骑士级，竟然被他生生放倒。 至于各种推演战术，更是他一个人的表演，无论是马歇尔的正，雷尔夫的奇，还是麦基的猛，在他面前统统溃不成军，到最后三个人一起上，拥有肖恩双倍兵力，依旧被牵着鼻子走，连消带打，不知不觉兵力就陷入了劣势，被对方一波推掉。 里面固然有很多人在面对肖恩，有点放不开手脚的因素，也带有几分作秀的成分，但是肖恩展现出来的实力，却是让大部分人为之折服。 肖恩一力主张通过竞选的方式上位，确实有着自己深远考虑，他担任永夜军团将军肯定是一时的，等到合适的时机，他便会退下来，继位者自然有例可循。 不一定非得通过这种竞选的方式上位，但依旧留下这种可能，给继位者一定的压力，不在自己的位子上碌碌无为。 不过这更多的是一个试点，究竟会取得怎样效果，肖恩自己也没有底，只能放在漫长时间线上，等回过头来观察引起的后续反应。 第六十章 惊慌 这场竞争算不上绝对公平，少年军和少年后备役依旧是最大的胜出团体，尤其是副官，没有例外，全是出自这两个团体。 因为担任各层副官有一个必须条件，那就是会最基本读写，光是这一关就将百分之九十九的山民猎人和军奴出身的拒之门外，永夜军团的识字率，拿出去都吓死人的。 只有少数人凭借自己的勇武跻身到了基层军官行列，不过最高也就到百人卫，再往上就不单纯需要勇武了，军事素养占据的分数越来越重，这是他们的致命短板，与少年军他们根本没办法比。 就算是百人卫卫长也只有区区两人，一个出身巴士底军奴的阿奇尔，身材一般，却是能够在力量方面媲美拥有肯塔纳野蛮人血统的碎颅士兵的大力士，身披三层甲依旧健步如飞，胆气也比平常军奴出身的人要大，敢于尝试新东西，是不错的步兵人选。 另一个是出身安迪斯山民猎人的阿诺，驯的一手好鹰，加上娴熟的箭术和狩猎经验，优秀游哨人选，出人意料的是，他入选的并非哨兵队，而是工兵队。 肖恩亲自点的将，去做他最拿手的事情——驯鹰，不是一只两只的驯，而是成百上千的大规模训练安迪斯山鹰。 肖恩很早就注意到了这种山鹰，他们自己就驯养了好几只。 驯养山鹰在安迪斯山民中算不上什么稀罕事情，它们拥有猎犬所没有的广阔视角，带着一只训练有素的山鹰，能够先一步发现猎物或者敌人，更容易抢占先机。 安第斯山鹰属于中小型鹰，喂养耗费不大，唯一缺点就是这种山鹰性子比较傲，驯养不易。 肖恩看中它的不仅仅是在侦查方面的用处，还有恋家以及超远距离识途特性，在这一点上与家鸽有着惊人的相似性，若是能够用在信息传递上，将会直接导致军团作战方式的变革。 以前尝试过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归其原因，受限于人力物力财力，驯养数量太少，看不出效果，再就是没有一个优秀的充满耐心的驯鹰人。 阿诺的出现再次让肖恩看到了希望，虽然他与这个中年男人只打过几次照面，对方依旧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好像整个世界已经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了，绝对心理创伤重度患者，只有谈论起山鹰的时候，整个人才焕发出夺目光彩。 显然山鹰在他的生命中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地位，若是将山鹰交到这样的人手中，说不定会带来不小的惊喜，也说不定能让阿诺能够从丧妻丧子之痛中走出来。 …… 哆哆！ 一阵敲门声。 “请进。”奋笔疾书的肖恩头都没抬，此时距离永夜军团军官选拔已经过去了两周。 这是肖恩来到这个世界后，最繁忙的两周，除了最基本训练完，他完全投身在永夜军团组建上。 组建一个军团，尤其是一个全新军团，绝不是凑齐人数，选拔出基层军官就完活了。 组织训练、配给装备、军规制定、军饷制定、伙食标准、粮食补给调配等等，一桩一件的分开看，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当涉及到六千多人时，吃喝拉撒都是一件大事。 作为从草台班子向正规军转变的关键时刻，肖恩自然不能放松，每一件事情都得参与其中，探讨制定出最适合他们的一套东西。 等到这套东西出来后，再组建诸如新军团，不管是永久军团还是黑夜集团，只是换换名字换换人，直接套用便可以了。 这些东西的轮廓已经基本出来了，剩下精细完善即可，这就不是一日之功了，需要在摸索中前行。 现在肖恩起草的是永夜军未来三到五年发展计划，若是说前面那些东西关系着永夜军的战斗力，现在的东西关系到的则是永夜军未来所能达到的高度，由不得不慎重。 “什么事情？这么急？”不用看，肖恩也知道是谁，这个时间点来打扰他的不外乎那几个人，脚步像猫一样，轻不可闻的，只有一心一意向谍报头子努力的雷尔夫。 这一次雷尔夫做出的选择与这个人生目标有着极大关系，他并没有加入永夜军，而是带领着自己挑中的二十来号人，组成了一个名为鹰眼的独立部门，定位便是消息的收集、传递、整理、汇总。 功能上与永夜军的哨兵有所重合，本质上又有所不同，永夜军哨兵虽然肩负着查探、传递消息的功能，但他们属于军团兵种之一，是随着军团行动而行动的。 鹰眼则是纯粹的情报工作组织，负责收集的东西远要比哨兵全面的多，不仅关于军事方面，民生、文化、资源、地方信息等等，都将是他们收集的范围。 受前世影视作品的影响，肖恩对这种情报组织怀有一定戒心，锦衣卫、东西厂、中统军统便是前车之鉴，这东西用起来的时候顺手，但是给予权力太大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变成祸患。 故而成立之初，只是一个不起眼小部门的时候，便给予了重重限制，只赋予他们情报收集和部分监督权，决策和执法权一律不给。 哪怕会影响效率，也再所不惜，肖恩对一个观点非常赞同——权利应该装进笼子里。 这一点不仅适用于鹰眼，同样也适用于他自己，在决定放手做的时候，肖恩就已经开始给自己打造束缚权利的笼子。 自己现在能保持头能清醒，谁知道当拥有足够大权利的时候，还会不会保持这份清醒头脑，就算能保证自己，也没办法保证自己的继任者，同样像自己一样清醒。 肖恩心中并没有谋取万世基业的想法，只是不想自己努力做的事情，成为依附在自己身上的空中楼阁，离开自己就轰然崩塌。 “这个……”雷尔夫进来之后，吭哧了半天没憋出一句完整话。 “什么事情让你为难成这样？”肖恩放下笔，抬起头望着雷尔夫道，“这可不像你的性格，有什么话直接说。” “对不起，将军……” “行了。”肖恩摆摆手道，“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以后依旧称呼我肖恩或者唐就可以，你们不觉得肉麻，我听着还肉麻呢。” “无规矩不成方圆。”雷尔夫一脸认真道，“这是将军教给我们的，立了规矩就要遵守，即便是将军也不能例外。” “咱们说私下里，私下中依旧沿用以前的称呼可以不？” “我觉得不太适合，一些东西容易弄混了，影响不好。” “你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的跟马歇尔一样死板了。” 肖恩无奈长叹道。 “是我有些痴心不足了，当正式整编成军后，咱们的关系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了，说吧，究竟什么事，让你如此惊慌失措？难道西面已经开始采取行动？” “曼育军领确实有情报传来，不过是好消息，博格公爵的反应速度比咱们预料的还要迟缓，现在才完全相信那只诡狐带去的消息，将其聘请为公爵府的次席军事大臣，拥有旁听军领军事的权利，三天前才正式颁布了战争召集令，军队完成集结，最少要等到初冬末，一旦有场大雪，这场仗至少要明年开春才能打起来。” “不要那么乐观，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对方这是稳重的表现，说不定咱们的情报现在已经摆在了对方的桌案前，一旦进入了战争集结状态，对方的反应速度必然加快，博格这些年虽然在政策上有些昏庸，但是百战百胜的名头可在那里摆着，曼育军领这些年就算是再乱，也没出现过大规模的乱军势力，就连巴士底的保留也是多方博弈的结果，雄狮身侧岂容他人鼾睡，战争绝对拖不到开春，甚至拖不过月。” “你是说博格公爵会不等其他贵族私军集结，直接率领嫡系发动突袭？” “战局瞬息万变，万事皆有可能，不得不防，继续加大西面游哨的布控密度，哨骑由原先的六个小时一趟提升到三个小时一趟。” “明白！咱们要不要尝试一下派精锐小队，扰乱一下对方军队的集结速度？拖得时间越长，咱们的纵深防御线布置的越完善，聚集的人手越多，永夜军训练更有素。”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阴损小手段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与其花心思做这个，还不如将自己打造的更强大。鹰眼初建，优秀的情报人员难求，若是折损在这方面就实在太可惜了，再说咱们这一次本来就没准备跟他们硬争锋，只要小心防备，不要让他们打了突袭，剩下的按计划进行便可以了。” “绕了大半天，你还没说你的真正来意呢，总不会来向我汇报这个的吧？” “这个……”一提到正是，雷尔夫又开始支支吾吾，就连肖恩这种算不上急脾气的人都想骂娘了。 “我说了你可别着急。” “你再不说，我就真着急了。” “夫人去了温泉谷。”雷尔夫用最快的语速小声说道。 “什么？”对方语速太快，肖恩都没反应过来。 “夫人去了温泉谷。”开了头就没那么艰难了，雷尔夫大声的回答道，“夫人一个小时前，朝温泉谷的方向去了。” “什么？”肖恩蹭的跳了起来，手中的鹅毛笔差点当暗器甩了出来，“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才来告诉我？” “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第一时间来通知你了。” “第一时间通知我，还跟我在这里磨半天牙，备马！备马！快点备马！”肖恩根本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雷尔夫向外狂奔，“是谁向她透漏的消息？” 第六十一章 失措 “哪有人敢拿这种事情在夫人面前乱嚼舌根子，若是真的有，不用将军惩罚他，我就先手撕了他，这事都怨我，事情安排不周密，夫人无意中发现了向温泉谷运输的粮食和药材，动了好奇心，一路跟过去了，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根本没敢拦截，先跑来通知将军。” 雷尔夫一脸懊悔自责，艾琳娜夫人不仅是肖恩的母亲，也是他们的母亲，即便是分给他们的丁点母爱是爱屋及乌，却也足以照亮他们的人生，他们怎么忍心看到她出事！ “若是母亲有任何闪失，看我回来不扒了你的皮。”肖恩罕有的放出了重话，骑上战马，不惜马力的一路狂奔。 温泉谷不是别的，正是以阿杰尔大骑士为首的十三名骑士治疗疫病的地方。 时至今日，他们已经入谷三周半。 里面传出来的消息有好有坏。 好消息，肖恩的推测完全正确，阿杰尔他们确实被血吸虫寄生了，断肠草有一定的治疗作用，他们身体中的血吸虫已经被杀死大半。 坏消息，血吸虫还有他们所不知道的传染途径，查尔斯一再小心，依旧被感染，好在他一直处在最警惕状态，身体出现症状后，第一时间加入治疗，病情并没有进一步恶化。 在治疗的过程中，一名骑士没有抗住血吸虫和毒药的双重祸害，病逝，还有一名因为无法忍受疼痛，私自加大了剂量，将自己毒死了。 最要命的，肖恩他们原先选出来的毒药，只能抑制血吸虫的蔓延，却无法根治，因为剂量过大，固然能杀死所有血吸虫，同时也会将病患毒死。 这还亏他们都是骑士，身体素质超人一等，扛折腾，若是换成普通人，早就死了七八十回。 为此肖恩启动了紧急预案，收集其他药方是鹰眼目前的紧急任务之一，然后收集药材，送到温泉谷，寻找其他驱除吸血虫的办法。 虽说艾琳娜女士是这方面专家，由她出手，或许有所转机，但是吸血虫不知名传播途径，让肖恩为之却步，人性总归是自私的，就连他也不能免俗。 事实上，查尔斯以身犯险的时候，肖恩就持坚决反对态度。 他对这种大无畏的求职探索精神报以最高的敬意，却不代表他支持这种精神，尤其是自己人。 但是查尔斯已经完全被自己的献身精神所感动，根本听不进任何劝阻，包括自己最尊敬的肖恩，在他眼中，推动医学的进步和探索已经成为他最神圣的使命，高于一切。 这与他小时候经历的梦魇有关，在这方面他与公牛埃里克森相似，整寨的人都被疫病屠光。 不过他与公牛埃里克森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后者选择了逃避，前者则勇于面对，甚至挑战，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会与疫病战斗一天。 当公牛埃里克森听说了查尔斯的事后，沉默了很久很久，再次开口时承认了一个事实，在疫病面前，查尔斯才是真正勇士，他只是一个懦弱逃兵。 自此以后，公牛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不再浑浑噩噩，永夜军组建后，甚至主动请缨，作为永夜军的特别顾问，协助训练。 经过激烈讨论后，永夜军高层同意了这一请求，毕竟永夜军实在太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很多东西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而埃里克森将军的名号，在安迪斯山脉也是小有名气的，以严谨治军作风而闻名，巴士底军团的战斗力他们也是有目共睹的。 若非凭借奇袭，若非公牛埃里克森心防被破，老波顿指挥水平不在线，一直想着用取巧的方式、用最低的伤亡将巴士底夺回去。 一上来就硬拼一场的话，就算肖恩他们能胜，也是险胜，伤亡必然惨重，那时候巴士底必然是另一番景象。 有时候，阴差阳错的运气也是成事至关重要的因素之一。 一开始他们还有点防备公牛埃里克森，很快发现，根本没这个必要，他只是单纯的想找些事情做，训练军队是他这辈子最拿手的。 至于训练巴士底士兵还是永夜军，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他只是想用忙碌，麻醉自己，忘却恐惧。 公牛埃里克森对老波顿，远远没有外界传闻的那么忠诚。 即便是这样，对公牛埃里克森依旧是有限制使用，信任是时间积累出来的，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 肖恩一路策马狂奔，还是晚了一步，等他赶到的时，只剩下一群送药材和补给的永夜军，茫然无措的徘徊，进退维谷。 进温泉谷，他们没这个胆，每天里面传出来的惨嚎，都让他们心惊胆战。 回去好像也不合适，艾琳娜夫人刚刚冲进去了。 见了肖恩，就像见了最后一根稻草，不等他开口问，领头的队正哭丧着脸道：“将军，你可算是来了，我们也不知道夫人就跟在我们后面，我想劝阻夫人进去的，可是夫人根本不听，我们拦不住。” “这不怨你们。”对待他们，肖恩可不能像对待雷尔夫那样，耐着性子安抚了一下他们，“夫人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她见过的疫病比咱们射过的箭还多，不会有事的，你们原地待命，说不定夫人想出什么好主意，需要你们传令。” “遵命，将军阁下，哎……将军，你不能进去。”等领头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肖恩已经一头扎进温泉谷。 紧接着便是雷尔夫，然后是碎颅者麦基，随后是马歇尔，不过马歇尔的缰绳被那名队正一把抓住了，跟着狂奔了十好几步才生生拽住。 “副将军阁下，你不能再进去了，否则就全乱套了！夫人和将军阁下至少还精通医术，说不定会有好的想法，你们进去除了增加危险性，半点作用都发挥不出来，何况夫人和将军一旦有什么需要，还得您调动人手帮忙张罗，总不能指望我吧？” 领头队正给马歇尔浇了一盆冷水，跳下站马来道：“是我们反应过激了，设立警戒线，将所有人都挡下来，调配人手，将库存的所有药材，全部调集过来，随时备用，抽调所有认识草药的人手，随时候命。” …… 人是一种容易被其他事务所左右的生物，这次左右肖恩的，是一种名为亲情的东西，否则，即便是解决了血吸虫，短时间内他也不准备踏足温泉谷，一旦失败，这辈子他都不准备踏足这里。 但是为了一个与自己有着相同姓氏的女人，肖恩想都没想，在吸血虫没有彻底解决之前，一头扎了进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温泉谷，却依旧被这里的美丽所折服，尤其是冬季已经来临，外面一片荒凉，而这里依旧满眼绿色，恍若一脚踏入了童话世界，早知道就不将这里当做疫病研究基地了。 这种念头一闪即逝，便露出了如临大敌的神情。 温泉谷虽然不算小，但也算不上大，尤其是策马狂奔的时候，温泉湖已经在望。 远远就看到了艾琳娜女士曼妙身影，正围着温泉湖打转，时不时的伸手试试温度，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要不是旁边就有十几个赤条条的大汉泡在里面，她也要下水了。 两人一见面，还没等到肖恩快口，便落了一身埋怨，“你怎么也跟来了？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危险吗？赶紧回去，赶紧回去，这里有我就足够了。” “你还知道这里危险？”肖恩的脸色阴沉的快要滴下水来，“知道危险怎么还不听劝阻的闯进来？”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艾琳娜女士打了一个哈哈，顾左言他。 “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个好地方，安吉贝娜的病就不用我耗费这么多功夫了，让一群大老爷们泡在里面，真是暴殄天物，这里应该是我们女人的天下，每天在里面泡几个小时，绝对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不行，必须将这些臭男人赶紧赶走，不能让他们破坏了这里。” 女性的大脑回路与男性的，在构造上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肖恩见到温泉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如何利用这里进行修炼，如何利用温泉水的高温抑制阿杰尔这群疫病患者疫病蔓延。 阿杰尔他们的病情得到抑制，绝不仅仅是那些毒药功效，这口温泉湖，功不可没。 长时间浸泡在里面，高温抑制了体内吸血虫的活性，坏处就是一个个如同煮熟的大虾，暗红暗红的，已经深入皮肤层深处，即便是疫病治好，他们的皮肤这辈子也别想恢复原样。 而艾琳娜女士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女性最关心的话题——美容养颜，即便是术士出身，身体衰老速度大幅度减缓，也不能免俗。 那么多女士对术士充满向往的真正原因，并不是术法带来的强大能力，而是成为术士后容颜常驻的衍生效果。 “不要岔开话题。”肖恩决定这一次不轻饶了她，没轻没重的事情，艾琳娜女士已经不是第一次做，难道她在做这些事情之前，就不能为别人想想，比如他这个儿子。 在这一刻，若是忽视两人的外表，还以为是一名严肃的父亲，正在责问不懂事的女儿呢？ “这个……这个……” 艾琳娜女士美目滴溜溜打转，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扯谎的前兆，她进入这里，纯粹是闲的时间有点长，旺盛好奇心发作，在这之前，根本就没想好做什么，面对儿子的质问难免心虚。 奥古斯丁夫人就是奥古斯丁夫人，应急反应能力比自己的儿子差不了多少，拍着自己的胸脯道。 “当然是帮助你们解决难题，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你老娘的本事，在疫病这方面，你就算是再吃十年面包，也追不上你老娘，你们的药材我已经看过了，全都是以毒攻毒的方子，想要直接毒杀患者体内的寄生虫，思路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在选择药材上却大错特错。” 艾琳娜女士越说越精神，气势也越来越高。 第六十二章 医学研究所 很多东西确实要讲究一个天分，与厨艺天赋相比，艾琳娜女士的医学天赋绝对满级，哪怕拥有两世知识的肖恩也拍马不及。 影响是相互的。 艾琳娜女士在教导肖恩草药学和炼金术等方面知识的时候，没少从肖恩那里汲取中西医中的一些理念，哪怕是肖恩无意中透漏出来的一字半句，到了她那里，说不定就成了点醒梦中人的关键词，在她的脑海引来一场知识变革风暴。 草药学和炼金术，肖恩才学到三分之一，自己肚子中那点匮乏中西医知识，就被艾琳娜女士掏空了。 若仅仅是这样，艾琳娜女士充其量学习能力惊人，对于一名术士，尤其是一名密语级术士来说，智力过三再正常不过，大脑堪比中低配置计算机，过目不忘那是标准技能，学习能力想不彪悍都难。 艾琳娜女士彪悍就彪悍在，凭借从肖恩那里汲取的似是而非的东西，融合自己以前所学草药学、炼金学、神秘学等知识，通过解刨观察以及大量实验，再加上一点点推理，创立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医学理论体系，成为肖恩现在医学方面主学方向。 这套医学理论体系别说是比肖恩前世完善的现代医学体系，就算比起博大精深的中医体系，也非常单薄，精确度也没想象的高，毕竟里面很多东西没办法用落后实验手段验证，只能用推论方法补齐，一点点差错，就有可能与实际情况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是在这个神学、医学、神秘学、占卜、星象混杂，巫医不分的世界，这种理论体系绝对是开先河的。 尤其是艾琳娜女士编录了一部自己的医学典籍，里面不光收录了她这么多年收录的各类草药，还有几十个已经验证拥有疗效的成方，堪称恢弘巨著。 若是发行出来，不次于中国古代医学四大名著在中医中的地位，直接将她推上宗师位子绝对没有问题——不过这种身份被认可，说不定需要几十年，乃至上百年。 任何一种全新学说推行的时候，都很难第一时间得到主流意识的认同，尤其是在这个神学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世界，艾琳娜女士也就是在安迪斯山脉和圣以太教廷势力相对薄弱的曼育军领，能小范围散播自己的学说。 要是敢去小亚细亚平原地区宣传自己的学说，被送上火刑架，绝对是分分钟的。 艾琳娜女士原本只是在为气势上压倒自己的儿子，寻找理论依据，没想越说，自己的思路越清晰。 “对症下药，这个道理还是你自己说的，怎么忘记了？你们要毒死的是他们体内的血吸虫，不是人，就你们现在的方法，就算试药成功了，也没有推广性，难不成在服药前，先将自己训练成骑士不成？” “我当然知道对症下药的重要性，可是眼下条件不允许，吸血虫一旦离开宿主便会在极短时间内死亡，没办法研制特效药。” 艾琳娜女士所说的道理，肖恩不是不知道，但是受限于条件，只能采取眼前这种用现成成方子的笨办法，更何况他们最初主要目的为了解决阿杰尔这群疫病携带者骑士的威胁，压根没想那么长远。 “那是因为你们蠢。” 逮到机会的艾琳娜女士开启了毒舌模式。 “明知道病源在四角高背山牛，怎么不在它们身上想法子？据我所知，四角高背山牛平时鲜少吃毒箭锯草，可是一旦出现打摆子症状，就会大量食用。” “你是说毒箭锯草对吸血虫有独特抑制作用？”肖恩眼前一亮，仔细回忆一下，四角高背山牛确实有类似习性。 通常情况下，四角高背山牛对毒箭锯草理都不理，这种毒草的毒性虽然不致命，但是麻性十足，别说吃，就算被他的叶子锯一下，都会酸麻半天。 可有一些四角高背山牛每天都会食用一部分毒箭锯草，至于这部分山牛是不是血吸虫携带者就不得而知。 肖恩一直琢磨着能不能从毒箭锯齿草中提取出麻醉成分，制作麻醉剂，受限制于条件，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我可没这么说，我以前又没做过这方面的试验，你不是常说试验中出真知吗？是不是，试试不就知道了。”艾琳娜女士说话明显硬气了很多，没有了先前受气小媳妇的感觉。 “不管是不是，试试也没什么损失。” 自家母亲性子中带着几分胡闹，但是分的清轻重缓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跟他打马虎眼，更何况毒箭锯草在安迪斯山脉中算不上稀罕玩意，它的毒性注定了不招大部分食草动物待见，一长就是一大片。 有时候甚至盘踞整个山头，安迪斯山民看见了通常会放上一把野火，将这些无用毒草烧干净，好给其他草木腾空间，喂养更多生灵，方便他们狩猎。 当将近两万人同时关注一件事，并不计人力物力全力配合的时候，效率想不快都不成。 肖恩这边收集毒箭锯草的消息刚传出去，下午第一波就送过来了，一马车一马车的往这里送。 毒箭锯草就算是对血吸虫有疗效，也多数是抑制作用，却没有办法根除，否则四角高背山牛身上就不会有血吸虫了。 不过人类作为高级动物自然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可以提纯，通过加强毒箭锯草的毒性，从而提高对血吸虫的杀伤力。 凭借现在简陋的检测手段，想化验出毒箭锯草中究竟有没有对血吸虫特效成分，基本不可能，那是现代化学范畴，就凭阿沙恩大陆现在的科技手段，再发展一百年，想要做到这一点也很困难。 能用的只能是最蠢笨、最简单、也最有效的穷举法，将所有的不可能都排除掉，剩下的最后那一种就很可能是正确的。 经过一些列的实验发现，毒箭锯草确实对四角高背山牛的某些疾病具有抑制作用，却不是吸血虫病。 四角高背山牛在打摆子期间大量食用毒箭锯草，很有可能利用的是这种毒草的基本功能——麻醉，用以减轻身体痛苦，真正能活下来的，凭借的还是强大身体素质，达到一种寄生平衡。 穷举过程中也不是没有半点收获，肖恩一直想要的麻醉剂，竟然被他们折腾出来了，不过并不是现代医学范畴的麻醉剂，而是类似于中医失传的麻沸散，通过研磨熬制而成的膏药状。 不过效果并没有麻沸散那么神乎其神，这种麻醉膏，只能造成局部麻醉，并且有着持续数日酸软无力的负面效果，而且只可外用，不可内服。 一旦大量内服，那就变成致命毒药了，会造成很多内脏器官快速衰竭，真理之神降世都救不了，这可是身体素质足以与大骑士相媲美的四角高背山牛试验出来的。 即便是这样，对于那些士兵来说，麻醉膏的出现，依旧是一个巨大福音，至少在处理各种外伤，哪怕是截肢这种恐怖外科手术的时候，不用硬抗。 穷举法也为肖恩打开了一个全新思路，不再局限于现有的现成药方，而是专门抽调了一个对医术有所研究的百人小组，对他们能搜刮到的所有草药，不对，应该是安迪斯山脉所有的植物，都穷举一遍。 到这时，性质已经完全变了，他们不再单纯的寻找治疗吸血虫的方法了，而是准备将安迪斯山脉的草药整理成册，成为以后医学研究的最基础档案，至于这个项目的负责人，非艾琳娜女士莫属。 经过这件事一闹，肖恩算是想明白了，自己母亲就是一个闲不住的性子，一旦闲大了，就会折腾出各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与其这样，还不如在自己控制范围内，给她找点事情做，倒也省得自己为她担心，若是真折腾出什么医学成果，最终受益的还是自己。 艾琳娜女士倒没有给自己儿子打白工的感觉，术法医学研究一直是她最感兴趣的事情，若是要排名的话，后者还在前者的前面，建立自己的法师塔和研究室，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 可是受儿子拖累，一直没有付诸行动——甭管她在抚养肖恩上面不怎么着调，但是这十几年来身在安迪斯山脉中的肖恩，便是她斩不断的根。 无论在外面晃悠多久，隔一段时间，总要回来看看的，这是她与其他女巫最大区别，并以此自傲，她在其他方面或许不是最优秀的，但是她有一个最优秀的儿子。 没想到自己人生最大的梦想，突然间就实现了一半，不对，甚至更好。 其他女巫的研究室她也参观不少，最宏伟的不过是女巫密会的，用了一座法师塔，五六个女巫带着二三十名女巫学徒，充其量再配备几百号打杂仆役。 这些人别说帮忙辨识草药，通常大字不识一个，也就能干点粗活累活，精细活一概别想。 艾琳娜女士手下的这百十号人则不一样，都是出身少年军，能读会写不说，在她与肖恩身边，耳濡目染，学了不少医术方面的东西，对医术虽然没有查尔斯那么狂热，却也有过几年行医经验。 在草药学方面，多少有一点属于自己的心得，放出去也算是闻名自家村寨几十里的小神医，而且只要她想，能调动的次一级的人手，也就是这些人带出来的学徒，少说也有四五百号。 有这么一群人在手，难怪艾琳娜女士一副气吞山河的模样，非要干出一点惊天动地大事情的架势。 自此之后，温泉谷被他们霸占了，阿吉尔那群疫病患者被赶到温泉谷的深处，在一个只有几十平米的小温泉旁边，再起了一座小营地，他们却没有任何的怨言，并且积极配合。 开什么玩笑，条件艰苦点算什么，他们又不是来度假的，就算有再好的居住环境，也无法帮他们抵挡疾病带来的肉体折磨，他们巴不得这支医生队伍再庞大几十倍。 对方一旦有什么研究成果，他们将是第一个受益者，更何况热闹的温泉谷总比先前死气沉沉的如同一座坟墓强。 至于血吸虫的不知名传染途径，则被毒箭锯草给抑制住了——杀不死成体血吸虫，但是让血吸虫虫卵失去活力，却是分分钟的事。 …… ps:本书书友qq群：689095708，喜欢本书的可入群找作者菌讨论书!本书网首发，有能力的请移步支持正版!感谢感谢! 第六十三章 集结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 曼育军领的勋爵贵族，包括博格公爵在内，对巴士底不是不在乎，只是不信任他诡狐克莱斯特而已，他们需要等自己的人核实消息的准确性，才能采取行动。 诡狐克莱斯特再次被请进公爵府，已经时隔两周，而这时候，巴士底被安迪斯山民攻陷的消息，已经传遍索罗城大街小巷。 有的说这次安迪斯山民出动了数万大军，在巴士底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整个巴士底都打成了筛子。 也有的说巴士底的内部出现了叛徒，打开了城门，将安迪斯山民放了进来，从上到下，都被屠了个一干二净。 还有的说攻陷巴士底的安迪斯山民并不是被他们奴役的普通安迪斯山民，而是来自与肯塔纳冰原的那群茹毛饮血的野蛮人混血，一个个身高八尺，腰围八尺，浑身长满了一尺长黑毛，健步如飞，力大无穷，一旦落在他们的手中，生不如死，巴士底士兵的尸体，都沦为了他们的食物。 还有的说安迪斯人的大军正在集结，巴士底现在人山人海，都快要没插脚的地方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像洪水一样涌来，再现三十年前，人蝗惨景。 各种谣言满天飞，即便是诡狐克莱斯特足不出户的待在旅馆中，也听到了不下十个版本，而且一个比一个玄乎。 尤其是人蝗一词，勾起了一些从那个年代走过来中老年人的敏感神经，一个个紧张兮兮的开始打包自己财产，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准备带着全家人跑路。 更多人是兴奋，尤其是那些渴望建功立业的年轻人。 曼育军领这些年来，大环境上相对平稳，内部虽然有一些动荡不安，却都是小打小闹，还没来得及形成规模就被博格公爵扼杀，最后一次上千人的军团大战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这对于那些渴望用军功摆脱出身的年轻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现在巴士底让他们看到了战争希望，一个个兴奋的奔走，一边鼓吹战争的必要性，一边想办法加入军队，期望能借此机会表现自己，捞取战功，从而摆脱现在的生活状态。 整个领地索罗城，弥漫着一股战争气息。 这两周诡狐克莱斯特的日子并不好过，送他回来的公爵府两名侍卫并没有回去，名义上是保护他的安全，实际上将他软禁了。 在此期间，以各种各样名头拜访他的勋爵贵族不少，但是一个个高傲自尊的不得了，既想从他手中得到第一手情报，又不信任他不想与他扯上太多关系。 唯一姿态比较低，一副招揽意图的帕莱斯特，却是一个大坑，除非他的脑门被驴踢了，否则怎么会冒冒失失的卷入一个军领继承权的争夺漩涡？ 再次进入公爵府，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比起两周前，公爵府明显热闹了很多，进进出出都是衣着显贵、皮靴擦的锃光瓦亮、必须六十度望天、走路犹如丈量、说话前必须咳嗽两声将气息调匀，操着一股纯正歌剧咏叹调，好像不这么做，不足以彰显他们身份的高贵。 其中有不少熟面孔，显然是在这两周时间中拜访过他的人，相比起上次见面的扑克脸，这次脸上堆出了一个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以彰显自己的亲热。 很显然这是他身上新挂的那个所谓的公爵府次席军事大臣的职称在起作用，这也可能是这个职称的唯一作用，一个只有旁听却没有谏言权的军事大臣算什么军事大臣？ 无论王都，还是领都，这些人的嘴脸如出一辙。 当公爵府的战争召集令发出去后，地方贵族领主的反应速度，比诡狐克莱斯特预料的快的多得多，很多地方贵族在参加公爵府的战争会议的时候，私军已经集结完毕，在开往领都的路上。 安迪斯山民在巴士底的所作所为，捅了整个曼育军领的肺管子，触动了他们的根本利益，由不得他们不着急。 在诡狐克莱斯特半睡半醒中，征讨巴士底的论调已经定下来了，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用处无非是将已经快要说烂的情报，再描述一遍。 对于自己掌控的两周半前的情报究竟还保留多少用处，诡狐克莱斯特没有半点底。 他可是亲眼见过那支古怪安迪斯山民军队恐怖工作效率，半个月，足够他们将巴士底拆的寸瓦不剩，也有可能构建更加宏伟的防御体系。 但是这些话，只能闷在肚子中，因为说出来也没人信，在这些贵族勋爵的眼中，安迪斯山脉中的山民就是野蛮、贫穷、落后、愚昧的代名词，还处于未开化状态，能拿下巴士底肯定凭借俗套的人海战术。 诡狐所描述的奇袭，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的夸大其词，这也是招致他不被信任的主要原因。 就像一名肥头大耳的地方小男爵所说的，“一群刚刚从山上下来的猴子，还懂什么战术？” 无论你再大的声音，也不可能叫醒正在装睡的人，尤其是那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人，诡狐克莱斯特面对这样的人，只能选择沉默，多说多错，不说自然没错了，至于未来会不会出事，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公爵府中现在沸沸嚷嚷的是关于最高统兵者的争论。 “巴士底沦陷了，关系着咱们军领的整个产业布局，每天的损失以上万计，这是咱们军领十几年以来，头等大事，我认为这种大事非公爵大人亲自坐镇，不足以彰显我们势在必得的信心和气势，顺便也向周边的那些宵小展露一下我们雄壮威武军姿，让他们安分守己，不敢乱来。” 提出这个倡议的人，看起来充满了好心，实际蕴藏杀机，且不说亲临战场的危险程度，单说博格公爵现在的恐怖体型，也就肯塔纳野蛮人的科多巨兽才能驮动他，一趟长途跋涉下来，得要他半条老命。 “一群未开化的野人，怎么值得公爵大人带兵亲征？以我所见，公爵大人坐镇领都，保持后方的稳定更为重要。咱们曼育军领将才辈出，随便选择一名将军就能担此大任，只要能在巴士底打一场漂亮胜仗，咱们军领的军姿自然就打出去了。” 自然有溜须拍马的人，主动为博格公爵解围，即便是对方不见的喜欢这种盛意。 “我认为由菲利普男爵大人代替公爵大人出征再合适不过，菲利普男爵大人这十年来，一直在断口血堡协防驻守，战功显赫，提起曼育幼师菲利普费伦的名头，就连那些奥丁兽人也瑟瑟发抖，由他带兵，名言正顺不说，必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你自己都说了菲利普男爵大人在断口血堡协防驻守，一来一回那可是好几千公里，难道咱们的大军聚集齐了，干等着主帅就位？更何况，驻守断口血堡那可是整个联盟的头等大事，每年入冬，正是那群野兽叩边最厉害的时候，若是这个时候将菲利普男爵大人召回来，这不是让其他人看咱们曼育军领的笑话？堂堂一个军领，竟然匮乏到对付一群未开化的野蛮人，需要到数千里之外调统帅？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诸位何必舍近求远？帕特莱姆男爵大人就在领都，由他挂帅，同样也能够代表公爵大人，最近几年，帕特莱姆男爵大人的成长，诸位也是有目共睹的，做事稳健，颇有父兄之风，现在欠缺的只是历练的机会，到时候为他配备一名稳健将军，一个小小巴士底根本不在话下。” 统帅人选在费伦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和第二顺位继承人之间展开，至于沙漠雄狮博格公爵，本人倒是跃跃欲试，想要亲自出征，但是他的嫡系，从上到下，没有一个支持他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你的身体状况都已经这样了，就别抢小伙子干的事情了。 剩下的两位算得上势均力敌，两派争执不下，一个个面红耳赤，好像争夺的不是一名临时统帅，而是曼育军领最高统治者。 真论起来，费伦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菲利普更具优势，他的名头可是在与奥丁兽人的战争过程中杀出来的，别说是曼育军领，就算是在整个拜伦联盟也是小有名气的年轻才俊。 他最大的劣势是，他本人并不在领都，而在数千公里外的断口血堡，哪怕是接到消息，马不停蹄的往回赶，最少也得两周，让整支大军等在这里，显然是不现实的，到时候一场大雪飘下来，这仗今年不用打了。 一开始提议他亲自带兵出征的时候，博格公爵还一脸兴趣，这个决议彻底被否决后，他就变得和克莱斯特一样的，瞌睡连天，神游天外，心中的不耐烦虽然没有直接流露出来的，却也间接说明，他早就被这种继承人之争搞烦了。 这群没有眼力劲的混蛋，就如此巴望着他早死？他还正值壮年，在这个位子上再坐三十年不成问题，现在就为自己寻找新主子，是不是早了点？哪怕新主子是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 “帕特莱姆吧！”博格公爵用力支了支身体，让自己的身体更加端正，一锤定音，做出了最终决断。 并不是下面的争论出现了结果，而是他懒得继续听下去，反正两个儿子谁挂帅都无所谓，只是一个好听的名头，真正掌控军队的还是自己的将军，由身在领都的他遥控指挥。 第六十四章 出兵 “多谢父亲大人。”帕特莱姆一个机灵，急忙出列行礼，满脸惊喜。 这次虽然做了充分准备，胜算很大，却没想到自己那位亲爱的哥哥，即便是离开军领这么长时间，依旧有那么多坚定支持者，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没想到博格公爵直接做出了决断。 博格公爵已经快被赘肉遮挡住的双眼，此刻已睁开，散发着夺人凶芒，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帕特莱姆。 “本王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要丢费伦家族的脸，这一次不仅要胜，还要辉煌大胜，一定要打痛那些贱民，让他们有生之年，再不敢踏出大山半步。” 这一刻，当年的沙漠雄狮又回来了。 “父亲大人请放心，我绝不会坠了费伦家族的名头，我会给那些不长记性的贱民，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让他们清楚自己真正身份，曼育是他们不可踏足的神圣领地，他们在这里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为我们创造财富的奴隶。” 帕特莱姆清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嗜血笑容，说到最后，振臂狂呼，“曼育军领万岁，博格公爵万岁。” “曼育军领万岁，博格公爵万岁。” “曼育军领万岁，博格公爵万岁。” “曼育军领万岁，博格公爵万岁。” 在一片狂热高呼声中，帕特莱姆率领曼育军领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向巴士底开去。 其中费伦家族的嫡系精锐主力军团四个，总计一万三千人，临时集结征召的仆军多达三万。 仆军组成成分十分混杂，既有主力军团士兵自己带来的仆役扈从，也有临时召回的地方边军，更多的则是想趁着战争浑水摸鱼的地痞流氓，以及想要建功立业的热血年轻人。 由于拜伦联盟一直处于内忧外患中，为了鼓励更多人上战场，素重军功，曼育军领也不例外。 只要在战场上斩首三级，丰厚封赏足够一个一名不文的穷小子变成一位庄园老爷。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是强行征召的农夫壮丁，主要是协助运送补给粮食。 响应战争召集令的，还有几十支贵族私军，最大的那支足有一个军团，最小的一支只有两三名骑士和十几个仆从，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两万五千余人。 一路上，陆陆续续，还有从各地赶来的贵族私军加入，等走到巴士底城外的时候，远征大军已经号称十万，在一马平川的大地上摆开，马嘶人叫，尘土飞扬，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 “大丈夫当时如此。” 骑在精挑细选的小母马身上的帕特莱姆，挥舞着精致马鞭，意气风发，比普通女子还柔美的脸上红扑扑的，双目中全是迷醉的神色，冲着身侧一身骑士打扮的康拉德道，“你是正确的，真正雄鹰不应该永远窝在高塔中，必须展翅翱翔，才能发现外面的世界究竟有多辽阔。” “野马奔于草原，雄鹰击于长空，雄狮自然要驰骋疆场。” 康拉德笑着道，“你本是一只雄狮，只有在疆场上，你才能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价值。” “没错，菲利普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他既然自诩为曼育幼狮，那我就是狮王。” “慎言，慎言，慎言，现在的狮王是老公爵，在老公爵没有蒙受主的召唤之前，他是这片大地上唯一的狮王。” 康拉德警惕的环顾了四周一眼，“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一旦被那些奸诈小人听到了，说不定又会招惹无数是非。” “是我失态了。”帕特莱姆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面颊。 “不自觉的被眼前的情形激励的热血沸腾，说起来，我还真的感谢我亲爱的弟弟巴特利，要不是他的白痴行径，咱们还真没眼前这种机会。” “男爵大人还是小心为妙，咱们的哨骑已经与对方的游哨交上手了，非常难缠，不仅战斗力强悍，装备同样精良，丝毫不逊于咱们主力部队。” 相比已经被热血冲昏了头的帕特莱姆，康拉德明显冷静许多，甚至隐隐的有几分担忧。 虽然他与帕特莱姆一样，也是初上战阵，谨慎的性格让他做足了功课，他们这次面对的对手，明显与典籍中记载的，装备简陋、无组织、无纪律、无战术的安迪斯山民明显不符。 若非对方都有着一张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安迪斯人面孔，他还以为他们面对的是哪个军领的精锐军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老波顿富裕是出了名的，据说他的城堡中堆积着装备数万大军的精良装备，现在自己都折进去了，装备自然落在那群奴隶的手中。”帕特莱姆踌躇满志。 “不过就算是给一个农夫最坚固铠甲、最锋利兵刃，他依旧只是一个胆小懦弱的农夫，别说是骑士，就算一个辅兵赤手空拳也能将他打倒在地，更何况咱们拥有十万雄狮，没看到对方的游哨连咱们大军十里都不敢靠近，望风而逃吗？要我说咱们根本不需要战术，就这么平推过去，对方要是识相，第一时间落荒而逃还有一线生机，否则我让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可是……”康拉德还想辩解，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一名匆匆而来的传令兵，让他的辩解憋回了肚子中。 “统帅阁下，克里斯托弗将军请你过去参加紧急军事会议。” “知道了。” 帕特莱姆将传令兵打发走后，脸色阴沉的可以滴下水来，咬牙切齿道。 “这个老混蛋越来越过分了，究竟他是最高统帅？还是我是最高统帅？召开紧急军事会议，竟然只派一个小小的传令兵来通知我，有机会，我一定要让这个老家伙死的好看。” “男爵大人稍安勿躁，克里斯托弗将军可是公爵大人最亲信的将军。他现在一直处于中立状态，若是能趁着这次机会，将他拉拢到我们的身边，我们就可以无视菲利普在军事力量上的优势” “谈何容易，这个老家伙是个死脑筋，一心效忠于我父亲，只要我父亲没死，他不会倒向任何一个人的。” 帕特莱姆有些垂头丧气，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意气风发，刚刚那名传令兵将他重新拽回了残酷现实，他只是名义的最高统帅。 实际上，能够掌握的兵权少的可怜，别说那些贵族私兵他指挥不动，就连费伦家族的嫡系，也要看费伦公爵安排的那位将军脸色行事，一军最高统帅竟然被人通知去开会，还有比这更窝囊、更丢人的吗？ “作为曼育军领最高的军事统帅，克里斯托弗将军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升无可升了，无论是菲利普，还是您坐上公爵的位子，都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他当然要选择最稳妥的站队方式，那就是不站队，等到一方无尽接近胜利的时候，他再作为一锤定音的关键投靠过去，为了稳住他，自然要让他依旧保持现在的位子，这是那些老不要脸的常用手段。”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真到了那个时候，有没有这个老混蛋都一样。” 帕特莱姆没好气的道，作为他们一直想要争取的最重要力量，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分析博格公爵身边这只老猎犬。 但是遗憾的发现，这只猎犬实在太狡猾、太忠诚，对他们丢过去的诱饵，理都不理，别说是说他们，就算是菲利普也是无计可施， “但是……”康拉德露出了一个诡秘微笑，“但是这个世上没有绝对忠心，若是对方无动于衷，只能说我们付出的筹码不够大。” “付出的代价不够大？咱们还能付出什么代价？难道将公爵的位子让给对方不成？别卖关子。” 帕特莱姆焦急的问，克里斯托弗难缠就难缠在，无论是实权还是虚衔，对方在曼育军领都升无可升，没有拉拢他的筹码。 “就算肯让，他也得敢坐才成。” 康拉德的眼中明显有着一丝不屑情绪闪过。 “我刚刚打听到一条私密消息，咱们这位看起来忠厚本分的将军大人，同样也一肚子花花肠子，在女色方面有特殊癖好，最喜欢的便是那些可以做他孙女的小女童，他有一个私人庄园，里面圈养着来自大陆各地方的女童，据说连来自寂静雨林的半精灵都有，专门用来满足他的特殊癖好，私下中，他可是对你的那位妹妹安吉贝娜垂涎三尺，若是咱们许诺上位后，将安吉贝娜许配给他，相信他会做出新的考虑。” “这么恶心？”帕特莱姆皱着眉头，一副快要吐了模样，但是提到安吉贝娜，又有些犹豫不决。 “安吉贝娜背后可是站着一位掌控级术士和其他所代表的女巫密会，即便是我父亲也不敢轻易开罪，这么做岂不是因小失大？” “只是口头协议，又不是立马执行。”康拉德笑着道，“等坐上公爵位置，认不认账，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到时候克里斯托弗拿你也没办法。” “克里斯托弗又不是傻子，会上这么明显的当？” “利令智昏，不试试，怎么知道对方真正的想法？” …… ps:本书书友qq群：689095708，喜欢本书的可入群找作者菌讨论书!本书网首发，有能力的请移步支持正版!感谢感谢! 第六十五章 空城 说话间，将军帐营到了。 收敛心神，走了进去，他们刚刚讨论的事情，最快也要等到这场战争结束后，才能提上日程。 环目四顾，他们来的算晚的，其他贵族勋爵基本来齐。 这让年轻男爵心中不满更盛，显然他是最后一波接到通知的，这简直就是当他这个最高统帅是透明，气哼哼坐进自己的位子中，一句话不说。 “召集诸位过来，是因为最前面的哨探传来一条十分异常的消息。” 开口说话的正是让帕特莱姆满肚子意见的克里斯托弗将军，这位农夫家庭出身的平民将军，长相只能用普通形容。 面貌没有任何出彩的，肤色黝黑，个子不高不矮，就连身上的肌肉块也不明显，很多非正规骑士都比他的发达，不知道他身份的人，还以为是一名地里刨食的农夫，谁也不会将他与有着人形怪物之称的冠军骑士联系到一起。 “什么异常消息？难道对方出城了，准备跟咱们正面硬拼不成？” “恰恰相反，对方前哨全撤了，一个不剩，咱们的前哨已经摸到了巴士底城下。” “这正常，咱们大军都压上来了，他们几百号前哨有什么用？还不够咱们一个冲锋的，自然要龟缩回去。” “若仅仅这样，我就不麻烦诸位跑一趟了，就在刚刚，又有哨探汇报，巴士底现在是一座空城。” “什么？” “空城？” “会不会搞错了？” “不会搞错，已经有好几拨哨探回来了，带回来的都是相同信息，现在正准备人手，进去查探！” “对方弃城逃跑了？” “胆小鬼！无耻懦夫！他们怎么能弃城逃跑呢？我们的军功怎么办？” “追，一定要追，就算是追进大山中，也要将这些胆小鬼揪出来，男的统统杀光，妇孺儿童全部变成奴隶。” “白痴，你就不怕这是人家设下的陷阱，就等着你往里面撞呢？” “陷阱？你开玩笑吧？究竟得多大的陷阱，才能够装得下咱们这么多人？就算是有陷阱，也给他们踏烂了。” 一时间，整个将军营帐吵成了一锅稀粥，很显然对方的反应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按照他们的惯性逻辑思维，那些山民占据巴士底后，应该据城硬守才是，这样做的胜算才最大。 现在倒好，他们大军已经集结完毕，都快要开到了，竟然发现自己的敌人没了，这感觉跟挥出一记重拳，却打在一团棉花上，让人难受的吐血。 “出现这样的情况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对方终归是一盘散沙，眼见咱们大军快要开到了，怕自己守不住，当然要落荒而逃。”帕特莱姆冷笑道。 “这样也好，倒也省的咱们费事，只要将巴士底占下来，咱们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一半，那些白痴以为放弃了巴士底，咱们就会放过他吗？他们能丢下巴士底跑，不可能连安迪斯山也丢了吧？” “诸位想要战功，想要战利品，直接到对方的老巢中抢就是，当初波顿带领一群贪婪之徒就能完成的事情，难道咱们这么多勋爵贵族做不成？到时候，咱们做就做场大的，将整个安迪斯山脉都掀个底朝天，将所有的山民全赶出来，变成咱们的奴隶。” “说得好，就算他们再能跑，也不可能跑出安迪斯山脉，咱们顶多费点事，多走点山路罢了。” “还等什么？抓紧上路，争取今晚上在巴士底中过夜，省的对方反悔，再跑回来，难道诸位真的想要打一场攻坚战不cd是老行伍了，不会不知道攻城战中，攻城一方的死亡率究竟有多高吧？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子弟兵，能少折损一个就少折损一个。” “将军大人，还等什么？下命令吧！” 克里斯托弗自从介绍完情况之后，便一直眉头紧簇，看着众人的争吵，原本想从他们的争吵中发现点有用东西，最终结论是，全是一群庸俗无能之辈，包括费伦家族第二顺位继承人帕特莱姆。 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全是自身的利益，没有一个是站在对方的角度，用战术目光分析对方的意图，这么做究竟有没有深意，难道对方真的以为安迪斯山民就是一群无能猪猡，等着他们屠宰？ 他们都忘了，安迪斯山民可是当年安迪斯帝国血统最正统的一支，他们中间最不缺乏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天才，不管正常的，还是疯狂的。 即便是在他们持续数百年的打压下，依旧屹立在安迪斯大山中不倒，反倒是拜伦联盟中，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常见。 “将军阁下，我觉得我们应该慎重对待。”一个相对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克里斯托弗发散的思绪。 “你是谁？这可是最高军事会议，谁给你说话的资格？” “一个没有受封的骑士，怎么混进来的？侍卫呢？侍卫的眼睛都让鹰啄了吗？” 开口说话的正是帕特莱姆身边侍卫打扮的康拉德，他这一开口不要紧，先为自己招惹来了麻烦。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没有根底的出身是他最致命弱点，他在帕特莱姆的身边虽然已经有一段时间，但是这位占有欲极强的年轻男爵，怕他功成名就之后会离开自己，只是让他在自己的身边充当侍卫和顾问，连一个骑士的封号都没给他。 平时只要站在帕特莱姆身边，别人就会礼让三分，但是在这种正规场合，一些人趁机发难，再正常不过，因为这里还有不少菲利普的坚定拥护者。 不过康拉德开口说话，显然是有自己的算计，他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反应，只要引起一个人的兴趣便可以。 只要能引起他的兴趣，这种罪名根本算不上什么，这个人当然是这个营帐中说话分量最重的人——克里斯托弗将军。 “哦？”克里斯托弗将军饶有兴趣的望着康拉德道，“说说看，你有什么不同的见解？若是能够让我满意了，就不追究了，若是千篇一律的无用之言，扰乱最高军事会议和私闯营帐，两罪并罚，诸位以为如何？” “全凭将军大人做主。” “将军大人英明，如此处理甚妥。” “就让我们看看男爵大人身边的这位新晋参谋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即便是早有准备，康拉德额头此刻微微见汗，冠军骑士不愧是冠军骑士，一个眼神就能给人带来如此大压力，对方双眸好像拥有洞彻人心的神奇能力，好似自己所有伎俩都被对方识破了，无所遁形。 此人真的与自己情报中的那个龌龊男人是同一个人，这一刻，康拉德心中开始打鼓。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似乎都能察觉旁边帕特莱姆的不满目光，敛了敛心神道。 “波顿勋爵的实力，大家也不是一无所知，哪怕是吃了大意轻敌的亏，想要拿下一座拥有数千兵力的城堡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咱们代入一下，换成诸位处在安迪斯山民的位置，给你多少兵力，你能将巴士底拿下来？” “怎么能打这种比方？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咱们可不是那些野蛮、低贱的山民……” “将他叉出去。”克里斯托弗将军一挥手，两名人高马大的侍卫，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将那名因为愤怒而面红耳赤叫嚣的小贵族架了出去。 “你们不能这么做，我是公爵大人亲自册封的世袭男爵，有资格参加军领所有的军事会议。自由发言，是我的权力，这是公爵大人赋予我的，受到联盟法律保护的，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力，你这是滥用私权，滥用私权，我要到公爵大人的面前弹劾你。” 出去的过程中，那名小贵族还在不停叫嚣，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为了一个世袭男爵得罪一个手握重权的世袭伯爵，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有不同的政见可以，但是不要胡搅蛮缠，否则，别怪我不给他留面子。” 克里斯托弗环顾四周，双目中凶光四射，“尤其是带有政治性的攻击，更不允许出现。好了，你可以接着说了。” “从对方训练有素的哨兵来看，对方绝对不是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游兵散勇，对方放弃巴士底有可能是畏惧我们的军威，也有可能出于战术目考虑，若是后者的话，我们不得不防，再往前走可就进入地形起伏较大的山脉地带，对方想要打我们一个伏击也说不定。”康拉德层层分析道。 “还以为什么多了不起的见解呢！转了一圈，也没说什么实质性东西。” 康拉德出场的方式过于高调，抛出来的东西，明显与这种高调并不相符，自然引来不满，只是有前车之鉴，这次言语攻击并不算激烈。 “就算是女巫密会的那些精通占卜、星象的女巫们亲自到场，也不敢说料敌于先机，这只是小说典籍捧人的话罢了。”康拉德振振有词。 “若是总结那些常胜将军的一生，谨慎，将是贯穿他们一生的词语，而那些喜欢弄奇弄险的将军，固然容易取得辉煌照古今的大胜，但多数不长命，最后载在自己的弄险弄奇上，小心总是没大错。” “小心无大错，就凭这一句，今天就免了你的罪责了！”克里斯托弗的眼中闪烁着某种深意，“任何事情，可一不可再二，希望下次你再出现在这种场合的时候，已经拥有了相匹配的身份，否则话，我可不会像这一次好说话。” “感谢将军的仁慈，原真理之神保佑您。”康拉德躬身感谢。 第六十六章 烈焰焚城 “哨骑增加双倍，以大军为中心，探查方圆二十里内的所有情报，不放过任何可疑信息。” “遵命！” “大军行军速度放缓三成，注意与运粮队之间的衔接，保证后勤安全为第一要务。” “遵命！” “今晚在巴士底城外扎营，不得擅自进入巴士底。” “遵命！” 经过短暂的调整之后，曼育军领的大军再次浩浩荡荡的杀向巴士底的。 行军速度虽然降低了，但是整个大军却变成了一个巨大刺猬。 伏击这样的军队，很难讨到好不说，稍微不慎会将自己扎的遍体鳞伤。 一直到大军开到巴士底外，别说是伏击，就连一个活人都没见到。 巴士底空门大开，各种旗帜，破败铠甲，丢得满地都是，就连城墙也是破败不堪，上面满是暗红色血迹，那是经过激励搏杀之后，没有清洗的血迹，整座城池都是一副饱受战火摧残模样。 克里斯托弗并没有直接将大军开进巴士底，这与康拉德的建议无关，而是出于一名老将的本能，面对任何反常情况，谨慎虽然不一定是最正确选择，却是最保险选择。 那些贵族私军一开始还算贯彻执行克里斯托弗将军的命令，但是随着一条消息的不慎走漏，彻底炸开了锅——不知道是安迪斯人撤的太匆忙，还是他们不识货，巴士底中有大量的古董字画没来得及带走。 老波顿为了摘取暴发户的名头，喜欢收集古董字画，摆放在自己的内堡中，装贵族、装风雅，在整个曼育军领出了名的。 据说巴士底创造的财富，将近一半被他收买了这些东西，其中不乏颇有名气的真迹珍品，很多千金难求，那几名入城侦查情况的哨探，随手捡回来的几件，便价值三四千拜伦金币，都赶上一个小镇全年财政收入。 别说那些赤字危机严重的小勋爵、小贵族眼睛发光，就连很多家产颇丰的贵族勋爵也眼热的很，他们不远千里的跑到这里为了什么？ 杀敌报国。 那是那些脑子还没长全的小青年的事情。 建功立业。 这个倒是不假，但是隐藏在建功立业背后的真正目的，还是为了财富。 而现在财富就摆在他们的面前，触手可及。 一开始的时候，很多人还有所顾忌，但是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巴士底之后，顿时急眼了。 老波顿的收藏就算是再多，那也是有限的，现在完全是手快有，手慢无，去晚了，毛都不剩下一根，至于克里斯托弗的军令早就被他们丢到了九霄云外。 克里斯托弗想阻止都来不及，毕竟他们属于贵族私军，有很大的自由行动权，更何况，眼红的可不光他们，自己率领的费伦家族嫡系，眼热的大有人在。 四大主力军团的将军，已经在他的营帐中进出了不下于三遍，都建议他直接将大军开入巴士底，为此还绞尽脑汁，罗列出了好几条似是而非的必要性。 归根结底，还是被财富诱惑的眼红了，想分一杯羹。 不光是这些领导层，就连下面的士兵，也有很多眼红私逃出营，也想跟着进巴士底搂一笔，既有胆大妄为的，也有自己上官指使的。 克里斯托弗接连枭首几十级，包括数名校卫，才彻底遏制住了这股贪念，不过自此以后，他在这四个军团中的名声就要一落千丈了。 正所谓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今天他杀了这么多人的父母，又怎么可能落的了好？ 不过这种怨恨仅仅持续了半个晚上，当冲天大火烧起来，当自下而上的冬雷在耳边回荡的时候，所有人看向克里斯托弗的目光全变了，心中咒骂全部变成了赞美之言。 诸如料敌先机、料事如神、英明神武、未卜先知……全部落到了这位老将军头上。 殊不知，他们口中英明神武的将军，此时也是满身一身冷汗——惊出来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强硬，在从下到上的重重压力下，他内心曾经出现过动摇，并不是对巴士底中财富的贪婪，而是他的位子源于士兵的支持，若是失去了士兵的支持，他在博格公爵眼中的价值将会一落千丈。 若是对方发动再晚一些，明天清晨，他就准备把军队开进巴士底了。 巴士底的大火究竟从什么地方开始烧起来的，谁也说不清楚。 好像在短短几分钟，整座巴士底都陷入了火的海洋，那些被财富迷住了双眼的勋爵贵族和他们的私军们，惊慌失措的如受惊老鼠。 惨叫、咒骂、哭泣交织在一起，这一刻他们已经完全不在乎什么财富，他们只恨自己的爹妈少生了自己两条腿，没有办法逃离这座烈焰炼狱。 受惊的人群开始向城门蜂拥，短短几分钟就将一座不小城门挤的严严实实。 这种时刻，他们可没什么友好礼让的念头，都想第一个跑出去，哪怕旁边挤着的是曾经掌握着自己生杀大权的领主，为了抢夺先一步出城的权力，很多人甚至拔刀相向，在城门前杀得血流成河。 轰隆隆！ 他们出城的唯一希望，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成为了泡影。 整座城门都炸开了，冲天烈焰足足有几十米高，方圆数百米都笼罩在火雨中，宛如火山爆发。 火雨带着强烈燃烧性，落在人身上，风吹不散，水泼不灭，哪怕是铁甲也会剧烈的燃烧好几分钟，哪怕满世界打滚，效果也不大。 当场便出现了上百个人形火炬，疯狂的哀嚎逃蹿，加剧了整座城池火势的蔓延速度。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巴士底不起眼的地方都堆积着油性十足的木材，对方早就将这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烤炉，就等着他们自己往里面跳。 先前他们被财富蒙蔽了双眼，竟然没注意到这些致命威胁，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也没联想到陷阱上面，而是琢磨着怎么将它们运回去，大赚一笔。 啊啊啊…… 无数身上已经着了火，走投无路的士兵，直接从巴士底的城墙上跳了下来。 巴士底的城墙不算高，也就是郡县一级的水准，但也有七八米的样子，从上面直接跳下来，就算骑士级，稍微不慎，也容易受伤，更别说是普通士兵。 摔断腿的比比皆是，偶尔有几个幸运的，还没等靠近营地百米，便被无数箭支钉死在原地。 慈不掌兵。 克里斯托弗这样的老将军，决不允许任何人冲击自己的营帐，哪怕自己的战友也不成。 至于救援。 这样的念头在克里斯托弗的脑海中连浮现都没浮现。 在这种近乎天灾的人祸面前，人力是有限的，他们除了在远处看着，别无他法。 更何况暗处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他们只要稍微露出一点破绽，对方就会像饿狼一样，从黑暗中扑出来，撕破他们的咽喉。 一开始还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各种惨叫声，很快便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噼噼啪啪的燃烧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烤肉香味，当场便有无数人跪地呕吐不止。 也不知道对方究竟在巴士底中堆积了多少易燃品，大火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三天清晨的一场大雨才彻底浇灭，却依旧没有人敢进城。 整座城池都被这场大火烧酥了，大雨一浇，整段整段的城墙正在崩裂倒塌。 很快战损便清点出来了，托克里斯托弗的福，费伦家族嫡系基本没折损，但贵族私军却已经不足来时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说这场大火足足烧死了两万余人。 其中一位是和他爵位一样的世袭伯爵，八位世袭子爵，三十余位世袭男爵，至于勋爵和骑士的数量，短时间内统计不出来。 这把大火足足烧死了曼育军领三分之一的实权地方贵族，这样的战损，曼育军领从成立至今，从来不曾有过。 即便是不怎么懂政治的克里斯托弗将军，也知道曼育军领这次的麻烦大了。 一个世袭勋爵的背后就代表着一个世袭家族，每死一个，就有一个世袭家族将会进行权利交替。 世袭家族的权利交替从来称不上和睦，尤其是实权世袭家族。 兄弟、叔侄、姐妹、父子之间打的头破血流，那是家常便饭，尤其是前代家主没有留下遗言，暴毙情况下，这种权利更迭产生暴力的可能性更高。 一下子死了这么多勋爵贵族，克莱斯托夫将军简直不敢想象，未来的一段时间曼育军领将会是怎样一副群魔乱舞景象？ 最要命的是士气的打击，提起那场大火，提起那声冬雷般爆炸，到现在很多士兵依旧面无人色。 敌人的面都没见到，一座空城，一堆古董字画，就要了这么多人的命，换谁谁也肝颤。 士兵议论的话锋全变了，没有了当初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也没有了自己上战场可以杀几个几个的自信。 好点的还只是想回家了，恶劣的则在传他们这一次面对的敌人不是人，而是安迪斯山脉中的恶鬼神灵，惩罚他们这么些年来对安迪斯山民的祸害，根本不是力敌的。 这种人一经发现，克里斯托弗便毫不犹豫的将他们砍了，这是典型恣敌，帮助敌人打击自家士气。 这仗没办法往下打了，没了巴士底遮挡的雅各布古河道，不是像一名叉开腿的不设防少女，而是安迪斯山脉张开的一张深不可见底的大嘴，就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去。 谁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另一把大火等着他们——安迪斯山脉中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树木。 不过这种决断，无论是克里斯托弗将军，还是名义最高统帅帕特莱姆都不敢做，派哨骑星夜禀报博格公爵，等待他的批示。 第六十七章 战略后撤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嗅觉这么敏锐了！可惜了，若是将他们一起烤了，整个曼育军领就任由我们纵横了。”碎颅者麦基满脸遗憾。 “知足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有现在的收获，已经运气逆天，若是克里斯托弗那只老狐狸也跟着进城，说不定会提前发现其中问题，到时候咱们一把大火，毛都没烧到一根，让咱们白忙活了半个月不说，还白白丢一大笔宝贝在里面。” 这番话并非安慰之言，而是肖恩的真心话，能有这么大的收获，已经是意外惊喜。 按照原先的估计，这把火能坑几千人进去，就算大获成功，在肖恩看来，这个陷阱实在算不上有多高明，敌人一枪不发便丢下一座空城，本来就是一件很诡异、很反常的事情，里面还丢了一堆值钱的东西，那就更不对劲了。 就算一些精明的野兽，也会怀疑是不是有陷阱，而且城中堆积的木材，虽然他们已经用心掩藏，但是体积太大，时间仓促，掩藏水准实在不值一提，稍微用点心，就会察觉其中有问题。 就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陷阱，竟然还有这么多人一脚踏进去，究竟该说这个世界的人很傻很天真，还是利令智昏，财富遮盖住了他们的眼，对危险视而不见。 “那些东西真那么值钱？既不能拿来吃，又不能拿来用，值得那么多人疯狂？” 麦基摸着自己的大脑袋，满满的疑惑，对这个复杂的世界，他越来越看不懂了，山外的人喜欢金银财宝，他还可以理解，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他也喜欢的。 但是那些所谓的古董字画，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字画典籍至少是记载知识的东西，据说上面记载着美好东西，虽然他没觉得美在那里，至少还可以理解，但是古董嘛，破破烂烂的玩意，白送给他，他还嫌放在屋中碍事。 “那些东西在不识货的人眼中一文不值，像你这样的，但是在识货的人眼中，却价值连城，比如那些山外的勋爵贵族眼中。” 肖恩笑着道，“这取决于各自的价值观，没必要纠结这个，你换个思路，你眼中不值钱的东西，一小件就能够换取一仓库的粮食，你说值不值钱？” “啊？你早说啊！”麦基重重的一锤脑袋，“咱们一把火烧了这么多东西，岂不是损失大了？”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真品，剩下的全是我们赶工出来的高仿品，就那些土鳖，黑灯瞎火的，也不可能分辨出什么来。” 肖恩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的人好忽悠，做工那么劣质的高仿品都看不出来，要是换前世的高仿大师来，还不全将他们骗成穷光蛋，这也再次验证了一件事——没文化，真可怕。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麦基拍拍自己的胸脯。 “俘虏捉了多少了？”肖恩他们并没有把事情做绝，只在西城门布置了火油炸弹陷阱，面向安迪斯大山的东城门，很大一截，没有布置任何燃烧物。 巴士底中的曼育军领贵族私兵最后都被大火赶到这个方向来了，被设伏在此的永夜军团和碎颅军团瓮中捉鳖。 这些人早就被大火烧的魂飞魄散，只要能够逃离火海地狱，城墙都跳，哪里还在乎其他，被俘的比比皆是。 在巴士底中烧死的贵族私军远要比克里斯托弗想象的少的多得多，大部分成了永夜军团的俘虏。 “足足有七八千。”碎颅者麦基眉飞色舞的道，“里面光是子爵、男爵就一大堆，来头最大的是一个世袭伯爵，世袭伯爵的职位究竟有多大？” “若是虚衔世袭伯爵的话，不值钱，顶多比普通的穷鬼有点钱，若是实权世袭伯爵的话，那就值钱了，他名下最少有一个郡县领地。” “一个郡县领地有多大？” “也不大，也就一二百公里的样子，小半个雅各布江古河道，这么说吧，在拜伦联盟比较流行的自赎价格，一个实权世袭伯爵最少十万拜伦金币。” “这么大？这么多钱？咱们捉到的这个是虚衔的还是实权的？” “废话，当然是实权的，若是虚衔的，哪里有能力组织兵力来征讨我们？自凡是能够带兵的，都是实权的，不光伯爵值钱，那些子爵、男爵都能卖上价去，最少也得一万拜伦金币。” 碎颅者麦基双眼直冒金光，“这些家伙简直就是金子打造的，不行，我的亲自去看着他，那些小子一个个毛手毛脚的，要是有点闪失，我们的损失就大了。” 说完，碎颅者麦基火急火燎的跑了，就连自己找肖恩的正事都忘记了。 “将军这招高。”雷尔夫挑挑大拇指，由衷的赞叹道，“现在谁还提杀俘的事，麦基将军第一个跟他急，不过他们的家人只怕不会出那么多赎金吧？他们的家人，尤其是继承人，巴不得他们真的葬身火海？到时候，麦基将军只怕要大失所望了！” “若是用金钱衡量他们的价值，你的智商水准与麦基差不多。” 肖恩横了他一眼道，“人的目光要放长远，等过两三年，咱们一分钱不要的将他们放回去，你猜曼育军领将会是一种怎样情形？” “我明白了。”雷尔夫一点就通，再次竖着大拇指，连连夸赞道：“这一招高，实在是太高了。” “所以，要照顾好他们，这才是我们这一次最大收获，至少不能让他们死在大山中，他们将会变成咱们手中的一支毒箭，射出去后能让整个军领痛不欲生一阵子。”肖恩长吐了一口气，“这场战事，年前不会再有太大变化了，按照原计划进行吧！” “诺！”雷尔夫应诺倒是挺痛快，但是脚跟却没动弹，有些不甘心的道：“将军，咱们真的要往后撤一百公里？整个雅各布古河道也没三百公里，白白让出一百公里去，真的让人很不甘心。” “不甘心又怎么样？难道真的准备跟对方在这里硬磕一场不成？能不能打赢先不说，就算打赢了，又有什么意义？人都死光了，守着一片空地有什么用？” “存人失地人地结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这个道理，我已经分析了很多遍，很透彻了。这一百公里是必要的战略纵深，更何况咱们手中也没有那么多人力物力，经营那么大的范围，就算是握在手中，也是任由它荒芜，半点意义都没有。” “等到咱们时候有能力了，有需要了，再拿回来便是了。”肖恩语重心长的道，“你是他们中间脑袋瓜最好用的，怎么在这个道理的理解上这么费事？” “不是不理解，只是白白可惜了那么多地，好不容易收回来了，现在又主动丢弃，已经有七八个村寨搬过来了，根本不听咱们的劝阻，咱们现在撤到他们身后去，这不是白白将他们送给山外的人祸害吗？” “有多大的碗盛多少饭。”肖恩此刻的神情说不出的冷硬，“不要因为一点点功绩，就将自己当成安迪斯人的救世主，咱们自己人的生活都还没有过好，又怎么顾得了一些不相干外人？不是长了一样的面孔，就跟咱们一条心，只有他们吃足了苦头，才知道究竟谁才是真心对他们好的。” 巴士底周边安迪斯山民的奸猾，肖恩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一直不曾见过，这次总算开眼界了。 永夜军团与巴士底打生打死的时候，不见他们的影子，等到永夜军团将巴士底拿下来后，他们一个个比兔子跑的还快，眨眼间，雅各布古河道上百公里最好的耕种地段，被他们占了个一干二净。 若仅仅这样也就算了，这么干的不光是他们，最可恨的是，肖恩他们准备战略撤退，空出上百公里的土地作为与曼育军领的战略缓冲区，好心派人通知他们的时候，他们竟然以为这是永夜军团计谋坑，坑骗他们的土地。 有一个村寨的人更是蛮横到家，直接将两名送信的永夜士兵打死了，挂在村寨外面示威，宣誓他们的主权。 面对这样的情况，再好脾气的人也气炸了。 事发第二天，肖恩亲自带人将那个村寨给屠了，鸡犬不留。 无所谓人性善恶，这是在大山中继续生存下去的必须手段。 若是不这么做，那些愚民会以为永夜军团好欺负，类似的事情将层出不穷，为了永夜士兵的安全着想，一开始就必须展露出自己最恶的一面，让他们在招惹自己之前，先考虑清楚后果。 也是从这件事情，肖恩发现，过自己的小日子和作为一名领头人，处事方式完全两码事。 至少自己原先那套与人为善的那一套是不完全合适了。 碎颅者麦基真的天生就是那么凶恶的人吗？ 不见得，至少这段时间，肖恩从没见他展露出凶残一面，相反大多数时候，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凶恶有可能是故意塑造出来，威慑不知情愚民的一种外壳。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雷尔夫心中长叹，自作孽不可活，就算他有心也帮不了他们。 …… 感谢为末天堂的打赏，上架前需要熬推荐就不加更了，等到上架后，连爆十天，感谢上架之前打赏的朋友！ 鞠躬感谢你们的支持！ 第六十八章 风云变幻 曼育军领领都，索伦城，公爵城堡。 整座城堡上空笼罩着暴虐阴影，所有人行色匆匆，一副谨慎小心的模样，唯恐因为一点不起眼小错，便招来杀身之祸。 “废物！白痴！蠢货！” “咣咣……咚咚……呛呛……” “亏的还是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将，竟然连一群酒囊饭袋都镇不住，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损兵折将，这么窝囊的仗，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怎么好意思的请本王定夺？你怎么还好意思活在这个世上？” “一名伯爵、八名子爵、三十多名男爵，说没就没了，你以为是不值钱的莴苣？要多少有多少？你知道这会对本王的统治造成多大的威胁吗？” 从召见完前线回来的传令兵后，各种咒骂和摔打声就从来没有停止过，传令兵也是被抬出来的，只剩下半口气，估计现在身体早就凉透了。 从博格公爵隐隐约约传出的咆哮中，可以听出一周前出发远征安迪斯山民暴徒的军队失利了。 损失惨重，最少折损了一名伯爵，八名子爵和三十多名男爵…… 听到这里的时候，路过的侍者侍女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堵起来，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这条情报中涉及到的东西实在太多，远远超过了他们参与的能力，稍微不慎，哪怕他们身上挂着公爵府的招牌，也万劫不复。 往日里像筛子一样，随便有点风吹草动，路人皆知的公爵府，这一次却一反常态，成了一张铁桶，没有半点消息流露出去。 不过仅仅过了半天，全索罗城还是知道这件事情了，因为出征巴士底的还有大量的其他勋爵贵族，他们可没什么保密意识，整座城市炸锅了。 平时死亡一名子爵都是一件大事，为了争夺继承权，从地方上一直延伸到领都各种角力，权钱交易、政治联姻、军力比拼，不一而足。 兄弟、叔侄、姐妹之间的各种撕逼大战，既有大打出手的，也有角斗场决斗的，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五花八门，是领都人酒足饭饱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可是这次突然间死的勋爵贵族实在太多，多到开始动摇了费伦家族对曼育军领的统治。 果不其然，在第三天早上，便有霍根家族两兄弟为了争夺男爵继承权，进行了一场决斗的消息传来。 哥哥被击落战马，摔断了脖子，一命呜呼，弟弟顺利继承了霍根男爵的位子，这算是损失最轻的，但对于曼育军领来说，依旧损失了一名年轻正规骑士，潜在的大骑士。 男爵继承权通常是通过这种决斗进行，毕竟涉及到的财产多数是一个小城镇或者一座城堡的归属，了不起再加几座庄园，他们的私兵大多被上一任男爵带走了，要么永远埋骨巴士底，要么来不及回来，闹不出太大动静。 真正要命的是那一名伯爵和八名子爵爵位的归属，涉及的范围和权力就大了，波及小半个曼育军领。 霍根家族效忠的杜克家族，为了子爵继承权，就已经出现了军事对立，而且还是一分为三。 由于上任杜克子爵刚刚继位没多久，还没有直系子孙，他的亲叔叔、哥哥和妻子全部跳出来，宣布自己拥有第一继承权。 这三个人没有一个善茬，都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在杜克子爵领中形成了三足鼎立模式，开始了漫长的统一争霸之战，合纵连横、挑衅围攻、各种阴谋、各种战术，层出不穷，若是记录下来，都可以写成一本异界微型版三国演义。 这边上演三国演义，另一边上演楚汉争霸，再远处却是春秋战国乱战，不光自己领地中打，与其他的邻居也打，有的是殃及池鱼，有的则是新仇旧恨一起算，还有的则是想趁火打劫，将自己家族多年不动的领地扩张一下。 整个曼育军领，战火纷飞，硝烟四起，乱成了一锅稀粥，作为最高统治者的博格公爵，也跟着焦头烂额，哪还有精力收拾罪魁祸首安迪斯山民。 匆匆将差点烧成白地的巴士底修缮了一下，丢下一个正规军团和近万名仆军驻守，剩下的大军撤回领地内平叛去了。 博格公爵是曼育军领的最高统治者不假，但是受限制于分封制的限制，除非接到明确请求，他是不能随便插手自己封臣内部事务，继承权便是核心要点，这可是写进大宣章中的，为的就是保证封臣自身独立性。 封臣的封臣，博格公爵就更没有资格插手了。 这么说吧，一名骑士向一名男爵效忠，这名男爵又向一名子爵效忠，而子爵又直接向博格公爵效忠，但是无论这名骑士还是这名男爵，却不需要向博格公爵效忠。 虽然很绕，这却是曼育军领，乃至整个拜伦联盟的实际状况。 这是拜伦联盟建国之初埋下的祸根，在当时特殊背景下，这种统治模式没有问题，甚至加快了整个阿沙恩大陆重新一统的步伐。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统治模式的各种弊端暴露出来了，拜伦联盟说是一个联盟国家，实际上是八个国家。 兰斯洛特家族只有名义上的统治权，实际统治权都在费伦家族这样的公爵家族手中，维系这种名义统治的还是三百年前签订的大宣章，十分脆弱，这些公爵家族一旦翻脸，兰斯洛特家族也很难拿他们怎么样。 曼育军领这次的情况太特殊了，博格公爵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若是任由他们打下去，整个曼育军领将会被他们变成一片白地，到时候人死光了，有再大的权力有什么用？ 博格公爵在索罗城宣读了后世称之为的《护民告示》，给那些世袭贵族一个月的时间选择出新领主，并前往索罗城向其宣誓效忠，否则费伦家族将会付诸武力，用以保护曼育军领领民的合法权益和生命安全。 为了继承权打得火热的继承人们，若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告示和威胁就能解决，也不会发展到这种程度，基本没人理会博格公爵单方面告示。 一个月后，费伦家族的大军一路平推了过去，世人惊讶的发现，博格公爵竟然不是帮助这些家族竞选出新的勋爵，而是将斗的不可开交的所有势力，全部推倒，将整个领地的控制权收回自己手中。 这一下捅可捅了马蜂窝，原本打的不可开交的那些勋爵贵族串联起来，共同对抗博格公爵，但是他们惊讶的发现，他们已经被彻底孤立了。 在这之前，博格公爵已经与其他没有陷入泥潭的大小贵族达成了利益协议，一起瓜分他们的领地。 经过巴士底的那场大火和自身内部分裂战乱，这些贵族家族的势力本来就衰弱到了极点，现在面对的又是如同豺狼一样的曼育军领其他勋爵贵族的联合大军，双方的实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仅仅用了五个月的时间，一个实权世袭伯爵、六个实权实习子爵和二十一个世袭世袭男爵，成为曼育军领的过去式，家族封地一半落入了费伦家族之手，一半落入了其他勋爵贵族之手，整个曼育军领进行了一次权力大洗牌。 曼育军领的整体战争实力大幅度下滑，但是费伦家族的实力却大幅度增长，对曼育军领的统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这绝不是博格公爵想要看到的，他虽然致力于整个军领的集权，绝不是通过这种方式。 战争影响绝对不是单方面的，而是方方面面的，这场波及了整个军领，持续了将近一年的动荡，直接或者间接导致死亡人数超过曼育军领的二十分之一。 经济损失不计其数，流亡逃难人口，更是多达百万，有将近三分之一涌向了领都索罗，给这里造成了极大压力，领都物价在短短几个月内，连翻了三番，领都本地人都快要生存不下去了，这也是促使博格公爵下狠手的间接原因。 曼育军领的另两大支柱产业——角斗和奴隶都受到了极大影响。 战争打得如火如荼，谁还有心情看角斗？ 其他军领的勋爵贵族也不敢来，稍微不慎就被那些暴徒乱民给宰了。 奴隶交易更不用说，曼育军领虽然有两大奴隶渠道，但是奥丁草原那边受限制于道路，终归是小头，只占整个奴隶交易份额的十分之一，安迪斯山民这边才是大头。 现在彻底断了货源，哪怕是出再高价格，没有那么多新奴隶入场，也是白搭。 在此期间，不是没有人打进山狩奴的主意，可是一旦出了巴士底，这些人九成以上石沉大海，再也没回来过，剩下的那一成，通常也是损兵折将，一开始还能带回几名奴隶来，到最后连根奴隶毛也没见到。 据幸存下来的狩奴人说，现在的安迪斯山脉中已经变了天，雅各布古河道不再是原先的古河道了，里面充满了各种各样隐秘陷阱不说。 还有无数安迪斯山民猎人在其中神出鬼没，装备精良的即便是费伦家族的精锐军团不逞多让，一旦被他们盯上，就像附骨之疽，紧咬着不放。 你追他则逃，你逃他则追，拖得你疲惫不堪，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对方的数量很快便聚集到可怕程度，然后就再也没有走出大山的机会了，这是最典型的狼群战术。 第六十九章 商路 最可恨的是，若是你不够深入，他们只是远远的在暗处盯着你，等到足够深入的时候，他们才会冒出来，活着回来的人中最深入的那个，也不过只走了一天半，不过七八十公里，再往里究竟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更深入的，目前还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包括哪些精挑细选出来的鬼奴，同样也是只见进，不见出。 倒是有胆大妄为的，打着经商的旗号入山了，但是他们至多也是沿着雅各布古河道走了七八十公里的样子，就被一座村寨的人给拦下了，倒也没为难他们，只是告诉他们想要做生意，在他们这里做就可以了，再往里走，死路一条。 那座村寨的模样很古怪，放着好好的平地不住，和那些勋爵贵族的城堡一样，建在了半山腰，已经有了城堡雏形，整体都是砖石结构，层层叠叠的，很有立体感。 整洁的不可思议，这里的货物算得上齐全，除了安迪斯山民常规的皮货和草药外，他们还发现了数量不菲的蜂蜜，一问之下，价格便宜的不可思议，一百磅食盐换一磅蜂蜜，简直便宜的不能再便宜。 曼育军领虽然深处内陆不假，但是这里却有全大陆最大的盐湖，虽然也属于管制商品，不过稍微有点势力，想要大批量入手不成问题。 蜂蜜则不一样，绝对奢侈品，在养蜂业比较发达的小亚细亚平原，都属于贵族勋爵们的专供，更别说大部分领土都属于半戈壁化的曼育军领。 这玩意只能从其他地方千里迢迢的运输来，即便是在勋爵贵族餐桌上都不常见，更别说是普通家庭，只有那些嘴馋的孩子，顶着满头包的风险，从野生蜂窝中搞一点解解馋。 有了这个新大陆，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早就将其他的事情丢在脑后，当起了勤劳的搬运工，用一车车的食盐、粮食换取一车车的蜂蜜。 贩卖出去的暴利，足以让这些商人做梦都笑醒，虽然这其中大头并不归他们，即便是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也足够让他们过上奢侈的小日子。 至于禁止，开什么玩笑，若是没有那些勋爵贵族的支持，平头百姓组织起来的商队怎么能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下，平平安安的带着大量的货物招摇过市？ 又怎么可能将食盐、粮食这种军需物资越过巴士底的大军，大摇大摆的运到安迪斯山脉中？ 毫无疑问，博格公爵不仅知情，还是其中最大参与者。 从曼育军领目前的局势看，重启奴隶贩卖这条线短时间内不可能，但是连番征战，费伦家族的财政吃紧，赤字严重，必须开拓新的财政来源，安迪斯山脉中突然冒出来的大量蜂蜜，让公爵府的财政大臣们眼前一亮。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世界，任何甜品都是奢侈品、稀缺资源，比黄金白银都不逊色的硬通货，而且供不应求。 他们不仅可以自用，还可以作为外贸商品，运送到其他的领地中高价贩卖。 自凡有经验的商人都知道，这年头，来钱最快的买卖，绝不是从贱民身上扣那三瓜两枣，经过层层剥削的他们，基本没什么剩余价值，财富都在那些勋爵贵族的私密宝库中发霉腐烂，大多数时候，想花都没地方花，赚他们的钱才是最快的。 还有一点，高纯度的蜂蜜比较容易储存的，只要装进密封木桶中，便能储存数年，再加上价值高，体积小，适合成为商品。 这种事情一旦打开了口子，就像洪水泛滥的堤坝，想堵都堵不住。 任何一个时代，胆子最大的那一撮人并不是什么英雄和勇士，而是商人，尤其是面对足够利益诱惑的商人，他们胆敢只身单影的带着不菲的财富徒步数百里乃至上千里，去赚取其中微薄的差价，若是利益足够大，就算杀头的罪过，他们也可以无视。 契布曼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自从当年怀揣着八枚东挪西凑来的拜伦银币，踏上经商之路，他就知道，这是一个勇敢者游戏，只有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才能够赚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财富。 从贩卖针线到跟随大商队跑商，他都做过，不过一直是小本买卖，有赚有赔，混的不死不活，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希望，他坚信并不是自己不努力，只是自己还没有遇到属于自己的那份运气。 然后半年前，机会来了，并且被他抓住了。 没错，他就是当初第一个打着经商旗号进入安迪斯大山的探子。 不过当年契布曼进山可不是现在人们夸赞的，有着常人所没有的卓越商人眼光，若真有他们夸的那么神乎其神，他前半身还用混得那么潦倒吗？ 纯粹当时自己经营的买卖受到战争影响，一落千丈，还欠了一屁股债，那些债主三天两头的上门搞事，在领都实在混不下去了，恰好这个时候，巴士底被安迪斯山民攻陷的消息传来，费伦公爵一怒之下，派大军攻打。 他找关系混入了仆军中，想要借机会捞一笔，结果依旧霉运当头，一把大火将和他抱着相同目的人的希望全部烧没了，当然了，比起葬身火海的那些人，他算是比较幸运的。 再然后就是整个曼育军领的大动荡开始了，这个时候，他明智的选择了留在了重建的巴士底驻守。 自己几斤几两，契布曼十分有数，真正上了战场，就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充其量就是炮灰的命，重建的巴士底看起来十分危险，短时间不会有大仗可打。 这一点从对方主动往大山深处撤便能看得出来，对方并不打算招惹曼育军领大军，至少现在不准备。 再然后他的人生转机来了，不过这个转机不是他主动争取的，而是被迫的，驻守巴士底的那位帕特莱姆男爵老爷，可能午睡时梦中突发奇想，想出了让探子打扮成商人的模样，进大山中侦查，作为有着多年经商经历的小商人，面对这样的活就是本色演出！ 契布曼就这样被自己的队长给卖了，稀里糊涂的带着少的可怜的商品进了大山，然后稀里糊涂的就撞到了那座村寨，然后稀里糊涂的村寨中发现了山花蜂蜜，然后稀里糊涂的回到了巴士底，将其敬献给了帕特莱姆男爵老爷，然后稀里糊涂的便升官了，成了巴士底守军的一名军需官。 他这个军需官并不管军队的装备等事物，而是专门负责与山中那些安迪斯山民交易事宜，手下有一百多号人听从他的调遣，包括他曾经的队长，其中山花蜂蜜是他采买的重点。 胡思乱想间，契布曼这一次的目的地已经到了——杂货铺。 没错，这个商店没有名字，就叫杂货铺，也绝对不会认错，整个村堡中就这一家，不过契布曼通常都会用桥头堡杂货铺来称呼它，桥头堡是这座村堡的名字。 他一直觉得这个名字很古怪，既没有河又没有桥，叫的什么桥头堡！ 对于这个问题，桥头堡杂货铺的老板总是笑而不语。 说起这个桥头堡杂货铺的老板，契布曼心里非常清楚，半年前自己都说不清楚的稀里糊涂经历，实际上一点都不糊涂，尤其是第一次看到那位年轻老板的时候。 从头到尾，并不是自己找到了桥头堡，找到了这个杂货铺，而是人家一路将自己引过来的，为的便是通过自己之手将山花蜂蜜这个大杀器送到有份量的人手中。 作为利益即得者之一，契布曼就算是明白了，也得揣着装糊涂，随着参与进来的人越来越多，生意规模越来越大，这种糊涂只怕要永远装下去。 年轻的杂货铺老板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契布曼先生你终于来了，这次你可比往日迟了两天，若是你再迟上一两天，我可就将货物出手给别人了。” 契布曼收敛心神，小心陪着笑容道：“还请雷尔夫老板见谅，不是我有意要耽误，而是路上不太平，遇到了一群小毛贼，耽误了两天，我总不能空着手上门吧，见谅，见谅，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行了，我也知道你的难处，这年头，谁的日子也不好过，咱们里面说话。” “您先请，您先请。” “在我这里，就甭客气，我是主，你是客，哪有客让主的道理，你先请。” “恭敬不如从命。” “咱们开门见山，价格还是老价格，但是有一点我得提醒契布曼先生，顶多再跑两趟，这买卖就得停了。” “停了？为什么啊？咱们这不是做的好好的吗？怎么说停就停了？”契布曼屁股还没沾着凳子，便跳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每单上万拜伦银币的大买卖，若是突然停了，不光是自己心疼抓心挠肺，自己后面那位已经搂钱上瘾的男爵大人也不会轻饶了他。 “别着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摇身一变，成为桥头堡杂货铺老板的雷尔夫露出招牌式笑容，“不是我们想停，而是上苍不允许啊，四季轮回，马上就要进入寒冬了，花都谢没了，我上哪给你弄那么多蜂蜜去？”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是我想差了，是我想差了，这蜂蜜的买卖是季节性的，人力无法左右。” 契布曼擦了擦额头惊出来的大汗，依旧坐卧难耐，神色有些难看。 “这季节性的不光是蜂蜜，草药和兽皮，冬季里也将大幅度减产吧！咱们的交易总不能就这么停半年吧？” 第七十章 唐氏镶钉甲 “这个！”雷尔夫欲言又止，“也不是没有其他商品，就看契布曼先生敢不敢要。” “还有其他好东西？”契布曼精神为一振，拍着胸脯道，“有什么我不敢要的？赶紧拿出来看看。” “这个！”雷尔夫变魔术一样掏出了一件镶钉皮甲。 仅仅一眼，契布曼就被吸引住了，这些年走南闯北，虽然一直混的不如意，唯一收获就是见多识广，锻炼出了一双好眼力劲，一眼就看出了它的不凡之处，绝不仅仅是精细的做工和华丽的外表，而是其独特结构，有点不确定的道：“双层结构？可以看看吗？” “契布曼先生果然好眼力，看来这次没有找错人。”雷尔夫竖起大拇指，不吝夸赞。 “当然可以，哪有货物不给买主看的道理？契布曼先生不仅可以看，还可以试，后面训练场都准备好了，弓弩刀剑一应俱全，随便试验，算了，防止作假，我建议契布曼先生还是用自己带的武器吧，这样才能对我们的货有一个正确预估。” 与普通售货员不同，自始至终，雷尔夫仅仅将皮甲抛了出来，对自己的商品没有半句夸赞之言，全凭对方自己看，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对自己的商品有着绝对的信心。 “果然是双层结构，不对，是三层，额，还不对，里面还有一层东西，五层，竟然是五层结构，你们竟然用五层结构的方式制作一件皮甲，而且这么细密的针脚，丧心病狂，实在太丧心病狂了，你们究竟在一件皮甲上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你们的劳动力究竟多到什么程度？太丧心病狂了！别怪我丑话说在前面，若是价格太离谱的话，我也没有办法，这毕竟是一件皮甲，就算是再厉害，难道还能比铁甲厉害不成？” 看到最后，契布曼眼都直了，一个劲的咕哝着丧心病狂这个词。 作为阿沙恩大陆上存在数量最多的防具，皮甲靠的就是自己简单做工和廉价而取胜，多数人自行制作，甭管是兔皮、狼皮、羊皮、牛皮，只要鞣制好了，缝制到一起就算一件皮甲。 当然了，这种做工粗糙、防御力低下的玩意，充其量也就自用，成不了商品，若是向商人兜售，卖出的价格还赶不上所用材料的价格。 军用皮甲做工虽然精良一些，却也有限，就连镶钉皮甲都很少，费时费力不说，防御力提升相对有限，若是造价太高，就失去皮甲的意义了，直接换防御力更强悍的扎甲得了。 所以现行的皮甲，多是用大段大段原材料缝制而成，顶多用料讲究一些、样式精美一些、做工精美一些。 双层结构，乃至多层结构的皮甲不是没有聪明人想到，只是只做一件这样的皮甲，花费的人力物力远远超过扎甲鳞甲不说，重量却高很多，足以与板甲媲美，防御力却不尽如意，加上臃肿程度，注定了它的不适用。 契布曼掂了一下，这件五层结构的皮甲，重量确实比普通皮甲重一些，却相对有限，连双倍都不到，也就是扎甲一半的样子，因为他的五层并非全由皮革堆叠起来的。 真正皮革只有两层，甚至两层都不到，最外层是一层麻不麻、丝不丝的纺织物，十分稀疏，与其说是纺织物，不如说是缝制在皮革上的针脚更合适，里面又是一层这种东西，将两层皮革严实合缝的钉在一起，最里面又是一层这种奇特纺织物，多层结构的皮甲，混若一体。 原本契布曼对这种奇特纺织物并不在意，直到拿出随身匕首试甲的时候才发现，这三层纺织物才是这件皮甲的核心——他那把堪称锋利的匕首，竟然没有切断那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细线，不由自主的加大力量，足足用了三成力量，才将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斩断。 整副皮甲上，全是这些小东西构成的针脚，而且还是接连三层，对于箭支、劈砍防护，得强悍到什么程度？ “这是什么东西？”契布曼脱口而出，“这种东西卖不卖？” “商业机密。”雷尔夫依旧笑容可掬，“这个是非卖品，我们只卖皮甲。” “是我失言了。”契布曼也跟着笑了起来，若是自己有这样的好东西，也绝对不会轻易抛售。 契布曼有点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实战测试，弓弩、刀剑、锤戟……十八般武器全上了。 跟契布曼预测的差不多，这种皮甲对于弓箭、劈砍、刺杀的防御力惊人，就算是三绞的硬弓，近距离直射，都没办法完全穿透，在这方面足以与板甲媲美。 不过在战锤、狼牙棒这种重型武器面前，就有点捉襟见肘，别说比不上板甲，相比起扎甲和鳞甲，也相对逊色一些。 另一个缺陷便是怕火，有这个缺陷十分正常，这是皮甲通病，不过它在御寒方面的功效，足以抵消这一点。 “好东西是好东西，就是价格方面。”契布曼一阵砸吧嘴，心中早就开始对这种铠甲进行估价，比普通皮甲高是肯定的，甚至要比普通扎甲高，性能在那里摆着。 除了在钝器防御还有点优势外，扎甲已经被甩了八条街，份量还只有它的一半，即便是弓箭手也可以穿着健步如飞，前段时间让曼育军领探子闻风丧胆的安迪斯山民游哨，身上穿的应该就是这种铠甲。 可若是价格太高的话，意义就不大了，还是那句话，毕竟只是一件皮甲，若是价格快赶上板甲的话，他们直接给自己整一身板甲得了，还用得着买这东西吗？ “一百拜伦银币一件！” “多少？”契布曼瞪大了眼睛，追问道。 “一百拜伦银币一件，不二价！”雷尔夫重音重复了一遍。 “一百拜伦银币？你不是开玩笑吧？”契布曼依旧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不是被天价给镇的，而是实在是太便宜了。 一百拜伦银币多吗？ 多，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 一座由十户农夫组成的小型庄园，一年下来，创造的所有剩余价值，也不过三千银币，分配到个人身上，一人一年剩余价值也不过几十枚拜伦银币。 一名健壮的安迪斯山民奴隶的成交价一直在二十枚拜伦银币浮动。 但是放在军需用品上，又着实算不上什么。 一张上等牛皮在十个银币左右，在手工精湛的皮匠手中，可以制作出两件上等牛皮甲，价格就翻倍了，每件的成交价都不会低于十五个银币。 等到了锁甲、扎甲、鳞甲这里，涉及到铁器，价格直线飙升，一件能够上得了台面的扎甲，最少也得一百二十枚色泽纯正的拜伦银币，换成锁甲和鳞甲，价格会上浮两到三成。 板甲的话，就更恐怖了，没有三五百拜伦银币，根本拿不下来。 契布曼心中对它的最高预计价比锁甲和鳞甲还要高两成，若是压压价能以锁甲和鳞甲的价格拿下来，这笔买卖就有的做，毕竟曼育军领并不盛产铁矿。 大部分铠甲要么从双子岛那边订购的成品，要么是从卡尔特丘陵地区的金斯利家族手中购买铁矿，自行锻造，除了铠甲自身费用，还要加上一笔高昂的运输费，铁甲一直供不应求。 就连军事力量最强的费伦家族的嫡系都做不到每人一身铁甲，更别说那些地方守备，有件撑门面的皮甲都是好的，契布曼原本所在的仆军，征召的时候，除了会配备一柄劣质铁枪头的长枪外，连身烂皮甲都没有，实实在在的炮灰。 没想到雷尔夫脱口而出的价格竟然比扎甲还要低两成，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只要将其运回曼育军领去，契布曼敢拍着胸脯说，一百五十枚银币，将会有无数人抢破头皮。 这可是百分之五十的暴利，就算刨除各项成本，以及各种税负抽成，最终每件也能给他带来将近十个银币的收成，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暴利的买卖。 契布曼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充血，整个人有点晕，但是脑子转动速度却是有生以来最快的，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对方是不是对外面的物价并不清楚。 不仅蜂蜜定的价格相当低廉，现在连抢手货的稀罕铠甲的定位也这么低，若真是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可以从中捞取更多好处。 契布曼轻轻咳嗽了一声，本能的有点商人的装腔作势，“这个价格嘛……” 一直笑容满面的雷尔夫好似洞悉了契布曼的想法，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冷硬道：“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一百拜伦银币，不二价，不要以为我们定这个价格是因为不懂行，而是我们做买卖本着互利互惠的原则，给你们留出了充足利润，让你们拥有更多的动力，若是将我们的好说话当成软弱可欺，那么不好意思，我们的合作将会终止，在我这里拿货的可不止你一位，相信感兴趣并且知趣的人一大堆。” “重了！说重了！”多年的经商早就将当年的那个淳朴少年，磨成了二皮脸，到嘴的话，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是说这个价格非常公平合理，咱们合作已经有小半年了，难道雷尔夫先生还不了解我？我可不是那么贪婪的人！咱们的交易绝对是本着互利互惠的原则上进行的。” “你是我见过的最贪婪的人。”雷尔夫心中冷笑一声，不过与这种真小人合作有一个好处，在利益的面前，对方通常没有什么底线，根本不在乎你的肤色人种，只要能够给他带来利益，他便将你当大爷。 情况反之亦然，当你对他没有用处的时候，这种人通常对你弃如弊履。 第七十一章 别有所图 当初看中他的便是商人的唯利是图和没有原则性，雷尔夫自然不会真的跟他生气，刚刚也是惯用的先声夺人，甭管对方有没有这样的想法，先诈他一下，再威逼利诱一下，让他清楚的认识自己的位置。 用肖恩的话说，这不过是比较常规的驽下之术，现在是卖方市场，主动权掌握在他们的手中，若是敢挑刺，像他这样的代理商，一手抓一大把，有的是人抢着跟他们合作。 见对方被镇住，雷尔夫才抛出了自己真正的要求，“老规矩，以物易物，不过这次除了粮食、食盐外，七成货物换成这种东西，认识吧？” 一块黑黝黝的石头丢到了契布曼面前。 “黑火石？”契布曼惊讶的道，“你们要这玩意做什么？这东西除了用来烧火取暖，没任何用处，你们山中最不缺的就是木材吧？”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雷尔夫板着脸道，“就说能不能办到，给个痛快话。” “这种东西并不缺，领都附近的一座山都是由这种黑火石组成的，到时候只需要组织人手去挖就成了。”契布曼苦着脸道，“可是这种东西怎么定价？若是定的太低了，光是这运输费我就承担不起，若是定高了，你们也不乐意是不是？” “这个你放心，我们刚刚说了，我们做买卖本着互利互惠的原则，绝不让你吃亏，黑火石的价格与粮食的价格五比一，五车黑火石顶一车粮食，怎么样，这个价格还算合理？” “五车黑火石顶一车粮食。”契布曼心中飞快的盘算，从打点获得挖去黑火石的资格，到雇佣人手将其挖出来运过来所需要的耗费，发现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盈余，虽然不大，却也是一块肉，顿时松了一口气。 同时心中也暗暗一惊，看来对方背后也有高人，价格卡的很准，总是会给他留下一块不大不小的肉，让他心痒难耐，虽然明知道这是对方有意而为之，却依旧被对方牵着走。 这一次契布曼不敢再耍花枪，而是飞快的应承了下来，同时将自己现实难题摆了出来，“前几批的交易主要还是以粮食和食盐为主，毕竟黑火石没有现成货，我不仅需要雇人手开采，还需要将各方面打点好，只有这样，咱们的买卖才能长久，这期间少不得两三个月，比例必须一点一点的加，你也知道进山后的路究竟有多难走，光是运输这些粮食食盐，我们就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换成体积增加五倍的黑火石，难度将会大幅度提升。” “这个可以理解。”雷尔夫笑着道，“不过有一点你放心，等到你的黑火石能往大山中运的时候，将会有一道全新的道路等着你。” “若是那样的话，再好不够。”契布曼嘴上这么应承着，却不以为然，他以为修路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尤其是长达七八十公里的山地中修路，难度更是大幅度提升，最关键一点，双方的关系并没有那么温和，这段崎岖难走的山路是他们的最大屏障，若是他们将路修到巴士底下，就不怕曼育军领的大军顺势冲进来。 契布曼的样子，雷尔夫看在眼中，却没有任何解释的欲望，这种人的见识限定了他们的想象力，到时候用事实跟他们说话吧。 “对了，这种皮甲的最大供量是多少？我好有个数，好确定黑火石矿场的规模有多大，对了，这种皮甲有没有名字？有个属于自己的名字，才显的更加独特。” “有名字，唐氏镶钉甲，每月一百副。” “唐氏镶钉甲？好绕口的名字，也成，正好显的独特一点。每月一百副，数量少点啊！” “现在确实少点，不过只是一时，很快数量便会多起来的，不过我们的产品可不光这个，我们还有各种成品药，你也可以看看。”雷尔夫在再次神奇的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引得契布曼频频四处打量，揣测对方究竟还藏了些其他东西没。 与上次的沉默不语不同，这次雷尔夫可谓是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将自己刚刚拿出来的商品从功能到疗效介绍的十分周全，“这是止血生肌粉，出门旅行上阵杀敌的必备良药，任何刀伤口，撒上后，用麻布缠住即可，不仅外用，还可内服，止血生肌均有奇效。” “这是壮骨粉，对于骨折类伤病有奇效，加快骨骼痊愈速度，不过在服用此药粉之前，需要先将骨骼校正，否则容易长歪，那就麻烦大了，除此之外，还可以当成锻骨辅助药，具有不错的效果。” “这是断肠散，比较烈性的毒药，只要服用不超过十分之一磅，就不会致命，却能够有效的杀死身体肠胃中的多种寄生虫，唯一缺陷就是在此过程中会伴随着剧烈的腹痛、腹泻。” “祛热散，开水冲服，对于各种伴有发热的急性疾病都有一定的缓解作用，尤其是风寒类疾病。” 契布曼听到最后都听傻了，任由他见识再多广，也没见过这种成品药，更没有见过这种直截了当的推销广告词，目光闪烁的盯着眼前的这堆瓶瓶罐罐，心中评测着这些东西的价值。 若是雷尔夫所说的都是真的，不，哪怕功效只有他说的十分之一，这些玩意也是价值连城，在他们的价值面前，所谓的唐氏镶钉甲根本不够看，它们将会直接颠覆现有的医学垄断体系。 因为只要有这几种药，即便是一个普通庸医也能变成神医，将会是整个曼育军领民众的福音，不对，是整个阿沙恩大陆人们的福音，因为他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成品药出售。 倒是听说女巫密会的女巫手中掌握着各种神秘莫测的魔药，据说有各种神奇效果，但是女巫手中的东西，一般人不敢喝啊！ 可是这东西与唐氏镶钉甲这种全新产品不一样，唐氏镶钉甲的好是摆在明处的，可以用各种最直接的手段试验，但是眼前这些东西没办法试啊，在没进肚子之前，他们就是一堆五颜六色的粉末，也看不出花样来。 契布曼的成功也全非偶然，自有一股狠劲，将自己的匕首再次抽出来，狠狠的向自己的胳膊拉去，为了更大的利益，只有亲自试药了。 雷尔夫一把将契布曼的手握住，笑着道：“契布曼先生果真非常人，这份勇气可不是普通人有的，不过没必要这么做，这些都是白送给你的样品，你可以找机会在合适的人身上试，见到效果，咱们谈接下来的事，若是真想亲自试药，也没必要给自己来上一刀，止血生肌散的效果仅限于止血生肌，对于破伤风之类的感染病效用一般，一旦不慎感染，那可是会要命的，来，拿这个断肠散试，多数人的体内都有寄生虫，拿着个驱驱虫，对身体有好处，顶多是伴随一些腹痛，忍忍就能过去了。” “说的是，说的是！”人的勇气很多时候都是瞬间型的，被拦住后，契布曼就再也没勇气对自己切第二道了。 事实上，现在想来他自己都后怕，要不是被雷尔夫拦下来，刚刚这一下得把自己的胳膊切开一半，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犯了什么魔怔，竟然想出这样的馊主意，不像自己平时谨小慎微的稳健做事风格。 经过这个小插曲，契布曼也没了当场试药的打算，他现在怎么说也是事业有成的人，命可比以前精贵了，这种带有危险的事情，还是交给其他人来试吧！ 匆匆的交接完这次的货物，契布曼便带着十副唐氏镶钉甲和一大堆的瓶瓶罐罐先走一步了，这笔买卖想要真正的敲定，帕特莱姆这一关是不可能绕过去的，必须取得他的点头才成，只要他一点头，这笔买卖就算成了大半。 在交易的过程中，契布曼的队伍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十个安迪斯人生面孔，不过契布曼用的运输劳力主要就是安迪斯人，毕竟他们现在在安迪斯人地面上经商，用这样的面孔，少招惹一点麻烦。 而且他用的人每次都不固定，每次都有三分之二的生面孔，别说只是换掉了十个人，二三百人的大队伍，就算是混进十个人来，都很难察觉什么。 这十个人一路跟随契布曼的商队穿过巴士底后，便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就像他们来的时候那样，等最后盘查的时候发现少了十个人，也多数以逃奴处理，赔偿几个拜伦金币了事。 这十个人的踪迹并不像看起来那么隐蔽，至少在曼育军领很多高层的眼中，从他们进入巴士底的那一刻，就已经落入监视中，只是没有人出手针对他们吧，因为这是当初与安迪斯人交易，默认的条件。 这十个人也知道自己的处境，脱离队伍后，也不多停留，穿镇过市，很快便出了曼育军领。 有的直接往东，冲着斯特雷奇家族守护的断口草原的方向去了。 有的则南下，去的是金斯利家族统治的卡尔特军领。 还有的冲着西南方向的小亚细亚平原去了，那里是拜伦联盟最高统治者兰斯洛特家族固有封地。 他们至于究竟去哪，已经没人关心，虽然大家名义上都在拜伦联盟这个大家庭中，但是双方的关系绝对谈不上紧密，更谈不上和谐。 第七十二章 成长 只有和谐邻里，没有和谐邻领。 领地、文化、宗教、风俗…… 各种稀奇古怪的原因都能成为双方武装冲突的导火索，甚至可能因为两个领地边境上的村民争水，也有可能只是两个领民的口角。 他们巴不得自己的邻居倒霉，又怎么好心的主动通知。 最重要的是，没根没据啊，他们总不能空口白牙的告诉他们一群心怀叵测的安迪斯人偷偷摸摸进入他们领地了吧？ 这样做的结果只会惹来一阵冷嘲热讽，现在与安迪斯人关系紧张的，只是曼育军领。 其他军领，大部分安迪斯人因为释奴运动，已经拥有合法化身份，数量还不在少数。 现在还大量使用安迪斯人奴隶的只有两个军领，一个是曼育军领，另一个则是他的近邻卡尔特军领，这里拥有全大陆最丰富的矿产资源，需要大量的廉价劳动力。 曼育军领的安迪斯人奴隶百分之九十被贩卖到了这里当矿奴，据说这里拥有的安迪斯人矿奴数量超过百万，再加上其他种族的奴隶，矿奴比例高达一比三，这里堪称全大陆最大的奴隶集中地。 当然了，拥有了合法化身份，不代表这些安迪斯人就完全融入了拜伦联盟。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目光短浅之辈，用种族、风俗、地域，甚至口音区分同类。 种族歧视，即便是肖恩前世那些发达国家，都没完全消除，更别说这个保守落后的国度。 安迪斯人受到排挤是必然的，多数从事的是其他人不愿意从的职业，不过这样的人通常十分抱团，共同面对来自外界的恶意。 将契布曼打发走后，雷尔夫的杂货铺基本上就可以歇业了。 平时也不用他在这里坐镇的，这家店自然有伙计和铺长打理，今天是算准了契布曼过来，商谈新业务，才亲自跑过来，这可是涉及到他们未来发展方向的大事，当然要亲自出马。 事实上，这件事情引来的不光是他，肖恩也在后屋静候他的消息。 相比起一年前，肖恩并没有太大变化，至少在身高上并没有明显变化。 这种情况实属正常，受术法力量的刺激，他身体的发育速度明显比同龄人要早两三年，其他人还正在发育高峰期，他的已经基本发育完成了。 从小在术法力量和自身积极配合锻炼下，肖恩的身高已经接近基因理论最极限，除非冲破基因限制，否则身高方面，以后不会再有太大变化。 体型比以前足足粗壮了两圈，全身上下全是肌肉轮廓，过去一年中，对于自己的训练并没有松懈，而且进行的多数是力量方面的，这在他的实时监控数据中最为明显。 在过去六个训练周期中（每八周为一个训练周期），肖恩分别进行了两次极限训练和四次强化训练。 强化训练就无需多说，对从能跑开始就没停歇过一天的肖恩来说，就像喝白开水一样，已经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收获也就那样，好的时候能有05点综合提升，坏的时候也有03点，这四次的运气不好不坏，两次05，一次03，一次04，总计17，相对来说，还可以。 真正有看的是两次极限训练。 在接连两组强化训练后，三项硬性指标基本达到骑士级后，肖恩按原计划启动了极限训练，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地狱级训练。 先前已经说过了，肖恩的火之烙印是根据实时监测他身体状况制定各项训练计划。 换句话说，所有的训练计划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不仅每组计划不一样，就连每天的训练量也会根据身体的状态进行调整。 毕竟肖恩是处在成长过程中，总不可能刚会走路时候的训练量与成年后的训练量一样吧。 极限训练这个极限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的以压榨自身体力、耐力、毅力为目的，每天高强度运动量高达八个小时以上，身上的每一丝力量都被生生压榨出来，很多时候肖恩都在浴药池中睡着了，根本不可能有精力处理其他事情。 好在有过一次经验，在启动极限训练之前，肖恩就做好了相应安排，他们的发展也已经步入了正轨，他一开始就将分权这一块做得很好，只抓最关键的点，剩下的事情都交给其他人来做，他只需要最后批阅监督就可以了，每天工作量连半个小时都不用，需要他亲自出马的事情就更少。 这算不上多高明的手段，自凡是经营过实体企业的老板，多少都懂点。 肖恩前世的时候，最擅长的便是这一块，虽然当初他经营的厂子算不上大，管理的人数充其量也就百十号人，与现在朝着十万数字大关迈进的规模，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很多东西都是相通的。 也正是这次极限训练让肖恩体会到了骑士级究竟有多可怕，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中竟然蕴藏了那么多的力量，每一次就在他以为已经达到身体极限的时候，不知不觉一两个小时又坚持下来，然后又是一两个小时。 骑士级尚且如此，号称真正怪物的大骑士级呢？ 知道的越多，越是后怕。 无知者无畏，当初自己竟然傻乎乎的招惹一名大骑士，能够活下来，纯粹幸运又幸运的事情。 为此，肖恩还专门找已经重新恢复到巅峰的阿尔杰切磋过，结果可想而知，即便是已经骑士级的肖恩招数全出，在对方面前依旧撑不过三招，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了，这与阿尔杰因祸得福，疫病被治愈后，身体三项硬性指标竟然有不同程度的飙升，向着冠军骑士的道路迈进有关，与一个伪冠军骑士正面硬刚，只有骑士级的肖恩能够支撑三个回合，已经足够自傲。 吸血虫病治愈后，身体素质出现飙升的，不仅阿杰尔一人，其他人均出现了类似情况，直接让两名骑士晋级到大骑士，他们现在唯一差的将是将飙升的身体素质与自己的杀人技巧糅合到一起。 其他人虽然没这么幸运，却也开始向大骑士行列迈进。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寄生过程中，吸血虫还强化了人的身体素质不成？ 这已经是艾琳娜女士率领的团队的第一研究课题，若是能够验证这一点，这将会是医学史，不，乃至整个阿沙恩大陆历史上最伟大的发现，会直接将量产大骑士提上日程，这可是当年安迪斯帝国最巅峰时期都没做到的事情。 大病痊愈的阿尔杰一行骑士，全部选择向艾琳娜女士效忠。 更准确的说，他们效忠的是艾琳娜女士所代表的全新医学，他们宣誓格言便是守护和推广全新医学，造福全人类。 这次的死里逃生，让他们整个人在精神层面进行了升华，在生死大恐怖面，以前所计较的各种冤仇，现在看来是如此狭隘，他们还有更加强大的敌人，疫病便是其中之一。 这也算是两全其美的选择，毕竟肖恩不可能将他们放了，他们也不可能向肖恩效忠，与自己的故乡亲人为敌。 向艾琳娜女士效忠，成为医学研究基地的守护骑士无疑是最佳选择，有这么一群人坐镇，肖恩也安心很多。 至于当初他们在安迪斯山中所犯的罪行，反而没有人追究，因为他们以前所犯的罪行是处在敌对阵营，现在归降了，以前所犯的罪行，一笔勾销。 这有点不可理喻，但在这个法律不健全的世界，很多肖恩眼中不合理的事情，却是合情合理。 他们的忠心，肖恩并不担心，维系这个并非单纯救命之恩，而是他们已经充分认清了这座医学研究基地的价值，摧毁它，绝对是对全人类的犯罪。 更何况医学研究基地的人可没有一个善茬，有时候杀人并不一定需要刀剑，只要他们想，他们杀人的速度比冠军骑士还要快。 话题扯远，言归正传。 这次压榨自身极限的收获也是惊人的，足足暴增了15个综合属性，已经是三组强化训练之和了。 不过这种极限训练并不能连续搞，随后是两组强化训练，就是分别收获03和04那两组，显然极限训练压榨的过于厉害，以恢复肉体疲劳为主，增长明显变缓。 感觉恢复的差不多了，肖恩再次启动了一次极限训练，不过这一次的收获就没有第一次的恐怖了，只有12，想来也正常，第一次只是爆发，将以前积存的潜力压榨出来，就连现在都不是一种常态。 再来这么一两次，极限训练的增幅将会大幅度降低不说，强化训练的效果将会消失，变成维持身体素质不减的常规训练。 这次启动极限训练明显太心急，在进行到三分之一的时候，超负荷训练已经开始对身体造成影响，这种情况下，压榨的不是潜力，而是生命力。 好在拥有一座医学研究基地作为后盾的肖恩，可以启动紧急预案，用各种温性药物，减轻这种损害，否则这组训练就要半途而废，打破肖恩从未中途停止训练的金身。 饶是如此，刚刚进行完极限训练的肖恩，连强化训练都不能继续了，只能进行适当的恢复训练，至少需要一个周期，在此期间，综合属性不仅不会提升，甚至还会跌落。 因为有的属性是损害身体健康显示出来的虚假属性，身体并没有达到这种程度，一旦痊愈，自然恢复。 肖恩准备压缩极限训练周期长度，每个周期持续两周，与强化训练交叉进行，相比起爆炸性的数据，肖恩更喜欢这种缓慢性增长，那样得来的东西，对身体才是最有益的。 还是那个道理，肉体是有极限的，哪怕是有术法力量辅助，肖恩的肉体素质也不可能无限增长，这是基因层面的限制，是没办法通过常规力量突破的。 这一年来实力暴增，凭借的并非短短几个周期的训练，而是以前十几年的积累，也就俗称的厚积薄发。 第七十三章 发展 肖恩现在的属性是力量28，敏捷26，体质25，智力285，意志425，感知345。 一年前肖恩的属性是力量18，敏捷175，体质165，智力265，意志315，感知285。 提升最多的并不是肖恩针对性训练的力量，而是意志，达到了恐怖的11。 对于意志这个属性，肖恩一直认为是意志强弱的体现，但是随着不断增强，尤其是突破4的时候，他才察觉自己以前的理解有点太片面，过于小瞧它了。 这个属性赫然与自己术法力量挂钩，不仅如此，它甚至与十分缥缈的灵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不是肖恩的无根据猜测，而是在意志数值达到一种程度后，朦朦胧胧却又实实在在的感觉，他对术法力量的掌控结结实实的上了一个台阶，从凝练跳到了操控。 与骑士相同，术士内部也有属于自己的力量分级，不过他们的分级与骑士又有所不同，术士看的并非单纯战斗力，而是对于术法力量掌控能力。 先前已经说过了，这个世界的术法力量与骑士力量是不分家的，一名强大的骑士不一定是术士，但是一名强大的术士必定是一名强大的骑士，比如肖恩的母亲艾琳娜女士，便是一名大骑士，同时也是一名密语级术士，这两者半点都不冲突，术法更多是辅助性力量。 术士力量分解为觉醒——凝练——操纵——密语——掌控。 觉醒：顾名思义，已经初步察觉到自身力量异于常人，但是这种能力并不受掌控，时好时坏，觉醒一般发生在七八岁，最晚不会超过十五岁。 十五岁以后觉醒的，前所未闻，也有像肖恩这样天生觉醒的，数量极为稀少，能够活下来的更稀少，因为他们很难掌控这股不稳定的力量，一旦爆发，先将脆弱的身体折腾崩溃了。 觉醒与否，与血脉有着直接关系，一般女孩几率大于男孩几率。 很多古老的术士都采用近亲结婚的方式，确实更加容易生出具有术士天赋的孩童，但是代价是大量的白痴，比例在一百比一，这种情况注定了女巫和女巫密会的盛行。 凝练：通过自己的摸索或者系统学习，已经初步掌控自己的力量，施展出一些略具威力的术法，通常比较简单，必须借助一些媒介，比如聚气成水，点燃，电光，直接性杀伤力通常不大，但是配合近战，通常会发挥出意想不到效果。 不过它最大的用处还是帮助自我训练，在骑士道路上比其他人更容易，若是因为术法力量而放弃对自身的锻炼，那才是最愚蠢的行为，这种人能探索到术法的奥秘，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操纵：能够熟练的掌控自己的血脉力量，施展简单术法已经无需借助媒介，但是一些大威力法术，诸如火球术、冰枪、风刃，依旧需要借助外物，无需骑士力量配合，也能对骑士与大骑士造成致命威胁。 密语：能够利用自己的血脉力量与大自然中的元素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联系，倾听大自然的密语，从此开始，术士能力开始趋向分类化，很多术士对于一到两种元素的感知更加敏感，他们修炼这类术法的时候，事半功倍。 这个阶段，有经验的术士老师会选择一门课程作为自己徒弟的主攻课程，一旦主攻课程修炼有成，必然会有非凡成就。 掌控：又被称之为宗师级阶段，必然会有一门元素掌控达到极致，其他类魔法也是触类旁通，施展起来如臂使指，元素都处于他们的掌控之下，在他们精力充沛的时候，就算是冠军骑士也退避三舍。 前三个阶层，肖恩已经有了切实体会，至于密语与掌控则是艾琳娜女士那里得来的知识，尤其是掌控级，更是道听途说者的道听途说，只能作为参考依据。 肖恩将杂货铺去年大半年账本从头翻到尾的功夫，雷尔夫与契布曼的新产品交易已经达成，匆匆赶过来向他汇报，笑着问道：“看架势非常顺利？” 这一问纯粹捧场，杂货铺就这么大，前后只有一院之隔，凭他超越常人三倍的听力，他们的对话，基本一字不落。 “能不顺利？” 雷尔夫眉飞色舞的模样与面对契布曼那种智珠在握截然不同，他的这种装出来的成熟和肖恩那种从内心发出来的成熟，终归是两码事，在肖恩的面前，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依旧属于孩子的那一面。 “你没看到对方的那种表情，发现咱们的镶钉甲竟然有五层，防御力比寻常鳞甲都要强悍，跟见了亡灵一样，听完价格，下巴都快吓掉了，这些土包子，怎么可能知道机械制造的威力，有了缝纫机，咱们一个人当十个人用，只要黑煤顺利的运进来，咱们能开炉炼铁炒钢，大规模制造缝纫机，出来的唐氏镶钉甲的数量，吓也吓死他们。” 雷尔夫浑然忘记了，他们第一次看见唐氏镶钉甲的模样，与契布曼的并无二致，看到飞速转动的缝纫机，也如同看到了从神话中走出来的洪荒怪兽。 他们这些知道其中原理，并且参与其中一点点的拼凑起来的，尚且如此，更别提那些不明就里的人，见过的无一例外，都要推到神灵身上去，而创造着一切的肖恩，自然是神灵转世的圣人了。 好在对于这新出现的事物，从一开始就处于高度保密状态，知道的人不多，否则肖恩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不要那么乐观，咱们这段时间能够高速发展，纯粹是吃的以前打基础的老底，开炉炼铁炒钢虽然咱们也讨论过其中的可能性，却没有付诸行动，其中各种技术难题，绝不是那么简单的，咱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肖恩可没雷尔夫那种信心爆棚，无论蜂蜜、唐氏镶钉甲还是制作唐氏镶钉甲所用的缝纫机，并非全是这一年的功劳。 尤其是大量蜂蜜背后的养蜂产业，并非肖恩推动出来的，而是安迪斯山民数百年前就已经学会了。 不过与成规模放养不同，安迪斯山民多数是野生散养，在每年野生鲜花众多的地方，会有意识的分一些蜂巢过去，然后每年固定去采取蜂蜜，这是他们在大山中少有的固定甜食来源。 肖恩只是在中间充当二道贩子，用盐巴和粮食换取他们手中的蜂蜜。 肖恩并没有满足于这种倒卖模式，而是召集了数百名精通养蜂的山民，正在摸索更先机更有效率的养蜂技术，制作蜂箱，收集蜂源，已经初具规模。 等到时机成熟，这些蜂箱将会送往大山的各个角落，所有的安迪斯山民都会是他们潜在养蜂人，用不了几年，整座安迪斯大山中都会飞满他们圈养的蜜蜂。 一些尝到甜头的安迪斯山民，不用肖恩他们组织，自发的漫山遍野的分蜂巢，摩拳擦掌的为来年做准备的，光是这一项收入，就让他们全家的冬天好过不少，到时候各种蜂蜜产量将会几何倍增加，成为一项真正支柱产业。 制作唐氏镶钉甲所用的缝纫机，则是这十几年来肖恩带领那群孩子的智慧结晶之一，以前虽然只存在于模型和理论知识，但是很多难题已经被他们提前攻克，现在有了足够人力物力后，将其变成实物而已。 不过那些笨重的大家伙，距离肖恩记忆中的精致工业制品，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一台缝纫机需要两人操作不说，效率连前世缝纫机的五分之一都没有，就这效率依旧震的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土豹子目瞪口呆。 这已经是目前条件，他们所能做到的极限了，毕竟所有配件都是一锤子一锤子敲出来的，成品向拥有浓浓朋克风范的傻笨粗靠拢，精细东西一律不在他们考虑范围内，能用是他们目前最大追求。 每当这时候，肖恩就忍不住狂吐槽，他前世也是网上浪过一段时间的人，各类穿越题材的小说也没少看，人家那主角无论是回到古代还是去了异界，那都是自带科技树。 什么基础工业都没有的情况下，就能够大炼钢，直接跳过工业萌芽、蒸汽时代，朝着现代化，乃至超现代化前进，别说是核弹氢弹，就连宇宙飞船都能凭借一个人带去的二把刀知识给整出来。 自己他娘的将一台家家常备的缝纫机整出来，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至于炼铁炼钢，目前还在为资源奔波呢，铁矿安迪斯山脉中就有的产，虽然储存量不大，短时间内却够用了。 煤矿却没有，好在曼育军领储量不少，加上那边不产铁矿，没人意识到它的价值，只是当取暖柴火烧，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这一次肖恩的定位很低，并不是直接冲着炼钢去的，而是单纯的炼铁，解决一下铁荒，曼育军领整体环境也是缺铁，拿着木锄、木撅、木叉耕种的农夫比比皆是，费伦公爵就算是再缺钱，也不会拿这种军需物资作为交易筹码。 唐氏镶钉甲的大规模制作，除了缝纫机的出现大幅度降低了劳动成本外，另一个关键材料则是那种独特针线，也并非肖恩的独创，而是安迪斯山民流传多年的智慧结晶。 他们手中的猎弓多数就用的这种材料，这是采一种山蛛蛛丝制作而成，这种山蛛体型巨大，在树冠结网，以猎杀各类飞鸟为生，可想这种山蛛蛛丝韧性究竟有多强悍，这种山蛛又被称之为猎鸟蛛。 第七十四章 出山 安迪斯山脉中有一座非常出名的山谷，名为鸟墓，只有两三公里宽，二三十公里长的山谷，每棵树上挂着不下于三幅蛛网，从山梁望去，整座山谷不是绿油油的，而是白花花的。 因为这里是有名的鸟道，很多小型飞鸟没办法翻越大山，必须成群结队的从这里路过，自然而然成为那些狩猎者的天堂。 肖恩并没有打鸟墓的主意，而是和蜂蜜一样，直接收购安迪斯山民手中的成品，等尝到甜头，自然会有聪明人将目光转到鸟墓这边。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这段时间取得的成绩，早就让雷尔夫的信心达到满值，干劲十足，在没有碰壁之前，是不会因为一两句话而收敛的。 拥有这种情绪的绝不是雷尔夫一人，整个雅各布古河道中都弥漫着这种显的亢奋的情绪。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种情绪所产生的动力都倾斜到了劳动生产上，而非战争上。 短短一年，被封锁的雅各布古河道上半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片大片的树林被伐倒，然后一把野火，还原成耕地，别看安迪斯人过着半渔半猎的生活，但是对于土地的狂热追求甚至在农耕出身的拜伦人之上，因为半渔半猎的生活方式并不能养活他们的肚子，耕种更容易让他们存活下去。 可偏偏这几十年来，安迪斯山脉中最适合耕种的土地，却是最危险的地方，只能断断续续的从上面刨几口吃的，这让他们对土地的狂热追求，一直憋在心里。 现在有了机会，这种狂热自然要释放出来，他们开垦出来的土地，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能耕种的土地，却依旧不管不顾，哪怕是面对强制措施，很多人依旧偷偷摸摸的，想要开垦出更多耕地。 耕种也是一门学问。 肖恩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结结实实的给那些脑袋发热的安迪斯山民上了一课，耕种光是有数量远远不够的，还需要精耕细种，讲究天时和合理布局才成——肖恩在种地方面算不上好手，可那些军奴出身的永夜士兵经验丰富，肖恩前世的一些理论经验，还是有所帮助的。 永夜军团屯田开垦出来的农田面积，只占了整个耕地面积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但是粮食产量却是其余耕地粮食产量的总和还多，虽然这些粮食并非主粮，而是以各种豆类为主。 那些安迪斯山民只是狂热追求耕地数量，在耕种方面经验几乎为零，基本就是广种薄收，将地开垦出来后，连耕都不知道耕一下，各种各样的种子，撒上就算完活。 更别提锄草、灌溉之类了，连将地养熟的最基本道理都不知道，能有好收成才见鬼。 与这些愚民刁民相处久了，肖恩算是有一定经验了。 有什么好东西，好经验，一定不要主动往他们面前送，否则他们以为你包藏祸心。 不接受不说，还会跟你各种找茬，若是你拼命的藏着掖着，他们便会想方设法，甚至不惜付出一定代价，也想要从你手中将种地的秘密搞出来。 结果就变成了肖恩和永夜军成为了雅各布古河道最大的地主，现在有一半的耕地已经落入他们的手中，而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便则是派遣精通耕种士兵教安迪斯山民耕种。 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和谐的声音，比如说被遗弃在防御圈外的那些安迪斯山民，被在这里交锋的双方祸害的不轻。 在双方眼中，他们都不属于自己人，根本不会顾及他们的死伤和利益，很多人不得不重新流蹿回了大山中，也有的想要向永夜军靠拢，被毫不犹豫的拒之门外，有的人可以收留，也有的人不可以，比如这种刁滑的害群之马，虽然会有误伤，却也顾不得了。 防御圈内也有各自的矛盾，很多都是整寨整寨迁移过来的，都有属于自己的统治阶层，这些阶层在自己的村寨中作威作福管了，对永夜军天生敌视，怕被夺了权。 很多村寨的人串联起，形成了一个所谓的村寨联盟，有好几十名首领，人数多达三四万人，更是有属于自己的武装，将近小万山民猎手，盘踞了碎颅者麦基老巢上水寨上游近百公里地段，其中最活跃的那位首领不是别人，正是肖恩他们的老朋友食腐者克莱顿。 忙着整编理顺内部关系的永夜军没工夫搭理他们，事实上，无论是肖恩，碎颅者麦基，都没有拿这个村寨联盟当回事，只要他们想，不用永夜军出马，光凭碎颅军团就能够冲垮他们。 但是没有必要，他们的步子已经迈的太大，已经开始面临重重粮食危机，若是将他们击溃并过来，不仅不是助力，而是拖累，现在就当他们是养在自己后花园中的猪猡，什么时候养肥了或者需要了，再拿来开刀。 更何况，任何一个新兴势力，尤其是拥有诸多新政策的永夜军，都会产生大量的抵触者和不适应者，这些人自然而然的往村寨联盟中跑，面对一个摆在明面上的敌人，总好过面对潜伏在自己内部的敌人。 “非要出去吗？”雷尔夫迟疑了一下，最终将话题转向了最敏感的地方。 “嗯。”肖恩点点头，笑着道，“你什么时候见我半途更改过主意？” “咱们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吗？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拥有一片完全属于我们的土地，创造出我们想要的生活。” “我们总要发展的，当咱们的发展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总需要一条新的出路。” “可是这是很遥远的事情，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二十年，甚至有可能三十年，有必要想这么远吗？”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走一步看一步，可不是我的做人风格，走一看三，才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 “可想要了解外面的情况，有那些探子就够了，何必亲自出马？” “自己能够看得更真切一些，纸面上的东西，总感觉空洞。”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是你教给我们的，现在作为一军之首，进入敌人的地盘，合适吗？” “我现在已经有一定自保之力了，打不过，我还跑不过吗？更何况，谁认识我，自始至终，顶在最前面的可是麦基、马歇尔和你，除了那些自己人，认识我的人屈指可数，再说这次是秘密行动，将会有个替身留在这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用一个巴掌也可以数出来，除非这些人中出了叛徒，不然我的行踪不会暴露。” “可是……可是我们该怎么办？” “你们现在怎么做，我走后，你们接着怎么做就是了，你们不是已经做的很好了吗？咱们的五年计划都制定好了，按照计划走，基本不会有太大错，再说我又不是走远了，真有什么事情，快马传讯，也不过是一周时间，何况传信山鹰已经训练成功，只要我安定下来，会按时和你们进行通讯的。” “可是……可是……可是……”雷尔夫可是了半天，也没能找到新的阻拦理由。 “行了，行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肖恩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我也有我的私心，趁着现在还能够抽的出身，想要出去走走看看，等到咱们彻底发展成型，那时候，我就要被捆死在这里了，难不成你希望我这辈子都终老大山中不成？” “好吧！”雷尔夫长长吐了一口气，“记得安定下来之后，三天通一次传信山鹰，这是夫人吩咐的。” “一个比一个婆婆妈妈，她动辄就消失好几个月的时候，从来没见她传信回来。”肖恩不满的咕哝了一句，自己只是想要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竟然阻拦重重，好似生死离别，自己一去不复返一样。 好在肖恩并不是那些不知道好歹的叛逆青年，他们的这种阻拦，完全出于对自己的关心，耐着性子跟他们一遍遍的解释。 至于安全方面，肖恩倒是真不怎么担心，这段时间他虽然在安迪斯山脉和巴士底搅起了诺大风雨，一场大火更是将曼育军领的格局都改变了，但是大部分功劳和仇恨都在碎颅者麦基那边，曼育军领一方都知道麦基的身后有人，但是究竟是谁，千头万绪。 既有说是不出世智者的，也有说是神秘女巫的，反正不一而足，也有扯到肖恩这个声名鹊起后期之辈的，但却被认为所有传说中，最不靠谱的那一个，毕竟他的年龄太具有迷惑性。 不是肖恩小瞧这个世界的间谍手段，而是真的落后的可以。 没有各种先进通讯手段不说，就连通缉犯的画像，都是画师根据被害者的描述画出来的，即便是经过专门刑侦训练的专业人士，画出来的凶手画像都错误百出，更别说通过那些随心所欲的画师之手出来的抽象画像了。 就在大雪封山的前夜，肖恩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生活了十五年的大山，跟在他身边的只有一只老狗巴顿。 第七十五章 医疗所 索罗城的冬天很冷。 尤其是冬末春初，一年最冷时分。 来自戈壁的大风中裹挟着一层细沙，打在人身上犹如无数把小刀子乱刮。 若是在屋外被吹上一晚上，哪怕穿着两层皮衣也会变成筛子，更别说单衣薄袄，每天清晨，街头发现几个面带诡异微笑死去的人，再正常不过。 有可能是朗姆酒喝多了，醉倒在半路，活生生冻死的。 也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也有为了躲避战乱的逃荒者。 今年冻死的人格外多，每天天蒙蒙亮，便有收尸人拖着双轮板车，将这些不知名尸体胡乱的丢到一起，拖到城外的乱尸坑。 若是碰到心肠好一点的收尸人，或许还能得到几捧尘土遮盖，若是那些麻木冷硬的，直接露天丢在那里，不用等到晚上，就沦为那些野狼野狗肚子中的食物。 温德尔出门倒黑火石渣的时候，正巧有一辆运尸车从自己的门前经过，看到上面好几个还没有完全长开的身影，忍不住低骂一声：“造孽啊！” 大量勋爵贵族同时战没而引起的大叛乱已经平息，但是其产生的后遗症，还远远没结束。 依旧有大量难民还滞留在领都索伦城这样的大城市，不是他们不想重返自己的家园，而是大战事虽然没有了，小战事却从来没有间断过。 一些没有被彻底剿灭的勋爵贵族流亡后成了贼寇，四处寻衅滋事。 费伦公爵的直属地盘猛然增加近一倍，兵力捉襟见肘，处境十分尴尬。 若是动用太多兵力容易被对方钻空子，将刚刚打下还不稳定的城池丢了。 若是兵力太少，出去就是给人家送菜，无奈之下只能守护在城堡和城市中，任由他们祸害那些偏僻地方的领民。 道路上也不平静，各种山贼强盗多如牛毛，大部分都是贵族私兵溃逃后形成的，没地方讨生活的他们，只能以打劫为生。 往年里，若是遇到这样事情，温德尔说不得要伸出援助之手，虽然能力有限，但是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也算对得起真理之主对自己的恩赐。 可是今年的战争影响实在太大的，他的小买卖也没办法维持下去，一家人的吃喝都成问题，又怎么有能力去帮助他人。 值得庆幸的是，入冬前，他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在城外帮助一个大商人挖黑火石，辛勤一天，不仅有三磅粗粮，还是五六个铜子工钱。 在这种艰难年头，这样的工钱堪称良心价了，哪怕挖黑火石是一件辛苦活，每天也是超时工作，动辄十二三个小时，温德尔也安之若饴。 这还是托人托关系进来的，外面有无数人想得到这份工作还没门路呢。 至于那位大商人挖的黑火石究竟是不是运到安迪斯山脉中与安迪斯人做交易，就不是温德尔应该关心的了，他只关心每天的工资能不能按时发，一旦有拖延，他们全家人都要跟着一起挨饿。 很不幸，昨天便发生了这种事情，运粮车在路上发生了意外，听说被那些该死的盗贼团盯上了，好在随队的护卫还算给力，没让盗贼团得手，只损失了小部分粮食，可车队的行程却延误了，赶回矿场时，已经午夜，粮食是没法按时发了。 好在矿头也有良心，知道大家指望一天工钱活命，按照市场粮食溢价一成，用铜子给付工钱，若是太平时节这么做，大部分人会欢天喜地。 可是刚刚经历了一年动荡，土地大量荒芜，曼育军领本身就不是产粮大领，哪怕是丰年，粮食也有不小缺口，很大一部分需要从小亚细亚平原千里迢迢的运来。 这种非正常年节，粮食的价格更是节节攀升，用一天一涨形容，毫不夸张，今天给的是溢价一成，等明天说不定连今天九成粮食都买不到。 关键是有价无市，那些坐拥粮食最多的勋爵贵族的心都是黑的，为了搜刮更多财富，每天放出来的粮食十分有限。 对此他们十分有经验，既不会让领民饿死，那样会激发大量的民怨，对他们的统治不利，也不会让所有人吃饱，这样才会有人买高价黑心粮。 温德尔昨天顶着寒风回来时，天已大黑，别说是平价粮，就算是高价粮，也买不到。 好在家里有一个贤惠持家的婆娘，日子好过的时候，总会从嘴角边抠出一点粮食存着，昨晚全家人还有一顿饱粥，虽然清可见底，里面粮食粒屈指可数，只能临时骗骗肚子，但总好过喝一肚子水，乱晃当要强。 可肚子也不是那么好骗，尤其是高负荷工作一天后，还没等到鸡叫，叽里咕噜乱响的肚子就将他弄醒了，辗转反侧半宿挨到天明，方才出门，然后就碰到眼前这晦气事，这让他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加沉重。 浓郁的饭香让他有点迈不动脚，不用问也知道，味道是从刚刚搬来不到三周的古怪邻居家里传来的。 之所以会给对方冠上古怪一词，是因为对方的行事作风，完全超脱温德尔的理解范围。 算起来，对方和他是同行，也是做生意的，不过对方的生意却是前所未闻的，比如对方商铺的名字——医疗所。 三个字，他都认识，知道每一个字的意思，但是连在一起，就有点不知所云。 观察了将近一周才知道，感情是给人治病的场所，可那不是教堂牧师和修道院的修士们的事情吗？ 更莫名其妙的是，对方竟然在医疗所旁开了一个食馆，之所以称呼它为食馆而不是酒馆，是因为对方以出售各类食物为主，酒水为辅，与酒馆完全颠倒。 不过这也变相的抢了酒馆的生意，最近总是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周围晃悠，寻衅滋事，就是对方招惹来的。 不过真正敢闹上门的人，却屈指可数，毕竟在这种粮食作为紧俏货物的时候，依旧能做相关生意的，若是没有深厚背景，说出去谁都不信，粮食来源就是一个大问题。 值得称道的是，这个食馆做出来的东西，确实不错，每当他们开始动火的时候，整条街都飘着一股浓浓饭菜香味，让人食指大动，每一位从里面出来的客人都赞不绝口，价格也相对公道，只是随着粮食的行情走。 温德尔在食馆门口踌躇了一下，一咬牙，还是推门进去了，他还要赶着上工，等不到家人将粮食买回来了，可是他现在从事的是高强度体力工作，虽然因为会一点读写，矿头会给予他一点点优待，却也相对有限。 若是饿着肚子上工，坚持不到黑，那就糟糕了，没有粮食和工资，等于明天还得饿肚子，然后空手而回，这种恶性循环，他还是懂的，今天就当过丰收节，多花几个铜子也认了。 食馆面积比温德尔想象的还要大，周边的两三座房子都打通了，五条原木桌，两侧全是厚实的原木长凳，挤下百十号人不成问题。 可能是地利，他算是比较早的客人，诺大的食所中，只有三五个人，不过看模样并不像客人，而是食馆中的侍者，正吭哧吭哧吃的正香，见有客人上门，纷纷站了起来。 看清楚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的模样，温德尔扭头想走，因为是一个熟人，很熟的人，一名曾经在他的小店铺中工作过两年的年轻侍者艾勒。 这种场合的碰面让他感觉很尴尬，因为店铺经营不善，关闭前，将对方解雇了，总感觉亏欠对方什么。 “老板？温德尔先生？你来了，里面请，里面请。” 年轻侍者艾勒也认出了温德尔，快步迎了上来，笑容满面。 “还真是巧，听说你就住在附近，一直想抽空去拜访你，又怕太唐突，没想到竟然遇上了，第一次来吧？第一次来都感觉不习惯，等多来几次就好了，我们这里有各种面食，物美价廉，大碗面、粗粮馒头、稀饭外加咸菜，我强烈推荐大碗面，只需要两个铜子，就足够你吃饱，一天都有用不完的力气。” 年轻侍者一如温德尔记忆中的那么热情，对方天生就是干这一块的料，若非自己的店铺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当初也舍不得解雇他，人都认出来，若是再走，那就更尴尬了。 温德尔就近坐了下去，带着略微僵硬的笑道，“非常感谢，就来一碗你说的大碗面，我还急着赶工，最好能够快些。” “好咧，您稍后，马上就到。” 年轻侍者艾勒手脚十分麻溜，在温德尔坐下之前，已经用肩上的麻布将本就一尘不染的原木桌和原木凳擦拭了一遍，同时冲这里面打声招呼。 “大碗面一碗，多放面少放汤，油水要足，这可是我以前的老板，自家人，万万不能亏了。” 年轻侍者艾勒飞快的跑到他们原先吃饭的角落，端了一个小盘子过来，压低声音道：“先生，这是刚刚做出来的咸菜汤，这家老板免费管的，还没动，你不嫌弃的话，就先喝点垫吧垫吧，我知道挨饿的滋味，一天中这个时候最难捱。” “这个使不得，使不得，我吃了，你吃什么？”温德尔连连推辞道。 “先生这不是见外了，我们这里是干什么的？食馆啊，我这一天到晚都往后厨跑，关系都熟着呢，总能抠出我一口吃的，你看，我刚来一周，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年轻侍者艾勒比划了一下自己干瘦胳膊。 “我现在的老板和温德尔先生一样和气，不在乎我们自己人这口吃的，尝尝，咸汤的味道不错，我到后面看着，不能让那些奸猾的家伙偷工减料，偷吃几口。” “谢谢。”温德尔感觉自己的身上暖洋洋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食馆中烧着黑火石壁炉的原因。 …… 拜伦帝国货币处于银本位，虽然也有金币流通，但是价值较大，多数存在贵族之间的大宗贸易，普通领民终其一生，也不一定有与金币打交道的机会，他们更常用的是银币和铜币，因为铜币的模样酷似一块扁平石头，又被称之为铜子。 铜币与银币兑换率在一百比一之间浮动，银币与金币比则是十二三比一，浮动情况与银币与金币的铸造水准和含量有着直接关系，虽然市面上流通的银币和金币统称为拜伦银币和拜伦金币，但不同军领印制的还存在明显差别。 得到全大陆公认的、并最受欢迎的，并不是拜伦联盟的实际统治者兰斯洛特王室印制的王室金币，而是来自双子岛北岛的哈里森家族的双子金币，有女巫密会作为后台的他们，拥有全大陆最好的提纯和印制技术，双子金币别称女巫金币。 不光银币和金币有优劣之分，就连铜币也是如此，不同军领出产的铜币相互之间存在兑换差异，比如曼育军领出产的曼育铜币技术较差，杂质较多，容易碎裂，在其他领地中并不受欢迎，价值相对较低。 一千枚曼育铜币在其他领地当九百乃至八百当地铜币使用是很正常的，不过这种烦恼只有那些商人才有，普通人在自己领地中早就习惯了铜币的购买能力，很难体会到其中差异。 第七十六章 不一样的食馆 当一个人饿极了的时候，就无所谓矜持不矜持，脸面不脸面了，年轻侍者艾勒刚转身消失，那碗咸汤已经淅沥咕噜的就进肚了。 直到吃完，也没尝出这咸汤是用什么做成的，只感觉味道不错，在里面竟然品尝到了肉丁滋味，这让温德尔暗中有点后悔，早知道应该慢点喝。 他都快两个月没尝到肉的味道了，这家的老板还真是个败家子，管侍者饭也就罢了，竟然连侍者吃的饭菜中也有肉，这可是那些勋爵贵族家侍者都没有的待遇。 一碗咸汤下肚，不仅没有解饿，反而让叽里咕噜叫的肚子，叫得更厉害，好像整个胃都搅和成一团。 不过艾勒并没有骗他，饭菜上来的速度确实很快，他刚刚放下咸菜汤没多久，年轻侍者艾勒已经带着一阵风似的回来了，手中还端着一个木盘，中气十足的叫道，“大碗面一碗，您慢用。” 温德尔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大碗面究竟是什么。 大碗。 碗确实很大，笨重的木头碗，比成人的脑袋还要大三圈，肚大沿高，就算是盛水，那也能盛三四磅，确实当得起大碗之称。 里面装的白中泛着黄的细条状，应该就是所谓的面。 一半水一半面，上面还漂浮着一层浓浓油花，三五根黑乎乎的菜干，两片薄薄的肉片，浓郁香味，直往温德尔的鼻子中钻。 这时候，温德尔感觉身后一冷，呼呼啦啦的一堆人推门而入，人未到声先到，“侍者，来八碗大碗面，要快，等着去上工呢，多放面少放汤，油水要足，我这可是给你们带新顾客来了，要是糊弄我，落了我的面子，别怪我不付饭钱。” “先生真会说笑，咱们新老顾客一样对待，八碗大碗面，多放面少放汤，油水要足，新老顾客一起来。” 年轻侍者艾勒一遍亮堂的应和着，一边变魔术似的将一碟菜推到温德尔面前，低声道，“先生，你先吃着，那边我去招呼一下，这是我们伙计自己做的盐豆，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就着下饭不错。” “你去忙活吧，不用管我。”温德尔感觉心里麻酥酥的，这次他没办法欺骗自己了，真正让他感到暖和的并非壁炉，而是这一份份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人情。 小碟中盛的盐豆也不多，也就三四十粒的样子，只怕是对方能做的极限了，并且担着极大风险，没有一个老板喜欢吃里扒外的侍者，温德尔一转手，便将盐豆倒进了自己的大碗面中。 “这是用小麦面和大麦面掺和在一起做成的。”温德尔以前经营的店铺就与粮食有关，一入口，就品尝出了细长东西的用料。 口感算不上绝佳，略微有些粗硬，应该是大麦面造成的，不过想想两个铜子的价格，又再正常不过，若是全部由小麦面做成，哪怕是粮食价格正常时节，也得活生生赔死。 汤的味道却是绝佳，尤其是里面的菜干和薄肉片，温德尔迟迟舍不得入口。 在此期间，年轻侍者艾勒又路过自己身边一趟，一块足有拳头大的大骨头无声无息的落入了自己的大碗中，虽然上面只有一丝少得可怜的肉丝，却让温德尔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的滚落。 将那块骨头啃的干干净净后，温德尔将其小心翼翼的收入了自己口袋中，不愿意再给年轻侍者添任何麻烦。 这家食馆的生意确实不错，等到温德尔吃完的时候，陆陆续续又来了三四拨客人，大部分都是熟客，要得也多数是大碗面，偶尔胃口好的，会加一个铜子两个的硕大粗粮馒头。 直到温德尔起身离开付钱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的艾勒才再次抽身过来，笑着道：“先生，吃的怎么样？” “这是我吃的最好的早餐。”温德尔郑重其事的道，这并非虚言，这确实是他有生之年吃的最好的早餐，无论人情还是饭食。 “让所有食客吃好，是我们最大的宗旨，若是觉得好，先生有空就再来，铜子是不可能为您省一个，却绝对能让您吃饱吃好。” 年轻侍者脸上带着永不消失的笑容，为他不算俊朗的面孔增色不少。 “会的！”温德尔点了点头，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不恨我？” “恨你？为什么要恨你？” 年轻侍者艾勒一愣，立马反应过来，笑容更加灿烂。 “我从七岁开始做侍者，现在已经十一年了，跟随的老板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除了现在的老板，你是我见过最和善最仁慈的老板，一个对待外人都不吝啬自己爱心的人，对待自己人又怎么会不好呢？若非你的店面实在维持不下去，相信您也不会走到解雇我的地步，我确实是恨，不过恨的并不是先生，而是这个世道。” 艾勒犹豫了一下接着道。 “先生若是不嫌丢人的话，可以让孩子到这边应聘侍者，先生也看到了，这边的生意总体还算不错，人手有点不够用，工资算不上多高，一天也就七八个铜子的样子，但是一天管早晚两顿饭，若是晚上有点剩菜剩饭，老板也不介意我们拿回家去，若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忙向老板提一下。” “谢谢。”这个词是温德尔今天挂在嘴边最多的，除了这个词，他实在不知道再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我会考虑的。” 自从出了食馆后，温德尔便有点浑浑噩噩的，究竟怎么去上工的都不记得了，脑中一直回想的便是艾勒的提议，作为只有一街之隔的邻居，食馆招聘服务生的事情，温德尔怎么可能不知道。 三周之前他就动过同样的心思，只是心里有一个门槛他一直迈不过去，医疗所和食馆的主人是一名安迪斯人。 虽然领都中通过各种各样手段获得自由的安迪斯人越来越多，但是作为奴隶存在的安迪斯人更多，长久以往形成的观念，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改变的。 更何况，曼育军领刚刚与安迪斯人发生过一次正面冲突，很多人将军领这次大动荡根源归结到安迪斯人头上，对待安迪斯人的态度变的更加极端恶劣，结果激发出更多矛盾和犯罪。 给一名安迪斯人打工，这个名头传出去，绝对会让人笑掉大牙。 整个社会风气如此，温德尔身在其中，自然无法摆脱。 当生存都成为问题的时候，被人笑话又算得了什么？ 自己挖出来的黑火石，最后都卖给了安迪斯人，不是一样变相给安迪斯人工作吗？ 今晚上就让老大老二去试试，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只要将这两个小子的吃饭问题解决了，就算没有工钱，他们的日子也将会好过不少。 念头通达后，温德尔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同时也感觉早上花的那两个铜子值了，往日这个点，早就饿的叽里咕噜直响的肚子，今天安分许多，勒勒裤腰带，坚持到晚饭，绝对没问题。 …… 温德尔离开后，食馆进入了每天第一个繁忙阶段。 来的多数是像温德尔这样的工薪阶层，熟面孔居多，就算偶尔有生面孔，也是熟人带过来的，多数是冲着大碗面和粗粮馒头来的。 显然尝到甜头，味道还凑合不说，连汤带水下肚，就算大胃口，一大碗面外加两个粗粮馒头，也能将自己的肚子撑起来了，三个铜子顶一天高强度劳动，还是一笔比较划算买卖。 “艾勒，老板叫你。”另一名年轻侍者大声招呼道。 “知道了，多谢，马上来。”艾勒手脚麻利得将手中食物送给客人，“索隆多，帮我招呼一下，这边还有四碗大碗面和四个粗粮馒头，一碟盐豆，老顾客，量要足。” “好咧，马上来。”名为索隆多得年轻侍者应了一声。 艾勒在上楼前擦了擦手脚，认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装，确保自身的整洁，自己新老板对卫生有十分苛刻的要求。 用他的原话“餐饮业除了童叟无欺，量大活实外，必要的卫生同样重要，这会减少疫病传染，想要在这里做下去，除了手脚勤快，个人卫生必须保持，面对一名脏兮兮侍者，食客怎么有食欲” 从小就出来做侍者的艾勒知道，只要是自己老板说的每一句话都应奉为至理名言，遵守老板制定的每一条规则是做的长久的必要条件。 世道艰难，找到一份好的工作不易，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更不容易，艾勒对这个十分合适自己的工作十分珍惜，力争做到最好。 艾勒心中惴惴不安，揣测着老板叫自己的原因，他来这里快两周了，见过老板的次数，却用一个巴掌都能够数的过来，都没见老板的狗的次数多。 艾勒对老板的印象只停留在对方是一名年轻人，一名年轻安迪斯人的层面，具体面孔都说不上来，毕竟每次见面都匆匆而过，包括雇佣自己那次，自己厚着脸皮上门自荐，对方连头都未抬，只丢下一句“留下试试看吧！”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对方的眼睛，宛如天空星辰，在其面前一切无所遁形。 与大部分人不同，艾勒对安迪斯人并没有太大偏见，这可能与自身流淌着四分之一的安迪斯人血脉，并且自幼生活在贫民窟中，周边有很多安迪斯人有关。 除了外貌上的些许差异，别的地方与曼育人并没有任何差别，他们也会哭、也会笑、也会悲伤、也会愤怒、也会发愁。 不否认，安迪斯人中有一些为非作歹的恶徒，但总体来说还是和善的人居多，曼育人也不这样吗？ 真正算起来，曼育人中的凶徒不在少数。 第七十七章 提拔 邦邦！ 虽然办公室的大门开着，艾勒依旧恭恭敬敬的敲了敲门，这是第一任老板用皮鞭教给他的礼节，从未忘记。 飞快扫了一眼，艾勒心咯噔一跳，因为年轻老板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坐在办公桌前，而是立在窗户前。 从那里往下望，整个一层食馆的情况一览无遗，自己刚刚做的那些小动作，都被老板看见了不成？ 这件事情可小可大。 说小了，自己不过是多给了温德尔一小碟盐豆和一块熬汤用的大骨头，肉还是剔干净的，晚上若是有剩余，他们带回家去给家人尝尝鲜，老板也是默许的。 说大了，这是一种吃里扒外，拿着老板的东西搭人情。 艾勒大脑飞速转动，若是真是因为这件事情被叫上来，自己应该怎么办，但是转了十几圈，却根本没有补救的办法，如何评判这件事情，全凭老板的想法。 可偏偏自己对这位新老板了解实在太少，根本没办法揣摩他的心思，不过根据以往经验，大部分老板都十分讨厌自己刚刚的行径，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过多解释的结果，只会让对方恼羞成怒。 “进来吧！”肖恩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年轻侍者，知道自己贸然将对方叫上来，尤其是刚刚做了一点自认为是错误的事情之后，有点吓着对方了，不过他也没有澄清这个误会的欲望，重新坐回了办公桌前道：“艾勒海曼。” “是。”听老板叫自己的全名，艾勒心中更没底了。 不会严重到要开除自己吧？若真这样，他们一家三口就没指望能熬过今冬了，当初上门自荐的时候，他们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老母亲都在筹划卖掉自己的幼妹，为全家人谋条活路，被自己强行拦下来。 直到找到这份工作，有了维持下去的希望，老母亲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你这两周的表现来看，以前有类似的侍者经验？” “在酒馆中干过两年侍者，在面包店干过半年学徒工，在粗粮店干过两年，刚刚那位中年人，就是我的上一任老板，为人十分和善，待人不错，是一名虔诚的圣以太教徒，以前日子宽裕的时候，没少帮助那些贫困人，只是这次运气不济，赶上动乱，一大批粮食被乱匪抢走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全赔上面了。” 艾勒拐弯抹角的将自己与温德尔的关系说清楚了，算是一种曲线救国的辩解。 在期间，肖恩抬头看了他一眼，洞彻人心的目光好似看穿了他的小把戏，解释到最后，明显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 肖恩曼斯条理的道，“鉴于你前两周的表现，从现在开始，你正式转正了，成为食堂的正式员工，并且兼职食馆的大堂经理，负责所有与大堂相关事务，工资比原先提高三成，除此之外，你还将会得到每天利润百分之一的抽水，也就是说，食馆的生意越红火，你能赚的工资越多。” “啊？”艾勒的表情明显有点懵逼。 不是要处罚自己吗？ 怎么突然升职了？ 并且变成什么大堂经理了？ 还有每天利润百分之一的抽水，这可是前所未闻的。 心中飞快的算着这笔账，每天的账目都是他协助登记整理的，食馆的情况再清楚不过，别看做的是两个铜子一碗面的买卖，却架不住成交量大，一早上招呼几十号人都是正常的，有时候甚至过百。 随着名声出去，数量还在激增，除了量大实惠、服务优良外，店铺位置同样功不可没，就在进出城的主干道上，很多赶着出城上工的人，顺便在这里吃顿早饭十分便利。 最重要的是，没有竞争对手啊，别说整条街，就算整个领都，自家食馆也是第一家，别无分号。 这还只是早上，中午晚上，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两个铜子了，一些没有家室拖累，追求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晚上腰包鼓起来后，大酒大肉的便放开点了，林林总总收入，与薄利多销的早餐也差不多。 一天下来，纯利润没有低于一千个铜子的时候，百分之一的抽水，比他一天的工资还高了，对艾勒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整个心都开始砰砰直跳。 “怎么？不乐意？”肖恩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乐意，当然乐意。”艾勒疯狂的连连点头，傻子才不乐意呢。 “乐意就好，下去工作吧，顺便帮我给那几个侍者带句话，我的人生信条是，努力就有回报，若是再给我偷奸耍滑，我可就不客气了，再给他们两周的考察时间，若是表现好，将会转职为正式员工，每人都会获得千分之一的抽水，若是没办法转正，就收拾东西滚蛋，我这里不养好吃懒做的寄生虫。” “好的，我会督促他们的，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下去了，老板有什么事情，随时招呼我。” 艾勒已经自主的代入了大堂经理角色，虽然他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搞明白大堂经理究竟是一种怎样称谓，但是从工资待遇上来说，他已经高其他人一截，最重要的是他得到了老板的亲自夸赞和赏识。 这代表他在老板面前有更多话语权，自然而然的就比他们高半筹，在这上面，他有着丰富经验，混得最好的时候，他也是管理过五六号人的小店领班。 “去吧。”肖恩重新坐回了桌案前，抽了一本厚厚典籍，暗示这次谈话已经结束。 年轻侍者心领神会，就在马上要退出去的时候，艾勒犹豫了一下，主动开口道：“先生，我要承认早上犯的一个错误……” “我知道。”肖恩头也没抬的道，“你做的很好？” “啊？”艾勒再次懵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老板与自己说的是同一件事吗？ “一个知道感恩的人，总比养不熟的狗要强。”肖恩这次想起来，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并不是永夜士兵。 年轻侍者艾勒的聪明伶俐和学习能力是少见的，可是两人接触的时间终归太短，行为模式和想法存在着巨大差异，肖恩已经尽可能的注意自己的言行，可是很多东西已经融入骨子中，不是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肖恩耐心解释道：“想要将一个食馆经营红火，除了货真价实，优质的服务外，感情牌是吸引回头客的不错方式，相信你的前任老板很有可能会因为你的一碗咸汤、一碟盐豆和一块没肉的骨头，成为咱们的回头客，这种方式完全可以用在其他的顾客身上，将他们变成自己的常客，你回去的时候，可以好生的琢磨琢磨，不要忘了，你现在是能够从纯利润中抽成的。” 一开始年轻侍者，不，应该是年轻大堂经理还有点晕晕乎乎，听到最后，双眼越来越亮，肖恩为他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兴奋的道：“老板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将咸汤和盐豆当作附属赠品？” “差不多这个道理，不过要区别对待，比如已经点了大碗面的人，就不要送咸汤了，总给人留着肚吃主食不是，一碟盐豆或者一块熬汤的骨头，都能够代表咱们的诚意，若是只点了两个粗粮馒头的，送上一碗咸汤和一小碟咸菜，有助于客人消化，究竟怎么做，你自己可以掂量着来，在保证成本的前提下，都可以做。” “我想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咱们只需要搭配一些物美价廉的赠送品，就像面包店中，通常会将快要过期的面包，半卖半送的给那些老客户一样。”年轻大堂经理艾勒双目放光，丰富打工经历，让他比同龄年轻人要更有见识，聪明头脑让他喜欢思考一些东西。 比如当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店，将会如何打理，如何吸引更多顾客上门，赚取更多铜子，原本只存在遥远梦中，现在突然有一个机会就这样砸在了他面前。 虽然店面不属于自己的，但是全新的薪水方式，让他看到了希望，最重要的是他有了一个可以施展自己才华的平台，这是让这位充满抱负的年轻人感到最激动的地方。 “我刚刚已经说了，你自己看着办！你只需要将方法和结果整理好，交给我就成了，唔，识字不？” “略微识一点，不过仅限于简单记账。”年轻大堂经理艾勒一开始还一脸自豪，毕竟这年头，懂的记账就是一件非常有学问的事情了。 要不是军领这次动荡太厉害，对领都的所有商家冲击的厉害，就凭这一手，根本不愁找到工作，不过看新老板皱成一团的眉头，底气明显又开始不足。 毕竟自己现在不是年轻侍者了，而是一名大堂经理，虽然到现在他还没搞清楚大堂经理究竟是怎样一个职位，但是听着很唬人，拿的薪水也与以前不一样了，要求自然不一样，急忙补充道，“我会抽时间学的，一定尽快达到老板要求。” “我的要求不高，最起码读写要会，记账也要清楚，流水账，每天买进和卖出的账目。”肖恩知道能撞见一个会记账的都算运气上佳，真正有学问的人，也不会跑到自己这里当侍者，“这五枚银币你先收着，要学就找正儿八经的老师，正儿八经的学。” “先生，这不合适！” “你先拿着就是，不是白给你的，算是预支给你的，以后从你的工资里面扣。” 艾勒这才将五枚银币接了过来，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压的有点喘不开气，这并不是他经手最大一笔钱，却是这辈子他赢得的最大一份信任，热血冲脑的拍拍胸脯道：“先生放心，艾勒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我不相信喊出来的口号，只相信实际行动，若是你拿着跑了，我也不会追究，就算我看走了眼，到时候是你的损失，而不是我的，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去忙吧，给你两周，两周之后，我要看到关于食馆的未来发展计划。” “绝不辜负先生的信任。” “去吧。” 第七十八章 放血疗法 甩手掌柜，肖恩当的无比顺手，并非因为用人不疑的高尚理由，纯粹不愿意在这种小事情上投入太多精力。 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真的靠这个赚钱。 在这个财富两极分化极其严重的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财富掌握在百分之一的人手中，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只掌握着百分之一的财富，就算是想凭这个赚钱，也不会将主意打到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身上，而是将目标瞄准那百分之一。 食馆只是在满足自己吃饭需要的同时，顺手做点慈善，为自己积累一点名声，更好的融入这座城市。 肖恩真正想开的还是医疗所，他的术法修炼和医学都到了一个瓶颈，用艾琳娜女士的话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理论知识已经没有问题了，剩下的只能靠自己积累经验和探索领悟。 再没有比一家属于自己的医疗所更合适的事情了，术法研究和积累医术经验两不误。 但是残酷的现实给了肖恩当头一棒，索罗城的医疗风气比安迪斯山民还要保守落后。 安迪斯山民至少不会讳疾忌医，甭管是祖传的草药方子，信奉的山灵山神，还是村寨中中的巫医们的古怪药方，只要能治病，多数来者不拒。 肖恩毛都没长齐，就能混的风生水起便是最好证明。 索罗城又是另一番景象，有数量不少的人是圣以太教廷信徒，他们认为疾病是神灵对信徒的惩罚和考验，是因为不够虔诚造成的， 他们得病后，往往不是第一时间就医，而是到教堂或者修道院忏悔，或者到神像面前虔诚祈祷，硬扛过来的，那是神灵恩赐，原谅了他曾经的过错，若是没扛过来，只能说明这人罪孽深重，受到了真神惩罚。 非信徒生病，也多数会到教堂或者修道院去，除了忏悔祈祷外，找传教士或者修士治疗，他们通常兼职医师，并且免费为人治疗。 若是能治好，那就是神的恩赐，若是治不好，则是修士们修行不到家，对神灵不够虔诚，无法传播福音，事主根本不追究。 那些治疗失败的教士也会在神灵面前祈祷和忏悔，这并非作秀，而是他们对这一套理论深信不疑。 经过他们治疗的人，赞誉多过谴责，很多非信徒由此成了虔诚信徒，并对治好自己的教堂和修道院进行各种各样的捐赠，数额远远高过治病花费。 肖恩曾经带着虔诚学习的心，到索罗城最大的教堂和修道院中去交流学习，结果连大门都没进去——他们不对安迪斯人开放。 这让肖恩对名满天下的圣以太教廷大失所望，一个连种族歧视都没有打破的教会，还大肆宣传什么众生平等，这不纯粹自欺欺人吗？ 难怪只能窝在拜伦联盟核心区域搅风搅雨，就连曼育军领这种边领都不受待见。 自身的视角高度决定了自身的发展高度，若是他们的高层意识不到这一点，想要发展成全大陆的唯一教会，还有一段漫长路要走。 这并难不倒肖恩，只是由明的改成了暗的，一番观察下来，大失所望，就连那位在索罗城最负盛名的修士医生詹森，最常用的非祈祷手段，竟然是赫赫有名的放血疗法。 两个不同世界，在某些发展上竟然有着惊人相似。 阿沙恩大陆虽然没有古希腊，但是有古安迪斯帝国。 没有医圣希波克拉底和伽林大夫，却有名誉全大陆的术士医生欧拉各斯恩。 这位毁誉参半的杀人大夫成名在古安迪斯帝国末期，与疯王并称当时术士界最疯狂的术士，前者是在血脉研究上，后者则在疾病研究上，可是死在欧拉各斯恩手中的人，远远比他救活的人要多的多。 欧拉各斯恩临死时，公布了自己最大的医学研究，就是后来对阿沙恩大陆术法和医学影响都十分深远的风水火土四大元素学说。 他认为世间万物都是由这四大元素构成，包括人类的身体，在人身体流动的血液，不仅是力量的源泉，同样也是灾祸之源，疫病正是通过它流经全身，提出了关于放血疗法的一些理论，不过没来得及试验，便被叛军送上了火刑架。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因为对其恐惧，欧拉各斯恩的研究成果都被丢在了故纸堆中，直到最近几十年，才重新被人翻出来。 相比起用人体排泄物当成止血良方的愚昧手段，欧拉各斯恩的学说哪怕是错误的，也是建立在大量的临床试验上，相比起来，不知道先进了多少倍，重新兴起，并且推崇备至，自然再正常不过。 修士医生詹森便是其中的佼佼者，祈祷、放血和蜂蜜水是他治病救人的无上利器。 头疼，放放血！ 背疼，放放血！ 腿疼，放放血！ 肚子疼，放放血！ 发烧了，放放血！ 到了他那里，就一个流程，先放血，然后喝一杯蜂蜜水，再由他代为祈祷，至于能不能好，那就是神灵的事情了。 他后院的玫瑰之所以会比常人家娇艳红艳，就是因为大量病人的鲜血浇灌的，所以又被称之为鲜血玫瑰。 不要以为这是一种讽刺，恰恰相反，这是一种赞誉，很多年轻勋爵贵族以搞到一束鲜血玫瑰送给自己的情人为一种时尚，为此詹森修士不得不专门雇佣了一位退役大骑士看守自己的后花园。 詹森修士不是无情之人，若是上门求取的话，多数会应允，只是需要向修道院进行一点布施，数量不强求，即便是一个铜子也可以。 但是前去求取鲜血玫瑰的多数是年轻气盛的勋爵贵族，怎么可能拉的下脸做这种没品的事情，更何况这可是送给自己心上人的，若是真的用一个铜子求取来，岂不是代表自己送给情人的只是价值一个铜子的廉价货？ 所以布施从来没有低于一个拜伦金币的，若是低于这个价格，你都不好意思去求取鲜血玫瑰。 其中还有一段佳话，曾经有位来自王都子爵，在观看角斗过程中，结识了一位美丽动人淑女，为了赢得这位一见钟情少女芳心，慕名而来，为了一束鲜血玫瑰，出手便是一千拜伦金币。 当时轰动了整个索罗城，结果自然是这位豪爽的子爵老爷抱得美人归，同时也将鲜血玫瑰推上了爱情神坛，虽然像那位子爵一样豪爽的主并不多见，但是转手间几十个金币乃至上百个金币，索罗城的勋爵老爷们，也是出得起的。 现在鲜血玫瑰堪称索罗城新式炫富攀比工具，而詹森修士所在的修道院，也在短短几十年间从一座普通修道院成为索罗城最大修道院。 听闻这件事情后，肖恩大为感叹，詹森修士医术姑且不论，但是在营销方面却是专家级的，一个自行布施，将本来不值一枚银币的鲜血玫瑰卖出了十倍乃至上百倍的价格。 在这种大背景下，肖恩的医疗所已经不是用门可罗雀可以形容，到现在压根就没开过张，与络绎不绝的食馆形成鲜明对比。 对此肖恩早有充分心理准备，没有了在安迪斯山脉中十几年建立起来的神医名头，加上一副正宗的安迪斯人面孔，能有人找他治病才见鬼。 就连食馆中的年轻侍者，也是费了将近一周时间，才招募差不多，这还是在索罗城大环境不景气情况下，若是有其他工作，这些年轻侍者早跳槽了。 肖恩的医疗所从一开始就没将目标对准索罗城的普通人，这一点从店面选址就看得出来。 肖恩的目标是角斗士，医疗所与索罗城举世闻名的世界第一角斗场只有一街之隔。 受战争影响，索罗城今年基本没有举行像样角斗比赛，现在大的战事已经平息，举行一场规模宏大的角斗比赛是索罗城的惯例，邀请函都发出去了。 一个月后，第十三届角斗大赛，将会在索罗角斗场如期举行，为了刺激更多人参加，今年角斗比赛冠军将近比往年提高了一倍，达到五万金币，足够让无数人为之奋不顾身。 角斗比赛一开始，肖恩根本不缺病患。 事实上，根本不用等一个月，过不了几天就会有生意上门。 为角斗比赛热身，那些奴隶主们私下中开盘口，举行小规模的私人角斗是十分常见的，光肖恩知道的就有七八场。 至于那些奴隶主会不会找肖恩医治他们的角斗士，那更不是问题，对于送上门的免费服务，那些唯利是图的奴隶主不可能拒绝——那些修士们免费治疗对象可不包括角斗士，甚至出钱都请不动他们，因为角斗士不属于神的子民。 这几周，肖恩也没闲着，围着索罗城转了一圈，除了费伦城堡，整座城市的角角落落基本转遍。 结果大失所望，跟肖恩想象的画面优美的古城古堡形象完全两码事，建筑粗糙杂乱不说，整体环境就三个字能形容——脏、乱、差。 狭窄巷道，横流污水，泥泞道路，破败院墙，欲坠房屋，麻木人群。 作为一座统治方圆上千里土地的领都都这个德行，那些小城小镇就更不用提了，就这种环境，时常爆发疫病实在太正常不过，一传染就是一大片。 治安更不用说，他转悠的这几周内，平均每天遇到的敲诈、勒索、偷盗、打劫不下于十次，若非他的身手不错，被人敲了闷棍当安迪斯人奴隶卖了也说不定。 至于安迪斯人身份引来的歧视就更不用说，走到哪里，都有人像防贼一样盯着他。 唯一值得称道的只剩下费伦城堡，一座山生生的被铲平了一半，就像镶嵌进入的，远远望去，充斥着一股浓郁历史厚重味，相信里面就算与想象有悬殊，也不会太大。 第七十九章 霸王餐 食馆大厅传来的纷杂争吵吸声打断了肖恩的思考。 “先生，一共三十七个铜子，你们谁结一下款？” “今天出来的匆忙，没带钱，帮我们记账上，就记我波特郎的名，改天一起还给你们。” “抱歉，波特郎先生，我们是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小艾勒，几天不见，长能耐了，波特郎先生说记账上，就记账上，还能差你这几十个铜子不成？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兄弟几个吃饭喝酒，什么时候有付钱的习惯，请我们去，还得看我们的心情，今天在你们这里吃，是照顾你们的生意，不要得寸进尺。” “我在这里也是给人打工的，做不的主，咱们都是一条街上的邻居，谁也别难谁，这样吧，我替我们的老板做主，今天这顿我们只收个本钱，诸位只需要付三十个铜子就可以了。” “吆喝，上嘴唇打下嘴唇，七个铜子就去了，看来你们的生意很有的赚，一顿饭赚我们七个铜子，够黑心的，大家都来看看，这些黑心商人究竟从我们手中抢走了多少钱。” “话不能这么说，三十个铜子只算的买粮食钱，大家都知道，现在粮食一天一个价，诸位老顾客可要为我们做主，我们要是用十个铜子买的粮食，绝对没有跟风涨价，无论外面的价格有多高，都是按照十个铜子算，直到下一批新粮食，哪怕是对着真理之神，我们也可以拍着胸脯说对的起自己的良心。” “这一点艾勒说的是真的，我沃克松可以作证，我们在这里吃的饭菜价格，尤其是这几天，比外面疯涨的粮食还要便宜，不然就我家婆娘精明劲，怎么舍得多花一个铜子让我在外面吃，只是我一个粗人，不会算账，不知道省了几个铜子，反正在这里吃的，比在家吃的还要饱，还要自在。” “这倒是说了句实话，你家和我家一个德行，半大小子半大姑娘一堆，看到吃的，一个个眼睛冒绿光，跟一群小狼羔似的，手稍微慢点，锅底都给你舔的一干二净，能吃饱才见怪了，直到发现这个好地方，总算能有顿饱饭吃，干活也有力气了，不瞒你们说，从开始在这里吃饭，两周的功夫，总共省下了十个铜子，十个铜子啊，不用交给家里母老虎的，这才叫他娘人过的日子。” “还有这种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个老单身汉，能知道才见鬼呢，有点钱不是变成猫尿进了肚，就是扔在了女人的肚皮上，有一个铜子能留到第二天？就算天天让你免费吃喝，你也是这德行。” “人活一遭，图的不就是一个乐呵，要是我哪天早上死在街头上，岂不是要便宜老约翰那样的老混蛋，连死人的钱都扒。” “你别瞧不起人家老约翰，人家一没偷，二没抢，三更没吃饭不给钱，全靠自己的力气吃饭，若是身上有闲财的，人家老约翰也不白收，会买张薄席，找个地方挖坑给埋了，省得尸体被野狗糟蹋，没见到很多无家可归的，就算饿死了，也会在自己身上留三两个铜子，这叫埋尸钱。” “人都死了，还管他究竟埋在哪里，我可是听说大山另一边的奥丁兽人，根本就不来这一套，死了之后，都是露天放着，等着野狼巨鹰来啄食，说这是回归草原的一种方式，我看这一套就值得提倡，省了很多事情。” “你说的是野蛮人的蛮荒一套，你怎么不说那些野蛮人根本没有什么家庭观念，女人的帐篷可以随便钻？别人的儿子也会当成自己的儿子养大！” “这个也值得提倡，若是真的允许，我第一个往你家里钻？” “你找死是吧，你再乱说一句，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开个玩笑而已，我又没说什么？火气这么大？” 年轻大堂经理与吃霸王餐的地痞流氓的冲突没起来，那些仗义执言的反而争得不可开交。 艾勒打着圈拱拱手道：“多谢各位公正执言，等一下我请诸位喝羊汤。” “喝羊汤？这是什么吃法？没听说过！你们后面飘出来的香味不就是你说的羊汤？真的很独特！光是闻味道，就有点迫不及待。” “只听说过烤羊排，没听说喝羊汤，艾勒，你这也实在太小气了吧？要请也要请我们吃羊排才是。” “你这人太贪心了，有人请客还不知足，还挑三拣四，还指不定人家老板乐不乐意呢，到时候艾勒还得自己掏腰包，他家里还有一个老娘和小妹要养活，等一下诸位可要口下留得，不要吃的太狠了。” “得了吧，我们中间就你最能吃，一个人顶三个人，你管住你自己，比什么都强。” 这些食客也是心大的主，不仅对那些地痞流氓没有丝毫畏惧，高谈阔论的瞬间就歪楼了，这让那几个在街面上混的人感觉很没面子，做他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一个面子，若是将面子丢了，他们将很难继续混下去。 一个人高马大，也就十六七岁、满脸青春痘的年轻人，一拍桌子跳了起来，食指都快戳到艾勒的脑门子上了，怒声道：“艾勒，算你小子狠，你竟然请一群傻老粗吃饭，也不给我们兄弟几个面子，看来你们这家店铺是不想在这条街上开下去了！” 面对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年轻人，艾勒毫无畏惧，至少表面如此，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新老板就在上面看着，自己要对得起对方给予自己的信任和薪水。 最重要一点，他对这位年轻老板其他地方了解不多，但是对方的饭量，艾勒是清楚的，体能训练也不避讳他们，那种训练量，若是没有骑士级身板，打死艾勒也不信。 艾勒曾经有幸见过对方的箭术，自己在酒馆认识的那些喜欢吹牛老兵，吹都吹不出那种水准来，有一位骑士级神射手站在自己身后，艾勒会怕这几个不入流的小地痞才见鬼。 年轻大堂经理义正言辞的道：“今天咱们就事论事，不是钱多钱少问题，诸位吃饭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无论是到宪法庭还是到教堂神灵面，我们都是有理的，我请客吃饭，是私人感情，是我自愿的，也是我的自由，你们总不能强迫我请你们吃饭吧？诸位说是不是这个理？” “没错，这个理到哪里也说得过去，从来没听说强迫人请客吃饭的，区区三十七个铜子都拿不出来，还出来混什么混？” “说谁是傻老粗呢？说谁傻老粗呢？有人生没人教的玩意，究竟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裤裆没夹紧，将你这个不孝的东西给漏出来了？满嘴喷粪！” “现在的小年轻的，越混越回去，吃个霸王餐都吃的这么没水准的，想当年，我们浑的时候，找的也是那些为富不仁的主，没见过不分青红皂白就上的。” “不过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小无赖，仗着有把子力气，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到处蒙吃蒙喝，在东面那条街混不下去了，跑到咱们这边来耍横，怎么能与老哥当年比！” 到了这个点还在食馆中厮混的，明显都不是什么善茬，一个个肌肉发达，满脸横肉，胳膊比常人的大腿还粗，说起话来，不带半个脏字，却也是阴损刻薄，将那一群故意挑事的小年轻气的暴跳如雷，很多不由自主的摸向自己带的凶器。 不过被为首那个名为波朗特的中年人制止了，他可是在街面上混了多年的老人，经验丰富，明显察觉出不对劲了，周围这些食客可不像单纯的仗义执言，心中不由得打了个突，难道自己的调查出现了疏漏，这家店的老板，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可是他们现在是骑虎难下，就像艾勒说的，这已经不是三十七个铜子的事情，而是涉及到他们的脸面，若是现在缩了，他们以后不用在这条街上混下去了。 波朗特拱拱手，满是横肉的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丝微笑道：“恕我眼拙，不知道几位在哪里讨饭吃？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这倒是说了句大实话，确实眼拙得很，还能在哪里讨饭吃，当然是在这里讨饭吃，难道我们跑到这里睡觉不成？” “明明一个傻老粗，还装什么文明人，吃饭付钱，天经地义，付不起钱，就不要到外面吃饭，你们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付了钱，赶紧滚蛋，若是真的付不起，也不要紧，这里人手应该不怎么充足，我看这么多桌子还没收拾呢，一人在这里干一天，差不多能抵消今天的饭钱了吧？艾勒先生。” “可以！可以！可以！”年轻大堂经理艾勒连连点头，一脸懵逼，画风有些不对啊。 他刚刚不过是想用碗羊汤贿赂贿赂这些老顾客，帮忙说两句公道话，给自己撑撑腰，可这碗羊汤的功效实在太大了吧，竟然让他们直接将仇恨全部吸引了过去。 “你们找死。”波朗特可以忍，但是他带的那几个小兄弟不能忍，平时在街面上都是他们耍横，别人避让三分，什么时候让人这么毫不留情面的羞辱过，身材粗矮的那个低吼一声扑了出去。 这人脾气固然暴躁了一点，却不傻，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动手对象不是嘴最贱却长的人高马大的食客，而是身材瘦小的年轻大堂经理艾勒。 第八十章 打断给你接上 自幼在贫民窟中长大的艾勒也不是善茬，反应相当敏锐，对方刚有动作，嗖的一声，已经翻过了两张桌子，并且阴损的挪动了凳子位置。 对方效仿的结果就是落脚点一高一低，一条腿前腿骨直接磕在了坚硬无比的原木凳子上，整个人摔成了大马趴。 在此过程中，众人明显听到了清脆的“咔嚓”声，卡在凳子腿中的那条腿的小腿出现了明显扭曲，白森森的骨头茬子都出来了，鲜血就像广场喷泉，喷的那叫一个欢快。 上一秒的英雄好汉，下一秒变成了鼻涕虫。 抱着自己的腿躺在地上惨嚎，战斗力瞬间归零。 众人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光是看就让人头皮发麻，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罪魁祸首身上。 年轻大堂经理艾勒也有点傻眼，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拽，布下的陷阱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连连摆手道：“这可怨不得我，你们可要为我作证，是他先追我的，我可没碰着他。” “你竟然敢伤害我兄弟，找死，兄弟们抄家伙。”波朗特眼睛都红了，现在见血了，事情就没办法善了，招呼自己的小兄弟将凶器全部掏了出来，匕首、铁棍、短叉不一而足，全是街面打群架的东西。 “你想干什么？嗷……我的腿，我的腿！”躺在地上的那名伤号一阵惊恐大喊。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边多了一名年轻人，一名安迪斯年轻人，根本不管他的意愿，在他抱着腿的胳膊上捏了两下，年轻伤员顿时发现自己的两条胳膊完全用不上劲了。 趁着这个功夫，那条伤腿就完全落入了对方的怀中，又是一声咔嚓声，那条扭曲的腿，又硬生生的回到了原位置上，年轻伤号不由自主的狂嚎了一嗓子。 这次的痛疼竟然比先前的还要疼数十倍，重新恢复知觉的双手，疯狂的拍着地面，“我的腿，我的腿。” 想要将自己的腿抽出来，但是对方的双手就像磐石，无论他怎么挣扎，纹丝不动，挣扎了数秒钟，一翻白眼，晕过去了。 “你是谁？对我的兄弟做了什么？”波朗特又惊又怒。 怒的是对方竟敢接二连三的祸害自己的兄弟，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中。 惊的是，他根本没看清楚那个高大的年轻安迪斯人是怎么出现的，好像一眨巴眼，对方就已经立在那里了，难道对方拥有骑士级身手？ 这种猜测让波朗特心中直打鼓，若是对方真的拥有骑士级身手的话，这次可就踢到铁板了，能够供养出一名骑士级身手的势力，绝不是他们这些在街头上厮混的游侠好汉能够招惹的起的。 “放开我兄弟。”其他人可没有波朗特的精明劲，见血后眼都红了，气势汹汹的冲了上去。 “汪汪……”一条安迪斯猎犬猛然蹿了出来，龇牙咧嘴的挡在了他们面前。 “吓！”众人被吓了一跳，安迪斯猎犬的体型虽然比不上猎狼犬，却也比普通土狗雄壮不少，平时看起来一副温顺模样，一旦发怒，自有一股气势。 “巴顿，回来。”肖恩冷冷的扫了那些游侠好汉一眼，“你们要是不想你们的兄弟这条腿锯掉，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都住手！”波朗特冷汗唰的下来了，仅仅这一眼，他可以断定对方绝对已经进入骑士级，而且开始向大骑士级迈进的那种，那种凝而不散的眼神，他只在城卫军副军长身上见过，那是一名实实在在的大骑士。 “放心，他没事，只是晕过去了，艾勒你们几个，帮我将他抬到医疗室。”肖恩冲着自己的年轻侍者道。 “是，老板。”艾勒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老板要做什么，却惟命是从。 “轻一点，不要动了他的伤腿，他的伤腿我抬着就可以，你们帮忙抬一下身子。”起身的时候，肖恩的脚下明显有点飘，额上腾腾的冒着热气。 刚刚那一下看起来随手一掰，实际上消耗了肖恩整整三分之二的精气神。 在帮其校骨的过程中，肖恩的一部分术法力量以精神的方式渗入到伤患的伤腿中，在校正过程中，进一步在伤腿内部用劲，包括将四块骨茬从伤口处推出来，并且固定了肌腱的位置，防止力道的进一步拉伤。 并且充分的起到了引力作用，将肖恩的力量完美的作用在伤口处，将二次伤害降到最低。 说起来玄奇，理论却相当简单，就是将术法力量的实时监控，施展在别人的身上，这是肖恩最近研究的重点。 先前之所以说意志这个属性并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就是因为在这个属性突破4后，肖恩有时候会产生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哪怕是闭着眼睛，他也能够看到一些东西。 原本他以为这是感知大幅度提高引起的，但是经过反复的测试发现，并非完全如此，意志在其中也起到非常微妙的作用，感知仅仅限于身体的各种感觉，在强大意志影响下，有些东西已经脱离了正常感官。 有点像前世传说的意念力，肖恩又有点摸不准，找艾琳娜女士咨询，给予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只说这是术士对大自然的感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路，只能靠自己摸索，她也帮不了他，当什么时候他能够聆听到大自然元素的回音，他也就迈入了术法真正殿堂，成为一名密语级术士时刻。 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肖恩心中一阵吐槽，这典型的就是放养教育，根本没有人对这方面进行系统总结。 就算有，母亲肯定没受过这方面的系统教育，万事自己摸索的野路子，能够走到现在，全凭自身天赋彪悍。 不管是不是意念力，肖恩在这方面都属于刚起步状态，时灵时不灵，也没有传说中的动辄搬动几十米外的东西。 到现在肖恩还没能靠这种意念力移动哪怕自己身前半米内的任何东西，它更像是身体感官的一种延伸。 比如将这股力量集中到双眼的时候，他的视觉立马提升一个档次，原先看世界就像高度近视的人，突然戴上了合适眼镜，整个世界都不一样的，能够看得更远更清晰，若是晚上，则会出现类似微光视觉的能力。 若是集中在双腿上，可以让肖恩的瞬间爆发力提升三成，不要小看了这个数字，就凭肖恩现在的身体素质，前世飞人博尔特在他面前都要靠边站，他的最快速度已经突破了百米九秒。 毕竟这个世界上生物构造与前世有着细微区别，决定双方肉体极限是不一样的，前世力举千斤的大力士不多见，这一世比比皆是，稍微有点训练，营养能够跟上，达标很轻松。 提升三成，将会让肖恩的百米速度破七秒，这绝对是惊人提升，速度每增加一点点，空气阻力将会成倍提升，飞人博尔特的百米成绩都是零点零零几秒的速度往前提，他是几秒几秒的往前提，彪悍可见一斑。 这种能力固然彪悍，但是消耗同样惊人。 集中双眼，最多持续二十几秒，若是作用速度或者力量爆发，也就跑个百米，必然精气神消耗一空，陷入重度昏迷数小时。 副作用也不小，尤其是力量或者速度爆发，将会对爆发部分造成不同程度损伤，狠的甚至会出现肌肉撕裂。 归根结底，还是肖恩的身体素质没跟上，用游戏术语讲体质不足。 试过来试过去，肖恩发现其对于医术方面的帮助最大，尤其是以前他束手无策的内伤。 内伤没法处理的原因，说是受限制于医疗条件，归根结底，是没有办法观测到病患受伤部位的情况。 甭管是外科手术，还是肖恩这种自身力量，只要能够观察到了，对症下药，可想的办法就多了。 可是自己的方法毕竟处于试验阶段，总不能拿自己的部下做试验吧，灵机一动，便有了现在的医疗所和食馆。 遗憾的是，到现在也没有试验品主动送上门来，猛不丁自己刚刚提拔的年轻大堂经理给自己现场制造了一个，见猎起心，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先将自己推敲了不知道多少遍，掰断又修正了上百条死猪腿的手法，直接用在了闹事的地痞流氓身上。 效果十分理想，剩下的便是观察后续恢复情况。 有一点可以确定，只要不感染，对方不仅没有生命危险，这条腿算是保住了。 至于会不会瘸，肖恩就不敢保证了，毕竟刚刚推出来的骨头渣不算小。 若是换成其他庸医，比如放血修士，他这条腿必须剁了不说，这条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三七开，活下来的几率三，见真理之神的几率七。 对于各种感染，肖恩也没什么好办法，以前打过青霉素的主意，目前还没什么头绪，毕竟不是专业学化学的，只是大体知道能够从霉菌中提炼出来，但是从哪一种霉菌提炼出来就不得而知，更别说提炼方法。 剁腿过程，也是血腥无比，基本上剁牛腿、剁猪腿一个德行，通常是力大无比的骑士执斧，否则一斧剁不下来，那病人就要倒血霉了。 这个世界上的第一种麻醉剂肖恩才刚刚研究出来，还没推广开呢。 负责一点的给灌点烈性朗姆酒，不负责的直接硬搞，活生生疼死的，一百名中总有那么一两例，更别说是截肢后的大出血，稍微处理不及时，同样也会将人流血流死。 第八十一章 打脸三连击 校骨完成，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很多，简单消毒后，上上永夜军团已经开始批量生产的止血生肌散，缠上麻布绷带，上完自制夹板了事，就连石膏都没打，方便肖恩随时观察恢复情况。 整个过程中，不光那些年轻侍者被指使的团团转，就连那些闹事的游侠好汉，也被指使东指使西，好一通忙活。 忙活的时候还没感觉什么，等到处理完，情况就变的尴尬了。 这画风完全不对啊，他们是来找茬捞好处的，不是来就医的。 现在好处没捞到，自己人的腿先被打断一条，若仅仅这样还好说，他们经验丰富，该讹人的讹人，该砸店的砸店。 总归一句话，这事决不能善罢甘休。 可偏偏冒出一个疑似拥有骑士身手的年轻人，二话不说，先将他们人的腿给接上了，结果怎么样不敢说，但是整个过程绝对称的上行云流水、丝毫不乱，让所有在场的人不觉明历。 现在他们究竟是继续闹事？还是灰溜溜走人？ 好像两者都不行。 闹事这种事情也讲究一个情绪的，和兵法上说的差不多，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现在完全没这方面的情绪啊。 更何况他们现在面对的可是一名骑士级，而且还是懂的医术的骑士级，若是惹恼了对方，也将他们的腿打折了，然后再接上，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若是灰溜溜走人，好像也不成，除了没脸在这条街上混了外，他们受伤的兄弟还在对方的手中呢，若是就这么走了，那就不是没办在这条街上混的事情了，这一行业也没办法混了。 “你们是想公了还是私了？”肖恩一边清洗着手上的鲜血，一边主动问道。 那几位地痞流氓面面相觑，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波朗特身上，这个时候只能是他这个老大亲自出马，硬着头皮道：“公了怎么说？私了怎么说？” “公了就是咱们报官，让执法官处理咱们的事情；私了就是咱们私下协商，解决这件事情。” “私了！私了！私了！”波朗特第一时间做出了选择，哪怕自己有一定背景，执法官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 并非邪恶势不两立，而是他们非常清楚执法官贪婪的性子，任何事情过了他们的手，双方都得脱层皮，自凡是精明点的人都知道，这年头，能私下处理的就私下处理。 私下中处理不了的，很多人宁可找他们这种黑不黑、灰不灰有信誉的人，也不愿意拿到官面上去说，因为那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 “我也觉得私了比较合适！你这位兄弟是因为我的侍者原因受伤，但是你们挑衅在先，主责还是在你们那边，这样吧，你们不追究你这位兄弟受伤的事情，我也不追究你们在我这里闹事的事情，并且免费将你们的兄弟脚给医治好，只要熬过三天，命就能保住了，但是脚会恢复成什么样，就不好说，很可能会有点瘸。” “不行，绝对不行，我兄弟的脚都断了一只，你们负责医好就算完事了？而且还不敢保证完全好，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必须赔钱，没有十个八个金币，这事绝对不算完。” 不等波朗特搭话，他下面的一个小兄弟先不乐意了，除了与受伤的人感情好外，主要还是出于贪婪，想要从中捞好处。 “嗯？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波朗特先生就是这么教导部下的？”肖恩连正眼扫这种不入流小混混的兴趣都没有，他最瞧不上的就是这种人。 年轻气盛不要紧，用在积极向上的地方。 好勇斗狠也不要紧，这个世上有的是让你挥洒热血和汗水的地方，自由角斗士在索罗城也是比较盛行的，但是想用武力强取豪夺、不劳而获，那就是人品有问题了。 再加上连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就算是混一辈子，最后也就是一穷困潦倒老泼皮，能不能活到那个岁数还是两说。 “滚一边去。”波朗特一脚将那个没有眼力劲的家伙踹了个踉跄，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一半是被自己属下气的，一半是被肖恩挤兑的，看来今天自己这张老脸是甭想保住了。 波朗特原本还想留下几句诸如咱们走着瞧，早晚我会要你好看的恨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现在势比人强，只会给自己找不自在，最后变成了一个词，“再见。” “等等，你们是不是还忘了件事？”肖恩将快要走到门口的波朗特又叫住了。 “什么事？”波朗特面无表情的问，他现在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饭钱啊！你们不会想吃霸王餐吧？三十七个铜子，承蒙惠顾。”肖恩理直气壮的道。 “好！好！好！”波朗特整个人都快气炸了，脸色彻底变成了锅底，对方这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羞辱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钱包就扔了出去，强忍着喷薄欲出的怒气道，“不用找了。” 但是刚出门，被冷风一吹，波朗特就后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了，因为钱袋中哪止三十七个铜子，三十七枚银币都不止，里面是他们最近一周的全部收获，更让他吐血的是，门里面还传来对方故意放大的声音。 “吆喝，今天遇到豪主了，三十七个铜子的饭钱，竟然给这么多赏钱，我数数看，一枚金币，两枚金币，三枚金币……八枚金币零着五十六枚银币，外加二百三十枚铜子，豪，太豪了，咱们开业快三周了，全部营业加起来也没有今天这一笔赚的多，刚刚都忘记说让人有空常来了，他们还有一个兄弟在这里，肯定还会来的，以后这样的主顾一定要照顾好了！” “来来，见者有份，见者有份，这些铜子你们几个拿去分了，在场的老主顾也有份，钱就不分你们了，但是未来两周的饭我管了，一日两顿，甭管是大碗面还是羊肉泡馍，管饱！有一条好说，不准浪费，不准外带，否则意外之财再多三倍，我也管不起。” “老板爽快，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咱们从今天就开始吧，刚刚只吃了个半饱，再来一碗大碗面。” “老板，只管饭不管酒吗？” “想得美，你怎么不问问管不管住？吃住喝一条龙服务。” “我这不是正想问吗？还没来得及。” “只管吃，不管其他，不过要是养刁了嘴，可不要怨我。” “老板这么自信？” “自信是好事，至少咱们未来两周有口福了，嘿嘿，这热闹看的值了，要是每天来这么一场，咱们一辈子都不愁吃不愁喝了。” “做白日梦吧，一天一次那是不可能的，一周一次还有点希望。” “不用一周一次，一月一次也成，补贴家用。” 波朗特好悬没狂喷一口鲜血，这群阴损家伙绝对是故意说给他听，真想彻底丢了这张老脸，回去将钱袋抢回来，但是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最终放弃，那纯粹是自取其辱，只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眼不见心不烦，心中咬牙切齿的赌咒，这件事情不算完，绝对不算完。 “吃什么大碗面，艾勒，羊汤差不多可以了，整个小锅过来，顺便将后厨，自凡事能找到的食材，都用小碟整点过来，我请诸位吃点新鲜的。” 验证了新的治疗方法的肖恩，念头通达，大量消耗的精气神也没办法抑制精神亢奋。 肖恩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两世为人，让他比常人拥有更多东西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比如那种心智未成熟带来的易满足和兴奋感，以及获得成功的那种成就感。 不是说没有，只是眼界过高，很少有事情让他产生成就感，包括彻底覆灭巴士底和建立永夜军团，因为那些在他看来都是水到渠成的，远远没有术法新发现带来的成就感强烈，这与它对肖恩来说是一个全新体系不无关系。 心情大好之下，地痞头子波朗特后面的主使者，肖恩都懒得理会探查了，他刚刚迟迟不露面，就是想要将波朗特背后的主使者钓出来，只是那位主使者比预料的还要小心谨慎，迟迟不露面。 不露面也无所谓，无非就是眼红食馆生意的勋爵贵族，这种事情绝不会是最后一遭，随着生意越做越红火，这种事情将会屡见不鲜，这是法制法规不健全带来的弊端。 这年头，哪有什么正儿八经的自由商人，哪怕原本是，等有点资本后，也得乖乖的挂靠到那些勋爵贵族的名下，用高昂的孝敬换取继续经营权，否则财产连人都会半点不剩。 更多的大商人是勋爵贵族们的代理人，也有特殊爱好的勋爵贵族亲自出马经商，被称之为贵族商人，不过这样的人终归少数，毕竟商人是一种低贱职业，会被同圈人耻笑的。 连眼前这点蝇头小利都不放过的人，能有多大的本事，若是对方识趣不再找麻烦也就罢了，若是再伸手，肖恩会连人带爪子都给剁了。 在肖恩的指挥下，很快食馆中的火盆纷纷点燃，用的是从壁炉中半燃烧过的黑火石形成的焦炭，没有半点烟火气。 两口吊锅挂了起来，里面装的是后厨从昨天就起火炖的火锅羊汤，小火一加热，便开始翻滚，大块大块泛黄肉块随着黄色羊汤一起翻滚，短短时间内，整个食馆中都充斥着一股浓郁的独特香味。 第八十二章 各取所需 光是闻，就让那一堆食客的口水稀里哗啦的流了一地，所有人端着木碗，眼珠子都转不动了，随着锅中的肉不停的翻滚翻滚，他们中不少人已经个把月没见肉味。 曼育军领不比安迪斯山脉，半戈壁化日益严重的土地，连辛劳耕种的农夫都养活不了，更别说那些野生动物，除非人烟稀少的地方，否则早就进了人肚子了。 唯一能在领都中逍遥自在的野生动物只有两种——老鼠和猫，后者还是沾了前者的光，否则就算肉再难吃，也和那些流浪狗一样的命，一闷棍抡晕，架个破瓦罐炖了。 “来，来，来，不用客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今天放开肚量吃，不够后面锅里还有。” 肖恩知道自己这个主人不动筷子，这些食客是不好意思动筷子的，也不推让，筷子一搅，无比纯熟的从吊锅中层位置挑了两块上等羊肉，一块进了自己的碗，一块给了脚边的安迪斯猎犬巴顿。 这可是吃出来的经验，最上层飘的是肥肉膘，最下层的是大骨头，不上不下的则是精致瘦肉或者羊排骨，吃起来最顺口不过。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来，大家一起，不要辜负了店主的一片好心，尝尝店家新准备的食物怎么样，我光闻就口水流了一地，吃起来定然不错，咱们也不白吃，吃得好，一定要帮店家宣传宣传。” “没错，没错，不光要宣传一下这里的饭食，店家的医术也要广而告之，刚刚你们可是亲眼所见，那手接骨校骨的技术，那是前所未闻，就算是詹森修士都没有这一手，到现在竟然没有人主动上门，简直就是瞎了眼。” 有了带头的，众食客不再客气，纷纷伸筷的伸筷，动叉的动叉，飞快的往自己的碗中和嘴中拨拉，唯恐慢了一步，就没有自己吃的，大部分都是老交情，十分清楚对方的肚量。 这场竞争中，两根细细筷子明显占据上风，根本不是粗笨木叉所能比的，这边木叉才刚将一块肉拨到自己的碗中，那边两根筷子翻飞，三块肉也进肚了，这让那些嫌使用筷子麻烦的食客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平时也学学使用筷子的技巧。 肖恩的食馆一开张，就有两套餐具，一套自然是食客常用的木叉木勺，另一套则是肖恩带来的筷子。 肖恩推行筷子除了念旧心理外，主要还因为方便，不仅使用方便，制作也方便，成本也低，一名老木匠打造一副木叉木勺的时间，足够加工出数十双筷子，耐用程度也比木叉高，唯一缺点就是上手难度较高。 至于铁质餐刀餐叉，那是中产以上家庭才能配备的，通常还是十几口子共用一把餐刀。 筷子一经推出，根本不需要大力宣传，知道用法后，便大受欢迎，自己学不说，有的回家自己制作几副，教给自己的家人用。 这一点在安迪斯山民中早就得到验证，现在筷子大行其道，在这种物质贫乏的时代，习惯在实用和成本面前，溃不成军。 “多谢诸位的好意，宣传我的医术，我自然喜欢，但是与詹森修士比较的事情，万万不要再提，对詹森修士的医术和品行，我向来敬仰，一直想要登门拜访学习，却没找到机会，每个医师都有自己擅长的，我只是在接骨校骨和处理外伤这一方面有点心得，关于精神与信仰方面，詹森修士才是这方面的专家。”肖恩一本正经的纠正。 他当众接骨校骨，并且热情的请这些食客吃饭，打的就是这方面的主意，他又不是那种古板的老手艺人，坚信着好酒不怕巷子深。 好东西不推而广之，而是扭扭捏捏的装大尾巴狼，等到别人求上门去。 广告营销手段才是正确的推广模式。 虽然踩着名人上位是一种高效率手段，但是副作用严重，尤其是詹森修士这种教会兼职医生，不缺乏一些狂信徒，踩他上位，就跟踩马蜂窝一样，他的医疗所甭想正儿八经开了，若是不身在其中，绝对想象不到圣以太教廷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 “晓得了！店主老成之见，做买卖，和气最为重要，没必要得罪的人，最好还是不得罪。” “就凭店长的医术，就算没有咱们，早晚也得闻名整个的索罗城，咱们仅仅是帮他将这个名头提前宣传出去，让更多的人受益，要是早遇到店主这样的人，我的腿也不至于瘸成这样，店主，你看看我的腿，还有的治不？” 这些食客都是的老油子，肖恩一说，自然明白怎么回事，语风齐刷刷一转，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帮忙说两句还好说，惠而不费。 “几年了？” “怎么也有十个年头了。” “骨头接歪了，已经长死了，唯一办法就是敲断了重接，但是时间太长，力道很难把握，我目前还没办法做到这一点，不过听说大骑士对于力量的掌控出神入化，等我达到那个境界，说不定能帮你将骨头重新正过来。” 肖恩连意念力都没用，仅仅一摸，就知道怎么回事，这么多年兽骨不是白剔的，很多动物的身上都有类似症状，这种骨他现在不是不能校，只是力道不容易掌控，失手几率比较高，不愿意出手砸了自己还没有立起来的牌子。 “真能治？”反倒是那名食客为之一愣，他刚刚也就是带着恭维性的随口一问，虽然不是正面回答，至少还有希望，这是他认识的所有医师，包括修士医生詹森也不曾敢说的。 “想治还得等两年，你得先祈祷保佑我能够成为一名大骑士，若是那时你还想治，我免费帮你治疗，不过过程绝对不会美好。”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这名食客倒是看的很开，“就算你现在能治，我也不会让你治的，还有一大家子等着养活呢，有条瘸腿总比完全不能动弹强。” “到了咱们这个岁数，都身不由己了，很多时候并不是为自己活着，而是为家人活着。” “行了，行了，少在这里长吁短叹，有免费的肉吃，还不够你们高兴的，店长，你这羊汤是用短尾黄羊做的吧？” “短尾黄羊？不可能，短尾黄羊的肉我可没少吃，是我吃过的第二难吃的肉，又干又硬不说，一股子尿骚味，哪怕十成熟，这股子味道也没办法完全去掉，也就比沙狼强一点！这种羊肉虽然还有点腥臊味，却与短尾黄羊完全不同，应该是家养的山羊，或者来自奥丁草原的长毛黄羊。” 短尾黄羊是曼育军领特有品种，它以顽强的生命力著称，与沙漠骆驼并称沙漠中两大最顽强的生灵，沙漠骆驼能够在沙漠中长时间生活靠的是驼峰的蓄水能力。 而短尾黄羊则纯粹是靠特殊体质，减少自身的排汗量，以及对各种水的利用，据说若是处在缺水环境中，短尾黄羊连自己的排水都喝，传说就是因为这个，它的肉质才会这么糟糕。 不管如何，短尾黄羊在曼育军领中的受众并不高，除非在沙漠中出现粮食短缺，很少有人会去刻意猎杀短尾黄羊。 肖恩笑着道：“咱们吃的就是短尾黄羊。” 对于一个曾经在吃文化有着五千年悠久历史民族熏陶过的合格吃货来说，除了类人生物，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不可以吃的。 现在之所以不能吃，那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吃法而已，小小腥膻味又怎么能够难倒他，只需要找到对症的食材，就像找到了对付疾病的特效药，药到病除。 “骗人的吧？”那名食客依旧一脸的不敢置信，接连尝了四五块，才从中咂摸出了一丁点相似味道，将于那种难吃的食物联系到一起，“真的是短尾黄羊，你是怎么做到的？” “商业机密。” 肖恩这次可没那么好心的将自己的独家秘方吐露给他们，若是满世界都知道了，他上哪买比粮食还要便宜的羊肉去，不过他也清楚，这种秘密不可能守太久，永远不要低估广大人民群众的智慧，尤其是在面对利益诱惑的时候，他们将会绞尽脑汁，脑洞大开。 “是我失言了，是我失言了，哈哈……店主果然非常人，总能做出一些常人所不能及，失敬，失敬，不知道店主这里还缺不缺人手？我家还有一个二小子一直在家里闲着，人虽然皮了点，却也称得上伶俐，能不能到店长这里讨口饭吃？店主也不用付工钱，就当他来当学徒的，每天管顿吃的，就当自家的孩子，可劲使唤。” “那敢情好，我这里还真缺人手，不仅缺侍者，也缺医疗助手，刚刚你们也看到了，接骨校骨并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但是咱们丑话说在前面，我这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会跟你们来客套的，你们的孩子送到我这里来，一律都会处在试用阶段，若是合我意，我就会留用，若是不合我意，我也不会看你们的面子迁就。” “而且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学徒，无论是试用期，还是正式聘用，都明码标价的给付工资，店中的事情，能学多少，就要看个人本事了，就算能将我的接骨校骨技术学去，我也毫无意见。学成后，无论是想自己开一家食馆还是医疗所，我也双手赞成，大力支持。” 肖恩当然知道这些人心中盘算的什么主意，无非是见自己这里有真才实学，让自己的孩子到这里学艺来了。 有利可图了，他们那里还在乎肖恩究竟是不是安迪斯人，哪怕奥丁兽人，他们也会称兄道弟。 第八十三章 初见 对此肖恩并没有产生任何负面情绪，热血的认为他们唯利是图，将他们拒之门外，那是没有经历过现实社会磨砺的小年轻才会产生的想法。 现实之所以被称之为现实，就是因为各种残酷才是最真实写照，若是你连点利用价值都没有，谁会正眼瞧你？ 义愤填膺改变不了世界，改变的只是你自己，变成一个愤世嫉俗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的人。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自己变成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那些世俗之人，自然蜂拥而来。 而且他们并非天生如此，只是被残酷现实磨砺成这样，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更好生存下去。 肖恩从来没有敝帚自珍的习惯，因为他知道众人的智慧才是最强大的，任何一件事物想要发展到极致，仅凭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的，就算他有数倍乃至十倍常人的智慧。 他也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大脑一双手，思维存在各种死角，若是发扬光大了，他可以回过头来借鉴吸收别人的东西，哪怕是失败经验。 不过那些食客可没有这种超前思维，结结实实被震了一震，随即大喜，今天真真是意外惊喜，没想到看热闹，竟然看出一连串的好事来。 不仅有两个周免费饭吃，还能为自己的孩子谋一条全新出路，不求多了，哪怕有对方一成本事，也够自家傻小子一生享用的，说不得又是一堆恭维之言。 当然了，这仅限于家中有合适丁口的，至于那些家里只有女儿，甚至老光棍的，只能长吁短叹命运不济，将恨意发泄到了羊肉上，既然没办法捞取更大好处，只能捞现成的。 肉捞完了，各种食材往老汤中一放，吊锅肉就变成了吊锅菜，一样让那些食客吃的满嘴流油，大呼过瘾，荤腥搭配，竟然比先前的纯羊肉还要美味。 这些食客充分展现了自己在吃着方面的深厚功力，一直吃到日落西山，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一个个都是扶着墙出去的。 经过这件事后，肖恩的医疗所终于开张营业，在那些食客不遗余力的宣传下，开始有三三两两沾亲带故的病人找上门来。 其中以安迪斯人和安迪斯人混血为主，先前已经说过了圣以太教会的大门是不对安迪斯人开放的，混血儿更是他们唾弃的对象，认为他们是不洁之体，更别说是免费帮他们治疗，就算给再多的布施也不成。 这些人通常求医无门，听说有一间安迪斯人开的医疗所，不管水平如何，先过来看看再说，没想到竟然收获到意外惊喜。 骨折、重大外伤这样患者终归少数，大部分都是小病小灾，肖恩在这方面已经拥有丰富经验，掌握着数种行之有效的草药方，药到病除不敢说，治愈率还是相当高的。 另一个让肖恩饱受赞誉的原因是，肖恩收取医疗费的方式十分变通，既可以付现金，也可以用物品抵消医疗费用，以各种常见草药为主，只要费点功夫，在野外都能寻到。 根据采集难度不同，数量也有所差异，若是价格高昂的，医疗所反而会倒找钱，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最廉价的便是劳动力，只要能用劳动支付的，即便是那些身无分文的，也不会觉得昂贵。 仅用了短短两周，肖恩的医疗所又多了一项新业务——收购草药。 因为这项业务过于火爆，不得不在食馆旁边开了一家草药收购铺，零钱不足的时候，甚至不得不用食馆的饭食抵账。 但是这种买卖仅做了一周，便没法继续往下做了，因为卖草药的人太多，远远超过了肖恩自用，资金链出问题不说，后院各种药草也是堆积如山。 不乏一些上了年头补血补气的好东西，一开始肖恩见了还会激动一下，可是当像秋天中的大白菜，一麻袋一麻袋的往这边送的时候，就麻木了。 永夜军团已经准备通过契布曼这种中间商人与曼育军领展开了成品药交易，一旦他们验证完效果后，其中的火爆程度可以预见。 从长远来看，用白菜价购入大量原材料并不亏，永夜军团控制的人手已经多达十万，但是他们要白手起家，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就算再多数倍，人手也不够用的，采药这种没水准的活，完全可以分解出来，他们只需加工便可以。 可问题那是数月乃至半年后的事，将这些草药运往永夜军团地盘，也是费时费力的事情，至于调集人手直接在索罗城中加工的事情，肖恩连考虑都没考虑。 在很久以前，肖恩就已经学会了一道理，在这个法律蛮荒世界，任何暴力产业，必须拥有足够的武力作为后盾。 曼育军领现在之所以与他们展开贸易，是因为永夜军团存在，让他们没有办法在安迪斯山脉中来去自如，否则的话，他们拿出来的好东西越多，他们的屠刀伸过来的越快。 肖恩在这里进行药品加工，等于是将自己的产业暴露在强盗的屠刀下，当利益足够，曼育军领的最高统治者费伦公爵就是最大那个的强盗。 草药收购铺只能临时关闭，恢复到充当医药费的层面，维持自给自足，这还为肖恩招来了一定负面影响，毕竟有一些人闻讯收集了不少草药，现在求卖无门，只能充当畜生饲料。 为此肖恩只能以原先半价将这些草药收下，让他们的资金链变的更加紧张，好在肖恩背后有一个巨大团体支撑着，还有一定迂回空间。 经过这一闹，肖恩和他医疗所的名声彻底传扬出去，前来就诊的人络绎不绝。 没办法，肖恩只能一封山鹰传书，紧急调来了三名永夜军医，外带十几名有一定医理基础的学徒。 他是来搞研究的，行医只是顺带，而且像那名地痞一样的接骨手术，他一天只能做两例，再多，精神就支撑不住了。 不管怎么说，肖恩的医疗所终于步上了正轨，另一个好消息，他一开始瞄准的目标角斗士们，也已经开始了，不过目前处在预热状态，多数点到为止，并不惨烈，至于肖恩前世在影视作品中动不动处刑的角斗场面，并不多见。 那种场面出现的可能性只有三个。 一个是处刑角斗，一方是正规角斗士，一方是等待处刑的罪囚； 另一种则是无比盛大的角斗比赛，为了引燃气氛，在角斗士和观众情绪都比较极端的情况下出现； 第三种则是两个角斗士的奴隶主有仇，故意打击对手，不过这种情况多数出现在大型赛事上，私下中组织的角斗，有仇奴隶主可不会向一起撞。 毕竟大部分角斗士都是奴隶主圈养的私人财产，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物力，在没有足够的利益面前，奴隶主轻易不会参加死亡角斗。 归其原因，利益作祟，若是有足够利益诱惑，那些奴隶主可不在乎角斗士死活。 肖恩按部就班的生活，因为一个女人的出现，不对，应该是两个女人的出现，完全打乱，同时也搞清楚自己的母亲当初援助自己的粮食是从哪里搞来的。 “安吉贝娜费伦。” “肖恩唐奥古斯丁。” 明明两人初次见面，不对，应该是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对方也是一个小萝莉，对方以为他不记得了，实际上他记得一清二楚。 将与印象中的小萝莉联系起来，肖恩只用了短短数秒，因为对方的变化着实不大，只是比原先放大了数倍，小小脸蛋上依旧带着婴儿肥，肌肤晶莹剔透的像水晶，柔柔弱弱的如同一朵易碎的水晶花。 若是肖恩没记错的话，对方应该比自己大三岁，今年应该十八了，却长的如同十三四岁，站在人高马大的肖恩面前，显的更加瘦小。 “十分抱歉，收到艾琳娜姨妈的信函后，我应该第一时间来见你的，只是我前往小亚细亚平原会来自一名王都的朋友了，现在才赶回来，最近一段时间没什么麻烦吧？” 安吉贝娜透着一股子天生熟络，在某一方面她倒是与肖恩十分相似，都是年幼的身体中装了一个成熟灵魂。 唯一不同是，一个是活了两世，一个是由于身体发育速度与智慧发育速度不成正比形成的。 “托阿尔维利亚侍卫长的福，一切顺利。” 肖恩冲着安吉贝娜身后的女侍卫长点点头，他们倒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无论现在的店面，还是食馆中购进的粮食，都是通过这位有着逆天长腿的女侍卫长进行的。 要不是对方的关系，肖恩想要在这座陌生城市站稳脚跟，还要费一番功夫。 “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自从自我介绍完之后，安吉贝娜就围着肖恩直打转，将他盯的浑身不自在。 “一个头，两只手，两只胳膊，唔，除了个子高点，长得不算丑外，没有什么特殊的？”安吉贝娜念念叨叨的，“没有艾琳娜姨妈说的那么神奇。” “……” 肖恩一头黑线，发现自己错了，对方刚刚表现出来的成熟根本就是一种伪装，现在暴露出来的才是她的本质。 心中一阵吐槽，品头论足不要当着当事人的面好不好，而且那是我母亲，自个母亲不夸自己的儿子好，还能埋汰自己的儿子不成。 …… 好像本书因为最近刷书单太狠，被当作刷票处理，没有后续推荐了~~各位读友，若是有书单的，帮忙加个书单，没事置顶滚两下吧~~能不能出成绩，能不能雄起，只怕要看书单了~~永夜打滚求书单~ 第八十四章 逗比相聚欢乐多 “有一点艾琳娜姨妈说的没错。” “哪一点？” “明明岁数不大，却总是一副老成的样子，一点年轻人的活力都没有。” “我认为年轻人老成一点是好事，能够避免犯很多不必要的错误。” “但也会少了很多乐趣。” “或许我前世见过的乐趣太多了，所以，这一世的乐趣并不在我考虑范围内。” “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你真的从小开启宿慧？你的前世是什么样子？” “这好像属于我的个人隐私，而且我们两个还没有那么熟，安吉贝娜小姐，你觉得问这个问题合适吗？” “小气鬼！不想说就不想说，扯这么一堆理由做什么？不熟，谁说不熟，我连你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知道。” “不好意思，这个真没有过，就算是有，也是我母亲杜撰的。” “嘿嘿，被我捉到了，你竟然背后诋毁艾琳娜姨妈，小心我到姨妈的面前告你。” “请便，我正想问问母亲，为什么要背后诋毁儿子。” “哎，艾琳娜姨妈真可怜，竟然有这么一个不服管教的不孝子。” “喂，你这算什么逻辑？什么叫不孝子？不服自己母亲的编排，也叫不孝？”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这么说我丢的那些书稿都被我母亲拿给了你？你还看了些什么？” “我看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哦，嘿嘿，包括你的私人日记，不要惹我哦，我可是知道你的很多小秘密的。” “没见过胳膊肘这么往外拐的母亲，究竟你是她亲生闺女？还是我是她亲生儿子？你想拿那个威胁我，就打错主意了，我自凡是写下来的东西，都是给人看的，不属于秘密，真正的秘密都在这里。” “亲疏不在血缘，而在性格，像我长得这么可爱，性格这么好的人，当然要比你这种整天扳着脸的受人喜欢。”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自恋啊？这是一种病，得治！” “自恋？有吗？有吗？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嫉妒吗？” “嫉妒？我嫉妒你？开什么玩笑？我会嫉妒一个明明成年了，还装嫩卖萌的腹黑家伙？” “你说谁装嫩？你说谁腹黑？信不信我咬你！” “来啊，怕你的是小狗，哎呀，你真咬啊，松口，松口，你再不松口，我可就不客气了，哎吆，你属狗的，下嘴这么狠。” “嘿嘿，怕了吧！你要是再敢说我，我还咬你！” “算了，算了，怕你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古人诚不欺我。” “什么意思？刚刚你说的这段话很有意境？从哪里来的？古安迪斯帝国语？还是精灵语？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嘿，不要以为我听不懂，就不知道你是在骂我，不过你用我听不懂的话骂我，和你自己在日记中所说的阿q精神有什么区别？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真丢人。” “我觉得我跟你没有共同语言了。” “我觉得我跟你很有共同语言啊，不要这么小气，不就是咬了你一口，实在不行，我让你咬回来还不成？咬吧，你下口可要轻一点，要是咬疼了，我可会哭的。” “一边去，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长不大的小孩，幼不幼稚？” “这叫童心未泯，和岁数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喜欢一副老成模样，小心未老先衰，童心是让女人保持年轻的最佳方法？” “你这都是听谁说的歪理？只听过童心让人不成熟，没听说过让人保持年轻的。” “艾琳娜姨妈说的，有本事你去找姨妈反驳去！” “少拿我母亲来压我，就算她本人在这里，我也会这么说，更何况我母亲不会说这么不经大脑的话，要不要改天当面对质一下？是不是某人在往她身上推责任？” “怎么会呢？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对了，你的中级算学和中级化学考证翻译出来了没有？这两套书你是考证翻译的哪套资料？无论是古安迪斯帝国还是精灵帝国的传承典籍，我都翻遍了，怎么没有发现关于这两套书的任何记载？” “你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我翻译的无字天书成不成？我是超级天才，这是我自己整理撰写的成不成？” “哦！” “哦什么哦？” “哦就是哦！” “我说为什么哦？” “你哪来的这么多为什么？我想哦就哦呗？” “你这人真是小心眼。” “心眼小怎么了？心眼小是一种美德！哼，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你的宿慧带给你的，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这年头，开启宿慧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圣以太教廷中还有得到神启的呢，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也会开启宿慧，到时候也不告诉。” “是啊，是啊，下辈子说不定有希望。” “嘿，不要瞧不起人，谁也没说宿慧必须在婴儿时期开启，万事皆有可能嘛！你还没告诉我你的中级算学和中级化学有没有搞出来？这套理论对研究炼金术很有帮助，我现在的一项研究出现了瓶颈，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帮助。” “谁说还有中级算学和中级化学了？我可从没说过！” “少糊弄人，没有中级算学和中级化学，你干什么在名字前面加上初级这个形容词？直接用算学和化学不就成了？而且凭借前面的知识，我自己都能推导出一部分来，怎么可能没后续？” “就算是有后续，我为什么要给你看？”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嘿嘿，小气鬼，也不白看你的东西，你的初级算学和初级化学中，能用实验验证的，我都挨着验证了一遍，虽然里面有不少好东西，同样也有一些臆测出来的错误理论和落伍东西，喏，这是我做的实验笔记，你自己可以对照看一下，里面可有不少我的心得和心血，换你的中级算学和中级化学不亏吧？我可是带着批判的眼光看的。” “先验货。” “成，你还能跑了不成！” “这次没吹牛，你还真的挨条验证了？成，等我看完再说。” “哎哎，你答应我给我的东西呢？” “你刚刚不是已经说了，我还能跑了不成？既然初级中很多东西被推翻了，那么中级中必然存在更多问题，等我重新修改后，自然会给你。” “什么时候给？” “有生之年肯定会给你。” “你怎么不说下辈子给我？” “你若是想的话，可以啊！” “想得美，我不管对错，我现在就要看，说不定还可以帮你验证出其他错误，你到时候一块修改不就成了。” “这个主意不错。” “那还等什么？拿来！” “着什么急，我又不可能随身带着那种东西，等我派人送来。” “一定要快，我的试验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还有姨妈信中说的让你带给我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 “少装傻充愣，就是那种可以活化血管、驱除寒气的，辣果粉。” “你说它啊，这是刚得到的一种食材，母亲还没来得及深入研究，你确定会对你的病情有帮助？” “艾琳娜姨妈已经为我治了十几年，什么情况她最清楚不过，她说有用的，肯定有用，她还在信中说，你知道如何使用，那就拜托你了。” “什么叫我会使用？这本来就是调味剂，无论调成酱沾着吃，还是放入汤菜中，都可以的，多点少点都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顶多肠胃克化不了。” “可是艾琳娜姨妈说你做出来的菜更好吃，强烈推荐我尝试一下。” “有时候真怀疑我是不是亲生的，有这么卖儿子的母亲吗？” “嘿嘿，这说明我的人缘比较好呗，已经不止一次听姨妈夸你的厨艺了，我们可是特意空着腹来的，你总不能看着两个美女在这里挨饿吧？听说你用术火做出来的烤肉最为独特，要不今天来点这个？” “今天不行，我刚刚给一名病患接完骨，精气神消耗了大半，没有办法动用过多术法力量，烤不出几块来，你总不会想吃个不上不下吧？” “那就随便搞点吧！我已经闻到浓郁肉香，做的什么好吃的？” “应该是熬的短尾黄羊全汤。” “短尾黄羊全汤？那个能吃？不是号称除了野狼肉外，曼育军领最难吃的肉吗？” “难吃不难吃，要看是从谁手中做出来的。” “哎呀，这么自信，那一定要尝尝。” “稍后。” 安吉贝娜对肖恩展现出来的了解程度，让肖恩感到惊讶，同时也对自己母亲艾琳娜女士给予对方的那种信任感到惊讶，毕竟对方的名字后面还挂着费伦姓氏，看来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两人虽然只是初见，但是很快便熟络的如同多年好友，与其聊天，肖恩有种与前世损友聊天打屁的错觉。 归其原因，安吉贝娜在一定程度也是受肖恩影响过的，虽然这种影响是间接的，但这让两人思维拉近了不少。 安吉贝娜与在肖恩身边长大的孤儿又有所不同，虽然他们的思维更同步，但是肖恩属于他们的半个恩人，天生带着一股子崇拜感，绝对不会像安吉贝娜这么随意说话，小小年纪便会模仿肖恩，一个个一本正经的。 最重要的是，两人还有一个相似点——两人都是术士，都是拥有烙印，从小便觉醒的术士。 这是肖恩除了母亲外，见到的第一位自己的同类。 第八十五章 术士的历史 有所不同的是，两人最擅长的操控元素有所不同，肖恩是火，安吉贝娜则是水。 肖恩从安吉贝娜那里了解到了更多关于术法秘闻，这些最基础东西本来是由他的母亲兼导师艾琳娜女士告诉他的，也不知道是因为粗枝大叶的认为肖恩应该知道了，还是单纯的认为不重要，忽略了。 阿沙恩大陆上有两个半公开的术士组织，盘踞在双子岛以及西海的女巫密会和寂静森林一线的银色联邦术士联盟，这两个组织均拥有比拜伦联盟还要悠久的历史，他们的跟脚可以追溯到古安迪斯帝国。 古安迪斯帝国中期，女巫密会就已经开始活动，不过那个时候，她只是一个松散的地方小组织，一些拥有术法能力的女性自发聚集起来，进行交流学习形成的，这是由于当初的社会风气造成的。 在古安迪斯帝国中，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庸，地位十分低下，哪怕是拥有特殊能力的女巫也不成，除了少数天赋卓绝的女巫会被安迪斯皇室术士团录取外，大部分中下女巫游离在权利和组织之外。 古安迪斯帝国后期，疯王领导的安迪斯皇家术士团陷入了历史最疯狂状态，为了各种术法的研究，不计成本，横征暴敛，血腥试验，造成了内部分裂，一分为三。 一部分依旧秉持着安迪斯皇家术士团理念的术士们，自称七使徒，数百年如一日的以复兴古安迪斯帝国为己任，一开始还和女巫密会和银色联邦术士联盟一样，属于半公开组织。 随着拜伦联盟和圣以太教廷不遗余力打击，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秘密组织，用各种恐怖手段，时不时的向世人昭示自己的存在。 上一次七使徒公开露面，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与以往一样，那一次露面同样做了一件惊天动地大事，直接影响整个阿沙恩大陆历史进程——那就是赫赫有名的艾森豪威尔兰斯洛特遇刺身亡事件。 这位号称兰斯洛特王室中兴之主，最有可能完成祖辈没有完成事业，将拜伦联盟变成拜伦帝国，实现真正一统，而七使徒的刺客终结了这一切。 让这位雄主在自己的黄金年龄，便死在了床榻上，换上了体弱多病的小王子登基，让兰斯洛特王室的中兴之路戛然而止，经过摄政王之乱，不进反退，兰斯洛特王室对拜伦联盟的控制进一步衰落。 还有一部分不赞同安迪斯皇家术士团主流想法的和平主义术士分裂了出来，组成了一个新的术士团，他们就是银色联邦术士联盟的前身。 刚刚分裂出来的时候，他们自然要受到疯王和他的支持者的疯狂追杀，他们就像过街老鼠，在古安迪斯帝国根本没有立足之地，无奈之下，他们加入了反抗帝国暴政的大军，与当时还是不起眼小家族的拜伦联盟的几个公爵贵族交往甚密。 即便是现在也是如此，这些大家族中的大学士基本上都是来自银色联邦，相比起术士名头，银色联邦作为知识之城的名头更为响亮，据说这里拥有阿沙恩大陆最大图书馆，收集了无数孤本，拥有最多的大学士和识字群体。 在那座城市，据说就算是路边小贩，也说不定是学识非常的人，那里是所有向往知识的人的天堂。 还有一部分曾经属于安迪斯皇家术士团的女术士受刚刚复兴的女权主义影响，既没有选择加入重组后的七使徒，也没加入另起炉灶的银色联邦术士联盟，而是选择加入了当时还自称为姐妹同盟的女巫密会。 在她们的一力主导下，才有了女巫密会现在的模样。 虽然理念、行事风格等各方面存在巨大差异，但是在同一件事上，女巫密会做出了与银色联邦术士联盟相同的选择，那就是加入反抗军，推翻古安迪斯帝国的暴政。 正是当初他们的选择，构成了现在的阿沙恩大陆格局，拜伦联盟很多政策的后面，都有着这两个组织的身影。 在术法力量研究方面，女巫密会和银色联邦的术士联盟绝对是权威性的，由于一脉相承的原因，他们对于力量划分基本差不多。 除了觉醒、凝练、操纵、密语、掌控这五个力量掌控程度阶层外，根据术法力量擅长操控的能力划分出了六大属性——风、土、水、火、光、暗。 正是术法力量展现出来的不同表现，才会让无数术士坚定相信元素的存在，并且将其归结为术法力量的根基，肖恩对这一套理论并不怎么赞同，却也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释，在这一方面，他只是一个刚刚入行的学徒。 还有一个事实在那里摆着，自己术法力量为什么擅长操控火，而不是水或者土或者风？ 肖恩自己的那套人体磁场的猜测，在这一方面很难做到自圆其说，反而不如流传甚广的元素说。 肖恩只能将前世带来的那种刨根寻源的习惯，暂时压在心底，像阿沙恩大陆的大部分术士一样，讲究实用性，好用就行，根源无关紧要，等自己对于术法力量掌控更进一层，说不定有资格探索这个问题。 肖恩对术法力量对人体带来的副作用，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比如擅长不同元素的力量，通常会对一个人的性格造成不同程度的影响。 擅长操控火的，性格通常冲动易怒。 擅长操控暗的，性格通常十分阴沉。 擅长操控光的，性格通常比较开朗阳光。 肖恩自己也深有体会，他体内的激素稍微受点刺激，就容易分泌过高，哪怕是拥有一个完全成熟的灵魂，也没办法完全掌控自己的言行，做出一些比较热血过激的举动，若是将自己的灵魂和学识限制到身体相同岁数，自己做出再过激再冲动的事情，他都不感觉意外。 还有一种比较小众的副作用，那就是像肖恩和安吉贝娜这种很小岁数就觉醒了的人，他们的术法天赋相当高，通常都会凝聚出本源烙印，只要他们能够活下来，迈入术法力量巅峰，只是时间问题。 没错，就是活下来。 因为这种人的夭折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小孩耍剑，容易伤了自己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术法力量带来的副作用。 由于自身术法力量对本源元素的天生亲和性，容易造成本源元素在身体中的大量郁结，从而对身体机能产生影响，诱发身体疾病。 安吉贝娜便是其中典型，体内湿寒气过重，导致心脏功能衰竭，幸亏艾琳娜女士从小帮她疏导血管，驱除寒气，才没有让她心脏彻底停摆。 饶是如此，她的发育速度也受到了极大影响，比普通人慢了好几年。 安吉贝娜的病情现在只能说是控制住，心肺重要器官中的寒气被疏导出来，不像以前那样，等若体内装着一颗颗定时炸弹，随时会让她的身体机能停摆。 想要根除那是妄想，除非将她的术法能力废除了，这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就现有的术法研究外，术法能力掌控是不可逆的。 没有就是没有，就算你想尽办法，也不一定能获得。 但是一旦掌控了，想要甩脱也是不可能的。 就连力量的大小都不完全归人掌控，一些天赋不好的，就算终其一生，也只能拿自己的术法力量变变魔术，糊弄糊弄普通人； 有些天赋异禀的，就算不刻意修炼，随着岁数增长，能够操控术法力量也会水涨船高，安吉贝娜明显属于后者。 术法力量从来不是一种公平力量，以前不是，现在不是，未来很有可能也不是。 很多时候与努力程度无关，只与天赋有关，这种差异就像狮子与羚羊，外表虽然相同，里面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物种。 也正是这种不公平，导致了大部分普通人对术法力量的嫉妒，再加上不了解，从而产生恐惧。 在很多地方，术法力量被认为是邪恶的化身，很多刚刚觉醒的术士被送上火刑架，活生生烧死。 还有一些刚觉醒力量便十分强大的术士，不甘受死，必然会采取一些极端手段，造成很多流血冲突。 再加上一些突然觉醒后，没有人引导的野术士，用自己的力量为非作歹，进一步败坏术士们的名头——在遽然获得强大力量之后，很多人心态都会容易失衡，这绝不仅仅局限于术士。 除了术士自身原因外，还有圣以太教廷因为信仰和利益在背后推波助澜。 认为所有术士都是古安迪斯帝国余孽，是动乱祸患之源，应该被全部清除净化，将为数不少的没组织野术士送上了火刑架，与女巫密会和银色联邦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张。 安吉贝娜身体中的寒气依旧过重，最明显表现畏寒畏冷。 正常情况下，身体温度比常人要低三四度都不止，哪怕是在烧着熊熊壁炉，温暖如春的室内，依旧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小脸，一身白色裘衣，毛茸茸圆滚滚的，就像一只小号白熊。 肖恩不是没有这方面的副作用，只是体内过多的火气，被他从小保持的高强度运动给排出体外，身体状况与安吉贝娜恰巧相反，总是比常人高三四度，别人高烧到四十度，都有要命的可能，在他这里却属于正常现象。 所以说，正常人和术士已经算是两种物种。 第八十六章 先入为主性错误 “唔，确实是短尾黄羊，虽然味道很淡，里面还有属于它的独有腥膻，没想到将大部分腥膻味去掉后，味道会变得如此独特，里面除了常规香料味外，还有一股独特木头清香，应该是黑松，你是用黑松木去腥的？” 安吉贝娜仅仅尝了数口，竟然一口道破了肖恩引以为傲的短尾黄羊汤的最大玄妙。 这让肖恩为之一惊，没想到对方也是同道中人，不得不竖着大拇指道：“厉害，你是第一个通过品尝就知道配方的人。” “那是。”安吉贝娜毫不自谦，“炼金术我可是得到姨妈的真传，她的炼金心得中的草药部分，都是我帮忙整理的，不要忘了，我的术法能力可是水，凡是融入水中的，我可以轻易的分辨出来。” “真的？”肖恩眉头一挑，顿时涌起了浓厚兴趣，若是对方的能力是真的话，与自己的术火能力一搭配，简直就是煎制各种草药的最佳组合。 因为草药对火候的要求可是相当高的。 温度高了容易破坏草药中的有效成分，温度低了，又不会激发药效，让他们进行有效的融合。 掌控火焰大小对肖恩来说易如反掌，可是用什么样的温度却是一个难题。 以前解决这种方法的方式只有一个，反复试验，挑出药效最大的那种。 这种笨办法失败的次数远远大于成功次数，有的时候无限接近成功了，因为一点点偏差和运气，就彻底失败。 而且挑出来的药效最大，只是相对于所有的试验品来说，很难说药效最佳，说不定你激发出来的药效只有药草实际药效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也说不定。 肖恩眼前一亮，急忙追问道：“母亲给你治病期间，你是不是经常帮助母亲做炼金实验？” “当然。”安吉贝娜理所当然的道，“艾琳娜姨妈的很多连炼金试验都是为了帮我寻找根治药剂，我当然有义务协助。” “难怪！”肖恩恍然大悟。 难怪自己的母亲炼金试验成功率如此之高，原本他还只是单纯归结为对方运气好，每次都误打误撞的碰到最佳比例。 感情并非如此，而是背后还站着一位特殊帮手，也难怪自己的母亲拿对方当宝贝一样，换成自己，也要拿对方当宝贝啊。 “好辣！好吃！感觉有一股热流在自己体内涌动，好美妙的感觉。” 安吉贝娜幸福的双眼都眯了起来，水晶一样洁白剔透的小脸一片赤红，洁白额头和小巧鼻尖布满细密汗珠，就像开了锅一样，头顶呼呼直冒白气。 “有这么夸张？我没放多少辣果粉啊？现在顶多算是微辣吧？难道自己不小心放多了？” 安吉贝娜的夸张情形，让肖恩目瞪口呆，辣果粉他没少吃，就算是对血管有刺激作用，能用来发汗，却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用勺子盛了点汤，尝了尝，剂量用的没错，因为怕对方初次不适应，特意少放的。 至于两人在同一个碗中盛食，两个当事人都没怎么在意，十分自然随意，就像多年老友一样。 反倒是安吉贝娜的侍卫长阿尔维利亚对肖恩怒目而视，显然对肖恩这种逾越的行为十分不满，若是目光是剑的话，肖恩早就千疮百孔。 “还是艾琳娜姨妈对我好，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我留着，就算是姨妈耗费术法力量，刚刚给我疏导完，也没有这么通体通泰过！” 吃到最后，安吉贝娜连自己厚厚的皮裘都脱了，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一样，热气腾腾，不光小脸红扑扑的，自凡是裸露的地方，都呈现玫红色，相信衣服下面，也是相同情形，就像一只煮熟大虾。 “你好像感谢错人了，这个辣果粉是我费时费力搞到手的。” 肖恩不是想邀功，而是对两个女人亲密关系，直接忽视自己感到不满。 安吉贝娜的回怼让肖恩哑口无言，“要不是艾琳娜姨妈，我能吃到这东西吗？刚刚我问你要的时候，你好像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母亲给你信中内容而已。” 肖恩绝不承认要不是安吉贝娜主动提起，他会将这些辣果粉没下，自己食用，毕竟自己先前艾琳娜女士压榨的太狠，他手中的私货屈指可数。 是不是所有的术士都是研究狂人，肖恩不知道，但是自己肯定有往这方面转变的迹象，看到反常的现象，总想研究研究。 安吉贝娜对辣果粉的这种反常反应便引起了他浓厚的研究兴趣，而安吉贝娜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研究对象，因为对方也是一名术士，一名拥有术法烙印的术士，肖恩的火焰烙印有的能力，对方都有。 安吉贝娜寒水烙印能量具现化后，是一团散发着森森寒气的水汽，外表没有什么创意，是最大路货的魔法书，不过流水形成的独特水花和娟秀小字，展现出主人少女一面。 这种身体细微变化，就算是术法烙印也无法实时监控到，肖恩少不得要用自己的术法力量进行检查。 对于这一点，安吉贝娜比他纯熟多了，主动压制自身术法力量，将肖恩的术法力量引入体内，以前艾琳娜女士给她驱除寒气的时候，没少这么做。 这个过程中，两人少不得又得有肢体接触，对此安吉贝娜落落大方，她的侍卫长一副要吃了肖恩的神情，右手已经按在佩剑上，若是肖恩稍有不轨，将会拔剑相向。 肖恩这一探查不要紧，结果大吃一惊。 他发现自己又陷入了先入为主的惯性思维，有一些东西想当然了，不仅仅是辣果粉，还有对术法力量的认知。 肖恩以前接触的术士同类太少了，潜意识的以为所有的术士都和自己一样，完全忽视了术法力量分类对身体造成的不同程度影响。 与自己如同大江一样奔涌不休的血管相比，安吉贝娜的血管明显要纤细不少，血流涌动速度别说是比自己，就算是比平常人都要缓慢。 无形无质的术法力量在她的血管和身体内部都要凝聚成型了。 造成这种现象的可能性有两个。 一个是安吉贝娜不像自己一样，从小就开始坚持训练，已经将自己的肉体强度锤炼到怪物雏形，并向着怪物阶段迈进，加上术法力量的强化，他的血管自然要比常人强壮许多。 不是安吉贝娜不想像肖恩一样，利用术法烙印的实时监控来训练自己，而是身体条件不允许，在两个月之前，稍微剧烈的运动都能要了她的小命。 即便是现在，她也只能维持中强度的恢复训练，太过剧烈的，身体依旧没办法负荷，这让她与肖恩前世所了解的术士差不多，只能将自己的精力投注到炼金术等这样的知识方面。 用她自己的话说，市面上能够找到的书籍，她都已经看遍了，很多理论知识绝对甩肖恩八条街。 另一方面则是术法力量特性造成的，水属于寒性，惰性远远要比火的高。 若是一开始就进入良性循环，或者岁数大一点觉醒，情况可能还好些，安吉贝娜自我觉醒将近一年，才被她的老师发现，体内寒气早就淤积到一种恐怖程度，要是再晚一年半载，安吉贝娜就要步上大部分婴幼儿期间觉醒术士的后尘——夭折。 水属性身体的人是这种状况，风、土、光、暗属性的人，又分别是一种怎样情形？ 有一点可以确定，绝对与肖恩和安吉贝娜的情况有所不同。 辣果粉进入安吉贝娜体内，自然要比肖恩食用效果强烈得多。 安吉贝娜血管就像平静水流中注入了一股活水，整个都被带动的涌动了起来，也就是说，真正让安吉贝娜产生这么强烈生理反应的，是她自身的术法力量，并不是辣果粉。 它只是一个引子，一个媒介，激发了死气沉沉的术法力量媒介，这股力量在她的身体中淤积了十多年，力量何等恐怖，稍微有一点异动，便会让安吉贝娜的整个身体都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她病根都被撼动，自然会出现通体通泰的感觉。 艾琳娜女士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不然的话，她也不会特意叮嘱肖恩带辣果粉给安吉贝娜。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肖恩，八成忘记了，要么就是她认为这种常识性的东西，理所当然的认为肖恩知道。 另一个先入为主的错误就是辣果粉，由于前世辣椒的原因，肖恩潜意识中，总把辣果粉当成辣椒，认为这只是一种调味品，里面的辣素对血管产生的刺激作用，或许对术法力量有一定帮助。 却忘记了，两者除了拥有辣素外，连物种都不相同，作用怎么可能相同呢？ 其在安吉贝娜的身体中起到媒介作用的，绝不仅仅是辣素，应该还有其他独特物质。 别看仅仅是起到媒介的作用，但是这个发现的价值绝对不可限量的，对于其他属性的术士效果怎么样不知道，但是对水属性术士的吸引力绝对是致命的。 安吉贝娜面对的困扰，其他水属性术士必然也会有，只是轻重有所不同而已。 看来自己必须调整一下辣果树的定位，不能再像原先想的那样当成普通的调味品推广，短时间内必须当成战略性物资储备，或许能为自己换取不菲的利益，相信无论女巫密会还是银色联邦的术士们，对它都会十分感兴趣。 第八十七章 收尸人 肖恩并不准备卖原材料，那种生意太低端，成品商品打包销售才是他的真正追求，这就要看自己的母亲给不给力，能不能搞出高端东西来了。 即便是辣果粉的价值在肖恩心中翻了是好几倍，他依旧没有插手的打算，而是更加坚定了支持艾琳娜女士研究的决心，毕竟她已经给安吉贝娜治了十几年病，对她的病情更了解，研究起来更有方向。 自此之后，肖恩这边多了两名食客。 一到饭点，便准时出现在他的医疗所，幸亏他有先见之明，开了一家食馆，否则光是做饭就会占用他大量时间，安吉贝娜的饭量还好应付，随着术法力量进入活跃期，自身运动量可以放宽，食量有所增加，却也相对有限，顶多就是一成年男人饭量。 但是侍卫长阿尔维利亚就不一样了，别看她高挑纤细模样，实际上一名正儿八经的大骑士，而且非常资深的那种，其训练变态程度，连肖恩都自叹弗如，饭量自然也相当吓人。 她可以用半个小时，将一只一岁口的短尾黄羊连肉带汤，吞进半点不凸起的肚子中，并且整个过程都保持着一种堪称优雅的进食姿态。 最让肖恩诟病的是，她们吃饭不给钱，食馆现在盈利勉强维持他们三人吃喝。 安吉贝娜在这里蹭吃蹭喝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像先前波特郎那种打秋风的地痞流氓，别说上门闹事，就算周围两条街都见不到他们的踪影。 哪怕安吉贝娜的母亲是一名安迪斯人女奴，是费伦家族中最不受待见的一位，但那只是在费伦家族内部而言，至于小说中那种落难公主，街头乞丐都可以随意羞辱的情节，根本就不会出现。 公主就是公主，除非是家道中落，否则她走到哪里都是公主，胆敢当面戏弄羞辱的结果之后一个，被侍卫长阿尔维利亚当场斩杀是最轻的，更有可能会殃及自己的家人乃至家族，因为公主出门在外代表的是整个家族，她的姓氏绝不容许任何的亵渎和玷污。 安吉贝娜到来的第二个好处，给那些高傲的曼育人一个台阶下，你看费伦家族的那位病公主整天在那里出没，要么就是那个产业中有她的份额，要么就是那里的医师有真才实学，不管出于哪个原因，他们都可以心安理得的到这里吃饭就医。 安吉贝娜吸引来的可不仅仅是那些普通曼育人，还包括以前连正眼看医疗所和食馆都不正眼看的勋爵贵族们，尤其是那些年轻气盛的公子哥们，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就像一只只求偶小公鸡，试图将自己最英俊、最潇洒的一面展现出来， 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吸引安吉贝娜的注意力，至于他们究竟是出于安吉贝娜的美貌，还是对费伦家族的继承权，已经无关紧要。 现在肖恩的医疗所前，每天都要上演一场以上的决斗戏码，与以往决斗不同的是，这次他们不仅要胜利，还要让自己负伤的情况下胜利，这样不仅可以享受胜利荣耀，还能在医疗所中享受安吉贝娜爱的包扎。 没错，安吉贝娜不仅在肖恩这里蹭吃蹭喝，大部分时间也泡在这里，给肖恩当学徒，她对医术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 对此肖恩十分理解，因为他也有过相同经历，在生死边缘打过转的人，都会对死亡产生畏惧，从而对医术产生兴趣，这种例子并不少见。 肖恩是如此，安吉贝娜如此，当初为了研究疫病不惜舍身的查尔斯也如此，病愈后的大骑士阿杰尔一众，虽然有点迫于无奈，同样也选择了献身医学。 安吉贝娜不仅拥有不错的医学天赋，她的水属性术法力量天生比肖恩的火属性更适合医疗。 肖恩的术法力量更为狂暴，进入别人身体中，稍微不慎就会产生伤害。 安吉贝娜的则不然，只要控制好力度，便会产生水一样的滋养效果，不仅对伤口痊愈有促进作用，还有种温凉的舒适感，与肖恩的灼烧感完全相反。 现在在医疗所中，安吉贝娜的受欢迎程度远在肖恩之上，这让肖恩禁不住感叹，无论到了哪里，看脸时代的本质不会变，他的术法力量固然不是很舒服，但是在接骨方面要甩安吉贝娜八条街。 他可是有着无数次练习的，力道控制方面也不是安吉贝娜所能比拟的，可偏偏那些病人宁可多遭罪，也要主动找安吉贝娜，让她拿自己练手，肖恩徒呼奈何。 对于那些贵族公子哥，肖恩可是半点不客气，各种费用十分高昂，这种送上门的肥猪不杀白不杀。 …… 遗忘巷道。 就如它的名字，它是索罗城努力要遗忘的存在，位于城中最偏僻、最差劲的位置，所有的污水都要从这里汇聚，然后融入几十里外，濒临枯竭的雅各布河。 这里无时无刻的散发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古怪味道，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总会产生一种窒息错觉，不过真正让人对这里畏如蛇蝎、敬而远之的，是因为这里居住的那群人，他们有一个共同职业——收尸人。 自凡是有点规模的大城市，收尸人是一种必不缺少的职业，因为没有人愿意动那些不知道原因死在街头的人。 谁知道他们究竟是冻死的，还是饿死的，仰或是得病而死。 若是后者的话，动他们的尸体，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疫病可以通过接触传染，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的事情。 虽然圣以太教廷的教廷出于信仰和人道主义，会主动为一些无家可归的人收尸，不过他们会优先处理信奉教廷的人，对普通人只会涉及教堂周围几条街，再远教廷也无能为力。 人力有限是一方面，地方贵族也不喜欢他们将手伸的太长，收尸人应运而生，便是自然而然。 索罗城收尸人的规模比普通城市的明显要庞大，因为角斗士和奴隶贩卖两个行业的兴旺，将会造成更多没人收敛的尸体，那些奴隶主为了省事，通常会花一点点报酬，雇佣收尸人收敛尸体，是约定成俗的方式。 收尸人来源渠道主要有两种。 一种是自发从事这种职业的，这种人通常没有一技之长、无儿无女的鳏夫，通过收尸搜刮尸体上的财富，以及来自市政厅的微薄补贴维持生活，这种人实在匮乏的时候，市政厅则会指定一些罪囚，从事相应的工作，来换取减轻惩罚。 无论在哪个城市，收尸人都是最穷苦潦倒的那一类，若是不穷苦潦倒，他们也不会从事这份危险性十足的职业。 大发死人财，那根本就是扯淡，无家可归死在街头，等着他们去收尸的，身上又有多少油水可捞？ 埋尸钱更是一个美丽谎言，人在快要饿死的时候，什么疯狂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又怎么可能会在自己身上留钱不花？ 唯一有点油水的便是那些客死异乡的富商，不过这要冒着巨大风险，这样的人通常是得疫病而亡。 有些收尸人暴富了，却没有命享受这份钱，更多数时候，连这个机会都抢不到，当面临巨富诱惑的时候，很多穷困潦的人，会选择铤而走险。 至于市政厅的财政补贴，经过层层盘剥，落到他们手中，能够维持半饱就不错了，遇上灾年，市政厅更是会直接忘记他们的存在。 收尸人这一行通常不长寿，能干十年，都是稀罕存在。 老约翰在这一行绝对是老祖宗级别的存在，他已经从事收尸人将近二十年。 从一个驼背瘸腿的中年人，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背更驼腿更瘸的老年人，将近七十高龄，别说是收尸人中，就算是普通人中都算高寿的。 最近几年体力下降得厉害，老约翰已经很少亲自出去收尸，生活来源自其他收尸人的帮衬，毕竟认真算起来，整个遗忘巷道的收尸人，一半以上是他的徒子徒孙。 老约翰以前为人也算厚道大气，谁有困难，总会伸出援助之手，对自己手艺也从不藏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约翰已经成为收尸人这行业的首领，有什么事情，都愿意到他这里咨询意见。 以往都是别人主动找老约翰，鲜少老约翰主动叫人的，尤其是一叫一堆人，更是绝无仅有。 收尸人这个行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不熟悉，多数也能攀谈几句，交头接耳的询问一阵，没有一个知道老约翰今晚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很多人都是被临时叫过来的。 老约翰居住的房屋算的上老房屋了，格局算不上大，处处充斥着古朴破落气息。 唯一让人称道的，他的房屋足够整洁干净，空气中充斥的味道那是遗忘巷道自身特殊味道，房屋内部没有其他异味。 老约翰虽然是一名鳏夫，爱整洁却是出了名的，无论家里究竟有多贫穷，屋子中总是打扫的一尘不染，身上的衣服无论打多少补丁，但是浆洗的十分干净。 很多贵族都没有她在这一方面的讲究，因为这个习惯，他没少惹来嘲笑和讥讽，一个与奴隶一样低贱的收尸人，竟然有勋爵贵族一样的做派。 只是老约翰我行我素，这么多年下来，众人早就习惯了。 这些收尸人没有意识到，他们愿意往老约翰的家中凑合，就是因为这里足够的干净舒适，比在自己乱七八糟、臭气熏天的家中心情更舒畅。 第八十八章 匪夷所思的买卖 “老约翰，你究竟叫了多少人？再挤下去，你这破房就要挤出窟窿来了。” “约翰老爹，你突然召集我们过来，究竟有什么重要事情？总要透个底给我们吧？这么蒙在鼓中，实在是让人难受。” “咱们收尸人凑合到一起，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讨论怎么收尸呗！” “收尸有什么好讨论的？在场哪个不是干了三年以上的老手，闭着眼都能收。” “谁说的？收尸也要讲究个规矩，不是什么尸都能收的，总要讲究个地盘吧？若是随便乱收一气，岂不是坏了多年规矩。” “你不就是想说一个月前，我收的那个外地流浪者的事吗？没错，我是从他身上小赚了一笔，可完全是凑巧，我只是从那里路过，顺便收了，并非有意抢你的活！再说，我不收，那些流浪者、乞讨者也会将他身上的东西扒了，等不到你找上门。因为这事，你针对我不是一次两次了，今天既然在老约翰这里，咱们就将话说清楚。” “行，既然你都认了，那就好说了，那个流浪乞讨者可是在我负责的那几条街道死的，身上的埋尸钱应该有我一份，我也不贪心，你拿出一半来，这事算完了。” “凭什么？活是我做的，你空口一句白话就要分一半去？那几条街道什么时候成为你私人的了？难不成我在那几条街道上捡个钱袋，也是你的不成？刚刚我已经说了，就算没有我，那个埋尸钱也落不到你的手中。” “狡辩，纯属狡辩，你们倒是评评理，这事究竟怎么算？要是以后咱们都到处乱收，岂不是没有半点规矩，整个行业都乱套了！” “咱们就是一群收尸的，什么时候开始像那些地痞流氓一样划地盘，什么时候又变成行业了？还真有脸说，就算真是行业，也是最低贱的那种。” “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不就是几十个铜子的事情，至于闹得这么生分，坏了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值当的吗？” “几十个铜子，你说的倒是轻飘飘，感情铜子不是从你兜里掏，这都够我忙活大半周的，再说我半点错没有，是他在这里无理取闹，以前我帮他收那些身无分文、疾病缠身的乞丐时，他怎么从来不说地盘的事情？若是所有的人都见钱眼开，岂不是更乱套。” “胡说八道，先前我就跟你说过这个问题，你什么时候见我越线过？” “你这人怎么不识好人心？算了，算了，你们两个接着争，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争出什么花样来？” “都闭嘴。”老约翰重重顿了一下拐杖，满是老人斑的长脸阴沉的可以滴下水来，“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在客人面前争的不可开交，你们丢不丢人？自己人都不团结，难怪外人要称呼咱们食尸鬼，再这样下去，你们一个个真的要变成食尸鬼了。” “可是，我们……” “再说废话，就从我家中滚出去，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与我无关……咳咳……”老约翰捂着嘴一阵咳嗽，咳的如此厉害，好似要将心肺咳出来，整个人弓成虾米状。 这个时候众收尸人才发现，老约翰高大的身影后面还有一个人，只是此人身披一件旅行者连帽斗篷，身形瘦小，缩在黑暗墙角，不声不响，大部分人竟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突然冒出一个外人来，让这些收尸人一愣，大部分满脸警惕的望着对方，相对隔绝的环境和压抑的生活，让大部分收尸人变得孤僻乖张，就连同类之间的关系都算不上友善，更别说是陌生人。 排外已经快要成为他们的天性一部分，若非老约翰咳的太痛苦了，哪怕他德高望重，也会有很多收尸人跳出来质疑。 “诸位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陌生人显然对收尸人的习性颇为了解，主动将自己的帽兜掀开，露出了年轻面孔，同时轻拍老约翰的后背。 “老爹息怒，老爹息怒，你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动怒，实在抱歉，来之前，没考虑到老爹身体状况，给老爹添麻烦了，否则的话，应该换一名医师前来的。” “我以为是哪个大人物光临咱们这条食尸巷道，让老约翰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原来是艾勒*海曼，听说你最近跟了一个出手阔绰的新老板，很得赏识，家里顿顿都能闻到肉香，每天挤在你们家门口的小孩都好几十，就为了讨块骨头吃，讨口油汤喝，怎么？这是准备给兄弟们也来几块骨头啃啃？” “知足吧！咱们这群食尸鬼，也就配啃骨头，难道你还想吃肉不成？就算你有钱，若是敢踏足人家的店铺，也会被乱棍子打出来，咱们就没吃人饭的资格。” 瘦小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生意火爆的食馆的年轻大堂经理艾勒*海曼，他岁数虽然不大，却在底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磨练出来，面对冷嘲热讽，神色不变，保持最完美微笑道：“这位先生还真没说错，艾勒这次上门来，还真是要为诸位送块肉吃，不仅能让诸位吃饱，还能吃好。” “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谁知道你……哎吆……” 那名冷嘲热讽的最厉害的收尸人抱着自己的脚一阵哀嚎。 打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止住咳嗽的老约翰，拄着拐杖，喘着粗气道：“你们越混越回去了……天天怨天尤人，怪别人看不起你们，你们倒是对着河水照照，你们看得起自己了吗？咱们天天和尸体打交道不假，却没有必要将自己变成行尸走肉，心中除了龌龊心思就是龌龊心思，看谁都像居心叵测，你们倒是说说，你们除了这条烂命，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惦记的？” 这一番长篇大论，让老约翰又是一阵粗重喘息，在他如鹰一样的目光下，没有一个人敢搭话。 只有先前那名收尸人在低声呻吟，刚刚老约翰下手重不说，打的位置也很刁钻，正是小腿肉最少的地方，就算没有骨折骨裂，那种疼痛也够他三两天消受的。 很多收尸人第一次见好脾气的老约翰发这么大的火，情不自禁的端正了态度。 “若是信得过我老约翰，咱们就接着往下谈，若是信不过，那就各回各家，以后有什么损失，别怨我老约翰不仗义。” 老约翰紧接着又放了一句重话，让众收尸人面面相觑，这老约翰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往日像眼前这种见面吵上两句，为了几个铜子争得不可开交，那是常有的事。 穷打仗，打穷仗，越是贫穷越容易产生各种各样的矛盾冲突。 几个铜子看起来不多，可是涉及到一顿饱饭时，那就是大事了，争到老约翰这里，多数是想让对方帮忙评个理，主持一下公道。 老约翰通常扮演和事佬的角色，在中间和稀泥，双方各打五十大板了事，虽然不见得有多公道，却也是一种解决事情的办法，像今天大动肝火，绝无仅有。 至于走出这个屋的收尸人，更是一个没有，包括起争执的那两位，以及挨了一拐杖的那位，因为他们知道一旦离开这个屋子，就代表自己被收尸人这个团体被孤立了。 对于一个本身就不被大众接受的团体来说，若是再被这个小团体孤立，那就真的成孤家寡人，离死不远了。 众收尸人反过头来纷纷安抚老约翰的情绪。 “约翰老爹，这是哪里话？若是我们连约翰老爹都信不过的话，还能信谁？你们说是不是？” “谁都可能坑我们，唯独老爹不会，老爹说的，我绝对信的过。” “谁若是敢说老爹的不是，先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老爹，消消气，你最近身子本就不好，若是气坏了，丢下我们先走了，我们可就真成一盘散沙，永远被人压在身子底下。” “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什么叫老爹丢下我们先走？老爹身子骨硬朗着，肯定要比你这个痨病鬼活的长。”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是我说错话了，是我说错话了。” “老爹，是我们不对，不应该计较这些蝇头小利，我们两个回去私下解决，私下解决，绝不会再发生类似事情了。” “老爹，我们知道错了，就原谅我们这一会。” 老约翰长长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放心好了，我一时半会死不了，是我话重了，都是为了活着。为了活着，这些年我也没少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我们总不能一辈子这样。” “不一辈子这样？那还能怎么样？咱们要手艺没手艺，要力气没力气，一听说咱们是收尸人，恨不得离咱们两条街远，还有其他出路不成？” “自凡是有点出路的，谁愿意做收尸人。” “不要着急，等我把话说完。”老约翰摆摆手道，“没说要转行，咱们依旧做咱们的收尸人，不过有人愿意跟咱们做一笔交易，一笔大交易，若是操作的好，发家致富不可能，但是讨一口饱饭吃，那是没问题的。” “交易？大交易？咱们是收尸，又不是收破烂，还能挑拣一些旧物倒手转卖，能有什么交易？” “是啊？难道要咱们贩卖尸体不成？这可不成，这是要受到神灵谴责，死后灵魂永坠地狱，这种事，我可不做。” “话说八道什么？若是让教廷的人听到了，小心送你上火刑架。” “咱们的交易对象是谁？难不成是小艾勒？我承认他最近混得不错，但是远远不到将咱们所有人都召集起来的程度吧？” “都不要瞎猜了，直接听老爹说不就成了！老爹，你就不要卖关子了，究竟是什么交易，让你如此兴师动众？” “没错，老爹，你快点说，快要将我们急死了。” 众收尸人交头接耳了一番，猜了半天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老约翰与艾勒身上，不出意外，这个所谓的交易，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带来的。 老约翰故意停顿了一会，让众人消化一下这个消息，同时吊足了他们的胃口后，方才道。 “这件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说得清楚的，我老约翰活了一辈子，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交易，不敢独自拿主意，所以将大家叫过来，都亲自听听，然后自己拿主意吧，今天我的身体有点不济，就让小艾勒亲自和大家说吧，艾勒，你来吧。” “约翰老爹，你先歇着，你能帮我召集诸位先生，我就感激不尽了，剩下的事情自然交给我。” 艾勒无比熟练的拖了一张凳子过来，搀扶着老约翰坐下，方才清了清嗓子道。 “在场的，有认识我，也有不认识我的，这无关紧要，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一个负责跑跑腿的，真正要与诸位做交易的是我现在的老板。” “开食馆和医疗所的那位安迪斯人？” “没错。” “他能有什么大交易与我们做？难道是运送医疗所中病患尸体？可是能去医疗所的人，八cd是有家人的，用不着我们吧？” “有这一方面的需要，我们家老板仁慈，不仅会救治那些有钱病患，也会为一些无家可归的病患进行医治，总有一些没有家属的尸体，处理起来确实很麻烦，不过这并不是咱们今天所要商谈的主要内容，我家老板想要请你们办一件事，这件事情对你们来说，算得上举手之劳。” 艾勒微微一顿，环目四顾，见众收尸人都露出倾听神色，方才继续道。 “你们在收尸的时候，转一下道，从医疗所所在的城门出城，尤其是那些还剩下一口气的，包括那些重伤的角斗士，用你们最快的速度，将他们送到医疗所，当然了，也不会让你们白忙活，每运一具尸体经过医疗所，都会得到一顿饭的犒赏，既可以选择吃饭，也可以选择按照市价兑换成铜子，童叟无欺，当场结现。” 艾勒说完之后，现场一片寂静，众收尸人面面相觑，半晌没一个接话的，因为这笔买卖实在太怪异，称得上前所未闻。 对他们来说倒不是难事，顶多就是多跑点腿，却能换一顿饱饭，绝对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他们不怕苦不怕累，真正怕的是没人敢用他们。 可问题是，对方图个啥？ 完全没有利润可图啊，这样的买卖做起了能够长久吗？ 等自己的尸体拉过去了，对方不认账，又怎么办？ 第八十九章 功成 艾勒似乎看出了众收尸人的疑惑，事实上，到现在他也是满头雾水，不明白自己老板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乍听到老板让自己来谈这么一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赔本生意的时候，他的表情比眼前这些人的好不到哪里去，只能将老板的原说词搬了出来。 “我们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确定一下诸位拉出去的尸体，还有没有救治的可能性，无论贵贱，都是一条生命，要是能够救治回来，将是无上功德，我想诸位不会想自己将一名还未真正死的人，活生生埋了吧？那可是一种变相谋杀，就算没有人追究你的责任，等你死后，灵魂只怕将会面临神灵审判。” “至于我们医疗所究竟如何获益，诸位就更不用担心了，诸位想想，若是本来确定应该死掉的人，却被我们医疗所救活了，这将会在索罗城引起多大的轰动？到时候财富将会随着病患滚滚而来。” “这种用实际证明，可远远要比空口白牙的说，更容易赢得信任不是？若是医疗所的生意因此而有所改观的话，我们家老板绝对不会亏待诸位的，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瞒大家，在我跟随现在的老板之前，家里的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我老娘都动了卖我妹子的心思，现在我家中不敢说豪富，过冬的粮食也算是基本存够了，若是谁再跟我老娘提买我妹子的事，我老娘绝对会撕破他的嘴。” “过冬的粮食都存够了，还不算豪富？我们这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又算什么？我看这笔交易做的，多跑两步，咱们今冬的饭食有了着落不说，真能挽救一两个人的性命，也将是无上功德，到时候咱们走到大街上，也可以直起腰杆子，看谁还敢说咱们是食尸鬼，老子喷他一脸唾沫。” “人家老板这样的交易都敢提，咱们却在这里犹犹豫豫的不敢接，传出去绝对是天大笑话，不管你们的意见是什么，小艾勒，要是你们老板不嫌弃我一个人单势孤的话，不管他们最后决议如何，这件事情都算我一个。” “这件事情确实没有什么可合计的，咱们除了烂命一条，别无所有，人家坑也坑不到咱们的头上，这活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我也加入。” 任何事情有了带头的就好办多了，众收尸人纷纷选择了加入，包括老约翰。 若是他不赞同的话，也不会用自己的名头帮艾勒召集人，这场买卖看起来有点匪夷所思，那是从对方立场来看，从收尸人的角度看，这绝对是一笔怎么算都不会亏的买卖。 “很好，大方向上达成共识，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 艾勒海曼长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没辜负自己老板交付给自己的独特任务。 “为了更有实效性，明天我们就会雇木匠过来，将你们的运尸车检修一遍，确保速度能达到最快，同时你们的个人卫生需要整理一下，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约翰老爹，能在这一行这么久依旧长寿秘诀吗？现在我就帮你们解开，个人卫生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个人卫生与长寿有关？真的假的？” “这并不是我说的，而是我的老板说的，那可是一名了不起的医师，诸位认识波朗特身边那个巴霍利不？”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欺男霸女，动不动就打人，咱们也没少被他祸害，最近都没见到他在街面上露面，难道出事了？” “他现在还在我们医疗所躺着呢，能露面才怪。” 艾勒略微有些得色道。 “波朗特带着他们想在我们家食馆中吃霸王餐，结果好处没讨到，巴霍利的腿被我弄折了，白森森的骨头茬子都冒出来了，血喷数尺高，那场景老瘆人，我们家老板现场校骨接骨，现在巴霍利已经能下地走路了，除了有点瘸，别无大碍，这可不是我为我老板吹，当时现场有很多人，亲眼目睹的，我们家老板的医术，绝对没话说，他说的个人卫生与长寿有关，肯定错不了，诸位注意一下，不会有坏处的！” 一旁的老约翰听的连连点头，一脸赞同道：“就凭这一点，小艾勒的老板就不是简单人物，我早就告诉你们多少次了，我能在收尸人中活这么久，靠的就是一个干净，你们收完尸后，连身体都不擦一下，就吃饭睡觉，谁知道会不会将不干不净的东西吃进肚子里？以前不相信我说的，现在有位厉害的医师也说了，你们总不能不信吧？” “怎么会不信？只是忙活一天，乏的要死，想要偷会懒多睡会。” “偷会懒？哼，小心将自己的小命偷没了！等你永远闭了眼，我们找个好地方埋了，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这辈子都没醒过来的机会。” “以后不偷懒了就是，以后全部向约翰老爹看齐。” “未来几天，还请诸位轮换出工，我们老板会安排医师过来，教授大家简单的急救和包扎，尽可能拖延病人生命维持时间，给我们的抢救赢取更多时间，除此之外，那些医师还会帮诸位检查一下身体状况，若是有病患的无需隐瞒，他们将会帮助诸位免费救治，算是咱们合作的小小诚意。” “小艾勒的老板还真是仁慈之人，竟然想的如此面面俱到，就冲这一点，对方绝不是糊弄事的主，我对这次合作充满了信心。” “他们竟然愿意为我们这些烂人看病？这个，家属能不能看？” “这个……”艾勒露出了为难神情，“这个在来之前，老板没有交代，我也不敢擅自做主，这样吧，我回去询问一下，就凭我们老板仁慈的性子，应该不会拒绝，不过为了防止有人浑水摸鱼，到时候还请约翰老爹帮忙监督一下。” “谢谢，谢谢，谢谢……”那名收尸人一直说着谢谢，到最后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艾勒非常清楚对方为什么会有这种失控的情绪，因为他自己也亲自经历过这样的痛苦。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每一场疾病都是在地狱门前打转，普通人还好一些，他们至少还可以去修道院和教堂寻求帮助，哪怕精神上的祈祷，也算是有寄托。 但是像收尸人这种边缘人，同样也会被教堂拒之门外，圣以太教廷虽然一直对外宣扬着，真神面前人人平等，但是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真正平等过。 艾勒心中暗下决心，回去之后，一定帮他在老板面前争取一下，实在不行，就自掏腰包，帮他请位医疗所的医师，那些自家老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的年轻安迪斯人医师，并没有什么贵贱之分，自凡是病患，他们都肯出手的。 老约翰一脸踌躇道：“你刚刚说你的老板想对我们进行医护培训” “是的，我老板说，现场紧急处理将会直接关系到病患存活几率，若是你们用不当的方式运送伤患，原本不致命的伤，也会变成致命伤，你们要学习的是如何将伤患运送到医疗所。” “我们能行吗？我们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说话都说不利索，能做的了这种高尚工作”在老约翰朴实的心目中，医师是一项无比高尚和厉害的职业，他们则是下九流最底层，两者根本不搭边。 “放心好了，只是教授给你们最简单的处理方法，我家老板说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笨人，熟能生巧，多练几次，就什么都会了。”艾勒笑着安慰道，“在这之前，我对医术也是一窍不通，在老板身边呆了这么长时间，打了这么多下手，治疗疾病不敢说，但是包扎伤患，绝对手到擒来。” “这不一样，小艾勒你从小就是聪明人，学什么都快，我们只是一群笨手笨脚的憨货，学起来只怕很困难。” “相信自己，若是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相信你任何事情总要试过才知道，这可是改变你们命运的最佳机会，若是你们真的能从中学到几手医术，哪怕你们是收尸人出身，也会有人主动找你们治病。” “我跟着这位新老板最大的收获并不是赚了多少钱，而是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很多让我受用终身的东西，凭借这些东西，以后哪怕离开老板，我也能养家糊口。” 艾勒脸上洋溢着一股小市民身上少有的自信，“不过除非老板不要我了，否则我绝不会弃老板而去的。” “小艾勒说的有道理，这对我们收尸人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除了重塑咱们收尸人的形象，同时还能学到立命安身的本事，咱们有什么道理不拼命” “说的好，我们不是为了别人，我们是为了自己，不仅要学会还要学好。” “若是没有异议，我就先回去复命了。” “没有异议。” “小艾勒先生走好。” “现在世道乱的很，路上小心。” “要不我们几个身强力壮的送送小艾勒。” 收尸人一改先前的冷漠，从里到外洋溢着一股热情，将艾勒当成了他们的宝贝，不忍看到他出现任何意外，现在他可关系着他们的未来。 艾勒见怪不怪，说他们自私也好，说他们势利也罢，他们并非天性如此，而是被这个世道逼成了这样，笑着推辞。 “我也是自小在索罗城长大的地里鬼，就算闭着眼也能回去，诸位放心好了，就算我有什么意外，只要我老板在，这笔买卖肯定不成问题，只是换个传话人就是了。” “不准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小艾勒一定好人平安，长命百岁，若是换了其他人当传话人，我们还信不过呢。” “感谢诸位的信任，留步留步，我先走一步。” 第九十章 各有活法 目送艾勒海曼离开后，收尸人没有一个愿意离开的，又重新聚集回了老约翰的屋中，相比起先前，气氛变得更加热烈，所有人交头接耳，与自己相熟的人讨论着这一笔不同寻常的买卖。 越是议论，越是觉得这件事情对他们的意义非常，艾勒为他们打开了一道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这笔买卖真的做成了，他们收尸人的命运将会发生巨大转变。 可是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凭他们匮乏的想象力，实在描绘不出来，顶多就是每天吃饱穿暖，家里有余粮，若是老树开花，能够找上一门相好的，哪怕带着仔的，也如同从地狱回到天堂。 “咳咳！”老约翰清了清嗓子。 有长眼色的收尸人立刻大声道：“都静一静，都静一静，约翰老爹有话说。” 老约翰的目光在所有收尸人的脸上一一掠过，上面流露出了一种名为希望的光芒，这种东西何等可贵，他已经不记得在收尸人身上看到这种神情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就算有也很快被残酷的现实磨灭，剩下的是无尽的绝望和麻木，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嫉妒，这种事情怎么不早来三十年？哪怕二十年，至少自己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种负面情绪很快便被老约翰压到了心底的最深处，轻点着拐杖道。 “不是我要给大家泼凉水，而是万事都要做最坏打算，万一要是这事不成怎么办？真的成了，达不到预期的效果怎么办？达到预期的效果了，其中的利益怎么分配？像先前那种为了几十个铜子就撕破脸的事情，绝不能再发生，毕竟这不再是咱们内部的事情，而是牵扯大家共同金主。” “还是老爹的见识稳重，句句在理，老爹，现在没有外人了，你们帮我们分析分析，对方究竟图个啥？这事有几成把握？咱们又该怎么个做法？” “图啥？人家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为了宣传自己的医疗所，也是为了赚取好名声，不管图个啥，都和咱们没有半点关系，就算人家从中能够赚取天大好处，也不要眼红，咱们只需要做好咱们自己的事情就成了，否则的话，人家随时可以蹬开咱们另起炉灶，想要让人利用，必须展现出让人利用的价值来，考虑其他都太过遥远。” 老约翰的双目中闪烁着名为睿智的光芒，人老成精，哪怕大字不识一个，但是活了这么多年，见识的事情多了，经验自然比毛头小子要强，他在收尸人中有这么大的名声，绝不是靠脾气好、活的时间长这么简单。 老约翰微微一顿，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言辞，接着道：“这桩买卖是前所未有，我也没办法做出评估，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无论是做坏做好，对咱们来说都是收获，毕竟咱们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只是收获大小而已。这些无关紧要，我真正想说的是，这一次咱们自己人必须团结起来，不能再像以前漫无目的的厮混下去了。” “怎么个团结法？老爹你尽管说，我们都听你的！” “这一次咱们就要划地盘了，不过不能简单的划分一下就算了事，毕竟地盘有好有坏，尤其是那些大小角斗场所在之处，伤患必然众多……” 老约翰双目一亮，心中默念了十几遍角斗场，他似乎隐隐的摸到了那个尚未蒙面的金主的真正意图。 街头病患只怕只是一个幌子，对方是冲着角斗士去的，现在索罗城中正在为三年一度的角斗大赛做热身准备，大小角斗场的角斗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每天死伤不在少数。 若是受了轻伤还好说，奴隶主为了赚取更多财富，会为他们聘请医师，若是重伤，除非是有名气的角斗士，否则奴隶主会吝啬的不愿在他们身上多花一个铜子，至多花几个铜子雇佣收尸人运走了事，至于收尸人如何处理，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那可是一群在生死边缘游走的厮杀汉子，最不济的也是骑士扈从级，骑士级的也不是稀罕存在，哪怕能救回一名，那也是赚，若真是这样的话，对方的医术究竟得高成什么样？竟然打这方面的主意。 “老爹，老爹，约翰老爹，怎么了？” “没什么！”老约翰晃了晃满头白发的脑袋，将这个猜测压到心底，不准备跟任何人提起，就像刚刚他自己所说的，对方究竟图什么无关紧要，只要他们能够从中得到属于他们的那一份就可以了，自嘲道。 “人上了年纪，各种毛病都有，抱歉，刚刚我走神了，咱们接着说，伤患多的地方，得到的好处更多，咱们也不谈什么均分，毕竟伤患多的地方工作量也大，大家都是赚的辛苦钱，咱们实行轮换的方法，分成不同地盘，进行轮换，你们觉得这种方法是否可行？” “这个方法好，咱们早就应该这么做了，既能够体现多劳多得，又照顾了公平性，要是你轮换期间，伤患较少，也不能怪别人，只怪自己运气不好，我看这个方法行。” “我也认为这个方法不错。” “我赞成。” “我赞同。” “好，既然定下方法，咱们就按照以往的经验进行划片划区……” 划片划区就是一个比较繁琐工作了，虽然采取轮换的方法，公平性大体解决了。 但是哪个区大，哪个区小，也得考虑，毕竟一个人一天收三趟尸就相当了不起了。 若是划的区域太大，也照顾不过来，从金主的要求来看，非常注重时效性，不然也不会派人来帮他们修理运尸车。 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满足金主的要求才是最主要的。 在利益的驱动下，一个个干劲十足，一直讨论到深夜时分，依旧不觉困乏，直到老约翰赶人，才发现天都要快蒙蒙亮了，稍微眯一会，就要上工了，却没有一个人感到困乏，浑身充满了干劲。 艾勒那位从未露面的老板，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头天晚上艾勒才带信回去，第二天一大早，遗忘巷道陆陆续续进来了三波人。 第一波是一群身穿麻布大褂、用麻布蒙着鼻嘴的安迪斯人，不出意外，他们就是现在索罗城底层人中多有议论的医疗所中的医师们。 第二波则是一身侍者打扮的人，连续运了好几车粮食，就在老约翰门外的大街上，架起了五六口大锅，天亮的时候，锅中的热水已经咕嘟咕嘟的冒泡。 最后一波则是一大群木匠带着家伙什，运着木材进来的。 从这里也反应了对方的自信，料定收尸人不会拒绝他，已经提前做好了所有准备，就等收尸人点头。 三队为首的依旧是艾勒海曼，笑容可掬的对老约翰道：“本来我们老板今天要亲自过来的，只是早上送来了一名重伤患者，需要他亲自治疗，脱不开身，改天再过来拜访约翰老爹。” “当不起，当不起，应该我主动上门拜访你家老板才是，就怕我将这满身的晦气带入你家店中，影响了你们的生意。” “老爹可不敢这么说，若是没有你们的牺牲和付出，这座城市早就沦为臭气熏天的死亡之城了，这可是我们老板说的，我们老板不仅从未曾看不起你们，反而对你们赞誉有加，老爹肯上门，我家老板绝对会亲自出门迎接。” “你家老板真的这么说？”老约翰的腰情不自禁的直了直，双目灼灼发光，从艾勒的话中，他听出了一丝认同感，这无疑是对做了一辈子收尸人的一种认可。 虽然他从事收尸人这行，并非完全出于自愿，也不见得有多热爱，可是他已经做了一辈子，一些东西已经融入到骨子里。 “这是我家老板的原话，我就算瞎编，也瞎编不出这么有水平的话来不是。”艾勒笑着道，“这一点老爹可以等见到我老板后，亲自确认。” “不用，不用，有这句话，我这辈子就算没有白活。”老约翰喃喃自语道，“我一定要见见你家老板，我一定要在死前，见见你家老板。” “想见我们家老板还不好说，将这边安排妥当后，我就得回去，到时候我让他们用拖车将老爹一块带过去。” “这只怕不妥吧？” “这有什么妥不妥的，我家老板又不是勋爵贵族，见个面还需要提前通报，我在中间传话，总有不到位的时候，老爹亲自见见我们家老板，也是好事，能够安诸位先生的心，我们家老板是我见过最好说话的人。” 说到最后一句，艾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突然想起了以前自己见老板的战战兢兢。 “也成，不过我要回去收拾收拾。”老约翰转身想回自己的屋，想让自己变得更体面一点，才不辜负对方的评价。 “老爹，这可不行，我这里还需要你的帮衬呢！你走了，我怎么办？”艾勒一把将老约翰拽住。 “是我乱分寸了，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艾勒冲着闻讯围拢上来的收尸人道：“我们家老板仁慈，昨晚诸位请求的事情老板全答应了，不管是自身还是家属，我们都免费医疗，但是丑话说在前面，没有任何一种医术是万能的，我们只能尽力而为，能不能治好，我们也不敢保证。”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你家的老板能够答应帮忙医治，就已经是无上仁义之举，不敢再强求其他，不敢再强求其他。” “抽调医师人手有限，诸位按照秩序就医，放心，在给所有人检查完之前，这些医师是不会抽调回去的，还有我们老板为那些今天耽误出工的提供免费粥汤，用以糊口，以示误工歉意。” “你家老板想的还真是周到，能够跟着一位这样的老板，真是天大幸事。” 很多收尸人发自由衷感激，虽然不见得收尸人家中都没有余粮，但多数也是捉襟见肘的，少一天收入，都够他们心疼的。 很多人还打算今天要是不出工，不需要什么力气活，紧紧裤腰带将今天挨过去就算完事，粮食能省一点是一点，毕竟还需要熬两个月，野外才有生机，才能弄点野货补贴家用。 能有一顿热粥喝，哪怕半饱不饥，也让这些收尸人对这位素未蒙面的老板大生好感，配合起来，积极性十足。 索罗城收尸人的规模虽然不小，但毕竟是一个特殊行业，人数也不可能真多到哪里去，林林总总算下来，也不足百号，多数孤家寡人一个，有家属的屈指可数，加起来也不过二百来号人。 半天下来，艾勒基本上混了个脸熟，剩下的不用老约翰，他也安排的妥妥当当，让跟在一边的老约翰心中大生感叹，一个年轻侍者都有这样的本事，老板又会怎么样，不由得对即将到来的见面更加期待。 第九十一章 大骑士级病患 肖恩没有亲自前往遗忘巷道，并非推脱之言，而是确有一名突然送上门的伤患让他脱不开身 与收尸人达成协议，算是接下来比较重要的一步棋，要不是他安迪斯人面孔，在这座城市中实在不容易换取信任，他都想亲自出马跟收尸人接触的。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肖恩预想中的角斗士前来接受治疗的热潮并没有出现。 他远远低估了奴隶主的冷血和角斗士命运悲惨程度。 很多重伤角斗士，当治疗他们的费用超过他们自身价值时，他们便会被奴隶主当作垃圾，毫不留情的丢弃。 而那些身价不菲的角斗士，就算受了伤，也不会找他这个外人，那些大奴隶主通都圈养着自己的医师。 所以，肖恩将主意打到负责处理角斗士尸体的收尸人身上，看看能不能在他们的帮助下，将那些半截身子进了鬼门关的角斗士拉回来。 这一点上，老约翰倒是看得很准。 绊住肖恩脚的这名病患，称得上是医疗所开张以来，接到的最大一单生意——一名大骑士级角斗士，在索罗城小有名气。 最让肖恩感兴趣的是，对方既不是安迪斯人，也不是拜伦人，而是一名来自断绝山脉外奥丁大草原的奥丁兽人——豹族奥丁兽人。 奥丁兽人，肖恩并不是第一次见。 奥丁兽人病患，肖恩还是第一次碰上，而且一碰就是个重量级的。 大骑士级病患，他也是第二次经手，被血吸虫寄生的阿杰尔顶多算半个，实际状况都是通过查尔斯反馈给自己的，与眼前这位直接送到自己手术台上的，性质又有些不一样。 唯一遗憾的是，这位豹族角斗士伤势太重，送过来的又太晚，只剩下出气不见进气，身上有着其他医师治疗的痕迹。 这明显就是一其他人没能救活的二手货，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送到他这边，对方最少是三天之前受的伤，全凭大骑士异于常人的怪物身体素质硬扛到现在。 给这名豹族角斗士检查完后，肖恩直想骂娘。 上一位给他治疗的医师，与放血修士詹森一个老师教出来的，用的赫然也是放血疗法。 一些感染性疾病，用放血疗法，肖恩还可以理解，用以达到身体内在平衡嘛。 但是一个内出血的患者，输血都来不及，还放血，这不是加速病患死亡速度吗？ 这不是最要命的，就凭大骑士级怪物体质，就算放空他一半血，他依旧活蹦乱跳。 真正要命的是耽误的这三天，而且坏就坏在对方是一名大骑士。 这名豹族角斗士受的伤很简单，胸口中了一拳，力量很恐怖的一拳，应该是麦基那个级别的，轰断了他三根肋骨。 在受重击时，这名角斗士明显采取了卸力动作，两根肋骨只是折断后轻度移位，只有一根肋骨完全折断。 若仅仅这样，还要不了一名大骑士的命，真正致命的是那根折断的肋骨，有小半插入了他的肺中，引起了血气胸，呼吸困难。 若是对方第一时间送到肖恩这里来，凭借他现在的能力，可以第一时间帮对方将肋骨校正回来，凭借大骑士彪悍体质，哪怕出现血气胸，只要花费一点时间，也有很大几率自愈。 可问题是，对方送过来的太晚了，大骑士彪悍的体质已经让骨骼出现了错位愈合，凭肖恩的意志力，已经没办法隔空将其校正。 开胸手术这种超复杂的专业手术，就算是换一位前世专业外科手术主刀医师，在现有医疗条件下，也做不了。 卫生环境过不过关不说，各种配套设施没有也不说，就连最起码的输血血源都没有。 现在是放血治疗大行其道，输血那是一种逆天而行的事情。 更别说肖恩只是一个半道出家的赤脚医生，凭借作弊一样的术法能力，还能装装接骨神医，真动真格的，那就不是救人，而是杀人。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将那三根长歪了的肋骨重新敲断的，然后再用肖恩擅长的方法施救。 可问题插在对方肺中的那根肋骨太要命，力量稍微掌控不好，那就是二次伤害，直接将对方的肺给刺穿了，就对方现在奄奄一息的德行，就算大骑士也得嗝屁。 比划了半天，肖恩也不敢下这个手，对于力量掌控这方面，他还是稍显不足。 偏巧了，向来不错过饭食点的安吉贝娜和阿尔维利亚，今天没有准时来报道，等肖恩派人将她们叫来，半天又过去了。 这次肖恩要找的并不是安吉贝娜，而是阿尔维利亚，身为大骑士的她，在力量方面的掌控细致入微，她也没辜负肖恩的期望，只是在这名豹族角斗士伤口中轻轻一按，便将那三根断骨原封不动震断。 那一手精巧内劲，在内行人眼中，远比碎颅者麦基那种人展现出来的蛮力，更有震撼力。 剩下的事情便顺利多了，校正肋骨后，再用术法力量帮其将胸肺中淤积的鲜血引导一下，吐出来，剩下的交给大骑士强悍自愈能力便可以了。 这种乐观局势仅仅持续到太阳落山。 情况便出现了反复，对方的肺功能开始快速衰竭。 肖恩也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慢慢死去。 素来衣着得体的安吉贝娜很没有形象的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呆呆望着天边的那抹夕阳，赤红如血。 肖恩也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很喜欢夕阳？” “不，我不喜欢夕阳，虽然它确实很美，但是太短暂了，惊鸿一睹，就没了，相比起来，我更喜欢朝阳，虽然没有这么唯美，但是别有一股生机的味道，我喜欢那种感觉。” “是啊，夕阳很美，却不长久，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感性？因为那名角斗士？” “我们已经那么努力了，却什么都改变不了，人的生命，有时候还真是脆弱。” “不，我们已经改变了很多，只要努力去做，总会有改变的，人的生命有时候很脆弱，但更多时候是顽强的，是这个世界上最顽强的一种生灵，荒漠、沼泽、雪地、森林、平原、高山、荒岛……自凡是人能够踏足的地方，他们都能想方设法的生存下来，除了人，你还曾听说哪个物种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些生命力顽强，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巨龙，还不是被人类给屠没了。” “龙并没有被屠没，只是跟随精灵帝国一起徒涉走了。” “谁能够证实这一点？就连你所说的精灵帝国也只存在于书籍的只言片语中，谁又能证明千年前，统治这片大陆的真的是一群兔儿耳朵的精灵？” “嘿嘿……我要告诉阿尔维利亚，你骂她兔子耳朵。” “我什么时候骂她兔子耳朵来？” “她身上有半精灵血统，而半精灵的血统自然是来自精灵了，你骂精灵和骂她有什么区别？” “你这纯粹是诡辩。” “这是事实。” 立在不远处的阿尔维尔利幽幽开口道：“我能听见哦，麻烦你们两个编排别人的时候，不要当着当事人的面。” “忘了嘛！”安吉贝娜不好意思的吐了吐粉舌，一脸调皮。 “我的存在感究竟有多脆弱。”阿尔维利亚忍不住吐糟了一句。 “我这不是已经习惯了阿尔维利亚在身边嘛，来，亲亲，别生气了，我知道阿尔维利亚对我最好了。”安吉贝娜拽着女侍卫长的手，一阵撒娇。 “我记得某人说过，对她最好的是艾琳娜姨妈。”肖恩悠悠的补了一刀。 “要你多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安吉贝娜气急败坏，冲着肖恩挥舞挥舞自己的小拳头。 “情绪平复的差不多了，咱们继续吧”肖恩问道。 “好！”安吉贝娜扭着小脑袋四处张望了一眼，一副鬼鬼祟祟的小样子，压低声音道，“阿尔维利亚，你一定要守好门，不要放任何人进来，知道吗” “知道，这件事情你已经重复了不下十遍了！”阿尔维利亚一脸无奈道，“人家主人都已经甩手而去了，就算你们将尸体剁成肉丁，也没人会管你们。” “这不一样，这可是解剖尸体哎，一名大骑士的尸体，哪怕是一名奥丁兽人的尸体，要是被圣以太教廷的那些疯子知道了，必定会带来一堆麻烦，能小心点还是小心点的为好！” 虽然这么说，安吉贝娜小脸上涌起的却是兴奋潮红，显然对这件事充满了期待。 安吉贝娜口中的奥丁兽人的尸体，自然是刚刚因为肺脏衰竭而亡的豹族角斗士，他的原主人听说他不治而亡后，暴跳如雷，将整个医疗所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医药费自然一分没有，尸体也不要了，扭头走了。 原本安吉贝娜想要出头，却被肖恩拦住了，因为相比起那几枚银币的医疗费，他对一名奥丁兽人的尸体更感兴趣，尤其是一名大骑士级的，那就更加难得，平时求都求不来，现在白白送上门来，自然不想放过。 听说肖恩准备解剖一名大骑士奥丁兽人，安吉贝娜顿时也来了兴趣。 每一位立志在医学方面有所成就，尤其是对现代医学有点概念的人，无不对解剖尸体有着浓厚兴趣，因为这是医学进步避不开的一关。 相比起肖恩，安吉贝娜在这方面是彻彻底底的白纸一张，只从肖恩医学相关的书籍中多次看到类似的字眼罢了。 第九十二章 解剖数据 阿沙恩大陆，尸体是神圣的、不可侵犯的，在圣以太教廷教徒眼中最甚。 他们教典首页就重点强调，人类的一切都是神赐的，任何人都没探索人类身体奥秘的资格。 除了上述原因，还有一个因素不可忽视。 那就是当年古安迪斯帝国的术士们，在最疯狂时代，为了研究血脉，想要人为控制血脉力量的传承，曾经疯狂的拿各种活物和尸体做研究，解剖那都是小意思，奥丁兽人就是当年他们的研究成果之一。 当时的世人生活在恐惧阴影下，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沦为那些疯狂术士的试验品。 从那以后，很多人心中种下了血脉研究和尸体解剖是一件无比邪恶事情的种子。 一直小心翼翼活着的安吉贝娜，自然不会干这种容易招来仇视的事情。 可是好奇心会害死一只猫，而女人的好奇心有时候比猫的还要重。 尤其是这种好奇心憋了十几年，一旦爆发，止都止不住。 哪怕肖恩一再警告她，观看解剖绝对算不上一件美好体验，尤其解剖的是同类时。 第一次看近距离光看解剖，吐基本免不了，除非天赋异禀，看着那白花花的人肉翻开，再加上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古怪味道，铁汉也得吐的七荤八素。 安吉贝娜显然不是天赋异禀那一类，不过对方展现出来的那种坚韧，让肖恩刮目相看。 安吉贝娜虽然一直在吐，却怎么也不肯离开解剖室，全程盯着看。 将吐啊吐，吐着吐着就习惯了，将这句话完美诠释。 外表柔弱的像小白花一样，内心却无比强大，说的便是安吉贝娜这样的人。 “记，骨骼构造与常人相同，骨骼强度是常人的4倍，疑为锻炼造成的。” “记，双手肌肉、韧带构造与常人相同，是常人33倍，疑为训练造成。” “记，内部器官排列位置与常人存在细微差别，疑为训练造成。” “记，双腿血管与常人有着巨大差异，有全新器官，结构封闭，会让血液在这里多循环半圈，增加供氧功能，疑为豹族奥丁兽人特有器官，豹族奥丁兽人天赋能力速度爆发的根源，现将此器官构造全部素描下来。” “记，心脏较为常人要大，内部构造相同，疑为训练造成。” “记……” “记……” “记……” 进入工作状态的肖恩，冷峻严谨的像一台机器人，双手无比稳健，丝毫不乱，仅用了短短一个小时，就将这名大骑士级豹族奥丁兽人的尸体完全展开，就像一名平铺画卷，充满了暴力与血腥之美。 若非在场的两人都一脸庄重肃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两个变态杀人狂的肢解尸体现场。 在肖恩的解剖刀面前，奥丁兽人的身体秘密第一次完全展露在了世人面前。 奥丁兽人确实与拜伦人和安迪斯人存在着一定差异，这种差异并不是指豹耳、豹纹这些外表上的细微差异，而是内在结构上的差异。 这种差异非常细微，细微的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就拿这名豹族奥丁兽人来说，这种区别仅仅是双腿上的血管更为发达，形成了一个额外小循环，让血液流经这里的时候会多停留一会，氧气交换更为完善。 导致的结果就是让他拥有比常人更强悍的爆发力，而豹族奥丁兽人的种族天赋技能便是豹之速度，启动后，速度瞬间进入爆闸状态。 双腿上有异常的躯体构造，而豹族奥丁兽人的天赋技能又是这一方面。 这怎么看，都不像简简单单的巧合。 遗憾的是，肖恩他们手中没有其他种族的奥丁兽人，没有办法在这一方面进行类比，否则他们将会获得更全面信息。 不过这个全新发现依旧让肖恩和安吉贝娜振奋不已，他们感觉自己似乎已经窥到奥丁兽人最大奥秘。 或许这将是他们未来的主要研究方向，但是究竟能为他们带来什么，两人却无从猜测。 在这一方面，肖恩前世经验能够给他提供的帮助微乎其微，他和安吉贝娜一样，都是摸索前行的盲人，不对，应该说安吉贝娜远要比肖恩好一些，因为她有一个比较靠谱的老师。 对于摸索前行的人来说，能够有一个方向，总比茫无头绪的瞎摸瞎撞强的多。 难得有大骑士的尸体作为解剖材料，肖恩和安吉贝娜自然不放过，对其诸如机体活性、韧带韧性、骨骼硬度、肌肉蕴含力量、革肌分布……进行了方方面面的测试和记录，拥有了第一手实验数据。 别的姑且不论，对肖恩通往大骑士之路极有帮助，他们对大骑士怪物般身体素质有了更深刻了解，虽然这名大骑士已经彻底断气，但是很多机体活性并没有立刻完全消失，进入类似冬眠状态。 这让人禁不住怀疑，这具尸体随时都有可能重新站起来。 肖恩联想到了一种以生命力顽强而著称的蟑螂。 大骑士尚且如此，冠军骑士又是一种怎样恐怖情形？ 肖恩一阵心热，要是哪天能有一具冠军骑士给他解剖解剖，那就完美了，关于骑士一脉的力量体系，他将会补完最后一块拼图，有一个完整概念。 不过他自己也清楚，这种事情只存在幻想中，相比起大骑士，每一名冠军骑士级存在，都是有名有姓的，哪怕是最近名声鹊起的那两名冠军骑士级角斗士。 也属于明星级人物，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堆狂热粉丝，哪怕是死了，也将会轰动半个曼育军领，哪里可能像这名大骑士级豹族角斗士，死的无声无息，无人关心。 肖恩和安吉贝娜手中的资料终归太少，单一名大骑士级的身体数据，很难看出什么来，也很难有启发性东西，只能作为基础数据存档，等以后收集更多数据，进行类比后，才能得出相对可信的结论。 正所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前者不难，别说来自信息大爆炸的肖恩，就连安吉贝娜最不缺的就是脑洞，而后者任重道远。 等解剖结束，安吉贝娜虽然已经吐的小脸煞白，脚下打飘，却依旧一副意犹未尽的小模样，将小研究狂人的本色展现的淋漓尽致。 对收尸人名义上的领头人老约翰的到访，肖恩予以了高度重视，身为一个经过新时代社会主义教育锻打的人，对那些特殊人群，肖恩不仅没有歧视，反而会给予充分同情，收尸人便是此类人。 这种人虽然做着最不受人待见的工作，拿着最廉价的薪酬，却对一个城市至关重要，若是一个城市中没了收尸人，用不了多久，整座城市都将充斥在尸体腐臭中——你或许会说没了他们，会产生其他替代行业，但那依旧是变种收尸人。 一些东西已经融入到骨子中，并不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比如待客习惯，相比起会客厅中的程序化见面，他更喜欢国人的餐桌上待客。 老约翰来的时候，恰巧也是晚餐前后，肖恩便加了两个菜，邀请老约翰同桌共饮，这让早就习惯了各种歧视和白眼的老约翰受宠若惊，再三推辞，实在让不过，方才坐下。 原本不熟悉的人，两杯黄汤下肚，立刻变的熟络了，这就是中式酒局的最大魅力。 对于老约翰，肖恩坦诚不公的道：“我作为一个外来人，想在这座城市站住脚跟并不容易，哪怕我开出足够优惠条件，他们依旧会因为我的种族而歧视我，哪怕付出更多金钱，也不愿意到我这里就诊，与你们合作，便是想搭上那些重伤角斗士的线，从而打开局面，你们只需帮我运人，若是出了其他事情，我自己一力担着，绝不会牵扯上你们。”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们虽然是破烂人一堆，但不至于连这点担当都没有，能够得到唐先生赏识，是我们最大荣幸，唐先生就等着瞧好吧。” 老约翰见到肖恩的第一眼，一直半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他也算人老成精，不敢说火眼金睛，但是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比预想的还要年轻，但是那种稳健作风和谈吐，即便是很多成年人都比不上。 这种人做事情，绝不会脑袋一发热，一拍大腿，不管不顾的就做，任何事情一旦经过深思熟虑，成功率自然大幅度上升。 一顿酒席吃下来，两人相谈甚欢。 老约翰为肖恩渊博的知识和妙趣横生的谈吐所折服，若是抛开相貌，老约翰还以为与自己交谈的是一名睿智的大学士。 肖恩也感觉获益匪浅，老约翰虽然大字不识一个，见识方面也称不上真知灼见，但是作为一名老地里鬼，对于索罗城的了解，尤其是那些鸡零狗碎，根本不是年轻大堂经理艾勒所能比拟的。 从老约翰那里，肖恩对这个世界最底层人的穷苦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农奴有农奴的不幸，小市民同样也有小市民的不幸。 相比起那些农奴，大多数小市民已经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可偏偏各种商贸处于萌芽状态，平时受地方权贵的各种压榨不说，一旦出现了灾荒、战乱，脆弱的平衡被打破后，这些小市民往往就会陷入生死两难的绝境。 第九十三章 瓦莱丝塔屠夫 老约翰在沦为收尸人之前，也是有家有室的，有两家属于自己的商铺，算不上豪富，也算是中产以上，但是一场罕见大灾，奋斗了半生的东西，化为乌有。 自己的店铺被那些饿急了眼的暴徒抢劫一空，妻儿被裹挟走了，自己的腿也被人打断了一条，唯一的小女儿也未能熬过那场大灾，活生生饿死，只剩下他苟延残喘，支撑着他活下去的最大动力便是杳无音讯的妻儿，希望有生之年能再见上一面，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希望越来越渺茫。 说到最后，老约翰老泪纵横，肖恩唯一能做的便是做一名倾听者，倾听一名老人对过往岁月的回忆，等到老约翰离开的时候，已经酩酊大醉，至于究竟是酒将他灌醉了，还是他自己的回忆将他灌醉了，肖恩也分不清楚。 这是肖恩与老约翰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再次听到老约翰的消息，是一周以后，这位收尸人中的寿星，在自己家中与世长辞。 据说临走前的一周，是他最快活的一周，好像放下了某个包袱，每天笑容满面，在遗忘巷道穿梭不停，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仓促的就走了。 只有肖恩隐隐约约的摸着了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老人心思，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支撑他活下去的已经不再是他失踪的妻儿，而是他对收尸人的感情，当看到这个群体有了新的希望后，他终于不用再支撑着残躯继续煎熬下去。 这并非夸张形容词，那次见面，肖恩曾经亲自为老约翰检查过，他身体的功能已经出现了大幅度衰退，尤其是肺部的病变已经到了晚期，在没有任何医疗帮助下，能支撑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别人对他的死感到惊讶，肖恩却没有，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罢了。 哪怕医疗所因为与收尸人的合作忙得团团转，肖恩依旧专门抽时间去为这位老人吊丧送行，不知为何，肖恩对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老人有着一种天然好感，或许是缘分，也或许是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丝前世老父亲的影子，让他黯然神伤，勾起了刻意掩埋的心事——我另一个世界的亲人们，你们过的还好吗？ 老约翰虽然走了，但是肖恩医疗所与收尸人的合作并没有终止，而且获得了空前成功，不仅大量原本送往尸坑的流浪者被医疗所硬生生的从鬼门关拉回来了，就连一些受了致命伤的角斗士，也被肖恩带领的医疗团队，硬生生的救了下来。 一时间，肖恩与他的医疗所名声大噪，不仅那些市民、角斗士，就连很多勋爵贵族，都听说了这么一个存在，不过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直皱眉头，因为这个所谓的医疗所是安迪斯人开的。 人火是非多。 这一点在任何一个世界都通用，尤其是街面上以讹传讹。 甚至有传言说，肖恩是神使下凡的时候，圣以太教廷的僧侣修士们可坐不住了，一个个或在私密、或在半公开场合，抨击肖恩和他的医疗所，认为他们是胡作非为，根本没有行医资格，这是在拿病患的生命赌博，这种行为应该禁止，这种没有相关授权的私人医疗所应该禁止。 肖恩冒充神灵的名义，这是对神灵的一种亵渎，他应该前往教堂忏悔，并接受相应的惩罚。 对这种情况，肖恩早有相应心理准备，充耳不闻，只是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在治疗大量角斗士伤患过程中，他的数据库越来越完善，尤其是骑士级以下的。 对于术法力量操控更是得心应手，尤其是细微操控方面，更上一层楼，毕竟涉及的是一条条鲜活生命，由不得肖恩不小心不谨慎。 真正将肖恩与医疗所推上风浪尖，是因为他们从死神手中抢回来的一名角斗士。 若是这名角斗士是一名普通角斗士，那些奴隶主多数不会过问，毕竟他们丢给收尸人就已经当他们是死人。 即便是听说医疗所将他们的奴隶角斗士重新救活，很多人连登门过问都不过问，因为这些奴隶角斗士就算被救活，多数缺胳膊少腿，是无法上角斗场的废物，要他们回去做什么？难道当祖宗供养着不成？ 既然医疗所救活了他们，就让医疗所养着好了。 也有一少部分奴隶主想要讨回自己的奴隶，肖恩从未说过拒绝的话，不过在这之前，请先付清医疗费。 这些奴隶主多数会被高昂的医疗费吓退，就这笔费用，都够他培养好几个新奴隶角斗士了，这可不是肖恩漫天要价，而是根据市场价定的。 若是被救活的角斗士是一名大骑士级，那情形就完全不一样了。 说起来，这名大骑士级角斗士与医疗所有一定缘分，医疗所上一次接诊的那名大骑士级豹族奥丁兽人，就是在与其角斗过程中身负重伤，不治身亡。 这名外号瓦莱塔斯屠夫的大骑士级角斗士，是仅次于两名夺冠热门的冠军骑士级角斗士的明星级角斗士，有他出场的角斗，场场爆满。 因为他的角斗风格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充满了血腥和暴力，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用剑术肢解自己的对手，最燃的一次是他用蛮力徒手将一名对手四肢生生撕掉，虐杀致死，将自己的名号坐实。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他的主人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奴隶主，而是一名来自王都瓦莱塔斯的公子哥，派人参加角斗纯属于玩票性质，这样的人自然不在乎会不会得罪同行的人，怎么满足自己嗜血欲望怎么来。 据说瓦莱塔斯屠夫并非奴隶，而是他的侍卫长，下场之前吃了王都现下最流行的、带有迷幻性质的药剂，行为完全受自身欲望支配，是一名人形野兽，据说这种情况下战斗力爆棚，除了力量和速度略有不如外，可以与冠军骑士级叫板。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瓦莱塔斯屠夫的这种残暴行为，惹怒了很多角斗士和奴隶主，这一次他的对手，赫然是两名冠军骑士级角斗士之一的斯塔巴克。 这位自由角斗士算起来还是拜伦联盟的一名勋爵，参加角斗士完全出于个人兴趣爱好，鲜少对自己的对手下重手，所以又被戏称为角斗士绅士，褒贬参半，毕竟角斗是一门血腥残酷的活动，你硬生生的搞成贵族式的斗剑，就有些不伦不类了，但是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实力。 瓦莱丝塔屠夫号称拥有无限接近冠军骑士级的实力，但是他依旧不是，在斯塔巴克的面前，只有被辗压的份。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这是斯塔巴克崇尚的行为准则，瓦莱丝塔屠夫最擅长、最喜欢做的便是用自己高超剑术肢解对手。 斯塔巴克便让他亲自体会了一次，让所有人见识了一下什么叫真正剑术。 瓦莱丝塔屠夫的一手军用剑术堪称惊艳，他的身材魁梧的宛如肯塔纳野蛮人，移动相对缓慢是他致命短板，但是他的剑术弥补了这一点，就连号称最擅长速度的豹族奥丁兽人，被他的剑术逼迫的狼狈不堪，一不小心就生挨一拳。 但是在斯塔巴克的剑术面前，就完全不够看了，两者的距离就像皓月与当空烈日，同样是大路货的军用剑术，同样是大路货的铁剑。 同时出手，瓦莱丝塔屠夫的铁剑才刚刚抬起来，斯塔巴克的已经当面刺来，血手人屠刚想抬手格挡，对方的剑已经在他的身上来回击中三下，简直神乎其神，引来无数观众的疯狂惊呼，大呼不可思议。 斯塔巴克的招式称不上有多绚丽，甚至有些丑陋，都是剑术中最基本、最简单的直刺、横斩、竖劈…… 当这种最基本、最简单的东西，用超过常人数倍的速度施展出来的时候，就不简单了。 那些观众根本看不清剑的轨迹，只听到嗤嗤的破风声。 返璞归真也好。 超凡入圣也好。 当力量、速度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那种眼花缭乱的繁复剑术反而变得没用了。 迷惑剑术，我只需一剑。 格挡剑术，我只需一剑。 陷阱剑术，我只需一剑。 那简单、却又快到极致的剑术，将所有的观众看得热血沸腾，这才是真正的杀人剑术。 在斯塔巴克面前，瓦莱丝塔屠夫毫无还手之力，若非一身密封式重甲，战斗绝对会在三招之内结束，可是在冠军骑士的恐怖力量面前，就算精钢铠甲的防御力，也不过如此。 不仅无法为他提供防护，反而成为他痛苦的根源，等到角斗结束的时候，密封式重甲已经完全变形，成为千疮百孔的筛子，布满了无数横竖交错的口子，翻卷的金属和伤口交织在一起，铠甲与人已经没办法分离了，情形要多渗人有多渗人，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瓦莱丝塔屠夫的主人暴跳如雷，不仅气愤斯塔巴克直接抽他的脸，更气愤瓦莱丝塔屠夫的无能，还没等到角斗结束，便甩手走了。 瓦莱丝塔屠夫被那些收尸人送过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气息，不过已经见识过大骑士顽强生命力的肖恩和安吉贝娜不死心，用了整整一下午，肖恩术法力量与铁钳齐上阵的情况下，才将他身上的铠甲拆下来。 他们的辛苦为他们赢得了收获，拆完铠甲后，惊喜发现这位屠夫先生只是进入了自我保护假死状态，内脏尚未衰竭，也不知道是斯塔巴克是判断失误，还是认为这样情况下根本无法幸存，没有继续下致命杀手。 反正这给了肖恩和安吉贝娜机会，甭管是正常的、非正常的手段，先上上再说。 第九十四章 债主上门 在肖恩眼中，大骑士是最好的病人，你只需要将一些比较致命的隐患和伤口排除掉，保证不被感染，就连止血药剂都不怎么用，其强悍的机体功能便会自动治愈。 若是能够保证身体营养供给，强大体质带来的强悍恢复力比任何特效药都管用。 不过病人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是没有办法补充食物，只能依靠身体往日积累。 这难不倒肖恩，当场厨神附体，炼金术和厨艺相结合，很快便熬出了一锅高热量、高营养的流质食物，里面添加了一堆补气补血的药材，用软管插入食道，直接灌入对方的胃中。 最神奇的是，这种充满了胡搞味道的方法，不仅没将人折腾死，反而有奇效。 第三天这位瓦莱丝塔屠夫先生就醒了，第五天就能下地活动，这种近乎逆天恢复速度，即便是肖恩这个当事人也目瞪口呆，大骑士的身体就算再怪物，也不可能怪物到这个程度，就算冠军骑士，也无法做到这种程度，只能说自己熬出来的营养粥在其中发挥了巨大作用。 肖恩打定主意，有时间定然做一下这方面的研究，若是搞好了，这他娘跟游戏中的血瓶有什么区别？小伤小患，根本不放在眼中，一罐营养餐下肚，半天后，满血复活，想想都感觉恐怖。 瓦莱丝塔屠夫能动弹的第一件事就是吃，也不挑口，各种高热量高营养的食物，来者不惧，身上纵横交错如同渔网的伤口，一天一个样子，估计用不了两周，大部分就能痊愈。 唯一坏消息，瓦莱丝塔屠夫虽然救活了，脑部却出现了问题，完全失忆不说，就连智商都大幅度下降，肖恩养的头狗巴顿将军都能甩他八条街，也就七八岁小孩水准，肖恩对其脑部反复检查过，并没有明显的致命外伤。 问题应该出在他的大脑内部，外界传言他在上角斗场前曾经服用疑似迷幻类药剂，看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不过现在的瓦莱丝塔屠夫明显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不知道因为肖恩一直用术法力量帮助他疏导淤血，有着天然熟悉感。 还是再次醒来后，第一眼看到便是肖恩的原因，竟然对他形成了一种依赖感。 这种情形让肖恩十分无奈，安吉贝娜却嫉妒的发狂，同样都是眼都不眨的奋战一天一夜，凭什么这种好事落到肖恩头上？ “先生，不知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是看病还是疗伤？” 见有人往医疗所的方向走来，年轻大堂经理艾勒快走两步，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最近他出色的表现很得肖恩的赏识。 现在医疗所这边的事情更多更杂，需要一名眼勤手快的帮忙张罗，故而直接将他调过来了，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辜负肖恩的期望，很多琐碎事情处理的面面俱到，充满了一股子机灵劲。 “哼，贱民。”为首那名衣着打扮堪称华丽的年轻人，连正眼看都没正眼看艾勒一眼，浑身带有一股孤傲之气，那声不屑是从鼻子哼出来的。 他身边一名一身耀眼银色铠甲的侍卫，先一步挡在了艾勒与华服年轻人中间，满面怒容道：“会不会说话？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像是有病有伤的？” 对这种人艾勒早就见怪不怪，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笑容依旧道：“该打该打，是我说错话了，请问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叫你的老板出来。”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仆人，主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侍卫自然也不例外，一副我跟你说不上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们老板正在治疗病患，只怕没时间接待两位，还请海涵，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我会尽量满足两位的需要。” 艾勒同样不卑不亢，开什么玩笑，随随便便来只阿猫阿狗，就要将自己的老板叫出来，自己老板岂不是要忙死，要自己还有什么用。 “你？你算什么东西？” 侍卫的眉头扭称了一个疙瘩，显然艾勒的再三阻拦，让他十分不满，最主要的是自家少爷已经流露出了一丝不耐烦，若是在对方心中留下一个办事不力的印象，自己刚刚升上来的侍卫长只怕就要当到头了。 “我是这里的侍者，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我说，若是真的需要见我们老板，我自然会通知。” 见对方一副纯粹惹事的样子，艾勒也不甘示弱，自从无意中得知安吉贝娜的身份后，他的腰杆子硬了很多，博格公爵的私生女就在自家后院，在索罗城，他们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赫伯特？赫伯特真的是你？你真的没死？” 一直呈四十五角仰望天空，不这么做不足以显示自己高傲的华服年轻人，惊讶叫道，语气中充满了不敢置信和惊喜。 他说话的对象不是别人，赫然是肖恩和安吉贝娜不久前从死神那里抢救回来的大骑士瓦莱斯塔屠夫。 瓦莱斯塔屠夫的伤势虽然没有完全痊愈，却已经没什么大碍，剩下的交给他彪悍的体质便可以了——虽然他的脑袋受创，可身体素质半点没受影响，连续数周的疯狂吃喝，整个人似乎都胖了一圈。 瓦莱斯塔屠夫算是整个医疗所中最悠闲的人，一天中，小半时间在陪着头犬巴顿将军晒太阳发呆，剩下的时间就在吃和找吃的路上，现在已经到了他的中午饭点，习惯性的与巴顿一起来找艾勒，却不想与华服年轻人撞了个正着。 旁边的艾勒心中咯噔一跳，暗叫坏了，正主找上门来了，不敢怠慢，趁着他们没留意他，拔腿就往后院狂奔，这件事他还真处理不了。 艾勒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透明，无论华服年轻人还是他的侍卫长都没注意艾勒的离去，就算注意到了，也多数不会在意，现在他们的注意力都被死而复生的瓦莱斯塔屠夫吸引了。 他们可是亲眼看着对方被冠军骑士斯塔巴克凌虐致死，整个人都变成血肉金属疙瘩，当第一次听人说瓦莱斯塔屠夫还没死的时候，华服年轻人还以为对方故意嘲讽他，气的他当场掀桌子，差点没与对方决斗。 但接二连三的有人告诉他，他的侍卫长并没有死，而是被一个名为医疗所的机构和收尸人相互勾结，又救活了，史文迪开始将信将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来看看。 毕竟赫伯特爵士效忠他的家族多年，一直忠心耿耿，这段时间他一直头疼回去后怎么向自己的父亲，以及赫伯特爵士的父亲——一位老牌冠军骑士交代。 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因为沉迷角斗赛赌博，欠了一屁股债，不得不逼迫自己的侍卫长上场参加角斗比赛，将会对自己的继承权造成致命影响，自己的那几位好兄弟必然会拿此来攻击自己。 若是赫伯特爵士没死，事情就简单了很多，哪怕自己的黑底被揭露，也可以凭借母亲的家族关系糊弄过去。 没想到刚进门没多久，赫伯特爵士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虽然他现在变成了一个大光头，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十分渗人的赤色伤疤，与原本还算耐看的脸庞相去甚远，但是对方巨大身量却不会错。 史文迪大喜过望，只是对方的反应却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对方只是扫了他一眼，根本没有回应他的召唤，就像看到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自顾自的向旁边走去。 这让史文迪大为光火，他娘的，这是甩脸子给他看啊，因为他让他参加角斗、并导致他差点死亡而对他心生怨恨。 可是先前上场的时候，没有见你不高兴，反而每次比任何人都兴奋。 确实是他让他参加角斗比赛，可是在赛场上的残暴举动并不是他指使的啊，为此他还落了满身埋怨，得罪了不少奴隶主。 若是只是正常角斗而不采取这种酷烈手段，也不会惹来冠军骑士斯塔巴克的报复，自然就不会有后续这档子事，现在他们不仅能还清赌债，还有盈余。 一切都毁在你的手中，你还好意思跟我甩脸，再说我是你的主人，就算真的出了错，你也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对待。 “赫伯特爵士，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 那名新晋侍卫长，为了体现自己的存在，大声斥责，其实心中就像吞了苦果，没想到谣言是真的，赫伯特真的没有死，他这仅仅担任了不到两周的侍卫长算是当到头了。 瓦莱斯塔屠夫的反应更过分，连头都没回，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史文迪肺都气炸了，高声咆哮道:“赫伯特，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命令你滚过来见我。” 瓦莱斯塔屠夫像狗一样怂了怂鼻子，疤脸露出了一个憨厚、纯真笑容，吸溜着口水道：“包子，喜欢，包子，最喜欢，包子。” 果不其然，一转转角，便有一大笼白白胖胖的大包子摆在他的餐桌上，瓦莱斯塔屠夫有座位也不坐，盘膝坐在地上，左右开弓，拾起热气腾腾的大包子就往自己嘴里塞，成人拳头大的包子一口一个，眨眼间小半笼就没了。 “汪……呜……”巴顿一阵不满低吼。 瓦莱斯塔屠夫这才犹犹豫豫的挑了最小的一个包子，递到巴顿面前道：“包子，你的，吃。” 巴顿不屑扫了瓦莱斯塔屠夫一眼，直接跳上桌子，挑了一个皮薄馅多的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瓦莱斯塔屠夫也不恼怒，见巴顿不要自己给的，反手便塞进来自己嘴中，吃的津津有味，对于旁边快气炸了的史文迪直接无视。 第九十五章 中二癌晚期 “赫伯特，你这个混蛋……” 史文迪感觉自己快要气的冒烟，咬牙切齿的咒誓要对方好看，但是怎么个好看法，一时脑袋短路想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气的团团转，猛不丁看见自己新任侍卫长带的佩剑，噌的一声拔了出来，怒声咆哮，“我要杀了你！” 不过只是叫嚣，比划了半天，也没真正出手。 “我要是你，我绝对不会这么做。”旁边一慵懒声音道。 史文迪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身边多了好几个人，开口说话的是那名年轻安迪斯人，怒声怒气道：“你是谁？” “你刚刚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见我吗？” 肖恩依旧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最近病患太多，已经严重影响他的睡眠和修炼，他已经开始考虑，究竟是再调一些人手过来，还是缩小一下业务。 毕竟他开医疗所做实验，收集数据是主要，救人治病是次要，他可没有救治天下人的使命感，不是冷血，而是这个动荡不安的世界，战乱才是祸害人最厉害的，想救更多人，不是行医天下，而是想办法消匿战乱，才是最快捷的。 “我的这位朋友的脾气不好，要是不小心伤着自己，那就不美了！” “你威胁我？你算什么东西？你竟然敢威胁我？”怒气正盛的史文迪用长剑指着肖恩，大声咆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竟然敢威胁我？” 囧！ 若是有面镜子能照照的话，肖恩此刻的表情绝对是大大的囧字。 这人究竟得自恋到什么程度？难道认为全天下的人都应该知道的他的名字和他显赫的身世不成？ 虽然他确实知道对方的身份，可也是因为瓦莱丝塔屠夫的原因，刻意打听过的原因。 正常的人见多了，竟然忘记了世界上还有中二少年这种奇葩物种。 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一位便是其中佼佼者，高贵出身、叛逆年龄加上自大性格，铸就出对方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他就是世界的救世主，整个世界都围着他转的奇葩观念。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用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他只是这个世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他的存在与否并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丝毫改变。 肖恩避开对方的长剑，皮笑肉不笑的道：“威胁？怎么会？就算给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我只是善意提醒，若是阁下不乐意听，可以继续。” 史文迪就像一只炸毛的刺猬，逮谁扎谁，冷笑道：“你以为我傻？看不出赫伯特爵士身上出了问题，肯定是你们这些贱民做了什么手脚，你们这些蛮子最擅长的就是巫毒蛊术，肯定是你们对赫伯特爵士做了什么手脚，没错，一定是这样，赶紧说，你们究竟做了什么邪恶手脚。” 听完对方这一番理直气壮的推测，别人信不信不重要，反正他自己信了，并且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 肖恩目瞪口呆，看来他低估了对方中二程度。 史文迪以小公鸡一样的高傲神态道：“我以阿道夫家族第四顺位继承人、圣以太教廷守护骑士的身份命令你，立刻让赫伯特爵士恢复正常，看在你为赫伯特爵士疗伤的份上，既往不咎，否则我将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肖恩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主，无论前生今世，尤其是这种中二加脑残，让人生不出半点好感，只想按到地上摩擦摩擦再摩擦。 若是史文迪和和气气的找上门来，肖恩说不定抹不开面子，收点医疗费将瓦莱丝塔屠夫双手送还，毕竟他与收尸人的合作名不正言不顺，自始至终都没咨询过当事人以及奴隶主的意见。 并不是肖恩对这种奴隶制度有多认同，而是整个大环境如此，奴隶主权益是受到法律保护的，他这种行为反而是违法的。 但是现在，肖恩直接装傻充愣道：“阁下是不是认错人了？什么赫伯特爵士？你说他？哈哈……爵士你真逗，你看他的样子，哪里像一名爵士，这简直就是对爵士的一种侮辱，你肯定认错人了，这是我的家仆，跟随我多年的家仆，包子！包子，包子好吃不？” “包子！包子！好吃！好吃！”瓦莱丝塔屠夫听到肖恩的招呼，一脸憨憨傻笑的举着双手的包子，口齿不清的回应，也不知道是在回应肖恩的招呼，还是单纯的说包子好吃。 “你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他明明是赫伯特爵士，赫伯特赛尔特，我从王都瓦莱丝塔带来的侍卫长，怎么变成你家的仆人包子？赫伯特赛尔特，你是赫伯特赛尔特，你是瓦莱丝塔屠夫赫伯特爵士，不是什么见鬼的包子！” 史文迪气急败坏道，这种人最典型特征就是允许自己不讲理，却不允许别人不讲理。 “你肯定认错人了，他肯定不是你要找的赫伯特爵士，他就是包子，我的仆人包子。”肖恩言语确凿，“艾勒，再给包子来两笼包子，顺便再来一盆羊汤，光吃包子噎的慌，你看包子最近都饿瘦了，多吃点补补。” “好来，包子两笼，羊汤一盆，马上来。” 艾勒拉着长调，故意将包子一词拉的无比长，心中对自家老板颠倒黑白的本事大加赞赏，那位趾高气昂的小公鸡黑的如同锅底的面孔，更让他舒爽，一溜烟的往隔壁食馆跑去。 食馆与医疗所并非并排而建，而是分别冲着一条街，毕竟医疗所每天进进出出的都是病患和尸体，要是与食馆做邻居，食馆的买卖不用做了。 不过毕竟是一家，隐秘角落中还有这一扇小门，方便自己人进出。 很快两笼热气腾腾的包子端了上来，兴奋的瓦莱丝塔屠夫将实木桌子拍的砰砰作响，一个劲口齿不清的嚷嚷道：“包子，包子，好吃，包子，喜欢吃，包子……” 每叫一个包子，史文迪的脸色就黑上一分，整张脸都快要变成大关公，额头汗水直流，热气腾腾。 眼见自己少爷气的快要冒烟了，那名侍卫长再次跳出来刷存在感，喝问道：“你说他是你的仆人包子，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没错！你倒是解释他身上的伤怎么回事？赫伯特爵士在角斗场上被冠军骑士斯塔巴克伤的遍体鳞伤，可是在整个索罗城人面前进行的，你还敢说他不是赫伯特爵士？”侍卫长的话提醒了史文迪，大声质问道。 肖恩一脸悲伤的道：“我的仆人先前到安迪斯山脉中替我采药，不慎滚下山梁，被毒荆棘弄的遍体鳞伤，险些丧命，是我对不住他。” 瓦莱丝塔屠夫是身披重甲的情况下受的伤，伤口纵横交错，加上拆解变形铠甲过程不可避免的二次伤害，一些比较严重的伤口经过肖恩不怎么合格手艺缝合过，处于半愈合状态的伤口，歪歪扭扭的像一条条丑陋蜈蚣趴在他身上，很难分清究竟是剑伤，还是划伤，倒也方便肖恩信口胡扯。 “你这是狡辩，纯粹狡辩。”史文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眼前明明就是赫伯特爵士，偏偏要睁眼说瞎话，说是什么包子。 最关键的是，赫伯特爵士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一个劲的附和对方，对自己不理不睬。 辩论并不是史文迪所擅长的，平时都是他耍无赖，没想到今天碰到一个比他更擅长睁眼说瞎话的主，一时找不出更好的反驳理由。 “我这是陈述事实，怎么叫狡辩？我这可是在我自己家中，你自己跑来拽着我家的仆人硬说是什么赫伯特爵士，我反驳两句怎么就变成狡辩了？这里可是有法制的地方，不能信口开河。” 肖恩一脸无辜，既然双方已经闹掰，他就不打算圆回来，跟这种中二病晚期根本没理可讲，因为你跟他讲理的时候，他反过来会跟你胡搅蛮缠，不如从一开始就死咬着不松口。 史文迪吭哧吭哧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来：“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肖恩再次被对方奇异的脑回路震了一下，不过还是如实回答道：“你刚刚已经自我介绍过来，你是阿道夫家族的第四顺位继承人。” “你知不知道阿道夫家族？”史文迪似乎找到了自己致胜法宝，紧接着问道。 “不知道。”肖恩这次倒不是打马虎眼，而是真不知道，他只知道瓦塔莱斯屠夫的主人是一名来自王都瓦塔莱斯的大贵族继承人，至于这个家族究竟大到什么程度就不知道了，拜伦联盟错综复杂的贵族关系是他的一块短板。 他的了解仅停留在拜伦联盟八大军领和八大公爵领主层次，再下面的贵族阶层基本就是睁眼瞎，有一点可以确定，对方并非八大军领、八大公爵层次，因为八大姓氏里面没有阿道夫。 史文迪露出来一个难怪你敢跟我嚣张的神情，随即无比自傲的道：“世袭侯爵阿道夫家族，直接向兰斯洛特王室效忠，拥有三百公里封地，坐拥数万大军，而我则是最有可能成为阿道夫家族掌权者的继承人，你难道不害怕？” 史文迪再次摆出了小公鸡一样的高傲神态，一副我的家族很牛逼，我也很牛逼，快来跪舔我的样子。 第九十六章 大展神威的包子 “我为什么要害怕？”肖恩强按着快吐的冲动，冷笑着道。 “第一，你现在只是阿道夫家族的继承人，虽然最有可能成为掌权者，但你现在依旧不是掌权者，而且你也有可能成不了掌权者；第二，这里是曼育军领，不是瓦塔莱斯王都，就算你再有权威，在这里也不好用。还有我再说一遍，他是我的仆人包子，不是你的侍卫长，你也看到了，我这位仆人的智商有点问题，你不会告诉我你的侍卫长也是一位智障儿吧？你要是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我可就要通知治安官了。” “胡搅蛮缠，你说我胡搅蛮缠？” 史文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第一次正儿八经跟人讲理，竟然变成了胡搅蛮缠！ 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 史文迪满目狰狞，“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胡搅蛮缠！包子，包子，包子，你就知道见鬼的包子！都给我通通去死！” 史文迪长剑横扫，速度又快又狠，展露出了不错功底，身体素质至少骑士级。 肖恩对此却早有准备，在史文迪胳膊稍微出现征兆的时候，已经灵敏的倒蹿了回去。 这种中二病患者晚期通常还伴随着另一种并发症，冲动易怒，就算肖恩前世，那个法律、道德、教育相对健全的时代教育出来的小年轻的，动不动就跟人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更别说这个法律残缺、道德扭曲、教育缺陷的世界。 这种有钱有权的人，根本不拿人命当人命，随手砍几个人，基本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当确诊对方是这种病症后，肖恩就一直保持高度警惕，预防对方暴起出手，若是被这样的人砍死砍伤，那才叫冤枉呢。 也不知道有意无意，艾勒刚刚带人端上来的两笼包子和那盆羊汤全被扫在地上。 至于一直蹲在饭桌上与瓦莱塔斯屠夫抢包子吃的头犬巴顿，那也是老奸巨猾的主，深得肖恩精髓，空气刚刚变得紧张，就从饭桌上溜下来，远远的躲开了。 很早以前它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不是那些凶禽猛兽，而是两条腿行走的人，尤其是手持利刃强弓的时候，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是最明智选择，往上扑的都是傻狗。 “包子，我的，包子……”瓦莱丝塔屠夫呆呆的望着滚的满世界都是的包子，一团火焰正在他的双目深处燃起。 “包子，包子，我让你包子！我让你包子！我让你包子！我恨包子！” 怒火中烧的史文迪并没有意识到潜在的危险，将滚到自己脚下的肉包子，一脚一个，踩的肉馅四溅。 肖恩暗叫一声糟糕，高声喝止：“包子，不准乱来！”但是依旧迟了一步。 “我的包子！”瓦莱丝塔屠夫自从救过来以后，第一次口齿清晰的吐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宛如雷霆炸裂，，整个人燃烧起来，进入了类似肯塔纳野蛮人一样的狂化状态，双腿一蹬，如同一只巨大蛤蟆，直接越过了原木桌，出现在史文迪面前。 “少爷小心。”那名侍卫被提拔为侍卫长也并非纯粹侥幸，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在瓦莱丝塔屠夫暴起的瞬间，不仅整个人出现在了史文迪身前，顺手还将自己的佩剑夺了回来。 从其展现出来的速度来看，八成也是一名大骑士，从这里边可以看出阿道夫家族的深厚底蕴，一名游手好闲的第四顺位继承人，身边都有数名大骑士跟随，那上面的三位继承人？当代族长的气派又豪奢到什么程度？ 砰！ 新任侍卫长就像被攻城锤击中，不仅自己飞了出去，同时还将史文迪撞成了滚地葫芦，两者高下立判。 瓦莱塔斯屠夫脑袋有问题不假，可身为大骑士的身体素质却没有受到影响，至于他的战斗力，在某一方面受到了影响，但是另一方面又变得异常可怕。 受到影响的自然是战术方面，智商降到连只狗都不如了，战斗战术自然无从谈起。 但是战斗本能却提升到了一个恐怖层次，到了大骑士这个层次，经过日积月累的训练，很多东西已经变成了身体的一种本能，若是论到本能，人类反而比不上野兽的，瓦莱塔斯屠夫的智商降低了，但是类似野兽的本能提升上来了，综合下来，战斗力水涨船高。 他现在的战斗风格有点酷似猛兽，根本没有任何套路，随心所欲，怎么得劲怎么而来，怎么顺手怎么来，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招用什么。 新任侍卫长的水准本来就不如瓦莱塔斯屠夫，在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防御，仅仅数秒就被轰退了十几步，胸中气血翻腾，虽然同为大骑士，但两者在力量方面有不小差距。 史文迪灰头土面的从地上爬起来，不仅没有吸收教训，继续作死般的咆哮：“混蛋，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你竟然敢向阿道夫家族的第四顺位继承人出手，你这是活的不耐烦了，我不管你究竟是赫伯特，还是该死的包子，你今天都要死，你们今天都要死……啊……” 轰！ 连人带甲有将近三百磅的新任侍卫长防御稍微出现漏洞，便被瓦莱塔斯屠夫整个人擒抱了起来，当作暗器向史文迪砸了过去，很显然这个家伙十分记仇，并没有忘记包子被踩的仇恨。 每一名大骑士都是优秀投手，这一点在瓦莱塔斯屠夫身上也不例外，哪怕扔出去的是一个大活人，刚爬起来的史文迪，又被当场砸翻在地。 肖恩连忙蹿上前去，安抚着进入暴怒状态的瓦莱塔斯屠夫道：“包子还有很多，马上就给你拿来，控制，控制自己，深呼吸，控制自己，深呼吸，艾勒，还傻愣着干什么？不赶紧再拿几笼包子来。” 史文迪可以得罪，但是不能死在这里，一旦出了命案，索罗城的治安队于公于私，都会一追到底。 于公，史文迪是一名正儿八经的贵族，横死在自己领地中，博格公爵必须给阿道夫家族一个交代。 于私，史文迪来曼育军领是来观看角斗大赛的，是曼育军领的客人，若是连客人的安全都保证不了，以后还有谁来曼育军领看角斗比赛？若是没有了这些外来的勋爵贵族，曼育军领又上哪里捞大量外快？ 进行劝阻的时候，肖恩一直与瓦莱塔斯屠夫保持一定距离，虽然他一直对自己表现出一种依赖状态，但是他现在的智商和稍微聪明的猛兽差不多，行事中充满了不可预料性，尤其是眼前这种暴走情形也是第一次遇到，自然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为上。 瓦莱塔斯屠夫很多行为酷似野兽，但是终归不是野兽，哪怕是暴走情况下，也有一丝属于自己的理性，至少面对肖恩这个救命恩人的时候，还能勉强控制住自己，就像一名多动症患者，不停的挠着自己的头皮，焦躁的来回走动，嘴中咕咕浓浓的道：“包子，我的，弄坏，包子，我的，坏人，坏人，该杀。” “没事！没事！包子只是脏了，等会扒了皮还能吃，等一会还有更多的包子。”肖恩脸上堆着最和善的笑容，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抚着他，狠狠扫了一眼还没动弹的艾勒，“你怎么还在这里傻站着？” 艾勒哭丧着脸道：“今天就做了这些包子，先前都端过来了。” 肖恩差点没气的破口大骂，“平时看你挺精明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犯傻？没有包子不会拿馒头？就算没有馒头，拿盆面条也成，只要是吃的就成，多放肉。” 瓦莱丝塔屠夫现在的状态类似于护食的野兽，包子在他眼中很可能泛指食物，用其他食物，就算没有办法平息他的怒火，只要能安静下来就好说。 “包子！我的！坏人！该杀！”瓦莱丝塔屠夫一边不停转着圈，一边凶光闪闪的望着史文迪。 这位作死小能手，总算后知后觉的明白眼前这个少根筋的憨货真想杀他，顿时也焉了，同时暗暗后怕，刚刚若非肖恩及时挡在他们面前，他只怕要被那只人形野兽撕成碎片了。 中二病晚期患者，喜欢作死并不是无惧死亡，纯粹是热血冲动，实际同样怕死。 史文迪同样如此，他的大好年华才刚刚开始，怎么舍得浪费在这里？ “你们还不走？等到我的仆人将你们撕成碎片不成？”肖恩没好气的道，“现在可以证明，他不是你要找的什么爵士了吧？” “咱们走着瞧，这事不算完。”史文迪典型的输人不输阵，哪怕肖恩刚刚救了他一命，不代表他会对其产生丝毫好感和感激之情，在新任侍卫长搀扶下，狼狈的往外走同时，不忘记放狠话。 “你下次再招惹他，我可不一定拦得住。” 对于史文迪的狠话，肖恩根本不放在眼中，就他那智商能够动用的手段无非那几种，若是真的将他惹急了，顶多丢下医疗所和食馆不要，退回安迪斯大山便是了，对方能耐再大，还能追到安迪斯山脉中咬他不成？ 这可是博格公爵都没能做成的事。 瓦莱斯特屠夫还算给肖恩留面子，虽然一直用无比凶狠的目光盯着史文迪，却没有越过肖恩直接动手。 等到史文迪这个仇恨之源离开后，瓦莱斯特屠夫的脾气明显变好很多，等艾勒端了一大盆子面条过来后，杀气腾腾的瓦莱斯特屠夫不见了，又变回了那个温吞吞的大包子，捧着饭盆，吃的欢天喜地，“面条，喜欢，好吃，还要。” 第九十七章 造谣生事 肖恩抹了抹并不存在的冷汗，长松了一口气，两笼包子差点没酿成人命惨案，他也算是醉了，中二病患者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以后能离多远就离多远，若是自己的身边出现了这样的患者，他一定会用鞭子将他们活生生的纠正过来不可。 “包子！你还真能扯！哈哈……包子……你究竟怎么想得出来的？包子，包子这里，你还真答应啊，哈哈……你还真是包子，以后就叫你包子了，比什么瓦莱斯特屠夫强百倍！” 安吉贝娜和她形影不离的女侍卫长阿尔维利亚如同幽灵一样冒了出来。 安吉贝娜整个人都挂在阿尔维利亚身上，白皙小脸涨的赤红，显然憋笑很久了。 “真的这么好笑？”肖恩没好气的道，“就知道在一边看热闹，也不知道出来帮忙。” “确实很好笑啊！难道你不觉得好笑？” 安吉贝娜揉着自己笑的有些发疼的小肚子，强忍着笑意道。 “不是我不想帮，主要是我出来之后，是帮你还是帮他？” “他与费伦家族的关系不一般？” 肖恩的眉头顿时为之一挑，他现在最不想得罪的便是费伦家族，毕竟是在对方的地盘上，医疗所刚刚有了一个良好开始，每天都有大量病患送过来，每多坚持一天，他的数据库就能多完善一点。 不敢说让他的医疗手段更成熟一点，最起码更熟练一点，无论是自身训练还是医学研究，都有所裨益，就算他离开了，也可以派人继续维持这里，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轻易放弃这块试验田。 “他？还没有这个资格。” 对于这位中二病患者，安吉贝娜同样不屑于表。 “应该说他背后的阿道夫家族与费伦家族关系匪浅，这个家族是费伦家族最大的粮食供应商，每年从小亚细亚平原运输来的粮食，有一半是出自这个家族，至于他只是阿道夫家族的一个笑话，他上面的三位继承人都是人杰，除非他们一起暴毙，否则根本轮不到他坐到阿道夫家族位置上，放心好了，这样的人在那个老不死的面前说不上话，阿道夫族长亲自来了，才勉强够档次，你以为一军领公爵是那么容易见的？” “听他的语气，我还以为是阿道夫家族挺了不起的人物呢！”肖恩有些无语，见过能吹的，没见过这么能吹的，差点被唬住了。 “嘿，这个家伙喜欢装大，在贵族中是出了名的，性格不是一般的不讨人喜欢！刚才的感觉还真解气，我想整他很久了，一直没找到机会，以后可以拿包子说事了，哈哈……” 一提起包子，安吉贝娜就莫名其妙的被戳中了笑点，拍着阿尔维利亚的肩膀一阵狂笑，当包子听到包子这个名词，茫然抬起头回应包子的时候，安吉贝娜的笑声更是止不住。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肖恩虽然心底不认为史文迪这位中二病患者能搞出大花样来，但是自己这方面的漏洞先补齐了。 包子身上拆解下来的铠甲彻底融化掉，送包子前来医疗所的那几名收尸人连夜秘密送出城，直接送去安迪斯山脉中永夜军团的驻地——收尸人当然是被蒙在鼓中的，毕竟在他们眼中安迪斯山脉是穷山恶水，若是提前告知他们，必然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只能违背他们的意愿，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就由不得他们了。 好在这个世界也没有人跟肖恩讲人权，肖恩自然乐的忽略。 经过这一小段插曲后，医疗所的生活又回到正轨，肖恩大部分时间在各种病患中打转，实验各种医疗手段同时，也在努力锤炼着自己的术法力量。 史文迪自从放完狠话离开后，一连数周没有动静，肖恩都快要将他忘记的时候，他抽冷子给肖恩来了一下狠的，对方竟然与圣以太教廷扯上关系，说服了那些号称与世无争的僧侣修士们出面帮他打擂台。 肖恩这时候才隐隐约约的记起来，对方叫嚣着介绍自己身份时，好像说过自己是一名圣以太教廷教廷骑士，不过那时候他只以为对方是扯大旗，拉高自己的身份，现在看来这个教廷骑士的身份并不纯粹是摆设。 当然了，这与那些僧侣修士早就看医疗所不顺眼有很大关系，毕竟一直以来，教堂和修道院一直兼职医院功能，帮助世人治疗心灵与身体上的创伤，这位他们散播信仰提供极大便利。 若是医疗所依旧像一开始那样门可罗雀，他们自然不会在意，但是现在医疗所生意火爆，不仅大量角斗士送到他这边，随着名声传播，一些普通病人也开始向这里靠拢，哪怕是花钱——这些病多数是教堂那边也束手无策的。 不过圣以太教廷的僧侣修士们可不是史文迪这样的愣头青，情况还没有搞清楚，就一头闯进别人的家门，最后将自己搞了一个灰头土面。 圣以太教廷的僧侣修士早就形成了一套属于自己风格的做事方法。 比如像詹森修士这种在医学领域有着深远影响的，在一些半公开的场合，从自己最擅长的医学角度对医疗所的能力提出了质疑，一个名不见转的安迪斯人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声名鹊起的神医？他有没有开办这种大型医疗场所的资格？ 再比如像阿尔瓦红衣主教从神学角度对医疗所的一些医疗手段提出质疑，对病患动刀也就罢了，伤口竟然用针线缝合，这岂不是将人当成提线木偶，这绝对是对人体的一种亵渎，同时质疑医疗所与收尸人达成的秘密协议，每天收尸人运往医疗所和运出医疗所的尸体数量不符，那些多余的尸体哪里去了？ 阿尔瓦红衣主教并没有直接质疑医疗所进行解剖方面的邪恶试验，但是这种半遮半掩的质疑，更加引人遐想，那些不明就里的市民们脑洞大开，自动将阿尔瓦红衣主教后面的质疑补齐。 比如夜黑雨大的晚上，不要问为什么非要夜黑雨大，难道你不觉得这么说更加有气氛吗？ 在黄豆一样的烛光下，脸色如同吸血鬼一样苍白的肖恩，将邪恶之刀伸向了无辜尸体，鲜血四溅，脸上涌起了邪恶的嗜血微笑——尸体的鲜血会不会飞溅，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小市民哪知道？ 也有人说医疗所老板拥有奥丁兽人血统，之所以需要这么多尸体，是为了自己食用——这可属于陈年老梗了。 源自拜伦联盟与奥丁兽人关系最紧张时期，拜伦联盟内部一直宣传着奥丁兽人的邪恶、野蛮，他们就是一群人形野兽，在他们眼中，拜伦人就是两腿羊，粮食匮乏的时候，便会拿他们当粮食。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双方关系日益缓和，交流增多，尤其是拜伦联盟阶段性胜利，俘获大量奥丁兽人奴隶后，这种错误认知和偏见改观很多，其他地方不说，索罗城的奴隶角斗士中有大量奥丁兽人，混血儿更是多不胜数。 经过数百年发展奥丁兽人已经形成了属于自己的独特文化，虽然在很多方面比不上拜伦帝国，但是茹毛饮血的习性，却鲜少听闻，就算偶有出现，那也是个例，就像拜伦人中也会出现食人癖的食人魔。 最扯淡的谣言，当属送到医疗所的尸体被拿来剁成肉馅，卖给了不知情市民，不仅医疗所成了恐怖地狱，食馆也成了黑心店铺。 一时间，谣言满天飞，别说是那些不知情的小市民，就连肖恩这个当事人也被唬的一愣一愣，若非他从头到尾都在店中坐镇，都要信上三分。 人言可畏，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反正怎么玄乎怎么来，这样才能吸引人的眼球。 医疗所和食馆的生意虽不至于一落千丈，却也受到极大影响。 好在食馆一直比较注意自己的形象，厨房也属于半公开的，从正厅中一眼便能望见里面情形，任何谣言在其面前都无所遁形，也就能唬唬那些连食馆门朝哪开都不知道的小市民，那些老食客基本没受影响，每日依旧准点前来，再大的谣言，也赶不上实惠重要，一个个闷声占便宜，看那些傻子吆喝。 肖恩很快便知道了圣以太教廷真正厉害的地方，他们只需站在后面扇扇阴风点点鬼火，自然有无数不明就里的狂信徒跑到肖恩这里来闹事。 “老板，咱们的门又被那些人给堵住了，运尸车进不来，老板，这样下去不成，咱们的生意根本不用做了，实在不行，我带人将他们赶走。” 向来乐天的艾勒最近几日也不见了笑容，白净脸上一连数天冒出来好几个青春痘，不仅是发育年龄到了，更多是急的。 食馆的生意好坏可是直接影响着他的薪水的，医疗所可以称的上食馆最大客户，两家虽为一体，但是账目是分开算的，医疗所每从食馆这边拿走一份食物，都是按照市场价走的，他们抽水照付的。 艾勒以前虽然不是圣以太教廷的信徒，但是他母亲是，所以一直对教廷抱有一种天然好感，虽然教廷并不待见他这种混血儿。 但是这几天的所见所闻，让他对圣以太教廷的感官急剧下降，因为对方的所作所为，跟那些地痞流氓没什么区别，堵在别人家门口，不让人家做生意，不是下三滥的手段是什么？ 第九十八章 挂靠 至于街面上的谣言，艾勒嗤之以鼻，他可以称的上医疗所和食馆的元老级人物，里面的每一桩事情，他都亲自参与过，他可以拍着自己的胸脯说，他们没做一件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情，相反他们做的大部分事情都是功德无量的。 食馆中现在多的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新侍者就是最好证明，他们都是他们从死神手中拉回来的，试问那些质疑他们的那些修士大人们，有几个能做到这一点？ “不可轻举妄动！” 肖恩毫不犹豫的否决，外面不仅有那些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还有一些圣以太教廷的狂信徒，若是伤了这些人，正中圣以太教廷下怀，教廷就会以保护教徒安全的名义进行干涉，对方不仅可以诉诸于武力，还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 这是圣以太教廷无往不利的惯用伎俩。 哪怕曼育军领的圣以太教廷势力相对薄弱，但是抽调一两个教廷骑士团是很容易的事情，绝不是肖恩所能比拟的。 “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这干坐着吧？再这么做下去，咱们的生意就黄了。” 艾勒有些无奈的问道，其实他也就是在放放嘴炮，肖恩真下命令让他们动手，八成也得怂，圣以太教廷闻名大陆的还有其对待异教徒的酷刑，上火刑架都算是最轻的。 “你就这么看着不管？非得等我求你？” 肖恩一脸无奈的冲着踩着凳子，冲着窗外看热闹的安吉贝娜问道。 相处的时间越长，肖恩反而越看不懂眼前这个如同水晶花一样精致女孩，无论是对方的行事风格还是性格中，都充斥着矛盾的味道。 比如平时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内心深处压抑这一股如同岩浆一样炽热情感，这种情感不仅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言语之间，不经意间总是流露出对费伦家族乃至对整个曼育军领的仇恨。 总是一副毫无城府的样子，微笑着在别人背后捅刀，却无比顺手，到现在肖恩还不敢完全相信，眼前这位看上去异常清纯的少女，竟然是索罗城地下势力的幕后操控者。 安吉贝娜在索罗城所拥有的势力，绝不仅仅全凭她的姓氏支撑起来的。 用安吉贝娜的话说，肖恩能有自己的少年军，她为什么不能拥有自己的孤儿院？ 索罗城最大的孤儿院并非出自圣以太教廷之手，而是眼前这位不满二十岁的少女，毫无疑问，这也是受肖恩影响，艾琳娜女士每年从山外搞来的粮食，就是通过安吉贝娜之手。 这位外表羸弱的少女却有一颗旺盛的好胜心，比她小的肖恩能做到的事情，她自然也要做到，不仅做到，而且做得比他还要大，还要好。 十几年下来，肖恩在安迪斯山脉中织了一张无比巨大的人脉网，仅仅一时冲动，就让祸害了安迪斯山脉三十年的巴士底烟消云散，短短数年间，便让整个安迪斯山脉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 安吉贝娜则成为曼育军领最大的孤儿院幕后院主，不是一家两家，而是遍地开花，稍微有点规模的城市中，都会有她资助下开办的孤儿院——至于资金来源，有女巫密会作为支柱的她，根本没这方面的担忧。 女巫密会可是号称阿沙恩大陆最富裕的组织，其盘踞的双子半岛，不仅拥有丰富的物产，同时还拥有发达的造船业，拥有全大陆最大的舰队之一，与流亡家族康芒斯并称海上两大霸主，垄断阿沙恩大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沿海贸易。 当然了，他们支持安吉贝娜不是无条件的，安吉贝娜的孤儿院就是女巫密会最好的输血通道，每年都会挑选一部分优秀人才送往女巫密会，那些觉醒了术法天赋的，更是会被第一时间接走，安迪斯山民号称拥有安迪斯帝国最正统血脉，是贵族遗民。 是不是贵族遗民，这个无从考证，但是安迪斯山民术法力量觉醒率是所有人种中最高的，这是公认的。 正是凭借着这项功劳，安吉贝娜的老师卡琳女士在女巫密会的地位水涨船高，一跃成为有数的实权人物，为此对安吉贝娜这个徒弟自然更加钟爱，各方面的资源便倾斜过来，加大对她的扶持力度，开办更多的孤儿院，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比起肖恩的自己折腾，这种有组织的行为更容易发展成规模。 索罗城贩卖的安迪斯山民奴隶中，真正暴利并不是源自那些被贩卖成农奴或者矿奴的普通安迪斯山民，也不是强大战士培养成的角斗士，而是那些专门调教的安迪斯女奴，尤其是稍微有点姿色的，极受那些勋爵贵族追捧。 尤其是那些非术士家族，哪怕是在已经禁奴多年的军领，这种暗中女奴交易依旧十分盛行——法律从来都是给普通人制定的，对于贵族勋爵这些特权阶级，效用微乎其微。 而且这直接涉及到个人和家族利益，他们就更不在乎了，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通过这种方法来增加术士血脉诞生率——安吉贝娜的母亲便是这群人中的一员。 她倒是成功的觉醒了术法力量，可惜不是男嗣，否则哪怕是混血儿，她在费伦家族中也将拥有重要话语权，甚至有可能成为顺位继承人。 即便是这样，安吉贝娜不仅在曼育军领，就连周边几个军领也很受追捧，不仅仅是她的外貌和家世，单凭术法力量觉醒者这一条，就足够很多勋爵贵族家族刮目相看，每年向博格公爵提亲的不下于十几波，基本没有低于世袭伯爵家族的，若非她有一个强势老师，加上一直体弱多病，早就沦为生育工具了。 安吉贝娜孤儿院调教出来的孤儿，质量上自然不能与肖恩的少年军相比，在数量上却有着绝对优势，这些人成年后，多数会选择为安吉贝娜效命，并且拥有很高忠心。 明明一副恬静淑女模样，却偏偏和自己的母亲艾琳娜女士一个德行，最喜欢往热闹的地方凑，平时说起奴隶角斗士制度的时候，一脸嫌弃，巴拉巴拉的能说一堆奴隶角斗士制度的缺陷。 但是自凡是有点规模的角斗比赛，都少不了她的身影，嗨起来的时候，不见得比其他人差，事后又是各种嫌弃，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是抱着一种谴责的态度观看。 肖恩不得不感叹，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漂亮并且聪明的女人，更是如此。 安吉贝娜有些失望的从凳子上跳下来，“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还以为他们能够冲进来呢，还是堵门挑衅战术，一点创意都没有。” “喂，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肖恩满脸无奈，“你这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若是真的冲进来，我这里就只能关门大吉，你的试验也要跟着泡汤。” “不，仅仅是你这里关门大吉，我的试验却不会泡汤。”安吉贝娜眉开眼笑道，“能学会的我都已经学会了，你的医疗所关门了，你的资源，我正好接手，开一家安吉贝娜医疗所，不成，不成，医疗所太小家子气了，要叫也要叫医院，安吉贝娜医院怎么样？嘿嘿……” 说到最后，明显进入yy状态，一阵傻笑。 “这么做未免有失厚道！”明知道对方有调笑的味道，肖恩的脸色仍然忍不住一黑，“不要闹，说正经的呢！” “没错，我就是在说正经的。”安吉贝娜双目闪闪发光，“人家就是冲着你的无根无本来的，咱们只要改头换面，医疗所变成安吉贝娜医院，这些让咱们束手束脚的问题就都不存在了，毕竟我老师是女巫密会议员是半公开的秘密，他们再采取行动，必须考虑女巫密会的态度！” “挂靠在女巫密会名下！”肖恩陷入了沉思，不由自主的轻敲着桌案，他先前一直考虑凭借自己能力渡过难关，反倒没往这方面想，这倒也是一种方法。 女巫密会与圣以太教廷的不对付由来已久，可以追溯到安迪斯帝国时期，这些年来关系日益紧张，则与双方不停发展壮大，交集地盘越来越多，为了获取更多利益，摩擦自然也就越变越多，尤其是关于术士觉醒者的抢夺上，更加尖锐。 不要以为圣以太教廷整天打着烧死女巫的旗号，它的内部就没有任何的术法力量。 恰恰相反，圣以太教廷正是因为无比重视甚至恐惧这种超自然的力量，所以形成了对这种力量比较极端的处理方法，要么这种力量完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下，要么就将其彻底扼杀在摇篮中。 圣以太教廷对那些皈依的术士有一个专门称呼——神眷者，他们将术法力量归结为神赐力量。 不过在明眼人眼中，这不过是自欺欺人，无论神赐力量还是术法力量，都是一种东西。 圣以太教廷有一个相对独立的、只向教皇一个人负责的机构，主体便是由神眷者组成，专门负责与术法相关的事物，因为术法拥有者比同级骑士的战斗力高半级，这是在整个阿沙恩公认。 比如操纵级术士对应骑士；密语级术士对应大骑士；掌控级术士对应冠军骑士。 但是两者真正放对，多数是操纵级术士辗压骑士，却抵不过大骑士，密语级术士辗压大骑士，却又被冠军骑士压一头，真正无敌的则是掌控级术士——不过这种无敌仅限于单对单，若是掌控级术士遇上两名以上的冠军骑士，多数落荒而逃。 第九十九章 对策 出现这种情况并不难理解，毕竟术士通常是兼职，掌控级术士就算不是一名冠军骑士，也多数是一名大骑士，不差的近战能力，再加上自身的天赋能力，自然力压那些没有天赋能力的骑士一头。 这还只是正面冲突，术法力量掌控者最让人头疼的还是他们掌控的稀奇古怪的能力，智商通常都不差，那些一门心思锻炼自己肌肉的骑士们，往往没有跟他们正面冲突的机会，就被放倒了。 用一句比较通俗话形容，术士多数属于高智商犯罪，一般人根本对付不了他们。 圣以太教廷在初期与女巫、男巫的斗争中，吃足了这方面的亏，因为他们一开始对待术法的态度只有一种，那就是彻底否决，一经发现，当场处决。 这让他们与术士的矛盾完全无法调和不说，交锋过程中，根本不了解术士的各种阴损手段，往往自己剿灭的对象还没见到，就折损了大量优秀骑士。 后来圣以太教廷成立了专门部门，用以培养自己的术士，也就是后来的神眷者，专门对付术士，这个半公开的机构，有一个显赫名字——圣以太之剑。 这个名字在普通人里面影响或许不是太大，但是术士们提起这个名字，通常恨的咬牙切齿，因为有无数女巫男巫被他们送上了火刑架。 相比起旗帜鲜明、从上到下都支持女巫密会的的双子岛，以及圣以太教廷在小亚细亚平原拥有绝对优势，在曼育军领，两者势力都存在，却又都不占据绝对优势。 比如费伦家族的私生女安吉贝娜的老师是女巫密会的长老，而公爵夫人却是一名虔诚的圣以太教徒，并且接受过红衣主教洗礼。 出现这样情况自然与曼育军领最高统治者博格公爵的决策有关，这是典型投机主义，想在双方中间左右逢源，获取最大好处，这并非他一家专有，大部分勋爵贵族都这么做，在他们的眼中信仰远远没有利益重要。 说起来，肖恩与女巫密会还是有一定渊源的，自己的母亲艾琳娜女士就算不是女巫密会的一员，也与其的关系不清不楚。 肖恩现在考虑的是在自己身上打上女巫密会标签的得失。 在阿沙恩大陆上的，女巫密会虽然没有圣以太教廷宣传的那么邪恶，但也绝对算不上光彩。 这个由一群女权主义领导的密会组织，从上到下充斥着一股野心的味道，这一点从拜伦联盟的历史上可以看到一二。 若是说圣以太教廷通过大量信徒影响拜伦联盟的军政政策。 那么银色联邦的术士联盟则通过知识，他们出产的大学士，举世闻名。 而女巫密会则通过美色，她们女巫的艳名，冠绝天下。 只要不是天生歪瓜裂枣，一旦觉醒术法力量，无论男性还是女性的容貌基本不会太差，因为术法力量会帮助他们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困扰普通人的毒素垃圾、青春痘、雀斑等等。 这些由于毒素在体内积累而形成的生理小缺陷，在他们身上基本不存在，一白都能遮三丑，更何况缺陷少的女人，不漂亮才怪呢！ 圣以太教廷关于女巫的宗罪中，魅惑他人便是主罪之一。 她们便是通过这种美色渗透的方法，慢慢的将双子岛的控制权掌握到自己手中，尤其是双子北岛的哈里森公爵家族已经不再是女巫密会的傀儡那么简单，而是已经彻底融入其中。 因为刚刚继位没多久的哈里森公爵是一名不足十岁的小姑娘不说，同时也是一名术士，在刚出生没多久就已经加入了女巫密会，她的祖母、母亲、老师，均出身自女巫密会。 若是你是一名历史爱好者，仔细研读阿沙恩大陆最近百年的历史，便会发现，百分之九十的大事件背后，都有女巫密会活跃身影。 肖恩虽然有点大男子主义，但是算不上重，加上经历过现代社会磨砺熏陶，各种各样的女强人也没少见，也不是接受不了，真正让他迟疑的是对方展现出来的野心。 不光是女人，就算是男人展现出太大野心，也代表着无尽麻烦。 而且一旦贴上女巫密会的标签，就等若是与圣以太教廷彻底撕破脸，固然能够度过眼前这一关，可对方下一次出手，只怕就没这么温柔了。 肖恩的迟疑仅仅持续了数秒钟，便当场拍板：“安吉贝娜医院就安吉贝娜医院，等我做完想做的事情，医院归你又如何！” 肖恩发现自己根本就考虑多了，除非他主动暴露自己术士身份，甘愿做圣以太教廷屠戮其他术士的工具，否则安迪斯人身份已经注定自己与圣以太教廷绝缘。 而自己这次出山医学研究只是附属目标，真正目的是设身处地的了解一下曼育军领的状况，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完善自己的世界观。 现在两个目标大体都完成了，唯一让他依依不舍的就是大量角斗士伤患，是难得练手机会——其中当然也有同情这些可怜人的成分，想要为他们做点什么。 可这里不是安迪斯大山，没有了那种一呼百应的力量后，他只不过是稍微有点力量的普通人，所能够影响的，不过是周边几十号，往多了说不过几百号人的生活，而且很难说这种影响究竟是好是坏，毕竟他现在将他们卷入了这个明争暗斗的漩涡，对于普通人来说，圣以太教廷绝对是一个只能仰望的庞然大物。 这让肖恩再一次认识到了权力的重要性，在这个法律蛮荒世界，很多事情是有理说不清的。 就拿今天这件事情来说吧，要是他的永夜军的力量再强大十倍，只要他将自己的身份亮出来，圣以太教廷绝对不敢跟他搞任何小动作。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这句话不一定全对，却有着一定道理。 只有拥有足够的权力，自己才能有足够话语权，才能做一些自己想做的，改变一些自己看不惯的。 自己不一定要雄霸天下，但至少在麻烦找上自己的时候，自己有一定的话语权和自保能力。 “就等你这句话了。”安吉贝娜兴奋的一拍巴掌，显然她早就有所打算，一直在等着肖恩主动开口，因为这种事情一旦她先开口，性质就变了，哪怕是为对方好，也有胁迫对方的味道。 两人虽然秉性相投，相处好似多年老友，但是依旧改变不了两人认识不过短短数周事实，很多东西的了解都流于表面。 肖恩看安吉贝娜，感觉一天一个样子，总要重新认识一遍这个充满矛盾的人，安吉贝娜看肖恩何尝不如此。 这个每天都笑嘻嘻，一副乐天派的大男孩，若是相处时间长了，便会发现他的骨子中有着一丝忧郁气息，从里到外都流露出了一副紧迫感，好像有什么东西拿着利刃不停的追赶他，每天的时间都排的十分紧凑，不是在救治病患，就是在训练或者前去训练的路上，行动更是雷厉风行，步伐又快又大，普通人一路快跑都跟不上。 吃饭睡觉，除非有紧急病患，否则雷打不动，准时睡准时起，精准到妙计，对于安吉贝娜这种起床困难户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按理说，生活这么规律的人，应该是一个十分刻板无趣的人，可偏偏对方并不是。 在吃的方面，即便是安吉贝娜这个贵族出身，见过那些勋爵贵族豪奢生活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肖恩绝对是大师级人物，并不是说他在吃的方面究竟有多奢侈，而是讲究一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这句形容还是肖恩自己说的，安吉贝娜认为很贴切，一些很廉价的食材，到了他的手中也多数会变成精美可口的食物，由于术法烙印的关系，他对营养搭配掌握的也十分到位，充分考虑身体需要的同时，却又不会超量，吃他做的东西绝对是一种享受。 遗憾的是，这个家伙很吝啬时间，亲自动手屈指可数，多数教会其他人之后，便只吃现成的，但是同样的方法，同样的食材，其他人做出来比起肖恩做出来的东西，在味道上总是差上一筹，据说是因为火候的原因。 安吉贝娜深以为然，肖恩用术火催发香木烤出来的牛排，光是想想就直流口水，将自己的术法力量融入到做菜中，也算得上是一绝了。 肖恩平时总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那是没有碰到他坚守的东西，否则他将会变的比岩石还顽固，比如术火烤牛排，到现在她不过只吃过一次，无论她怎么撒娇、卖萌，肖恩始终吝啬的不给她做。 所以，安吉贝娜也摸不准，肖恩会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大男子主义，不愿意接受她和女巫密会的帮助。 抛开艾琳娜女士这层关系不谈，她与肖恩这段时间的相处感觉十分好，就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在他面前不用戴着虚假面具，有种自由自在的味道，她很喜欢，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双方的关系，不愿意因为一点蝇头小利而破坏。 基调定下来，剩下的事情便简单很多。 安吉贝娜对于规模情有独钟，已经不止一次向肖恩抱怨医疗所的格局太小，未来发展有限，可是医疗所的选址有问题，就凭安吉贝娜的能力，也没办法将医疗所的面积向外扩展，毕竟左右都是角斗场这种地标性建筑。 第一百章 反击 既然要重整，干脆举家搬走，直接在郊外不远处，收拾出了一座大型庄园，真的将医疗所改成了一座医院，至于有没有这么多人手和病人，安吉贝娜反而不在乎——反正是女巫密会的私有财产，又不用花钱。 将有钱任性这个词完美诠释出来。 搬走的只是医疗所，食馆不仅没搬，反而将医疗所兼并过来，面积扩大了三倍不止。 食馆与医疗所的性质终究有所不同，总不能让那些食客为了一顿饭，每天来回跑好几十里地吧？ 那样的话，食馆半天都开不下去，毕竟很食客就是为了图个方便。 这样一来，肖恩基本没有时间待在食馆了，年轻大堂经理艾勒的地位水涨船高，直接变成了代理店主，每天的抽水也高了好几个百分点。 若是换作以前，艾勒早就高兴的一蹦三尺高，现在脸色苦的可以流出汁来，抓着准备搬去新医院的肖恩不放手。 “老板，你们走了，我们可怎么办？那些混蛋每天闹腾不休，听说暗中还威胁咱们的老食客，每天来的老食客越来越少了，再这样下去，咱们迟早关门大吉。” “今天咱们就彻底办利索了，若是他们还敢来，就给我打，狠狠的打，最好是多打断几条狗腿，我好现场接骨。” 安吉贝娜霸气十足的挥舞着小手，她可是听说过，肖恩为前来闹事的地痞流氓现场接骨的事情。 总感觉非常具有画面感，认为这是一种霸气的体现，自己也想试一把，遗憾的是一直没有机会。 “这个不是不能乱来吗？”年轻大堂经理，不对，年轻代理店主艾勒一脸迷惑。 这段时间，一直是他们这些侍者义愤填膺，肖恩和安吉贝娜一直叮嘱他们，克制克制再克制，不要轻易跟他们起冲突。 今天怎么语风完全变了？难道他们找到更大靠山出马，不用怕招惹圣以太教廷的教廷骑士了？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若是他们敢不长眼珠再来，就给我狠狠的打，只要不死人就成。” 包裹的像一只小白熊的安吉贝娜，一脸凶狠，只是再凶恶的表情，到了她晶莹剔透的精致小脸上，也有一股子萌萌的可爱气息。 说话间，食馆外面传来一阵骚乱。 一名只有十四五岁的年轻侍者，一脸义愤填膺的冲了进来。 “艾勒大哥，他们又来了，那群闹事的混蛋又来了，怎么办？啊……老板，女士！” 年轻侍者匆匆忙忙的行了一个并不正规的侍者礼，小脸涨的赤红，急忙低下头，根本不敢正眼看安吉贝娜，怕自己失了礼节，冲撞了美丽小姐。 但是又忍不住被她的美貌吸引，偷偷的用余光扫，心中一阵哀嚎。 完了，完了，自己刚才的莽撞表现，全被安吉贝娜小姐看到了，自己的形象全完了。 可是安吉贝娜小姐还真是美丽，今天早上刚刚下的那场小雪，也没有她的皮肤白皙，贵族出身的小姐，就是和普通女人不一样。 少年人情窦初开的模样，展现的淋漓尽致。 安吉贝娜似乎感受到什么，习惯性的抿嘴一笑，虽然不是冲着年轻侍者去的，依旧将他电的五迷三道。 “慌什么慌？兰斯，我告诉你多少次了，遇事不要乱。” 艾勒斥责了一句，虽然他现在心中同样乱七八糟，依旧保持一副镇定模样，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是一家店主，虽然是代理的，但是必须有属于自己的威严。 虽然这种威严比起肖恩从骨子中流露出来的，还稚嫩了许多，却也有模有样。 “知道了。” 依旧处于魂不守舍状态的年轻侍者兰斯，胡乱应了一声。 “兰斯刚来没多久，有些东西还在学，还请老板见谅。” 艾勒为表现失常的年轻侍者辩解了一句，同时用力拽了一下兰斯，算起来他还是自己带进门，自己前老板温德尔的小儿子。 于公于私，他都有责任照应着点他，小兰斯那点小心思，他心知肚明，已经明里暗里跟他说所过多少次了。 安吉贝娜小姐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中的人，连做梦想都不准想，否则只会给自己和自己的家庭招来无尽祸患。 即便安吉贝娜小姐是一个非常温和的人，不会做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但是架不住她有众多的追求者，若是这些追求者中，出现一两个品德败坏的，再看兰斯不顺眼，那就后患无穷。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艾勒的亲眼目睹的，与自己同在面包店担任侍者的年轻人，恋上的还只是一位稍有点姿色的面包店老板女儿，就被一名嫉火中烧的勋爵之子当街刺死，现在坟头草都一人高了。 而那位行凶者，不过到边关军中走了一圈，现在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城中了，听说已经娶了那位面包店老板的女儿，儿子都有第二个了。 从那以后，艾勒便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有时候做梦也是奢侈的，尤其是不切实际的梦。 更何况明眼人都看得出，自家老板与安吉贝娜小姐的关系不一般。 无论肖恩和安吉贝娜一笑置之，没有找一个单方面爱慕年轻人的麻烦，而是从窗户观察食馆外面的情况。 十七八个流里流气的半大小子，在食馆外面，人五人六的来回晃荡，见到有人想往食馆中，便各种找茬，手段低级拙劣的让人愤怒。 不是盘问对方的身份，就是各种恐吓，若是新食客，被他们这么一折腾，多数绕道走了。 若是碰上对他们视若无睹的老食客，则是制造各种意外，比如你撞到我的，你踩到我脚了，然后上去拉拉扯扯不清，也不动手打人，但是将人搞的神烦，一次两次还好，次次这样，一些老食客也就不愿意上门了。 这年头能在外面吃的人本来就不多，让他们折腾了好几天，食馆生意能好才怪，甚至有两名年轻侍者见架势不好，自动辞职了。 “老板，真动手？” 艾勒眼巴巴的望着肖恩，虽然安吉贝娜刚刚已经放了狠话，可毕竟肖恩才是真正老板。 “安吉贝娜女士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给我狠狠的打，只要不伤及他们的性命就成，出了事，我们担着。” 是人三分火气，自家好好的生意被折腾成这样，哪怕是不靠这个吃饭，也不可能波澜不惊。 “明白！” 艾勒彻底摒弃掉心中犹豫，他知道自己的老板不是那种冲动易怒的人，既然发话了，一定有所准备，更何况自己肚子中也憋了一堆邪火，这些人可是直接影响他的收益的。 艾勒一挥手，便带着那些体格彪悍，却缺胳膊少腿的新侍者，如狼似虎的冲了出去。 别看这些新侍者缺胳膊少腿，真正交上手，外面那些四肢健全的半大小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毕竟曾经是身经百战的角斗士，最差的也是扈从级。 一条条原木长棍被他们舞的虎虎生风，打的那些找事的人，鬼哭狼嚎，狼狈逃蹿。 “你们竟然敢动手，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可是教廷的信徒，你们竟然敢殴打神的仆人，我们前来这里谴责刽子手，是神的旨意，你们这是亵渎……” 一名为首的圣以太教廷狂信徒，依旧不甘示弱的叫唤，将圣以太十字架举的老高。 “打的就是你们这些不知所谓的信徒！用神的名义行人权，你们也配!” 一名少了一条胳膊的角斗士，单手持棍，满脸狞笑，劈头盖脸的一顿狂抽。 他原本也是一名圣以太教廷的虔诚信徒，但是当他被家人卖给奴隶主，送上角斗场，吓的尿裤子后。 他便彻底的背弃所谓真理之神，因为他发现，在生死困境中，能够拯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过上几天安稳日子，有顿饱饭吃，这群混蛋竟然高举着所谓的神灵旗帜破坏，若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拦着，他早就动手了。 虽然断了一条胳膊，让他的战斗力锐减七成，但是骑士级身体素质在那摆着，无论那名圣以太教徒怎么躲闪，棍子总是落在他身上，将他抽的哭爹喊妈。 这名圣以太教徒连滚带爬，不知道挨了多少棍子，才从混乱中跑了出来。 那些伤残角斗士冲着他恶狠狠的吐了口口水道：“便宜他了，不要再来，再来打断你的狗腿。” “你们这群无信者，这是亵渎，你们等着，教廷会惩罚你们这群亵渎者的！” 这名圣以太教徒输人不输阵，冲着那些伤残角斗士破口大骂，脸也青了，腿也瘸了，这些混蛋下手真黑，专找人骨头最硬的地方下手，这样即打不坏，又让人痛得要命，此刻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对付的地方。 “找打。” 那些伤残角斗士作出一个追击的架势，吓的这名圣以太教徒狼狈逃蹿。 “你们等着，一会我让你们好看！真以为我们教廷是好招惹的！” 圣以太教徒狼狈中流露着凶狠，相比起那些糊里糊涂的半大小子，他是其中的明白人，深知道闹事背后的蕴意，因为他干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 现在他只需要带着这身伤到教堂哭诉一番，自然会有人替他出头，同时还能够捞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 用一句话形容——他是专业的。 他之所以没受致命伤，不仅因为对方下手有数，还因为他有意识的避开了那些重击，那些人对他这个挑事的仇恨最深，有几下可是要敲断他的四肢的，都被他巧妙的躲闪过去了。 第一百零一章 哑巴吃黄连 “教士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那些刁民竟然敢无视主的威名，当街殴打一名虔诚信徒，这是亵渎，他们应当受到惩罚。” 圣以太教徒熟门熟路的冲入大教堂，拽着相熟的教士就是一阵哭诉。 “卡尔德教友，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是在这件事情，我无能为力。” 那名教士一脸歉意的回绝了这名圣以太教徒的哭诉。 “无能为力？什么意思？” 卡尔德顿时傻眼了，剧本不对啊，你不是应该说神的威名不可侵犯，然后调集一小队教廷骑士杀回去，将那群混蛋打的满地找牙，赔偿他的损失吗？ 这名教士与卡尔德的关系确实不错，不忍心看着他这顿打白挨，压低声音道。 “阿尔瓦主教大人和詹森修士大人所针对的是医疗所，并不是人家的食馆，就在昨天晚上，人家的医疗所就已经全部搬入了城外的庄园，成立了安吉贝娜医院，而那座庄园是女巫密会的私产。” 安吉贝娜医院和女巫密会两个名字，这名教士咬的特别重，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恶。 “安吉贝娜医院？女巫密会？” 卡尔德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作为与圣以太教廷走的非常近的专业人士，自然知道很多小市民不知道的内幕，在索罗城有两大势力圣以太教廷不愿意轻易招惹。 排第一的当然是索伦家族，作为曼育军领的最高统治者，就算是再强大的巨龙，也不愿意招惹。 第二个则是女巫密会，当然不是说双方关系已经和睦到可以做友善邻居，双方暗中都恨不得将对方连根拔起，但从目前情况来看，没有得到费伦家族支持的情况下，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否则这么做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白白放着一块肥肉，都没法吃，现在只能装聋作哑，对对方视而不见。 圣以太教廷驻曼育军领的教士们虽然不想承认，却不得不面对的事实，自从女巫密会这一任行事作风强势的军领长老上任之后，各方面的明争暗斗，曼育军领的圣以太教廷都处于被动弱势地位。 为此教皇阁下私下中都表示了不满，若是在老教皇受到真理之神召唤之前，还无法改变现在的处境或者特殊机遇，阿尔瓦红衣主教大人只怕连竞选下一任教皇资格都没有。 现在卡尔德一戳就是两个，圣以太教廷会出面，才有鬼了，他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卡尔德不甘心的问道：“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了？” “没有。” 这名教士毫不犹豫的摇头，那可是个大马蜂窝，自己小胳膊小腿，掺和其中的下场只有一个，尸骨无存。 更何况两位教廷高层针对的都是医疗所，而不是人家食馆，现在医疗所都搬走了，你在人家食馆面前闹事，那就是地痞流氓行为了。 要是教廷再出面，这不是自己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对于无比爱惜自己的羽毛的教廷来说，这种事躲都躲不及！ 这名教士见卡尔德依旧一副不甘的模样，追了一句。 “你自己不要乱搞，否则主教阁下也保不住你，先忍一忍，听说那个安迪斯人招惹了一位来自王都的大人物，就是他请动主教大人和詹森修士同时出手的，他不会轻易放弃的，你只需要静等消息就好了。” “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办法。”卡尔德苦着脸道。 看来这顿打白挨了，若是没了圣以太教廷这张大旗，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 詹森修士的玫瑰花园。 时至深冬，这位爱玫瑰成痴的修士后花园，依旧温暖如春，鲜花怒放，这里赫然是一个巨大的暖房。 这个暖房是詹森修士最为人诟病的地方，身为一名宣誓将自己一切奉献给真理之神的修士，自家后面有一个耗巨资的暖房也就罢了，竟然只是为了养花，很多勋爵贵族都没这么奢侈，据说每天烧的黑火石都要以牛车计。 可是詹森修士我行我素，根本不理会来自世俗和教廷双方面压力，花房打理的有条有序，每天有将近一半的时间泡在这里面。 阿道夫家族的第四顺位继承人史文迪阁下，此刻便在詹森修士的花房中暴跳如雷，“你是说就这么算了？” 詹森修士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不过头发鬓角的白色和一丝丝鱼尾纹显示，他的实际年龄应该比他外貌显示出来的要大，面容和善慈祥，让人第一眼就能产生信赖与好感。 不得不说，在形象工程方面，圣以太教廷非常有一套，自凡是在外面露面的诸如主教、修士、传教士的形象基本上没有差的，因为英俊的相貌更容易赢得陌生人的好感。 至于形象比较差的，多数会成为牧师、僧侣、苦修士，在修道院和教堂内部工作，多数终其一生不会变。 詹森修士一身最常见的白色亚麻布，一尘不染，胡须和头发打扮的一丝不苟，显示出了主人个性，此刻正拿着园林剪，小心翼翼为心爱的玫瑰修剪坏枝，完活后才扫了史文迪一眼。 “教友，万事要有耐心，只有耐心，才能养出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玫瑰。” 我不是来跟你学养玫瑰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拿着玫瑰当宝贝，那是女人才喜欢的玩意。 史文迪强忍着自己的中二病没发作，但是语气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恭谨客气。 “这是一种纵容！这是一种懦弱！在王都时，就听说曼育教区的布道出现了问题，被那群女疯子压制住了，原本还不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她们之所以这么嚣张，就是你们的懦弱和纵容造成的。” 史文迪虽然极力收敛，但是毒舌本性，真的很难掌控，不知不觉又带上喷的味道。 饶是詹森修士修养够好，此刻也是一头黑线，虽然对方说的一些事情是事实，可是被人当面打脸，依旧不爽，神情顿时冷淡了下来。 “这是我与阿尔瓦主教大人共同的最终决定，不会更改，维持教区稳定，远远比你的私人恩怨重要，年轻人，奉劝你一句，话不要乱说，这里是曼育军领，不是王都，这里的情形远要比你想象的要复杂，我们的忍让没有半点私心，完全为了教廷考虑，不要将我们的忍辱负重当成懦弱。” 说到最后的时候，詹森修士已经明显加重语气，显露出了自己一丝不满。 “还不是一样。”史文迪心中咕哝了一句，他知道自己的破嘴又惹祸了，现在只怕说破天，对方也不会再介入，这个老狐狸显然不想承担与女巫密会正面冲突的责任，再待下去，只是自讨没趣。 公事化的应承了几句，史文迪便带着满肚子的怒气离开了。 詹森修士的神色更冷，一边摇头一边自语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变得这么自以为是？真以为圣战是那么好打的？再糟糕的和平也比战争要强，教廷若是真的对我们不满，早就将我们裁撤换人了，还用你一个毛头小子指手画脚，鲍里斯。” 一名身着亚麻布黑袍，一副苦修士打扮的人，如同幽灵一样冒了出来，恭敬行礼道：“大人。” “盯住他，其他事情不用管，但是我不希望看到他用教廷的名义报私仇，这不是一名合格教廷骑士应该做的。” 詹森修士显然不像表现给世人的那么闲云野鹤，阿尔瓦红衣主教是圣以太教廷在曼育军领明面上的最高首领，而他则是暗线上与阿尔瓦红衣主教平起平坐的，他手中掌控的，正是术士们的克星——圣以太之剑。 “是，大人。”黑袍苦修士行完礼之后，便无声无息的重新消失。 没错，就是消失，整个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视线中，在普通人眼中，神乎其神，在术士眼中就没有那么神奇了。 这个黑袍苦修士明显是一位光系术士，拥有操控光线的能力，他并没有真正的消失，只是利用自己的术法力量扭曲了自己身体周围光线，形成类似隐身潜行效果。 詹森修士见怪不怪，再次专心致志的修剪起了自己的玫瑰，好似天大的事情，都没有他的玫瑰更重要。 …… “一群废物！懦夫！”史文迪显然不知道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位隐形人，出了詹森修士的花房后，依旧气愤难平的骂骂咧咧。 至于究竟是骂詹森修士为首的圣以太教廷，还是托庇到女巫密会的肖恩，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新任侍卫长眼见史文迪的模样，心中顿时为之一突，暗叫糟糕。 自家脾气暴躁的少爷显然心情不好，现在上去一准没好事，心中将找上门的那人骂了狗血淋头，但是钱都已经收了，不能不为人办事，这点底线，他还是有的。 踌躇了半天，新任侍卫长方才开口道：“大人，有人想拜访您。” “不见。”史文迪怒气冲冲道，“一律不见，一群庸俗无能之辈，见了有什么用。” “是，是，是！” 新任侍卫长摸了一把额头汗珠，一边猜测又是谁将自家少爷得罪狠了，一边斟酌言词的道。 “那人称自己是费伦家族第二顺位继承人帕莱斯特的贴身侍卫长，说能对大人眼前的困境帮助一二。 “帕特莱姆的贴身侍卫长？那人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康拉德！” “他现在人在哪里？” 新任侍卫长也长长松了一口气，到自己嘴中的银币不用吐出来了。 “他说在咱们租住的旅馆等咱们。” “走，回去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史文迪带着自己的侍卫长，急匆匆的赶回了旅馆。 史文迪现在已经彻底孤立无援，但是放弃又不可能。 听说费伦家族第二顺位继承人的贴身侍卫长要见自己，自然像抓住救命稻草，对方绝不可能自己跑来，代表的自然是自己的主人。 至于对方与安吉贝娜的同家族关系，不仅没让史文迪犯嘀咕，反而高看一眼。 作为贵族顺位继承人之一，他深知道里面的门道，互掐是继承人之间的常态，像小门小户一样相亲相爱，那才属罕见现象，史文迪到现在都不曾见过。 等真正见面的时候，史文迪的架子又拿捏了起来，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 “帕特莱姆呢？他为何不亲自来见我？” “男爵大人对子爵大人闻名已久，本应亲自拜访，只是军务缠身，不得擅离职守，只能派我前来。” 康拉德不卑不亢的回答道，“以后有机会，男爵大人定会亲自上门拜访。” “哦？军务？” 史文迪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帕特莱姆顿时高看了一眼，手中有没有兵权，是衡量一个顺位继承人的分水岭。 毫无疑问，掌握兵权的，从继承人转变为家主的可能性大幅度提升。 两人一阵没营养的寒暄迎合，竟然找到了不少共同喜好和话题，同时一阵追溯，竟然发现史文迪与帕特莱姆有着一丝血缘关系，双方关系顿时拉近了许多。 “康拉德先生，先前让人带话的时候说，能帮助我解决困境，不知有何指教。” 虽然心中抓痒难受，史文迪做足了功夫后，方才一副不经意间想起的样子，作为一名合格贵族，无论何时，面子都不能丢。 康拉德暗骂一声死要面子活受罪，面上不动神色的道：“大人的事情，我家大人听说后，十分同情，所以让我回来看看有什么能够提供帮助的，毕竟我们作为地头蛇，更了解当地的情况。” “哎，真实丢人呐！”史文迪一脸悲愤，“没想到曼育军领的局势如此混乱，我的侍卫长一转眼间，竟然成了别人的仆人，找到市政厅，市政厅竟然让我出示证据，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就在那里摆着，竟然让我出示证据，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此荒唐之事，有理竟然没地方说，世道还真是黑暗啊！” 史文迪到医疗所要人，碰了一鼻子灰后，并不是直接找上圣以太教廷，而是找上索罗城的市政厅，想走官方途径。 市政厅倒是秉公处理了，可问题是问史文迪要包子就是他的侍卫长赫伯特赛尔特的证明，这年头又没有照片，又没有身份证，物证全无啊。 加上瓦莱丝塔屠夫属于外来户，当地没有熟人，在角斗场上都是身披密封式重甲，现在毁容又毁的厉害，除了身高相仿，连人证也没有。 最关键的是，瓦莱丝塔屠夫不认自己是赫伯特赛尔特爵士，见了包子，就彻底变成包子了。 第一百零二章 权钱交易 若是肖恩无根无基，事情就好解决了。 不要将索罗城市政厅的那些官员想的那么廉洁，可偏偏他与安吉贝娜夹缠不清，市政厅官员们只能秉公处理了。 像史文迪这种特权阶级，素来是特事特办，很多事情都是一句话的事情，何曾见识过这种不沾责任的太极推手，鼻子不被气歪才怪。 没办法了，史文迪才动用的圣以太教廷关系，可没想到对方也不是善茬，竟然干净利落的投靠了女巫密会。 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十分有好感，准备找机会发展一段浪漫感情的安吉贝娜，竟然是女巫密会的妖女，这让史文迪对她的感官大幅度降低。 更让史文迪大跌眼镜的是，素来刚硬的圣以太教廷，到了曼育军领教区，变的如此软绵，放在小亚细亚平原，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些女巫根本不敢露面，敢出来的都被送上火刑架。 “这个世道本来便是如此。”康拉德见怪不怪，“靠人不如靠自己。” “怎么说？”史文迪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想要将对方彻底拍死，短时间不可能，不过却有一种让对方不舒服的方法。”康拉德意味深长道。 “什么方法？” “对方想做的事情，让对方做不出成。”康德拉见史文迪露出倾听神色，方才继续道。 “对方不是与收尸人有勾结，运送那些身负重伤的角斗士抢救吗？我们让他们没有这个机会！到时候要么现场直接处决，要么事后补一刀，就算他们的医术再强，也不能起死回生吧？” 史文迪重重一拍大腿，“这个方法好，我先前怎么没想到？这样一来，不管他们想做什么，计划都得落空，就这么干，他们让我不好过，我让他们更难受！” 紧接着史文迪露出了为难神色，“这种方法非得那些大奴隶主配合不可，我一个外来人，可请不动他们。” 史文迪绝不承认，先前他不顾规矩，行事作风极其霸道，派瓦莱丝塔屠夫下场，将那些大小奴隶主得罪狠了，现在根本没脸去求人家。 康拉德也是沾了毛就是猴子的主，猴精猴精，在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各方面的调查准备工作，笑着道。 “子爵大人放心，我家大人在这方面多少有点人脉，自然会从中撮合，来之前，我已经拜访了曼育军领几位最大奴隶主，他们对子爵大人的遭遇深表同情，他们也吃过类似子爵大人的哑巴亏，只是势单力薄，不愿意招惹麻烦，若是子爵大人愿意出面牵头，他们将会组织业界人士，共通支援子爵大人。” 听完康拉德的解释，史文迪不由的扫了自己的新任侍卫长一眼，心中暗叹，同样是侍卫长，差别怎么这么大，看看人家的侍卫长多么会做事。 自己的倒好，赫伯特就是个武疯子，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打打杀杀，但至少还有武力，现在这个就是一个傻不愣登的蠢货，除了吃，别的都不成。 “这一次算我承男爵大人的情，以后有机会必然奉还。” 人家的台阶都铺到了脚下了，史文迪万万没有不借机下坡的道理。 康拉德办事确实称得上面面俱到，并且效率神速，史文迪这边刚刚点头，当天晚上便有一场规模盛大的晚会召开。 参加的全是曼育军领的各方名流，这些人或多或少与奴隶角斗士有所关联，以地方小贵族为主。 别说是博格公爵这样的大人物，就算是那些世袭伯爵、世袭子爵，帕特莱姆亲自出面，也不一定能够请的来，更别说是顶着他名头的贴身侍卫长康拉德出马，通常连人家的府邸都进不去。 就算是这些地方小贵族明显也是精挑细选的，多数是亲近圣以太教廷，并且或私密场合、或公开场合，表达过对新兴医疗所不满的。 这些人聚到一起，自然是臭味相同，自觉不自觉的将话题扯到了医疗所的身上。 “那个奴隶生的杂种，简直越来越目无王法，我的奴隶被救活了，我这个作为主人的竟然不知道，我上门去讨还自己的奴隶，竟然问我要二十枚银币，开什么玩笑，一个断了腿的残废，竟然要我二十枚银币，我都能买两个上好新奴隶了。” “你那个奴隶只是拿不上台面的货色，只能开场的时候预预热，别说是断了条腿，就算完好的时候，也活不完这个赛季，就当他死了就是。” “话是这么说，理可不是这个理，甭管是死是活，那都是我的奴隶，送不送人，那也是我说了算，他这种不告而取的行为算什么？强取豪夺！强盗的行为！市政厅的那些人一个个眼睛都瞎了，耳朵都聋了？这种商铺也允许开张？这种行为也允许？这是败坏咱们索罗城的风气。” “市政厅的那些人，眼睛只盯在钱上，只要你的钱送到位，赋税交的足足的，他们还管你究竟是宰猪还是屠人，更何况，有安吉贝娜小姐从中作梗，那些趋炎附势的家伙，更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咯。” “任何事情，一旦那个妖女掺和了，准没好事，真搞不明白，公爵大人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允许那些妖女在咱们军领中自由出没，自从那些妖女来了之后，咱们军领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要我说，就应该将那些妖女，统统送上火刑架，信奉真理之神，宣传圣以太教廷才是正道，自从教廷在我的城镇建立教堂后，那些刁民明显温顺了许多。” “这种诋毁之言，不要乱说，公爵大人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你只看到了圣以太教廷的好，没看到他的坏处，你没看到教廷在小亚细亚平原坐大到什么程度了，很多民众只知教皇而不知国王，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神权代替王权的事情，兰斯洛特王室这几年制定了不少限制圣以太教廷的政策，王都那边王权与神权更是争的厉害。公爵大人正是看到这一点，才会对那群女巫的发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的便是限制教廷的高速扩张，咱们领地从中得利。” “爵士高见，分析的入木三分，公爵大人制定政策是从整个军领出发的，岂是咱们随意揣摩的！大家慎言！慎言！” “咱们今天只谈商事，不谈政事！听说今晚宴会的主角是那位来自王都的子爵大人，听说也是在医疗所中被人落了面子，我还听说那位凶名昭著的瓦莱塔斯屠夫并没有死。” “我也听说了，是被医疗所的那些人用黑暗巫术救活的，据说献祭了不少牲口，硬生生从死神手中拉回来的，那场比赛诸位也是在场的，斯塔巴克爵士可是没有留手的，那种伤势下都能活下来，有点匪夷所思，不管怎么说，这个医疗所还是有点门道的。” “不过是装神弄鬼罢了！谁说得准还是不是真的瓦莱塔斯屠夫？说不定是医疗所为了宣传自己，找来了一个身材差不多的人，故意伪装出伤疤来，宣传自己的医术呢？这是那些骗子的惯用伎俩！没听说医疗所的那个家伙痴痴呆呆的，除了吃，就是吃，原先的主人去了，根本不认不说，差点没将那位子爵大人手撕了，就算是脑子出问题了，也不会出的这么彻底，要我说，一准是冒牌货。”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位子爵大人身边可是带着另一名大骑士，你口中的那个冒牌货手下毫无还手之力，对方有这么大的能耐，下这么大的本，随随便便就能找一个体型相似的大骑士冒充？” “别忘了对方的背后可是女巫密会，对他们来说，这算不上一件难事？” “管他是不是冒牌货，这件事情与咱们有什么关系？那个家伙纯属活该，要不是自己这么张狂，哪有这么多事情？” “那位子爵大人行事确实张狂了一点，但是年轻气盛，情有可原，既然人家已经服软认错了，这件事情就揭过去了，只是不知，帕特莱姆男爵大人邀请咱们聚集一堂有何用意？” “还能干啥，当然是想讨好这位子爵大人，借咱们的手接着跟对方斗。” “接着跟对方斗？就凭咱们，我可是听说那位子爵大人最近没闲着，就连阿尔瓦主教大人和詹森修士都请动了，最后还是没能奈何的了人家，咱们这小胳膊小腿的，又能做什么？” “性质不一样，若是他们出手，很有可能会引起教廷与议会的全面战争，咱们不需要与对方硬抗，只需要将咱们的角斗士处理干净，不给医疗所捡漏的机会，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打击，帕特莱姆男爵大人应该看中的这一点！” “这确实是一种方法，可是这么做，未免太过血腥残忍，只怕会在角斗士中间引起不好的效果。” “哈……你这个想法就有点可笑了，角斗什么时候不血腥？不残忍了？你竟然在乎那些奴隶的想法？究竟该说你仁慈？还是妇人之仁？” “这怎么能算妇人之仁？我只是做人留有余地而已，既然他们已经死过一次了，能被救活算是他们的命好，咱们为何非要将事情做绝，连这种机会都堵上呢？只会招惹来那些奴隶的更大怨恨。” “嘿，你还指望那些奴隶念咱们好不成？只要给他们一点机会，他们恨不得将咱们全部吊死，这种人活着的作用就是给咱们创造财富，若是没有了这个作用，他们就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只会无端的增加那些角斗士的仇恨，早晚他们不会继续忍下去，和你针锋相对，你将如何自处？” “这还不简单，将他们全部杀光，再换一波角斗士就是了！” “屠夫！你这么做与屠夫有什么区别？”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和你的家族才是咱们中间最大的奴隶主吧？你的角斗士也没少参加比赛，敛取财富！哈……你不会告诉我你准备响应释奴令，还给那些奴隶们自由吧？” “现在不一定，但是未来某一天我会这么做的，因为这是未来的大趋势，你们总是说还给奴隶自由之后，咱们的土地将会荒芜，失去咱们的财富，可是兰斯洛特王室执行这么多年，小亚细亚平原不仅没见荒芜，反而更加繁荣，王室的财政赤字已经完全扭转，以后超越金斯利家族，成为大陆最有钱家族，也不是不可能。” “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想凭种地积累出超越金斯利家族的财富，不要痴心妄想，人家随便一座小矿出产的财富，就够你一座上万人城市十几年的产出，还有人家是小亚细亚平原，不是你的穷乡僻壤，若是你将所有奴隶赶去种地，我敢说，不用十年，你的家族就会败在你的手中。” “你……” “好了，两位不要吵了，人家正主来了，听听人家说什么吧！” 这些人虽然在议论纷纷，各抒己见，不过也就是在自己的小圈子中放放嘴炮，其实他们知道，真正能够做决定的并不在他们中间，而是史文迪与康拉德所在的那个小圈子。 那里虽然只有五六个人，但都是真正的大奴隶主，手下掌握的角斗士没有一个少于百人，其中不乏佼佼者，光是数量加起来就占了在场其他人的三分之二，当他们做出决定的时候，这场宴会基本就有了定论——政治从来都是一小撮人的权力游戏，这一点从未改变。 无论是史文迪、康拉德，还是那些大奴隶主们，一个个满面春风，面露微笑，显然在刚刚的密谈中，均达成了让自己满意的结果。 史文迪与康拉德有权，那些大奴隶主则有钱，当达成双方都满意的结果，便是一桩最典型的权钱交易，至于被牺牲的利益，不过是一群无关紧要、本来就没有人权的奴隶角斗士。 当然了，这是秘而不公的，至于史文迪与康拉德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没有人知道，那些大奴隶主宣布了自己这一方面的决定。 第一百零三章 扭曲的人性 一名头发花白，手持文明棍的老人，出现在二楼主席台，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见吸引了足够目光后，中气十足的道。 “医疗所这种不告而取的行为，已经严重侵犯了咱们的权益，对咱们的角斗事业产生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根据安插在角斗士奴隶中的人反应，很多角斗士已经产生了厌战情绪，有一些人甚至想在角斗场上故意受伤，借助医疗所之手，脱离角斗行业。” 自凡是在索罗城厮混的奴隶主，基本都认识这名老人，这名名为比尔的老人，别说在他们中间，就算是放在曼育军领，放在整个阿沙恩大陆，都是有数的大奴隶主。 他掌控下的角斗士训练营多达数十个，最高峰控制的角斗士多达数千人，并且有一支近百人的军队，完全由骑士级角斗士武装而成，虽然并非贵族出身，但是很多小贵族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堪称角斗士行业中教父级人物。 不过他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手中那名有着血色风暴美誉的角斗士狄克龙，其是与斯塔巴克齐名的冠军骑士级角斗士，今年两大夺冠热门。 与身为自由角斗士的斯塔巴克不同，狄克龙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奴隶角斗士，自幼被卖到角斗场，据说身上流淌着拜伦人、豹族奥丁兽人、安迪斯人的血脉，在成名之前，还有着类似杂种的侮辱性称号，随着声名鹊起，这个称号才渐渐被遗忘。 狄克龙最初卖身的角斗场并非比尔名下，而是比尔慧眼识珠，在他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用一名骑士级角斗士，以看似亏本的价格将他换到了手，然后倾尽资源培养他，方才有了他在角斗场上大放异彩，成就了血色风暴的威名。 说他是比尔一手培养出来的，并不为过。 而这件事情，同样也是比尔这辈子引以为傲的，数遍全阿沙恩大陆，也没有几个大奴隶主拥有这个荣耀。 他身后那位头戴密封式牛角头盔，身着简易皮甲、将身上大部分岩石般肌肉裸露着的侍卫，便是比尔此生最大的骄傲，血色风暴狄克龙。 狄克龙在还没有成为冠军骑士前，比尔就已经还给了他自由，并且认他作义子，冠予自己的姓氏，而狄克龙则用自己的忠诚作为回报，不仅成为比尔的头号角斗士，同样也成为了他的贴身侍卫。 当然了，这其中不无炫耀的成分，用冠军骑士作为贴身侍卫，这是很多世袭伯爵都不曾拥有的荣耀。 比尔的这番话，却让下面的那些大小奴隶主炸开了锅，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还有这种事情？” “比尔大人说的这番话很有道理，就算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不要小瞧了那些低贱奴隶的狡猾程度，有些胆小鬼，为了不上角斗场，什么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难怪我总感觉最近的角斗气氛有点不太正常，仔细想想，问题应该出在这里，就拿前天那场角斗比赛来说，本来是一场表演角斗，根本不需要出现伤亡的，可是最后那个角斗士找死一样往剑口上撞，应该就是想通过比尔大人所说的自残方式，脱离角斗比赛，只是力道没掌握，自残变成了自杀。” “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原本以为那个所谓的医疗所不过是小伤，没想到竟然是大患，在咱们的行业中埋下了这么可怕的种子，不行，为了维护咱们的行业，咱们得做点什么，必须得做点什么！” “听说不久前那个医疗所已经搬迁了，现在叫安吉贝娜医院，已经投靠到女巫密会的名下！” “实在太狡猾了，不管他成为谁的产业，都不能侵犯他人的利益！哪怕是国王陛下也没有这个权利！” “再气愤又有什么用？难不成你找女巫密会说理去不成？你就不怕被施展巫术？” “就算女巫密会也不能不讲理，实在不行，我们集体去找公爵大人，他不会坐视咱们曼育的角斗业就这么崩溃掉！每年咱们的税负可一点没少交！” “事情没有说的那么严重吧！就算有，这种事情也是个例！” “你的意思是说比尔大人在这里妖言惑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说情况没有咱们想的这么糟！” “这种潜在的危险才是才是最可怕的，一旦那些低贱的奴隶产生了其他的想法，整个角斗场就不好管理了，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防患于未然，才是最为紧要的！” “比尔大人，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我们听你的！” “比尔大人，说说你的看法吧！” 比尔自然有自己的拥护者，成片的附和声将那些微弱质疑压了下去，要在这个圈子混，都不愿意得罪比尔狠了。 否则受到报复针对，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手中的角斗士就会拼没了，连续这么几次，就算再丰厚身价，也得变成穷光蛋。 曼育军领有句很有名的名言——角斗的胜负一半在场上，一半在场下，生死更是如此。 比尔故意停顿了半晌，等他们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后，方才按部就班的道。 “我们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泛滥，我们几个稍微有点资历的老家伙刚刚已经达成共识，想要消匿这件事情的影响，根本不需要求任何人，我们自己联合起来就足够了。” “比尔大人说来听听，有什么高见？” “很简单，那就是不管那些角斗士究竟是真负伤还是故意借机逃脱，凡是重伤，我们一律用处刑收场，这样做不仅能杀一儆百，断了那些人不该有的念头，还能引燃气氛，带来更多的收益，当然了，作为补偿，那些角斗士被处决的主人将会得到当场比赛收益的百分之二十作为补偿，诸位以为如何？” “百分之二十，是不是少了点？” “知足吧，这可是额外的百分之二十，其他的钱还不少拿，若是被送到医疗所中，救活了，你不仅一分钱拿不到，反而要拿钱去赎，很划算了。” “这个方法不错的，既能够保证收益，又能够打击对方，我支持。” “我赞成。” “我也赞成。” 出这个主意的人，对人性，至少对这些大小奴隶主的性格拿捏得很准，先是摆明厉害，然后诱之以利，便轻轻松松的将大小奴隶主拿下，眨眼间，附和声一片。 其中一些有良知的奴隶主，感觉这么做有问题，会进一步激化奴隶主与角斗士之间的矛盾，大势如此的情况下，他们声弱势单，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这种半公开场合的决策根本没什么保密性，仅仅过了一个小时，肖恩和安吉贝娜便得到了消息，整个宴会的过程和决策，原原本本的传到了他们耳中，因为向他们通风报信的便是奴隶主的一员，他是安吉贝娜的人。 听完这个消息的时候，肖恩足足呆楞了数分钟，原本他以为自己对这个残酷的世界，已经有了足够的认识，但是残酷的事实告诉他。 他接触的仅仅是一点皮毛，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人性远要比想象的还要黑暗，那些高举着美酒、品尝着美食的奴隶主，就这样在高谈阔论间，轻描淡写的决定了无数人的生死。 肖恩前世的时候，曾经看过关于古罗马时代角斗士的影视剧，感觉津津有味，一直对这个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职业有所向往，要不是危险指数太高，有违他的做人原则，他都想以自由人的身份，加入其中，体验一下，身为角斗士，万众欢呼的感觉。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救治角斗士，与他们的交往接触，发现远远不是那么回事，前世的影视剧号称揭露残酷现实，实际依旧美化了这个职业。 真实世界的这个职业，从里到外都流露着一种扭曲人性的残酷，有的只是满齿血腥。 自此以后，肖恩对这个职业再无一丝好感和向往，只是想力所能及的做点什么。 这些奴隶主的残酷决定，将这种血腥推到了一种极致。 他们知不知道，那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也是爹生娘养的，不是一只只没有意识的蚂蚁，随意便踩死。 他们凭什么那么做？ 他们有什么资格那么做？ 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就为了那些他从死人堆中拉出来的，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可怜人？那些已经对他们毫无用处的废物？ 那些人的心肠究竟冷硬道什么程度？竟然连这样的活路都不给留！ 怒火如同滚沸的岩浆在肖恩的胸膛中不停翻滚，喷薄欲出。 这是最近两年，他第二次感受到了这种炽热的情感。 上一次还是自己的村寨被狩奴人攻破，看到村寨人尸体时，不过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只要顺着踪迹追下去，早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可是这一次，他找不到该痛恨的人，那些奴隶主？ 只怕不全是，因为就算将那些奴隶主全部杀干净了，用不了多长时间，还会有另一茬奴隶主冒出来，只要利益链条没断，那些被利益驱使的人，将会前仆后继。 真正的根源是这种扭曲的制度，只有将其彻底推翻，才能改变这群人悲惨的命运。 但这绝不是肖恩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哪怕加上现在的永夜军团也不成。 因为想要推翻这个制度，他们需要面对的绝不是博格公爵为首的曼育军领贵族阶层，而是整个曼育军领的既得利益者和即将得到利益的人。 这种扭曲的制度已经深入人心，包括那些奴隶角斗士。 很多从角斗场脱身的奴隶角斗士并没有离开这个行业，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了奴隶主，去奴役其他人参加角斗，获得财富，这才是最可怕的。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包裹住了肖恩，归其原因，他还是太过弱小，永夜军团太过弱小。 一只冰冰凉的小手握住了肖恩灼热的大手，回头望去，正是安吉贝娜精致的小脸。 相比起怒火中烧的肖恩，安吉贝娜显的很平静，平静的可怕。 “我做错了吗？”肖恩声音沙哑的问道。 这种变故让他自己对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产生了质疑，即是开办医疗所，与收尸人合作救治那些角斗士。 也是指因为自己的一点不爽与史文迪对着干，从而导致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错的并不是我们，而是这个世道。” 安吉贝娜如此回答，也不知道真的知道肖恩问什么，还是只是单纯安慰。 “没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肖恩的这种迷失仅仅持续了几分钟，强大的意志和理性便将他从这种，因为愧疚产生的自我质疑中拉了出来。 他们做的事情虽然手段上有些问题，但是本质上是没问题的，若是活人性命都成了问题，这个世道本身就出问题了。 问题本来就在那里，只是他们的存在和所作所为激化了这个矛盾，让一切变的更加尖锐罢了。 难道他们不这么做，那些奴隶主们就变的温情脉脉不成？ 角斗本身就是扭曲人性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咱们现在怎么做？”肖恩问道。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在这个领域，安吉贝娜明显比肖恩更擅长，这里是她的主场，所掌握的资源和力量也不是肖恩所能比拟的，若是真的想为那些角斗士做点什么，还得看她的。 “咱们什么都不用做。” 安吉贝娜平静的面孔下流露着一丝冷意。 “若是他们再这么一意孤行下去，迟早会惹出大乱子，他们以为那些角斗士奴隶会无限制的忍耐下去不成。” “什么也不做？这可不行！” 肖恩连连摇头，虽然他知道安吉贝娜说的有几分道理，任何事情都有个限度，一旦超过了这个限度，必然会引起剧烈的反弹。 不是有句话叫不要欺人太甚吗？ 那些奴隶主刚刚做出的决定明显欺人太甚了。 肖恩这种局外人都感觉怒火中烧，那些身在其中的角斗士们，又是一种怎么样感觉？ 这可是切切实实、直接关系到他们生死的！ 他们真的会这么甘于认命？ 答案只怕是否定的。 任何不公平的制度都有反抗者，更何况这种完全扭曲的制度，尤其是大环境都在释奴，偏偏你这个军领依旧大行其道，这种反抗自然愈演愈烈。 第一百零四章 针锋相对 最近十几年来，曼育军领奴隶、角斗士的叛乱事件层出不穷，呈阶梯型增长，每隔几天，都会传出奴隶叛逃了，奴隶将自己主人脑袋割下来的传闻。 面对这种叛乱，无论是勋爵贵族还是奴隶主，大多数采用武力镇压，用最残酷最血腥的手段进行报复，期望借此达到警示其他奴隶的目的，同时对待奴隶越发苛刻严格。 这样做的结果，只是激起更多叛逆之心，因为他们本身就生活在朝不保夕的，又怎么会惧怕这种威胁。 这些奴隶主的决定，增加的角斗士死亡率或许只有百分之几，毕竟肖恩会的只是一点拿不上台面的医术，不是起死回生之术。 真正被他从死神手中拉回来的角斗士，只是很少一部分，连二十分之一都不到。 大部分只是在医疗所中转了一圈，少数比较特殊的沦为了肖恩的解剖素材，其他的都被收尸人重新装车运去了墓园。 但是落在那些角斗士的耳朵中，性质将会不一样，很有可能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引来大规模的暴动。 可是这不代表肖恩能够接受这种坐视不理的方法。 “跟你开玩笑的，怎么可能什么也不做呢？不可能所有的奴隶主都赞同这种毫无人性的主意，我已经派人去联系了，由他们内部发出声音，远要比咱们从外部插手更有号召力。” 肖恩的脸色顿时为之一黑，“这样的玩笑并不好笑！” “这不是为了让你舒缓一下情绪，刚刚你的样子好可怕，眼珠子像两团火焰，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一样！艾琳娜姨妈发火的样子我也见过，远没有像你这么夸张！” 安吉贝娜拍拍小胸脯，自然而然的松开了握着肖恩的手。 “都说火属性术士暴躁易怒，看来并非谣言，你平时这么冷静一个人，受点刺激就会进入失控状态，这可不是好事，很容易被对手当成致命弱点加以利用的!” “我知道。”肖恩对安吉贝娜的好意表示了感谢。 “这是情绪刺激身体内分泌增加，而导致的身体剧烈变化，但是我的意志力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这种变化虽然会对我的情绪造成一定影响，但是很短暂，远远达不到影响我决定和行动的程度!相信随着术法力量提升，对自己身体掌控进一步精细，将来会屏蔽这方面的影响。” 这也算是术法力量的副作用之一，幸亏肖恩两世为人，心智成熟。 否则就凭术法力量时不时在外部感官情绪刺激下，内分泌失调，绝对会成为最典型暴躁易怒人群之一。 上怼天，下怼地，中间怼空气，将会成为他的日常。 这可是他最讨厌的人群之一。 “不要那么自信，情绪能够被人觉察，那就不叫情绪，当你自信满满这么说的时候，说不定就在被这种情绪所左右。” 安吉贝娜的自信心显然没肖恩这么强。 “你什么时候变成哲学家了？没有人真正屏蔽情绪，真做到那种程度岂不是变成傀儡了？我只是能确定自己不被这种突发性的反常情绪所控制，计较这个是没用的，正事要紧。” “你自己有数就成。” 安吉贝娜也知道这种由术法能力引起的身体变化，在没有进入掌控级前，基本是无能为力的，只能凭自己意志硬抗。 安吉贝娜推测是正确的，很多奴隶主并不赞同这种擅自改变游戏规则的事情，并不是他们有多开明，也不是他们多在乎角斗士的性命，只是单纯的认为老规则不能破坏。 大规模处刑比赛固然会引燃比赛，同样容易养刁观众的胃口，从而影响正常的表演性角斗。 也变相增加奴隶主的成本，每损失一名角斗士，都需要打数场比赛才能赚回来。 同时这种做法对一些手中只掌握了十几名乃至数名角斗士的微型奴隶主来说绝对是灾难性的，他们损失不起! 原本他们敢怒不敢言，惧怕那些大奴隶主的联合后形成的势力，但是现在有安吉贝娜的支持，情形自然不一样，有了女巫密会这座高山做后盾，就算绵羊也敢亮角，更何况一群豺狼。 “他们这么做无疑自掘根基，疯狂而又短视，自凡是有点智慧的主人，都在努力提高角斗士的待遇，而不是一味的打压!” “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竟然做出这种自私自利的决定，还说什么维护角斗行业的繁荣昌盛，我呸，曼育军领的角斗行业，要坏就坏在这些人的手中。” “那些真正厉害的角斗士，哪个不是被调动起积极情绪参与其中，用这种卑劣手段逼出的角斗士有几个？更多的是被逼的向自己的主人伸出屠刀！亏比尔号称咱们曼育军领训练角斗士的第一人，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能够培养出一个狄克龙纯粹是撞大运。” “人家那是有权有势，硬生生的用钱砸出来的，若是我也拥有几十座奴隶训练场，我也能够砸出一个冠军骑士来。” “吹牛也要有限度，冠军骑士是用钱能够砸出来的吗？若是这样的话，那些贵族老爷们哪一个不砸十个八个冠军骑士出来，跟在自己后面耀武扬威。”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比尔能混到现在的程度，确实有属于自己的大运气，别人换到他的位置上，也不一定能够取得现在的成就。” “你是站在哪一边？” “我只是就事论事，与站在哪一边没有关系？更何况咱们今天只是论事，还没到真正站队的时候，毕竟安吉贝娜小姐并不是咱们行业中人，真正的压力还需要咱们自己扛着，若是没有足够的人抱团，恕我不参加……我的上帝，难道是我眼花吗？” “斯塔巴克？真的是斯塔巴克爵士！” “没想到安吉贝娜小姐竟然与绅士角斗士斯塔巴克有联系！”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斯塔巴克爵士本来就是贵族，与安吉贝娜小姐有关系，再正常不过。” “安吉贝娜小姐既然将斯塔巴克爵士请来了，我对这次联盟充满了信心。” 见到斯塔巴克之后，肖恩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自由人，竟然选择了加入了这个残酷又血腥的职业。 除了天生嗜血和那些追求金钱的人外，还有一部分则是为了追求名，斯塔巴克明显是后者。 从他细微面部表情，肖恩能够看得出，对方十分享受入场时的那种惊讶和欢呼，面带格式化微笑，派头十足的向周围的人招手示意，明星味十足，要不是对方一身标准的拜伦人打扮，肖恩都会产生回到前世见明星的错位感。 话说回来，他们确实是明星，角斗士明星。 不得不承认，斯塔巴克拥有成为明星的一切标准，高大、英俊、帅气、健壮、绅士。 简直就是那些贵族小姐和夫人们的梦中情人，无怪乎他还有着诸如“大众情人”、“贵妇之友”的外号。 据说他与很多贵族小姐和夫人们保持着超乎寻常的亲密关系，被很多勋爵贵族视为洪荒猛兽，听说他来了，一个个如临大敌，唯恐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头上就多了一定闪闪发光、绿油油的帽子。 但是不要忘记了，对方是一名冠军骑士，再高的城堡在对方面前，也如平地。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再加上墙内的红杏努力的往外伸，防不胜防。 很多勋爵贵族的脑袋依旧莫名其妙的绿了。 斯塔巴克现在已经是很多领地最不受欢迎的人之一。 曼育军领显然不在此列，他的出现直接让宴会的氛围出现了根本性逆转。 他出现前，那些奴隶主们基本都抱着观望态度，情绪十分低迷。 他出现后，那些奴隶主们情绪高涨，一个个信心十足，好像有了他的加入，他们完全可以跟比尔那些大奴隶主们组成的联盟分庭抗礼。 出现这种根本性逆转，究其原因，问题应该出在另一名冠军骑士角斗士狄克龙身上，自己这一方若是没有与其相抗衡的顶尖武力，他们的角斗士碰到了对方，只有被屠杀的份。 “爵士大人，你能来参加我们这次宴会，是我们最大的荣幸，有了你的加盟，我们将会掌握更多的发言权。” 一身华丽晚礼服装扮的安吉贝娜，宛如一名从童话中走出来的美丽公主，一出场便吸引了众多目光。 肖恩不得不感叹，女人为了自己的公众形象当真是拼了，平时怕冷要命，恨不得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半点缝隙都不露。 但是到了人多的地方，为了自己优美线条和完美形象，衣料当真是越薄越好，有些地方甚至裸露出大片雪白肌肤，脸上保持着完美微笑。 女人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安吉贝娜小姐，你比传说的还要美丽，能够得到你的邀请，是我最大的荣幸，我又怎么忍心拒绝呢？” 斯塔巴克并没有辜负自己的绅士之名，脸上始终保持着对少妇少女杀伤力十足的微笑，举手投足之间，又将自己雄性之气展露出来，从里到外都流露着一股成熟男人的气息，相比起来，肖恩就是一个毛头小子。 “更何况，这件事情还涉及到我最热爱的角斗事业，更是义不容辞！” “我一直以为，角斗完全可以发展成一种充满文明气息的行业，既能够展现自己，又能够娱乐观众，可是那些人为什么总是本末倒置，非得用鲜血来渲染这片神圣的土地？这才是将这个行业往绝路上推！” “我一直有一个梦想，梦想着见识一场没有杀戮的、公平的角斗。” 斯塔巴克倒是直性子的人，根本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一上来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更确切的说，他的立场从来没有变过，这些年来，他一直四处奔走，宣传他的文明角斗理念，认为这才是角斗未来真正出路，里面已经看到一些格斗拳击比赛的稚形，并且将其贯穿到自己的角斗比赛中，从而赢得了角斗士绅士的美誉。 很遗憾，斯塔巴克的这种全新理念在索罗城并没有市场，哪怕他现在已经成为角斗士明星，依旧如此。 先前他听到那些大奴隶主的共同协议之后，气的大发雷霆，据说还跑去找始作俑者史文迪的麻烦。 不过那时候史文迪正与比尔把酒言欢，被自己的老对手挡了下来，否则还不知道发生怎样的惨事。 听说安吉贝娜这边召开了一场针锋相对的宴会，自然十分感兴趣，就算没有被邀请，八成也会来掺上一脚，毕竟这种减少角斗士死伤的理念，已经与他有些不谋而合。 “你就是医疗所的唐医生吧？我听说过你，一直想要上门拜访，却又怕唐突了。” 斯塔巴克热情洋溢的握着肖恩的手道。 “我代替那些角斗士兄弟谢谢你，正是有你这样的人在，才让他们感受到世间的一丝温暖。” 言语之中，能够感受到他对角斗的那份热爱并非装出来的，他虽然是一名自由角斗士，却视那些奴隶角斗士为兄弟。 难怪他一个自由人，在角斗士中有这么高的声誉，竟然与出身自奴隶角斗士的狄克龙一较高下。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 肖恩异常谦逊的道，“这还要多亏了安吉贝娜小姐，若不是她，我也就是小打小闹。” “唐医生客气了，能做其他人所不能做的事情，都是非常人，以后有机会，咱们多交流交流。” 外界传言斯塔巴克风流好色，似乎有些不太准确，与貌美如花的安吉贝娜仅仅打个招呼就算过去了，反倒是拉着肖恩这个陪衬吧啦吧啦的说个不停。 尤其是肖恩无意中提及了一点关于现代拳击格斗比赛的想法后，顿时戳中了斯塔巴克的痒处，再次将自己文明角斗的理念拿了出来。 这一次他算是找对人了，肖恩前世虽然不是拳击格斗迷，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信息大爆炸最大的好处就是，甭管感兴趣不感兴趣的东西都能了解一点。 肖恩偶尔搭上一句话，或者一点点建议，就让斯塔巴克连连点头，谈性更浓。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现在斯塔巴克是久旱逢甘霖，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能跟上自己思路的人，自然要畅谈一会，一场宴会还没进行到一半，便与肖恩成了莫逆知己。 第一百零五章 被盯上了 安吉贝娜也露出了一手高超的交际手腕，整个宴会就是她的主场，甭管认识不认识的，都能够扯上两句，对于对方的信息如数家珍，让那些小奴隶主受宠若惊，对安吉贝娜的好感大幅度提升。 将术士开发大脑的博闻强记用在这一方面，安吉贝娜也算是独树一帜，很快圈粉无数，有不少奴隶主与安吉贝娜达成了协议。 除非必要，他们的角斗士不会在角斗场上执行处刑，而他们受伤的角斗士可以以低廉的价格，送到安吉贝娜医院就医。 安吉贝娜医院享有从那些奴隶主手中，优先购买那些残疾角斗士的权利。 至于安吉贝娜收留那么多残疾角斗士做什么，那就不是他们关心的事情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连灵魂都敢出卖，更何况一群已经对他们毫无用处的残疾角斗士。 “冻死我了！冻死我了！冻死我了！帮我暖和暖和！” 宾客一走，安吉贝娜立刻打回原形，霜打的斑鸠，瑟瑟发抖，里三层外三层，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就像一个圆滚滚的小白熊，再无一丝曼妙，张牙舞爪的将小手往肖恩的身上伸。 “离我远点。”肖恩一脸嫌弃模样，伸着手按着安吉贝娜的小脑袋。 圆滚滚的安吉贝娜显得手脚更加短小，一阵挣扎后，趁乱将自己冰块一样，不停散发着寒气的小手插入了肖恩的腋下。 “好暖和！好暖和！人型暖炉就是比烧的好！还是肖恩对我最好了，阿尔维利亚从来不给我暖和！” 安吉贝娜舒服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不忘埋汰自己的女侍卫长。 惹来沉默寡言女侍卫长的一阵白眼。 “死要面子活受罪。” 虽然半推半就的给她暖和手，肖恩也不忘一阵毒舌嘲讽。 “下一次就不要折腾自己了，穿成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一只毛绒绒的小熊，也很可爱，咱们是凭智慧吃饭的，又不是凭外貌。” “这可不行！”安吉贝娜一脸认真，“冷可以忍，但是面子绝对不能丢，不知道女人就靠这张脸，也是为了这张脸活着吗？”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歪理？” “好像从你的日记中看到的！” “绝对不可能，我的日记中绝对不会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确定？” “我确定，百分之百的确定。” “那就是听艾琳娜姨妈说的！” “不要什么东西都往我母亲的身上推，虽然她确实有可能说这样的话！” “那不就是了。好了，好了，不跟你争这个了，刚刚你答应斯塔巴克爵士的邀请，参加他的私人沙龙聚会了？” “没有，我只是说考虑考虑！” “我劝你最好不要参加。” “为什么？” “这个人的行事作风有问题，他举办的私人沙龙，出了名的堕落。” “堕落是好事，至少对男人来说是件好事，正好趁此机会见识见识！” “嘿嘿……他的那种堕落，你不一定能接受得了，听说他不仅对美女感兴趣，对一些男人，尤其是细皮嫩肉的，像你这样的少男，同样充满了兴趣，从刚刚的聊天看，他确实对你情有独钟，去了若是某个地方不保，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安吉贝娜一脸不怀好意的盯着肖恩的屁股。 “双性恋！”肖恩大惊失色，尤其是想到对方和自己握手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在自己的掌心挠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肖恩前世的风气已经比较开放，什么百合、断背、丁克……各式各样的新式理念层出不穷，无论是小说还是影视剧，多有涉猎，不过可能是他生活的圈子太单调、太狭窄，这种潮流人物基本没接触过，或者说接触过了，只是对方秘而不宣。 百合、丁克这种理念，勉强还能接受，断背就有点接受无能了，更别说是更潮的双性恋者。 说起来，肖恩这十几年来一直在庆幸，庆幸自己这一世依旧是一个男性，若是身体变成了女性，里面却装着一个大老爷们的灵魂，那得别扭到什么程度，因为人很多时候的行为，除了自我意识外，身体激素同样也占据十分重要的位置。 长此以往在雌性激素滋养下，自己的意识将会扭曲成什么样？ 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怕了吧？”安吉贝娜一脸坏笑，“这个人也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绅士，他是一个很有野心，很有抱负的人，唯一可惜出身不济，他正在为自己打造一条与众不同的路！” 肖恩的眉头微微一挑道：“你的意思是，对方别有所图？” “你见过那种一心一意为了他人谋福利，而自己无所求的圣人吗？就算是圣以太教廷宣传的圣人，我就没见一个活着的，全都是死了的。” 安吉贝娜并没有直接回答肖恩的问题，而是别有所指的道。 “当然了，这也有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咱们这位绅士角斗士说不定就是一位不出世的圣人，不过这就需要历史来见证了。” “或许吧！”肖恩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声，不过安吉贝娜依旧给他敲响了警钟。 自己现在既不是在前世，也不是在安迪斯山脉中，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算计和小心思，自己做人别太实诚了，傻乎乎的掉进坑里都不知道，若是让马歇尔、雷尔夫他们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 话说，自己出来也有将近一冬了，再有一个多月就春耕了，不知道在永夜军团主持下的屯田情况如何。 真正算起来，今年才是屯田的第一年，去年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垦荒地和养田上面，主粮收货并不理想，吃的依旧是巴士底老波顿积攒的老底子。 今年是屯田最关键一年，只要今年有一个丰收年，永夜军团将会彻底进入良性循环，就凭他们现在的屯田数量，收获的粮食足够他们数年食用。 正所谓手中有粮心不慌，进退腾挪，将会有很大余地。 反之，永夜军团的处境就尴尬了。 在短短一年时间中，他们掌控下的人数又暴增了将近一倍，军民多达五万余，现在每天依旧有大量安迪斯山民闻讯涌了出来——冬季是大山中最难熬的日子。 除此之外，以食腐者克莱顿为首的村寨联盟暗中小动作不断也有关，毕竟他们没有肖恩从巴士底虏获的那笔外快和曼育军领半公开的走私交易，可为了与永夜军团竞赛，拼命的收敛人手，扩张势力，今年入冬没多久，便面临粮食危机。 以食腐者克莱顿为首的村寨首领们想出了祸水东引的计策，将大量老弱病残往永夜军团方向驱赶，可谓是一箭双雕。 减轻了自己的粮食负担的同时，也将麻烦转交到永夜军团手中。 若是永夜军团不接收他们，永夜军团先前所宣称的对待所有安迪斯山民一视同仁的口号，不攻自破。 若是永夜军团接收了，等若加重了自身粮食负担，从巴士底捞取的外财也是有数的，就这么吃下去，用不了一年半载，就会被吃空。 永夜军团看起来与曼育军领的贸易往来十分亲密，可是外松内紧，运送进来的粮食数量相对有限，帕特莱姆就算再贪婪，也不可能放开限量的拿粮食与永夜军团交易，就像永夜军团不会拿真正的好东西跟对方交易一样——合作中带着提防。 肖恩静极思动，有点想回山中看看的冲动。 不过索罗城接下来的风云变幻，将肖恩的这种念头冲淡了。 安吉贝娜召开完宴会之后。 整个索罗城的角斗士行业彻底一分为二，成为了截然不同两派。 以史文迪、比尔为首的奴隶主被称之为激进派，认为奴隶角斗士最大的价值就是将自己的鲜血挥洒在角斗场上，为奴隶主赚取金钱和荣誉，对那些失去价值的角斗士一律执行角斗处刑，不留余地。 以斯塔巴克、安吉贝娜为首的奴隶主则被称之为保守派，认为这种血腥的方式完全有违人伦，这虽然会激起角斗的短暂繁荣，但最终会将整个角斗行业推向毁灭深渊，更为温和的角斗方式才是角斗行业真正出路，他们应该更加人性化对待那些角斗士，为他们谋取更多出路。 两派在公开、非公开场合爆发了激烈的口水大战。 激进派骂保守派懦弱无能，这是对以往规矩的颠覆，是在挖整个角斗行业的墙角，一味妥协，只会助长那些角斗士的嚣张气焰，让他们变的更加难以掌控、难以管理。 保守派则骂激进派残忍无情，将角斗场变成屠宰场，只会进一步激化奴隶主与角斗士之间的矛盾，他们才是让整个行业岌岌可危的罪魁祸首。 这种骂战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不仅传播了大街小巷，同时也传到了那些角斗士的耳朵中，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多角斗士的情绪变的异常激动。 这种情绪随着双方骂战发展到角斗场上，变的更加剧烈。 很快索罗城的角斗比赛出现了奇特现象。 若是保守派与保守派的角斗士撞到一起，角斗充满了一种和谐氛围，里面充斥着比较华丽的表演性质，就算出现了死伤，也多数意外，并非刻意为之。 一旦出现了伤亡，比赛一结束，便有一群身穿白色麻布长袍的人一涌而上，止血止血，包扎包扎，飞快送往安吉贝娜医院，只要不当场死亡，或者致命伤，多数能救回来。 激进派与激进派的角斗士比赛，基本上是最燃的，也是最吸引观众的，因为他们知道，无论谁胜谁负，一旦败方出现重伤，就会有处刑表演可看，只要是这样的比赛，几乎爆满。 若是激进派与保守派的角斗士撞到一起，比赛就有意思了，一旦激进派的角斗士获胜，不需那些观众表决，对方将会自动进入处刑环节，反之，除非观众呼声太高，保守派角斗士一般选择放对手一马。 更有意思的是，为了贯彻自身的观点，那些身负重伤的激进派角斗士，若是奴隶主认为没有抢救价值，为了不给安吉贝娜医院机会，要么自己人上去补一刀，要么就是拖回去，等到他彻底咽气后再丢出来。 就像安吉贝娜所预料的那样，这么做，彻底戳到那些奴隶角斗士的肺管子了，这是半点活路都不给留。 那些奴隶角斗士被逼入了墙角，头顶那把无时无刻都悬挂着的利刃，直接压到他们的脖子上，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死亡威胁。 这让很多角斗士铤而走险，既然你不给我留任何活路，那么就一起去死。 短短数周内，竟然爆发了数次角斗士暴起，想要杀死奴隶主，虽然无一得手，但这已经说明来了问题严重性。 而这几起恶性事件，全部发生在激进派中间。 这无疑给了保守派支持自己理论的证据，大肆抨击。 很多激进派也察觉到了不好的苗头，但是骑虎难下，难道要他们向那些死对头和低贱的角斗士低头认错不成？ 这是痴心妄想。 激进派只能用更加严苛的手段管束手下的角斗士，虽然他们也知道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能拖一时算一时，将这一届的角斗大赛熬过去。 等聚集一堂的奴隶主和角斗士都散了，各回各家，到时候他们再慢慢整顿，想法缓解解决这种尖锐矛盾。 …… 费伦城堡。 如同盘踞在索罗城头顶的狮巢，而博格公爵则是那只高高在上的狮王。 这只狮王虽然鲜少发出自己的怒吼，但是索罗城的方方面面都在他统治的阴影下。 这场堪称角斗士行业的大地震，他不会不知道，不仅知道，而且一清二楚，他的桌案前的谍报信息中。 整个事件的发展经过，涉及到其中的人员，全部都在上面。 其中史文迪、安吉贝娜、帕特莱姆、比尔、斯塔巴克、康拉德、唐医生的名字均在上面，并且占据显眼位置。 尤其是唐医生的名字被朱红大笔圈了三圈。 不仅仅是因为关于他的履历、出身几乎是一片空白，还因为这件事情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件事情现在看起来与他已经没有直接关系，完全转变成了两个角斗士奴隶主派系之间的斗法，但是他和他的医疗所是整件事情的导火索，他贯穿了这件事情的始终。 第一百零六章 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 “我的王，这件事情已经严重影响到曼育角斗行业未来的发展，稍微不慎，将会对整个行业造成致命打击，奴隶产业已经受到严重影响，若是角斗产业再受到影响，咱们的财政赤字将会进一步扩大，整个军领都会岌岌可危。” 说话的是一名双鬓斑白的中年人，他的身形与博格公爵呈两极分化，高瘦的厉害，就像一根披着衣服的竹竿，一阵大风都能刮跑。 此人名为明威朗，是博格公爵的财政大臣，跟随他已经超过十个年头，刚刚四十出头，外表看起来像五六十岁的小老头。 在其他领地，财政大臣素来都是一个肥缺，曼育军领恰恰相反，这就是一个大蒸炉，谁上去都是架在火上烤。 严重的财政赤字是博格公爵父亲遗留给他的问题，而博格公爵自己也不是什么会守财的主，最初几年，不仅没有填补空缺，反而变的更大了，短短数年间，就换了四五任财政大臣。 明威朗算是在位最长的一个，也是能力最强的一位，巨大的财政赤字，仅仅用了不到十年就填补的差不多了，也将一名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熬成了小老头。 也因为这份兢兢业业，赢得了博格公爵的信任。 若是按照原本势头发展下去，再有三两年，明威朗就能财政赤字填补完整，彻底松口气。 可是一次东征，巴士底的一把大火，就将整个曼育军领烧成一锅稀粥，一起变成稀粥的还有曼育军领的财政。 战乱导致的财政衰退、受到致命打击的奴隶产业、战争经费……这一切搞的明威朗焦头烂额。 与永夜军团展开贸易往来的真正幕后推手并不是帕特莱姆，他现在虽然坐镇巴士底，但是各方面依旧受节制于由博格公爵直接任命的将军们，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与敌人进行大规模的交易往来。 在曼育军领敢做这件事情的、能做这件事情的，只有博格公爵。 而促成商道建立的最大推手便是眼前这位高瘦男子、曼育军领的财政大臣明威朗。 明威朗是一名坚定的经济论支持者，一个军领强大靠的是什么？ 军队？ 错，大错特错。 是钱，是财政。 若是没有足够多的钱，你如何养活那么多的人手？如何招募那么多的军队？如何装备那么多的军队？ 再强大的军队，若是没有了财政支持，没有了后勤补给，是条龙也得变成蛇。 两大支柱产业，奴隶贸易受到致命冲击，整个领地乱成一锅稀粥，角斗行业陷入萎靡，领地大部分区域处于半荒漠、半戈壁，既不像小亚细亚平原地区适合种植，也不像卡尔特丘陵地区多矿产。 算计来算计去，能打主意的只能是安迪斯山脉了，这个时候永夜军团冒出头来，那是求之不得，更何况对方的手中真的掌握了好东西。 面对军领的赤字危机和来自财政大臣退休威胁，博格公爵就算是态度再强硬，再不愿意低头服软，与刚刚坑了自己一把的永夜军团产生往来，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凭着新开的商道，加上东拼西凑，拆东墙补西墙，好不容易熬到博格公爵平定领地内乱，角斗比赛重新召开，吸引不少其他领地中的勋爵贵族前来，新的资金注入让明威朗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一些。 可是三天不到，角斗行业内竟然出了幺蛾子，搞出个什么激进派和保守派，双方闹得不可开交，差点将曼育军领财政大臣明威朗气炸了。 角斗行业的未来管他们一帮奴隶主头子什么事情，就算考虑也是博格公爵的事情，他们需要做的就是维持行业当前的稳定和繁荣，创造更多的财富和税收，这是对他们、对领地最好的选择。 更让明威朗气愤的是，博格公爵明明已经得到消息，竟然不进行干预。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气坏了身子，我的财政让谁来掌控？财政赤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了阁下，来人，为明威朗大人搬张椅子来。” 对于这位为领地鞠躬尽瘁的忠臣，博格公爵并不吝啬自己的敬意。 “不用，我这么站着就挺好的！” 财政大臣明威朗余怒未消，整个曼育军领敢用这种语气跟博格公爵说话的，只有他一个。 “大病初愈，多注意休息，还是坐下吧！” 博格公爵也不着恼，依旧命令人搬了张凳子来。 “谢过大人。” 明威朗刚刚也不过是借机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并不是真的跟博格公爵杠，适可而止的道理，在很多年前，他就悟到了，否则他也不会在这个位子上一坐就是这么多年。 人不要把自己不当回事，也不要太把自己当会事。 明威朗从不认为自己在曼育军领是不可替代的，当他这么认为的时候，他离进坟墓也就不远了。 “阁下担心什么，本王都知道，放心好了，一时半会情况还不会恶化到那种程度。” 博格公爵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阁下就没发现最近一段时间的财政收入暴涨吗？尤其是关于角斗比赛入场抽成。” “比起往期确实有百分之二十的涨幅。” 很多财政数字都是他一手做出来，再送到博格公爵面前的，凡事关于财政方面的事情，明威朗一清二楚。 “可是，这是杀鸡取卵，并不可取。” 博格公爵快让肥肉遮住的一对小眼中闪过了一丝凶芒，摆摆手道。 “无妨，再有数轮就进入总决赛了，今年的角斗比赛就可以完美收场了，就让他们再蹦哒几天，等到角斗比赛结束后，再收拾他们不迟，到时候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曼育军领的统治者。” 很显然，这位曼育军领的最高统治者不是对这次事件没反应，相反直接戳中了他的肺管子。 曼育军领的两大支柱产业，已经有一条折了，他绝不会允许另条再出现意外，甭管激进派还是保守派，在他眼中都是祸害，都已经成为角斗行业中的蛀虫，必须被清理掉。 他现在之所以隐忍是不想破坏这次角斗大赛的举行，当角斗大赛落幕的一刻，也是曼育军领角斗行业进入大清洗的一刻。 他手中的那份名单，将会成为他清洗的重点。 “陛下心中有数最好，是我多虑了。” 闻言，明威朗的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只要博格公爵不是完全甩手不管就好，角斗行业虽然出现了危机，但远远还没到迫在眉睫的程度。 而且接下来的几轮比赛，将会是今年角斗比赛最精彩、最火爆的，他对角斗不感兴趣，但是他对火爆比赛产生的大量税收感兴趣。 若是博格公爵火爆脾气犯了，想要立马动手，他反而要拦着，让他隐忍到比赛结束。 …… 肖恩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博格公爵那只老狐狸给盯上。 正应了那句，金子在哪里都发光，到了肖恩这里则是到哪里都能整出大动静。 与保守派的合作有利有弊。 好处是，病患稳定，轻重伤都有，收集各方面的信息更加全面。 肖恩的主要精力放在重症患者身上，其余的交给从永夜军团调过来的军医便可以了。 肖恩开始有意无意的让出一些重病患者，让他们试手医治，他的治疗方式终归属于非常规治疗方法。 在这个世界上术士本来就是稀缺资源，将精力放在医术上的，那更是凤毛麟角，肖恩的行为在大多数术士眼中，典型不务正业。 追求自身力量，才是大部分术士真正道路，若是让其他术士来跟肖恩学习医术，只怕当场被唾一脸。 肖恩也没有打算干一辈子治病救人的医生，利用术法这种作弊手段归纳总结出常规治疗手段，传授给普通人才是正道，术士终归是极少数一群人，数万里挑一，一点都不夸张。 除了一些比较麻烦、会对内脏造成二次伤害的内伤，必须由术法力量进行协助外，普通骨伤就算是没有术法力量的协助，完全能够处理得了。 肖恩前世的老祖宗们便是最好证明，他们没有术法力量的协助，依旧研究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接骨术，厉害的人并不比现代医学差多少。 无他，熟能生巧而已。 更何况他们有肖恩总结出来的经验作为参考，加上从旁的教导帮助，上手自然更快，唯独苦了那些病患，成为了那些医师的练手实验品，若是不小心接错了，还得接受肖恩的二次校正，多受一遍罪。 不过那些病人本身没什么概念，还以为是必然经过，没有闹出更大的是非。 弊端则是现在有了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想要暗地中搞点小手段，基本不可能。 “唐先生，那个传教士又来了，堵在门口，一定要见你。” 前来报信的兰斯已经由一名侍者变成了医院临时小护工，医疗所与食馆彻底分家，艾勒这个年轻大堂经理名副其实了，整个食馆都交给他打理了，但是作为一个外来人，肖恩需要一个聪明伶俐的本地人留在身边使唤。 艾勒向肖恩推荐了兰斯，这个小家伙虽然没有艾勒的那股聪明劲，也称得上老实本分，不会偷奸耍滑，肖恩稍微测试后，便点头同意了。 兰斯同样大喜过望，并不是安吉贝娜医院的待遇比食馆好，而是在这里离自己的女神更近一些，只要每天能远远看上一眼，他就心满意足了。 兰斯踌躇了一下道。“唐先生，实在不行，你就见见他吧，这个传教士和普通教廷的牧师修士不同。” “哦，怎么个不同法？” 原本想再次拒绝的肖恩被勾起了兴趣，能将一个无比厌恶他的人，说服帮他递话，这人确实有几分本事。 “达内尔教士是一个十分有学问的人，他不仅见识多广，精通神学，同时对医术也有独特的见解，他是听闻了唐先生独到医术，前来求学的。自从被唐先生拒绝后，这几天，他在医院门口摆了个摊子，也是帮别人免费医治，” 兰斯很有谍报人员的天分，滔滔不绝的向肖恩描述自己这几天的观察结果。 “最重要的是达内尔教士不像其他教士那样，眼睛长在头顶上，根本不拿拜伦人以外的人看，达内尔教士说，无论是拜伦人，还是安迪斯人，就连奥丁兽人，都是神的子民，只要发自内心的信仰他，都会得到神的庇护。” “哦？”肖恩的眉头顿时为之一挑，竟然是一名摈弃了种族观念的传教士，仅凭这一点，对方就比普通传教士高出了一筹不止，若是这样的话，还真的值得见上一见。 说起来这位名为达内尔的传教士，真有死缠烂打的精神。 经历了先前的针锋相对，肖恩已经深深感受到来自圣以太教廷的恶意。 不仅仅是对肖恩推行的全医术的，还有他安迪斯人身份的。 自己挂靠女巫密会后，看起来圣以太教廷已经偃旗息鼓，实际上，私底下小动作不断，就连激进派的背后都有他的影子，这是教廷惯用伎俩。 自凡是对自己名声不利的，从来不会自己站出来，而是扶持一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的势力，冲锋陷阵。 必要时刻圣以太教廷甚至会站出来，对自己扶植对象谴责一顿，为自己赚个好名声。 一周前，乍听说一名圣以太教廷的传教士找上门来，肖恩的第一个念头，又是圣以太教廷派人来，借着交流医术的名义搞事。 自从挂靠女巫密会后，圣以太教廷虽然没有到安吉贝娜医院搞事，但是以詹森修士为首的僧侣们，对肖恩主导的这种新型医术的敌视和诋毁，并没有停止，依旧影响很大一片人。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赞同自己医术，并想与自己交流的传教士，怎么看都觉的诡异，除非对方是一名离经叛道，与圣以太教廷主流观念不同的人。 虽然有这种可能，但是不愿意沾惹更多麻烦的肖恩，还是选择了拒绝。 可是没想到对方的意志如此坚定，这是好听说法，说难听了，就是属狗皮膏药的，死粘着不放，每天蹲守在安吉贝娜医院门口。 偏偏他又不认识肖恩，只知道声名鹊起的唐医师是一名年轻安迪斯人，故而和进出安吉贝娜医院的每一个安迪斯人模样的年轻人纠缠不清，将肖恩带来的那几个年轻医生搞的不厌其烦，最近都在医院中躲着不肯出去。 “将他带到我的办公室来吧！” 肖恩最终还是决定见一见这位表现的与众不同的传教士达内尔，并不是对方执着精神打动了他，而是他真是圣以太教廷离经叛道之辈，必定是心智坚硬之人。 这种人最不缺少的就是耐心和毅力，让他在医院门口干耗着也不是个事，时间长了，本来没事，也能惹出事来。 中年传教士，更确切的说，正在由中年向老年迈进，他的双鬓已经能够见到丝丝白发，对方年龄绝不下于六十岁，这只是保守估计。 因为在他身上，肖恩感受到了如同湖泊一样，澎湃无比的生命力，这种旺盛的生命力，他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冠军骑士斯塔巴克。 这是身体素质达到一定界限的标志，换句话说，肖恩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冠军骑士。 若仅仅这样，还不足以让肖恩感到震撼，真正让肖恩感到头皮发麻的是，他在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浩瀚的、无形无质的力量——术法力量。 比艾琳娜女士还要强大的术法力量，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对方不仅是一名冠军骑士，同时还是一名掌控级术士，妥妥的站在这个世界食物链最顶端的人。 第一百零七章 信仰迷失 而这样一个人竟然被自己拒之门外多达一周，光是想到这个，肖恩的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若是对方真的对自己怀有恶意的话，只用一只手，便能将整个安吉贝娜医院在一刻钟内，从这个世界抹去。 肖恩虽然从来没见过这个世界食物链最顶端的人发飙，但是绝不怀疑这一点。 随着对术法力量的研究越深，肖恩的敬畏之心越重，这个世界或许与自己的世界有着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相似之处，但是那万分之一中，却存在着大玄机，无论是从历史的痕迹，还是自我探索，他都能感受到这一点，却始终雾里看花，无法真正说清楚。 “日安，唐医师。” 传教士达内尔却没有顶级强者的自觉，话说若是对方真有这个自觉的话，就不应该自己巴巴的送上门来，也不应该闷不吭声的用无赖方式，只要对方稍微透露一下自己的实力，肖恩绝对十里相迎。 “达内尔希伯来，一个正在寻找自己道路的迷途羔羊，能够得到您的接见，是我最大的荣幸。” “肖恩，肖恩唐奥古斯丁，日安，达内尔先生。” 肖恩直截了当的亮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对于这个世界上的顶级强者遮遮掩掩，那是一种愚蠢的行为，术法力量到了对方这种程度，谁知道会掌握一些什么常人无法想象的独特能力。 至少肖恩已经能通过脉搏变化、精神波动等方面，简单分辨自己面对的人有没有说谎，准确率不敢说百分之百，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很难骗过他。 以己度人，对方绝对不会差。 而且对方想跟自己过不去，就算自己躲进永夜军团中，也不见得有多安全，毕竟对方恐怖身手当起刺客来，绝对势不可挡，得罪这种人，唯一活命方法，就是隐名埋姓，让对方一辈子找不到自己，可问题对方现在就站在自己对面。 达内尔眉头一挑，不过不是因为肖恩唐这个名字，而是因为他的姓氏，“艾琳娜奥古斯丁和你是什么关系？” “正是家母。”肖恩如实回答，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与巴士底的老波顿对垒的时候，站在最前面的是碎颅者麦基，不敢说将自己捂的多严实，但是知道自己存在的人应该不多。 包括博格公爵在内，一直猜测永夜军团的崛起幕后有推手，但是却没有联想到肖恩的身上，毕竟他的年龄在那里摆着，而且永夜军团自身太具有传奇性，很多置身其中的人，都以为是在梦中，更别说是外人了。 达内尔有可能不知内情，也有可能对这种事并不关心。 “你就是艾琳娜的那个天才儿子？都长这么大了？若是那个不服输的小丫头带出来的儿子，难怪会有这样的成就。”达内尔唏嘘感叹道，“算起来，也有十来个年头没见那个小丫头了。” “先生认识我的母亲？实在是太失礼了，若是早知道先生是家母的朋友，早就开门相迎。” 有机会肖恩自然顺着杆子往上爬，开玩笑，能跟一个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攀关系，傻子才会拒绝，对方既然不愿意显示自己的武力，他也顺势装傻充愣，权当不知道。 “是我冒昧打扰了，你何来失礼之处。”达内尔微笑着道。 “这次我是慕名前来学习的，自然要展示我的虔诚之心，毕竟教廷中那些不肯睁眼看世界的顽固之徒，只愿意抱着旧有东西守成，不愿意接受任何新鲜事物，给唐医师带来了不少的麻烦，我还要替他们向唐医师道歉。” “学习不敢当，这种全新医术，我也在探索中，只是先一步取得了微不足道的成就罢了。” 肖恩并非纯粹自谦，而是他从来没有将自己当成一名真正医生，总感觉自己这个半吊子挂上这个名号，是一种亵渎。 “先生无需道歉，这是他们的态度，而非先生的想法，先生替他们道歉了，却无法扭转他们的看法，依旧保持己见的攻击我，先生还能再替他们道歉不成？等到什么时候他们真正认识到新医术好处，由他们本人亲自向我道歉不迟。” “有道理，非常有道理。”达内尔乐不可支的道，“真想看到那群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家伙，低头认错时候的样子，哈哈……年轻人，你这谦虚的性格可不像你的母亲，若是换作她在这里，夸她两句，还不骄傲的将尾巴翘到天上去。” “所以，我从不夸我的母亲。” “哈哈，年轻人还真会说笑。” 肖恩又不是史文迪那样的中二少年，在武力能够辗压自己的存在面前，还要展露自己的个性，曲意迎合才是正道。 在这种氛围下，就算是一个暴脾气人，也变得没脾气，更何况达内尔的脾气超乎想象的好。 就像那名医院临时小护工所说的那样，达内尔确实是一个见识多广、并且十分风趣的人，他的见识不仅仅源自于书本，更多的源自于他自己的观察和见识。 这些观察和见识源自于他二十年的苦修士生涯，他不仅用自己的脚步丈量了整个拜伦联盟，就连奥丁兽人盘踞的奥丁草原他也转悠了一圈，并且与肯塔纳野蛮人在冰山雪地中摔过跤，一直往北走了两个多月，穿过了荒芜冰原，找到了一座人力无法跨越的巨大冰山。 在那里，他见识世界上最恐怖的酷寒，同样也见识了半年都是白天，半年都是黑天的奇妙场景。 到现在他跟人说起来，都没人相信，只说他是痴人梦语。 但是肖恩相信，同时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愧是这个世界上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竟然凭着自己的一双脚到这个星球的北极转了一圈，还能活着回来。 “走过了这么多，看过了这么多，我到现在还没找到我要走的道路。” 达内尔一阵唏嘘，眼神中流露出了浓浓迷茫。 “先生不是教廷的传教士吗？怎么会对自己未来的路感到迷茫？” 肖恩同样也迷惑，作为术法力量和肉体力量都达到颠覆的绝顶强者，意志应该比钢铁还要坚韧，百折不挠，自己未来的路应该无比明确才是。 但是从一见面，达内尔便自称为迷途羔羊，原本肖恩还以为自谦，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教廷？”达内尔嗤之以鼻，“我看叫教国才是，为了自身利益和权谋可以不惜出卖一切，包括自己的信仰和灵魂，这个世界上对神灵最亵渎的就是这些所谓的神职人员，一边将真神挂在嘴边，一边利用这种权利谋取私利，他们早就没有资格代言神灵。” 这话让肖恩没办法往下接了，对方能够大骂圣以太教廷，是人家拥有这样的资格，打死肖恩也不相信，一个顶级强者，是一个无名无职的苦修士、传教士。 说不定对方身上挂着能够吓死人的圣以太教廷职位，更何况，人家骂再狠那也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若是他这个外人不识好歹的跟着骂，那绝对是脑残加三级。 只能模棱两可的打圆场，道：“先生的看法过于偏激了，教廷内部或许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但是我相信，这只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积极向善的，教廷这么多年持之以恒的收容孤儿、免费为人治疗，这是有目共睹的。” 这倒不是肖恩为圣以太教廷吹嘘，而是对方实实在在的功绩。 拜伦联盟的封建领主分封制，注定了自身体系的混乱与复杂，很难有贯彻整个体系的制度，一个领地若是有个有作为领主，普通人会稍微好过一些，若是碰上混蛋或者无能领主，困顿不堪、流离失所，几乎是必然的。 而圣以太教廷便在这个缝隙中，茁壮成长，很多时候代替那些不作为的领主做一些公共事业，比如抚育孤儿，比如建立赡养孤寡老人，再比如开办一些公共医疗设施。 虽然教廷最初目的，是吸纳更多信徒，获得更多捐赠，但是不可否认，他们对整个社会发展做出的贡献。 正是因为这个巨大润滑剂存在，拜伦联盟才安安稳稳的延续了数百年。 不敢想象，没有圣以太教廷的拜伦联盟是一种怎样情形。 这也是圣以太教廷为何能稳稳压女巫密会和银色联邦术士联盟一头的原因。 “你不会懂的。”达内尔黯然的摇摇头道，“教廷不过是借神名行人权罢了，谁曾见过所谓真神的面目？” 肖恩总算摸着一点达内尔迷茫的原因，他对圣以太教廷产生的诸多不满都是表面原因，真正根源是他的信仰出现了崩塌。 这种崩塌究竟是因为教廷内部斗争造成的； 还是达内尔站的位置太高，看到了这个世界更本质的东西； 仰或是走的路太远，见识太广，从而产生了哲学性想法。 这就不得而知，因为这连达内尔自己都没搞清楚。 对于这个，肖恩没有办法提供太多帮助，他前世接受的是无神论教育，虽然小时候受母亲印象，有点小迷信。 用圣以太教廷专业划分说，就是典型泛信徒，遇上庙，也会上柱香烧道纸，以示自己的尊敬，仅此而已，绝不会将某个神灵的名号挂在嘴边。 即便是这个世界重新醒来之后，肖恩依旧抱着这样的心态，他并不认为自己灵魂穿越与神灵有关。 因为即便是有真正神灵存在，那也是高高在上，又怎么会将注意力停留在他这个小人物身上，也不会顺手帮他开个挂。 但是作为一个曾经在信息大爆炸社会洗礼过的人，肖恩有那个世界人的共通优点，也是共同缺点，那就是什么都知道一点，但是什么都不精通。 神学他不懂，但是他多少在某些信息或者书籍上曾经看到一点，甭管有用无用，先拿出来应付应付场再说。 “我对神学并不太懂，但是我认为真神即是存在的，又是不存在的，在虔诚信徒中，真神永远活在他的心中，但是在那些非信徒中，真神则是不存在的。” “信仰是一种信念，一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心灵的依托，只要信念不崩塌，先生又何必执着于真神是否存在？又何必在乎他以前的真面目是什么？只要我们相信，即便是一块顽石，也可以成为真神。” “只要我们相信，即便是一块顽石，也可以成为真神！” 达内尔双目为之一凝，似乎一股璀璨的光芒从中射出，“换句话说，因为我们相信，真神才是真神，当我们不相信的时候，真神便不存在了？” “糟糕！” 肖恩暗叫一声，这句话要是放出去，落在圣以太教廷信徒的耳朵中，绝对是渎神之语，哪怕是女巫密会的名头，也吓唬不住那些狂信徒将自己送上火刑架的愤怒。 最要命的是，自己面前就站着一位圣以太教廷传教士，一位伸伸手指头就能弄死自己的存在。 肖恩有些苍白无力的辩解道：“我认为信仰在人心，信仰最大的功能并不是在物质上给自己带来什么，而是带来的心灵慰藉，当一个人的心灵强大了，就算是面对再大的挫折，也能坚持过来。” “继续！继续！继续！”达内尔并没有将肖恩划入渎神之列，而是兴致勃勃，显然这种充满了大逆不道、却又有几分似是而非的论调，非常对他的胃口。 “没有了，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对神学不太懂，刚刚只是随口乱说，先生当不得真。” 肖恩打死不愿意多说，这个话题是多说多错，最明智选择，一开始就不接达内尔的话题。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肖恩直接将话题扯到了达内尔比较感兴趣的另一个话题——他最近一直在琢磨的外科医术。 最简单的方法自然是现场观摩，其中奥秘只要说破了，对达内尔这种已经将术法力量掌控到细致入微的人来说，不要太简单，甚至能够比肖恩做得更好。 第一百零八章 深藏不露 肖恩从来没有把这种医术作为自己的敛财工具，当成自己的不传之秘，相反他一直抱着大力推广的目的。 若是每一名术士都掌握了这么一手，甭管圣以太教廷怎么打压，术士的名声在阿沙恩大陆将会大有改观，那些刚刚觉醒的术士们，也将会赢得一定的生存空间。 很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肖恩遇到的是重重阻力和敌视，就连女巫密会都不见得有多重视这种全新技术，安吉贝娜乐于帮助他，则完全出于自身对医术的热爱，与女巫密会自身的关系不大。 这一点从安吉贝娜医院到现在，还没第二位女巫密会的女巫出现，便可以看得出来。 肖恩绝不相信，一个国际性质的大组织，在一个军领中就小猫三两只。 难得有人慧眼识货，肖恩自然不会遮遮掩掩。 若是能够借助达内尔之手，将其推广开来，也是一件美事，毕竟懂得人越多，能够救助的人也就越多。 “太不可思议了，我从来没有想到术法力量除了破坏外，竟然还能够运用到这一方面。” 达内尔由衷赞叹，屈指算来，他觉醒术法力量已经有半个世纪，人生的前半截，都沉浸在个人武力的追求和探索中，认为当自己的力量达到这个世界的巅峰后，自己能凭此改变这个世界。 但是等到真到这一步，他才发现，就算拥有再强大的个人武力，他也不能为所欲为。 当整个世界，乃至自己挚爱之人都站在自己对立面的时候，他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达内尔在肖恩面前，并没有掩饰自己术士身份，更确切的说，他认为自身的力量远没有想象的重要，不喜欢挂在嘴边，那是不成熟年轻人才有的心态。 “只是侥幸比别人早发现了一步，就算没有我，也早晚会有人发现的！说不定早就有人发现了，只是没有流传开罢了。” 肖恩从来不会低视任何人的能力，尤其是这个世界的术士们，说他们每一个都是天才并不过分，他唯一一点优势，就比他们拥有前世的记忆和自制力。 但是相比起那些大家族、大势力的天才们，肖恩也有着自己的劣势，那就是以前自己能够调用的资源，远没有对方多。 “侥幸也是一种能力，这个世界诞生过这么多术士，不乏所谓的百年难得一见，千年难得一年的天才，他们怎么没有发现？很多机会都是留给有心人的，年轻人，你很不错。” 达内尔由衷赞赏，“不知道你这里还需不需要人手，若是可以的话，我想在这里工作学习一段时间？看来我们以前的医术中存在很多问题，我需要重新学习才成。” “求之不得。”肖恩并非客套，而是真心话。 结交一个顶级强者，那当真是求都求不来的事情，好处多的不胜数。 若是达内尔早来几周，肖恩的医疗所根本不用变成安吉贝娜医院，舔着脸往女巫密会身上凑，硬生生跟圣以太教廷怼就成了。 自己修炼方面的疑问，也有人请教，若是能够得到对方点拨一二，不敢说未来的修炼之路康庄大道，却也少走很多弯路。 最重要的是，像达内尔这样的人，必定是意志顽强之辈，若是他真的看好自己的新式医术，必然会一条道走到黑，成就甚至有可能在自己之上。 到时候借助他的手散播出去，肖恩倒是想看看，圣以太教廷到时候再用怎样的嘴脸出来阻挠，光是想想，就让人兴奋。 不要以为肖恩豁达的不记仇，实际上，他是有个小本本的，谁招惹了他，都会记上一笔的，不过他不喜欢那种比较庸俗的复仇方式，直接在对方的心口插上一刀，才是他最喜欢的。 身边有这么一位大佬，不顺势巴结一下，那才是不正常的事情。 对于曾在商海中沉浮过的肖恩来说，做起来无比顺手，一顿由他亲自下厨做出来的丰盛晚宴，是表达自己情谊的不错选择。 肖恩最擅长的用术火烤牛排，又引来达内尔的一种由衷夸赞，说他这是他见过的术法力量运用最匠心独到的，虽然他拥有的术法力量远比肖恩强大，但是在术法力量在生活方面的运用，他远远不及肖恩。 更确切的说，绝大多数术士都不如肖恩，他们就像以前的达内尔一样，一心扑在如何获得更加强大力量，如何让自己掌握的术法更加强大。 哪怕是运用到生活中，也是像艾琳娜女士一样，一心钻进炼金术这种比较专业领域，像肖恩这种融入自身生活，并且一心想要普及便民的，绝无仅有。 这也是前世认知作祟，任何东西普及开来，并且能为人带来便利，才是最有价值的。 再有价值的东西，仅仅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束之高阁，吝啬给人观阅，那么他的价值也是相对有限。 术士为什么不受普通人待见？ 原因是多方面的，古安迪斯帝国遗留下来的历史原因只是一方面，圣以太教廷也只是一方面。 真正原因只怕还要在术士自身上找，肖恩不相信要是那些术士组织，都致力于用术法力量造福普通人，那些普通人还会敌视这种力量——就算不致力，拿出小小的一点精力总可以吧。 “好香，好香，好香，唐，亏咱们两个还是最好的朋友，亲自下厨，竟然不招呼一声，还好还好，没错过，先给我一份术火牛排，大大的那种，八分熟，阿尔维利亚，你要什么？不用跟他客气。” “术火牛排，七分熟，谢谢！” 安吉贝娜与跟她形影不离的女侍卫长，如同未卜先知，踩着点冒了出来，这让肖恩怀疑安吉贝娜是不是在自己的身边安插了眼线，就盯着自己下厨。 肖恩相信安吉贝娜能干的出这种事情来。 “大叔很面生啊，新来的？面子很大，一来就能让唐亲自下厨给你做饭，怎么样？唐做出来的术火牛排好吃不？” 安吉贝娜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望着达内尔面前的术法牛排馋涎欲滴，完全无视身边女侍卫长阿尔维利亚汗流浃背的紧张模样，显然已经感受到了达内尔深不可测的实力所带来的压力。 也只有安吉贝娜这个大大咧咧的家伙没有察觉达内尔的恐怖实力，或者察觉了，只是不在乎。 “我还没来得及吃，也是八成熟的，你先来吧，不过从味道来看，应该超乎想象的美味。” 达内尔倒是好脾气，将自己面前的术火牛排推到了安吉贝娜面前。 “谢谢，不用。” 安吉贝娜用了诺大的毅力，才将术火牛排重新推到达内尔面前，吞着口水道，“通过等待得到的食物，更加美味，这叫什么来着？饥饿……饥饿什么来着。” “饥饿销售。” “没错，就是饥饿销售。” “这个词用在这里不合适吧？你根本就是蹭白食的。” “不要这么小气，都差不多，快点，快点！” “你确定？我要是加大火候，做出来的味道不一样，我可不负责。” “你还是按照自己的来吧，要是味道不一样，那就不是你的术火牛排，嘿嘿，我有耐心！” 什么事情，安吉贝娜掺和进来之后，都会变的热闹很多。 大胃王并不一定是冠军骑士，但是每一个冠军骑士必然都是大胃王，达内尔也不例外。 若是纯吃术火牛排，肖恩顶多能满足安吉贝娜，其他人就不要想了，所以这个顶多是餐前点心，尝尝鲜。 真正主食还是安吉贝娜医院食堂出产食馆那一套汤面之类的，再配上肖恩整治的几个时令小菜，依旧吃的他们大呼过瘾。 达内尔由衷赞叹：“我对未来的一段日子充满了期待，光是这汤面，就算让我吃上一辈子也吃不腻，这一下你就算是赶我走，我都不走了。” 安吉贝娜这个正主来了，达内尔住宿饮食的相应任务，肖恩便甩手丢给了他，毕竟现在医院挂的她的名字。 前后不过半个小时，安吉贝娜一阵风似的回来了，一脸兴奋道：“唐，你是从哪里捡回来的这么个大宝贝？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达内尔希伯来，他已经自我介绍过了。” “然后呢？” “应该是一名掌控级术士和冠军骑士。” “再然后呢？” “没有再然后了！” “他在教廷中的名号，你没听说过？” “他说自己是传教士。” “圣以太之剑听说过没？” “听说过，教廷专门用来对付术士建立的私密组织，难道达内尔以前是圣以太之剑中的人？看他对待术士的态度不像啊？” 随着圣以太教廷实力越来越强大，圣以太之剑露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从原先的私密机构变成了半公开机构，处理超能方面事物依旧是他们的主要职务，但是一些教廷不方便出面的脏活累活，也交给他们处理。 这件事情被一名叛变的圣以太之剑成员曝光后，不光圣以太之剑蒙上了一层灰色面孔，就连圣以太教廷的名声都受到了极大影响，甚至差点与兰斯洛特王室决裂。 因为曝光事件中，有关于圣以太教廷与上一任摄政王安格斯兰斯洛特的内幕交易中，侵吞了大量兰斯洛特王室的利益，这是八年前，年仅十五岁的铁公主苏菲丽雅兰斯洛特强势上位，腰斩上一任摄政王、自己亲祖叔父的十大罪名中，名列前三的罪名之一。 铁公主苏菲丽雅上位之后，对圣以太教廷一直采取高压政策，双方关系一直很紧张。 “不仅是圣以太之剑的人，当年还号称圣以太之剑中最锋利的一把剑，曾经担任过圣以太之剑团长长达二十年。” 安吉贝娜小脸上满满都是兴奋，一副见到人生偶像的激动模样。 “若是我没记错，圣以太之剑好像是专门对付术士的，是你们女巫密会的死敌吧？” 肖恩心中满满都是疑惑，安吉贝娜的反应有些过于诡异了。 “你说的那是普通圣以太之剑的人，达内尔大人不一样，他是圣以太之剑的改革派，他认为圣以太之剑将所有术法力量觉醒者混为一谈，是一种愚昧行为，举着神权行人权，这一行为应该受到限制的，他在位期间，坚决推行先审判后执法，虽然只影响了圣以太之剑一小部分人，但是死在达内尔大人手中的术士都罪有应得，就算达内尔大人不审判他们，女巫密会也不会放过这群害群之马。” 安吉贝娜如数家珍，显然对对方的身世十分了解。 “达内尔大人最了不起的地方，当年为了一名无辜女巫，违抗教皇命令，私下中将那名女巫放掉了，你知道那位女巫是谁不？” “不知道。”肖恩摇头，女巫数量不算多也不算少，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认识的女巫，满打满算用一个巴掌就数过来，他知道是谁，难不成是自己老娘不成？若是真是，那就太狗血了！ “我老师，艾琳女士，若是我老师知道达内尔大人在这里，绝对会高兴疯的，她已经失去达内尔大人的消息将近十年了，最后一次得到他的消息是从断口血堡传来，据说他出关前往蛮人横行的奥丁大草原了。” 安吉贝娜脸上满满的都是兴奋。 “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这次反而论到肖恩惊讶了，这就无怪乎安吉贝娜对他这么了解，肯定是她老师没少在她耳边念叨。 “不行，我得赶紧通知我老师，若是她知道达内尔大人在我这里，我没第一时间通知她，还不知道怎么发怒呢，这年头见情忘义的大有人在。” 最后一声编排自己老师已经低不可闻，安吉贝娜与肖恩分享完自己的兴奋，风风火火的跑了。 仅过了半分钟，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将一块印制精细的金属牌扔给肖恩。 “差点忘记正事，三天后就是这期角斗大赛的总决赛，绅士角斗士斯塔巴克对阵血色风暴狄克龙，两名冠军骑士的精彩对决不容错过。” “你知道我对这个不感兴趣的！” 在来索罗城之前，肖恩对角斗比赛还抱有几分好奇的，重新开赛后，他曾经去看过几场，有大有小。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里面他没有看到诸如篮球、足球乃至格斗那种竞技比赛的热血沸腾，有的只是放大后的扭曲人性。 自此之后，他再也不去看这些让他倒胃的角斗比赛。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的门票，最靠近主席台的地方，一般人搞不到的！咱们不去看比赛，去看人性，咱们是带着批判眼光去，就这么决定了！” 安吉贝娜可不管肖恩的意见，塞完门牌，就风风火火的跑了。 第一百零九章 冠军赛 肖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门牌收了起来，毕竟是两名冠军骑士对决，代表着阿沙恩大陆最顶级武力碰撞，除了战场，鲜少见到的。 说肖恩不好奇冠军骑士这种真正人形怪兽的战斗力那是假的，就算没安吉贝娜送来的门票，难保他听说后，不去自己想办法搞张。 这三天中，索罗城大街小巷谈论的都是这件事情，比赛自然在索罗城最大角斗场索罗角斗场进行，门票多达五万张，结果仅仅用了半天时间，就卖出了将近六万张。 剩下的一万张是过道站票，被索罗城市政厅官员以正常票的八成价格卖了出去。 听到这个消息，肖恩直打退堂鼓，可以预想角斗比赛当天将会是一副怎样混乱拥挤场面。 安保措施比较完善的前世，各种大型活动踩踏事件都屡见不鲜。 索罗城市政厅的安保措施就是摆设，他们只负责卖门票赚钱，剩下的基本不管。 观看角斗比赛时候，为了座位大打出手的事情屡见不鲜，有时候坐台上的打架比角斗场中的比赛还要激烈，其他观众反过来围观喝彩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加上激进派和保守派斗法斗的厉害，已经打出了真火，总决赛当天可是双方最具代表性人物的对决。 谁知道他们的对决会不会影响到两派的情绪，一个控制不好，那就是大规模械斗，光是想想，就让肖恩没有安全感。 好在安吉贝娜是通过关系搞到的特殊门票，位置就在主席台附近，那里的安防措施应该是最好的，因为这种盛事，曼育军领的最高统治者博格公爵必然会参加的。 若是普通门票，肖恩早就直接扔进垃圾桶了。 达内尔这位曾经的圣以太之剑团长倒是很豁达，对自己过往身份并没有刻意隐瞒，当肖恩旁敲侧击的时候，直接托底。 甚至对自己辞去圣以太之剑团长职务的原因，都毫不在意的吐露出来，就是因为对当任教皇的一些做派不满。 认为从他接任开始，圣以太教廷就走上了一条歪路，对权利与财富的重视，远远超过了对信徒的教化。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甚至动摇了自己的信仰。 这些年来，他一直用苦修士的方法，重新找回自己迷失信仰，但是收效甚微，还不如肖恩一通乱扯给他带来的震动大。 当听说安吉贝娜是自己当年放走女巫的学生时，达内尔也是大感惊讶，大叹无巧不成书的同时，也感叹岁月流逝，一眨巴眼，三十年过去了。 当年那个刚觉醒不久的小丫头，不仅成为别人的老师，还成为女巫密会的实权人物之一。 他则成了一事无成的信仰迷失者，努力寻找自己的新路。 原本肖恩还有心邀请达内尔一起观看总决赛，有这么一位站在力量金字塔最顶端的男人跟在自己身边，安全感绝对杠杠的。 被达内尔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万众期待的比赛被他称之为毫无营养的野蛮对撞，还不如新式医术带来的冲击力大，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接待几个病人。 强大理由让肖恩无可辩驳，毕竟在武力方面，他已经无可追求，让自己力量再大上几磅，速度再快上零点零一秒已经没有意义，技巧也磨炼到了返璞归真的极致。 两句话就可以形容达内尔的剑术，力量足够大，速度足够快。 当他出剑的时候，肖恩的眼睛都有点跟不上，也证实了剑影并非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 角斗大赛总决赛当天，肖恩早早的便入场，到了才发现，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乏老油条，比他早到的人很多，开赛前一个小时，博格角斗场就人声鼎沸，挤的满满当当。 “国王陛下！” “国王陛下！” “国王陛下！” 博格公爵痴肥身影出现在看台上的时候，引来观众台上的一阵欢呼，也不知道是有意安排好的，还是发自内心的，仰或是两者都有。 反正展现在博格公爵面前的是自己深受拥护的感人场景。 在主席台前足足站了将近一分钟，博格公爵方才将自己扔进宽大的椅子上，冲着自己身侧的财政大臣道。 “听说这次多卖出一万张站票，是你的主意吧？” “没错，确实是臣的主意，过道走廊很宽大，多塞一万人并无问题。”明威朗倒没有遮遮掩掩，“机会难得……” “行了，不用诉苦了，我也知道你这是为了军领财政着想，但是你有没有考虑安全问题，一旦发生骚乱，很容易发生啸营惨剧，那就不是一点蝇头小利所能解决的。” 博格公爵也是老军伍，自然清楚人扎堆后，容易爆发出的惨剧。 “是臣考虑不周。”明威朗擦了擦额头冷汗，他只顾得敛财解决财政危机，没有考虑这方面问题。 “好了，我不是责怪，下次做事情不要这么急功近利。” 博格公爵真的提不起心力责备明威朗，因为他清楚这段时间军领财政究竟有多糟糕，而且还会持续数年，战乱容易平息，但是生产想要恢复就没那么容易，没有生产自然没有税收，若不是逼得急了，明威朗这种谨小慎微的人，不会出此下策。 “臣下次一定注意。”明威朗连忙保证道。 “陛下，他就是唐医师。” 博格公爵身边的侍卫在他耳边低声道。 博格公爵顺着侍卫指的方向望去，紧靠右侧主席台的观众席上，坐着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轻安迪斯人，板着脸一副成人才有的严肃模样，但是略显稚嫩的面庞说明对方的岁数并不大。 正隔着护栏，有一搭没一塔的与看台上的安吉贝娜说着话。 对方似乎感应到什么，顺势望了过来，与博格公爵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出人意料的是，对方十分镇定，起身后半鞠躬，以示敬意后，从容不迫的坐了回去。 博格公爵被赘肉遮挡的双眼眯成了一道缝隙，隐隐有寒光闪烁。 身边侍卫察言观色道：“陛下，用不用将他们分开。” “不用，比赛要紧。”博格公爵摆摆手道，“等比赛结束再说。” “是。” …… “你父亲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不会以为你勾引野男人了吧？” 肖恩用比蚊子哼哼还要小的声音道。 “你这可是自己骂自己。”安吉贝娜同样压低声音道，“不用管他，若是不出意外，他没机会找我们麻烦了。” 肖恩心中一突，神色凝重的道：“你准备做什么？” “我没有准备做任何事情。”安吉贝娜露出小白花一样纯洁无瑕的笑容。“你只需要静坐看热闹便可以了。” 肖恩的眉头蹙成了一团疙瘩，他总感觉安吉贝娜话中有话，但是究竟有什么深意，又说不太清楚，一时间心神不宁，坐卧难安。 索罗大角斗场放在这个时代，算得上建筑奇迹，设计和建造他的人绝对是大师级的，结构方面竟然采用了十分先进的回声结构，能够放大场中声音，不敢说能让在场的所有观众都能听清，将近三分之二的人能够听清完全没有问题。 一名打扮得体的侍者在场中充当着主持人的角色，得到主席台的示意后，声嘶力竭的大喊道。 “曼育军领第十三届角斗比赛总决赛正是开始，让我们有请两位比赛选手，第十届和第十二届角斗大赛冠军得主，我们的两届角斗之王，自由角斗士，角斗士中的绅士斯塔巴克爵士！” “斯塔巴克！” “斯塔巴克！” “斯塔巴克！” 在一阵狂热欢呼声中，一身银色板甲的斯塔巴克龙行虎步的进入角斗场，除了一柄大半人高的半手剑，背上还插了五支投矛，短剑手斧等近身搏斗武器一应俱全，若是再来一匹战马，整个就是全副武装的骑士。 现在是冠军赛，并非那种对猛兽或者死囚的处决赛，不限制角斗士穿甲和携带自己顺手武器。 斯塔巴克将自己绅士风格发挥的淋漓尽致，上场之后，团团打了个转，向四周观众打招呼，好像他现在并非站在即将生死搏杀的角斗场，而是满是聚光灯的舞台，即将进行他华丽表演。 又引来一阵狂热呐喊，其中女性居多，他被称之为女性之友，并非空穴来风。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蝉联第八届、第九届、第十一届的角斗士冠军，我们曾经的角斗之王，用自己实力赢得自由的，血色风暴狄克龙！” “狄克龙！” “狄克龙！” “狄克龙！” 比起斯塔巴克的呼声，狄克龙一点不少，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进场的时候，也宛如一阵血色旋风，众人眼前一花，便出现在比赛场中心，又引起一阵惊讶高呼。 与斯塔巴克带有明显战场气息的做派和装扮不同，身为角斗士出身的狄克龙，无论是装扮还是风格，都带有浓厚的表演色彩。 刚刚那种瞬间冲刺，别说是在斯塔巴克眼中，就算是在一些上过战场的普通老兵眼中，也是浪费体力的花哨行为，像斯塔巴克那种中规中矩的举动才是最正确选择。 但是不可否认，这种举动由冠军骑士进行表演，确实超乎想象的华丽与震撼，这一点从观众的反应就能看的出来。 他的鳞甲也是专门定做的，一身血色，不少部位采用的是镂空结构，倒刺密布，这让其看起来狰狞同时，也流露着独特唯美，贴身设计，让他展露肌肉轮廓同时，也让他显的更加灵活。 背着一柄大小比安迪斯长弓毫不逊色的大弓，与铠甲一样，通体血色，箭支也是特制的，又粗又长，多达三壶，这是他的名号由来原因之一，当他开弓之后，宛如一场血色箭雨风暴，很多人还没等到他的箭壶射空，就已经倒下了。 等到狄克龙成为冠军骑士，别说是一壶箭，就连大骑士也也无法在他面前走过三箭，只有同为冠军骑士的斯塔巴克，才能逼出他的真功夫。 “究竟是绅士角斗士斯塔巴克蝉联他的角斗之王名号，还是血色风暴狄克龙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荣耀，让我们拭目以待，现在比赛正式开始。” 这名主持人高声宣布完毕后，以无比敏捷的身后蹿回来观众席，展现出来的身手，至少也是大骑士级的。 出人意料的是，主持人宣布完之后，双方并没有立刻进入生死搏杀，斯塔巴克甚至彬彬有礼的向狄克龙打招呼，攀交情。 “老朋友，咱们又在这个神圣的场地相会，对于我的提议，考虑的怎么样了？” 屈指算来，两人认识确实将近十多个年头，两人已经连续横扫了五届角斗士冠军，现在是第六届。 第八届、第九届的时候，是血色风暴狄克龙一家独大，虽然那两届也有冠军骑士参加，不过要么火候不到家的，要么就是年老体衰，开始走下坡路了，在正处于巅峰状态的狄克龙面前显的逊色很多，那时候称得上一家独大并不为过。 直到第十届斯塔巴克横空出世后，狄克龙棋逢对手，开始了双王争霸的时代，也是在那一届不小心阴沟翻船，没能三连冠，让狄克龙引以为憾，奋勇直追，第十一届的时候扳回了一局。 斯塔巴克也不是那种甘于失败的人，第十二届又以微弱的优势力压狄克龙一头。 不过打来打去，两人倒是打出了不错的交情来。 相比起斯塔巴克，角斗士奴隶出身的狄克龙明显不善言辞，尤其是这种万众瞩目的时候，他更擅长用自己的武器说话，面目表情的蹦出一句。 “没兴趣。” “不要这么决绝，你对现在这种生活还没有感到厌烦吗？咱们两个继续争夺下去有什么意义？难道就是为了这个所谓的角斗之王称呼？你已经获得了两个，你觉得它带给你的意义是什么？” “空虚，只有无尽空虚，因为这只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施舍出来的骨头，就算你得到了这个称呼依旧是人家手中的一条狗。” “我不是狗，我不是奴隶，我是自由人，我现在是自由人。”狄克龙发出如用野兽被刺激后的低吼，接连重复了数遍。 “自由人？” 斯塔巴克发出更大的讥笑。 “你知道自由人的真正概念吗？不仅是肉体上的自由，还有灵魂上的自由，你看看你自己，你肉体上的枷锁虽然去掉了，但是灵魂上的已经无比坚固，你有自己的信仰吗？你有自己的爱情吗？你有自己的梦想吗？” “没有，你通通都没有，你甚至连自己想做的事情都没有，你的眼中只有你主人的命令，你从头到尾都是比尔的一条狗。” 第一百一十章 巅峰对决 “不……不……你说的不对，我有自己的梦想，我要去我母亲的家乡看看，看看大草原的风景……” 被斯塔巴克连串言语攻击逼急了的血色风暴狄克龙磕磕绊绊的反驳，吐露出了掩埋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你去了吗？你没有！为什么？因为你的主人不允许你去，你还有资格说你是自由人吗？” 斯塔巴克毫不留情的击碎了狄克龙的伪装，将他最脆弱的一面，赤裸裸的摆在了众人面前，虽然那些观众并不一定能够听见他们说什么，这依旧让狄克龙十分难堪。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若是小时候缺什么，长大后会情不自禁的追求什么。 有人缺母爱，有人缺父爱，有人缺安全感，有人缺权利，而狄克龙则缺自由。 从记事起，他就是已经是一名奴隶，一名奴隶与奴隶苟且生出来的杂种，农奴、矿奴……他都做过一段时间，那段记忆留给他的只有饥饿、无尽劳作和鞭笞。 被转手卖到角斗场后，让他奋发向上的便是对自由的渴望——赢得索罗城的角斗大赛后，不仅拥有丰厚赏金，还将会获得自由。 凭借着天赋和自身努力，狄克龙做到了，做到了所有奴隶梦寐以求的事情，在他刚刚展露天赋，还没等他获得角斗之王，比尔先一步给予他了比获得角斗之王还优渥的生活。 狄克龙为此感激涕零，发誓永远效忠比尔，并为他赢回来三个角斗之王。 在斯塔巴克的嘴中，狄克龙的感激与效忠一文不值，这不过是比尔更高明的驯奴手段，从头到尾，他都没脱离比尔的掌控，枷锁只不过由肉体变成了灵魂。 这让狄克龙无比愤怒。 他凭什么这么说？ 他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他以一个自由人的身份参加他们这些被迫参与的职业，又是抱着一种怎样目的？ 最让狄克龙愤怒的是，他内心深处竟然隐隐约约的认同斯塔巴克所说，已经开始质疑自己所作所为。 自己当初一心想成为冠军骑士，不就是想要获得角斗之王，从而获得自由之身吗？ 角斗之王他都已经获得三个了，现在依旧还站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角斗之王对自己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自己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天生嗜血，对角斗有着发自内心的热爱？ 狗屎！全都是一堆狗屎！ 说这些的人根本对他一无所知。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害怕鲜血，多么厌恶那种血肉横飞的场面。 就连这身血色铠甲，他也发自内心的厌恶，每次穿上它，总感觉自己被鲜血所笼罩，散发着浓重的死亡气息。 自己现在站在这里，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比尔的期望，只有赢得了角斗冠军，对方才能获得最大利益。 被迫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这好像是奴隶行径。 难道真像斯塔巴克所说的，自己从头到尾都没能脱离比尔的掌控，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奴隶？ “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到现在不开打？” “我可是花了一个银币，就让我看这个？还不如一个三流角斗士的表演精彩呢！”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他以为这里是哪里？自己的宴会厅吗？竟然聊起天来？” “难道这是他们的一种全新战术？” “什么最新战术？难道用嘴角斗吗？我们是来看对决的，不是来看他们打嘴仗的，杀、杀、杀……” “杀、杀、杀……” “杀、杀、杀……” 两人的迟迟未动，引来观众席的一片嘘声，这与他们万分期待的角斗完全是两码事，喊杀声震天。 场中两人却没受到任何影响，一个陷入自我反思，另一个毒舌冷笑。 “看到了没有？在他们的眼中，咱们两个连人都算不上，只是两只撕咬打斗的野兽，供他们取乐用？你真以为他们是在我们欢呼吗？不是，从来不是，他们只为自己欢呼。” “当你能取悦他们的时候，他们会将你当成珍宝，当你不能取悦他们的时候，与路边的野狗又有什么区别？” “睁开眼睛看看吧，他们最近都做了什么？为了利益，他们将角斗士当成可以随意抛弃的工具，什么激进派？什么保守派？本质上有什么区别？都是一群冷血屠夫，戴着虚伪面具的冷血屠夫。” “而你呢？你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做，你只是冷眼旁观，成为他们屠戮自己兄弟的刽子手，回过头去看看，和你共患难的兄弟们，还有几个活着的？” “好，你不是不信我说的吗？比尔人就在这里，你可以问问他，告诉他，你真实意愿，告诉他，你将放弃角斗冠军的角逐，看看他会是怎样反应？究竟是和颜悦色的让你离开，还是露出自己狰狞面孔。” “闭嘴！统统都闭嘴！”血色风暴狄克龙愤怒狂吼。 当一名冠军骑士全力爆发的时候，哪怕发出的声音也要比普通人恐怖，角斗场的每个角落都回荡着他的怒吼，只是他烦躁的怒吼究竟是针对斯塔巴克，还是声浪一波高过一波的观众就不得而知。 整个角斗场出现了瞬间寂静，随即爆发更恐怖声浪。 “这两个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让我们闭嘴，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他不过就是一个奴隶生的杂种，是为了取悦我们而存在的，若不是我们的赏识，他一文不值。” “杂种就是杂种，甭管有多大的成就，他依旧是杂种，这一点永远改变不了。” “比尔，你最得意的猎犬今天怎么回事？发什么疯？难不成也要脱缰不成？” “比尔，你要是再不想办法，要是他们真的罢赛，你将会成为整个索罗城，整个曼育军领的笑话，角斗这行，你就不用混了。” “啧啧，比尔，你完了，你看看公爵大人的脸色，真的非常精彩，相信比赛结束后，公爵大人一定非常想与你进行一场亲密会谈。” 观众席上还有一个人的神色变幻莫测，正是血色风暴狄克龙的主人比尔，这位角斗行业大佬，随着激进派和保守派矛盾日益激烈，影响力水涨船高，成为名副其实的角斗行业第一人。 若是血色风暴狄克龙能够击败斯塔巴克，夺得第十三届角斗之王，他的声望将会更上一层楼，联合其他激进派，趁机蚕食其他保守派的势力，将自己产业再扩张几成，才是最完美的选择。 他选择站在激进派这一边，并不是他认为医疗所对他们造成了多大威胁，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在入场前，比尔对狄克龙充满了信心，因为这三年来，狄克龙卧薪尝胆，努力雕琢自己的武艺和技巧，研究斯塔巴克战术漏洞，为的就是一雪前耻。 为此比尔更是花大价钱，请了最好工匠，为狄克龙量身定制了全新铠甲和武器，用的全是最新工艺和最顶尖材料，不光美观，还实用。 若是斯塔巴克还用老眼光对待，绝对吃闷亏。 但是千算万算，没想到狄克龙自身出了问题。 一开始比尔还能强作镇定，谈笑风生的与周边熟人打哈哈，说这只是两个宿命对手之间的客套。 等到血色风暴狄克龙爆发的时候，比尔面如土灰，暗叫坏了，因为他最了解这个一手捧起来的角斗士不过。 沉默寡言的外表下，掩盖的是如同岩浆一样炽热情感，这种情感平时压抑的越厉害，爆发时迸射出的力量越恐怖。 这称得上是狄克龙的杀手锏。 不过这是一把双刃剑，进入狂暴模式的狄克龙固然可怕，但是理智也会受到影响。 这个该死的斯塔巴克显然抓住了狄克龙的这个弱点，在比赛正式开始前，竟然用言语将狄克龙激怒，这是一种无赖的作弊行为。 由于隔的太远，比尔并没有听清斯塔巴克与狄克龙之间的对话，潜意识的认为这是斯塔巴克的一种利用狄克龙弱点的新战术，并不知道斯塔巴克正在做的，比他预想的还要恶劣无数倍，直接在他与狄克龙的关系上插刀。 比比尔脸色还要难看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主席台旁边的肖恩。 安吉贝娜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将他搞的心神不宁，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狄克龙已经被刺激的爆发。 那一声怒吼如同一道闪电劈开肖恩眼前迷雾，一个让他颤栗的大胆猜测涌上了心头。 将这个猜测代入其中，一切疑问将会变的顺理成章。 短短几秒钟，肖恩将自己来到索罗城这几个月所经历过的事，所见过的人，走马观花的回放了一遍。 他好像看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透。 “好！” 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狂热欢呼。 狂怒中的血色风暴狄克龙再次狂吼一声闭嘴，终于动手，一动手便是自己的拿手绝技，箭雨风暴。 同样擅长弓箭的肖恩，情不自禁的被对方展露出来的神乎其神的箭术所吸引。 狄克龙并没有运用任何箭术技巧，诸如一弓出双箭，三箭甚至五箭。 他每次开弓只出一箭。 但是他开弓的速度足够快，快到很多人都看不清他手头动作，好像一弓射出了好几箭一样。 给人一种一个人可以充当一小队弓箭手的错觉。 最让人叹为观止的是他的精准度——要知道他现在面对的可不是静止靶子，而是一个大活人，一名速度同样惊人的冠军骑士，竟然没有一箭落空。 就连他们这些旁观者都感觉异常诡异，就好像斯塔巴克自己配合着往狄克龙的箭上撞一样。 预判！ 这是箭术中的高级境界。 只有肖恩这种同样学习箭术的人，才知道想掌握这个技能究竟有多困难，绝不仅仅是眼神、准头那么简单。 还要精准的掌控自己的箭速，让箭支在恰当时间，出现在恰当位置，这仅仅是初步。 同样还需对方在恰当时间，出现在恰当位置。 才会出现眼前这种神乎其神的情形。 但是你的敌人又不是你手中提线木偶，可不会听从你的摆弄。 这就要考验弓箭手自身的判断能力，对自己对手的行为作出准确判断。 至于狄克龙在高速移动中射击，那都属于小技巧了。 预判多数会出现在辗压局中。 因为力量强大的那种多数会拥有更多经验和更快速度，哪怕是后起手，也会先到。 像眼前这种势均力敌的战局中，出现预判。 可见此刻的血色风暴狄克龙对斯塔巴克究竟有熟悉，爆发后的力量有多强。 箭术准，不代表能伤到斯塔巴克。 在利箭临身的那一刻，已经有一把大剑在那里等着它，同样也是妙到巅峰的预判。 预判vs预判！ 斯塔巴克以一种看似不快，实际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顶着箭雨冲向血色风暴狄克龙，言语攻击更是一刻没停过。 “你究竟要执迷不悟到什么程度？好，既然你想用刀剑说话，我就用刀剑让你清醒清醒。” “慢了，慢了，太慢了，上场前，你的主人没有给你吃饱饭吗？就凭你现在的速度，可没有办法杀了我的！” “来，让我看看你这三年的成果，你的主人又为你准备了哪些手段。” “不错，铠甲不错，你的主人终于肯花大价钱，为你打造一身像样铠甲，你是不是认为他很在乎你的性命，大受感动？错，大错特错，你的性命在他的眼中一文不值，他在乎的只是冠军的归属，你若是没有现在实力，你猜他会怎么对待你？” “他现在不是激进派吗？你若是也受了重伤，你说他究竟是下达处决命令？还是将你送到医院救治？” 斯塔巴克不仅实力惊人，垃圾话的水准也相当高。 每一句都挑动着狄克龙最敏感的那根神经，勾引出他最深处的怒气。 气的狄克龙一个劲的大叫闭嘴，攻势也变的更加凶猛，恨不得立刻将斯塔巴克放翻，让他永远闭嘴。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两人已经纠缠了这么多届，互有胜负，说明双方实力相差不大。 到了他们这种程度，已经将身体机能挖掘的无限接近人体极限，平时的高负荷训练已经不再是挖掘更大的潜力，而是让自己的体能保持在巅峰不下滑。 不可能出现一两年内，机能暴增的情况。 哪怕是狄克龙的狂暴也不成，这种爆发更倾向于精神集中，悍不畏死等方面，容易从气势上压倒对方，从而造成实力暴增的错觉。 若是对付实力不如自己的，这招很好用，对付知根知底的斯塔巴克，力有不逮，弊大于利。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分胜负 比尔不清楚，狄克龙自己再清楚不过，但是他无法抵挡斯塔巴克的垃圾话。 因为真正让他愤怒的并不是那些辱骂词语，从小听到大，他早就习惯了。 真正让他愤怒，乃至惊慌失措的是，他内心竟然出现了动摇，有些认同斯塔巴克说词。 他只是沉默寡言，又不是傻子，一些事情他虽然不说，但是全记在心中。 他若是失去了现在武力，成为一个废人，比尔会怎么对待自己？ 仅仅在心中起了一个开头，狄克龙就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比尔冷血的那一面，他见的实在太多太多，根本不用斯塔巴克向他描述，因为很多时候，就像斯塔巴克所说的那样，他是充当刽子手的角色。 以前没动过这样的念想，一切过的心安理得。 但是当这个想法出现后，就如用阴影，在心中挥之不去，不停翻滚。 大骑士展开徒步冲锋，都能媲美战马，更别说冠军骑士，用一阵旋风形容绝不夸张。 普通人的双眼都快要跟不上他双腿摆动速度，脚下就跟装着弹簧一样，虽然不至于每一步都能踩出土坑，带起道道灰尘是必然的。 说起来漫长，实际上那些观众的欢呼还没有完全落，两位冠军骑士已经交手十几个会和。 两人的距离拉近了，又拉远，然后又拉近，短短十几秒，围着角斗场足足转了两圈。 同为冠军骑士，两人身体素质还是存在差异的，这与体型，个体基因素质有着直接关系。 从体型而言，人高马大的斯塔巴克在力量和体格方面更胜一筹，这是由发达肌肉群决定的，到了他们这种层次，自身潜力能挖掘的基本都压榨出来，很少出现普通人那种，膘肥体壮的被一个不起眼的小个子在力量领域压倒的逆转情况。 身形略显瘦小的狄克龙在速度上更具优势，空气阻力小不说，两人身上截然不同的铠甲种类，也标明了他们所走的路线，他的血色铠甲便是牺牲了一部分重量和防护，换取更快的速度。 狄克龙的速度比斯塔巴克略要快上一线。 不过角斗场不是田径赛场，比的不单纯是速度。 狄克龙哪怕拥有神乎其神的箭术，一旦开弓射箭，速度变会不由自主的慢下来，角斗场的大小有限，一旦斯塔巴克预判准确，将会直接堵住他的去路。 十几秒中，狄克龙一共被斯塔巴克近身三米以内三次，每一次斯塔巴克都只来得及出一剑，每一次都是险象连生。 若是将大骑士的剑术形容为惊艳。 那么冠军骑士的剑术就是神乎其神。 若是大骑士的剑术称之为艺术。 冠军骑士的剑术就可以称之为艺术中的瑰宝，精品中的精品。 若是真要形容冠军骑士剑术什么样，还是那三个字——快、准、狠。 当这三个字同时达到一种极致，可怕程度远远超出常人想象。 两人完全没有固定套路，全是临场反应。 观众席上的惊呼从头到尾，就没有停过，一波接着一波，一浪高过一浪，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一个个大为感叹，就凭这十几秒，这一个银币的票钱花的值。 再多的箭支，总有耗光的时候。 狄克龙射空三壶箭，仅用了不到两分钟，给斯塔巴克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就连消耗体力的目的也很难说达到，毕竟整个过程他也处于高速移动中。 狄克龙扔掉了长弓，抽出了双刀。 每一名角斗士都是多面手，十八样兵器样样精通不敢说，但是每一样兵器都熟悉，这是必然的。 角斗中有一种角斗叫生死局，在这种角斗中，角斗士是不佩戴任何武器和护甲上场的，场中零散的丢着一些武器，能够抢到哪种武器，纯看运气，很多时候有武器用，就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情，哪有资格挑三拣四。 作为奴隶角斗士出身的狄克龙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弓箭只是他擅长的远程攻击手段，近战并不一定差多少。 斯塔巴克并没有趁势进攻，而是远远站着，冷嘲热讽从来没有断过。 “我早就告诉你过你了，你的箭术顶多就是对付对付那些不入流的家伙，遇上真正好手是没有用的，比如像我这样，刀剑才是分出胜负的最快方式！” “我知道你心中还抱着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如今天我们做一个试验，让你看看他们真正的嘴脸。” “我对你所说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狄克龙一脸冷硬。 能被人轻易用言语就击溃，狄克龙就没有资格走到今天，早就成为尸坑中的一部分。 三壶箭射空，虽然没有对斯塔巴克造成任何的伤害，但是心中的狂怒宣泄出去了一部分，理智重新回归了一部分。 这次打定主意，不管斯塔巴克说什么，都采取不听不信原则，按照原本计划好的，得到这一届的角斗冠军，其余事情等到比赛结束之后再说。 因为现在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盲目的，谁知道其中有没有包藏着斯塔巴克的算计。 多年交手，确实让两人惺惺相惜，但这仅仅停留在武力方面，对双方为人，至少对狄克龙来说，他对斯塔巴克的很多生活方式不敢苟同。 品性方面更谈不上了解，怎么会因为对方一番大义凛然的说辞，走上大逆不道之路？ 进入赛场之前不会，在赛场上，他更不会。 “既然你到现在不清醒，我就打醒你！” 斯塔巴克同样也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他坚信自己的判断和计谋，等到看清这些冷血动物的丑恶嘴脸，狄克龙早晚会加入自己的行列。 “杀！” “杀！” 两人同时发出低吼，迎着对方冲锋，展开了最激烈的正面碰撞。 铮铮！ 这是刀剑相撞的声音。 碰碰！ 这是肉体碰撞的声音。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外行人一个个看的眼花缭乱，热血沸腾，只觉得速度好快，力量好大，但是具体速度有多快，力量有多大，根本没什么概念，毕竟对他们来说，百米速度破八秒，还是破六秒，都差不多，这辈子他们只能仰望的存在。 但是在肖恩这种内行人眼中，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能轻易测算出对方的速度有多快，力量有多大。 一个个看的冷汗淋漓，因为他们不由自主的将自己代入其中，发现对方随便一招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在这之前，肖恩一直以为高手过招，交手几百个回合是很扯淡的事情，全是小说之言，现实中，近身搏斗往往在一两招内结束战斗。 现在看来。 纯属自己孤陋寡闻。 当两名势均力敌的冠军骑士碰到一起的时候，一切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两人的预判和感知力都达到了一种巅峰，这就造成了很难做到一击必杀，因为当刀剑过去的时候，对方的兵器已经在那里等着。 在旁人看来，双方就像演练了无数遍，乒乒乓乓的，打起来异常绚丽，好似假打，不过这只是外行人的看法。 自凡是有点能力的，都能看得出，双方不仅是真打，而且险象连生，两个人都在走钢丝，稍微有一点闪失，哪怕只是轻轻一抹，就算冠军骑士的体质，也只能去死神那里报到。 肖恩也充分的认识到了一幅好铠甲的重要性，两人哪怕是冠军骑士，也没有办法做到百分百防护，很多时候意识到了，但是来不及反应。 这个时候就体现了老兵与新兵的区别了。 新兵手忙脚乱，将事情变得更糟糕。 老兵则会有意识的，小范围内移动身体，用最近的、护甲最硬的部位迎接撞击，实在没有，也会避开致命要害。 两位冠军骑士毫无疑问是老兵中的老兵，战斗经验远远超过常人，就连铠甲都是精心设计的。 斯塔巴克双臂与双腿上的护甲明显经过特殊加厚的，如同随身携带的盾牌，与灵活度相对较低的半手剑形成互补，狄克龙有三分之一的攻击，由它们防护下来。 狄克龙更是将他的名号由来展现的淋漓尽致，那双比正常长刀要短上三分、宽上两分、厚上一分的短刀，在他手中就是两条毒蛇，不停吐着蛇信，随着他灵活的脚步，围着斯塔巴克不停打转，宛如一道血色风暴。 斯塔巴克一个招架不慎，身上便会多一血窟窿。 “开！” 狄克龙的一柄短刀插入了斯塔巴克半手剑中空设计，另一柄短刀向着斯塔巴克双手连啄，若是想要保住半手剑，斯塔巴克必须付出惨重代价。 “喝！” 冠军骑士就是冠军骑士，应变能力超人一等，身体猛然半转，半手剑也跟着出现了一百八十度旋转，自己半手剑脱手而出的同时，也将狄克龙的那柄短刀绞飞。 这还不算完，用左手臂甲硬吃了一记，右手聚拢成拳，敲在了狄克龙还拿着短刀的胳膊上。 狄克龙反应不可谓不快，胳膊条件反射的缩了缩，没让其敲实，否则的话，这一拳就能将他的这条胳膊废了。 不过麻筋被扫了一下，这把短刀也保不住了，脱手飞出。 “你输了！” 狄克龙神色冷硬的道。 一柄投矛抵着斯塔巴克的咽喉，另一端的则是狄克龙稳如磐石的手。 就在斯塔巴克大转身的时候，固然将狄克龙的双刀全部整脱手，但是自己的后背也露出了空档，虽然一闪即逝，但是足够狄克龙做很多事情。 比如在背后给他一拳，再比如将他的投矛抽出来。 狄克龙选择了后者，因为他知道斯塔巴克究竟有多难缠，就算一拳轰实了，也不一定能结束战斗，手中有武器就不一样了。 “恭喜你，再次成为了角斗之王，但是你认为这有意义吗？” 斯塔巴克神色平静，既没有失望，也没有沮丧，连一开始的毒舌都没有了。 “你看看周围，你看到了什么？放心，我不会用这么低劣的诈术。” 数秒后，整个角斗场才反应过来，一阵沸腾。 两个人分出胜负的速度实在太快，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紧跟着便是一阵狂热呐喊。 “血色风暴！” “血色风暴！” “血色风暴！” “狄克龙！” “狄克龙！” “狄克龙！” “处刑！” “处刑！” “处刑！” 一开始，既有欢呼狄克龙名字的，也有欢呼他外号的。 不过最后变成了一个统一高呼“处刑”。 角斗场中的处刑最近已经成为一种常态，很多观众一开始是本能喊，后来变成发自内心的，很多人兴奋的手舞足蹈，面色赤红。 处刑他们见过不少，但是对冠军骑士的处刑他们从来没见过。 别说冠军骑士，就连大骑士都不常见，先前斯塔巴克对阵瓦莱斯塔屠夫下死手，已经是非常罕见的事情了。 最激动的当属须发皆白的比尔，短短十几分钟，就像坐过山车一样，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饶是城府深沉的他，也按耐不住，站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大喊。 “狄克龙，你还在等什么？行刑！行刑！行刑！杀了他，杀了这个卑鄙的家伙，杀了这个杂种，动手！我命令你杀了这个混蛋！” 显然这位老奴隶主恨死了斯塔巴克，虽然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但是血色风暴出现异样，定然是他在其中搞鬼。 被叫嚣着要处刑的斯塔巴克神情如常，好像对于眼前这种情形早有预料。 反倒是执刑人狄克龙脸色一片煞白，显然眼前的情形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动手吧！你还在等什么？我先前已经说过了，他们并不是为我们欢呼，而是为自己，究竟谁是胜利者，他们都不在乎，我们的生命在他们眼中一文不值。若是今天倒在这里的是你，他们也会这么做。” “醒醒吧，你准备要自欺欺人到什么程度？你甘心永远做他们的奴隶？永远做他们的侩子手，等到哪天失手，被处决在角斗场上？你的梦想怎么办？” “我不信，他们不会这么做的！”狄克龙连连摇头。 “你不信，我就证明给你看。” 斯塔巴克暴喝一声，身体硬生生偏了几分，趁着狄克龙失神瞬间，让过了矛尖，撞入了狄克龙的怀着，生生将其掀翻在地。 投矛易手，成了斯塔巴克持矛指着狄克龙，虽然避开了要害，长矛棱角依旧在斯塔巴克脖子上划了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斯塔巴克恍若未觉。 角色瞬间对调，又让角斗场的观众一阵沉默，紧接着处刑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斯塔巴克说的没错，除了少部分人，大部分并不在乎胜利者究竟是谁，他们只是一群看热闹的。 而看热闹的人，通常有一个共同心理，那就是不嫌事大。 虽然他们并不一定像斯塔巴克说的那么极端，都是一群冷血怪物。 但是在角斗场这个人性扭曲的地方，很多人的想法和意识都被其他人所左右，将心底压抑的恶，彻彻底底的释放出来。 出了角斗场之后，他们或许会后悔，但是他们现在展现出来的却是最狂热、最疯狂的一面。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定生死 “看到了没有？” 斯塔巴克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显然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 “动手吧！我是不会跟你合作的！” 血色风暴狄克龙万念俱灰，虽然人生理念被完全敲碎了，但是依旧不愿意加入斯塔巴克行列。 “好！好！好！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固执，那么就让我断掉你最后的念想。” 斯塔巴克双目中闪过了一丝冷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持续了十几秒钟，胸腹涨大了整整一圈，心脏以恐怖的速度脉动，宛如一口战鼓，源源不断的输送着力量。 原本闭目待死的狄克龙察觉异样，惊骇大叫道：“你要做什么？不要……” 哪怕是他也来不及阻止，斯塔巴克手中的投矛已经化成一道闪电射了出去。 而投矛对准的方向赫然是主席台。 冠军骑士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甚至快过了很多人的思维，当主席台乱成一团的时候，大部分人还在想，斯塔巴克在做什么？ 肖恩称的上反应最快的人之一，在斯塔巴克摆出射击动作的时候，已经从自己的位置上跳了起来。 因为在这之前，他已经做出了一些不好的猜测，若不是博格公爵身边的那名侍卫好像盯上了自己，他早就提前退场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素来是他的人生信条之一。 斯塔巴克的反常举动无疑证实了肖恩的猜测，哪里还在乎那个疑似冠军骑士的公爵侍卫的关注，用不了几分钟，整个角斗场将会变成最大的修罗场，在这之前当然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肖恩对那名公爵侍卫的喝令充耳未闻。 做出相同反应的还有安吉贝娜和阿尔维利亚。 女侍卫长拎着小巧玲珑的安吉贝娜，一翻身从看台上跳到了肖恩身边，低声道：“跟我走？” 还没等到肖恩明白什么意思，女侍卫长在肖恩座位紧挨着的看台木制护墙踹了一脚，一个半人高、深不见底的暗门出现在三人面前。 女侍卫长先将安吉贝娜塞了进去，然后冲着肖恩努努嘴。 肖恩心中莫名的闪过了一丝恼怒，被人利用的恼怒，感情自己就是一守门的。 若是找错了位置，他现在岂不是成了沙丁鱼群中的一只？ 眼下显然不是发作的时候，肖恩毫不犹豫的跟在安吉贝娜的身后钻了进去。 钻进去之前，肖恩不由自主的扫了一眼主席台，台上的情况让他出现了瞬间愣神。 那名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对肖恩一直颇为关注的公爵侍卫，见他出现了异动，情不自禁的向这边移动了数步，并且低喝出声，就是肖恩先前听到的那一声。 倒不是他想把肖恩怎么样，只是比较关注下的本能反应。 这一次这种本能反应却将他害惨了，更确切的说，将他守护的对象博格公爵害惨了，他早应该发现的投矛，等到快要射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保护陛下！”公爵侍卫高声大喊。 宛如一颗炮弹一样弹了出去，速度比血色风暴狄克龙毫不逊色，肖恩先前的怀疑没错，他确实是一名冠军骑士。 护主心切的公爵侍卫连剑都来不及出，整个人冲了上去，想要直接抓住斯塔巴克的投矛。 若是他没有移动位置，处于原先最佳保护位置，无论是出剑，还是直接将博格公爵拽开，斯塔巴克的投矛造成的威胁都会降低很多。 偏偏他的注意力被肖恩吸引了，不仅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更要命的是他移动了好几步。 冠军骑士速度再快，那也不是瞬移，不可能瞬间到达，更何况这是一名冠军骑士灌注了自己精气神的一投，就算有准备的情况下，也不一定能轻松接下，更别说是慢上一线的情况下，仅仅来得及将自己的一只手挡在前面。 面对灌注的力量以吨计的投矛，公爵侍卫的这只手就是挡车的螳螂臂，起到的滞缓作用，微乎其微，穿透而过，深深的钉入了博格公爵的身体中，扎的如此之深，一米二的短投矛，近半没入了博格公爵体内。 由于自己的原因，竟然影响了对一名公爵的刺杀结果，这让肖恩心中充满了荒诞与诡异，眼前的情况究竟是一种巧合？还是有意设计的？ 若是后者的话，设计这个局的人的心机就实在太可怕了。 肖恩的迟疑持续了半秒不到，便在女侍卫长的催促下，钻进了密道，女侍卫长紧跟着跳了进来，并且顺手拉过了一个更厚实挡板，将密道口重新封堵了起来。 外面虽然无法做到与先前一模一样，但是就眼下这种混乱情况，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就连他们三人的消失，也没有几个人注意到。 “保护国王殿下！” “保护公爵大人！” “有人刺杀公爵大人，抓住刺客！刺客是斯塔巴克和狄克龙！” “公爵大人死了，公爵大人死了，公爵大人被逆贼杀死了！” “杀了这两个奴隶，杀了这两个叛徒，为公爵大人报仇！” 整个角斗场都沸腾了，很多人都感觉自己的脑浆要沸腾了，完全不够用的。 斯塔巴克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这座城市、这个军领的最高统治者、他们的王博格公爵。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这么做？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成功了。 为了昭显自己的形象，博格公爵将主席台修的够高，位置够凸前，众人在观看角斗的时候，能够一眼望见高台上的他。 所以，当他被投矛射中的时候，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加上高台上随后传来的侍卫不由自主的几声惊呼，让所有人浮想联翩，一时之间，喊什么的都有。 反倒是场中的始作俑者斯塔巴克一脸淡定，冲着血色暴风狄克龙露齿一笑道，“亲爱的兄弟，你现在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加入我们吧！” 血色暴风狄克龙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脸上满满的不解。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一个自由人，加入角斗不过是你的个人爱好，你对这一行厌倦了，转身离开就是了，为什么要鼓动那些兄弟暴动？你难道还嫌角斗士流的血不够多吗？权利对你就真的那么重要？竟然让你不惜一切代价？” “暴动？你竟然将我们充满正义的起义称之为暴动？” 一直不温不火的斯塔巴克，被狄克龙话语中的某个词语刺激到了，怒吼道。 “没错，我确实是一名自由人，但是我一直把你，把所有的角斗士当兄弟，我可以转身离去，你呢？我那些兄弟呢？他们怎么办？哈哈……你竟然认为我做这一切是为了权力，真是可笑，若是我真的贪婪权利，只要随便找位公爵效忠，权利唾手可得，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我原本以为你面冷心热，只是心软，有些割舍不掉现在拥有的，没想到我看错了，你根本不配称之为角斗士，你早就被那些人腐蚀同化了，也早就变成冷血怪物！你走吧！就算没有你，我们一样能做到我们想做的事情。” “你现在说这个，不觉得很虚伪吗？我的退路已经被你彻底堵死了，怎么可能走得了？” 狄克龙一边将自己的短刀收了回来，顺手将斯塔巴克的半手剑扔给他。 “你终于想通了？这最好不过，哈哈，你我联手，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能难倒咱们的事情。” 斯塔巴克兴奋的哈哈大笑，他是那种只要达到目的，根本不管过程的人，说服狄克龙，事情等若成功了一半。 斯塔巴克这么看重狄克龙，绝不仅仅因为对方是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冠军骑士，还因为对方在奴隶角斗士的影响力。 就像狄克龙刚刚自己所说的，斯塔巴克终究是外来人，他把那些奴隶角斗士当兄弟，不一定别人将他当兄弟，若是论到在奴隶角斗士中的影响力，三个斯塔巴克捆起来，也没有一个狄克龙强。 在很多奴隶角斗士的眼中，狄克龙就是他们的人生偶像，正是因为他的成功，让无数处于黑暗中的奴隶角斗士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他的影响力远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大。 狄克龙本身也是外冷内热，自己获得自由之身后，并没有忘本，力所能及的给予那些奴隶角斗士帮助，帮他们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虽然人单力薄，改变微乎其微，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在奴隶角斗士中留下了一片美誉。 有狄克龙加入的奴隶角斗士起义，才叫真正起义，从者如云。 若是单纯由斯塔巴克引导的奴隶角斗士起义，最后八成变成暴动。 主席台上面已经有一队侍卫怒气冲冲的冲了下来，博格公爵在他们的守护下出了事，无论死活，他们今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若是能够将凶手拿下，还能将功补过，受到的惩罚轻一些，此刻就算面对两名冠军骑士也顾不得了。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自持勇武的奴隶主，带着自己的侍卫冲入了场中，一来想立功，二来想法和那些侍卫一样，想要将功补过，冲在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狄克龙的主人比尔。 比尔一边跑，一边高声叫道：“狄克龙，刚刚的情况我们都看见了，你是无罪的，赶紧帮忙将这个凶手拿下，一切将与你无关。” “抱歉，大人，回不了头了！”血色风暴狄克龙摇摇头道，“大人，请你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怎么回不了头？只要将这个叛徒拿下，你只有功，没有罪。” 比尔极力说服狄克龙，他毕竟是自己的人，整件事情他参不参与其中，将会对自己造成致命影响。 “杀人啦！杀人啦！” “奴隶暴动了，快逃啊！” “救命啊，奴隶杀人啦！” 背后传来的更大骚乱让比尔彻底明白狄克龙所说的回不了头是什么意思，无数奴隶角斗士打开了角斗之门，像野兽一样冲了出来，将那些逃出没几米的守卫砍翻在地。 奴隶暴动！ 大规模的奴隶暴动！ 斯塔巴克刚刚出手并非临时行为，而是精心策划的奴隶暴动！ 作为一场大型角斗比赛，仅仅两名冠军骑士对决是没法支撑全场的，他们的对决只是王对王的碰撞。 之后还有一场血腥的大混战作为收尾，为了较劲，激进派和保守派准备了多达百名奴隶角斗士，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混战。 大混战确实发生了，不过不是发生在角斗士之间，而是角斗士与奴隶主之间。 若是论到奴隶主最怕什么？ 奴隶暴动毫无疑问，位居首位。 不仅因为奴隶是他们的财产，奴隶暴动意味着将损失大量财产。 还因为那些奴隶对奴隶主充满了恶意和敌视，他们一旦挣脱了牢笼，第一个撕碎的便是他们。 为了防止这种可能***隶主们通常采用高压政策——为什么不采用怀柔政策？ 奴隶主与奴隶的关系天生就是对立的，尤其是奴隶主与奴隶角斗士之间。 除非能给予他们自由，否则这种矛盾永远不可能缓和。 激进派与保守派的斗法，进一步加剧了这种矛盾和冲突。 不要以为奴隶角斗士会对政策相对温和的保守派感激涕零。 在本质上，激进派和保守派都没有拿他们当人看，只是一种竞争工具，双方旗下的奴隶角斗士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这些充满无尽怨气和愤怒的奴隶角斗士冲破牢笼干的第一件事，便是发泄，在场的那些奴隶主和角斗比赛观众就是他们最好的发泄对象。 他们发泄手段，不外乎他们最擅长的事情——杀戮。 “杀！” 斯塔巴克唯恐好不容易拉向自己这一边的狄克龙出现反复，暴喝一声，抢先出手，将一切坐实，让狄克龙彻底没有回头之路。 也不知道有意无意，斯塔巴克冲杀的方向，正是狄克龙的前主人比尔所在方向。 先前两名冠军骑士僵持十几分钟，过招无数，时间长了，会给人一种不过尔尔的感觉。 但是等到交手才发现，对方的剑术究竟有多可怕。 很多时候，目光跟得上对方的剑速，但是身体反应跟不上。 自己的剑才刚刚伸出三分之一，对方的剑已经递出来，又收回去，并且划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半圆，收割了数条生命。 等到斯塔巴克冲过去数秒，那些人才轰然倒地，鲜血在心脏的强大压力下，喷泉一样喷出。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各有算盘 铮！ 就在斯塔巴克的半手剑要将比尔的皓首削下来的时候，被生生的拦了下来。 场中能够拦下斯塔巴克半手剑的只有一个人——血色暴风狄克龙。 “给他一条生路。”狄克龙语调生硬的道。 “好！”斯塔巴克无比爽快的应承了下来，完全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情上与狄克龙闹僵，更何况与一个知道感恩的人合作，远远要比与一个冷血怪物合作，更让人安心。 斯塔巴克答应放过比尔，可没有打过他身边的那些侍卫，就像割麦子的农夫，瞬间将他们收割掉。 只剩下比尔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血泊尸体中，面如土灰，好似在瞬间衰老了十几岁，双目空洞的喃喃自语道：“你们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 见狄克龙为自己拦住了杀戮中的斯塔巴克，比尔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求求你，不要这么做，不要跟着这个疯子一起犯傻，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要这么做，这是一条没法回头的绝路，你们这是与联盟为敌。” “晚了！一切都晚了！当你们作出决定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只是我一直不肯面对罢了！我必须为我的兄弟们着想！我能为你做的事情只有这些了，自己逃命去吧。逃的越远越好，曼育军领要变天了！自己保重！” 狄克龙身上流露出一股浓浓的悲哀，不仅仅是为自己的，同时还为那些奴隶角斗士的。 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一点不知情？ 事实上，在奴隶角斗士内部出现躁动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了，不过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告诉比尔，而是利用自己的关系从中斡旋，希望从内部平息下去。 可是没想到奴隶主做的越来越过火，竟然分成了激进、保守两派，拿他们奴隶角斗士的生命作为筹码和赌注，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再加上斯塔巴克这种有心人在其中奔走，能不出事才怪了呢！ 在这之前，斯塔巴克已经通过不少人向狄克龙递消息，都被狄克龙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狄克龙虽然出身自奴隶，但是他从不自甘堕落，在奴隶的时候，他就对文字充满了渴望，获得自由之身后，更是如饥似渴的学习，他看的最多典籍是历史方面的，由于出身的原因，对奴隶历史这一块自然是他关注的重点。 纵观阿沙恩大陆历史，无论是精灵时代，还是古安迪斯帝国时代，仰或是现在的拜伦联盟时代。 狄克龙还没有发现一例，奴隶通过暴力起义获得胜利，。 半个世纪前的小亚细亚平原的奴隶起义，便是前车之鉴。 虽然是这次起义间接导致，圣以太教廷的《反奴号召》和兰斯洛特王室的《释奴令》的颁布。 但是那支奴隶起义军结果是无比悲壮的，受到了兰斯洛特王室和圣以太教廷联合残酷镇压，起义军将军全部都遭受了最残酷酷刑而死。 无论他们的理由如何正义，都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因为他们触犯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 一旦挂上叛乱者的名号，哪怕是在废除奴隶制的领地，他们也将不会受到欢迎，甚至镇压，因为没有一个领主喜欢具有反抗意志的领民。 狄克龙并不畏惧死亡，多年的角斗生涯，早就将他对死亡的恐惧磨的一干二净，但是他害怕自己死的没有任何意义。 若是曼育军领的奴隶角斗士，像五十年前小亚细亚平原的农奴一样，依旧活在毫无希望的黑暗中。 哪怕明知道自己将会遭受悲惨命运，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带领着自己的兄弟揭竿而起，因为只有必要的流血，才能唤醒世人，他不介意流的是自己的鲜血。 可是曼育军领奴隶角斗士却没必要走这条路，因为已经有小亚细亚平原的先例在那里摆着，由于依旧坚持奴隶制，曼育军领已经饱受各方面的压力。 短时间，曼育军领还可以维持现在的状况。 长时间，只怕很难顶住，很多有识之士，已经在不停奔走，督促曼育军领进行改制。 长则几十年，短则十几年，曼育军领必然会发生巨大变革。 而安迪斯大山中的安迪斯人突然崛起，让这个时间变的更短。 曼育军领的主要奴隶来源现在被生生掐断，三五年内打不开局面，整个奴隶行业必然萎缩，失去了奴隶行业作为支撑，奴隶角斗士产业也必然会出现崩坏，曼育军领想不变革都不成。 只需要再熬一熬，就能够熬到柳暗花明，为何非要流血冲突？ 很遗憾，狄克龙的这种分析在奴隶角斗士中吃不开，包括很多与他亲密无间的人也不相信这一套。 他们更推崇斯塔巴克的那套暴力主义，认为他们自由，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必须用自己的双手去夺取。 当斯塔巴克投矛射出去的那一刻，一切都无可挽回，无论伤没伤到博格公爵。 暴怒的统治阶层势必会对整个曼育军领的奴隶角斗士进血腥清洗。 起义已经成为他们唯一的选择，哪怕前途黑暗，狄克龙也要帮他们想办法冲出一条路来。 混乱就是一种瘟疫，传播速度惊人。 等到奴隶角斗士源源不断的从角斗门中冲出来的时候，这种混乱达到了顶点。 整个角斗场变成了一个巨大沙丁鱼罐头，平时还能够勉强塞下，当里面的沙丁鱼开始躁动的时候，就显的狭窄无比。 尤其是所有人都往出口涌的时候，前面的人已经塞不动了，后面的人依旧源源不断的往这边涌，发生踩踏是必然的。 真正算起来，暴动的奴隶角斗士并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几百号人，而整个角斗场中的观众却多达五六万。 高达百倍的比例，哪怕角斗士是由两名冠军骑士领导，一人一脚也能把他们踩翻在地。 当然这只是理想化情况，现在的情况是一群温顺绵羊遇上了一群凶残饿狼，就算绵羊的数量再多，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反抗，而是逃跑。 在这其中能起到举足轻重作用的公爵护卫，也两极分化的厉害，大部分人以博格公爵的生死为重，护卫着遭受重创的公爵大人撤退求医，其中以刚刚在护卫中失职的冠军骑士级公爵侍卫将军为首。 需要他们重点防御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些慌不择路的领民，在生死威胁下，他们可不管博格公爵是不是他们的最高统治者，疯狂的向这边涌了过来，因为在主席台的后面，就有一个属于领主的专属通道，无论那些护卫如何警告都不管用，哪怕是强硬的砍翻了一群冲在最前面的人。 并不是冲在最前面的人悍不畏死，而是他们身不由己，被身后搞不清状况的人推着往前走。 面对汹涌的人浪，就算是冠军骑士也无计可施，他的身手再高，一剑杀三个，可是后面有三十，三百，甚至有可能三千人向这边涌，杀都杀不及，顾不得会不会对博格公爵造成二次伤害，直接将博格公爵扛了起来，飞奔而去。 还有一部分公爵侍卫，想要阻止那些奴隶角斗士的肆虐，但是人单力薄，没有形成一定规模，没有冠军骑士压阵，在两名联手的冠军骑士面前，就是送菜。 斯塔巴克与狄克龙，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组合，而是一加一等于三乃至等于五的黄金搭配，一攻一守，势不可挡。 等到熊熊大火烧起来的时候，角斗场的混乱达到了一个极致。 陷入混乱的不仅是索罗大角斗场，其他的角斗场、奴隶角斗士训练营，索罗大角斗场升起滚滚浓烟的时候，也先后陷入了混乱中，然后向整个索罗城蔓延。 这并非一场临时性暴动，而是谋划很久的。 索罗城号称角斗圣地、奴隶之城并非浪得虚名，据说巅峰时期，有三分之一的人从事这两个职业相关的行业，虽然这个数字有些夸张，但也充分说明了这两个行业在这里究竟有多发达。 索罗城的第十三届角斗大赛，将整个索罗城，乃至整个阿沙恩大陆，稍微有点能力的奴隶主都吸引了过来，城中的各色角斗士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当他们被鼓动起来后，绝对是一股恐怖力量。 若是大规模军团战，他们不一定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的对手，但是单打独斗，他们每一个都是佼佼者，他们冲出枷锁的第一件事，便是释放压抑在心底的，这个世界加注在他们身上的浓浓恶意。 一个人一旦完全释放心底的恶，那么他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野兽，烧杀掳掠等残暴事情干的毫无心理负担。 索罗城的城卫军倒没完全烂透，骚乱刚起的时候，还自发的维持街面秩序，与最初的几波奴隶角斗士狠狠的干了一仗，击溃了数百奴隶角斗士。 但是骚乱数量太多了，仅有五千人的城卫军捉襟见肘。 当博格公爵身负重伤，生死不知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城卫军顿时陷入了混乱。 好在他的军团长颇有担当，将整个城防军收拢了回来，在情势不明朗的情况下，采取龟缩状态。 只要他们能够保持军容完整，索罗城就算是再乱，他们也有翻盘机会。 而此时的肖恩刚刚跟着安吉贝娜和阿尔维利亚从密道中穿行出来。 他们在密道中整整穿行了三公里，再次出来，已经位于费伦城堡外。 刚刚他们穿行的密道很复杂的，除了角斗场的那几十米是新挖掘的，不超过五年外，其他部分都是利用的老旧密道，甚至有一部分属于索罗城的地下管道。 味道可想而知，肖恩这种比较皮实的人都差点熏晕，也不知道安吉贝娜这位像小白花一样柔弱，平时有点小洁癖的贵族小姐，是怎么挨下来的。 在安吉贝娜的带领下，哪怕肖恩有一张纯粹的安迪斯面孔，在费伦城堡依旧畅通无阻。 “关闭城门！升起吊桥！” 进入费伦城堡后，阿尔维利亚便接手了整个城堡的防务，一切极其自然，自然的近乎诡异，竟然没有一个人跳出来质疑。 肖恩敏感的察觉到费伦城堡中弥漫的那一股浓郁血腥味，这种自然本身就是不自然，显然在这之前，费伦城堡中已经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故，那些对此抱有质疑的人，已经被清理掉了。 肖恩一言不发的跟在安吉贝娜身后，如同一名贴身侍卫。 两人一前一后，就这么沉默无声的登上了费伦城堡最高的那座塔楼，站在凸出的阳台上，整个已经陷入混乱的索罗城尽收眼底。 在此过程中，已经有侍女为安吉贝娜擦过手脸，换了一身干净外套。 至于肖恩，直接被当成空气，根本无人理会。 安吉贝娜的笑容依旧如同往常那样单纯甜美，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吧，藏着掖着，可不像你的风格。” “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肖恩问出了心底最大的疑问。 安吉贝娜摇摇头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这么大的一盘棋，我可玩不转，充其量，我不过是一个知情者。” “是吗？”肖恩一脸不信，从安吉贝娜在他面前露出来的蛛丝马迹看，绝不是一个知情者那么简单，而且这也不是她的做事风格。 “好吧！好吧！我顶多是帮他们处理了一下不干净的收尾，帮他们将公爵大人的大部分鹰犬引走，转移一下公爵大人的注意力，这其中你居功至伟，一个小小的医疗所，竟然将角斗行业内部的矛盾激化到这种程度。”安吉贝娜一脸自谦。 “这也叫仅仅是知情者？”肖恩心中暗道，你这知情者的范围也太广了。 一场叛乱最重要的是什么？ 保密性！ 很多叛乱都是因为保密不周，还没等到开始，就被镇压下去了。 安吉贝娜暗中帮他们处理首尾，确保了叛乱的保密性，让一切顺利进行，这与直接参与其中有什么区别？ 肖恩心中最后一块拼图碎片，也找到了。 他一直觉得整件事情有着说不出的唐突和诡异，毕竟博格公爵统治曼育军领这么多年，索罗城作为他的老巢，掌控力度不可能差到，连一场叛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进行，都没有半丝察觉。 感情是出了内鬼，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短时间蒙蔽博格公爵的双眼，对安吉贝娜来说，并不困难。 更何况由于自己的原因，在角斗行业搅出这么大的风波，变相的为他们吸引了博格公爵的一部分注意力，难怪那名冠军骑士公爵侍卫对自己特别关注，感情自己已经被博格公爵盯上了。 这让肖恩惊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发生这档子事，等到角斗大赛结束，只怕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第一百一十四章 幕后推手 “我与那些叛军暴徒，没有任何联系，当然只是一位知情者了。”安吉贝娜理直气壮的道。 “这么做值得吗？”沉默半晌后，肖恩问道。 肖恩并没有问安吉贝娜这么做的原因。 既因为他早就知道安吉贝娜对博格大公的仇恨。 也因为不想从她嘴中听到自己不喜欢的回答，破坏安吉贝娜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 肖恩知道，这个问题的回答多数不美好的，也是最没有意义的。 “值得！”安吉贝娜斩钉截铁的回答，显然也知道他在问什么。 “曼育军领的政策从根上出现了问题，当整个拜伦联盟都在往奴隶解放的道路上走的时候。他却反其道而行，走上了以贩卖奴隶为主的道路，这种意识形态是反人类，反社会发展的。” “若是通过政治变革的手段改变，至少要数十年，乃至上百年，因为我那位伟大、刚愎自用的父亲，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当年的决定是错误的，任何反对之声，都会遭到他的残酷镇压，没有例外，那些既得利益者，也是政治变革的最大阻力。” “与其这样，不如将整个局势都搅乱，浴火重生，到时候我们看到的将会是一个全新的曼育军领，到时候将不会再有拜伦人和安迪斯人之分，也不会再有奴隶和主人。” 安吉贝娜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声线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双目中闪闪发光，好似整个人都闪烁着一层晶莹光芒，与平时迥异，这是从内心深处迸射出来的狂热。 “这么做，付出的代价终归太大。”肖恩长叹。 纵观历史，任何一场挂着反抗暴政的起义，都是一场带有毁灭性的暴乱，死伤甚至远远在常规战争之上，因为他们卷动的人实在太多了。 若是说肖恩在巴士底的一场大火，给曼育军领带来的动荡和战争是上层的战争。 那么今天这场角斗场中的大火，则是纯粹底层的战争，可以预见，若是不第一时间将他们镇压下去，他们将会呈燎原之势，在最短时间内，蔓延至整个曼育军领，凡是有奴隶存在的地方。 肖恩对曼育军领的撼动是从上而下的，看起来声势浩大，实际影响甚微，顶多让整个军领出现数年动荡，大小贵族领主的财政出现危机，根本没有触动到根基。 奴隶角斗士起义的撼动是从下而上的，一旦蔓延，必然地动山摇，整个曼育军领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这个过程，也必然会伴随着大量流血，外面的索罗城便是明证，那里已经变成了修罗地狱，呐喊、惨叫、嚎叫……混杂成一片，血与火充斥其中。 安吉贝娜眼底有着闪烁着一丝不忍，刚刚那番话，与其说给肖恩听，不如说给自己听，坚定自己的理念，近乎于咬着牙根道。 “矫枉必须过正，不破不立，曼育军领的统治已经腐朽到了骨子里，必须彻底打破，才能建立全新秩序。” 肖恩长叹一声，不再言语，因为他根本没有立场谴责安吉贝娜，也没有资格谴责斯塔巴克。 这么大的一件事情，绝不是一朝一夕就作出决定的。 他与他的医疗所只是适逢其会，卷入了其中，作为一剂催化剂，加速了这个过程，并且在无意中帮助了奴隶角斗士。 即便是没有他和他的医疗所，只要有斯塔巴克、安吉贝娜这样的有心人在，曼育军领爆发奴隶角斗士起义，也是迟早的事情。 整个社会就像一个大染缸，置身其中的人，都会被浸染的五颜六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 博格大公的、安吉贝娜的、斯塔巴克的、大小贵族的、奴隶主们的、小市民的、角斗士的，包括那些卑微的、看似已经麻木的奴隶们。 甚至包括他自己，无论食馆还是医疗所，都有属于自己的功利心，想要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一些，是每个人的本能，他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小姐，侍卫们将大公大人送回来了，我们应该如何处理？” 一名一身银色铠甲、手捧头盔的男人欠身施礼后问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大公大人陷入了昏迷状态，生死不知。” 肖恩的双目顿时一凝，又是一名将自己肉体锤炼到巅峰的冠军骑士，什么时候，冠军骑士变成萝卜白菜，遍地都是了，短短一周之内，自己竟然见到了五位冠军骑士。 安吉贝娜并没有着直接搭话，而是对肖恩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克里斯托弗将军，这位是艾琳娜女士的儿子肖恩。” 克里斯托弗？！ 肖恩面上神色未动，心中却一片惊讶，对安吉贝娜的评价又上了一个台阶。 肖恩这段时间并没闲着，一直在恶补曼育军领乃至拜伦联盟的贵族史，精通不敢说，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一无所知。 克里斯托弗与他虽然没见过面，但也算的上旧识，当属曼育军领率军讨伐他们的，名义上是帕特莱姆，实际上掌控者便是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 克里斯托弗在曼育军领称得上是传奇人物，他出身自贫贱农夫家庭。 小时候由于家庭贫寒，养活不了那么多孩子，身为老大的他选择了加入军队。 跟随年轻博格大公南征北战，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的位置，虽然有博格大公赏识的成分，更多的是凭借一柄破刀生生砍出来的。 他被无数怀揣梦想的平民子弟视为梦中偶像，期盼有朝一日能够像他一样封侯封爵。 一直以来，他被视为博格大公最忠诚的鹰犬，这一点从他节制帕特莱姆就能看的出来。 一直以中立派的面貌示人，没想到竟然暗中已经投靠到安吉贝娜身边。 博格大公这些年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让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 现在看来，他被算计，半点都不冤枉。 “久仰，你的诱人以利的陷阱，让我大开眼界。” 克里斯托弗一句话就点名了他知道肖恩的真正身份，望向他的目光明显带着审视味道。 对方就在一年前给他带来了一场大败，到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充满了耻辱和不可思议。 毕竟连人家的正规军都没见到，一座空城一把大火就烧的后院起火，未战先败，纵观整个历史也是少有，自己成了最典型反面教材。 “只是弄奇弄险的小手段，上不得台面，若不是当时将军军队成分太杂，一些人自作主张，所谓的计谋不过就是一笑话。” 这并非全是客套，巴士底那把大火烧的都是贵族私军，克里斯托弗率领的嫡系完好无损。 若非那把大火烧死、俘虏的大小贵族太多，让曼育军领后院起火，这仗还有的打，永夜军团绝不是后撤一百公里，让出军事隔离带这么简单。 肖恩狠狠的瞪了安吉贝娜一样，自己的身份肯定是她泄露出去的。 安吉贝娜回应了一个甜美微笑，对肖恩的怒气恍若未见。 “无论原因如何，能够成功的计谋都是好计谋。”克里斯托弗反倒比较较真反驳了一句，不过他并没有忘记正事，“小姐，大公大人如何处理。” “当然是放他们进来，咱们是为了自守，又不是叛乱夺权，准备医疗室，唐医师，接下来，还需要麻烦你，为我父亲大人就医。”安吉贝娜神色如常的道。 “安吉贝娜小姐，你这是准备将我架到火架子上烤啊！？”肖恩脸色一黑。 这绝逼是一烫手山芋，治好了博格大公固然有功劳，但是治不好，罪过可就大了。 最重要的是，他究竟是治好他？还是治死他？ 安吉贝娜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只负责诊断一下我父亲大人的状况就好，并不需要你出手医治，就算你肯出手，有人也不见的允许，为我父亲治伤的，自然另有他人。” 肖恩的脑袋依旧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他们的事情，他一点掺和的兴趣都没有，“我会的东西，你都学会了，你自己出手便是了，何必非得拽我下水？” “我倒是想，可是现在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安吉贝娜小声哀求道，“就当帮我个忙，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等会见机行事吧！”肖恩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肖恩也知道，博格大公伤势轻重，对安吉贝娜接下来所要采取的行动有着直接性关系。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长才开门？谁让你们关闭城门，放下吊桥的？” 那名曾经因为过于关注肖恩，而失职的冠军骑士大公侍卫，进入城堡之后，大发雷霆。 刚刚下楼的时候，为了方便肖恩暗中行动，安吉贝娜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博格大公身边的防护情况。 这名冠军骑士大公侍卫是博格大公贴身侍卫将军，名为克利富德，此人出身骑士世家，从小便接受最严酷的骑士训练，跟随博格大公多年，忠心耿耿。 他率领的一个小队大公侍卫全部由大骑士组成，是博格大公身边的最后一道防护线。 克利富德除了是博格大公的贴身侍卫将军外，还是他身边最大的谍报头子，在索罗城的影响力一点都不小。 “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若不是我见机早，费伦城堡早就落到那些暴徒的手中。”安吉贝娜神色冷硬道，“克利富德，你可知罪？” “安吉贝娜小姐！？”克利富德心中打了一个突，能成为冠军骑士没有一个笨蛋，更何况他兼职博格大公的谍报头子，早就历练成了人精。 没进城堡之前，就隐隐感觉氛围不对，城堡的主人博格大公都还没回来，吊桥升起、大门紧闭，就是最大的反常。 只是城堡外面的环境太乱了，就连大骑士侍卫队莫名其妙的者损失了两名大骑士，更别说博格大公生死未卜，来不及细想。 当安吉贝娜出面，劈头盖脸的喝问的时候，他就知道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克利富德也不是善茬，不会被安吉贝娜的一句先声夺人唬住，不卑不亢的道：“让大公大人受伤，确实是克利富德失职，但是究竟如何治罪，还需等大公大人醒了之后，我很好奇，安吉贝娜小姐是怎么跑到克利富德的前面，先一步进入城堡中？” “既然你认罪，那最好不过。”安吉贝娜神色冷硬，断章取义道，“来人，将他们全部拿来！” “你们谁敢！？”克利福德单手按剑，环目四顾，凶煞之气扑面而至。 他们现在已经晚了一步，落入了算计中，在博格大公意识清醒之前，他唯一能依仗的便是自己这身冠军骑士武力。 对方既然没有一上来就动武，非要找一个借口，表明对方虽然心怀不轨，但不是无所顾忌，至少不愿意挂上叛乱的罪名。 “我！”一名骑士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克里斯托弗将军！？”克利福德面如土灰，“没想到连你也参与其中，陛下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克里斯托弗神色肃穆道：“克利福德侍卫长，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我是奉命返回城堡续职，你守护陛下失职，让陛下身负重伤，生死不知，罪责难逃，请你依法行事，等到陛下醒来之后，自然会发落你们，在这之前，守护陛下的职责就交给我们。” “交给你们？休想！”克利福德悲凉大笑，“若是真的将陛下交给你们，陛下还有醒过来的机会吗？” “克利福德侍卫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父亲可是在你守护下受的重伤，听你的意思，我们还要加害我的父亲不成？这么大的罪名，我们可担当不起。” 安吉贝娜面若寒霜，处理起这种事情来，手段老练，句句诛心。 “若是再拖延下去，耽误了我父亲大人最佳救治时间，你就是罪魁祸首。” 安吉贝娜的最后一句让克利福德犹豫了，就像对方所说的那样，害死博格大公这么大的罪责谁也担当不起。 他克利福德担不起，安吉贝娜担不起，就连斯塔巴克也不愿意担上这个罪名，所以在下手的时候，下的不是死手。 投矛是冲着非要害去的，结果克利富德半途中的阻拦，让投矛方位出现了偏差，反而变成了冲着博格大公致命要害去了。 这也是克利福德事后回想才发现的，这个发现让他充满了罪恶感，博格大公真有个三长两短，竟然是他这个负责对方安全的侍卫长占主要责任，怎么想都有一种匪夷所思的荒诞感。 第一百一十五章发现 计划与现实总有偏差，说的便是眼下这种情况。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这种情况下，克利福德也无计可施，有克里斯托弗这位冠军骑士在，他仅剩下的依仗也不再成为威胁。 不过克利福德还是做最后努力，“收押我们可以，但是关押我们的地点不能离陛下太远，必须留两名我们的人在陛下身边，否则的话，咱们就拼个鱼死网破。” “好！”安吉贝娜答应的无比爽快。 他们要做的只是彻底架空博格大公，保证他重伤未死，也没办法兴风作浪，并不是真的想对博格大公做什么。 在博格大公身边留他们的好处就是，一旦博格大公有个三长两短，也可以证明他们的清白。 博格大公已经到了这个田地，就算他也是一名大骑士，十条命已经去了九条，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们绝不愿意沾染上弑君的罪名。 趁着双方交接，安吉贝娜故意创造出来的空档期，隐藏在暗处的肖恩，如同幽灵一样溜到了重伤昏迷不醒的博格大公身边。 这位在曼育军领呼风唤雨多年的雄狮，此刻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唯一异于常人的是他庞大体型。 博格大公比传言的还要肥硕，一米九多的身高，足足有他三个粗的腰身，体重估计超过半吨，堆在那里，宛如一座小山。 这种体型，就算是放在肖恩的前世都堪称少有，更别说是这个食物匮乏，胖子是稀有物种的世界。 博格大公身上出现这样情况，在肖恩看来属于正常情况，当一个人保持大骑士饭量和消化能力，却没有相应运动量的时候，不胖才见鬼呢！ 肖恩不敢怠慢，直接将意识深入博格大公体内，查看他的身体状况，这里已经成为城堡中最大的是非之地，停留的越久，越容易沾染上不必要的麻烦。 肖恩不知道该说博格大公幸运，还是不幸。 投矛并没有伤到他的任何重要内脏，并没有造成内部大出血，紧贴着心脏穿过，再偏上那么一线，便是心脏大动脉。 若是命中了这里，别说是大骑士，就算是冠军骑士，也得当场毙命。 可要命的是，博格大公太过痴肥，投矛半数没入体内，被各种重要器官堆积淹没。 别说肖恩现在只是一个骑士，就算他是力量控制能力达到巅峰的冠军骑士，也不敢随意动这根投矛，稍微不慎就是谋杀。 唯一方法，就是开膛手术，就眼下这医疗条件，风险比直接拔出，只高不低。 换句话说，博格大公没救了，至少肖恩束手无策。 “你是谁？我在哪里？” 就在肖恩顺利完成任务，准备撤退的时候，一直陷入深度昏迷的博格大公竟然醒转了过来，一把攥住了肖恩的胳膊，神志明显还没完全清醒。 肖恩感觉握住自己的并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只铁闸，骨骼都在呻吟，暗叫一声倒霉，早不醒晚不醒，偏偏等到这个时候醒。 不过肖恩惊而不乱，另一只手顺势在博格大公的心脏正上方按了一下，全身意念瞬间涌动，一只无形大手对着博格大公心脏很狠的捏了一下。 意识还没完全恢复的博格大公闷哼一声，双眼一翻，再次陷入了昏迷中。 肖恩不敢再有一秒停留，顺着原路退了出去。 他刚刚离开也就五六秒钟，外面听到动静的侍卫便冲了进来，之后便寸步不离，一副再敢逼他们，就鱼死网破的架势。 安吉贝娜见肖恩已经从里面出来，也就半推半就，不再刻意为难他们。 “怎么回事？只是让你去探探情况，怎么一副刚做完一场大手术的样子？”安吉贝娜问道。 肖恩现在的样子确实有点凄惨，脸色苍白，萎靡不振，随时都会睡着，明显精神消耗过度的样子，不过双目却炯炯有神，散发着兴奋光芒，宛如发现了新玩具的大男孩。 先前用意念力攻击博格大公的内脏，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等到出来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做到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一个词语一直在肖恩的脑海中回荡——隔山打牛。 自己这是要成为绝世高手的前兆啊，肖恩心中美滋滋的yy了一把。 “只是碰到一点意外，已经处理了。” 稳重的性格注定了肖恩只会偷着乐，不会拿出来显摆，将博格大公的诊断情况向安吉贝娜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凭借她现在的医术素养，完全能自己判断。 “这是最好的结果。” 安吉贝娜喜上眉梢。 一个活蹦乱跳的博格大公，或者一个死掉的，都不符合安吉贝娜的利益，相反一个半死不活的博格大公对她最有利。 博格大公哪怕是重伤，只要能够出现在世人面前，曼育军领就不会彻底乱起来。 奴隶角斗士起义必须有一个相互串联的过程，只有滚雪球似的变成一个庞然大物，才能真正撼动曼育军领根基。 可以说，眼下是奴隶角斗士起义最脆弱的时候，别说是费伦家族的正规军，只需要克里斯托弗将军率领五千城防军，就能够杀的他们屁滚尿流、 角斗与军阵完全是两码事，想要真正发展壮大，奴隶角斗士还需要转变自己的战斗风格。 若是乱的程度不够，安吉贝娜想要撼动曼育军领现在统治政策的目的，就不会达成。 可若是博格大公死了，对她同样也是不利的。 毕竟她是一名私生女，并不在顺位继承人行列中，一旦博格大公暴毙，第一顺位继承人菲利普子爵便是天然的继位者，振臂一呼，曼育军领的大部分勋爵贵族便会宣誓效忠，包括安吉贝娜和克里斯托弗将军，除非他们想要变成曼育军领的叛徒。 博格大公现在不死不活的吊着，安吉贝娜可做的文章就多了。 虽然她没听说过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故事，但是这种方法却是无师自通。 完全可以借助博格大公的名号行事，在菲利普子爵从断口血堡返回曼育军领的这段时间内，将水搅的更浑，这才有利于她从中取利。 “不行，撑不住了，给我找个房间，我要小眯一会，有什么事情再叫我。”肖恩哈欠连连。 目前为止，他所能找到的最快恢复精神力的方法就是深度睡眠，所谓的冥想，指的也是深度睡眠，至少在这个世界是。 肖恩绝不会随随便便找个地方进入不设防的深度睡眠，不是他的安全感差，实在是这个世界太操蛋，不小心点，谁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小命就没了，前世他可从来没这么矫情过。 好在安吉贝娜在这之前早就做好了准备，不仅将安吉贝娜医院的人手，就连食馆的人手都安排撤离了，重要人物都安排在了费伦城堡附近，骚乱起来之后，他们第一时间就被接了进来。 其中便包括已更名为包子的瓦莱丝塔屠夫，和肖恩的安迪斯猎犬巴顿。 若是论起信任，当属头犬巴顿，说它与肖恩亲如兄弟，并不过分，这是肖恩养的第一只猎犬，同吃同住也有十五个年头，都快养出灵性来了，除了不会说话，聪明劲不比那些半大小子差。 唯一比较遗憾是，随着肖恩实力增长，巴顿已经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了，无论它如何聪明，也改变不了是一只狗的事实，不可能变得像一只熊那样强壮彪悍。 尤其是离开安迪斯大山之后，没有了猎犬群给它支配，巴顿智商优势也显现不出来了，真真英雄无用武之地，有什么事情，只能远远躲在后面，保全自己为第一要务，只剩下摇旗呐喊的份。 巴顿性子倒是很像肖恩这个主人，随遇而安，既能当得威风凛凛的猎犬群将军，也能做摇尾讨人喜欢的太平犬，在食馆繁忙的时候，甚至能充当半个侍者用，很是讨那些老顾客的喜欢。 短短几个月，胖了将近两圈，似乎也察觉自己身后没有以前那么矫健，巴顿正在进行减肥计划，毕竟它是一条经过现代化教育的、懂得养生之道的猎犬，决不能让自己栽在老年肥这个槛上，它可是要做长寿犬的。 其次便是包子了，肖恩对于一根筋的人天生有好感，因为这种人的心思没有那么复杂，你怎么对待他，他就会怎么回报你。 包子的一根筋虽然是后天造成的，但是对肖恩的那份依赖，已经可以给予他一定程度的信任，再怎么说，也是拥有大骑士巅峰身手的人，甚至有成为冠军骑士的潜质。 很多纯粹的人，在某一方面有缺失，但是在某一方面却容易获得成功，包子好像就处于这种状态。 他现在就变成了那种无比纯粹的人，每天大部分时间除了吃睡，就剩下两件事，一件事就是疯狂练剑，另一件事就是陪着巴顿晒太阳发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专注的原因，包子的剑术变的更加犀利狂暴同时，力量和速度也在稳步增长，若是继续下去，肖恩多一个忠心耿耿的冠军骑士打手并不是梦想。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肖恩更是铁了心把瓦莱丝塔屠夫变成包子，并且开始了冠军骑士培养计划。 不要被误导，肖恩的冠军骑士培训计划并不是帮助包子制定训练计划，开什么玩笑，他自己还是一名骑士呢，有什么资格为一名大骑士制定训练计划，虽然这个大骑士现在完全凭本能训练。 肖恩做的还是自己最擅长的那一面——配置高能量易消化的营养餐。 肉体强度也是成为冠军骑士的重要标准之一，甭管你是普通人，还是冠军骑士，肉体强度不是大风刮来的，而是从嘴吃进去的，合理营养搭配，无疑事半功倍，但是真正能够起到多少效果，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包子只是一个憨货，无法向肖恩反应自身感觉。 包子唯一硬伤是他的智商，不过看家护院与巴顿倒是绝配。 说起来也有意思，包子与巴顿倒是很投缘，包子除了肖恩，最听的竟然是巴顿的使唤，至于一人一狗是怎么沟通的，就不得而知。 有了一人一犬在，肖恩便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哪怕索罗城闹得天翻地覆，短时间内，费伦城堡是安全的。 哪怕斯塔巴克准备的再周全，想要聚集起一股可以攻陷费伦城堡的兵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角斗士终归是一盘从来没有凝聚过的散沙，现在想捏成一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为了保密，斯塔巴克先前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联络所有角斗士，属于他的真正核心人员，满打满算不超过三位数，其他角斗士都是被临时鼓动起来的、 饶是如此，还是安吉贝娜帮他们暗中打掩护，才顺利成事，否则的话，斯塔巴克现在早就被挂在大街口的十字架上风干示众。 斯塔巴克与狄克龙并没有在索罗角斗场耽搁太多时间，将仅有的那股反抗力量镇压下去后，便召集暴动的奴隶角斗士，冲了出来，这是一条用鲜血与尸体铺垫成的残酷道路。 他们可不知道自己的起义背后，还藏着一只幕后推手，心中充满了紧张感，争分夺秒的聚拢奴隶角斗士，只有聚集的人手足够多，他们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在召集人手的过程中，斯塔巴克的即嫉妒，又充斥着一股自豪感。 嫉妒是因为同为多届角斗冠军、角斗之王，但是论到在奴隶角斗士中的影响，他是拍马不及狄克龙。 一路上遇到的奴隶角斗士说纳头就拜有些夸张，从者如云却是真实写照，仅仅走了五个街头，他们身后便多了二三百号人，多数是冲着狄克龙来的。 自豪自然是自己慧眼识人，生生的将狄克龙拽了过来。 要不是他，狄克龙现在还在给人家当走狗呢，哪有现在的潇洒景象。 狄克龙加入起义军，并非完全出于自愿，斯塔巴克那手说好听了叫邀请，实际是逼上梁山的下作手段。 不过狄克龙属于那种要么不做，一旦做就做最好，在起义这方面也是如此。 对于如何将角斗士变成士兵，狄克龙拥有丰富经验，比尔的那支角斗士军队，就是他一手带出来。 经验丰富的狄克龙知道，角斗士们早就形成了属于自己的一套战斗风格，贸然用严格的军纪约束他们，不仅不会抱团发挥出更大的战斗力，反而内部会产生各种各样矛盾，让战斗力大幅度下降。 散兵才是角斗士整编的正确方式，制定一个大的方向，让他们自由组合，以小队为单位，如同狼群一样，蜂拥而上，他们只需要居中调整那些出现偏差的小队便可。 在人数不过万之前，这种方式对角斗士来说，效率是最高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祸乱索罗城 斯塔巴克与狄克龙的第一目标很明确——用最短的时间，收拢最多的奴隶角斗士。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并不是所有奴隶角斗士甘于人下的，尤其是一些心怀野心之辈，一路上，他们收拢不少奴隶角斗士的同时，也遇上了好几拨浑水摸鱼，凭借自己影响力聚集起来不少奴隶角斗士，拥兵自重，对斯塔巴克与狄克龙爱搭理不搭理的。 两位冠军骑士连商议都没商议，如两头狂野人形坦克，冲入他们中间，直接将他们将军的脑袋枭了下来。 在这种军阵不过千的情况下，跟冠军骑士，尤其是两名冠军骑士叫嚣，那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没了领军人物，那些奴隶角斗士又变成了一盘散沙，加入两位冠军骑士的麾下，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他们本来就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多数是抱着结团自保的念头，对原先的将军没什么感情，跟着谁差别不大。 更何况，对面还是两位名声赫赫的冠军骑士，跟着他们明显更有前途。 傍晚时分，兵分两路的斯塔巴克与狄克龙再次重新汇合，两人所带的队伍，滚雪球一样达到了两万之众，跟随在他们身边，大大小小的将军式人物，也有五六十号人。 这些人在混乱中展露出了自己杰出组织能力，在遇到斯塔巴克与狄克龙之前，身边已经聚拢了一些人，少则七八十，多则二三百。 相比起那些桀骜不驯之徒，他们都是有眼色的人，见到斯塔巴克或者狄克龙，二话不说，纳头就拜，口称将军将军。 对于这样的人，斯塔巴克和狄克龙都会给予最大重视，毕竟他们要做的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仅靠一两个人是没有办法完成的，这些人已经展露自己的能力，现成的军队骨干，自然要多加笼络。 他们手下的人依旧交给他们率领，等以后有机会再整编。 这么做的好处显而易见，即便是人数暴增了上百倍，他们的管理工作量并没有提高多少。 不过也埋下了隐患，那就是结团抱群。 很多人通常会对自己加入的第一个团体产生一种特殊归属感，若是一开始打散了，斯塔巴克和狄克龙率领的这个整体就是他们的第一个团体，偏偏他们没有这么做，依旧让原先将军带。 那么大团体中，依旧存在着小团体，这些小将军们通常都有自己私心，有什么好事、好东西，自然可劲往自己小团体身上捞，会进一步加强小团体内部凝聚力。 短时间还看不出什么来，时间一长问题就大了，整个奴隶角斗士起义军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破布——由五颜六色小团体组成的破布，稍不小心就容易撕裂。 斯塔巴克与狄克龙显然没有这么高瞻远瞩，更确切的说，就算是意识到了，也无计可施。 毕竟眼下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们浪费。 “从城防军的反应来看，博格大公就算是没死，也身负重伤，这是咱们绝佳机会，一鼓作气，将费伦城堡也拿下来，里面储存的军备、粮食，足够咱们半年用，到时候咱们的可选择空间就大了很多。” “费伦城堡经营多年，里面有近千名精锐士兵常驻，城防军已经集结，一旦咱们被城堡粘住，城防军从后面发动进攻，你不会指望咱们这群没有经过整编的乌合之众，跟城防军正面作战吧？虽说城防军的装备和训练比起正规军差远了，但是比起咱们这群连武器都做不到人手一把的队伍强百倍。” “不要这么瞧不起自己，咱们的组成虽然杂了点，条件确实艰苦了些，但是在人数上，咱们具有绝对优势，更何况咱们还有角斗士作为主力，实在不行，咱们先将城防军吃下，用他们的装备武装自己，然后再攻打费伦城堡。” “没有那么多时间！咱们在这里多耽误一天，处境就会危险一分，一旦与正规军团撞上，咱们的人数就算再多上一倍，也容易溃散，咱们现在最紧要的并不是一步登天，而是寻找一个据点进行内部整顿。” “不会有整顿的时间，用不了几天，整个军领的正规军团就会像疯狗一样对咱们围追堵截，不要妄想跟正规军团拼精锐程度，人家是经过多少年训练，耗费了多少军费养出来，咱们就算是进行一年半载的整编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我不否认角斗士兄弟们的战斗力，但是先前我们可是与城防军打过遭遇战，一个中队的城防军压我们数百号人节节败退，当时我们中间有不少骑士级好手，根本施展不出来，咱们应该将最大的优势发挥出来。” “咱们最大的优势是什么？人数！两位大人仅仅登高一呼，一座城市就聚集了将近两万余人，可见博格大公这么多年的横征暴敛，究竟多么不得人心，曼育军领大小城市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咱们一个个横扫过去，军力再扩大十倍，绝对没问题。” “当咱们坐拥数十万大军的时候，就算是军领的正规军见了咱们也得退避三舍，到时候咱们再考虑扎根、整编精锐不迟。” “若是真的按照你所说的做，咱们岂不是成了流寇？” “流寇怎么了？只要能取得最后成功，还要在乎这点名声不成？反正在那些贵族老爷们的眼中，咱们本来就是一文不值的奴隶，是祸乱暴徒！若是能胜利了，谁还会在乎过程，咱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若是失败了，你还指望那些贵族老爷们在历史上美言咱们几句？” “名声不能一点都不在乎，咱们还需要更多的人加入咱们，若是到处传咱们是流寇，那些不知情的人会怎么想？又怎么会主动加入咱们？” “流寇代表没有根基，一旦失败，将不会再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必须慎重考虑。” “不做流寇，难道你们想做领主不成？就算是给你们一个要塞，你们确定能够从整座军领的大规模反扑中守下来？守不住，还不是一了百了？像流寇一样，处于不断活动中，才是咱们的最大出路。” 斯塔巴克和狄克龙一众，盘踞了一位贵族的私人宅邸。 原先主人也不知道逃跑了，还是不幸遇难了，他们入驻的时候，就一副遭到贼寇洗劫的模样，没有一个喘气的。 大厅变成了临时议会室，除了斯塔巴克和狄克龙，以及几个手中兵力过三百的大将军捞着一个座位外，大部分人只能立着，不过临时班子，也没那么多讲究。 一个个争得面红色赤，对他们的未来走向高谈阔论。 他们的出身决定了他们看待世界的高度，大部分是奴隶角斗士，从小到大都是在奴隶训练营中长大，大字不识一个，人生百分之九十时间都在训练与训练路上，大部分能收拢一堆人，靠的是武力，而非智慧。 这一部分人也就是凑个人数，进了临时会议室，就变成了哑巴，最多也就是附和附和某些人的言论。 真正出谋划策的，是那几位曾经有幸大量接触外面世界的人，虽然不见得有多高明，毕竟有一定的大局观。 争到最后，两种观点占了主流。 一种是趁着军势正盛，军领的正规军来不及反应，一举将索罗城城防军击溃，顺势攻下费伦城堡。 理由很充分，费伦城堡是费伦家族的根，经营多年，里面囤积了大量物资和财富，一旦将这里拿下，便可以将整个队伍都装备起来，整个索罗城都在他们的统治之下，趁势向周边扩张，用不了一两个月就能够坐大。 支持这种做法的人很多，尤其是那些地痞流氓出身的将军，他们跟着暴动可不是为了什么压迫和正义，纯粹是求财。 在他们眼中，费伦城堡就是最大的藏宝洞，只要攻陷了这里，狠狠的捞上一笔，奴隶角斗士起义军成败，他们就不在乎了，成则最好，他们跟着一起荣华富贵，若是失败，他们也有一笔财富压箱底，让他们有机会改头换面，重新再来。 反对的人多数是那种比较有见识，从长远角度看待问题的人。 他们认为第一种方法很糟糕，别的不说，他们能不能啃动费伦城堡这个硬骨头还是问题。 费伦家族经营费伦城堡数百年，易守难攻，是明眼人都能看到的。 一条狭长的山道，就将他们的人数优势给限制住了，每次投入攻城的兵力不会超过一千人，人数扎堆，就是给城头上的投石机和弩车送菜的，没有人数优势，想要攻陷一座早有准备的城堡，何其艰难。 更何况，他们现在坐拥的两万人，并非都是奴隶角斗士，他们顶多能占其中五分之一，剩下的那部分都是索罗城的奴隶和对眼下生活不满意的底层人，也有一部分是想趁机捞一把的地痞流氓，甚至有一部分是被裹挟进来的小市民。 男女老少均有，要多混杂就有多混杂，战斗力可想而知。 这些人倾向做流寇，在运动中发展壮大自己，曼育军领的奴隶角斗士和奴隶就是他们最好的兵源，他们将会在滚雪球中发展壮大，最后变成一股洪流，将整个曼育军领淹没。 不过这么做的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没有后勤补给，完全靠沿途抢劫，一旦在攻打某个城市城堡受挫，他们就会面对后勤补给短缺的困境，时间一长，分崩离析是必然的。 随着规模变大，后勤补给的压力也就越来越大，当整个曼育军领抢无可抢的时候，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两种方法各有优劣，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将球踢给了斯塔巴克和狄克龙。 “咱们请两位将军决断吧，无论他们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无条件服从。” “没错，咱们听听两位将军的高见，毕竟起义是由他们发动的，他们总不可能没有任何后手准备吧？” “我也坚决拥护两位将军的决策。” 所有人目光再次落在了斯塔巴克和狄克龙的身上，狄克龙的目光则落在斯塔巴克身上，对方才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他只是被动带进来的，就算是有什么后招，也是从他身上出。 我能有什么后招？ 斯塔巴克心中一阵吐槽，在这之前，他虽然雄心壮志，认为成功率很高，但是在他预估中，能拉起三五千人的队伍，就了不起了。 在那种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能够逃过城防军的反扑，变成流寇，就算他们成功。 随后他们走的就应该是第二种情况的路，通过攻城拔寨获得更多给养和兵源，一点一点做大。 但是没想到索罗城的城防军这么不作为，仅仅一天的努力就获得了预计一个月的成果，虽然是好事，却也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两万多人代表着两万张嘴，处理好了，他们是自己的兵，处理不好就是自己的仇寇，饿急了会将他先吃了。 不过斯塔巴克很清楚此刻绝不能露底，否则自己的声望将会受到致命打击。 “两种方法都有几分道理，但是都不全面，都不可取。咱们刚刚聚集起来，不适合打硬仗，胜利了固然大涨士气，失败了却容易分崩离析！” 斯塔巴克出身自贵族，从小接受过相对系统教育和学习，战略眼光要比在场众人高上一筹，看东西也更深一层。 “咱们现在最紧要的，是获取第一笔军需物资，只有拥有足够军需物资，咱们才能进可攻，退可远遁。” 斯塔巴克身上显然也有着贵族式的恶习，虽然说得有理有据，实际并没有做出真正确定，而且双方都不得罪，让他们听的连连点听。 “斯塔巴克将军不愧是爵士出身，考虑的就是比我们周全，咱们确实应该先易后难，建立足够的自信心才成，索罗城这么大，那些贪婪的贵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咱们何必只盯着费伦城堡？随便找几个，搜刮到的粮食与钱财就足够咱们用上几个月。” “没错，没错，我知道哪里有粮仓，是一位拥有封地世袭男爵的，里面堆积的粮食以万袋记，为的就是囤积物资，等到开春粮荒时，好大肆敛财。” “我知道一座世袭子爵的铁匠铺，里面应该囤积了不少兵器，足够我们装备一个百人队。” “我知道……” “我知道……” 斯塔巴克的一席话无疑推开了另一扇窗户，调动起了所有人的积极性，很多人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所掌握的情报分享了出来，包括那些一直呈锯嘴葫芦状的。 显然在这之前，他们也是有自己计划的，只是碰到斯塔巴克与狄克龙后，计划搁浅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协议 “目标太多，不能乱来，这样吧，咱们将目标统计一下，分兵行事，尽可能避免同一队盯上同一家，只给你们一夜的时间，不管成果如何，第二天太阳升起之时，咱们在东门汇合，逾期不到者，自谋出路。” 最终还是斯塔巴克拍板定下了新的决策，引来一阵鬼哭狼嚎。 刚刚聚集起来还没有一个小时的奴隶起义军，再次解体，从空中俯视，就像一队队蚂蚁，在索罗城中穿梭。 两万起义军变成了两万打家劫舍的匪寇，这一夜成为索罗城勋爵贵族最难熬的一夜，财富被抢劫还是小事，若是那些奴隶起义军看他们眼熟，上来火气，一刀将他们砍翻在地，那是常有的事情。 除此之外，那些有点资产的人家，不小心也会糟劫。 起义军本身就鱼龙混杂，一旦放开了限制，爆发出来的恶劣本性比野兽还要可怕，其中借机寻私仇的多不胜举，加上一些人在其中趁火打劫。 索罗城今夜注定无眠，随处可见的熊熊烈火，将这座城市照成了明昼，厮杀、哭喊、哀嚎……笼罩了这座城市整整一夜。 费伦城堡成为了这座城池的唯一一片净土，城墙上站满了不眠的人，脸上闪烁着悲哀、愤怒交织的色彩。 刚刚从深度睡眠中醒来的肖恩精神奕奕，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冥想，随着意念力强大，他已经可以小范围的操控自己的意识，让自己更容易进入深度睡眠。 常人的深度睡眠比例达到百分之二十五，他的至少能达到百分之四十，随着意志力增长，这个比例还在上调，等到什么时候，一闭上眼睛就能进入深度睡眠，那就算是大成了，他将从睡眠中节约出大量时间。 “后悔是最没用的情绪。” 肖恩俯视着这座遭受祸乱的城市，心中生出更多感触，许多人在追求自己梦想的同时，也将无数人的梦想践踏在脚下，最倒霉的就是那些小市民，此刻只怕都战战兢兢的躲在自己家中，期盼动乱早点过去，自己还能见到明日太阳。 “谁说我后悔了？！” 安吉贝娜一脸倔强，打死不承认自己心底最柔软的东西被触动到了，曾经出现过一瞬间的动摇，昂着头道，“不破不立，现在的混乱，只是换取未来更好的生活。” 肖恩摇摇头，不愿意与一个陷入偏执的人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讨论，因为这没有任何意义，就算说服了对方又怎么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只是让对方增加一点点负罪感，若是恼羞成怒，还不知道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 还不如让这种负罪感深埋在对方心底，等对方得到自己想要的，再回过头来补偿更合适。 “我要回去了！”肖恩最后冒出了一句。 “啊？你要回去了？回哪里？”安吉贝娜一愣，显然肖恩转移话题太快，没反应过来。 “回安迪斯山脉去。” “回安迪斯山脉去？你这才刚出来没有几个月，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 这个答案有点太过出乎安吉贝娜的意料，显的有些慌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自己的生活中有这么一个大男孩的存在，想到以后没有他在身边，心中好像被挖空了一小块，“你走了，安吉贝娜医院怎么办？” “那些医师我会给你留下，我会的东西，你基本上都学会了，我再在这里待着，也不过是一名高级医师罢了，更何况现在有达内尔先生坐镇，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的手艺比我的更高明。” 肖恩微微一顿道，“你们这边产生了这么大的震荡，我们那边必然也会受到影响的，就算我不回去，他们也会派人请我回去的。” “什么时候走？”安吉贝娜也不是普通人，很快便收敛了自己异样情绪，她与肖恩的感情还仅仅处于那种特别合拍、特别聊得来的层次，还远远没到爱情层面，若是换成阿尔维利亚告诉她要离开，她的心疼会比这个十倍，百倍。 两个性子比较冷的人，不会这么快摩擦出爱情的火花。 当然这个冷也是不一样的，安吉贝娜性子那是真冷，从骨子里流露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 与肖恩一见面就表现的热络和自来熟，完全是因为中间还有一个艾琳娜作为桥梁，两人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是其他方面，早就熟透了，只是将他这张面孔与镶入心中的形象罢了。 若是真正的陌生人，想真正融入她的生活，是无比艰难的，这种壁垒并不是在表面，她对任何人都会展现出自己和善一面，真正壁垒在心中。 肖恩的冷则是一种历尽生死沧桑的冷，对于男女情爱早就经历过了，很多东西都看开了，身上自然没有身体岁数相对应的冲动，就算是有，也会被理智死死的困在牢笼中，轻易不会释放出来，再说他前世就属于保守型的，前世还是他媳妇主动往他面前凑的，否则凭他的性子，单身狗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 安吉贝娜也知道肖恩的身份，事实上，在某一方面他们是一种人，他们考虑问题，不可能完全从自身角度出发。 肖恩这么着急回去，自然也是打的趁乱取利的主意。 只是安吉贝娜没有点破，无论两人关系有多么亲密，都改变不了两人属于两个关系比较紧张的势力的事实，安吉贝娜就算胳膊肘再往外拐，也不会直接出卖曼育军领的利益。 安吉贝娜暗中帮助奴隶角斗士起义军，并不代表她不爱曼育军领，恰恰相反，她对这块土地，对这块土地上的人充满了感情，想要将她变得更好，才会这么做。 “只要动乱稍微平息，便动身。”肖恩回答道。 “这么急？”安吉贝娜揉了揉自己快要皱成疙瘩的眉头，“这样吧，我让阿尔维利亚带一个小队的骑士送你回去，兵荒马乱的也不安全。” “不用，我没有那么娇弱，更何况我还有包子呢！” “不用急着拒绝，阿尔维利亚不是单纯送你，同时也肩负着给我那位二哥送信的职责，只是顺道。” “帕特莱姆？你想跟他联手？”肖恩何等聪明，仅凭安吉贝娜的一句话，便联想到了很多东西。 安吉贝娜的身份是她最大的短板，并不是说她没有继承权，而是她的继承权顺位很低，除非她的兄弟全部死绝，否则绝没有她出头上位的机会，哪怕她有克里斯托弗将军的支持也不成。 一旦费伦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菲利普子爵返回领地，基本没她什么事情。 最重要的是，她这位大哥的作风与博格大公有很多相似之处，是一位典型的种族主义者，恨不得将拜伦人以外的所有种族从这个世界铲除。 由他继位后，不仅安吉贝娜的日子不好过，整个曼育军领非拜伦人的日子同样难过，就算奴隶角斗士现在没起义，等到他上位，也早晚会爆发。 第二顺位继承人帕特莱姆就不一样了，这是一位志大才疏之辈，就算他同样不待见安吉贝娜，但是他想要上位，单凭自己是远远不成的。 对于安吉贝娜伸出的橄榄枝，帕特莱姆只要不傻就不会拒绝，无论是安吉贝娜身后的女巫密会，还是克里斯托弗将军，都是一巨大助力。 只要帕特莱姆想要从她这里借力，安吉贝娜就能够从中取利。 肖恩联想到的可不仅仅是这些，帕特莱姆现在可是巴士底的最高统帅，他一旦有所反应，为了壮势，他不可能孤身返回索罗城，一旦大军调离，他的永夜军团就可以动上一动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安吉贝娜倒是没有遮遮掩掩，指着安迪斯大山的方向道，“巴士底就送给你们了，巴士底外面的就不要动了，索罗城以东，巴士底以西，南北五百公里的土地，将会成为我的领地，你若是敢动，我可是会带人打你哦。” “东西三百公里，南北五百公里，这可是占了曼育军领将近四分之一的土地，胃口不小，你就这么自信，帕特莱姆会同意你的条件？” 安吉贝娜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这一点肖恩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她的胃口竟然这么大。 “面对成为大公的诱惑，帕特莱姆应该不在乎军领中多一个女伯爵，更何况是宣誓向他效忠的女伯爵。”安吉贝娜信心十足，很显然这并非临时决策，而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 “那就提前恭喜你咯，安吉贝娜女伯爵阁下。”肖恩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希望咱们能够成为和谐邻居，为了表示我的谢意，等我回去之后，也会送给你一份大礼，到时候具体怎么用，你自己定夺吧！” 肖恩算是默认了安吉贝娜的提议。 “什么大礼？”安吉贝娜一副好奇模样。 将巴士底拱手相让，这份礼物不可谓不重，这等于放弃了一道门户，以后曼育军领与安迪斯人的攻防调换了一个个，安迪斯人出门就能攻打曼育军领，曼育军领想要打他们，先将巴士底攻下来再说。 虽然这里面有无暇顾及，顺水人情的因素，可也称得上一份重礼。 现在肖恩拿这个说事回礼，显然这份礼的分量不会太轻，可是什么礼又能够与巴士底相媲美？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肖恩卖了一个关子。 安吉贝娜也只能送给了他一个白眼，拿他无可奈何。 肖恩口中的重礼不是别的，正是在火烧巴士底时俘虏的那几十名世袭勋爵贵族。 原本还想拿他们当对付曼育军领的特效重磅炸弹，什么时候想对曼育军领出手了，就将他们丢出来，让他们后院再次起火，自己好从中得利。 没想到风云变幻如此之快，他只是出来侦查一下曼育军领的风土人情，顺带研究研究自己琢磨的医术。 竟然赶上曼育军领的内部大地震，那些人的利用价值立马大幅度跳水，因为经过奴隶角斗士起义军这么一折腾，整个曼育军领将会发生彻底权利洗牌。 还不如趁着他们有点剩余价值，丢给安吉贝娜废物利用一下。 不是肖恩不想从中谋取更大的利益，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永夜军团成立的时间终归太短，原先占领的地盘还没有完全消化完，哪有精力图谋其他？ 肖恩一直秉着一种观念，若是不能将占领的土地合理的利用起来，就算是占领再多的土地又有什么用？ 曼育军领的地盘倒是足够大，论面积能够在拜伦联盟八大军领中排第三，仅次于小亚细亚军领和断口军领，但是论到产出却排倒数前三。 这两年还是由于奴隶和角斗士两大产业支撑起来的虚假繁华，不然妥妥的垫尾车。 他们原先占领的雅各布古河道，想要完全开发出来，至少还需三五年，再加上他们原先预留出来的军事缓冲区，想要完全消化完这些土地，没有十年八年的细磨功夫，根本做不到。 雅各布古河道适合耕种是适合耕种，但是这些年一直处于动乱，大部分田地荒芜，水利灌溉工程、道路一概全无。 就连耕种手法都得手把手的教，安迪斯人处于半猎半耕的时间太久了，耕种手段退化的厉害，他们的粗种粗收用在自己开垦的荒野山地还合用。 雅各布古河道刚刚开垦出来的良田，肖恩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这么祸祸的，就算暂时做不到汉民族的精耕细作，最起码也要追上小亚细亚平原的马耕水准。 经过一夜的祸乱，奴隶角斗士起义军明显已经流露出了流蹿的意思。 就在朝阳升起的那一刻，一身戎装的安吉贝娜带着费伦城堡驻军和城防军，趁势出击。 这一战乏陈可述。 因为别说是奴隶起义军，就连肖恩对安吉贝娜的这次出击也有些出乎意料。 毕竟他们在奴隶角斗士起义军最弱小的时候没有出击，反而是兵力最鼎盛时期发动进攻，实在反常。 肖恩吃惊的另一个原因，他知道安吉贝娜对奴隶角斗士起义背后的推波助澜，这种转变也太快了。 不过仔细一琢磨，肖恩很快便摸透安吉贝娜的想法，她只是需要奴隶角斗士起义军将曼育军领的水彻底搅浑，打碎原有的秩序。 并不是真的想让奴隶角斗士起义军坐大，因为安吉贝娜并不看好这群底层人出身的人。 这些人缺乏最基本的治理能力，若是让他们冲锋陷阵或许一顶一厉害，若是让他们治理领地，那就是对一个领地的祸害。 贵族阶层再怎么腐朽无能，也接受过一些相应教育的，虽然不乏滥竽充数之辈，但是诞生好领主的几率，远远在大字不识一个人农夫之上。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造势（求首订、求月票，一更） 对于这一点，肖恩深感赞同。 纵观两个世界的历史，真正社会最底层出身，最后登基坐殿的事情，少之又少，就算偶尔冒出一个两个来，也有独特的环境背景。 就拿种花家来说，在唐宋以前，权利更迭都是在那些大门阀中进行的。 阿沙恩大陆现在的情况，也处于类似状态。 究其原因，文化普及程度太低，最底层基本没接受受教育的机会，凭一人悍勇很难真正做大做强，对此肖恩深有体会，真正大事，从来没有简简单单就做成的。 奴隶角斗士起义军势头太过凶猛，有点超出安吉贝娜的估计，为了不让他们影响自己的计划，进行一定程度压制是明智选择。 在上千名武装到牙齿的铁骑面前，奴隶角斗士起义军空有人数却无法组织有效抵抗，加上一夜劫掠，队伍太过分散，很多人收获了这辈子都没见过的财富，正是幻想美好未来的时候，根本提不起拼命之心。 哪怕有两名冠军骑士拼命鼓动也不成，自身人数优势反而限制了他们身手施展，被自己人死死堵住，没有了迂回空间，他们的力量和速度就是空谈。 在集群冲锋骑兵面前，他们也只能退避三舍。 这一退不要紧，直接将整个奴隶角斗士起义军退崩了，连一个像样的反击都没打，战争仅仅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变成了一面倒的溃逃屠杀。 五六千人追着两三万人，就像草原上的狼群驱赶着羊群，在索罗城外的旷野上疯跑，绵延数十公里，奴隶角斗士本来就没经过系统整编，这一下子全打乱了。 将军找不到自己的兵，兵找不到自己的将军，一个个如同无头苍蝇般瞎转悠，包括那些一夜前还野心勃勃的将军们，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他们原先可没有制定好相应目标，而是准备在索罗城大抢一笔，等到汇合后，再讨论这个问题的，没想到第二次将军会议还没来及的召开，安吉贝娜率领的铁骑就杀到了。 只能带着一群不属于自己的士兵，漫无目的在荒野中狂奔，幸运一点的还能够找到大部队，不幸一点的，只怕要直接沦为小股流寇，四处为祸。 很多本身动机不良的，更是趁着这个机会，带着自己抢掠来的财富，自此销声匿迹，或隐名埋姓，或前往其他领地，挥霍这笔不义之财，至于最后落得个怎样下场，就全看个人造化了。 至于被战马踏成肉泥，刺穿砍翻在地的，更是不计其数，他们反抗命运的脚步还没有迈完第一步，就被命运的洪流辗压的粉碎。 任何起义和反抗都是需要付出血的代价的，而这仅仅是开始。 冠军骑士号称小型战场上的定海神针，还真不是吹的。 当斯塔巴克与狄克龙身边率领的奴隶角斗士少到一定程度，身后的骑兵没了最开始的集群冲锋速度，就轮到他们大展神威。 两人两骑，敢对着数百人发动冲锋，那种凶悍劲头看的人热血沸腾，激励起大量闷头逃蹿的奴隶角斗士的悍勇，嗷嗷叫着，跟在他们身后发动了反冲锋，在整体溃逃的情况下，在局部赢得了一场胜利，将近百名费伦家族的精兵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能够被博格大公选出来放在城堡中拱卫自己安全的，那绝对是精兵中的精兵，有丰富的战争经验不说，虽然不全是骑士，却也相差无几。 作战风格同样凶悍，固然被歼灭了将近一个百人卫，奴隶角斗士付出的代价同样惨重，伤亡是对方的数倍不说，就连作为不败神话象征的两位冠军骑士，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势。 战场不同于角斗场，各种意外层出不穷，哪怕是反应超人一等的冠军骑士也没办法防护周全，好在他们的铠甲都不错，自始至终没卸，发挥了巨大作用。 这一仗虽然以惨胜收尾，但是对于溃逃中的奴隶角斗士起义军的意义还是重大的，至少他们再次将旗帜打了出去，吸引更多的溃兵往自己靠拢。 安吉贝娜率领的城防军追兵开始有意识的放缓了追击步伐，他们的战略目的已经完成，自然不会再赶尽杀绝，一来是安吉贝娜对他们还有所诉求，二来他们的人数处于劣势，没有办法赶尽杀绝，若是分兵反而会有被对方吃掉的危险。 与其说是安吉贝娜率领的，不如说是克里斯托弗将军率领的更为合适，安吉贝娜也就是在刚出征的时候刷了刷脸，赢取民众的好感度。 自此之后，一直远远跟在城防军的后面，美其名曰监军，实际是为了自身安全，稍有不对劲，只怕她跑的比谁都快。 先前就说过，安吉贝娜与肖恩在某些方面很像，人生信条也是相似，那就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等到将城防军甩的无影无踪，斯塔巴克与狄克龙停下来修整盘点发现，还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已经不足五千。 将军需物资归拢了一下，数量也相当的不理想，只有不足十日之用，在先前兵荒马乱中，份量比较重的军需物资丢的差不多了。 知道随身携带一部分粮食的，都是饿出来的精明人，那些一粒粮食不带，只带了一堆金银珠宝的，都是被钱财迷住眼睛的傻货。 这兵荒马乱的，能填饱肚子的才是好东西，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关键时刻，就是一堆废铜烂铁，饿极了，成包成包的想要换一块最劣质的面包，人家都是爱搭理不搭理。 斯塔巴克与狄克龙面面相觑，尤其是斯塔巴克的脸上有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苦涩，今天这一仗给他雄心万丈的心中浇了一盆凉水，虽然没有让他彻底熄火，却也让他有些发热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让他们清晰的认识到，他们远没有想象的强大，自己的敌人也远没有想象的孱弱无力。 反倒是狄克龙的神情异常平静，从小的苦难经历早就将磨炼的百折不挠，对于任何事情都会持有一种悲观的态度，包括奴隶角斗士起义军的命运。 他们现在的状况远要比他预想中的全军覆没，要好的太多太多，抱有这种想法，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狄克龙反过头安慰起斯塔巴克：“对于咱们来说，这未尝不是一场好事，咱们的人数虽然少了一大部分，但是咱们的战斗力不见的减多少。” 斯塔巴克环目一看，可不是，能跟着他们冲杀出来的，大部分都是奴隶角斗士，剩下的一部分也是体格健壮，能跑能跳，至于那些老弱病残，早就死在了城防军的铁蹄屠刀之下。 这场追逃战，等于变相为奴隶角斗士起义军筛选了一遍，剩下的都是好苗子。 “败了就是败了，没有什么好掩饰的，是我考虑不周，没有预料到对方的突然袭击。”斯塔巴克主动承认错误。 一个心智坚毅的人，不一定是冠军骑士，但是每一名冠军骑士，必定会是百折不挠之辈，否则的话，他绝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斯塔巴克自然也不例外，这点挫折，远远不到将他击倒在地，陷入自怨自艾不肯爬起来的程度。 “这是我们做出的共同决定，怎么怨你呢？若论责任，我们是共同的。” “没错，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博格那头肥猪生出来的杂种，如此大胆，如此果决，竟然敢主动出击，若是咱们早有防备的话，胜负还是未知数，一旦挡住了她的第一波冲击，咱们就能顺势反攻进费伦城堡。” “这只是无用假设，咱们现在都坐在这里了，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咱们现在最紧要的是确定下一步计划，若是没有共同目标，士兵很难齐心，力量也没法往一处用。” “此话在理，有目标了才有动力，而且咱们现在又面临军需补给的问题，必须在粮食断绝之前，打下下一座城市，我建议在这之前，将所有的粮食聚集起来，统一调度支配，限量供应，直到获得新的粮食补给为止。” “我同意。” “我也同意。” “方法是好方法，只是未免显的不够公平，毕竟有些人带的粮食多，有些人带的财宝多，按理说，这属于私人财产。” “就咱们现在的情况，有什么私人财产不私人财产的，咱们是一个团体，若是这个团体败亡了，就算他守着一座金山，也没命花，若是咱们成功了，还会在乎这一点点财产不成？甭管是粮食还是财宝，一律集中起来，统一调配，等到度过眼前难关，再根据情况补贴他们。” 斯塔巴克重哼一声，态度强硬。 “现在还没到讲法律和人情的时候，一切以强权为准，若是谁不服，让他直接来找我，我会用拳头说服他。” “不必如此激进，我们会尽量说服自己的手下，若是说服不了，再用强硬措施不迟。” “斯塔巴克将军，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尽量处理好一切。” “也好，你们只有一夜的时间，明天我就要你们的结果。” “斯塔巴克将军，没问题，你就等着瞧好吧。” “这里距离那个私生女开办的医院应该不远了，咱们要不要顺手将那里灭了？顺便将里面的医生抢来？咱们现在的伤患也不少，若是有几名医生随军，伤兵死亡数量将会大幅度下降。” “这是公报私仇，安吉贝娜率领军队击溃了咱们不假，可是与安吉贝娜医院半点关系没有，咱们若是这么做，就真的与流寇无疑。” “更何况安吉贝娜医院与医疗所一脉相承，曾经救助过不少兄弟，若是咱们真的这么做，只怕会让兄弟们寒心，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 “不过咱们倒是可以顺道上门求医求药，他们一直号称不分种族、不分阶层，自凡是病患一视同仁，说不定他们会给咱们提供帮助。” “派人试试也无妨，但是一定要注意，不要动粗，一旦动武，关系就不可挽回了。” 肖恩一开始为医疗所定位的超然地位开始起作用了，作为一个救死扶伤的机构，只要站在中立角度，一般不会有人将其往死里得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用到人家。 至于圣以太教廷和奴隶主中的激进派，纯属他们保守无知，根本不相信新医术有那么厉害。 不过奴隶角斗士起义军注定要失望，早有准备的安吉贝娜早将医院的人撤空，她可没肖恩那么大的自信，不愿意里面的任何人受到伤害，她还指望这些人作为架子，帮她开办更多医院呢。 安吉贝娜显然已经尝到甜头，这种公共医疗机构的真正作用并不是赚取多少金币，而是能够从中收获的巨大声誉，对于有野心、有想法的她来说，诱惑力更大。 奴隶角斗士起义军只能遗憾离去，出于保险起见，他们冲着距离索罗城最近的城市扑了过去。 肖恩是在中午时分离开的索罗城，安吉贝娜没有来给他送行，她现在正忙着打扫战场，安抚索罗城市民。 相比起以前的低调，现在的安吉贝娜要多高调就有多高调，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并且建立自己光辉、正面形象。 目前来看，效果颇佳。 一来这个家伙很会选择出击时机。 若是选择出击的时间早了，索罗城的市民还没有遭受奴隶角斗士起义军的祸害，还没对他们产生刻苦铭心的仇恨，感触自然不深。 若是出击晚了，奴隶角斗士起义军都跑光了，若是那个时候跳出来，不仅不会获得美名，反而落得一身骂名，无论他们怎么控制舆论，不作为的帽子，依旧要结结实实的扣在她头上。 现在则是刚刚好，不早不晚，即让市民们感受到了切骨之痛，又没让奴隶角斗士起义军顺利脱身，给他们一种为他们复仇错觉。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出击以辉煌胜利而收尾，这无疑为她身上的光环增色不少。 很多市民都记住了在索罗城危难之际，那个比他们女儿、孙女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带着朝阳光辉，踏马而来。 二来安吉贝娜很会造势，将自己的地下势力全部调动起来，制造、引导舆论，只有做到广为人知，形象才算立起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达内尔见闻记（求首订、求月票，二更） 返回大山的路程也很顺利，阿尔维利亚率领的那队精锐骑士功不可没，人数虽然不多，可全部由武装到牙齿的正规骑士组成。 小规模的起义军溃兵，还不够他们一个冲锋，只要脑子不犯抽，绝对不会主动往他们面前凑。 除此之外，队伍中还多了一位肖恩意想不到的人——前圣以太之剑团长、流浪传教士、掌控级术士、冠军骑士达内尔希伯来。 不是肖恩邀请他，而是他听说肖恩要离开，像狗皮膏药一样，死缠烂打的跟在他屁股后面，非要跟他一起回安迪斯山脉，搞的肖恩十分头疼。 对方虽然对圣以太教廷有着种种不满，可毕竟没有真正脱离圣以太教廷，而永夜军团此刻正处于大发展状态，现在掌握的力量不一样了，很多曾经处于设想中的东西，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谁知道这位前圣以太之剑团长的接受能力有多强？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犯忌讳的东西？ 一旦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他，让他的职业病犯了，高举圣剑审判一番，永夜军团可是没有人能拦得住他，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可问题是对方的实力在哪里摆着，虽然人家从来没有用武力压过人，可与他对话，总有一些顾忌，很难硬气起来，咬咬牙，最终还是答应了。 从这段时间的接触相处来看，达内尔算是一名比较豁达的人，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比较强。 从新式医术便能看得出来，达内尔曾在肖恩面前有意无意的，表现出对解剖有着浓厚兴趣。 除非脑子进水，肖恩才会承认自己曾经解剖过尸体，更别提带着达内尔一起解剖。 圣以太教廷教义中，可是明确规定不得擅自破坏尸体，更不准研究灵魂，他们认为那是神的领域，凡人去研究它，是对神的最大亵渎。 不过一路上，肖恩还是将永夜军团最近研究出来的东西在脑子中过了一遍，多是农业技术革新方面，应该没有需要保密和犯忌讳的东西。 真正的好东西并没有放在雅各布古河道，而是被安排进了大山深处，比如炼铁炒钢试验、黑火药配置等等。 农业技术革新，肖恩压根就没准备保密，若是能够经达内尔之手传播开，反而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毕竟整体耕种技术提升了，才能够制造出更多的财富来。 只要财富创造出来了，肖恩有无数办法将他们搜刮到自己手中。 若是整个世界都处于贫穷大环境之下，他经商才能也英雄无用武之地。 这方面的技术很多并不是肖恩剽窃自另一个世界，不要低估了这个世界劳动人民的智慧，诸如水车、水磨、风磨……这个世界都存在的。 肖恩甚至在一本古安迪斯帝国典籍上，发现了关于水锯木材切割厂的建造详图，这里面详细的讲述了如何巧妙利用水流，将其变成动能，切割大型木材，工作效率是人工百倍。 可现在，鲜少听说过有这么现代化的加工厂，显然知识由于时间、战争等多方面的原因，出现了断层，一些好东西没能流传下来。 不光如此，那些水车、风磨等智慧结晶，大多数只在小范围流传使用，并没有大面积推广开来。 这与拜伦联盟自身结构有着直接性关系，内部的分歧和敌对，让他们很难做到技术交流，没有一个强力政府进行推广，仅凭低层平民自发推广，效率极为低下，需要无比漫长的时间作为背景，动辄需要几代人。 永夜军团需要做的便是将这些现成的东西拿过来，进行改良，然后用在自己的身上。 尤其是风车风磨，是永夜军团主攻方向。 雅各布古河道虽然流水萎缩，却是最大的风口，每年三分之二的时间，这里都刮着各式各样的风。 有这样的天然条件，自然要充分的利用起来。 等到肖恩再次回到安迪斯大山的时候，入目的便是林立的风车风磨，如同一个个巨人士兵，沉默的矗立在山口、山坡、谷口……任何适合建造他们的地方。 虽然从山鹰传讯中，了解了永夜军团的建设进度，但是纸面上的东西终究是空的，远远没有实物来的具有震撼力。 永夜军团的大建设速度，甚至超乎肖恩的想象。 永夜军团现在连政府都算不上，顶多是一支独立军团，很多事情都是典型军队做派，管理这方面或许不是最好的，但是论效率绝对是一顶一的。 尤其是他们还处于新生阶段，最为淳朴不过，所有人合着力往一处用，想不创造奇迹都难。 心里有所准备的肖恩尚且如此，更别说是初来乍到的达内尔，一路上就没合过嘴。 “这里真的是安迪斯大山？不是小亚细亚平原？”达内尔已经不知道第几次问这个问题。 足迹已经遍布整个阿沙恩大陆的传教士，不是没见过比这更宏伟的人类建筑，他甚至连号称上古世纪巨人的遗址都参观过。 只是眼前情形与认知传言反差实在太大。 在他的想象中，安迪斯山脉应该是蛮荒之地，那些山民就算不过着茹毛嗜血的生活，必然也是穷困潦倒，居住在山洞中也不是不可能。 有这样的想法，除了受曼育军领中的传言影响外，同样也是受他这么多年的游历见识影响，他走过这么多地方，唯一能够像样的、称得上像人一样生活的，就小亚细亚平原地区——贵族不算，无论在多么贫瘠的土地，这群高高在上的人，都过着相对奢侈富裕的生活。 除此之外，无论是其他领地还是奥丁兽人，低层人的生活条件，都让人不敢恭维，至于肯塔纳冰原的野蛮人，在冰天雪地中与他们大干了一场，差点沦为他们的口粮之后，达内尔就不予评价了。 一个被极端恶劣环境逼急了，什么都敢吃的种族，若不是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文化传承，跟野兽没什么区别。 安迪斯大山应该同样属于穷山恶水，固然出了肖恩这样的人，也属于极个别的少数现象，毕竟在任何种族中都有人尖，拥有远远超出这个种族正常生存环境的修养与知识，这改变不了安迪斯人整体困苦的局面。 从眼下的情形来看，他的想法大错特错。 要不是周围入目的是连绵不绝的大山，他还以为到了小亚细亚平原，只有在那里，他才见过这么密集的风车风磨。 “没错，马上就要到地头了。”肖恩矜持的笑着道。 “这么多的风车风磨做什么用？你们这里有这么多小麦去壳磨面吗？” 达内尔有着与自身年龄不符的旺盛好奇心。 “再往前走，你就知道了。”肖恩含糊其辞，他现在心中也没底。 等到翻过一座小山梁，眼前情形发生了巨大变化。 两山之间，是一望无际的田地，无数人正在上面忙碌着。 妇女在前面牵着缰绳，身后拉着一头头一人多高、壮硕的四角高背山牛。 强壮的男人在后面挥舞着长鞭，扶着挂在牛身上的耕犁，所过之处，翻开的土地足足有两尺深，力大不亏这句话在四角高背山牛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翻开的土地黑黝黝的，里面充斥着还没完全腐烂的落叶，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特有的泥土气息。 后面还跟着一群孩童，驱赶着一群群鸡鸭在翻开的土地中找食，时不时的会传来一声惊喜欢呼，显然在其中找到了诸如冬眠长蛇或者田鼠的老巢。 前者自身就是最好的犒劳奖品，只要将他们的内脏清理干净，剁成块，扔进锅中煮熟了，再加上一点野葱野蒜和一小撮盐巴，就是一锅上佳蛇羹，口感鲜嫩，是冬末春初，山里孩子难得吃到新鲜肉食的机会，就算是七八岁的安迪斯人孩子都会做。 后者除非有一条好猎犬，否则想要捉到它们很难，不过顺势摸到它们的老巢，会有一笔额外大收获。 安迪斯山脉的田鼠与松鼠是远方亲戚，都有着储藏大量食物过冬的习惯，一对田鼠的粮仓中储藏的各种坚果、种子多达十几磅。 用锅翻炒熟了，就是绝佳零嘴。 尤其是永夜军团又推出了咸炒、五香炒、沙炒等多种吃法，味道更全面了，不光安迪斯人愿意吃，外来的商队也愿意大量采购。 很多孩子都盯上了这些小东西的库藏，今年冬天没少祸害它们，好多小屁孩的腰包中鼓鼓囊囊的，成了家中第一财主。 不过这种财富通常捂不了多长时间就被大人抢走了，美其名曰保管，等长大了再给，哭闹结果，只是让自己屁股蛋子上多挨两巴掌。 在这一点上，无论那个世界、哪个种族的父母都有很大共性。 不过这些小屁孩可都是要接受永夜军团派的老师教育的，虽然不过一年半载，但一个个都变的猴精，吃了几次亏，就跟家里大人斗智斗勇，每次回家不仅不显摆，总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好点的还主动往家中交三瓜两枣，小气的就称没收获，实际一个个都有自己的小金库。 眼下这种集体劳动时的收获，是没办法独吞的，不过能从中分一点零食，也心满意足，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满足的一群人。 “这……这……” 这一次达内尔没有办法拿小亚细亚平原作比较了，因为眼前的耕种情形，即便是在小亚细亚平原也不曾见到，更何况耕种的人都是安迪斯人面孔，识别标志相对较高的。 “听说安迪斯山脉中的四角高背山牛出了名的暴躁，有着一猪二牛三熊的说法，角斗场上常见到他们的身影，发起飙来，就算骑士也要退避三舍，他们是如何做到用于耕地的？为何如此温顺？” “你说的那是公牛，母牛若是从刚睁眼的时候养，性子相对温顺，山里人已经有数百年圈养历史，不过多数用来宰杀吃肉，用来耕地的都是自小阉割后的公牛，性子比母牛还要温顺一些，加上牛鼻环，与那些驯化多年的耕牛差不多。” “方法是好方法，就是手段稍显残忍了些！” 达内尔挑了挑眉，没有再多说什么，圣以太教廷的教义管的再宽，也仅限于人，这个人还指的是拜伦人，无论是安迪斯人还是奥丁兽人，都不在此列，更别说牲口。 “你们耕种的是不是太深了？效率也太过低下了，按照这种方法耕地，一头牛一天能耕多少地？能有十亩？若是我所记没错，小亚细亚平原，一匹驽马一天可耕地二十余亩地。” “能有六七亩就不错了，牲口也要爱惜着用，耕地当然越深越好，深耕有利于储水储气，为农作物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你看这里像是能大批量养马的地方吗？更何况山牛可没有马那么金贵，只要给它们充足的草料就能活蹦乱跳，只是在干活的时候给他们几口精细饲料就成！用什么样的牲口，没有更好，只有更合适。” “是我有些想当然了！我记得小麦应该是冬天种下，夏天收获，现在耕种，不迟了吗？” “你说的那是冬小麦，安迪斯山脉气候特殊，冬季漫长寒冷不说，春季气候干旱少雨，不适合种冬小麦，他们现在种的是春小麦，春种夏收，耐旱，耐风，株矮穗大，生长周期短，就是磨出来的面粉比起冬小麦的口感要差一些，不过在这年头，有的吃就不错了，没有那么多讲究。” “说得好，吃饱才是人生最大的事情。”达内尔赞同的点点头。 “果然事事皆学问，没想到种地里面还有这么多说道，这一次我跟着来算是来对了，这短短几周功夫，收获的东西，比我游历大陆一年收获的还要多，我就知道你小子肚子里面还有东西，果然没有料错。” “那些孩子们赶在着家禽在后面走，难道也有什么说道？” “开春万物复苏，翻地松土也将那些虫卵都带来了出来，赶着家禽走几圈，将那些冬眠昆虫、虫卵、草种啄食一遍，等到春小麦开始生长的时候，减少杂草和虫患，也省了喂家禽的粮食，岂不是两全其美？” “有道理，不对，这不是道理，而是学问，农夫我见过千千万万，却没见过如此面面俱到的农夫，这一定又是你教给他们的对不对？” 达内尔心中对肖恩的评价更高了一层，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而是一位来自银色联邦术士联盟的大学士。 不对，很多大学士都是夸夸其他之辈，总说一些云里雾里，听上去高大全的东西，实际上卵用没有，也就是糊弄糊弄那些贵族领主成，真正用处十分有限。 而从肖恩这里冒出来的东西，无论是新式医术还是这种看起来比较新颖的农耕技术，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这么一个人生在大山中，端端是埋没了。 第一百二十章 相聚（求首订、求月票，三更） “阁下实在太看得起我了，这些都是前人的经验，很多都是我从古籍中翻出来的。” 肖恩并非谦虚，只有一半的东西来自前世，他虽然出身农村家庭，等到他开始记事的时候，农村都开始往小康奔了，除了上岁数的中老年人务农，年轻人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走向大城市，包括肖恩，干农活的经历屈指可数，很多东西都属于半现代化，想借鉴也没机会，反倒是长大了，看各种杂书知道了不少有用的没用的。 另一半同样来自古安迪斯帝国典籍，关于农耕文明的一鳞半爪的描述，那个时代小农经济就十分发达，很多东西都达到封建文明巅峰。 认真讲，相比起古安迪斯帝国，拜伦联盟不是一种历史的进步，而是历史的退步，无论是经济还是商业，仰或是术法研究方面，拜伦联盟照着典籍中描述的辉煌的如日中天的古安迪斯帝国，根本没有可比性。 要不是古安迪斯帝国的统治阶层自己作死，内部将自己搞的众叛亲离，分崩离析，根本没有后来拜伦联盟什么事情。 “能做到前人做不到的，都是了不起的，研究古安迪斯帝国历史的智者多不胜举，但是没有一个做到你这种程度。”达内尔赞扬起人来，从不含蓄，就连肖恩这种脸皮比较厚的人都有点受不了。 就在说话间，一行数十人，快马加鞭的冲到了他们面前。 碎颅者麦基、永夜军团副军团长马歇尔、鹰眼特勤科头子雷尔夫…… 整个永夜军团的高层都出动了，他们所过之处，那些耕种的农夫纷纷停住了工作，向他们躬身施礼，那些孩童更是发出兴奋欢呼，跟着他们一阵狂奔。 这些安迪斯人并不一定认得这些人的身份，但是他们认得他们身上的服饰，那是永夜军团的标志。 他们对永夜军团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正是因为有这一群人的存在，他们才能过上眼下这种自给自足的生活，眼下的条件虽然比起在山中改善的相对有限，还没完全上手的耕种劳作比狩猎轻松不了多少。 但是他们在这种生活中看到了希望，改变自己，改变自己下一代命运的希望，只要他们肯付出自己的汗水和辛勤，日子将会变得越来越好，只要有永夜军团在，他们坚信这一点会实现的。 这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哈哈……雷，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准备老死在大山外面呢？是不是在大山外面转了一圈，发现还是咱们大山中好？还是咱们大山中出来的女人水灵？忘记了，你还是一个没开过荤的毛头小子，算算又长了一岁，今年也十六了，应该找个好姑娘伺候你了，夫人也是，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十里之外就能听到他的大嗓门、跟肖恩生冷不忌的，除了碎颅者麦基，没有第二号。 一冬不见，正值发育期的肖恩没太大变化，他一个开始往中年迈进的人，好似开始了第二次发育，身量变的更加雄壮，显然永夜军团最近伙食不错，没难为着他。 可怜他胯下的那匹战马，哪怕是精挑细选的，比周围人的都要高上一头，在麦基的胯下，依旧跟一只驴子差不多，两条大毛腿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习惯更是没有任何的改变，上手就想给肖恩一个熊抱。 肖恩急忙躲避，这个家伙邋遢的毛病虽然改掉了，身上异味没有以前恐怖了，但是下手没轻没重，被他勒一下的滋味绝对不好受。 砰！ 一个人的反应比肖恩的躲闪更快，从他身后蹿到了他身前，与碎颅者麦基撞了一个结实，两人不由自主的连退了数步。 为肖恩出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带回来的随从包子。 这次硬碰硬，看起来平分秋色，实际碎颅者麦基稍占上风，毕竟包子是有备而来，麦基毫无防备，他虽然想捉肖恩，但里面并没有几分力气，感觉不对，临时发力，顶多用出八成力道。 很显然，碎颅者麦基不仅体格有所增长，停步不前的实力也有所提升，很有可能已经踏入冠军骑士殿堂。 这对永夜军团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见识过冠军骑士恐怖个人武力后，肖恩的观点发生了微妙转变。 在大型战场上，一两名冠军骑士的影响力将会受到削弱，规模越大的战场，削弱的越厉害。 但是在局部小型战场上，每一名冠军骑士都是大杀器，若是没有相抗衡的高端武力，自己一方将会很被动。 而永夜军团现在最有希望走到这一步的有四个人，一个碎颅者麦基，一个自己的新侍卫包子，一个医院骑士阿杰尔，另一位则是自己的母亲艾琳娜女士。 但是算来算去，将来真正能上战场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碎颅者麦基。 别的不说，单说艾琳娜女士，就算她能走到这一步，不到万不得已，肖恩绝对不会允许她上战场的，更别说是送她上战场。 人性都是自私的，肖恩从来都不否认这一点，不想让自己的母亲上战场，他也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更何况艾琳娜女士真正的价值，从来不在这方面，为医术献身，才是她现在最大的追求。 当然了，讨论自己的母亲的价值，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医院骑士阿杰尔，他效忠的是艾琳娜女士和她所代表的医学，想请他出手，并不容易。 包子更不用说，在他的智商没有恢复之前，注定只能做肖恩的专属侍卫，哪怕成为冠军骑士也是如此。 从刚刚的反应来看，做专属侍卫倒是真的挺合适，发达的野兽直觉，让他更容易察觉潜在的危险。 现在麦基能先走到这一步，那是最好不过。 更何况，这次回来，自己身边还带了一位绝顶强者，自然要好生利用一番，就算麦基没长进，未来一段时间也要让他有长进。 “吆喝，有把子力气，他不会就是你在山鹰传讯中，所说的那位新侍卫包子吧？不错，不错，好久没跟人尽兴的打过了，正好热热身。” 碎颅者麦基是典型的武疯子，每天最大的兴趣就是跟人切磋——势均力敌的切磋，他对虐菜没兴趣。 可是永夜军团中哪来那么多大骑士跟他放对，能被他祸害的，基本被他祸害遍了，没事见了他都远远躲着走。 猛不丁碰到一个力量与自己相差无几的，顿时手痒难耐。 “包子！” 包子一脸警惕的望着碎颅者麦基，余光扫向肖恩，他只是脑子出了问题，智商出现了下降，但不傻。 “包子，回来，朋友。” 肖恩安抚了一下包子，冲着麦基笑骂道。 “你就是这么欢迎我回来的？现在好歹也是个大人物，一举一动有无数人盯着呢，在路边跟人大打出手，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想要切磋，以后有的是机会，没看到还有客人吗？” “哈哈……见猎起心，客人，见笑见笑！” 碎颅者麦基摸摸自己的大光头，望向达内尔的时候，瞳孔明显缩了缩，很显然，他已经察觉到了达内尔的不同寻常，眼前站着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怪兽。 碎颅者麦基不是傻子，他对虐菜没兴趣，对被虐菜同样也没兴趣，他敢挑衅自己能看透的包子，却不会主动招惹不知深浅的达内尔。 遗憾的是，他现在已经被某人盯上，准备硬生生的将他送上人生巅峰，过程必然谈不上美好，可以预见，未来一段时间，他的生活将会灰暗无比。 “我最喜欢像你这样的直爽性子，等有空一起切磋切磋。” 达内尔笑眯眯的，不知真假的回应了一句，他也是走过南，闯过北，爬过雪山，踏过草地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早就成为一种本能。 这也是达内尔虽然表现的很和善，肖恩却潜意识的提防他的原因，因为他也分不清对方究竟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将军，你能回来太好了，我刚刚接到情报，索罗城那边发生了叛乱，我们还在商议要不要派人去接你回来呢！” 马歇尔、雷尔夫等一众永夜军团高层纷纷上来见礼，感情并没有因为一冬的分别而有所生分。 这其中肖恩的先见之明功不可没，当初他力排众议将阿诺从哨兵队调到工兵队驯鹰，很多人不理解，表面上不敢说，私下中却议论肖恩玩物丧志。 现在证明，安迪斯山鹰是比信鸽还要优秀的传信使者，它不仅拥有更快速度，还因为它属于猛禽行列，飞得更高，能捕捉它的大型猛禽基本跟不上他的速度，那些小型飞鸟就是它现成口粮，续航能力更强。 这一冬天，肖恩与永夜军团始终保持着每天一封信的频率，除开始两天认道，花费了正常较长，等到传信山鹰认道完毕，三百多公里直线距离，一来一回不过半天时间，从未有延误。 在这个年代，这样的通讯效率，堪称实时。 唯一缺陷，驯化驯养难度远在信鸽之上，虽然已经精挑细选了十几名非常有天分的学徒跟着阿诺，不过也就能打打杂，真正得用的还是阿诺亲自调养出来的山鹰，想大规模应用，还有一段漫长的路要走。 阿诺同样在迎接肖恩的人群中，虽然他现在的品衔不高，但是作为特殊人才，地位却不低，随着培养出来的山鹰数量扩大，他的价值将会水涨船高。 就算是现在，永夜军团的所有军官都将他当宝贝一样供着，因为定点传信只是山鹰的最初级用处。 空中侦察、军团移动传信，将会是阿诺接下来主要努力方向，一旦实现，多兵团联合作战将不再是纸上谈兵。 阿诺整个人洋溢着奋发向上的气息，比起一年半前的死气沉沉，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一份适合他的工作固然有很大的功效，永夜军团的对症下药，同样功不可没。 当初也不知道谁出了一个馊主意，说是这些人之所以变的这么消沉，多数是因为家庭被毁，没有了生存下去的动力。 原先的家庭没有了，为什么不为他们组建一个新的家庭？ 有了新的家庭的拖累，他们不就有生活下去的动力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正为这些人头疼不已的新任永夜军团附属医院院长查尔斯，选了十个比较具有典型的人，开始了媒婆旅程。 没想到歪招也能治病，还真有四位被治好了，组建了新的家庭后，尤其是有了自己的新孩子后，这些原本沉溺在无望世界的人，再次有了新的希望和奔头。 另六位身上的效果虽然没有这四位显著，但是自我毁灭的欲望明显减弱了很多，进入了可控范围内，这让查尔斯看到了一丝希望，准备大力推行这种治疗方法。 至于对那些嫁给他们的女人人不人道？ 根本没有人这么认为，能被永夜军团特殊照顾的，不敢说出类拔萃，至少在某一方面有一技之长。 不是永夜军团势利，而是他们增长速度太快，有些地方难免照顾不到，平时一个丢在人群中都不惹眼的，就算精神出了问题，也很难被注意到，毕竟这些人通常都已经变成孤家寡人，永夜军团得到消息的时候，通常是得到他们死讯的时候。 这年头可没有精神病这一说，自凡是有点能力的男人，都容易招女人喜欢。 她们的观念很朴实，能够养活家庭的男人都是好男人。 安迪斯人可是典型女多男少的格局，不乏那些虎视眈眈的寡妇少女，永夜军团那些棒小伙他们没机会，附属医院的那些人还没机会吗？ 阿诺便是四名幸运儿中的一位，有了新儿子之后，他又找到了人生奋斗的目标，这一次他绝不再重蹈覆辙。 “达内尔阁下，你若是感兴趣的话，我安排人带你四处转转，四处看看？”肖恩问道。 “这再好不过。”达内尔从善如流的道。 听到那一声将军，达内尔就知道了很多事情，很显然对方有一些事情要商议，不方便让他知道。 不外乎就是曼育军领产生了大动荡，他们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这种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你打我，我打你的事情，达内尔见多了，也早厌烦了，听这个，他还嫌污了自己的耳朵，还不如看田间那些孩童掏田鼠洞更有意思！ 更何况眼前的所见所闻，颠覆了他人生前半个世纪的认知，感兴趣的地方实在太多太多，巴不得自由活动，只是碍于初来乍到，不方便提。 现在肖恩主动提及，自然求之不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军官扩大会议（求首订、求月票，四更） “雷尔夫，带达内尔阁下四处转转，没有阁下不能看的东西。” 这个任务非脑子转得快、嘴皮子最活泛的鹰眼特勤科的鹰脑雷尔夫莫属，相信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明白！”雷尔夫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达内尔阁下，请跟我来，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麻烦先生了。”达内尔客客气气的回应。 两人刚刚离开，性子最急的碎颅者麦基急吼吼问道：“这个家伙究竟什么来历？我还从来没在人的身上感受到过这么大的压力？这人绝不是冠军骑士这么简单吧？” “算你聪明。”肖恩简单的将达内尔的身份来历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将一众人惊的嘴巴可以塞下一个鹅蛋，碎颅者麦基挑着大拇指道：“唐不愧是唐，这运气绝对没话说，出去开个医疗所，不仅能捡一个大骑士回来，将一个领地搞的风雨飘摇不说，还能忽悠一个绝世强者回来，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不是我的本事大，而是适逢其会，就算没有我的医疗所，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肖恩认真的纠正道，“这个人咱们目前招惹不起，一定要当神灵一样供奉起来，该捂严实的一定要捂严实，有他在的这段时间，大山里面能少联系就少联系。” “这个恐怕不行吧？”马歇尔有些为难的道，“炼铁炒钢正在关键时刻，每天都需要大量的焦煤做实验，这个都是从曼育军领那边运输过来的，联系没法断。” “炼铁炒钢处于试验状态，又不是大生产，就算是消耗的焦煤再多，也不可能是天文数字，这一冬运过来的数量也不少，存货够坚持一阵子的，实在不行就暂时停了，曼育军领那边乱成了一锅稀粥，你还指望煤炭能正常运来？” 肖恩显然在这个问题上已经深思熟虑过。 “炼铁炒钢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不急于一时，若是能够趁着这次机会掌握几个露天煤矿场，就算是暴露了，也不会受限于人。”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马歇尔点点头道， 技术革新方面，不同于军务，肖恩最具有发言权，听他的一准没错，以后会不会错不知道，至少现在没有出过。 “曼育军领那边的情况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一句话半句话说不清楚，等一下我会详细介绍，我先前山鹰传讯要求的卫长以上全体会议，准备的怎么样了？”肖恩很快进入了永夜军团将军的角色，开始了高效率做事风格，因为时间不等人。 阿尔维利亚已经进入了巴士底，正式拜见巴士底守军的最高统帅帕特莱姆男爵大人，肖恩并没有等他们会面的结果。 因为他知道结果不会有任何的意外，安吉贝娜丢出来的诱惑实在太大，根本不容帕特莱姆拒绝，就算当事人不愿意，他身边的那些人为了自身的权益，也会推他出头——黄袍加身就是这么来的。 在阿尔维利亚拜见帕特莱姆之前，安吉贝娜已经与帕特莱姆身边第一红人康拉德，进行了秘密会面，达成了共识，他也在阿尔维利亚此行的队伍中，他会竭尽全力促成此事。 肖恩虽然与他打过几次照面，说了几句不温不火的闲话，但是对方言语之间无意中流露出来的雄心壮志，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这种人是不甘于平淡的，他喜欢的是乱世而非太平盛世，有这样的人在身边，没事情也能给你惹出事情来。 至于究竟是枭雄还是狗熊，那就需要时间验证了。 这个世界上从不缺乏这样的人，但是真正起来的又有几人？ “卫长以上军官全部召集回来了，就等你回来主持会议了，什么时候召开？” “立刻，马上！” “好，我马上派人召集。” 肖恩顾不得满身风尘，直接进了永夜军团驻地的会议室。 这里与其说是永夜军团驻地，不如说是永夜军团的一个临时指挥部。 除了一开始建军的时候，永夜军团集结过外，过去一年中，永夜军团都以卫为单位，驻扎在各地，带领山民屯田建设，他们的训练量只有驻扎在城寨联盟交界线的碎颅军团的三分之一，剩下的时间都在各种基建劳作中。 好在永夜军团一直将思想教育放在第一位，不停向永夜军团士兵灌输大生产光荣，他们这是在战斗，与贫穷和饥饿战斗，只有战胜它们，军团才能够发展壮大。 目前为止，永夜军团除了偶尔会听到几句抱怨声音，更多的是积极向上的一面。 听说消失了一个冬天的将军不仅回来了，还要召开军官扩大会议，这些卫长、副卫长一个个兴奋的不得了，很多人连夜赶来。 作为一个军团，成立至今，还没真真正正的打上一仗，就连自己的将军动辄失踪一个冬天，肚子中一点怨气没有，那是假的。 亏的他们大多数都是少年军出身，对肖恩有足够信任和信心，知道自家将军不会无的放矢，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深意。 虽然这种信任和信心具有很大的盲目性，但事实证明，肖恩并没有辜负他们这种信任与信心，刚开春就带回一个惊雷般消息。 曼育军领爆发了大规模的奴隶角斗士起义，最高统治者博格大公，身负重伤，奄奄一息，整个军领陷入了动荡不安中。 虽然肖恩一再否认，说自己只是适逢其会，但是那些一知半解的中低层军官，依旧将这个功劳记到肖恩头上，让他本来就无比耀眼的光环，变得更耀眼。 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很多相熟的中低层军官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分享着自己的情报和看法。 “将军就是将军，走到哪里都能带起一阵腥风血雨。” “腥风血雨？不会用词，就不要乱说话，听着将军好像屠夫一样，这叫谋划，懂不懂，听说将军在外面开了一家医疗所，那手精湛的医术，将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土豹子，震的不行不行的，救人无数，光是抽调军医学徒就多达十几名，仅仅一个冬天，一个只有一个店面的医疗所，就发展成了占地面积达到一个庄园的医院。” “我也听说了，那些自认高人一等的拜伦人，竟然没见过面条，筷子都不会用，有人一边吃一边流泪，旁边有人问他为什么？那人说，他以前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吃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以后回家怎么吃饭？” “哈哈……一个面条就好吃到哭，要是让他尝尝饺子的味道，他还不活了不成？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那还用说，咱们将军的医术在咱们大山中可是远近闻名，给他们治疗，简直就是浪费，想要开医疗所、开医院，在咱们大山中开就是了，病人绝对络绎不绝。” “这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将军是为了试验新药、研究新式医术，拿山外那些憨货练手，等到成熟了，自然会让咱们受益。” “将军这一招实在是高。” “你们说这次军官扩大会议的主要内容是什么？会不会趁势对曼育军领动刀兵？” “动一定会动的，但是究竟动得有多大，很难说，毕竟咱们现在的状况很尴尬，一来，咱们扩张的速度太快，盘子太大，若是盲目扩张，弊大于利，将军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就算拥有再多的土地，不精心打理，也没有任何意义。” “二来，咱们的大部分屯田刚刚开垦出来养熟，今年才开始大规模产出，战争打的就是一个后勤保障，只有充足的国库和粮草，才适合动刀兵，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修生养息，稳重起见，咱们最少有三年的大丰收，才适合图谋其他。” “其三，就是咱们身后的那个城寨联盟，平时就不安分，一旦咱们采取大动作，对方必然会跟着动，吃下咱们是不可能，但是给咱们添乱却绰绰有余，就算是采取大动作，也是先将这个毒瘤铲除掉，不过眼下条件还不成熟，咱们能够击败他，却没有帮没办法吃下他，什么时候能够将其一口吞下，才是最好的出手时机。” “说的好!说的太好了，分析的有理有据，每一条都直重要害！” 周围响起一阵激烈掌声，原来只是小圈子的讨论，但是最后一个人的长篇大论很是出彩，加上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吸引了一圈人。 尤其是出言赞扬的人，更是将其吓了一大跳，众人纷纷施礼道：“将军。” 赫然是肖恩一行人到了，刚刚众人讨论的太过热情，竟然没发现他们的到来。 尤其是刚刚高谈阔论的年轻人，有些面红耳赤，露出了少年人特有的腼腆，完全没有了刚刚的高谈阔论的神采，手忙脚乱的道。 “将军谬赞，这都是我自己瞎捉摸的，也就是吹吹牛，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那就更不得了，自己瞎琢磨就能琢磨的这么透彻，让我们这些绞尽脑汁才想明白的人汗颜无地！” “我不是这个意思！”少年人更慌乱了，偏冷的初春竟然热的满头大汗。 “哈哈……谦虚是种美德，但是不要随便谦虚，只是一句玩笑，不要介意，怎么称呼？看着有些面生。” “永夜军团第一团第一校第三卫副卫长凯尔曼向您报道。”凯尔曼行了一个标准军礼后，补充了一句，“我的老师是兰溪梨！” 凯尔曼的脸上闪烁着光芒，心中的兴奋言之于表。 不仅因为自己见到了自己最大的偶像，同时还被自己的偶像赞扬认同，这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兰溪犁先生的学生，难怪会有这么扎实的大局观。”肖恩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万事皆有例外，他带出来的少年军同样也有例外，兰溪犁便是其一，屈指算来，这位老先生今年六十有三，在安迪斯人中，算是少有的高寿，可以做肖恩的爷爷了。 但是这位固执的老人每次见了肖恩，都行弟子之礼，开口闭口都是老师，每次将肖恩搞的很是尴尬。 兰溪梨的个人实力倒是算不上有多强，但是经历多广却是很多安迪斯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比拟的，无论是安迪斯人最辉煌时期的出山劫掠，还是遭受博格大公伏击，转入衰落，他都曾参与其中，并且扮演者不大不小的角色。 说他见证了安迪斯人半个世纪的兴衰变迁，毫不为过，他又被称之为安迪斯人中的活字典，论到智者的名头，他远在肖恩之上。 肖恩是在七八年前，受人邀请，为其治病的时候结缘。 这位睿智老人学习欲望并没有随着年龄增长而降低，两人曾经探讨过很多东西，并不纯粹肖恩教授对方，也从对方身上汲取了不少知识。 肖恩的古安迪斯帝国语，包括大量的古安迪斯帝国典籍，都是从他那里誊录的，据说都是比较罕有的孤本。 论到对古安迪斯帝国历史的研究，兰溪梨远远在肖恩之上，他对古安迪斯帝国充满了向往，做梦都想让安迪斯人重现当年的辉煌，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这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兰溪梨受肖恩影响最大的应该是他的教学理念，在没有认识肖恩之前，他也是带学生的，不过是最传统的那种，精挑细选，手把手的教，吃住都在他哪里，即是他的学生，也是他的半个家人，他的仆人。 这种模式带出来的徒弟，自然不用说，能力姑且不说，学识绝对是一顶一的，但是效率就让人不敢恭维了，相比起肖恩流水线般的打造模式，兰溪梨几十年带出来的学生，还没有肖恩一批带出来的多。 兰溪犁虽然没有全盘采取肖恩的模式，不过也放宽了招收学生的标准，采取双重教学模式，有点亲传和外门弟子的感觉。 兰溪犁主要精力放在那些亲传弟子身上，只有一少部分在外门弟子身上，他们主要是由那些亲传弟子代授。 亲传弟子质量不会下降多少，又额外多了一大批可以用的外门弟子。 眼前这位应该是亲传弟子中的一员，这种大局观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只是没想到永夜军团连兰溪犁的弟子也收拢进来了。 “好好努力!”肖恩拍拍年轻人肩膀，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另眼相看随随便便给他更高待遇。 永夜军团现在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团体，正在努力打造一套属于自己行之有效的升迁制度，这是一个团体能不能走的更远，发展更强，做的更大，拥有超强凝聚力的关键。 因为个人喜好而破坏升迁制度，这是大忌，肖恩自然比谁都清楚，不会轻易触碰。 更何况，在无比注重能力的永夜军团，只要你有真才实学，早晚会有冒头一天，无需凭借某人赏识而上位。 第一百二十二章 都在成长（求首订、求月票，五更） “静一静，静一静，时间到，人员也到齐了，永夜军团副卫长以上第一次军官扩大会议，正式召开，应该二百九十二人，实到二百九十一人，鹰眼特勤科雷尔夫团长，由于特殊任务，缺席本次会议，现在我宣布，永夜军团第一次军官扩大会议正式召开。” 在过去一年中，永夜军团自身的规模只增加了一个团，由原先三个变成了四个，满打满算也不足万人，副卫长以上军官，充其量不过百人，加上自身比较特殊的碎颅军团效果，撑死一百五十人。 不过永夜军团却有一支比自身还要庞大一倍有余的附属工兵团。 这支兵团的高层由永夜军团兼职，最高设到团长，有五个加强团，军官配置与永夜军团基本一样，不过都属于加强性质的，毕竟相比起战斗，他们更倾向于领地内的基建，对军官的管理要求没那么高。 “现在进行大会第一项，由我们马歇尔副军团长为我们总结过去一年中，咱们过去一年的劳动成果，让我们用掌声有请，马歇尔副军团长。” 马歇尔在一片掌声中，快步走向了演讲台。 由于这次会议的规模太大，参加人数太多，又没有扩声设备，也没有索罗角斗场那种高超的回声建筑，会场呈圆形，发言人站在最中间，能够确保所有人都能听清发言人的发言。 与肖恩同岁的马歇尔在过去一年多中，变化很大，不光个头蹿了大半头，就连腰身也粗了一整圈，依旧如同一块大方砖，面目黧黑，皮肤粗糙。 显然没有少受风吹日晒，这让他显的比实际年龄大了两三岁，肖恩虽然是永夜军团的将军，但是很多实际事务，却是由马歇尔出面办理，尤其是肖恩当甩手掌柜期间，他才是永夜军团的最高长官。 亏得永夜军团的组成特殊，大部分成员对肖恩的忠诚是满值的，否则就肖恩这个德行，被人架空不要太简单。 繁杂事务是一块最好的磨刀石，也是催人成熟的一记良药，除了脸庞显的稚嫩外，无论是神情还是做派，都充满了老练。 不过一张口，那副正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依旧充满了喜剧成分，不过却没有一个人笑场，不仅习惯了，还因为他们中间很多人都是这副德行，永夜军团自身就是一个年轻的可怕群体。 根据现有统计数字来看，永夜军团主力军士兵平均年龄十七岁，主力军军官平均年龄十八岁，实际甚至还要偏低半岁左右，因为里面的很多士兵对自己的年龄也摸不准，按照体格浑水摸鱼的。 碎颅军团的平均年龄要稍微大一些，无论士兵还是军官都在二十一岁。 附属工兵兵团招收条件比较宽，工兵平均年龄在二十七，工兵兵团军官平均年龄二十。 士兵的平均年龄不说，在这个不在乎使用童工的世界，士兵平均年龄都不是特别高，尤其是那些满是炮灰的军团，但是军官平均年龄，绝对是匪夷所思的。 稍微正规的军团中，军官平均年龄一般在二十七八左右，这是人类年纪最好的时候，体力还没有下滑，人生经验也丰富，在场上不容易热血犯浑。 年轻也有年轻的好处，那就是凝聚力强，冲劲十足。 “在总结之前，我要先说上两句闲话。”马歇尔环目四顾，“最近一段时间，军心比较浮躁，很多士兵认为咱们荒废军务，认为士兵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够展现自己的价值，一心想要开战，不是想打山里面的那个城寨联盟，就是想将巴士底重新夺回来。” “一些军官在里面不仅不做思想教育，扭转这种错误的意识潮流，反而是推波助澜，今天在这里我给你们留面子，不挨个点名，也不批评你们，我就用真实统计数据，告诉你们，我们这段时间真的无所作为？你们只需要听，不需要做笔记，会议过后，会有一份精简版的数据统计表给你们，带回去，讲给那些士兵听听。” “在过去一年零五个月中，永夜军团共计收编、安置山民八万九千余人次，共计建立城寨一百二十三座，房屋两万一千余间，灌溉水车一百三十余架，风磨二百一十余座，大型加工工厂三座，铺路二百余公里，并且初步完成了计量单位的内部统一。” “永夜军团现拥有屯田五万公顷，山民自行开垦出来的良田有八万公顷，四角高背山牛驯化的耕牛八千余头，战马一万有二，至于山羊、山猪、鸡鸭鹅这样的家禽，总数量超过了百万。” 马歇尔每说一个数字，都会引来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那些年轻的永夜军团军官，一个个面红耳赤，既有自责成分，又有着掩饰不住的骄傲。 骄傲不用说，这些成绩中有他们创造的一部分。 自责则是因为马歇尔最初的批判中，他们都犯过这样的毛病，尤其是主力军团的军官们。 相比起附属工兵团，他们毕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永夜军团内部虽然一直强调平等，他们是人民的子弟兵，是为人民服务的，但是有一些年轻人的自视甚高是免不了的，尤其是面对附属工兵团的时候。 但是他们现在与附属工兵团干的是一样的工作，唯一区别就是待遇高出三成，训练强度和纪律远远要在附属工兵团之上。 长此以往，心中难免会生出怨气，出现一些非议实属正常现象，不过他们也就过过嘴瘾，该完成的建设和训练量，一点都不打折扣的。 但是当面对这些震撼人心的数字的时候，他们却由衷的惭愧，若是平时他们少点抱怨，带领着兄弟们再努力一些，这个数字说不定会更绚丽一些。 即便是这样，从无到有，短短一年半，近十万军民创造出这么多的财富，绝对值得自傲。 而且在场的很多军官都知道，马歇尔说的只是摆在表面上，不怕别人知道的数字。 至于深山中的医疗研究所、炼铁炒钢厂、缝纫机制造厂、唐氏镶钉甲加工厂…… 这些与军工和新工艺相关的单位，都属于高度保密级别，就算这些军官也是道听途说，将这些秘密烂在肚子中，绝不可能拿到这种场合说的。 不过他们都知道，那才是永夜军团未来的发展根本，别的不说，单说不足千人的唐氏镶钉甲加工厂，为他们从曼育军领搜刮回来的财富，就顶上永夜军团三分之一的财政收入。 这还是限制了供货量，大头都永夜军团自用的情况下，若是放开量，还不知道要在曼育军领引发怎样的震荡！ “至于军团的待遇应该不用我说多说，一年半前你们用的是什么装备，吃的是什么？再比比现在用的，吃的，穿的，我怎么听说有士兵吃猪肉吃腻了，想要吃素的？” 马歇尔最后的疑问句，引来哄堂大笑，这是永夜军团自上到下都知道的笑话，这种情况是在比较极端的情况下发生的。 一个百人卫的猪圈被山体滑坡掩埋了，砸死了几十头猪，正巧赶上阴雨连绵的天气，猪肉运不到兄弟单位那边去，只好便宜那个百人卫了，连着吃了一周的猪肉，最后一些没来得及处理的猪肉都臭了。 伙夫长为了不浪费，依旧大锅炖了给士兵们吃，将好几个身体结实士兵吃的上吐下泄，哭着再也不吃猪肉了，想吃素的。 那位伙夫长固然挨了军纪处分，这个笑话同样也流传开了，不过更多的是拿永夜军团现在的生活条件开涮。 “虽然这是极端情况下才出现的例子，但也充分的说明了咱们军团生活质量的提升，但是不要自满，光是我们吃饱了是不成的，我们还要让跟随、信任我们的山民同样也吃饱，也穿暖了，当那个时候，他们才会真心实意的拥护我们，若是咱们的生活都达到那个程度的时候，你们还认为那个所谓的城寨联盟是咱们的威胁吗？” “不是！”众军官轰然应诺。 若是一年前，同样的问题，他们或许还要犹疑一下，因为他们不确定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不，但是现在，他们毫不怀疑这一点。 只要再给他们两年，带着那些安迪斯人奔小康，他们或许做不到，但是脱离饥饿威胁，家家有余粮，却是小菜一碟。 若是老天作美，这两年风调雨顺，填满粮仓都不在话下。 就他们现在的生活条件，依旧馋的那些城寨联盟的山民直流口水，很多山民偷偷摸摸的举村举寨的前来投奔，城寨联盟严酷的惩罚政策都挡不住。 没办法，那些城寨联盟的将军们只能学习永夜军团，也跟着大搞各种建设和开荒屯田。 可问题是，永夜军团能做成的，不代表别人也能做成。 一者，城寨联盟没有永夜军团这么多出色的底层军官，不要小看了他们的作用，他们从中调配人手，鼓励士兵山民的劳作积极性，进行监督，合理惩罚，缺一不可。 没有了他们，就算是集结的人再多，也是一盘散沙，不仅不会发挥出集体的力量，反而会降低生产效率。 二者，城寨联盟内部存在着太多的利益纠葛，几十个将军首领，就代表着几十个利益团体，每人都想往自己的团体中搂点好处，结果自己人先争的不可开交了，就差付诸武力，光是这些事就分散了将军首领的大部分精力，哪还管下面的生产？ 最终结果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大生产搞的不尴不尬，内部也是矛盾重重，要不是有永夜军团这个强大的外敌存在，所谓的城寨联盟早就四分五裂了。 “辉煌的战绩不一定非要用刀兵创建，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兵法上策，我的讲话完了，感谢诸位的聆听。” 马歇尔最后抛出了自己的主论调，前面的数字都是为这个而铺垫的，也简单的引申这次会议的主题，作为永夜军团的最高层之一，他的发言绝不仅仅代表自己的意思。 在这之前，高层必然已经达成了共识，否则在会议过程中起了争执，对整个军团的和谐稳定是极为不利的。 或许是前面的数字太具有冲击性，下面的军官都送上了最热烈的掌声。 刚刚那名会议支持人再次走上前来道：“会议进行第二项，由永夜军团的军纪监察院院长查德监察长为我们总结一下过去一年的不足之处。” 作为一个高速发展的群体，不光是群体自身在成长，群体中的人也在成长，查德算是其中一个典型。 他走到现在的位置绝不仅仅是因为与肖恩的关系，而是像马歇尔一样，凭借自己的实力。 随着永夜军团的各项制度的健全，肖恩的影响力正在一步一步的减弱。 对于这种现象，肖恩不仅不会不高兴，反而喜闻乐见，因为这代表这个团体正在一步步走向成熟，等到什么时候永夜军团从他的阴影中走出来，才算是真正成熟。 查德能坐到现在的位置，说实话，肖恩都有些出乎意料。 在肖恩印象中，查德从来不是那种出类拔萃的那种，个人武力、学习能力在同期中，都属于平平，不拔尖也不落后，很多事情也不争先。 唯一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大概是当初他是村寨以及山道血战的幸存者。 就这么一个秉承中庸之道的人，竟然打败无数拔尖的竞争对手，坐到了军纪监察长的位置上，而且一坐就是一年半，无比牢固，到现在还没人能撼动。 提到查德监察长这个名字的时候，下面的军官情不自禁的整理了一下衣冠，坐直了身子，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标准化了。 显然在这一年半中，查德已经将自己的威名竖起来了，甚至还有了一个“笑面虎”的别称，因为他在人前依旧秉持着原先的中庸之道，和和气气，笑口常开，但是整治起军队军纪，却辣手无情，谁的面子都不卖，包括肖恩的。 他最出名的一件事情就将是上门求情的肖恩和马歇尔轰出了办公室，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发展基调（求首订、求月票，六更） 原话现在早就被传的广为人知，‘规矩是你们立的，你们现在反过头来破坏规矩，这不是拆自己的墙角？只要有我查德在一天，这种事情就不允许发生，想要过这一关，先将他从这个群体中踢出去。’ 结果是肖恩和马歇尔，这两个上门求情的将军与副将军，将自己关了三天禁闭思过。 那位他们帮着求情的军官，一撸到底，从校尉变成小兵从头来过，本来他的过错没有那么严重，顶多连降三级，可是当肖恩和马歇尔出面求情，触及了永夜军团军纪，查德为了守护永夜军团刚刚立起的军纪，采取了从重处罚。 说良心话，这还真不是永夜军团高层集体作秀，而是那名校尉做的事情，不合法但是合情，永夜军团军纪又刚刚立起来，一些事情模棱两可，可以打个擦边球。 结果撞到了查德的枪口上，被崩的灰头土面，也是他们两个活该。 至于查德有没有拿这件事情作秀，树立自己的公众威信，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因为自从出了这件事情后，查德从未在私下场合与肖恩和马歇尔单独相聚过。 查德态度很明确，作为军纪检察院院长，虽然不是站在肖恩、马歇尔这些高层军官的对立面上，但是负有监督监察职责，在卸任之前，不适合交往过密，一切都是为了永夜军团集体利益，他对他们个人不抱有任何意见。 事实上，秉承这种态度的，不仅是查德，所有军纪检察院的军纪监察都这个德行，一个个一板一眼的不像话，做事更是秉公执法。 哪怕原先出身自永夜军团，也会自动疏远与原先同事的关系，除了前面有查德监察长作为表率外，这么做也方便日后好开展工作，他们总不能效仿查德监察长，等到别人求上门了，再将别人骂出去吧？ 这种气魄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因为这么做了，会将自己推到悬崖边上，只能进，不能退。 到现在查德监察长背着作秀嫌疑不说，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盯着，一旦出现任何问题，将会有无数人乐于举报他。 肖恩虽然没有在公开场合表扬过查德监察长，但是在私下场合，不仅没对对方落自己面子不悦，反而对他的这种工作态度却是大加赞赏。 这是一名真正军纪监察院院长做派，有这种人在，何愁不公？何愁永夜军团不发展壮大？ 相对永夜军团的繁荣昌盛来说，自己的面子又值几个钱？更何况，这件事情上，本来就是自己错了，又有什么可不悦的？ 这种做事风格才叫真正成熟，哪怕查德里面有作秀成分，肖恩也会给予支持，只要他能够将这种秀做一辈子，他也期望看到更多走向成熟的永夜军团军官士兵。 相比起肖恩的开明豁达，马歇尔心中一直有疙瘩，认为军纪监察院处罚太重，有拿那名校尉做典型的嫌疑，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双方为这个问题一直在较劲。 只要是在规则之内的较劲，肖恩是不予理会的，监督与被监督的关系，是不可能太和谐的，若是真和谐了，里面反而有猫腻，容易产生窝案，监督机制形同虚设。 那名校尉能够从永夜军团中脱颖而出，自然是有能力的人，哪怕是当一名小兵，也有知耻而后勇的劲头，有危险、有困难的活，抢着往上上。 仅仅大半年功夫，又从小兵一步一步的重新提拔上来了，成为了一名卫长，现在就在大会中间，这种提拔可是在军纪监察院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任他们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他自己重新提拔回来不说，在他带领下的伍、伙、队、卫，都树立起了敢闯、敢干、吃苦、敢打的狠劲，成为全军有名铁卫，倒也没有辜负肖恩与马歇尔为他挨的那一顿骂。 “永夜军团过去一年的情况，总体来说是不错的，没有发现一例大奸大恶，有一些非原则性错误，也是情有可原，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中，再接再厉，创造更多的辉煌。不过有一点我再次重申，我们军纪监察院是秉公执法，执法过程中不掺杂任何的私人恩怨和私人情绪。” “若是有执法人员在执法过程中，公报私仇，随时可以向我检举，广场上的检举信箱，在军纪监察院成立的第一天就已经安装了，一旦发现，我们将会对这种知法犯法的人员进行最严厉惩处。” “但是同样请诸位不要有意为军纪监察院执法制造麻烦，甚至形成对立情绪，我们的职责是剔除害群之马，维护军纪严明、维护整个团体的利益。” “我还是那句话，我们的执法是公开透明的，若是诸位有觉得不对的地方，随时可以投诉，我们将会第一时间受理，我的讲话完了，感谢诸位的聆听。” 查德说是总结过去一年的不足，实际说的全是一些冠冕堂皇，没有营养的话，最后只是强调了一下军纪监察院人尽皆知的行事作风。 虽说现在的工作要求他做人方正，但是不代表他做人圆滑的一面全丢掉了，眼前这种场合一些事情不适合翻出来说，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毕竟那些犯错的人也是有人权的，并且已经做了相应处罚，现在再翻出来，等若是对人家进行二遍惩罚，不符合他们军纪监察院的行事风格。 查德下台的时候，下面的军官依旧奉上了热烈的掌声，丝毫不比马歇尔下台时候差，自凡是能够坐在这里的人，学识都不会特别差，加上永夜军团一开始就非常主动宣传成立军纪监察院的必要性。 无论是那些军官还是士兵，军纪监察院存在的意义，为的就是防微杜渐，不良风气腐蚀军队，保证整支队伍的纯洁性，一开始他们还感触不深，但是随着永夜军团发展壮大，他们手中掌握的权力越来越大，能够调动的资源越来越多，他们深切的感受到了肖恩将军的目光长远。 正是因为军纪监察院存在，让他们知道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增强自己面对诱惑的抵抗力，哪怕是有小错误，也能及时纠正，防止踏错滑向毁灭深渊。 “现在进行大会第三项，原本是由鹰眼特勤科雷尔夫团长向我们介绍曼育军领的情况，但是雷尔夫团长有更重要任务未能出席，就由我们的肖恩将军代为介绍。” 主持人话音刚落，全场便响起了热烈掌声，经久不衰，若非自持身份，很多人都要嚎上一嗓子。 “事先没做准备，我就随便说说我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知道外面的那些人怎么称呼咱们吗？刚从山上下来的猴子，野人，黄皮猴子，不要着急生气，生气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只是和自己过不去。” “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看法，想要改变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也不是凭借武力就能改变的，咱们不是没有强大过，三十年前，曼育军领对咱们山民来说，就是可以随意纵横驰骋的后花园，知道那个时候他们称呼咱们什么吗？人蝗！” “很多人认为咱们的武力足够强盛了，想要走出大山去，走出大山去做什么？去复仇？去像咱们的祖先一样劫掠一番？实话告诉你们，外面情况并不比咱们好多少。” “至少咱们还有大山可以依赖，再困难的年景，只要不是自己懒，总能从大山中讨到一口吃的，让自己饿不死，但是山外则不一样，他们的雨水都被大山挡住了，原本依托的雅各布江也改道了，大片大片的土地荒芜，一旦遇上荒年，他们只能吃土。” “你们以为这是比喻？这不是比喻，草、树皮都啃光了，不吃土吃什么，你们去问问那些老人，或许有人曾经经历过那种恐怖年景！” “出去抢劫，还真不如咱们种出来的财富快。” “既然说到了抢劫，咱们就谈谈抢劫，我认为抢劫分为三个层次。” “第一种层次，也是最低级的抢劫，就是用自己的武力去抢夺别人的财富，无论是个人，还是团体，仰或是国家，自凡是动用武力才能办成这件事情的，都算是最低层次的，没有半点水准，而且成本很高，不要以为抢劫就没有成本，成本很高的。” “就让我们拿普通抢劫来说，你怎么确定你抢劫的对象武力一定不如你？对方说不定是一名出来闲逛的冠军骑士呢？一旦抢劫不成，就会将自己的小命搭进去，还有相关法律的追捕，一旦被逮着了，就要面临相应的惩处，这都是犯罪成本。” “团体和国家都差不多，无论是调用军队，还是准备粮草，都需要花钱的，一个不慎，被人反打回去，损兵折将，丢城裂土不很正常？咱们安迪斯人的衰败，不就是因为出去劫掠不成，反被伏击，搞的一蹶不振，被人家压制了三十多年，这也是犯罪成本。” “第二种层次的抢劫，就是保持自身的强大，让别人感到害怕你，主动的将自己的财富送到你的手中，换取自身的安全，没错，就是黑帮模式的保护费，这个也是建立在武力的基础上，但是犯罪成本明显要低很多。” “第三种层次的抢劫，这也是最高层次的一种抢劫方式，因为在你抢劫的过程中，被抢劫的人不仅不会感觉到，甚至还以为占到便宜的沾沾自喜，那就是用经济的方式，尤其是倾销模式，这是来钱最快的方式！” “或许有人不知道什么叫倾销模式，很简单，就是你有的，别人没有，在你这里很廉价，但是在别人手中很昂贵，然后高价的方式卖给他，换回更多的原材料和产品，然后做成成品，再卖给他们，形成一种循环，一旦这样的循环形成了，他们无论创造多少财富，实际上都在给咱们打工，到时候咱们还用在乎那片土地究竟在不在咱们的控制之下。” “唐氏镶钉甲和蜂蜜，只是一种暴利产品，还远远算不上倾销产品，真正的倾销产品远远要比他们更加低廉，这就需要你们创造。” “经济建设，依旧是咱们以后的发展重点，占据一块地，发展一块地，那才叫真正的占领，否则叫圈地，就算是圈再多的地，又有什么用处？” “经济建设只是重点，军团建设同样不可忽视，因为咱们创造的财富越多越容易引力贪婪目光，只有拥有足够强大武力，才能确保自己不被别人用低劣的手段掠夺，两手都要发展，两手都要硬。” “我们未来的发展方向……” 肖恩说的很多，说的很杂，因为与做了一定准备的马歇尔和查德不同，他基本上没打草稿，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可问题是说嗨了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的蹦出一些前世比较专业术语，又不得不停下来解释一下，又容易引申出其他的问题。 最后搞的一场军官扩大会议就像他的大讲堂一样，不过那些军官不仅没有感到厌烦，反而听的如痴如醉，经历的东西越多，他们越感到从肖恩这里汲取到的知识帮助越大，但是再也回不到以前了，肖恩现在越来越繁忙，相信以后会更忙，自然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再开课堂了。 好在肖恩还知道这次军官扩大会议需要进行的项目很多，好不容易找机会掐住了尾，就匆匆收了，搞的很多军官意犹未尽，颇为懊恼。 随后陆陆续续的有进行了表彰先进个人、先进集体等项目，在这种场合将这个项目郑重其事的拿出来，就是增强他们的荣誉感和使命感。 至于对统治区域的命名，反而都是小问题。 经过短暂的讨论之后，自巴士底以东，安迪斯内陆湖以西，命名为雅各布军州。 军州是沿用的古安迪斯帝国称呼，古安迪斯帝国时期，将阿沙恩划分为十大军州，拜伦联盟只占其五。 肖恩他们自称雅各布军州，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毕竟古安迪斯帝国时期军州囊括范围相当大，没有一个是低于五十万平方公里的，他们所在的雅各布江古河道，也不过是中央军州的一小部分。 当初中央军州号称天下第一大军州，囊亏了整个安迪斯山脉。 但是军领是拜伦联盟的官方定名，将自己称呼为军领，岂不是认同了拜伦联盟统治，这些自视甚高的军官万分不乐意的，甚至有人提议要拥护肖恩为王，被肖恩严词拒绝。 这种草头王除了是一个自己认可的称呼，没有任何意义，既不能为他们多吸引半个安迪斯人，也不能为他们增加半分领土，拿出去图惹人笑话。 尤其是以后安迪斯人想要往外发展，这个名头只会变成一种阻碍，变成一种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他们将会受到全面抵制。 相比起幅员辽阔，拥有百万平方公里土地，人口多达三四百万的曼育军领，他们现在拥有的地盘人口不过是弹丸之地，连一个实权世袭伯爵都比不上，更别说是比起拥有八大军领的拜伦联盟。 他们能够站稳脚跟，实属侥幸。 第一百二十四章 烧火卫（求订阅、求月票） 若是巴士底那把大火失败，没有烧死俘虏那么多实权勋爵贵族。 若是博格大公最近几年统治不那么急功近利，将自己部下搞的离心离德。 若是曼育军领现在不爆发奴隶角斗士起义，给博格大公三四年的缓冲时间。 永夜军团现在哪怕坐拥十万军民，被重新赶回大山中是可以预见的。 曼育军领哪怕是再贫瘠，对方的面积和人口摆在那里，战斗潜力远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对方折损三五万兵力，一年半载就缓冲过来了，而永夜军团打光了，肖恩十年八年缓不过劲来，他总不能再做十几年的大山支教吧？ 所以，现在能避免开战，就避免开战。 就算是要打，也要等到他在大山中彻底站稳根基，在拜伦联盟弄到一个合适的名头，成为对方的一员，那个时候，就算是打起来，也属于内部战争，不会引来全盘反击。 有些东西并不适合与这些底层军官说，肖恩只是与永夜军团高层通通气达成共识，有的甚至只能闷在自己肚子里，大局观不到，说了也是白搭。 这次军官扩大会议不仅不是一场战争动员会，反而是政治思想会，消除永夜军团内部自上而下的浮躁气息，不要因为曼育军领那边传来的动乱消息而影响自身的发展节奏。 自己想通了还仅仅是第一步，同时还要做通下面永夜士兵的思想工作，调动他们的建设生产积极性。 为了充分调动这一点，大会上提出了关于流动红旗的倡议，将以卫所为单位，设立金、银、铜三个级别的流动红旗，永夜军团主力军和附属工兵团各设一，以半年为单位，从自身训练与建设生产等方面进行评分比较，前三名将会持有流动红旗，直到下一次评选结果出来。 除了这种荣耀外，还切切实实的与利益挂钩，得到流动红旗的卫所，根据流动红旗的级别，从上到下的薪水将会得到5、3、倍提升，一旦流动红旗被夺走，薪水将会原样。 这个倡议一出，得到所有军官的赞同，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拳脚，非将流动红旗赢回自己家不可。 这些年轻军官看中的并非实际利益，而是流动红旗带来的荣誉，每一名士兵都渴望着建功立业，既然没有机会在战场上展示自己，那就在这种军中竞赛中夺冠。 反倒是关于巴士底的问题，轻拿轻放，只是抽调了一个团，以拉练的名义，仅用了一天一夜，就出现在重建后的巴士底城外。 过去一年修的二百公里路，就包含原本刻意留出来的军事缓冲区。 当初永夜军团这种恐怖的建设速度，结结实实的将巴士底的那些勋爵贵族震撼了一把。 至于这会不会成为曼育军领进攻永夜军团的便利通道，永夜军团从上到下根本就不担心，他们巴不得对方顺着这条道往里攻，正好让他们精心布置的陷阱大展神威。 相比起相对宽长的雅各布古河道，一条通道反而更容易布放。 等到了城底下，上面才向那些中低层军官传递了战斗指令，又是引来一片惊讶低呼。 不过这次决定巴士底命运的并不是战争本身，而是战争之外的利益交换，顺利的超乎想象。 永夜军团这一个团抵达城下的时候，巴士底中士兵的撤退已经接近尾声。 就像安吉贝娜预料的那样，帕特莱姆无法拒绝成为曼育军领最高统治者的诱惑，交易条件几乎连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下来，对巴士底弃如弊履。 相比起一个军领大公来说，无论是巴士底还是安迪斯人带来的威胁都是微不足道，等他掌握了军政大权，将巴士底再夺回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临走之前，帕特莱姆也没有给肖恩他们留下一个修复完整的巴士底，而是丢了一把火，再次将这个多灾多难的城池烧的满目疮痍。 他这么做，反而让前来接手永夜军团长长松了一口气，对方做的这么绝，反而说明其中没有其他布局。 若是他们也效仿永夜军团那样，丢一座空城在那里，城外的永夜军团反要进退维谷，疑神疑鬼，为了防止有诈，说不得自己放上一把大火。 不过放火烧即将放弃的城池和即将占领的城池是两码事，帕特莱姆帮他们做了，反而就没有那么纠结了。 相比起永夜军团一年前的那把大火，帕特莱姆放的这把火，无论是从专业性上，还是准备程度上，都差得老远，仅仅烧了一天一夜，自己就慢慢熄灭了。 直到三天以后，得到帕特莱姆已经率领大军离开的确切消息后，永夜军团的这个兵团方才正式入驻巴士底。 没有一周，便有两个附属工兵团外加一万刚刚完成耕种的山民，浩浩荡荡的开了过来，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大建城运动。 伐木、开石、整理地基、挖土开窑、烧砖烧瓦烧灰…… 一切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数百座城寨、上万间房屋不是白建、两百公里的山路不是白修，永夜军团附属工兵团早就被大量基建工作，活生生磨练成了一个超级工程队，放在肖恩的前世不敢比，但是放在阿沙恩大陆，论效率和质量，他们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 土砖土瓦，烧制起来，说有技术含量，确实有点，说没技术含量，还真没太多技术含量，最重要的事是一个火候问题。 放在永夜军团成立以前或许还是个问题，但是放在现在根本就不是个事。 专门抽调出一个百人卫，不干别的，砌几十座炉，各种各样的材料，放进去烘烧就是。 这一烧，还真烧出了不少好东西。 土砖土瓦都属于最廉价的，土陶算是比较中端的，偶尔有几炉竟然烧出了不得了的东西——五彩斑斓的琉璃。 这可是绝对好东西，据说双子半岛那边也有出产，但是产量很低，被女巫密会视为不传之秘，卖价高昂的可怕，而她的死对头圣以太教廷却是她最大的客户，金碧辉煌的教堂若是用这个装饰，档次立马提升了好几个台阶。 没想到这些跟白银等价的东西，竟然是用一堆不值钱的沙土烧制出来的。 可以想象，烧出琉璃的百人卫究竟是一种怎样震惊表情，难怪肖恩将军一开始就将他们百人卫的保密机制，做到了与医疗研究基地、炼铁炒钢厂一个级别，感情料事如神，知道会烧出不得了的宝贝。 这件事第一时间通知了肖恩，得到的回信，仅仅是不错，再接再厉，争取烧出更多的好东西，烧制的过程中不妨多动动脑子，不仅单独尝试某种土沙，混合一下，掺杂一些其他东西，用不同的温度，说不定会有不同结果。 肖恩终极目标是烧制出瓷器，阿沙恩有陶没有瓷，就连陶器普及程度都不是特别高，不少地方依旧木碗盛行，曼育军领便是这样的地方，相比起安迪斯山脉，拥有大量露天煤矿的曼育军领更适合这项产业。 就和大部分前世人一样，肖恩对于砖瓦、瓷器、玻璃、琉璃，只停留在是用沙土烧出来的，再多就是瓷器是用粘土、高岭土等比较特殊的土烧制出来。 但是粘土和高岭土是什么样，那就一概不知了，更别说比较复杂的工艺流程和温度，统统都是一知半解，需要一点一点的试验。 唯一好处，知道结果，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探索，更容易收获成果。 虽然做这些的百人卫并不知道结果，但是他们对肖恩有着近乎盲目的崇拜和信任，既然将军让这么做了，肯定有自己的深意。 得到证实之后，对于肖恩的崇拜更上一层楼不说，干劲也是满满的，不用肖恩叮嘱，他们也会脑洞大开，据说这个百人卫的人都魔怔了，甭管看到什么东西，第一反应送进炉里面，烧烧看，就差没将尸骸送进去了。 这个百人卫也算烧出了名，在永夜军团有着烧火卫之称，这可不是嘲讽，而是羡慕。 这个百人卫已经扩编成了校，专门从永夜军团和附属工兵团抽调比较专业人才，扩充自己，原本百人卫的人自然是结结实实的官升一级。 窑口也从原先的二十来座，变成了现在的二百来座，在他们手下听命工作的山民也多达两千余。 据说这仅仅是一个开始，随着永夜军团地盘扩大，需要进行的基建项目越来越多，他们的规模将会越扩越大，成为团，甚至单独成军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真的让永夜军团士兵选择加入烧火卫，大多数人反而要犹豫了。 从目前的架势来看，烧火卫正在从主力卫向附属工兵靠拢，以后即便是不变成工兵，也会变成比较专业的后勤卫。 永夜军团可是一直强调职业分工，并且越来越明显，心中有点数的士兵在变动岗位的时候，十分注意这一点，哪怕是升迁，若是分工不对自己的口，也会与自己的长官商讨一下，不是不接受，而是向上面反映一下，有没有搞错，是不是需要做出调整。 这种乌龙事件总归少数，永夜军团人事变动，是会充分考虑专业是否对口，以及个人意愿的。 当然了，这里是军队，个人意愿只是一方面，若是军队需要，下的强制军令，个人意愿就要服从集体意愿了。 就算是没有帕特莱姆放的那把大火，永夜军团也没有保留原先巴士底的意思，整座城堡，包括堪称坚固的内堡，全部推成了平地。 “胡搞，胡搞，真是胡搞，这份图纸是哪里来的？竟然要将城址往东平移十公里？他知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咱们的建筑面积比原先将会整整扩大十余倍，就咱们现在带的这点人数，就算不眠不休，十年之内休想完工！” “还有，这是什么建筑图纸？这是城池图纸吗？放着好好的平地不建城，在两座山腰上起城堡，这里全都是城墙，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知道这将会白白浪费多少人力，多少物力？建造出来的东西究竟有多么荒唐可笑吗？” 一个中气十足的咆哮在场地上传得老远。 无论是士兵还是农夫都习以为常，见到相熟的，还忍不住打趣问一句，“谁又招惹咱们的勋爵建筑师老爷？” “也不知道勋爵建筑师老爷一天到晚的吃的什么大补东西，火气这么大。” “若是哪天听不到勋爵建筑师老爷发火，干活都没有劲头。” 留着八字胡，个头顶多一米六出头，正在暴跳如雷的中年男子名为费迪南德，曾经是曼育军领的一名勋爵骑士。 没错，他就是当初火烧巴士底的俘虏之一，他并没有被永夜军团当成礼品送给安吉贝娜，因为在一年前，得知自己家族被博格大公连根拔起，自己的亲人都被政敌杀害，自己的庄园被博格大公和自己的政敌瓜分后，他便选择了投诚，加入了永夜军团。 他虽然恨永夜军团，但是他更恨卑鄙无耻的博格大公和自己的政敌，后者远远高过前者。 毕竟他们与永夜军团处于敌对关系的，无论对方使用什么样的手段，都属于正常现象。 而博格大公则是自己效忠对象的效忠对象，在自己出征，为国捐躯之后，竟然如此对待自己的家人，这是一种无耻背叛。 而且他是聪明人，知道自己回到曼育军领后，根本不会有任何活路，无论是自己的政敌还是博格大公，都不希望自己活下来。 与费迪南德做出相同选择的勋爵贵族并不在少数，这些人的经历与其基本相似。 剩下的那些，要么就是顽固不化的愚忠之辈，要么就是没有被博格大公吞并实权勋爵贵族，对于重返领地，重掌大权抱有一线希望。 这些人已经全部被肖恩送给了安吉贝娜，至于他们还能够发挥出多大威力，就不得而知，毕竟博格大公下手太狠，将这些人的家族势力狠狠的清洗了一遍，就算是幸存下来的，多数也是元气大伤。 再加上奴隶角斗士起义军这一折腾，他们的家族还能不能幸存下来，还是未知数呢，因为他们的家族多数也是大奴隶主，势必也会卷入这场大乱中。 第一百二十五章 疯狂的假设（求订阅、求月票） 费迪南德既不是一名优秀骑士，也不是一名合格领主，他继承爵位的时候，他父亲至少给他留下了一座小镇，三座庄园，到他被俘的时候，他的财产只剩下一座庄园，并且负债累累，参加征讨巴士底，纯粹被逼无奈，想捞一笔，改变自己尴尬处境。 不过费迪南德也不是一无是处，他是一名优秀建筑师，他的家产都被他挥霍在这上面了，为了学习建筑学，他甚至不远千里到银色联邦术士联盟的大学院进修过。 精灵遗迹、巨人古迹、古安迪斯帝国残堡和法师塔，他都去参观研究过，为了研究半精灵的建筑，他甚至冒死前往过寂静雨林，被困在雨林中多达半年，至于对当年经历了什么，他闭口不谈，被追问急了，便会暴跳如雷，大火一通。 若仅仅这样，他的生活还不至于如此潦倒，毕竟拜伦联盟的很多勋爵贵族对建造城堡充满了兴趣，对优秀建筑师的需求量非常大，待遇通常不错。 可问题是费迪南德看过的东西太多，相比起那些保守的勋爵贵族来说，他的建筑意识过于超前，要么接受不了他的超前风格，要么接受不了他设计出来东西的高昂建造费用。 偏偏费迪南德是那种非常执拗的人，不听我的可以，除非你能够说服我，否则，我还不伺候呢！ 一来二去，名声自然就臭了，再也没有人找他，他这一生最辉煌的成就应该就是在二十年前，帮助博格大公建造了索罗大角斗场。 在曼育军领不受待见的费迪南德，却与永夜军团擦出了火花。 费迪南德的思维再超前能超过两世记忆的肖恩，永夜军团大部分人都经过他的熏陶，不敢说见惯大风大浪，至少接受能力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 最重要的是永夜军团自己没有能够拿的出手的建筑师，但是能够动用的能量却越来越大，巅峰时期，一项工程可以调动五六万人手——那时候，永夜军团以工代赈，自然大搞基建工程。 永夜军团拥有的正是费迪南德梦寐以求的，双方犹如干柴遇到烈火，一拍即合再正常不过。 一开始，永夜军团还对他的身份抱有成见，但是费迪南德用自己的本事征服了他们，他在建筑学方面的造诣确实渊博，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 对于拥有真本事的人，世人总会予以宽容态度。 “这是军团参谋部送来的图纸，再三强调，让我们务必按照图纸进行施工。” 附属工兵团第一团团长杰弗里耐着心思安抚，他与费迪南德合作也有一段时间了，早就摸透了对方的脾气，这人属毛驴的，必须顺着毛捋。 “参谋部很少直接插手咱们的建设，既然这一次插手了，并且亲自送来图纸，定然有深意，说不定有什么独特的战略意义也不一定，我们只需要按照图纸施工即可。”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机遇，不过比起查德来，杰弗里的运气就稍差点，在攻打巴士底的时候，受了重伤，眼睛瞎了一只，腿也瘸了一条，主力军是没办法进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到了附属工兵团中。 他的能力在那里摆着，作为第一批少年军，学识不差，又自己滚摸跌打的混了几年，经验也丰富，更何况优秀的少年军差不多都跑到主力军那边去了，他当选附属工兵团第一团团长竞争力没那么大，顺理成章。 由于附属工兵团不不设将军，由永夜军团统一调度支配，但是有些工程需要多个兵团协同工作，将军这边又抽不开身的时候，由排序在前面的兵团团长代为监管，是永夜军团正常军事指令。 所以，杰弗里在很多时候行使的是副将军职责。 “军团参谋部算个屁？他们又没有实地探测过，知道巴士底的实际情况吗？就敢擅自送图纸过来？我管他有什么军事考虑，我既然是首席建筑设计师，我就有最终裁决权，这个方案我不同意！” 费迪南德也不知道今天犯了什么抽，抵抗情绪非常大，羊皮图纸摔的啪啪作响。 人家连长窄宽都已经丝毫不差的标出来了，能是随手画的？定然是经过严密的实地侦测和多方面考量的，更何况这是肖恩将军亲自参与敲板定下来，必然牵扯到永夜军团未来布局。 这可不是杰弗里道听途说，或者瞎猜，而是从他们过去一年的建筑布局推测出来的。 过去一年中，他们建造的城寨和公共建筑，都避开了雅各布古河道，多数建在山顶，最矮的也在半山腰，山谷和古河道中，一处也没有。 名义上是防止曼育军领大军开进雅各布古河道，易守难攻，并且尽可能节省土地，开垦出更多优质耕地。 只是杰弗里实在太了解肖恩了，这样的理由在他那里，根本就说不通，必然还有更深一层的考量。 杰弗里也有属于自己的一点猜测，但是这个猜测实在太大胆、太荒诞，他自己都被这个猜测吓了一大跳，不敢深想。 在拿到巴士底新的建造图纸的时候，被杰弗里深埋在心底的那个猜测又再次冒了出来，而且越对比越感觉猜测的正确性。 因为这张建设图纸放在现在的环境中，极度不合理，但是将自己的假设加入进去，那当真是再合理不过。 但是这个是没有办法和费迪南德说的，不仅因为这只是自己没有证实的猜测，若是证实了，那就更不能说了，只能烂死在肚子中，因为这涉及到的将是永夜军团的最高层核心机密。 “费迪南德爵士，实在抱歉，你作为第一线的首席建筑设计师，有这样的决议，参谋部事前应该与你沟通协商，只是这次事出突然，参谋部忽略了这一点，这是参谋部的失职，也是我的失职，我在这里向你作出最真诚道歉，并向你解释其中原因。” 就在杰弗里绞尽脑汁想办法说服费迪南德的时候，有个人不请自来。 看清来人的模样，无论是杰弗里还是费迪南德同时站起来行礼，“将军阁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永夜军团的最高统帅肖恩。 肖恩即是永夜军团最繁忙的人，又是最清闲的一位。 繁忙只因为很多事情需要他最终把关。 清闲则是因为他一开始就将分工做的很细致，并没有给自己留什么具体事物，这方便自己随时抽身做其他事情。 虽然他离开了一冬，但是有山鹰传讯存在，倒也没有挤压什么军务，就他的工作效率，数日就处理完毕。 巴士底这边算是永夜军团最近一段时间的最大项目，有时间自然跟过来看看，没想到撞上费迪南德大发雷霆一幕。 这才想起，无论是他还是军事参谋部都忽视了这位在一线的建筑工程师的意见，难怪人家会发脾气，若是换成他，猛不丁的接到这么一张看起来不可理喻的建筑图纸，也会大为光火。 “将军阁下，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因为这个生气，而是这张图纸存在问题，你看地图，巴士底原先选址是整个古河道最狭窄的地方，拥有天然的地理优势，只要建一公里的城池，三五千驻兵，就能够将其封死，若是往里撤十公里，建造城墙面积将会增加三倍不说，到时候需要驻守兵力也将会成倍增加，根本不合算，更何况这张建造图纸布局完全匪夷所思，这根本就不是一座城堡，而是一座港口，飘在半空中的港口。” 费迪南德虽然因为肖恩的话神色缓和了一些，但是却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坚持，尤其是关于建筑方面，要是他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以前也不会混的那么潦倒，点着羊皮地图向肖恩解说。 巴士底的位置可是精挑细选的。 整个雅各布古河道以巴士底为线，呈现葫芦状。 巴士底处于葫芦最细的位置，自此往西，口子越长越大，然后是一马平川的曼育军领，典型的冲击平原地形，但是随着生命之江雅各布变成了蜿蜒小河，这里正在不断的向戈壁沙漠退化，用不了几百年，曼育军领只怕要变成阿沙恩大陆最大的荒漠。 从巴士底往东，口子虽然没有西面张的那么厉害，却也呈现张开的形势，毕竟巴士底左右依着的两座大山脉。 往里面撤十公里，直接让南北两侧宽了两公里，巴士底原本的墙面也就一公里出头，就算是这样，老波顿也用了整整将近三十年打造。 而永夜军团现在起的城，规模将会直接扩大七八倍。 这种规模的，已经无法称之为城堡，而是要塞，哪怕永夜军团现在投入的人力，没有十年八年，根本建造不完，后期投入人力物力更是海里去了。 若仅仅这样的话，费迪南德还不会这么光火，毕竟耗费大量物资那是肖恩和永夜军团的事情，他巴不得城池建的更大一些，他好大展拳脚。 可问题是军事参谋部送过来的图纸，根本就是在中间位置起一座堤坝一样的城墙，将雅各布古河道一分为二，然后在堤坝两端的半山腰上起两座城堡。 这种近乎匪夷所思的建造风格，就算是接受能力比较彪悍的费迪南德一时也接受无能。 “我知道。”肖恩笑笑道，“半年前，我就带着军事参谋部将雅各布古河道安迪斯山脉的下半段，来来回回踏了七八遍，你用的图纸还是我们校准制作出来的呢！”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做出这种荒唐的决定？” “很多事情荒不荒唐，是有前提条件的，我做个假设，假设雅各布江再次恢复断流以前的情形，你还会觉的这个建造图纸荒唐吗？” “不可能！”费迪南德毫不犹豫的连连摇头，“雅各布江断流已经将近三百年，怎么可能恢复以前情形？” “万事皆有可能！”肖恩笑的有些高深莫测，“安迪斯环形山三百年前又没有发生太大的地貌变化，降雨量没有发生太大变化，这么大一条江的水流说没有就没有，就没有人问问这些水流去哪里了？” “这个……”费迪南德眨巴眼睛，他还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从小雅各布江就已经断流量了，在他看来，雅各布江断流已经是一种天经地义的事情，谁还会询问雅各布江为何会断流？既然断流了水又去哪里的古怪问题？ 费迪南德脾气暴了点，倒没有不懂装懂的习惯，问道：“原先雅各布江的江水去哪里了？” “改道南下，流入了绝望沼泽。”肖恩笑着道，“罪魁祸首仅仅是一座崩塌的山脉，若是这段堵塞的江道再次冲开，你说咱们这里又是怎样情形？” “那影响就大了，不光咱们这里将会产生巨大影响，就连曼育军领的格局也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可你这只是一种假设，根本不可能出现，用这个作为建设标准，未免太过荒诞！” 费迪南德依旧一副匪夷所思想的神情，认为肖恩说的有些天荒夜谈，不过经对方这么一说，手中的图纸就没有原先那么难以理解。 一旦假设中的大江出现，按照原先方法重建巴士底，等若是将自己置身在大江中，被冲毁是必然结果。 反倒是手中的这张设计图纸充满了合理性，到时候毁掉的顶多是中间段的城墙，两座位于半山腰的城堡和大段伸出来的城墙，将会变成水上堡垒，稍微修缮就能够成为港口。 难道雅各布江真的将会复流不成？ 费迪南德又不是傻子，自然而然的联想到过去一年多中，城寨布局，原先不合理的地方，将这个假设带入进去，同样合理的不能再合理了。 难道永夜军团所有的布局，都是以这个为前提不成？ 但是他们又如何确定雅各布江一定会复流？ 难道对方准备凿穿阻挡雅各布江断流的山脉不成？ 别看肖恩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但是想做成这件事情，基本不可能。 费迪南德虽然没有见过雅各布江鼎盛时期的水量，但是从以公里记的古河道来看，水量绝对惊人，将这么一条大江生生堵的改道的山脉，能是普通山脉吗？ 想要办成这件事情，得投入多大的人力物力？ 第一百二十六章 鹰眼（求订阅、求月票） “若是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就拜托费迪南德先生了，只要将这个条件加入进去，军团参谋部的图纸，可以只作为一种参考，剩下的由阁下做主，毕竟阁下才是专业的，杰弗里团长，费迪南德先生有什么需要，全力配合。” 肖恩转向杰弗里团长的时候，已经变成严肃的命令语气。 “遵命，将军阁下。”杰弗里行了一个标准永夜军礼。 “我脑子有点乱，等我想想，等我想想再说，将军阁下，先告辞了。” 费迪南德揉着自己的额头，将地图和图纸胡乱卷了卷，匆匆的钻出了营帐，快步往自己的营帐走去，因为心神不宁，差点没被绊了一个跟头。 费迪南德也是曾经在贵族圈子中打过滚的人，虽然心思没放在这一块，见识还是有的。 今天听了不该听的秘密，他算是彻底的绑在了永夜军团这辆战车上，除非变成一具尸体，否则根本没有下车的机会。 绑没绑在永夜军团这辆战车上，费迪南德并不放在他心上，当他的家被博格大公毁灭后，就没有回头路了。 真正让他心神不宁的，还是肖恩提出来的假设。 若是这种假设真的成功的话，就算他不太卓绝的政治目光，也能感受到其中将会给安迪斯人和曼育人带来的震动和巨大影响。 他曾经在古安迪斯帝国的古书，看到过对雅各布江和曼育军领的描述。 从南岸望不到北岸，水深不见底，鱼虾成群，体长者如巨兽，千帆穿梭，繁华如画。 曼育军领则号称天下四大粮仓之一，土地肥沃，生活富庶，不下于小亚细亚平原。 乘坐快舟，顺流而下，抵达王都不过三五日光景，与现在拖拖踏踏的走一两个月，不可同日而语。 费迪南德虽然对博格大公无比愤恨，并且为永夜军团效命，却不代表他仇视曼育军领，毕竟那里是他的家乡。 对自己的家乡能够恢复历史上的盛景，他也是充满了向往。 所以，他现在的心境很复杂，既不相信永夜军团能够做到这一点，虽然这支年轻队伍屡屡创造辉煌和奇迹。 但是这种奇迹是在人力范围内的，距离神迹还有一段遥远距离。 在费迪南德眼中，这件事情不是人力能完成的。 但是他又期望这种神迹出现。 “将军阁下，贸然透漏这样的军事机密，只怕不妥吧？”杰弗里提醒道。 “现在已经算不上军事机密，只要是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能够推测出来，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要告诉我你心中没有猜测，若是没有，你这一年的工兵团第一团长就白干了，换人是早晚的事。” “这个还真有这方面的推测，只是不敢确定。”杰弗里挠挠头，大大方方的承认道。 “究竟是不敢确定还是不敢相信？”肖恩嘿嘿一笑，神情有着说不出的狡黠。 “不敢相信！” “和你抱有相同想法的人，大有人在，自己人尚且如此，更别说对咱们不知底细的人，咱们就算大肆宣传，咱们将会掘开雅各布江堵塞江道，让雅各布江复流，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反而会骂咱们妖言惑众!这样的消息保不保密，又有什么区别？” “好像确实是这个理!”杰弗里一琢磨，肖恩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即便是肖恩现在已经明确告诉他这个计划是真的，但是依旧不相信能做到这一点。 作为肖恩最虔诚信徒都抱有这种疑虑，更别说其他人。 “这段时间受委屈了，费迪南德虽然脾气不好，但是能力却没话说，多听多看多学，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将他手中的东西全部学到手，到时候就可以独当一面了，咱们永夜现在最缺少的就是专业性比较强的人才。” 肖恩拍拍杰弗里肩膀道。 “重建巴士底的事情，你只要把住最后底线，其他的放手让费迪南德做就成了，你大概不知道吧，费迪南德就是原巴士底的第一任设计师和选址人。” “难怪他的火气最近一直比较大。” 杰弗里恍然大悟，他还以为费迪南德最近只是单纯的情绪不佳，感情里面还有说道，白瞎自己跟他干了一年多搭档，活该自己这段时间要看他的黑脸。 心中也有几分凛然，肖恩能够知道这么私密的消息，不用问，肯定是鹰眼特勤科的功劳的。 现在在永夜军团士兵眼中，有两拨最不受欢迎的人。 第一个不用问，军纪监察院的监察们。 第二个则是，鹰眼特勤科的鹰眼们。 相比起前者的敬畏，对后者永夜士兵的心情相对复杂。 毕竟只要你自己行的正，就算是见了军纪监察院的监察们，也可以昂首阔步，根本不用搭理他们，毕竟两个系统，于公于私都找不到你的头上，真正害怕他们的，是那些身上不干净的，而且对方主要针对的是那些军官，防止他们行错踏错。 但是鹰眼特勤科则不一样，他们是搞情报，专门刺探别人的隐私，虽然他们名义上是对外，但是内部情报，有时候顺手也会捎带上，毕竟情报这种东西关联性很大。 那些厌恶他们的永夜士兵不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是不喜欢自己的隐私弄的世人皆知。 可又不得不依赖他们，永夜士兵对外面是世界的了解，都是通过鹰眼特勤科的鹰眼们进行的，而且这还是一个高危工作，到目前为止，永夜军团折损率最高的便是这些鹰眼们。 一旦离开了雅各布军州，他们近乎孤军奋战，什么样的情况都能够遇到——强盗、瘟疫、小贵族之间的混战等等，稍微不慎，就会丢了自己的性命。 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带回来的每一封情报，都是用鲜血换回来的。 到目前为止，鹰眼特勤科已经扩招了十次，前前后后向其他军领撒出了一百二十三名鹰眼，现在还能联系上的，只剩下八十七人，剩下的那三十六名，确定殉职的二十一人，剩下的十五人，生死不知。 超过三分之一的阵亡率，说出去都吓人。 这形成了鹰眼特勤科的鹰眼执行潜伏任务之前，都会留下遗书的习惯。 而鹰眼特勤科的鹰眼选拔，也是永夜军团中选拔最严格兵种之一，自身能力是最基本的，书写能力、为人处世方式，都在他们考察的范围内，一个无法掩饰自己情绪的人，绝对进不了鹰眼特勤科。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忠诚，对永夜军团的绝对忠诚。 很多永夜军团士兵在厌恶鹰眼特勤科的同时，又无比渴望加入他，被选中本身就是对自身能力和忠诚的一种肯定。 “眼睛是人最宝贵、最脆弱、最有用的器官之一，你们就是永夜军团的眼睛，所以请你们在异域他乡，务必以保全自己的生命为第一要务，请你们记住，无论你们走多远，无论任务成功与否，永夜军团都是你们的家，只要能够活着回来，你们都是英雄。” 肖恩冲着身前的一行十五人说道，目光从他们还算稚嫩的面庞上掠过，似乎想将他们的模样全部烙在自己的脑海中。 与费迪南德沟通图纸的事情，只是顺道。 肖恩这次的任务是替被达内尔绊住脚的雷尔夫，为这一届的鹰眼送行，对于这些勇敢的年轻人，就算是给予他们再高赞誉也不为过，他们中间将会有无数人为了永夜军团，将自己的热血挥洒在异国他乡，连尸骨都会没有人收敛。 每一次送行都是一次生离死别，让肖恩的心中不忍，想要将他们留下来，但是又生生的止住了这个念头，心中一个劲的念叨“慈不掌兵！慈不掌兵！” 鹰眼特勤科广撒鹰眼的举动，并不代表永夜军团有要称霸全大陆的雄心壮志，而是受肖恩超前思维影响，他是熟读前世种花家近代屈辱史的，十分清楚睁眼看世界的重要性。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阿沙恩大陆并没有那么大的科技差，但是不代表外面一点好东西都没有，若是有机会能够吸取过来，壮大自己再好不过。 这些撒出去的鹰眼带的政治目的并不强，更多的是收集沿途的地方风俗、人情地貌、书籍文献、奇思妙想，甚至包括一些雅各布军州没有的植物种类等等。 即便是这样，鹰眼的折损率依旧让人心疼的抓肝挠肺，在这个法律不健全的世界，每次远行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将军大人放心，我们生是永夜的人，死是永夜的鬼，哪怕命丧他乡，英魂必归故里。” 十五名年轻鹰眼兴致高昂，异口同声，相比起肖恩的担忧，他们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冲劲。 “一路保重。”肖恩所有祝福话语，最终化成了一句。 “将军请回，任务完成之日再会。” 十五名鹰眼翻身上马，高唱着同一首慷慨激昂的歌曲——法埃特沃，狂奔而去，一路之上，没有一个人回头，他们不想让自己将军看到自己眼中的软弱。 相比起他们的前辈，这十五名鹰眼的日子明显好过了很多，至少在曼育军领，已经没有人跟在他们的身后，因为已经顾不得了。 短短的两周内。 曼育军领风起云涌，局势一天一个变化。 奴隶角斗士起义军在斯塔巴克和狄克龙两名冠军骑士角斗士率领下，除了一开始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吃了安吉贝娜的一记闷棍外，其余时间攻城略地，势不可挡，很多勋爵贵族，要么望风而逃，要么被自己统治下揭竿而起的奴隶们枭首，连人头带城池城堡献给了奴隶角斗士起义军，作为加入礼物。 在这两周中，他们的兵力比安吉贝娜击溃前的规模更强三分，作为起义核心的奴隶角斗士的数量更是突破了一万五，而且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他们正在以滚雪球的方式发展壮大。 曼育军领的奴隶解放运动虽然比繁荣的小亚细亚平原起源晚很多，但是小亚细亚平原地区已经完成了奴隶解放，无论王室还是圣以太教廷都号召全联盟进行奴隶解放运动。 这种思维早就在曼育军领的奴隶中蔓延，只是被既得利益者联合起来，用暴力强制压下去了。 任何暴力镇压，都属于治标不治本，只是让底层的仇恨和怨气越积越重，当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爆发出来的威力将会是毁灭性的。 斯塔巴克就是看中了这一点，甘愿充当导火索。 有了奴隶角斗士作为表率，一些处于犹豫状态的奴隶们，自然纷纷暴动，因为就算是失败，他们也有了可以投靠的对象。 哪怕是奴隶角斗士起义军还没有打过来，那些勋爵贵族依旧惶惶不可终日，感觉自己坐在随时都会喷发的火山口上。 却又无计可施，若是用更苛刻的手段，只会进一步激化矛盾。 若是采用怀柔政策，又太晚了，那些奴隶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最终只会得寸进尺。 最重要的是，平时压榨的太狠了，那些勋爵贵族根本没自信，那些奴隶会原谅他们。 有聪明的勋爵贵族想出了一个，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愚蠢无比的办法。 那就是将自己领地中的奴隶角斗士和奴隶全赶出来，没有了这些祸根，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可问题是，这些被他赶出来的奴隶角斗士和奴隶们，原先可能没有反叛意图，现在没有了活命的途径，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也没有勋爵贵族愿意收留他们，加入奴隶角斗士起义大军便成了他们唯一的出路。 这等若是变向恣敌，奴隶角斗士起义军的规模不壮大才怪了。 偏偏这么做的勋爵贵族还不在少数，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安全，根本不会考虑大局之类的问题。 殊不知，这种安全只是虚假的，那些被他们赶出的奴隶中若是有跟他们有深仇大恨的，说不定会故意引来奴隶起义军为自己复仇，奴隶起义军对待勋爵贵族的手段本来就残酷，若是再加上私仇，那就不是一句残酷能形容的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乱局（求订阅、求月票） 博格大公的伤势一直处于保密状态，但是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命不久矣，这一点从他的两位继承人的反应就可以看得出来。 帕特莱姆男爵大人，率领驻扎在巴士底的军队，星夜赶回索罗城，第三天便对外宣布，博格大公任命他为曼育军领临时最高统帅，拥有调度曼育军领所有军队的权力，领地中所有勋爵贵族都应听从其调遣，任命克里斯托弗将军为主帅，集结军队，围剿奴隶起义军。 帕特莱姆这么做明显是自说自话，愿意听从他调遣的勋爵贵族寥寥无几。 相对于手段老辣的博格大公，帕特莱姆终归太年轻，以前根本不受重视，也就过去一年驻扎巴士底，手握数万大军，直接掌控与永夜军团的贸易，为自己拉下了一点人脉，还都是不靠谱的人脉。 等到站队的关键时刻，一个个装疯卖傻，准备坐山观虎斗，等到曼育军领名誉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返回领地再说。 好在安吉贝娜与他的联盟是真心实意的，不打半点折扣，克里斯托弗将军掌控的费伦家族四大嫡系军团，站在他这一边的。 当帕特莱姆知道博格大公最忠诚的老狗克里斯托弗将军，竟然是安吉贝娜的人，那一刻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因为就在不久前，他还一直与自己的头号智囊康拉德，谋划以出卖安吉贝娜为代价，换取克里斯托弗将军的效忠，并已经向他透出了口风。 毫无疑问，这个消息已经传到安吉贝娜那里，还不知道她们在背后怎么嘲笑他。 与安吉贝娜进行结盟会谈的时候，帕特莱姆感觉自己的尴尬癌都犯了。 好在不要脸是勋爵贵族开始懂事后，就开始修炼的第一神功，帕特莱姆算不上神功大成，也算是小有功底，权当没这件事情，但是事后怎么向康德拉暴跳如雷，就不为外人所知，反正从那以后，两人关系远没有以前那么亲密无间。 帕特莱姆与安吉贝娜联合后的实力是相当可观的，光是嫡系兵力就多达三万余，再加上杂七杂些趋炎附势小贵族的私军，林林总总，兵力往七八万上奔，再征召一部分农夫，凑成十万大军不成问题。 只是帕特莱姆的行事风格远没有博格大公的大气磅礴，从里到外流露着一股小家子气，十万大军，有一半放在索罗城不动，美其名曰防止奴隶起义军攻打。 奴隶起义军就是从这里冲出去的，能祸害的，已经祸害的差不多了，能跟他们起义的，都已经加入他们了，他们再打回来，根本无利可图，除非他们已经强盛到，可以永久性占据这里。 奴隶起义军虽然空前强大，也是相对的，远远还做不到这种程度，何况斯塔巴克和狄克龙又不是傻子，不会轻易的让自己的队伍变成靶子。 索罗城虽然不敢说是奴隶起义军最不会攻打的城市，但是攻打他的几率性对较低。 将五万军队扔在这里，纯属浪费。 剩下的五万大军，也没有主动出击跟奴隶起义军硬磕，而是分散在索罗城周边打秋风，专找那些游兵散勇的麻烦，自然无往不利，索罗城周边百十里被他们扫荡的十分干净。 那些小市民和农夫没那么长远的见识，只知道自己安全了，一个个对帕特莱姆歌功颂德，小范围内民意直线上升，这大大满足了帕特莱姆旺盛的虚荣心。 若非惊闻自己大哥菲利普子爵的消息，帕特莱姆的大公梦还不知道做到什么时候、 这位久离曼育军领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回归的方式堪称惊艳。 菲利普率领着曼育军领赫赫有名的金驼重骑，短短不到两周，狂奔一千五百公里，以神兵天降的姿势出现在正在攻打一座子爵城堡奴隶起义军的背后。 用那位被解救危难之间的子爵大人讲，就在城堡的防守岌岌可危，随时都会攻破，陷入万劫不复之际，菲利普子爵带着他的金驼重骑，背着西山的那一抹夕阳，如同一道金色洪流，势不可挡。 看起来无穷无尽的奴隶起义军，在他们的弯刀之下，就像农夫镰刀下的麦子，成片成片倒下。 当那抹夕阳完全落下时，原本气焰冲天的奴隶起义军，溃不成军，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原野上四处乱蹿。 菲利普率领着他的金驼重骑，趁胜追击，就像赶猪猡，赶着他们奔出了数十里地，杀敌无算，最终因为坐骑体力不支，方才停止了追杀脚步，而折损的金驼重骑不过几十余骑。 这名老子爵坦言，要是他是一名少女，他绝对会在那一刻爱上菲利普子爵。 虽然被菲利普子爵击溃的只是奴隶起义军的一支仅有万人分支，并不是斯塔巴克和狄克龙率领的主力。 但是在整体呈现颓势溃败的情况下，菲利普子爵带来的这场堪称辉煌的、以多胜少的胜利，就如同一针强心剂，让那些勋爵贵族兴奋不已。 原本一些对菲利普子爵如同他父亲一样强势性格看不上的人，也纷纷转变看法和说词。 “曼育军领正值百年不遇的危难之中，需要一个有担当、有能力，如同年轻力壮雄狮一样的领导人，菲利普子爵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人，只有他成为新的曼育大公，才能够带领我们击败这些卑贱的奴隶，让曼育军领重新恢复安定，带领我们走向新的辉煌。” “菲利普子爵才是曼育军领的正统、合法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在他没有回来之前，帕特莱姆男爵担任临时最高统帅还情有可原，现在曼育军领真正的合法继承人已经回来了，帕特莱姆应该退位让贤，将曼育军领的有生力量汇聚到同一张旗帜之下，维护所有勋爵贵族的安全和权利，歼灭奴隶起义军为第一要务。” “帕特莱姆男爵的临时最高统帅的称号，名不正言不顺，他们要推举出德高望重的勋爵贵族，亲自面见博格大公，商讨继承人之事，若是帕特莱姆男爵继续从中阻扰，他们将会质疑帕特莱姆男爵的居心。” 一时之间，菲利普子爵在曼育军领的名号如日中天，尤其是在那些焦头烂额的勋爵贵族口中，他更是被吹捧成了曼育军领的救世主，只有他和他的金驼重骑，才能拯救整座军领于水火之中。 “看看，看看这些老混蛋都说了些什么？一场微不足道的小胜，都快被他们吹嘘到天上去了，他不是号称曼育幼狮吗？他率领的金驼重骑不是号称曼育第一骑吗？怎么不去攻打斯塔巴克和狄克龙率领的主力？要是他能够把主力击破了，我二话不说，立马将大公的宝座拱手相让，这个阴险的家伙，那些鼓吹他的混蛋，都是跟他串联好的。” 费伦城堡的新主人帕特莱姆男爵，暴跳如雷，本就偏于白净和阴柔的脸庞，现在更是青中带着几分黑。 费伦城堡似乎带有一种神奇魔力，它的每一位主人，入住它后，都会变得暴躁、喜怒无常。 唯一区别，这种影响有快有慢。 影响博格大公用了二十年，改变帕特莱姆却用了两周不到，博格大公后期身上的性格缺点，原封不动的移到他身上，变本加厉。 帕特莱姆比博格大公多了几种负面情绪——不自信、疑神疑鬼、精神衰弱。 这均与他现在处在的位置得来不正，有着直接关系，再加上不算强的心理素质，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再正常不过。 而这一切无形中都助长了他心中负面情绪的增长，短短两周，便有五名侍女侍者，身体冰冷的拖了出去，频率是博格大公的十几倍。 现在费伦城堡，人人头顶好似悬了一把死神镰刀，一个个宛如秋风中的斑鸠，蜷缩成一团，恨不得永远从帕特莱姆视线消失，稍微传出一点动静，一个个如同受惊兔子，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菲利普子爵强势回归，更是让帕特莱姆男爵心烦意乱。 十个人中，会有一个天才，一个笨蛋，八个普通人。 菲利普子爵便是这十个人中的天才，而且还是最顶尖的那种，整个曼育军领的年轻人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十四岁，他就已经成为了一名骑士。 十六岁，成为金驼重骑中的一名队正。 十八岁，率领金驼重骑平叛，马踏连营，用一个队的金驼重骑击溃了一个团的叛军。 二十岁，成为了一名大骑士，并且成为金驼重骑的团长之一，代替博格大公在曼育军领南征北战，只要出现动荡的地方，就有他的身影，以铁腕般行事作风而闻名，获得了曼育幼狮的美誉。 二十三岁，成为金驼重骑骑士团军团长，率领三千金驼重骑，协防驻守断口血堡。 自此之后，每年都会有大大小小的功绩传回曼育军领，或是在奥丁兽人南下打秋风的时候，血战死守，或是主动出击，剿灭奥丁兽人部落，斩首数百级。 他的子爵位子不是曼育军领封赏的，而是兰斯洛特王室根据他的战功封赏的，子爵封地并不在曼育军领，而是在小亚细亚平原的乌拉斯盆地，面积不大，也就占地几十平方公里。 但是这些年来兰斯洛特王室对于封赏土地卡的越来越严格，尤其是摄政公主苏菲丽娜铁腕统治下，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对土地进行回收集权，封赏更是凤毛麟角。 同样是中央集权，摄政公主苏菲丽娜做的要比博格大公要温和高明的多，她并不是直接从勋爵贵族中强权夺取土地，而是通过矿产、特殊经营权等利益交换的方式，换取土地。 那些勋爵贵族不仅不会吃亏，甚至还有便宜赚。 但是从一个国度的角度来看，眼前利益远远不如将土地抓在自己手中更有有利。 更别说菲利普男爵还是其他大公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得到这样的封赏更加艰难，变相证明他在断口血堡立下的功劳究竟有多大。 也就是说，菲利普是王室子爵同时，又是曼育军领的男爵，拥有比较罕见双重爵位。 协防驻守断口血堡的五年中，菲利普鲜少回曼育军领，但是随着荣誉的传回，他的名声也水涨船高，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名头始终不曾被撼动过。 博格大公虽然没有明面上表达过，但是对于这位为自己赚足脸面的大儿子还是比较满意的。 相比起来，帕特莱姆就是十个人中，八个普通人中的一员，既没有优秀的修炼天赋，也没有掌控大局的战略目光，也没有丰富阅历。 能够掌权也是最近一年的事，还不纯粹靠自己的本事，而是矬子里拔将军，博格大公需要一个能够信任的人驻守巴士底，能力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姓氏，换成一只挂着费伦姓氏的猪，也能坐到那个位置上。 换句话说，若不是身上挂着费伦家族的名号，他将会泯与众人。 从小到大，不光是帕特莱姆，费伦家族的其他几位顺位继承人，都活在菲利普的阴影中，有的已经彻底放弃，比如第三顺位继承人赛尔特和第四顺位继承人巴特利。 十二三岁稍微懂事的时候，他们便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争得过菲利普，故而放纵自我，跟一群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架鹰走狗，声色犬马。 第三顺位继承人塞尔特在十六岁时，为了博得美人欢心，与一名勋爵子弟决斗，不慎被一剑刺死。 第四顺位继承人巴特利，心血来潮的想玩狩人游戏，将自己的小命丢在大山中。 现在与菲利普竞争的，只剩下一个帕特莱姆。 在外人看来，以前的帕特莱姆也是一个在风花雪月场中打转，对权力欲望不重的人，直到他的身边多了一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康拉德后，受他蛊惑，方才一点点的激起了帕特莱姆争权夺利的心。 情况真的如此吗？ 或许以前是，但是当掌控一定权利，品尝到站在权力巅峰的味道后，帕特莱姆的心境还和当初一样吗？ 只怕未必然，因为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善变的生物，而权利、金钱和美色，往往是最大诱因。 帕特莱姆这种心智本身算不上坚强的人，又怎么抵御的了？ 正是因为在乎，才会患得患失。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身材小巧的安吉贝娜，带着与她略显稚嫩脸庞不符的成熟老练，“主意早就有了，你自己迟迟不行动，又能够怨得了谁？” 第一百二十八章 贪婪（求订阅、求月票）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是我们的父亲……就算以往对咱们再不好，他也是咱们的父亲，咱们这么做是弑……咱们这么做违背人伦，违背天理……会受天谴，会受神灵唾弃，永坠地狱。” 说到最后的时候，帕特莱姆情不自禁的降低了数个音阶，四处张望，唯恐有人偷听。 这一点就纯粹多心，那些侍者侍女早就快被他阴晴不定、疑神疑鬼的暴虐情绪折磨怕了，连续处死了三名无意中接近他的侍女后，若是没有他主动招呼，没有侍者侍女靠近他十米之内。 “是你，不是我。”安吉贝娜一本正经的强调道，“要做曼育军领新大公的是你，而不是我，这件事情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什么叫做这件事情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安吉贝娜与己无关的冷淡神情，彻底惹恼了神经质越来越严重的帕特莱姆，一把抓住安吉贝娜的胳膊，神情狰狞的道。 “是你派人送信到巴士底请我回来的，是你提出了联盟，让我做曼育军领的新大公的，也是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提出了弑君弑父，制造假遗嘱的计划，我走到现在的这一步，完全是由你推动的，你竟然告诉我，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你弄痛我了！？”安吉贝娜的眼睛微微收缩了一下，原本可爱的脸蛋上多了几分危险神色，“放手，否则我们的合作立马终止。” 安吉贝娜形影不离的阿尔维利亚，踏前一步，身体微微倾斜，右手已经按在长剑上。 帕特莱姆的贴身侍卫康拉德，也紧跟着站到了帕特莱姆的身侧，做出了防御姿态。 一时间，四人剑拔弩张。 帕特莱姆与安吉贝娜对视了数秒钟。 帕特莱姆屈服了，主动松开了手，摆出一副无害的态度，“抱歉，是我失态了，是我失态了。” 在安吉贝娜的眼中，他看到了冷静、决绝，唯独没有看到恐惧。 当然了，真正让帕特莱姆妥协的，还是对方的那句威胁。 自知之明，帕特莱姆还是有的，有安吉贝娜的支持，他坐上曼育军领大公还有三成机会，若是没有了对方支持，只怕连半成都没有。 到时候，他与菲利普打擂台的信心都没有。 “希望这种事情，仅此一次。”安吉贝娜若无其事的揉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若是再有下一次，我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绝对不会有下一次。”帕特莱姆近乎发誓的道。 “我想我需要重申一件事情，从头到尾，我没有逼迫你做任何事情，我只是将一个额外选择摆到了你的面前，联盟的事情如此，返回索罗竞争大公职位也是如此，你有完全自主的选择权，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拒绝，我从来没有拿剑架在你的脖子上做任何事情。” 安吉贝娜语调轻柔，但是话中意思无比冷冽。 “至于如何处置那个老家伙，也只是一个提议，如何选择，依旧在你，其中的优劣不用我再分析给你听吧？若是不提前将位置坐实，菲利普一旦集结大量勋爵贵族前来逼迫，要亲自面见那个老家伙？你将如何自处？你认为那个老家伙将大公位子传给你的可能性大？还是菲利普的可能性大？你认为那个老家伙对你半点怨气都没有？” 安吉贝娜口中的老家伙自然是指博格大公，大骑士生命力当真顽强的可怕，那支投矛一直停留在他的胸膛中，似乎不想让帕特莱姆如意，死活不肯咽下最后那口气。 索罗城稍微有点名气的牧师、医师、修士，都请来了给他诊断过，哪怕是胆子最大、治疗方式最奔放的詹森修士，也连连摇头，没有人敢给博格大公拔这根投矛。 这些人粘上毛就是猴子得主，一个比一个精明，博格大公的身份太敏感，曼育军领现在的局势也太敏感。 若是成功了，固然名利双收。 但是失败了，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若非碍于情面，他们连来费伦城堡都不愿意来，阿尔瓦红衣主教便是这样的精明人，在奴隶起义军爆发的第二天，便匆匆的离开了索罗城，名义是返回圣以太教廷总部，寻求帮助，实际上是避开这件事情，他以前可是素以索罗城医术第一人自居的。 他们决不允许博格大公活着与菲利普见面的，他们为了夺权，已经做了近乎囚禁博格大公的举动，用屁股想，若是两者碰面，博格大公会做出怎样选择。 安吉贝娜和帕特莱姆，只怕会直接被打入叛乱者的行列。 “你……”帕特莱姆深吸了数口气，才将翻滚的怒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想要反驳安吉贝娜，一时之间又组织不出强有力的言辞，阿沙恩大陆上还没有发明出引诱犯罪这个概念。 “希望你能尽快做出选择，菲利普的秘密信使，昨天晚上就找上门了，暂时被我扣押下，对方究竟带着怎样的使命而来，不用我说，你也十分清楚。”安吉贝娜补充说道。 “你放心好了，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背弃我们的盟约的，你我都十分了解菲利普的为人，他是极端种族主义者，现在向我低头只是临时的，一旦他掌权，我将会是第一个倒霉的人，但是我的等待也不是无期限的，若是事不可为，我将会将自保排在首位。” 听到最后，帕特莱姆反而平静下来，因为安吉贝娜的话虽然伤人，却都是大实话。 若是对方不管什么时候，都信誓旦旦的告诉他，永远坚定不移的站在他的身后，他反而要小心了，对方说不定下一刻便会从背后捅他一刀。 这几周，他已经充分领教了，这位以前从没正眼看过的，同父异母妹妹老辣的作风和滴水不漏的做事风格。 若是说这次奴隶起义军与她没有关系，帕特莱姆打死都不信。 可是帕特莱姆调动了所有关系，也没查到半丝能够将安吉贝娜与奴隶起义军联系到一起的踪迹。 唯一一点联系，应该是奴隶主分为激进派和保守派，暗中较劲的时候，她曾经与斯塔巴克有过接触。 不过那种接触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的，不可能守着一堆奴隶主谈奴隶起义这么敏感话题。 剩下的全是适逢其会的巧合，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并且这些巧合都撞到一起去，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疑点最大的应该是那位唐医师，但是在他回到索罗城后，对方好似人间蒸发，再无音讯，包括对方带来的医师，也陆陆续续消失，现在安吉贝娜医院的那些医师，都是他们带出来的学徒，八辈子都有例可查的正宗索罗城人，这些人对除了医术外的问题，一问三不知。 一切迹象都指向安迪斯山脉中的刚刚崛起的，那股自称永夜军团的安迪斯人势力，可是没有真凭实据，帕特莱姆想要抓安吉贝娜软肋的目的落空。 安吉贝娜丢下这番话，走的干净利落，自己该说的都已经都说了，剩下就要看帕特莱姆自己如何选择。 直到快要走出城堡，安吉贝娜方才长长吐了一口气道：“早知道他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没想到烂到这种程度，再等一周，若是他还下不了决定，就启动备用计划!” “嗯。”沉默寡言的女侍卫长点点头，罕有的插嘴问了一句道，“需要再敲敲康拉德的边鼓吗？” “不用了，咱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他是个聪明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应该清楚怎么做，咱们静候结果吧!” 安吉贝娜心中多少有点挫败感，她做了这么多精心准备，却因为高估了一个人，落到满盘皆输的边缘，实在让人不甘。 但是心中无论有多大怨怼仇恨，安吉贝娜也不会亲自动手对付博格大公，就像艾琳娜女士所说的那样，她不想因为仇恨毁了自己，弑君弑父这个包袱一旦背上了，哪怕做的再隐秘，也终生甩脱不掉，因为还有心里这道坎。 虽说安吉贝娜现在行为有点掩耳盗铃，她却紧守着自己为自己制定的行为标准，不肯越线，这也算是给自己的一种交代吧。 安吉贝娜前脚刚走，帕特莱姆便控制不住的再次大发雷霆。 “都是混蛋！都是骗子！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冷血小人！你听听，这个混蛋刚刚说什么？这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就好像这件事情完全是我得利，她半点好处都不沾一样？若是我没有办法成为新大公，谁会封给她一个杂种女伯爵？” “杂种就是杂种！永远也养不熟的狗！满军领，若是论恨那个老家伙，她当排第一，她恨不得那个老家伙立刻死去，却偏偏装清纯装无辜，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但是她真的能洗干净？想借助我的手行事，让我背负这弑君弑父的名头，以为我是傻子吗？” “我绝对不会让她如意的！我绝对不会让她如意的！我怎么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怎么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帕特莱姆就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困兽，喘着粗气，红着眼，来回转圈，口中念念有词，与其是与康拉德说，不如说是与自己说，想要说服自己，不要接受安吉贝娜的蛊惑。 他身侧的康拉德远远要比帕特莱姆自己看的明白，他越是这样，表明他的内心已动摇了。 所以，康拉德直接变成了一名隐形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言不动，就连呼吸都变的若有若无，这种里外不讨好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能不沾手就不沾手。 康拉德想要置身事外，不代表帕特莱姆会放过他，一把拽住他，红着眼道：“你不是足智多谋吗？你不是一直蛊惑我攀登权力巅峰吗？现在怎么变成哑巴了？难道你想和那个杂种一样，想置身事外？” “休想！都休想！恶事让我做，好处你们捞！世界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不是想要实权吗？可以，你只要帮我将那个老家伙处理掉，世袭男爵，不，世袭子爵，你就算是想要一个世袭伯爵也没有问题，只要我能成为新大公，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怎么？害怕了？志比天高、无所畏惧的康拉德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哈哈……现在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自己选择吧！若是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你凭什么想要获得实权？” 帕特莱姆脸上有着浓浓的恶意和嘲讽，他现在已经被自己的欲望和从小建立起来的道德伦理观，逼迫的有些歇斯底里。异想天开的将安吉贝娜加注在他身上的痛苦，用类似的方式加注到康拉德身上，竟然有着某明其妙的快感。 因为在利益的诱惑下，平时修养显得十分到家的康拉德也没有办法保持镇定自若，目光闪烁，全身不由自主的抖动，呼吸明显重了很多，情形与帕特莱姆有着惊人类似。 毫无疑问，帕特莱姆的这一击，戳中了对方致命软肋。 两人相处这么久，康拉德摸透帕特莱姆秉性脾气的同时，帕特莱姆也早就将对方看透，所谓爱情，所谓忠诚，全都是虚的，全都是假的。 对方接近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权利，为了权力，对方不惜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爱情、自己的尊严、自己的身体。 一个为了权利，连自己青梅竹马、同生共死的挚爱女人，都毫不留情杀死的男人，又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他以为做的很隐秘，天不知，地不知，可是他无法瞒过自己，有时候人在不知不觉中就会出卖自己，比如喝醉的时候，康拉德虽然很注重这一块，鲜少饮酒，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会有说梦话的习惯，平时压抑越厉害，说梦话的几率越大。 “你的承诺可作数？”康拉德的声音变的无比沙哑。 “你跟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帕特莱姆虽然有诸多缺点，但是从小到大，就没有说话不算数的时候，只要我能坐上新大公的位子，你世袭伯爵的名头就没得跑，三百公里的世袭领地，你随便选。” 帕特莱姆斩钉截铁的道，他心中清楚，自己是下不去手的，不仅仅是心中道义，还因为对博格大公发自内心的畏惧，这种畏惧已经铭刻在骨子中，哪怕对方现在苟延残喘，也不敢正面面对他。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刺（求订阅、求月票） 虎毒不食子。 这一条在博格大公身上并不好用，幼年的不幸遭遇让他对亲情观念十分扭曲，对待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人比对待外人还要残暴。 打骂都属于最轻的处罚，身首异处，都不罕见，他们能够长大，纯属运气。 帕特莱姆光能记着的夭折兄弟姐妹不下于一个巴掌，对外宣称是病逝，但是帕特莱姆却清楚真正原因。 菲利普子爵常年协防驻守断口血堡不回来，只怕也有这一方面的恐惧。 拜伦联盟所有大公家族都有协助防御断口血堡的职责，但一直一来均是以斯特雷彻家族和兰斯洛特王室作为中干力量，其他大公家族鲜少派出自己部队直接参与防守，多数会折现成物资军费。 就算真派军队，也多数是杂牌军，更有甚者，是将领地中的罪犯，胡乱整编一下，塞了过去。 像曼育军领这样派遣自己最精锐军团，由第一顺位继承人亲自率领，别说其他家族，就算是在曼育军领历史上，也绝无仅有。 据说当年是菲利普子爵亲自请命，以实战练兵，让曼育军领王牌铁骑一直处于巅峰，宣扬曼育军领武力为由，说服博格大公的。 现在想来，里面或许有菲利普自己的考量。 通过距离，降低博格大公对这支精锐骑士团的掌控，慢慢蚕食，掌握在自己手中。 再就是有意识的避开博格大公。 或许在菲利普子爵眼中，博格大公甚至比战场还危险，至少在战场上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攻过来。 博格大公却阴晴不定，根本无法捉摸。 费伦城堡的女主人更不用说，已经换了不下于五届，没有一届超过十年。 在这样的家庭中，谁敢跟博格大公亲近？ 这样家庭培养出来的子女，正常才怪。 “好，我做。”康德拉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不过你要为我创造机会。” 一直以来，他舍弃所有，不就是为的这个，连死前最后一刻都深爱着自己的女人，他都能毫不犹豫下手，又怎么在乎对一个自己不熟悉的人下手。 “没问题。”帕特莱姆咬着牙根道。 无论帕特莱姆还是康拉德，都没有动用第三人的心思，这种事情，经手的人越少越好，恨不得天知地知自己知。 无论帕特莱姆还是康拉德唯恐夜长梦多，敲定之后，立刻展开了行动。 而且整个行动行云流水，顺利的超乎想象，康拉德几乎没有阻拦的走到了受到重重保护的博格大公面前。 帕特莱姆现在执掌费伦城堡大权，创造机会只是一方面。 还因为他们在心中不知道模拟多少遍了，应该打探的情报和消息，不知不觉中，都打探清楚了。 从一开始，安吉贝娜用的便是阳谋。 无法抵御诱惑，就必须铤而走险。 博格大公这三周以来，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半昏迷，投矛周围的伤口在强大的功能下，已经变成肉瘤，将投矛包裹其中，就像长在身上。 若非博格大公的体型太过特殊，投矛的部位太过赶巧，一开始就冒风险，将投矛取出来的话，凭大骑士怪物一样的自愈能力，他活下来的几率很可观的。 但是现在，再想取投矛，除非开膛手术，否则基本不可能。 这种强大的自愈能力不是没有代价，博格大公体型整整缩水了两圈，大量脂肪被消耗，用以恢复伤势，由于时间太短，皮肤来不及收缩，就像一张人皮麻袋，松松垮垮的堆积在身上，整个人苍老了几十岁。 康拉德距离博格大公还有五米的时候，猛然停住了脚步。 大部分时间处于昏迷状态的博格大公，赫然睁开了眼睛，在松松垮垮皮肤的映衬之下，显得如此明亮，如此有神，被他盯着康拉德有种被针扎的错觉。 “帕特莱姆比我预想中的还没有用，不仅晚到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连送自己父亲一程的勇气都没有，若是他今天能亲自来，我还承认他是我的种，费伦家族的子弟，现在……就算是有安吉贝娜那个满是心机的小杂种帮助他，他也不可能是菲利普的对手，若是换了菲利普，他早就第一时间动手了……哈哈哈……一群只会躲在背后算计的没种家伙，又怎么可能成大事？” 不得不说，费伦家族非常具有疯狂的因子，博格大公明知道康拉德是来做什么的，竟然不是第一时间大叫，而是侃侃而谈，评论起自己子女弑君弑父这件事情。 论调更是匪夷所思，竟然不是谴责他们的丧心病狂，而是认为他们不亲自动手，是一件十分没胆的事情，不是费伦家族真正血脉。 难道他们家族有弑君弑父的传统不成？ 康拉德还真没有怀疑错，费伦家族在传承方面，还真有这方面倾向，大公位子交接，和平进行的屈指可数，要么父子之间发生冲突，要么就是叔侄或者兄弟之间一番血战，血腥上位的，不在少数。 博格大公当年的上位就算不上有多正，因为他是当时费伦家族的第三顺位继承人，实力当时也算不上最强的，但是在老大公暴毙前的半年内。 两位靠前的继承人，一个骑马掉下来，摔断脖子，一个马上疯，死在女人肚皮上。 他们的死已经不是疑点重重，而是相当可笑，从马上掉下来的那个是从小喜欢驯养烈马的正规骑士，死在女人肚皮上那个，是一位有着特殊癖好的，平时喜欢男色多过女色。 这两种死法，对他们来说，都是最不可能的死法。 他们死因矛头，自然要对准最大受益人，博格大公，就连老大公的暴毙，他也摘不清楚。 从博格大公刚刚那番话来看，他身上背的这么多年黑锅并不是黑锅。 “咳咳……我自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没想到竟然折在这些卑贱人的小手段下，拖延了这么长时间才出手，是不是菲利普马上就要打回来了！” 博格大公一语中的，无论最近几年，他如何昏庸，如何暴虐，但是作为一名老政客，他的政治眼光还是异常毒辣的。 “还等什么？动手吧！”反倒是博格大公催促起康拉德来。 “得罪了。”康拉德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十分谨慎的向博格大公移去。 “等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准备用什么方法杀死我？我毕竟是一军领大公，死相太难堪，有碍费伦家族的名声。”博格大公突然喊停。 “我准备……” “咔嚓！” “去死啊！” 博格大公暴喝一声，双手一错，硬生生的将露在自己体外的半截投矛掰断了，当作武器投掷向了康拉德。 虎死犹威。 博格大公哪怕身负重伤，也是一名大骑士，刚刚这一掷中，包含了他所有的希望和力量，速度相当可观。 最重要是的，两人的距离足够近，博格大公的喝声还没有落地，断矛已经出现在康拉德面前。 “暗盾！” 康拉德低喝一声，周围的光芒似乎都为之扭曲，一道漆黑如墨的暗影在他身前一闪即逝，与断矛撞了一个正着，造成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延时和偏转。 但这已经足够了，足够康拉德侧了侧身，避开了身体要害，只在身上留下了一道血口子。 “暗系术士……可惜了……” 说完这句可惜了，博格大公双目就像燃烧殆尽的烛光，慢慢的黯淡下去，庞大身躯失去了支撑力量，如一潭烂泥一样酥软。 博格大公没有等到康拉德动手，便咽下了人生最后一口气，那句可惜了，成了他人生最后遗言，也不知道是可惜没有杀死康拉德？还是有其他新的发现。 康德拉有些心情复杂的望着博格大公，这是一个一生都生活在战斗中的偏执的近乎疯狂的男人，哪怕明知自己必死的情况下，想的也不是坐以待毙，而是如何反击，要不是他足够谨慎，说不定就会被拖着一起死。 “有刺客！” “抓刺客！” “保护大公大人！” 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博格大公的侍卫早就成为惊弓之鸟，博格大公接二连三的出现意外，是他们最大失职。 但是只有千日抓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就算是再严密的防守，也会出现纰漏，更何况在自己人有心制造机会的情况下。 博格大公临死反击惊动了外面的侍卫。 康拉德不敢怠慢，向外面蹿去，不敢走正门，直接穿窗而过，在路过博格大公的时候，还不放心，防止对方诈死，在他的心脏上方按了一下，手上一道暗影一闪即逝，用的赫然是肖恩先前在博格大公身上发现的隔山打牛技巧。 很显然肖恩并不是这个技巧的第一位发现人，至少康拉德也懂得，而且远远要比肖恩纯熟精深。 在术法方面的修为，康拉德远要比肖恩高深，就算没有密语级，也是资深操控级，不过连续两次不借助媒介施展术法力量，消耗对他来说不小，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汗珠。 康拉德刚刚推了一下窗子，便以更快的速度倒退了回来。 “死！” 窗外传来一声愤怒暴喝。 整个窗户炸开，天女撒花一样的向里溅射。 一道剑光，宛如白练，在康拉德眼中不停放大。 一名高大身影，宛如一头公牛紧跟其后。 康拉德双目收缩成了了针尖，差点呻吟出声。 冠军骑士！ 博格大公的侍卫长克利福德。 他现在不是应该在休息吗？ 就算没有休息，帕特莱姆也应该专门派人拖住他才对。 康拉德第一反应就是，帕特莱姆陷害他。 瞬间又否定，毕竟他是帕特莱姆的人，若是他被抓了现行，帕特莱姆肯定脱不了干系。 这种杂念仅仅是一闪即逝，根本没有更多思考时间。 因为他面对的是一名处于暴走状态的冠军骑士。 看冠军骑士比赛是一码事，与冠军骑士正面交手又是另一码事，只有身临其境，才会真正感受到对方的可怕。 那种快到极致的剑速，有种避无可避的错觉。 康拉德身上暗影力量再次涌动，这次并非外放，而是内涌，灌入双腿之中，宛如一只人形青蛙，直接弹飞出去。 “找死！” 克利福德紧追不放，临时变招，由刺变挑，准备直接将康拉德分尸。 冠军骑士的可怕不仅仅是力量和速度，超人一等的反应能力更加可怕，一剑中蕴含了几十种变化，说的便是这个。 出色的力量掌控，让他们可以根据你的反应，随心所欲的变招，有种防不胜防的错觉。 康拉德这种将身体悬空躲避的方式，无疑是致命。 普通人很少用这一招，因为这会让自己失去接下来变招的着力点，久经战阵的士兵，除非骑马，否则鲜少让自己的双脚同时离地，用高踢动作更少，因为在混乱战争，一旦倒地，意味着死亡率大幅度提升。 康拉德不是普通人，从双腿上喷出来的暗影术法力量，生生推着他再次拔高一米，像炮弹一样，撞开屋顶，飞了出去，躲开了克利福德的致命追击 “给我留下来!” 克利福德哪里肯放过这个杀害博格大公的凶手——他虽然没有近距离查看博格大公的情况，但是凭冠军骑士的敏锐感知，能够轻易察觉博格大公现在状况，一个心脏停止跳动的人，怎么可能有生还希望。 克利福德双腿一蹬，同样蹿了起来，速度不比动用术法力量的康拉德慢多少。 “不要让刺客跑了，放箭!放箭!放箭!”屋外传来慌乱愤怒指挥声。 克利福德刚刚如影相随的从康拉德撞破的口子冲出来，迎接他的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箭雨。 克利福德发出愤怒低吼，只能选择防御。 他身上现在只着了简单皮甲，可不敢让箭雨砸在自己身上。 就算是冠军骑士，那也是凡胎肉体，体质再高，也不可能比铁甲还硬，体质高更多体现在彪悍恢复力和耐力，防御力还是相对有限，一些耐心打磨的地方，最多也就媲美牛皮，肌肉更结实，不容易被穿透，远远没有刀枪不入的说法。 克利福德被箭雨这一延误，康拉德翻身蹿下了屋顶，七拐八拐，消失的不见人影，因为他身上是一身最普通的侍卫打扮。 康拉德可不是那种热血冲头的人，时间虽然仓促，准备却相当齐全，不仅做好了刺杀成功的准备，同样也考虑了刺杀失败的退路。 想要跑过一名冠军骑士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混淆他的视线却十分容易做到。 “你们在做什么？” 克利富德差点气炸了，这波箭雨究竟是阻拦刺客，还是阻拦他的，若非刚刚指挥射箭的，是他知根知底的大公侍卫队的一员，他忍不住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同谋。 不对，就算是知根知底的大公侍卫队的人，也要怀疑，因为忠诚这种东西，是会随着时间、处境和外部诱惑，而不停变化的。 第一百三十章 人心难测 若是博格大公处于巅峰时期，大公侍卫队的忠心是毋庸置疑，无论是为了他们自身，还是为了自己的家族，他都必须贡献出自己的忠诚——能够加入大公侍卫队，必须是根红苗正的勋爵贵族子弟，很多都是勋爵贵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这是他们年轻时期，应尽的义务。 但是现在博格大公处于半死不活，整个曼育军领都处于动荡不安中，那就很难说了。 原因还是那个，他们并不仅仅为自己负责，同时还需要为自己身后家族负责。 就连身为大公侍卫队将军的克利富德，都要面对自己家族给自己带来的庞大压力，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博格大公是没救了，继承人之争，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他们必须选择站队。 无论是站在菲利普，还是帕特莱姆一边，哪怕是选择可能性最不大的安吉贝娜，也好过抱着一个半截身体入土的人。 实际上，现在最巴不得博格大公死的，反而这些拱卫着他的人。 但是克利富德又不得不用他们，因为他已经无人可用。 这次刺杀究竟是谁指使，克利富德心知肚明，在帕特莱姆派人来请他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跟随博格大公这么多年，就算是榆木，也会被熏出几分味道来，更别说他的出身本身就不低，政治嗅觉并不差。 与菲利普子爵相比，即便是有安吉贝娜的支持，帕特莱姆的劣势也十分明显，想要挽回这一点，最简单的方法，先将自己的名分坐实，而半死不活的博格大公就是最大阻碍。 这段时间，他们严防死守，至少有两名以上的大公侍卫，寸步不离的守护在博格大公身边。 还是那句话，当内部出了问题，就算是再严密的防守，也无济于事。 “抱歉，大人，刺客实在太狡猾了，刚刚故意引诱我们。”那名大公侍卫队长慌乱解释，但是目光游弋闪烁，暴露自己内心真实想法。 “你们……你们辜负了大公大人对你们的信任。” 克利富德愤怒的用长剑点着周围。 “现在你们如意了，大公已经归天了！大公并不是被刺客杀死的，而是被你们杀死的！你们的灵魂，今生休想逃脱自责的惩罚。” “克利富德大人，这句话从何说起？我们可是忠心耿耿的守护着陛下。”那名大公侍卫队长涨红着脸反驳。 人要脸，树要皮。 哪怕是公开的秘密，这种事情能捂在盒子中，就捂在盒子中，打死不能认的，这种锅没人愿意背。 “哈哈……忠心耿耿，你们还好意思说忠心耿耿……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大笑话……哈哈……” 博格大公的死，对克利富德刺激太大，刚刚那波箭雨，更是让他的心彻底凉透了，环目四顾，整个费伦城堡，竟然只有他一个人想让博格大公活，其余的人，都想让他死。 人活到这个地步，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博格大公身上或许有诸多的缺陷，不知不觉中得罪了无数的人，但是对追随自己的士兵，绝对没话说，尤其是身边的侍卫们，这些年来，因为各种名头处死的侍女侍者无数，但是侍卫一个都没有。 别人都可以背叛博格大公，哪怕是他的亲生子女，唯独这些侍卫不可以。 “克利富德大人，你先下来，咱们有话好好说。”帕特莱姆脸上挂着不知真假的悲伤表情。“发生这种悲剧是谁都不想看见的，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缉拿刺客。” “我可以宣誓向你效忠，但是刺客必须死。”克利富德突然冒出了一句。 “什么？”帕特莱姆一愣，脸上露出了惊喜笑容，但是马上反应过来氛围不对，急忙将眼神耷拉了下来，但是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流露出了内心兴奋。 这可是一名正儿八经的冠军骑士，最顶级的冠军骑士。 对于任何一名领主来说，手下有冠军骑士和没有冠军骑士效忠，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冠军骑士很多时候，有着类似于核弹的威力。 他们的杀伤力确实没有核弹彪悍，可是在小规模冲突中，他们有着绝对威慑力，一旦动用冠军骑士进行刺杀，除非有大规模军队守护，只有冠军骑士才能对抗他们。 在安吉贝娜的面前，帕特莱姆说话为什么总有矮一头的感觉，除了军力对比外，还因为对方有一名冠军骑士坐镇。 若是说帕特莱姆没有动过拉拢克利富德的心思，那是骗人。 克利富德不仅是一名冠军骑士，同时还是博格大公手下谍报组织头子，若是将其拉拢过来，将会有一个现成的谍报组织可用。 可是克利富德对博格大公的忠心是出了名，尤其是在自己的守护下，博格大公受了重伤后，可能出于内疚心理，他表现的更为极端。 帕特莱姆不敢轻易的在他面前展露这种意思，若是冲撞了他，被一剑斩了，那才叫一个冤枉呢。 没想到，峰回路转，克利富德竟然主动提出来，帕特莱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刺客必须死！”克利富德咬牙切齿的重复了一遍。 还没等到他的话语落地，一名侍卫，猛然加速向城堡外冲去。 不是借助混乱和帕特莱姆掩护混入侍卫中的康拉德又是谁？ 很显然，他知道帕特莱姆没有办法拒绝这种诱惑。 所谓感情、所谓承诺，在利益面前，都将溃不成军。 因为面对这样的诱惑，康拉德也无法拒绝，以己度人，他成为弃子，几乎是必然的。 他千算计万算计，没有算计到克利富德为博格大公复仇的心如此之重。 “等的就是你！”克利富德悲凉狂笑一声，“敢拦我者，死！” “抓刺客！抓刺客！死活不论！死活不论！”帕特莱姆跳着脚高声道。 情形顿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逆转，康拉德从众人保护的对象沦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别说康拉德只是一名大骑士级操纵术士，就算是换成达内尔这种冠军骑士级掌控术士，走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还没等克利富德追到面前，铺天盖地的箭雨便将康拉德射成了刺猬，在无差别覆盖射击面前，康拉德的暗盾、术法力量爆发，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康拉德转身望着帕特莱姆，喷着血，满目怨毒的道：“今日的我，就是明日的你，你会为你的毁诺付出代价，七使徒是不会放过你的！” 帕特莱姆原本对康拉德的威胁过根本不放在眼中，一个死人临终前的最后诅咒罢了！ 若是这种诅咒真的有用的话，他们就没这么多麻烦了，博格大公早就被人咒死千百遍了。 但是最后一句，却像一柄无形利刃，狠狠的在帕特莱姆心中砍了一刀，火急火燎的冲到了康拉德面前，拽着他连连摇晃，神色惊惶道：“七使徒？哪个七使徒？你是七使徒成员？” “咳咳……”康拉德吐了一口血，气若游丝，怨毒扭曲的面孔浮起了一丝复仇快意，“这个世上……还有几个七使徒？还有……谁敢自称……七使徒？哈哈哈……” 在长笑中，康拉德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世上有几个七使徒？ 世上有几个敢叫七使徒的？ 是啊，除了那些疯子们，没有人会称呼自己为七使徒。 在阿沙恩大陆，七使徒俨然已经成为疯子代名词，因为这个名字代表无数丧心病狂的事件，很多都是影响深远。 帕特莱姆感觉自己被雷击中了，他知道康拉德接近自己的目的不纯，以前不知道，等到逐渐掌握大权了，也知道了。 但是打死他都没想到，康拉德竟然是疯子集中营中的一员。 一种寒冷不可抑制的弥漫了他的全身。 不仅仅是因为有可能会受到来自七使徒的报复。 还因为对方竟然无声无息的潜伏在自己身边这么长时间，若是对方想对自己不利？ “你究竟是真七使徒？还是假七使徒？你潜伏在我身边的目的是什么？” 帕特莱姆失控的连连摇晃康拉德，抱着最后的期望连连追问。 希望康拉德只是为了报复他，故意这么说的。 但是仔细回忆康拉德过往的种种行为作风——为了权利不择手段、术士身份、无根无本的身份，只能查到十岁，再往这之前，一片空白。 这与七使徒喜欢培养术士孤儿作为刺客杀手的风格不谋而合。 任何事情都经不住猜疑，许多原本无关的事情，经过这么深度揣摩，也会变得似是而非，都好似沾点关系。 回应帕特莱姆只是一张僵硬的诡异笑脸，似乎在嘲笑他，让他疑神疑鬼去吧。 “克利福德大人，刚刚你都听到了，这个家伙是七使徒的奸细，七使徒的刺客，一切都是七使徒的阴谋，没错，山民暴乱、奴隶起义、陛下被刺，都是七使徒的阴谋，他们想要图谋曼育军领，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克利富德大人，你可要为我作证，我只是被奸邪蒙蔽，你可以要保护我。” 帕特莱姆冲着克利福德手舞足蹈的道。 不管克利福德信不信，反正他自己信了，感觉自己揭穿了一个惊天大阴谋，博格大公的死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完全是康拉德从中谋划，自己只是一个被蒙蔽的受害者。 “帕特莱姆大人请放心，这些祸众的疯子，为了制造恐慌和谋取权利，不择手段，不光是你被蒙蔽了，我们都被蒙蔽了，我们曼育军领将与七使徒势不两立，这些疯子虽然疯狂，但是行踪诡秘，计划周全，有组织的进行行动，索罗城中必然会有配合他的人，有他们的窝点，我们必须全城追索，彻底铲除这些疯子。” 克利福德向帕特莱姆行了一个效忠礼，一脸严肃的道。 康拉德自报的身份，固然给帕特莱姆心中留下了阴影，但是也给所有的人一个台阶下。 所有的罪过可以毫无负担的推到七使徒的头上，不管康拉德身份的真假。 因为七使徒的名头够臭，尤其是在勋爵贵族的眼中，这些疯子干出怎样丧心病狂的事情都不为过，反正死在他们手中的君王大公不是一位两位了，那些大勋爵大贵族之所以对自己的安全如此重视，就是在七使徒层出不穷的暗杀手段下，逼出来的。 哪怕康拉德身份是假的，七使徒也不会跳出来否认，反而会欣然接受，用来增加自己的威名。 当然了，就算是跳出来否认，也不会有人买他们的帐，谁让他们的名声太臭了呢！ 克利福德对博格大公忠心，那是对方活着的前提下。 他还没有忠心到为了一个死人，搭上自己性命和家族的程度。 先前他提出的刺客必死，已经是在为自己找台阶了，康拉德既然将自己往七使徒上靠，那最好不过。 否则的话，他们事后也会琢磨一个名头套在他的身上。 帕特莱姆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但这是摆在克利福德面前唯一的路。 “好！好！好！”帕特莱姆连连点头，“现在军领中混乱异常，还需要克利福德大人多多费心，多多费心。” 双方达成一致，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不光统一口径，同样还将现场搞的似模似样。 当天晚上，博格大公被七使徒刺客刺杀身亡的消息，就像插了翅膀一样，传向曼育军领的所有领地，传向拜伦联盟的所有大公军领。 与此同时，费伦家族亲兵对索罗城进行了大搜捕，缉拿七使徒那些丧心病狂的疯子。 一时间，多灾多难的索罗城的鹤唳风声，被捉进大牢的，足足有数百人之众。 当然了，很快大多数人便证明是无辜的，只有一小部分人身上疑点重重，倒不是确认他们就是七使徒，而是作奸犯科的匪徒，有几个甚至是在逃杀人重犯。 七使徒毕竟不会将这三个字刻在自己脸上，若非康拉德临死前喊了一嗓子，谁会把他往七使徒身上联系？ 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七使徒身份真假，更别说缉拿他的同伙。 更何况，帕特莱姆心知肚明，刺杀博格大公压根就是他与康拉德策划的，上哪找同伙去？ 不过从一开始抓住康拉德的同伙就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姿态，甭管别人怎么想，最起码自己得相信，就是七使徒的刺客杀死了博格大公，曼育军领的动荡，也是他们推波助澜，为的就是夺取曼育军领的最高统治权。 这个阴谋被帕特莱姆和克利福德联合戳穿。 帕特莱姆临危受命，被博格大公任命为下一任曼育大公，掌管全军领的军政事务。 帕特莱姆刚刚上台，便大动作不断。 大肆追捕七使徒刺客只是其一。 其二便是分别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进行封赏，分别任命菲利普子爵、安吉贝娜为世袭伯爵，菲利普子爵封地在靠近断口草原的原封地上，安吉贝娜的封地在索伦城以南，巴士底以北的大片土地。 同时也对其他勋爵贵族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封赏。 并大量派出信使，邀请他们到费伦城堡中，接受封赏，并向其宣誓效忠。 曼育军领风向一时转向了帕特莱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坐岸观火 “博格大公被刺身亡！” “七使徒刺客！” “帕特莱姆的前侍卫长康拉德是七使徒！” “帕特莱姆就任新曼育军领大公！” “克利福德接受封赏宣誓向帕特莱姆效忠！” “安吉贝娜接受封赏宣誓向帕特莱姆效忠！” “菲利普对帕特莱姆的邀请置之不理，已经率领金驼重骑返回自己的男爵领地！” “有大量的小贵族前往菲利普男爵封地，宣誓向其效忠！” “曼育军领大部分勋爵贵族并没有参加帕特莱姆的新任大公加冕典礼！” “斯塔巴克和狄克龙率领的奴隶起义军调转方向，往东杀去，似乎有意避开菲利普率领的金驼重骑。” 肖恩人虽然在雅各布军州中，但是曼育军领的状况，不出三天，便会摆在他的桌案上。 鹰眼特勤科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细作、间谍、奸细、谍报。 无论称呼怎么变，性质都差不多。 这种独特的职业在任何一个战争频发的世界都会存在，自凡是有点根底的实力，都会供养一批特殊人，博格大公的亲兵侍卫头子克利富德统领的便是这样组织。 论到做的最大的、最好、最出名的，当属圣以太教廷的圣以太之剑。 与术士女巫的斗争中，最重要的不是怎么杀死他们，而是怎么找到他们，毕竟他们不主动暴露术法能力，与普通人并没有区别。 好在圣以太之剑拥有庞大的教众作为基础，他们的举报是非常重要的信息来源。 相比圣以太之剑，鹰眼特勤科更具专业性，无论是自身的功能定位，还是人员培训上。 鹰眼特勤科这个刚刚成立不到一年的新组织，要甩阿沙恩大陆其他同行八条街。 若是论到功劳，最大的并不是肖恩，他顶多占三成，其他成员占两成，真正占大头的，反而是鹰眼特勤科现在的头子，有着鹰脑美誉的雷尔夫。 虽然鹰眼特勤科的很多东西，诸如自身定位，上下线、单双线联系，阴符密码等等，全出自肖恩之手，肖恩虽然没有这方面的经历，但是经不住各种谍战剧的熏陶，有用没用的，经过艺术加工的还是脑洞大开的，全部一股脑扯出来了。 本着试验精神，有没有用，试过就知道了。 残酷现实告诉肖恩，经过艺术和脑洞加工的东西，多数是不靠谱的，很多根本没法现实挪用，不过启发意义和指导意义还是十分明显的。 不过肖恩不可能在这上面投入太多精力，拥有再好的想法和政策，若是没有一个完美执行人，也是白搭。 一个人的能力再彪悍，哪怕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冠军骑士一样非人的身体素质，能够处理的事情还是相对有限的，这个道理肖恩在前世的时候，就已经领受到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感悟更深。 哪怕他脑袋中装再多东西，又有什么用？ 他能一个人将火车飞机造出来不成？ 别说火车飞机，就算一个轮胎，他也搞不定。 从那个时候开始，肖恩悟到了一个道理，想要改变一个世界，并不是你为这个世界直接带来了什么，而是你改变了多少人。 这一点上，他不敢说做得很好，至少已经开始出成绩，到了第一波收获的季节。 雷尔夫这个原本不怎么被肖恩看好的，现在反而是最出彩的人之一，甚至比肖恩致力培养的马歇尔还出彩几分。 相比起马歇尔，雷尔夫对自己有更清楚定位，更清楚自己的追求和目标，从一开始，他就冲着这个目标使劲，相比起一直被肖恩推着走的马歇尔，他走的自然更快、更稳。 正是因为雷尔夫的存在，肖恩的很多想法才能转化为现实。 不，更确切的说，雷尔夫有时候比肖恩想的更好、更全面，毕竟在这方面，肖恩只是半吊子。 雷尔夫确实非常有天分，短短两年不到，将鹰眼特勤科的架子搭起来了不说，还陆陆续续培养出了十几批鹰眼，撒向拜伦联盟。 他们的邻居曼育军领，自然是他们渗透的主要对象，有一半鹰眼撒向这里，至于来自那些勋爵贵族的监视，对经过专门训练的鹰眼来说，不值一提，他们只是到其他的领地打了个转，就将身后尾巴甩个一干二净。 能够从成千上万的人中，脱颖而出，被雷尔夫选中，成为鹰眼，除了不错的身手外，个人应变能力和学识都不会太差。 他们蛰伏之后，掩护身份千奇百怪，侍者随从都是最不入流的，旅馆老板商人属于凑合的，有的甚至混入了奴隶起义军中，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军官。 “疑点重重啊！”雷尔夫挑了挑眉毛道，“博格大公已经是必死之人，只是早死晚死，七使徒的人吃饱了撑着去刺杀他？七使徒是一群疯子，不是一群傻子！” “帕特莱姆那个没卵蛋的家伙，在将所有人当傻子呗。”麦基大大咧咧的一边挑着牙缝，一边冷笑道，“这么着急上位，里面没有问题才见鬼了呢！不过这次，他只怕要自说自话，除了唐那位相好的，只怕没有人会挺他。” “我再重申一遍，那是我母亲师妹的学生，与我并没有任何其他关系。”肖恩怒瞪了碎颅者麦基一眼，“咱们现在算是军事会议，麻烦你注意一点，副将军麦基阁下。” “知道了!知道了!”碎颅者麦基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就算是军事会议，氛围也没必要搞的那么生硬，至于你那位相好的，人家连一座城市，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送给你了，你还好意思说是普通朋友？若是让你的小女朋友听到了，是多么一件伤心的事情？更何况，咱们都是大男人了，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也到了找婆娘的年纪!听说那个小女孩不错，虽然有一半山外人血统，但是心还是向着咱们大山的，也不是不能考虑，听说女士一直将她当儿媳妇养的。” 麦基算的上雅各布江军州最不怕肖恩的人，也只有他没事敢拿他开涮。 这两年跟肖恩他们混在一起，被逼着上了补习课，知识没学多少，嘴皮子倒是练的十分流，就是不用在正儿八经的地方。 不是说麦基不尊重肖恩，恰恰相反，他对肖恩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放着自己自由自在的城主不做，甘愿带着碎颅军团成为永夜军团附属。 城寨联盟那边也没少打他的主意，甚至开出来，只要麦基肯带着碎颅军团过去，可以将联盟首领的位置拱手相让。 但是麦基没等信使将话讲完，就将他的脑袋捏碎了。 他人是粗了点，憨了点，但是不傻，十分清楚，并不是他成就了肖恩，而是肖恩成就了他。 只有置身在永夜军团这个大集体中，你才会感受到那种蒸蒸日上的气息，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来不曾体会过的，麦基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加入那个怎么看都没前途的城寨联盟。 里面的乌烟瘴气，就算是隔着几十里，他都能闻到，有食腐者克莱顿这种人搅和的势力，能有好才怪。 喜欢拿人开涮，纯属嘴欠，但是都知道他是直筒子，并没有什么歪歪心眼，皮又厚，抽他两棍子也是不疼不痒，有时候拿他挺无奈的。 “不提这事，咱们还是朋友。”肖恩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 这事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艾琳娜女士竟然称安吉贝娜是她内定的儿媳妇。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肖恩头皮都有点麻了，因为就他对艾琳娜女士的了解，对方十有八九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并不是说肖恩对安吉贝娜有多大恶感，着实这记闷棍抽的他有点发蒙，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哪怕他是一个成人灵魂，前世也是走入过婚姻殿堂的人，但是这一世，他确实从来未考虑过这个问题，至少目前没有。 “说正事!说正事!”马歇尔急忙将开始歪楼的话题撤了回来，“刺客究竟是不是七使徒，这个问题应该是曼育军领的勋爵贵族考虑的问题，与咱们的关系不大，两位继承人为了继承权打生打死，那是再好不过，曼育军领越混乱的，咱们雅各布军州也就越安宁，咱们就能够抽出更多时间建设双子城，也能够安心发展。” “双子城成型，还需要多长时间？”肖恩问了一句。 “只怕快不了，费迪南德勋爵快要疯了，现在正在带着人沿着雅各布古河道重新丈量，核实咱们的数据，测算雅各布江断流之前最大流量，说只有做到心中有数，他才能具体施工，我把原先的测算队调给了他，应该能快一些，但是工作量在那里摆着，最快也要等到夏初才能正式动工，这种大工程量，没有三两年很难成型，毕竟屯田是第一要务，各种基建工作也得进行，到处都缺人，不可能老放这么多人在那里，等地基打好之后，大部分就会抽调回来，顶多给他留一个工兵团外加两千壮劳力。” 肖恩他们口中的双子城就是正在建设中的新巴士底，不过巴士底这三个字代表着安迪斯山民的屈辱和血泪，经过讨论，一致同意弃用。 更何况原先的巴士底已经夷为平地，就连地基也正在被掘开，修整道路，再用这个名字，也有些不合时宜。 最终将新建的城池命名为双子城，顾名思义，因其一对孪生双子一样的造型而得名。 费迪南德经过三天三夜的思想斗争，决定相信肖恩率领的永夜军团，相信他们能够创造人力所不能创造的神迹，将这座城池的构建在一条并不存在，更确切的说，存在于未来的大江上面。 这件事情对费迪南德来说，并没有任何坏处，反正人力物力全部都是永夜军团出的，就连假设和图纸也是人家给的，雅各布江到时候不能复流，那也是对方的事。 费迪南德在建筑方面能够这么深的造诣，并非凭空来的，而是本着精益求精的原则。 哪怕双子城是建立在一个虚幻神迹上面，他既然应承下来，就需要将这件事情考虑全面。 因为神迹不成功也就罢了，一旦成功，他费迪南德费时费力建立起来的城堡，经不住考验，一场大水冲没了，他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混下去？ 勘测地形和测算雅各布江最高水流量是必然的，永夜军团虽然给出了相应数据，但是没有亲自实地勘察，总是不放心。 “不疯魔不成活，若是对方没有这份态度，接手之后就敢施工，我反而要不放心了。” 肖恩对于费迪南德的态度十分满意，相比起那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人，他对这种扎扎实实的人更欣赏。 更何况肖恩曾经在索罗城见过费迪南德年轻时候的大手笔，单凭那种回声结构，已经充分证明了他的真才实学，在建筑方面，他绝对是大师级的。 “人家是总工程师，在这方面，咱们都是外行，只要他不犯原则性错误，甭管提出什么样的过分要求，咱们都要全力配合，咱们要建的可不是一座堡垒门户，而是一座桥头堡，关系到咱们核心发展计划，不是要建好，而是必须要建好。” “明白！” 在场人纷纷点头，他们都是永夜军团核心决策者，知道的远要比费迪南德多，十分清楚双子城的重要性。 “帕特莱姆的大公加冕典礼，只怕是一场独角戏，不仅是那些大小贵族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了，就连圣以太教廷那边也只是派了不入流的牧师参加。” 第一百三十二章 微妙态度 “出现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在这种局势未明朗之前，他们不会轻易站队的，更何况，帕特莱姆这次加冕，本身就名不正言不顺，自导自演的一场丑剧。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那就是他先站在了名声的高点上。” “名声的高点上？有什么用？真搞不懂山外这些人耍的什么把戏？痛痛快快的，正儿场，看看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多简单的事情，非要弄得这么复杂？菲利普不是号称曼育幼狮吗？打起仗来出了名的疯狂吗？怎么这一次也虎头蛇尾，出场的时候那么霸气，现在竟然龟缩回自己的领地中去了？换成我，不仅要参加对方的大公加冕典礼，还要带着自己的军队一起去，我倒是要看看，对方究竟怎么回应？” “也就是你这个憨货才能够做出这么不经大脑的事情来。若是正常情况下，双方早就打的不可开交了，不要忘了，还有一支奴隶起义军呢？若是他们在这里打生打死，岂不是会给对方坐大的机会？他们之间只是权力之争，但是他们与奴隶起义军却是势不两立，因为他们怎么争，不管谁胜利，最后曼育军领还是费伦家族的天下，若是让奴隶起义军成事，整个曼育军领就要变天了。” “你是说双方会联手？消灭奴隶起义军之后，再争夺大公的位子？” “很难说，这中间牵扯到信任度的问题，若是换成你，你会放心一支未来的敌人在自己身后吗？” “废话，当然不放心，要是关键时刻，从背后捅老子一刀怎么办？与其这样，还不如单干呢！” “你都这么想了，菲利普和帕特莱姆八成也会这么想，联手的可能性不大，顶多是双方克制，不正面冲突，与奴隶起义军各打个的，拼命的扩充自己的地盘，拉拢那些小勋爵贵族，为将来争天下做准备。” “几个意思？什么叫我都这么想了？难不成老子的智商比他们低不成？”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你自己曲解的。” “严肃，严肃点，开会呢！开会呢！咱们接着分析，帕特莱姆和菲利普一时半会的不会找咱们的麻烦，但是奴隶起义军却是一个不稳定因素，他们的主力开始冲着咱们得方向来了，你说他们会不会进山，找咱们的麻烦？” “鼎盛时期不会，毕竟他们的根基是那些奴隶和底层最穷苦的人，只有在那些受压迫的人民群众中间，他们才有主场优势，发展壮大，跑到咱们这里来，他们就不是奴隶起义军，而是入侵者，他们两大首领中，我认识一个，那是一个绝对聪明人，不会做这么糊涂的决定，他们往东面移动，八成是为了背靠安迪斯山脉，防止腹背受敌，但是……” “但是他们起义失败，就很难说了，那个时候他们将会变成真正意义上的流寇，为了活命，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事情，向安迪斯山脉流蹿几乎是必然的，因为山外根本没有他们容身之所，包括其他军领，没有任何一名领主喜欢不安定因素。” “大山中也将不会有他们的容身之所，咱们这边刚刚平静一点，怎么能容他们再来胡折腾。” “静观其变吧，这种成分混杂的奴隶起义军，不稳定性很大，究竟能干出多大的成就，除了自己的敌人外，自身因素更为重要，若是搞好了，连天他们都能捅个窟窿出来，若是搞不好，不用敌人来打，内部就搞的分崩离析，从咱们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现在的情况很不理想！” “人多心不齐，他们发展的速度太快了，和当初咱们永夜军团有的一拼，当初的焦头烂额，大家应该记忆犹新，咱们这些亲密无间的兄弟尚且如此，他们一群从未见过面的底层人凑合到一起，良莠不齐，能不乱才怪呢，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时间进行内部整顿，一些原本不大的矛盾，积攒一段时间，也会变成巨大隐患。” “他们就是一架驶入战场的战车，只能进不能退，现在想不扩张都由不得他们，那些投奔他们的奴隶，他们总不能不收留吧，他们现在以战养战，还勉强维持，等到他们抢无可抢的时候，分崩离析是必然的，换成我是菲利普和帕特莱姆，根本不需攻打他们，紧守着自己的门户，然后重兵施压，逼迫他们继续扩张，等待他们内部分裂的时候，再一战定胜负。” “若是他们真的这么做，那些勋爵贵族还不恨死他们，人心向背，以后怎么跟对方争大公位子？再说，若是奴隶起义军有了喘息机会，难保不会进行内部整顿。” “内部整顿，难，实在太难了！从一开始，就出现了双巨头，不定下主次来，两人一旦出现了分歧，决裂将是致命的。” “唐先前不是说了吗？他们的双雄模式也是迫不得已，那位斯坦巴克先生恨不得自己起义，将权利归于自己手中，但他终归是外来者，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需要借助狄克龙冠军骑士的影响力，强行逼他入伙，没有人愿意被别人操控，到时候发展自己的势力几乎是必然的，这位斯塔巴克先生，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永夜军团内部，普遍对曼育军领的奴隶起义军未来充满了悲观。 除了奴隶起义军天生各种劣势外，曼育军领的这次奴隶起义军本身就存在着种种问题，随着发展壮大，这种问题变得更加明显，那就是从一开始内部就分两大阵营——斯塔巴克与狄克龙各引领一支。 跟随斯塔巴克多为那些地痞流氓和混的不如意的曼育人，在笼络人心方面，他绝对是一把好手，一些蝇头小利，就将这些追逐利益的人，整的五迷三道，奉他为首。 跟随狄克龙的则是奴隶角斗士和奴隶居多，同样为多届角斗士比赛总冠军，但是在奴隶角斗士中的影响力，从小以奴隶角斗士身份生长起来的他，远远超过斯塔巴克，因为那些奴隶角斗士在斯塔巴克身上找不到归属感，毕竟双方的出身天差地别。 相比起斯塔巴克挂在嘴边的豪情壮志，狄克龙更多的是沉默内敛，做的比说的多。 两个人的性情，决定两人的做事风格不一样。 性格如此迥异的两个人搁一起，一开始迫于生存压力，或许还能够抱团取暖。 但是随着自身势力发展壮大，分歧也就越来越大，这次奴隶起义军东撤的决议上，就僵住了。 东撤的意见是斯塔巴克提出来的，认为他们现在规模已经足够庞大，如流寇般四处流蹿，已经不适合他们，他们必须寻找一块领地，进行整编，而且光劫掠不建设，不用等到入冬，他们将会抢无可抢，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大后方，才是长久之计。 狄克龙则不认可这种观点，认为他们应该继续打，而且还是要啃硬骨头——菲利普与他率领的金驼重骑。 理由也十分充分，菲利普刚刚从断口血堡不远千里的赶回来，正是势单力薄的时候，加上辅军和陆陆续续投奔他的小勋爵贵族，撑死一万五，奴隶起义军光是主力就超过十万，就算是成分杂点，战斗力低下点，但是他们有两万的奴隶角斗士，就算蚂蚁啃大象，也能活生生将他们啃死。 这么做，固然胜也将会是惨胜，但是他们的敌人将会少了一路，以后回旋空间将会大很多。 就算失败了，他们的损失也没有想象的大，菲利普倚重的金驼重骑没有那么强大的耐力，又没那么多辅兵，没有办法将他们赶尽杀绝。 重整之后，从头再来就是，他们最不怕的就是失败。 最重要的是，菲利普是真正军事家，率领的金驼重骑是真正精锐，相比起他，帕特莱姆只是投机取巧的跳梁小丑，两者的威胁不可同日而语。 狄克龙将自己悍勇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个提议得到了永夜军团中高层的一致认可，对狄克龙的评价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就这番见识，已经够得上优秀将领了。 若是他的提议能通过的话，无论胜负，曼育军领的政治格局，都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既然奴隶起义军现在正在东撤，菲利普和他的金驼重骑依旧活蹦乱跳。 说明狄克龙的提议夭折了。 不光斯塔巴克的人极力反对，就连拥护他的奴隶角斗士，大部分也反对他。 斯塔巴克的人反对他，情有可原，毕竟斯塔巴克的意见本身摆在那里，他不愿意打，除了自身原因外，还出于利益考量，他知道两位继承人不会联手打他们的，不仅不会联手，双方之间甚至互掐，若是将菲利普灭了，那帕特莱姆就一家独大了，对他们也是不利的。 奴隶角斗士不愿意支持狄克龙，是因为那些小首领知道一旦开战，打主力的将会是他们，而金驼重骑的威名，在曼育军领已经如日中天三十年。 创建他的博格大公虽然已经垂垂老矣，不堪重用，但是金驼重骑却威名不减，尤其是换了一个新统帅，经过在断口血堡的近十年磨砺，重新焕发出璀璨光芒，他们的威名，即便是他们在牢笼中也听说过。 跟这样一支队伍在战场上硬碰硬，就算是这些淡漠生死的奴隶角斗士也有点心虚。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最当初那些一无所有的奴隶，而是坐拥大量财富，呼风唤雨的将军，即便是曾经的贵族老爷见了他们也得望风而逃。 当人有了牵挂，有了对美好生活的期望后，胆子自然而然就变小了。 富贵窝里很难养出英勇无畏的将军。 穷山恶水出刁民。 说的都是这道理。 这次博弈，对狄克龙个人精神和声望打击都挺大的，现在整个奴隶起义军由斯塔巴克作为主导，不过隐患并没有消除，除非斯塔巴克能率领奴隶起义军一直走上坡路，否则稍微有点不顺利，狄克龙就有可能顺势冒头。 唯一解决方法，就是斯塔巴克与狄克龙达成共识，意识思想上达成统一。 不过这基本上不可能的，两人的出身、经历，注定了他们的共同语言少之又少，而且双方都是个人武力走到巅峰的人，这种人有一个共同特点。 说好听了，叫坚忍不拔。 说难听了，叫顽固不化。 只要他们认准的事情，很难改变。 因为只有这样的品性，他们才能够有今天的成就。 “奴隶起义军的首领已经流露出了要跟咱们接触的意思？有的甚至提议要与咱们结盟，若是对方真的派信使来了？咱们应该如何应对？”雷尔夫抛出了一个与永夜军团有着密切关系的话题。 永夜军团之所以对奴隶起义军的动向如此密切关注，不仅因为对方即将成为自己的新邻居，还想看看有没有从中取利的机会。 除此之外，双方有着比较天然的间接关系——奴隶起义军中有一半以上的人是安迪斯山民，或者他们的后裔。 奴隶起义军往东面靠，未尝没有打与刚刚出头的永夜军团结盟的主意。 独特的地理环境，让永夜军团自我保密工作相对容易，也做得相当到位，哪怕是通商，也只许在指定位置进行，就连那些勋爵贵族对他们了解的十分有限，只知道安迪斯大山中崛起了这么一股势力。 但是这股势力究竟以何人为主导？ 究竟有多大？ 拥有多少山民 装备如何？ 可战兵力多少？ 这些情况，一概不知。 对他们来说，整个安迪斯山脉已经被一片迷雾所笼罩，再也看不清。 反倒是他们，在永夜军团眼中完全是透明的。 信息不对等，他们只能被永夜军团牵着鼻子走。 斯塔巴克不见的就了解永夜军团的潜力，只是想多一个盟友，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第一百三十三章 计划 “结盟就免了，不过买卖还是可以做的，谁的钱不是赚？只要他们提供咱们需要的，与勋爵贵族的贸易协定，与他们也适用。” 肖恩不会因为奴隶起义军打着正义的旗号，就高看他们一眼，到目前为止，他们给曼育军领带来的全是破坏。 奴隶起义军有没有促进曼育军领奴隶解放运动的深远历史意义，目前看不出来，现在不光那些勋爵贵族，就连那些小领民中，也是骂声一片，将他们与流寇乱民划等号，因为他们严重干扰了他们的正常生活。 他们起义之前，他们还能勉强糊口，现在他们必须面对饥饿和死神的威胁。 奴隶起义军的劫掠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那些勋爵贵族为了应付起义军所带来的威胁，开始大肆招兵，那些领民不仅要面对横征暴敛，男人还有可能会被强征入伍，一去不返。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在这个制度法律不健全的混乱时代，这句话诠释的淋漓尽致。 不过肖恩也不准备高举着正义的旗帜，与曼育军领军队联合将其灭掉。 有多大的肚量，吃多大的饭，他只是永夜军团的将军，他只需要对自己辖下的几万人负责，其他人的生死，就不该是他操心的了。 没到那个高度，却要胸怀天下，本身就是一件很扯淡的事情。 “可以做到什么程度？限度是不是可以稍微放宽一点？” 马歇尔双眼一亮，他这个副将军现在掌管后勤补给这一块，压力相当大的，永夜军团创造财富的能力惊人，但是花钱的能力同样惊人。 人吃马嚼、铺路架桥、开地屯田、军备更新、山民安置、建村建寨，哪一个不需要花钱？ 永夜军团从一开始就没有徭役和救济这一说，统统实行的以工代赈，等到他们慢慢积累一定资产，就变成雇佣。 永夜军团为什么拥有这么强的活力和创造能力，可不是凭嘴忽悠出来的，就算永夜军团士兵有这么高的觉悟，不代表那些山民也有，但是有钱赚有饭吃就不一样了。 每天同样工作十三四个小时，在皮鞭抽打下和金钱诱惑下进行，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无论是效率还是心情。 最近永夜军团又开始建造双子城，马歇尔看过预算，那就是一个无底窟窿，一个头两个大，他现在看什么第一反应就是值多少钱。 这个窟窿指望永夜军团自己填，基本不可能，永夜军团不能为此停止自己的发展，那就得不偿失的。 马歇尔只能将目光转向与曼育军领的交易，这是永夜军团现在的财政支柱之一。 双方主要贸易产品，永夜军团以蜂蜜、唐氏镶钉甲、各种成品药材、坚果山货和少量皮货为主。 曼育军领的商人则向永夜军团输出煤矿、食盐、麻布、少量粮食和日常用品。 相比起曼育军领，永夜军团很多产品是经过二次加工，里面的水分相当大。 比如唐氏镶钉甲，成交价在曼育军领的商人眼中已经压得很低，但是由于永夜军团采用的领先这个时代的技术，成本超乎想象的低廉，随着技术日益成熟，成本还可以继续往下压，堪称暴利。 事实上，唐氏镶钉甲的产量与日俱增，但是成交量一直浮动不大。 这种东西毕竟属于军需产品，双方又处于敌对状态，永夜军团也要小心卡数量，防止过分恣敌是其一，太过露富是其二。 现在曼育军领乱成了一锅稀粥，对永夜军团的威胁直线下降，倒是可以大量进行交易了，可问题是曼育军领那边的商品很难运过来。 若是奴隶起义军东移，和他们比邻，将会有便利的贸易条件。 不要小瞧了奴隶起义军，现在的他们可不是最初一无所有的泥腿子，接连攻陷了十余座城市，几十座城堡，那些勋爵贵族积攒多年的财富，全成为他们的战利品。 他们现在是握着大量财富没处花。 马歇尔早就惦记上了，只是原先双方相隔太远，有心无力。 “只要不是涉及到保密核心产品，他们愿意买，咱们就能卖，百无禁忌。” 显然惦记奴隶起义军手中财富的不光是马歇尔，肖恩也早就盯上了，那些东西放在那些暴发户中，就是暴殄天物，到永夜军团手中，才能创造出更多财富。 “明白。”马歇尔露出了一个了然笑容。 心中飞快盘算，究竟哪些产品适合跟奴隶起义军交易。 虽然同样是交易，但是双方需求是截然不用的。 最起码奴隶起义军对蜂蜜这种奢侈品的需求量，远远没有曼育军领勋爵贵族高。 唐氏镶钉甲绝对是抢手货，他们的需求量和急切程度甚至在曼育军领勋爵贵族之上，哪怕是劫掠了这么多城池和城堡，奴隶起义军的披甲率绝对不会超过五分之一，很多都是拿着农具上阵呢。 价格自然不能按照卖给时勋爵贵族来，起码要上调五成，不是马歇尔对奴隶起义军抱有成见，单纯站在商人角度，利益最大化。 当初与勋爵贵族交易是为了长久打算，而且他们能够提供他们需要材料，主动权相对握在对方手中，为了诱惑他们主动与自己交易，自然要在价格上让步。 与奴隶起义军的交易恰巧相反，虽然不是一锤子买卖，肯定不能长久，他们随时都会败亡或者流蹿，就算他们真的能打下曼育军领，也得等他们打下来再说。 在这之前，是卖方市场，他们得求着自己，价格抬高一些，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不光唐氏镶钉甲，就连永夜军团换装下来的皮甲，修缮一下，也可以反手卖给他们，废物利用。 不光铠甲，武器同样也是抢手货，铁器永夜军团同样稀缺，但是弓弩永夜军团不缺，尤其是安迪斯猎弓，一袋粮食，那些安迪斯山民抢破头卖给永夜军团，就算是精工细作的射雕弓，三袋食盐就能换一把。 山中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制弓木材，每一名安迪斯猎人都是制弓好手，谁家没有三五张好弓？谁家不储存几块上等的制弓木料？ 若是说肖恩开始收取制弓木料作为诊金，开启了山民储存制弓木材的先河。 那么永夜军团大规模收购制弓木材，直接将其变成了山民传统习俗。 一倒手，奴隶起义军若是不拿出五袋粮食，休想从永夜军团手中换到一张弓。 永夜军团不赚自己领民的黑心钱，就算是给山民两袋粮食的价格，也有的赚。 “雷尔夫最近一段时间的关注重点还是曼育军领的走向，世袭子爵以上的档案都要整理成册，随时准备查用。” “是，将军!” “后勤调度这一块，马歇尔多费费心，一些事情适当分权，不要让自己那么累，只要抓好最终审核，适当给军事参谋部的年轻人更多历练机会，犯错不怕，只要能及时纠正，都可以原谅。若是因为害怕犯错，不给他们更多做事机会，他们永远不会长大，原先我就犯了这样的错误，要是现在还将你栓在身边，你永远没有成熟的机会，你不要走我的老路，听说你最近为了军务，连自己的锻炼都荒废了？这个可要不得，身为一名将军，不要求人人冲着冠军骑士使劲，最起码也说得过去，只有好的身体，才有更多精力!在这一点上，雷尔夫就做的很好，你要向他学习。” 肖恩语重心长的对马歇尔道。 这个世上没有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陷，肖恩是，马歇尔也是如此。 以前跟在肖恩身边，还没有感觉出来，等到独立做事，就一点一点暴露了。 马歇尔说好听了，叫做事仔细，事必亲躬，说难听了，则是喜欢揽权，什么事情都要过问并且插上一手。 这种事情，应该照顾马歇尔的面子，私下中说的，但是肖恩说了几次，效果不佳，所以才专门在这种时候提出来，并且刻意拿雷尔夫作比较。 雷尔夫望向肖恩的目光，明显带着几分幽怨，肖恩这是为了纠正马歇尔的缺点，将自己捎带进去了，就马歇尔那要强的个性，今后一段时间，铁定处处与自己较劲。 “知道了!”马歇尔闷闷的应了一声，不管是谁，在这种场合被点名，脸上都不会太好，不过他的软肋确实被肖恩拿捏住了，双目中燃烧起熊熊战火。 “在这里我先给你们透点口风，我准备在永夜军团成立两周年的时候，举行全军大比武，成立军官学校，到时候你们将是第一批学员，同时也是第一批教员，要是风头被学员压下去，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成立属于自己的学堂学校，肖恩有这样的心，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他一直在做类似的事情，大部分永夜军团士兵，见了他称将军的同时，还要尊称他一声老师。 但终归是野路子，他还远远没到学究天人的程度，典型应了那句，杂而不精，教一教基础东西还可以，但是真正涉及到专业，反而无处发力，他自己一直都处于充电状态呢。 随着永夜军团发展壮大，领下的居民数量越来越多，无论是永夜军团的军官，还是那些中低层管理人员，都出现了力不从心的感觉，毕竟很多人是赶鸭子上架，摸着石头过河。 哪怕这两年已经形成了一套属于自己的经验，那也是优劣参半的野路子，暴露出了很多问题，肖恩一直派人将这些经验收集成册，甭管是好的坏的，准备用来交流学习，好的广为宣传学习，坏的引以为戒纠正。 这将会成为军官学校的第一项任务。 “这么快？”不光是马歇尔，就连雷尔夫也是一惊，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 肖恩准备成立军官学校，他们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肖恩这么急切，现在距离永夜军团成军两周年还差半年，军官学校却千头万绪，别说教员，就连选址都还没定下来，说其只存在于理念中也不为过。 “成立的越早越好，很多军官身上的一些坏习惯，还没有完全定型，纠正起来容易，一旦让他们融入到骨子中，不仅毁了自己，同时还带坏一群兵，没有教员不要紧，咱们可以一边学一遍培养，等到第一批学员结业，咱们的教员也就合格了。” 对此肖恩轻车熟路，因为他知道永夜军团现在走的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走过的路，没有人能够教导他们，肖恩也不行。 他充其量是个指路人，利用前世的一些经验指明一条相对可行的道路，让他们少走弯路，具体实施，还需要他们一起摸索着前行。 “早点成立好，早点成立好，老子早就想尝尝当老师的滋味了。”碎颅者麦基双手捏的卡巴卡巴直响，也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发出一阵嘿嘿低笑，酷似一名杀人变态狂，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将教员与屠夫联系到一起去了。 其他人翻翻白眼，直接无视了这个说话不经大脑的家伙。 “军官学校成立的事情，到时候会开专题会议，今天就不多说了。”肖恩接着先前的话题道，“与奴隶起义军接触交易的事情，就交给马歇尔处理了，要谨慎行事，奴隶起义军中鱼龙混杂，不要吃了他们的闷亏。” “是，将军！” “麦基将军，东线你多盯着一点，那群乌合之众，最近做的越来越过分，若是他们再出现什么不轨的举动，态度不妨强硬一些，咱们不愿意现在开战，不代表咱们没有开战的实力。” “你要是让我像以前那样龟缩者，那是难为我，缩了这么长时间，都快变成龟儿子龟孙子了。强硬一点，那是找对人了，嘿嘿……老子最擅长的就是这个！我早就说过了，对付这帮欺软怕硬的家伙，就不能惯着，有事没事抽他们一顿，绝对老老实实的！” 碎颅者麦基摸着自己的大光头，自我吹嘘道。 当初为了做表率，肖恩和麦基带头剃了光头，事后肖恩他们头发又留起来了，虽然是板寸，麦基却留光头留上了瘾，因为打理起来简单，隔个三天五日，拿匕首刮一圈了事，平时洗脸，拿热毛巾擦一把，就头一起洗了，还不用担心招寄生虫，懒人最理想发型。 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碎颅军团基本这个德行，若是摘了头盔，活脱脱的一和尚军团。 “从现在开始，就按照你的意思做，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大家给你兜底！”肖恩眼中闪过了一丝冷意。 城寨联盟是永夜军团圈养在自家后花园的猪猡，等养肥了再宰杀。 猪猡就应该有作为猪猡的自觉，有事没事的拱坏猪圈，挑衅主人，那就不对了。 以前有曼育军领那边压着，永夜军团不能轻举妄动，现在没有了另一头的压力，若是这头肥猪猡还不知好歹，永夜军团不介意试试自己的刀磨的究竟有多快。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人心 “有你这句话，就算是将天捅个窟窿，老子都不怕了。”碎颅者麦基兴奋的跳了起来，原地连转了好几个圈。 若是论到对永夜军团越来越严格的军规不适应的，碎颅者麦基当属第一人。 在这之前，他在安迪斯大山中，也算一方霸主，不大不小的名人，跺一跺脚，方圆百里都要颤三颤的，当真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 他想往东就往东，想往西就往西，他说一，没有人敢说二，独了三十年，也野了三十年，很多秉性都养成了，突然在他的脖子上套了一个圈，换成谁，谁都不习惯。 在永夜军团这个大群体中，他以及他带领的碎颅军团是相对独立群体，很难完全融入，人多嘴杂，说什么的没有！ 更何况，还有一个城寨联盟，有事没事的在背后鼓捣事情，好多是针对肖恩和麦基之间的关系做文章。 什么碎颅者麦基自甘堕落，跟在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后面拣吃的。 什么碎颅者麦基和碎颅军团，变成了一群小孩玩过家家的看门狗。 什么肖恩不过是受艾琳娜女士余荫的小屁孩，根本没有资格做什么将军，就算要当，也应该资格更老，更有能力的碎颅者麦基当。 什么肖恩根本没安好心，就是拿碎颅军团当炮灰，等到自身发展壮大了，一定会将碎颅军团踢开。 全是类似不入流的谣言，用碎颅者麦基的话说，这么卑劣的手段，用屁股想，也知道是出自食腐者克莱顿之手，整个城寨联盟中，也只有曾经和他们并肩作战过的他，才对他们内部的情况如此清楚。 这些流言对神经粗壮的碎颅者麦基影响不大，但不代表他的兄弟们都像他一样理性，不少人为自己老首领打抱不平。 最让肖恩佩服和尊敬碎颅者麦基的是，这位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脑子时常短路的家伙，在一些大事上却分得非常清楚，这个不是因为麦基做了对他有利的选择，才这么说的，对方确实粗中有细，粗俗中带着几份至理。 碎颅者麦基亲自持鞭，将那几名因为喝多了，为自己出头闹事的亲信狠狠的抽了一顿，丢下了一番颇有道理的话。 “若是没有肖恩，若是没有永夜军团，他们现在还窝在穷山沟中，啃渣吃土，为了养活饱自己的肚皮而奔波呢，哪有将自己灌醉了，在这里耍酒疯的机会？” “若论冲锋陷阵，肖恩不行，若是论到治理领地，创造财富，肖恩甩他八条街，若是谁能带领安迪斯山民走出大山，数遍整个安迪斯大山，肖恩最有希望。” “只要能改变安迪斯山民现在的处境，他碎颅者麦基甘愿做一只狗，一只为了肖恩看家护院的恶犬，肖恩指到哪里，他将会打到哪里！” “为了实现这个梦想，老子都甘愿委屈自己，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张狂？若是你们能够做到肖恩那种程度，老子甘愿为你牵马执鞭，若是没有这个本事，就老老实实的窝着，喝你的小酒，过你的小日子。” 正是麦基这份牺牲和坚定不移的支持，才有了今天的永夜军团。 别看肖恩平时总是一副不待见碎颅者麦基不经大脑的直炮筒子，实际上，对他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在脑中过上三遍，说不准还真能挖掘出好东西来。 话说回来，碎颅者麦基在永夜军团的日子也过得相当潇洒，以前最让他头疼的后勤补给、领民未来发展规划，就连碎颅军团的训练都不用他管，军事参谋部制定的训练计划，就算是他想破脑袋，也不一定有十分之一功效。 需要他做的事情只有四件——吃好、睡好，训练好，顺带参加各种高层会议，也不需要他发言，只要人到就成。 除了最后一件，前三件都是毕生最爱，尤其是在吃这方面，永夜军团不敢说是做到极致，却也是花样百出，各种新式菜品，层出不穷。 哪怕是大雪封山的深冬，一周的吃食都不带重样的。 碎颅者麦基总感叹，前半生都活在狗身上去了，以前加起来吃饱的时候，也没有这一年半多，以前要是有这伙食，他早就成为冠军骑士了。 不过安逸的生活过久了，也有些腻歪，若是能有几场仗打，那是再好不过，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他的拳头已经饥渴难耐。 全身装备都已经更新换代两次了，到现在还没有正儿八经见血，实在让他心痒难耐。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将未来一段时间发展重点划分一下，目标明确一下，会议基本就结束了。 现在永夜军团已经成长起来，这些人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套做事方式，肖恩一般只看结果，不管具体过程，就算监督，也有专门负责这一块的军纪监察院负责。 永夜军团现在已经初步实现了军法分立，两条腿走路，总比一条腿蹦哒稳当。 下一步就是将政务从中出来，实现军、政、法三足鼎立，这才是最稳当的。 肖恩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一拍脑袋弄出来的东西，远远不如前世那些经过验证的东西更经得住考研。 太过超前的东西或许不合适，但是相对独立拆解的军政法概念却没有任何问题。 尤其是永夜军团完全是由自己拉起来的，他们旧有制度观念并不强，若是换成小亚细亚平原地区，那种王权贵族观念重的地区，他敢这么搞，不用那些勋爵贵族出手，那些被传统观念洗脑的愚民，就会将他送上火刑架。 “雷尔夫留下一下。”肖恩冲着走在最后的雷尔夫道。 众人习以为常，作为掌管情报的雷尔夫，平时与肖恩接触的自然是最频繁的。 雷尔夫似乎也有事情要与肖恩私下中交流，所以脚步一直没动，一些私密勾当，实在不适合在会议上说，哪怕是心知肚明的事。 等到众人的脚步远去，肖恩方才问道：“咱们的客人现在怎么样了？” 值得肖恩专门过问的客人，永夜军团现在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顶级强者达内尔。 回到自己的地盘后，肖恩就没有那么惧怕他了，不过从头到尾，对他的礼节一点都不亏，不仅仅因为对方站在这个世界武力最顶端，而是到目前为止，他展现出来的风度确实让人折服。 在永夜军团中，知道他顶级强者身份的人屈指可数，而且多数是自己发现的，到现在达内尔还没主动展露过自己的实力，更别说是用自己强大武力做事。 一个人在某一方面具有优势，便会不由自主的多使用这一方面。 比如一个人的嘴溜，这人八成喜欢和人雄辩和贫嘴；比如这人块头大，有点蛮力，就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 这是大多数人都有的劣根，情有可原。 但是达内尔能够克制自己这方面的劣根，不仅彰显了自己的个人修养，同样也展现出了强大自制力，当然了，在某一方面能够站在世界顶尖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总体来说，肖恩对达内尔的好感多过恶感，双方很聊得来，有很多共同话题。 这种聊得来，与安吉贝娜又不一样。 与安吉贝娜聊得来，那是因为安吉贝娜很多知识间接来自肖恩，并且通过间接途径对他很了解，两人聊得很多东西，并没有脱离肖恩的知识范围。 很多时候，肖恩有种带学生的感觉，安吉贝娜也有着术士喜欢寻根问底的习惯，任何事情都想一路问到底，结果牵扯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肖恩必须将自己脑中的东西，转化成她能够理解的语言表达出来。 一开始，肖恩还会想办法伪装成古安迪斯帝国的遗传知识，后来发现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安吉贝娜只对知识本身感兴趣，至于来历，究竟是古安迪斯帝国还是精灵帝国，仰或是肖恩的宿慧，她根本不感兴趣，倒是将自己实用主义者的性格暴露无疑。 对肖恩来说，这个过程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交流的过程，等若将他脑中两世记忆重新梳理一遍，将一些堆积在大脑深处的东西重新翻找出来。 也正是那个时候，肖恩惊讶的发现，自己很多前世就已经还给老师的知识，现在竟然像翻资料一样从脑中翻了出来——一些东西已经铭刻在了灵魂中，并没有因为时空的变幻而遗失。 与达内尔的聊得来则是另一种状况，这位走遍千山万水的传教士，见多识广，与他交流，则完全颠倒了一个个儿，肖恩手中的东西没有两天就被对方掏干净了——不要低估了一名术士的学习能力，尤其是最顶级的术士，能够走到这一步，就算原本是个傻子，也会被自身的术法力量改变成一位绝顶聪明人。 现在更多的是肖恩从达内尔的身上汲取知识，他本身走过的路，所见所闻，就是最宝贵的知识。 作为一名传教士，达内尔口才自然不错，从他嘴中徐徐道来，让人领略小亚细亚平原的富庶和宁静，奥丁草原的辽阔与荒蛮，肯塔纳冰原的酷寒与狂野，冰冻荒原的寂静与严寒，寂静雨林的茂盛与冷漠，花语高原的封闭与富足等等。 这让肖恩对阿沙恩大陆有了一个初步印象，他手中倒是有一张阿沙恩大陆地图，不过那明显是经过艺术加工的抽象版本。 而且还是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三百多年的历史变迁，早就将它变成了一张废纸。 别的不说，他手中地图占有浓重一笔的雅各布江已经变成了一条不起眼小河，江南平原已经被南下的雅各布江水彻底淹没，变成了现在的绝望沼泽。 地貌都变成这德行，你还指望上面的城堡还在不成？估计早不知道变幻几茬了。 身为最顶级术士，达内尔的记忆力自然是惊人的，自凡是他走过的地方，哪怕是十几年前，依旧记忆如新，整个就是一活地图。 肖恩最近一直蛊惑达内尔，将这些年的游历写下来，为后人提供宝贵历史资料，留名青史。 当肖恩提到这个提议的时候，这位总显的风轻云淡的顶级强者，神情竟然出现了短暂失控，可见对他的诱惑究竟有多大。 最终达内尔稍稍露了一点口风，他也起过这样的心思，只是他是那种存不住钱的主，身上基本不留隔夜财，而出书立著可是一件十分耗费钱财的事情。 阿沙恩大陆上到现在还没有发明造纸术，文字记载，勋爵贵族多数选用牛皮纸、羊皮纸或者绸缎，价格自然不用说，连料带人工，每张纸没有下于一块上等银币的，那些一向视钱财如粪土的勋爵贵族，用起来也是十分节省。 大多数时候，人们都选用编草纸，这种纸与肖恩前世的古埃及人的莎草纸如出一辙，并不是磨浆压出来的纸张，而是编草席子一样编出来的，这种纸费工费力不说，防潮性极差，若是保管不慎，用不了三两年，便会变成一堆烂灰。 有的地方甚至还保存着极其落后的木板和石板雕刻。 这一点上，相对发达的古安迪斯帝国好不到哪里去，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太笨，相反，在那个疯狂的年代，天才层出不穷。 只是那些顶级聪明人，要么去疯狂的研究血脉力量，要么去研究更快更有效的杀人方法。 就没有一个人低下头，研究出一种让他们记录文字更加方便的方法，一直使用着据说源自于千年前精灵帝国时代的编草纸。 这也是为什么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留下来的文献比较稀少的另一个原因。 达内尔的人生经历，若是想全写下来，几十万字，甚至上百万字都是有可能的，需要的纸张绝对以千以万记，摞一起，估计能装一马车，就算使用最便宜的编草纸，没有十万八万金币根本拿不下来，怪不得达内尔直打怵。 在达内尔这样的人面前，他前世的记忆成为了他最大的依仗。 他自然不会告诉达内尔，他曾经见过几十万字，却只有拳头大小的书籍，更不会告诉他，他可是阅读量以亿记的男人。 甭管当初读的是世界名著还是各类杂书，在这个世界，若是论起阅读量，他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 作为人类文化传承和快速发展的基石，无论是造纸术和印刷术，都在永夜军团尝试研发名单上，并且靠在最前列。 第一百三十五章 筹码 事实上，永夜军团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后勤研发部，虽然有点小作坊模式，与这个高大上档次的名字相去甚远，可这个部门实实在在存在的。 而且立项颇多，林林总总，不下数十项，花费占了永夜军团相当大一部分。 但是永夜军团从上到下，没有一句怨言。 因为他们已经见识了科技的力量，无论是笨重的带有朋克风格的缝纫机，还是风车水磨，都节省了大量人力物力，为他们创造出了可观财富，只要不傻，都知道这笔投入的合算，一旦有产出，必然会带来更多财富。 对此他们充满了信心，毕竟这个部门是直属肖恩领导的。 在永夜军团中，肖恩已经有了小先知的名头，因为只要由他引导的事情，几乎没有不成功的，很多原先不起眼的事情，经过时间发酵，也会变的先知先觉。 就算现在没成功，也是时间不到，投入精力不够。 一次如此，两次如此，等到第三次还是如此。 难免会让人联想偏偏，更何况，肖恩从小名声摆在那里，引来传颂是必然的。 这还是永夜军团内部一再强调不准搞个人崇拜的结果，若是有人刻意引导，肖恩成神灵代言人都有可能。 永夜军团后勤研发部的很多项目，都是肖恩提出成立的，不过他更多处于总策划师和总审核师的位子，提出计划和设想。 具体实施还是由前少年军作为主力的科研班子。 因为大多数他只知道结果和一知半解，想将它们在这个世界制造出来，就需要反复实验了，没有捷径可走。 这是流水线产品的副作用，什么都知道一点，什么都谈不上太精。 造纸术的研究已经初见效果，已经开始小规模生产，不过是最初级草纸，无论是粗糙程度还是结实程度，连肖恩前世冥纸都不如，擦屁股都嫌太粗太硬。 不过对于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大为振奋，将其和黑火药、缝纫机加工、炼金草药配方，列为永夜军团的核心机密。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多么开先河的创举，若是真的能够利用那些一文不值的草料制造出大量能够书写的纸张，那将是一种怎样暴利。 知识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这是公认的。 至于造纸术的发明会不会带来污染，根本不在肖恩的考虑范围内。 自身还没有发展起来，谈什么对环境影响。 就算肖恩的前世，那些大肆倡导治理污染的，九成都是那些发达国家。 至于那些发展中国家的口号则是先发展后治理，事实上，那些发达国家也是从这一步经历过来的，他们的治理不过是还债。 至于那些贫穷国家，不好意思，环境跟我们有关系吗？我们得先解决温饱问题! 永夜军团现在连贫穷国家都赶不上，顶多比那些非洲土著强一点点，发展是他们的第一要务，考虑毛线其他问题。 “那位大人与咱们还算合拍，对咱们很多举措大加赞赏，说咱们走在了大陆最前列！并且提出了很多具有建设性意见，我都记下来了，有功夫将军可以看一下，达内尔大人不光武力超群，见识和个人智慧同样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 雷尔夫由衷的赞赏道。 这段时间达内尔都是由他接待的，两人虽然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已经被对方的个人魅力所折服。 雷尔夫或多或少有着先入为主观念，对方顶级强者的身份对他造成了影响，但是那些永夜军团的普通军官士兵却不知道，达内尔依旧很容易便与他们打成一片，丝毫没有因为拜伦人的身份受到影响，人格魅力可见一斑。 “先放这里吧，等我有空再看，这位大人现在有什么想法？” 对于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出乎肖恩的意料，从见第一面开始，达内尔就表现出了一种强烈改变欲望。 这种改变不仅仅是指自己的想法，同时还有对这个外在世界的，因为他见过的丑陋邪恶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想要将整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他一直在寻找，寻找改变这个世界的更好方法，为此不惜以身涉险，踏遍千山万水，探遍了古安迪斯帝国和精灵帝国的遗迹，想要从历史中汲取经验和想法，遗憾的是收获甚微，就算是有所发现，也不适用现在的世界。 达内尔在个人修为方面，哪怕是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顶端，在见识方面也有自己的局限性，思想与行为上的变革，从来不是因为某个伟人一拍脑袋想出来的，而是社会矛盾到了顶点，时事造就伟人。 阿沙恩大陆的政治形态固然存在着诸多问题，但是还远远没到必须变革的地步，没有那么多冲突，没有那么多启发性的思想和行为，只有达内尔这么一个，走的太多，看得太远的，茫然四顾，只有他一人，自然有一种无尽孤独感包围着他。 若是再给他几十年时间沉淀，她或许会根据自己的人生阅历，总结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法来，或许不一定得到当时世人认可，再过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们或许会想起他，说不定会将他推崇成一代变革的伟人。 不过这样的机会，随着与肖恩的碰面而被扼杀，因为在永夜军团，达内尔找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不，比他设想的还要好，在这里，他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军民一心，上下齐力，革新励志，奋发图强，哪怕是贫穷，也洋溢着一种希望，明天将会变得更加美好的希望。 这样的精神面貌，达内尔哪怕是号称神灵在人间国度的圣域圣安地，也不曾见过。 对于这几日的所见所闻，达内尔并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言，与其说给雷尔夫听，不如借他的嘴说给肖恩听，并隐隐约约的表达出了想要在此常住一段时间的意思。 肖恩并没有表态，这也是他派雷尔夫代替自己陪同达内尔的原因之一，这样一来，两人的对话是间接的，哪怕意见相左，双方也有一定的缓冲，不会直接顶在那里。 国与国，领地与领地之间的对话，通常会采用这样的模式。 达内尔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是他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个人武力，无论怎么重视都不过分。 “达内尔大人，不仅想要在这里常住一段时间，还想在这里修建一座教堂，用来布道和整理新的教义，作为交换条件，达内尔大人人生传记，他口述剩下的交给咱们全权处理，并且承诺，他在咱们的领地，将会严格遵守咱们的法律，不会做任何非分之外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傻子，尤其是像达内尔这样的人，更是人精，以前他或许不知道自己人生经历的价值，但是经过肖恩的一蛊惑，很快便反应过来，现在更是直接拿出来当作换取自己想要东西的筹码。 “他开出来的筹码太低，我这里也有一份东西，拿给他看一下，若是同意，别说是一座教堂，就算是十座八座，开遍整个安迪斯山脉都没问题，若是连这个都接受不了的话，还是一座都别开了，否则将来起冲突，伤了双方的感情。” 肖恩也是早有准备，将一本早就写好的信函递给了雷尔夫。 达内尔言语中总是流露出对圣以太教廷的各种不满，并且连圣以太之剑团长的职位都辞去了。 但是肖恩知道，达内尔对圣以太教廷依旧存在深厚感情。 爱之深恨之切，若是没有那么深沉的爱，若是一个与自己形同陌路的路人，又有什么仇恨可言呢？ 若是真的能够完全放下圣以太教廷，他为何还要以传教士的身份行走天下？ 其实达内尔的政治变革，与其说是针对普通人，不如说是针对圣以太教廷更合适。 “想看就看，里面什么可保密的东西。”肖恩见雷尔夫慎重将他给达内尔信函收起来的样子，补充了一句。 自凡是做情报的，尤其是主动做情报的，就没有一个好奇心不旺盛的，雷尔夫自然也不例外。 听肖恩这么说了，雷尔夫也不谦让，直接将信函拆开，一目十行。 看到最后，雷尔夫情不自禁的露出了惊讶神情：“这要求是不是太苛刻了一点？” “不，一点都不苛刻，他不是想要对教廷，对教义进行变革吗？若是教廷无法完全与世俗的权利脱节，他们的信仰永远不可能变的纯粹!权利将像蛀虫一样，侵蚀着他们的统治阶层，只有彻底放弃权利和武力，王权归于世俗，神权归于神灵，两权完全分立，才能真正让教廷变的纯粹，让其变为信仰与灵魂的归宿，这也是我们允许他在永夜军团传教的基本条件，若是做不到这一点，就没有继续往下谈的必要。” 肖恩并不是解释给雷尔夫听的，而是通过他的嘴说给达内尔听，两人合作了这么长时间，雷尔夫应该知道怎么做。 肖恩对圣以太教廷没有特殊好感，也没有太大的恶感，达内尔想要入驻永夜军团，也不是不可以，但至少要按照永夜军团的规矩来。 圣以太教廷以前那种想要保持自己独立建制的教廷骑士团就别想了。 圣以太教廷在拜伦联盟尾大不掉，听命不听宣，自成一个系统，甚至在一些地方成为国中国。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手中有兵权，他们不光教堂中有属于自己的教堂守护骑士，还有自己的直属教廷骑士团。 教堂守护骑士，既有教堂自己培养的，也有地方上一些骑士，因为虔诚信仰而兼职的。 相比起教堂守护骑士，教廷骑士团就是完全独立的，只听从教廷调遣的武装力量，教廷骑士团的规模大小不等，小的只有几十人，大的足有上千人。 驻扎在世界各地，有些小勋爵小贵族所拥有的武装力量，还不如驻扎在自己领地中的教廷骑士团强大，想不受圣以太教廷所左右都难。 更何况很多领地是全体信教的，有的即效忠于王国领主，又效忠于圣以太教廷的，往往后者的约束力和控制力比前者还强，他们以及他们的武装力量，必要时候，摇身一变，成为教廷骑士团的一员。 圣以太教廷究竟有多少支教廷骑士团，有多少教廷骑士，就连圣以太教廷当今教皇德尔特霓下，都说不清楚。 毕竟在阿沙恩大陆上，圣以太教廷不敢说没有敌人，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有这个庞然大物招惹别人的份，没有哪个势力敢轻易招惹他，哪怕是世人一直并列谈及的女巫密会、术士联盟和七使徒也不成。 最后那个不用说，这个组织早就变成了世界公敌，在残酷的联合打击下，销声匿迹，彻底蜕变成了恐怖组织，用各种各样的恐怖主义手段，彰显自己的存在。 这个组织的总部现在在哪？内部结构？究竟有多少人？根本没人知道。 不过他就像一道阴影，笼罩在拜伦联盟和那些勋爵贵族的心头，时不时的蹿出来，露出狰狞獠牙，就像康拉德那样，若非主动自曝身份，根本不知道他就是七使徒。 而且情形多数也与康拉德相似，都是在陷入最后绝境的时候，为自己披上一层七使徒外衣，真假难辨——想要甄别一个死人究竟是真七使徒，还是为了让自己敌人活的不安静，故意这么说的假七使徒，这根本就是一项无法完成的任务。 女巫密会与术士联盟则更多的是名气大，实力远远没有世人想象的那么强盛，至少与如日中天的圣以太教廷相去甚远，否则也不会一直被压制在拜伦联盟核心地域外。 肖恩从一开始定下的路子，除了中央以外，不给任何地方甚至个人兵权，就连高层军官也将会采用轮换制度，不准备给任何一个人独揽大权的机会。 当然了，现在说这些有点远，现在永夜军团充其量也就是一小打小闹的军政府，军政法都还没有分家，连自己正儿八经的政治核心都没有，想要实行轮换制度，最起码有两个以上军团，若是没有特殊机遇，三五年之内，基本没戏。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冠军骑士魔鬼训练计划 土地赋税豁免权，更不要想，对这个，肖恩看的不比军权差，他不准备给任何组织、任何个人这项特权，哪怕他自己。 这项特权对一个想发展壮大的势力来说，一开始或许能带来蝇头小利，但是从长远看，流毒无穷，这将会给予很多人以权谋私的通道和机会，这是有着血淋淋前车之鉴的，无论前生今世，纵观历史，均是如此。 在这个百废待兴的年代，一个领地、一个国家是否强盛，就看你的土地能产出多少，领主能够从其中取得多少赋税。 哪怕一个领主占据再多领地，若是赋税征集情况一般，国库空虚，这片领地也很难兴旺发达。 东奥丁和西奥丁帝国就是最好的例子，两大帝国拥有的土地不可谓不大，东西两块奥丁草原，纵横上万公里，南北也有数千公里，还不一样被拜伦联盟压在断脉山外，主要原因就是赋税征收存在巨大差异。 拜伦联盟一个军领产出，就能顶上东奥丁帝国全年出产。 西奥丁帝国因为占据了流亡家族康芒斯曾经的领地奇迹半岛，已经开始向半游牧半农耕文明转变，出产更多一些，却也是相对有限。 顶多也就是能与曼育军领这种环境相对恶劣的比比肩，至于最繁荣的小亚细亚平原就不要想了，那里可是全阿沙恩大陆最繁荣的地方。 若是抛开这两项特权，圣以太教廷也不是全然没有积极意义的。 最起码他的教义与大多数宗教一样，是劝人积极向善的，不仅自己做慈善，同样还劝那些勋爵贵族做慈善，他们的教堂和修道院，在很多领地甚至还要肩负着孤儿院、孤寡院、医院、赈济院等多项功能。 虽然这与很多勋爵贵族不作为有关，但是他发挥出的功绩，是不可磨灭的，他能够在拜伦联盟发展壮大，也不纯粹用嘴吹出来的。 在永夜军团，肖恩根本不会给圣以太教廷做这些事情的机会，不说别的，单说抚育孤儿这一块，永夜军团虽不敢说尽善尽美，但是做得相当到位。 毕竟他们就是凭借这个起家的，永夜军团很多军官士兵都是这样出身，对那些孤儿有着天然的亲近和怜悯。 永夜军团已经成立了专门的收养院，收拢并教育那些孩子，学习材料就是肖恩教育少年军的那一套，这个在十几年的摸索中，已经基本成型。 相比起以前松散模式，这次更有组织、也更有规模，在他们很小的年纪就开始根据他们的条件进行分工。 身强体健的往士兵方面靠，体格羸弱或者先天残疾的，则往技术方面走。 永夜军团不仅要抚育他们，还要将他们培养成才，让永夜军团有源源不断的新血。 所以，这些收养院又被戏称为永夜军团新少年营，将那些父母健全的山民孩子羡慕的不行。 永夜军团并没有厚此薄彼，除此之外，还开办理免费学校，教育材料与收养院一般无二，鼓励领地中适龄儿童，参加学习。 目前来说效果十分理想，鲜少出现劝学难的情况，哪怕很多在家中已经是大半个劳动力的半大小子，也挤破头皮想进去。 因为永夜军团这个先例在这里摆着，里面的待遇可是让那些山民垂涎三尺，只是自己没本事，加入不了。 现在自己的孩子有了加入机会，怎么会坐守，等着这种好事落在别人身上，他们虽然不聪明，但是也有自己的精明算盘。 肖恩最看重圣以太教廷的还是他们对于领民的精神安抚，若是心中有一个精神支柱话，哪怕是遭遇再大困难和挫折，也不会轻易崩溃。 每一名传教士和牧师，都是天然生灵导师，有事没事的灌碗心灵鸡汤，也是不错选择。 从政治方面考虑，若是能够得到圣以太教廷的认可，虽然不代表安迪斯山民融入了拜伦联盟，也至少不再是异教徒，拉近双方的距离，不再像以前那么对立。 只要一开始将闸锁做好了，圣以太教廷的进入并不纯粹一件坏事。 更何况，达内尔只是一个独善其身的传教士，并不代表圣以太教廷，他要传播的也不是圣以太教廷原先教义，而是经过自己思考改良后的全新教义。 换句话说，达内尔准备拿永夜军团这片圣以太教廷的空白净土，当作自己的试验田。 这一点肖恩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达内尔的洗脑能力，他已经亲自见识过了，若是在其他地方，那绝对是一顶一的，就算是从未听说过真理之神名号的，被他一通忽悠，忽忽悠悠就信了。 但是在永夜军团，那就只能说是一般。 永夜军团的副职不是白给的，他们的任务主抓永夜军团从上到下的精神思想，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集体洗脑，对忠诚与服从军纪的洗脑，各种手段，无师自通，现在已经不止在士兵中进行，那些山民也是精神工作的对象之一。 见的多了，抵抗能力自然而然便提高了，达内尔想要在这里传教，远没想象的那么容易。 现在肖恩直接向达内尔摆明车马，只有遵循他制定的游戏规则，他才会允许他入场，否则一切免谈。 在这一方面，肖恩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若是他不同意，达内尔就算是能力通天，也无计可施，他总不能拿肖恩的生死威胁吧？ 这将会直接捅了马蜂窝，整个永夜军团都会拿他当生死仇寇，虽然他来永夜军团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已经深刻的了解到，那个年轻人在这里的影响力，所有人开口闭口肖恩将军，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赤手空拳的打出这样的一片天地，即便是达内尔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当拿到肖恩的信笺后，达内尔仅仅思考了数分钟，便对传话人雷尔夫道。 “我这次传教本来就是一种尝试，并没有准备走老路，肖恩将军的这些条件看起来苛刻，但是未尝不是一种全新道路，我可以答应。” “出任教官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的主要精力将会在教堂这面，不可能投入太多精力。”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雷尔夫连连点头，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惊喜，最后一条是他与肖恩商讨之后加上去的，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达内尔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这可是一位顶级强者，就算是从他的指头缝中漏出一点东西，对他们的帮助也将会是巨大的。 “至于教堂的事情，达内尔阁下无需操心，我们有建筑队伍，你只需将要求提出来，若是能够提供图纸最好不过，若是没有也不要紧，我们永夜军团也有这方面的大师。” 肖恩为了与达内尔打好关系，除了一些原则性问题不能让步外，诸如建设教堂这种出人出力的事情，大开方便之门，根本就没提钱的事。 一名顶级强者的指点可是千金难换。 “我自己提供图纸。”达内尔回答道。 每一名强大的术士说艺术家有点夸张，说是素描专家绝不为过，超强的记忆力和精准的自我控制能力，为这一点提供了便利。 当达内尔用了十几分钟绘制出一张教堂图纸的时候，雷尔夫没有丝毫意外。 双方在底线方面达成共识，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了许多，直接连雷尔夫这个传声筒都省了，肖恩与达内尔再次会面交流。 用比较新闻联播的说法叫，双方在友好和谐的氛围中达成了共识。 总之，肖恩在不违背自己底线的情况下，支持达内尔对教廷教义的改革尝试。 而达内尔则在最擅长的方面为永夜军团的成长提供帮助，双方算的上互利互惠。 达内尔也展现出了自己雷厉风行的一面，与肖恩的合作计划，刚刚拍板决定，他开展的特训班就开始招生。 达内尔需要的教堂还没有开始动工，虽然他的传教并不一定非要教堂配合才成，不过达内尔现在想要进行的是他改良后的新教义第一次布道，下意识的还是想搞的正规一点，有仪式感一些。 最重要的是，肖恩提出来的各种限制条件，对他的冲击很大，他需要仔细琢磨一下。 虽然肖恩并没有向他解释太多东西，但是作为一个有着大智慧的人，仅仅一眼，便能感觉出，里面蕴含的独特蕴意。 当圣以太教廷的各种权利限制以后，圣以太教廷将会变成一幅怎样景象？ 达内尔从未想过，也充满了期待，他必须对自己的新教义，进行调整，看看能不能将教廷变成自己理想中的模样。 毕竟教廷现在最让他诟病的便是他们的权力机构，置身其中，达内尔感受不到半点宗教的纯粹性，教廷内部、教廷与其他势力，充满了世俗权利的角力与勾心斗角。 作为圣以太教廷的首席刽子手和刽子手们的首领，他见识了太多打着正义与真理旗号，做非正义、利己的龌龊事，完全背离了当初他选择守护的正义。 产生这种现象，固然与圣以太教廷现在的规模有关，同时也与圣以太教廷掌握太大权力有关。 现在在小亚细亚平原地区，最主要矛盾并不是勋爵贵族和农夫之间的矛盾，而是王权与神权之争，已经持续了半个多世纪，并且越来越激烈，手段越来越低下阴损，这是促使达内尔离开圣以太教廷的直接原因。 肖恩给这个培训了起了一个恶趣名字——冠军骑士魔鬼训练计划。 他原本就一直在筹措冠军骑士训练计划，只是水平有限，只能从饮食营养方面入手，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实施。 现在多了一个达内尔，计划自然有变，这可是一位正儿八经的冠军骑士，还是拥有术士烙印的冠军骑士。 就像肖恩一样，达内尔对以往的成长必然有完整记录，虽然每个人状况不同，但是极有参考意义，有他的指导，成功几率将会大幅度提升。 肖恩准备合二为一，由达内尔制定相应的体能和格斗训练计划，肖恩制定饮食调理方面计划。 强强联手，看看能不能培养出永夜军团的第一位冠军骑士。 这个养成计划的成员目前只有六个半。 永夜军团副将军、兼碎颅军团军团长碎颅者麦基。 前瓦塔莱斯屠夫、现肖恩的贴身侍卫包子。 前曼育军领男爵、现医疗研究基地守护骑士阿杰尔克拉克。 肖恩的母亲、现医疗研究基地的首席研究员艾琳娜女士。 前曼育军领骑士、现医疗研究基地守护骑士亚尔曼和巴伦。 最后那半个，自然是永夜军团团长肖恩唐了。 后面两个半基本就是打酱油的。 亚尔曼和巴伦就是那两个在血吸虫病治愈后，由骑士晋升为大骑士的幸运儿，已经时隔一年，他们刚刚完成暴增身体素质与战斗技巧的融合。 也就是俗称的大骑士初级阶段，想要直接冲击冠军骑士，根本不可能，将他们拽进来，也就是锻炼锻炼，继续稳固他们大骑士境界，涨涨见识，为以后做准备。 相比起这两位，肖恩连打酱油的资格，毕竟只是一个骑士级，还是骑士级中级阶段，距离冲击大骑士都有一段遥远距离，更别说是冠军骑士了，他与其说是训练，还不如说是想比较一下，自己与冠军骑士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除此之外，还需要他兼职营养师、药剂师、后勤补给调度保障等等。 为了这次训练计划，永夜军团也是大出血，光是后勤保障人员就整整一个百人卫，调用的高能量食物和各类药材，更是不计其数。 训练，尤其是大骑士的高强度训练，向来都是一项烧钱项目。 吞气食霞，就能够修炼出举手抬足，毁天灭地力量的，那是修仙者，只存在于小说传说中。 至少阿沙恩大陆目前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存在，站在这个世界武力顶端的达内尔也做不到这种程度，他的饭量可是相当惊人的。 而且开始训练之前，达内尔就多次、反复向肖恩强调，一定要准备好大量食物，否则冲击冠军骑士就是一句笑话，一句空谈。 说是冠军骑士用钱堆积出来的，一点都不为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同工异曲 训练计划的执行地，定在了医疗研究基地。 现在的医疗研究基地可不在当初的温泉谷，虽然温泉谷的地理环境十分独特，但是它离巴士底实在太近。 医疗研究基地是永夜军团的核心部门，主持人又是自己的母亲，于情于理，肖恩都不允许它置身在危险当中，故而重新选址，将其搬入永夜军团控制的范围内。 温泉谷这种独特的地理环境，在其他的地方或许很罕见，但是在安迪斯山脉却是多不胜数。 这里是多块大陆撞击形成的，地形十分独特，死火山温泉多不胜数。 当初肖恩的猎人小屋，背靠着的就是一座小型温泉。 医疗研究基地新址在安迪斯大山中，与温泉谷有几分相似，也是在一座山谷中，也有数量众多的温泉，一个连一个的高温温泉。 不同之处在于，这片山谷面积比温泉谷大很多，也不是一片死地，入口被两座大山拱卫着，形成了地理环境独特的一线天。 永夜军团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堡垒，常年有一个百人卫驻守其中，就算是来一个军团，医疗研究基地的安全也不用担心。 前提还是能够击溃永夜军团，并且找到这里。 医疗研究基地的地理位置算不上绝密，但是在纵横交错的大山中寻找一座特定山谷，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进入其中则是一片辽阔盆地，池湖连环，若非群山环绕，若非很多池湖中还冒着蒸蒸热气，宛如到了江南水乡的错觉。 一片片建筑立在温泉边上，采取的是永夜军团最近才大量烧制的红砖青瓦，高屋建瓴，有种异于阿沙恩大陆所有建筑风格的独特味道，核心建筑则是集居住与防御一身的寨堡，更是独特。 远远望去，还以为是在高人在山中隐居场所，与充满超前气息的医疗研究基地丝毫联系不起来。 只有走近了，看到其中来来回回穿梭的，身穿麻布白褂，麻布口罩遮面，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再加上空气中飘荡的浓郁草药味道，才将其与危险而有神圣的职业联系到一起。 见识多广的达内尔也啧啧称奇道：“肖恩将军，与你们相处的时间越长，你们带给我的惊喜越多，没想到在大山深处，还藏着这么一处宛如圣堂一样的存在，你们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你们永夜军团成立真的不超过两年？” “大人过誉了，已经没有更多了，我们这只能算是小打小闹。”肖恩谦逊道。 “你们这还算小打小闹，我不敢想象真正的大规模是什么样子。” “早就听说达内尔大人来到我们的领地，我应该第一时间前去拜访的，只是这边的试验正在紧要关头，实在抽不开身，还请大人见谅。” 医疗研究基地的总负责人艾琳娜女士，快步迎了过来，热情十足的道：“肖恩这个臭小子，没有慢待大人吧？若是有，尽管告诉我，我轻饶不了他。” “女士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热情，只是没想到，再次见面，当初的小不点，已经为人母，并且培养出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达内尔与艾琳娜女士确实是旧识，而且还是认识很多年的那种。 圣以太教廷骑士，尤其是圣以太之剑的教廷骑士与女巫之间的关系，向来错综复杂，绝不仅仅用仇恨，就能解释清楚的。 双方可以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不仅仅是奸细，还有背叛者，既有女巫背叛女巫团体加入圣以太之剑的，也有圣以太之剑背弃自己信仰，加入女巫行列的，骑士与女巫之间摩擦出爱情火花的，也不是什么罕见事情。 不过在圣以太教廷内部，这种爱情被称之为禁忌之恋，一经发现，追杀到底的那种。 “达内尔大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会说话，若是卡琳知道达内尔大人在这里，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的，她这些年可是一直在苦苦追寻大人踪迹，可是大人就像人间蒸发，将近十年没有半点音讯，卡琳都快急疯了。” 艾琳娜女士眉开眼笑，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对她美丽的赞美，还是对她儿子的赞誉更加打动她。 艾琳娜女士口中的卡琳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师妹，安吉贝娜的老师，达内尔违反教规释放的那位女巫。 相比起安吉贝娜，艾琳娜女士对当年的事情知之甚深，有意无意的往上面扯。 不知道是不是肖恩的错觉，当艾琳娜谈及卡琳的时候，达内尔明显神情有些异样，虽然仅仅持续了瞬间。 肖恩顿时心知肚明，达内尔与自己这位从未见过面的阿姨之间的纠葛，远远不止曾经释放过她这么简单。 “卡琳这些年还好吧？”达内尔一副不经意的模样，这是典型掩耳盗铃，只要稍微有点心的人，都能察觉出，这一刻他心情变化。 “刨除因为没有你的消息，时常发狂外，其他都还好。”艾琳娜女士似乎也是有意刺激达内尔，“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传信，将你的消息传给卡琳了，相信她接到消息后，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你这不是胡闹吗？”达内尔神色微变，有些失控的低喝，马上察觉自己的失态，补充道，“卡琳现在也算得上是女巫密会的掌权者之一，平时有很多事情，怎么能拿我的事情去打扰她？” 艾琳娜女士直接无视达内尔情绪上的反常，笑意盈盈的道：“不打扰，不打扰，这几年她在女巫密会这么努力，想要掌握更多的权力，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更方便打探大人的行踪，知道了大人行踪，就算离开女巫密会，她也心甘情愿。” “母亲，卡琳姨妈的事情，咱们稍后再说，我先前传信，让你准备的场地和草药准备的怎么样了？” 肖恩急忙打岔，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母亲竟然还有当媒婆的天分？若是再让她继续下去，自己好不容易忽悠来的教官非给吓跑了不可。 他算是听明白了，自己那位卡琳姨妈好像对达内尔大人产生了感情，而眼前这位顶级强者在爱情面前，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弱者、逃兵，根本不敢正视卡琳的感情，也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 他流浪天下，究竟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心中的理想？还是为了躲避对感情炽热如火的卡琳？ 究竟是因为信仰的原因？还是天生性情如此？ 只怕只有达内尔自己一个人清楚了。 “没错，让我们谈谈训练的事情。”达内尔借着肖恩的台阶，将话题转移到冠军骑士训练计划上。 “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们来了。”艾琳娜女士心中暗叹一声，师妹，师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这一次究竟能不能抓住他，还得看你自己，希望这一次没有那么多阴差阳错。 对于两人之间的这场旷世孽缘，艾琳娜女士知之甚详，只能用造化弄人来形容。 一个是背负着神圣使命的圣以太之剑团长，一名是刚刚觉醒的女巫，而那个时候，又是灭巫运动有史以来最酷烈的时候，别说是禁忌之恋，就算私自释放了卡琳，也让达内尔受到了重罚，进行了五年自省救赎。 这种指责伴随着达内尔日后的每一个岁月，因为当初他放走的那个女巫，不仅加入了女巫密会，并且飞速成长起来，凭借自己的智慧和能力，一步步的走向女巫密会的核心，在这个过程中，杀死了不少圣以太之剑的教廷骑士，包括达内尔以前熟识的朋友。 站在卡琳的立场上，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她需要自保，当那些高举着审判旗号的教廷骑士冲向她的时候，她总不能束手就擒？ 但是站在达内尔的立场上，卡琳却是不折不扣的杀人凶手，而这一切的过错中，有他的一部分，因为当初是他释放了她，若是当时将她处决了，就没有后面这些事情了。 等到卡琳自认为已经有向达内尔表达自己心意资格的时候，达内尔却彻底与圣以太教廷闹翻，不知所踪。 这种感情，就算是当事人都稀里糊涂，他们这些外人，又怎么可能掰扯清楚呢？ “身体技能、战斗技巧，这些不用我多说，你们已经用自己的方法打磨到了极致，如何成为一名冠军骑士，这个很难说清楚，只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描述清楚，我只能说说自己的感觉，绝不是力量更大、速度更快、技巧更精妙这么简单、” “可是身体有一种已经达到极限的感觉，无论怎么努力，怎么打磨，无论是力量和速度的增长都是微乎其微？这个时候就不要纯粹的在自己身上动脑子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东西，比如意念，也可以称之为精气神。” “我们平时施展出来的力量和速度，并不是自己的极限速度，因为我们的注意力大部分是不集中的，当我们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将会爆发出超乎想象的力量和速度，也是精气神与力量速度融为一体的一刻。” “至于如何让自己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让自己的精气神与力量和速度融为一体，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若是已经找到的话，也不用我站在这里了，你们早就成为冠军骑士了是不？咱们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压力，当你们面对无穷无尽，乃至死亡压力的时候，说不定你们就有机会进入那种全新境界。” 就像传说中的那样，冠军骑士的境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达内尔尝试用语言描述冠军骑士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说了半天，也只能是云里雾里，动用了一个全新名词精气神。 这个名字还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在于肖恩闲侃的过程中，无意听到的，感觉这个词与冠军骑士修炼十分合拍，就挪用了过来，实际上，达内尔自己对于精气神都没有完整概念，更别说是描述给别人听。 反正就是一句话，成为一名冠军骑士，身体素质是基础条件，若是没有这个基础条件，就不要妄图攀登这个高峰，但是其又与大骑士存在差异，大骑士只要身体素质到了，对力量掌控和战斗技巧，水到渠成。 成为冠军骑士必须与一些玄而又玄的东西联系到一起，才能让自己更进一层。 听完达内尔的这番话，像碎颅者麦基这样的，处于绝对懵逼状态，在他眼中，修炼一直是很单纯很纯粹的事情，就是不停的打磨身体，让力量变得更大，速度变得更快，再加上磨炼自己的战斗技巧，与力量和速度完美的融合到一起。 成为骑士、成为大骑士，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怎么到了达内尔这里牵扯到哲学问题？ 每一名冠军骑士还必须是一名哲学家不成？ 反应最快的则是艾琳娜女士，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作为一名术士，自从术法力量觉醒的那一刻，就或多或少的对自身展开了研究。 就像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 一千名术士的眼中，就有一千种对术法力量的理解，到现在，术法力量已经存在了近千年之久，依旧没有一个统一的、让大多数人都信服的解释和说法。 达内尔所说的精气神更像是对术法力量的描述，这种虚无缥缈、却又无比真实存在的力量，不就是一个人精气神的延伸吗？ 将这种力量加注在自己的身上，难不成就是冠军骑士？ 那么一个问题来了，术法力量只是术士才拥有的独特力量，可冠军骑士即便是那些非术士大骑士也能够成长起来，他们可是没有术法力量的。 不对，不对，不对。 刚刚达内尔用的是精气神，而非术法力量。 这个精气神应该是比术法力量还要宽广的概念，每个人都有的，就算是普通人也有，只是强弱不同。 经过专门训练的骑士们，注意力、自身活力往往比普通人强大的多，更加容易进入专注状态，这是为什么，骑士们即便是从事其他与武力不相关的行业，也容易比普通人成功的原因。 这个世上的任何难事，怕的就是专注认真二字。 成为冠军骑士所需要的精气神，应该是更进一层，像术法力量，将虚无缥缈的东西，化为实质性的力量，打破自身已经达到极限的身体素质，更进一层，进入一种全新境界。 冠军骑士应该是一种来自肉体方面的蜕变。 没错。 一定是这样的。 因为一旦进入冠军骑士之后，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自身寿命，都会发生极大变化，与普通人都快要成两种物种了。 这么说来，无论是术士还是冠军骑士走的路虽然不同，但是最终终点却极为相近。 这也就难怪很多纯粹骑士修炼成的冠军骑士会拥有类术法能力，感情根在这里。 艾琳娜女士就像发现了一个全新天地，以前说不通的地方，现在全部有了相对合理答案，究竟是不是事实不知道，但是却能够说服自己，同时为自己前进的路，打开了一扇全新大门。 是不是通向成功的大门也不知道，但是总比困在黑暗中，茫然不知道前路要好。 第一百三十八章 训练进行时 达内尔没有给艾琳娜女士更多的思考时间，便展开了真正训练。 达内尔从头到尾就没有指望自己一番话，就能让眼前这些人顿悟，成为冠军骑士。 若是冠军骑士真的那么容易出现，就不会被那些领主当成宝贝一样供着。 对于这次冠军骑士魔鬼训练计划，达内尔根本就没报太大的信心，一个成功不了，那是正常现象。 若是成功了一个，就算他们成功。 出现两个，则属于他们运气爆棚。 出现三个，那简直不可想象，将会成为达内尔此生最荣耀的事情。 至于出现四个以上，那纯粹就是做梦，达内尔要是真有这本事，早就被圣以太教廷当成半个神灵给供起来了。 实战，才是达内尔真正的训练手段。 而且还是压力十足的实战。 大骑士与大骑士之间的对决。 数名大骑士之间的混战。 最后达内尔亲自下场，同时对阵数名大骑士。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冠军骑士出手，等到达内尔出手的时候，肖恩依旧看的心旷神怡，那种充满艺术美感的剑术，让人百看不厌。 冠军骑士与大骑士之间的对决，又与两名冠军骑士之间的对决又有所不同。 这是一面倒的压制，哪怕数名大骑士同时与达内尔对阵，也是如此。 险环连生。 手中有剑与手中无剑的达内尔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当手中持剑，置身在战场，那位温和谦逊的传教士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是一块冷硬顽石，剑剑都是奔着与对手致命要害去的。 更确切的说，冠军骑士的剑法，是千锤百炼的杀人剑法，与性格无关，因为这是已融入到他们身体本能的，想让他们放水，反而千难万难。 至于以守代攻、谦让三分的剑术，只存在于传说与想象。 就算是有，施展这种剑术的要么是从未上过战场与人厮杀过的笨蛋，要么坟头青草已经一丈高。 再好防御，也会有漏洞，一旦被人抓住漏洞，那就是致命的，更何况，剑不是盾，你拿着一把剑当盾牌用，这不纯粹是脑残行为吗？ 谦让三分的君子剑术。 那更是要不得，因为剑术是融入身体本能反应的，别说是冠军骑士，就连大骑士，身体反应速度往往比大脑反应速度还快。 真练成了谦让三分的君子剑术，这不纯粹是找死？ 你的对手可不会跟你谦让。 自从发现了这一点之后，肖恩再也不敢尝试与超出自己太多的大骑士和冠军骑士们对练了，要是对方一不小心，来一个本能发挥，他可就要人头落地了。 他现在还属于打基础的时候，将自己身体素质和战斗技巧磨炼到巅峰才是当务之急。 用达内尔的话说，还没学会走，就像尝试跑，也不怕摔断骨头。 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好，他的后勤保障工作吧！ 正式训练还没开始，原先定好的六个半，就变成了六个。 训练进行了两天，六个则变成了四个。 那两名充数的大骑士亚尔曼和巴伦也被刷了下来，一个断了腿，一个被敲断了三根肋骨。 若不是肖恩在曼育军领的医术试验大获成功，又有达内尔从旁协助，被敲断肋骨的亚尔曼只怕有生命危险了。 他们的基础还是太浅薄了，别说是比起达内尔，就算是比起其他四个人，也有一段距离。 他们的伤势并不是达内尔造成的，全是肖恩的贴身侍卫包子造的孽。 其他人多少还知道收手，这个家伙平时看起来要多憨有多憨，一副傻乎乎的模样，一旦进入战斗状态，跟暴走野兽没什么区别，现在只有肖恩能勉强给他降降温，用美食诱惑让他退出战斗状态，否则不死不休。 面对这种战斗风格，即便是达内尔也要存一分小心。 与达内尔对决，哪怕身穿重甲，也要小心翼翼，长剑在这种人形怪物手中，与普通人手中，威力是截然不同的，砍穿钢甲，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一开始与达内尔放对是两个人，但是辗压的太厉害，后来变成了三个，依旧是辗压，最后四个齐上阵，才在达内尔的疯狂进攻下支撑下来。 仅仅是苦苦支撑罢了，想还手，基本没可能。 达内尔将站在个人武力站在世界最巅峰男人这句话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的那招闪光实在太无赖，咱们必须想个办法破掉，否则，就算重复一千次，咱们也是被压着打。” 泡在加了不下于百种药材温泉中的阿杰尔大骑士，一边享受着专业人士的松骨松筋，一边闭目回想中午战斗的整个过程，同其他人商讨可行战术。 “确实很无赖，整个就是一闪光弹，让人防不胜防，还没等反应过来，战斗就结束了，想避开是不可能的，我看你们在盲战方面下功夫更合适，在这一方面，包子就做的很好。” 肖恩虽然没办法参加训练，但是充当狗头军师还是可以的，尤其是他作为旁观者，能够看到他们场中人所注意不到的东西。 他的脑中本来就装满了稀奇古怪的东西，出的意见和战术，同样也是出人意料的。 正是由于诸如撒石灰这种不上台面的旁门左道小手段，才让他们勉强支撑下来，否则他们第一天就被达内尔全部放倒了。 达内尔的术法力量是非常罕见的光系，不过他的光系术法力量对治愈没有太大的帮助，甚至还不如肖恩的火系有用，至少可以灼伤止血。 想来也是，人又不是植物，又不会光合作用，这个光系力量的治愈从何说起？ 反倒是水系术法力量对肉体的滋养，存在一定道理，毕竟人体百分之七十是由水组成的嘛！ 达内尔展现出来的光系术法力量，更偏向对光线的操控能力，比如说，他能够操控周围的光线，让自己从他人的目光中消失，从而达到隐身的目的，实际上他本人并没有动，就像魔术一样，迷惑了你的视觉。 再比如一点点术法材料，加上自身对光线的操控，异界版闪光手雷就出场了，能给敌人造成数秒钟的失明，在一个冠军骑士面前失明数秒，其中意味就不需要多说了，哪怕是同为冠军骑士，也够他死好几遭的了，更别说是大骑士。 “暂时也只能加强盲战练习了。”阿杰尔有些无奈的道。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压迫的达内尔没有机会施展闪光弹，可是他们显然不够格。 连续三天的高强度对战，将他们折磨的欲生欲死，哪怕以他们怪物一样的身体素质，自我恢复也跟不上了。 这个时候便体现了肖恩后勤补给的关键了，最有利于他们身体吸收的高能量食物和一场酣畅淋漓的温泉药浴，能够大幅度的缓解他们的肉体疲劳，他们甚至能够清晰感受到，自己身体正在从温泉水中汲取所需要的特殊物质，清晰感受到身体正在发生细微变化。 这种感觉他们只有在骑士级的时候体验过。 这极大的刺激了他们，也让他们的信心变的十足，这次魔鬼训练就算不能让他们成为冠军骑士，也会为他们未来成为冠军骑士铺平道路。 “阿奇尔叔叔，肖恩哥哥，你们在干嘛？玩水水吗？麻麻说，玩水水的都是坏孩子，你们都是坏孩子吗？” 浴池边冒出了一个小人儿，也就三四岁的样子，粉雕玉琢，拖着一个大大的小鹿布玩偶，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宛如一直迷路的林中小鹿。 “是小伊莲娜啊，你现在不是应该在睡午觉吗？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在场的男人情不自禁的往温泉中没了一没，虽然面前只是一个小不点，但是光着屁股也是不雅。 粉雕玉琢的小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肖恩从城寨废墟中生生扒出来的女婴伊莲娜、 原本肖恩准备收她当干女儿的，结果艾琳娜女士见了她之后，喜爱非常，一个劲的咕哝，当年她可是想要一个女儿玩的，结果生出一个带把的来，毛都没长齐，当什么爹？想要女儿，自己找人去生去。 在霸道老妈面前，肖恩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干女儿没有了，变成了干妹妹，艾琳娜女士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养着。 与小伊莲娜一比，肖恩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才是假的。 艾琳娜女士对小伊莲娜的宠爱可是到了骨子中，哪怕再忙，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陪这个小家伙，这可是肖恩从未有过的待遇。 事实上，按照当时的情况，艾琳娜女士也是最适合带小伊莲娜的。 因为小伊莲娜在死亡边缘转了一圈，竟然在婴儿时期便觉醒了，同样也是非常罕见的光系术法力量。 婴儿期间觉醒术法力量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这里就不用重新描述，就像小孩玩利剑，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 在这一方面，艾琳娜女士这位在肖恩眼中不靠谱的母亲，反而经验丰富，不仅有肖恩这个前例，安吉贝娜也是她活生生的从死神的手中拉了回来。 值得庆幸的是，光系术法力量或许是所有术法力量中，对术士身体伤害罪轻的。 即便是这样，小伊莲娜也有种种异常表现，比如她的靠近，在场有三名大骑士、一名术士骑士，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她的身体总是若隐若现，一会胳膊不见了，一会腿没了，一会甚至头都没了。 幸好现在大白天，若是大晚上突然来这么一下，还以为是一鬼娃，好人也得活生生吓死。 饶是如此，在医疗研究基地，她小鬼女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一些小姑娘连夜路都不敢走，唯恐半夜三更撞见她，来这么一下，半个月都睡不着觉。 亏得小伊莲娜是在永夜军团手中，若是落在普通人手中，等待她的将是送上火刑架的命运。 说白了，原理还是对光线的控制，就像变色龙一样，随着环境改变自身周围的颜色，但是与达内尔那种完全控制不同，小伊莲娜的术法力量处于完全失控状态，更确切的说，随着主人的心境变化而不停改变，若是仔细看，里面还有几分童真的味道。 术士中有一句流传多年的话，这种年少觉醒的术士，对于普通人才是最可怕的存在——他们根本不懂得控制自己，随心所欲，有时候会用童真的心做出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 “伊莲娜也想玩水水，但是麻麻不让。”小伊莲娜眨着大眼睛，望着温泉一脸渴望，艾琳娜女士对她的威慑力很大，哪怕不在身边也不愿意轻易违背。 “小不点，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偷溜了？不是说好陪叔父一起玩捉光的游戏吗？怎么跟叔父玩起来躲猫猫？” 达内尔紧跟着追了进来，直接无视肖恩他们的存在，蹲着身子冲着小伊莲娜道，神情当真是要多慈祥就有多慈祥。 见到小伊莲娜的第一面，达内尔就宛如捡到了绝世宝贝。 光系是六大术法能力系中最罕见的，最常见的反而是肖恩这种火系，以及暗系，据说这与术法力量的起源有着直接关系。 术法力量并不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说起这个，就要说起阿沙恩大陆历史了。 根据现有资料记载，阿沙恩大陆编年史共计分为六个时代，分别是神灵时代、巨龙时代、巨人时代、精灵时代、安迪斯帝国时代和拜伦联盟时代。 神灵时代已经基本不可考，并没有文献之类的资料留存，其更像是神话传说，圣以太教廷这种宗教笃定神灵时代的存在，认为是他们创造了阿沙恩大陆，但是那些术士们嗤之以鼻，认为这不过是他们的臆想美化，双方没少因为这个爆发冲突。 巨龙时代与巨人时代，从一些出土的骨骼化石和一些遗留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巨大建筑，已经凿实了他们确实存在过，并且统治过这片大陆，但是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生活模式，究竟生活在多少年前，这个还没有定论。 这个世界的考古学还处于最初的萌芽状态，本着的也不是探寻历史的想法，而是充满了功利主义，研究的都是古安迪斯帝国，最远也不会超过精灵帝国，想从他们的身上挖掘出对自身有用的知识来。 同样的，巨龙时代与巨人时代距离太过遥远，也不在我们今天描述的话题中，唯一值得一提的，据说肯塔纳冰原的野蛮人便是这个世界上巨人们唯一的后裔，至今他们还保留着对巨人的图腾崇拜，究竟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 …… 接下来一章多少涉及到了阿沙恩大陆编年史，原本不想写，但是不写这个世界的世界观又不齐全，作者写的一些东西，读者也是云里雾里。 对于不喜欢看大段介绍文字的，先说声抱歉，以后尽量少出现这种大段介绍文字。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术法起源 要说古安迪斯帝国，就不得不提精灵帝国，根据史料记载，上万年前，阿沙恩大陆还是一片森林的海洋，这里的主人是以优雅、美丽著称的精灵们。 他们得天独厚，是神灵真正的宠儿，有着优雅的身子，美丽的容貌，悠久的生命，他们天生掌握着魔法，曾经开创了辉煌的魔法文明，锻造的魔法装备举世无双，即便是现在，大陆上依旧残存着大量的精灵遗迹。 据说人类便是他们从其他世界捉来的奴隶，从事优雅高贵的精灵不愿意从事的低贱工作，直到他们从精灵的手中学习了魔法和战技之后，人类奋起反抗，这是一曲悲壮的反抗悲歌，持续了上万年，却并没有成功。 直到一场恐怖的撞击，将大陆撕裂，大陆移动，大片森林枯死，精灵们的力量源泉，阿沙恩最后一棵生命之树枯死，失去精神依托的精灵们在人类的反抗下节节败退，最后不得不离开了阿沙恩大陆，乘坐着由生命之树建造的方舟离开了这片大陆。 据说前往了精灵最后的乐土——圣甸园，传说那里还有最后一颗生命之树。 寂静森林的精灵并不是真正的精灵，而是半精灵，精灵与人类的混血，他们是被抛弃者。 精灵们离开时，并没有带着人类一起离开，将他们遗留在了这片土地上，人类第一次获得了自由，他们组建了属于自己的帝国——安迪斯。 安迪斯帝国继承了精灵的遗产，但是他们的魔法造诣相比起精灵来说相差甚远，哪怕是刚刚出生的精灵也拥有比他们更加非凡的控制能力，这让这些骄傲的先民无比羞愤。 他们做梦也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超越精灵，而非对方遗弃了这方土地而获得自由，他们疯狂的做着各种危险实验，他们认为血脉是魔法力量的源泉。 直到他们从极北荒原挖掘出了一具古怪庞大尸体，将他的血液提纯注入了自己体内之后，一些自动觉醒的施术者出现了，他们拥有着别人所没有的术法天赋，并且能够完美的操控自己的力量，十分优秀的人身上甚至会出现术士烙印。 安迪斯帝国步入了最辉煌时期，很快他们便击败了其他的对手，成为这片大陆唯一的主人。 那是一个辉煌的年代，因为安迪斯人没有敌人，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安迪斯人为了研究术法不惜一切，那是一个征服的年代，安迪斯人将自己的脚步踏足到任何一块他们能够踏足的土地，直到他们创造出了自己的最大敌人——兽人，因为他们后来占据了奥丁草原，又被称之为奥丁兽人。 以肯塔纳野蛮人身体为蓝本，各种野兽的血脉基因和那具古怪尸体血脉，创造出来的扭曲杀戮机器，他们是为了战争和杀戮而生，他们的假想敌是精灵。 安迪斯帝国内部发生了严重矛盾，因为一部分接受了术法改造，发色体毛慢慢的发生了改变，他们认为自己比普通的安迪斯帝国高一等，加上他们多是贵族阶层，他们自诩人上人，其他安迪斯人都是平民奴隶，因此产生了尖锐的阶级矛盾，双方的战争开始频繁发生。 当时大环境变迁，术法的威力越来越弱，安迪斯贵族节节败退，直到末法时代的降临，在一声响彻天地的轰鸣中，安迪斯帝都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反抗军的大部队，只留下了一座安迪斯内陆湖，雅各布江断流，对整个阿沙恩大陆的格局造成了巨大影响。 之后的事情，人尽皆知了，那是拜伦联盟崛起史。 拜伦联盟是在安迪斯帝国的尸体上成长起来的，他们的统治阶层便是当初的反抗军，当初八股最大的反抗军便是现在的八大家族的前身。 长达数百年的战乱，已经让整个阿沙恩大陆民不聊生，物资极为匮乏，战争打到后期，反抗军的实力已经极为衰弱，若是安迪斯帝国再坚持一段时间，失败的将会是他们。 等取得最后胜利，反抗军们已经没有办法一分胜负，形成一个统一的帝国——将安迪斯帝国拖垮的兽人并没有被完全消灭，只是赶到了断口山脉的大草原上。 八大家族共同召开了共盟会议，签署了联盟宪章，组建了拜伦联盟，推举兰斯洛特家族为王室，每年都会调集部分物资和人手，遣送到断口血堡，用以防守共同的敌人奥丁兽人。 这种模式一直维持至今，直没有发生太大的冲突与摩擦，但是私底下的冲突却从来没有间断过。 而当年一些安迪斯帝国贵族阶层遗民，就是现在的安迪斯山民。 历史这种东西，很难辨别真伪，尤其是一些孤本记载，更是只能作为参考，因为谁也不知道其中究竟掺杂了多少作者的个人观点。 也只能姑且听之，姑且信之。 这个版本可信度算是比较高的，因为解释了很多问题。 比如同为一个种族，拜伦人与安迪斯山民的容貌差别为何这么大？ 比如安迪斯山民术士的出产率为何是所有种族中最高的？ 再比如奥丁兽人的来源，以及他们对古安迪斯帝国的仇视？ 总而言之，术法力量并非人类的天赋力量，这也是公认的。 至于古安迪斯帝国从极北荒原获得的那具古怪巨人尸体，已经无证可考，据说当年便是古安迪斯帝国的绝密信息，当初八大家族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直到后来从安迪斯皇家术士团分裂出去的术士们解密，才逐渐为人所知晓。 传说被古安迪斯帝国那些疯狂术士们安置在一个绝密场所； 也有说它一直被疯王安置在安迪斯帝国皇宫中，已经随着帝都一起灰飞烟灭。 后一种可能性更得到众人的认可，毕竟真如传说中那样，重要性不言而喻，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不会放心其他人看管，只有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 受限于血脉力量起源，火、暗这两种属性是术士中最常见的，光属性是最罕见的。 这么小的年纪就觉醒了光系术法力量，那就更加罕见了。 既然碰到了，达内尔又怎么可能放过，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制作的徒弟。 原本让他兴致勃勃的冠军骑士魔鬼训练计划，都成为次要的，如何将这个小家伙诱拐成自己的徒弟，成了他的第一要务。 肖恩与艾琳娜女士不仅不会阻拦，反而乐见其成。 能够拜达内尔作为老师，那将是小伊莲娜天大造化，整个阿沙恩大陆横着走不敢说，但是在招惹他之前，需要掂量掂量能不能扛得住一位顶级强者愤怒。 不过小家伙自身，却对达内尔不怎么感冒，用她自己的话说，达内尔又不是帅帅的哥哥和叔叔。 小小年纪就是一颜值控，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让达内尔很受伤。 倒不是说达内尔长的丑，而是这个家伙流浪惯了，不喜欢修边幅，一脸灰白相间的络腮胡，对那些成熟女人或许杀伤力十足，可对于一个小萝莉来说，这明显是大胡子怪蜀黍。 无奈之下，达内尔只能忍痛割爱，将自己留了十几年的络腮胡剃掉。 你还别说，整个人年轻了十几岁，整个就是中年老帅哥，这才让小伊莲娜不是那么排斥他。 不过从目前状态看，达内尔想让小家伙心甘情愿的拜他为师，还有一段遥远的路要走。 术法力量觉醒者，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智发育速度，明显要比常人快一些，别看小伊莲娜还不到三岁，已经鬼精鬼精，察言观色功力相当了得，已经能够初步分辨好恶供需。 知道自己占据主动，有点拿架子的味道，与达内尔斗智斗勇呢。 若是换成艾琳娜女士，她可不敢这么做，吩咐一声，绝对屁颠屁颠的——艾琳娜女士素来宠她，却不惯她，她的小屁股蛋，没少与藤条进行亲密接触。 “伊莲娜不喜欢那些光光，它们不和伊莲娜玩，伊莲娜也不和它们玩。”小伊莲娜的心智发育速度再快，与肖恩当年孩童身体中装了一个成熟灵魂还是不一样的，回答中充满了孩子的稚嫩气息。 “那是因为光和小不点不熟的原因，等到你们相处熟了，变成好朋友了，那些光自然就愿意与小不点玩了，你看，等它们愿意听你话了，你就可以干很多别人不能干的事情。” 达内尔手一挥，空中无数斑斑光点，就像萤火虫一样，在他手中来回跳动，宛如活物，一手术法掌控的出神入化。 别说是小伊莲娜，就连浴池中的那些男人，一个个看的心旷神怡，大为惊叹。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只有同为术士的肖恩，才知道达内尔刚刚展露的这一手难度究竟有多高。 并不是说达内尔这一手耗费的术法力量究竟有多大，而是那种对光的那种宛如臂使的微妙操控和多重操作。 任何术法力量都天生不受约束的，想要操控他们做越细微的动作，所需要的意志精神越高，制造一个小火苗，对于肖恩来说，哪怕不用施法材料也易如反掌。 但是想要制造出来的小火苗拥有人的形象，困难度就大幅度提升了，除了制造小火苗的消耗，对火苗进行塑形将会多一部分消耗。 达内尔现在不仅是制造出了小火苗，而且还是塑形后，翩翩起舞的小火苗，而且一控制就是十几个。 光是想想其中的难度，就让肖恩汗流浃背，对掌控术士有了更深一层认识，双方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哇……好漂亮。”小伊莲娜这个小颜值控，当场就被迷得五迷三道，一个劲的嚷嚷道，“伊莲娜要学这个！伊莲娜要学这个！伊莲娜要学这个！” 达内尔嘴角微翘，闪过一次不易察觉的微笑，小伊莲娜的反应，让他半天的研究没有白费。 但是脸上却挤出一丝为难道：“教给小不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小不点必须先与那些光点交朋友才成，只有朋友才听你的话，小不点不愿意跟那些光点玩的话，它们永远也不听小不点的话。” 为了收徒弟，达内尔算是开动了脑筋，费劲了心机。 小伊莲娜小脸上露出了挣扎的神情，最终还是达内尔展现出来的夺目效果征服了她，扁了扁小嘴道：“好吧，好吧，伊莲娜就原谅它们了，再跟它们交朋友就是，要是它们还不听伊莲娜的，伊莲娜以后再也不理它们了。” “怎么可能，小不点这么乖巧，它们一定跟小不点交朋友的，一定会听小不点的话，只不过交朋友是需要一点点耐心的，它们没有耐心，小不点一定有的，是不是？” “嗯！嗯！嗯！伊莲娜是个好孩子，有耐心的好孩子，麻麻喜欢好孩子。” “当然，这个世上还有谁比小不点还要乖巧懂事呢？” “嘻嘻……大叔叔嘴巴真甜，伊莲娜现在有点喜欢你了。” “哎呀，这是大叔的荣幸，那大叔的嘴巴更甜一点，小不点能不能喜欢大叔更多一些？” “要多多少？一点点还是可以的，不能超过麻麻和肖恩哥哥，伊莲娜最喜欢麻麻了！” “为什么不能超过麻麻和肖恩哥哥？” “因为麻麻最喜欢伊莲娜，伊莲娜当然要最喜欢麻麻！肖恩哥哥每次都给伊莲娜带好吃的，好玩的，还给伊莲娜讲故事，伊莲娜当然要喜欢他了。” “大叔以后也给伊莲娜带好吃的、好玩的，讲故事，你能不能喜欢大叔比肖恩哥哥多一点点。” “唔，这个就要看大叔叔你带的好吃比肖恩哥哥的好不好吃，好玩的好不好玩，讲的故事有没有肖恩哥哥讲的精彩，要是能够超过肖恩哥哥的话，伊莲娜会考虑的，嘻嘻，这样的话，就有两个人给伊莲娜带好吃的好玩的，讲故事了！” “你这个小贪心鬼。” “嘻，这怎么能叫贪心呢？这叫正常赠予所得，谁让伊莲娜这么招人喜爱呢！” “也是这个道理哈！” 一大一小，手牵着手，渐行渐远，只剩下一堆只剩下脑袋露在温泉上面男人，面面相觑。 阿杰尔发出一声偶像破灭的叹息道：“完了，达内尔大人这是要变成宠徒狂魔啊！” “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人总要有个寄托，达内尔大人漂的时间太长，太久了，已经快要找不到根了，现在有了这个小家伙，说不定能让他的心境有新的变化也不一定。”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肖恩养成了不从一个视角看待问题的习惯。 拥有达内尔这样一个老师固然会对伊莲娜未来的影响深远，但是伊莲娜的存在未尝不会对达内尔造成影响。 达内尔力图变革，但是很多东西都过于空泛，很多想法飘在空中，这与他脱离大环境太久，心中没有牵挂不无关系。 当世俗中有东西拴住他，思考问题的时候，自然会更切合实际。 达内尔的温情一面，仅限于小伊莲娜，等到进入训练状态的时候，下手可是半点不留情面，将当初肖恩给这场训练起的魔鬼名头给落实了。 参加训练的人，痛苦并快乐着。 痛苦自然不用说，任谁被压着打，虐的死去活来，都不好受，不仅肉体痛苦，还有精神上的压制。 快乐则是能够切身感受到自己的进步。 这种进步并不是直接体现在力量和速度又增加了多少。 而是对战斗的进一步感悟和学习。 一开始他们只能在达内尔的疾风暴雨的进攻中支持几分终于，到后来的十几分钟，乃至几十分钟。 达内尔带来的庞大压力下，他们的精神必须时刻保持在高度集中状况下，时间长了，他们似乎开始摸到达内尔所说的精气神的影子。 确实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在精神集中到一定程度，他们甚至能够施展出一些以前连想都没想过的技巧，堪称神来之笔，事后回想，却能清晰感受到其中那份简洁与奇妙。 达内尔逼迫他们要找的就是这种感觉，当对这种感觉掌控自如，通往冠军骑士的大门将会彻底为它们所打开。 看到成功的希望，众人的动力自然变的十足。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四人中进步速度最快的。 既不是同样是双料、一开始就有所顿悟的术士大骑士艾琳娜女士。 也不是在吸血虫病中因祸得福的，身体素质锤炼到近乎一种极致，参加训练前，就马上踹门进入冠军骑士的阿奇尔。 也不是天赋异禀、力量体质有着种族先天优势的碎颅者麦基。 而是整天傻乎乎，一天到晚不是吃了睡，就是和一条狗、一个小萝莉混在一起的包子。 现在的包子已经沦为小伊莲娜的大号玩具，包子只要不跟在肖恩身边，八成就是被她指挥东指挥西。 奇怪的是，包子也整天傻呵呵的听她摆布。 不要看包子傻，实际上他有着类似野兽一样的警觉和不喜人亲近，就连对他诱惑最大的食物，也不是是谁给他都吃的，在这一点上倒是与训练有素的猎犬有点相似。 小伊莲娜能够与他处得来，实属异数，只能归结性情单纯的人，更容易相处。 第一百四十章 狗改不了吃… 城寨联盟。 这个针对永夜军团成立的松散联合体，随着永夜军团这两年突飞猛进的发展，带给他们的压力越来越大，相互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密。 尤其是最近一年，已经缓过气来的永夜军团不再对他们一味隐忍，而是针锋相对，城寨联盟压力倍增。 在食腐者克莱顿的倡议下，城寨联盟召开了全体城主会议，会议地点定在了安迪斯内陆湖中的一座小岛上。 这么做的好处有二。 一来，不用担心被永夜军团突袭，将城寨联盟的高层一锅烩了，食腐者克莱顿对肖恩的夜袭弄奇，记忆尤深，正是从那一夜开始，肖恩和他的永夜军团就像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要是当初自己安安分分的还在永夜军团，凭自己的手段，现在说不定整个永夜军团都在自己的掌控中——食腐者克莱顿显然不知道，当初要是他跑晚了，肖恩和麦基就算拼着损失，也会火并他。 有些人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模式有任何的问题，食腐者克莱顿便是这种典型。 就算肖恩和碎颅者麦基没火并掉他，有他这种人在中间掺和，永夜军团究竟会变成什么德行，还真说不准。 永夜军团有现在的成就靠的可是内部的团结一心。 二来，则是防止城寨联盟内部有人搞鬼，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能够与食腐者克莱顿结盟，还真没有几个善茬，山头林立，拉帮结派在他们中间是一种常态。 短短两年不到，城寨联盟内部就已经分出了三股大势力和四股小势力，食腐者克莱顿身边聚拢的势力，连那三股大势力都没入的了，顶多算是那四股小势力中最大一支。 不过食腐者克莱顿的身份比较特殊，他不仅是城寨联盟建立的倡议者，并且与永夜军团的最高层打过交道，对他们最为了解。 食腐者克莱顿自身也足够油滑，在三股大势力中间左右逢源，私下中与另三股小势力结好抱团，共同对付三股大势力的压迫侵蚀，快要变成城寨联盟的第四股大势力，由三足鼎立，变成四足争锋。 可是食腐者克莱顿并不满足这一点，除了想要在城寨联盟中谋取更大的权力外，他还想将永夜军团从大山中彻底抹去。 “永夜军团在做的事情，我们都在做，但是效果大家都看见了，咱们与对方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为什么？因为对方是一个整体，可以进行灵活调度？而我们呢？一盘散沙，一盘各自为了自己利益考量的散沙！若是咱们再继续这么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咱们将会被远远的甩在身后面。” “我不知道诸位的城寨中现在什么情况，自从去年年底开始，有大量的村民，开始私逃，前往永夜军团，就因为他们那边搞的土地开垦，开垦出来的土地尽归个人所有，只需按季度缴纳税量便可！一年时间，一个千户城寨，逃走和试图逃走的村民，竟然多达百户，若是再这么持续下去，用不了几年，咱们就成了空头城主了，手下根本没人了。” 这次城寨联盟城主聚会虽然是在食腐者克莱顿的倡议联络下召开的，但等到会议真正召开了，他反而变的沉默寡言，一些小城主先跳了出来，不过他们嘴中的意见，多数是来自于他。 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在城寨联盟中，权谋之术玩的更加得心应手，别说是得罪人的事情，就连这种拿不准的事情，他也不会亲自出面，而是由那些傀儡跳出来，探探口风，随着大流走，才能将自己利益最大化。 “少在这里胡搅蛮缠，你逃民厉害，和咱们现在的体制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你压榨太狠了，开垦出来的土地全部归你所有，还要缴纳各种额外赋税，完全不给他们半点希望，他们不跑，还等什么？给你做一辈子奴隶不成？你所说的逃民问题，在我的城寨中不敢说绝对没有，却屈指可数。” “嘿……少在这里显摆，谁不知道谁，就好像你对你的村民究竟有多仁慈一样，他们不敢跑，还不是因为你采用连坐制度，一杀杀一片，用你的方法统治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你的人没跑光，反而被你杀光了。” “就算是将他们全部杀光了，也好过你的不作为恣敌。” “你这是屠夫理论……” “够了，你们是在比谁比更烂吗？” 一声不大，却威慑力十足的冷笑打断了火药味十足两人争吵。 “老秃鹫，你邀请我们来这里，不会就是听这些蠢蛋磨牙的吧？” “你……” 那些小城主怒目而视，却没有一个真的敢出声与他叫板。 因为说话的人不仅是城寨联盟内部三大势力之一的城主，同时也号称城寨联盟第一勇士，有着安迪斯猛虎美誉的泰戈尔。 相比起另两股出身自曾经的三洞八城的大势力，泰戈尔在城寨联盟中崭露头角，可谓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过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在加入城寨之前，泰戈尔在安迪斯大山中，就已经小有名气，一名冠军骑士，想不有名都难，更何况他的出身颇有传奇色彩。 传言他是一名弃婴，不过那个时候大山中可没有肖恩这种主动收留孤儿的，他能够活下来，完全是因为遇到了一只失子的安迪斯巨虎，将他捡回去。 若是一直由这只母虎将他抚养长大的话，顶多就让安迪斯大山中多一个虎孩传说——这种传说在其他地方罕见，在安迪斯大山中，却并非个例，尤其是猴孩。 安迪斯山脉中有一种山猿野猴，不纯粹拣弃婴，它们若是失子了，不仅会偷同类的孩子，其他灵长类物种孩子，它们也会偷，包括山民，这种山猿野猴又被山民咬牙切齿的称之为偷婴猴，城寨周围见到了，都会赶尽杀绝。 泰戈尔长到四五岁大的时候，那只抚养他长大的安迪斯巨虎，被一位小城寨城主给杀死了，将他捡了回去，见他身世传奇，便将他收为养子，倾尽全力的培养他。 不过泰戈尔初长大成人，干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手刃了自己的义父，为自己的养母——那只安迪斯巨虎复仇。 这就是大山中十分有名的认虎作母的故事原型，这件事情到现在也充满了争议，既有赞同泰戈尔做法的人，也有破口大骂的。 赞同的人认为，安迪斯巨虎养育他在先，先结下了母子情谊，他后来的义父虽然对他同样有养育之恩，但是有杀母之仇在先，从一开始就念念不忘复仇，这是真性情之人。 破口大骂的，则认为泰戈尔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竟然为了一个畜生，杀害养育并且培养他的人，安迪斯巨虎养育他，并非真正出于感情，而是野兽本能，若非他的义父，他不仅没有现在的成就不说，说不定早就成为老虎粪便了。 甭管世人怎么评论，泰戈尔依旧我行我素，与安迪斯大山中猛虎的关系，甚至要比山民之间关系还要亲密，他曾经统治的那座山寨，硬生生的被他变成了猛兽驯养场，自号万兽之王，山寨自然也就变成万兽寨了。 他加入城寨联盟，并非主动行为，而是被食腐者克莱顿三顾茅庐请来的，那个时候城寨联盟已经基本成型，以四水城和三洞盟为首的两股大势力成了核心，基本没食腐者克莱顿什么事情了。 食腐者克莱顿好不容易拉拢起这么大一个架子，怎么肯甘愿为他人做嫁衣，为了打破这种局势，将泰戈尔这只猛虎给请了进来。 食腐者克莱顿原本打的是驯服这只猛虎为自己所用，但是一接触发现，这只猛虎的野性实在太强，根本不可能为任何人所驯服，只能退而求其次，利用这只猛虎搅乱局势，方便自己浑水摸鱼。 这一点泰戈尔并没有让食腐者克莱顿失望，进入城寨联盟，就宛如一只凶猛食肉鱼跳进了草鱼群，东撞西碰，竟然生生的拉出了一股比四水城和三洞盟丝毫不差的势力来。 这一点也变相证明，对方并没有表现的那么没脑子——一个纯粹武夫，可以成为一名将军，却无法成为一名统帅。 被人点名了，食腐者克莱顿自然不能再装乌龟，佯咳了一声道。 “他们说的都有几分道理的，若是咱们在继续这么不作为下去，大山就要真的变成一个人的了！你们准备尊一名连毛都没长全的毛头小子作为王吗？” “很早之前，我就已经说过了，你们这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用自己的短板跟人家长处比，和一个新兴势力比成长速度，这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换作是我，在他们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先把他摁死再说。”泰戈尔抱着手，一脸冷笑。 他是城寨联盟中彻彻底底的主战派，从加入城寨联盟的那一天开始，就在鼓吹战争，他坚定的认为与一个新兴势力比拼发展速度，这是极为不明智的，毕竟安迪斯山脉有现在的全新格局，全拜对方所赐，对方必然有着自己的过人之处。 可是那个时候，他刚刚加入城寨联盟，人单势孤，根本得不到响应和支持。 “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不要在这里充先知。”开口反驳泰戈尔的中年人，是另一股势力四水城的城主安东尼奥利。 与碎颅者麦基的上水城一样，四水城同样也是安迪斯山脉中老派势力，当年的三洞。 真论起来，双方之间还有一定的渊源，上水城、下水城、四水城沿着雅各布古河道分布，当年并称三水城，关系一直比较亲密，互相之间多有联姻，排辈份安东尼奥利应该是麦基爷爷辈的。 不过三城之间的关系，在麦基父亲那一辈就断了，虽然没有变成世仇，却也是老死不相往来。 城寨之间关系闹的这么僵，无外乎两个字——利益。 相比起上水城和下水城，地处安迪斯内陆湖边的四水城的状况明显要好很多，因为他们不仅有山中出产，还有水中大量出产，加上处于大山深处，他们基本没有受到狩奴人的祸害。 经过三十年的修生养息，四水城不敢说恢复鼎盛时期状况，却也相差无几。 他们之所以到城寨联盟中凑热闹，并不是因为食腐者克莱顿鼓吹的永夜军团的威胁，那个时候的永夜军团还没有展现出这么大的威胁。 他们是为了瓜分利益和获得更大的权力。 那个时候，他们的主要威胁并不是来自于永夜军团，而是城寨联盟中的其他城寨，那个时候，整个安迪斯山脉处于一盘散沙状态。 为了争夺一座山头狩猎权、一片水域捕鱼权，两个乃至两个以上城寨打生打死，属于常见状态。 直到食腐者克莱顿来，为他们描画出一个更大的饼，为他们展现出更大的天地，才让很多人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没必要死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还可以走出去。 等到城寨联盟切实感受到来自永夜军团威胁的时候，永夜军团已经完成了自身改编，展露出强大的势头，单凭他们一支力量，哪怕是最强大的四水城，也没有办法吃下对方，更加畏手畏脚。 不是他们不想打，而是怎么个打法？ 谁冲在最前头？ 打赢了，利益怎么划分？ 若是在与永夜军团正面冲突中，自己损伤过大，肯定会被其他城寨吞并！ 城寨联盟自身复杂的构成成分注定了他们做什么事情都会畏首畏尾。 做任何事情之前，第一个考虑的是如何防备内部这些盟友。 “嘿！” 泰戈尔发出一声不屑冷笑，不愿意跟安东尼奥斯在语言上有太多纠缠。 这个问题他们已经冲突了不止一次，就算杠起来，也不过是老调重弹。 让这些老奸巨猾的家伙承认自己决策失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做什么事情都畏首畏尾，根本成不了气候。 前面那两个蠢货的很多观点他不赞同，但是有一点却不得不赞同，若是再继续这么下去，不用永夜军团来打他们，他们就自己先垮掉了。 泰戈尔转头望着食腐者克莱顿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还不能说点实质性的东西，不要怪我不给你面子，我可就先走一步了，没工夫在这里跟你们扯皮。” “泰戈尔大人稍安勿躁!”食腐者克莱顿道，“原本召开这次会议，我是想提议大家的合作更进一步，大家出人出力，在双方边境上打造一座堡垒，用以抵御永夜军团骚扰的同时，也彻底截断咱们领地中领民私逃的问题，不过就在来之前，我刚刚接到一个消息！” 第一百四十一章 塔防模式 “什么消息？不要卖关子！”泰戈尔不耐烦的问道。 食腐者克莱顿眼中闪过了一丝阴郁不悦，这头猛虎的桀骜不驯，随着手中权力增长而变本加厉，就算另两股老牌势力四水城的安东尼奥利和三洞盟的凯西里，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也礼遇有加。 看来有必要找时机，联合另两股势力，将这个刺头踢出去。 心中虽然这么打算着，克莱顿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接着道：“我安排在永夜军团的情报人员，探查到永夜军团的一个秘密研究基地，应该是关于医疗方面的，每个月运往那里的物资和药材，足够供养一个兵团。” “秘密研究基地？你准备打他们秘密基地的主意？意义何在？难不成你想窃取他们的技术，代替他们与山外的人做交易不成？” 泰戈尔虽然一直主持对永夜军团用兵，不代表他是那种完全没脑子的战争狂人，他看不到攻打一个秘密基地的任何意义。 城寨联盟现在确实非常眼红永夜军团与曼育军领交易红利，可是无计可施，安迪斯山脉独特的地形注定，雅各布古河道是最便利的进出通道，从其他地方不是不能出山，但是难度成百上千的增加，光是人出去就困难重重，更别说是带货物了。 城寨联盟可以说是被永夜军团堵在了安迪斯山脉中。 “若是只是秘密研究基地，确实不值得咱们大动干戈，若是肖恩和麦基，同时前往哪里呢？”食腐者克莱顿抛出了真正的重磅消息。 “此话当真？” “消息准确？” “消息是否可靠？” 不光是泰戈尔和安东尼奥利同时变色。 一直神游天外的三洞盟城主班希伯来，也睁开了双眼，露出了倾听神色。 三洞盟与四水城一样，也是安迪斯山脉中老牌势力三洞。 听名字便知道了，曾经在安迪斯山脉十分有名的海音、三月、九泉三洞，没落之后，抱团取暖，互相联姻，最后三家并成了一家。 与曼育军领的完全隔绝不同，永夜军团与城寨联盟的势力是纵横交错的，交界线绝不止一条雅各布古河道，周围的大山中全部都有他们的交界点，双方又有着相同面孔，归拢山民的时候，奸细细作混入其中，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在永夜军团中，不仅食腐者克莱顿有哨探细作，稍微大一点的势力，都会安插自己的人进去。 城寨联盟对永夜军团内部的情况并不陌生，自然清楚肖恩与麦基对于永夜军团的重要性。 前者不用说，那就是永夜军团的头，若是将他打掉了，永夜军团就算不分崩离析，像眼前这种茁壮发展的势头必然会被遏制住，内部将会直接陷入内斗，比如永夜军团的两员年轻大将马歇尔与雷尔夫之间便充满了不和，不管谁上位，另一位都会极力抵触。 至于后者，则是永夜军团与碎颅军团的桥梁，若是没有了他的强力震慑，永夜军团的那些少年人，只怕很难压得住碎颅军团那群桀骜不驯的家伙。 只要他们内部出现了裂缝，城寨联盟这些老奸巨猾的人，有一千种手段，将他们整的分崩离析——永夜军团现在最叫他们头疼的是铁板一块。 他们想从内部没下手，根本没有机会。 “消息绝对准确，这是我很早之前，埋在麦基那个憨货身边的一颗钉子，他做梦都不会想到的。”食腐者克莱顿自信满满的道。 这颗钉子可不是永夜军团成立后才安插的，而是当初他与碎颅者麦基不对付的时候，就埋下了，仔细算来，已经快有十个年头，他都快要忘记这颗钉子的存在的，没想到竟然给自己带来这么大一惊喜。 “那个秘密研究基地的大体方位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具体地址？” “没有具体地址，但是大体方位有，能装下一个兵团人的地方并不多，而且物资运输频繁，还需要考虑道路的问题，并不难推断出来，大体不会跑出这个范围。” “距离咱们并不远，最多只有三天的路程。” “这个地方我熟悉，我知道一条近道，时间可以缩减三分之一。” “若是这样的话，事情大有可为。” “不能人数太多，否则动作太大，会将猎物给吓跑了，咱们挑选精兵强将，连夜突袭，一次冲锋结束战斗。” 城寨联盟的几个巨头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便拿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这种时候，那些小城主只有旁听的份。 若是大动干戈，那些城寨联盟的城主或许会犹豫再三，但是小规模冲突，他们却毫不畏惧。 “现在咱们进行最后的表决吧！” “我同意！” “我赞同！” “我也赞同！” 安东尼奥斯、泰戈尔、克莱顿、班希伯来纷纷投了赞同票，代表这件事情成了定局。 城寨联盟名义上是数十名城主共管，实际上是寡头政治，真正说了算的还是眼前这四个人。 “那么咱们开始出人吧，最少也是骑士预备役，若是太差了，就不要拿出来充数了，我做个表率，我这边能出大骑士两名，密语级术士一名，骑士二十名，骑士预备役一个百人卫。”四水城城主安东尼奥斯道。 “我可以出大骑士两名，骑士二十名，骑士预备役一个百人卫。”食腐者克莱顿积极响应。 “我可以出冠军骑士一名，骑士十五名，骑士预备役一个百人卫。”安迪斯猛虎泰戈尔道。 “既然你们都下血本了，我也不能藏着掖着，我出掌控术士一名，大骑士两名，骑士二十名，骑士预备役一个百人卫。”三洞盟城主班希伯来道。 从四股势力拿出来的顶级战斗力，便能看出双方的底蕴的不同。 四水城和三洞盟不愧是老牌势力，底蕴雄厚远远不是食腐者克莱顿和安迪斯猛虎泰戈尔所能比拟的。 不要看双方拿出来的顶级战斗力基本差不多，但是安东尼奥斯和班希伯来，回答根本没有经过大脑，像和凉开水一样简单，显然他们拿出来的并不是自己的全部实力。 而克莱顿和泰戈尔则是犹豫了一下，虽然持续了数秒，显然底牌尽出，对比之下，高下立判。 尤其是泰戈尔，顶端力量出现了严重断层，除了他一个撑门面的冠军骑士，中坚力量竟然出现了断层。 大骑士才是衡量一个势力真正底蕴的高端武力，毕竟冠军骑士实在是需要运气。 在这一方面，四水城的运气便不怎么样，附属城寨领民，也多达数万，竟然没有一个拿的出手的冠军骑士。 冠军骑士基本是不可以招募的，泰戈尔便是最好的例子，他们这种人多数心高气傲，宁为鸡头，不为牛尾。 从这里也可以看得出他们的决心，这段时间碎颅军团频繁动作，给他们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这让这些城主们铁了心给永夜军团来一下狠的。 在此期间，不是没有人质疑这次行动，毕竟他们这次行动完全是建立在间谍情报上面，一旦情报是假的，他们白忙活一场还是小事，若是一旦是陷阱怎么办法？ 对于这种质疑，四名大城主嗤之以鼻。 冠军骑士一名、掌控级术士一名、密语级术士一名、六名大骑士、七十五名骑士、四个百人卫骑士预备役。 这样的阵容别说是放在安迪斯大山中，就算是放在拜伦联盟的军领中，捅破天不敢说，将他们的统治捅个窟窿，却是轻而易举的。 更何况，在永夜军团中有人的，不光他食腐者克莱顿一个人，在座的人，甭管大小城主，谁没往永夜军团送自己的人。 这些人埋的或许没有食腐者克莱顿的钉子这么深，挖掘出这么重要的消息，但是根据这个消息去验证，却要相对容易很多。 在场的都是老奸巨猾之辈，这点缜密性和小心思还是有的。 …… 三洞八城中的三洞，分别是海吟、三月、九泉。 相比起分散在群山中的八城，三洞联系明显要紧密许多，呈月牙形分布在数百里山脉谷底中，这里可以称得上是安迪斯内陆湖上游。 这里称之为安迪斯山脉中最美丽的地方，毫不过分。 这里是最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区，各种大大小小的岩洞、微小型湖泊、连绵起伏的山脉，称得上是山中有洞，洞中有水，水中有山，三者连成一片，交相呼应，宛如仙境。 三洞也号称外界最难攻陷的城寨。 因为这里的道路，错综复杂，一会在山上，一会在水中，一会又钻入了洞中，就算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迷路也是家常便饭，更别说是外人。 在三洞盟城主班希伯来的带领下，精挑细选出来的突袭队，连夜出发，仅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便七绕八绕的直接出现在永夜军团背后的腹地中。 一会步行，一会坐船，一会穿洞的，将很多人绕的晕晕乎乎，别说是记道，很多人迷迷糊糊的，都快吐的虚脱了，包括冠军骑士泰戈尔，这位山中猛虎，下了水就是病猫。 为了保密起见，那些与会的大小城主，实力可以的，直接将他们裹挟进了突袭名单，若是拖后腿的，则是带到了三洞盟的老巢，将他们临时监禁起来，等到突袭结束后，再释放他们。 毕竟他们能在永夜军团中安插细作，永夜军团同样也有可能在他们中间埋钉子，反正小心无大错，这种突袭保密性做得越好，成功的几率越大。 眼见三洞盟大城主班希伯来，如此轻车熟路的便摸到了永夜军团秘密研究基地附近，食腐者克林顿心中凛然。 这只老狐狸，显然早就知道这里，甚至亲自前来探查过，却一直装傻充愣。 城寨联盟内部三股大势力中，论到让克莱顿忌惮的。 既不是张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泰戈尔。 也不是自认清高、以联盟老大自居的安东尼奥斯。 而是老态龙钟、随时都会行将土木的班希伯来。 他就像一条潜伏在深潭中的毒蛇，根本让人摸不清楚他的底细，一旦露出獠牙，发动的便是致命攻击。 加入城寨联盟之后，他一共做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将在三洞盟与四水城之间，左右摇摆的下水城纳入了自己的怀抱，开始与四水城在安迪斯内陆湖水面上，分庭抗礼。 另一件事情则是将卧虎城拉到了自己的一边，他们原本可是与泰戈尔交往过密，准备倒向他的，这等若生生的剁了他的一只虎爪，否则泰戈尔的声势应该更大的。 若是仅仅这样，还不足以让克莱顿刮目相看，真正让克莱顿警惕的是，不光安东尼奥斯生生的吞下了这口气，就连喜欢争强好胜的泰戈尔也没有当场发作，显然这条老毒蛇在私下中，还有他不知道的手段。 “这些家伙究竟从巴士底和山外那些蠢货的手中搂了多少财富？他们要将他们的城寨布满整个大山吗？”四水城城主安东尼奥斯咬着牙根道，有着一丝浓浓嫉妒。 挡在他们面前的是数座典型的永夜军团寨堡。 这种寨堡与安迪斯山民原有建筑风格有几分相似，又有着巨大差异。 寨堡形状不一而足，或许是圆的，或许是方的，或许是不规则多边形的，根据建造地的地形而定。 但是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呈首尾为一体的环形，圈出了一个独立的天地，对外的永远是墙壁，上面布满了交错有致的孔洞，闲暇时为采光窗户，战时就是一个个箭孔。 小的寨堡只能住三四十户，大的寨堡能够容纳百余户不成问题。 城寨联盟已经尝试过这些寨堡的厉害，一个住满人的小型寨堡，在有防备的情况下，没有一个百人卫，休想啃下来。 就算是啃下来，那也是损兵折将，填进三分之一的兵力并不稀奇，毕竟山民的射术摆在那里，有了坚固城墙保护，全民皆兵。 他们损失的是士兵，就算将对方灭掉，也不过是几十户山民。 最要命的是，永夜军团的高层明显有防御强迫症，将他们统治下的山民住所，至少双方交界线上的山民住所，全部变成了寨堡。 当寨堡连成片的时候，情况又不一样了。 互相之间遥相呼应，你在攻打这个寨堡的时候，说不定从什么地方就会冒出一波敌人来，兜头就是给你一波箭雨。 安迪斯长弓在大山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不光永夜军团山民猎人人手一把，就连城寨联盟这边也已经更新换代。 这让安迪斯山民危险指数直线上升，稍不小心，就被穿个透心凉。 而且永夜军团的山民被训练的滑溜无比，根本没什么死战精神，放完箭就跑，一个个比兔子还快。 你要是不追，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折回头来，再给你一波。 你要是追，人家随便找一个寨堡往里面一钻，你也是干瞪眼。 曾经任他们鱼肉的山民，一旦住进寨堡，胆子不知不觉就大了很多，直接敢跟他们叫板，恨得城寨联盟城主们牙痒痒，却无计可施，若是单纯为了泄恨，攻打这样的硬骨头，就算再没脑子的人，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以前城寨联盟不打永夜军团是因为互相顾及，都不愿意打头阵，怕损兵折将。 现在不打，除了以上考虑，还多了一条，他们能不能将永夜军团啃下来，还真是个未知数。 现在摆在他们的就是连成片的五座大型寨堡。 第一百四十二章 陷阱 “不用管他们，咱们直接冲过去，不要忘了咱们的目的，咱们是来擒王的，不是来攻城拔寨的！” 食腐者克莱顿双目中燃烧着熊熊火焰，看着远处的秘密研究基地，就好像肖恩与碎颅者麦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里面有着几分懊恼，几分愤怒，几分嫉妒，那种复杂的感情，根本不足为外人道，而且这种情绪随着永夜军团发展壮大，而越发强烈。 他原本的生活，因为它的崛起，完全被打乱了。 开始那段时间，更是仓皇如野狗，必须托庇在别人的羽翼下，即便如此，依旧没有一个囫囵觉，不仅害怕肖恩与麦基率领少年军从天而降，将他从被窝中拽出来，更因为他也有机会拥有这一切。 两个原本不如自己，至多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用短短时间混到了自己只能仰视的程度，自己追求了一生不可得的东西，对方唾手可得。 让食腐者克莱顿嫉妒的要发狂。 “对方这个秘密研究基地远比咱们想象的要大，怎么确定对方的住处？咱们深处敌人内部，越快结束战斗越好！”安东尼奥斯有些不放心的问。 马上就要临阵了，他反而涌起了一丝惴惴不安，自己也无法说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切似乎进行的太顺利了，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与永夜军团纠缠了近两年，这种感觉，他还是第一次产生。 但是仔细回想整个过程，却又没有发现丝毫的纰漏。 毕竟这次突袭，有很大偶然性和临时性，他们召开城寨联盟城主大会，可不是为了讨论这个问题，就连他们大多数人都没想到，更别说是永夜军团。 “安东尼奥斯城主向来不是气吞山河的主，今天怎么变得婆婆妈妈得了？若是换成你，你会住在哪个寨堡中？当然是最大、最安全的那一个！就算他不在这里也不要紧，里面住着的肯定是永夜军团的重要人物，咱们大开杀戒，一直杀到他主动站出来为止！” 闻到战争的气息，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双目中闪烁着妖异红芒，整个人变得蠢蠢欲动，盯着最里面的那座寨堡。 相比起外面的五座寨堡，里面的那座寨堡，不仅规模更大，形状上也有所不同。 普通寨堡，若是不受限制于地形，一般都会建成圆形，而这一座从空中俯瞰，却像五角星，凹凸不一。 从防御角度来看，它却非常合理，无论从哪一面登墙，都会有至少三面的火力夹击，将安迪斯山民善射长处，发挥淋漓尽致。 这自然将会成为他们的首要进攻目标。 安东尼奥斯没有理会泰戈尔言语中浓浓的讥讽之意，这个家伙不应该叫安迪斯猛虎，而应该叫安迪斯刺猬，见人见事就扎。 “是我想多了，那么今天就要拜托泰戈尔城主了，眼前这种时刻，正是你展示威猛的时候。” “哈哈……那是自然，这种时候舍我其谁？让你们冲锋陷阵，你们能行吗？”安迪斯猛虎泰戈尔还知道他们处于潜行状态，强行压制住自己狂笑的冲动。 “这个确实没有泰戈尔城主在行。” “在这上面，我们自叹弗如，还请泰戈尔城主出手。” “不要当我是傻子，我知道你们心中打的什么主意。”泰戈尔冷笑一声，“想要我冲锋陷阵可以，但是我要绝对的指挥权，要冲一起冲，想要老子带着自己兄弟打头阵，你们在后面捡好处，门都没有。” 安东尼奥斯、班希伯来和克莱顿相互对望一眼，里面有着浓浓遗憾，这头猛虎现在是越来越狡猾了，不如以前那么好糊弄了，口中却连连附和。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都这种时刻了，咱们自然要团结一心，泰戈尔先生要绝对指挥权，自然是理所当然，你们都听到没有，等一下战斗，泰戈尔先生的命令，就是老子的命令，老子就在后面看着，谁若是胆敢违抗，老子第一个剁了他。” “你们在后面看着？嘿……还真以为老子半点数都不会？你们先前在报人数的时候，好像将自己的也算进去了吧？现在想要龟缩着，门都没有，要冲一起冲，省得你们在后面太闲，算计来算计去的，老子不放心，老子不想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泰戈尔这番话可谓是话糙理不糙，和这群老狐狸在一起厮混久了，就算是榆木脑袋也被钻出一堆空来，泰戈尔的这番经验，可是生生被坑出来的。 与这些人，用怎样的恶意揣测他们都不为过，要不是他们这些最高城主都跟着一起行动，泰戈尔是打死都不往前冲半步的，谁知道这些满脑子算计的家伙，会不会为了算计自己，与永夜军团联手，将自己卖掉。 “泰戈尔先生多虑了，都这种时候，我们还有什么可算计的？”克莱顿笑着打圆场，像他们这样的人，早就将脸皮磨练的比城墙还厚，一个个装傻充愣，好像没有听出泰戈尔的话外之音。 “跟老子打马虎眼是吧！成，绝对指挥权老子不要了还不成，你们谁带头冲？老子跟在后面，绝不落下半步，这样总可以了吧？” 泰戈尔双手抱胸，一副你们不答应我条件，休想让老子为你们卖命的架势。 “都这种时候了，大家怎么还说这些见外的话？我们既然亲自来了，就没准备置身事外，从现在开始，我们也是泰戈尔将军麾下的一名士兵，你的将旗指到哪里，我们就打到哪里！”三洞盟城主班希伯来率先表态道。 “我也没有任何异议。”安东尼奥斯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还请泰戈尔将军费心，克莱顿无不从命！”食腐者克莱顿应承道。 无论安东尼奥斯，还是班希伯来都是心高气傲的主，为什么会容忍一个嚣张跋扈、脾气怪异的家伙在城寨联盟中，与他们平起平坐，冠军骑士级的个人实力只是其一。 最重要的是，泰戈尔确实是一名勇不可当的悍将，尤其是在小规模的排兵布阵上，绝对是一把好手。 最近一年，一直是他在前线与碎颅者麦基率领的碎颅军团打擂台，才止住了城寨联盟被永夜军团蚕食的命运。 正应了泰戈尔当初飞扬跋扈的一句话。 在背后搞那些阴谋诡计，他不行；但是论到打仗，他们三个捆在一起，他也不放在眼中。 泰戈尔的战场素养绝不是吹出来，得到其他三名大城主点头之后，就地整编，以自己带来的人为骨干，仅仅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一个七拼八凑的队伍，被他强行黏合成了一个整体，这与他们这才带来的都是久经战场的精兵强将不无关系。 当然了，这只是骑士级以下，自己带来的人在大骑士面前根本镇不住场子，那名密语术士和大骑士都被归拢到了自己的身边，充当剑锋。 这是泰戈尔惯用伎俩，他认为这是对尖端武力的最正确战术运用，他将这种自创战术称之为——破盾一击。 利用自身的尖端武力，撕开对方阵型的防御，跟在身后的兵力顺势涌入，将敌方的阵线撕的支离破碎，剩下的便是猛兽驱赶羊群的方式，挑拣最虚弱的下手。 不过这种战术利弊十分明显。 有利的地方是能够将泰戈尔个人武力发挥到极致，只要他一刻没倒，他率领的军队，就是一把锋利的剃刀，没有人挡住他，就没有办法挡住他率领的军队。 弊端则是过于倚重箭头的尖端武力，一旦他被挡住，整个军队的攻势将会停滞不前，若是被打断，尤其是切入对方军阵深处被打断，他率领的整支军队，将会彻底被包饺子。 不过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跳出来质疑泰戈尔的战术，因为他们这一次尖端力量太过强悍。 别的不说，单单是一个冠军骑士和掌控术士，永夜军团就很难抵挡住，更别说还是一名密语术士和六名大骑士作为随从，从旁协助。 永夜军团虽然发展势头迅猛，但是成立的时间终归太短，力量断层十分厉害。 由于生活物资充裕，训练得当，正规骑士的数量与日俱增。 但是想成为大骑士，却需要那么一点点运气，不纯粹是资源就能堆积出来的。 永夜军团在这方面并不理想，能够拿得出手的尖端武力，屈指可数，很多时候，只能拿碎颅军团的那些伪大骑士充数——拥有大骑士级力量，却没有相应速度，战斗技巧也逊色一筹。 在泰戈尔的率领下，经过简单整编的精锐兵团，借着朦胧月色，迅速从外围这五座寨堡穿了过去，直奔五角寨堡。 这次奔袭虽然仓促，但是城寨联盟方面准备倒是挺齐全的，所有人脚下都缠了麻布，落脚后无声无息。 除了快速奔跑而引起的略显粗重的呼吸外，整个过程没有更多声音，从空中俯视，他们就像一道黑线，以恐怖速度，迅速蔓延。 “停！” 作为箭头冲在最前面的泰戈尔低喝一声，生生的刹住了脚步，幸好跟在他身后不是骑士就是大骑士，对于力量控制十分到位，生生的刹住了车。 “怎么了？怎么突然停下来了？现在可不是搞事情的时候！” 安东尼奥斯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怒，若是泰戈尔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异常味道？” 泰戈尔神色肃穆，伸着鼻子，就像狗一样，四处乱嗅。 “异味？” “什么异味？” “没有闻到，不对，好像真的有股子比较独特的味道，好像是油桐树分泌的桐油味道。” “没错，应该是桐油的味道，这个味道好像一直就有，一开始不怎么明显，现在变得比较明显了，好像是那个方向传来的！” “这里怎么堆放着这么多桐油木？” “桐油？桐油木？不好，这是陷阱，撤！撤！撤！” 安迪斯猛虎泰戈尔神色狂变，已经顾不得会不会暴露行踪，高声狂喝，然后调转方向，向着来时方向狂奔。 他的这声狂喝，也敲响了某个机关。 当！当！当！ 一阵直上云霄的钟声从六角寨堡中传来。 咚！咚！咚！ 一阵阵锣鼓声从他们先前越过的五座寨堡中响了起来，似乎是在响应六角寨堡的钟声、 呼！呼！呼！ 一条条火舌以恐怖的速度蔓延。 轰！轰！轰！ 一个个火堆在燃烧起来的时候，发出类似爆炸的声音。 前后不过一两分钟，以六角寨堡和五座连环寨堡为中心，方圆数公里的场地，被数十团篝火照成了明昼，正在鬼鬼祟祟扑向六角寨堡的城寨联盟精锐兵团，行踪毕露。 除了一马当先，往来时路狂奔的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城寨联盟精锐兵团大部分人还处于懵逼状态，完全没反应过怎么回事来。 他们精心策划的突袭斩首行动，怎么突然就变成陷阱了呢？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给我回去吧！” 就在泰戈尔马上要冲出火光笼罩的地方，重新回到黑暗中的时候，一个高壮雄伟的身影，斜刺刺的冲了出来，身上穿着永夜军团特有的鱼鳞重甲，投矛、手斧、双手重斧……丫丫叉叉的，武装到了牙齿。 投矛、手斧，就像狂风暴雨一样向泰戈尔砸了过来。 对方虽然戴着密封式头盔，但是泰戈尔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来，正是自己的老对手，这一次的目标之一，永夜军团副将军、碎颅军团军团长、碎颅者麦基。 “挡我者死！”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厉声狂啸。 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停缓，只是左踏一步，右踏一步，蜿蜒而行，生生的走出了一条蛇道，碎颅者麦基的投矛和手斧，紧贴着泰戈尔的身侧飞了过去。 这种步伐看起来歪歪扭扭的，极为不美观，却是相当有名的蛇行远程攻击规避步，简称蛇步。 不过同样是蛇步，由普通人和冠军骑士施展，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普通人施展蛇步是预防性质的，能不能躲避开远程攻击，很大程度上靠运气，若是对方是一名精通预判或者运气奇佳的射手，蛇步的防御效果将会大大降低。 泰戈尔的蛇步明显带有预判性质，碎颅者麦基施展了几次攻击，他就拐了几下，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所以，泰戈尔的速度并没有减多少，就像脱缰烈马，气势汹汹的冲向碎颅者麦基。 不对，应该比脱缰烈马还要狂野三分。 一名冠军骑士，短距离冲锋，速度已经比上等战马快三分。 长刀横拖，带着划破空气的低啸。 “来得好！吃老子一斧头！” 碎颅者麦基不闪不避，双手巨斧抡圆了，向泰戈尔拦腰斩去。 “你自己找死！” 泰戈尔眼中闪过了一丝狠厉，速度不由的快上了几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火牛冲阵 呛！呛！呛！ 铮！铮！铮！ 说起来话长，实际非常短暂。 两人原本相距不过百米，这个距离在一名全速奔跑的冠军骑士面前，不过三五秒的功夫。 两人交错而过，伴随着密密麻麻、尖锐刺耳的武器撞击声。 不对。 两人紧紧交错过了一半，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就被碎颅者麦基拦腰抱住，生生的拽了回来。 “冠军骑士？！” 泰戈尔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原本他以为三刀就能解决的对手，竟然硬生生的扛住了他一连串的攻击。 刚刚看起来一刀，实际上，他出了十三刀，将冠军骑士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若是对方有一刀接不住，就会横尸当场。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碎颅者麦基竟然硬生生接住了，虽然有取巧成分，但是对方的速度明显有了举足般长进。 肉体显然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和长进。 造成这种现象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窥探到了冠军骑士的奥秘，将自己的精气神与战斗技巧融为了一体，爆发出非人的力量和速度。 当然了，这种融入处于最初级阶段，必须有意识为之，等到高深的时候，两者完美的融为一体。 在长期的融合中，精气神刺激肉体的再生长，再上一个台阶，完成真正蜕变，成为真正冠军骑士。 现在的碎颅者麦基充其量就是一伪冠军骑士。 不过通往冠军骑士的大门，已经为他打开，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碎颅者麦基用的双手巨斧，本来就是善攻不善防，若是他真的拿这个当盾牌使，哪怕他现在是冠军骑士，一样横尸当场。 碎颅者麦基压根就没有指望，自己能够正面硬杠泰戈尔。 一上手，便将自己的武器，当成暗器给扔了出去。 效果倒是出人意料的好，泰戈尔没有想到对方会有这一手，双手巨斧又足够的大，双方距离又足够近。 当时根本没办法躲避了，只能硬生生刚了一记，将自己镇的双手发麻不说，速度生生的降下了三成。 麦基真正用来架住泰戈尔连串攻击的，是他的那双臂盾。 这双臂盾虽然不大，采用的却是千锤万锻出来的精钢，哪怕泰戈尔这名冠军骑士，也只能在上面留下一堆惊人的劈砍痕迹，没办法完全刺穿。 最重要的是，它们弥补了碎颅者麦基与泰戈尔攻速差距，硬生生的接下了下来，并且给了碎颅者麦基近身的机会。 泰戈尔的身高在常人中，也算高大，但是在拥有肯塔纳野蛮人血统的碎颅者麦基面前，就要差上两筹了。 两人的对比就像安迪斯巨熊与安迪斯巨虎之间的差异，不仅指体型，还指综合素质。 论综合素质，碎颅者麦基确实不是泰戈尔的对手。 但是单将力量抽出来，泰戈尔哪怕是冠军骑士，麦基也丝毫不虚。 泰戈尔现在被他抱了一个结实，就很难再挣脱。 “放手！给我放手！放手啊！” 泰戈尔挣扎着，空着的半只手，疯狂锤击着碎颅者麦基的后背。 泰戈尔持刀的那只手和双腿，已经被样抱着自己的麦基锁住了，只剩下左手，能拐弯。 虽然力量没办法用实，但是冠军骑士的攻击依旧不敢小窥，每一拳都让碎颅者麦基吐口血。 虽然在吐血，碎颅者麦基却咧着大嘴在笑，有着说不出狰狞和凶残。 “没想到你们这群蠢货，真的往我们挖的坑中跳，而且还跳的这么合适，你们完了，彻底完了，哈哈……老子今天的任务就是盯死你！不要白费力气了，你认为你们还有翻身的机会吗？你认为我们精心策划的陷阱，针对的仅仅是你们的顶层力量吗？” “嘿嘿……你们要是不贪心，不往下跳，我们拿你们毫无办法，既然跳下来了，我们的反攻就要全线发动了，就算你跑回去也没有用，你的老巢早就易主了！哈哈哈……” “你们混蛋！” 碎颅者麦基的言语攻击并不比泰戈尔的实际攻击差多少，泰戈尔面若死灰，就连攻击力道都疲弱了不少。 泰戈尔也算是聪明人，发现这是陷阱的第一时间，他便知道城寨联盟这次的跟头栽大了，从一开始，他们就落入了对方的算计中。 虽然不知道哪个环节中出了问题，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对方显然早有准备。 既然有所准备，就不可能没有后续计划。 双方的博弈，本来就是牵一而动全身的。 若是他们能够斩首成功，永夜军团将会不战自乱。 同样的，若是他们这些精锐折损在这里，城寨联盟也会陷入巨大乱混中。 与永夜军团的对阵中，他们只在顶端武力具有优势。 小规模冲突中，他们可从没占到便宜。 永夜军团的百人卫不光配合惊人，战斗意志同样让人佩服，已经有了铁血军团风范。 最重要的是，一个个从上到下，溜滑的跟泥鳅一样。 冲锋的时候像猛虎，逃跑的时候像兔子。 在他们面前，自己带的军队，一个个就跟榆木的一样，僵硬要死。 若是一个如此也就罢了，可怕的是个个如此。 永夜军团的百人卫更是快要达到三位数了，若是他们全线出击，光是想想，泰戈尔就不寒而栗。 说起来话长，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和碎颅者麦基纠缠在一起，前后一分钟不到。 另一边，城寨联盟的精锐们，很多处于慌乱中，泰戈尔的落荒而逃更是加剧了这一点。 泰戈尔的嫡系，潜意识服从他的命令开始回撤逃跑。 安东尼奥斯、班希伯来和克莱顿受惊的情况下，第一反应就是将自己的嫡系聚拢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的安全。 令出多门，各种反应都有，当场挤成一团。 同时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传了过来。 “班希伯来先生，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吧，第三座寨堡已经为你打开，赶紧撤进来，以策安全。” 同样呼声此起彼伏，一连呼喊了三遍。 五座寨堡中的第三座大门，也无声无息的打开了，在两堆篝火的照耀下，要多明显就有多明显。 “这是他们的奸计，他们在挑拨离间，不要上他们的当。”班希伯来勃然变色，第一时间高声辩解。 呼啦！ 安东尼奥斯和克莱顿带着自己的人，立刻与班希伯来拉开了距离。 这并不代表安东尼奥斯和克莱顿已经相信了永夜军团的喊话，可也不能完全不信，眼前这种时候，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他们根本没有时间、也没精力甄别真伪。 “泰戈尔这个蠢货，平时叫嚣的厉害，关键时刻，竟然靠不住，明知道是陷阱，后路肯定堵截的最厉害，不能往后撤，往前冲，往前冲，只要将肖恩拿下来，咱们还有一线生机。” 克莱顿跳着脚尖声叫道，浑身大汗淋漓，声音沙哑。 此刻他背负的重担比任何人都重，不仅因为这次突袭消息来源在他这里，在城寨联盟中，他与永夜军团的纠葛仇恨最深。 原本只是相互算计的仇恨，不过在过去两年中，克莱顿对永夜军团可没留手，不仅是那些亲近永夜军团的山民，就连永夜军团士兵的鲜血，他不是没有沾染过。 据说永夜军团内部有一个必杀名单，他位列其上，而且排位很高。 一旦落入永夜军团手中，他不敢想象将会是一种怎样景象，他根本没有退路可走。 “前面是死路一条！”班希伯来高声叫道，“前面是有名的一线天，只有一条路可走，永夜军团在那里修筑了城堡，常年有一个百人卫驻扎，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办法啃下来，还是往回撤，只要突出去，进入密道，他们就不敢追了。” “放屁！往回撤是死路，谁知道他们在后面有没有布下重兵，更何况谁知道你这条老狗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若是到了你的地盘后，你将我们拿下向肖恩邀功怎么办？往前冲，按计划攻占寨堡，拿下肖恩，只要拿下他，就算他们布下雄兵十万，也得乖乖放行！” “你血口喷人！这只是他们的造谣，若是我真的与永夜军团勾结，为何还要以身犯险？” “若是你与永夜军团没有勾结，你们三洞盟早就发现了永夜军团秘密研究基地，为什么不知会其他人？这个你怎么解释。” “够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争？你们两个继续吵下去，咱们就真的成为阶下囚了！现在咱们只有团结一心，方才有最后一线生机。” 安东尼斯奥心中涌过了一丝浓浓绝望，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他给两个人一刀的心都有了，这种时候，决定根本没有对错，最重要的是团结一心，朝着一个方向冲，哪怕是铜墙铁壁，也不回头，这方才有一线希望。 四个城主，八个想法，就算是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施展出来的时候，也大打折扣。 他们这边乱成一团，举棋不定。 永夜军团的反应却是环环相扣、步步为营。 他们准备进攻的目标六角寨堡的大门，轰然大开，一群雄壮的四角高背山牛，如同洪水一样冲了出来。 很多尾巴上星星点点的燃烧着火焰，虽然不大，却如附骨之疽，无论它们怎么蹦跶，都无法甩脱，这更刺激了这群暴躁症患者的神经，开足马力，疯狂狂奔，因为只有这样，尾巴的灼痛才会缓解一些。 “跑啊！” “撤！撤！” 这种时候，就算是克莱顿也闭口不提的攻击六角寨堡的事情了，幸好刚刚班希伯来和他争执了一下，否则他们将会一头撞在火牛阵上。 一猪二牛三熊。 这个排名可不是白给的。 还有另一种叫法——猪蠢、牛二、熊傻。 当他们犯起蠢、耍起二的时候，配上他们天生大体格，杀伤力十足。 发起狂来的四角高背山牛的速度可是一点都不慢，寨堡门才刚刚打开，他们已经轰隆隆的冲到了近前。 数百头四角高背山牛，硬生生的营造出了千军万马冲锋的架势。 “啊……” “救命……救救我！” “不要往后退，不要乱，往两边跑，两边跑……啊……” “混蛋，你要干什么？你这个懦夫……我诅咒你……啊……” 城寨联盟联合作战的弊端，在此刻暴露无疑。 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为了生存往往干出损人利己的事情，更别说互属不同势力，双方不仅没什么感情，以前还存在不少矛盾，下起黑手来更是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四角高背山牛这种安迪斯山脉独有生灵长相很独特，除了体型比普通牛大上两圈外，还多了两只角。 这四只角长得可是非常有学问，左右对称，四角交错，十分像叉子，外侧粗钝，内侧锋利，再加上肌肉无比发达的后背。 这四只牛角就变成了无上利器，不仅可以御敌、决斗，甚至可以在山林中开道，那些小树、灌木，根本经不起它们牛角的绞折，这让它们在大山中能吃到很多其他食草动物吃不到的食物。 若是被刺中要害，当场死去，反而是一种幸福。 最可怕的是，刺中非要害，被四角高背山牛顶着狂奔。 或者被它们顶翻在地，无数庞然大物，轰隆隆的在自己身上辗压而过，踩踏致死。 后者的可能性最大，前者也不在少数。 那些倒霉鬼伴随着四角高背山牛，发出绝望凄厉的哀嚎，更加增加火牛群的威慑力，只会让自己的战友跑得更快，而不是出手援助他们。 铮嗡！铮嗡！铮嗡！ 嗖！嗖！嗖！ 当城寨联盟的精锐兵团再次靠近那五座寨堡的时候，其中四座不再像他们来的时候那么沉默，响起了尖锐的破空声。 铺天盖地的箭雨倾泻而下。 箭支又粗又长，毫无疑问，用的是已经在永夜军团列装的安迪斯长弓。 不过箭雨造成的威胁相对有限，城寨联盟与永夜军团对峙这么久，早就研究出对付安迪斯长弓相对有效的办法，铠甲尤其是注重上半身的防护不说，人手更是一张骑士臂盾。 听到长箭破空的声音，第一时间将臂盾抬了起来。 真正给他们带来致命威胁的，是夹杂在箭雨中，一根根足有一人半长、成人手臂粗的巨箭。 一旦被这玩意射中，别说是人，就算是四角高背山牛也将会变成血串，有几个倒霉鬼，当场被钉在了原地，然后被狂奔而至的四角高背山牛踩踏成了肉泥。 那是安装在寨堡顶部的弩炮。 肖恩素来十分注重永夜军团装备的更新换代，又怎么可能不会成立自己的兵工厂呢？ 事实上，唐氏镶钉甲就是兵工厂的出产之一。 第一百四十四章 环环相扣 弩炮作为弓弩的大型升级版，对永夜军团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技术难度，加上相应资源丰富，不仅开始量产，还玩出了花样。 既有安装在寨堡顶部的，大型防御弩炮。 也有装上轮子，一匹驽马就能拉着到处乱跑的自走弩车。 还有独轮的，两名士兵，一推一拉，就能翻山越岭的山地弩车。 这里作为永夜军团的秘密研究基地，不仅有装备，而且还是最先进的，不仅有大型防御弩炮，还有半自动多弦小型弩车，以及投石车。 刚刚那种比长矛还要粗壮的巨箭，是大型防御弩炮，这种弩炮的特点是，威力大，但是载装缓慢，打像安迪斯巨熊和四角高背山牛这种大型目标还成，一打一个准，但是对付大量敌人，威力就比不上半自动多弦小型弩车。 这种小型弩车发出来的箭支也就比安迪斯长弓弓箭长三分之一，粗两圈，好处就是较为复杂的多弦结构，能够将力量进行合理的分配再利用，两人操作，基本能达到不间断射击，一分钟七箭以上。 虽然在射速上比起训练有素的安迪斯长弓有所不如，但是威力和射程上，是长弓所不能企及的。 最重要的是，他对操作手的要求远远没有安迪斯长弓高。 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安迪斯长弓射手，最起码身强力壮，并且有三年以上的射击经验，才勉强合格，连续开弓次数三十次的算合格，五十次的算好手，百次以上，最起码得拥有骑士级身手。 而半自动多弦小型弩车，只需要一名身强力壮的农夫，再加上经过三个月以上训练的射手，只要箭支不断，弩弦未断，便能够连续不间断射击。 这些半自动多弦小型弩车刚刚研制出来没有多久，即便是在永夜军团中，也没有到普及的程度，医疗研究基地算是最先一批列装的。 城寨联盟的精锐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它们的恐怖威力。 数十台半自动多弦小型弩车组成了恐怖的火力网。 它们与安迪斯长弓另一个不同之处在于，安迪斯长弓多数是进行抛射，通过人数形成箭雨，覆盖射击，杀伤敌人，完全靠运气。 而半自动多选小型弩车固定之后，在射手的操控下，能够灵活调整射击角度，进行狙击模式的射击，会有种给人跑到那里，打到哪里的错觉。 投石机更不用说了，这玩意能够两用，装上大型石弹，就是强力的攻城武器，不过守城的状况下，一般会选择拳头大小的石子，一发下去，劈头盖脸的便是数十、上百颗弹丸，将人砸得头破血流，东倒西歪，那是正常现象，运气不济，砸死当场也不是什么奇怪事情。 后有发狂的火牛阵，前有四种武器齐上阵，城寨联盟的精锐们被射的哭爹喊娘，慌不择路，很多人竟然慌乱的向永夜军团最开始，主动打开的那座寨堡冲了过去，因为环目四顾，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接着冲！接着冲！不要进去！那里也是陷阱！” “蠢货，那里是更大的陷阱，不要进去！接着冲啊！” 就算是有明智的人，疯狂的喊叫阻拦，但是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并不是说那些往那个洞开寨堡冲的人笨，看不出其中潜伏的危险，而是前路已经变成了彻底死路，他们是能安全一时算一时，也有人打着，向永夜军团投降的主意。 想要投降，那也得见到对方的人才成，那些火烧尾巴的疯狂山牛，可不像会接收俘虏的样子。 “松开！再不松开，咱们两个就要死在这里了！” 碎颅者麦基和安迪斯猛虎泰戈尔，依旧纠缠在一起。 在永夜军团陷阱发动的同时，两人又交手了不知道多少个回合，满身的尘土泥泞，泰戈尔的长刀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两人变成了真正的肉搏。 不过碎颅者麦基死咬着一点，那就是仗着自己的力量并不比泰戈尔逊色，死咬着不放，不给他任何脱身的机会的，因为一旦让对方脱身，自己绝没有追上的机会。 随着火牛阵逼近，这头猛虎也慌神了，反击变的更加没有章法，狠吃了麦基的两拳，差点没被锤岔气。 碎颅者麦基却实精神奕奕，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咧着嘴笑道：“老子好不容易逮着一条大鱼，怎么能放手呢？哈哈……我劝你不要乱动的好，在这里，我还能够保证你的安全，若是出了这个圈，就很难说了。” 说话间，一支火箭落了下来，又一声轰的爆燃声。 一道火海迅速蔓延，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火焰隔离带，将碎颅者麦基和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圈了一起。 天生惧火是野兽的本能，四角高背山牛也不例外，哪怕是发狂中，也会潜意识中的避开熊熊燃烧的火焰，就算偶尔有过界的四角高背山牛，也被一连串的弩箭钉死在原地。 很显然，寨堡顶上，有专门的弩车盯着他们，除了防止他们会被火牛误伤外，更主要是防止泰戈尔逃脱，或者被人解救。 现在麦基反而成了泰戈尔的护身符，一旦将他弄死或者摔脱了，必然会有铺天盖地的箭雨覆盖下来。 对于那些安迪斯长弓，泰戈尔倒是不怎么畏惧，但是弩车，尤其是大型防御弩车的恐怖威力，即便是他，也不寒而栗，那根本不是人力能够硬接的，哪怕冠军骑士也不成。 泰戈尔的攻击不由缓了下来，至少不敢攻击麦基的致命要害。 碎颅者麦基似乎看透了泰戈尔的想法，也不主动攻击了，只是困死他，只要坚持下去，就是胜利，咧嘴一笑道：“你就老老实实等着做我们的俘虏吧！你和那些人都不一样，明明是山上的猛虎，为什么要和那一群泥鳅厮混？来我们永夜军团，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快乐似神灵。” “休想！”泰戈尔输人不输阵，冷嘲热讽道，“他们是泥鳅？你们是什么？真把自己当成山民的救命恩人，所有人都得对你们俯首帖耳不成？想让老子效忠，可以，明刀明枪的跟老子打一场，能够从正面打服老子，老子绝无二话，用这种阴谋诡计的手段，就算是擒住老子，老子也不服。”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翻脸不认账，还真以为自己正面无敌呢！之所以用这么多小手段，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士兵白白牺牲而已，不是真的怕你们，等完事了，不用别人，老子带人与你正面对垒，若是不将你打的跪地叫爷爷，老子亲自恭送你！”碎颅者麦基横眉冷目道。 “这可是你说的，咱们立誓为证。” “立誓为证就立誓为证，还以为你老子怕你不成。” “既然都立誓为证了，你还不放开？难道还怕老子跑了不成？” “立誓为证是立誓为证，放开是另一码事，要是你真的跑了怎么办？老子又跑不过你！” “你这是质疑我的品性？” “不，这与品性没关系，只是小心无大错，老子可不想沦为整个永夜军团的笑柄，反正都已经立誓为证了，你就安分点，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完活！” “那不行，现在我有点怀疑你的诚信了，你的誓言真的能作数？你真的能做主？听说那个年纪轻轻的肖恩，才是你们永夜军团真正将军，说了算的那一个！” “少在这里挑拨离间，相比起克莱顿那些人，你这点水准还嫩了一点，老子与肖恩的关系铁着呢，别的老子做不了主，这个老子还是能够做的了主的，老子帮他收服一名冠军骑士，他做梦都会笑醒！” “还没有比试呢，你怎么确定你就一定能赢？老子就一定向他效忠？我看是你们恭送我离开可能性更大！” “嘿嘿……你若是说单打独斗，老子说不定还要惧你几分，但是军队对阵，老子还真不虚你。” “希望等到上阵的时候，你依旧如此自信！” 安迪斯猛虎泰戈尔一脸冷笑，他知道自己今天能够逃脱的机会微乎其微，干脆先争取活下来的机会再说。 所谓的立誓为证，不过是他求得一张不死护身符罢了。 至少自己露出归降的可能了，对方就不可能一上手将他砍了。 任何人都无法抵挡一名冠军骑士效忠的诱惑，这一点泰戈尔有着绝对自信。 谁说粗人没算计，为了能活命，泰戈尔的小算盘也打的噼噼啪啪作响，并且为自己预备出了一条后路。 不过他心中也清楚，所谓立誓为证，八成也是单方面——就算他真的赢了麦基，也很难获得自由。 这个全在掌权者的一念之间。 谁让他们从一开始就落入陷阱，沦为阶下囚的呢！ 至于碎颅者麦基，当然也有着自己的算计，远的不说，最起码泰戈尔的反抗意志被消磨的七七八八，至少不会出现抱着他同归于尽的念头。 先前他脑袋一发热冲出来，是想立功，拿大鱼的，不是找死的。 有了生擒城寨联盟第一猛将泰戈尔的功劳，再加上挤兑出了收服他的机会，事后也少受点肖恩的念叨。 城寨联盟的这次斩首行动，处处都在永夜军团的算计中，不对，更确切的说，是肖恩和鹰眼特勤科，利用反间谍手段，一手策划出来的，城寨联盟只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一步步踏入这个巨大的陷阱中。 原本永夜军团是想钓一波城寨联盟的精锐的，哪里想到，城寨联盟这些城主们，脑袋一发热，竟然亲自出马，一脑袋扎进了永夜军团的陷阱中。 想钓鲨鱼，却钓了一只大鲸鱼。 好在肖恩做事，素来喜欢稳健，钓鱼绳索足够结实，没让这条大鲸鱼挣脱或者反咬一口。 但是重重陷阱中，绝对没有碎颅者麦基单枪匹马冲出来这一出，依照肖恩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做出这么危险的安排。 纯粹碎颅者麦基这二货，眼见泰戈尔反应太过机敏，在他们没有完全发动之前，就跳出他们的包围圈，立功心切，脑子一抽，单枪匹马的冲了出来。 好在没有破坏永夜军团的整体布局，在后面坐镇的肖恩，及时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调整。 至于先前的火焰隔离带，可不是专门为碎颅者麦基准备的，而是为了保护寨堡准备的。 碎颅者麦基知道这一点，在与泰戈尔纠缠的过程中，有意识的往最近的寨堡走，借势保护自己罢了。 等到最后，即便是那些不停叫着不要进入永夜军团主动打开寨堡的人，最后也不由自主的退进去了，因为永夜军团明显逼着他们往这一步走。 环环相扣的陷阱，一环接着一环，无论前进还是后退，都是一个死字，唯有那座寨堡，反而成了活门。 即便是明知道这是一个死胡同，在早死和晚死之间，即便是傻子，也会选择后者。 等到踏入那座寨堡之后，所有人发出绝望呻吟，连最后反抗的勇气都失去了。 不光寨堡层层楼梯上站满了安迪斯长弓射手，还因为正对面站着的那几个人，浑身散发着如同火炬一样的生命力，只要有点眼力劲的，都能够认得出来，赫然全是冠军骑士。 见鬼！ 不是说永夜军团顶级战斗力量稀缺吗？ 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的冠军骑士？ 难道冠军骑士已经变成萝卜白菜，满大街都是了？ 若是早知道永夜军团有这么多冠军骑士，就算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组织所谓的斩首行动。 锵琅！ 一阵清脆的武器落地声，打开了先河，场中的人，纷纷将武器远远扔掉，抱头蹲在地上，做出了标准的投降动作。 “诸位先生，你们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请有秩序的走上前来，不要做出任何过激举动，刀剑可不长眼睛，放心，永夜军团没有杀降俘的规矩，我也不想在你们身上破坏这个规矩。” 一个年轻声音，从那几名冠军骑士的身后传来。 众人这才发现，这些冠军骑士的身后还站着一位，只露出半个脑袋的年轻人，只因为那些冠军骑士的气场实在太大了，将他的存在感削弱了很多。 “肖恩唐奥古斯丁！” 随着一声咬牙切齿的喊叫，道破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后，城寨联盟的人对这个年轻人的重视立刻提升了一个规格。 这个不显山不漏水的年轻人，赫然是他们今晚上准备斩首目标。 可惜计划与现实背离太远，他们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搞的损兵折将，狼狈不堪，等到对方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虽然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挡在他面前的那几名冠军骑士，就是他们无法跨越的鸿沟。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失败根由 “好久不见，老朋友！”肖恩笑容可掬的冲着食腐者克莱顿道，“两年不见，一上门就给我送上这么大的礼物，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好意思。” “少在这里得意。”克莱顿恨不得冲上去，将那张午夜梦回中，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的脸庞，撕碎揉烂，以发泄心中的愤怒和不甘。 克莱顿自认为自己在安迪斯大山中也算是一号人物，手段、能力、头脑，一样都不缺，以前虽然不敢说雄霸一方，却也算得上是一方豪强，过的日子滋润无比。 但是自从接受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邀请之后，他便一直在走下坡路，处处都被他压一头，处处都被他算计，那种憋屈，很难用言语形容。 好不容易逮着一次机会，准备翻盘，结果稀里糊涂的跳入了更大的陷阱，到现在他还满脑子浆糊，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从目前的情况看，班希伯来顶多是有私心，隐瞒了自己发现永夜军团秘密研究基地的消息，与永夜军团之间并没有勾结。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们准备攻打这里的？” 食腐者克莱顿最终选择直接问当事人，若是不将这个问题搞清楚，他死都不会瞑目的。 “我怎么知道你会攻打这里？这个问题解释起来有点复杂，这样吧，让你见一个人，你或许就明白了！迪伦，出来跟你的老城主打个招呼吧，既然坑了人家，就让人家明白自己载在哪里！”肖恩冲着寨堡楼梯打了一个招呼。 一个面目黧黑、模样敦厚、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伸出头来，冲着克莱顿摆摆手道：“克莱顿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迪伦！你这个该死的叛徒！你竟然敢背叛我！我要将你和你的家人碎尸万段！”食腐者克莱顿咬牙切齿的咒骂。 中年人出现的一瞬间，食腐者克莱顿恍然大悟，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这个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安插在碎颅者麦基身边的钉子，更确切的说，自己曾经的钉子。 这颗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背叛了自己，成为了永夜军团手中的一把利刃。 消息从一开始就是永夜军团有意识的透漏给自己的，有意识的往这方面引导，就连自己身边的那几位亲随也有问题，正是因为他们无意中的谏言，才激发了他这一方面的联想和计划。 食腐者克莱顿明显被刺激的有些魔怔了，看身边的任何人都像是永夜军团的奸细。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几天，我就可以和我的家人团聚了！”中年人迪伦一脸认真的道，“克莱顿大人，你知道你最失败的地方是哪里吗？” “你不过是我圈养的一条狗，竟然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评判我？” 肖恩绝对是故意的，故意安排他出来羞辱自己的，这群混蛋，这群小人，真的以为他堂堂一方雄主，会受他们这种折辱？ 食腐者克莱顿气的眼珠子都红了，挥舞着手臂，疯狂嚎叫，想要冲上去，弄死这个将自己逼入绝地的叛徒，却被左右的人死死按住。 不是他左右的人对克莱顿有忠诚，纯粹是无数安迪斯长弓调转了方向，指向克莱顿，一旦因为这个被气疯的家伙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引来一波箭雨，他们必然殃及池鱼。 看起来不像擅长言辞的迪伦却打开了话匣子，神情认真而又肃穆道。 “克莱顿大人，你最失败的地方，是喜欢用恐惧与死亡控制别人，这种方法或许能够行得通一时，却行不通一辈子，没有人喜欢恐惧和死亡，当这种威胁久了，自然会试图反抗，我也不例外。” “不瞒你说，并不是永夜军团将我挖出来了，而是我主动投诚，寻求合作和帮助，永夜军团与你最根本的不同，他们会把你当人看，给你最基本的保障和安全，至少不会拿你的家人威胁你！” “就算没有我的献计！就算你们今天没有跳入陷阱当中，不出三五年，即便是我们没有去攻打你们，你们所谓的联盟也将土崩瓦解，你知道暗中已经有多少人背叛了你们吗？很多，很多，多的超乎你们想象，他们都像我一样，恨不得你们这群寄生在山民身上的蛆虫去死！” 当一个人用无比平淡的表情和语气，说出无比恶毒诅咒人话的时候，必然是对这个人的愤恨深入到了骨子中。 克莱顿有一点猜错了，眼前这一幕，还真不是肖恩有意识安排的，他也压根没有想到这位反水的间谍迪伦会在这种场合发表这样的长篇大论。 这个接触过几次的中年人，在肖恩的印象中，是一个沉默寡言、情绪十分内敛的人，往往做得比说的多，这是做谍报人员的通病，尤其是潜伏类型，话痨绝对无法胜任的，因为多说多错，一不小心漏了底，那可是要命的。 不过肖恩也没有制止的意思，人总需要发泄的，迪伦这番话，还不知道憋在肚子中有多久了，而且他对食腐者克莱顿的好感为负值，有人能够刺激刺激他，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你们自诩为安迪斯人的强者，你们回过头去看看，你们这么多年，究竟为这片大山里的人做了什么？没做，你们什么都没做，当别人压在你们头上的时候，你们就像一个个老王八，将脑袋缩在大山中，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作威作福，欺压安迪斯人，你们是一把好手。” “等到山外的人被打跑之后，你们又像疯狗一样钻出来抢食，算计来算计去，你们也配！” “你看看你们的领地，被你们搞的乌烟瘴气，也就是你们这一小撮人富得流油，下面那些人，该饿死的还照样饿死！” “你再看看永夜军团这边，不说丰衣足食，最起码勤快的人都有口饱饭吃，有着超前奔的希望，这才是真正的活着！和我们比，你们有资格吗？” 听到最后，肖恩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这典型的是在吹捧永夜军团嘛，永夜军团有他说的这么厉害？ 他的副队长是谁？在政治宣传方面很有一套，竟然将一名潜伏间谍，生生的洗脑成了永夜军团的狂信徒。 肖恩觉的迪伦说得夸张，其他永夜军团士兵却连连点头，一脸认同神情。 “啊啊啊……我要宰了你！”食腐者克莱顿彻底抓狂了，爆发出超乎想象的力量，竟然生生从两名大骑士手中挣脱，飞扑向肖恩。 没错！ 即便是迪伦对他这么一阵冷嘲热讽，但是他心中真正最痛恨的人，还是肖恩，因为他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克莱顿就像一只扑火的飞蛾，以超快的速度扑了过去，但是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来。 “包子，手下留情！”肖恩的阻拦声，姗姗来迟。 克莱顿并不是自己飞回去的，而是被轰飞回去的，同样刚刚晋升冠军骑士的包子一拳轰飞出去的。 肖恩阻拦速度，根本赶不上包子野兽般的反应速度，别说是迟了一步，就算是赶上了，他短路的脑回路中，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概念，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永夜军团的这次冠军骑士魔鬼训练计划，已经不能用大获成功来形容，而是奇迹和神迹。 当初的六个半人，中途淘汰的那两个半不算，剩下的四个人，仅仅用了一个月，都有了巨大收获，别说其他人不敢相信，就连见多识广，经历过无数大风雨的达内尔，也目瞪口呆，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什么时候冠军骑士这么容易就能造就出来了？ 当初自己冲击冠军骑士的道路，至今想来，依旧心酸不已。 不过四人的收获不尽相同。 碎颅者麦基在力量上面的收获最大，使用也更加得心应手。 阿奇尔则是综合素质方面，尤其是体质方面，自愈能力超乎想象的惊人，即便是双料强者达内尔也自叹弗如，这一点引起了艾琳娜女士浓厚的研究兴趣，因为这种特性与血吸虫极其相似，也就是说，血吸虫病后续影响，在他身上依旧存在，这一啄一饮，充满了命运玄妙。 包子则是野兽直觉，更进一步，这一点展现在预判方面，都快成他的被动技能了，在对阵的时候，达内尔都吃了这方面的亏。 艾琳娜女士的收获则是在术法力量方面，一直向她紧闭着的掌控级大门，被她推开了一道缝隙，踏足其中，只剩下时间的问题，等她成为掌控级术士，借助术法力量对身体的掌控，成为冠军骑士更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在这方面，术士比常人有着先天性的优势。 比较有意思的是，第一个推开这扇大门的，既不是一开始就有所收获的艾琳娜女士，也不是身体素质已经锤炼到极致的麦基和阿奇尔。 而是傻乎乎的包子，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稀里糊涂的进入了达内尔所说的境界，最后众人总结原因，只能归结到心思单纯的人，更容易专注一件事情，尤其是在恐怖的生存压力下时。 每次与达内尔对阵，包子并不是当成训练对待，而是真正的生死搏杀，也就是他打不过达内尔，否则，达内尔被他干掉的可能性都有。 其他人的成功，和包子的先一步成功有着间接关系，总不能让他们承认，自己连一个半傻不傻的家伙都比不上吧？ 克莱顿结结实实中了一名冠军骑士一拳，哪怕是伪冠军骑士，那种恐怖力量也不是肉体能够抵挡的，躺在地上，出气多入气少了。 “包子，回来。”肖恩急忙喝止了想要上去补一拳的包子，他可不想进一步刺激城寨联盟的降兵，若是逼急了，让他们奋起一战，虽然不惧他们能够翻出什么浪花来，却也是巨大的浪费。 就连克莱顿的死，都是一种浪费，再怎么不济，那也是一名大骑士，谁也没有规定骑士、大骑士只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是不？ 当初火烧巴士底，俘虏的那波曼育军领贵族私军精锐，便是最好的例子。 巴士底的大建设过程中，有着他们不可磨灭的功绩。 活着才能够赎罪，死了那就是一了百了了。 “哼！”不在战斗状态的包子，倒不违抗肖恩的命令，冷哼一声，环目四顾，老老实实退了回来，虽然没有放任何狠话，却依旧让周围人心中升起一股浓浓凉意，这种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都退开，我们是要给他救治！” 肖恩快步走上前去，查看食腐者克莱顿的情况，包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克莱顿的情况并不理想，包子最喜欢用的是当胸拳，一拳下去，就算没有砸中你的心脏要害，肋骨断他三四根纯属正常现象。 更何况，他现在穿着的是永夜军团为他量身定制的铠甲，手部根据他的个人战斗习惯，有专门的附件，名字就叫断骨护手，经过专门设计的受力点面，让他能够更好的集中攻击力量，从而达到断骨的效果。 这一点已经在成百上千的野兽身上得到了印证，在人身上，这是第一次得到试验，而且还是一名老牌大骑士。 克莱顿的肋骨断了四根，虽然没有直接刺中心脏，但是有两根刺穿了肺叶，这个其实不用术法力量探查也知道，他正不停的吐着血沫呢！ “达内尔大人，麻烦你了！”肖恩冲着一直负着手，作壁上观的达内尔道，这种伤势，肖恩是无能为力的，术法力量精细操控不达标，贸然施法，救人不成，反倒成了杀人。 作为非永夜军团从属人员，达内尔并没有参与永夜军团与城寨联盟的战争，不过既然能够应邀前来观战，哪怕是作出壁上观的姿态，也间接表明了他的立场，若是真到了危机关头，凭借着几个月建立起来的感情，达内尔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这段时间，肖恩一直在跟达内尔打感情牌，不仅友情的，还有亲情的，小伊莲娜究竟是不是他有意识拿出来，加深与达内尔之间联系的纽带，只有肖恩自己心里清楚。 达内尔虽然是一名传教士，但是对于永夜军团医疗研究基地的医学誓言十分推崇。 我要遵守誓约，矢忠不渝。 对传授我医术的老师，我要像父母一样敬重，并作为终身职业。 对我的儿子、老师的儿子以及我的门徒，我要悉心传授医学知识。 我要竭尽全力，采取我认为有利于病人的医疗措施，不能给病人带来痛苦与危害。 我不把毒药给任何人，也决不授意别人使用它。 尤其不为妇女施行堕胎手术杀害生命。 我要清清白白地行医和生活。 无论进入谁家，只是为了治病，不为所欲为，不接受贿赂，不勾引异性。 对看到或听到不应外传的私生活，我决不泄露。 如果我能严格遵守上面誓言时，请求神只让我的生命与医术得到无上光荣；如果我违背誓言，天地鬼神一起将我雷击致死。 其实就是肖恩前世赫赫有名的医生就职誓言——希波克拉底誓言。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全线发动 无论哪个世界，与生死打交道的医生，都是一份十分特殊的职业，某种程度上，他们间接掌控着病人的生死，善与恶之间，只有一线之隔。 很多药物、手段，用好了，那就是救人的良方良药，若是作恶，则能够轻易置人于死地。 前世的吗啡，今世的麻药膏都是如此。 不要以为永夜军团出产的麻药膏不致命，一旦使用过量或者内服，将可能造成人长时间麻醉，机体功能衰竭死亡。 医生的这种善与恶，在古安迪斯帝国体现的淋漓尽致。 在某一层面上来说，古安迪斯帝国的术士们，是这个世界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医疗人员之一，因为他们对人体的研究，是前所未有的，空前的，凭借着片面的技术和不知名的黑科技，硬生生的改造出了兽人。 其实，兽人就是残缺版本的术士，他们的天赋能力，与术士掌握的一些能力，极其类似，所以他们的天赋还有一种别称，类术法力量。 遗憾的是，术士并没有将这方面的技术和力量，用在造福自己的子民上，而是为了追求更强大的个人力量和解开术法的秘密，极尽残忍之能，成为了术士永远无法回避的黑历史。 这种后遗症延续了数百年时间，到现在还没完全消除，人们为什么喜欢找圣以太教廷的牧师们治疗疾病？ 他们的医术仅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相信他们的人品，总好过那些不知名的野医师。 从而造成了拜伦联盟，乃至整个阿沙恩大陆医疗技术，发展极为缓慢，相比起古安迪斯帝国时期，不仅没有前进，反而出现了大步倒退。 想要改变这一现状，建立完善的医疗监察机制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需要医生们的自律，而在自律之前，就要先给他们立起一个标准。 肖恩原封不动的将希波克拉底誓言照搬过来了，当然不能继续叫希波克拉底誓言，也不能叫肖恩誓言，那实在太不要脸。 肖恩虽然在阿沙恩大陆的新式医学方面，有一点点心得和建树，却远远没到开宗立派的资格，所以这个誓言冠上了艾琳娜女士的名号，摇身一变成了艾琳娜誓言。 艾琳娜女士可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因为她并不知道另一个世界，还有一位医学大拿，创造了这个誓言。 在她看来，这就是自己儿子搞鼓出来的东西，自己儿子就是拿自己的名头当挡箭牌，韬光养晦，这是一种十分明智的做法，反而赞誉有加。 达内尔在食腐者克莱顿的后背轻拍了两下，看起来轻描淡写，实际上，比施展了一个大型法术耗费的精气神还要多。 “好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运气了。”达内尔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重新缩回了自己的阴影中，继续充当自己的旁观者。 他的内心可没有表面这么平静，不经意间，永夜军团又在他面前露了一张底牌，这种立体式的防御模式，让他大开眼界。 那些弩炮弩车，他并不是第一次见，不仅是那些王室军团中有装备，一些圣以太教廷的教廷骑士团中，也喜欢弄几台傍身，制造工艺相对复杂，不是普通木匠能制造出来的，只有那些大型兵工厂才有的出产。 没有想到永夜军团也拥有这么先进的战争武器，很显然，他们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兵工厂，而且规模还不小。 食腐者克莱顿的状况明显有了好转，至少不再继续咳血，至于能够活不活的下来，就像达内尔所说的那样，全看他的运气了，不过这中几率多数要二八开，活下来的几率二，死掉的几率八，这还是建立在大骑士自愈能力上面，否则是十死无生。 就食腐者克莱顿薄情寡义的德行，还真没有几个死心塌地为他卖命的，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为他出头。 没有了带头的，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很多，一个个出列，一个个被捆的结结实实，成了阶下囚。 不用肖恩指挥，永夜军团的士兵就自动动了起来，各司其职，收押俘虏的收押俘虏，统计俘虏身份的统计身份，清理战场的清理战场。 火牛阵固然好用，但是事后战场清理，也是相当麻烦，那些死了的和身负重伤，半死不活的好说，它们就剩下进屠宰场的命了，未来几周，医疗研究基地要大饱口福，有大量的牛肉可吃了。 麻烦的是那些活蹦乱跳的四角高背山牛，想要将它们重新捕获，就要耗费大量的功夫，当初为了活捉它们，消耗的麻醉膏原材料，都是以车记的。 算计了半天，最后决定将这些四角高背山牛散养在周边，算是医疗研究基地的额外肉食补给点。 “共计俘虏冠军骑士一名、密语级术士一名、大骑士三名，骑士三十二名，扈从骑士二百余名。” “四水城城主安东尼奥斯，已经确认死亡，乱箭射中后，被山牛活生生踩死的，三洞盟城主班希伯来，趁乱逃走，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有人看到班希伯来，往来时的路跑了。” 那一名掌控级术士就是三洞盟城主班希伯来，相比起冠军骑士，掌控级术士绝不仅仅实力高半级，还因为他们拥有数量众多的超出常人想象的能力。 尤其是暗系术士，在隐匿行踪这一方面，他们与光系各有玄妙，不过相比起后者，前者在黑暗中更是如鱼得水。 混乱的战场上，实力固然重要，但是运气同样不可或缺。 那几名折在这里的大骑士，就属于霉神附体，死的稀里糊涂。 “知道了，放出山鹰，按计划行动！” “遵命，将军！” 诙！诙！诙！ 一只只山鹰发出清脆嘹亮的破空长鸣，按顺序从鹰房中腾空而起，犹如利剑，直上云霄，没有丝毫停滞，直奔自己的目标而去。 永夜军团的山鹰通讯模式越来越成熟，尤其是内部的通讯联络，因为属于定点传讯，每只山鹰都有自己固定的通讯地点和飞行路线，根本没有迷途这一说。 而训练过后的山鹰，拥有很强的责任心和纪律性，只要不死，就算负伤，也会坚持前往目的地，这与它们每年都会跟随候鸟进行迁徙捕猎有关。 误差时间以分钟记。 这只是第一波，很快便有更多山鹰升空，小半个安迪斯山脉上空都回荡着他们清脆的长鸣。 若是从空中俯视，这是一张网，以医疗研究基地为中心，进入分布在各地的鹰巢中转站，然后再由他们放出更多的山鹰，分赴各个校团百人卫驻地。 若是用笔滑下来，整个联络了路线就像是一张大网，每一个点是独立的，同时又在这个网上。 这么做看起来有些麻烦，但是通讯安全性上，却大幅度提升，同一个命令由三条线同时进行，即便是有一条线被截获或者出了意外，还会有另两条线进行补充。 到目前为止，这种情况虽然没有出现过，却不妨碍永夜军团，尽可能做的尽善尽美，防止预想中的情况出现，事关军事，再怎么小心也不例外。 “三鹰全到，命令无误，给你半个小时，集合所有人员，急行军三十里，在太阳升起之前，对目标发动进攻，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若是出现任何延误，咱们卫将会记集体大过一次。” “遵命，卫长！” “重复一遍我的命令！” “急行军三十里，太阳升起之前，对目标发动进攻，不得有任何延误，否则将记集体大过一次，这不是演习。” “很好，执行命令吧！就按照我们平时训练的第一套方案执行。” “明白！” 说话的永夜军团的百人卫卫长，虽然留着略微浓厚的络腮胡，依旧掩盖不了自己岁数不大的事实。 听过有人喜欢装嫩，却很少听说有人喜欢扮老。 而在永夜军团中，想让自己的面相显的老一些，反而十分正常，毕竟这个团体实在太过年轻，尤其是管理阶层，太过稚嫩的面孔，给人带来的信任感总会差一些，虽然这些年轻人做事很老成，一些三四十岁的山民也赶不上他们。 但是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无论他们将面相扮的多显老，经历了多少事情，一些年轻人的毛病，依旧没有办法避免，等到自己的部下离开之后，伍迪抑制不住的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拳头，低吼道：“终于等到我们发挥的机会了！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自凡是有点上进心的军队，无不渴望战争。 永夜军团也不例外，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底层军官们，只有发动战争，他们才能够展现自己，才拥有快速晋级的机会。 更何况伍迪的身份有点特殊，他是当初山道乱战的幸存者之一，在永夜军团中算是资格最老的一批了，与查德监察长、附属工兵第一兵团团长杰弗里是生死之交。 前者已经成为永夜军团军纪监察院的一把手，拥有副将军军衔。 后者虽然是一名团长，但是在很多时候行使的是副将军的权利，这还是因为负伤残疾的原因，否则成就将会更高。 不仅是他们，还有很多后来居上的，都跑到伍迪的前面去了，细细算来，他相熟的人中，他虽然不算是最垫底的，却也差不多了。 自凡是人，都有攀比之心，伍迪也不能免俗，表面上不在意，心中却憋着劲，打着在底层军官，也要干出一番成就的念头，带着自己的卫队，完成生产任务的同时，还勤操苦练，准备等待合适机会，一鸣惊人。 伍迪虽然有攀比之心，同样也有自知之明。 无论学文还是习武，他的天分都算不上有多佳，能够成为一名骑士，都是在永夜军团相对丰沃物资下，生生堆出来的，而且相当勉强，别说是是冠军骑士，就算是冲击大骑士，他的信心都不足，想做冲阵悍将，他基本没戏。 而他又做不到查德那种对待自己的狠劲，一个在将自己往道德模范标杆上面送的人，没有大毅力、大决心，是做不到的。 光是想想，以后行走坐卧之间，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就不寒而栗。 肖恩自己就曾在公开场合说过，他尊敬那种道德模范，但是他绝对不会做道德模范。 查德为什么能在那个不讨人喜欢的位置上，短时间内便赢得这么高人气，就算是一些对他不认同的人，提到遵守规矩这一方面，都得为查德竖大拇指，这是用严酷的自律换来的。 伍迪也没有杰弗里那种老好人式的温和性子，能够承受那么多琐碎事情，在学识军略上，他又照着马歇尔这些精心培养的，差上一筹。 这是头几波少年军的通病，他们跟随肖恩的时候，肖恩的岁数还太小，威慑力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肖恩的很多想法都还没有成熟，双方之间更多的是抱团取暖，有几分互相利用的关系，他们等于是肖恩教育的试验品。 学的东西，自然没有后来人学得那么系统，在永夜军团当初竞选的时候，他们这一波人明显吃了这方面的亏，军事参谋部和一些高层，对脑子要求比较高的，都让那些后进占据了，不少人只能与伍迪一样，刷入了最底层。 不过伍迪这波人，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韧性十足，不管处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下，都不会怨天尤人。 毕竟相比起后来者，他们的出身来历，算得上是最凄惨的，很多人真真正正，在很小的时候，就跟野狗抢过食物，跟老天夺过命——他们是不认命的，这个世上，没有任何难事，能够吓怕他们。 至于被那些后进甩在了身后，他们也没有气馁，既然有落后的地方，迎头赶上就是了，反正在军团内部，学习资料都是共享的。 伍迪也认准了一点，凭借自身很难出头，那么凭借自己训练的军队呢？ 这个世上可不光有悍将，还有智将，后者则是伍迪为自己选择的道路，大量的心血都投入了眼下的这个百人卫中，不仅是训练量上，就连装备，他能够争取的，绝对不会客气。 有一个上进心十足的卫长，带出来的百人卫，绝对不会差。 伍迪说是给他们半个小时，实际一刻钟不到，就已经全副武装的集合完毕，在这之前，他们就已经接到风声，近期有可能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外松内紧，枕戈待旦，原本以为只是一场大的军事演习，没想到变成了真枪实弹的要硬干一场。 不过没有人感到仓促，因为他们与伍迪一样，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已经整整等了一年零十个月。 第一百四十七章 狂飙突进 永夜军团从成立到今天，除了在巴士底放了一场有预谋的大火外，就再没有任何的大动作，整日里除了搞基建，就是搞训练。 一开始还可以，时间长了，这些年轻人肚子中不可能没有怨言，好在永夜军团从一开始就狠抓思想工作。 尤其是当听说，曼育军领的最高统治者博格大公，被刺身亡，在奴隶角斗士的带动下，爆发了奴隶起义，整个曼育军领陷入了巨大的动荡和混乱中。 别说是那些低层军官，就算那些底层士兵，一个个摩拳擦掌，认为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他们将会像洪水一样，顺着雅各布古河道蔓延而出，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巴士底，就是整个曼育军领，乃至整个阿沙恩大陆都在他们的铁蹄下颤抖。 尤其是久不露面的永夜军团将军肖恩，一露面就召开了永夜军团军官扩大会议，所有人都以为是战前动员会议的时候。 没想到迎接他们的是当头一盆凉水，别说低层士兵有些懵，就算那些低层军官也满腹意见和牢骚，普遍认为永夜军团的高层太过保守。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永夜军团三两年内不会对城寨联盟发动大规模战争的时候，全线进攻的命令却到了。 执行命令，是军人的第一天职。 无论是抵触，还是乐见其成的命令。 有序而高效的执行，是他们唯一，也是必须做好的。 伍迪率领着自己的百人卫，直扑自己的军事目标。 在城寨联盟交界布防的百人卫，都会有一个或者多个需要针对的军事目标。 这些军事目标不仅是自己假想防御对象，同时也是假想进攻目标，平时的研究和军事演习，都针对他们。 不敢说胜算十足，但是知彼知己，却是最基本的。 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将原本只存在于理论中和演练中的东西，变成实际的行动。 所以，当伍迪率领着自己的百人队，用了短短不到两个小时，狂飙三十里，出现在自己军事目标面前的时候，对方毫无防备。 一场经典的不能再经典的奔袭战打响，战斗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那座拥有三百余住户的城寨，便落入了他们的掌控中。 伍迪的百人卫折损几乎为零，唯一的那名伤员，还不是战斗造成的，而是在夜间急行军，被长耳兔挖的洞坑了一记，折断了腿而造成的非战斗减员。 战斗之所以如此顺利，除了永夜军团数年如一日的做着相应的准备工作外。 还因为城寨联盟自身的抵抗意志并不强，除了城寨联盟在这里安插的嫡系统治阶层负隅顽抗，其他山民见是永夜军团的旗帜，当场器械投降。 有一些山民甚至握着伍迪的手，痛哭流涕，一直在念叨。 “你们怎么才来？你们怎么才来？你们若是早来，我的丈夫也就不会被这些畜生活生生害死。”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我们盼着一天已经很久了，这些家伙越来越没人性了，根本没有把我们当人看，是当牲口！不，连牲口都不如，最少牲口耕地的时候，还有口饱饭吃！杀了，这些没人性的祸害全部杀了！” “你们还招不招士兵？若是招的话，算我一个，我力气大，跑得快，一天只给两顿饱饭，不，一顿饱饭，只要杀这些祸害，你们指到哪里，我冲到哪里。” “你们还继续往里面打不？里面的城寨，很多人也盼着你们打过来，若是继续打的话，我给你们带路，我知道一条山间小路，能够直接杀过去，偷袭他们。” 听到最后，那些永夜军团士兵，心中满满激动同时，也充满了罪过，好像他们真的来晚了一样。 至于负隅顽抗的那些人，根本扛不住永夜军团的正面辗压，无论是在装备还是训练上。 先不说训练，咱们单从装备论，永夜军团士兵就有着绝对的优势。 那些重甲步兵抛开不论，无论是城寨联盟还是永夜军团，那都是武装到牙齿的，咱们就说普通士兵，永夜军团中数量最多的安迪斯长弓手。 他们每人除了随身携带长弓和两壶箭外，还有一柄相对小巧的折叠手弩，外加开山刀一把，军用水壶和军用背包里面的生存物资更不用说，永夜军团一向注重这一块。 军用背包里装有一名训练有素的士兵三天所需食物和应急药品，即便是脱离了后勤补给，凭借一个军用背包，他们能够在荒野中坚持半个月，足够他们找到大部队。 护甲则是唐氏镶钉甲，当然不是卖给山外人的那种半成品，而是经过严格防火处理，关键部位用铁片进行了真正意义上镶钉的，虽然是皮甲，但是防护力已经超过了劣质扎甲和鳞甲。 当然了与那些精工细作的步人甲和全身甲是没有办法比的，更何况能够穿的起步人甲和全身甲的怪物，绝不会披单层甲，双层乃至三层，那是正常现象，反正他们已经舍弃了速度，不在乎舍弃的更彻底一些，换取防御上面的绝对。 不得不承认，这种怪物缺陷明显，但是在正面冲突和攻坚上，所向披靡。 先前二十分钟的战斗中，伍迪百人卫中配备的那两个伍的步人甲，仅仅出场了三分钟，便将对方最后的抵抗意志撕的粉碎。 当面对十几名，就算是站在那里不动，让他们砍都砍不死的移动怪物，根本提不起作战的欲望。 再看城寨联盟的装备，则依旧停留在永夜军团成军之前的层面，五花八门的皮甲作为主力，别说是制造精良的鳞甲和板甲，就连扎甲也是凤毛麟角。 唯一进步，那就是将永夜军团的安迪斯长弓剽窃去了，取代了最常用的安迪斯猎弓。 安迪斯长弓实在是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远远看上一眼，稍微有点制弓经验的猎人，就能够仿造出来。 不过相比起永夜军团从流水线上下来，尺寸规格都已经定下来，宛如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来的安迪斯长弓。 城寨联盟的安迪斯长弓就显的五花，五颜六色，充满了个人风格，显然是纯手工制品，而且出自不同人，说不定就是使用者自身。 在肖恩的前世，工业流水线在某些时候代表着粗工烂制，远远不如纯手工制作更有名更昂贵，这一点上，在奢侈品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一个一模一样，由机器加工出来的高仿包包，也不几百块，至多几千，但是纯手工制作的名牌，却要以万记。 实际上，那是工业化达到一定程度才出现的，也不见得就真有多好，很多时候卖的是人工劳动力，毕竟当劳动力解放到一定程度，劳动力更加昂贵——真正大师级除外，人家制作出来的不叫工艺品，而叫艺术品。 而在永夜军团，流水线出来的则是先进的代名词，因为流水线的东西最适合军队——统一的尺寸和规格，让它们具备了通用性。 在战场上一旦出现了损坏，能够第一时间找到替代品或者从多个废品中拆解出不同配件，组成一个成品。 虽然城寨中的那些山民热情洋溢，但是伍迪依旧言辞拒绝了他们参军举动，甚至拒绝了看起来诱惑十足的偷袭捷径。 在行动之前，永夜军团已经制定了严密的作战计划，他们现在看起来好似孤军作战，但是他们知道，或许隔了一个山头，或许隔了一条峡谷，在肉眼所不能及的地方，正有其他的永夜军团百人卫正在作战。 这是一次协同作战，他们的行动将直接影响左右友军，所以，相比起行险弄奇，按照计划，有顺序的推进更重要。 至于那些自告奋勇的山民，永夜军团同样敬谢不敏。 永夜军团本身就没有壮丁这一说，别说是永夜军团，就连附属工兵兵团都已经实现了军人半职业化，又怎么贸然使用壮丁，先不说他们能不能跟得上永夜军团的行军速度，而且人心险恶、真伪难辨，谨慎无大错。 伍迪率领百人卫前脚才将城寨打下来，跟在他们身后的附属工兵兵团就上来了。 双方十分默契的完成了交接，伍迪率领的百人卫从附属工兵兵团手中补充了一下消耗的军需物资，一刻不停的向下一个目标进发。 附属工兵兵团在永夜军团中的定位就是打杂的，与壮丁、农夫、辅军的概念很相似，什么事情，他们都做，铺路架桥、运输军需物资、协助防守占领城镇等等。 不过永夜军团的附属工兵兵团更加专业、装备更加精良，因为任务的不同，他们的主要兵种自然和主战军团有所不同。 擅长攻坚、移动缓慢的步人甲，附属工兵兵团数量很少，就算是有，也是主战兵团负伤，扔到他们这里养伤的，他们多数以装备轻便、移动速度迅速的安迪斯长弓手为主，各种战争军械为副，典型的善守不善攻。 一旦让他们在某个地方驻扎下来，他们将会用最短时间，建立起一个相对立体的防御工事，在强大的战争军械支撑下，他们甚至敢跟主战军团叫板。 在永夜军团中，主战军团与附属工兵兵团是相辅相成的，若是将主战军团形容成长矛矛头，那么附属工兵兵团就是矛杆。 若是没有主战军团，附属工兵兵团就是一根棍子，抽在人的身上，虽然也挺疼，但是杀伤力将会大幅度下降。 而没有了附属工兵兵团的主战军团，固然锋利无比，无坚不摧，但是没有了附属工兵兵团在后面撑着，他们的攻击距离将会大幅度缩短，那就不再是长矛，而是匕首。 主战军团在前面狂飙，附属工兵兵团在后面安抚人心，修建防御工事，守好主战军团的后路，接应他们，防止敌人的反扑。 这种情况并不止发生在伍迪一个百人卫身上，而是同时发生在与城寨联盟交界的数十支百人卫身上，他们前后出击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就像数十支利刃，狠狠的刺入城寨联盟这个庞然大物的身上。 别说城寨联盟没有防备，就算是有所防备，面对永夜军团的这种多线进攻，也无计可施。 他们之间的联系可没有永夜军团之间这么紧密，求援便花费大量时间，一来一回，还没等到救援到，前面的城寨就已经被攻破了，后面城寨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敌人就已经杀到自己门下了。 城寨联盟的那几位大城主，现在死的死，被俘的被俘，侥幸逃跑回去的三洞盟城主班希伯来，那也是自顾不暇，根本没有理会那些盟友的生死，没有了统一调度，城寨联盟陷入了各自为战，被永夜军团的百人卫，一个个的蚕食。 这个时候永夜军团的灵活性就展现出来了，百人卫只是基本作战单位，一旦发现了大型城寨，双方实力敌我悬殊，他们便会放出信号，召集周边的其他百人卫，协同作战。 啃下这块硬骨头，再根据接下来的目标大小，确定是分是合，灵活性十足。 仅仅用了三天，永夜军团整整往城寨联盟腹地推进了三百公里，直接打到了安迪斯内陆湖边上，这里已经是城寨联盟的核心地区。 与其说他们是打过来的，不如说他们一路赶羊群一样，赶着城寨联盟的那些统治者狂奔过来的。 一开始城寨联盟的统治阶层还试图打防御战，但是很快发现双方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一次两次，最后都杀胆寒了，望风而逃。 溃逃的局面一旦出现，就很难再刹住车，最后一直退的不能再退为至。 四水城，安迪斯内陆湖，便是他们最后的防线。 若是将四水城再丢了，城寨联盟就彻底的烟消云散了，安迪斯山脉虽然还有纵横五六百公里的东峦，但是那里的地形更加险峻，西高东低，已经不再是安迪斯人的天下。 一部分被来自肯塔纳冰原的野蛮人盘踞，一部分则是奥丁兽人的天下。 在这两个好勇斗狠的彪悍民族面前，那里的安迪斯人过的十分悲惨，只能在双方的夹缝中生存，据说灾荒年间，甚至有可能会沦为那两个野蛮种族的食物。 不到万不得已，安迪斯山民也不愿意到那边讨生活。 就在城寨联盟惴惴不安，担心永夜军团不计生死的，准备毕全功于一役的时候，永夜军团的步伐慢慢的停滞了下来，转入了防守阶段，原因是多方面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双线作战 第一，城寨联盟的主要反抗势力，已经被永夜军团赶鸭子似的，全部赶到了四水城中，势力空前凝聚，光是士兵，最起码也有三万。 虽说都是溃兵，但是兔子逼急了都会蹬人，若是将他们逼急了，反咬一口，只怕会很疼很疼，永夜军团主战军团虽然精锐，但是改变不了数量不过万的事实。 在别的将军眼中，少量伤亡换取最终胜利是一件很赚的事情，但在永夜军团眼中却不是，除非必要，他们不愿意多牺牲哪怕一个士兵——攻打四水城，便是很没必要的。 对方已经被他们团团包围了，变成了笼中困兽，吃掉他们只是早点晚点的事情。 何况他们现在能够抱团，是因为有永夜军团这个强大的外在压力在这里压着，若是永夜军团给出的压力稍微轻点，他们内部便会争得不可开交，这是他们的天性，已经融入到他们骨子中了，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第二，四水城是一座典型水城，在陆地上的只有三分之一不到，剩下的三分之二在湖中或湖中小岛上。 永夜军团在水战方面的经验几乎为零，想要直接攻打四水城，就连最基本的条件都不具备。 第三，永夜军团狂飙突进的速度实在太快，战线拉得太长，即便是附属工兵兵团的规模是主力军团的两倍，但是占领的面积实在太大，他们根本就照顾不过来，有一些附属工兵兵团有属于自己的任务，没有办法赶过来，比如正在修建双子城的附属工兵第一、第二兵团。 城寨联盟那些城寨，并不全部都是真心归降，他们必须尽快稳住阵脚，将他们吃进肚子中，消化完毕，那才叫真正的占领。 等到将永夜军团的政策灌输给他们，等以后城寨联盟再打回来，想要重新统治这些人，那就千难万难了——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第四，最根本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永夜军团最高层传来了让他们暂缓进攻命令，就地布防。 永夜军团的百人卫狂飙突进的同时，设伏城寨联盟精锐成功的肖恩他们也没有闲着，而是顺着城寨联盟来时的地下溶洞，杀入了三洞盟腹地。 班希伯来有点太过小看永夜军团了，医疗研究基地作为永夜军团的核心单位，防御恨不得做到极致，又怎么可能会留下自己的腹地洞开？ 早在建立之初，医疗研究基地方圆数百公里的情况，就已经被永夜军团地毯式的摸查过，永夜军团的御用建筑大师费迪南德先生，建立了一套相当先进的陆空立体防御机制，这里驻扎的人数和防御工事，远远不止暴露出来的这么一点。 五座寨堡，只是这个防御体系很小的一部分。 城寨联盟通过的那个地下溶洞，算不上绝对隐秘，永夜军团士兵还没有失职到对其视而不见。 当初选择将它留下来，并不是为了坑城寨联盟，而是作为医疗研究基地的退路。 城寨联盟这次自认为绝密的远袭，就算不是肖恩他们故意布局，在进入地下溶洞的那一刻，也早就暴露了。 若非永夜军团早有其他相应安排，将他们葬身山腹，只是分分钟的。 “三洞号称安迪斯山脉最美丽的地方，果然名不虚传。” 即便是碎颅者麦基这种大老粗，也被三洞盟独特的天地自然之美吸引，发出由衷感叹。 “同样也是天然的防御要地。”肖恩神色有几分阴郁的感叹。 他们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是与先前的城寨联盟一样，聚集了永夜军团的大半精锐，更是有两名冠军骑士坐镇，可谓是势不可挡，所过之处，三洞盟望风而逃。 但是他们这次的作战目的，缉拿三洞盟城主班希伯来，却迟迟没有结果，他们总是晚了一步，等到他们得到信息赶到时，班希伯来就像兔子一样，早就不知道溜到哪个洞穴去了。 三洞地形实在太过复杂，根本没有绝地，想要堵一名掌控级术士，困难不是一星半点的高。 好在班希伯来并不是孤家寡人，没有办法丢下三洞远走高飞，给肖恩揪他尾巴的机会。 “这样下去不行，先退回去，守住密道入口，阿诺，放山鹰，通知马歇尔收缩攻势，调集第三兵团和相应的附属工兵兵团过来，咱们一寸寸的占，等将三洞的所有土地全占光了，看他还往哪里跑？” 当见过三洞独特的地理环境后，肖恩便改变了主意，将这里作为永夜军团的首要蚕食目标。 不仅因为这里环境优美，还因为这里独特的地理优势，至少对于永夜军团来说如此。 三洞东侧是日落之地、世界屋脊桑赛特峰的主脉的后半段，既没有置身在主脉下面，随时面临大雪崩的危险，却又是绝对天然屏障，奥丁草原上的兽人，绝对不可能大规模翻越此地入侵，而桑赛特峰冰雪融化的河水，常年不断，滋养着这里。 西南的地下溶洞直接将其与医疗研究基地连接起来，拿下三洞盟，等若将医疗研究基地的最后一块防御短板补齐，将这里彻底的从世人的目光中抹去。 西北面，其与安迪斯内陆湖相连接，有着极其便利的水上交通，双方之间虽然有数百里之遥，但是顺河而下，不过一日路程，这在安迪斯大山中，殊为难得。 一旦占据了这里，永夜军团将从三洞河和雅各布江古河道两个方向，对四水城形成包围压迫之势。 唯一缺陷，就是在拿下四水城，将城寨联盟彻底根除之前，三洞与雅各布古河道之间的联系算不上紧密。 医疗研究基地西北面与雅各布古河道相连的一线天，易守难攻的同时，也意味着崎岖难行，永夜军团先前往医疗研究基地运输物资，就费时费力，好在医疗研究基地地盘足够大，能够完成一部分自给自足。 不过心中有更大规划的肖恩，看得更远，一旦他们炸开雅各布古河道，让雅各布江恢复旧观，将四水城打掉，整盘棋将会活过来。 换句话说，肖恩看中了三洞盟这块地，准备将其拿下来，作为永夜军团的总部。 永夜军团花费大精力、大代价打造的飞鹰传信系统，在这次对城寨联盟的反击战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若是没有这个系统存在，这种以百人卫为单位的全线作战，就是作死。 有了它则变成了最经典战例。 团与团、校与校、卫与卫之间的协作，哪怕隔着数道山岭，乃至上百里地，依旧亲密无间，同步进行。 仅此一项，城寨联盟败的并不冤枉，即便是他们的高层没有被肖恩一锅端，在这种领先这个世界数个档次的先进战术面前，他们也无法抵挡，顶多会让永夜军团推进的速度更慢一些、损失更大一下，根本左右不了最终结果。 东线的第一、第二、特种兵团碎颅军团收缩防线的时候，永夜军团第三兵团带领着自己的附属工兵兵团，翻山越岭，浩浩荡荡，直接杀奔三洞盟。 不过他们并没有走一线天和医疗研究基地，这里并不适合大部队行军。 不仅是这里，除了雅各布古河道，整个安迪斯山脉，都不适合大规模行军，而且雅各布古河道能够容纳大规模行军，还是经过永夜军团大建设之后的事情。 永夜军团对城寨联盟发动进攻，为什么以百人卫为单位？ 这绝不仅仅因为永夜军团多线协同作战需要，还因为安第斯山脉独特地形决定的。 复杂的地形决定了，以百人为单位，既能保证最基本的攻城拔寨的战斗力同时，也是行动速度最快的。 相反人数越多，行动速度也就越迟缓，完全达不到奔袭的目的。 第三兵团加上附属工兵兵团，林林总总，不下八九千，再加上粮草牲口，若是用集体行军模式，想要到达肖恩指定位置，最起码一周以后，这还是紧赶慢赶的情况下。 所以，第三兵团采取的方式与东线的进攻方式一般无二，以百人卫为单位，齐头并进，以主战兵团为锋，附属工兵兵团为杆。 主战兵团轻装上阵，快速突进，遇村破村，逢寨攻寨，一刻也不停歇。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附属工兵兵团，稳扎稳打，遇水搭桥，逢林开道，收村接寨，扎营建寨。 前者带来的毁灭与死亡，后者带来的是重生和希望，两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第三兵团所过之处，直接将沿线的城寨，全部纳入了永夜军团的统治之下。 不过这样做的坏处就是对附属工兵兵团的数量需求有点大，不得不将正在双子城大搞建设的第四附属工兵兵团调了上来。 而第四主战兵团的防线前移，在巴士底废墟上驻守。 永夜军团这两年中虽然没有成立第二个军团，不代表自身不发展，它现在属于典型的加强军团。 不光成立了第四主战兵团，所有的兵团都属于加强团加强校，只是卫级以下没有太大变化就是了。 少的兵团增加一个加强校，多的甚至增加了两三个加强校，一个兵团都快独立成军了。 等到这次战争结束，永夜军团一分为二，成立第二支军团，将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第三兵团虽然临时受命，但是狂飙突进的速度，比起东线只快不慢。 永夜军团虽然没有占领雅各布古河道两边的群山，但是在其与城寨联盟的蚕食下，两侧大山中的青壮山民，举家、举村、举寨的迁往雅各布古河道的，比比皆是。 留守在这里的，要么是那些孤寡老人，没有能力，也不愿意动弹，要么就是极为偏远，消息闭塞的小山村、小城寨，多数以家庭为单位。 大多数是空村空寨，甚至有一些士兵就是从这里搬迁出去的，对周边情况了若指掌，由他们带路，不费吹灰之力。 很多百人卫一路下来，基本上没有动一刀没放一箭，直到进入三洞盟的固有地盘之后，双方才拔刀相向，打得相当艰难，因为三洞盟的抵抗相当坚决，不仅是统治阶层，包括底下的那些三洞盟山民。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永夜军团是不折不扣的入侵者。 在永夜军团眼中，城寨联盟就是不折不扣的笑话，不仅他们稀松平常的管理水平，还因为他们玩笑的一样的组成方式。 但是不代表城寨联盟内部没有任何凝聚力，作为老牌势力的三洞盟和四水城的凝聚力，就超乎想象，尤其是三洞盟。 独特的地理优势，让他们始终是安迪斯大山中的一片净土，加上班希伯来算得上是一名合格的统治者，政治手腕相当厉害——若是不厉害，也不可能将三洞整合到一起，成为三洞之主。 这些年来，三洞盟一直，对内轻徭薄赋，对外发展侵略，残酷压榨的模式，时间一长，自然养成了三洞盟人高人一等的感觉，与之相对的，则是超强的向心力和凝聚力。 超强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在某些时候能够创造奇迹，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却又没办法改变最终的结果。 坚固城寨、万众一心的士气，确实能够抵挡住永夜军团百人卫的锋芒。 但是当数个百人卫串联起来，组成军校，后续附属工兵兵团跟上来，投石车、自走弩车架起来的时候，他们的防御又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在数量众多的攻城器械的狂轰滥炸之下，即便是坚固无比的砖石城池，也很难抗的住，更何况以土木结构为主的城寨，到最后他们唯一能够依持的是自身天险。 对于这种城寨，永夜军团也有自己的办法。 并不是拿命去填，硬生生的攻下来。 谁若是用这种没有脑子的战术，下次军官会议中，绝对会被当成反面教材，点名批评。 他们根据城寨大小，丢不同数量的附属工兵兵团在那里，修建防御营地，将他们堵死在城寨中，用不了多长时间，将会攻防易手，或者不战而降。 因为有天险的城寨，多数意味着道路比较唯一，而且崎岖难行，一旦被掐断水源，就容易变成绝地，到时候情况就发生根本逆转了。 想要攻打永夜军团附属工兵兵团的军事营地，需要付出的代价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就算打下来，通常得到的也是一片废墟，然后绝望的发现，对方已经在不远处起了另一片防御营地。 谁也不知道，这个营地攻下来之后，对方会不会起另一片防御营地。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夜豹截杀 冲锋陷阵，附属工兵兵团确实不是主力兵团的对手，但是论到搞基础建设，他们拥有丰富经验，早就摸索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模式，将快、坚两字发挥的淋漓尽致，至于带有的蒸汽朋克风格的傻笨粗，就没人在乎了。 这年头有的用就不错了，哪能讲究那么多。 这种战术被永夜军团戏称为塔防战术，虽然有些枯燥无脑，但确实很好用，能将敌人折磨的欲仙欲死。 值得永夜军团使用这种费时费力塔防战术的，终归少数，更多是在狂轰滥炸战术面前就丢村弃寨的溃逃了。 这就是普通人与正规士兵最大区别。 后者在长期的军事训练中变的坚韧不拔，越是精锐，意志也就越顽强，对伤亡容忍底线越高。 前者很多时候凭借的是一时血勇，当将这种血勇用鲜血浇灭后，他们溃逃的速度将十分惊人，甚至将其他人裹挟进来。 兵败如山倒，说的便是这种情况。 只要跟在这些溃兵身后，他们会为他们打开其他城寨之门。 即便这样，第三兵团与肖恩他们汇合，也不过用了短短一周，而三洞盟有三分之一的地盘，已经落入永夜军团手中。 …… 夜豹。 安迪斯山脉中一种独有的狩猎者。 安迪斯山脉中的生物相比起阿沙恩大陆其他地方，普遍都要大上一号，无论食草还是食肉，据说并非天生如此，同样与当年古安迪斯帝国术士们的疯狂血脉研究有关。 不过万事都有例外，夜豹便是其中之一，它的体型就算是比起普通山豹也要小上几分，不过它却是山中十分致命的狩猎者之一，尤其是夜间，一旦被它盯上，见到第二天太阳的几率只有三分之一。 夜豹在大型猫科动物中，是最擅长潜伏，耐性最好，这形成了它独特的狩猎方式。 夜豹要么不发动攻击，一旦发动攻击，必然是致命的，一击不中，立刻遁回暗中，等待下一次发动致命进攻的机会。 永夜军团中也有一支以夜豹为名的部队。 这支部队的全称为夜豹陆军特战队，与鹰眼特勤科、碎颅军团一样，属于永夜军团的特殊编制，拥有相对独立的编属，规模虽然不大，但是越过级别，直接归军事参谋部管理，向将军肖恩效忠，想要调动这支部队，必须得到肖恩的点头才成。 这支部队之所以冠以夜豹的名字，寓意便是夜豹身上所代表的优良传统——隐忍、坚毅、一击致命。 相比起普通部队，这支部队的训练堪称严酷，训练强度不仅是普通士兵的数倍，同时还要学习一些非常规技巧，夜战、潜伏、水战、伪装、暗杀、射击等等，内部更是实行严酷的淘汰制，一旦有一项不达标，立刻被遣返原部队，有这种遭遇的士兵，想死的心都有。 在永夜军团中，普通士兵都以加入夜豹为荣。 不过夜豹的门槛很高，仅仅一项，就将大部分士兵拒之门外——必须拥有骑士级身体素质，否则就算是到了夜豹训练营，第一轮常规测试就会被刷下来。 虽然永夜军团这两年的生活改善了很多，至少能将士兵的肚子糊弄饱了，但是远远谈不上营养合理搭配，士兵进入了个人实力爆发期，还是相对有限的，除了个人努力外，还需要一定的个人天赋，两个伍中，能有一名成为骑士，就相当了不起了。 哪怕以后永夜军团的日子变得富裕了，营养搭配合理了，能够成为骑士的几率也不过是提升几个百分点罢了。 毕竟充足的食物只是基本条件，而不是必然条件。 先不提人的身体条件天生各不相同，自身努力程度，同样也有很大关系，不要以为永夜军团这个群体中就没有懒惰、不思上进的人。 当没有了生存压力，生活变得越来越好，这种人是必然产物。 只是永夜军团施行的是相对严格的军事管理，这样的人现在还不怎么露头，不过想要成为骑士，仅仅永夜军团的训练强度，还远远不够的，还需要自己私下努力才成。 毕竟永夜军团的军事训练，是针对群体的，制定的标准相当宽泛，远远达不到压榨自身潜力程度。 夜豹陆战特战队成立至今，也有半年多，成员不增反降，从最初的二百来名，淘汰到现在的不足百数，能够获得编制的特战小队，不过三支，每个特战小队连同正副队长在内，共计十人。 也就是说，真正的夜豹陆战特战队队员只有三十人，剩下的都是替补。 经过这种严酷淘汰机制留下来的，都是人尖，精锐中的精锐。 而能够获得编号一的特战小队，自然是其中的n。 军事参谋部发布给夜豹陆战特战队的第一个任务，自然毫无疑问的落在了夜豹第一特战小队的头上。 昼伏夜出，他们就像幽灵一样，仅仅用了三天，便到达了指定位置，无声无息的潜伏着，别说是那些山民，就算是很多野兽从他们的身边路过，都没有察觉他们的存在。 “队长，咱们在这里潜伏了快一周了，一个人也没有啊，咱们究竟截杀谁？”一名伪装成灌木的夜豹士兵，用细弱蚊蝇的声音问自己身边的队长，哪怕方圆几十米都在他的监控范围之下，没有半个人影，依旧潜意识的保持警惕。 “闭嘴，就你话多，若是你再这么多嘴多舌，回到营地，我第一个就将你替换下去，将特战队守则默背三遍。”夜豹陆战特战队第一小队队长巴里，是一个个头不算高，一看就充满了灵动的年轻人。 事实上，筛选下来的这些夜豹士兵，还真没有几个人高马大，憨头憨脑的。 特种作战需要面对各种复杂的环境，若是没有几分机灵劲还真不行。 “哦！”那名夜豹士兵顿时陷入了沉寂，整个山梁上，再次只剩下了风吹草木和各种兽吼鸟叫虫鸣。 这种沉寂仅仅持续了十分钟不到，那名夜豹士兵再次开口道，“队长，我默背完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 巴里有种想跳出来狂抽这个家伙的一顿，他让他背特战队守则，是提醒他，在执行任务期间，不得随意说话，尤其是这种对任务的妄自揣测，更是大忌讳。 若不是他是所有特战队中，狙击弩用的最好的，他早就将这个代号狸猫的家伙给踢出去了。 只是这个世上并没有完人的，话多是狸猫的老毛病，在这上面不知道吃了多少亏，也改不了，当初因为这个，差点没被从夜豹中赶出去，硬生生用狙击方面的天赋赢回了留下试用的机会。 在夜豹陆战特战队的严酷训练中，这个毛病被纠正了不少，连着关了几次紧闭后，很少再犯。 不过连着憋了一周，有点达到极限，这种漫无目的的枯燥等待，是最为消磨人的意志，时间过得无比缓慢。 亏得他们都经过这方面严格训练，在这方面的承受能力远远在常人之上，枯等了一周，除了自身的一些小毛病开始爆发外，整体并没有受太大影响。 虽然这是夜豹第一小队的第一次实战，但是他们的战斗经验十分丰富，因为平时他们没少搞军事演习，而且对抗的同样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夜豹小队，为了争夺第一的名头，他们可不会放水，各种稀奇古怪的手段，层出不穷，双方潜伏对峙，一寸一寸的往前挪，接连蹲守数周的事情，时有发生，眼前只是小儿科。 见巴里队长不回应他，狸猫只能自己念念有词的咕哝，“这里距离第三兵团太远，截杀调兵遣将信使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战线铺的那么长，对方就算是派出一两个信使，也无济于事，也不可能是大部队，咱们这几个人，就算全是大骑士，没有后续部队，也是自寻死路。” “听说将军阁下在医疗研究基地坐镇，咱们现在卡的是三洞盟前往此地的必经之路，难道是为了防止三洞盟的刺客？他们不会那么傻，在同一个陷阱中跌倒两次吧？” “噤声，有人来了，进入一级戒备。”巴里低喝，同时回了三声独特鸟鸣，惟妙惟肖。 “终于来了。”狸猫精神一震，神情肃穆，嘴皮子虽然还在动弹，却已经没有任何声音发出，这是他为了克服自己的毛病，独创出来的方法，很有用。 无声无息中，狙击弩已经上弦完毕，校准望山，珍而又珍的将狙击镜装了上去。 这可是好东西，有了这个小东西，他能够清晰的看见三四百米外的一只兔子，有了它，狙击弩的威力立刻提升十倍。 这宝贝，即便是在永夜军团，那也是稀缺物品，只有团长以上才有的配备，他们夜豹凭借优先装备原则，也不过分到了五件。 为了这五个宝贝，夜豹三只小队，差点没将脑浆都打出来。 他们第一小队凭借着队员之间的高超配合，抢到了两件，一件在瞭望手手中，一件在他手中。 三分钟后，三名身影出现在山拐角处，全都是非常普通的山民打扮，挎弓带箭，有七八只猎犬，跑前跑后，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并非普通山民，能够拥有骑士级实力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山民，而且一出现就是三个。 尤其是最前面那一个，精神饱满，顾盼之间，别有一股威风。 自凡是稍微经过训练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是一名大骑士。 大骑士脸上明显带着几分疑虑，目光总是不经意的在夜豹第一特战小队队员藏身之处扫过，似乎发现了什么，但是那里确实又没有什么，只能一个劲的督促两名骑士随从，加快步伐。 轰！轰！轰！ 就在大骑士带着那两名骑士离开这片谷地的时候，接连数声轰鸣从两侧的半山腰传来，七八块巨石同时离开了自己的位置，轰隆隆滚了下来，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一堆，粗略削去枝干的粗壮原木。 “有陷阱！退！” 大骑士勃然变色，难怪自从进入这个山谷后，他一直感觉有些不对劲，原来是那些巨石的摆放位置出了问题，自己竟然连最简单的滚石陷阱都没想到。 大骑士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拽着两名侍从，就是疯狂往后跑。 不是他不想往前冲，而是陷阱的发动人时间卡的非常准，滚木礌石陷阱的涉及范围相当广，前面占据了大头，哪怕他自己冲过去的机会也微乎其微，更别说带了两个累赘。 汪！汪！汪！ 大骑士的身后传来一阵猎犬的惨鸣。 这些猎犬虽然久经训练，但是在人类恶毒的陷阱面前，依旧不够看，无一幸免，全部折在了这里。 铮嗡！ 在滚木礌石陷阱发动的瞬间，狸猫便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经过特殊消音处理的狙击弩声音本身不大，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更是完全不可闻。 又粗又长的弩箭，近乎跨越了空间界限，直接出现在了一名骑士面前，连反映的时间都没有，直接钉在了对方的脖子上，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 狸猫的第一狙击目标没有选择实力最强的大骑士，而是选择了相对较弱的两名骑士之一，不仅他们的反应能力差，他们现在被大骑士拽在手中，有些身不由己。 同时狸猫也展露了一手漂亮的预判，刚刚他预判的可不仅仅是一名骑士的反应，还包含着一位大骑士的反应，这就有点可怕了，这也是他能够成为夜豹王牌狙击手的根本。 等到大骑士完全躲避开滚木礌石陷阱之后，手中拽的只是两名死尸。 另一名侍从骑士虽然没有受到狙击，但是霉运附体，竟然被滚木礌石带起的一根断枝刺穿了胸膛，虽然没死，却也是出气多进气少，眼见不能活了。 “谁！你们是谁？给我出来！给我出来！” 大骑士简直要疯了，一个十分简单的出使任务，手到擒来的，怎么还会有人设伏？ 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变成了孤家寡人，自然是又惊又怒。 究竟是谁在跟三洞盟过不去？ 难道是城寨联盟的其他成员？听到了什么风声，想要从中作梗？ 不对啊！ 四大城主，一死一重伤被俘一被生擒，只有自家城主饶幸逃过一劫，剩下的那些小城主，被永夜军团逼的狼狈不堪，现在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哪里有空理会他们三洞盟做什么？ 究竟是谁？ 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碰上山中强人，想要劫财？ 大骑士差点被最后一个想法给弄笑了，这荒山野岭的，若是谁在这里劫道，早就饿死八百造了。 各种杂念在大骑士脑中飞速闪过，但是自身并没有闲着，一边高速移动，双目如用鹰眼一样，四处观察，寻找伏击者的藏身之处。 对方在这一方面明显是好手，大骑士只是发现了好几个可疑的地方，但是不确定那里究竟有没有藏人，眼下这种情况对方显然不会给自己一一探查的机会。 第一百五十章 步步杀机 就在大骑士考虑如何将对方从藏身之处揪出来的时候。 铮嗡！ 第二声狙击弩响了。 大骑士也如同脱弦利箭，冲着狸猫的藏身处冲去，弯弓搭箭，一边狂奔一边狂射，口中怒喝道：“藏头露尾的家伙，给我滚出来！” 这位大骑士这一次学了个聪明，并没有选择直线向狙击手藏身之处冲去，谁知道对方在沿途有没有布置其他恶毒陷阱，而是如同猿猴一样，在一些明眼一看，就知道不会有陷阱的地方跳来跳去，虽然浪费时间，但胜在安全。 即便是这样，大骑士的速度依旧十分可怕，当狸猫射出第三箭的时候，他已经冲过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他顶多还有一箭的机会，若是他还没有办法将这名暴走的大骑士放倒，他将会被其撕成碎片。 “想要杀死我，你这个老小子还差了一点，嘿嘿，安迪斯猎弓，竟然还用这么落后的装备，就算是再让你一百米，你也射不到，给你加点料尝一尝！” 已经暴露行踪的狸猫无需再隐藏自己，嘴中念念有词，但是双手无比稳健，借助双腿的力量，开弓、上弦！ 狙击弩固然威力巨大、射程超远，不逊色于小型车弩，却有着致命缺陷，那就是比较笨重，上弩更加麻烦，听说兵工厂那边正在研制威力更大、更加方便的狙击弩，就是不知道投入实战，需要等到什么时候。 狸猫透过狙击镜，盯着大骑士的一举一动，没有丝毫要换地方的意思，并非出于自己箭术的自信，而是对自己队友的信任。 “火箭！”巴里暴喝一声，有着与矮小身材不符的大嗓门。 数支火箭从大骑士意想不到的地方射了出来，不过目标并不是他，而是他即将落脚的地面。 大骑士反应不可谓不迅速，对着火箭射出的位置，抬手便是一箭，只听一声闷哼传来，显然击中目标。 大骑士来不及查看战果，用力点地，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 轰！ 果不其然，火箭落地之后，看起来无伤的枯枝草丛燃起了熊熊烈火，一蹿三尺高，绝非正常火焰，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爆炸声，黑色斑点四溅，让火势变得更加狂野，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刺鼻味道。 那种黑色物质，大骑士并不陌生，其被山民称为恶魔之血，自凡是被其玷污了的土地，将会寸草不生，动物误食，将会痛苦死去，并且具有可怕的可燃性，一旦被沾染上，将会如附骨之疽，怎么扑都扑不灭，直到将可烧的东西，燃烧殆尽。 伏击他的这波人当真恶毒至极，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你们这群卑鄙小人！”大骑士再次发出气愤怒吼。 对方的陷阱可谓是环环相扣，他刚刚躲开火焰陷阱，一张巨大渔网从天而降，兜头向他罩来。 更要命的时候，他背后还有一名射雕手，迟迟没有发动第三次攻击，对方绝不会放过这种绝佳机会。 果不其然，第三声细不可闻的铮嗡声传来。 大骑士双目中闪过了一次狠厉，心中暗下决定，等一下一定要让对方十倍偿还，想要完全躲避开，已经不可能了，只能选择其一。 大骑士没有犹豫，选择硬吃一箭，也不让渔网套结实了。 对方的弩箭虽然恐怖，但是避开要害，主动去接的话，不一定致命，但是被渔网套住了，他就算是一名冠军骑士也死定了，哪怕耽误两秒钟，也会被对方活生生集火集死。 嗤！ 弩箭贴着大骑士的右肋飞了过去，带出了一道血口子，大骑士倒吸了一口冷气，对方弓弩的威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大。 “放！”先前那个发布命令的人再次冒了出来，一支支冷箭从不同的方位射了出来、 对方不再掩饰行踪，全部都冒了出来，连同被自己射了一箭生死不知的火箭射手和刚刚狙击自己的那名射手，前前后后已经暴露出了七个人。 即便是七个人，依旧让这名大骑士胆寒，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 因为对方全部都是骑士。 这实在是出乎大骑士的意料，不仅是这么多骑士不是小势力能够拿得出来的，更因为对方用了太多的陷阱和阴谋诡计，让他潜意识的认为，对方实力不济。 毕竟费时费力的大型陷阱多数是为了对付实力比自己强大的猎物准备的，若是能够凭借实力轻易的将猎物放倒，何必费事费力？ 在安迪斯大山中，谁能一出手便是一个小队的骑士？ 对方装备的风格也不同于普通安迪斯山民！ 加上此地算得上是深入三洞盟的腹地。 能够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的，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永夜军团的人。 大骑士一阵懊恼，责备自己的后知后觉，急忙高声道：“住手，住手，误会，这是一场误会，我是班希伯来城主，派来求见肖恩将军的信使……唔，你们卑鄙，竟然在箭上淬毒……啊……” 大骑士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就被射成了刺猬，横尸当场。 凭借大骑士的闪避能力，刚刚那波稀稀疏疏的箭支根本无法给他造成威胁，哪怕那些射手都是骑士级射雕手。 可是没想到，闪避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半边身子失去了知觉，所有的闪避动作完全变形，结果自然悲剧了。 细算下来，从发动陷阱，到大骑士被放倒，前后不过三分钟。 即便是大骑士身上钉满了箭支，夜豹成员也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在致命要害接连补了数箭，确定对方已经彻底死亡，方才慢慢靠近。 狸猫远远的露出脑袋，有几分得意的炫耀道：“放心好了，我给他加的料量十分足，就算没死，一时半会也缓不过起来！” “救助伤员，菲尔特，菲尔特，赶紧救助伤员。”巴里从藏身处跳出来，向那名中箭的队员藏身地冲去。 “头，放心，我没事！”那名中箭的夜豹队员主动露出身形，“只是一点皮外伤，我自己已经处理好了，处理现场要紧。” “没事就好！”巴里目光转向了狙击手狸猫，里面跳动着愤怒火焰，怒声道，“刚刚为什么不按照计划撤退？你知道有多危险？一旦陷阱发动稍有差池，我们现在就要给你收尸了！” “这个这不是还有你们吗？我相信队长你们的实力！”狸猫目光闪烁，嬉皮笑脸的道，“区区一个大骑士，还能翻出花样来不成？他现在不是已经挺尸了吗？” 刚刚狸猫确实有点行险，在发动第一次攻击的时候，按夜豹以往训练，他就应该放弃狙击位置进行移动，进入第二狙击位置，就算时机绝佳，也只允许发动第二次攻击。 位置暴露了，依旧在这里干等着的，狸猫算是第一人，先前连串的陷阱，并非他们的第一选择，而是他们为了策应安全的后备计划。 “放屁！”巴里暴跳如雷，指着狸猫的鼻子骂道，“你这是贪功！你这是冒进！为了你这点小心思，所有的人都担风险，我们有一千种方法弄死他，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最危险的那一种？等回到基地，老子第一时间申请换掉你，老子宁可要一个没有能力但是听话的狙击手，也不要一个有能力却自私自利的混蛋！” “头，息怒，息怒，狸猫也是为了尽快结束战斗，与大骑士对阵越快结束战斗越好，谁知道对方哪一下爆发，就会带来致命威胁！刚刚是我不小心，只是一点皮外伤，箭支被护甲弹飞了，一点事情都没有。” 那名受伤的夜豹士兵见自己队长真火了，急忙上前打圆场道。 “第一次出任务，难免会有点急躁，情有可原，再给他一次机会，相信他会吸取教训的。” 一边劝自己的队长，一边冲着狙击手狸猫打眼色，眼见那个憨货无动于衷，上前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你这个蠢货，还不赶紧向队长认错？不按照计划行事，无论再大的功劳，也是罪过，还是你真的在我们第一特战队呆腻歪了？想要换个场？营地中有多少优秀的狙击手，你又不是不知道，还真想将机会给他们不成？犯错不可怕，只要能积极改正，就是好士兵！” “队长，我错了！只要你不踢我出去，你怎么罚我，我都认。”狙击手狸猫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借坡下驴道。 “卡拉尔上士，你首先是一名士兵，是夜豹第一特战小队的一个部分，然后才属于你个人，尤其是在出任务的时候，你肩膀上抗的不是你自己的脑袋，还有其他九位兄弟，包括我的性命，就算你不为自己负责，也要为其他九个兄弟负责。” 巴里也不见得的就真的想要赶狸猫走，毕竟想要培养一个合格的狙击手远要比想象的困难，狸猫身上固然有不少的缺点，却已经展露出成为优秀狙击手的潜质，而且训练时间终归太短，也不完善，存在个人英雄主义，这是不可避免的。 毕竟在进入夜豹之前，都是人尖，在自己原本的小群体，属于最优秀的那一波，以他们为首组成尖刀，那是再正常不过的。 很多比他们还要优秀的人，就是没有办法适应夜豹这种高度强调集体行动的模式，最终选择回自己的部队，继续为自己的鸡头。 “明白！明白！一定改正！一定改正！”狸猫卡拉尔又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队长巴里的话已经放软，急忙拍着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保证。 “等回基地之后，自己去领大过一次，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再犯这种不可饶恕的错误，立马卷着铺盖给我滚蛋。” “遵命！长官！”狸猫行了一个标准永夜军礼。 “赶紧收拾收拾，准备转移阵地。”巴里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快步向大骑士走去。 副队长率先靠了过来，将一份类似信函的物品递了过来，低声道：“队长，你看看这个，他刚刚好像没有撒谎，好像真的是三洞盟派遣的议和信使，咱们是不是闯祸了，截杀错人了？” 巴里接过那封信函，看也没看，直接丢入了正在熊熊燃烧的大骑士身上，面无表情的道：“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只是按命令和计划，截杀三洞盟求救信使，所有人都要统一口径，明白？” “明白！”在永夜军团能够担任副职的，通常都是人精，眼前这位也不例外，虽然巴里什么都没说，但是从对方的表情和行为中，立马猜到了什么。 虽然第一次出任务，夜豹第一特战小队，不仅狙击干净利落，处理起现场，也是干净利落，所有尸体集中到一起，浇上火油，连同现场，一把大火，烧的面目全非，就凭现有的侦破技术，想要复原现场，基本不可能。 烧剩下的骨灰残骸，也被归拢归拢，撒入了山涧，称得上挫骨扬灰级别的毁尸灭迹。 夜豹第一特战小队在这里布下了几个新的陷阱之后，方才从容转场，进入了新一轮的潜伏状态。 对于大骑士先前的那番话，哪怕是有话痨潜质的狸猫也没有问，也没有讨论，就好像他们先前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单纯的狙击杀了一个敌人，至于对方的出身来历，无关紧要。 夜豹的性质，有点类似于鹰眼特勤科，从一开始就处于灰色地带，夜豹除了代指诸多正面词语外，同样还指他们只能像夜豹一样，在黑暗中行动。 他们将会处理很多永夜军团自身不方便出面的问题，很多功绩是无法拿出来与人分享的，他们在加入夜豹的那一刻，便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 海吟洞、三月洞、九泉洞三洞中。 海吟洞以奇出名，其与其说是洞，不如说是山桥更为合适，整个山腹都是中空的，当有风吹过的时候，将会发出大海潮汐一样的声音，所以称之为海吟。 九泉洞以清秀而出名，就如她的名字，以九口泉眼而出名，据说从这九口泉眼中流出来的水，清澈无比，甘甜可口，有着治愈百病的神奇功效，一直被安迪斯山民尊崇为神水。 每年都有不少山民不远千里的，跑到这里求一口九泉水驱病，九泉水有没有这种神奇功效还没有完全定论，但是每年死在前往九泉路上的安迪斯山民，却不计其数。 三月洞在三洞中，则要当上一个险字，三月并不是像九泉那样指有三个地形，而是月上中天的时候，从三月洞最高地方往下看，一共有三个月亮，地上一个、山顶一个，天上一个，名为上、中、下三月，真正意义上的，洞水相连，上下一体，围绕着中月湖泊建立的城寨，更是易守难攻的典范。 这里同时还是班希伯来的老巢，起家的根底，他最初只是三月洞的城主。 第一百五十一章 艰难抉择 当动物受惊之后，它会潜意识的往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地方跑，人也不例外，哪怕是一名掌控级术士大骑士，距离站在这个世界力量之巅，只有一步之遥。 班希伯来被肖恩带着一群冠军骑士，就像赶兔子一样，四处乱蹿，转悠了一大圈，最终还是选择跑回了自己的老巢。 “父亲，刚刚传来消息，云寨一线失守，海吟洞已经尽数落在永夜军团手中，若是再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对方就要打到家门口了。”班希伯来的儿子，也是唯一子嗣布兰恩道。 两人的相貌上存在着很大差异，但是气质却惊人相似，都带着几分阴柔气息，这或许与他们都是暗系术法力量拥有者有关。 “我知道！”班希伯来现在最关心的是前线的消息，布兰恩知道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只是想要组织反击，谈何容易。 别说城寨联盟，就连三洞盟自身的联系都谈不上有多紧密，他们的城主只是因为惧怕自己的强大武力，而选择向自己效忠，很多时候听调不听宣，内部管理依旧属于他们自身的事情。 这种情况在安迪斯大山中，实属常见，很多势力都是采取的这种相对宽松的管理模式，毕竟受限于交通，想要像平原地区，精细化管理，很难做到，一旦某个地方出现了叛乱，将会陷入两难境地。 出兵，费时费力，最终结果多数不理想，哪怕获得最终胜利，多数也是损兵折将，耗费颇多。 不出兵，将会对自身声望造成打击，一旦引起效仿，分崩离析不远。 效果还不如相对宽松的联盟式管理呢！ 所有人都处在同一起跑线上，没有人会感觉这种统治方式有什么问题，但是一旦出现了一个异类，差距立马就体现出来了。 毫无疑问，永夜军团就是那个异类。 内部上下所有人，拧成一股绳，力量往一处用。 这是所有势力，梦寐以求的境界。 永夜军团就算没有达到这种境界，也相差不远，相对纯净的内部，远远不是那些老牌势力所能比拟的。 别说城寨联盟，就连拜伦联盟中，也没有一块领地达到永夜军团这种程度。 从加入城寨联盟的那一天，班希伯来就已经知道这个联盟未来的命运，那就是成为永夜军团踏上成功的垫脚石。 可是他也是身不由己，他倒是想直接加入永夜军团，可是自己身边全是一群短视之徒，认为永夜军团根本成不了气候，城寨联盟才是他们扩张的最好去处，若是他一意孤行，只怕立马成了孤家寡人。 更何况，那个时候的永夜军团接不接受他，还是一个未知数呢，毕竟他的实力太强大，加入对方，很容易出现喧宾夺主的情况，若是永夜军团的将军真如传说中的睿智，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哪怕有了他们的加入，永夜军团将会更快壮大。 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班希伯来的这种念头，也有几分马后炮的味道，他当初或许已经意识到了永夜军团未来发展的可能性，却没想到对方能够爆发出这么大的能量，自己对当初的判断，都没怎么坚持，优先照顾了内部和谐问题。 当然永夜军团的发展壮大，其中不无几分运气成分，别的不说，单说曼育军领的挥军复仇，若非那些勋爵贵族利欲熏心，中了一个并不复杂的陷阱，一把大火将曼育大军烧的焦头烂额，为了缓解财政危机，不得不与永夜军团开启商贸。 永夜军团将会被拖入战争沼泽，活生生拖夭折了，都不无可能。 布兰恩踌躇再三，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有什么话直接说，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扭扭捏捏。”班希伯来不耐烦的摆摆手道，“我还没有老到那种连一点压力都承受不了的程度。” 布兰恩一咬牙，一跺脚道：“父亲，实在不成，我们就议和吧？” “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高见呢！”班希伯来长叹了一口气，“你认为你父亲是那种为了面子，连性命都不在乎的人吗？议和使者，前前后后，我已经派出三波了，全部石沉大海，别说对方的回信，就连我派出的议和使者，也人间蒸发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啊？”布兰恩一脸惊愕，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远要比自己果决的多，自己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心理挣扎，才说服自己，承认失败，向永夜军团低头，没想到自己父亲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布兰恩问道。 “三波都由大骑士带领，一波出现意外还有可能，两波同时出现意外的可能微乎其微，三波，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从中作梗！”班希伯来的脸上有着浓浓冷意。 “有人从中作梗？谁？城寨联盟的人？他们现在自顾不暇啊？哪里有精力理会咱们？”布兰恩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将周边的势力数遍了，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你忘记算了算一个人。” “谁？” “肖恩唐奥古斯丁！” “永夜军团？不可能吧？咱门派了使者可是要去议和的啊？他们不会这么做吧？” “只要利益足够的大，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的？” “应该是看上三洞盟这块地盘了！”班希伯来发出一声长长叹息，“宝物惹人窥！” “咱们派使者议和，归降了，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永夜军团这是准备将三洞盟当成自己的核心地盘，你会允许你的核心地盘中出现其他势力吗？尤其是那种经营多年的、投诚过来的势力？” “不会！”布兰恩毫不犹豫的摇摇头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若是不将咱们连根拔起，永夜军团又怎么可能放心入驻呢？而对方又不愿意担残暴的名声，那就只能是咱们不知道死活，不愿议和，死扛到底，到时候人家下再狠的手，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卑鄙！无耻！”布兰恩咬牙切齿的怒骂。 也不知道是气愤过了，还是更加看得开，班希伯来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愤怒和仇恨，相反有着一丝丝的赞赏道：“我原本对这位年轻将军的评价已经够高了，没想到对方比我预料的还要心狠手辣，他能够拥有现在的成就并非侥幸，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你还有功夫称赞他，人家就快要将咱们赶尽杀绝了。”布兰恩有些不满的道，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父亲给予一个人这么高的评价，不无几分吃醋的味道。 “敌对关系和欣赏他，两者并不矛盾。”班希伯来倒是看的很开。 “实在没有办法，我们不如求助老祖宗吧！”布兰恩眼前一亮，好像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老祖宗总不会就这么看着咱们被连根拔起吧？” “蠢货！”班希伯来神色微变，不由自主的四处张望一眼，唯恐有人偷听，不由自主的压低声音怒骂道，“你以为老祖宗不知道吗？不去打扰老祖宗，咱们或许还有一条退路，要是打扰了老祖宗，咱们十死无生。” “老祖宗什么都知道？”布兰恩面色苍白，涌起了一丝绝望。 “安迪斯山中的事情，有什么事情，老祖宗不知道的？永夜军团能够发展起来，必然暗中得到老祖宗默许的。”班希伯来有些悲哀的道。 “那个肖恩也是老祖宗的人？”布兰恩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我的个人推测，还记得二十年前的第七使徒计划？”班希伯来心中也充满了苦闷，但是一些涉及太过隐秘的东西，却没有办法随便向别人说，自己的儿子只能算半个。 “第七使徒？听说过，不就是想集六种术法力量于一身的，从而打开真正的超凡之门计划吗？这个计划不是已经搁浅了？父亲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搁浅？那只是糊弄外人的，老祖宗亲自定的计划，怎么可能轻易搁浅？”班希伯来摇摇头道。 布兰恩虽然知道老祖宗的可怕和能量巨大，但是根本不清楚究竟可怕到什么程度，能量巨大到什么程度，想当年，老祖宗跺一跺脚，别说是安迪斯山脉，整个拜伦联盟都要颤三颤。 第七使徒计划不仅没有搁浅，反而是吸引了老祖宗的大部分注意力，故而鲜少有其他动作了。 “老祖宗这是准备养蛊，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养出怎样的妖孽！”班希伯来有几分唏嘘、有几分不甘的叹息。 无论老祖宗打的什么主意，都不可能支持自己的，毕竟自己的岁数在这里摆着，这么多年能发挥出来的力量都发挥出来了，不过是将三洞整合在了一起，最近几年的壮大，也不过是借着永夜军团的顺风车。 充其量还是在安迪斯山脉中蹦跶，这绝不符合老祖宗的期望。 反观永夜军团，蒸蒸日上，势不可挡，若是换成他处在老祖宗的位置上，支持谁，不言而喻。 别说是让老祖宗出手帮助他们，老祖宗能够保持中立看戏，他们就阿弥陀佛了。 “准备全面放弃吧！”班希伯来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啊？就这么白白的便宜他们？”布兰恩有些不甘心，他是来劝自己父亲投降的，不是全盘撤退的，两者天差地别，一旦离开了三洞盟，他们将会变成无根浮萍，再无根基可言。 “不然你想怎么样？难道想要在这里跟对方死磕一场？永夜军团固然死伤惨重，咱们三洞盟将永无翻身之地。”班希伯来双眸中闪过了一丝狠厉，“就将三洞让给他，咱们往内陆湖撤，我不信永夜军团有这么大的胃口，能将整个安迪斯山脉都一口吞下？只要吞不下，咱们就有机会，我让他下次求我们，也无门可入。” “明白了。”布兰恩也就是在自己的父亲班希伯来这个老狐狸的面前，反应慢上一拍，平时都是独当一面的，这一次反应一点都不慢，“父亲大人，这是想要鹊巢鸠占！” 这一次遭受重创的不仅是他三洞盟一家，自己其他盟友受到的创伤更厉害。 没有了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和食腐者克莱顿，他们内部势力，基本分崩离析。 四水城的老城主安东尼斯奥，死在了乱兵当中，作为老牌势力，他们是后继有人，不会像前两者因为城主被俘，就会分解，但是安东尼奥斯阁下生前是安迪斯山脉有名的种牛，留下的子女实在太多了一点，多达二十几名。 生前的时候，一直以此件事为傲，因为他通过这些儿女之手，将附属势力牢牢的控制在手中，凭借着这一手，四水城一直压三洞盟一头，稳坐安迪斯山脉的龙头老大。 他活着的时候，那些儿女为了获得四水城的继承权，唯他是从，这种方式并没有问题，但是一旦没了他掌控全局，就彻底乱套了，他那些儿女可没有一个善茬，但没有一个能够力压群雄的，所有人对四水城继承权，虎视眈眈。 为了权力，亲密无间的兄弟姐妹，一翻脸就是生死仇寇。 事实也是如此，一开始面对永夜军团的直线逼近，生死存亡之下，他们还能够勉强联手。 现在永夜军团一转头，当全部火力对准三洞盟，那些目光短浅之辈，不仅没有出兵帮助三洞盟缓解压力，自己内部反倒斗了起来，他们也不想想，这种情况下的内耗，只是加快自己的灭亡。 当然了，这是旁观者清，身在局中的那些人说不准振振有词，认为这是攘外必先安内，只有将权利完全集中了，才能更好的对抗永夜军团。 说不定，永夜军团当初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采取两线作战，将四水城丢到一边，全力攻打三洞盟。 在永夜军团没有打过来之前，已经有不少小城主向三洞盟伸出了橄榄枝。 等到永夜军团开辟了第二战场，摆出一副全力攻打三洞盟的架势，这些墙头草才偃旗息鼓。 “不，我是准备整合城寨联盟，只有将所有的力量聚拢到一起，才能够与永夜军团对抗，否则，等到永夜军团消化完新侵占地盘之日，也将是城寨联盟败亡之日。” 班希伯来并不是轻易甘于失败的人，这一局败了，下一局定然要扳回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狗拿耗子 “咚咚！” “请进！” “将军阁下，夜豹第一特战小队的山鹰传讯，他们已经连续伏击三波敌人，军需消耗已过名队员重伤，两名轻伤，请求予以补给。” “怎么是你？怎么连军事参谋部机要秘书的工作也兼职了？你不会借此抓人家的小辫子吧？人家入行没有半个月，让你这一整，这个位置只怕没办法呆了。” 肖恩抬头一看，进来的不是预料中的军事参谋部的机要秘书，而是鹰眼特勤科的鹰脑雷尔夫。 雷尔夫皱着眉头道：“现在军团上下，急功近利的有些厉害，一个要害部位的机要秘书，竟然连最基本的保密条例都没有记熟，如此重要的文件，竟然随意摆放，出事那是迟早的事情，出在我手中，总比出在敌人手中强。”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事发突然，谁想到咱们随便甩了一个饵，就钓上了一只大鲸鱼，战线拉得太长，人手不够用，经验丰富的老参谋，都在前线呢，后面只能用这些学生兵顶上。” 这种苦，肖恩现在也就能在雷尔夫这些第一波跟随他的人面前诉一诉，在其他人面前，他必须保持一名将军的威严，而且随着永夜军团的发展壮大，这种情况只怕会越来越严重，哪怕在这些熟人面前，即便是不戴着面具生活，也尽可能不让他们摸准自己的心思。 难怪古时候的皇帝，总喜欢称孤道寡，自己想要追求天下第一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确实属于孤家寡人。 肖恩现在虽然还没有站到那么高的高度，但是已经开始品尝其中滋味。 “就算人手再稀缺，也不差你身边这几个人，你身边的安防是重中之重，就像这种绝密文件，一旦泄露出去，我们先前的功夫就白费了，一会我就去找马歇尔，让他给你安排几个得力助手。” 雷尔夫显然不愿意轻易放过此事，倒不是针对谁，而是肖恩身边的事情，基本没有小事，哪怕是平日的写写画画，说不定也能造成深远影响，谁知道是不是某种独特武器的图纸。 肖恩身边的废纸篓，都有人专门收拾，整理归档的——当然了，这只是一个夸张比喻，在这个纸张无比金贵的年代，草稿多数是在沙板或者黑板上打，定稿才舍的往纸张上誊录。 “你少给我没事找事，这是查德的事情，你狗拿的什么耗子？你去找马歇尔，本来没事，也要惹出事情来……” “砰！” 肖恩办公室大门被撞了开来，一个看起来顶多十七八岁，模样还算清秀的圆脸小姑娘，神色慌张，脸色涨红的冲了进来，眼巴巴望着雷尔夫手中的文档，一副快要哭了的神情，结结巴巴道：“大人，大人，那是……那是我的！” 不用问，显然是被雷尔夫顺手牵羊走重要文件的、肖恩新上任的军事参谋部的机要秘书。 “嗯？”雷尔夫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机要秘书。 官威是一种无形无质，有时候又确确实实存在的，因为很多时候，它是直接体现在行为模式上的，比如自信，比如更有侵略性目光。 雷尔夫虽然一直试图韬光养晦，不过年轻人终归年轻人，身上有属于年轻人的那种锋芒，总是在不自觉的冒头。 雷尔夫原本对这个粗心大意的年轻机要秘书就有点不满意，现在更加不满意了，后面还要追上一个莽莽撞撞的评语。 军事参谋部究竟是怎么选人？这样的家伙也能选入，成为机要秘书？不会是靠脸蛋吧？军事参谋部还不至于堕落到这种程度吧？ “雷尔夫大人，那个是我的，你不能随便拿的。” 圆脸机要秘书的泪珠虽然一直在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打转，却始终顽强的不掉下来，硬着头皮道。 作为配备给重要将领的机要秘书，培训的第一节课，就是认识永夜军团的高层，其中凶名最盛的便是军事检察院的监察长查德，他率领的监察们，主要就是揪他们错误的，一旦被他们盯上了，轻则记过处分，重则上军事法庭，他们就是悬在自个头顶的一把利剑，任何一步都要考虑再三。 其次便是眼前这个年轻人，鹰眼特勤科有着鹰脑之称的雷尔夫，据说现在威名赫赫的鹰眼特勤科，就是由眼前这个年轻人，从无到有，一手拉扯出来的。 由于鹰眼特勤科执行的任务太过特殊，从上到下，总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但是真正论起来，他们在永夜军团还真没动过什么手脚，就算偶尔收集到了关于内部犯错的信息，鹰眼特勤科也从来没有主动出过手，而是将所有的证据转交给军纪监察院由他们进行调查取证。 从一开始，两者组织的关系就摆的很正，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双立并行，互不干涉。 若是规矩从一开始就定好了，以后产生纠纷的几率将会大幅度减少。 圆脸机要秘书忍不住偷瞄了一眼雷尔夫，心中暗暗嘀咕，没有传言的那么阴气森森，就是模样太凶了一点，一点都没有肖恩将军和马歇尔副将军平易近人。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下去吧，下次可不能粗心大意，这次捡到的，幸亏是雷尔夫团长，若是换成别人，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回去之后，将自己的业务好生熟练熟练。” “机要秘书不同于寻常工作，核心内容便是保密，若是连保密工作都做不好，那就是失职了，回去之后，将保密条例的十大款一百零八小条，默背熟悉，一周后进行检查，若是不达标，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 失职就是失职，这一点肖恩倒是分的很清楚，一些话可以和雷尔夫说，但是绝不能和当事人说，否则这不是帮助她，而是害了她，她现在所在的职位，就需要她小心谨慎，若是这一点做不到，早换人早完活，省的害人害己。 “遵命，将军。”圆脸机要秘书也知道自己犯了原则性错误，根本不敢辩解，也无法辩解，肖恩给出的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考核检查任务就交给你了！”肖恩转头对雷尔夫道。 “我？”雷尔夫一脸错愕。 “你自己惹的事，当然你自己擦屁股，不然真的将她移交军纪监察院？是不是小题大做咱们姑且不说，你这也算是钓鱼执法，没有你的顺手牵羊，人家说不定已经将信息送过来了，是不是，温妮秘书。” 圆脸机要秘书温妮连连点头，望向雷尔夫的目光中充满了幽怨，她招谁惹谁了，平时谨慎谨慎再谨慎，小心小心再小心，唯独今天跑趟厕所的功夫，机密文件少了一份，她招谁惹谁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肖恩根本不给雷尔夫拒绝的机会，惩罚温妮秘书，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雷尔夫这个罪魁祸首，不能一点罪过不承担。 温妮能从数量众多的竞选者中，脱颖而出，成为永夜军团最高长官肖恩的机要秘书，凭的自然不是傻白甜，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在及格线以上的，如何听不出肖恩将军这是在帮自己，根本不给雷尔夫拒绝的机会，第一时间退出去了。 退出将军办公室的温妮，拍拍自己鼓囊囊胸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虽然来将军秘书室已经将近两周了，但是直接与肖恩将军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平时多数远远看到一个背影。 整理文档、收拾卫生多数要等到将军离开办公室后进行的。 有肖恩在的办公室和没有肖恩在的办公室，气场完全不一样，尤其是多了另一位凶名赫赫的大佬雷尔夫，气氛更加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若是肖恩知道了温妮的想法，肯定不以为然，一笑置之。 这纯粹是心理作用，别说他的身上没有什么气场，就算是站在这个世界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掌控术士、冠军骑士双料强者达内尔的身上，他也没有感受到什么强者气场或者磁场。 顶多是生命力十分旺盛，身体中好似蕴藏着一股巨大的能量，这还必须是有一定修为的术士或者骑士才能感受到的，若是丢在普通人群中，他自己不说，普通人肯定认不出来。 否则的话，达内尔也不会被肖恩挡在安吉贝娜医院门外长达一周，肖恩近距离观察，才发现了端倪。 所谓的官威，也多数如此。 若是换成不知道他的身份情况下，雷尔夫敢盯着温蒂这么打量，依照山里妹子彪悍性格，就算不当头一巴掌，多数也要臭骂一顿。 知道身份的情况下，则变成了制造压力的武器。 归其原因，还是心理原因造成了生理上的变化。 当初在费伦成开办医疗所和食馆，可没有人在他身上感觉到丝毫的官威，市井九流，一样坐在一起，吃吃喝喝。 “怎么样？怎么样？找到没有？”将军办公室的其他几个同事凑上来，关切的问道。 温妮点点头，又摇摇头，一脸沮丧，仅仅吐出了一个名字，“雷尔夫。” 然后打死不在多说一个字，只有剃刀山猪才在同一个陷阱中跌倒两次。 “嘶！”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望向温蒂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好死不死的撞在这个杀神的手中，就算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众人简单的安慰了温蒂几句，便纷纷转身，各自忙各自的去了，现在将军办公室人手不够，一个人恨不得拆开当两个人用，很多时候，一睁开眼睛就开始忙碌，一直忙碌到闭上眼睛为止。 不过没有人有一句怨言，不仅因为他们忙碌的是关系着十万余人的大事情，还因为得来不易的工作机会和足以让人心跳的薪水。 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水平远远还达不到占据这种独特位置的程度，纯粹永夜军团最近铺的摊子太大，老手不够，矬子里拔将军，将他们临时拎了出来。 若是他们不趁这个难得机会充实自己，等到永夜军团缓过劲来，新一批学员培训出来，他们还是照样被刷下去。 当初肖恩有些作秀成分立下的竞选机制，已经开始展现出自己的威力来，在永夜军团，没有任何一个岗位可以混吃等死，若是你不努力，被人刷下去，那是理所应当的，不要怨天尤人，要怨就怨自己不努力，能力不够。 只要你有能力，你完全可以将别人也刷下去。 虽然看起来有点残酷，但是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这让永夜军团自上到下，都保持着一股活力和冲劲。 机要秘书温蒂用冷水抹了把脸，拍拍自己的脸颊，便将这件事情甩到了脑后，重新进入忙碌状态。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懊恼无济于事，还不如趁着有时间，多学点东西，再坏也坏不过当年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活生生饿死的那个大雪封山的隆冬。 就算真的被处分了，顶多也就是降级另行安排，不可能将自己赶出永夜军团去，只要在这个群体中，自己就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还有军事保密条例，抽时间也要温习一下，希望雷尔夫大人不像传说中的那么严苛，哪怕处分，混个留察待用，机会将会更大一些。 办公室外的小小风波很快平息了。 办公室内雷尔夫还带着几分抱怨，“你这不是给我找事吗？你知道我那边究竟有多忙的！” 不过雷尔夫也知道肖恩已经守着温妮敲定了，这件事情显然不能再更改，就算肖恩想更改，雷尔夫也会阻止。 到了肖恩这个位置，塑造一言九鼎的形象是必然的。 少许诺多做事，才是一个合格首领应该做的。 肖恩平时已经尽可能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过想要真的做到这一点，真的很难很难。 好在前世今生，他都不是那种夸夸其谈的人，平时少说多做，加上身边的人查缺补漏，还没出过大纰漏。 “要是真忙，就没工夫挑人家小姑娘的毛病了！就当调剂调剂生活！说吧，究竟什么事情？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能够让雷尔夫亲自跑一趟的，肯定是大事。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外力介入 “三方面都有消息，先听哪一方面的？” “由远到近吧！先说曼育军领那边，难道已经开打了？” “你想的太简单了，那边局势变得更加复杂了，就在一周前，费伦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菲利普子爵派遣信使，前往王都，宣誓向兰斯洛特王室效忠，而在三前天，传出了曼育军领现任大公帕特莱姆，皈依圣以太教廷的消息，圣以太教廷教皇十分高兴，原本要亲自前来曼育军领为帕特莱姆进行洗礼，不过鉴于年事已高，曼育军领情况太过混乱，选择遣名望最高的红衣大主教圣乔治前来为其洗礼。” 雷尔夫仅仅将情报复述了出来，并没有夹杂自己的个人意见，这是一名谍报人员的基本素养。 “一个投靠王室，想要从名义上压倒对方，另一个投靠圣以太教廷，想要借助外力压制住对方，这两个家伙这是嫌曼育军领不够乱啊，经过他们这一乱搞，就不再是简简单单的继承权之争了，而是王权和神权之争，双方的矛盾将会彻底不可调和。” 随着鹰眼特勤科的摊子开始铺开，手中归档的信息和资料越多，肖恩终于不再是睁眼瞎，对拜伦联盟有了一个相对完整概念。 在小亚细亚平原，王权与神权的对立，已经成为主要矛盾。 不单纯的是，究竟是王权神授？还是神权王管的问题。 还涉及到一系列的利益，拜伦联盟刚成立的时候，给予了当时还相对弱小的圣以太教廷太大的权力，其中两项最大的权利，便是教廷骑士团组建权和教堂土地免税权。 也就是先前肖恩与达内尔谈判的时候，坚决否定的两项权利。 有了这两项权利，圣以太教廷等于是拥有了武力和财政两大权力，想不发展壮大都难，而且用的还是勋爵贵族的财富。 一开始的时候，教廷还安分守己，只是单纯的教廷教堂拥有的土地进行免税，时间长了，很多信徒为了避税，将自己的土地捐赠给教廷教堂，用以换取避税的特权，土地依旧归他们耕种，他们只需要向教堂缴纳原本应向勋爵贵族缴纳的部分赋税便可以。 时间一长，这种情况越来越多，勋爵贵族拥有土地没变，但是收缴上来的赋税越来越少，怎么可能不着急呢？ 王权与神权矛盾激化的节点，就是三年前铁公主苏菲丽雅下令，对王室领地，彻底清查教廷教堂所有土地，超出当年规定的土地，全部收回，归王室所有。 这一下可是捅了圣以太教廷的肺管子，受到了地方教堂的坚决抵制，就连多年不在世人面前露面的老教皇都出面，质疑铁公主的这项命令，认为用三百年前的协议，管理三百年后的事情，有些不合时宜。 铁公主可不管这一套，她之所以有铁公主这个外号，就是因为她钢铁一样的手腕，一旦她认定的事情，百折不挠，绝不轻易放弃。 更何况，他们清查自己领地中的耕地，合理合法，圣以太教廷说破天，也无法阻止，毕竟圣以太教廷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国家，虽然拥有自己的教廷骑士团，但是分散在大陆各地，在王室领地上，是没有资格与王室叫板的。 除非圣以太教廷想彻底与兰斯洛特王室决裂，这个代价显然不是他所能承受得起的。 拜伦联盟与圣以太教廷现在属于树与藤的关系，若是没有了拜伦联盟作为支撑，圣以太教廷单凭自己，只怕很难立的起来，不是不能生长，但是会长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这一清查不要紧，从教廷教堂名下清查出来的耕地，数量相当惊人，竟然比去年向王室缴税的土地总和，还要多三成。 成果第二年便见到了，兰斯洛特王室收缴上来的赋税翻倍，连续三年下来，收成一年比一年好，由此作为支撑，难怪兰斯洛特王室这几年的腰杆子比以往要直，做事更加硬气。 铁公主苏菲丽娜的独特做事风格是一方面，充裕的财政是另一方面，只有了后者的支撑，前者才有底气，才能硬气起来，否则就算是钢铁打的腰杆，也得弯三弯。 这件事情，在整个拜伦联盟都引起了海啸般的震动，很多勋爵贵族在自己领地中效仿这种做法，即便是他们没有办法像铁公主苏菲丽娜做的这么硬气，明目张胆的来，用一些不上台面的手段，效果也是一样的，毕竟是在自己的领地中，做什么都方便。 耕地的总数是不变的，有一方得益，必然会有一方受损。 得益方有多少收货，受损方就有多少损失。 圣以太教廷能乐意才怪了呢，虽然理论上来说，这些收益都是非法的，但是已经吃到嘴里的东西，再吐出去，不管是非法还是正当的，都让人抓肝挠肺的疼。 兰斯洛特王室和圣以太教廷，从上到下，都处于顶牛状态。 不过双方的核心都在小亚细亚平原，高层还算理智，知道小动作可以，一旦全面开战，结果只有一个——两败俱伤。 现在费伦家族的两位继承人，为了争夺继承权，将这两个势力引进来。 自然有热闹看了，他们在曼育军领可就没什么顾忌了，只要两个继承人点头，他们的军队开进来，大打出手，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再加上身后还站着女巫密会的女伯爵安吉贝娜，一旦圣以太教廷大规模入驻，她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这几年因为安吉贝娜与她老师艾琳女士的共同努力，女巫密会在曼育军领与圣以太教廷的博弈中，处于优势地位，早就将曼育军领视为自己的盘中肉。 内部权力洗牌，她们可以坐壁上观，若是圣以太教廷大规模入驻，那就是戳她们的肺管子了，哪怕是拼着自己得不到，也不会让其落入圣以太教廷手中。 情况发展到现在，曼育军领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的继承人之争，而是三大国际性组织的权利博弈，局势将会变的更加复杂，许多胜负不再单纯的在战场，而是在幕后博弈。 到时候出现战场上大败特败，却赢取了更多利益，战场上节节胜利，却损失惨重的事情，都不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永夜军团想要从中取利，就不能单纯的盯着曼育军领这一亩三分地了，而需要着眼整个拜伦联盟的大势。 若是换做两年前，肖恩他们就是睁眼瞎，有心而无力，但是现在，鹰眼特勤科的摊子已经铺开，不敢说他们的鹰眼已经无孔不入，但是一些大事，还是能够第一时间反馈回来的。 这也是当前情况所能做到的极限了，想要进一步掌控，除非其他领地的道路设施跟上来，能够连成一线，或者通讯设备出现革命性进步。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两者都十分遥远，永夜军团有心无力。 不过在这一方面，大家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倒也影响不大。 只要能够掌握好大略方向便可，这一点肖恩倒是十分有自信，无非就是从众多信息中，归纳出最大可能性，并做出相应预案。 永夜军团的军事参谋部就是专门吃这碗饭的。 “双方都不愿意退出继承权的争夺，矛盾本来就不可调和的，若是失败了，他们将会一所所有，又怎么会在乎曼育军领是否变成一片焦土，若是胜利了，只要拥有了权力，他们又怎么会在乎对这片土地造成的伤害。” “是啊，为了权力，这些人已经无所不用其极，奴隶起义军那一方面呢？” “正在有序的进行东撤，看他们的架势，准备内部整合，大练军的意思，马歇尔那边已经与对方搭上线了，对咱们提出来的贸易十分感兴趣，尤其是军备这一方面，不过他们提出一个条件，就是由你亲自出面跟他们谈，否则他们拒绝交易。” “不用理会他们，凉他们一段时间，他们就没那么多毛病了，现在是咱们的市场，到现在他们竟然连这一点都没认清，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肖恩压根就不想与奴隶起义军产生太深纠葛，他不会因为他们自我标榜的正义高看他们一眼。 世上本没有绝对的事情，若是站在历史的角度，或许他们的行为是正义的，是奴隶反抗大运动中的一部分，或许对以后的整个阿沙恩大陆格局，都会有深远的历史意义。 但是作为历史的当事人来说，他们带来的只是毁灭和破坏，有着强烈侵略******隶起义军之所以肯坐下来跟他们谈交易，是因为他们的前锋已经与永夜军团第四兵团的前哨，在巴士底附近，狠狠的干了一仗。 奴隶起义军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见识到了永夜军团的强大，才愿意坐下来谈的——跟永夜军团对垒的是他们最精锐的奴隶角斗士军队，那三个百人队，已经彻底成为历史。 若是永夜军团没有足够强大武力，奴隶起义军不介意像劫掠曼育军领的勋爵贵族一样，将永夜军团也劫掠掉。 无本买卖做多了会上瘾，说的便是他们。 而且无论怎么看，在这场权利的游戏中，他们成为最终胜利者几率微乎其微。 一旦兰斯洛特王室、圣以太教廷和女巫密会入场，他们将会第一时间联手，将奴隶起义军这个不安定因素清理出场，然后再大打出手。 在这个无比注重传承和血脉的年代，奴隶起义军泥腿子出身，决定他们不会走的太远。 包括永夜军团，在那些勋爵贵族的眼中，根本就是不入流的存在，哪怕你发展的再强大，没有高贵血统，那也是一群山民草寇。 每次感受到那些勋爵贵族在这方面的骄傲，肖恩就有些想发笑。 因为在古安迪斯帝国，状况正好是相反的，安迪斯山民才是正统的勋爵贵族，而那些拜伦人则是下等人。 拜伦人致力于推翻这些高高在上的勋爵贵族，寻求平等，但是今天他们变得与当初自己痛恨的人，一般无二。 这是最大的讽刺。 “马歇尔副将军已经这么做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主动求上门来，毕竟他们现在没有更多选择，到时候，就不是他们提条件，而是轮到咱们开价格了。” “掌握好度！既不能白白的便宜了他们，也不能压榨太狠了，适当的将好东西给他们一部分，在双子城建成之前，咱们还需要他们帮咱们看家护院。” “放心，马歇尔副将军非常有成为奸商的潜质，会将他们身上的每一点油水都榨光的！” “咱们的盟友女伯爵安吉贝娜女士呢？她现在在做什么？她的封地现在可被奴隶起义军占干净了，就没有什么应对举措？”肖恩最后追问了一句。 “安吉贝娜女伯爵的反应有点异于常人，对自己的领地根本不管不顾，据说以医院为中心，正在组建一支医院骑士团，到处救人治病，只要有战争的地方，就有他们的身影，不过她们处于绝对中立状态，两边负伤的士兵他们都救治。这造成了两边的高层都不待见她，虽然帕特莱姆倒向了圣以太教廷，不过在底层士兵中，她现在却拥有很高的声誉。” “聪明的做法，她的身份本身就极为特殊，与帕特莱姆合作，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一旦帕特莱姆站稳了脚跟，第一个想要甩脱的就是她，她的身份决定了她不可能获得两位继承人，任何一位的绝对信任，不如从一开始就舍弃掉，拉拢底层士兵和民众的好感，只要支持她的人足够的多，她的地位就无比的稳固。” “至于她的封地，从一开始就只是存在于书面文件的数字，就算她前来接收，原本的当地勋爵贵族，也不见得愿意臣服于她，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理会，等到奴隶起义军将他们连根拔起，兵败之后，再来接收不迟，她从一开始，与帕特莱姆交换的只是一个称号而已，有了这个称号，方便以后趁火打劫。” 肖恩抚掌大笑，这事做的倒是很有安吉贝娜的风格，这个家伙总能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选择。 雷尔夫神色有些古怪的道：“将军大人，这不会是你给她出的主意吧？听说他们用的旗帜是白底红字的红十字旗帜，我记得很早以前，你就跟我们说过关于红十字的设想。” “红十字旗帜？这个家伙，又剽窃我的东西！”肖恩摇摇头道，“这个可和我一点关系没有，我只是曾经与她也提过这方面的设想，没想到直接被她借用了，不过用在这个地方倒也合适，若是她能够做大，让红十字的旗帜飘扬这片大地，倒也不辜负这个名字。” 说这番话的时候，肖恩倒是没脸红，显然在他潜意识中，他前世记忆中的东西，都属于他的个人所有财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丰收 “继续监视跟进吧！四水城那边有什么反应？” 曼育军领这潭水就算是再浑，与永夜军团的牵扯也不大，甭管是兰斯洛特王室，还是圣以太教廷，仰或是女巫密会，哪怕奴隶起义军成了黑马，取得了最终胜利，对永夜军团来说，差别都不是特别大。 至于浑水摸鱼，永夜军团是有心无力，想要一口气吃下城寨联盟，兵力都捉襟见肘。 永夜军团成立的时间终归太短，欠缺时间沉淀所带来的深厚底蕴，按照他们原本计划，至少再发展三年，才一口吞掉城寨联盟，然后再用三至五年的修生养息，才能图谋其他。 但是城寨联盟的高层城主，智商集体掉线，跳进了他们的陷阱，差点被他们一网打尽，机会难耐，自然趁机狠咬一口再说。 计划不可以没有，但发展未必完全按照计划进行。 “四水城的情况比咱们预想的还要复杂混乱，那些短视之徒，果然如同预料的那样，陷入了夺权中，根本不可能出兵援助三洞盟。” “越是这样，越要保持警惕，谁知道这是不是他们的障眼法，说不准人家暗中正串联着，准备抽冷子给咱们一下狠的呢！” “将军太瞧的起他们了，若是他们真的有这个本事，也不至于被咱们逼迫到这种程度。” 雷尔夫有些不以为然，若是将永夜军团的战斗力比作十，那么城寨联盟的战斗力只有一，双方根本不在同一水准线上，若不是永夜军团自身不想有太大伤亡，早就将城寨联盟给拆了。 “轻敌之心要不得，越是到了最后时刻，咱们越应该小心，翻盘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被他们狠狠咬伤一口，也是不值当的，通知第一二兵团，保持全线压进状态，我不想看到任何意外，三洞盟那边呢？现在什么反应？” 肖恩并不是说给雷尔夫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雷尔夫只是一个信息的收集者，他才是真正的决策人，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到无数人的生死，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全线收缩，班希伯来应该准备跑路了！”雷尔夫罕见的情报中添加了个人意见。 “意料之中，这个老狐狸没有跟咱们硬磕的心理准备，跑路是必然的，让第三兵团的攻势缓一缓，给他们跑路的机会，咱们要的是他们的土地，只要他们将地留下了，人究竟是死了还是跑了，并无关系。” 听到这个消息，肖恩心中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这正是他期望看到的结果。 若是班希伯来铁了心要严防死守，不惜两败俱伤，永夜军团反倒要棘手了。 三月城地形太过特殊，易守难攻不说，连成片的火山口，形成了山顶盆地，里面的产出，加上原本库存，足够数万人自给自足数年有余。 而进出口四通八达，光是永夜军团探查到的就有七八个，多数易守难攻，更别提没有探查到的。 永夜军团的塔防战术，对其威胁大幅度降低，想要将三月城堵住，最起码要投入一个主力兵团和两个以上的附属工兵兵团，而且还不保险，谁知道有没有永夜军团不知道的隐秘通道，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在这里经营了数十辈人。 若是没有办法将他们连根拔起，肖恩还真不放心大规模入驻。 到时候剩下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永夜军团最不愿意用的蚁附战术，用生命与鲜血硬生生的填。 好在，不光永夜军团不愿意面对太大的伤亡，班希伯来同样也不愿意面对。 狐狸越老越胆小，说的便是他这样的人，因为他太聪明，算计太多。 在三月城血拼一场，永夜军团固然损兵折将，但是他们三洞盟却要烟消云散，到时候得便宜的是城寨联盟，而不是他。 “山鹰传讯，让夜豹第一特战小队撤下来，回营修整，让夜豹第二特战小队前移，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潜伏，盯紧三月城的一举一动，每隔半日，山鹰传讯一次。” 夜豹第一特战小队已经没有必须要继续蹲守，已经连续杀了三波，若是班希伯来还猜不到是他做的，看不出他的决心，他这么多年就白混了。 直接将对方的使者灭掉，一方面不愿意沾惹霸道的名声，另一方面便是向班希伯来标明自己对三洞盟的志在必得。 “第一兵团、第二兵团，战线往前推三十公里，摆出全面进攻的架势，牵制住四水城，谁敢冒头，就给我往死里打。” 四水城虽然已经被永夜军团打怕了，永夜军团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就阿弥陀佛了，现在更是为了夺权而窝里斗，更没空理会其他。 不过谨慎起见，永夜军团还是采取主动，将一切不安定因素扼杀在摇篮中。 “第三兵团就地驻守，构建防御工事，堵住三洞盟任何南下的可能。” 这是为班希伯来撤退留出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将他往四水城的方向逼，让他们狗咬狗。 等到将所有的情报汇拢起来，军事参谋部那边的分析结果和参考意见送过来，肖恩方才下达了连串指令。 还是那句话，肖恩现在下达的每个命令，都牵扯到无数人的生死，自然要慎重无比。 肖恩可没有自大的认为自己挂着一个将军的名头，就真的成了军事天才。 军事书籍看再多，那也是纸上谈兵。 无论他，还是永夜军团，在战争这方面的经验，终归太少。 在对城寨联盟发动全面进攻之前，他们能够拿得出手的战争经验，不过就是夜袭巴士底和巴士底攻防战。 那还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将自身优势发挥到极致的情况下进行的。 相比起看不见，摸不到的军事天分，肖恩更相信丰富的经验。 处于这种考虑，永夜军团便形成了将军、军事参谋部的双向决策轨道，相互印证，用众人的智慧，弥补经验不足。 军事参谋部五名参谋长中的首席，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狩奴头子波顿的头号大将公牛埃里克森。 作为一名降将，这两年的表现中规中矩，有渐渐融入永夜军团的迹象，并且在永夜军团刚刚成立的时候，提供过自己丰富的训练经验，算得上是出过力出过汗。 不过他的出身注定了，他很难再有直接掌握兵权的机会，调入位高权小的军事参谋部，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他丰富的战争经历在这里摆着，成为首席参谋长，同样也是理所应当的。 在这个时候，可就是永夜军团的实用主义、有能力者上的思想占上风了，打压有能力的人，在永夜军团是相当犯忌讳的。 永夜军团的这次对城寨联盟协同作战的成功，有他很大的一部分功劳。 协同作战不同于普通作战模式，需要几大方面的配合，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衔接不上，协同作战最终都会以失败收场。 拆解一下，可以分成几大块。 山鹰传讯，那是协同作战的基础，若是没有这个相对即时的传讯方式，协同作战就是笑话。 军队本身的超强执行能力，则是协同作战的保障，换成执行能力是三流的军队，协同作战也是纸上空谈。 除此之外，一个统管全局的指挥部，同样不可或缺，只有灵活的调动，查缺补漏，才能将整盘棋盘活，具体执行这项任务的，自然不可能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部门，军事参谋部，责无旁贷。 “派夜豹第三特战小队，接费迪南德先生来前线。”肖恩最后补充了一条命令。 费迪南德现在可是永夜军团的一块宝，自凡是有难度的大型建设项目都少不了他的影子。 军事参谋部当时出的双子城建造图纸，后期依旧被他改的面目全非，不过看过他新出的建造图纸，所有知道情况的，都心悦诚服，赞不绝口，费迪南德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费迪南德采取了折中模式，没有江水的情况下，就是一造型奇特的陆上要塞，有江水的情况下，则是一水上要塞，集防御和港口等诸多功能于一身。 唯一缺陷，在原先成本上加了三成，让本就是无底洞的工程，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更大。 马歇尔的头上只怕又要平添几根白发。 肖恩现在将费迪南德抽调过来，一方面想要借助他丰富的地理知识，将三洞盟地区的隐秘洞穴都给挖出来，绘制出详细地形图，为打造永夜军团的驻地做基础。 另一方面是做两手准备，若是班希伯来热血冲脑，不走了，在三月城跟永夜军团硬干一场，有一位精通地理学的建筑大师的帮助攻城，将会大幅度减少永夜军团的伤亡。 永夜军团暂缓攻势的另一个原因，也是最主要原因。 永夜军团在雅各布古河道开荒屯田两年，耕种的第一季春小麦还有十几天就要成熟了，这可是永夜军团的头等大事。 夏秋交接的雅各布古河道地区的天气，复杂多变，上午还是大晴天，下午就有可能阴雨连绵。 麦子成熟起来可不等人，几天功夫，原本绿油油的麦子，就开始发黄，一旦被一场大雨一浇，砸在地里，一年的辛苦就荒废了大半。 而永夜军团的附属工兵兵团是这次抢收任务的主力，必须往回抽掉一部分，前线主战兵团的压力倍增，防守都捉襟见肘，更别说是进攻。 班希伯来不是没想趁机反击，即便是不扳回一局，也让永夜军团吃一下苦头，知道他们三洞盟不是好惹的。 但是等到真正打起来发现，永夜军团不光进攻犀利，防守同样稳若磐石，而且属长蛇的，你打他一个点，若是你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吃下这个点，最慢不出一天，后续部队就会增援不说，两侧驻守的军队就会围拢过来。 或是合力围剿，或是断他们的后路，根据他们围攻据点的兵力做出不同的反应，班希伯来原本想要利用这一点，来一招围点打援，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援没打着，围点的部队，却被人一口吃掉。 连吃了几次亏，班希伯来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永夜军团有自己所不知道的通讯和侦查手段，自己的小手段在对方的面前根本无所遁形，反而会被对方利用。 直到班希伯来手下的一名射雕手，无意中射下了一名身上绑着信函的山鹰后，班希伯来才破解了永夜军团在战局和战场上，处处占尽先机的最大奥秘。 罪魁祸首竟然是这一只只不起眼的安迪斯山鹰，大山中驯鹰养鹰的，不算多，也不算少，班希伯来也算是其中好手，但是从来没有人想到将它运用到传信和军事方面。 仅凭这一点，城寨联盟败的一点都不冤枉。 虽然破解了对方战术的最大奥秘，但是班希伯来无计可施。 毕竟山鹰属于空军编制，在非捕食和休息阶段，就算是再好的射雕手，也拿它们没办法。 班希伯来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克制它们办法，唯一能想到的是，自己也训练山鹰，最起码让自己的军队做到对方那种宛如一个整体程度。 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当初为了训练山鹰，一开始永夜军团投入的人力物力之多，哪怕是肖恩在永夜军团的声望，也惹来不少非议，被冠上了玩物丧志的名头，即便是这样，也用了将近一年，才调教出第一批可堪用的山鹰。 现在永夜军团拥有专门养鹰、驯鹰的人数不下半个团，驯养山鹰数量不下万只，一旦他们和他们驯养的山鹰成熟，便会被派遣相应的校卫，成为专门的通讯兵。 经过半个多月，永夜军团全体上下，不分昼夜的抢收，大部分春小麦已经安全入仓。 至于收获程度，从那些山民一天到黑，合不拢的嘴就能够看得出来，虽然疲惫的要命，但是他们从没有像这一刻那样满足，哪怕是交完赋税，今年冬天也不用为吃的发愁了，很多人放着好好的床铺不睡，宁可睡在粮食堆中。 这个时候，当初看起来十分没用的风磨和水磨，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 在这个世界为什么白面包如此昂贵？ 除了物产匮乏外，最重要的是小麦脱壳困难，人工脱壳费时费力，而且还很难弄干净，多数时候，小麦和麸皮是掺和到一起，再加上清理不干净的沙土，磨碎了，就这赫赫有名，有着悍妇终极武器美誉的黑面包。 其被成为悍妇终极武器，并非纯粹玩笑之言，而是有着血淋淋的事实，当其干了后，比砖石还要坚硬，不少盗贼和不开眼的男人，被那些悍妇用此敲的头破血流。 第一百五十五章 墙头草 有了风磨水磨，褪壳变得容易了很多不说，人工成本大幅度降低。 这些经过永夜军团专门团队研究的风磨水磨，可不仅能磨面那么简单。 架上脱壳机能脱壳，架上磨盘能磨面，架上冲锤能锻打，多功能产品，将水能、风能运用到了极致。 当然了，若是个人使用这个，并非完全免费，倒不是永夜军团像其他领地的领主一样，想要凭这个敛钱，就连磨坊都要多加一层面包税。 而是这些公共设施，总需要人日常维护保养，收取的使用费，完全用在这一方面，纯粹是为了长久之计，价位还是相对合理低廉的。 就算是再抠门的山民，也不会因为这点费用，弃而不用，自己脱壳的功夫，还不如想法从别的地方赚回来呢，在永夜军团，最怕的是懒，只要勤快，有的是工作让你做，而永夜军团从来都不会用白工。 “白面馒头，最讲究一个松软适度，主要功夫在发酵上面，发酵不足，硬度不佳，而且发酸，口感自然不佳，发酵大了，过于松软，也没有了那种天然麦香。” “阳春面，面一定要劲道，大火用肥猪肉熬制葱油，然后浇上高汤，汤清味鲜，清淡爽口。” “饺子，一定要选择精肉外加小白菜，馅要剁细，皮薄馅大，方才味道鲜美。” 看到成片成片的麦子，变成白花花的白面，说不激动是假的，这是他们永夜军团，从无到有，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无数日夜，兢兢战战的守护着这片土地，不就是为了等他这点出产吗？ 这个世界的人的追求目标，大部分是如此简单——活着，吃饱。 这个目标看起来如此简单，但是做起来，却是如此艰难。 有了新面，肖恩自然忍不住卖弄，也是自己嘴馋，永夜军团说是天天白面馒头，实际上是掺杂了大量大麦和麸皮的杂粮馒头，味道相比起真正的白面馒头，相去甚远。 春小麦论起口感来，自然不如经历过严寒酷暑的冬小麦，却也比杂粮馒头强。 论到吃面食，自然是要首推农耕了数千年的汉文化，其中山西陕西又是佼佼者。 太过繁琐的花样，肖恩也不会，但是一些家常吃法，却不在话下。 很快整个永夜军团的上空，都笼罩在面食浓郁的香气之中，一个个吃的肚皮滚圆，面露红光，就连抢收的疲乏都消减了很多，若是每天都能过这样的日子，就算是神灵也比不上。 有了这批新粮之后，永夜军团的底气更足了。 持久战，打的就是一个后勤补给。 而粮食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硬的硬通货，有了这批粮食，他们占领区域的城寨联盟的山民，都能够调为己用。 城寨联盟的那些统治阶层，可没有几个好鸟，压榨起来，不遗余力，多数山民都处于赤贫状态，就算没到吃了上顿没下顿境地，家中也没什么余粮，有粮食可以赚，自然是屁颠屁颠，在他们眼中，可没有什么势力之分，谁能养活饱他们的肚子，他们就跟着谁走。 永夜军团对此十分拿手，以工代赈，短短半个月，就整合出了数万新的劳动力，或垦荒屯田，或跟在附属工兵兵团后面打下手，虽然没有用着经过永夜军团改造的山民顺手，不过当初那些山民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不仅会变的与那些山民一样，甚至还有很多人，会成为永夜军团的新鲜血液。 此消彼长，班希伯来已经没有退路可走。 班希伯来这只老狐狸能够一步一步壮大到现在这种程度，自然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与新兴的永夜军团斗智斗勇，总是落在下风。 那是因为永夜军团作为一个新兴势力，掌握着很多班希伯来根本想象不到的东西，他再用自己的老一套目光看待永夜军团，自然处处都要受到限制。 但是与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城寨联盟的同类相比，他又堪称老奸巨猾。 秋收完不久，他便率领小部分亲卫前往城寨联盟，对着城寨联盟的大小城主，便是一阵哭诉。 “安东尼奥斯先生死得好惨！被乱箭射中后，被无数愤怒的山牛，活生生的践踏而死，我们被无数火牛，远远分割开了，想要求援，也是有心无力。” “肖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永夜军团，我与你们势不两立！” “杀父之仇必报，就算是拼尽一兵一卒，也绝不与其妥协。” 安东尼奥斯的子女们，或真或假的一阵怒骂咆哮。 城寨联盟精选精锐，夜袭医疗研究基地，却被永夜军团一网打尽，除了班希伯来利用自己术法力量擅长隐藏的能力，躲过一劫，剩下的直接被包了饺子。 到现在，对当夜的情况，城寨联盟的人也是一知半解，当听说自己的父亲死的如此惨烈，安东尼奥斯的子女们，必须有所表示。 “永夜军团狼子野心，对咱们城寨联盟，虎视眈眈，必然不肯就此罢休，现在侵占了我三洞盟将近一半土地，咱们唇亡齿寒，若是我三洞盟被拿下，四水城将会面临两面夹击，离败亡之日不远。” “我们不应该坐以待毙，而是更紧密的联合起来，永夜军团能够指哪里打哪里的奥秘，我们已经洞悉，若是再像以往那样，分开据守，迟早会被永夜军团的狼群战术，一点一点吃掉，我们应该聚拢力量，守一处永夜军团势在必得之地，和他们硬干一场，将他们耗死，活生生流血流死！” 班希伯来这一次不在沉默了，而是化身成了一名演说家，有着不错的口才，阴阳顿挫，加上术士的超强记忆力，有时候挨个点名，将在场人对永夜军团的新仇旧恨，全部勾引起来。 很多一根筋的年轻人，热血冲脑，嗷嗷直叫，恨不得立刻抽刀，跟永夜军团大干一场。 “班希伯来先生，不愧是咱们大山中有名的智者！有你这么聪明的人在？为什么会中那么明显的陷阱？当初的决策是不是太过轻忽？而所有的人都折在里面，为何唯独阁下能独善其身？” 说话的是一名神色有些阴郁的中年人，名为格吉尔德，是安东尼奥斯的第三个儿子，虽然一直不受安东尼奥斯的喜爱，但是能力在自己的兄弟中，却是出类拔萃的，在安东尼奥斯死后，异军突起，成为四水城新城主的最有利竞争者。 更加有意思的是，这个最不受待见的儿子，却是所有子女中，最在乎安东尼奥斯死亡问题的，刚刚那番话，明褒实贬。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初无论是提议，还是最终决策，都非出自我之手，我也是一个受害人，能够侥幸逃脱，纯粹是个人运气。”班希伯来显然事后自己也做过相应的总结。 “当时我们太过小瞧永夜军团，没想到咱们内部被对方侵蚀的如此厉害，你们大概还不知道，这一开始就是对方布下的一个陷阱，很多信息都是对方故意泄露给我们的，对方最高明的地方在于，很多信息不是用低劣的手段传递给我们，而是让我们用自认为隐秘的方式发现，然后做出相应的决定，他们顶多是在暗中推波助澜。” “在对方的陷阱发动之前，我们可都得意洋洋，认为胜利近在咫尺的！你们现在有资格评判我们，是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若是你们在局中，不一定做出比我们更加精明的选择！永夜军团的可怕，相信在座已经充分的领教过了，难道你们认为，我们没有中对方的陷阱，就能够抵挡的住对方的全线进攻？” 面对班希伯来的质问，城寨联盟的所有城主，陷入了沉默。 扪心自问，若是城寨联盟的精锐没有被伏折损，永夜军团发动全面进攻，他们就能抵挡得住吗？ 答案只怕是悲观的，永夜军团强悍的实力，将他们吓着了，他们就像缩回壳中的乌龟，宁可在窝里斗，也不愿意正面面对永夜军团。 格吉尔德面无表情的道：“班希伯来阁下，未免夸大其词，我承认永夜军团的强大，但是还没有强大到不可抵挡的程度，否则的话，对方早就顺势杀过来了，咱们哪里还有机会坐在这里谈话？若是阁下真的这么认为的话，只怕没有胆量在这里夸夸其谈，早就向永夜军团递降书了？” 班希伯来满脸悲痛的道：“你们以为我没有这么做吗？实话告诉你们吧，在来之前，我已经派遣了三波议和使者，但是都被永夜军团的人截杀了，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人家根本不愿意跟我们议和。” 班希伯来巧妙的偷换了一个概念，将我变成了我们。 “什么？你怎么能够这么做？” “永夜军团为什么这么做？” 两个为什么，却从截然不同的出发点，疑惑、惊恐、愤怒，不同的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 既有对班希伯来做法的质疑，也有对永夜军团做法的疑问，后者远远超过了前者。 因为很多人的心中，或多或少打着类似的心思，实在抵挡不住，就投靠永夜军团得了，这是他们最常用的招数，降降叛叛，今天打生打死，明天是一起吃酒吃肉的好兄弟，后天接着死磕，实在是常态。 他们的心中可没有什么宁死不屈的理念，现在没有这么做纯粹是还没有逼到绝境上，当然了，也与永夜军团出兵神速，根本不给他们反应时间有关。 永夜军团竟然拒绝议和投降，这让他们如何不惊，如何不怒？ 班希伯来火烧浇油的道：“诸位应该睁开眼睛看看肖恩和他所谓永夜军团的所作所为，他们的核心在那些贱民的身上，而不是在咱们的身上，纵观整个永夜军团，有几个是以前有名有姓的？就算那个碎颅者麦基，以前在咱们中间也是不入流的，一个没脑子的憨货，早就被人家同化了。” “人家的发展方向和咱们截然不同，怎么可能容忍咱们加入其中，破坏他们的团结？相比起你们本人，他们对于你们的领民更感兴趣，就算他们接受你们的投诚，你们能够接受他们的那一套，和那些贱民，同吃同睡？甘心将你们手中的权力和财富全都交出去？还是你们认为永夜军团会向你们妥协，容忍你们继续当自己的草头王，在自己的领地中作威作福？” 班希伯来所说的这番话，或许有夸张的成分，但却给这些大小城主敲醒了警钟。 因为永夜军团所表现出来的特征，与班希伯来所说的，相差不远，他们或多或少的听说过永夜军团所执行的政策，不敢说与他们的利益有着绝对的冲突，但也绝对是不相符的，至少他们不会保护自己的利益。 “班希伯来大人，你先前所说的，占据必守之地，与永夜军团硬干一场，这个必守之地，是指何处？” 经过一阵窃窃私语后，一些小城主的语风明显发生了变化，虽然没有明摆着支持班希伯来，但是在言语中，已经开始向他偏移。 “三月城！三洞盟的三月城！永夜军团之所以拒绝我的求和，除了在政策上面有着本质矛盾外，更重要的是，永夜军团所处的雅各布古河道，战略纵深太过单薄，看中了三洞盟这块宝地，想要将其据为己有，而三洞盟中又以三月城为核心。” “若是不将三月城拿下，永夜军团就算是占据了整个三洞盟，他们也不敢大规模入驻，三月城的地理优势，在座的诸位都应该清楚，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此地，逼迫永夜军团正面一举雌雄，一旦将兵力集结，他们就没有办法在配合上玩花样。” 班希伯来侃侃而谈，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 “好像说得有几分道理！” “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实在是太狡猾，太无耻了。” “打击永夜军团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的计谋无法得逞。” “我赞同班希伯来大人的意见，咱们就跟他们硬干一场，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以后不敢轻易打咱们的主意！” “幼稚！愚蠢！异想天开！” 在一片附和声中，语调不高的嘲讽之语，要多刺耳就有多刺耳，尤其是开启群嘲的情况下。 “格吉尔德，你什么意思？” “格吉尔德，把话说清楚，你说谁幼稚？说谁愚蠢？”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要藏着掖着。” 开启群嘲模式的，正是先前质疑班希伯来的格吉尔德，此刻被群起围攻。 格吉尔德却丝毫不放在心上，脸上的嘲讽之意不减。 “班希伯来阁下，说了半天，还是来求援的！我还以为有什么更高深的建议呢！诸位在附和之前，先开动自己的脑子想一想，永夜军团既然对三洞盟志在必得，会这么轻易的让诸位前去支援吗？你们就不怕这是永夜军团的调虎离山之计？你们前脚刚走，他们立马杀进你们家来，你们是进？还是退？” “这个……这个……” 刚刚赞同班希伯来的那些大小城主，面面相觑，一时无从反驳。 他们刚刚完全是被班希伯来忽悠了几句，忽悠晕了，忘记了永夜军团还有一路大军，就压在他们的对面，若是他们敢动弹，跟永夜军团的决战能不能打成不说，自己的老巢先丢了。 “这件事情，应该从长计议，应该慎重起见。” “我们不能因小失大。” “此事需要再考虑考虑，再考虑考虑！” 很多人的话锋，顿时又变了，开始变得模棱两可，好似先前的豪言壮志并不是出自他们之口，什么给永夜军团一点颜色看看，什么他们是一个整体，应该同进退，在自己的个人利益面前，这些都可以抛之脑后。 第一百五十六章 损人不利己 班希伯来这次并没有反驳，而是冷眼旁观，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似乎眼前这种反应，完全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实在太了解他们了，说他们没有大局观，都是抬举他们，他们根本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小人，他们的眼睛永远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会看更遥远的地方，更别说是未来，不过这样也好，反而方便自己行事。 这次城主会议，最终以不欢而散而告终，班希伯来一无所获。 不过班希伯来并没有放弃，而是挨个城主进行拜访游说，格吉尔德为首的安东尼奥斯的儿女们不疑有他，等到他们察觉不对的时候，班希伯来已经将那些墙头草串联起来，反将他们的权给夺了。 随后班希伯来的嫡系，裹挟着三洞盟的大部分青壮，顺流而下，直接入驻四水城。 班希伯来兵不血刃的将四水城拿了下来。 什么与永夜军团在三月城决一死战，什么游说大小城主派兵支援，都是班希伯来的借口，用来晃点城寨联盟大小城主的幌子，他压根就没准备跟永夜军团硬碰硬，四水城才是他真正想图谋的。 班希伯来不仅晃点了安东尼奥斯的儿女们，那些墙头草也被他晃点了，他上台之后，不仅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反而亮出了铁血手腕，展露出了自己大独裁者的本质，大开杀戒。 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臣服，要么人头搬家。 班希伯来已经不对城寨联盟寄予任何希望，想要与永夜军团对抗，只有将自己的权利聚集在自己的手中，整合所有可以整合的力量，才能与永夜军团一决雌雄。 班希伯来在城寨联盟搞出来的这番动作自然瞒不过永夜军团，也没准备瞒着永夜军团，而是光明正大做的。 “看来班希伯来算准了咱们对三洞的重视，短时间内不会找他的麻烦。”肖恩笑着将手中的情报递给了让绷带缠的结结实实的碎颅者麦基。 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怕他是一名冠军骑士，被人连续敲断了十几根骨头，想要痊愈也不是一朝一夕的。 当初伏击的时候，麦基立功心切，贸然冲出去，固然将差点脱身的安迪斯猛虎泰戈尔给缠住了，自己却好生被虐，好在泰戈尔不是那种纯粹一根筋的莽汉，没有采用两败俱伤的战术，否则他们就不是坐在这里说话，而是开追悼会，敬献花圈了。 虽说碎颅者麦基这一次误打误撞，擒获了城寨联盟第一勇士，算是立了一大功。 事后肖恩依旧大动肝火，帮他接完骨之后，立马丢入了禁闭室，关了整整将近两周，现在才放出来。 提起这两周的禁闭，即便是碎颅者麦基这位铁打的汉子，双眼也有些发直。 禁闭他不是没有关过，但是这么长的禁闭，他还是第一次关，以前关个三两天，他不是倒头就睡，就是利用锻体打发时间，倒也不算是特别难捱。 可是这一次时间太长，身负重伤，只能静养，根本没办法用训练打发时间，前一周勉强用睡懒觉的方法熬过来了，但是后面一周就变成煎熬了。 觉睡足了的，干瞪着眼睡不着，周围静悄悄的，天地间好像只剩下自己的一个人，时间变得如此漫长，只能一分一秒的往前挨。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总会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从巴掌大的小天窗传进来，无论怎么听，又让人听不真切，让人心痒难耐，尤其是碎颅者麦基这种精力充沛、好奇心旺盛的人，就跟有一百只猫，在心中疯狂的抓挠一样。 到最后，碎颅者麦基甚至拉着送饭守卫说个不停，虽然他明知道这些守卫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聋哑人。 从禁闭室出来之后，碎颅者麦基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恍惚，堂堂一名冠军骑士预备役，走道都有点打飘，将养了好几天才恢复。 事后咬牙切齿的发誓，以后宁可挨三百军棍，也不要关禁闭。 捏着细长的信笺的碎颅者麦基，就像一只捧着棒米的大狗熊，显得憨厚笨拙，好在没有闹当初拿颠倒的笑话，一字一句的读了起来，虽然有些吃力，至少能将上面的字认全了，也算是不小的进步，显示这两年他在这上面，没少下功夫。 “这只老狐狸！不仅阴损，还真能胡搞，他这是准备做一把土国王瘾，就不怕将自己搞的众叛亲离。”碎颅者麦基重重吐了一口唾沫，言语中有着浓浓不屑。 班希伯来虽然撤走了，但是不是走的那么干净利索，而是使用了诸多恶心永夜军团的小手段。 比如将那些城寨付之一炬，将原本的桥梁拆毁。 对于这些，永夜军团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永夜军团什么最厉害？ 协同作战？ 不是，永夜军团的协同作战仅仅出于起步状态，看起来神乎其神，若是有了准备，有很多方法能破。 战斗力？ 也不是，永夜军团现在顶多称得上训练有素、纪律严明，距离成为一支真正的强军、铁军，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 兰斯洛特十三世艾森豪威尔国王有句话，被有志成为将军的骑士当作座右铭“精锐不是训练出来的，而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 这句话虽然有几分偏颇，但也蕴含着一定的道理。 没有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军队，是没有资格称之为精锐的，因为不管训练多么严酷，终归是训练，谁知道面对真正危险的时候，他们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很多牛皮吹的震天响的骑士团，上了战场，被大场面一震，再见了血，转头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比比皆是。 永夜军团想要真正的成长起来，还需要经过血与火的磨炼，打几场血仗、硬仗，将自己的军魂竖立起来。 永夜军团真正自傲的是，搞基建的能力，放眼整个阿沙恩大陆，他们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雅各布古河道雨后春笋一样的工程建筑，就是最好证明。 就算班希伯来不搞这一手，永夜军团也会将他们拆了重建。 真正让肖恩他们感到恶心的是，班希伯来做的很绝，一些洞穴堵上了不说，还将一些船只堆上石块凿沉了，堵在一些要道上，让永夜军团没有办法顺流而下。 清理起这些东西，永夜军团也没有好办法，只能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一点一点的打捞。 要不是班希伯来一时找不到那么多毒药，要不是三洞属于安迪斯内陆湖的上游河流之一，在所有水源中投毒的龌龊事，他绝对能做的出来。 “他这是在整合资源，显然他已经认识到城寨联盟自身弊端，若是能成功的话，他给咱们带来的威胁，将会大幅度提升。” 肖恩很清楚，真正难缠的对手，并不是像安迪斯猛虎泰戈尔那种猛将型的，而是班希伯来这种老狐狸。 这种人只能趁其不备的时候坑一次，一旦有所准备，很多招数对于他都是没用的，还要小心提防，不要被对方坑了。 这种人和食腐者克莱顿一个类型，只要逮着机会，就得彻底摁死，否则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不过前者无论能力还是能量，都不是食腐者克莱顿所能比拟的。 若是将食腐者克莱顿称之为小伤，那么班希伯来，就是化脓毒疮。 可是对方卡的很准，永夜军团现在确实无力分兵攻打他们。 若是因为攻打他们，影响永夜军团的全局发展，那就得不偿失。 “让前面部队盯紧他们，只要他们不主动招惹咱们，先不用管他们，就让他们使劲蹦跶，看看能蹦跶出什么花样来？” 肖恩摆摆手，便将这件事甩到了脑后，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便是他们现在的情况。 一开始的时候，肖恩不过是借助自己和碎颅者麦基，作为诱饵，利用食腐者克莱顿已经变节的哨探，钓一波鱼，没想到钓出一只大鲸鱼，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将雅各布古河道上半段吞下来了，他们又想图谋三洞盟，现在三洞盟的地盘已经在他们盘中了，他们又想将城寨联盟连根拔起，整个安迪斯山脉一家独大。 “费迪南德先生，这里的工作就交给你了，这里的每一山、每一水、每一洞都要摸清楚，最好能打造出一个立体的防御体制来，需要多少人手，你尽管开口。”肖恩对刚刚接过来不久的费迪南德道。 “不用多了，先给我两个百人队的测绘师，要熟手，生瓜蛋子就算了，我没功夫带徒弟。”费迪南德倒是毫不客气。 在夜豹第三特战小队去请他的时候，他是百般不情愿的，他在双子城上面投注了大量的心血，刚刚有定稿，开始动工，就将他调走，能乐意才怪了。 但是等到领略了三洞的独特地里风貌之后，立刻挪不动脚步了，他虽然不像达内尔那样，天南海北的，用脚丈量过这片大陆，也算是走过很多地方，尤其是在地形建筑方面，见识多广。 但是他还没见过像三洞盟，这样独特、这样美丽、这样奇骏的地方。 对于痴迷于建筑的人来说，见到独特的地形，那就是色狼碰见了美女，吃货撞见了美食，挪不开脚，肖恩若是不将这个任务交给他，费迪南德反而要急了。 “费迪南德先生的要求并不过分，不过咱们永夜军团，满打满算也没有这么多合格测绘师，很多人还有自己的任务，脱不开身，两个百人卫的人手可以，不过只有五十名成熟测绘师，剩下的都是学徒，最少能读会写，拥有半年以上的学习经验。” 肖恩显然早有准备，费迪南德算不上狮子大开口，三洞地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光是地上就纵横二百公里，更别说是错综复杂的明流暗河和地下溶洞，想要完全摸清这里的情况，别说是二百名测绘师，就算是出动两千名，没有三两个月，休想见到成绩。 算起来，永夜军团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因为从一开始就注重培养，加上费迪南德的带领和永夜军团基建任务众多，倒是磨练出了一批，不过永夜军团现在铺的摊子足够大，基建任务不仅没有变少，反而变得更加繁重。 肖恩自然不可能将所有的精锐都抽调回来，能抽出五十名熟手，已经是挤牙膏一样，硬生生挤出来的，剩下的只能用学徒补齐。 当然了，肖恩也有想趁此机会，让费迪南德帮忙带更多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出来，这位脾气暴躁的建筑大师，对当老师的兴趣半点也无，不逼到份上，根本不愿意带新人——嫌麻烦。 肖恩的处理办法也很贴心，并不是直接往他的手下塞生瓜蛋子，那样的话，费迪南德更加烦躁，而学徒也会直接被骂傻了，根本学不到东西，而是塞那些在其他测绘师手下，学过一些基本东西的学徒。 费迪南德一上手，勉强能用，然后根据自己的习惯，调理他们，等到费迪南德用得顺手的时候，他们差不多就可以出徒了，然后换下一波学徒。 这种方法费迪南德勉强能够接受，又被那些测绘师戏称为进修。 “明天让他们到我那里报道吧！三个月，至少三个月，不准再给我安排新的工作。”费迪南德翻翻白眼，作出了一副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还有相应的工具、纸张都要准备好，这次来得太匆忙，很多东西都没带，需要重新准备。” “这个费迪南德先生放心，已经有人在准备了，等到先生开工的时候，将会有一套全新的，更全面、更先进、更精准的工具送到你面前。建筑方面，先生尽可能的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和实力，不用担心花费的问题，你只管设计，剩下的由我们来解决。”肖恩拍着胸脯道。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费迪南德满意的点点头，大摇大摆的回自己的临时住所补觉去了。 费迪南德对永夜军团最满意的地方，就是他只需要将自己的注意力，百分百集中到自己最擅长的建筑领域，剩下的事情，都会有专人处理好，用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形容，毫不夸张。 将费迪南德送走后，碎颅者麦基这个对领地财政素来不怎么关心的人，也忍不住追问道：“咱们还能调拨出这么多的款项？光是修建双子城，不就让咱们的财政捉襟见肘了吗？” “债多了不用愁。”肖恩对于财政赤字，倒是轻车熟架，至少眼前这种程度财政赤字，还不足以让他放在心上，“我又没说现在立马就投入，这种是一项规划，需要几年，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时间去建造也不一定，难道你认为咱们到了那个时候，依旧还如现在节衣缩食不成？更何况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人给咱们送财富来。” 肖恩口中这个送财富的，不是别人，正是斯塔巴克和狄克龙率领的奴隶起义军。 第一百五十七章 趁火打劫 一开始的时候，斯塔巴克还想拿架子，以截断永夜军团与曼育军领勋爵贵族之间的贸易商道，作为要挟，想让永夜军团服软，主动求他们，进行商贸，到时候，捏扁捏圆，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结果可想而知。 永夜军团根本不鸟他们，山口一堵，禁止任何的人进出。 时间一长，斯塔巴克先按捺不住了。 随着费伦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菲利普和兰斯洛特王室、第二顺位继承人帕特莱姆与圣以太教廷勾搭在一起之后，奴隶起义军压力倍增。 兰斯洛特王室虽然没有调集兵力，但是大量物资源源不断的向菲利普输送，小亚细亚平原的富沃名动天下，占据了大半个小亚细亚平原的兰斯洛特王室，同样也是出了名的富裕，尤其是这两年铁公主苏菲丽娜生生从圣以太教廷手中抠出一部分财富后，据说粮仓中的老鼠都肥硕的如同猫一样大。 钱粮是菲利普最大短板，补齐之后，自然滚雪球一样，发展壮大，大量曼育军领贵族开始向他靠拢，对曼育军领新大公帕特莱姆的命令置若罔闻。 并非处于菲利普才是曼育军领名言正顺继承人，这种扯淡理由，只能糊弄糊弄那些新贵族，而是他手中握着曼育军领第一精锐军团——金驼重骑。 相比起采取龟缩战术的帕特莱姆，菲利普更加崇尚进攻，金驼重骑频频出击，那些小股的奴隶起义军根本不是说他们的对手，被他们杀的血流成河，狼狈逃蹿上百公里。 在他那里能够寻求到保护，那些贵族自然便会向他靠拢，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下，生存永远排在首位。 相比起兰斯洛特比较委婉的做法，圣以太教廷更加直接，前来给帕特莱姆洗礼的红衣大主教圣乔治，直接带了一支教廷骑士团来，不对，教廷骑士军团更合适。 各色各样的教廷骑士加狂信徒，再加上他们的追随者，足足上万人，他们的成分很复杂。 既有圣乔治从教廷圣地圣安地带来的教廷护卫。 也有沿途闻讯，以守护活圣人圣乔治名义加入其中的虔诚教廷骑士。 也有被圣乔治沿途教化，热血上头，不顾一切的狂信徒。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无信者跟随其中，多数对自己武力有一定自信，在当地混的有些不如意的，他们早就听说了曼育军领的乱局，想要加入其中分一杯羹，只是受限制于自己的实力，没有办法只身前往，现在听说圣乔治要前往，自然带着自己随身家当，踊跃参入其中。 圣乔治对此来者不拒，认为这是壮大自己威势的大好机会。 等浩浩荡荡抵达曼育军领的时候，便有了这种规模。 对于这种情况，帕特莱姆不惊反喜，就在不久前，由于对待圣以太教廷的态度上，他与安吉贝娜彻底闹翻。 安吉贝娜带着克里斯托弗将军，退出了费伦城，撤到了克里斯托弗将军的领地，对外宣布中立，并正式宣布成立红十字医院骑士团，以救死扶伤、消灭战争作为己任，开始四处奔走，宣传自己的和平理念。 或许是曼育军领这几年动荡的实在太过厉害，也或许她这种全新理念赢得了一些人的认可，竟然有数量不菲的人加入其中，不光是那些低层市民农民，还有一些小贵族、骑士和农场主，他们同样也被战争祸害的不轻，想要尽快结束战争，重新回到以前虽然不富足，但是安定的生活。 此时正是帕特莱姆势单力薄的时候，整日担惊受怕，唯恐菲利普率领自己的铁骑，如洪水一样冲到自己的面前，唯恐圣以太教廷给予的帮助不够给力，哪里有精力考虑客大压主的道理？ 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 圣以太教廷虽然一直在将自己的手，往世俗权利中伸，但是总要顾及其他勋爵贵族的反应，所以，就算是做，也要做的很隐晦，防止别人抓住自己的把柄，他们就算是想要控制曼育军领，也是通过架空帕特莱姆的方式进行。 对此，帕特莱姆早就习惯了，以前很多人投靠他，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大的能力，而是想要利用他的身份。 康拉德如此，安吉贝娜同样如此。 前者坟头草已经一尺高了，后者带着她的追随者远离了权力中心。 而他帕特莱姆一步一个脚印，通往权力的巅峰。 现在不过是换了一个圣以太教廷罢了，若是在他们权力的核心小亚细亚平原，帕特莱姆敢这么做，绝对是将自己卖了，但是这里是动荡混乱无比的曼育军领。 圣以太教廷就算是一条强龙，也得依赖他这条地头蛇，才能兴风作浪。 人一旦过于自信了，结果通常不是特别好。 帕特莱姆明显自信过头了。 在圣以太教廷有着活圣人美誉的圣乔治，号称圣以太教廷千年不出的天才，圣人转世，下任教皇的最有力竞争者，他不是一条过江强龙，而是上古龙王。 圣乔治从一开始就没有掩饰自己的强势，并且有着非凡脱俗的口才。 口舌生莲，字字珠玑，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这些形容词用在他的身上，都非常合适，而且他从不空空而谈，非常善于抓人的欲望，并且用言语将他们激发放大，从而产生对他观点的认同感。 两场公开演讲布道，帕特莱姆的大部分追随者，便成为了他的信徒，包括帕特莱姆自己。 因为圣乔治不仅给帕特莱姆完成了洗礼，同时还将他收为了教子，为他打开了更宽广的世界——曼育军领仅仅是阿沙恩大陆、拜伦联盟的一隅。 若是真的能够融入圣以太教廷这个大家庭，帕特莱姆的成就，远远不是成为一名军领大公这么简单。 而圣乔治将是帕特莱姆最好的引路人。 换句话说，现在作为主导帕特莱姆集团势力的，不再是帕特莱姆，而是圣乔治。 与帕特莱姆保守不同，地位崇高、野心勃勃、年富力强的圣乔治，更富有进攻性，他仇视任何形式的叛乱，认为他们这是羊群中的破坏者，只有皈依教廷，信奉真理之神，才是正确的出路。 虽然圣乔治与菲利普并没有信使之间的往来，但是在这一点达成了共识，兵力布局，开始有意识的向奴隶起义军方面转移。 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用不了多长时间，曼育军领必然会有一场大战，而奴隶起义军将会是首冲目标。 奴隶起义军自然压力倍增，想方设法的扩展自己的实力。 可是他们的出身注定了他们是众矢之的，受到所有勋爵贵族的天然仇敌，根本不会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跟他们进行贸易，更何况能被他们劫掠的，都已经劫掠光了。 劫掠收获总归有个限度的，当周边没有可以给他们劫掠对象的时候，就只能通过自力更生和贸易了。 不过他们自力更生的能力，确实让人不敢恭维。 他们的主要构成成分是奴隶角斗士和最底层农奴。 前者不用说，除了杀人，基本什么都不会。 后者也很难说他们有什么技术可言，毕竟他们以前从事的最繁重的重复劳动，很多人离开奴隶主皮鞭驱赶，都不会干活了。 他们最开始也没有注意收拢那些手工业者，等到临头了，才想起来，效果可想而知，很多人都被祸害的差不多了，就算被迫加入他们，也不会真心做事。 没有时间积累，他们是没有办法完成流寇向领民之间转变的，眼下他们最欠缺的便是时间。 永夜军团成为了他们唯一的选择，哪怕永夜军团提出来的条件十分苛刻，价格十分高昂，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马歇尔以前或许不是一名合格的奸商，可是身上扛的财政压力太重了，也只能黑下心来，狠狠的从奴隶起义军身上扒下一层皮来。 不仅将永夜军团换装下来的破烂，以比新装备还要高三成的价格打包卖给了奴隶起义军。 更是将安迪斯长弓和唐氏镶钉甲以高于卖给勋爵贵族三倍的价格卖了出去，跟等重的黄金白银换差不多。 不仅将奴隶起义军手中抢劫来的财富搜刮了大半，还从对方的手终于获得了大量新的劳动力。 奴隶起义军中有一部分是安迪斯人奴隶，他们加入奴隶起义军只是为了摆脱奴隶身份，并不是对他们的理念有多认同。 以前置身在曼育军领腹地，他们没法，只能跟着奴隶起义军厮混，但是现在靠近他们老家了，很多人表现出了想回大山的欲望，私下中有人跟永夜军团秘密联络。 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奴隶起义军的高层大为震怒，那时候也是双方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奴隶起义军方面出现了抵触情绪。 不过一些东西压是压不住的，压的时间越长越厉害，爆发出来的力量越恐怖。 他们是依靠这个起家的，自然对此十分清楚。 故而便有了双方的补充协议。 奴隶起义军中有自愿前往永夜军团的，奴隶起义军不得阻拦，但是每去一个人，永夜军团都应给出响应补偿，以军需物资抵扣。 这样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林林总总将近万数，青壮劳动力较少，以妇孺居多，相比起前者，后者更向往比较安定生活。 永夜军团来者不拒，自凡是人，甭管老幼妇孺，在永夜军团都能发挥作用，创造价值，只是多少的问题，怕的就是无人可用。 斯塔巴克倒是一果决之人，力排众议，将奴隶起义军中裹挟来的，对他们没什么归属感的，尤其是老弱病残，干脆全打包，半买半送的塞给了永夜军团。 这么做的好处显而易见，不仅获得了更多装备，同时也精简了自身组成，战斗力不减反增——至少流蹿起来的时候，没有了这些人的拖累，速度更快一些。 至于奴隶起义军在此常驻。 若是斯塔巴克和狄克龙胆敢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们距离败亡之日就不远了。 他们的优势，就在流蹿，然后裹挟更多的流民。 他们往安第斯山脉方向靠拢，除了防止腹背受敌外，还因为曼育军领已经被他们祸害的差不多了，正在寻找新的祸害方向。 他们的选择项不外乎那么几个。 一个就是往西，杀往断口大草原，不过那里是斯特雷奇家族的封地，是一马平川的大草原不说，从古安迪斯帝国时期，就时代镇守断口血堡的斯特雷奇家族，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精锐、最强大的骑士团——断口血骑。 这个名号可不是他们自封的，而是杀出来的，用无数斯特雷奇家族鲜血和奥丁兽人尸骨堆积起来的，常年不断的战争，始终让他们保持在巅峰状态——每当斯特雷奇家族陷入低谷的时候，也必然是拜伦联盟倒霉的时候，奥丁兽人一旦破关，便是血海滔天的杀戮。 所以，斯特雷奇家族这个世代以守护断口血堡为己任的家族，是拜伦联盟中声望最高、最受尊敬的家族，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在兰斯洛特王室之上。 谁要是敢攻击斯特雷奇家族，那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捅整个拜伦联盟的肺管子，群起而攻之是必然的。 那些奴隶起义军不明白这个道理，勋爵贵族出身的斯塔巴克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往东面撤，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奴隶起义军不仅放弃了，西进的可能，并且放弃了挺进西南方向的小亚细亚平原的可能。 小亚细亚平原虽然号称阿沙恩大陆上最富庶的地方，同样也是最不好惹的地方，不仅这里是兰斯洛王室的地盘，同时也是圣以太教廷最兴盛的地方，攻打这里，跟捅了马蜂窝一样，全大陆的圣以太教廷教徒，都会变成他们的仇人。 北面不用说，有断绝山脉在那里挡着，小规模的进出可以，大规模运动，想都不要想，而且到了北面，不是他们抢劫别人，而是被更加贫穷的奥丁兽人抢劫还差不多。 奴隶起义军现在选择的方向只有两个。 东进打安迪斯山民的主意，事实上，他们已经尝试过了，有肖恩和永夜军团这头拦路虎在这里，想要进山，必须现将他们打掉，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难度不是一般高。 最后一个便是南下，打卡尔特丘陵地区金斯利家族的主意，这里拥有全大陆最大的矿区，盛产铜和铁，毫不夸张的说，阿沙恩大陆上用的三件铁器中，必然有一件出产自金斯利家族。 所以，金斯利家族又号称全大陆最有钱的家族，有着金币铸造的雄鹿美誉，不过他们的钱并不是金色，而是血色的，是建造在数以百万矿奴的累累尸骨上面，这里是曼育军领最大的奴隶输出地。 这也是奴隶起义军最大的动向，攻打这里的好处不胜枚举。 这里足够富裕，能够获得大量的补给和财富，尤其是大量的武器装备——哪怕永夜军团放开量的与他们交易，也无法完全满足奴隶起义军对武器装备的需求，毕竟大山中自身就铁器匮乏，武器装备主要以弓弩和皮甲为主，铁器一类的，永夜军团自己都不够用，怎么可能拿出来交易。 这里拥有足够多的奴隶，这是他们天然的兵源，要是能够将这里拿下，奴隶起义军的规模将会达到一种恐怖程度。 卡尔特丘陵地形足够复杂，一旦进入这里，便可以与敌人捉迷藏。 唯一缺点，那就是目标太过明显了，所有人都知道奴隶起义军南下的可能性最大，自然会有所防备，金斯利家族也早就在边境调集了重兵，严防死守。 奴隶起义军一旦无法快速突破金斯利家族的防线，必然会被闻讯而来的曼育军领联军包饺子，再无翻身的机会。 至于从奴隶起义军手中交易来的大量贵重物品，永夜军团用处不大，上行下效，有一个生活朴素，除了在吃和个人卫生上略有讲究的将军，下面的人也不会将自己的生活太过奢华。 更确切的说，他们只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用他们相对简单的思维，还没有办法想象奢侈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或许在他们眼中，每天吃三顿饭，顿顿吃的肚皮滚圆，就是奢侈。 曼育军领的勋爵贵族们，瞧不起永夜军团，在某一方面来说，不是没有道理的。 肖恩也十分乐意让永夜军团保持这种纯粹性，虽然没办法永久，但是能多保持一段时间，就多保持一段时间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麦基的计谋 “我和泰戈尔赌约的事情，你看什么时候安排一下？”碎颅者麦基吭哧吭哧了半天，最终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了。 “这件事情，没得商量。”肖恩毫不犹豫的摇头，开什么玩笑，这种赌战也能当真？ 输赢姑且不说，这不是拿士兵的性命当儿戏吗？ 更何况，忠心这种东西是能够赢得来的？ “可是当初我已经答应他了，并且发过毒誓的！” 碎颅者麦基也知道这件事情做的有点不靠谱，若是得不到肖恩的支持，根本没办法进行下去，绞尽脑汁陈述其中的好处。 “泰戈尔可是号称安迪斯猛虎，是安迪斯大山中有名的老牌冠军骑士，若是他能够加入咱们，将是对咱们名声的一次极好宣传，将会有大量的山民加入咱们。至于胜负的问题，根本不用担心，单打独斗，我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带兵对冲，我的碎颅军团，根本不惧他！” “我不觉得凭咱们永夜军团现在的名头，还需要借助一名冠军骑士去宣传，就算宣传，拿擒杀安迪斯山脉第一勇士的名头去宣传，更加具有效果。” 肖恩毫不留情的反驳道，“老实交代，你和那个家伙之间，究竟有什么瓜葛，让你费尽心机的保他？” “真没什么瓜葛，在这之前，我们两个连面都没见过。” “真没什么瓜葛？” “真没有，若真要说有的话，他顶多就是我人生的一偶像，一目标，安迪斯人中，这些年，尽出些孬种，他算得上是少有的好汉，当年也没少猎杀过狩奴人。”碎颅者麦基脸上带着几分心心相惜。 肖恩只能将碎颅者麦基与安迪斯猛虎泰戈尔之间的感情，归结为莽汉之间的惺惺相惜。 就像有的人明明没见过几面，却天生具有好感一样，或是两人体貌或者性格有几分相似的地方。 纵观两人的身世，还真能发现几分相似之处。 一个是安迪斯人和肯塔纳野蛮人混血。 一个是曾经被猛虎抚养过的虎孩。 小时候的独特出身和遭遇，铸就成了他们性格上的孤僻一面，很多时候他们会显得格格不入。 比如碎颅者麦基的凶恶，在与肖恩相熟之前，他远要比现在暴躁凶恶的多，很多时候，并非出于本性，而是自身的不善于表达和对自己相对脆弱内心的一种保护，潜意识的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则像刺猬一样，对所有人恶言相向，用最恶毒的恶意，揣测别人。 但是换个角度想，刺猬为什么长满了刺，还不是为了保护相对脆弱的内心？ 不近人情的拒人千里之外，情商低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潜意识的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伤害。 肖恩架不住碎颅者麦基的软磨硬泡，虽然没有同意两人赌约，还是同意见一见那位安迪斯猛虎泰戈尔。 安迪斯猛虎泰戈尔被俘之后，肖恩不是没有见过他，不过那个家伙纯粹是将自我保护变成了嘴贱，而且由于冠军骑士身份的原因，被人捧习惯了，自视甚高，做了阶下囚之后，依旧高傲的要命，嘴巴不干不净的。 若是换作半年之前，确切的说，冠军骑士魔鬼训练计划成功之前，更确切的说，永夜军团没有自己的冠军骑士之前，肖恩或许还要对安迪斯猛虎泰戈尔高看一眼，想尽办法招降，纳为己用。 但是现在，已经拥有了数名板上钉钉能够成为冠军骑士的，渴求程度自然大幅度降低。 当然了，并不是说永夜军团现在已经不需要冠军骑士了。 任何一个势力对于冠军骑士的渴求都是无止境的。 随着永夜军团势力增大，能量变大，搜集到的资料日益增多，肖恩从军事参谋部中，专门抽调了数名军事参谋，对阿沙恩大陆的军事文献进行整理归档，为军官学校的军事课做准备。 有所收获，肖恩基本先睹为快。 在这个过程中，肖恩竟然有一种重读三国演义的错觉。 无非是曹操、董卓、刘关张、孙权、袁术之类的权臣门阀，变成了拜伦联盟的大大小小家族。 吕布、关羽、张飞、赵云、典韦、夏侯惇等等这些一流二流三流武将，变成了冠军骑士、大骑士、骑士。 诸葛亮、庞统、司马懿、周瑜这些谋士，变成了那些术士和大学士，或文武双全，或精通治理，各有所长。 使用的招数方面，也不见得有多先进，无非是合纵、诈降、火攻、水攻之类的，远远赶不上三国演义那么妖孽。 当然了，这与三国演义本身就是经过虚构夸张的演义小说有关，很多人物被作者神化了，要么虚构了很多事情，要么就是很多不是他做的事情，也被按在了他们身上。 但是在武力方面，就肖恩现在的认知来看，现实阿沙恩大陆的武力倒是与自三国演义十分相符。 在大规模战争中，冠军骑士的作用将会大幅度降低。 但是在小规模冲突中，他们绝对是无往不利，没有武力差不多的武将抗住，不，没有武力差不多的冠军骑士抗住，一面倒的屠杀是不可避免的。 当初斯塔巴克与狄克龙发动角斗士起义，便是最好的例子。 没有响应单体武力压制，两名冠军骑士就像出柙猛虎，在巷战中，势不可挡——虽然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人为因素方面，但是不可否认他们个体武力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别说是换成普通人或者骑士，就算是换成大骑士，效果都不一样有当初那么明显。 但是等到安吉贝娜率领费伦家族精锐骑兵团，发动大规模攻击的时候，两名冠军骑士只能改变局部的战争场面，却无法左右整个军队溃败命运。 每一个领主都幻想过，自己率领着无数冠军骑士冲锋的场面，肖恩也不例外。 从永夜军团长远打算来看，因为对方冠军骑士的身份，从而主动降低自己的标准，是非常不明智的事情。 随后对城寨联盟展开了一连串的反击，肖恩整个人就像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哪里有功夫理会泰戈尔，一直将他晾在监狱中。 若是碎颅者麦基不来找肖恩，肖恩准备再凉他一年半载，彻底将他的脾气消磨掉一部分再说。 “你们这群混蛋，究竟准备将老子关到什么时候？是杀是放，给个痛快话，老子在这里都快要闷出鸟来了！碎颅者麦基呢？让他来见老子，当初他可是与老子立过赌约的！肖恩呢？让肖恩来见我，你们信不信，老子迟早拆了你们这个鸟笼子，杀一个血流成河！” 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听到牢房开门的动静，立刻大声嚷嚷道。 肖恩远远听见，扭头便走，三个多月的囚禁生涯，并没有让这头猛虎吸收到任何教训，学乖半点。 想来也是，身为一名冠军骑士，最不缺的便是强大意志，若是这么容易就被消磨掉，他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看来有必要，将他的监狱改造成禁闭室，不知道在完全隔绝的环境中蹲上半年，他还能不能有这样的精气神。 碎颅者麦基一把拽住肖恩，大脸上堆着笑容，比出了给我一点面子的手势。 就这一次！ 肖恩比了一下手势，他倒是想看看这个憨货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至于赌战的事情，想都别想，永夜军团每一名士兵都是宝贵的，不会浪费在这一方面，哪怕是为了赢取一名冠军骑士的效忠也不成，一个无法衡量忠心的冠军骑士，还不如一名忠心耿耿的士兵更有价值。 碎颅者麦基连连点，然后整理了整理仪表，方才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瞎吆喝什么，老子这不是来了。” “你这个混蛋，还不赶紧放老子出去？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光明正大的赌战一场定生死，要不是因为这个，老子早就弄死你跑了，你不会反悔吧？” 泰戈尔将钢铁浇筑、半尺厚的铁门踹的咣咣直响，显然这几个月的监狱生活并不好受，将一个在山野中野惯了的人，扔进前后左右只有三跨远的狭小空间中，就跟猛虎关进笼子中，没什么区别，这笔怨气自然记在碎颅者麦基的头上。 相比起一开始，泰戈尔已经相对收敛了，因为他知道，一旦他真的将铁门踹坏了，就有他的罪受了。 对方用一种烟膏一熏，哪怕他是一名冠军骑士，用不了多长时间，也浑身酸软无力，如同一滩烂泥一样，任人摆布。 事后浑身酸麻一段时间的后遗症，泰戈尔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真正让他感到难堪的是，一旦烟膏吸入多了，将会造成大小便失禁。 一开始，永夜军团也没有办法掌握对一名冠军骑士的用量，都是往重剂量加，若不是抢救及时，估计泰戈尔已经窒息而死了。 连续来这么几次之后，泰戈尔明显老实了很多，他只是粗，又不傻，才不会送上门去给永夜军团当试验品——随着使用次数增多，对方使用烟膏剂量掌控明显越来越精准，能够将自己放倒，又不会给自己身体带来太大的副作用，这不是顺便做试验，又是什么？ 从那时起，泰戈尔也收起了对永夜军团最后的那一丝轻视，对方能够走到现在，绝非侥幸和运气。 “这还不是怨你，下手没轻没重的，老子的小命差点都没保住，哪里有功夫理会你？这不是，老子刚好点，就第一时间来看你，每天又没缺你吃，缺你喝的，不就是活动范围小点，身为男人，这点委屈都受不了？” 碎颅者麦基一开口，也是大叫委屈，但是对自己被关禁闭的事情，绝口不提，说自己的囧事，对方不仅不会给予同情，反而增加嘲笑自己的资本。 “少在这里给我装，我自己下的手，我还没数？顶多就能让你躺一周，更何况你现在应该进入冠军骑士的再次强化期，多吃点肉多喝点酒，用不了几天就恢复了，赶紧放老子出去，顺便好酒好肉的准备好，老子都快淡出鸟来了。” 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对碎颅者麦基的辩解嗤之以鼻。 “好酒好肉这个可以有，放你出来，我可做不了主。” 碎颅者麦基显然早有准备，招呼了一声，便有大量带有永夜军团特色的食物送了上来，时令小菜、新鲜水果、蒸煎炸煮的肉食素食，一应俱全，最难得的是还有两桶猴儿酒，一开盖，满屋子都是果香酒香。 在这个时代，酒绝对是一种奢侈品，尤其是粮食酿的酒，连吃饱饭都成问题的时候，哪有多余的粮食去酿酒，果酒盛行是必然的。 安迪斯人也有自己的酒水，麦基拿出来的猴儿酒便是其中的代表。 猴儿酒只是一个名字，从猴子那里学习来的，并不是真的指猴子酿出来的，安迪斯山脉的猴子确实有点聪明成精的感觉，但是远远还没聪慧到会酿酒的程度，就算真的酿出来了，也多数是阴差阳错，没有经过筛选、过滤，味道能好才见鬼了呢。 永夜军团的猴儿酒，则是精选各种新鲜蔬果和野果，酿制而成，所以又被称之为百果酒，算是新推出的奢侈品，在曼育军领的贵族中，也算是小有名气，很受欢迎。 若是再合理搭配一些药材，立马就变成拥有独特功效的药酒了。 这玩意，只要造势做得好，就算是一杯白开水，都能吹成喝了长生不老的神仙水，更别说永夜军团的药酒，确实有几分独到之处，卖出天价，那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还是限量供应，至于究竟是工艺繁琐，供应不上，还是永夜军团搞饥饿销售，那就只有永夜军团的决策层知道了。 永夜军团内部虽然不禁酒，也不提倡饮酒，尤其是在军中，也就是碎颅者麦基当初带出来的碎颅军团的老兵油子有这方面的嗜好，年青一代在肖恩的影响下，都很自律。 酒这种东西，毁誉参半。 不过在交际场合，确实有着与众不同的作用，原本两个抱有敌意的人，在醉醺醺的时候，将掏心窝子的话拿出来，说不定就能解开一个疙瘩，然后称兄道弟，抱头痛哭。 这个用在碎颅者麦基和安迪斯猛虎泰戈尔身上，颇为合适。 第一百五十九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肖恩虽然不好酒，但前世毕竟在社会上滚摸跌打过的，酒场也没少经历，碎颅者麦基拿出来的猴儿酒不过是掩耳盗铃的面子货，实际上里面加了私货——肖恩为了制造酒精，而蒸馏出来的高度酒。 也不知道麦基在里面兑了多少高度烈酒，一桶下肚的时候，一位冠军骑士、一位伪冠军骑士，都开始晕晕乎乎，说话都大舌头。 一桶半下肚，钢铁牢门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影响，两人手把手，放声高歌，有说不完的共同语言，从天南扯到海北，从山根扯到山巅，从梦想扯到理想，反正就是天老大、地老二，他们老三，没有他们不知道，没有他们做不到的，改变世界，只在他们言谈之间。 两桶下肚，两人已经是认识多年的兄弟，若不是这个世界没有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子的风俗，三人只怕要成异性兄弟了。 第三个人当然是肖恩，不过他没喝酒，只是冷眼旁观，然后被两个醉汉，硬生生拽上的。 当碎颅者麦基拿出酒来的时候，肖恩已经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无非是想要借着这种机会，让肖恩对泰戈尔有更多的了解，从而产生好感，进而迂回促成招揽泰戈尔的目的。 要是没有人背后给他支招，能想出这种主意，碎颅者麦基也算是超常发挥了。 只是这种通过酒肉拉出来的关系，通常是极为不靠谱的，与他所谓的赌战有的一拼。 若是泰戈尔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肖恩或许会看在碎颅者麦基的面子上，给他一次机会，但是对方是一名冠军骑士，一旦出现反复，造成的危害，将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肖恩如何慎重，都不为过，至于如何处理安迪斯猛虎泰戈尔，他现在也没想好。 杀了倒是一了百了，但是太过暴殄天物，尤其是泰戈尔表现出来的立场不坚定的时候。 可问题是，人的心思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着实让人挠头。 这一刻，肖恩突然十分怀念前世的模拟游戏，尤其是三国类策略游戏，若是俘虏了敌将，要么纳头就拜，要么就是给你一招降任务，完成之后，纳头再拜。 而且还附送辅助面板，甭管是喜好还是忠诚度，一清二楚，只要自己不作死，小心经营，一个个绝对比关张对刘备那样忠心。 很遗憾，人生不是游戏，他那个看起来像游戏面板的术法烙印，也不过就是一运动健康app，没有游戏系统的那种神乎其神。 也或许是自己因为对方冠军骑士的身份，戒心太重了。 费迪南德也是一名降将，不同样在永夜军团焕发出异彩，现在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 公牛埃里克森现在在军事参谋部，同样也是发光发热，发挥属于自己的作用。 安迪斯猛虎泰戈尔过往的经历和日常言行举止，总给肖恩一种不可控性太大的感觉，加上此人无牵无挂，也不方便控制。 原本无牵无挂，人为给他制造出牵挂，说不定能制造机会。 不过无论用何种方法，都属于细磨功夫，必须花大功夫磨。 在没有想出其他方法之前，肖恩也就任着碎颅者麦基，用自己的憨笨办法去磨，就算不成，损失的无非是一些酒肉，这点消耗，永夜军团还是负担的起的。 一开始的时候，泰戈尔还有事没事的拿当初赌战的事情，刺激碎颅者麦基，但是发现碎颅者麦基确实做不了这方面的主，肖恩再次不见人影之后，慢慢的泰戈尔也偃旗息鼓，反正好酒好肉管着，没事和碎颅者麦基打个屁，剩下时间静下心来打磨自己的身体和武艺，倒出人意料的有所斩获。 …… 在曼育军领混乱的局势中，女巫密会的动作最为隐秘，女巫密会摆在明面上的代言人安吉贝娜，好像做医生上瘾了，不仅自己变成医生，还要将自己的部队，也全部变成医生，对曼育军领的局势有些不太上心。 让肖恩有些意料不到的是，女巫密会的核心人物之一，竟然只带了几个人，跑到永夜军团的地盘上来了。 于公于私，肖恩都需要亲自出面迎接。 “这就是我老师，卡琳女士。”安吉贝娜挽着一位外表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漂亮女人介绍。 不过肖恩知道这种感官多数做不了准，因为对方也是一名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人，掌控级术士外加冠军骑士。 以前难得一见的大人物，随着肖恩自身身份提升，眼界开阔，撞见的机会是越来越多。 不过相比起气息内敛、稳重成熟的达内尔，卡琳女士锋芒毕露，加上一双俗称的丹凤眼，目光流转之间，总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厉害感觉。 “女士。”肖恩的称呼保持的不远不近。 最近一段时间，他总算是捋顺了安吉贝娜、自己母亲与卡琳女士之间的关系。 艾琳娜女士与卡琳女士之间有师承渊源，两个人应该同在一个老师下面学习过，不过这位术士并非女巫密会成员，卡琳女士加入女巫密会，只是后来的个人行为，自己母亲因此与女巫密会有着一定渊源，但却不是女巫密会成员。 想来也是，艾琳娜女士散漫惯了的性子，最受不得约束，女巫密会怎么说也是国际化大组织，就算是再松散，也不至于松散到自己的成员在安迪斯大山中一蹲就是十几年。 安吉贝娜与自己没有半毛钱的血缘关系，就算是有，那也是五百年前是一家的一半安迪斯人血统，她母亲虽然是被从安迪斯山脉中虏走的山民，但是被虏走的时候，年龄还小，就连自己出生在哪个城寨都记不清了。 安吉贝娜叫艾琳娜姨妈，纯粹因为卡琳女士的原因，加上安迪斯人血统，有着一份天然亲近。 “没想到当年的小不点已经长这么大了？艾琳娜呢？” 卡琳女士明显属于常年不拘言笑的类型，似乎想向肖恩展示自己的和善，结果牵动自己的嘴角露出的笑容，异常僵硬，还不如冷着脸的时候呢！ “母亲被试验绊住了，等到处理完，就过来。” 肖恩随便扯了一个理由，总不能直接回答，我母亲正在帮你看着你男人，防止他再次偷溜了吧？ 若是他敢这么回答，恼羞成怒的女巫密会长老，绝对会将他当场轰杀。 在她们来之前，肖恩已经接到安吉贝娜的山鹰传讯，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卡琳女士收到讯息第一时间，甩开手中所有事物，从女巫密会总部双子岛，一路狂奔回来，连气都没喘平，就直奔永夜军团而来。 绝不会是为了女巫密会在曼育军领的利益，情况还没危及到那种程度。 如此心急火燎，纯粹为了一个人——前圣以太之剑团长、自己的救命恩人达内尔希伯来。 两个人的关系，就算肖恩这个道听途说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内心明明对对方在乎的要命，甚至高过自己的生命，偏偏没有一个人捅破这层窗户纸。 达内尔希伯来这种天不怕地不怕，各种极端天气环境都不能让他退缩，但是在感情方面，他却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懦夫，面对感情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解决，而是逃跑。 在感情问题方面，卡琳女士表现的或许比达内尔勇敢一些，可是只知道单纯的追着达内尔跑，同样也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两个人在这一方面倒是同类人，都是智商高情商低的代表。 一个这样的人不可怕，两个都是这样的人话，若是没有外力的推动，他们两个人永远都会在原地打转。 肖恩对于充当媒婆没什么兴趣，但是架不住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很热情，两人之间的山鹰传讯，有一半以上的内容，是关于这方面讨论的。 不过对这件事情，肖恩的看法并不乐观。 阻挡在两人面前的，不仅仅是两人的性格问题，还有两人之间的身份。 一个是圣以太教廷仲裁机构的最高将军，一个是女巫密会的在任议会长老。 若是两个人结合在一起，将会是这个世上最重量级的炸弹，直接将圣以太教廷和女巫密会炸蒙，随之而来的，将会是疯狂的阻扰，共通追杀都是有可能的。 卡琳女士肖恩并不了解，但是对达内尔已经有了一定认知了。 在他的心中，圣以太教廷还是有着相当重要地位的，至少不会比卡琳女士在他心中地位低，否则的话，当初他也不会做出逃跑的举动，究其原因，他无法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 也只有艾琳娜女士这种爱情至上的人，才会认为他们能够凭借爱情战胜一切。 在这一方面，安吉贝娜都显的比艾琳娜女士成熟。 不出肖恩预料，两人见面后的对话，听的肖恩尴尬癌都犯了，全都是…… “你来了？” “嗯，我来了。” “最近过的还好吗？” “我过得不错，你最近怎么样？” “我也很好，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世界很大，我想出去看看。” “哦，下次出去的时候，告诉一声，我陪你一起去。” “好啊！” “这是你的孩子？” “不是，这是我刚收的徒弟，同样也是光系的，很适合学习我的东西！” “恭喜，能够找到一名合适的徒弟并不容易，这一次不准备走了吧？“ “暂时不走了，外面并没有我想要的，倒是在这里，有不小的收获，我想看看他们能够做到什么程度，能不能给我带来启发，让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这并不容易！” “世上本就没有容易的事情，自己选择的路，自己走下去！” “我会支持你的！” “嗯，知道！” 当真是要多没营养就多没营养，要多古龙就有多古龙，让不明就里的人听得云山雾绕，就连三岁不到的小屁孩伊莲娜在一边听的直翻白眼，眼见有将自己卷起去的架势，一溜烟跑了。 当然了，以上对话并不是肖恩亲耳听到的，就算是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跑去听两名人形暴龙的墙角，恼羞成怒，灭掉自己，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上面的对话都是小间谍伊莲娜，奶声奶气复述的。 从两人的对话来看，两人的情商或许没有想象的那么低，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除了感情问题外，他们心中都有着其他放不下的东西。 他们这种情况反而是最麻烦的，外人可以叫醒沉睡的人，却没有办法叫醒装睡的人，能够让他们更进一步的，只有他们自己。 “你这里搞的比我预想的还要好啊！” 安吉贝娜是闲不住的主，拽着肖恩到处乱转，就像当初刚来的达内尔一样，对所有事物都充满了好奇，进进出出的，就连山民堡寨的公共厕所，都非的钻进去看看。 “勉强混口饭吃，你那边也搞的不赖，听说成立了红十字医院骑士团，这是准备走慈善迂回路线！” “虽说两方的势力关系比较紧密，有几分盟友的味道，却不代表肖恩会彻底向安吉贝娜托底，给她看的东西和达内尔看的差不多，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 “什么都瞒不过你。”安吉贝娜得意笑道，“菲利普和帕特莱姆，看起来精明，实际上是两个蠢货，作为统治者，最重要的并不是占领了多少土地，而是获取了多少的人心，当后者数量足够多的时候，有多少土地抢不来？” “明白这个道理，你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肖恩并非恭维，而是在某种程度上，安吉贝娜确实做的不错，已经跳出了旧有权利争夺模式。 “这话从你嘴里出来，总感觉有种嘲讽的味道。”安吉贝娜笑嘻嘻的道，”没有有兴趣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 “这还用问？当然是人口，听说你们从斯塔巴克手中交易来了不少被裹挟的曼育军领领民，正好，我那里也救助活了不少安迪斯人，现在处理起他们很尴尬，既不能当成奴隶，也不能当成平民，双方矛盾冲突很激烈，稍微不慎，我先前所做的一切，就变成了纯粹的无用功。” 安吉贝娜十分苦恼道。 “我也知道，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但是能拖延一会，便是一会，等到战乱彻底平息的时候，再想办法调节双方的矛盾吧！” “种族融合，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走吧，我带你到曼育人在这里的居住区看看。” 种族歧视，自凡是在有种族差异存在的地方，都会有类似的问题，永夜军团自然也不可避免，哪怕是永夜军团的高层达成了共识，致力消灭这种歧视，效果依旧甚微。 第一百六十章 互换领民 很多东西根深蒂固，无论是风俗还是仇恨。 安迪斯人认为自己是受害者，是曼育人让自己骨肉分离，奴役自己这么多年。 曼育人同样认为自己是受害者，是安迪斯人害的他们家破人亡，背井离乡，成为流寇。 人性总是自私的，总是只看到自己受伤的一面，只看到别人的凶恶，看不到自己施暴时的狰狞模样。 对此肖恩也想不出太好的方法，只能用持之以恒的教化，以及时间磨合，消除双方的隔阂。 在这种隔阂消除达到一定程度之前，永夜军团也只能采用分而居之的方法，单独隔离开了一些城寨，给曼育人居住，相邻城寨也不是纯粹的安迪斯人城寨，而是一些熟奴和混血儿组成的城寨，作为缓冲带。 无论是安斯敌人还是曼育人，都无法完全接受他们，却也不会极端的排斥他们。 这种方法说不上有多高明，也说不上多有效，最起码避免了流血冲突，进一步恶化双方的关系。 再加上永夜军团的有意识引导和宣传，双方之间为了生存，互通有无，进行贸易了解，能进一步缓和双方的关系。 隔阂源自于陌生。 当双方都了解了，时间抚平了曾经伤疤，忘记过去疼痛，新一代在懵懵懂懂开启了自己的爱情，融合便自然而然的产生了。 这种说法虽然有理想主义的味道，却也是目前唯一切实可行的。 曼育人在永夜军团的居住环境，与安迪斯人一般无二，都是寨堡，都有重重的防御军事，就连配备的生产工具都是一般无二，唯独少的可能就是弓弩，不过这与永夜军团无关，那些安迪斯人手中的弓弩也不是他们配给的，而是安迪斯人自己制作的，永夜军团并没有因为他们曼育人的身份禁止他们持有。 不过他们想要获得的话，只有两种途径，要么自己制作，要么通过交易，从其他安迪斯人手中换取。 第一条基本行不通，曼育人生存环境，注定了他们生来与狩猎无缘，更别说是制造弓弩了，就算偶尔有聪明人能仿制出来，但是比起从小玩这个的安迪斯人也是差距遥远，费时费力，很不合算。 好在有一点，曼育人比安迪斯人强，那就是耕种，毕竟一个是纯粹的农耕民族，一个是半耕半猎民族，先辈传下来的东西不一样，在耕种方面，曼育人无疑更容易上手，只要给他们一块差不多的耕地，基本不用永夜军团帮助，用不了几个月，他们就能勉强糊口，相比起曼育军领大部分地区，雅各布古河道算的上风调雨顺，加上永夜军团修建的充沛水利工程，只要勤快一点，想不丰收都困难。 除了正常管理上面之外，永夜军团对曼育人城寨的干涉微乎其微，尤其是风俗习惯问题。 究竟是吃馒头，还是吃面包？ 究竟是生吃苹果，还是烤着吃？ 究竟是使用永夜军团这边流行的生煎煮炸，还是吃以前的炖糊糊？ 究竟是穿干净利落、裁剪得体的新衣服，还是将麻布剪三个洞，套上就算衣服？ 永夜军团可没人管。 至于永夜军团风俗中，不知不觉中已经掺杂了肖恩前世汉文化，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因为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相对于肖恩的前世是极度落后的，肖恩感觉不习惯，只要有条件，自然会将前世的东西搬过来。 比如穿惯了内裤，到了另一个世界，他还必须习惯宽大衣服里面光着屁股蛋子，在寒风中，双腿战战不成？ 他习惯了用筷子，非得改用手抓或者餐叉不成？ 若是真那么做，肖恩的脑袋才真的让驴踢了，自己找不自在。 永夜军团在发展的过程中，肖恩的思路作为主导，掺杂进一切前世认知见解，往那个方向上带，那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他的主观意识是前世形成的。 不过肖恩也没有刻意的崇尚汉文化，也不准备在异界塑造出一个汉文明出来。 毕竟汉文明真正精髓，是上下五千年的传承和深厚内敛的独特文化，这是独一无二的，不可复制的。 这一点，无论肖恩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塑造出来，说起来惭愧，对自己的国学文化，他同样也是一知半解，只有一些风俗，融入到骨子中，无法改变。 “这个方法不错，值得借鉴。” 安吉贝娜兴致勃勃的参观着曼育人的聚集地，显然也准备在自己的领地中实行这一套，只是将曼育人聚集地变成安迪斯人聚集地，这一手她玩的无比纯熟。 估计到时候，她照搬的不仅是这种模式，就连寨堡她都准备剽窃走，因为路过双子城建设基地的时候，她已经领略过了永夜军团工兵团的厉害，已经多次有意无意的问起这些工兵团是否外租，显然是在打他们的主意。 “麻烦下次使用别人的东西之前，先交专利费。”肖恩忍不住吐槽，他感觉自己的槽点在安吉贝娜面前会变的相对较低，有点被她疯疯癫癫的性子带歪，但是纵观两人的交往过程，安吉贝娜还真没干什么出格的、不靠谱的事情。 “专利费？那是什么？新有名词？解释解释！”安吉贝娜的求知欲总是那么强，而且抓的重点也总是异于常人。 “专有的权利和利益！”肖恩摆摆手道，“算了，你要是觉得好用，我支援你一个百人卫的附属工兵团老兵，帮你带一波徒弟出来，租金就不用了，但是这一个百人卫的工钱和差旅费、带徒费，都由你出。” 肖恩不打算给安吉贝娜上一堂专利课，一来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明白的，二来在一个人权制度都没有完善的社会，讲物品上的专用权利和利益，那是一件很脑残的事情。 这是法律高度健全之后的事情，没有二三百年的发展，不可能实现，哪怕有他这个异世界的蝴蝶煽动，也需要大量的时间沉淀，前提还是自己拥有足够的影响力。 “没问题。”安吉贝娜财大气粗的摆摆小手道，“一个百人卫是不是太少了点，怎么不得支援一个兵团，我可是听说你们这个什么附属工兵，都是以兵团为单位的！” “想得美，我现在的人手都极度不够，抽调一个百人卫，已经是看在卡琳女士的面子上，更何况你那边缺少的只是指挥干活的人，那些肯出力的人有的是，只要肯花钱出粮食，吆喝一声，还不要多少有多少？到时候说不定，我还得向你借调人呢！” 肖恩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他支援给安吉贝娜的是教官，不是苦劳动力，对她来说，一个百人卫和一个兵团的差别不大，但是对正处于大建设状态的永夜军团，差别可就大了，这等于暂停好几个项目，孰轻孰重，他可分的很清楚，这与将医疗所拱手让给安吉贝娜，完全两码事。 在索罗城的时候，肖恩很多时候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很多东西无需计较那么多，可以迁就安吉贝娜，医疗所也不过是一小小店面，做试验的目的，多过盈利的目的，该实验的技术已经试验的差不多了，只要肖恩想，别说是一家，开办几十家，也不在话下，而且还都得提升到医院规模，正应了安吉贝娜那句话，医疗所的格局太小了。 但是在永夜军团，肖恩先是永夜军团的将军，然后才代表的个人利益，很多东西可马虎不得，其中代表的利益巨大不说，而且每一分每一豪，都属于这个集体的，而非他个人的，他无权随意出让。 这一点不光肖恩分得很清楚，安吉贝娜同样也分得很清楚，所以，从一开始，安吉贝娜就用交易的方式提出来，相比起私人关系，利益交换、互利互惠，才是双方维持和谐长久的关键。 安吉贝娜丢开局势混乱的曼育军领，前来永夜军团，卡琳女士会老情人只是一个引子。 真正原因，还是想要拉拢一个潜在盟友，当然了，在这之前，先要看看这个盟友，值得投入多大。 结果超乎安吉贝娜和卡琳女士的想象，永夜军团不是一条盘踞在安迪斯山脉的地头蛇，而是潜伏在水面下的蛟龙，一旦出洞，必然是翻江倒海，到时候曼育军领只怕是首要受害者。 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对于安吉贝娜来说，却是意外惊喜，永夜军团的势力越大，她能够从中得到的借力也越多。 至于永夜军团会不会让她借力，这个她从不担心。 两个势力之间的关系永远取决于两个字——利益。 当双方拥有共同利益的时候，关系将会是蜜里调油。 当双方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关系急剧恶化，最后付诸于武力也是情理之中。 从目前的情况看，双方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至少在十年之内，都是如此。 永夜军团从上到下都是朝气勃勃，这既是他们的优点，也是他们的缺点。 作为一个势力来说，两年的时间太短了，他们现在的首要目标并不是扩张，而是经营好现在的地盘，让自己的根基变的更厚实一些，扎根扎的更深一些，进一步整合资源。 若是安吉贝娜能够兴盛，在永夜军团图谋曼育军领之前，好处多多，双方可以最大程度上，互通有无，互利互惠，共同发展。 “互换领民没有问题，前提是在他们完全自愿的情况下进行。” 肖恩并没有拒绝安吉贝娜的交易请求，不过加了一个附加条件，这件事情看起来是一件好事，若是违背当事人的意愿，就变成一件恶事了。 肖恩也摸不准永夜军团对那些曼育人同化到什么程度，若是太过武断的一刀切，反而伤了那些已经认同了永夜军团人的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采取相对折中的办法，固然麻烦一些，却也能顾全两头。 “没问题。”安吉贝娜自然不会反对，这个合情合理的要求，“对了，这次带来的那个病人很重要，还请你和艾琳娜姨妈，务必治好他。” “他得的是一种慢性病，已经进入晚期，普通医药是对他无效的，我的医术也对他没用，就看母亲有没有办法了，这个人究竟什么来历？让你们这么重视？” 安吉贝娜和卡琳女士过来的时候，还有一名瘦的跟竹竿一样的中年男子，岁数虽然不大，却未老先衰，模样像五六十岁的老头，气息微弱，不远千里的折腾，没病死在半道上，都算一种侥幸。 肖恩与这个人有过一面之缘，在当初斯塔巴克和狄克龙的冠军赛上，这个中年男子就坐在博格大公的身边，应该是曼育军领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就是不知道掌管哪一方面，不过从对方的体格来看，绝不可能掌管军事，财政和政务居多。 “明威朗希尔德，给我父亲当了十年财政大臣，掌管着曼育军领很多机密，尤其是一些财政通道，若是能够收拢过来，对我的帮助很大。” 安吉贝娜现在是求人办事，自然不能遮遮掩掩，如实托底。 或许是人死仇消，现在提起博格大公的时候，安吉贝娜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咬牙切齿。 “明白！”安吉贝娜将最后一个我字咬的很重，肖恩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真正意图。 女巫密会确实财大气粗不假，可那是女巫密会的财富，不是她安吉贝娜的，她接受女巫密会的资金援助越大，受女巫密会的限制也就越大。 这便是女巫密会作为一个相对松散的组织，却一直不停发展壮大的原因。 美色只是搭桥用的垫板，庞大的资金注入，才是她们手中最犀利的武器。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作为一方领主，若是财政大权被人所掌控，政令方面自然也要受别人所左右。 作为一个十分有野心、有抱负的人来说，完全成为别人的傀儡，这是没有办法接受的，哪怕是对自己有恩老师的也不成。 别看安吉贝娜有时候显的胡搅蛮缠、没心没肺，但是在处理与权利相关的事务上，相当理智，公私分明。 亲情是亲情，公务是公务，两者尽可能的不往一起掺和，若是真的发生冲突，便会快刀斩乱麻，在冲突还没有变大之前，将容易产生冲突的利益砍掉。 这一点在索罗城的时候还感触不深，毕竟那个时候，肖恩代表的只是个人，而且很多地方需要安吉贝娜的照顾。 但是等肖恩回到永夜军团，双方合作的方面逐渐增多，这一点感觉越深。 在合作理念上，安吉贝娜与肖恩很合拍，因为双方秉承的观念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给合作方让出足够的利益来，只要对方不是贪婪的想要将所有利益独吞，这种合作是最为长久的。 正所谓，大家都有钱赚，才能赚的长久，这是肖恩前世经商心得，无论环境怎么变，只要人心没变，这就是通用法则。 “不过我只能说尽力。”肖恩补充了一句，明威朗的病症都没有确定，他自然不会打这种包票。 “尽人事听天命吧！”安吉贝娜倒是洒脱，她能够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运气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急转直下 永夜军团与安吉贝娜的合作是方方面面的，原本因为奴隶起义军造成影响的商道，随着永夜军团与奴隶起义军关系调和，将会重新打通。 到时候安吉贝娜将会是永夜军团在曼育军领新的代言人，从奴隶起义军手中搜过来的，先前看来没多大用处的真金白银和古董，也将会经过安吉贝娜的手，兑现成对永夜军团有用的东西。 货币只有在流通中，才能最大程度的实现自己的价值。 肖恩就算不是学经济学出身，也明白这个道理。 那些贵族领主们，将搜刮来的财富，全部存入自己的秘密金库中。 在肖恩看来是最傻缺的行为，它们又不是瓜种子，春天里面种下去，秋天里面长出一堆瓜。 大部分财富是越放越贬值的，光会赚钱还不成，还需要会花钱，花到该花的地方，才能够创造更多的财富。 永夜军团在这一点就做得很好，赚钱的速度很快，花钱的速度更快，好像永远都处于缺钱状态。 不过高投入换回来的则是永夜军团的高速发展，日趋完善的基建工作，证明这些钱没有白花，很多地方即便是费伦家族经营了百年的索罗城也是自叹弗如。 奴隶起义军、永夜军团和女伯爵安吉贝娜之间形成了完整的利益链条。 一些安吉贝娜与奴隶起义军之间的不方便出面的买卖，经过永夜军团这边一倒手便完成了。 还没有人能用私通贼寇的罪名指责安吉贝娜，毕竟她确实没有与奴隶起义军产生任何往来。 至于永夜军团，很多勋爵贵族都暗中与其有染，自然没有立场跳出来指责了，谁让永夜军团手中握着诸多好东西呢。 若是得罪了他们，不卖给自己就糟糕了，这将会让自己的对手因此拉开与自己的距离。 勋爵贵族站在自己的利益角度衡量问题，早已经成为他们的通病。 安吉贝娜和卡琳女士来的匆匆，走的也匆匆。 卡琳女士与达内尔的关系终究还是没能再进一层，依旧是相敬如宾，比朋友更进一步，比恋人却要退一步。 艾琳娜女士和安吉贝娜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无论在背后如何推波助澜、制造机会，依旧无济于事。 毕竟两人都是站在力量巅峰的人，潜意识中就会规避开各种意外，再加上两人在某种程度上心知肚明，她们的媒婆生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或许这种平淡如水的在一起相守，对他们来说就是难得的幸福。 而卡琳女士只是确定达内尔不再是一味逃避，知道他落脚的地方，就心满意足，若是她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她反而要打怵了。 感情问题，从来不是单方面的，造成他们现在状况，也不是单方面原因。 两位女士之所以走的这么匆忙，自然是曼育军领那边出现了变动。 在红衣大主教圣乔治不遗余力的促进下，帕特莱姆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菲利普子爵，虽然没有坐到谈判桌前，但是在奴隶起义军的问题上，达成了共识，双方集结精锐兵力，开始步步紧逼，压缩奴隶起义军的活动空间，逼迫奴隶起义军与他们正面决战。 奴隶起义军现在虽然号称十万之众，别说是身经百战的菲利普，就连帕特莱姆的那些将军们，也不看好他们的正面作战能力。 战场不是角斗场，一名优秀的士兵上了角斗场不一定是一名好角斗士，同样一名优秀的角斗士上了战场同样不见的是一名好士兵。 相比起普通人，角斗士的优势是不容易怯场，并且拥有不俗的身体素质和战斗技巧。 劣势则是，角斗士通常桀骜不驯，不服从管理，越是优秀的角斗士，这一点越强烈，通常他们都有很强烈的表现欲望，并且对自己的战斗技巧有着非凡的自信，上了战场容易逞匹夫之勇。 导致自己被围殴致死不说，还破坏了自己队伍的阵型，容易被敌人趁虚而入，撕开防线，让自己的友军侧面受到攻击，从而引发全线崩溃。 那些奴隶就更不用说了，没有三年五年的正规训练，根本当不了大事，若是将他们当作主力，不可靠性实在太大了。 在这一点上，永夜军团就做得很好。 从刚成立到现在，肖恩一众永夜军团高层，一直竭力避免永夜军团打硬仗。 碰到必须打的硬仗，要么用成名多年的碎颅军团作为先锋，要么就是在自己选择的时间、选择的战场进行，将己方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再就是充分的利用附属工兵团构建的防御工事，充分发挥远程攻击力强悍的优点，将敌人消灭在冲锋道路上，要么就是依托防御工事打防御战。 相比起攻坚战和遭遇战，防御战最大的好处，即便是置身在其中的并不是一群合格士兵，在防御工事被攻破之前，不容易彻底崩溃，若是经过相应训练，承受能力也随之增强。 永夜军团用这种相对取巧的办法，弥补自身训练不足的短板。 不过这种方式在某种程度上具有不可复制性，附属工兵团的士兵确实算不上合格的士兵，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却是合格的手艺人，将他们单独拿出来，放在任何领地，都属于在某方面有着独到之处的工匠。 他们现在的手艺，可不是天生的，除了永夜军团有专业人士研究并简化建筑方式，大量的基建工程给他们练手艺，同样重要，熟能生巧嘛。 这个可需要大量财力作为支撑的。 奴隶起义军显然没有这个条件，也没有往这方面想的人才。 在平原战场上，骑士，尤其是成规模的重装骑士，永远是势不可挡的主力。 曼育军领显然想要凭借这一方面的优势，辗压奴隶起义军。 就在所有人猜测奴隶起义军会不会被迫南下的时候，奴隶起义军打出了一记漂亮的组合拳。 奴隶起义军甩掉了大部分辎重，轻装上阵，在菲利普与帕特莱姆的军队形成合围之前，出现在了军力更加强大的菲利普军队面前。 没有丝毫的犹豫，菲利普直接动用了自己的王牌——金驼重骑。 在武装到牙齿，重量以吨记的高大骆驼骑士面前，奴隶起义军的先锋军，脆弱的如同纸糊的，溃不成军。 那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至少那场战争的初级阶段是如此，直到如同蝗虫一样的箭雨落下来之后，局势再次发生了逆转。 安迪斯长弓再一次露出了自己狰狞面目。 即便是号称精锐中精锐的金驼重骑，也成片成片的倒下。 那些骑士身披多层重甲不假，但是他们的坐骑却没有他们那么严密的防护，简易骑甲和自身厚皮，对付对付普通弓弩还可以，碰上使用了破甲箭的安迪斯长弓明显力有不逮。 金驼比战马要庞大的身量，让他们更容易成为箭雨的靶子。 坐骑倒下的金驼重骑，那就是没有了爪牙的猛兽，战斗力立刻锐减三分之二。 然后伏击在旁侧的奴隶起义军精锐奴隶角斗士们，如同汹涌的潮水扑了出来，他们知道与正规军队比拼军容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准备将自己的转变成军队，而是发挥自己的最大的优势，将战场变成无数的角斗场。 这种没有配合的大乱斗，是他们最擅长的，那些没了坐骑的重铠骑士，被那些身着简陋皮甲的角斗士，戏耍的团团转。 五花八门的武器，让那些重铠骑士防不胜防，他们从来没有打过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仗。 稍不小心，兜头不是一张渔网，便是一把尘土，一旦被套牢，根本没有挣脱的机会，周围游走的角斗士将会蜂拥而上，就算压也要将他们活生生压死。 各种阴损手段，层出不穷，这些角斗士根本没士兵概念，只要能够杀死敌人的手段，都是好手段。 等到菲利普率领着步兵逼上来，将角斗士大军逼退的时候，他最为倚重的金驼重骑，有将近三分之一，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剩下的三分之二，也大部分失去了自己的坐骑。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傻子也明白。 这是奴隶起义军布下的一个陷阱，专门针对金驼重骑的陷阱。 利用信息上的不对称，奴隶起义军用从永夜军团交易来的大量安迪斯长弓，狠狠的折了一下，名声如日中天，有着曼育军领新战神美誉的菲利普的锐气。 让他以后动用金驼重骑的时候，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 不过这种战术可一不可再二，一旦对方知道你的军队中拥有这样的利器，下次行动的时候，就会做出针对性部署。 有些出人意料的是，这场漂亮战役的指挥者，并不是经过系统贵族教育的斯塔巴克，而是在这之前，没有任何大规模战役指挥经验的狄克龙。 根据后来的传言，斯塔巴克并不看好奴隶起义军的这次回马枪，两人在这个问题上，再次起了冲突了，不过这一次狄克龙有所准备，提前拉拢了一帮支持者。 斯塔巴克为了顾全大局，做出了退让，然后才有了这一次的辉煌胜利。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奴隶起义军趁着菲利普重整金驼重骑的时间，直接突出了不是联军的联军包围圈，直接绕到了帕特莱姆军队的身后。 因为双方之间的关系，菲利普选择性的遗忘了向帕特莱姆通风报信，等到帕特莱姆察觉的时候，双方的哨探已经发生了接触，奴隶起义军就像潮水一样，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 就如那些骄傲如公鸡的勋爵贵族所预料的那样，奴隶起义军确实没有什么阵型可言，就算那些农夫民兵，也比他们强。 但是他们的数量确实多，多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们都忘记了一件事情，当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形成绝对优势的时候，质量问题便可以忽略不计。 所谓的战术，就是造成局部的以多打少。 在军力对比上，菲利普与帕特莱姆的联军，在人数上不如奴隶起义军，但是在质量上，有着绝对优势，综合下来，他们这一方占在优势一面。 可是双方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联军，互相之间存在提防，拉开距离，并行前进。 而奴隶起义军便巧妙的利用了这一点，先打残一个，然后趁机吃掉一个。 首要打击目标，自然是战斗力最强悍、威胁最大的金驼重骑，若是不将这颗虎牙拔掉，所谓的迂回战术，全部是笑话。 第一步，奴隶起义军完成的很成功，但是在第二步上，却碰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 帕特莱姆的军队中不光有他的军队，还有来自圣以太教廷的教廷骑士，这些不远千里前来曼育军领的教廷骑士，要么是对教廷忠贞不二的狂信徒，要么就是对自己的武力有一定信心，想要借机会大展宏图，建功立业的。 对于他们来说，生死不过小事，胜利才是他们最终追求。 当帕特莱姆的军队出现溃逃迹象的时候，这些教廷骑士狂呼着真理荣耀，发动了反冲锋，那种悍不畏死的精神，让所有的人为之侧目。 人是一种非常被传染的生物，不仅溃逃、败亡这种负面情绪会传染，那种狂热同样也会传染，无数原本已经崩溃的士兵，跟随教廷骑士的脚步，冲向了前一刻他们还认为不可战胜的敌人。 教廷骑士虽然没有彻底扭转战局，击溃奴隶起义军，却也让帕特莱姆的军队勉强稳住了阵脚，依托阵营，与奴隶起义军形成了对峙之势。 奴隶起义军没能一口将帕特莱姆吃下，就已经算是战术失败了，毕竟他们是孤军作战，在这里拖得时间越长，对他们越不利，菲利普只是被他们重创了精锐，自身损伤不大，一旦他们挥兵抄他们的后路，奴隶起义军将吃不了兜着走。 奴隶起义军，不，应该是奴隶起义军的高层再次展现出了自己果决一面，留下一小部分兵力牵制帕特莱姆军队，挥军攻打帕特莱姆的老巢索罗城。 这一下不光帕特莱姆急了，就连那些教廷骑士也急眼了，这次圣以太教廷骑士的领军人物，红衣大主教圣乔治就在索罗城，若是他出点意外，他们全部陪葬，都不够谢罪的。 帕特莱姆军队急急忙忙回援，却不料再次落入了奴隶起义军的陷阱中。 攻打索罗城是假，半路设伏是真。 一通箭雨，一阵乱战，奴隶起义军损失惨重，帕特莱姆军队损失更重，溃不成军，被奴隶起义军赶鸭子一样，一路赶到了索罗城下。 当初出兵的时候，帕特莱姆军队多达三万人，逃回索罗城的，不足万数，可谓损失惨重。 奴隶起义军对索罗城的攻打，浅尝辄止。 因为索罗城现在还有一位活圣人圣乔治，他的一张利嘴足顶千军万马，在他的鼓动下，曾经被奴隶起义军祸害过一次的索罗城市民，同仇敌忾，自发走上城头协防。 第一百六十二章 渔翁得利（为舵主moonju0903加更） 拜伦历36年的冬天。 整个曼育军领在奴隶起义军的怒吼中瑟瑟发抖。 这个冬天，是他们的冬天。 狄克龙第一次向世人展现出了他在指挥上的杰出天赋，一个由农奴、角斗士、流氓、流寇、裹挟的农夫组成的杂牌军，竟然被他指挥的如同手臂一样灵活，声东击西，指南打北，在曼育这片土地上，来回纵横，势不可挡，风头一时无两。 并不为世人所看好的曼育奴隶起义军，竟然硬生生的自己打出了一片生存空间。 菲利普和帕特莱姆，不得不真正的放弃了成见，举行了第一次会面，签订正式的联盟协议，放弃成见，精诚合作，以击败奴隶起义军作为首要目标。 否则，整个曼育军领都要变成奴隶起义军的地盘了，他们将会成为全世界勋爵贵族的笑柄，又有什么脸面争夺大公之位？ 双方签订签订盟约时，曾经极力邀请安吉贝娜加入。 三兄妹中，原本实力最弱的安吉贝娜，在另两位损兵折将的时候，缓慢稳步发展，有后来者居上的架势，而且她的仁慈、贤德的名声在曼育军领慢慢散播开来。 不过安吉贝娜对这种充满了尔虞我诈的会盟极不感兴趣，依旧保持着最初的绝对中立，准备在救死扶伤的道路上走到黑。 除此之外，她对曼育军领内的雅各布古河道十分感兴趣，一直在派人探查这里的情况，并规劝居住在这里的人搬离此地，毕竟这里是低洼地，一旦雨水泛滥，最容易受到洪涝灾害。 那些居民对这种说法并不感冒，曼育军领干旱少雨是出了名的，从他祖辈有记忆起，就没听说过曼育军领还有洪涝灾害的时候，若是真有洪涝灾害，他们还巴不得呢！ 反正安吉贝娜依旧我行我素的，对两位兄长的邀请置若罔闻。 菲利普和帕特莱姆却无可奈何，只能暗中咬牙切齿的发誓，等到剿灭了奴隶起义军，坐上大公的位子，一定要她好看。 曼育军领风起云涌，城头变幻大王旗。 永夜军团却是风平浪静，不仅与曼育军领相安无事，与完全被班希伯来掌控的城寨联盟，同样相安无事。 永夜军团专心致志的搞自己的建设，不光是双子城的，还有三洞城的。 鉴于曼育军领的混乱局势，永夜军团还是以双子城的建设为主，三洞城的建设为辅。 在加大人力物力的情况下，双子城的建设速度飞快，现在已经可以看到大体轮廓，用不了一年两载，就能够发挥作用。 永夜军团不找自己的麻烦，班希伯来自然不会主动招惹是非，他虽然用强硬手段，将城寨联盟的大权揽到自己手中，但是隐患重重，他必须小心经营，慢慢渗透，将城寨联盟真正的变成自己的势力，这显然非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需要漫长的水磨功夫。 曼育军领的风云变幻，说是与永夜军团没什么关系，实际间接关系密切。 菲利普的金驼重骑遭受重创，与其说是折在奴隶起义军的手中，不如说是在永夜军团的算计中栽了个跟头。 永夜军团将安迪斯长弓大量交易给奴隶起义军，便有这方面的算计，想要借助他们之手，坑一记曼育军领的军队，至于坑谁，无关紧要。 没想到狄克龙这个平时焉了吧唧、闷不吭声的家伙，在战术上有这么深的造诣，将安迪斯长弓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并且与角斗士的特长完美的融合到一起。 事后，肖恩曾带领军事参谋部的所有高级参谋，对奴隶起义军的这场漂亮的战术腾挪，进行过相关的研究和总结，不得不感叹，在奴隶起义军当前的情况下，狄克龙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简直就是一场奇迹，对于战争的走向，判断精准超乎常人。 也不知道狄克龙能够像在角斗场上一样，对战争进行预判？还是里面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当初他的判断出现稍微差池，整个曼育军领的局势，整个奴隶起义军的命运，都会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难怪战役打响之前，斯塔巴克差点跟狄克龙闹决裂，若是肖恩处在那个位置上，估计也很难支持狄克龙的决策。 若是将奴隶起义军换成永夜军团，永夜军团不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甚至有可能做得更好。 但是不要忘记了，永夜军团前前后后，组建也快两年了，虽然没有经过真正的血与火的锤炼，但是他们操练从来没有停止过，半月一小练，三月一大练，就这种训练强度，很多精锐军团也赶不上，而配合作战，又一直是他们研究和操练的重点，想要打配合异常简单。 而奴隶起义军从起事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足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分散在各地流窜，聚集在一起，拧成一股绳，也不过最近几个月的时间，估计他们的将军之间都没认全，更别说是底下士兵。 虽说他们在与永夜军团做邻居的这几个月中，借着难得的空档，内部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修整，并借着与永夜军团做交易的机会，将一部分比较麻烦的成员，当成货物交易给了永夜军团，精简了内部成员。 可是这种程度的修整，对于一个成员以万记的庞然大物来说，很难说效果有多大，顶多就是队伍划分明确一下，统一一下双方的号令，装备更加统一完整。 别说是如同永夜军团这般协同作战，能够完成极其粗糙的指令，就相当不错了。 纵观奴隶起义军的表现，狄克龙更多的是站在大局观上进行操控，并没有尝试用奴隶起义军打什么意想不到的配合。 很多时候，他只给奴隶起义军指定了一个大体位置，让他们在看到敌人的第一时间进行攻击，或者不要命的冲上去，剩下的事情就不管了。 扬长避短。 狄克龙在这一点上做到了极致。 从这里可以看得出，狄克龙率领的奴隶起义军固然有运气成分，真才实学，同样不可缺少。 奴隶起义军取得了辉煌大胜，缴获大量辎重，想要转化成更强战斗力，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永夜军团。 他们在先前的战争中尝到了甜头，永夜军团提供的东西确实价格高昂，但是在实用性上，绝对没话说，哪怕是不起眼的工兵铲，在关键时候，也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手头宽裕后，自然要大肆采购一番。 永夜军团来者不拒，甭管是金银珠宝，粮草辎重，还是瘸腿战马，仰或是断矛破铠，就连那些战死的战马和骆驼，只要你能运来，永夜军团都能给出不错的价格。 很多东西，到了永夜军团手中，经过修修补补、或者回炉重造，然后以不菲的价格，又卖给了奴隶起义军。 奴隶起义军高层明知道这一点，也无可奈何，谁让自己没有那么多能工巧匠呢？ 至于奴隶起义军高层心中有没有产生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准备发愤图强，打造自己的工匠队伍。 永夜军团不知道，反正这个冬天，他们也沾了奴隶起义军的光，吃的满嘴流油，因为大建设产生的财政危机，都缓解了不少。 在永夜军团建军第二周年的前四周，永夜军团正式敲定了对永夜军团来说，影响深远的三件大事。 第一件事，全军大比武，事实上，这已经不是永夜军团第一次举行了。 去年，永夜军团成立第一周年的时候，就举行过一次，不过那一次是临时决定，加上永夜军团刚刚成立不久，百废待兴，规模相对小一些，算是一种试水。 而今年的全军大比武，则是在第一次全军大比武之后就定好的，全军上下，摩拳擦掌，都在做着相应的准备，有对着个人奖使劲的，有对着团体奖努力的，甚至有不少附属工兵兵团士兵报名参加，想要借此机会展现自己，看看能不能被哪个主战兵团长官看中，借机调入主战兵团。 全军大比武，这个全军指的可不是永夜军团主力兵团，无论附属工兵兵团，还是那些寨堡民兵，仰或是那些山民，都囊括在其中。 只要达到最基本及格线，也就是永夜军团的征兵要求，都可以参加。 不管出于目标如何，对于永夜军团还是有着强烈刺激作用，让他们始终保持着一种奋发向上的劲头。 展示自己，不仅是人，还是很多动物与生俱来的本能，后者多数是为了求偶繁衍后代，人类脱离了这个基本层面，追求更高的精神层面的享受，自然更加有动力。 将全军大比武视作选拔新兵渠道之一，并不完全恰当，但也算是他的附属功效之一。 永夜军团全军上下这次对全军大比武如此看重，还因为后续的两件事，说是三件事，实际上是一件事情，后续两件则是全军大比武的延续。 全军大比武后，永夜军团将会开办军官学校，全名叫军事进修培训班。 顾名思义，这是专门针对永夜军团的中高层开办的，对军团管理、军事战争方面，进行更加系统的总结学习，永夜军团将军肖恩、副军团长马歇尔、鹰眼特勤科科长雷尔夫团长、碎颅特战军团军团长麦基等等，都会参与其中，即作为教员，也作为学员，他们现在是摸着石头过河，一边学习总结，一边进行教学。 自凡是能够加入其中的必然有自己独到之处。 比如阿诺，受限制于文化水平进步缓慢，品阶算不上特别高，但是在驯鹰技术方面，越发纯属，在永夜军团出类拔萃。 现在不光驯鹰，还需要带徒，培养更多的山鹰驯养员和饲养员。 现在百人卫卫长以上熟练使用传讯是一门必须掌握课程，并不需要你像驯养员和饲养员那么专业，但是多了解一下山鹰习性，对于将来作战，有益无害。 只要加入其中，能不能学到有用的东西姑且不论，与永夜军团一众独特人才相熟，将来也算是自己的人脉关系。 平步青云有些夸张，但是在永夜军团的未来绝对不可限量的。 只不过这个名额并不容易拿到，不仅要经过军事参谋部的再三筛选，还要经过军纪监察院的调查与审核，最后还要送到肖恩这边过目。 作为一个未来的中高层军官培训班，从一开始，肖恩的定位就很高，自然要严格把关，不仅能力过关，精神面貌同样得合格，若是将二五仔混入其中，将是对永夜军团最大的伤害。 永夜军团从一开始就比较注重思想上的工作，加上管理相对人性化——哪怕永夜军团实行的是相对严苛的军事化管理，但在这个时代看来，依旧人性的不要不要的，领先了这个时代好几个档次。 不错的福利待遇！ 在这个很多人为了一顿饱饭不惜杀人的年代，每天有顿饱饭吃，有可以换洗的衣服穿，已经不是不错可以形容的了。 到目前为止，永夜军团最艰难的时候，不敢说没有出现一例饿死或者冻死的，但是少之又少，在军官考核方面，这一块是一项最基本要求，一旦他的辖区出现了这种惨事，直接会上永夜军团的黑名单，别说是升迁，不一撸到底，都算他幸运。 即便是这样，永夜军团也只能说自己内部纯净性相对较高，他们内部不光潜伏者城寨联盟的人，就连曼育军领勋爵贵族和奴隶起义军都有可能在永夜军团埋了钉子，只是受限于永夜军团的严格管控和相对落后的信息传递手段，很多信息传递不出去罢了。 这个世界上总不乏那些奇人异事，说他们忠贞也好，说他们一根筋也好，他们自始至终，从一而终，无论面对怎样的诱惑，都无动于衷，永夜军团有这样的人，其他势力也有这样的人。 虽然这些人品性上显的十分可敬，但是站在不同立场上，他们对永夜军团造成的威胁最大，必须小心谨慎防范。 军事进修培训班，第一期暂定了一百个名额。 毕竟是刚开班，连正规的老师都没几个，教材更是只能支撑一两周的，整个课程安排，与其说是教学学习，不如说是为以后的教学打基础，属于半老师半学员的情况。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三步曲 规模太大太小都不合适。 太大，太乱，管理成本增加，统一想法困难，而且没必要。 太小，又没有办法集思广益。 军事进修培训班第一期，原本计划只有五十个名额的，但是屈指一算，光是指定的，就不止这个数，最后只能扩招。 定了一百个，其中开始就名花有主，剩下的二十个，作为这次全军大比武的奖励，团体赛和个人赛各十个。 团体赛的名额当然不是整个团体都能加入，而是由这个团体自行选择一名成员加入。 军事进修培训班第一期为期三个月，三个月后招收第二批学员，人数预计扩大到二百到三百人，为期半年，然后再招第三批学员。 前几批的定位就是永夜军团在职的队正以上军官，对他们进行系统培训，将很多已经露出苗头的野路子给纠正过来。 等在职军官培训完活，再以此为基础，正式成立永夜军团附属军官学校，招收新生，为永夜军团输送血液。 不过那至少是两年后的事情，目前还停留在永夜军团的发展计划上，具体情况，还需要跟实际发展而定。 毕竟两年相当漫长，至少对永夜军团来说如此。 两年前，谁能想到不过几千人，带着几分瞎胡闹味道的年轻人组建的军团，两年后，竟然成为安迪斯山脉中最大的霸主，掌控下的领民已经突破十五万，正朝着二十万大关，以滚雪球的方式，飞速增长。 根据永夜军团初步估计，两年后，永夜军团的领民数量，将会突破五十万。 这个可不是永夜军团的统计人员，掰着手指头一数，大笔一挥随便诌出来的数字，而是根据永夜军团这两年来对安迪斯大山中山民粗略统计的出来。 永夜军团这两年可不光安安分分的在雅各布古河道垦荒种地，坐等着安迪斯山民自己送上门来。 手头稍微宽裕，与曼育军领的商路打通之后，永夜军团便采取了积极进取的态度，成立了大大小小的商队，开始成群结队的进山。 大的商队是由几十匹驮马组成的马队，小的则是三五人组成的挑夫，以贸易为名进山，用山民急需的物资，换取山民手中堆积的皮货和草药，后来又增加了蜂蜜、蛛丝、优质长弓木材等等山中特产。 永夜军团给出的价格相当公道，毕竟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榨取山民身上的财富，从他们身上抠下来的三瓜两枣，远不如从曼育军领那些勋爵贵族手中赚取来的速度快。 永夜军团的根扎在安迪斯大山中，安迪斯山民是他们潜在养分，自然要尽可能的善待，在他们中间营造好名声。 这些进山的马队和挑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并经过一定程度培训的，不仅年轻力壮，还耳聪目明，能说会道，进入大山之后，他们就是永夜军团的口舌和耳目。 不仅通过他们了解大山中山民的状况，还可以通过他们之口，向山民宣传永夜军团的各项政策，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们，为以后做铺垫。 永夜军团掌握的数字，也是通过他们的粗略统计、走过道路、交易量等等，交叉对比出来的，光是他们能够接触到的安迪斯山民，就多达百万，还有一些潜藏在大山深处，人迹罕至的山民，粗略估计，安迪斯山民的总数在二百万到三百万，只多不少。 对于一个团体来说最大变数，就是他的发展速度。 在这一点上，永夜军团绝对是个中翘楚，就连肖恩这个始作俑者，也没有办法估计他的潜力。 永夜军团发展到这种程度，已经具有了自己的生命力，永夜军团的每一个成员，都是他的组成部分，为了让这个团体变的更好，而奋发图强，肖恩很多时候，更多的是充当船长、掌舵人的角色。 就算是没有他，永夜军团也能按照现在的步伐前进。 当然了，若是没有了肖恩，哪怕是有马歇尔这一波由他带出来的人在，永夜军团的未来成就基本一眼望到头。 顶多用十年八年的时间，将城寨联盟吞并，盘踞整个安迪斯山脉，然后再就是图谋图谋曼育军领，至多再给阿沙恩大陆带来一片腥风血雨，撼动一下拜伦联盟的统治地位。 想要将拜伦联盟取而代之，那是痴心妄想。 拜伦联盟统治阿沙恩大陆这么长时间，已经称得上根深蒂固，若是永夜军团冲出安迪斯大山，那就是赤裸裸的外族入侵者，与奥丁兽人并没有区别。 一旦涉及到种族层面，抵抗激烈程度，必然会提升好几个档次。 肖恩前世，那些非汉族位于统治阶层的历史，就是最好明鉴，最激烈的时候，宁可几十万人一起跳崖死，也不愿意接受外族统治。 外族入侵成功，除了自身强大武力外，还需天时地利，包括受侵略者自身衰弱到一定程度。 拜伦联盟现在确实问题重重，不过主要矛盾，还没有达到不可调和的程度，尤其是在武力方面，拜伦联盟不是太衰弱，而是太强盛，从而造成了内部的对立和内耗。 菲利普的金驼重骑便是最好明证，他虽然号称曼育军领第一重骑军团，但是在断口血堡，其充其量是精锐之一，距离最精锐的那一支还有一段距离。 金驼重骑在中伏，失去了大部分坐骑的情况下，依旧顽强作战，奴隶起义军付出了惨重代价，只能重创他，而不是一口吃下他。 他们尚且如此，比他们还要精锐的断口血骑得强大到什么程度？ 永夜军团就算再强大十倍，想要图谋拜伦联盟，也力有不逮，这是永夜军团高层的共识。 不过有肖恩掌舵的永夜军团，将会航向那个方向，就真的很难预料了。 第三件事则与前两者都有一定的联系，永夜军团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无论是内部条件，还是外部条件，都已经基本成熟——那就是成立第二支军团。 成立第二支军团的方式目前有两个方案。 一个是另起炉灶，抽调骨干，招募新兵，组成一支全新军团。 第二种便是整个永夜军团，一分为二，抽掉一部分精锐兵团，组成新军团，然后两边同时补充新兵。 两种方法，各有优劣。 第一种方法好处就是，永夜军团自身的实力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坏处是，短时间内，新军团没有什么战斗力，纯粹一堆新兵蛋子，向心力之类的，需要一点一点汇聚。 第二种方法则不一样，永夜军团一拆为二，永夜军团实力受到影响，但是新军团上手就有一定战斗力和凝聚力，老兵带新兵，效率更高一些，坏处则是完全复制的永夜军团，就像是一分身，很难形成属于自己的军团文化。 永夜军团高层倾向于第二种方案，永夜军团现在应该追求的是效率，而不是所谓的个性军团文化，相似性代表以后组建集团军，协同作战难度更低。 反复商讨后，最后定下的基调，采用拆解成军的方式，不过并不是另立成军，而是将永夜军团的规格提升，变成永夜集团军，拆分为主力一军，主力二军，进行扩编。 成立全新军团的事情，等到军官学院开办起来，以他们作为班底，组建新军不迟。 由于筹措完备，永夜军团，不，应该改口永夜集团军的第二次全军比武，没有让人失望，但也没有太大惊喜，没有出现让人眼前一亮的拔尖人物。 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是真有这样的人物冒出来，那说明永夜集团军在人才选拔方面存在很大问题，至少存在漏洞。 从眼前情况看，永夜集团军在这方面做得比较到位，那些优秀人才已经招揽到了永夜集团军中，他们即便是参加全军比武，也是在计划之内，自然算不上意外惊喜。 相比起第一届全军比武，这一届的全军比武，整体有了举足性提升。 去年还有不少扈从骑士级的滥竽充数，今年若是没有骑士级实力，连上台的资格都没有。 全军比武既然挂着比武的名头，自然要以武为先，无论是团体赛还是个体赛，都推崇武力为上，即便是战术，也是武力的一部分。 平平无奇，自然没有什么可描述的。 毕竟这不是骑士小说，没有那么多黑暗和反转打脸剧情，黑马也不是那么容易杀出来的。 明明是天才，非要伪装成普通人，关键时刻跳出来装逼打脸的装逼犯，肖恩活了两世，也没能亲眼见过这种蛋疼人物。 天才不是没有，但是从一开始就展露出自己的独特之处，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加快自己的成长，让自己永远领先在同龄人的前面，才是正确的做法。 不，应该是正常人的做法。 对于一个军团来说，更喜欢这种按计划进行的状况，那种出乎计划外的事情，无论是惊喜还是噩耗，都不为人所喜。 安迪斯猛虎泰戈尔算是这场军团大比武的唯一外来见证者。 从他的神情不难看的出，永夜军团展现出来的实力，着实将他震撼到了。 他一直瞧不上永夜军团，就是潜意识的认为他是一暴发户，没有什么底蕴，就算是将他擒住，也靠的阴谋手段，但是从眼前状况来看，远不是那么回事。 永夜军团不仅在顶层力量上追赶上来，就连中坚力量，也丝毫不差，只要再给他们三年五年的时间，培养出一批大骑士来，补完力量金字塔，那就真正的站稳脚跟了。 这段时间，碎颅者麦基陪着泰戈尔，一天一小酌，三天一大喝，关系与日俱增，甭管是不是酒肉关系，至少让这位嘴欠的主，没有最开始的满嘴喷粪，偶尔喷，也是熟稔朋友之间的喷，没有了原先浓浓恶意。 自凡是有交流，关系便会有所缓和。 若是因为猜疑，连交流都不进行的话，双方的关系，永远僵在那里。 在这一方面，反倒是碎颅者麦基走到肖恩的前面去了，他用自己的笨办法，一点一点的将泰戈尔，撕开揉碎了，摆在肖恩的面前。 其实安迪斯猛虎泰戈尔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当初虎孩生涯，对他影响十分大，直接影响了他世界观的形成，他推崇的是丛林法则，拳头大的就是王者。 他的眼中不是没有亲情观念，只是他的亲情观念有些迥异于常人。 在常人的眼中，人命至上，当人类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其他诸如野兽的生命都可以舍弃。 在安迪斯猛虎泰戈尔的眼中，虽然不至于将野兽的生命凌驾在人命之上，但是他确实不怎么在乎人命，在他眼里人也许只是另一种野兽，双方发生冲突的时候，帮谁完全看与自己关系亲疏，看自己的心情。 若是放在肖恩前世，泰戈尔就是一典型的漠视法律、漠视人命，潜在的反社会变态杀人狂，监狱将会是他最终归宿。 但是放在安迪斯山脉这个法律荒漠，反倒没有问题，不仅没有问题，甚至有很多追随者，因为很多山民，多年以来，遵循的就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只是掺杂了一些人情人性进去，本质上是没有太大区别。 若是永夜集团军是一个法律健全的国度，内外环境平稳，肖恩会毫不犹豫的将泰戈尔推上绞刑台，哪怕对方是一名冠军骑士也不例外。 很遗憾的是，并不是。 所有人都知道，永夜集团军现在的平静是暂时的，当他们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即便是没有人找他们的麻烦，他们也会找别人的麻烦。 任何一个势力，发展到一定程度，为了获取更多资源，对外扩张是必然的，这与正义无关，而是一种生存本能。 现代社会，这种生存本能是源自于对落后就要挨打的认知。 而这种相对落后的封建社会，则是源自于对土地的渴望，占有的土地越多，拥有的财富越多，势力也就越强大，这是最愚昧的农夫都知道的道理。 若是丢了一个军领，拜伦联盟不过，不对，应该是七去其一，但是放在永夜集团军身上，就要亡族灭种了。 发展速度快越快的势力，扩张欲望越强烈，古今中外相同。 防守姑且不论，若是论到进攻，安迪斯猛虎泰戈尔这种人，将会是一把锋利无匹的利刃。 像泰戈尔这种人，降俘难度并不高，他与碎颅者麦基的赌战，并非纯粹计谋，而是有很大程度上，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不过就算确定这一点，肖恩也不准备用这种方法，展露肌肉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非要最笨最不靠谱的那种？ 全军大比武，便是一个很好平台，从目前情况来看，效果良好。 一旦肖恩决定拉拢某人，可不会像碎颅者麦基那样，单纯用一种方法，而是多管齐下的组合拳。 碎颅者麦基那边，肖恩不管，依旧放任他打感情牌，不过叮嘱酒坊那边，专门勾兑了一些高度酒，给他送过去，总是偷医用标准的酒精也不是个事，虽然是纯粮食酿制的，喝多了，哪怕两名冠军骑士，也容易出事，口感还差很远。 泰戈尔也被从监狱中放了出来，不过全天候，有两位伪冠军骑士外加一条狗陪着。 不用问，这是永夜集团军最闲的三位——碎颅者麦基、包子和巴顿。 在永夜集团军的地盘，肖恩无需贴身保护，冠军骑士魔鬼训练计划结束后，包子与头犬巴顿又又进入了颓废悠闲时光，除了吃吃喝喝，就是晒太阳和维持最基本的训练，包括头犬巴顿。 肖恩现在基本与狩猎绝缘，巴顿自然英雄无用武之地，生活太好，体重自然飞涨，为了多活几年，他正在努力的做一只减肥健身狗。 喝多了后，三人大打出手的场面并不少见，这让碎颅者麦基和包子，在冠军骑士成长道路上是走得最快，再好的训练，也比不上一名冠军骑士全天候的当陪练。 肖恩对付安迪斯猛虎泰戈尔的真正杀手锏，是人为在他身上套一层光环——忠义光环。 将他捧得高高的，让所有人都相信他的忠义无双，时间长了，他自己也相信了，为了维持这道光环，做事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有所顾虑。 而且还不用担心泰戈尔不入套，他爱张扬，喜欢出风头的性子，注定了他对于这种招数没有抵抗力。 当初他加入城寨联盟就是被食腐者克莱顿吹捧过去的。 军团大比武无惊无喜，军事进修培训班和拆军成立永夜集团军，则是水到渠成。 毕竟已经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没有外力干涉，若是还不能成功，永夜集团军的执行能力就真出问题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补短板（为舵主棉花糖真好吃补加更） 铮！铮！铮！ “慢了，慢了，太慢了，快点，快点，再快点。” “力量，力量，控制好力量，不要用死力气，借助什么来着，对了借助惯性力量，一名合格的大骑士，必须合理的利用每一分惯性力量。” “呼吸，注意呼吸节奏，不要乱，更不要被带入敌人的节奏。” 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和连串的呼喝声，打破了温泉谷清晨的宁静。 温泉谷距离巴士底的距离太近，加上规模稍小一点，不是医疗研究基地的最佳选择。 医疗研究基地搬离之后，温泉谷一度荒废。 当巴士底重新落回永夜军团的掌控，这里又被第一时间利用起来，由于环境独特、较为隐秘、加上当初医疗研究基地的一些设施并没有拆除，在原基础上扩建之后，这里被打造成了永夜集团军的一个伤病疗养恢复基地。 第一期军官进修培训班选择培训地点，挑来挑去，这个设施完整，环境相对幽静的地方，再合适不过。 军官进修培训班与其说是培训班，不如说是强化补短班。 自己擅长的那一块，在教导别人的过程中，自我审查，发现不足，更进一步。 自己不擅长的那一块，在跟随别人学习的过程中，将短板往上拉一拉，提升自己的整体水准。 肖恩自然也有短板。 杂而不精，这个一个就不用说了，很早以前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他采取的方式，并不是将自己打造成一个全能超人，而是将很多东西分散出去。 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什么都想抓在自己手中，最终结果是什么都抓不住。 比如在炼金术方面，自己无论是专注力还是天赋，都没有自己的母亲高，唯一比艾琳娜女士强的是，肖恩有时候脑洞足够大，会从一些匪夷所思的角度看待问题，加上前世经验和知识，知道一些在两个世界通用的，事物发展的必然结果。 不过无论脑洞还是超前认识，只能够为研究指明方向，具体过程，还需要小心验证，不停试验，肖恩现在显然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所以，自从艾琳娜女士组建团队，成立医疗研究基地后，肖恩就基本放弃了对炼金术这一块的进一步学习，反正就他现在掌握的炼金术知识，运用炼金成品足够了。 不要误会，肖恩放弃炼金术，并不是放弃对术法和术法在医术方面的研究，这将是他未来的主要研究方向，虽然炼金术在某一方面，与他的这项研究是相辅相成的，但那是指得炼金术成品，不是炼金术研究过程。 这种关系就像医生与药品的关系，医生懂得怎么合理用药就成，没必要连制药都懂。 不要拿中医举例，就是因为医药不分家，让中医学习难度远高于西医，而且所学相对偏门专业，那些能治百病的中医少之又少，反而专治某一些疑难杂症的层出不穷，这与他们掌握的药方多寡有关。 阿沙恩的炼金术，也相对杂乱，同一个配方，在不同人手中，也有不小差异，艾琳娜女士主持的医疗研究基地，在研究新的炼金术同时，也在整理优化原有炼金术，形成最优版本。 在这一方面，医疗研究基地已经取得了不小的成果，诸如壮骨粉、断肠散、祛热散、止血生肌散都是最初的初级成果，麻醉膏、麻醉烟、解毒剂等等，这些或是需要提纯，或是需要复杂工艺、君臣佐辅搭配调和的中高级药剂，也有了十几个成熟配方，泰戈尔这名冠军骑士，也在麻醉烟上吃足了苦头。 肖恩最大短板，就是近战能力不强。 虽然现在肖恩根本没有冲锋陷阵的机会，出入更是有包子这位未来的冠军骑士相随，别说是近身搏杀，就连他的箭术，也很长时间没有使用了，但是训练，肖恩却从没停过一刻。 这种东西和炼金术又不一样了，这是一个人的根本，护卫终究只是外力，再严密的守护，也有疏忽的时候，博格大公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因为自己护卫一点点判断失误，就让他命丧黄泉。 若是博格大公自己是一名冠军骑士，这种假设有点想当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成为冠军骑士潜质的，哪怕保持在自己原先巅峰时期，避开投矛的几率也相当大。 更何况，这可是与自己的寿命，切实挂钩的。 肖恩从不避讳自己对死亡的敬畏和恐惧，他对重活一会的机会无比珍惜的，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怎么可能不想尽办法，让自己寿命得到最大程度延续？ 先前冠军骑士魔鬼训练，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他就被刷了下来，但是他依旧全程跟踪，该知道的都知道，该尝试的都尝试了，并且趁此机会，开启了一个周期的极限训练。 在这个过程中，肖恩也尝试进入全神贯注状态，让自己的意念与自己的肉体融为一体，以此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想要进入达内尔所描述的状态，并不容易，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做到。 毕竟肖恩不仅是一名骑士，同时还是一名术士，加上天赋异禀，在意志方面并不见得比普通大骑士差，加上对术法力量的熟练操控，都有着普通大骑士所不能比拟的天然优势。 一些对意念力感触不深的普通大骑士，光是达内尔的那番话，就会让他们满头雾水，更别说领悟其中奥妙。 肖恩则不同，达内尔一说，他就联想到了很多东西，比如同术法力量刺激自己肉体，从而瞬间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是他原先就掌握的力量，原先他以为这是术士独有的能力，现在看来是想当然了，这应该是冠军骑士的前置。 想来也是，意念力其实每个人都有，只是强弱不相同，只是术士由于在这一方面的天赋，更容易感受到，也更容易调控罢了。 肖恩以骑士的身体素质尝试使用冠军骑士的力量，自然自讨苦吃，很容易给自己的身体造成损伤，轻则韧带肌肉拉伤，重则骨断筋裂。 不过这难不倒肖恩，他完全可以通过控制意念力的大小，轻度的刺激自己的身体机能，浅尝辄止的尝试，为以后进军大骑士和冠军骑士铺平道路，这对拥有术法烙印的术士来说，不要太简单，在包子开启自己的道路之前，肖恩就已经尝试成功了。 没有想到，意念力对肉体的刺激，竟然产生了类似激素的作用，短短半年，不仅肖恩的实力有不小幅度的提升，就连身体都进入了罕见的二次发育状态，不仅肌肉骨骼更结实，就连身高都硬生生的蹿了五公分。 原本就是一米九出头的大高个，现在更是直线逼近两米，好在锻炼从来没有一刻停过，不仅没显的竹竿一样轻飘飘的，而是略显孔武有力，十分匀称，倒是不怎么显个头，至少在与碎颅者麦基和包子在一起的时候，他总处于仰视状态。 肖恩在武器上，选择的并不是剑，而是刀。 阿沙恩虽然没有年刀月棍一辈子枪的说法，但是在武器入手方面，确实有着不同程度区别。 比如在拜伦联盟最流行的武器，当属半手剑，那些骑士，似乎都喜欢拿这种武器作为主战武器，不得不说，锻造工艺不错的半手剑，确实非常美观，与骑士相配，更增气势。 但是入手难度却不低，很多骑士从还没有半手剑高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训练自己的剑术了，没有三两年的磨炼，是没有资格摸铁剑的。 相比起来说，刀入手程度就容易了许多。 其次是从当前工艺的实用角度出发，阿沙恩大陆连炒钢技术都没有出现，很多都是老工艺锻打出来的百锻或者千锻，里面确实不乏精品，并不比真正的钢铁差，甚至能够媲美工具钢。 但是这种大师级铁匠终究是少数，大部分铁匠还停留在精铁或者炒钢层次，无论韧度还是硬度，都不尽人意，单边开刃的刀，无疑要比剑厚实耐用的多，在劈砍方面，更加符合力学原理不说，护理起来相对简单。 所以，永夜军团的主战武器并不是剑，而是刀，有点类似于唐刀的直刀，无论是长度、刀尖还是弧度，都是经过专门设计的，将劈砍、直刺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因为是主战武器，又被称之为永夜军刀。 当然了，根据不同兵种，永夜军刀又分长、中、短三款。 长款，略显狭长，单手双手皆可运用，进攻起来，犀利无比，尤其擅长劈砍。 中款，略厚略短，最适合刀盾兵，攻防皆可。 短款，也就比匕首略长一些，便于携带，每个人都会携带一把，当作最后防御武器。 肖恩现在手持的便是一把长款永夜军刀，对练对手是碎颅者麦基，而不停出声的则是安迪斯猛虎泰戈尔。 其实肖恩最佳的对练对手应该是泰戈尔，他可是使用刀的行家里手，一把长铁皮磨成的长刀，都被他施的虎虎生威，进攻起来，时而如蒙蒙细雨连绵不绝，时而如狂风暴雨势不可挡。 自从得了肖恩送给他的一把量身定制的永夜军刀之后，更是爱不释手，如虎添翼，碎颅者麦基和包子联手，也被他疯狂进攻压的抬不起头来。 最近一段时间，泰戈尔在连串的糖衣炮弹攻击下，已经有了妥协迹象，不再提离开永夜军团的事情，但是不稳定依旧很高。 让他与肖恩对练，就算肖恩自己同意，其他人也不同意，哪怕是手持木刀木剑的冠军骑士，危险度依旧太高。 至于包子，那就不用想了，除非是能对其造成压制的达内尔、泰戈尔之流，其他人找他对练，就是作死，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留手为何物。 即便是这样，除了泰戈尔这个武疯子，还愿意带着他玩外，达内尔已经不怎么愿意与包子交手对练，毕竟包子现在处于飞速增长期，实力每天都不一样，真的很难掌控交手力度。 选来选去，只能拿碎颅者麦基当靶子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肖恩主动停止了进攻，接过巴顿叼着的毛巾，擦了擦满身的汗水。 “终于结束了。“碎颅者麦基也是满身大汗，不过不是被肖恩逼的，而是克制自己的反击欲望克制的。 哪怕麦基使用自己并不擅长的武器，肖恩也很难讨到好。 一法通，百法通。 别说是到了冠军骑士这种程度，就算是大骑士，任何武器到了他们的手中，都能够玩出花样来，只要速度和力量到了。 尤其是刀，最容易将一个人的力量潜力挖掘出来，而这恰恰是麦基最擅长的。 麦基虽说处于被动防守一方，但是情不自禁的一下反击，就将肖恩逼迫的险环连生。 每天由冠军骑士喂招，肖恩的刀术，那也是与日俱增。 无论是刀术还是剑术，说起来复杂，说白了很简单，无非是劈、刺、砍、削、抹、带等一些最基本动作，哪怕一些复杂招数，也是由它们组成的。 至于所谓的剑术和刀术套路，只是用来比划比划看的招数，等到真正对阵，顶多起手的时候用一下，剩下的全是随机应变。 若是谁敢傻乎乎的照着剑术和刀术套路舞，基本不出三招，就会被人放倒在地。 “什么事情？尽管说，这里没有外人。”肖恩冲着自己的传信兵道。 永夜集团军的高层，现在基本每人都会配备数名传信兵，全是阿诺手把手教出来的驯养养鹰好手，并且拥有自己的专属信鹰，进入新驻点后，第一时间放出自己的专属信鹰进行认道，建立信鹰通道，方便联系。 传信兵言简意赅的道：“是医疗研究基地那边的传信，特急传信，没有说具体事物，只是让将军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医疗研究基地的无内容急函！”肖恩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但是不敢有丝毫耽误，简单的交代一下手头事物，便带着包子、碎颅者麦基、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和头犬巴顿无所事事四人组，用最快的速度直奔医疗研究基地。 随着山鹰传讯模式日益成熟，传信方式也变的花样百出，除了必要的阴符密函外，还有一些比较特殊的、事关重大无法，必须本人亲自前往的无内容传信方式，便代表着加急中的加急。 这种方式自从规定后，从未动用过，肖恩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医疗研究基地那边有什么紧急事情，竟然用这种方式招他过去。 艾琳娜女士性子虽然有几分跳脱，但分的清缓急，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至于医疗研究基地的安全，肖恩根本不担心，它所处的地理位置，现在算得上永夜集团军的最中心、最核心地带，别说是大规模入侵，就连先前城寨联盟的精英入侵都没办法避开永夜集团军的眼睛。 若是真有入侵，根本不用医疗研究基地通知，满天山鹰早就挤爆肖恩的鹰巢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反常的物种入侵 一行四人一狗并没有骑马，而是步行，走山道，直插医疗研究基地。 在安迪斯大山，哪怕永夜集团军修建了大量道路，交通相对顺畅，但是对肖恩这样的骑士级来说，最快的赶路方式还是步行，毕竟道路根据地形而定的，为了绕一座山或者一条河，会拐好大一段路。 而大部分崎岖山路，在他们脚下，如履平地。 带上泰戈尔，也是犹豫再三的决定，该用的招都已经用了，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应该磨出一个洞来，而且这段时间泰戈尔露出来的倾向，总体是好的。 并不是他对永夜集团军的制度究竟有多认同，而是对其展露出来的强大武力有所认同，虽然有时候还死鸭子嘴硬，但是内心深处已经承认，城寨联盟的失败是必然的，再加上他对城寨联盟本身就没有太大的认同和归属感。 这是城寨联盟的通病，一个七拼八凑，内部山头林立的组织，既没有自己的核心思想，又没有能够服众的首领，能给下面的人带来认同和归属感才见怪了。 一开始，泰戈尔对肖恩的实力还有所诟病，毕竟碎颅者麦基现在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冠军骑士了，怎么还会被一个毛头小子压在下面。 但是随着接触的时间越长，泰戈尔越发现肖恩的不简单，除了个人武力，其他各方各面他们只有被辗压的份。 泰戈尔当初在山中当草头王，手下只有几百号人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但是在城寨联盟这一年多，手下的人聚拢越来越多，管理经验匮乏这一方面就暴露无疑。 投到自己手下的大小将军，天天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扯皮不说，跟四水城、三洞盟同样也有着拉扯不完的事情，就像一群苍蝇围在他身边，嗡嗡嗡嗡，吵的他脑壳疼，有时候很不得抽出大刀片子，一刀一个，一刀一个，将他们全给剁了。 永夜集团军的规模可比他掌管的几千号人，大了几十倍的，被肖恩安排的井井有序不说，还能抽出大量时间，做自己的事情，高下立判。 其实泰戈尔最羡慕的不是肖恩，而是碎颅者麦基，大部分时间无所事事，不是大碗喝酒就是大块吃肉，要么就是磨练磨练自己的武技，到校场上找人切磋切磋，或者在自己的士兵面前露露肌肉，带着他们训练几周，联络联络感情。 用的武器装备更加不用说，都是量身定制的，看的泰戈尔那是口水直流，在没有见识对方的装备之前，他觉得自己用的大刀片子，挺威武、挺神气的，但是和对方一比，人家低层军官用的刀都比自己的优良。 算计来算计去，若是能过像碎颅者麦基的日子，貌似也挺不错。 更何况，肖恩的岁数在那里摆着，最大短板个人武力，更是一天一个样子，与自己当年相比，自己貌似还略有不如。 总不能为了泰戈尔一个人，将自己的两名冠军骑士都钉死吧。 肖恩决定慢慢放长拴在泰戈尔身上的线，根据对方的反应，再决定采取应对办法。 若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怀柔，泰戈尔依旧能对肖恩痛下杀手，那就证明对方是养不熟的野狼，干净利落的一刀剁了，省得浪费时间。 若是对方单纯溜走，顶多让城寨联盟多一个顶级武力，对于眼前的局势并没有太大影响，还能再次擒住对方的大话不敢说，但是一个知根知底的敌人，更容易对付那是肯定的。 若是对方能够安分守己，说明他们的手段起作用了。 给对方创造刺杀自己的机会，哪怕是在充足准备下，这种脑残事情，肖恩也不会尝试。 不过一路上，肖恩有意无意为泰戈尔制造脱身的空档倒是真的。 也不知道泰戈尔反应迟钝，没有察觉，还是永夜集团军的生活已经让他乐不思蜀。 除了进入山林时，有些猛虎重归大山的兴奋外，没有出现任何异样。 那些凶猛野兽，鼻子更是长的很，闻到他们的气息，早就躲得远远，没有主动跳出来给他们加餐的。 仅用了一天一夜，四人一犬，连赶了一百五十多公里山路，第二天天还朦朦胧胧亮，便进入了医疗研究基地。 六角寨堡中，灯火通明，大量医疗人员进进出出，一副忙碌景象，显示确实有不同寻常的事情。 早就有人等着肖恩，连给他洗把脸的功夫都没留，拽着他就往解剖室中走，一边走一边粗略的介绍情况。 “山里面的情况是一支入山的马队发现的，这位是那支马队队长卡特，具体情况，由他介绍。” 马队队长卡特是一名典型安迪斯人，身量不算高，但是矮墩结实，无论胳膊还是大腿，都比寻常人粗壮，手指略长，指节粗大，应该是一名优秀的射雕手，脸上皱纹颇深，头发也有小半斑白，显示已经过了人生最好年龄，要不然凭他骑士级实力，入选主力兵团应该是妥妥的，而不是成为一名马队队长。 在这里并不是贬低马队成员，而是在永夜军团中，早已经形成了加入永夜军团主力兵团为荣的风气，因为各种各样原因加入无望的，才会考虑选择其他行业。 卡特队长看起来一副老实木讷，个屁的模样，但是一张嘴，明显不是那会事，除了一开始因为第一次见永夜军团最高统帅略微有些磕磕绊绊外，越说越流利。 想来也是，能够成为一条线上的马队队长，光是有个人实力是不成的，还必须有一张好嘴，方便与那些山民打交道。 “我们的这一条道，已经基本开拓成熟，一共需要翻越八座大山头，十二个小山头，行程三百公里，行商千人的大寨十五座，过百人的小村三十二个，数十人的聚集地多不胜数，快要入冬了，山中对过冬物资需求量比较大，所以这一次我们准备走全程，前天才上路，就碰到了数件怪事。” “第一件怪事，竟然有野兽跟踪我们，要知道我们可是几十人上百骡马的大型马队，光是随行的猎犬，就多达几十条，我们不去找那些野兽的麻烦就不错了，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我们到第三个聚集点歇脚的时候，才觉得问题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那个聚集地发生了野兽袭击事件，那个景象叫一个惨，男女老少，没有一个活口，只剩下一堆被啃的七零八落的骨头。” “野兽袭击聚集地？将整个聚集地的人给屠了？”肖恩一脸惊讶的打断了卡特队长绘声绘色的描述。 拜伦人眼中，安迪斯山脉就是蛮荒之地，野兽的天下，安迪斯山民整天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随时面对被野兽袭击，沦为食物的威胁。 不过在大山中生活了十几年的肖恩却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安迪斯山脉的野兽体型确实普遍比较庞大，性情也凶猛很多，但是处于狩猎地位的还是安迪斯人。 正常情况下，哪怕是体型最庞大的安迪斯巨熊，也会对安迪斯人的聚集地避而远之，这是多年冲突，养成的生存之道。 很多野兽袭击人事件，多数是狭路相逢，无意中撞上了，野兽处于惊慌状态，发动攻击，多数是杀伤后，夺路逃跑，就算是食人，也多数不是最先的攻击者，而是后来闻着血腥味而来的食腐者。 野兽主动袭击安迪斯人村落聚集地，当真是少之又少，多数是发生在凛冬，食物匮乏，那些猎食者被逼上绝路，铤而走险。 现在虽然已入冬，但是远还没有到食物匮乏地步，竟然出现这种恶性野兽袭击聚集地事件，难怪肖恩惊讶，而且将一个聚集地的山民全部杀光，绝不是一只两只猎食者能够做到的。 “是什么野兽做的？山狼？”肖恩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拥有群体狩猎习惯的山狼， 马队队长卡特露出了一种略显奇怪的神情道：“是狼群干的不假，不过不是山狼，而是草原狼，来自奥丁大草原的草原狼！” “草原狼！？”肖恩感觉自己在听荒诞故事，很多东西，前后不搭调。 不光出现了恶性野兽袭击事件，凶手还不是安迪斯山脉土著野兽，草原狼无缘无故的怎么改变生活习性，往大山里面跑。 “应该没有错，我们回来的路上捕获了好几只，虽然是尸体，但是经过一些来自大草原上的兄弟辨认，确实是草原狼无误。”马队队长卡特回答道。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山脉最北面，有一个大裂谷，能够直通奥丁大草原，别说是草原狼，若是碰上草原大灾年景，奥丁兽人若是没有办法在断口血堡那边破口，便有可能从这个方向入山抢掠一番，不过那边山势较为复杂，村落比较少，奥丁兽人又不怎么适应山中环境，很少这么做。” 突然插嘴的赫然是安迪斯猛虎泰戈尔，他原先的主要活动范围就是北面，显然对那边的情况十分了解。 “这么说奥丁草原遇上大灾？逼迫草原狼群进山觅食？”肖恩追问道。 永夜集团军撒出的鹰眼，主要针对拜伦联盟，由于地理原因，潜意识认为奥丁大草原上的奥丁兽人离他们很遥远，并没有给予他们太多的关注，没想到安迪斯大山中竟然有与对方直接相通的地方。 永夜集团军竟然没有人注意这方面，不得不说是一种巨大失策。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泰戈尔耸耸肩道，“不过从以往的经验来看，确实有点反常，这些草原狼太深入了不说，时间也不对，无论是草原狼还是奥丁兽人的大规模入侵，多数发生在凛冬或者初春，食物最匮乏的时候。” “草原上发生了大规模蝗灾也不一定。” 相比起农耕文明，像奥丁兽人这种游牧文明，对自然灾害的抵抗能力更差，无论是蝗灾还是雪灾，都会将他们逼入绝境，为了转移这种灾害带来的伤害，存活下去，对外发动战争，掠夺财富和食物，是必然的事情。 因此游牧文明显的比农耕文明更具有侵略性，以侵略和毁灭其他文明为乐趣的文明，不是没有，但是终归少数。 从阿沙恩历史来看，无论是奥丁兽人还是安迪斯人，都远没有拜伦人说的那么邪恶凶残，对拜伦联盟的入侵，大多数是发生在灾荒年景。 不过越是这样，一旦发生入侵战争，越是残酷无比，因为双方都是为了生存，矛盾根本无法调和。 站在自己的角度，甭管对方邪不邪恶，都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 “这个消息很重要，立马通知军事参谋部，让他们派哨探探明情况，调查原因，拿出相应的紧急预案。” 肖恩连串的命令，通过山鹰返回了军事参谋部驻地。 更多的山鹰很快从军事参谋部驻地飞了出来，很快永夜集团军这个庞然大物动了起来，一个个百人卫就是这个庞大触手怪的触手，开始有意识的往西北方移动。 对于紧急状况，永夜集团军有自己的紧急预案程序，会根据情况，采取一定抑制措施，防止局势进一步恶化，典型先防守后反击。 “这个消息虽然重要，但是还没有到无内容传书将我招来的程度吧？” 肖恩的疑惑不仅没减反而更浓了，这种关系整个永夜集团军的军机大事，哪怕慎重起见，飞鹰传讯和信使双重传信给他就是了，何须让他亲自跑一趟医疗研究基地？ 肖恩来的路上，还一直在猜测医疗研究基地哪个极度保密的项目，遇到了无法破解的课题，需要他的脑洞帮助，或者取得了某项突破。 “若是仅仅是草原狼入侵，还没到麻烦将军跑一趟的程度，只是他们送来的草原狼尸体中，有一具有些异常，与将军阁下送来的关于豹族奥丁兽人的解剖数据有着相似异常，这个我们没有办法断定，需要将军阁下亲自确认一下，卡特队长，麻烦你再将那只狼的特殊情况向将军阁下描述一下。” 开口解释的是一开始那名带路的医疗研究基地工作人员，不过从他介绍的专业程度，应该是这次解剖的直接参与者。 在拜伦联盟属于禁忌的解剖话题，在永夜集团军，至少在医疗研究基地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一些老人依旧忌讳这方面的事情，接受能力比较强的年轻人对这一方面很看的开。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天赋组织 “对，对，对，刚刚有点紧张，忘记说重点了。”卡特队长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憨厚笑容，“重点是领头的那只草原狼，我与野兽打了半辈子交道，从来没碰见这么聪明的畜生……” “汪汪！汪汪汪！”头犬巴顿发出不满的低吼，示威性的瞄着卡特，一副你藐视谁的智商呢？ “咳咳……是我说错话了，忘记巴顿先生了，该打该打，不对，没有说错话，巴顿先生不在畜生之列，那些野生的怎么能够与在将军身边熏陶这么多年的巴顿先生相比呢，若非巴顿先生口不能言，定然是家喻户晓的智者。” 卡特队长急忙将一记马屁送了上去的，在永夜集团军头犬巴顿的名头也是响当当的，这与少年军有着密切的关系，当年他们都与巴顿一起生活过，这条通人性的头犬给他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养猎犬的时候，多以它为榜样，到目前为止，调养出来的凶猛善猎的猎犬比比皆是，但是聪明劲头别说与巴顿比肩，有一半的都屈指可数。 根据那些少年军分析，巴顿能有这么聪明，除了自身天赋，主要原因还是它的主人肖恩，除了教导因素，从小到大肖恩有事没事的利用自己的术法力量为头犬巴顿疏导身体，说它是在术法力量的滋养下长大的也不为过。 究竟是不是这个原因，当事人肖恩也说不上来，用术法力量为头犬巴顿疏导身体确有其事，巴顿小时候并不是他们兄弟中最健壮的，先天有点营养不良，但是天生比他的兄弟有股聪明伶俐劲是真的。 那个时候，肖恩对术法力量刚刚有所掌控，敬畏之心也没有那么浓重，见什么都想试一试，现在想来，巴顿当初能够活下来，都是一个奇迹。 正是因为稀少，才显的巴顿与众不同，声名远播。 “不用管它，接着说。”肖恩瞪了头犬巴顿一眼，感情上一人一犬是没话说，但是不代表他允许巴顿破坏正事。 巴顿有股子灵性，能够听懂大部分人话不假，但是它终归是一条狗，有着属于狗的天性，要是对它太放纵了，皮起来能气死你，好在现在岁数大了，这样的次数越来越少。 被这一打岔，卡特队长酝酿了数秒钟的情绪，方才继续道：“那只草原狼非常狡猾，不仅能驱使自己的同类攻击我们，还知道咬伤驮马和人员，拖累我们的速度，体格也比普通草原狼健壮好几分，有点咱们安迪斯巨兽的味道，最重要的是，这只草原狼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爆发力量，能让自己的速度瞬间提升到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那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拥有术法力量？” “没错，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卡特队长重重一拍大腿，“还是将军阁下见识多广，我觉得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加上好几名兄弟在与这个畜生斗智斗勇的过程中负伤，我就将马队交给了副队长，带着几个兄弟，护送伤员和那个畜生的尸体到最近的百人卫，那里的卫长派人将我们送到这里来了。” “做的不错，这件事情牵扯甚大，在军团给出定论之前，还请执行保密协议。”肖恩神色不动，对卡特队长不吝赞叹，对方的这份老辣判断，很多永夜集团军的低层军官也略有不如，在安迪斯老人中，实属少见。 不是肖恩对非少年军出身的安迪斯人抱有什么成见，而是就学识和见识而论，双方的确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并不是肖恩自夸自己的教学能力有多强，而是正常安迪斯人受到的教育太低低，识字率不是以百分之几记，而是以万分之几记，除了少年军，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文盲，从小接受的是家庭式经验教育，学习的都是代代相传的狩猎与生存技巧，再多余的，完全靠个人天赋。 卡特队长就这份处理事情的能力，在加入永夜集团军之前，绝不是无名之辈，说不定是哪个村寨的头领。 “明白！明白！明白！”卡特队长心领神会的连连点头。 事实上，在这之前，已经有人向他们宣读，并签订了最高级别的保密协议，估计短时间内，马队是跑不成了。 至于自身安全，卡特队长倒是不怎么担心，永夜集团军成立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相对人性化的管理深入人心，到目前还没有干出过河拆桥的恶毒事情。 而且这件事情牵扯到的东西太深奥了，卡特队长根本搞不清其中所代表的特殊意义，肖恩有些高估他了，将特殊狼尸交给医疗研究基地，是他们求援的那位卫长一力主导的，他当时只是觉的大山中出现草原狼有点反常，带着狼尸前去示警。 说话间，医疗研究基地的研究室到了，无论卡特队长还是麦基、泰戈尔、包子这些非专业人士，全部被拒之门外，只有肖恩简单冲洗了一下，换上专门衣服走了进去。 研究室已经变成了临时解剖室，四个解剖台并列在一起，上面各有一具狼尸，都已经完成解剖，呈大字型，狼皮绷紧，就像张开的皮翼，肌肉、骨骼、内脏分明，分毫毕露，显示出解剖人的高超手艺，场景很瘆人，胆小的人见了，绝对会留下心理阴影。 就连肖恩这个久经磨炼的老鸟，心中也有短暂的不适应，好在自我控制能力强大，并没有表现出来。 艾琳娜女士冲着肖恩点点头道：“来了，情况已经了解了？” 平时艾琳娜女士大大咧咧，有几分不靠谱，一旦进入了研究状态，完全换了一个人，那份谨慎与严谨，肖恩自叹弗如，相比起来，他身上有时候会带有几分现代人的急功近利，虽然明知道，但是很难纠正。 “大体都了解了，确认是天赋组织吗？”肖恩的目光自始至终停留在最里面那具解剖狼尸上。 从体型来说，这只草原狼确实有点不同寻常，比起山林狼只大不小，足比的上一只小牛犊，在身材矮小的草原狼中，绝对算得上是巨人了，最吸引肖恩的，还是对方的那双后腿，明显粗壮了好几圈，生前必然拥有强大的弹跳和爆发力。 “虽然有几分差异，但是可以百分百确定，确实是天赋组织，而且与豹族奥丁兽人的速度爆发天赋豹之速度，有高达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艾琳娜女士神情肃穆的点点头道，“现在有待核实的是，这种天赋组织的出现，究竟是天生遗传，还是自身个例变异，出现的比例是多少？诱因又是什么？” 肖恩和艾琳娜女士口中的天赋组织，是他们共同确定的专有名词，代指奥丁兽人身上解剖发现的异常结构组织。 从索伦回来之后，关于奥丁兽人身上奥秘的探索，并没有停止，而是转移到医疗研究基地这边。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真正算前来，拜伦联盟内部的奥丁兽人数量并不少，双方常年处于交战状态，互有战俘，那是再正常不过的。 甚至有不少奥丁兽人，已经在拜伦联盟世世代代生活了好几辈，除了相貌特征差异，无论生活习俗还是口音，已经与当地拜伦人一般无二，你说他究竟是奥丁兽人？还是拜伦人？ 经过对其他种族的奥丁兽人尸体解剖对比发现，奥丁兽人大部分器官与正常人无疑，只有一小部分器官呈现不同，这部分器官直接与他们种族天赋相对应，若是一个人身上出现了这种情况是特例，所有人都是这种情况，那八成就是事实了。 这部分异常器官，被命名为天赋组织——寓意与种族天赋相关。 “已经派人去查了。”肖恩神情肃穆道，“无论是草原狼入侵大山，还是他们身上出现了天赋组织，整件事情都透着一股子异常，我们要做最坏打算。” 这件事情暂时还没有办法定性，因为不知道涉及的范围和源头，极少数个例还好说，若是出现的数量相对较多，危险度将会大幅度提升，它们最可怕的并不是这种天赋组织，而是卡特队长先前介绍的超乎寻常的狡诈。 对此肖恩并不抱乐观态度，若真是小概率事件，怎么就这么寸？让卡特队长撞一个正着？ 相比起这种小概率中的小概率，另一种可能性更大，那就是无论草原狼还是这种异常草原狼基数不小，卡特队长撞上的只是其中一支。 艾琳娜女士虽然给出了肯定答案，肖恩还是亲自下场检查对比了一遍，研究无论怎么较真都不过分。 肖恩的验证结果与艾琳娜女士得出的一般无二，确实与豹族奥丁兽人的豹之速度天赋组织有着惊人相似。 这种组织怎么会在两种截然不同物种身上出现？ 奥丁兽人身上有这种天赋组织，是当年古安迪斯帝国的术士们，用疯狂试验和无数代遗传稳定下来的。 而草原狼明显来自变异，因为在这之前，从来没有听说奥丁草原上的野狼，还有这种独特能力！ 若是真的源自变异，诱因又是什么？ 大部分物种的基因，也可以称之为血脉，叫法虽然不一样，本质上描述的是同一种东西。 大部分物种的遗传基因是相对稳定的，哪怕是奥丁兽人，因为不稳定的结果就是诞生出来的后代中，存在大量的畸形儿，会慢慢的被残酷的自然法则淘汰掉。 变异，虽然是一个中性词，可是像辐射一样，由于作恶或者带来的恶性结果更多一些，时间长了，自然就变成了负面词语。 这只草原狼身上出现的是良性变异，让它拥有了奥丁兽人相似的天赋组织，能够如同喝凉开水般的施展类术法能力，不代表其他草原狼身上的变异都是这种良性的。 相比起自身基因突变，肖恩更倾向于有外力介入，比如辐射。 提到辐射，肖恩心中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突，随着对术法力量认知，认为也是一种辐射，对于这个词语没有了最初深恶痛绝，但也绝谈不上喜欢，毕竟前世一些知识根深蒂固。 若是真是辐射造成，他们岂不是在接触辐射物，受到第二次辐射？ 肖恩不敢怠慢，急忙调动术法力量对所有草原狼做了这方面的检测，检测结果让肖恩又惊又喜。 惊的是，所有的草原狼身上或多或少的存在异常能量波动，尤其是那名拥有天赋组织的草原狼，在术法力量视角，明晃晃的，如同一个大电灯泡，散发着五彩斑斓的能量波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种能量波动明显是偏向术法力量，而非物质辐射，虽然两者都可以理解为能量辐射，但是前者的威胁性，明显要比后者低得多得多，尤其是对于同样术法力量拥有者，不仅没有危害，反而有利于术法力量增长。 喜的是，这是一个最好的指向标，为他们的侦查方向指明了方向。 “提高警戒程度，让你派出的哨兵加倍小心，我怀疑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单纯。”艾琳娜女士神情凝重道，“让他们发现异常情况，立刻回报，不要擅自处理，这件事情，普通士兵处理不了。” 肖恩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追问道：“母亲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有人为因素？” “自然界中不是没有天然术法力量，也不是不会对生物产生影响，但是这种影响肯定是不定向的，但是你看，这几只草原狼，身上这些能量波动停留位置，极其相似，非常具有目的性，能够如此使用术法力量的，我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术士！” 肖恩和艾琳娜女士同时吐出了一个名词。 “有术士在做禁忌试验？！”肖恩神色有些难看的道。 “可能性很高，胆敢做这种试验的，都是一些丧心病狂的疯子，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没有他们不敢用的手段，普通士兵连他们的面都不可能见到的，让他们尽可能的注意一些情况比较特殊的地方，比如树木无缘无故的大面积枯萎，比如野兽飞禽主动避开的峡谷……” “知道！”肖恩不敢怠慢，火急火燎的进行第二封山鹰传讯，相比起第一封，这一封要慎重详细的多的多。 第一百六十七章 禁忌试验 禁忌试验。 这个名字并不是永夜集团军独创的，而是当年圣以太教廷、女巫密会、术士联盟联合签订的，关于术士的法令，禁止术士从事灵魂和血脉的禁忌研究，违反者将会受到三方的联合追杀。 在禁忌试验上，素来拧着来的三方，意见惊人一致。 这与古安迪斯帝国有着密切关系，那些疯狂术士们就是因为在这个上面投入了太多精力和财力，导致整个帝国崩塌，同时给他的领民带来了无尽恐惧，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沦为这些疯子的试验品。 究竟是那些疯子开启了这个课题，还是这些试验让人疯狂，已经无从得知，不过自此以后，稍微理性一点的术士都禁止进行这一方面的研究。 就连正常医术都受到了影响，数百年了，不仅没有进步，反而出现倒退。 肖恩赞同解剖，不代表赞同禁忌研究。 这种东西不可控性实在太大，而且是把双刃剑，能够完全掌控的情况下，都十分危险，更何况基础知识结构都不完善，贸然去搞这种太高端的东西，造成的只会是恶果。 就算是医学相对发达的肖恩前世，对待那些尖端医学课题，诸如克隆、基因、变异等等，都会持有一种异常谨慎态度，轻易不敢尝试。 所有课题中，变异是最危险、最不稳定，谁知道你突变出来的究竟是好是坏？ 而且变坏的可能性远远高过变好的可能性，因为良性之路是独木桥，稍微差池就是万丈深渊。 即便是有三方签订的禁忌试验禁止协议，但是这种试验并没有真正的停止过，总有一些术士或出于对强大力量的追求，或者某些不可告人的私人目的，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这些人中不光有那些无组织的野术士，还包括签订三方协议的组织，暗中也小动作不断，这些年来，没有少爆出这方面的负面消息，往往还伴随着地方性异常灾难，只是都拒不承认罢了。 这玩意有点像肖恩前世的核武器，很多国家一边高举着销毁、禁止核武器的牌子，私下中又攒足了力气去研制，大部分国家并不是一定要用核武器做什么，纯粹为了自保。 人家拥有核武器，而自己没有，在谈判桌上，就处于被动状态，容易出现核威胁。 禁忌试验虽然没有核武器那么夸张，但也称得上战略武器，奥丁兽人就是最显著代表，一些主战种族的奥丁兽人无论单打独斗，还是集结成军团，战斗力都是相当恐怖。 拜伦联盟之所以能够占据上风，一是地理优势，二是装备优势。 若是在相同情况下，无论是单打独头，还是集团冲锋，都是奥丁兽人占据绝对上风，单是一个种族天赋技能，就是拜伦人没有办法比拟的。 不过到现在为止，三方都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研究，至少明面上没有。 想来也不奇怪，当年世人对古安迪斯帝国那些疯子的研究十分痛恨，有机会便不遗余力的破坏，很多试验数据和文献，被付之一炬，造成知识断层的厉害。 再就是奥丁兽人是当年鼎盛时期的古安迪斯帝国，举国之力的研究成果。 圣以太教廷、女巫密会、术士联盟虽说是三大国际组织，别说是相比起全盛时期的古安迪斯帝国，就算是相比起拜伦联盟，也没有可比性，小打小闹的偷偷摸摸进行，能有成绩才见鬼了。 这与人才的投入也是密不可分的，古安迪斯帝国时期，从事这个研究的，可是整个帝国最拔尖的一群人，现在他们怎么舍的将最顶级人才，往这上面投。 不疯魔不成活。 不一定全对，却有一定道理。 就像你投入了不一定会成功，但是你不投入就一定不会成功，一个道理。 无论奥丁大草原，还是安迪斯山脉，都是三方监视空白区，难免会有一些疯狂术士将目光投向这里，做一些疯狂试验。 就像艾琳娜女士所说的，胆敢、有能力做这种实验的，绝对不会是那种力量觉醒没几天的新人，那些强大的野生术士，性情通常狡诈残忍，就算是有准备的情况下，普通士兵也容易吃亏，更别说没有准备的情况下。 当初三洞盟的城主班希伯来就是最好证明，在肖恩环环相扣的布局下，竟然让他硬生生的逃脱了，他的术法力量在其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肖恩的第二道命令是第一道命令的补充，原本是百人卫的单独行动，变成了整个第一军团第三兵团的调动，三个夜豹特战队也同时调动，作为先头部队，穿插了过去，为第三兵团打前哨。 与此同时，肖恩抽调精锐骨干，在医疗研究基地组成了临时特殊事物处理组。 这个临时特殊事务处理组，确实当的起精锐之名，除了肖恩以外，其他组员入选标准，最起码是大骑士起步，虽然不足二十人，但是战斗力在特殊情况下，比一个兵团还要彪悍，攻城拔寨，不在话下。 让肖恩吃了一颗定心丸的是，顶级强者达内尔应邀前来。 肖恩自然没有调动达内尔的资格，只是派人将相关资料送过去了，连肖恩与艾琳娜女士的推测都不带，只是单纯的相关消息。 看完消息，达内尔二话没说，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医疗研究基地。 就想肖恩推测的那样，达内尔对圣以太教廷的意见，是源自那份深沉的爱，他人虽然脱离了圣以太之剑，但是心并不一定脱离。 而审判那些作恶的术士，是圣以太之剑的第一责任。 一旦发现了这种情况，已经融入到他骨子中的本能，会让他做出反应，无论他现在还是不是圣以太之剑成员。 肖恩看中的不仅仅是达内尔强大的武力，还看中对方处理相关事务的丰富经验。 有这么一位顶级专家随行，他们出错的几率将会大幅度变小。 达内尔虽然没提什么合理性建议之类的，但是仅仅是心理方面造成的影响，就让肖恩轻松了很多。 随着永夜集团军的大部队铺开，无数消息开始向临时特殊事务处理组汇集。 果不其然，小概率事件终归少数。 卡特队长的遭遇并不是特例，其他马队和挑夫，既有自己受到野兽袭击的，也发现有村落遭受野兽袭击，不过情况没有卡特队长遇到的那么重，都单纯的认为是偶然事件，仅仅反馈到卫校就终止了。 若非卡特队长阴差阳错的将那具独特的狼尸送到了医疗研究基地，永夜集团军将会付出更惨重的代价，才会真正重视这件事。 这也说明，永夜集团军内部消息共享，存在着极大的漏洞。 不过这个弊病不是永夜集团军一家势力的，而是全大陆都这个德行，一个军领中不算重要的消息，另一个军领过个一年半载才知道，都不算什么稀罕事，重要消息，最快也得十天半个月。 有山鹰传讯的永夜集团军，在这一方面，已经走在了大陆最前端，几百公里的大山，已经实现了无障碍通讯。 不过山鹰有山鹰的缺点，那就是饲养成本高，携带信息量不大，加上永夜集团军的造纸术还没完研发成熟，纸张成本同样不低，不可能事无大小的汇报汇总，出现疏漏，再所难免。 这也促使肖恩下定决心，加大造纸术方面研发投入，尽快将纸张搞出来，到时候不仅成本降低，也会轻薄很多，山鹰单次携带的信息量，将会大幅度增加，再配合上一些相对时事的报纸，将最大程度的保证永夜集团军内部消息的时效性。 不汇总不知道，一汇总吓一跳。 整个永夜集团军发现的野兽袭击事件，不下于百起。 其中袭击村落聚集地的，多达十几起，伤亡有轻有重，发动袭击的野兽也各不相同，既有草原狼这种入侵狩猎者，也有山狼、安迪斯巨虎这些本土野兽，不一而足。 至于其中有没有像草原狼首领这种异常野兽，不得而知，因为那些野兽尸体，大多数被当场处理了。 发现的第一起野兽袭击事件，更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当将野兽袭击事件发生的时间和地点，在地图上标出来的时候，嫌疑最大的区域也就出现了，种种迹象，全部指向奥丁草原和安迪斯山脉联通的入山口。 第三兵团开始在这个方向集结，随着步步紧逼，那些野兽就像有灵性一样，同样开始集结，一开始，只是发动骚扰式进攻，但是随着第三兵团越来越逼近大峡谷，那些野兽变的越疯狂，就像在守护着什么，开始不惜一切的发动自杀式进攻。 没错。 确实是自杀式进攻。 这些野兽，哪怕是拥有天赋组织，能够施展类法术的强大野兽，也就能欺负欺负那些装备太差的山民，在永夜集团军精兵利刃坚铠面前，完全不够看，只有被屠戮的份。 成组织的武装到牙齿的人类，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杀戮机器，那些山中称大王的猛兽，拍马不及。 那些野兽确实有不少展现出了不凡的智慧，不过那要拿来跟谁比，跟同类比是，但是跟人比，依旧不是一个档次。 他们顶多还停留在玩玩伏击和偷袭招数，至于各类配合性复杂战术，它们还没这个脑容量，再厉害的变异，也没听说能把野兽搞的跟人一样聪明。 毕竟变异更多存在肉体上，很少能直接涉及到大脑，因为大脑太过娇贵，稍微不慎，就是脑死亡，哪有变异机会。 就算有，变异也没有那么神奇，能够让一个物种直接跨越数十乃至上百万年进化，一步到位。 大量野兽的尸体，被从前线运送了下来。 永夜集团军不仅成立了临时特殊事务处理组，医疗研究基地也抽调人手，成立了生物异常研究所，艾琳娜女士亲自带队，紧跟在临时特殊事务处理组后面，借此机会收集数据，展开研究，探索这些野兽变异奥秘和原因。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这种行为认真来讲，也算得上是对禁忌试验的一种研究，只不过是一个主动，一个相对被动。 对此达内尔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和阻挠，反而充满了浓厚兴趣。 想来也是，他可是对解剖尸体都不怎么忌讳的，自然不会在乎解剖野兽尸体，哪怕是受到术法力量影响而变异的尸体。 两者并不矛盾，当初他在圣以太之剑的时候，秉承的便是这种相对宽容的态度。 他从不一概而论的将术士打上邪恶标签，而是用对方的所作所为来衡量，对于术法力量的研究也是如此。 禁忌试验是一个很模糊概念，就看你用怎样的手段探索，若是一概而论，那就需要将所有术士送上绞刑架，因为他们自我修炼的过程，也是探索自身奥秘的过程。 随着越来越多带有天赋组织的野兽送来，变异弊端，暴露无疑。 像那只草原狼那样，良性变异的终归是少数，更多的野兽是出现了恶性变异。 身上长出了一些稀奇古怪组织的，比如双头、五条腿、三只角的，都算是情况比较好的。 一些性情大变，狂暴而又嗜血，攻击性特别强，袭击事件，多数是由它们造成的。 更恶劣一些的，身上甚至出现了基因崩溃，浑身长疮流脓不说，身上甚至出现了不属于自身物种的器官，极为挑战人的视觉和感官承受能力。 除了被生物异常研究所拿去当解剖试验品，剩下的野兽尸体，甭管身上有没有出现变异状况，全部集中起来，付之一炬。 虽然他们都是因为术法力量引起的变异，并没有二次辐射危险，但是这种认知仅仅限于接触，谁知道吃进肚子中，会产生怎样反应？ 别说永夜集团军现在的物资堪称富足，就算是匮乏期，肖恩也不愿意担这种风险。 当然了，这个课题，同样也是生物异常研究所主攻方向之一，留足了那些产生变异的野兽尸体，无论良性还是恶性变异的，将它们加工成口粮，喂给那些猛兽吃，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太大变化。 不过这是一个长期试验，还需等待时间验证。 “第一梯队，放！” “第二梯队，放！” “第三梯队，放！” 无数箭支，呈波浪，一波接着一波，形成了连绵不断的箭雨。 无数野兽，还没等到冲到近前，就已经成片倒下。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刷BOSS了 对于这些野兽，配上重箭的安迪斯长弓，就是最凶残的利器，除了脂肪层惊人的安迪斯巨熊，无论是皮糙肉厚的野猪，还是体型庞大的四角高背山牛，很难抗住从天而落破甲重箭的穿刺。 而兽群中，安迪斯巨熊终归少数。 哪怕是变异生物，也会受安迪斯山脉自身生态系统的限制，由于地理原因，顶多再加一部分奥丁大草原生物系统，不过出现奥丁大草原的野兽终归少数，大部分还是以安迪斯山脉的野兽为主。 数量最多的当属野兔、野鼠、野猴这些小型动物为主，它们的威胁也是最小的，自凡是被箭支射中，基本上就没有翻身的机会，哪怕是产生变异，它们也不可能比正常山狼凶猛，先天的不足，很难后天弥补。 其次是野猪、野牛、野羊、野马，这些中大型的草食动物，它们算是兽群的核心主力，因为体型大，数量多，浩浩荡荡的，远比那些小型动物更有震慑力。 不过论威胁程度，还是诸如草原狼、山狼、巨熊、巨虎、夜豹，这些狩猎者，天生为了狩猎为生，比起那些食草动物，无论是攻击手段还是狡猾程度，都不是一个档次，好在数量不多，通常会受到重点照顾，死得最快。 即便是这样，永夜集团军的八成伤亡也是这些狩猎者造成的。 这些癫狂野兽，根本不顾自己的死活，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若是正常情况下，别说是大量死亡，少量死亡和惊吓，就让那些草食动物亡命逃蹿，这是它们的生存本能。 术法力量引起的变异，不仅影响它们的身体，还改变了它们的生存本能。 第三兵团采用的是永夜集团军最擅长的塔防模式，制造一堆可移动的木质防御工事，交错的，一步步往前推。 这种笨办法对付有智慧的人类，很容易被针对破解掉，但是对付这些智慧相对有限的野兽，无比好用。 在他们不停引诱下，野兽军团已经快要被放干血了，等到他们推进到大峡谷外面的时候，野兽群已经变得稀稀落落，强弩之末。 大峡谷不是兽巢，没有无限暴兵的能力。 被永夜集团军第三兵团杀掉的野兽数量，已经相当不可思议，估计聚集了方圆数百公里的大型兽群。 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不要忘记，这可是一群没有智慧的野兽，想要将它们聚集起来，并进行术法改造，得需要动用多大的人力物力？ 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永夜集团军在这之前，不可能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这边是永夜集团军的势力空白，还没有能力将手伸到这里不假，可是由商贸网构成的情报网，却早已经铺开，精准消息或许没有办法，但是一些大局消息，还是能够多少察觉的。 随着手头掌握的信息越来越多，肖恩他们最初认定的，有野术士在这里做禁忌试验的可能性越来越低，不仅是野兽军团的规模远远超出了常人能力，还因为自始至终，就没有人露头，这些野兽军团，完全凭借本能行事。 “哇呜！” 随着野兽军团大部队全军覆没，大峡谷中又冲出了一波野兽。 相比起之前数量庞大的野兽军团，这波野兽的数量相对少了很多，连百数都没有，一个个膘肥体壮，神骏非凡，大部分都是猎食者，尤其是领头的那几只，更是有着鲜明个人色彩。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里面有着种族竞争，领头那几只每个种类只有一只，概括形容一熊、一虎、一牛、一狼、一猪。 熊是安迪斯巨熊，虎是安迪斯巨虎，牛是四角高背山牛，狼是奥丁草原狼，猪是剃刀山猪。 至少它们在变异之前，应该出身这个物种，它们的身上都还有曾经种族的影子，不过又有很大区别，最明显标志，相比起他们的同族，它们的体型明显又增大了好几圈。像巨熊、巨虎、山牛这种本就是超大体型，直接升格为超巨型，草原狼和剃刀山猪从稍微正常体型，升级为超大体型。 安迪斯巨熊身量的剃刀山猪，哪怕是在大山中生活了一辈子的安迪斯人，也不曾见过。 “刷bss！” 肖恩的神情有些古怪，思维开小差。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透着一股子诡异感，给他一种回到前世玩网络游戏，刷野兽怪物的感觉。 毕竟只有游戏中的那些野兽怪物才会做完全违背野兽本能的事情，就连最后的模式都差不多，杀完小怪，跳出一堆精英bss。 可惜干掉它们，不会爆装备，只会留下一堆尸体。 “好一只斑斓猛虎，哈哈，这头猛虎是老子的了，谁也不要和老子抢，老子的猛虎坐骑死了好几年了，一直没有物色到合适的，今天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狂笑着跳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安迪斯猛虎泰戈尔，望着那几只异于寻常猛兽中的巨虎，双目闪闪发光，兴奋的不能自已。 他的外号之所以叫安迪斯猛虎，除了曾经被安迪斯巨虎抚养过外，还因为他爱虎成痴，喜欢养虎，自诩猛虎，就连坐骑，也不走寻常路，喜欢骑虎。 只不过安迪斯巨虎对于普通人是异常恐怖存在，但是对泰戈尔这位冠军骑士来说，就有点掉档次了，这些年来，估计心中没有少琢磨养出一只超乎寻常的猛虎来，只不过一直没有得偿所愿。 现在猛不丁遇到一个，自然大喜过望。 对肖恩“稍安勿躁”的叫声丢在脑后，拖着长刀，如旋风一样，朝着那头超巨型安迪斯巨虎冲了过去，唯恐慢了一步对方就跑了，或者有人也看中了它。 也不知道该说泰戈尔利令智昏，还是艺高胆大。 人家可不是单打独斗，不仅有自己的战友，还有自己的小弟，哪怕你是一名冠军骑士，哪怕你现在装备的也是量身订制的将军铠甲，被这么一群不知道深浅的野兽围住，也够他喝一壶的。 “早就听说过安迪斯巨熊力量天下无双，这只应该是霸王级别的，今天就让我会会它。” 前圣以太之剑团长达内尔主动将最艰巨的任务拦了过来。 那头超巨型安迪斯巨熊就跟一辆大型卡车差不多，远远望着便气势非凡，与它相比，当年肖恩费劲心力猎杀的安迪斯巨熊，就是一只半大熊仔。 体型与力量成正比，一力降十会，对方力量还不知道恐怖到什么程度，稍微不慎，被他拍一巴掌，哪怕是冠军骑士也得骨断筋裂，当场重创，更何况对方身上拥有的不知根底的天赋类术法，若是继续强化力量或者体质的还好说，若是弥补自身短板速度方面的，它的威胁度将会提升到一个全新高度。 碎颅者麦基他们，现在虽然已经是冠军骑士，但是根基未稳，战斗风格也是直来直去的，很容易被那头安迪斯巨熊克制。 算来算去，双料强者达内尔是最佳人选，毕竟有诡异莫测的术法力量做底牌，容错率要比其他人高的多。 只是双方并非从属关系，肖恩有些难以启口，达内尔自动请缨，那是再好不过。 肖恩急忙道：“那就麻烦先生了，先生只需要拖住他，然后往阵地这边引，我会调动弩车，给予支援。” “我先探探它的实力，若是能够活捉最好，价值将会更大。” 不知道是被泰戈尔那个家伙给激的，还是确实对那只超巨型安迪斯巨熊感兴趣，达内尔同样也是豪兴大发，狂笑着拖着大剑冲了出去，虽然比泰戈尔晚起步，但是在冲到近前前就追上去了，同时发生了第一次碰撞。 “那头牛也不错，够大够结实，弄来当坐骑也是不错的选择！” 碎颅者麦基赶忙道，唯恐慢了一步，好东西都被人挑走了，到时候只给他留一头剃刀山猪，岂不是要变野猪骑士？ 哪怕是一头块头巨大、长相彪悍的剃刀山猪，那还是一头野猪，光是想想骑在它身上的优美画面，麦基不寒而栗，将目光瞄向了同样超巨型的四角高背山牛。 那是一头真真正正的蛮牛，叫四角高背山牛已经不合适，因为他们种族标志性的四角，在它身上已经突破了，足足有八只之多，而且还不是杂草一样的胡乱生长着，排列井然有序，左右对称，长度、弧度、色泽堪称优美，就像是人工雕琢出来的艺术品——杀人用的艺术品，上面沾满了凝固与半凝固的斑驳血迹，昭示它主人并不友好的脾气。 事实上，这种情形不光出现在八角蛮牛身上，其他良性变异野兽，都会呈现机体结构优化的特征。 比如那头小山头一样的安迪斯巨熊，并没有给人臃肿痴肥感觉，只是体型在原先基础上放大了很多倍，整体的比例非常完美。 若是忽视体型的话，对方在安迪斯巨熊家族中，应该属于那种相对纤瘦的那一类，但是坐卧之间，隆起的恐怖肌肉疙瘩，又无不在表明它体内蕴含的恐怖爆发力，行动之间有着与庞大体型不符的灵敏，所以肖恩才会猜测，对方的类术法天赋，是敏捷性的，而不是力量性的。 从目前他们收集的信息来看，这次野兽大规模变异事件，呈现两极分化的厉害。 恶性变异，那是极尽扭曲之能，模样那是要多猎奇就有多猎奇，在它们面前，肖恩的脑洞都有点不够用，有的身上也会产生天赋组织，但是天赋技能稀奇古怪，有种牛头不对马尾的感觉，一只纯良的食草动物身上有可能会出现毒液、吐丝这些狩猎者才会出现的能力，这样的例子多不胜数。 良性变异，则恰恰相反，似乎有种优化物种的独特能力，而且分为三六九等。 比较初级的，是出现一种超脱种族之外的独特能力，而且多数是相辅相成。 高端一点的，就是卡特队长送来草原狼那种，强化种族自身优势的，本来擅长速度的，拥有更快的速度，擅长力量的拥有更快的力量，擅长毒液的拥有更猛烈毒性。 更高端的，就是眼前这几只与众不同的巨兽，初步推测，除了体型方面的变化外，类法术天赋能力应该是补齐自己短板的，只有这样，生存能力才更加顽强。 其实相比起八角蛮牛，那只体型修长、皮毛光滑，步伐矫健，双眼中闪过这狡诈，行动有些鬼鬼祟祟的草原狼，更惹人注目。 略微有些遗憾的是，它的种族体型相对较小，变异后，体型增大了好几圈，不过顶天也就与普通战马相似，若是普通人拿他当坐骑还可以，拥有肯塔纳野蛮人血统的麦基就要不要想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那只狡猾的草原狼就归我了。” 说话的是医疗研究基地现任侍卫长阿奇尔，此刻他可没有讲骑士谦让精神的意思，若是再不下手，就没他什么事情了，而且越看那只草原狼狡猾的劲头越喜欢。 说话的时候，人已经冲了出去，甚至比碎颅者麦基还要快了一步，估计就算麦基看中了那只草原狼，也很难抢过阿奇尔，谁让他速度不如人呢？ 野兽军团的首领bss，刚刚露头，便被一群变态给盯上，三下两下瓜分干净，那种自信满满的神态，已经将它们视为囊中之物，不仅准备将它们拿下，还准备将他们生擒，驯化成自己的坐骑。 话说回来，他们确实拥有这种自信的实力，因为他们也是一只只披着人皮怪物，再加上武装到了牙齿，那些雄壮威武的首领bss们，只怕很难在他们手下讨到好。 五只首领bss眨眼间，只剩下一个剃刀野猪没人认领。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是这只剃刀野猪长的太丑，野猪与肥头大耳的家猪完全是两个概念，尤其是剃刀野猪，那可是安迪斯山脉中头号凶残野兽，山民猎人和猎狗的伤亡，一半以上是它造成的，那双剃刀一样的獠牙便是它们名字的由来。 这头剃刀野猪更是将自己的家族优势发挥到了极致，獠牙也不再是一对，而是变成了两对，比正常剃刀野猪多了一对辅助性、对称弯的小獠牙，一旦让它的剃刀獠牙刺中，只怕很难甩脱。 体型更是如同那只巨熊一样，健壮而匀称，见不到半点多余赘肉，后背上的猪鬓，就像刺猬的刺一样，又粗又长，根根倒立着，让它看起来更加雄壮威武。 不过这次变异并没有让它的脑容量增加多少，是五只野兽bss中，脾气最暴躁，性情最凶残的，从出场到现在，短短几分钟中，就已经不下于十只大小野兽，或是拱飞，或是踩翻在地，有一只躲避不及的野鼠甚至成了它的盘中餐，吃的鲜血淋漓，似乎还能听到那只野鼠在它喉咙中，吱吱惨叫的声音，所有野兽情不自禁的远远避开它。 可是野猪就是野猪，哪怕变大了，变凶残了，那也是一头野猪，就算是性格比较糙的碎颅者麦基，也不愿意挂上野猪骑士的名号。 “包子，野猪，死的，水饺，一顿，活的，水饺，五顿，管饱。” 眼见艾琳娜女士跃跃欲试，肖恩急忙冲着贴身侍卫包子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各显神通 自从尝过皮薄馅大的水饺之后，包子的最爱就从包子变成了水饺，光是提起水饺这个名字，就能让他口水直流，战斗力飙升。 可能是最近进军冠军骑士有关，再加上肖恩耐心训练和教导，包子智力有了一定程度回升，距离理解复杂战术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比较简单命令已经能够执行，尤其是有诱惑的情况下。 包子现在虽然是冠军骑士饭量惊人，但是就凭永夜集团军现在的财力，供他顿顿吃水饺根本没问题。 肖恩不满足包子，完全是拿水饺当指挥他的一个筹码，这个家伙有吃的诱惑和没吃的，完全是两码事。 “活的！”包子比划着两只大手，为了吃的，他都学会讨价还价了。 “没问题。”肖恩点点头。 包子其实对数字没有太大概念，比划两只大手，并不是真知道十比五大多少，而是他就两只手，若是肖恩说十五，他也会比划十，要是他有四个手，说不定就会比划二十了。 当然了，肖恩也没必要在几顿水饺上糊弄包子，就算天天水饺，能够雇佣一名冠军骑士，那也是天大的便宜。 “啊哈！”包子兴奋的大吼一声，疯狂的冲了出去，在这一刻，他倒是与野猪有几分相似，认定一个目标之后，眼中再无其他。 “都自由行动吧，注意自己的安全，若是有危险了，带着目标往兵团方向靠拢，我们会根据情况，进行远程支援。”肖恩对临时特殊事务处理组的其他组员道。 “遵命，将军。” 其他临时特殊事务处理组的成员，轰然应喏，对自己实力自信的，如同先前那几位冠军骑士一样，单枪匹马的冲了出去，有的出于保守起见，三五成群，集结成队，方才迎了上去，大部分人都有明确目标，鲜少发生冲突。 显然在那几位冠军骑士瓜分那几只野兽首领bss的时候，他们也在瓜分剩下的目标。 不光是和野兽首领bss一起冲出来的那群精英野兽，在第三兵团箭雨覆盖下，存活下来的，除了运气好的，还有一部分出类拔萃，拥有自己独到之处的，早就被这些双眼放光的家伙们盯上了。 这年头，一只好的坐骑，等若是骑士的半条性命，哪怕对于大骑士们来说，同样如此，固然短途冲锋，他们并不比大部分战马差，但是耐力远远不如，更何况，上了战场，能节省一分体力，就节省一分体力。 不过到了大骑士和冠军骑士阶层，普通战马，哪怕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良驹，也有点跟不上他们的武力。 现在一群变异野兽摆在他们面前，难怪一个个眼红。 事实上，在屠杀野兽军团的过程中，永夜集团军已经开始有意识的捕捉，那些良性变异野兽，主要目的是给医疗研究基地做研究用，次要目的，自然是想试试能不能驯化配种，得到更加优良的坐骑。 人有短板，永夜集团军也有自己的短板，那就是骑兵。 安迪斯山脉中不适合养马，也不适合大规模动用骑兵，但是永夜集团军总不能一辈子困在大山中吧？ 想要走出去，骑兵是重中之重。 千里奔袭！ 重骑破阵！ 迂回包抄！ 这些战术，每一样都需要骑兵的配合。 若是没有骑兵的配合，单纯步兵，除非十面合围，否则只能击溃敌人，而无法歼灭敌人。 现在没有办法大规模养马，不代表永夜集团军不会未雨绸缪，野兽军团中有数量不菲的野马，即便是没有出现变异的也比寻常野马高大几分，更别说是那些良性变异的，更是雄武高壮，作为种马再合适不过。 不要忘记了，变异是有可能遗传的，当初的奥丁兽人就是这么来的，一开始只有极少数的良性变异，然后生育繁衍，培养出稳定的种族来。 若是能够培养出稳定良性变异战马，永夜集团军就等着坐地数钱吧！ “母亲，你若是走了，你儿子这里可就空城了，难保这些变异物种中，不会出只变异雪鹰之类的。”肖恩冲着跃跃欲试的艾琳娜女士摊摊手道。 雪鹰又名桑赛特巨鹰，之所以不称为安迪斯巨鹰，是因为它们的栖息地仅限于世界屋脊桑赛特，在安迪斯山脉的其他地区，很少见到它们的身影。 很少并不代表完全没有，当遇到食物稀少年节，它们也会离开熟悉的雪山环境进行捕食。 野兽军团中不是没有飞禽，只是它们显然没有陆空协作概念，已经在一开始就被第三兵团斩杀的差不多，即便是单独进攻，也给第三兵团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一开始他们在防空方面，准备的并不充足。 “就你小子鬼精。”艾琳娜女士没好气的白了肖恩一眼，还是老老实实的留了下来，在她心中，还是儿子更重要一些。 虽然他们现在置身在第三兵团核心位置，但是他们对阵的也不是正常敌人，无法用常理衡量。 “哇呜！” 最先交上手的是泰戈尔，不过不是因为他最先冲出去的，也不是因为他的速度最快，而是因为在冲向巨虎过程中，不停惟妙惟肖的模仿着巨虎的咆哮。 那只安迪斯巨虎就像是受到巨大挑衅，不顾一切的冲向泰戈尔，双方对冲，速度自然要比其他人找上自己的对手快一倍。 咚！ 嗤！ 一声振聋发聩的撞击声和利爪划过金属声同时传来。 泰戈尔随手抄起的那张永夜军盾当场被切成了好几半，亏得他现在穿的是永夜集团军兵工厂量身定制的将军铠甲，否则半只胳膊都不保了。 无论速度还是力量，这头安迪斯巨虎都超乎想象，普通安迪斯巨虎与它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怕连刚刚这一扑击都扛不住。 “好！好！好！” 泰戈尔不惊反喜，连连叫好，他现在担心的不是这头巨虎的实力强大，而是唯恐对方是空有个头的绣花枕头，没想到一试之下，对方比预料的还要凶猛三分，自然大喜过望。 如同猿猴一样，围着这只安迪斯巨虎直打转，手中长棍舞的虎虎生风，时不时的在对方皮粗肉厚的地方来一下，将对方撩拨的更加愤怒，展开狂风暴雨的攻势。 泰戈尔并没有用自己最擅长的刀，而是一把随手抽的长枪，半途中削断了头，这么做显然是怕伤到对方，他想要的是一个囫囵个的活虎，驯化了当坐骑。 若是一不小心弄死了，或者弄残废了，最心疼的将会是他。 扑、掀、剪、兜…… 那只安迪斯巨虎将自己的十八般武艺全部施展出来，硬是没能再沾到泰戈尔的半点衣角，反倒是自己不知道挨了多少棍子，每一棍子都不算重，安迪斯巨虎顶多是感觉到一点点刺痛。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情况就有点不对劲了，不知不觉，它的腿就瘸了一只，还是用来发力的后腿。 因为泰戈尔很多时候棍子的落点都是同一个地方，连着抽它数百下，不肿才怪了呢，还不会伤骨头。 这一切做的轻车熟架，泰戈尔很显然不是第一次干了。 泰戈尔安迪斯猛虎的名头不是白叫的，他对于安迪斯巨虎的了解确实超乎寻常。 这头巨虎虽然发生了变异，可是身为巨虎的习性并不会变，自然处处被泰戈尔克制。 仅仅这一招，就让安迪斯巨虎的战斗力锐减三成，本能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泰戈尔已经开始冲着它的另一条后腿故技重施。 而且这个时候安迪斯巨虎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脱离了大部队，根本坚持不到返回，就直接被整瘫痪了，没有了灵活的反应能力，就算是拥有再强大的力量，再锋利的爪牙又有什么用？ 话说回来，就算是它返回野兽军团，也寻求不到帮助，因为它的同伴，现在自顾不暇。 这头安迪斯巨虎两条后腿一废，立刻一张巨大渔网兜头罩了下来。 可能怕一张渔网不保险，一连罩了三层才罢休。 一开始安迪斯巨虎还疯狂挣扎，想要从渔网中挣脱，慢慢的，力量越来越小，最终陷入了真正的半瘫痪状态。 很显然，这些渔网是加了料的，上面不仅有锋利倒钩，这些倒钩上还抹了麻醉膏。 这些渔网是为了捕捉更多活的良性变异野兽，后面兵工厂连夜赶制出来的，刚送上来就立了大功。 将这头安迪斯巨虎放倒之后，泰戈尔意犹未尽，挥舞着长棍，再次杀入了兽群中，不过他并没有帮助其他几位冠军骑士，不仅是对他们实力的信任，还因为他知道冠军骑士的骄傲，他若是贸然插手，不仅不会得到对方的感激，甚至会惹来不悦，毕竟对方可是要降俘它们，作为自己坐骑的。 泰戈尔在兽群中穿插，专找那些大型猫科动物的麻烦，显示他对它们究竟多么情有独钟，不过他表达爱的方式，也太过超乎寻常。 用的招数与先前一般无二，他可不在乎新颖不新颖，只要好用就成。 远处观战的肖恩，急忙调集半个百人卫，专门跟在他后面捡漏，只要腿瘸了，躲避不灵敏了，捕兽渔网兜头先盖上去再说，除了一些表现出特殊能力的，为了防止意外，立刻运回营地外，剩下的就这么丢在战场上，准备结束后再收拾它们。 其他几名冠军骑士可谓是八仙过海，更显神通。 碎颅者麦基角力没能角过八角蛮牛，直接翻身跨到了对方背上，双手双脚就像生根一样，牢牢的卡着它的脖子和牛腹，趴在它的背上。 八角蛮牛就像疯了一样，癫狂的蹦跶着，狂甩着身子，想要将自己背上的家伙摔下来，但是对方就像是长在自己身上，连半点起伏都没有，反倒是卡住自己脖子的那双大手，却是越勒越紧，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 阿奇尔与草原狼玩起了捉迷藏，在野兽军团中四处打转，那只草原狼不停的驱赶其他野兽攻击阿奇尔，显然想用这种方法消耗阿奇尔的体力，自己死活不愿意与阿奇尔硬碰硬，论起智商，它应该是五只野兽中最高的。 阿奇尔也不着急，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吊着，只要不给对方溜掉的机会，它迟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因为整体的局势是偏向他们的。 包子与剃刀野猪的碰撞最为激烈，一人一猪，脑筋都不会转弯，顶牛是必然的。 不过这里所说的顶牛，并不是指包子傻乎乎的跟剃刀野猪去来个硬碰硬的冲撞，还是那句话，他只是笨又不傻，扬长避短他还是知道的，避开剃刀野猪杀伤力最彪悍的一记冲撞后，包子死拽着他的尾巴不放手，一人一猪开始来回转圈，比拼起了耐力。 最引人瞩目的，自然还是达内尔对上的安迪斯巨熊，这个家伙的体型实在太过具有视觉冲击力，站在它跟前，达内尔还没有对方一只臂膀粗壮。 吼声如雷，举手投足之间，尘土飞扬，扫树树断，拍石石裂，庞大体型让它的力量达到了一种让人胆寒程度。 最麻烦的是，对方不仅拥有与庞大体型不符的敏捷，智商也不低，竟然知道以不变应万变的道理，见一连数个杀招拿达内尔无可奈何之后，便一屁股蹲坐在原地，等着达内尔主动送上门来。 在安迪斯巨熊完好无损的情况下，肖恩是绝对不会让第三兵团士兵靠近的，先不说捕兽网的型号大小，单说对方刚刚展现出来的恐怖速度，上去了就是送菜，不仅不会帮忙，反而是给达内尔添乱。 此刻的安迪斯巨熊就像是一座活着的坦克，若是没有达内尔这群冠军骑士坐镇，想要拿下它，必须用人命去填，大量的人命。 这五只首领bss即便是没有办法让第二军团第三兵团团灭，也得伤亡过半。 “汪，汪，汪……” 第三兵团的随军猎犬群，集体性狂吠，这些经过专门训练的猎犬在军营中，来回穿梭，时不时将一条一条肥硕的长蛇巨蟒，从阴暗角落拖拽、惊动出来。 在这一方面，它们都是好手，或咬或拽或抓，一沾即退，不给对方发动缠绕的机会。 偶尔反应迟钝，让那些长蛇巨蟒缠绕成功的，最后死亡的也多数是后者，不仅因为这些猎犬拥有不错的合群作战能力，还因为他们的身后还有主人，得到警讯的第三兵团已经开始派人回援。 第一百七十章 高频信号 随军猎犬群的攻击，变相吹响了对方进攻号角。 轰隆隆！ 第三兵团临时防御阵地西北角地面塌陷，露出了一个巨大的、黑黝黝洞穴。 无数粗的、长的、细的、红的、黄的、绿的、灰的长蛇巨蟒。 从中簇拥着翻滚而出，像那些野兽军团一样，发动亡命进攻。 那里赫然是一座喀斯特地貌形成的地下溶洞，大小深浅不知，蛇群却好似无穷无尽，源源不断的往外涌。 随军猎犬群组成的防线在它们面前实在太过单薄，眨眼间，便有十几只猎犬被蛇群淹没，只剩下它们痛苦的呜咽。 安迪斯大山中并不盛产毒蛇，而是多有巨蟒，蛇群自然也不例外，不过落入它们中间，死亡过程更加痛苦，要么活活勒死，要么就是窒息而死，无论哪种都死法都比毒死要痛苦。 那群猎犬也没有白牺牲，至少给第三兵团赢取了一定的反应时间，两个作为预备队的百人卫，已经扑了过来，组建防线。 “燃烧瓶，扔燃烧瓶，构建火墙防线。”肖恩惊而不乱，高声命令道，“第一校，第二校回防，附属攻城器械调转攻击方向，第三校接手正面防线，校正投石机，上火油桶，方向蛇穴洞口。” 传令兵快速奔走，整个第三兵团有条不紊的动了起来，虽然正前方的野兽军团从眼前的状况来看，蹦跶不出花样来了，但是为了谨慎起见，还是留了一个校进行防御。 轰！轰！轰！ 数百个陶瓷瓶装着的高浓度酒精做成的燃烧瓶砸下去，蛇群的攻势为之一缓。 也仅仅是一缓而已。 在不知名原因影响下，这些飞禽走兽，已经完全违背了自己的大部分生物本能，当它们连死亡都不畏惧的时候，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能让它们退缩？ 蛇群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就像过河的蚁群，踏着自己同伴的尸体，硬生生的在火海中铺出了一条道来。 “结阵，防御。” 两个将手头燃烧瓶扔完的第三兵团百人卫，肩并着肩，盾靠着盾，组成了严密的盾牌防线，严阵以待。 轰！轰！轰！ 两个百人卫的拦截为第三兵团赢得了宝贵的应变时间，一块块打磨的有棱有角的巨石落在了蛇群周边，落地后，这些巨石最起码会翻滚五六圈，辗压出将近十几米的血道，将动能运用到了极致。 巨石落点，一次比一次精准，第三块已经直接落在那个源源不断往外涌动着蛇群的洞口边缘，将周边土地都砸陷，让蛇窟洞口变的更大，蛇群如同浪水一样在其中翻涌，不知道有多少，好似整个安迪斯山脉的蛇虫全部聚集到这里了。 “投石车校正完毕，装火油桶，发射！” 轰！轰！轰！ 投石车第四次抛出来的就不再是巨石，而是与巨石模样、重量相差无几的密封式木桶，里面装着有着恶魔之血之称的黑火油。 若是将数百枚燃烧瓶形成的火焰，形容为火墙的话，那么十几个火油桶砸下去，形成的就是火海，伴随着滚滚浓烟的火海，火焰一冒近十米。 剧烈爆炸，将不远处结成盾阵的两个百人阵震的东倒西歪。 无数被炸的七零八落的蛇尸，就像雨一样砸在周围。 地下蛇窟洞口也被炸的更大了，蛇群想要故技重施，想用大量同伴的尸体趟出一条道来，但是恶魔之血的威力，远不是高浓度酒精所能够比拟的，前仆后继的扑进去，还没等冲到三分之一，就已经被烤干水份，成为火海的一部分。 即便是这样，蛇群依旧义无反顾，源源不断的涌出，成为这个巨大火盆的助燃剂。 火势刚刚被它们压小一点，便有数桶黑火油重新砸了下来，让火势变的更旺。 另一边，临时特殊事务处理组的成员们也加快了自己的节奏，第二个被放倒野兽首领是那只狡诈的草原狼。 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猎人。 等到草原狼发现中了阿奇尔算计的时候，为时已晚，逼入了死角。 五只野兽首领中，草原狼正面战斗力是最弱的，一旦失去了速度优势，根本不是阿奇尔的对手， 出人意料的是，第三个结束战斗的，竟然是对付安迪斯巨熊的达内尔，更让所有人侧目的是，双方除了一开始的试探，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对峙中。 然后达内尔身上猛不丁的爆发出了耀眼白光，显然动用了术法力量，随后那只安迪斯巨熊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从最初的痛恨仇视，变得无比温顺，亦步亦趋的跟在达内尔的身后，比从小养大的猎犬还要乖巧。 剩下的事情，便简单了很多，达内尔故技重施，对着带着碎颅者麦基癫狂蹦跳的八角蛮牛和与包子较劲的剃刀野猪各来了一下。 变化虽然没有安迪斯巨熊那么大，但是都变了温顺安静了很多，被它们的对手顺势放倒，然后注入了大量麻醉剂，这样做终究保险点。 要不是那头安迪斯巨熊完好无损，达内尔言辞拒绝，只怕它也得是这个下场。 这些野兽首领，哪怕是变的超巨型的安迪斯巨熊，远远没到能够与冠军骑士相抗衡的地步，因为他们都带着抓囫囵的想法，有些投鼠忌器。 否则，它们根本没有机会在冠军骑士手下走完十个回合。 毕竟冠军骑士不仅拥有怪物一样的身体素质，还拥有比它们自带武器还要锋利的武器铠甲。 从蛇窟火海中蹿出来的第六只巨蟒首领，处境就有些尴尬，因为它的体型注定了它成不了坐骑，哪怕盘起来并不比变异安迪斯巨熊小多少。 它唯一的下场就是沦为医疗研究基地的试验品下场，死活关系不是很大，动起手来就无所顾忌了。 投石车、弩车齐上阵，连冠军骑士们都没动用，便被一阵狂轰滥炸搞成了半残废，蹦哒不出什么花样来。 在大量麻药面前，最后也是被装进笼子的命。 蛇群蛇窟的突然出现给第三兵团造成一定程度混乱外，接下来的战斗就乏陈可述。 野兽终归是野兽，玩不出太大的花样来。 蛇群之所以出现在第三兵团身后，也不是什么有意识的计谋，单纯地下蛇窟最薄弱的地方，直接通到第三兵团身后罢了。 若是通到第三兵团防御阵地前面，它们也将会与野兽军团一起发动进攻。 只能说是第三兵团这次在选择阵地的时候，出现了漏洞，没有考虑来自地下的威胁。 “达内尔先生，你是怎么做到的？”肖恩最感兴趣的，还是达内尔如何让一头凶兽变的如同一只猎犬一样乖巧。 达内尔的脸色并不好看，有些灰白，精神也有点萎靡不振，明显术法力量动用过度的样子，显然刚刚那三下，消耗非常可观。 达内尔依旧强撑着，不仅因为战斗还没有结束，还因为对付这只安迪斯巨熊，里面有很大的试验成分，若是不交代清楚，没有了自己的掌控，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狂性大发。 “野兽即便是产生了变异，也是野兽，行为模式不应该发生太大的变化，让它们完全违背自己生存本能，原因只可能一个，那就是有东西控制他们。” “一开始，我一直猜测是有术士暗中操纵，但是种种迹象都排除了这一点的，单凭人力是没有办法召集控制这么多飞禽走兽。” “一定是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情况，左右着他们的行为模式，难道你们就没有感觉到这里的异常吗？” 达内尔最后的疑问句是对着同为术士的肖恩和艾琳娜去的。 “异常？”肖恩双目一亮道，“阁下也感受到了？越是靠近峡谷，术法力量的波动异常强烈的，体内的术法力量越发的活跃？我还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呢！” “远远不止这样。”达内尔神情肃穆道，“若是你仔细聆听，你就会发现，周围似乎有一股奇特术法力量，正在不停的在你耳边低语，很低很低的一种声音，普通人根本听不到，但是那些飞禽走兽能够感受到，它们应该是被这个声音召集来的。” “高频信号！”肖恩瞪大了眼睛，低呼出了一个名词。 “高频信号？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语？”达内尔疑惑的问道。 “我以前在古安迪斯帝国古籍上看到关于类似情况的记载，有一些比较独特的能量发出的波动或者声音，人是听不到的，但是一些动物能够听到或者感受到，其中最典型代表就是蝙蝠，它们是通过声音观察周围的环境，进行定位捕食的。” 肖恩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件事情了，一旦有没有办法解释的，直接往古安迪斯帝国身上推，话说回来，凭古安迪斯帝国相对发达的术法技术，还真有可能已经发现了这种现象，只是没有流传下来，或者停留在了某个孤本中。 “差不多是这个概念。”达内尔习以为常，肖恩的身上隐藏了太多的秘密，根本刨根问底不完，不过心中也暗下决心，有时间也恶补一下古安迪斯帝国语，研究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和资料，等到他将相关资料都研究完了，看这个小子还能拿什么当借口。 “我用自己的术法力量将这种异常信号切断了，它们自然而然就恢复正常了，这个小家伙比咱们预计的还要聪明，不想重新被那种恐怖的东西重新控制，只能跟着我，不过我建议尽快将它们送离这里，因为我不确定这种切断是永久性的还是临时性的，那些信号还会命令它们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达内尔神情凝重的道。 他口中的小家伙正是他身边的庞然大物，这位拥有恐怖身量的大家伙，实际年龄并不大，顶多四五周岁，介于成年与为成年之间。 事实上，被捕获的这些野兽的岁口都不是特别大，尤其是这几只首领bss级别的。 岁数究竟在变异中起了一种怎样的作用，目前还不得而知，需要经过一系列的试验比较才能得出结论。 “明白，我已经在安排了。”肖恩点点头道，这一点倒是不谋而合。 除了这一方面的考虑外，还因为麻醉剂这种东西，对肉体或多或少的有副作用，尤其是连续大剂量用，肖恩可不想他们冒着风险、费力气捉来的家伙，成了残废。 蛇窟洞口的这场大火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到最后第三兵团携带的火油桶都耗光了，不得不砍伐了大量木材，将这里变成巨大的篝火堆。 大峡谷周围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肉香与焦糊味，经久不散。 未来几年，方圆几百公里，野鼠野兔只怕要泛滥成灾了。 哪怕有黑火油作为助燃剂，这种燃烧也属于不完全燃烧，为了防止出现其他意外，第三兵团不得不挖坑对烧成半碳灰的蛇尸，进行掩埋，光是拖出来的蛇尸蛇骨，就将近上百平板车。 除了大量自投罗网，被烧死的虫蛇外，还有相当一部分是被活生生烤死、闷死的。 地下蛇窟就成了一个天然的大烤炉，这些被不知名信号指使的蛇虫，哪怕身后就有逃命通道，也不知道转身逃走，一个劲的往死路上奔。 地下蛇窟清理出来之后，是一个幽深的、四通八达的地下溶洞，直通大峡谷方向，就像是恶魔张开的一张大嘴，摆在第三兵团面前。 在与野兽军团交锋后的第三天，永夜集团军第一军团第三兵团就撤了，而且撤的无比匆忙，仅仅是修建了简单防御工事，将蛇窟洞口给隐藏了起来。 就像身后有无形恶魔追赶着他们一样，狂退了五十公里，别说是蛇窟洞穴，就连近在咫尺的大峡谷，肖恩都没有派人进去探查。 因为从第二天开始，第三兵团就有极个别士兵开始出现恶心、头疼等反常症状。 第二天下午，出现这些症状的士兵，就开始出现梦游一样的病症，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清醒之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三天清晨的时候，出现这种症状的士兵数量急剧增加。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奴隶起义军的内忧外患 事实上，肖恩从一开始采取的态度就十分保守，毕竟这可是涉及到术法力量和能量辐射，不得不谨慎对待。 这种未知力量能够影响野兽，自然有很大的几率影响人类。 原先还抱着侥幸心理，现在情况是最恶劣的那一种。 战略后撤，是最明智的选择，在没有将手中的消息消化完全之前，与未知作斗争，是一件无比愚蠢的事情。 反正现在对安迪斯山民威胁最大的野兽军团已经被消灭掉了，调查这次事件的根源，并不急于一时。 值得庆幸的是，未知高频信号对于人类的影响，远没有对飞禽走兽那么明显，等到退出大峡谷三十公里后，那些士兵身上的症状基本开始消退，四十公里的时候，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 为了保险起见，永夜集团军还是以大峡谷为中心，方圆五十公里列为禁区，并在周围要道设置关卡哨所，一来防止有山民误入其中，二来监控周边野兽动向，防止发生类似惨事。 那些出现异状的士兵，也被第一时间，连用这次最大的收获变异野兽们，一起送往医疗研究基地，进行隔离观察。 医疗研究基地内部抽调人手，成立了一个专门部门——生物异常研究所，专门跟进这项事情。 因为无论是肖恩还是艾琳娜女士，仰或是达内尔，都感觉这件事情并没有结束，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果不其然，没过一周，新的野兽袭击山民事件再次发生，症状与奥丁大峡谷野兽情况极为相似。 可是这次野兽袭击发生地点，距离奥丁大峡谷足有三百多公里，基本排除了奥丁大峡谷野兽流蹿过去的可能。 根据事后总结，奥丁大峡谷的野兽分布很有规律，在第三兵团足够接近之前，碰到的都是小股流蹿的野兽群，攻击性也远没有那么强烈，是第三兵团主动找它们的事情。 直到进入二十公里之后，双方的冲突急剧增加。 等到第三兵团逼近奥丁大峡谷的时候，那些野兽才聚集起来，形成军团，对第三兵团发动亡命进攻。 从种种迹象看，这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 但是这种自我保护方式，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若说这是人为的，实在不敢想象，这个世上谁有这种独特的能力。 若说不是人为的，这种带有明确目的性的事情，又不像是纯粹的自然事件。 不过相比起奥丁大峡谷的大规模野兽军团，其他地方出现的野兽袭击和野兽变异，大部分都是个例，就算是多起串联起来看，也没有任何的规律可言。 但是这种个例事件才是最麻烦的，因为根本没法预测下次发生的时间、地点，预防自然无从谈起。 时间长，人心惶恐，对蓬勃发展的永夜集团军极为不利。 永夜集团军采取的措施还是相对积极的，不仅成立了专门的生物异常研究所，寻找生物异常根源，并且专门抽调像卡特这样的优秀老猎人，成立了巡山护卫队，在险要位置和要道，修建哨所和补给站。 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处理野兽袭击事件，即便是不能预防于未然，也要第一时间将那些袭击人的凶兽给揪出来，这些尝过人类血肉的野兽，就像吃过人的疯狗一样，将会对人类失去畏惧之心，威胁指数急剧上升。 其次便是维护商道，保证马队和挑夫的安全，形成一条更加稳固的商道，通过这一条条的商道，对依旧蜷缩在大山深处的山民，形成一种羁绊，保证他们愿意走出大山时，雅各布军州的永夜集团军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随着野兽事件发生越来越频繁，很多原本如同岩石一样顽固的山民，开始动摇了。 他们之所以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村寨，不信任永夜集团军能够带给他们更好的生活是一方面。 故土难离也只占很少一部分。 最主要是，他们对于未知的恐惧，山中的生活虽然艰难，但只要能够勉强维持下去，他们就不愿意轻动。 毕竟他们与一直处于动荡不安雅各布古河道两边村寨的山民性质还是有所区别的，他们没有见识过大量耕地对他们生活带来的改变。 现在则不然了，大山变的越来越危险。 当生命面对威胁的时候，曾经的坚持和畏惧自然被抛之脑后。 若是这种状况继续持续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永夜集团军将会迎来一次人口大爆炸。 永夜集团军已经为此展开了积极准备工作，尽可能让自己的新领民满意，他们将是永夜集团军蓬勃发展是重要基石。 短短半年，安迪斯大山变的如此陌生，好像所有事情都变得不对劲了，不光是野兽，还包括人类自身。 那些被隔离的第三兵团士兵，陆陆续续的回归了自己的工作岗位，经过长时间观察，他们身上并没有出现变异症状，当初仅仅是思维被高频信号影响。 但是永夜集团军却涌出了一批术法觉醒者，数量多达二十三名。 这固然与永夜集团军发展壮大，人口基数增多有一定关系。 但是这种扎堆出现的情况，若是与野兽反常事件没有关联，打死肖恩也不相信。 似乎整个安迪斯大山上空，有着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有条不紊的改变着这里的一切。 没错。 从鹰眼反馈回来的情况看，这种异常仅仅限于安迪斯环形山，别说是其他军领，就算是近在咫尺的曼育军领也没有传来任何类似相关信息，几方势力正斗智斗勇的厉害。 毫不夸张的说，过去的半年，狄克龙是曼育军领最耀眼的明星，对于各种战术的运用越发的纯熟不说，在一次次血与火的磨练中，奴隶起义军正在完成由一群乌合之众向一支精锐之师的蜕变。 狄克龙带着一群乌合之众，都能够将菲利普和帕特莱姆玩得团团转，更别说是率领精锐之师，哪怕是双方联手，也被压迫的十分难堪，只能固守自己的地盘，没有办法发动有效反击。 可是物极必反，盛极必衰。 随着奴隶起义军势力和声望达到顶点，自身的各种问题开始暴露。 他们出身太低，不仅缺乏军事战斗经验，同时还缺乏底层管理经验，没办法像永夜集团军将所有的人调动起来，展开积极大建设，只能小打小闹的快种快收，但是对于一个拥有二十万之众的群体来说，杯水车薪，窟窿天大。 可问题这么做并非长久之计，经过两年的攻城略地，曼育军领大小城池城堡，已经被他们祸害了不止一遍两遍，能够劫掠的财富已经劫掠的差不多了。 大小勋爵贵族，死的死，跑的跑，法纪彻底崩坏，不事生产的地痞流氓横行，最底层的农夫，生活更加艰难，要么也跟着流亡逃蹿，要么被逼加入奴隶起义军，成为流寇。 当土地都没有人耕种的时候，他们抢无可抢！ 亏得还有一个永夜集团军，否则奴隶起义军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可是永夜集团军又不是慈善家，不会无偿的支援他们，需要他们用各种资源换的。 抢掠的勋爵贵族财富终归有限，若是奴隶起义军迟迟再打不开局面，再过一年半年，永夜集团军这条线，只怕也要断了，那个时候，他们就真的山穷水尽了。 可是奴隶起义军内部大多数都是短视之人，清楚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很多人都被他们连串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尤其是那些大小首领将军，做起了封侯封爵的美梦，一个个拉帮结伙，娶妻生子， 传闻有位在这方面有特殊癖好的将军，一年中做了十三会新郎，哪怕快要上战场的时候，行为做派、奢侈生活，比他们当初最痛恨的勋爵贵族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揭竿而起，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高的思想觉悟，他们对于眼前这种制度的不认同，是因为他们是被压迫者，等到他们掌握权利的时候，自觉不自觉的便会成为当初他们最讨厌的那种人。 包括奴隶起义军的另一位领袖将军斯塔巴克，与狄克龙这种比较纯粹的人不同，他卷起这场奴隶起义军，是带着明显利益诉求。 就在狄克龙在前面拼死拼活的时候，斯塔巴克私底下小动作不断，频繁与菲利普和帕特莱姆接触，打的竟然是和谈的主意。 不过他的和谈目的并不是杀人放火受招安，而是想要达成秘密协议，菲利普和帕特莱姆坐视不管，放任他们前往卡特尔丘陵地区。 打的主意不言而喻，奴隶起义军去祸害金斯利家族，到时候曼育军领自然重新回到他们的怀抱。 这个提议若是在半年前，菲利普和帕特莱姆军力鼎盛、雄心勃勃的时候提出，回应斯塔巴克的将会是断然拒绝。 固然两个军领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密切，可是同归一个联盟，若是他们这么做了，曼育军领的名声将会一落千丈，并且与金斯利家族彻底交恶。 那时候菲利普和帕特莱姆都将曼育军领和费伦大公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自然不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可是现在奴隶起义军已经彻底坐大，虽然知道对方有致命弱点，只要拖他三年五年，奴隶起义军就有可能被拖垮。 可问题是三年五年，其中变数实在太大了。 尤其是奴隶起义军的背后，现在有一个不知深浅的安迪斯人势力永夜军团若隐若现，若是双方不顾一切的彻底联手。 菲利普和帕特莱姆，还真没有信心扛得住。 最重要的是，菲利普与帕特莱姆之间的联手，也是迫于无奈，他们自身之间同样是竞争关系，若是没有奴隶起义军这个共同敌人，他们之间早就互掐起来了，根本没信任可言。 他们最害怕出现的一种情况就是奴隶起义军，狗急了跳墙，追着他们的一支死缠烂打，到时候，哪怕是将奴隶起义军消灭掉了，自己一方损兵折将，也将会彻底退出费伦大公位置争夺。 过去一年时间中，狄克龙能够百战百胜，宛如战神附体，固然与非凡的战场洞察力，能够轻易抓住敌人的薄弱点有关，对于两方势力这种复杂关系运用，同样功不可没。 狄克龙没有一次是死咬着一个势力啃，而是像同时吃两块面包一样，今天在这一块面包上小咬一口，明天在那块面包上狠咬一口，然后回过头来，再在这一块面包上小咬一口。 因为他发现，当其中一方势力吃了亏之后，他再去攻打另一方势力，这一方的支援和反应，通常不怎么给力，有着明显放水嫌疑，似乎拿他当枪使，想要借助奴隶起义军之手，削弱对方，达到平衡目的。 狄克龙也非常乐意做这把枪，一来二去，双方实力都受到削弱不说，本来就没多少的信任感，荡然无存，重新恢复到最开始的三足鼎立模式。 哪怕是有圣以太教廷和兰斯洛特王室做他们的后背靠山，短时间内，他们也组织不起力量进行反击。 因为哪怕是帕特莱姆，也没有办法容忍圣以太教廷大规模派兵力介入，帕特莱姆又不是傻子，若是真的采用这种方式坐上费伦大公的位子，他将会彻头彻尾的变成一个傀儡。 现在斯塔巴克送上一个祸水东移的计策，菲利普和帕特莱姆自然十分感兴趣。 至于脸面和得罪金丝利家族的问题，在费伦大公位子都岌岌可危的情况下，又哪里顾得着？ 不过出于贵族最后的矜持，无论是菲利普，还是帕特莱姆与斯塔巴克的谈判都是遮遮掩掩，模棱两可，而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听到消息，狄克龙大为光火，火急火燎的返回了驻地，冲着支持斯塔巴克支持和谈的大小将军，暴跳如雷。 在狄克龙的眼中，勋爵贵族是不可信的代名词，相信他们的承诺，还不如相信猪会上树。 即便是要南下，也是将曼育军领的反抗军彻底打残，保证自己有一个安全后方才能进行。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么做对于底层士兵来说，是一种背叛。 他们可是高举着反叛大旗，才有现在这份凝聚力，现在出尔反尔，岂不是等于自掘墙角，自己打自己脸吗？ 斯塔巴克则认为自己的决策没有半点问题，他们虽然是奴隶起义军不假，但是也不用闹的举世皆敌，一些事情能够在谈判桌上解决的，还是在谈判桌上解决，这将会在最大程度的保留自己的有生力量。 毕竟金斯利家族已经在边境陈兵十万，哪怕里面有数量不菲的奴兵，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因为他们一旦决定南下，将会失去任何回旋余地，没有办法像对付菲利普和帕特莱姆一样，打运动战，而是来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正面对决。 第一百七十二章 肖恩的猜测（为读友SkyTang加更） 虽然经过近两年血与火的磨砺，无论是士兵还是装备，都不再是当年的乌合之众，但是跟正规军正面作战，除了狄克龙和他的嫡系，从上到下，心中都在打鼓。 毕竟这两年奴隶起义军取得的胜利，更多仰仗的是狄克龙的战术，与曼育军领正规军对抗的结果通常不是特别好。 奴隶起义军在一开始埋下的祸根，在最鼎盛时期，彻底爆发。 斯塔巴克与狄克龙，无论出身还是经历，决定了他们的为人处世方式，有着天差地别。 一开始，奴隶起义军处于朝不保夕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压制自己的个性，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但是当外在威胁变小的时候，随着位高权重，自己的个性不仅会淋漓尽致地展现，甚至会在某种程度上放大，毕竟他们现在可以影响一批人。 “斯塔巴克，不一定真的相信谈判桌上的议和，也不会真的相信菲利普和帕特莱姆的保证，我更倾向于，这是他的一种手段，一种制衡狄克龙的手段。” “狄克龙的声望就不需要我多说了，他的战例咱们已经反复研究过了，在所有条件代入情况下，不敢说最好，最起码在座的诸位，没有人能做到，这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他的名声只怕早已经随着一场场辉煌战绩，传遍拜伦联盟，谁也不能因为他奴隶角斗士出身，而低视他在战术上的天赋。” “但是这一切，却不一定是斯塔巴克想要看到的，先前的时候，我们已经分析了斯塔巴克的性格，这是一位典型的不能再典型的阴谋家，奴隶起义军只是他晋升更高位置的工具，只是志大才疏，从一开始就没使用好这把双刃剑，远远低估了曼育军领奴隶与奴隶主的矛盾，也远远低估了狄克龙的能力，最终骑虎难下。” “过去一年中，狄克龙的强势崛起，将斯塔巴克边缘化的厉害，若是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奴隶起义军将会只知血色风暴将军狄克龙，而不知他斯塔巴克，他必须在这之前，采取相应措施。” “我认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奴隶起义军最大的敌人不再存在外部，而是内部，若是他们的领导层能够统一意识和想法，他们或许能够取得更辉煌的成绩，否则他们将会由盛转衰，内外交困，随时都会分崩离析，对此，我持有悲观的态度，所以，我们需要做好充分的两手准备。” “若是奴隶起义军南下成功，咱们坐山观望即可，菲利普和帕特莱姆还有一场内战要打，不仅没空理会咱们，反而有可能向咱们伸出橄榄枝，暂时稳住咱们。” “若是奴隶起义军南下失败，分崩离析，咱们就有事情要做了，究竟是关键时刻拉他们一把？还是从他们身上切取最大一块蛋糕？” 永夜集团军军事参谋部第一军事参谋公牛埃里克森的这番分析，迎来了一阵热量掌声。 现在是永夜集团军军事参谋部例行军事会议。 利用手中的情报，分析天下，以及周边大事，已经成为例行惯例。 他们已经见识到了这种从宏观角度考虑问题带来的红利，只要把握好时机，即便是不相关的事件中，他们也能够收获不菲的利益。 这次曼育军领爆发奴隶起义军，满盘受害者，唯独永夜集团军吃的满嘴流油，别人还得记他们好，尤其是奴隶起义军。 现在奴隶起义军中低层士兵，对永夜集团军有一份天然好感，毕竟无论是自己用的装备还是吃的，有很大一部分是出产自永夜集团军，对于那里相对安定和富足生活，充满了向往。 只有饱受战火祸害的人，才会明白和平可贵。 过去两年中，奴隶起义军东奔西走，鲜少在同一个地方驻扎超过三个月以上，包括与永夜集团军作为邻居的时候，也一直处于运动状态。 时间长了，很多人心中难免会出现厌战情绪，尤其是那些底层士兵。 农耕民族对于土地的眷恋，已经深入骨髓，相比起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向往安定富足生活更是人的天性。 加上奴隶起义军一开始就开了用人口从永夜集团军手中交换物资的先河，哪怕后期发现这种交易存在极大弊端，紧急叫停。 即便是这样，依旧挡不住奴隶起义军士兵私逃往永夜集团军。 对此奴隶起义军高层大为光火，向永夜集团军提出强烈抗议，要求遣返私逃士兵。 吃进嘴里的肉，永夜集团军怎么肯吐，更何况这涉及到一种外交态度。 永夜集团军的回应态度相当强硬，自凡是进入他们领地的，都属于他们的领民，有义务保护他们的安全，不过为了双方友好关系，永夜集团军会酌情给奴隶起义军一定的物资补偿。 即便是心中有再大的怨气，奴隶起义军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他们现在对永夜集团军多有依仗，若是失去了这条线，他们的日子将会难过数倍。 奴隶起义军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强自身管理，严酷刑罚堵这个漏洞。 不过只要与永夜集团军比邻，这种事情就没有办法杜绝。 永夜集团军对待奴隶起义军的态度，一直偏中立，既不敌视，也不无条件支持。 任何决策都是从自身利益出发，追求利益最大化，是一个利益团体本能。 对待奴隶起义军的败亡与否，也是这个态度。 对此永夜集团军内部也是争议不下的。 奴隶起义军败亡与否，对永夜集团军有利有弊。 好处是，有了奴隶起义军这个大靶子，永夜集团军能够从容发展自身，壮大实力。 要不是因为他们带来的这场动乱，永夜集团军的发展绝对不会这么顺利，在曼育军领与城寨联盟的前后夹缝中，挣扎求存，发展节奏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快。 哪怕是南下，也有有利的一面，现在折中交易模式依旧可以持续，等若奴隶起义军变相替永夜集团军搜刮财富。 唯一缺陷，双方势力不再直接接壤，交易过程将会麻烦很多，到时候说不定又得借助安吉贝娜势力，让对方白白刮一层皮去。 奴隶起义军若是败亡，永夜集团军也能够从中取利，他们溃散的士兵就是宝贵财富。 这年头，最宝贵的便是人，只有足够人手，才能够开垦更多土地，开办更多作坊，创造更多财富。 对于那些动不动就剥夺领民生命，残酷压榨领民的领主，永夜集团军是最看不上的，因为那是最无能的表现。 例行军事会议结束，依旧没有准确定论。 主要是曼育军领现在的局势错综复杂，利益纠葛厉害，瞬息万变，他们在这里高谈阔论制定完对策，明天就风云突变，局势逆转，他们的计划就成了废纸一堆。 预案终归是预案，还要根据实际状况作出调整的。 更何况奴隶起义军刚刚从永夜集团军交易走数量不菲的粮草，足以维持数月之用，再加上自身产出，撑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不管他们的高层斗法斗的有多激烈，只要底层士兵不饿肚子，他们就不会轻易崩溃。 “将军，将军，会议已经结束了。”马歇尔低声提醒道。 “啊？啊！结束了？抱歉，刚刚推演东西，走神了。”神游天外的肖恩的终于收敛了心神。 “了解。”马歇尔点点头道，“将军最近一段时间在生无异常研究方面投入了太多精力，难免分身乏术，实在不行，下次例行军事会议就不用亲自参加了，反正在这样会议上，也不会做出什么实质性决定，到时候我让人将会议记录送给你就是了。” “有一些东西能省事，有一些东西则不能省，作为最高统帅，我更要以身作则，下一次，我会尽量控制自己的思绪，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肖恩一脸认真的回答道。 有些事情可以做甩手掌柜，有些事情则不能，诸如一些重要文件、数据报表，他必须亲自批注观看，军事参谋部的例行军事会议，能亲自参加的，必然亲自参加。 因为前者是他了解永夜集团军整体发展状况的关键，后者则是了解永夜集团军中高层思维动向。 只有将两者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会让永夜集团军这辆狂奔中的战车不偏离轨道。 刚刚肖恩确实走神了，不过不代表正常会议的内容他一点没听进去，恰恰相反，不光会议的内容全在他的脑子中，只要他想，会议发表讲话人，乃至旁听人的神情，都历历在目。 随着自身潜能不停挖掘，术法力量的不停增长，肖恩的意志、感知和智力，也是水涨船高。 一个人的智商应该与生俱来，只与开发程度和自身状况有关。 至少在成为术士之前，肖恩是这么认为的。 这一条在术士身上完全不好用。 随着岁数与术法力量增长，肖恩的智商也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提升。 活了两世的肖恩对于这一点感触最深。 因为前世他有点小聪明，但是距离人尖还有一定程度，至少清华北大名校，他没进过。 从小到大，别说是学级，就连班级第一，也很少与他有缘。 但是现在，若是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有绝对的自信拿第一，或者并列第一，对方同样也是一名术法力量掌握到一定程度的术士的话。 肖恩的记忆力和逻辑思维能力，都达到了一种惊人程度，若是将肖恩以前的大脑比喻成2g处理内存电脑，那么他现在的大脑就是g处理内存，还带独立显卡的。 单位时间内处理信息的速度和同时容纳的信息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能让现在的肖恩大脑出现卡顿，不，出现走神，可见他刚刚思考的问题究竟有多复杂。 现在能够让肖恩如此投入的问题只有一个——野兽变异事件。 对于普通山民来说，野兽变异事件已经过去，至少永夜集团军辖管下的山民是如此，偶尔再有变异野兽出现，也会被巡山护卫队第一时间杀死或者捕获。 但是对于永夜集团军来说，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变异野兽，依旧在源源不断的出现，根据目前汇总统计数据来看，整体数字正在以递增的方式增长。 生物异常研究所也在日夜不停研究这些野兽出现异常的原因，但是收效甚微，因为他们现在的状况，就像是想通过研究果实，研究出它母体的成长原理一样，难度成倍增加。 可问题是，他们明知道根源在什么地方，却不能轻易的进行尝试。 有人曾经提议用那些死囚，到奥丁大峡谷中探探情况，被肖恩一票否决。 绝不仅仅因为自己领地中有一位前圣以太之剑团长，还是因为无论是作为一个人，还是作为一个势力，都应该有自己的底线——尊重生命，尤其是同类的生命。 当一个势力开始漠视生命，他的行事作风势必会变的疯狂极端，当年的古安迪斯帝国就是最好证明。 野兽变异，让肖恩开始重新思考一个问题——术法力量的本质。 以前的时候，肖恩就曾经试图用自己前世所学的科学知识，解释术法力量，勉强找到了一个人体磁场，解释的通。 但是随着自身术法力量的不停变强，和收集数据增多，这种说法有点站不住脚，尤其是野兽变异，这可是直接深入到细胞基因层次。 人体磁场，可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 这种无形无质，却又真真实实存在的力量，远要比肖恩想象的还要深奥。 万事皆有因缘。 野兽变异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肖恩更倾向于奥丁大峡谷中，存在一个巨大的术法力量发射源和一个高频信号发射源的猜测，两个可能是单独存在，也可能是合二为一。 至于是天然还是人为？ 以前为什么没有出现，现在突然冒出来了？ 这个问题还处于探索状态。 这段时间，肖恩将能够搜集到的古安迪斯帝国的书籍文献，全部翻了出来，挨字挨句的翻阅。 肖恩有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直觉，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与古安迪斯帝国有关。 第一百七十三章 春雷计划 一开始只是直觉，很快肖恩便为自己的这种直觉找了一大堆理由。 比如安迪斯环形山是当年古安迪斯帝国核心军州，古安迪斯帝国崩溃之后，安迪斯山脉又被拜伦联盟封锁了这么多年，生生让当年古安迪斯帝国贵族退化成了半游猎半农耕民族。 不过这也让安迪斯环形山中保存了大量古安迪斯帝国遗迹，从建在群山中的废弃城堡，能清晰感受到当年古安迪斯帝国的辉煌，肖恩的大部分关于古安迪斯帝国的文献资料就是搜刮这些遗迹得到。 遗憾的是，这些年来，只有极少数像兰溪梨这样的有心人，收集归拢古安迪斯帝国的典籍，大部分已经随着废弃城堡的破败而严重损害。 用巨石搭建成的城堡，都经不起岁月的侵蚀，更别说相对娇贵书籍，风吹雨淋，虫蛀鼠咬，能够残存下来的，相当稀少。 再比如，现在的奥丁大草原，当年的奥丁军州，是古安迪斯帝国展开血脉研究的核心区域，奥丁兽人就是在那里的法师塔中创造出来的。 而出现异状最厉害的，恰巧是当年奥丁军州与中央军州交界处，而那些野兽变异后，出现天赋组织又与奥丁兽人身上的有着惊人相似，这一切真的只是一种巧合？ 传说中，古安迪斯帝国的术士们，有御兽之术，关键时刻，能够调集野兽为己所用。 先前他们遇到的情况不就是这种情况？ 当年古安迪斯帝国究竟是怎么创造出奥丁兽人？ 真的利用神乎其神的基因融合或者基因嫁接，将截然不同物种基因融合到一起？ 不是肖恩小瞧古安迪斯帝国，而是从文献记载来看，当年古安迪斯帝国对于术法和血脉研究，确实远远超过现代，但也远远没有到基因这种层次。 若是利用野兽变异一样手段，寻求稳定变异，反倒是很有可能。 难道奥丁大峡谷中保留着古安迪斯帝国当年的研究基地或者研究装置，因为不知名原因启动？ 不过这一切仅限于猜测，到目前为止，肖恩还没有翻阅到任何关于这一方面的资料。 当年古安迪斯帝国因为研究血脉力量，弄得天怒人怨，被划为禁忌试验，相关法师塔被推到，相关研究基地被夷平。相关研究资料，更是一把火烧尽，连相关史诗也不准记载。 唯一保存下来的资料，只怕也在圣以太教廷、女巫密会和术士联盟这些国际性大组织手中，要是肖恩敢跑上门去借阅这种资料，乱棍打出门都算好的，说不准直接将他当异端审判了。 现在肖恩采取的是双管齐下的方式，生物异常研究所该进行的研究依旧进行，他这边改搜集查阅资料的搜集查阅资料，甭管哪一方面打开缺口，都是好事。 “这是上个季度的收支报表，这是人事调动情况，你仔细看一下，若是没有意见，就可以签发下去执行了。” 马歇尔单独留下来，当然不是为了开道肖恩的，而是趁机将一下积压的政务解决一下，肖恩最近一段时间泡在医疗研究基地那边的时间有点长，只要有能抓住他的机会，绝不放过。 马歇尔真正能力并不在肖恩致力培养的军阵上，在这方面，他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始终没有展现出自己的个人色彩。 但是在永夜集团军高速发展过程中，临危受命，坐上了内务副将军的位置，没想到竟然没拖永夜军团乃至整个永夜集团军的后腿，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不说，还为永夜集团军带出了一批优秀行政人才。 正是因为由他们在背后默默忙碌，永夜集团军才能够开足马力，一路狂奔。 肖恩并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马歇尔既然展现出了这方面的天赋，培养自然转向这一方面。 事实上，永夜集团军现在猛将并不怎么缺，反倒是内政人才一直不足。 毕竟永夜集团军现在所走的路，与现行的领主模式，存在巨大差异，别说是普通内政人员，就算是术士联盟出产的大学士们，贸然进入这个系统，也需要重新学习适应。 内政人才没有办法从外部吸纳，只能内部培养，好在军官进修培训班已经接近尾声，军官学校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它头几期的核心重点，便是为永夜集团军输出大量的行政人才，然后才是各层军官。 毕竟各层军官还有直接从军中提拔这条通道。 肖恩倒是想采取类似科举或者高考一样的模式，大规模收揽人才。 但是根本没有施展的土壤，封建社会的科举是建立在数百年如一日的唯有读书高的宣传，高考则是源自于九年义务教育的大面积普及。 永夜集团军虽然十分注重这方面发展，内部已经开始尝试推行三年制教育。 即便是这样，依旧困难重重。 倒是没有出现劝学难的状况，那些山民送自己的孩子上学的积极性很高。 难处在于教学资料不完整，师资力量匮乏，纸张昂贵等等。 很多时候，教官由那些少年军出身的低层军官兼任，一个教育试点只有教官手中一本还不知道辗转了几手的教学资料，即便是这样，那也是视若珍宝。 能够用木板制个书写板，捏着粉笔写写画画的，那都是奢侈，大多数学生，只能拿根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 基础条件不达标，即便是拥有再先前制度，没有办法推行，也是空谈。 “做的不错，再接再厉，争取下个季度，再翻几个百分点，这些年轻人都不错，多给他们安排一些实际性的工作，不要怕他们做不好，只有多经历挫折，才能够尽快成长，短时间内，咱们内政方面的人手，不是越来越充足，而是越来越紧缺，他们光想着扩张扩张，也不想想，咱们哪有这么多内政人才，光是将他们拉到咱们的旗帜下，没有有效管理，反而带来更大隐患。” 肖恩虽然很赶时间，但还是耐着性子，将所有资料仔细阅读了一遍，并进行了详细批注。 还是那句话，与信任无关，这是他身为将军的最基本任务。 “军人的本能就是扩张！充满干劲，总比死气沉沉的好。”马歇尔笑着辩解道，他是这种压力的最直接承受者，可以说是痛苦并快乐着，永夜集团军发展壮大，那是喜闻乐见的事情，咬咬牙坚持过这一段时间，等到永夜集团军人才培训机制完善，他的日子将会好过很多。 “春雷计划准备的怎么样了？”肖恩一边批注，一边问道。 有一些东西出于保密起见，并不适合用文字记载。 永夜集团军的春雷计划便是其一，因为牵扯面太广，能少留文字档案，就少留文字档案，哪怕以后会成为公开秘密。 “黑火药的稳定性和威力都不太理想，正在进一步调试，不过这是小问题，只要量足了，一样能够爆发出恐怖威力。” “堵塞江口的山脉已经测算完毕，正在准备爆破口，这个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爆破口不仅要足够深入，还必须十二分小心，防止挖到水道，一旦破口，不仅会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再想施工，难度将会大幅度增加。” 马歇尔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很显然这是他最近手抓重点。 “在保证人员安全的情况下，加快速度，最迟明年冬天前做好准备。”肖恩略微沉吟了一下道，“还有，备用方案一定要做好，药量一定要足，宁可多不可少，一旦第一次爆破不成功，想要进行第二次爆破，难度将会大幅度增加，短时间内，咱们没有水下爆破的能力和条件。” “还有，下游的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好，不光人员安置问题，还有一些附属设施，一定要提前建好，一旦江水下来，再想完成相同的工程，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将会成倍增加。” “明白，这件事情已经交给伍迪校尉盯着，他不光是打仗是一把好手，脑子还足够活泛，做事细致入微，一定不会辜负将军期许的。”马歇尔回答道。 “那最好不过，不管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没事你也要多下去转悠转悠，这个计划一旦出现意外，就不是小事。”肖恩再次叮嘱了一遍，不是他突然变的婆婆妈妈，而是这件事情动辄就会牵着数十万，乃至上百万人的生死。 春雷计划，不是别的，正是炸开雅各布江堵塞口，让雅各布江从古河道复流的计划。 永夜集团军开始筹谋这个计划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永夜军团时期，他们在雅各布古河道搞的大基建就是围绕这个前提进行的。 原本这个计划，在永夜军团高层估计中，最少十年之后才能执行，毕竟永夜军团发展需要时间。 哪里想到，一系列的阴差阳错，让永夜军团吹气球一样的，短短数年光景就变成了现在的永夜集团军，现在可以称得上势力已成，接下来就是滚雪球了，发展速度相比现在只快不慢。 但是随着自身规模不停扩大，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将会摆在用永夜集团军面前——未来出路。 永夜军团成立的第一年中，肖恩就已经亲自带人，将大半个雅各布江古河道丈量了一遍，初步估计，将这里的土地全部开垦出来，包括当初还在城寨联盟占领下的上半段算进去，供养五十万军民，就有点紧紧巴巴，勒勒裤腰带，再加上周围山上的产出，供养人数翻倍。 人数再多，除非进口粮食，否则就要闹粮荒了。 当年的雅各布江再大，也是一条江，冲击出来的河道终归有限，而且还处于大山中，一些河道比较狭窄的地方，哪怕是断流，也没有良田可出，而且这样的地段还不少。 更何况，这种比较单薄的农耕文明，十分脆弱，一旦连续两年大灾，甭管永夜集团军的政治体系究竟有多优秀，前面创造了多少辉煌战绩，为安迪斯人谋取了多少福利。 该崩溃的，还是一样崩溃，就算那些山民乐意，他们的肚子也不乐意。 所以，根本不能等到拥有百万万军民，有四五十万军民，他们就得为下一步做打算了。 永夜集团军的可选择项并不多，目前看来，至少从普通正常人看来，永夜集团军的发展方向似乎只有一个——曼育军领。 这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入侵对象。 先不说经过奴隶起义军这一折腾，整个军领已经变成了一锅稀粥。 单说收入与付出并不成正比，没有了雅各布江的孕育，整个曼育军领的产出量，实在少的可怜人。 就算是入侵曼育军领，也应该是入侵雅各布江复流之后的。 但是一旦雅各布江复流，曼育军领就不再是永夜集团军的第一选择，因为他们将会有一个更好的选择——绝望沼泽。 绝望沼泽，前身是古安迪斯帝国的四大粮仓之一江南平原。 雅各布江改流后的江水，全部注入这里，加上自身降雨量，泛滥成灾，变成了现在人烟稀少的绝望沼泽。 雅各布江一旦复流，用不了多长时间，绝望沼泽就会恢复旧观。 相比起曼育军领，这里的好处多多。 先不说这里可是无主之地，到时候永夜集团军占尽先机，到时候，跑过去，插根旗杆，就是他们的领地。 哪怕是拜伦联盟窥视这片土地，到时候他们也是站在受害者的角度。 与入侵曼育军领完全两个概念。 安迪斯人和拜伦人，虽然追根溯源是一个人种，但是在古安迪斯帝国时期，就因为人为和自然原因区分开来，经过数百年变迁，更是形成了截然不同的生活习俗与顾念，与两个人种无疑。 永夜集团军若是入驻曼育军领，那就是赤裸裸的种族入侵，不仅会受到曼育军领自上到下的坚决抵抗，甚至会受到来自整个拜伦联盟的仇视。 包括现在的盟友安吉贝娜，她虽然有一半安迪斯人血统，若是让她选择，她九成九站在曼育军领一边，因为她的根在那里。 与永夜集团军友好合作，是建立在永夜集团军不进一步图谋曼育军领的基础上。 没有这个基础，他们的友好合作关系就是泡沫。 相比起曼育军领，绝望沼泽还有这巨大的优势。 前者想要恢复旧观，不是雅各布江复流就能够解决，短期之内，顶多是雅各布江两岸能够灌溉的土地重新恢复良田，其他地方还需要等到雅各布江带来的巨大水量，改变局部地区的天气系统，增加降雨量，才能将半戈壁半沙漠的土地，重新变成良田。 就像曼育军领不是一朝一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样，这种改变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到时候哪怕有人力的干预，动辄十年八载，实属正常现象。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未雨绸缪（为读友言子癫加更） 绝望沼泽则不一样，源头被斩断后，虽然不会短时间内就恢复江南平原旧观，但是只要过个一年半载，水位就能降低六七成。 到时候能够开垦城良田的土地，怎么也有两三成，短时间内，足够永夜集团军受用。 毕竟巅峰时期，江南平原的面积较之曼育军领只大不小。 更何况，这里在沼泽中浸泡了这么多年，在腐烂草木、鱼虾尸体这些天然肥料的滋养下，还不知道肥沃成什么程度，只要老天不故意找茬，十年八年的丰收完全可以预期。 “春雷计划，是不是缓上一缓？咱们其他方面的准备，相差甚远，一旦启动，就将咱们逼上独木桥，只能前进不能后退。”马歇尔带有几分劝诫味道的问。 当初制定春雷计划的时候，给出八到十年的预期，远远不止是对永夜军团人数增长的估计，还有多方面的算计和考量。 比如永夜集团军粮食储备的预估，军队训练的预估等等。 按照原计划，永夜集团军到时候已经完成对雅各布古河道的开垦，最大程度的压榨这片土地的产出。 那个时候，哪怕是连续遇到差的年景，永夜集团军手中最起码握着够全体上下两三年食用的粮食，再加上对其他山区的开垦，哪怕在绝望沼泽那边生出变故，他们也有足够回旋余地。 但是现在，永夜集团军刚刚获得了第二波丰收，勉强解决大部分军民的温饱解决，为了战略考虑，甚至卖给了奴隶起义军一部分粮食，余粮远远谈不上。 大部分军民刚刚尝到大量耕地带来的甜头，现在执行春雷计划的话，内部阻力是最大的时候。 这些道理，肖恩怎么可能不懂，神色有些忧虑道：“局势正在向不利的方向发展，我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迎来新的居民潮，咱们总不能将他们拒之门外吧？所以，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咱们将会多一个选择，若是可能的话，我也不想提前启动这项计划。” “你是担心野兽袭击事件进一步恶化？”马歇尔一点就通，明白了肖恩最担忧的点。 安迪斯人中最开明，最活跃的那一拨人，已经被永夜集团军和城寨联盟瓜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零零散散分布在大山中，过着与世隔绝的贫苦生活。 故步自封、自给自足、保守排外，是他们的通病。 永夜集团军用熟面孔带路和大量急需廉价商品，才勉强与他们建立了相对脆弱的联系。 永夜集团军原本计划，利用这层脆弱的关系，一点一点渗透拉拢那些山民，达到同化他们的目的，从而增加自己领民数量。 这个过程是相当漫长的，没有三五年的水磨工夫，很难见到实际成果，而且一切在潜移默化中进行，永夜集团军自身也不会感觉到太大压力。 但是大规模的野兽袭击事件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为了维持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和关系，永夜集团军不得不对采取武力介入的方式。 即便是这样，一些固执保守的山民对巡山护卫队持有敌视态度。 相信随着时间推移，他们这种态度将会发生根本性逆转，因为野兽袭击事件愈演愈烈，会逼迫山民主动走出大山，永夜集团军将会是他们唯一选择。 不是马歇尔小瞧城寨联盟，哪怕是在班希伯来的主持下，城寨联盟变化相当大，联系更加紧密了，但是班希伯来自身见识，限制了他的目光，让他更加注重眼前利益。 别说是对安迪斯大山中的其他山民，就连城寨联盟自身领民，他也没有照顾全了，完全是结寨自守，马歇尔很怀疑城寨联盟的高层，究竟有没有发现野兽身上的异常，还是单纯归结为偶然事件？ 按照现在的状况，持续发展下去，那些山民出山速度都会大幅度提升，更别说是状况进一步恶化。 那个时候就不是山民主动出山了，而是被逼出山，甚至有可能形成难民潮，对永夜集团军造成的压力将会成倍增加。 稍微处理不慎，就会爆发尖锐冲突，让铁板一块的永夜集团军平添裂缝。 肖恩并没有直接回答马歇尔的问题，但是他阴沉的面孔就是最好的回答。 马歇尔点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将春雷计划当作头等大事抓，尽快做好其他相应准备工作。” “这件事情，你心中有数就成，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肖恩叮嘱道。 “明白，保密协议我也有参与制定，背的滚瓜烂熟。”马歇尔神情肃穆的回应道。 “知道就好！” 肖恩与马歇尔又探讨了一些相对琐碎的事情，意见达成一致之后，便匆匆各奔东西。 不光肖恩忙，马歇尔同样也忙，需要他盯着的可不仅仅一个春雷计划，永夜集团军或明或暗的计划，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虽然不是所有的都归马歇尔监管，但是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会与财政挂钩。 而在永夜集团军一旦与钱牵扯上关系，就八成得与他扯上关系，好在永夜集团军从下到上，都采用比较先进的复式记账法，一些账目一目了然，否则马歇尔早就累趴下了。 即便是这样，他带领的财政部门也是一扩再扩，用不了多久，就得像鹰眼特勤科和军事监察院一样，申请成立一个相对独立部门了。 当初人数少，所有人可以在一个锅中搅饭吃，现在永夜集团军已经比普通世袭伯爵领地还要大了，最开始相对简单的军管制自然不合适，正在一步步的抽离，组建单独部分，先是法后是政。 肖恩也是马不停蹄的返回医疗研究基地，这里已经变成了他的常驻地。 现在的医疗研究基地更像是野兽训练场，四处都是野兽咆哮声。 自从那些飞禽走兽离开奥丁大峡谷一百公里后，便纷纷恢复了本性——野兽本性。 包括被达内尔带有几分恶趣味命名为小不点的超级安迪斯巨熊，似乎感受不到威胁了，不像最初那样亦步亦趋的跟在达内尔身边，当初它表现的那么听话，纯粹是为了自保生存。 不过头几次搞出来的小动作，被达内尔用强大武力强行镇压下去后，老实了很多，不过想要将它完全驯化，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要走。 名为小不点的超级安迪斯巨熊还是好的，至于其他几只野兽首领，野性更是十足，尤其是泰戈尔一直想驯化的那只超级安迪斯巨虎，倔强性情跟蛮牛有一拼，现在算是与泰戈尔怼上了，一人一虎，每天都要干两架。 据泰戈尔自己宣称，这便是他独创的驯虎术。 安迪斯巨虎性情桀骜不驯，只认同比自己强大的存在，想要驯服它，必须打服它，才能进行第二步。 从目前展现的情况来看，泰戈尔任重道远，这头真正安迪斯猛虎有着越挫越勇的秉性，而且在泰戈尔这名冠军骑士的陪练下，它的战斗力与日俱增。 不光这头巨虎，其他变异野兽，自身潜力并没有真正的挖掘出来。 一来，它们身上的变异明显启动没有多久，无论是那些普通变异野兽，还是那几只彪悍的野兽bss，战斗时候，大多数还是老一套，不将它们逼到死角上，根本想不到用刚刚获得不久的类术法天赋。 而单独施展出来类术法天赋威力可想而知，这个世界的真正术法掌控者术士们，很多时候都需要强大肉体支撑战斗力，更别说那些相对简单的类术法天赋，如若不融入到战斗中，很难达到翻盘目的。 这些野兽经过术法力量的刺激，变聪明了很多，那也是相对于普通野兽而言，远远还没有到人类一样复杂思考的程度。 就拿那只表现的最狡猾、最奸诈的草原狼来说，经过生物异常研究所的专门研究对比，很多东西都是它的生物本能，真正逻辑思维，和头犬巴顿相比，都有一段距离。 若是没有人为因素的参与，它们想要完全将类术法天赋开发出来，融入自己的本能中，只怕需要几代的积累传授。 现在泰戈尔变相的帮助了那只安迪斯巨虎在这方面的融入，一人一虎之间差距太大，就像当初展开的冠军骑士魔鬼训练计划一样，用强大的压力和实战，逼迫进步。 一开始或许只是无意识运用，次数多了，自然就变成有意识运用，时间长了，便会融入自己的本能中。 过程与骑士修炼并没有太大差别。 这头安迪斯巨虎的类术法天赋，有点类似于狂暴，开启之后，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有一定程度提升，但是没有专一提升大，不过作为一个没有明显短板的物种，这种类术法天赋或许是最适合它的。 一旦启动，就跟进入爆种状态般，战斗力直线飙升。 二来，它们的身体状况还没完全稳定下来，肉体不是气球说吹起来，就吹起来，它们的体型固然变大了，无论是肌肉强度，还是骨骼强度都没有跟上来。 这个是需要大量营养和时间，一点一点积累。 还是那个前提，若是没有人力干预，它们想要进入巅峰，需要的时间将会成年累月记，有的甚至终其一生都没机会达到巅峰。 但是现在，在生物异常研究所提供的充足、合理搭配营养的食物下，加上人为督促的训练，它们正在快速进入变异后巅峰状态，而这个过程本身，就是生物异常研究所研究的过程。 肖恩返回医疗研究基地之后，走马观花的转悠了一圈，便直奔新建不久的马厩和马场。 这些野兽运回医疗研究基地后，便被分类安置。 当初他们在奥丁大峡谷外面的时候，食肉食草能够混合在一起相安无事，纯粹是不知名高频信号作祟。 现在若是敢将他们继续放在一起，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剩不下几只了。 肖恩虽然没有亲自出手捕捉变异野兽，事后同样也分到一只。 事实上，并不是说，当初谁将变异野兽捕获的就归谁。 永夜集团军是一个军事化管理的势力，管理怎么可能这么松散，这么随意？ 顶多是出力多的，根据功绩，拥有优先选择权，包括那几位冠军骑士。 当然了，达内尔例外，毕竟他不是永夜集团军成员，纯属帮忙，只要对方愿意，小不点属于他的个人物品。 不过却被达内尔拒绝，送给了永夜集团军，不是他有多高风亮节，而是在雅各布军州，他现在是孤家寡人，教堂还是依靠永夜集团军帮助建立起来的，养活自己都困难，更别说养活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再说了，他也不擅长，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调教它，交给永夜集团军的生物异常研究所，更有利于它的成长。 就连泰戈尔对安迪斯巨虎，也没有拥有权，而是协助生物异常研究所进行试验训练，想要获得它，还需要永夜集团军的功勋功绩才成。 肖恩一直想要找的泰戈尔的软肋，没想到竟然意外的获得了，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泰戈尔对那只变异猛虎是真心喜爱，恨不得吃住都跟它泡一起。 为了将他拴的更牢固一点，生物异常研究所的整个虎园的权限都给他开放，现在乐不思蜀，与永夜集团军的羁绊更深一层，以后想要让他出力，无疑容易很多。 咴律律！ 肖恩老远便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马嘶声。 一匹比普通战马足足高了一头半的战马，正在左咬右踢，将两边靠近它的战马，全部赶出三四米去，得意洋洋的独占自己面前食槽。 看到这种情形，肖恩忍不住笑骂一声“蠢货”。 被它暴力驱赶到墙角的战马，可不是为了和它抢食，而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处于发情期的母马，想要跟它亲近亲近，顺便借点种而已。 没想到这个家伙，不解风情不说，还以为所有人，不，所有马都像它一样是贪嘴吃货。 不过根据生物异常研究所对它的研究，它有这种反应，实属正常，因为它现在只有三岁口，还是个孩子，繁衍方面的冲动还不强烈。 不过人家根本没有做单身马的担忧，它绝对称得上马中的高富帅。 高自然不用说，还没成年，就已经鹤立鸡群，相信随着更合理的营养搭配和变异来的类术法天赋，相辅相成，将会激发出自身的所有潜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时候绝对是战马中的怪物。 第一百七十五章 黑马踏火 富，觉醒的类术法天赋，就是最宝贵财富，这就有两层说法了。 第一层是针对这匹战马的同类而言，那些母马的反应已经证明了一切。 第二层自然是对永夜集团军而言了，若是能够将其遗传稳定下来，那就更不得了了，根本无法用正常财富衡量。 医疗研究基地现在拥有的变异野兽以百记，但是论到价值，排首位的既不是体型战斗力爆表的安迪斯巨熊，也不是凶猛异常的安迪斯巨虎，而是眼前这一位。 无论是安迪斯巨熊还是安迪斯巨虎，注定只是个例，或者极少数，生物异常研究所以后即便是给它们配种，也是小范围内进行，尤其是作为纯粹狩猎者的安迪斯巨虎，即便是以永夜集团军的财力，也不可能大规模驯养。 口味相对杂的安迪斯巨熊，也只能作为特殊战斗单位，而不是常规坐骑，现实不是游戏，你想要这些独特、拉风野兽作为坐骑，先考虑怎么填饱它们的胃才成，否则饿极了，一转头先将你给吃了。 六角蛮牛的类术法天赋倒是弥补自身短板的速度爆发，可是类术法天赋，相当消耗体力和精神的，短途冲刺还成，长途奔袭，种族特性注定他们与马没有可比性。 马作为人类代步和战争工具，是经过时间考验的最佳选择。 永夜集团军在这一方面没准备做什么另类，战马是首选。 帅，那更是没话说，就算是从人的角度看，那也是一只帅气十足战马，整体呈流线状，肌肉虽然不夸张，但是随着一举一动，如流水般起伏，一身皮毛更是光滑如绸缎，自带滤镜美颜效果，黑黝黝的似乎带着闪光，四蹄则是有一圈赤炭一样的红流苏，当奔跑起来的时候，宛如踩着四朵火流云，要多炫酷就有多炫酷。 黑马霸道十足的独占一个食槽，大部分母马都被它咬怕踢怕了，不再往它的身边凑，只有一匹枣红色小母马探头探脑，趁着黑马不注意，鬼鬼祟祟的溜到它的食槽旁边，叼着一口食料就跑。 黑马食槽中的饲料都是精心调制的，鸡子、黄豆外加嫩草，这可是上战场的战马，每天才能享受一点的待遇。 在黑马这里属于日常食物，与其他变异野兽一样，黑马现在也处于高速成长和调整期。 这样的戏码可能进行了有一段时间了，黑马已经赶烦了，枣红小母马这种偷食的效率也不高，有去赶它的功夫，还不如多吃几口。 枣红小母马也已经领悟了麻痹战术的精髓，持续一段时间，见黑马不理会它，便占着食槽一角多吃几口，黑马有过来的架势，方才一溜小跑回自己的角落，吃自己的干草去，只要见得机会，就往前凑。 自从肖恩的脚步声传来，枣红小母马就得到了机会，占着半边食槽大吃特吃，因为黑马根本没有功夫理会它，而是伸着脖子，用炭火一样的目光，恶狠狠的瞪着肖恩，尤其是看到肖恩手中拿着的东西，如临大敌。 肖恩手中拿着的自然不是别的，而是根据黑马量身定制的马鞍。 野马难驯，马王更难驯。 黑马这种因为变异，智商有所提高的家伙，更难驯。 若是真的如牛一样蠢笨，加个鼻环，用鞭子抽着走就成。 若是聪明到一定程度，利诱最好用不过。 偏偏它是不尴不尬，处于熊孩子最难管教的程度。 打，打多了容易打皮了，因为它的智商已经到了，能够辨别你不会轻易杀它的程度。 利诱，若是用老了，它会将好处全吞下，翻脸不认账。 它不仅有野马的天性，又有马王的骄傲，这么长时间了，肖恩别说是骑，每次光是给它装马鞍，让它提前适应马鞍都是斗智斗勇。 这一次肖恩不准备用老招数，进入马厩之后，对虎视眈眈自己的黑马视若无睹，自顾自的将黑马马鞍丢到了一边，犹如垃圾。 不过肖恩的第六感一直停留在黑马的身上，在他丢弃马鞍的时候，黑马无论目光还是表情，都产生了略微的变化——那是一种名为心疼的表情。 “成了！”肖恩心中暗喜。 这几天肖恩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原先用的方法是不是出问题了，他虽然知道黑马的智商很高，却依旧将它当成普通野兽对待，至少他从没有像对待巴顿那样，用一种平等对话的方式对待过他。 充分的利用对方性格上的弱点，才是上上策。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黑马暴露的性格弱点挺多的，比如自私，小气，高傲，自大，不服输等等。 刚刚扔马鞍的举动，便是一种试探。 黑马不喜欢肖恩在它身上装马鞍子不假，问题是之前，已经在它身上强行安装过好几次了，按照它的秉性，它已经默认这幅马鞍子属于它的东西——这是超乎寻常的占有欲在作祟。 它连源源不断、自己根本吃不完的食料都占着不放，更别说是专属于他的马鞍子，就算是它不喜欢，那也是它的东西。 更何况，这幅由永夜集团军直属兵工厂，精心设计打造的马鞍，无论做工还是用料，都无可挑剔，虽然不是镶金镶玉，但是木材还是皮革、钢材、漆料，都是用的最上等的，有着一股独特的工业制品美感，很是捉人眼球。 见自己的试探成功，肖恩自然更不理会它，从随身带来的小口袋中，抓出一把干果。 黑马的双目虽然一直紧盯着肖恩的手，但是却摆出高傲模样，一副老子不稀罕的神情，傲娇的一匹。 甜食是一种绝对的硬通货，大部分素食杂食种族都没有办法拒绝它的诱惑，黑马自然也不例外。 它不主动往前凑，是因为它知道肖恩为了讨好它，会主动送给它吃。 可是这一次傻眼了，肖恩拿着干果的手伸到一半，半路转弯，送到了身边枣红色小母马的嘴边。 相比起黑马，枣红小母马就是一没心没肺的主，见有美食送到面前，自然不客气，大口大口吃的香甜无比。 咴律律！ 一连数把甜美干果全部进了枣红小母马的肚子，傲娇黑马顿时急了，一声长嘶，扬起一双前蹄，咚的一声，直接将成人大腿粗的实木护栏给踹折了，硬是没敢过来找枣红小母马的麻烦，因为它身边站着肖恩。 不过真正让黑马畏惧三分的，是肖恩另一只手中拿着的小黑袋，就算是十米快外，它也能够清晰分辨那种甜腻和苦涩混杂的独特气息。 它在这种东西上吃足了苦头，身体没有任何知觉的连续瘫痪数日，智慧越高的生物，从中体会到的恐惧越深，没有生物愿意品尝第二次。 事实上，麻醉剂已经成为了生物异常研究所，对付那些变异野兽的杀手锏，就连看起来最蠢笨、最野蛮的剃刀野猪，闻到麻醉剂的味道，也只敢吭哧吭哧两声，不敢蛮干，这是连续被放翻七次得来的深刻教训。 黑马是聪明马，自从在肖恩身上闻到这种东西的气息后，就没敢真袭击过肖恩。 野兽就是野兽，就算是再聪明，也是野兽。 不是逼急了，生物异常研究所，能不动用麻醉剂还是不动用麻醉剂的。 这玩意虽然没毒，但是用多了副作用还是蛮大的，掌握不好剂量，很有可能会导致窒息或者功能性衰竭死亡，轻则是肌肉萎缩或者神经损伤，无论哪一项，到头来，都是永夜集团军的损失。 “将军阁下，你没事吧？”黑马的这一下惊动了医疗研究基地的安防守备人员，神情紧张的冲了过来，生物异常研究所的野兽，无论是吃肉的还是食草的，就没有一个简单的，要是肖恩伤着蹭着，他们就不用干了。 “无妨。”肖恩冲着那几名安防守备人员点点头道，“我们只是进行正常交流，你们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踏火的脾气虽然大了一点，但是轻易不会伤人，不过将军阁下还是小心为上。”那名安防守备人员队长叮嘱道，“我们就在一边守着，有什么事情，只管招呼我们。” 黑马全名踏火流云马，名字来历自然不用说，它长相的最好形容，品种应该是奥丁草原大蹄野马，这种马以耐力和攻击性闻名，它们的大蹄子，无论是后蹬还是前踹，威力都十足，刚刚黑马的那一记前踹就异常熟练，还不知道拿多少草原狼练出来的。 安防守备人员倒是想留下，在一边守护着，以防万一，只是黑马踏火的性子比较傲娇，人多了更容易激起它的性子，驯化根本没办法进行，因此肖恩连包子都没法带。 好在相比起食肉者，食草动物攻击天性没有那么强烈，只要不让对方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胁，它们轻易不会发动进攻。 等到安防守备人员撤离后，肖恩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自己的计划，用木桶打来温度适宜的温泉水，用马刷给枣红小母马刷着身子，直到枣红色皮毛在阳光下闪烁着动人光泽才算完活。 一边吃着甜美干果，一边享受着人工搓澡马杀鸡服务的枣红小母马，舒服的直打喷嚏，相比起脾气恶劣无比的黑马，枣红小母马不仅性情温顺，还知道感恩，在这个过程中，不停舔肖恩的手和面颊，以示亲近。 这个马厩中，也就黑马踏火一匹变异野马，剩下的母马，都是精挑细选、驯养成熟的战马，枣红小母马也不例外，而且还是一匹优秀的功勋马，曾经数次上过战场的。 若是目光能杀人的话，枣红小母马早就被黑马踏火给杀死千百遍了，因为这个待遇原本属于它的。 人与兽，在劣根方面，有很多共同之处。 当初肖恩一个劲对它好，它没什么感觉，但是当这些东西，全部用在了其它马身上，就让它怒火中烧。 这种愤怒在肖恩准备将属于黑马的马鞍按在枣红小母马身上的时候，达到了顶点，顾不得威胁，长嘶一声蹿到了肖恩面前。 枣红小母马也是久经训练的，一见架势不好，刺溜一声，钻进了旁边的马群中，异常娴熟。 黑马踏火并没有对枣红小母马赶尽杀绝，而是护食一样盯着肖恩手中的马鞍。 肖恩转了几个圈，都没能从黑马身边绕过，最终装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将马鞍给它按上，心中早就笑翻了天，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优秀猎人。 肖恩这一手反其道而行，不仅成功，而且效果良好。 平时肖恩若是用强制手段将马鞍给黑马按上，少不得有一顿折腾，这一次不仅没有蹦跶，反而美滋滋的，一副打了胜仗的模样。 给黑马装上马鞍后，肖恩又将躲到角落中的枣红小母马找了出来，给它也装上了马鞍缰绳，骑着它带着黑马直奔马场。 肖恩给黑马装上马鞍，并不是准备要骑它，只是让它显适应马鞍存在。 装一个马鞍，在肖恩找到合适方法之前，都抗拒成这个样子，更别说是骑它了。 从野马变成战马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现在仅仅是第一步，彻底驯化，让它成为自己的坐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肖恩的马术也不过关，他的马术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会骑马赶路程度，距离上战场，还有一段遥远距离。 永夜集团军论到马术，自然非医疗研究基地冠军级守护骑士阿切尔克拉克莫属，他是正规骑士家族出身，从小接受的最正统骑士教育，而骑术便是最重要的课程之一，年轻时候，更是有曾经在曼育军领王牌骑士团——金驼重骑服役五年。 人马合一，都不足以形容阿切尔骑术，在马身上，他能轻易的做出各种超乎想象的动作。 这些如同杂耍演技一样的技巧，大多数在战场上没有什么用处，若是你敢用，只怕死得更快，但是对于锻炼一个人的反应和协调能力是相当有好处的。 阿奇尔现在不仅是肖恩的马术教官，同时兼职军官学校马术教员，为永夜集团军输送优秀马术人才。 马术，说起来很简单的样子，等到真正接触了才知道，里面有很多学问，绝不仅仅是自身协调性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与战马的配合。 在战场上，不仅要指挥战马，同时还要配合战马，用什么样的姿势，战马更容易起步，更容易进入状态，奔跑的速度更快。 战马自身秉性如何？ 状态如何等等？ 作为一个合格骑士，这些都是需要掌握的。 在拜伦联盟，一名合格骑士基本都是从马童做起，吃住都与战马在一起，哪怕成为了人上人的骑士，自己的战马，大部分时间也要亲自喂养打理，除了联络感情外，更主要是为了掌握自己战马的状况，否则等到上了战场，才发现自己的战马身上有隐疾，那等若是将自己往死神屠刀下面送。 肖恩想要成为一名合格骑士，这一点也不能免俗，尤其是像驯服黑马踏火这匹曾经马王，所需要花费的精力只怕更大，而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搞定的水磨工夫。 进了马场，黑马就撒开花了，连热身运动都不做，放蹄狂奔，宛如踩着一道火流云，有着说不出的炫酷，踏火流云这个名字，名副其实。 第一百七十六章 考古学家（为默默看书全订投票的读友加更） “嘿嘿、哈哈……” 还没进入马场，肖恩便听到了阵阵呼喝声。 不用问，碎颅者麦基又跟六角蛮牛较劲呢！ 六角蛮牛和战马不一样，它性子中天生带有一根筋倔劲，让驯养战马的方法在它身上不好用。 若是不将它的这股倔劲给磨平了，根本没有驯化它的可能。 碎颅者麦基性子中也有这么一股倔劲，算是被六角蛮牛给彻底激发了，他就不信，他一堂堂冠军骑士，就连一头牛都搞不定。 当初没完成的较劲，搬到马场继续进行。 不过碎颅者麦基可不是那些脑子不知道转弯的憨货，放着自己有利条件不用，傻乎乎的赤手空拳跑到牛背上斗牛。 他委托兵工厂量身定制了一副牛鞍，趁着六角蛮牛被麻翻的功夫给它装上了。 皮糙肉厚的六角蛮牛可没有战马这么娇贵，牛鞍给它装上之后，就没卸下来过。 碎颅者麦基有事没事的就跑来骑到它身上，每次都是一场耐力大比拼。 最夸张一次，一人一牛不吃不喝的，在马场疯狂蹦跶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来看的时候，依旧精神奕奕，半点疲劳迹象都没有。 从那时候起，碎颅者麦基便知道，想要通过榨干对方体力，让对方服输服软的可能性基本不大。 只能走与肖恩相同路子，先让对方慢慢习惯，再想其他法子。 不过等进了马场，肖恩才发现，自己的猜测有误差，场中大呼小叫的是碎颅者麦基和六角蛮牛不假，不过不是较劲，而是耍酒疯。 没错，六角蛮牛确实喝醉了，而且醉的不轻，蹦跶起来都摇摇晃晃。 给自己未来的坐骑喂酒，全永夜集团军也只有碎颅者麦基能干得出来。 显然一拍脑袋，将对付安迪斯猛虎泰戈尔的招数拿出来。 你别说，憨人的憨招，有时候还真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黑马进入马场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招惹他们了，此刻碎颅者麦基正骑着六角蛮牛，跟在它屁股后面狂追。 六角蛮牛体大步子大，狂奔起来的时候，比起普通战马并不逊色多少，但是比起黑马差了不是一节半截。 不过六角蛮牛有类术法天赋——蛮牛冲刺。 一旦施展，就像有一股无形力量推动它一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狂奔数百米——至少是超出它的奔跑速度极限。 当然了，无形力量只是错觉，实际上，六角蛮牛身上的天赋组织，与豹族奥丁兽人和那只草原狼身上的，相差并不大，相对更复杂一些，除了增加腿部爆发力外，还能一定程度抵消重力，减轻六角蛮牛体重，奔跑步伐和频率同时提升，爆发出来的速度自然可怕。 更可怕的是，当施展类术法天赋的时候，六角蛮牛基本处于攻击状态，低着头不看路的，而一人一牛又处于醉酒状态，称得上是横冲直撞，在它的六角面前，马场两侧的原木防护栏，就跟纸糊的一样。 六角蛮牛就像拥有无穷无尽的体力和精力，类术法天赋喝凉开水一样用，连续施展了四五次，依旧精神奕奕，让人忍不住怀疑，它的身体中是不是装了一台永动机。 黑马踏火被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逼迫的有点狼狈不堪，不得不启动了自己的类术法天赋。 黑马天赋也是速度这一方面，让它的优势变的更加突出。 这也是黑马价值最大的地方，若是它的类术法天赋，真的像那些野兽bss一样，是属于补短板的，永夜集团军反而要考虑拿不拿它当种马了。 毕竟对于士兵来说，战马速度和耐力是最主要的，攻击能力反而无关紧要。 同样是速度类术法天赋，黑马施展出来，别有一股飘逸味道，鬃毛马尾就像飞起来一样。 这种混乱场面，就算再给肖恩一个胆子，也不敢进去乱掺和。 骚乱仅仅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在六角蛮牛第八次施展类术法天赋，施展到一半的时候，轰然倒下。 走近一看才发现，已经脱力，呼呼大睡了。 六角蛮牛的精力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踏火！？”肖恩赶过去的时候，黑马踏火正鬼鬼祟祟的亮自己蹄子，被肖恩喝止的时候，还一脸我什么都没干的无辜模样，让人十分头疼。 一匹野马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报复心理？这一身劣根究竟是跟谁学的？ 幸好智商能够达到黑马踏火这种程度的终归是少数，否则整座安迪斯大山都要变成人间地狱了。 一旦进了山林，便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光是想想这种可能性，就让人就不寒而栗。 必须加快研究速度，若是不尽快找出问题所在予以解决，用不了多长时间，安迪斯人真的要被从大山中赶出去了。 可是研究这种事情，除了努力之外，还需要一点点运气。 永夜集团军的努力是毋庸置疑的，不光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并且抽调大量人力物力，组成专门的科研团队，光是为这件事情服务的辅助人员，就不下于万人。 这份反应速度，永夜集团军不敢称第一，却也绝对能排进前几名。 但是运气就稍微欠缺了一点，不仅生物异常研究所的研究遇到了瓶颈，就连肖恩想要从古安迪斯帝国古籍中，寻找线索的方法也收获寥寥。 为此肖恩不得不抽时间拜访了忘年之交兰溪梨先生。 两人亦师亦友，均尊称对方老师，肖恩的大部分古安迪斯帝国知识，都是他传授的，称得上安迪斯大山中的古安迪斯帝国通，他那里收集了大量珍贵古安迪斯帝国文献典籍，很多甚至是独一无二的孤本。 不知道是不是书读多了，秉性脾气都会变得一样。 肖恩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兰溪梨的那种时空错位感，要不是对方有着一张地地道道的安迪斯人面孔，肖恩还以为自己遇到的是一位古代文人墨客。 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一举一动中，都有着独特气息，那是接受文化知识熏陶后的气质，加上慈眉善目，让人情不自禁的第一眼就会产生好感。 不过这位老先生并没有读书人的迂腐气息，相反性子相当急，见了肖恩第一面，便拽着他的手，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上一次山鹰传讯中所说的造纸术和印刷术，进行的如何了？” 作为肖恩认识的安迪斯人中的第一智者，在永夜集团军成立不久，他就有了请他出山的念头，毕竟对方可是有着安迪斯山活地图的美誉。 兰溪梨倒是没有拒绝，不过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将他这些年收集的古安迪斯帝国文献典籍全部带走。 这可就将肖恩难住了，因为兰溪梨的整个家，乃至方圆数里，都属于文献典籍一部分。 一些典籍年岁久远，很难继续保存，想将它们重新编制成册，兰溪梨又没有那么大的财力。 相比起肖恩学以致用，兰溪梨很多时候只是单纯的历史研究者，更多是储藏和保存知识，运用这一块显得相对无力，手中有点余财，也用来收集更多文献资料。 无奈之下，兰溪梨只能将自己的家和周围的山石当成书卷，手中锤凿成了纸笔，究竟在周围留下了多少言的书籍，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肖恩虽然调集了一个小队的人员，过来协助兰溪梨整理典籍，但是速度相当慢，毕竟精通古安迪斯帝国文献典籍的人终归少数，包括兰溪梨亲传学生，很多人都对古安迪斯帝国历史不感兴趣。 交给其他人整理，兰溪梨也不放心，他们顶多是打打下手，真正主力还是兰溪梨本人。 毕竟上了岁数了，兰溪梨自身修炼天赋又不高，终其一生都没能踏足骑士，身体向来多病，整理速度并不理想，到现在连三分之一都没整理完。 而经过将近三年的实践，肖恩发现古安迪斯帝国文献书籍中，确实记载了不少好东西。 最近安迪斯大山发生异变又隐隐约约与当年的古安迪斯帝国有关，他越来越需要兰溪梨这位古安迪斯帝国通。 既然暂时没有办法请他出山，只能派人在他这里专门建立了一个山鹰传讯点，方便两人的书信交流。 兰溪梨对永夜集团军正在研究造纸术和印刷术是知道的，不仅知道，还在其中出谋划策，也是最关注这项研发项目的。 出书立传。 是每个文人墨客的终极梦想，这一点在任何一个世界都通用。 兰溪梨也不例外，他的心比普通学者更大一些，他不仅想要出书立传，还想将自己这么多年收集的古安迪斯帝国文献印刷成册，广为传之。 至于印刷成册的概念，自然来自肖恩。 兰溪梨与肖恩能够成为忘年之交，自然是双方很多观念能够达成一致，甚至说是共鸣。 兰溪梨对肖恩的一种观点非常认同，一种知识没有办法广为流传，学以致用，仅仅束之高阁，就算是屠龙神术，也跟一堆垃圾没有区别。 独一无二的孤本文献意味着高昂价值的同时，也意味着容易毁坏，一旦损坏，就彻底失传。 原本这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但是随着永夜集团军发展壮大，造纸术和印刷术已经看到眉目。 兰溪梨显的有些迫不及待，与肖恩每封信函中都会问及，要不是自己这边实在走不开，他肯定会到造纸作坊守着。 随着年岁的增长，兰溪梨做什么事情，都有股子急切劲。 这是所有老年人的通病，他们总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但是需要做的事情却很多很多。 “快了，快了，造纸术的生产工艺已经基本成形，只是用草秸制造出来的草纸，太软太薄，不适合作为书籍记载，现在正在尝试其他材料，据说效果不错，相信年后就有结果，一旦制作出成品，将会第一时间送一部分过来，先生尽管放心。” 深知兰溪梨秉性的肖恩，在来之前，专门到造纸作坊转悠了一圈，了解了一下进度。 历时两年半，当年这个只有一个小队研究人员的小作坊，已经成为了拥有两个百人卫的大作坊，生产工艺也从最初的十几道，变成了现在的上百道，从最初的水草、麦秸秆开始，到现在的木料原浆，生生的将纸张怼了出来。 万事开头难，刚刚投入建设的时候，除了肖恩一知半解外，那些精挑细选出来的士兵，都是一头雾水，只能按照肖恩所说的大体方向，摸索进行。 比如将水草、麦秸秆、木材碾碎了，磨成浆，进行过滤凉制，制成可以书写的纸张。 但是怎么个碾碎法？ 怎么磨浆？ 怎么过滤凉制？ 用什么样的工具？ 稠度掌握到什么程度？ 这些一概不知，肖恩前世又没有在造纸厂干过，就算干过，基本也没有什么可参考价值，因为肖恩前世早就实现了工业化生产，那些现代化的生产机器，同样也无能为力。 在这种没有任何参考资料情况下，一切从头开始，其中经历的种种尝试、种种磨难，不足为外人道，最初的那一个小队研究人员，都快把自己的头熬白了。 但是当第一张比做工最粗糙拙劣的麻布，还要稀疏的纸张造出来的时候，那种兴奋也不是常人所能体会到的。 因为其中的寓意重大，不光他们距离成功更近了一步，也代表他们的方向没有错，前期的人力物力没有白费。 能够入选这种核心部门科研人员的，百分之九十九是跟随肖恩身边学习过的少年军，因为只有一定学识的人，才能进行这种研发工作，若是换成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山民，别说遇到问题主动开动脑子解决问题，就连照着葫芦画瓢，都有可能给你画出一王八来。 接受过一定基础教育的人，不一定都是聪明人，没有接受过学习的人，不一定都是笨蛋。 但是接受过一定基础教育的人，比文盲脑子要灵活是必然的。 真心讲，即便是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科研人员，在肖恩的眼中，比前世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农强不了多少，因为后者生活在信息大爆炸时代，耳听目染也会知道不少东西——电视、广播、扯淡闲聊都在无形中传播着知识，只是很多人已经习惯了，远没有肖恩被扔到一个完全封闭世界，感触那么深。 但是矬子里拔将军，他们已经是肖恩手中最优秀的人才了，即便是放在阿沙恩大陆，术士联盟的大学士，肖恩没有见过，不敢妄自比较，但是就在曼育军领一个冬季的所见所闻来看，他们已经能够排进前列。 整体大环境如此，想要人才，还需自己一点一点培养才成，而想要大规模普及教育，纸张又是其中的基础，反正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好在他们用两年半时间，磨出了一个缺口。 第一百七十七章 梦回三百年 万事开头难。ā 无论是对于造纸作坊，还是对于永夜集团军刚刚起步的教育事业。 只要造出了第一张纸，甭管是好坏，都证明他们的工艺是没问题，剩下的就是调整工艺，试验各种原材料，对比生产出来纸张的优劣，选择出最优的来。 改良相比起创造，自然要简单很多。 制造唐氏镶钉甲的缝纫机就是最好证明，最初那几批，每台都需要两到三个人操作，仅仅过了两年，技术都更新换代五次了，一个人就能轻轻松松操作不说，产量比起初级型号，只多不少。 现在正进行新型号改良，不过改良方向，不再是轻便、个人化操作发展，而是向复杂、大型发展，准备将水车也融入进去，减少人力、提高产量。 若是在两年前，谁要是喊出这样的口号，绝对会被人唾一脸，因为减少人力和提高产量，本身就是相互矛盾的，人多力量大，人数是产量的最基本保障。 现在风车水磨的大规模运用，已经用实证告诉他们，不是不可能，只是以前他们太孤陋寡闻。 永夜集团军的各个研发部门，对外是高度保密，内部则会分成三六九等，进行信息共享，保密级别越高的部门，共享到的资料越多，比如黑火药研发部门、医疗研究基地、兵工厂等等，造纸厂的保密级别目前也处于最高。 这么做是为了避免重复工作和研究，那边已经研究出了更省力更省事的方法，这边还在用老方法，或者尝试研究新方法，最是要不得的。 那些保密级别低的研究单位，虽然没有办法共享高级别高密单位的核心信息，但是一些通用技术，还是会有人专门整理后，共享给他们的。 “那就好，那就好，还来得及，还来得及。”兰溪梨自己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这才将话题转向了肖恩最关心的事情，“接到你的传书之后，我又将所有相关的文献典籍翻阅了一下，找到有用的信息并不多，最有用的应该是这一本，阿沙恩大陆魔兽大全，一直以来，我都当成臆想翻阅的，看完你的信，感觉你所说的状况，有几种与上面描述的有近似的地方，你自己看吧。” “阿沙恩大陆魔兽大全？”肖恩一把将兰溪梨手中的书夺了过去。 心疼的兰溪梨直叫唤，“轻点，轻点，轻点，这个就算不是孤本，也差不多，这么多年，我就见到这么一本，若是弄坏了，你可就没得看了。” “放心，不会给你损伤半点。”肖恩头也不抬的回应道，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始翻阅，毕竟查阅了这么多古安迪斯帝国的历史资料，第一次有相关的东西出现。 兰溪梨给的与其是说是一卷书，不如说是几页纸，应该是采用某种兽皮鞣制而成，至少不是肖恩熟知的牛皮或者羊皮，做工很精致，厚薄均匀，即便是已经过去数百年，也非常有质感，摸起来十分舒服。 不过并不完整，好像是从某本文献典籍上面撕下来的一部分，即便是这几张，也是残缺不全，虫蛀鼠咬，很多关键部位的字迹都被咬掉了，不过已经经过精心的裱糊、修缮、黏补。 这自然是兰溪梨的手笔，他不仅是一位考古学家，古安迪斯帝国语言学家，同时也是一名古书古籍修复专家。 “这是……”肖恩还没来得及看上面的内容，便被那几张兽皮纸展现出来的异常情形所以吸引。 在兰溪梨手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兽皮纸，到了他手中，竟然开始展现出丝丝奇异微光，一开始以为是错觉，到最后这种光芒越来越盛，更让肖恩大吃一惊的是，自己的术法力量，就如潮水一样涌动，不受控制的，源源不断的流入手中不知名兽皮纸。 这一刻，肖恩感觉自己手中捏着的不是几张兽皮纸，而是一个微型黑洞，吸收术法力量的黑洞，似乎要将自己的大脑和意识一起吸进去。 “巴顿，看住包子，不准乱来。” 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肖恩只来得及说完这一句话，便双眼一黑，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众人一开始还不明白肖恩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么一句来，直到他倒下。 一直不声不响立在肖恩身后的包子，大手一抄，将肖恩扶住，同时发出野兽负伤般怒吼，一双凶目紧紧盯着兰溪梨。 幸亏旁边接到肖恩最后指示的巴顿，在这之前，已经发出了连串狂吠，挡在了兰溪梨面前，否则就不是怒瞪这么简单，只怕兰溪梨已经被这位冠军骑士手撕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兰溪梨也傻眼了，这种状况完全出乎他的认知。 这几张残破的兽皮落到他手中不是一天两天了，光是翻阅就不下于十遍八遍，从来没有出现过意外，怎么到了肖恩手中，竟然出现这样的幺蛾子？ 更让兰溪梨不敢置信的是，肖恩手中那几张兽皮纸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变化，上面属于他裱糊黏贴的痕迹全部消失了，变成了一个完整整体。 兰溪梨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接二连三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错，属于后天处理的痕迹全部消失，现在肖恩手中捏着的是几张完整的兽皮纸，还是崭新崭新的那种，散发着羸弱光芒，给人一种重新活过来，焕发生机的感觉。 见鬼，几张兽皮纸，竟然给人一种拥有生命力的错觉，当真是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兰溪梨想要走近观看，惹来包子的一声怒哼。 兰溪梨只能停住脚步，尴尬的搓着手道：“我只是看看肖恩老师的情况，看看他有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这对于包子来说，显然是没用的，一手拎着昏迷不醒的肖恩，一手按着长剑，一副谁敢靠近，他就干掉谁的架势。 哪怕是兰溪梨转头让头犬巴顿做说客也不成。 好在肖恩只是单纯术法力量被抽空，昏迷过去，进入自我保护的深度睡眠状态，仅仅四五个小时，便苏醒了过来。 当听说自己昏迷后，包子的反应，肖恩陷入了长长沉默。 他竟然忽视了包子身上这个致命缺陷，先前要不是单纯术法力量被抽空，还有其他内外伤，包子这种有些不辨敌我的敌视状况，岂不是耽误了他的就医？ 那时候就不是腰酸背痛这么简单了，很有可能将小命搭进去，那才叫死的一个冤枉。 但是对方冠军骑士的身手，又让肖恩舍不得放弃，永夜集团军现在确实拥有几名冠军骑士，但是抽调出来给肖恩做贴身侍卫的，还真没有比包子更合适的。 无论是阿奇尔还是安迪斯猛虎泰戈尔，他们就算是愿意给肖恩做贴身护卫，肖恩也不敢用他们，毕竟双方来历都存在问题，忠心不敢说绝对。 看起来无所事事的碎颅者麦基，也有属于自己的工作，至少每月一周的军事训练，他必须亲自参加，还有一些军事方面的会议，需要他坐镇，毕竟他是军事方面的第一副将军。 包子在某种程度上，倒是听从头犬巴顿的指挥。 但是巴顿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一条狗，执行比较简单的命令还成，太过复杂的人际关系，也不是它的狗脑能想明白的，最重要的是它不会说话，没办法表达自己，其次它的实力偏低，有可能会受到专门针对。 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再配备一名侍卫，让其也获得包子的信任，就算不是完全信任，至少在关键时刻，能够说服包子。 当然了，这只是一份双保险而已。 即便是身边配备了包子这名冠军骑士，主动作死的事情，肖恩一般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别说是整昏迷，就连普通伤，肖恩也很少让自己受。 毕竟在没有抗毒素的年代，破伤风也是很要人命的。 今天这种情况完全是一种意外，到现在他也没有整明白情况，一脑子的浆糊，很多东西完全打碎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比如崭新的如刚刚出炉的兽皮纸。 见鬼了。 他先前刚刚接过来的时候，上面明明打满补丁的。 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出问题了？ 从兰溪梨拿着兽皮纸翻过来覆过去看，同样见鬼的表情来看，并不是肖恩的记忆出问题了，而是一切真实的发生过。 可这实在是有违肖恩所知道的物理法则。 物品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修复？ 难道是因为自己术法力量流入的原因？ 就算是这个原因，其中又是遵循的怎样原理？ 术法力量是无形无质的存在，怎么可能修复实质东西？ 修复过程中的物质是从哪里来的？ 术法力量转化的？还是兽皮纸自己转化？ 这一系列的问题，在肖恩的脑中不停翻滚，理不出一个头绪，或者说服自己的理由。 事实上，肖恩在术法这条道路上，要比这个世界上普通术士艰难的多，因为前世所学的知识太过系统、太过扎实，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接触某种新鲜事物之后，总想转化成自己前世那套知识来解释。 解释通的还好说，解释不通的呢？ 术法力量就是这样的存在，一开始提出的各项假设，还勉强能够成立，但是随着术法力量的越来越强大，原先假设有点站不住脚了，肖恩必须找一套新的解释理论，甭管是不是关于这个世界的术法本质，因为不是用来将教给别人，而是用来说服自己，自己在术法力量这条道上继续往下走。 若是换成这个世界上的普通术士，术法力量就是术法力量，用来施展术法的，这个有什么好纠结的？至于术法力量的本质和原理？这个与拥有术法力量和施展术法有关系吗？ 肖恩不是没想过打碎自己的世界观进行重塑，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比登天，因为那些知识就在自己的脑海中，根本没办法屏蔽掉，哪怕现在拥有术法力量也不成。 这股力量确实某种程度上开发大脑，但是距离掌控大脑还有一段遥远距离，就算掌控级术士达内尔，肖恩也没有听说对方有着一方面能力。 除非肖恩失忆，才能做到这一点。 但是除了术法力量这一方面，在其他方面，肖恩关于前世的记忆，又是最宝贵财富。 除了老调重弹的术法力量根源问题和不知名兽皮纸的神秘复原，另一个让肖恩脑子有点混乱的是。 在昏迷过程中，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到现在他都分不清是不是梦的梦。 因为一切都太真实了，而且历历在目，好像一切都是亲身经历过的，那种振翅飞翔的感觉，那种掠过空中的酣畅淋漓，那种仰天大吼的冲动…… 他现在都能够清晰的记忆起来，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梦应该有的。 在那个不是梦的梦中，肖恩变成了另一种生物的样子，具体样子，肖恩记不起来，更确切的说，自始至终，那具身体并没有打量过自己。 当时的情况，有点像电脑游戏中的过场动画，所有的程序都是既定的，玩家没有办法进行任何操作，只是肖恩不是梦的梦中这个档次更高，是意识亲临。 话说回来，当时肖恩的意识，就像这个不是梦的梦一样，很难说得清楚是清醒还是非清醒状态，完全处于被动状态，根本没有考虑这些问题。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对方绝对不会是人，因为对方是在高空中飞行的，用的还是翅膀，虽然没有看见，但是可以确定是一对硕大无比的翅膀，究竟是羽翼，还是肉翼，肖恩就没有办法分辨了。 不过当时的感觉很诡异，拍打翅膀时用力方式，让他感觉很别扭，以至于现在都感觉双肩胛骨一阵阵瘙痒，好像那里无形中有什么东西一样。 梦中所见所闻，也有让肖恩看山海经神话的感觉，不光树木高耸入云，野兽体型也比正常要大很多，最见鬼的是，里面的猛虎是喷火的，山狼能控风的，巨蟒会驾雾的，巨熊能够操纵土石披甲的，捉蟒搏虎的金雕…… 若仅仅这样，还不如让肖恩失神，毕竟是经过现代电影游戏熏陶的，什么样的脑洞情形没见过，能吐火的猛虎，能控风的山狼实在算不上什么新鲜东西，充其量不过是魔兽概念罢了。 真正让肖恩失神的是，他从空中俯视看到的大地情形。 山峦起伏，江水奔涌。 赫然是安迪斯山脉，而且还是雅各布江没有断流之前的安迪斯山脉。 肖恩绝对不会认错，除了雅各布江没有断流外，安迪斯山脉整体与现在并没有太大变化，最主要的是，地标性山蜂桑赛特峰，就像一柄通天利剑戳在那里，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 这根本就是梦回三百年前的古安迪斯帝国。 第一百七十八章 抽丝剥茧 这究竟是梦？还是真实信息记录重现？ 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三百年前的古安迪斯帝国？ 难道古安迪斯帝国时期，这些拥有类术法天赋的魔兽纵横不成？ 若真是这样，当年那些魔兽都哪里去了？ 难道因为某种原因都退化了，变成现在的野兽？ 若真是这样，现在的野兽变异事件，就不是术法力量改造造成的，而是一种返古，类术法天赋一直深埋它们的体内，就像术法力量一直蛰伏在普通人的体内一样，一旦达到了某个临界点，突破开启后，便会成为术士！ 若是这个假设成立，当年是什么原因，让这些魔兽变成了普通野兽？ 现在又是什么原因，让它们开始返古，重新变成魔兽？ 若是没有诱因，已经形成平衡的大自然，不会莫名其妙的自己发生巨大变化。 就算是发生变化，也多数会在潜移默化中进行，长则几万几十万年，短则三五百年，就算是最长寿的掌控级术士和冠军骑士，也很难感受到这种变化。 像眼前这种大规模变异或者返古，绝对是反常行为。 肖恩心中堆积的疑问，现在不仅没解开，反而变的更多更乱。 很多猜测没根没据，没有办法给出肯定结论。 而眼前一切都是手中这几张兽皮纸引起的。 整理了半天没有思路，肖恩只能将注意力转到罪魁祸首身上。 已经在不知名原因下完全修复的兽皮纸，一共五张，每一张上面都有一副动物或者植物的图片，旁边有几行清秀的古安迪斯帝国语标注。 五张兽皮纸分别描绘的是一藤、一豹、一蟒、一熊、一雕。 藤为吸血诡影藤，豹是阴影噬魂豹，蟒叫吐雾蜃蟒，熊名为大地披甲熊，雕叫惊雷金雕。 名字都很烂俗，但是配上下面的注解，肖恩倒是觉的很合适，因为它们名字，已将它们自身最大的能力全部带了出来，比如惊雷金雕，身上缠满了雷霆电芒，作出一副长鸣动作，一道雷电自天而落。 让肖恩怀疑先前的梦不是梦，除了那种过于真实感受和清楚记忆外，与这五幅图也有很大关系。 这五种动植物，有三种他在那个奇怪的梦中见过，不对，应该是五种都见过，因为其他几个角色太过吸引目光，所以有些忽视了它们，肖恩搜索脑中的记忆，很快便找到了它们。 吸血诡影藤和阴影噬魂豹，当时都潜伏在吐雾蜃蟒操控的大雾之中，阴影噬魂豹盯着与惊雷金雕陷入搏斗的吐雾蜃蟒蠢蠢欲动，殊不知它背后有一团诡影般植物，已经像蜘蛛一样张开狩猎网，瞄准了它。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兽皮纸的残缺页应该有火虎、风狼，至于还有没有更多残缺页，就不得而知。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看到的情形，无论是远山还是丛林，都更像是一个画布背景，包括那些蚂蚁一样的人类。 身上欠缺一种活力，真正栩栩如生的，反而是这五张图片上的生物，就连火虎和风狼，也是惊鸿一睹，真让他去回想，竟然连它们的具体模样都想不起来。 对于一名大脑已经类似初级计算机一样精密的术士来说，让他遗忘一件事情，尤其是刚刚经历的事情，那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肖恩刚刚就是在脑中利用情景回放的方式，将第一眼没有注意到的吸血诡影藤和阴影噬魂豹给生生揪了出来。 而火虎与风狼的状况恰恰相反，越回忆越模糊，包括群山森林等远景。 出现这种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它们都不属于肖恩的真实记忆，而是被那个古怪梦境强行塞入大脑的。 经过一系列分析，肖恩反而从最初的震撼中脱离，开始有条理的整理手中信息。 自己前脚被吸光术法力量陷入昏迷，后脚便做一个真实异常的梦，梦中所见又与上面记载的生物相符。 说其中没有关联，打死肖恩都不信。 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当众多巧合罗列到一起的时候，后面隐藏的就是事情本质。 经过这么一推敲，肖恩先前怀疑的究竟是梦，还是意识穿越了时间界限回到了三百年前，就不再是问题。 应该偏向于真实场景记录，通过梦境的方式展现出来。 这五张兽皮纸就是记录的媒介，自己的术法力量是开启的钥匙。 就是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仅仅针对于自己，还是针对所有术士，身边没有其他术士，这个没有办法测试。 话说回来，若是兽皮纸真有能梦回三百年前的神奇功效，就吸收的肖恩那点术法力量远远不够，哪怕将他吸成干尸也不够，事关时间和空间，没有足够的能量作为支撑，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哪怕意识也不成。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五张兽皮纸与术士有着天然联系，很有可能是古安迪斯帝国时期术士们的造物。 关于古安迪斯帝国时期术士的记载，大部分已经被破坏了，不过从偶尔残留下的文献记载，还是各类古老传说中，那个时候术士所拥有的力量，远不是现在的术士所能比拟的。 按照传说中描述的术士力量，现在的术士，哪怕是最顶级的掌控级，充其量也就是修为有成的术士学徒，两者之间，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原本肖恩以为，这是年岁久远，在流传过程中，人们有意识无意识的夸大了事实，将一些东西神化了。 但是手中这五张兽皮纸，却明明白白的告诉肖恩，有些事情或许、有可能、真实发生并存在过。 别的不说，单说这个能在人的梦境中，还原数百年前真实影响的黑科技，现在的术士界闻所未闻的。 谁知道古安迪斯帝国鼎盛时期，这种诡异不知名黑科技，究竟有多少。 “这五张兽皮纸，我要带走，你开个价吧。”肖恩一脸认真的对兰溪梨道。 “什么开价不开价的？你跟我谈钱，是不是看不起我？宝物择主，在你手中，它是宝物，在我手中，就是几张比较有参考价值的文献，等我将上面的资料誊录下来，就送给你了，也算是对先前无妄之灾的一种补偿。”兰溪梨意兴阑珊的摆摆手道。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件事情，对这位老先生的打击挺大的，无论他如何努力，一些东西，他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窥测它的奥秘，术法力量便是其中之一。 五张兽皮纸，在他手中数十年，只是破纸一堆，到了肖恩手中，仅仅一瞬间，便绽放出截然不同光彩。 更让人深受打击的是，哪怕是恢复了原样，在肖恩手中和在他手中，依旧是两个模样。 若是交到兰溪梨手中，立马变的灰扑扑的，除了手感比普通牛皮纸、羊皮纸要好很多外，再没有太大区别，就连上面五种动植物的画像图片，也不过如此，除了字体还算清秀别具一格外，画技顶多二流到一流之间，称得上掌控能力不错，但是没在这上面下过功夫的外行人。 但是在肖恩手中就不一样了，就像开了滤镜特效一样，始终绽放着微弱毫光，尤其是在晚上，看上面的东西都不用点灯了。 上面的动物植物更不用说，神采奕奕，目光都好似在流转，随时会从纸上扑出来一样。 “那就多谢了。”肖恩没有继续客套。 这可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与术法直接相关的物品，无论如何都不准备放手。 这次前来的目的，便是想从兰溪犁这里得到帮助，看看有没有关于古安迪斯帝国时期，术法相关信息，从而打开对对野兽集体变异研究的突破口。 在来之前，肖恩抱的希望并不大，因为他已经将永夜集团军手中拥有的古安迪斯帝国资料翻遍了。 兰溪犁收集古安迪斯帝国文献资料有些年头，但是在人力物力方面，比起一个坐拥二十万人的大势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数量上不见的有优势。 只是兰溪犁这里有一些比较独特的孤本，本身研究这么多年，脑子中也有一些独特东西，过来碰碰运气。 没想到时来运转，真让他碰到了好东西。 单凭这五张兽皮纸，哪怕是对野兽变异事件没有帮助，也收获匪浅。 自从兽皮纸吸干一次自己的术法力量后，肖恩感觉自己与五张兽皮纸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妙联系。 那是一种很难用言语描述的玄妙感觉，哪怕是将它们拿出很远去，肖恩也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它们的方位。 至于这种感知能够作用多远，就有待于试验了。 五张兽皮纸现在给肖恩的感觉就像干涸沙漠，对他体内的术法力量有着无穷无尽的渴望。 不过这只是一种感觉，现在它们汲取术法力量的吸力十分微弱，肖恩完全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掐断。 肖恩十分怀疑，先前它们突然汲取自己的术法力量，就像是快要干死的植物，遇到了水源，完全出于本能反应。 有了自己术法力量的注入，这几张兽皮纸现在已经重新活过来，自然开始受控制，毕竟是人造物，只要制造它的人不是变态，就不会制造出对使用者有危害的产品。 以上纯属肖恩个人猜测，究竟是不是这么个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研究才知道。 现在肖恩心中就像一百只小猫不停挠，他非常好奇，若是持续不断的往兽皮纸中注入术法力量，究竟会发生怎样变化？ 已经很久，没有事情能让肖恩产生这么浓厚的兴趣了。 这种感觉让肖恩回忆起前世的网络游戏，一些具有成长性物品，满足条件后，便会出现一些意外惊喜。 当然了，现实不是游戏，游戏中的意外惊喜都是游戏设计人员，根据玩家的心理精心设计的。 现实中，意外惊喜仅仅是一种可能，更大可能是一无所获，甚至有可能是惊吓，不过这样更让人充满期待。 现在也就是想想，术法力量是一名术士的精气神，稍微消耗过度，便会精神萎靡不振，不能随便动用。 不过每天临睡前，倒是可以注入一下，抽空一下自己的术法力量，不仅没有坏处，甚至还有好处。 因为术法力量是可再生的，睡前消耗多了，反而有助于睡眠，并且对于术法力量的成长有着微弱帮助。 其他术士怎么做，肖恩不知道，临睡前，他都会施展几个消耗较大术法，一举数得。 不过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置身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中，因为这么做有一个不是缺陷的缺陷，那就是睡得比较死，要是消耗的太狠，则会陷入先前那种自我保护状态，叫都叫不醒。 除开神秘兽皮纸自身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外，上面描述的五种奇特动植物，还是拥有一定参考价值的。 尤其是大地披甲熊，体型上与安迪斯巨熊有很大相似度，尤其是与那只变异后的安迪斯巨熊，相似度惊人高。 就是不知道这些野兽究竟是天生如此，还是古安迪斯帝国那些疯狂术士们的试验结果。 将这五张神秘兽皮纸的研究暂时抛在脑后，肖恩兴致勃勃的将兰溪梨的藏书摸了一个遍，并且刻意激发术法力量，包括那些看起来十分独特的雕字石板和木板。 看的兰溪梨老先生直翻白眼，因为在这之前，他已经告诉肖恩，这些是他随手捡来的石头，亲自刻上去的字。 结果可想而知，兰溪梨的家被翻了一个底朝天，别说第六张兽皮纸，就连其它关于这方面的记载，都没找到只言片语。 有时候时光确实会磨灭很多东西。 即便是没有其他更多收获，肖恩依旧在兰溪梨家中小住了一周，两人促膝长谈，所聊甚广，无论是山民历史，还是永夜集团军未来的发展趋势，最多的还是古安迪斯帝国的知识。 肖恩曾经跟随兰溪梨学过一段时间的古安迪斯帝国的知识，不过那个时候更加偏重于古安迪斯帝国语，顶多就是再翻翻那些与民生有关的杂书，对古安迪斯帝国历史，只是粗略的了解了一下，并没有太大兴趣深入挖掘。 毕竟那是三百年前的古老东西，除了类似兰溪梨这样的人，大部分安迪斯人对自己种族曾经辉煌过去知之甚少，这种祖先的荣耀甚至还没有一顿饱饭重要。 第一百七十九章 深入研究 现在肖恩却对这个古老帝国产生了浓厚兴趣，绝不仅仅因为野兽变异事件，很有可能与其有关，而是他发现，古安迪斯帝国之于阿沙恩大陆，就像罗马帝国之于欧洲，早就灭亡那么多年，影响却无处不在。 不过罗马帝国对欧洲的影响，很多地方是正面的，而古安迪斯帝国对阿沙恩的影响，更多是负面的。 尤其是拜伦联盟，为了消灭古安迪斯帝国那种强大影响力，矫枉过正，反而遗留下了很多陋俗，在某种程度上，阻碍了社会的正常发展，比如医术，再比如术法。 实际上，这种影响依旧存在，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了解古安迪斯帝国，等若是从另一个层面上了解阿沙恩。 一周时间，足够肖恩将兰溪梨的所有藏书重新温习通读一遍，除了现在记忆力惊人外，兰溪梨这里的藏书惊人，只是相对而言，比起肖恩前世的那种超级图书馆，他这里充其量就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书店，若是整理整理，归纳归纳，能刻印出几百万字顶天。 随着一个人的人生观和阅历的增长，重新读一本书，哪怕是记忆犹新的书，从中也会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肖恩也不例外，除了其中找到了几分阅读快感外，也重新刷新了对古安迪斯帝国的认知和感官。 或许古安迪斯帝国并没有拜伦人宣传的那么邪恶，任何一个国度，有善的一面，必然会有恶的一面，反之亦然。 古安迪斯帝国高层的疯狂作死，只是一个诱因，归根结底，还是不同阶层的社会矛盾激化，导致其走向了灭亡。 在这一周中，白天看书，晚上自然要抽时间研究神秘兽皮纸。 经过一番尝试，肖恩对它们有了更深一层认识。 它们确实对术法力量充满了渴求，只要肖恩放开控制，配合注入，抽光自己的术法力量，不过十秒八秒。 这五张兽皮纸并不是一个整体，可以独自分开，各有自己的容纳术法力量限度，而且容量还各不相同。 换句话说，五张兽皮纸就是五个容积不一样的水桶，肖恩的术法力量就是水，既可以平均成五份，注入到五个水桶中，也可以单独注入到一个水桶中。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做。 当然是先灌注满一个水桶，看看会产生怎样的效果再说。 就是这水桶有点大，肖恩每天能够提供的水流有点小，想要单独灌满一个，都不是一天半天能做到的。 粗略估计，单凭肖恩现在的速度，想要给容量最小的兽皮纸充满电，不对，充满术法力量，最少也得三个月，容量最大的那个三年都够受。 不过肖恩是按照现在拥有的术法力量来计算的，肯定有很大误差，毕竟他现在还处于高速成长期，三年，足够他再上一个台阶，到时候拥有的术法力量绝对能翻好几倍。 这几张兽皮纸对于肖恩的术法力量修炼十分有帮助，每次将他体内的术法力量抽空很彻底，处于昏厥边缘，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起来，肖恩不仅感觉浑身舒坦，重新充满活力，就连精神都异常饱满，术法力量不仅更凝聚，甚至出现微弱增长。 一开始肖恩还以为，这只是术法力量消耗过度造成的感知夸大，但是在习惯性检视火焰烙印时，发现自己的意志和感知，短短一周，暴涨了好几个零点一后，才知道，这一次真真的捡到大宝贝了。 单凭这一项功能，就万金不换，多少术士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增快自己术法力量成长速度，想让其变的更加凝聚，不得其门。 若是让他们知道肖恩手中竟然有这种宝贝，哪怕他是永夜集团军的将军，也会想方设法的夺过来。 至于其中遵循怎样原理，肖恩暂时也捉摸不透，只能丢到脑后，闷声发大财，为了以防万一，这件事情，除了母亲艾琳娜女士之外，暂时不准备跟任何一名术士提起。 艾琳娜女士平时大大咧咧的，看起来好像保密意识十分差劲、 实际上，那是分情况的，一旦涉及到利益，尤其是自己儿子的利益，嘴巴比谁都严。 平时无话不谈的安吉贝娜和同门师妹卡琳女士，来了雅各布江军州，连艾琳娜女士主抓的医疗研究基地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更别说是研究项目了。 有的时候，母亲可以为儿子忍常人所不能忍，做常人所不能做，包括改变一些自己性格上的缺陷，却很少有儿子能够为母亲做到这些。 在某些时候，艾琳娜女士确实不是合格母亲，但是某些时候，又合格的不能再合格。 根据它们对术法力量容量，肖恩对五张兽皮纸进行了新的排序，分别是吸血诡影藤、阴影噬魂豹、大地披甲熊、吐雾蜃蟒、惊雷金雕。 它们对术法力量容量差异挺大，若是将肖恩现在每天拥有的术法力量设定为一单位，吸血诡影藤那张至少需要一百单位。 阴影噬魂豹则一百五左右。 大地披甲熊直接翻倍，需要三百上下。 吐雾蜃蟒则需要五百左右。 惊雷金雕最恐怖，没有一千，根本拿不下来。 现在是五选其一。 不对，二选其一。 在粗略对比出需要的术法力量后，后三张直接被肖恩排除在外，耗时太长，就连最快的一张，都要等将近一年才能见到效果。 肖恩当时并没有犹豫多久，就做出了选择——阴影噬魂豹。 让他做出这种选择的原因有好几个。 最主要原因，还是野兽变异事件，不管兽皮纸有没有帮助，肖恩潜意识的还是偏向动物。 其次就是吸血诡影藤无论是在梦境中，还是图纸画面上，都给肖恩一种诡异凶恶的感觉，不怎么喜欢，备注中还说，这是一种活化植物。 字面意思都懂，应该说它像动物一样，能跑能跳，甚至能吃肉。 但是真实情况怎么样，还是有些拿捏不准，还是选择自己比较熟悉的动物，更稳妥一些。 因为术法能量注入满了，这些兽皮纸生出的变化，九成九跟上面生物图片有关。 至于生出怎样变化，肖恩就没办法妄自揣测了。 不是突然间脑洞变小了，而是没有意义，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灌注满了，看其中生出的变化，再决定如何处理剩下的四张兽皮纸。 肖恩辞别兰溪梨后，第一时间赶回医疗研究基地找艾琳娜女士，对兽皮纸进行第二项试验——是不是所有的术士都能够激发兽皮纸。 一试之下，说不上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艾琳娜女士的术法力量竟然没有办法注入兽皮纸中，在注入过程中，出现的不是吸力，而是强大的排斥力，竟然让兽皮纸出现了撕裂痕迹，吓的两人赶紧终止试验。 好在兽皮纸自身有诡异的自我恢复能力，在吞了肖恩半个单位术法力量后，恢复如初，看的艾琳娜女士啧啧称奇。 这位见识多广的老牌女巫，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独特的人工造物。 艾琳娜女士在术士道路在，毕竟比肖恩多走几十年，底蕴深厚，很快便给出了一个相对合理，两个人都认可的解释。 这五张兽皮纸，因为吸收肖恩的术法力量进行自我修复，故而在上面留下了精神烙印，自动排斥其他术法力量。 不要以为术法力量都是一样的，这里面包含着一个人的精气神，就像指纹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具有十分严重的排他性。 这一点在医疗过程中，肖恩深刻体会。 若是被治疗的人是普通人，还好说一些，对于术法力量的排斥没那么重。 若是被治疗的人，同样也是术士，那就麻烦了，一旦有外来术法力量入体，他们体内的术法力量就会产生反应，排斥外来术法力量，然后以病患身体为战场开战，很容易会让病患伤上加伤。 当初艾琳娜女士治疗安吉贝娜为何如此麻烦？十余年于一日的帮她疏通血管，还不是因为她体内术法力量的排斥，让艾琳娜女士不敢动用太多的术法力量，每次都像挤牙膏一样挤安吉贝娜体内的寒气。 这样一来，肖恩原本想让自己的母亲一起往兽皮纸中装术法力量的设想夭折了。 至于如何抹除精神烙印，别说肖恩不知道，就连艾琳娜女士也说不上来，毕竟这种情况，她也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将肖恩干掉，上面的精神烙印将会直接烟消云散。 故而艾琳娜女士同样一再叮嘱肖恩，这几张兽皮纸一定要收拾好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像兰溪梨这样的知情人，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处理掉，实在不行，也得在自己的掌控中，防止泄密。 将兰溪梨除掉，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肖恩目前还做不出来，只能加快将兰溪梨请来永夜集团军的步伐。 只要舍得投入，兰溪梨提出来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只是多消耗几车牛皮纸，这个肖恩自掏腰包就解决了。 向兰溪梨的说词是，军官学校军事课偏重厉害，文化课老师稀缺，想要开一门古安迪斯帝国语语言课，请他过去当教官。 这个理由是致力于推广古安迪斯帝国知识的兰溪梨无法拒绝，开古安迪斯帝国语语言课，自然要涉及古安迪斯帝国历史，到时候夹带私货十分方便，顺便寻找对口传人。 对此肖恩多半睁一只眼闭一眼，毕竟他自己都在学习古安迪斯帝国历史，知识这种东西，多学一点没有坏处。 至于兰溪梨会不会将军官学校的学生给洗脑了，肖恩更不担心，能够进入军官学校的，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无论各方面都是出类拔萃的，包括思想觉悟。 到了那里，兰溪梨老先生不被他们给洗脑就不错了。 进山的马队和挑夫也多了一项新任务，那就是注意收集安迪斯山民手中各类古物，不局限于兽皮纸，甭管是锅碗瓢盆、首饰戒指，只要看起来有些年头，有些历史，先划拉回来再说，到时候一律肖恩自掏腰包购买。 拜伦联盟的勋爵贵族或许已经拥有了收集古董的嗜好，而安迪斯山民依旧保持着最淳朴的实用主义，那些破铜烂铁若是能够换一点生存物资，一个个乐的屁颠屁颠，翻箱倒柜，拿出来跟永夜集团军交易，唯恐对方反悔。 这是一项十分担风险的投资，忙活半天，最后可能一无所获，可是一旦有所收获，哪怕出现一件类似于兽皮纸的古安迪斯帝国时期术士们的造物，肖恩就回本了。 这纯粹是私人行为，肖恩自然自掏腰包。 从一开始，肖恩就将位置摆的很正，并没有准备将永夜集团军打造成自己的私有财产，而是一个团体，从上到下实行的是薪水制，他作为将军，自然也是有薪水的，月月都开，从不拖欠。 虽然大多数时候，肖恩根本不去领，因为他多数是不缺钱花的。 除了薪水外，肖恩还拥有自己的私人庄园、私人工厂。 这个与永夜集团军没有半毛钱关系，而是肖恩自掏腰包，雇人开垦的荒地、开办的工厂，都是需要向永夜集团军纳税的。 听起来好像挺矛盾，实际上，半点不矛盾。 公就是公，私就是私，公私分明，这是肖恩一开始便摆出来的态度。 这样做的好处很多。 公库与私库分离，永夜集团军财政赤字厉害，不代表肖恩个人财政赤字，恰恰相反，肖恩应该是永夜集团军最富裕的一个。 这些财富可没有半点水份，没有半点是以权谋私得到的，后面可是有查德带领的军事监察院盯着的，哪怕肖恩是永夜集团军的将军，若是行将踏错，该警告的警告，该处罚的处罚，半点都不带含糊的。 这是军事监察院成立之初，便立下来的法律和权利，只有这样，才能够杜绝任何以权谋私的漏洞。 这是肖恩从长远角度和自私角度考虑的，他可以保证自己洁身自好、勤勉公正，他可以保证自己的子孙也都一个个像自己这样吗？他可以保证自己的仆人雇员能够行的稳，做的正？ 前者还很遥远，但是后者已经摆在面前，并且已经出现了这种状况。 第一百八十章 后续影响 肖恩名下一个庄园的小管事，肖恩连面都没见过、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家伙，竟然仗着他的名头，欺男霸女，以权谋私，被人举报到了军事监察院，查证属实之后，判了一个绞刑。 肖恩得知后，不仅没有出面求情，反而是申请亲自监督执行，事后自罚薪水三个月。 若是放在拜伦联盟，在那些勋爵贵族的眼中，这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并且十分丢面子的事情。 但是在永夜集团军，却再正常不过，并且非常具有警示意义。 就连永夜集团军最高统帅肖恩的仆人雇员犯错，该判罪的判罪，该砍头的砍头，该纳税的时候纳税，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搞特权？他们就算对永夜集团军拥有再大贡献，能够大过肖恩不成？ 而这也是肖恩想要看到的，一些东西在最初期是最容易立起来，却也是最容易忽视的，等到病入骨髓，再想起来医治，那就困难重重，哪怕重药，也效果不佳。 其中以权谋私的贪腐对任何一个势力来说都是大敌，尤其是永夜集团军这种一上手便以发展经济和建设作为主基调的势力，防患于未然更是重中之重。 肖恩可不想自己一手拉扯起来的势力，没有败给敌人，却毁在内部蛀虫手中。 相比起人的自律，肖恩更相信健全的法律和监督制度。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很多蛀虫在造成更大损害之前，就被军事监察院给揪了出来，震慑了更多潜在蛀虫，让永夜集团军能保持相对纯洁性——不要以为山民淳朴，不容易产生这种行为，当权力在手，一些东西将会无师自通，若是没有军事监察院这利剑悬在他们头顶，堕落腐化速度将会超乎想象。 别说前世，就算现在，肖恩也算不上一名合格政治家，很多政策都带有理想化色彩，一些前世小市民的认知也在左右着他的决策和判断，但是一切摸着石头过河，情有可原。 相比起开办工厂，肖恩现在更倾向种地。 毕竟开办工厂，更容易与永夜集团军产生利益纠葛，与其争利不说，很多界限很难划清楚，稍微不慎就会变成利益输出。 不一定是肖恩会这么做，而是下面的人在做的时候，顾忌他的颜面，会不由自主的这么做，好心做错事。 种地则没有那么多麻烦，只要按时足量的缴税，剩下的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就算是种地，肖恩也能种出花样来。 除了自给自足的粮食之外，肖恩的庄园更倾向于经济作物，各类蔬菜水果。 这也与肖恩的庄园主要耕地分布在荒山野岭有关，与民争利的事，肖恩能避开就避开。 荒山野岭到了他的手中，同样能够创造出财富来。 其中最具代表的就是辣果树，经过近三年的连续种植，已经初见效果，很多不适宜耕种的荒山野岭，都被肖恩雇人砸满了这种长在树上的蔬菜。 辣果树虽然是在绝望沼泽发现的，但是这种树对水的需求量真的不大，干旱环境适应起来毫无难度。 果实的口味也会随着结果过程中吸收的雨水量有所不同，哪怕是同一品种。 雨水过多，产出辣果辣素偏少，口味偏甜，更类似于一种口味古怪的水果。 若是雨水偏少，结果率将会大幅度降低同时，辣素将会急剧增加，那种处于旱死边缘，一棵树才结一两个干巴巴辣果的独果最凶残，咬一口，能把人食道都辣麻了，肠胃不好的，甚至能辣的胃出血。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极端辣果没什么用处，稍微普通的辣充当日常调味品就可以，但是对安吉贝娜这种水系术士来说，那简直就是天材地宝级良药。 安吉贝娜现在无辣不欢，每天吃一颗，周体通泰，就连术法力量都进境神速。 更有意思的是，碎颅军团那些拥有肯塔纳野蛮人血统的彪形大汉，也对辣果喜爱异常，不过他们并不是用来吃，而是拿来泡酒，而且越辣越好。 用超级辣果泡出来的辣果酒，会极大程度刺激他们的血管，从而进入一种类似肯塔纳野蛮人的狂化状态，不仅力量有所提升，同时对痛感感知大幅度降低，事后除了有点脱力和醉酒外，副作用极小，这种酒又被称之为狂化酒，是碎颅军团专供战略物资。 除此之外，肖恩庄园拥有最多的便是各类果树，与其说是果园，不如说是试验田更合适，一棵树上结好几种苹果桃子的情况，比比皆是。 说实在的，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想吃点合口的水果都不是一件容易事。 时令野果代表纯天然的同时，也多数代表酸爽的可以。 很多水果变的适应人的口味，并不是天生的，而是经过人类精心筛选培育的。 在这一块，安迪斯山民是一穷二白，好不好吃，全靠老天恩赐。 拜伦联盟则刚刚处于起步，种类稀少，口感也谈不上上佳。 肖恩的果园要做的就是通过人工嫁接，筛选出口感最佳的水果，稳定成熟后，再由永夜集团军大力推广出去。 作为交换条件，一些口感独特的野果树，则由永夜集团军代为寻找。 算是一种互利互惠模式。 至于这两年出产的口感糟糕的水果，也难不倒肖恩。 人工煮熟去核、加上蜂蜜和山泉水，密封储存，那就是酸甜可口的水果罐头。 别说是那些山民拒绝不了这种美食的诱惑，就连曼育军领那些勋爵贵族尝过之后，也是赞不绝口，成为肖恩水果罐头厂的最大客户。 肖恩搞个人小金库，除了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外，还有个人考量。 永夜集团军毕竟是一个集体，想要从中走账拨款，必须有个差不多的理由，哪怕他是最高统帅，也有履行层层手续，费时费力。 而肖恩脑子中装的很多东西，又是超越这个世界很多的，在没有出来成果之前，很多做法哪怕是经过他熏陶后的永夜集团军看起来也有些不可思议。 很多事情肖恩还没办法解释，因为有时候他心中也没有底。 就像这一次大规模收集古安迪斯帝国时期古董，便是最典型代表。 肖恩总不能告诉他们，他在捡漏，想找安迪斯帝国时期的术法造物吧？这样岂不是将神秘兽皮纸给露底了？ 不作任何解释，肖恩凭自己在永夜集团军的声望不是不能促成此事，但这样一来，就变成他专权了，这显然与自己的理念不符，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若是有自己的小金库，就完全没有这一块的烦恼。 成功了，皆大欢喜，到时候永夜集团军也能跟着受益。 失败了，损失的也不过是肖恩的个人财产，与永夜集团军没有半毛钱关系，无损他在永夜集团军的威望。 野兽变异事件虽然给永夜集团军带来很大威胁，日子该过还得过。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到了每个山民都喜闻乐见的日子——收获的季节。 永夜集团军耕种的第二季春小麦成熟了。 今年算的上风调雨顺，又是大丰收，光是永夜集团军收缴上来的赋税，就比去年翻了一倍有余。 在过去一年，永夜集团军在征战扩张的同时，下面领民也没有闲着，尝到甜头的他们，劳作积极性高涨，开垦出了更多土地。 加上吞掉了城寨联盟将近一半领地，不光领民数量大幅度增长，耕地数量也大幅度增加。 城寨联盟当初效仿永夜集团军，鼓励山民开荒种地，但是灌溉类的附属设施，以及养熟耕地都不得法，同样的土地，比起永夜集团军辖区下的耕地，连一半产量都没有。 永夜集团军占领这里后，争分夺秒的修建各类灌溉设施，只是铺的摊子太大，需要人手的地方太多，诸如双子城这种重要工程，是不能停的，进度较为缓慢。 紧赶慢赶，只能完成三分之一地区附属设施的建设，这还是采用以工代赈，雇佣了大量曾经城寨联盟领民的结果，想要全部改造完毕，至少还得一年功夫。 不过本着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的理念，甭管好土地还是坏土地，精耕细作还是粗种粗收，先把种子砸上再说，只要能将种子收回来，剩下的都算收获——至于劳作成本，那算成本吗？ 有了这一季收获，永夜集团军对新占领区的统治，不敢说稳如泰山，至少原先还有些动荡不安的人心，逐渐稳定下来，城寨联盟想要收复失地的可能性变的更小。 城寨联盟好像完全没有这一方面的心思，班希伯来凭借自己高超手段，一口将城寨联盟吞下了不假，但是想要完成内部整合，却不是一件容易事情，因为这将会触及既得利益层——那些大小城主们。 谁也舍不得割自己身上的肉不是？ 更何况，野兽变异事件不光永夜集团军的领地中，城寨联盟的领地中也有，他们没能像永夜集团军那样及时发现，等到察觉的时候，事态已经严重失控了，很多习性大变的野兽，将那些山民折磨的痛苦不堪。 不光是袭击村落和人，而是由于动物的反常，整个生态系统都变的混乱无比。 就拿去年为了探查奥丁大峡谷，永夜集团军第一军团第三兵团屠戮的那些野兽军团，尤其是最后那把大火烧死的大量蟒蛇来说。 已经严重破坏了安迪斯山脉的生态平衡，今年开春，失去了大量天敌的野兔和田鼠，就像疯了一样的下崽，尤其是后者，生理期十分短暂，一个月能下两窝，每窝没有下来十个的，不用两个月，小田鼠就变成大田鼠，同样也能下崽，就像滚雪球，越到后期，变大的速度越快，爆发兔患鼠患，那是必然的。 永夜集团军因为提前知道情况，整个冬天都在防患于未然，鼓励山民，全体出动，给野兔下套子，掘田鼠山鼠的洞穴粮仓，很是灭杀了一波。 饶是如此，第二年夏末，野兔田鼠的数量依旧多的吓人，哪怕是全民捕兔捉鼠的情况下，庄稼依旧被它们祸害了不少，否则今年粮食收成应该更好的。 不过野兔田鼠也算是一项不算的肉食来源，用它们作为补贴，亏损的也不是那么大。 早有准备的永夜集团军尚且如此，更别说那些毫无准备的城寨联盟和山民。 大规模兔患和鼠患，让本就不多的粮食，大幅度减产，夏天还可以通过狩猎勉强维持生计，一旦入冬呢？ 没有存粮，那些山民就是坐吃等死。 没有人想死。 为了活命，这些山民将会在入冬之前开始逃荒。 到时候他们的选择不外乎两个，永夜集团军和城寨联盟。 除了受马队影响的，知道往永夜集团军跑，剩下的那些消息闭塞的山民，肯定会遵循就近原则，出山后，撞见谁算谁。 这将会是对永夜集团军和城寨联盟的一个共同考验。 若是处理好了，是一个实力暴涨的机会，若是处理不好，就是一场灾难。 此消彼长，甚至有可能直接改变安迪斯大山的格局。 永夜集团军的军事参谋部，已经推算到了这种情况，并为此积极做准备。 城寨联盟班希伯来则为了应付兔患鼠患，陷入焦头烂额，就算能看这么远，也有心无力。 相比起安迪斯大山中好坏参半的局势，曼育军领平静的吓人，不光是菲利普和帕特莱姆龟缩不出，就连最近两年一直占据上风，咄咄逼人的奴隶起义军，也十分安静。 这应该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双方都在等今年秋收。 连续两年征战，让双方的粮食方面出现了危机，包括背后有兰斯洛特王室和圣以太教廷支持的菲利普、帕特莱姆两位继承人。 遥远的路途便是最大障碍，从小亚细亚平原运来的粮食数量终归有限，只能用来救急，日常所需，还是要靠自己领地中的产出。 永夜集团军与奴隶起义军的粮食交易也是如此。 永夜集团军顶多从政治方面考虑，交易给对方少量粮食应应急，不可能进行大宗交易，哪怕永夜集团军现在掌握着一定数量的军用储备粮，双方关系还没到荣辱与共，担这么大风险的程度。 双方很有可能围绕着今年秋收，爆发一场大决战。 但是究竟怎么打，谁也说不准，谁让奴隶起义军现在有一位用兵如神的军事统帅！ 第一百八十一章 欧皇还是非酋？ 永夜集团军虽然像一个陀螺，大部分人都忙得团团转，由于分工原因，反倒是肖恩这位最高统帅，由于大局势没有太大变化，显得无所事事。 除了一些必须出席的会议，剩下时间都泡在生物异常研究所这边，不过能解剖的早就解剖完了，收获甚微。 剩下的都是耗时漫长的观察和活体试验，一时半会很难见到成果，除了日复一日的枯燥试验外，还需要一点点运气。 很显然，永夜集团军现在十分欠缺这份运气。 除了偶尔参加一些重要研究研讨会外，肖恩白天多数与黑马踏火泡在一起。 马术与日俱增的同时，也算是彻底摸透了黑马踏火的脾气，这个家伙就是一贱皮子，你若是主动往它身上贴，它八成傲娇的不理会你。 若是一旦让它认为某件东西是他的，要是你给别的马，它又会嫉妒的发狂。 利用它这种独特的矛盾心理，经过数个月斗智斗勇，肖恩终于如愿以偿的骑上了黑马。 体验了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后，肖恩就不怎么愿意骑枣红小母马了，虽然它也是一匹十分优秀的战马。 若是将它比喻成摩托车的话，枣红小母马顶多就是一国产250，而黑马踏火则是正宗无比哈雷重机摩托。 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骑上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而且在人为算计下，黑马踏火已经让枣红小母马在内的六匹母马怀孕，短时间不适合骑乘。 至于如何让黑马踏火中招，只能说是酒能乱性的不光是人，马喝多了也得中招，尤其是加了特殊佐料的酒。 若是黑马踏火能说话的话，估计要仰天悲叹，一失足成千古恨。 任何事一旦有了开头，剩下的就好办了。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成自然习惯了。 加上一不小心成了种马这事情，让黑马踏火有点自暴自弃，任由肖恩折腾。 晚上肖恩自然是不间断的往阴影噬魂豹那张兽皮纸中注入术法力量。 随着兽皮纸注入的术法力量越来越多，肖恩与其产生的感觉越发玄妙，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描述清楚，就好像它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种延伸，总有什么东西挣脱欲出的感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肖恩每天晚上都在做梦。 做梦并不奇怪，哪怕是在术法力量大量消耗，而造成的深度睡眠中，人的大脑也有很大几率处于高度活跃状态，从而产生梦境。 术士对人的大脑充其量开发的更强，拥有更强的记忆力和意念力，距离完全控制自己的大脑，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更别说是睡眠状态的大脑活动。 若是每天晚上做同一个梦，那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奇怪能形容的了。 人的梦境本来就荒诞无常，天马行空，并且一定程度受每天所见所闻影响，正常情况下，两天同做一个梦的几率微乎其微，更别说是连续数十天同做一个梦。 出现这种可能性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存在外在诱因。 而肖恩恰巧知道一个与梦境有着奇妙联系、并且自己时刻带在身边的存在——兽皮纸。 更何况随着术法力量不停注入，双方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的，兽皮纸通过梦境展现自己的独特，一切都在逻辑和情理之中。 所以，除了最开始的不适和惊讶外，剩下的时间，都是肖恩的探索时间——对梦的探索。 这可是一种难得的体验和机会。 最开始的时候，效果并不理想，梦境自身并不稳定，光怪陆离，肖恩好似看到了什么，又好似没看到什么，就像有一道无形枷锁捆着肖恩意识，根本不能动弹，只能粗略感受周围状况。 最开始那段时间，肖恩在梦境中，多数是与这道无形枷锁作斗争的，各种脑洞齐上阵，钻孔、散发、变形……无所不用。 这里可是梦境，若是被限制住了自己的手脚，那才是真正的大笨蛋呢。 遗憾的是，脑洞这种东西，杀伤力有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大，至少在肖恩的梦境中没有这么大。 没几天肖恩就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 根本原因还是出在兽皮纸上面，自己注入的术法力量不够，双方的联系不够紧密。 梦境是根据注入兽皮纸的术法力量总量而不停变化的，随着时间推移，梦境逐渐稳定下来，大部分时间依旧光怪陆离，但是又有一定的踪迹可循。 在梦中，肖恩的意识之所以没有办法挣脱，是因为在梦他也是有身体的。 不过身体并不是人，而是一种动物，一只猫科动物，虽然没有办法看清自己的全貌，但肖恩可以百分百确定，应该是一只阴影噬魂豹——幼年时期的，最开始的大小与刚刚出生的小奶猫没什么区别。 先前已经说过了，肖恩这个梦是有联系的，自己术法力量注入的兽皮纸上画的是阴影噬魂豹，而梦境中变成了猫科动物，怎么可能会是其他猫科动物？怎么可能是一种巧合？ 从那一刻开始，梦就不再是单纯的是梦了。 随后发生的一切，也变相的证明了这一点。 梦境大多数时候依旧光怪陆离，但是有一个关键点，那就是围绕着那只阴影噬魂豹进行的。 用了将近一周，肖恩确定了一点，那就是自己不光成为了梦中的阴影噬魂豹，并且在它的记忆中。 随着术法力量的一点点注入兽皮纸，梦中的阴影噬魂豹正在不停长大，它的记忆也正在一点点解封。 肖恩就像是看一部纪录片，以一只阴影噬魂豹为主角的动物纪录片，还是第一视角的那种。 不对，应该是他娘的全息模拟真实体验版的，整个就是肖恩变成了阴影噬魂豹。 饶是肖恩意志足够坚定，最开始几天，都有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现实中做出了许多猫科动物的动作，幸好当时看到他这种羞耻动作的只有一马一犬，否则还不将他难堪死。 即便是这样，肖恩依旧感觉很长一段时间，黑马踏火看他的目光都怪怪的，就差将神经病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就在肖恩以为是动物成长纪录片的时候，画风出现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直接向诡异猎奇恐怖片转变，所见到景象，诡异而又猎奇，里面固然有梦的因素在作祟，同时也与阴影噬魂豹以前的经历有关。 肖恩高度怀疑，阴影噬魂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因为梦中所见所闻，完全违背各种物理常识，至少是肖恩的认知。 从头到尾，肖恩在梦中就没看到太阳的存在，无论天空还是大地，都是灰蒙蒙的，就像是那种最老旧的黑白照片，就连黑和白，都不是那种纯粹的黑和白，而是灰与灰白。 偶尔出现的一轮类似月亮的存在，发出来的也是一种非正常的死鱼白。 所遇到的生物，更是没有一个正常的，包括那些看起来平平常常的枯树或者老旧房舍，说不定下一刻就会露出自己狰狞面孔，变成超出想象的诡异凶残存在。 在这些诡异生物面前，肖恩自诩不错的脑洞，也有些不够用，哪怕知道阴影噬魂豹不会死，也被折腾的够呛，都有点神经衰弱了。 第一视角的恐怖片不是那么容易体验的，更何况很多次，阴影噬魂豹确实险死还生，能够活下来纯属运气。 同时对阴影噬魂豹这个名字，肖恩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对方拥有阴影类术法力量，操控阴影力量对它来说，像喝凉开水一样简单，来个影遁什么的不要太简单。 这可不是达内尔那种操纵光线形成的视觉错觉、实际施法过程中他根本没挪地方。 而是阴影噬魂豹整个都变成了阴影的一部分，溶解到了其中一样，这就完全超出肖恩现有知识体系。 为此肖恩很是怀疑，阴影噬魂豹可能不是纯粹肉体，而是一种能量体，由类似阴影的能量构成，这才能够解释它为什么能在阴影中来去自如。 噬魂则是说阴影噬魂豹的主要食物，赫然是那些扭曲的阴影怪物。 它们在狩猎阴影噬魂豹的过程，阴影噬魂豹也在狩猎它们。 “嘿嘿，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了，究竟是惊喜还是惊吓，就在今晚上，希望三百年前的安迪斯人，还没有学会恶作剧。” 肖恩兴奋的搓着双手，有种前世游戏中开箱子的错觉，期望今晚上欧皇附体，而不是非洲黑酋当道。 经过长达一百二十三天的灌注，阴影噬魂豹这张兽皮纸终于给肖恩一种术法力量即将溢出的感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肖恩不仅没有解开兽皮纸上的奥秘，反而产生了更多疑问。 比如对方究竟是用怎样的一种方式控制他的梦，并与上面的阴影噬魂豹产生联系？ 阴影噬魂豹的记忆，又是以一种怎样的方式承载？ 肖恩翻过来覆过去的将兽皮纸检查了无数遍，就差拿刀片刮开，一点一点检查了。 犹豫再三，肖恩还是没有进行这种破坏性检查。 兽皮纸虽然已经展现出了吸收术法力量自我修复的能力，但是谁知道内部有什么玄机，若是内部隐藏着类似于电回路一样的装置，一旦破坏掉，失去了自我恢复能力，肖恩哭都没地方哭去。 到目前为止，兽皮纸上的字一个没多一个没少，就是阴影噬魂豹变的更加栩栩如生，若是仔细观察，连每一根兽毛都清晰可辨。 但是肖恩总感觉阴影噬魂豹身上少点什么，直到某一次看到刚刚被狩猎回来的动物尸体，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对方所欠缺的东西——灵魂。 无论怎么惟妙惟肖，无论怎么活灵活现，阴影噬魂豹的身上始终欠缺一种属于活物的灵性，不光是它，其他四张都是这种感觉。 不要说一张画，怎么可能会有活物的灵性，这是一种感觉，包括对方只是一件死物，也是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并没有随着术法力量的注入改变，即便是现在，兽皮纸可以容纳的术法力量即将注满，依旧死气沉沉，如同一件死尸。 肖恩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术士更多遵循本能施法，很少深入研究术法的原理。 实在是欠缺基础知识的情况下，很难做出实质性研究，若是投入太深，只会将自己搞崩溃，然后陷入疯狂，古安迪斯帝国的术士们就是最好证明，很多人在追寻术法力量根源的道路上迷失了自我。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肯定也诞生了许多匪夷所思的黑科技，比如这几张兽皮纸。 肖恩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像其他术士一样的，暂时压制自己追寻根源的欲望，解开它的用处再说。 注满阴影噬魂豹这张兽皮纸，耗时比肖恩当初预计的少了一个多月，自然是因为这段时间，他的术法力量有了长足进步。 相比起平时自己消耗术法力量，使用兽皮纸消耗术法力量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其存在一股吸力，吸收术法力量很彻底，每次都卡在昏迷边缘，这让肖恩更容易进入深度睡眠的同时，对身体也是一种潜在刺激，刺激他产生更多的术法力量。 这个过程中，兽皮纸还展现出了其他方面的神奇特点，也算是不大不小的惊喜，它并不是一味的吃肖恩的术法力量，有时候会反馈回一股精粹术法力量，在肖恩的身体中四处游走，所过之处，都有一种微微发热的感觉，直到完全消失在身体深处，随后一周内，肖恩的身体素质必然会出现一定幅度的增长。 这种幅度的提升，普通人很难察觉到，但是对拥有火焰烙印实时监控自己身体状况的肖恩，那当真是再明显不过，就连每次的增长量，肖恩都能够明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包括出现增强的是哪一块肌肉。 随着术法力量的增强，对身体的控制更得心应手，火焰烙印的能力同样水涨船高，对于身体状态的监控更全面，但是肖恩用到它的机会反而越来越少了，更多时候，感觉到身体异常的时候，才会翻看一下。 那股独特的术法力量很有一股传说中内力的味道，之后几次，肖恩尝试操控这股精纯力量，想收纳为己用，看看能不能将它引入什么丹田、气海之类的，形成大循环。 就算是大循环没有，小循环也成，那样一来的话，就发达了，甭管是吃饭睡觉，只要能量循环存在，自己的身体强度就能持续不断的增加，到时候成为冠军骑士或许有点难度，但是成为大骑士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惊喜大了是惊吓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那股精纯术法力量的根源虽然是肖恩不假，上面也有着他的精神烙印，但是经过提纯凝聚之后，肖恩指挥起来异常费力。 最重要的是，他搜遍了整个身体，也没有找到可以充当人体电池的器官组织，别说是这样的器官组织，就连连成片的经脉也没找到，有的只是血管，精纯术法力量流动的媒介自然也是血管，这也是古安迪斯帝国的术士们又将术法力量称呼为血脉力量的原因。 唯一比较像的只有心脏，肖恩却不敢试验。 一直以来肖恩都非常佩服中那些凭借着一知半解的功法就敢随便修炼的牛人们，人体内脏大多数是十分脆弱的，要是传说中的内力存在，他们胡折腾，将自己的五脏六腑搞的七荤八素，严重内伤那是分分钟的事情，到头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面对心脏骤停的危险，至少肖恩想都不敢想。 话说回来，大部分时间术法力量都是无形无质，这种实质性的反而非常少见，不知道压缩了多少倍，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想要自给自足的设想破灭后，肖恩只能退而求其次，有意识的引导精纯术法力量，按照自己的想法强化，配合上极限训练更有奇效。 所以，这段时间肖恩每天花费在训练上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但是实力却处于突飞猛进的状态，若是能够再持续一年半载，他都有希望垫着脚翘望翘望大骑士了。 十八岁大骑士，就算是放在全阿沙恩，也能够挤进前百名了。 凭借这一点，肖恩更加确定，兽皮纸应该是专门给术士量身定做的，是坑的可能性更小，很有可能是某种古安迪斯帝国术士们的黑科技。 肖恩郑重其事的对着知名不知名的满天神佛拜了一拜，平躺好，将兽皮纸放在胸口，双手交替压在上面，术法力量源源不断的注入其中。 原本只是散发着羸弱光芒的兽皮纸光芒大盛，吞吐着半尺高的黑光，亮却不耀眼。 而肖恩对此却毫无察觉，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肖恩已经明显感觉这一次的与众不同，平时进入梦境，进入阴影噬魂兽的记忆，就跟普通梦一样，极为自然。 而这一次，肖恩感觉谁在自己后脑勺来了一板砖，然后将他揣进了阴影噬魂豹的身体中，然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双美丽的手。 这是肖恩通过阴影噬魂豹视角，看到的唯一正常东西。 那是肖恩有生以来见过最美丽的一双手，不仅有着白皙肤色，长度、大小堪称完美，简直就是黄金比例，上面没有半丝瑕疵。 但是这双美丽的不似人间的双手，却做着无比残忍的事情——活生生的将阴影噬魂豹活剖了。 手法无比熟练，精准到毫米，即便是已经解剖不下百余具尸体的肖恩也自叹弗如，更何况是一具本身就十分奇特的活物。 好在肖恩虽然处于阴影噬魂豹的记忆中，但是一举一动，肖恩的意识并不能控制的，只能被动观看，行动如此，痛苦自然也是如此，没有真正体会被活剖的过程。 但那种感觉依旧让人不寒而栗，让人产生的恐惧，甚至在面对那些诡异生物之上。 这双美丽的手的主人，应该就是兽皮纸的制造者，现在应该是在制造兽皮纸的过程中，难道自己手中的兽皮纸是用阴影噬魂豹的皮做成的？ 不对。 肖恩转瞬便推翻了这个猜测。 先前已经说过了，阴影噬魂豹更像是介于肉体与能量体之间的独特存在，皮毛与普通兽皮相去甚远，能不能从他身上扒下皮毛来都是个问题。 更何况，按照这个理论的话，其他兽皮纸也的用各自兽皮做成的。 但是肖恩做过实际比较和测试，五张兽皮纸虽然有细微差别，但是不大，不仅是同一类型的兽皮，甚至很有可能从同一只野兽身上取下来的，只是部位不一样。 肖恩想要看看制作这些神秘兽皮纸的主人是谁，但是如论如何努力，最多看到的就是那美丽的手。 毕竟肖恩现在置身在阴影噬魂豹的记忆中，只能看到阴影噬魂豹以前看到的东西，无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若是压根没看到，无论他如何努力，最终也是徒劳。 “sot！” 肖恩最后听到的是一声略带沙哑的女低音，用的是地地道道的古安迪斯帝国语，名为缔结的意思。 声音与那双手倒是挺配，就是不知道模样长什么样。 这是肖恩被从阴影噬魂豹的记忆中轰出来，醒来后，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随即反应不对，就这么完活了？ 说好的开箱红利呢？ 不会忙活了四个多月，就为了给他看一只阴影噬魂豹的纪录片吧？ 他承认这个过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枯燥，也挺开眼界、挺长见识，可是卵用没有啊！ 又没有旁白解说，到现在肖恩还没有完全搞清楚，阴影噬魂豹当初所在的世界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很多东西云里雾里呢。 虽说这个过程中，已经在神秘兽皮纸上收获不少了，单说对术法力量和身体素质的成长帮助，就已经回本了。 但是人心不足，得陇望蜀。 肖恩总想从中捞取更大的收获，最终一无所获，心理落差太大，自然极为失望。 肖恩第一反应是翻看一下神秘兽皮纸，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变化，哪怕没有其他，将所有术法力量提纯之后返还给他，也是好的嘛。 不过一动，又发现新的问题了，他赫然依旧处于阴影噬魂豹状态。 感情是梦中梦，他只是从阴影噬魂豹的记忆中被踢了，并没有从梦中踢出来，但是四处打量了一圈，肖恩直接爆出了一连串的“卧槽！卧槽！卧槽！！！”的，分不清惊叹还是咒骂的感叹。 但是所有的卧槽出口的时候，全部变成了类似“喵吼喵吼”的低声咆哮。 “汪汪……”巴顿的叫声应声而起。 肖恩的卧室门被推开，两人一犬冲了进来，肖恩几乎想也没想的一缩身子，遁入了无边黑暗阴影中。 冲进来的两人一犬不是别人，正是肖恩的贴身护卫包子和头犬巴顿，以及刚刚选拔出来不到三个月的新侍卫朱利安。 上次晕厥，因为包子的阻拦，差点出现耽误救治的乌龙事件以后，肖恩就吸取教训，专门选拔了一名新侍卫。 作为与自己形影不离的存在，第一条自然是绝对忠心，论到忠心，肖恩一起长大的少年军再合适不过。 不过老几批的少年军早就独当一面，是永夜集团军的中流砥柱，给肖恩当侍卫，那是大材小用，只能够从刚刚成长起来的少年军中选拔。 朱利安能够脱颖而出，既不是他有聪明头脑，也不是他有超强战斗力，两者他都中庸偏下，这一点从他的体型就可以看得出来，三年时间虽然让他长高了很多，但是总体还是偏圆润，肥嘟嘟的，可见他在个人训练上下的功夫并不大。 不过他有一手出类拔萃的厨艺，肖恩除了比较拿手的独门绝活术火烤肉之类的他做不出来外，其他方面，已经远远超过了肖恩，并且玩出了花样，尤其擅长各类面食甜点。 肖恩看中的正是这一点，在武力方面已经有冠军骑士包子了，需求没那么大，最重要的是找一个如何尽快赢得包子信任的侍卫。 这一点上，拥有高超厨艺和吃货天赋的朱利安，自然拥有极好条件。 事实证明，美食攻坚的能力相当强悍，天天变着花样伺候的情况下，没有两个月，朱利安便顺利融入这个小团体，现在不见得能指使动包子，却也能说得上话，短时间内，已经够用。 两人一犬脸上都挂着浓浓疑惑，刚刚他们明明听到有异常兽吼传来。 不死心的围着卧室转了好几圈，就连床底、衣橱挨着翻看了一遍，却毫无发现。 不过在路过肖恩藏身的阴影时，包子和巴顿却都不由自主的多停留了一会，包子来回转圈，巴顿来回狂嗅，脸上的疑惑更加浓郁，明明察觉到了异样气息，却死活找不出问题所在。 别说是包子、朱利安和巴顿，就算是换成四个月前的肖恩，打死他也不会相信，墙角的阴影中竟然能藏着一只活物。 与能力无关，而是匪夷所思，完全超出想象。 至于在这个过程中，肖恩完全没有醒来的样子，他们也习以为常，三个月前，肖恩就和他们交代过，这段时间他睡的会比较死，只要他没有生命危险，就不用理会他。 “呼吸平稳悠长，瞳孔无光波动厉害，应该处于多梦状态，将军大人无碍，估计是咱们听错了，说不定是哪个牲口发情了。”朱利安就近观察了一下肖恩的状况道。 作为最新一代的少年军，培养模式已经基本成熟，各方面知识都会涉及到一点，急救医护自然也不例外。 朱利安便是其中的典型，个人修为虽然不咋样，但是所学甚杂，比不上专业人士，关键时刻却可以应应场。 对朱利安给出来的解释，包子和巴顿都不怎么相信，他们又不是蠢货，兽吼远近还是能够分得清。 但是房间又是他们亲自检查的，别说是野兽的踪迹，连根毛都没见到，窗户也是特殊加固，从里面反锁，完好无损。 除非野兽会穿墙术，否则插翅也飞不进来。 “走吧，回去接着睡吧！”朱利安打着哈欠道，“这里可是医疗研究所，雅各布军州最安全的地方，要是刺客能跑到这里，那些将军们集体辞职算了。” “我，守着！”包子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盘膝坐在肖恩的床前，半手剑放在了最顺手的位置，双目炯炯的在房间的各个阴影中扫荡，冠军骑士的强大直觉，总让他感觉屋中有其他存在。 相比起自己的眼睛，大多数时候遵循野兽本能的包子，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 “汪唔，汪唔，汪唔！” 巴顿也是一阵低吼，似乎赞同包子的观点，跳上床，趴在肖恩的身边不再动弹，不过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肖恩藏身的阴影角落。 在某些神秘未知力量方面，很多动物远要比人类灵敏的多，它们往往能够看到人类看不见的东西，并非一句空话。 “好吧！好吧！好吧！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是恶人行了吧！” 朱利安咕咕哝哝的出去了，很快又转悠了回来，不过左手夹了几床铺盖，右手拎了一个巨大食盒。 “就算是守夜，也没有必要将自己搞的苦巴巴的，知道你是冠军骑士，不会受凉，但是人生在世，能让自己少遭点罪就少遭点罪，喏，铺了身子下边，我搞了一点容易做的夜宵，垫巴垫巴，时间过得更快一些。” 包子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不是笑容的笑容，对朱利安的好意并不拒绝，一边观察着周围的阴影角落，一边往自己的嘴中塞吃的。 “你还是不要笑的好，大晚上的，一笑更渗人。”朱利安打了一个冷战，似乎要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将自己的铺盖往头犬巴顿的方向挪了一挪。 在幽暗的烛光下，笑起来的包子比扳着脸的，还渗人。 他身上纵横交错的疤痕是永久性的，昏暗看不清的情况下，猛不丁一看，整个人就像用粗蹩针脚缝制起来的，要多渗人就多渗人。 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全副武装，只有休息的时候，才会将密封式头盔摘下来。 朱利安这么说倒不见的有什么恶意，纯粹天生有几分贫嘴，混熟之后，言语之间自然不那么注意，而包子现在则是混混沌沌的浑人，对这些身外事情根本就不在意。 “卧槽！卧槽！卧槽！” 缩在阴影中的肖恩心中又是一阵狂骂，至于究竟骂谁，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因为从自己的立场来说，这三位可是尽忠尽职，察觉到不对劲，甭管发现状况没发现状况，都要第一时间守护在他身边。 可问题是，现在被堵在这里的是肖恩，不对，应该是肖恩的意识，也不对，应该是肖恩的阴影噬魂豹分身，好像也不完全对。 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肖恩也有点说不上来，因为根本没有人跟他说明情况，他倒是想研究研究，问题是他的三位侍卫实在是太尽职，根本不给他机会。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他现在绝对不是在梦中。 无论怎么真实的梦，与现实都存在着差异，哪怕是还原真实场景，经过四个月梦境中的磨炼，这一点水准，肖恩还是有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阴影噬魂豹 最主要的还是现在的状态。 先前已经说过了，在梦境中，肖恩是处于阴影噬魂豹的记忆中，虽然是第一视角，但他只是一名旁观者。 但是现在跟置身在自己的身体中完全没有区别，一切随着自己的意念行动。 跟自己身体没有区别只是一个比喻，实际跟在自己身体中差别大着呢，由两足动物变成四足动物，换谁谁都不适应。 看了这么长时间的阴影噬魂豹的纪录片，哪怕第一视角，不代表肖恩学会阴影噬魂豹的生活模式。 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最起码肖恩对阴影噬魂豹的各项能力知之甚深，刚刚那一记影遁用的娴熟无比，完全本能反应。 至于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本能反应，只有天知道。 至于跳出去，跟他们解说自己是肖恩，这种不经大脑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因为依照肖恩对他们的了解，他根本来不及解释，就会被包子轰杀成渣。 在还没有完全搞清状况之前，采取保守措施才为上策。 肖恩尝试蠕动了一下，头犬巴顿立刻跳了起来，脖子上的毛都立起来了，发出威慑性的咆哮，将包子和朱利安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来。 肖恩只能老老实实趴窝，开动大脑，利用已知的情报进行分析。 自己现在的状态应该就是兽皮纸灌注了术法力量后的惊喜大礼包，只是这个惊喜大礼包实在太大，太过匪夷所思，都快变成惊吓了。 但是冷静想想，这个能力委实有点吊炸天。 现在他拥有的可是一具阴影噬魂豹的身体。 阴影噬魂豹的能力，肖恩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够说得出来——影遁、阴影袭杀、阴影吞噬。 这可都是诡异莫测的术法力量，真真正正的术法力量，别说是医疗研究基地的那些变异野兽，就连肖恩这个真正术士，也是自叹弗如，自己的术法力量在对方面前，简直土的掉渣。 从阴影噬魂豹记忆中展现出来的狡诈和狩猎技巧来看，普通骑士遇上它，基本上没有还手之力。 更别说现在替换了一个机诈百出的人类灵魂，若是能够拥有阴影噬魂豹全盛时期的能力，肖恩有信心将一名大骑士玩弄掌故之间。 杀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并不局限于正面袭杀。 在阴影噬魂豹的记忆中，它正面战斗的次数少之又少，肖恩又怎么不知道扬长避短呢？ 就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拥有的这具阴影噬魂豹身体的具体状况，拥有全盛时期的几成能力，又是以一种怎样的形式存在。 应该不是血肉之躯。 先前虽然是惊鸿一睹，还是能让肖恩确定很多东西的。 真正的阴影噬魂豹是不是血肉之躯，肖恩不确定，他现在拥有的这具绝对不会血肉之躯，而是一具由能量构成的能量之躯——术法力量。 这样的话，就能够解释通很多东西。 他先前往兽皮注入术法力量的过程，实际也是用术法力量重塑阴影噬魂豹能量之躯的过程。 至于在这个过程中，梦境中重现阴影噬魂豹的记忆，究竟是一种巧合？ 还是制作兽皮纸的那位大能有意设计的，让后人了解阴影噬魂豹的习性，更利于掌控阴影噬魂豹分身？ 应该是第一种可能更多一些。 虽然连全人都没见到，但是肖恩总觉的那双美丽双手的主人并不是善解人意的性子，不像是会考虑那么周全的人，制作兽皮纸八成是自用的，就连阴影噬魂豹都能捉住，并活生生解剖了，还有比她更了解阴影噬魂豹的吗？根本不需要费这么大功夫！ 不过一个血淋淋的凶残事实却摆在肖恩面前，兽皮纸上面承载着阴影噬魂豹的记忆，变相证明它的灵魂同样被囚禁在里面。 这个可怜的家伙，当初不仅被抽筋拔骨，就连灵魂都没逃过一劫。 涉及到灵魂，即便是在古安迪斯帝国时期，也应该算是禁忌试验。 现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毕竟兽皮纸的主人是三百多年前的古人了，就算再牛掰、再凶残、再疯狂，现在也已经化成了一堆黄土。 现在没有办法试验，肖恩只能瞎捉摸，很多东西也做不得准，一切还是要以实际为准。 至于其中涉及到的原理之类的，肖恩已经习惯性的自动忽略，兽皮纸上面涉及到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很多知识不仅跳出了前世的常识知识，甚至跳出了这世的常规知识，就算他想的脑袋爆炸，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别的不说，单说一个阴影噬魂豹的来历，就完全没办法解释。 现在更是涉及到了一个终极问题——灵魂。 这是肖恩午夜梦回，思考了十几年的问题，最终结果连自圆其说都做不到。 现在的情况应该称得上是另一种形式的灵魂出窍吧！ 肖恩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这个世界了，但是最近半年以来发生的事情，将他很多固有观念都被打碎了，越来越看不懂了。 不懂装懂是大忌，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和其他术士一样当瞎子，探索术法力量的奥秘和这个世界的本质，起码也得等他像达内尔一样，站到现有力量的顶端再说，否则就是空扯淡。 其他四张兽皮纸的状况应该与阴影噬魂豹的差不多，每一张背后都代表着一只强大而又不可思的魔兽，都能够成为他分身的魔兽。 想到那张惊雷巨雕兽皮纸，肖恩就有点热血沸腾，战斗力姑且不说，最重要的是能飞啊！ 这与坐飞机可是完全两种概念。 但是想想所需要消耗的术法力量，又让肖恩有股淡淡忧伤，就算接下来立马给惊雷金雕那一张充能，想成型，那也是两三年以后的事情，从利益最大化层面来说，并不是最佳选择，等先将其他几张解封，自己术法力量更进一层，所耗费的时间更少一些。 不过这同样也是未来的事情，肖恩现在面临最直接问题是，他应该怎么回去。 偶尔变成其他动物是一种美好的体验，若是放弃人身，他是坚决不干的。 更何况，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种术法是永久的，包括肖恩现在这具阴影噬魂豹躯体也是如此，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具身体的能量正在一点点流失。 阴影噬魂豹能量耗尽之后，肖恩面对的结果无外乎有两个。 一个意识重归身体，就像做噩梦一样惊醒。 另一个则烟消云散，身体变成植物人。 由于兽皮纸是术士造物，为自己的服务，肯定不会轻易的将自己置身死地，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顶多有点副作用，意识受点创伤之类的。 否则兽皮纸就是不折不扣的鸡肋了，强大到能够制造这种术士造物那种程度，完全没必要制造这种能力比自己低的动物能量分身。 可是这涉及到的是自己的生死啊，就算是有一丁点几率，肖恩也不愿意轻易尝试，至少在没有一定把握的情况下不愿意尝试。 因为兽皮纸也有可能不是制造者自己使用，而是给那些能力低下的术士用的，谁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在不在乎底下人的死活。 肖恩知道自己的性格有时候挺矛盾的，大部分时间是谨慎小心、明哲保身的思想占据上风，有时候却偏偏干出在危险边缘游走的事情来。 就拿兽皮纸这件事情来说，他处理的真不见的究竟有多谨慎。 至少在没有完全调查清楚兽皮纸的来历和用途之前，就冒冒失失的按照自己的感觉进行试验，与他平时的做事风格不符的。 当然，这与肖恩从一开始就有点小瞧了古安迪斯帝国术士造物有关。 更确切的说，应该是肖恩小瞧了古安迪斯帝国那些术士们在术法方面的造诣，哪怕前面有梦回三百年做警示，潜意识中依旧拿现在的术法水平作比较，不掉进坑里面，才怪了。 既然是人工造物，肯定有人为解除的办法。 肖恩第一个想到的还是那双美丽的手，一切触发点都在对方的一个古安迪斯帝国语的单词之后。 “sot！” 有着缔结的意思。 缔结什么？ 当然是缔结术士与阴影噬魂豹之间的联系。 这个词不会是施展阴影噬魂豹分身的咒语吧？ 若真是这样的话，解除咒语不就是缔结的反义词？ 不过作为高大上、神秘莫测的术法，咒语不会这么简单吧？ 但是现在肖恩也没有其他更好选择，只能抱着姑且试一试的念头，心中用古安迪斯帝国语默念一个单词。 “tos！” 一股强大的吸力，凭空出现，肖恩感觉自己被塞入滚动洗衣机一样，疯狂旋转，直到转的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当时闪烁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没想到古安迪斯帝国术士真的将咒语设置的这么简单。 肖恩再次恢复意识，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守在他跟前的两人一犬，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 至于两人一犬，被肖恩一句你们怎么在这里，问蒙蔽了。 朱利安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推说昨夜听到屋内有动静，肖恩睡的太死，他们过来守夜。 心知肚明的肖恩也没有继续说什么，但也没有向他们解释阴影噬魂豹的念头。 里面涉及到匪夷所思的东西实在太多，就连他这个活了两世的人都被吓到了，更别说是其他人。 若是让圣以太教廷知道了这种术法涉及到了灵魂意识，肯定不问青红皂白，先将你送上火刑架再说。 灵魂绝对是圣以太教廷禁忌中的禁忌，抱着宁错杀不放过的凶残劲头。 将两人一犬打发出去后，肖恩第一时间查看兽皮纸和自身状况。 画着阴影噬魂豹那张兽皮纸确实发生了变化，而且还不小。 阴影噬魂豹兽皮纸整体缩水了。 原先阴影噬魂豹兽皮纸与其说是纸，更加像布料，有点偏软，反复折叠挤压都没有太明显痕迹。 现在则整整缩水了三分之二，又厚又硬，如同一张大号卡牌，正面的依旧是阴影噬魂豹，不过除了名字，其他字迹全部消失了。 阴影噬魂豹更不用提，更加活灵活现不说，更是给肖恩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奇妙联系，有一瞬间，甚至产生了看自己手的感觉。 背面则变成了暗红色底，上面有着一圈圈的纹路，构成了由无数扇门组成的幽暗走廊，无穷无尽，不知道延伸到何方。 看的时间稍微一长，肖恩有种灵魂都要被吸进去的错觉，他有种感觉，只要他吐出那个单词，他的灵魂意识将会直接进入阴影噬魂豹躯体中。 是不是一试就知道，不过现在并不是试验的好时机。 除了无尽走廊外，下面还有一句古安迪斯帝国语。 翻译过来的意思与尼采经典语录中的一句话大义基本相同——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肖恩并不是第一次读这句话，但是从没有像这一次一样令他毛骨悚然，好似真的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盯着他。 这个深渊有很多层含义，现在代指的应该是兽皮纸。 现在肖恩已经一只脚已经踏进来了，并且体会到了其中的与众不同，根本无法，也不可能抽身。 自凡是对术法力量有所渴求的，都无法放手。 已经变成阴影噬魂豹卡的兽皮纸中的术法力量并不是满的，已经空掉了整整将近一周的能量。 显然，肖恩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使用阴影噬魂豹并不是没有代价的，昨天召唤出阴影噬魂豹前后不过一刻钟。 按照这个比例算，将能量耗空，阴影噬魂豹也不过持续四五个小时，若是发生战斗的话，持续时间只怕更短——因为战斗是需要消耗能量的。 值得庆幸的是，当兽皮纸变成豹卡之后，似乎又恢复了一项功能——自动充能，汲取游离的术法力量进行充能。 虽然这种能力很微弱，只怕连肖恩自行用术法力量进行充能的十分之一都没有，但总归是多了一个选择，动用不那么频繁的话，还是能够抽出时间去激活其他兽皮纸，等到将它们全部激活，拥有的选择就更多了。 随后肖恩对比着火焰烙印，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了仔细检查，现在反馈出来的属性如下。 力量31，敏捷27，体质26，智力32，意志44，感知38 永夜军图刚刚成立一周年，他前往曼育军领的数据如下。 力量28，敏捷26，体质25，智力285，意志425，感知345。 相比起一年半前，数据上的变化看起来不大。 实际上变化相当大，因为在这期间，肖恩根据解剖经验以及永夜集团军收集士兵的数据，对数据面板上的基数进行了微调，变成了12模板，也就是说，以前的12属性才能与现在的1点属性划等号。 之所以会做这种微调，自然更加方便对比，与经过三个月简单军事训练士兵作对比，取的均值。 当初肖恩拿前世十八岁的身体素质作为基础参数，本身就是一种无奈选择。 以前用用还成，但是随着自身不停成长，继续用就有点不合时宜了。 按照这个比例算来，当初他的数据就要大打折扣了。 力量233，敏捷217，体质208，智力238，意志354，感知288 这样一比，就能够看出过去一段时间，肖恩的进步究竟有多明显，不仅力敏体硬性条件长足进步，就连相应的软条件，进步也是惊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 豹卡的价值 尤其是力量，这几个月在兽皮纸反馈的精力帮助下，率先突破了3，已经达到大骑士标准。 在永夜集团军内部，有一个非公开的资料库，对骑士等级有一个更加明确的力量划分，使用的就是肖恩的这种数据模式。 普通经过简单训练辅兵身体综合素质设定为，扈从骑士至少要达到5以上才达标。 骑士的综合素质在2以上，大骑士则达到恐怖的3。 至于冠军骑士就没有一项是低于4的，某种擅长的将会直线逼近5。 5好像这是一个峰值，已经达到了人体极限，哪怕是能够操控自身精气神的冠军骑士，也没有办法突破这一点。 从身体数据上来看，肖恩与普通大骑士的差距已经没有那么大了，难怪有信心在一年之内冲击大骑士。 不过增长真正神速的，还是智力、意志和感知这三项软条件，已经悄无声息达到了密语级水准，只是肖恩对倾听大自然的密语着实没有什么真切体会，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是自己所能够调控的术法力量相比起一年半前足足增长了一倍半。 肖恩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好，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要好，这多少让他聊以慰藉。 还是那句话，已经到嘴的肉，是不可能吐出来的，更何况，现在肖恩已经想到了阴影噬魂豹一个用武的地方，若是运用得好，说不定能够破坏野兽变异事件的僵局——奥丁大峡谷。 奥丁大峡谷即便不是整个野兽变异事件的罪魁祸首，也是重要根源地。 但是在高频信号和神秘术法力量作用下，人畜勿近，根本无法查探里面的状况。 阴影噬魂豹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担心，毕竟它只是一具单纯的能量体。 要是能够查清导致野兽变异时间的原因，他们的研究将会更有针对性和方向。 不过在这之前，还需要验证很多事情。 比如阴影噬魂豹正常状态、战斗状态、奔跑状态，消耗的能量各是多少？ 比如处于阴影噬魂豹状态，究竟可以离本体多远？ 再比如阴影噬魂豹的实际数据等等。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现在肖恩首先要做的是知己。 知己并不难办到，只需要将包子和巴顿他们支开，进入阴影噬魂豹状态，进行训练试验便可以了。 不要忘记了，肖恩是一名术士，一名拥有火焰烙印的术士的。 火焰烙印虽然没有办法带到阴影噬魂豹的身体中，肖恩却可以凭借强大灵魂意识，在其中模拟出类似的网络来，从而达到类似效果，就算没办法达到实时监控，只要能清晰掌控它的数据便足够了。 没想到这个有点突发奇想的设想，好似正对阴影噬魂豹的正确用法，不仅得到了肖恩想要的数据，对阴影噬魂豹的操控更得心应手，真实意义的融为一体。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与阴影噬魂豹现在的状态脱不了关系。 就像肖恩最开始猜测的，阴影噬魂豹确实没有半点血肉，完全由术法力量构成的能量体——由幽暗的阴影组成的半透明状态。 兽皮纸显然有自动转化术法力量属性的能力，肖恩的术法力量偏火系，呈现火红色的，现在全被转化成了阴影属性，这更方便阴影噬魂豹施展自己的天赋能力。 对肖恩来说，差别不大，术法力量本质上不会变，只是偏向上略微有点悬殊罢了。 阴影噬魂豹凝而不散，就像有一具无形身体束缚着一样，与正常状态的阴影噬魂豹并无区别。 尝试用术法力量掌控阴影噬魂豹的肖恩，惊奇发现，阴影噬魂豹呈现出这种模样是有原因的。 阴影噬魂豹赫然拥有自己的骨架，由纯粹术法力量构成的、十分稳固的能量骨架，所有术法力量都被这个无形的却又真真实实存在的能量骨架束缚在能量体内，不造成半点浪费。 能量骨架的另一个作用，便是运输术法力量，宛如人类的血管，若是它瘫痪了，整个阴影噬魂豹也必然会崩溃瘫痪。 对肖恩来说，这也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情，方便他的术法能量网络展开。 不过肖恩并没能在阴影噬魂豹的体内找到自己的灵魂意识——诸如一个光团一样的存在。 即便是在这个纯粹的能量体中，肖恩的灵魂意识同样是无形无质的，看不见摸不到，却又无比真实的存在着。 随着肖恩的意识在阴影噬魂豹的能量骨架中流转一遍，一个明了而又直白的数据，直接出现在阴影噬魂豹的身体中。 能量：320单位 力量：2 速度：0-40公里/小时 简简单单的三个数据，却将阴影噬魂豹的大体情况完全反馈出来。 阴影噬魂豹毕竟是能量状态，不可能拥有人类一样的复杂数据，而且也没有必要，简单明了，方便了解状况便可。 能量所用的单位，并不是肖恩一开始使用的每天术法力量注入量，这毕竟是一个会随着肖恩的状态不停变化的变量，没有参考价值，而是采用兽皮纸变成豹卡之后，自动充能的速度，一单位为一天充能总量。 至于这是不是也是一个变值，会随着所处外在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就需要大量的试验对比才能知道了，不过总体来说，变化幅度和概率要比肖恩每天拥有的术法力量要小，更具参考价值。 力量并没有另出花样，与肖恩现在火焰烙印反馈出来的力量属性一般无二。 从这里便能够看得出来，阴影噬魂豹正面搏杀的能力确实不强，最大爆发力连肖恩都比不上。 不过能量体有一个正常生物所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是在能量消耗完之前。它们最大爆发力是恒定的，不会为自身状态拖累。 速度就更好理解了，阴影噬魂豹的奔跑速度，全速赫然已经超过了猎豹，还是能长时间维持的，不过能量消耗自然十分惊人。 初步测试，若是仅仅处于维持状态，阴影噬魂豹消耗的能量并不是特别高，5位/小时，能量全满，维持一两周不成问题。 可问题是一旦召唤阴影噬魂豹，势必要用到它，否则召唤它出来玩不成？ 可是一旦进入战斗状态，使用技能或者全速奔跑，能量就像流水一样，哗哗的，根本不够用。 就拿全速奔跑来说，一小时消耗的能量高达二百二，使用战斗技能就更恐怖了，若是遁入阴影中，维持一小时需要近三百的能量。 这些都是理论数据，肖恩不可能真的奔跑或者遁入阴影一小时，而是测试三两分钟，剩下的交给纸笔，面对诸如山地、山林、沙漠、沼泽等复杂地形，数据肯定会有所变化的。 饶是如此，依旧心疼的肖恩抓肝挠肺。 虽说可再充能，术法力量也不需要花钱，但是耗时太久，还有其他四张兽皮纸等着他充能解封呢。 在某种程度上说，他的时间比金钱还要宝贵啊，要是能够花钱买能量，肖恩绝对不会吝啬。 除此之外，有一条至关重要的，也是最不容易验证的，那就是阴影噬魂豹死亡之后，会不会对肖恩的灵魂意识造成伤害。 这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底线，到时候代表的将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做事风格。 前世网络游戏中的玩家们为什么拥有作死性格，什么都敢尝试，还不是因为他们拥有不死之身，或者说死亡的代价太小，拥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若是阴影噬魂豹死亡，不伤及肖恩的灵魂意识，那么肖恩将会变成另类玩家，行事作风无疑会奔放很多。 当然了，即便是有这样前提，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代价还是蛮大的，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进行充能。 而且也没有办法验证，肖恩总不能故意去死一次吧？ 目前只能当一条命进行处理，能不死亡还是不死亡的好，而且肖恩还有一个杀手锏，那就是主动取消召唤，哪怕隔着十几里，肖恩的灵魂意识也能瞬间回到肖恩身体中。 距离再远就不得而知了，同样需要试验，不过消耗有点大，肖恩没舍得。 总体来说，阴影噬魂豹还是让肖恩十分满意，毕竟这是一种超乎世人想象的手段，他能凭这项手段，做到很多以前所不能做的事情。 试验期间，除了将豹卡重新充满外，将多余的术法力量注入了其他四张兽皮纸时，这样肖恩又面临一次抉择。 吸血诡影藤，依旧被肖恩直接排除在外。 不仅因为肖恩实在想不到怎么运用它，还因为它的能力好像偏暗系的，与阴影噬魂豹有些重复。 肖恩最想开启的当然还是惊雷金雕，但是面对转变成新计量单位以万记的术法力量，跪舔了一阵后，只能默默的收拾起来，老老实实的选择了大地披甲熊。 它算是五张兽皮纸中，最中庸的一张，无论能力还是所需要的术法力量的数量。 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倒是与阴影噬魂豹非常互补，因为光看名字就知道，大地披甲熊的长项就是正面硬刚。 试验阴影噬魂豹的这段时间，肖恩也没有闲着，开始将已有的奥丁大峡谷的资料进行归拢，在此地驻防的第三兵团，前哨营开始往前移，在高频信号影响不到的边缘地带扎营。 夜豹第一特战小队同时接到密令，前往前哨营待命。 万事准备妥当后，肖恩方才带着一小队伍护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前哨营。 虽然只是初探，但是能够调用的资源，肖恩还是都调动起来，除了以防万一外，现在豹卡的能量更加珍贵，能省一点是一点。 任何事情都怕有心，只要有心万事都会变的简单很多。 “st！” 掌握了咒语的肖恩，根本不需要等自己进入睡眠状态，瞬间完成切换。 肖恩陷入无意识的昏睡状态，而阴影噬魂豹则从豹卡中钻了出来。 当它出来后，豹卡正面赫然是一片空白。 虽然已经经历了不下数十次，但是每一次灵魂意识的转换，都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妙过程。 每经历一次，对制造出兽皮纸的术士的敬畏就加深一分，他们对术法和灵魂的研究，究竟达到了一种怎样恐怖程度？ 当年听说奥丁兽人是古安迪斯帝国的术士们疯狂试验的结果，肖恩一直抱着质疑态度，认为其中很有可能带着以讹传讹的水份，现在看来，对方或许真能做到也不一定。 用第三人的视角看待自己，同样也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躺在床上的本体，呼吸悠长，看起来与沉睡无疑，肖恩却知道，那根本就是一种植物人状态，若是他的灵魂意识不回归，将会沉睡到死。 肖恩没有多停留哪怕一秒钟，从现在开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消耗能量的，顺着自己预留出来的通道，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 出了前哨营，阴影噬魂豹拔足狂奔，时速直接飙到了八十公里，在地形复杂的山地，这种速度已经相当惊人了。 树木、巨石、山风高速从自己的身边掠过，也不知道阴影噬魂豹自己带有感知系统，还是肖恩的灵魂意识直接感知到的。 自己奔跑和借助工具，哪怕是骑马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那种血脉贲张的感觉，会让人有大吼大叫的冲动，在阴影噬魂豹状态进行奔跑，感觉又不一样。 没有血脉在身体中涌动的感觉，却有术法高速循环的快感。 术法力量在阴影噬魂豹的能量骨架中，高速奔流，转化成源源不断的动力，宛如一台精密机器，在这一刻，肖恩在阴影噬魂豹的身体中间，找到了疑似自己灵魂意识的存在。 那是一团旋涡状迷雾、一团橘红色火焰，在阴影噬魂豹身体心脏位置，若隐若现，所有的术法力量在这里转了一圈，然后进入了阴影噬魂豹的能量骨架，这种拥有既定能量输出通道的运用方法，省时省力，将术法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奥丁兽人和变异野兽的类术法力量，很有可能也是遵循的这种原理。 这为肖恩打开了一扇全新大门，原来术法力量还可以如此运用，这个发现让肖恩恨不得立刻返回基地，进行一番新的尝试研究。 不过良好的自制力，抑制住了这种欲望，耗费耗力准备的探索，不能半途而废。 第一百八十五章 罪魁祸首 已经化身成为了兽类，不代表肖恩就有兽类的自觉，非得跑去走兽道。 一来练习时间尚短，肖恩现在充其量就适应了四足狂奔，一些属于灵长类的动作习惯并没有改掉，不自觉的来一下，极度影响平衡。 二来他对兽道不熟悉，贸然抄近道，不仅不会缩短路程，反而有可能绕远路，还不如顺着当年第三兵团开辟出来的道路前进，反正这里也不会遇到什么人。 大半年时间，足够大自然将大部分属于人类的痕迹泯灭掉，这里已经重新拥有了野兽飞禽的踪迹。 围绕着奥丁大峡谷周边的高频信号，同样也是生物异常研究所的研究对象之一。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以为高频信号是将所有生物一网打尽，尽数控制，后来的调查，彻底推翻了这种观点。 若真是如此的话，别的不说，周边生态系统就算不彻底崩溃，也会变的无比絮乱，用不了多长时间，不是某个物种灭绝，就是某种物种泛滥成灾。 当初他们遭遇到的野兽飞禽军团，将会翻数十倍不止，里面也没有昆虫类的生物。 所以，高频信号影响的生物应该有选择性的，初步推测应该是能产生变异的，无论是良性，还是恶性。 至于究竟是因为产生了变异，才会受高频信号影响，还是受到高频信号影响，更容易产生变异，前后顺序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越是靠近奥丁大峡谷，这种高频信号影响也就越厉害，当初第三兵团已经逼近一个临界点了，过了那个临界点，很有可能就是通杀。 肖恩仅用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当初第三兵团与野兽军团的战场。 当初第三兵团撤的匆忙，很多防御建筑都没有来得及拆除，时隔大半年，这里已经重新成为植物天下，郁郁葱葱，诡异的是，没有一丝兽吼鸟鸣，甚至连昆虫的叫声都听不到，有的只是无尽寂静。 这变向认证了生物异常研究所的猜测，高频信号的通杀范围正在增大，当初的影响范围可不覆盖这里。 仅仅这条信息，肖恩今天的这个险就没有白冒。 虽然得到的是异常骇人的信息，肖恩却没有太大感情起伏。 这一点肖恩早就察觉了，处于阴影噬魂豹状态越长，属于人类的感情起伏也就越淡，长达一个半小时的融合，超过以往所有融合总时长，人类正常情绪诸如恐惧、高兴、兴奋等，已经消灭殆尽，有的只是无尽冷静，如同一台机器人。 到第三兵团的废弃营地，肖恩可不是来怀旧的，而是冲着当初差点让第三兵团阴沟里翻船的蛇窟洞穴来的。 当初他们就猜测，现在露出来的蛇窟洞穴仅仅是冰山一角，很有可能周边也是喀斯特地形，山下面有着巨大地下溶洞，很可能直通奥丁大峡谷。 原本计划第二天派人下去探索一番的，结果第三兵团很多士兵开始发病，不得不选择撤退，只能在上面修建了简单的掩盖工事。 当初也考虑了重新杀回来的可能性，掩盖工事并不是密封性质的，而是留下了进出暗门。 不过这对阴影噬魂豹状态的肖恩，并没有太大区别，他不可能带着钥匙前来。 在门口略作观察，确定没有感受到异常和危险，直接化作一道阴影，从门缝中钻了进去。 这是阴影噬魂豹最恐怖的地方，只要有阴影存在的地方，它便可无孔不入。 任何能力都有属于它的缺陷，阴影噬魂豹的这种能力也不例外，在这种状态下的消耗相当高，无论是活着的还是转化成能量状态的。 咱们现在说的均为肖恩操控的能量状态阴影噬魂豹，活着的阴影噬魂豹，都是在似梦非梦的状态下了解的，知道的仅仅是皮毛不说，还无法保证准确性。 即便是不动弹，单纯安安静静趴在阴影状态，每小时消耗的能量就高达三百，若是处于移动状态，消耗直接提升双倍，而且移动速度十分让人蛋疼，尤其是钻那些正常状态阴影噬魂豹过不去的狭小缝隙，更是龟速，与肖恩预想中的诡秘高速相去甚远，仅仅穿了一扇门，就足足消耗了近三分钟。 不过感受完整个过程，肖恩又觉的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在这个过程中，阴影噬魂豹需要将自己的能量骨架彻底打散，以能量的方式流动过去，然后再将能量骨骼重塑，整个过程自然需要消耗大量能量和时间。 蛇窟洞**部的燃烧痕迹依然存在，包括那些未来得及清理的蛇尸，由于高频信号影响，昆虫绝迹，只能慢慢腐烂，很多已经被彻底风干。 幸好肖恩现在处于能量状态，并没有嗅觉，否则这里的味道足够他消受的。 肖恩原地停留了几秒种，完全适应了黑暗环境，方才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 阴影噬魂豹最让人啧啧称奇的地方就在于，明明是能量躯体，但是很多特性却要遵循原先生物特性，比如它拥有的技能，比如现在使用的夜视功能，都是阴影噬魂豹原先就拥有的能力。 至于阴影噬魂豹原先没有的能力，想都不要想，其中必然遵循着肖恩所不知道的规则，否则的话，根本没必要抓一只真正的阴影噬魂豹，又是解剖，又是囚禁灵魂的，直接凭空制造一个全能性能量生物得了，人类的脑洞并不比大自然的奇诡差多少。 蛇窟洞穴超乎想象的大，都称得上是地下大峡谷了，里面没有清理的蛇尸更多，大多数都是被熏死或者缺氧而死，拥挤成一团，变成了一堆堆干尸。 肖恩尽可能的贴着墙角溜了过去，从踏足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很多常识已经不适用了，有的只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一路上无惊无险，蛇尸堆中并没有冒出装死的长蛇巨蟒，发动致命攻击，也没有遇到新聚拢的蛇群，有的只是一片死寂，让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肖恩还有感情起伏的话，或许会产生一些负面情绪。 很遗憾，没有肉体激素配合，单纯灵魂意识在这方面的变化，降低了好几个水平线，好似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畏惧和惊讶。 穿过一段长长地下溶洞后，肖恩眼前的景象一变，精神为之一振，他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 眼前依旧是地下溶洞，不过却多了很多人工痕迹，很多地方宽阔平坦的可以跑马车，不过堆积的灰尘足有半尺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岁月没打扫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人前来了，地上有的全是虫蛇痕迹。 无论是从其呈现的岁月痕迹，还是出现的地理位置，仰或是建筑风格，建造它们的主人呼之欲出——古安迪斯帝国人。 这里有一座还没有遭到毁灭性破坏的古安迪斯帝国遗迹。 一切线都连上了，若是不出意外，肖恩接下来很有可能见识到一座掩埋，唔，曾经掩埋在地下的法师塔。 之所以知道它曾经掩埋在地下，是因为它已经出现在肖恩的面前。 这是一座二十余米高的石塔，受限于地形，它的高度与文献中记载的法师塔并不匹配，逼迫它纵向发展，像一座城堡，多过于一座法师塔。 若是将文献中记载的法师塔比喻成高瘦绅士的话，眼前就是一大腹便便的矮胖子。 要不是上面散发出来的强大术法能量波动，肖恩根本没有办法将它与法师塔联系起来。 这座像城堡的法师塔是残缺不全的，大半建筑已经被毁坏，有一半依旧深入地下，有一半已经裸露在地表，痕迹还算新鲜，很显然，就在不久前，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比较剧烈的地形变动，将隐藏在地下的法师塔给震了出来。 难道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的？ 简单的地壳运动，将古安迪斯帝国术士们残留的法师塔给震出来了，无意中将里面残留的装置激活了，造成了小半个安迪斯山脉的野兽异动？ 有时候事情或许就是这么简单！ 肖恩很快便找到了这座法师塔的图书馆，非常幸运的是，这里的一小部分书籍竟然保存完整，没有半点鼠咬虫啃的痕迹，那些损坏的书籍，也多数是因为没有抗住岁月侵蚀，腐朽掉了。 很快肖恩变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伯纳德血脉研究实验室大事件日志。 这座法师塔是由一名名为伯纳德金阿里的传奇术士主持的、直属于古安迪斯帝国皇家术士团，从事的正是关于血脉的研究，而研究对象则是奥丁兽人。 不过伯纳德血脉研究实验室并不是研究怎么制造奥丁兽人，从日志描述上来看，它成立的时间比较晚，已经是古安迪斯帝国摇摇欲坠的末期。 奥丁兽人早就被制造出来数百余年，并且发展成规模，走上了反叛道路，而另一边，帝国内部的反叛军也是愈演愈烈。 无论奥丁兽人还是反叛军，对法师塔，尤其是从事血脉研究的法师塔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只要碰到了，就不惜一切代价的攻占摧毁，逼迫骄傲自大的术士们在新建血脉研究实验室的时候，也不得不像耗子一样选择在隐秘场所或者地下修建。 伯纳德血脉研究实验室的主要研究方向是如何控制已经叛乱的奥丁兽人，让他们重新归为己用，对付那些大逆不道的反叛军。 他们正在尝试制造一种名为律令塔，通过律令信号控制奥丁兽人，让他们为己所用。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伯纳德血脉研究所的研究已经成功，先前行为反常的变异野兽军团便是最好证明，若是整个古安迪斯帝国真的让他们建满了，这种名为律令塔的法师塔，只怕整个阿沙恩大陆的历史要改写了。 可是那个时候，反叛军的联军已经顺着雅各布江，攻到古安迪斯帝国帝都了，别说是将律令塔建满整个古安迪斯帝国，就连伯纳德血脉研究所的资金调拨，在三年前就已经停止了，全靠伯纳德自掏腰包支撑着。 当帝都陷入岌岌可危的时候，伯纳德这位忠心耿耿的皇家术士团成员，却不能坐视不理，带着大部分研究资料，返回了帝都，期望自己的新技术能够对帝都防守有所用处。 结果伯纳德一去不复返，等到帝都采取两败俱伤的手段，连同反叛大军，将整个古安迪斯帝国帝都从大陆地图抹去之后，血脉研究所的留守人员，鸟飞兽散，只留下几个忠心耿耿的学徒坚守着，等待自己的老师归来，孤等到老死。 最后一名学徒，在绝望中，将自己和血脉研究所封禁在了地下，直到现在，才迎来了第一名访客。 将其他资料快速翻阅了一下，别说是术士造物，就连核心资料都没有找到半点，显然都被血脉研究所的主人带走了。 肖恩想要找到更多律令塔信息，甚至操控方法的想法落空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甭管是律令塔，还是高频信号，都需要遵循一个最基本原理——能量守恒。 哪怕是神秘莫测的术士造物，也没有打破这一点。 律令塔持续不断的高射高频信号，必然是耗能的，而且还是高耗能，只要切断了能源供给，一切就能够恢复正常。 肖恩现在就算是不采取行动，等到律令塔的能源耗尽，一切异变自然会终止。 可肖恩不确定的是，律令塔究竟用的何种能源，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够耗尽。 就古安迪斯帝国最近展露出来的一些列黑科技来说，对方就算是拿核元素当能源，肖恩都不感觉惊讶，保险起见，还是人为破坏掉更保险。 不得不说，这座血脉研究所的主人，也算是牛逼上天的人物，凭借一己之力，生生点出一支黑科技树不说，建造的法师塔质量同样过硬。 经历了三百多年时光消磨，残破成这个德行了，竟然还能自动启动，威力如此巨大，搞的整个安迪斯山脉都人心惶惶，若是全盛时期，又是一种怎样景象？ 心中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肖恩的脚步可没有任何的停滞，已经出现在律令塔下面。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晶化术法能量 门口已经被崩塌的乱石封死，无奈之下，肖恩只能转悠了一圈，从一个狭窄的窗户缝钻了进去，又是近百能量瞬间耗空。 不知不觉已经将近两个小时，阴影噬魂豹能量消耗过半，这一次要是没有办法解决，下一次就要等待数月之后了。 术士们的法师塔的恐怖，在很多程度上是以讹传讹，至少肖恩现在没有见到传说中的重重陷阱。 当然了，这与肖恩探索的是一座法师塔遗迹也有一定关系，三百年的时光，足够让大部分木材部件腐烂、金属部件锈死、术法陷阱能量挥发一空，能够依旧运转的，绝对是小概率事件，它们带来的威胁，还不如法师塔残坏、木质结构腐朽带来的威胁大。 幸亏肖恩现在是能量之躯，重量虽然不是完全没有，但是比起正常生物来说，要轻很多，若是比拼力量，这种特性绝对吃亏，但是眼前这种情况，占尽便宜。 即便是没有地图，肖恩找到律令塔的能量供应装置也没费什么事。 其不停散发的强大术法波动，在肖恩眼中，就像灯塔一样耀眼。 “这是……”肖恩推开律令塔的能量供应室的门，饶是处于阴影噬魂豹状态，情绪起伏十分低，依旧被狠狠震撼了一把。 里面的情形与肖恩设想的充满奇幻风格的术法阵相去甚远，而是带着浓浓的蒸汽朋克风格——粗大的钢铁管道、复杂崎岖的线路、涌动的近乎实质的术法力量。 赫然是一个巨大的金属建造的心脏。 律令塔不仅是一个巨大的高频信号发射塔，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术法力量收集塔，用自动收集的术法力量作为高频信号发射的能源。 这三百年来，律令塔一直在不停的收集术法能量。 就算每秒钟收集一滴水，三百年下来，也能形成一个湖泊，更别说是一个给高塔供能的装置，三百年的积累何等恐怖？ 肖恩感觉自己面对的就是一个术法能量的海洋，里面涌动的术法力量近乎实质，别说是那些钢铁结构，就连构成这座屋子的砖石，都散发着一股子浓郁的术法能量。 阴影噬魂豹就像信号不好的老旧电视，不停跳动，整个身体都变得不稳定了，一股强大的拉力从能量供应室中传来，阴影噬魂豹身体能量管道中的术法能量疯狂涌动，才抵消了这股吸力，但是术法能量也如同瀑布一样的流失。 肖恩先前的注意力过于集中在周围的环境，竟然没有发现随着不断接近能量供应室，阴影噬魂豹消耗的能量正在不停加剧。 能量供应室是一个巨大的术法能量汲取装置，妥妥的阴影噬魂豹这种能量体克星。 肖恩死死盯了能量供应室最中心一眼，在一个酷似棺材的水晶装置中，赫然是已经一部分汽化、一部分液体化，最底下那一层甚至已经晶体化的术法能量。 肖恩垂涎三尺的同时，又毛骨悚然。 无形无质的术法能量，竟然被生生压缩到晶体化，里面蕴藏的术法能量究竟多恐怖？ 阴影噬魂豹便是最好的比较，它是肖恩整整用了四个多月才灌注出来的，肖恩现在虽然距离正式进入蜜语术士境界还有一段距离，但是由于各种因缘巧合，他现在拥有的术法力量并不比普通密语术士差多少。 阴影噬魂豹别说距离成为液体，就连成为水汽都有一段要远距离，除了能量骨架，充斥它身体的，是若有若无的雾气，压缩压缩，别说晶体化，能够有一小碗水汽都算是多的。 若是能够将其据为己有，解封另四张兽皮纸，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但这也就是想想，身为一名术士，肖恩十分清楚，这种没有任何意识操控的术法力量，究竟有多不稳定，有多危险，一个处理不当，发生剧烈震荡，从而导致连锁反应。 这个能量供应室将会变成特大号的术法炸弹，夷平方圆数十里的山头不要太简单。 这还是保守估计，毕竟晶体化的术法力量，肖恩也是第一次见到，谁知道究竟压缩到什么程度，究竟有没有发生质变，威力上调上百上千上万倍都是有可能的。 此刻回过头想，地壳运动仅仅是启动了律令塔，已经是幸运又幸运的事情了。 难怪无论史书文献，还是乡野传说中，总会给古安迪斯帝国的术士们的前面冠上一个疯狂名号，像眼前这种使用不稳定能量作为供能系统的手法，确实只有胆大到疯狂的人才敢做。 再次深深盯了能量供应室一眼，肖恩小心翼翼的将房门关闭，那种强大的吸引力顿时消减七成。 虽然能量供应室的房门用的非常普通的包铁橡木门，但是在术法力量的海洋中浸泡了三百年，那就不普通了。 经过三百年的自行改造，能量供应室已经变成了一个完整整体，若是贸然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退出能量供应室后，肖恩并没有立刻施展解除咒语，而是继续往楼顶奔去。 能量供应室没有办法破坏，不代表他这次的任务就彻底失败，他还有第二个选择，那就是破坏高频信号的发射装置。 野兽变异事件的整个脉络大体已经清楚了，小范围地壳运动将隐藏在地下的研究室震地面的同时，无意中将律令塔的高频信号给启动了，将周边的一些野兽给吸引了过来，受能量供应室泄露出来的术法能力影响，产生了变异。 在得到兽皮纸之前，肖恩只是将野兽单纯的定性成变异，但是现在又多了另一种可能性——返古，在术法力量影响下的返古。 这个问题就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变异版本。 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代表着两个不同的研究方向。 若是他们的研究方向，从一开始就出现了问题，没有进展或者进展缓慢再正常不过。 只要将高频信号破坏掉，肖恩他们就有了入手契机，普通人靠近依然会受能量供应室散溢出的术法能量影响，但是对肖恩这些术士来说，不仅没害，反而有巨大好处。 别的不说，单是术法力量恢复速度将会成倍提升，在这种环境下施展出来的术法威力都会提升好几成。 这么说吧，能量供应室已经将周围的术法能力浓度提升了好几倍，成为了专属于术士的洞天福地。 在这种环境下，肖恩有信心将另四张兽皮纸开启时间缩短一半，只多不少。 更何况能量供应室的水晶棺中，有那么多的晶化术法能量，若是想办法将它们搞出一两块来，不用多，只要有指甲大的那么一两块，解封惊雷金雕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那简直就是兽皮纸的完美能源，到时候他以阴影噬魂豹的形态，围着阿沙恩大陆转一圈都不在话下。 顺着能量供应室的能量管道，肖恩很容易便摸到了高频信号的发射装置所在。 这个倒没有出乎肖恩的意料，是一个巨大的法阵，不过核心装置的模样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那是一个惟妙惟肖的雕像，是一位模样古朴的古安迪斯帝国老人。 不用问，雕像八成就是这座血脉研究所的主持人伯纳德金阿里，没想到这位老先生还挺自恋。 要是他的律令塔真的能在古安迪斯帝国推行，岂不是他的雕像要立满整个古安迪斯帝国。 整个发射厅中，回荡着一股巨大噪音，似低吟、似呼唤、似咆哮、似愤怒、似悲伤…… 初听如魔音灌脑，让人烦躁不堪，再听犹如亲人倾诉，让人不由自主亲近，慢慢就变成了天籁之音，欲罢不能。 哪怕处于阴影噬魂豹状态，近距离受高频信号冲击，肖恩也差点沉迷其中，不敢怠慢，冲上去对着几个关键能量点就是一阵狂挠，已经顾不得这个法阵拥有超高的研究价值了。 肖恩对术法阵并没有什么研究，但是有一条他是知道的，哪里有能量流动，哪里就是关键点，只要将这里破坏掉，这个术法阵八成就废了，还没废掉，那是因为能量循环还没有完全切断，接着挠就成。 破坏容易，建设难，创造性的建设更难。 当初耗费了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方才研究出来的发射装置，在肖恩狂挠之下，只用了两分钟就歇菜了。 “吼！” 外面山谷传来一阵阵野兽咆哮，狩猎者的、食草的、飞禽的……各种各样的都有，乱糟糟的向山谷外面冲去，就好像身后有凶神恶煞的怪兽追赶着它们一样。 过去大半年中，律令塔又召集控制了一批野兽，都在奥丁大峡谷中聚集着，肖恩从地下穿过来，反而避开了它们。 从塔顶往外看，奥丁大峡谷中尸骨累累，刚刚逃走的野兽以狩猎者居多，甚至有好几名奥丁兽人，术法能量虽然能够让它们变异或者返古，高频信号能改变它们的行为模式，但是填不饱它们的肚子，时间一长，自然要拿那些食草动物开刀。 若是肖恩再晚来一段时间，没有了新的野兽加入，这些野兽将会自相残杀到最后一名，然后活生生饿死。 在确定高频信号发射装置彻底失去作用后，防止受到能量供应室的影响，肖恩一路跑回了蛇窟入口，方才解除了阴影噬魂豹状态，这个时候能量已经剩下不到四分之一，不过相比起收获，这点点能量消耗，根本算不上什么。 解除阴影噬魂豹状态，多多少少还是出了一点意外，可能是距离太远，肖恩并没有直接醒来，而是连同阴影噬魂豹剩下的能量在内，化成了一个光团，在一股无形引力的牵引下，飞回了肖恩的身边，一头扎进了豹卡的背面无尽走廊中，肖恩方才醒了过来。 虽然光团飞行的速度很快，前后不超过两秒，肖恩却无比真切的感受到了。 这让肖恩心中凛然，以后使用兽皮纸的时候，应该加倍小心，要是受到专门性针对，一旦将自己的灵魂意识给拦下来，那就玩完了。 肖恩醒来后，马不停蹄的返回了医疗研究基地，找艾琳娜女士商谈此事。 这一件事情，目前也只能与艾琳娜女士商议，这时候，肖恩才感觉永夜集团军术法人才的稀少，值得信任的更加稀少。 这是新兴势力的通病，无论是那些强大骑士还是术士，都是那些大势力的追捧对象，很多甚至是他们培养出来的。 野生修炼的少之又少，就算是有，多数也是性情古怪的奇人，很难招募他们，就算招募来了，短时间，也没办法给予他们太多的信任，安迪斯猛虎泰戈尔便是最典型代表。 永夜集团军已经开始有意识培养自己的术士班底，这次野兽异变事件中，出现了一大波觉醒者，为此永夜集团军在军官学院中专门设置了异能班，专门调教这些特殊的学生。 但是没有十年八年，只怕很难见到成绩。 “兽型能量分身？” “灵魂转移？” “古安迪斯帝国遗迹？” “律令塔？” “能量聚集室？” “晶化术法能量？” 每听到一个名词，艾琳娜女士的手就会情不自禁的抖上一抖，脸色难看一分。 “这件事情你怎么不提前和我商议？你究竟知不知道其中有多危险？古安迪斯帝国的术士都是疯子，尤其是那些进行灵魂类研究和试验的，他们都已经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魔鬼，不值得给予半点信任的！” “他们对灵魂的研究很片面，当年很多最顶级术士都迷失在研究中，变成了活死人，你竟然敢凭自己的猜测就随便启用灵魂术士的造物，你究竟有几条命折腾？” “谁让你擅自探索奥丁大峡谷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你现在首先是一名首领，是一个儿子，然后才是一名术士，你现在肩上扛的不仅仅是你自己的脑袋，还有无数人的期望与信念，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他们怎么办？让我怎么办？” 即便是作为一名新晋掌控级术士，很多东西她也是闻所未闻，其中蕴藏的危险更是让她心里直哆嗦。 因为一旦某个环节出了差错，她现在面对的就不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而是一具完全失去意识的活死人。 很显然，艾琳娜女士对古安迪斯帝国的历史，至少术士的历史知道不少，正是因为知道不少，所以对他们更没有什么好感。 ， 第一百八十七章 遗迹的真正价值 虽然同样都是研究，但是古安迪斯帝国的术士们的研究，没有任何底线，无论是从道德层面，还是从人情人性层面，他们已经迷失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 他们眼中只有力量，为了力量，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自己的至亲，包括自己，都能下得去手。 这是艾琳娜女士最看不上他们的地方，当一个人将这些东西全部抛弃掉，还是一个人吗？哪怕拥有再强大的力量，哪怕成为神，又有什么意义？ 不得不说，艾琳娜女士的人生观点是挺正的，有一部分是本来就拥有的，有一部分则是受肖恩的影响形成的。 当然了，艾琳娜女士如此火大，还是因为其中涉及到自己儿子的生命安全。 要是早知道那几张兽皮纸是灵魂术士造物，哪怕再稀有，艾琳娜女士也不会允许肖恩轻易尝试。 “深呼吸，深呼吸，消消气，你看我现在不是没有事情吗？我又不是麦基那种没有长脑子的憨货，做什么心中有数，使用兽皮纸的时候，若是感觉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终止的，你看，现在结果不是好的，有了这项手段，我又多了一重保护，以后亲自冒险的事情，将会更少了。” 艾琳娜女士会有这样的反应，肖恩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每个母亲都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做冒险的事情，虽然她自己从事的事情更加危险。 “感觉？感觉是最不靠谱，最坑人的，你老娘我都不敢说自己的感觉一定就准，这一次是你运气好，但是不代表你次次运气都好，让我知道你下次再做这么冒险的事情，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拿来！”艾琳娜女士余气未消的道。 肖恩早有准备的将豹卡从怀中掏了出来，顺便将另四张兽皮纸也拿了出来。 相比起上一次匆匆过了一眼，艾琳娜女士这次认真了许多，上一次虽然知道是术士造物，但是潜意识的认为，几张兽皮纸能闹出什么幺蛾子，顶多就是比较独特的信息记录方式。 哪里想到，这竟然是那些号称疯子中最疯狂的灵魂术士的造物，里面涉及到诡异莫测的禁忌元素灵魂意识。 说实在的，论到对灵魂意识的认知和了解，艾琳娜女士真不见得比的肖恩，毕竟从在这个世界醒过来后，这一直是肖恩思考的问题，现在更是灵魂术士造物的最直接使用和体验者，对灵魂意识有更深一层的体会和认知。 艾琳娜女士的个人天赋都点在了炼金术，现在更是向医学道路一路狂奔。 果不其然，艾琳娜女士反复对比试验，最后除了惊叹灵魂术士的手段诡异莫测外，并没有其他更多收获。 常规测试手段，肖恩能用都已经用了。 像将其拆开的非常规手段，即便是嘴上强硬的艾琳娜女士，也舍不得轻易破坏，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术士造物本身就少，灵魂术士的，那就更凤毛麟角了，说不定他们手中拿着的就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孤品。 甭管当初古安迪斯帝国灵魂术士为了制造它们造了多少孽，但是造物本身是无罪的，主要还是看落在谁的手中，怎么运用。 最重要的是，这玩意是在自己儿子手中，是自家东西，当然更舍不得破坏了。 而且肖恩有一点没有说错，有了它们等若凭空多了很多手段。 肖恩当着艾琳娜女士的面，将阴影噬魂豹召唤了出来，其展现出来的种种特性，同样也是艾琳娜女士闻所未闻的，诸如影遁之类的能力，猝不及防之下，也是有点头疼。 仅仅是头疼而已，哪怕是处于影遁状态的阴影噬魂豹，还没等接近艾琳娜女士十米就被其强大的感知探测到了，然后一个简简单单的术法冲击波，直接将他从影遁状态震了出来，外加半秒钟的晕眩状态。 术法冲击波直接冲击到了阴影噬魂豹的能量骨架，从而引起了整体震荡，处于短暂失控状态。 面对一名掌控级大骑士，半秒钟晕眩，足够将他重新拆解成术法能量。 借此机会，肖恩做了更多实战方面的测试，让他对阴影噬魂豹有了更深层次了解。 阴影噬魂豹拥有很多幽魂方面的特性，物理性攻击对其造成的伤害是大打折扣的，尤其是穿刺类，只要不直接命中能量骨架，将会直接穿刺过去，消耗的术法力量微乎其微。 只有一些大面积攻击，直接命中能量骨架，根据承受伤害程度，消耗术法力量。 就算是将能量骨架砍断了，也不会有致命伤害，术法力量将会对其进行修复，速度还不慢。 换句话说，在能量没有耗尽之前，阴影噬魂豹是不死的。 相应的，在术法类能量攻击下，就显的有点脆弱了，甚至会出现先前那种比较致命的负面状态。 别说是掌控术士，就算是密语术士，以后见了都得绕道走，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过程中，肖恩的灵魂意识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无论是物理性攻击还是威胁性十足的术法冲击波。 就好似肖恩的灵魂意识存在于另一个空间中，在阴影噬魂豹身体中的，只是一个意识投影。 这一发现，让肖恩大为振奋，若真是这样的话，情况将会是最理想那一种，哪怕阴影噬魂豹被干掉，肖恩损失的也不过是一个角色，对他自身不会有任何影响。 是不是，还需要进一步小心求证。 艾琳娜女士再次反复叮嘱道：“若是你不想面对圣以太教廷那些宗教疯子的无穷无尽的暗杀，最好不要在他们面前露底，这种灵魂术士的制品，在他们眼中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彻底毁掉，包括知情人，全部都应送上火刑架，当年灵魂术士的痕迹如此稀少，就是被他们这么多年不遗余力的抹除有关。” 微微停顿了一下，艾琳娜女士刻意强调道：“包括达内尔，不要被他表现出来的开明豁达迷惑了，骨子中他是最正统的圣以太教徒，为了信仰，他可以舍弃一切，在没有拥有压倒他的武力之前，还是与他适当保持一点距离的好！” “我知道该怎么做！”肖恩点点头道。 艾琳娜女士对达内尔那句最正统的圣以太教廷评价，肖恩认为极为贴切。 这个正统可不是指现在的圣以太教廷。 现在的圣以太教廷由于构成太过庞大，难免充斥着世俗的腐臭，内部的拉帮结派，权钱交易，并不比世俗公国联盟少多少。 曾经有人戏称，现在的圣以太教廷的大部分教徒就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只要给他们足够利益，他们连信仰都敢出卖。 敢在公开场合这么说的人，下场通常不那么美好，不是家破人亡，就是横尸街头。 圣以太教廷宣称他们为自己亵渎之言遭到神罚，但是很多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人为。 不管圣以太教廷承不承认，他们的问题确实存在的。 达内尔的改革，在一定程度上是对圣以太教廷的复古，恢复当年那个纯粹的、励精图治、一心劝人向善的教廷，骨子中还是存在一些专属于圣以太教廷的东西，但是究竟存在多少，只怕他本人都没数。 永夜集团军正在一点一点的刺探达内尔的承受底线，在没有十成把握之前，他们都以对待圣以太教廷狂信徒的态度对待，小心无大错。 相对的，达内尔也是一个聪明人，尽可能的克制自己，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毕竟双方各有所求，有所忍让才是合作长久的正确态度。 “能量聚集室是一个大麻烦的同时，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若是能够运用好了，咱们永夜的术法研究将会更上一个台阶，我说的不是那些海量的术法力量，而是能量聚集室自身。” “你知道现在限制很多大型术法运用的困境是什么吗？能量，持续稳定的能量，没有持续稳定的能量供给，就算你有再好的设想，也是空谈。”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能够将这个能量聚集室的建造图纸搞出来，安装在海船上，将会一种怎样的情形？女巫密会那边，可是做梦都想研究出一种类似的聚能阵法，装备在海船上，让她们的战舰摆脱自然条件的束缚。” 听完艾琳娜女士的这番分析，肖恩目瞪口呆，若不是最后一句，他忍不住要怀疑自己母亲和自己一样，也是穿越众了。 心中又是一阵惭愧，自己先前被晶化术法能量迷了眼，竟然忽视了能量反应室的真正价值。 里面积累的晶化术法能量就算再宝贵，那也是有价的，那个能量反应室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其肯定是古安迪斯帝国诸多术法黑科技的根基，若是能够将其仿制出来，并且量产。 肖恩简直不敢想象，永夜集团军将会朝哪个方向发展，因为这等于拥有了科技大爆炸的基础，不对，应该是黑科技大爆炸基础。 “当然了，这是以后的事情，咱们现在还没有办法将它利用起来，与女巫密会联合开发倒是一个选择……” “我不准备与任何一个势力联合开发，在我们没有足够能力开发之前，我宁可让它烂在地下。”肖恩有些不礼貌的打断了艾琳娜女士的建议。 这种跨时代的黑科技，当然是垄断才能够创造出最大价值，白白便宜别人的事情，肖恩绝对不会干的。 更何况，女巫密会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与安吉贝娜这种女巫密会摆在明面上的代理人，利益合作是一码事，联合研究又是另一码事，稍微不慎，被对方踢出来都是轻的，很有可能会鹊巢鸠占，女巫密会可没少干这种事情。 “我只是随口一说，着什么急，我知道那不是什么好的合作对象，只是万不得已的备用选择，你以为你老娘是没脑子的笨蛋不成？”艾琳娜女士没好气的白了肖恩一眼道，“想吃独食，那就加紧自己的术士人才储备。” “这个不是已经在做了，只是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等到条件成熟之后，我就会专门抽调人员，成立一个异能学校。”肖恩有些无奈的摊摊手道。 有些事情是人力没有办法左右的，术士觉醒便是其中之一，这是古安迪斯帝国时期都没能人为控制的事情，只能退而求其次，研究制造出了拥有稳固遗传类术法能力的奥丁兽人。 这段时间，永夜集团军雨后春笋般的冒出了一波觉醒者，但是总数依旧不超过三位数，最大的只有十三岁，最小的刚会蹒跚走路。 最小的那几个，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五五开，这还是在永夜集团军有经验的帮助下，若是发现晚，放在他们大字不识一个的父母手中，十死无生。 世人只看到了术士的风光，却没有看到他们背后的艰辛与风险，从觉醒之日起，整个世界对待他们就是满满恶意，不仅要面对外界威胁，还要面对自身威胁，真正活下来，并且成长起来的，十不存一。 哪怕是年龄最大的，没有三到五年的系统学习，很难体现术士的优势，更别说是为永夜集团军效命。 女巫密会这种术法大组织，抽调百八十个操纵级术士不要太简单，若是诱惑足够大，甚至能抽调出好几名掌控术士以及一个小队的密语级术士。 双方在这一方面，不可同日而语。 “原本我以为觉醒率大幅度提升，和野兽变异事件原因相同，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而且其他地域也出现了个例的野兽变异，总不可能其他地方也有类似律令塔的存在吧？难道都是流蹿过去的？” 探查清奥丁大峡谷的状况之后，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永夜集团军控制范围内，短时间内，发现了大量觉醒术法力量的孩童。 原先以为，与大量野兽变异的原因相同，都是受到术法力量影响刺激的，毕竟觉醒术法力量对于人类来说，也可以称得上良性变异。 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律令塔的能量反应室中蕴藏的术法力量虽然恐怖，但是其上面显然有专门抑制术法能量外散的装置，术法力量外溢很大程度是因为积累的术法力量太过强大，超出了抑制装置的控制范围。 但是术法力量外溢笼罩范围，主要在奥丁大峡谷，充其量再向外扩几十里，根本达不到笼罩整个安迪斯山脉的能力。 难道这仅仅是一种巧合？ ，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有备无患 “凭空猜测是没用的，对咱们来说，有这么多好苗子，也是一件好事，至于那些个例野兽变异情况，暂时也只能出现一只，捕猎一只，咱们不可能事事都能掌控。”艾琳娜女士倒是相当看得开。 说实在的，她也被肖恩所说的景象搞的心中一片火热，恨不得立刻冲去那个古安迪斯帝国遗迹，实地参观一番。 但是刚刚劈头盖脸的说教了肖恩一顿，自己再去以身涉险，就有点打自己的脸了，只能抑制这种冲动。 “也只能如此了。”暂时肖恩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来，暂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的关注重心就要放在奥丁大峡谷方面了，需要他们做的事情有很多。 首先，必须将奥丁大峡谷周边的地圈起来，禁止任何的人靠近，不仅因为那里对于普通人来说十分危险，还是为了杜绝其他人发现奥丁大峡谷的秘密。 安迪斯大山这边并没有什么问题，将三洞盟地盘吞下之后，永夜集团军等若是将安迪斯大山这块大蛋糕上，切下了将近四分之一，雅各布古河道、三洞、世界屋脊桑赛特峰，形成了一个不规则三角，全归永夜集团军所有。 至少在永夜集团军眼中是如此，至于这个山区中生存的山民，可没有人管他们的意见。 现在永夜集团军对他们温情脉脉，采取怀柔手段，那是因为最近吃撑着了，诸如雅各布古河道和三洞地盘还没消化完。 等到永夜集团军抽出手来，他们若是识相，主动加入永夜集团军，那是你好我好，大家一起好，都是一家人，若是不识相，永夜集团军的那些年轻士兵，不是狠不下心来。 在一个高速扩张的势力面前，没有足够自保实力，谈正义与邪恶，就是瞎扯淡。 而奥丁大峡谷恰巧置身在这个大三角的一角上，势力范围稍稍往前推推便可将其囊括进去。 野兽变异事件发生的时候，那里的山民或被野兽祸害，或者已经逃离，加上永夜集团军的封锁，那里暂时是一片白地。 真正难办的是奥丁大峡谷另一侧，那里直接与奥丁大草原接壤，还是比较肥沃的一片，那里同样受世界屋脊桑赛特峰的融化雪水灌溉。 每年都会有东奥丁帝国的部落到这里过冬。 为了这里的放牧和归属权，很多奥丁兽人部落连脑浆都打出来了。 相比起向半游牧半农耕过渡的西奥丁帝国，东奥丁帝国依旧遵循着数百年前的传统习惯，过着纯粹的游牧生活，虽然称为帝国，实际内部结构比拜伦联盟还要松散，他们名义上的共主黄金狮王族，不过是东奥丁草原最大的一支部落。 从百余年前，黄金虎族的白虎查干巴日率领自己的部落，奇袭奇迹半岛，将原先主人拜伦联盟的康芒斯家族赶入大海，将奥丁帝国生生撕裂，一分为二之后，奥丁帝国曾经的主人黄金狮王族就一直在走下坡路。 尤其是现在的黄金狮王阿日斯兰垂垂老矣，不复当年的勇武，膝下子孙全是一群酒囊饭袋，还没等到老狮王咽气，就已经带领着自己的部落在草原上开战，搞的整个东奥丁帝国最近几年，乌烟瘴气。 时不时的会有小股在战争中失利，一无所有的奥丁兽人，从奥丁大峡谷流蹿进安迪斯山脉，好生一顿祸害。 去年冬天，很有可能也有想要流蹿进山的奥丁兽人。 肖恩破坏完高频信号之后，向外看时，不仅看到了几名落荒而逃的奥丁兽人身影，满地累累白骨中，有将近三分之一是奥丁兽人的。 很显然，那些准备流蹿进安迪斯山脉的奥丁兽人，一头撞进了律令塔的控制范围内。 这可是古安迪斯帝国为了对付他们，专门研制的秘密武器，效果只怕比对付那些变异野兽还要好用，全部变成了野兽一样的傀儡，最后和那些饥饿的野兽在大峡谷中互食，只剩下小猫三两只。 光是想想他们在奥丁大峡谷遭遇了什么，就让肖恩不寒而栗，逃走的那几个家伙，心中绝对留下了永世不会磨灭的阴影，若是能够活着进入其他部落，甚至会将奥丁大峡谷的恐怖散播出去，帮肖恩阻拦一部分奥丁兽人部落。 不过肖恩从来没将希望寄托在小概率事件的习惯，在奥丁大峡谷建立一座属于永夜集团军的要塞，派兵驻守，才是最正确的解决之道。 就算没有古安迪斯帝国血脉研究所，永夜集团军迟早也得在这里建立要塞，防止奥丁兽人的渗入为祸，现在不过是将日程提前了。 其次，就是选人了。 无论是在奥丁大峡谷建立要塞，还是对能量反应室的研究，都不可能凭肖恩和艾琳娜女士两个人完成。 奥丁大峡谷现在的状况不适合普通人进去，不代表所有人不能进去。 被术法能量充斥的奥丁大峡谷，有两种人能够自由出入。 第一种自然是术士，那种环境不仅对他们无害，反而是他们修炼术法的福地。 第二种则是血脉无比稳固的人，就算是再浓郁的术法能量，也无法撬动他们的血脉，自然不会造成影响。 真正容易受影响的，是那些家族历史上出现过术士的，血脉不太稳固的，受到外在环境影响刺激后，他们很有可能像那些野兽一样产生变异，甚至有可能觉醒。 听起来挺美好，但是看看生物异常研究所中的情况就知道，真正良性变异，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剩下的全是模样诡异猎奇的恶性变异，现在已经死了好几拨了，剩下的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因为恶性变异往往伴随着血脉崩溃。 这个实际上已经有了选择项，一直负责驻守奥丁大峡谷方向的第三兵团和他的附属工兵团。 他们在过去半年驻守过程中，已经经过了高频信号和术法能量辐射筛选，产生不良反应的，早已经第一时间调离，剩下的就算不是血脉无比稳固，也是抗性比普通人强的。 接下来的推进过程中，则是另一波筛选，能够顺利抵达奥丁大峡谷而不受到影响的，自然就是肖恩需要的人。 在这之前，他们还需要将前往奥丁大峡谷的道路彻底打通，方便各类物资源源不断的运输上去。 永夜集团军本就繁多的基建任务，又要加一项了，马歇尔头上不知道又要平添几根白发。 相比起驻守和施工人员，真正棘手的还是研究人员。 搞这种研究，最合适当然是那些精通术法的术士，但是永夜集团军没有这样的条件，只能矬子里拔将军，从普通人中调集人手。 没有人规定，只有术士才能够研究术法能量是不是？ 以前普通人没有办法研究术法力量，是因为摸不着看不见，但是能量反应室中的术法能量，不仅是看得见的，还是摸得着的，为普通人的研究提供了便利。 不过肖恩也没有指望一群普通人，能够探索到术法能量的本质，更多的是想拿他们拉个框架，为以后真正的研究当垫脚石，将普通人能做的活提前做了，以后自己培养出来的术士就位，就可以直接展开研究，前期的主导力量还是他和自己的母亲艾琳娜女士。 肖恩这边与艾琳娜女士这边的处理基调刚刚定下来，第三兵团的战报也送到了，奥丁大峡谷方向出现了异常，又有数量不菲的变异野兽涌出。 第三兵团已经自发进行拦截，但是这一次变异野兽完全没组织，也没有战斗意志，四散溃逃，第三兵团兵力不足，无法尽数拦截，最后几行字更是提及，笼罩在奥丁大峡谷周围的高频信号似乎消失了，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心知肚明怎么回事的肖恩，派遣先前就调过去以防万一的夜豹第一特战小队侦查情况，自然顺理成章。 剩下的事情便简单了，永夜集团军作为一个行动效率超高的新势力，很快便做出了一系列反应。 巡山护卫队空巢而出，追着那些从奥丁大峡谷逃跑出来的变异野兽满山跑，很快原本已经变得空旷了的生物异常研究所再次变的热闹起来，被各种各样的奇形怪状的变异野兽塞满。 第三兵团的防线则是缓慢的往前推移，为了谨慎起见，他们推进的速度并不快，艾琳娜女士带着大量医护人员随队，一旦有人出现不良反应，第一时间撤下来。 等到重新推至蛇窟洞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第三兵团以及附属的第三工兵团已经进行了一次大换血，上至团长，下至士兵，有将近三分之二的人轮换掉了，而其他轮换过来的士兵，多数也是经过反复轮换的。 剩下的事情，对于永夜集团军来说，就简单了很多，无非是测量地形、挖窑烧砖烧灰、采石伐树，大搞基建工程。 在肖恩的推波助澜下，奥丁大峡谷的防御要塞工程，后来居上，直接成为排在双子城和三洞前面的第一工程，人力物力，开始向这面倾斜，若非受限于特殊体质的人才能进出奥丁大峡谷，半年之内打造出一座战争要塞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将伯纳德血脉研究所重新修缮加固，尤其是有着能量反应室的律令塔，那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加固，并修建完善的防御工事，要是可能，肖恩恨不得在能量反应室外面浇筑一层钢铁外壳。 一旦奥丁大峡谷的战争要塞修建完毕，生物异常研究所将会直接从医疗研究所分离出来，主体部分都会搬迁到这里来。 能量反应室溢出的术法能量，是那些野兽变异或者返古诱因，只有在这种环境下，才能持续性刺激它们，让它们的变异或返古更进一步。 经过初步试验，在这种环境下，那些野兽变异或返古两极分化情况更严重，良性变异的将会变得更加强大，恶性变异的崩溃速度将会加剧，距离能量研究室越近，死得越快。 对于能量反应室的研究，肖恩也没有另立部门，直接并入生物异常研究所，作为附属课题，等到拥有足够人才后，再另立出来。 这段时间，只要没有特殊情况，肖恩都会蹲在这边。 先前已经说过了，这里对于一些人来说是禁地，但是对于术士来说，确实洞天福地，对肖恩来说，那更是宝地啊。 其他术士在这种环境中，充其量拥有超快的术法力量恢复速度和施展出来的术法更加强大，有助于他们通过大量的实战测试，研究平时没有办法研究的术法，再就是略微增快自身的术法增长量。 但是对肖恩就不一样了，更确切的说，对他手中掌握的那几张兽皮纸的意义不一样。 尤其是对已经拥有了自动吸收术法能量功能的豹卡，已可以百分百确定，它自动吸收术法能量的速度与外界环境拥有的术法能量浓度，有着直接关系，所处环境术法能量越浓郁，吸收的速度越快。 一开始肖恩还只敢将豹卡带在身边，毕竟在阴影噬魂豹状态的时候，差点被能量反应室吸干了术法能量，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唯恐再发生类似事情。 但是很快便发现，自己的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处于卡牌状态的阴影噬魂豹，稳固程度呈几何倍增长，别说是外面，就算是置身在能量反应室中，那也是只进不出。 尤其是置身在能量反应室中的时候，通体散发着莹莹光芒，似乎有无数无形能量管道将其与能量反应室联系到了一起，充能速度暴增三成，赫然是肖恩每天注入量的双倍——不在奥丁大峡谷时候的双倍。 两者相辅相成，竟然存在着玄妙联系。 肖恩当时就一拍脑门，大叫早该想到了。 不仅是两者都是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术法造物，更因为豹卡展现出来的自动吸收术法能量的特性，与能量反应室如出一辙，只是一个隐藏在卡牌中不可见，一个是肉眼可见的庞然大物。 说不准双方的原理都是一样的。 而且古安迪斯帝国的术士们不会蠢到，只依靠术士和豹卡自动吸能的方法充能，前一种太过占用术士精力，后一种则太过漫长，这样一来这种灵魂兽卡的实用性就太低了。 感情配合能量反应室一起，才是灵魂兽卡的正确使用方式。 相比起已经解封的豹卡，还处于兽皮纸状态的四张，就没有办法用这种取巧状态了。 除了长期缺能，已经让他内部结构整体崩塌，虽然有一定吸力，但是远远不到自动大量吸收外界术法能量的程度。 最重要原因，重新变成灵魂兽卡的过程，是那些兽灵重塑过程，在兽灵形成稳定能量管道之前，里面充斥的是带有浓烈肖恩印记的术法能量，有一定排他性。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巴顿的蜕变 即便是没有办法取巧，在这里充能速度也要比正常状态快上两到三倍，因为肖恩术法力量恢复的速度足够快，他可不会让自己的术法力量处于满溢状态，那是一种浪费。 无论是行走坐卧，始终控制着术法能量，以一种相对缓慢的状态注入兽皮纸，始终保持体内拥有八到九成的术法力量，不影响自己的正常行动便可。 这也算得上是一种变相修炼，对于术法掌控修炼。 肖恩在这里的卧室，直接修在了能量反应室的外面，修在门口的那种，睡觉的时候，肖恩会将能量反应室的门打开一道缝隙，卧室中术法能量浓度会飙升到一种恐怖程度。 要不是能量反应室中的术法能量太过浓郁，根本没有空气，进去没几分钟就会窒息，肖恩直接住进去的心都有。 至于危险？ 若是能量反应室一旦出现意外，只要置身在奥丁大峡谷中，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性，只是死的快一秒和晚一秒的问题。 想要避开这种危险的唯一方法，那就是能离能量反应室有多远，就有多远。 只要贪恋能量反应室带来的巨大利益，风险就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前世核能，不就是最显著代表。 核能危险吧？ 当然危险，稍微发生一点意外，带来的伤害恐怖异常。 但是依旧有无数国家，打破脑袋研究它，不就是因为其能够带来巨大的威慑力和利益。 人是充满侥幸心理的生物，总是认为那些不幸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头上，等到不幸降临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肖恩也不能免俗，同样认为这么倒霉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毕竟能量反应室可是运行了三百多年，期间还遭受了小地震，都没有爆炸，自己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不会祸从天降吧？ 而且肖恩已经将当前人力能做的做到极致了。 奥丁大峡谷周围的地形，他亲自带人探查了一个遍，自凡是认为能对律令塔产生威胁的，统统铲平。 为了防止再有地震的发生，律令塔地表部分进行了各种加固不说，地下根基更是分段挖空，全部用钢筋混凝土浇筑了一遍，使用钢筋数量，都够打造半个兵团装备了。 对于钢铁资源稀缺的永夜集团军来说，这绝对是奢侈的大手笔。 在此驻扎的第三兵团和附属工兵团的装备供给优先度，更是直接提到了最前面，永夜集团军出产的各类新式装备，优先装备他们。 现在第三兵团，一跃成为永夜集团军装备最优良的兵团，包括永夜集团军较为稀少的战马，也敞开量的优先供给第三兵团。 毕竟第三兵团一出门，面对的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要是没有自己的骑兵，那就只能一味的被动防守，任何一个稍微成熟的将领都知道，这是不可取的，攻防结合，将敌人拒之千里之外，才是防御的最高境界。 永夜集团军以后的第一支骑兵，八成要出在第三兵团的身上。 做到这种程度，要是依然出意外，肖恩也是无话可说。 值得一提的是，头犬巴顿以十七岁的高龄，竟然进入了二次发育。 安第斯猎犬的寿命要比肖恩前世的犬类寿命略高，自然寿命在二十到二十五年之间。 从小就跟着肖恩的头犬巴顿，称的上老寿星了，要知道安第斯猎犬的平均寿命只怕连五岁都没有，大部分要么夭折要么死在了狩猎路上，安第斯猎犬号称安迪斯人最忠诚的朋友，那可是用大量同类生命换来的。 除了头犬巴顿，肖恩养过的安迪斯猎犬不下于十只，能活过十岁的都极为稀少，巴顿到现在依旧活蹦乱跳，并不是靠肖恩的维护，而是靠它远超同类的聪明劲头。 巴顿的二次发育，应该也属于变异的一种，但是它没有产生类术法能力，只是变的更加健壮，现在比猎狼犬还要雄武健壮三分，重新换了皮毛不说，就连爪牙也陆陆续续换了一遍，整个年轻了七八岁。 这种情形让肖恩大为惊奇，少不得里里外外，仔细的研究了一遍。 相比起生物异常研究所的那些变异野兽，头犬巴顿最大的好处就是知根知底，而且顺从配合，它身上长了多少根毛，肖恩不敢说都知道，至少它原本身体状况，肖恩是一清二楚的。 为了让这位老伙计多活几年，肖恩有事没事的就用术法力量帮它梳理身体，保持气血畅通。 在肖恩火焰烙印数据库中，也是有这位老伙计从小到大的数据，仅限于力敏体，至于智力意志这种软数据，实在是不好测算，尤其是对一只狗来说。 头犬巴顿十岁巅峰时期，力敏体分别达到12、24、11（按照新比例折算完之后的）。 当年巴顿也曾经辉煌过的，虽然比不上那些久经训练的老兵，但是对付一个成年人或者普通山狼绝对没问题，曾经是肖恩这群孩子中的第一高手。 不过随着年龄增长，状态停滞不前，尤其是最近几年，已经开始出现下滑，力体只剩下一左右，犬科动物最擅长的敏捷也只剩下了二。 二次发育的巴顿，内在变化远要比外在变化大，骨骼密度更大，肌肉更加结实，力敏体直接翻倍，分别达到了18、31、19。 综合素质比普通骑士差不了多少，当真称得上来去如风，短途冲刺，跟黑马踏火都有一拼。 出现这种巨大变化，原因找了一圈，竟然还是出在肖恩身上——肖恩持之以恒的用术法力量为它疏导血脉，早不知不觉的让它身体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异变，违反生物常态的健康就是最好证明。 以前疏导归疏导，肖恩的术法力量都是拥有个人精神烙印的，疏导完了，自然而然就收回来了，现在碰到了无主的术法力量，经过术法力量滋养强化的巴顿，身体就像一块大海绵，还不可劲的吸收，与肉体产生融合，最后就变成现在的样子。 这一发现，为生物异常研究所的研究开辟了一个新的路子——人为性控制肉体二次发育，拥有类似骑士术士延长寿命功能，并一定程度的返老还童。 一旦证明这一点具有普适性，肖恩完全可以想象的出，那些大勋爵大贵族愿意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 至于找一名术士数年如一日的为他们疏导身体，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天大难题，对于他们来说，不要太简单。 用一句比较豪的话形容，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 术士从来不是超然物外的人，很多人为了权力和财富，投靠那些大贵族大勋爵，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至于那些术士为什么不凭借自己的能力自主创业，成为勋爵贵族。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但是少之又少。 也就是安迪斯人，这些拜伦联盟眼中的野人才会如此无序乱来，在拜伦人眼中，很多时候血脉、传统、家族、荣耀高于一切。 这么说吧，血脉并不是因为人而高贵，而是人因为血脉而高贵。 当初史文迪问什么提起自己的家族的时候，一副快要牛逼上天的模样，就是出于这种心理，他确实认为自己因为出身的家族而高贵荣耀，别人就应该惧让三分。 若是仅仅他们自己这么认为还不可怕，可怕是那些底层人的人也都这么认为。 由此便形成了统治者永远是统治者，被统治者永远是被统治者的怪圈。 很多人从出生那天起，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包括职业，继承家族事业，天经地义的事情。 想要跳出这个怪圈的，都被视为离经叛道之辈，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死在了改变命运的路上。 除了术士之外，还有骑士这条路不假，可是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修炼，尤其是那些女性，在这方面天生比较弱势。 更何况，骑士的道路，说来简单，只有真正走起来，才知道其中所付出的艰辛，而且还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尤其是那些勋爵贵族面对的诱惑要比常人多的多，走起来更加不容易。 想想前世的那些胖子们就知道了，最有效的减肥方法，所有人都知道，那就是合理饮食外加体能运动。 但是胖子还不是满世界都是。 不要说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全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真正有大毅力的人，就算挤也会挤出时间和精力来。 话说回来，那些有毅力的人，也不会让自己堕落成胖子。 不要高估了那些勋爵贵族的自制力，当面对奢侈生活，他们的自制力比现代人强不了多少。 曼育军领前大公博格就是其中典型，当年勇武非常的大骑士，一旦放纵自己，最后还不是像猪猡一样痴肥！ 家族原因固然有，最重要的只怕是自己的放纵！ 像永夜集团军这种如此奋发向上的集体，一些享受想法都在滋生。 肖恩并不反对让自己人的生活变的更好一些，这本来就是他们的目标追求，若是有条件了，依旧过那种吃糠咽菜的苦行僧生活，他们不计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适当娱乐放松，有利于更好的投入工作，肖恩不反对，要是沉迷堕落，那就不待见了，轻则通报处分，重则清理出队伍。 这个线如何把握，自然是军事检察院的事情，目前永夜集团军的纯洁性还是比较高的，倒是没有生出什么乱子。 前世的保健品、减肥药、减肥茶，吹的天花乱坠，实际效果只有鬼知道，依旧卖的火爆，这种有真实效果的，与自己寿命挂钩的，何愁没市场，何愁卖不上价格去。 以上纯属于肖恩个人臆想，别说八字没有一撇，就算是真的研究成功了，短时间内，他也没办法大张旗鼓的做这种买卖，一个是能量反应室不能曝光，另一个则是圣以太教廷这个拦路虎。 他要是真敢这么做，将会直接上圣以太教廷审判名单，还是最上面的那个。 最近一个世纪，圣以太教廷世界警察当惯，自凡是涉及到不符合他们宗教理念的事情，他们都想管一管，其中灵魂和人的正常生老病死都属于神灵掌管的事情，谁若是想要打破这个规律，都是在与神灵过不去，与圣以太教廷过不去。 黑马踏火也被送了过来，连着当了三四个月的种马，让上百匹精挑细选出来的母马怀孕后，它的利用价值就没有那么大了，送到这边，看看有没有更加进一步的可能。 当肖恩再次见到踏火的时候，整整瘦了一圈不说，满脸生无可恋，见了肖恩就跟见了亲人一样，显然最近被压榨的有点狠。 现在它的恐惧名单上，排最上面的不再是麻醉剂，而是将它送回医疗研究基地，面对这个威胁，当真是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 柯格尔草原。 在奥丁兽语中，有美丽后花园的寓意。 宽七八十公里，长二百五十多公里，总面积将近两万平方公里，呈不规则的波浪状，南面与断绝山脉相接壤，东面靠着世界屋脊桑赛特峰，顺着安迪斯山脉一直延伸向肯塔纳冰原。 两面环山的造型，让其看起来确实像一个被奥丁大草原包裹着的小后花园，而且还是异常肥沃的后花园。 这里每年的降雨量虽然不大，但是背靠着这片大陆最高屋脊，常年会有雪水从大山中源源不断流出，灌溉着这里。 这里虽然水草肥美，但是那些族群超过十万的大部落，是看不上的，两万平方公里的草地，听起来很大，但是在他们动辄就数百万的牛群羊群面前，根本不够看，还没等到过冬，估计就被啃成秃子。 他们还有更好的去处——巴尔辛大草原，那里常年受肯塔纳冰原的融水灌溉，肥美程度比柯格尔草原有过之无不及，最重要的是面积足够大，东西纵横将近两千公里，南北也超过六百公里，足够将大半个东奥丁帝国的牛羊都装进去，那里才是东奥丁帝国大部落的固有过冬之地。 那些大部落看不上柯格尔草原，对于那些只有数千、数万丁口的中小部落来说，这里是最好的避风港，修生养息的好去处。 若是换成三年前，拉克什绝对不会正眼看一眼柯格尔草原，因为他的帐下勇士如云，勇武矫健的控缰奥丁士兵数以万计，牛羊超过四百万头，就算是在黄金狮王帐前，也是能够排上名号的大部落。 一切因为一场突然起来的瘟疫戛然而止，拉克什终其一生都无法忘记三年前的那个大夏天。 成千上万的牛羊在同一天死去； 铺天盖地的苍蝇如同乌云，遮盖大草原的天空； 强大无惧的奥丁战士脆弱的就像孩子； 妇孺孩童在痛苦的哀嚎中死去。 奥丁的使者草原狼和秃鹫们，也无影无踪，不肯指引那些悲苦灵魂回归奥丁的怀抱。 那是兽神奥丁的神罚。 在这种神罚面前，在黄金狮王帐前的全牛宴上，曾经勇夺三军的拉克什，也无能为力，只能供上最好的牲口，祈求奥丁的原谅。 奥丁确实原谅了他们，不过无情的收走了三分之一的生命作为代价。 ， 第一百九十章 奥丁之眼 奥丁肯给他们留一条生路，但是他们的宿敌却不会，他们就是一群闻到血腥味的豺狼，蜂拥而上，都想从银狼部落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但是雄鹰就是雄鹰，就算是折断了翅膀，那也是雄鹰，也不会任由那些只敢吃人家剩下残渣的豺狼能欺辱的，拉克什带着银狼部落残剩的勇士，奋起反击，不仅绷断了那些豺狼的牙，就连他们的腿统统打断了，让他们三五年都没有继续找茬的能力。 对于那些被打断了爪牙的部落来说，未来的几年，也将变得十分难熬，周边还有无数的凶禽猛兽，一不小心，同样也会落个尸骨无存，整个部落都被吞并掉。 拉克什虽然带领着自己的部落取得了最终胜利，付出的代价同样也是巨大的，英勇善战的战士又折损了一大批，牛群羊群不足巅峰时期的四分之一。 那场瘟疫伤了银狼部落的元气，他们虽然击败了自己的对手，却无力追赶，抢夺他们的丁口和牛羊充实自己，他们的危机不仅没有度过，反而变得更大了，若是来年，他们不尽快想办法壮大起来，将会有更多的嗜血豺狼盯上他们。 不过那是未来的事情，他们现在面临的是如何度过今年的凛冬，最近几年，凛冬一年比一年酷寒，各种雪灾从来没有间断过，若是处理不当，不用等到来年那些嗜血豺狼找茬，残酷凛冬便会让他们彻底灭族。 巴尔辛大草原绝对不能去的，那里群狮汇聚，自己一只受伤的孤狼跑过去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他们撕碎了打牙祭。 他们原本看不上眼的柯格尔草原，这座奥丁大草原的后花园，成为了他们最佳选择，与巴克辛大草原之间的狭长的戈壁荒漠，将会成为他们最好保护伞。 拉克什是果决之人，一旦做出决定，立马就开始执行，在夏中草料最茂盛的时候，整个部落就开始打点行装，驱赶着牛群羊群向柯格尔草原方向移动。 这么做虽然会让他们的牛羊贴膘贴的不是那么好，却让他们抢占先机，并且表现出一种势在必得的架势。 当他们表现出这个姿态的时候，很多有自知之明的小部落，会自动避开，否则一旦与这只负伤的草原狼提起进入克格尔草原，那就是关进了同一个笼子，成为对方冬天养伤的食物。 最近拉克什的神情有些亢奋，不是因为柯格尔草原近在咫尺，而是在不久前他刚刚得到消息，刚刚被自己打断爪牙的两位宿敌也没有去巴尔辛大草原，也是冲着柯格尔草原移动。 很显然，他们打的主意和自己的相同。 而且是在知道银狼部落的选择柯格尔草原的情况下，做出相同选择，自然是有备而来，不用猜，肯定是狼狈为奸，相互勾搭到了一起，想要合力吃下自己。 对此拉克什无所畏惧，只要明刀明枪的来，他根本不将那两只负伤豺狼放在眼中。 相反，这是一个机会，若是能够趁机将他们吃下，明年就算恢复不到巅峰，那也拥有一定自保实力，不会任人捏扁捏圆。 “大酋长，我们在前面发现了这个家伙。”数名身形矫健的奥丁战士，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拜伦联盟的贵族们之所以瞧不上奥丁兽人，就是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奥丁兽人的变化并不是特别大，尤其是礼节方面，包括那些高高在上的王族，都不怎么在意。 这在繁文缛节众多，拜访别人都需要提前一周通知的贵族眼中，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极度落伍的事情。 也就是最近半个世纪，因为战争产生了文化交流和融合，一些奥丁兽人统治者开始效仿拜伦贵族，结果搞的不伦不类，图惹笑柄。 很多比较传统的奥丁兽人并不认可这种所谓的贵族文化，认为这么做丢弃了属于奥丁兽人的传统，不可取的。 银狼部落的大酋长拉克什便是这样的顽固分子，依旧遵循着整个部落是一个家族的传统，里面的每一名英勇善战的士兵，都是他的至亲，可以随意进出他的营帐，渴了饿了可以随意取用美食美酒。 这么做固然让管理显的有些混乱，但是凝聚力却是一顶一的，银狼氏族在遭受瘟疫天灾的情况下，依旧能将自己两个势力完好宿敌杀的望风而逃，凭借的便是这份凝聚力和悍不畏死的血勇。 “虎族？奥丁之眼？！” 看清对方的模样，拉克什噌的站了起来，大步走到近前。 没错，确实是一名虎族的奥丁之眼，因为一些特征实在太明显了，绝对不会认错。 当初古安迪斯帝国的术士们，疯狂程度超乎想象，拿无数种野兽飞禽的基因做过试验，造成了奥丁兽人繁多种族，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优胜劣汰，一些种族已经消失或者即将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现在奥丁兽人中占据主力的有八大种族——虎、狮、熊、豹、狼、牛、蛇、狐。 剩下的诸如猫、鹰、蝶、天鹅等不以战斗天赋为主的种族，要么成为那些大族群的附庸，要么就是在夹缝中苟延残喘。 八大种族中，其中虎狮两族号称黄金种族，他们之所以拥有这样的荣耀和称呼，并不是因为他们种族拥有的类术法比其他种族强大。 事实上，奥丁兽人的种族天赋只能说是各有优劣，很多时候需要与个人战斗力结合着看的，并不能单一而论，那些没有种族天赋的拜伦人，不一样能够成为冠军骑士，有着在军阵中七进七出的恐怖战斗力，即便是最强大的奥丁勇士，也要对他们敬畏三分。 只能说是，奥丁兽人在成为一名优秀战士上，起跑线比其他人要靠前，最终能够取得怎样的成就，还需要靠个人的后天努力。 虎狮两族的荣耀源自一个人——奥丁。 这两个字的份量，在奥丁兽人的份量，比起真理之神在拜伦人中的份量，还要高出数倍。 在拜伦人中，有很多人是不信奉真理之神的，尤其是曼育军领这种信仰的荒漠，真理之神的名号根本不好用。 在奥丁大草原上的每一名奥丁兽人，都信奉同一个神灵——奥丁。 他不仅仅是他们的神灵，同时也是他们的英雄，他们的王，所有奥丁兽人公认的王，他们以这个名字为傲。 在古安迪斯帝国时期，奥丁只是一个名字，一个拥有虎狮两族混血的兽人而已。 不过很快这个名字便成为了古安迪斯帝国的噩梦——他率领着虎狮两族掀起了兽人反抗古安迪斯帝国暴政的风暴。 古安迪斯帝国走向衰落灭亡自此开始，这个时间点是得到史学家公认的。 这是一个得到整片大陆认可的传奇，当年他创建的兽人帝国以此为名，他征服的土地以此为名。 活着的时候，他是奥丁兽人的王，死了之后，则是奥丁兽人的神。 奥丁帝国大一统时期，是以狮族为主，虎族为辅的，这并不是奥丁大帝定下的基调，这位雄才伟略的男人，还没等到奥丁兽人走向最辉煌，生命便戛然而止。 有说法，他取得的功绩太过辉煌，遭到了上苍的嫉妒，世俗的荣耀已经无法再成就他，征召他为兽人的神。 也有说法，已经濒临崩溃的古安迪斯帝国的那些术士们，无比痛恨掀起反抗浪潮的奥丁大帝，对他施展了诅咒。 还有一种说法，则是当时还处于反抗军的拜伦联盟家族，惧怕奥丁大帝的恐怖影响力，怕他率兵攻破断口血堡，带领奥丁兽人席卷大陆，派出最顶级刺客，暗杀了奥丁大帝。 这件事情，当年也没有准确定论，更别说现在时隔数百年，只怕要永远成为未解之谜了。 狮虎两族的排位是由奥丁大帝的妻子，有着奥丁兽人第一智者、第一美人美誉的狐族皇后米兰达定下来的。 奥丁大帝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留下子嗣，否则的话，就没有后续动乱了。 无奈之下，米兰达只能凭借自己的影响力，推举一名与奥丁大帝有着血缘关系的狮族侄子为王，并迎娶了虎族公主，之后百年，双方互通姻亲，让奥丁帝国保持了近百年的鼎盛。 一切因为虎族崛起了一位英雄人物而打破——白虎查干巴日，当年奥丁帝国的第一大元帅。 他虽然没能率领奥丁兽人突破断脉山口，但是他却利用少量精锐士兵成功的从拜伦帝国的手中夺取了奇迹半岛，将原先的统治者康芒斯家族赶到了大海中，那里拥有大量的河滩地和草原，是拜伦帝国出名的三大粮食产地。 夺取此地，虽然依旧没有办法对拜伦帝国造成地面威胁，但是却大大缓解了奥丁帝国的粮食危机，名声一时无两，直追奥丁大帝，在一些居心叵测的人的推波助澜下，将奥丁帝国一分为二。 一面是以虎族为统治阶层的西奥丁帝国，一面是以狮族为统治阶层的东奥丁帝国。 大部分虎族当年已经跟随白虎查干巴日，加入了西奥丁帝国。 但是事无绝对，一些虎族并不愿意背上背叛之名，依旧选择留在了东奥丁帝国。 时间证明，他们的选择是错误的。 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词叫做迁怒，很多不理智的部落，将西奥丁帝国背叛的怒火，发泄到了这些留下来的虎族部落身上。 结果是逼迫这些曾经忠心耿耿的虎族部落逃亡向西奥丁帝国，剩下的虎族部落，受到的猜忌更盛，迎来更大的压迫和打击，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东奥丁帝国的最后一支虎族部落在十年前，一夜间被屠干净之后，就鲜少再在东奥丁帝国地面上看到虎族奥丁兽人的身影。 猛不丁的冒出一个虎族奥丁兽人，还是一名奥丁之眼，要不是此地处于东奥丁帝国腹地中的腹地，拉克什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西奥丁帝国的探子了。 奥丁之眼是奥丁兽人中对强大奥丁兽人勇士的一中称呼，就像拜伦联盟的冠军骑士。 有所不同的是，只要实力达到了，拜伦人都可以称呼自己为冠军骑士，甭管你有没有在骑士大赛上取得过冠军没有。 而奥丁兽人只有一小部分人才有资格称之为奥丁之眼。 看名字就知道，肯定与奥丁大帝脱不了关系，在奥丁兽人中，只要惯上奥丁这个名字的，根都在他身上。 奥丁大帝年轻的时候，曾经被流箭射中过右眼，所以无论是传说还是神像，奥丁都是独眼龙形象。 奥丁大帝还活着的时候，就有一批狂热的追随者，主动灼瞎了自己的左眼，意为自己就是奥丁大帝的右眼。 这些人自称为奥丁之眼。 奥丁大帝死后，这种仪式逐渐规范化，并且带有神圣宗教性质，不是什么人戳瞎自己的左眼，就能自称奥丁之眼的。 必须经过层层考验，由奥丁神殿的萨满巫师主持下，用秘药灼瞎左眼，方才有资格成为奥丁之眼。 据说秘药是得到奥丁赐福的，灼瞎左眼的过程中会给予其他补偿，让其拥有独特神秘力量。 真假不得而知，那些得到传承的奥丁之眼对此秘而不宣。 强大的奥丁兽人勇士不一定是奥丁之眼，但是每一名奥丁之眼，必然是强大非常的勇士。 眼前这位虎族奥丁之眼的模样不是一点半点的凄惨。 身上缠满的是破破烂烂的兽皮，很多都变成破皮条了，与半尺长的胡须毛发纠缠在一起，疙疙瘩瘩的，无数小虫在其中爬进爬出，显然已经在此安家落户。 浑身散发出来的味道，即便是对卫生不怎么在意的奥丁兽人也有点消受不了。 从体型来看，在普遍比较高壮的奥丁兽人中，他也是一名壮汉，现在则是皮包着骨头，瘦脱相了，若不是胸口还有起伏，还以为是一具干尸呢！ 他究竟经历了什么？竟然将一名奥丁之眼折腾成这样。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颠簸的原因，这名奥丁之眼悠悠醒了过来，无意识呻吟“水……水……” “给他水，快点给他水！”拉克什急忙道。 一名奥丁战士急急忙忙将一个大水袋凑到了这名奥丁之眼嘴边。 这名已经快要干枯掉的奥丁之眼，紧吸着水袋不放，短短半分钟就将够一名战士三天用量的水袋吸干了。 不愧是奥丁兽人最顶级力量，一水袋水下肚，整个人立马恢复了不少，尤其是那只独眼，炯炯有神，从一众奥丁战士的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了拉克什身上，开口说道：“赫尔……感谢诸位……感谢诸位的救命之恩，若是诸位能够施舍一点食物，赫尔将会以关系到诸位生死的情报作为回报。” 这名名为赫尔的奥丁之眼，好似很长时间没有与人交流了，一开始说话磕磕绊绊，慢慢的越来越顺，不过他的声带好似受过伤，声音无比沙哑粗钝，就像有一堆沙子在摩擦。 ， 第一百九十一章 赫尔的忠告 “赫尔勇士多虑了。”拉克什发出爽朗大笑道，“看在同是奥丁子民的份上，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阁下还是一名令人尊敬的奥丁之眼，来人，准备最好的牛肉和羊肉，我要招待这位尊贵的客人。” 很快便有大量的肉食端送了上来，这名落魄的奥丁之眼双眼放光，就像饿狼一样，双手并用，骨头都来不及剔，咬的咔咔直响，全部一起吞进肚子里，展现出了恐怖实力，即便是在虚弱状态，也不能小窥。 若是换了普通人，长时间饥饿后，敢这么吃，八成会活生生撑死，但是对于肉体力量已经站在这个世界最顶端的奥丁之眼来说，根本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半只小羊羔下肚，虽然依旧是一副皮包骨头的骇人模样，但是精神好了很多，好似整个人都复苏了。 “不知道赫尔勇士遭遇了怎样强大的敌人？竟然落到这种地步？”拉克什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是真好奇对方的遭遇，一名货真价实的奥丁之眼，哪怕对方虎族出身，到哪里也是横着走的主，怎么会沦落到晕倒在路边的地步，哪怕是迷失在柯格尔草原外的戈壁走廊，也不至于这样。 先不说他们的狩猎技巧，单说他们体内储备的能量，一两个周不吃不喝，依旧活蹦乱跳，杀个普通奥丁兽人勇士跟玩一样。 没有一年半载的长期饥饿，不会让一名奥丁之眼脱相成这个德行。 难道对方是罪犯囚徒？曾经被人长期囚禁虐待过？ 不过能够囚禁一名奥丁之眼的人或者势力，绝不是什么善茬，拉克什虽然不一定惧怕对方，但是也不想无缘无故的招惹敌人。 不知道是不是拉克什的错觉，对于肉体已经精密控制的奥丁之眼赫尔，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赫尔长吐了一口气，放下手中食物，无比郑重的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现在只能送给酋长一条消息，还请酋长慎重对待，从眼下时节来看，酋长是想要带来自己的部落族群前往柯格尔草原过冬？” “没错，过去几年，我的部落受到了一点挫折，实力有所下降，想要借此地修生养息一冬！”拉克什大大方方的承认，这又算不上什么秘密，他的两个宿敌都摸清了他们的动向，准备在那里一决生死。 “听我一句劝，千万不要去那里！”奥丁之眼赫尔欲言又止、 “为什么？难道赫尔勇士刚刚从那边过来？难道那里的水草今年不肥美？还是那里已经被其他部落盘踞了？”拉克什露出了倾听的神色，这可是直接关系着整个部落生死存亡的大事情，由不得他不谨慎。 事实上，半个月前，拉克什就已经派出了最精锐的勇士前往柯格尔草原探查情况，算算时间，他们也快回来了，若是能够从赫尔的嘴中提前知道一点情况，也是好的。 “肥美，那里的水草一如既往的肥美，也没有部落前往抢占，酋长的部落，是我一路来遇到的第一个部落。” “既然如此，赫尔勇士为何要阻止我们前往？” “因为那里有魔鬼！！！”奥丁之眼赫尔的独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恐惧。 “魔鬼？！”营帐中响起了哄然大笑，就连想要给对方留面子，故作严肃的拉克什眼中也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魔鬼只是那些妇人们杜撰出来，吓唬那些不听话小孩的，只要稍微大点的孩童，都不再相信这一套。 这个词从一名奥丁之眼的嘴中吐出来，有一股莫名的喜感。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相信的，但是这是我切身的体会，你们不是想知道，我怎么搞得这么狼狈吗？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我如实相告，我刚刚从柯格尔草原那边逃出来，在那里困了究竟多长时间，我也不清楚，因为大部分时间，我都处于似梦非梦中，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当初我们到柯格尔草原去过冬的部落应该出意外了，当时我跟随的是一个叫青角的牛族部落……” “青角？图门酋长？” “酋长认识图门酋长？” “见过几面，但是不是很熟，从去年冬季到现在，没有人再看见这支部落，难道他们在柯格尔草原发生了什么意外？” “死了，全都死了，死的稀里糊涂，到现在，我还没搞清楚我们的敌人是谁，就好像我的头中住进了一个魔鬼，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偶尔清醒一会，看到的都是漫山遍野的野兽和尸体……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反正那里的状况实在太异常了，我劝酋长，若是还有其他选择的话，最好不要去那里。” 奥丁之眼赫尔最后有点手舞足蹈，但是说到最后，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因为他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当初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 “感谢赫尔勇士的建议，我会慎重考虑的，来来，喝酒喝酒，吃肉吃肉、”拉克什打了一个哈哈，并没有明确表态，作为一只有经验的老狼，他不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一面之词，擅自改变影响整个部落未来的主意，哪怕是一位奥丁之眼也不成。 随后便是一阵漫无目的的闲谈，只要不涉及柯格尔草原，赫尔倒也展现出了奥丁之眼应有的风采，与拉克尔相谈甚欢，并接受了拉克尔的邀请，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身体状况恢复恢复，再考虑上路的事情。 “酋长，你真的相信他所说的？他不会是其他部落派来的奸细，故意误导咱们的吧？” “能够指使一位奥丁之眼作为奸细的部落，对付实力大损的咱们，用得着用这么低劣的手段吗？更何况，他的模样就算是有意而为，也不是三天两天就能弄出来的，若是有人花这么大的心思算计咱们，就算载了，也不冤枉，不过我个人倾向，赫尔勇士说的是真的，因为一个人要说谎的话，不会说的这么漏洞百出，让人无法相信。” 等到奥丁之眼赫尔离开后，剩下的银狼部落战士七嘴八舌的讨论，吵吵嚷嚷了半天，也没有让人信服的结论，最终只能等待银狼氏族自己探查情况的精锐回来之后，再做最后的决断。 拉克什并没有等多久，自己最信任、最勇武的儿子格日古乐便带人回来了，他们带回来的消息，促使银狼氏族第二天便拔营，驱赶着牛羊向柯格尔草原进发。 格日古乐不仅带回了关于柯格尔草原的消息，还有两个敌对部落恶狼和灰狼的最新动向，他们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入戈壁，规划线路，为后面的部落大规模做准备了。 银狼氏族要是再犹豫下去，将会被对方抢占先机，到时候只要派出一部分游骑，不停骚扰他们的大部队，每拖延一天他们前进的步伐，都会是对他们实力的一种削弱。 在奥丁兽人部落，评判一个部落的强大与否，不光是其拥有的控缰战士数量，还有拥有的牛群羊群的多寡，因为后者是前者的基本保障，若是没有后者，就算是拥有再多族人，用不了多久也会分崩离析，毕竟人是需要吃饭的。 当得知银狼氏族意志坚定的前往柯格尔草原的第二天，奥丁之眼赫尔就无声无息的溜掉了，他宁可丢掉奥丁之眼的荣耀，也不愿意再去柯格尔草原。 有三个中型奥丁兽人部落向柯格尔草原进发，这个消息永夜集团军是知道的。 兵马未动，消息先行。 已经成为永夜集团军的习惯。 打奥丁大峡谷主意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向柯格尔草原广撒鹰眼，为此鹰眼特勤科开了一期特殊特训班，精选领地中的奥丁兽人和奥丁兽人混血儿，不求精密情报，能够摸清大体情报就算成功。 若是永夜集团军有一支精锐骑兵，不用多，只要有一个兵团。 肖恩便敢主动出击，在他们半度之时，突袭他们。 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他们即便是抵达柯格尔草原，那也是损失惨重，今年冬天就很难折腾出浪花来。 很遗憾的是，永夜集团军没有这个实力，别说是一个兵团的精锐骑兵，就连一个兵团会骑马的士兵，都不是那么容易拼凑的。 永夜集团军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修建奥丁大峡谷军事要塞的速度，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造出一座砖石结构的防御要塞是不现实的，要是变成砖石木材混搭的临时要塞，还是难不倒永夜集团军的。 应付应付今年，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他们是来柯格尔草原过冬，积蓄实力的，不是专门来攻打安迪斯山民的。 在奥丁兽人眼中，安迪斯山民也是穷鬼，放弃自己最擅长的马战，费时费力的进山，劫掠的财富却相当不如意，傻瓜才会干。 不是灾荒年景，他们是不屑于进山的。 尤其是多了一座防御堡垒，有人驻守的情况下，他们更需要慎重考虑了，奥丁兽人部落拥有强烈的战争和入侵意识不假，前提是有足够利益。 为了杀戮而杀戮，这种事情奥丁兽人也不愿意做。 让永夜集团军大吃一惊的是，他们想做而没做的事情，那些奥丁兽人帮他们做了。 三个部落全部派出了游骑，互相骚扰，不让他们顺利的穿过戈壁沙漠。 仅仅百十里宽的戈壁沙漠，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泥潭沼泽，生生吞了数以万记的牲口，即便是对于他们这种中型部落，也堪称损失巨大。 这让得到消息的永夜结团军精神为之一振，感情是生死仇家撞一起去了，这样一来，自己的危险性不仅小了，关键时刻，他们还可以背后捅上一刀。 这些奥丁兽人部落，只怕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背后还蛰伏着另一股势力。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情，永夜集团军可不是第一次干了。 这只是牛刀小试，三个部落，更确切的说，两股势力，有两个部落在进入柯格尔草原后没多久，就联合到了一起。 两股势力除了最开始的骚扰之外，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并没有立刻大打出手，而是安置牧民和牲口，准备牧草，为即将到来的凛冬做准备。 很显然，这两股部落势力都有一位冷静睿智的首领，分得清主次。 若是一上来，双方就大打出手，耽误了牧草储备，到时候哪怕是取得了最后的胜利，那也是惨胜，这绝对不是一名睿智首领想看到的事情。 现在做好充分的准备，等到凛冬来临，闲的没事的时候，再一决胜负，到时候胜者拥有一切，才是最正确的奥丁兽人的解决方法。 他们这种做法显然不符合永夜集团军的利益。 所以，三支夜豹陆战特战队在第一片红叶落下来的时候，就分批次的，秘密的潜入了柯格尔草原。 他们这一次的任务只有一个——屠光他们所遇到的每一个奥丁兽人部落，顺便留下若无若有的痕迹，将证据指向他们的对手。 一开始他们还做得小心翼翼，但是很快便发现，根本没有这个必要，那些头脑简单的奥丁兽人牧民根本没有半点侦破经验，有时候他们留下的线索过于隐秘，对方根本就发现不了。 不过他们不算发达的联想能力，自动将仇恨目标对准了另一股势力，谁让他们之间有仇呢！ 双方的首领能够克制，不代表底下的那些牧民能够控制住自己，尤其是见血的情况下。 奥丁兽人在拜伦联盟的名声一直不佳，只要谈及这个种族，必然会冠上暴躁、嗜血、疯狂的名头。 虽然大多数时候是拜伦联盟的人，有意识无意识的丑化自己的敌人，但是万事都有根由，大部分奥丁兽人不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暴躁易怒那是板上钉钉跑不了的，尤其是见血之后，怒气更像是开了buff一样，蹭蹭往上涨。 这种特性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英勇好斗，上了战场，不仅不会怯场，反而更容易激发自己的斗志，每一名奥丁兽人都是合格战士的说法，就是基于这种特性来的，像拜伦人和安迪斯人，想要成为一名合格士兵，必须先克服自身恐惧，若是克服不了，就算是拥有再强壮的身体，一辈子都是怂蛋，上了战场就是送菜的货。 坏处则是在日常生活中容易产生更多冲突，动辄就是流血死亡惨案。 ， 第一百九十二章 捉襟见肘 现在有人从中煽风点火，更容易出事情，很多奥丁兽人牧民热血冲脑，招呼自己的兄弟姐妹，气势汹汹的向最近的敌对部落冲去。 至于小心调查取证、让对方进行辩驳。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是在搞民主大会呢？ 根本不可能有，抡刀便砍才是正确的奥丁兽人解决方式。 那些被攻击的部落也很有奥丁兽人的做事风格，看到那些冲来奥丁兽人牧民，也不问原因，同样是刀剑招呼。 人家都杀过来了，自然要报复回去，一来二去，摩擦不断，不断升级，双方在接壤土地上针锋相对。 到了这种时候双方的首领，就算是千年王八转世，也不能继续隐忍下去，那样只会让情况变的更加糟糕，然后彻底失控。 那支名为银狼部落酋长，展现出了自己的果断，在事态刚刚出现恶化的时候，就纠集自己部落的精锐战士，悍然出击，杀向自己的老对手。 显然打的速战速决，毕功于一役，将损失降到最低。 若是正常情况下，利用这种出其不意的战术，说不定已经取得了辉煌胜利。 很遗憾，背后还有一个第三方势力，看猴戏一样盯着他们，银狼部落的偷袭可没逃过他们眼睛。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将银狼部落全面进攻的消息透漏给他们的对手就可以了。 这个第三方势力最坏的地方，送消息也不是提前送，而是卡着银狼部落进攻节奏，军队马上就要冲过来的时候，方才通知。 匆忙之间，受袭方连最简单的防御工事都没办法布，只能将自己的战士勇士召集起来，不被各个击破。 双方便撞到了一起，在柯格尔草原的第一场雪降临之前，他们爆发了最激烈战争，双方为了生存而战，一旦战败，男人将会沦为对方的牧羊人，女人和羊群将会成为对方炫耀武力的财富，他们没有退缩的余地。 这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战事。 认真算起来，双方有一定的实力差距，但是没有那么悬殊，否则的话，双方也不用那么僵持，需要永夜集团军派人在中间煽风点火，实力强的那个，早就带人杀过去了。 恶狼和灰狼联合起来的那一股势力更强大一下，不过这次他们是被偷袭方，虽然提前接到永夜集团军的示警，但是很多战士都分散在各地放牧，等到银狼部落的大军杀过来的时候，连一半都没聚集完毕。 不过原本银狼部落想要一口吃掉恶狼和灰狼部落精锐的目的，同样也没有达成，最后变成了典型的添油战术。 恶狼和灰狼部落的战士，零零散散的赶来，加入战斗。 一开始是银狼部落略占优势，然后慢慢开始发生偏移，成了恶狼和灰狼部落的联军追着银狼部落打。 双方在柯格尔草原上追逐缠斗了整整三天，双方战死的奥丁兽人战士，数以千计，尸横遍野。 要不是突如其来的一场不大不小的冬雪，双方还不知道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这场连地面都没盖全的冬雪，让所有发热的奥丁战士的大脑降了降温，他们若是再这么无意义的纠缠下去，已经不是两败俱伤的事情了，而是一起抱团死。 双方的首领进行了简单会盟，用奥丁的名义，签订了契约，约定明年春天来临之际，用奥丁兽人的方式，一战定胜负。 …… “只能这样了。”将手中的情报翻看完毕，肖恩发出带着几分遗憾的叹息，“传信三支夜豹特战小队，让他们一刻不要耽误，立刻撤回北方要塞。” 北方要塞，指的自然是正在奥丁大峡谷建造的军事要塞，因为位于永夜集团军现在统治范围的最北方而得名。 随着永夜集团军的日益发展壮大，肖恩不仅没有感觉松口气，反而紧迫感更浓郁，自身发展时间太短，底蕴不足。 他们发展的速度快，扩展速度更快，面对的敌人更加强大。 屈指算来，永夜集团军现在拥有两个主力军团的六个主力兵团一万五余人，一个独立加强工兵团外加六个附属工兵团两万三余人，但是需要防守的地盘，也从最初的一条古河道两端，变成了现在的不等边四角。 曼育军领方向，钉死了一个整编主力兵团（主力兵团和它的附属工兵团）。 安迪斯内陆湖方向，雅各布江古河道和三洞方向，各需要一个主力整编兵团保持压制状态。 内部有一个军团的三个整编主力兵团，外加一个独立加强工兵团作为机动兵力，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称得上绰绰有余，包括众多基建工程都不会耽误。 那些主力兵团的士兵，很多都是从附属工兵团走出来，真的脱了衣服，光着膀子甩开干了，专业素养并不比附属工兵团差多少，效率则在其之上，毕竟主力兵团有众多骑士，这些怪物是一个能顶三个人用的。 现在又多了一个北方要塞，必须常年驻扎一个整编主力兵团。 如此一来，机动兵力就有点捉襟见肘了，内部必须保持一个整编主力兵团随时待命，来回调动的整编主力兵团只剩下了一个。 由于能量反应室的存在，北方要塞的情况就更特殊了，机动兵团不是想调就能调上来的。 不用多了，只要再给他三个整编兵团，肖恩能够做的事情将会很多，别说是不惧这些奥丁兽人来找茬，他甚至会想办法从对方的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说不眼馋那些奥丁兽人的羊群牛群纯粹骗人。 现在永夜集团军的耕牛缺口很大，他们控制区域内的四角高背山牛，都快被他们捉完了。 这种大胃口的牲口，在安迪斯山脉，平时看起来很多的样子，时不时就能碰到一头，但是真正到用起来的时候，总量反而就那么回事。 说实在的，这种牲口并不适合当耕牛，固然拥有体格大、力气大的优点，但是饭量同样大，以家庭为单位供养的话，十分吃力。 最重要的是，性格实在太暴躁，哪怕从小阉割了，依旧动不动的就犯二，普通人还拿它们没办法。 要是能够拿下一批奥丁兽人的牧牛，交给生物异常研究所，说不定能杂交培养出更合适耕地的耕牛。 永夜集团军最眼馋的还是他们的马群，战马可是他们最稀缺的军需物资。 但是眼下，已经是永夜集团军目前状况下，能够做到的极致了，接下来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战果，全看两股奥丁兽人势力自身怎么选择了。 自己的新邻居银狼部落好像察觉了什么，在撤退的过程中，派出了大量游骑，四处搜索不说，并且有哨探开始往奥丁大峡谷方向摸。 自凡是跑对方向的，都被第三兵团的尖哨给摁死了，为了误导对方，还有意识的将其他几个方向的哨探给灭掉了。 不过凭对方展现出来的精明，很快便会从这些异常状况推断出真实情况。 现在只能是能隐瞒一时就隐瞒一时，就算瞒不住了，也让对方摸不清他们的深浅。 总体来说，虽然不是最理想的，也不是最差的，不仅削弱了双方的实力，还让双方的矛盾彻底不可调和，就算是发现了奥丁大峡谷的状况，也没有精力理会他们。 永夜集团军为什么不继续扩军？ 他们倒是想，但是没有那么多兵源啊，永夜集团军的领地，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七八万人口，士兵就占了五分之一还多，称得上是全民皆兵，很多岗位已经放宽了对女人的限制，包括附属工兵兵团。 并不是永夜集团军歧视女性，而是整个大环境背景，女性的地位都不高，虽然大多数时候，女性撑起半边天——动荡的社会，造成男性死亡率居高不下，无论拜伦联盟、安迪斯人还是奥丁兽人，整体结构男少女多，已经很多年了。 若是说男性识字率为千分之一的话，那么女性的识字率连万分之一都没有，这还是阿沙恩头号女权主义组织女巫密会，运动了这么多年的结果。 在身体结构上，个人武力这一块，女性天生处于弱势地位，战争大部分时间是男人的事情。 不过万事都有例外，除了女巫密会之外，最近几年又有一支女性力量声名鹊起——钢铁蔷薇骑士团。 兰斯洛特王室摄政公主，有着铁公主外号的苏菲丽雅一手组建的骑士团，虽然不是由纯粹女性组成，但是女性成员占到一半的骑士团，纵观阿沙恩，也是头一号。 究竟是铁公主苏菲丽雅成就了钢铁蔷薇骑士团，还是钢铁蔷薇骑士团成就了苏菲丽雅。 这是一个很难分清楚的事情，因为苏菲丽雅向世人展露自己钢铁般做事风格的时候，钢铁蔷薇骑士团就已经站在她的身后，成为她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 而钢铁蔷薇骑士团超强的执行能力，将铁公主苏菲丽雅的命令有效的贯彻下去，不管面对的敌人是当年权倾朝野的拜伦联盟的前任摄政王安格斯，还是拜伦联盟的精神领袖圣以太教廷。 钢铁蔷薇骑士团，哪怕有着一半女性，也没有人胆敢质疑她的战斗力，因为它的前身出身自断口血堡，很多成员都是断口血骑的遗孤。 虎父无犬子。 在那些小贵族和暴发户的身上不适用，但是在那些有着数百年悠久历史传承的大家族中，对于下一代，尤其是继承人的培养，早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套模式，否则他们的家族也不会昌盛这么久。 而论到对下一代培养严酷性的，首推断口血骑，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为王国尽忠，他们能留给自己下一代的，就是自己身上的铠甲和一身战技。 断口血骑，不仅是一个称呼，还是一种荣耀，拜伦联盟巅峰武力的象征。 铁工苏菲丽雅和钢铁玫瑰骑士团，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若是没有铁公主苏菲丽雅，钢铁蔷薇骑士团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舞台，展现自己的舞台； 若是没有钢铁蔷薇骑士团作为后盾，苏菲丽雅很多政令就是空谈，最后沦为笑柄。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兰斯洛特。 肖恩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六年前，艾琳娜女士无意中提及的，那个时候，她刚刚崭露头角。 随着鹰眼特勤科开始向拜伦联盟广撒鹰眼，传回的谍报中，尤其是关于小亚细亚平原地区的情报中，这个名字的提及频率非常高。 因为小亚细亚平原地区的新政，都是出自她之手，对于这种新政，肖恩可是非常感兴趣的，里面有不少亮点。 这套新政，与当初清查圣以太教廷名下免税土地，堪称一套组合拳。 当初清查免税土地，绝不是一拍脑门子的决定，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权衡利弊、谋划多年的有计划行动。 这一点从铁公主在清查免税土地前两年，就开始向小亚细亚平原地区的大小贵族，大量兼购有疑问土地便可以看得出来。 当初苏菲丽雅这么做的时候，可是被认为拜伦联盟最大的傻子，兰斯洛特王室的其他家族成员，坚决抵制这种拿自己的财富打水漂的行为。 无奈之下，苏菲丽雅只能自掏腰包，而那些大小贵族更是争先恐后的将快要变成圣以太教廷的封地卖给她，唯恐晚了一步，她会反悔。 但是两年后，当初拜伦联盟最大的傻子，成了最聪明的人，当初嘲笑傻子的聪明人，则变成了傻子。 无论是那些兰斯洛特王室成员，还是卖地的大小贵族，一个个悔的肠子都青了。 可是谁能想到，这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竟然敢从圣以太教廷这头巨龙的嘴中抢食吃？ 但是两者却都说不出半个不字来，不仅仅是钢铁蔷薇骑士团的强大武力震慑，还因为在这之前，苏菲丽雅公主已经给了他们充足的选择机会。 尤其是兰斯洛特王室成员，当初摄政公主派出了手下头号大将红蔷薇阿米莉亚琴希恩，这位可是在王都瓦莱丝塔久负盛名的交际花，交际手段是公认的，当初就差告诉他们，他们准备拿圣以太教廷下手了，只可惜他们不愿意担这个风险，最后没得赚，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了。 若是他们因为这个记恨苏菲丽雅，钢铁蔷薇骑士团的阴损手段并不见的比圣以太之剑少多少。 那些大小贵族没有办法说什么，则是摄政公主从一开始便处理的相当圆滑，购买土地的时候，不仅没有可劲压价，相反主动给出了一定优惠政策，作为溢价，当初他们以为赚到了，现在看来，不过是人家提前给的封口费。 而且事后，摄政公主作为补偿，又给了这些大小贵族不同程度的优惠政策，比如开办作坊工厂优惠权、经商赋税优惠权、物产优先购买权等等，至于想要购买回土地，那就想都不要想了。 这些大小贵族，为了止损，只能接受这种变相补偿。 ， 第一百九十三章 苏菲丽雅 肖恩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这一系列情报的时候，那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这已经不是简单胡萝卜加大棒政策了，而是一石数鸟，不光是安抚了那些吃亏的大小贵族，也变相的为自己的领地招商引资，促进商业贸易的发展。 那一系列的优惠条件，看起来摄政公主好像吃了很大的亏，但是那些大小贵族，真的跑去开办作坊或者经商的话，最后占便宜的还是摄政公主。 开办商铺、作坊、工厂需要上税吧！经商需要缴税吧！ 税收虽然有一部分要缴纳给王室，大头还是要落在实际主人摄政公主手中。 最重要的是，实现了领地中的货物流通。 只有在互通有无的过程中，货物和货币才能够实现自己的价值，领地才能够得到最高速的发展。 转悠了半天，他们不光将地便宜的卖给了摄政公主，同时还在为她打工，创造更多的财富。 最让肖恩高看一眼的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并没有拜伦联盟大部分勋爵贵族的陋习。 大部分勋爵贵族手中有点财富后，不是砸在已经修了多少代的家族城堡身上，就是整天泡在各种宴会聚会上，过着高调而又奢侈的生活，或者放到自己的家族宝库中发霉腐烂。 舍得投入到自己领地中，大搞民生基建的当真是少之又少，苏菲丽雅毫无疑问便是这些少之又少中的一员。 她花钱的速度，虽然没有永夜集团军这么夸张，却也可以称的上一步一个脚印。 经过五六年持之以恒的投入，无论是附属设施，还是道路，全部都上来了，再有一批失去了领地的小贵族在其中奔走经商，加上这几年没灾没涝的，想不繁荣都难。 现在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封地，称得上是仅次于王都瓦莱丝塔、圣以太教廷圣地圣安地的富沃之地。 而这一切便是她推行新政的基础。 摄政公主的新政，在肖恩看来并不复杂，就是相对简单的军政分离，成立专门的市政议会，进行相应的赋税收缴、公众设施建设等工作。 不过这项新政的推行，阻碍重重，哪怕是在自己的封地上。 因为这种新政变相的削弱了勋爵贵族的作用，要是所有城市都由市政议会进行管理，要他们这些实权勋爵贵族做什么？ 苏菲丽雅不仅是一位公主，还是摄政王，一旦她试验完成，在整个王室封地上进行怎么办？ 不过铁公主的称号不是白叫的，说的便是她铁腕一样的手段，她决定执行的政策，绝对不会迂回妥协。 哪怕迂回妥协更容易成功，她也不会这么做。 不是苏菲丽雅不知道变通，而是实在太了解那些勋爵贵族的秉性，你的妥协不会换来他们的认可，更多的是得寸进尺。 若是摆出不惜两败俱伤的拼命三郎的架势，这些家伙自己反而容易萎了，主动退缩。 这次的结果，毫无疑问，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完胜。 因为新政是在她的封地中进行的，她掌握着绝对的生杀大权，下面的那些勋爵贵族蹦跶欢了，被她灭族，也不会有人跳出来说半个不字。 不过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新政仅限于此，并没有在整个王室推行的意思。 这就是她的精明之处，她领地中的新政，就是一次试探，对那些大小勋爵的一种试探，试探他们对这种新政的接受程度。 目前来看，并不理想。 若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强制执行，结果只会将所有的勋爵贵族推向自己的对立面，得不偿失。 不过这次新政的推行不是一点好处没有，那就是将一种全新的可能摆在了那些勋爵贵族的面前，等到效果出来之后，一些开明的勋爵贵族自然而然就会效仿，等待时间发酵完毕之后，再考虑大面积推行的事情。 这是一名成熟统治者的做派。 别说是三年之前，就算是一年之前，肖恩也没有想过会有与其直接打交道的机会，而现在，双方便面对面，相距不超过十米。 “你只有半个小时，来自大山的使者。”那名风姿卓绝的女骑士低声提醒肖恩。 “非常感谢。”肖恩微微欠身表示感谢。 “怎么回事？你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三天，你知道我为了安排这次见面，花费了多大的代价？你要是再晚来半天，公主殿下就要启程了，你想再见，要么自己前往王都瓦莱丝塔，要么等明年。”安吉贝娜用细弱蚊蝇的声音抱怨。 这次会面当然是精心安排的。 摄政公主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尤其肖恩还是一名安迪斯人，至于永夜集团军将军的名头，在人家面前根本不好用，说不定人家连永夜集团军的名头都没听过。 能获得面见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机会，是安吉贝娜从中大力周旋争取到的。 两人算得上是认识多年的闺中密友，肖恩前年前往索罗城，隔了一段时间才见到安吉贝娜，那时候安吉贝娜就是去会面前来封地巡视的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了。 每年摄政公主都在秋收之际，从王都瓦莱丝塔出发，前往自己的封地，名义上是巡视自己的封地，实际是视察王室领地情况。 小亚细亚平原呈蝌蚪状，王都瓦莱丝塔位于这个大蝌蚪的脑袋上，而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封地则位于这个蝌蚪的尾巴上，与曼育军领、断脉草原、卡尔特丘陵比邻，局势称得上是错综复杂。 说起摄政公主的封地，这里面可是有故事的，因为这块封地是她接任摄政王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自己给自己选的封地。 之所以将自己的封地选这么偏僻，是为了表明一种态度，表明自己对王位没有窥视之心——距离王都这么远，造反都不方便。 “接到你的传信后，我已经第一时间往这边赶了，你通知的也太晚了一点吧！” 帮助肖恩争取面见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是双方很久之前就商议好的事情，不过要根据对方的行程而定，肖恩不可能担这么大风险，千里迢迢跑到王都瓦莱丝塔求见。 他接到安吉贝娜的传信之后，从北方要塞折回雅各布古河道，再一路狂奔过来，自然有所耽误。 “我也没想到时间这么紧，王都那边出了点问题，行程有变，该说的我都说了，能做的我也做了，能不能达成协议，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安吉贝娜挤眉弄眼，一副我看好你的模样，显然她已经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处理完手中的文件，放下鹅毛笔，一脸歉意的道，“自我介绍就免了，安吉贝娜已经将你的基本情况都介绍过了，既然你费劲心力的安排这次会面，定然对我已经做过调查，该了解的都了解了，咱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 “殿下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多啰嗦了。”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简单直接有些出乎肖恩的意料，这可完全不符合拜伦联盟的贵族礼仪，在其他贵族眼中，这么做绝对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 不知道摄政公主是对待所有人如此？还是因为他是安迪斯人，知道他不懂那些礼节而进行的区别对待？ 后者的可能性居多，毕竟关于摄政公主的众多流言蜚语中，可没有不知礼节这一条。 从这个细微细节看的出来，对方是一个心思缜密的有心人，并且对这次会面是有一定准备的，这一发现，让肖恩的信心稍微增加，说服一个对自己提议感兴趣的人，远要比说服一个碍于情面见自己一面的人要容易的多。 说话间，肖恩已经将这位称得上拜伦联盟最有权势的女人打量了一遍。 就像传说的一样，她真的很年轻，年轻的超乎想象，很难想象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女人，凭借自己的肩膀扛起一个王国，而且已经扛了六年。 相比起人家这六年来的辉煌战绩和成果，肖恩现在取得的这点成绩还真算不上什么。 不过与肖恩预想中的咄咄逼人、瓜子脸丹凤眼、王熙凤式的总裁式女强人相去甚远，毕竟对方以铁腕闻名天下，总让人情不自禁的往这方面想。 但是现实比小说更容易出现类似反转剧情，苏菲丽雅眉目间确实有几分英气，整体却偏柔媚，一颦一笑间，有股风流万种的感觉，这或许与对方相对娇小脸型有关。 对方不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绝世美女，却称的上耐看，整体给人感觉很舒服，越看越顺眼。 肖恩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道：“我不清楚安吉贝娜女伯爵和殿下说到什么程度，我再重申一下自己的来意，我带来了安迪斯人的善意和一笔比较特殊的交易，若是能够做成了，咱们是双赢。” “若是能够做成的话，确实是双赢，我很好奇的是，你究竟准备如何让雅各布江复流？更准确的说，你如何证明你以及你的人，有让雅各布江复流的能力？你不会认为你空口白牙的说一句，我就会相信你吧？我如何确定你不是哪种自命非凡，夸夸其谈的人？这样的人，我已经不知道见过多少，你如何证明你不是其中的一员？” 苏菲丽雅双手交叉，支着书案，身体微微前倾，双目紧盯着肖恩，一股逼人的锋芒油然而生，很显然柔弱的外表只是她天生的一种伪装，这才是那位真正的铁血公主。 “我亲自到唐的领地看过，他们确实拥有……” 安吉贝娜想要帮助肖恩辩解，却被苏菲丽雅不太客气的打断：“女伯爵阁下，你说的做的够多了，我应允这次见面，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你应该清楚其中涉及的利益有多大，我不可能因为你的一面之词，就做出这样的决定，我最起码要知道我未来的合作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用我的双眼去看，用我的双耳去听，用我的心去感受，而不是通过你的嘴，允许你旁听，已经是我最后底线，从现在开始，请你闭上嘴，否则的话，我就要请你出去了。” “好吧！好吧！好吧！是我错了，从现在开始，我一句话也不说，我只带了耳朵还不成！”安吉贝娜举了举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的姿势。 同时丢给了肖恩一个，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看你自己的小眼神，老老实实的作壁上观，因为她实在太了解自己这位闺中好友的秉性，说得出绝对能做得出，哪怕事后赔礼道歉，该赶你出去的时候，毫不留情。 苏菲丽雅的目光重新转回了肖恩的身上，意思十分明显，我在等待着你的回答，那种审视的神色更加浓郁。 乱了分寸倒不至于，因为在这之前，肖恩已经充分的评估了其中的难度。 出乎意料，倒是真的，他没想到一上手，苏菲丽雅竟然抛出这种问题来，他来之前准备的说词，都是围绕着雅各布江复流之后，将会给对方带来怎样的巨大利益，他们应该怎样利用这件事情，做到利益最大化，并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合作，达成利益交换。 无论是肖恩还是军事参谋部，都忽视了一个比较核心的问题，如何让对方相信，他们能够掘开山脉，让雅各布江复流？ 这是他们从自身视角出发的盲点，因为春雷计划准备的时间太久了，在永夜集团军已经成为半公开秘密，已经没有人考虑他们能不能做到，而是什么时间做的问题，这种能够掌握主动权的事情，自然要做到利益最大化。 问题是，肖恩现在要说服一个几天前，估计连自己的名字都没听说过的陌生人。 除非是将自己的底牌亮出来，否则的话，很难做到这一点。 这又是肖恩不愿意做的，黑火药的秘密，就连安吉贝娜肖恩都没有泄露半点口风，又怎么会泄露给一个一刻钟前，还只存在于道听途说和纸面上的人物？ 这次会面，有很多永夜集团军单方面主观意愿，能不能成功，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这次会面当然不是肖恩一拍脑门的决定，而是经过永夜集团军高层，反复讨论研究的结果。 让雅各布江复流，绝不是永夜集团军一家的事情。 而是涉及到大半个阿沙恩，纵贯三千多公里，而当年的古河道，就像现在的永夜集团军所在地一样，大部分都变成了良田耕地。 若是永夜集团军冒冒失失的炸开，成亿吨的江水蜂拥而下，对于毫无准备的古河道两岸人们，将会是一种怎样的灾难。 ， 第一百九十四章 第一轮交锋 不要说，那是拜伦人，他们是安迪斯人，跟他们没有关系。 那可是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的生命，间接影响的甚至有可能数百万人的生计。 这么大的罪过，肖恩背不起，永夜集团军也背不起。 一旦让人知道，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永夜集团军只怕要永远被推上拜伦联盟的对立面。 所以，永夜集团军在这个计划上，要在拜伦联盟寻找盟友，位高权重的盟友，不让这件天大的好事，变成天大的祸事。 安吉贝娜是永夜集团军在曼育军领选定的盟友，事实上，早在半年前，她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只是效果并不理想，不过曼育军领最近几年动荡的厉害，雅各布江古河道还没有彻底枯竭，还剩下一条不大不小的河在流淌，算是曼育军领最繁荣地带。 在动荡年代，越繁荣的地带，越容易遭受战火的祸害，这里也不例外，已经在奴隶起义军、帕特莱姆两方势力手中易手了四五次，每经过一次，都是一种灾难。 不要以为新任大公帕特莱姆的军队是名义上的官方军队，就是什么好鸟，抢劫起底层农夫，他们比奴隶起义军还凶残，毕竟后者出身底层，对底层天生有好感，他们的主要目标还是那些勋爵贵族。 现在这里十室九空，良田都快要变成野地了，春雷计划启动前，剩下的还不肯挪地方的，安吉贝娜准备用强制裹挟的手段，全部将他们卷走。 这种年代，可没有人管是不是强制执法。 小亚细亚平原地区的盟友，选来选去，最合适的当属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兰斯洛特。 理由有很多。 雅各布古河道出了曼育军领，就直接进了她的封地，可以说她的大半个封地，都在雅各布古河道两岸，出现这种巧合，既有偶然也有必然，小亚细亚平原本来就是当年雅各布江三番五次的改道冲击出来的。 天然的地理，将会形成无缝衔接，将危害降到最低。 到时候苏菲丽雅即便是影响不了兰斯洛特王室其他成员的封地，光是自己的封地，差不多也够了。 雅各布江复流之后，影响最大的将会是中上游，下游会受一定影响，但不会那么大，不仅江水过去需要一段时间，还因为最大的江峰会在中上游被分解很大一部分，其中曼育军领为最。 现在的曼育军领就是一块干了三百年的大海绵，古河道自身、众多的支流、池塘、湖泊，不灌满了，是没有办法继续往下走的。 而且在小亚细亚平原，雅各布江并没有彻底断流，尤其是下游。 小亚细亚平原地区的降水相对充沛，会汇集一部分进入雅各布江，只是少了最大的源头，流量少了很多不说，也不稳定，一年中总有两三个月处于低水位，勉强能行行小船，稍微大一点的船就不要想了。 这只是地理上的优势，苏菲丽雅还有政治上的优势。 从她在领地中实施的新政来看，她并不是那种顽固的守旧派，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远比其他勋爵贵族要强，对安迪斯人的身份不会那么排斥。 最重要的是，有安吉贝娜从中牵线搭桥，有直接和她对话的机会，其他有能力做成这件事情的勋爵贵族，肖恩他们想见也见不到。 肖恩心念直转，将整件事情的因果在自己的心中过了一遍，无比认真的道：“抱歉，我无法做到，我既不能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夸夸其谈的人，也不能证明自己一定能够让雅各布江复流，但是，这件事情殿下不知道也就罢了，若是知道了，殿下就不能坐视不理。” “你在威胁我？”苏菲丽雅秀气的眉毛一挑，一丝怒意一闪即逝。 “绝无威胁的意思。”肖恩不卑不亢的道，“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说万一，万一我们能够做到，殿下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到时候受害的，是你的封地，你的子民，我们顶多背负上残害生灵的骂名，孰轻孰重，殿下应该清楚，否则的话，我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 苏菲丽雅陷入了短暂沉默，因为肖恩说到了点子上，这件事情涉及到的东西太大，即便是已经经历了无数腥风血雨的她，听闻这件事情的时候，依旧惊出一身冷汗。 若是滚滚江水疯狂涌下，她不敢想象，对于自己的封地，对于整个兰斯洛特王室，乃至整个拜伦联盟，将会产生怎样的冲击。 至少自己的封地，这六七年的努力，将会有一半化为乌有。 所以，不管肖恩是不是那种为了引人注目，故作惊人之语的大骗子，苏菲丽雅都要见上一见的。 更何况，苏菲丽雅对安迪斯大山中的变故，并不是一无所知。 除了通过安吉贝娜之口之外，无论是兰斯洛特王室还是苏菲丽雅自身，都有自己的渠道，了解这面的事情，尤其是曼育军领发生大动荡后，整个拜伦联盟的目光都投注到这里，永夜集团军也搭顺风车，他们在外面的名声远要比他们预料中的传播的远，至少在那些勋爵贵族眼中如此。 不过大部分势力，对永夜集团军的了解仅限于，安迪斯山脉中崛起了一股比较团结的力量，实力究竟如何，由于保密工作做的太好，清楚的人并不多，就算掌握了一些永夜集团军的内部消息，也是通过与安吉贝娜互换出去的领民知道的。 不过这些人由于种族原因，在永夜集团军的活动范围有限，管中窥豹，了解的东西少之又少，否则永夜集团军也不会这么痛快的答应安吉贝娜互换领民。 事实上，苏菲丽雅与肖恩的交集，在很早以前，与安吉贝娜认识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 很多从艾琳娜女士流向安吉贝娜的东西，又经过安吉贝娜之手流落到了苏菲丽雅的手中，尤其是关于一些似是而非的经济政治观念。 肖恩为什么看苏菲丽雅的新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认同感？ 因为一些东西的源头，就在他自己身上，只是被苏菲丽雅结合实际状况，和自己的主观意念，改的似是而非罢了。 两位当事人并没有意识到，双方还存在这么一份渊源。 见状，肖恩再接再厉道：“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不知道殿下愿不愿意听。” “请说。”摄政公主摆出了一个洗耳恭听的姿势。 “殿下何不借着整理土地的名义，将那些零零散散的封地和处于雅各布江古河道周边的土地进行互换？凭借殿下的声望和额外付出的一点点利益，我相信不会有人拒绝，到时候殿下只需要将位于雅各布古河道周边的城池村镇整治一下便可以，若是我们能够成功，皆大欢喜，殿下不仅能够赢得好名声，同时也能大赚一笔，有一条纵贯东西的大江便利性，无需我重复描述，顺流而下，前往王都，不过半周光景。” “若是失败了，殿下就当是趁机会梳理了自己的封地，一块连在一起的封地，总比零零散散的封地，更容易管理。” 肖恩一边说，一边留意观察苏菲丽雅的神情和肢体动作，想要从上面揣测出她的内心真实想法，遗憾的是收获甚微。 对方显然是受过这方面专门训练的，无论肢体动作还是表情变化，都在其掌控之下，若是真的流露出点什么，反而要小心是不是对方在故意误导。 想来也是，苏菲丽雅平时打交道的，都是不知道修炼了多少年的老狐狸，察言观色的火候，可比肖恩强多了，还不一样在她手下吃瘪。 肖恩不再在这方面做无用功，直截了当的道：“这是一场赌局，入不入场，全凭殿下意愿，而凿开山体，让雅各布江复流，我们是势在必行的，这个世上没有必胜的赌局，但是一旦成功，我们的收获将会超乎想象，我相信殿下应该有更深刻的体会，当初你清查教廷名下土地的时候，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不是吗？” 提到她人生中最辉煌的一件事情的时候，苏菲丽娜的表情终于发生了一丝变化，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阁下不用拿话激我，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情，清查教廷名下土地，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下进行，我知道自己做到什么程度，而雅各布江复流则完全是在你们的掌控下，而我对你和你代表的势力缺乏了解，更无从谈信任，你如何让我压筹码？” 这次论到肖恩陷入沉默了，因为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信任的问题。 这是最难以解决，也必须解决的问题，若是不解决这个问题，会谈根本没有办法继续进行。 但是肖恩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取信苏菲丽雅的办法，包括将自己的底牌黑火药亮出来，因为对方又会质疑黑火药的威力，他总不能现场调配黑火药，给对方来一个爆破试验吧！ 若是这样，反要论到肖恩担忧了，要是对方被黑火药的威力吓到了，将他扣押下来，逼问黑火药的配方怎么办？ 就在肖恩以为这次会面到此结束的时候，峰回路转。 苏菲丽雅展开了一张大地图，仅仅扫了一眼，肖恩便可以确定是一张阿沙恩大陆地图，有别于肖恩见过那些经过艺术加工的抽象地图，这是一张做工精良的军事地图，上面很多标注非常规范化，连比例和距离都有。 就当前的社会大背景来说，这样的军事地图，已经堪称做工完善的军国利器。 苏菲丽雅只展开了半卷，露出的是安迪斯山脉、曼育军领和小半个小亚细亚平原的尾巴，拜伦联盟的核心地带，她可没有给肖恩和安吉贝娜看的意思，显然对术士的记忆能力颇为了解，若是给他们扫上一眼，记下兵素描出来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我不确定你们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但是我对于你们说的这种可能性很感兴趣，现在咱们抛开这个疑虑不提，就当你们能够让雅各布江复流，你将准备怎么与我合作？我不认为你千里迢迢的跑来，单纯的为了关心下游拜伦民众生死。” “让我猜猜，一旦雅各布江复流，你们的发展重心将会转到这里！” 苏菲丽雅的纤纤玉指在地图上重重的点了一下，赫然是绝望沼泽。 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有很多，苏菲丽雅显然也是其中一员，当永夜集团军向其透露准备让雅各布江复流的时候，无形中已经向她透露了很多信息。 “没错。”肖恩点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道，“安迪斯大山中适合耕种的土地太少，尤其是雅各布江复流之后，我们又不愿意成为入侵者，这块无主之地，是最好的选择，殿下就不要打这块地的主意了，谁敢打他的主意，我们安迪斯人都会跟他死磕。” 肖恩直接亮出了自己最后底线，不过他还真不怎么担心苏菲丽雅会图谋绝望沼泽，就算是图谋，也不惧怕的。 因为她不具备地理优势，小亚细亚平原与绝望沼泽没有直接接壤的土地，他们中间隔着地形复杂的卡尔特丘陵，这里是金斯利家族的封地。 事实上，到时候永夜集团军的最大竞争对手，便是这个有着奔跑在金币上雄鹿称号的家族，这个号称全大陆最富裕的家族，拥有众多矿井，全大陆三分之一的铁器，都是由这个家族供应的，唯一缺陷，就是大部分领地都在丘陵地区，粮食产量太少，无法供给数以百万计矿奴的消耗，需要大量外购。 至于苏菲丽雅会不会通知金斯利家族，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兰斯洛特王室是金斯利家族最大的粮食供应商之一，是制衡这个家族的唯一手段。 若是让金斯利家族获得了一个位于大后方的安全产量地，他就不再是奔跑在金币上的雄鹿，而是一只奔跑在金币上的猛虎，直接从拜伦联盟脱离独立，都不是不可能。 绝望沼泽，苏菲丽雅宁可便宜安迪斯人，也不愿意落在金斯利家族的手中。 苏菲丽雅是拜伦联盟的公主不假，但她首先是兰斯洛特王室的公主，她最先考虑的是兰斯洛特王室的利益，其次才会考虑整个拜伦联盟的利益。 若是拜伦联盟得利，兰斯洛特王室利益受损，那么拜伦联盟的利益就要为兰斯洛特王室利益让步。 这个可是半点都不矛盾的，不光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这么想这么做，其他军领大公，也都是这么想这么做的，包括那些次一级的勋爵贵族，大部分都是以自己家族的利益作为第一出发点，然后才会考虑自己效忠对象的，自己所在王国的。 这就是拜伦联盟称之为拜伦联盟，而不是拜伦帝国的原因，他们的内部凝聚力相当差，要不是外部有一个人类之敌奥丁帝国压着，拜伦联盟早就四分五裂，脑浆都打出来了。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共识 果不其然，苏菲丽雅压根就没有提在这一块飞地上分一口的事情，而是神情专注的盯着肖恩道：“若是雅各布江真的能够复流，我会支持你夺取这里，但是你必须宣誓向我效忠。” “实际上的？还是名义上的？” “看来摄政公主在兰斯洛特王室的日子并不好过的传言是真的。” 前一句是肖恩问出口的，后一句他是自己心中嘀咕的，因为他明显注意到苏菲丽雅措辞中的区别。 她用的是我，而非兰斯洛特王室。 这里面的区别可就大了。 向兰斯洛特王室效忠的话，苏菲丽雅担任摄政王期间，区别并不大，但是一旦她不再担任摄政王，就没她什么事情了。 向苏菲丽雅个人效忠，就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了，而宣誓效忠的人，一旦苏菲丽雅不再担任摄政王，兰斯洛特王室的命令，完全可以不理会，按照拜伦联盟的法律，挑不出半点毛病。 肖恩询问的实际上的效忠，还是名义上的，区别就更大了。 实际上的效忠，那可是就成了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真正属臣了，需要缴税不说，还得响应她的战争召集令，当然了，她也将会有庇护肖恩封地完整的职责。 名义上的，顾名思义，就是对外发表的一个空口白牙的声明，有个名以上的从属关系，然后该干嘛就干嘛，私下中双方究竟什么关系，就看双方利益纠葛了，若是纠葛足够深，变成真正从属也不是不可能，撕毁协议，翻脸不认账，也是常有的事，协议签订了就是用来被撕毁的嘛。 “名义上的。”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是一个聪明人，不会提出对方根本不可能答应的条件，哪怕是在假设中，因为即便是对方现在答应了，转头撕毁了，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但是我们需要签订贸易联盟协定，同进共退。” “没有问题。”肖恩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和聪明人打交道，有时候很简单，因为对方会自动避开你的敏感底线，双方更容易达成共识。 摄政公主的补充协议，明显是冲着金斯利家族去的。 这一点就属于多虑了，到时候永夜集团军现有耕地全部被毁，三两年内都不会缓过气来，到时候说不得粮食还需要进口，更别说是出口了。 而且双方为了变成良田的绝望沼泽发生冲突，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我想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问题又要回到原点，你们能够让雅各布江复流才成，我想到了一个比较折中的办法，不知道你有兴趣听一听？”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对肖恩的爽快利落，也十分满意，一些事情的侧面反映，反而要比直接回答更要说明问题。 从对方一系列的反应来看，对方就是一个骗子，也是一个有所准备的骗子，至少他自己相信，自己能够让雅各布江复流。 “可以，在这之前，殿下何不听听我的条件。” 永夜集团军自然是对摄政公主有所求的，要不然肖恩也不用大老远的跑来亲自面见苏菲丽雅，他又不是送财童子，送好处还要看别人的脸色。 若是单纯不想担屠戮百万人的罪名，派一信使说客来就足够了，到时候信不信，那可就是摄政公主的事情了。 “乐意倾听。”苏菲丽雅精神一振，不怒反喜。 这个世界上最难缠的对手，并不是那些贪婪之徒，而是那种无欲无求的人。 若是肖恩自始至终都保持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她反而无从下手，若是对方有所求，无论是真实情况，还是惊天大盗，都会露出马脚。 “我需要大量造船工匠，越多越好，再就是一旦雅各布江复流，我需要购进粮食，大量的。” 这两样自然都与雅各布江复流有关，需要造船师，自然是提前开办自己的船坞船厂，到时候雅各布江复流，他们将会掌握第一手主动，无论是西出到小亚细亚平原经商，还是南下入驻绝望沼泽。 头几年内，绝望沼泽必然是水泽连环，船的作用比马大。 购入粮食则是无奈选择，原本肖恩想要通过自给自足的方式，等到拥有足够粮食之后，再启动春雷计划。 从目前永夜集团军面临的一些列问题看，根本没有那么充沛的时间，不仅是野兽变异事件产生的连锁反应，还因为永夜集团军准备提前肃清内部，拿下城寨联盟。 对于能不能拿下城寨联盟，永夜集团军从上到下，都不担心这个问题，无非是付出代价大小的问题。 但是拿下城寨联盟之后，面对的粮食危机，就让人挠头了，目光只能转向安迪斯大山外部。 曼育军领就不要想了，这里本身就不怎么产粮，经过这几年战乱的祸害，十室九空，田地荒芜大半，所有人都面临粮食危机。 能够引以为援助的，只有小亚细亚平原地区的兰斯洛特王室。 “造船工匠？购买粮食？”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直了直身子，用重新审视的目光，再次打量了肖恩一遍。 就凭这两个条件，她就需要对肖恩和雅各布江复流的事情，重新定位和审视了。 因为就冲着第一点，对方就算是骗子，那也是最顶级的骗子，最起码他自己相信自己能够让雅各布江复流。 “购买粮食可以，但是必须用市场价，自己想办法运回去。” 购粮的事情，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一口答应下来，这几年小亚细亚平原风调雨顺，粮食堆积在仓库中都快要发霉了，她的封地又采取了新政，毫不夸张的说，她现在是整个阿沙恩最大的粮食拥有者。 粮食在阿沙恩从来不愁销路的，曼育军领便是最大客户，只是苏菲丽雅很怀疑他们现在的支付能力。 “成交。”只要有购买途径，运输的事情，可以另想办法，也不急于一时。 “造船工匠我可以想办法搜罗，我要你们船坞船只的优先购买权，每年出产的船只，以成本价卖给我一半，无论是战舰还是商船。”苏菲丽雅也是雁过拔毛的主，甭管有没有用，先掺和上一脚再说。 万一雅各布江真的复流了，没有船可不行。 让她根据没影的事情建船坞，她是绝对不肯的，而且也没有先天条件，小亚细亚平原又不产造船的大树。 要是永夜集团军建船坞，她从中取利就没有问题了。 “不可能，到时候最多卖给你战舰商船各一成，市场价。” “四成，成本价。” “两成，市场价，不能再多了。” “三成，成本价，这是最低限度，否则你们自己找造船工匠，到时候我另找渠道买船，无论女巫密会还是康芒斯家族都有自己的大型造船厂，无非是将海船改造成内陆船。” “三成，市场价，能够给殿下三成优先购买权，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我不可能让我的领民做白工，我毫不怀疑殿下的能力，但是无论女巫密会还是康芒斯家族，都不可能为殿下做白工，到时候购买价格和运输价格，只怕会更加高昂，而且殿下就不怕他们借机窥视内陆吗？” “成交，你是我见过最难缠的对手之一。” “我可以将这视为一种夸赞吗？” “随你理解。” “谢谢。” “现在我可以说我的折中办法了吧？若是没有最基本的信任和雅各布江复流，我们上面达成的协议，都是一场空谈。” “在执行协议之前，我将会派出我信任的人，前往阁下的领地进行视察，对这件事情的可行性进行评估，之后我再给你准确答复。”相比起他人的陈述保证，苏菲丽雅更相信自己的人的眼睛。 “情理之中，殿下即便是不这么做，我也准备邀请殿下派人前往，说一千道一万，不如亲自看一眼。”肖恩毫不犹豫的应允。 永夜集团军核心单位从一开始就藏的很严实，仅仅占据了半截雅各布古河道的时候，达内尔都没能从中发现太多东西，更别说现在又多了三洞盟、北方要塞一系列纵深，核心单位拆解的更零散，隐藏的更深，仅仅进入雅各布古河道的话，估计连永夜集团军的基本实力都很难摸清。 “我想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微笑着站了起来，“若是不介意的话，我想听听你先前所说的换地的具体实施方法。” 刚进来的时候，那名带路的女骑士告诉肖恩只有半个小时，实际上，肖恩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五个多小时，在此期间，三人还共进了午餐。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最后的时候，不过是对肖恩所说的置换领地的事情很感兴趣，没想到这一谈，拔出萝卜带出泥，竟然找到了更多感兴趣的话题，尤其是涉及到自己的新政那一块，肖恩的研究颇深，一些观点很奇特，不一定适用，但是却拓宽了苏菲丽雅的思路。 肖恩从中也有斩获，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虽然年龄不大，却是不折不扣的老政客，尤其是这些年来，一直在老狐狸群里打滚，手段更是磨练的无比老辣。 与其相比，肖恩也就是一刚起步的学徒，就他那套似是而非的政治手段，也就在政治力量一片白纸的安迪斯山脉玩的转，要是换成拜伦联盟，还不够吃瘪的，那群老旧势力在他还没起来之前，就将他给摁死了。 安吉贝娜也在其中插科打诨，调节气氛，她是聪明人，在肖恩与苏菲丽雅交锋的过程中，她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苏菲丽雅允许她旁听，本身就是一种态度，允许她从中分一杯羹的态度，具体能从中分多大一块蛋糕，就看她拥有的实力有多强了。 这种权力的游戏中，任何承诺都是空口白牙，真正到了执行的时候，依靠的还是权利博弈和利益交换。 结束会面后，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就登上了返回王都瓦莱丝塔的马车。 很显然，安吉贝娜先前说王都发生了紧急事务，需要摄政公主亲自回去处理，并不是托词。 事实上，按照原定行程，中午时分摄政公主一行就应该出发的，被谈兴正浓的苏菲丽雅往后推迟了几个点。 为了不耽误行程，除了刚刚出城堡的时候，坐在镶金镀银的马车上做了做样子，没走十几里，摄政公主便一身戎装的出现在了战马上，别有一股风姿飒爽的风采，以军队的模式，一阵急行军。 随行的公主护卫队见怪不怪，显然这种情况司空见惯。 无论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快还是慢，身边始终有两名同样风姿卓绝的女骑士如影相随。 一个身材高挑，一名娇小玲珑。 身材高挑的虽然同样是钢铁玫瑰骑士团的制式铠甲，但是通体白色，包括胯下的战马也是没有一丝杂色的白马。 背负的长剑并不是在拜伦联盟大行其道的半手剑，而是更长更宽更厚实的双手剑，剑柄末端的配重环是一个狰狞鬼面。 只要识货的骑士，一眼就能看出这柄双手大剑的来历，它有一个赫赫有名的名字断首剑，断口血骑的制式装备，它的威名是建立奥丁兽人的滚滚头颅上，十分适合骑士在战马砍奥丁兽人的脑袋而得名。 不要一听制式装备，就以为是粗工滥造，拜伦联盟的其他部队还有可能，但是绝对不包括断口血骑，别说他们的武器铠甲，就连马铠马蹄铁，都是千锤万锻的。 至少最近五十年塞德里克大公当政期间，没有人敢糊弄拜伦联盟的第一道屏障，否则这位脾气火爆断口血堡联军最高统帅，会带着最精锐的断口血骑，杀上门去。 身材娇小的那位恰恰相反，无论铠甲披风还是战马，通体都是黑色，由于身材的原因，凶神恶煞的铠甲，硬生生的被她穿出了一股萌萌的感觉，不过却没有人敢小看她，因为她背负的比身边的那位还要独特。 赫然是一柄超大型镰刀，造型狰狞如死神镰刀，就算是健壮成年人使用都显大两号的武器，在她手中显的更加巨大的同时，将她也显的更加娇小，非常具有视觉冲击力。 就这两位独特造型，不用问也知道，钢铁蔷薇骑士团三蔷薇中的白蔷薇碧落斯特雷奇和黑蔷薇温蒂斯特雷奇。 虽然处于急行军状态，黑蔷薇的小呼噜打的已经十分欢了，全凭胯下那匹破通人性的战马跟着队伍的步伐，所有人见怪不怪。 对于一个疑似拥有巨龙血统，一天恨不得睡二十五个小时，将我最近睡眠严重不足，每天都不能保证十六小时以上睡眠挂在嘴边的人来说，早就练成了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的无上神功。 “殿下，真的相信那个异族人？”白蔷薇碧落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菲丽雅与肖恩会面的时候，自然不可能真的是她们三个人，当时三蔷薇就在苏菲丽雅身后一墙之隔的房间中旁听。 ，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事件定性 双方的会谈自然一字不落，她们不像苏菲丽雅，在这之前已经有安吉贝娜提前通过气，第一次听说肖恩准备让雅各布江复流，带来的冲击更大。 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家伙是不是疯了？ 第二反应就是，这个家伙是一个超级大骗子！ 要不是性子稳重的红蔷薇阿米莉亚在旁边拦着，性格有些毛躁莽撞的黑蔷薇温蒂，已经徽拎着自己的大镰刀冲进去了。 最让他们感觉不可思议的是，素来务实无比的摄政公主，竟然与这个看起来好像骗子的家伙相谈甚欢，为了一堆空中楼阁一样的利益，与对方争的面红色赤，难免让她们心中产生了一丝忧虑。 摄政公主不会中了对方巫蛊邪术吧？ 无论是奥丁兽人的萨满巫师，还是安迪斯人的诡秘术士，好像都擅长这个。 但是看摄政公主的模样并不像，而且她也不是那么弱不禁风，同样术士出身，并没有那么容易中招。 “不能全信。”摄政公主干净利落的回答道，“但是不能完全不信？” “怎么说？”这种前后矛盾的回答让白蔷薇碧落一头雾水。 “这件事情牵扯太大，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也必须重视，更何况对方的分析有理有据，这个世界是平衡的，真理之神赐予的水源是不变的，曾经恩泽大半个阿沙恩的雅各布江江水不可能无缘无故消息，江南平原不可能无缘无故变成绝望沼泽，而造成这一切的因果，就是原本属于雅各布江的水源，注入了绝望沼泽，拜伦联盟这些年出了这么多天才，竟然没有一个考虑这个问题。” 说到最后，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心中有种挫败油然而生，因为在这之前，她也从未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那些乡下农夫和那些小贵族想不到还情有可原，毕竟他们的学识注定了他们看不到这个层次。 像苏菲丽雅这种从小接受最优秀教育大勋爵贵族，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因为古安迪斯帝国历史，就是他们的必修课，虽然主要目的是让他们从对方的灭亡历史中吸取教训，但是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地理知识也是包含在其中的，在兰斯洛特王室的藏宝库中，便有一张保存完好的古安迪斯帝国全盛时期的军事地图。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从小看到大，每每都是在感叹古安迪斯帝国的繁荣强大，却从来没有从这上面联想到什么。 “就算是真的这样，对方有让雅各布江复流的能力吗？”碧落没有这么深的感触，她更质疑的是对方的能力。 “千万不要低估了这些安迪斯人，他们可是号称最正统古安迪斯帝国遗民，古安迪斯帝国时期掌握的众多匪夷所思的技术，是远远超出你我想象的，谁也不知道有多少残留下来。”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神情肃穆的道，“更何况，我已经派出阿米莉亚前去摸摸对方真正的底细，相比起他所说的，我更相信阿米莉亚亲眼看到的，等到阿米莉亚回来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明白。” “加快行程，争取在日落之前，抵达卡亚尔庄园。” “遵命，殿下。” …… 肖恩返回安迪斯大山的时候，身边多了一小队骑士，正是赫赫有名的钢铁玫瑰骑士团成员，其中领头的那位，正是先前为肖恩领路的那名风姿卓绝的女骑士。 这位客串了女侍卫一把的女骑士，在阿沙恩那也是响当当的，钢铁玫瑰骑士团三蔷薇之一的红蔷薇阿米莉亚琴希恩，美丽与强大完美结合的代言人，三蔷薇中，出身来历最神秘的一位，不过肯定是一位充满故事的女人。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身上的那点天生自带的柔媚，在这位带刺的红蔷薇面前，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一笑一颦之间，风情万种，让人直联想到四个字——绝世尤物，完全与对方的满手血腥联系不到一起去。 她的外号之所以叫红蔷薇，并不是她喜欢红色，而是她的手段，较为残酷，若是另两位蔷薇出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这位主出马，十死无生。 这位主同样也是有名的交际花，不翻脸的时候，长袖善舞，交友甚广，很是健谈，一路上有意无意的找肖恩谈话，言语中就有着重重陷阱，有意识无意识的在刺探肖恩和永夜集团军的情报。 若不是肖恩曾经在鹰眼特勤科旁听过类似的课程，根本不会发现。 阿米莉亚不一定是有意为之，而是出于一种本能。 一名将间谍手段融入到自己本能中的人，想来都可怕，这一次雷尔夫只怕遇到对手了。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眼观鼻、鼻观心，尽量少回答她的问题，自然就不会出错了。 返回永夜集团军之后，第一时间将她丢给了雷尔夫，让这两位间谍高手去斗法去吧。 肖恩将手头不多的事物处理处理，钻进了北方要塞，准备猫冬。 今年冬天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再发生。 原本以为会发生决战的曼育军领，因为奴隶起义军内部出了问题，也没能打起来。 这让永夜集团军对奴隶起义军的评价拉低了半个层次，因为拖的时间越长，对他们越不利，一个冬天，便会将他们先前取得的一点点优势，消磨殆尽。 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继续攻打帕特莱姆和菲利普，还是和金丝利家族硬刚一场南下，都没有绝对的对错，最重要的是做出选择，现在两个意识，扯着庞大的身子往两个方向使劲，不出事才见鬼了。 这不是一加一大于等于二，而是一加一小于一。 既然这样还不如干净利落的分开呢，偏偏双方又没有这方面的勇气，还想着报团取暖。 再这么僵持下去，只怕不是报团取暖，而是报团去死。 至于永夜集团军的老对手城寨联盟，现在自顾不暇，野兽变异事件引发的连锁反应进一步扩大，尤其是肖恩破坏高频信号，又有一波变异野兽脱困，从奥丁大峡谷中冲了出来。 这些比正常野兽远要聪明狡诈的变异野兽，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超强，在早有所准备永夜集团军方向撞墙之后，自然而然的就会往反应迟钝，到现在还没有做出妥善防御工作的城寨联盟控制区域跑。 相比起上一波流蹿变异野兽，这一波变异野兽的凶残指数高的可怕，不仅因为它们的主体是猎食者，还因为它们在奥丁大峡谷中困的时间够久，都饿惨了的。 即便是号称万物之主的人类，在饿急眼了的情况下，都会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更别说是这些野兽，为了填饱肚子，它们不惜改变原有的行为模式。 独来独往的有可能变成群体狩猎。 跨物种之间的狩猎合作。 食谱和狩猎对象自然也大范围扩大，只要是肉，它们都不在乎，包括安迪斯人的肉。 别说是单独袭击事件，整个村寨沦为食物的情况，都不再罕见。 等到城寨联盟有所反应的时候，事态已经恶化，大量山民仓皇的从大山中涌了出来，向四水城和三洞盟，这些安迪斯山脉老牌势力跑。 大山中的消息太过闭塞，哪怕永夜集团军组建的商队不遗余力的宣传，但是持续时间相对短，涉及范围更多的是那些比较大的村寨和聚集地。 还有数量不菲地处偏僻自给自足的山民，对大山势力的认知依旧停留在十几年，哪里知道安迪斯大山因为永夜集团军的存在，早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往三洞盟方向跑的，都属于运气好，赚到的，永夜集团军对于这种情况早就制定了一套完整的预备方案，而且这是他们从成立开始就一直在做的事情，那是得心应手。 加上去年那轮大扩张，短时间内还呈地广人稀局面，无论三洞还是雅各布古河道上半段，都是被城寨联盟开垦出来的熟地，就差人手了，再稍加整理，配套辅助设施上来，明年永夜集团军的耕种面积直接翻倍。 往四水城跑的，就倒霉了，班希伯来将三洞盟的精壮全部裹挟到了四水城，早让这里人满为患，亏的有安迪斯内陆湖这个物产颇丰的大湖作为支撑，否则早就出现粮食危机了。 但也只是勉强维持而已，想要抽出手来救助那些山民，那也是有心无力。 这些逃难的山民，只能自食其力，现在四水城外是连成片的棚户难民区。 在永夜集团军看来，这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现在物产颇丰的秋季，依靠着山中和水中自然产出，他们还能够勉强维持，等到大雪封山，湖面结冰，这些一无所有的山民怎么办？ 人饿极了，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更何况，城寨联盟的局势非常微妙，虽然通过一系列的拉拢打压手段，将整个城寨联盟变成了班希伯来的一言堂，但也仅限于表面，内部势力依旧盘根错节，根本做不到上令下达，更别说是如永夜集团军那样犹如臂使。 很多人都在等，等班希伯来犯错的机会。 这些山民难民让他们看到了机会，正有不少人在其中串联，今年冬天，城寨联盟就算原先没有事情，也会被他们折腾出事情来。 永夜集团军剩下的两个机动的整编兵团，驻守地已经开始前移，城寨联盟不给他们机会也就罢了，若是内乱露出的破绽太大，永夜集团军会毫不客气的再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甚至有可能一口吞下。 反倒是肖恩当初最担心的北方要塞，现在最安稳不过，就连奥丁兽人银狼部落的游骑哨探，也都陆陆续续的收了回去，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专心致志的收集牧草，给羊群牛群贴膘。 这种做法反而让永夜集团军对其高看一眼，对方确实拥有一个睿智首领，就算是真的将永夜集团军所在地探出来，意义也不大，他们不可能放着自己的宿敌不管，转身找一个未知敌人的麻烦。 现在不过分逼迫，反而留下了缓和余地。 不过内部定然是外松内紧，有一支精锐奥丁兽人战士并没有散去，这么做虽然会让过冬物资准备的不是那么充足，但好过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现在北方要塞不仅是肖恩的常驻地，同样也是艾琳娜女士的常驻地，随着建设进度完善，生物异常研究所的主体，已经陆陆续续的搬迁了过来。 医疗研究所的那一部分并没有完全拆除，而是作为分研究所存在，毕竟不是所有生物异常研究所的成员都能来北方要塞的，无论是人还是变异野兽。 恶性变异的研究，依旧是在这边进行研究，良性变异才到北方要塞，进行进一步强化。 经过这长时间的研究比较，生物异常研究所已经取得了初步成功。 最起码可以确定，在术法力量的刺激下，这些野兽出现的是复古，而非基因突变。 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最大凭据就是基因突变具有偶然性，出现的个体应该独一无二的，而复古则是这种基因本身就在他们的身体中。 更确切的说就像是一种隐性基因，外在条件达不到的时候，不会显现，一旦满足了外在条件，就会显露出来。 毫无疑问，这种隐性基因展露的外在条件就是外部环境的术法力量浓度。 这种基因本身就是相对稳定的，具有种族性，从很多情况类似的野兽状况来看，确实符合以上条件。 所以，称呼他们变异野兽已经不合时宜，而是复古野兽，生物异常研究所内部学名“觉醒类术法天赋的野兽”，简称术兽，就肖恩个人而言，更喜欢称呼它们为魔兽，虽然梗老土了一点，却十分符合它们的状况。 不过只是一个称呼，意思差不多，习惯了都一样。 至于那些基因崩溃的野兽，多数基因不纯，祖上曾经杂交过，复古过程中，一些组织产生冲突的话，自然会朝着畸形方向发展，最终导致没有办法融合而崩溃死亡。 这个过程基本是不可逆的，至少凭永夜集团军生物异常研究所这点技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就算是复古，也是有极限的，至少那几只野兽boss级的存在，已经达到了极限，笼罩奥丁大峡谷这种程度的术法力量，已经不能对他们的天赋和肉体产生刺激。 这些野兽boss虽然强大，但是与肖恩通过兽皮纸梦回三百年和兽皮纸上的这几只魔兽比，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别的姑且不论，单说肖恩数量掌控的阴影噬魂豹，想要杀死它们中的任何一只，都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包括那只名看起来凶悍绝伦的超级安迪斯巨熊，两者对于术法力量的运用，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 第一百九十七章 熊卡记忆的价值 随着肖恩开始解封大地披甲熊，在梦中得到的记忆越来越多，这种感觉越来越深刻。 说来惭愧，他这名距离密语级术士只有一步之遥的术士，对于术法力量的运用和理解，竟然连一只熊都比不上。 大地披甲熊的体型并不比超级安迪斯巨熊大，甚至还要略小一些，也就是比普通安迪斯巨熊大一点，显的更加墩实一些。 但是这只是他的普通状态，进入战斗状态的它，比超级安迪斯巨熊还要庞大一圈，因为那时候的它浑身裹满了土石铠甲，这也正是它名号的由来。 在记忆中，它指挥大地力量，就如同喝凉开水一样简单，这是与生俱来的力量，土系术士肖恩目前还没有遇到过，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密语级土系术士绝对没有可能操纵脚下的土石，在短短数秒内，围绕自己形成一身铠甲，更别说是给一个超级巨熊披上铠甲。 相比起阴影噬魂豹，大地披甲熊所在的世界要正常很多，不过这种正常仅限于各种物理法则，绝不包括里面的生物。 甭管是生物还是植物，基本上就没有正常的，能将自己的根茎拔出来，四处乱跑的活化植物，会吐比利剑还要锋利的风刀的兔子，会吐火球的猛虎，同样会操纵岩石的山羊等等，无论植物还是动物，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一开始肖恩还以为这只大地披甲熊和阴影噬魂豹一样，也是兽皮纸的制造者捉来的异界生物，但是有一次无意中，看到了如同利剑一样耸立的通天高峰。 肖恩才知道，大地披甲熊就是一土生土长的安迪斯山脉的生物。 这一发现，让肖恩混乱了好一段时间，因为里面蕴藏了太多太多的信息。 这三百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竟然让所有的魔兽失去了施法的能力？ 从野兽复古事件来看，只有一个可能性最大。 那就是安迪斯帝国时期，大环境中的术法力量浓度远要比现在高的多的多。 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的通，那些野兽都拥有强大施法能力的事情。 若是大环境真的如此，古安迪斯帝国的术士们，拥有的力量又究竟有多恐怖？ 这个肖恩有着深切体会，置身在能量反应室门口，他总会有种有着用不完精力的错觉，术法力量源源不断，这种时刻，哪怕面对一名大骑士，肖恩也有自信虐的他找不到北。 按照最基本的能量守恒定律，就像雅各布江的江水一样，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术法能量也不例外。 万事总有因果吧。 为此肖恩又将所有能够搜集到的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文献资料，仔细的通读了一遍，当带着这个假设去看的时候，以前很多当做作者运用春秋笔法，或者自己想象夸大的事情，竟然不纯粹如此。 当故事不再是故事，而是真实历史的时候，细思就有点恐怖了。 很多古安迪斯帝国文献中都记载，术士最辉煌的时期，是在古安迪斯帝国建国后的第二、第三个世纪，奥丁兽人也正是那个时候被创造出来的。 但是从第四个世纪，术士们就开始走下坡路，拥有的力量一代不如一代，给了奥丁兽人和底层的人们揭竿而起的机会。 若是按照文献记载中，古安迪斯帝国术士们最巅峰时期力量，别说奥丁兽人和底层人根本没有反抗机会，就算真的揭竿而起，也只有被摁在地上摩擦再摩擦的份。 或许古安迪斯帝国的术士们之所以开始走下坡路，并非纯粹的传承出现了问题，而是整个大环境出现了问题，从而造成了术士能够使用的力量逐步减小，术士觉醒率变小，魔兽开始退化成普通野兽。 若是将这个前提带入进去，一切都说的过去。 由于这个时间线过于漫长，很多置身其中的人感觉并不明显，包括那些寿命比普通人要长的术士们，哪怕他们同样也阅读史记资料，也没有肖恩感觉这么深。 因为他更直观的拿两个世界来做对比，虽然一个视角是从熊类的视角出发，但是依旧清楚的体会到其中的巨大差别。 若不是有那个没有办法作假的参照物，肖恩都要怀疑，这两个世界是不是同一个世界了。 自从有了这个发现之后，大地披甲熊的记忆对于肖恩来说，具有了截然不同的意义，每次都是尽可能的搜罗记忆中，关于两个世界的不同之处，进行记录对比。 末法时代。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名词跳入了肖恩的脑海，再也挥之不去。 大地披甲熊具体生活在古安迪斯帝国哪个时期，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相比起那个时代，肖恩现在所在的这个时代，绝对是真正意义上的末法时代，就自己现在这水平，扔到那个年代，估计也就是学徒水平。 当然了，若是真将自己扔到那个时代，自己能够调用的力量绝对比现在大十倍。 难怪古安迪斯帝国文献书籍中，记载的全是术士的历史，基本上没有骑士什么事情，偶尔出现，也是作为术士们的附庸。 若是术士们真的拥有那种辗压式力量的话，那些没有办法成为术士的骑士们，也只能够成为看门的附庸，也难怪整个帝国都在为这种力量而疯狂。 若是能够揭开这个秘密，他将会对这个世界有更深一层的认知，更有可能触摸到术法力量的奥秘。 肖恩从没有像这一刻，对知识，尤其是古安迪斯帝国的知识充满了渴望。 现在有四个地方能够满足他这种需求，圣以太教廷在圣安地的圣卷教堂、兰斯洛特王室在瓦莱丝塔的皇家图书馆、女巫密会在双子岛上的传承圣殿、术士联盟在苍穹之顶的观察之塔。 这四个地方是公开的，收藏古安迪斯帝国文献资料最多的地方，尤其是传承圣殿和观察之塔，他们的前身发源自古安迪斯帝国时期，虽然不赞同古安迪斯帝国统治阶层的疯狂理念，但是仇恨度远没有另两种高。 除了一些涉及到灵魂、血脉方面的研究资料被迫公开销毁了之外，其他方面的资料保存相对完整完善。 而且关于灵魂、血脉方面的研究资料究竟有没有全部销毁，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包括另外两者。 明面上一套，暗地里一套。 是每一个势力惯用伎俩，尤其是涉及到强大力量的时候。 不过这四个地方，别说是对外面，就算是对内，那也是限制开放，没有对组织的一定贡献，根本没有机会进去，现在肖恩想都不要想，还不如自行搜集靠谱。 不过后者费时费力，搜集到的多数是只言片语，很难说有什么用处。 包括肖恩自掏腰包，从安迪斯人手中换各种零七八碎的旧物的事情，已经陆陆续续的有马队挑夫带东西回来了。 不过带回来的，大多数都是破烂，偶尔有价值的，也不是肖恩想要的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术士造物，而是有一定历史价值的普通古董。 若是在和平时期，肖恩算是捡了大漏，但是在这个动荡不堪的年代，尤其是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古董，基本一文不值。 肖恩也没有丢弃他们，专门开启了一个庄园，修复收藏它们，现在不值钱，不代表以后不值钱。 尤其是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都与古安迪斯帝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肖恩总感觉这件事情不算完，若是持续下去，古安迪斯帝国早晚还会变成热议话题，到时候自己再从中运作一番，除了将本钱收回来，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 肖恩前世的时候，虽然没有玩过古董，但是鉴宝栏目也没少看，深知道里面的水分究竟有多大，那些专家们，空口白牙，一个破罐子，眨眼间身家翻升几千倍，几万倍，甚至几十万倍。 若是有人信，那就是真金白银的宝贝。 若是没人信，那依旧还是一个一文不值的破罐子，当尿罐都嫌漏水。 总之就是一个字——炒。 炒一炒，绿石变翡翠。 炒一炒，白石变玉石。 炒一炒，高仿变真迹。 炒一炒，土房变豪宅。 炒一炒，土豪变土鳖。 相比起那些坑爹的炒作，至少肖恩手中拥有的是货真价实的古安迪斯帝国古物不是，至于里面究竟有多少研究价值，那就需要交给那些专家教授们研究了，他才疏学浅，玩不转这个，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找他的古安迪斯帝国术士造物更加实在。 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术士造物，绝对没有那么容易找。 肖恩从一开始就心中有数，时间会磨灭很多东西，包括自己手中的兽皮纸，没有了术法能量的滋养，它与普通兽皮纸并没有太大区别，若是虫鼠破坏的更彻底一些，它就真的变成一堆废兽皮纸，哪怕肖恩这样的术士，也分辨不出来。 除了自身努力之外，还需要一点点运气，前者是基础，后者是关键，唯有持之以恒，才有可能从偶然中抓住一闪即逝的关键。 肖恩还是小看了能量反应室对于兽皮纸的意义，让这些兽皮纸重新变回灵魂兽卡的速度大幅度提升不说，对于那些灵魂兽卡，绝不仅仅是多了一种充能方式那么简单。 灵魂豹卡早已经重新充满了能量，但是最近一直没用，肖恩便没将它从能量反应室中取出来，没想到前几天去看的时候，灵魂豹卡竟然产生了新的变化。 灵魂豹卡本体在大量术法能量的滋养下，有点向玉石材质转变倾向外，周边还有晶莹剔透的花纹若隐若现，让它的精美程度，直接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这还不是让肖恩最激动的，对于一位实用主义来说，再好看的外表，没有一点实际意义，那也是摆设。 毫无疑问，在这一点上，肖恩与灵魂兽卡的制造者不谋而合。 灵魂豹卡外表的变化，同样也牵扯到了内在的变化。 再次召唤出来的灵魂豹卡，能量上限赫然提升了，虽然只有一百单位，还不够阴影噬魂豹半个技能的，但是这种提升的实实在在的，其蕴含的意义不言而喻。 阴影噬魂豹持续时间增长了这么简单，阴影噬魂豹可是一个能量体，是一个整体。 总能量提升的情况下，能量骨架的强度、能量身躯的能聚程度，各方各面，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提升。 现在还十分微弱，看不出来，但是现在成长的大门已经打开，持续不断的滋养下，谁知道灵魂兽卡的成长极限是多少？ 有了这一发现，肖恩原本解封顺序不得不做出了新的调整。 他原本想等灵魂熊卡解封完毕，直接怼最强大的灵魂雕卡。 现在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难易程度，将最简单的解封，扔到能量反应室中养着最为划算。 毕竟哪怕有能量反应室作为后盾，想要解封灵魂雕卡，没有一年事情，是做不到的，这还是肖恩全天候蹲在北方要塞的情况下。 作为一个势力的最高统帅，就算是已经层层分权，肖恩也没有那么闲，诸如面见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这种事情，都需要他亲自出马。 更何况明年，永夜集团军很可能有大动作。 一回生，二回熟。 相比起阴影噬魂豹解封成功，大地披甲熊由于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没有出现肖恩被自己人堵住的尴尬情形。 实际上，肖恩身边护卫四人组，多少知道一点情况，除了原先的两人一犬，现在又多了一匹傲娇战马。 毕竟形影不离，动用灵魂兽卡的时候，还需要他们守护自己的身体，他们知道详细情况，对自己更加有利，只是灵魂兽卡里面涉及到禁忌话题，只能含糊而过。 大地披甲熊 能量：2800单位 力量：45 速度：0-80公里/小时 大地披甲熊的能量虽然比阴影噬魂豹翻了一倍有余，但是体型庞大了三倍不止，能量不仅不显的凝聚，反而更加稀薄，身在其中的肖恩对于两者的不一样，体会更深。 最大区别就是能量骨架的结构。 阴影噬魂豹能量骨架呈两种特性，硬的时候，如钢筋铁骨，软的时候，如阴影流水，这是其能够自由操控阴影的根本，不过代价就是两者转换时候的高消耗，以及硬度和粗度只能说是相对中庸，造成了力量不高，至少相比起大地披甲熊是如此。 大地披甲熊能量骨架则纯粹的多，就两个特点粗、硬。 稳固能量骨架让它的抗击打能力远在阴影噬魂豹之上，而粗了三倍的内部结构，让其瞬间涌动的术法力量更多，提供的力量更大，这也是它的力量超过冠军骑士的原因。 代价自然是有的，哪怕是能量体，大地披甲熊也跟实体差不多，不能像阴影噬魂豹那样化成一团阴影四处乱钻。 而这只是大地披甲熊第一状态，第二状态自然是披甲状态。 ，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术法能量回路 试验出真知。 一试之下，肖恩才知道，自己对大地披甲熊的认知究竟有多浅薄，它披的并非普通意义上的土石，而是利用术法力量抽取的土石中的精华，生生凝聚出来的土元素铠甲。 介于实体和能量之间，半悬浮在大地披甲熊体外，对它行动造成的影响并没有想象中的大，抗击打能力自然也比普通土石强。 处于披甲状态的大地披甲熊，力量暴增到56，即便是冠军骑士和它比力量，也只有被车翻的份，最高速度则只剩下了60公里/小时，已经恐怖的吓人，不过出于高耗能状态，至少是第一状态的一点五倍。 大地披甲熊披甲的过程，更是实实在在的证明，现在的术法力量的浓度与它生存的年代，天差地别。 在大地披甲熊记忆中，披甲不过三分钟两分钟的事情，而且喝凉水一样简单。 而现在则整整耗费了两个小时半，耗费更是心疼的肖恩抓肝挠肺，842单位的术法能量，占了大地披甲熊总能量的三分之一，这还是在能量反应室充足的术法能量作为后盾，从中抽取了大量术法力量的情况下。 若是在正常环境下，大地披甲熊耗光能量，能不能制造出一个完整的熊甲，都是一个未知数。 这让大地披甲熊披甲状态的实用性大幅度降低。 肖恩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比较取巧的办法，那就是在取消大地披甲熊之前，将身上的元素铠甲给一块一块的拆解下来，下一次直接用半成品，耗费自然要低很多。 一试之下，既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好消息是，拆解下来的元素铠甲，并没有随着肖恩取消大地披甲熊而消失。 坏消息是，没有了大地披甲熊的操控，元素铠甲上面的术法力量开始进入一种活跃状态，上面的术法力量正在游离分解，重新变成最纯粹的术法力量。 无奈之下，肖恩只能将它塞入了能量反应室，在超浓度的术法力量环境下，术法力量活性大幅度降低，基本抑制住了这种分解。 但是肖恩设想中的，像灵魂兽卡那样，自动吸收术法力量强化自身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这种状况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灵魂兽卡之所以能够强化自身，是因为它内部有着像能量反应室一样的黑科技——术法能量聚集系统，会自动吸纳外界的术法力量，进入饱和状态后，多余的术法力量，会自动强化自身。 大地披甲熊的元素铠甲就不一样了，它只是一个单纯的术法力量结合一些独特的元素，形成的组合体，自身是不具备吸能功能的，强化自然无从谈起。 同样是对术法力量的运用，元素铠甲与灵魂兽卡，高下立判，两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材质只是一方面，关键点应该在能量聚集阵上，若是在构建元素铠甲的过程中，也将能量聚集阵加入其中，岂不是将会拥有吸收术法力量无限强化和自我修复的能力？ 光是想想就只让人流口水。 但也就是想想而已。 能量反应室乍看起来不起眼的样子，等到深入研究的时候才发现，远不是那么回事，就连里面的管道弯曲似乎也充满了学问，涉及到的大大小小的装置、零件，已经数以千记。 这还只是肖恩他们肉眼能够看到的，至于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玄机，根本无法臆测，双方的知识等级太过悬殊。 肖恩他们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将肉眼能够看到的临摹下来，然后一点一点的拼凑起来，至于最后能出来个什么鬼玩意，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没有图纸、没有参考资料、原样还不能拆不能动，他们只能用这个笨的不能再笨的办法。 科研这种事情，与种地截然不同。 种地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科研则是你今天种了一个瓜，到了秋天，说不准结出一串的豆来。 生物异常研究所的研究便是这种代表，当初他们一心盯着野兽天赋组织研究的时候，一无所获。 等到现在将主要精力集中到能量反应室的时候，无意中竟然在上一个课题中有所突破，当然这也与能量反应室的研究有一定关系，也有很大的偶然因素。 当初研究野兽天赋组织的时候，生物异常研究所曾经抽调能够巧匠，制造了不少惟妙惟肖的模型，方便日常研究。 没有想到一名术士学徒控制不当的术法力量注入这些模型的时候，竟然产生了反应，类术法力量的反应。 虽然这个木质模型，瞬间被炸的四分五裂，却在生物异常研究所引起了轰动。 这位他们的研究推开了一扇大门，一扇通往截然不同方向的大门。 很多事情，欠缺的都是临门一脚而已。 当这一脚踹出去的时候，很多事情水到渠成，一些问题同样也是迎刃而解。 每一个类术法天赋组织，都是大自然巧夺天工的回路——术法能量回路。 当术法力量注入其中之后，将会直接形成术法。 相比起灵活多变、如臂使指的术法力量，通过类术法组织施展出来的术法非常单一。 比如豹族奥丁兽人的类术法天赋豹之速度的天赋组织，形成的天然回路，注入术法力量之后，出现的效果必然是豹之速度，不可能变出熊之力量来。 但是好处同样明显，不需要通过术法力量塑性，不需要刺激自身的肉体，消耗更小副作用更低。 同样拿豹之速度来说，肖恩以前通过术法力量刺激双腿肌肉，进入爆发状态，威力比其更加强悍，但是持续时间很短，顶多维持百米冲刺，立马歇菜，术法力量消耗一空不说，双腿肌肉韧带，百分百拉伤，一两个月都不见的修养回来。 现在通过豹之速度天赋模型，同样能够产生类似效果，肖恩的术法力量，足够支持十几次的豹之速度，以超出他自身十几个百分点的速度，狂奔三四公里。 虽然同样会对膝盖韧带造成一定损伤，但是这种程度的损伤，比起术法力量对肉体的暴力刺激，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天赋组织模型的真正意义，并不在于肖恩这样的术士，而在那些骑士们。 没错，天赋组织模型，骑士们也可以使用，虽然仅限于那些意念无比凝聚的准大骑士以上。 但是其代表意义，不言而喻。 这一发现，将会是颠覆性的，不光是力量体系，还有装备体系，一旦将其与装备完美融合到一起，那些大骑士们在单打独斗上，甚至能够力压奥丁兽人勇士一头。 因为奥丁兽人的种族天赋是固定的，大骑士们的将会是随意组合，甚至具备多重，光是想想，就让人兴奋的战栗。 天赋组织的模型，也从一开始的木制，变成铁的、钢的、骨头的、纯银的、纯金的、镀金的、镀银的…… 在这个落后时代，由于很难研究事物的本质，从而实现最优化，只能用类比法，收集各种数据，寻找其中最优。 这种方法虽然笨，但只要付出努力，就会有收获，不管大小。 经过实验对比，不同材料对术法力量的传导性果然是不同的。 其中传导性最好的当属银，其次是铜、金，纯度越高，这种传导性越好，铁和钢的就不那么理想了。 至于骨头、陶瓷这一系列的，比较古怪，可塑性不强的材质，生物异常研究所只是拿来作类比数据的，哪怕展现出比较优良的术法力量传导性，多数也会弃而不用。 比如骨骼，其展现出来的传导性，仅次于银，比铜金都要好上一大截。 先不说骨骼的可塑性，单说这种材质本身，就是犯大忌讳的，永夜集团军以后总不能顶着一堆骨骼造物出去吧？名声可就真的要与野人恶魔沦为一谈。 其次就是对天赋组织的实际应用的研究。 总不能在使用过程中，拿着一造型古怪的天赋组织模型吧？ 而且天赋组织形成的类术法，也是讲究部位的，若是豹之速度拿在手中施展，超出自身速度的是那只手，而非双腿。 如何将天赋组织与武器铠甲融为一体，这是生物异常研究所的主要研究课题。 这个课题已经看到了曙光，因为他们打造出了一系列的试验品，虽然模样稀奇古怪，巨丑无比，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剩下的就是将这些产品进行优良调整，天赋组织精简、缩小、最优化。 这个只能一点一点的，用大量的人力物力磨，已经称得上是永夜集团军的一等大事，不次于春雷计划、双子城和三洞盟建设，因为这代表着一个全新领域，一旦放出去，将会在整个术法界，引起轩然大波。 为此生物异常研究所进一步扩招不说，还专门抽掉能工巧匠组建了一个直属兵工厂，配合他们的研究，以期望尽快打造出能用的装备来。 不过这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很多东西从无到有，并不是一拍脑袋，灵光一闪就能出来的，而是一点点的摸索、对比、试验。 肖恩早已经做好了用十年，乃至更多时间去做这件事情，一旦做好了，这将是他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之源。 …… 安迪斯内陆湖。 位于安迪斯环形山内部的地上湖，曾经雅各布江的发源地。 南北四百多公里，东西二百五十公里，站在湖边，一眼望不到头，给人一种突然到了海边的错觉。 它阿沙恩大陆是仅次于赞比内海的第二大湖泊。 安迪斯内陆湖原本并没有这么大，在雅各布江还没有断流前，面积还没有现在的五分之一。 那时候这里也不叫安迪斯内陆湖，而叫安迪斯盆地，曾经的古安迪斯帝国发源地，帝都所在地。 当古安迪斯帝国被反叛军逼迫的走向穷途末路的时候，那些疯狂的术士们，发动了最终审判，文献对这件事情的记载，只有简单的一段话，在响彻天地的震响中，帝都与进攻帝都的起义军，一起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整个阿沙恩都在震颤和哭泣。 至于古安迪斯帝国的那些术士们最后动用的究竟是什么秘密武器，谁也说不上来。 但是对安迪斯山脉，乃至整个阿沙恩地貌，都有了相当大改变。 最明显变化就是雅各布江最上游狭窄处被两侧崩断的山脉阻塞，从东面而来的丰沛雨水，就这样被堵在了安迪斯盆地中，水位不停抬升，直到在南面找到了新的出山口，却将南面的江南平原变成了绝望沼泽。 绝望沼泽是江南平原的原住民，背井离乡时候起的名字，用来形容他们当初绝望的处境和心境。 至于古安迪斯帝国帝都究竟是彻底的灰飞烟灭，还是就屹立在安迪斯内陆湖湖底，就不得而知，这里的水实在太深，就连有着人形怪物称号的冠军骑士，也没有能力深潜下去，一探究竟。 随着时间推移，在生存的压力下，安迪斯人已经忘记了属于古安迪斯帝国的辉煌，只有它的一些遗迹，还在诉说着它曾拥有过的辉煌。 俄伦哨塔便是这样的存在，意为最东面哨塔的意思。 说是哨塔，它不见的比普通城堡小多少，加上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人修缮使用，它保存的相对完整，古安迪斯帝国建筑的庄重严肃风格中，融入了安迪斯山民的奔放自由元素，显的不伦不类。 原本是建在一座山顶的，但是随着安迪斯内陆湖水面上涨，变成了湖中岛上。 地处偏僻的俄伦哨塔，从今年入冬起，就变的十分热闹，每天都有小船进进出出。 小船上坐着的，都是安迪斯山民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至少曾经威震一方。 自从永夜集团军崛起后，他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最后不得不成立了城寨联盟进行自保，结果判断失误，城寨联盟高层行险中，掉入对方陷阱，几乎全军覆没。 更没想到的是，三洞盟城主班希伯来是不折不扣的阴谋家，趁机篡取了城寨联盟的最高统治权。 这个无耻小人上位后，更是排挤城寨联盟的高层，四处安插自己的亲信，俨然要将城寨联盟变为自己的三洞盟。 这是无耻的背叛。 这种背叛比永夜集团军的步步紧逼还要可恶。 他们自然不甘心将手中的权利拱手相让，在有心人的联系下，这些心怀不满的城主、寨主、将军们，聚集一堂，商讨将城寨联盟从那个卑鄙小人手中夺回来的办法。 格吉尔德便是这样的有心人。 ， 第一百九十九章 驱虎吞狼 作为四水城城主安东尼奥最不喜欢的儿子，格吉尔德能力却是出类拔萃的，并且有着超强的野心，一直将四水城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并且为此而努力，已经取得了相当大成绩。 安东尼奥斯还在世的时候，有一多半的兄弟姐妹，暗中已经倒向了格吉尔德，四水城很大一部分权利已经落在他手中。 这是他不招安东尼奥斯不待见的主要原因，没人喜欢野心勃勃的夺权者，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行。 原本安东尼奥斯死后，格吉尔德渴望的一切唾手可得，却被班希伯来打破了，要不是他见机早，察觉不对，立马开溜，才没落得其他兄弟姐妹那样被囚禁下场，他们现在还活没活着还是未知数，唯一能寄希望的是班希伯来的心没有那么黑。 他们现在就像一群老鼠，只能蹲在班希伯来手暂时伸不到的地方，苟延残喘，就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唯恐将那个独裁者给吸引过来。 “我受够了，这种屈辱的日子，我受够了，再继续下去，整座大山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地，我们不能再一味退缩避让下去，那样的话，只会让咱们越来越孱弱，咱们应该趁着那个老家伙立足不稳，咱们的力量还没被彻底分化，放手一搏，哪怕拼个两败俱伤也再所不惜。” “对，就算是死，也要一起死，绝不能让那个小人继续得志下去。” “必须反击，我支持反击！” “反击？拿什么反击？你们确定会有多少人跟你们一起？当初让你们拼死一搏，你们瞻前顾后，犹犹豫豫，唯恐损伤了自己的根基，现在自己的根基已经快被人家凿空了，再想绝地反击，你以为这是骑士小说？” “你这是灭自己士气，长他人威风，我们不应该互斗内耗，团结一心，只有这样，方才有一线希望。” “嘿……若是喊喊口号，就能将咱们失去的夺回来，咱们早就将班希伯来赶出安迪斯大山了！” 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那些城主将军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只是那些挥舞着手臂要求反击的，气势也相对低迷，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 败在永夜集团军手中和败在班希伯来手中，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前者从体制上就有悬殊，很多地方，不管城寨联盟的这些城主将军承不承认，他们确实不如永夜集团军，而且败的太快，加上里面有很多偶然因素，即便是败了，也能为自己找出一堆理由和借口。 后者则是一类人，班希伯来用他们最擅长的手段击败了他们，对他们的打击无意是致命的，因为他们很清楚班希伯来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分化他们。 他们已经失去最佳反击机会，城寨联盟在班希伯来手中时间越长，他们能翻盘的机会越低。 “一群蠢货！” 一个声调不高的声音，让整个会场陷入了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发出者——俄伦哨塔的主人格吉尔德。 “格吉尔德城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名首领神色难看的问道。 “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听不懂人话吗？非要我重复一遍？我说你们是一群蠢货，一群没有脑子，毫无长进的蠢货，遇到任何事情，除了知道聚在一起瞎叫唤，拿不出一点正儿八经的主意来，当初对付永夜军团如此，现在对付班希伯来同样如此，你们以为这是驴叫大赛，比谁能叫唤吗？” 格吉尔德毫不犹豫的开启了群嘲地图炮模式，将所有城主首领轰的面目紫黑。 格吉尔德有毒舌、不给人留情面的毛病，这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的，不过自从成为丧家之犬后，收敛了很多，更多时间装深沉，谁也不知道他今天抽了什么风，一上手就火力全开。 不少人甚至气的站了起来，怒声怒气的道：“既然阁下看不起我们，何必招呼我们过来？从现在开始，咱们再无关系，你走你的谷底，我走我的山梁，互不相干。” “既然来了，还想走？”格吉尔德冷笑依旧。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这一次所有的人都变了颜色了。 格吉尔德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难道这个家伙已经向班希伯来投诚了，这是一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陷阱？ 所有人情不自禁的东张西望，唯恐看到左右埋伏下了刀斧手，以甩杯为号将他们全部乱刀砍死。 看到的情形让所有人瘫软坐在地上，面如灰土，半天才吐出一个名字来“肯塔纳野蛮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议室的角落中已经站满了不低于二米的彪形大汉，一个个头戴狰狞双角头盔，胳膊和大腿一样粗，浑身长满了肌肉疙瘩。 这个世界上，长成这个德行的，只有在冰天雪地中，与大自然搏命的肯塔纳野蛮人。 更确切的说，是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真正来自肯塔纳冰原的肯塔纳野蛮人，身高普遍要再高上十几公分不说，他们的出场方式，绝对不会这么安静，腥风血雨的杀戮，才是他们的一贯作风。 肯塔纳野蛮人，据说是巨人时代的遗民，血脉中流淌着巨人血脉，是阿沙恩大陆的真正原住民。 这是一个桀骜不驯的种族，精灵时代与精灵们对着干，古安迪斯帝国时代与古安迪斯人对着干。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种族是天生的战斗种族，无论男女，每一个都是天生战士，让古安迪斯帝国的疯狂术士们都不舍得让他们亡种灭族，将他们整个族群流放到了自然环境极端恶劣的肯塔纳冰原，没想到他们竟然顽强的生存下来，残酷的自然环境让他们的体魄变得更加强大。 据说奥丁兽人的身体母本就是肯塔纳野蛮人。 相对于他们的恐怖体格来说，他们的脑容量就相对有点低，性格暴躁易怒，而且还有点死心眼，经过无数代的生活，好似已经适应了肯塔纳冰原的生活，很少走出来，同样也很少有人走入那种极端的环境接触他们。 他们更多是生活在传说当中，真正见过肯塔纳野蛮人的屈指可数，他们就像那块冰原一样遥远而神秘，因为不了解，同样也增加了他们的传奇色彩，不过这种色彩主要偏向于血腥与残暴。 万事都有例外。 一些肯塔纳野蛮人不愿意再承受永无止境的饥饿和寒风，主动走出了肯塔纳冰原，向着安迪斯山脉的东峦靠拢，并在那里定居了下来，就是现在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 不知道环境的原因，还是与奥丁兽人以及安迪斯山民互通婚姻的原因，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身高水平线被拉低了很多。 反正在正统肯塔纳野蛮人眼中，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就是一群杂种、懦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肯塔纳野蛮人已经将肯塔纳冰原当成了他们的家园，将残酷的自然环境视为是祖灵对他们身体和意志的一种磨练，只有在这种磨练中，他们才能够保持自己血脉的纯粹和强大。 不过在外人的眼中，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与肯塔纳野蛮人划等号的，除了身高略有悬殊，实在找不出其中差异。 幸亏天然地势将这些强大的战士挡在了东峦，唯一出入口，便是安迪斯内陆湖，不过这些在陆地上最强大的士兵，水上就成了软脚虾，一旦落入水中，即便是不穿铠甲，也跟秤砣一样，直接沉底。 所以，这些年来，双方只有小范围的交际，更多的是隔着大山，各过各的。 格吉尔德比他们预想的还要过分，为了对抗班希伯来和永夜集团军，竟然将这些人形野兽给放了进来。 看到那些噤若寒蝉的城主将军们，格吉尔德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狰狞笑容：“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效忠于我，或者死！” “格吉尔德，你这个背弃种族的叛徒，你这么做是在与所有的安迪斯人为敌，你不会得逞的……”一些性格刚烈的城主寨主跳了出来，大声斥责。 内部倒戈，他们可以接受，毕竟无论是永夜集团军还是班希伯来，都属于安迪斯山民的一部分，与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合作，他们就接受无能了，这简直就是对自己种族的践踏。 这种耿直的人物，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传来一阵恐怖的骨骼断裂声，他身后冒出了一名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士兵，直接来了一个干净利落的熊抱，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闷杀。 剩下的城主将军顿时噤若寒蝉，能够坐在这的，血勇之徒少之又少，他们更擅长的是明哲保身。 看到他们的表现，格吉尔德脸上的不屑更浓郁，刚刚跳出来的这位，他虽然不赞同他的做法，但是却赢得了他的尊敬，剩下的只是一堆抽了骨头的蛆虫，就算是他们再商议几十年，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结果。 他们现在的局势，已经错过了凭自己力量反抗的最佳阶段，陷入了绝对被动，时间拖得越长，班希伯来脚跟站的越稳，他们越没有机会，必须引入外力才能打破现在的僵局。 至于刚刚那名首领指责他背叛种族的事情，格吉尔德嗤之以鼻，自己连根都快要被拔起来了，还有操这个的闲心，只要能够将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拿回来，他才不管采取了怎样的手段和方式。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的新合作伙伴，人熊耶鲁。”格吉尔德望着门口道。 伴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庞大的身影弯腰钻了进来，其就像是一只钻进耗子洞的猫，整个房间似乎要被他占据了一半，压迫感油然而生。 将近三米的身高，即便是在纯血肯塔纳野蛮人中，也属于出类拔萃的，脖子又粗又短，臀围腰围一样粗，一双胳膊更是比普通人的腰还要粗一圈，上面布满了钢铁一样的肌肉疙瘩，宛如一只直立行走的巨熊，一双眼睛在在场的人身上审视而过，如同择人而食的凶兽。 “格吉尔德，你太啰嗦了，要我说，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一路杀过去，将所有两条腿走路的，全部砍翻，他们自然将会臣服在你的统治之下，还有，你召集这些无用的废物做什么？你现在已经拥有了最优秀的战士，只要你将他们送到岸边，他们将会用斧头解决你所有的敌人。” 人熊耶鲁声如闷雷，离他近的那几位，差点被他身上和口中散发出来的浓郁味道顶倒。 “他们虽然没有办法给咱们提供太多的帮助，但是也不能让他们站到咱们的敌人那边去，在这之前，尽可能的削弱敌人的实力，到时候你的族人也少伤亡几个，希望你的族人像传说中的那样英勇善战。” 格吉尔德言语中流露出来的浓浓不屑，让那些城主将军们暗中又是一阵咬牙切齿，却只能往肚子中咽。 “你这是在怀疑断崖氏族战士的能力？”人熊耶鲁直接长在脖子上的脑袋，转了过来，盯着格吉尔德凶光毕露，好似对方胆敢说半个不字，立刻将对方的脑袋拧下来。 “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断崖氏族战士有没有像你说的那么勇武，让他们在战场上证明给我看。”格吉尔德冷笑了一声，并不怎么将人熊耶鲁的威胁放在心上。 “哈哈……这句话说的对，断崖氏族战士会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勇武。”人熊耶鲁狂笑一声，“杀光他们！” “呼哈！” 那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发出振聋发聩的呼喝，如同一只只狂怒的巨熊，冲了上去。 “你们要做什么？” “你们怎么敢这么做？” “格吉尔德，你这个混蛋，你要斩尽杀绝？我们就算进地狱也不放过你！” “格吉尔德，我等已经归降了，为何还要如此做绝？” “救命，我不想死……” “啊，跟他们拼了，我要杀了你，格吉尔德！” 整个宴会厅陷入了一片腥风血雨，那些城主将军和护卫，在断崖氏族战士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腰折的腰折，扭断脑袋的扭断脑袋，有的甚至被扯着胳膊拉着腿，生生撕成了两半，要多血腥就有多血腥，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 第二百章 求援 肯塔纳野蛮人号称步战无敌，并不是吹出来的。 他们异于常人的体型在那里摆着，身大力不亏，即便是半大的肯塔纳野蛮人，也拥有远超常人的体格和力量，更别说他们已经养成了用自己的体格和力量，与残酷自然环境搏命的习惯。 当力量形成绝对辗压的时候，所谓技巧就是扯淡，唯一能做的便是利用自己的速度，要多远就躲多远。 遗憾的是，现在处于密闭式空间中，被这些肌肉疙瘩一堵，转身都困难，更别说躲避。 在鬼哭狼嚎的惨叫中，格吉尔德大叫住手的呼喊，根本没有人听到，就算是听到了，也没人理会，很显然对于这些野蛮人战士来说，人熊耶鲁的话更好用。 仅仅用了几分钟，宴会厅中能够站着的，除了那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就剩下格吉尔德孤零零的一个人，他的侍卫在这个过程中，也被误杀掉了。 格吉尔德目光呆滞的喃喃自语道：“你们怎么能够这么做？你们怎么敢这么做？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显然在他的计划中，并没有眼前这出戏，这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剧本，是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自己加的戏。 人熊耶鲁面不改色的将沾满红白相间物什的大手，放在自己嘴中舔了舔，踱了两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格吉尔德，冷笑道：“老爹让我带话给你，咱们是合作关系，不是你的工具，这一点要分清楚，这只是小小的礼物，若是你尽快不兑现自己的承诺，下一次，我会亲手将你打包成礼物。” 前一刻还在志得意满的格吉尔德，心中涌起了一股浓浓寒意，随即是刻骨铭心的悔意。 他低估了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凶残程度，也高估了自己对他们的控制力。 野蛮人之所以要被冠上野蛮人的名头，除了野蛮体魄，最主要还是他们别出一格的残暴野蛮的行事方式，他们对于武力和暴力的推崇，远在奥丁兽人之上，或许在他们眼中，能留格吉尔德一条性命，已经格外宽容了。 对于安迪斯山脉来说，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就像是被放进笼中的洪荒猛兽，完全打破了这里的平衡，所过之处，一片腥风血雨，用安迪斯人的鲜血和尸体，见证了他们步战无敌的威名和野蛮性情。 虽然没有出现食人的惨事，但是在这些人眼中，人命根本不值钱，无论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当他们杀红了眼，开启狂暴天赋的时候，即便是他们的族人都害怕，不得不退避三舍。 等到永夜集团军得到准确消息的时候，整个城寨联盟已经被打崩了。 不是永夜集团军的谍报系统不给力，而是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推进速度太快，比当初永夜集团军发动全线进攻的速度只快不慢。 永夜集团军靠的是精心策划的战术，和超前的传信系统。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则是凭借血腥手段引发的恐惧。 一开始安迪斯人还勉强能够结寨自守，等到连续被鸡犬不留的血洗了七八个村寨后。 剩下的就是望风而逃，不光那些统治者逃，那些普通山民也在逃，只留下一座座空城空寨给山地肯塔纳野蛮人。 溃散的安迪斯山民，潮水般的向四水城涌，似乎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够汲取一点安全感。 此刻的四水城，已经不是人满为患，而是快要挤爆了。 四水城原本的居民、三洞盟败退迁移过来的、受野兽变异时间祸害逃难出来的，现在又多了受山地肯塔纳野蛮人驱赶的战争难民。 原本只能够容纳七八万人口的四水城，现在整整聚集了三十万，只多不少。 似乎周边的安迪斯山民，全部聚集到了这里。 在肖恩前世，三十万或许还没有一个小县城的人口多，更别说是比起那动辄百万，甚至千万的超级大都市。 但是在这个世界，三十万人口，绝对是一个不小数字，已知人口超过这个数字的城市只有一个——拜伦联盟王都瓦莱丝塔。 这是在大半个小亚细亚平原供养下才催生出来的畸形怪物，否则的话，就现在这种纯农业结构，自给自足，五六万属于中等规模，十几万就属于了不得的大城市了。 对于班希伯来说，三十万不是助力，而是巨大负担，很多人在逃跑时带的粮食十分有限，现在又是隆冬季节。 虽然没到最冷时节，但是前几天的那场大雪，已经将山彻底封了。 安迪斯内陆湖虽然还没有结冰，但是湖水冰冷刺骨，即便是健壮的骑士，也不敢在里面多待。 人吃马嚼，每日的消耗都是一个恐怖数字。 走投无路之下，班希伯来只能向永夜集团军派遣使者。 这一次，班希伯来的使者并没有遭受意外，顺利的见到了永夜集团军的最高统治者肖恩。 双方见面一阵寒暄，有点出乎肖恩意料的是，领头那个神色有些阴柔的中年人，竟然是班希伯来的独子布兰恩。 看来班希伯来确实被格吉尔德的这一招引狼入室，逼到了悬崖边上，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不得不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派了出来，名义上是使者，实际上是人质。 布兰恩开门见山的道：“尊敬的将军，我知道双方的政见上有所悬殊，但是现在的情况十分特殊，那些肯塔纳野蛮人性情凶残，见人就杀，比嗜血野兽还要凶残，他们这是要夺取属于咱们安迪斯人的一切，格吉尔德这个蠢货，放了一只他根本掌控不了的凶兽进来，我们联盟败亡了不要紧，就怕整个安迪斯人要跟着亡族灭种。” “布兰恩先生夸大其词了吧？据我所知，这支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总数不过万，咱们安迪斯大山纵横上千里，就算一人占一个山头，他们也占不完，更别说是将安迪斯人亡族灭种。”肖恩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虽然永夜集团军对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入侵高度重视，但是神色绝不能表现出来，那样会让永夜集团军在谈判桌上陷入被动。 所谓的谈判艺术，听起来挺高大上，其实归结起来，就是简单几句话。 让对手摸不清自己的底线的同时，摸清对手的底线和诉求，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当布兰恩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城寨联盟的底线和诉求，已经暴露无疑。 肖恩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对方摸不清自己的态度，方能将永夜集团军的利益最大化。 “将军阁下绝不能小视这些野蛮人，他们每一个都拥有不逊于骑士的力量和体质，唯一缺点速度，也在军阵上面弥补了，当他们集群冲锋的时候，势不可挡，就连坚固的城墙都无法阻挡他们推进的步伐。” “我承认将军部下的强大，但是与这种强大的敌人作战，胜率只怕很低，到时候付出惨重代价，我想也不是将军阁下想看到的。” “城寨联盟现在全线崩溃，对将军绝无益处，抛开那些强大的入侵者不说，单说四水城现在聚集的数十万民众，一旦失去了依附点，四处溃散，他们对将军的领地造成的冲击，只怕还要在那些野蛮人之上，到时候他们顺势杀进来，将军阁下如何自处？”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双方联手，将他们彻底铲除，让他们知道大山并不是这么好进的，再也不敢有进犯之心！” 布兰恩抽丝剥茧的分析，一副完全站在永夜集团军一面的样子。 若是作为永夜集团军的一名军事参谋，他的这番分析绝对没有问题，昨天刚刚召开的紧急军事会议上，便有人进行过这样的分析，获得了一致认可。 半个月前，永夜集团军的军事参谋部，主要研究的是如何用最小的损失将城寨联盟灭掉。 现在他们需要研究的是，如何让城寨联盟撑住，就算要灭，也不是以现在的状况。 若是城寨联盟被灭掉了，永夜集团军将会直接面对那支恐怖的人形野兽军队不说。 最麻烦的还是四水城现在聚集的三十多万军民，他们一旦被冲溃，势必会涌向永夜集团军。 到时候永夜集团军将会面对两难选择。 接收他们，将会直接让永夜集团军原本布局，完全打乱，变成一锅稀粥，明年开春就会面临粮食危机，最危险的还是跟在他们后面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很有可能会趁乱而入。 若是不接收他们，永夜集团军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名声，将会一落千丈。 名声这种东西，失掉容易，想要重新赢回来，付出的代价，将会成百成千的增加。 作为一名使者来说，布兰恩水准就相当一般了，沉不住气，表现的太过急切，从一开始就陷入了被动。 肖恩反而更不着急表态，模棱两可的道：“阁下的建议，我们会从长计议，阁下远道而来，何不休息一下，咱们稍后再谈。” “战事如火，那群蛮人随时都会兵临城下，将军阁下早一日作出决定，我们将会有更多的回旋时间和余地，等到兵临城下，一切就晚了。”布兰恩有些急眼的劝说。 在来之前，自己的父亲班希伯来，已经组织人手，想要借助地理，打一波狙击，派他前来永夜集团军，只是一重双保险，败则还有援军作为助力，胜则稳住永夜集团军，不要让他们在城寨联盟最虚弱的时候，从背后发动突袭。 对此布兰恩是不乐观的，他虽然没有直面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但是他见过那些溃逃到四水城的山民。 他在他们的身上只感受到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唯独欠缺奋起反抗的勇气。 一个人、两个人，还可以用他们是懦夫解释。 但是一群、一寨的人，皆是如此，包括那些从小就在大山中滚摸跌打的射雕手们。 安迪斯人不可能在一夜间被人打断了脊梁，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那就是敌人太强大，强大到让他们没有办法生出反抗之心， “正因为敌人的强大，所以，才要从长计议，仓促出兵，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将双方拖入战争沼泽，布兰恩阁下，稍作休息，我们将会尽快给出答复。”肖恩的神情当真是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但是话语中多是推诿之词，没有给出半点准确答复。 布兰恩还想说什么，却被他随行的那名大骑士，不着痕迹的打断了，小声提醒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主人何不给将军一点思考的时间，相信睿智如将军，应该分得清轻重缓急。” 布兰恩一愣，随即满脸歉意的道：“是我太心急了，还请将军慎重考虑，我们静候佳音。” 跟随侍者进入临时住所。 布兰恩依旧有些焦躁不安，来回踱步道：“乔迪先生，对方究竟什么意图？城寨联盟现在被破，对他们有利无害，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推三阻四？” “主人稍安勿躁，永夜军团的结构体系，不同于我们，这么大的事情，哪怕对方是永夜军团的将军，也无法专断专决，对方讨论权衡后，才能够给我们准确答复，咱们先看看对方怎么回答再说。” 大骑士乔迪心中叹了一口气，少城主虽然聪明，但是常年跟随在城主班希伯来身边，各方面的经验终归是浅薄了一些。 很多事情，并不能简单的对错来衡量，尤其是两个势力的关系。 对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但是究竟什么时候出手，主动权就在对方的手中了，城寨联盟的死活，他们可不在乎，他们遵循的利益出发点，必然是自身的。 既能消灭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又能将城寨联盟一口吞下，才是对方真正要谋划。 他们必须从中尽力周旋，为城寨联盟赢取一线生机，从目前情势来看，任重道远。 “也只能如此了。”布兰恩无奈的道。 城寨联盟现在就是夹缝中的鲶鱼，怎么蹦跶，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哪怕是挺过了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入侵，也没有办法抗住永夜集团军的大规模入侵。 心中早就将格吉尔德这个罪魁祸首恨死，这个蠢货的脑子长到屁股上了吗？ 放这么一群杀神进山，就算是击败了班希伯来和永夜集团军，最后剩给他的是什么？ 更何况，请神容易送神难，他就不想想，到时候怎么将这群瘟神送出去？ 到时候鹊巢鸠占，整个安迪斯山脉都变成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了，他将被钉上安迪斯人的耻辱柱。 想起临出发前，父亲一夜间苍老了几十岁的面孔，布兰恩有些悲从中来，他们都明白，无论结果如何，城寨联盟都完了，他们现在能做的便是为那三十万安迪斯人，争取一线生机。 ， 第二百零一章 造城 将城寨联盟的使者稳住后，肖恩一转身便钻入了人声鼎沸的战事指挥室。 永夜集团军的反应相当迅速，在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连续击溃七八个村寨的时候，他们的机动兵团就压上来了，正在加铸防御工事。 布兰恩能够分析出来的情况，永夜集团军的军事参谋部早第一时间分析出来了。 论对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了解，永夜集团军并不差的，因为他们的内部就有一支拥有肯塔纳野蛮人血统的碎颅军团。 不过这支军团中的士兵，大部分和麦基一样，属于混血儿，很多人都不知道混血多少代的，像碎颅者麦基这样的，拥有一半肯塔纳野蛮人血统的，屈指可数。 很多人也就是比普通人强壮一些，连属于肯塔纳野蛮人的种族天赋都没有。 即便是这样，他们依旧是永夜集团军的攻坚王牌。 正面对垒，哪怕是拥有三倍人数，其他兵团也挡不住它的正面凿穿，对其造成的损失微乎其微。 当然了，永夜集团军为他们量身打造的装备，功不可没。 但也变相映射出了这个种族的彪悍，现在虎入羊群的，可是正统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而且还是将近万人，只怕是东峦山地肯塔纳野蛮人部落精锐尽出。 在永夜集团军军事参谋部的所有推演中，若是永夜集团军不插手，城寨联盟能抵挡住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几率微乎其微，唯一不确定的是时间问题。 班希伯来的表现已经超出预料，在大面积崩溃的情况下，稳住四水城状况的同时，组织人手进行最后反击。 虽然在永夜集团军眼中，这更像是垂死挣扎，却赢得了不少尊重。 至少班希伯来在这一方面是一个合格领主，并没有在关键时刻，抛弃自己的子民。 肖恩推门进来之后，所有人情不自禁的望着他。 肖恩长吐了一口气道：“不出所料，对方是来议和救援的，开出来的条件很低，有事后城寨联盟接受咱们改编意思。” “太好了！” “哈哈，我就知道这群鳖孙子扛不住，要是早这样，哪里有这么多事。” “他们就算是不接受改编也不成，等到咱们打过去，他们一样扛不住，而且经过接二连三的祸害，他们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还是未知数呢！” 战事指挥室中传出一阵兴奋的低呼。 现在的状况与一年前，又发生了极大转变。 当初永夜集团军不愿意接受城寨联盟的投诚，原因多方面的。 一是图谋三洞盟的地盘，想要将那里变成永夜集团军的核心，必须将原有势力清除掉，在班希伯来的刻意宣传下，造成了一定误会。 二是城寨联盟那些城主将军，实在没有什么信誉可言，降降叛叛，做惯了墙头草，没办法给予他们多少信任，他们当时也没有被逼上绝路，不会轻易接受永夜集团军的全新政策。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个时候永夜集团军还太过弱小，吃多了容易消化不良不说，还容易影响自身的纯粹性，得不偿失。 现在则不一样了，此消彼长，永夜集团军变得更加强大不说，城寨联盟也在不停削弱，先是中了永夜集团军的计谋，折损掉了一部分精英，这一次又被格吉尔德狠狠的坑了一把。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血洗秘密聚会的事情，早已经传开了，这是对城寨联盟的第一波冲击。 不过对永夜集团军来说，这倒是一件好事，以后收编城寨联盟，将会少了无数阻碍，还不用担杀戮之名。 “不要高兴太早了，前提是能够挡住那些入侵者，若是没有办法抗住他们，一切都是空谈。”肖恩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 “将军放心好，城寨联盟挡不住，不代表咱们挡不住，我仔细研究了一下，他们并不是完全没有弱点的。”新晋的年轻军事参谋凯尔曼道。 “什么弱点？说来听听。”肖恩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其他人也纷纷的望向了他。 相比起当初在军官扩大会议上被人围观的紧张，现在的凯尔曼算的上久经风雨，镇定自若的道：“装备，装备是他们最大弱点，他们的披铁甲率几乎为零，多数是皮甲，哪怕是用科雷兽兽皮做的，防御也相对有限，勉强防住长弓抛射，绝对防不住弩车。” 众人赞同的点点头，安迪斯山脉物产虽丰，却不包括铁资源，即便是有外贸渠道的永夜集团军，披铁甲率也不高，唐氏镶钉甲依旧作为主力装备。 更别说生存环境更恶劣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据说入侵者中，很多人一开始挥舞的武器，或是一根科龙兽的大腿骨，或是一根结实的木棒，在上面镶上几个钉子变成狼牙棒，都是十分奢侈的，为了城寨战利品中的一件铁器，自己人差点打出脑浆来。 别说是攻城器械，就连弓箭，基本都是无。 绝不仅仅是蠢笨的问题，还因为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肉体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代替很多工具，自然就不会在机械这一方面，花费太多脑子。 “肯塔纳野蛮人步战无敌天下闻名，与他们正面对垒，是最蠢笨的办法，我们应该充分利用自己的特长，引诱他们打一场攻防战，将他们的有生力量消灭在进攻中。” “思路没有问题，但是你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四水城，对方不会越过四水城不打，先攻打咱们，若是四水城被他们打崩了，将会有数十万的乱民涌过来，到时候如何自处？还是说，你准备直接接手四水城的防务，进行防守？”军事参谋部首席参谋长埃里克森点了点军事沙盘上的四水城，强调道。 永夜集团军第一军团的第一兵团和第二兵团，分别从西南和西北，与四水城呈夹角之势。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从东面乘船上岸，沿着安迪斯内陆湖岸边从东北方向杀了过来。 现在四水城成了三方的中心地带。 在班希伯来看来，城寨联盟是永夜集团军的天然屏障，双方应该联手击败更强大的敌人山地肯塔纳野蛮人。 殊不知，在永夜集团军眼中，最大的威胁并不是看起来强大无比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而是四水寨中聚集的数十万安迪斯人。 “四水城不可守。”凯尔曼毫不犹豫的摇摇头道，“先不说四水城的地理环境，单说现在复杂的状况，咱们的兵团一旦过去，就是扎进了烂泥沼泽，空有一身力气施展不出一成，要防守，也必须是咱们亲自建造的，属于咱们自己的要塞，我更倾向在这里进行防守。” 凯尔曼指着距离四水城不足二十公里的一个点。 “这里？这里的地理位置确实不错，可问题是这里是一片白地？难不成你准备在这里现建要塞不成？咱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那些野蛮人，快则一周，慢则两周，就能杀到四水城下面。” 埃里克森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要不是凯尔曼当初进军事参谋部，是他亲自考核的，深知到对方的水准，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喧哗取宠。 现在限制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推进速度的，并不是安迪斯人的抵抗，而是他们的自身。 一旦进入战争状态，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就容易兴奋，杀红了眼后，根本没有队形可言，或者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队形，每次都是带队的首领呼喊一声，乱糟糟的冲向目标，各自为战，凭借自己强大武力，辗压自己的敌人。 事后他们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归拢人手，每次攻城拔寨，损失的几十号人，多数不是战死了，而是迷路，失踪掉队了。 这种队伍的行进速度，最难预测，变数太大。 当你以为对方不可能出现的时候，他们说不定狂飙突进过来了。 当你以为对方马上就要杀到的时候，他们说不定因为一点小事耽搁好几周。 “若是夏天，在这里造一座城，一周绝对不可能，但是现在，凭咱们工兵队的施工速度，绝对没问题，咱们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建造素材。” 凯尔曼自信满满的一笑，指着安迪斯内陆湖道。 “冰城！？”大部分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个确实可行，到时候不光是咱们的工兵团，还有四水城的数十万军民，全部调动起来，一周足够立起一座冰城，不用多了，只需要坚持一两个月，咱们就能够将四水城的大部分人分流掉，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放开手，跟他们硬干一场了。” “到时候咱们只需要建造两面，靠山靠水的那一面，可以省掉，野蛮人不善水战，他们估计不会轻易从水面上发动攻击。” “防守器械，可以运现成的上去，到时候直接在城头拼装便可以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将一个粗略的计划给完善化，反复斟酌其中的可行性，最后一致认为，只要老天爷不跟他们对着干，成功可能性非常大。 永夜集团军从来不会将希望寄托在某一个计划上，双管，乃至多管齐下，才是他们最正常的做法。 在谈判上，步步紧逼，逼迫城寨联盟做出各种各样的让步。 在民生上，开始组织四水城的战争难民，往永夜集团军方向疏散。 在军事上，永夜集团军第一军的第一兵团、第二兵团原地不动，作为机动兵力的第二军团的第二兵团和第三兵团，越过了防线，连夜突进到了四水城东面二十公里处。 连夜开始筑城。 以各种边边角角都没修理的原木作为支撑点和框架，土沙碎石作为建筑材料，冰冷湖水作为粘合剂，一层沙土，一层水，安迪斯内陆湖周边特有的盆地气候（夏天热气散发不出去，十分闷热，如同大蒸炉；冬天寒气同样不易流动，寒冷如冰窟），让这些浇了水的土石比钢铁逊色不了多少。 班希伯来出人意料的配合，他的民族情节十分强烈。 在他眼中，与永夜集团军的战争，属于民族内部矛盾，无论谁胜谁赢，都是安迪斯人占据主导地位，只是施政方式存在悬殊。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就不一样了，这是赤裸裸的外族入侵，一旦让他们赢得了胜利，安迪斯人将会面对残酷奴役命运。 至于施展驱虎吞狼计谋的格吉尔德，就是一自作聪明的天字号蠢货，已经成为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战利品，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被干掉，是因为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还需要他手中掌握的船只和操控船只的山民。 在组织人手这一方面，班希伯来很有一套，效率并不见得比永夜集团军差多少。 这就有点厉害了。 要知道永夜集团军凭借的并不是个人能力，而是团体力量，上令下达，如同齿轮完美配合，高速运转。 班希伯来凭借的全是个人声望和手腕，就算是有自己的亲信，那也是小猫三两只，而四水寨现在的成分十分复杂，根本达不到完全掌控。 班希伯来只能采取临时长老制度，从扎堆的人群中，将最德高望重的拽出来，向他们陈述面临的危险处境，一旦野蛮人的大军杀到，他们将会成为待宰羔羊，现在唯一希望就是所有人联合起来，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当然了，若是班希伯来鼓动他们上战场，奋勇杀敌，效果定然大打折扣，因为很多人都被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吓破胆。 若是让他们出人出力，协助建城，由永夜集团军的正规兵团冲杀在第一线，那就没问题了，尤其是是那些被野蛮人吓破胆的山民最为积极，因为他们亲眼见识过那群人形野兽的残暴，他们对现在的四水城充满了担忧，羊群数量再多，还不是被狼群赶着走，尤其是他们现在面对的一群来自冰原上的洪荒猛兽。 更何况，永夜集团军一向没有让人白干活的习惯，尤其是潜在的领民。 工钱没有，以工代赈的两顿饭还是必不可少的，哪怕稀了一点，在这种困难时期，对于很多已经一无所有的山民来说，那也是雪中送炭，即便是没有班希伯来的鼓动组织，他们也会闻讯而来。 什么民族大义，什么齐心协力，远远赶不上填饱自己和一家人的肚子更重要。 这些大字不识一个，在这之前，从来没有离家超过百里的山民来说，确实没那么高的眼界。 当数十万人为了同一件事情努力的时候，哪怕是一座山也能给夷平了。 ， 第二百零二章 兵临城下 永夜集团军的工兵团，在其中充当的是协调指挥者。 伐树、运送、立桩。 编制麻袋、装沙装土、浸水风冻。 层层堆叠、二次铺沙土、泼水风冻。 一切有条不紊，不分昼夜，挑灯连轴转。 这项工程的第一设计师和总指挥，非费迪南德莫属，当他接到永夜集团军的命令后，兴奋的一蹦三尺高。 这样的建筑方法，简直匪夷所思，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其中的挑战性太高了，而他最喜欢的就是挑战性。 直接将在三洞盟探测地形的测绘团队拉了过来，很多基础东西，在半路上就已经设计好了，通过山鹰传书，让永夜集团军的先头部队开始准备。 比如原木材料、装沙土的麻袋、冰冻装袋沙土。 他们赶到之后，经过简单的测绘之后，便开始施工。 好看耐用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明年开春，没有了寒冰作为粘合剂，这座沙土城就会废掉。 坚固效率，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必须敢在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杀到之前，建立起一座，可堪一用的战争堡垒。 热闹非凡的工地上面，响彻的全是费迪南德的咆哮和催促声，这一周来，他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两小时，早就将双眼熬的如同兔子一样，这让本就不好的脾气，变得更加暴躁，但是看着每天能高出两米的城墙，心中又充满了难以形容的成就感。 现在已经到了收工阶段，大量的守城器械，正在运上城头安装。 为了增加这座堡垒的坚固程度，费迪南德突发奇想，让人沿着城墙，在外层不停从上往下的浇水，干一层浇一层，一天一夜，就多了一层三四公分厚的冰层护甲，又滑又结实。 这座临时堡垒当真是简易到了极致，除了两座城门之外，剩下的就是两条依托山势平行而立的土石城墙，一面背靠大山，一面深入不见底的湖水中。 一高一矮。 面向四水城的那一面高，有十五米左右。 面向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那一面矮，只有十二米不到。 这么做有双层考虑。 首先永夜集团军与城寨联盟还没有亲密到，将自己的后背毫无防备的交给对方的程度，若是关键时候，被自己的盟友从背后捅上一刀，那才叫一个悲催。 其次是战略纵深，不仅能够构成立体式防御，若是第一面城墙实在守不住，还可以撤到第二道城墙后面死守。 永夜集团军从来不会低估自己的对手战斗力。 城墙的高度并不是特别理想，按照费迪南德的设想，想对付平均身高超过二米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第一面城墙高度最起码十五六米，第二道城墙超过二十米才保险。 很可惜，他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推进速度，既不是预期中最快的，也不是最慢的。 前前后后，用了将近两周的时间，将安迪斯内陆湖沿线的山民城寨聚集点，扫荡了一遍，后期甚至出现了分兵，少则三五百号人，多则上千号人，如蝗虫过境，烧杀抢掠。 所有战争都是残酷的，哪怕是披着正义外皮的战争，也容易将人内心的恶勾引出来。 更别说这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氏族至上，心中根本没有道德观念束缚，其他人种不过是两脚羊，很多氏族还没有摆脱食人的习俗。 等与班希伯来派去做最后一搏的军队相遇的时候，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身后赫然已经多了上万山民奴兵。 人性复杂，在战争面前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些山民奴兵在未发生战争之前，他们或许是好父亲、好丈夫、好领民、好猎手，但是在死亡面前，他们确实不折不扣的懦夫，为了生存，他们放弃了自己的尊严。 而赢取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信任，从他们屠刀下逃过一劫的唯一方法，那就是对自己的族人举起屠刀。 当他们被逼上绝路，释放出人性中恶的时候，他们的残暴程度，并不比那些野蛮人差多少。 在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狂野冲锋下，班希伯来精选出来的将近两万士兵，依托地利，精心组织的狙击，连一天都没抗住，就被打崩，陆陆续续撤下来的不足半数，士气完全被摧毁，短时间内，不堪重用。 似乎知道四水城是他们最大目标，野蛮人的先锋部队并没有立马杀过来，而是原地驻扎，等到分散的军队，重新聚拢到一起，浩浩荡荡的杀了过来，准备一口气拿下四水城。 当看到一座意料之外的城池挡住他们去路的时候，这些野蛮人有些懵逼。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最高统帅人熊耶鲁，拎小鸡一样，拎着格吉尔德，咆哮道：“你不是说接下来一片坦途，可以直接杀奔四水城吗？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不光是那些野蛮人望着那座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的冰城发蒙，就连格吉尔德也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山神在上，他看到了什么？ 一座城池！ 一座冰做成的城池。 上面旗帜摇曳，人声鼎沸，似乎还有箭头反射的冷光，无不表明，这座冰城并不是用来虚张声势的装饰品。 可是在一个月前，这里还是一无所有的空地。 难道班希伯来，早就料到自己会与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联手，提前做好了准备？ 不对，不对，在这之前，自己早应该收到风声才对，而且班希伯来也没有那么大的手笔和魄力。 城头上的旗帜，也不是班希伯来的，而是永夜集团军的黑旗。 难道四水城已经被永夜集团军拿下了？ 还是班希伯来和永夜集团军联手了？ 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毕竟这么短时间内，拿下一座拥有二十万，甚至更多人口的城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别说是在这里起一座要塞，哪怕用冰做成的，也没有那么简单。 “对方应该有所准备，我早就说过了，我们应该第一时间先突袭四水城，只要将四水城拿下来了，就等若是将城寨联盟的蛇头敲烂了，再去收降其他村寨不迟。”格吉尔德毫不客气的冷嘲热讽。 他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知道自己对这些野蛮人还有用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对自己动杀手。 但是格吉尔德却没有提醒对方，城寨联盟与永夜集团军联手的可能，永夜集团军与城寨联盟的不同之处。 他现在巴不得这群混蛋在永夜集团军的交锋中，吃记闷亏，最好能拼个两败俱伤，到时候方便他坐收渔翁之利。 “哈哈……一座小小冰城，就想阻挡断崖氏族战士的脚步，这是痴心妄想，英勇无畏的断崖氏族战士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势不可挡，我们会踏平阻挡我们的一起。” 人熊耶鲁狂笑一声，将格吉尔德扔到了一边，大步走向那几名氏族战士首领，商讨攻城事宜。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脑容量小，并不是真没脑子，没有赤手空拳的冲向十几米高的城墙。 而是原地驻扎，驱赶那些山民伐木，建造工程器具，除了一支主力驻扎在冰城外面外，剩下的分散成百十人为一队的队伍，四处出击，探查冰城周围的情况，同时驱赶聚拢那些躲避在周围大山中的山民，为附蚁攻城做准备。 永夜集团军虽然知道这一点，却无可奈何。 见识过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人高马大的模样后，永夜集团军实在没有出去跟对方打野战的底气。 人种差异实在太明显了。 在这些平均身高二米而二三的大高个子面前，平均身高只有一米六七的安迪斯人，就是一群半身人。 力量体格上，完全被辗压，哪怕装备也很难弥补回来。 血脉不纯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就这副德行，血脉纯粹、生活在肯塔纳冰原上的真正野蛮人，又变态成什么样子？ 幸亏那些家伙一直被堵在巨大冰原上面，否则这个世界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德行。 格吉尔德完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才会放这么一拨人进山搅局。 永夜集团军的士兵们一个个的暗赞高层的英明决定，幸好想出了这么一个聪明办法，否则永夜集团军绝对会有灭团灭军的危险。 永夜集团军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城墙上不停鼓噪、挑衅，试图引诱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提前攻城。 还别说，这一招对这些怒气点很低的野蛮人真好用。 很多野蛮人明知道对方是有意为之，也一个个被气红了双眼，嗷嗷直叫着，单枪匹马的冲出了营地，试图对冰城发动冲锋。 不过刚冲出来，就被巨人一样的人熊耶鲁一手一个，全部扔了回去。 在这名强大的氏族战士面前，那些性格暴躁的野蛮人，也不得不低下高贵头颅，以示对力量的尊敬。 人熊耶鲁远比表现出来的克制冷静，尤其是面对战争的时候。 但是攻城依旧是不可避免的。 人熊耶鲁的冷静克制，是为了等待力量的汇聚，在自己最强大的一刻出击，并不是惧怕攻城。 就像他对格吉尔德所说的那样，断崖氏族战士无所畏惧，没有任何一座城池，能够阻拦他们的脚步。 其实人熊耶鲁他们也知道，他们只需要耐心等几个月，这座冰城将会不攻自破。 但是他们没有办法等，因为他们也缺时间。 别看他们现在一副势不可挡的样子，但是他们很清楚自身的缺陷，那就是人数。 那些安迪斯人就像老鼠一样，无论他们理顺的多么干净，回过头去走一圈，还会有新的冒出来。 而这里的七八千氏族战士，已经是他们能够拿得出手的所有精壮，当真是损失一个少一个。 他们必须在所有的安迪斯人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们的有生力量撕碎，整座大山才能为他们支配，才能成为他们氏族发展壮大的根基。 将敌人最引以为傲的东西，血淋淋的撕碎，摆在对方面前，是对敌人精气神的最好打击。 这原本是老爹的人生哲言，现在变成了人熊耶鲁的。 别说是暂时没有找到其他的出路，就算是找到了其他能绕过去的路，人熊耶鲁也不准备这么做。 踏平这座冰城，将所有的敌人撕碎在上面，已经成为他的首要目标。 攻城在第五天的清晨开始，天上飘着稀稀落落的雪花。 那些被搜罗来的山民，就像被驱赶的猪猡，装备着简陋不能再简陋的装备，扛着云梯（长梯子）、冲撞车（一根削尖的原木），向着冰城发起了进攻。 “求求你们，开开城门，放我们过去吧，我们都是无辜的，我们并不想这么做。”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们都是自己人。” “这里还有老人和孩子。” “救救我们，求求你们，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我们想活着！” 那些被山地肯塔纳野蛮人驱赶来的安迪斯人，在对方的屠刀下，战战兢兢的出了城寨。 很多人见那些野蛮人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来，丢下简陋的武器和攻城器具，向着冰城方向拔足狂奔，一边跑，一边高声呼喊，期望城墙的同族，能够打开城门，救他们一命。 “放箭！” “放箭！” “放箭！” 城墙上永夜军官的命令声此起彼伏，但是素来令行禁止的永夜士兵，很大一部分出现了犹豫，迟迟没松开手中的弓弦。 这一刻永夜集团军缺乏战争经验的弊端，暴露无疑。 他们以前面对的不管是不是安迪斯人，但是可以百分百确定是敌人，向敌人发动进攻，无可厚非，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对阵城寨联盟时候的进攻，更是辗压式的，那些将军首领没有驱赶普通山民防守，更确切的说，没有机会。 此刻他们面对的是被那些野蛮人驱赶的无辜山民，很多人过不了心理这道坎，下不去手，哪怕在这之前，队长和副队长已经反复的对他们做过思想工作。 “放箭！放箭！放箭！我命令你们放箭，你们没有听见吗？士兵，执行命令！” 那些队长和副队长，一个个气急败坏，冲着那些犹豫不决的永夜士兵就是一脚，自己的团长、将军都在后面看着呢，他们的脸面被这些蠢货丢光了。 “队长，我下不去手，他们都是无辜的山民，不如我们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吧！” 一名永夜士兵一脸哀求的望着自己的队长道。 “混蛋，你这个混蛋，就你仁慈，我们都是一群冷血混蛋？” “你不看看对面是什么情况，一旦打开城门，不光是他们活不了，我们也得跟着陪葬，身后的几十万人，都得跟着陪葬。” “士兵，拿起你的弓箭。射，这是命令，所有的罪，所有的债，都由我来背，与你无关，你只是执行命令！” 那名队长黑着脸，指着城外那些蠢蠢欲动的野蛮人大军，声嘶力竭的咆哮。 那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虽然没有直接跟上来，但是全部已经做好了冲锋准备，一旦出现破口迹象或者城门大开，他们将会如同洪水一样涌过来。 “放箭，士兵，不要逼我执行军法！”到最后，队长的永夜军刀都出鞘了。 “对不起！”这名永夜士兵最后只能闭着眼，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 第二百零三章 血肉磨坊 这样的情况，终归少数，毕竟都是久经训练，在队长和副队长的催促下，开始进行攻击。 还有极少数的，哪怕是面对军法威胁，也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并没有队长和副队长真的执行军法，不过他们很快就被从城头上替换了下来，在场的所有永夜士兵都知道，这些家伙以后要永远的从主力兵团除名了，哪怕是工兵团也不会收留他们，只能去干一些无关紧要的后勤工作。 战争从来残酷。 这种局面，除了冷血屠杀，别无他法，若是连这样的场面都无法适应，又如何适应以后更加残酷的战争，还不如早早淘汰出来，防止害人害己。 如云箭雨，泼盆而下。 那些赤手空拳的山民，还没跑过一半，就被钉死在路上。 “这些混蛋根本不给咱们留活路，我们必须靠自己，冲过去，只有冲过去才有一条活路！” “冲啊，我不想死，我只想活下去而已，我只想活着！” “杀啊！杀啊！杀啊！” 后面的山民抛弃了能够躲入冰墙后面的幻想，扛着攻城器具，亡命的朝着冰墙冲来。 他们为了活着，向敌人投降。 他们为了活着，悍不畏死。 一切似乎充满了矛盾，一切却又真实发生了。 不知道他们临死的那一刻，有没有后悔，若是从最开始面对野蛮人的时候，就不放下武器，反抗到底，至少还能保留自己做人尊严。 无论冰墙上的永夜守军，还是冷眼旁观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都知道，这些山民不过是一群炮灰。 试验一下冰墙上的反应同时，消耗一下对方的箭支存量。 所以，自始至终只有第一面冰墙上的守军进行射击，别说是第二面冰墙上的守军没动弹，就连真正的杀器弩车和投石车，一律没有动用。 “不过如此。”人熊耶鲁重重的吐了一口口水。 安迪斯长弓的抛射，虽然能对断崖氏族战士造成一定程度威胁，远还不至于致命，来自肯塔纳冰原的科雷兽，为了抵御严寒，早就将自己的皮进化的无比厚实，用其鞣制的皮甲防御性远在普通皮甲之上。 更何况断崖氏族战士自身耐操厚实的皮肤肌肉，就是最好的双层铠甲。 仅凭这点玩意和一座冰墙，可没有办法挡住断崖氏族战士的脚步。 “盾牌！” 人熊耶鲁一伸手，身边两名野蛮人吭哧吭哧抬了一张巨大的盾牌过来。 与其说是盾牌，不如说是一堆原木拼接在一起，在上面钉了几层兽皮的拼凑物合适。 耶鲁套在手上，随意的挥舞了两下，虎虎生风，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满意笑容。 美丑在他眼中是无所谓的，最重要的是结实耐用。 不光他，其他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也是人手一张盾牌，造型如出一辙，只是略微小了几个型号而已。 “断崖！呼哈！” “断崖！呼哈！” “断崖！呼哈！” 在一阵狂呼声中，人熊耶鲁一马当先的向冰墙冲了过去。 什么阵型！什么协同合作！ 重要吗？ 不重要。 至少对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来说是不重要的，他们只需要冲过去，一斧头剁掉对方就可以了，一斧头剁不掉，那就两斧头。 “敌人越过一号攻击线，投石车准备，放。” “敌人越过二号攻击线，防御弩炮准备，放。” “敌人越过三号攻击线，速射弩车准备，放。” 定点防御最大好处，便是可以提前校准射程，城池周围的显眼目标，比如造型独特的树木、一块巨石，都有可能是城头上防御器械的标记点。 一名老练久经战阵的将军，会在攻城之前，利用炮灰，将这些显眼的地标给破坏掉，或者加入一些误导性标记物，防止自己的精锐在进攻过程中受到重点打击，造成太大损失。 人熊耶鲁虽然展露出了自己的精明一面和对战争的了解，但是也仅限于他们野蛮人的战争，对那种熟练运用战争器械的军队了解十分有限。 别说是那些十分隐秘的标记线，就连一些十分显眼的地标都没有清理。 导致的最直接后果就是永夜集团军的投石车精准的可怕，他们唯一需要算好的就是提前量。 轰！轰！轰！ 重达数百磅的石块，被赋予了强大动能后，杀伤力十足，根本不是肉体能够扛得住的，哪怕是天赋异禀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 稍微不慎，便是盾牌迸裂，自己也被砸成模样不可辨的肉泥，巨石滚出七八米之后，方才停住脚步。 相比起大展神威的投石车，无论是大型弩炮还是速射弩车展现出来的威力，就有点差强人意。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持有的盾牌，虽然有股子粗工滥制的味道，但是足够厚实，哪怕是大型弩炮射出来的弩箭，也仅能勉强刺穿一人，与平常连续将数人串成血葫芦的情形相去甚远。 速射弩车更是直接不破防，连安迪斯长弓都比不上，毕竟是抛射，还有几率绕过盾牌，直接钉对方的上半身，速射弩车是俯射，被盾牌照单全收，最后直接停止射击。 “断崖！”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依旧狂热呼喊着，没有受同伴伤亡的半点影响，不对，应该是有影响的，让他们变得更加狂热，步伐更快。 “投矛！” 冲锋过半的时候，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开始发动反击。 肯塔纳冰原的冰天雪地环境，让弓弩成为了一种奢侈，即便是迁移到了安迪斯山脉东峦，也没有让他们养成使用弓弩的习惯。 不过不代表野蛮人没有自己的远程攻击手段——投矛，这是天生蛮力人士的最爱。 碎颅军团便人手三支短矛，冲锋过程中，先来一波中近距离打击，更方便他们撕裂敌人的队形。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同样也是个种好手，而且都是比永夜集团军防御弩炮差不了多少的长矛，做工虽然粗糙了一点，但是没有人怀疑它的杀伤力。 永夜集团军城墙上的防御弩炮再密集，也不过二三百辆，城墙下面却有数千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同时做出了投射动作，这就是数千移动的人型弩炮。 “战术规避！战术规避！战术规避！” 永夜军官高声大喊，因为太过紧张，声音都有点变形。 这场战争对永夜集团军来说，最考验那些低级军官的反应能力，能够及时察觉情况，做出反应的，便可让自己带领的小队尽可能避免伤亡。 至于那些反应迟钝的，则会让自己以及自己的队员付出惨重代价，直接被密密麻麻的投矛串成了血葫芦。 不过大半投矛并没能射到城头，而是乱七八糟的钉在了城墙上。 一开始还以为是对方估算不准，失手了，但是伸头往下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钉在城墙上的投矛，简直就是绝佳借力点，对方只需要轻轻一跃，然后借力三两下，便能直接翻上城头。 谁说这些野蛮人不会使用工具，仅仅几天功夫，就找出了土石冰城的弱点，至于有意还是无意，就不得而知了。 土石冰城终归是土石冰城，远没有砖石结构抗造。 若是换成真正的城池城堡，这些投矛多数会直接弹飞，幸亏在攻城前一刻，还在不停的往上面浇水加固，冰层已经很客观，否则将会更深。 在光滑的冰层上攀爬或许难度十足，对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来说，不要太简单，他们有一半时间是生活在常年冰封的冰原上，从小就磨练出来了。 “火油，上火油！” 火油原本是永夜集团军准备的杀手锏之一，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备用的，毕竟他们现在守的是一座冰城，火油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是从目前的架势来看，对方很有可能一个冲锋就将第一面城墙给拿下来，城墙马上就要丢了，哪还管能不能对其造成伤害。 火油又被称之为恶魔之血，以剧烈的易燃和跗骨性著称。 肖恩倒是知道这种玩意的价值，可是受限于当前的技术，别说是将其利用起来，就算是一般程度的提纯都做不到，只能原封不动的收集起来，当作天然燃烧弹，杀伤力还是相当可观的。 当初在对抗高频信号控制的蛇群的时候，就曾立过奇功，此刻再次展现出自己的彪悍。 成桶的黑乎乎火油砸下去，不仅将冰墙外层染成了黑色的，就连城墙周边数十米都溅满这玩意。 最开始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完全没有当成回事，将手中的投矛挥霍空后，嗷嗷直叫着，扔掉笨重盾牌，顺着那些长矛往城头冲去，当真是如履平地，直到无数火箭射了下来。 轰！ 空气中回荡着剧烈燃烧引起的爆鸣，火舌无情的舔舐着每一个进入它领域的人。 “啊啊啊……” 无数猝不及防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直接被突然冒出来的火焰给顶了出去，惨叫着掉下了城头，变成了一个巨大火炬，发出惨绝人寰的嚎叫，在地上疯狂打滚，不仅没让火熄灭，反而沾染了更多黑火油，让火烧的更猛烈了。 一开始还是救救我，救救我的呼救声，最后变成了杀了我，杀了我的求解脱的呼喊。 他身边的断崖氏族战士没有丝毫犹豫，一斧头下去，直接将他送回祖灵的怀抱。 “荷荷……” 还有少量极其彪悍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根本不顾自己身上熊熊燃烧的烈焰，怪笑着冲上了城头，引的永夜集团军一阵手忙脚乱，六七把长枪同时刺出，才勉强将对方给顶了出去。 不过这种恐怖的近乎变态的勇士终归少数，包括人熊耶鲁，察觉不对的第一瞬间，便将庞大的身体缩成了一团，用超级大盾挡住了自天而降的黑火油，救了自己一命。 快速退下来的同时，从地上捡了一张其他人丢弃的小号盾牌，护住了自己的身体要害，这种谨慎又救了他一命，一根长矛刺穿了盾牌，胳膊都差点刺了个对穿。 第一面城墙上的弩车、投石车射击角度受到影响，但是第二座城墙上的和坐落在两座城墙之间的大型投石车没有，正在以缓慢却持续的速度发威，似乎每一击都带走数名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战士的生命。 “嗷！” 人熊耶鲁发出负伤野兽般的狂吼，胜利近在咫尺，却被对方阴损手段打断了，让他感觉异常憋屈，却又无可奈何，大段大段的城墙被烈火覆盖，零零散散的有氏族战士冲上去，那也是送死。 断崖氏族战士并不畏惧死亡，却也不会消耗在这种无意义的进攻上面，只能下达撤退命令。 黑火油足足燃烧了两个小时，方才慢慢熄灭，先前加固的冰层全部被烤化了，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投矛，就算没有烧掉，现在也是失去了支撑掉到了地上。 冰墙虽然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却不致命。 一来冰墙从一开始就采用的多层交叉的结构，局部破坏，并不会影响内部结构。 二来冰墙足够厚实，就算是顶端也能够跑马的。 别说是两个小时的燃烧，就算是烧个一天一夜，也无法将其烧塌了。 这自然是费迪南德先生的功劳，这里毕竟是一座由冰作为主要粘合剂的冰城，自然要充分考虑防火性，至少能够支撑的时间更长一些。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迟迟没有发动第二次进攻。 一来手中的投矛消耗的差不多了，需要重新补充。 二来他们摸不准对方的手中究竟还有多少那种黑乎乎的玩意。 到时候，刚刚冲上去，再来这么一下，他们照样无功而返，在冲锋和返回的过程中，他们就是对方远程攻击武器的靶子。 仅仅这一次冲锋，就让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减员三百多。 这可是进山之后，所有损失之和。 若是再来这么三四次，断崖氏族就要跪在这里了。 永夜集团军也趁机取水，浇筑城墙，重新加固，当初为了方便取水，永夜集团军可是将人力水车都搬来了好几座，在高空架设了管道，二十四小时取水。 一天一夜功夫，不仅让城墙恢复原样，还变的更结实，早上开始下的稀稀落落小雪，中午变成了鹅毛大雪，温度急剧下降，内陆湖都有结冰迹象，对他们加固城墙自然是极有帮助的。 在生死面前，没人是傻子。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之后再也没有发动全线进攻，而是采用轮车乌龟战术。 顶着简陋却超级抗造的原木盾牌，像乌龟一样，缓慢推进，距离差不多之后，便是一波杀伤力十足的投矛。 这些投矛的制造工艺比第一波还要简陋。 至少第一波是包铁的，能够钉入冰墙，随后的全部变成了削尖的原木棍。 很显然，这些野蛮人没有那么多铁资源，用在这些一次性消耗品上。 即便如此，当它们被灌上强大动能之后，杀伤力依旧相当恐怖，虽然没有办法正面贯穿镶铁的唐氏镶钉甲，但是其产生的强大冲击动能，会让那些被射中士兵，轻则骨断筋裂，重则内腹出血。 亏得这是在永夜集团军，对这一方面的伤势深有研究，只要处理得当，死亡率大幅度降低，若是换成其他军队，他们都可以划到阵亡名单上了。 ， 第二百零四章 血债血偿 永夜集团军对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威胁最大的投石车，杀伤力也在逐渐下降。 在付出了血的代价后，这些野蛮人学精明了，虽然没有制造出攻城车，却制造出了类似于攻城车的遮蔽物，大量原木交错捆在一起，用蛮力顶着往前推，成为他们投射投矛的最佳掩护。 哪怕是安装在两墙之间的大型投石车，想要彻底摧毁这些遮蔽物，也必须同时命中两发以上。 这个难度就不是一般高了。 哪怕是有坐标标记的情况下，大型投石车的误差范围能够控制在五米之内，已经算得上相当精准。 哪怕是在发射完毕之后，大型投石车原封不动的装弹，同一个石块砸中同一个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先不说在这个过程中，投石车究竟赋予了石块多少力量很难确定。 出膛角度和翻滚角度，都没有办法确定。 最主要还是石块自身的形状、质地、重量，十分悬殊，毕竟就地取材，哪怕经过了人工雕琢，也不可能变成一模一样。 而这一切都造成了最终落地点的差异，大多数时候是指左打右，攻前打后。 更多时候是靠蒙。 当然了，若是数量足够多，形成饱和性攻击的话，落脚点之类的就不用考虑了。 很遗憾，这玩意的制造工艺相对复杂，并且十分笨重，除了一些相对复杂的关键零件，可以提前准备运送上来外，作为支架的原木主体，就要现场取材，临时制作了。 哪怕是永夜集团军拥有专业性相当强的附属工兵团，一周时间，连夜赶工，也不过制造出了十二架，还有三架正在赶工中。 这种大型投石车的发射速度更是感人，三四分钟才能一发。 面对大规模冲锋的时候，抛射拳头大的碎石子，才是它最具杀伤力的手段。 很遗憾，这一招对顶着门板一样盾牌乱蹿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杀伤力相当低，还不如那些巨石更有威慑力。 无奈之下，只能动用火油弹，将堆积的满地的原木庇护所燃烧清理一遍。 否则让他们推进到城墙下面，十米高城墙，对他们的阻拦效果，将会大幅度降低，借助这些三四米高的垫脚物，两三次借力，就能直接蹿上城墙。 这对永夜集团军的黑火油储备，是一个极大挑战，虽然已经组织人手，不停的往前线运。 但是产油地距离此地太远，永夜集团军与城寨联盟之间的交通要道，先前遭到城寨联盟的刻意破坏，各类物资往上运输的效率低的可怜，很多地方需要人扛兽驮。 虽然同样加派人手修整，但是大冬天的，实在不适合基建工程，冻土比普通砖石还要坚硬，速度十分缓慢。 持续低温天气，既有对永夜集团军有利的一面，也有不利一面。 永夜集团军黑火油储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掉。 而这也正是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想看到的，分成数拨，不分昼夜的砍伐树木，组建新的原木遮蔽物，火势一停，就发动新一轮的推进。 只要将对方这种黑色燃烧物给引诱消耗干净，他们有信心，一个冲锋连下两座城墙。 然后断崖氏族战士会让他们体会什么叫恐怖，什么叫绝望，血债必须用血偿还。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并没有发现，这座冰城就像一根很细的尖刺，插入了他们的身体中，持续不断的放血。 每一次进攻，少则十几具，多则几十具野蛮人的尸体被拖下来。 一开始感觉不到疼痛，但是累计下来，折损量相当惊人，短短三天，竟然超过了第一次集体冲锋的两倍有余。 要不是对方放火的频率明显降低了很多，现在更是快推到城墙下面了，对方迟迟没有动作，人熊耶鲁带人硬冲的心都有了。 “冲，全线出击，第一个冲上城墙的，战利品半成归他，随便挑。” 这原本只是一次习惯性试探，结果遮蔽物冲到了对方城墙下，对方都没做出有效反应，人熊耶鲁一咬牙，趁势发动了全线进攻，对方就算还有黑火油，数量也绝对不多了。 “冲啊！”憋了一肚子气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如同洪水再一次席卷而来，相比起上一次，他们准备的更充分，三天的受挫对他们的士气好像没造成任何打击。 故技重施，人还没冲到，如云般的投矛先砸了下去，这次是装了铁枪头的，密密麻麻，钉的满墙都是。 城墙上面一阵骚乱，也是老办法应对，大量的黑火油浇了下来，不过与第一次不可同日而语，连墙面三分之一都没覆盖。 而且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也学聪明了，先前的投矛中，有不少是带着火的火矛，黑火油下来，会自动引燃，他们远远就会避开，杀伤同样不尽如意。 人熊耶鲁为之一喜，大声鼓噪道：“对方火油耗尽了，一股作气，连下两城，让这些只敢龟缩在城墙后面的老鼠们，尝尝咱们断崖氏族战士的怒火，断崖！” “断崖！”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狂啸怒吼，响彻天地，同时从掩体的后跳了出来，顶着投石车、弩箭发动了冲锋，大地都在震颤。 很多悍勇者，为了增加速度，连原木盾牌都丢弃了。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不擅长速度，那是相对而言，相对他们恐怖的力量和体格而言。 人高腿长步子大，真正奔跑起来的时候，至少短途冲刺，真不见得差多少。 每一个都是优秀的不能再优秀的跑酷运动员，路上的各种障碍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永夜集团军最担心的情形出现了，那些遮蔽物，成为了这些野蛮人最佳垫脚石，三步两步，冲上顶端，一跃而起，标准的大灌篮姿势，直接挂在了冰墙上，以与庞大身躯不符的敏捷，高速往上攀爬。 一！ 二！ 三！ 四！ 仅仅四次借力，一马当先的那名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便将自己荡上了冰墙。 “断崖！” 那名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兴奋的狂呼，并且摆出了防御架势。 但是眼前的情形让他一愣。 并没有大量的永夜士兵向他涌来，整个城头空荡荡的，只剩下那些投石车、弩车正在噼噼啪啪的燃烧着。 他大步冲到墙壁的另一侧，空地上的大型投石车，也在剧烈燃烧着，只看到对方有序退入另一座城墙后面的尾巴和轰然关闭的大门。 对方有意识的放弃了第一座城墙。 “吼！吼！吼！” 越来越多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冲上了上来，看到这种情形，不由自主的发出愤怒咆哮。 城墙确实攻下来了，但是他们心中憋了这么长时间的怒火没有发泄出来。 就像一只铁拳，用尽全身力气出击，结果一拳轰在了棉花上，完全没有受力点，却让自己难受的吐血。 人熊耶鲁虽然稍稍耽搁了一下，但也算是第一波冲上来的，脸色同样十分难看，他心中的憋屈比任何一个人都强烈。 夺下城墙绝不是他们想要的，撕碎击溃敌人，才是根本。 对方根本没有伤筋动骨，只是损坏了一些器具，换了一座城墙继续防守。 而他们为了这座城墙，前前后后，已经付出了一千五百多名断崖氏族战士的性命。 他们每一个都是异常勇武的战士，是断崖氏族的根基，是断崖氏族崛起的希望，而他们现在，连自己敌人的面都没碰到，就躺在了这里，永远的躺在了一座临时搭建的冰墙下面。 他们的血不能白流，他们的命不能白丢。 “血债血偿！” 人熊耶鲁振臂狂呼。 “血债血偿！” 无数已经登上城墙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跟着一起狂呼。 “血债血偿！” 人在咆哮，风在呼啸，大地在震动。 连修整都没修整，人熊耶鲁就这样带着刚刚翻过一座冰墙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军团，狂奔向第二座冰墙。 很多野蛮人将插在城墙上的投矛，重新回收，准备在第二座城墙上故技重施。 甭管招式是否老，只要好用就行。 很快第二座城墙上，也密密麻麻的钉满了投矛。 古怪的是，第二座冰墙上，始终没有对方的影子，好像对方连这座城墙也放弃了，或者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但是已经没有人考虑这个问题，所有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血债血偿，攻下第二座墙，杀光那些只敢躲在城墙后面的耗子。 “血债血偿，我让你们血债血偿。”数十名永夜士兵缩在城墙后面，听到山崩地裂的呼啸，咧着嘴狰狞的笑道。 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火把怼向那根半个婴儿臂粗的引信，然后拔腿狂奔，将生平吃奶劲都用出来了，好像他们身后有一只洪荒猛兽，正在追赶者他们，一边跑一边狂呼，“点火，点火，点火，进防震坑，进防震坑。” 狂奔近百米后，一头扎进了一个个近一人深的坑道中。 轰！轰！轰！ 山崩地裂。 真正意义上的山崩地裂。 碎冰四溅、气浪翻腾、血肉横飞。 连串的爆炸自第二面墙下面开始，一直蔓延到第一面墙下面。 犹如无数地龙在冰墙下面翻滚，又犹如无数鲜花在绽放，土石构成的鲜花，发出一声声雷神咆哮、 当土石被赋予了强大动能后，迸发出让人颤栗的杀伤力，即便是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也扛不住，很多被砸成了肉泥。 甚至有些倒霉，就在爆炸点上，直接被炸的血肉横飞，自己的血肉成为攻击自己族人的犀利武器。 咔咔咔！ 本就根基浅薄的冰墙，所有的承重柱被毁坏，自然而然的朝着预想中的方向开始倾斜——都是向内侧倾斜。 也就是说，置身在两座冰墙中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变成了夹缝中的老鼠，正在倒塌的夹缝中老鼠。 “跑啊！不要停，停下来会死的！” “往中间跑，往中间跑还有希望！” “打开城门，快点打开城门，从城门冲出去！” “进湖，快点到湖中去。” 在天地之威面前，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也是如此脆弱，也会惊慌失措。 既有冲向第二座城墙城门的，想要从这里冲过去，但是冲近了才发现，这里就是一个陷阱，在爆破过程中，受到了重点照顾，彻底变形，冰墙崩塌的最厉害。 也有往回跑的，想要跨过第一面墙，回到安全地带。 还有一些冲的快，已经挂在墙上，没有被震下来的，想要顺着开始严重倾斜的墙体攀爬翻越过去，这或许是一线生机。 也有往安迪斯内陆湖方向涌的，那里也有一座墙，不过只有五六米高，是用来预防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从水面发动进攻的。 对水的天生畏惧，让他们根本没有动这样的念头，但是现在在生死威胁下，已经顾不得了，一个个翻过矮墙，扑通扑通的跳入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中，大多数跟秤砣一样，进去之后，扑腾了几扑腾，便直接沉底了，能够挣扎着，狗刨一样浮在水面上的，屈指可数。 除了大多数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很少有游泳机会，没有学会踩水外，还因为他们身体比重确实相对要高，高度发达的革肌、革骨、革筋，让他们拥有恐怖肉体强度同时，在水中漂浮要比常人费力多。 也有一些聪明的，知道提前扔根从投石车上拆下来的原木过去，借助原木浮力，不让自己沉底。 更多的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两堵崩塌的冰墙面前，四处乱蹿，始终找不到出路。 等到最后，他们绝望的发现，两堵冰墙的高度与它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是经过精心算计的，竟然能够像两扇门一样，严丝合缝的对扣起来，他们根本避无可避。 他们唯一一线生机，便是两座城墙在倒塌的过程中，无法始终保持完整，倾倒的速度也不太相同，故而让两者之间，在时间差上产生了缝隙，至于能不能把握住其中的时机，仅仅是个人实力是不够的，还需要很大的运气。 说来话长。 实际上，从永夜集团军发起爆破，到两面城墙完全崩塌，砸倒，前后不过五六分钟。 但是对于置身其中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来说，这五六分钟是如此漫长，是在与死神搏命的时间。 “这就是雷神的威力？果然不是凡人能够拥有的力量。” “山神在上，这玩意的威力，比我预想的还要大。” “成功了，哈哈，我们成功了，血债血偿，这是你们自己说的，只有你们的鲜血，才能洗清你们欠下的债。” 不光那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宛如置身地狱，就连爆破计划的执行方，也是一个个的目瞪口呆，神怡目旷，震撼莫名。 很多事情，远要比纸面和口头上，更具有震撼力。 ， 第二百零五章 军阵之威 尤其是那几十名点引信的永夜士兵，大部分腿肚子直打哆嗦，有的甚至抽筋了，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刚刚的高速爆发，用力过度。 应该前者居多。 这些永夜士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全都是自己卫校中的飞毛腿，在这之前，他们经过简单的培训，但是他们点燃的，充其量就是威力稍微大一点的鞭炮。 哪里想到这玩意当足够大的时候，爆发出如此毁天灭地的力量？ 若不是他们从头到尾标准的执行命令，只怕他们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在不远处的山头上，仅仅带着几名侍卫的班希伯来，同样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由于他们站的足够高，看得更加全面。 不光将永夜集团军的整个布局收入眼下，不仅感受到了那种天崩地裂的震颤，更清楚的目睹了两座耗时一周建造起来的巨大冰墙，就像两片酥软的奶酪一样崩塌，虽然没有办法看到置身其中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表情，但是完全可以想象，他们那种绝望心境。 班希伯来这名老牌掌控术士，竟然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在颤抖。 因为班希伯来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要是没有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入侵，永夜集团军将这种秘密武器使用在四水城上，那将会是一种怎样的恐怖情形？ 光是想象，就让他不寒而栗，本就苍老的面孔，显的更加苍老，若是凑近了，似乎还在听到他的喃喃自语。 “这是山神的力量，不应该被凡人所掌控的山神的力量，若是早知道你们掌控了这种力量，我怎么敢跟你们争？拿什么跟你们争？原来自始至终，你们根本就没有拿我当对手，我不过是一个自娱自乐的小丑而已，安迪斯山彻底要变天了，你看好的小家伙手中，竟然掌握了这么危险的武器，老祖宗，你知道吗？” “列阵，列阵，列阵，不要乱，士兵，回到你的位置上去。” “列阵，刀盾兵在前，长枪兵在后，跟随我的口号，推进。”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经过短暂的震撼之后，无数永夜士兵，从掩体中冲了出来，在中低级军官中气十足的呼喝声中，列成了一排排军阵。 身披三层铠甲的步人甲居于最前端，刀盾兵护在他的两侧，长枪兵位于后面，最后则是安迪斯长弓队单独列阵。 数人组成一小队，小队并排组成中队，中队变成了卫队，然后集结成校，最后是完整兵团，前后不超过五分钟，另一边两堵冰墙的最顶端才刚刚落地。 两个兵团，如同两柄利剑，向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穿刺过去。 这两个兵团推进的速度并不快，脚步整齐划一，宛如踩着鼓点。 一开始还能听到那些低级军官的口令声，到最后连口令声都消失了，只剩下悠长而粗重的呼气，士兵们喷出的气息，似乎要连成一片，变成白雾。 里面充斥着一股与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全线狂野冲锋，截然不同的凶煞气息。 很多人被这种气息一喷，只怕就要双腿发软，瘫痪在地，这是属于军阵的威势。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自然没有这么怂，很多幸存者，站在乱冰土堆上，锤着自己的胸膛狂吼，双目已经变成了赤红一片。 这一刻，那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根本分不清楚，自己心中究竟是愤怒多一些，还是恐惧更多一些。 这种恐惧，只有在面对着冰原上撕毁一切的冰原飓风时产生过。 因为那是人力无法抗衡的，哪怕是以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为乐的肯塔纳野蛮人，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现在他们竟然又产生了这种恐惧，这让他们感到羞愧。 而这种羞愧，只有用敌人，或者自己的鲜血，才能够洗刷。 很多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从冰堆中，死里逃生之后，随手抓起一件武器，有的甚至赤手空拳的，迎着永夜集团军的两个兵团军阵冲了上去。 一名，两名，三名…… 这并非个体行为，而是集体行为。 陆陆续续有不少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加入了狂暴冲锋的行列，以此证明自己的勇武。 哪怕是面对天地之威，断崖氏族战士也无所畏惧。 这种勇武虽然有一根筋的痴勇成分。 即便是作为他们敌人的永夜集团军官兵们，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们见过的意志最坚定的敌人。 若是换作是他们，面对这种前所未有的、无法用常理衡量的、恐怖非人力量打击，全线崩溃，也是唯一结果。 对于他们这份勇武，永夜集团军给予了最热烈的赞许。 “长弓手准备，放！” “放！” “再放！” “再放！” “再放！” 短短百十米对冲过程中，那两个附属工兵兵团的长弓手，已经完成了四次开弓动作。 密密麻麻的破甲箭，如泼盆大雨一样砸了下来。 这一次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手中可没有了虽然简陋，但是防御力有点变态的原木盾牌。 别说盾牌，很多人连趁手的武器都没有，随手扯了一块冰块，就算是武器了。 面对箭雨，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低下头，抬起粗壮的胳膊，护住头胸要害，然后不顾一切的往前冲。 一时间，全是利箭入肉的噗噗声。 但是眼前的情形，让永夜集团军在场的全体官兵，直撮牙花子，不停的倒吸冷气。 安迪斯长弓自从出现之日起，便以超远射程和强悍的穿甲能力而著称。 无论是当初的巴士底波顿的狩奴军，还是曼育军领的王牌铁骑金驼重骑，都在这上面吃过亏。 除了面对密封式板甲的时候，杀伤力略微有点孱弱外，甭管是皮甲，还指扎甲、仰或是鳞甲，若是被自天而降的破甲重箭砸中，结果通常不怎么美好。 而被数十支破甲重箭砸中，能够存活下来的几率，当真是小的可怜。 现在对面那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打破了这种认知。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身上的装备与铁甲绝对无缘的，能在自己皮甲上镶嵌一块铁片子的，那估计都是他们族中勇士，作为勇武象征的意义，远远多过防御意义。 清一色厚实皮甲。 好一点的，是用科雷兽的兽皮制作而成。 这种肯塔纳冰原特有的异兽，在极端的环境下，皮毛早就进化的异常厚实，经过鞣制之后，坚韧性远超普通兽皮，防穿刺能力十分强悍。 次一点的，则是用安迪斯人本土野兽兽皮制作而成的，防御能力一般情况。 有一点与当初没有整编的碎颅军团一个德行，油腻腻的已经看不出原本质地和颜色，浓郁味道，迎风飘三里，或多或少的为他们多提供一分防御力。 剩下的就完全靠自己的肉体硬抗了，紧绷的皮肤和肌肉，并不比最厚实的老牛皮差多少，加上整体又比普通人粗壮，破甲重箭只能够钉入其中，却很难造成贯穿性伤害。 只要不是倒霉的被直接命中大动脉，很多身上箭支多的如同刺猬，依旧活蹦乱跳，整个人都被鲜血浸成了血红色，每一步都带着血印子，宛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极具视觉冲击力。 不过有一些冲着冲着，就倒在地上，永远也爬不起来了。 他们就算是再强壮，也是人，身体中流动的血液是有限的，浑身插满箭支的情况下，依旧作死的高速冲锋，让血液流动更快，最终结果就是让自己活生生流血流死。 死也要死在冲锋路上，这或许是这些头脑简单野蛮人最崇高的死法。 但是这种崇高死法的背后，依旧有着掩盖不住的浓郁悲凉。 装备太悬殊，只能够用血肉和生命去弥补。 要是换作一支意志不坚定的军队，很有可能还没等到交手，就已经被吓的溃散了。 当然这并不包括永夜集团军的这两个兵团。 他们或许还年轻，或许欠缺经验，或许还没有经过太多血与火的磨炼，但是他们并不欠缺勇气，尤其是守护家园的时候。 现在就用这些野蛮人的鲜血，奠基他们永夜集团军未来威名。 敌人越强悍，越能证明自己的强大，他们永夜集团军不愿意打硬碰硬的仗，不代表他们惧怕硬碰硬，不能硬碰硬。 年轻永夜士兵不仅没有出现恐惧、畏惧等情绪，双目中的战火更加浓郁，握着武器的手更加坚定，脚步更加有力，步伐毫不絮乱。 他们或许没有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强壮的不讲理的体格，没有他们恐怖的个人战斗力。 但是他们有锋利的武器，坚固的铠甲，不屈的斗志和生死与共的兄弟。 他们单打独斗或许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现在是军阵对冲，他们无所畏惧。 这是野蛮与秩序之间的对撞。 这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是野蛮的最好象征，不光自身力量，还有冲锋的阵型，有着属于野蛮特有的杂乱无序。 而永夜集团军则将秩序、集体的力量发挥到了一种极致，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一支军队像他们一种注重协同作战，不光是兵团与兵团、校卫与校卫之间的，还有小队与小队之间的，小队内部成员的。 长期以来，坚持不懈的训练，早就让他们领悟了集体力量，懂得了如何利用精妙的配合，让一加一发挥出大于二的力量。 “喝！”步人甲和两侧的刀盾兵同时抢先一步。 步人甲正面冲撞，两名刀盾兵侧面夹击，用盾牌辅助步人甲迎接对方最凶猛第一下冲击同时，手中军刀快速进出，或刺或挥，全部冲着下三路招呼，典型的不能再典型的地趟刀法，中招者，轻则腿部多一伤口，重则直接被割断韧带，废了行动能力。 自始至终，身形始终有一大半龟缩在盾牌后面，伤敌从来不是他们的第一要务，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队友，才是他们最重要职责。 三名长枪兵同时往前刺出了自己的长枪，没有试图找那些咽喉要害，直接往身上面积最大的地方刺，这么做不一定致命，但是命中率却是最高的，三柄长枪交相呼应，很难全部避开。 而这时步人甲多数已经从最开始的冲撞反应过来，狭长的双手永夜军刀，已经劈头盖脸的劈了下来。 一套组合拳下来，对面哪怕是一名彪悍的骑士，就算是不死也残废。 就算全部接下来也不要紧，后面的小队已经跟了上来，将会是一套如出一辙的组合拳。 然后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 无数小队翻滚而过，直到将其放倒为止。 整个兵团是呈波浪式的，以小队为单位，不停的交错涌动，一旦被它吞进去，就会产生周围全是敌人的感觉。 这种队形对付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这种散乱冲锋，尤为好用，因为这本身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用碎颅军团练出来的手。 永夜军团成立之处，碎颅军团是其最强武力，其他兵团自然以其作为主要击败对象。 大多数时候是被碎颅军团利用武力和装备辗压。 集思广益下，针对他们最薄弱的配合下手，训练出了叠浪军阵，扭转了局面。 单打独斗和小队对垒，依旧是碎颅军团占据绝对优势。 但是提升到百人卫，那就一九开，其他兵团一，碎颅军团九。 若是到校，胜率就大幅度提升了，能够达到三七开。 别看起来只有三成胜率，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不要忘记了，碎颅军团是重装步兵，最擅长的就是正面对垒，在自己绝对优势的方面，都没有办法取得绝对优势，绝对是一种失败。 由于碎颅军团到现在也不过一千五百号人，它的成员太过特殊，补充起来异常困难。 没能试试兵团之间的对垒，不过按照当时展现出来的情况看，碎颅军团很有可能会大脸着地，摩擦再摩擦。 碎颅军团的直接指挥者碎颅者麦基，那也是不服输的性子，钻入碎颅军团中，对自己的老部下展开了疯狂训练，重点就是以前不注重的军纪配合，严苛程度，比永夜集团军其他兵团还超数倍。 哪怕是那些铁打的汉子，半年时间脱了好几层皮。 成果也是显著的，要不是魁梧的身材在那里摆着，令行禁止方面，并不比其他兵团差。 军演胜率又恢复了当初辗压优势。 碎颅军团用自己的实际证明，什么野性难驯，什么天生性情。 全都是扯淡，归其原因，就是没有狠下心来。 当你狠下心来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算是再炸毛的性格，也能生生捋平了，变成一名合格士兵。 ， 第二百零六章 赶尽杀绝 这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连最初的碎颅军团都不如，现在面对的又是成编制的兵团对垒，结果可想而知。 眨眼间便吞下了数百名勇武的野蛮人战士，里面不乏距离大骑士一步之遥，或者就是大骑士的，结果连浪花都没翻出来，除了那些士兵上多了厮杀痕迹和无数血迹，敌人的鲜血远远多过自己的。 没有多余的嘶吼，只有沉闷的肉体、兵刃的撞击，粗重的呼吸声，这种沉静让气氛显的更加肃杀。 人熊耶鲁从冰堆下面爬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种情形。 失去指挥，被恐惧和愤怒左右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就像扑火的飞蛾，跌跌撞撞、陆陆续续的撞入了绞肉机一样的军阵。 “蠢货！”人熊耶鲁不由得咒骂了一声。 就算是想要证明给自己的勇武，那也需要有策略的，他虽然不懂什么叫做添油战术，但是作为一名优秀战士的本能，还是感觉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现在战斗方法的不妥。 “断崖氏族永不言败，所有勇士向我靠拢。” 人熊耶鲁拄着一根原木，振臂狂呼。 他现在模样不是一般凄惨，科雷兽皮甲已经变成了乞丐服，千疮百孔，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一个德行，布满了纵横交错，婴儿嘴一样的口子，显然在冰墙崩塌过程中，他的运气相当糟糕，跌落的碎冰渣就差点将他凌迟了。 要不是有大型投石车的残骸帮他挡了一挡，今天他就要无比憋屈的交代在冰墙下面了，饶是如此，也差点被活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钻出来，一瘸一拐不说，左手臂呈不自然扭曲。 人熊耶鲁捏了捏自己的断臂处，放弃了自我接骨的念头，位置不对，单手很难用对力气，若是接错位了，这只手就算是彻底废了。 “断崖氏族永不言败！” 那些幸存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开始向人熊耶鲁汇聚。 但是环目一看，人熊耶鲁的神色阴沉的快要滴下水来。 出征安迪斯山脉前，他们足足有九千二百名强大的断崖氏族战士。 入侵的前半段，包括与班希伯来的那场狙击战，折损战士数量不超过五百，还有不少掉队和失散造成的，等以后收拢，自然会重新归队。 两座凭空而起的冰墙成为了他们噩梦的开始。 原本以为一个冲锋就能够拿下来的冰墙，竟然变成了血肉磨坊，往里面填的全是断崖氏族战士的生命。 短短数日，在这里竟然折损了一千四百多名战士的性命。 不过他手中依旧掌握着七千多名强悍的断崖氏族战士，没有了那种阴损武器，他们照样能够踏平一切。 但是敌人的阴损实在超乎他们的想象。 前面的抵挡竟然只是他们的麻痹战术，真正陷阱，竟然是这两堵冰墙。 被这个巨大陷阱坑死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究竟有多少，人熊耶鲁现在也没有数，但是能够活动聚拢过来的，断崖氏族战士已经不足两千，而且还个个带伤，很多人连自己的武器都搞丢了，随手捡了一件。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战士不负断崖氏族勇士的名头，哪怕是遭受了重大挫折，哪怕面临这种恶劣环境，依旧保持着最鼎盛的斗志，有着肯塔纳野蛮人永不服输的性格。 但是人熊耶鲁知道，这一次他们载了，断崖氏族载了，不仅没有找到新的崛起之路，反而被彻底掐断了，再无翻身机会。 但是即便是死，他也不会让自己的敌人好过。 想要吃掉断崖氏族，任何人都需要做好付出血的代价的准备。 咚咚咚！ 一支新的兵团入场了。 清一色步人甲，内衬唐氏镶钉甲，背负投矛，腰挎投斧，手持加长加宽版的双手永夜军刀，全身丫丫叉叉，武装到牙齿。 正是永夜集团军正面攻坚王牌碎颅军团，一马当先的是碎颅者麦基，与两边的第一兵团、第二兵团形成了内凹型的包围圈。 “呼哈！” 刚刚入场，在碎颅者麦基的带领下，做出了明显的挑衅动作，似乎在说，对面的蠢货，你们真正的对手在这里。 “一群杂种，也敢在这里耀武扬威。”人熊耶鲁双目一眯，唇齿间有着浓浓的不屑。 肯塔纳冰原上的野蛮人看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是杂种，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看碎颅者麦基这种混血儿是杂种。 但是自凡是两族混居，加上双方联系通道并没有完全隔断，产生混血儿是必然的，尤其是入侵战争期间，这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可没有什么军纪束缚，被他们糟蹋的安迪斯人妇女必然不是少数，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一波他们口中的杂种出生。 在人熊耶鲁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考虑过，他很可能就是某一个杂种的父亲。 碎颅者麦基根本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一开始是快走，然后变成了小跑，最后变成了大步狂奔。 轰隆隆的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当初那半年魔鬼训练的效果展现出来了，哪怕是处于狂奔状态。队形丝毫不乱。 “投矛！” 这一次轮到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品尝投矛的威力了。 相比起他们粗工滥制的原木投矛，碎颅军团的这些可就是精工细作的。 矛杆矛头都是流水线产品，不过到了那些碎颅士兵手中之后，他们会根据自己的手感和适应的重量进行校正，就像一名优秀弓箭手，会提前校正自己的箭一样，虽然是一次性消耗品，但是能够掌握其特性，将会增加命中率和杀伤力。 锋利程度自然不用说，没有盾牌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一旦被其命中，贯穿伤是跑不了的。 更周全的是，矛杆与矛尖的链接位置，有撞断机制，只要命中比较坚硬的目标，便会有很大的几率从中崩断，根本不给敌人反投回来或者拿来当武器的机会。 还未交手，便有近百名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倒在了冲锋路上。 这对战局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所有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眼中已经没有其他，只有眼前的敌人，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碾碎他们，哪怕是死，也是碾碎完他们之后再死。 轰！ 这是结结实实肉体上的碰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震颤。 在山地肯塔纳野蛮人面前，碎颅军团一直引以为傲的体型优势完全消失，甚至处于一定劣势。 不过这一次他们拥有绝对装备优势。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在他们身上砍一刀或者轰一拳，顶多是让他们口吐鲜血。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被他们砍一刀，就算是不死，也的残废。 更何况两侧还有两个永夜集团军的主战兵团，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 谁也没有说碎颅军团和剩下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单挑。 这里是战场，不是竞技场，若是有优势不用，那才是天大的傻蛋，碎颅者麦基虽然有时候犯浑，却绝对不会在这上面犯倔，因为他需要为这些追随自己多年的老兄弟着想。 他们就如同两个活着的绞肉机，每一次翻滚，都从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场公平对决。 一方是被削弱到了极致。 一方是养精蓄锐等待这一刻。 在对决之前，胜负已经注定。 有些东西能够用勇气和士气弥补，有些则没有办法。 双方之间悬殊的硬性条件，便在此列。 无论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如何愤怒、如何暴跳如雷、如何想将眼前的敌人撕碎。 空有强大的力量，却没有合适的武器，连对方的防御都破不开，何谈杀伤对方？ 更何况现在碎颅军团同样精通军阵之术。 军阵说起来很玄奥，实际上，分拆开很简单。 无非是形成局部的以多打少，将自己的薄弱点隐藏起来，始终用最强悍的一面面对敌人。 那些野牛群对付那些狩猎者时候用的，便是最简单的军阵。 碎颅者麦基一马当先，势不可挡，哪怕面对比自己更加高壮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也丝毫不落下风。 他现在已经完成了意志与肉体的融合，彻底迈入了冠军骑士行列，最擅长的力量更进一步，在永夜集团军绝对是no1，那些非人类除外。 碎颅者麦基的目标很明显，直指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最高统帅人熊耶鲁。 经过这几天的对垒，碎颅者麦基他们早就发现了人熊耶鲁的存在。 这个家伙拥有超乎寻常的战场洞察力，好几次了，永夜集团军的反应稍微慢了一点，就被他带人冲到了城墙下面。 他就像是这支山地肯塔纳野蛮人队伍的灵魂，有他在和没他在，是完全两码事。 先前便是最好证明，他要是没能从冰墙下面挣扎着爬出来，这些侥幸活下来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将会傻乎乎的，持续送死，根本不用碎颅军团出动，便将他们彻底剿灭掉。 现在只要将他拿下来，这场战争基本就尘埃落定了。 “吼！”人熊耶鲁也发现了碎颅者麦基，不愿意看着自己的族人就这么被屠戮，拄着那根原木棍，一瘸一拐、毫不畏惧的迎着他冲了过来，因为他知道，到了祖灵战士水准，只有祖灵战士才能阻挡。 但是仅仅交手一个回合，人熊耶鲁便跪了，原木棍被人挑飞，那条好腿也被打折了。 不仅仅因为他身负重伤，战斗力大打折扣，还因为碎颅者麦基并不是一个人，在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碎颅者麦基吸引的时候，一名跟随在碎颅者麦基身边，不显山不漏水的士兵突然爆发，连斩四五名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冲了人熊耶鲁身后，一脚将他的腿踹折了。 赫然是隐藏在其中的另一名冠军骑士安迪斯猛虎泰戈尔。 这位主的性情比较怪异，在面对安迪斯人的时候，他和猛虎的感情更亲近一些，若是面对其他种族的时候，他又与安迪斯人更亲近一些。 当听说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入侵的时候，主动请缨，参与战斗，屈尊成了碎颅者麦基的副手，直接将人熊耶鲁坑翻船了。 要不是碎颅者麦基挡了一下，人熊耶鲁已经被他顺手给剁了。 “不要杀他，他还有用处。”碎颅者麦基锁住人熊耶鲁那支完好的胳膊，将刀口横在他的脖子上，大声道，“都住手，全部给我跪地投降，否则我先剁了他。” “你敢！”周围那几名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冲上来，想解救人熊耶鲁，结果全被安迪斯猛虎泰戈尔一刀一个剁掉了。 “断崖氏族战士，誓死不降，不用管我，杀光他们。”人熊耶鲁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大声咆哮道，“你们这些杂种，想让我们投降，这是做梦，我们断崖氏族战士，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屈辱，我诅咒你们，祖灵会惩罚你们。” 说完一闭眼，伸着脖子往碎颅者麦基军刀上撞，不想让自己拖累那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一旦他死了，将会激起所有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誓死反抗之心。 “你想得美！”碎颅者麦基手同样不慢，刀锋一转，成了刀背对着他，只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口子，没有伤及要害。 反手一道柄，将其敲入了昏迷状态。 “给你们三个数的考虑时间，若是不投降，多迟延一个数，我就从他身上剁一部分下来。”碎颅者麦基一边说着，一边在泰戈尔的掩护下，向大部队撤去。 “一！” “二！” “三！” “这可是你们逼我的。”碎颅者麦基一脸凶狠，对着人熊耶鲁的胳膊反手就是一刀，一块足有一磅重的肉离体而飞，鲜血喷涌而出。 人熊耶鲁一阵抽搐，翻着白眼，似乎要疼醒了，碎颅者麦基反手又是一刀柄，让他昏迷的更深沉一些。 “你们敢！”那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愤怒狂吼，却无计可施，更多永夜士兵涌来，将他们围的团团结实。 “再不投降，下次我就没这么客气了，一旦他的手脚让我剁掉了，他这辈子可就彻底废了。”碎颅者麦基满目狰狞，跃跃欲试，那种神情好似在期盼对方拒绝，给他凌虐对方的机会。 ， 第二百零七章 尘埃落定 “断崖氏族早晚会找你们复仇。”一名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无奈的咆哮了一句，扔掉了手中的武器，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这种行为好似有传染性，周围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陆陆续续的扔掉了武器，蹲坐在地上。 勇气都是有底线，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也不例外。 无论是他们的勇气还是体力，已经接二连三的透支。 支撑他们战斗的究竟是勇气，还是恐惧，他们也说不上来。 也或许欠缺一个投降的台阶和理由。 现在碎颅者麦基将台阶搭好了，理由送上去了，他们只需要顺势下来就成。 除了用绳索限制住了他们的行动能力外，每一名山地肯塔纳野蛮人，都有一名步人甲专门看管。 他们彪悍的战斗力给永夜集团军留下了深刻印象，尤其是他们的蛮力，哪怕用的加入蛛丝的特制绳索，也不放心。 随后负责在后面远程压制的附属工兵兵团也压了上来，掏出了专业工具，开始清理冰墙废墟，抢救压在下面的活人。 一群身穿白麻衣的士兵，背着一个不大的箱子，来回穿梭，查看那些伤员的情况，无论永夜的还是断崖氏族的，时不时的喊上一句‘这里还有一个活的’。 一边帮他们紧急止血，一边等待担架的前来。 这是永夜集团军特有兵种——医疗兵。 他们既有那些身体开始处于下滑状态的老兵转职而成，也有各卫队精挑细选出来的苗子。 相同特点，都被派往医疗研究基地的附属学院，进修过战场急救术，能应付大部分战场内外伤。 那些永夜士兵非常配合，甚至很多致命的伤口，战场上的时候就被同伴或者自己紧急处理过，虽然很多手法不专业，痊愈后会留下丑陋的疤痕，但是相比起自己的性命，这又算得了什么？ 这是医疗兵日常向永夜士兵普及急救常识取得的功效，若是不出意外，这场战争之后，他们要多很多同伴了。 一些伤残后，没有办法在主力兵团效命的，转职成为一名医疗兵将是他们的首选，即可以不用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和卫队，又能继续发光发热。 那些还没有死绝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就不怎么配合了，发出各种怪叫恐吓，有能力的甚至反抗，很显然他们将这些医疗兵当成了处刑人，对那些敌人伤兵进行就地处刑，他们中不少人干过这项工作。 结果不太理想。 医疗兵。 虽然挂着医疗的前缀，但他们还是兵，属于兵的最基本素养没落不说，还精通一些普通士兵所没有的技巧，比如在一些关节，不轻不重的捏一下，就让那些铁打汉子一样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浑身酸软无力。 这些即便是面对山崩地裂都不变颜色的汉子们，此刻满脸惊恐，望向这些医疗兵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恶魔。 人熊耶鲁再次苏醒过来，怪物一样的身体素质，让他的自我恢复能力超强，在碎颅者麦基再次将他打晕之前，抢先道：“等等，若你们准备救人的话，我可以配合你们。” 碎颅者麦基面无表情的盯着人熊耶鲁，虽然没有直接动手，但是也在辨别真伪。 这个家伙先前还在叫嚣，哪怕战死也不投降，现在怎么突然转性子了？里面不会有诈吧？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也蹦跶不出什么花样来，故而想看看他说什么。 人熊耶鲁无奈的道：“既然事已至此，我若是再不识相，最终害死的还是我的族人，在战场上，他们并没有丢到自己的荣耀，现在战争已经结束，是时候给他们争取活下来的机会了。” 人熊耶鲁前后的观点非常矛盾，很多永夜士兵云里雾里。 但是碎颅者麦基却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知道对方并没有晃点他。 对于外人来说，这样的观点矛盾，但是用肯塔纳野蛮人的视角来说，这种观点那当真是再周正无比。 战场上，他们无所畏惧，誓死抵抗，为了氏族、为了荣耀不惜一切。 当战争结束，生存下去便成为了他们的第一要务。 这是肯塔纳冰原的残酷环境，扭曲成的独特种族文化。 虽然知道对方没有撒谎，但是碎颅者麦基还是补充了一句道：“不要做出任何容易引起误会的举动，我的双眼在盯着你，你的一举一动，不仅决定着你的生死，还包括你族人的，我们永夜没有斩尽杀绝的风俗，现在战争已经结束，我们会竭尽全力抢救所有能抢救的幸存者，包括你们的氏族战士，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活着才能为自己所造下的孽赎罪。”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活着才能为自己所造下的孽赎罪。 这条理念在永夜集团军已经深入人心。 这与永夜集团军始终保持着高速发展，人力总不够用有关。 哪怕是那些俘虏，到了他们的手中，也不能吃闲饭，在囚禁中制造财富，发光发热，美其名曰，劳动改造。 肖恩对天发誓，这个词语，与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词语自动冒了出来，成为永夜集团军的专用术语。 当从别人的嘴中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肖恩也懵逼了好几秒种，只能感叹行为造成的共性。 从中尝到甜头后，永夜集团军全体上下，对战俘充满了兴趣。 就连永夜集团军内部，执行死刑的项目，也比其他领地少很多，除非是那些引起公愤、罪大恶极、不知悔改的，剩下的能劳动改造的还是劳动改造，帮助永夜集团军创造出更多财富。 永夜集团军的老对手食腐者克莱顿，便是最好例子，被包子轰了一拳，伤及肺腑，凭借永夜集团军的医术和大骑士身体素质，硬生生扛了过来。 在永夜集团军的高压、利诱、洗脑，三重策略下，已经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老老实实的接受劳动改造。 至于他是不是真的反思人生，永夜集团军并没有人关心，就他的罪过，哪怕是立功减刑的情况下，想要重获自由，也得二十年三十年以后，先不说那个时候他还能不能蹦跶，就凭永夜集团军现在的发展速度，再过个三年五年，他能够带来的威胁就微乎其微了，无论是自身影响力和实力。 不过一名大骑士级的免费劳动力，现在却是实实实在在的，不是一个人顶三个人用的问题，而是一些普通人做不了的工作，在他手中轻松完成。 永夜士兵看那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就像看自己的私有财产一样，自然不会轻易祸害他们。 有人熊耶鲁出面，那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伤员的情绪稳定了许多，就算不积极配合，也不再找事添麻烦。 一些伤势不重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也在那些步人甲的监督下，投入到了救人行列中。 这些家伙都可以当小型起重机用，加上救自己的族人，自然尽心尽力，不会随便添乱子，效率大大提升。 很快便有大量半死不活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从冰墙下面给挖出来。 在设计冰墙陷阱的时候，永夜集团军没有做绝，给置身其中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留了不少生门。 比如那些大型投石车，就是最天然支架，会支撑起一些不小的生存空间。 若是永夜集团军真想做绝，就不是临撤前放一把火，而是直接在下面埋黑火药桶，定点爆破，不光能将大型投石车炸飞，还会将在那里躲避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炸的粉身碎骨。 再就是一些不深不浅的土坑战壕，这都是潜在的躲避点，不过被压在这下面，若是没有外人救援，一样是个死。 永夜集团军之所以选择这么做，并不是秉承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之类的理念，纯粹是想要更多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俘虏而已。 他们就是天然自走型起重机，在各类基建中能发挥不俗的作用，既然有大量俘虏他们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所以，真正被冰墙砸死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真没有想象的多。 反倒是慌不择路，跳入内陆湖中的，实实在在的淹死了不少，哪怕是那些知道往湖里先扔漂浮物的，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中呆这么久，被捞上来的时候，严重失温，都快休克了，能不能挺过来，就看自身素质够不够给力。 事后盘点，此战共计俘虏了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四千余人，其中伤员占七成。 永夜集团军战死三百余人，重伤四百余人，各类轻伤不下一千余人。 大部分都是在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被削弱到极致，永夜集团军占据绝对优势，对冲过程中造成的。 这一连串的数据再次证明了肯塔纳野蛮人步战无敌的名头。 若不是永夜集团军掌握的底牌足够多，正面对抗，哪怕两军汇聚，也有可能会被对方正面打崩。 在装备简陋的情况下，都如此凶猛，若是换上永夜集团军相同的装备，简直不敢想象是一种怎样恐怖情形。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尚且如此，那些真正的肯塔纳野蛮人，又是怎样的勇武。 难怪当年古安迪斯帝国人不舍的将他们彻底铲除，而是流放到肯塔纳冰原，制造奥丁兽人的时候，更是拿他们作为母本。 唯一好消息，肯塔纳冰原恶劣的自然环境，限制了他们种族发展壮大，肯塔纳野蛮人的数量一直不多，鲜少有过千人的大部落，多数是以百人或者家族为单位生活。 反倒是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依托安迪斯山脉东峦相对充足物产，人口数量相对较多，不过也仅仅相对肯塔纳野蛮人来说而已。 断崖氏族能够聚集起近万人队伍，已经是吞并了周边大小部落凑集起来的，是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中数一数二的大部落。 相比起独成气候的安迪斯环形山内部，直接与肯塔纳冰原接壤的东峦，自然环境和物产差很多，断崖氏族的发展遇上了瓶颈，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格吉尔德主动送上来门，自然是一拍即合。 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信心满满，准备趁机拿下安迪斯环形山的断崖氏族，碰上了硬钉子，生生的将牙给崩断了。 “伍迪团长那边的情况如何？”碎颅者麦基问自己负责居中联络的副官。 伍迪，现任第二军团第一整编兵团团长，在对城寨联盟第一次全线进攻中，他所带领的百人卫崭露头角，这位最早一代的少年军，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恰逢永夜集团军扩建，要成立第二军团，他的百人卫便在抽调的行列，他在训练军队上面的才能得到充分发挥，位置节节攀升，短短一年不到，便升迁到了现在位置，算得上厚积薄发。 “格吉尔德已经确认死亡，让那些叛民活生生打死了，伍迪团长已经率部找到对方的船坞，半小时前收到消息，已经结束战斗，大部分船只被控制。”副官回答道。 永夜集团军这次针对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战争，称得上是成立以来各项之最。 动员人力物力最多的一次。 光是赶制麻袋抽调的麻线，就以千辆牛车记，很多军民连自己多余的麻衣都捐赠了出来。 连同城寨联盟动员的山民，足足有十七万人，其他零七八碎的，就更不用说了。 永夜集团军能够抽调的兵团，全部抽调上来了。 不过真正驻守冰墙的，只有两个整编兵团和碎颅特编军团。 肖恩亲自率领一个半兵团，坐镇后方。 一来是作为预备役，若是冰墙陷阱没能将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彻底坑杀，他们将会是第二道防线。 二来则是盯住城寨联盟，防止自己这位临时盟友给自己添乱。 还有半个兵团则在伍迪的率领下，秘密潜伏到了冰墙的另一侧。 他们的任务并不是从背后捅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一刀，而是找到格吉尔德的船坞。 接到前线作战成功的消息，第一时间将运送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格吉尔德的船队给控制住，彻底断了这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退路。 格吉尔德的死亡倒在意料之中，那些被祸害惨了的山民定然恨死了他，只要找到机会，必然第一时间弄死他。 他就算是没死，落在永夜集团军的手中，也逃不过一劫。 背叛，是任何一个势力都不会饶恕的罪行，哪怕永夜集团军。 格吉尔德的行为，已经触及了底线，不杀不足以立威。 “成功便好。”麦基长长松了一口气，这次与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战争堪称圆满，除了耗费物资惊人之外，伤亡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打仗哪有可能不死人，军事参谋部在战前做过估计，伤亡在一个兵团之内，都算大获全胜。 “将军那边呢？有没有动静？”碎颅者麦基追问了一句。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全军覆没，城寨联盟现在又成了永夜集团军的主要敌人。 说实在的，碎颅者麦基对班希伯来还是满怀戒心，别看这只老狐狸，先前将姿态放得那么低，谁知道事后认不认账。 “将军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副官如实回答道。 “没有任何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尽快打扫战场，先将伤员送下去，然后分批押送俘虏。”碎颅者麦基大步走向人熊耶鲁，不亲眼看着点这个家伙，还真有点不放心。 “遵命。”副官行了一个标准永夜军礼，转身安排相关事宜去了。 这里目前毕竟是城寨联盟的地盘，能不多待，还是不多待的好。 ， 第二百零八章 大势所趋 “捷报，捷报，冰城大捷，永夜集团军鏖战三天三夜，全歼入侵者，俘虏数千人。” “胜利了，我们胜利了，那些该死的入侵者都被消灭了，哈哈……我们胜利了。” “永夜集团军真厉害，他们真的凭借那两座冰墙，将那群野蛮人给灭了？” “这就不知道了吧，不光那两座冰墙，永夜集团军还有秘密武器，据说叫山神之怒，中午的那阵晃动感受到了吗？” “感受到了，不是地龙翻身吗？难道你说那就是永夜集团军的秘密武器山神之怒？” “没错，那就是山神之怒，你是不知道，那些野蛮人确实凶残的要命，即便是永夜集团军依靠冰墙也没能抵抗住，就在他们攻破第一道冰墙，进攻第二道冰墙的时候，你猜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不要卖关子，赶紧说，今天的酒钱算我的，老板，给他来一杯黑麦酒。”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咕咚，哈……还是这个给力，不要着急，等我润润嗓子，就在最危急时刻，山动地摇，轰的一声，那两座冰墙就这么崩塌了，将那群不可一世的蛮子全部压到了冰块下面，那不是山神之怒又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就好像你亲眼看到一样？” “哈哈……这个……这个不能说，不能说，反正我说的绝无瞎话。” “无凭无据，你就算是说瞎话，我们也不知道。” “嘿嘿，反正信不信由你们，我还有一个小道消息，你们想不想听？” “废话什么劲，有话赶紧说。” “嘿嘿……” “老板，再给他来杯黑麦酒，还是算我的。” “还是兄弟豪爽上道，听说咱们的城主正在永夜集团军谈合并的事情。” “我还以为什么劲爆消息恩！这个多新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必然趋势，那野蛮人将咱们逼的狼狈不堪，人心惶惶，而永夜集团军一反手将他们给灭了，双方的实力还不是明摆着的？说合并都是高抬，我看吞并还差不多，不过那都是大人物的事情，和咱们没关系，说点实际有用的，否则你可对不住这杯黑麦酒。” “看在黑麦酒的份上，我就再给你们透露一点真料，听说永夜集团军那边缺人手缺的厉害，只要腿脚勤快，就能混个一天两顿，要是能够加入主力兵团，那就更不得了了，一天三顿，顿顿有蛋有肉，一连一周，不带重样的，诸位可是早做打算。” “真的假的？待遇有这么好？就算是那些首领，也没有这生活吧？” “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消息我可是给了，早做准备，总是没错的。” 当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被永夜集团军全歼俘虏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整个四水城沸腾了，所有人奔走相告。 大街小巷全是议论永夜集团军的声音，尤其是那些被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赶鸭子一样赶到四水城的山民们，感激中透着敬仰，他们可是亲眼目睹过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强大与凶残，知道永夜集团军面对的是怎样恐怖敌人。 面对这样的敌人，永夜集团军不仅胜了，而且还是完胜，永夜集团军又得强大到什么程度？ 在有心人的引导下，所有的言论都一面性倒向永夜集团军。 在所有人眼中，城寨联盟并入永夜集团军，那是理所应当的，大势所趋。 谁要是阻碍这种大势，谁就是罪人，整个安迪斯人的罪人，和格吉尔德一个德行。 这种舆论风向，直接左右了谈判桌山的局势。 在目睹了那恐怖一幕后，班希伯来就匆匆的返回了四水城，约见永夜集团军的最高统帅肖恩，商谈双方关系的未来。 城寨联盟保肯定是保不住了，但是永夜集团军想要兵不血刃的吞下城寨联盟，总要做出一点让步，至少属于他班希伯来个人的利益，应当予以照顾和保留。 这只老狐狸原本想要在胜利消息传回来前，将主基调敲定。 只是这一次的对手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小狐狸，与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战事没有准信之前，就是一个拖字法，翻过来覆过去的扯淡，就不给一个准确回应。 等到前线尘埃落定，肖恩立马在城寨联盟的内部搞起了小动作，将潜伏在城寨联盟的明哨暗探能启用的都启用了，积极造势，趁机树立永夜集团军的正面形象，给班希伯来施加压力——双方都要合二为一了，这些人还不启用，更待何时？ 班希伯来这才知道，城寨联盟究竟被永夜集团军渗透的有多厉害，用千疮百孔的筛子都不为过，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这还仅仅是主动暴露出来，谁知道钉子一样，扎在最深处的，还有多少。 班希伯来与肖恩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这个不苟言笑的年轻人的稳重成熟，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份修养，很多修炼多年的老狐狸都没有。 对方绝不是那种容易被胜利冲昏头脑，将所有底牌都亮出来的人。 但是鉴于双方复杂的关系，班希伯来根本没有办法做什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世袭封地，是不可能的，所有人只有土地使用权，没有土地所有权，我们可以承诺阁下的私有财产得到保护，但是不包括土地，所有军队、奴仆必须遣散，重新安置后，阁下再出钱雇佣，只要不违反永夜集团军的法律，我们一律不干涉。” 肖恩在谈判桌上，对于特权问题，寸步不让。 对于任何一个势力，特权都是最容易腐烂的部位，在人力的干预下，原本不起眼的特权，会硬生生的腐烂成大窟窿。 更别说涉及到一个势力的根本——土地。 拜伦联盟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年无节制的分封土地，造成了整个联盟的重重割裂，国王的声音，大多数时候仅仅局限在自己的领地上。 身为摄政公主的苏菲丽雅，能够直接做主的事情屈指可数，必须通过各种权利和利益博弈，肖恩都替她感到憋屈。 归其原因，就是土地所有权造成的。 苏菲丽雅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想要收回来，却阻力重重——受到利益即得者的集体阻拦。 有前车之鉴，肖恩绝不在这个问题上含糊。 “世袭封地可以不要，我也可以归隐，但是布兰恩却要加入永夜集团军，最少也要加入军事参谋部。”班希伯来只能退而求其次。 很早以前，他就认真的研究过永夜集团军的政策，知道想从中争取世袭封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连肖恩这个最高统治者，都要按时纳税，可见他们对特权忌讳。 班希伯来不见的真的想要一块世袭封地，这只是一种试探手段而已。 “我再重申一遍我们永夜集团军的纲领和信念，自凡是加入永夜集团军的，我们将会一视同仁，拥有的机会也是一样，只要你有能力，你可以竞选任何岗位，我们不会刻意打压，同样也不会刻意照顾，若是布兰恩先生想要加入永夜集团军的军事参谋部，我只能给他一次考试选拔的机会，能不能加入，还要凭他自己的能力。” 肖恩依旧死咬着不肯放口，开玩笑，军事参谋部可是永夜集团军的最核心部门，不仅保密级别够高，最重要的是，涉及到战略策划，这可是直接关系着无数士兵生命的，怎么能要滥竽充数之辈？ 而且想要加入，除了能力之外，还需要证明自己的忠诚才成。 肖恩才不会随意开这个口子，毁自己根基。 “将军阁下的原则性之强，让人佩服，我班希伯来的儿子，也不需要搞特权，你只要给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就成，至于能不能加入，完全看他自己的本事。” 在强势的肖恩面前，班希伯来只能一退再退，谁让他们军事上处于绝对劣势。 弱国无外交说的便是这个。 和平吞并城寨联盟，并不是签个协议，城寨联盟便是永夜集团军的一员了。 永夜集团军的防区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变化。 在永夜集团军看来，只要没有接受完他们改编融合，都属于潜在编外人员，尤其是四水城现在聚集了将近三十万人口，其中七八万还是战争难民，手中一无所有。 原本他们是城寨联盟的负担，现在变成了永夜集团军的负担。 他们也是促进班希伯来尽快做出决定的主要因素之一，现在的四水城就是一座活火山，已经到了爆发边缘，而为了拖延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步伐，他手中的精锐折损过半，控制力也衰弱到了极致。 这些平时闷不吭声、任由他们欺压的山民，若是让他们连活下去的希望都看不到的话，他们将会化身成暴民，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恐怖食人兽，第一个先将他班希伯来吃掉，整个四水城也得变成一片废墟。 如何让他们度过这个凛冬，是第一要务，也是和平吞并的第一条件。 就算是没有和平吞并这个前提，永夜集团军也十分愿意接下这个担子。 对四水城来说，这个担子是纯粹的负担的，但是对永夜集团军来说，这是一个幸福的负担。 这个负担确实会让他们未来一年比较难熬，但是一旦熬过去了，那就春暖花开，成为永夜集团军高速发展的助燃剂。 处理起难民，永夜集团军轻车熟路。 以工代赈，是一种非常成熟的赈灾救济手段。 既能够给那些山民生存下去的机会和希望，又能利益最大化，不会养出一群懒惰蛀虫。 永夜集团军最不缺的就是各类基建工程，冬天虽然不是好的施工季，但是一些准备工作，还是可以提前做一做的。 因为野兽变异事件，永夜集团军早就做好了接收大量难民的准备，虽然四水城的战争难民数量比较多，超出了永夜集团军最初预算，但是勒勒裤腰带，还是能够挺过去的。 “这里是永夜集团军第一军团第四兵团聚集点，请拿到松木棒的跟我走，不要乱，以家庭为单位，有有行动不便的，身体不适的，提前知会，还有各自的行李，能精简的一律精简，我们在目的地，已经准备好了最基本的生存物资，能够保证诸位撑到明年开春。” “麻烦让我检查一下你的包裹，你带这么多木材做什么？我知道这是上等黄桐木，可是我们要赶四百多公里山路，你准备一路背过去？半道就能将你累死，不是已经有人告诉过你们，这些笨重物品一律不准携带！” “赶紧去物资兑换点，兑换凭证，到目的地后，无论选择兑换等价物品，还是其他物资，一律好用，还有粮食，每人随身携带数量，一律不准超过五磅，多余的全部兑换成凭证，放心好了，沿途已经准备好补给点，保证不会让诸位饿着肚子赶路，这可是免费的，难道诸位想吃自己的粮食不成？” “什么？那只是一块木牌？有永夜集团军背书的，就不是木牌，而是真金白银，永夜集团军还会贪图你那点财产不成？” “对我们来说，你和你的家人，才是最宝贵的财富，是我们发展壮大的基石，我们得何等的目光短浅，自掘基石？若是目光真的如此短浅的话，我们能够发展壮大到现在这种程度吗？” “更何况，我将会与你们一路同行，到了目的地，兑换不出物资，找我，我自掏腰包，将你的损失给补上，拿到兑换凭证后，记得到我这里登记造册备案，防止路上遗失。” “若是没有其他问题，咱们就开始点名了，应到一百二十人，实到一百二十人，很好，我想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这是一个很好开始，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三位编外人员，三名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他们将会随我们一起上路。” “诸位最好收敛自己的敌视态度，战争已经结束，他们在战争中所犯下的罪行，将会用实际行动偿还，现在便是开始，他们的强大，诸位应该清楚，我们永夜集团军没有办法抽调出那么多人手护送，而最近山中野兽行为十分异常，他们将会是咱们最基本的武力保障。” “至于他们会不会乱来，这个不用担心，这些野蛮人脾气虽然不怎么好，但是对氏族和族人的重视，远远超过自己的性命，他们要是不想牵连自己的族人，他们不会乱来的，当然这不包括你们主动挑衅。” “保持队形，让我们开路吧，早点到目的地，早点开始新的生活，相信我，那里的生活绝对比以往的美好，今天的长途跋涉，换取一个美好未来，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你们以后会为今天的选择庆幸的。” ， 第二百零九章 人员分流 整个四水城的东门，变成了一个巨大菜市场，喧闹而糟杂。 不过被人挑挑拣拣的，并不是普通货物，而是那些战争难民。 当然了，永夜集团军不是奴隶贩子，既没有那么恶劣的态度，也不会违背那些山民的意愿，很多事情都直接说明，你情我愿。 之所以需要挑拣，是因为安置他们的地点不同，需要走的路远近也不同，最远的巴士底，直线距离就将近三百公里，让那些老弱病残迁往那里，哪怕是永夜集团军一路提供便利，有专人护送，死伤也会十分惨重。 老弱病残就近安置，那些身强力壮，家庭拖累较少的，迁往最远地界。 为了增加这些山民的积极性，待遇也是各不相同，越远地界，待遇自然越好。 比如以前的巴士底，现在的双子城，只要你能活着走过去，不光田房都会给予最基本保障，还有廉价耕牛租借，永夜集团军手把手传授耕种经验，辛苦一年，明年解决温饱。 若是仅仅到第一第二兵团的防区后面，那就不好意思了，想要混温饱，那就需要付出自己的劳动，永夜集团军只会给你提供更多养活自己的岗位，却不会多掏半斤粮食。 这是一件很公平的事情。 条件摆明，根据自身条件自选。 这种分流的好处是显而易见。 首先，这是人去就粮食，而不是将粮食运过来就人，光是其中节省的损耗，就是一笔巨大数字。 其次，便是将这个巨大的团体打碎了，融入到了永夜集团军的各个部位，没有抱团的机会，融入永夜集团军是他们唯一选择。 只要他们到达目的地，就等若是被永夜集团军一口吞进肚子中，融入消化只是时间问题。 对此永夜集团军深具信心。 相比起震天响的口号，永夜集团军更喜欢用实际行动证明。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实实在在的做一件事。 打消这些山民疑虑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们家里的口袋装满余粮。 只要做到这个，没有人会还记得城寨联盟。 至于队伍中为何有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这也是被逼无奈的选择。 需要分流的不光四水城的战争难民，还有这些强大俘虏。 永夜集团军的这次战略战术执行的非常完美，俘获了大量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但是处理起来，同样也是幸福的烦恼。 集体关押肯定不成，安全隐患太大，一旦暴乱，想再制服他们，就需要花费血的代价。 而且会占用永夜集团军本就不宽裕的兵力。 最合适的方法，就是将他们拆解成无数个体，安置在永夜集团军各地百人卫驻地，由驻守部队进行看管，若是不集群，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带来的威胁相对有限，无论个体还是群体上，永夜集团军都有压制他们的武力。 而且肯塔纳野蛮人有一种自带枷锁——氏族至上、族人至上的观念。 他们漠视生死，无论敌人还是自己的，但是却十分重视族人的生死。 这也是肯塔纳冰原独特环境造成的风俗观念，在那种极端恶劣的环境中，哪怕是以肉体强横而著称的存在，也无比脆弱，必须依靠氏族团体的力量生存下来。 很多时候他们必须选择，在自己生命和氏族延续中做出选择。 既然他们能延续下来，选择不言而喻。 长此以往，自然便养成了这种相对复杂矛盾的观念。 永夜集团军巧妙利用这一点，采用相对严酷的连坐制度。 你反抗不要紧，到时受到惩罚的不光是你，还有你的族人。 不想你的族人有事，你就得老老实实的服从安排。 这一招对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至少对断崖氏族战士们，十分有效，包括当初下过同归于尽命令的人熊耶鲁。 勇气这种东西，是分场合和时效性的。 当初在战场上，那是杀红了眼，自认为他们难逃一死，若是落入敌人手中，将会受尽残酷折磨，为了避免受辱，还不如英勇战死。 现在从牛角尖中出来了，就很难再提起这种勇气。 不惧生死！ 漠视生命！ 那只是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在战场上表现出来的特质，相反在生活中，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尤其是吃上面。 每一个山地肯塔纳野蛮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吃货，能够填饱他们无底洞一样的肚子，对他们来说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 一个吃货，怎么可能是自我毁灭性人格的拥有者？ 吃，恰恰是永夜集团军最得意的地方，在肖恩有意无意的影响下，早就吃出了花样，吃出了境界，各种各样的老食材，硬生生的被他们研究出了新吃法，并以此为荣。 这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有点像老鼠掉进了油罐子中，乐不思蜀。 永夜集团军想尽办法压榨出战俘身上的所有价值不假，但是一些最基本的生存权益还是会予以保障的，比如吃饱肚子，一些吃食的控制，在某种程度上能够提高那些战俘囚犯的劳动改造热情。 冰城狙击战结束后的一周，第一支分流的队伍方才上路。 那些负责山民和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战俘运送的永夜小队，挑选人员需要花费时间。 永夜集团军调配物资，设立补给点，同样也需要花费时间。 这年头，可没有的士大巴，就连牛车马车的数量都不多，实用性也不高。 就凭永夜集团军现在的财力物力，一个百人队伍，最远程的，也只能配备两辆牛车和五辆人力风帆独轮车，主要还是靠步行。 在路况复杂的大山中，最实用的运输工具，并不是马车牛车，而是这种独轮车。 一经研发，便深受永夜集团军全体官兵的喜爱，是每个卫队必备装备，大大提升了他们的行军速度。 拖累一支队伍行军速度，毫无疑问就是那些装备精良的步人甲，可他们又是一个百人卫的核心，若是没有他们，战斗力大打折扣不说，一些战术根本没有办法执行。 有了人力独轮车就不一样，推着走，那可比扛着走要省力的多，无论是补给物资还是一些原本不方便的攻城器械，也能随行。 实用程度甚至在驮马之上，其不仅拥有远远超过托马的运载量，也不需要增加额外口粮消耗，制造同样方便，附属工兵团随便拉出一名来，就地取材，三两天就能制造一辆出来。 消耗的体力也没有想象中的大。 听它的全名就知道了，这种独轮车有两种供力系统，除了人力外，前面还安装了可以开合的风帆，顺风开，逆风合。 顺风状态下，路况良好，当真是健步如飞，数名士兵轮流推动，速度比起驮马，只快不慢。 永夜集团军配给这些迁涉队伍牛车和推车，并不是用来运载粮食的，而是方便照顾那些体力较差，容易掉队的，随身携带的粮食和物资很少，主要是用来应付突发状况。 吃饭住宿，永夜集团军已经在沿途设立了补给点，他们只需要走过去，便有热乎的饭食可以吃、暖和的炕头可以睡，让那些惴惴不安的山民大开眼界的同时，也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们早就听说了永夜集团军的与众不同，但是没有想到差别这么大。 他们以前的效忠对象，剥削他们都是一顶一的好手，但是真正到了做事情，八成拉稀，更别说这种细致入微、面面俱到的状况，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象的。 出发之前，很多山民都抱有一种比较悲观的情绪。 在他们观念中，远行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在凛冬的远行，更是危险十足，疲劳、饥饿、寒冷将会如影相随，榨干他们的体力和生命力，然后倒在陌生的土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他们当中能有七成到达目的地，都算成功。 现在状况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一路上永夜集团军不仅充分考虑到了补给问题，同时也考虑到了他们的体力问题，哪怕半途中出现体力不支状况，那些随队的永夜士兵，也会协调安排人手，或坐牛车，或坐人力车，将他们带到下一个补给点。 调整一夜，能够恢复的，则继续随队前行，若是状况恶劣的，则留在补给点，暂时调理修养，或跟随后面的队伍，或直接就地安置，手腕灵活而又机动。 后一种状况终归是少数，毕竟出发前，他们已经仔细筛选过一遍。 迁涉路上，也没有想象中的沉闷，那些随队的永夜士兵，尤其是带队的队长和副队长，不仅处理各种事物是一把好手，通常会还有一个能说会道，活跃气氛同样在行，或是讲故事，或是教他们带他们一起唱歌，或是向他们描目未来的生活景象。 不知不觉中，下一个补给站就到了。 别说是死亡的，就连掉队的也屈指可数。 说来简单，做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先不说对永夜集团军各方面协调性的要求，单说这些素养不低的带队队长和副队长，就需要五六百人之多。 也就人才济济的永夜集团军敢这么玩。 看看人家，再环顾一下自己的四周，班希伯来又忍不住发生长叹，仅凭这一点，他败的不冤枉。 这次战争难民分流疏散，整整持续了两个月。 共计疏散战争难民八万有余，极大缓解了四水城的压力，即便是没有永夜集团军的援助，支撑到明年开春也不成问题。 在这个过程中，死亡人数不过百，大多数都是人力不可抗拒的因素造成的。 这个数字若是传出去，绝对是不敢置信的。 不是多，而是少。 相对于这一项巨大的工程来说，在这个年代，这样的损失率，简直不敢想象的。 这次成功迁徙，极大增强了那些刚刚加入永夜集团军山民的信心，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向往，一路走过来，永夜集团军统治下的领民生活，他们可是亲眼所见。 不敢说富足安逸，但也基本解决了温饱问题，进出都有衣物穿，有暖和的坑铺可睡。 最开始那些队长和副队长，向他们如此描目的时候，他们都是不敢相信的，还以为画的是一张激励他们的大饼，没想到人家说的是永夜集团军领民的生活现状。 这次迁徙，不光是分流，同时也是一次感情融合。 战争难民和一路护送他们的永夜士兵产生了浓厚的感情羁绊，就连对那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也不再那么敌视。 有交流方才有认知，方才产生感情。 经过长时间相处才发现，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凶残，战争展现出来的只是他们最恶的一面。 他们自然也拥有善的一面，除了体型悬殊和一些比较独特的风俗习惯外，他们和普通山民并无太大区别。 生气了会发怒，高兴了会笑，悲伤了会哭…… 大部分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脾气相对暴躁易怒，反面表现这样的人心思相对单纯，对那些向他们展露善意的，会用同样善意回报——大部分如此。 一路上，在永夜士兵的有意引导下，那些傻大个结结实实帮了不少忙，为他们换取了不少印象分。 哪怕是战争俘虏，孤立敌视并不是最妥善的方法，主动融入改造，才是上上策。 永夜集团军从上到下都包含着最深层恶意，还指望凭借自己最擅长的洗脑能力，有朝一日，将他们变成自己的一员。 那些队长和副队长，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除了日常洗脑工作外，顺便观察自己带的队伍中，有没有好苗子，等到下一次永夜集团军招兵，自己的百人卫自然拥有一定优势。 “经过最新统计，在新一季的粮食下来之前，咱们将会有两个多月的粮荒期，四水城那边的缺口比咱们还要多两个月，这还是已经将山中产出折算进去了，否则一入夏天，咱们就要进入粮荒期了，情况就是这样，召集诸位将军来，便是集思广益，想办法度过眼前难关。”马歇尔首先开口道。 这位永夜集团军的首席财政大臣，无论脸上还是头发，都有些灰蒙蒙，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四五岁，已经带有了几分成熟稳重色彩。 年轻脸庞上有着深深疲倦，显然不知道连轴转了多久了。 这次分流，肩上担子最重的就是他。 从分流人员的目的地分配、路上的衣食住行、突发事件、到达目的地之后的人员安排等等，都需要他带领人手安排。 就算是分流，也不能乱来，而是根据各个百人卫的实际供养情况，进行安排，否则一旦人员分流过去，当地百人卫没有足够的土地或者粮食，只会造成地方困扰，从而产生新的骚乱和动荡之源，需要进行二次调配，增加工作量。 ， 第二百一十章 粮食危机 毫不客气的说，永夜集团军这次分流成功，那些在前线带队护送的永夜士兵，功劳只占三成，剩下的七成，在马歇尔带领的这些默默无闻的行政人员身上。 若是没有他们，那些永夜士兵连一成山民都带不到目的地。 未雨绸缪。 是永夜集团军从建军之初，便形成的优良风格。 尤其是缺粮这种涉及到自身立足根本的大事情。 别说两个月的粮食缺口，作为一个势力来说，若是手中没有掌握三两年的粮食储备，都不算成功，都很难有安全感。 因为谁也不知道未来几年的收成如何，一旦遇到灾荒年景。 在严重缺粮的情况下，哪怕是永夜集团军也很难拍着自己的胸脯说，自己能挺过去。 永夜集团军自从成立，到现在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上了，但是手中粮食从来没有宽裕过。 并不是年景太差、收获太少。 论到这几年的产出，与土地肥沃的小亚细亚平原不敢比，与其他军领倒是敢掰掰手腕，绝对承得上大丰收。 可是永夜集团军的发展兼并速度更是快得吓人，已经不是一年一个台阶，而是一下跳四五个台阶。 步子大了，容易扯到蛋。 这一次对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自卫反击，吞并城寨联盟便是这种情况。 不过让他们重新选择一会，他们依旧这么做。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不趁机将城寨联盟拿下来，到时候他们面对的状况只怕更麻烦。 一旦缓过气来，班希伯来那只老狐狸，绝对没有那么容易服软。 若是缓不过气来，直接被四水城逼上绝路的难民弄崩溃了，还得永夜集团军出面收拾乱局。 “两个月，不算长，以前饿肚子，还不是常有的事，现在领民手中多有余粮，实在不行，实行那个什么，军管配给制度，大家一起勒紧裤腰带，熬一熬就过去了，以前都是这么干的。”碎颅者麦基大大咧咧的拍拍自己的肚皮道，“你看，现在的油水多足，别说是两三个月，就算是半年，也不见得的能榨干。” 这番发言，引得在场永夜集团军高层直翻白眼，这个家伙，打仗是一把好手，一旦到了这种民生问题，就是菜瓜一个。 偏偏这位菜瓜先生，一点菜瓜自觉都没有，每次都会踊跃发言。 每次又都会被当成反面言论进行反驳，依旧乐此不疲，这一次同样如此。 永夜集团军都成立快四周年了，还拿当初在村寨中吃大锅饭的那一套，不被批的体无完肤才见鬼了。 “军官配给制，除非亡族灭种，否则绝不能轻易启动，领民手中的粮食财产，都是他们辛辛苦苦，一点一滴攒下来的，是向咱们交过赋税，受到法律保护的财产，若是咱们随随便便就收缴上来，咱们制定的法律有何用？咱们得公信力何在？那些领民事后凭什么再相信咱们？” 在这种会议上，轻易不发言的军事检察院院长查德第一时间开口，神情要多肃穆就有多肃穆：“麦基副将军，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必须及时纠正，否则一旦踏错，将会撼动永夜集团军的根基。” “啊？”麦基有点傻眼，平时在这种会议上被怼，那是常有的事情，早就习惯了。 用他自己的话说，一群聪明人中，总有那么一两个活跃气氛的笨蛋，既然都不愿意做这个笨蛋，他做好了，反正都知道他心直口快，说话不经大脑，没想到这一次好像触及到敏感部位，被上纲上线了。 最后摸摸自己光溜溜的大脑袋：“我这只是一个提议，不行就算了，你们不是说集思广益吗？” “我也只是提醒副将军阁下，这个提议的危害性，防止以后做错。”查德也知道对方是一浑人，前脚说了，后脚就忘，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缠，“虽然从事的分工不同，但是我始终认为，这种事情上，节流只是一方面，开源才是最正确的解决之道。” “没错，咱们现在面临的情况，无外乎开源节流两种手段，节流这一块，我手中已经起草了一份草案，大家传阅一下，大家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粮食不同于资金预算，不是随便就砍一块，降低一下效率就扛过去的，所以，节流这一块，很难有大的出入，想让马跑，得给马儿吃草是不是？士兵是咱们的基本保障，养活饱他们的肚子，是咱们的义务。” 马歇尔会前显然有所准备，一边将自己这边起草的草案交给大家传阅，一边道：“所以，咱们今天讨论的重点是开源，我先起个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山养育了咱们这么多年，这次说不得又得仰仗她，帮咱们解决一部分困难了。” 马歇尔微微一顿道：“去年闹鼠患兔患，虽然造成了一定的粮食减产，但是也是一项不错的肉食补给来源，今年只怕也消停不了，我们应该总结去年的经验，全民动员起来，尤其是那些精力旺盛的半大小子们。” “他们捉鸟下套挖鼠洞，都是一顶一好手，这几年，好多挖鼠洞炒坚果，跟着发了一笔小财，一个个肥的流油，不过没有组织没有纪律，终归是小打小闹，去年咱们将他们疏忽了，今年重视起来，派人将他们组织起来，分地盘的下套和扫荡鼠洞，这件事情上，若是将他们用好了，说不定能顶半个主力军，不仅最大程度增加收获，说不定还能将鼠患兔患抑制住。” “我看这个主意不错，那些半大小子，精力充沛，干这种事情，最合适不过，不仅能有所斩获，还能锻炼他们，一举数得，这件事情值得提倡，大家回去后，抽调那些老猎手，带这些娃娃兵，大干一场。”肖恩笑着称赞道。 “说完了山，咱们再说说水，先前咱们靠着内陆湖这个大宝地，一直没能充分的利用起来，就是因为咱们手中没有船，现在不光船有了，船夫也有了，我们就要充分的利用起来，不是渔民的那种小打小闹，我们要拉大网，在湖上拉鱼。”马歇尔重重的挥舞了一下拳头道。 对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自卫反击战中，永夜集团军还有一项大收获。 那就是格吉尔德的船坞和船只。 四水城半靠山半靠水，这么多年，手中积累的大小渔船可不在少数，班希伯来鸠占鹊巢的时候，没能将四水城最宝贵的船只全部拿下，有一大半让格吉尔德带着跑了。 格吉尔德就是凭借它们，将断崖氏族战士从东峦缺口运了进来。 自卫反击战中，永夜集团军专门抽调了半个兵团，突袭了格吉尔德的老巢，将它们尽数俘获，大大小小渔船将近四百余艘。 至于船夫，永夜集团军中没有熟手，但是那些战争难民中有，他们在分流的过程中，全部被截留了下来，他们不光是未来永夜集团军捕鱼主力，同样也是组建水军主力。 现在正在整备训练，兵工厂也在赶制渔网，开春湖面解冻，永夜集团军便准备大规模拉鱼。 以四水寨为首的安迪斯山民依托安迪斯内陆生存多年，但是就凭他们掌握的落后捕鱼技术，对安迪斯内陆湖的利用相当有限。 肖恩曾经亲自考察过，别说是人工养鱼，就连鸭鹅这种水禽都不知道散养，水中的鱼虾，一个个更是大的吓人，动辄一人身长。 在此驻守的第一军团第一兵团的士兵，没事钓钓鱼，收获的各种鱼类，供给自己兵团食用就绰绰有余。 以前没有工具也就罢了，现在有工具了，永夜集团军自然要大力开发。 安迪斯山民对安迪斯内陆湖的利用受到限制，最大因素还是因为工具，普通渔网在那些大鱼面前，可有些不够看，动辄就会被撕毁。 这一点永夜集团军有先天优势，他们对捕鸟蛛蛛丝的运用已经十分纯熟，融入渔网中，即便是八角蛮牛、剃刀野猪这种变异boss，一样吃瘪。 上面涂抹的麻醉剂固然重要，那些捕兽网足够结实，同样也是一方面。 至于大规模拉鱼会不会对安迪斯内陆湖的生态系统造成毁灭性破坏。 肖恩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担心，相比起占据了安迪斯环形山三分之一面积的安迪斯内陆湖，别说是永夜集团军的这几十万人，连城寨联盟的那几十万人也加上，想要吃垮安迪斯内陆湖也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凭借永夜集团军的手段，到时候对安迪斯内陆湖的利用，也不足百分之一。 更何况，一旦启动春雷计划，安迪斯内陆湖中的大部分生物将会顺流而下，他们现在不充分利用，就便宜下游的那些拜伦人了。 这个进项不仅能够缓解永夜集团军的一部分粮食危机，同时也会让他们餐桌上的营养搭配更全面一些。 渔获只是附带的，最让永夜集团军看重的，还是那座小型船坞和里面的造船工匠。 春雷计划，船只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雅各布江复流之后，安迪斯环形山与小亚细亚平原直接连成了一体，逆流而上，直接深入安迪斯内陆湖。 当年古安迪斯帝国的帝都设在安迪斯环形山中，为何依旧能够掌控阿沙恩全境？ 两条大江功不可没。 一条是直接通往小亚细亚平原的雅各布江，另一条则是通往绝望沼泽的绝望怒江，当年这条江自然也不叫这个名字。 两条大江的起源地都是安迪斯内陆湖，它们就像是古安迪斯帝国的两条大动脉，顺江而下，古安迪斯帝国的大军，能够在短短数周之内，出现在帝国的大部分繁华区域。 到时候，无论是防御拜伦联盟的窥视，还是图谋绝望沼泽，仰或是勾连小亚细亚平原，进行交易，水军船只，都是必不可少的。 尤其是图谋绝望沼泽，这里的环境，短时间内还是水环境作为主题，到时候船的作用，远要比战马的大。 肖恩面见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时候，其中一条便是需要大量的造船工匠。 当然了，那个时候不仅是为了春雷计划，同时也为攻打四水城做准备。 想图谋四水城，没有水军的配合可不成。 世事难料。 一场突如其来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入侵，对安迪斯山脉和永夜集团军的影响如此大。 不仅城寨联盟成为了永夜集团军的囊中之物，永夜集团军的内部供需也发生了变化。 原本永夜集团军最急迫的是优秀的造船工匠，粮食因为永夜集团军连续两年的丰收，反而不是那么紧迫，可以徐徐图之。 现在完全颠倒了一个个儿。 除了俘获的格吉尔德的船坞和船只外，四水城中也不乏造船工匠和渔民。 格吉尔德的船坞只是小型船坞，只能制造小型渔船，大型商船和战舰，就力有不逮。 不过永夜集团军也没有打算一口吃个胖子，当初即便是找苏菲丽雅要造船工匠，那也是用来提前准备木材的。 现在就没有那么紧迫了，船坞那些工匠，就足以胜任。 只要准备好了木材，到时候只需几名精通造大船的大匠，便可以直接动工。 而且永夜集团军素来没有完全仰仗别人的习惯，无论是找苏菲丽雅要造船工匠，还是从格吉尔德手中接管的造船工匠，他们顶多就是充当老师的角色，到时候建造主力，必然是永夜集团军的附属工兵团。 相信凭借永夜集团军附属工兵团的素养，不用两年，便能够将他们手中的技艺掏空，剩下的便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那种纯手工作坊式的船坞，永夜集团军是看不上的，充分利用各种工具的大型造船厂，才是他们最终追求。 事实上，永夜集团军的水锯技术已经十分成熟。 一座由十几人操作的水锯厂，二十四小时轮流转，切割木材速度，足足顶上半个附属工兵团日夜拉大锯。 “渔获确实能够解决一部分问题，但是山路崎岖难行，还没等到运过去，就馊臭了，尤其是北方要塞。” 军事参谋部首席军事参谋长埃里克森道。 “咱们先前在北面没有计划，是因为城寨联盟这边吸引了咱们太多兵力，现在威胁性大为降低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趁机动上一动？从柯格尔草原上找点野食补贴补贴？北方要塞要是能够就近解决自己的供给问题，咱们的后勤补给压力，都会减轻一大块。” 埃里克森虽然出身自奥丁兽人，但是算计起那些奥丁兽人，毫不心慈手软。 除了效忠一个对象，就要为效忠对象分忧的忠诚观念外。 奥丁兽人内部相对分裂也有很大关系，除了东、西奥丁帝国的对立，帝国内部，部落与部落之间的冲突，那也是司空见惯。 柯格尔草原上面，银狼、恶狼、灰狼三支部落，打生打死，互相吞并，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是游牧民族的通病。 典型的地广人稀，很多时候，策马狂奔半天，都不一定见到半个人影，从南跑到北，即便是不迷路，也得跑好几个月。 他们的王庭又处于不断移动状态，很多部落之间出现冲突之后，要想找王庭裁决，一来一回，好几年都过去，黄花菜都晚三秋了。 一来二去，只有双方在坚持不下的时候，才会找王庭，要是自己能够动刀兵解决的，自己解决了再说。 到时候王庭就算是知道了，也顶多是罚他们一些牛羊了事。 部落之间的矛盾还可以调和，东西奥丁帝国之间的矛盾，基本上没有办法调和。 双方不仅在牧场上有所争夺，同时还归属两个王庭，打生打死的更厉害。 而埃里克森出身西奥丁帝国，对东奥丁帝国只有仇恨，没有好感，出谋划策，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 第二百一十一章 北方战略 “这个确实需要好生谋划谋划。”肖恩赞同的点点头。 前段时间他常驻北方要塞，对于那边的情况再了解不过，主动将解说对方情报的工作揽了过来。 “银狼、恶狼和灰狼之间的仇恨由来已久，他们原本是同一个大部落，后来因为兄弟反目而分裂，牧场纵横交错，牧民之间多有冲突，原本银狼部落占据绝对优势，一直压着恶狼和灰狼不能动弹。” “但是三年前，银狼部落遭遇了一场瘟疫，让局势发生了变化，恶狼和灰狼看到了机会，想要趁机吞并银狼部落，没想到银狼部落的酋长不是善茬，拼着损伤惨重，也将他们的主力挫伤了。” “结果两败俱伤，现在是他们部落战争的延续，柯格尔草原是他们选择的最后决战场，原本他们能不能打起来还是两说，但是经过咱们去年一冬的挑拨，他们在入冬前大战了一场，损兵折将不说，过冬牧草准备不足，牛群羊群状况不是太好，双方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开春之后，双方必然会有大决战，只有胜者才能离开柯格尔草原。” “而这就是咱们的机会，想要一口将他们全吃下不可能，若是联合一方，吃掉另一方，从中取利，倒不是难事，现在待定的问题是，咱们帮助哪一方。” 这一冬，奥丁兽人部落与北方要塞之间虽然相安无事，就连游骑哨探，对方都主动撤回去了，以示友好。 不代表永夜集团军这边就放松了警惕，埋在柯格尔草原的鹰眼，将对方的资料给扒了出来，有备无患。 “其中各有优劣，恶狼与灰狼的联盟比银狼部落的实力更强大一些，若是与其联合，加上地理优势，联合夹击，稳吃银狼部落，但是正是因为对方的强大，对方不一定看上咱们，能够分多少战利品，还需要和对方掰掰手腕才成。” “银狼部落虽然相对弱小，但是有一个睿智首领，应该不会拒绝咱们的好意，更容易将利益最大化，不过对付恶狼灰狼，咱们没有地理优势，并且以步兵为主，很难与对方打配合。” “情况基本上就是这么个情况，诸位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认为应该支持银狼部落，原因有二。”军事参谋部的另一名参谋长凯尔曼抢先道。 “第一个原因，将军大人已经说了，实力对比，咱们与恶狼、灰狼部落联手，属于锦上添花，人家不一定待见咱们，若是与银狼部落合作，那就是雪中送炭，只要他的酋长不傻，应该做出正确的选择，而且联合过程中，因为实力弱，不仅不容易反咬咱们一口，而且对咱们依仗的越重，越容易拿捏。” “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银狼部落有一个睿智首领，既然将军如此形容，必然已经经过系统调查，说服一个聪明人，要比说服那些脑袋一根筋的家伙容易得多，对方也更精通取舍之道。” “至于将军大人担心的问题，我并不认为是问题，现在敌明我暗，以有心算无心，更容易扬长避短，更何况，咱们是敲边鼓的，想要吞并对方的银狼部落，才是真正主力。” 这位刚刚加入军事参谋部没有多久的年轻人，正是锋芒最盛的时候，他在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自卫反击战中，展现出了自己的与众不同。 相比起公牛埃里克森的成熟稳重，他的思维带有年轻人的跳脱，为这个相对严肃沉闷的部门，注入了新的活力。 思维跳脱，不代表事事弄奇，对待奥丁兽人两股势力上，中规中矩，没有另辟捷径，更没有准备将他们全部吃下，独占柯格尔草原，将那里变成永夜集团军牧马之地的狂妄想法。 永夜集团军现在有点实力不假，但是远远没有到捅东奥丁帝国这个马蜂窝的程度。 银狼、恶狼、灰狼这三个部落，即便是全盛时期，也不过是中型部落，而这样的部落，在东奥丁帝国，数以百计，更别说是还有势力最强大的王庭，据说巅峰时期，东、西奥丁帝国王庭直接拥有的英勇善战的勇士就不下于三十余万，拥有的牛群羊群，就像天边的云彩，望不到边。 那些大部落看不上柯格尔草原不假，不代表他们允许外族人占领那里。 永夜集团军敢这么做，将会直接捅东奥丁帝国的肺管子，一旦王庭知道，就算是不亲自带王庭大军扫平这里，随便派遣一支大部落过来，就足够永夜集团军喝一壶的。 “我赞同凯尔曼参谋长的意见，支持银狼部落能够从中获利更大。” “我也支持，优先联系银狼部落，若是他们的首领真的睿智的话，否则的话，先将他们摁死。” “附议！” “附议！” 很快永夜集团军的高层便达成了共识，一致认为，联合银狼部落分食另两个部落是首选。 除了综上所述两点外，还有就是银狼部落因为靠近奥丁大峡谷，多少对永夜集团军的存在有所察觉，而恶狼与灰狼部落，还蒙在鼓中，永夜集团军若是介入其中，对方依旧拿老眼光对待银狼部落，必定会吃大亏。 前提是银狼部落的首领拉克什像调查的那样睿智狡猾，没有那么强烈的种族观念，这个就需要正面接触后，才能确定。 但是派遣谁出使银狼部落，又是一个难题。 出使之人，不仅要对奥丁兽人足够了解，随机应变能力还要过硬，并且熟知永夜集团军的底线，方便谈判。 算计来算计去，整个永夜集团军合适的人并不多。 马歇尔、雷尔夫这样的，刚张口就被堵了回去，专业不对口，一个现在主管行政、一个主管情报，怎么轮也不可能到他们。 碎颅者麦基倒是想到大草原浪一圈，可他委实不是干使者这一块的了。 肖恩想揽这个活，得到的全是反对票，去见一名奥丁兽人部落酋长和见拜伦联盟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完全是两码事。 不仅后者足够位高权重，只有肖恩亲自出马，才能证明对她的尊敬。 还因为两者之间的行事风格完全迥异。 拜见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即便是双方达不成协议，对方受自己尊贵身份限制，也不会轻易做出为难肖恩的举动，危险指数相对很低，更何况中间还有一个安吉贝娜。 拜见一名奥丁兽人部落酋长，那就不一样了。 奥丁兽人的名声虽然没有到烂大街的程度，却也差不多，他们可没有不斩来使的说法，对待那些说客使者的态度，很多时候完全凭酋长的个人喜好。 以后除非是见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这样的大人物，否则出使这种任务，基本与肖恩无缘，包括先前那种，孤身一人跑到曼育军领中蹦跶的事情，就算他口吐莲花，将死人说活了，其他人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毕竟随着永夜集团军的发展壮大，他的身份越来越尊贵，很多时候，他代表的已经不是他个人，而是整个永夜集团军，他一旦落入心怀不轨的人手中，自己丢了小命不说，还有可能会被人拿来要挟永夜集团军。 肖恩现在多少有这方面的自觉，尽可能的压制自己往永夜集团军直属控制范围外蹦跶的的心思，就连对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反击战中，也没有试图接近第一线，而是作为二线接应者坐镇，与班希伯来干一些扯皮类工作。 就连碎颅者麦基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都知道，肖恩现在虽然顶着将军的名头，但是他的任务是成为一名合格的统治者，而不是一名冲锋陷阵的将军。 而一名合格统治者首先要学习的是，如何放权，如何指派他人做事，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做。 目前来说，肖恩在某些方面已经做到了，但是还不怎么彻底，有一些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亲自出马。 放权的道理，肖恩懂。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又是另一码事，尤其是肖恩身上还有这一些前世小市民的观念在作祟，想要成为合格的统治者，他的学习难度反而要比其他人更高一些。 不过总体来说，进步还是神速的。 “我认为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一名粗壮身影，缓缓站了起来，不是别人，正是军事参谋部首席参谋长埃里克森。 永夜集团军的几个核心高层之间，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对方的提议，有点超乎预料。 埃里克森在永夜集团军的身份虽然不是最特殊的一位，也算是比较特殊中的一员。 很多后来加入永夜集团军的人，都知道军事参谋部有一个像将军更多过像文职人员的首席参谋长，却不知道他曾经的出身和外号。 但是他降将的身份标签，是摘不掉的。 不过真正算起来，公牛埃里克森自从加入永夜集团军后，并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和言行。 也不知道是天性如此，还是降将的身份，让他变的谨小慎微，平时沉默寡言，生活基本三点一线。 每天准时到军事参谋部报到，准点下班，准点回家，准点吃饭，准点练武，准点睡觉。 生活规律的不能再规律，永夜集团军的内部聚会，除非是必须参加的，否则一律见不到他的身影。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在永夜集团军他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 若是真要硬算的话，碎颅者麦基应该算是半个，酒肉朋友外加切磋战斗的对手。 过程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碎颅者麦基舔着脸，往人家面前凑。 建立之初，永夜集团军就有限的几名大骑士，当时能当碎颅者麦基对手的，还就他这么一个。 而碎颅者麦基最擅长、也只擅长的外交手段，就是酒肉开道。 偏偏大多数人很难拒绝的了，尤其是那些大骑士和冠军骑士们，这些人形怪物，每一个都有一副好胃口，就算不是贪食之徒，却也绝对不会拒绝送上门的大餐。 埃里克森虽然已经基本脱离了战争，但是他的个人修炼，没落下一日，现在究竟是什么水准，还真不好说。 当初在巴士底波顿手下的时候，埃里克森就已经是一名资深大骑士。 永夜集团军开设由达内尔主持的魔鬼训练计划的时候，由于他对待永夜集团军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故而有意识的将他排除在外了。 不过事后，肖恩察觉这么做有些不妥，对方的态度模棱两可不假，自己这么做，岂不是有意识的将对方往外推。 故而又通过碎颅者麦基之手，将训练内容和方法泄露给了公牛埃里克森，有事没事的陪他对练，基本上将当初魔鬼训练计划的场景重现了。 现在依旧不是冠军骑士，但是还是有一定几率掌握精气神和肉体的融合，摸到冠军骑士门槛。 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可就是两个天地。 不管怎么说，短时间内，公牛埃里克森是永夜集团军最有希望成为冠军骑士的一员。 公牛埃里克森还有一个优点就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永夜集团军对自己缺乏信任，所以从来不主动要求外派任务，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好自己军事参谋的本职工作——出谋划策。 像今天这种情况，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而且一出手便是自己的老家奥丁草原，自己的族人。 当然了，东西奥丁帝国之间，部落与部落之间的区别，一般外人是分不清的，反正都是奥丁兽人，差不多。 话说回来，仔细想想对方还真是合适的不能再合适的人选。 奥丁兽人的出身，让他在交流方面没有太大障碍，虽然他大半辈子都生活在拜伦联盟地盘上，幼年的生活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属于奥丁兽人的印记。 能力自然不用说，以降将的身份，能够成为永夜集团军的首席参谋长，就是最好的证明。 即便是年轻气盛的凯尔曼，也不得不承认，沉稳老成的埃里克森的身上，有很多他值得学习的东西。 唯一问题是，因为对方降将的身份带来的信任问题。 与其他几名永夜集团军的核心高层简单的进行了眼神交流，鲜少在这种会议上第一个表态的肖恩率先道：“我赞成。” “我也赞成。” “我也赞成。” 后面跟随的是连串的附议之声。 这一次肖恩充分的吸收了当初对待安迪斯猛虎泰戈尔的教训。 信任这种事情，是相互的，总要有人先迈出第一步。 相比起当初的泰戈尔，公牛埃里克森在永夜集团军的时间更长，相互产生的羁绊更深。 若是这个样子，对方依旧没有对永夜集团军这个团体形成认同的话，就算是呆的时间再长，也没有用。 对方若是私逃，自然会给永夜集团军带来一定的影响和泄密，却也在承受范围之内，因为信任的问题，一些核心机密，公牛埃里克森虽然身居高位，却没有机会参与的。 他自己也非常注重这一块，平时很少打听这方面的事情。 当然了，对方若是有心算计永夜集团军的话，手中说不定掌握着一些隐秘资料。 不过永夜集团军也不怎么害怕，内部敌人城寨联盟已经成为案板上的肥肉，怎么切、怎么吃，完全看永夜集团军的心情。 曼育军领自顾不暇，奥丁兽人不屑一顾。 天然的地理环境，让他们短时间内没有什么太大外敌。 公牛埃里克森就算是掌握了情报，也没有下家可卖。 反之，公牛埃里克森若是能够借此事证明了自己对永夜集团军的认可和忠诚。 永夜集团军将会多一名全面复合型人才，绝不可能继续仍在军事参谋部，让他安静咸鱼。 基调定下来了，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很。 众人围绕着银狼部落有可能出现的态度，进行了一番猜测和讨论，探讨出了永夜集团军在这一方面的底线，如何争取最大化，如何合作等等。 这些将会是公牛埃里克森出使银狼部落的谈判准绳。 并且做出了银狼部落有可能翻脸的紧急预案。 ， 第二百一十二章 议和 “从摄政公主手中购粮的事情，能不能提前？”马歇尔随后又丢出了另一个可能性。 无论是安迪斯内陆湖的渔获，还是北方要塞从柯格尔草原上面的斩获，就算成功了，到时候解决的也是地方性的粮食危机。 无论是渔获还是牛羊，在安迪斯大山中，都不方便运输。 尤其是北方要塞，那里山势较为复杂，粮食运输十分困难，占用了永夜集团军不少的人力物力，他们能够解决一部分自用，就阿弥陀佛，哪里还指望它补贴永夜集团军。 当内部想到的办法，全部想完的时候，只能将目光瞄准外部。 他们刚刚通过安吉贝娜搭上线的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无疑是不错的选择。 肖恩有些头疼的揉揉额头道：“粮食倒是能够买到，但是怎么将它们运回来？” 永夜集团军出现粮食危机的时候，肖恩第一时间就已经想到从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手中购买粮食。 从她的手中购买粮食并不是难点，别说双方现在因为春雷计划已经有了交集，就算是没有交集，永夜集团军真金白银的购买粮食，苏菲丽雅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时间会冲刷掉很多东西，比如传承，比如历史痕迹，也包括仇恨。 与一直处于强势地位的奥丁兽人不一样，受限于地理环境，安迪斯人的状况，日趋日下，就算是顶峰时期，也只能够祸害祸害曼育军领，这些年来更是处于弱势地位，一直被曼育军领压着。 就算曼育军领中记得安迪斯人出山为祸的，都不多了，更别说是拜伦联盟，尤其是伴随着释奴运动，很多曾经的安迪斯奴隶已经成为拜伦联盟的一部分。 充其量，拜伦联盟的很多统治阶层，看不起安迪斯人，将他们视为蛮荒之地的蛮荒之民，仇视提防倒是谈不上。 但是将粮食如何从小亚细亚平原运回来是个大问题。 当初肖恩与苏菲丽雅商谈购粮事宜，是建立在雅各布江复流的基础上，到时候再加上自己手中提前准备的商船战舰，将粮食运运回安迪斯大山，不要太简单。 但是安迪斯山脉内部的变动，完全打乱了计划。 想要走陆运运输粮食，耗时耗力还只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是安全问题。 毫不客气的说，在曼育军领，现在最值钱的就是粮食。 风调雨顺的年景，曼育军领都不一定能保证粮食的自给自足，更别说是连年战争，耕地荒芜的厉害，现在很多勋爵贵族都要勒紧裤腰带了，更别说是低层的那些领民，很多都已经揭不开锅了。 当初四水城屁股下面坐的顶多是一小火山，曼育军领下面现在可是超级大火山，无论是对帕特莱姆、菲利普这样的官方势力，还是奴隶起义军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当初奴隶起义军的因为压迫和饥饿造那些勋爵贵族的反，现在因为饥饿那些底层的人同样也可能造他们的反。 所谓的梦想和大义，远没有填饱肚子更重要。 想要运送大量的粮食从那里过境，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到时候会有无数双眼睛，无论是野外势力，还是官方势力，都有可能直接变身成盗匪，抢劫他们。 哪怕是曼育军领的诸多势力中，除了种族主义比较严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菲利普，包括现在有圣以太教廷做靠山的帕特莱姆，或多或少的与永夜集团军有着交集，保持着暧昧关系。 抢劫其他们来，同样也不心慈手软。 追根究底，双方只是利益关系。 但是眼前这种情况，有什么比大量的粮食更重要呢？ 顶多他们在抢劫永夜集团军的过程中，顶着其他名号，事后翻脸不认账就是了。 贵族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节操和底线的生物。 在这一块，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显然深有体会，当初肖恩提出想要购买粮食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解决运输的问题。 很显然，她十分清楚这些勋爵贵族的德行，只要利益足够大，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 自己摄政公主的名头，出了小亚细亚平原，效果将会大幅度下降，抢起来的时候，同样不会心慈手软。 事后推诿扯皮，是这些勋爵贵族常用手段。 “利益交换啊，这个你们不是最拿手吗？让曼育军领的那些人帮咱们运粮食。” 被查德顶了一下，碎颅者麦基生了一会闷气，现在听到有新问题了，按耐不住的发表自己的意见。 毫无疑问，又惹来一阵白眼。 麦基一脸无辜的道：“你们天天不是叫唤，利益交换是势力之间，无往不利的手段吗？” “利益交换也是要分情况的，对于曼育军领那些势力来说，有什么利益比粮食更吸引人？咱们让他们运粮，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马歇尔耐心的解释道。 “好吧，反正什么事情都是你们说了在理，实在不行，就将曼育军领的水重新搅浑，看看有没有机会从中取利。”碎颅者麦基虽然一直在长进中，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很难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这次更是直接被无视了。 浑水摸鱼。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尤其是这种从众多势力中取利的事情。 除了天时地利，还需要一点点运气。 最重要的是，他们前面刚刚决定了北方要塞那边的战略，不可能再在曼育军领这边主动挑起事端。 永夜集团军还没有两头取利的能力。 “从长计议吧，这个作为备用选择，多管齐下，大家齐心协力，共度此难关，只要熬过去，咱们的未来将会走得更加顺当。”肖恩重重的挥舞了一下手臂。 “没错，咱们从几千号人，到现在的几十万人，都一路走过来了，又有什么能够难道我们？” “城寨联盟不是咱们的对手，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也不是咱们的对手，咱们怎么能在小小粮食缺口上面低头。” “下面还有无数人看着咱们呢，咱们绝不能先倒下，要做好带头作用，共渡难关。” 众人纷纷打气，振奋精神。 除了战略方向之外，还集思广益，对一些局部有利的事情，进行了讨论，争取将能利用的资源全利用起来。 从空中俯视，永夜集团军就像是一个不规则的软体动物。 原本最重的那一头在安迪斯内陆湖方向，但是随着风云突变，城寨联盟已经同意了和平兼并，重心开始偏移。 新一轮的筛选工作开始进行，大量的人力物力，开始往北方要塞方向抽调。 包括城寨联盟也在筛选的范围内。 永夜集团军对城寨联盟的的和平兼并，并不是在四水城头上换上永夜集团军的军旗就算了事，而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除了进行了一波战争难民分流之外，城寨联盟现在还保持着独立性，相关的政务政策并没有直接套用永夜集团军的，依旧是由班希伯来按照原先的步调进行主持。 不过班希伯来现在只有行政权，没有军事权。 除了保留极少数维持治安的地方性武装人员，被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打散的军队，没有重新集结组建，而是永夜集团军在这里设立了募兵点，从中选取精英部分，分散到各个兵团中。 用不了多长时间，永夜集团军优秀的副官们，便会将他们训练成优秀的永夜士兵。 只要将这部分最精华的部分吞下了，就算班希伯来小心思再多，那也是白搭。 值得一提的是，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展现出来的血脉稳固程度，远在安迪斯人之上。 按照永夜集团军目前的筛选调查情况看。 置身在奥丁大峡谷这种术法能量高浓度环境中，安迪斯人十之六七，都会血脉不稳，出现各种并发症。 不要以为这是好事，永夜集团军能够借此培养出大量术士。 这种外在环境刺激，出现的血脉不稳，大多数是恶性的，到时候能觉醒成术士的，只怕是少数，大部分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怪物，然后血脉崩溃，凄惨而死。 生物异常研究所的那些返古失败的野兽，就是最好证据。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比例和安迪斯人恰恰相反，只有十之三四产生反应，情况通常不是太严重。 比较有意思的是，那些产生反应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通常血统并不纯正，身上多数还流淌着安迪斯人和奥丁兽人的血脉。 这直接成了生物异常研究所的一个新课题。 若是能够破解开这个奥秘，他们对于术法能量的研究将会更进一步。 肖恩对此提出了一个大胆假设，这种情况是不是与传说中的术士起源有关？ 传说中，古安迪斯人并不具备施法能力，直到他们疯狂的将一种未知生物的血液提纯注入自己的后代之后，才会有术士的出现。 安迪斯人的血脉中，混合有其他物种的血脉基因，自然更加容易受到外界能量的影响。 而肯塔纳野蛮人，则是阿沙恩土生土长的土著民族，血脉基因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变得无比稳固，自然不容易受到影响。 不过这就需要小心求证了。 毕竟传说这东西，是最不靠谱的，尤其是千年之前的传说，那就更不靠谱了。 永夜集团军与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断崖氏族的战争，并没有随着断崖氏族入侵军队的全军覆没而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不过战场不再是安迪斯大山，而是谈判桌上。 任何种族中都有异类，外号为老爹的洛克，便是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中的异类。 在一个喜欢用拳头说话的种族中，擅长运用大脑的人，当然是异类中的异类。 在与老爹洛克交锋之前，肖恩实在想象不出，一个拥有巨熊身材，却拥有狐狸一样狡猾性子的野蛮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抛开谈吐和性格，老爹洛克是一名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肯塔纳野蛮人，身材与人熊耶鲁，不逞多让，不过除了一身岩石一样的腱子肉外，身上还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既有与人搏斗留下的，也有与大自然战斗留下的。 头发已经斑白，眼角已经出现了比较明显的鱼尾纹，但是声调和饭量依旧大的吓人，就像他的勇气一样。 单枪匹马的跑到敌人地盘上，跟敌人谈判，确实需要非同寻常的勇气，也变相说明，对方现在的处境并不好过。 有这么多俘虏掌握在手中，安迪斯山脉东峦的情况，永夜集团军早就了若指掌。 那边的情况现在有点复杂，断崖氏族入侵安迪斯山脉，除了有格吉尔德主动送上门去的因素外，也有几分属于自己的无奈，就算是没有格吉尔德，用不了多久，断崖氏族也有可能自己造木筏，穿过大湖入侵安迪斯山脉。 东峦生存环境的艰苦只是一方面，他们既然能在这里生根发芽这么多年，这里的产出勉强能够养活他们是没有问题的。 问题的关键是在肯塔纳冰原，自己的同宗身上。 肯塔纳野蛮人虽然一直看不上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一直将他们视为杂种，不过这么多年以来，相互还是保持着一定联系，交换一下特殊稀缺物产——肯塔纳野蛮人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完全无法交流交易。 只要有逻辑思维的种族之间，必然会存在交易的，只是落后与先进，简单与复杂的区别。 不过这种交易显然要建立在物产剩余和武力能够达成平衡的基础上，当这两个先提条件出现偏差的时候，剩下的只有武力掠夺。 肯塔纳冰原上的同族们，带给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交易越来越少，更多的是赤裸裸的入侵和掠夺。 好在肯塔纳冰原上的野蛮人氏族之间联系一向不怎么紧密，超过千人的大部落都极其稀少，虽然在个体上比大部分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素质要强，但是后者具有人数优势，往往是入侵不成，反而被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给吞并了。 野蛮人氏族之所以有这种反常举动，则是肯塔纳冰原上的气候最近几年有些复杂多变，他们赖以为生的两大食物来源科多兽和海象同时出现问题，他们便无以为继，只能通过对外掠夺，让自己的氏族延续下去。 比起其他居无定所的肯塔纳野蛮人部落，居住地点固定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自然是掠夺首选。 相比起同为游牧民族的奥丁兽人，肯塔纳野蛮人的生存体系更加脆弱，抗灾性更差，一旦某个环节出现变动，便会面临亡族灭种的危机。 这两年，肯塔纳冰原上的反常天气不仅没有变好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就连那些大氏族也有些扛不住，开始往安迪斯东峦涌动。 最要命的是，对方不仅有在安迪斯山脉东峦常驻的架势，并且有聚集联合趋势。 ， 第二百一十三章 时间紧迫 与肯塔纳野蛮人对垒。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实在是没有这个自信，只能将目光瞄向自己的邻居安迪斯人，想在肯塔纳野蛮人大规模入侵前，为自己的氏族打下一片新天地。 至少在他们的眼中，安迪斯人远比肯塔纳野蛮人好对付。 可没有想到，安迪斯山脉中崛起了永夜集团军这个异数，直接将他们的主力坑进去去了，家里只剩下一堆老弱病残，也就是肯塔纳野蛮人还没有得到消息，否则大规模入侵在即。 与永夜集团军的谈判，老爹洛克基本处于被动，因为他的手中实在没有对永夜集团军有致命威胁或者诱惑力的底牌。 一句干巴巴的断崖氏族与永夜集团军永结同好，就想让永夜集团军将已经吞进肚子中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全部释放，那是痴心妄想。 不过这个老家伙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对人心的把握。 算准永夜集团军想要图谋断崖氏族的那些战士，不敢对他怎么样。 老爹洛克在断崖氏族的地位，就好比肖恩在永夜集团军的，谁敢伤害肖恩，那绝对是不死不休。 永夜集团军只要还对那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战士心存想法，就不能动老爹洛克一根手指头。 老爹洛克让肖恩觉得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他无师自通，深得利益交换的真髓。 耍了一阵滚刀肉，抛出了自己真正底线。 永夜集团军释放断崖氏族的战士。 除了断崖氏族与永夜集团军永结同好的空头许诺外，还用大量的安迪斯人和两族混血儿作为交换。 这些安迪斯人和两族混血儿，除了安迪斯东峦的遗民，更多是最近百十年来，双方战争的结果。 安迪斯内陆湖东面的缺口，是联系东西两边的天然通道，但不是唯一通道。 安迪斯环形山东峦的地势比较险峻，但是还没到险绝的程度，顶多就是不适合大规模用兵，几十人的小股渗人，还是没有问题。 像先前那种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大规模入侵不多见，小规模劫掠骚扰，却屡见不鲜，否则像碎颅军团中的混血儿是怎么来的？ 毫无疑问，这些安迪斯人和混血儿在山地肯塔纳野蛮人那边过的并不怎么样，可以当作货物一样，随便交易。 这并非一家毛病，大部分种族都这个德行，对于那些因为战争产生的混血儿，都不怎么待见，视他们为不应该出生的不祥之人。 不要以为安迪斯人好到哪里去，碎颅者麦基这些混血儿处境的改观，那是在永夜集团军成立之后的事。 在这之前，他们同样不受安迪斯人的待见，逐渐演变成混血儿聚集地的下水寨，这些年来一直游离在安迪斯山脉老势力三洞八寨之外。 当初碎颅者麦基的名声，可是他带领着兄弟们，用鲜血杀出来的。 建立永夜军团之初，碎颅者麦基带领的碎颅军团拥有的战斗力更强悍，为何依旧愿意奉肖恩这个小屁孩作为将军。 固然有碎颅者麦基大智若愚的成分，还有就是对自己混血儿身份的顾虑。 若是由他出任将军的话，号召力将会降低很多。 永夜集团军虽然没有全盘接受对方的提议，也没有全盘否定。 而是进行了折中处理，只交换了三分之二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俘虏，剩下的三分之一作为雇佣军的形式留在了永夜集团军，为首的正是人熊耶鲁。 这么做有多方面考量。 永夜集团军就算是将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扣在手中，短时间内，也只能是当成壮劳力用，断崖氏族没有完蛋前，永夜集团军对他们的洗脑再充分，也不敢使用他们。 若是换成那些安迪斯人和混血儿就不一样了，他们对断崖氏族的归属感不强，很快就能够融入永夜集团军中，一直受限于兵源问题的碎颅军团将会进一步扩编。 相比起容易失控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这些混血儿的服从和纪律性更强，更容易操练，形成配合。 军团对阵并不比山地肯塔纳野蛮人逊色多少。 当初冰城反击战，他们已经用实际战果证明了这一点。 而由人熊耶鲁率领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雇佣兵，将会直接成为永夜集团军的助力，同时也将会成为威胁断崖氏族的有力手段。 还有更深层的考虑——来自肯塔纳冰原那些正宗肯塔纳野蛮人的威胁。 现在还有安迪斯内陆湖这个天险在，一旦雅各布江复流，安迪斯内陆湖的水位将会大幅度下降，东西可就直接连成一片。 相比起一群没有理性的家伙，永夜集团军更喜欢与老爹洛克这种知进退的人打交道。 到时候他们将会成为永夜集团军与肯塔纳野蛮人之间的天然屏障。 不过这又是一件耗时日久的事情。 先不说那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已经被永夜集团军分流到了各地，想要重新聚拢起来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 也不说断崖氏族将承诺的人员和战争赔偿运送过来所需要花费的时间。 单说永夜集团军自身的态度，他们同意交换战俘不假，可没承诺立马兑现。 现在他们本身就面临严重的粮食危机，脑袋有坑，才会在这个时候大量入手一群一无所有的难民。 早一天完成交换，那些安迪斯人和混血儿早一日脱离苦海，这样的理由就是扯淡。 他们首先考虑的是自身的稳定性，在保证这个前提下，才会考虑吸纳人口壮大自己。 双方完成交易，最起码也是永夜集团军度过眼下最艰难时期，新粮下来之后。 而在这之前，老爹洛克承诺的雇佣兵，已经投入使用，陆陆续续的往北方要塞押送集结，他们将会直接参与对柯格尔草原的军事行动。 …… 安迪斯内陆湖。 整体呈椭圆状，从高空俯视，就像一只不太规则的大鸭蛋，东面比较宽阔，西面相对窄。 在这个大鸭蛋的西面，有一个狭长小尾巴。 这个小尾巴，也曾经是雅各布江的一部分，一座不算特别厚实的山脉，将东西两侧，变成两个截然不同世界。 上游是一座高出地面整整一百多米，一眼望不到边的巨大湖泊。 下游则是一马平川的古河道耕地。 站在湖边上往西望，似乎能跨过数千公里的距离，看到小亚细亚平原。 那是一种用言语很难表达的感觉，在这天地间，人是如此渺小，阿米莉亚便是这种感觉。 美丽的自然环境，也让她沉迷不可自拔，这是与小亚细亚平原的一望无际，截然不同的美丽。 肖恩指着脚下的天然拦江大坝道，“它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厚实，就算是没有人为作用，也许千年，也许百年，甚至有可能十年八年，一次地龙翻身，便会让这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庞大水压会将这里生生挤垮，让雅各布江复流。” “但是其中的不确定性太大，与其等大自然自己做出决定，不如在我们引导下进行，这样既能将伤害降到最低，又能将咱们的利益最大化。” “将军的话是没错，但是将军在这上面的投入，远远没有承诺的那么大吧？仅凭这些人，想凿开这座大山，有些痴心妄想？”阿米莉亚伸出修长白皙手指，指着下面的营地道。 永夜集团军在拦江山口下面，有一座营地。 规模不算小，永夜集团军的独立加强工兵兵团在此常驻，除了在周边屯田外，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围绕着拦江山打转。 他们现在摆出来的那一副准备将拦江山凿穿的架势，不过是做给阿米莉亚看的，他们的真正任务是在拦江山下面打洞，准备春雷计划的爆破点。 若是从准备爆破点的角度来看，一个独立加强工兵团，八千多号人，已经足够体现永夜集团军对这个项目的重视。 这个独立加强工兵团，虽然是永夜集团军的机动部队，但是它的调动频率最低，从成立到现在，唯一一次出动，便是在应对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断崖氏族入侵反击战中。 两座冰墙的爆破，便是他们的手笔，他们与其说去参加战争，不如说是做实地测试。 结果差强人意。 两座冰墙虽然按照他们的意图，向内部崩塌了，但是无论是崩塌速度，还是完整度保持上，都与最初的演算，有一段距离。 这固然阴差阳错的让永夜集团军获得了更多的战争俘虏，但是从爆破者的角度来看，是不满意的。 爆破是一种精益求精的工作，尤其是对独立工兵团上下来说，压力更大，他们执行的可是关系到这个大陆格局，数百万乃至千万人生计的天大计划。 一旦爆破不彻底，那就尴尬了。 就凭永夜集团军现在的技术，很难进行水下爆破。 雅各布江复流后，江水没有想象的大不说，绝望沼泽那边的江水往下降的不彻底，这将意味着永夜集团军未来的耕地少很多很多。 若是可能的话，他们恨不得将误差控制在零。 很显然，这基本不可能，不光技术问题，永夜集团军制造出来的黑火药，也远没有那么强的稳定性。 与其他项目一样，肖恩对黑火药的了解仅限于其是由木炭、硫磺、火硝，按照一定比例混合而成，就连最佳比例他都知道。 毫无疑问，这又是信息大爆炸时代的福利，只要感兴趣，现代人能在网上找到很多东西。 肖恩前世算一个伪军事迷，好奇心素来比较重，对感兴趣的东西，总喜欢刨根问底，也算得上度娘常客。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黑火药的最佳比例，在现代化学的帮助下，确实不难调配出来。 可是这个世界的现代化学还在炼金术这条弯路上扑腾，肖恩刚开始的时候，手头什么东西都没有。 木炭需要自己烧制。 硫磺和硝石需要自己探矿挖掘，矿石中含硫含硝量，更是全靠自己摸索。 这些都直接影响黑火药的威力和稳定性。 同一个人用不同产地的原材料配置出来的黑火药威力都更不相同，更别说是出自不同人手。 黑火药的最佳比例，是摆在那里的一个可望不可即的标杆，谁也不敢说自己调配出来的黑火药就是最佳比例的。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入侵反击战一结束，他们便第一时间撤了回来，并没有参与四水城战争难民的分流。 但是从阿米莉亚的角度来看，这点人手可就差远了，没有十万八万人，耗时数载，想要凿穿拦江山，那是痴心妄想。 “他们仅仅是打前哨而已，必要的时候，我们能够抽调更多的人力物力，毕竟这是一个长远计划，无论是你们还是我们，都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我只希望女士能够向殿下如实转达自己所看到的，我想殿下会有自己的判断。” 阎王好见小鬼难搪，阿米莉亚现在代表的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眼睛，她的态度，将会在一定程度上左右苏菲丽雅的态度，肖恩不得不小心应付。 “这个自然。”阿米莉亚神情肃穆的道，“我会如实的向公主殿下转达我的所见所闻，这是我应尽的职责，将军阁下平时公务如此繁忙，现在专门抽出时间来陪我，绝不仅仅是为了给我送行吧？” 傻子也能听出阿米莉亚最后一句中的反讽和不满。 肖恩自从将她带回领地后，丢给雷尔夫，自己跑的无影无踪。 刚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准备亲自带她到拦江山周边视察，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大举入侵城寨联盟的消息传来，永夜集团军将会受到直接影响。 计划只能搁浅，全军上下忙的的团团转，彻底将阿米莉亚晾起来。 等到处理完相关事宜，能够让阿米莉亚参观的时候，整座安迪斯大山都开始变绿了。 肖恩的脸皮早就锻炼的比城墙还要厚，恍若未觉的道：“按照原本计划，我们至少有三到五年做准备，但是现在情况有变，你们只有两年，无论你们是否作出决定，两年之后，我们随时都会启动复流计划。” “两年？看来今年冬天，大山中发生了不得了的变化？”阿米莉亚若有所思。 作为一名受过专业训练的谍报人员，哪怕是对其再严防死守，她也能够从平常的生活细节中，察觉很多信息。 这就是肖恩有意避开她的原因，和这种人交流太累，你必须反复斟酌自己的每一句话，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泄密。 ， 第二百一十四章 炫耀肌肉 “时间不等人。”肖恩意味深长的道，“我们已经证明了我们的诚意，剩下的就看你们的选择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肖恩出面，其中赶人的味道呼之欲出。 两人会面完的第三天，红蔷薇阿米莉亚便带着自己的队员，踏上了归途。 两年。 听起来很漫长，但是对于一项牵扯到数百公里，上百万人口的大动作来说，实在是太短太短，他们必须争分夺秒才成。 至于永夜集团军能不能让雅各布江复流，这个问题红蔷薇阿米莉亚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得不承认，这三四个月，在永夜集团军的所见所闻，打破了红蔷薇阿米莉亚很多认知，受到的冲击，比当初的达内尔还要大。 毕竟达内尔到永夜集团军的时候，很多东西都属于起步状态，还没到翻天覆地的程度。 而阿米莉亚到来的时候，很多东西已经走上正轨，井然有序。 尤其是他们又从刚刚被战火祸害的曼育军领穿过来，一路上见到的全是被战争毁坏的村庄和耕地，猛不丁的进入永夜集团军治下的繁荣村落，宛如到达了世外桃源，有种强烈的对比冲击。 与当初的达内尔一样，在抵达永夜集团军之前，阿米莉亚的眼中，拥有肖恩这种谈吐的安迪斯人，应该是少数中的少数，毕竟对方是一名术士，拥有良好的传承体系，并不值得惊讶。 安迪斯山脉中安迪斯人属于化外之民，言语粗俗，管理混乱，生活困苦，完全是想抱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这条大腿。 所谓的雅各布江复流，不过是对方危言耸听，故意抛出来，吸引摄政公主的点。 这样的人，她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也不记得处理了多少。 跟随肖恩返回永夜集团军进行考察，也是阿米莉亚主动提出来的，当时打定主意，要是肖恩带他看的是一座破破烂烂的山中难民营，她绝对二话不说，抽刀将他剁了再说。 但是永夜集团军的人和事，完全打碎了这种想法。 阿米莉亚与达内尔看到的东西，又是不一样的。 达内尔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确实不假，但是他的性格和以往的经历，让他看待事物，只是从个人观点出发。 阿米莉亚则不一样，她不仅是一名优秀的间谍刺客，同时还是一名优秀政客。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领地中的新政，便是她一手主持的。 她竟然在先前认为穷乡僻壤的大山中，见到了摄政公主的新政影子，不对，更确切的说，对方的很多施政方式更超前和更有颠覆性。 偏偏在他们的身上，并没有在公主领地中新政推行的那种阻力，一切焕发着超乎想象的生机。 一开始她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考察一下永夜集团军的实力和雅各布江上游的实际情况，从理论上确定有没有复流的可行性。 若是仅仅这个，可不需要耗费一冬，直接到拦江山走一圈就可以了。 她死皮赖脸的赖在永夜集团军不走，为的就是想要多看看对方与众不同的施政模式，看看有没有参考价值。 雷尔夫虽然对她严防死守，阿米莉亚还是感觉收获不菲。 一些东西是摆在明面上的，永夜集团军从上到下都认为没有必要保密。 仅凭手中掌握的东西，就算是没有雅各布江复流这个前提，阿米莉亚也认为永夜集团军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值得投入的合作对象。 更何况还有雅各布江复流这个提前，可能性还很大。 无论是从永夜集团军内部人员的言行，还是从建筑布局，对方都在积极的为雅各布江复流做准备，尤其是已经初具规模的双子城。 那根本就不是一座城堡要塞，而是一座港口，半空中的港口。 要不是提前知道雅各布江复流的这个消息，阿米莉亚还以为永夜集团军的人，集体得了失心疯。 永夜集团军从上到下，就没有人怀疑雅各布江能不能复流，只是早点晚点的事情。 仅凭拦江山下面的那些人，确实不足以将它掘开。 对方依旧拥有这么强大自信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拥有她们所不知道的、不愿意泄露给她们的隐秘手段。 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十成把握的事情，更别说是这种牵连甚广的，这本身就是一场豪赌。 阿米莉亚个人判断，永夜集团军现在展现出来的东西，已经值得她们入场开盘，具体赌多大，还需要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给出判断。 当天与红蔷薇阿米莉亚一起上路的，还有永夜集团军军事参谋部的首席参谋长埃里克森。 不过一个是从雅各布江古河道出山口出山，一直顺着古河道狂奔，穿过曼育军领和小亚细亚平原，返回王都瓦莱丝塔复命。 一个是穿山越岭，从北方要塞出关，直奔柯格尔草原的银狼部落，随行的还有安迪斯猛虎泰戈尔，以及野蛮人雇佣兵人熊耶鲁。 两名冠军骑士，一名准冠军骑士，这样的出使队伍堪称豪华，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向银狼部落展露自己的肌肉。 “哇呜。” “哇呜！” 出了北方要塞之后，泰戈尔和他刚刚驯服没多久的猛虎坐骑就不消停，好似有着用不完的精力，四处奔跑，一人一虎交相呼应，不仅将那些飞禽走兽惊的四处乱跑，就连奥丁兽人的羊群，也跟炸了锅一样，到处乱蹿。 泰戈尔得意的哈哈大笑，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拥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坐骑，当然要带出来炫。 相比起他，无论是马背上的埃里克森，还是科雷兽背上的人熊耶鲁，都相对要沉闷许多。 不过两人的心境各不相同，公牛埃里克森是因为进入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后，触景生情。 而人熊耶鲁则是不停四处张望，双目中有着掩饰不住的贪婪，心中疯狂呐喊，多么肥美的土地，若是肯塔纳野蛮人也拥有这么一块放牧科雷兽的牧场，用不了多少年，野蛮人将会用自己的强悍武力让这个世界为之颤抖。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肯塔纳野蛮人和科雷兽已经捆绑到一起，提到前者必然会想到后者，反之亦然。 科雷兽是肯塔纳冰原上的特有野兽，称得上洪荒异种，据说它们的种族历史，与肯塔纳野蛮人一样久远，能够逆推到巨人时代。 在野蛮人被赶到蛮荒的肯塔纳冰原之前，它们便已经时代居住在这里。 常人很难想象，这片荒无人烟，就连植物都异常稀少的蛮荒之地，竟然生存着这么一种体型庞大的野兽，最终只能赞扬造物主的神奇。 在长年累月的进化过程中，科雷兽找到了在冰原上生存之道，它们从纯粹的素食者，变成了和熊一样的杂食者。 极端恶劣的环境，让它们的胃变的极其恐怖，就没有它们消化不了的，无论是海鱼，还是那些海象海豹，仰或是地皮苔藓，实在没有办法了，它们连冰层都啃，尤其是那些历史久远的冰层，更是它们的挚爱。 当初气候剧烈变化，让这些冰层中冰冻了不少好东西，它们可没有冰封在里面的东西变质腐坏的概念，先吃到肚子中再说。 当肯塔纳野蛮人被驱赶到这里之后，双方便成为了亲密无间的伙伴。 科雷兽是肯塔纳野蛮人生存下的基础。 它们是肯塔纳野蛮人的坐骑、运输工具。 它们的奶水是肯塔纳野蛮人最上等补品。 它们的粪便是肯塔纳野蛮人主要取暖燃料。 它们的肉帮助肯塔纳野蛮人度过最艰难的冰封时期。 它们的皮毛是肯塔纳野蛮人御寒防护品的制作原料。 它们的骸骨被肯塔纳野蛮人制作成了武器。 无论生前死后，它们全身上下，每一分每一毫，都被肯塔纳野蛮人运用发掘到了极致。 它们对肯塔纳野蛮人的意义，远在猎犬对安迪斯人之上。 没有了猎犬，安迪斯人生活将会变得悲催危险很多，但是一样能够生活下去。 若是没有科雷兽，肯塔纳野蛮人早在古安迪斯帝国时期，就亡族灭种了。 而科雷兽则跟随肯塔纳野蛮人的脚步发展壮大，毕竟人类对狩猎工具的运用，让他们的狩猎范围更广，比如到肯塔纳冰原沿海产子的巨鲸们，就是它们以前无法企及的食物。 “呼哈……呼哈……” 如雷般马蹄声，各种怪腔怪调的呼喝声远远传来。 “收拢队形。”公牛埃里克森极为有经验的下达了集结命令，停住了继续前行的脚步。 银狼部落明面上放弃了对奥丁大峡谷的监视，实际外松内紧，一直有游骑哨探在周边游荡，算算时间，对方也应该有所反应了。 若是等到他们一直找上门去，对方才做出反应。 首席参谋长埃里克森反要重新考虑与对方联合的事情了。 初听马蹄声在天边，再听已经近在咫尺。 无数控弦奥丁兽人好似凭空冒出来，策马狂奔，形成了一个巨大包围圈，口中怪喝更盛，骑弓半开，全部对准了包围圈中埃里克森一行人。 “哇呜！”泰戈尔一拍坐骑的脑袋，一人一虎再次发出合声咆哮。 “咴律律……” 一阵此起彼伏的马嘶声，很多战马受惊人立而起。 将上面的骑士槁的手忙脚乱，不过奥丁兽人号称马背上的民族，并非浪得虚名，一个个或紧急调转马头，或跟随战马立了起来，很快便将它们重新安抚下来。 单论马术这一块，奥丁兽人比拜伦人确实拥有先天优势，据说奥丁兽人第一件事情并不是学习走路，而是学习骑马。 这种说法虽然稍显夸张，但是奥丁兽人从小到大都是在马背上长大，三五岁就能独自骑马，这是事实。 一名典型奥丁兽人，一生有一半时间是在马背上度过的，这让他们拥有草原民族的共同特征，一个个都是罗圈腿，下马行动就没有那么便利了。 都说熟能生巧，他们的骑术已经不能用熟来形容，而是一种融入到骨子中的被动技能。 不过就算是再熟，等到他们将战马重新安抚下来，整齐划一的阵型已经全部打乱了，有些奥丁兽人慌乱中，甚至没能控制好自己的弓，将箭给射了出去。 不过弓没开满，箭支绵绵无力不说，准头也谈不上，直接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被他们包围在中间的埃里克森一行人，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些控弦奥丁兽人，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嘲讽的笑意，让他们恨不得再给他们一箭，让他们知道知道奥丁兽人弓骑名震天下，并非吹出来的。 本来想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结果不成想让对方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都住手，还不嫌丢人，不要惊扰了贵宾。”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喝止了那些跃跃欲试的奥丁兽人。 一名鬓发有些斑白，身材高挑却不单薄，由中年向老年迈进的奥丁兽人策马而出，带着爽朗笑声道：“早就听说安迪斯山中野兽雄壮无比，尤其是巨虎更是无可匹敌的猎食者，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今日大开眼界，银狼部落欢迎诸位的到来，我是这个部落的酋长拉克什。” 拉克什是冲着埃里克森说的，并不是一眼认出了对方是这支队伍的领队，而是认出了他奥丁兽人的身份，他用的可是奥丁兽语。 无论是拜伦语、还是安迪斯语，仰或是奥丁兽语，追根溯源，其实是一个语种，都是从古安迪斯帝国语演变而来的。 但是语言这种东西，在传承的过程中，容易夹杂一些生活习俗，慢慢就转变成了带有自己民族特色的语言，尤其是口语，由于种族构造，发音不同，差异更大。 比如拜伦人喜欢用颤音，安迪斯人喜欢用短语，奥丁兽人则喜欢加入一些内喉音，显的十分低沉，宛如兽吼。 无论是安迪斯猛虎泰戈尔还是人熊耶鲁，那都是鸭子听雷，根本不知道对方正在夸自己的坐骑，否则泰戈尔非常有兴趣与对方交流交流这个话题的。 埃里克森中规中矩的道：“感谢酋长的夸赞，我是来自永夜集团军的埃里克森，我带来了安迪斯人的友谊。” “我已经等候多时了，若是你们再不来，我就要上门去拜访了，几位贵客，请跟我来。”拉克什半真半假的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埃里克森瞬间联想到了很多东西。 ， 第二百一十五章 博弈 若是换成了他，处在银狼部落眼下处境，在与自己的宿敌开战前，也需慎重掂量掂量。 就凭永夜集团军年前的那手挑拨离间，已经展露出他们对奥丁兽人的警戒和恶意。 腹背皆敌，银狼部落哪敢贸然跟自己的宿敌开战。 现在银狼部落面临的选择只有两个。 第一个是联合自己的宿敌，将隐藏在奥丁大峡谷后面的势力揪出来，干掉，然后再与自己的宿敌决一死战。 第二个就是在与自己宿敌开战前，与盘踞在奥丁大峡谷中的势力进行接触，就算不能引为外援，那也得达成和平共识，不在自己背后搞小动作。 只要银狼部落的首领是个聪明人，两个选择项就是先二后一。 因为他们与永夜集团军虽然存在一定摩擦，但矛盾远远还没到不可调和的程度，说服难度自然相对低一些，无非就是给出的利益够不够吸引人。 反倒是作为自己宿敌的恶狼、灰狼两大部落，恨不得立马就灭了他们，哪可能与银狼部落联手，解决它身后的敌人，然后再决一死战。 更大可能是联合那股不知名势力，先将自己灭了再说。 不得不说，埃里克森现在看待事情的目光挺毒辣的，这除了个人天赋之外，与永夜集团军密不可分。 一个人的天赋再高，若是他生活的圈子仅仅是一个拥有数百人的村落，他充其量在这个村落中称王称霸。 若是他的生活圈子是一座拥有数百万人的城市，哪怕他处在相对低层，他接触到的东西，也比在数百人的村落中称王称霸所接触的要复杂，带来的影响要大。 加入永夜集团军前，埃里克森在波顿手下的位置再高、再受重用，充其量掌握了一个兵团。 见识过全副武装的永夜兵团前，埃里克森还沾沾自喜，认为自己调教出来的狩奴军，无论从训练程度，还是装备，就算不是数一数二，那也是名列前茅的精锐强兵。 现在，只能说自己当初孤陋寡闻。 在永夜集团军，埃里克森虽然只是一名军事参谋长，过着半囚禁生活。 但是随着永夜集团军的飞速扩张，手中掌握的资料情报越来越多，看待事物的眼界和格局，都在不断提升。 在这之前，埃里克森完全不敢想象，在家中坐着，便能知道天下事情，会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现在对永夜集团军的高层来说，已经变得稀松平常。 埃里克森已经不记得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有人在固定时间，送给他一份记录着各类重大信息的纸张。 内部官方称呼为“实时信息传送内报”，简称内部报纸、内报。 内报最初的投送范围仅限于永夜集团军的几名高层，投送时间也很不稳定，或是一个月，或是两个月一次。 慢慢的投送范围越来越广，先是军事参谋部这些核心部门，然后兵团团部，现在更是直接推到百人卫一层，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投送到每一名军官，甚至人手一份都不再是梦想。 投送频率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稳定，先是一个月一次，慢慢的变成了两周一次，一周一次，现在直接变成了一周两次。 内报用的纸张，也不停的发生变化，一开始十分稀疏松散，放在阳光下，都是半透明的，必须小心翼翼，平铺在桌案上阅读，因为一不小心，就会在上面戳上一个窟窿，字体更是大的吓人，每一个都比大拇指还大，上面承载的信息量可想而知。 现在变结实了不说，并且两面写字，一个个都是蝇头小字，承载的信息量海里去了，上面承载的也不再是单纯的实时信息，同时还有一些著名典籍，就是一份天然自学教材。 埃里克森自从收到内报开始，没舍得浪费一份，全都小心翼翼的收集起来，时不时的拿出来翻阅。 从这一份小小的内报上面，就能够看出很多很多东西。 明面上的东西不用说，永夜集团军的造纸术和印刷术正在突飞猛进，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投入大规模生产和使用，到时候带来的变化将会是天翻地覆，不仅是永夜集团军一家，只怕整个阿沙恩，都会为之震动，这将会成为永夜集团军的新盈利点。 侧面反映出，永夜集团军的鹰眼特勤科的势力在与日俱增，不仅渗透面，渗透深度更是惊人，因为内报中的一些消息，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接触到的，显然那些鹰眼们，已经深入到了拜伦联盟勋爵贵族内部。 不过想想，这样的情况并不让人感到意外，鹰眼特勤科的鹰眼们，都是从永夜集团军精挑细选出来，受过专门训练。 要口才有口才、要知识有知识、要手段有手段、要能力有能力，加上永夜集团军在后面的财力支持，这样的人要是混差了，才见鬼！ 埃里克森一直在永夜集团军中，身边都是接受相同信息熏陶的人，还没有办法感觉出过去四年自己究竟有多么大变化，但是与银狼部落首领拉克什一接触，就感觉出来了。 说实在的，拉克什绝对能担的上睿智两个字，他的目光并没有普通奥丁兽人的狭窄，也没有被种族观念束缚，应该是奥丁兽人中少有的智者。 若不是流年不利，银狼部落遭受了瘟疫天灾，不仅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相反会在他的率领下，不停的发展壮大。 对方应该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年轻的时候曾经到更宽广的世界见识过。 但也仅限于此，他口中的信息，已经不知道是落后了几年还是几十年的老黄历，尤其是对安迪斯人，依旧停留在三洞八寨层面。 虽然没有明显表达出来，但是对埃里克森竟然不是出身三洞八寨，让他有些轻视。 但是埃里克森并没有纠正和解释的意思。 一来，自己一张口就告诉他，永夜集团军已经快将三洞八寨全吞进肚子消化掉了，对方肯定不会相信。 人这种生物，有时候只会相信自己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别人说实话，还以为是骗他。 二来，保持一定神秘，更有利于他们从中取利。 如此一来，埃里克森反而不着急亮明自己的意图，打着哈哈，试探起拉克什来，想要看看对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谈判这种事情，可是非常有讲究的，谁主动谁就容易吃亏。 这一次虽然是永夜集团军主动出使银狼部落，可永夜集团军对银狼部落的情况了若指掌，银狼部落却对永夜集团军一无所知。 信息不对等，埃里克森若是不狠狠的宰银狼部落两刀，那真是辜负了他首席参谋长的名头。 一行人抵达银狼部落的营帐后，拉克什大摆宴席，是奥丁兽人最高规格的全牛宴。 宴席上面，双方相谈甚欢，包括语言不通的泰戈尔和耶鲁也十分尽兴，美酒美食美色，好生伺候着，有什么不尽兴的？ 就连奥丁兽人常用的热场活动——摔跤。 也十分对他们的胃口，在半醒半醉间，人熊耶鲁亲自下场，连挑了十几名银狼部落的勇士，赢得了银狼部落第一美人的青睐，让气氛达到了顶点。 而埃里克森绝口不提永夜集团军准备与银狼部落联合吞并恶狼灰狼部落的事情，只说永夜集团军准备与银狼部落开通贸易往来，互通有无。 “父亲，这些家伙究竟是什么意思？派遣两名无双级勇士，我看不是来谈生意，而是来炫耀武力！”格日古乐有些咬牙切齿的问拉克什，人熊耶鲁在摔跤大赛大展神威，让这些以勇武著称的奥丁兽人很没面子。 传说中，古安迪斯帝国术士们在制造奥丁兽人时，用的是肯塔纳野蛮人的身体作为模板。 不过大部分人对这个传说，嗤之以鼻。 因为奥丁兽人虽然强壮，但那也是与拜伦人比，相比起动辄二米三四，浑身都是肌肉疙瘩的肯塔纳野蛮人，差了不是一节半截，包括熊族部落。 先前已经说过，奥丁兽人各个部落种族的划分，并不在体型上，而是在他们所拥有的种族天赋上，熊族奥丁兽人不见得就一定比猫族奥丁兽人强壮。 身大力不亏。 这句话在训练程度各不相同的普通人中，还有可能被打破。 但是在训练有素的骑士，尤其是已经将自己每一块肌肉潜力都开发出来的大骑士乃至冠军骑士，绝对是颠不破的真理。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拥有绝对身体优势。 银狼部落作为正统的狼族部落，他们种族天赋名为狼攻，与豹族的豹速有着同工异曲之妙，不过一个是在双腿上，一个是在双臂上。 一旦开启之后，双臂将会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和爆发力，无论是用弓，还是用刀剑，攻速都会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所以，千万不要跟狼族奥丁兽人比射速，那会让你死的很惨。 狼族游骑，是奥丁兽人相当有名的一支部队。 但是下了马，单纯的较力就比较吃亏了。 “就是来炫耀武力。”拉克什双目中闪烁着智慧光芒，“谈生意不过是他们的一个借口，我看他们更想从草原上分一杯羹。” “父亲的意思是，他们准备与咱们联合对付恶狼和灰狼部落？”格日古乐有些惊喜的问。 拉克什曾经和他讨论过奥丁大峡谷未知势力。 银狼部落现在的情况跌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 先是一场瘟疫伤了元气，又与窥视自身的恶狼灰狼部落连番大战，伤筋动骨。 到柯格尔草原修生养息，又被自己的宿敌盯上，一开始双方还比较克制，准备安心修生养息，等到来年春天，再一决生死。 结果为了自身安全，永夜集团军挑拨离间，推波助澜，生生让双方在没准备好的情况下开战，结果两败俱伤。 从战损结果来看，双方基本持平。 可是恶狼和灰狼部落联合，在人数上更具优势，战损结果相同，最终导致的是银狼部落削弱的更厉害。 更何况，银狼部落在这个过程中察觉到了永夜集团军。 换谁背后潜伏着一个未知敌人，睡觉都不会踏实。 无奈之下，只能保持这一支精锐没有散去，让本来就不足的人手，更是捉襟见肘，过冬物资准备不足，不少牛羊没能熬过来，剩下的也是消瘦的厉害，不足以支撑它们长途跋涉，穿过荒漠隔壁地带。 银狼部落现在已经被逼上绝路，开春后，不仅要与恶狼灰狼部落一战，而且只能胜不能败，还不能让自己的实力折损的太厉害。 因为谁也不知道隐藏在奥丁大峡谷后面的安迪斯人，会不会趁机坐收渔翁之利？ 思来想去，唯一办法就是将对方也拖入战争沼泽。 拉克什先前所说的，埃里克森若是不来，他们将会上门拜访，并非客套之言，而是真的准备这么做。 至于入冬前，因为永夜集团军的挑拨离间，而对银狼部落造成的损失，他们完全装作不知，在亡族的危机面前，这点仇恨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拉克什他们显然误会了当初奥丁之眼赫尔给他们的警告，把对方口中的无形魔鬼，误认成了永夜集团军。 “不要真的以为他们是好心，他们是来割肉的。”拉克什眼中闪过了一丝冷意道，“只要能让咱们的部落幸存下去，割肉又如何？他们从咱们身上啃下来的肉，早晚有一天会让他们原封不动的还回来。” “这些乘人之危的小人，与恶狼和灰狼部落，没什么区别。”格日古乐气愤填膺的道。 “有区别的。”拉克什却看的相当开，“他们只是一群豺狼，只能够偶尔从草原上撕扯两块肉吃，却没有办法入主这里，咱们才是大草原上的真正主人，” 剩下的便是相互试探。 试探双方的底线，然后一点一点的磨。 不仅考验双方的应变能力，还考研双方的耐心。 埃里克森并没有辜负肖恩他们给予的信任，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反而尽心尽力，与银狼部落酋长拉克什锱铢必较，甚至细化到每一匹战马的归属上。 在这一方面，肖恩稍显的不够自信。 永夜集团军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有万把人，名声只在百十里打转的草台班子。 治下几十万人，精锐兵团数万，统治区域更是纵横近千公里，虽然大部分都是山地，不适宜耕种，但也结结实实称得上地大物博。 放在拜伦联盟中，与那些根基深厚的大公们相比，还欠缺一点底蕴，但是比起那些侯爵、伯爵，那就是纯粹辗压。 不要忘记了，那些侯爵伯爵，哪一个不是世袭传承上百年的。 而永夜集团军满打满算，从成立到现在，不满四周年，若是将肖恩收拢那些孤儿，成立少年军班底，也算进去，前后也不超过十五个年头。 放着这么一座高速发展的火箭不坐，埃里克森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背永夜集团军而去。 ，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将至 更好的表现自己，让自己获得更多的信任，更好的融入永夜集团军，掌控更多资源和权利，才是埃里克森想要做的。 先前低调，不代表埃里克森已经看淡一切，无欲无求。 而是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用时间冲淡自己原先带的背景标签，学习接纳永夜集团军的异乎寻常政策。 冷眼旁观最大好处，能让埃里克森用超脱的目光看待永夜集团军这个团体。 永夜集团军虽然拥有海纳百川的肚量，但是核心那一套，却丝毫不动摇，比如军政分类的基本政策。 无论你出身贫贱，还是其他种族，只要你能接受这一套，你便能轻易的融入进去。 若是无法接受，哪怕你置身在永夜集团军，那也只是一名编外附属人员。 城寨联盟为什么与永夜集团军格格不入？ 永夜集团军对带城寨联盟前后政策，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归根结底，还是既得利益阶层的利益冲突。 永夜集团军的很多政策，从根子上伤害了城寨联盟的那些既得利益者，加入永夜集团军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会血拼到底。 要不是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将城寨联盟那些城主首领狠屠了一批，哪怕是班希伯来有和平兼并的心，内部也是阻碍重重，而永夜集团军则会顾虑重重。 相比起淳朴的山民，这些既得利益者，不能说是一个好东西没有，但是那些恶习更多，同化这样的人费时费力不说，很多时候就是搅屎棍，弄得全体上下都恶心。 在那种情况下，永夜集团军为了保证自身的纯洁情，和平兼并将会更慎重。 埃里克森并非纯粹的为了融入永夜集团军，强迫自己接受这一套，而是在这将近四年的学习中，产生了共鸣认同感。 尤其是那种大力推行的医疗政策。 疫病，是埃里克森无法回避的恐惧之源。 埃里克森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将其彻底遗忘，但是当再次直视，才发现自己依旧是如此脆弱。 不过他决定不再逃避，他前半生都在逃避，但是于事无补。 所以，这一次他决定正面战斗，即便是无法像查尔斯那样，不计个人生死，奋斗在第一线，也想力所能及的贡献自己的力量。 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只有依托集体的力量才能做到，永夜集团军便是埃里克森为自己选择的集体，为了这个集体发展壮大，不惜一切。 因为双方掌握的情报，银狼部落都占据了绝对被动，大部分争论结果，都以埃里克森获胜而告终。 自始至终，埃里克森掌握着一个原则，那就是将永夜集团军利益最大化的同时，也给银狼部落留下一点生机。 并不是埃里克森心慈手软，而是谈判遵循的基本原则。 若是好处都让永夜集团军一口吃下，脏活累活全都是银狼部落干，他们是傻子才会点头，就算他们点头，最终也会虚与委蛇，暗中还不知道憋着什么坏。 与其这样，还不如将一些利益摆在明处，谈清楚说明白，到时候都有肉吃，都有汤喝，无非多点少点。 至于以后的关系，那是以后的事情。 事实上，在埃里克森出使之前，永夜集团军的军事参谋部，已经定下了基调，一些事情都给出了较为宽泛的底线和标准，剩下的便由埃里克森这位当事人灵活掌控。 哪怕是永夜集团军给出的最低限，也是给银狼部落让出一部分利来的。 银狼部落拉克什深切的感受到，蛰伏在大山中的势力，究竟有多难缠，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但是又没有办法拒绝，因为恶狼灰狼两大部落的联军，已经开始集结，向银狼部落进发。 入冬前与银狼部落的那场鏖战，他们的损失较银狼部落，只多不少。 可是两个部落单独比，都要比银狼部落小一点，但是联合起来就反超了，平摊下来，情况反而要比银狼部落好一些。 加上不像银狼部落一样，身后还埋着一根钉子，除了留有少量精锐防止银狼部落偷袭外，其他牧民全力储备牧草，情况比银狼部落要好很多。 正是因为好很多，恶狼和灰狼两大部落才会显得更积极主动，准备将银狼部落这个宿敌，彻底摁死在柯格尔草原，不给他重新崛起的机会。 恶狼和灰狼部落，一共聚集了三万余控弦奥丁兽人，称得上穷尽全族之力，除了妇孺伤残，留下照顾牛群羊群外，自凡是身高超过车辙的男丁，全部自带战马弓箭召集了起来。 在奥丁兽人，根本没有拜伦联盟那种强制服役令，只需派最快的骑兵将战争消息送到，那些合格的奥丁兽人牧民，就会将自己最好的装备翻出来，骑上战马，响应战争的号召。 这种风俗不仅与奥丁兽人英勇善战有关，还与他们相对单一贫瘠的生活有关。 对他们来说，战争不仅是对外扩张的过程，同样也是公然劫掠的过程，无论是对拜伦联盟的，还是对内部其他部落的。 虽然大部分战利品需要交给酋长部落，但是从中截留下来的和酋长首领们根据他们的勇武重新赏赐下来的那部分，足够改善他们的生活。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生理因素不可忽视——奥丁兽人似乎比拜伦人和安迪斯人更好生养，并不是说婴儿成活率高，而是双胞胎，乃至多胞胎，非常常见。 一位合格的奥丁兽人母亲，三年内拥有六七个孩子，那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哪怕夭折一半，还有两三个呢。 很多时候，限制奥丁兽人家庭丁口的，并不是能不能生的问题，而是有没有足够财力将他们养大成人。 所以，在术士界一直有一个关于奥丁兽人的传言，认为当初古安迪斯帝国的术士们在制造他们的过程中，在他们的血脉中增加了易于生育的基因。 一些术士更是从事着类似的秘密研究，想要破解其中的奥秘，运用到自己人身上。 相比起人口大爆炸的地球，在阿沙恩，人口永远处于不够用状态。 就连阿沙恩现在最繁荣的小亚细亚平原地区，开垦率距离饱和都有一段遥远距离，更别说是其他地区。 恶狼灰狼两大部落的推进速度不算快，但是也算不上慢，毕竟全是双马乃至三马的控弦骑兵，在地势平坦的大草原上，每天推进一百公里，那是稀松平常，火线突进，二三百公里都不成问题。 由于稳操胜券，两大部落联军采用比较稳妥的战术，用自己更加强盛的武力，堂堂正正的正面辗压。 话说回来。 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能够使用的计策不外乎千里奔袭、迂回包抄之类的骑兵战术。 柯格尔草原狭长地形，直接将迂回包抄这样的战术废掉。 至于千里奔袭，那是在出其不意情况下施展的战术，双方都知道开春后必有一战，早就开始做准备，何来出其不意。 反而不如正面决战，来得更加稳妥。 但是随着恶狼灰狼联军的不停推进，两大部落首领，还是感觉状况有点异常。 他们已经深入银狼部落牧区过半，别说银狼部落的主力，就连银狼部落的牛羊和牧民半个都没有。 “尊敬的黑爪酋长，已经仔细搜查过了，银狼部落的牧民都已经撤走了，撤退的很匆忙，很多珍贵的生活物资都没来得及带走。”一名奥丁兽人游哨百夫长汇报道。 相比起拜伦联盟相对严格的职位分工，奥丁兽人的军队组成就相对分散，沿用的最原始的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这一类简单粗暴的称呼。 军队构成，也就是字面意思，只要你率领的奥丁兽人数量拥有十人，就有资格称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以此类推。 不是没有万夫长这个称呼，而是鲜少用到，因为手下控弦士兵达到万数的话，通常是一名部落酋长了，而且还是中型以上的。 在奥丁兽人中，能够拥有这样称呼，通常也是实力象征，想要获得这个位置，必须拳头足够硬才成，否则将会被人直接掀下去。 “拉克什这头老狼已经被咱们吓破胆了，竟然连决一死战的勇气都没有了，他愧对了银狼这个伟大称号，用不了多久，这个称号将属于我们的。”黑爪酋长大脸上有着浓浓不屑。 他是恶狼部落的酋长，有着非常标准的奥丁兽人体型，五大三粗，尤其是上半身和胳膊，比下半身还粗壮，骑在马背上还好一些，若是下马，就变成了一只陀螺，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若是仔细观察，大部分狼族奥丁兽人都有这一方面的毛病，不过这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锻炼养成的。 无论是自身的种族天赋，还是种族特点（游牧民族），让他们对于双臂重视和锻炼，远远高过其他部位的，反正出入都有战马作为代步。 相反，以自身速度著称的豹族奥丁兽人，处境就有点尴尬了。 他们的种族天赋在步战上，瞬间爆发出来的速度，能够让他们成为最可怕的战士或者刺客，同水平下很难防得住他们。 可问题是，奥丁兽人是马背上的民族，将他们的种族天赋优势给削弱到了极致。 这就造成了豹族奥丁兽人在自己的敌人拜伦联盟的名头很响亮，是强大与可怕的代名词。 但是在奥丁兽人内部，八大种族中，无论部落数量，还是话语声，都属于吊车尾。 而狼族奥丁兽人，无论是在东奥丁帝国，还是西奥丁帝国，都位列第二，仅次于当政的狮虎两大王族。 “越是这样，越不能掉以轻心，那头老狼，不是这么轻易认输的人，说不定又是对方玩的阴谋诡计。”说话的是一名须发都有些斑白的老奥丁兽人。 在黑爪酋长身边，他显的矮小很多，不过坐卧之间，依旧能够看得出年轻时候的底蕴，若是因为年迈小瞧了他，稍微不慎就会阴沟里翻船，说起拉克什，眉目间有着化解不开的敌视和仇恨。 能够与恶狼部落酋长齐驱并驾，他的身份呼之欲出，灰狼部落酋长毕力格。 “拉克什那个老家伙，确实有一些小算盘，入冬前的那场决绝突袭，确实有点出乎你我意料，可结果还不是那样，虽然给咱们造成了不小损失，他自己也折损了大量勇士，据说已经影响到了牲口放牧，让自己伤上加伤，流血不止。所以在绝对实力面前，那些小算计，起不了决定因素，最后还要看谁的拳头硬，谁拥有的勇士多。” 黑爪酋长回头望着旗帜摇曳、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两大部落联军，心中豪气顿生。 三万奥丁兽人战士，和那些大部落比起来还略有不如，但是比起那些中小型部落，却有着绝对优势，更别说是对付一只伤痕累累，流血不止数年的老狼。 只要将银狼部落一口吞下，不仅能让自己的部落更加强大，同时也能够名言正顺的接收银狼部落的名号和牧场。 在外族人看来，奥丁兽人的统治模式混乱的可以。 实际上，还是有迹可循的。 一些比较特殊的部落称呼，并不是自己随便起的，而是王庭册封，并与固定牧场挂钩，在王庭登记在册，得到承认的。 这种册封和承认虽然大部分时间并没有什么用处，私下中该怎么掐怎么掐，但是一旦与王庭打交道，没有这个名义上的称号，还真不好用——哪怕你拥有强大实力，却没有相应的封号，在王庭依旧低人一等。 话说回来，这种情况基本不会出现，只要能力足够了，那些部落必然会抢一个封号回来。 这种理念，就像拜伦联盟的贵族理念，已经深入每一个奥丁兽人心中。 银狼、恶狼、灰狼。 三大部落，别看起来只有一字之差。 实际上，银狼部落才是正儿八经的正统，在狮族王庭登记在案的。 恶狼、灰狼，则是他们自己的称呼，说好听了那是银狼部落的附庸，说难听了就是野势力。 狮族王庭若是有什么大的举动，比如入侵拜伦联盟。 战争召集令只会送到银狼部落，根本没有恶狼、灰狼什么事情。 恶狼、灰狼部落想要加入进来的方式只有一个，要么挂靠在银狼部落，或者其他大部落的名下，以附庸的名义参加。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分战利品的时候，会被很狠的扒一层皮去。 当银狼部落露出虚弱的时候，恶狼和灰狼部落自然不会放过取而代之的机会。 ， 第二百一十七章 攻防 “小心无大错，咱们想要吃掉拉克什，拉克什未尝不想借这个机会将咱们一起吃掉。”灰狼部落毕力格神情有些阴郁，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不光因为他与拉克什斗了这么多年，不认为对方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 还因为年前的那场冲突中存在着很多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疑点，无论是冲突爆发的凶猛态势，还是自身受到银狼部落突袭时，己方因缘巧合得到消息。 当众多巧合重叠到一起的时候，难免给人一种人为操控的感觉。 可是毕力格又找不出真正问题所在，只能将这种疑惑压在心中。 恶狼和灰狼部落，现在已经是弓在弦上。 柯格尔草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两大部落的联军，就像一张铺开的巨网，兜头向银狼部落罩了过来。 银狼部落除非是穿过戈壁荒漠，从柯格尔草原跳出去，否则根本避无可避。 两大部落联军倾巢而出的第五个清晨，他们的游哨快骑就找到了银狼部落的主力所在。 当听完游哨快骑带回来的消息时，无论是黑爪酋长还是毕力格酋长，都出现了一瞬间的愣神，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一时间带领自己的亲卫队，实地探查情况。 “拉克什这是疯了，真的学南边那些懦夫，跟咱们打阵地战？” 即便是亲眼所见，黑爪酋长的言语中也流露这一股浓浓的不敢置信。 没错，银狼部落已经完全聚拢到了一起，在一个地势算不上太险要的山坡上安营扎寨，效仿的拜伦联盟防守模式。 防守战，黑爪酋长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奥丁兽人之间，尤其是狼族奥丁兽人之间的防守战，他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见。 狼族奥丁兽人最擅长的是游骑兵，在运动中蚕食拖垮敌人。 两支部落正常的战争打开模式，先从游骑的箭术对射，到部落之间的对射，再到对冲，然后拉开距离，再次对射对冲。 不停重复，直到将一方拖垮为止。 “难道银狼部落的损失比咱们估计的还要惨重，拉克什已经没有信心跟咱们打正面，才会出此下策？”黑爪酋长眉飞色舞，好似洞察了事情的真相。 哪怕他没学过什么兵法战术，也知道放弃自己最擅长的，用自己最不擅长的，也算不上什么明智选择。 “不要高兴太早了。”相比起黑爪酋长，毕力格酋长就没有这么乐观了，神色更加阴郁。 他一直在仔细观察银狼部落的营寨的状况。 银狼部落营寨所在的小山坡，地势算不上太险要，就像平地鼓起的一个大包，最险要的地方，仰俯度也不会超过四十度角，并不影响骑马上下。 在柯格尔草原，比这险要的地形，比比皆是。 柯格尔草原毕竟不是纯粹大草原，背后还靠着连绵不断的山脉，偶尔伸出一段来，就是天险， 不过那种天险，多数是绝地。 易守难攻的同时，也将自己装进了口袋，失去回旋余地。 眼前这座不太险要的山丘则不一样，有一定地理优势同时，又没有完全放弃奥丁兽人骑射优势。 居高临下，无论是俯射还是俯冲，都有一定优势。 恶狼灰狼部落无论是从哪一个方向发动进攻，都差不多，根本没有死角可言。 营寨立的中规中矩，全是就地取材，那些树干的丫丫叉叉都没有修理干净，就那么戳在那里，高深与拜伦联盟修建了不知道几代的城堡根本没有办法比，顶多能防住奥丁兽人的纵马一跃。 不过这只是表面看到的东西，谁知道里面有没有阴损手段，无论是上坡路，还是营寨城墙后面，挖一些陷马坑，就能让进攻的奥丁兽人吃大亏。 双方的交锋，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炽热化。 银狼部落采取守势不假，不代表他们将游哨探骑全部收回去了，相反布的更多，更密实。 他们就像是一只只游荡在草原上的孤狼，要是碰上不可力敌的大部队，他们二话不说，扭头便走，只有碰上比较虚弱或者战斗力差不多的游哨探骑，他们才会出手。 由于时间紧迫，他们较量的过程通常十分短暂，却十分血腥残酷，多数一上手便分生死，只有一方能够活着离开。 在拜伦联盟奥丁兽人游哨探骑是非常有名的存在，不仅因为对方的凶残，还因为他们的强悍。 事实也是如此，能够入选游哨探骑的，必定个人战斗力惊人，就算不是骑士，那至少也是久经战阵的扈从骑士。 无论那些游哨探骑打的多激烈，恶狼灰狼的挑衅多难听，银狼部落始终盘踞在简陋营寨中，不肯放弃地理优势迎战，就连银狼部落的酋长拉克什，自始至终没露面。 这让黑爪和毕力格两位酋长，十分气愤的同时，又十分无奈，连当事人都见不到的话，他们就算是拥有再厉害的计策，也无用武之地。 现在双方比拼的就是耐心。 究竟是银狼部落先耐不住，主动放弃地理优势主动出击？ 还是恶狼和灰狼部落按耐不住，哪怕是在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也主动发动进攻。 时间拖得越长，对他们也就越不利。 毕竟他们还需要去西方赶牧场，若是去晚了，好牧场被其他部落先一步占据了不说，柯格尔草原外面的那百十里戈壁荒漠也不是那么容易走的，尤其是牛羊贴膘不理想的情况下。 至于常驻柯格尔草原，那更是找死。 柯格尔草原水草虽然肥美，但是绝对经不住这么多牛羊一年四季的啃食，夏秋好说，到了冬季，只能坐以待毙。 奥丁兽人追随水草而居，并不是天性，而是被逼出来的。 “不能继续这么僵持下去了，拉克什这头老狼已经山穷水尽了，这是准备拖着咱们一起死，哪怕是拼着损失惨重，也要将他们拿下来。”黑爪酋长最先安耐不住。 恶狼灰狼两大部落虽然是联盟，但也是有着主次之分。 毫无疑问，实力强大的恶狼部落更具话语权，同样将银狼部落摁死后，他们获利也是最大的，至少银狼部落的名头会落在他们部落的头上。 “再等等，这正是对方想要看到的，挫败对手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对方的计策不如意。”毕力格尽力的安抚道。 谨慎是他的生存之道，而且他与拉克什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说是被对方打怕了也好，说是对对方的能力认同也罢。 反正这么多年以来，毕力格从未见过拉克什无的放矢，就算是出现了虚弱，八成也是示敌以弱，背后隐藏着更大算计。 “等等等，这句话我已经不知道听你说了多少遍了？再等下去，咱们就要抱团死了，任何成功都需要付出代价，今天就到了付出代价的时刻，日出时分，发动总攻。”黑爪酋长冷着脸道。 决定不再受毕力格酋长的左右，虽然对方也是远近闻名的智者，但是现在是在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由不得他这么犹豫不决。 更何况，他们现在算得上是远征，主力已经和后勤补给严重脱节，他们随身携带的物资不多，没有办法继续拖延下去。 这个道理，毕力格何尝不明白，张了张嘴，最终没能说什么。 “日出时分，发动总攻！” “日出时分，发动总攻！” “日出时分，发动总攻！” 黑爪酋长的命令，就像插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联军。 “黑爪那个老小子，终于做出了一个英明的决定，老子是来打仗的，不是来陪他游玩的。” “哈哈，我就说嘛，银狼部落的那些龟孙子，吓的鸟都缩进裤裆里面了，肯定是技穷了，有什么好害怕的，直接杀上去，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奥丁勇士，就凭那点小手段，是挡不住奥丁勇士的步伐的。” “来，到后面挑一只最肥的羊，我请兄弟们吃一顿好的，明天奋勇杀敌，抢更多的肥羊回来。” “呼哈……” 那些奥丁兽人听说要上战场了，不仅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很多甚至兴奋的不能自已，纷纷用自己的方式庆祝。 不过这种人，多数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蛋子。 那些真正的老兵，多数一声不吭，默默的检查自己的战马、弓箭和刀剑，有条件的也不是自己搞一顿好吃的，而是搞一些精细饲料，喂给自己的战马。 因为这些都是明天保命的保障，无论是战马多一分力气，还是弓箭更锋利结实，都可能直接影响自己的生死。 咚咚咚！ 杀杀杀！ 战鼓轰鸣和震天喊杀声，在朝阳升起的那一刻，同时响起，并且在短短的一刻钟，达到了顶峰。 厮杀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最激烈状态。 黑爪酋长行事看起来莽撞，实际上是一名久经战阵的老手，将自己一方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从三面同时展开进攻。 柯格尔草原的清晨，被无数战马奔腾、弓弦震颤和利箭破空声所充斥。 恶狼灰狼的攻城模式，非常具有狼族风范。 并没有直接附蚁攻城，而是纵马从银狼部落营寨面前掠过，将手中箭支送了出去。 银狼部落的营寨下起了大雨，由箭支形成的箭雨。 很快整座营寨上面都插满了箭支，就像一只巨大的刺猬，密集到了有的箭支甚至顶到了前面箭支的箭尾。 银狼部落营寨中一开始还有零零散散的弓箭反击，到最后连反击都停歇了。 若不是其中时不时的会有中箭者的惨叫传出来，那些奥丁兽人士兵，还以为自己进攻的是一座空寨。 不过这种战术，看起来惨烈，取得的成果却不尽如意。 银狼部落的营寨看起来有些简陋，但是防御起箭支却绰绰有余，尤其是奥丁兽人的箭支。 由于缺少优质坚木，奥丁兽人用的多为复合牛角短弓，用的箭多数是软木飞箭，别说是纯铁的，就连包铁的都不多，更多的是各类兽齿雕磨而成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一般的皮甲都穿不透，更别说是专门的防御攻势。 还不如射出去的火箭燃起来的火焰，更具有杀伤力。 弓箭进攻，与其说是杀伤，不如说是震慑，同时掩护那些游哨探骑，接近营寨，探明状况，为后面的大举进攻做准备。 “射！” 等到那些游哨探骑快要接近营寨的时候，里面终于有了反应，回应他们的也是一波箭雨，密密麻麻的砸在那些游哨探骑的身上。 虽然这些游哨探骑都装备了盾牌，但是能够护住自己，却没有办法护住胯下战马，哀鸣着重重的摔倒在地。 有些勇武的游哨探骑，从战马上跳下来，悍不畏死的向营寨冲去，结果多数倒在了距离营寨还有十米远的地方。 因为在这种距离中，不光有箭雨，还有长短不一的投矛，一旦被冲击的盾牌不稳，便会被射成筛子。 不过他们的牺牲并不是全无收获，至少很多陷马坑，被他们给探了出来。 恶狼灰狼联军大军再次冲上来的时候，就不光是箭雨了，很多人身上装着土石的小口袋，纷纷扔入陷马坑中，再纵马踩过，没用多长时间，这里就变成了一片平底。 当所有的小手段、小障碍扫平之后，最终还是要以为残酷而又血腥的攻城肉搏定胜负。 杀！杀！杀！ 在酷烈的喊杀声中，恶狼灰狼的联军，犹如海啸般向银狼部落的营寨冲来。 即便是面对足够有三十米的断口血堡，奥丁兽人勇士都无所畏惧，更别说是一座小小、仅仅能防住战马一跃的简陋营寨！ 浩浩荡荡的人浪面前，银狼部落的营寨看起来如此脆弱，就像纸糊的，根本架不住如狼似虎的奥丁兽人的一个冲锋。 近了！近了！近了！ 很多奥丁兽人战士心中疯狂呐喊，不由自主的压低了身子，用力鞭打着胯下战马。 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不远处无数财富在向他们招手，肥硕的牛羊，甘甜的美酒，美丽动人的少女…… 只要踏平了眼前这座小小的营寨，一切将任由他们取舍。 他们似乎已经听到了那些懦夫们在城墙后面，颤栗的哭泣声，就像娘们一样。 咔嚓！咔嚓！咔嚓！ 就在营寨不足半箭程远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奥丁兽人战士，齐刷刷的矮了一片，其中伴随着无数无比凄厉的马嘶声。 那些战马很多前腿陷入了一个个只有成人拳头大小、数尺深的坑洞中，生生的折断了。 很多奥丁兽人士兵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甩了出去。 反应灵敏的，运气好点的，在落地之前，重新找回了平衡。 运气不好的，脑袋着地，直接摔断了脖子，见自己的奥丁大神去了。 还有一些直接被那些马匹压在身下。 无论是哪一种，他们的状况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因为他们身后还有浩浩荡荡的奥丁兽人大军，他们冲锋的步伐不会因为这一小小状况出现停顿，无数铁蹄从他们身上踏过。 然后有更多的控弦奥丁兽人折在这小小的不起眼坑洞上。 ， 第二百一十八章 突袭 这时候，银狼部落的反击也到了。 并没有太大新意，同样也是箭雨。 恶狼灰狼部落的奥丁兽人嗤之以鼻，只是低了低头，抬起一只粗壮胳膊，挡住了头颈要害。 很快他们便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惨重代价。 银狼部落射出来的箭支，不仅比正常牛角弓箭支粗长了一半，箭头也是实打实铁铸的，而且造型独特，即便是没有任何经验的新兵蛋子，也能认出来，这种玩意是专门为破甲而存在的。 更可怕的是，这种弓箭射程足足超过牛角弓两倍，就连自认为在绝对安全距离外的黑爪酋长和毕力格酋长身边都有流矢划过。 恶狼灰狼部落的联军，就像农夫镰刀下的麦子，成片成片的倒下。 安迪斯长弓第一次在奥丁兽人面前展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若是从空中俯视，便会发现，无数银狼部落的族人从掩体方面钻了出来，他们手持的正是安迪斯长弓，在一些年轻安迪斯人指挥下，不停开合，将无数箭支送了出去。 合作的方式有很多种，派兵出征，只是其中之一。 在永夜集团军大部分军官眼中，还是最下成的那种。 若是派出的兵力太多，花费的代价太大不说，自己的盟友也不放心，永夜集团军也抽调不出那么多的兵力。 永夜集团军采用了另一种方式——军械物资支持。 对银狼部落来说，没有什么比安迪斯长弓更合适。 他们对弓箭的娴熟程度，较安迪斯人只高不低，无论妇孺老少，都开的了弓、射的了箭。 而且安迪斯长弓对精准度要求不高，只要服从指挥，将箭支抛射出去便可以。 若是正常对垒，哪怕是出身奥丁兽人，这些妇孺能发挥出多大战斗力，还真不好说，毕竟先天处于劣势。 若是有了一道城墙保护，那一切就不成问题了。 城墙能够拖延敌人的冲击只是一方面，另一个功效便是遮挡住了敌人凶恶面孔，就谈不上士气和恐惧问题，她们只需要按照训练执行命令便可以了。 搞基建同样也是永夜集团军最拿手的。 银狼部落这座营寨自然出自他们之手，简陋的外表是用来迷惑恶狼和灰狼部落的，内部人工痕迹更壮观一些，整个营地都快被挖空，布满了防空洞一样的堡垒洞穴。 恶狼和灰狼部落先前的箭雨攻击，造成的伤害远比他们预计的小很多。 对恶狼和灰狼部落最致命的是，给他们迎头痛击的只是银狼部落的妇孺和少量永夜集团军的派遣兵，银狼部落的精锐并不在这里，关键他们现在还被蒙在鼓中。 在恶狼和灰狼部落发动全面进攻的时候，几个不起眼的小黑点腾空而去。 它们在永夜集团军的名气却很大——传讯山鹰。 它们的目标是不远处的安迪斯山脉。 摆在明处的银狼部落营寨实在太过显眼，将恶狼和灰狼部落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并没有仔细查看周围环境，就在距离他们不到三十公里的小山沟中，有近万人马枕戈待旦，为首的赫然是银狼部落酋长拉克什。 不怪恶狼和灰狼部落粗心大意，而是打死他们都没有想到，银狼部落在兵力绝对劣势的情况下，竟然还敢分兵。 看到落下的山鹰，拉克什精神一震，急忙问道：“特使大人，情况如何？” 银狼部落这次赌的不可谓不大，整个将宝都压在了这些小小山鹰身上。 一旦出现差池，仅凭那一营寨的妇孺，哪怕是加上一支精锐永夜派遣兵，也扛不住恶狼和灰狼部落不计生死的进攻。 到时候银狼部落妇孺老少和羊群牛群落入对方手中，他们这支埋伏在外的精锐，那就成了无根浮萍，哪怕没有被恶狼和灰狼部落连根拔起，也只有成为流寇马匪一途可走。 拉克什还清楚记得当初做出这个决定时，遭受来自部落内部的阻力，包括素来对自己十分信服的儿子格日古乐，认为自己完全被那些外族人蛊惑了，竟然将自己的族人置于生死绝境。 但是拉克什却从中看到了希望，最大程度保全自己实力的同时，彻底击溃恶狼灰狼部落的希望，若是操作得当，绝对能生死大翻盘。 “不负所托，对方已经发动全面进攻，剩下的就看酋长的了。”埃里克森微微欠身回答道。 这个计划自然出自他之手，作为永夜集团军的首席军事参谋长，亲自参与并筹划了一系列的对城寨联盟的闪电突袭战、三洞盟的吞并战、对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自卫反击战和战争难民分流。 对协同作战有了深刻认知和心得，帮助银狼部落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不由自主的运用了进去，不过眼前这种程度的协同，只是最初级的战术配合，距离协同作战还有八丈远。 他随军同行，除了利用自身配给的专属山鹰传信外，还有作为人质的深层含义，他毫不怀疑，一旦战术失败，银狼部落营寨被攻破，先前还和自己谈笑风生，恭维的不得了的拉克什，第一个抽刀砍了自己。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并没有这样的机会。 “银狼部落的勇士们，今天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一刻，瘟疫没能击垮我们，那些虎豹也没有吃掉咱们，今天绝不会倒在一群没有胆量的豺狼手中，我们将用他们的鲜血，祭奠死去的勇士和族人，我们将用他们的头颅，警告那些胆敢窥视银狼部落的豺狼们，我们依旧强大。” 拉克什用自己独有的方式，进行着战前动员，朴实无华的言语，撩到了那些奥丁兽人战士的敏感处，让他们一个个双目开始发红，口鼻中喷着腥臭热气，若是敌人在前面的话，他们早就嗷嗷直叫着冲上去了。 “所有人检查包蹄布和马嘴笼。” “全军出击。” 银狼部落近万精挑细选出来的战士，如潮水般从这个不起眼的小山沟中涌了出来，整个过程虽然不过敢说悄无声息，至少万马奔腾的特有动静消弭了很多。 这自然是包裹在马蹄上的麻布和马嘴笼在起作用。 不用问，就像那些陷马洞一样，这些不起眼，却非常好用的小手段，都是出自永夜集团军之手。 相比起奥丁兽人用肌肉打仗，永夜集团军从上到下，更崇尚用脑子打仗。 并不是说他们畏惧正面硬刚，而是在这之前，会用各种各样、出其不意的阴损小手段，将敌人的实力削弱到最低，然后再正面辗压，不给对方任何回光返照的机会。 这一次也不例外。 所谓的战略战术，甭管是声东击西，还是围魏救赵。 除了制造各种天然因素外，主要目的还是营造出局部的以多打少。 恶狼灰狼部落总兵力确实要数倍于银狼部落，但是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银狼部落的营寨吸引了，大展神威的安迪斯长弓，让他们不疑有他，认为这是银狼部落压箱底手段。 为了发挥自己的数量优势，恶狼灰狼部落从三面对银狼部落的营寨展开了进攻，单面人数不过万，为了躲避安迪斯长弓的进攻，他们的队形又分的比较散。 这一切与埃里克森算计的一般无二。 当银狼部落的主力，如同幽灵一样出现在恶狼灰狼部落联军身后时，便形成了最典型的以多打少。 上手便是一波箭雨砸了过来，虽然用的自家部落出产的牛角弓，但是箭头却是永夜集团军输送过来的铁箭头，杀伤力直线提升。 当自己身边的战士成片倒下去的时候，别说是黑爪酋长，就连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的毕力格酋长，也差点大脑当机。 银狼部落的这一招分兵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个老混蛋，又玩这一招。”黑爪酋长咬牙切齿的道，“黑爪勇士，跟我一起上，拖住他们，只要拖住他们一个小时，我让他们有来无回，毕力格酋长，你负责联络另两面的勇士，将他们给我彻底吃下，我看拉克什到时候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眼前这一幕与年前的银狼部落突袭恶狼和灰狼部落，何其相似，当时要不是永夜集团军从中作梗，恶狼和灰狼部落，差点就成为历史。 这一次永夜集团军在其中起着完全相反的作用，恶狼灰狼部落结结实实的被打了一个猝不及防。 可是现在的状况与年前的又不一样。 恶狼灰狼部落的兵力现在虽然比较分散，但还是集中在方圆十几公里内，转瞬就到。 只要能够将银狼部落拖个一时半会，那就不止是添油战术这么简单了，而是将整个银狼部落精锐包饺子，那个时候等到银狼部落营寨中的箭支使用完毕，也将是破城一刻。 黑爪酋长虽然不懂战术，但是作为一名久经战阵的老军伍，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一直作为预备役跟随在黑爪酋长的千名奥丁兽人，在黑爪酋长的率领下，嗷嗷直叫着，悍不畏死的冲向了银狼部落。 他们是整个恶狼部落的精华所在，每一名都拥有骑士级以上实力。 不光自身实力强大，身上的装备同样堪称精良，最差的也身披双层甲，武器更是量身打造的，武装到了牙齿。 他们是恶狼部落，举全族之力打造出来的。 由于种族自身特点和饮食习惯，奥丁兽人在高端武力方面，出产率远要比拜伦联盟高很多。 一个像恶狼部落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中型部落，就能够轻易的拿出上千名骑士级士兵，那些拥有更好牧场、更多资源的大型部落呢？ 就像他们的人口一样，限制奥丁兽人高级战士数量的，是部落口粮。 若是他们拥有充沛的物资，高级战士的出产比率，将会达到一个骇人听闻的程度。 拜伦联盟之所以将奥丁兽人视为最大的威胁，始终抱团在一起，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奥丁兽人可是当年古安迪斯人以精灵帝国作为假想敌，制造出来的战争工具，融入在他们血脉中的，可不仅仅是类术法这么简单。 东西奥丁帝国没有分裂之前，拜伦联盟一直被压的喘不开气，每年都会有整个联盟出产的三分之一物资运往断口血堡。 即便是这样，每过十年八年，都会出现一两次破口危机。 直到东西奥丁帝国分裂，内部分歧严重，拜伦联盟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有了奇迹半岛这个产量地，西奥丁帝国抗灾能力强了不少，叩边没有那么频繁，每年对拜伦联盟边境小股骚扰的，多数是东奥丁帝国的部落。 但是西奥丁帝国一旦有所举动，便会让整个拜伦联盟产生大地震。 难怪在双方的高层中，一直有着奥丁帝国的分裂，是拜伦联盟的一个阴谋的论调。 这些阴谋论持有者，认为当初白虎查干巴日能够拿下奇迹半岛，并非偶然，而是在拜伦联盟推波助澜情况下的一种必然。 除了他们能够从当年的战争记载中，找出一系列类似拜伦联盟救援迟钝的蛛丝马迹来，还因为奥丁帝国分裂，当时在奥丁帝国兵锋下，岌岌可危的拜伦联盟是最大的受益者。 用一个奇迹半岛，让自己的敌人陷入虚弱状态，还是比较划算的。 至于奇迹半岛原先主人康芒斯家族，拜伦联盟其他大公家族，可不会在乎。 这种阴谋论，在流亡海上的康芒斯家族中，一直非常有市场。 这些年来，与其他家族打交道的时候，他们总是以受害者的身份自居。 一开始，出于亏欠心理，其他家族或许还会对他们忍让三分。 时间长了，当年主政的老一辈去世后，他们依旧这个德行，就没人鸟他们了。 现在更是被边缘化的厉害，逐渐向海盗堕落。 西部沿海地区的拜伦人还知道拜伦联盟是由八大家族组成，到了内陆地区，很多人根本连康芒斯家族这个名号都没有听说过。 言归正传。 黑爪酋长率领着自己的近卫，信心满满的冲了上去，认为凭借着这支精锐，就算是没有办法扛住银狼部落，拖延他们一段时间应该没问题。 但是等到一正面接触，黑爪酋长如坠冰库。 向他们迎头冲来的只有数百人，却给他们一种千军万马的错觉。 相比起他们身上的装备，恶狼部落这支精锐身上的装备，简直就是一堆破烂，他们不光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就连胯下的坐骑，也披着专门的马甲，整个就是会移动的钢铁傀儡。 黑爪勇士的铁头箭支落在对方的身上，只留下一片白印，连穿透第一层铠甲的资格都没有。 对方扔来的投矛，却让数十名黑爪勇士永远倒在了冲锋路上。 不过让黑爪酋长心中警钟长鸣的，还是作为箭头的那两骑。 无论对方的身量，还是坐骑，哪怕是在千军万马中，要多耀眼就有多耀眼。 左面那位骑的是一头体型大的吓人的安迪斯巨虎，右面那位则是一只肯塔纳冰原特有生物科雷兽。 不用问，这两位自然是来自永夜集团军的使者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和人熊耶鲁。 ， 第二百一十九章 破阵 哇呜！ 就在双方还有二三十米的时候。 泰戈尔一拍胯下大猫的脑袋，两声虎啸同时出口。 无数黑爪勇士的战马人立而起，原本气势十足的冲锋阵型，顿时被打乱，甚至有几个倒霉鬼，被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泰戈尔哈哈大笑着纵虎冲入其中，手中量身定制的永夜军刀，开合纵横，将那些手忙脚乱的黑爪勇士斩于刀下。 安迪斯巨虎本身体格就不小，经过返古后更加庞大。 泰戈尔骑在上面，即便是面对人高马大的奥丁兽人的骑士，那也是居高临下，剁起脑袋来，好不顺手。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虎入羊群。 那只安迪斯巨虎坐骑根本不需要攻击，只需时不时来一声咆哮，便将那些战马惊的四处乱跳，马上骑士的防御和进攻全部走形。 泰戈尔更是刀快人狠，一刀一个，干净利落。 泰戈尔发现大草原才是他的天堂，不光这里粗狂的风俗十分合他的胃口，就连战斗力也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 原本纵虎咆哮，只是他戏耍那些奥丁兽人骑士的手段，发现具有奇效后，专门进行了这一方面的配合训练。 那当真是如虎添翼，哪怕是那些久经战阵的战马，也无法克制自己的生物本能。 至于银狼部落一方之所以不受影响，除了那些战马已经提前经过训练适应外，最重要的是它们耳朵已经被提前塞住了。 与安迪斯猛虎泰戈尔灵活多变的战术相比，另一方名冠军骑士人熊耶鲁显的更狂野，宛如一辆坦克，轰隆隆的撞入了黑爪勇士群中。 科雷兽与犀牛是近亲，力量天下闻名，当其正面冲锋起来的时候，势不可挡。 哪怕是狂奔中的安迪斯巨熊都会被其拱翻在地，更别说是普通战马。 人熊耶鲁手中的武器也凶残到了极致，是一人多长，凸起的头部布满了狼牙凸起的铁棒，在永夜集团军这种奇门武器有一个专门称呼——狼牙棒。 这种武器是为碎颅军团的那些重装步兵的排头兵设计的，专门用来破甲的。 被这玩意砸中，甭管是你双层甲，还是三层甲，哪怕是以防御著称的板甲，保证能震的五脏六腑移位，口吐鲜血。 使用它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力量足够大。 力量越大，这玩意发挥出来的威力也就越大。 人熊耶鲁被俘虏之前，并没有什么特定武器，基本上从战场上搂到什么算什么，万不得已，连敌人抡起来都能当武器。 永夜集团军与断崖氏族族长洛克达成协议，人熊耶鲁摇身一变，成了永夜集团军雇佣兵首领后，永夜集团军自然要将他武装起来。 当初冰城之战，狼牙棒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故而直接选择它作为自己的常规武器。 不过在普通人，哪怕是拥有肯塔纳野蛮人血脉的碎颅军团士兵手中，这也是双手武器。 到了人熊耶鲁这里，变成了双持武器。 一手一柄，舞动的如同车轮。 当真是碰盾破盾，遇甲破甲。 甭管是黑爪勇士，还是狂奔战马，只要被其抡中了，结果只有一个——吐血倒飞。 若是用游戏术语，那就是自带击飞效果。 这是力量层次的辗压。 两名冠军骑士就是两支无坚不摧的矛尖。 生生的在黑爪勇士的队形上撕开了两个大口子。 若是他们仅仅是两个人，顶多是搅乱局势，但是他们身后还跟着三百多名重装骑士。 毫无疑问，这三百名重装骑士出身自永夜集团军。 永夜集团军与银狼部落的这次合作有些特殊，除了最大程度增强银狼部落实力同时，还需要避嫌。 别说永夜集团军抽掉不出那么多兵力，就算是抽调出来，银狼部落也不会同意，否则永夜集团军起了歹心，将银狼部落一起吞下怎么办？ 若是数百名精锐重装骑士，那就没问题了。 这三百名重装骑士若是论个体实力，较之黑爪勇士，只怕要差上一线，但是论综合素养，却要高对方一头，不仅是装备方面，还有配合方面。 他们紧跟在泰戈尔和耶鲁身后，也不贪功，如同波浪一样，交替前进，将他们撕开的那两个口子，不停的扩大扩大再扩大。 再后面的则是银狼部落的骑兵，顺势而入。 仅仅用了十几分钟，黑爪酋长引以为傲的近卫军，便被切了个七零八落，包括黑爪酋长自己，也陷了进去，生死不知。 这种情况下，他根本就不敢开口指挥战斗。 一旦暴露身份，那两名如狼似虎的冠军骑士便会带人杀过来。 但是他不开口，就跟死了差不多。 跟随银狼部落一起杀进来的埃里克森，随手割了一名奥丁兽人的脑袋，高举着用奥丁兽语大喊：“黑爪已死，降者不杀！” “黑爪已死，降者不杀！” “黑爪已死，降者不杀！” “黑爪已死，降者不杀！” 当所有声音汇聚到一起，宛如春雷炸响，将恶狼部落的奥丁兽人震的进退维谷。 而在两名冠军骑士率领下的银狼部落却没有丝毫迟疑，依旧在疯狂推进。 这时候银狼部落营寨的大门打开，无数银狼部落士兵，从中涌了出来。 若是恶狼灰狼部落士兵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从营寨中冲出来的银狼部落士兵，看起来气势汹汹，实际上妇孺居多，手中拿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能够持弓的都是好的，很多手中拎的都是一根木棍，究竟能有多少战斗力，有待斟酌。 可是恶狼灰狼部落士兵已经乱成了一锅稀粥，哪里有精力分辨这个，只感觉四面八方，全是敌人。 “毕力格，你个这个狗娘养的懦夫，亏你还号称智者，你就是天下第一号白痴。”被困在军阵中的黑爪酋长回头一看，好悬一口鲜血没喷出来。 他唯一能够寄于期望的灰狼部落酋长毕力格，眼见整个恶狼部落精锐陷入苦战，不仅没有收拢兵力前来求援，反而是带领着灰狼部落精锐落荒而逃。 在战场上，溃逃就像瘟疫，会传染的。 若是不第一时间制止，便会蔓延到整个军阵。 故而便有了兵败如山倒的谚语。 奥丁兽人天生好战，士气比较饱满不假，可是不代表他们真的完全不惧生死。 更何况还是两大部落酋长之一的毕力格带头落跑，溃败的速度更快，很多不明就里的奥丁兽人，跟着一阵狂跑。 道理，毕力格不是不知道。 可问题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聪明人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算计太多。 毕力格也不例外，在黑爪酋长不假思索的迎着银狼部落的伏击部队冲去，争取时间的功夫。 毕力格已经想到了很多东西。 比如银狼部落反常的设立营寨，超出常规的弓箭火力，突如其来的背后伏击。 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他们一直在银狼部落的算计中。 他在权衡，权衡自己组织人手，能不能扛住银狼部落的连环陷阱。 这个并没有耗费他多长时间，在泰戈尔和耶鲁大展神威之前，他给出的几率是五五开。 黑爪酋长带人拖延的时间越长，他们的胜算也就越大。 随着泰戈尔和耶鲁的爆发，几率直线滑到三七开，同时他个人也将会陷入巨大危险中，那两个人形怪物一旦察觉有人在组织抵抗，必然会带人一路辗轧过来。 若是趁着银狼部落的主力被恶狼部落精锐缠住，他带领灰狼部落精锐突围的几率，还是有七成之高。 如何选择，不言而喻。 毕力格这样的聪明人，当然选择保存自己部落的实力。 至于盟友，不就是用来出卖的吗？ 到时候他们换一支部落依附便是，这种事情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是银狼部落逮到了机会，可不会轻易放手，就像狩猎狼群一样，日夜不停，围绕着溃散的恶狼灰狼部落联军，不停打转，时不时的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恶狼部落的酋长黑爪，也被人从死尸堆中挖了出来。 这个家伙倒是光棍的很，干净利落的束手就擒不说，在银狼部落酋长拉克什面前梗着脖子道：“你们在战场上击败了我，我心服口服，但是叛徒必须死。” 黑爪酋长口中的叛徒自然毕力格和他的灰狼部落。 不得不说奥丁兽人的风俗与其他种族迥异，在永夜集团军不可思议的神情中，银狼部落酋长拉克什，主动下马为黑爪酋长松绑，并且给予了对方组织自己族人，为银狼部落而战的权利。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前一刻还打生打死的黑爪酋长，尽心尽力的组织被俘虏恶狼部落族人，加入银狼部落军队不说，沿途还主动劝降，身为部落酋长劝降，效果可想而知。 不过这种劝降仅限于恶狼部落，对于灰狼部落，黑爪酋长杀起来，比银狼部落还要凶残，只要落到他手中，一律人头落地。 这场战争打到最后，出现了奇特局面。 毕力格率领着灰狼部落在前面跑。 黑爪酋长率领着恶狼部落在后面穷追不舍。 拉克什率领的银狼部落反而变的十分悠闲，打扫战场，收降俘虏。 这其中自然有着属于永夜集团军的三成好处，这是埃里克森用扯牛皮的方式，一点一点，从银狼部落酋长拉克什的手中抠出来的。 永夜集团军占总战利品的三成，无论是俘虏还是牛羊。 即便是这个比例，当初也在银狼部落引起了轩然大波，要不是拉克什的威望足够高，只怕已经被掀下台了。 即便是这样，拉克什连砍了好几个人头，才将这种质疑声勉强压下去。 拉克什的态度很强硬，若是没有永夜集团军的支援，他们的胜率低的可怜，用未来的战利品，换取一场胜利，绝对是一场划算买卖。 难不成还要将永夜集团军推到自己的对立面不成？ 那么到时候被瓜分的将会是银狼部落。 当面对一场辉煌大胜，这种质疑声烟消云散。 永夜集团军已经在战争中展现出了自己的价值。 泰戈尔和耶鲁率领近卫队，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势如破竹的粉碎了黑爪酋长最后反抗。 可不是为了避免银狼部落的伤亡，而是贯彻最初的政策，向银狼部落炫耀肌肉。 武力是保证协议执行的基础，若是没有强大武力作为支撑，就算不撕毁协议，阳奉阴违，收获大打折扣，是可以预期的。 在没有抽调足够的兵力前，永夜集团军没有与银狼部落进行接触合作，便是出于这一方面的考虑。 但是现在，银狼部落胆敢毁约，永夜集团军集结在北方要塞的那两个整编兵团，也不是吃素的，将会主动伸手来拿。 永夜集团军即便是都是步兵，追银狼部落的主力肯定是追不上的，但是追他们赶着牛群羊群的部落却不要太简单。 当然了，这是以防万一的手段，永夜集团军现在没有一口吃下柯格尔草原的实力，与其交战，意义不大，反而不如吃现成的。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拉克什是一个聪明人，并没有翻脸迹象。 这与永夜集团军所需要的物资与他们的冲突有着一点关系。 在银狼部落眼中，最值钱的，当然是牛羊，这是整个部落的基础，只要这个基数足够大，整个部落才能发展壮大，无论是从战俘中招降，还是吸引外来人口，都需要这个作为基础，其次才是战俘和战马。 在永夜集团军眼中，最值钱的则是战马，物以稀为贵，其次才是牛群羊群，至于战俘，则是一文不值。 一来，永夜集团军现在本身就人口过剩，面临粮食危机，再要战俘，那是变相增加自己的负担。 二来，双方存在种族隔阂，他们融入银狼部落，那是分分钟，永夜集团军想要驯服他们，就不是一件容易事了。 故而，等到分配战利品的时候，侧重点是有所不同的。 比如永夜集团军将属于自己的三成战俘，折算成战马牛羊。 再比如银狼部落对永夜集团军大展神威的重装骑士的武器铠甲垂涎三尺，想要入手，自然需要付出沉重代价。 双方称得上各取所需。 至于那些战死的战马，奥丁兽人身上扒下来的皮甲，则就成了永夜集团军战利品中的搭头。 这些东西在银狼部落手中没有什么价值，到了永夜集团军手中，风干成肉干的风干成肉干，能翻新的翻新，一转手到了奴隶起义军手中，便能创收。 至于那些战死的战马上是不是曾经沾有奥丁兽人的鲜血，别说他们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没有人在乎。 第二百二十章 人算不如天算 毕力格千算计万算计，唯独算计漏了一样，那就是人心。 他没有想到黑爪酋长对背叛如此痛恨，痛恨到哪怕舍弃一切，也要惩罚叛徒的程度。 至于里面有没有其他算计不得而知。 最终结果，恶狼部落虽然被银狼部落吞并了，但是有一部分战士活了下来。 灰狼部落却被连根拔起，整个部落被吞的渣都不剩。 车辙以上的男丁全被枭首，妇孺被银狼部落战士们瓜分，用不了多久，便会被同化掉。 其中流露出来的血腥味不言而喻，不过这是奥丁兽人的生存法则，若是银狼部落战败，等待他们的也是这种命运。 恶狼部落稍微好一点，有少量表现良好的奥丁兽人战士被银狼部落收编。 自凡是有战争，就不会无损。 毕竟银狼部落人数占据劣势是不争的事实，先前恶狼和灰狼反扑的那场混战，还是给银狼部落造成了不小损失。 拉克什必须想办法，尽快补充自己的实力。 永夜集团军担心银狼部落事后翻脸不认账，不停的炫耀自己的武力。 银狼部落同样也担心若是自己的实力折损太大，永夜集团军从背后捅他们一刀子，将他们吃掉。 利益联盟，从来合作中存在着提防，那些天真的家伙，早就成为狡诈之徒壮大自己的食物。 无论永夜集团军还是银狼部落，都不愿意节外生枝，吃下了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就皆大欢喜。 银狼部落那边姑且不论。 永夜集团军这边战后盘点。 优质战马五千余匹，各种驮马一万三千余匹，奶牛两千余头，各种牧牛七千余头，羊三十余万。 各种战死的战马、牛羊、杂色皮甲、断弓破箭这些就不用说了，对双方来说，这些都是搭头。 当然了，这是与银狼部落进行互换之后的结果，数量也不是三成那么简单，若是单从量上来算，已经达到总战利品的一半有余。 除了战马和奶牛，埃里克森据理力争，寸步不让外，无论是驮马、牧牛，还是羊群都是由着银狼部落先挑。 银狼部落马上就要西迁赶场，自然需要那些冬天贴膘好的牛羊，方便赶路，若是饿死、病死在半道上，那可就不值钱了。 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在数量上有所让步。 永夜集团军就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了，正在复苏的柯格尔草原，便是他们未来大半年最好牧场。 永夜集团军想要永久性盘踞柯格尔草原，必然会受到东奥丁帝国的仇视和打击。 但是短时间的盘踞，却没有任何问题，就这年头的通讯条件和东奥丁帝国的反应速度，没有三两年，根本反应不过来。 而且永夜集团军也没有奥丁兽人那种破坏冬季牧场的概念，他们主要是想要借助这笔外财度过今年的粮食危机，发展重心还是在安迪斯山脉、雅各布古河道，等到冬季来临，就这点牛羊，赶入山中，也不是不能熬下来。 至于明年哪个奥丁兽人部落傻乎乎的撞入柯格尔草原，那就不管永夜集团军的事情了。 至少银狼部落明年绝对不会前来柯格尔草原过冬。 每个种族都有异类，拉克什毫无疑问便是奥丁兽人中的异类，也或许聪明人殊路同归，即便是明知道永夜集团军到时候会变相侵占东奥丁帝国的草原，也装聋作哑。 这是东奥丁帝国王庭该操心的事情，他家小业小，消化这次得到的战利品，才是正儿八经的事情。 永夜集团军不光在北方要塞的战略方针得到了彻底的执行。 无论是组织领地领民的灭鼠灭兔运动，还是在安迪斯内陆湖方面的渔获，都取得了空前成功。 将那些半大小子组织起来，是一件无比睿智的决定，这些精力充沛的家伙，在这一方面爆发出来的热情和战斗力，并不逊于成年人。 到了中后期，那些没有分配到任务的永夜领民，也主动行动起来，漫山遍野布鼠夹兔套。 不光永夜集团军的危机宣传起作用，也是那些领民尝到了甜头。 自家半大小子每天拎回来的田鼠野兔，让他们吃的满嘴流油，节省下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口粮。 他们都是精明人，见缝插针的设上自己的陷阱，到时候节省下来的粮食岂不是更多？ 以往他们就是这么做的，只是有了自己的土地后，有些松懈，现在不过是重操旧业。 渔获的丰收更是必然的。 相比起庞大的安迪斯内陆湖，以前生存在他周边的几十万安迪斯山民从它身上汲取的物资，不过是九牛一毛。 用比较有科技含量的话说，安迪斯内陆湖的湖水来自四面八方的安迪斯环形山，里面的矿物质、微生物丰富，自然养育出更多的水生物来。 用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来形容，十分贴切。 实际上，这里才是安迪斯山脉最养人的地方。 相对富沃的物产，让这里的人有些不思进取，不仅让渔猎方式，数百年来没有发生改变，当初四水城作为安迪斯山民中最大的一股势力，死守着自己的地盘，对西峦的山民不管不顾，任由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若不是永夜集团军的突然崛起，这种状态只怕还要继续持续下去。 永夜集团军稍微变换了一下捕鱼方式，便大获丰收，不光解决了周边军民的大部分食物来源，还有大量的渔产干货运往永夜集团军的其他地区，为度过粮食危机做出的贡献，不在北方要塞之下。 在永夜集团军一系列组合拳下，近在咫尺的危机，就这样轻轻松松跨过去了不说，物产还有所剩余。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今年的雅各布军州并没有持续前几年的风调雨顺，从冬天开始，降雨量便相对减少，开春后，更是持续数月的干旱，偶尔有两场雨，连地皮都没湿透。 永夜集团军的春小麦耕种受到了严重影响。 好在永夜集团军并不是那些反应迟钝的勋爵贵族，在出现这种反常天气第一时间，就做出了相应的备案。 永夜集团军从一开始未雨绸缪建设的水车之类的灌溉设施，开始发挥作用，有将近三分之一的耕地得到有效灌溉，影响相对较小。 剩下的三分之二灌溉不到的，都改种大豆、红薯之类比较抗旱的农作物，虽然有一定程度减产，但是基本在可控制范围内。 未来一年，永夜集团军的粮食依旧处于紧紧巴巴状态。 不过相比起曼育军领，他们的状况已经好太多太多。 是年，曼育军领大旱，河流断绝、赤地千里、颗粒无收。 旱极而蝗。 铺天盖地的蝗虫，就像黄色龙卷风，将曼育军领可以啃食的绿色东西啃食一空之后。 一部分东进，沿着雅各布古河道而上，朝着安迪斯山脉而来。 永夜集团军如临大敌，从上到下，全部动员，力图在蝗灾造成伤害之前，将它们灭杀掉。 值得一提到的是稀释成水的麻醉剂对它们具有奇效，被喷中之后，很难再次振翅高飞。 这个不是永夜集团军研究部门的成果，而是广大民众的智慧结晶。 事实上，从去年起，就已经有人拿稀释的麻醉剂当杀虫药用，今年经过永夜集团军相关部门研究调配，正式大批量生产使用。 亏得永夜集团军成立之处，就大力推行家禽养殖，用以除虫的优良习惯，雅各布军州自身虽然出现了一定程度虫患，但是在没有成型之前，就被压了下去，并没有造成毁灭性破坏。 蝗虫更大部分西下，浩浩荡荡，宛如黄色大军冲入小亚细亚平原地区。 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小亚细亚平原第二季农作物受到了严重破坏，粮食大面积欠收，少数比较严重地区，甚至出现了破产流民。 小亚细亚平原的富庶，只是相对而言。 拜伦联盟的整个社会结构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财富集中在百分之一的人手中，即便是土地物产再丰，与最底层人的关系也不大，稍微有点天灾人祸，下面的人就要流离失所。 在这种灾难面前，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在自己封地中推行的新政，展现出了自己的威力。 那些需要拿工资、看业绩的新上任市政人员，可比大多数勋爵贵族对领地领民要上心的多——无论是在灾难发生时的抢救，还是灾难发生后的救灾。 领民的稳定性自然是最高的。 不过在得到消息后，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还是第一时间离开了王都瓦莱丝塔，返回自己的领地，这一次随行的钢铁玫瑰骑士团规模空前，超过一千多人。 不要以为少，这一千多人，每一名都是经过长达十年训练，久经杀阵，精心选拔出来的正规骑士，拥有以一当十的实力不说，还拥有自己的附属扈从骑士。 钢铁玫瑰骑士团虽然号称只有三千，但是真正可战之兵要在这个基础上乘以五到十，究竟能够集结出多少士兵来，只有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自己知道。 在瓦莱丝塔常驻的钢铁玫瑰骑士团成员只有一千五百名，剩下的一半长期蛰伏守护在摄政公主的个人领地中，谁也不清楚这些骑士在自己的庄园中训练了多少扈从私兵。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并不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对精兵路线有什么特殊嗜好，而是受限于自己的身份，法律上只能拥有这么多贵族私兵。 王国法律这种东西，对勋爵贵族来说，很多时候就是摆设。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这种做足表面功夫的，已经算是相当尊重王国法律了。 作为一个联盟名义上的最高决策者，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心，更别说是这种大规模的调兵遣将。 名义上是因为领地中发生蝗灾，需要兵力维持治安。 但是自凡是对于局势有所了解的，都心知肚明，目光都在曼育军领上面。 受到这种致命的自然灾害冲击，曼育军领的乱局即将走向终局，兰斯洛特王室在这种时候，往此方向调兵遣将，若说与他们支持的菲利普子爵没有关系，傻子才会相信。 不过大多数大公家族，处于看热闹状态。 毕竟曼育军领地理偏僻，位于拜伦联盟的最东边，大多数家族距离这里太过遥远，交际少之又少，他们对这里的关心，仅限于其他家族从中得到了多少好处，会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 与曼育军领相接壤的，只有断脉草原的斯特雷奇家族，小亚细亚平原的主人兰斯洛特王室和卡尔特丘陵地区的金斯利家族。 其中断脉草原的斯特雷奇家族，虽然一直与兰斯洛特王室穿一条裤子，但是受限于家族誓言和奥丁兽人的威胁，他们的作风一直比较超脱，除非是涉及到奥丁兽人的事物，或者直接威胁到兰斯洛特王室的统治地位，否则他们很少站出来，更别说是主动对内用兵。 毕竟斯特雷奇家族还需要从其他公爵家族争取财政和人力支持。 卡尔特军领的金斯利家族号称金币上奔跑的雄鹿，作为最有钱的家族，他们现在更害怕曼育军领的乱局冲入自己家中，对于曼育军领的贪图之心反而不是那么强烈。 主要原因还是曼育军领太过贫瘠，现在要人口没人口、要特产没特产、要耕地没耕地，介入其中不仅搂不着半点好处，反而会惹一身骚，金斯利家族吃饱了撑着，才在其中掺上一脚。 若是曼育军领像小亚细亚平原一样肥沃，不，哪怕是只有一半。 金斯利家族早就上蹿下跳的开始蹦跶了，怎么可能像现在这么安分。 反倒是兰斯洛特王室、圣以太教廷和女巫密会对这里兴趣浓郁。 兰斯洛特王室是为了影响力和话语权，若是能够掌控曼育军领，加上原本就力挺王室的斯特雷奇家族，其在拜伦联盟内部势力对比就是三比五，拥有绝对优势，因为另五个，就是一盘散沙，各有各的盘算，包括同时都在女巫密会控制下的双子半岛的南岛和北岛。 圣以太教廷差不多，说是为了传播信仰，归根结底，更多是为了世俗权利和话语权，这几年在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高压政策下，圣以太教廷的日子有些难过，但是又没有办法在双方势力交错的小亚细亚平原地区跟其开战，一直想方设法，从其他方向找突破口，曼育军领便是这个突破口，现在紧抓这不肯放手。 女巫密会则是在这里经营多年，一直想要效仿双子半岛老路，将这里秘密渗透控制，但是揭竿而起的奴隶起义军打碎了这一切。 相比起圣以太教廷，武力一直不是她们所擅长的，而且曼育军领是块飞地，离女巫密会的核心双子半岛太过遥远，女巫们最强大的海上舰队也使不上力气。 其所支持的安吉贝娜，一直保持低调中立，利用医院骑士团的名义，不停的刷好感，赚名声。 但是受限于先天条件，安吉贝娜获得继承权的几率实在太低。 第二百二十一章 绝境 从安吉贝娜与苏菲丽娜接触频繁这一点来看，女巫密会有倒向兰斯洛特王室的倾向，毕竟其与圣以太教廷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她们宁可便宜兰斯洛特王室，也不愿意曼育军领落在圣以太教廷手中。 所以，对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行动最紧张的便是圣以太教廷，她刚刚有所动作，圣以太教廷便做出了反应。 圣以太教廷的教皇德尔特霓下，这位有着一百四十三岁高龄的老教皇，亲自出马布道，发出了教廷集结令，号召教廷骑士前往曼育军领，为信仰而战。 响应者如云。 这些狂信徒，自备口粮、战马和武器，或是孤身一人，或是带着自己的随从，或是三五成群，就这么无所畏惧的踏上了征途。 这里面很多人，在这之前甚至连武器都没有摸过，最远活动距离不超过自己家几十里，连曼育军领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狂热的信仰，有时候会让人丧失最基本判断力。 在这场大部分人注定有去无回的远征中，这些狂信徒究竟有没有后悔的不得而知，但是远在曼育军领的红衣主教圣乔治却得到了源源不断的援军，这是不争的事实。 哪怕是曼育军领战事尘埃落定的数年间，依旧有圣以太教廷的狂信徒源源不断的赶来，那是后话了。 这种现象在信息交流极度落后的年代，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情，有一些骑士全副武装的去参加几十年前就已经结束战争的事情更是屡见不鲜。 不过肖恩却知道，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如此兴师动众，并不是因为曼育军领，而是因为自己，因为永夜集团军的雅各布江复流计划。 相比起雅各布江复流计划，无论是涉及面积、人口，还是后续影响力，都不是一个曼育军领可以比拟的。 一旦操作好了，苏菲丽雅从中获得政治资本，绝对超乎想象。 没错，肖恩已经得到了准确回复，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决定参加这场改变自然环境的天大赌局。 红蔷薇阿米莉亚在苏菲丽雅面前的份量，远比永夜集团军估计的要重的多的多。 不管怎么说，这对永夜集团军来说，是一个天大好消息，他们现在可以放手去干了。 野兽返古事件、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入侵、城寨联盟合并兼并……一系列的突发事件，让永夜集团军的人口不再是滚雪球，而是井喷式增长。 已经往永夜集团军当初估计的雅各布江古河道正常供养量上限五十万大关奔。 在永夜集团军最初的发展计划中，这可是需要十到十五年才能完成的，即便是因为各种突发事件一再提前，但是年前的总结会议上，他们乐观估计，自己还有三到五年的准备时间。 没想到一年还没有过一半，就已经达到了。 好在现在又多了安迪斯内陆湖的渔获和柯格尔草原牧场的额外供养，让正常供养量上限上浮几十个百分点。 但是就永夜集团军现在的发展速度，没有额外事件，想要达成，也不过是一两年。 春雷计划已经迫在眉睫。 现在看来，永夜集团军从一开始便选择拉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入局，是一件无比睿智的决定。 在春雷计划启动之前，永夜集团军能勉强维持粮食供给就不错了，根本攒不下多余粮食。 春雷计划启动后的头两年，粮食供给的大头就要落在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身上。 所以，双方先前的那种口头盟约，在永夜集团军看来有些不保险，为了栓牢这位盟友，适当的时候，永夜集团军必须抛出更多好东西。 在这一点上，永夜集团军倒是不怎么担心，别说正在逐渐成型的附魔装备，单说永夜集团军现在拥有的一些列特产，就充满了足够诱惑力。 已经将近一年半没有大的军事动作的奴隶起义军，在严重的粮食危机面前，不得不采取了军事行动。 目标既不是曼育军领新大公帕特莱姆，也不是菲利普子爵，而是倾巢南下，进入了金斯利家族统治的卡尔特军领。 经过一年半操练和整编的奴隶起义军，终于有了一点正规军的样子。 狄克龙的用兵方式，也是一如既往的灵活机动，斯塔巴克率领奴隶起义军的大部队正面逼近，他亲自率领奴隶起义军最精锐的五千余人，迂回到了金斯利家族军队身后埋伏，打了一个漂亮的前后夹击，击溃了一支金斯利家族的主力军团。 但是仅仅止步于此。 用永夜集团军军事参谋部的话说。 奴隶起义军在错误的时机，攻击了错误的目标。 若是这次漂亮的前后夹击是在一年半前，奴隶起义军最辉煌的时候，哪怕是在一年前。 奴隶起义军顺势席卷卡特尔军领都有可能。 但是现在，卡特尔军领的当代大公巴克金丝利就算是昏庸无能之辈，也该反应过来了。 更何况还不是，对方以精明阴狠而著称，在拜伦联盟有着红尾蝮的外号，要么蛰伏在自己洞穴中不动弹，一旦发动攻击，必然是致命的。 最重要的还是奴隶起义军低估了金斯利家族财大气粗的程度，摆在最前面的那五万装备精良的军队，竟然全部都是奴隶伪装的诱饵，金斯利家族的真正精锐，蛰伏在刚刚兴建的数座要塞中。 当奴隶起义军吃下金斯利家族扔出来诱饵的时候，自身完全暴露了，金斯利家族近十万精锐，在雄鹿旗帜指引下，倾巢而出，与奴隶起义军堂堂正正的来了一记硬碰硬。 不得不说，金斯利家族军队的统帅阿克麦瑟金丝利也是一号人物，在这之前，已经将奴隶起义军的状况吃透了，瞅准了奴隶起义军正面作战能力太差的弱点，设陷阱逼迫对方正面决战。 奴隶起义军经过一年半的整编，虽然已经有了一点正规军的模样，装备也精良了不少，但是真的很难说战斗力提升了多少，因为内部腐烂速度更快。 奴隶起义军的组成成分实在太混杂，一开始有着外在生存压力，还能万众一心，有着拼死求活的血勇。 等到外在生存压力缓解，各种杂七杂八的念头就开始蔓延了。 他们又没有肖恩这种有着先见之明的领导人，一开始就紧抓这一块，甚至未雨绸缪的建立了监察机制和监察部门。 奴隶起义军的两大首领中，狄克龙是军事才能高，政治智慧低下的典型，这方面是他的短板。 斯塔巴克倒是受过这方面的教育，并且在贵族圈中厮混过，不过优点没有吸收多少，各种恶习倒是沾染了一堆，在其中起的更多是反作用。 奴隶起义军的内部分裂、堕落腐化速度这么快，斯塔巴克在其中有着决定性作用。 若是奴隶起义军自始至终只有狄克龙一名领导人，现在什么情况还真不好说。 林林总总，将近三十万人参与的战争，即便是放眼整个阿沙恩也属于超大规模战役。 绝不是一战能定胜负的，尤其是有狄克龙这种超级统帅存在的时候，其敏锐的战场洞察力、狠辣果决的手段，会对战局产生直接性影响。 连续数年的鏖战，已经让狄克龙彻底的完成了蜕变，由一名角斗士蜕变成了战略指挥家。 当察觉事不可为的时候，主动断尾，舍弃了被金斯利家族军队咬住的那一部分主力，利用卡特尔地区复杂地形，展开了移动游击战术。 金斯利家族军队的弊端，这个时候暴露无疑，他们就像永夜集团军一样，以步兵为主，骑兵数量少得可怜。 没有骑兵的配合，很难打出全歼战役。 不过奴隶起义军的状况还是日益恶劣，因为他们身后还有曼育军领的残余贵族势力。 若是奴隶起义军依旧保持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辉煌战绩，他们或许真有可能装聋作哑，任由他们冲入卡特尔军领。 现在奴隶起义军露出了疲软状态，迟迟突破不了金斯利家族军队防线，陷入了胶着混战，他们就像闻到腥味的豺狼一样冲了上来，准备趁机将其彻底摁死，防止奴隶起义军走投无路，再回来祸害他们。 那是一场超级大混战。 金斯利家族军队、菲利普的贵族私军、帕特莱姆和圣以太教廷的混编军，不光与奴隶起义军大打出手，三方也绝对谈不上和睦，虽然明面上没有大打出手，但是私底下小动作不断，今天你吃掉我的小股分队，明天我将你的粮草劫了，黑锅当然由奴隶起义军来背。 菲利普与帕特莱姆之间就不用说了，双方之间的矛盾本来就是不可调和的，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两人之间的权力之争，同时也是兰斯洛特王室与圣以太教廷之间的权利博弈，奴隶起义军越衰弱，双方之间的冲突越激烈。 菲利普、帕特莱姆与金斯利家族之间的矛盾，只能说曼育军领这场天灾实在太过严重了，即便是这些官方正规军，也快吃不上饭了。 先前已经说过，无论是兰斯洛特王室，还是圣以太教廷的援助，由于路途原因，运送起来十分困难，只能救急，治不了本。 更何况，他们的援助并不是无常的，收取真金白银的都是好的，更多的是需要用曼育军领未来利益去换的。 无论是菲利普还是帕特莱姆，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愿意走这一步棋。 豪富的金斯利家族，自然就成了最肥的那头羊，不抢劫他们抢劫谁。 狄克龙虽然努力的腾挪、迂回，但是留给他施展的空间越来越小，因为他能够突破的方向只有一个——卡尔特军领。 曼育军领对他们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片绝地，抢无可抢，唯一能够为他们提供援助的永夜集团军现在也处于缺粮状态，自顾不暇，哪有多余的粮食支援他们？ 当战略目标被敌人洞悉，狄克龙拥有再优秀的战略战术，也是白搭。 若是没有奇迹发生，将整个曼育军领闹得天翻地覆的奴隶起义军，将会走上自己的末路，以悲剧收场。 奇迹之所以被称之为奇迹，就是因为鲜少发生，奴隶起义军并没有等来自己的奇迹，等来的是内部彻底分裂。 狄克龙与斯塔巴克彻底分道扬镳。 在穷途末路中，两人的政见再次发生了根本性冲突。 斯塔巴克认为奴隶起义军已经没救了，这个时候应该挑选出奴隶起义军最精锐的那一部分，突入卡尔特军领，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便可以在卡尔特军领中东山再起，这里有着数不尽的天然兵源。 狄克龙坚决反对，认为这是一种背叛，死活不愿意丢弃奴隶起义军的大部队。 这是无法愈合的、根本性决裂。 决裂的第二天，斯塔巴克便率领着效忠自己的八千精锐，离开了奴隶起义军的临时大本营，名义上说是分兵，实际上是决裂，一去不复返。 再次传来消息，已经是数周后，斯塔巴克千里奔袭，沿着卡特尔军领和曼育军领的边境线，先是突入小亚细亚平原地区，劫掠一番，在地方守军反应过来之前，锋头一转，从边境线破边，进入了卡特尔军领地区。 所过之处，攻城略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从者如云。 所走的模式，与奴隶起义军在曼育军领最初的模式，一般无二。 奴隶起义军之所以紧盯着卡尔特军领不放，却对富庶的小亚细亚平原地区置之不理。 除了小亚细亚平原地区，有兰斯洛特王室和圣以太教廷两个庞然大物，惹不起外。 最主要的是，这里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地区的平奴，只要不是天灾人祸，就算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也能勉强糊弄饱自己的肚子。 只要能吃饱，谁会跟他们造反。 他们到了那里，就是真正流寇，除了劫掠一笔就跑，根本没有扎根的余地。 有着数以百万记矿奴的卡尔特军领，才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天堂。 斯塔巴克也似乎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世人，他并不是战略无能，哪怕是离开了狄克龙，他也能混的如鱼得水。 不过他的名声在无形中，开始慢慢发臭，尤其是那些奴隶起义军中，他们已经得知了斯塔巴克对他们的抛弃。 没人喜欢背叛，大部分人对背叛者的痛恨，还在敌人之上。 斯塔巴克的这种行为将金斯利家族彻底惹毛了，他们可不管奴隶起义军究竟是真决裂还是假决裂，在他们眼中都是入侵者，都是敌人。 他们不可能丢开奴隶起义军的主力不管，而去围追堵截斯塔巴克这支偏军。 最正确的选择，应该是将奴隶起义军主力彻底解决掉后，再快速回师领地。 第二百二十二章 融合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二百二十二章融合金斯利家族军队放弃了稳妥守势，主动出击不说，并且与菲利普、帕特莱姆以及他们背后的支持者，进行了多方会谈，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利益作为代价，达成了同盟协议，联合出兵，协同合作，将奴隶起义军主力彻底摁死。 三方合围，奴隶起义军的腾挪空间越来越小，在被彻底围死之前，狄克龙果决的发动了最后决战。 双方战于谷。 奴隶起义军主攻。 金斯利家族军队主防。 菲利普和帕特莱姆合围部队还在一百公里开外。 一方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若是没有办法突破，他们将会步上无数先辈的悲剧之路。 一方是为了自己的家园和金钱而战，用重金鼓舞士气，是金斯利家族的惯用手段，也确实好用。 一个攻的急，一个守的严。 双方血流成河，整座山谷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染红了。 狄克龙也再次向世人证明了自己的军事才华，他不光擅长游击作战，攻坚战，他同样也不差。 严阵以待的金斯利军队，差点被他生生打崩，但他还是败了，败在了自己人，败在了金丝利强大的金钱攻势下面。 奴隶起义军内部一些人被金斯利家族重金买通，在关键时刻，从背后捅了狄克龙一刀，导致集体突围功亏一篑不说，狄克龙自己也身负重伤。 无奈之下，狄克龙只能让奴隶起义军化零为整，变成无数小队，铺天盖地的往卡尔特军领涌去，究竟有多少能活下来，就不得而知了。 狄克龙率领的数千人，成为了金斯利家族的眼中钉肉中刺，紧咬着不放。 但是没有了大部队的束缚，狄克龙率领的精锐部队，就像泥鳅一样滑溜，声东打西，指南打北，让人根本摸不准他的方向。 最重要的是，那些突围成功的奴隶起义军感念狄克龙，都对外声称自己是狄克龙，一时之间，整个卡尔特军领冒出了无数狄克龙，真假难辨。 曼育军领的奴隶起义军虽然覆灭了，卡尔特军领的矿奴们蠢蠢欲动，现在或许欠缺的就是一个契机，再次卷土重来。 奴隶起义军的溃败，对永夜集团军的影响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先说天然屏障的问题。 奴隶起义军败亡没两天，菲利普与帕特莱姆就已经局部开火，火急火燎的退回曼育军领，抢占奴隶起义军空出来的地盘。 短时间没有功夫理会永夜集团军不说，永夜集团军的双子城已经基本成型。 双子城的模样虽然怪异，但是防御能力绝对没话说，想要攻破，没有十万八万人，根本不要想。 等到曼育军领的权利归属分出来，永夜集团军的春雷计划估计也启动了，到时候攻防易手，无论谁坐上曼育军领大公的位子，都要看永夜集团军的脸色行事。 这是纯粹的战略层次上的辗压。 再就是废旧物资倾销。 奴隶起义军这几年搜刮来的财富，已经被永夜集团军压榨的差不多了，若是对方再不动弹，只怕就从友好的贸易关系，变成恶邻直接过来抢了。 更何况，即便是奴隶起义军溃散了，双方依旧能保持密切联系，持续以往的模式。 永夜集团军需要一个倾销消耗物资渠道，奴隶起义军溃兵需要一个补给销赃渠道。 永夜集团军自成立至今，不停腾挪扩张，终于迎来了相对稳定的一年。 在粮食危机面前，城寨联盟和班希伯来没能闹出什么花样来，四水城的居民正在持续分流。 尤其是班希伯来的老班底三洞盟，更是被拆的零点碎，以家庭为单位，迁往永夜集团军的其他村寨，对于他们的防范，并不比对那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差，不过一个是明面上，一个是暗中罢了。 没有了领民的支持，班希伯来就是没了爪牙的猛虎，没了翅膀的雪鹰，折腾不出浪花来。 四水城的人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现在的人口总数虽然依旧比正常时期高三成，但是其走向衰败已经是必然的。 这从永夜集团军对待这里的政策可以看出来，永夜集团军虽然接收了这里的军事防务，却丝毫没有接收政务的意思，依旧由班希伯来代为管理。 这让这只老狐狸多少有点摸不透肖恩的心思，曾经数次登门，表示要辞去四水城城主的职务，都被委婉拒绝。 只能继续在这个职位上，战战兢兢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对永夜集团军的任何要求，都积极配合。 永夜集团军在四水城的动作只有两个，一个是持续性的人员分流，另一个便是建立造船厂。 不是小打小闹的船坞，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造船厂。 安迪斯山脉中，自凡是懂点造船手艺的人，都被永夜集团军收拢过来，具体有多少，班希伯来不好估计，但是永夜集团军每天从四水城雇佣的进山伐树的劳工却是有数的，林林总总将近两万人，每天从大山中运出来的巨木数以百计。 这绝对不是造一艘两艘渔船应有的动静，这根本就是想要打造一支舰队。 可问题是，敌人是谁？ 安迪斯人中，已经没有势力可以与其较劲，包括东峦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 他们这是没事准备建个舰队，自己在安迪斯内陆湖称王称霸？ 虽然班希伯来没有见过肖恩几面，但是对方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稳重，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绝不会做那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直到班希伯来听说永夜集团军准备让雅各布江复流的传言后，一切豁然开朗。 别人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质疑，质疑永夜集团军有没有这样的能力，但是班希伯来却不会，因为他曾亲眼目睹永夜集团军将两堵冰墙变的像奶酪一样松软。 在这种非人力面前，一切不可能都会化为可能。 若是将这个前提带入进去，一切就说的通了。 无论是永夜集团军正在大力兴建的造船厂，还是对待四水城的态度。 造船厂不用说，永夜集团军等若是利用提前掌握的信息准备必胜手段，雅各布江一旦复流，长则十年八年，短则三年五年，纵横数千里的水上要道，都在他们掌控中，来去自如，到时候永夜集团军想打哪里，就打哪里。 班希伯来虽然是博学的聪明人，但是这个世界相对狭隘的知识传承体系，依旧限制了他的视角，并没有看到雅各布江复流之后，带来的连锁反应。 到时候可不是称霸一条江上的事情，先不说南边的绝望沼泽，也不说安迪斯环形山现有的生态环境将会被打破，单说安迪斯内陆湖将会被放掉大半的水，到时候巨湖可就变回盆地了。 当年古安迪斯帝国帝都凭借这里的产出，就能让上百万人口自给自足。 湖面下降，四水城这个有一半漂浮在安迪斯内陆湖上的水城，非废不可，连成为山城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一座注定要废弃的城市。 永夜集团军采取现在的态度，自然不足为怪。 从永夜集团军身上看到的东西越多，班希伯来越心惊。 想想看，若是没有这次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入侵，四水城如何面对永夜集团军的雅各布江复流计划？ 对方根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按部就班的进行，到时候城寨联盟将会不战自溃。 这是战略层次上面的辗压，根本无解。 这么说吧。 两个势力就是两个不同的种子。 永夜集团军是一颗橡树种子，城寨联盟充其量就是一颗灌木。 前者处于刚发芽状态，后者已经生长到极限了，充其量也就是在对方没有成长起来比比肩，等到其步入茁长成长期后，只有被辗压的份。 更何况永夜集团军现在展现出来的潜力，不是一棵橡树种子，这简直就是一颗传说中的生命之树种子。 难怪自始至终老祖宗都不曾出面，或许就是因为看到了这其中的可能性吧。 若是自己强行阻拦永夜集团军的发展，反而有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本来就被永夜集团军黑火药整出来的动静，震的有些丧失信心的班希伯来，现在更是念头通达，连私下中的小动作都停止了，包括给自己儿子布兰恩留下的一些后门。 因为这些小段，能够瞒过永夜集团军，却绝对瞒不过老祖宗。 与其这样，还不如给布兰恩留一个干干净净的底子，更能讨老祖宗的喜欢，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够得到老祖宗的召唤和差遣。 在班希伯来的眼中，永夜集团军虽然潜力无限，但是真正能左右安迪斯山脉风云的，还是如同阴影一样笼罩在安迪斯大山多年的老祖宗。 永夜集团军能够发展起来，那是因为得到了老祖宗默认，别看永夜集团军现在如日中天，要是老祖宗不高兴了，咳嗽一声，用不了多长时间，永夜集团军将会分崩离析。 班希伯来坚信这一点。 而且自己儿子布兰恩的能力并不差，欠缺的只是磨砺，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够融入永夜集团军的核心。 现在布兰恩已经顺利的进入了永夜集团军的核心部门军事参谋部，就像当初肖恩所说的那样，充其量为他提供了一次额外的考核机会，能不能加入其中，完全看布兰恩的个人能力。 事实上，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布兰恩当时面对的考核，应该是军事参谋部考核最严格的一次。 布兰恩以相对完美的成绩通过。 毕竟是一名接受过完整精英式家庭教育的密语级术士，即便是放在永夜集团军，那也是最顶级存在。 即出于对人才的渴求，也出于对班希伯来的安抚，布兰恩并没有受到更多刁难。 让布兰恩加入军事参谋部，是班希伯来仔细研究永夜集团军结构体系的结果。 永夜集团军虽然没有自立，但也是最典型的金字塔模式。 站在最顶端的毋庸置疑，正是永夜集团军的将军肖恩唐奥古斯丁，这个年轻人虽然一直不显山不漏水，但是他是永夜集团军的绝对核心。 置身在其中没什么感觉，在班希伯来这个外人看来，永夜集团军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已经打上了这个年轻人的烙印，自觉不自觉的，都会流露出属于他的行事风格。 这绝对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班希伯来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只在圣以太教廷的圣地圣安地见过类似的情形，那是将信仰与统治融入到一起的模式。 但是两者之间又有着本质的区别，永夜集团军信仰尊崇的并不是肖恩个人，而是一个相同的理念和信念，肖恩只是直接倡导和领导者，即便是没有肖恩，这种理念和信仰也会自行发展和蔓延下去。 当然了，并不是说肖恩并不重要，恰恰相反，肖恩对永夜集团军的作用是无可替代的，至少现在如此。 这种理念和信仰才刚刚处于萌芽状态，究竟朝哪个方向发展，发展成什么模样，还是个未知数。 由肖恩作为主导和没有他的，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位于永夜集团军下面的，与其说是那几位副将军，还不如说是那几名副将军领导的部门更为合适。 目前已经崭露头角，班希伯来能够调查到的分别是直接归肖恩统辖的军事参谋部、查德领导的军事监察院、雷尔夫分管的鹰眼特勤部、马歇尔正在组建的财务行政院，除此之外，还有相对独立，却又密切联系的各大兵团。 其分别代表着永夜集团军的军事、法律、情报和财政人事。 一开始的时候，班希伯来对这种权利独立分散的方式颇为不理解，在这个王权至上，所有权利应该归于国王的年代，这么做是很疯狂的，岂不是从一开始自断根基？ 但是随着永夜集团军的不断壮大，越琢磨这种政策越有意思。 这些权利看起来都分出去了，实际上，这不过是放出去的线，真正的牵线人还是最高统治者肖恩。 就拿军事来说，以副将军碎颅者麦基为首的军事力量，虽然直接掌控着更大兵团，先不说上面还有一个军事参谋部，单说粮草这一块，要是没有财务行政院的配合，他们连百十公里都走不出去。 而各个部门的一举一动，都在军事监察院的密切注视下进行，更别说是还有影子一样的鹰眼特勤部。 这种结构体系，在势力小的时候，并没有特别感觉，但是随着不停壮大，各种优点就展现出来了。 永夜集团军现在控制几十万人和当初控制几万人的时候，并没有太大区别，上令下达，依旧高效的可怕，这是班希伯来在这之前，根本不敢想象的。 若是当永夜集团军治下的领民有数百万，乃至数千万的时候呢？将会爆发出怎样恐怖能量？ 那时候的情形班希伯来简直不敢想象。 第二百二十三章 发展进行时 最可怕的是，那些年轻人在只有数万人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这种准备。 究竟是未卜先知？还是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有信心能够做到这一点？ 无论哪一点，想来都让人胆寒。 放开有点被自己吓破胆的班希伯来不提，永夜集团军与大山东峦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合作，也正在步上正轨。 主要交换物资便是从安迪斯内陆湖出产的渔获。 这里的天然物资太过丰富，还有一部分哪怕是处理成鱼干，也有点来不及，正好拿来与食物一向不宽裕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做交换。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并不是真穷，有时候他们守着宝藏而不自知而已，比如科雷兽。 这种体型庞大、性情温顺、抗操抗造的生物，简直就是完美驼兽，哪怕是山地，背负数吨货物，都毫无影响，若是平地中，牵引货车相比起牛车来，那都是重运。 重要的是，这些家伙比牛还不挑食，只要是绿色植被，就没有它们不吃，肉类更不用说，要是逼急了，这可是连土都啃的主。 以前与肯塔纳野蛮人仅仅局限在肯塔纳冰原，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当然了，科雷兽也不是一点缺点没有。 那就是他们在一年中有一半时间处于冰封状态的肯塔纳冰原生存时间太长了，皮毛进化的太过厚实，散热能力很差，别说是热带地区，就算比较干旱酷热的沙漠地区，都能要他们的命。 不过适应自然环境没有那么极端的奥丁草原应该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永夜集团军还有生物异常研究所，生物选种、优良培育、杂交都属于他们的课题，并且已经取得了初步成果。 以黑马踏火作为种马的小马们，陆陆续续的都出生了。 能够直接继承父亲踏火类术法天赋的小马不多，也不少，占总比例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但其中的蕴意不言而喻，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当基数足够大，出产数量，那是相当可观。 更何况那些没能觉醒类术法天赋的，也不是一无是处，无论是体格还是耐力，都远超出同类，都是一顶一的优良战马，有很大一部分甚至能够满足重装骑士的要求。 生物异常研究所有点尝到甜头，与银狼部落合作，分马匹类战利品的时候，宁可放弃一部分战马，也要多要母马。 拉克什当时只以为永夜集团军是为了长远打算，打造自己的牧场，殊不知永夜集团军现在的眼界很高，根本看不上那些战马，培养天赋战马，才是他们想要的。 少不得又要黑马踏火出马。 这个家伙好了伤疤忘了疼，在美食的引诱下，屁颠屁颠的去柯格尔草原转了一圈，走的时候膘肥体壮，回来的时候，都快瘦脱相了，这次不是生无可恋，而是一副看破凡俗，立地成佛的模样，窝在肖恩身边，再也不肯挪窝。 跟在肖恩身边，顶多被一个人骑骑，到了外面，稍不小心就要被炸成马干。 北方要塞外的柯格尔草原，现在已经变成了永夜集团军的牧场，从灰狼和恶狼手中掠夺来的战利品，都放养在这里，就算是宰杀吃肉，那也得等着秋季养肥了的时候。 为了合理利用柯格尔草原，永夜集团军采用的是从距离北方要塞最远的东北开始往这一点点的赶，沿途中遇到的奥丁兽人散户、逃民，要么收编，要么砍掉，不允许有任何一名非永夜集团军的人存在。 北方要塞正积极的为今年冬天备战。 因为无论今年进入柯格尔草原过冬的是哪个奥丁兽人部落，双方都不可能有握手言和的机会。 钻进来的奥丁兽人部落，将会面临牧草不足的窘境，想不被熬死，只能向外侵略。 而永夜集团军未尝没有将柯格尔草原当成自己家门口的天然陷阱，等猎物主动给自己送牛送羊。 至于银狼部落会不会破坏自己的好事，永夜集团军根本不担心，因为双方达成了利益同盟，到时候是吃肉喝汤的关系，而且永夜集团军手中掌握着很多银狼部落稀缺物资。 到时候银狼部落不仅不会主动拆穿永夜集团军，很有可能会主动引诱堵截一些奥丁兽人部落，逼迫他们进入柯格尔草原，借着喝汤的机会自肥。 相比起种族大义，让自己部落茁壮成长，在他们眼中更重要。 若是银狼部落足够大，在东奥丁帝国拥有不小的话语权，或许对待永夜集团军采取的是另一种态度。 话又说回来了，那样的大部落，多数对柯格尔草原不屑一顾的，也不会与永夜集团军产生交集。 班希伯来对永夜集团军现在的结构体系，只能说是猜准了一半。 当初采用现在的结构体系，除了先知先觉，肖恩有意无意的借助了前世的一些所见所闻的政治结构。 并不是肖恩想要在异界大搞什么民主，他还没有那么高的政治觉悟，而且事实也证明，没有相应基础教育的民主，就是耍流氓，要是真民主了，很多社会底层人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现在处于愚民阶段，愚民统治方式才是最合适的，比如帝制或者王治，就连君主立宪都太过先进。 永夜集团军现在看起来有点披着民主的皮，实际上，不过是变种帝制，核心决策权都在肖恩手中，至于究竟称呼将军还是陛下，并没有太大区别。 当初肖恩搞这种分权的架构模式，是一定程度上将自己抽离出来，不被那些繁杂的政务束缚住手脚，毕竟这个世界不同于前世，对于一个势力来说，个人武力并没有那么重要，但是对于个人来说，相当重要。 至少肖恩并不满足于正常人的寿命，冠军骑士和掌控级术士，是他未来必然要进军的领域，这一点并没有随着永夜集团军的发展壮大而改变过。 相反知道的越多，肖恩对于个人力量，尤其是术法力量，重视程度越高。 那五张兽皮纸除了自己的实际作用外，更重要的是向肖恩展现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清楚的告诉他，这个世界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冠军骑士和掌控术士或许并不是这个世界上个人武力的极限。 这一点在开始解封惊雷金雕的时候，感触尤为强烈。 在将吸血诡影藤解封后，肖恩并没有按顺序继续解封耗能较小的吐雾蜃蟒，而是直接上手了惊雷金雕。 先前只考虑利益最大化，却忘记考虑实用价值。 别说是大地披甲熊，就连阴影噬魂豹，到现在肖恩也没有找到第二次运用的机会。 毕竟肖恩怎么也是一个坐拥数十万人大势力的最高统帅，根本没有他大展身手的机会，包括利用阴影噬魂豹进行侦查。 除非是遇到类似于先前奥丁大峡谷这种常人没有办法进出的非正常事件，否则阴影噬魂豹的侦查效率，还真不见得比一个侦查小队的高。 毕竟动用阴影噬魂豹的限制重重。 肖恩倒是想利用阴影噬魂豹到绝望沼泽实地考察一下，为雅各布江复流，永夜集团军大举进入做准备，遗憾的是，这里是一片泽国，在那里阴影噬魂豹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深入没十公里，便退了回来。 唯一感触就是，环境真复杂，鳄鱼巨蟒真多。 这里虽然变成人类绝地，却成了鳄鱼巨蟒天堂，成群结队的出没，冷血杀戮任何活物，就连纯能量体的阴影噬魂豹，都被它们啃了好几口。 算计来算计去，对自己用处最大的，应该是惊雷金雕，对方的飞翔能力，无可替代，最天然的空中侦察单位。 当初阴影噬魂豹解封完毕，就应该第一时间解封惊雷金雕，或许能够排上用场的地方更多。 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早知道，在这一块，肖恩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走错路也正常，现在弥补也不算太晚。 在惊雷金雕前面解封的吸血诡影藤，并没有特别值得描述的，这种植物虽然属于半活化植物，拥有离开土地自由活动的能力不假，但毕竟植物出身，自动活动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在肖恩的梦中，吸血诡影藤终其一生，进入活化状态不过五次，每次持续时间不超过半天，总移动距离不到十公里，每次移动原因都是换一个更合适的狩猎点。 每次移动，吸血诡影藤都必须进行数小时的准备，让那部分比较碍事的庞大藤条狩猎网脱落，重新扎根后，再次长出来。 每一次都元气大伤，很长时间才能够恢复过来。 值得庆幸的是，灵魂兽卡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还原生物本身，其还是为人类而服务的，能量塑造出来的吸血诡影藤处于活化状态，就像一个藤条缠绕在一起的八爪章鱼，在某些能力上与阴影噬魂豹有不小的重叠，都比较擅长操控阴影。 只不过一个擅长进攻，一个擅长织网守株待兔，能力更加诡异莫测。 若是不出意外，两者应该出身自同一个世界——灰与灰白相间的诡异世界。 肖恩琢磨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如何运用它，解封的第二天就扔入能量反应室养起来了。 若是论在五张灵魂兽卡中的收获，最大的当属刚刚过半的惊雷金雕。 这种收获并不是源自于惊雷金雕的强大，而是源自于它的飞翔能力，它的狩猎范围远要比大地披甲熊和阴影噬魂豹大的多得多，见识到的东西也要多的多。 这些走马观花一样看到的东西，对肖恩意义非凡，一些原本处于猜测中的东西得到了证实。 可以百分百确定，它们是源自于古安迪斯帝国时期，而且还是最鼎盛时期。 惊雷金雕的身影曾经在小半个阿沙恩遨游过，不仅曾经掠过无数繁华城镇，还遇到过不少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 当然了，从目前永夜集团军掌握的信息来看，那些传说中的生物并不是消亡了，而是退化了，包括惊雷金雕，它的近亲应该就是近在咫尺的桑赛特巨鹰。 天地异变的原因，永夜集团军还在进一步调查，不过收效甚微。 毕竟这种异变并不是在瞬间完成的，而是需要放在漫长的时间线上，根本没有调查取证的机会，唯一凭借的便是古人的记录。 先不说他们有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就算是意识到这个问题，凭借一己之力，也很难有什么成果。 就算有，也多数是不靠谱的假说，参考意义着实不大。 肖恩也没指望一撮而就，现在记录惊雷金雕的所见所闻，形成的才是第一手资料。 值得一提的是，对能量反应室的研究，有了突破性进展。 肖恩找到了将术法能量从中带出去的方法——宝石！ 大自然形成的这些天然造物，就是天然的术法能量储存装置。 以钻石为最，一颗米粒大小的钻石中，便能容纳上万单位的术法能量，足够支撑阴影噬魂豹充能数次——由于术法能量没有完整、统一衡量单位，肖恩现在只能沿用自己在灵魂兽卡上的自定单位，随着术法能量这个课题的不断延伸，设定比较标准的计量单位，那是早晚的事情。 其实这并不是肖恩或者生物异常研究所独创的。 在术法界中比较高端的知识，以前肖恩很少有机会接触到，艾琳娜女士也忘记教导，直到肖恩在一些魔法研究笔记上看到了，咨询艾琳娜女士才恍然想起。 这是永夜集团军术士数量，尤其是接受过系统学习的术士数量太过稀少带来得恶果。 不过相比起与女巫密会和术士联盟合作，肖恩宁可继续吞这颗苦果，相信终有一日会熬到春暖花开。 这也是这个世界的各类宝石的价值要相对高昂，女巫密会那群女人对其充满狂热的原因。 当然了，女性生物对于闪光产品如同巨龙一样情有独钟，在其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同为术士组织的术法联盟可就没有她们那么疯狂。 无论女巫密会还是术士联盟可没有能量反应室，对宝石的储能功效的运用，仅限于将自己每天多余的能量注入其中，当作自己的备用法力，由于术法烙印，只能个人充个人用，局限性相当大。 有了能量反应室就不一样了。 虽然将能量反应室中的术法能量充入宝石中，需要术士人为引导，才能将能量反应室中的术法能量导入宝石中，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引导术法能量的术士只是媒介，真正占据主导的还是能量反应室中那些没有烙印的天然术法能量。 也就是说，它是无属性无烙印的，任何一名术士都能动用它们，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第二百二十四章 附魔配方（为舵主洛水依天加更） 拥有大量充能宝石作为后盾的术士，无论是战斗力还是续航能力，都会变得相当可怕。 至于拥有足量充能宝石，术士将会变成精力无限的超人，这不过是理论幻想。 即时补充的术法能量确实让体内始终充盈着足够量的术法力量，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消耗的精神，却无法立马补充。 使用过量，便会产生一种明明刚刚睡完觉，却没精打采，头疼欲裂，身体与大脑处于两种天地的感觉，比普通筋疲力尽、睡眠不足，还要难受无数倍。 换句话说，用脑过度，除了睡眠没有别的办法恢复，哪怕是短暂的数小时深度睡眠，也能有效缓解。 不要问肖恩为什么知道。 他对那次试验记忆深恶痛绝，连回忆都不愿意回忆，那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充能宝石对肖恩、对永夜集团军又有着不同的意义。 不要忘记了，肖恩手中还掌握着五张灵魂兽卡，到时候可处于一种非人能量状态，无论动用多少术法力量都不会直接对本体和精神造成半点影响。 肖恩已经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若是灵魂兽卡受创，不会对自己的灵魂造成任何影响。 这也是在试验充能宝石时得出的结论。 灵魂兽卡想要使用充满能量的宝石，并不是随身携带，而是需要放在灵魂兽卡的本体上。 这就有点玄妙了，整个就是远程操控充电。 肖恩还发现了一件更玄妙的事情，他能够短时间的一心二用——这边操纵能量兽体，另一边短暂苏醒。 不过相当消耗精神力，不是术法力量，是单纯的精神力——肖恩的个人脑力。 只能够同时做最简单的事情，一边在战斗，另一边在思考截然无关的事情，那就想都不要想了，必然会有一方或者两方面都失误连连。 这种状况并非突然衍生出来的，而是一直都存在，只是肖恩以前太过弱小，没有办法施展，随着自己的精神意识和灵魂的不断发展壮大，以后做到分心二用并不是问题。 当两者能够并存的那一刻，肖恩便知道灵魂兽卡在制造之初，就已经充分考虑了对灵魂保护。 剩下的百分之一不确定，是因为还没有进行试验给予的。 有了充能宝石，肖恩就不用困在北方要塞，随时随地都拥有充足的能量对未解封的灵魂兽卡进行充能解封。 灵魂雕卡的解封时间进一步缩短，相信今年入冬，北方要塞的战略布局就能够用上，到时候肖恩将会变成永夜集团军最天然空中侦察机，抢占战略先机。 充能宝石对永夜集团军的意义则是附魔装备——生物异常研究所已经找到了天赋组织与装备融合到一起的方式。 这一次，肖恩在其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无论构造思路上，还是名字上。 别人看还没有太大的感觉，在肖恩眼中，那些处于裸露状态的装备，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个线路板。 不过相比起前世，这个线路板无论是材质，还是线路，里面流动的能量，都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价值更是不言而喻，上面镶嵌的作为能量核心的充能宝石，更是让他价值倍增。 没错，有了充能宝石之后，别说是骑士，就算是扈从骑士经过稍微训练，也能够借助充能宝石，轻易的施展出类术法来。 不过这种方式照样不具备普及型。 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件千金，在这个人命低廉的世界，十条人命，也赶不上一件装备昂贵。 到最后，肖恩的想法也扭转过来，自己原本让附魔装备普及到士兵的想法，实在太过超前，也没有太大意义。 不结合当前生产力的任何设想都属于空谈妄想，永夜集团军现在的生产力确实相对要高一些，但是充其量是有组织的大规模农耕水准，距离工业革命，还有上百年距离。 工业革命的出现，绝不是一两个妖孽人物带领一群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夫，就能够完成的。 而是拥有足够基础人才的积累，在大环境的推动，再来一两个妖孽人物的触发引领，然后出现井喷爆发。 军团对垒，影响最终胜负的因素有很多，装备只是其中的一环。 并不是说永夜集团军不重视装备，恰恰相反，他们从一开始就很重视，就算是没有附魔装备，用最新工艺流水线打造出来的装备，即便是没到这个世界第一流，也差不多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有信心成为阿沙恩大陆数一数二的。 经过永夜集团军的一系列研究和测试，最值得用附魔装备全副武装的当属大骑士。 这个阶层处于不尴不尬位置。 在战场上，固然恐怖，但是缺乏冠军骑士那种辗压式的爆发力，一旦被超过五名以上的骑士围住，就容易被拖住步伐，若是对方也有一名大骑士，跪的几率很大。 遇上冠军骑士，那就更不用说了，能够逃生的几率都不过半。 别说是一名装备全身附魔装备的大骑士，就算是装备一两件，也将会大大增加他们的生存几率和爆发力，可以当半个冠军骑士来用。 通过这种方式，可以缩小永夜集团军与那些老牌势力在高端武力方面的差距。 现在永夜集团军比较成熟的常规附魔配方只有四种——巨力、疾风、守护、锋锐。 别看仅仅四种，但是囊括的范围却是相当全面，分别对应着力量、速度、防护和武器。 它们的效果，就如名字一样，简单明了，对应着不同领域。 巨力，对应着力量，效果与奥丁兽人熊族的熊之力量相类似，力量在短时间内暴增数个点，具体多少，就要看实际情况而定了，其不光受注入精神力和调用术法力量多少等主管因素影响，还受使用者自身身体素质的限制。 类术法力量使用对肉体刺激较小，不代表一点都没有，同样力量增幅在婴儿和成年人身上，造成的负担是不一样的，若是使用者身体素质太过脆弱，还没等到杀敌，反而容易将自己弄伤。 所以，附魔装备对于那些伤残弱势群体是不友好的，换成带有游戏风格的专业术语叫装备条件。 只是现实没有游戏那么严格，游戏中装备条件达不到，根本装备不上。 现实中，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只要不怕将自己玩残了。 疾风对应速度，参考的是奥丁兽人豹族的豹之速度和狼族的狼攻，经过仔细的解刨对比发现，这两个种族的天赋组织相似度惊人的高，能够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唯一区别，就是位于身体位置不同，从而导致的效果有所不同。 事实上，在生物异常研究所的研究过程中，这种现象并非偶然。 根据天赋组织衍生出来的附魔配方，自然要尽可能做到通用，装备在不同位置，作用各不相同。 就拿疾风来说，装备在护腕上，就是狼攻；装备在鞋子或者护腿上，就是豹速。 故而并没有简简单单用狼攻或者豹速来命名，而是囊括度更为广的疾风。 巨力同样如此，附魔在护腕、护腿的效应是各不相同的。 守护对应的是防护，不过他并不是增加使用者的体质，而是形成类似大地护甲的能量护盾，这种天赋组织并非来自正常渠道，而是源自于现成的大地披甲熊，它身体中的能量管道就是现成的天赋组织。 不过守护形成的能量护盾，是相对单纯的术法能量护盾，无形无质，无论是防护力还是持续时间，都无法与大地披甲熊的大地护盾同日而语，对箭弩这种远程攻击手段的防御效果远比近战效果要好，尤其是重型武器攻击，很容易直接将其击散。 相比起前三种，最后一种锋锐，就有多少有点专业化了，这是专门为武器准备的，而且还是那种锋利性武器。 顾名思义，一旦使用之后，将会赋予武器高于原先的锋锐度，没开锋的铁片发挥出开锋利剑的效果，更别说是本身就开锋的刀剑。 这种技能源自于一种复古的大角山羊，有了这种类术法天赋后，以前傻乎乎总是被人欺负的大角山羊变成了相当可怕，稍微不慎，那些捕猎者食物没逮着，反而将自己搭进去，直接被它的招牌大角撕裂。 四种最初级的附魔配方，就能够搭配出不同的套装来了。 至于更复杂、多元的附魔配方，生物异常研究所还在进一步研究中。 最近一段时间，肖恩沉浸在术法科研中不可自拔，有点恢复了前世的宅属性。 千篇一律的日子过的格外快。 不经意间，一年时间便从手中流逝。 肖恩对惊雷金雕的解封预估出现了偏差，多耗费了将近一个月，错过了对迁往柯格尔草原的奥丁兽人动向侦查的最佳时间。 不过惊雷金雕本身就属于锦上添花的，并不在永夜集团军常规战略战术内，他们还有另外的线——银狼部落。 双方的合作并没有因为恶狼灰狼部落的覆灭而终止，而是借此建立了进一步信任，双方之间的商贸往来，一直没有停止过。 过去一年，银狼部落可一直没闲着，借着吞并恶狼灰狼两大部落恢复的一点元气，一连吞并了好几个小部落。 自凡是打仗，就需要消耗，无论是食物，还是军事物资。 银狼部落在与永夜集团军先前的合作，尝到了安迪斯长弓的甜头，有机会自然大量订购。 而吞并过程中产生的多余牛羊、兽皮等零七八碎的，也贩卖给了永夜集团军。 永夜集团军出产的各类成品药草，不光是在银狼部落热销，在其他奥丁兽人部落，那也是小有名气。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永夜集团军出产的药品，已经能当特效药来用了。 相比起被圣以太教廷洗脑多年的拜伦人，奥丁兽人的巫医们，反倒开明的很，只要能够治好病，他们都不怎么排斥——前提是永夜集团军在部落中，只与他们进行药品类交易。 这是银狼部落拉克什出于进一步合作，给永夜集团军提出的建议。 那些巫医抱的怎样心态并不难分析，无非是为了维护自己在部落中的名声和地位。 巫医，巫医，巫医。 虽然巫占主要部分，但是医，同样也不可或缺，尤其是那些医术精湛的，更容易赢得信任。 有了永夜集团军的成品药，更方便他们装神弄鬼。 只要那些巫医不做的太过分，永夜集团军一般会优先与他们做生意。 这里首先要提一下永夜集团军的商队模式。 由于永夜集团军模式的特殊性，现在还处于半计划农耕时期，大部分财产都属于公有，现在能够还清当初永夜集团军租借房屋、土地，勉强解决自家温饱的都属豪富之家，民间自发行商的，还真没多少，大部分人也没有这个头脑。 所以，截止到现在，无论是永夜集团军内部的马队，还是前往曼育军领，仰或是深入奥丁草原的商队，都属于永夜集团军的官方行为，真正属于民间个人的几乎为零， 无独有偶，就目前的文化水平和经济水平来说，非官商的还真不多，即便是拜伦联盟内部，经商人员要么是没落破产的贵族，要么就是那些大贵族的代理管事。 没有一点政治军事力量在后面作为支撑，就算是没有被其他勋爵贵族鲸吞掉，也会被比牛毛还多的盗贼强盗蚕食掉，普通人可承受不了这样的损失。 官商要分两面去看。 若是放在一个统一而经济高度发达的世界，坏处远远大于好处。 权钱勾结，以权谋私，打压其他私人合法竞争对手，阻碍正常经济的发展等等，来自内部的蛀虫，会将整个体制搞得千疮百孔。 但是放在经济初级发展阶段，那就是好处远远大于坏处。 统一的调度能够合理的整合和分配资源，能够将单人的力量整合成集体的力量，抱团取暖，对于个体的素养要求没有那么高，保证自身的安全等等。 加上永夜集团军从一开始就十分注重监察机制的建立，能够让这个体制的纯粹性保持时间更久，堕落速度更加缓慢。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永夜集团军的商队焕发出来的活力相当惊人，由于里面很多人来源于主力兵团，拥有军人的胆大冒险精神，当再融入商人的逐利，爆发出来的能量是可怕的。 只要有利可图，就没有他们不敢去、不敢尝试的地方。 才刚刚与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建立了正常的贸易往来，他们就已经打起了肯塔纳冰原上，那些正宗肯塔纳野蛮人的主意。 第二百二十五章 联姻 生活习惯这种东西是有地域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不被肯塔纳野蛮人承认是有原因的，当他们离开了肯塔纳冰原，进入山地生活，不知不觉中，很多生活习惯已经发生了改变，比如对科雷兽的依赖。 当不再纯粹依赖科雷兽的肯塔纳野蛮人，还是纯粹的肯塔纳野蛮人吗 永夜集团军的官商们，对这种涉及到哲学的问题探讨并不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是科雷兽。 他们是这种大型驼兽的最直接受益者，尤其是在奥丁兽人这条贸易线上，科雷兽展现出了巨大价值。 它们不光拥有超强负重，还拥有超好胃口、耐寒、耐饥、耐渴的特。 在奥丁大草原上，一边吃一边走，能连续赶路十三四个小时，哪怕负重况下，也能走一百三四十公里。 若是里面再有三分之一的母兽，就是商队的饮食都能解决一小半。 科雷兽支撑起了一个民族，并非浪得虚名。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能拿出来交易的科雷兽十分有限，永夜集团军只能将主意打到肯塔纳野蛮人上，并且已经开始了初步接触。 消息有好有坏。 好消息是，肯塔纳野蛮人并不像外界传说的那么野蛮，那么完全不可接触，会将所有商队都抢劫掉。 这一点从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就可以看的出来，他们内部保持着相对完整的文化传承，哪怕这种文化传承相对原始野蛮。 但是最起码将他们与原始生物区分开来，懂得贸易带来的好处，若是他们将主动送上门来的商人抢劫杀掉，以后就再也没有商人上门了。 肯塔纳野蛮人内部也存在贸易往来的，虽然停留在以物易物的原始层面。 抢劫只是他们最后的手段。 能够进行沟通，自然意味着可以建立贸易关系。 坏消息是，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对此比较抵触，因为大量贸易，会将更多的肯塔纳野蛮人吸引过来。 到时候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局势将会变的更艰难，对于能够带来商品的永夜集团军的商人，那些肯塔纳野蛮人容忍度比较高，不代表他们对待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态度同样温和，到时候只怕是掠夺奴役居多。 偏偏以断崖氏族为首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前所未有的虚弱，别说是面对肯塔纳野蛮人有些底气不足，就连面对永夜集团军的时候，都有点底气不足。 弱国无外交。 没有足够的军事力量，如何直自己的腰杆子 尤其是自己部落还有大量战俘在对方手中的况下。 在这种况下，断崖氏族的首领老爹洛克再次亲自出使永夜集团军。 “噗”肖恩的一口茶水喷出数米，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震惊，“什么联姻” “没错，洛克首领这次主要目的就是请求联姻。”马歇尔神肃穆，但是微翘嘴角和眯起的眼睛中，有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他第一次从老爹洛克的嘴中听到这个请求的时候，模样并不比肖恩好多少，而且忍的异常辛苦，毕竟在当事人面前。 没错，提出联姻的正是断崖氏族酋长、外号老爹的洛克，而联姻对象正是他的亲生女儿，据说是最美貌的那一个。 “不行，绝对不行”肖恩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因为肖恩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便是上长满黑毛、如同钢铁城墙一样雄伟的洛克，他的亲生女儿，岂不是胳膊上能够跑马的女汉子 最美貌的那一个。 要看评判的标准是谁，各个种族的标准可是不相同的，哪怕是安迪斯人的标准，也与肖恩个人存在一定偏差。 大部分安迪斯人似乎对那些体型比较圆润的女更感兴趣，这与整个世界物资相对匮乏，圆润肥硕代表着营养丰富、易于生养有关。 而肖恩的审美观点，则是源自于上一世，纯正的不能再纯正的那种精致、纤瘦、高挑、白皙。 那才是他心中理想美女体型。 随着永夜集团军的发展壮大，私下中不是没有女人投怀送抱，都被肖恩言辞拒绝了。 肖恩坚定的意志力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只能说，那些主动送上门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长得丑不是她们的错，没事还出来蹦跶，就是她们的不对了。 要是真有符合肖恩审美观点的小羊羔主动送上门来，会不会吃干抹净还是两说。 肖恩言辞拒绝的那几次，在私下中传开了，然后再没有人主动送上门来，若是说心底中没有那么一丝遗憾，那是假的。 肖恩距离成为圣人，还有十万八千里呢，男人该有的虚荣心，他半点不缺，只是比起同龄的毛头小子，更懂得调节掌控自己，不会出现见了美女挪不动腿、大流口水的笑话。 同宗同源的安迪斯人尚且如此。 体型、风俗差异更大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就更不用说了，用股想也知道，这些浑腱子的人形猩猩，绝不可能喜欢那些不足盈盈一握的纤瘦少女。 而且种族基因在那里摆着，肖恩虽然没有见过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女，但是他见过拥有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血统的女混血儿。 那长相，咳咳，只能说是他仰望的存在。 “直接拒绝只怕不妥吧”肖恩的反应并没有出乎马歇尔的意料，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这将会被断崖氏族视为奇耻大辱，不利于双方合作发展。” 粮食危机稍微缓解后，永夜集团军与断崖氏族当初达成的换俘协议，就开始正式执行，大量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奴役多年的安迪斯人和两族混血儿，送到了永夜集团军。 将近一半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俘虏，也陆陆续续的释放回去。 断崖氏族首领洛克当初与永夜集团军的和谈，里面不无几分缓兵之计的味道，但是永夜集团军也不是善茬，不见兔子不撒鹰，没见到许诺的好处，半个山地肯塔纳野蛮人都不肯释放。 即便是现在，也有近半断崖氏族战士，以雇佣兵的名义扣下来了，防止断崖氏族变卦，卷土重来。 先前击败断崖氏族大军，多少有几分行险取巧，若是真正正面对垒，永夜集团军集合全军之力，才勉强有与对方一拼之力。 一开始，永夜集团军只是贪图断崖氏族那些战士的超强战斗力，但是随着商队进入，鹰眼渗入，以及来自东峦的大量交换奴隶，永夜集团军对东面的况，有了更加全面的了解，发现断崖氏族的存在非常具有必要。 东面的况比预料的还要复杂混乱，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安迪斯人、奥丁兽人、肯塔纳野蛮人、四族的混血儿，零零散散的分散在大山中，各成势力，大小不一。 断崖氏族只能说是安迪斯山脉东峦最强大的氏族部落，却算不上真正的统治者。 老爹洛克确实是一名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中少有智者不假，但是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人口相对稀少的致命缺陷，并不是一朝一能改变的，相对较差的生育能力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口粮问题。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异于常人的体型，注定他们每天的最低消耗是安迪斯人的两到三倍。 这只是指正常状态，若是处于高强度的训练状态，消耗量更是惊人，能够供养十万安迪斯人的领地，到了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这里，能够养活一万出头，就是极限。 断崖氏族巅峰时期，人口也不过四五万。 这里仅仅说的是那些纯血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先前已经说了，那些安迪斯人、混血儿，在他们眼中，根本不是族人，而是奴隶和财产，为了换回被俘虏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被舍弃掉。 断崖氏族的首领洛克，不惜以犯险，亲自与永夜集团军交涉，是因为他们现在的局势岌岌可危。 在安迪斯山脉中折损了部落的大部分可战之兵，他们的统治地位受到了严重威胁，不用等到肯塔纳野蛮人全面入侵，其他联合起来的中小部落，便会将他从统治地位上掀下来。 从永夜集团军的角度来看，东峦与其换一个统治者，还不如继续由断崖氏族统领。 不仅因为永夜集团军现在握着他们的把柄，还因为他的最高首领洛克足够冷静理智，懂得取舍之道。 若是换成一个纯粹莽汉统领的部落，不管三七二十一，跟他们顶着干，反而不符合永夜集团军的利益。 最主要的还是来自肯塔纳冰原纳那些正宗肯塔纳野蛮人的威胁，永夜集团军的鹰眼哨探们带回的消息已经证实，老爹洛克并没有说谎，那些野蛮人正在自然环境的bi)迫下集结，与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冲突不断。 相比起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这些来自冰原上的民族，侵略更强，不仅与他们的种族文化有关，更与他们严酷的生存环境有关。 穷山恶水出刁民。 生存环境越恶劣的种族，侵略与蛮越强。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展现出来的强横个人武力，都让永夜集团军头皮发麻，更别说是山地肯塔纳野蛮人都有些打怵的肯塔纳野蛮人。 用那些鹰眼哨探带回来的话说，那些家伙每一个都是披着人皮的怪兽，没有弱者，包括那些女，因为弱者都已经被严酷生存环境淘汰掉了。 现在还有一个安迪斯内陆湖挡着，永夜集团军一旦启动雷计划，雅各布江复流，天险不再，双方交际必然加多。 而短时间内，永夜集团军并没有图谋东峦的计划，别说是比起绝望沼泽来，就算是比起北方要塞外的柯格尔草原，安迪斯东峦也没有太多吸引永夜集团军的地方。 唯一特殊物产科雷兽，完全可以通过商贸的手段入手，没必要将原产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更何况，依照永夜集团军的尿，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建立自己的科雷兽牧场，经过时间发酵，这种特殊物产将不会再是肯塔纳野蛮人特有的了。 从目前况来看，断崖氏族存在的好处，远远大于被其他部落取代。 所以，永夜集团军才如此痛快的释放断崖氏族一半俘虏。 但是断崖氏族首领洛克显然有些摸不准永夜集团军的脉络，采用拜伦联盟惯用手段，联姻方式加强双方之间的联系，究竟是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换回另一半断崖氏族俘虏，就不得而知。 肖恩似乎察觉自己如此说有些过于任，随即补充了一句”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肖恩十分清楚，随着永夜集团军的不断壮大，自己婚姻的主动权，已经逐渐不在自己手中。 联姻，是不同种族、不同势力、不同家族之间缔结关系的一种手段。 尤其是拜伦联盟，政治婚姻，那更是稀松常见，很多小联盟都是通过复杂交错的婚姻联系到一起，细究起来，拜伦联盟那些稍微有点历史的家族，都曾经有过姻亲关系。 就拿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来说吧，她上流淌着兰斯洛特、斯特雷奇、布莱克三大家族的血液，这还只是追溯到祖父那一辈，若是继续往上追溯，拜伦联盟八大家族，只怕都能攀上关系。 毕竟风水轮流转，兰斯洛特每一任王都需要王后，而出了王后的公爵家族，在拜伦联盟的地位将会水涨船高。 “断崖氏族虽然提出了联姻请求，但是没有指定我们这边的联姻对象。”马歇尔同样补充道，“与将军大人联姻，他们还没有资格，我觉得这件事，由一名副将军出马便可以了” “你这是故意看我笑话是吧”肖恩没好气的瞪了马歇尔一眼，说实在的，刚刚他被马歇尔带来的消息震了一下，忘记了这一茬。 联姻，这种东西还要讲究一个实力对等。 若是断崖氏族的联姻请求是在兵败之前，永夜集团军必须慎重对待。 但是现在，永夜集团军回旋的余地就比较大了。 马歇尔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肖恩知道他所指的副将军是谁碎颅者麦基。 不光他上流淌着一半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血脉，还因为他是与断崖氏族交易最大的获利者。 从断崖氏族手中交换来的混血儿，优先补充的就是他的碎颅军团，现在人数已经扩充到了二千五百余人，距离真正的军团还有一段距离，但是现在有了稳定的兵源，补足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难题他不出面顶上，谁出面 “这件事，还是提前探探麦基副将军的口风再说，洛克那只老狐狸那边，能拖着先拖着。”这种事，肖恩也比较挠头，还是民主一点，试探一下当事人的态度比较好一些。 “我已经提前试过了，麦基副将军好像对这个并不怎么在乎。”马歇尔露出了一个狡诈笑容道，“麦基副将军说，关了灯都一样”<b>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 第二百二十六章 宝石炸弹 “牲口！”肖恩笑骂一声，“既然这样的话，这项任务就非麦基将军莫属了，等下一次会谈的时候，就带麦基副将军一起吧！” “明白！”马歇尔心领神会。 正在校场带着新兵挥洒汗水的碎颅者麦基，浑然不知，因为自己没有把门的大嘴，成了别人嘴中的证据，无声无息中就被人卖了一波。 “宝石炸药试验的怎么样了？”肖恩将话题转移到更关心的事情上，联姻这个消息虽然将他惊出了一身冷汗，终归算不上大事。 就算是拒绝了断崖氏族，情况也没有马歇尔说的那么严重，毕竟永夜集团军现在占据绝对优势，断崖氏族有求于他们，而非他们要看断崖氏族脸色行事。 肖恩口中的宝石炸药，那就属于典型的永夜集团军黑科技了。 充能宝石与黑火药的结合。 术法力量被引入宝石之后，十分稳定不假。 那是指宝石完整的情况下，一旦宝石的结构遭到毁灭性破坏，其中充斥的术法力量，将会瞬间释放。 炸药爆炸的过程，归根结底，是能量瞬间转化释放的过程。 黑火药在春雷计划中，占据着不可缺少的地位，它的威力一直是肖恩所担心的，若是威力不够强劲，拦江山摧毁的不彻底，他们的麻烦就大了。 量确实能够弥补一分，但是让其威力变得更加强大，也是永夜集团军一直追求的目标。 有充能宝石之前，肖恩就一直在打术法力量的主意，想将其与黑火药融为一体，制造出属于永夜集团军的黑科技，但是并不理想。 有了充能宝石后，自然第一时间联想到这上面。 在这之前，肖恩私下中做过试验，不仅证明了可行性，并且效果惊人，一颗米粒大小的红宝石蕴藏的术法力量，瞬间释放，爆发出来的威力，比一公斤的黑火药还恐怖。 剩下的事情，自然交给独立工兵兵团的专业人士们试验，毕竟将来执行春雷计划的将是他们。 “威力比预想的还要强大数倍，但是消耗同样巨大，那可是用金钱堆积起来的。”马歇尔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即兴奋又肉痛。 兴奋的是，宝石炸弹的成功试验，标志着春雷计划最后一道难关已经攻克，现在只等待独立工兵团布置好炸药，便随时可以启动春雷计划。 肉痛的是，宝石炸弹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真正意义上的宝石炸弹，可以反复充能使用的宝石，到了这里面，可就变成了一次性消耗品了。 哪怕使用的是最廉价的玉石边料，每颗宝石炸弹造价都是等重黄金的数倍，每次看到它们引爆，就好像有无数金钱在他面前灰飞烟灭。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就当是成本投入吧。”肖恩倒是相当看的开。 毕竟比起前世复杂的科技武器来说，宝石炸弹充其量成本昂贵，制造成本十分低廉，坐拥古安迪斯帝国时期遗留下来的能量反应室，短时间术法力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宝石也是永夜集团军自产的，安迪斯大山中虽然不产宝石，但是产玉，虽然比起宝石，玉石容量相对低很多很多，稳定性也差，但是可以用量补，作为一次性消耗品，当真是再合适不过。 随后马歇尔向肖恩汇报了一下永夜集团军最近的财政情况，便匆匆离开了，直奔柯格尔草原。 作为永夜集团军的行政财政大臣，马歇尔当然不会为了这一点小事巴巴跑一趟北方要塞，他这次来的主要目标是草原上的牧群。 寒冬将至。 牧群需要为过冬做准备了。 永夜集团军可没办法像奥丁兽人那样来回赶场，就连柯格尔草原他们都没办法盘踞，已经有不少不明情况的奥丁兽人部落，开始往柯格尔草原方向迁涉。 如同银狼部落酋长拉克什那样，提前派出游骑哨探探明情况的，都属于中等以上的部落，那些只有几十人乃至几百人组成的小部落，更多遵循本能和老一辈的经验行动。 根本不清楚过去一年多中，柯格尔草原上风云变幻，被永夜集团军经营成了一个巨大陷阱——专门狩猎奥丁兽人部落的陷阱。 永夜集团军牧群过冬，从两方面着手。 一方面是准备牧草，不光柯格尔草原方面收割，雅各布古河道方面收割的粮食秸秆，诸如豆杆、玉米杆、红薯秧之类的农作物附属品，以往大部分要一把火还给土地，今年全被晾干收集起来，当做牲口粮食储备。 在刚刚有秋意的时候，永夜集团军就已经从牧场中挑选比较肥壮的母牲口，陆陆续续往这边驱赶运输。 或是分配给各个百人卫，或是奖励有功勋的家庭，或是给予补贴让一些贫困家庭代为管理圈养……目标或各不相同，但是目的一致，那就是将整个牧群打散了，摊牲口入户。 数十万的牛羊，若是集合在一起是一个大数字，但若是放在一个四五十万的大集体中，就连一人一头都分配不上。 永夜集团军统治下的领民，正在从半耕种半狩猎的生活方式，往自给自足的家庭式小农经济一路狂奔。 另一方面一些牛羊被屠宰掉，成为了弥补永夜集团军粮食缺口的口粮。 永夜集团军选择屠宰的牛羊，又与奥丁兽人有极大区别。 除非是牧草充足的时候，否则奥丁兽人屠宰牛羊，一般从一些比较弱小的开始，尤其是在赶冬季牧场之前，因为那些膘肥体壮的才能够支撑它们远距离赶路，支撑过严酷寒冬。 永夜集团军则专门挑选那些圈养了一年，膘肥体壮的，用以获取更多的肉食。 他们既不需要远距离赶冬季牧场，又早已经准备好了过冬的畜牧棚，寒冬将不会那么难熬，瘦弱不再是原罪。 这也算得上是一次分流，只不过分流对象从人变成了牲口，难易程度下降了好几个档次不说，永夜集团军做起来也是轻车熟路。 不过这其中毕竟牵扯到了一笔不菲的永夜集团军公共财产，作为永夜集团军的财政大臣，马歇尔少不得要亲自跑一趟。 送走马歇尔，肖恩一转头，又钻回了能量反应室外的办公室。 最近一周，他大部分精力都投在了惊雷金雕兽卡解封上面，其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解封就在眼前，这让肖恩有点迫不及待。 除了惊雷金雕这张兽卡是最强大的一张卡外，还因为它能飞的特殊性，让肖恩充满了期待。 随着永夜集团军的发展壮大，肖恩的一举一动牵扯甚广，不能随意活动，但是老是窝在同一个地方，都快要闷的发霉了。 静极思动。 既然自己的身体动不了，那么只能寄期望能够带着自己灵魂遨游四方的惊雷金雕出世。 “sot！” 随着熟悉词语响起，即便是处于睡梦状态，肖恩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浮起了一丝笑容。 正所谓，等待的时间越久，获得的喜悦越大。 对于惊雷金雕，肖恩可是足足垂涎了两年，从知道它们的用处开始，他最希望解封的就是这一张，今天终于得偿所愿。 “啪啦啪啦！” 一阵雷电爆鸣从肖恩的办公室中传来。 惊雷金雕自带出场效果，声势远要比其他兽卡解封的时候要大，也更炫目。 这自然与它的天赋能力有关，雷电形成的声电效果，绝对不会差。 解封的过程，也是能量骨架重塑的过程，肖恩想收拢都收拢不住。 能量状态的惊雷金雕只怕比活着的还要炫目，半透明身体中，术法能量以雷电的形势流转。 惊雷金雕的体型，倒是结结实实让肖恩吃了一惊。 翼展长度超过十米，整个办公室塞的满满登登，标准的庞然大物。 按照灵魂兽卡的尿性，能量体完全仿造生前大小而来的，现在有多大，惊雷金雕生前就有多大。 数百年前，这样的庞然大物就翱翔在安迪斯山脉上空，光是想想，就震撼人心。 第三视角和自身体验，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尤其是化身惊雷金雕的时候，那种不习惯甚至在吸血诡影藤之上。 毕竟吸血诡影藤多少有点像人样，惊雷金雕的各项机体功能，则完全不同。 肖恩有些低估了惊雷金雕的操作难度，飞翔并不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哪怕现在拥有了一只飞禽的身体，也不代表他立马会飞。 好在肖恩现在对灵魂兽卡的运用经验十分丰富，当场驱散惊雷金雕，换了一个更加开阔的场地召唤它。 经过一阵瞎扑腾，终于摸到了一点门道。 惊雷金雕终归是能量体，与真正实体存在很大差异的，至少在飞行方式上，并非纯粹靠肉体力量，很大程度在术法力量的运用上面。 飞行肖恩是不折不扣的外行，但是对术法力量的运用，他并不陌生。 能量翅膀扇动，外加术法力量高速运转形成的反斥力，让肖恩跌跌撞撞的升空。 万事开头难。 飞行与学自行车有着同工异曲之妙。 最难缠的就是刚开始学时的头几十米，当歪歪扭扭的骑开了，越往下越顺当，自行车是有惯性的，剩下的只是不停的蹬，现在则变成了不停的扇动双翼。 肖恩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风在自己的身边高速掠过，天地在自己身下，变得如此渺小。 这是与坐飞机截然不同的感觉，极限运动中的滑翔或许能够领略其中一两分滋味。 惊雷金雕 能量：12000单位 力量：38 速度：0-350公里/小时 惊雷金雕解封所需要的术法能量是大地披甲熊的三倍有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仅体型超出一个档次，能力方面，更是物有所值。 哪怕是不擅长的力量方面，惊雷金雕也比大地披甲熊逊色不了多少，若是加上飞行能力，肉搏能力，只强不弱，高空俯冲而下，一点力量会爆发出十倍杀伤力。 更何况，惊雷金雕从来不以肉搏能力著称，听它的名字就知道了，操控雷电才是它的拿手本事，雷云中穿梭，带着雷霆而下，妥妥的最顶级猎食者。 最让肖恩侧目的还是惊雷金雕的速度。 肖恩可以百分百确定，这种高速绝对不是惊雷金雕原有的，而是能量体带来的加成。 就它那庞大得体型，怎么可能拥有媲美小型飞鸟的恐怖速度？ 哪怕是拥有术法天赋的魔兽也不成。 术法并不是万能的，哪怕有这方面的加成，也要遵循这个世界的最基本物理法则。 看来有仔细研究研究惊雷金雕术法回路的必要，里面绝不仅仅有操纵雷电的能量这么简单。 桑赛特峰。 化为惊雷金雕后，肖恩并没有直接往奥丁大草原方向跑，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有着世界屋脊美誉的阿沙恩第一高峰。 桑赛特峰堪称安迪斯山脉的地标性山脉。 不仅仅因为对方的高度，还因为对方的独特造型。 就如同一柄超级利剑，孤傲的戳在那里。 陡峭的坡度，让人很难登顶，包括有着人形怪物美誉的冠军骑士们。 这里是真正意义上，人类不曾涉足的处女地。 毫不夸张的说，大半个安迪斯山脉都是围绕着它来的，整个西峦都处于它的余脉笼罩之下，安迪斯人与拜伦人隔开的如此彻底，它功不可没。 因为它的存在，曼育军领的日出要晚半个小时，而安迪斯环形山日落则要早半个小时。 肖恩这一生可以说是在她的怀抱中，喝着从她流淌下来的山泉，吃着她孕育出来的生灵长大的。 对她充满敬畏的同时，又充满了好奇，现在有机会，自然要探上一探，领略一下这里的风景。 肖恩沿着山脉，呈六十度角，一路攀升，很快白云便到了身下，眼前的情形让他由衷感叹。 桑赛特峰号称世界屋脊，并非浪得虚名，将近有三分之一置身在云层之上，积雪皑皑，海拔高度绝对过万。 难怪号称飞鸟难渡，来自东面的湿润气候被硬生生的堵在安迪斯山脉中，东西两侧形成了截然不同的生态系统。 肖恩刚刚冲出云层的时候，周围传来阵阵清脆鹰鸣，几只通体雪白的巨鹰，盘旋着追了上来。 “桑赛特巨鹰，这些家伙果然存在。” 这些如同空中精灵的雪白身影，正是桑赛特峰特有生灵，桑赛特巨鹰。 它们常年盘踞在高空，以试图穿越桑赛特峰的飞禽为食，即便是安迪斯人终生也不一定见它们一面。 这些桑赛特巨鹰虽然发现了肖恩，但是只敢在数百米外围着打转。 三四米的翼展，在其他同类面前，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庞然大物，但是相比起惊雷金雕，那可就是不折不扣的婴儿了。 庞大体型带来的威慑力，让这些猛禽也不敢轻易靠近，只能远远的发出恐吓鸣叫。 肖恩童心大起，反而架风带雷的朝着它们冲去，将它们吓的四处乱蹿。 第二百二十七章 测绘 肖恩原本还想顺势摸出它们的老巢，看看能不能找几只桑赛特巨鹰蛋回去，能不能卵化驯养。 只是这些家伙狡猾的很，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会回巢。 肖恩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在它们身上浪费，只能默默将周边地形记下来，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 肖恩只在桑赛特峰呆了几分钟便下来了。 到了这种高度，别说是生物，就算是风雪都上不来了，上面的皑皑白雪，还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剩下的只有严寒，好似灵魂都要冻结。 除非借助这种非常规手段，短时间内，没人能够到达这里。 从桑赛特山下来后，肖恩便沿着安迪斯山脉，以固定的高度飞行。 这番行为当然不是无目的的游玩，而是利用惊雷金雕的高空飞行能力和自己超强记忆力，进行扫地图。 在这种年代，一份详细的大地图，就是万金难求的宝贝。 肖恩只在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手中见过一份阿沙恩大陆的军事大地图，被她当宝贝一样的小心翼翼收藏着，就连全貌都吝啬给肖恩和安吉贝娜看。 在肖恩眼中，苏菲丽雅的那张军事大地图，不光详细程度不尽如意，已经老掉牙了，很多地方与实际情况，存在很大悬殊。 永夜集团军一直很注意这方面人才的培养，甭管费迪南德的脾气不怎么样，但是他为永夜集团军培养出了一大批建筑设计测绘师，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些建筑设计测绘师，只有一部分活跃在永夜集团军基建工程一线，大部分被永夜集团军撒出去了，测绘制作属于自己的军事地图。 只是速度不尽如意。 相比起需要测绘制作的军事地图面积，永夜集团军培养出来的测绘师数量，远远不够用，而且他们的测绘工具、手段，又十分落后，基本靠眼看、手画、脚量。 别说是涉及其他军领，光是永夜集团军现在领军军事地图的制作近程，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现在有了惊雷金雕，这项工作的进度将会加快不少。 在术法力量持之以恒的改造下，拥有计算机一样储存式记忆的大脑，在这项工作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仅仅是随意的扫那么两眼，肖恩事后就能够原封不动的素描或者在沙盘上还原出来。 很快一张张局部高空俯视地图便出来了，拼图一样，一点点拼凑，越来越丰满。 当然了，这种地图与测绘师制作出来的军事地图还是存在不小差异。 肖恩制作出来的充其量就是平面缩略图，上面的很多山脉和河流，他选择的都是比较具有代表性和识别性。 除了桑赛特峰、雅各布江古河道、安迪斯内陆湖，这些肖恩原本就知道名字的地形山脉湖泊外，其他全部用的代称，一号峰、二号河之类的。 与测绘师的精确版本不可同日而语，直接使用，必须实地比较不说，剩下的半蒙半猜。 即便是如此，当它完全制作出来，价值不可估量，将会是永夜集团军的第一重宝，能够确保他们的军队无论到哪里，都不再是双眼一抹黑。 肖恩的重点并不在安迪斯环形山，这里已经有大量测绘师在努力工作，用不了多久，将会有更精准版本出炉，无需他这种俯视缩略版。 在有精准测绘版本的地区转悠两圈，制作俯视缩略版纯粹是为了作为比较，方便自己制作地图，也方便看地图的人心中有数。 肖恩首要侦测方向有五个——柯格尔草原、绝望沼泽、安迪斯山脉东峦、雅各布古河道和卡尔特军领。 其中柯格尔草原是首要任务，不光是制作军事地图，同时也是高空侦查，侦查奥丁兽人部落动向，为冬季战略做准备。 术法力量如同流水一样，从能量反应室中抽离，源源不断的通过肖恩注入到灵魂兽卡中，再转化到惊雷金雕中。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为了配合灵魂兽卡，肖恩对自己的术法能量都进行了改进调整。 原先术法力量无形无质，更多是依托血脉流转而存在，现在变成有意识的控制它们，让它们按照固定线路流转，用最短的路线，最快的速度吸纳游历的术法力量，转化成自己的。 这可不是肖恩纯粹异想天开，而是源自于天赋组织的启发。 天赋组织说起来很玄妙，在肉体上，实际上就是血管组织产生的良性变异，从而造成了局部组织对氧气和术法力量运用更加完善。 引导术法力量，改造自己的肉体，形成后天天赋组织。 这种比较危险的试验，肖恩不敢随便乱搞，但是有意识的控制自己的术法力量，刺激锻炼血管，让它们再发育，变得更粗更厚，却百利无一害，身体一些机能都会跟着水涨船高。 其中的痛苦酸爽滋味，就不足向外人道了。 术法力量从来不是温情脉脉泉水，无声无息滋养，尤其是火属性的术法力量。 狂暴、毁灭。 才是它们的本质。 哪怕肖恩竭力压制的情况下，一不小心也会弄伤自己，亏得当初在搞医学研究的时候，他非常注重术法力量微操控，拿自己身体搞研究的时候，又异常的谨小慎微，一开始拿无关紧要的细小血管着手。 即便是现在，肖恩也不敢拿自己的大动脉动手，而是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一点一点的影响刺激它们，从而达到目的。 见效虽然缓慢，但是贵在没有副作用。 在肖恩持之以恒的改造下，体内已经形成了一个快车道——术法力量快速汲取转化的快车道。 从能量反应室中汲取力量，补充术法力量的速度，比原先快了将近三倍。 用游戏术语讲，补魔速度提升三倍。 灵魂兽卡补充能量的速度，同样提升三倍，续航能力大幅度提升。 一周充能，能够维持惊雷金雕高空中速飞行十二小时。 惊雷金雕高空飞行的消耗并不高，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滑翔状态，消耗最惊人的在攀升状态。 鉴于此，肖恩尽可能充分利用惊雷金雕的每一次攀升，有一次甚至冒险尝试，准备将惊雷金雕的能量消耗为零，看看会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灵魂兽卡设有保护机制，当能量低于最高能量的百分之十，自动溃散，直接将肖恩的意识送了回来。 这为肖恩敲响了警钟。 看来灵魂兽卡能量归零，损失只怕要比自己预想的要大。 不一定是对灵魂方面的损伤，而是对灵魂兽卡的损伤，很有可能会让灵魂兽卡变成自己初见时的模样。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需要重新解封。 越想这种可能性越大，能量耗尽代表着能量骨架打碎，而解封的过程，就是能量骨架重塑的过程。 这么看来，灵魂兽卡死亡的代价还是不小，重新解封，意味着这张灵魂兽卡短时间内处于灰色状态，既不能半能量状态期间动用，也不能置入能量反应室中持续强化。 不得不说，能量反应室经过数百年的累积，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聚能反应装置这么简单。 已经具有了神奇的强化功能。 不光术士造物置身其中会出现强化效果，就算是普通兵器扔里面，过一段时间，也会出现类附魔强化。 虽然这种附魔强化是临时性的，效果非常微弱，从里面拿出来，用不来多长时间，就会因为术法力量的飘逸而消散，但是这一切确确实实的发生过。 不要忘了，永夜集团军现在已经有能力生产附魔装备。 这些内部拥有了术法回路的装备，虽然没有办法像灵魂兽卡这样吸能永久性强化，但是在里面扔久了，还是有不小好处得。 唯一比较遗憾的是，能量反应室又不是仓库，内部空间着实不大，诸如铠甲一类，塞不下几件。 惊雷金雕的侦查效果，在那些前往柯格尔草原过冬的奥丁兽人小部落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在坐镇北方要塞的肖恩遥控指挥下，第三兵团宛如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频频出击，没有一次落空。 那些奥丁兽人小部落刚刚千辛万苦的穿越狭长戈壁地带，便遭到数倍于自己的永夜集团军精锐伏击，基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偶尔有漏网之鱼，也是那些以家庭为单位的，丁口不过百，牛羊不过千，永夜集团军现在没空搭理他们，等将那些大鱼吃光了，再抽出功夫，拉大网兜这些小虾米。 一个冬天下来，第三兵团的收获竟然是去年收获的双倍还有余。 想来并不稀奇，去年永夜集团军只是摇旗呐喊的，银狼部落才是主力，今年他们可是吃的独食，就算没有恶狼和灰狼这样的大部落入瓮，积少成多，收获还是相当喜人的。 很可惜，这种事情多数是一锤子买卖，柯格尔草原对东奥丁帝国来说是偏僻一角，但是对于现在的永夜集团军来说，依旧十分辽阔。 更何况，由于能量反应室的存在，北方要塞比较特殊。 到现在整个永夜集团军中能够自由进出北方要塞的军民，不过五六万，好几千还是山地肯塔纳野蛮人雇佣兵。 凭这点人数，是没有办法完全封锁柯格尔草原的，永夜集团军存在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大草原上去。 到时候，要么不再有奥丁兽人部落前来柯格尔草原过冬； 要么就是对自己实力有信心的大部落，准备将永夜集团军一口吞下。 不过最快也是来年的事情，有了这笔战利品，永夜集团军今年多少有了底气，就算再碰上灾年，也不会出现粮食危机。 运气这种东西是很玄妙的。 永夜集团军成立的第五年，应该是有史以来最顺当的一年。 柯格尔草原上大获丰收的同时，雅各布古河道同样也迎来了大丰收，随着大量粮食装入口袋，那些分流过去的安迪斯山民彻底稳定下来，再来这么两三个丰收年，城寨联盟将会被他们彻底遗忘，眼中只剩下永夜集团军。 不是他们现实，而是当初城寨联盟留给他们的美好记忆，屈指可数，更多的是压榨和贫穷。 现在加入永夜集团军则不一样了，虽然现在同样一贫如洗，甚至负债累累，但是冬天有狭窄但是暖和的房屋可住，有能让自己饿不死的食物，辛苦一点，甚至能糊弄饱全家人的肚子，有田地可耕种。 今年入冬前更是有不少家庭分配到了大着肚子的牲口，虽说是寄养，但是军方那边可是按照分配到的数量回收，在此期间下了仔的，既可以用低廉的价格买下来，也可以一起还给军方换取一笔还算丰厚的报酬，无论怎么选择，都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 这是一项福利政策，优先分配给了那些功勋家庭或者有子弟在军中效命的。 委实将那些没能分配到的家庭羡慕的不行，这已经不单纯是利益，还是一种荣誉，一种认可。 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好生表现，争取来年。 那些堡长已经说了，北方要塞外的数百里草原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牧场，去年冬天从那些青面獠牙的奥丁兽人手中又抢夺了数十万牛羊，今年冬天说不得又得分流寄养一部分过来，那将会是他们的机会。 永夜集团军与城寨联盟最大的不同，就是置身其中，哪怕处于一无所有的赤贫状态，也充满了希望。 明天比今天更好的希望。 对城寨联盟的合并兼并中，虽然出现了一点小波折，但是还没等到永夜集团军出手，那些试图串联的城寨联盟残余首领们，便被四水城的代理城主班希伯来连根拔起，手段之凶残，就连永夜集团军的很多高层也为之侧目。 班希伯来现在成为了城寨联盟内部反抗势力最痛恨的人，以老疯狗而代指。 班希伯来的做法并不难理解。 他现在已经坚定的认为城寨联盟被永夜集团军合并兼并已经是不可阻挡的大势，为了与那些反抗势力划清界限，不被拖下水，就必须下狠手，证明自己清白只是其次，主要防止永夜集团军直接清洗，误伤了他的势力。 再就是为自己儿子罗兰恩换取政治资本，这种无形资本，对其融入永夜集团军这个体系有所帮助，至少让很多人不再潜意识的排斥他。 在这种大环境下，四水城被拆的四分五裂，常驻人口只剩下十万不到，别说是相比起沙丁鱼罐头般扎堆的时候，就连正常时节的八成都没有。 第二百二十八章 动向 永夜集团军对四水城的人口分流，自始至终就没有停过，只是除了第一波规模较大、持续时间短、相对集中外，后续分流相对分散，不再是主动分流。 而是某个地方出现了人口缺口，汇报上来后，再从四水城挑选合适人员，分流过去。 这么做的好处是，最大程度的利用土地，从而达到整体利益最大化。 不过对于管理要求比较高，无论是执行能力还是消息传递，必须有很强的时效性，也就永夜集团军敢这么玩。 若是换作其他领地，等得到消息的领民赶到了，要么已经人口超负荷了，要么整个村寨都荒芜了，赶的正巧的，反而少之又少。 除了分流出去的，还有一部分有造船方面手艺的，全部被永夜集团军雇佣走了，加入了永夜集团军正在筹备的造船厂。 一开始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随着造船厂的飞速成型，这些造船工匠，举家搬迁到了造船厂的附属村寨中，名义上是方便这些造船工匠工作，实际上，是为了以后的保密工作做准备。 走一步看三步，是永夜集团军成立之初便形成的风格。 和平吞并仅仅进行了一半，城寨联盟已经名存实亡，那些图谋反抗的旧城寨联盟首领们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当连他们生长的土壤都不再存在的时候，他们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在混乱了三十余年以后，安迪斯山脉中的安迪斯人终于再次迎来了大统一的曙光，与以前的三洞八寨的联盟性质不一样，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统一。 这原本而是一件十分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永夜集团军一开始便拥有更长远的目标和追求，这种成绩反而显的微不足道，好似一件必然的事情，没有人太过在意。 与东峦断崖氏族的关系变的更加亲密，年前将肖恩惊出一头白毛冷汗的联姻，进行的还算顺利。 就像当初马歇尔分析的，老爹洛克仅仅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双方的关系更进一步，并没有指定肖恩作为联姻对象，他自己多少也清楚现在的断崖氏族有点不够格。 永夜集团军这边的联姻对象，正是碎颅者麦基，虽然没有明说，一开始的时候，他多少还有几分不乐意的，不过在见过联姻对象一面后，那几分不乐意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就像陷入爱河的青少年，展开了疯狂追求，为此甚至请了三个月长假，跑到断崖氏族去了。 用一句比较骚的话说，他终于遇到这辈子要找的人，浑然忘记他家中已经有三个老婆，最大的儿子身高已经和肖恩比肩了。 肖恩从来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有也是披着羊皮的见色起意。 任何种族中都有异数，就像她的老爹洛克一样，作为联姻对象的妮可拉，也是这样的异数，即便是用异族目光来看，她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美女，充满了独特野性之美的大号美女。 身高二米一的美女，一般人在她面前压力十足。 若是配碎颅者麦基的话，却刚刚好，难怪他要舔着脸说找到了这辈子的挚爱。 不过碎颅者麦基的求亲之路并不顺利，妮可拉也不是什么善茬，赫然也是一名冠军骑士，她的性情也充满了野蛮人的直爽与纯粹。 想要娶她，可以。 先问问她的拳头答不答应。 换句话说，打过她是迎娶她的前提条件。 仅仅这一条，肖恩就没有任何机会，哪怕全身最新附魔装备，也不足以让他越级挑战冠军骑士，尤其是拥有狂暴种族技能得冠军骑士，他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因为一旦发起狂来，他们自己都害怕。 在永夜集团军，狂暴与烂醉，在某种程度上是划等号的。 因为很多碎颅士兵需要借助辣果酒，才能够进入狂暴状态，那个时候基本处半醉。 很难分清，究竟是狂暴，还是醉酒，反正暴躁易怒、疼感降低、行为混乱、蛮力暴增等表现出来的特征，有几分相似性。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断崖氏族还是肯塔纳野蛮人，热销产品排在首位的便是辣果类产品，尤其是辣果酒，更是饱受好评，越辣越刺激的，越受欢迎。 一些产品的受众，很多时候会受自然环境因素影响。 肯塔纳野蛮人就很有成为酒鬼种族潜质，永夜集团军已经为未来烈酒找到了销路。 不过这估计是十几年，乃至几十年以后的事情了。 并不是说蒸馏烈酒有技术瓶颈，这个世界本来就拥有酒精类制品的酿造工艺，就算是没有陶瓷玻璃制品，用竹木制作蒸馏管道，也没有什么难度。 永夜集团军很早就蒸馏出了能够医用的高浓度酒精，当初碎颅者麦基没少偷着喝，亏得这年头还没有化学制品勾兑得工业酒精，都是粮食蒸馏出来的，否则他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限制烈酒产量的是粮食。 这年头，大部分人填饱自己的肚子都成问题，若是再拿大量粮食酿制烈酒，这不是造孽吗？ 在永夜集团军，哪怕是果酒的数量也没有那么多，有多余水果产出，也多数被做成了水果罐头，更何况剩余数量当真不多。 言归正传。 碎颅者麦基与断崖氏族公主妮可拉的爱情和婚事，就在一场场纯粹的肉体碰撞中进行的，不要想歪了，真正意义上，能让很多人骨断筋裂的肉体碰撞，包括他们的洞房。 为他们精心准备的新房，都差点被两个人拆了。 最后究竟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就不得而知。 不过以后的很多天，碎颅者麦基都是鼻青脸肿的进出，脸上却挂着男人特有的猥琐笑容。 估计用那句痛苦并快乐着来来形容非常合适。 妮可拉嫁过来后，一直被扣着的人熊耶鲁，被释放了回去——这是这次联姻的主要交换条件。 先前已经说过了，由于折损了大量精锐，断崖氏族现在得日子并不好过，不仅要面对肯塔纳冰原方向与日俱增的压力，原本受慑于他们强大武力的各个氏族部落，蠢蠢欲动。 老爹洛克既要守家，又要剿灭那些有二心的氏族部落，有些分身乏术，急需人熊耶鲁回去分担。 至于妮可拉同样是冠军骑士，为什么不能顶替人熊耶鲁？ 这个只能说原因有很多。 两者同样是冠军骑士不假，不代表妮可拉拥有人熊耶鲁一样的战争天赋。 大块头不代表没智慧。 当初在冰城攻防中，人熊耶鲁敏锐的战场洞察力和顽强的作战风格，为他在永夜集团军赢得了尊重，哪怕是老爹洛克没有前来议和前，永夜集团军从上到下都对他客客气气。 要不是永夜集团军隐藏手段太多，若是单纯攻防，永夜集团军早就被他率领不足万人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给打崩了。 人熊耶鲁也很光棍，败了就是败了，哪怕败在非常规手段上，那也是败了，并没有为自己的失败找任何借口，是那种能伸能屈的主。 当初作为统帅时，悍不畏死、勇往直前。 作为战争俘虏时，低调安分。 作为雇佣兵首领时，悍勇守约。 若是抛开当初入侵安迪斯山脉是制造的血仇，大部分人对这样的人很难产生恶感。 若是为敌，这样的人也是最可怕。 人熊耶鲁在永夜集团军大多数时候，闷不吭声，但是明眼人都能感觉的出，他正在如饥似渴的学习，学习所看到的一切。 不光是永夜集团军的战争手段，还有一系列的施政手段。 他现在学到多少不得而已，毕竟作为一名强大的雇佣兵首领，永夜集团军想要使用他，很多东西就没有办法避开他。 天生的天赋，再加上永夜集团军较为系统的总结，这个家伙现在究竟处于什么水准，没人清楚，包括他自己，这个就需要到战场上去验证。 在永夜集团军他拥有得自主权终究有限，并不能完全发挥出自己的能力。 明知道是一条蛟龙，永夜集团军依旧放他回去，自然是基于自身的战略考量，短时间内，稳定的东峦更符合永夜集团军的利益，而且断崖氏族元气大伤，没有十年八年休想恢复过来。 在这之前，人熊耶鲁就算是蛟龙，那也得老老实实的趴着。 等到断崖氏族恢复元气，那时候永夜集团军还不知道膨胀到什么样呢。 比拼发展速度，永夜集团军从不畏惧任何人。 就像对待当初的城寨联盟一样，最初看来是一只拦路虎，但是随着永夜集团军的高速发展，反而变成了美味可口的食物，成了永夜集团军发展助燃剂。 从目前的架势来看，若是断崖氏族跟不上永夜集团军的发展速度，最终也难逃这种命运。 除此之外，妮可拉女性身份也有不可忽视的因素。 性别歧视，越野蛮的种族越严重，因为身强力壮的男性能够从恶劣的环境中，获得更多的资源，女性往往沦落为附庸和生育工具。 奥丁兽人如此，肯塔纳野蛮人同样如此。 上了战场，妮可拉很难赢取那些战士们的尊重和信任，更别说是领导权。 所以，妮可拉虽然拥有冠军骑士的实力，一族公主的身份，最终还是要沦为联姻工具，自始至终，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 所谓的想要娶她，就必须打过她，或许就是她对自己命运最无奈、最后的反抗。 不过嫁入永夜集团军，对于妮可拉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并不是说永夜集团军不存在性别歧视，很多陋习是深入到骨子中的，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尤其是大环境是男权社会的时候，永夜集团军充其量就是开始有意识的引导，废除一些无关紧要的男性特殊，推出一些解放女性的政策。 永夜集团军走的是务实路线，这种事情单纯喊口号，于事无补，那些民众该怎么样，还照样怎么样。 可若是提供一些女性适合的工作岗位，当她们能给家里带来可观的经济收入的时候，地位自然潜移默化的发生改变。 当然了，永夜集团军之所以这么做，与肖恩思想觉悟关系不大，纯粹是地广人稀，人手不足，尽可能发动劳动力。 这种事情，先河一开，就再也刹不住车了。 毕竟女性有着属于自己的优势，一些工作男性做起来是一种煎熬，女性做起来却十分上手。 而人熊耶鲁虽然放回去了，但是他原先率领的断崖氏族雇佣兵没有。 这些雇佣兵中，着实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而永夜集团军又不能派遣自己的人领导他们。 算计来算计去，妮可拉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身份，都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至于对方的领导能力，则无关紧要，毕竟这支雇佣兵，在永夜集团军多数是承担无脑突坚任务，武力足够强大就成。 曼育军领方向更不用说。 混乱程度较之奴隶起义军覆灭前，只强不弱。 奴隶起义军的主力虽然被消灭了，但是这个团体膨胀的太庞大了，被消灭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四分五裂。 没有了约束的他们，变成了乱军流寇，在曼育军领漫无目的的流蹿。 所过之处，带来的全是毁灭性的破坏和杀戮，让本就百废待兴的曼育军领大部分地区变成了一片白地。 而帕特莱姆和菲利普又在各自的背后势力支持下，秣马厉兵的准备争夺费伦大公的位子，根本没有功夫清理这些乱军流寇。 反倒是一直处于中立状态的安吉丽娜固守着一座座庄园医院，成为了曼育军领少有的净土，就算那些没有底线的乱军流寇，轻易也不会骚扰这里。 不仅因为医院骑士团的强大，最主要还是救死扶伤的名声在外，乱军流寇不想将他们得罪死了，防止有求他们的一天。 除了一些不开眼得乱军流寇胆敢往安迪斯大山中流蹿外，永夜集团军不去找他们麻烦，就阿弥陀佛、阿门阿门了，哪里还有精力惹这个麻烦。 话说回来，曼育军领除了土地，也没有什么值得永夜集团军贪图的，对他们的关注，远不如对数百里外，小亚细亚平原摄政公主的关注度高。 这位摄政公主阁下骨子里确实有几分赌徒式的冒险精神，当自己的使者阿米莉亚将风险评估带回去，苏菲丽雅自己又沿着雅各布古河道重走一遍后，彻底加入了这场天大赌局，几乎没有任何保留。 因为她不光将自己的领地全部集中到了雅各布古河道沿岸，下游一些与她的领地并不相连的天险，也被她花钱买了下来。 这些天险现在看起来是无用飞地，一旦雅各布江复流，它们将会连成一片，成为天然港口和战略要塞的建设点。 第二百二十九章 秘密来访 一旦雅各布江复流失败，她将会跟着元气大伤，短时间翻不过身来。 话又说回来了，一旦成功，她将会是仅次于永夜集团军的获利者，借助雅各布江，将整个小亚细亚平原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到时候短时间内不能翻身的将会是圣以太教廷。 这么大的赌注，当然不仅是凭阿米莉亚的风险评估，正式启动之前，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曾经秘密进入安迪斯大山。 说实在的，当肖恩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委实吃了一惊，站在对方角度而言，担的风险不可谓不小，双方关系还远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要是永夜集团军心怀不轨，兰斯洛特王室的麻烦可就大了。 不过就双方的合作关系来说，因为这次秘密来访，往前跨了一大步。 永夜集团军给予了高度重视，肖恩亲自迎接不说，内部也是高度戒备，外松内紧，唯恐苏菲丽雅公主在自己领地中伤到半根寒毛。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秘密出使，随行人数只有二十余人，不过含金量非常恐怖，光是冠军骑士就多达五名，剩下的清一色巅峰大骑士。 这二十人，战斗力足以顶上一个整编兵团，可以攻城拔寨了。 不愧是在拜伦联盟占据领导地位数百年的头号家族，底蕴之雄厚，远不是普通大公家族所能比拟的，尤其是吊车尾的费伦家族。 其实曼育军领在古安迪斯帝国时期就已经开始衰落，当年这里可是反抗起义军与古安迪斯帝国大军的主战场。 那可是动辄几十万人，上百万人的大会战，相比起来，曼育军领先前的奴隶起义军，那都是小场面。 来回扑腾几十年，良田也变成了荒地，领民基本被祸害差不多。 紧接着便是雅各布江断流，天气异变，闻名天下的粮仓变成了鬼憎神厌的不毛之地，加上安迪斯山脉中安迪斯人的骚扰，曼育军领很长时间都处于荒芜状态。 真正开始复苏，还是博格大公剑出偏锋，将安迪斯人压制住，吸他们的血养肥的，但是论到底蕴，别说是比起盘踞小亚细亚平原多年的兰斯洛特王室，就算是跟一些侯爵家族比起来，也占不了多少优势。 在王都瓦莱丝塔，费伦家族又被称之为乡巴佬家族，与失去自己封地的流亡家族康芒斯，堪称难兄难弟，话语权小的可怜。 永夜集团军拿费伦家族的实力水准来衡量其他公爵家族，显然大错特错，这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要知道，一旦雅各布江复流，他们将会直面金斯利家族，那可是以豪富而著称，即便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也对他们忌惮三分。 若是抱着现在的心态，说不准就会阴沟里翻船。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是我目光短浅了，没想到阁下竟然能够在大山中经营出如此一座人间天堂。” 苏菲丽雅见到肖恩之后，发出由衷感叹。 亲自复核雅各布江复流的可能性，只是目的之一。 谎话说多了都会变成真话，更别说是可能性很高的事情，自己最信任的人也如此说。 苏菲丽雅对雅各布江复流的事情，已经信了七八分，只是这一次准备投入的赌注太大，若是不亲眼看上一看，总是不放心，也有点放不开手脚。 其次，就是阿米莉亚描述的永夜集团军，让这位摄政公主产生了浓郁兴趣。 对于一名励精图治的统治者来说，没有什么比听说有与自己新政类同的统治方式正在顺利推行，更能吸引她。 她已经品尝到新政带来的美味果实，不可能就此放手，眼下的妥协，不过是为了以后的更好爆发。 若不是秘密潜入，对自己盟友是一件大不敬，苏菲丽娜连这个心思都有了，毕竟那样看到的将会是最真实的永夜集团军。 而一旦提前知会，他们看到的将会是对方想让自己看到的。 苏菲丽雅是一名优秀的成熟政客，并没有做出这种让即将展开大规模合作的盟友不舒服的事情，在来之前，已经提前一个月通知。 饶是如此，一路所见所闻，依旧让她为之侧目。 并不是说永夜集团军展现出来的富庶已经超过了苏菲丽雅以前所见。 永夜集团军现在充其量让管辖下的领民，勉强维持温饱线以上，出入有衣弊体，头顶有瓦遮风避雨。 别说是距离天下闻名的王都瓦莱丝塔，小亚细亚平原地区，稍微富庶的领都城镇，都不比这里差多少。 主要是永夜集团军领民的那种精气神，那种高效的行政效率，都是她求之而不得的。 “殿下过誉了，我们只是凭借自己的双手取得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成就，要走的路还很长远，到时候还需殿下的大力支持。” 肖恩倒不是纯粹谦虚，而是置身其中，很多东西已经习以为常，很难察觉永夜集团军的与众不同。 “咴！” 肖恩原本策马落后苏菲丽雅半步，以示尊敬，却忽略了黑马踏火不服输的性子，昂首阔步的稳压苏菲丽雅的战马一头，高傲的如同一名王，对肖恩的呵斥视若罔闻。 苏菲丽雅的坐骑虽然也是万里挑一的战马，但是比起返古二次发育的踏火，明显差了一筹，性情也没有那么暴烈，被黑马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后，就不再跟他较劲。 “殿下见笑了，我这个伙计性子有点野。” 苏菲丽雅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肖恩自己反而觉得十分尴尬，心中暗恼，早知道就不带这个家伙出来，平时带这个家伙习惯了，倒是真没想到这个家伙会整出幺蛾子来。 苏菲丽雅早就注意到肖恩不同寻常的坐骑，由衷赞叹道：“可以理解，能力越强的人，越会产生一些怪癖，牲口也是如此，没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草原马王，永夜领地的底蕴还真是雄厚。” 还没等到肖恩回话，黑马踏火已经打了一个大大响鼻，马脸上浮现了一个人性化十足的洋洋得意神情，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倒是识货。 将不拘言笑的摄政公主逗的抿嘴失笑，“你这个伙计灵性倒是十足，好好待他，在战场上，他将会是你的第二条命。” “殿下千万不要再夸了，再夸他就上天了。”肖恩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苏菲丽雅口中的灵性，在他看来，纯粹是劣根，这个家伙好的不学，坏的无师自通，毛病一堆一堆的。 相比起这股狡猾性子，肖恩有时候更喜欢那些傻一点的战马，至少不会没事跟他拧着干。 要不是它的实力无可挑剔，它的子孙后代中，暂时没有超越它的，皮起来的时候，真恨不得将它剁剁，炖了吃。 因为黑马踏火扯到了战马话题上，苏菲丽雅谈兴颇浓，从相马到驯马再到养马，她都懂一些，显然在这一方面曾经下过功夫。 若是知道她的生活经历，就不足为奇了，她十二岁之前，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跟随她的外祖父塞德里克大公在断口血堡，在那里接触最多的就是刀兵和战马。 “将军阁下，这并不是前往拦江山的路。”红蔷薇阿米莉亚策马靠近肖恩，虽然声调不高，但是里面有一股压抑的逼人气势。 若是肖恩不给出一个合理解释，这位敏感的情报人员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毕竟现在与当初自己出使永夜集团军的情况不一样。 “说实话，殿下能够亲自前来，完全超乎我的意料，既然殿下已经展现出了合作诚意，我们也必须拿出一点能够代表诚意的东西来，等殿下看完这个试验后，再决定是否需要前往拦江山。” 肖恩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并没有因为阿米莉亚的行为着恼，他完全能够理解，这种时刻，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阿米莉亚，咱们既然选择来了，就应该给予肖恩阁下足够信任，相信他们不是那种鼠目寸光的人，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利益，而舍弃更长远的计划，是不是，肖恩阁下！”苏菲丽雅同样保持着最完美的微笑，一开始是冲着阿米莉亚说，最后转向了肖恩。 肖恩彬彬有礼的回应道：“我们会用自己实际行动证明，殿下请跟我来。” “请！” 自始至终，苏菲丽雅都是一副从善如流的模样，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是哪个大家族出来的乖乖女，根本没有办法将她与以强势、铁血手段而著称的铁公主联系到一起。 肖恩自然不会被她的伪装给欺骗了，对方之所以如此好说话，完全是因为没有涉及到利益和对方逆鳞，一旦碰触到了，哪怕是在敌人地盘，也会据理力争，这种外柔内刚的人，这一世不多见，上一世却不少见，尤其是那些在商海中打滚的女强人，都具有类似的秉性和气质。 肖恩的目的地并不远，转过几个山头便到了。 这一次不光是阿米莉亚面露疑惑，就连苏菲丽雅也露出了类似神情，有些搞不懂肖恩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因为眼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是一不起眼的半封闭式小山谷，这样的山谷在安迪斯大山中，当真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要景色没景色，要特点没特点，与雅各布江复流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现在所在的位置，早就偏离了雅各布古河道。 唯一表明他们没有跑错地方的，就是那一百人卫永夜士兵。 就像苏菲丽雅一路看到的那些永夜士兵一样，一个个身着统一制服，精神饱满，纪律严明，哪怕是面对一群由大骑士和冠军骑士组成的外来人，也目不斜视，没有半丝畏惧。 也不知道他们天生悍勇，还是根本没有察觉苏菲丽雅一行的恐怖。 心细的苏菲丽雅还是发现了这支百人卫永夜士兵与其他士兵的区别。 先前碰到的永夜士兵的主战武器，多数以长弓和军刀为主，眼前这支永夜士兵背负的是铁锹和造型奇特的铲子，能够称得上武器的是一把比匕首长不了多少的短刀。 他们像矿工，更多过于士兵。 “将军阁下，独立工兵兵团一校一卫卫长贝克向您报到，一卫应到二百二十二人，实到二百二十二人，试爆准备工作已经完成，还请将军指示。” 这名卫长虽然年轻，但是显然是一名久经风雨的老兵，并不是第一次单独带队执行任务，除了脸上有一丝兴奋潮红外，自始至终表现的让人无可挑剔，好似已经经过无数遍演练。 “开始吧！”肖恩也没什么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诸位请跟我来。”贝克领着众人了一个谷中小高坡。 这里已经经过简单修整，别的好处没有，就是视角非常好，环目四顾，山谷中的情形，大半都在观察范围内，尤其是数百米外，正在不停忙碌的永夜士兵们，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显然这里是精心挑选出来的。 随即贝克马不停蹄的跑开，一边跑一边高声命令道：“试爆正式开始，所有布线人员，进行最后检查，汇报情况。” “一号试爆点检查完毕，没问题。” “二号试爆点检查完毕，没问题。” “三号试爆点检查完毕，没问题。” “点火！隐蔽！” 只见那些永夜士兵来回蹿动，高声叫着复杂术语。 这些词语单独拆解开，苏菲丽雅都知道什么意思，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满头雾水了。 什么试爆点！ 什么点火！ 什么隐蔽！ 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但是能够感受到对方言语中的慎重和严肃，尤其是他们举着火把进行完所谓的点火之后，那些前去点火的永夜士兵，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一转眼的功夫便蹿出了上百米，消失在坑道中。 苏菲丽雅隐隐的猜到他们背的铁锹和铲子的用处了。 所有人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盯着刚刚那几名永夜士兵离开的方向。 由于距离太远，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见，只有无声的沉静。 这种时候，时间过的无比缓慢，每一秒都是煎熬。 等待了将近十秒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阿米莉亚不由自主的用狐疑目光打量了一下肖恩。 肖恩敏锐的捕捉到了，仅仅露了一个招牌微笑，并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 反倒是苏菲丽雅自始至终，神情专注的盯着远方，她与肖恩虽然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对方的冷静成熟，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对方有着与岁数不符的老谋深算，不会无的放矢，带他们做无意义的事情。 第二百三十章 更进一步 “崩！崩！崩！” 肖恩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对面却传来地崩山裂的巨响。 那段足有三十余米高的山崖，就像酥软的乳酪，崩解坍塌。 咴律律！ 除了肖恩的坐骑踏火处变不惊，连头都没抬外，其他战马不同程度受惊，扬蹄惊叫。 好在在场的骑士都是身经百战，反应能力更是一顶一，各出奇招，很快便将自己的坐骑安抚了下来。 不过脸上混杂的震惊和惊恐，怎么也掩饰不住。 他们被吓到了，到现在也不完全确定，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是天威，还是人为。 若是后者，那就实在太可怕，哪怕那些冠军骑士，也没有自信抗住这种如同天威般的攻击。 自始至终处变不惊，好似天塌下来也不会变色的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短短十几秒中，脸色变了好几变，苍白、发青，最后定格在了微微的潮红。 在这短短十几秒钟，她联想到了很多东西。 绝不仅仅是雅各布江复流的可行性，还有这种事物的运用，对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 战争模式，只怕要发生翻天覆地变化了，尤其是攻城方面，很多号称坚不可摧、无法从外部攻破的城堡的神话，只怕要被炸的支离破碎。 不得不说，苏菲丽雅与肖恩的思维方式上存在着巨大差异。 苏菲丽雅见到黑火药的威力之后，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便是军事上的运用。 而肖恩更多思考的是如何运用到民生建设，有它的帮助开石建路便简单了许多，就连这次试爆，也并非纯粹表演给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看的，而是这里正在修建通往北方要塞的主路，将刚刚爆破的那个小山头夷平，便可与另一座山谷连成一片，三十公里內一片坦途。 出现这样的差异，不仅与双方的生活经历有关，还与性格密不可分。 此刻的苏菲丽雅由衷庆幸，庆幸当初没有将肖恩当成狂徒骗子乱棍打出门，庆幸这一次秘密出使永夜集团军的决断。 正是因为这一系列的因，结出了用现在这种方式见识黑火药的威力，而不是在战场上。 震惊过后，苏菲丽雅反倒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肖恩，因为她知道，对方既然在她面前揭开这张底牌，必然已经做好了各方面准备，包括说明。 “此物名为山神之怒，起源自古安迪斯帝国炼金秘术，那个时候多用于制作炼金炸弹和采矿，经过一系列还原改进后，它们已经趋于稳定，虽然没有古书上记载的威力大，若是数量足够多，还是能够发挥出毁天灭地的威力的。” 肖恩足足等了四五分钟，等到他们从震惊、震撼中冷静下来，方才开口解释。 他十分清楚这种人力发挥出来的天地之威，会对一个人造成怎样的冲击， 它可以轻易的击溃一个人的自信和信仰，比如班希伯来，正是目睹了冰城爆破，才让他对永夜集团军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改变，不再试图在中间搞小动作，否则城寨联盟的合并兼并，不会这么顺利。 当然了，当初班希伯来秘密前往观察冰城攻防战，自认为做的隐秘，事实上，从头到尾都有永夜集团军的人从中诱导，故意让他看到，从而达到击溃他最后心理防线的目的。 它同样也可以建立一个势力的自信心，自从黑火药爆破成功，知情的永夜集团军高层身上始终带着一股以前所没有的自信心，不光是对雅各布江复流的信心，同样也是对永夜集团军崛起的信心，有这样的底牌，又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们。 肖恩将黑火药推脱给古安迪斯帝国，并非纯粹惯性，而是随着古安迪斯帝国各项资料收集越来越多，那个如同幕布背景笼罩在这片大陆的帝国全貌，在他脑海中越来越完整。 由于术法这项黑科技被他们堆砌的厉害，整个帝国畸形发展严重，社会形态应该处于奴隶制向封建制过度，各地领主也是那些术士老爷们，以一个个法师塔为中心组建起来的。 整个帝国的产出，用来回馈帝国基础建设的少得可怜，大部分作术法研究，导致整个社会结构和生活水准维持同一状态，数百年不变，长此以往，哪怕拥有绝对武力，整个社会也将会进入剧烈动荡。 对于当初社会状况的研究只是附带，肖恩真正感兴趣的还是类似于灵魂兽卡这一类的术士造物。 术士造物虽然没有找到，但是关于术士造物的记载逐渐多了起来，不光是各类类似于附魔装备的术法装备，还有能够造成各种爆炸效果的炼金炸弹。 因为没有记载配方和实物，这些炼金炸弹的爆炸原理，与黑火药的相不相同不得而知，却不妨碍肖恩借助他们的名头。 这一点从苏菲丽雅的表现就可以看的出来，自始至终，她表现出来的震惊，都在可控范围内，显然早在其他资料上面看到类似的描述。 只是没有见过实物，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够仿制出来，对于肖恩的解释更是没有提出丝毫质疑。 长长吐了一口气，苏菲丽雅恢复了最开始的风轻云淡：“既然将军阁下手中掌握了山神之怒，那么拦江山就不需要去了，我想我们的合作还可以更进一步。” 肖恩当然知道苏菲丽雅打什么主意，直接将路给堵死道：“山神之怒的产量有限，现在全部储备起来，为爆破拦江山做准备，是不会对外出售的。” 就算是有库存，肖恩也不准备让这玩意轻易从自己手中流出去，因为他十分清楚，这种东西仿造难度并不高，尤其是这个世界的炼金术并不可小瞧。 哪怕走的是弯路，但是走的足够远的话，爆发出来的力量也是相当可怕的。 一旦泛滥成灾，还不知道会对阿沙恩造成怎样的冲击。 不过就算是捂，也不一定能捂多长时间，任何一个世界都不缺乏聪明人，从万千可能性中找一条可行道路的发明或许很困难，并且具有偶然性，毕竟很多时候不知道要什么，更不知道明确方向。 但是有了方向，去针对研究，反而会容易很多。 永夜集团军的研究研发部门，就是最好的例子。 远的不说，单说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回去后，必然会倾尽大量人力物力，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这个在永夜集团军准备让苏菲丽雅观看实地爆破，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们就没指望永久性垄断黑火药。 而是在这之前，积累更多的优势，赚取更多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任何事情没有绝对，现在不可以，不代表未来不可以。”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并没有咄咄逼人，强迫永夜集团军出售黑火药给她，这并非长远合作之道。 作为一名优秀政客，长远目光非常重要。 风水轮流转，等到她占据主动地位的时候，永夜集团军自然会乖乖的将黑火药送上。 对于这一点，苏菲丽雅充满了自信，永夜集团军有一个绕不开的弱点——粮食，而这正是她具有的优势。 “真是可怕的女人。”肖恩心中一阵苦笑。 与这种精明人打交道，很多时候固然让人很舒服，有时候也真让人头疼，很难从中占到半点便宜。 永夜集团军刚刚掀开一点幕布，对方已经能够猜到背后隐藏的全景。 向苏菲丽雅亮黑火药这张底牌，永夜集团军自然是有多重考虑的。 增强苏菲丽雅的信心只是一方面，永夜集团军最主要还是想提高自己在苏菲丽雅眼中的价值，以保障雅各布江复流后，粮食购买事宜能顺利进行。 肖恩可不会将永夜集团军的安危寄托在别人的一念之间，手中掌握着让对方无法拒绝的交易品，让对方主动找自己交易才是正道。 不过从苏菲丽雅刚刚的表现来看，她已经洞悉了永夜集团军的打算。 这就比较被动了，到时候说不定会怎么被对方大放血呢！ 只要不是太过分，永夜集团军都得捏着鼻子认，谁让自己现在缺少的东西更加致命。 一次实地试验，胜于雄辩万言。 自此之后，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再也没有对雅各布江复流的事情，提出任何质疑。 不过她并没有为此改变自己的行程，而是按计划，在永夜集团军呆足了两周。 在此期间，苏菲丽雅当然没有闲着，而是在肖恩的陪同下，将永夜集团军能对外开放的地方，基本转遍了。 很显然，黑火药爆破试验给她带来的震动，远要比表现出来的更加强烈，她这是在做评估，评估永夜集团军潜藏在水面下的真正实力，双方能够进一步合作到什么程度。 在秘密出使永夜集团军之前，哪怕是阿米莉亚已经带回了对永夜集团军的评估，认为他们的潜力巨大，苏菲丽雅依旧没有将永夜集团军当成一个紧密无间的盟友。 说直白了很受伤，但是实情确实如此。 想要紧密无间。 必须拥有足够的吸引力才成。 苏菲丽雅拥有足够吸引永夜集团军的权利和粮食。 在这之前永夜集团军可没有足够吸引苏菲丽雅的，仅凭船只和掣肘金斯利家族的协议是远远不够的。 就像当初苏菲丽雅威胁永夜集团军的那样，她还拥有更多的选择项，无非是价高价低的问题。 而掣肘金斯利家族，永夜集团军想要图谋绝望沼泽，双方的矛盾就是不可调和的，有没有与苏菲丽雅的协议，都是一样。 黑火药只是一个翘板，并不足以完全支撑起两个势力之间的关系。 永夜集团军现在有些像开屏的孔雀，努力展现出自己最有价值的一面——在自己的底线范围内。 诸如北方要塞和能量反应室，苏菲丽雅连靠近百里的机会都没有，别说是生物异常研究所，就连医疗研究基地，那也是限制级开放，只让她看到了永夜集团军想要让她看的。 饶是如此，等到摄政公主一行离开的时候，双方的关系也直线升温，亲密了不是一星半点，毕竟永夜集团军蕴藏的好东西并不少，即便是见识多广的摄政公主也有些目不暇接。 比如永夜集团军刚刚出炉的新纸张。 在肖恩看来，依旧属于不合格品，品色不佳不说，纸张要么厚的跟牛皮一样，要么就是太薄，跟前世验算草稿纸一个德行，稍微不慎就会划破、笔墨浸透。 苏菲丽雅却是如获至宝，临走的时候根本不顾隐藏身份带来的不便，生生装了一马车。 很多永夜集团军看起来习以为常的东西，在外界说不定就是稀罕品。 现在不光是永夜集团军迫切希望雅各布江复流，摄政公主军领中的粮食能早点运上来，苏菲丽雅也迫切希望，永夜集团军的各种独有商品能早点顺流而下。 然后便是前面所说的，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孤注一掷，全面入场，采取了一些列让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懂的举措。 有清算圣以太教廷的前车之鉴，哪怕苏菲丽雅现在的很多举动看起来十分脑残，却没有人敢质疑嘲笑，相反一个个都绞尽脑汁在捉摸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什么独特用意，有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各种奸细情报人员，活动频繁。 遗憾的是，了解全盘计划的人，少之又少，都是苏菲丽雅的死忠。 下面执行计划的人员，很多只了解一点皮毛，就算是消息泄露，那也是管中窥豹，云里雾里，根本摸不着方向。 毕竟永夜集团军拿着真凭实据去说服苏菲丽雅，都费尽周折，更别说是凭凤毛麟角的证据自己猜测，这个世界上只怕还没有脑洞那么大的人。 不过这个世界上从不缺乏聪明人，搞不明白苏菲丽雅的图谋不要紧，不代表他们不能跟风。 要么就是攥着摄政公主想要购买的土地不肯出售，要么就是花重金跟她抢夺那些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土地，多少给苏菲丽雅的土地整合造成了一些困难。 仅此而已。 相比起那些竞争者，苏菲丽雅有着绝对信息优势，在计划启动之前，已经充分考虑了各种可能性，包括眼前这种——她们实在太了解那些勋爵贵族德行。 故而在购买兼并行动中，真假掺杂，虚虚实实，连那些计划执行者都摸不准，更别说是对手。 真正收购计划，大部分在那些勋爵贵族反应过来前，就已经私下中秘密完成。 很多摆在台面上的，都是苏菲丽雅后期故意丢出来吸引那些利益熏心者目光的，若是他们真的敢跟摄政公主在这上面较劲，八成会连裤衩都输掉。 苏菲丽雅从来不是温和的人，尤其是对待自己的敌人。 隐隐有风传出来，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反常举动，与安迪斯大山中新崛起的那股势力有着密切关系。 有人试图从这里着手，但是遗憾发现，相比起苏菲丽雅的封地，这里才是真正的铁板一块，混进去的难度相当高不说，谍报哨探千辛万苦混进去了，却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密闭空间，有消息也传递不出来。 在这个经济不发达的年代，流动人口不是稀少那么简单，而是凤毛麟角，很多村镇数月，乃至数年不见一个外来人。 谍报哨探无论是渗入还是信息传递，非常依靠商队。 但是永夜集团军对外的商贸通道，全是官方控制的官商，里面很多是肩负着特殊使命的鹰眼，外人根本没有混入其中的可能。 至于策反永夜集团军的鹰眼，这个难度就更高了。 先不说这个单位，即便是在永夜集团军也是保密级别很高的单位，里面人员信息只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中，单说对永夜集团军情报掌握有限的外人，知道不知道这个单位存在还是个问题呢。 更别说将潜伏很深的鹰眼挖出来，并从这些信仰坚定的人嘴中挖出消息来。 难度已经不是高不高的问题，而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至少在当前的情况下不可完成。 永夜集团军鹰眼特勤科的间谍训练手段，超出这个时代数个时代，并不是吹出来的，而是阿沙恩对间谍运用和手段，远远没有提升上来。 最终只能不了了之，转过头继续与摄政公主斗法，他们之间就算存在差距，那也是肉眼可见，多少还有几分胜率。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最后准备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二百三十一章最后准备春去秋来，岁月流转。 眨眼便是两年。 永夜集团军正式成立的第七个年头。 春雷计划的所有一切，准备就绪。 这两年琐碎事情很多，毕竟是一个行驶在高速发展快车道的大势力，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很多，共同发力的时候，爆发出来的潜力相当可怕。 但是影响全局的大事情，却没有几件，尤其是值得一提的。 第一件，是以四水城为首的城寨联盟，彻底的退出了历史舞台，成为了过去式，四水城也变成了一片废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永夜集团军，雅各布江即将复流，已经成了公开秘密。 到时候内陆湖湖水将会急剧下降，有一半半悬浮再水面上的四水城，将会变成一座危城。 这即便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山民都知道的事情，有机会自然带着自己的家人离开，没人会陪着一座注定要衰落的城市一起死，哪怕这里是生他们、养他们的故乡也不成。 永夜集团军根据他们的特长和能力，进行了妥善安排，虽然不敢说做到人人满意，但是大部分的生活条件，比以前好了很多，极少数心怀怨怼的人，也闹不出幺蛾子来。 随着永夜集团军不断发展壮大，哪怕行政人员不停增加，也没有办法做到最初的面面俱到，很多时候，只能照顾大多数人的利益。 也不能说小部分人的利益被舍弃了，而是形形色色的人中，总有欲求不满，想要得到更多的害群之马。 人的欲望，就像深不见底的沟壑，永远不会填满。 永夜集团军也没有义务填满，这种害群之马，识相也就罢了。 不识相，法律就是专门为这种人准备的。 四水城城主班希伯来，也算功成身退，不过他并没有彻底退出隐居，而是以行政顾问的身份，加入了行政财政部，协助马歇尔搭建行政部的班底，开始进一步细化工作，准备将行政体系和财政体系分离。 行政财政部随着永夜集团军的发展壮大，而不停发展，已经不仅仅是权力大小的问题，整个体系太过庞大，运转效率开始降低。 不光行政权和财政权要拆离，组成单独部门，中央和地方，也需要层层分解，这是发展壮大必须要走的路。 事实上，这些事情在这之前，早就开始做了，现在只是明细化、书面化、规范化，不光内部分工明确，就算是外人做事，也知道该找谁。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永夜集团军很多东西都处于刚起步状态，又不想走其他领地的老路，一切只能摸索着前行。 走一些弯路，那是不可避免的。 总体来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不可挽回的错误。 班希伯来虽然在行政理念上，与永夜集团军有着巨大差异。 但是他身为三洞盟首领多年，拥有永夜集团军这些年轻人所没有得丰富行政经验，处理起事情来，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 而且作为一名掌控级术士，学习能力那就不用说了，吃透永夜集团军那一套，根本用不来多长时间的。 至于能不能全盘接受，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永夜集团军也没有指望立马将他洗脑同化，更多的是借助并学习他以往的经验避免出错。 第二件大事，从去年秋末，永夜集团军连续迎来了两次大丰收，手头的粮食稍微宽裕一点，便开始了大清山行动。 依照商队马队这些年收集的信息指引，撒出去的人员就像一把大梳子，在自己的领地中梳理而过。 第一波出动的是那些行政人员，对那些故步自封的安迪斯山民进行游说，力邀他们走出大山，融入永夜集团军这个大家庭。 若是威逼利诱全部无用。 第二波出动的可就是永夜集团军的百人卫了，武力震慑和恐吓再不好用，剩下的就是付诸武力了。 发展到这种程度，永夜集团军已经开始追求对自己控制区的绝对控制，不会允许有法外之地的存在。 与正义邪恶无关，而是一个势力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趋势。 话说回来，真正走到最后一步的少之又少，更确切的说，需要百人卫出动，进行武力恐吓的都少之又少。 永夜集团军的各项政策都在那里摆着，与严酷绝对搭不上边。 恰恰相反，最开始加入永夜集团军的领民，生活已经极大改变，只要不是傻子或者别有所图，早就挤破脑袋往里面钻了，还用人武力驱赶？ 真正需要动用武力说服的，八成都是那些占山为王的好汉们，不愿意低人一头。 对于这样的人，永夜集团军没有迁就，等杀的人头滚滚，自然知道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这件事情对永夜集团军，基本没有什么难度，毕竟情报工作都已经准备了四五年了，所有的情况都摸的一清二楚，一旦百人卫出动，代表他们已经拥有了完整战术，基本零损伤。 但是这件事情的影响，却非常大。 整场清山运动下来，永夜集团军的人口激增了十几万。 多了十几万吃饭嘴的同时，也多了十几万的劳动力。 对于高速发展的永夜集团军来说，好处远远大过于坏处，在他们合理的调配下，即便是那些老弱妇孺，也比当初遵循老旧生活风俗创造出的价值更多。 这种完全掌握主动权的事情，永夜集团军自然是合理安排，做到利益最大化的。 第三件则是与北方要塞外的柯格尔草原有关。 这里的情况只能说是不好不坏。 这两年并没有东奥丁帝国的大部落找上门来，并不是永夜集团军消息封锁做的有多好。 关于柯格尔草原被安迪斯人盘踞侵占的消息，早就传遍整个东奥丁帝国，这两年除了那些消息极度闭塞、以家庭为单位的牧民，已经没有小部落前来柯格尔草原过冬。 这自然也代表永夜集团军没有野食可打，不过他们的牧群数量已经相当庞大，光是在柯格尔草原畜养的就已经突破百万，更别说还有数倍因为当初的寄养，已经在永夜集团军领民家中开枝散叶。 那些开枝散叶的虽然大部分已经不再直接属于永夜集团军，但也算是变相藏富于民，领民的日子宽裕了，对永夜集团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东奥丁帝国迟迟没有对柯格尔草原做出反应，与奥丁草原上的大局势脱不了关系。 东、西奥丁帝国已经分裂了将近八十个年头，一直以来，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 为了牧场，边境冲突从来没有断过，不过两大王庭之间的碰撞，已经三十多年没有发生了。 随着岁月流逝，因为两大王庭传承问题，这种平衡正在被打破。 东奥丁帝国现在的黄金狮王阿日兰斯年轻时候，确实是一代雄主，曾经有一段时间压的西奥丁帝国喘不上起来，但是已有百岁高龄，年轻时候曾经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放纵期，没能攀登无双勇士巅峰，现在已进入衰退期，连骑马都成问题。 曾经被阿日兰斯给予厚望的继承人卓玛兰斯，还没自己老爹能活，正值壮年便横死在一次不起眼的打秋谷上。 卓玛兰斯的死众说纷纭。 既有说只是一场巧合的； 也有说这是拜伦联盟的针对性行动； 也有的说是西奥丁帝国的借刀杀人； 还有的说是东奥丁帝国内部竞争； 也有人认为这并非一个势力，而是多个势力的联合行动，他们都不愿意看到一个继续辉煌的东奥丁帝国。 无论原因如何，哪怕东奥丁帝国采取了疯狂的报复性军事行动，无论是当初跟随卓玛兰斯打秋谷的，还是蛊惑他单独行动的部落首领连同他的族人全部被斩杀，头颅用来垒京观，也于事无补，死人无法复生。 东奥丁帝国永远失去了一个合格继承人，老狮王失去了最心爱儿子。 剩下的子孙虽然众多，但是珠玉在前，没有一个符合老狮王心意的。 而这位老狮王又犯了很多老年人容易犯的病——犹豫不决。 继承人的位置始终悬空，让所有继承人都感觉自己有机会，自然是积极谋划，各种阴损手段层出不穷，那些大部落也身不由己的卷入其中，明争暗斗，最近几年将东奥丁帝国搞的乌烟瘴气。 相比起东奥丁帝国，西面的西奥丁帝国却是如日中天。 不光奇迹半岛风调雨顺，人口出现了爆炸式增长，还因为西奥丁帝国出了一名雄才伟略不下于白虎查干巴日的雄主黑虎乌兰巴日，据说他身体中流淌着白虎的血脉，是查干巴日的重孙。 这位年纪轻轻的大酋长野心勃勃，一心想着让奥丁帝国重新恢复统一，不过这一次是在虎王旗的旗帜下。 这几年西奥丁帝国在边境动作很大，对几块一直有争议的草原放牧权，采取了寸步不让。 东奥丁帝国作为奥丁帝国统治者的延续，一直以正统自居，对西奥丁帝国这些背叛者的痛恨，深入骨髓。 他们不主动找对方的麻烦也就罢了，对方竟然找他们的麻烦。 一句话，打回去。 东、西奥丁帝国好几个大部落在草原上厮杀的不可开交，随时都有全面开战的可能。 这个时候，可没有人有心思管柯格尔草原。 毕竟在东奥丁帝国眼中，这里不过是自家后花园，就算是出了一名害虫，带来的伤害也十分有限，等到他们抽出功夫，随手就能摁死。 现在与西奥丁帝国的争锋才是最重要的，这个生死大敌，不是想从他们身上啃块肉，而是想要独占整个奥丁草原。 以上情报，三分之一是鹰眼特勤科收集回来的，三分之一是肖恩的惊雷金雕高空侦查得到，剩下的三分之一则是根据前面的情报分析得来的。 即便是这样，这手情报已经相当完整、相当具有时效性，就连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手中掌握的，都不一定赶上永夜集团军，更别说是其他大公军领。 奥丁兽人不同于拜伦联盟，不光是种族差异，还因为社会结构差异，永夜集团军的鹰眼都很难撒进去，更别说其他非专业组织，情报掌握自然极为落后。 不管东奥丁帝国出于什么考虑，永夜集团军乐的能够独占柯格尔草原。 只要合理划分放牧区域，控制牧群数量，再加上大山中的产出补贴，柯格尔草原的产出供养百万牧群，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两年，投入精力最大的当然还是春雷计划。 毫不夸张的说，除了一些实在不能停的工作，永夜集团军剩下的精力，全部用在这个战略计划上。 与投入的大量人力物力相匹配的，自然是超快进度。 拜伦历378年，11月7日。 这是一个将会铭记史册的日子。 阿沙恩大陆历史，在这一天发生了重大转折。 蜗居在安迪斯大山中的安迪斯人，在时隔数百年后，再次用独特的方式出现在了世人面前，那是一生不同寻常的怒吼。 而现在在拜伦联盟，意识到这一点的，只有寥寥十几个人，更多的人需要在以后几年，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历史总结中，才会发现这一点。 而在永夜集团军，这是一个万众瞩目的日子。 所有的山民，情不自禁的走出家门，登上自己村寨周围最高的山峰或者建筑，目光都朝着一个方向——安迪斯内陆湖所在的方向。 脸上混杂着激动、期待、兴奋。 各种情绪不一而足，与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连饭点都忘记了。 等待总是让人如此煎熬，时间线好像被一张无形大手拉长了无数倍。 但是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不耐烦，因为他们还有无数可看的东西。 比如在雅各布古河道中穿梭的永夜骑兵，他们在做最后的检查确认，确保永夜领民都已经到达安全区域。 这不过是永夜集团军惯有保险措施，那些尽职尽责的堡长、寨长、村长，已经提前数月开始宣传，今天更是天不亮就开始行动，扫荡好几遍，人数更是清查再清查。 人命关天的理念。 在永夜集团军已经深入人心。 其他方面的错误，根据性质和轻重，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一旦出现了人命，尤其是因为失职出现的人命。 军事监察院将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无数传信山鹰在空中穿梭，将一条条最终确认信息传递到距离拦江山不远的总指挥部。 日期自然也是永夜集团军反复研究，精挑细选出来，提前一年定好的。 这个时间，不光永夜集团军和小亚细亚平原的秋收都已经完成了将近一个月，同样也是安迪斯内陆湖水位最低的时节。 当然了，对于安迪斯内陆湖中蕴藏的以亿万吨记的恐怖水量来说，水位低个一米两米，并没有太大区别。 永夜集团军这么做，纯粹是求个心理安慰，将人力能做到的做到极限。 第二百三十二章 终极爆破 “一号区，肃清完毕。” “二号区，肃清完毕。” “三号区，肃清完毕。” …… “一号爆破点，准备完毕。” “二号爆破点，准备完毕。” “三号爆破点，准备完毕。” …… “报告总指挥，一百三十四区，全部肃清检查完毕，二百三十四个爆破点，全部准备完毕。” “按计划，十点整，准时启动春雷计划！”肖恩神情肃穆，以总指挥的身份回答道。 当初在排练的时候，这种台词总给他带来几分羞耻感。 但是等到真正到临，置身其中，却有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庄严肃穆。 这个计划他们等待太久、注入的心血实在太多、寄托的希望太大。 它的成功与否，将会直接决定了永夜集团军未来的命运走向。 即便已经身处高位的肖恩，也没有办法做到处变不惊。 目光在自己身侧的人脸庞上掠过，麦基、马歇尔、雷尔夫、查德、埃里克森、查尔斯、杰弗里、费迪南德、凯尔曼、兰溪梨、班希伯来……不知不觉间，自己身边已经聚集了这么多信赖自己，又值得自己信赖的人。 为了这些信赖自己的人，就算是没有路，那也要闯出一条路来。 当！当！当！ 伴随着振聋发聩的钟声，呼喊声此起彼伏。 “时间到，启动春雷计划！” “时间到，启动春雷计划！” “时间到，启动春雷计划！” 无数永夜士兵，在已经被凿成蜂窝状的拦江山进进出出，随后顺着撤离通道，往两侧的高山猛跑。 十点启动，但是第一声巨响发出，却是在一个小时后。 更确切的说，是连串的巨响。 真正意义上的地动山摇。 永夜集团军唯恐爆破不彻底，不仅动用了大量宝石炸弹，黑火药的份量更是加的十足，他们已经不满足在巨石中凿坑做炸弹，而是整个隧道坑洞，都被他们塞满了黑火药。 相比起数年前，在安迪斯内陆湖边，对那两座冰墙的爆破，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爆炸自下而上。 尤其是前几次爆炸，深入地底十几米，声音十分沉闷，犹如晴空闷雷，但是那种剧烈震颤，即便是隔着十几公里的另一座山头，也能清晰感受到。 整个拦江山似乎都在原地跳了一跳，无数纵横交错的裂纹出现，山脚下更是冒出了七八个巨大喷泉，喷力十足，足有有数十米高。 山脚下独立工兵兵团的废弃营地，瞬间变成了过去式。 而这只是开始，随后是连串爆炸声。 每一声爆炸都会让隔了十几里观测情况人员一阵耳鸣，但是他们又不愿意借助辅助设备，因为这样他们更能真切的了解情况。 虽然明知道春雷计划一旦启动，就没有办法再人力干涉，但是他们依旧固执的这么做。 每一次爆炸，都代表拦江山山体的一块能够成为支撑柱的山岩受到了剧烈冲击。 拦江山能够凭借不算厚实的山体，将成亿吨的水堵在安迪斯内陆湖，整体构造自然十分坚硬。 根据永夜集团军的探测，拦江山内部是由五到八层厚实的岩石带构成的，有些部分甚至通体都是山岩。 其实永夜集团军并不怎么惧怕那些通体都是山岩的地带，因为体积越大，黑火药爆破的过程中，受到冲击力吸收越完整，到时候产生碎裂可能性更大。 反倒是那些土石混合的岩石带相当麻烦，会一定程度削弱黑火药的爆炸威力。 单纯通过黑火药扒皮，对爆破水准要求太高，就凭永夜集团军现在的水准，很难做到。 不过永夜集团军并不需要将拦江山炸的粉身碎骨，只需将在中间作为支撑作用的承重岩石炸碎，剩下的交给安迪斯内陆湖自己便可以了。 成亿吨湖水，便是永夜集团军最好帮手。 永夜集团军分布相对零散的爆破点，是为了将拦江山变的更零碎一点，方便江水带走。 永夜集团军的这次准备足够充足，在爆破刚刚进行了三分之二，拦江山就已经支离破碎，整体崩塌，高达近百米的湖水，带着浑浊泥土和巨大石块，在时隔三百多年后，重新走上了老路，滚滚而下。 即便是在滚滚江水中，一些密封足够好的黑火药爆破点也没有停歇，时不时的发出一阵巨响，碎石泥土江水满天飞，让江水变得更加浑浊。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周围山头传出兴奋的欢呼。 作为总指挥的肖恩，已经悄无声息的退场，那些永夜集团军高层装作不知， 与此同时，一直庞大的身影从山梁后腾空而起。 肖恩将自己的灵魂意识转入了惊雷金雕中。 事实上，肖恩究竟去做什么，大部分高层略知一二。 灵魂兽卡的事情，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尤其是涉及到俯视缩略地图，以及遥控指挥的时候，一些东西是绕不开的。 尤其是后者，涉及的可是前线将领们的安危。 若是不给出合理解释，哪怕肖恩身为永夜集团军的最高首领，也没有资格做一些匪夷所思的指挥，军事参谋部的军事参谋们，可不是吃干饭的。 灵魂兽卡作为术士造物，一些不是特别敏感得功效多少对永夜集团军的高层解密。 随着永夜集团军对术法力量的深入研究，神秘面纱已经揭开了大半，就连觉醒术法天赋的魔兽，永夜集团军都批量配种驯养，附魔装备也开始小批量生产。 灵魂兽卡的功效虽然奇特，倒也没有引起太大震动。 肖恩用一种相对合适的高度，紧跟着洪峰而下。 这么做并没有根据实际情况，遥控指挥之类的实际意义。 在将近百米的洪峰面前，人力是如此渺茫，就算是发现了问题，也没有办法补救，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远远看着。 肖恩这么做，只是单纯的因为自己有这个能力，不想错过这一辈子只怕只有这一次的奇景。 洪峰看起来缓慢，实际快得吓人，肖恩必须将马力开到八成，才勉强跟上。 “哇……哇……哇……” “来了，来了，快看，真的来了。” “哇……好大的水，好可怕。” “鱼，快看，好多的鱼，好大的鱼。” “幸好，幸好咱们听堡长的没有乱来，要是不慎被卷入其中，根本就没有机会逃出来。” “你们几个臭小子，还以为爷爷跟你们开玩笑不成？这可是涉及到整个领地的大事，今年光是召集堡长、镇长开会，就不知道开了多少遭，再三强调，你们几个小东西竟然跟我耍滑头，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要不是爷爷找到你们，你们现在都得喂鱼了，以后看你们还敢不敢将大人的话当耳旁风。” “堡长爷爷，我们再也不敢了！” “堡长爷爷，我们以后再也不乱来了！” “成功，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永夜万岁！肖恩将军万岁！” “永夜万岁！肖恩将军万岁！” “永夜万岁！肖恩将军万岁！” 最先看到洪峰滚滚而下的永夜领民，很多震撼的失语，也有一些语无伦次，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永夜万岁，肖恩将军万岁之后。 所有人似乎找到了发泄自己震撼、激动情绪的方式，一个个跟着振臂狂呼。 就像有传染性，一个山头传一个山头，随着洪峰到来而响起。 震撼人心的天地之威中，是连成一片的人的呼喊。 在这种同声呼喊中，众人似乎汲取到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就连洪水都没有原先那么可怕，因为一切本来就在他们的掌控中。 这是人与天地自然搏斗中，人的胜利，永夜领地的胜利，他们的胜利。 洪峰在出山前，基本上没有搞出什么幺蛾子。 不光因为永夜集团军从建立之初就在计划，有着充足的准备，方方面面都已经充分想到了，包括各个支流，有可能引起的倒灌。 倒灌范围，都根据安迪斯内陆湖的水位计算出来，基本上没有太大悬殊。 主要还是有着绝对地理优势，雅各布古河道两侧，有将近三分之二的路段，被大山夹着，多数海拔不低，洪峰自始至终都被束缚在曾经的出山路上。 饶是如此，等到洪峰抵达双子城，高度只有原先的三分之一。 永夜集团军花费重金打造的双子城，还没使用一次，就被洪水淹没了。 不过在建造之处，就已经充分考虑了这个问题，两侧都有山体遮挡，并没有直接面对洪峰冲击，损坏有限，等到江水水面变的稳定了，修缮过后，它们才会正式发挥自己的作用。 洪峰一旦出了山，进入了曼育军领，就有点肆无忌惮了。 雅各布古河道在这里就不像大山中那么明显了，很多在岁月变迁中，失去了自己的痕迹。 加上永夜集团军在此地的盟友，安吉贝娜始终没能取得主导地位，就连雅各布古河道中居民的迁移工作都做得不十分理想，更别说是修整雅各布古河道。 先不说没有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单说自己势力内部，在这件事情上，她也没能获得太多支持。 毕竟安吉贝娜的势力并不纯粹，还有很大一部分属于女巫密会。 这些高傲的女巫们，对雅各布江复流推测，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 好在曼育军领在持续了四五年的战火中，已经变得十室九空，哪怕是洪水泛滥，造成的人员伤亡，那也是相对有限。 就像永夜集团军推测的那样，洪峰一旦出山，进入曼育军领，推进速度便变的极为缓慢。 曼育军领就像一块干了三百多年的大海绵，如饥似渴的吸收着好不容易得来的水份，想要从这里经过，必须先将这里的大大小小的河流、湖泊、池塘灌满再说，每小时的推进速度降到了几十公里。 当然了，主要水流还是沿着雅各布江古道走。 毕竟是经过无数年冲击的，哪怕是被破坏了，地势也是周边最低的，惯性促使它们重走旧路。 “洪水！大洪水来了！女伯爵大人预言的洪水来了。” 曼育军领的哨骑，疯了一样，快马加鞭，一路冲回了领都索罗，口中疯狂大叫。 “洪水？大晴天的，哪里来的洪水？妖言惑众！”费伦城堡中正在享受午餐的新任大公帕特莱姆，听到这个消息，勃然大怒，一剑将第一个前来报信的哨探刺死当场。 对他越来越不利的局势，让这位得位不正的新任大公，性格越来越阴郁暴虐，尤其是当年刺死博格大公的贴身护卫康拉德临死前的话，变成了挥之不去的诅咒，死死缠绕着他，让他看谁都疑神疑鬼，好似都对他图谋不轨般。 不过真正让他失控的还是安吉贝娜这个名字。 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位曾经的盟友，随着圣以太教廷越来越激进的动作，已经开始走向他的对立面，最近更是与菲利普眉来眼去，一旦双方联手，对自己极为不利。 帕特莱姆这种完全以自我的人，从来不会考虑自己在其中起到了什么推进作用，而是认为自己受到了背叛，任何涉及到安吉贝娜的事情，都容易让他怒火中烧。 可问题是，哨骑一波接着一波。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真的出问题了。 帕特莱姆连派人出去验证都不需要，因为滚滚江水已经来了，就在索罗城不远处，汹涌而过。 索罗城当年就是依托在雅各布江建立的，断流进入枯水期的雅各布江依旧是曼育军领的第一大河，是索罗城的主要生活水源。 那比城墙还要高的浪头，看的帕特莱姆目瞪口呆。 见鬼。 秋冬是曼育军领最干旱的季节，动辄好几个月没有半点雨星，怎么平地冒出滔天洪水？ 这是真理之神看曼育军领苦了太久了，格外施恩吗？ 问题是，这恩泽也实在太恐怖了，让人根本无法消受，哪怕是严重干旱缺水的曼育军领。 “不……”帕特莱姆屁股被人狠狠来了踢了一脚般，发出凄厉惨叫。 但是并不能改变什么，他唯一能做的是眼睁睁看着。 看着洪峰恶狠狠的辗压过贫民窟，恶狠狠的拍在索罗城墙上，若是仔细观看，冲在最前面的洪峰中，除了泥土的昏黄，还有着一圈圈的红色。 鲜血扩散形成的红色。 很显然，洪峰中不知道卷了多少生灵，拍在城墙上，直接将它们变成了肉饼。 即便是隔了数公里，帕特莱姆也听到了城墙断裂声。 没用几分钟，大半个索罗城，都变成了一片泽国。 第二百三十三章 各方反应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二百三十三章各方反应不要将永夜集团军想的太过光彩，当初肖恩与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说，不愿意背负无数拜伦人流离失所，这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更多的还是为自己谋取利益。 包括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即便是得到消息，也是利用这件事情作为赌盘，借此谋取自己的利益，没有丝毫公告天下的意思。 诸如帕特莱姆这种与他们不对付的势力，直接选择性遗忘。 值得庆幸的是，索罗城并不在洪峰的必经之路上，刚刚只是被余浪波及，只有两三个峰头，最恐怖的冲击便过去了，干涸土地正在疯狂的饱吸水分。 大半个索罗城哀嚎一片，满城狼藉，毁屋灭家、亲人失踪的不计其数。 “这是真理之神的旨意，这是对世间污垢的洗涤，这是无信者引来的神罚，只有皈依教廷，信奉真理之神，才能消除罪恶，得到神灵眷顾，死后灵魂得以守护，魂归天堂……” 前脚洪水刚走，后脚便有无数一身神圣教服的圣以太教廷的教徒涌了出来，一边救助那些灾民，一边神神叨叨的向他们传教。 对这种事情，圣以太教廷很有一套。 相比起正常时候，刚刚遭受过天灾人祸的灾民，心灵更为脆弱，出于对死亡的大恐惧，以及对不幸罹难亲人的寄托，更容易接受圣以太教廷看起来十分美好的教义，尤其是对方刚刚善意帮助过自己。 来自善良人的善意，总是让人难以拒绝。 为首的那名中年男子，身着金边红底的华丽衣袍，更显出了他的与众不同，棱角分明的面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带着一股让人如沐春风的和善笑容。 在曼育军领，有资格如此穿着的，只有一个人，圣以太教廷特使、为帕特莱姆洗礼的神父、有着活圣人美誉、圣以太教廷下一任教皇的最有力竞争者圣乔治。 圣乔治为帕特莱姆洗礼完毕后，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这几年更是在索罗城中兴建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圣乔治教堂，一副不将曼育军领彻底教化，绝不离开的架势。 圣乔治根本不顾满城的泥泞，亲自下场，去救助那些灾民，没用几分钟，就变成了泥猴，华贵的教服沾满了各种污渍，与那些难民没什么两样。 但是自始至终，圣乔治没皱一下眉头，不停劝慰那些悲伤不能自已的灾民。 在此期间，他没有像普通传教士那样，称赞真理之神如何如何美好，加入教廷，灵魂将会受到庇护之类的。 有的只是正常人的嘘寒问暖，有什么困难可以到圣乔治教堂找他，他们都是真理之神的子民，他们有责任，携手共渡难关，充其量在话尾，加上一句，愿真理之神与你同在。 同样是布教，圣乔治的档次无疑高了很多。 其他教徒的那种宣扬，或多或少带有几分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功利色彩，里面有着隐藏的恐吓、交易色彩。 不信奉真理之神，灵魂不得入天堂，将永坠地狱，这不是恐吓是什么？ 信奉者得洗涤，得救赎，这不就是赤果果的交易，只是交易商品变成信仰罢了！ 但是圣乔治就不一样了，他这是将所有人一视同仁，言语中所有的人都是神的子民，无论你信奉与否，带有慈父一样的宽容。 类似于只有儿女们怨怼父母的，却鲜少有父母不认儿女的意境。 悄无声息中，圣乔治便展露出了真理之神的宽厚仁慈，建立了一种无形的信任感，给人一种，信仰这样的神灵也不错，自然而然便达到了布道效果。 不知不觉中，圣乔治身边便簇拥了一群灾民，跟随他一起救助其他灾民，变相的为信仰力量做作证，吸引更多的人加入其中。 不得不承认，人格魅力和言语感染力，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圣乔治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也是他能够成为圣以太教廷有史以来最年轻红衣主教的原因。 “虚伪。” 但是有人对圣乔治的这种行为并不感冒，言语中流露着浓浓不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圣乔治的新教子帕特莱姆。 在帕特莱姆看来，圣乔治从头到尾都是在作秀，别的不说，单说衣服，你要是纯粹想救人，穿一身普通服饰就是了，何必费事费力的换上红衣主教教服？ 这玩意是礼服，装饰性东西很多，穿起来很麻烦，即便是有侍从协助，三两分钟也搞不定，只有各种活动才会穿，这个时候穿出来，用意不言而喻。 遗憾的是，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太少，能够看穿圣乔治虚伪本质的聪明人更少，一个个都变成了他身边的盲从者。 帕特莱姆对自己这位教父的怨念很深，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外人看到的那么亲密无间。 这与圣乔治强势的性格有关，对曼育军领各方面事物，都想插上一手。 帕特莱姆又不甘心做一辈子傀儡，两人之间出现矛盾，是必然的。 偏偏现在帕特莱姆处境并不乐观，唯一能够倚重的便是圣以太教廷。 从圣以太教廷那里得到的援助越多，自己的话语权越弱，这形成了一个怪圈，更加加重了帕特莱姆的焦躁。 帕特莱姆不甘落人人后，一边组织人手救灾，一边调动军队，防止菲利普趁乱来袭，同时派出大量哨骑，逆流而上，查探这股洪水的来源。 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这股洪水是真理之神降下来的神罚。 不过短时间内，他们没有机会探查清楚。 先不说安迪斯大山中对外联系的天然通道雅各布古河道已经变成了大江，联系彻底切断。 被洪水浸过的曼育军领也变的十分危险，因为它们不光在地面流淌，同时还在往地下渗，很多原本正常的地方，变成天然流沙陷阱，一个不慎，便会被活埋。 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发酵，他们才会意识到雅各布江复流了。 索罗城的凄惨景象，并没有让肖恩的脚步停滞半分，不忘初衷的跟着洪峰走，他就像一个看客，周围一切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出现这种心境，并不是因为肖恩已经变得冷酷，也不是自欺欺人——这种灾疼只是临时的，雅各布江复流带来的利益更大，他们以后会感激自己的之类的屁话。 纯粹是惊雷金雕这种能量体一旦长时间使用，便会让他的思维变的如同机器人一样冷硬，情感起伏少的可怜。 这种状态，有好处有坏处。 好处是，能够将注意力集中在正事上，不为其他事务所左右，更具效率。 坏处是，这种状态完全遵循利益最大化，当初做决定的时候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事后回想，从人情人性角度，会让他感到后悔后怕。 这种分裂感，十分难受，每次都需花费不少的时间平复。 要是无节制使用，肖恩怕自己迟早得精神分裂症。 …… “洪水来了，大洪水真的来了。” “女伯爵的预言成真了，大洪水真的来了，她就是传说中的预言之女。” “女伯爵大人是预言之女。” “感谢真神，感谢女伯爵，是她的预言，让我们全家人避过了这场灾祸。” “当初我们竟然胆敢质疑女伯爵大人的预言，实在该死，我们悔过，我们昨天还在怨恨女伯爵阁下将我们赶离家园，原来她是在救我们，我们先前误会她了。” 相比起帕特莱姆控制区域，安吉贝娜控制区域损失要明显好很多。 毕竟她得到内幕消息的时间，远远早于摄政公主，很早以前就开始做准备，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处于口头宣传。 在雅各布江没有复流前，安吉贝娜的那种宣传，就是疯言疯语，根本没有人相信。 但是一旦复流，那可就是真实预言了。 当初的质疑有多重，现在对她的推崇就有多高，尤其是那些被安吉贝娜用强制措施，从低洼地区驱赶出来的领民。 在短短一瞬间，黑转粉，成为她最坚定的拥护者。 当安吉贝娜看着滚滚而下的洪峰，小巧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用一种低不可闻的声音道：“困龙要出山了，到时候又会卷起怎样的风云？” 似乎若有所觉，猛然抬头，在洪峰上头似乎有一个庞大身影在盘旋，转瞬即逝。 安吉贝娜用力的摇摇头，似乎在嘲笑自己有点神经过敏，对自己身侧的克里斯托弗道：“将军阁下，将所有的医院骑士派出去吧，现在是咱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遵命。”克里斯托弗的回应明显有几秒钟的延迟。 很显然，这名老成的平民将军，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雅各布江复流的消息，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但是将信将疑，他对永夜集团军的信心，可没有亲自前往过永夜集团军领地的安吉贝娜要强。 不是克里斯托弗将军歧视永夜集团军，而是他在曼育军领混了这么多年，安迪斯人见过不计其数，实在想象不出，一个人能对一个民族带来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永夜集团军的首领肖恩，克里斯托弗也直面接触过。 正是因为曾经接触过，才让他有种错位感，始终没有办法将这件惊天动地的事情，与那张年轻面孔联系到一起。 出身贫贱低微的他，非常清楚雅各布江复流对曼育军领意味着什么，尤其是沿岸的一些天然港口和军事要点，已经被安吉贝娜提前抢占了。 这一刻，克里斯托弗有些痛恨起自己当初的保守。 当初对安吉贝娜得命令，有一些执行的很不到，做出了一些自认为对对方好的决策，现在看来是如此愚蠢。 若是安吉贝娜因此大发雷霆，克里斯托弗心里或许会好过一些。 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即便是知道了，露出的也是理解微笑，这让他心中的负罪愧疚感更盛，只能用更加努力的工作去补偿。 洪峰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多停留半秒钟。 曼育军领虽然是一块干了数百年的大海绵，但是安迪斯内陆湖中蕴藏的水量更加恐怖，只能延缓它、削弱它，却没有办法阻挡它。 洪峰横跨整个曼育军领仅仅用了五个小时，便进入了小亚细亚平原，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领地。 在重重削弱之下，洪峰已经没有了最初那种震撼人心的高度，只有十几米。 但是它的到来，让摄政公主苏菲丽雅长长松了一口气，紧绷秀气脸庞露出了久违笑容。 即便是对于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她来说，这一次赌注下的太大，一旦失败，绝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损失，同时还有声望上的打击。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外在压力反倒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内部压力，随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劳瑞岁数增长，让她交出摄政权的呼声越来越高。 苏菲丽雅十分清楚那些老狐狸们打的什么主意，所谓的让王权恢复正统，交付给应该交付的人，都是随手扯的虎皮，他们更多的是为自己考虑。 相比起自己，年轻气盛、政治经验匮乏的劳瑞王子，更加好糊弄。 其中又以劳瑞王子母亲家族金丝利为最。 可正是因为这样，苏菲丽雅才更不敢轻易放手，自己那位年轻弟弟在自己的羽翼下长大，还没真正的体会过险恶人心。 那些老狐狸，为了家族利益不择手段，即便是至亲之人都会出卖。 若是雅各布江复流成功，整个小亚细亚平原连成一片，苏菲丽雅的可选择项将会多了起来。 哪怕是被迫无奈，将权利全部交出，回到自己封地，也能够坐观王都瓦莱丝塔，一旦出现状况，自己能够及时出手，到时候那些老狐狸行事之间也会所有顾忌。 虽然第一个洪峰下来，只是一个开始，仅仅将整盘棋盘活了，还需要看后续发展。 但是她们已经拥有了一个良好开始，不是吗？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虽然准备得相当充分，但是一些损失依旧不可避免，因为就算是准备的再全面，也有疏忽和遗漏的地方。 更何况，无论哪个世界都不缺少那种无比固执的钉子户，要么狮子大开口，要么根本不信邪。 这种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什么都不需要做，滚滚而下的洪水，自然会带走一切，这些钉子户，能够承受的住摄政公主带来的压力，却承受不住滚滚而下的洪水。 水火无情。 在大自然面前，就算你拥有再强硬的背景，也是白搭。 就像永夜集团军当初估计的那样，经过安迪斯山脉、曼育军领、小亚细亚平原上半段，将近一千五百公里的稀释分流，进入中下游的时候，已经形不成洪峰了，只能说是水位突然变高，流量持续增大。 整个过程是放在数月中进行，感觉就没有上游那么明显。 第二百三十四章 薄有名声 用了整整一个冬天，安迪斯内陆湖的水位才彻底降下来，复流的雅各布江才开始趋于正常。 在此期间，永夜集团军也没有闲着，主力都被调到安迪斯内陆湖捉鱼去了。 安迪斯内陆湖疯降的水位，将很多水生物困在了浅水坑中。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走过去，或者划着船过去，捡它们便可以了。 比小船还要大的鱼，与桌面一样大的淡水鳖，人腰粗的水蛇……这些平时蛰伏在水面之下的庞然大物，此刻全部露出了踪迹。 在体验超乎寻常收获快感的同时，很多曾经在内陆湖中畅游的人，那是心惊胆战，暗自庆幸，当初要是有任何一个找上门来，他们早就成为水中亡魂了。 收获实在太丰富了，丰富到整个永夜集团军所有领民，放开肚量吃，也不足以消耗它们的十分之一。 永夜集团军现在是，只要有条件，能够放养的就放养，实在不成的制成鱼干或者罐头，尽可能延长它们的储存期。 饶是如此，随着春暖花开，很多来不及处理的水产品正在变质发臭，将永夜集团军从上到下心疼的抓肝挠肺。 永夜集团军从成立至今，大部分时间都在为粮食不够吃的而东奔西走，这还是第一次因为吃不完而发愁。 好在这个时候，雅各布江已经趋于稳定，大大小小的船只带着这些快要坏掉的渔获，顺流而下，在曼育军领大受欢迎，卖出的价格出乎意料的好，毕竟这里还处于粮荒状态。 重新复流的雅各布江并没有完全照走老河道，毕竟已经断流三百余年，很多地形因为人力或者自然的因素发生了不小改变。 但是奔涌的洪水，会自己找到出路。 总体来说，并没有影响永夜集团军、苏菲丽雅和安吉贝娜的三方计划。 他们的计划大获全胜，随着一个个港口飞速成型，永夜集团军的渔船、商船开始来回穿梭。 永夜集团军的山货、皮革、渔获、纸张、陶瓷、木材、安迪斯长弓、唐氏镶钉甲等特产，顺流而下。 小亚细亚平原的蔬菜、粮食、麻布、铁制品等源源不断的运往永夜集团军。 就连看起来一穷二白的曼育军领也有属于自己的特产——食盐和煤炭，无论是永夜集团军，还是小亚细亚平原地区，都有很大需求。 一时之间，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的雅各布江就陷入了繁忙中。 一开始，永夜集团军还派几艘战舰来回巡逻，装装样子。 后期连样子都懒得装了，战舰直接拉去当商船用。 就像他们一开始推测的那样，短时间内，在雅各布江上，他们一家独大。 他们不找别人的麻烦也就罢了，根本没有人能够找他们的麻烦。 就在永夜集团军、苏菲丽雅、安吉贝娜这三个势力形成的小圈子，通过刚刚开辟的水上大动脉互通有无，壮大自己势力的时候。 雅各布江复流这件事情，还在持续发酵，消息就像插了翅膀，翻过高山，越过河流，穿过平原，进入各大家族势力的手中。 据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圣以太教廷的教皇打碎了最心爱的水晶杯。 王都瓦莱丝塔的群臣们炸了锅，半个月内，召开了十三场会议，每一场持续时间都不下于三小时。 女巫密会的大长老将自己向不离手的权杖生生掰断。 术士联盟的总议长在自己的法师塔顶坐了整整一天一夜，据说面对的方向正是安迪斯大山所在的方向。 流亡家族康芒斯家族的当代族长站在船头，狂笑了半个小时，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大叫他们的机会来临了，他们家族的船只就像闻到腥味的鲨鱼，开始往赞比内海方向涌，想通过雅各布江再次与整个拜伦联盟产生紧密联系。 整个拜伦联盟的目光聚焦到了雅各布江的源头，安迪斯大山，各方势力的暗探就像闻到腥味的苍蝇，蜂拥而至。 “殿下，近期领地中商人旅人数量反常，明明不是最佳的商贸时节，数量却比往年最兴盛的时节还要多四五倍，这很不正常，要不要将他们全部都抓起来。”红蔷薇阿米莉亚请示道。 阿米莉亚虽然很多时候以摄政公主的外交官面孔出现，但是情报工作才是她的本职。 不光刺探其他领地的情报，还要防被自己领地中的情报泄露。 对于各种间谍手段，知之甚详，包括永夜集团军看起来十分先进的手段。 因为在这个时代，所有的间谍手段都避不开一点——人。 相对稀少的流动人口，每一个外来人都是值得怀疑对象。 这是大环境造成的，永夜集团军也无能为力。 毫不夸张的说，将这段时间涌往曼育军领的商人旅人，抓起来当间谍砍了，基本上都不算冤枉。 “不用，大局已定，他们到来，已经于事无补，何必将事情做绝，让自己变成孤家寡人？” 随着交易顺利进行，心情大好的苏菲丽雅伸了一个懒腰，露出了一个唯美曲线，显示厚实衣服下很有料。 有些慵懒的道：“留着他们，好处大于坏处，毕竟他们不是空手而来，空手而回，这叫什么来着？商业流通，没错，商业流通，只有充足的商业流通，才能带动地方性发展。” 阿米莉亚张了张嘴，想要吐槽自家公主是不是中永夜集团军的毒太深，但是又着实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反倒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有点兴致勃勃的卖弄着从肖恩那里搞到的一知半解的经济学，“不要不以为然，我觉得很有道理，你看，自从雅各布江复流，三方进行商贸开始，短短三个月，领地中发生的翻天覆地变化。” “每个人的生活似乎都比原先富裕了很多，但是他们实际上创造出来的财富并没有变化，这是实现了货物流通而带来的，这就是经济的力量。” 说到最后，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光洁秀气的脸庞都在闪闪发光，双眸中跳动着兴奋的光芒。 事实上，很早以前她就感受到了商贸对一个领地的影响，在与圣以太教廷博弈的时候，为了补偿那些吃亏的勋爵贵族，为他们开出了一系列的优惠条件，变相的促进了领地中商贸的进行。 但是当初这么做，多数是抱着解决事情的利益交换，并没有想的那么深远。 即便是事后懵懵懂懂的感觉到了一点，但是始终处于被动状态，毕竟这个时代的经济学连萌芽都没启蒙，苏菲丽雅天资再聪明也受到了拘束和限制。 直到与肖恩的一番深谈，才被一指点破，恍然大悟，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和认同感。 说实在，肖恩在这方面的知识，也仅仅浮于表面，包括对一些专业名词的解释，都不见得准确。 但是在这个一穷二白的时代，完全可以充专家了。 “完了。”阿米莉亚心中一阵哀叹，自家公主殿下中毒太深。 永夜集团军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可怕，就跟流毒瘟疫一样，沾上就被传染，心中暗暗警惕，以后一定要注意这方面的防患。 两人相处多年，一看阿米莉亚失魂落魄的样子，苏菲丽雅就知道对方在担忧什么，神情稍微恢复了正常一点道：“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商贸并不是万能的，领民的生产才是基础，若是没有这个基础，商贸就是空中楼台，没有生根发芽的土壤，即便是像一无所有的曼育军领，想要出售岩岩、黑煤石，也需要足够的人力去开采。” “我现在之所以对商贸有所倚重，是因为咱们领地已经存在这样的基础，革新农耕方式，规模性作坊的出现，都需要商贸作为基础，若是商品不流通，即便是生产出更多的粮食，也会烂在自己手中，那些领民自然没有什么生产积极性，未来一段时间，商贸才是咱们发展重点。” 阿米莉亚能够成为苏菲丽雅最为倚重的人，自然不差学识，聪明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一点即通，苏菲丽雅已经说得如此直白，自然明白什么意思。 但是她也有着属于自己倔强的一面：“永夜军领毕竟与咱们出身不同，一些事情需要慎重对待，尤其是那位肖恩将军的一些理念，不光对神权不友善，对王权也有所质疑，这种想法很危险，不利于统治，必须防微杜渐。” “阿米莉亚过虑了，你自己刚刚也说了，这仅仅是一种理念而已，肖恩将军并没有付诸行动，因为并不存在的东西扼杀掉，这是暴君所为，真正聪明的统治者，应该广纳思路，从中寻找最合适、最有利于国家的统治方法。” 苏菲丽雅意味深长的道：“咱们的改革不也是一种理念的观察与执行，永夜军领将会是咱们未来非常重要的战略伙伴，阿米莉亚不能用这种歧视目光看待人家，过段时间我准备组织一支交流使团常驻永夜军领，相互交流学习，我倾向让你亲自带队，他们那里确实有很多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的地方。” “若真要成立交流使团的话，就算殿下没有这个倾向，我也会亲自请命。”阿米莉亚神情坚定，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模样。 连番接触，永夜集团军的威胁指数，在这名优秀情报人员心目中大增。 多疑。 是她的生存本能和职业天性。 永夜集团军现在是他们的盟友不假，但是协议不就是用来撕毁，盟友不就是用来背叛的吗？ 她有义务盯紧对方，收集对方的情报信息，防止最坏的可能出现。 原先在永夜集团军领地中居住了三四个月，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对方了。 哪知道，永夜集团军给予她了连番冲击，先是拿出了黑火药这种具有颠覆性的战略武器，随后便是各种开创新的商品，无论纤薄的不可思议的纸张，还是晶莹剔透的陶瓷琉璃。 她在永夜集团军居住期间，都不曾探到半丝消息。 很显然，自己当初看到的只是对方的冰山一角，还有更多的东西被他们隐藏在大山中，这让他们原本清晰的面孔，再次笼罩上了神秘面纱。 在阿米莉亚眼中，最危险的生物并不是张牙舞爪猛禽猛兽，而是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洞穴中的毒蛇。 因为在对方没有出洞之前，谁也不知道对方的体型究竟有多大。 她加入交流使团肯定不会为了交流那么简单。 “我就喜欢阿米莉亚认真的模样。”苏菲丽雅被阿米莉亚的模样给逗笑了，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的用意，不过却没有纠正的意思。 作为一名成熟政客，苏菲丽雅早就养成了不相信任何一个利益团体的优良习惯。 亲密无间，不存在的。 保持距离，合作中带着警惕，才是正确的打开模式。 提前收集永夜集团军的信息，并不代表着她想对永夜集团军做什么，单纯防患于未然，就像永夜集团军早早的就在她身边埋下了钉子一样。 第一次见面，肖恩手中掌握的信息量，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这种情况在势力关系中，十分常见。 关系好，只要对方不是太过分，多数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 关系恶化，容忍度就要急剧下降，那就要抓一批杀一批了。 摄政公主势力与永夜集团军正处于蜜月期，容忍度自然处于最高程度，就算是苏菲丽雅有点明目张胆的往永夜集团军中撒沙子，肖恩也没有办法完全拒绝。 因为苏菲丽雅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各大势力的密探的进入公主领地中，整个事件的全貌正在还原，虽然其中有很大脑补成分。 但是有几点可以确定无误的。 首先，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在这之前，对雅各布江复流的事情是知情的，包括安吉贝娜，虽然她的领民坚定认为这是女伯爵的预言。 这一点是没有办法辩解的，摄政公主提前两年做的一切就是最好证明。 有不少人拿这种事情攻击苏菲丽雅的同时，也结结实实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几年，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看起来瞎搞的局面，随着雅各布江的复流完全盘活。 大部分领地都置身在雅各布江两岸，包括那些曾经看起来十分无用的飞地，也因为雅各布江联系到了一起。 更可怕的是，苏菲丽雅的手中已经掌握一支数量不菲的舰队，正在源源不断的将物资运往这些曾经的不毛之地，用不了多久，这里将会成为一个个繁华港口，成为扼住方圆数百公里的战略要地。 当真是进可攻退可守。 让人馋涎欲滴的同时，又无计可施。 没有大量船只的配合，就算是强行攻下了这些要地，也守不住。 第二百三十五章 金斯利家族 其次，雅各布江复流与安迪斯大山中刚刚崛起的安迪斯人势力永夜集团军有着直接性关系。 很快永夜集团军的各种过去的消息都被扒了出来。 比如当年永夜集团军奇袭巴士底，踏着狩奴人的鲜血而崛起。 博格大公曾经集结大军征讨，结果连人家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一把大火烧的灰头土面，整个军领陷入了一片混乱。 曼育军领勋爵贵族与永夜集团军之间的纠葛交易。 永夜集团军的最高首领曾经在索罗城开设医馆，奴隶起义军的爆发与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 再比如在曼育军领勋爵贵族与奴隶起义军之间的左右逢源。 他们搞到的消息，直接来自永夜集团军内部的，少之又少。 大部分消息都是从曼育军领那边得到的，已经不知道是过了几手的消息。 准确度，只能说呵呵了。 毕竟这年头，那些非专业性人员，在描述消息的时候比较从心，在其中加入一些想当然的个人见解或者臆测，却信誓旦旦得宣称是自己亲眼所见。 包括对肖恩形象的描述，当真是五花八门。 有说身高三米，腰围三米，比人熊耶鲁还要肯塔纳野蛮人的肯塔纳野蛮人形象。 也有人说身材高瘦，鹰钩鼻，目光阴沉，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形象。 还有的说他英俊帅气无比，年少多金，身体健壮。 就算是当事人肖恩听了，那也是目瞪口呆，怀疑说的就究竟是不是自己。 反倒是最接近肖恩形象的说法，倒没有几个人相信，理由更是荒谬到了极点，因为没有太突出的特点，与他带领永夜集团军做出来的一些列大事不符。 这其中鹰眼特勤科的功劳功不可没，因为很多信息，都是鹰眼有意识散播出去的。 所以，这些情报中的永夜集团军与真实的永夜集团军，相差十万八千里。 谁要是敢拿这些情报针对永夜集团军，搞不好会将自己坑里面。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永夜集团军已经作为一股正式势力进入了阿沙恩其他大势力的眼中，并且份量不低。 对与雅各布江复流，反应最激烈的当属金斯利家族。 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并不在刚刚复流的雅各布江，他们与雅各布江不沾不靠，就算是想打主意，也没有办法。 他们的目光盯上了绝望沼泽。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聪明人，尤其是有大量术士联盟出身的大学士效忠的金斯利家族。 很快便将绝望沼泽与雅各布江的复流联系到了一起，经过一系列的推算，得出了让金斯利家族欣喜若狂的消息——绝望沼泽将会恢复古安迪斯帝国时期旧观。 “钱宁大学士，你说的是真的？消息准确？”巴克焦急的问道，因为兴奋，酒槽鼻似乎都在闪闪发光。 巴克金丝利，金斯利家族的当代族长，卡尔特军领的最高统治者，兰斯洛特王室正统继承人劳瑞的亲舅舅，外号红尾蝮。 当边境绝望沼泽的水位正在不停下降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这位素来不喜形于色的男人，第一次在人前狂笑数分钟，得到绝望沼泽将会恢复古安迪斯帝国时期旧观的消息后，更是一直处于失控状态，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重复确认。 “我的陛下，这是五名大学士共通测算的结果，当年就是因为雅各布江改道，大量江水注入江南平原，才让那里变成了绝望沼泽，现在雅各布江复流，绝望沼泽泛滥的源头已经被切断，水位将会在未来几年急速下降，就算没有办法完全恢复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江南平原模样，保守估计恢复五六成还是没有问题的。” 钱宁大学士并没有直接回答巴克大公的问题，而是照本宣科的将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几遍的分析结果再次重复一遍。 能够从术士联盟出来出任大公家族的大学士，通常情商智商都不会太低，深懂明哲保身的道理，他们不会将任何事情说死。 巴克大公这一次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甚至有些享受，最后露出满意笑容道：“别说是五六成，就算是只有三四成，也足够了，非常感谢你，钱宁大学士，麻烦你们在这件事情上，再做进一步的核实，有什么特殊情况，可以随时向我汇报。” 金斯利家族对于供粮地的渴求，天下皆知。 换谁处在他们的位置上，都会有这样的心理。 明明坐拥天下近半矿产，拥有世界上最多的财富，却因为粮食的原因，要被其他人卡着脖子，用远超于正常水平的价格购买。 折腾一大半天，大部分利润要给他人做嫁衣，换作普通人都十分不爽，更别说对于一位正值鼎盛，雄心勃勃，一心想着将兰斯洛特家族取而代之，成为天下共主的巴克大公。 这是当年，金斯利家族最珍贵的明珠、自己最心爱的妹妹，被迫嫁给兰斯洛特家族那个懦弱无能的继承人，用以换取更优惠的粮食价格后，巴克大公对自己发下的誓言。 这些年来，巴克大公没少为摆脱眼前困境努力。 比如与粮食产量并不在小亚细亚平原地区的花语高原的布莱克家族结盟，想要利用这里的粮食冲击居高不下的粮价，摆脱兰斯洛特王室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绳索。 布莱克家族倒是喜闻乐见，不仅愉快接受，并且以低廉的不可思议的价格大量出售。 最终结果，半途而废，钱花了，粮食却打了水漂。 因为花语高原的地理位置实在太过特殊，整体海拔高出了两千多米。 安迪斯环形山与外界至少还有一个雅各布古河道作为通道，花语高原对外的是崎岖难行的羊肠小道，粮食又属于笨重货物，进出难度可想而知，若是不慎遇上阴雨连绵的天气，耗时数月运回来的将会是一堆发霉的杂草。 千里不运粮，说的便是眼前这种状况。 这也是花语高原与小亚细亚平原同为产量圣地，后者如日中天，影响全大陆，前者却默默无闻，只以安详富足而略有名气。 粮食再多，若是运不出去，也是白搭，根本没有办法转化成政治影响力。 生活自然有自己的出路，花语高原的人们并没有任由粮食腐烂，而是酿制成了各种各样的美酒。 在古安迪斯帝国时期，花语高原的啤酒就天下闻名，不过运送出来的还是少数，大部分自产自销。 所以，花语高原的酒鬼数量同样也是世界之最，要不是这里一年四季的变化不太明显，只怕要有无数酒鬼冻毙街头。 布莱克家族只能沦为金斯利家族的备用选择，大头还是需要从小亚细亚平原地区进口。 巴克大公在这之前，不是没有打过绝望沼泽的注意，甚至在沿途边境册封了无数开拓骑士，指望他们能够克服自然环境，开垦出更多良田。 但是效果不佳，泛滥的江水非常难以捉摸，一夜之间，就能将数年的努力成果毁于一旦。 绝望沼泽的原住民鳄族也不是善茬，频繁袭击周边城镇。 最终那些开拓骑士建立的城镇，大部分陆陆续续的被废弃掉，沦为了那些鳄族据点，小部分发展起来的，也并非因为耕种，而是因为复杂的地理环境和薄弱的法制。 换句话说，跑到这里的基本没什么好人，不是反叛者、流亡者，就是他们的后代。 这是巴克大公始料未及的，现在尾大不掉，已经变成真正意义上的三不管地带。 “如你所愿，我的陛下。”钱宁大学士恭敬的道，“若是没有其他事情，请允许我先告退了。” “去吧。”重新回到沙盘面前的巴克大公摆摆手，望着沙盘上的红色标志，兴奋消退了不少，又恢复了往日阴沉沉的模样。 “在这之前，必须先将这些烦人的鼹鼠全清理掉。”巴克大公低声自言自语。 巴克大公口中的鼹鼠不是别人，正是从曼育军领流蹿进来的奴隶起义军。 当初奴隶起义军主力虽然被金斯利家族、帕特莱姆和菲利普三方联手剿灭，但是真正杀伤的仅有四五万，剩下的四处流蹿，其中卡尔特军领是他们主要流蹿方向。 不光因为曼育军领已经被奴隶起义军祸害的差不多了，既没有兵源又没有补给，还因为金斯利家族所在的卡尔特军领，以丘陵山脉为主，便于他们藏身躲避围剿。 这一下，曼育军领倒是解脱了，金斯利家族被拖入了战争沼泽。 被击溃奴隶起义军比原先还要麻烦，他们依托复杂的地理环境，四处流蹿，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个目标是哪里，更别说是敌人了。 金斯利家族的剿匪总统帅阿克麦瑟金丝利，空有数倍敌人的军力，却没有办法将他们彻底消灭。 一开始他们还是无根浮萍，围追堵截一段时间，或许能将他们活生生熬死。 没想到这些家伙与当地的反抗军、土匪勾结到了一起，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新的释奴运动，有越闹越烈的架势，想将这里变成第二个曼育军领。 不过卡特尔军领与曼育军领又有所不同。 这里的粮食产出和人口严重不成正比，大头需要从兰斯洛特王室手中购买进口，控制那些矿奴手段便是超高的粮价，想要填饱肚子，就得疯狂挖矿，换取粮食。 奴隶起义军残军小来小去还好说，发展到一定规模后，粮食是绕不开的问题。 一旦他们大规模集结攻打粮仓，阿克麦瑟只怕不惊反喜，趁机布下重兵围剿他们。 而且当初曼育军领最高统治者博格大公身亡，让整个曼育军领陷入了权力争夺的漩涡，才有了奴隶起义军趁机坐大，狄克龙的借力打力创造出了自己的战争神话。 而卡尔特军领却完整而统一，无论是巴克大公，还是阿克麦瑟将军，都属于一顶一的厉害角色，名声在外。 阿克麦瑟将军一开始或许还有大型战争经验指挥不够丰富的缺陷，但是随着与奴隶起义军溃兵这几年的纠缠，行事风格变的越来越老辣。 在他手中，已经有不知道多少支奴隶起义军溃兵，或灰飞烟灭，或被丢入永不见天日的矿井。 巴克大公是一个耐心十足的人，听他的外号就知道了，这是一个喜欢谋定而后动的主，从来没有在围剿奴隶起义军残军这件事情上催促过阿克麦瑟，他虽然从没有上过战场，却懂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 他最初的心理预期，阿克麦瑟能在五年之内，彻底铲除那些奴隶起义军就算成功。 但是绝望沼泽即将复原的消息，让他按耐不住了，第一次主动给在前线、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最信任的将军阿克麦瑟金丝利，写了一封信亲笔信。 在表达自己亲切问候同时，也十分隐晦的提出，战事必须尽快结束，不惜代价肃清卡尔特军领地区的所有反抗势力，然后兵力往绝望沼泽方向集结。 属于金斯利家族的哨探们，更是能调动起来的全部调动起来，撒向了绝望沼泽。 除此之外，巴克大公还派出了特使，沿途拜访卡特尔军领与绝望沼泽边境上，那些三不管城镇的统治者——除了金斯利家族最擅长的金钱开道外，还有巴克大公亲笔签署的特赦令。 只要他们能够带领自己的城镇向金斯利家族宣誓效忠，他们的统治地位将会得到金斯利家族的承认，他们以往在拜伦联盟犯下的罪责，金斯利家族一概不究。 为了获得一块属于自己的产量地，巴克大公有些不择手段，将很多底线都打破了，为的就是抢占先机。 不过巴克大公眼中的主要竞争对手，并不是安迪斯大山中的永夜集团军，而是拜伦联盟的其他势力。 其中以防兰斯洛特王室和圣以太教廷为最。 前者向来拿粮食当做控制金斯利家族的绳索，最不希望他们得到属于自己的产量地。 后者一直像藤蔓一样依附在拜伦联盟身上发展，但是随着规模壮大到一定程度，一些权欲熏心之辈混入其中，产生了一些疯狂而大胆的想法——建立神权与王权统一的国度。 想这么做的前提是拥有一块完全属于自己的领地，小亚细亚平原是不成的，哪怕圣地圣安地那也是兰斯洛特王室土地，免费永久性租借给圣以太教廷的。 巴克大公手中虽然攥着一份永夜集团军的信息，却并没有真正地将其当作竞争对手，就连雅各布江复流这件事情，在他看来，也应该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作为主导，永夜集团军充其量也就是跟在后面摇旗呐喊的附庸。 谍报信息不可不信，却不能全信，这可是他身居高位多年的经验之谈。 毕竟永夜集团军崛起的时间太短，满打满算不到十年，卡特尔军领中随便拽出一个男爵家族历史，都要比他们长的多的多。 永夜集团军作为蛮夷之民建立的势力，又能够好到哪里去？ 这只怕并非巴克大公一个人的想法，这是人的劣性，会用自己看到的事物衡量一切。 现在的他们就像金锄头银锄头故事里的农夫，他们谈论皇宫中皇帝的生活究竟奢侈到什么程度的时候，能够想到的是自己日常所用工具。 哪里知道，永夜集团军出了肖恩这个异数。 第二百三十六章 四方会议 一个刚刚学会走路就开始同化身边人的异数，厚积薄发，就跟滚雪球一样，用了短短不到十年，走完了很多势力百年要走的路，并且还以在更恐怖的速度扩张。 相比起金斯利家族的处处抢占先机，同样对绝望沼泽有所图谋的永夜集团军倒是不紧不慢，到现在还没有展现出丝毫进入绝望沼泽的意图。 原因有很多。 最重要的当然是自然环境因素，就像江南平原不可能一日变成绝望沼泽，绝望沼泽也不可能一日就能恢复成江南平原。 雅各布江复流，切断最大水源只是其一，还要等待自然环境做出反应，将原本泛滥的水源带走。 事实上，这个已经开始了。 绝望沼泽的水位不仅在下降，降雨量也明显开始减少。 相反洪水泛滥的曼育军领，已经迎来了多场降雨，原本已经枯萎死亡的戈壁荒漠开始重新焕发新机，长出了无数绿油油草木，大自然的顽强有时候甚至比人类的想象力还要强大，那些在地下深埋了数百年的种子，依旧拥有生命力。 对于曼育军领来说，短期是一场灾难，从长远利益来看，受益无穷。 就像刚刚有大量江水注入的曼育军领一样，现在的绝望沼泽危险程度大幅度提升，就连当地土著鳄族人也不敢在陌生环境，随意乱跑。 因为很多安全是虚假的，那些看起来干透的土地，下面说不定就是被掩盖起来的烂泥沼，一旦陷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 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开发。 若是没有办法开发，单纯占领，对永夜集团军来说是没有意义的，还不如缓一缓，抽出更多精力去做其他事情，反正绝望沼泽就在那里，又跑不了，他们没有办法开发，其他人同样也没办法开发。 永夜集团军现在可干的事情很多。 打通雅各布江水上商道只是其一。 第二个则是对安迪斯内陆湖的开发。 更确切的说，水位已经大幅度下，重新还原出来的安迪斯盆地进行开发。 古安迪斯帝国时期，有四大产量地平原军州、曼育军州、江南军州、花语军州。 但是论富沃程度，安迪斯盆地并不比它们差，风调雨顺更是出了名的，毕竟安迪斯山脉内部环境自成体系，供养人口同样过百万的帝都都绰绰有余。 没能够与其并列为五大产量地，除了面积要小很多，还因为古安迪斯帝国帝都人的自傲，认为他们没有资格与得天独厚的安迪斯盆地并列。 安迪斯盆地受安迪斯内陆湖中生物残骸数百年如一日的滋养，肥沃程度较之绝望沼泽只高不低，永夜集团军自然要充分利用起来，建设用心程度那就更不用说了，这里可是他们的立根之地。 开荒更是轻车熟路，因为雅各布江复流而失去土地的领民，整卫整寨的搬迁过来，划片开荒，第一年砸上各种杂粮养地，秋天就可以直接种冬小麦了。 雅各布古河道虽然与安迪斯盆地同在大山之中，但是环境系统差异挺大。 安迪斯盆地虽然冬季酷寒，夏天闷热，但是相对分明气候，却更利于冬小麦的生长，错开季节，可以一年两熟。 一季主粮，一季杂粮蔬菜，虽然做不到自给自足，却也能极大缓解永夜集团军对粮食进口依赖。 除此之外，还有一项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收获——古安迪斯帝国城镇遗迹。 安迪斯盆地当年可是古安迪斯帝国最繁华地区之一，除了帝都外，方圆数百公里的土地上还星罗密布无数大大小小城镇。 它们随着安迪斯内陆湖水位不断提升，在随后的数十年中，陆陆续续废弃。 对于古安迪斯帝国历史研究，兴趣十足的肖恩来说，比中了千万大彩票还兴奋，说不定里面就蕴藏着天大的宝贝。 相比起安迪斯人手中，安迪斯内陆湖底明显更加安全一些，只要岁月和水泡损坏不了的事物，多数能以相对完整的模样保存下来。 永夜集团军派人将它们第一时间看管起来的同时，也专门抽调人手，成立了考古队，对他们进行清理研究封存。 考古队的队长当仁不让，自然是永夜集团军附属军官学校古安迪斯帝国语系教授兰溪梨先生，他对古安迪斯帝国文化的热爱和研究，整个永夜集团军无人能出其左右。 当他听安迪斯内陆湖湖底发现大量保存完整的古安迪斯帝国城镇遗迹的时候，兴奋的如同孩子，一蹦三尺高。 考古队的主要成员同样也是从他教导的学生中招募。虽然专业不对口，但他们算是最接近的，他们对古安迪斯帝国事物多少有所接触，上手更加容易一些。 这种事情自然少不了肖恩的踪影，术士造物还需要术士亲自出马才成。 虽然没有明说，兰溪梨心知肚明肖恩在找什么，毕竟灵魂兽卡是从他手中转到肖恩手中的，事后他也曾经翻阅过相关文献，隐隐约约知道灵魂兽卡的真正出身，除了艾琳娜女士，他是对这件事情知情最深的。 事后，肖恩也曾经多次找他进行过这方面问题咨询。 艾琳娜女士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一些问题反而不方便探讨，尤其是涉及到肖恩安危的问题，容易出现比较极端的偏颇见解。 兰溪梨先生虽然不是术士，但是涉猎广泛，比起普通术士并不逊色，能够提供一些理论上的支持和思路拓宽。 他身上虽然有几分书生气息，却没有那么迂腐，分的清轻重，嘴风很严。 这次考古过程中发现的疑似术士造物的，全部妥善保管，等待肖恩的验证。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继灵魂兽卡后，在安迪斯湖底的遗迹中，肖恩再一次见到了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术士造物——一柄单手剑。 就自身价值而论。 这柄单手剑与灵魂兽卡不可同日而语。 根据肖恩的推测，即便是在古安迪斯帝国术士最辉煌的时代，灵魂兽卡也是相当了不得的术士造物，别的姑且不论，单说吸收术法力量自我修复，就强悍的让人侧目，更别说涉及到了禁忌话题——灵魂。 若是大行其道的话，资料文献上留下的印记不可能那么少。 单手剑的出现变相证明了这一点。 经过岁月和湖水的腐蚀，这柄单手剑损坏的十分厉害，考古队费了很大力气才让它恢复了五六成原貌。 别说是吸收术法力量自我修复，肖恩差点没将它遗漏过去，受到术法力量刺激后，它显露出来的术法痕迹实在太过暗淡。 拿它上战场，还不如拿一根铁条好用，至少还有结实的优点。 但是对于永夜集团军，它的研究价值是不可估量。 因为它的原理与生物研究所根据天赋组织自发原创出来的附魔装备，有着同工异曲之妙。 也就是说，永夜集团军正在走上一条，古安迪斯帝国时期术士们曾经走过的老路，所谓的附魔装备就是最初版本的术士造物。 当验证完这个消息，肖恩在研究室中呆坐了半天，自己苦苦追寻的东西，竟然是自己领地已经能够小批量生产的，那种复杂滋味，实在不足以向外人道。 或许因为神秘莫测的灵魂兽卡，肖恩潜意识中将术士造物的定位定的太高了，大部分术士造物应该像这把单手剑一样。 之所以现在很少见到他们的踪迹，也并不像原先推测的那样，如同很多文献那样被烧毁了。 而是随着末法时代越来越严重，技术出现了严重断层，术法造物威力越来越弱，最终出现了现在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局面。 不过术法造物并没有完全淡出世人的视线，比如兰斯洛特王室的勇气之剑，圣以太教廷的神之权杖，女巫密会的女巫之心。 都拥有众多的传说，传说中拥有强大而独特的魔力。 以前肖恩有些想当然的当作以讹传讹的传说故事，被人为夸大修饰了。 若是不是呢？ 若是传说是真实存在或者比传说的还要强呢？ 没有什么不可能。 当肖恩的灵魂能够以一个动物的身体奔跑或者飞翔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世界远比自己看到的还要神奇。 它们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术士造物吗？ 肖恩的失态仅仅持续了半天，倒头睡了一觉，第二天便恢复了昂扬斗志。 这柄单手剑在某种程度上，也变相证明永夜集团军的研究方向没有问题，按照现在的方向走，还有更大的潜力可挖。 兰溪梨先生率领的考古队不仅没有被撤回，反而进一步加大了投入。 单手剑的研究价值还是相当高的，不仅是上面铭刻的术法回路是永夜集团军所没有的，还因为它展现出来的术法回路足够简洁，还有点类似于文字，就这一点而言，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术士造物领先永夜集团军不知道多少步。 想要迎头追上，还不知道需要多久，任重而道远。 若是有足够多的古安迪斯帝国术士造物作为参考的话，永夜集团军将会节省更多的人力物力。 有更加省事的方法不用，那才是天大傻子。 “看来帝都布瑞桑，真的如同史书上记载的那样，已经灰飞烟灭了。”肖恩无比遗憾的道。 他们这次考古，最值得期待的对象，便是古安迪斯帝国的帝都布瑞桑，这个名字都有着最璀璨明珠寓意的城市，是当年的第一大城，整个帝国的精华所在，曾经聚集了无数术士。 虽然传说中，它已经灰飞烟灭，但是还是有很大几率埋藏在安迪斯内陆湖下面。 兰溪梨先生刚刚借助一张古地图定位了帝都布瑞桑所在地，肖恩便带人兴致勃勃的跑了过来。 结果看到的是一个微型湖泊。 经过一番验证，这个微型湖泊是帝都布瑞桑所在之地无疑。 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曾经的第一城市已经彻底消失了，这个微型湖泊便是它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痕迹。 肖恩还专门操纵惊雷金雕从空中俯视过微型湖泊，这个直径足有二十公里的微型湖泊，呈现标准的圆形，周边高，中间低。 十分典型的爆炸坑。 这就与帝都布瑞桑消失时曾经发生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传说对上号了。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兰溪梨先生反而要比肖恩更看的开，“咱们这一次的收获，已经远远超过最初预期。” “让先生见笑了。”肖恩厚着脸皮嘿嘿一笑，转移开话题道，“接下来一段时间，只怕还需要继续麻烦先生，短时间，我只怕没有时间过来了。” “难道北面出事情了？”兰溪梨一惊，有些担忧的问。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完全融入永夜集团军这个团体，它的安危自然牵动着他的心。 随着永夜集团军的规模壮大，各项分工越来越明确，现在需要肖恩亲自出动的事情，着实不多，其中以北方要塞柯格尔草原方向，防御奥丁兽人为最。 在辽阔的奥丁大草原上，肖恩惊雷金雕侦查方面的作用目前不可替代。 底下的人不知道，但是永夜集团军高层却心知肚明，北方要塞取得的一系列辉煌胜利，有一大半功劳是肖恩的。 “不方便的话，就不要说了。”兰溪梨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并不是什么军事机密。”肖恩十分喜欢与兰溪梨交流的原因就在这里，分寸感十足，“放心好了，一年半载，奥丁兽人没有功夫理会咱们，刚刚接到摄政公主的邀请函，她要举行四方会谈，邀请我去参加。” “四方会谈？哪四方？菲利普？安吉贝娜？”兰溪梨并不是政治白痴，就算以前是，连续看了好几年的永夜集团军内报，也会有所提升，不敢说对周边时事了若指掌，多少也会知道一些，更何况他素来对这些事情就比较感兴趣，一直注意着永夜集团军周边势力的一举一动。 瞬间便猜到点子上了。 “没错，正是这四方。”肖恩点点头道。 “这是准备曼育军领彻底权利洗牌，帕特莱姆要被排除在外了。”兰溪梨若有所思，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永夜集团军、安吉贝娜、菲利普这四方联手，即便是有圣以太教廷在后面撑腰，帕特莱姆也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谁让他选错了主子呢，无论兰斯洛特王室，还是女巫密会都不愿意看到圣以太教廷入驻曼育军领，联手是迟早的事情，咱们只是适逢其会，敲边鼓，凑热闹的。” 这次四方会议，真正主角是另三方，永夜集团军到时候充其量是做做样子，并且实现当初与苏菲丽雅的承诺，名义上宣誓效忠。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三大军团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二百三十七章三大军团“这是融入拜伦联盟，必须走的路，安迪斯人与拜伦联盟这对一母亲生的兄弟，分离已经太久了，已经没有人记得双方的亲密关系，敌视排斥，是人类恒古不变得陋习，将军此去，只怕会受到多方敌视和排挤，需要做好充分心理准备才成！这里交给我，尽管放心，保证不漏过半件有用的，争取你下次来，能找出更多有价值的宝物。” 不知不觉，兰溪梨再次沉浸在古安迪斯帝国过去的辉煌中。 “我明白，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肖恩嘴角微翘，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拜伦人对待安迪斯人的态度，几年前，他就在曼育军领充分领教过了，不光是单纯敌视排斥，还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奴役。 当时他即便是怒火中烧，也无能为力。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再次踏足曼育军领这片土地，他不再是以个人的身份，而是永夜集团军的最高统帅，身后站着的是数十万的安迪斯人，他代表的将会是他们的颜面。 这次四方会谈，主角虽然不是他们，但是永夜集团军从上到下都十分重视。 先前已经说过了，永夜集团军定下来的战略方针，就不是军事入侵拜伦联盟，而经济掠夺。 但是想要经济掠夺，前提是双方建立稳定的外交关系，达成友好通商协议。 永夜集团军与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之间虽然存在协议，那毕竟是秘密口头协议，若是连诸如雅各布江复流这种基本前提都达不成，对方根本不认账的。 现在不光前置条件全部达成，摄政公主更是从双边贸易中品尝到了甜头，从永夜集团军手中交换到的商品，连船都不用卸，一路顺流而下，直接送到王都瓦莱丝塔，诸如蜂蜜、药材、皮毛、陶瓷、琉璃、水果罐头等商品，都卖的火爆。 尤其是光彩夺目的陶瓷琉璃，大受勋爵贵族的追捧。 这要感谢女巫密会，陶瓷是永夜集团军的独家产品，但是琉璃不是。 琉璃出现已经有数十年历史，已经得到了拜伦联盟民众的认可，尤其是圣以太教廷的教堂，最喜欢用五彩斑斓的琉璃玻璃，彰显自己的独特和华贵。 但是受限于工艺和运输等多方面原因，琉璃的产量一直不大，在拜伦联盟供不应求。 他们一上手面对的是一个成熟市场，就永夜集团军现在这点产量，短时间内连王都瓦莱丝塔这个大市场都填不满，更别说是其他领地。 陶瓷则是搭了顺风车，本身又足够夺人眼球，那些勋爵贵族为了彰显自己的品味，会拿来当奢侈品摆在最显眼位置。 没错，到现在为止，陶瓷的定位与琉璃一样，是有身价的人才用得起的奢侈品。 根本达不到走入千家万户日常用品的程度。 不是普通民众能不能买的起的问题，而是产量在那里摆着。 这也算某种程度的物以稀为贵。 永夜集团军正在大肆兴建新的陶瓷和琉璃厂，这一次他们没有吃独食，而是苏菲丽雅公主、安吉贝娜女伯爵、永夜集团军三方合资开办。 一方出钱出人脉、一方出煤矿资源和人力、一方出技术和管理指导人员。 这是永夜集团军在用利益均沾的方式，让双方的关系更加紧密。 谈不上让利不让利，永夜集团军本身是不产煤矿的，而陶瓷与琉璃的烧制，又是耗煤大户，到时候必须依靠安吉贝娜女伯爵手中掌控的煤矿。 这年头运输成本可是相当高昂的，哪怕有了雅各布江这条水上交通线，也只能拉低运输费用的三分之一到一半。 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将厂子建在煤矿的产地，各种粘土、沙石，曼育军领的品质并不比安迪斯山脉差，这里本来就是从安迪斯大山中带出去的泥土冲击成的。 这样一来，生产成本大幅度降低，卖价不变，多出来的自然是利润。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那一块也绕不开，肖恩当然知道直销来钱更快，可是他们没渠道啊。 先不说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乐不乐意让他们的商船直接深入兰斯洛特王室领地的腹地，就算是进入了，那些拜伦人认不认他们的商品还是问题，尤其是购买主力还是那些勋爵贵族。 一旦挂上摄政公主的旗号，那就不一样了。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权钱交易，官商勾结的说法，王权是至上的，兰斯洛特王室领地中的一草一木都是王室私有财产，苏菲丽雅完全没有坑害自己子民的必要是不。 所以，在很多时候，王室就是一块铁字招牌，信誉的保证。 事实也是如此，别说王室和那些大公家族，就连那些传承了几十年的小家族，也十分注重家族信誉，因为这是他们家族能够继续传承兴盛的基础。 一个信誉存在瑕疵的家族，将会遭到唾弃和排斥，没有人愿意与他合作往来。 当然了，家族中的尔虞我诈从来不欠缺，只是在私下中进行，鲜少摆到桌面上来。 摄政公主邀请肖恩前去参加四方会议，显然想要借机会，将原本的私下协议，变成明面上的。 永夜集团军也乐意促成此事，因为到时候，他们将会摇身一变，从化外之民，变为拜伦联盟的一份子。 那些拜伦人认不认可是一回事，有没有这个大名义又是另一回事。 到时候对他们图谋绝望沼泽大为有利。 不管怎么说，对于永夜集团军来说，这是一件具有深远意义的大好事。 为此永夜集团军可是兴师动众，不光最高统帅肖恩亲自前往，随行的还有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埃里克森和班希伯来。 反倒是举足轻重的碎颅者麦基并没有随行，而是率兵进驻双子城，作为后援接应，永夜集团军的兵力也在不着痕迹的往双子城集结。 四方是即将缔结盟约的盟友，在会议正式召开前，私下已经达成了基本共识，翻脸大动兵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后路能准备的当然要准备好。 更何况，谈判桌上的事情，很多时候是需要军事作为支撑的。 要是永夜集团军手中没有掌握着三个军十二个兵团，他们拿出来的好东西越多，招来的窥视目光越多，灭亡速度越快。 他们现在拿到得也不再是四方会谈的邀请书，而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全面入侵之前的战书。 对于这一点，很早之前肖恩拥有清晰的认知，所以，当时他们手中即便是握着很多好东西，也藏着掖着，不敢拿出来招摇，唯恐引来杀身之祸。 现在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永夜集团军现在称得上势力已经，不光拥有足以自保武力，领地也有足够的战略纵深，仅凭一两个军领的兵力，很难撼动他们的根基。 为什么说三军十二个兵团？ 过去两年，永夜集团军重心是围绕着雅各布江复流不假，自己的发展速度却没有丝毫停滞。 随着人口基数爆炸，当然要进行新一轮得扩招，成立了第三军团，让永夜集团军名副其实，进入满编状态。 与此同时，还将驻守北方要塞的第三兵团抽调了出去，成立了北方兵团。 北方兵团的特殊性不在碎颅兵团之下，现在永夜集团军的兵源，必须先经过他们筛选，然后才轮到其他兵团。 除了人员特殊外，还因为他们主要防守方向是草原，手中掌握着大量战马，正在向骑兵团方向发展。 现在限制他编制的是兵源，以后它估计将会成立第二支有独立编制的军团。 剩下的那两个外兵团，则是老兵团了，碎颅者麦基的近卫兵团碎颅兵团和独立工兵兵团。 碎颅兵团，因为与断崖氏族联姻，建立了稳定的关系，以及战俘交换完成，拥有了相对稳定兵源，已经满编，作为永夜集团军的重装兵团，正面作战能力第一的位置不可撼动。 独立工工兵团当初是为雅各布江复流，爆破拦江山这项艰巨的任务而成立的。 拦江山成功爆破之后，它并没有被拆散，而是整体改编成独立爆破兵团，继续他们最擅长的事情，研究黑火药。 不过这一次研究方向不仅仅是山体爆破了，而是如何将其运用到战争中，他们已经有了初步的研究方向，这个就属于高度保密信息了，除了永夜集团军极少数高层，其他人连独立爆破兵团的驻地在哪里都不知道。 安迪斯山脉这么大，想要藏个万儿八千的人，还不简单。 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埃里克森、班希伯来也都已经彻底加入了永夜集团军，有了自己具体负责的职务。 永夜集团军进一步扩编后，再叫肖恩将军，其实已经不太合适了，现在他是永夜集团军最高统帅，却不再像以前担任具体实务。 话说回来，他本来就是甩手掌柜，只把控全局，不插手实际事务，与其说他是一名将军，不如说是顶着将军名头的领主更合适。 由于一直没有正儿八经的对外称呼，肖恩又不愿意自己在山中称大王，故而没有正名，这将是他们参加四方会议少有的目的之一，从摄政公主手中讨一个正儿八经的封号，这个双方私下中基本达成共识，到时候不过是走个流程。 权利细分后的结果是，碎颅者麦基兼任第一军团将军，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出任第二军团将军，第三军团则是由原首席军事参谋长埃里克森抽调人手一手组建的。 埃里克森在出使银狼部落期间，充分的展现出了自己的能力和价值，永夜集团军不会再屈才，空出来的首席参谋长的位置，则由班希伯来接任。 这个位置当真适合他继续发光发热，虽然是空降，但是就能力而言，永夜集团军从上到下没有质疑的。 不得不说，一名主帅对于一个军团风格影响相当大。 永夜集团军名下的这三个军团，称得上一母同胞的三兄弟，不对，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分为三的复制体，相似度极高。 可是当他们划分到不同的军团长名下，短短两年，他们便开始出现了自己独特风格和文化，而且与主帅性格相似度相当高。 碎颅者麦基的第一军团，不用说，延续碎颅兵团的风格，十分注重重甲步兵的发展和运用，很多进入碎颅兵团落选，却又差的不是太多的，都被麦基塞到了自己的第一军团中，两个兵团的筛选标准是不一样的，碎颅兵团不合格，到了普通兵团那也是大力士的象征，重甲步兵的不二人员。 加上麦基又是永夜集团军老资格，脸皮又厚，一天到晚的舔着脸往军需部门跑，自己军团中重甲数量最多。 安迪斯猛虎泰戈尔的第二军团，在他的影响下，对各种猛兽情有独钟，每个卫队都圈养着属于自己的战兽，其中以虎熊居多，这些战兽当然不是普通野兽，而是生物异常研究所出产的类术法魔兽。 他们围绕这些魔兽，已经形成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战术，这套战术对付第一军团这种重装步兵效果不佳，但是对付那些骑兵，出其不意，那是一顶一的，这是泰戈尔当初在柯格尔草原上，得到实际验证的。 在去年的军演初亮相的时候，委实吸睛不少，让不少人大为心动，其中北方兵团更是派出了专门团队，前来交流学习经验，毕竟他们有着天然优势，敌人又是以骑兵为主。 在这一方面，他们竟然落在了第二军团的后面，实在是丢人。 丢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承认。 北方兵团并没有这样的陋习，知错便改，逆流而上。 相比起第一第二军团，公牛埃里克森没有搞更多的花样，而是将自己的刻板劲头到带了第三军团。 刻板，大部分时间是贬义词。 但是在军队中，却是不折不扣的褒义词。 因为它代表着纪律严明、令行禁止。 他将第三军团的日常训练堆积到了一种可怕程度，任何东西累积到一定数量的时候，都会发生质变。 三大军团中，论到集体军事素养，第三军团居首位。 四五年的首席参谋长的供职生涯，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让他十分注重集体智慧，不光注重第三军团各层军官军事素养的培训，甚至在自己内部成立了军团级参谋部，辅助他进行指挥。 对于这种私立部门的事情，肖恩并没有予以干涉。 作为一军团的最高长官，这点权利还是应该予以保留的，而且肖恩也想看看对方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军团级参谋部的设想，早就有了，只是永夜集团军手中人才储备还不够充裕，即便是矬子里拔将军，也拔不出来，暂时搁浅着。 公牛埃里克森若是能够手把手的教出一批合格参谋，也是好事一件。 治军刻板，不代表公牛埃里克森战术运用刻板，若是谁敢将这一点当成了他的性格弱点，估计吃不了兜着走。 总体来说，三大军团能力十分互补，攻防结合，将安迪斯山脉变成了一块巨大磐石，稳如山岳。 第二百三十八章 虚与委蛇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二百三十八章虚与委蛇双子城。 永夜集团军倾力打造的第一座城池。 它成立第二年就开始设计、动土，到第七年正式建成，前后跨度五年之久。 在拜伦联盟那些勋爵贵族眼中，用五年时间建立起来的城堡，估计就是一乡下庄园，毕竟他们都是用几十年乃至上百年，数代人去经营建设一座城堡。 那只能说他们太孤陋寡闻，思想太陈旧保守。 永夜集团军在双子城投入的财力物力和人力，绝对超乎大部分勋爵贵族的想象，最高峰这里有两万多壮劳力同时工作，即便是冬天也有四五千人在周边采石烧砖，为第二年的大建设做准备。 更别说在这个过程中，永夜集团军动用了黑火药爆破采石、烧制砖石、烧制石灰、磨制水泥等全新工艺和建筑材料，滑车吊车这种节省人力的工具，更是运用到了极致。 建造速度究竟有多恐怖，不置身其中，很难确切的感受到。 不过当初它与爆破拦江山，号称永夜集团军两大终极工程是名副其实的。 只是两者性质又有些不一样，一个是建设，一个是毁坏。 毁坏的，虽然会随着雅各布江的复流而名震一时，不对，他们连扬名的机会都没有，知道他们的功绩和存在的，就连永夜集团军内部都不太多，更别说是外人，他们只知道一座山脉被撅起来，如何掘开的，那就不清楚了。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也选择了为永夜集团军保密。 与其说是为永夜集团军保密，不如说是为自己保密更合适，她是继永夜集团军之后，第二个持有黑火药的，虽然量不是特别大，但是随着与永夜集团军合作，持有量将会越来越大。 按照她精于算计的性子，当然要在其曝光之前，坑一下自己的敌人，至于是谁，就要看谁撞枪口上了。 建设的，则要随着建筑存在而名扬四海，以后永夜集团军建造出远超过双子城的人工工程，那是必然的事情，但那是以后的事情，短时间内，它作为永夜集团军一座标志性城市，不可取代。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肖恩自认为自己的脸皮足够厚了，但是被一个女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看数分钟，也感觉浑身不自在。 尤其是当这个女人十分尊贵，更不能随便做出，容易引起误会的举动，她身后可是有两位冠军骑士、一位准冠军骑士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呢。 “安吉贝娜曾经跟我说你自幼开启宿慧，当初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摄政公主收起了有些不雅的举动，再次恢复了雍容华贵、处变不惊的模样。 “殿下何出此言？” 肖恩满头雾水，倒不是他装傻充愣，而是不清楚对方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究竟是什么刺激的她如此反常？ 居高临下，俯视着滚滚而动的江水，和大量商船穿梭的双子城，苏菲丽雅露出了十分少见得迷醉之色：“上一次见只感觉别扭丑陋，没想到江水复流之后，又是如此的美轮美奂，提前十年建造这样的城池，你就没考虑失败的后果？那个时候你才多大？” 见过两个版本的双子城，从中感受到的冲击更大一些。 不得不说，费迪南德在建筑方面已经登堂入室，双子城不仅坚固，还兼顾了实用和唯美，除了两面地势造成的差异外，很多地方遥相呼应，与安迪斯山脉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 山、水、城三者相依，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雅各布江复流时，双子城虽然没有正面迎接洪峰的冲击，可是结结实实的在湍急江水中浸泡冲刷了数月，主体结构却没有受到严重损伤，稍加修缮便投入了正式使用。 双子城现在不仅是永夜集团军的水上门户，同时也是中转补给站，很多山中货物直接运到这里装船。 随着双子城的投入使用，以其为中心，方圆几十里也开始热闹起来，各种村寨和工厂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 用不了多久，这里将会变成永夜集团军第一个成规模的工业园，虽然大部分只是初级加工，但是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到时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座城市，带动一个地区的发展。 这种蓬勃发展的景象，在苏菲丽雅眼中是最美丽的风景，怎么看都看不够，心中捉摸着这种发展模式的利弊，看看能不能在自己领地中借用。 “现在我们已经成功了，殿下何必再纠结这个问题？”肖恩打着哈哈，将话题岔开道，“若是可以的话，咱们是不是可以回会议室，继续刚刚的议题，四方会议在即，咱们需要敲定的议题却很多，必须抓紧。” “可以了。”苏菲丽雅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施展了什么王室秘术，精神一瞬间变得十分饱满，斗志昂扬。 “还真是难缠的对手。”肖恩由衷的感叹，同时也打起精神，准备与其在谈判桌上，进行新一轮的厮杀。 摄政公主是与肖恩前后脚，抵达了双子城。 四方会议，主要是对曼育军领权利问题达成共识，焦点在菲利普与安吉贝娜身上，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是居中调停者，而永夜集团军则是混个脸熟，确保曼育军领完整统一后，自己在曼育军领中的水上商道不受影响。 那位曼育军领第一顺位继承人菲利普可是十分出名种族主义者，对安迪斯人十分仇视。 当初安吉贝娜第一时间找上帕特莱姆，除了帕特莱姆势力比较单薄，易于左右外，就是因为在这兄长的面前，根本搭不上话。 菲利普迫于摄政公主的压力，不得不妥协，但是很多条件，进行不会太过顺利是可以预见的。 摄政公主不是没有考虑联合安吉贝娜和肖恩，同时将帕特莱姆和菲利普清理出局，扶持安吉贝娜上位。 肖恩倒是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但是却不符合兰斯洛特王室的利益。 因为安吉贝娜的势力并不纯粹，背后还站着女巫密会。 摄政公主既不希望圣以太教廷继续扩大，同样也不希望女巫密会的影响力持续增长。 同时安吉贝娜的身份也存在着问题，摄政公主若是强行将她扶持上位，将会引起其他大公家族的强烈反弹。 这可是涉及到家族传承的问题，摄政公主今天能够干涉曼育军领继承权争夺，明天就能干预他们家族的，他们不能不提前预防。 继承权问题，尤其是几大大公家族的继承权，说是军领，实际跟公国差不多。 当初曼育军领打成烂摊子了，不是兰斯洛特王室反应迟钝，而是没有办法出面干涉，直到接到第一顺位继承人菲利普主动邀请，他们才能入场。 看起来有点绕，但这是勉强能得到其他大公家族认可的。 摄政公主与永夜集团军的交易中，存在着很多没有办法摆在明面上说的东西，自然需要在四方会议召开之前，达成共识、签订协议、统一口径。 之所以是摄政公主来双子城，而不是肖恩前往摄政公主封地。 则是因为四方会议举行地点就在双子城不远的江面战船上举行，苏菲丽雅纯粹顺道。 相比起当初菜市场一样相互较劲的约定，这一次会谈需要签订的盟约更多是实质***，双方锱铢必较，为了一点利益，口枪舌箭的争上半个多小时。 当然了，这些涉及到具体事物，并不是摄政公主和肖恩亲自出马，而是双方专业人士争，他们进行最后的拍板。 只有涉及到诸如商船战舰或者黑火药这种比较敏感重要货物时，才需要两人亲自出马。 到了他们这里，进度反而相当快，因为在双方碰面之前，这些就已经进行了估算，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底线，心中大体有数，更容易拍板决定。 比较难缠的，通常是有一方没有提前想到的，对于这种议题，没想到的那一方通常比较敏感，因为一时没有办法给出准确估算，谁也不知道背后有没有隐藏着更大的利益。 唯一办法就是死卡，以防止损失太大。 总体来说，氛围还是相当不错的，实在没有办法达成协议的，便暂时搁置起来，等到另一方准备好后再谈。 用句比较时髦的话讲，搁置争议共同发展。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距离双子城十公里的下游江段变的热闹非凡，不光江面上船只穿梭，岸上同样人声鼎沸，无数人马正在安营扎寨。 很显然，菲利普子爵对于这一次的四方会谈也充满了顾虑，倒不是担忧摄政公主一方对其不利。 若是摄政公主想对付他，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折，直接取消兰斯洛特王室对他的支持，他就只能踏上流亡一途。 菲利普主要担心的还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帕特莱姆，四方会谈涉及到的势力太多，动作太大，根本谈不上保密。 被排挤在外的帕特莱姆，难免会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事实证明，这种担忧是正确的，肖恩见到这位战功赫赫的曼育军领第一顺位继承人时，对方战甲未卸，上面还有没清理干净的血渍，显然来的路上并不太平。 “肖恩将军，久闻大名，你创造了一个奇迹，不对，是两个奇迹，不仅完成了安迪斯人无数人没能完成的统一事业，还让断流数百年的雅各布江复流，曼育军领的人们会铭记你的恩情。” 初一见面，菲利普子爵便热情洋溢的握着肖恩的手，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 菲利普子爵的表现，着实让肖恩蒙圈了数秒，这完全与他收集的情报中，极端种族主义、对外族人十分仇恨的人设相去甚远。 在这之前，肖恩可是做足了对方刁难自己的准备，并且打了好几分腹稿，到时候怎么用不卑不吭的方式怼回去，既彰显自己的风度，又展现永夜集团军不可轻辱。 却唯独没料到对方是这种反应。 不过肖恩也是久经战阵的小狐狸，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的笑容：“子爵大人过誉了，阁下的赫赫战功，我也是如雷贯耳，今日能够得见，实在荣幸。” 等到两手相握的那一瞬间，肖恩便知道对方展现出来的善意，有很大一部分是虚假的。 对方的大手就像一柄铁钳，修长而有力，正在不停收缩用力。 自己掌握的情报更是有些落伍，对方已经不再是一名大骑士，而是蜕变成人形怪物的冠军骑士。 对方这是想要自己当众出丑！ 好在肖恩已经做了充足准备，臂甲上面闪过了一道异样光芒，手臂血脉贲张，力量暴增，竟然与菲利普进入了僵持，大力的挤压下，双方的手发出骨骼错位的咯咯响声。 “两位既然都认识了，里面请吧。”苏菲丽雅的到来，打破了僵局，对于两者异样神情，视若无睹，显然不想节外生枝。 “肖恩将军请。” “子爵大人请。” 两人同时放开了手，带着几分虚伪的客套。 在肖恩心中对菲利普的评价和威胁程度，提高了一个规格，这个家伙远要比以往表现出来的虚伪狡诈。 换句话说，以前表现出来的性格，只是他的一种伪装。 有一点没错，对方确实对安迪斯人没什么好感。 肖恩在重新审视菲利普的同时。 菲利普未尝不再重新评估肖恩，两人交错而过的时候，更是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肖恩的手臂。 刚刚那是什么？ 熊族奥丁兽人的熊之力量？ 可是对方一副纯粹的不能再纯粹的安迪斯人模样，怎么能施展出熊之力量？ 菲利普刚刚感受的分明，肖恩充其量也就是一名大骑士，力量与自己有不小差距，可是就在瞬间，对方力量暴增了一个档次，与自己不相上下。 这种情形非常类似那些熊族奥丁兽人开启种族天赋之后的状况。 可肖恩的身上却没有任何熊族奥丁兽人的种族特征，让菲利普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个家伙身上肯定有安迪斯人的某种秘术。 第二百三十九章 搅局 肖恩不着痕迹的将胳膊隐藏在了披风下，它正在不由自主的颤抖不说，上面凸起的血管，迟迟没能消散。 冠军骑士是没有那么好对付的，尤其是越级挑战。 肖恩刚刚不仅动用了附魔臂甲上的熊之力量，同时还动用秘术，双重加成，才与菲利普在力量上一较长短。 这样做的后遗症，比单纯动用秘术还大。 动用附魔装备对肉体的负担比较小，不代表一点没有。 对于附魔装备的使用，永夜集团军可是拥有严格规定的。 只有通过测验的骑士，才能有资格， 除了骑士的意念更加强大，更容易驱使附魔装备，发挥出它的威力外，还出于对使用者的保护。 附魔装备在某种程度上，是使用原本自己不具备的力量，容易超出身体负荷，危险性极高。 就像一个婴儿突然拥有了成人力量和速度，结果还没等到伤人，就将自己搞的骨断筋裂。 而经过严酷锻炼的骑士，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韧性，都远超常人。 但是骑士也有自己的极限，经生物异常研究所的精密测试，一名初级骑士同时动用的附魔装备数量不得超过两件，骑士巅峰也不得多过三件。 否则轻会给身体造成不可逆永久性损害，重则丧命。 术士出身的肖恩，比普通骑士更多一种手段，在附魔装备启动的时候，利用术法力量进一步刺激肉体，形成叠加效果，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目的。 副作用当然也是叠加的。 亏的肖恩早就窥视到冠军骑士的奥秘，这几年他更是浸泡在术法力量的海洋中，普通石块木材在这种高浓度的术法力量浸泡下，都会产生不同寻常的质变，更别说是人。 肖恩能明显察觉出自己的身体与以前不一样，这种变化并没有体现在力量、速度这些实质化的数据上。 而是更高深的层次，那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 好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被冲击开了一道缺口，使他更容易窥视到更深层境界。 说这些还有点为时过早，修炼没有捷径可走，想要窥视更高层次境界，先成为冠军骑士再说。 不过不是一点其他好处没有，那就是对于术法力量的抗性和肉体的承受能力与自我再生能力，都达到了一种惊人程度，可以与冠军骑士一较长短。 对普通大骑士来说的致命伤害，在他这里只是难受一阵，很快便自我恢复了。 与之相应的，就是饭量大增，尤其是负伤情况下。 肉体的自我修复能力也不是凭空的，而是需要高耗能作为支撑。 对此肖恩经验丰富，不着痕迹的掏了几颗高营养高能量的糖豆丢进嘴中。 当然不是指望它们提供的那点能量修复伤势，身体消化能力再强，也不会像特效药那样，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 这种情况下，身体会优先调用身体的储备能量，这么做纯粹是为了压制即将到来的超强饥饿感。 肖恩可不是那种喜欢忍气吞声的主，此刻心中正盘算着怎么在接下来的谈判中，狠狠的砍菲利普一刀，对于这种人来说，利益上的损失比肉体上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 四方会议，在这种不算愉快的氛围中开场。 “从拜伦历367年开始，曼育军领就不幸被卷入战火中，由于战争，领地四分五裂，田地荒芜，商业凋零，领民流离失所，若是继续下去，哪怕雅各布江复流，这里依旧是一片废墟，是时候结束战争，重新发展家园了……” 苏菲丽雅公主亲自做的开场白，算是为这次会议定下基调。 “殿下，对于你的提议，我深表赞同。”菲利普清了清自己得嗓子道，“但是我有一个疑问，还需要殿下帮忙解答一下。” “请讲。” “我们既然商谈的是曼育军领的事情，为何要邀请安迪斯人？”菲利普刻意强调了一句，“肖恩将军不要误会，我并不是针对你们，而是我本人确实不明白。” “这个问题还是由我这个当事人来回答吧。” 肖恩主动接过了话头，心中暗道，这样的打开方式才对嘛，先前那种架势，还让我以为情报收集错误呢。 “首先我要说明一点，永夜集团军今天早上，已经正式向公主殿下宣誓效忠，也就是说，我们并不是以安迪斯人的身份参加这次会议，而是以公主殿下的属臣参加。” “其次，我们是带着善意而来，曼育军领百废待兴，物资匮乏，在这一方面，我们能尽绵薄之力。” “哦？你们会这么好心？难道你们准备无偿帮助曼育军领人民重建家园不成？”菲利普有些刻薄的追问。 “在商言商，我们只能承诺用最低廉的价格出售各类急需物资给你们。”肖恩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这个家伙明显有些胡搅蛮缠，根本不像一名合格继承人应该问出来的问题。 “哼，还不是想要趁火打劫。”菲利普闷哼了一声。 “若是按照子爵大人这么说，我们不应该向你们输出货物咯。”肖恩怒极反笑，这个家伙究竟有没有一点政治头脑，刚刚在心中夸完他的阴险狡诈，现在就说出如此愚蠢的话来。 说这番话的时候，肖恩已经转头望向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究竟有没有提前沟通好？ 就凭菲利普现在这态度，这会根本没有开下去的必要，根本不可能达成任何协议。 菲利普进门的时候，至少还和自己虚与委蛇，试探一番，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安吉贝娜，直接不搭话，完全将对方当空气。 很显然他们之间的矛盾更严重。 摄政公主的眉头也不易觉察的挑了一下，显然菲利普的表现也有点出乎她的意料，略微沉吟了一下道：“子爵阁下似乎有什么误会，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何来的趁火打劫？阁下既然接受了邀请，不远千里的来到这里，定然有想谈的想法，但是想谈，就拿出想谈的诚意来。” 说到最后，苏菲丽雅的语气不由自主的变的有几分严厉，“若是你自己有能力完成对曼育军领的统一，我们可以退出，这样的话，你无需受任何的政治要挟，想要我们入场，那就必须做出利益让步，我们没有义务无偿帮助你，菲利普子爵阁下。” 肖恩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冷气，对于苏菲丽雅的强势风格有了更深入了解，这是一言不合就掀桌子，你若是不想谈，那就没得谈，一拍两散。 但是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很爽，尤其是看到菲利普有点扭曲，又不得不强行忍耐下来的英俊脸庞，比三伏天喝了一大碗酸梅汤还要爽利。 菲利普脸色变了好几变，终没能起身甩手而去。 摄政公主有强硬的资格，他却没有。 对方说得难听，却是不折不扣的至理。 打铁还得自身硬，若是没有足够的军事力量，自己的叫嚣不过是跳梁小丑，谁都能踩上一脚。 菲利普沉默了半晌，最终低下了自己高贵头颅道：“抱歉，刚刚是我反应过激了，让我们正式开始吧。” “希望子爵阁下不要再犯样的错误，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再扯些幼稚的理由，搞的大家都尴尬。”肖恩不阴不阳的回了一句。 “肖恩将军放心，接下来我会控制自己，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菲利普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不管刚刚是菲利普的有意识试探，还是单纯情绪失控。菲利普都以失败告终。 摄政公主还是那个传说中的铁公主，手腕足够强硬，没有给他留太多的回旋余地，要么按照她的步调走，要么一拍两散。 对方能够损失的起，菲利普却没有其他选择。 四方会议的性质与摄政公主和永夜集团军私下中会面性质又有些不一样，这是一次定大基调的会议。 故而摄政公主并没有假他人之手，而是作为这次会议的主持人，直接开口道：“帕特莱姆作为一名权利的窃位者，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是实力毋庸置疑的，单凭独自的势力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联合起来。” “受限于誓言，王室不能轻易介入大公家族的继承人之争，而且王室一旦大规模派兵，教廷就有了大规模进入的理由，到时候只会让局势变得更加糟糕，军队方面，还需要菲利普子爵和安吉贝娜女伯爵通力合作才成。” 说到这里，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双目在两人的身上扫过，虽然秀气依旧，但是带着特有的锋芒，一副我正在等你们回答的模样。 安吉贝娜笑的如同一朵小白花一样娇柔纯洁，甜甜的道：“只要我亲爱的哥哥没有问题，我便没有问题，公主殿下。” 甜美中带着剧毒，这样的回答远比直接点头，更有水准。 作壁上观的肖恩，饶有兴趣的盯着菲利普，想从他的肢体动作和反应中窥测出他更深层的性格。 这个家伙从见面到现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性格已经出现了好几次的反复，这究竟他的伪装手段？还是天生如此？ 若是后者的话，事情就比较有意思了。 菲利普的眉头挑了一下，反对的声音到了嘴边了，又被他生生的压住了，眉头拧成了一团，好似用了莫大的毅力，方才从嘴中憋出了一句，“我也没有问题。” “子爵大人可要考虑清楚再回答，刚刚公主殿下可是在说通力合作。”不等摄政公主开口，肖恩反而趁机插嘴道，“用不用我解释一下通力合作的含义？就是指一起出力，不分彼此，必须承认安吉贝娜女伯爵的合法地位……” “够了。”菲利普子爵勃然大怒，“一名由弑君弑父的伪权册封的爵位，何来的合法地位？她也是同谋者，不斩首示众，不足以正国法，不足以平民愤。” 说到最后，声嘶力竭，望向安吉贝娜得双目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一副作势欲扑的架势。 安吉贝娜稳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就连脸上的微笑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变化，倒是一直按剑立在她身侧的克里斯托弗将军踏前一步，立在她身侧，抵消了一部分压力。 成功挑逗起菲利普子爵的肖恩，再次恢复了壁上观，好似一副与其无关的架势。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沉静，只有菲利普沉重的呼吸声。 摄政公主双目闪烁了一下，过了一会方才开口圆场道：“会议暂停十分钟，等子爵阁下平复一下后再继续，我出去透口气。” 摄政公主转身向船舱外走去，路过肖恩身边的时候，丢了一个眼神。 肖恩心知肚明，前后脚就跟着溜了出去。 “刚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故意激怒菲利普子爵？”摄政公主语气中有着一丝抑制不住的愤怒。 这次四方会议是她花费了不小力气，一手促成的，肖恩刚刚的举动，明显是在拆她的台。 “你问我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怎么回事吗？你就没有感觉这位子爵阁下的行为模式很反常吗？” 肖恩满脸疑惑，难道就他一个人感觉这位曼育军领第一顺位继承人菲利普子爵阁下的行为模式有问题吗？ “没有时间陪你打哑谜，有什么问题直接说。”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有些微怒，显然不喜欢肖恩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 “从见面到现在，前后不过几分钟，他已经转换了好几次行事风格，并且自我情绪控制能力极差，我觉得他这里有问题。”肖恩指指自己的脑袋。 他也知道时间紧张，故而长话短说，直接将自己的怀疑抛了出来，最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道：“以前你们有没有见过面，也是这个德行？这样的家伙，究竟怎么混出现在的名头？” 摄政公主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道：“菲利普子爵，今天确实有点反常，以前有过两面之缘，不过一次是在册封典礼上，一次是在断口血堡，并没有深交。”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菲利普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合作对象，你还不信，现在见识到了吧，费伦家族出来的，都是疯子，这个家伙就是一名偏执狂，有严重思想洁癖，是无法忍受与我的联手的，先前能对我保持中立视若无睹，已经是极限，想让他承认我的合法地位，比登天还难。” 安吉贝娜不知道何时也溜了出来。 “你这是连自己一起骂吗？你也出身费伦家族。”苏菲丽雅没好气的道。 第二百四十章 谈崩 “只有一半。”安吉贝娜极为认真的强调，不过强调重点显然与常人有些不一样，理所当然的继续先前的论调，“所以，比起这些纯粹的疯子，我是一半疯狂，一半理智。” “这么评价自己的人，通常脑子都不怎么正常。”肖恩忍不住吐槽道。 不过心中却闪过了一丝凛然，细想与安吉贝娜的交往过程，这个家伙的行为模式中，确实有着几分不正常。 有些事情能够用归属于女巫密会解释，有一些却不能，尤其是当初祸乱曼育军领，奴隶起义军坐大这件事情上，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等到奴隶起义军坐大，将整个曼育军领变成一锅稀粥，民不聊生的时候，她明显又进入了一种后悔状态，疯狂的建立医院和医疗骑士团，刷声望只是一方面，其中明显带着补偿心理。 补偿当初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当然了，这是用肖恩前世的标准进行划分的，在这个世界，这种情况实属正常。 否则真这么论起来，这个世上的勋爵贵族，大部分或多或少存在精神和心理问题，因为他们从小到大所经历的阴暗事情实在太多了。 “多谢夸奖。”安吉贝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搞的肖恩一阵无语。 “万事总会事出有因，菲利普为何如此痛恨你和安迪斯人？”摄政公主刨根问底的道。 现在看来，她有些考虑不周，在这之前只充分的衡量了利益问题。 从利益角度考虑，对方万不会有拒绝的可能，毕竟虽然会损失一部分利益，但是对方能够如愿以偿的坐上曼育军领大公的位子，是最大的受益者。 唯独没有考虑对方性情问题，一个性情扭曲的人，做出来的事情，绝对无法用常理来衡量。 这种情况在王都并不少见，尤其是那些习惯近亲结合的家族。 “刚刚都说了，对方就是个偏执狂，有严重的精神洁癖，不仅因为我身上流淌了一半安迪斯人血脉，还因为他坚定认为我父亲的死，与我有关，是我与帕特莱姆合谋害死的他。”安吉贝娜摊摊手，一脸无奈道。 人家坚信的好像是事实吧！ 这句话只能在肖恩的肚子中打打转，绝对不能说出口，否则他们之间的友谊小船很可能就直接翻了，现在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说的是让他变成偏执狂，偏执仇视你和安迪斯人的原因。”苏菲丽雅着重强调道。 “我哪里知道，我们又从来没有探讨过这个问题。”安吉贝娜耸耸肩，不过眼见摄政公主双目都快喷出火来了，急忙补充了一句道，“据我猜测，他之所以这么仇视我和安迪斯人，应该与我们两人的母亲有关，他认为是我母亲害死的他母亲，从他母亲死后，他看向我的目光就充满了仇恨。” “原因已经无关紧要，现在主要是他有点反复无常的性情，值不值的咱们给予信任？反正我对于和这样的人合作十分担忧，因为对方随时都会翻脸撕毁盟约。”肖恩直接表明了自己得态度。 这并非肖恩处于报复心理，而是与这样的人合作，他是真不踏实。 与一个潜在的双重或者多重人格、情绪极端容易失控的人合作，尤其是对自己的种族极端仇视的人，光是想想就让人心惊胆战。 因为这种人的行为模式，很多时候是没有办法预测的。 正常人很少干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但是这种人宁可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这个敌人是指的他自己认定的那种。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不能因为你的个人推测，就全盘否定，等一下，你们配合我行事，不准再擅作主张。”苏菲丽雅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看向肖恩。 肖恩有些嬉皮笑脸的道：“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正经点，这是很严肃的事情。”苏菲丽雅对他这副模样有些看不惯。 “如你所愿，殿下。”肖恩回了一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骑士礼。 但是落在摄政公主的眼中，却是要多不正经，就有多不正经，没好气的留下了一个白眼。 让肖恩无奈大呼，这纯粹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肖恩算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尤其是随着永夜集团军的发展壮大，作为最高统帅，更是有着表率作用，嬉笑怒骂的机会更少。 但是与经过正儿八经宫廷教育的苏菲丽雅比，他就是不折不扣的乡下土包子，很多行为显的不伦不类。 要知道人家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坐姿、走路、微笑，那都是有着近乎严酷标准的，就连皱眉这种表情，都是经过训练的，一定要做到好看，符合王室应有的标准。 只能心中暗骂，这些大家族都快要活成变态了，这么活着不嫌累啊。 与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混熟后，有时候会恢复几分前世本色，带有几分插科打诨的不正经，那是因为不经意间，肖恩曾见过对方的笑容。 犹如一朵绽放的蔷薇，美丽的让人窒息。 这是肖恩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丽笑容，没有之一。 都说摄政公主身边有三朵带刺蔷薇，世人却忽视了，苏菲丽雅本身就是众蔷薇中，带刺最多，也是最娇艳最美丽的那一朵。 对美好事物的追求是人的本能。 所以，肖恩总是有意无意的想逗苏菲丽雅笑。 结果并不理想，逗笑次数很少，白眼次数更多，有一些东西在长年累月的生活中，融入到了骨子中。 而且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摄政公主心境成熟的厉害，肖恩的搞怪，反倒是成了不成熟、幼稚的表现。 但是双方的关系太过特殊，君不是君，臣不是臣，摄政公主有时候还真拿他没办法，毕竟对方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失敬的事情来。 三人飞快的交流完自己的看法后，便分开陆陆续续入场。 菲利普只是性格存在一定缺陷，智商又没问题，如何不知道对方甩开自己，刚刚进行完密议，这种完全被孤立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其中两方还是自己不怎么待见的，脸色阴沉的快要滴下水来。 不过在场的都是一群老狐狸，早就磨练出来了，一个个装傻充愣，恍若未见。 “休息时间结束，让我们继续刚刚的议题……”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依旧按照原先的步调走。 不过目的却发生了细微偏移，不再是单纯的达成协议，同时也在反复试探，看看菲利普是不是一个合适的合伙人。 试探结果很糟糕。 菲利普的精神状态起伏很大，尤其是涉及到安吉贝娜的册封问题，他从身心发出抵触。 按理说，菲利普与博格大公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厚，至少外人眼中如此。 毕竟博格大公算不上什么慈父，对于亲情的处理方式，一塌糊涂。 当初菲利普为了躲避自己父亲，方才唆使博格大公，让其率兵支援断口血堡。 但是外人看到的东西，总是片面虚假的。 真正情况只有当事人知道，尤其是情感这一方面，有时候当事人都说不清楚。 现在来看，菲利普对博格大公的感情很深厚，对博格大公的死紧咬着不放，一副不还原出事情真相，不将真正凶手吊死，誓不罢休的模样。 安吉贝娜对他的评价，或许带有自己的主观意识。 但是有一点并没有夸张，菲利普的性格很偏执，自然是其认定的事情，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拥有这种性格的人，若是放在正确的环境中，比如断口血堡那种厮杀场上，容易爆发出超乎寻常的能量，比常人更容易取得的成绩，因为他足够的偏执和专注。 但是放在眼前这种需要妥协的环境中，就变得十分麻烦。 菲利普多少知道自己性格存在的问题，故而一直在伪装、压制。 可这种自我压制让他显得性格扭曲、暴躁易怒。 这种情况下，四方会议的结果可想而知，根本没有办法达成共识。 其中牵扯到的可是自身利益，无论是安吉贝娜还是肖恩，都不可能做出半点让步，不从菲利普身上割更多的肉就不错了。 四方会议按照原计划，整整持续了三天。 这三天对于四方都是一种煎熬，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但是能够达成共识的项目，基本没几项。 每次都在菲利普这里卡住了，不肯做出让步和妥协。 若是作为正儿八经的统治者，尤其是一个强大势力的统治者来说，这样霸道的行事作风没有任何问题，毕竟是在维护自己领地的主权和利益。 但是作为一名试图利用合作谋求更大权利的合作者来说，这种态度就是扯淡。 那种夹生饭一样的态度，将摄政公主都气的拍了三次桌子，更别说是被其针锋相对的安吉贝娜和肖恩。 两位又都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尤其是局势已经明朗的情况下，更不会客气，直接回怼。 要不是给摄政公主留面子，早就抬屁股走人了。 第四天的时候，菲利普便带着自己的护卫军，匆匆的离开了。 并不是四方会议谈妥了，而是哨探传回信息。 曼育军领伪政权帕特莱姆的军队正在大规模集结，一副要对菲利普领地发动全面进攻的架势，菲利普唯恐自己的领地有失，快马加鞭返回领地，主持政局。 先前已经说了，四方会议的涉及范围太广，动作太大，保密工作很难做。 帕特莱姆当然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整个曼育军领上的了台面的势力邀请了个遍，唯独将他漏掉。 帕特莱姆又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其中的含义，当时就麻了爪，他可不知道四方会议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心思，在他们彻底联手之前，先将一方吃掉或者打残再说。 从另一个层面说，四方议会是成功的。 因为它打破了曼育军领的僵局，让其提前进入了决战。 只是这种决战并不是对他们最有力的。 菲利普离场后，摄政公主、安吉贝娜女伯爵和肖恩并没有立刻散去，而是移师双子城，改而进行了一场三方会议，调整对待曼育军领的政策。 相比起有菲利普掺和而无比别扭的四方会议，三方会议无论是氛围还是进度，都不可同日而语。 很快便在政治、军事、经济等多方面达成了共识。 与其说是制定新的政策，不如说是将他们原先就在执行的，规范化、书面化，先前摄政公主与永夜集团军的提前会面，已经敲定了大部分，现在的议题主要是涉及到三方的。 “从菲利普子爵先前表现出来的态度要看，曼育军领的统治落在他手中，比保持现在的格局，对咱们更加不利。”肖恩轻敲着实木桌面道。 四方会议的时候，各自都有贴身护卫跟着，氛围庄严肃穆，所有人正襟危坐。 三方会议，则变成了纯粹的三个人，就连隔墙旁听的人都没有，现在不比当初，复杂的利益纠葛，让双方短时间内是值得托付后背的人。 “是我失策了。”苏菲丽雅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沮丧神色，但是对四方会议结果最不满意的就是她。 原本她可寄期望在半年内彻底解决曼育军领问题，她便可以将精力专注在王都瓦莱丝塔。 王都瓦莱丝塔对普通拜伦人来说，是富足、安详、平和的象征。 但是在那些勋爵贵族，尤其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实权贵族来说，却是博弈场，权力游戏的博弈场。 在那里产生的很多决定，将会直接影响整个拜伦联盟。 兰斯洛特王室的正统继承人劳瑞王子虽然临近成年，甚至已经超过苏菲丽雅成为摄政公主的年龄，但是这十多年来，他都生活在摄政公主结实的羽翼之下，与他姐姐当年面对的风雨飘摇情形，不可同日而语。 困境是人成长的最好磨刀石。 劳瑞王子从小到大面临的困境远远少于苏菲丽雅公主，成长速度自然要慢很多。 苏菲丽雅一旦长时间离开王都瓦莱丝塔，便是那些政客们活跃的最厉害的时候。 就在四方会议召开之前，王都瓦莱丝塔又传来幺蛾子，那些政客蹿缀兰斯洛特王室的那些老不死，为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满世界找丈夫。 显然旧事重提，想要将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尽快嫁出去，放权给劳瑞王子，方便他们从中上下其手。 第二百四十一章 白山黑水旗 “这未尝不是好事，至少这次碰面，我们更充分的了解了他，总比在关键时刻翻脸要强。”肖恩倒是十分看的开。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即便是掌握大量基础信息情况下，制定出的计划都可能漏洞百出，更别说这种存在大量人力不能及的计划。 “菲利普不可靠，那么就着手扶持安吉贝娜吧。”苏菲丽雅并不是那种悲风伤秋的人，很快便给出了第二条方案。 “你们准备让我成为曼育的第一位女大公吗？”安吉贝娜精神一震，水晶花一样的小脸上涌起了一丝潮红。 “想的美。”肖恩和苏菲丽雅异口同声的道。 “不要这么无情，我觉得这件事情可以考虑考虑。”安吉贝娜也知道这种可能性非常小，其中阻力不是一般大，但是依旧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 “不要白日做梦了，你知道的，我这边是不可能派出兵力援助你的，就算是出兵，我也只能帮助菲利普，否则其他家族将出面干涉，而且中立是你最大保护伞，一旦你摆出与他们竞争大公位子的姿态，他们很可能直接联手将你清理出局。” 摄政公主无奈的道，即便她是拜伦联盟的掌权者，也必须遵循古老的游戏规则，否则她将会受到集体的排斥。 除此之外，她还对女巫密会充满顾虑，只是这话不适合当面说。 安吉贝娜当然知道苏菲丽雅所说的都是事实，仅凭自己手中的力量，别说同时将另两方清理出局，单打一方都十分困难，必须有外力介入才成，算计来算计去，在这方面能帮助她的只有永夜集团军，可怜巴巴的望着肖恩，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奶猫。 “不用看我，转年我们就启动对绝望沼泽的计划，自己兵力都捉襟见肘，更别说是支援你。”肖恩摊摊手，同样一副爱莫能助。 要是可能的话，肖恩当然愿意看着与他们关系融洽的安吉贝娜上位，可他们确实分身乏术，没有那么多精力双线作战。 肖恩也不愿意轻易陷入这座战争沼泽，曼育人与安迪斯人纠缠这么多年，仇恨还没化解，他们再到中间掺和一脚，当真是旧仇未断又添新仇，很容易将火烧到自己身上。 肖恩话头一转道：“将你送上大公的位子是不可能，但是帮助你获得曼育军领中雅各布江沿线的控制权却没有问题，尤其是各大天然港口的控制权，一定要全部拿下，你只有半年，在这半年内，永夜的战舰将会配合你的军队行动。” “半年，足够了。”安吉贝娜有些兴奋的点点头。 成为曼育军领女大公没戏，能够扩大自己的地盘，也是好的。 其实现在曼育军领让他们最为看重的，也就是雅各布江水上要道，只有将其牢牢掌握在手中，摄政公主封地和永夜集团军的物资才能够顺利完成交换。 矿盐和煤矿，安吉贝娜现在控制的领地中的产出就足够用的。 四方会议虽然谈崩了，却不妨碍安吉贝娜打着菲利普盟军得旗号，大肆占领帕特莱姆控制区域内的沿线天然港口。 在永夜集团军数以百计的战舰商船配合下，安吉贝娜的医院骑士团，神出鬼没，指哪打哪，帕特莱姆防不胜防。 雅各布江毕竟是刚刚复流的，那些天然港口并没有形成村镇，很多都是一片荒地。 根本谈不上打不打，永夜集团军的战舰将他们运送过去，插根旗子表示主权罢了。 正与菲利普全线正面对峙的帕特莱姆，根本没工夫理会她。 插完旗子之后才是重头戏，永夜集团军的建筑材料源源不断的顺流而下。 在永夜集团军工兵团的帮助下，一座座大小港口飞快成型。 永夜集团军的帮助当然不是免费的，以后需要安吉贝娜用港口税收和各类矿产偿还，一些港口更是以百年为期限租借给了永夜集团军。 兰斯洛特王室也没有直接撤销对菲利普的援助，他们还需要他帮助他们拖住帕特莱姆。 …… “恭喜你，我的男爵阁下，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的守护骑士了。”苏菲丽雅满脸微笑着将专属于肖恩的个人印章、家族徽章和旗帜递给了肖恩。 “随时等候您的召唤，我的公主殿下。”肖恩恭敬的回应了一句。 虽然用的敬语和无比正规的骑士回答，但是配上眼前情形，却透着一股戏谬。 因为整个程序让他们简化的够可以。 旁观见证人员，就小猫三两只，除了安吉贝娜属于第三方，其他要么是摄政公主的人，要么就是肖恩带来的。 什么主礼人，册封典礼一概也无，就连效忠宣誓都省了。 要不是阿米莉亚强烈反对，认为他们这么做，完全有违传统，他们只怕连刚刚授予个人印章、家族徽章和家族旗帜的过程都省掉，直接口头进行一下，改一下称呼，到时候在兰斯洛特王室的王室档案中登记造册便可以了。 反正他们的这种效忠本身就是口头上，并没有实际的约束意义，为的是给肖恩搞一个合法的拜伦联盟身份，附带将永夜集团军洗白，成为拜伦联盟的一部分。 别人承不承认那是以后的事情，先趁着双方正处于蜜月期，得到官方证明再说。 即便是进行了简单的授爵仪式，这个人印章、家族徽章和家族旗帜，也不是摄政公主赐予的，而是永夜集团军早就设计制作好，从她那里过一下手而已。 看的摄政公主一行人直翻白眼，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儿戏的授爵，更让她们无法接受的是，自家素来无比正经的公主殿下，竟然没有拒绝，玩的兴致勃勃。 她们真的想要大声问，你还是我们原先的公主吗？这家伙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表现出来的不代表真实性格，或许摄政公主冷静的外表下，潜藏着一颗叛逆之心，对于那种千篇一律的模式早就厌烦了，只是受限于大环境和自己的身份，无法做出改变。 偶尔像眼下这么放纵一次，就像偷到腥的猫，别有一番乐趣。 摄政公主册封给肖恩的是男爵，拜伦联盟实权爵位中最低的一层。 更高的，摄政公主不是不能给，但是并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容易给自己惹来麻烦，王都那群老狐狸，一天到晚的，就等着抓她的把柄。 先前已经说了，这只是口头上的宣誓效忠，肖恩并不需要向摄政公主纳税，自然也不会得到额外封地，地盘还是自己原有那一摊。 值得一提的是，借着这次不怎么正经的册封，永夜集团军正式确立了自己的标志。 从摄政公主那里倒了一遍手的个人印章、家族徽章和家族旗帜，是这次册封唯一正经的东西。 它们是永夜集团军从上到下，费劲脑汁，反复研究设计出来，对外将会代表着永夜集团军。 安迪斯人崇黑，加上永夜集团军以永夜为名，故而一直用黑旗。 用了六七年了，很多人已经产生了感情，再说他们在安迪斯山脉中多少有点名声，很多人都知道黑旗是永夜集团军的标志。 故而在设计新的旗帜和徽章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改变这一点，依旧以黑色为底，不过为了让其显的没有那么单薄，在里面加了一些东西。 加的东西并不多，仅仅是一山、一江、一城。 山，不用说，自然是安迪斯环形山，虽然是简简单单的几笔，但是安迪斯环形山地理环境独特，辨识度极高，一眼就能认出来。 江，则是刚刚复流的雅各布江。 这一山一江没有任何争议，它们不仅养育了安迪斯人，也是永夜集团军发展壮大的基础，无论是复流之前的雅各布古河道，还是复流之后的雅各布江，它们都将持续性的，哺育着安迪斯人。 在外人眼中，安迪斯山脉是险恶、蛮荒之地。 在安迪斯人眼中，她是生他们养他们的母亲。 子不嫌母丑，又有哪个儿子不爱自己的母亲，不爱自己的家园？ 当这个提出来的时候，全票通过。 真正有争议的是那一城。 那一城的辨识度也相当高，就是刚刚投入使用不久的双子城。 争议点则是双子城有没有资格代表永夜集团军。 双子城现在虽然是永夜集团军的第一城，但是无论是依托整个奥丁大峡谷的北方要塞；还是曾经三洞盟地盘的山、洞、水三位一体的立体式城市；仰或是安迪斯内陆湖水位大幅度降低后，露出的大片盆地，正在圈地兴建的城镇。 按照永夜集团军的风格，这三者，无论哪一个彻底建成之后，都不会比双子城差，甚至有可能更上一层楼。 毕竟无论是永夜集团军的基建手段，还是以费迪南德为首的建筑设计团队，都在飞速成长，远还没有到极限。 不过争论了半天，双子城最终还是入选了。 就像反对派所说的，永夜集团军正在飞速成长的过程中，谁也不知道极限在哪里，包括肖恩。 反倒是作为他们起步的双子城，却非常的具有代表意义，代表着永夜集团军迈出的第一步。 双子城的造型寓意也非常好，它就像一扇门户，即代表着守护，又代表着迎接。 以其作为永夜集团军的标志，并没有太大毛病。 更何况，这种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可以随时改进，比如双子城的驻军用双子城标志，北方要塞的北方兵团完全可以用北方要塞的模样取代双子城。 永夜集团军的军旗成型后，非常独特。 黑底白画，有点类似于颜色颠倒的水墨画，充满了一股子独特韵味，可谓是意境深远，而又不落俗套。 即便是在这一方面，见识多广的摄政公主，也赞誉有加，说是独出一格，放在数以千记的勋爵贵族旗帜中，一眼就辨认出来。 家族徽章就是家族旗帜的简化版本，上面再根据不同归属加上各自的编号之类的，一些部门的识别牌都可以拿这个来用。 比如军事监察院，中间直接印监察二字，军事参谋部直接印参谋二字。 家族旗帜和家族徽章都是拜伦联盟的称呼，在永夜集团军内部称呼为军旗军徽。 值得一提的是军徽的制作工艺。 用的特殊模具，一次浇注而成，不光章徽的立体感十足，有一些甚至具有特殊功效。 没错。 用的正是附魔。 一旦在上面镶嵌上充能宝石，形成完整回路，其便能发挥出特殊功效。 正常版本，上面的附魔均为守护，一些特殊的则需要特殊定制。 当然了，永夜集团军还没有奢侈到将附魔军徽普及全军的程度。 现在连百人卫军官都没有办法一人一只，优先配给那些功勋显赫的。 永夜集团军的功勋制度从来不是单纯的摆设和名誉，而是与自身利益挂钩的，不光抚恤一类，还包括装备优先度。 一些没有办法普及的限量装备，那些士兵可以花费自己的功勋进行兑换。 这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刺激手段，从上到下十分注重功勋积累，积极性十足。 至于个人印章就没有太多好说的，这是比较私人化的东西，肖恩直接用的自己的名字，再加入了一点军旗军徽的理念，算是中规中矩。 授勋仪式，他们搞的马马虎虎。 永夜集团军的授旗仪式可就搞得轰轰烈烈。 每一个军团都派出了自己最精锐的百人卫前往双子城，不光接受这份荣誉，同时也接受检阅，检阅这些年永夜集团军的发展成果。 在这个庄严的时刻， 我肖恩唐奥古斯丁以永夜集团军最高长官的名义宣布， 永夜集团军正式更名为永夜军领， 我将以永夜集团军最高长官的身份接任永夜军领领主的职位， 原永夜集团军管辖下的领民，都将自动获得永夜军领领民身份， 我将一视同仁，将每一名领民视为手足，视为兄弟，视为家人， 让我们同心协力，共建我们共同的家园； 我们当初以军团起家， 但是我们并不崇尚侵略， 我们发展武力不是为了掠夺， 而是为了守卫， 守卫我们的家园，不被强盗窥视和掠夺， 守卫我们的领民，不被强迫和欺压； 正是因为这些英勇战士们的存在， 我们才能够安居乐业，才能够蓬勃发展。 肖恩的语速并不快，声调并不高，但是这番演讲却传的很远很远。 不光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中，并跨过千山万水，传入了每一个安迪斯人的心中，因为他也在用心演讲，诉说自己的心声给每一个永夜领民听。 肖恩的演讲中并没有用任何鼓舞人心的词语，但是传到每一个永夜领民耳朵中，却是让人如此热血沸腾。 第二百四十二章 授旗仪式 “在所有永夜领民的共同见证下，我授予你们这面军旗，它将会因为你们的存在而存在，因为你们的功勋而名扬天下，碎颅特战兵团。”肖恩神情前所未有的肃穆。 “有！”碎颅兵团授旗百人卫，在碎颅者麦基的带领下，异口同声的回答，伴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入场，整个队形横平竖直，气吞山河，数百人生生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好！”在一边旁观的摄政公主双目中异彩连连，情不自禁的喝彩出声。 如此雄壮、如此威武的重甲步兵，着实少见，她可是识货的主，从对方的步伐、队形和气势，就能够看得出，这绝不是用来耍着好看的空架子。 而是货真价实，久经训练，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厮杀汉子。 原本兴致一般的摄政公主，精神大振，她倒是想看看肖恩还能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肖恩力邀她留下来参加用永夜军领的授旗仪式，摄政公主多少有些不以为意。 她承认这几年，永夜军领确实带给了她不少近乎于惊吓的惊喜，但是军事方面，她还真没有抱有多大期望。 不仅因为这些年来永夜军领采取的军事行动屈指可数，三场拿得出台面的对城镇联盟全线进攻、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自卫反击战和侵蚀柯格尔草原，两场是在安迪斯山脉内部，一场是在大草原上。 永夜军领的保密工作做得更是没有话说，即便是很多永夜领民都处于一知半解，更别说摄政公主这个不折不扣的外人。 她看到的永夜军领，大部分还是永夜军领让她看到得。 另一个原因，还是永夜军领成立的时间太短了，而军事这种事情，尤其是那些精锐强兵，更不是一撮而就的。 这涉及到方方面面，摄政公主曾经一手带出一支强兵，自然知道其中的难度。 “接旗。”肖恩无比慎重的将一面黑底白山的军旗递到碎颅者麦基手中。 “旗在人在，旗亡人亡。”碎颅者麦基大手一扬，旗帜迎风展开，声嘶力竭的高声回应道。 虽然同为白山黑水旗，但是这张旗帜中间多了一个诺大的红色拳头，无比醒目。 毫无疑问，这将会是碎颅特战兵团的专属象征。 “旗在人在，旗亡人亡。”所有碎颅特战兵团士兵跟着声嘶力竭的呐喊，望着那面迎风招展的旗帜，一股无法用言语的情绪在他们的心中弥漫。 这一瞬间，他们的眼、他们的心，都被那一面旗帜所充斥，只有一个念头在回旋。 这将是属于他们的军旗，属于他们的标志，跟随他们名扬天下，让敌人闻风丧胆。 “北方要塞兵团，接旗。” “永夜集团军第一军团，接旗。” “永夜集团军第二军团，接旗。” “永夜集团军第三军团，接旗。” 伴随着点名，一个个雄壮威武的百人卫入场，他们在身高、装备上或许有所差别，但是他们的精神和势头却如出一辙，同样的饱满，展现出别样风格。 就像碎颅特战兵团一样，虽然都是白山黑水为底，却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标志，北方要塞兵团就是先前所说的，直接将双子城变成了要塞模样，三大主力军团则是直接性加了一二三标志。 虽然简单，但是当任何东西打上属于自己的标签后，都会让人越看越喜欢。 雄壮的口号、整齐划一的步伐。 双子城北城上空弥漫着一股浓郁雄性荷尔蒙气息，即便是隔岸相望的双子城南城，也能清晰的感受到。 肖恩前世虽然见过比这宏大百倍，更有组织、更有纪律的阅兵仪式，但那是隔着屏幕，从中体会到的味道，连半成都不到。 但是现在，他不光置身其中，检阅的更是自己的士兵，他们将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一个决定而舍生忘死。 这不仅仅是一种骄傲，同时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殿下，何不妨从中抽取两支，现场角技，用以助兴？”肖恩收敛了澎湃性情，转头对不远处的摄政公主道。 依照永夜军领军事参谋部无的放矢的作风，当然不会单纯的为了授旗仪式搞出这么大动静。 在自己合作伙伴摄政公主的面前展露自己的胸肌武力才是真的。 肖恩早就窥视到利益联盟的真谛，一味的展露自己的利益价值是不可取的，适当的时候，还应该展露自己的肌肉。 只有足够武力作为保障，才能让双方的合作进行的更长久。 永夜军领已经在摄政公主展露出了足够的价值，是时候亮一亮自己的武力了。 “现场角技。”摄政公主精神一振，露出了浓郁兴趣。 刚刚的场面固然让人热血沸腾，从中窥测到一些东西，但是给人感觉隔靴挠痒，不过瘾的同时，也很难给出进一步的评估。 毕竟这年头并不缺那种外表光鲜亮丽，内部腐烂不朽的绣花枕头。 论到装备之华丽豪奢，永夜军领还真不是苏菲丽雅见到的之最。 金斯利家族才将这一点做到了极致，扈从骑士全幅板甲的比比皆是。 但是论战斗力，金斯利家族的金币战士们，还真排不进前五。 相反来自奥丁大草原上的奥丁兽人们，即便是装备再简陋，也让人不敢小窥。 “殿下，我愿亲自带队下场，与男爵阁下的部下演练一番，用以助兴。”身负双手大剑的白甲女骑士主动请命道。 量身制作、有着大量镂空花纹，将其身材映衬的十分高挑，配上娇美的面容，无愧于白蔷薇的称号。 而她背上巨大的鬼面断首剑，又与她的身形形成了鲜明对比，极具视觉冲击力。 白蔷薇碧落斯特雷奇的双目中，燃烧着熊熊战火。 很显然，刚刚热血沸腾的场面，极大的刺激了她旺盛的好胜心，想要亲自下场，会一会永夜军领的士兵们。 “还有我，还有我。”黑蔷薇温蒂斯特雷奇如梦初醒，急急忙忙的补充道。 摄政公主美目微微闪烁，露出了一幅意动神色。 倒不是她如白蔷薇碧落那样动了好胜之心，而是碧落率领的钢铁蔷薇骑士团，她知根知底，由她们作为试金石，她对永夜军领士兵的战斗力将会有更直观的认识。 “殿下，此事不妥，此为永夜军领授旗仪式，我们是客人，只适合旁观，不适合入场动刀兵。”一旁的红蔷薇阿米莉亚抢先开口道。 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现在是永夜军领彰显自己的武力的时候，若是她们下场交手，无论胜负都不合适。 “言之有理。”摄政公主自然也有这方面的担忧，从善如流的道，“碧落、温蒂退下，今天就让我们见识见识男爵阁下练兵手段，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切磋。” “遵命，殿下。”白蔷薇应了一声，但是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遗憾。 “殿下，如何选择？”肖恩对白蔷薇脸上的表情视若无睹。 若是换个场合，他倒是很乐意掂量掂量，传说中钢铁蔷薇骑士团的战斗力，是不是像传说中那么强悍，永夜军领这些年闭门造成，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 但是现在，万众瞩目，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按照计划走的好。 “第二军团和第三军团吧！”摄政公主虽然明知道，肖恩既然让自己选，定然做好了充分准备，但还是稍微花费心思，从中抽取了两支看起来最中庸的。 无论碎颅特战兵团，还是第一军团，均以重甲步兵为主，无需实战，他们的战斗方式和战斗力也能估算的差不多。 反倒是第二军团和第三军团，不显山不漏水，很难做出准确评估，尤其是第二军团卫队中间，还簇拥着一只庞然大物——安迪斯巨熊。 不，更确切的说，普通安迪斯巨熊在他面前，都属于身形还没有完全长开的那种，眼前这头身披厚重战甲，就像一辆移动战车。 最让人为之侧目的是，那头巨熊展露出来的智慧，竟然配合整个百人卫进退，同声呼喝咆哮，相当惊人。 现在就看它在战场应变能力，只要有刚刚展现出来的一半，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大杀器。 第三军团是最没有特点的，就像他的军团长埃里克森一样，中规中矩，没有任何特点，怎么看都像最弱的一支。 想要看一个势力的潜力，当然要看木桶最短的那一块板。 “如你所愿，泰戈尔军团长、埃里克森军团长，接下来就看你和你们将士们的表现了，不要给永夜丢人。”肖恩对两支军团的最高统帅道。 按照计划，无论选择哪两支队伍，都会有作为统帅的冠军骑士亲自下场，不光大幅度提升较技的可看性，同样也能保持可控性，毕竟他们收发自如，两人合力，能够瞬息改变场中的局面，控制伤亡。 即便是这种较技，永夜军领也舍不得损失半个人。 “是，长官。”泰戈尔、埃里克森齐声应命。 安迪斯猛虎泰戈尔露齿一笑，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至道：“埃里克森将军，听说你们第三军团擅长防守，并且针对我们的第二军团的战兽，研究出了一门针对性战术，我一直充满好奇，等一下可要小心了，我不会留手。” 都说同行是冤家，在军队中，这种火药味更浓郁。 尤其是永夜集团军三大军团之间，现在各有特色，相互比较，相互竞技，那更是避免不了的。 它们的名称虽然分为一二三，纯粹是因为成立的先后顺序而定，与他们自身的战斗力，没有半点关系。 三大军团中，究竟谁的战斗力最强。 这个有些无聊的问题，究竟是谁搞出来的，已经不得而知，但是传到三大军团全体士兵耳朵中，那可就较真了。 相互之间进行竞争、研究各类针对性战术、沙盘推演等等，不一而足。 肖恩得知之后，不仅没有阻止，反而组织了一场小规模的军演。 军队中这种竞争攀比，是没有办法避免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心智还没完全成熟的年轻人，血气方刚，冲动冒失，是正常现象。 这一世，肖恩直接跳过了这个年代，前一世的时候，他可切身体会过。 话说回来，若是连最基本的争强好胜之心都没有，又算什么军队？ 正所谓堵不如疏，正确的引导他们，形成良性竞技，既能发泄他们旺盛的精力，又能督促他们，不停成长。 一个人久经能成到什么程度，就要看他的对手究竟有多强大。 这句话虽然有几分偏颇，但也不是全无道理。 只有强有力的对手，才能够让他们始终保持活力，更大压榨自己的潜力，研究新的战术。 当时三大军团抽调人手，进行了一场三方混战，结果第一军团以微弱的优势取得了胜利，不过就当时那损兵折将的状况来看，那种胜利并不值得炫耀。 不过那时三大军团的军团长刚刚就任不久，都还在摸索中，没有形成自己鲜明的军团风格。 等到基本形成自己风格时，春雷计划也启动了，整个永夜军领进入了高速运转状态，根本没有空闲组织第二次军演。 第一次军演时，第二军团的风格转变最大，最为吃亏，混了一个垫底。 而三大军团长中，安迪斯猛虎泰戈尔最是要强，当真是事事都要争第一，肚子中憋了一股子狠劲，哪里跌倒的就在哪里爬起来，准备拿下一次军演的冠军。 第二次军演没等来，倒是等来授旗仪式上的百人卫较技。 虽然与兵团级军演，规模差了两个档次，但是就当作开胃菜，试验一下他们的新战术，也是不错选择。 “你也要小心，我也会竭尽全力。”公牛埃里克森的回答一如既往，不卑不亢，软中带刺。 在军事参谋部呆了四五年，将埃里克森的心态养的偏向平和，有一些东西不愿意主动去争，能躲就躲了，多少还有点明哲保身的味道。 但是有一些东西可以让，但是有一些东西必须争，尤其是关于军团利益和荣誉，这两个绝无退缩可能，因为这不光涉及到他自己，还涉及到跟随自己的数万兄弟。 相比起拜伦联盟的编制，永夜军领划分的编制更大一些，一个整编百人卫，有二百多号人。 两个百人卫聚集在校场上，声势并不小。 这种情况下的较技，再怎么还原战争，也有表演的成分。 远程攻击、战争器械这一块直接掐去了。 安迪斯长弓自从被狄克龙活用，出其不意大破菲利普的金驼重骑后，在整个拜伦联盟已经小有名气。 这玩意的不稳定性和它的破甲能力一样出名，大面积覆盖射击，即便是身着密封式板甲也不敢说百分百安全。 若是像军演中，全部去掉箭头，换成石灰包头，意义不大，毕竟是小规模冲突。 战争器械更不用说，永夜军领在这一块的研究，一直是大头，尤其是配合黑火油和黑火药之后，威力更上一个台阶，已经往军国重器方向发展，轻易不得动用。 第二百四十三章 各有奇招 故而，一上手便是最激烈的正面对冲。 无论场面和气氛都瞬间燃爆，但是久经战场的老兵都知道，这种情形下，产生的伤亡反而没有那么大，毕竟都是披甲战士，最差的也是一身鳞甲，双层、三层甲的也不在少数，不刻意往致命要害招呼，只会激起无数火星子。 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和公牛埃里克森两名军团长，身着将军重铠，一马当先，找上了对方。 冠军骑士的杀伤力太大，尤其是这种小规模对垒中，能直接左右战局的，相互拖住才是正确的解决之道。 在拜伦联盟有一个共识。 对付冠军骑士只有两种方法，要么同为冠军骑士出手，要么用人命去填，大量的人命。 一场战争下来，斩敌上百，对冠军骑士来说，那是稀松平常。 两人均是以快打快，短短几秒钟，已经交换了十几招。 冠军骑士并没有什么先来后到一说，到了他们这种程度，身体素质都已经突破了正常范畴，不光长项愈强，短板也会被补齐，很难在某一方面形成绝对压制。 战斗技巧更不用说，在大骑士级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将其融入身体本能，现在不过融入更强大的力量和速度。 当超强反应能力和丰富战斗经验组合到一起，便是神乎其神的预判。 预判已经是每一个冠军骑士的标配。 随后两名军团长率领的百人卫才发生正式碰撞。 “吼！” 第二军团持旗百人卫的战熊，发出标志性咆哮，就在双方碰撞的瞬间，猛然加速，以可怕的气势扑向第三军团持旗百人卫，比双马战车快上三成不说，同时还有着其所没有的灵动。 “术法？能够使用术法的野兽？”不光摄政公主微微变色，就连安吉贝娜也坐直了身子。 “类术法能力，就像奥丁兽人一样的种族天赋，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术法。”肖恩解释的同时，也在观察着摄政公主的反应。 异样神色一闪即逝，但还是被肖恩捕捉到了，那绝不是第一次见到的那种惊愕。 虽然仅仅是一个表情，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比如魔兽的出现，绝不是安迪斯山脉一地，顶多这里因为能量反应室的存在，更加严重。 拜伦联盟地大物博，总会有反常的地方，摄政公主定然已经在其他地方见过类似的返古魔兽。 反倒是安吉贝娜的反应符合第一次见到返古魔兽的模样，它的出现打破了原有认知。 收敛心神的摄政公主冲着肖恩意味深长的道：“男爵阁下，我想我们又有了新的可以交流话题，若是可以的话，我们可以交换一下，这方面的情报。” 肖恩刚刚虽然仅回了一句话，但是其中已经流露了很多东西，值得苏菲丽雅心动的。 “随时恭候。”肖恩微笑着回应，这正是他想要的。 永夜军领虽然从成立之初，就广撒鹰眼，到目前为止，永夜军领究竟有多少鹰眼，只有肖恩和雷尔夫清楚。 但是相对于地大物博的拜伦联盟，永夜军领撒出去的鹰眼，充其量就是撒进湖泊中的一把沙子，真心少的可怜，别说是那些小村落，只怕连那些有名有姓的城镇，都做不到一城一人。 诸如花语平原，双子半岛，这些与永夜军领不接壤的军领，消息几乎是一片空白。 而兰斯洛特王室作为拜伦联盟名义首脑，定然会潜心经营这一块，手中掌握的情报不是永夜军领所能比拟的。 但是不拿出点真材实料，摄政公主显然不会跟肖恩进行情报共享。 利益联盟，就是这么现实。 说话间，场中的局势发生了新的变化。 第三军团持旗百人卫，就像滚滚流动的洪水，在与战熊相碰的瞬间，吐出了十几名手持塔盾的步人甲，组成了密不透风的盾阵。 不过这个盾阵并没有纯粹性防守，三张三分之二区域重叠在一起的塔盾，主动迎着战熊冲了上来，其他塔盾或是从不同方向拍向战熊，或是拦截战熊身后的第二军团士兵。 不要小看了这些塔盾的攻击力，近百斤的份量，便是最好的攻击手段，当它们舞动起来，形成惯性，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也不是普通人能玩的转的。 更别说这些塔盾都是精心设计的，盾面布满粗钝凸起，让其变的更结实同时，也变成了武器，让受力点更集中，杀伤力更强，一旦拍实，就不是单纯骨裂，而是多处断裂。 塔盾并非永夜集团军的常规装备，显然这是第三军团自己准备的秘密武器，专门对付类似第二军团这种战兽或者骑兵冲击的。 砰！ 冲撞声振聋发聩。 战熊厚实的熊掌，结结实实拍在了盾牌上。 连人带盾狂退了四五步，双臂不受抑制的震颤不休。 三名正规骑士合力，勉强抗住了对方一击。 战熊也忍不住咆哮了一声，这是吃痛的咆哮，刚刚那只进攻的熊掌，落点的时候，有点不敢吃力，显然在进攻过程中负伤了，被塔盾阴损的凸起给坑了。 不过这头经过专门调教战熊也不是好相与的，大屁股一扭，不进反退，横冲直撞的向自己本阵冲去。 返古不光赋予了它们类术法能力和体型变化，智慧也不同程度的提升，至少眼前这只，已经脱离了安迪斯山脉三傻行列，知道这一次碰上硬茬，寻求队友掩护。 第三军团持旗百人卫的主防方向在正面，根本没有办法挡住往回跑得战熊，眨眼间双方合兵一处，战熊缩回了第二军团持旗百人卫深处。 第一回合，不分胜负。 第二军团的战熊破阵失败。 第三军团虽然扛住了正面攻击，但是分隔消灭计划失败，三名正规骑士处于半残废，三两分钟没办法恢复战力。 两三分钟，在平时看起来非常短暂，不经意间就溜走了。 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却极其漫长，足够决定很多事情。 稍作休整，战熊便气势汹汹的再次冲了上来。 这一次虽然没有了先前那种狂奔带来的加速度，但是它身边却多了一个小队刀盾兵，想要对其展开围攻，已经不可能，反倒它的每一次挥掌、每一次扑冲，都十分可怕。 没有任何一名塔盾兵敢独自接它的正面攻击。 在簇拥在它身边的刀盾兵骚扰下，那些塔盾兵也很难做出先前那种协同攻防。 战熊与刀盾兵的娴熟配合下，塔盾兵节节后退，不过队形始终没有彻底被击散，最开始那一记，让战熊右掌不敢动太大力气，无论是攻击力还是灵活性，都大大折扣。 不过这只是战场一角。 另一侧没有战熊配合的第二军团持旗百人卫，正在第三军团持旗百人卫波浪式、连绵不绝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波浪式进攻。 在永夜集团军并不算秘密，所有百人卫都玩的转，包括碎颅兵团，这套战术当初可是研究出来对付他们的。 但是像第三军团那样如此专注，将各种配合打磨到极致的却不多，若是从高处俯视，整个百人卫就像一个不停旋转的大漩涡，层层刮过，将敌人刮的支离破碎、 从局部看，成绩并不显赫，但是纵观大局，却相当惊人。 眼见局势不对，安迪斯猛虎泰戈尔狂喝一声，虚晃一刀，转身向战熊奔去，准备配合它破阵。 公牛埃里克森哪里肯，紧追不舍。 两人从单打独斗，变成了多方混战。 其他人对他们的战斗插不上手，但他们却能插上其他人的战斗。 现在攻防变了模式，不再单纯的攻击对手，同时还要守护身边士兵。 这种情形，也就是在军演较技中出现。 真到了战场上，当两名冠军骑士撞一起，根本不会管那些普通士兵的死活，并不是冷血无情，而是这么做，八成会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安迪斯猛虎泰戈尔的战场洞察力相当敏锐，当其与战熊汇合一处，虽然在埃里克森阻拦下没有办法形成压倒性杀伤。 但是他像一块磐石，阻在第三军团持旗百人卫军阵的核心点上，直接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第三军团的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无需埃里克森命令，居中调度的百人卫卫长已经做出了反应，变旋为拍，以小队为单位，交替出击。 犹如拍岸波浪，连绵不绝。 数百人，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下，做出如此精妙配合，震撼人心的同时，又有种赏心悦目，这绝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而是经过无数次的演练才能做到的。 若是说第二军团战熊的狂暴冲阵，让摄政公主眼前一亮，若有所思的话。 那么第三军团在军阵上的灵活运用，已经让她感到震撼，整个人都情不自禁的坐直了。 这种大规模的通力合作。 摄政公主前所未见，闻所未闻，包括在天下闻名的断口血骑身上。 事实上，个体武力越强大，也就越不讲究合作，别说是冠军骑士，到了大骑士水准，都嫌弃普通士兵是拖累，有时候很难抑制住自己的个人英雄主义爆发。 拜伦联盟最大的敌人奥丁兽人们，更不讲究，冲是一窝蜂，退是簇拥成团。 哪里像第三军团这样，进退有据，一切显得从容不迫。 打到最后，埃里克森更是找到了感觉，五名塔盾兵簇拥在他的身边，协同防守，竟然帮他扛住了将近三分之一，来自冠军骑士泰戈尔的攻击。 这是什么概念？ 当泰戈尔的攻击被抗住的时候，意味着公牛埃里克森无需招架，持续性进攻便可。 换句话说，埃里克森的攻击频率凭空增加了三分之一。 不仅将战熊给生生压制住了，还将泰戈尔逼的险环连生。 五名骑士配合一名冠军骑士，竟然能对一名冠军骑士产生压制局面。 若是在这之前，有人说给摄政公主听，估计会被当成天方夜谭，但是这种场面现在真实出现了。 别说摄政公主，就连肖恩也露出了意外神色。 骑士级塔盾兵竟然能发挥出如此强悍的防守能力，着实让人感到意外，尤其是配合冠军骑士，竟然产生如此奇妙化学反应。 这等若是将冠军骑士从防御中解脱出来，只需要进攻，进攻，再进攻。 这还是对垒冠军骑士，要是换成无人压制的战场上呢，想用人命填死冠军骑士的方法将会大打折扣。 摄政公主看向肖恩的目光更加微妙，原本以为自己捡了一个金元宝，但是随着接触的时间越长，挖掘的越深才发现，这不是一个金元宝，而是一堆金元宝。 从眼前的情形看，自己依旧低估了对方，这赤裸裸的就是一金矿，而且还是自己独占的富金矿，有种满溢的惊喜感。 摄政公主收敛心神，微笑着对肖恩道，“两位将军都是一顶一的勇士，不负冠军骑士之名，他们率领的将士，更是各有特色，今天让我们大开眼界，不如到此为止，以平局算如何？” 相比起以往，摄政公主秀气脸庞上的神情更加柔和三分，这项提议更是无比体贴，显然看出随着双方拼出真火，负伤士兵数量激增，肖恩有些坐卧难耐。 “殿下提议甚好。”肖恩从善如流，“鸣金收兵。” 锣响战停，没有半丝拖延，完美诠释了令行禁止。 根本无需肖恩吩咐，在旁边等候多时的医疗兵飞速入场，止血的止血，包扎的包扎，一切如此娴熟。 兵戈相间，哪怕是带有演戏性质的较技，负伤那是稀松平常。 好在双方都比较克制，并没有真正战场上的补刀，故而虽然伤患不少，却没有出现阵亡。 医疗兵急救的场景，也让摄政公主看得津津有味，由衷赞叹道：“早就听说男爵阁下对医术颇有见解，更是推出了术法力量与炼金术相结合的新型医术，没想到你们内部已经开始大规模运用，如此专业的战场救护人员，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想邀请一支这样的军队，前往我的封地担任教官，不知是否有这样的荣幸。” 摄政公主并非纯粹恭维，若是论到专业性，就连同出一源的安吉贝娜的医疗骑士团，都要差上两筹，毕竟肖恩当初在曼育军领呆的时间并不长，安吉贝娜充其量学了一点皮毛。 一些现代医术手段，当时根本没有条件，或者需要时间累积的，只讨论了一些理论，没能付诸于行动，比如输血。 随着永夜军领的人力、财力、物力的大幅度倾斜，通过类比法，筛选类比血型，积累数据库，为输血提供了最基本的安全保证，防止输血输死人。 其中永夜士兵更是重中之重，他们的身份铭牌现在又多了一项，那就是自己的血型，方便战场昏迷的情况下，医疗兵对其输血急救。 第二百四十四章 楼船 “殿下有需，自无不可。”肖恩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只是教廷十分排斥这种新医术，到时候不会给殿下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当初在曼育军领，圣以太教廷对新医术强势排斥，给肖恩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逼迫的他不得不托庇在女巫密会名下。 即便是现在，安吉贝娜名下的医院和医院骑士团已经在曼育军领遍地开花，圣以太教廷对这种新医术的态度，依旧没有改观。 甚至鼓动恐吓自己的教徒，说使用这种医术医治，是一种亵渎，将会受到真理之神的唾弃，若是接受其他人的输血，那更是一种堕落，让自己的灵魂变得不洁，死后灵魂将会被拒之天堂之外，或者打入灵魂墙中自我救赎，或者永世受游荡之苦。 这造成了很多信奉圣以太教廷的领民，哪怕医院就离自己一步之遥，免费救治，他们宁死不受。 在曼育军领，安吉贝娜的名声呈现两极分化。 一种是那些非教廷教徒，曾经得到医院骑士团的帮助或者医院救治，或者在雅各布江复流时，被强行迁走的领民。 他们是安吉贝娜的坚定拥护者，认为她是预言之女，圣女，这个圣女可不是圣以太教廷的圣女，而是菲斯翠丝女神的圣女。 在阿沙恩，虽然圣以太教廷一家独大，并且尊崇真理之神是唯一的真神。 但是各种各样的信仰从来不缺乏，远在奥丁大草原上的奥丁兽人信奉的兽神奥丁就不多说了。 其他诸如火神、水神、山神之类的，多不胜数，甚至一些强悍的兽类，也容易被尊崇为神灵，安迪斯人对山神便情有独钟，肯塔纳野蛮人则信封自己死去的强大长者，名为祖灵。 菲斯翠丝女神在众多流传神中，比较古老的那种，据说源自于精灵时代，因为众多传说版本中，她多数以貌美的精灵女士形象出现。 不过这只是她的一面，有时候她还会化身成少女或者老妇，传说中，她主要庇护妇女、儿童，同时也是繁衍的象征，故而她又被尊称为生命女神或者守护女神。 她比较温和的教义和寓意，让她在众多妇女中，很有市场，毕竟在这个医疗环境糟糕的年代，生育从来都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每一次都在鬼门关外打转，一旦出问题，那就不是一条性命的问题，而是两条以上。 所以这么多年，生命女神的信仰虽然不是那么火爆，却渊源流传，只要生命的传承不断，她的信仰也不会轻易断掉。 安吉贝娜大肆开办的医院，在某种程度上非常契合生命女神菲斯翠丝的教义，产生这样的误会，并不奇怪。 安吉贝娜采取的态度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么做既能沾生命女神的光，吸引一部分她的教徒，也不引来圣以太教廷的全面打压。 即便是这样，在教廷教徒中，安吉贝娜依旧落得一个妖女，拥有异教徒、亵渎者等一系列称呼。 不光那些狂信徒上门闹事的事件屡见不鲜，安吉贝娜自己遇到的各类刺杀，已经不下于十次，全是那些狂信徒干的。 至于这些狂信徒的疯狂行为，是自发的，还是圣以太教廷内部人员蛊惑，那就不得而知。 对于安吉贝娜发去的谴责，圣以太教廷一律拒不承认。 要不是这里是曼育军领，要不是安吉贝娜是一名实权女伯爵，圣以太教廷早就派出自己的审判队伍圣以太之剑对其神圣审判了。 在曼育军领这种势力稍显单薄的地区，圣以太教廷都这种态度，更别说是摄政公主所在的封地，是他们的主教区，上手便大量医疗兵入驻，这岂不是捅马蜂窝？ “当初你在索罗的事情，我听说了，那些家伙这些年伸的手越来越长，不好生生的服侍他们的神灵，各方各面都想插上一手，更是见不得任何新鲜事物，动不动的就给人套上一层亵渎、不洁名头，究竟是谁给予他们这么大的权利？他们这是典型的借神名行王权。” 说起教廷，摄政公主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双方的矛盾，早在清算教廷名下土地的事情，就彻底激化，现在想看她下台的，圣以太教廷绝对排在首位。 “尤其是这种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教廷这种霸道不讲理的做法，无疑是在与万民为敌，早晚有一点，他们会为阻碍新医术的传播而名声扫地，即便是没有你的医疗兵，我也准备与安吉贝娜展开合作，在我的城镇中兴建医院。” 摄政公主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既然敢这么说，就算没有亲自前往安吉贝娜的医院实地考察过，估计也派人进行过评估，发现新医术中蕴藏的价值。 那些圣以太教廷的教士们，妄自尊大，对这种新医术救死扶伤率，视而不见，一味的强行阻碍它的推广，这是给自己挖坑。 他们能够愚弄教徒一时，却愚弄不了他们一世，当他们发现自己被欺骗了后，当初信仰有多坚定，仇恨就有多深沉。 “既然如此，算我们一份，我可以支援殿下一个百人卫的医疗队，并且由最专业人士带队。”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肖恩自然没有拒绝得道理。 反正即便是真挑起了圣以太教廷的怒火，也是摄政公主这个高个子在前面顶着，对他们永夜军领的影响着实不大，他们总不能跑到安迪斯大山中来咬他吧。 更何况，肖恩非常清楚开办医院带来的好处。 并不是利益，这年头普通领民身上得油水真的很少很少，安吉贝娜开办的医院都属于半公益性质的，对一些赤贫状态的领民，都是送医送药的，反倒是对那些勋爵贵族们不怎么客气。 那些勋爵贵族不仅不会为此生气，相反认为理所当然的，不收他钱，还以为不认真为他治病，将他们与那些低贱领民混为一谈。 只能说这个社会和这些人的心态都是畸形病态的。 真正从上面收获的，还是那些无形的名声，有利于安迪斯人洗白。 肖恩对待新医术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没变，他不介意任何人的学习和推广，与所谓的造福万民伟大思想无关，单纯是想借助更多的人力物力，推进这个世界的医学进程发展。 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终其一生都没病没灾不是。 就像瘟疫是埃里克森挥之不去的心魔一样，前世癌症的折磨，同样也是肖恩心中最灰暗的记忆，在这一方面总会情不自禁的投注更多的精力和关注，以防万一。 双方是郎有情妾有意，蜜里调油，很多事情简单很多。 很快又达成了一系列新的共识和协议。 永夜军领支援摄政公主一个百人卫的医疗团队，由医疗研究基地的副院长查尔斯亲自带队。 作为交换，三方合资开办的医院中，永夜军领多得一股，算是技术入股。 摄政公主派遣一支交流使团常驻永夜军领，进行政治、军事、情报、民生等多方面的交流，使团首领正是与永夜军领打过好几次交道的红蔷薇阿米莉亚。 随后摄政公主乘坐自己的座驾蔷薇号顺流而下，汇合封地中的商队，浩浩荡荡的直奔王都瓦莱丝塔，由她亲自坐镇，沿途一些领地的商贸大门，更容易敲开。 一路上，根本不需她屈尊去见那些当地领主，那些勋爵贵族听说摄政公主到了，挤破头皮主动往前面贴。 摄政公主随行的商船，进行一下贸易补给，那就顺理成章了。 一旦开了先河，就刹不住车了。 商船上，装的结结实实全是好东西，很多东西，宫廷出身的苏菲丽雅都无法拒绝，更别说是那些地方贵族。 成品药材、陶瓷琉璃、蜂蜜、水果罐头、香料、调味品、风干野味、皮毛木材等等，诸多商品中，总有他们需要的。 等从中尝到甜头了，下一次就不是商船主动要来，而是他们请商船入驻。 蔷薇号则是永夜军领送给摄政公主的礼物——楼船。 毫无疑问，这种船无论名字还是造型，肖恩在其中起了不小作用。 肖恩当然不会造船，前世他是不折不扣的北方旱鸭子，连游泳都没学会，怎么可能会造船。 只是因为一部三国演义，让楼船的名头，家喻户晓，肖恩也是其中之一，出于好奇心，少不得要翻翻度娘之类的，各种图片数据没少看。 在他手中，这些图片数据，一文不值，充其量就是充实大脑。 但是到了那些专业人士手中，便是无价之宝。 有时候限制那些工匠能力发挥的，是他们贫瘠的想象力，有了努力方向，一切将会变的简单很多。 其中摄政公主在里面也是出力的，高价挖来了十二名造船工匠，其中两名出身康芒斯家族的家族造船厂，一名出身自女巫密会的造船厂。 也不知道摄政公主怎么做到的，要知道，这年头工匠的地位并不高，多数属于家族私有财产，尤其是那些技艺高超的大师级，更是近乎被囚禁。 康芒斯家族和女巫密会，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无论是偷渡，还是利益交换，难度都相当大。 不过他们的价值是显而易见的，虽然他们以前造的都是海船，但是一法通百法通，改造平地江船的，也并不是太难，再加上当初永夜军领就从四水城笼络了无数当地造船工匠，两下结合，更容易了很多。 楼船竟然被他们生生用材料堆了出来，蔷薇号便是他们的杰作之一。 蔷薇号称不上楼船的巅峰杰作，它只有三层，长宽也不甚理想，充其量介于中型与大型战船之间，拥有很大的改进余地。 但是就雅各布江上目前局势来说，它就是横行无忌的巨无霸，三两年内，能够与其争锋的，只有它的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所过之处，吸睛无数，着实为摄政公主赚足了脸面。 到目前为止，永夜军领造船厂一共建造出了五艘同型号楼船。 一艘作为谢礼，赠送给了摄政公主，一艘半卖半送给了另一位盟友安吉贝娜作为旗舰，震慑曼育军领区域内的江面。 另三艘全部掌握在永夜军领手中。 一艘名为磐石号常驻水位已经降下来的安迪斯内陆湖，一艘名为双子号常驻双子城，最后一艘探索者号则在双子城至摄政公主封地游弋，为沿途商船保驾护航。 三方议会中，商定的永夜军领将会协助安吉贝娜获得曼育军领区域雅各布江沿线控制权，便调动了双子号和探索者号，它们不仅能从江面上提供远程火力掩护，运兵量那也是相当惊人。 单艘一次性运送八百名步兵，对它们来说十分容易。 有纤绳、橹、帆和楫，顺流日行四百公里，逆流日行二百公里。 在这个时代，这样的行军速度，何止恐怖，简直就是神出鬼没，帕特莱姆被打的找不着北，实属正常，短时间内，没有与他们争的可能。 还是那句话，这是战略层面上的辗压。 临行之前，摄政公主曾经与肖恩对魔兽的事情秉烛长谈，交换了手头上的情报和秘辛。 就像肖恩猜测的那样，野兽返古并非安迪斯山脉特有事件，其他地方也出现了类似的事情，甚至还要在安迪斯山脉之前。 兰斯洛特王室记载中，最早一例，可以逆推到三十年前。 不过时间跨度太长，当时又没人意识到这一点，只是发现了一点异常，记录了下来，并没有深入调查，准确度很难说。 从那以后，陆陆续续的涌现了多起类似事件，方才引起了兰斯洛特王室的重视，专门派出骑士前去调查。 纵观王室记录来看，随着时间推移，这种事情的发生频率越来越高，高到兰斯洛特王室也不得不成立类似巡山护卫队的机构，四处捕杀那些出问题了的野兽。 不过像永夜军领那样大规模涌现，差点酿成祸端，倒是没有先例。 这是能量反应室引起的个例。 兰斯洛特王室的研究结果得出来的结论，与永夜军领的惊人一致。 这些魔兽是在术法力量的刺激下发生的返古。 推论也相同，天地间的术法力量正在变得越来越浓郁。 随着天地环境的改变，像野兽返古成魔兽，从而导致失控的事情，只会越变越多。 至于究竟为何发生这种情形，兰斯洛特王室也没有办法给出合理解释。 第二百四十五章 后续影响(为舵主红茗楼阁加更） 总体来说，这次情报交流，双方都有不小的收获。 摄政公主帮助肖恩拓宽了视角，更准确的定位返古这次事件，更加坚定肖恩准备加大这方面投入的心，并准备加快永夜军领的成长步伐，因为从种种迹象表明，天地大环境正在发生变化。 事实上，他心中一直有一个大胆猜测，不敢说出口——末法时代已经结束，这个世界正在重回当年古安迪斯帝国术法时代，当年消失的术法力量又重新回来了。 至于术法力量的总量重新变多了，还是沉寂的术法力量又变的活跃了，这个就不得而知，需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这其中说不得又得涉及到术法力量本质问题，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到现在肖恩充其量也就是窥到了一点皮毛，着实不敢像最初那样胆大包天的妄自猜测。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知道的越多，敬畏之心反而越重。 这种无形无质，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力量，正在将这个世界变的与前世越来越不一样。 话又说回来了，自己前世看到的世界也不一定是真实的，又怎么确定前世就一定不存在术法力量？ 或者前世处于更严重的末法时代，术法力量存在于一种当时人类检测手段检测不到的层面呢？ 前世人类文明水准，只是相对而言，距离巅峰还差了十万八千里，每年都有无数新的物质被检测出来，新的物种被发现，又怎么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已经了解了世界的本质？ 很多当时尊崇的理论，不过是无数验证试验之后的大胆推论。 这样的推论放在局部是正确的，若是放在一个更大环境中，却是荒谬无比的。 每次考虑这个问题，肖恩都感觉自己变的不正常，每次都得紧急刹车，因为这些问题，很多虚无缥缈，凭他的能力和现在的检测手段，根本无能为力。 想多了，只会将自己逼疯，于事无补。 故而只能采取现有的知识体系进行分析，即便是放在大环境中是错误的，放在局部也有可能是对的不是。 不管原因如何，在这之前，让自己的势力变的足够强大，到时候受灾冲击力更强。 还是那句话，对小国来说的灭顶灾难，到了那些大国那里，不过是地区灾难，至于凭借个人能力救世的事情，只存在传说故事中。 摄政公主从肖恩这里学习到的是一种全新对待态度。 以前兰斯洛特王室对那些引发骚扰的魔兽，采取的是最简单最粗暴的灭杀。 现在看来，有些暴殄天物。 第二军团持旗百人卫的战熊表现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先前演练，它是受到了第三军团的针对性对待，然后又被埃里克森将军配合军阵，强行压制住了，没能爆发出自己最强杀伤力。 饶是如此，它一上手，便让三名骑士级塔盾兵暂时失去了战斗力，随后更是在冠军骑士狂风暴雨般进攻中屹立不倒。 哪怕是因为埃里克森没有下死手，旁边有泰戈尔解围救助等多方面原因，但也充分的说明了它顽强的战场生存能力。 冠军骑士终归少数，而这种战兽的数量，从永夜军领目前的态度来看，估计并不是稀罕存在。 一旦没有能抗住它一击的存在，敌人的阵型将会被瞬间撕裂，而跟在它身后的士兵，会源源不断冲进去，从而达到破口目的。 在这一方面的能力，甚至比大骑士还要强悍。 但是培养它们的难度，无疑要比大骑士简单很多。 至于研究魔兽延伸出来的天赋组织、术法回路和附魔装备，自然不在这次情报交换范畴之内。 摄政公主付出的代价，远远不到让永夜军领将这些东西也共享的程度。 话说回来，摄政公主也不见得将自己掌握的所有情报都托底，说不准对方手中也有类似的研究。 肖恩从来不会低估任何人，尤其是这种老牌势力，盘根错节，谁知道隐藏在水面下的冰山究竟有多大，毕竟岁月会沉淀出很多东西来。 利益联盟本就如此，任何东西都需等价交换。 双子城的授旗仪式虽然结束了，但是其产生的后续影响，正在永夜军领内部发酵，各种流言蜚语，在大街小巷流传。 “你是不知道，将军发表演讲的时候，那种氛围究竟有多严肃，风停止了呼啸，鸟雀停止了鸣叫，在场没有一个敢粗呼吸的，只为了更清楚的倾听将军的演讲，别提那个时候的演讲有多震撼人心，多有气势，我最喜欢后面几句，我们发展武力不是为了掠夺，而是为了守卫，守卫我们的家园，不被强盗窥视和掠夺，守卫我们的领民，不被强迫和欺压，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心声，每一次说起来，都让我热血沸腾。” “用最简朴的语言，描述出最振奋人心的事实，当然会让人神往，可惜当初没能亲自参与其中。” “你们有一点搞错了，咱们现在不应该继续称呼将军，而应该成为领主大人或者男爵大人，我觉得领主大人更为贴切，也更彰显将军的地位，那位公主殿下实在太小家子气了，咱们永夜并不比他们任何一座军领要小，与那些大公平起平坐，最起码也是大公才是对，一个男爵，亏她拿的出手。” “这你就不懂了吧，拜伦的大公，从来都不是王室册封的，他们都是继承的，那位公主最大权限，也不过是册封侯爵，你想想，若是大公的位子真是王室册封的，曼育那边还用得着打来打去？摄政公主殿下支持的菲利普子爵早就成为正牌大公了，还用得着召开什么四方会议？”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为什么不册封侯爵？偏偏要给个男爵？反正不过是张张嘴的事情，咱们永夜又没有贪图她的半点领地。” “你把事情想太简单了，册封勋爵，尤其是高级爵位，绝不是摄政公主张张嘴的事情，不仅要有相匹配的功劳，还需要在王都登记造册，并且举行浩大的册封仪式，在众多贵族见证下，宣誓效忠，否则将会不会得到其他贵族承认的，最明显代表就是帕特莱姆和安吉贝娜，大部分贵族并不承认他们大公和女伯爵的名头。” “还有，谁说咱们领主大人没有封地，在公主封地咱们领主大人是有一座小镇作为封地的实权男爵。” “啊？竟然真的有封地？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没听说过很正常，毕竟只是用来做戏的，城镇直径不过十公里，总人口只有数千，你觉得这样的事情，值得领主大人他们大说特说？不过是册封过程中的附属必需品，还不知道在哪个穷乡僻壤，就算再详细的地图，都找不到它的存在。” “这个倒是也，咱们安迪斯大山随便出一个山头，都会比这里更加辽阔，嘿嘿，过来过来，给你们看看好东西。” “什么东西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哇，这就是白山黑水徽章？好漂亮，给我摸摸！” “给你们看看就不错了，还想摸，没门。” “不对，你从哪里搞到的？这可是违法的，你作为民兵队长，这是知法犯法。” “这就孤陋寡闻了吧，授旗授徽的，可不光那些正规军，还有我们这些民兵，我们叫那个什么来着，执法人员，没错，执法人员，都有属于自己的军旗和徽章。” “真的假的？还执法人员？不会猫尿喝多了，又在胡吹吧！” “你才胡吹呢！老子已经一周滴酒不沾了，看到这个民字没有，就是我们的象征，以后不要拿民兵不当兵，据说用不了多久，我们便会正式成立属于自己的部门，叫警卫监察部，简称警察，到时候将会调归军事监察院统属。” “你不给我看看，我才不信你说的呢！” “爱信不信，老子才不上你的当，从现在开始，这个将会是我吃饭的家伙，要求形影不离，一旦丢失，将会被问责的，看好了，这是我的编号是t10086，民兵t10086，有任何困难请找我，不跟你们扯了，我要巡逻去了，还有，警告你们一句，议论可以，但是不要太过，尤其是一些侮辱摄政公主的行为，有好几个酒鬼，现在还在大牢里蹲着，上面盯的很紧，不要给自己找不自在，否则兄弟也帮不了你们。” “老哥放心好了，兄弟们不是那种没数的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有那些傻子才会放着好生生的日子不过，自己找不自在。” “你们心中有数就成，还有平时多留意一点，咱们永夜现在也算是出大名了，各路妖魔鬼怪都盯上咱们了，咱们寨堡后面的歪头峰能钻进大山，这段时间逮住了不少奸细，都是顶着安迪斯人的生面孔，其中有几个是鬼奴重操旧业，大家要是发现了可疑面孔，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小心安全，这次摸进来的都是硬点子，我们民兵自卫队都折损好几个了。” “鬼奴？！这些见鬼的家伙还没有死绝？还真跟蟑螂一个德行，放心好了，我们知道该怎么做，堡长天天开会强调这个，我们可不是以前的山民，没有那么好糊弄。” “自己警醒着点，最近出入都不要单独行动。” “晓得了。” 授旗仪式结束后，永夜军领内部，又举行了一系列的，大大小小的授旗仪式。 在某种程度上讲，仪式感有多隆重，带来的荣誉归属感便有多强。 人性劣根，若是充分利用，也能变成助力。 一连串的动作，着实让那些士兵兴奋得不得了，将刚刚分配下去的军徽，擦了又擦，佩戴在胸前，昂首阔步的走在街道上，似乎瞬间成为视线的焦点。 除了正规军，像财务部、行政院、军事监察院、民兵自卫队、巡山护卫队等等，这些属于官方的执法人员，也各自拥有了自己的军徽军章，用作识别标牌。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民兵自卫队。 民兵自卫队是永夜军领最近两年才正式定名的地方性武装，随着领地的高速发展，控制面积越来越多，拥有城镇寨堡越来越多，管控难度也就越来越高。 有句话说的好，人一过百，形形色色。 永夜军领当初收拢山民，不可能因为某人身上拥有一点缺点就将其拒之门外。 毕竟人无完人，就算再善良的人，身上也有劣根，只是大小不同。 偷盗、杀人、抢劫、打架、斗殴…… 这些犯罪活动，在永夜军领中，现在半点都不缺，有些无法适应永夜军领相对约束生活的，甚至流蹿回大山中，占山为王，骚扰周边寨堡。 不要将永夜领民想的有多聪明，尤其是刚刚收编的那些山民，不愿意正眼看世界，妄自尊大的比比皆是。 为了这些小毛贼，永夜军领总不能每次都调用正规军，先不说能力对不对口，方不方便，若是真这么做，正规军就算是再多三倍，也疲于奔命。 故而在永夜集团军成立第三军团之际，同时也派遣人手前往各城镇、寨堡，协助他们选拔村中青壮，组成民兵自卫队，主要就是处理这些地方性的鸡零狗碎的琐事。 若是进入战时，他们还能够作为正规军的一个补充，随时可以进行征调。 事实上，民兵自卫队在各城寨已经拥有稚形，那些村长、堡长便于管理，说不得要收拢一些身强力壮的，为自己装声势。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有武力震慑，那些山民还真不一定听他们的，哪怕他们是永夜集团军任命的。 现在永夜军领不过是将他们纳入管控范围，将一切变的更规范化。 以后纳入更规范化的管理系统也是必然的，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整个领地的稳定发展。 出人意料的是，民兵自卫队成立第二年，便立下了奇功，在雅各布江复流之后，累计抓获各种哨探近百人，其中有二十二名是重操旧业的鬼奴。 这些哨探都是历尽千辛万苦，避开双子城这个主入口，从其他方向避开人群、翻山越岭渗透进永夜军领的。 安迪斯山脉固然有天险，却还没有险到完全无法通过，任何事情都难不倒有心人，无非是难走一些，需要多绕一些路，也更加危险一些。 为此永夜军领也在一些太容易通行的地段，修建了关卡哨所，多达百计，即便是这样，也不敢说将所有的通道完全封锁了，毕竟边境太过漫长，足有四百多公里。 但是这些哨探鬼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刚刚进入大山，与第一个寨堡接触，便被人揪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三不管地带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二百四十六章三不管地带这与永夜军领的管理制度密不可分。 由于整个领地都是他们层层收编，一手建立起来的，无论是驻地还是人口，都非常有规划性。 虽然没有做到每个居民拥有自己身份编号的程度，还是分辖区、分村堡归属的。 当一个在外面游荡的人，连自己辖区和村堡都报不出来的时候，这人八成有问题，再稍微盘问一下，基本上就要露底。 毕竟外界对永夜军领过去七八年发生的事情，基本不了解，什么城堡联盟、什么人员分流，那是一概不知，根本无法圆自己身份的问题。 被扣起来审查，在永夜军领是符合法律程序的。 误抓率几乎为零。 这与民兵自卫队的警觉性同样密不可分，毕竟再完整得政策，也得有人员执行到位才成，否则就是无用空壳子。 经审讯，这些被俘虏的哨探鬼奴，来历五花八门，基本上各个势力都囊括了，包括永夜军领的盟友摄政公主和安吉贝娜女伯爵。 至于这些哨探鬼奴交代的究竟是真的，还是胡乱攀咬，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在他们交代完后的数日，便被秘密处决了，连当初的审讯档案，也全部被尽数销毁，就当没这件事情发生，从没有这个人出现。 剩下的命运就比较悲惨了，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反复审讯，当他们接受这项任务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未来会面对的。 其中以卡尔特军领的金斯利家族派出的哨探数量最多，鬼奴更全是他们派出来的。 鬼奴这种特殊职业，随着永夜军领的崛起，一度销声匿迹。 不过他们并没有消失，只是像老鼠一样躲进了阴暗角落，一旦有新雇主出现，他们便会像闻到腐臭味的苍蝇，主动涌出来。 尤其是这一次，并不是金斯利家族主动找上了鬼奴，而是鬼奴主动找上了对方。 倒不是这些鬼奴拥有那么远的政治目光，知道金斯利家族有可能与永夜军领将会在绝望沼泽起冲突。 别说是他们，就连金斯利家族的当代大公巴克，也不得见的看得那么长远。 纯粹是金斯利家族豪富之名冠绝天下，而他们对奴隶的需求量最大，以后他们对永夜军领动兵的可能性更大。 金斯利家族当初也就是养的一记闲棋，哪里想到永夜军领竟然在短短几年时间坐大到现在程度。 巴克大公即便是不认为永夜军领将会是他们在绝望沼泽最大竞争对手，但出于谨慎，还是将能发动的势力全部发动了起来，包括被他们遗忘在脑后，在矿井中快要熬死的鬼奴们。 鬼奴在没有启用之前，他们还是一群奴隶，别指望金斯利家族对他们另眼相看，顶多压榨没有那么严重。 只是这些鬼奴对安迪斯山脉的了解停留在十年前，仅凭一张安迪斯人的面孔，委实提供不了多少掩护，相反还招来更多仇恨。 一些深埋在骨子中的东西，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泯，反而变的更加深沉。 那些被抓住的鬼奴便是最好证明，等到永夜军领的专业人士赶到时，八成都被打了个半死，有几名没多久就不治身亡。 永夜军领还没有办法追究责任，除了领民协助捉奸细哨探是一件好事，不能打击了他们的积极性，还因为法不责众。 参与殴打鬼奴的不是一个两个人，曾经受过他们直接或者间接祸害的，多数会忍不住出手。 金斯利家族的行为变相的证明了一点，他们对绝望沼泽的重视，超出想象。 事实上，金斯利家族进军绝望沼泽的决心，体现在方方面面。 比如对卡尔特军领与绝望沼泽边境线上，那些三不管城市的收编。 巴克大公的密使们带来的不光是特赦令和金银珠宝，还有腥风血雨的杀戮。 格奇城。 三不管地带最大的城市，卡特尔丘陵与绝望沼泽沿线的十几个三不管城镇，隐隐以其为首，常驻人口多达五万，并不比一般郡县级城市差。 它能够发展起来，原因有很多。 地理因素自然是必不可少得，其半山半水。 背靠着卡特尔军领的丘陵余脉，正面便是水陆连环的绝望沼泽，不过这里地势比较高，被淹没的只是山谷，那些山头还冒在水面上，便形成了一座座屹立在绝望沼泽中的岛屿。 这地形就不用说了，易守难攻，只要守住一面，敌人就很难进来。 靠着的那座山，更是一座铁矿山，而且还是富矿，随便拿着铁锹砸两下，都能砸一块含铁量不低的铁矿石出来。 即便是在矿藏富裕的卡特尔军领，这样的富矿也不多见。 可以想象，当年为了争夺这里，究竟上演了怎样的腥风血雨。 金斯利家族和鳄族在这里差点将自己的脑浆打出来，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浸染过。 鳄族是绝望沼泽的原住民，也是古安迪斯帝国在江南平原的遗民。 绝望沼泽只是没有被拜伦联盟征服，不代表这里没有人居住。 都说蟑螂的生命力顽强，人类的适应能力也差不多了多少。 只要生存环境没有极端到一定程度，他们都会找到自己的出路，就像肯塔纳冰原上的肯塔纳野蛮人。 绝望沼泽环境险恶、生存条件恶劣，但是相比起肯塔纳冰原可就差远了，尤其是物产这一方面，相当丰富。 毕竟这里温度适宜、雨水众多。 当年江南平原变成绝望沼泽的时候，大部分居民搬迁走了，也有一部分留了下来，慢慢的适应了新的环境，就像安迪斯大山中的山民，随着时间流逝，他们已经遗忘了古安迪斯帝国，形成了新的名字和文化传承——鳄族。 他们的名字来历很简单，他们以圈养鳄鱼和蟒蛇而著称。 在他们村落中，鳄鱼和蟒蛇就像安迪斯人的猫狗一样普遍。 尤其是鳄鱼已经被他们驯化的如同猎犬，不仅能看家护院，还能狩猎战斗。 在绝望沼泽这种复杂的环境中，战鳄确实能够发挥出更强大的战斗力。 经过数十年的斗争，格奇城的统治权，最终落到了金斯利家族的手中。 就像当初的安迪斯人一样，由于地广人稀，相互之间联系不紧密，自始至终没有完整的统一，时间一长，后继乏力，没有办法跟财大气粗的金斯利家族争。 不过金斯利家族对这里的统治仅仅维持不足十年，便被这里的矿奴联合地方帮派和鳄族掀翻。 当时金斯利家族陷入权利更迭的漩涡，根本没空理会这里，等到新大公上位，抽出精力来的时候。 不光格奇城被他们打造成了铁桶，就连周边的其他城镇，也被他们的挑唆支持下，纷纷自立，成为名副其实的流亡者天堂。 金斯利家族不是没有派大军清剿，但是地理环境太过复杂，又多数与当地土著鳄族勾结在一起。 大军出动，能守就守，实在守不住，就缩进绝望沼泽中。 大军一撤，他们便会卷土重来。 反复折腾几回，金斯利家族便放弃了。 就算金斯利家族再厚家底，也经不起这么折腾，总不能为了这么几块地，派大军常驻吧？ 这将会造成军领内部空虚，一旦那些矿奴生事，会撼动金斯利家族的统治根基。 最终只能选择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格奇城现在依旧维持着当初的统治模式，矿工工会、帮会和鳄族三股势力共治。 不过这三者，无论哪一家都是对外的总称呼罢了，矿工工会内部还要分成自由党和统一党呢，更别说组成更加复杂的帮会和鳄族，内部又分为四五股势力，当真是鱼龙混杂，互相之间勾心斗角、聚众斗殴那是家常便饭。 好在斗归斗，双方都比较克制忍耐，按照自己立下的规矩斗，没有轻易掀桌子的。 巴克大公密使的到来，让这里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当真是风雨欲来。 格奇城。 猪和哨声旅馆。 这个旅馆成立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五年不到。 但却是格奇城名气、规模最大的旅馆，一天二十五小时，有二十个小时处于人声鼎沸的忙碌状态。 它能够以如此快的速度崛起，不仅因为旅馆主人手眼通天，与三大势力均保持着密切往来，处事圆滑，谁也不得罪外。 还因为这里的饭菜酒水的口感和花样，确实没话说。 在这里吃过饭，基本上就不愿意去第二家了。 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当开饭的哨声响起，所有人都会变成猪猡，应声而来。 很多饕餮食客，对于这种调侃并不放在心上，相反引以为豪。 不过外人看到的仅仅是旅馆的一面，它还有这不为人知的一面——永夜军领鹰眼特勤科设在绝望沼泽的老巢。 不是鹰眼特勤科的鹰眼们不想保持低调，而是在这个时代，低调的频繁接触，反而更加惹人注目。 还不如反其道而行，人为的制造人流，鹰眼们混入其中，便不那么惹眼了。 而众多职业中，没有什么比酒馆旅馆更合适了。 正所谓，民以食为天。 这个无论在哪里都需要，而美食的杀伤力更是通用的。 在人声鼎沸的酒客食客中，一名略显单薄的年轻人，将自己的食物吃得一干二净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转悠了一圈，见没人注意，一转身便进入了一间秘密通道。 从墙壁上拿了一件宽大黑袍套在自己身上，将面孔遮盖了起来，拿起了旁边的油灯，轻车熟路的在暗道中穿行数十步，在一扇窄门前停住了脚步，一阵有节奏的敲击。 一双眼睛在窥视窗中一闪即逝，门后传来低沉询问：“暗号。” “今日有雨。”年轻人的声音浑浊沙哑，一听便知道，那是刻意伪装出来的假音。 厚重包铁大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一名与年轻人相同打扮的黑袍人立在门后，无法目测身形和面容，只有一双同样炯炯有神的眼睛露在外面。 年轻人并没有立刻进门，本能的飞快扫了一眼，将里面的情况尽收眼底，方才不紧不慢的进入其中，整个人崩的如同狩猎的猎豹。 警觉是一名鹰眼安身立命的根本，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那些没有验明身份的自己人。 不大的地下室中，连同开门的那位，已经聚集了七个人，打扮都如出一辙，都是一身黑袍，全都寂静无声的坐在各个角落。 这么做并非鹰眼特勤科的常规模式，纯粹格奇城因地制宜，做出的折中手段。 鹰眼特勤科的鹰眼一般采取单线联系，这种大规模聚会，绝无仅有，因为这么做，很容易被人盯上，然后一窝端。 但是格奇城势力纵横交错，光是排的上名号的势力就有七八个，信息交错，想要利益最大化，相互之间的交流是必须的。 哪怕是鹰眼特勤科已经一扩再扩，鹰眼更是每年都在招，但是天南地北的撒出去，一个城镇一个都做不到。 格奇城能够聚集这么多鹰眼，已经充分证明了永夜军领对绝望沼泽战略部署的重视。 而且信息这个东西，过手的人越少越安全。 尽可能的保持自己的身份隐秘同时，又进行全面信息交流。 然后便出现了现在的模式。 这么做的坏处是，容易给那些有心人提供可乘之机，趁机混入其中。 性子谨慎的鹰眼们，自然研究出了一套相对严谨的验证手段，远远不是对一句暗号那么简单，随后的手续有五道之多，有一道出错，都会被立马拿下。 刚刚进门的年轻人顺利走完流程，同时也确定了在场其他人的身份后，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形和神经多少有点缓和。 这种大规模密会，总是让人又爱又恨。 在这里固然能够获更全面信息和指令，有利于自己工作的顺利开展。 但是每一次又将自己的生命悬在细线上，稍微不慎，将自己搭进去不说，还连累自己的兄弟，导致全盘计划受损。 现在他们更加深切的感受到，当初教官们所说的，随着老家的发展壮大，他们的处境将会变的越来越艰难的含义。 当初老家名不见转，他们顶多是因为安迪斯人的面孔受到歧视，根本就不会往谍报这方面想，他们的渗透混入不要太容易。 现在随着老家名声鹊起，其他人看向他们这些外来者的目光明显不一样了，他们这些已经扎下根来的，感受都如此清晰，更别说新鹰眼顶着一张生面孔执行任务的困难程度。 每次想到这个，就不得不佩服将军阁下的高瞻远瞩，这么多年就开始着手布局下子，事事领先别人数步，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 鹰眼集会 “人员到齐了，我们正式开始吧。”最里面的一名黑袍人道。 “人员到齐了？六号呢？”最后进来的那名年轻人，语气中有着浓浓的疑惑。 “六号已经殉职了。”最先开口的那名黑袍人回答道。 “殉职？怎么回事？这里还安不安全？明知道六号殉职，为何还要召开密会？” 这个消息引起了一阵骚动，显然不仅是这名年轻人刚刚知道这个消息，其他人原先也不清楚。 由不得他们不紧张，六号虽然不知道他们所有人的身份，但是一旦情报泄露，他们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更何况集会地点，对方都清楚。 “放心，六号并非身份暴露殉职，而是在帮派斗争中，被对方放暗箭，暗杀死的。”最先开口的黑袍人解释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六号在格奇城明面上的身份呼之欲，只是没人点破罢了。 鹰眼因为双重身份的关系，承担的风险也是双重的，不仅身份暴露，有被人追杀的风险，还要承担掩护身份所带来的风险，有时候为了更方便获取更多情报，他们必须比其他人更努力的往上爬。 密会室中一阵沉寂，似乎在为自己同伴的死而悲痛。 数分钟后，方才有人用一种虔诚的祈祷语气道：“愿山神指引他，魂归故里。” “愿山神指引他，魂归故里。”其他人纷纷附和了一句。 鹰眼中鲜少有信奉神灵的，就算有信仰，那也是对自己领地和将军的信仰，这一句算是所有鹰眼共同的心灵依托。 从加入鹰眼的那天开始，他们便知道自己能活着回到大山的几率很低，死后遗体能运回大山安葬的，更是微乎其微，只能寄期望，自己的灵魂能回到自己为之奋斗和守护的家乡。 这种压抑的气氛，仅仅持续了一会。 在场的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已经经历了无数生死，不敢说看的很淡，至少已经学会如何调节自己的心情，不被左右。 “进入正题之前，我先向诸位传达几个来自老家的好消息，虽然这些消息，诸位或多或少已经有所耳闻，但还是由我来通知一下大家，显得更加正式一些。” 话说的依旧是最先开口的黑袍人，从密会室的座位摆放来看，若是所有人都用号码代替的话，他应该就是一号。 “将军大人，已经正式向拜伦联盟兰斯洛特王室的摄政公主宣誓效忠，被册封为男爵，老家也正式改名为永夜军领，从此以后，咱们便是拜伦联盟的一份子了，无论干什么都可以名言正顺。” “将军的这一招确实高明，一个口头效忠换取未来无限可能，估计为以后入主拜伦联盟做准备。”那名坐在三号位子的黑袍人笑着道。 能够入选鹰眼的必然是聪明人，加上在外面走的多、看的广，眼界自然更加开阔，无论大局观还是对情报能力的分析，都不是普通人所能比拟的。 同样的消息落到他们手中，看到的东西也是截然不同的，尤其是他们始终坚信将军大人心怀天下的情况下，联想更远——若是不心怀天下的，为什么要往拜伦联盟撒那么多鹰眼？ “不得妄议军领政策，忘记我们的第一堂课是什么了吗？多听多看多记少说，祸从口中出，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一号的声音中明显流露出了一丝不悦，这种明显会给会给老家来更多敌意的话，能不说就不说，哪怕是在只有自己人的情况下。 不过人各有自己的性格，知道不代表能做到。 “抱歉，是我说错话。”三号也意识到自己嘴快，急忙道歉道。 一号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死缠烂打，都是在外面厮混了多年的老手，经验丰富，适当点醒一下便可以了，说太多了不仅无用，也不在自己的责任之内，继续接着自己原先的话头道。 “就在不久前，领主大人在双子城举行了授旗仪式，正式确定了咱们的军旗军徽，包括咱们鹰眼的，很遗憾咱们的军徽只能等到回到领地后，才能补发给咱们，不过我这里有军旗军徽的素描图纸，大家都看一下，这将是属于我们的标志。” 一号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张张薄薄的图纸传递给了其他人。 这些身经百战，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鹰眼们，在接过这张薄薄纸片的时候，双手却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好似他们接过的并非纸片，而是千斤重担。 当看到纸上的素描的时候，很多人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虽然是简单的几笔，但是上面勾勒出得白山黑水，却让他们瞬间联想到自己家乡的情形。 有的甚至低念出声，“白山黑水旗。” “好，这个名字好，这幅画也好，非常具有代表性，只要见过一次，就能让人终生难忘。” 他们这些在外的游子，对这幅旗帜产生的共鸣，远在普通的永夜领民之上。 金窝银窝赶不上自己的狗窝，在外人眼中安迪斯山脉如何的穷乡僻壤，那也是生他们养他们的家乡，更何况他们心中清楚，他们的家乡现在远比外人想象的要好十倍百倍，而这也是他们不惜付出生命而为之奋斗的。 “大家都已经记住的话，就焚毁吧！”一号率先将其丢入了面前的火盆中。 “哎，真想现在就看看自己的军徽是什么样子。” “会的，等你回到领地后，到时候补给你的绝不会是普通军徽，而是精英军徽，甚至有可能是英雄军徽。” “哦？还有这个说法？三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具体什么区别，我还真说不上来，我只知道，想要获得后两者，必须有足够的功勋才成，宁缺毋滥，很多身居高位，却没有实际战功的将领，都没资格获得，按照咱们军领的习惯，这种会单独命名的，绝对不会是普通物品，只要咱们回去，绝对有机会入手。” “想这些太过长远了，完成现在的任务才是首要的。” 鹰眼们虽然恋恋不舍，多看了两眼，将其牢牢的印入脑海之后，还是站起身将其投入了火盆中。 身为鹰眼的第二条守则，尽可能在身上少留识别性东西比较高的物品，能够记入脑海的，绝对不要留有纸面证据，实在迫不得已，也得用专门的阴符密码记录。 “主要消息传达完毕，进入主题，对于这次任务，大家基本心里有数，金斯利家族的密使已经抵达了格奇城，正在联络收编更大势力，想要将这里变成他们进军绝望沼泽的桥头堡，这是老家不希望看到的，咱们必须彻底破坏对方的这次计划，为老家赢取更多的时间，现在分别说一下自己负责那一块的情况，让我们综合分析一下。” 一号环顾了一圈，问道：“谁先来？” “我先来吧。”三号抢先举了一下手道，“我主要负责的鳄族这边，金斯利家族的特使也尝试派人牵线搭桥，想要试探试探他们的口风，直接被拒绝了，经过我这几年的接触发现，多数鳄族人的性情很顽固，认死理，外人非常难融入其中，但是一旦融入，必然会被他们当作亲族对待。” “鳄族人对金斯利家族的感官很差，这十多年来的积怨，想要拉拢他们基本上不可能，从短期来看，这是一个好消息，但是从长期来看，这是一个坏消息。” “怎么说？”所有人露出了倾听的神色。 “短期就不用多说了，他们肯定会成为金斯利家族拉拢以格奇城为首的犯罪者联盟的最大障碍，长期来说，他们也将会成为老家进军绝望沼泽的大障碍，因为他们的这种性情，注定了他们吃软不吃硬，若是用怀柔政策，用数十年去蚕食感化他们，有很大几率能将他们拉入咱们的怀抱，但是老家没有那么多时间，一旦付诸武力，这些看起来一盘散沙的鳄族便有可能联合起来。” “这个消息很重要，你有没有传给老家？”一号神情凝重的问道。 “早已经传回去了，老家那边很重视，让我继续跟进，有机会的话，最好摸清鳄族人的大体规模，他们的排外太严重了，就连他们在格奇城的组织核心，我都没能进入，更别说是摸绝望沼泽那边的状态，我在想，咱们能不能借金斯利家族拉拢犯罪者联盟的机会，帮我制造完成任务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说，不光破坏金斯利家族的计划，还要重创鳄族人在这边的势力，扶持你上位？” “差不多这个意思，鳄族人在格奇城自身种族的实力很强，自然不会看重外族人，但是他自身种族势力受到重创，必然会出现一段时间的势力真空，只能借助依附他们的外族人，到时候我就算不能借机进入绝望沼泽，也能够从资源调配等方面信息，推算出很多东西。” “这个到时候不过是顺手推舟的事情，应该不算很难，等一下制定计划的时候，我们会注意。”一号仅仅稍作考虑，便点头应承了下来，三号的目标与整体计划并不冲突，到时候说不定还一箭双雕。 “谢谢。”三号道谢道。 “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继续，谁下一个？” “我来吧，矿工工会这一边，统一党的态度基本明确，他们将会投向金丝利家族一边，到时候金丝利家族会扶持统一党获得整个矿工工会的主导权，这样一来，自由党必然会奋起反抗，他们将会是咱们主要争取的力量，还有就是，相比起统一党的纲领，自由党与咱们领地，更加合拍，他们将会是我和四号的主攻方向。” 这次说话的是二号。 “确定主攻方向没有问题，统一党那边的情况，能掌握的还是尽量掌握，即便是不能争取，到时候也算是知己知彼。” “这个自然。” “五号，说说你们黑帮那边的情况。” “黑帮这边的情况比较复杂，那些黑帮老大都是些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有奶便是娘，嘴中没有一句实话，今天跟你笑呵呵，明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情，屡见不鲜，原本六号的位置最高，影响力最大，多少还能产生点作用，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遭遇横祸，现在失去了最大的借力点，我和七号发挥出来的作用很有限。” 相比起态度比较鲜明的另两派势力，黑帮这边的情况最为复杂，不光是鱼龙混杂，帮派众多，还因为这里面主事的，没有一个好鸟，能够坐上现在的位置，多数靠的是自身的凶恶。 这些人的价值观大部分都比较怪异，没有办法用常人来衡量。 “六号出事的时间点太过巧合了，你们说，会不会与金斯利家族的动作有关？”三号提出了质疑。 四号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很难说，从表面上看，应该是正常的复仇，前段时间，六号为了上位，对敌人打压太狠了，已经快要崩溃了，才会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但是……” “但是什么？” “六号行事一向很小心，也知道对方很有可能会放冷箭，一直在自己的堂口窝着，而六号却死在另一家酒馆中，必然是有不得不见的人，六号才冒险出来的，但是我实在想不出，有谁值得六号冒这个险。” “让你这么一说，确实疑点重重。”一号点点头道，“六号殉职的消息暂缓一缓回传给老家，大家都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六号死亡的相关线索，我们要彻底验明六号的死因，此事有可能牵扯到诸位的安全，不可忽视。” “明白。”众人纷纷回应道。 “情况已经汇总完了，诸位有没有好的想法？” “直接将金斯利家族的那位特使干掉算。”七号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七号，你是不是在黑帮混久了，真把自己当成小混混了，这个特使自身并没有什么价值，他真正的价值来源于他所代表的家族，他死了，金斯利家族顶多再派遣一个新的过来就是了，咱们却将自己暴露了，得不偿失。” “四好说的对，咱们不光要破坏金斯利家族的计划，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没有更多的办法可想，老办法，借力打力吧，将水彻底搅浑，整个格奇城乱成一团的话，那位特使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三成来，到时候咱们再借机行事。” “这种乱局的不可控因素实在太多，很难做到利益最大化，也无法确定往咱们有利的一方面发展。” “那你有更好的方法？” “这不是正在想！” “完成任务是首要的，能不能将利益最大化是次要的，先保证完成任务，再考虑其他吧，咱们的人手终归太少，能不能将水搅浑，还是个问题呢。” “对自己有点信心，咱们再怎么说，也是以有心算无心，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这些年就白混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乱局 七人各抒己见，随后提出了不同方法，但是遗憾发现，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很多方法没办法付诸实际行动。 老家那边又没有做好全面入侵绝望沼泽的准备，更确切的说，现在的绝望沼泽正是最危险的时候，就连熟悉当地地形的鳄族土著，也不敢随便进入陌生环境，稍微不慎就会变成失踪人口。 更别说是对复杂环境并不熟悉的永夜军领，他们正按兵不动，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 在这之前，他们要尽量隐藏自己的势力和目的，以达到出其不意。 而这期间，将会是他们鹰眼最为辛苦的，他们能够依靠的只能是自己。 争论了半天，最终还是回到了起点。 借力打力、搅乱局势、浑水摸鱼。 定下了总方针后，所有的人朝着同一个目标努力便可以了。 这几条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格奇城复杂的势力环境，便是他们最好机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引发大规模械斗的事件，并不少见，他们只需要在其中煽风点火，彻底激发本来就有的矛盾点，引起冲突，并不是什么困难事情。 六号的死，便是天然的触发点。 他的鹰眼身份必须秘而不宣，但是他的掩护身份，却大有文章可做，那可是格奇城四大黑帮血手党的核心成员之一。 至于里面有没有包含鹰眼为自己兄弟复仇的成分，那就不得而知。 一夜间，那个明面上害死六号，不，血手党核心成员彼尔德的帮派，彻底烟消云散。 从上到下，鸡犬不留，顺带还误伤了另一个大帮派的核心成员。 这个核心成员曾在关键时刻，庇护过那个被覆灭的帮派，现在受到了迁怒。 这名核心成员如何善罢甘休？ 少不得要怂恿自己的帮派找回场子。 与此同时，矿工工会的自由党先发制人，向统一党发动了进攻，他们又不是傻子，如何不明白，统一党与金斯利家族彻底达成合作意向的一刻，也将会是他们烟消云散的一刻，就算没有人煽风点火，他们也会主动采取行动。 金斯利家族特使受到了刺杀，虽然功败垂成，却将这位特使大人惊出了一身白毛冷汗。 这也是一位素来骄横惯了的主，如何肯善罢甘休，联系所有已经向金斯利家族展现善意的势力，追查到底，结果所有证据都指向鳄族人。 金斯利家族特使通过各方施压鳄族人，让他们交出凶手。 而性情冷傲抱团的鳄族人，如何肯定低头。 双方的火星味，越来越浓郁，当一名鳄族人被人严刑拷打，并谋杀后，局势彻底失控。 一切证据同样在指向那名特使，是他主使的这一切。 愤怒的鳄族人，冲入了特使住所，将其剁成了肉泥，喂给了战鳄。 金斯利家族图谋犯罪者联盟的计划，被生生打断。 至少短时间内被迫停止，等到金斯利家族收到消息，派出新的特使，最少也是数月后的事情。 引发混乱容易，如何让其一发不可收拾却很难。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格奇城已经形成了一套属于自己的规矩。 当乱到一定程度，那些已经退隐的长老、主事人、会长，将会出面叫停，重新划分利益归属。 毕竟大家都要在这个城市中讨生活，要是将这个城市毁了，对任何人都没好处。 这种规矩虽然畸形，但大多数时候很好用。 不过这次有鹰眼这群别有目的的人在，这样的调停注定会失败。 他们采取的手段，直接有效。 谁敢出面调停，就干掉谁，当连续干掉四五个之后，就没人愿意露面了。 整个格奇城变成了巨大马蜂窝，还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的，想要将破坏规矩的人揪出来，将他们连根拔起。 但是查来查去，好多家都有嫌疑，但是所有人都拒不承认，没人背的起这个黑锅。 只是让本来就混乱的局势，变得更混乱。 不是没有聪明人察觉这次混乱的不正常，但是他们无能为力，整个格奇城就是一个蓄满了力量的活火山，随时都会喷发，他们贸然站出来，只会被喷个粉身碎骨。 而聪明人素来都审时度势，明哲保身的，怎么会干这种舍己为人的事情。 当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鹰眼在其中能起到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因为到最后，已经变成了一种权力大洗牌。 不光格奇城，整个事件甚至波及到了整个犯罪者联盟。 这种权力大洗牌，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完成的事情，金斯利家族新特使就算能力再强，面对这样的局面也只能干瞪眼。 若是贸然加入其中，只会将金斯利家族拖入权力斗争的烂沼泽。 巴克大公想要将犯罪者联盟当作进军绝望沼泽桥头堡的计划，基本破灭，他接到自己的特使被谋杀，整个犯罪者联盟陷入一团混乱，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 这位鲜少喜形于色的卡特尔军领的最高统治者，将刚刚入手不久的水晶酒杯摔了个七零八碎，愤怒咆哮道：“丘安德，这个蠢货死不足惜，就算没死，我也会亲自枭了他的脑袋，他坏了我的大事。” 巴克大公完全不疑有他，将罪名归结到了自己派去的特使身上。 若是抛开鹰眼暗中挑唆，整件事情确实以金斯利家族特使遇刺，反应过激作为导火索的。 在不知不觉中，永夜军领已经与金斯利家族进行了第一个回合的交锋。 永夜军领完胜。 这绝不仅仅是因为有心算无心，而是大局上的辗压。 金斯利家族反应不可谓不及时，但是相比起已经在这里经营了五六年的永夜军领，他们还属于临时抱佛脚，一旦受到针对性对待，自然容易歇菜。 “那都是一群言而无信的反叛者、罪囚，他们的承诺是不可信的，就算真的取得了他们的效忠，也无法给予更多的信任，现在陷入混乱，未尝不是好事，到时候不会对咱们的大军带来威胁，很有可能不战自溃。” 一身白袍的金斯利家族首席大学士钱宁，不以为意的道。 他从一开始就不赞同巴克大公对犯罪者联盟的举措，在他眼中，那就是一群不稳定因素，将他们引入自己的队伍，带来的帮助远没有隐患大。 以前金斯利家族纵容他们的存在，除了自身实力和环境外，主要还是利益诱惑不够大。 当利益诱惑足够大，金斯利家族的大军将会扫平这里的一切。 现在的诱惑已经足够大了，金斯利家族调动大军是必然的。 既然注定要用大军辗压，何须再动用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希望如此吧。”巴克大公虽然收敛了自己的暴怒情绪，但是依旧阴沉似水，显然情况并没有想象的乐观。 不光是犯罪者联盟，还有阿克麦瑟对奴隶起义军残军的围剿。 并不是说情况出现了什么反复，狄克龙虽然名声在外，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中没有兵力，没有后勤补给。 就算是再厉害，那也是厉害的流寇，当面对数十倍于自己的金斯利家族大军围剿的时候，也只能狼狈逃蹿。 更何况，在战略战术方面，金斯利家族大军统帅阿克麦瑟将军虽然没有展现出什么惊人战术，却称得上稳扎稳打、滴水不漏，根本不给他们任何的可乘之机。 奴隶起义军的另一位首领斯塔巴克，更是江河日下，处境比狄克龙还难堪。 当初他抛弃奴隶起义军主力落荒而逃的事情，已经随着奴隶起义军溃兵的四处流蹿，而传扬开了，名声彻底臭了。 在一个无比注重信誉的世界，名声臭了，意味着走到哪里都不会受到欢迎。 那些勋爵贵族视他们为仇寇，普通领民视他们为恶贼。 他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无根浮萍，粮草和士兵固然可以通过劫掠裹挟补充，却非长久之计，当老成员战死的差不多，裹挟来的新成员对这支队伍形不成认同感，便是分崩离析之时。 阿克麦瑟就是瞅准了这一点，大范围包围，小范围蚕食，生生的将斯塔巴克的这支队伍给压崩溃了，方才趁乱一拥而上。 斯塔巴克则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不过大部分人相信他还活着，只是隐名埋姓的蛰伏了起来，等待下次一鸣惊人的机会，毕竟冠军骑士这种人形怪物，生命力比蟑螂还要顽强，没那么容易挂掉。 让巴克大公隐隐感到担忧的是自己亲自任命的卡特尔军领大军的统帅阿克麦瑟，对方对自己发去密函中的暗示置若罔闻，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没有半点改变节奏的意思。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样的道理，大部分明主都知道，但是不代表喜欢，尤其是像巴克这种掌控欲比较强的人，更难以忍受。 巴克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克制住了临阵换将的想法，接二连三的发出了新的密函，这一次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暗示，而是半建议半命令，逼迫阿克麦瑟加紧步伐，适当时候，可以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 巴克大公更是做两手准备，正在抽调人手，筹备另一支军队。 这么做，即便是对以豪富而闻名天下的金斯利家族也是不小的负担。 毕竟阿克麦瑟手中掌握的十万大军，已经将金斯利家族的机动兵力掏空大半，而一些大型矿场的守军不能调动。 想另一起军，很多东西需要从零开始。 人手装备，巴克大公倒是不怎么发愁，这是他们的强项，随便抽掉一些身强力壮的矿奴，再加上一些精锐混编便可以了。 真正让他头疼的是粮草。 摄政公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已经开始收缩兰斯洛特王室向金斯利家族的粮食输送。 这还是没有撕破脸的情况下，一旦金斯利家族正式进军绝望沼泽，兰斯洛特王室将不会卖给他们一粒粮食。 就像摄政公主清楚巴克大公对一片产粮地的渴求有多厉害。 巴克大公同样也清楚兰斯洛特王室究竟有多不希望自己获得产粮地，毕竟这是对方卡自己脖子的主要手段。 为此巴克大公早已经开始做准备，不仅联系小亚细亚平原那些对摄政公主阳奉阴违的大小贵族，大量吃进粮食，同时也派人出使花语高原。 等到了真正决裂时刻，就算是从花语高原运送粮食的运送成本更高昂，也必须得运。 除此之外，巴克大公还传令整个军领，积极备粮，开荒种田，到时候能够自我解决一部分，就解决一部分。 想要另立新军，粮食负担将会加倍，负担更重。 无论是开荒种粮，还是从花语高原运粮，那都属于远水，解不了近渴。 说不得还得从小亚细亚平原上面想办法，忍受那些勋爵贵族的贪婪压榨。 这些胆敢背着摄政公主搞小动作的，都是心狠手辣之徒，粮食价格黑的要命，动辄三四倍。 若是贸然加大购进量，要到正常的十倍都有可能。 为了心中更长远更宏伟的计划，巴克大公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只要能够拿下正在复原的绝望沼泽，金斯利家族就再也不用忍受这些吸血鬼的盘剥。 不过整编新军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也只是一种备用手段，主要希望还在阿克麦瑟率领的主力军。 巴克大公在领都城堡中急的直跺脚，阿克麦瑟何尝不着急。 当第一封密函送到的时候，阿克麦瑟就已经完全洞悉了巴克大公的心思。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太清楚自己这位同父异母哥哥的雄心壮志，天上掉下了一个大馅饼，他怎么可能视而不见，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若是自己不按照对方的意图做，撤换掉自己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但是很多事情不是一撮而就的，尤其是面对狄克龙这种军事奇才，更是由不得半点大意。 只有与其正面交手，才知道这个家伙究竟有多难缠。 已经不能用简简单单的神出鬼没来形容。 哪怕是在绝对的劣势下，对方动不动给他来一下。 伤筋动骨倒不至于，痛彻心扉肯定是有的。 自己好不容易布好了铁桶阵，眼见就要将对方一网打尽了，对方生生的在自己的队形上撕开一道口子，跳了出去，让自己先前的努力全部化为流水。 更让人气恼的，现在自称狄克龙都变成了一种时尚，随意一个阿猫阿狗都敢称呼自己为狄克龙嫡系。 折腾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捉住的只是一个小毛贼。 但是当你以为对方是假冒的时候，对方抽冷子给你一下狠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初会（为舵主超自然大陆加更） 后期狄克龙又玩出了新花样，他不在某一个队伍中带着，而是带着一支精英小队，四处流蹿。 流蹿进哪一支队伍，哪一支队伍就是他的嫡系，在他手中就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战斗力飙升好几个档次。 阿克麦瑟以前曾经在史书上看过，关于那些传奇统帅的描写，说他们拥有凭借一个人改变一支军队的能力，那时候总是嗤之以鼻，认为这是后人的夸张描写手法。 等到亲自统军后，更确定这一点，一个统帅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更多的是军队的训练程度，中低级军官的素养等，综合起来才形成一支军队的真正战斗力。 狄克龙完全粉碎了他以前的这种认知。 对方身上好似拥有神奇魔力，能给他率领的军队加持，不仅让他们变得更奸猾，也让他们更强大，就像兰斯洛特王室的上古神器勇气之剑那样。 这种猜测显然更不靠谱，还不如说对方凭借自己的指挥能力做到这一点的。 对付这样对手，绝对不能急，急了反而容易让对方趁虚而入。 对于直接抓住狄克龙，阿克麦瑟已经不抱多大希望，毕竟当初在对方身负重伤的情况下都没能留住，更别说对方已经完全恢复，一名冠军骑士想跑，在这种复杂的山地环境中，没人能拦。 狄克龙唯一的弱点，应该在人情人性上，当初他固执无比的与奴隶起义军主力共存亡，便证明了这一点。 他现在似乎也认识到了这一点，鲜少将自己和自己率领的队伍置身绝地，一见情况不好，就分散突围。 根本不在乎队伍被打散，因为用不了几天，他就会拉起一支新队伍来。 阿克麦瑟现在将目光转向了那些奴隶起义军溃兵，只要将他们一点一点的清理掉，到时候狄克龙就算有再大本事，也顶多是一名冠军骑士，折腾出的浪花相对有限。 让阿克麦瑟这位出身名门的统帅无比头疼的人，此刻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卡尔特军领，出现在了自己老家曼育军领的雅各布江边上。 望着滔滔不绝的江水，当年在角斗场上叱咤风云的角斗士冠军、名震天下的奴隶起义军双龙之一的狄克龙也忍不住感慨万千，半晌方道：“这江水若是早来三十年多好！” 初听闻雅各布江复流的时候，狄克龙的反应和大多数人并无二致，那就是不信。 尤其是还传说这是人力造成的时候，那种不信更严重。 纵观历史，人力胜天的事情，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现在大江就摆在他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他此刻的心情远比常人要复杂很多，再怎么说曼育军领也是生他养他的家乡。 虽然这个家乡在他的记忆中留下的大部分是痛苦，他也曾给他的家乡带来过抹不去的疼痛。 但是在颠沛流离之后，他发现自己对曼育军领还是有着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情，无论你再怎么厌恶，母亲终究还是你的母亲，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 更何况，这位博大的母亲，本身并没有错，错的只是生活在这里的人和发生在这里的事。 这种复杂的感情，尽在这句短短的感叹中。 若是江水早来三十年，曼育军领就不会这么困顿，刚刚上位的博格大公，就不会另走捷径，大力发展贩奴和角斗士行业，自然也不会有他充满坎坷的一生，也不会有这么多纷争。 “那得我家将军早生五十年才成。”狄克龙身侧的一名年轻人笑着道。 同一个名词，但是狄克龙知道对方并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如同巨龙一样蛰伏在大山中的年轻人。 狄克龙双眸微微收缩了一下，脸上复杂的情绪尽数收拢，恢复了一名处变不惊的将军模样，刚刚已经有些失策，说了不该说的话。 但是一想起对方的身份，似乎又没有这个必要。 狄克龙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埃加德，你跟随我已经有十个年头了，当初你进角斗场的时候，还没有我的胸口高，你又是什么时候加入永夜的？” 狄克龙犹记得这位名为埃加德年轻人，向自己表明对方是永夜军领的人，那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心境。 那是一种从脚跟到头顶的冰冷。 换谁谁都是这种感觉。 自己当成手足，当成家人，当成兄弟的人，竟然是另一个势力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间谍。 狄克龙心底最后的一丝理智，抑制住了一刀将他劈成两半的冲动，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对象要是想害他，根本不用等到现在，当初在尸山血海中，将他丢在那里就可以了。 没错，当初为了掩护主力分散突围，狄克龙身负重伤，正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始终不离不弃，将身负重伤的他，一步一个血印背出来的。 但越是这样，越让他难以接受。 “我还以为将军永远不会问呢。”埃加德脸上似乎从来不会消失的笑容收敛了，无比认真的回答道，“不管将军信不信，我从来没有做过出卖将军和兄弟们的事情，你们是我的兄弟，但是肖恩将军是我的家人，要不是他，我根本没有长大的机会，早就在大山中喂猛兽了，自然不可能落入狩奴人手中，被贩卖成奴隶角斗士，这份恩情，恩同再造，感情这种东西，也讲究先来后到的。” “明白了！”狄克龙点点头道。 埃加德出身自安迪斯山脉，被巴士底的狩奴人贩卖到曼育军领的角斗士训练场的，这一点对方从来没掩饰过，就连他独特的成长经历，狄克龙也是略知一二。 只是让狄克龙没有想到的是，永夜军领神秘莫测的将军，竟然与埃德加口中的兄长，是同一人。 这只能说是人的盲点，很多线索都摆在那里，不愿意去联想罢了，或者潜意识的认为只是巧合。 若是这么想来，奴隶起义军中疑点重重的人有很多，尤其是那些与埃加德有着相似经历的年轻人。 幸亏奴隶起义军当初与永夜集团军的关系一直良好，没有打过对方的主意，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过奴隶起义军已经成为过去式，想这些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自己现在就是一流亡人，没有值得对方图谋的。 对方不惜暴露埃加德的身份，邀请自己前来，究竟是为何？ “船来了。”埃加德的低叫打破了狄克龙的沉思。 在朦朦胧胧的夜色中，一艘快船破浪而来，看慢实快，眨眼间便到了他们面前，一条长长桥板搭在了两人面前。 “将军别来无恙。”快船船头有一人远远的向他们打招呼。 “别来无恙。”狄克龙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永夜集团军的财政方面的大臣，当初与奴隶起义军方面的交易，都是由他出面完成的。 看来对方对于这次会面足够重视，前来迎接的都是永夜集团军的重臣，最终会面的人只可能有一个人——永夜集团军那位神秘的最高统帅肖恩唐奥古斯丁。 狄克龙心中的疑惑更浓了，搞不清对方究竟打什么主意。 当初在奴隶起义军最强盛时期，斯塔巴克想要卡永夜集团军的脖子，要求与他们的最高统帅商谈合作事宜，对方连鸟都没鸟他们，凉了他们半年，最终还是奴隶起义军方面先挺不住了。 现在自己最为落魄的时候，对方反而露面了。 “一路可还好走？”马歇尔问道。 “还成，阿克麦瑟只顾着盯人多的地方，几个人过境，根本防不住，这里不同大山，到处都是路。”埃加德回话道。 狄克龙自从上船后，便出神的望着江面，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善言辞、比较内敛的人，奴隶起义军兵败后，他的话就更少了，经常一个人发呆。 马歇尔与埃加德简单的攀谈了几句，便也无话。 论起来，两人不仅是旧识，还曾经在一起生活过一两年。 只是多年不同的生活经历，让他们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很难找到共同话题，一些比较敏感的东西，又不能在狄克龙面前说，还不如保持静默。 很快，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座屹立在江面上的阁楼，与其比起来，他们刚刚乘坐的快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不点，连它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它有一个专门称呼——楼船。 永夜军领三大楼船之一的探索者号。 狄克龙飞快的扫了一眼，楼船上面隐隐约约的灯光，已经足够他看一个大概，出于一名统帅的本能，对其战力做出了评估。 其呈阶梯型的楼阁状，连同甲板在内，共有四层，每一层都有大半人高的女墙射击孔，光是这四层，就能搭载上千名弓箭手。 狄克龙成名第一战，功不可没的安迪斯长弓，就是对方交易给自己的，不用问，定然是列装的，而山民又是出了名的善射。 这整个就是水上移动箭阵，移动到那里，箭雨就会覆盖到哪里。 至于两侧的撞角就不用说了，光看造型，一种凶煞之气扑面而至，这样的水上凶兽，很难有船只能够抗住它的一撞之力。 吸引狄克龙最多注意力的，反倒是甲板和穿顶层，一个个用油布遮盖起的不知名物什，从体型来看，应该是小型投石机或者弩车之类的战争器械，按照永夜集团军惯有的风格，绝对不是摆出来好看的。 “将军之名，如雷贯耳，今日终于正式见面。”一名身材高大得年轻人快步迎了上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笑容。 “你就是肖恩唐奥古斯丁？”狄克龙与对方行了一个握手礼后，不得不退后一步，方才能与对方交谈，相比起对方近两米的身高，他一米七出头的个儿有点挫，必须仰视对方。 这个问题问出口的时候，狄克龙就知道多余了，周围人的表情说明了一起。 狄克龙忍不住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从无到有，一手拉扯起诺大势力、做了名动天下的事情却鲜少有人知道、让埃加德不惜性命说服自己的年轻人。 这绝对是一个让人过目不忘的年轻人。 并不是说他出类拔萃的身高，也不是说他的相貌，单从相貌来说，只能说中上，鼻子并不是特别挺，眼见没有那么深，总体轮廓过于平淡，线条趋于柔和，总给人一种未语先笑的感觉，更何况对方自始至终都挂着微笑。 若非在这种场合，狄克龙根本没有办法将其与永夜集团军的最高统帅联系到一起，而是一名邻家大男孩。 真正让狄克龙深有感触的是对方身上的那种气质。 也可以说是某种气场。 这种东西普通人或许感觉不到，到了大骑士尤其是冠军骑士，那就是真实存在的，有时候气场是一个人的更直观反映。 肖恩的气场与他的外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未语先笑下面隐藏的是一种坚韧，有着一股与年轻外表不符的平和稳健。 最让狄克龙侧目的，第一眼他竟然没能准确的评估出对方的实力。 他身上竟然若有若无的散发着一股冠军骑士独有的气息。 这就有点恐怖了。 对方充其量不过二十出头，拥有大骑士级实力，已经骇人听闻，冠军骑士那可是前所未闻。 “如假包换。”肖恩微笑着回答道，“不要站着说话，里面请，我早已经摆好了酒席，为将军接风洗尘。” 狄克龙在打量肖恩的时候，肖恩也在评估他。 相比起当年在角斗场上锋芒毕露的角斗士冠军，现在的狄克龙言行举止中，都充满了一股军人做派。 五六年的战争生涯，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岁月痕迹，面貌与当年如出一辙，但是战争却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光是脸上就多了两道不浅的疤痕，更别说身上。 一切都在无声诉说着这几年战争的凶险，绝不是肖恩读的那几条谍报那么简单。 “我们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若是不将事情说清楚，就算是再好的酒，也没有味道。”狄克龙直截了当的道。 “好，将军快人快语，咱们先谈正事，再吃饭也不迟。”狄克龙的反应，并没有让肖恩感到意外。 狄克龙智商高情商低，早就随着他显赫战绩名扬天下，跟这样的人玩权术，讲虚礼，那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故而双方转到进入会客厅后，肖恩直奔主题道：“不知道将军以后作何打算？” “作何打算？”狄克龙心中咀嚼了一遍肖恩的这个问题，陷入了长长的沉思。 第二百五十章 图谋 是啊，自己究竟作何打算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东奔西跑，却从来没有一次，真正静下心来，扪心自问，自己想要什么。 带着角斗士揭竿而起，就是他想要的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他进入奴隶起义军的整个过程，完美的诠释了bi)上梁山这个词。 那是斯塔巴克用他对角斗士的感绑架了他，并不是他真正想做的，哪怕之后的带领奴隶起义军南征北战。 都不是他自己想要的，而是被自己强加给自己的那份责任感推着走。 当初在奴隶起义军，他之所以与斯塔巴克格格不入，除了格的截然不同，还与这种理念密不可分。 斯塔巴克将奴隶起义军当作攀登更高权利的台阶。 而狄克龙将其当成了一种责任。 随着奴隶起义军走向失败，狄克龙应该已经卸下了这种责任才是。 但是他却发现自己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 因为纵观自己的一生，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自主的做过选择，成为奴隶如此，成为奴隶角斗士如此，就连成为奴隶起义军首领也是如此。 好像他这辈子会的事只有两件事角斗和打仗。 难道重新回去角斗 不要开玩笑了，先不说角斗比赛自从奴隶起义军爆发的那一刻开始，就再没有没有举行过。 单说以前为角斗士的时候，拼死角斗最大的追求，不就是为了获得角斗士冠军，赢取自由吗 自己现在已经拥有了以前梦寐以求的自由了，却冒出回角斗场上的想法，这不是最荒唐的笑话吗 所以，他能做的事，似乎只剩下打仗了，带着奴隶起义军残军与卡特尔军领周旋。 现在的形看起来他们是为了生存而战，但是对于狄克龙来说，却是为了打仗而打仗。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做点什么，能做点什么。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卡尔特军领的奴隶起义军残军，就像无头苍蝇，东碰西撞，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因为它的最高统帅狄克龙，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肖恩他们没有丝毫的不耐烦，静静的等待着狄克龙的思考。 “不知道。”这是狄克龙认真思索完毕后，给出的答案，神无比认真。 “知道了。”对于这样的回答，肖恩丝毫不感到意外，“有没有考虑来永夜军领” “你们愿意接收我们”狄克龙有些惊讶的问道。 “将军队伍处于巅峰的时候，我们绝对不敢这么做的。”肖恩实话实说的道，“毕竟那个时候，你们太过强大，而我们又太过弱小，现在没有任何问题。” 狄克龙认真的看了一会肖恩，点点头道“我信你，但是不具备cāo)作，阿克麦瑟盯我们盯的很紧，只要我们聚集的人数稍多，对方的大军就会围上来，精锐士兵还可以通过化零为整的方式逃出来，那些老弱病残呢” 狄克龙终究没有办法放弃奴隶起义军残军。 话说回来，若是能够放弃的话，他狄克龙就不是狄克龙了。 “现在不成，不代表未来不成，将军请看。”肖恩眼中闪过了一丝喜色，他最怕的是狄克龙软硬不吃，不愿意上永夜军领这条船，只要对方肯点头，剩下的时间将会简单很多。 一张军事大地图出现在了狄克龙的面前，不光曼育军领的，还有卡尔特丘陵和绝望沼泽的。 只是这幅地图比较怪异，除了曼育军领用实名标志出来了，卡尔特军领和绝望沼泽只有一小部分有名称，大部分都是些地标和代号。 在卡尔特军领厮混了两年多的狄克龙，却一眼辨认出了这张地图的真实。 这让这位将军双眼都在发光，要是有这样一张地图在手，他能做的事将会多很多，战略布局也将会更容易。 肖恩点着大地图上的绝望沼泽道“雅各布江复流后，这里的水位正在急剧下降，快则一年半载，慢则两三年，这里的水位将会下降三分之二，露出大面积耕地，金斯利家族一直渴求一块产粮地，必然不会放过这里。” “难怪，难怪阿克麦瑟最近的战术中透着一股急功近利，感问题是在这里，他们这是想要尽快的解决我们，抽调兵力前往绝望沼泽。” 谈到军事方面，狄克龙一眼就通，不光洞悉了金斯利家族的况，多少也摸到永夜军领联系自己的目的。 图谋绝望沼泽的，不光是金斯利家族，还有永夜军领，双方将会成为最大的竞争者。 永夜军领现在联系自己，接纳奴隶起义军残部只怕是次要的，想要借助他们，尽可能的缠住金斯利家族大军，甚至到时候前后夹击金斯利家族大军。 这是不折不扣的阳谋。 哪怕知道永夜军领在利用他们，却没办法拒绝。 毕竟他们起义军的质，注定整个拜伦联盟愿意接收他们的屈指可数，算来算去，永夜军领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双方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信任感而言比较强，其次狄克龙在这么多年的交易接触中，多少了解一些永夜军领的政策，双方的相很高，融入也最为容易。 想明白其中的关节，狄克龙可就不再客气，直截了当的道“仅凭我们现在的状况，别说是三年两载，再有几个月，就彻底被阿克麦瑟的大军活生生困死了。” “你们的状况，我略有耳闻。”肖恩点点头道。 狄克龙现在倒不是纯粹勒索，绘制卡尔特军领的军事大地图的时候，肖恩没少cāo)控惊雷金雕在奴隶起义军头顶打转。 奴隶起义军残军的主要困境，不仅仅源自于阿克麦瑟的大军围剿，还因为后勤补给。 这里的状况比当初曼育军领的状况还要极端，矿奴是普通领民的数倍。 普通领民的状况比矿奴稍微好一点，但也相当有限，大部分粮食都是从勋爵贵族手中高价买的，根本没有余粮可抢。 那些勋爵贵族平时就对自己的粮食无比看重，重兵把守。 阿克麦瑟更注重这一块，要是哪一块真的出现了纰漏，不要高兴太早，说不准就是对方有意布置下的陷阱。 好几支规模比较大的奴隶起义军残军，就没有抵挡住这种惑，一头扎了进去，前脚刚成功抢劫完粮仓，还没来得及吃顿饱饭，就被阿克麦瑟的大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插翅难飞。 “我们没有办法给予你们军事方面的支持，但是物资这一块却不成问题，无论粮食还是装备，不过我们只能给你们运到雅各布江边，想要运进卡尔特军领，还需你们自己才成。” 永夜军领现在的兵力倒是富裕，但是双方还没有撕破脸，不能彻底卷进去，否则质就变了。 他们收容奴隶起义军残军是一码事，与奴隶起义军并肩作战，那又是另一码事了。 永夜军领好不容易给自己扯了一张拜伦联盟皮，不能随便撕毁了。 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这是那些勋爵贵族常干的事，永夜军领想混入其中，就不得不跟着这么做。 “没有问题。”狄克龙点点头答应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指望永夜军领军事援助，他倒是没有那么多政治考量，只是单纯认为永夜军领没有趟这趟浑水的必要，若是换作他，他也不会轻易入场。 双方达成共识后，剩下的事就简单了很多。 无非是物资多少的问题。 雅各布江水上商道完全打通，永夜军领现在称的上财大气粗，包括粮食，自己没有，他们盟友摄政公主手中可不缺。 小亚细亚平原最近几年都是丰收年，很多粮食堆在仓库中发霉。 不放开量卖给金斯利家族，那完全是出于政治考量，很多勋爵贵族为了自己的利益，私下中阳奉违，也没少卖粮食给金斯利家族。 只要狄克龙有办法运回卡尔特军领，要多少肖恩都不拒绝。 现在奴隶起义军残军越强大，对卡尔特军领造成的牵制作用越强，对永夜军领越有利。 双方谈妥后，肖恩再次邀请狄克龙入饭局。 这一次狄克龙没有拒绝，甚至没有拒绝喝酒。 与肖恩的一番畅谈，虽然没有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却找到了短期目标，那就是将那些信任自己的奴隶起义军残军活着带出来，让他们拥有新的开始。 等完成这件事后，再找新的目标不迟。 “这幅地图就送给将军作礼物，希望对将军所有帮助。”肖恩将那张军事大地图递给了狄克龙。 “那我就不客气了。”狄克龙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接了过来，对方能制作一张，肯定就能制作第二张，这东西对自己的帮助太大了，容不得他拒绝。 “我就不远送将军了。”肖恩一直将狄克龙送到岸边。 说句真心话，肖恩从一开始就对于这位奴隶起义军首领抱有好感。 这种好感应该逆推到，肖恩见他的第一面，不过那个时候好感仅仅停留在同。 活生生摆在自己面前的bi)上梁山，确实值得同。 这种同转变成好感，是对方在奴隶起义军中的一系列举措。 有哪个领主不喜欢智勇双全、忠肝义胆的将军呢 当初在奴隶起义军即将走向末路的时候，肖恩就已经派人向狄克龙伸出了橄榄枝，不过被对方言辞拒绝了。 肖恩不仅没有为此着恼，好感更盛。 现在有机会将对方拉过来，自然要穷尽笼络手段，建立好感才成。 随着永夜军领与狄克龙搭上关系，永夜军领与金斯利家族的第二轮暗中较量开始了。 作为前线总指挥的阿克麦瑟感觉最明显。 血色风暴狄克龙不仅是神出鬼没，并且开始发起反击，接连数次，围剿没成功不说，因为围剿部队配合不到位，有点脱节，反而被对方联合其他奴隶起义军残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吃掉了。 这简直有点天荒夜谈。 而且这种状况，一次两次还可以用巧合、运气来解释，接连三四次呢 那就有问题了。 可是任由阿克麦瑟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问题在哪里，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围剿部队靠的更加密实，不给对方任何可趁之机。 这样一来，本就不高的围剿效率变得更低。 而来自巴克大公的催促信函，却一封接着一封，言辞越来越激烈，最后就差指着阿克麦瑟的鼻子说，要是你再不尽快完成任务，我就将你裁撤掉。 可有些事，确实没有办法为个人想法所左右。 狄克龙的战术变化，自然与永夜军领有着直接关系。 永夜军领送给狄克龙的第一笔物资中，还有数十名山鹰饲养员和数百只传信山鹰。 永夜军领没办法大规模军事介入，不代表不能派遣特殊兵种支援。 有了这些传讯山鹰，便能将那些奴隶起义军残军连成一片，凭借狄克龙超强的战略指挥能力，必然会发挥出出其不意的效果。 事实证明，狄克龙不负所望。 仅用了短短数月，便灵活运用，指挥那些奴隶起义军残军打出了十分完美的协同作战，着实让永夜军领军事参谋部那些心高气傲的军事参谋们竖起大拇指。 天赋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妖孽，没办法用常理来衡量。 阿克麦瑟不是傻子，很快便察觉了狄克龙与永夜军领交易的小动作，肺都差点气炸了。 一边给巴克大公写信，让他出面跟摄政公主交涉，强烈谴责她属臣这种背后捅刀的行为。 一边派遣军队，试图切断双方的这种交易。 无论哪一种，效果都不甚佳。 想要通过摄政公主给永夜军领施压，先不说对方同不同意，单说这个时效问题，一连串的路转下来，没有半年也得三个月。 而雅各布江沿着曼育军领与卡特尔军领边境线流过，最起码有三四百公里的江段，水流只要稍缓的地段，都可以成为双方的交易地点，阿克麦瑟就算是将手中得军队全撒出去，也盯不全，要是分兵太厉害，反容易被狄克龙带人吃掉。 就在双方的纠缠中，阿克麦瑟失去了剿灭奴隶起义军残军的最佳时机。 冬去来，万物复苏。 卡特尔军领大部分地区毕竟是丘陵，不是荒漠，各种产出多多少少还是有的，加上永夜军领的物资援助，奴隶起义军残军的子好过很多，bi)急了，化整为零，往深山老林中一钻，他们也徒呼奈何。 雅各布江复流的第二年夏季，经过一年多的酝酿，现在开始正式发威。 其中以曼育军领和绝望沼泽为最。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安迪斯盆地（为堂主洛水依天万币打赏加更） 曼育军领就不用说，雅各布江复流的头年夏天，便雨水大量增多，沉寂三百多年后，这片土地正在重新焕发生机。 桑赛特峰固然将东面的水汽挡在了安迪斯山脉中，同时也能将西面的水汽拦在西面。 以前是因为没有了雅各布江这个源头，没了水汽源头，现在重新有了。 冬天的时候，更是下了一场覆盖全军领的大雪，足有成人膝盖深，固然冻死了不少毫无准备的领民。 但是对于这片土地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 刚开，万物皆苏的时候，便有无数嫩绿枝丫，破土而出，这是全军领质的。 若是从空中俯视，以前的曼育军领就像阿沙恩大陆的一块疤痕，不规则的暗黄色疤痕，现在这道疤痕在雅各布江的冲洗下，重新焕发生机，短则三年五年，长则十年八年，这里将会彻底复苏。 不过想要变回闻名天下的粮仓之一，短时间内就不要想了。 曼育军领本就地广人稀，经过这几年的战乱，死的死，逃的逃，人口连鼎盛时期的三分之一都没有。 没有足够的人手耕种，就算拥有再好的耕地，也只能荒芜着。 因为四方议会触发的帕特莱姆和菲利普的最终决战，也是虎头蛇尾，最终偃旗息鼓。 主因还是在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女伯爵安吉贝娜和永夜军领肖恩这三方。 他们与菲利普没有达成协议，自然不可能全力帮助他坐上大公的位子。 同时也不会看到圣以太教廷支持的帕特莱姆坐大。 若是菲利普处于劣势，他们就会加大对菲利普的投入，若是处于强势，便会减少资助，让他原本十分完美的进攻计划，错误百出，要么主动放弃，要么被帕特莱姆趁机反击回来。 打到最后，双方变成了拉大锯，谁也吃不掉对方。 菲利普就算知道原因，将搞鬼的那三方诅咒百遍，却徒呼奈何。 现在就算他肯低下自己的高贵头颅也晚了，当初在四方议会上，他表现的太过糟糕，错过了最佳时机。 除了那三方已经没有办法给予他太大的信任外，还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计划要实施，没办法在这里投注太大的精力，维持现状对他们更有力。 菲利普也可以釜底抽薪，放弃对曼育军领大公位置的争夺，自然就不会被人利用。 这是菲利普活腻了，才能使用的选择。 继承人之争，就是一条不归路，要么奋勇直前，要么就是死，中途放弃却能全而退的，几乎没有。 那些坐上高位的人，可不相信他们，为了稳固自己的统治，斩尽杀绝才是他们惯用伎俩。 进入夏季的绝望沼泽，则变成了一个巨大蒸炉，水汽蒸腾。 一天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笼罩在白雾中，有一部分水汽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下来，但是很快又重新蒸发。 蒸腾进入高空的水汽，有一小部分飘向了卡特尔丘陵和花语高原，大部分被卷入了安迪斯山脉中。 雅各布江复流之前，这些水汽将会化为降雨，汇入安迪斯内陆湖中后，再由绝望怒江带回绝望沼泽，完成一个大循环。 现在多了雅各布江这个大缺口，九成以上的江水从这里走了。 绝望怒江再次变回了当年的朵瑙河，连绵不绝却不急不缓。 绝望沼泽的水位，正在以眼可见的速度退去。 永夜军领的军队也正在安迪斯内陆湖集结。 金斯利家族对绝望沼泽充满了窥视，无比重视。 但是比起永夜军领来，无论从准备方面，还是重视方面，他们都差了不止一筹。 永夜军领炸开拦江山，让雅各布江复流，图谋的就是绝望沼泽，这是他们赌上一族运气，也要获得的产粮地，谁跟他们抢，他们就打断谁的爪牙。 安迪斯内陆湖的水位狂降了一百二十多米后，逐渐趋于稳定，面积仅有原先的十分之一，长仅剩下了三十公里，宽只有十三四公里。 大部分湖底再次变为了安迪斯内盆地。 这里已经变为安迪斯大山中最闹的地方。 从去年雅各布江趋于稳定后，原雅各布古河道的永夜领民就乘船逆流而上，整村整寨的搬迁到了这里，开始了新一轮的垦荒。 雅各布江复流后，他们看起来好似失去了一切，从头再来。 但是若是真的置其中，便知道，两者之间的况，截然不同。 无论是精神面貌，还是耕种经验， 当年，无论是出于自愿，还是被裹挟，仰或是被bi)无奈加入永夜军领，那个时候的他们，充满了迷茫，无论是对自己的未来，还是永夜军领的未来，谁也不清楚，他们究竟会走到哪一步，很多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 哪怕之后永夜军领进入高速发展状态，很多领民也是患得患失，唯恐它昙花一现，便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现在，所有人对永夜军领充满了信心，相信他们会带领自己走向更好的生活。 哪怕是一无所有，重头再来，他们也能凭借自己的双手创造出更多财富来。 事实证明，永夜军领并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没有了雅各布江古河道，现在还给了他们一个更辽阔、自然环境更适宜居住的安迪斯盆地。 粮食更是一船一船的逆流运来，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只要有粮食，能填饱肚子，他们就有力气，凭借自己的双手，创造一切。 安迪斯盆地并没有让肖恩他们失望，经过三百年的积累，这里肥沃的超乎想象，湖水刚下去的第一年，无数野草树木，疯了一样，从土地中钻了出来。 那些刚刚搬迁过来的永夜领民，随便在这片土地上洒下的种子，都获得了大丰收。 这极大的刺激了那些领民的劳动。 漫山遍野，全是忙碌的影。 垦荒的、修建作坊工厂的、修建村寨的、修建道路的、修建附属设施的 规模浩大，却井然有序。 马歇尔带领的行政团队，在一次次的大规模人口分流和协同工作中磨练出了丰富的经验，加上这次计划准备的时间足够长，很多事都细化到了个人，哪些人负责哪一块。 集体工作，最怕的就是分工不完善、不合理。 一旦出现这种况，就造成很多人无所事事，或者做无用的重复工作，一百人只能发挥出五十个人，甚至更低的劳动效率。 但若是合理分工，却能够爆发出百分之一百二的能量。 永夜军领不敢说能够做到最合理，但是让他们发挥出百分之八十乃至百分之百的能力，却是没有问题的。 整个安迪斯盆地，一天一个样。 置其中，能充分感受人强大的创造能力。 永夜军领这一次建造的，不再是雅各布古河道中盛行的寨堡，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城镇。 寨堡，这种建筑，主要考虑的是自的防御能力，至于舒适等方面，基本不在考虑范围内。 当初在雅各布古河道大行其道，自然是迫不得已，那个时候永夜集团军就盘踞了这么一条古河道，根本没有什么纵深，一旦被人打进来，只能利用这些寨堡，层层防守。 好在永夜集团军发展的速度足够快，老天足够眷顾，能够对他们造成最大威胁得曼育军领，陷入了内乱不可自拔，让他们始终进攻的状态，没有将战火烧到自己的家园中。 现在则不一样了。 安迪斯盆地的地理足够的好。 北面有北方要塞作为门户，还有数百公里的大山作为纵深。 西面则有双子港城和四百公里的雅各布江，这里现在是永夜军领的绝对控制区。 南面则是变小的安迪斯内陆湖，以及与其相连的雅各布江和朵瑙河，再往下便是纵横数百里的绝望沼泽。 唯一值得担忧的东面，除了正处于蜜月合作期的断崖氏族，永夜军领正在重新修缮古安迪斯帝国时期遗留下来的古迹要塞群。 这个古迹要塞群，当年就是古安迪斯帝国为肯塔纳冰原上的野蛮人准备的最后一道防线。 由三座大型要塞、五座小型要塞组成的要塞群，可以说是古安迪斯帝国遗留给永夜军领最大的财富。 那种大气磅礴的建筑风格、宏伟的手笔，着实能将初见它的人，震撼的失语。 与其比起来，永夜军领倾力打造的北方要塞，就跟小孩玩的过家家，连要塞群中最小的那个小型要塞都赶不上。 之所以称呼他们小型要塞，是因为它们在这个要塞群中的地位，随便摘出一座来，放在拜伦联盟都算得上中型要塞，常年驻扎五千人，绝对没问题，更别说是规模在小型要塞三倍以上的大型要塞。 即便是在湖底沉寂了三百多年，它们的主体依旧没有遭受毁灭的破坏，修缮一下，就能投入使用，着实为永夜军领省却了无数功夫。 这种况下，安迪斯盆地自然没有必要修建寨堡了，这里的城镇怎么适合居住怎么来。 若是敌人真的能打到这里来，代表着永夜军领的正规主力军已经被打崩，有没有他们做战略纵深，已经没有意义。 这些新建设的城镇，尤为重视排水系统，这一点自然是肖恩起到了主导作用，唯一强加给费迪南德的。 肖恩这一世去过的正儿八经的城市首推曼育军领领都索罗，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城市给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还是糟糕的排水系统。 各种生活污水横流，到处都充满了让人难以忍受的气息。 那个时候曼育军领还少雨，现在要么不下，一旦下起来，就有点没头，不敢想象下雨时候的索罗城是一副怎样的形。 作为一个军领的脸面尚且这个德行，其他城市能好到哪里去 而糟糕的生存环境，则是瘟疫的最好媒介。 拜伦联盟一旦爆发瘟疫，就整个城镇整个城镇的死绝，不是没有原因的。 更何况，前世的经验也告诉肖恩，一座城镇的基建工作，一开始准备得越完善，以后的麻烦事越少。 当初他的生活得三线城市，就是如此，那路是今天挖完了，明天挖，铺完了这种管道铺那种管道，就没有一天停歇的。 固然有社会在高速发展的因素。 但是在建城之处，没有合理规划，施工没有计划，同样也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就永夜军领目前的发展速度来看，现在准备的越完善，以后重复工作越少。 一些防御工事，还是必不可少的。 大山中可是还存在其他威胁野兽。 普通野兽，哪怕是憨傻的安迪斯巨熊，也不会轻易的攻击人类城镇。 但是那些进入返古的野兽就不一定了。 野兽返古事件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恰恰相反，根据永夜军领官方统计数据来看，正在稳步上升，而且还有加速的趋势。 野兽出现返古现象后，变得更加容易袭击人，并不是他们的思维受到了影响，变得更凶残，而是它们急需要能量，大量的能量，支撑它们体完成返古改造。 若是在返古改造之前，没有办法摄取到足够的营养和能量，轻则返古不完整，无论是体型还是能力都达不到理想化，重则体崩溃，死无葬之地。 这些野兽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后果，行事完全凭自己的本能。 而大山中，安迪斯人的城镇，就是最容易找到的、最稳定的食物来源。 巡山护卫队的数量终归有限，大多数时候是马后炮，等他们赶到，八成是凶杀现场。 城镇还是需要保留最后防御手段的。 要说最闹的，当属安迪斯内陆湖。 不大的湖面上，簇拥了数百条船只，正在来回穿梭，无数士兵挥汗如雨，喊杀声震天。 无论大小，每一条船都像游龙，或进或退，十分灵动，显然并非一之功。 想进军绝望沼泽，船只必不可少，不精通水战可不成。 永夜军领既然提前建造船厂，打造自己的船队，自然也会提前准备自己的水军。 事实上，从授旗仪式那一天起，永夜集团军就已经不再是三个军团，而是四个军团。 这第四个军团并没有并入永夜集团军，而是另立番号名为怒涛怒涛水军，其也分为三个兵团，分别以三座楼船搭建起来得。 怒涛水军的士兵主要来自于四水城的渔夫，经过近三年的cāo)练，他们已经可堪一用。 这三年中，不光他们在昼夜不停的训练，永夜军领的其他兵团，全部轮番抽调过来，每年都得进行两到三个月的水上训练，包括北方要塞的北方兵团。 就算达不到精通水战的程度，最起码上了船不会晕船。 第二百五十二章 军议 怒涛水军的战船种类很繁杂，除了充当旗舰的楼船，数量最多的还是冲锋战船。 这种船说白了就是缩小了的单层楼船，更加狭窄修长，船体在十米到二十米不等，完全由龙骨决定，有撞角，有撸、有小帆和大量的踏楫摇桨。 小的只能搭载二三十号人，大的塞下五六十号人不成问题。 这种船的优点很明显，那就是速度够快，撸帆桨三种手段齐出，就像水上飞鱼，是攻坚冲锋的不二选择，必要时刻，上面搭载上长弓手，也能提供远程支援。 缺点和楼船一样，都是平底船，重心比较高，防风浪比较差，也就在内河称称雄，要是跑到海上去，稍微有点风浪，就能教它们怎么做船。 不过短时间怒涛水军没有与大海打交道的机会，它们就足够用了。 再就是用渔船改装成的运兵船比较多，它们就是单纯搭载工具，实在是没什么值得一提的。 磐石号。 怒涛军团的三大旗舰之一，常驻安迪斯内陆湖。 不过自从下水那天起，它就没闲着，不光充当训练舰，同时还是怒涛军团的总指挥部。 必要时候，还得充当运输舰，往古迹要塞群运输工匠和供需补给，谁让它的装载量足够大。 探索者号、双子号、磐石号虽然同是一个船厂、同一拨人、用同样的工艺制造出来的，但还是存在极大差异，各有特点。 毕竟现在的造船工艺，对材料的依赖程度很大，尤其是龙骨。 一艘船的最终模样，多数是由它决定的。 探索者号的龙骨细长，故而比较狭窄，各类防护护甲最弱，但是速度是三者中最快的，故调去做巡航任务。 双子号并非因双子城命名，而是因为它自身特点，它是由两条比较小的龙骨搭建而成，横向发展比较严重，远远看去就是抱在一起的孪生双子，与双子城搭配，只能说是缘分。 双子号是三者中速度最慢的，但是搭载量是三者中最强，远程火力最凶猛，不过目前为止，它最大用处是给双子南北两城充当转运货船，载人运物。 唯一一次用于军事行动，也是配合安吉贝娜抢夺雅各布江沿岸港口，自始至终没有机会发一炮放一箭，完全充当大型运兵船。 这种情况，只怕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永夜军领战略优势太明显，现在是辗压局，根本不用动全力。 磐石号的龙骨是连同蔷薇号、安吉贝娜号在内，最大的一个，由于是最后完成的，工艺也最为纯熟，已经拥有了四层结构。 各项性能中规中矩，没有长处，也没有短板，进可攻退可守，戳在江面上，就是一块磐石。 它是永夜船厂定型的第一个样板，接下来将会批量生产，都是这种磐石型号。 此刻磐石号作战室，人声鼎沸，正在召开针对绝望沼泽的战前会议，做最后的准备。 “我认为吃下绝望沼泽，最重要的并不是占领多少土地，毕竟土地又不会跑，而是将窥视它的豺狼打断爪牙，让他们没有能力与我们争夺，我们再一点点开发，才是正途，否则我们前脚开发了，他们后脚打过来，两下都不得安生。” 年富力强的军事参谋长凯尔曼是军事参谋部中，最典型的鹰派，崇尚进攻，进攻，再进攻，在他眼中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在对绝望沼泽的军事行动中，他同样还是尊崇这一点。 眼下的言辞已经是相当温和的，先前他可是主张，直接出其不意，进攻金斯利家族，将他们有生之力全部打残，到时候自然就没有能力跟它们争夺绝望沼泽了。 这种战略被肖恩用一票否决权否决了。 若是这么做的话，固然会将绝望沼泽的最大竞争对手淘汰出局。 但是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不再是为了争夺绝望沼泽大打出手，而是永夜军领主动进攻拜伦联盟军领。 到时候，就算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也没有办法帮他们说话，相反在所有大公家族的联合施压下，很有可能整个拜伦联盟进军绝望沼泽，甚至进攻永夜军领。 到时候局势将更混乱更不可控。 金斯利家族固然是永夜军领绝望沼泽的最大竞争者，但是在某个层面上说，他们又是盟友，在没有确定自己彻底失去竞争能力前，金斯利家族会将其他贪婪之徒挡在外面。 换句话说，金斯利家族出局前，敌明我暗。 一旦他们提前将金斯利家族淘汰出局，那就变成敌暗我明。 如何选择，不言而喻。 年轻的军事参谋长并没有放弃自己的主见，退而求其次，认为永夜军领的军力布局，应该偏重卡尔特丘陵与绝望沼泽交接一线，到时候以有心算无心，打金斯利家族一个埋伏，这可算不上越线。 “咱们的目光不能光盯着绝望沼泽之外，根据多方面情报汇总显示，绝望沼泽的原住民数量并不小，尤其是朵瑙河两岸，更是他们的主要聚居地，咱们一旦大规模进入，他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若是联合起来，将是一股可怖力量，对他们来说，咱们可是不折不扣的入侵者，一旦处理不慎，将会不死不休。” 说话的是布兰恩，军事参谋部的另一名军事参谋长。 聪明人不一定是术士，但是术士必然是聪明人。 作为距离掌控级术士只有一步之遥的布兰恩，更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 他当初在永夜军领有意为难的情况下，依旧以优异的成绩通关，进入了军事参谋部。 这里的一切，让他大开眼界，知道城寨联盟输的一点都不冤枉，即便是没有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入侵事件作为诱因，当时的永夜集团军凭自己的能力拿下城寨联盟，也不是什么困难事情，就看愿不愿意承担那么大的损失。 所以，他比自己的父亲班希伯来更快的接受城寨联盟成为过去式的事实，用飞快的速度学习并融入到了永夜军领这个全新的团体中。 经过三年的学习磨炼，他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事参谋长，全力为永夜军领谋划。 布兰恩的手指在军事大地图上划过了一条线。 这条线，弯弯曲曲的，犹如一条巨蟒蛰伏在绝望沼泽中。 正是绝望怒江，又被称之为朵瑙河，由于安迪斯内陆湖这个源头水位大幅度下降，它的流量受到了严重影响，现在重归旧称朵瑙河更合适。 朵瑙河沿岸，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大小不一的旗帜。 每一个旗帜都代表一个鳄族村镇。 毫无疑问，这些大部分是肖恩的功劳，用惊雷金雕高空侦查到的。 里面也有一部分是鹰眼的补充情报，但是微乎其微。 先不说鳄族人十分排外，外乡人轻易融入不进去，单说绝望沼泽自身险恶环境，不熟悉的人贸然闯进去，有十条命也不够丢的。 永夜军领曾经试图向这里撒过鹰眼，而且不是一波。 但是那些训练有素的鹰眼，大部分一去无回后，他们便放弃了这种尝试。 “一群未开化的蛮荒土著，杀光便是了。”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双目中有着跃跃欲试。 他是标准的战争狂人，闻到战争气息就会兴奋，尤其是成为永夜集团军第二军团军团长后，到现在还没正儿八经的打一仗，这让他满腹怨气，若是不打仗，养那么多兵干什么？ “咱们在拜伦人的眼中，也是一群蛮荒土著。”埃里克森幽幽的回答了一句。 “这完全不是一码事！”泰戈尔瞪大眼睛道，“照你这么说，咱们还得求他们加入咱们不成？就算你肯低三下气的求，人家答应才成，要我说，这种事情，还得看拳头，只要咱们的拳头够硬，将他们打痛了，他们会主动求咱们，让他们加入的。” “理是这个理，但是事却不能这么办。”已经成为永夜军领首席军事参谋长得班希伯来捻着自己的胡须，“先礼后兵和先兵后礼，完全是两码事，为了咱们领地的名声，我觉的先礼后兵更合适。” “没错，咱们现在怎么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势力了，一些规矩还是要讲的，试探试探的对方态度，再采取策略也不迟。” “反正咱们现在的时间还充裕，何不试上一试，对咱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我同意先礼后兵。” “我也同意先礼后兵。” 永夜军领其他高层陆陆续续表态，多数选择了先礼后兵。 随着自身实力的增强，总要表现出强者拥有的气度，永夜军领现在算不上绝顶强者，但比起鳄族人至少先走了一步。 说起来，兰溪梨在这其中也起到一份作用，他关于安迪斯人、拜伦人，包括现在鳄族人都是一个人种，曾经的古安迪斯帝国人，只是环境让他们的相貌变得有些不一样罢了。 永夜军领的高层虽然没有彻底接受这种思想，但是看待事物的时候，隐隐的站在更高一个层次，不再被安迪斯人这种种族身份束缚住。 而这正是肖恩想要看到的，不枉费他逼迫他们去听兰溪梨先生的课。 过于注重种族身份，固然会让他们变的无比团结，但是会阻碍他们融入更大团体。 相比起拜伦联盟，局限在安迪斯大山中这么多年的安迪斯人，终究是一个小种族。 想要拜伦联盟接纳他们，他们也必须正视对方才成。 也正是因为这一系列的铺垫，对待摄政公主的政策上面，才没有遭到强烈反对。 “那就先礼后兵。”肖恩拍板定下了主基调。 他现在已经深蕴权利之道，像眼前这种军事会议，他鲜少第一时间抛出自己的观点，哪怕在这之前，他心中已经有了先礼后兵的腹稿。 也需要先听听其他人的意见再说。 若是像眼前这种情况，整个会议的发展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再出面敲定不迟，即给所有人一种民主的错觉，又符合自己的意思。 若是会议的发展与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他会通过暗示的方法，通过别人的嘴说出来，若是依然遭到大多数人反对，那就搁置再议。 反复再三，其他人多少会从中摸到他的心思，然后相互妥协，达到所有人都皆大欢喜的结果。 当然了，诸如碎颅者麦基和安迪斯猛虎泰戈尔这种粗人，脑门子一热蹦出来的异想天开的主意，他们基本一笑置之。 自从有了泰戈尔加入，碎颅者麦基都开始玩深沉了，不是他的心机猛不丁提升很多，实在是这位猛虎不仅刀快，嘴同样也快，将很多原本属于他的话抢先了，成为了被轰对象。 他却乐此不疲。 至于他究竟是想从这些别出一格的观点中，获得更多的存在感？ 还是他的想法确实与众不同，那就不得而知了。 即便是定下了主基调，泰戈尔依旧咕哝了一句，“你们等着瞧好了，这种装腔作势不会有什么结果，最终还是要看拳头够不够硬。” 好在这种粗人很多观点都是脱口而出，并没有什么深意，自然也不会太过坚持，被否了也不拿着当回事。 敲定了先礼后兵，出使人选又成了一个问题。 这次的情况与当年埃里克森出使银狼部落截然不同。 当年埃里克森出使银狼部落的时候，永夜军领早就对那里的情况知根知底，就连银狼部落酋长的性子，都摸的差不多了。 算准对方即便是不接受他们的提议，也不可能为难他们的使者，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危险。 反倒是埃里克森为银狼部落出谋划策的时候，兵行险招，将自己的小命悬在刀口下，一旦计策失败，很有可能会将自己搭进去。 这一次出使绝望沼泽就不一样了。 永夜军领对这里的状况所知甚少，别说他们内部的状况，就算是大体方位，也是肖恩从空中俯视定位，这些部落城镇在鳄族人中处于什么地位，一概不知，完全是肖恩根据规模大约估摸出来的。 这就要求出使人的素质绝对不能低，必须精通变通之道，不是随便抓一个士兵就能胜任的。 “我去。”年轻军事参谋长凯尔曼挺身而出，双目中有着浓浓斗志，“我愿为诸位将军的开路先锋，摸清绝望沼泽的情况。” 现在在军事参谋部，上任首席参谋长埃里克森，已经成为所有军事参谋的榜样。 除了班希伯来这种带有几分安置养老味道的，剩下的年轻人，有几个不想进入军队，指挥属于自己士兵作战的。 在背后策划和实地指挥，可是两码事。 虽然他们明知道埃里克森调任第三军团军团长，与出使银狼部落并没有直接性关系，而是以往的积累促成的，但依旧不妨碍这些年轻人在看到类似的事情后积极参与，对他们来说，生死小事尔。 一旦成功，将会为他们积累丰厚的功勋。 第二百五十三章 睁眼看世界 “我认为我更合适这项工作。”这次出声的同样是军事参谋长，但是他的自荐，多少让人有点侧目。 因为这次出声的正是班希伯来的儿子布兰恩。 说实在的，他的身份与普通人多少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城寨联盟虽然早已烟消云散，三洞盟也被永夜军领吃干净消化了，但是班希伯来在永夜军领的身份多少还是有点超然，潜在影响力依旧不小。 毕竟老牌势力出身，这些年来为人又算不上特别差，很多人即便是已经拥有了全新的生活和身份，见了他依旧要恭恭敬敬的尊称一句老城主。 一些东西已经根植到了骨子中，不会轻易发生改变。 更何况，班希伯来是一名老牌掌控级术士，加入永夜军领之后更进一步，踏上了个人实力巅峰，集掌控级术士和冠军骑士于一身，是永夜军领不折不扣的第一高手，单凭这个也为他加分不少。 至于前圣以太之剑首领达内尔，他只是在永夜军领布道，可不属于他们的下属，像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入侵那样的战争，他或许会参与，但是像眼前这种进军绝望沼泽的事情，他是绝对不沾手的。 因为在他看来，永夜军领这一次充当的是入侵者角色。 自从加入永夜军领后，班希伯来与当初公牛埃里克森的做法如出一辙，深居简出，与自己曾经的部下完全断绝往来，一心做他的首席参谋长。 这么做反而为自己赢得了更多尊重。 布罗恩出声的时候，所有人反而都望向了班希伯来。 “看我做什么，在这个房间中，我们不是父子，而是同僚。”班希伯来神情平淡的道，“他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能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最后又补充一句道：“若是有机会能够多得到一些历练的机会也是不错的，平心而论，罗兰恩参谋长确实要比凯尔曼参谋长更合适，一旦出现不测，罗兰恩逃生的希望更大。” 班希伯来说的自然是布兰恩的密语级术士身份，尤其是暗系，与光系并称最擅长隐藏踪迹的术法能力。 “此事从长计议吧！”肖恩开口将这个问题搁置了起来。 按照他们一贯的行事作风，明知道有巨大危险的情况下，不会这么贸贸然的将自己人送过去，必定会制定方方面面的计划。 等到相应计划制定完善后，再确定人选不迟。 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绝望沼泽，也并不像外人看到的那么平静。 反常的自然气候，已经严重影响了鳄族人的生活。 由于构成的原因特殊性，绝望沼泽还是不同于普通沼泽的。 一来形成年岁较短，多余的水主要来自安迪斯山脉，水中矿物质和营养成分较多，是非常典型的富养沼泽，这意味着它能够供养大量的植物，只要有植物了，甭管是水生的还是陆生的，各类生物自然不会少，无论水生的、两栖的、爬行的、飞行的。 二来，它当年虽然号称江南平原，但是真正属于平原的地区，只有中下游三分之一不到的地方，另外三分之二，要么与卡特尔丘陵地区比邻，要么处于安迪斯山脉余脉上，自然不会那么平坦。 那些曾经的小山头，就像复流前置身在安迪斯内陆湖的大山一样，变成了一座座沼泽小岛，这里便是鳄族人的主要聚集地。 这些沼泽小岛能提供的耕种面积少得可怜，鳄族人的主要生活来源自然是水中丰富的渔获。 当水位开始急剧下降，大量水生植物死亡，进而导致大量鱼类死亡。 而他们以渔猎的生活方式，注定不可能有太多的存粮。 一旦渔获减少，他们立刻面临粮食危机。 一开始的时候，鳄族人还没当回事，喜滋滋的去捡那些因为水位消退，而露出来的水产品。 只当成正常的天气循环，这种情况，绝望沼泽以前也出过几次，不过每次最长不超过两个月，便会恢复。 哪里想到，这一次异常一持续就是一年半，进入应该多雨的夏季后，情况变的更恶劣，无数池塘沼泽正在枯竭，露出下面干裂地面。 面对这些干裂的土地，鳄族人第一反应并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浓浓的绝望。 就像他们祖先面临泛滥雨水情况一般无二，甚至更加强烈。 毕竟他们的祖先面对环境的改变，远没有他们面对的这么剧烈、这么快速。 他们已经适应了全新生活方式，就像安迪斯人一样，早将祖宗的耕种手艺忘的一干二净，即便是面对肥沃的流油的土地，也不知道如何去耕种，而是守着金矿坐困愁城。 鳄族人第一次不再诅咒那下起来没完没了的雨季，而是期盼它早日到来。 但是这一次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因为他们面对的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他们再也回不去维系了将近三百年的生活方式。 但是置身其中的鳄族人并没有这么长远目光，他们为了眼前正在越变越少的粮食，城镇与城镇、村落与村落、村民与村民之间，打的不可开交，无数尸体变成了战鳄口粮和正在干涸的沼泽地的养分，整个绝望沼泽一片乌烟瘴气。 就在这种情况下，怀恩德和他的仆从兼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威克利夫，从格奇城返回自己的家乡洛桑德。 怀恩德痛心疾首的道：“我亲爱的族人，他们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现在竟然还在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蝇头小利，厮杀的不可开交，他们非要等到亡族灭种的时候，才会幡然醒悟吗？” 威克利夫在一旁安慰道：“少族长，这并不全是他们的错，绝望沼泽的天险，固然将无数窥测目光拒之门外，同样也是一个天然牢笼，将咱们的族人困在了这里，不知道睁眼看外面的世界，很多人终其一生，还都以为整个世界都是绝望沼泽这副模样！” 威克利夫元气满满的挥挥手臂道：“好在还有我们两个跑出去了，知道外面的情况，获得了珍贵消息，为时还不晚，到时候凭借老族长的威望，登高一呼，必然从者如云，绝对会让那些贪婪的窥视者，永远葬身这片土地。” 怀恩德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安慰而脸色好看，反而更忧心忡忡道：“咱们当初可是偷跑出去的，到时候一见面，我父亲根本不给咱们说话的机会，会直接将咱们的腿给打断的！” 威克利夫心中一阵苦笑，自家少族长什么都好，就是从小到大对老族长畏惧之心太重了，并且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轻。 出发前的义愤填膺和意气风发，随着不停靠近老家，对老族长的畏惧似乎更厉害。 “小心。”怀恩德猛的拽了威克利夫一把。 威克利夫已经快要落实地的脚，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收回来的时候，已经有半张脚面滑进了湿软的地面中。 “见鬼，没想到干旱后，这些泥浆陷阱变的更加可怕，更不容易识别。”威克利夫禁不住微微变色，刚刚这一脚落实，即便是有同伴的情况下，也相当麻烦，因为这是绝望沼泽中最麻烦的泥浆陷阱。 上面只有一层薄薄干土，下面是发酵腐烂了上百年的烂泥地，它就像一只贪婪怪兽的大嘴，任何生物一旦陷进去，就会死咬着不放，直到完全吞没，然后腐蚀腐烂，成为它身体的一部分。 在绝望沼泽鳄族人中，有很多关于它们的传说。 既有说里面生存在这以无辜生命为食的怪兽，这些天然的泥浆坑，便是他们制造出来的巢穴和天然狩猎陷阱，随着它们的长大，泥浆陷阱也会跟着长大。 在外面开阔过眼界的怀恩德和威克利夫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认为这不过是那些老人用来吓唬小孩的，让他们远离泥浆陷阱。 但是在很多鳄族人村落中，对这个传说坚信不疑，甚至将它们当成土著神灵，用一些活物祭拜，其中用俘虏血祭，是规格最高、声势最宏大的。 还有一种传说也很有市场，认为它们是幽冥的出入口，从这里能够直接进入死者的世界，有一些想不开的鳄族人会以此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还有一种传说，与第一种有点类似，同样也是怪兽，不过那只贪食的怪兽被英雄斩杀后，它的胃落地，化成了泥浆陷阱，依旧维持着生前的贪欲。 无论哪一种，它都与死亡直接挂钩，充分显示了它们在鳄族人心目中地位。 每年都会有数以百计的鳄族人葬身其中，更别说不熟悉环境的人。 由于天气异常，本就难以辨认的泥浆陷阱伪装性更高，这已经是他们进入绝望沼泽之后的第四次。 绝对算不上最危险的一次，上一次怀恩德的半边身子都陷进去了，被威克利夫硬生生拖出来的。 这也是鳄族人形成从来不单人行动传统的原因，绝望沼泽大部分天然陷阱，是没办法凭自己能力挣脱的。 就在威克利夫刚刚站稳身形的时候，一只庞然大物，无声无息的从另一侧的沼泽丛中冲了出来。 这一次威克利夫不慌不乱，无比捻熟的一矮身子，结结实实的撞击在对方宽厚的下颌上。 一名距离大骑士只有一步之遥骑士的撞击，并不是那么好消受的，身体当场失去控制，横飞数米。 这时候，怀恩德的连击也到了，有点类似于船桨的武器，重重的拍在它的脑袋上，让其陷入半昏眩状态，半晌爬不起来。 怀恩德并没有补上致命一击，而是一脚将它重新踢回了沼泽中，咕哝道：“下一次挑选猎物谨慎一点，不是谁都能招惹的。” 庞然大物在水中翻腾了一下，便消失不见了。 刚刚试图猎杀他们的生物，正是绝望沼泽特有物种战鳄。 战鳄是鳄鱼的一种，但是与普通鳄鱼又存在不小区别，不仅因为它们的体形更庞大，动辄两三米，还因为它们更纤瘦，四肢更长，底盘更高，不仅是水中游泳健将，在陆地上奔跑速度同样不慢。 鳄族人谈之色变的泥浆沼泽，只要有一定的初始速度，它们也能在上面飞奔而过，奥秘就在它们更加宽厚的脚蹼上，张开后，能够分散它们的重量。 鳄族人或许没有参透其中原理，但不妨碍他们根据它们制作出了沼泽靴。 毫无疑问，战鳄是根据绝望沼泽复杂的地理环境进化来的，它们比鳄族人更适应绝望沼泽的独特环境——曾经的绝望沼泽。 鳄族人与战鳄的关系很亲密，家中多数拥有圈养战鳄的习惯，对普通人来说，这些凶猛的狩猎者，无论看家护院，还是捕鱼狩猎，仰或是冲突战斗，都是不错的帮手，只要有水的地方就可以散养，它们会自己解决大部分食物。 而且战鳄的智商相比起大部分犬类，只高不低，哪怕是野生战鳄，也早形成了与鳄族人和平共处的模式，只要不是食物稀少或者逼急了，双方不会相互狩猎。 现在的状况应该偏向于后者，即便是这些天生的狩猎者，现在也面临食物稀少的困境，有些饥不择食。 还有就是怀恩德和威克利夫离开绝望沼泽的时间太长了，他们身上鳄族人特有气息消退了很多。 “什么人？” 一转身，两人被更多的战鳄给围住了。 不同于前面那只野生的，这些可是鳄族人圈养的，故而仅仅跃跃欲试，并没有直接发动攻击。 “嗨，嗨，兄弟，不要激动，我们是自己人，自己人……维尼，是你吗？”怀恩德冲着数名鳄族人中，年岁最大的那一名道。 那名中年鳄族人上下打量着怀恩德和威克利夫，有些迟疑不定的道：“你们是？” “维尼叔叔，真的是你？是我们啊，小怀恩德和小威克利夫。”怀恩德有些兴奋的摆摆手，相隔近十年，重见自己的族人，让他无比兴奋。 “小怀恩德和小威克利夫？”名为维尼的中年鳄族人用了将近十几秒的功夫，才将两人与记忆中的面孔重合起来，惊讶的瞪大眼睛道：“怀恩德萨罗福？威克利夫安瑞？” “没错，就是我们，就是我们。”这次不光是怀恩德，连同威克利夫也兴奋的连连点头。 “水神在上，真的是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不是被泥沼吞了吗？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难道说你们从死者世界逃回来了？”虽然确认了两人身份，维尼却没有太多的兴奋，更多的是吃惊，不过紧张的气氛多少有点缓和。 怀恩德和威克利夫面面相觑，显然没有想到当初他们的离家出走，竟然带来了这样的误会。 话说回来，产生这样的误会，也十分正常，毕竟他们离家出走后，给家中人带的信函屈指可数，有没有带到也是个未知数。 第二百五十四章 鳄族 怀恩德咳嗽了一声，有点尴尬的解释道：“这里面的原因有点复杂，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我们并没有死，也没有去过死者世界，我们只是去了沼泽外面，现在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你们两个人离家出走了？”维尼的眼睛瞪的更大。 怀恩德脸上的尴尬神色更浓郁，声音情不自禁的低了很多，“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我们只是想走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能不能学习更多的知识帮助族人。” “水神在上，你们竟然抛弃自己的族人离家出走，你知不知道，你们的家人有多担心你们？威克利夫，你知不知道，你母亲为了你连眼睛都哭瞎了，怀恩德，你知不知道族长这些年来究竟有多悲伤？你们竟然还有脸回来。” 气血上头的维尼，根本不顾怀恩德是自己的少族长，抄起自己的投矛，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狂抽，好在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在这之前，知道将投矛倒过来。 “我母亲的眼睛哭瞎了？她现在还好吧？我父亲呢？” “我母亲怎么样？她有没有事情？” 怀恩德和威克利夫一脸焦急的问道，由于心中有愧，不敢躲闪。 当初他们两个半大小子离家出走，纯粹是年轻人的热血冲脑，根本没有想这么多。 等到这份热血冷静下来，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午夜梦回，他们想到的全是自己的家人。 这种惦念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强。 可是时间越长，他们越不敢提回家这个词，因为他们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家人。 要不是因为这次突然得到的消息，还指不准他们要在外面厮混流浪多久，才能鼓起回家的勇气。 “你们还有脸问，既然这么关心，早干什么去了？早点回来啊！我这是为你们父母抽你们的，两个混小子，还不如死在外面干净呢。” 维尼越说越来气，情不自禁的又加了几分手劲，抽的两条久经沙场的汉子，也不得不抱头蹲在地上，不再吭声，等到对方发泄完怒气再说。 维尼对他们出手，终归是因为亲族感情，而非仇恨，发泄一阵之后，慢慢便停手了，依旧气哼哼的道：“起来说话吧，算你们还有点良心，没有等到你们维尼叔七老八十的时候再回来，那个时候，就算是想抽你们都没力气了，放心好了，除了威克利夫的母亲眼睛有点问题，其他人都还健在，起来吧，没死终归是好消息，也就是你维尼叔，能下的了手，你们家人估计也舍不得抽你们。” “维尼叔也是为我们好，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怀恩德舔着脸道，在外面厮混这么多年，二皮脸这门手艺，必然要掌握的。 更何况，爱之深恨之切，要是对方对他们没有感情，才懒得搭理他们，管他们这些年是死是活。 挨了这顿抽，肉虽痛但是心中却好过了很多。 “你们知道便好，你们都过来，认识一下，这两位都是咱们的族人，就是不听话乱跑，被泥沼吞食的小怀恩德和小威克利夫，这次算是见到活人了。”维尼冲着自己带领的那队年轻人道。 这些年轻人过来打招呼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诡异，既有想笑不能笑的成分，也有看稀有动物的模样，更有几个小年轻的。似乎带有几分崇拜。 见鬼。 自己的族人这是把他们两个当成反面教材教育下一代了，村子里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情形等待他们。 “维尼叔，你们怎么跑到这里巡逻了？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里离咱们的城镇还隔着好几个村落。”怀恩德对这种目光视而不见的问道。 维尼斜瞟了他一眼，余气未消的道：“你们离家的时间太长了，族中发生了很大变化，这里五年前就已经被咱们吞并了，属于咱们的领地了，从去年开始，天气变的十分而异常，北面的渔场都枯竭了，我们的捕鱼地开始往这边移了，现在的局势有点乱，幸亏你们遇到的是我，要是换成其他村镇，或者不认识你们的人带队，那就糟糕了。” 怀恩德刚想说我们又不是弱不经风的大姑娘，一路上更加混乱的局面都遇到过，之所以束手就擒，那是因为你是我们的族人。 但是看看对方余怒未消的脸，到嘴的话，生生又咽了回去，陪着笑连连说是，以前怎么没发现维尼叔的脾气这么暴躁，难道是因为上了岁数的关系？ “族中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怀恩德旁敲侧击的问道。 “不是很乐观，雨水少，太阳毒，很多常年有水的渔场都露底了，照这样的情况下去，就算雨水重新多起来，渔场想恢复，也需要好几年，好在咱们还有母江，水位虽然降低了很多，但是产出并没有少多少，而且水位低有水位低的好处，不用担心翻叶子，可以自由进出捕鱼，日子不好不坏，勉强还可以维持，不过这种状况还继续持续的话，那就真不好说了。” 维尼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得愁容，扫了一眼走在周围的年轻人，低声道：“跟我说实话，你们两个真的不是去了亡者世界，又重新回来的？” 怀恩德与威克利夫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维尼叔，真不是，亡者世界只是一个传说，这么多年，那些死而复生的事情，哪一件不是谎言，更何况传说中，死灵可是没有温度的，你摸摸看，我们都是大活人。” “行了，行了，不用那么大声。”维尼有些意味深长的道，“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咱们家中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远要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多，到时候不要太过惊讶。” “还有什么我们没有见过的？”怀恩德和威克利夫嘴上虽然没说，但是心中破不以为意，毕竟他们再怎么说也是走出绝望沼泽，睁眼看过世界的人，见识过的东西，绝对比困守绝望沼泽的这些人还要多。 有了熟人领路后，明显快了很多，闲谈中，他们很快便返回了城镇。 当看清自己城镇模样的时候，怀恩德和威克利夫站在大门外，久久无语。 维尼并没有唬他们，他们离家的时间确实太长了，这里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大到他们的城镇都已经举族搬迁过，要不是幸运的碰上维尼，他们想要找到自己的亲人，只怕还要费上一番周折。 “这个城堡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咱们族人这几年建造出来得？”怀恩德忍不住问道。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宏伟城堡，不对，更确切的说，是半座城堡。 不过这半座城堡并不是从中间一切为二，而是上下一切为二，他们现在看到的只是上半部分，还有一部分掩藏在水面之下。 即便是这样，光光是展露出来的这上半部分，就比怀恩德在小亚细亚平原见到的大部分城堡要大。 仅凭其表现出来的状况，怀恩德便知道的自己后半个问题白问了。 这显然不是鳄族人的手笔。 先不说鳄族人有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单说这么多建造城堡的巨石就无处可寻。 与喜欢建石头房子的拜伦人不一样，绝望沼泽巨石稀少的，鳄族人通常用泥巴混合水草盖房子，有条件的也不过是伐木盖木屋，用巨石盖城堡，那当真是前所未闻。 “五年前，怒江改道，顺便将绿藻湖的水带走大半，洛桑德城堡就露出来了，这不是水神的恩赐，而是咱们祖先留下来的遗产。”回答怀恩德的并不是维尼，而是另一名中年男子。 这名中年男子声音洪亮，步伐中有几分龙行虎步的风范，快步走了过来，有几分想要拥抱怀恩德的样子，又被他生生刹住了。 反倒是怀恩德忍不住给了对方一个熊抱，眼泪抑制不住的涌了出来，嘴中一个劲的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中年男子身形僵硬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的拍拍怀恩德的肩膀，安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三个回来就好，蕴藏了中年男子无数感情。 性情刚强的中年男子以前或许曾经愤怒过。 但是在时间的冲击之下，愤怒消退，剩下的只是浓浓思念和最后一丝侥幸。 只要自己的儿子还能活着，比什么都强。 这位中年男人正是怀恩德的父亲韦伯萨罗福，洛桑德的统治者。 相比起两个男人的克制，另一边威克利夫瞎眼母亲已经与以为早已经死掉的儿子抱头痛哭，这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哭泣。 久别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不过怀恩德并没有忘记促使他们火急火燎赶回来的原因，低声对自己的父亲道：“父亲，我们需要单独谈一下，我们带回了关系到整个绝望沼泽鳄族人生死存亡的消息。” 韦伯盯着自己的儿子看了数秒钟，点点头道：“跟我来。” 怀恩德冲着威克利夫打了一个手势，大步跟着父亲而去。 韦伯直接带着怀恩德登上了城堡的最顶部，这位父亲指着下面对儿子道：“从这里往下看，你看到了什么？” 怀恩德探身眺望，整个城镇尽收眼底，就连被鳄族人尊称为母河的绝望怒江，也隐隐可见。 不过相比起记忆中的洪水泛滥，现在的绝望怒江更符合母亲形象，平静而辽阔，无数大大小小的船只在上面穿梭渔猎。 数个答案在怀恩德的脑海中闪过，最终定格在一个字上，回答道：“家。” “没错，就是家，不管你对这里有什么不满，这里都是生你养你的家园，希望你已经吸收了足够的教训，再做决定之前，先要考虑考虑这个。”韦伯隐晦的表达出了对于儿子这次离家出走的不满。 “以前不懂，现在已经懂了。”怀恩德慎重的点点头道，“我们也正是为了这个回来的，不知道父亲是否还记得咱们的族典上说，以前绝望沼泽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而是一片富沃的平原，鱼米之乡，因为天灾人祸，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然记得，当初族典还是我读给你听的。”韦伯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丝笑容，让他刚硬脸庞柔和了不少。 “这份记载是真实的，现在历史重新上演了，不过情况完全逆转，绝望沼泽将会重新变成江南平原。”怀恩德无比认真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道，“为此我们亲自跑去那条复流的大江看过，那是一条比母河还要辽阔的江河，在两年前，那里只是一条只有几十米宽的小河……” “我知道。” “你知道？”怀恩德一脸愕然的望着自己的父亲，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再回来的路上，他与威克利夫反复的探讨过，最难的事情，就是如何让自己的父亲相信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毕竟没有见过复流前和复流后的雅各布江，很难相信这件事情。 “因为在三天前，已经有人跟我说过同一件事情，并且告诉我，一切都是他们做的。”韦伯的面容变得无比深邃，很难让人揣摩此刻正在想什么，“原本对他们所说的，我将信将疑，现在我的儿子又不远千里的返回来告诉我这件事情，那么八九不离十了！” “谁跟你说的这件事情？他说这件事情是他们做的？”现在反而轮到怀恩德满肚子的疑问了，他以为自己带回来的是震撼整个族人的第一手消息，怎么突然就变成二手了。 “一个安迪斯人，他代表着永夜军领而来。”韦伯回答道，“他告诉我，是永夜军领掘开了母河上游的地上湖，让湖水往北走了，母河最大的源头被切断了，用不了多久绝望沼泽就会重新变回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江南平原。” “安迪斯人？永夜军领？难道传说是真的？”怀恩德满脸惊讶的道。 “你听说过他们？”韦伯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就像怀恩德刚刚所说的，这是关系到整个鳄族人生死存亡的大事情，由不得他不慎重。 初听这件事情，尤其是从一个完全陌生人的嘴中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完全处于一种高度质疑的状态，这几天正在绞尽脑汁，如何验证对方所说。 方法有很多种，但是没有一种是能够立竿见影，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的。 没想到早就遭遇不测的儿子，不仅安全归来了，现在看来还带回了关键信息，让他感到尤为振奋，他不相信外人，还能不相信自己的儿子？ 血浓于水，哪怕十年未见，也斩不断这种联系。 第二百五十五章 弱小即原罪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二百五十五章弱小即原罪怀恩德斟酌了一下言辞，慎重的回答道：“这条信息并没有得到验证，而是道听途说，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安迪斯大山中，确实有一股新的势力崛起，而复流的雅各布江的源头也确实在安迪斯大山，母河的源头同样在安迪斯大山，但是具体情况鲜少有人知道，那里的情况很封闭。” “无论那个安迪斯人说的是真是假，有一点可以确定，咱们绝望沼泽正在发生改变，一旦真的变回平原，这里将会变成最肥美的肥肉，远的不说，单说是咱们的老邻居卡尔特军领的金斯利家族，就对咱们虎视眈眈，事实上，在我回来之前，巴克那条老毒蛇就已经对绝望沼泽边境城市下手了，不过他派去的人是个蠢货，我和威克利夫再从中动了一点手脚，现在那边已经彻底乱了，金斯利家族应该没有办法从中借力。” 怀恩德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掌握的情况完全抖了出来，“但是金斯利家族正在加紧清理内部骚乱，大军正在往绝望沼泽方向集结，他们早就有图谋绝望沼泽之心，一旦失去了地理天险，仅凭一城一镇是没有办法抵挡住他们的，我们必须召集所有族长、长老，召开长老议会，齐心协力，才有可能守住咱们的家园。” “若真是这样，图谋咱们绝望沼泽的可不光金斯利家族一家。”韦伯神色阴郁，意有所指。 他虽然没有像自己儿子一样出去见过世面，但是不代表他对外面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尤其是对于自己的老邻居卡尔特军领的金斯利家族。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边境城市上与对方勾心斗角，维持鳄族人的利益不受到侵害。 怀恩德也是聪明人，一点就明白，倒吸了一口冷气道：“父亲的意思是，安迪斯人也想图谋绝望沼泽？” “对方的野心更大一些，不仅图谋绝望沼泽，还想要将咱们鳄族人一口吃下！”韦伯遥望朵瑙河，目光更加深沉。 “将咱们鳄族人一口吃下，对方好大的野心，他们究竟是怎么说的？”怀恩德终归是年轻人，闻言火气噌的就蹿了起来。 “说法和你差不多，用不了多长时间，绝望沼泽将会成为众多势力窥视的四战之地，咱们鳄族人置身其中，绝无幸免之理，他还说，凭咱们鳄族人自己绝对抗不过去的，而在那些生活富足的拜伦人眼中，咱们只是穷乡僻壤的蛮夷，根本不会将咱们当人看，尤其是金斯利家族，落入他们手中的下场，只会沦为矿奴，而他们永夜军领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咱们与他们同是古安迪斯帝国遗民，本来就是一家人，咱们鳄族人可以举足加入永夜军领，他们对待咱们将会一视同仁，到时候共同开发全新的绝望沼泽，将这里重新变回曾经的鱼米之乡，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韦伯面无表情的回答，但是坚硬表情下面隐藏着一股冷意。 怀恩德怒极反笑道：“当真是无耻至极，我还从没有见过将入侵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的，说一千道一万，他们和金斯利家族有什么区别？只不过硬生生的在自己脸上贴一张伪善的面具，绝望沼泽是咱们的世代居住之地，凭什么要与他们一起开发？若是咱们拒绝呢？难道他们就不进军绝望沼泽不成？为什么是咱们鳄族人加入他们？而不是他们加入咱们鳄族人？咱们和他们一起开发安迪斯山脉，他们同不同意？” “那位来自安迪斯人的使者在哪里？我现在倒是想见上一见他，看看究竟有什么话要说。”怀恩德转身就想往外走，那名安迪斯人使者现在即便是不在洛桑德，三天的时间也不会走远了。 “回来。”韦伯厉喝一声，“原本以为你出去历练十年，已经变得成熟了，举止怎么还如此浮躁幼稚，问这些问题有什么意义？最终要看的，还不是部落的实力，若是咱们足够强大，别说是金斯利家族、永夜军领，就算是整个拜伦联盟大举入侵又如何？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就算咱们再有理又能如何？” 怀恩德抬起来的脚步僵在了那里，过了数秒，方才颓然落下。 是啊，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为了自己的梦想，便可以和自己的同伴，不顾一切离家出走的少年。 外面的世界固然绚丽多彩，同样也残酷无比，尤其是作为一个外族人，更是在其中感受到无穷恶意。 归根结底，还是他们自己太过弱小，若是自己的种族能像断脉山外的奥丁兽人那样强大，他们只怕要用另一种态度对待。 好在怀恩德也称得上久经风雨，并没有这么容易颓废，既然他没有机会享受种族部落强大的余荫，那么就争取让自己的子孙享受自己的余荫，问道：“父亲有何打算？” “我准备召开长老议会，让那些长老们都听听那名安迪斯人的话，看看长老们的反应再作打算，仅仅我一个人相信是没用的，若是其它族群的长老们不相信，不肯配合也是白搭。”韦伯拍拍怀恩德的肩膀道，“幸好你们回来了，不仅让父亲心中有底，也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走了这么远的路，也累了吧，去洗把脸，好好睡一觉，换身衣服，都已经到家了，还穿着外面的衣服可不像话。” “明白，父亲。”怀恩德低头表示了自己的顺从。 韦伯再与怀恩德闲聊了几句这几年的离家遭遇，便匆匆离开了。 召开长老议会，那可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大事情，不仅要派人联络各个族群的长老，还要准备相应会场。 这可是关系到本族群的脸面问题，要是太过简陋，到时候将会传遍整个绝望沼泽，成为全鳄族人的笑话。 好在他们现在有洛桑德城堡，这在整个鳄族人中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到时候会为他们赚足面子。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安防工作。 要知道长老议会邀请的，可是整个绝望沼泽鳄族人的长老们。 而鳄族人内部从来不是和谐统一的，族群部落之间的吞并、仇恨，比比皆是，就算平时的长老议会召开过程都不会顺风顺水，一不小心就会闹出好几条人命来。 要是普通护卫随从也就罢了，要是长老的话，可就代表着相应族群部落的存亡，召开长老会议的族群部落也将会受到责难，威信大失，下一次就没人肯来参加他们召开的长老议会了。 现在因为食物短缺的原因，整个绝望沼泽都冲突的厉害，实在不是什么召开长老议会的最佳时间。 但是那名安迪斯人使者带来的消息，却让韦伯别无选择，他可以不相信对方的话，却不能无视绝望沼泽环境正在发生的变化，现在自己的儿子更凿实了这一消息。 怀恩德的先前的问题，他不是没有扪心自问过。 若是他们拒绝了安迪斯人的建议，对方就会放弃绝望沼泽吗？ 答案是否定的。 对方下一次来，就不是一名使者，而是浩浩荡荡的大军了。 对方的这种先礼后兵，也变相的说明了一个问题，对方足够的自信，自信哪怕是在他们有所准备的情况下，也能吃下他们。 怀恩德并没有死心，一直想要见一见那名来自安迪斯山脉的安迪斯人使者，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知子莫若父。 哪怕两人相隔十年没见，韦伯依旧看透了他的小心思，不愿意他在长老议会即将召开的时候，节外生枝。 洛桑德在鳄族人中，是不折不扣的大族群，他们控制的地盘纵横近百公里，多数在物产最为丰富的朵瑙河沿岸，鳄族士兵过万，要不是这样，永夜军领的使者，也不会第一个就找上他们。 洛桑德最近几十年声誉也相当不错，没有族群会拒绝他们发出的邀请，包括那些跟他们不对付的族群，不仅要参加，还要积极参加。 因为拒绝参加长老议会，到时候举办人心怀叵测，提出一些对他们极为不利的提议，一旦通过了，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至于长老的安全更不用担心，举办人不仅不能伤害他们，还得竭力保护他们。 若是他们在长老议会期间发生一点意外，或者有证据证明是举办人做的，那就不是名声扫地的事情了，而是会被群起而攻击。 这是鳄族人数百年发展而形成得独特风俗。 短短几天，洛桑德便变的十分热闹，无数鳄族人族群的头面人物泛舟而来，聚集的速度超乎想象。 倒不是出于对洛桑德的重视，纯属水流减小了七八成的绝望怒江，现在就像一位淑女一样文静，逆流而上，十分顺当，自然快捷很多。 若是以前，想要在里面穿行，可是需要掐着点，冒着巨大风险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一个大浪头涌来，将人卷进水里喂鱼。 绝望沼泽的异变，只能说有得有失，就要看从哪个角度去看了。 “韦伯族长，召开这次长老议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准备进行调停不成？” “我承认韦伯族长最近几年威望与日俱增，但是想要调停，只怕做不到，毕竟这次不是人祸，而是天灾，诸位也不是为了地盘而战，而是为了族群的生存，除非他们能拿出够所有部落吃的粮食，否则就是白日做梦，从我这几日的观察看，他们自己的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只怕没有多余的粮食支援咱们咯。” “但是这么乱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算打的再激烈，水中的鱼也不会增多，咱们打一半天，到头来，不是渔获变多了，而是人口变少了，才勉强维持饱肚子，就像你刚刚说，咱们之间的打，并不是为了争地盘，而是为了族人的一口吃食，解决的方法有很多种，咱们何必选择最错误的一种？” “说的很有道理，也很好听，可问题是，我们去哪里搞多余的粮食，若是没有更多的粮食，口水说干了也没用，该打的还是打。” “绝望沼泽没有那么多粮食，但不代表绝望沼泽外面没有，要我说，与其在家里拼死拼活，还不如直接出去抢，我可是听说小亚细亚平原富的流油，那些勋爵贵族都是躺在粮食上睡觉，随便抢几个郡城就够咱们吃好几年的。” “说起来轻巧，你先告诉我，小亚细亚平原在哪个方向？你准备怎么去？就凭两条腿？等你跑到了，只怕已经饿死在半道上了。而平原那可是战马的天下，咱们一个族群的战士，还不够人家一支骑兵小队杀的，说句不客气的话，要不是咱们绝望沼泽有天险，咱们鳄族早就成为人家一部分了，想抢劫别人，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才成。” “少在这里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你究竟是不是咱们鳄族的种？” “我只是就事论事，与我是不是鳄族的种有什么关系？若是不信，你可以带人去试试，我倒是等着看，你到时候死多惨。” “都少说两句，咱们这不也是群策群力，想要为咱们的族人找一条更好的出路，小亚细亚平原不成，花语高原呢？听说那里的粮食多到拿来酿酒，那里与拜伦联盟割裂的厉害，就算是受到入侵，其他领地也不方便派遣援军，布莱克家族素来又不以军队出名。” “他们确实不以军队出名，但是他们和咱们一样，有天险，你觉得那连绵的高山是那么容易翻越的？还是同一个问题，咱们的军队还没有等到赶到地头，就已经饿死了。” “也有可能因为边境城市，金斯利家族在那边有新动作，将那边搞的乌烟瘴气，很多族群部落在那边的利益受到了损害，必须想办法阻止才成。” 聚集在一起的长老，少不得要议论纷纷，猜测韦伯在这种时候召开长老议会的原因。 想来想去，值得关注的还是涉及到整个绝望沼泽的粮食危机。 能够成为鳄族人一族长老，或许不是村落中最强大的战士，但必然是最睿智的聪明人，长时间处于高位，眼界自然要比普通人高上一筹，再加上丰富的经验，多少让他们察觉这次天地异变的不同寻常之处，说不着急那是假的。 若是没有这次洛桑德发起的长老议会，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中间也会有人按耐不住，发起长老议会寻找度过这次危机的方法。 思来想去，能够想出来的也不过是入侵其他领地找粮食。 但是鳄族人着实不擅长做这件事情，他们士兵的战斗力姑且不说，散落的族群也不说，单军粮这一块，就够他们头疼的。 水中渔获占据他们食物的一半以上，他们总不能带着一堆鱼去打仗吧？ 他们最依赖的交通工具船只，出了绝望沼泽，同样也无用武之地，到时候不光马战不如人，步战同样不如人，出去也是送菜，被人吊打。 这些长老是聪明人不假，同样也有自己的局限性，根本没有想到绝望沼泽处于这种情况，是因为人为造成的。 当来自永夜军团的军事参谋长布兰恩，当着上百名鳄族人长老，将对韦伯的那番话重复一遍之后，整个议会鸦雀无声。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天险 出使鳄族人这项任务，最终还是落在了布兰恩身上，不过原因并非出于他比凯尔曼更适合逃命，而是他精通古安迪斯帝国语。 比起安迪斯人，长时间处于绝对密闭环境的鳄族人，对古安迪斯帝国风俗文化保存的相对完整，尤其是语言方面，到现在还有七八成古安迪斯帝国语的模样，顶多是加上了一些本民族的俚语，若是用纯粹古安迪斯帝国语，勉强能沟通。 这个原因让凯尔曼痛心疾首，因为这是他的老师兰溪梨先生最拿手的，当初跟随在他身边学习的时候，认为这种语种是过去式，除了考古，用处不大，根本没下功夫，这些年在永夜军领中效命，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 相反布罗恩家学渊源，所学甚广，而术士惊人的记忆力，让他学过之后又不会轻易忘记，现在反倒有用武之地。 只能说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对于眼前这种情形，布兰恩拥有充分心理准备，脸上始终带着得体微笑，对那些或愤怒、或惊讶、或不敢置信的目光视而不见，一身剪裁得体的永夜军装，将其衬托的卓尔不群。 在这一刻，他心中被自豪填的满满的，似乎有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这种俯视感并非源自种族优越感，而是源自于战略层次的辗压。 当初永夜集团军的高层们，看待城寨联盟或许也是这种感觉。 这一刻，布兰恩又有着一丝庆幸，庆幸自己父亲班希伯来与自己虽然走了弯路，最后还是加入了这个蓬勃发展的团体。 鳄族人的反应，对永夜军领来说，说无关紧要有点嚣张，但却是不影响大局。 相对于他们的实力，永夜军领给出的条件足够优渥。 鳄族人加入永夜军领后，他们将会一视同仁，并不是空口白牙的空话，而是确确实实准备这么做的。 因为安迪斯人是小种族，要是被狭隘的种族目光捆住了自己的手脚，只会拖发展的后腿。 如同海纳百川般的包容所有人，才是他们发展壮大的基石，别说是三百年前是一家鳄族人，永夜军领对奥丁兽人都秉着一种欢迎态度，并不是说公牛埃里克森这种，而是北方要塞外柯格尔草原上，那些奥丁兽人部落。 过去几年中，永夜军领已经有选择的吸纳了一些部落观念比较差的奥丁兽人散户，为自己放牧，现在规模也已经达到了三四千人，顶上一个中型奥丁兽人部落了。 虽然这个拼凑起来的部落，老弱病残的妇孺居多，但却是一个良好开始，等那些孩童长大，接受的是永夜军领的训练和教育，谁敢说他们不是永夜军领的人？ 对于一个蓬勃发展的新势力来说，它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做一件事。 当然了，这个前提是在永夜军领的调配下进行。 到时候鳄族人的这些族群部落少不得要打散，与安迪斯人进行混居，接受永夜军领全新思想同化和改造。 这些是后事，布兰恩自然不会在这里傻乎乎的提。 经过短暂沉静后，整个长老议会炸开了锅，所有人情不自禁的与自己身边的人，进一步探讨这个问题。 “他刚刚说咱们绝望沼泽现在的状况并非天灾，而是人祸，他们安迪斯人做的？他们将咱们母河的源头断掉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母河养育了咱们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断掉就断掉呢？他们安迪斯人哪来的这么大本事？他一定是在妖言惑众，没错，一定是在妖言惑众！” “可是听他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母河的流量的确减少了，减少的不是一星半点，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枯萎都不是不可能。”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起来了，我在先祖的典籍中，看到过类似的记载，不过情况是相反的，当年因为战争，古安迪斯帝国启动了秘密武器与叛军主力同归于尽，炸断了山脉，阻断了雅各布江，让母河泛滥，才有了现在的绝望沼泽。” “我好像也看过类似的碑文记载。” “我也看过。” “我也看过。” “这个传说由来已久，说不定对方就是因为听过类似的传说，瞅着咱们绝望沼泽的异变，拿来糊弄咱们呢？” “确实有这个可能，这年头从来不差胆大妄为的骗子。” 由于议论太多太乱，布兰恩根本听不清楚，但是却不妨碍他能够猜出对方正在说什么，无非就是质疑这件事情的可信。 等了五六分钟，他们将这个震撼消息消化的差不多了，布兰恩方才继续道：“我知道诸位长老对这个信息的质疑，毕竟涉及太大，但是想要验证十分简单，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诸位只要顺着朵瑙河逆流而上，只需要两日，就能够进入安迪斯内陆湖，然后转道进入雅各布江，顺流而下，一日便可到曼育军领，只要走上一圈，便能验证我所说的是真是假。” 并不见布兰恩如何装腔作势，发出来的声音，却如龙啸狮吼，轻易的便压过了数百人的议论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中。 所有人面面相觑，显然被他这一手震到了。 不过长老议会中也有识货的人，瞬间便识破了布兰恩的招数，冷笑一声道：“大家不用惊讶，这不过是对术法的一种运用罢了，小技巧，只要对术法力量掌控到一定程度，都能做到。” 说到最后几句时，这位鳄族人长老的情况，已经与布兰恩十分类似，声压全场，虽然有些不稳定，有些吐字清晰，有些浑浊原声。 但是鉴于对方是现学现卖，也算是相当厉害。 掌控级术士。 这一手通过术法力量操控声音，达到扩音目的的手法。 还是有一定门槛的，当初学习这一手的时候，密语级巅峰的布兰恩也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对方仅凭他说了几句，就能够学会，必然是对术法力量掌控的出神入化的掌控级才能做到。 说起这一手的原创人，还是自己的统帅肖恩。 肖恩的术法力量在布兰恩见过的术士中，并不是最强大的，但是他对术法力量的运用，尤其是生活中匪夷所思的运用，却是他认识术士中的第一人。 像这种不起眼的小技巧，原理说白了十分简单，却从来没有哪个术士想到去研究。 用自己的术法力量隔空取水杯这种事情，似乎也很少有术士去做，毕竟在他们眼中，术法力量是珍贵的。 但是肖恩的观念似乎也没错，术法力量是可再生资源，每天不用掉不就浪费了吗？ 将术法力量运用到自己的生活中，也是对自身操控能力的一种锻炼。 布兰恩思维有些发散，不过还是第一时间记住了那名长老的面孔。 任何种族都不缺乏强者，鳄族人也不例外，在这群长老中间，他已经察觉了五六股强大气场，只是大多数刻意收敛，人数又太多，若是对方不引起他的注意力，还真很难分辨。 “说的轻巧，安迪斯大山中可是你们控制的地盘，谁知道你们包藏的什么祸心。”说话的依旧是那名掌控级术士长老，暴露实力之后，就没有试图再隐藏。 “这位长老多虑了，你们完全可以选择代表前往，而我可以作为人质待在这里，等结果出来。”布兰恩微笑着回答道，“这可是攸关你们种族存亡的大事情，你们不会连这点风险都不愿意冒吧？倘若真是如此，那我也无计可施。” 布兰恩的这番话，又让这些鳄族人长老们一阵交头接耳。 “这件事情似乎不完全是一种坏事，至少能让我们找到环境异变的原因，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只有找到症状，才能寻找更合适的解决方法。” “为了咱们的族群，这个险必须得冒，这是咱们身为长老的责任，若是确定要去的话，算我一个，我倒要看看这个永夜军领究竟多大的来头，竟然这么大的口气，若真是他们的陷阱，我今年八十有三，也不算夭折，只希望你们到时候能看在我是为了整个鳄族人冒险的份上，对我那不成器的子孙照料一二，不期望他们长长久久，最起码不是我前脚走，后脚被人吃了。” “老哥放心，我们这些人就算再贪婪，那也是有底线的，若是都干那种背后拆台下三滥的事情，谁还愿意为咱们鳄族人出头，那个时候距离亡族灭种就真不远了，到时候算我一个。” “算我也一个。” 相比起上一次，长老议会很快便达成了共识，决定派遣几名长老前往永夜军领，一探究竟。 不过促使他们做出这个决定的真正原因，是绝望沼泽这场天地异变引来的灾难，而不是布兰恩请求他们加入永夜军领的提议。 到现在，只怕还没有一个长老考虑过这个问题，毕竟到现在多数人对永夜军领还没有形成概念。 一个连大小都不知道的势力，空口白牙的让他们举族加入，若是他们敢点头，那才是真正脑子进水了呢。 对此，不光布兰恩有所准备，永夜军领也有所准备，邀请鳄族人的人前往永夜军领，绝不仅仅是为了验证所说真实性，还为了让永夜军领展现自己。 鳄族人的这些长老们觉悟都相当高，光是出于自愿前往永夜军领的就超过了三分之一。 不过这么多人同时前往，显然不现实，又经过了一轮推举筛选，从中推举出了十名德高望重的长老，代表鳄族人前去。 就在长老议会敲定的时候，这次长老会议的召开者韦伯道：“额外加我一个吧。” “父亲！”别人尚未提出疑问，怀恩德反倒惊叫出声。 毕竟他已经带回了确切信息，自己父亲完全没有必要冒这个险，难道自己父亲不相信自己亲生儿子带回来的消息？ “有些东西总要亲眼看看的，毕竟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为我的族人负责。”韦伯话中有话，另有所指，“你也已经长大成人，应该肩负起你要肩负的责任，我要是回不来，你就是洛桑德的新族长了。” “父亲。”这一声与上一声的蕴意完全不一样，别人没听懂韦伯的话，但是怀恩德听懂了。 其他长老主要是去确认这次天地异变的根由，而他父亲却是要看永夜军领的状况，毕竟无论是友是敌，充分了解对方，终归不会有错。 进行到一半的长老会议只能中途停止，等到这十一名长老到永夜军领的七日游结束后，才能继续进行。 不过这十一名长老并没有立刻出发，而是坐快船回了自己族群一趟，安排自己的相关后事，他们这是将前往永夜军领当成必死之旅来对待。 他们的族群如何不重视，一个个全副武装，浩浩荡荡的跟着他们返回了洛桑德。 等到一周半后，十一名鳄族人长老登上前往永夜军领船只时，朵瑙河上，已经聚集了数以千计的战船。 鳄族人的战船普遍比较小，大的也不超过十米，只能搭载二十名战士，小的只能塞七八名。 不光是为了适应绝望沼泽复杂的水上环境，还因为绝望沼泽的树木，不缺水分，生长较快，木质偏软，做不了大船。 再加上洛桑德的数百艘战船，浩浩荡荡将近有三万大军，跟在这十一名长老后面，逆流而上，压向安迪斯山脉，摆出了一副，永夜军领要是胆敢为难他们长老的模样，他们就直接冲进安迪斯内陆湖的架势。 不过等到他们抵达朵瑙河源头的时候，却有点傻眼了。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天险——江上一线天。 朵瑙河两边是高耸入云的大山，就像被人狠狠劈了一刀，形成了一道仅有四五十米宽，却深达四五公里的水道，就算是有再多的船，也不可能一瞬间就能闯进去。 更何况，这天险谷口，已经有一艘造型独特的巨船堵在那里，正是永夜军领的磐石号。 与这个三四层楼高，数十米长的庞然大物比起来，鳄族人的战船就是小孩玩具。 朵瑙河源头的情况，虽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朵瑙河正常时期，越往上江水越急，尤其是最后十几公里，就跟喷涌一样，水势环境十分复杂，根本没有鳄族人能顺江而上，到达这里。 那些江水是从拥有亿吨记的陆上内陆湖喷涌出来的，水压能不大，要是没有这幅独特的地形，绝望沼泽只怕不是绝望沼泽，而是不折不扣的泽国。 其实到了这里，那十一名鳄族人长老已经信了三四分了，但是已经到了地头，不能认怂。 何况这里面不乏聪明人，抱着与韦伯相同的心思，想要趁机探探永夜军领的底。 “诸位客人都到了，何不移步到我们船上，这里的风景更独特。”一名高大的年轻人出现在楼船船头，用一口流利的古安迪斯语道，“忘记自我介绍一下，我现在是这片大山的领主肖恩唐奥古斯丁。” “你是永夜军领的统治者？”韦伯一愣，不仅因为对方的年轻，还因为对方的胆大，竟然敢亲自前来，眼底闪过了一丝寒意，若是能够趁机将他拿下。 第二百五十七章 永夜军领七日游 “韦伯长老，我劝你不要做傻事，我是一个很谨慎、很小心、很爱惜自己生命的人，既然我敢站在这里，就说明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信，仔细看看两边的山上。” 韦伯强行按着自己的性子，往两边的高山看去。 朵瑙河两边的山说高不高，说矮不矮，用肉眼勉强能观察上面状况，只见上面人影重重，寒光闪烁，若是他们胆敢有异常动作，对方只需一个号令，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泼盆大雨——利箭形成的。 不过最让韦伯身体冰凉的，还是那一架架已经上弦的庞然大物，虽然以前从没见过实物，却不妨碍他第一时间叫出它们的名字——大型投石机。 即便是隔着数千米都能清晰分辨轮廓，可见它们究竟有多庞大。 光是肉眼可见的就多达二十架，更别说是隐藏在阴暗处的。 整个鳄族人的船队，都在对方的轰击范围内。 在他们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朵瑙河的源头已经被永夜军领打造成了铁桶，鳄族人就算是有十万大军，也别想从这里攻入安迪斯山脉。 第一次正式接触，永夜军领便给在场的鳄族人长老结结实实一个下马威，印象深刻。 韦伯不愧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变脸比变戏法还快，脸上堆出了笑容道：“阁下还真会开玩笑，我只是没有想到阁下如此年轻而已，既然阁下亲自相邀，若是我们还拒绝的话，那实在是有失礼数，将船靠过去。” “放软梯。” 楼船上的士兵好一阵忙活，将对方的战船用绳索固定住后，一条条绳索编制成的软梯扔了下去。 双方船只高度相差太大，根本没有办法放船板。 韦伯最是果断，第一个顺着软梯爬了上来，一副不经意模样问道：“领主阁下，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此人也算的上心细，抓住了肖恩称呼上的漏洞，安迪斯人使者布兰恩进入洛桑德后，便被他以召开长老议会的名义扣了下来，一直处于他的视线内，可没有向永夜军领传递消息的机会。 肖恩的脸上挂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道：“韦伯长老，我们已经打过照面了，我见过长老，长老没主意到我而已。” 说完便继续招呼其他长老去了。 只留下韦伯满头雾水，什么叫做我们已经打过照面，我看到了你，你没看到我？ 这句话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细思极恐的味道。 但是很快韦伯就没功夫思量这句话了，因为有更震撼的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 肖恩将十一名鳄族人长老请上楼船后，直接将他们带到了最顶层，这里早就摆了一张巨大的实木桌子，上面摆满了五花八门的食物。 水中游的、天上飞的、路上跑的，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隔着老远，香味扑鼻。 很多即便是他们这些鳄族人长老，也闻所未闻。 很显然，对方早就有所准备，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算计和监视中。 哪怕是那些并不贪图口腹之欲的鳄族人长老，尝过后，便停不住嘴。 至于对方会不会在其中下毒，根本不在他们考虑范围内，踏上这艘古怪大船的那一刻，他们的生死便已经不在他们自己的掌控中，哪怕他们中间有一名掌控级术士、一名冠军骑士和三名大骑士。 因为安迪斯人那边更凶残，一名双料强者外加四名冠军骑士，寸步不离的跟在那名年轻领主身后，而他自身同样也是一名大骑士。 虽然明知道对方有炫耀武力，给他们下马威的成分，但是依旧让他们心惊，这个以前从未听说过的安迪斯人势力，底蕴远比他们想象的恐怖。 相比起美食，船舷旁边，那些油布遮盖的物什，更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要是没有油布，他们的好奇心说不定轻一些，现在反而有种美女半遮面的感觉，想一睹它们的面貌。 有一点可以确定，它们必然是战争器械，从轮廓上看，应该是弩车一类。 细数一下，数量多的有点吓人，左右两侧各有十八辆，就连前后也有六辆。 船头船尾各有一辆两人多高的小型投石机，连油布都没盖，明晃晃的戳在那里。 这还仅仅是冰山一角，不要忘了，这艘楼船有四层，其他地方的装备，就算和这里相同，也让人头皮发麻。 这哪里是一艘船，根本就是移动的战争要塞。 就凭鳄族人的小舢板，哪怕是数以百计的围攻，也是送菜的命。 因为这些大型战争器械，足够穿透他们的战船。 若是他们拒绝了永夜军领的提议，对方大举入侵，他们拿什么阻挡这只江上巨无霸？ 想到这里，再美味的食物也味同嚼蜡。 相比起这个，头顶上的绳索桥与半凸出的箭塔反倒都是小事了。 他们现在连抗住对方第一波进攻的底气都没有，更别提反攻了。 相比起雅各布江在安迪斯山脉中有数百公里江道，哪怕双子城失守，永夜军领也拥有足够的战略纵深。 朵瑙河就不一样了，也就这几公里与安迪斯山脉有关系，进来之后，便是永夜军领的腹地安迪斯内陆湖。 可以说是，这几公里便是永夜军领在朵瑙河上的最后门户，自然极度重视，在雅各布江还没有复流前，就利用安迪斯内陆湖超高水位，修建了大量防御工事。 等到水位下来后，进一步完善，这可是典型的立体防御模式，他们肉眼看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就不知道以后哪个倒霉鬼会触发它，让他们品尝一下死神水道的滋味。 安迪斯内陆湖的水位已经大幅度消退了，但是相对朵瑙河来说，水位还是有点高，所以这段死神水道的水流还是很急，好在磐石号的体积足够庞大，逆流而行，速度虽然不快，但是胜在稳健，即便是在顶层宴饮也感受不到太明显的晃动。 肖恩一个劲的劝酒吃菜，对永夜军领意图吞并鳄族人的事情，绝口不提。 因为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展示了自己的武力后，对方才会认真考虑这个建议。 磐石号一路逆流而上，两岸都有清脆钟声相伴，等到驶出死神水道的时候，那更是数钟齐鸣。 整个安迪斯内陆湖，从极静变为了极动。 一个由数百艘冲锋战船组成的巨大船队，在整齐划一的口号声中，飞快的向他们冲来。 这支船队模样十分整齐，统帅明显有不轻的强迫症，船队根据大小，呈梯子状排列，前小后大，整齐划一，冲锋过程中，速度都能保持一致，横平竖直。 站在磐石号顶楼，居高临下，那种浩大的气势，感受更清晰，或许只有陆地上千军万马的奔腾，才能够与其并列。 随着一阵阵钟声和复杂旗语，船队动了起来，一会摆成了一字型，一会摆成了人字型，一会摆成了w型，一会又如长蛇蜿蜒前行，一会又变成了一个巨大龟阵。 尤其是摆成龟阵的时候，那些冲锋战船已经到了磐石号周边，是以其为中心摆成的。 置身其中，有种纵观全局的感觉。 这哪里还是一支船队，就跟人的手臂一样，灵活的不像话。 跟对方的这支船队比起来，鳄族人被堵在朵瑙河上的大军，那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乌合之众。 对方根本不需要施展其他手段，只需要排成最初的冲锋队形，一路冲过去，鳄族人的船队将会被辗压的稀烂。 更何况他们的远程火力着实不弱，最后的时候是一波箭雨收场，无数利箭就像铺天盖地的蝗虫，带着尖锐呼啸，砸在了数百米开外的靶船上。 箭支是如此密集，当其腾空而起的时候，竟然看不到天空，落下的时候，很多箭支已经没有插身之处，插在了前面箭支身上。 无论是数量，还是射程，都让这十一名鳄族长老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明知道，这是永夜军领在向他们炫武，但是他们确实被震到了。 肖恩十分谦虚的道：“我们的水军刚刚成立不过数年，无论装备还是训练方面，都十分不足，在诸位长老的面前献丑了，按照我们军领的生产能力，在两到三年内，打造出一支同样的水军并不困难，遗憾的是，我们大部分安迪斯人不善水。” 这是话里有话啊。 这个样子还叫装备训练不足，他们鳄族人叫什么？一堆破烂？他们这些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什么叫安迪斯人不善水？我们鳄族人倒善水，意思是让我们补这个缺呗？ 这些鳄族长老都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根本没人接肖恩的话。 他们承认，短短半日，永夜军领确实带给他们不小的冲击和震撼，但是远远还没到将他们心理防线彻底击溃的程度。 他们鳄族人再怎么说也是在绝望沼泽传承了数百年，长老议会的所有族群联合起来，挤一挤拿出十万可战之兵，还是不成问题的。 鳄族人从来不缺乏勇气，尤其是在保卫家园的时候，逼急了，就算是用牙齿啃，他们也要将自己的敌人撕成碎片。 肖恩对鳄族人长老的反应不以为意，磐石号按部就班的围着安迪斯内陆湖转了一圈，第一站便是重新浮出水面的遗迹要塞群。 而肖恩为他们充当起了导游，徐徐道来；“这是咱们共同的祖先，古安迪斯帝国人留给我们宝贵财富，这种狂放而又实用的建筑风格，现在已经很少见了，从它们身上，能充分感受到咱们祖先的强大，遗憾的是，当时的统治阶级走错了路，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 “这些要塞当年便是防备肯塔纳冰原上野蛮人的最后一道防线，现在没有了地上湖这道天险，它们必须重新担负起这项责任。” 肖恩只是带着他们在楼船上，远远观望了一番，丝毫没有邀请他们下船近距离视察的意思，一些解说更是半真半假。 将这里设为第一站，除了利用它的历史背景拉近双方的关系外，还让他们感受一下永夜军领独特的劳动风格。 这里就是一个巨大工地，数万人正在挥汗如雨的对其进行修缮，那是完全有别于船队武力的震撼。 没有皮鞭抽赶，也没有太多的监工人员。 有的只是嘹亮的、齐心协力的号子和热情洋溢的工作热情。 永夜军领合理的奖惩制度，激发着每一名领民的劳动热情，他们并不是单纯的为永夜军领工作，他们是为了自己更加美好明天而努力，自然没有偷奸耍滑之徒，就算有，他们在这样的团体中也呆不久，要么转变，要么被直接踢出。 一旦贴上这种灰色标签，他们在永夜军领不敢说举步难行，反正会招来无数白眼和歧视，当前的风气便是如此。 之后磐石号沿着安迪斯内陆湖的岸边走，沿途同样是热火朝天的劳作场景。 遗迹要塞群的劳作场面还有可能作假，这里的场景可做不了假。 毕竟涉及到的场面实在太大了，若是全是永夜军领伪装出来的，他们的实力将更可怕。 让鳄族长老们投去最多关注的，还是永夜领民身上洋溢的那种自信和乐观，看到武装到牙齿的磐石号不仅没有生出丝毫的畏惧之情，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停下手中的劳作，远远的挥手打招呼。 作为永夜军领领主的肖恩，也会微笑着冲他们挥手作为回应，不管他们能不能看到。 有一些小孩子，在岸边跟着楼船狂跑了一阵，兴奋的大呼小叫。 这无不表明，永夜军领的军民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鳄族长老都是各个族群的统治者，十分清楚这其中的难度。 恃强凌弱是人性劣根。 多数族群中，军民关系都不是特别融洽。 能够做到这一点，必须有严格制度束缚军队才成。 强大的武力只是一个领地的一方面，光有它是远远不够的。 古安迪斯帝国便是最好的反面教材。 只有军民一体，才能够将其打造成一个铁桶。 一路上看的东西越多，带给鳄族长老们的震撼越大，到最后他们都差点忘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震撼的背后，是浓浓的冰冷。 因为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必须直面这股势力。 磐石号始终维持着一个不急不缓的速度，通过水上航道，从多瑙河的死神水道开始到双子城，转了一个来回的，不多不少，用了整整七天。 一开始的时候，肖恩还话中有话，旁敲侧击，等到发现对方都是油盐不进的老狐狸后，就不再浪费口水，专心致志的干起了导游这份工作。 说实在的，这几年一直东奔西走，不是解决这个困难，就是处理那个棘手事情，哪怕是大获丰收的年景，也在绞尽脑汁，想怎么扩大领地。 肖恩还从来没有静下心来，认真的围着自己的领地走上一圈。 这次借着机会，好生的转了一圈，才猛然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打下了这么大的一块地盘，改变了那么多人的命运。 说不自豪，那是假的。 八年前，因为自己的村寨被毁，热血冲脑的背着弓箭追出去的时候，他可没想到会有今日。 而这不是结束，仅仅是一个开始。 绝望沼泽便是他们下一个目标。 无论眼前这些人做出怎样的选择，永夜军领的步伐都不会延缓半分。 第二百五十八章 态度晦暗 七日之后，磐石号将十一名鳄族长老，原封不动的送出了死神水道，在此期间，肖恩他们并没有搞小动作。 与道德高不高尚无关，纯粹利益诱惑不大。 若是将他们全部扣下，就能让鳄族人俯首称臣，他们绝对不心思手软。 从目前情况看，他们这么做，除了激怒鳄族人，让他们与自己彻底交恶，并没有太大意义。 同样的宴席，不过这次不是迎宾，而是送行。 肖恩站起身道：“饮完此杯酒，就要与诸位长老离别了，在这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讲，我们已经展现了自己的诚意，别的我不敢说，我可以承诺诸位，只要你们肯加入永夜，你们的子民，将会获得与安迪斯人一样的生活，到时候我们将会从安迪斯人中推举族老长者，与诸位长老组成全新的议会，参与听政，拥有立法权。” 肖恩的目光从十一名鳄族长老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韦伯、那名掌控级术士妮蒂亚和冠军骑士克莱恩身上，这支小队伍，隐隐的以这三人为首。 七天的朝夕相处，他们虽然没有直接表态，肖恩还是从他们的细微表情和动作中，多少感受到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其中以妮蒂亚对永夜军领最为亲近，这位拥有一百三十五岁高龄的老寿星，出身术士家族，对别人来说很遥远的古安迪斯帝国，对她来说，并不遥远。 她的外祖母，一位活了两个世纪，才寿终正寝的掌控级术士，就是正儿八经的古安迪斯帝国遗民，小时候估计没少听古安迪斯帝国的故事。 别人眼中的传说历史，在她那里是记忆。 故而对肖恩的安迪斯人和鳄族人是一家人的观念，很有认同感。 对古安迪斯帝国历史更是充满了兴趣，为此在路过考古地的时候，肖恩专门派人将兰溪梨调了过来，陪这位老太太探讨这方面的知识。 对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肖恩也有一种天生好感，或许在她身上，他看到了最疼爱自己奶奶的影子有关。 不多言不多语，但是身上并乏智慧的光芒，看待事物非常超脱，在某些方面，即便是肖恩也自叹弗如，这应该是活的够久，带来的福利。 这十一位鳄族长老中，她的身份很超脱，不光因为她强大的实力，还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她孙子辈，影响力远比表现出来的要大。 同样也是活久了带来得。 肖恩与她的交流算是最多的。 不过这位老太太也是最狡猾的那一个，自始至终只展露出了一丝善意，没有给予更多表态，很难摸清她真正想法。 与妮蒂亚的善意相反，冠军骑士克莱恩则是敌视和抵触，永夜军领展现出来的实力越强大，这种敌意越强烈。 这应该与其正年富力强，自己的族群又是鳄族人数一数二的有关。 对方很可能正想着趁绝望沼泽混乱之际，大展拳脚，扩大自己族群的影响力，现在永夜军领横插一脚，他乐意接受才见鬼呢。 这人只怕会成为永夜军领对鳄族人政策的最大阻碍，却偏偏不能在这个时候动他。 一旦动了他，永夜军领先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再就是韦伯，这是这十一人中，最深沉，观察永夜军领状况最认真、最仔细的一个。 七天前迎接他的时候，肖恩一口叫破他的名字，多少有故弄玄虚，诈他的成分，因为担忧布兰恩的安危，肖恩曾经动用阴影噬魂豹秘密嵌入洛桑德，跟其打过照面，偷听到了他的名字。 真要说对他究竟有多了解，那是说不上的。 此人在长老中间的影响力同样不弱。 经过短暂的酝酿，肖恩最后道：“究竟是友是敌，选择权并不在我们的手中，而是在诸位长老的手中，无论最终做出哪种选择，都请诸位慎重选择，我更期待下一次见面，是与诸位长老把酒言欢，而非兵刃相向，无论未来如何，请诸位满饮此杯，就此别过。” “多谢领主大人的款待，希望有机会，阁下到洛桑德作客。”就像来的时候，韦伯也是第一个翻身跳下磐石号的。 站在下面，再次仰望磐石号，又是一种不一样的感觉，那份沉重压抑，总是挥之不去。 因为他们到现在，也没有想出，除了用人命填，与其相抗衡的方法。 满头银发的妮蒂亚走在最后，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年轻人，听婆婆一句忠告，做人留一线，来日好相见，万事不要做绝了。” 不等肖恩的回答，也翻身下去了，身体矫健的并不比冠军骑士差多少。 难怪很多人在拼命的攀登个人武力巅峰，仅为了这份老当益壮，便是值得的。 肖恩仔细琢磨了一下妮蒂亚的那番话，但是不得要领，现在永夜军领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是等待。 就像肖恩刚刚所说的，是敌是友，选择权并不在永夜军领手中，而在鳄族人手中。 这十一名鳄族长老顺利返回洛桑德后，受到了英雄般热烈欢迎。 不过这些英雄们大部分心事重重，第一时间召开了长老议会。 这一次是内部会议，永夜军领的使者布兰恩被屏蔽在外。 曾经前往永夜军领的十一名长老，隐隐约约成为长老议会的中心，所有目光都投注到他们身上，焦急等待着他们的发言。 谁让他们现在是掌握一手情报的人呢，当初他们送行的时候，已经亲眼见识过磐石号，永夜军领展露出来的冰山一角就让他们暗暗心惊。 安迪斯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大？他们怎么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闭塞的消息，让大部分长老对安迪斯大山中安迪斯人的了解，还停留在三十年前，三洞八寨的格局上，就连最近几十年，安迪斯人始终处于被掠夺奴役的状况，都知之甚少，更别说是永夜军领的飞速崛起。 这让一些拥有远大抱负的鳄族长老，心疼的抓肝挠肺，早知道现在的状况，哪怕担些风险，也要挤破头皮，加入到参观考察团中，哪里会便宜那几个七老八十的老家伙？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早知道，先前他们的犹疑和算计，注定了这次长老议会他们会被边缘化。 当初韦伯十分坚决的请命加入，究竟是巧合？还是已经看到现在的局面了 若是后者的话，此人的城府和心机，不是一般可怕。 十一人组经过短暂的讨论后，还是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妮蒂亚道：“韦伯长老，你是这次议会的发起人，当仁不让，还是由你向大家说明情况，实事求是的讲，让大家都了解了解情况，毕竟这是与咱们每一个鳄族人都切实相关的事情，他们有知情权。” “那我就说说我看到的，若是有什么遗漏或者错误，诸位长老可以随时打断。”韦伯微微沉吟了一下道。 这次前往永夜军领的这十一名永夜军领的长老，岁数普遍偏大，毕竟在做决定的时候，他们对永夜军领了解十分有限，都抱着有去无回的年头。 毕竟上岁数的人，念头更豁达，总有一种就算现在死了，也不会太亏，却能在鳄族人历史上留名。 但是他们的精力明显没那么旺盛，一些事情有心无力，毕竟他们没有掌控术士妮蒂亚延缓身体衰老的能力，也没有冠军骑士克莱恩怪物一样的身体素质。 年近五十的韦伯，反倒是其中最年富力强的，冠军骑士克莱恩倒是想出头，但是言辞素来不是他所擅长的，让他面对上百双眼睛演讲，比让他面对数百名全副武装的敌人，压力还要大百倍，这种局面，有心无力。 韦伯环视了一圈，用不急不缓的语调道：“告诉诸位一个不幸的消息，经过我们确认，永夜军领的消息属实，这并非天灾而是人祸，绝望沼泽过去的情况，一去不复返了，天气异变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减缓，而会愈演愈烈，用不了多久，绝望沼泽八成以上的水域将永远成为过去。” 布兰恩半月前丢下的重磅炸弹，这一刻彻底引爆了，整个长老议会都炸了锅，似乎要将城堡都给掀翻。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们，这不是真的，人力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咱们绝望沼泽又不是一个小池塘，说改变就能改变的？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面对现实吧，母河的情况你们又不是没看到，以前有谁能逆流而上，看到母河的源头？一切证据早就摆在咱们面前，只是咱们不敢相信罢了。更何况，这十一位长老，都是诸位共同推举出来的，我们中间最德高望重的、最睿智的，他们共同判断不会有错的，你们不相信其他人，还不相信妮蒂亚老祖宗吗？” “妮蒂亚老祖宗，你倒是说句话，韦伯长老究竟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啊，妮蒂亚老祖宗，我们中间，你最睿智，见识最为多广，说句什么吧！” “你们想让我说什么？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摆在你们面前了，只是你们不愿意睁眼看，你们想继续自欺欺人下去？那样只会将自己族人带向万劫不复的深渊，韦伯长老所说的，是我们十一位长老，共同认定的结果。” 被很多人追问的没有办法，原本不怎么愿意出头的妮蒂亚，用少有的严厉口气道。 沸沸扬扬的场面，顿时降温了很多。 事实上，在亲眼看到多瑙河源头时，他们就已经感觉情况不对，隐隐的信了几分，只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现在最后一层窗户纸被捅破了，很多人几近崩溃，不知道鳄族人该何去何从。 因为他们现在面对的不仅仅是天地巨变，同时还有外族人对这里的虎视眈眈。 不得不说，肖恩看人挺准的，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太太，在鳄族人中的影响力，确实比想象的要大。 眼见氛围重新缓和了，妮蒂亚冲着韦伯打了一个眼色，重新坐了回去。 韦伯很有默契的继续开口道：“残酷的现实已经摆在咱们面前，一味逃避并不是正确的解决之道，若是咱们齐心协力，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再像以前那样，一盘散沙的窝里斗，咱们最终的命运，将会是家园被侵占，族人被奴役……” “韦伯长老未免有些危言耸听，我承认，那个什么自称永夜军领的安迪斯人确实有几分实力，但是想要一口吃下咱们，未免太小瞧咱们了，也不怕崩断牙。” 一名鳄族长老冷笑着打断了韦伯的讲话，但是究竟是针对永夜军领，还是含沙射影的针对韦伯就难说了。 毕竟从目前的状况看，鳄族人一旦联合起来，到时候很有可能会以这十一名长老作为核心，这可不是其他长老愿意看到的，尤其是与他们的族群有竞争和夙仇的。 “危言耸听？”韦伯脸上笼罩着浓浓寒意，“窥视绝望沼泽的可远不止永夜军领一家，我得到确切消息，要不是金斯利家族的大军被领地中的叛军缠住了手脚，他们的大军早已经开到咱们家门口了，你们认为边境城镇最近为什么乱的厉害？这是金斯利家族在为大举入侵打前站，你们非要等到对方打到自己家门口来，才认清现实吗？” 韦伯的这个消息，让长老议会再一次陷入混乱。 并不是这些长老们蠢笨，连这个都看不清楚，而是各种消息来得实在太快，根本没有时间消化，更没有往这个方向上想。 经过韦伯这一点拨，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一次没有人质疑韦伯消息的准确性。 相比起永夜军领这个全新势力，鳄族人与金斯利家族纠葛已久，不仅对他们的实力十分了解，对他们的野心同样十分清楚。 要不是绝望沼泽独特的地理环境，他们早就杀进来了。 他们的地理优势即将消失，对方大举入侵，那就是必然的事情。 与永夜军领不同，鳄族人与金斯利家族的关系，势同水火。 每年鳄族人失踪人口中，被泥沼吞掉的不足一半，还有另一半是被掳走，贩卖到了卡尔特军领当矿奴，终其一生，难见天日。 以前金斯利家族还可以从曼育军领大规模购进安迪斯人做矿奴。 随着肖恩率领的永夜军领崛起，堵住了最主要的进山通道，曼育军领陷入了内乱，金丝利失去了最大矿奴源头。 而在卡尔特军领早就养成了将矿奴当作消耗品使用的习惯，等到发现情况不对，进行纠正的时候，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劳力缺口。 第二百五十九章 启动 为了维持自己的财富收入不减少，那些大矿主们，只能将目光转向其他矿奴来源，动乱的曼育军领是其一，绝望沼泽的鳄族人是其二。 犯罪者联盟这几年的收入大头，便是贩奴，有向当初巴士底转化的趋势。 边境城市中的鳄族人势力，多数也不干不净，任何一个种族都不缺败类，若是没有他们从中协助，单凭其他势力，是没有办法从鳄族人中大量搞人的。 双方的关系因此急剧恶化，局部冲突从没断过。 不过清楚自己危险处境是一码事，达成共识又是另一码事。 在场的是数百个人，数百个聪明人，每人一条心，每人一个想法，就像扎在一堆的乱麻，千头万绪。 想要将他们拧成一股绳，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尤其是涉及到主导权时，更是一个个争得面红色赤，谁也不让谁。 开什么玩笑，大家都是水神的子民，凭什么是你来领导我们？而不是我领导你们？ 话说回来，要是他们能达成共识，也就不会是现在的一盘散沙。 “想要在政见上达成一致，必须军事上达到统一，就他们这个长老议会，就算是再开半年，也争不出个结果来。”肖恩一边将一块切割的厚薄均匀的鱼片放到涮锅中一过，再到各种蘸料中一滚，送到嘴中，几乎不用咀嚼，直接往胃中滑，是一种极致享受。 其他人有样学样，每吃一口，都会情不自禁的露出满足表情。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肖恩鲜少吃非十成熟的食物，这年头缺医少药，医疗条件落后，得了寄生虫病，很是难缠，能用的手段，多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毒药，杀虫完毕，也得大病一场。 当初的大骑士阿奇尔便是最好的反面教材，虽说因祸得福，找到了自己突破冠军骑士的契机，但是命悬一线，稍微不慎，就将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 所以，哪怕是成功晋级大骑士，肖恩也保持慎重态度。 但是万事总有例外，眼前这道菜便是。 他们现在涮的这种鱼是朵瑙河中的特产，鳄族人称呼它为银涛鱼，不光因为它们通体是银色的，还有着引涛弄浪的谐音，这种鱼喜欢追逐浪涛，见到它们就意味着有巨浪不远了。 当初生人勿进的死亡水道便是它们最大乐园。 独特习性，造成了它们的体型并不大，但是肉特别结实，吃起来，劲道不比牛肉差多少。 尤其是在这么涮过，半生不熟的时候，充分保留了原汁原味，不需要过多酱料，只需要一碗盐水，沾上一沾，就是无上美味。 遗憾的是，随着绝望怒江重新变回朵瑙河，它们的数量就算不急剧减少，没有了那么多险涛巨浪给它们追逐，只怕肉味也将不复现在美味，现在自然要趁着机会大饱口福。 送那十一名鳄族长老下船后，磐石号并没有返回安迪斯内陆湖，而是就地驻扎，等待鳄族人那边的消息。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半个月，鳄族人的长老议会三天两头一场，开起来没完没了。 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鳄族人的状况远要比肖恩他们预料的还复杂，这种议会性质的组织结构，很难达成共识，尤其是像与永夜军领和平兼并这种事情，因为里面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 “我先前就说过了，这种事情，还得靠自己的拳头硬，只有和他们大干一场，将他们打怕了，根本不用咱们去低三下四的求，他们就老老实实请求加入咱们。” 泰戈尔一边吃一边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拳头，依旧不忘推销自己的强权理论。 “喝酒喝酒，吃肉吃肉。”碎颅者麦基一边吃的淅沥呼噜，一边咕哝道，“你就不要操这份闲心了，制定计划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军事参谋部，那些军事参谋们，一个个都长的那个叫什么来着，七窍玲珑心，心黑的比常人都多几个窟窿，我估摸着，早就准备好其他备用手段了，放心好了，早晚会有让你打不完的仗。” 相比起这位永夜军领的元老，泰戈尔加入的时间终究太短，锋芒更盛一些。 现在碎颅者麦基都已经学会了藏拙，鲜少在各种军政会议上发表自己的意见，这并不代表他的影响力变小，只要他掌握的军团，足够精良、足够强大，就没有人会忽视他的存在，不尊重他的意见。 这也算是变成熟变稳重的一种象征，只是他为身边那种大号美女夹菜夹肉，陪着笑容的模样，极大的降低了这种形象。 这位即便是坐着也比常人高的美女，自然是断崖氏族的公主、山地肯塔纳野蛮人雇佣兵的首领、碎颅者麦基的第四位妻子妮可拉。 永夜军领现在战事全无，那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雇佣兵都被拉去当建筑工人了，她基本处于无所事事状态。 这次向鳄族人展示武力，便将她也拽了过来，再怎么说，她也是不折不扣的冠军骑士。 相比起她相对匀称的体型，她的肚子现在有点大，当然不是因为永夜军领的伙食太好胖的，而是怀孕了。 她现在的状况，再一次锤实了，关于冠军骑士虽然身体构造与常人相同，实际已是另一种物种的论调。 她整整怀孕一年零两个月了，到现在丝毫没有要生产的意思。 因为这个，可没将碎颅者麦基吓坏了，请轻易不再为人治病的肖恩，亲自出手查看了自己妻子状况。 根据术法探测显示，妮可拉母子的状况无比正常，并不是死胎或者畸形，就是发育的稍微慢点，现在也不过是正常婴儿的三四个月大。 照这架势，怀胎三年才生下来，都不是不可能。 现在对妮可拉肚子中孩子最关心的不碎颅者麦基，而是肖恩。 他非常好奇，两个冠军骑士，怀胎三年，生下来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小怪物。 这个世界一切似乎都在变的不太正常，肖恩现在却不怎么感到惊讶，就算有人蹦出来，告诉自己他是真理之神，说不得也得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 这位断崖氏族公主性情有点冷，不苟言笑，要不是她吃东西的速度，一点不比他们差，还以为是一座冰雕呢。 肖恩将最后一块鱼肉塞进嘴中，站起来长吐了一口气道：“咱们确实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他们消磨，传信给凯尔曼参谋长，让他那边也启动吧，既然他们不肯做决定，就让我们帮他做决定，诸位将军，召集你们的军队吧，用不了多久，战争就要来了。” “呼哈！”在座所有人，同时扔掉碗筷，发出兴奋呼喊。 他们磨刀千日，就等肖恩这句话。 永夜军领正式进入了战备状态，无数士兵和物资都在安迪斯内陆湖云集，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注定将会是永夜军领未来最重要得战争枢纽，无论是出双子城进军拜伦联盟，还是通过朵瑙河进入绝望沼泽。 不过这与永夜领民的关系不大，他们该怎么生活的，还是怎么生活，该怎么建设的还是怎么建设。 这与永夜军领的军政分离，军队职业化有关，附属工兵兵团的存在，让他们不需领民服徭役。 除此之外，永夜军领本身偏军管，很多政策就是比较严苛的军政，进不进战时，都一个样子。 就在肖恩下达命令的时候，一只只山鹰腾空而起。 其中有一只山鹰带的信息传达的距离格外绵长，先是从磐石号出发，返回安迪斯内陆湖的总鹰巢，再从这里起飞，前往双子城的中转鹰巢，随后才奔向目的地——另一艘楼船传承着号。 军事参谋长凯尔曼收到消息的时候，仅仅过去一日。 年轻的军事参谋长精神一振，抑制不住的大笑一声道：“终于来了，多尼尔船长，准备执行一号方案。” “遵命，参谋长大人。”传承者号的年轻船长多尼尔高声应道，“全体起航，目标三岔口。” 连同传承者号在内，共计五十多艘船只组成的舰队，浩浩荡荡的顺流而下。 这支舰队比较奇特，只有三分之一的冲锋战船，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是装载货物的大肚子商船。 传承者号船队起航的时候，有一条快船分离而出，直奔卡尔特军领，站在船头的，正是意气风发的年轻军事参谋长。 靠岸后，凯尔曼骑上早就有人准备好的山地马，一路疾行，换马不换人，仅用了三天，就出现在了阿克麦瑟的帅帐中。 一路上，除了山路有些难走，遇上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意外事故外，顺当的不像话。 别说是不开眼的土匪流寇，就连凶猛野兽也没碰见一只，进入阿克麦瑟的帅帐，也没有任何难度，自然而然的走了进来，一路上连个上来盘查的都没有，所有人对他视而不见，好像他就是一透明人。 自然不是凯尔曼突然觉醒，成为了一名强大术士，也不是永夜军领研究出了什么秘密武器，能够屏蔽他们的视线。 不对，应该说是永夜军领的一项强大的武器生效了——金钱和利益。 为了这次见面，永夜军领在暗中展开了疯狂的金钱攻势，利益交换作为助攻。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句话在哪个世界都好用。 卡尔特军领的金斯利家族以富有冠绝天下，不代表他们不贪。 恰恰相反，因为以金钱作为家族荣耀，从上到下，对于金钱的重视融入到了骨子中，这个军领中的人，远比永夜军领接触到的其他人更加贪婪，道德底线更低，也更加胆大妄为。 不过对永夜军领来说，这却是不折不扣的好事。 这件事情，自然是得到阿克麦瑟点头允许的。 这位金斯利家族大军的最高统帅，虽然不贪钱财，也不迷恋美色，但是对权利却没办法轻易放手。 只要有所图，就容易被人针对。 阿克麦瑟算不上英俊潇洒的类型，五官只能说周正，皮肤偏黑，身材还算高大，岁数正处于从年轻人往中年人过渡阶段，人生黄金年龄，既有年轻人的健壮，又有中年人的成熟稳重。 只是有些半灰的头发，让他显老了很多，眉头总是不由自主的锁着，很显然，他最近的压力很大。 风仪很有贵族感，无论言行举止，还是衣着打扮，灰白相间的头发，也被打理的一丝不苟。 这是一个严谨、古板的人。 这是对方留给凯尔曼的第一印象。 阿克麦瑟倒是没有废话，直奔主题道：“你有办法彻底解决那些乱军？” 他口中的乱军，正是以狄克龙为首的奴隶起义军叛军。 “我正是为此而来，不过需要将军的配合才成。”凯尔曼也没有与其攀交情的意思，因为没必要，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正面冲突，现在不过进行一场纯粹利益交换而已。 “你们需要我如何配合？”阿克麦瑟不动声色的问道。 “将军的军队往南侧靠拢，放开三岔口方向。”凯尔曼飞快的回答道，显然早有准备。 对方一开口，阿克麦瑟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真正意图，勃然变色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放这些乱军逃走？” “将军的任务是消灭乱军，消灭的方式有很多种，全歼只是其中一种解决方法，还有一种比较简单的方法，那就是驱逐，只要他们不在将军的领地中作乱，也算将军完成了任务，不是吗？”凯尔曼对他的恼怒视而不见，不急不缓的道。 最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半途折回将军守护的领地。” 阿克麦瑟目光闪烁，陷入了长久沉默，显然在权衡其中得失。 凯尔曼也不催促，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回复，脸上始终挂着一丝自信微笑，好似一点都不担心阿克麦瑟将军会拒绝他的提议。 因为对方的处境，由不得他拒绝。 得到永夜军领暗中支持的狄克龙，现在完全将卡尔特军领当成了自己的棋盘，在上面腾挪纵横，虽然没有正面击溃阿克麦瑟率领的正规军。 但是在重重包围下，势力不仅没变小，反而不停发展壮大，就是对阿克麦瑟的最大羞辱。 不过阿克麦瑟最大的压力，还是源自于卡尔特军领的统治者巴克大公，随着绝望沼泽的状况日益明朗，他的耐性越来越差，言语之间，换将的想法都有了。 继续僵持下去，对阿克麦瑟个人而言百害无一利。 若是故意放开缺口，将狄克龙率领的乱军放掉，固然会给他的元帅生涯留下污点，并且招来巴克大公的不满。 若是换成平时，很有可能等来重罚，但是在绝望沼泽这个更大诱惑面前，巴克大公更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最终目标达到了，不是吗？ 果不其然，阿克麦瑟没考虑几秒钟，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好，一言为定。” “将军果然爽快，咱们一言为定，将军等我消息，快则一周，慢则两周，便会有人通知将军具体实施时间，就此告辞。” 就像来的时候一样，凯尔曼走的也十分爽快，前前后后他在阿克麦瑟的帅帐中，总共停留不超过十分钟。 出了营寨后，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只不过方向有点偏，直奔的是传承者号的目的地三岔口。 第二百六十章 相互算计 第二百六十章相互算计 三岔口。 顾名思义，三条路的交汇处。 不过这一次不是路，而是江河。 江自然是雅各布江，河则是从曼育军领出来，注入雅各布江的波顿河。 波顿河的水流并不大，一年有三四个月处于枯水期，那个时候就变成雅各布江倒灌了。 别说是像传承者号这样的大船，就连冲锋快船都不适合这里，稍微不慎，就容易搁浅，不过在水流最大的时候，用皮筏木筏顺流而下，还是没有问题的。 此时正值夏季，卡尔特军领雨水最多的时候，自然也是波顿河流量最大的时候。 凯尔曼横插过来后，走的便是这条道，一人一皮筏顺流而下，远比骑奔马在草原奔跑还要快三分，仅用了短短一日便出山，重新登上了在这里等候的传承者号。 “参谋长大人，此行还算顺利？”船长多尼克问道。 “还算顺利，不过阿克麦瑟是只老狐狸，不能全信，计划能不能成功还得看狄克龙将军的。”凯尔曼眼中闪过了一丝冷意，“希望他言而有信，否则究竟谁算计谁，还真的很难说。” 难怪他隐隐有所不满，按照原本计划，他将会改道直接进山，与狄克龙汇合的，不过从阿克麦瑟的帅帐出来没多久，便发现自己背后跟了一堆尾巴，只能采取第二套方案，顺流而下，先一步回到传承者号，通过山鹰进行传讯，遥控指挥。 凯尔曼与阿克麦瑟的交易，看起来十分痛快，实际充满了尔虞我诈。 阿克麦瑟先前显然是想通过凯尔曼找到狄克龙的藏身之处，用意不言而喻。 只要能将狄克龙这颗蛇头斩掉，剩下的奴隶起义军残军不足为虑。 从这里可以看得出来，阿克麦瑟自始至终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相比起相信永夜军领，他更相信自己。 很难说对方会不会按照计划放开缺口，还是借此机会布下陷阱，全歼奴隶起义军残军，希望不是后者。 出于谨慎，凯尔曼还是将详细情况，全部飞鹰传信给了狄克龙，让其酌情处理。 一时之间，来自安迪斯大山中的山鹰，在卡尔特军领上空来回穿梭，若是从空中俯视，原本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中，无数人影从中钻了出来，拖家带口，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这些人中，当初从曼育军领中流蹿来的奴隶起义军残军反而是少数，更多的是卡尔特军领自身的原住民。 这些人的成分很杂，既有矿奴逃民，也有强盗土匪流寇，也有自始至终不在名册上的野人。 卡尔特军领与安迪斯山脉，同样以山脉为主，但是两者还是存在巨大差异的。 安迪斯山脉，以大型山脉为主，虽然纵横交错的，但是都动辄以绵延数百公里，山高沟也深，地形相对单一，并没那么复杂，尤其是号称世界第一屋脊桑赛特峰绵延下来的山脉，沿着三个方向走。 一往东北走通往肯塔纳冰原，柯格尔草原便是这一段山脉的积雪融化孕育出来的，永夜军领的北方要塞就建在这里最大的缺口上。 一往东南走，曼育军领靠着它，卡尔特军领与其接壤，绝望沼泽也在它的阴影下，起源于安迪斯大山的两条大江雅各布和多瑙，都在这一段上，将其一切为四，现在更是成为永夜军领向外的主动脉。 最后一段则是冲向了正西，相比起另两条，它的起伏没有那么大，但是长度却比另两者加起来还要长，它还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断绝山脉。 正是因为它，将大半个阿沙恩一切为二，让拜伦联盟有险可守，否则拜伦联盟现在的核心区域小亚细亚平原将会沦为奥丁兽人的牧马之地。 卡尔特军领则不一样了，东一个小山包，西一个小山包，转过去一看，后面又是连绵不绝的小山脉，再转过去，说不准就变成小湖泊了。 加上出产矿物资源，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最远可以追溯到精灵帝国时代，经过数千年的开采，很多山脉都被挖空，那当真是沟壑纵横。 自然与人为因素交织在一起，让这里的地理环境复杂程度，位居阿沙恩第一，在这里经营了三百多年的金斯利家族，也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这里。 他们的军力只够他们掌控那些大型矿场，一些边边角角和阴暗角落，那是有心无力。 而金斯利家族严苛的统治政策，注定会有很多人尝试脱离它。 奴隶起义军残军这几年已经完全和当地势力搅和到一起，狄克龙的性情和能力，赢得了他们的尊敬，当他告诉他们，他将会带领他们离开这个人间地狱，奔赴更好生活的时候，响应者如云。 在这个年代，好人和坏人的分界线是很模糊的，很多村镇白天是安分守己的领民，到了晚上就有可能变成打家劫舍的强盗。 除了法律不健全、法律意识过于淡薄外，还因为生活所迫，有时候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生存下去，很难用正常的道德观点评判他们。 狄克龙收到凯尔曼的山鹰传讯后，仅仅扫了一眼，便丢入了篝火中，一条一条命令，按部就班的通过山鹰传信出去。 将近十年的行伍生涯，让他养成了不再依赖别人的性格，尤其是自己的敌人。 相比起对方信誓旦旦的承诺，他更相信自己手中的双刀和自己的兄弟们，用自己的双手去争取自己所需要的一切。 这个沉默寡言的统帅，更喜欢用实际行动代替言语。 自从秘密会见过永夜军领的使者凯尔曼之后，阿克麦瑟帅帐中的灯光，连续数日，都是通宵达旦的亮着，他更是在军事地图面前，一坐数小时。 在某些方面，阿克麦瑟与狄克龙这两个素未谋面的对手，有着很多相似之处，相比起承诺，他们更喜欢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 放开缺口，让奴隶起义军残军离开卡尔特军领，固然是一种解决事情的办法。 若是能趁机将奴隶起义军残军连根拔起，肃清领地中的乱军，那才是真正的永绝后患。 至于向永夜军领的承诺？ 他自始至终，可没承诺什么。 现在的难题是，怎么让对方相信自己已经打开了包围圈？ 那些在高空中穿梭的小东西，着实让人头疼，自己的大军在其面前无所遁形。 卡尔特军领不是安迪斯山脉，奴隶起义军残军也不是永夜军领的军民。 这里鱼龙混杂，出卖与被出卖的戏码，时常上演，在这里基本没有什么信息能够做到绝对保密，就连狄克龙好几次都差点因为叛徒出卖而被围死。 永夜军领支援了奴隶起义军残军一批山鹰的事情，没用一个月就露底了。 但是就算是知道了，阿克麦瑟也是束手无策。 这些经过专门训练的空中精灵，高来高去，就算是冠军骑士级弓箭手，也拿它们没办法。 训练类似的空中猛禽，捕食猎杀它们或许是一种方法，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没有合适的选择。 毕竟安迪斯山鹰本身就是猎食者，体型不大不小，若是驯养体型大的猛禽，很难有它们的速度，若是太小，速度倒是上来了，反倒有可能成为它们嘴中食物。 不管阿克麦瑟有什么算计，金斯利家族的大军的侧重点还是开始往东边集结，有意识无意识的将三岔口方向的防守力量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削弱。 若是没有这个前提，狄克龙率领的奴隶起义军残军根本不从深山老林中钻出来，阿克麦瑟就算有再多的算计，也是白搭。 陆陆续续有木筏、皮筏顺着波顿河而下。 说是木筏皮筏，那都是恭维他们，很多都是现砍伐的树木，好点的还修了修枝叉，用绳索捆一下，兽皮铺垫一下，更多的是几棵树干拼凑到了一起，丫丫叉叉的都在，抱着就顺流而下了。 幸亏现在是大夏天，即便是大晚上泡在水中也不怎么冷，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半道上。 饶是如此，随着顺流而下的人增多，永远倒在半途中的，越来越多。 这才是这个世界长途跋涉的正常景象，像永夜军领那种大规模人员分流，死亡人数却屈指可数，反而是不正常的。 卡尔特军领，永夜军领的军队是没有办法涉足的，但是只要顺利抵达三岔口，他们便能力所能及的做点什么了，其实也不需要多了，一顿热乎乎的饱饭，一条薄毛毯，再来一碗滚烫的药粥，基本就能让他们挺过来。 有时候，人的生存能力比蟑螂还要顽强。 对于这项工作，永夜军领总是显的轻车熟路。 “上船，全部排队上船，以家庭为单位，没用的东西尽量不要带了，等到了地头，会分发给你们最基本的生活物资，保证你们每天都有一顿饱饭，有热炕头睡，都说了不让带大件行李了，你带这么一堆破兽皮做什么？扔掉，全部扔掉。” “军爷，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连去哪里都不知道，你怎么来的？” “我们看着所有人都在往外跑，还以为闹灾了，就跟着一起下来了。” “你这过的也真够迷糊的，不过既然下来了，也算是好事，就你这身打扮，在这里肯定过得不怎么样，等一下直接送你们去世外桃源。” “什么叫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不明白，人间天堂总听说过吧。” “难道是去圣地圣安地？” “圣安地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们送你们去的地方，等你们去了，赶都赶不走，赶紧走，阿克麦瑟的大军随时都会赶过来，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那个刽子手听到风声之后，肯定不会放过咱们的，这些身外之物，丢掉就丢掉吧，只要人活着，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创造出来。” 等到那些难民一样的乱民逃到三岔口的时候，永夜军领已经在这里搭起了一座简易港口，传承者号没有办法停靠，那些冲锋战船和商船却没有问题。 这些难民经过短暂得休整后，他们便被塞进了大肚子商船中，满一船走一船，丝毫不带停留的。 至于这些难民中究竟有没有混入居心叵测的，永夜军领根本不在乎，等上了船，到达地头，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安迪斯大山独特的地理环境注定，他们就算是再优秀、再有能耐的谍报人员，到了这里那也是老鼠掉进了油缸里，吃了再多好处，也爬不出来。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很快波顿河便人满为患，无论是因为与奴隶起义军残军有关系提前得到消息的，还是无意中得到消息的，都开始往外涌。 很多人别说永夜军领，就连狄克龙是谁都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就跟着下来了，稀里糊涂的就上船了。 人都有一种从众心理，大部分人都做出这种选择了，这么做选错的几率肯定小。 当然了，这与他们并不佳的处境有着直接性关系，要是能够吃饱喝足，傻子才会往外跑。 “将军有令，这些乱民暴徒，全部杀无赦，杀！斩敌三级，奖一金，斩敌十级，官升一级。” “杀！” “杀！杀！” “杀！杀！杀！” 无数金斯利家族士兵，如幽魂一样，凭空冒了出来，带着格杀令，杀向了波顿河。 那些正在迁徙途中的奴隶起义军残军，毫无防备，短短半日，就被杀了个血流成河，整个波顿河被染成了红色，河道为之堵塞。 阿克麦瑟最终还是选择了出手。 更确切的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放过奴隶起义军残军。 他这手瞒天过海，说白了也算不上多高明。 明面上他在制造自己主力东移的模样，暗中则抽调其中精锐，陆陆续续的躲入了周边的废弃矿道中，昼伏夜出。 永夜军领的侦查山鹰，也很难发现他们的踪迹。 等到奴隶起义军残军被麻痹，开始大规模迁徙的时候，他们趁机杀出。 奴隶起义军残军将阿克麦瑟搞的焦头烂额，纯是因为他们的游击战术。 正面决战，金斯利家族大军从来没惧怕过他们。 就在阿克麦瑟的伏击发动的时候，狄克龙率领的奴隶起义军残军精锐，也陆陆续续汇聚到了一起，气势汹汹的直捣阿克麦瑟的老巢。 就像阿克麦瑟一开始没安好心一样，狄克龙自始至终都防着他一手。 波顿河那边进入迁涉的不是没有奴隶起义军残军，不过以老弱病残居多，真正的可战之兵，都被他聚集起来了。 而且奴隶起义军残军迁涉人员大部分处于第一波中。 这一波看起来危险，实际上是最安全的。 阿克麦瑟为了麻痹他们，将他们全部引诱出来，一网打尽，就必须给他们一点甜头尝尝。 想要钓大鱼，就必须下重饵。 第二百六十一章 以退 听闻狄克龙率领精锐杀到的消息，阿克麦瑟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等的就是你。” 两人虽然从未见过面，但是以战场为棋局，博弈了这么久，双方了解颇深。 就像狄克龙知道阿克麦瑟不会轻易放他们走一样，阿克麦瑟同样也知道狄克龙不是那种喜欢将自己命运交给敌人的人，必然会留一手。 在将大部队调往波顿河截杀的时候，在大本营还留了一万精锐，比起奴隶起义军残军，数量上并不具优势，但是阿克麦瑟却认为这是交锋这么久以来，彻底击败狄克龙的最好机会。 因为这一次对方有了死战理由。 狄克龙的真正目的不见得是自己，而是围魏救赵，想通过围攻自己的方式，逼迫他调集波顿河方向的主力回援。 阿克麦瑟偏偏不准备如对方的愿，凭借手中现有兵力硬拼一场。 狄克龙vs阿克麦瑟。 这是最近几年声名鹊起的两名统帅的第二回合交锋。 上个回合，因为天时、地利、人和等多方面的原因，以狄克龙惨败而告终。 这一次双方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兵力相差无几。 依旧是狄克龙主攻，阿克麦瑟主守。 一个攻的狂风暴雨。 一个守的密不透风。 一个率领的是奴隶起义军最后精华，主要由当年的奴隶角斗士组成，单兵作战能力极强，经过这么多年的生死搏杀，又学会了军阵配合。 一个率领的是金斯利家族重金打造出来的精锐，装备之豪奢，冠绝天下，能够全军着板甲的，仅此一家，别无分号，他们就是移动的钢铁罐头，就连使用破甲箭的安迪斯长弓给他们带来的威胁，也微乎其微。 战争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炽热。 这是血肉、钢铁之间的碰撞。 双方寸步不让，唇齿之间似乎都有浓郁的血腥味。 这一仗一打就是三天。 竟然平分秋色，谁也没能够奈何的了谁。 阿克麦瑟率领的这支铁罐头军队，防御力实在太彪悍了，就算站在那里不动弹，想干掉他们也很费劲，更别说装备差了不是一两个档次的奴隶起义军残军。 而狄克龙战场指挥能力却强了阿克麦瑟不止一筹，整支奴隶起义军残军如同手臂一样灵活，他已经深得战略战术的精髓，充分利用对方移动缓慢的劣势，制造出局部以多打少，一点一点的蚕食。 三日之后。 狄克龙丢下了两千多具尸体，无声无息的撤走了。 阿克麦瑟也付出了近乎相同代价，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无可奈何，自己手中的现在全是重装步兵，根本没办法追击，也不敢追击，谁知道对方会不会趁机打他们一个埋伏。 阿克麦瑟算计好了一切，唯独没有算计到狄克龙统帅能力超乎想象，没能崩掉对方的牙。 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再也没有吃掉对方的机会了。 因为就在他们鏖战的三天中，奴隶起义军残军的家属们，已经从夹缝中溜了出去，在三岔口上游上船，运往了安迪斯山脉。 狄克龙距离圣人还有一段距离，他的善良仅仅对他认识的人，对于那些不熟悉，只能说声抱歉了，他没能力照顾这么多。 波顿河和那些被引出来的卡尔特军领的野势力，从头到尾就是吸引阿克麦瑟的靶子。 若是阿克麦瑟遵守协议，放开缺口，那皆大欢喜，永夜军领不介意将这些人一起接走，反正他们家大业大，多安排个几万人，并不是什么难题。 若是阿克麦瑟不遵守协议，那么他们只能变成吸引对方主力的炮灰，为奴隶起义军残军老弱病残转移赢取时间。 狄克龙攻打阿克麦瑟的老巢，围魏救赵只是目的之一，若是能够成功，那是最好，若是不能成功，也将他们彻底压制住，不给他们做出其他反应的机会。 为了这次人员撤离，永夜军领可谓是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阿克麦瑟终究棋差了一筹，不过就像当初凯尔曼所说的，只要奴隶起义军残军彻底离开卡尔特军领，他便算完成了任务，虽然是最糟糕的一种。 永夜军领在这一点上并没有欺骗他，奴隶起义军残军撤离的很彻底，只要能走的，全部带走了，顺着雅各布江而上，一头扎进了大山中，再也不露脸。 不光他们走了，还将那些与他们有纠葛的反叛势力带走了七七八八，没有纠葛的也被其用从众心理引出了不少，被金斯利家族大军屠了个一干二净。 一时之间，卡尔特军领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干净状态。 远在领都的巴克大公，接到了消息后，高兴的连说了三个好，第一时间发来了嘉奖命令，给予全体军官厚赏。 至于奴隶起义军残军被永夜军领接走的事情，只字不提。 永夜军领的分析半点错也没有，在巴克大公心中，对绝望沼泽的重视已经压倒了一切。 只要能尽快肃清领地，调集军队前往绝望沼泽待命，他根本不在乎狄克龙的死活。 只要获得了自己的产粮地，他们将是虎入深山、龙归大海，进入一种截然不同的境界。 到时候他们逐鹿的将会是整个天下，怎么可能会在乎一个奴隶起义军头子的死活？ 可以说，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无论永夜军领、奴隶起义军残军、金斯利家族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唯一受到损伤的，应该是阿克麦瑟的面子，毕竟围剿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以这种情形结束，这将会是他将军生涯抹不去的污点。 很快巴克大公的秘密信函再次送到了，相比起以前越来越苛责的言辞，这一次极尽褒奖之能，将其称之为自己的盾剑，自己的守护骑士。 言辞之露骨，让阿克麦瑟怀疑这是不是巴克大公亲笔书信，不过无论印章、笔迹，还是两人私下中约定的特殊记号，证明完全出自一人之手。 让一个性情内敛、从不轻易表露自己感情的中年人，亲笔写出这么肉麻的书信，可见当时他的情绪究竟有多激动。 不过这封书信的重点，还是重新分析了绝望沼泽对金斯利家族的重要性，要求阿克麦瑟尽快修整大军，奔赴绝望沼泽边境，随时候命。 阿克麦瑟虽然明白绝望沼泽对金斯利家族的重要性，也充分感受到了巴克大公迫切心情，但还是将他的命令压了一压。 并没有立刻奔赴绝望沼泽，而是率领大军在战区来回扫荡了一遍，将那些残留的乱民，斩杀殆尽，连丢入矿场都省了。 在金斯利家族这样的统治者眼中，这种曾试图反抗他们统治的，就是腐坏分子，连重新变为矿奴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他们就是流毒，是瘟疫，将他们扔入矿井后，将会带动更多的矿奴反抗他们，危害远大于其创造的价值。 对付他们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一个不留。 旧有据点，甭管是有人没人，全部付之一炬，一些有价值的军事要地，更是留下了数量不等的军队驻扎。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斩草除根，防止这里再次成为反抗者的乐园。 狄克龙率领的奴隶起义军残军，给他们上了生动的一课。 小病积多了，一旦遇上合适契机，也会转变成滔天大患。 要不是卡尔特军领本身存在这么多反抗者，仅凭狄克龙率领的奴隶起义军残军，那就是无根浮萍，根本掀动不出这么大风浪。 没有了狄克龙、没有了奴隶起义军残军作为主力，剩下的全是游兵散勇，当面对最大的暴力机构——军队的时候，根本没有反抗余地。 等到阿克麦瑟正式开拔，前往绝望沼泽的时候，夏日已过，天气转寒。 经过两个炎炎夏季的自然蒸发，绝望沼泽的水位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将近一半的水域彻底枯竭。 很多泥浆地已经干硬数尺之深，想要彻底还原成干地，或许还需数年，但是足够支撑成年人在上面奔走。 鳄族人失去了他们最大依赖，而他们的统治阶层长老议会已经不知道反反复复的召开了多少次，始终没能达成共识。 让他们纠结的问题有很多。 比如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永夜军领。 想要让他们就这么并入，显然不可能，不光是那些长老们不同意，大部分鳄族人也不会同意。 除了永夜军领对他们来说是一股陌生势力，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们自身还拥有足够强大实力，他们对自己族群的战士深具信心，那可是十余万可战之兵。 永夜军领空口白牙的就想将他们整个鳄族人，连同他们的家园一起吃下，凭什么？ 就凭他们在几位比较有声望的长老面前秀了秀肌肉？ 那是痴心妄想。 但是他们又不想彻底开罪永夜军领。 毕竟对方的地理优势太明显了，只能他们打自己，自己却没办法反攻。 更要命的是，对方早有准备，船队强大的让人胆寒，一旦开进朵瑙河，两岸的鳄族人部落都在他们的攻击范围内，最远的也不过一周航程。 长老议会商讨了半天，给出的唯一办法就是拖。 对加入永夜军领，始终模棱两可，既不立刻点头，也不立马否决，一些部落或真或假的向他们展露善意，比如开放了部分地区的贸易权。 也不知道是永夜军领中计了，还是他们另有打算。 他们的战船始终没有驶出死神水道，大规模进军绝望沼泽。 不过各类商船，却开始进进出出，有逐渐增多的趋势。 永夜军领与绝望沼泽的交易大头，并不是他们赖以闻名天下的战鳄皮。 战鳄皮固然有着独特花纹、越用越新、越用越柔软、柔韧度超强等诸多优点，可是它们相对较少的出产量，高难度的处理方式，注定它们是相对稀少的奢侈品，只会成为王都瓦莱丝塔的贵妇人炫耀自己财富的辅助品。 双方之间一开始定位的产品是绝望沼泽中的独有药草。 鳄族人封闭时间太久了，商旅稀少，早就养成了自给自足的生活风俗，就算是有贸易往来，那也仅仅是局限于数个城镇村落之间的局部贸易，交换生存必需品。 对外贸易产品着实稀少，唯一能盯的便是物产，本来辣果也算是绝望沼泽的一项特产。 很可惜在多年前，肖恩就得到了种子，连选种培育都完活了，早就大规模推广种植，论到规模和品种，比绝望沼泽胜好几筹。 毕竟绝望沼泽以前的环境，算不上它们绝佳生长环境。 不过很快肖恩便在绝望沼泽发现了另一项宝贝——茶树。 肖恩前世便有喝茶的习惯，当然了，他并不是那种高级茶客，能品尝出各种茶的细微差别。 他更多的是将其当成日用品，提醒自己繁忙工作之余，不忘记多喝水，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 这种习惯带到了这世，遗憾的是，由于缺少了汉民族，这个世界的茶文华还没产生，他也没有见到类似茶树的植物，现在喝的茶都是用花草制作成的伪茶，即便是这样，依旧在奥丁兽人那边大受欢迎。 肖恩一心找茶，除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外，还从中看到了潜在的巨大利益。 肖恩非常清楚茶叶在游牧民族中的受欢迎程度，那可是在中国历史上，对游牧民族贸易中的重要一环，一度与盐相提并论。 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它们对游牧民族相对单一的饮食结构进行了补充，让他们从中摄取到平时很少摄取的一些微量元素，并且有利于消化，减少一些潜在的疾病，让身体变得更健壮。 现在没有它一样能生存，一旦适应了它，必然会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永夜军领对奥丁兽人的贸易体系中，一直缺少一件具有压轴性的产品。 盐不能算。 永夜军领自身不产盐，他们自己用的都是来自曼育军领的高价盐，兜兜转转的从北方要塞进入奥丁大草原，光山路就要走好上百公里。 现即便是因为雅各布江复流省去了一部分，从雅各布江到北方要塞的这我二百公里，也极大的增加了运输成本。 等运到奥丁大草原，哪怕是以超高价卖出，永夜军领从中获利也不大。 反倒是在某种程度上为安吉贝娜打工。 拥有自己特殊产品才是王道。 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在鳄族人的身上找到了突破口。 鳄族人已经有了饮茶的习惯，虽然他们的煮茶方式，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却已经有了相对完善的制茶工艺和小面积种茶，这倒省了永夜军领很大功夫。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为进 至于向绝望沼泽倾销的产品，那就多不胜数了，不光永夜军领中的各种特产，还有摄政公主封地和安吉贝娜领地的产品，都是他们无法拒绝的。 而且相当省事，产地装船后，直接从雅各布江转道朵瑙河，一倒手就能卖个高价。 当年古安迪斯帝国就是凭借这一江一河，将大半个阿沙恩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中。 现在不过是当年景象的部分重现。 真正盛况，从安迪斯内陆湖顺流而下，穿过小亚细亚平原，进入赞比亚内海，穿过吉利海峡，进入无尽海，沿着寂静雨林、花语高原等海岸线转一圈，再从多瑙河入海口进入，逆流而上，穿过绝望沼泽返回安迪斯内陆湖。 反之亦然，沿途基本上没有大的地形落差，一路可以说是通行无阻，是一个完整循环。 换句话说，古安迪斯帝国的货物流通和商业繁茂程度，远不是拜伦联盟所能比拟的。 永夜军领想要重现当年盛况，需要走的路还很长。 光是小亚细亚平原的重重关卡，就让人头疼，更别说赞比亚内海、吉利海峡和无尽海漫长海岸线，现在被女巫密会和康芒斯家族的舰队把持着。 永夜军领现在掌握的舰队能够在雅各布江上游和朵瑙河称王称霸，俯视群雄，只能说是占了战略先机，但是论造船技术，比起已经有了数百年发展历史的女巫密会和康芒斯家族，还有着极大的技术壁垒，尤其是海船方面。 别说是走出大江跟他们在海上较劲，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等他们看清两条大江带来的利益，只怕就要大肆建造江船，与永夜军领争夺了。 永远不要低估了那些勋爵贵族们对于利益的追求。 事实上，仅仅过了短短两年，雅各布江上面穿梭的就不仅仅是永夜军领一家的船只了，其他勋爵贵族正在想方设法的从其他地方订购船只，想要从其中分一杯羹，雅各布江的下游，自始至终又没有完全断流，各类商船渔船还是有的。 只是它们的分数太过零散，不像永夜军领这么成规模成建制，还形不成竞争力。 但是随着投入的加大，这种状况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扭转。 这个世界上的勋爵贵族不是没有钱，很多是有钱没地方花，只能留在自家宝库中发霉，一旦他们找到了相应渠道，爆发出来的能量绝对是惊人的。 已经有人托关系托到摄政公主这里，想买永夜军领手中的商船战舰，价格高昂的让他们无法拒绝当一艘普通商船的价值达到这艘船三年不停歇创造出来的价值总和的时候，为什么不卖 会造船得又不是他们一家，康芒斯家族就在赞比亚内海眼巴巴的盯着呢，估计他们手中的订单数量，比永夜军领手中的还要多。 永夜军领的造船厂规模，已经一扩再扩，第二、第三、第四分厂，在陆陆续续的筹建中，现在限制它们发展的不是资金问题，而是人手，尤其是造船工匠，这个可不是一撮而就，需要一点一点的培养。 造船业将会是永夜军领崛起的第一重工业，这个完全可以预期。 永夜军领迟迟未动，阿克麦瑟却是雷厉风行，将自己的大后方彻底烬清后，大军开拔，精选两万精锐，组成先锋军，轻装上阵，一路狂奔，仅用两周，便突到了卡尔特军领与绝望沼泽的边境线，仅仅用了一个冲锋，便将格奇城拿了下来。 之所以如此顺利，除了金斯利家族军势强盛之外，还因为格奇城内部势力，空前内耗，原先的统治阶层死伤惨重，新的统治者还没上位。 巴克大公先前的那手拉拢，多少起了作用，不少势力已经倒向了金斯利家族，内外联合，破城是必然的。 这个时候，金斯利家族的主力才姗姗来迟，直接入驻格奇城。 金斯利家族的先锋军，经过短暂修整后，疯狂出击，沿着边境线南北横推，对犯罪者联盟展开了疯狂进攻。 整个过程堪称摧枯拉朽。 犯罪者联盟的其他城市，面临着格奇城相同问题，内部分化的厉害。 当初他们能与金斯利家族相抗衡，除了金斯利家族不愿意在这里投入太多精力外，还因为他们的众志成城。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当大军开到时，也是破城之时。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鳄族人长老议会的慌乱可想而知。 僵持了一个季度的议会，终于难产出了一个不是结果的结果，所有族群部落，根据各自的实力，出人出力，组成议会联军，共同对抗入侵者。 不过议会联军的统治权并没有落到个人的手中，而是在长老议会中选举五名大长老，组成大长老议会，共同裁决。 值得一提的是，五名大长老中，有三名参加过永夜军领七游的，正是当初肖恩最重视的那三位妮蒂亚、克莱恩和韦伯。 他们三个能够入选是意料之中的事，因为三者无论是自能力，还是族群势力都是首屈一指的。 进入攻击状态的阿克麦瑟又是另一种状态。 守的时候，固若金汤。 攻的时候，狂风暴雨，并不比狄克龙差多少。 他秉承的是兵贵神速的理念，与鳄族人不宣而战。 前脚刚将犯罪者联盟拿下，后脚便出高价在这些城市招募雇佣兵。 先前已经说了，能在犯罪者联盟厮混的，多数是亡命之徒，根本没什么忠诚观念，在他们眼中，利益高于一切。 对于阿克麦瑟开出的高价赏金，从者如云，将数前的破城之恨，完全丢在了脑后。 短短半个月，阿克麦瑟就花费了三十多万鹿头金币又名金丝利金币，不折不扣的砸下一座金山。 与之相应的，组织起了五万余雇佣兵。 异常讽刺的是，这些雇佣兵中有超过十分之一，赫然是鳄族人。 组成更是五花八门，原黑帮成员、流亡者、矿工、贩奴者等等，小的形还没有完全长开，老的已经头发斑白，勉强能拿动武器。 这样一支部队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不过阿克麦瑟也没指望他们有多少战斗力，而是将他们当成了炮灰，先锋军的先锋军，丢进绝望沼泽探路，顺便试探鳄族人反应的。 人的名树的影。 绝望沼泽威名赫赫这么多年，阿克麦瑟不会因为道听途说，便将自己十万大军冒冒失失的开进去。 否则一旦出现差池，自己的名声扫地是小事，一旦损耗太重，将会直接伤到金斯利家族的元气，到时候别说是图谋绝望沼泽，能不能守住金斯利家族还是个问题。 那个时候，金斯利家族的豪富，便是他们的原罪，引来无数贪婪目光。 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方可百战不殆。 阿克麦瑟或许没有这种透彻的名言警句作为指引，但他确实这么做的。 这正应了那句失败各有原因，成功总有相似之处。 鳄族人可不知道这支雇佣兵就是花架子，一开进绝望沼泽，那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边境周边的鳄族人部落自发组织起来，对入侵者展开了疯狂狙击，但是效果并不理想，自己反而付出了惨重代价。 对于绝望沼泽现在的环境，这些鳄族人的不适应，更在那些外来人之上。 很多原本可利用的地形优势完全消失了，作为他们战斗力重要一环的战鳄们，根本发挥不出最大威力。 虽说绝望沼泽战鳄，比起其他同类，更擅长陆地捕猎，可是与它们在水中的表现，差了不是一筹两筹，估计连三分之一的水准都没有。 而且长时间食物匮乏，虽然还没有出现大规模死亡，但是状态普遍很差，金斯利家族再等一两年发动入侵，只怕他们连可战的沼泽战鳄都拿不出几只来。 再就是人数的劣势。 这些雇佣兵的战斗力，就算是再差，人数在那里摆着。 那些鳄族族群，无组织无纪律的，几百号人就敢跟人家发动冲锋。 勇气固然可嘉，却是不折不扣的无脑血，白白给人家送菜，成为了那些雇佣兵换取金钱的战利品。 阿克麦瑟将金斯利家族的财大气粗，发挥到了极致，不光在雇佣军开拔前发下重赏，还对鳄族人发布了悬赏。 无论男女老幼，活人一个价，死人一个价，战士一个价，老弱病残一个价，只要能从绝望沼泽中带出来，金斯利家族当场付钱。 为了佐证自己话的真实，阿克麦瑟当场亮出了另一座金山。 成箱成箱的金币银币，将那些雇佣兵的双眼都晃花了，一个个气喘如牛，要不是当时有武装到牙齿的金斯利家族精锐骑士们守护着，他们当场动手抢的心都有了。 金斯利家族响彻拜伦联盟的一诺千金，并不是吹出来的，而是用实实在在的金币砸出来的。 用一句土大豪的话来形容，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要是钱解决不了，那只能说明砸的钱还不够，再追加一座金山试试。 从这条政策便能看出金斯利家族对鳄族人包含的浓浓恶意，这是不折不扣的灭绝政策，他们这是想完全独占绝望沼泽。 这些鱼龙混杂的雇佣兵道德底线本来就不怎么高，现在更是被金钱直接击碎了。 他们进入绝望沼泽之后，就跟鬼子进村一样，妥妥的三光政策抢光、杀光、烧光。 让金斯利家族与鳄族人的关系滑向了低谷，变得完全不可调和。 一开始那些雇佣兵，还存着几分小心。 等到进去其中之后发现，绝望沼泽的况比想象的还要严重，曾经依托的自然天险不在，大部分村镇就像扒光衣服的少女，**的躺在那里。 连续抢了十几个村镇，僧多少，战利品根本不够分之后，内部就产生分裂和冲突了，在几名首领的带领下，分成了七八股，四处出击，扩大战果。 在后面坐镇的阿克麦瑟只是冷眼旁观，根本不管。 在他眼中，这支雇佣兵就是用来打草惊蛇的，当然是搂的面积越大越好，到时候他能够观察的更全面。 至于死活，他根本就不担心，就算是全死了，他还乐得省下一笔战利品花销呢 很快这支杂牌雇佣兵便为自己冒失，付出了惨重代价。 鳄族人联合大军的先头部队到了，虽然有些姗姗来迟，但还是来了。 鳄族人先头部队数量其实并不多，只有三万出头，雇佣兵若是不自己作死分兵，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现在就变成了典型的局部以多打少，等连续被吃掉三支三四千人的分队时，其他分队才察觉，想要重新联合起来，那也是有心无力。 不光因为落后的通讯手段，还因为地理环境受限制。 绝望沼泽危险程度固然没有原先那么高了，可是地理环境依旧十分复杂，很多地方必须远远避开。 那些雇佣兵分散的分队，直线距离或许只有二三十公里，但是真走起来，说不定得绕道上百公里。 接下来的形就不用说了。 这些雇佣兵根本连正儿八经军队都算不上，打顺风仗，抢杀掳掠没有问题，等碰上硬点子，只有溃败一途。 进的时候，气势如虹。 败的时候，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很多一头扎进了绝地，被杀死的还没有被正在干涸的泥浆沼泽吞没的多。 那些只干了一层表皮的泥浆沼泽，可经不起胡乱践踏，一翻就是吞一群人进去，越挣扎死的越快。 五万雇佣兵，活着逃出来的不足万数。 但是在阿克麦瑟眼中，他们已经完美的完成了他们的任务，不光将绝望沼泽的况探清了一小半，同时还将对方的先头部队引入了他们的口袋阵。 雇佣兵在前面探路的时候，阿克麦瑟可没闲着，分出了两支先锋军，跟在吸引了鳄族人大部分注意力的雇佣军两侧。 雇佣兵一溃败，往里面一收，就变成了一完美口袋。 雇佣兵不仅是探路炮灰，还是抛出去的饵。 将鳄族人的先头部队困起来后，阿克麦瑟并没有立刻合力剿灭，而是主力层层前移，牢牢的堵死他们回去的路。 “阿克麦瑟这是准备钓大鱼，想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决战，很聪明的做法。”肖恩由衷赞叹道。 “从他以往的战例来看，此人确实喜欢用正不用奇，喜防不喜攻，更喜欢引导敌人攻击自己，然后防守反击。”一名军事参谋头头是道的分析道。 “分析他的战例做什么咱们这里有他的老对手呢，狄克龙将军，你怎么看”碎颅者麦基的大嗓门，将所有人视线引到了作战会议室唯一不是外人的外人上。 说他不是外人，那是因为从目前的况来说，他加入永夜军领，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是从永夜军领将其从卡尔特军领接来，也有个把月了，除了一开始肖恩曾经与其促膝长谈过三天，之后便沉默下来，对加入永夜军领，向肖恩宣誓效忠的事，只字不提。 肖恩也好像忘记这件事了。 不过永夜军领大小军事会议，却不止他参加。 这让很多人心中暗暗犯嘀咕，猜测肖恩对他是不是另有更重要安排。 至于狄克龙能参加永夜军领军事会议的事，没有人提出异议。 狄克龙最近几年的战绩，不仅有目共睹，还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很多经典战例，都快被军事参谋部研究烂了，奉为经典教科书，很多年轻军事参谋，看他的目光就像是看偶像。 第二百六十三章 阿克麦瑟的阳谋 偶像亲自参加他们的军事会议，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种激励。 性格人品更加不用说，对于这种忠厚、大公无私性情的人，总是给予更多好感。 不过狄克龙确实不怎么擅长言辞，每次参加军事议会，不逼到份上，多数是不声不响的，不过仔细观察他便会发现，他并不是坐在那里发呆，而是很认真的听每一个人的意见，很认真的思索。 “从这几年的交手来看，阿克麦瑟将军给我的感觉很矛盾，在大战术上，他总是采取一种比较保守的策略，但是在一些局部冲突中，使用的战术通常很大胆、很冒险，稍微不慎，就容易吃亏。” 狄克龙说话很有特点，语速很慢，给人一种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仔细思考的感觉。 “这是一条很重要的信息，或许咱们平时看到的阿克麦瑟并不是真正的阿克麦瑟，而是被束缚住手脚的，不要忘记了，他身后还站着一位巴克大公，大局上，他必须保证不败，小冲突无所顾忌的时候，方才发挥本性，若是咱们完全依照他以往表现出来的战术分析这个人，等到真对上他，反而容易吃亏，将阿克麦瑟的性格推算，全部推翻，重新搜集分析，这次不仅要从战略战术出发，他以前的生活经历，以及与巴克大公的关系入手。” 肖恩双目微微一凝，对于狄克龙带来的这条消息异常重视。 阿克麦瑟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们争夺绝望沼泽的主要对手，充分了解自己的对手，交手时候获胜的几率越大。 “我会抽调人手，成立专项事务组跟进此事。”雷尔夫应声回答道。 这件事情，非鹰眼特勤科莫属。 相比起肖恩来，这位从一开始就跟随他的少年军，这几年变化很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事的工作原因，身上的气息现在有些偏于阴柔，声调很低，吐字却很清晰，蓄起了胡子，让他显的更老成一些，从上到下收拾的一丝不苟。 不是突然有洁癖了，而是成家立业了，也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说起来，他的因缘，还是肖恩的一次恶趣味促成的，他的妻子就是当初被他揪过小辫子的机要秘书。 肖恩让他监督那名新机要秘书背诵保密条例，没想到一来二去，两人竟然处出感情来了，这事可被肖恩拿来笑了好几年。 事实上，不光是他，当初的少年军，已经陆陆续续成家立业。 反倒是肖恩，因为日益位高权重，婚姻将是关系到全军领的事情，无法将就，逐渐变成老大难问题，是不折不扣的大龄青年——这年头，超过二十要是没有一两个儿子，都是大龄剩男剩女。 好在肖恩的母亲艾琳娜女士对这一块看的很开，从来没有念叨过他，没让他再体会一遭被人催婚的感觉。 “阿克麦瑟这招小虾钓小鱼，再用小鱼钓大鱼的方法，精明是精明，只是没充分了解这鳄族人内部状况，这种多部落联合起来的联军，只怕不会在乎被困住士兵的死活吧？”凯尔曼提出了心中疑问。 “我认为恰恰相反，阿克麦瑟非常了解鳄族人内部的情况，才使用这一手，正是因为联军，他们才不能坐视不理，因为这涉及到内部信任，因为一旦选择坐视不理，其他人将会忍不住犯嘀咕，若是他们落在这种情况下，其他人会不会也如此对待自己？当信任全无的时候，所谓的联军，不战自溃，这是一招不折不扣的阳谋。”军事参谋部的现任军事参谋长班希伯来开口道。 不过他的出发点却有点奇特，并非从战略战术，而是从人情人性。 听完他的分析，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他句句都在点子上。 鳄族人内部复杂的情况，他们已经充分领教过了，能够达成协议，拼凑起来，都十分勉强，一旦出现信任问题，必然四分五裂，再无重新联合起来的可能。 相比起不救带来的危害性，还不如跟阿克麦瑟来一场硬碰硬，哪怕损失惨重，处境也更好过一些。 但是那些长老们究竟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还真是个未知数，因为他们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一群人，根本没有办法揣摩。 所有人情不自禁的围到了军事沙盘面前，进行各种情况的推演，推算出最坏的情况来。 方便永夜军领根据战局做出反应。 永夜军领没有出兵绝望沼泽，不代表他们对这里的情形不关注。 事实上，他们现在的弦比任何一刻都要绷的紧，不光能撒的鹰眼全部撒出去了，肖恩更是卡着时间使用惊雷巨雕进行空中侦察，尽可能不浪费一点时间。 绝望沼泽的状况自始至终，没有脱离永夜军领的算计。 有一招战术叫做以退为进。 鳄族人长老议会的态度让永夜军领很失望，按照他们的状态来看，就算再开几十年会，也不会有结果。 肖恩又不愿意走武力入侵的老路。 在他看来，武力入侵是被迫无奈的，最低劣手段。 哪怕是强行征服了，除非将原住民屠光，否则两个种族的仇恨，会绵延上百年。 若是单纯两族对垒，那没有话说，永夜军领根本不会跟鳄族人磨这么长时间的牙，又是派遣使者提醒他们，又是邀请他们的长老参观永夜军领，谈条件秀武力，直接将舰队开进绝望沼泽，开始武力征服，将所有的反抗力量打惨拍死，才是正途。 但是金斯利家族的存在让他们看到了其他可能。 先与鳄族人搭上关系，混个脸熟，促成金斯利家族的全面入侵，等到鳄族人被打残打怕了，主动求到永夜军领这里来，那又是另一种情况了。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方才有了凯尔曼之行，提前执行了奴隶起义军残军的撤离方案。 按照原先计划，肖恩与狄克龙接触后，将其变为了自己埋在金斯利家族的钉子，负责拖住金斯利家族主力，方便永夜军领入主绝望沼泽。 到时候将巴克大公逼急了眼，丢开狄克龙这个内部隐患，抽调主力与永夜军领争夺绝望沼泽。 那个时候，狄克龙将会变成永夜军领手中的一颗定时炸弹，一旦启动，必然会给其致命一刀，事后狄克龙便可以带着自己的兄弟，从容撤到永夜军领。 只不过绝望沼泽这个与世隔绝的地域，生活的原住民数量，远远超出永夜军领的预计。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调整战略计划了。 说白了，永夜军领这是不光想要地，还想要人。 这一个难度可就要比单纯拿地要有难度的多，绝不是单纯武力入侵能够做到的。 金斯利家族的存在，让永夜军领找到了一条可行性比较高的道路，虽然是走钢丝，却还有一线机会。 但是从先前的情形看，金斯利家族一时半会还不会启动对绝望沼泽的征服计划，肃清狄克龙这个领地中乱军更为重要。 而没有永夜军领大规模入侵绝望沼泽这个媒介点，金斯利家族也不会轻易放过奴隶起义军残军，哪怕是有永夜军领的支持，狄克龙的处境也将会越来越艰难，毕竟秘密运输资源难度相当大，数量也没有想象的多。 现在反而变成了狄克龙率领奴隶起义军残军从卡尔特军领撤离，成为金斯利家族入侵绝望沼泽，让永夜军领拥有坐山观虎斗，从中找到渔翁得利机会的媒介点。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按照永夜军领的计划走。 至少在洞悉阿克麦瑟的战略计划之前如此。 阿克麦瑟的一记阳谋，让永夜军领的计划，平添了很多变数。 因为永夜军领想要的借助金斯利家族之手重创鳄族人，而不是一记组合拳直接将其给灭了，永夜军领根本没有上下其手的机会。 到时候为了绝望沼泽，永夜军领与金斯利家族正面开战，就很难有功夫再兼顾到他们，他们的计划可就泡汤了一大半。 好在鳄族人的长老中，还有类似于班希伯来这种能够看透人情人性的聪明人，察觉到了阿克麦瑟计划中最危险的陷阱，说服了其他人，哪怕损兵折将，也要营救那些被围的同族。 更何况，他们的兵力并不比金斯利家族的少，加上被围困族人的内外夹击，他们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用一句话形容鳄族人的自信心很贴切，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军队与军队之间，是存在差别的。 训练强度姑且不论，单说装备，两者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金斯利家族的军队，可是号称全大陆披甲率之最，最简陋的也有一身扎甲，更别说那些精锐了。 狄克龙就在不久前还尝试啃了一下那支由钢铁罐头组成的精锐军团，结果将自己的牙崩掉了一堆，却没有伤及对方的根骨，那些钢铁罐头的数量只怕没少多少，因为那些板甲从死人身上扒下来，修复修复，穿到其他士兵身上，战斗力并不见的减多少。 再看鳄族人，别说是铁甲，就连铁制武器也很难做到人手一把，绝望沼泽别说矿藏不丰富，就算是丰富，他们也没有办法大量开采。 又不产硬木，环境潮湿，他们基本上没有使用弓箭的风俗，他们主要远程攻击手段是吹弩和投矛。 前者在战场上不适用，后者倒是有一定威力，前提是装铁头，鳄族人显然做不到这一点，结果可想而知，一轮投矛砸下去，人家只倒下几十号人，他们却已经成片成片倒在了冲锋路上。 等到短兵相接，情况更尴尬，自己的武器还没有对方的铠甲坚固，自己砍在人家身上，连白印子都不留，人家的还击直接要了自己性命。 再就是指挥上的差距。 金斯利家族军队就不用多说了，从开始防御还在曼育军领中的奴隶起义军南下，阿克麦瑟便担任最高统帅，前前后后已经有七八个年头，凭他的手段，早就将其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指挥起来，犹如臂使。 鳄族人则是联军，名义上归五人大长老议会统管，实际上，大部分权利还在各个长老手中，从下达命令，到开始执行，前后已经不知费了多少周折，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黄花菜都凉了，这种情况下，有指挥还不如没指挥，凭着自己的悍勇往前冲呢。 鳄族人最后也发现了这一点，故而不再使用太过复杂的战术，就是单纯的硬碰硬。 鳄族人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他们的血勇，虽然大多数都没有受过正规训练，但是战斗意志丝毫不比那些久经血火的士兵差，哪怕是在绝对劣势情况下，也是死战不退，拖着敌人一起去死。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找到了最大的武器——绝望沼泽自身的独特环境。 那些钢铁罐头，到了泥沼中，比他们更容易沉没，一旦陷进去，三两个人都休想把他们拉出来。 到最后，鳄族人采取自杀战术，用绝对优势逼迫进绝地，或者将敌人引诱进去，带着他们一起去死。 这种悍不畏死的作风，搞的阿克麦瑟十分被动，因为哪怕胜利了，也不敢乘胜追击，谁知道这是不是对方的自杀战术。 鳄族人联军硬生生的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金斯利家族的铁桶阵上撕开了一道缺口，将仅剩一万五不到的被困人员救了出来。 而为了救他们，鳄族人足足填了两万五千条性命进去。 究竟值与不值，一句话两句话很难说得清楚。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经过这一战，鳄族人联军的关系反而变的更紧密，士气并没有受到毁灭性打击。 当然了，这改变不了他们损兵折将，伤及元气的事实，再与金斯利家族正面碰撞下去，等待他们的只会是彻底覆灭。 故而鳄族人同样施展了一招以进为退，将朵瑙河西岸的族群部落大部分迁徙到了东岸，准备依托朵瑙河沿岸，复杂的地形，将自己的长处发挥出来。 不得不说，这是一招非常聪明的战术。 这一次轮到阿克麦瑟进退维谷了。 朵瑙河可不处于绝望沼泽的正中心，它像一道蜿蜒长蛇，整体偏向东侧的，东岸面积只占四分之一不到，真正大头在西岸。 别说巴克大公不会满足于这一点点成绩，就连阿克麦瑟也看不上仅有不足一百公里宽，三百公里长的土地。 更何况，鳄族人并没有真正放弃那里，只是将那里变成战略纵深的战争之地，鳄族人士兵潜伏在其中，到处捣乱，四处出击。 这一次他们学精明了，根本不跟他们硬碰硬，只依托对自己有利的地理环境打击敌人。 一时之间，绝望沼泽中战火纷飞，每天都有上百名双方士兵，永远倒在这片土地上。 第二百六十四章 态度转变 在这种环境中，鳄族人的长老议会再次召开了。 “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必须打破现在的局面，否则用不了两年，咱们鳄族就要亡族灭种了，不，不用两年，再过个一年半载，咱们的族人就要饿死大半，更别说去打仗。” “打破现在的局面，说得轻巧，前线的情况你又不是没亲眼看见，金斯利家族的装备优势实在太明显，族人们就想拿自己的性命去换，也必须依托地理优势，要是没有了地理优势，我们连换命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彻底击溃他们？就算能击溃他们又怎么样？粮食危机可不会有半点缓解。” “照你这么说，我们只能闭目等死了？或者直接投降金斯利家族？” “呸！孬种！投降金斯利家族，亏你想得出来，你想世世代代都沦为矿奴，在那不见天日的矿工洞中，跟老鼠一样苟且活着？我族宁可集体战死，也决不投降。” “没错，决不投降，我们要和这些贪婪之辈，血战到底。” “成，你们硬气，你们倒是拿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就算血战，也要趁着有力气的时候，若是饿的连兵器都举不起来。拿什么血战？”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咱们并不是孤立无援的！” “你是指永夜军领？” “没错，就是永夜军领，单凭咱们自己的力量，是没有办法赶走金斯利家族的，永夜军领的实力，很多人是亲眼看过的，装备并不比金斯利家族差多少，对方似乎也不缺粮食，就算不出兵，能够争取对方在粮食上给咱们提供帮助，咱们能够坚持的时间更长一些，找到其他出路。” “你这是与虎谋皮，永夜军领自始至终没按什么好心，你真以为对方会因为三百年前是一家的套话，就免费帮助咱们？他们想要吞并咱们的狼子野心，自始至终都没有变，现在正等着咱们自己送上门去呢！” “我何尝不知道这是与虎谋皮，可是咱们还有其他选择吗？相比起金斯利家族，他们的吃相至少还文雅一点，就算真的被人吃掉，我宁可选择永夜军领，而不是金斯利家族。” “你这么卖力的为永夜军领吹捧，是不是吃了人家的好处了？你的族群领地离他们这么近，往来商船数量最多，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血口喷人，说这种话是要负责任，要讲证据的，没根没据，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只是给出一条合理性建议而已。” “激动什么，是不是做贼心虚了？” “我不跟你胡搅蛮缠，反正建议我已经说了，你们爱听不听，就等着被金斯利家族吃掉，世代为奴吧！” “大家都不要激动，冷静，冷静，大家都是为了鳄族着想，咱们必须同舟共济，方能度过眼前难关，要是咱们内部再出现矛盾，那当真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依我看，与永夜军领接触一下，看看他们能够给咱们提供什么帮助，又有什么要求，要是合理的话，未尝不可以合作，咱们眼下的处境，不可能一点肉不割就能熬过去，只要熬过去了，咱们再想办法拿回来就是了。” “我觉得罗伊长老说的才是正确的解决之道，与永夜军领尝试性的商谈一下，看看对方开出什么条件再说，还没有尝试，就一言否决，并非明智之举。” “我也赞同罗伊长老的方法，对方那个使者不是还在洛桑德吗？正好通过他进行联系，不知道几位大长老什么意见？”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了五人大长老会。 在先前与阿克麦瑟的攻防中，五人大长老会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他们不光在关键时刻，取得的了一锤定音的效果。 在整个局势陷入危难之际，更是身先士卒，冲锋在一线，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他们或许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缺陷，但是他们确确实实在为整个鳄族人的未来奋斗。 “我觉得这种方法可行，可以尝试一下，并没有什么损失。”韦伯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位正值壮年的首领，在永夜军领的时候，并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过回到长老议会后，态度却有些偏向永夜军领。 在金斯利家族的军队还没有杀到，大长老议会没与成立之前，他就建议长老议会对永夜军领采取一种柔和拉拢姿态。 并不是因为他在永夜军领转悠了一圈，对他们产生了什么认同感，而是单纯的对鳄族人的状况并不乐观，认为他们没有大规模战争的经验，很难凭借自己的实力抗住金斯利家族的大规模入侵。 要是再将永夜军领彻底得罪了，那他们当真是半点机会都没有，根本没有办法抗住双线压力。 反倒是永夜军领从一开始就对他们鳄族人展露出了其他图谋，反而是可以利用的弱点。 利用此尽可能的为自己谋取利益和支持，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也是值得的，只有存活下去，才有其他可能，若是亡族灭种了，他们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与永夜军领开通商贸往来，也是他一力提出来的。 鳄族人正处于百年不遇的暴风中心，不能再墨守成规，用老一套处事方式对待，应该采取一种积极态势，与永夜军领的商贸交流便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作为表率，他第一个开放了自己的部落中洛桑德城堡。 不过他这种观点，在保守的长老议会中，一开始的时候，属于比较激进的那一种，得到的支持并不多。 只是迫于鳄族人的窘状，允许局部尝试一下。 没想到开了口子后，就刹不住车了，毕竟永夜军领手中掌握着很多他们无法拒绝的商品，比如粮食和武器。 用这两者开道，当真是无往不利，那些持反对态度的长老，也无法阻止，因为他们蛮干的结果，只会失去人心，让自己的族人将自己掀翻下台，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永夜军领非常清楚鳄族人需要什么，始终让其处于一种饥饿状态，运过来的粮食，只能勉强维持他们不陷入大规模粮荒，却始终不让他们真正吃饱。 想要彻底填饱肚子，必须付出代价才成。 一些无法维持的小部落，暗中已经向永夜军领伸出了橄榄枝。 这在长老议会是公开秘密，却没有办法阻止，他们总不能将那些部落当作叛徒铲除掉吧？ 而且他们若是不想办法解决粮食问题，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多。 随着与金斯利家族正面作战失利，鳄族人内部衍生出一种比较悲观的情绪之后，韦伯长老原先比较极端的想法，反而变成了常态，受不少人追捧。 尤其是那些在战争过程中，族群士兵损失惨重的和那些小部落们，不光是他们的承担灾难的能力更差，还因为他们必须提防自己的同族们，不要被吞并，一旦落到他们的嘴中，那当真是连渣都不剩，彻底成为其他族群的一部分。 至少目前永夜军领在他们面前展露出来的是一种比较温和的态度。 “咱们也没有其他选择，即便是要忍受他们的盘剥，也总好过亡族灭种，希望对方不要做的太过分。”另一位大长老斯特芬尼附和道。 这位女冠军骑士，并没有前往过永夜军领，对他们的了解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什么喜欢和厌恶情感，只是从最有利于鳄族人的角度出发。 “我反对，咱们的情况还没有恶劣到这种程度，一旦将他们拽进来，局势将会变得更加混乱。”开口反对的是克莱恩。 这位曾经前往过永夜军领的大长老，从一开始就对其表现出来了毫不掩饰的敌视。 这种敌意当然不是毫无缘由的，其他长老们从永夜军领身上看到纪律严明，在他眼中却是不折不扣的强权军政府，他们现在的和善外表都是伪装，一旦展开了吞并，凶残程度只怕将会超出他们的想象。 但是他并不像韦伯那样擅长思考和言辞，没有办法将这种浓浓的担忧组织成言语，传递给其他人，唯一能做的便是用自己强硬态度进行抵制。 随着长老议会内部氛围的转化，他这种从头坚持到尾的抵制，慢慢变成顽固不化得代名词，人缘变的越来越差，要不是他在战场上，他以及他率领的族群，悍勇无比，总是身先士卒，冲锋在第一线，只怕他早就被排挤出五人大长老议会。 “你以为咱们不拽，他们就不会进来吗？不要太天真了，他们现在只是坐地观望而已，我估计人家的大军早就准备好了，即便是咱们不与他们联系，等到时机合适，便会顺流而下，就咱们现在的状况，拿什么抵挡他们的舰队？那时候，咱们可就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趁着现在，将主动权掌握在咱们手中。” 韦伯毫不客气的回怼，显然他忍耐克莱恩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毫不怀疑对方对鳄族人的感情。 可是这种坚持也要分情况的，鳄族人现在已经什么情况了？ 一个处理不慎，将会是万劫不复，亡族灭种。 他还在这里死扛着，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他将会变成鳄族人存亡的绊脚石。、 “那咱们就打回去，就算环境再艰难，咱们还有无数士兵满腔热血，哪怕是流尽最后一滴血，我们也绝不舍弃一名族人，丢失一片土地。”克莱恩梗着脖子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认真，慷慨激昂。 可以看得出，他并不是单纯的喊口号，而是真的准备这么做，别人有没有受到感染不知道，他先将自己给感动了。 “无脑莽夫！”韦伯忍不住怒骂一声，这种因为自己执着想法，带着整个族人往死路上奔的人，他最看不上。 你有什么资格，代替自己的族人做出这种不理智的行为？ 你怎么确定你的族人，和你持有的是一种想法？ 你这种思想的高洁，真的如此崇高无上吗？ 不见得吧，更像是一种彻彻底底的自私自利。 “两位，都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大家都是为了鳄族人的存亡延续，没有半点私心，何必斗气？”毕夏普笑着打圆场道。 这是五位大长老中，另一位没有去过永夜军领的。 他能够入选其中，既不是因为他的个人实力强大，也不是因为他的族群势力强大，完全是由于他超好的人缘。 说白了，就是一个好好先生，也不知道天生如此，还是因为笑的时间太长了，笑已经成为他唯一表情。 无论你从正面还是侧面，看到的永远是一位慈眉善目长者的笑眯眯面孔，很难让人生出恶感。 任何势力都需要这样的人，尤其是鳄族人这种长老议会制度，更需要有好人缘的人，在中间调停说和，否则像韦伯和克莱恩这样杠在这里，对谁都没好处。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当毕夏普出面开始打圆场的时候，便是一个止战符。 韦伯和克莱恩同时怒哼了一声，分别别开了脸，虽然没有达成和解，却没有继续争吵。 毕夏普再接再厉，冲着五人大长老议会中，始终没有表态的妮蒂亚道：“曾祖母，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意见？” 从面相上看，毕夏普还要比妮蒂亚年长几岁。 但是从岁数上论，两者确实不折不扣的曾祖母与外孙的关系，双方的血缘关系还是比较紧密的。 话说回来，在长老议会中，与妮蒂亚有着千丝万缕血缘关系的人，并不在少数。 当一个人活的岁数足够长，她的年龄将会是她最大的资本。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慈眉善目的妮蒂亚的温和道，“我看人多少还有点眼光的，那个名为肖恩的小家伙，虽然有点野心，但是心肠并不坏，万事都留一线，并没有做绝，哪怕咱们鳄族人无路可走了，投到他的旗帜下，情况也不会那么糟糕，等你们活久了，你们就会知道，一些东西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比如鳄族人的名号，这并不是一个称号，而是一种精神，一种理念，是根治在我们的身体中的，并不会随着我们身在何方而改变，要是单纯认为生活在绝望沼泽中，驯养战鳄才能称之为鳄族，那才是真正的狭隘偏见。” “老祖宗教诲的是，是我们过于偏执了。” “曾祖母言之有理。” 不管是心悦诚服，还是不以为意，当妮蒂亚开口的时候，表面上总要附和一下。 无论是大长老议会，还是长老议会，相比起最开始，对于永夜军领的态度，都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现在与其进行二次交流的声音占据了上风，以克莱恩为首的反对势力，就这么在少数服从多数的规则下，被彻底淹没。 第二百六十五章 河上截杀 “韦伯大长老，对方的使者一直是由你招呼的，这件事情就由你出面，跟他进行初步交涉，毕夏普大长老从旁协助，你看如何？”妮蒂亚以五人大长老议会首席的身份分配任务。 “没有问题。” “这是我的荣幸。” 韦伯和毕夏普纷纷回应道。 妮蒂亚脸上闪烁着智慧光芒：“咱们现在虽然有求于人，但是姿态也不要放的太低，否则就是自贬身价，就算是真要卖，也要卖一个合理高价？更何况咱们还没有沦落到这种境地，鳄族保持独立这个底线轻易不要丢。” “明白。”韦伯和毕夏普都是老狐狸，一点就通。 其实他们都清楚，与布兰恩是谈不出来什么东西的。 他只是一名使者，很多东西根本做不了主，更别说他已经被鳄族人变相扣留了将近半年，对局势了解严重脱节，布兰恩根本不会许诺任何东西。 长老议会不过是想要通过布兰恩向永夜军领释放一个信号，双方都有一定的准备后，才正式出面洽谈，那样谈拢的机会才更大。 像当初布兰恩那样主动找上门来，空口白牙的让鳄族人加入永夜军领，那才是最扯淡的，成功可能性几乎为零，这只是一种引起对方重视的策略。 鳄族人扭转的态度，着实让布兰恩有几分欣喜，第一时间放出了随身山鹰，收拾收拾行李，踏上了返航之路。 耗时五个月零二十三天，他的这次出使，终于有了一个相对完美的结果。 虽然他知道这个结果其实与自己关系不大，更多是永夜军领各种布局起作用的综合结果，自己身在异国他乡，着实使不上多少力气。 最大的收获，应该是与洛桑德城堡的人，尤其是年轻人接触很多，在潜移默化中，输出了永夜军领独有观点，其中有两个年轻人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是他们的见识，那是曾经走出去，看过外面世界的人。 这种人的种族观念通常没那么狭隘，排外性也没那么强，等化解了最开始的敌意后，倒也相谈甚欢，布兰恩向他们灌输了很多永夜军领独有的东西。 现在对方不见的待见这些东西，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思想种子，将会自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而这些想法通常代表着文明的进步，哪怕他们意识到了，也没有办法拒绝。 布兰恩当初可是感同身受过，清楚这种看不见武器的厉害。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置身在永夜军领的时候，布兰恩还没有感觉出他们的发展速度究竟有多快。 等置身在鳄族人中的时候，就清晰的对比出来了。 相比起蓬勃发展的永夜军领，鳄族人就像他们生活的环境一样，从里到外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哪怕是面对天地异变，外族入侵，反应速度之慢，让布兰恩感到不可思议。 要是换成永夜军领，不管信息真假，早就鹰眼出动、山鹰满天飞的调查核实了，一旦有一线可能，立刻而成立专项组，增大人力物力跟进，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没有办法扼杀的，也要提前准备各种应急预案。 鳄族人倒好，除了召集长老开会，就是开会，这种扯皮大会，就算开个十年八年，解决的事情也屈指可数。 即便是号称有决断的洛桑德部落的首领韦伯，也是如此，根本就没能跳出这个圈子的限制。 不过这样一来，布兰恩对永夜军领的吞并计划，信心更强了，因为双方很多东西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布兰恩登上军领为了这次出使任务专门配给的冲锋战船使者号，直接从洛桑德城堡驶出，转道一条支流，进入朵瑙河。 相比起刚到的时候，环绕在洛桑德城堡周围的水位降了好大一截，原本只露出一半，现在已经露出了三分之二。 用不了多久，注入洛桑德城堡所在湖泊的支流将会彻底断流，那时候，这座在水下浸泡了数百年的古堡将会重见天日。 “请让开航道，我们是来自永夜军领的使者，奉命返回领地复命，我们有大长老议会签署的通行证。”使者号的船头传来船长的高声喊话。 布兰恩心头一跳，快步从船舱中走了出来，问道：“怎么回事？” “参谋长大人，前面有不明船只堵住了航道，不知道是哪个部落的，我正在尝试跟他们沟通。”使者号船长回答道。 凝神观望数秒钟，布兰恩大声叫道：“他们在有意拦截，船速全开，冲过去。” 数百米外的河面上，有七艘鳄族战船横七竖八的停在那里，将进入枯水期的支流塞的满满当当。 那七艘战船看起来杂乱无序，实际上船头都冲向一个方向，而且所在位置也是比较偏狭窄的河段。 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针对气息。 “这不合适吧，若是贸然冲撞，有可能导致双方关系恶化。”使者号船长有些犹豫不决。 “出了什么事情，我担着，赶紧下命令，所有人进入战斗岗位，升帆摇桨，全速全进，胆敢阻拦咱们的，统统撞沉。”布兰恩脸色阴沉似水，惊而不乱。 无数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尤其是长老议会对待永夜军领的分歧传言。 有人愿意看到永夜军领的介入，有人却不喜欢。 很有可能有人趁机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若是自己在返回永夜军领复命的路上遭遇意外。 双方的关系将会急剧恶化，到时候很有可能会将长老议会彻底推向永夜军领对立面。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布兰恩自己的多疑猜测。 但是这个风险他却担不起，自己的生死是小，让永夜军领计划彻底破产是大。 使者号船长盯着布兰恩看了数秒之后，一咬牙一跺脚道：“参谋长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就信你一次，不过这是我的船，就算是出了事，也是我负责，这个参谋长可不能抢，全员进入战斗岗位，全速前进。” 伴随着风帆拉起，撸桨转动，使者号开始加速，哪怕是逆流而上，速度依旧快的吓人。 而这时候，那七艘拦道的鳄族战船，也动了起来，气势汹汹的迎着使者号冲来，上面人影重重，却始终没有人出来搭话。 这无不证实布兰恩的猜测没错，对方很有目的性，就是冲着他来的。 “所有人准备，迎接撞击。”使者号船长高声大喊道。 双方的距离看起来挺远，但是两者速度全开，相互对冲，用时却很短，短到双方连远程攻击都省了，上手便是最直接硬碰硬的冲撞。 咔嚓！ 恐怖的碎裂声，清晰可辨。 被使者号迎头撞上的那条鳄族战船，头部当场七零八碎，剩下的半边身子，直接被辗压进了水中，上面的鳄族士兵连跳水的机会都没有，一起被带进了水中。 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使者号可是永夜军领冲锋战船中最大的那一类，它已经不属于纯粹的冲锋战船，除了大之外，上面还有了楼船的部分结构，虽然只是单层，但这让它的份量大幅度提升，撞击起来威力十足。 鳄族战船连它体积的三分之一都没有，正面对垒，只有被辗压的份，连比较致命的伤害都没留下。 不过鳄族战船并不是单打独斗，还有另六艘陆陆续续的撞了上来，因为顺流优势，哪怕它们的体型较小，冲撞力也是相当可怕的，一旦被他们的撞角凿实，很有可能直接撞穿使者号的船身，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拥有再大的体型也无用。 这个时候就考验使者号船长的指挥能力了，他能够够从众多的船长中脱颖而出，担任出使任务战船船长，自然有独到之处，在短短的数次冲撞空隙，疯狂打舵，进行了四次方向微调。 每一次微调代表着与数艘鳄族战船发生了撞击，让使者号与他们的撞角间的角度变小，有很大一部分力道发生偏移，甚至有一次出现了完美闪避。 那艘鳄族战船直接贴着使者号狭长的船身冲了过去，被远远的甩出了数十米，那艘战船指挥者气急败坏的咆哮，似乎都能清晰听到，他们想要调转船头追上来，只怕不是一两分钟能完成的。 等所有撞击完活，使者号竟然奇迹般存活下来不说，船体竟然没有受到致命伤，有三处漏水，问题都不大，用不了几分钟，随船工匠便会抢修完成。 反倒是鳄族战船那边，又有一艘被掀翻了，还有一艘的撞角被别断了，停留在使者号的船身上。 这仅仅是开始，这些鳄族战船显然还有后手准备，在冲撞的时候，无数钩爪扔了上来，将他们联系到了一起，一名名鳄族士兵如猿猴一样荡了过来，准备短兵相接。 “放箭。” 这次根本不用船长发话，大副、水手长已经发布命令。 无数利箭恶狠狠的砸了下来，虽然射速不是特别快，但是准头却吓人，长箭也是特制的，又粗又长，跟短矛有的一拼，一旦在空中被命中，将会被强大的动能带飞出数米去，横死当场。 这并不是安迪斯长弓应有的威力，而是永夜军领的速射连弩。 这些小型床弩已经被永夜军领开发到了极致，射速、攻距、准头都变得相当可怕，唯一缺点就是比较笨重，移动不方便。 这个缺点在战船上便不存在了，它们成为了永夜军领战船们近身防御武器首选。 那些试图抢登的鳄族士兵，就像饺子一样，成片落入水中，沉浮几下便消失不见了，等再浮上来，就是一具死尸。 “砍绳索，快，将这些绳索全部砍掉，不要停，接着冲，只要进入朵瑙河，便会有咱们的商船。”布兰恩一边将一名抢登成功的鳄族士兵踹下去，一边将固定两艘船之间的绳索砍掉。 谁也不清楚，这些想要破坏双方关系的势力，究竟准备了多少战船，拖的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啊！”布兰恩大喝一声，铠甲上闪过一道异常暗光，一道半透明护盾出现在他背后，然后整个人就像炮弹一样被轰飞，结结实实的撞在船体上，方才停下，不由自主的狂奔了一口鲜血，咬牙切齿道：“冠军骑士，你是克莱恩大长老！” 打死布兰恩也没有想到，对方抢登士兵中，竟然隐藏着一名冠军骑士，要不是自己身上穿着永夜军领特产的附魔铠甲，关键时刻启动了守护，抵消了这记偷袭中的大部分力道，否则这一下，就会要了他的命。 冠军骑士可不是阿猫阿狗，尤其是鳄族人这种长老议会制的族群中，不可能籍籍无名，就算他再没有领导能力，哪怕是孤身一人，也必然会入选长老议会。 更何况，在这个喜欢依附强者的年代，只要你达到一定的能力，附庸者自然如云般涌过来。 强者能够从自然中摄取更多的资源，无论是自身势力还是个人狩猎，这一点是巅不破的真理，因为他自己就是资源消耗大户，若是没有足够资源，别说是冠军骑士，成为骑士和大骑士都困难。 鳄族人的顶级强者，布兰恩都打过照面，第一时间将对方的形象与记忆中的人联系到了一起。 不过那名冠军骑士根本不应声，紧接着便发动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保护参谋长大人。”经过这么一延迟，使者号上的永夜士兵们畏死的冲了上来。 只是两者之间的实力太悬殊，无论速度还是力量，他们唯一起到的作用，便是当成肉盾硬抗了对方一拳，然后狂喷着鲜血倒飞出去，骨断筋裂声清晰可辨，倒地后，便再也爬不起来。 但是这些永夜士兵没有一个产生畏惧之情，依旧源源不断的冲向冠军骑士刺客，一拳即死也毫不在乎，因为这是他们的任务，他们的职责，必须用生命去捍卫。 “逃啊！”一名同样身着守护附魔铠甲的永夜骑士，硬抗了冠军骑士刺客一记没死，拖着半残的身体，死死的抱住对方的一条腿不肯放手，嘴中狂呼，“走啊！” 虽然他没有说名点姓，就连脸都没有冲向自己，但是布兰恩知道，他是冲着自己说的，这一刻，他的身体呈现冰火两重天。 身体滚烫，血脉贲张，整个人似乎都要燃烧起来，响彻着愤怒嚎叫，要跟对方分个胜负。 但是意识却是一片冰冷，硬生生的阻止了这股冲动，对方的牺牲，就是为了给他换取逃命的时间，自己绝不能死，至少不是死在这里，以这种方式，成为永夜军领和鳄族人全面开展的导火索，这不是自己的使命，他们完成了自己的职责和使命，自己也应该完成自己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晴空落雷 “滚开！” 冠军骑士刺客愤怒咆哮，心中却是凛然。 自己的攻击力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孱弱了？杀个骑士还这么费事？ 不对，这些家伙的铠甲有问题。 刚刚偷袭布兰恩失手，还可以用对方是术士来解释，毕竟术士拥有一些非常理能衡量的手段，难杀是正常现象。 一名骑士的身上也出现术法力量，那就有点不正常了，大大的不正常。 若是这样的家伙多了，别说是杀死目标，就连自己都有可能陷这里。 冠军骑士刺客心中警钟长鸣，更加坚定速战速决的想法，一矛刺穿了这名骑士的心脏，但是对方如此用力，哪怕是死亡了，双手如同长在了他的腿上，连续摔了数下都没有甩掉，挥矛将其双臂斩断，才彻底摆脱。 就在这短短数秒耽误中，已经有更多永夜士兵不惧生死的涌了过来，船顶有不少速射连弩也调转了方向，朝着冠军骑士刺客疯狂开火。 但是想凭此杀死一名冠军骑士，那是痴心妄想，在这种狭窄的局部冲突中，没有相同等级的压制，他就是无敌存在。 那些对普通士兵来说致命的弩箭，到了他这里，甚至能空手抓住，当作武器送入自己敌人身体中。 更何况，他并不是一个人，就在他吸引大量永夜士兵目光的时候，有更多鳄族士兵跳上船来。 这名冠军骑士刺客明显感觉不耐烦了，抡起一名永夜士兵阻断了布兰恩的逃跑路线，不再理会普通永夜士兵的阻拦，就像一只蛮牛，横冲直撞的向布兰恩杀了过来。 已经退到船身另一侧的布兰恩，扫了一眼水中的情况，果断打消了想要从水中逃命的想法。 因为周围浪涛滚动，无数像枯木一样的身影在周围游动，毫无疑问，那是鳄族人的战鳄。 话说回来，就算是没有战鳄，就凭自己的水性，也很难与从小与水为伴的鳄族人相抗衡。 布兰恩涌过一种浓浓无力感，这一刻他脑中浮现的竟然是当初自己与凯尔曼争夺出使鳄族人任务的时候，以自己更擅长逃命为理由竞争。 现在想来是何等幼稚可笑，在冠军骑士面前，管你只差半步，还是差十步，结果都是一样——死。 希望自己死后，父亲能够克制住，不要做什么傻事，影响整个军领的布局。 只可惜自己加入这个团体的时间太短了，真想亲眼看看，它未来能取得怎样的成就。 布兰恩脑中翻滚着无数杂乱念头，身体却摆出了迎战架势，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拼死一搏。 他再怎么说也是一名密语级术士兼职大骑士，身上更拥有数件永夜军领出产的附魔装备，就算不足让他越级挑战冠军骑士，但是想要杀死自己，必须做好崩掉牙的准备才成。 “那是什么？”布兰恩的双目一凝，头顶天空似乎暗了一下，一道巨大阴影俯冲而下。 比阴影更快的，是划着之字型的闪电，目标正是刚刚发动冲锋的冠军骑士刺客。 砰！ 冠军骑士刺客就像撞在了无形壁障上，直接弹飞，重重的砸在了冲锋战船的船舷上，力量如此之大，整个冲锋战船都出现了剧烈晃动。 咔嚓！ 这个时候，属于雷电的巨响才到，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凭空起来的落雷。 相比起天地之威的雷电，刚刚那道落雷小的可怜，但是它离的足够近，声音自然显的足够大，很多人被震的头晕目眩，短暂失聪。 直接被闪电命中的冠军骑士刺客的模样就有点凄惨了，斑白头发根根倒立，处于半焦状态，正在冒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黑烟，不过那种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清晰可辨。 裸露的身体上，有着不同程度的灼伤，全身还在抑制不住的颤抖，那柄纯铁制的武器，就在不远处的船舷上插着，都快被扭成麻花，还在不停颤抖，偶尔会有一丝丝电芒闪过。 看来在刚刚电击过程中，这柄长矛代替冠军骑士刺客承担了大部分攻击力，否则他就不是模样凄惨这么简单了，被当场劈死也不是不可能。 “杀！” 说来话长，实际在短短数秒内完成，布兰恩暴喝一声，反守为攻，他也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如何不知道把握这种良机。 至于天空那道黑影的身份，他已经知道是谁了，自家领主肖恩的惊雷金雕，虽然他以前从来没有近距离看过，但是却不妨碍他第一时间认出来。 不仅因为它的外貌辨识度很高，还因为在惊鸿一睹中，那熟悉的眼神，只不过现在的眼神，更加冰冷一些。 双腿双臂，同时黑光闪烁。 附魔铠甲，疾风启动。 更准确称呼，双腿护膝名豹速，双臂护腕为狼攻。 布兰恩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的速度和攻击速度，并不比冠军骑士差多少。 在长剑加身的前一刻，上面同样黑光涌动，锋锐加持完毕。 一上手，布兰恩便底牌尽出，因为他非常清楚冠军骑士怪物一样的体质和身体恢复能力，眼下就已经是自己最大的机会。 嗤！ 冠军骑士刺客随手扯过来当盾牌的尸体，就像豆腐一样酥软，拦腰斩断，长剑去势不减，破开了对方的皮甲，在对方胸膛上留下一道深可及骨的伤痕。 加持了锋锐的长剑如此可怕，竟然连破三层甲——冠军骑士的皮肤肌肉，也算是一层护甲，一旦调动起力气，它们结实程度，丝毫不比普通铁甲差。 布兰恩得势不饶人，横斩、竖砍、直刺、脚踢……能用的招数全部用了出来，当真是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将附魔疾风发挥到了极致。 哪怕是正常状态的冠军骑士一时之间也只有招架之力，更别说是身负重伤。 不过最危险的，还是在物理攻击中掺杂的术法攻击，当真是极尽刁钻之能，谁也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什么样的角度出现，而且并不仅仅局限于直接性术法力量攻击，很多时候是辅助性质的。 比如旁边丢落的军刀，突然贴地旋转横扫，或者卡在他即将躲避的凹缝中，一个不小心，那就是自己往武器上面撞。 这种情况下，冠军骑士的被动技能预判，准确率大幅度下降。 因为预判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以往经验，以及对方身体力量调动上面，术法力量可不需要这个，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意念便可以了。 冠军骑士刺客以前不是没跟术士交过手，但是就算掌控术士也没有这么刁钻。 一时之间，冠军骑士刺客身上的伤痕正在飞速增加，为了躲避一记预判失误的术法攻击，小腿上不得不硬吃了布兰恩一脚，就算没有骨折，也被伤到了筋肉，一瘸一拐，速度大受影响。 这不是最要命的，附魔装备最可怕的便是一开始提供的连串攻击，一旦没有办法一锤定音，就很难再爆发了。 开着三道附魔装备和频繁使用术法力量进行攻击，布兰恩即便是密语级巅峰，也坚持不了多久，已经不得不减少使用术法力量进行攻击的次数，长剑上的锋锐附魔也暂时取消。 真正让冠军骑士刺客忌惮的是，刚刚偷袭他，差点将他一雷劈死的诡异存在，并没有消失，而是正在大发神威。 之所以说它诡异，不光因为对方庞大的超乎想象的体型，还因为对方处于半透明状态，周身缠绕着雷电，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生物，更像是由纯粹雷电构成的能量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绝对与术法力量脱不了关系。 毫无疑问，刚刚出手的正是肖恩操纵的惊雷金雕。 在接到布兰恩的飞鹰传信后，肖恩可是大喜，他们在绝望沼泽布局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 鳄族人内部对待永夜军领呈两极分化的态度，永夜军领是略有耳闻的。 布兰恩要是老老实实的蹲在洛桑德城堡，不会有太大危险，一旦返航，那些反对派就有可能狗急了跳墙，做出什么铤而走险的事情。 但是现派冠军骑士前去迎接，已经来不及，而且双方的关系比较复杂，这么做也有点不合时宜。 肖恩便将主意打到惊雷金雕上面，从空中为布兰恩保驾护航，只要确保他的安全，永夜军领计划顺利实施，消耗一两周的术法力量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过肖恩没有办法准确掐布兰恩的位置，只能沿着他们最有可能的返航路线飞，半途迎接。 没想到真出事了，还是在最危急关头赶上了。 只能说是无巧不成书，命运女神眷顾永夜军领。 认真算起来，肖恩获得灵魂兽卡也有几个年头了，真正运用到实战，这还是第一次，威力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一名冠军骑士差点被他一雷劈死。 虽然占据出其不意，有蓄势七八秒的前置条件，但是刚刚那记闪电的攻击力是实实在在的，不折不扣的秒杀大招。 只要放出来，冠军骑士以下，只要被击实了，绝对一击秒杀，没得跑。 不过消耗同样惊人，刚刚那一记就耗费了两千单位的术法能量，哪怕是惊雷金雕全盛时期，也使用不了七下。 惊雷金雕是灵魂兽卡中最有用的一张，这几年基本没闲着，只要能量充满就被肖恩当侦察机用掉，别说是丢进能量反应室中温养，就连满溢状态也不多见。 最有用的，却最没有时间去温养，这也算是一种无奈。 不过用的多有用的多的好处，肖恩有更多时间却挖掘它的性能，使用起来，也是最省力的一个。 灵魂兽卡可没有什么使用损耗，相反使用的次数越多，好处越多。 并且肖恩找到了人为强化灵魂兽体的方法了。 灵魂兽卡召唤出灵魂兽体后，真正根基是能量骨架。 能量骨架坚固程度越高，抗击打的能力越强，能量骨架内部越粗壮，瞬间涌动的术法力量越多，则意味着力量越大，速度越快，极限能力越强。 而且灵魂兽体和灵魂兽卡之间是相互影响的，温养强化灵魂兽卡，将会直接而影响灵魂兽体，反之亦然。 灵魂兽体得到强化后，灵魂兽卡将会直接记忆，下一次召唤后，如出一辙，术法力量容量不仅不会减少，反而会有小幅度增加。 也就是说，灵魂兽卡在能量反应室中温养强化的，就是能量骨架，只是一个是在能量满溢，无意识中进行的，一种是有意识引导的，更有针对性，也更有效率。 有了这个发现，肖恩在使用惊雷金雕号侦察机的时候，都会耗费三分之一术法力量强化它，这样固然会减少它续航时间，却多少能做到两不误。 惊雷金雕： 能量：12000单位2000单位 力量：3806 速度：0-350公里/小时30公里/小时 日积月累下来，强化幅度还是相当可观的，能达到长年累月在能量反应室中温养效果的五分之三还有余。 鉴于其对永夜军领的贡献，倒也不算太亏。 随着对惊雷金雕各种能力了解越深，肖恩反而觉得的惊雷金雕这个名字有些片面，操纵雷电只是它最强的能力，却不是最常用的，其最常规手段，应该是风暴，而这正是肖恩现在用的。 给了冠军骑士刺客一记闪电后，肖恩直接俯冲向了一艘鳄族战船，抓住一头，用力抬起。 单凭惊雷巨雕自身的力量，哪怕是经过强化，也没有办法掀动它的，不过当双翼煽动，术法能量涌动，小范围风起云涌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一个借力，便将其倒扣在河面上，慌乱之中，这艘船上鳄族士兵连有效的反击都没能组成，就被一起砸进了水中。 肖恩毫不停留，双翼连振，以更快的速度冲向了另一艘战船。 “水神在上，那是什么怪物？” “攻击，投矛攻击，不想死的，全给我攻击。” “怪物，给我死。” 其他战船上的鳄族士兵反应过来，与刚刚战船比邻的，纷纷发动了反击，稀稀落落的投矛向惊雷金雕射了过来。 但是效果微乎其微，不仅因为惊雷金雕是能量之躯，对穿刺类攻击有着严重减幅，还因为现在的惊雷金雕周身缠绕着狂风，还没等靠近它五米，就被其吹偏的严重，加上此刻速度全开，虽然没有办法瞬时加速到秒速破百的最高速，破二三十还是很容易的。 照葫芦画瓢，不出三分钟。 鳄族战船无一例外，尽数倒扣在了河面上。 失去了后续兵力，跳上使者号的鳄族士兵，就是无根浮萍，要么被一一射杀，要么就是被直接赶下水去。 布兰恩与冠军骑士刺客的战斗，也正在慢慢发生偏转。 当布兰恩利用附魔装备第一波爆发，没干掉冠军骑士刺客的时候，胜负就已经分出来了。 持续的时间越长，对布兰恩越不利。 此刻布兰恩脸色苍白，这是术法力量消耗过度得征兆，狼攻都已经没办法维持，只有豹速还开着，在冠军骑士刺客的疯狂进攻下，狼狈不堪的闪避。 冠军骑士刺客似乎只要在加把力，就能将布兰恩拿下，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就值得了。 可是对自己威胁最大的那只怪物已经回来了，操纵着狂风悬浮在战舰上空，在最中心，正有一股让他心惊胆战的能量正在汇聚——雷霆的力量。 就他现在的状态，肯定扛不住另一记雷击。 第二百六十七章 返航 深深的望了那个怪物一眼，似乎想将他记入自己的脑海，一刀逼退布兰恩，翻身跃入了河中，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肖恩不是不想趁机灭杀这名对永夜军领充满恶意的冠军骑士，以绝后患。 只是惊雷金雕其他能力对付起冠军骑士来力有不逮，唯一具有超强杀伤力的落雷，需要长时间蓄势，充分调动术法力量才能施展出来，对方一旦有所准备，就很难伤到对方了，毕竟现在可是置身在河面上。 冠军骑士想跑，那是很难拦得住的。 肖恩将汇聚了大半的雷霆力量，重新打散，望了一眼已经彻底脱困的使者号，再次拉高了身形。 从高空中俯视，使者号身后河面上，正有数十艘鳄族战船正在向这个方向赶来，究竟是敌是友，却没办法判断。 好在这里已经距离朵瑙河不太远了，在他们追上来之前，足够使者号进入朵瑙河。 到了那里，属于永夜军领的商船就多起来了。 这年头，即便是商船也会配备相当不俗的武装力量，否则那些与他们和善交易的良民，也有可能化身为暴徒。 “全速前进。”使者号船长虽然没有看到身后的船只，却不妨碍他做出最正确的判断，来不及对落水鳄族士兵斩尽杀绝，再次航速全开，将布兰恩完好的护送回永夜军领，才是他首要任务。 冠军骑士刺客刚刚遁走，布兰恩一屁股跌坐在甲板上，面色一片煞白。 刚刚忙完的使者号船长快步走过来，扶了他一把道：“参谋长大人，你没事吧？” “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精神有点消耗过度，睡一觉便好了。”布兰恩一边解释着一边掏出了一块充能宝石，汲取其中的术法力量，虽然精神没有办法补充，依旧有点萎靡不振，但至少不再是一副随时都会昏厥的模样。 与冠军骑士对垒的压力实在太大，空揣着大量充能宝石，却没有机会汲取力量补充。 不过在这种生死绝境中挣扎，好处也是巨大的，一直向他紧闭的巅峰之路大门，已经悄然松动，露出了一点缝隙。 难怪永夜军领一直流传着，生死磨炼是通往巅峰之路捷径的传说，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布兰恩以前不是没有找冠军骑士帮他喂过招，甚至自己父亲班希伯来达到双巅峰的时候也亲自下过场，但是效果并不理想，一直不得其解。 现在终于找到原因了，假的终归是假的，哪怕模拟的再真，若是神经不紧绷起来，总是差点什么。 更何况，人不逼到绝境中，永远不知道自己能爆发出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 现在回想整个过程，几疑是在梦中，让他重新来一遍，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因为那一刻，在死亡的压力下，自己的精气神被迫高度集中，一些操作已经超出了他正常极限，身体隐隐有种散架的错觉，却又有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酣畅淋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使者号船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脚也有点发软。 虽然他自始至终没有参加战斗，但是操控船只，指挥战斗，同样也是一件非常消耗精气神的事情，尤其是驾船和鳄族战船对冲的短短几十秒，其中的凶险，其中高度集中的精气神，并不比布兰恩单独迎战负伤的冠军骑士差多少。 在这次前后不超过一刻钟的遭遇战中，有所收获的不仅是布兰恩，这位年轻船长，无论是在个人修炼还是操纵战船战斗上面，都有了独特心得，说不定有机会更上一层楼。 “你在干什么？”布兰恩好奇的望着掏出纸笔，飞快写写画画的年轻船长问道。 “记刚刚的心得。”年轻船长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布兰恩一愣，忍不住挑着大拇指道：“好习惯。” 年轻船长很快记完，小心翼翼的收起纸笔，笑着摇摇头道：“这个习惯可不是我自己养成的，而是被伍迪军团长逼出来的，怒涛水军成立当天，军团长什么都没说，每一名船长都发了一个日记本和一支笔，要求我们记录在战船上的每一天，包括士兵的吃喝拉撒，毕竟咱们摸着石头过河，什么经验都没有，需要一点点积累，尤其是这种与敌人正面交手的经验，更是不能遗漏，细数起来，这是我们水上正面交手第一仗，是宝贵的第一手资料。” “都说伍迪军团长在训练方面很有一手，原本还持怀疑态度，现在我信了。”布兰恩由衷感叹道。 能够从一名百卫长，一路升迁爬起来，成为一名新成立军团之长的人，并非侥幸，而是拥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年轻船长踌躇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参谋长大人，刚刚那是不是领主大人？” “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乱猜，该咱们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不该咱们知道的，知道多了反而犯忌讳。”布兰恩告诫道，“你只需知道，对方是友不是敌就可以了，下封口令吧。” “明白了。”年轻船长点点头，“参谋长大人，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再去其他地方转转。” “你先忙吧，我已经没事了。”目送对方离开之后，布兰恩就这样席地而坐，闭目养神，一边回味刚刚所得，一边恢复精神。 使者号上幸存的永夜士兵也是惊疑不定，交头接耳。 “刚刚给我们解围的是什么？我看有点像传说中的桑赛特巨鹰，可不像是肉体之身。” “我在领地中，不止一次看过类似的身影掠过，原本以为桑赛特巨鹰，没想到并不单纯。” “我在其中感受到了强烈的术法力量，你们不觉得这种波动很熟悉吗？” “都闭嘴，刚刚你们看到的，执行特级保密条例，给我烂在肚子里。”使者号水手长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神情肃穆的挨着叮嘱道，“不留活口，尸体全丢到河里喂鱼。” 至于抢救伤员，收拢同伴遗体的事情，根本不用吩咐，自然有随船医疗兵处理好了。 “明白。”那些永夜士兵心中一凛，对望了一眼，瞬间明白了更深层蕴意，这显然是永夜军领的另一项秘密武器。 话说回来，永夜军领这些年一直没有停止过对生物异常研究所的投入，就连那些体型庞大的战兽，都已经在不少兄弟部门配备。 附魔装备更不用说，就在军需部的功勋榜上明晃晃挂着，只要你有足够功勋，实力达到最低标准，便能拥有专属于术士的独特能力。 先前那名为了掩护布兰恩牺牲的骑士，更是向他们展露了附魔装备的强大，能够生生抗住冠军骑士一击。 有了这种装备，在战场上，就等若多了一条性命，十分让人眼热。 虽然刚刚经历丧失战友的惨痛，但是这些永夜士兵的士气更加高昂，抬头望着那片在他们头顶盘旋的阴云，心中一片火热，有它的保驾护航，他们对于剩下的路，毫不担心。 使者号刚刚离开没有几分钟，肖恩从空中看到的鳄族战船便赶到了。 站在船头的赫然是大长老议会的成员之一韦伯萨罗福。 看清河中那副剧烈交战后的凄惨景象，这位喜怒不轻易表露于色的鳄族大长老，愤怒的直跺脚：“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克莱恩这个老混蛋，竟然为了一己之私，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他这不是救鳄族，这是把咱们往绝路上逼。” 很显然，他们是接到消息，前来阻拦这场截杀的，只是接到消息有些迟，没能及时赶上。 “族长，已经全部搜查过了，没有使者号的残骸，只有咱们鳄族人自己的船，一共七艘，全是克莱恩大长老族的。”那些下水搜查的鳄族士兵，很快回来汇报道。 “没有使者号的残骸？”韦伯倒吸了一口冷气，即喜又惊。 喜的是，克莱恩的截杀似乎没成功，鳄族人与永夜军领的关系没有逼入死角，还有缓和余地。 惊的是，七艘鳄族战船，一名冠军骑士亲自出手，竟然没有拿下对方的一艘冲锋战船，对方的战船究竟强悍到什么程度？难道战船上还一直藏着一名冠军骑士不成？ 若是这样的话，永夜军领的实力，只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可怕。 “族长，抓到一个活口。”很快又有鳄族士兵回禀道。 “快，将他带过来。”韦伯急忙道。 很快便有一名神情有几分呆滞的鳄族士兵被带了过来。 “告诉，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韦伯急忙问道，他现在不仅关心使者号的情况，还关心事情的经过。 “怪物！好大一只怪物！闪电！”那名鳄族士兵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好像是在回答韦伯的问题，又好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个家伙究竟遭遇了什么？竟然神志都被吓出了问题。”对方嘴中蹦出来的几个词语，不仅没有为韦伯解惑，反而让他变得更加迷惑了，但是他又不是巫医，对这个着实没有办法。 反倒是押他上来的那名鳄族士兵有点看不过去了，反手就给了他四五个大耳光，粗声粗气的道：“好好说话。” 因为发生的太快，韦伯想阻止都来不及，不过有点诡奇的是，这种粗暴手段，竟然生效了，那名鳄族士兵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眼中恢复了几分清醒，断断续续的将整个过程描述了一遍，让韦伯对整个事情，有了一个比较清楚的了解。 不过这名鳄族士兵反复提及的，还是那只带着风暴雷电从天而降的怪物，一出手便将他们的族长克莱恩重伤，带着风暴将他们大部分战船掀翻。 很显然那只怪物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可是他嘴中所说的经过，却有点像传说故事，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失真的味道。 最重要的是，刚刚将他从水中捞上来的时候，他还一副精神失常的模样，他嘴中的话，韦伯不敢给予太多信任。 不过落水的鳄族士兵不仅他一个，很快便有其他还没有逃远的鳄族士兵陆陆续续的被捞上来了。 他们描述的过程，与第一个人说的相差无几。 让韦伯不得不相信，先前发生的事情，就是传说故事变成了现实，马上就要得手的截杀，就这么被彻底破坏掉了，鳄族人数一数二的强者克莱恩重伤远遁。 这一刻，韦伯有点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了，脑中盘旋最多的，就是他们提及次数最多的怪物。 比战船小不了多少，模样酷似鹰，身上带着雷电，可以操纵风暴，身体半透明…… 这些条件全部拼凑起来，还是有点想象不出它的整体模样。 对永夜军领了解的越多，反而越看不清他，解开一层面纱，发现他背后还隐藏着另一层面纱，谁也不知道他究竟隐藏了多少层面纱，哪一个才是他真正面目。 就眼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已经没有追下去的必要。 出于谨慎，韦伯还是率领自己的船队，一直追到了朵瑙河，才远远看到了使者号的身影，它的周围已经聚集了十几艘来自永夜军领的商船。 这些商船上都配有数量不等的随船武装人员，依托商船结实的大体型，战斗力相当不俗，一两艘鳄族战船都不一定啃得动它们。 克莱恩再想动他们，就得动用大军了，保密工作就更没有办法做了。 更何况，对方还有一只真假难辨的怪物。 韦伯自己观察了一下使者号的上空，果然找到了一个疑似的小黑点，在它周围来回盘旋，心中的冷意更加明显了。 韦伯心事重重的返回了领地，先是向其他几名大长老通气，商议后续弥补方法。 虽然局势没有滑向不可挽回的程度，但是克莱恩的擅自行动，依旧让他们变的很被动，谁知道永夜军领会不会借题发挥。 而克莱恩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来自长老议会的指责，事发后，再也没有返回长老议会，而是一声不吭的返回了自己的部落，包括他部落的士兵，也不知道接到了什么命令，全部从议会联军中脱离，返回了自己的老巢。 长老议会虽然提前得到了消息，却没有办法阻拦，一旦撕破脸，那可就没有缓和余地了。 值得庆幸的是，克莱恩脾气素来不佳，在长老议会基本上没有什么盟友，这种走极端的事情，更是没有几个人效仿附和。 因为一旦这么做，就意味着自断与长老议会的关系，将自己孤立起来，一般人可没这魄力。 仅仅是抽调这一股不足两万战斗力，还不会对他们的大局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不过这样一来，让鳄族人对永夜军领的援助变的更迫切。 第二百六十八章 祭英魂 克莱恩成了一标准型坑货，抱着最好目的，却办了最坏的事，至少对长老议会来说如此。 现在没有这个搅屎棍在里面搅和，事情反会变的更加顺利。 抱着这样的心态，长老议会对克莱恩的反应有点淡漠，既没有派人去斥责，也没有去请他回来的意思。 五人大长老议会暂时变成了四人。 好在金斯利家族也在蓄力，短时间没有发动大规模战争的意思。 毕竟没有船只的配合，他可没有能力冲过朵瑙河。 可问题是，卡尔特军领连条比较大的河都没有，猛不丁的，上哪里搞那么多船，尤其是战船，就算是想自己造，也没有那么多工匠。 为此阿克麦瑟专门向巴克大公去了信函，说明了情况，请求他协助解决这个难题。 现在巴克大公正上蹿下跳，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甚至将主意打到摄政公主和永夜军领的头上。 很可惜，一个是最不希望他们拿下绝望沼泽的，一个是他们最大的对手，就算他出再多的钱，也休想从他们手中买到一条舢板。 不过能造船的不止永夜军领一家。 巴克大公将目光盯上了流亡家族康芒斯，他们现在的势力主要就在海上，造船能力，只有女巫密会能与其相提并论。 双方称得上狼遇到狈，那是一拍即合。 毕竟一个需要船，一个需要介入大陆政治格局的媒介点，钱对两者来说，反而有些无所谓了。 不过同样需要时间操作，毕竟康芒斯家族以前建造的船只以大型海船为主，手中掌握的平底船数量屈指可数。 海船和江船的差别还是蛮大的，前者为了应付海上风浪，通常吃水很深，要是贸然驶入内河，一不小心就触礁搁浅。 尤其是绝望沼泽水域环境复杂，大船到了这里反而不见的好用。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金斯利家族全面入侵绝望沼泽的条件都不成熟。 巴克大公和阿克麦瑟又不是傻子，在这种情况下，永夜军领就算是再挑拨，他们也不会再开战。 若是做的太多，反而容易引起他们的警觉，得不偿失。 故而永夜军领最近也有点偃旗息鼓，只是不停加大与鳄族人贸易往来关系。 随着那些逐利商人的自行开发，绝望沼泽越来越多的特产被开发出来，比如独有的亚热带水果、可以在浅水中生长的粮食、含糖量超高的甘蔗等等。 尤其是后两者，一旦开发出来，其中蕴藏得价值，绝对是超乎想象的。 鳄族人空守着宝藏，而不知道合理利用，落在永夜军领的手中，自然要最大程度的挖掘出他们的价值。 使者号接下来的路，顺风顺水，在大量商船的护卫下，很快抵达了死神水道。 “鸣箭！” 由大型弩车发射的特殊响箭，响彻天空。 左右各十二，同声齐射，场面十分壮观。 “鸣钟！” 死神水道山顶的巨大警钟，被敲的震天响，与使者号一路相随。 “列阵！” 刚一进入安迪斯内陆湖，便有两队冲锋快船迎了上来。 “敬礼！” 即便是隔着数十米，使者号上的士兵，也能清晰听到整齐如一的敬礼声。 使者号上的士兵，除了无法放下手中工作的，不由自主的全部回礼。 浑身热血正在疯狂涌动，脸色赤红，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自豪在心中弥漫。 二十四响箭迎生者。 归魂钟长鸣引亡者。 这是永夜军领两年前刚刚定下的英雄凯旋仪式。 他们这是被当成英雄迎接了。 这是使者号上下官兵打死都没想到的，他们只认为自己做了应该做的事情。 更何况，要是没有那只神秘巨鹰的出现，他们已经葬身鱼腹。 迎接仪式，一直到使者号被护送到磐石号面前，方才画上圆满句号。 一身军服的肖恩，向年轻船长敬了一个标准永夜军礼道：“我来迎阵亡将士回家。” 不光他，马歇尔、雷尔夫、麦基、查德、泰戈尔、埃里克森、伍迪、班希伯来等一系列能够叫得上名字的军领大佬全来了，分两列，有序的跟在肖恩身后。 “十三名阵亡将士遗体在此，七名阵亡将士遗体被遗失了，对不起，将军，我没能将他们带回来。”即便是面临生死危机，这名年轻船长眉头也没有皱一下，此时此景，却泣不成声，言语中有着浓浓自责。 “无须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放心，归魂钟会指引他们魂归故里。”肖恩无比郑重的。 信仰，既然没有办法根除，那就树立一种对统治更有利的的信仰。 永夜军领选择将安迪斯人对祖先和英雄的崇信，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变和融合，让其变的更具有仪式感，也更加激励人心。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效果很好，不光是置身其中的使者号士兵，死伤惨重的哀伤氛围减轻了不少，士气随之暴涨，其他观礼的永夜士兵，也一个个感同身受、热血沸腾。 就凭这种死后待遇，战死又何妨？ 自己的事迹将会永远被流传，自己的名字将会被族人永远铭记，自己将会化为英魂守卫这片土地。 永夜军领一众官方大佬，亲自为这些阵亡将士扶棺，肖恩扶的那一口，正是拼死为布兰恩阻拦克莱恩数秒，为他提供了关键喘息之机的永夜骑士。 不过棺材中装的仅是半具身体，死后他还被克莱恩拿来当过武器，那半部分已经彻底遗失。 众人扶棺，一路前往距离安迪斯内陆湖有十三公里远的英魂殿。 英魂殿早在雅各布江复流，永夜军领成立后，就开始动工兴建，到现在不过完工了三分之一。 它应该算永夜军领规模最宏大的单体建筑，盘踞了整座山头。 英魂殿选择建在这里，自然是有讲究的。 一来，这里算是安迪斯大山的最中心地带。 二来，这里位于一江一河的交汇处，算是交通要道边上，无论是从雅各布江来，还是从朵瑙河进，都能第一眼看到它。 英魂殿，虽然是为死人准备的，却是给活人看的。 警告那些外来者，激励自己领民，潜移默化的建立更加强大的向心力。 使者号阵亡士兵，算是适逢其会，永夜军领趁机向全领民昭告英魂殿的存在，宣扬属于他们的英魂理念、 事实上，使者号阵亡士兵并不是第一批入驻英魂殿的英魂。 在英魂殿刚刚动土的时候，肖恩便兑现了自己当初的承诺，将雅各布江复流前起出的，当年攻打巴士底的少年军尸骸埋葬了这里。 由于当年聚集的太过仓促、经验不足，很多人连自己的姓名都不曾留下。 至于永夜军团，乃至永夜集团军正式成立之后牺牲的士兵，就更不用说了，他们那个时候已经建立了相对完善的抚恤制度和烈士墓园，他们只是换了一个新家而已。 其实这座不算高的小山，也算是英魂殿的一部分，呈金字塔状，埋葬的位置，根据他们生前的职位和功勋而定，上半段基本处于空白。 肖恩扶棺的这名永夜骑士，应该算是职位和勋爵最高的一位。 这里也将会是他们的归宿。 像英魂殿这样的手段，是需要长时间维持，缓慢影响的，不过这些东西，一旦根深蒂固的融入骨子中，发挥出来的作用，将会超乎想象。 仪式一直维持到日落，不过永夜军领的军方大佬并没有散去，而是齐聚到了磐石号的会议室。 安迪斯猛虎泰戈尔，说好听了性情比较纯朴，说难听了那就是比较情绪化。 白天举行的阵亡将士的安葬仪式，着实将他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从头到尾眼珠子都发红了，至于究竟是想落泪，还是被气的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若是谁不开眼去问这个问题，绝对是找不自在。 见会议气氛比较沉闷，重重的一拍实木桌子站了起来，恶声恶气的道：“这口气，你们能忍下，我忍不下去，不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还真以为咱们好说话，不跟他们玩了，直接出兵将他们灭了。” “将军稍安勿躁，我们并没有说忍这口气，不过找回场子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非用武力，非在战场上，咱们在鳄族人身上投入了这么做，眼见就有收成了，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坏了全盘计划。”班希伯来少有的先开口说话道。 他是一名久经风雨的老政客，因为这其中涉及到自己儿子布兰恩，必须第一时间亮明自己的立场，否则产生不必要的误会，那就麻烦了。 布兰恩赞同的点点头道：“使者号全体船员，与我共事了将近半年，论私人感情，我想我比在座诸位更有发言权，对于他们的牺牲，我更心痛，里面很多人是为了我而死，不，更确切的说，他们并不是为了我而死，而是为了永夜军领这个大家庭力战而死，让永夜军领变得更强大，是他们共同的理念，他们绝不希望，咱们为了他们做出不理智的行动。” “你无权代表他们。”泰戈尔怒声道，“我们所有人都无权代表那些英勇无畏的士兵。” “泰戈尔将军，请你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咱们无权代表任何人，但是咱们的决定，却将会影响无数人的生死，为了二十条性命复仇，搭进去数以百倍、乃至数以千倍士兵生命，难道就是你想要的吗？”碎颅者麦基目光炯炯的望着有几分歇斯底里的安迪斯猛虎问道。 “我……”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张了张嘴，半天没有回话，用力的锤了锤自己的胸口道，“我只是觉得这里堵的慌。” 肖恩赞同的点点头道：“有着相同感觉的人，并不止你一位，但是咱们现在责任重大，每一个决定都牵扯甚广，行将踏错，将会让更多士兵白白丧命，他们有属于他们的职责，我们有属于我们的责任，为了一时愤怒，莽撞行事是最不可取的，等咱们将所有情况分析完了，再做决定不迟。” “你们接着说吧，不用管我。”泰戈尔闷哼一声，一屁股做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生起了闷气。 其实相比起以前，加入永夜军领后，见识的东西多了，眼界更开阔了，他的炮筒子脾气和自我克制能力，已经好了很多。 众人也是见怪不怪，等他发泄完，也就没事了。 肖恩冲着布兰恩点点头道：“说说鳄族那边的情况。” 将自己掌握的情报在脑中飞快的过了一遍，布兰恩方才镇字酌句的道：“鳄族人内部对咱们的态度，出现了两极分化，一种是抱有善意和妥协的，哪怕这种善意和妥协，是被迫无奈，抱着一种利用的心态，但这无疑是咱们努力寻求的机会，另一种则是反对排斥，认为咱们与金斯利家族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手法更加温和一点，其实包藏祸心，最终目的还是窥视绝望沼泽，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中间竟然有人走极端，想用这种方式破坏咱们与另一派建立联系。” 布兰恩微微一顿，接着道：“反对派主要是以大长老克莱恩为首，昨天他们发动袭击的时候，因为意外，他现在身负重伤，哪怕是冠军骑士，想要完全恢复，也不是三两天就能做到的，短时间内，长老议会温和派应该占据上风，这对咱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最好是在这之前，将能够敲定的全都敲定。” “嗯！”肖恩点点头，有节奏得敲着桌面道，“现在其他都是次要的，主要还是在他们身上打开一道缺口，等到缺口打开了，很多事情，就身不由己了，这个需要仔细研究研究。”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永夜军领这一次的难题并不在知彼上，而是在知己上。 鳄族人的利益诉求就在那里摆着，与金斯利家族的第一次交锋中，他们虽然受挫，但是主力并没有受到毁灭性打击，这一方面还保持着一定自信，现在最要命的是粮食，其次是武器装备。 永夜军领的终极诉求也很简单，那就是将鳄族人和绝望沼泽一起吃下，不过现在显然是痴人梦想，现在必须想办法在鳄族人同意的情况下进行割肉，这就比较具有挑战性了，需要永夜军领反复研究。 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不破坏他们酝酿了数年之久的计划，永夜军领暂时压下这口恶气，与鳄族人的友善派进行会面，商谈合作发展事宜。 地点选在了多瑙河上。 这一次依旧选择在磐石号上进行，虽然鳄族人强烈抵制，但是永夜军领的态度更强硬。 不让磐石号进入多瑙河流域，咱们就一拍两散，没得谈。 现在攻防已经易手，已经不是当初永夜军领自己舔着脸送上门来，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时候了。 而是鳄族人有求永夜军领，要是他们不介入，用不了三两年，他们就要亡族灭种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咄咄逼人 鳄族长老议会，也第一次品尝了永夜军领别出一格的犀利手段。 就在双方准备期间，永夜军领通过商人，对那些普通鳄族人大肆放风，不光对他们进行危机宣传，还对双方高层即将展开的友好协商进行宣传，隐隐约约的点出了，只要长老议会肯做出一点点利益让步，永夜军领的运粮船，将顺河而下，数量多到大部分人能填饱肚子。 这些普通鳄族人可没有那么长远的利益眼光，就连种族观念都不见的那么强烈，他们更关心的是如此填饱自己的肚子，当听说有这种好事，自然充满了期待。 相比起那些鳄族长老们，自凡是与永夜军领有贸易往来族群中的普通鳄族人，对永夜军领的感官都比较不错。 对方不光运来了他们急需的生活物资，让他们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要价也相当公道。 至少在他们看来是比较公道的，收购的多数他们能自行采集，用量却不大的商品。 偶尔还能收到对方的一些礼物，多数是快要霉变的粮食，或者快要腐坏的肉食，却没人会嫌弃，在这个饥荒遍地的时候，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讲究那么多？ 在这种舆论大环境下，长老议会要是胆敢对这次会面说不，尤其是看起来匪夷所思的理由，至少在普通鳄族人眼中匪夷所思的理由。 永夜军领稍微在后面鼓风，长老议会的名声只怕要一落千丈，很多长老将会被愤怒的鳄族人掀翻下台，重新推举新长老，跟永夜军领进行协谈。 那个时候，自己会不会下台是次要的，鳄族人更加糟糕的境遇是主要的。 因为那个时候，重新推举出来的长老，定然是倒向永夜军领的，同等条件下，做出的让步只会更大。 长老议会第一次品尝到，来自舆论的压力。 同时也明白当初永夜军领想尽办法，哪怕是在亏本的情况下，也要打开与鳄族人的贸易了，因为他们这是要图谋更大的。 但是现在明白也晚了，他们现在敢切断与永夜军领的贸易往来，不用永夜军领出手，那些愤怒的族人，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 永夜军领与长老议会第一回合交锋，永夜军领完胜。 这种交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实际利益，但是影响深远。 谈判讲究一个气势，你退我进。 这还没有正式开始，长老议会已经落了下风，等正式开始只怕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永夜军领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有力武器，到时候一旦将双方会谈情况，持续散播给鳄族人，必然会给他们带来各方面压力，影响他们做出的决定。 因为一些决定，从长远来看绝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从眼前利益着手，绝对充满诱惑。 那些目光短浅的普通鳄族人，多数看到的是眼前利益，根本不会管几年，甚至几十年几百年后的事情。 无奈之下，长老议会见招拆招，除了作为代表参加协议的四位大长老，其他长老各自返回自己的族群，安抚自己的族人，针锋相对，宣扬解读他们的每一个决定，以正视听。 对方轻轻松松的一记散手，就让自己全力以赴。 敌人明明包藏祸心，却得到族人的认可。 他们全力谋划，为族群的未来着想，却处处被刁难针对，甚至赚的满身骂名。 对长老议会来说，这是一种悲哀。 这种悲哀并非鳄族人独有，民智越不开化的种族，这种情况越严重。 这种情况在永夜军领反而不那么容易发生，并不是他们的普及教育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而是他们自始至终非常注意舆论引导，现在已经专门出现从事相关事务的人。 毫不夸张的说，在这一方面，永夜军领已经走在了世界最前沿，短时间内，只有他们用这一招攻击别人的份。 鳄族人谈判代表是四位大长老妮蒂亚、韦伯、毕夏普和斯特芬尼。 试图截杀布兰恩，制造矛盾的克莱恩，不见踪影，根据永夜军领的谍报说，截杀失败后，克莱恩便没有返回长老议会，而是遁回来了老巢。 更是将自己族群士兵全部召集回去，固守自己的地盘，不仅驱赶追杀永夜军领商船，还不允许其他族群的人员进出，完全将自己封锁起来，与长老议会近乎决裂。 这对永夜军领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这次谈判少了最大一根搅屎棍，将会有利很多。 永夜军领这边则是由肖恩亲自带队，然后是班希伯来、埃里克森和马歇尔，同样也是四人。 相比起鳄族人，永夜军领这边的人选可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班希伯来不用说，不仅是军事参谋部的大佬，同时还是滚摸跌打了多年的政坛老狐狸，彻底融入永夜军领，眼界拉上来之后，手段愈来愈圆滑老辣，以前涉及内部斗争，还有信任度的问题，现在对外，为安迪斯人谋利益，可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完全是不遗余力。 埃里克森则是代表永夜军领的军方，四大军团长，选来选去，他最合适。 碎颅者麦基和安迪斯猛虎泰戈尔那是战场猛将，上了这种谈判桌，反而束手束脚，完全是难为他们。 怒涛水军伍迪倒是理智型统帅，只是相比起埃里克森欠缺这方面的经验，那四五年的首席军事参谋长不是白当的。 马歇尔就不用说了，他代表的是永夜军领的财政，很多东西是装在他肚子中的，一些涉及财政事情，必须他点头才成。 “想要全面合作，可以，你们总要证明自己的诚意，我们要多瑙河的自由航行权。”埃里克森上手便咄咄逼人，这场谈判中，他是永夜军领一方不折不扣的白脸。 “不可能，绝不可能。”斯特芬尼就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尖声叫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允许你们商船配备武装，已经是我们接受的极限，你们的战船绝对不能出水道，否则就是向全鳄族人宣战。” 自由航行权和自由通商权，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前者囊括的范围更广，包括永夜军领的军船战舰，永夜军领的造船技术是有目共睹的，一对一，鳄族战船连对方商船都打不过，更别说更庞大、更凶残的冲锋战船，以及怪物一样的楼船。 多瑙河可是鳄族人核心腹地，永夜军领军船战舰自由航行，一旦发难，他们将毫无还手之力，这跟举族投降有什么区别？ “没有自由航行权，我们怎么确保我们的粮船安全？”埃里克森怒气冲冲的拍着桌子道，“我们自始至终都用友谊对待你们，你看看，你们用什么对待我们？刺杀！我们的使者无缘无故的遭到刺杀，我们的士兵血染江河，你们又作何解释？” “这只是一个意外，完全属于少数个人行为，大多数鳄族人对贵领，还是抱有善意的，为了杜绝此类事情发生，我们将会组建江上护卫队，为贵领地的商船保驾护航。”斯特芬尼干巴巴的解释道。 心中暗恨克莱恩的鲁莽，他惹完事，当起了缩头乌龟，让这些人给他擦屁股。 好在长老议会已经考虑到永夜军领有可能因此发难，谋取军事主动权的可能，早准备了解决方案。 “这全是你们一家之言，我们如何相信？粮食不同于其他货物，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出现更多的个人行为？”埃里克森死咬着不放，将这个恶人一做到底。 “将军想法有点过激了，运粮船又不是一艘两艘，也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天长日久的买卖，要是我们没有办法兑现自己的承诺，无法保证运粮船的安全，贵领再出动军舰战船不迟，到时候我们绝不用任何借口阻拦。”韦伯出面打圆场道。 不过他的观点与斯特芬尼如出一辙，都在想尽办法阻拦永夜军领的军权深入。 “等到悲剧发生了，再去弥补，那就太迟了，我觉得还是防范于未然的好，否则我们的运粮船不敢深入。”马歇尔也出面帮助埃里克森打辅助。 “若是贵领地的运粮船不敢深入的话，我们自己派人去接，这总可以了吧？”斯特芬尼有些赌气的道。 “若是你们执意如此做，未尝不可，只是死神水道的状况你们是知道的，同一时间内容纳船只数量有限，若是大量小船进出，很容易造成交通堵塞，我们需要一个吞吐量足够大的港口，我看这里最为合适。”马歇尔展开了一张军事地图，完整的多瑙河赫然在上面，指着死神水道下游二十公里处的一个点道。 埃里克森咄咄逼人的追问了一句，“你们不会连这个都拒绝吧，那可就太没有诚意了。” 鳄族三名大长老交换了一下目光，中场叫停道：“让我们商议一下。” 相比起唇枪舌剑的交锋，永夜军领最高统帅和鳄族第一大长老妮蒂亚，倒是其乐融融。 妮蒂亚扫了马歇尔手中的军事地图一眼，若有所思的道：“这个港口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吧？” “什么都瞒不过大长老的眼睛。”肖恩直认不讳的道，“随着贸易量的增长，死神水道将会变成最大的瓶颈，两侧都需要贸易港口，我们那边是没问题，但是大长老这边就有点麻烦了，若是我们猛不丁的提出建港口，只怕很多人连想都不会想，直接否决掉，只能出此下策。” 肖恩现在也算是修炼有成，避重就轻，只提这座港口的商业价值，军事价值只字不提。 “狡猾的小家伙。”妮蒂亚也装作不知。 因为她知道，鳄族人没有办法拒绝，粮食不同于其他货物，份量重不说，价值也在那里摆着，若是没有保驾护航的武力，对方绝对不会大规模运入他们领地。 若是采用转用方式的话，一装一卸，都需要一个大型港口作为集散地，这是必须的。 无论鳄族人愿不愿意，都必须捏着鼻子认了。 他们那边的商谈也不会有第二个结果，这是人家的阳谋，到时候就看他们能从中争夺下多少港口的控制权，这个同样不太乐观。 “大长老，来，尝尝这个，看看合不合胃口。”肖恩手脚麻利的将妮蒂亚面前的茶杯斟满，微微泛黄的茶水，与瓷白色的陶瓷茶杯相映成趣，一股独特的清香扑面而至。 “这是……”妮蒂亚端起来凑到鼻子面前闻了一闻，小口抿了一下，一股独特的自然清香，在口舌之间弥漫，让她情不自禁的闭目回味了一下，露出了一丝惊讶道，“这是楸？” “没错，就是楸。”肖恩微笑着回答道，“不过经过煎晒，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楸叶了，我们给它起了一个专门的名字茶，不知道大长老是否合口？” “不对，不光是楸的味道，里面还有术法的味道！你用术法煎制的？”妮蒂亚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肖恩，心中的惊讶远在知道这种东西是自己喝了一辈子的楸之上。 毕竟只是换了一种处理方式，让它的味道变得更独特，更顺口罢了。 但是将术法能量融入其中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术法能量具有两面性，狂暴起来的时候，毁灭性十足，温顺起来的时候，具有独特的温养性，术士的寿命比普通人长，就是因为它造成。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普通人能够常年饮用此茶，会延年益寿的。 由于里面融入的是火属性术法力量，妮蒂亚尤为敏感，茶水落肚没几秒种，一股温热的气息扩散开了，十分舒适，因为她的术法力量也是水属性，身体偏寒。 “果然瞒不过大长老。”肖恩挑着大拇指道，“没错，刚刚泡的这壶茶，是我用术火煎制的，只是一种尝试，若是大长老喜欢，我有空多做点，送给大长老。” “那就提前谢过了，你们能在大山中发展壮大，并非侥幸，我们空守着宝贝数百年，竟然还需要你们发现其中妙用。”妮蒂亚也是修炼有成的老狐狸，瞬间变明白了肖恩特意拿这个招待她的原因。 在他们鳄族人手中不起眼的东西，到了永夜军领手中，将会赋予不同的价值。 妮蒂亚放下茶杯，再一次认真的打量面前的年轻人道：“将军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肖恩一愣，因为它包含的太过宽泛了，既可以指肖恩的个人目标追求是什么，也可以指永夜军领想要对鳄族人做什么，达成什么目的。 还有就是妮蒂亚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态和目的，问这个问题。 这就值得思量了。 因为当初他曾经拿同样的问题问过一个人——奴隶起义军首领狄克龙。 第二百七十章 敲山震虎 各种念头纷乱闪过，因为没有准备，肖恩不敢随便乱扯，结合自己实际情况，据实回答：“从小到大，我就很怕死，非常怕，所以，我从小就拼命的锤炼自己身体，修炼术法，唯恐不慎死于非命，但是一个意外让我发现，自身的强大终究有极限，当初要不是我们出门狩猎，或许我已经沦为那些狩奴人刀下鬼，或者拿性命娱乐别人的奴隶角斗士。” “从那一刻起，我决定聚拢那些志同道合的人，抱团取暖，只是没想到，我们爆发出来的能量，超乎我的想象，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又窥测到了其他的秘密。” “什么秘密？”妮蒂亚没有半丝不耐，露出了一副倾听的模样。 “大长老见多识广，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天地环境的变化？不是绝望沼泽这种反常气候，我是说术法力量，相比起几十年前，或者百年前，术法力量有没有区别？” 对付不同的人，必须用不同手段，既然话说到这里了，肖恩决定抛枚重磅炸弹，试试妮蒂亚的水。 何况眼前这位是不折不扣的老古董，亲身经历过很多东西，甚至有可能为肖恩提供一些珍贵的情报。 记忆这种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遗忘，但是对术士，尤其是掌控级术士，那根本就不是问题。 只要他们想，他们能轻易回忆起自己觉醒后的每一瞬间。 当然了，随着年岁增长，想要回忆起越久远的事情，花费的时间越长，毕竟很多东西被大脑自动归档到了记忆最深处，至于这些记忆究竟储存在大脑中，还是铭刻在灵魂中，那就不得而知了，这还不是肖恩现在能够窥测的领域。 翻阅上百年前的记忆，需要花费的时间更长，妮蒂亚足足闭目了将近一刻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里面的震惊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声调都不由自主的高了好几个分贝道：“没错，相比起以前，术法力量似乎变的更活跃了，原本我以为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的实力变的更强了，现在看来，这只是一方面，年轻领主，你究竟是怎么发现这一点的？” 就像温水煮青蛙，时间就是一点点变高的温度，置身其中，很难察觉其中的变化，只有猛不丁截取两个跨度很长的时间段进行比较，才会感觉其中的变化。 妮蒂亚便是这种情况，以前她可从没想进行类似对比。 肖恩精神为之一振，只要你能够感受到，那就好办了，最怕的就是没有任何感触，那样的话，就算自己说破嘴皮子，妮蒂亚也不见得会相信。 肖恩带着几分神秘的道：“这份情报我们也刚刚掌握不久，是通过一些野兽异变而发现的，进而翻阅了大量古安迪斯帝国书籍发现，术法力量就像大海一样，是有潮汐的，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当处于最低点的时候，便是末法时代，反之亦然，虽然不知道具体遵循的原理，跨度究竟有多长，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末法时代早已结束，术法力量正在重新变的活跃。” 说到最后，肖恩脸上有着掩饰不住兴奋的同时，隐隐的又流露出几分恐惧，“这是大环境造成的趋势，是无法阻挡，在这种大环境变化中，别说是个人的力量，就算是普通团体力量也十分脆弱，我们必须统合所有能统合的力量，抱团取暖，应付任何可能出现的危机。” 这个猜测在肖恩心中压了很久很久，只不过无人可以诉说，一来过于震撼人心，稍微不慎就容易引起骚乱，二来不容易取信于人，毕竟这里面臆想推测占主要部分。 现在将这个推测抛出来，则是因为对方有跨百年的记忆，能够帮助他进行验证，同时也想用重磅炸弹炸一下，看看能不能将其炸的倒向自己一方。 妮蒂亚又是半晌没有回话，最后一个劲的摇头道：“这种论调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显然她正在通过自己的记忆进行新一轮的验证，可是越验证越心惊，因为结果是，肖恩的这套言论似乎能够站得住脚，解释的通，术法力量浓度自身发生变化的原因。 妮蒂亚到最后道：“你这个只是推测，做不得准。” “是啊，只是推测，但是很多证据都在指向这个方向，让我们不得不预防，我不知道大长老有没有做过这方面的研究，根据我们专门部门研究发现，术法力量能对野兽产生刺激，让他们变得更强大、更聪明，有的甚至将会拥有类似于奥丁兽人的类术法，当所有的野兽不再是单纯野兽的时候，我们该何去何从？” 肖恩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不管大长老信还是不信，我们自始至终都抱着善意，想要谋取共同发展，若非如此，我们根本不会坐在这里谈这个，我们的军队早就直接开进来了，不是我们自夸，永夜军领的舰队开进来，你们拿什么来抵挡？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将舰队布防在多瑙河上，大半个绝望沼泽将会尽入我们之手，不过这样一来，我们两族将会再无缓和余地，只有一方彻底消亡才能结束，这并非我们愿意看到的。” “世人多愚昧，仅仅我一个人看透是没有用的，必须所有鳄族人能够接受你们才成，你们原先做的就相当不错，再接再厉，等你们得到大部分鳄族人认可的时候，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在这之前，你们要做的并不是取得了多少收获，而是付出了多少，取得了多少人心，他们或许愚昧，但是并不傻，知道谁对他们真的好。”妮蒂亚轻声细语的回答道。 “多谢老祖宗教诲。”肖恩神情一整，由衷的感激道，就连称呼也由官方敬称大长老，变成了更显亲昵的鳄族人内部称呼老祖宗。 妮蒂亚这番话虽然没有给出什么直接性承诺，但是话中却隐藏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她对永夜军领尝试吞并鳄族人的目的，她并不反对，前提是永夜军领能够做到水到渠成，得到大部分鳄族人的认可。 再就是她认可永夜军领最近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若是永夜军领自始至终都不肯付出，带着掠夺的心思而来的话，就算鳄族人再愚昧、再不开化，过一段时间也会明白过来，到时候对永夜军领的只会变成化解不开的仇恨。 话里话外也在点拨肖恩，让他们不要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做出不理智的行为，白白坏了前期积累下来的好名声。 “自己心中有数便好。”妮蒂亚重新闭上了眼睛道，“我累了，需要休息一会，让他们这些年轻人接着争吧，若是可以的话，有功夫我想去你的相关研究部门看看。” 作为一名双料巅峰，妮蒂亚当然不可能像普通老太太那样，耗费大量心神后，陷入疲惫状态，而是肖恩带来的消息实在太具有冲击力了，准备进行更全面的思考和对比。 “好的，到时候我会进行安排。”肖恩并没有回绝。 妮蒂亚与苏菲丽雅的性质不是一样的。 永夜军领与后者永远只能是利益合作关系，一些东西不能随便露底。 妮蒂亚则是能争取加入永夜军领的，而且对方从一开始对他们的感官很不错。 在肖恩看来，妮蒂亚的人生阅历和脑子中的知识，就是最宝贵的财富，要是能将她争取过来，永夜军领对术法方面的研究直接上一个台阶都是有可能的。 有了这方面的考量，永夜军领在谈判桌上的态度又发生了微妙变化，虽然自始至终都是一种咄咄逼人的态势，但是真正落锤的时候，并没有狮子大开口，将所有的好处吃个一干二净，而是给鳄族人留了三分。 不过这三分好处并不是对那些长老而言，而是对那些普通鳄族人说的。 永夜军领狮子大开口的背后，主要隐藏了几个目标。 在死神水道外多瑙河上，建立一个大型港口。 死神水道是永夜军领在多瑙河上的天然门户，同样也是天然阻碍，限制了单位时间内的运输量。 平时正常使用足够了，但是一到繁忙期，尤其是战时，不利于舰队快速集结。 若是有一个大型港口作为停靠点，将极大削弱这个弱点。 按照永夜军领原本计划，不光要独自吃下这个大型港口，同时还要将港口上游的多瑙河划为他们的军事领地。 这么做利益倒是做到最大化了，可等于从绝望沼泽身上活生生的撕肉，自凡是明白一点事理的鳄族人，都会义愤填膺，他们前面建立起来的好名声，将会全部被推翻。 故而永夜军领采取了更加温和的方式，那就是双方合建。 永夜军领出设计方案、技术人员和部分建筑材料，鳄族人负责出主要劳动力。 建成后，拥有共同控制权，名义上双方各有一半控制权，但是鉴于鳄族人采取的是长老议会制度，那一半权利是被层层分摊的。 就跟控股一样，永夜军领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那是实实在在的，鳄族人这边单人最大控股也不超过百分之十，永夜军领随便拉拢一个小部落小族群，就能超过百分之五十。 当然了，账也不完全这么算，随着永夜军领与鳄族人关系越来越密切，很多部落和族群，迫于生计，已经暗中投向了他们。 永夜军领现在在鳄族人长老议会中，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眼线和声音，别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永夜军领眼中，有时候甚至还能间接左右他们的一些举措。 再就是双方签署了，自由往来和劳动输出协议。 永夜军领现在正处于大建设状态，现在限制他们建设发展速度，便是劳动力。 鳄族人则是由于环境异变，生活模式发生了改变，没有那么多可打鱼的渔场，种地他们又找不到方向，而且绝望沼泽现在的环境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 这个月是鱼塘，过两个月就干涸了，但是猛不丁的来一场大雨，就会将这里重新灌满，根本没办法开垦。 这也是永夜军领放弃了闪电入侵，改为缓慢蚕食的原因，就算是现在将其拿下来了，不能开发，也没有意义，反倒是通过利益交换，眼下就能从鳄族人身上挖掘利益。 换而言之，现在绝望沼泽最宝贵的财富并不是土地，而是鳄族人。 金斯利家族一个劲的盯着土地不放，反而是他们的一种损失了。 哪怕因为永夜军领的介入，鳄族人很多劳动力已经被调动起来了，但还是有一部分劳动力无所事事。 这年头，劳动力过剩导致的结果，不仅食物匮乏，偷盗、打架、斗殴之类的恶性事件频发，让内部变得十分混乱。 永夜军领能帮助鳄族人缓解这件事情，长老议会就算是察觉到永夜军领包藏其他用心，也得捏鼻子认，更别说很多人根本想不明白。 这项协议的另一项意义，便是加深双方的融入了解。 永夜军领对自己的状况可是深具信心，相比起小亚细亚平原的富庶或许还有段距离，但是比起鳄族人，尤其是生活在底层的鳄族人，那当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等他们到永夜军领中转悠一圈，亲眼目睹了那里的生活方式，心生向往的时候，事情便会好办多了。 类似的软刀子，多不胜数，长老议会根本没办法防，因为很多条件都是对他们有利的。 永夜军领这是准备用利益换取鳄族人的好感和民心。 长老议会总不能蛮横拒绝后，和自己的族人说，永夜军领这是在收买人心吧？ 那他们丧失人心的速度更快。 谈判就是你进我退的过程。 鳄族人也不会满足永夜军领的所有需求，永夜军领也不会全额答应鳄族人的条件，尤其是粮食这一块。 就像兰斯洛特王室用其作为拴住金斯利家族的绳索一样，这也是永夜军领逼迫长老议会的主要手段。 鳄族人还有大量处于温饱线以下的人口，不要紧，只要劳动输出到永夜军领，不光帮他们解决温饱问题，还可以创收。 为了收买人心，永夜军领对待鳄族人，基本是一视同仁，全额给予劳动报酬的。 长老议会想阻拦也没有用，双方签订的协议，早就随着永夜军领的商船公布于众，这些商船更是走在最前沿，率先出价招聘水手船员。 这算是最合适鳄族人的工作之一，毕竟他们前半生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船上度过的。 而永夜军领在这方面的需求量却又是最大的，他们的造船厂已经多达八家，每家人手都不低于千人，每天都有新的船只下水。 除了作为商品出口的，还有一部分截留自用。 可问题是水手训练有点跟不上趟，有不少船只只能扔在那里闲置着。 签订协议后，自然要将它们全部利用起来，这可都是钱。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雅各布江上流淌的不光是江水，还有黄金。 第二百七十一章 认亲？ 永夜军领自从雅各布江复流后，便疯狂大兴土木，依靠的便是通过雅各布江掠夺来的贸易红利。 由于永夜军领始终处于官商一体，贸易红利有一大半直接进了他们的腰兜。 当然了，这一块的红利足够大，哪怕是指头缝里面露出来的一点，也足够那些领民赚的满盆满钵，解决全家人的温饱，那是绝对没问题的，要是家中的劳动力多一些，再勤快一点，为自己的家人搂一点余财不要太简单。 对于很多，数年前还在温饱线以下挣扎的山民来说，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在梦中。 而且财富这种东西，有时候就像滚雪球，第一桶金最难赚，等有了一定资本后，接下来反而会容易很多。 永夜军领的领民便处于这种状态，永夜军领自始至终并不介意领民经商，甚至持有鼓励态度。 只有经商的人足够多，贸易行业才真正繁荣起来。 事实上，永夜军领现在的商业模式才是畸形的，因为他们是官商，势必会盯着那些来钱比较快的大项目，那些利薄却涉及到民生的小项目，根本无暇顾及，这需要那些领民自发形成的小商人填补这部分空缺。 这个世上从来不缺乏聪明人，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精明算盘， 早已经有领民盯上这一块了，手中有点余财后，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水，等到尝到甜头，他们自然而然的会加大投入。 等到他们都起来了，追逐着利益四处奔波，整个阿沙恩全充斥着他们身影时，才是永夜军领真正进入经济掠夺时代。 现在他们连雏形都算不上，还需要永夜军领小心呵护，必要时刻牺牲一部分自己利益喂养他们，帮助他们尽快成长起来。 永夜军领运往绝望沼泽的粮食当然不是自产，安迪斯盆地第一季的粮食虽然大获丰收，但是以杂粮居多，自给自足都做不到，更别说是输送给绝望沼泽。 好在他们有一个产量大户的盟友，雅各布江复流后，选择与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交易物资大头就是粮食，连续数年的粮荒将永夜军领上下都搞怕了，那个时候与摄政公主的关系刚刚建立，还没有那么稳定，唯恐被对方要挟，有机会自然疯狂囤积。 可是不曾想，双方的关系不仅没有半丝恶化迹象，更加进了一步。 而因为绝望沼泽的关系，兰斯洛特王室已经开始收缩与金斯利家族之间的粮食贸易，从中截下来的粮食可不是一个小数量。 这些粮食总不能扔在仓库中腐烂吧？ 就算摄政公主不心疼，那些兰斯洛特王室成员也不乐意，若是苏菲丽雅不为这些粮食找到下家，他们肯定会和其他勋爵贵族一样，阳奉阴违，私下中以高价卖给金斯利家族。 不要以为他们做不出这种事情来，在这些自私自利家伙眼中，兰斯洛特王室的整体利益，远没有自己的利益更重要。 任何家族都不缺少这样的蛀虫，越古老的大家族，这样的蛀虫越多。 对于这种人，即便是以铁腕著称的摄政公主也拿他们有些无可奈何，毕竟在很多地方还需要依仗他们。 永夜军领帮忙分担一下，似乎变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所以，粮食来源，只要小亚细亚平原那边，没有连续数年出现自然灾害，根本无需担心，他们现在更多是卡着输出，不想让鳄族人一次吃饱。 至于克莱恩刺杀永夜军领使者的事情，永夜军领当然不会就这么忍气吞声的算了，而是持续不断的向长老议会施加压力，彻底的将其孤立起来，以长老投票选举，高票通过，废除克莱恩大长老的职务，鳄族人五人大长老议会刚刚持续一年不到，便成为过去式，变成了四人大长老议会。 长老议会派人前往克莱恩族群送信的使者，脑袋直接被丢了出来，代表着双方的彻底决裂。 克莱恩似乎已经彻底疯了，不知道缩在自己的老巢中搞什么鬼。 但是阿克麦瑟那边步步紧逼，长老议会没办法调动兵力回来直接将其剿了，只能暂时任由他缩在一角。 永夜军领也没有穿过大半个绝望沼泽去远征他们的意思。 总体来说，局势正在朝着永夜军领谋划的方向走，金斯利家族在前面打生打死，还没有他们在后面老鼠偷油一样，一点一点吃的油水多。 短时间内，绝望沼泽陷入了僵局。 金斯利家族在等，等花重金向康芒斯家族订购的战船交付使用，同时也在等绝望沼泽的自然环境进一步改变。 阿克麦瑟显然也察觉现在并不是大规模入侵绝望沼泽的最佳时机，正在努力与巴克大公沟通。 巴克大公虽然很想将绝望沼泽一口吃下，却也不是那种容易被欲望冲昏头脑的人，决定相信阿克麦瑟的判断，不再一味催促。 永夜军领也在等，不光在等绝望沼泽的自然环境变化，还在等自己一些列手段在鳄族人中发酵，这个需要时间催化，等催化完成，就不是永夜军领要求他们加入了，而是他们想要挤破头皮加入。 种族观念这种东西，并不是完全不可以打破的，就要看放在什么环境中看。 若是放在两个村的冲突上，每个村都可以视为一个团体种族。 当更加尖锐、更加严重的冲突在两个地域之间发生的时候，那两个临近却处于一个地域的冲突，就变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冲突再升级升级，变成国家与国家之间的。 现在永夜军领便充分利用金斯利家族这个十分明显的入侵者，作为两者共通的敌人，不停的向鳄族人灌输两者是一家人的理念。 等金斯利家族全面入侵来临，他们表现出来的越凶残、将鳄族人逼迫的越绝望，他们将会越快的倒向永夜军领。 永夜军领的一众军方大佬终于可以放松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了，除了留下一支军团配合怒涛水军日常戒备之外，剩下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别看过去一年中，他们没有动一兵一卒，实际上，整个军领的机动部队，都在安迪斯内陆湖和死神水道驻扎着，一旦绝望沼泽的局势滑向不利于永夜军领的方向，他们将会从水陆两路同时出击，采取极端的武力介入。 好在这种状况并没有出现。 空闲下来的肖恩，兑现了当初对妮蒂亚的承诺，带领她参观生物异常研究所。 当然不是已经搬迁到了北方要塞的主体，像她这样的掌控级术士，别说是进入北方要塞，哪怕是踏足二十公里，就能察觉出异样来，能量反应室根本就藏不住。 肖恩准备向她一定程度的托底，可还没有到扒光了不剩的程度。 肖恩带她参观的是医疗研究基地中的分部，由于能量反应室的筛选性，很多人是没有办法在北方要塞生活的，故而将一部分研究项目留在了这里，尤其是返古失败而造成的基因崩溃那一部分，是这边的主课题，一些畸形病变野兽，正好被医疗研究基地拿来试药，两者倒是相辅相成。 “你们建设这里真的不超过十年？”站在医疗研究基地的入口，妮蒂亚一脸的不敢置信。 她可不是那种没有见过世面的鳄族人，她虽然没有像达内尔那样，用脚丈量过整片大陆，年轻时候也曾经出去闯荡过，无论是双子岛的女巫密会，还是花语高原的术士联盟，她都曾在那里呆过。 但是在他们那里，她都不曾见过像眼前这般成规模的研究基地。 作为永夜军领成立之初，就成立的专门部门，哪怕是最艰难的时刻，永夜军领都没有停止对它的投入，更别说是见到效果和切实利益后，对它的投入进一步增加。 在不知不觉间，它已经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庞然大物。 医疗研究基地的地址倒是没有变化，不过随着永夜军领控制范围的扩张，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略微调整。 最初的入口一线天，现在不折不扣的变成了它的后门。 当初城寨联盟用来偷袭医疗研究基地的地下溶洞隧道，则变成了主门，不仅这里足够隐秘，还因为这里交通足够便利，永夜军领的物资通过雅各布江，从安迪斯内陆湖转道，顺着三洞河逆流而上，直接通到家门口。 经过不间断的建设改造，不光整座山谷变成了医疗研究基地的一部分，甚至有一部分山体都被凿空，建满了阶梯形的建筑。 虽然依托地理环境，但是整个建筑结构十分合理，层次分明，井然有序，着装统一的人员，让其具有一种超时代化气息。 野兽的咆哮，猛禽的尖鸣似乎就在耳边回荡。 这里哪里是一座研究基地，根本就是一座城镇，属于城镇的各项设施一应俱全。 这是发展到一定规模后的必然趋势，毕竟医疗研究基地的研究人员也是人，也需要吃喝拉撒睡。 因为其从事的研究特殊性，研究区域和生活区域泾渭分明，拥有明显隔离带。 一侧冰冷、庄严而又肃穆，一侧充满了欢声笑语的生活气息，具有强烈的对比冲击。 其实论建筑规模，永夜军领的医疗研究基地并不见得比女巫密会的法师塔群和术士联盟的学士学院的规模更大。 不过后两者在凡俗中的力量，明显没有永夜军领这么集中，受限于资源供给，它们比较分散，乍一眼自然没有建筑扎堆的医疗研究基地更有规模感。 还有相比起传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两者相比，医疗研究基地成立时间太短了，与预期差别太大，形成了潜意识的冲击和震撼。 妮蒂亚自己也有属于自己的法师塔，知道建造它究竟有多消耗人力物力，自己耗费了半个多世纪的精力打造出来的法师塔，与其相比起来，黯然失色。 “如假包换，我们永夜成立也不足十个年头，老祖宗跟我来，由于研究项目越来越多，划分越来越细，很多项目都开始分离，说来惭愧，我在其他方面投入太多精力，这里反而不常来了，很多东西了解没那么透彻，这里一直由我的母亲主持，等一下由她专门带老祖宗转转，我想你们应该谈的来，到了，让我们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 “不用了。”艾琳娜女士摆摆手打断了肖恩的介绍，快步冲了上来，给了妮蒂亚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曾祖母，真的是你？我在接到肖恩消息的时候，就猜是你，你要是不来，我就去找你了，自从与密会闹掰了后，这些年你不会一直都在绝望沼泽吧？” “艾琳娜？小艾琳娜？”妮蒂亚有些惊疑不定的反问。 “是我，当年的小艾琳娜。”艾琳娜女士连连点头，神情雀跃的像孩子。 “真的是小艾琳娜，他是你儿子？难怪，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隐隐约约看着有几分熟悉感，眉目之间确实有几分相像。”妮蒂亚脸上有着几分由衷欣喜，她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熟人。 “你……你们认识？”肖恩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打开方式有点不对啊，明明是两个势力首脑之间的友好会晤，然后带其参观重要部门，达成新的共识，怎么猛不丁变成认亲大会了？ 自己母亲称呼对方曾祖母，对方岂不是是自己的曾曾祖母？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老祖宗了。 “多稀罕，术士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尤其是女巫，自凡是有所成就后，都会与女巫密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半个世纪前就认识了。”艾琳娜女士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半个世纪前就认识了，老娘，今年你高寿啊？ 这个问题在肖恩的肚子中转了好几圈，硬是没敢问出口，那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自己母亲绝不会只有五六十岁那么简单，毕竟从自己有记忆开始，自己母亲就现在的模样，不光外表没有太大变化，更是操纵级巅峰术士，不过据说是因为生育自己跌落的，生自己前的巅峰时期，就距离掌控级差临门一脚。 当初艾琳娜女士生育肖恩付出的代价可是不小，里面肯定有肖恩所不知道的故事，但是每次聊到这个，艾琳娜女士总是左股而言他，实在逼急了，就端起了母亲架子，少有的发一通脾气。 不过随着自身实力的增长和领地中术士数量越来越多，关于术士知识了解得越来越全面。 肖恩越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 觉醒、凝练、操纵、密语、掌控。 五个等级五个坎。 单单是一个觉醒，就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拒之门外，别说是以前，即便是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大环境正在发生异变，觉醒明显变得更容易了，号称人种中觉醒率最高的安迪斯人，现在觉醒率依旧在万分之四五。 听起来很高，按照这个比例算的话，永夜军领现在控制的安迪斯人口濒临百万大关，拥有的术士应该多达四五百名。 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无论是老的，还是刚刚觉醒的，一包在内，永夜军领的术士数量刚刚突破两位数。 不要忘记，觉醒是一件不可控的危险事情，年龄越小危险性越大，很多在发觉之前，就已经命丧黄泉。 第二百七十二章 究根 哪怕永夜军领现在已经建立了相对完善的监督筛选机制，依旧没有办法避免这样的悲剧。 能够被永夜军领收拢过来，得到正确教育的只有十之六七，更别说在成长过程中，没有适应掌控这种力量前，他们比普通人更加容易夭折。 想活下去，必须尽快掌控术法力量，进入凝练状态，这个时候他们才开始体现与众不同的优势来。 这个门槛并不高，只要能活着成年，基本没问题，但却是最残酷的，一步生一步死。 真正有难度的是凝练向操纵，操纵向密语，密语向掌控。 虽然说白了，这是一个壮大术法力量的过程。 可问题是，术法力量不像肉体锻炼那样，看得见摸得着，很多时候，只能够通过消耗、压榨自己的潜力，被动的等待术法力量的缓慢增长。 大多数时候，只能随着年岁的增长而缓慢增长，一个凝练到操纵，就能耗费一名普通术士十年以上的功夫。 操纵到密语，多数再来二三十年。 密语到掌控，则完全没办法量化了了，有的人似乎轻轻松松就迈过了这道坎，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在门外打转。 换而言之，就算是顺风顺水，想要拥有密语级实力，多数六七十岁了。 布兰恩这种拥有系统传承，以四十岁之龄便拥有密语级实力的术士，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天才了。 永夜军领最近几年收拢的术士，除了少数天赋异禀的，勉强稳固了自己的术法力量，剩下的大部分都还在生死绝境中打转，能不能闯过这一关，还是个未知数呢。 像肖恩这般，十四五岁便已经纯熟掌控术法力量，短短十年更是三级跳，直接从操纵级巅峰蹿到密语中级。 以前没有对比的时候，感觉这是正常现象，现在看来，根本骇人听闻。 有了这方面的意识后，肖恩专门筛选了数名同为火属性术法力量，很小便觉醒的孩童进行了各项体检测试，与自己当初火焰烙印中记录的状态对比。 无论是具有的术法力量总量，还是浓度，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自己当时所具有的至少是他们的十倍。 术法力量修炼在某种程度上与赚钱很相似，最难积累的是前期，等到有了第一桶金之后，只要方法得当，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 肖恩的状况就是出生自带第一桶金，而且还是非常丰厚的那一种，走起来自然比普通人要顺当很多。 再加上肖恩成年人的灵魂，自带的完整意识和强大精神力，配合有计划性的训练，进步飞速自然顺理成章。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说了，灵魂兽卡和能量反应室，来自古安迪斯帝国的术法黑科技，进一步加快了他的成长步伐。 灵魂兽卡和能量反应室落在肖恩手中，看起来运气逆天，实际上，当他带领安迪斯人崛起的时候，又是一件必然的事情，尤其是能量反应室，落在他手中，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 相反要是他不选择走这条路，两样东西基本上与他无缘，尤其是能量反应室。 别的不说，单说那些首领级的返古野兽，随便拎出一只来，都够他消受的。 术士能力虽然独特，但是终归没有逆天到毁天灭地的程度，故而与世俗力量结合的十分紧密，即便是看起来十分脱俗的女巫密会和术士联盟，与各个军领大公，依旧是夹杂不清。 任何事情的异常都有根由的，肖恩异常的觉醒初始状态也是如此，算计来算计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胎儿期间，母体中时出现的。 而艾琳娜女士因为生育自己出现了长达十年的术法力量倒退，这显然不是一种巧合。 但是当事人守口如瓶，很难让肖恩还原事情的真相。 真正论起来，肖恩对母亲艾琳娜女士的过去，了解的相当有限，她身上有很多故事可挖。 若是有机会的话，看看能不能深挖掘一下。 若是肖恩真想挖掘自己母亲过去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途径的，比如安吉贝娜的老师卡琳女士，现在又多了一个妮蒂亚。 以前没动这方面的心思，单纯是认为作为一个儿子，去打探自己母亲的过去，多少有点怪异。 不过既然已经确定一些东西涉及到自己，那就有必要一探究竟了，他想看看自己母亲在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东西。 转瞬间，肖恩的脑中流转过了一堆不相关的事情，脸上却流露出了一副好奇模样：“这个曾曾祖母是怎么论起来的？” “曾祖母，你难道没有告诉她，你身上也流淌着一半安迪斯人的血统吗？”艾琳娜女士疑惑的问道。 肖恩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 女巫密会有自动认亲的习俗，只要加入其中，便以兄弟姐妹相称，可是人这种生物，天生带有一些地域性陋习，因为种族、地域划分自己的小群落，因此而认亲自然理所当然。 就像安吉贝娜称呼艾琳娜女士姨妈那样，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半丝血缘关系，单纯安吉贝娜觉醒了，她母亲出身安迪斯人罢了，妮蒂亚估计也差不多。 “你生了一个好儿子，我没告诉他我有一半的安迪斯人血统，他就将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要是我一开始就告诉他，那还了得？他还不早就想方设法挖我的墙角，准备将鳄族全都吃干净了。”妮蒂亚半真半假的道。 “哈哈，这还真说不准。”艾琳娜女士眉开眼笑的道，没有母亲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儿子，“走，曾祖母，我带你看看我这十年来取得的成果。” “看样子，这几年的收获不小，让我看看你这些年究竟有多大长进。”自从遇到艾琳娜女士之后，妮蒂亚明显放松了很多，言行举止间，也多了一分热络。 肖恩也搞清了很多事情，比如妮蒂亚为何一开始就对自己表现出了几分好感。 为何对永夜军领持有的安迪斯人和鳄族人是一家人的观点，呈默许认同态度。 感情不仅仅因为她活的岁数够长，见识多广，还因为她本身就拥有两族血统，两者对她来说都是母族，可不就是一家吗？ 若是早知道这条信息，他们对鳄族人的政策完全可以再大胆进取一些。 不过现在为时也不算太晚，一些针对性政策可以进一步优化调整。 这个意外消息，让肖恩对于吞并鳄族人的信心，提升了一个等级。 现在吃下已经基本不成问题，就看怎么吃，什么时间吃，吃相的问题。 因为妮蒂亚的存在，永夜军领固然增加了成功几率，可是一些吃相比较差的手段，就要有所顾忌了，因为肖恩现在在打将妮蒂亚一起吃下的主意。 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双料巅峰，全大陆用一个巴掌数过来。 到了她这个岁数冲锋陷阵显然不可能了，但是就一名术士而言，随着岁数增长，那可是在不停增值的，在术士研究这一方面，必然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就算什么都不干，放在领地中，也有一份别样安全感。 更何况，妮蒂亚最大的价值，应该是她在鳄族人超脱的地位和非凡的影响力，将她像老祖宗一样供起来，将会直接影响很多鳄族人对永夜军领的态度。 基于这种考虑，肖恩拉拢起妮蒂亚可就不遗余力了。 医疗研究基地研究进程方面他帮不上忙，但是衣食住行方面他在行，尤其是吃这一方面，这些年，他可一点都没落下，毕竟身体围着的都是一群饕餮之辈。 除了身体消耗大、胃口大外，还因为这个世界各种娱乐活动少的可怜，美食是为数不多的享受。 不过肖恩现在很少在普通食物上下功夫，这是自己贴身侍卫长之一朱利安的工作。 跟随肖恩这几年，痴肥了一圈的身体不算的话，他别的没什么长进，就厨艺方面，更上一层楼，放在肖恩前世的那些大饭店，也算得上名勺了，普通食材到了他手中，也玩出花样来。 按理说，作为肖恩的贴身侍卫，那是让不少年轻人羡慕的双眼发红的肥差，不光联络感情，也是一种历练，毕竟在肖恩身边接触的都是关于整个永夜军领的军政大事。 耳听目染，时间长了，总有长进，到时候找机会请求下放，起点定然比其他人要高很多。 朱利安倒好，好像干厨师长上瘾了，军政方面的事情，左耳进右耳出，漠不关心，反倒是肖恩嘴中不经意蹦出来的，关于吃食方面的，那当真是要多敏感就有多敏感。 这些年他也没闲着，酱油、醋、香油这些属于汉民族文化的调味品，竟然被他生生折腾出来，促进了永夜军领饮食文化的进一步发展，也丰富了永夜军领对外出口的商品结构。 这不光进一步刺激了朱利安的兴趣，也大大刺激了肖恩，毕竟时隔二十余年，再次沾着醋吃饺子，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热泪盈眶，那一瞬间，似乎他前世亲人再次来到了他身边。 肖恩专门抽时间，将前世记忆中的食谱，甭管是自己亲手做过的，还是看美食节目看到的，仰或是道听途说的，也不管这个世界有没有相同的食材，一股脑的写了出来，丢给了朱利安。 反正自己没时间折腾这玩意，看看这位天赋不错的少年军，能不能凭着自己的热爱，将自己修炼成阿沙恩第一位厨艺宗师。 拿着肖恩专门用一周写出来的食谱，朱利安如获至宝，将其奉为宝典，日夜苦修，修为更上一层楼。 现在繁忙程度，比肖恩更甚。 据说正在折腾豆豉酱，争取还原出异界老干妈，不过那个时候估计得叫小干爹了。 好在肖恩现在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侍卫队，也不差他一个，除非是招待妮蒂亚这种特殊人物，一般不会调他回来，任由他在肖恩的庄园中瞎折腾，无非是浪费一点粮食，但是只要成功一样，都是对永夜军领乃至整个阿沙恩饮食结构的一种完善。 不要小看了美食，有时候它也是一种武器，而且威力处于无形中。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嘛。 永夜军领的美食攻势，对妮蒂亚还是卓有成效的，尤其是肖恩的术火烤制的食物和辣果制品，尤对她的胃口。 她现在虽然是双料巅峰，对于术法力量掌控自如，体内的寒气虽然不会像安吉贝娜那么严重，但是依旧整体偏寒， 这种寒冷源自于术法力量，并不是普通保暖和烤火就能解决的，而是需要合理的阴阳调和。 辣果出产自绝望沼泽，妮蒂亚自然是吃的。 可是绝望沼泽的地理环境决定，它们不仅数量稀少，品质也不佳。 永夜军领则早就玩出了花样，不仅有小株结出来的独果，还有高山果，嫁接果。 独果是通过单体积累的方式增加辣素，高山果则是通过更加严酷的自然环境和更多更直接的日晒达到这个目的，嫁接果则是增加更多口味。 要不是里面的辣素成分没变，第一次吃的时候，妮蒂亚差点没认出来。 在艾琳娜女士的帮衬维持下，双方的关系极具升温。 妮蒂亚更是准备在医疗研究基地小住一段时间，帮助艾琳娜女士跟进几个研究项目。 不是连吃带拿有些不好意思，而是这几个项目都是与鳄族人有关，使用的原材料很多都是绝望沼泽的特产。 一旦取得突破性进展，批量生产销售，双方将会多一种可交易的商品，对两者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妮蒂亚在绝望沼泽生活了大半辈子，对于那里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有了她的加入，进程立刻提高了好几个档次，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结果。 这让肖恩不得不考虑，开启更多的相关项目，将其拴更长时间。 肖恩仅仅在医疗研究基地陪了妮蒂亚两周，就不得不转道，返回北方要塞，那边传来情报，有一些紧急事务，需要他亲自处理。 并不是奥丁大草原上的奥丁兽人有什么动作，而是野兽返古事件的后续，与肖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初刚刚解封完惊雷金雕后，出于好奇心，肖恩操纵它攀登过阿沙恩第一高峰桑赛特，遭遇过几只桑赛特巨鹰，没事还恐吓过对方。 结果这些家伙的报复心很强，竟然顺着肖恩的一次外出侦查，摸到了北方要塞附近。 一开始肖恩并没有拿它们当回事，但是时间一长就出问题了，这些家伙盯上了柯格尔草原，永夜军领的牧群，有事没事的偷猎两只。 而且还上瘾了，最高峰聚集在北方要塞的桑赛特巨鹰多达十四五只，毕竟相比起自己狩猎，这里食物更丰富，狩猎更容易。 肖恩曾经操纵惊雷金雕驱赶过它们，效果并不佳，尤其是人多势众后，更是敢跟肖恩正面叫板。 这让肖恩发了狠，准备大开杀戒，不管它们是不是安迪斯山脉特有生灵。 惊雷金雕比起这些血肉之躯，还是具有速度优势的，要是速度全开，追杀一只是没问题的，一次一只的蚕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将他们消灭干净。 毕竟它们的种族数量，是它们的一个致命缺陷。 第二百七十三章 鹰患（应堂主洛水依天强烈要求加更） 在肖恩启动猎杀巨鹰计划之前，永夜军领对绝望沼泽的蚕食计划，先一步成熟。 肖恩只能先顾军领大事，猎杀巨鹰计划只能暂时搁一搁，它们的数量注定造成的损失相对有限。 单纯捕食，这点损失永夜军领还是承担的起的。 没想到这一搁就是大半年，那些桑赛特巨鹰又生出了新的变化。 有一只桑赛特巨鹰发生返古变异。 出现这种情况，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它们每天围着北方要塞打转，不出事才怪了，毕竟能量反应室的笼罩范围是全方位的，包括空中。 若是这只返古桑赛特巨鹰单纯食量大增，捕食量增多，永夜军领或许还能容忍它一段时间，可是这个家伙最近不知道犯什么疯，有点虐杀倾向，不是捉死不吃，就是抓到高空做抛物运动，已经祸害了上千只牲口。 好在目前还没伤人，否则肖恩早就扔下其他，第一时间返回去处理了。 不过也不能拖时间太长，永夜军领与这些返古野兽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经验堪称丰富。 自凡是返古成功的野兽，智商都会有一定程度的提升，不过距离成人还有一段距离，毕竟很多东西是由先天决定的，术法力量没有办法改变它们的脑容量不是。 换句话说，这些返古野兽的智商多数在六到十岁人类孩童之间，而在人类，对于这个阶段的孩子有一个专门称呼——熊孩子。 由于这个岁数介于懂事与不懂事之间，控制能力比较差，行事随心所欲，往往会做出让人抓狂的事情。 人类孩子都这个德行，更别说那些从来没有接受过教育的返古野兽，无论思维作风，都与人类迥异，但是它们具有的破坏力，却不是普通熊孩子所能比拟的。 综合所有信息来看，这只桑赛特巨鹰就有点熊孩子化迹象。 对付熊孩子最好的办法。 就是找一根结实耐用的皮带，然后吊起来，抽一顿。 没治好，再吊起来，再抽一顿。 还没治好，再来一轮。 反复尝试，直到治好为止。 当然了，以上仅针对那些皮糙肉厚的返古野兽类熊孩子。 人类熊孩子，还是以批评教育为主，随着年岁增长，慢慢会变好。 话说回来，这一世肖恩还真没见过几个熊孩子，很多人在前世熊孩子年龄，就已经为人父为人母，不得不扛起家庭重担，哪里有多余的精力折腾。 少年军更不用说，残酷的现实，让他们还没有进入熊孩子年龄，就已经半成熟，乖巧的让人心疼，多数十五六岁已经从军，跟随肖恩走上了征战之路。 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大多数已经成家立业，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 肖恩从医疗研究基地出来后，顺着三洞河往上走，一直抵达源头天堂瀑布。 天堂瀑布，顾名思义，从天堂落下来的瀑布。 它是不是阿沙恩大陆落差第一瀑布，肖恩不知道，但是绝对是安迪斯山脉的第一大瀑布。 超过千米的落差，即便是隔着数十公里，也一眼能看到它。 源头自然不用说，当然是世界屋脊、天下第一封桑赛特峰。 抵达这里后，往北走一百五十公里山路，便是北方要塞。 “将军大人，是将军大人。” “还叫将军大人，改口，要叫领主大人。” “午安，领主大人。” “日安，领主大人。” 一路上，与肖恩打招呼的不断，肖恩都微笑着回应。 这一百五十公里的山路，现在就是大型施工地，到处都是附属工兵兵团和雇佣工人的身影。 安迪斯山脉现有的四个口中，就属北方要塞最为孤立，这一百五十公里的山路，就是最大障碍，有了足够的人力物力后，永夜军领自然第一时间打通这里，哪怕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一路走来，满耳的爆破声。 自从成功爆破拦江山，让雅各布江复流后，永夜军领对黑火药卡的不再那么严了，开始流入各种基建中，尤其是像眼前这种大型修路工程，那更是不可或缺。 永夜领民现在对爆破似乎也情有独钟，看到碍事的山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炸掉它。 这与他们刚刚掌握了这种全新力量有关，毕竟这是前所未有的，人力能改变大自然的。 等到他们习惯了后，这股热情劲自然而然就消退了。 直到抵达北方要塞三十公里，这样的状况方才消失，这里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禁区，没有经过合格测试，不得随意进出，而且这里的路早已经被北方要塞的附属工兵兵团修建的差不多。 经过六七年连续不断的建设，北方要塞初具规模。 天然的地理环境，让其需要建设的城墙少了两面，出成绩自然快一些。 不过最开始的地理条件，随着北方兵团的发展壮大，反而变成了一种束缚，毕竟奥丁大峡谷就那么大。 活人不会被尿憋死。 北方要塞另辟捷径，开始往其他方向发展。 一个自然是地下，能量反应室归属的博纳德血脉研究实验室，就建在地下，固然有人力的因素，很大部分还是因为自然。 这里也是喀斯特溶洞地形，在有心探测下，很快又找到了五条地下溶洞，规模都不小，其将会成为北方要塞的一个补充。 另一个则是两边的山体，依托地势，呈金字塔状往上建，一直蔓延到山顶上面。 北方要塞，现在是不折不扣的立体化城市。 远远的似乎就能看到桑赛特巨鹰在其上空盘旋的身影。 “情况怎么样？麦基军团长和泰戈尔军团长到了吗？” 肖恩并没有急于出动惊雷金雕，毕竟能量是它战斗力的基本保障，一些准备工作，能提前做好的，还是提前做好的为好，到时候能以最强盛的状态面对那只返古桑赛特巨鹰。 毕竟这种高空作战，肖恩是孤立无援的，别说是冠军骑士，就算是手段层出不穷的掌控级术士，也无法参与。 不过出于谨慎，肖恩还是飞鹰传书，将碎颅者麦基和安迪斯猛虎泰戈尔两名冠军骑士调了过来，到时候与自己的贴身侍卫包子联手，只要那只返古桑赛特巨鹰被自己按在地上，就没它翻身的机会。 认真说起来，班希伯来这位双料巅峰，同样也是一名合适人选，毕竟掌控级术士的手段更加繁多。 不过信任度是一个问题，虽说他现在也是永夜军领的一位高层，但权利是相对限制性的，远远还没到，让肖恩将身体相托付的程度。 数遍永夜军领，值得肖恩这么做的，除了那些少年军，为数还真不多，碎颅者麦基毫无疑问的是一个，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只能算半个。 这不是多不多疑的问题，而是到了他现在的位子，牵扯到的利益太大，信任必须谨慎给予。 “泰戈尔将军已经到了，麦基将军飞鹰传书说，他正带队在山中集训，需要耽误两天，大后天才能到。”北方兵团的最高长官阿奇尔回答道。 北方兵团现在的处境很尴尬，它现在属于加强兵团中的加强兵团，主力兵团人数已经突破了四千，但是距离改编成军团，还有一段距离。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北方兵团升级为军团，只是时间问题，等到主力兵团人数达标，便水到渠成。 所以，阿奇尔可以称之为永夜军领的第一兵团团长，手中掌握的权利并不比军团长差多少。 说起来，阿奇尔是永夜军领现有高层中，出身最低微的，当初巴士底奴隶军中的一员，不折不扣的熟奴，逆推三代都是奴隶。 直到加入永夜军领后，他才拥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 相比起少年军，他的起点要低很多很多，诸如识字和个人实力，都要重新开始。 所以，哪怕天生有几分神力，也不得不从附属工兵开始干起，后来因为曾经烧过石灰，还在烧火卫待过两三年。 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哪怕是在附属工兵兵团，只要你有心，同样能成长起来。 阿奇尔就像一块干涸的海绵，贪婪的吸收着养分，用恐怖的速度成长，不仅磨练自己的武艺，同时还想尽办法学习各种文化知识，甚至曾一度到启蒙课堂中听课。 一开始的时候，被当成了一种笑谈，等到他在第五届全军比武大会上，一鸣惊人，夺得当届最优个人奖后，那就成为了不折不扣的美谈，励志的典型。 那个时候恰逢北方兵团正式分离整编，他被调配过来担任一名低层军官。 随后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晋升到现在位置。 尤其是后面这几年，可以说是在肖恩的眼皮子底下起来的。 肖恩对这名同岁的年轻人很赏识，与阿奇尔有着同样经历的人，在永夜军领并不算少，但是大多数人融入永夜军领的过程有些艰难。 当初奴隶生活给他们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烙印，有一种奴性似乎深入他们的骨子中，让他们丧失了进取心和思考能力，大多数时候，抱着一种得过且过的心态。 有一小撮人，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是不折不扣的顺民，在其他领地或许非常招统治者们的喜欢，但是在永夜军领，也不能说不喜欢，只能说这里的发展节奏太快，他们有点跟不上速度，容易沦落到需要帮扶的那一群人中间去。 不过也有那么一小撮人，完全将以前的困苦当成了一种磨砺，从中吸收的全是优良那部分，具有迎难而上的坚忍不拔性格。 阿奇尔便是这一小撮人中的佼佼者，那种不折不挠，刻苦上进的劲头，就连两世为人的肖恩，也不得不心生佩服，毕竟自己这一世的刻苦是因为有先知先明，知道放纵最后的代价是什么，对方自始至终却不曾体会过，或许他将这种刻苦当成了一种享受也说不准。 “咱们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呢？情况怎么样？”肖恩这一次问的并不是阿奇尔团长，而是他身侧的另一个人阿诺。 这名曾经有着猎鹰外号的安迪斯人，也算是永夜军领的老人了，屈指算来，已经年过四十，因为常年在外面奔波的原因，面目黧黑。 他现在也属于永夜军领的高层，拥有副军长军衔，单论职位比阿奇尔还要高半级，在永夜军领被敬称为山鹰将军。 这可不是戏称，而是不折不扣的敬称，因为由他带领的团队训练的山鹰，已经成为永夜军领目前不可替代的一部分，无论是日常信息传递，还是战时协同作战。 整个永夜军领中，正在各个部门服役的山鹰数量，说出来吓死人，而且这个数量还在以滚雪球的方式递增。 阿诺现在管理的驯鹰基地就多达五个，同时受训的山鹰通讯兵不低于一千百名，山鹰更是不少于一万只。 这还不是饱和数量，按照永夜军领未来五年计划，驯鹰基地数量会翻一倍。 因为永夜军领一旦吃下绝望沼泽，意味着他们的控制的地盘会变大，战争也会更加频繁。 除此之外，永夜军领的两位盟友苏菲丽雅公主和安吉贝娜女伯爵，已经尝到了利用山鹰传讯的便利，向永夜军领下达了购买订单，开出了每只山鹰一百枚王室金币的高昂价格，一名山鹰通讯兵的受训价高达一千。 永夜军领并没有将山鹰当宝贝藏着掖着，不仅痛痛快快的答应了，还降价捆绑式批量销售，向两位盟友大量倾销。 除了因为三方现在处于蜜月期，关系良好，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大的利益冲突，无法拒绝外。 还因为肖恩他们都知道，利用山鹰传讯，在某种程度上是因为他们先走了一步，受到启发后，其他势力必然会跟风，寻找合适的飞禽进行类似的工作，到时候出现飞鸽传讯、乌鸦传信，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等过两年，别说一只山鹰一百枚王室金币，估计连一枚金币都没人买，因为这种涉及到军事机密的传讯工具，他们更相信自己驯养的，现在卖的就是一个时间差。 再过一阵，永夜军领不光对两位盟友出售，其他军领的人想花钱买，一律来者不拒，包括即将成为他们在绝望沼泽最大竞争者的金斯利家族。 永夜军领有足够的底气，保证自己在这一方面，始终走在世界的最前沿。 阿诺之所以出现在北方要塞，可不仅仅是为了追踪那几只桑赛特巨鹰，只能说是适逢其会的附带研究，这几年他可一直都蹲在北方要塞，生物异常研究所有一个鹰科分支，他在其中担任编外顾问。 这支鹰科分支的主要研究对象便是山鹰，不光想着利用各种鹰类进行杂交，培养出更加优秀的传讯山鹰，同时还想着利用能量反应室，培育出返古山鹰。 他们的研究是从三方面入手的。 第一方面自然是从成年山鹰入手，效果并不佳，要么完全没有反应，要么就是返古失败，变成了不折不扣的怪物，快速衰亡。 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有很多，最大可能就是安迪斯山鹰和肯塔纳野蛮人那样，是不折不扣的阿沙恩原住民，现在的形态就是它们最初形态。 第二百七十四章 基础符文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二百七十四章基础符文第二个研究方向，那就是寻找空中杀手，空中通讯兵的杀手，这个超乎意料的顺利，是一种产自奥丁大草原的隼，名字就叫杀手隼，同样也是小型猛禽，比山鹰还要小一个型号，但是攻击性没话说。 若是将一只安迪斯山鹰和杀手隼放在同一个笼子中，率先发动攻击的绝对是杀手隼。 当然了，率先发动攻击，不代表能胜，杀手隼即便是占先手偷袭，被反杀的几率也高达九成。 但是杀手隼是空中狼，鲜少单独行动，多数三五成群，在空中集体狩猎，比它们体型大三倍以上的草原鹰，是它们的挚爱。 体型庞大意味着足够笨拙，空中反应速度跟不上，一旦啄断了翅膀，半自由落体运动，就能将其摔个半死。 一支经过专门训练的杀手隼群，截杀永夜军领的传讯山鹰，不要太简单。 这也是促使永夜军领抓紧传讯山鹰改革的原因，他们能找到杀手隼，别人也能找到，他们又没有将杀手隼灭绝的本事。 更何况，没有了杀手隼，说不定还有杀手鹰、杀手鸠之类的。 只要想针对了，总会想到办法的，永夜军领要做的，就是两方面始终走在最前沿。 不光寻找杀手隼顺利，它的返古进程也比山鹰顺利，不光体型增加，觉醒了增加速度的类术法能力，最重要的是，智商也提升了不少，能够执行更复杂命令，比如区分性猎杀，这意味着它不光可以猎杀敌人的传讯山鹰，还可以为己方的山鹰保驾护航。 第三个研究方向，是第一个研究方向的延伸，成年山鹰不理想，他们就对鹰蛋下手，经过能量反应室的超浓度术法力量滋养之后出来的山鹰蛋，又会是一种怎样情形？ 实验结果呈现了两极分化，要么直接变成了死蛋，一旦卵化出来，板上钉钉的是变异。 没错，是变异，不是返古，因为卵化出来的山鹰，无论能力还是外貌，那是五花八门，非常挑战人类的脑洞，着实为生物异常研究所提供了丰富的相关数据。 他们从中筛选出了一批优异的良性变异，进行重点培养，将它们的这种变异逐渐稳定下来，成果是可喜的，已经见到了曙光。 不过在这个研究方向中，最大的收获并不是这些变异山鹰，而是为生物异常研究所的研究，推开了另外一扇门。 现在生物异常研究所正在满世界收集各种蛋类，都想放到能量反应室中滋养滋养，看看能不能培育出其他种类，尤其是那些家禽。 因为研究显示，这些返古野兽的肉类和蛋类中，都蕴藏着不等量的术法力量，若是经常食用，虽然无法与术士用术法力量疏通身体相媲美，但好处绝对是无限的，甚至能增加常人觉醒几率，虽然微乎其微。 仅仅是最后一条，就足够将其列为生物异常研究所的头等计划，定计划为新纪元，寓意显而易见，一旦成功，那不仅是为永夜军领开启新纪元，同时也是为阿沙恩开启一个全新纪元。 但是限制新纪元计划开启的是能量反应室的规模，毕竟它是专门为律令塔准备的供能设备，不是用来搞研究的，全塞满，又能塞几个？ 更何况，里面塞的东西着实有点多，自从发现了它的滋养功效，肖恩同样也是看到好东西，都想往里塞，看看能生出什么奇异变化。 活人不会被尿憋死。 生物异常研究所别出心裁，在能量反应室不远处建立了一个巨大的孵化场，从能量反应室扯出了一条术法能量输送管道。 建造一个全新的能量反应室，永夜军领还没有这种能力，但是建造术法能量输送管道和术法能量储存室还是没有问题的。 永夜军领对能量反应室的研究从来没有停歇过，进度虽然缓慢，但还是有所收获的，尤其是从那些野兽身上解析出了术法回路，加上兰溪梨越来越多的考古发现，两相对比，能量反应室的解析更进了一步。 再复杂、再精密的东西，也是由一个个最简单的单元组成的，能量反应室也不例外。 以前他们对能量反应室无处下嘴，那是因为他们搞不懂这些最简单单元的含义。 现在则不一样了，能量反应室的最简单单元明显是从术法能量回路延伸出来的，更简洁更有效的回路，就像文字一样，每一个回路都有自己独特的含义，当它们组合在一起的时候，便拥有了独特蕴意。 从能量反应室上面解析出来的酷似文字的术法能量回路，在永夜军领有一个专门称呼——符文。 永夜军领从上面解析出来的符文，目前只有四个——光、水、火、土。 再加上正处于解析尾声暗和风，当前术士界最流行的构成世界的六大元素就凑齐了，从这里看出来，这种说法并非谣传，而是有根由的。 之所以如此确定它们与六大元素有关，是因为它们的模样与肖恩的火焰烙印外显时，有着惊人的相似性，当火焰符文单纯的铭刻出来的时候，肖恩的术法力量注入其中，发挥出来的威力都比平时要高三成。 这可不是肖恩的个人感觉，而是实实在在的实验数据，一支铭刻了火焰符文的火焰箭和一支没有铭刻的，造成的杀伤力，在那里实实在在的摆着。 经过肖恩后来反复研究发现，并不是火焰符文具有放大术法力量的神奇功效，而是它具有更强的收敛和吸纳功效，抑制着术法力量的散溢，在破碎瞬间再全部释放出来，与炸弹有同工异曲之妙，毁坏力自然更强劲。 其他几种符文，有着类似功效。 等到这些符文以一种独特的方式组合起来的时候，拥有汇聚和储存术法能量的功效，自然顺理成章。 术法能量储存室便是基于这个原理，生生堆积出来的。 至于术法能量输送管道，这个是律令塔原先就有的，若是没有这个玩意，律令塔如何生效？ 永夜军领不过是照着葫芦画瓢，有了基础符文在手，难度并不是特别高。 换句话说，永夜军领现在已经拥有了修复律令塔的能力，随时都可以让其恢复到当初那副生人勿进的状态。 这也算是掌握了对付奥丁兽人的底牌，要是东奥丁帝国真的大举进攻，永夜军领扛不住了。 整个北方要塞抽空，开启律令塔，那些进犯的奥丁兽人的乐子就大了，这可是当初古安迪斯帝国专门为他们研究的杀手锏，到时候就等着玩自相残杀吧。 不过这种用法并非律令塔的正确用法。 按照实验室的记载说，用高频信号改变他们的思维模式，进行彻底洗脑，转变为自己的奴隶战士才对。 也不知道律令塔本身没有彻底完成，还是没有找到操作窍门，现在只有高频信号的征召模式，没有彻底洗脑模式。 这个就需要永夜军领进一步研究了，而且就算研究出来，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这玩意强大归强大，但是从里到外都流露着一股子邪气。 当然了，对于一个势力来说，这并不是最主要的，毕竟武器研究出来就是为了杀人的，手段不同，结果都一样。 主要是功效太过逆天了，会引起其他势力的惊惧，要是群起而攻，当年古安迪斯帝国都扛不住的，更别说是刚刚有点成就的永夜军领。 现在能多低调就有多低调得好，闷声发大财才是最正确的方式。 有了一个卵化场，自然就会有返古研究实验室。 总之，永夜军领的生物异常研究所已经走上正轨，正式涉足术法这一块神秘领域，一个个课题被成立、解开，然后潜移默化的转入永夜军领中，投入使用。 魔兽听起来挺高大上。 但是生物异常研究所的研究结果证明，那只是它们的一面，更多的是普通的一面。 就拿那些家禽来说吧。 一只可以满天飞或者跑的快的鸡，那绝对妥妥的变异失败，对永夜军领来说没有半点用处。 那些更肥硕，每天能下更多、更大、营养丰更富蛋的鸡才是好的变异鸡。 那些领民在圈养的时候，可不知道自家养的鸡鸭已经不再是普通鸡鸭，而是与那些体型庞大战兽是同一类，只当是永夜军领推广的新品种，反正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每到耕种季节或者嫁接季节，永夜军领总会派来专门的技术团队，送来耕种种子或者优良的嫁接技术。 一开始那些领民还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等到连续几季，截然不同的收获摆在那里，这种态度彻底的烟消云散。 用永夜军领最近比较时髦的话说，做这个他们是专业的，要是他们胆敢出售假种子或者假嫁接技术，一旦被举报逮住，没有二话，直接砍头。 因为这不光是在撼动永夜军领的根基，还在败坏他们的官方名声。 “黑项圈还在烂杀，不过据我的观察，它不像单纯发疯，也不是为了玩乐，好像蕴藏着其他目的。”阿诺回答道。 这段时间，一直是他亲自带人跟踪那只返古的桑赛特巨鹰，黑项圈是阿诺为它取的名字，顾名思义，它有一圈十分显眼的黑羽，就像项圈一样挂在脖子上。 “哦？”阿诺的这个观点引起了肖恩浓厚兴趣，“蕴藏着其他目的？说来听听。” “这只是我的个人推测。”阿诺补充了一句道。 “怎么还怕我治你罪不成？咱们永夜没有这样的先例吧？”肖恩用开玩笑的语气道。 “不是，这个推测有点大胆，怕说出来，让你们笑话。”阿诺成熟敦厚的脸庞，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 “不要卖关子，让你这么一说，我更好奇你的推测是什么了。”肖恩笑着道。 “黑项圈这么做应该与领主大人有关。”阿诺硬着头皮道。 “与我有关？”肖恩为之愕然。 “没错。”阿诺点点头道，“其实黑项圈没有返古之前，我就已经注意到它了，它是所有的桑赛特巨鹰前来北方要塞最频繁、飞行高度最低的，有几次甚至还在周边短住过，不知道领主大人以前注意到过没有，惊雷金雕外出的时候，它总会频繁的跟踪。” 肖恩以前常驻北方要塞，惊雷金雕时常出没，根本瞒不住有心人，好在北方要塞的人，大多数都与术法力量打过交道，已经见怪不怪，接受能力很强。 话说回来，北方要塞是几名术士领着一群与术法力量绝缘垫的人研究术法力量，模式有点荒谬怪异。 “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印象。” 经过阿诺这么一提醒，无数画面在肖恩脑中闪过，那只名为黑项圈的桑赛特巨鹰出境频率竟然很高，可以逆推到惊雷金雕第一次使用，攀登桑赛特峰的时候，被自己恐吓过的那几只桑赛特巨鹰领头的那个就有一圈标志性黑羽，不会就是它吧。 肖恩的确认回答，让阿诺的精神一震，好似为他的推论找到了实证，继续道：“黑项圈行为反常是从领主大人离开，不再动用惊雷金雕之后，所以，我怀疑，黑项圈是不是想用这种方法逼惊雷金雕出来？” “这个猜测确实有点大胆，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黑项圈真的是出于这种目的的话，咱们需要重新评估它的智商了。”肖恩神色有些怪异，阿诺的这个推测，脑洞确实有点大，他一开始都没有想到。 难道因为当初自己的恐吓，让黑项圈怀恨在心，这是变得更强大了，找自己复仇？ “这些巨鹰比普通野兽确实要聪明很多，能不伤及它们的性命，还是不伤及它们性命的为好。”阿诺委婉的劝谏道。 他对于鹰的喜爱是发自内心的，不光山鹰，还有那些桑赛特巨鹰，他在北方要塞闲暇最大乐趣，就是观察这些天空精灵，就像孩子一样，甚至为它们每一只取了名字。 对于猎杀巨鹰计划，他自然显的极为矛盾。 “猎杀只是最后的手段，若是能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自然不会动用，正好趁麦基将军没来的这两天，你带我追踪一下它们，摸摸他们的情况。”肖恩并没有给出绝对保证。 野兽终归是野兽，再聪明也是野兽，沟通难度很高，尤其是返古后的桑赛特巨鹰，要是和自己操纵的惊雷金雕一个品种，那个时候就很难留手了。 阿诺显然也清楚这一点，肖恩能如此回答，依旧让他很高兴。 随后的两天，他们都在追踪那些桑赛特巨鹰中度过。 阿诺在这方面的经验绝对是宗师级的，不仅能准确的判断出它们的目的地，同时还能带着肖恩隐踪匿迹，悄悄的靠近它们。 这些桑赛特巨鹰明显在北方要塞周边山头安了新家，将永夜军领圈养的牲口当作它们的口粮，专挑那些肥美可口的下手，而且食量也相当惊人，每只桑赛特巨鹰一周需要两只成年绵羊。 好在这些桑赛特巨鹰只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逮着猎物就走，处于黑化状态的只有黑项圈一只。 那只犯事的黑项圈，他们也见到过两次，都是在虐杀牲口的过程中，但是没有机会靠近，这个家伙很警觉，从来不在同一个地方猎杀第三只牲口。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一波三折 虽然没能近距离观察，有一点可以确定，它现在的体型很大，拥有类似惊雷金雕操纵风暴的能力，因为它曾经很轻松的将一只数百公斤的小牛犊拽到空中，来了一个高空抛投，场面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黑项圈或许真像阿诺推测的那样，想用这种方式引出惊雷金雕来，但里面绝对也有熊孩子发作的成分，哪怕决意不杀，而是降俘，将它抽一顿也是少不了的，否则对不起那些被它虐杀的牲口。 因为它的驱赶恐吓，很多牧群的牛羊都无心吃草，今年贴膘很差，这方面的损失，可远比它们吃掉或者虐杀牲口要大。 碎颅者麦基如期而至，不过对付黑项圈的计划，还真没有太大选择，毕竟只有肖恩的惊雷金雕能与其在空中抗衡，地面上的布置再充分、再完美，若是没有办法将其搞下来，也是白搭。 而且这次情况特殊，黑项圈的行踪不定，不能等肖恩处在安全地方出动惊雷金雕去找它，否则光这个功夫，就能把惊雷金雕的能量消耗一大半。 最有效的方法，是集体行动，追踪黑项圈的行踪，找到之后，由肖恩出动惊雷金雕，将黑项圈打下来，然后几名冠军骑士一拥而上，将其拿下。 由于不确定因素太多，变数太大，制定不了太详细的计划，到时候只能随机应变。 因为目标特殊，出动人数同样也不能太多，首发阵容是肖恩、阿诺、麦基、泰戈尔和包子。 三名冠军骑士、一名大骑士和一名特殊战斗人员，也算得上豪华了，更别说还有一个校主力兵团随时待命。 说起来，肖恩的战斗力还真的不好评估，不光所学甚杂，拥有的底牌也是众多。 单轮个体实力，现在是术士达到了常规密语级中游水准，但是因为灵魂兽卡，他身体有一部分血脉被他强化的厉害，不仅施展某个个别术法速度很快，爆发力同样恐怖，更别说永夜军领出产的附魔装备，他具有最优先装备权，自然是武装到牙齿。 训练场上，第一时间爆发出来的三板斧，即便是冠军骑士也得小心应付，不过持久力是没有办法与冠军骑士相抗衡的，只要一开始的爆发被拦下，用不了几招就得歇菜。 不过需要他亲自出面的战斗，当真少得可怜，即便是这次，主力也不是他，而是惊雷金雕。 一行五人，很快便再次定位了黑项圈的踪迹。 眼见它围着牧群转悠了几圈，盘旋而下的时候。 肖恩盘膝而坐道：“按照计划行事。” 惊雷金雕带着丝丝电芒，从灵魂兽卡中一跃而出，风驰电掣的向黑项圈冲去。 “这就是术法的力量？还真是神秘莫测！”泰戈尔望着远去的惊雷金雕，目光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羡慕。 哪怕是冠军骑士对术士也充满了向往。 他们不仅是第一次看到肖恩使用灵魂兽卡，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惊雷金雕。 虽然是惊鸿一睹，却是震撼人心。 “不用羡慕，就咱们现在的研究速度，说不准还有机会借助外力，体会一把当术士的感觉，按计划行事，你跟上去，司机行事，必要时刻，直接下杀手，我和包子守着唐。”麦基拉下面甲，拄着碎颅战斧道。 三名冠军骑士，两守一攻，这是提前商议好的。 不光是黑项圈一旦落地，实力将会大减，一名冠军骑士就够了。 还因为任务就算是失败了，他们还有再来的机会，要是肖恩有什么闪失，他们可承担不起，哪怕这种几率很小。 这年头，一切都在变得不正常，即便是对付猛禽野兽，能小心点还是小心点的好。 “明白！”泰戈尔比了一个手势，迈开双腿，同样以恐怖的速度向黑项圈所在方向冲去。 啾！ 惊雷金雕出动时的动静，不可谓不大，黑项圈第一时间丢掉了刚刚到手的猎物，发出一声尖锐长鸣，不逃反而迎着肖恩冲了过来。 阿诺猜测的似乎没有错，黑项圈似乎真的在找惊雷金雕。 返古之后的桑赛特巨鹰那是真大，现在的黑项圈看起来比惊雷金雕还要大上三分。 为什么说看起来，那是因为对方是不折不扣的肉体，惊雷金雕虽然能量羽翼相对也是完整的，但属于半透明的流翼，总体会显的偏小一号。 黑项圈更能担的起风暴巨鹰的称呼，所过之处，带着一股剧烈的风暴气流，这还不是它有意而为，完全是从羽翼振动中带出来的。 黑项圈并没有展露出明确的攻击意图，鸣叫声中，隐隐约约的带着几分欣喜。 肖恩可不管这么多，早就打定主意要教训这熊孩子一顿，双方的距离拉的足够近之后，一道蓄势已久的雷霆砸了下去。 啾！ 黑项圈反应不可谓不及时，发出惊恐尖鸣，连连挥动双翼，一团团更剧烈的旋风缠绕在身体周围，同时作出了闪避动作。 但是闪电这种东西，速度何其快不说，还拥有一定的自动追踪能力，雷鸣传出之前，结结实实的砸在了黑项圈的身上。 就在不久前，肖恩用同样的一招，仅仅半命中，就让一名冠军骑士身负重伤，这一击的威力可想而知。 砰！ 恐怖的力量，直接将这只可怜的桑赛特巨鹰击飞了三四米。 虽然没有出现电焦情况，但是在它身上乱蹿的电芒显示，黑项圈已处于麻痹状态，身体不由自主的做起了自由运动。 不过这种自由运动，明显违背正常物理法则。 那团围绕在它身体周围的旋风并没有随着它停止煽动羽翼而消失，依旧在持续不断的旋转着，抵消了一部分桑赛特巨鹰的体重。 毫无疑问，那股缠绕在黑项圈周围的旋风，并不是普通旋风，而是术法能量形成的，风属性的术法能量。 黑项圈是那种少有的，返古之后开启的类术法能力并不是强化自身肉体战斗力的，而是有点类似于术士的操纵术法力量，只是它操纵的术法力量和能力，更加单一。 单凭其现在展现出来的术法力量，它在永夜军领生物异常研究所记录的魔兽中，就能排进首位。 肖恩心中一阵凛然，这些野兽一旦返古，就会变成截然不同的物种，很多东西都会打破常理，尤其是这些体型巨大的，生命力顽强、抗击打能力强，是它们必备特点，毕竟对普通生物致命的一刀，到了它们身上，很有可能变成普通伤害。 当然肖恩的落雷效果不理想，除了黑项圈皮糙肉厚、体型巨大之外，还与其有着强大雷抗有关。 肖恩刚刚看的分明，自己的落雷击中黑项圈前，已经被缠绕在它身体周围的旋风，至少削弱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三分之二，虽然尽数落在了它的身上，却不像普通触电那样，直接往它的身体中钻，而是触发了某种装置一样，噼噼啪啪的围着黑项圈绕了七八圈，每绕一圈，落雷中的力量就会削弱一层。 直到承受能力饱和之后，剩下的落雷力量才不折不扣的钻入了桑赛特巨鹰的体内，别说是三分之一，就连五分之一都没有。 强大的雷电力量当然不会凭空消失，而是被黑项圈的羽翼给吸收了。 更诡异的是，那些雪白羽毛不仅没有被雷电击焦，反而流光四溢，趋于半透明，泛着淡淡蓝光，里面似乎有无数更加细小的电芒在闪烁。 这变相证明，桑赛特巨鹰与惊雷金雕就算不是一个物种，那也是近亲。 所以，整体看来，肖恩的这一记杀伤力十足的落雷，并没能重伤黑项圈，随着它身上闪烁的电芒逐渐消失，它正在逐渐恢复行动能力。 说来话长，实际上不过是瞬间发生的事情。 肖恩也没有在一旁傻乎乎的观察它，而是速度全开的冲了上来，一把扣住黑项圈的两只翅膀，拽着它往地面狂冲，不远处泰戈尔正在以比奔马还要快三分的速度狂冲而来。 甭管黑项圈究竟有多强悍，只要落地了，它就没翻身的机会。 啾！啾！啾！ 降落到一半的时候，黑项圈从麻痹状态恢复了过来，发出意味难明的尖叫，肖恩至少从中体会到了愤怒、疑惑、恐惧等数种情绪，无不表明这个家伙的智商比预想的还要高一些。 但是这并不能改变肖恩的态度，不光属于正常人得情绪正在消退，还因为他发现，由于实体的原因，黑项圈的力量只怕比他强悍不少，自己最强攻击手段，刚刚已经证明对它的效果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理想。 一旦等到黑项圈完全反应过来，肖恩能不能压制住它还是个未知数呢。 果不其然，哪怕是被扣住了要害，黑项圈挣扎起来的时候，差点直接挣脱惊雷金雕的掌控，尤其是双翼振动产生的恐怖力道，有直接将惊雷金雕双爪上的术法能量管道震断的趋势。 肖恩不得不将术法力量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双爪上，化成雷电，对黑项圈进行一轮新的电击，尽可能的削弱它的反抗能力。 但是状况比先前的还要糟糕，由于瞬间输出量不够，大部分雷电能量都被黑项圈的羽毛给化解了，这一次肖恩感觉更加清晰，黑项圈的羽毛不仅将雷电力量给分流了，这分明是在吸收。 所以，哪怕是电击消失了，它的羽毛也没有变回纯白色，依旧有电芒在其中闪烁，变的有点耀眼。 啾啾！ 一连串的鹰鸣传来。 九只桑赛特巨鹰从山后转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听到了黑项圈的求援声赶来的，还是只是单纯巧合。 无论哪一种，对肖恩他们来说都糟糕透了。 这些桑赛特巨鹰有相对完善的族群体系，不光十分团结，还有等级划分。 黑项圈在返古之前，还只是疑似是桑赛特巨鹰的首领，返古之后，那就更板上钉钉了，野兽中绝对不会出现什么议会制度，首领必然是实力最强大的那位。 果不其然，见到眼前这种情形，那些桑赛特巨鹰并没有坐视不理，全部高速向混战在一起的黑项圈和惊雷金雕冲了过来。 啾啾！ 黑项圈顿时来了精神，不仅挣扎的更加剧烈，同时还发出了一连串的，明显带有指挥性质的鸣叫。 那九只桑赛特巨鹰一分为二，有三只保持原先速度，继续冲过来为黑项圈解围。 另六只则调转方向，在肖恩的身体和碎颅者麦基他们头顶盘旋起来。 这个黑项圈开智开的有些厉害，不仅有了几分战术的味道，而且还知道惊雷金雕与永夜军领存在着密切联系。 肖恩不为所动，拼命的驱动着惊雷金雕，死死的抓住黑项圈不放手，不光已经目测出，那四只桑赛特巨鹰的救援赶不及，还因为一旦丧失了这次机会，凭黑项圈展现出来的智商，以后会变成更大麻烦。 毕竟刚刚的主动出手，已经彻底惹怒了它。 保不准下一次虐杀的就不是牲口，而是永夜军领的领民了。 无论如何，都要趁这个机会将其直接拿下，只要给他半分钟，不，只需要十八秒就够了。 啾啾！ 黑项圈身上的麻痹状态逐渐消除，挣扎的越来越激烈，力量越来越大。 只是惊雷金雕抓的位置很刁钻，正是它两只翅膀的根部，身体伏低，紧紧贴在它的背上，让其十成力量用不上一成。 肖恩没有擒过鹰，但是杀过鸡。 两者性质差不多，只是放大了无数倍罢了，知道这里是它最用不上力气的地方。 黑项圈似乎也察觉了仅凭自己没有办法破局，发出更急促的鸣叫，催促其他桑赛特巨鹰动手解围。 啾啾！ 那六只在碎颅者麦基他们头顶盘旋的桑赛特巨鹰，率先发动了攻击，一个个收拢了翅膀，如同小型轰炸机，俯冲而下。 “走！”碎颅者麦基一把扛起肖恩，扭头便跑。 桑赛特巨鹰的数量太多，并且拥有空中优势，若是只身一人，麦基绝不畏惧它们，但是要守护深度睡眠得肖恩，就有点投鼠忌器。 同时暗叫侥幸，幸亏他们采取的是保守战术，多留了一个人守护肖恩，否则他们就要陷入大麻烦了。 包子受伤的脑袋是他的致命缺陷，空有冠军骑士的实力，却有很大局限性，要不是麦基扛着肖恩跑路，看他刚刚的架势，明显准备跟它们硬抗。 麦基的反应不可谓不及时，但是那些桑赛特巨鹰的速度明显更快，这种高空俯冲，除了自身力量，还要加上自由落体运动，自然可怕，直接突破了它们原有速度。 射雕手出身的阿诺，更是已经连开三弓，每一箭都精准的可怕，好像那些桑赛特巨鹰在主动往箭身上撞一样。 这是用熟能生巧堆积出来的预判效果。 不过当体型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无视一些攻击。 当初肖恩感叹桑赛特巨鹰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巨大，那是因为拿惊雷金雕作为参照对象来说的。 刨除黑项圈这种返古存在，桑赛特巨鹰作为阿沙恩大陆体型第一飞禽的地位，绝对无法撼动，翼展四五米，煽动时带起来的风甚是猛烈。 它们仅仅是本能的扇动了一下双翼，便直接将箭支拍飞，不过那三只的势头，还是缓了一缓，瞬间被一起发动进攻的另三只甩开了十几米。 第二百七十六章 肖恩的组合拳 “不要贪功，守住就成。”碎颅者麦基并没有带着肖恩乱跑，而是往山靠，找了一个比较凹的地形，将肖恩塞进去，便横着碎颅战斧堵在那里。 对付这些扁毛畜生，他们是空有力气用不上，他们最重要的还是守住，只要拖到肖恩那边出结果，无论是战还是退，他们都会占据主动。 啾！ 随着地面越来越近，黑项圈也急眼了，别说下面还有一个人形怪物等着它，就它们现在的速度，砸下去，哪怕它现在皮糙肉厚，也无法改变摔成肉泥的下场。 狗急了还跳墙呢，更别说它堂堂一只返古桑赛特巨鹰。 黑项圈也采取了非常规反击，收敛了双翼，拼命催动自身的术法力量，形成更浓烈的风暴，连同惊雷金雕缠绕在了一起。 不过这团术法力量催动形成的风暴，并非单纯的上升气流，而是旋转气流，带着它们疯狂的转圈，速度越来越快。 黑项圈显然想用这种方法将肖恩甩出去。 不得不说，这种方法确实有几分效果，不仅差点让肖恩脱手，还有几分头晕脑胀，下降速度明显降了不少，与先前估算的落地时间出现了误差，给增援的桑赛特巨鹰赢取了更多时间。 胜负未知数，又开始出现了偏转。 见有效果，黑项圈更来劲了，不仅旋转的更欢快，还歪歪扭扭的迎着增援的桑赛特巨鹰去了。 这些野兽的战斗直觉，有时候真是强大的可怕。 肖恩唯一能做的，便是拼命催动术法力量，不停的将黑项圈往下压，他已经不指望凭借惊雷金雕个人能力拿下黑项圈，只求在增援桑赛特巨鹰到达之前，将黑项圈给摁倒地上，交给泰戈尔。 这不仅是一场角力，还是一场赛跑。 争分夺秒的赛跑。 说来话长，实际整个过程，前后不过三分钟不到，最后的僵持，更是只有短短的半分钟。 “你给我下去吧！”肖恩心中大喝一声，将全部力量惯在双爪上，依照惯性送黑项圈最后一程，现在距离地面还有十几米，只需要两三秒，但是肖恩已经没有这个时间了。 那三只桑赛特巨鹰已经气势汹汹的杀到，往惊雷金雕的后背抓来不说，另一侧已经陷入了混战，两名冠军骑士和一名大骑士守护自己的身体，有些分身乏术，刚刚还得他分心二用，才躲过了一只桑赛特巨鹰的狡猾偷袭。 导致的结果是，黑项圈差点趁机挣脱。 咔嚓！咔嚓！咔嚓！ 肖恩头也不回的丢给了那三只桑赛特巨鹰三道落雷。 瞬间释放出来的三道落雷，与先前攻击黑项圈的，不可同日而语，其中蕴藏的力量，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不过这三只桑赛特巨鹰也不是黑项圈，既没有操纵风暴削弱的能力，也没有那种奇幻的雷抗，只能靠身体硬抗，不仅被击中的位置焦黑一片，电芒在它们身上乱闪，身体不受控制的打着旋往下落。 重获自由的黑项圈，虽然拼命的扇动羽翼，身体依旧不由自主的向地面落去，先前形成的降落惯性太过强大，三两秒钟，很难扭转。 “给我下来吧！”安迪斯猛虎泰戈尔暴喝一声。 鞋子附魔巨力和护膝附魔豹速，同时启动。 弹跳而起。 那当真是出膛的人型炮弹，一蹿六七米高。 护臂附魔狼攻和护手附魔巨力，启动！ 迎头便给了黑项圈一刀，快的不可思议的一刀，同样也是力大无比的一刀。 黑项圈根本来不及反应，被劈了一个结实，惨鸣一声，落地结果再也无法更改。 因为泰戈尔这一刀既不是冲着它脑袋来的，也不是冲着脖子去的，而是冲着被惊雷金雕抓伤的翅膀根去的。 这可不是普通冠军骑士的全力一击，而是动用四种附魔装备的冠军骑士的全力一击。 猝不及防之下，就算是冠军骑士，也有可能被一刀斩了。 亏得泰戈尔想起了临行前，有机会尽量捉活的叮嘱，临时将战刀上的锋锐附魔给取消了，否则非直接将黑项圈的半只翅膀给砍下来不可。 饶是如此，哪怕是经过风暴的重重削弱和钢铁般羽毛的阻挡后，依旧开了一道豁大口子，骨头就算没震断，估计也差不多。 然后一脑袋拱在大草原上，摔的七荤八素，根本不需要泰戈尔出第二招，短时间没有反抗能力了。 泰戈尔原本还想将另三只桑赛特巨鹰一起拿下，只是这些家伙太过警觉，从落雷攻击的麻痹状态中恢复过来后，根本没有救援黑项圈的心思，一个个振翅高飞，发出凄厉哀鸣，再也不肯降下来。 相比起这边的一波三折，顺利收工，另一边的状况就有点混乱， 不光那边桑赛特巨鹰数量更多，还因为他们需要守护肖恩，放不开手脚。 那些桑赛特巨鹰好像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轮番进攻中，赫然以肖恩作为主攻对象，将他们逼的手忙脚乱。 六只桑赛特巨鹰盘旋了一圈后，再一次集体性俯冲而下。 这一次很有针对性，两只一前一后扑向了麦基，两只气势汹汹的找上了包子，剩下的两只原本都向阿诺冲去的，结果有一只虚晃一枪，转头扑向了肖恩。 “见鬼，野兽都会玩战术了，还让不让人活。”麦基爆了一句粗口，一手将碎颅战斧舞动的虎虎生风，一手捂着头盔，防止被这些狡猾的扁毛畜生给抓走了。 心中暗暗发狠，准备硬抗这两只桑赛特巨鹰的攻击，先将屡次偷袭肖恩的那只桑赛特巨鹰给拿下。 六只桑赛特巨鹰中，偷袭肖恩的那一只体型最小，也最狡猾、最灵动，专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不是想偷肖恩，就是趁其他巨鹰吸引注意力，从背后偷袭。 碎颅者麦基身上被挠的好几爪子，都是它干的人虽然没伤到，但是他心爱的将军重铠被生生的搞成了大花脸。看起来好不狼狈，这让他十分恼火。 “我来！”一直处于混混沌沌状态的肖恩，猛然睁开了眼睛，迎着那只偷袭的桑赛特巨鹰冲了上去。 肖恩根本没有采取什么攻击动作，直接从那只桑赛特巨鹰身下冲了过去。 头顶却传来一声“砰”的巨响，那只桑赛特巨鹰已经硬生生砸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这是！”碎颅者麦基瞪大了眼睛。 刚刚他看的分明，就在肖恩从桑赛特巨鹰身下冲过的瞬间，一道若隐若现的庞大身形，在他身后一闪即逝。 整体轮廓都没来得及看清，只看到一条比成人腰还粗的巨大蛇尾，铁鞭一样，重重的抽在了那只桑赛特巨鹰身上，直接将其砸了下来。 吐雾蜃蟒，灵魂兽卡中最后解封的那一张。 肖恩奔跑速度不减，眨眼间便出现在了碎颅者麦基身后，低喝道：“不要傻愣着，配合攻击，将他们打下来。” 说话间，在他身后又有一道植物不植物、动物不动物，酷似八爪鱼的诡异生物一闪即逝。 吸血诡影藤出手。 两道由阴影能量组成的、酷似蜘蛛网的狩猎网兜头罩在了，紧跟在碎颅者麦基屁股后面的桑赛特巨鹰身上。 虽然仅仅持续了短短不足两秒，但是足够麦基这位冠军骑士做很多事情。 用碎颅战斧的锤面，一锤一个，全部将它们砸了下来。 肖恩的反击还没有停止，体型庞大的惊雷金雕，再次冒了出来。 身形还没完全凝实，两道小型落雷已经砸在了攻击包子的两只桑赛特巨鹰身上，当场让它们进入麻痹状态。 早就被它们搞出满肚子火气的包子，狂吼一声，量身定制的塔盾当成了投掷武器，给扔了出去，那只倒霉的桑赛特巨鹰连哼都没哼，横死当场。 然后炮弹一样的弹跳而起，一拳轰在了另一只桑赛特巨鹰的脑袋上，也当场步了自己兄弟后尘。 落得如此下场，只能说它们倒霉，选错了对象。 包子一旦进入战斗状态，素来没有留手的概念，尤其是将他的怒火挑逗起来之后。 连拿双杀，包子犹不解恨，毫不停留的向被碎颅者麦基打下来的那两只冲去，被碎颅者麦基一斧头逼了回来，没好气的道：“够了，留活口，还有用。” 包子哪里肯听，连冲了好几次没冲过去，愤怒咆哮一声，挥拳向麦基攻了过来。 直到肖恩喊停，才慢慢收敛了怒火，停手。 攻击阿诺的那只桑赛特巨鹰自然也没能逃脱肖恩的魔爪，别说惊雷金雕拥有控制效果的远程攻击，单说比拼速度，桑赛特巨鹰也不是对手，毕竟惊雷金雕属于非生物，只要能量没耗空，始终可以保持超高速巡航。 “这一手厉害，以后单打独斗，普通冠军骑士根本不是你的对手。”碎颅者麦基冲着肖恩挑着大拇指道。 刚刚肖恩那一番神乎其神的操作，可不在计划之内，完全是临场发挥。 短短二十秒，两杀四助攻，没有半点多余动作，时机卡的精准程度，让碎颅者麦基瞠目结舌。 同时也在心中暗自衡量，若是这样的一套组合拳，砸在自己身上，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他知道，肖恩还有两张底牌没出，其中是一张是重型战车一样的大地披甲熊。 若是不启动附魔装备上的类术法力量守护，肖恩对付自己根本就不用那么麻烦，一道小型落雷或者一张阴影狩猎网，然后冲上来，用大地披甲熊给自己一巴掌就可以了。 没有放到，再来一轮。 耗也能将一名冠军骑士生生耗死，因为肖恩刚刚动用的并不是自己的力量。 不知不觉中，当年那个需要自己扶一把的小兄弟，不仅彻底长大了，而且成长到他需要仰望的程度。 碎颅者麦基心中不仅没有丝毫嫉妒，反而生出由衷的自豪和高兴。 他本来就是一个异常豁达的人，要不然当初永夜军团初建的时候，他没有这么轻易的将将军的位置拱手相让不是？ 更何况，这些年来他与肖恩的感情，越来越深厚，比那些少年军只有余而无不足。 他始终抱着一种自己能够有现在的成就，自己的能力在其中充其量占一成，剩下的都是搭肖恩的顺风车。 要是没有肖恩，没有他当初的召唤，自己说不准还窝在那个山头中当自己的山大王呢！ 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是自己以前绞尽脑汁都想象不出来的，更别说是营造。 正所谓知足常乐，有了这种心态，无论肖恩取得什么样的成就，成长到什么程度。他都会高兴而不是嫉妒。 “没那么容易，我这也就是三板斧，占个先手，到时候容易受到针对性对待。”肖恩闭目数秒钟，消化了一下，灵魂不断切换带来的晕眩感。 身在其中，肖恩的感受比碎颅者麦基更清楚其中优劣。 自己的身体依旧是最大短板，每次动用灵魂兽卡，都是瞬发瞬收，那一瞬间，自己的身体实际处于一种惯性状态。 刚刚施展的时候，这种虚弱状态，他都有意识的躲在麦基和包子的身后，寻求掩护。 若是单独对垒冠军骑士，这种瞬间是很致命的，要是对方以伤换伤，硬抗自己一记，发动反击，一旦中招，将十分致命。 刚刚这一手，以前他也从没有用过，正常状态他是不会用这种比较冒险的战术的。 但是在灵魂兽体状态呆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 那个时候的自己因为屏蔽了大部分感情，考虑问题出发点，完全从利益出发，一些在承担范围内的风险将会无视。 刚刚便是处于这种状态，经脑中演算了可行性后，悍然出手。 话说回来，这种畅快淋漓的战斗感觉真的很爽，就是由于神经崩的太紧，容易疲劳。 不过总体来说，这是一件好事，无意中，他竟然找到了灵魂兽卡的另一种用法，或许这才是灵魂兽卡真正用法。 也或许因为自己还太过弱小，没有发挥出灵魂兽卡的真正实力。 若是自己能够掌握了一心二用的能力，双线操作，双重进攻，发挥出来的实力才是最恐怖的。 “召预备队上来吧。”肖恩对阿诺道。 “明白。”阿诺点了点头，打了一个嘹亮口哨，一只小巧山鹰从树林中钻了出来，落在了他的护腕上。 阿诺无比捻熟的掏了一块肉条塞给它，同时将信函塞入了它脚上的信筒中。 那只小巧山鹰吃完肉条之后，不用阿诺吩咐，便再次腾空而起，风驰电掣般的向北方要塞方向飞去，没用多久，整装待命的三个百人卫就跟了上来。 他们是为了以防万一准备的，不过现在只能充当搬运工。 只不过收获数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期，绳索和车辆是回北方要塞紧急调来的。 装车的时候，比较麻烦的是普通桑赛特巨鹰，出于野兽的本能，以及对未知命运充满的恐惧，挣扎着想反击。 好在有专门人士随行，几名来自生物异常研究所的动物麻醉师，几记麻醉针下去，保管它们要多老实就有多老实。 反倒是黑项圈除了体型过于庞大，为运输带来一定麻烦外，总体还是比较配合。 因为它现在的智慧，虽然没有到懂得识时务为俊杰的程度，却能分辨出善意还是恶意的。 不过对付它这样存在的时候，永夜军领总会存着一分小心，大剂量的麻醉剂是少不了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发酵 黑项圈看向肖恩的目光很微妙，很显然，它清楚惊雷金雕与肖恩之间存在一定的联系，就是不知道是通过术法力量的波动判断出来的，还是灵魂特有的波动。 前者可能更大一些，惊雷金雕身体中流淌的术法能量都有肖恩的烙印，在这一方面是如出一辙的，而后者有点玄妙莫测，哪怕野兽也很难感觉的到。 黑项圈并没有那么多愤怒，流露出来得更像是幽怨和不解，让肖恩凭空生出了几分负罪感，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到被它祸害的牲口上面，告诉自己，这就是个熊孩子，就算是驯服了它，也得给它点厉害尝尝。 这次猎鹰行动称得上圆满完成，在北方要塞盘旋不去的桑赛特巨鹰上手被他们拿下了将近一半，剩下的桑赛特巨鹰明显被吓到了，一时之间销声匿迹，再也看不到它们的身影。 肖恩也没出动惊雷金雕去找它们麻烦的意思，单凭他自己，效率太低了一点，先将到手的这几只桑赛特巨鹰消化完再说。 确定没有后续任务后，碎颅者麦基和安迪斯猛虎泰戈尔便离开了北方要塞，返回自己的军团。 永夜军领虽然暂缓了对绝望沼泽的军事入侵，采取更加柔和的蚕食政策，但是永夜军领所有高层都知道，想要吃下绝望沼泽，他们迟早需要干一仗——与金斯利家族。 在这之前，他们自然准备的越完善越好。 为了刺激士兵的训练热情，永夜军领准备筹备第二次军演，兵团级的。 其他士兵的积极性有没有提升起来，暂时不得而知，三名军团长的热情倒是十足，一个个摩拳擦掌，展开了疯狂拉练，不仅要拿这次军演的冠军，还要赢的漂亮。 肖恩则暂时留在了北方要塞，黑项圈表现出来的行为确实有点怪异，他想深挖掘挖掘，看看能不能将其驯化。 说不垂涎，那绝对是假的。 抛开黑项圈展现出来的恐怖战斗力不说，单说它变异后的庞大体型，就是最大优势——载一两个人上天，那绝对没问题的。 肖恩现在已经品尝到了空中优势的滋味，欲罢不能。 但是惊雷金雕的限制性太大了，若是有一个空中坐骑，那就完美的不能再完美了。 不仅能为他节省众多赶路时间，还能完美的配合他的灵魂兽卡使用。 肖恩的脑中瞬间涌过来七八种战术组合。 不过这都是无用空想，若是驯服不了黑项圈，一切都是白搭。 因此将黑项圈运回北方要塞的第一件事，肖恩便亲自出马为其检查伤势，要是弄一个不会飞的残废回来，即便是驯服了价值也会缩水百倍。 泰戈尔当时虽然收了手，但是冠军骑士的攻击依旧不是那么好消受的，刀入骨骼，直接震断。 若是落在普通飞禽身上，这样的伤势，足够将它废掉，永远失去飞行能力。 但是对返古野兽来说，还不足以致命，只要有充足的养分，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痊愈如初，现在又有永夜军领妥善的医疗方式，完全恢复并不是难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肖恩都泡在北方要塞，一边与黑项圈培养感情，一边试验灵魂兽卡全新用法，制定出最优战术来。 在这种新用法中，原本看起来十分鸡肋的吸血诡影藤焕发出了新生机。 吸血诡影藤诸如阴影狩猎网、阴影藤陷阱等能力，多属于诡秘莫测的控制技能，正面攻击能力，菜的要命，虽然是活化状态，移动速度依旧十分不理想，若是单用，真的很稀烂，还没等到目的地，能量就耗空了。 但是它作为一张辅助卡牌，各种控制能力作为辅助进攻，那就完美了，在五张卡牌中，列入首位，连惊雷金雕的小型落雷都比不上。 小型落雷的起手式太明显，而且雷电容易被铁器吸引分散，经过多次实战试验表明，在有防备的情况下，大骑士便可以轻松通过抛掷铁器类武器，引开小型落雷，冠军骑士更不用说了。 吸血诡影藤则不一样，它的能力通常是无声无息的阴影模式，让人防不胜防。 阴影噬魂豹使用的是同一种能力，但是不同的是，阴影噬魂豹的阴影能力偏向辅助自己，让自己的行踪更加隐秘，而吸血诡影藤则偏向控制限制。 这与两者生前的狩猎模式有着直接性关系，研究的越深，肖恩对那名制作灵魂兽卡的大能越佩服，很多看起来没意义的事情中，都蕴藏着玄机。 与黑项圈的关系，也进入了良性发展。 阿诺先前的猜测是没有错的，黑项圈一直在寻找惊雷金雕。 至于其中蕴藏的是怎么样情感，这就有点摸不准了，毕竟再聪明，黑项圈还是一只飞禽，不会拥有说话能力。 野兽的感情也没有办法用人类感情来衡量。 反正见到惊雷金雕，黑项圈的心情就会很愉悦，对肖恩也是爱屋及乌，很亲近。 有最后一点就足够了，只要给接近的机会，就有办法想，最怕连这种机会都不给的，那才是最麻烦的状况。 肖恩还惊讶的发现，黑项圈的返古还没有完全完成。 自从进入北方要塞后，便疯狂的吸收术法能量，一点一点填充羽翼中的雷电属性，随着吸纳雷电越来越多，它的羽翼半透明的越厉害，隐隐约约与惊雷金雕有几分相似。 见到这种情形，肖恩若有所思，黑项圈莫非是真的将惊雷金雕当成返古同类了，想要从它身上得到更多的返古启示不成？ 对于这件事情，肖恩是乐意促成的，毕竟现在已经看到了驯服黑项圈的曙光，它的实力越强大，等驯服之后，获得的助力也就越强大。 在这一方面，黑项圈便比不上肖恩这样的人类了，各种各样的方式都尝试了一下，最后惊讶发现，对其帮助最大的，赫然是惊雷金雕发出落雷给它带来的雷电洗礼。 这里的雷电洗礼，当然不是蓄足劲头的大型落雷，而是小型落雷。 现在黑项圈的雷抗能力更加恐怖，小型落雷已经没有办法给其造成伤害，只会让其羽翼中的雷电力量更加活跃，然后将其一起吃下。 若是按照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永夜军领将会见证一只活蹦乱跳的、真正意义上的惊雷金雕面世。 对此不光肖恩充满了兴趣，同样也成为了生物异常研究所的重要研究课题，将这个过程记录下来，将是他们的第一手资料。 随着时间推移，永夜军领与鳄族人达成的协议开始发酵。 粮食自然不能等到中转港建成之后才运，真等到那时候，鳄族人已经不战自溃，对永夜军领来说，反而不是好事。 始终让鳄族人处于一种拥有一定的实力，但又不会强大的压制不住，才是对永夜军领最有利的。 随着一船船的粮食运入绝望沼泽，永夜军领的名声算是彻底传扬开了，包括两族三百年前是一家的说法，大部分鳄族人对永夜军领产生了一丝好感。 毫无疑问，这自然是那些永夜军领商人的功劳，做好事不留名的**风格，在两个势力博弈中，可不好用，广而告之，让所有人都知道，那才具有意义。 在死神水道下游二十五公里处的一个连河湖泊中，由永夜军领和鳄族人合建的大型港口开始破土动工，无数无以为继的鳄族人，闻讯赶来，成为劳动大军的一员。 永夜军领给长老议会的赈灾建议，是久经考验的以工代赈，相比起单纯救济，这是一种双赢模式。 而这座被命名为兄弟的新港口，便是最大的赈灾点。 还有一些比较具有冒险精神的，踏上了前往永夜军领打工之路，他们将会变成永夜军领与鳄族人之间融合桥梁的第一根绳索。 对此永夜军领充满信心。 相比永夜军领的全面蚕食，阿克麦瑟却是局部的大刀阔斧，以犯罪者联盟的边境城市作为依托，构建防御工事，显然将这里当作进军绝望沼泽的桥板。 非常符合以往他表现出来的稳扎稳打的作风，吃下一块，消化一块。 然后以此作为依托，小股部队四处出击，将朵瑙河西岸的鳄族人连根拔起，方才慢慢消化。 逼迫的鳄族人不得不将防线移到了朵瑙河沿岸，由于这里的湖泊河塘，多数与朵瑙河相连同，故而水位消退的相对较慢，还保持着一定绝望沼泽特有风采，多少有点地理优势。 鳄族长老议会可不甘心，就这么将自己的家园拱手相让，从永夜军领手中贸易到第一笔粮食后，那些主战派又开始蠢蠢欲动，想对金斯利家族展开军事行动，趁他们还没有站稳脚跟，将他们赶出去。 只是主战派少了前大长老克莱恩这只领头羊，态度不复原先那么强硬，话语声没有原先那么强烈，无法压倒保守派。 保守派并非投降派，并不是主张一味的妥协，而是他们更加理智的认清现实。 他们与金斯利家族无论是装备还是军队训练上，都存巨大悬殊，在这种情况没有发生改变前，就算是再尝试一百遍，结果都是一样，他们除了拿命去填，没有更好的办法。 鳄族人虽然有血勇，但不是这么用的。 若是金斯利家族大举入侵，整个鳄族人面临亡族灭种的危机了，那自然没话说，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跟对方死磕。 但是现在显然还没有到这种境地，最重要的是，因为永夜军领的存在，他们现在拥有了更多选择。 这个选择指的依旧不是接受永夜军领的吞并想法，而是通过利益交换的方式，从他们那里换取更多先进装备、更完善的军队训练方法，将自己的族人完全武装起来，再与对方开战。 这种想法得到了不少老成稳健的长老支持。 对此永夜军领也持一种支持态度，他们需要金斯利家族与鳄族人处一种僵持状态，而不是一面倒的屠戮。 只有进入僵持状态，没有其他选择的鳄族人，才会越来越靠拢永夜军领，直到密不可分，剩下的就水到渠成了。 所以，在继军港合建协议协议和自由往来和劳动输出协议之后，永夜军领与鳄族长老议会又签署了军事援助协议。 双方经过长达月余的协商，终于达成了共识。 永夜军领开放对鳄族人的军事类装备物资的销售权。 而鳄族人则雇佣永夜军领的中低级军官，协助他们训练新军。 看起来这个军事援助协议，完全是对鳄族人有利的，永夜军领根本没有占到便宜一样。 实际上，鳄族人这一步迈的已经相当大，是前两项权利之和还有余。 军权，可是一族立足之根本，若是逼不得已，没人愿意其他势力掺手自己的军队。 使用永夜军领的中低级军官训练新军，这是明晃晃的允许对方往里面掺沙子。 但是鳄族长老议会现在没有其他更多选择，先不说若是不答应这个条件，永夜军领根本不对他们开放军需物资的销售，单说凭他们自己，也练不出什么新军，空有强大战争器械，不会用也是白搭。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明知道这种情况，长老议会自然不会允许的永夜军领无限制渗透，新军规模只控制在万人左右，就是一个妥协样本，然后照葫芦画瓢，他们自己训练军队。 只不过同样的装备、同样的训练手法，最终训练出来的军队却是残差不齐，让那些长老们直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归根结底，原因不再别人身上，就在他们身上。 军队这种东西，是需要讲究一个纯粹性的，他们在模仿永夜军领训练军队方法的时候，为了避讳，擅自将很多东西改的似是而非，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当然了，相比起当初乱糟糟的聚集起一堆的乌合之众，他们现在多少有点军队的样子，不会出现当初严重脱节，被敌人各个击破的乌龙。 进军绝望沼泽，已经成为金斯利家族的头等大事，绝不仅仅在边境陈兵十万那么简单。 还从其他方面，多方面入手。 过去一年，是巴克大公有生以来，最繁忙的一年，在各个势力中不停周旋，不仅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支持和盟友，同时还要将那些贪婪之徒拒之门外。 绝望沼泽的异变，这么大的事情，可是捂不住的。 就像巴克大公预料的那样，当金斯利家族大军悍然进军绝望沼泽的时候，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立刻召开了王国议会，要求巴克大公放开道路，共同开发绝望沼泽。 巴克大公将绝望沼泽视为自己盘中餐，哪里肯同意，断然拒绝。 造成的后果是，直接遭到兰斯洛特王室的经济制裁，切断了所有的贸易往来，包括粮食。 其他贵族家族，也是坐地起价，将出售给金斯利家族的粮价提升到丧心病狂的程度，一个个打定主意，想趁机在金斯利家族身上啃上一口。 不是没有家族私下中向巴克大公暗示，不仅可以出售金斯利家族粮食，还是以低廉的不可思议的价格。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低价粮背后隐藏的真实目的，自然也在绝望沼泽上，想在这一块肥美蛋糕上啃上一口。 这种抱有狼子野心的家族，直接上了巴克大公的黑名单。 第二百七十八章 说客 好在金斯利家族缺粮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对这方面的忧患意识一直比较强，故而所有勋爵贵族都拥有屯粮的优良习惯，尤其是在意识到绝望沼泽异变之后，巴克大公更是尽可能的吃进粮食。 即便是从现在起，买不到一粒粮食，支撑个两年三年不成问题，毕竟卡尔特军领自身多少还是有产出的，只是消耗大于供给罢了。 唯一好消息，花语高原的布莱克家族并没有坐地起价，依旧是老规则，想要多少粮食都可以，但是自己想办法运出去。 布莱克家族的心思并不难揣测，独特的地理环境，对于他们来说，即是天险，也是囚笼。 金斯利家族目前最大追求是获得一块产粮地。 布莱克家族的追求则是将自己的粮食运出去，转换成实际价值和对拜伦联盟的政治影响力。 双方的目的不仅不冲突，甚至相辅相成，自然一拍即合。 不过路还是那条路，不会随着他们的意愿而发生变化，运输依旧是个大难题。 好在他们找到了另一条运输道路。 花语高原、卡尔特军领与绝望沼泽是呈三角之势的。 花语高原与卡尔特军领交界的地方，直接被花语高原连绵起伏的山势挡住了，连人员通行都十分困难，更别说大量运粮。 唯一能大量运粮的通道，在花语高原的东南方向，从高原下来之后，沿着绝望沼泽走一段路，方才转入卡尔特军领。 现在绝望沼泽朵瑙河以西，大半部分落入他们手中，包括这条运粮线，他们可以直接调动大军，前往花语高原出山口，进行就粮，这将会节省近一半路程，同时减少粮食损耗。 巴克大公在不久前，刚刚得到消息，第一批粮食已经顺利交接完成，虽然数量不多，但是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用不了多久，不仅仅会有源源不断的低价粮运送到金斯利家族手中那么简单。 同时也打断小亚细亚平原地区以往对金斯利家族的粮食垄断，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漫天要价，没有金斯利家族的大量吃进，他们手中的粮食，就等着烂在手里吧。 等那个时候，供需逆转，就不是他们拿着金子换粮食了，而是那些贪婪的勋爵贵族求金斯利家族买粮。 “一群贪婪之徒。”巴克大公将一封信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什么事情，让陛下如此愤怒？”金斯利家族的首席谋士钱宁大学士问道。 “还能有谁，那群该死的海盗，当初明明谈好价格，定金都付了，现在来信告诉我，制船原料稀缺，价格需比原先提升百分之三十，这分明是坐地起价，他们这是海盗做长了，连最基本的脸面都不要了。”不提还好，一说起来，巴克大公的火气蹭蹭往外冒。 想要拿下绝望沼泽，船只是必然不可少的。 在阿克麦瑟的大军开进绝望沼泽之前，巴克大公就已经着手准备了。 当世论起造船，当属于坐拥双子半岛的女巫密会和流亡家族康芒斯。 前者是因为独特的地理，船比马好用，自然要大力发展船只。 后者则因为自己的起家地奇迹半岛，孤悬在外，被奥丁帝国的白虎查干巴日率领大军攻破，成为了奥丁帝国分裂的导火索，现在在如日中天的西奥丁帝国的掌控下，流亡海上后，不得不大力发展造船。 当初选择购买船只的时候，巴克大公在两者之间，犹豫了好久。 女巫密会的难缠是出了名的，她们就是一群美女蛇，一旦与她们沾染上关系，就很难甩脱。 巴克大公倒不担心与圣以太教廷关系的进一步恶化，反正双方的关系从来没有好过。 毕竟他们军领实行的是不折不扣的奴隶制，是不喜欢圣以太教廷宣传的在神灵面前，众生平等那一套，这种危险思想，会让那些矿奴变的更难以管理。 女巫密会在这一方面的洗脑，并不比圣以太教廷差。 巴克大公可不希望，自己领地中崛起一股不受掌控的力量。 而康芒斯家族这几年的名声，每况愈下，或许因为流亡时间太久，他们的骨子流露着一种不安全感，有些急功近利，撕毁协议、翻脸不认账的事情，没少干。 巴克大公犹豫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选择了康芒斯家族，唯利是图有唯利是图的好处，那就是只要给出的钱足够多，能够从他们手中买到任何想要的东西，而金斯利家族最不缺的就是钱。 一开始与康芒斯家族的接触很顺利，别说是购船事宜，就连购买造船工匠的事情，都一口答应下来，爽快的不要不要的。 但是等到正式开始交易的时候，巴克大公慢慢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了。 先不说康芒斯家族以各种理由从金斯利家族掏钱，工期更是一拖再拖，大半年过去了，巴克大公还没见到一条舢板。 对于巴克大公的催促，康芒斯家族是极尽敷衍之能，这一次他派了一个强硬使者去，要是他们不尽快交出第一批船只，金斯利家族将会抽回自己的定金。 结果康芒斯家族的强盗嘴脸毕露无意，不仅不准备退回金斯利家族的货款，还坐地起价，难怪巴克大公气的直拍桌子，前期投入的定金是小，耽误金斯利家族的全盘计划是大。 “对方想要的只怕不是更多的金币。”钱宁大学士意味深长的道。 “不是要更多的金币？”巴克大公心中咯噔一跳，有一种不祥预感涌起。 “康芒斯家族失去奇迹半岛，已经超过百年，但是论到富裕程度，这么多年与女巫密会平分西海岸线的沿海贸易，比咱们金丝利差不多了多少，他们真正渴求的是一片新领地，能够让他们家族重新立起来的领地。”钱宁大学士并没有卖关子，将自己猜测直截了当的抛出来，“他们这是准备拿这个要挟咱们，想在绝望沼泽分上一杯羹……” 不等钱宁大学士说完，巴克大公又将刚刚到手不久的水晶酒杯摔了个支离破碎，怒声咆哮道：“痴心妄想，就凭他们，也想插足绝望沼泽！” 不过巴克大公十分清楚，钱宁大学士的推测并没有问题，是他忽视了康芒斯家族的真正利益诉求，他们对于一块新领地的诉求，并不比金斯利家族获得一块产粮地的诉求小。 可是纵观整个阿沙恩，除非拜伦联盟重新势力大洗牌，否则康芒斯家族根本没有机会。 但是在奥丁兽人这个共同大敌的压力之下，拜伦联盟这些年来，一直小骚乱不断，大骚乱没有。 覆巢之下无完卵。 这个道理，那些大公家族都懂的。 一旦他们内部发生严重动乱，给奥丁兽人大举南下的机会，整个人族都会沦为他们的羊群。 一旦牵扯到绝望沼泽，巴克大公总显的情绪容易失控，或许是因为自己对于这里太在乎了。 虽然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正在努力控制，但等到事情临头，总会憋不住。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境，巴克大公冷着脸道：“那群强盗，想要从中分一杯羹，是绝对不可能的，看来他们是指望不上了，想办法联系女巫密会，看看她们开什么价，不过这种事情，就不能靠外人，还得靠自己，咱们自己造船厂，筹办的怎么样了？” 钱宁大学士的眉毛拧成了一团，长吁短叹道：“各种行业，无论贵贱，各有所长，我们在造船这方面，着实没什么研究，领地中收拢起来的木匠倒是不少，但是懂得造船的，却不足百数，多数以前造的都是小型渔船，真正的造船工匠，是有钱也砸不来的，都在那些大家族手中控制着，康芒斯家族先前虽然答应雇佣造船工匠给咱们，到现在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再就是，咱们军领中，适合造大船的高大坚木很少，所以，造船厂开是开起来了，但是造出来的多是渔船一类的。” 现在卡尔特军领走的是永夜军领相同路子，想从其他家族手中挖去工匠，开办自己的造船厂。 可惜他们是临时抱佛脚，康芒斯家族和女巫密会早有准备，严防死守，根本不给他们挖人的机会。 若是自己从头开始，花费的人力物力，可想而知，效果还不甚理想。 “有总比没有强。”巴克大公何尝不知其中的艰难，自我安慰道，“据阿克麦瑟传回来的消息说，鳄族人的战船也不大，倒也不算吃亏，更何况，咱们要战船主要是作为交通工具，步战才是咱们最擅长的，难不成咱们还舍弃最擅长的，跟他们在水战上较劲不成。” ‘就怕到时候身不由己啊！’ 钱宁大学士心中嘀咕了一句，不过没有说出来，巴克大公不是不懂这样的道理，但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说出来也徒惹烦恼，安慰道：“咱们多管齐下，康芒斯家族那边能争取的还是要争取一下，难道他们还真准备一点脸面不要了不成？女巫密会那边，我们能联系，就尽量联系，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咱们自己的造船厂，也加紧扩建生产，争取再进一步。” “也只好如此了，那就有劳大学士筹划了。”巴克大公有些无奈的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陛下重新考量一下。”钱宁大学士踌躇了一下，开口道。 “什么事情，让大学士如此为难？”巴克大公疑惑的问道。 钱宁大学士也算是为金斯利家族效忠多年的老人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对方露出如此为难的表情。 “菲利普子爵使者的事情。”钱宁大学士如实开口道、 “那个家伙竟然不死心，找门路竟然找到大学士那里去了？”巴克大公眉头一跳，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 一周前，那位菲利普子爵使者就三番五次的求见，都被巴克大公拒之门外。 巴克大公也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用膝盖想都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无非是曼育军领陷入了僵局，那位菲利普子爵想寻找外援破局。 曼育军领作为自己的邻居，即便不是他们攻略的重点，那里的情况，巴克大公还是略知一二的。 尤其是摄政公主召开的四方会谈，更是拜伦联盟现在最大的笑话。 看看这所谓的四方会谈究竟是什么人。 一位顶着曼育军领第一顺位继承人，却没有坐上继承位置的子爵。 一个是由得位不正、连册封仪式都没有举行的野大公册封的野女伯爵。 一个更是穷乡僻壤的山脉中的野势力，在这之前，很多人连他们的名字都没听说过，据说还被摄政公主册封为守护骑士、王国男爵，消息传回王都瓦莱丝塔后，闹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花费了不小力气，才压制下去，不过依旧落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把柄在那些王室族老手中，那些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之所以没有发作，是因为这样的把柄，还不足以撼动摄政公主的地位，一旦时机成熟，这将会成为他们攻讦摄政公主的一把武器。 反正摄政公主是越混越回去了，着实丢王室的脸面。 更可笑的是，这个四方会议最后不了了之，菲利普子爵彻底成了夹缝中老鼠，两头受气。 八成是协议没有达成，菲利普子爵变成了另三方的牺牲品。 菲利普子爵的处境可谓是糟糕了极点，想要破局，必须依靠外力，但是放眼四周，还真没几个能成为他的助力的。 最喜欢在别人领地中搞事情的圣以太教廷和女巫密会早就站队了，跟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已经闹掰。 断口血堡的斯特雷奇家族，更不可能。 先不说他们保持数百年不变的、不参与拜伦联盟其他公爵家族权力之争的传统，单说他们的政治立场，他们素来与兰斯洛特王室穿一条裤子，尤其是与摄政公主的关系更不用说，斯特雷奇家族现在统治者是她的祖父。 唯一可能成为菲利普子爵外援的，就是他金斯利家族的当代统治者巴克大公了。 要是没有绝望沼泽这个大蛋糕，巴克大公倒是很乐意掺上一脚，毕竟现在的曼育军领不再是以前的曼育军领。 随着雅各布江的注入，这里的气候正在逐渐变的更适合耕种，大量荒漠戈壁，正在逐渐的还原成肥沃土地，这里重新变肥沃，完全可以预期。 要是自己在这里扶持一个代理人，绝对是金斯利家族以前梦寐以求的。 可问题是他们现在拥有更好的选择，相比起烂沼泽一样的曼育军领，绝望沼泽的竞争对手更少。 所以，当菲利普子爵侍者找上门来的时候，巴克大公干脆来了一个闭门不见。 他表达出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对方竟然一个劲的死缠烂打，找到自己首席谋士门上求情，自然让他有几分不高兴。 不仅针对那名使者的不知进退，还因为钱宁大学士竟然选择帮对方说情，究竟吃了对方多少好处？究竟有没有将他这个大公放在眼中？ “陛下息怒，对方若是仅仅为了菲利普子爵的事情，我绝对不会点头说情。”钱宁大学士跟随巴克大公多年，如何不清楚对方的秉性，在对方彻底发作之前，飞快的道，“但是他带来的还有关于绝望沼泽的消息，却由不得不重视，否则咱们吃一记闷亏都不知道怎么吃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 泄密 “关于绝望沼泽的消息？”巴克大公脸色阴沉似水，“菲利普的使者，怎么扯到绝望沼泽上面去了？菲利普自顾不暇，能对绝望沼泽有什么影响？” 因为对绝望沼泽太过重视，巴克大公看任何一个提及绝望沼泽的势力都像贼，都想从他手中偷一块吃，哪怕明知道对方没有这个能力。 “关键并不在菲利普的身上，而是在那名使者的身上。”钱宁大学士回答道，“那名使者说手中掌握着有关咱们图谋绝望沼泽成败的，至关重要消息，若是陛下不肯见他，以后绝对会后悔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不是以菲利普使者的身份要见我，而是以个人身份？”巴克大公瞬间便明白钱宁大学士所要表达的意思。 虽然是同一个人，两种身份，两个概念。 若是以菲利普使者的身份求见，说明这个人就是菲利普的传声筒，代表菲利普与他对话。 但是以个人身份的话，那就是纯粹代表他个人了，想要通过情报从金斯利家族谋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有可能是财富，也有可能是权力，也或许是为了菲利普作说客的迂回路线，这样一来对方无论是带有的消息，还是目的都不太好猜测了。 对这种人，巴克大公谈不上喜欢还是厌恶，因为他们残差不齐。 既有带有货真价实有用消息的，对于这种，巴克大公从不吝啬赏赐，因为只有这样，下一次才会有人继续向他告密或者带来更有用消息。 也有喧哗取宠之辈，作为自己晋升的阶梯，这种人的坟头草，现在多数数米高了。 就是不知道这次来的，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 钱宁大学士摊摊手道：“他没有说，他说这件事情关系重大，需要亲自跟陛下说。” 巴克大公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看在大学士的面子，我就见一见这位使者，希望这不是他玩的小手段，这种事情，下不为例。” 促使巴克大公做出这种决定的，还是对绝望沼泽的重视，小心无大错，听上一听，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但心中也打定主意，要是这只是对方面见他用的小手段，哪怕是彻底得罪菲利普子爵，他也会让对方品尝一下大公的怒火。 “遵命，陛下。”钱宁大学士长长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下一次打死都不再做这种事情了，哪怕是错过对军领重要情报，毕竟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没用多长时间，那名用尽手段都要见巴克大公一面的菲利普子爵使者，出现在了巴克大公面前。 那是一名衣着得体的消瘦中年人，一言一行中都流露着一股贵族独有气息，很显然，他应该出生名门，从小接受过良好的贵族教育。 “卡尔特的王，克莱斯特诺伊斯向你问安，能够见到你，是我最大的荣幸。”消瘦中年人克莱斯特诺伊斯行了一个得体的贵族礼仪。 若是碎颅者麦基在这里，会惊讶的认出来，这个消瘦中年人赫然是当年狩奴城巴士底统治者波顿的左膀右臂，有着诡狐之称的克莱斯特爵士。 说起来，当初肖恩他们能够轻松拿下巴士底，这位克莱斯特爵士也是有着一份功劳的，要不是他过于惜命，见情况不对，落荒而逃，而是组织人手拼死反抗，究竟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呢。 毕竟当时肖恩率领的少年军与碎颅者麦基的士兵，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大。 而巴士底中有一支将近两千人的奴兵未动。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所以，从那以后，肖恩率领的安迪斯人走上了崛起之路，先是永夜军团，后是永夜集团军，再到现在的永夜军领。 而诡狐克莱斯特爵士则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丧家之犬，一路跑到曼育军领领都索罗城中通风报信，想要以此作为晋升阶梯，却没有得到博格大公重视。 还没等到他正式走入博格大公的视线，奴隶起义军爆发，整个曼育军领陷入了一片动荡，自此之后，他便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了动静。 没想到时隔将近十年，他摇身一变，成为了菲利普子爵的使者，出现在了巴克大公的面前。 “诺伊斯？盖伊诺伊斯是你什么人？”巴克大公挑挑眉毛道。 “正是家父。”克莱斯特爵士如实回答道。 “你就是当年被诺伊斯家族永久流放的继承人？”巴克大公脸上的神情有些怪异。 巴克大公对诺伊斯这个姓氏之所以如此敏感，并不是这个姓氏究竟有多了不起，最巅峰时期，这个家族也不过是一实权伯爵，全拜伦联盟，实权伯爵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实在不值得巴克大公屈尊记住他们。 诺伊斯这个姓氏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它代表着贵族圈的一大奇闻，宁可自己的继承权落在旁姓手中，也要将自己唯一继承人永久流放，那位继承人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时至今日，也没有一个准确答案，因为将自己亲生儿子流放之后，盖伊伯爵没两个月就与世长辞，而被流放的克莱斯特则人间蒸发，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故而关于这件事情的说法，五花八门，既有私生活混乱一说的，也有谋逆一说的，也有被陷害一说的……无论哪一种说法，都有一点道理，又都站不住脚，不能完全解释通。 正是因为悬而未决，所以更加吸引人的兴趣，经久不衰，没想到当事人之一，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巴克大公的八卦之心有点熊熊燃烧起来的。 但又得顾忌自己脸面，不能问这种揭人伤疤的私人问题，事实上，刚刚这个问题，就问的有点不合时宜。 “若是没有第二个诺伊斯家族，没有第二个被流放的继承人，陛下说的应该是我。”克莱斯特爵士心中涌起浓浓的苦涩，原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冲淡一切，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记得当年的事情，不过他明显没有向巴克大公解释的意思，直接将问题扯到了关键上，“陛下可知道，卡尔特军领已经处在悬崖旁边，稍有不慎，将会万劫不复。” “何出此言？”巴克大公虽然在问，脸上的神情明显不以为然，这种利用恐吓之言，吸引自己兴趣，然后抛出自己观点的人，他见多了，等到真抛出来的时候，八成不过如此，能言之有物的，都算是好的。 卡尔特军领已经处于悬崖边上，行将踏错便万劫不复？ 他作为卡尔特军领的大公，怎么完全不知情？还需要一个流亡人来提醒？ 这岂不是说，他这个大公以前都是在吃干饭？ 想要获得晋升的机会，他可以理解，但是就不能换一个套路，换一套说辞？这个他实在听的有些腻歪。 话说回来，对方本身就是拜伦联盟贵族圈最大的笑话之一，再做出点笑话事情，也不出人意料，他倒想看看，他究竟能够玩出什么花样来。 巴克大公心中升起的一丝兴趣，并不是因为克莱斯特爵士肃穆的神情和恐吓之言，而是源自于他的黑历史。 要是克莱斯特爵士知道了巴克大公心中所想，会不会袖手而去，这又是一个问题了。 “陛下，可知道危机源自何处？”克莱斯特爵士再次提出了一个反问句，不过这并不是问巴克大公，而是自问自答，“卡尔特军领现在最大的危险源自于绝望沼泽，这并非危言耸听，而是惦记绝望沼泽的，远不止卡尔特军领一家。” “这有什么稀奇的，自凡是对绝望沼泽前景有所了解的，都会惦记它。”巴克大公有些不耐烦的道。 克莱斯特爵士到现在，就说了一堆废话，惦记绝望沼泽的人，多的去了。 兰斯洛特王室、圣以太教廷、女巫密会、拜伦联盟的大小勋爵贵族，哪一个不想从中分一杯羹。 只是卡尔特军领地理位置太好，将他们拒之门外。 只要他，卡尔特军领的最高统治者不开金口，他们就算是再眼馋，也只能老老实实看着，难不成还想冲上来咬他不成？ 那样的话，该着急的不是他，而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 因为一旦打开内战先河，整个拜伦联盟就要岌岌可危了。 别看东、西奥丁帝国现在正在打生打死，一旦拜伦联盟有可趁之机，他们必然会联合南下，他们对山南这富沃土地，窥视已久了。 “我说的并不是拜伦联盟中的势力，不对，应该说，刚刚加入拜伦联盟的。”克莱斯特爵士对巴克大公脸上的不满视而不见，一字一顿的道，“永夜军领！” “永夜军领？你是说摄政公主不久前册封的那位笑话男爵？穷乡僻壤，也胆敢妄自称为军领，能够带来什么威胁？”这次说话的并不是巴克大公，而是钱宁大学士，言语中流露着浓浓不屑。 他虽然号称卡尔特军领的第一智者，但也是有自己的局限性，那就是太过高傲，太过相信自己以往的经验和知识，所以过手的永夜军领消息并不少，但是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这座大山，以及那里发生的变化， 哪怕对方已经做出了对拜伦联盟，乃至阿沙恩都极具深远影响的事情。 当然了，因为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涉足其中，吸引了太多的注意力，她在雅各布江复流之前的那套组合拳，让人情不自禁的联想，雅各布江复流本身就是她的计划，根本不会想到苏菲丽雅实际上是搭永夜军领的顺风车，永夜军领才是获利最大的那一个。 “你接着说。”反倒是巴克大公露出了认真倾听的神色。 对于这个新崛起的势力，他早就注意到了，尤其是奴隶起义军残军狄克龙后期，明显受到这个势力的援助，最后更是被他们安全接走了，让阿克麦瑟不折不扣的吃了一记闷亏。 永夜军领这么做，固然让卡尔特军领肃清了领地内部，能够将大军尽快的开往绝望沼泽。 巴克大公并没有因此责怪阿克麦瑟，但是不代表他对这件事情没有一点感触。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持续关注这个新势力。 很遗憾的是，这个新势力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让其就是一个铁桶，水泼不进，别说是普通哨探，就算是那些有着安迪斯人面孔的鬼奴，扔过去也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巴克大公想了解这个新势力，都没有渠道。 但是只要有心，总是能够收集到一些有用东西的，比如雅各布江江面上，来回进出的商船数量。 按照这两年汇总的数据看，进出安迪斯山脉的商船数量，呈递增模式。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永夜军领拥有属于自己的造船厂，而且规模还不小。 意味着成交量正在与日俱增，罗列在一切的数字，即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巴克大公，也暗暗心惊。 多少收起了心中的那份轻视之心，毕竟他们每年交易总价值，并不比卡尔特军领每年产出少多少的时候，他们还是化外之民吗？ 当克莱斯特爵士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着实让巴克大公心中咯噔一跳，想起了自己忽视的一个致命问题，与绝望沼泽比邻的，不光卡尔特军领，还有这些安迪斯人。 他们怎么可能对正在产生异变的绝望沼泽视而不见呢？ 或者是对方已经在筹划，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细思极恐。 巴克大公虽然在努力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冷汗却不由自主的溢了出来，显示他内心活动的激烈程度。 “说起永夜军领的崛起，这就要从九年之前说起了，他第一次崭露头角，是在曼育军领的狩奴城巴士底，只不过那座城池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太过渺小，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我之所以知之甚详，是因为当时我就在巴士底，目睹了那些山民的整个过程……”克莱斯特爵士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侃侃到来。 夜袭巴士底。 曼育军领集结五万大军，攻伐巴士底的安迪斯人，结果连永夜军领的人都没见到，就被一座空城一堆财宝迷惑了双眼，烧的鬼哭狼嚎，整个曼育军领陷入了动荡中，不战自溃。 席卷整个曼育军领的奴隶起义军身上，始终隐隐约约的有他们的影子，当初狄克龙大破菲利普子爵金驼重骑的安迪斯长弓，便是永夜军领交易给他们的。 然后通过曼育军领女伯爵安吉贝娜，与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取得联系，密谋掘开地上湖，让雅各布江复流，从中谋取利益，并大获成功，当初四方会谈便是明证。 原本他们要扶持菲利普子爵上位，但是这位子爵大人存在严重的性格缺陷，哪怕经过他提点，努力伪装，但在关键时刻，还是露出了马脚，被狡猾的永夜军领首领识破，趁机破坏掉，他们在背后又签署了三方协议，现在菲利普子爵已经不折不扣的成为弃子，一旦没有价值，随时可以扔掉。 曼育军领现在看起来是菲利普子爵和帕特莱姆在打生打死，争夺曼育军领最高统治权，实际上，最终决定权，早就不在这两者手中，甚至不在圣以太教廷和女巫密会手中。 而是在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女伯爵安吉贝娜和永夜军领，这个根本不被拜伦联盟大部分势力所不重视的三方联盟手中，他们只要想，随时都可以扶持一个傀儡出来，将曼育军领的最高统治权，收入手中。 现在之所以没有这么做，除了利益诉求不够大外，还因为他们都有其他方面的计划，尤其是永夜军领。 就连一个正在复苏的统治权都看不上，那自然是因为看到了更大的好处。 纵观他们周围，这样的好处只有一个——绝望沼泽。 第二百八十章 献计 听到最后，巴克大公浑身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一名大骑士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可见他内心活动激烈到什么程度。 若是一切真如克莱斯特爵士所说，这个永夜军领就实在太可怕了。 他在与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女伯爵安吉贝娜，这三方联盟中，就不是可有可无的角色了，而自始至终处于不可或缺的核心地位，包括摄政公主苏菲丽雅，都在跟着对方的步伐走，虽然整个过程看起来是由摄政公主引导。 巴克大公有着红尾蝮的美誉，意思是指他喜欢蛰伏在洞穴中，要么不动弹，一旦发动攻击，必然是致命的。 但是与克莱斯特爵士口中的永夜军领和他的统治者肖恩唐奥古斯丁一比，他差的实在太远太远。 人家已经做了惊天动地的事情，依旧不声不响，所有人依旧一副看不起他们的模样。 或许他们现在就蛰伏在大山中，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们金斯利家族，等待合适时机，给他们致命一击。 克莱斯特爵士并没有危言耸听，卡尔特军领确实已经处在悬崖边上，稍微不慎，将会万劫不复。 巴克大公丝毫没有怀疑克莱斯特爵士所说的真实性，因为这绝不是对方杜撰出来的，除了整个分析环环相扣，还因为这些情报巴克大公都略知一二，只是受限于掌握不全，了解的并没有那么深。 “你确定你说的不是传奇故事？”旁听的钱宁大学士却是一脸不敢置信。 克莱斯特爵士表情绝对是一脸肃穆，说起来也是言之凿凿，有的时候甚至能够描述出其中的具体细节，但是落在他耳中，怎么听都有一股子荒诞、不真实的味道，给他一种吟游诗人在酒馆中说传说故事的感觉。 钱宁大学士不负智者之名，很快便抓住了整个问题听起来如此荒诞的关键所在，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在十年内发生的？换句话说，永夜军领是在十年之内发展起来的，并且做成这件事情的？你刚刚还说对方的首领只是一个年不过三十的年轻人？十年前他才几岁？你对他们的情况，为什么如此了解？” 时间。 时间是整个事情的关键。 若是说一个像卡尔特军领这样的老牌势力，用几十年经营谋划，做成这件事情，听起来还可信一些。 一个名不经传的势力，用短短的十年功夫，完成这些，就有点神话了。 听克莱斯特爵士的意思，对方是在这个过程中成长起来，因为他们最开始攻打只有数千私军驻守的巴士底，还十分困难，需要借助夜袭这种出其不意的手段。 怎么短短几年间，就拥有撼动一个军领的实力？ 现在更是直接对一个军领造成威胁。 克莱斯特爵士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可以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条消息，都是经过我反复验证的，至于我为什么如此了解他们，是因为这些年，我一直注视着他们的成长，我曾经多次提醒过子爵大人，遗憾的是，他始终没有成长起来的机会，更别说抑制他们的发展。” 克莱斯特爵士自然不能说，肖恩率领少年军夜袭巴士底，他落荒而逃，是他一生的奇耻大辱之一，想尽办法洗刷。 但是永夜军领的发展可谓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相反随着手中掌握的永夜军领情报越多，也就越心惊，这个新势力的发展速度，完全打破了克莱斯特爵士前半生的认知，就像背后有一只无形大手，推着他们一样，虽然有点小挫折，但是狂奔态势，让人胆战心惊。 故而产生了一种偏差性的认知，他先前的情报中，固然有一部分是真实的。 也有一部分是他个人过于武断的推论，比如席卷曼育军领的奴隶起义军，那纯属曼育军领自身阶级矛盾发展到了顶点，自然而然爆发的。 肖恩只是恰逢其会，并非他刻意促成的。 当然了，也不能说与永夜军领没有半点关系。 奴隶起义军能够坐大，席卷整个曼育军领，除了安吉贝娜和她背后的女巫密会运作外，当初肖恩他们在巴士底放的那把大火，让曼育军领陷入过一阵兵乱，势力前所未有的削弱，也是有着很大关系的。 肖恩开办的医疗所和推行的新医术，则是进一步激化了角斗士与奴隶主的矛盾。 之后与奴隶起义军合作，那就是一个势力发展的本能反应了，总不会有到嘴的肥肉，他们不吃吧？ 不过奴隶起义军对曼育军领的掠夺，变相的养肥了永夜军领倒是真的。 这只能说是巧合，并非有意识所为。 但是这一系列的巧合，落在克莱斯特爵士这种有心人的眼中，自然变了味。 克莱斯特爵士所说的一系列情报中，全是永夜军领对外的举动，至于永夜军领内部发生的吞并和反击战争，一概未提，就连永夜军领现在拥有的实际兵力，用的均是隐约、可能、大概，这种比较含糊的量词。 很显然，他掌握的永夜军领信息都是从外部收集的，并没有机会打入永夜军领的内部。 除了没有机会外，还与他自身谨慎性格有着直接关系，永夜军领现在是不折不扣的庞然大物，自己贸然惹恼了他，对自己下达了格杀令，别的不敢说，曼育军领是不用混了。 诡狐克莱斯特爵士非常清楚自己的优势在那里，那就是敌明我暗，他一直在密切关注永夜军领，永夜军领甚至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号人存在。 克莱斯特爵士之所以关注永夜军领，一开始或许出于仇恨心理，但是随着永夜军领的发展壮大，双方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之后，复仇之心只怕早就淡了，更多的想要借助这份情报作为晋升阶梯。 就像当初他在博格大公面前做的一样，不过这一次，他更谨慎、更小心、收集的情报更精准，时机也卡的恰到好处。 就像自己预期的那样，在巴克大公面前，达到了一鸣惊人的效果，给其留下了深刻印象，何愁对方不重用自己，更何况自己还准备了更重要的杀手锏。 巴克大公站起身来，郑重其事的向克莱斯特爵士行了一礼，真情实意的道：“先前是我自骄自傲，差点错失了阁下，幸得阁下锲而不舍，我才没有铸成大错，还请阁下再详细的跟我说说，你所了解的永夜军领。” 巴克大公都已经摆出这幅态度了，钱宁大学士就算是心中还有更多疑问和质疑，也只能憋回肚子中，一边冷眼旁观，看看这位使者还有什么惊人之语，一边再将他所说的在心中过一遍，寻找新的漏洞。 诡狐克莱斯特爵士心中闪过了一丝喜意，自己这么多年的隐忍和辛苦终究没有白费，现在到了收获的季节，脸上却始终保持着一种矜持，道：“陛下无须自责，在没有深入了解之前，换谁也不会注意到旁边大山中已经成长成了一只吃人猛兽，只是这些年来，我人单力薄，收集到的情报数量十分有限，尤其是永夜军领地理优势太过明显，又是异族，很难渗透进去，对他们内部情报，我所知有限，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对方拥有自己的造船厂，而且士兵多善射，一旦组合起来，将会相当可怕，船只可是夺取绝望沼泽的关键，对方只怕不仅是为了通商，才建立这么多船只吧？” 这便是克莱斯特爵士的聪明之处，先用重磅炸弹轰炸巴克大公一番，然后避重就轻，抛出自己的软肋，更不会为了获取对方的重视，信口开河。 那么做固然会赢得巴克大公的一时重视，一旦谎言被拆穿，自己前面的努力就全化为流水了。 而是用一种推测的方式说出来，证明自己不仅擅长情报收集，同样还擅长局势分析。 “阁下太过谦虚了。”巴克大公的态度，此刻已经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完全是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除此之外，我还带了一件礼物送给陛下。”克莱斯特爵士决定趁热打铁，将自己的价值给造实了，换取更多的机会。 至于自己的前效忠对象菲利普子爵，那是一个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阶梯，他竭力争取到出使卡尔特军领任务的时候，他的利用价值就已经被榨干了。 在诡狐克莱斯特爵士看来，当初菲利普子爵没能完美伪装自己，在四方议会上获取另三方信任，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四方议会是他距离曼育军领大公位置最近的一刻，错过了，只会越行越远，哪怕自己再努力，也无济于事。 聪明如克莱斯特爵士当然不会在一条注定要沉掉的船上一坐到底，在这之前为自己找到更强大的雇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巴克大公便是他为自己选择的路。 克莱斯特爵士虽然嘴上极尽重视永夜军领之能，但是内心深处，他还是存着一分瞧不上的。 因为永夜军领能够取得诸多耀眼成就，那都是因为他们蛰伏在大山中，以有心算无心。 这一次则不一样了，因为自己的存在，帮金斯利家族，帮巴克大公提前洞悉了他们的存在和目的，攻守移位，永夜军领并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那就成了敌明我暗，轮到他们算计永夜军领了，成败几率自然大大不同。 就像钱宁大学士刚刚说的，永夜军领到现在总共发展了十年，就算是发展速度再快，又能快到什么程度？与一个坐拥一座军领数百年的大公家族比起来，可就不是一个档次了。 “礼物，什么礼物？”巴克大公好奇的问道。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情报震撼后，他现在对于克莱斯特爵士所谓的礼物充满期待。 “请稍后。”克莱斯特爵士一脸神秘。 很快便有克莱斯特爵士的侍从，拎了一个提笼进来，外面套着一层麻布，有种神神秘秘的感觉。 但巴克大公还是一眼认出来，那就是一鸟笼，头上的雾水更浓郁了，对方这是准备送给自己一只鸟不成？什么样的鸟值得如此兴师动众？传说中的天堂鸟？ 就算真的是天堂鸟，他要来有何用？ 笼子中盛的果然是一只鸟，更确切的说，是一只体型并不算特别大的鹰，羽毛灰扑扑的，十分不起眼不说，好像因为圈养原因，它的身上属于猛禽特有的凶悍气息已经消散的差不多，笼罩掀开的时候，仅睁开了半只眼睛扫了一圈后，继续缩着脖子大睡，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由于轻视被打脸的事情在先，虽然对方拿出来的鹰，怎么看都像一只普普通通的山鹰，巴克大公还是没有敢往下结论，摆出一副探究的模样，“这是……” “等一下，陛下就明白了，还请借陛下的私人信章一用，请在这张白纸上用章。”克莱斯特爵士将一张薄薄信纸摆在了巴克大公面前。 巴克大公心中的疑惑更加浓郁，不过为了搞清楚状况，还是依言，用红色火漆在那张信纸上摁了一个私人信章。 克莱斯特爵士转手将这张信纸递给了自己那名提着鹰笼进来的侍从，侍从十分默契的打开了鹰笼，打了一个嘹亮呼哨，鹰笼中那只疑似山鹰的鹰，不情不愿的飞了出来，落在了那名侍从护臂上。 侍从一边娴熟的喂了那只鹰一点肉条，一边将那张带有红色火漆印章的纸条卷好，塞入了它脚边的小竹筒中，固定好，方才冲着克莱斯特爵士点点头。 “还请陛下选取一名信任的人，跟我这位仆人跑一趟。”克莱斯特爵士接着提出了自己的另一个请求。 “亚达，你亲自跑一趟。”巴克大公对自己的贴身侍卫长道。 “遵命，我的王。”这名如同木桩一样厚实的冠军骑士闷声闷气的应道。 “以十公里为界吧。”克莱斯特爵士冲着自己的侍从道。 “明白。”侍从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用言语解释起来有点麻烦，还是让陛下看一下实际试验，只是这个实验需要花费一点时间。”克莱斯特爵士解释道。 “这点耐心我还是有的，我们一起静候结果吧！”巴克大公微笑着道，实际上他的脑中已经闪过了一个猜测，多少有点底，但是并没有点破。 由于两人能够找到很多可聊的话题，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仅仅过了一个小时，天空便传来清脆的鹰鸣，一道灰色身影风驰电掣的钻了进来，一头扎进了鹰笼中。 将绑在它脚上的信筒拆下来一看，赫然是巴克大公一个小时前亲自在上面盖上印章的信纸，再过了将近一刻钟，巴克大公的贴身侍卫首领亚达一路狂奔了回来。 不等克莱斯特爵士开口，巴克大公率先问道：“这就是永夜军领的传信飞鹰？” 这次反而轮到克莱斯特爵士感到惊讶了，“陛下以前见过？” 这可是他花费了巨大代价，才从女伯爵安吉贝娜那里挖来的二手货，一直当宝贝一样供着，还想在巴克大公这里取得杀手锏般一锤定音的效果，哪里想到人家竟然认识。 第二百八十一章 警哨镇 这样一来，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对方是识货的人，不用他费太多的口舌解释。 坏处，没有了第一次见识的那种震撼冲击感，要是对方手中也掌握着山鹰的话，自己这招杀手锏就彻底废了。 毕竟永夜军领自从开通贸易道路之后，不光铁桶式的消息封锁没有那么绝对了，一些明显带有永夜军领特色的特殊商品开始流出。 这些特殊商品既有从永夜军领的两位盟友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和女伯爵安吉贝娜手中流转出去的，也有永夜军领的人，私下中公然出售。 至于那些人究竟是挖永夜军领的墙角中饱私囊，还是永夜军领官方指使用来捞钱的工具，那就不得而知。 反正现在渠道很多样，只要有钱，不愁找不到门路，而金斯利家族最不差的就是钱。 “没有见过，但是听说过。”巴克大公的回答让克莱斯特爵士多少松了一口气，结果不是最坏的那一种。 巴克大公并没有隐瞒，将奴隶起义军残军在卡尔特军领前后反应，和与永夜军领的牵连，详细的向克莱斯特爵士说明了一下，包括一些当初与阿克麦瑟将军往来的比较私密的信函，都没有保留。 这充分说明了克莱斯特爵士计策的成功，短短半日，已经赢得了巴克大公不小的信任。 克莱斯特爵士点点头道：“充分利用本身就有的矛盾，通过物资等方面的手段，进行调拨，进一步激化，从而达到取利的目的，这确实是永夜军领一贯的行事风格，现在让他们对卡尔特军领出手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绝望沼泽，他们只是想利用这种方式拖慢卡尔特军领进军绝望沼泽的步伐。” “那他们为何又选择接走那些残军？”巴克大公疑惑的问道。 “这个原因就有很多种，或许他们双方本身就存在着秘密协议，随着围剿力度加大，那些叛乱者无以为继，不得不提前撤离，也或许是，他们想用这种方法收买狄克龙的心，毕竟那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悍将，对于他没人不动惜才之心，也或许他们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了，咱们现在缺乏最基本消息来源，对永夜军领内部的情况了解有限，若是我们妄自猜测，不仅没有帮助，反而容易让咱们陷入思维误区，做出错误判断。”克莱斯特爵士十分保守的道。 “言之有理。”这种保守的态度反而赢得了巴克大公的赞同，主动问策道，“阁下认为，我们应该如何对待永夜军领？” 对于这个问题，克莱斯特爵士显然做好了充分准备，侃侃而谈道：“永夜军领之所以显的如此高深莫测，那是因为他们对自身的消息封锁做的太好了，到现在还没有人清楚他们的势力究竟有多大，有多少可战之兵，尽可能的收集永夜军领的情报是当务之急，只有尽可能的了解自己的敌人，才方便与其作战。” 巴克大公有些无奈的道：“我们以前曾经做过这方面的尝试，但是安迪斯大山的地理环境实在太独特了，派进去的哨探，就像石沉大海，再无消息，究竟是死是活，我们都不清楚。” “这个世界上没有攻不破的城墙，即便是永夜军领也不例外，之所以没攻破，那是因为付出得代价不够大，咱们可以三管齐下，一是继续加大向永夜军领的常规渗透，只要撒出去的棋子足够多，总有侥幸成功的，那就是咱们的机会；二是直接从永夜军领的人身上想办法，以前没有办法这么做，现在可不缺乏永夜军领的人进出；第三种方法，走迂回路线，从永夜军领两位盟友的身上想办法，他们可不是铁板一块，更容易得手。” 克莱斯特爵士张口就是三策，很显然这并不是现想的，而是已经琢磨很长时间了。 “好，好，好！”巴克大公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言，毕竟克莱斯特爵士算得上言之有物，至于采纳不采纳，又是另一回事了，来兴致的继续追问道，“对待绝望沼泽的政策上呢？又该如何取舍？” “在没有更多的情报收集回来之前，即便是制定出计划，那也是漏洞百出，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采取守势，提防他们突然介入绝望沼泽，只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即便是占不到便宜，也吃不了大亏，还有就是飞鹰传信的事情，我觉得值得大力推广，因为它的战略优势实在太明显了，比冠军骑士亲自传信都要快捷数倍，不一定非要用飞鹰传信，我们完全可以寻找属于自己的替代飞禽。” 自己的目的已经基本达成，克莱斯特爵士开始采取保守措施，因为不结合实际状况的谋略，都是瞎扯淡，他对永夜军领的了解，仅存在于过去，现在的永夜军领，他还真摸不到底，对卡尔特军领的状况也谈不上了解，更别说绝望沼泽的情况，当真是说的多错的多。 不过这种保守策略，在巴克大公眼中，那就是不折不扣稳重象征，心中对他的评估又高了几分。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 当你对某个人抱有成见的时候，这个人的一言一行，都存在问题，都能从中挑出毛病来。 当你对某个人抱有好感的时候，情况完全逆转，很多行为都会给脑补出完美的解释，将其进一步美化。 克莱斯特爵士用了半天时间，在巴克大公心中完成了第一种到第二种的转化，也算是一种成功自我推销。 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了很多，两者郎有情妾有意，一拍即合。 诡狐克莱斯特爵士向巴克大公宣誓效忠，而巴克大公封其为爵士，并聘请为特别顾问，专门处理与永夜军领相关的事物。 至于飞禽传信的事情，金斯利家族早在阿克麦瑟在狄克龙手中接二连三的吃了大亏，找到症结之后，就已经在做，现在已经找到了数个不错的替代品，其中以扁头野鸭和灰背鸦最为优异。 相比起永夜军领的山鹰，这两种飞禽各有优劣。 扁头野鸭是不折不扣的候鸟，远距离飞行能力和认路能力，要更强悍，就是速度稍微差一点。 灰背鸦则擅长短途飞行，速度快，但是认路能力较差，训练起来更费力。 有一点它们比不上山鹰，那就是它是不可不扣的猛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更不容易被空中拦截。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情，还考虑不了那么长远，想将它们培养成型，正式投入使用，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克莱斯特爵士带来的传信山鹰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至少有对比参考价值，方便摸清永夜军领山鹰的优劣。 至于克莱斯特爵士的前雇主菲利普子爵，两者都选择性遗忘，连跟他交代一声的想法都没有，这就是弱者的悲哀，即便是得到消息，除了破口大骂，也无计可施。 金斯利家族对待绝望沼泽的军队部署出现了微妙的调整，现在他们针对的不光是鳄族人，同时还要防备安迪斯大山中的永夜军领的突然武力介入，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当阿克麦瑟接到巴克大公关于永夜军领详细情报的时候，结结实实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他作为最前线的最高指挥者，更清楚其中的危险性，自己与鳄族人纠缠了这么久，竟然没有察觉到还有第三方势力在自己身侧虎视眈眈，随时给自己致命一击。 不对，阿克麦瑟早就察觉到了异样，尤其是最近的鳄族人，无论是装备还是士兵受训程度，与一开始表现出来的明显不太一样，在这之前，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感情原因在这里。 这个世上最怕有心人。 巴克大公对永夜军领展开的情报行动还没有收获，阿克麦瑟派出的哨探，已经有所斩获。 毕竟比起铁桶一块的永夜军领，天险缩水的绝望沼泽就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筛子，只要肯付出代价，便能轻而易举的摸入其中。 以前只是单纯的认为没有这个必要，不愿意承担这其中的损失，现在自然要加大这一方面的投入，不仅是加大，而且还是疯狂程度。 很快便得到了朵瑙河水位消退严重，露出了一个天然的水上通道，永夜军领的船队可以自由进出绝望沼泽的消息。 最让人吃惊的是，永夜军领已经与鳄族人展开合作，朵瑙河上面穿梭的全是永夜军领的商船，正在大肆修建港口、训练军队，甚至连鳄族人急缺的粮食，都在源源不断的运输而来。 金斯利家族想利用绝望沼泽天地异变，将鳄族人活生生熬死的想法落空。 金斯利家族自认为做的隐秘，实际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没瞒过有心人的眼睛，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一条条信息正在以隐秘的方式汇聚，似乎有无数声音，正在暗中窃窃私语。 “加急密件，十万火急，务必带回老家。” “这是兄弟们冒着生命危险搞到的绝密信息，事关老家安危，请务必送回去。” “就算是人不在了，情报也会安全抵达。” “放心吧，我会用生命守护，绝不会出现任何差池。” 当所有信息在永夜军领的鹰巢总部汇齐的时候，有着鹰脑外号的雷尔夫倒吸了一口冷气，火烧屁股一样，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北方要塞的警哨镇，然后传信给肖恩，紧急求见。 警哨镇，顾名思义，警戒守卫的意思。 它的作用不仅仅是拱卫北方要塞，同时还防止领民随便闯入。 想要进北方要塞，哪怕是永夜领民，除非原本就有通过体检的通行证，要是第一次来北方要塞，必须在警哨镇住上三天，没有任何异常反应，方才获得有人陪伴的临时通行证，顺利在北方要塞居住超过一周，没有出现任何不适，才能获得永久通行证。 手续之所以这么麻烦，完全是为了进出北方要塞人员的生命着想。 事实已经证明，北方要塞对于某些人来说，是致命的。 并不是永夜军领曾经在这方面做过丧心病狂的人体试验，而是总有不信邪的桀骜之徒，不顾永夜军领的再三警告，悄悄的靠近北方要塞。 结果可想而知，随着永夜军领对能量反应室的开发日益增多，应用规模越来越大，北方要塞中充斥的术法能量浓度，也更恐怖。 毕竟永夜军领的运用手法并不纯属，调用过程中，会造成不少术法能量的散溢。 若是在普通环境中，术法能量散溢基本代表重回天地，会随着各种自然运动而流动。 但是这条法则明显不适用北方要塞，能量反应室二十五小时处于运转状态，这些散溢的术法力量，自然而然被起牢牢锁住，然后重新流转回能量反应室。 换句话说，在北方要塞，肖恩抽取能量反应室的术法能量施展术法，并不会减少能量反应室拥有的术法能量总量，只是从一种形态转化成为了另一种形态，过不了多久，就会重新转化回来。 若是用来强化灵魂兽卡，或者给灵魂兽卡充能，仰或是用在孵化场进行试验转化，融入到生物体内，被带出了北方要塞，那才是真正消耗掉。 现在的北方要塞，即便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人，长时间居住都会感觉不适，因为他们的血脉稳固，是相对而言的。 等术法能量浓度超过他们身体血脉稳固界限，自然会生出反应。 永夜军领现在不得不对北方要塞的每个人建立健康档案，进行定期体检，还采取轮值的方式，尽量保证安全，即便是这样，每年都会有不少士兵身上出现异常。 这种异常不仅仅局限于恶性的，也有良性的，类似巴顿的二次发育，同等量训练，效果比其他军团的要好。 术法能量是一柄双刃剑。 无法适应它，就是一杯不折不扣的毒酒，一旦误喝，将会十分致命。 若是能适应它，有利的一面，会让你各方面都上一个台阶。 现在在永夜军领众多兵团中，除了碎颅兵团兵源特殊，身体素质出了名高外，北方要塞士兵身体素质屈居第二，要是再这么持续下去，超越碎颅兵团都不是没可能的。 这给碎颅者麦基带来极大压力，别看他一副人大肚量大，什么都不太放在心上的样子，但是对于荣耀，尤其是自己统帅兵团的集体荣耀，那是无比重视。 不仅不停加大他们的训练量，争取更优良装备，北方要塞出产的新的研究成果，诸如魔兽类食品，那是可劲往自己军团中划拉，有更优良的条件，不知道合理利用，那才是大傻子呢！ 甭管用什么方法，能成长起来，就是好方法。 这么严格监管的情况下都出问题，更别说是那些明知道山中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游侠好汉们。 等北方要塞的人员发现他们的时候，多数是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血脉崩溃而死，那都是好的。 那些产生变异，变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才是最可怕的。 现在每个警哨镇。都有这么一小撮变异不是特别厉害的人现身说法，警告那些胆敢鲁莽行事的人。 雷尔夫就属于那种禁止进出北方要塞的人，而且还是最严重的那种，哪怕是在警哨镇居住超过一天，他就开始浑身不自在，血脉流速加快，却呼吸困难。 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身体蠢蠢欲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好在肖恩并没有让他久等，伴随着一声嘹亮鹰鸣，肖恩自天而降。 “快来看，快来看，是山神的使者，桑赛特巨鹰。” “真的是桑赛特巨鹰，早就听说北方要塞的附近有桑赛特巨鹰出没，只是没有机会遇到。” “桑赛特巨鹰比传说的还要巨大，不对，这只桑赛特巨鹰要下来了，闪开，都闪开，要是被桑赛特巨鹰带走了，灵魂会被山神收走的。” “见鬼，是我眼花吗？桑赛特巨鹰的背后好像坐着一个人？” “真的是一个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人怎么可能骑桑赛特巨鹰呢？这一定是山神，没错，能够骑着桑赛特巨鹰的，只有山神。” “那个人要下来了，我怎么看这个人这么面熟啊？” “废话，能不面熟吗？那不就是咱们领主大人吗？” “领主大人？领主大人骑着桑赛特巨鹰来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 情报定位 肖恩这种高调的出场方式，在这个警哨镇着实引起了一片慌乱，警钟长鸣，就连驻军都出动了。 不过远远看到是肖恩，那名百人卫卫长喝止住了自己的士兵，单独跑上前，硬着头皮道：“领主大人，麻烦您下次通过这种方式过来的时候，提前知会一下。” “抱歉，是我冒失了，给你们添麻烦了，下次一定注意。”肖恩满脸微笑，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反应如此迅捷，并没有因为身居安地而松懈，做的不错。” 得到自家领主认可的百人卫卫长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的道：“我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告退了，有什么需要，领主大人尽管吩咐，我就在旁边候着。” 将这位尽忠职守的百人卫卫长送走，肖恩才过来与雷尔夫相见。 哪怕神经一直紧绷着的雷尔夫，此刻也忍不住赞叹道：“不愧是桑赛特巨鹰，比传说中的还要雄伟，这么顺利？已经降俘了？” “桑赛特巨鹰可没有这么大体型，你看到的这位，与桑赛特巨鹰可不是同一个物种了，应该称呼为风暴巨鹰才对，没有这么顺利，这些家伙傲气的很，黑项圈的情况有点特殊，现在也就是和我亲近，想要彻底驯服，还需下大功夫。”肖恩笑着解释道。 没错，肖恩正是骑着黑项圈过来的，接到雷尔夫的求见信息的时候，他正在与黑项圈进行飞行训练。 空着身子飞，和背上骑个人，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除了黑项圈自身不适应外，一些诸如一百八十度大翻身，高速俯冲的动作，那是不能随便做的，尤其是肖恩处于动用灵魂兽卡的时候。 好在黑项圈现在的智商不低，学习和理解能力都相当不错，只要用心教导，进步飞快。 不过黑项圈走的并非正规驯化路线，而是基于它对惊雷金雕的特殊感情，建立起来的联系，故而只对肖恩表现出亲近，其他人别说骑它，就算是想靠近摸摸它，都不允许。 论到便利程度，那绝对没话说，平时即便是骑着踏火，也需要赶近大半个小时的山路，骑着黑项圈过来，只需短短七八分钟就够了。 对肖恩来说，无疑方便了很多，以后他可以安安心心的常驻北方要塞，无论哪里出现了紧急情况，从一封山鹰传信到他赶到，前后绝对不会超过半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见我？”肖恩疑惑的问。 雷尔夫现在是永夜军领不可不扣的高层，值得他亲自跑一趟的事情并不多。 雷尔夫神情肃穆的将一大摞情报摆到了肖恩面前道：“这是刚刚从卡尔特军领传回来的情报，出现了严重泄密事件，咱们的存在已经被金斯利家族洞悉，这是绝望沼泽那边的情报，就在不久前，阿克麦瑟的军队调动频繁，从整体来看，并不是针对鳄族人，而是针对我们。” “泄密？”肖恩神情一凝，“咱们内部出了叛徒？” 肖恩不同寻常的关注重点让雷尔夫一愣，摇摇头道：“不是变节者，而是一名名为克莱斯特的人，向金斯利家族统治者献计，点出了咱们对他们的威胁，经过调查发现，这位克莱斯特就是当年巴士底老波顿的另一只臂膀诡狐克莱斯特，这些年来，他一直潜伏在曼育军领，对咱们心怀叵测。” “吓我一跳，不是变节者就好说。”肖恩长长松了一口气，反应比雷尔夫预期的要冷淡的多的多，“将相关资料移交军事参谋部吧，这是他们应该操心的事情。” “就这样？”雷尔夫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就这样！”肖恩点点头道。 “这可是严重泄密啊！难道咱们就不应该采取什么预防措施，或者派人将那个诡狐克莱斯特……”雷尔夫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肖恩的神情终于变得严肃起来，不过并不是因为这次泄密事件，而是雷尔夫的过激反应，“雷尔夫将军，你也算是干情报出身的老行伍了，对于泄密定义怎么如此简陋？若是按照你刚刚执行的准则，那该杀的人多的去了，你这叫关心则乱，咱们很多行为，尤其是对外的行为，是没有办法保密的，随着咱们的势力越来越大，关注咱们的人将会越来越多，这样的有心人也会越来越多，就算是没有克莱斯特，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冒出个亚伯、亚当来，难道你准备将他们全部杀光不成？” 肖恩语重心长的道：“咱们已经不再是龟缩在山中的小势力，不能再用老眼光对待一切，尤其是你，你率领的部门是我们的眼睛、我们的耳朵，现在不仅要保持情报一如既往的高效、准确，同时还要有发展性，这件事情你们做得很好，但是关注错了重点。” “关注错了重点？”雷尔夫咀嚼了一遍这句话的含义，经过肖恩的这番点拨，他一直焦灼的心态，逐渐冷却。 仔细想来，自己的反应却是有点过激了。 肖恩说的没错，随着永夜军领的发展壮大，现在他们不再是当初那个籍籍无名的小势力，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遮蔽所有人的眼睛，对他们视而不见。 相反，以后注意到他们的人将会越来越多，甚至会想方设法的打入他们的内部，这都是不可避免的。 这是发展壮大必须付出的代价。 由于永夜军领着手建立鹰眼特勤科比较早，对外一直处于情报优势地位，他已经有点习惯了这种优势。 克莱斯特的突然冒出，拉低了这种优势，一时给他造成了剧烈错位感，判断难免有所失误。 仔细想来，从克莱斯特手中流露出去的那些信息，只要是有心人，这些年关心永夜军领发展的人，都能收集到，其中有一些还是永夜军领早期有意识放出去误导人的错误信息。 这种等级的情报，对永夜军领造成的影响，还真谈不上有多高，顶多就是军事参谋部那边对待金斯利家族的策略更谨慎一些。 雷尔夫长吐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不少，笑着对肖恩道：“就像你说的，关心则乱，我们从上到下，这根弦崩的太紧了，情报固然重要，但是最后要看的还是军队实力，我应该给兄弟单位，更多的信任才对，相信他们在情报占据优势地位的时候，能够打胜仗，即便是没有情报优势，同样能打胜仗。” 肖恩锤了锤雷尔夫的肩膀，笑着道：“这样想才对嘛，想要打胜仗，情报是必不可少的，但是也不要太迷信情报，更不要完全指望情报打胜仗，一旦形成依赖，对谁都没好处，难道没有了情报，就不打仗了不成？还有你，也不要像以前那样，事事都要亲力亲为，适当的放松一下，多抽点时间陪陪家人，下一次你女儿再吵着跟我要爸爸，这个锅我可不背。” “孩子还小，不懂事，你不要往心里去，都让家里那个婆娘给带坏了。”提起自己的家人，雷尔夫的表情明显柔和了很多，露出了少有笑容。 说起来这也算是一件小趣事，雷尔夫是一位典型的事业男，以自己的事业为重，一天到晚的在外面奔波，动不动的就睡在鹰巢总部，有时候数周不回家，哪怕他家离工作地没几步远，他的大女儿也到了懵懵懂懂的年龄，不知道听到了谁的闲聊，说她爸爸一天到晚的不回家，都是被肖恩这个领主给指使的，有次见了肖恩，吵着闹着让肖恩把她的爸爸还给她。 自此便成了肖恩嘲笑雷尔夫的由头。 “行了行了，不要在这里跟我解释，回家跟你闺女解释去，你要是拿你闺女有工作的十分之一上心，也不至于闹这样的笑话，都什么年头了，还这么重男轻女。”肖恩没好气的道。 他知道自己这位伙计，真正不着家的另一个原因，是家里生的两个不带把的闺女，重男轻女的心理作祟，要是换成马歇尔那样是两个大胖小子，估计跑的比对方还勤快。 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哪怕是从小受他影响的少年军，也很难纠正过来。 “不要光说我，你什么时候解决个人问题？现在从上到下，都盯着这件事情呢，我觉得那位摄政公主就不错，不仅人漂亮，能力绝对没话说，要是能够娶回家来，咱们永夜军领彻底融入拜伦联盟不说，还能给你当个左右手……” 雷尔夫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扯太多，他与马歇尔攀比了二十多年，事事都想超过他一头，没想到在下一代上，连续落后了两步，自然不甘心，现在直接将这个话题转移到了了肖恩身上。 “你想的还挺美，双方地位太过悬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肖恩没好气的翻翻白眼道。 就像他的婚姻现在有点身不由己一样，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婚姻，同样身不由己，毫不夸张的说，整个拜伦联盟都盯着呢，要是摄政公主嫁给他一个安迪斯人出身的男爵，那才是波及整个拜伦联盟的大地震呢，她将会沦为整个拜伦联盟的笑柄，名声一落千丈。 “摄政公主殿下不成，女伯爵安吉贝娜呢？性子虽然有些自我，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是旺夫相，又有咱们安迪斯人一半血统，身份也合适……”雷尔夫就像媒婆一样，掐着手指头，喋喋不休的盘点肖恩认识的每一个有地位、又单身的女性，话说回来，可选择的还真不多。 “你省省吧！记住，不要擅自派人去刺杀那位克莱斯特，就算是成功了，除了暴露更多信息外，没有更大意义。”肖恩留下一个没好气的白眼，摆摆手算是与雷尔夫告别，并且最后叮嘱了一句。 出门后，肖恩打了一个呼哨，召唤下在空中盘旋的黑项圈，重新返回了北方要塞。 大家都很忙，没有功夫在这里闲扯淡。 雷尔夫无奈的摇了摇头，每次谈起这个问题，肖恩不是避而不答，就是抬脚走人。 好在这个问题也不是那么着急，一来肖恩足够年轻，二来他是一名术士，而且还是有希望进军掌控级的术士，寿命十分漫长，还有更多考虑时间。 雷尔夫返回的路上，考虑更多的是怎么调整鹰眼特勤科战略方向，肖恩说的没错，永夜军领正在以高速发展，他们鹰眼特勤科作为永夜军领成立的第一个特殊部门，自然不能拖了后腿，必须与时俱进。 肖恩这段时间在北方要塞的主要精力在黑项圈身上，不仅联络双方的感情，还在研究它的返古情况。 先前已经说过了，黑项圈的返古并不完整，对于雷电力量，尤其是术法力量形成的雷电力量，有着一种天然渴求。 肖恩一开始操纵惊雷金雕为它雷电洗礼，主要是出于联络感情的想法，并不是没有其他手段。 现在感情已经基本稳定，备用手段也基本准备完成了。 说起来，这个备用手段与惊雷金雕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解析灵魂兽体的能量结构，这项工作肖恩从来没有丢下，惊雷金雕更是最先完成的。 现在肖恩能够很轻松的将惊雷金雕的能量结构，用基础符文在纸上描述出来。 当然了，解析出能量结构图和解析灵魂兽卡并不是一回事。 到现在肖恩也没有摸透灵魂兽卡究竟是遵循怎样的原理，使用的是什么材料，更别说是仿造，他们现在只能够借鉴其中的部分能量结构，制造出能力比较单一的能量回路。 肖恩从惊雷金雕身上获得的能量回路有三。 第一个能量回路，肖恩命名为浮空，顾名思义，当术法力量注入其中，将会让其拥有反重力的作用。 惊雷金雕的飞行能力，有一大半源自于它，要是没有这种能力，惊雷金雕能不能飞行还是个问题，毕竟它是纯粹的能量体，并没有羽毛。 第二个能量回路，名为风暴，操纵风的能力，可以像黑项圈那样，在自己周围形成一个旋风护盾，也可以作为辅助性抬起猎物的力量，当初肖恩掀翻鳄族人战船，用的就是这一招，不过这项能力在惊雷金雕的身上，还有另一项用处，那就是为惊雷金雕的飞行提供推进力，与浮空相辅相成，形成了惊雷金雕远超过正常飞禽速度的原因。 第三个能量回路，名为落雷，这个就不用多说了，惊雷金雕得核心能力，也是肖恩最常用、最喜欢用的攻击手段，有大循环和小循环之分。 通过大循环，消耗的术法能量多，耗费的时间长，需要七八秒钟时间准备，形成的落雷威力自然巨大，即便是冠军骑士也能造成威胁。 通过小循环，形成的落雷威力虽小，但是近乎瞬发，而且能多道同时出手，最多同时形成三枚。 第二百八十三章 淬体 肖恩的备用手段就是从第三种能量回路衍生出来的，名为雷塔。 就是一个用材料堆积起来的落雷能量回路，接上了能量反应室的能量输出管道，一个一天二十五小时可以发射雷电的雷塔形成了。 想要大型雷电，就用大循环，想要小型雷电，就使用小循环，特性与惊雷金雕基本相同，制造的循环越大，每次发射需要耗时越长，形成的雷电能力也就越恐怖，反之亦然。 “大功告成，所有不相关人员，全部撤离。” 肖恩一声令下，所有建设人员全退了出来。 虽说整个过程，都是由肖恩操刀执行，但是他就是一名总设计师，建设材料则是由生物异常研究所的附属兵工厂的匠师们，兢兢业业的一锤一锤敲出来的。 无论能量输出管道和雷塔，主体都是用金属制造成，肖恩总不能还得兼职铁匠吧！ 搞科学，很多东西并不需要亲力亲为的，只需要抓住其中的关键核心部分，剩下的边边角角交给其他专业人士搞定就可以了。 女巫密会和术士联盟那种，搞术法力量的研究，一定是术士的想法，才大错特错。 术士相对稀少的数量，终归是致命限制，哪怕一个人能顶十个用，全阿沙恩的术士，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加起来，能有一万？ 多简单的数学公式，他们爆发出来的能力也不过是十万人的能力，就算是往高里说，一人能顶一百，也不过是一百万人的合力，术士的数量再多点，也不过是多几倍，还是有极限的。 更别说术士是分散在天南地北，各个势力中的，别说合作，很有可能处于敌对状态。 哪怕是号称当世最大术士组织的女巫密会，拥有的术士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一千，甚至更少，主体还是由普通人构成的。 当然了，账不能完全这么算，那些顶级术士在某一方面的能力，是无数常人捆在一起，也追赶不上的。 这里主要想说的是，术士终归少数，他们独特的能力，应该用在刀尖上，那些常人能做的工作，就交给普通人做好了，说不定比术士亲自出马做的还要好，毕竟还牵扯到一个精力问题。 永夜军领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两世为人，肖恩脑子中装了无数想法和点子，要是所有事情都让他亲力亲为，就算是他有一万个分身，也不够用的。 合理的拆解出去，用自己的想法和点子，作为发酵点，启发普通人中的专业人士，让他们爆发出更强大能量，从而有了现在的永夜军领的蓬勃发展。 永夜军领中的很多东西源自于肖恩，但是现在，对于它们的研究，比起专业人士，肖恩已经自愧不如了。 比如新医术，别说是一心扑在这上面艾琳娜女士，就连查尔斯也后来者居上，在很多方面超过了肖恩。 在吃上，除了术法烹调，普通人没有办法学会外，以朱利安一众为首的永夜军领的伙头军，早就玩出了花样，不光将他记忆中的大部分美食还原了出来，并且根据阿沙恩特有食材，制作出了肖恩也不得不挑大拇指的特色菜。 建筑设计和建筑制造，他肯定比不上费迪南德和他的一众徒子徒孙。 冲锋陷阵肯定比不上悍勇无比的碎颅者麦基、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和公牛埃里克森等一系列将军。 指挥肯定比不上身经百战的、前奴隶起义军首领之一的血色风暴狄克龙。 造船肯定比不上造船厂中那些兢兢业业、绞尽脑汁研究新船型的造船大匠。 打铁自然比不上生物异常研究所附属兵工厂的老师傅们，他们已经配合生物异常研究所，一锤子一锤子敲出了孵化厂，然后又一锤子一锤子的帮肖恩敲出了雷塔。 实验室中的雷塔属于第一个大型实验样本，并没有安装外包装之类的，钢铁结构、白银线路就这样裸露在外面的，乍看十分丑陋，但是越看越有味道，整个机构似乎都遵循着一种独特法则，给人一种不明觉厉。 这座雷塔明显遵循了傻大粗的思路，胖墩墩的坐在地上，一圈圈由钢铁包裹着白银组成的线路，缠绕而上，在顶端形成了一个拳头大的银色圆球。 “第一次试验开始。”肖恩将一个类似开关的关键符文插入线路中。 实验室中猛然亮了起来，噼噼啪啪的电芒从底部开始往上传，然后以最顶端的银球为中心炸开，整个实验室变成了一片白昼。 “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我们真的制造出了雷电，这可是天神的力量。” “作为一个科研人员，不要说这么迷信的言论，这是大自然的力量。” “更准确的说，这是领主大人的力量，要是没有领主大人的带领，我们可做不到这一点。” “没错，有领主大人的带领，无论是山神的力量，还是天神的力量，都会归我们所用，将他们彻底打落神坛。” “嘘，这种话不要乱说，这会为我们领地和领主大人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实验室外，眼巴巴等待着实验结果的一众科研人员，兴奋的击掌相庆。 雷电那可是普通人从不曾碰触的领域，现在他们凭自己的能力涉足，那种骄傲和兴奋，不置身其中，很难理解。 肖恩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激动，因为他联想到的东西更多。 他非常清楚电这种能量，对于一个社会结构的冲击。 在前世人类文明的高速发展期中，电力绝对有这个不可忽视的作用。 按照这个世界的工业水准，肖恩预计想要重新使用上电力，至少需要半个世纪到一个世纪的知识积累。 哪里想到，永夜军领仅仅用了十年，就已经看到了这种曙光。 虽然这是对术法能量的变种运用，但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用点带动面，然后带动整个行业的发展，一直是永夜军领的惯有政策，相信用不了几个十年，永夜军领将会建立真正属于自己的发电厂，进而大规模运用。 “晚上我给大家摆庆功宴会，但是现在，还需要大家各回各的工作岗位，不要自傲自满，这只是我们的初级型号，还有更多型号需要大家共同努力完成。”肖恩鼓励中带着鞭策，“相信我，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大家动起来吧。” “领主大人说的没错，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能量反应室就是一个大宝藏，还等着咱们继续深挖，绝不能因为一点小小的成绩，自傲自满，大家再接再厉，创造出更多新的成就，让我们重复一遍我们的口号，挖掘挖掘再挖掘，挖掘新辉煌。” “挖掘挖掘再挖掘，挖掘新辉煌。” “挖掘挖掘再挖掘，挖掘新辉煌。” “领主大人，我们晚上见。” “晚上见。” “晚上见。” 成功是对人最好的激励，这些研发人员，斗志满满，相互激励了几句，投入了新一轮的工作中。 等到人员清空，肖恩才放黑项圈进来。 哪怕是收拢了羽翼，黑项圈依旧庞大的可怕，不过这个雷塔就是专门为它研究的，自然已经充分考虑了这个问题，一摇三晃的走进来之后，倒也不显的太拥挤。 “啾啾！” 看到雷光纵横的雷塔，黑项圈发出兴奋的鹰鸣，双眸流露着浓浓渴望，那是一种铭记在基因中的诉求。 黑项圈歪着大脑袋看向肖恩，显然他这一阵的调教颇为成功，让其已经掌握了察言观色的这项技能。 “去吧。”肖恩满意的点点头道。 黑项圈发出兴奋的欢呼，一头扎进了为它量身打造的实验室。 原本漫无目的，四处闪烁，最后落在墙角的导地装置的雷电，顿时找到了新目标。 刺啦刺啦的落在了黑项圈的身上。 肖恩紧紧盯着实验室中的状况，虽然雷塔的建造功能源自于惊雷金雕，但里面还是存在不小差别的。 至少眼前这座雷塔功率，与惊雷金雕的小型落雷不可同日而语，而是它的三倍。 黑项圈虽然雷抗能力强悍，但是还没有到雷电免疫程度，与惊雷金雕交手的时候，就差点被肖恩用一个大型落雷给拿下。 前段时间，肖恩虽然一直用惊雷金雕的小型落雷为黑项圈淬体，让它的雷抗又提升了不少，但是能不能抗住三倍小型落雷，就是个未知数了，故而肖恩小心提防，若是一旦出现任何意外，立刻切断雷塔能量供应。 淬体这个形容词，自然是肖恩的个人说法。 但是黑项圈现在确实是这个状况，通过不间断的雷击，淬炼自己羽毛的同时，也在淬炼自己的身体。 这应该是它们成长为惊雷金雕的必有过程，因为肖恩突然想起，自己在惊雷金雕的记忆中看到类似的场景。 风雨交加之时，惊雷金雕在云层中穿梭，追逐着落雷，只是因为当时处于第一视角并没有观察到惊雷金雕身上的变化。 正是因为想起了这个，促使肖恩研究雷塔。 黑项圈的老祖宗们，那可是要用自然落雷进行洗礼的，里面蕴藏的雷电力量多恐怖，单凭自己的术法能量转化速度，猴年马月才能让黑项圈完成成长。 像眼前这般，充分运用科技才是王道，虽然是不知道歪到哪里的黑科技，但也是科技的一种不是。 啾啾！ 黑项圈沐浴在持续不断的三倍小型落雷中，不仅没有丝毫不适，反而发出更加雀跃的欢呼，一副享受的模样，让人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肖恩长长松了一口气后，开始操纵实验室的机关，将里面的导地装置，一个一个的收了起来，原本被它们多少分流的雷电，全部转移到了黑项圈的身上。 这时候，黑项圈终于露出了痛苦神情，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全身上下都有电芒在疯狂蹿动。 不过黑项圈没有退出实验室的意思，肖恩也没有收手的意思。 淬体淬体，过程当然是痛苦的。 像先前那样在享受中进行，不是不可以，但是效率十分缓慢，只有打破自身极限，逼迫身体爆发出更多的潜力来，方才见效最快。 黑项圈的这一次雷电沐浴，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等到肖恩停止雷塔的时候，黑项圈处于一种近乎虚脱状态，这是以前使用惊雷金雕对它进行雷击时，从未有过的。 很显然，刚刚那番雷击对于它来说，是不小消耗。 对此肖恩早有准备，冲着外面招呼了一声，立刻有哦大量切成了肉条的牛羊精肉送了进来。 进化是一个力气活，尤其是黑项圈这种从里到外的大改造，消耗的能量更多。 “接着。”肖恩站在实验室外面，将一块足有四五斤重的肉块抛给了黑项圈。 不是他不想进去，而是整个实验室中，充斥着一股庞大静电，即便是站在数米开外的门外，全身毛发也不由自主的立了起来。 扔进去的肉块上面都缠满了电芒。 黑项圈一伸脖子，接住肉块，连嚼都没嚼，直接吞进了肚子中。 体型大自然有体型大的吃法，要是细嚼慢咽，什么时候能吃饱？ 狼吞虎咽，交给自己的肠胃去搞定才是正儿八经的。 在雷塔不间断的轰击了一周后，黑项圈开始出现明显变化。 体型不仅没有变大，反而缩小了一圈，但是有一种精壮气息，凶气扑面，羽毛更是连续换了三波，颜色一波比一波耀眼，长到第三波的时候，羽毛已经呈淡金色，有了惊雷金雕的模样。 雷塔更是换了四座了，从一开始的三倍小型落雷，四倍、五倍，最后连大型落雷都上了。 换完第三波羽毛的黑项圈，不敢说对雷电免疫，至少惊雷金雕全力施为的大型落雷，只能给它挠痒痒。 黑项圈褪下来的羽毛更是一根都没有浪费，全部收集了起来。 就算是对术法力量感知十分弱的普通人，也能清晰的感受出其中蕴藏的强大雷电力量，越到后面的越强悍。 它们就是天然的施法媒介，就算是一名刚刚觉醒的术士，只要用一点点术法力量，摧毁它，就能够释放出一道微型闪电来。 微型闪电强弱不一，弱的只有小型落雷的百分之一，强的则能够达到十分之二三。 不要瞧不起这些微型闪电，这要看用在什么人身上。 若是对垒冠军骑士，别说是这些微型闪电，就连惊雷金雕的小型落雷，效果都不理想。 但是冠军骑士数遍各大势力有几个，就连大骑士都是中流砥柱，普通人鲜少有机会见到，骑士和他的侍从骑士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流，至少目前如此。 这些微型闪电对上他们的时候，就能拥有决定性作用。 当然了，这种用法绝对是暴殄天物的最低级用法，因为每一片羽毛内部都自成结构，拥有非常优良的储能特性，无论何种属性的术法力量，注入其中，都会自动转化成雷电属性，具有超高的研究价值。 肖恩高度怀疑其中蕴藏着一个集雷电属性转换和储能于一体的术法能量回路，要是能够解析出来，用途将十分广泛，别的不说，单是在武器上铭刻，就能够直接让其具有雷属性。 这将会是肖恩的一个新的研究课题。 第二百八十四章 王都（一更） 黑项圈给肖恩的感觉，依旧没成长到最终形态，但是再加倍的大型雷塔，对它的效果并不明显了。 肖恩情不自禁的琢磨，惊雷金雕想完全成长起来，必须被雷劈不成？ 不过段时间内，肖恩没有怂恿黑项圈去做这个危险尝试的心。 毕竟雷塔是可控的，一见情况不对，就可以立刻切断能量输送线路终止。 自然落雷，完全不可控不说，威力大得吓人，要是搞错了，一雷将黑项圈变成烤鹰，他连哭都没地方，毕竟这专人直升飞机现在是全阿沙恩独一份，他还没开始享受呢。 这种危险尝试，还是等有了替代品再说。 除此之外，肖恩还带着黑项圈四处出击，直接摸上了桑赛特巨鹰在桑赛特峰的老巢，将它的族群一锅端了。 整个过程顺利的超乎想象，不光黑项圈异常配合，幸存的桑赛特巨鹰，在黑项圈的面前也提不起反抗的勇气来，黑项圈仅仅是长鸣了几声，剩下的桑赛特巨鹰，便老老实实的，排队跟它一起返回了北方要塞。 此行一共领回了八只桑赛特巨鹰和七枚桑赛特巨鹰蛋。 那七枚桑赛特巨鹰蛋让阿诺如获至宝，全部塞入了能量反应室，想要看看能不能直接孵化出幼年惊雷金雕。 若是能成功的话，成长过程将不会有黑项圈这么麻烦。 连同肖恩他们先前俘获的四只桑赛特巨鹰在内，十二只全部被北方要塞圈养起来。 不过短时间内，它们是没有驯化并进入永夜军领军队效命的可能。 因为相比起黑项圈，它们无论从体型还是能力都很尴尬。 载人肯定是载不动的，勉强载动个半大孩子，也飞不远，意义不大。 这年头可没有空战，就算是完全驯化了，也没有对手。 至于对地，别看他们先前能与碎颅者麦基、包子和阿诺，两位冠军骑士和一名大骑士纠缠不清，那是因为永夜军领一开始存了捉活的心思，并没有准备太多的远程攻击。 若是到了军阵，它们要是敢往下冲，一个百人卫的弓箭手，就会教它们怎么做鹰。 它们现在最大用处，要么在能量反应室的刺激下觉醒，要么就是不停的下蛋，看看它们的后代中有没有能开启返古之路的。 前者的可能性基本不大，它们已经在北方要塞上空转悠了大半年了，要是觉醒的话，早就觉醒了，不会一直等到现在，看它们后代造化更有戏。 …… 瓦莱丝塔。 拜伦联盟王都。 号称阿沙恩大陆最璀璨明珠。 被称之为世界的最中心，至少瓦莱丝塔人如此坚定认为，只要不是出身自王都城墙以内的，都被他们蔑称为乡巴佬，包括拱卫着它的五座卫星城市。 不过他们确实拥有骄傲的资本，因为瓦莱丝塔创造了诸多之最。 阿沙恩历史记载中，最古老的城市，拥有超过两千年的历史。 它是精灵帝国的萨亚，古安迪斯帝国的瓦莱塔。 那个时候，它虽然不是王都，却是不折不扣的军事重镇。 这是由它的地理位置决定的。 它是不是阿沙恩的中心还有待争议，是小亚细亚平原的中心却是不折不扣，它就像是一尊巨人，蹲在雅各布江的江边上。 将小亚细亚平原牢牢握在手中的同时，俯视这卡尔特军领，背靠着断脉草原，左肩扛着双子半岛，右肩托着曼育军领。 无论精灵帝国还是古安迪斯帝国，仰或是拜伦联盟，都属于农耕文明，粮食耕地占据绝对核心地位，掌控了粮食，自然意味着掌控着整个帝国。 古安迪斯帝国鼎盛时期，虽然拥有四大粮仓，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个大小、地理和交通运输的问题。 花语高原就不用说了，它独特的地理因素，注定了它无论是哪个年代，都只能自给自足。 江南平原那个时候虽然有朵瑙河-雅各布江这一条水上运输线，交通相当方便，但是自凡是涉及到运输，就会产生运费，尤其是远距离运输，更何况当时还有一个古安迪斯帝国的帝都布瑞桑需要供养，粮食多会流往这里。 曼育军领的情况差不多，不过它主要供养的是奥丁大草原方向。 小亚细亚平原作为四大粮仓之首，不仅面积最大，同样可以供养的地方也最多，不光卡尔特军领，双子半岛也对粮食充满需求，只是数量多少的问题，地位自然举足轻重，而作为统治小亚细亚平原的瓦莱丝塔自然是重中之重。 它不光在军事上拥有重要地位，同样也是重要的经济要道，这几个军领之间相互外来，都要经过这里。 另一个之最，则是人口之最。 它是阿沙恩拥有人口最多的城市，光统计在案的人口，就已经超过了百万，更别说还有数量众多的黑户口。 庞大的人口基础，注定了它是世界上最繁忙的城市、最热闹的城市、勋爵贵族最多的城市、遍地流淌黄金的城市，每年都会吸引无数的拜伦人前来淘金。 在这里淘到金矿，成为人上人的却是少数中的少数，大多数人在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又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乡下，还有一部分则直接成为了它宽敞地下道中的一员，在这里慢慢腐烂。 所以，除了这些美好的名头之外，它也有一些并不美好的名头和之最，生活成本最高的城市，成功者的天堂，失败者的地狱，人际关系最复杂的城市，私密交易最多的城市，最阴暗的城市，最豪奢的城市。 正是这众多的面，构成了这个鲜活的城市。 它的美名和恶名依旧持续远播，吸引着各种各样的人前来瓦莱丝塔。 在这众多的名头中，瓦莱丝塔还有一个并不起眼的名头，舆论与时尚风向之都。 后者就不用多说了，这是人员流通和勋爵贵族数量最多衍生出来的。 尤其是那些喜欢豪奢之风和攀比的贵族妇人们，引领着整个拜伦联盟的时尚。 拜伦联盟虽然实行的并不是帝制，除了直属兰斯洛特王室的小亚细亚平原，对其他军领的控制权十分有限。 但他们毕竟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奥丁兽人，同时也签订了大宪章，拥有共同的义务和责任，而斯特雷奇家族又与兰斯洛特王室基本是一体的，共同进退，兰斯洛特王室的声音自然是最大的，这里的很多决策，将会直接影响整个拜伦联盟。 其他几个大公家族也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在这里都有属于自己的耳舌，遥控进行权利博弈。 眼下瓦莱丝塔最大的热议话题，当属摄政公主前不久册封的永夜男爵和他的势力永夜军领。 存在争议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首先，这个永夜男爵肖恩唐奥古斯丁和永夜军领究竟是何方神圣？ 竟然让摄政公主亲自册封，要知道自从苏菲丽雅摄政之后，册封新贵族的次数，屈指可数，不立对整个拜伦联盟有利的大功，那是休想，她更致力于削弱旧有的勋爵贵族的势力，收回他们手中的权力和土地，推行新政。 最重要的是，这个永夜男爵，好像是凭空跳出来的，以前根本没人听说过他。 永夜军领这个名头，也让乍听的人，满头雾水。 就算是再孤陋寡闻的农夫，也知道拜伦联盟建立之初，只有八大军领，里面可没有永夜军领的名号。 直到被人点破是安迪斯山脉的安迪斯人，才让人恍然大悟。 对安迪斯山脉，他们就算不上陌生了，毕竟这里有号称世界屋脊的桑赛特峰，曼育军领与安迪斯人之间的战争和互相掠夺持续多年，有不少安迪斯人战俘作为奴隶，流往小亚细亚平原地区。 这里当年也是用农奴大户，随着释奴运动，这些安迪斯人和后人获得了自由，以自由民的身份加入了拜伦联盟。 不过获得了官方自由民的身份，不代表他们就能够彻底融入，长久以来奴隶身份形成的地位之差，并不会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消失，种族歧视一直存在，这就造成了那些安迪斯人和他们的后裔比较抱团。 对于自己的家乡安迪斯山脉，一直抱有一种好感，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相反会随着种族歧视的存在，而不停沉淀，有很多时常挂在嘴边，让很多拜伦人顺便听说这个名字。 除此之外，还因为就在几年前，他们刚刚热议过这个名字——因为雅各布江复流。 雅各布江复流自然也对这里造成了影响，而且不利的一面微乎其微，剩下的全是有利的。 因为它的地理位置对雅各布江来说，已经算是中下游，洪峰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那种恐怖破坏力，毕竟受小亚细亚平原雨水灌注，这里的江段并没有枯竭，一直是小亚细亚平原的重要生命线，无论是农业灌溉还是交通运输。 王都瓦莱丝塔建立的时候，又在雅各布江最鼎盛的时候，复流之后，不仅不会对其造成冲击，相反让它的交通变的更加便利，经济地位水涨船高。 因为水流大增，水位上涨，雅各布江能够再次行使各种大船，再次恢复了当年纵贯东西的景象，就连一些大海船，都可以从赞比亚内海顺流而上，直接深入内陆三百余公里，直接将这里变成海岸线的一部分，贸易为之大兴。 作为雅各布江源头的安迪斯山脉，自然也跟着出名了。 只是永夜军领自身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若非克莱斯特爵士这样的有心人，真的很难发现他们在这件事情中起到的举足轻重作用，大部分人反而将视线更多的投注在一开始就大动作不断的摄政公主身上。 别看人家比肖恩只大了三岁，但是显赫身世和辉煌战绩在那里摆着，更引人瞩目，那是理所当然。 更何况，摄政公主确实从中获利匪浅，自己的领地彻底完成了整合，通过雅各布江连成了一片，短时间内，地位不可撼动。 当永夜军领给自己惯上军领之名，明摆着要与其他八大军领并列的时候，难免会惹来无数攻讦和非议。 先不说现在的军领格局是数百年前定下来的，单说你一个以前还是穷乡僻壤的荒野之地，怎么有资格与其他人齐驱并驾，自称军领？ 这是怎么个意思？ 准备成为拜伦联盟的第九大军领？成为第九个大公家族？ 可你现在又是最低级的男爵，还向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宣誓效忠。 其他大公家族也不乐意，这种先河一旦开了，这还得了，难不成他们这些大公家族以后也得对兰斯洛特王室宣誓效忠不成？ 哪怕永夜军领是一个自号的军领也不成。 正是出于这种种顾虑，永夜男爵这个名号，落到实处时受到的阻碍，远要比苏菲丽雅预想中的要大的多。 到现在，肖恩的永夜男爵名头，还是个伪的，因为册封的最后一步，在纹章院中登记家族纹章和徽标，还没有完成。 在正统勋爵贵族眼中，若是没有进行完这一步，就不具备真正意义上的法律效益。 其次，便是册封的整个流程，太过随心所欲，完全与以往的慎重和肃穆不相符，里面充斥着浓郁的交易味道。 那些勋爵贵族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里面的门道，这根本就是挂靠性质，双方根本不需要履行效忠应有的职责。 拜伦联盟从中得利几乎为零，而安迪斯人却以永夜军领的名义，成为拜伦联盟的一份子。 这绝对是一个不良风气，一旦开了头，大家有样学样，难不成那些奥丁兽人愿意效忠某个家族，也能成为拜伦联盟的一部分不成。 平时那些勋爵贵族一个个挖拜伦联盟的墙角，乐此不疲，这次却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忠贞之士，一个比一个能蹦跶。 归其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没有从中捞到好处。 永夜男爵的事情，最关键一步，卡在了纹章院。 纹章院，顾名思义，就是掌管拜伦联盟所有勋爵贵族纹章、徽标登记的地方，他们忠实的记录着拜伦联盟的每一个中流砥柱——贵族家族的兴起与衰落。 这个部门虽然设在瓦莱丝塔，但它并不属于王室直接管控，而是由八名院士共通执掌。 八名院士代表了八个大公家族，只有出身自八大家族的、最正直、最无私的人，才能够出任院士。 这个部门的权力可以说很小，就是一清水衙门，一年到头，也不一定有几件事情，毕竟一个勋爵贵族家庭的变迁，需要历时数十年，乃至上百年，而整个拜伦联盟得勋爵贵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至于那些骑士家族可没有资格让他们记录的，想要让他们提笔，最起码男爵起步。 这个部门得权利又可以说是很大，没有通过他们的审核，哪怕是摄政公主亲自发话，也不好使。 不知道是不是政府部门的通病，其建立的越久，内部的条条框框也就越多，执行起来也就越拖沓。 而从拜伦联盟成立之处就存在的纹章院，那更是老态龙钟，从里到外都流露着一股子腐朽气息。 摄政公主已经将永夜男爵的审核提交了长达一年零三个月，审核真正开始，却不到半年。 第二百八十五章 幕后交易（二更，求票）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二百八十五章幕后交易原因初审不过，因为里面有太多东西违背了拜伦联盟勋爵贵族封爵的传统，需要聚集纹章院的八名院士，共通裁决。 但是纹章院平时没有那么多事务，八大院士都在天南地北的自己领地中颐养天年，需要派人去请。 好嘛，这一来一回，就是三四个月。 更悲剧的是，霍尔特家族的纹章院院士在赶赴瓦莱丝塔的路上，老夫聊发少年狂，结果马上风，永远的倒在了半道上。 没办法。 永夜男爵的事情只能暂时丢一丢，先重新选霍尔特家族纹章院院士再说。 这一选又是历时三个月，结果这边刚刚搞定，兰斯洛特家族的纹章院院士考夫曼则因为年老体衰，大病一场。 这位可是纹章院的首席院士，这次审核的是兰斯洛特王室这边的勋爵，又以他为主。 没办法，接着等吧。 前阵子，考尔曼院士身体终于康复的差不多了，召集在瓦莱丝塔闲住了将近大半年的其他几位院士，正式召开院长会，探讨永夜男爵的问题，这一探讨，又是一个多月，八人是一天一小争，三天一大争，到现在也没有争出个结果来。 因为有三名院士持赞同意见，有三名院士持反对意见，两名院士弃权。 持赞同意见的，认为一个男爵，无关紧要，拜伦联盟又不需要履行什么义务，相反将一直悬离在拜伦联盟之外的安迪斯人和安迪斯山脉，收归自己势力之下，这可是他们的祖宗都没有完成的任务，哪怕是名义上的羁绊，也是值得的，以后有机会可以徐徐图之， 这里面有没有吃兰斯洛特王室和永夜军领的好处，或者自己的私心，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持有这种意见的三位院士分别出身斯特雷奇家族、布莱克家族和霍尔特家族。 斯特雷奇家族不用说，是摄政公主母亲的家族，现在的主政人是他的亲外公，她最坚定的支持者，对她做出的大部分决定，都呈坚定的支持态度。 哈里森家族和霍尔特家族，出现这种一面倒的态度，则是与安吉贝娜有关，更确切的说，应该是站在她身后的女巫密会持支持态度，这两个家族分别是双子半岛北岛和南岛的统治者。 现在那里已经基本变成女巫密会的势力了，尤其是哈里森家族，据说现在的领主自身就是一名觉醒的女术士，她虽然没有对外宣布加入女巫密会，但是她母亲和老师却都是不折不扣女巫密会出身，自身没有加入不过是留下的最后一层脸面罢了。 永夜军领从一开始就与女巫密会保持这一种暧昧态度，女巫密会也自始至终对他们保持着一种觊觎，永夜军领展现出来后劲越强烈，这种觊觎也就越强烈。 早就通过安吉贝娜或明或暗的向永夜军领示好，甚至有撮合肖恩和安吉贝娜的意思。 这是女巫密会惯用伎俩，通过这种联姻渗透，慢慢掌控一个家族，甚至一座军领。 永夜军领在这方面的态度一直是模棱两可，毕竟自家的秘密太多了，尤其是能量反应室，一旦在女巫密会面前曝光，对她们的吸引力将会是致命的，容易让对方走上不择手段的极端。 不管怎么说，现在都属于女巫密会努力巴结永夜军领的时候，在这种惠而不费的小事情上，自然会卖好永夜军领。 反倒是兰斯洛特家族的纹章院院士考夫曼，并没有支持摄政公主，而是选择了弃权。 出现这种情况，即在苏菲丽雅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兰斯洛特王室内部也不见得的都是苏菲丽雅的支持者。 实际上，现在兰斯洛特王室内部也两极分化的厉害。 既有已经认同了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能力，认为现在的格局并没有问题，在她强势的带领下，兰斯洛特王室的话语权，将会越来越大，而且她也不是那种贪婪之徒，尤其是对待兰斯洛特王室亲族上面，每次她在前面吃肉，可没有忘记带着他们在后面喝汤。 也有坚决的反对者，认为拜伦联盟的局势趋于稳定，王子劳瑞已经接近成年，摄政公主应该还政。 反对者的组成很杂，既有传统的老顽固，认为让一个女人掌权，尤其是自己孙女岁数的女人掌权，对自己颐指气使，是对自己、对兰斯洛特王室的侮辱。 也有居心叵测之辈，摄政公主太过强势，根本没有他们上下其手的机会，只有将她赶下台，扶持年轻王子上位，他们的机会自然就来了。 还有一些利益被摄政公主触及到的，对她怀恨在心，蓄意报复。 考夫曼究竟是哪一种，还真不好猜测，这就是一只老狐狸，两面三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早就成为了他的一种本能，哪怕是将他的心刨开，也不一定能找到他真正想法。 摄政公主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毕竟见了面，她还得老老实实叫一声叔祖父，他现在又到了行将土木的年龄，若是一旦起了冲突，气出个好歹来，这种罪责她可担不起。 另一个持中立态度的，则是布莱克家族。 这个家族不光在这件事情上持中立态度，在拜伦联盟大部分事情上，都持这种中立态度，是有名存在感最弱的家族。 这与他们家族所在的地理环境有着直接关系，谁让他们所在的花语高原孤悬在外，粮食运送不出来，其他物资也运送不进去，大部分时间是自给自足，不急不躁。 即便是奥丁兽人打进来了，他们估计也是这态度，反正他们有天险可守，大不了他们缩回花语高原，自成天下。 不过人越缺什么的，也就越渴求什么，变成势力，也差不多。 布莱克家族最渴求的则是对外影响力，可问题是又没有底牌，只能在各种能拿捏的时候，不停拿捏，等着你主动求上门来。 到时候不付出点代价，可别想拿到他手中的这一票。 持反对意见的则是金丝利家族、费伦家族和康芒斯家族。 他们的给出的理由是，摄政公主的这次册封完全不符合流程，违背了拜伦联盟执行了数百年的法律，是在破坏拜伦联盟立足的根本，当勋爵贵族可以通过交易的手段获得，勋爵贵族变得不再值钱，谁还会付出自己的生命，守护拜伦联盟，守护大家？ 理由冠冕堂皇，但是真实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费伦家族不用说，那是安迪斯人的宿敌，尤其是最近传闻，当年奴隶起义军背后有永夜军领的影子，两大领军人物之一的狄克龙，更是已经被永夜军领公然接回自己的领地中，自然引来无数曼育军领勋爵贵族的仇恨，包括这位纹章院院士。 他的领地就是被奴隶起义军给祸害了，大部分家人死在了那场动乱中，逼的他不得不一直在瓦莱丝塔躲风头，对奴隶起义军咬牙切齿的痛恨，自然转移到了永夜军领身上，怎么可能让永夜军领如意呢？ 纹章院对外一直号称公开公正的原则，实际上，不仅取决于自身领地的意见，还要取决于自己个人喜好，存在着很大私心。 像眼前这种为了一个男爵争破头皮的情况，绝对是开先河的第一例。 毕竟肖恩虽然谋取的是一个小小男爵，但是他手中掌握的权力，你别说是一个男爵，就连一个实权伯爵都没有办法衡量，毕竟他背后站的是一个种族。 要是换作普通男爵册封，只怕连让他正眼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至于金斯利家族则是因为克莱斯特爵士的揭底，让他们从上到下十分重视永夜军领，认识到他们所带来的威胁，自然不能让他们这么轻轻松松得进入到拜伦联盟。 康芒斯家族则是典型的有奶就是娘的主，最近因为购船的事宜，与金斯利家族打的火热，在这种小事情上，自然要予以帮助。 今天早上，按照惯例，八名加起来足够有五百岁的老院士，再次聚集到了纹章院，展开了新一轮的讨论，结果依旧不欢而散，所有人对自己的看法十分坚持，没有动摇的意思。 随着首席院士考夫曼睁开有些浑浊的眼睛道：“天色已经不早了，各位也忙活了一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明天再议。” “也好，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 “那诸位大人，咱们明日再见。” “明日再见。” “考夫曼大人，等一下能不能私下中聊两句？”金斯利家族出身的纹章院院士约翰尼斯快走两步，追上了首席院士道。 首席院士上下打量了约翰尼斯一眼，笑着点点头道：“可以，若是不嫌弃的话，就用我的马车送大人回去。” “那就有劳了。”约翰尼斯笑着道。 “好车。”钻入考夫曼的马车，约翰尼斯忍不住发出由衷赞叹。 论外表，考夫曼的马车算不上有多起眼，至少比起约翰尼斯那镶金镶银，极尽华丽之能的马车，根本不是同一个档次。 但是等到了里面一看，约翰尼斯的马车直接掉了好几个档次，人家的马车无论是所用木材还是布料，仰或是做工，都不简单，飘荡着一股摄人心脾的木香，闻久了，不仅生不出厌烦，反而神清气爽，精神都变饱满了。 整座马车竟然是拿龙涎木做成的，这种独特木材在阿沙恩没的出产，都是从海外孤岛上运来的，据说用它做家具，常年使用，拥有延年益寿的神奇功效，在勋爵贵族中很盛行，已经不是千金难求的问题，很多时候是有钱买不到。 约翰尼斯之所以识货，那是因为他也有一件用龙涎木做成的家具，不过就是一张床，与之一比，简直不在一个档次。 既然能拿来做马车，显然龙涎木不缺，家里有成套用其做成的家具，那都是有可能的。 内部更是温暖如春。与外面的天寒地冻，形成截然不同的天地，跑起来的时候，又平又稳，根本感觉不到移动。 不过相比起龙涎木做马车的大手笔，这些又算不上什么。 什么叫做低调奢华？ 这就叫低调奢华。 和人家一比，自己就是乡下来的暴发户，恨不得将有钱贴到自己脸上，难怪被人家瞧不起。 考夫曼笑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搭话，也不知道是不愿意炫耀，还是单纯的认为这个问题不值一提，直奔主题道：“不知道大人想要聊什么？” “我只是想与大人私下中探讨一下苏菲丽雅公主殿下册封的男爵事情，总是这么无穷无尽的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不是。”约翰尼斯也是滑不留手的老油条，自然不会轻易的抛出自己的想法，而是本能的打起了官腔。 但是这一次显然选错了对象，论到打官腔，考夫曼同样也是各种好手，笑着道：“咱们最近这段时间，都在探讨这个问题，相信会找到解决办法的，若是约翰尼斯大人有什么好的想法，明天提出来，让大家一起探讨就是了，单独和我一个人说，没什么意义吧。” “怎么没有意义？考夫曼大人可是首席院士，只要你肯点头，绝对可以将那些蛮荒之地出来的野蛮人拒之门外，要是这种人都能成为贵族，那是对整个拜伦联盟最大的嘲讽。” 说着说着，约翰尼斯的情绪有些调动起来，挥舞着手臂，义愤填膺的道。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咱们纹章院确实拥有审核一个家族有没有成为贵族或者晋升的权利，但是仅此而已，咱们并没有否决权，只能退回去让领主重新完善，更何况，公主殿下这次册封的是效忠自己的骑士和男爵，仪式等方面确实存在很大的问题，可最终抉择权还在殿下手中，难不成你们想因为这件事情，跟公主殿下杠上不成？”考夫曼意味深长的道，“有一点一定要记住，咱们的权力是由领主们赋予的。” 这就是先前说纹章院的权利很小的原因。 他们的存在就是记录和纠错的，却没有彻底的否决权。 像这种反复谈论的情况都鲜少出现，更多时候，是大公领主们做出决定，他们老老实实的走手续负责记录就好了。 跟自己权利赋予者过不去，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谁知道惹恼了他们，会不会直接将自己的权利收回去！ “考夫曼大人多虑了，就算是想罢免咱们纹章院，也不是公主殿下一个人发话就能做到的，最起码我们金斯利家族不会同意这一点。”约翰尼斯自信的道，“不合规矩就是不合规矩，公主殿下总不能想只手遮天吧。” “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从长计议。”考夫曼始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肯轻易点头。 约翰尼斯既然单独找上门来，自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将一个锦盒推到了考夫曼的面前，道：“我们自然不会白麻烦首席院长大人，这是我们准备的一点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考夫曼连看都没看，依旧在摇头道：“不是这个的问题，公主殿下的面子，总要给留的！” “大人何不打开看看？”约翰尼斯对自己送出去的礼物充满了信心，大家都是千年老狐狸，还玩什么了聊斋，要是他真的这么纯洁，单凭他那块小领地产出，可没办法支撑他玩什么低调奢华。 第二百八十六章 鬼魅伎俩（一更） 若是真像他自己说的，不愿意开罪摄政公主的话，根本不用玩什么中立，当初初审的时候，直接给过了，根本不需要召集所有院士过来商讨。 归根结底，还不是看到了可操作的余地，想要上下其手，从中捞点好处。 就是不知道摄政公主开出来的条件不够，还是压根就没有敲这口老钟，让双方闹掰了。 应该是前者居多，摄政公主年岁不大，但也称得上政治手腕捻熟，里面的情况门清，不会做那种梗着脖子不低头的事情，否则的话，也不会这么有恃无恐的先册封，后登记。 唯一失策的，应该是低估了眼前这只老狐狸的胃口，没能直接喂饱他，变成了现在的不上不下。 两人又推让了一阵，考夫曼才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打开了精雕细琢的锦盒，扫了一眼后，便不动声色的盖上了，不过这一次却迟迟没有推给约翰尼斯，这个只有拳头大的小小锦盒，在一瞬间，变的比金山还要重。 事实上，里面放的，确实要比金山还重，东西并不多，只有四张契约，分别是铁、铜、银、金，拥有不下于两千矿奴的中型矿脉的五十年产出支配权。 相比起拥有确切数字的金钱来说，它们的价值更难以衡量，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它们的价值绝不低于百万金币。 当然了，这是放在五十年的时间跨度来看。 考夫曼心中早就将金斯利家族的人，从上到下骂了一遍。 这一招不可谓不阴损，东西确实送到嘴边了，但是却没有办法立马吃到肚子中，而且还不能反悔，自己这边言而无信，收了好处不办事，对方同样也会撕破脸，到时候自己半个子都拿不到。 可这到嘴的肉不吃，实在让人难受。 考尔曼目光一阵闪烁，缓缓的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还需要慎重考虑，从长计议。” 一边说一边将锦盒往回推，速度跟蜗牛爬一样，显然用了极大毅力。 诱惑虽大，但是还不足以让他跟摄政公主撕破脸，因为他曾经亲眼目睹过，自己那位重孙女的铁血手腕。 不触及她的底线，她对兰斯洛特王室成员，还采取一种相对温和态度，用以换取他们的支持。 一旦触及她的底线，她将会展露出最冷酷一面，当初她腰斩自己另一位亲叔祖父的时候，可是连眉头都没眨一下，那一年，她仅有十五岁。 现在的她，更高深莫测了，没有出结果之前，谁也不知道她现在走的棋，有没有其他深意。 午夜梦回，他总梦见自己落得一个惨不忍睹的下场，每每惊醒，都会痛恨自己的贪婪和鬼迷心窍，当初走了一步昏招。 现在想弥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最重要的是，每当面对诱惑，他又没有办法控制深入骨髓的贪婪之心，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考尔曼倒是很想将到嘴的肥肉吃下，可问题是，他这一次有点摸不准苏菲丽雅对待永夜军领的态度。 若是说对方不重视这件事情，在很早之前就打过招呼，送来了一份不算轻的礼物。 若是说重视这件事情，自从初审被自己否了之后，对方就完全没有了下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你只要略微识趣，补上一份，自己就重拿轻放，何至于恼羞成怒，出了昏招，走到现在这一步，搞的所有人都下不了台。 “大人请慢，先让我把话说完。”约翰维尼压住了考夫曼的手，再接再厉的道，“我们自然不会让大人太难做，咱们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可好，殿下这次册封，最让人诟病的就是整个过程违逆了拜伦联盟旧有规定，何不让咱们的殿下，召这位未来的男爵阁下，前来王都接受册封，要是他肯来，咱们就顺水推舟，卖公主殿下这个人情，要是他不肯来，那就不要怪咱们无情了，连自己领主的征召都不肯服从，又算得哪门勋爵？” 考夫曼眼前为之一亮，连连叫好道：“这个方法是稳重之见，约翰维尼大人怎么不早提出来？要是早提出来的话，我绝对第一个支持，何必走这些不必要的流程。” 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他的手脚麻利的却不像一个行将土木的老人，手已经收回去了，顺带将那个锦盒装入了自己怀中。 一切行云流水，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这种顺水推舟的买卖，他自然不介意做，到时候不仅能够搂一笔额外好处，同时也将自己从眼前的困境解救出来。 若是因为那位男爵不肯亲自前来的瓦莱丝塔接受册封，而导致册封失败，那可就怨不得自己了。 “那就请考夫曼大人多多费心了。”约翰维尼对这种情况视而不见，言辞恳切，好像对方真的只是帮忙，而不是为了好处。 言谈甚欢的两人，没有就此分道扬镳，又共进了晚餐，听了一场歌剧，方才依依惜别。 类似的一幕，正在其他几名纹章院院士面前上演，或是重金收买，或是陈述利益，或是动之以情，或是晓之以理，有的皆大欢喜，有的不欢而散。 但是当首席院士卡尔曼倒向另一边的时候，已经意味着天平失去了平衡。 果不其然，等到考尔曼在第二天的院士会议上提出这项提议的时候。 不光原先反对派的三者倒向了这边，就连另一位保持中立的布莱克家族出身的院士，也倒了过来。 考夫曼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坐在他们这种位子上的人，轻易不会改变自己的立场，一旦发生比较大的转变，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背后达成了某种利益交易或者妥协，就不知道金斯利家族这次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另一座金银铜铁山？ “五比三，按照惯例，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此事已经消耗了咱们太多的精力，不能继续这么耗着了，将咱们最终结果告知公主殿下，看看她如何处理吧。”作为首席院士的考夫曼拍板道。 持有支持意见三名院士，对望了一眼，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不光他们已经完全处于劣势，还因为这种处理结果并不是最坏的，还有挽回的余地，继续争下去，只会变的更糟糕。 而且他们也非常清楚，他们在纹章院中讨论出来的结果，并不是在这间屋子中决定的，而是更多的场外因素影响。 两位中立派的态度，突然间发生九十度大转弯，必然是因为他们幕后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们现在已经棋差一招。 结果出来之后，纹章院的行动速度一反常态的敏捷，上午做出的决定，下午已经通过信函方式，递交给了摄政公主苏菲丽雅。 “公主殿下。”摄政公主的贴身侍卫长碧落低声招呼道。 “我不是已经吩咐过了吗？王子殿下练字的时候，不准来打扰我。”苏菲丽雅光洁秀美的脸庞，闪过了一丝淡淡不悦。 “抱歉，我这就出去。”白蔷薇低眉顺目的道。 “算了，说都说了，下不为例，我们出去说。”摄政公主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来，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猛然转头对自己异母同父的胞弟、拜伦联盟未来真正的统治者劳瑞王子道，“一个小时，一秒钟都不能少，明天我会检查。” “知道了。”这位未来的王者劳瑞王子，病恹恹的回答道。 长姐如母。 这一点用在两人关系上，再合适不过。 劳瑞王子是不折不扣的遗腹子，母亲刚刚怀胎三个月，父亲就暴毙而亡，自己的母亲沦为了上一任摄政王手中的工具，生下他之后，没有多久，也暴毙。 死因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准确定论，既有说是因为忧郁惊恐而死，也有的说是被上一任摄政王谋害而死。 反正劳瑞本人并没有见过，等到有记忆，他已经脱离了上一任摄政王的操控，托庇在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并不结实的羽翼下。 摄政公主虽然是他的姐姐，但是大多数时候，充当的母亲角色，还是颇为严厉的那种，想要将他培养成一名合格的继承人。 长久下来，劳瑞潜意识惧她三分。 等到摄政公主一走远了，劳瑞王子笔一扔，跳了起来，那种生龙活虎的景象，与前面的有气无力，天差地别。 一名与他年龄相仿的侍童，鬼鬼祟祟的溜到了窗沿下，低声道：“公主殿下已经走远了。” “快点进来，换衣服，换衣服，一直写到第十三页，一个字不准多，否则我姐是不会相信的。”劳瑞将窗户打开，让那名侍童进来，飞快的将自己的外套扒了下来，一个劲的催促傻站着的侍童道。 “公主殿下又没有离开王宫，这么做实在太冒险？”那名侍童苦着脸道，“要是让殿下知道了，绝对会打死我的。” “放心好了，我姐一旦处理起正事来，就忘记时间，能让碧落进来打断她监督我写字的，肯定是紧急事务，不会这么快折回来的。”劳瑞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为了玩，他可谓是绞尽脑汁，各种手段齐上阵，连行为分析学，都无师自通。 侍童虽然不情愿，但架不住劳瑞一个劲催促，这也是位胆大包天的主，要是惹恼了他，肯定不会有自己好日子过。 侍童换好了衣服，老老实实坐在那里替劳瑞王子写字，一笔一划中，还真有八九成的相似，哪怕是相熟的人，也无法轻易察觉。 很显然，这件事情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干了。 换好衣服的劳瑞王子，穿窗而出，当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兴奋的差点仰天长吼，不过顾忌自己的姐姐，强行压制了这种冲动。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显然不知道自己弟弟跟自己玩这种心眼，一边走一边无奈的摇头道：“劳瑞性格究竟像谁？父母都是十分安静的人，却生了一个皮猴子，一天到晚的闲不住，让他每天练一个小时的字，读一个小时的文，修身养性，就跟上十八大酷刑一样，这个样子，如何掌管王室？” 像你呗！当初你在断脉草原，还不是骑最烈的马，狩最凶猛的野兽。 出于强烈的求生欲望，白蔷薇碧落将到嘴的话，生生的咽回了肚子中，笑着道：“殿下正处于精力最旺盛的年龄，有这样的表现，实属正常，与其让他读书写字，还不如让他练武锻体，发泄多余的精力，咱们都是这么过来的，等到岁数再长一长，心智完全成熟就好了。” “这可不成。”摄政公主摇摇头道，“他每天用在发**力的事情上还少？一旦放开了，那就真的如他意了，彻底将文化修习扔一边去了，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王者，光拥有强壮体魄是远远不够的，一个聪慧理智的大脑和自我克制的能力，缺一不可，否则将会给那些小人可乘之机。” “可能是殿下的标准太高了。”碧落只能如此回应。 培养一名优秀的下一代，这个课题，让无数父母挠破头皮，更别说是培养一名王者，尤其是一名合格王者，那就不是困难问题了。 毕竟合格王者是一个伪命题，标准太宽泛了，究竟怎么算是合格？别人眼中的？还是自己心目中的？ 或许苏菲丽雅心目中有一个标准，但是太高了，所以在看劳瑞王子的时候，总是不合格。 摄政公主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因为她知道对方也不能给她提供什么建议，问道：“究竟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纹章院那边出结果了。”白蔷薇碧落神情有些古怪的道。 “终于出来了。”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并没有注意自己贴身侍卫长的异样，“这些老不死的，办事效率越来越低下了，本来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偏偏要搞这么复杂，怎么不将他们都累死的，究竟过了，还是没过？” 那种不满之情，言之于表。 她对这些从骨子中流露着腐朽气息的老家伙们，着实看不上。 他们以前或许是这个联盟的中流砥柱，曾经为其奋斗过，流过血，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变成了这个联盟最大烂疮，不仅阻碍着它的发展，还在不停压榨它的养分，用以肥己。 她当然清楚他们想要什么，但她不愿意尽数满足他们。 因为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她总不能次次接受他们的要挟。 只是情况变的如此复杂，拖延的时间如此长，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既没有通过，也没有否决。” “既没有通过，也没有否决？这是什么结果？不要卖关子，赶紧说。”摄政公主也跟着满头雾水。 “纹章院的那些院士，紧卡着册封流程不符合规矩说事，将咱们递交的登记申请退回来了，要求咱们按照册封流程，在王都走一遍，他们立刻进行登记。”碧落如实回答道。 “这些老家伙究竟搞什么鬼？故意消遣我？”苏菲丽雅好看的眉头蹙了起来，他们什么时候将所谓的传统看的这么重了？背后究竟蕴藏着怎样的用意？ “昨夜约翰维尼院士分别与考夫曼院士、吉尔德院士私下中碰过面。”碧落补充了一句。 她们对于这件事情始终处于关注状态，那些院士中私下中的小动作，可瞒不过他们哨探的眼睛。 第二百八十七章 调虎离山（为掌门加更，1/5） “金斯利”仅仅这一个名字，就让摄政公主将一切联系到了一起，并且联想到了很多。 稍微犹豫了一下，苏菲丽雅道“这不是冲着咱们来的，而是冲着咱们的永夜男爵去的，将咱们手中的报整理一下，全部移交给永夜男爵，问问他是什么态度。” “明白。”碧落跟随苏菲丽雅多年，大局观并不差，显然在这之前就已经察觉什么，否则也不会及时补上一句。 金斯利家族现在的主要精力在绝望沼泽，这个时候插手这种事，绝不是想摸摄政公主这只老虎股，而是别有所图，冲着永夜军领去的，显然他们已经认识到，永夜军领对他们的威胁。 数路消息齐头而出。 一路由山鹰带着简要信息，直飞永夜军领。 另一路则由哨探，乘坐快船，逆流而上，奔赴永夜军领。 不过在摄政公主的消息到前的三个小时，肖恩便已经得到消息，召集永夜军领高层，召开紧急会议。 人员刚刚召集差不多，摄政公主的详细报也送到了。 “呸，这分明是金斯利家族的调虎离山之计”即便是安迪斯猛虎泰戈尔这种不喜欢动脑子的人，也一眼看出了里面的问题。 “我知道。”肖恩点点头道。 “既然知道，还有什么好讨论的直接不去就不得了”泰戈尔挠挠留着板寸的大脑袋，有点摸不着头脑道。 “若是我不去，这个男爵封号可就要泡汤了”肖恩有些无奈的道，金斯利家族的这一记拳头，砸在了永夜军领的软肋上，没想到原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竟然起了反复。 “泡汤就泡汤呗，不就是一个男爵的虚名头吗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泰戈尔毫不在乎的道。 “不要小看了这个小小的男爵名头，要是有这个名头，咱们的商船在雅各布江上航行，那叫贸易往来，要是没有，可就叫入侵了，那些勋爵贵族随便打劫，公主下还没有办法为咱们分辩庇护。”肖恩耐着子解释道。 永夜军领一直在宣传接受摄政公主册封的深远意义，但是不理解的人，还是大把的存在，这与双方的文化风俗有着直接关系。 勋爵贵族的观念在拜伦联盟已经深入人心，只要披上这层皮，自然而然高人一等，哪怕同样一件事，普通人做了那就是大逆不道、违法违纪，勋爵贵族做起来就是天经地义、符合流程。 安迪斯人很难理解这个，在他们朴素的观念中，一直是强权至上。 只要你的拳头足够大、足够硬，你就有支配一切的权利。 当初他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聚拢到了永夜军领的旗帜下，对于永夜军领各种看起来匪夷所思的政策，并没有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至少在拜伦人眼中是匪夷所思的。 对于永夜军领的归属感，也是最近一段时间，随着他们取得的一系列辉煌成就和那些副职军官们不间断的洗脑鼓舞，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 观念这种东西，是没有办法分对错的，就看你站在什么角度，从哪里出发。 就肖恩个人而言，他当然喜欢安迪斯人的这种观念，因为可塑强，可以容忍他们做各种尝试。 可问题是，安迪斯人的人口潜力，已经快要被他们挖尽了，他们总不能一直守在大山中吧 想向外发展，在拥有将一切敲碎的强大拳头之前，必须老老实实的缩着，接受人家那一规则，按照人家的规则跟人家玩。 “那就是去了”这一次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倒是没有硬扛，干脆利索的耸耸肩，“你的脑子比我们好使，你认为应该去，那就去，到时候我和麦基，陪你一起去，就算是龙潭虎，咱们也给他拆个七零八碎。” 自从见识了肖恩利用灵魂兽卡的那组合拳后，永夜军领的高层就长长松了一口气，至少他的个人安全，有了一定的保障，哪怕双料巅峰亲自出手，也休想轻易得手。 更别说现在有了黑项圈，肖恩可以说天下之大皆可去。 不过肖恩现在已经有了领导人的自觉，尽可能抑制自己走出去看一看的冲动。 当初自己在永夜军团初建时，当了甩手掌柜，跑到自己敌人地盘去瞎晃悠，还惹出了一连串是非，现在回想起来，是何等幼稚、何等任，妄为自己两世为人，总以成熟稳重自称。 好在永夜军团当初名声不显，认识自己的更没几个，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现在则不一样了，永夜军领的名头多少已经立起来了，自己的形象也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要是还到处乱跑，那就是自个找不自在。 “去肯定是要去的，但是怎么个去法，什么时间去，那可是有讲究的，尤其是金斯利家族bi)迫我去王都，必有所图，这个需要仔细合计合计。”肖恩意味深长的道。 “还能有什么算计，无非调虎离山，引蛇出洞，然后半道来个擒贼先擒王，派人暗杀呗。” “这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吸引咱们的注意力，趁机发动对绝望沼泽的全面进攻。”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分析金斯利家族的目的。 要是在完全不知的况下，永夜军领还有可能被，但是在掌握报主动的况下，金斯利家族的小算盘，并不难被分析出来。 制定计划，然后执行计划。 在永夜军领形成了一流程。 王都瓦莱丝塔，早晚是要去的，即便是没有这件事，肖恩也准备抽时间走上一趟。 毕竟那里是拜伦联盟的最中心，想要融入这个圈子，必须在那里露个面才成。 现在不过是因为金斯利家族的推动，让这个想法落到了实处。 这一次与当初自己独自跑出去，又是另一码事了，他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代表着整个永夜军领。 所以，绝不能偷偷摸摸的一个人，直接乘坐黑项圈空降瓦莱丝塔，而是要大张旗鼓的走。 一来彰显一下永夜军领的实力，二来给金斯利家族有机可乘。 若是不给他们机会，永夜军领又怎么有机会打断他伸出来的爪牙，怎么见招拆招呢 出于这种考虑，哪怕永夜军领行动效率相当高，等肖恩踏上前往瓦莱丝塔的路时，已经是三个月后，进入初夏。 雅各布江复流的第三个夏季。 雅各布江这条线上，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 曼育军领整体依旧在复苏中，去年野草打下的种子，今年开始生根发芽，一点一点的侵占这里，各种野生动物开始在这里聚集、繁衍、生长，一部分来自于断脉草原，另一部分则是从安迪斯山脉翻山越岭过来的，永夜军领的大开发，对它们的栖息地造成了影响，它们开始寻找新的生活。 菲利普与帕特莱姆依旧在对峙，现在双方都学聪明了，知道继续打下去，对谁都没好处，反而会让始终处于中立状态的安吉贝娜占尽好处，雅各布江沿岸就是最好证明，他们可没有从中占到半点好处。 现在干脆默契的罢手，专心致志的经营现在的地盘，默默积蓄实力。 雅各布江两岸的繁华，尤其是摄政公主封地和安吉贝娜控制领地，已经初见雏形。 来回穿梭的商船，给这里带来无尽商机。 趋利是人的一种本能。 就算没有人组织，那些闻到腥味的勋爵贵族和尝到甜头的普通领民，也会自发的往这边涌。 不过那都是摄政公主和女伯爵没有办法顾及到的小地方，真正的军事要地和天然港口都掌握在她们手中，正随着每不停歇的吞吐量，变得越来越繁华。 人类的适应能力超强，短短两年，他们便适应了现在新自然环境和新生活方式。 绝望沼泽的环境变化更明显，水位还在持续下降，不过这一次因为永夜军领的存在，鳄族人的生活并没有继续恶化，甚至出现了一定程度回升。 永夜军领绝不仅仅往这里运粮食那么简单，还在手把手的教鳄族人种植。 绝望沼泽现在的状况虽然不适合大面积种植麦子，但是这里有水粮，专门生长在浅水湾。 至于永夜军领为什么比鳄族人还要精通种植水粮，自然是肖恩的高瞻远瞩，在很早之前，就从绝望沼泽带回了种子，在自己庄园中，选种培育，现在排上了大用场。 长老议会还没办法阻拦，毕竟这是对整个鳄族人有利的好事。 要是能大面积种植，他们将会慢慢摆脱永夜军领在粮食上的钳制，不过在这之前，他们必须忍受永夜军领对他们的更深入渗透。 相比起长老议会对永夜军领的又又恨，在普通鳄族人中，永夜军领的声望越来越高，尤其是那些曾前往永夜军领做工的人回来，带回了永夜军领普通民众的生活状况后，让无数鳄族人心生向往，引的无数年轻人的心动无比，也想前去看看。 这是鳄族长老议会最担心的状况，不得不出面干涉，结果发现，这是不折不扣的昏招，不仅赢不回这些领民的心，反而将他们往永夜军领方向推。 在争夺民心这一块，鳄族长老议会远不是永夜军领的对手，要不是因为种族隔阂这个天然界限在，长老议会早就溃不成军了。 长老议会现在对于永夜军领的防范之心，还在金斯利家族之上。 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抵御永夜军领的这种精神入侵，会那是开了一场又一场，但是每次都不了了之。 实在找不出可抵御的方法不说，还因为他们发现，自己掉入了永夜军领精心准备的泥沼陷阱。 他们现在根本离不开永夜军领的帮助，已经不仅仅是没有他们帮助，将会被金斯利家族亡族灭种的事。 而是自己的族人正在适应这种生活，要是他们将永夜军领的各方面援助拒之门外，重新回到原先那种朝不保夕，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那些族人将会发狂，直接将他们给掀翻了。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仅仅是一年不到光景就这个德行，再过十年八载，这些鳄族人还会记得自己鳄族人的份吗 光是想想，那些长老们不寒而栗。 相比起鳄族人长老议会的焦灼，永夜军领倒是不骄不躁，步伐稳健，一步一个脚印。 在对鳄族人的政策上，永夜军领各方面好似都吃了大亏，不停的往他们输送利益一样。 但是掌管永夜军领财政大权的马歇尔，却十分清楚，他们不仅没有亏，甚至还小赚。 毕竟他们的粮船进出绝望沼泽，从来不是空着回的，绝望沼泽的土特产随便划拉划拉，运出去就能回本。 更何况双方签订的劳务输出，让永夜军领造船厂源源不断下水的商船，有了稳定水手来源，商队正在以眼可见的速度成长。 这年头，商贸处于一种非饱和状态，就算永夜军领的商队再多个十倍八倍，也不够用。 只要商船跑起来，就不愁没有货物拉，各种收入自然如流水一样入账。 若是将金斯利家族对绝望沼泽的入侵称之为雷霆之势，那么永夜军领对绝望沼泽就是润物细无声的蚕食。 究竟哪一个更厉害，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起航。”在嘹亮的送行钟中，以探索者号为首的永夜军领使者船队，踏上了前往拜伦联盟首都瓦莱丝塔的路。 此次出使，永夜军领的船队规模，可谓空前庞大，大大小小船只，共计七十八艘。 当然了，大部分都是大腹便便的商船，他们是去授勋的，又不是准备攻打王都瓦莱丝塔，真正的战舰，连同作为旗舰的探索者号，一共十二艘。 均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冲锋战船，不光战斗力强大，外观同样不俗，它们此去，参加战斗的可能很小，更多的是去耀武扬威的。 但是鉴于金斯利家族这个威胁存在，它们还是充分考虑了战斗这一块，四大七小。 四艘大的冲锋战船，拱卫在探索者号左右，作为战斗力的补充护卫舰。 七小则是不折不扣的游哨，前后巡逻。 剩下的那些商船里面装载的是永夜军领精挑细选出来的商品，准备趁机打开这个拥有上百万人口的大市场。 当初摄政公主返回瓦莱丝塔的时候，曾经带领过一批商船，冲击沿途的勋爵贵族领地。 不过那时候，双方贸易刚刚起步的，无论是商品数量，还是种类都不成熟，冲击力相对有限，虽然打开了一定缺口，但是并不稳定。 这一次就不一样了，这些商品可是永夜军领为王都瓦莱丝塔精心准备的，根本不准备在沿途停靠交易，直接来个长途贸易。 “前方有大型舰队拦截。” “二级战斗准备，所有人员进入战斗岗位。”探索者号船长多尼克高声命令道。 因为永夜军领的最高统治者就在自己的船上，虽然十分自信，目前在雅各布江中上游，没有船队能对他们造成威胁，但从上到下，神经都绷的很紧，有点风吹草动，立马摆出攻击阵型。 第二百八十八章 途中 “是安吉贝娜号，友军的船，战斗警戒解除，所有人员原地待命。”探索者号船长多尼克长长松了一口气，他不光肩膀上的责任比别人重，还因为他知道此行有潜在的风险。 临行前，怒涛水军军团长伍迪亲自找上他，向他托底，此行有金斯利家族在背后搞鬼迹象，有很大几率会派出刺客行刺领主大人。 要是领主大人在他船上伤到一根汗毛，他这个三大主力战船的船长就不用当了。 很快，与探索者号一母同胞的安吉贝娜号靠了上来。 相比起探索者号，安吉贝娜号显的更小巧几分，它才是五艘中速度最快的那一艘。 虽然同一造船厂出产，在不同人手中，展现出来的风格却各不相同。 探索者号秉承永夜军领惯有理念，简单实用，黑白相间，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 安吉贝娜号则又后续加装了一部分结构，巨大的红十字，要多醒目就有多醒目，像一座水上医院，更多过于一艘战舰。 安吉贝娜通过桥板，跳上了探索者号，性子依旧还是那么调皮跳脱，一见肖恩，光洁的小脸上就挤出一个夸张表情：“你究竟是去受爵？还是准备攻打王都？就不怕引起误会？或者直接被人拦住了？” “确实是去打仗。”肖恩一脸认真的道。 “啊？”安吉贝娜一脸呆滞，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的老大，显然这个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生意如战场，我们不是去打仗，是去做什么？”肖恩强忍着笑意道。 “你耍我啊！”安吉贝娜就像被撩拨的小猫，张牙舞爪的要挠肖恩，却被肖恩一伸胳膊按住了小脑袋，无论怎么努力，都距离肖恩十几厘米远，身高相差太大。 安吉贝娜受自身术法力量影响，身体发育十分缓慢，一张娃娃脸，显得比同龄人小好几岁。 病症根除后，已经过了发育年龄，哪怕在术法力量的激发下，二次发育，努力的蹿了蹿个头，十分勉强的突破了一米五，总算不再显的那么挫。 不过这要看和谁比了，在肖恩这一米九的大高个面前，就不得不仰视了。 至于碎颅者麦基和那些肯塔纳野蛮人，安吉贝娜从来不往他们面前凑的，因为那是对自己幼小心灵的一种暴击，一刀九千九百九十九的那种。 “好了，不要闹了，你现在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要注意自己的形象，还有感谢你来为我送行。”不知不觉，两人已经相识十年，唔，以前的间接交际不算，双方的关系并没有随着身份地位的变化而改变，这是让肖恩感到欣慰的地方，希望以后能继续保持下去，不过难度很高，因为到了他们现在的位置，有时候个人喜好反而是次要的，势力之间的关系才是主要的。 “谁说我是来为你送行的，我也跟着你去，带着安吉贝娜号一起去，为你壮声势。”安吉贝娜气鼓鼓的道。 “还在闹，你带着安吉贝娜号走了，就不怕自己的老家被人抄了，你那两位哥哥，可是对你掌控的江边港口，垂涎三尺。”肖恩没好气的道。 “安吉贝娜号可以不去，但是我的十艘商船，你可得给带着，咱们当初的同盟协议可是说的很明白，利益均沾，这次你可不能甩脱我。”安吉贝娜依旧一副气哼哼的模样。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现在就是一土匪，什么事情都想掺上一脚，你刚刚不是还说我船队的规模太大吗？”肖恩有些无奈的道。 他就知道，这只小狐狸现在是无利不起早，不会为了给他送行，动用这么大阵仗。 “既然你敢准备这么大的阵仗，肯定是和我们亲爱的公主殿下沟通好了，我还怕什么？我没有你们大的能力，只能你们在前面吃肉，我在后面跟着捡点残羹剩饭吃了。”安吉贝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像这些年来，她一直吃的都是残渣一样。 “少给我在这里装可怜，哪一次好处少了你一份？残羹剩饭能将你养这么肥？船我可以给你捎，但是销售的事情我可不负责。”肖恩并没有拒绝。 先不说双方之间的关系，就算是不熟的来提出这样的请求，他也不会拒绝，毕竟对他们没有半点损失。 至于商品竞争，根本谈不上，先不说双方的特产多数不相同，就他们现在的船队，就算是再翻个几百倍几千倍，也填不满瓦莱丝塔那个大胃口。 “这个自然，你只要顺利将他们捎到地头，别被人劫了就成。”安吉贝娜笑的就像一只偷到腥的小狐狸，用力的抱了肖恩一下，飞快了跑了，唯恐他反悔一样，“谢了，到了王都，帮我好生修理修理纹章院的那些老混蛋，竟然到现在还不承认我的伯爵之位。” “我尽量。”肖恩敷衍的应了一声。 虽然他从来没有前往过王都瓦莱丝塔，但是肖恩对它还真算不上陌生，档案室中关于它的各方面信息，全部摞起来足有三人高。 纹章院这个影响勋爵位置审核进程的部门，一度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这个部门看起来十分超然，实际上并没有脱离那些大公家族的控制，在大多数时候，它只是传声筒，最后代表的多数是大公家族的意见。 若是没有大公家族的支持，他们哪里来那么大权力和底气？ 他吃饱了撑着，才会去找一群七老八十的傀儡麻烦，自己这辈子，估计与他们也就打这么一遭交道。 经过这一小小插曲，永夜军领船队，再次浩浩荡荡的起航，船队更庞大了一分。 然后在摄政公主封地，又壮大了三分，不光有二十余艘摄政公主的商船加入，蔷薇号也加入了进来，并且还是在最前面开道。 就像安吉贝娜所猜测的那样，这是早已经沟通好的，若是没有摄政公主的战船在前面开道，这么庞大一只船队，别说进入王都瓦莱丝塔，就连接近它的机会都没有。 永夜军领虽然占了先知先觉的优势，占据了雅各布江中上游商贸中的很大一块。 这几年兰斯洛特王室也没闲着，不光整合原有船只，分别从永夜军领、康芒斯家族和女巫密会同时订购了数量不菲的平底船，建立自己的水上力量。 现在已经初见成果，主动出击或许做不到，封锁江面，拱卫瓦莱丝塔却绰绰有余。 红蔷薇阿米莉亚从蔷薇号上跳了过来，问肖恩道：“贵族礼仪这一块，练的怎么样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肖恩多少有点心虚。 拜伦联盟经过长达三百年的发展演变，贵族勋爵形成了一套他们自认为高雅的繁文缛节，尤其是封爵授勋这种公共场合，那更是苛刻到了极致，不仅一言一行有严格要求，就连衣着都有讲究。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做事很周全，已经想到这一块，在确定肖恩会前往王都瓦莱丝塔封爵授勋的时候，就早早选了两名经验丰富的宫廷礼仪师送到了永夜军领，为肖恩恶补这一块。 那绝对是一段痛苦不堪回首的经历，让他想起了前世上自己最不喜欢课的经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当满身满心都是抵触的时候，学习自然不怎么上心。 “什么叫应该没问题？这可不光是你的事情，你想让殿下的脸面也陪你一起丢尽吗？剩下的这三天，由我亲自监督培训，检查你的训练情况。”红蔷薇阿米莉亚板着脸道。 “完了。”肖恩的心中一阵惨嚎，最近两年，阿米莉亚一直作为摄政公主的交流使团的特使，长住永夜军领，双方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少，对她女魔头的本性，肖恩已经有了充分认知。 落在她手中，绝对是惨无人道的魔鬼训练，自己刚刚犯什么嘴贱，应该信心满满的回答是才对，不过按照对方的性格，估计还会有强化训练之类的等着他。 事实也是如此。 肖恩虽然回答的没有什么自信，但是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基本没什么太大问题，毕竟他现在已经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模仿能力更是一顶一。 他的不自信只是源自于自身心理排斥，等到真上场了，自然而然就记起来了。 但是架不住阿米莉亚精益求精、鸡蛋里挑骨头，强化训练根本跑不了，力求做到完美。 除了训练贵族礼仪，是一种煎熬外。 永夜军领船队，这一路可以称得上是顺风顺水，唯一生出的麻烦，并不是人家主动招惹他们，而是他们紧追着人家不放。 剿灭了好几拨最近比较猖狂的水贼水寇，连人家的老巢都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现在是雅各布江最好的发展时机，同时也是最混乱的时候。 因为官方力量的虚弱，让永夜军领趁虚而入，抢着了贸易先机，同时也让那些游侠好汉们趁势而起。 尤其是瓦莱丝塔到摄政公主封地这一段，乱的最厉害。 毕竟上游有永夜军领的存在，他们还没等到冒头，就被彻底扼杀了。 再往里，过了自己盟友摄政公主的地界，别说是战舰，就连商船进出都十分困难。 摄政公主倒是想肃清江面，也有这样的实力，可问题是那些江面的拥有人不同意摄政公主战船涉足他们的领地。 一是怕摄政公主起了歹心，想要借此机会侵吞他们的利益。 二是这些江面上的势力，与他们或多或少的有所瓜葛，甚至有的直接他们自己扶持的敛财工具。 摄政公主碍于自身身份，还跟他们讲情面讲道理，但是到了肖恩，到了永夜军领这里，那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先将他们剿了再说，他们还能来咬他不成？ 打又打不过，唯一能做的，估计就是到摄政公主面前叫唤两声。 可问题是，摄政公主究竟偏向谁，还是两说呢。 先不说两家的盟友关系，单说摄政公主对他们的痛恨，就不可能为他们出头，顶多就是和稀泥，不了了之。 永夜军领猜测的金斯利家族的调虎离山之后的后续——擒贼先擒王，一直到肖恩的双脚踏上王都瓦莱丝塔，也没有见到人影，永夜军领为他们精心准备的陷阱套餐，没有发挥的余地，让肖恩满心遗憾。 为了引他们上钩，一路上他还有意识的制造了不少空档，让他们有机会摸商船，但是他们比预想的还狡猾小心，始终不上钩。 肖恩原本还指望趁机吃掉金斯利家族的几名冠军骑士呢。 雅各布江带来的交通便利性，是无比绝伦的。 尤其是小亚细亚平原这一段，基本上没有大的落差，顺流而下，那是相当便利。 哪怕永夜军领的出使船队十分庞大，因为满装货物而速度缓慢，但是从双子城出来，也不过一周。 这还是因为他们夜停白天走，要是不分昼夜的二十五小时赶路，一路狂飙，三天三夜就能抵达。 要是换作以前，摄政公主每次返回自己的封地，拖拖沓沓的都要走将近一个月，虽然这与她的巡视和处理政务，很多地方要做短暂停留有一定关系，但是就算放开了跑，没有两周，根本没办法搞定。 因为就算人撑得住，牲口也撑不住，一圈跑下来，人困马乏。 哪像肖恩这么逍遥自在，晃晃悠悠的，王都就到了，在船上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都不耽误。 要是没有阿米莉亚亲自监督的宫廷礼仪加强训练，那就更完美了。 浩浩荡荡，由上百只船只组成的船队，沿途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 那些勋爵贵族，一个个就像鸵鸟一样，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土中，装看不到的。 肖恩倒是没有太大感触，红蔷薇阿米莉亚却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 拜伦联盟的勋爵贵族竟然全堕落成了胆小怕死之徒，再也不复当年勇武，整个联盟交给他们守护，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这还是盟友的船队，要是敌人船队，他们也这么放任长驱直入，攻打自己的王都不成？ 浑然忘记了，摄政公主的蔷薇号在前面开道。 要是他们出面拦截，不小心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那才叫一个冤枉呢。 干脆来个视而不见。 这种情况直到逼近王都五十公里才有改观，奴属王都的护卫船队，硬着头皮迎了上来。 因为前面那些勋爵贵族的不作为，这名冒死拦截的王都水军指挥官，就显得难能可贵，阿米莉亚没有丝毫被冲撞的感觉，将那名年轻气盛的指挥官差点夸到天上去，让其受宠若惊。 不知不觉中，从拦截变成了沿途护送。 很快更多的王都护卫船队闻讯而来，不过他们显然已经接到了来自摄政公主的命令，沿途只是监督监视，并没有刁难。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王都的护卫船队，以往也称得上威风凛凛，规模庞大。 但是比起永夜军领精挑细选出来的使节船队，就差了不止一筹。 永夜军领的船队无论是造型，还是颜色，都十分统一，不仅是战船，包括商船，白山黑水旗迎风招展，排成阵型，匀速航行的时候，当真是威风凛凛，极具视觉冲击。 相比起永夜军领船队给人的那种正规军感觉。 瓦莱丝塔护卫船队，那就是不折不扣的杂牌军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花式炫富（一更）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二百八十九章花式炫富船只五花八门。 先前已经说过了，由于时间紧迫，它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既有原有渔船改造的，也有通过摄政公主从永夜军领造船厂订购，还有的则是来自康芒斯家族和女巫密会的造船厂。 尤其是来自康芒斯家族和女巫密会造船厂的，模样更加古怪，上半身依旧保持着海船尖瘦模样，下半身直接砍平了，改造成了平底船。 估计因为要的太急，根本来不及设计新的船型，直接在快出厂的海船上改的，这造成了它们头重脚轻，防风浪防撞击能力，比普通平底船还要差，稍微造成一点碰撞，就容易侧翻，更别说是载人载物，与永夜军领量身定做的宽大江船，根本没有可比性。 “真神在上，这些船只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起来声势比咱们王都护卫船队还要庞大的样子。” “你还真会给咱们王都护卫船队脸上贴金，跟人家一比，咱们所谓重金打造的护卫船队，就跟乡下来的杂牌军一样，真丢王都的脸，这就让人禁不住问，用来买船的钱都哪里去了？” “这还用说，那些勋爵老爷的贪婪，那是出了名的，钱一旦从他们手中过，都会忍不住上下其手一番，等落到实处的能有几个子？原本能买一艘大海船的钱，到时候买回一条小舢板来，都算是手下留情了。” “慎言，慎言，慎言，这番言论，要是不小心落入那些贵族走狗的耳朵中，小心用来吃饭的家伙搬家。” “咱们王都什么时候，连这等自由言论都禁止了？我说的是事实，就算是到了摄政公主殿下面前，我也敢这么说……”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大家见笑见笑，我这位兄弟大清早就喝多了，说胡话呢，大家不要往心里去，哈哈……大家不要跟酒鬼一般见识……” “蔷薇王旗我认识，那是咱们公主殿下的座驾蔷薇号，但是那些白色的山、黑色的水旗帜，是什么来头？从来没听说哪个家族的旗帜和徽章是如此模样？好像大部分船都挂的这种旗帜！” “这就孤陋寡闻了吧，永夜男爵听说过没？永夜军领听说过没？” “永夜男爵？永夜军领？你说的就是那个最近大家都在议论的那个伪男爵、伪军领？” “没错，就是他，他准备在王都接受正式册封，那个时候，就不是伪男爵、伪军领了。” “不可能，安迪斯山脉不是穷乡僻壤的大山？那些安迪斯人都是光着屁股的野人吗？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多战船商船？这可不是一年两年搞出来的。” “都说你孤陋寡闻了，你说的那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你看咱们公主殿下的蔷薇号，是不是与领头的那只船很像？” “你还真别说，除了外表和颜色，还真有七八成相似。” “能不像吗？人家本来就是一个造船厂生产的！” “你的意思是，咱们公主殿下的座驾，也是从这些山野之民手中购买的？” “你只说对了一半，不是从人家手中买的，而是人家送的。” “嘶……这么大的手笔，这么一个大玩意，怎么也得好几万枚金币吧？” “好几万？乡巴佬一样的见识，就咱们王都护卫队从康芒斯那个强盗家族那里购买的破烂，就没有下于十万金币的，这一座，连工带料，没有三四十万质地纯粹的王室金币，根本拿不下来。” “嘶……真是好大的手笔……” “再数数人家江面上的船只，里面的货物不说，光这些战舰商船，没有这个数，根本拿不下来。” “二百万？” “这还是往少里说，就算是顶级实权伯爵，能有这样的身价？你还好意思说人家是穷乡僻壤光屁股的野人？更别说人家的商船一旦跑起来，那运送的不是货物，而是一船一船的金币银币，比抢劫还要来钱快。” “这么赚？” “那还用说，看看那些勋爵贵族的反应就知道了，都是双眼冒金光的主，要是这里面没得赚，他们会没命的买船？里面的利润，绝对超乎想象的。” “兄弟是干什么的？这么门清？” “我在半年前，砸锅卖铁买了一条小船，现在也在这条江上讨口饭吃。” “原来是明白人，失敬失敬，真的有这么赚？跟兄弟们说道说道。” “我跟你们说……”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就算是再有钱，也是乡下人，你们看看他的嘴脸，不折不扣的一暴发户，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就算是暴发户，也比你这里假清高的强，要是真有风骨，就不会站在这里说风凉话了。” “你们真丢瓦莱丝塔人的脸，我不屑与你们为伍。” 永夜军领的使者舰队引起的震撼可想而知，即便是站在船头，肖恩似乎也能听到两岸传来的议论声。 肖恩非常清楚，其中说他好的只怕没有几个，更不会有多少人认可他们。 所以，压根就没想装什么雍容大度，就展现自己财大气粗的一面，暴发户的嘴脸发挥的淋漓尽致，也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不是。 船只入港之后，光是为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准备的礼物，光是卸船，就长达半天，从外港口一直绵延到王都瓦莱丝塔的城门口，长达十三、四公里，当真是一眼望不到头。 那壮观场面，将大多数眼高于顶的瓦莱丝塔人震的目瞪口呆，这一刻他们突然感觉自己才是不折不扣的乡下土包子。 身在王宫中的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听闻这个消息的，啼笑皆非，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道：“咱们的男爵阁下，这又是唱的哪一门子歌剧？” “依照我对肖恩男爵阁下的了解，这是一位无利不起早的主，他准备这么大的阵势，花费众多，到时候往回赚的将会更多，就是不知道这一次究竟是谁给他买单？”碧落虽然与肖恩接触的并不多，但是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个人的本质。 自从认识他到现在，他好像没有干过亏本买卖，就算眼前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更大的利益回转回来。 所以，当听说永夜军领将会带领一支庞大商队前来瓦莱丝塔接受册封的时候，她们也飞鹰传信，让领地中连夜准备商船和物资，一起跟着来捞一笔。 只是肖恩的出场方式，依旧超出了摄政公主她们的预计。 “我们就配合他唱这出戏，看看他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苏菲丽雅嘴角的笑意更浓郁了。 对于瓦莱丝塔，肖恩就是不折不扣的野猴子，很多招数都是超出想象的。 正好她已经被这些浑身散发着腐朽的家伙搞烦了，倒想看看，肖恩这只野猴子跳进这潭死水中，究竟能搅起多大浪花来。 肖恩唯恐别人不清楚自己准备的礼物有多厚，故而在瓦莱丝塔城门入口处，设置了清点报名人员。 一开始那清点报名号人员声嘶力竭的喊，“奔雷千里马十匹、安迪斯战熊十头、安迪斯战虎十只、科雷兽十头……” 大部分围观的瓦莱丝塔人还没明白过什么意思。 直到那名报名号人员，每喊完一次，都会有相应的战兽、或者物资运过去的时候，才逐渐摸出门道来。 这感情是不折不扣的炫礼啊。 炫富的人，瓦莱丝塔人见多了，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炫礼的，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送礼的人，脸皮究竟得厚道什么程度？ 竟然敢当众这么做？ 他真当瓦莱丝塔人，是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没有见过世面？ 竟然敢在他们面前炫耀，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这群来自大山中的土著，还真有不少好东西。 那奔雷千里马，还真是高大，普通战马在它们面前，就跟驴子差不多，线条优美，脚步矫健，毛发顺滑，最重要的是双目中闪烁着普通战马所没有的灵动。 更不可思议的是，它们并没有骑士操控，连缰绳都没有，却排成了两队，无论步伐，还是间距，整齐划一，分毫不差，就好像是一名名正在接受检阅的士兵，昂首阔步的入城。 那楼房一样高壮的巨熊、巨虎、犀牛究竟是什么鬼？ 不对。 刚刚报名人的人喊什么？ 科雷兽？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肯塔纳冰原上肯塔纳野蛮人的专属坐骑？ 真神在上，他们有生之年，竟然能够亲眼目睹这种只存在于吟游诗人传颂中的生灵。 更让人不寒而栗的是，这些凶兽的身上，都披了一指厚的重甲，那股凶煞之气，扑面而至。 普通瓦莱丝塔市民被它们瞪上一眼，就两股战战，好在这些战兽身上的灵动气，并不在那些战马之下，并没有发出巨吼咆哮一类的，否则满条大街，都要被尿骚味充斥了。 那些守城的士兵，则是战战兢兢，他们究竟是不该拦呢？还是不该拦呢？ 这可是不折不扣的战争杀器，放它们入城了，一个闹不好，凶性大发。搞出乱子来，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若是不放它们入城，就自己这小身板，够人家一巴掌的？ 幸亏这个时候，摄政公主手下赫赫有名的钢铁玫瑰骑士团，飞奔而来，不光带来了摄政公主的命令，同时还接手了沿途的防御保卫工作，总算让他们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时候才发现，一个个就像刚从水池中捞出来一样，全身被汗水湿透了。 一个个也瞪大了眼睛看稀奇。 肖恩这次带来的礼物，那可是五花八门，战兽只是开门杀，给那些瓦莱丝塔人一个下马威。 后面才是正菜。 长短一致，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安迪斯长弓。 做工精致的步人甲。 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陶瓷琉璃。 如同丝一样柔顺光滑的真丝服饰。 可谓是五花八门，只要是永夜军领能够拿的出手的商品，全部包罗其中。 这哪里是送礼队伍，根本就是商品展览会，流动式的。 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围观的瓦莱丝塔人面前走过。 看的那些自诩没有什么他们没见过的瓦莱丝塔人，眼花缭乱，有一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不过肖恩来自安迪斯大山暴发户的名头，那是不折不扣的坐实了。 对于这种称呼，肖恩一笑置之，根本不放在心上，只要这些眼高于顶的瓦莱丝塔人肯掏钱买自己的精心准备的商品就成。 永夜军领准备的礼队走了还没有三分之一，肖恩已经坐在摄政公主的对面，品着茶吃上点心了。 “这应该就是你所说的广而告之吧？”摄政公主秀美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一副想笑而又强忍着的模样，不得不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抿一口，抑制这种冲动。 光听出去看热闹的温蒂绘声绘色的描述，那种景象就会情不自禁的跳入脑海。 真想亲眼去看看。 但是现在身在王都瓦莱丝塔，摄政公主这个身份带来的条条框框，限制着她的一举一动，没有办法像在永夜军领中那么随性。 肖恩搞出来的声势再大，也无法改变他现在还是一名平头老百姓的事实。 永夜军领，别说是那些勋爵贵族，就算是普通瓦莱丝塔人也不认的。 若是苏菲丽雅亲自去迎接，那绝对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那是自贬身份，估计还没等她踏出王宫门口，就迎来一堆劝谏的贵族大臣。 “这不是广告，这是送给殿下的礼品。”肖恩一副真诚脸。 “真的？”别说是摄政公主一脸不信，就连向来迷迷糊糊的温蒂，也是一副信你才有鬼的模样。 “真的，这才是真正的广告。”肖恩打了一个响指，一行侍女鱼贯而入，每一名手上都捧了一个托盘，上面装有一件服饰。 “这是？”摄政公主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倾，露出了一副好奇的神色。 永夜军领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不是真正广告，正牌在这里。 什么东西，价值竟然比那些商品还有价值？ 肖恩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这个还需要殿下的配合才成，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请公主殿下换上之后，我再详细解释。” “也好，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能搞出什么鬼来。”摄政公主十分痛快的点头答应了。 对于肖恩的手段，她也算是领教过的，对方如此自信，自然有独到之处，她倒是想看看，这一次他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这种服饰有些新颖，还请殿下允许她们进行服侍更衣。”肖恩得寸进尺的道。 “那就一起来吧。”苏菲丽雅点点头道。 “温蒂，你在这里招呼男爵阁下，我去后面看看。”苏菲丽雅的贴身侍卫长碧落道。 “唔，知道了。”正在往自己嘴中疯狂塞各种甜点的黑蔷薇，眼不睁头不抬，可丝毫没有招呼肖恩的意思。 肖恩饶有兴趣打量了一眼这位看起来有点迷糊的傻白甜，却丝毫不敢小瞧她。 摄政公主身边有三蔷薇，其中红蔷薇阿米莉亚名声最大，因为她处理的大部分都是对外事物，或者出使一类的事情。 白蔷薇碧落次之，她不仅是摄政公主的贴身侍卫长，还是不折不扣的机要秘书长，大部分信息都要经过她之手，想见摄政公主，必须先过她这道坎。 第二百九十章 献礼（为掌门加更，2/5） 三蔷薇中，名声最不显的，便是眼前这位，有点像没长大萝莉一样的黑蔷薇温蒂，以往见面中，她要么处于睡眠状态，要么就像现在一样饕餮，每次吃下去的东西足够有她半个重，肚子却不见任何起伏。 但是肖恩知道，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才是摄政公主身边最强战力。 有一些人是没有办法用常理来衡量的，眼前的这一位就是。 当初在永夜军领，黑蔷薇温蒂就曾经与碎颅者麦基友谊切磋过，一死神镰刀下来，就连天生神力的麦基都被劈的满脸懵逼，差点没吃大亏。 “你也饿了吗？要不，分给你一点？”似乎感受到了肖恩的目光，黑蔷薇温蒂抬起头问了一句，似乎想起了肖恩客人的身份，将自己面前的甜点递了过来，小脸上的肉痛毫不掩饰。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谢谢。”肖恩微笑着拒绝。 “我可是让你了，这是你自己不吃的！”黑蔷薇温蒂以比刚刚快十倍的速度，将点心盘子收了回去，眉开眼笑的道。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让温蒂打开了话匣子，一边吃速不减，一边问道：“你身边的那个小胖子，这一次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小胖子？你说的是朱利安？” “就是那个很会做菜，做各种好吃的那个。” “那就是朱利安了，他晋升了，不再担任我的侍卫长了。”没想到几次面，她倒是跟朱利安混的很熟的模样，不过看她现在这幅吃货属性，能与朱利安混的来，似乎又不值得奇怪。 “哦，上次他答应给我做的水果奶油蛋糕还没做呢。”温蒂小脸上满满都是失望，不过失望的并不是没见到朱利安，而是水果奶油蛋糕没了。 “朱利安虽然没带，但是朱利安手把手教的徒弟，倒是带了不少。”肖恩心中一动，不经意的问道，“瓦莱丝塔的甜点店不多吗？你说在这里开几家甜点店怎么样？” “甜点店？”黑蔷薇温蒂双目瓦亮瓦亮，“这个好，这个好，这样一来，我就每天都有甜点吃了，瓦莱丝塔有甜点店，但是来来回回就那几个品种，比起朱利安做的差远了，等你们的甜点店开了。我肯定介绍很多很多朋友去你那里吃。” “好啊，到时候给你打五折优惠。”肖恩一边回答，一边脑中转的飞快，差点将这个给忘记了，绝望沼泽的甘蔗正在大面积推广种植，瓦莱丝塔无疑是一个庞大市场，毕竟这里可是号称勋爵贵族聚集地。 有钱勋爵贵族一抓一大把，这年头也只有他们才能够消费的起这种甜食。 仅仅贩卖原料，可是一件很亏的事情，从原料直接做成成品，送进客人的肚子中，才是王道。 “什么是五折？”温蒂一脸疑惑的道。 “你去吃东西，只收你一半的钱。”肖恩随口解释道。 “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温蒂眉开眼笑的给肖恩发了一张好人卡。 黑蔷薇温蒂也是自来熟的性子，嘴上没什么把门，闲扯几句，根本不需要肖恩动用什么问话技巧，便跟倒竹筒一样，巴巴的说一堆她自认为的趣事。 不过就她那迷糊个性，自认为有趣的事情，也八成稀奇古怪，只能当趣闻听。 话说回来，肖恩也没准备从她这里套什么绝密信息出来，只是打发一下等待时间。 倒也算是过的飞快。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脚步声，苏菲丽雅摇曳生姿的走了出来，别说肖恩感觉眼前一亮，就连身为女人的温蒂都瞪大了眼睛，递到嘴边的甜点落地尚不自知。 苏菲丽雅现在时一身标准的晚礼服，不过用的材料比较特殊，既不是麻布，也不是兽皮，而是永夜军领出产的蛛丝。 猎鸟蛛蛛丝，在永夜军领赚取第一桶金中，居功至伟。 它强悍的韧性和可塑性，让它的用处一直十分广泛。 猎鸟蛛自然也是生物异常研究所研究的重点，在数年前之前，就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变异选种后的猎鸟蛛，产丝量更大，各方面的属性提升了数十个百分点。 当然了，它们是不折不扣的食肉性生物，限制了它们的养殖规模和产量，还没奢侈到大批量做衣服的程度。 永夜军领在研究猎鸟蛛的过程中，发现了类似于蚕的存在，同样可以结茧抽丝，各方面的性能自然没办法与猎鸟蛛蛛丝相比，但是两者糅合到一起织衣的话，成品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明明细薄的不可思议，却能抵挡住大部分利刃的穿刺，这不仅是一套衣服，还是一层铠甲。 苏菲丽雅身上这一件，则完全由猎鸟蛛蛛丝纺织成的，并没有上色。 猎鸟蛛蛛丝本身并不吃色素，永夜军领试验了很多种材料，上色效果均不佳，干脆经过特殊工艺处理后，保持本色。 猎鸟蛛蛛丝本身是没有颜色的，或者说单根是处于透明状态的，不过多层重叠后，则会变成银色，会随着光线，在亮银和淡银区间进行转变，也就是说，从不同的方位看过去，它的颜色是不相同的。 苏菲丽雅身上这件晚礼服，显然是量身制作的，合身无比。 不过并没有极尽繁华之能。 越是物资稀缺的时代，那些勋爵贵族的衣服也就越宽大，不这样不足以彰显自己的财富一样。 瓦莱丝塔现在也处于这种状态，穿短衫短裤的，那绝对是底层人员中的底层人员，穷的连正儿八经衣服都穿不起。 那些有身份的勋爵贵族们，出门必然正装着身，先不说繁琐的装饰品，单说衣物本身厚重的吓死人，跟穿一层轻型铠甲差不多。 冬天还好些，到了夏天还这么穿，就遭老罪了，整个人从早到晚，就像在水池中泡着一样。 苏菲丽雅身上的这件真丝晚礼服，则一反这种常态，极尽简约之能，周边也就用金丝收了收边，作为修饰，通体花纹都不多，就算有装饰，也是通过材料自身完成的。 很多地方故意留了一道缝隙，即方便她行动，又充满了一种无言诱惑。 尤其她走动时，白皙乍现，会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踪着那一抹动人景色。 及肩的真丝手套，如同贴在身上，对她的行动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却多了一股无言诱惑。 同款色的镶钻尖头高跟鞋，在裙摆下若隐若现。 一开始的时候，摄政公主明显还有几分不习惯，不过大骑士都是刀尖上能跳舞的主，更别说是一名距离冠军骑士只有一步之遥的巅峰，这种新款鞋型，对她的挑战难度并不大。 走了几十步后，不仅适应了，还熟练的掌握了高跟鞋最大的奥秘，身形随着步伐摆动，摇曳生姿，将女性的线条之美，展现的淋漓尽致。 最重要的是，这不仅仅是一件普通晚礼服，防御力那就更没有话说了，别看只有薄薄一层，普通锁子甲也没它的抗穿透和扛劈砍能力强，唯独对重型武器的钝击防护能力不强。 裙摆拉上来，往腰间一束，高跟鞋甩掉，直接能当战斗服用，丝毫不影响行动。 黑蔷薇温蒂，一个虎扑冲到了摄政公主的面前，双目闪闪发光，一副想摸又怕弄脏了的模样，口水都快流下来乐，一个劲的赞叹道：“实在好漂亮啊！” “你是说衣服？还是人？”肖恩带有几分戏虐的问道。 “当然是衣……”温蒂人虽然迷糊，但是求生能力很强，“当然是衣服漂亮，人更美。” “一天到晚的吃这么多甜点，连小嘴都变这么甜了。”苏菲丽雅亲昵的捏了捏温蒂的小脸，脸上绽放的那丝笑容，说明心中很受用。 不过到了肖恩这里就全变成白眼了，没好气的道：“这就是你的重头大戏？这鞋子的歪点子，究竟是谁想出来的？不会是你吧？没想到你这个家伙平时表现的挺老实的，却想出这种折腾女人的损招。” 肖恩丝毫不以为意的舔着脸道：“殿下认为，这样的服饰，在那些贵妇人和贵族小姐们中间的受众怎么样？” “你看看她们的样子不就知道了，这个小家伙以前可从不知道美丑的。”苏菲丽雅点了点像小狗一样围着自己转的温蒂。 “那我就放心了，不过真正想要出效果，还需殿下多穿着出席隆重宴会才成。”肖恩虽然对自己的产品深具信心，毕竟是曾经时代验证的。 他主要怕这些东西太超前，在瓦莱丝塔很难被接受。 不过看摄政公主她们的反应，自己的这种担忧有些多余了，瓦莱丝塔的风气远要比情报中说的要开放，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自然更快。 尤其是那些贵妇人和贵族小姐们，更是素来走到时尚的最前沿，号称引领整个拜伦联盟，乃至整个阿沙恩的时尚。 现在永夜军领便将主意打到了这些人的身上，肖恩前世的经验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女人的钱最好赚，尤其是那些拥有旺盛攀比心理、钱多的没处花的贵族夫人和小姐们。 肖恩觉得有必要拯救一下，这个世界女人的审美观点，帮她们建立正确的消费观念，在这个过程中，他获取一点点充满腐臭味道的世俗钱币应该不过分。 不过若是走常规推广模式，就算自己手中真的掌握着好东西，就瓦莱丝塔人表现出来的高傲性子，尤其是那些眼高于顶的贵妇人和贵族小姐们，根本不屑一顾。 故而肖恩不走寻常路，将主意打到了苏菲丽雅的身上。 这位拜伦联盟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就算是披着一身床单，估计也有人叫好，并为之效仿。 权利这种东西，很多时候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更别说，永夜军领精心准备的真丝服饰，无论用料，还是款式，都是精心设计的。 这种精心设计并不是肖恩带领一堆裁缝，一拍脑袋自己想出来的。 而是通过鹰眼特勤科收集的情报，分析了瓦莱丝塔的风俗、人情、习惯，然后在融入一些比较超前的元素，组合而来的。 “哦？”摄政公主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一阵她对经济学十分痴迷，研究了很多这方面的东西，肖恩这边刚起了头，便将他的心思摸个差不多，“这是准备让我帮你们打广告，我有什么好处？” 摄政公主的反问，让肖恩为之一喜，既然不直接拒绝，那就是有戏，剩下的无非是让利问题，这个他早就有心理准备。 请明星打广告，还需要支付高昂的广告费呢，更别说是请一位尊贵无比的公主，当然不能让人免费打工。 “一成干股。”肖恩直接开出了重利，唯恐对方不明白干股的意思，解释道，“殿下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出入各种宴会，穿着我们提供的服饰，我们每在瓦莱丝塔销售出一件衣服，便会有一成利润归殿下，该缴纳给王室的赋税，更是半点不少。” 苏菲丽雅始终保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既没有点头答应，也没有拒绝。 细细算起来，从肖恩因为雅各布江复流的事情，主动求上门来，两人已经打了六七个年头交道了。 各种各样的谈判，也不知道进行多少场了。 每一次摄政公主都信心满满的认为自己占了大便宜，结果等到最终结果出来才发现，自己以为的那块大饼，在整件事情中，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幸亏永夜军领看中双方的长远利益，每次都是在她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主动让利，等到事后发现，自己吃到嘴中的只占总利益的一小部分，她们也挑不出毛病来。 若是说摄政公主肚子中，一点火气没有，那是假的。 不过这种火气并不是单纯针对永夜军领，还生自己的气。 因为她事后分析发现，除了每次因为永夜军领占据计划的主动外，还因为信息、知识等方面的不对等，让她们的预估出现了严重偏差。 打个很简单的比喻，按照摄政公主对于这项交易的评估，应该能获利一百，因为不了解情况，往高里估一估，按照一百五算。 她们奋力争取，得到了九十，甚至一百二，占据了绝对大头。 等到结果出来，好嘛，八百，甚至一千，她们当初挣来的，还不够零头的，没有人家永夜军领不经意中的让利多。 所以，从那以后，摄政公主就学精明了，每次谈判，不再主动出价。 尤其是像这种没有办法准确估利的。 谁知道永夜军领这种真丝服饰的产量多少？ 到时候他们的卖价定位又是多少？ 在瓦莱丝塔的受欢迎程度如何？ 苏菲丽雅每一次已经足够高看肖恩了，但是最后结果表明，自己依旧低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 从对方一系列的运营来看，这一次搞出来的动静，绝对不会小了。 因为穿了没有几分钟，她已经喜欢上这种服饰了，不光极为合身。 布料更是上佳，那种柔顺丝滑的感觉，完全不是麻布衣可以比拟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的，这种布料中，始终散发着一种淡淡寒意，总有一种春风拂过的感觉，就连初夏的热意都抵消不少。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公主代言人 依照她对圈里的那些夫人和小姐的了解，发现了这种好东西，一掷千金，对她们来说，连眼皮都不带眨的。 干脆玩心理战术，不出价，让肖恩自己出价。 鉴于双方的关系，肖恩绝对不敢黑她的。 而且到时候，察觉不对劲，完全可以进行二次报价调整，那个时候，她可就要占据主动了。 苏菲丽雅长时间的沉默，让肖恩感觉十分不自在，因为这与预想的唇枪舌剑，完全是两码事，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她更好的代言人了。 最终还是肖恩咬咬牙，主动改口道：“两成干股。” 摄政公主依旧微笑以对，笑容似乎比先前更温和、更甜美了。 这是新一轮的对峙。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将近十几分钟，肖恩是度秒如年，现在反而是他有点摸不准苏菲丽雅的底线了。 这位公主殿下现在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身上充满了商人的铜臭气息，锱铢必较，一点没有身为一国统治者的应有大度。 “好吧，好吧，算你赢了。”肖恩比了一个投降的手势，“三成干股，不能再多，否则我们就是白忙活了，不过我要殿下的冠名权，同时商店地基，需要殿下出面搞定，当然不是白要，到时候会按照市场价付给公主殿下租金或者直接买地。” 苏菲丽雅依旧没有点头答应，不过终于开了金口了，“你先解释一下冠名权是指什么。” 这个家伙当真是越来越精明了，肖恩心中感叹了一句，只能耐心解释道：“到时候商店的名字有可能叫公主的衣柜或者宫廷服饰之类，会对外宣传，公主殿下的服饰，都是从那里订购的，到时候殿下无需承认，只需要不否认就成。” “公主的衣柜？宫廷服饰？”摄政公主还没有搭话，白蔷薇碧落的眉头先皱了起来，“殿下，这其中涉及到皇家威严，这种先河不能轻开。” 肖恩心中微微一突，自己刚刚随口道来的名称，似乎有点犯忌讳，毕竟这年头，王权至上，凡是涉及到皇家王室的，都是比较敏感的。 自己在永夜军领散漫惯了，忘记自己现在在瓦莱丝塔了，应该主动避讳的，急忙解释道：“我这只是举一个例子，到时候自然会和殿下这边沟通，尽量避开这些……” “无妨。”摄政公主摆摆手道。“王室的尊严不是通过强制市民不准做什么而得到的，而是源自于民众发自内心的拥护，否则所谓禁令，就是空谈，叫公主的衣柜没有问题，以后我的衣服，就全部由你们负责了，要是想叫宫廷服饰也可以，王宫从上到下的衣服，就交给男爵阁下了。” “啊！？”这次轮到肖恩有些傻眼了，最后有点怂道，“我看还是叫公主的衣柜吧，宫廷服饰我们现在还玩不起。” “哈哈……” 肖恩认怂的模样，惹来哄堂大笑。 “我也是打个比喻而已。”摄政公主露出了一个狡黠笑容。 “这么说，咱们达成协议了。”虽然被苏菲丽雅小小戏耍了一记，肖恩并没有丝毫着恼，因为这并非坏事，而是好事。 这代表着他与摄政公主的亲密程度，已经更上一层楼了。 若是摄政公主自始至终，都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他反而需要小心了。 “协议达成了，希望男爵大人给出的价格足够公道，否则下次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摄政公主意味深长的道。 “这个自然，日久见人心嘛，再说咱们打交道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什么时候吃过独食？”肖恩情深意切的道。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苏菲丽雅的话中不无敲打的意思。 “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的。”肖恩并不喜欢干那种拍胸脯保证的事情，但是现在却不得不干，谁让对方是女人呢，哪怕位高权重也是女人，有时候就喜欢这种承诺和保证。 “你自己刚刚也说，日久见人心吧。”摄政公主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情绪略微有点低落。 肖恩急忙岔开话题道：“这套衣服只是样板，后面还有不少样式，到时候送过来后，还请殿下抽空挨着试一下，若是有不合适或者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跟索菲娅女士说，大部分衣服都是她一手设计出来的。” 肖恩指着先前服侍摄政公主换衣服侍女中的一名道。 “这些衣服是她设计缝制的？”摄政公主有些惊讶的望着那名怯生生的小侍女。 她应该是几名侍女中，最不起眼的一名，偏黑瘦不说，还有些笨手笨脚，刚刚帮她换衣服的时候，差点没将自己绊倒，实在没有办法将其与能工巧手的裁缝联系到一起。 “咳咳……可能是我的话没说清楚，索菲娅是设计师，不是裁缝，她只负责设计各种款式，裁缝另有其人。”肖恩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术业有专攻，索菲娅动手能力不强，但是设计理念独具一格，尤其是对女性衣服，更有独到的眼光和想法，相信我，她不会让你失望的。” 就像永夜军领其他的各行各业一样，真丝服饰虽然也是肖恩领进门的，但还真不是在他手中发展壮大的。 还是那句话，他就算是有心，也无力啊，军事政务已经牵扯了他一部分精力，还有不能落下的个人修炼，就算有多余精力，也投入到了术法相关的研究当中。 索菲娅便是永夜军领服装行业的领军人物，别看她黑黑瘦瘦，还没有长大的样子，实际上，她在永夜军领称得上元老级人物，而且正儿八经的少年军出身。 谁也没说少年军全是男的不是？ 当初收拢山中孤儿的时候，男女不分的，相比起男性，女性的比例甚至偏大一些，因为她们是更容易被丢弃的弱势群体。 一开始少年军聚集的时候，以男性居多，那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奔赴战场的路上。 等到少年军改编成永夜军团后，这些女性少年军，便开始陆陆续续赶来加入。 永夜军领能蓬勃发展，她们可是在后面结结实实出了大力气的。 像猎鸟蛛蛛丝的抽丝纺织，唐氏镶钉甲的缝制等等，这些比较磨性子的工作，可不是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用来舞刀弄枪的萝卜指头玩得转的。 随着永夜军领初中级加工业蓬勃发展，类似适合女性的工作岗位越来越多，创造出来的价值也越来越多，女人能顶上半边天还不敢说，但是支撑一片小天地，还是没问题的。 就像朱利安天生对吃感兴趣一样，索菲娅从小兴趣就在设计各种服饰这方面，无意中从肖恩嘴中听说了服装设计师这个职业后，便立志成为一名伟大的服装设计师。 相比起朱利安的志向，索菲娅的梦想，在永夜军团成立之前，就是不折不扣的空幻想，凭借自己能力，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没有最基本的物资基础，大部分安迪斯人穿衣都困难，哪有闲心搞什么服装设计？ 要是没有永夜军团的成立，她跌跌撞撞的混几年，找不到梦想出路后，八成随便找个看顺眼的男人，结婚生子，泯灭大众了。 但是恰逢永夜军团异军突起，她便有了用武之地，以前的点子全部喷涌而出，成为了永夜军领成长的助燃剂之一。 像她这种人，在永夜军领绝不是少数，很多人的成就远没有她这么耀眼，大部分都在自己不起眼的岗位上发光发热，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有永夜军领现在。 之所以将索菲娅带来，自然因为永夜军领这次拓展的瓦莱丝塔服装市场，主要定位是女性，尤其是贵族女性。 拜伦联盟的男女之防，既可以称为很严，又可以说是很松。 很严是指，里面存在不少禁忌，尤其是不同等级的异性，互相过多攀谈都是犯忌讳的。 很松则是因为贵族圈出了名的糜烂，什么贵族夫人与仆人私通，贵族小姐与不知名骑士私奔，勋爵贵族在外面包养情人，这都属于常规操作，至于更加混乱的家庭关系和私人沙龙，就更不用说了。 很多勋爵贵族不仅不以此为耻，反而以此为荣，甚至鼓励自己的女儿多参加这样的宴会沙龙，最好能怀一两个血统尊贵的孩子回来，为以后家族更上一层楼做准备。 肖恩并不准备卷进这湾深不见底的浑水中，他只想顺顺利利搞定所谓的勋爵册封仪式，顺便看看有什么赚钱的项目，从这里搂点小钱钱，也不算自己白来一趟世界最璀璨的明珠。 苏菲丽雅紧盯着索菲娅看了数眼，便释然了，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怪物，自己身边就不少，远的不说，单眼前这位黑蔷薇，就没办法用常理来衡量。 明明仅比自己小一个月，却依旧十五六岁的模样，实力更是站在普通人所难以企及的巅峰，但是还远远没到潜力全部挖掘出来的样子，平时也没见她有多刻苦训练，不是在睡，就是在吃，好像一切水到渠成。， 相比起来，一个不会裁缝的服装设计师，又算得了什么稀奇的呢？ 肖恩话中潜藏的另一层意思，引起了苏菲丽雅浓厚的兴趣，惊讶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这种服装，你们准备了不止一套？” 女人的天性，并不会随着世界和地位的改变而改变。 以前没有爆发出来，只是因为没有机会，现在摄政公主已经被激发出了浓厚兴趣，对于剩下的服装，充满了期待。 不知道到时候还会有怎样的惊喜。 相信永夜军领不会拿那些糊弄人的东西滥竽充数，从认识到现在，他们好像还没有干过这种事情。 “这个自然。”肖恩笑着道，“若是不将公主殿下的衣柜塞满，我们怎么好意思自称公主的衣柜呢？” “有没有我的，有没有我的？”黑蔷薇温蒂蹿了过来，眼巴巴的望着肖恩，就像一名乞讨的小动物。 “这个当然少不了，你们三姐妹都准备了特殊礼物，希望你们喜欢，到时候有不满意的地方，都可以找索菲娅，绝对改到你们满意为止。”肖恩笑着道。 按照他面面俱到的性子，自然不会忘记打点摄政公主身边这三位得力干将，瓦莱丝塔是他们的主场，想要从这里搂钱，还需要她们的配合才成。 一些前期投入，那是必不可少的。 更何况，这种前期投入是物有所值的，到时候她们穿着永夜军领出产的真丝服饰，等于是变相打广告。 更容易引起跟风效果。 “太好了，我再到前面去看看。”黑蔷薇温蒂带着一阵旋风蹿了出去，究竟是打探情报，还是想看看自己的新款服饰什么时候能送到，那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连串的重礼砸下，即便是摄政公主也有些笑逐颜开，兴致始终很高昂。 对册封的事情，双方也进行了深入探讨，并且达成了共识。 这种事情，肖恩不清楚门道，还得摄政公主这边一手操办，到时候肖恩当提线木偶，走一遍流程就可以了。 至于流程，在保证能堵住纹章院院士嘴的同时，一切从简单，一些没必要的，能省就省。 反倒是对促成这件事情的金斯利家族，并没有做过多探讨。 因为双方在这一点上，早就达成了战略同盟。 明面上，摄政公主只能保持中立，顶多就是切断金斯利家族的粮食输送，再就没办法做其他小动作了。 毕竟摄政公主还需要维持整个大局，无法轻易在内部动刀兵。 暗地里，摄政公主是支持永夜军领拿下绝望沼泽，不给金斯利家族获得产粮地，从而脱缰的机会，为此着实提供了不少便利，包括源源不断运往永夜军领和绝望沼泽的低价粮。 相比起现在那些勋爵贵族贩卖给金斯利家族的粮食，那有些丧心病狂的粮价，摄政公主向永夜军领开出的绝对是良心价了。 永夜军领的使者队伍，光是进城就花了整整三天。 当然并不是指永夜军领为摄政公主准备的礼物，那个仅用了两个小时就结束了，后面都是准备在瓦莱丝塔搂小钱钱的商品。 饶是如此，肖恩暴发户名头，很快便传遍了瓦莱丝塔，当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顶帽子一时半会是摘不掉了。 当晚摄政公主就组织了一场相对私密的晚会，为肖恩接风洗尘，邀请的都是忠于摄政公主的勋爵贵族，也算是同一战壕的，混个脸熟。 摄政公主便是穿着那件银色晚礼服出场，当真是艳压全场，所过之处，不仅吸引了所有男性目光，女性目光就像生根一样落在她身上，随着她摇曳生姿的脚步而移动。 经过短暂的、窒息一样的寂静后，整个宴会陷入了一片沸沸扬扬，就连肖恩这个客人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全部围着摄政公主的这身打扮去了。 “漂亮，实在是太漂亮了，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衣服还可以这么穿。” “银色代表着华贵，华贵中流露着一丝妩媚，妩媚中透着一股圣洁，这身衣服简直神了，与公主殿下的气质，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谁能告诉我，殿下的衣服究竟是什么颜色？亮银色？银色？还是灰银色？难道是我的错觉吗？公主殿下刚刚入场的时候，浑身散发着一股银光，让我睁不开眼睛，不敢直视。” “错觉吧？我刚刚怎么没有这种感觉？我只觉得殿下比平时更圣洁。” “应该不是错觉，刚刚我也有这种感觉。” “你们有没有感觉殿下今天比平时要高挑很多？” “你不说，还真没感觉到，殿下不仅比平时艳丽华贵三分，就连身高都变了很多，玄机应该在鞋上，你们看，殿下的鞋子并不是平时的样式。” 第二百九十二章 引爆全场（一更） “胡闹，简直是胡闹，这么做简直就是丢王室的脸，作为公主，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王室，穿衣风格应该以雍容华贵为主，衣着怎么可以如此随意？就跟街边的妓女那样搔首弄姿？她将这场宴会当成了什么？” “伯爵大人，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论，公主殿下，这叫妩媚妖娆与搔首弄姿，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再说了，殿下自始至终，都没有做出有失礼仪的举动，你刚刚这番话，反而有泼脏水的嫌疑。” “没错，伯爵大人说这话的时候，麻烦先将目光从殿下的身上移开，生出大人相同想法，才是最龌龊的事情。” “伯爵大人的古板可是出了名的，一点都不懂得欣赏时尚和美丽，你们说是不是。” “不要老拿老眼光看待事物，否则咱们永远和咱们祖先一样，穿那种粗糙无比的麻袋衣服不成？” “好想要一身这样的衣服，要是拥有一套这样的衣服，我也能够成为宴会的焦点。” “得了吧，人要有自知之明，说这话之前，先照照镜子，就你现在的身板，就算给你一套这样的衣服，你也能生生撑爆了。” “小贱人，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撕你的嘴。” “来啊，来啊，来啊，怕你啊，不敢动手的是怂货，我倒是很想看看，明天伯爵夫人在公主殿下宴会上动手打人，传遍整个王都大街小巷是一种什么样情形。” “都克制一点，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若是在这种场合闹出点什么事情来，只会成为那些贱民的笑话，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衣服，谁不想拥有一套，别告诉我，你们不想，不行，我忍不住了，你们等着，我去找殿下打探一下，这种衣服究竟是在哪里定做的？” “我们支持你，打听清楚了，记得回来和我们分享一下。” 宴会上，男人关注的焦点和女人关注焦点是截然不同的。 男人们的目光正追逐着若隐若现的风景，脑中更多回荡的是，若是自己的女伴，也拥有一套这样的服饰，是何等有面子的事情？ 女人们则是恨不得用目光将衣服从摄政公主的身上扒下来，套在自己身上，代替她成为宴会的焦点。 无数自认为有身份，能够在摄政公主面前说上话的贵族夫人，按耐不住的端着酒杯从她面前经过攀谈。 一开始的几名还知道含蓄一点，各种夸赞之后，才拐弯抹角的询问，摄政公主这身衣服所用的材质和裁缝师是谁。 不过询问的人太多了，后面的人有些排不上号，干脆一上手，就十分露骨的流露出了，自己也想要这么一套衣服的神色，让摄政公主帮忙介绍一下。 自始至终，就没有一个询问价格的，就像肖恩了解猜测的那样，女人的购买欲被激发了，是相当恐怖的，只要能买到，价格根本不是问题。 摄政公主全部微笑着回答，这是永夜军领进献的礼品之一，对肖恩准备在瓦莱丝塔开办真丝服饰店铺的事情，只字不提。 这也是肖恩他们精心制定的营销计划之一——饥饿销售。 若是摄政公主前脚打完广告，他们后脚就把店铺开出来。 那些贵族夫人们，又不是猪猡，如何猜不透里面的门道，必然会心生抵触。 而且那种渴望感营造的不够，轻易入手，自然不会当成好东西。 现在永夜军领是有货物也不往外抛售，营造出一种有市无价的感觉，让那些贵族夫人们，挤破脑袋，想方设法的找到永夜军领，求他们卖衣服给她们。 反正永夜军领已经留足了线索，别人跟永夜军领扯不上关系，摄政公主有啊。 完全可以走公主路线，然后与永夜军领搭上关系。 到时候她们就是送上门的猪猡，想怎么宰，就看肖恩他们的心情了。 从一开始，永夜军领对真丝服饰的定位，就不是大众服饰，而是走高端品牌的奢侈品。 这不光是产量限制，同时还是消费能力限制。 严重两极分化的社会结构，注定了真丝服饰不是普通人能消费起的。 那些贵族夫人小姐，花几百乃至几千金币，购买一套衣服，估计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到了生活在底层的市民身上，就算全家人不吃不喝，辛苦十年，估计也攒不下这么多积蓄。 至于会不会有人仿制，这个肖恩更不担心。 这是不折不扣的垄断生意，猎鸟蛛蛛丝和蚕丝，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你用亚麻或者兽皮，或许能够仿造出样式来，但是绝对仿制不出那种独特的柔顺和丝滑，更别说是铠甲一样的防御能力。 就连高跟鞋，都不是那么容易仿制的。 这可不是在普通鞋子上面，装上一个高跟就算完事的。 永夜军领可是在这上面投注了数年心血的，不光是鞋面皮革，高跟材料，都是精挑细选的，就连内部形状，都是经过再三改进，最符合力学原理的。 当然这个力学原理，追求的并不是走路快和舒适。 这玩意，无论怎么整，都不可能达到平底鞋那样舒适合脚。 高跟鞋从来不是为了舒适而存在的，而是为了追求美存在的，合脚省力只是附带的。 永夜军领就是在这一方面下功夫，在最大程度凸出女性身体线条美的同时，才考虑的合脚舒适，力求做到最佳。 想要追上永夜军领的水准，先拿出不菲的物力人力，研究追赶几年再说。 肖恩有些低估那些贵族夫人和小姐们，对这种全新衣物的喜爱，更确切的说，低估了对美丽追求。 刚刚入场的时候，肖恩身边称得上门可罗雀，他就跟瘟疫一样，走到哪里，那些勋爵贵族要么远远避开，要么就是停止攀谈，用一种警惕的目光盯着他，充满了敌意和审视。 不光那些勋爵贵族这个德行，就连那些侍者，也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酒水一到了肖恩这里，就自动绕道。 那种感觉，就是一头熊罴跳入了天鹅群中，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好在这次宴会是摄政公主举办的，一些公主的贴身侍女，早就被肖恩的连串礼物攻势给拿下了，尽可能的照顾一二，不至于手中连酒水都没得端。 肖恩对这种情况，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排外性，这种劣根，是很难消除的。 别说拜伦联盟的勋爵贵族，就算是相对开明的永夜军领，不一样这个德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圈子。 别说猛不丁的将一个不熟悉的人扔进去，即便是狄克龙这种知根知底的人，想要彻底融入，都需要时间。 还是那句话，排他有时候是源自于不了解，等到互相了解，情况都会改变很多，若是还在敌视，那就是真的充满敌意了。 在这之前，肖恩是不会擅自动怒的，那完全是跟自己过不去。 至于传说中，无脑挑衅的，肖恩也没有遇到。 毕竟在场的都是修炼颇深的大小狐狸，不会干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同时也得给主人留面子不是。 在这种场合挑衅，不光是跟肖恩过不去，同时也是在打摄政公主的脸，纯粹给自己找不自在。 孤立、无视，才是最正确的处理方式。 这种情形在摄政公主透露，自己的新款衣服，是来自永夜军领之后，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开始陆陆续续的有贵族夫人往他身边凑，原因自然无比明确，那就是询问真丝服饰的事情，有没有的定做出售。 在美丽诱惑面前，小小的种族隔阂，那根本就不叫事。 肖恩也是不折不扣的小狐狸，两世为人，对于这种场面根本不惧。 左顾他言、太极推手、顺水推舟…… 各种商业用来应付客户的手段，用的无比纯属，顺便穿插几个半荤半黄的小笑话，将那些贵族夫人和小姐逗的哈哈大侠，那种身份带来的成见，更是抛到了九霄云外。 但是自始至终，肖恩都没有松口，没有承诺任何人。 提到真丝服饰，不是旁敲侧击的说它的优点，就是不停诉苦，诉说这种原材料的难得，纺织裁剪的困难程度等等。 打定主意，在没有将这些贵族夫人和小姐们的胃口吊足之前，不准备出货。 就算是出，也得是有计划、有计策的出。 只有给她们营造出独一无二，感到物有所值，才不心疼砸出去的小钱钱，下一次掏钱才更痛快不是。 这个可是肖恩的老本行，整个计划都是他一手操刀的。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瓦莱丝塔女性高端服饰和奢侈品这一块市场，他吃定了。 剩下的只是不停发酵。 反倒是册封的事情，肖恩根本不放在心上，无非就是走个流程。 金斯利家族蹿缀纹章院，召肖恩前往瓦莱丝塔，绝不是为了阻拦他成为拜伦联盟男爵这么简单。 按照肖恩他们的反复研究，金斯利家族的调虎离山之计，目的无非两种。 第一种是冲着肖恩来的，想要借此机会，直接对肖恩下手。 最佳下手时间，就是肖恩前往王都瓦莱丝塔的路上。 等到进了瓦莱丝塔，护卫将会有摄政公主接手，成功几率成倍减少不说，性质也不一样了。 那么做将会直接将摄政公主卷进来。 苏菲丽雅现在就翘首以待，等金斯利家族落把柄到她手中，方便她名言正顺的介入绝望沼泽的局面中。 巴克大公是玩政治的老狐狸，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 对方没有在半道下杀手，只能是另一种可能性了。 他们准备对绝望沼泽动手了。 这一次金斯利家族依旧吃了情报的亏。 显然他们并不清楚永夜军领的政治体系。 肖恩对永夜军领重要不？ 那绝对是非常重要的，有肖恩和没有肖恩的永夜军领，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他是永夜军领的大脑，永夜军领的指向标。 自始至终，永夜军领都在贯穿他的想法和发展方向。 但这是从宏观角度来看的。 若是从微观角度来看的话。 肖恩又不那么重要。 经济方面，有马歇尔为首的财务院。 行政方面，有已经成型的行政院。 监察方面，有以查德为首的军事监察院。 军事方面，则有军事参谋部和各军团的将军们。 就连地方上，也有永夜军领任命的市长、镇长和民兵自卫队，以及自发性质的族老进行监督。 每个部门，各司其职，又相互监督。 短时间内，有没有肖恩坐镇，都是一个样子。 更何况，在出使瓦莱丝塔之前，永夜军领已经制定了完备的应急方案，若是真有急事，骑着黑项圈，不用一日，便可直飞安迪斯内陆湖。 现在永夜军领不是怕金斯利家族动手，就怕对方不动手。 要是金斯利家族不动手，不停的给鳄族人施加压力，他们怎么上下其手，怎么顺顺利利的介入这场战争？ 难不成真的以为永夜军领是做慈善的，帮鳄族人崛起不成？ 永夜军领自始至终就摆明了车马，准备吃掉鳄族人。 长老议会对他们的堤防，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架不住人家棋高一着，充分的利用了鳄族人当前内外交困的处境。 明知道与他们合作，是与虎谋皮，却也不得不这么做。 永夜军领在瓦莱丝塔的一举一动，在短短一日之内，便送到了卡尔特军领领都巴克大公的手中。 而他的贴身侍卫长亚达，也刚刚从雅各布江赶回来复命，单膝跪地，满脸愧疚的道：“陛下，亚达失职，未能完成任务，只是永夜军领前往瓦莱丝塔的使者舰队太过庞大，贸然出手，得手几率很低，很有可能会折损几名人手进去，对方只怕早已经察觉了咱们的意图，布下陷阱等我们进去，所以我没有下令动手，一切都是亚达的错，还请陛下责罚。” 永夜军领对金斯利家族的猜测第一条并没有完全错，金斯利家族确实布下了杀手，想要在雅各布江上对其截杀，只是执行人员，临时变更了计划。 这不知道该说肖恩的幸与不幸，毕竟他那边也准备了反截杀计划。 若是大鱼不上钩，他也徒呼奈何。 巴克大公笑着亲自将亚达扶起来道：“你做得很好，奖励你还来不及呢，又如何治你罪？” “我没有完成任务，自然该罚。”亚达有些迷惑的道。 “憨货，还以为你做了一个聪明决定，脑子开窍了呢，感情只是运气好。”巴克大公显然对自己这位贴身侍卫长很了解，因为心情大好，所以耐心解释道，“我压根就没有指望刺杀成功，永夜军领若是连这么明显的计策都看不出来，他们就根本没有资格跟我们做对手，派你带人去，纯粹是为了防止对方是一个笨蛋，就算你不取消刺杀行动，也会有人阻止的。” “我这是错误的行动，执行了对的命令。”亚达似懂非懂的道。 “算了，说多了你也不懂，你的脑袋都快要被你练成肌肉了。”亚达的模样，让巴克大公意兴阑珊，失去了长篇大论的兴致，毕竟自己准备的计策再精妙，若是说给一个听不懂的人听，那也是对牛弹琴。 第二百九十三章 全线入侵（为掌门加更，3/5）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二百九十三章全线入侵巴克大公心中暗自叹息，人才难得，智勇双全的人才更加难得。 仔细算来，自己手下冠军骑士并不少，但是能独当一面的，还真不多。 话说回来，那些脑袋简单，性情一根筋的人，似乎更容易成为冠军骑士。 因为这种人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比较执着，百折不挠，认定一件事情，更容易坚持。 反倒是那些聪明人，吸引他们的东西太多，注意力更容易被分散，而且满肚子花花肠子，不知不觉就动了歪脑筋，走上了省力道路。 冠军骑士这条路，更喜欢一步一个脚印的人，当使用省力方法的时候，也意味着走上了歪路，需要花更多时间和精力去纠正。 但是聪明人一旦成功了，成就必然会在那些一根筋的家伙之上，因为此人必然是拥有大毅力的，配合聪明头脑爆发出来的能力，远不是普通冠军骑士所能比拟的，最典型代表便是狄克龙。 巴克大公不是没打过狄克龙的主意，可是双方的理念悬殊太大，先不说对方肯不肯投降。 就算是肯，巴克大公也不敢用啊。 对巴克大公来说，这样的人最好是死掉，但是对方的难缠程度超乎想象。 原本狄克龙跑到永夜军领中，麻烦已经解决了，没想到永夜军领是自己争夺绝望沼泽，最大的潜在对手。 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永夜军领的存在。 巴克大公自然给予高度重视，在全面入侵绝望沼泽之前，尽可能的削弱永夜军领的实力，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巴克大公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政治手腕，而恰好永夜军领有一软肋，摆在他面前。当然先打一拳再说。 永夜军领将他这一招称之为调虎离山，巴克大公却称之为投石问路。 毕竟双方处的角度和信息是不对等的。 克莱斯特爵士带来的消息，终究流于表面，虽然让巴克大公意识到来自永夜军领的威胁，但是对方现在的势力究竟有多大？可战之兵有多少？对进军绝望沼泽准备到什么程度了？ 那是一概不知。 若是对方继续龟缩在安迪斯山脉中的话，就算是再过十年八年，巴克大公也没有办法将它的情况摸清。 巴克大公不是没有尝试虏获永夜军领的商人，想要从他们身上打开缺口，了解永夜军领的状况。 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因为受限于永夜男爵的身份还没有实锤，永夜军领的船只在雅各布江上面受限制很大，最远也不过是在曼育军领女伯爵安吉贝娜控制下的江段自由出入，到摄政公主封地终止，只有短短二百公里。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因为曼育军领局势太过混乱，还是永夜军领的惯有行事风格，这些商船出入，都是成群结队，由永夜军领的战船战舰左右拱卫。 到达地头后，也由本地人装卸，永夜军领的人吃住都在商船上，完活后，立马掉头返航，不做过多的停留。 时间卡的精确到分钟，整个商船上的人，与其说是商人，不如说是令行禁止的士兵。 无奈之下，巴克大公只能派遣冠军骑士率领的精锐小队，冒险尝试。 结果前脚将人掳走，后脚便被人发现。 当时的情况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不是一个，而是三个。 不光永夜军领在雅各布江的战舰商船全部出动，就连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和女伯爵安吉贝娜的势力也全部调动起来，疯狂的搜查追捕。 那名被擒的永夜军领的商人，更是不折不扣的死硬份子，只要是清醒状态，就大喊大叫，吸引自己人的注意，对自己的生命根本不在乎。 那种情况下，别说问出情报，他们的精英小队能逃出生天，都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至于那名俘虏，根本没有带出来的机会，只能沉尸江底。 巴克大公倒不怕跟永夜军领撕破脸，但是与摄政公主之间的关系还是得维持。 永夜军领虽然没能顺藤摸瓜，摸到巴克大公这里来，不过已经打草惊蛇，永夜军领的防范措施更严密。 再想下手，必须更严密的计划和手段才成。 巴克大公只能另想他法，获取自己想要的情报。 将永夜军领从安迪斯山脉中调出来，尤其是调入拜伦联盟，方便他近距离观察，通过一个点推测、评估永夜军领整个面，也是一种不是办法的办法。 永夜军领的反应，证明了巴克大公猜测的正确性，对方正在尝试加入拜伦联盟，这个男爵便是一个台阶，比想象的还重要。 成功的将永夜军领的最高统治者肖恩，从自己的老巢中引了出来。 在这之前，巴克大公也咬不准，这个年轻人在永夜军领占据的份量。 但是从对方展现出来的架势看，远要比他估计的要重的多的多。 调动的船只数量，也让巴克大公暗暗心惊，永夜军领的潜力，远要比预估的要大。 在这之前，巴克大公也是做两手准备的。 要是永夜军领出使船队，太过简陋的话，他们将会采取雷霆之势，直接来个擒贼先擒王，将他们的首脑拿下，让他们陷入短暂混乱或者内部争权夺利。 若是对方出动的船队足够强大，他也不算失败，而是成功实现另一个战略目标——分化永夜军领的水军力量。 要是没有这一手，这些战船很有可能成为他们进军绝望沼泽的障碍。 唯一让巴克大公有些看不懂的是，肖恩似乎不急于接受授勋，兴致勃勃的在那里推销起自家领地商品，做起了生意。 甭管结果如何，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政治手段，只是取得最终胜利的一种辅助工具。 说它很重要，有的时候确实很重要，很多战争的胜负，在政治博弈中已经定下了。 说它不重要，有的时候确实不重要，最终还要看军事实力。 卡尔特军领与永夜军领，对绝望沼泽的争夺，便属于后者，现在已经到了亮剑时刻。 远在卡尔特军领领都的巴克大公下达的总攻命令，由山鹰带着，翻越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阿克麦瑟帅帐所在地格奇城。 历时大半年的调整，卡尔特军领也已经初步建立了空中通讯模式。 使用的正是来自永夜军领的山鹰，通过秘密渠道，从永夜军领手中高价购买来的。 但凡是有其他方法，他们也不想使用来自竞争对手的传信山鹰，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对方隐藏的暗门，要是那些山鹰腾空之后，在其他人手中过了一遍，或者直接一去不复返，飞回了原主人手中怎么办？ 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飞禽传信的时效性，实在是太明显了。 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就很难拒绝。 可是纵观整个阿沙恩，这种手段运用最成熟的，还是永夜军领。 其他有跟风研究的，时间太短，飞禽训练程度不够，稳定性只能说呵呵，而且类似于永夜军领的危险性，一点都不少。 这种手段最值得信赖的，还是自己圈养出来的飞禽。 可问题是，一切从零开始，没有个三两年，自家的飞禽根本投入不了使用。 就算他们愿意等，永夜军领也不会给他们留那么多时间。 从渗透进绝望沼泽的谍报人员回消息，永夜军领正在通过蚕食的方式，一点一点的侵吞鳄族人。 先前只是运粮，今年更过分，正在帮助鳄族人大面积的种植水粮， 一旦让永夜军领在鳄族人中站稳了脚，到时候还有他们金斯利家族什么事？ 所以，即便是绝望沼泽的情况还没有到最佳入侵时刻，他们也不得不发动全面入侵。 经过再三验证山鹰的可靠性后，金斯利家族还是决定使用它们。 毕竟飞禽就是飞禽，它们的智商，让它们分辨敌我都很难，更别说是玩复杂的无间道。 当然了，这种使用也是与谨慎使用，里面不光使用了间谍惯用手段阴符密码，同时还采用多线确认等方式，以防万一。 “全军出击。”阿克麦瑟下达了全线进攻的命令。 相比起上次进军绝望沼泽的环环相扣，这一次阿克麦瑟采取的策略，中规中矩，全军匀速平推。 一路上，对走过的每一片土地，都会进行反复的探测，一些水洼、泥浆沼泽，只要不是太大，统统填平。 这是充分的吸收了上一次经验。 不仅将自己的退路留好，同时也不给鳄族人以命换命的机会。 面对这种气势汹汹的态势，鳄族人只能一退再退，联合大军直接压到了朵瑙河边上。 准备依托最后的防线，进行抵抗。 但是这一次金斯利家族是有备而来的，一艘艘战船，也正在集结。 说战船，那是往他们脸上贴金。 好的还有点渔船模样，大部分连渔船模样都没有，就是一木筏子。 金斯利家族最终放弃了从康芒斯家族或者女巫密会那里大量购进战船的计划。 不光是康芒斯家族言而无信，将他们订单一拖再拖，并且拿此要挟他们。 还因为他们发现，就算造了大船，他们也没有办法将其运往绝望沼泽的朵瑙河，反而不如自己领地中造出来的小船更方便。 有的甚至是现场采伐木材，现场造船。 在金斯利家族全面进军绝望沼泽的第一天，鳄族人的长老议会便召集起来了。 更确切的说，长老议会自从一年前召集起来之后，就没解散过。 不光一直有金斯利家族的这个威胁存在，还因为与永夜军领的关系一天一个变化，他们必须群策群力才勉强应付。 与永夜军领纠缠了这么久，鳄族人长老议会不是一点长进没有。 至少遇到事情之后，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炸了锅，一窝蜂的窃窃私语，现在是三五成群的聚集到一起，讨论完之后，再有代表将考虑的比较周全成熟的意见抛出来。 其中一名代表率先打破僵局道：“一味退缩防守，并非正道，我们应该趁对方的军队分散之际，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否则等到他们将路铺到江边，咱们就只能在江上决一死战，一旦战败，将再无翻身机会。” “咱们拿什么打？对方铁甲的威力，你们先前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咱们的武器根本没有办法对他们造成威胁，难道还像上一次一样，拿族人的命去填？只怕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环境已经变的更不利于我们。” “新军呢？咱们与永夜军领合练的新军呢？现在状况如何？咱们在这里面投入这么多的人力物力，总不能打水漂吧？” “新军的状况倒是比咱们预期的好很多，装备也全是来自永夜军领，勉强可堪一用，可是咱们先前过于畏首畏尾，一万新军，眼前这种情况下，数量太少了，各家自练的新军，良莠不齐，若是混编的话，究竟能发挥出多少战斗力，真的很难说。” 长老议会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一种名为难堪的气息在流淌。 同样的练兵手段、同样的装备，在人家永夜军领手中和自己手中，出现的结果截然不同。 这无疑是对他们自信心的一次重击，更让他们受伤的是，他们找不到问题症结所在。 “人有所长，尺有所短，只能说明咱们在这一方面，确实不如永夜军领。”韦伯大长老开口道，“承认自己的不足，并没有什么可丢人的，就怕明知道问题所在，却不愿意重视，我个人也觉得，咱们不应该坐以待毙，应该主动出击，不过并不是消灭多少敌人，而是焚毁金斯利家族的战船，只要将他们的战船彻底焚毁，就算没办法战胜他们，也会延缓他们进攻步伐，为咱们赢取更多缓冲时间。” 从这里便可以看得出来，鳄族长老议会内部是一种比较悲观的态势。 他们现在考虑的，已经不是如何彻底击败金斯利家族，而是想方设法的延缓金斯利家族进攻步伐。 最近更是出现了一小撮投降派。 这些投降派并不是倒向永夜军领，而是提出了一个比较荒唐的想法，与金斯利家族议和，双方划河而治，将绝望沼泽西岸割给金斯利家族。 这种提议刚刚提出来，就被长老议会彻底否决。 先不说金斯利家族同不同意这个条件，永夜军领就决不允许这样的局面出现。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现在长老议会已经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看永夜军领眼色行事了，谁让自己的各项命脉，已经被对方卡住了呢。 “我看这个方法可行，若是没有战船，金斯利家族就算是拥有十万大军，也没有办法渡河，我们不光要将他们的战船全部焚烧掉，好要将北岸的，所有适合造船的树木，全部烧掉，到时候他们再想造船，就得从卡尔特军领千里迢迢的运了。” “对方不会不知道这一点的，定然会进行重兵把守，你们看看他的军队布局，这又是一不折不扣的口袋阵，就等着咱们往上撞呢。” “我仔细研究过阿克麦瑟的口袋阵，它看起来确实可以四面合围，同时也意味着四面都弱，到时候咱们集结优势兵力凿一面，只要凿穿了，他们便无可奈何了。”韦伯大长老胸有成竹的道，“咱们能够击碎他的口袋阵一次，就能够凿穿第二次，世上没有百分之百把握的战略战术，只有成功率比较高的，我认为这个风险，值得咱们冒。” 第二百九十四章 平推 “我觉得有一定的可行性。” “恰恰相反，我觉得太过冒险了，一旦陷入其中，咱们将会连退守朵瑙河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一点风险都不愿意担的话，咱们只能坐以待毙。” 长老议会再一次陷入了僵持中，支持和反对的声音，几乎各占一半。 “这种时候，再糟糕的决定，也比在这里纠缠不清，不做决定强。”最终还是在鳄族人声望最高的妮蒂亚出面拍板道，“我们大长老议会支持韦伯大长老的决定。” 妮蒂亚拥有鳄族人和安迪斯人的血统，对永夜军领与鳄族人融合的事情，也是乐见其成。 不过她秉承的理念，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哪怕是被艾琳娜女士叫破了身份，双方的私人关系更近了一层，那就是顺其自然。 若是永夜军领有吞并鳄族人的能力，她绝不反对，若是顺手的话，她也不介意推一把。 若是永夜军领对鳄族人采取武力入侵的话，她绝对会站在鳄族人的这一边。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就算是亲人，那也有远近之分。 毫无疑问，在她心中，鳄族人更重要一些。 就算是在亲近永夜军领的同时，那也是在竭力为鳄族人争取利益。 为了尽可能的争取她，永夜军领多数会给出更多让步。 长老议会很多人不知其中原因，还以为妮蒂亚在永夜军领有什么特殊关系，声望变的比以往更高，四人大长老议会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影响力更大。 当四人同时支持一个决定的时候，基本板上钉钉。 鳄族人士兵正在云集。 鳄族人的新军，虽然因为那些长老们的参与，被练得五花八门，但是相比起上一次交锋，依旧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至少不同部落族群间的号令编制统一了很多，等聚集到一起，进行混编的时候，至少不再出现，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的尴尬场面。 只不过统属太过复杂，他们很难完成千里奔袭这种高难度任务，等到他们浩浩荡荡开过去的时候，战略目的早就暴露无疑。 原本一场焚烧战船的战略突袭，就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半决战。 阿克麦瑟未尝没有拿那些战船钓鱼的味道，金斯利家族虽然做好了打水仗的准备，不代表阿克麦瑟愿意与鳄族人在水上一决雌雄。 毕竟那是他们不擅长的领域，很多士兵都是不折不扣的旱鸭子，根本没有练习水战的时间和机会，到时候上了船别说是打仗，能够不晕站稳，就真神保佑了。 若是能将鳄族人引的集体出动，在陆地上硬干一场，锁定胜局，那再好不过。 “杀……杀……杀……” 一时之间，绝望沼泽上空，喊杀声震天。 既有鳄族人士兵为了守卫家园，声嘶力竭的嘶吼。 也有金斯利家族士兵在金灿灿诱惑下，奋勇杀敌的怒吼。 利箭声、刀锋入骨声……交织成了最热血、最残酷的画面。 “这个永夜军领，还真是个大麻烦。”阿克麦瑟神色阴沉道。 交战没多久，阿克麦瑟便明显感觉出这一次鳄族人与上一次的不同之处。 变化最大的，毫无疑问就是武器装备，尤其是远程武器，已经不再是上一次的投矛吹矛，而是清一色的安迪斯长弓。 这种穿透力极强的长弓，当集结成群，以箭雨的形式覆盖下来，即便是对重装步兵也是一种极大威胁。 金斯利家族再豪富，也没有到每一个士兵都一身板甲的程度。 更何况，并不是所有士兵都能负担的起板甲重量的，更多的是以比较轻便的扎甲、鳞甲居多。 对上普通弓箭，它们的防御效果还凑合，但是当对上安迪斯长弓的时候，就有点不够看了。 最要命的是，这些弓箭上，明显被鳄族人加了料。 很多明明没有命中要害的士兵，很快便出现了各种负面状态，轻者头疼恶心，重者直接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鳄族士兵在武器上淬毒，那是惯有习惯了，他们武器的杀伤力不足，他们自己也清楚的，必须用这种方法弥补这一缺点。 只不过因为上次他们的装备太烂，大多数时候不破防，造成的效果没有现在这么明显。 如此多数量的安迪斯长弓，自然不可能凭空冒出来，而是蛰伏在大山中的永夜军领的手笔。 “这是他们惯用伎俩，通过物资供给，借刀杀人，让局面变得更混乱。”克莱斯特爵士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自从通过收集的永夜军领消息，赢得了巴克大公的信任之后，克莱斯特爵士可谓平步青云，不仅如愿以偿的重新获得了勋爵封号，虽然只是最不入流的，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不是。 之后克莱斯特爵士被调往阿克麦瑟帐下听命，因为他带来的消息，对阿克麦瑟最为有用。 很快克莱斯特爵士便用自己的手段，赢得了阿克麦瑟的部分信任，现在虽然没有实权和实名，却可以自由进出阿克麦瑟的帅帐，为其出谋划策。 克莱斯特爵士能够在混乱的局势中，每次都能找到下家推销自己，能力绝对是有的，只是每次运气不太佳就是了。 自从对上永夜军领之后，他的运气始终处于负的状态。 现在同样因为永夜军领，时来运转。 克莱斯特爵士始终相信一点——机遇是为有准备的人而准备的。 “那就将他们借的刀给掰断，看他们出不出来。”阿克麦瑟闷哼一声，“让第二梯队顶上，我就不信他们因为一点装备，就能脱胎换骨不成。” 随着阿克麦瑟帅旗挥动，金斯利家族的阵型发生了缓慢变化，口袋的最前面，变的越发厚实了，口袋阵正在慢慢合拢，变成一个不可不扣的大拳头，准备狠狠的砸鳄族人一拳。 就像对阵狄克龙率领的奴隶起义军残军时候那样，阿克麦瑟对自己率领的金斯利家族正面作战能力深具信心。 他并不怕硬碰硬的打阵地战，就怕想打，却找不到敌人。 只不过这一次鳄族人没有了死战的理由，明显没有跟金斯利家族死磕的意思。 当他们的口袋阵开始收拢的时候，鳄族人进攻的步伐却缓了下来，开始交错性后撤。 战略战术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 明知道是坑的情况下，不知道变通往里面跳，那才是愚人所为。 鳄族人长老议会虽然没有拿得出手的高明统帅，却也能审时度势。 发现焚毁战船的这条路走不通，退而求其次，将绝望沼泽西岸本就不多的、合适造船的树木，一律伐倒，要么就地焚毁，实在来不及的，则直接沉了泥浆沼泽。 他们正在竭尽所能的周旋，延缓阿克麦瑟前进的步伐。 阿克麦瑟则是不骄不躁，稳扎稳打。 就一个字——稳。 利用自己的兵强马壮，一路平推过去，准备推到鳄族人退无可退，不得不与他们进行正面决战。 用了将近两个月，大半个绝望沼泽西岸，尽数落入了金斯利家族手中，鳄族人的军队重新被逼入了水中。 这一次落入金斯利家族掌握中的绝望沼泽，和上一次可不同。 上一次金斯利家族虽然来势凶猛，推进速度十分吓人，短短半个月，就将绝望沼泽西岸给拿下来了。 但是他们那个时候根本没有做好全面占领的准备，就算打下来了，最后也不得不放弃，退守边境城市一线，时间一长，绝望沼泽西岸又陆陆续续回到了鳄族人手中。 这一次他们推进虽然缓慢，但是步步为营，修路架桥，建立哨探营寨。 这是要结结实实的将其从鳄族人的身上啃下来。 阿克麦瑟进军的目标很明确，一路平推向雾隐湖。 雾隐湖原先与朵瑙河连成一片，河湖不分。 随着双方水量大幅度下降，雾隐湖就单独分离出来了，只有一段比较狭窄的水域与朵瑙河相连。 这里独特的地形被阿克麦瑟看中了，想让金斯利家族的船队在这里下水。 船有了，不代表军队精通水战，要是贸然下水，只怕会直接被人家下了饺子。 阿克麦瑟心思缜密，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是想在这里将自己的军队经过简单整编、水战训练后，再以这里为翘板，然后展开渡河战役，一举将鳄族人赶进大海。 “卡尔特军领已经对绝望沼泽发动全面进攻，你还能在这里坐的住？”摄政公主扫了一眼已经正式成为永夜男爵的肖恩。 绝望沼泽的战报，正如雪片一样送过来，虽然在千里之外，肖恩对绝望沼泽的情况依旧了若指掌。 男爵重新授勋的事情，已经在一周之前，就彻底完活。 纹章院的那些院士们，虽然极尽苛刻之能，但是架不住永夜军领准备得更全面，除了安迪斯人出身，这个没有办法改变外。 无论服饰还是礼仪，整个过程那是比拜伦人还要拜伦，因为永夜军领这边，寻根寻典的，找的还是拜伦联盟最古老的风俗。 让那些自认为守护拜伦联盟传统的纹章院院士们傻眼了，因为对这些老习俗，很多他们也只是听说，不敢咬硬。 还不敢说肖恩做得不对，因为那么做就是否认自己的祖辈，否认自己坚守的一切，赤裸裸的抬手打自己的脸。 无奈之下，只能中场叫停，急匆匆的回去寻根查典，补充完善，然后再继续。 自始至终，肖恩并没有出言刁难，而是满脸无辜的模样，让久经训练的摄政公主都差点笑场。 因为她知道，这绝对是肖恩故意的。 在这之前，她已经派阿米莉亚将该教的东西，都教给肖恩了，里面可没有属于古礼这一块，里面很多甚至连她都不是特别清楚的，很显然是肖恩自己加进去的。 不过这一招光明正大的打脸，却又让摄政公主心中生出了几分暗爽。 她早就对这些浑身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老家伙们，心生不满，但是受限于自己的身份，每次见面，还得好言相待。 肖恩这是做了她一直想做，而没有做的事情。 到最后，情形完全颠倒了。 不是纹章院中的那些院士们，处处阻拦刁难，而是肖恩总是用一股无辜模样，拿现在的方法与典籍中记载的古礼相比较，用别样手段挑那些院士的刺，还让他们说不出什么来。 最后那些纹章院院士，恨不得仪式立马结束，早点将肖恩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难缠家伙打发掉。 仪式结束后，肖恩也没有立刻离开瓦莱丝塔，返回永夜军领的意思。 相反在瓦莱丝塔大肆置办产业，将暴发户的嘴脸展现的淋漓尽致，大肆兴建商铺。 甭管是酒馆、酒楼，仰或是服装饮食，能插手的行业，他就没准备放过一样。 他们开办的商铺，买卖通常都不会特别差。 不光因为他们手中掌握着独特产品，还因为他们的管理手段十分先进，对于市场评估、风险评估，都已经做的相当完善。 别看肖恩开商铺的时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看起来毫无关联，都是在随心所欲的砸钱。 但是等到他的商铺开起来，感觉就有点不一样了。 那绝对是充分考虑了顾客消费能力和客源问题的。 在贫民窟中开奢侈品店，在贵族圈中开廉价服装店的事情，绝对不会出现在肖恩身上。 安迪斯人的身份，或许会让店面一开始不受大部分拜伦人的待见。 但是会吸引不少拥有安迪斯人血统的人。 先前已经说了，以自由人的身份生活在拜伦联盟中的安迪斯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因为身份容易受到排挤，他们显的更团结，也更吃苦耐劳，大部分身处在底层，但也有一部分混的并不是特别差。 当然了，像肖恩这样，打入敌人内部，混成正儿八经贵族的，那是绝无仅有的第一例，以前能混个荣誉爵士，已经是极限了，多数还是花钱买来的。 这些人对于正儿八经安迪斯山脉出身的肖恩，自然心怀好感，他们家乡亲人开办的店铺，自然要加以照顾，成为永夜军领店铺的第一批客人和雇员。 最近瓦莱丝塔的安迪斯人后裔组成的圈子，已经派人向肖恩转达了想要见面的机会。 事实上，在肖恩抵达瓦莱丝塔不久，他们就已经频繁在他身边出没，表达出了类似的意思，但是被肖恩婉拒了。 并不是肖恩看不上他们，而是觉得时机不成熟。 当永夜男爵的身份敲定了，再见面不迟，到时候他可就是不折不扣的双重身份，说话更有力度。 事实证明，肖恩这种决策的正确性，相比起第一次的拜访求见，这一次对方可准备的更充分、更正规。 这些安迪斯人后裔在拜伦联盟生活得太久了，虽然他们对安迪斯山脉心生向往，有种天然的亲近感，但是他们骨子中已经被拜伦联盟给同化了，更认可拜伦联盟流行的那一套。 对于他们，肖恩安迪斯大山统治者的身份，还不如这个刚刚出炉的永夜男爵身份好用。 当然了，最好用的还是摄政公主眼前红人这个身份。 摄政公主与肖恩的亲密程度，绝不是一个男爵所应有的。 能够频繁出入王宫的男爵，数遍拜伦联盟，还真没几个，就算真有，九成九也是宫廷侍卫，看大门的主。 第二百九十五章 绝地反击 这些介于拜伦人与安迪斯人之间的地头蛇，将会是永夜军领进一步融入拜伦联盟的天然点，肖恩自然会给予充分重视，准备亲自接触，试试他们的水。 至于商铺受拜伦人敌视排挤的事情，肖恩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现在还没有开始发力呢，等到所有商铺立起来了，各种促销、打折活动一上阵。 所谓的敌视排挤，将全部烟消云散，没有人会跟金灿灿的小钱钱过不去不是？ 只要打开市场了，剩下的就好说了，肖恩对自家出产的产品，深具信心。 肖恩现在就是一条跳进池塘中的鲶鱼，还是媲美鲨鱼的那种，腾挪之间，便在瓦莱丝塔掀起不小浪涛。 摄政公主突然开始担心瓦莱丝塔的那些本土商铺了，别人不清楚永夜军领的能量，她还不清楚吗？ 一旦喷发出来，绝对会让他们渣都不剩。 但是肖恩现在是不折不扣的拜伦联盟男爵，不是原先那个名义上的效忠，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效忠，需要缴纳赋税的。 不过缴纳赋税数量，并不是按照永夜军领的人口面积算，而是摄政公主官面上册封给肖恩的那块男爵封地算，虽然到现在，肖恩还没搞清楚那块所谓的封地，究竟在哪里。 摄政公主现在是没权阻碍肖恩在拜伦联盟的一切正规活动的。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摄政公主殿下决定在永夜军领开办的所有瓦莱丝塔商铺中，插上一手，持有不低于三成股份。 对摄政公主的加入，肖恩不仅不会拒绝，反而乐见其成。 开什么玩笑，这是拜伦联盟现在最粗大腿，有了她的加入，谁敢用非常规手段搞乱？ 单纯论正规手段竞争，他们可不惧怕任何人。 三成股份，换取一个立于不败之地，绝对是无比划算的买卖。 听到摄政公主的问题，肖恩反而笑了起来，道：“阿克麦瑟要吃大亏了。” “阿克麦瑟要吃大亏了？”闻言摄政公主眉头一皱，将关于绝望沼泽的情报，从头到尾重新翻阅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从情报上看，阿克麦瑟的行动堪称稳健，步步为营，同时也步步谨慎，就算是她亲自出马，估计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同样的情报，肖恩究竟从哪里看出，阿克麦瑟要吃大亏了？ 肖恩并没有卖关子，直接道：“阿克麦瑟吃亏在对沼泽环境不了解，公主殿下没有去过那里，可能不清楚那里的一些常识，动植物的尸体长时间腐烂后，会发出一种名为沼气的气体，这种气体具有易燃易爆炸的特性，尤其是夏天，动植物尸体腐烂速度加快，沼气产生速度也加快。 肖恩点了点军事大地图上的雾隐湖道：“这周边的环境，又是以大面积的多年淤积沼泽为主，鳄族人在撤退的过程中，又大量砍伐树木丢到了泥沼沼泽中，雾隐湖周边是他们沉木重点所在地，我怀疑他们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坚壁清野。” “火攻？”摄政公主神色微变，要是她处于阿克麦瑟的位置话，这将会是她面临的困境。 “鳄族人的长老议会中，并不缺乏聪明人，就算是将树木砍伐沉泥沼，一开始或许是单纯的坚壁清野，估计到最后也不是了。”肖恩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希望阿克麦瑟不要败的太惨。” 对永夜军领来说，鳄族人取得辉煌大胜，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邀请永夜军领入局，甚至会想方设法的摆脱永夜军领的控制。 金斯利家族败的越惨，这种甩脱力道也就越大。 要是金斯利家族的入侵大军全灭的话，永夜军领与鳄族人彻底翻脸，也就不远了，先前的经营将会全部化为流水，只能走他们最不想走的武力入侵的老路。 “那是因为你们太贪心，什么都想要，否则的话，哪里还用这么纠结，整个绝望沼泽都快要成为永夜军领的一部分了。”显然摄政公主对永夜军领在绝望沼泽的布局并不怎么满意。 她更喜欢看到绝望沼泽，稳稳妥妥的落入永夜军领的手中，不给金斯利家族任何机会。 永夜军领现在就是走钢丝绳，一个不小心，将会两手空空，人地皆失。 但是肖恩名义上向自己效忠，实际上是自己的盟友，对永夜军领的军事行动，根本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利。 “没有殿下想的那么简单，要是真用简单粗暴的战争入侵，我们现在已经陷入战争的泥沼不可自拔，将会给金斯利家族可乘之机，鳄族人的战争潜力，绝对比你想象的大。”肖恩郑重其事的反驳道。 事实上，肖恩他们现在十分庆幸，对于鳄族人采取比较温和的蚕食入侵。 否则现在的情况，将会是他们与鳄族人打生打死，金斯利家族在旁边坐山观虎斗，等待何时时机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因为封闭的地理环境，鳄族人固然各方面都显得十分落后，但是永夜军领也没有发展到全方位辗压的程度。 尤其鳄族人是那种决不妥协的、悍不畏死的血勇，确实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远在千里之外的肖恩，凭借情报中的蛛丝马迹，推测出了利用火攻的便利性，若是身在现场的鳄族长老议会没有发现这一点的话，他们就玷污了身为鳄族智者的称号。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确实只是单纯的坚壁清野，不给金斯利家族留下任何物资，逼迫他们从自己的领地中，千里迢迢的运输物资。 等到阿克麦瑟率领的军队，对杀人无形得沼气丛生的地带，根本不知道规避之后，恍然想起了火攻这条毒计。 之后的行动就开始有意识了，丢入泥沼中的，就不再是单纯的硬木了，而是成捆成捆的，更加容易腐烂的干草、水草。 鳄族人或许不清楚沼气产生遵循的原理，却不妨碍他们从生活实践中，懂得怎样制造更多的沼气。 阿克麦瑟不加掩饰的军事目标雾隐湖，更是他们布局的重点，投下的干草、水草、木材，不计其数，再加上泥沼自身这么多年堆积的各种腐烂材料，当最炽热的夏季来临时，沼气开始疯狂的翻涌。 以前至少还有阴雨连绵的天气，遮挡阳光和冲散沼气的聚集程度。 今年夏季，绝望沼泽的环境异变，已经发酵到巅峰，正是从沼泽环境开始往正常环境转变的关键时刻。 阿克麦瑟率领的金斯利家族一头扎了进来。 他们为他们的迫切付出了代价，当阿克麦瑟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他和他得大军，已经置身在无色无味的沼气包围中，就算是想撤退，那也是无路可撤。 谁知道哪条路是安全的？ 士兵走着走着，就会成片的倒下——因为吸入的沼气太多了。 更何况，鳄族人也不会给他这种机会。 “放火箭。”随着韦伯大长老的一声令下。 无数火箭，在烈日炎炎的正中午，落向了金斯利家族的大军。 然后便是一连串的爆鸣声。 空无一物的空气，都开始剧烈燃烧起来。 火势沿着雾隐湖两岸，疯狂蔓延，推进速度之快，骇人听闻。 在短短半日中，似乎整个绝望沼泽西岸，都陷入了火海地狱，就连那些知道沼气的鳄族人都勃然变色。 他们在绝望沼泽生活了这么多年，这种自然异变和人为因素交织在一起引起的天地之威，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看来有必要将自己部落周围的泥沼地，也放火烧上一烧，否则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酿成大祸患。 面对这种情形，卡尔特军领大军的慌乱可想而知，一些失了分寸的士兵，四处乱蹿，结果一头扎进了火海中，就算是没有被活生生烧死，也会被泥沼吞掉，成为新的助燃剂。 “不要慌，所有人上船，渡江。”阿克麦瑟满脸冷峻，惊而不乱，用最短的时间找到了这个必杀陷阱中的唯一生门。 不是撤，而是冲。 撤，绝对是十死无生，他们先前准备的退路，已经被火海所笼罩。 冲，驾船从雾隐湖中冲出去，冲入多瑙河，冲到东岸，他们还有一线活命希望。 很多没有来得及接受水战训练的金丝利士兵，不得不硬着头皮爬上了战船木筏，他们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背水一战，不，应该是背火一战。 鳄族人显然早有准备，大军早就将雾隐湖进入朵瑙河的口子，给堵的严严实实。 金斯利家族的战船还没等到靠近，就有无数箭雨砸了下来。 这一次他们根本没有地方躲，只能够硬着头皮硬抗。 一开始的时候，还多少能用战船对冲。 到最后根本没有机会这么做了，船只数量太多，别说是进入高速，就连转身都困难。 双方就像沙丁鱼一样，将雾隐湖的入江口堵的严严实实，通过船便可以在上面来回穿梭。 一方是疯狂的往外冲，要是冲不出来，他们将会被困死在雾隐湖。 大火来的太过迅猛，他们的粮食物资根本没有来得及装船，现在只怕已经化成焦炭，眼下这种情况下，后续粮草也不可能运上来，想要活命，只能击败眼前的敌人，就食于敌。 另一方则是疯狂的堵，不惜一切代价的堵。 这是他们战胜金斯利家族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这种良机了。 他们不需要杀光他们，只需要将他们堵在雾隐湖一段时间，不用太长，只需要一周，一周之后，饥饿就会要他们的老命。 而这个时候，金斯利家族的重甲就不占优势了，而是成为了他们的累赘。 鳄族人的水鬼在水下来回穿梭，一旦将船只凿沉了，上面身着重甲的金丝利士兵，就像实心秤砣，直接沉底。 无奈之下，那些重甲士兵，只能将平时珍若性命的重甲脱下来，赤着膀子跟鳄族人鏖战。 一旦没有了装备优势，他们对上鳄族人，胜负还真是难料。 毕竟这些守护家园的鳄族士兵，都是疯子，无惧生死，以命换命的招数，多不胜数。 以前还有铠甲抵挡一二，现在没了重甲防护，难免就会缩。 这一缩不要紧，将会直接将自己的性命给缩没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 说的便是现在的状况。 而且很快他们便发现，就算是光着膀子也没用，就他们充其量会狗刨的水性，一旦掉入水中，还是被鳄族人虐杀的命。 陆战他们稳吃鳄族人，水战他们就算是三个捆一起，也不是那些如同泥鳅一样溜滑的鳄族人对手。 在水中穿梭的，不仅仅是鳄族人水鬼，还有无数饥饿的战鳄们，它们正等着大饱口福呢。 双方都有死战的理由。 可谓是寸土不让，每艘船每条舢板都争。 血将大半个雾隐湖都浸染成了红色。 尸体塞满了船只与船只的缝隙，不止一层，若是将头伸进水中，便会发现，还有无数身着重甲的金斯利家族士兵，就这么直挺挺的立在那里。 “上火油，烧船。”阿克麦瑟神情无比冷硬，谁也摸不透这个陷入绝境中的男人想什么。 “可是我们的士兵还在前面，根本撤不出来的。”副官满脸为难的提醒。 双方的先头部队，完全混到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根本撤不出来，也不能撤。 兵败如山倒，一旦下达了撤退命令，泄了气，不仅很难组织起另一波进攻，同时也会给对方可乘之机，说不定趁势打进雾隐湖，那个时候，局势就无法挽回了。 阿克麦瑟是久经战阵的老将军，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现在放火烧船，等于将自己人一起烧。 “执行命令，士兵。”阿克麦瑟一字一顿的道。 这个道理，他如何不懂？ 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一旦河道被彻底堵死，他们就是瓮里的王八，根本没处跑。 只有冲出去，只有冲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为了这一线生机，不惜一切代价。 舍小保大。 说出来很残酷，但是对于一名统帅来说，这是最无奈也最正确的选择。 “将军有令，上火油，烧船。”副官咬牙切齿的下达了命令。 “大人，不能放火，我的兄弟们还在前面呢！” “大人，会误伤自己兄弟的！” “大人，这个命令不能下。” 那些接到命令的中低层军官，一片哀嚎，冲在前面的可是与他们情同手足的兄弟们。 让他们下命令，连同自己的兄弟，也置身绝境，那种痛彻心扉，远在传令副官之上。 “为了更多兄弟的性命，执行命令，士兵，将军大人也没有办法。”传令副官冷硬着面孔。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明白阿克麦瑟的心情了，冷漠表情背后，是流血的心。 这支军队，阿克麦瑟已经带了将近十年，里面倾注了他无数心血，每一个都是他的兄弟，每一个都是他的手足，赖以立足的根本。 每损失一名，都在往他的心口扎针，尤其是下达这种无奈命令的时候，只怕更甚。 但凡是有其他的招可想，他也不会下达这种命令。 道理谁都懂，但是真正到了战场上，正常道理是不好用的。 …… 好寂寞，好无聊，都没人发书评，发本章说！ 书友群：689095708，有兴趣的可以过来聊一聊奇幻的世界！ 第二百九十六章 死战（为掌门加更，4/5） “上火油，放火箭，烧船。” “上火油，放火箭，烧船。” “上火油，放火箭，烧船。” 那些中低层军官含着泪，下达了最残酷的命令。 无数沾有火油的箭支，腾空而起，瞬间覆盖了狭窄的河道。 钉满了船身、钉满了金斯利家族和鳄族人士兵的身体。 无数带着滚滚烈火的士兵，一头扎进了河水中。 水火无情。 在这一刻，无论是金斯利家族士兵，还是鳄族人士兵，反应都是一样的。 根本顾不得什么军令，什么职责，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蹿。 “出击，全军出击，就算用命填，也要给我填出一条道路来。”阿克麦瑟抽出战剑，催促着自己的战船，身先士卒的往前冲。 根本不管前面已经变成了一场火海，这是他们最好机会。 “冲啊，为将军大人开道。” “今日唯有死战，方有一线生机。” “今日，我与兄弟们同生共死。” 在阿克麦瑟的激励下，那些低层军官，一个个红了眼，扒下了重铠，身披皮甲，一个个身先士卒，悍不畏死的冲进了火海。 有了他们的引领，金斯利家族士兵明显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闷着头往前冲。 眼下这种情形，支撑他们的已经不是什么崇高理想，单纯的是一种盲从，认为人多一起冲的方向，更安全，有活路的可能性更大。 在这种情况下，鳄族人的水上防线，有硬生生被冲开的迹象。 “顶上，全部给我顶上，不能退，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身后就是我们的家园，我们的族人，难道你准备让这些豺狼，焚烧你的家园，祸害你们的家人不成？唯有死战，方能守住我们的家园，守护我们的族人，为了家园，为了族人，唯死不退。” 以韦伯大长老为首的长老议会，声嘶力竭的道。 原本冠军骑士克莱恩是鳄族人不折不扣的军事第一人，无论悍勇程度，还是敏锐的战场洞察能力。 只是因为对待永夜军领的态度上，与长老议会彻底决裂后。 他便带着自己的族人，返回自己的部落，闭关锁国，不知道搞什么鬼，哪怕是金斯利家族大规模入侵，长老议会摒弃前嫌，派人送去了信息，那也是石沉大海，别说回信，就连送信的信使，一波也没有回来。 长老议会只能矬子里拔将军，将有这方面才能的韦伯大长老推举出来。 韦伯大长老的个人实力虽然差了一点，但是组织调度能力没话说。 就算是克莱恩在的时候，也是他在后面默默的帮衬，完成了大部分幕后工作。 克莱恩在前面冲锋陷阵的工作，则由女冠军骑士斯特芬尼接替。 当这位女冠军骑士酣战起来的时候，悍勇程度并不比克莱恩差多少。 比起克莱恩唯一有所不足的，应该是嫡系太少，忠诚度也有所不如，每次冲锋的时候，响应者不多。 在这种已经超过数万人的混战中，别说是一名冠军骑士，就算扔十个八个进去，也很难扭转战局。 这个时候，冠军骑士不再是单纯凭借自己的武力杀敌，而是凭借自己冠绝的个人武力，影响更多的人，跟随自己杀敌，从而达到滚雪球的目的，自己率领的队伍越来越大，从而改变整个战局。 斯特芬尼在这一块明显做的不好，既没能把握最关键点的目光，也不知道主动招呼他们响应自己，只知道一个劲的往前冲，自己杀的酣畅淋漓，热血沸腾，实际能够影响的只是一个点，对整个大局势，并没什么改观。 无奈之下，韦伯大长老只能转头看向妮蒂亚。 现在鳄族人能够拿的出手，影响全局的尖端武力，确实不多了。 有着老祖宗称呼的妮蒂亚算一个。 妮蒂亚的面相虽然没有那么显老，但是百岁又三十的高龄那是不折不扣的。 让这么一位老寿星，冲锋陷阵，韦伯着实没这个脸开这个口。 根本没用韦伯大长老开口，妮蒂亚主动的道：“你有你的职责，我有我的责任，做好你应该做的，我们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族脉的传承。” “为了族脉的传承。”韦伯大长老重重的点点头。 妮蒂亚转身跳上了一艘单人木筏，根本无需人操纵，就像水中有一只无形大手托着一样，以恐怖的速度，向雾隐湖和朵瑙河交界的河口冲去，口中高喊道：“为了鳄族族脉的传承，守住这里。” 用的正是当初布兰恩当初在长老议会，震慑全场的扩音技巧。 一人一船，就这么无怨无悔、无畏无惧的冲向火海的身影，落在那些畏缩不前的鳄族士兵的眼中，是一种无言的嘲讽，有一种羞愧，同时也有一股热血在沸腾。 或许妮蒂亚有意识这么做的，就是为了激起那些鳄族人士兵的惭愧之心，进而转变成血勇之气。 不过就眼前的局势，没有人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妮蒂亚行动的太过决绝，她的族人士兵，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她都冲出几十米去的时候，她的亲卫侍女才反应过来，这位头发有点斑白，比妮蒂亚还要显老的大妈，重重的跺了跺脚道：“既然你们这些没卵男人，没有胆量守卫自己的家园，那就让我们这些女人自己来，为了鳄族族脉的传承，为了老祖宗，守住这里。” 在一片相应声中，一支由女性作为主力的船队，紧跟着妮蒂亚的步伐，冲向了鳄族人岌岌可危的阵线。 谁说女子不如男。 当她们的血勇被激发的时候，她们也不只会斑鸠一样，面对凶残的敌人瑟瑟发抖，她们同样可以为了自己的族人，抛头颅洒热血。 “咱们鳄族人什么时候需要躲在女人胯裆底下了？战争，是我们男儿应该承担的责任，为了家园，为了族人，唯死不退，跟我一起冲。” 一名大长老，高喊着口号，带着自己仅剩的亲卫队，紧跟着妮蒂亚发动了冲锋。 “为了家园，为了族人，唯死不退。” “为了家园，为了族人，唯死不退。” “为了家园，为了族人，唯死不退。” 越来越多的鳄族人长老，响应了召唤。 他们的身上或许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毛病，心中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小算盘，但是当面对决定着鳄族人命运之战的时候，他们履行了属于自己的责任，在最关键的时刻顶了上去。 掌控级术士号称局部战争的终结者，绝不是吹出来。 妮蒂亚哪怕是一人一船，当她抵达战场的时候，局部情况瞬间发生了逆转。 一名掌控级术士，哪怕是双料巅峰，也很难抗住两名以上冠军骑士的围攻。 但是在对付普通士兵上面，就算是七八名冠军骑士捆一起的杀戮速度，也没有一名掌控级术士快。 因为掌控级术士拥有的手段足够多，战场上的一切，都能成为他们的武器。 断箭、断矛、遗失的武器、锋利的木茬…… 在妮蒂亚冲过之时，全部从地上飞了起来，射向那些金丝利士兵，不，更确切的说，是送进了那些金丝利士兵的体内。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它们始终在妮蒂亚的掌控中，就好像有无数双无形之手，拿捏着它们，将其插入金丝利士兵身体最薄弱的地方。 掌控级术士，为什么称之为掌控？ 那是因为他们对于术法力量的控制，已经精细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如同使用自己的手臂一样灵活。 先前还说过了，掌控级术士和冠军骑士最大的不同是。 冠军骑士的巅峰，是指肉体处于巅峰的时间，他们只能延缓衰老，并不是不会衰老，当岁数足够大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将会不可抑止的处于下滑状态。 掌控级术士则不会，无形无质的术法力量，与神秘莫测的灵魂有着密切关系。 说其与肉体没有关系，肉体是它依赖的根本，若是没有肉体作为支撑，它将会烟消云散，肉体是其发展壮大的根本。 说其与肉体密不可分，等到术法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则不会随着肉体得衰退而衰退，只会越来越强大。 妮蒂亚的状态，应该处于她个人的最巅峰状态。 冠军骑士的末期，身体机能即将衰退，却还没有开始衰退的时候。 掌控级术士的巅峰，岁积月累，让其周身缠绕的术法力量，如同一波深不可测的汪洋。 肖恩从一开始就对她尊敬有加，除了她对永夜军领展现出来的一丝友善外，她的个人实力，同样也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之一。 在眼前这种环境中，妮蒂亚更是如虎添翼，不要忘记了，她的术法能量是水属性的。 术法能量的属性，并不是指它只能操控某种能量，而是指其操控起这种能力来，事半功倍。 像妮蒂亚这种水属性术法能量的，不是不能玩火，但是制造一团同样火焰，是肖恩这种天生操纵火的，三四倍，就算是搞出来，也是那种偏阴寒的，反之亦然。 但是操纵起水来，尤其是有用之不尽、取之不竭的现成水的时候，这些湖水河水，到了妮蒂亚手中，也是杀人利器。 当周边没有硬物可以操纵的时候，无数混杂着鲜血的河水，腾空而起，以高速飙射而出，射在人身体薄弱部位，同样致命。 妮蒂亚仅仅进入战场不超过半分钟，她身前数十米处，已经没有还能站着的金斯利家族士兵，就连火势都小了很多。 那些被凶猛火势和金斯利家族士兵逼迫的狼狈后撤的鳄族人士兵，终于有了稳住阵脚的机会，纷纷呼喝着跟随在妮蒂亚身后，重新杀了回来。 鳄族人士兵从来不缺乏搏命的血勇之气，就怕在战场上被裹挟了，想要拼命却跑错了方向。 妮蒂亚，所有鳄族人的老祖宗、第一大长老。 谁不认识？ 她就是一杆最好的旗帜，往那里一戳，那些鳄族人士兵，自然而然的就会往她的身边汇集。 加上那些长老们，已经率领自己的亲卫队顶了上来。 前面的船只还没有完全烧毁，后面便有更多的船只挤了上来，依旧将不算窄的入河口塞的满满当当。 鳄族人岌岌可危的防线，重新稳固了下来。 金斯利家族的士兵，又被活生生的顶了回去。 这绝对是一场说起来，满嘴都是血腥味的拉锯战。 双方手段尽出，短短两日，阿克麦瑟连续组织了不下于三十次的突击破口，不计伤亡，日夜进攻不休。 到最后不光是想从河道上走，还试图从河道两岸，组织重甲步兵开路，拖着船过去。 但是都被以大长老议会为首的长老议会，咬着牙，生生的顶了回来。 正面对冲，鳄族人士兵，绝不是金斯利家族重装步兵的对手。 那就打阵地防御战，来不及建造阵地、没有天险可守，那就用大量的战船堆积出一个来。 永夜军领特遣中低级军官，协助鳄族人训练的新军，在这种复杂的局部冲突中，取得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永夜军领特遣军官，带给新军的绝对不仅仅是更合理的训练方式、更强大的装备这么简单，还有对于战争的思考。 永夜军领就算是普通士兵，对战争的定位，也不局限于普通的攻防这么简单。 他们会在正式冲锋之前，尽可能制造有利于己方的地理优势，充分的利用所有能利用的资源，最大程度的削弱敌人，然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交锋。 这些不起眼的小手段，往往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了双方的实力对比，甚至有可能反超。 这或许与他们起身微末，一直受到强大的压力有关，他们始终将自己摆在偏弱位置。 但是等到真正正面对冲的时候，才会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相比起普通鳄族人，接受永夜军领全新这一套，比较困难，怀德恩和威克利夫，这两个曾经走出过绝望沼泽，到外面见过世面的人，接受起来更迅速，在新军中自然晋升飞速，很快便成为了不折不扣的一把手二把手。 毕竟这是鳄族人的新军，不是永夜军领的。 永夜军领特遣军官的能耐再大，也不可能成为领导人。 而永夜军领又不愿意看到自己在上面投入心血的新军，明珠暗投，落在那些长老议会手中，白瞎了它真正的本事。 所以这个新军军团长、副军团长的位子便落在了这两个年轻人头上。 这是双方都能够接受的妥协结果。 在水上正面对冲中，新军并没有展现出什么优势。 毕竟这种赤裸裸的短兵相见，尤其是这种扎堆的短兵相见。 所谓的技巧、战术，多数已经不奏效了。 拼的就是一个勇气、拼的就是血勇。 谁能咬牙坚持下来，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在这个上面，鳄族人并不缺。 说起来，多少带有一点侮辱性质，越是愚昧的民族，野蛮性越强、血勇越足，只能说是鳄族人的民风真的很淳朴，多年的与世隔绝，让他们文化传承残缺的厉害，比起永夜军领的安迪斯人还有所不如。 等到金斯利家族试图从陆上，试图两面进攻的时候，便有了新军的用武之地，各种稀奇古怪的手段齐上阵，生生的拖住了金斯利家族拥有绝对步战优势的重甲步兵，为鳄族人争取更多时间。 第二百九十七章 变数（虽然我不过，但是恭祝大家平安夜快乐） 双方在雾隐湖与朵瑙河之间的入河口，纠缠了长达两天两夜，双方付出的精锐士兵数量都以万记，河面再次被残破船只、尸体、鲜血充斥满的时候。 老天爷横插一脚，下起了泼盆大雨。 事实上，这场雨来的并不是巧合。 而是绝望沼泽西岸的火势蔓延的足够凶猛，在炎炎烈日下，不光鳄族人布下的陷阱在不停发酵，绝望沼泽自己也在不停发酵。 因为沼气的挥发性，当风一吹，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火风，吹到哪里，烧到哪里。 要不是因为还有一条朵瑙河横在这里的，只怕整个绝望沼泽都要陷入一片火海，正在交战的双方，就要变成大烤炉中的烤肉串了。 饶是如此，到最后他们呼吸的空气似乎都是滚烫的，从入嘴的那一刻，就是火辣辣的，整个肺都快要烤熟了。 这样的情形，完全出乎鳄族长老们的意料，他们以前不是没有见过沼泽沼气大火，却没有见过如此凶残的，着实将他们骇着了。 若是没有金斯利家族的入侵，单凭变的无比酷热、少雨的天气，估计也会酝酿出一场不小的沼泽大火，猝不及防之下，他们鳄族人将会死伤惨重。 金斯利家族的大军，这是在某种程度上帮他们挡灾了。 不过他们不敢抱有侥幸心理，这边依旧与金斯利家族鏖战，另一边则派出精明士兵，返回族群，进行防火防灾，清理沼气。 好在鳄族人在绝望沼泽生存多年，对付沼气，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只要提前预防，即便是出现了火情，也不会一发不可收拾。 疯狂大火自然会将沼泽进一步烤干，无数水汽不停上升，不来场大暴雨才见鬼了呢。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阿克麦瑟喜忧参半。 喜，雾隐湖疯狂上涨的水位，有利于他们借此机会冲出去。 忧，他们对付堆积在河道的船只残骸，最有利手段火攻，没办法生效，两岸也将会变的泥泞不堪，重装步兵进去了，将会无比迟缓，没办法配合河中行动，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死冲水上航线。 至于撤退，阿克麦瑟根本没有考虑。 因为这场暴雨，岸上的火势固然变小了，可是那些沼气并没有完全消散，回去的道路，依旧不安全。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一次太过深入了，回去的路，无比漫长。 鳄族人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溜走，到时候必然趁胜追击。 那个时候，撤退就有可能变成兵败如山倒了。 毕竟他们的军队规模实在太大了，撤退起来，那种乱糟糟的局面，那些士兵根本分不清究竟是撤退，还是战败。 还不如趁着他们现在拥有的那股子哀兵气势，将背水一战执行到底，说不定还能冲破鳄族人的阻拦，扭转整个战局。 不光阿克麦瑟正在雨中打量整个战场。 在河口对面，几名鳄族人大长老，也聚集到了一起，忧心忡忡的盯着河面。 阿克麦瑟能想到的，那些鳄族人大长老们，自然也能想到。 这场大暴雨，让持续了整整两天两夜的鏖战，按了暂停键。 不过双方都清楚，这只是更大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最后宁静，下一轮的搏杀，只会更激烈、更残酷、更血腥。 毕夏普大长老，常年不会消失的笑脸，此刻也收拢了，咬牙切齿的道：“这该死的贼老天，该来雨的时候，一滴也不到，最不该来雨的时候，下起来没完没了，这是巴不得要将咱们鳄族亡族灭种，我偏偏不如你意，组织人手，我亲自带人上去，就算凿沉再多战船，也要将河口堵住，绝不给他们冲过来的机会。” “前两天的战斗中，连水上战损，带岸上用来当障碍物，咱们战船已经损失了将近三成，必须节约着用，不能如此莽撞，否则到时候咱们将会面临无战船可用的局面。”韦伯大长老并没有直接阻拦，而是吐出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数字。 战船的战损程度都超过三成了，那士兵呢？ 暂时虽然没有办法统计确切数字，但是数量绝对不容乐观。 “战损的这么厉害？”不光毕夏普大长老惊讶的侧目，另两名大长老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这两天他们一直在前面冲锋陷阵，还没来得及交流这方面的信息。 “咱们一直拿战船堵河口，损失自然比较严重，金斯利家族那边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放心，我已经派人回族群中筹募更多战船了，咱们只要再坚持一天两日，将会有更多船只运来。”韦伯大长老最后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好消息。 相比起孤悬在外的金斯利家族大军，他们是有依靠、有援军的。 虽说鳄族人能带的战船，基本被他们带出来了，家里生下的无非是些小渔船、小舢板。 但是仗打到现在这种程度，双方都是咬着牙根子在坚持。 若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奶上一口，无论大小，就有可能成为压倒胜利的砝码。 “就怕坚持不到他们来援的时候。”毕夏普大长老盯着水位疯涨的河面，有些担忧的道。 雾隐湖毕竟曾经与朵瑙河连成一片过，刚刚露出不久的陆面并不高。 一旦这场暴雨持续的时间过长，雨量过大，让雾隐湖的水位涨上来，到时候将会到处都是口子，想堵都没办法堵。 一旦让金斯利家族冲到河对面，那就真的变成天大麻烦了。 阿克麦瑟这个对手着实难缠，血拼了这么久，死伤这么惨重，身陷绝境中的金斯利家族军队，竟然依旧没有崩溃的迹象。 反倒是自己这边，鳄族人士兵的血勇，正在一点点的被消磨掉。 因为最悍勇的那一部分，一直冲锋在最前线，死伤惨重，剩下的要么是战场经验丰富的老油子，要么就是畏缩不前，懂的保命的。 要不是一众长老们身先士卒的冲锋在第一线，只怕这其中已经开始出现逃兵了。 “实在不成，向永夜军领求援吧！若是有他们的帮助，绝对能将整支金斯利家族吃下，永绝后患。”一名长老提议道。 “不行。” “不可。” “绝对不行。” 几名大长老异口同声的回绝道。 开什么玩笑。 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放永夜军领的人进来，那是赶跑了狼，新进了虎，他们的麻烦更大。 要是他们愿意永夜军领入场的话，在金斯利家族发动全面入侵的时候，就邀请了，何必苦熬到现在？ 更何况，仗已经打到这个份上了，咬一咬牙，就能支撑过去了，更不能做这种决定。 韦伯大长老咬咬牙道：“实在不成，咱们就打次反冲锋，将他们缠住，不给他们喘息机会。” “再等一等吧，看看老天是不是站在咱们这一边。”妮蒂亚大长老则显得更加稳重，“这种暴雨通常来的快，去的也快。” “希望如此吧！”其他大长老忧心忡忡不减。 将期望寄期望在喜怒无常的老天爷身上，是最不靠谱的一件事情。 不过目前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想，只能干等着。 事实证明，事情总在不好不坏之间摇摆，妮蒂亚只说准了一半。 这场暴雨的持续时间确实不长，仅仅不到一个小时，但是下的足够大、足够急，将雾隐湖的水位，生生抬高了一截。 虽然不是巅峰水位，将其与朵瑙河再次连成了一体，但是入河口的宽度，却足足宽了将近一倍。 这意味鳄族人需要防守的防线，足足宽了一倍。 阿克麦瑟根本等不及暴雨停，就再一次擂响战鼓。 现在是争分夺秒，必须在水位降下来之前，冲出去，这是他们最佳的时机。 可能因为这一次经过足够战前动员，也可能是那些金斯利家族士兵都意识到了这次进攻的重要性。 所以，这一次进攻，远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凶猛，包括最惨烈的第一次。 鳄族人依旧故技重施，全线压了上来，用船用士兵的生命和鲜血，再一次筑起江上防线，将他们牢牢的堵在雾隐湖，想要将他们活生生的耗死。 到了这种时候，已经没有计策可以使、没有计谋可以用。 只能用血拼、用命博。 要么是金斯利家族活生生的堆出一条血肉通道来。 要么是鳄族人用战船和族人的鲜血尸体铸造起一道钢铁城墙，不让他们越过一步。 若是没有外力介入的话，基本就是这两种结果，没有第三种结果。 但是。 就怕这个但是。 就在双方鏖战到最激烈的时候，一股第三方势力，横叉了一脚，像蛮横的野猪一样闯了进来。 并不是永夜军领。 永夜军领的大军虽然已经集结起来，自始至终，紧张的盯着这场战局，但是暂时还没有入场的意思，甚至隐隐的有几分担忧。 不是担忧鳄族人顶不住，而是担忧鳄族人即将取胜，那对他们来说，将是最糟糕局面，他们先前的布局和努力，大半会付诸流水。 永夜军领的大佬们，会议已经开了一场又一场，探讨的就是要不要现在出兵的问题。 毕竟牵扯到一个止损问题。 在金斯利家族兵败之前切入，哪怕是鳄族人自己马上就要击败金斯利家族，但是永夜军领多少还有一张帮助他们共同抗敌的虎皮。 等到金斯利家族彻底溃败了，再大军出动，那个时候就是不折不扣的军事入侵了。 鳄族人的这把大火，竟然能将阿克麦瑟烧入绝境，是他们之前没有预料到。 这让他们禁不住犯嘀咕，自家为了与鳄族人搞好关系，喂给他们的好处是不是有点太多，猪猡太肥硕了，宰起来也费事。 飞往王都瓦莱丝塔的传信山鹰，更是由最开始的三个小时一趟，变成了半个小时一趟。 到最后，直接变成催促肖恩赶紧回来，主持大局的催促函。 以前肖恩在军领中的时候，很多军政会议，自始至终，他都是一言不发，等到讨论出结果来，他在上面签字执行就是了。 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才让他们对肖恩在关键时刻出使王都瓦莱丝塔，并不怎么担心，反正他们各司其职，绝望沼泽的情况，基本手心攥着。 但是等到肖恩真不在家，尤其是到了眼下这种争执不下的两难局面时，他们才认识到肖恩对于永夜军领的重要性，他们现在就像抽调了主心骨一样难受。 肖恩此刻要是在领地中，哪怕是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他们行事说话，也有几分底气，因为有人帮他们托底的啊！ 这种超常规的信任和信心，自然不是凭空来的，而是建立在肖恩带领永夜军领取得的一系列辉煌成绩上。 纵观永夜军领的整个发展过程，他们或许曾经遇到过小挫折，但是在大的方向上的，始终没有犯过错，包括绝望沼泽的选择上。 虽然他们选择了一种难度最高、别出一格的入侵方式，但也是最适合永夜军领，一旦成功后，获利也是最大的。 但是现在的状况明显有点失控了。 究竟是止损，还是继续赌。 总要拿个主意，无论哪种选择，其中涉及的利益太大。 就连素来大嘴，喜欢放空炮的安迪斯猛虎泰戈尔，也偃旗息鼓了，就算放嘴炮，他心中也是有点数的，现在可不是宣扬他的强权主义的时候。 他们最终并没有等来肖恩的返航，只有一个字的回复——等。 也不知道是肖恩对阿克麦瑟深具信心？还是不愿意先前的功夫白白浪费了。 就在永夜军领还在持续纠结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搅局者出现了。 一支由十八艘战舰组成的舰队，逆流而上，气势汹汹的扑向鳄族人。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战舰，最小的也不比永夜军领的楼船小，最大的三艘，体型还要庞大将近一倍。 这些战舰的体型狭长，船舷很高，吃水很深，高桅重帆，绝不是为了内河准备的，而是不折不扣的大海船。 他们出现的实在太过突然了，完全打了鳄族人一个措手不及。 “见鬼，这些战船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大船？难道是永夜军领的？” “船型不对，永夜军领的船你们又不是没见过，都是那种比较扁平的江船，这种窄长舷高，高桅重帆的，分明就是为了远航准备的大海船，方位也不对，永夜军领在咱们的上游，不可能从咱们的下游冒出来。” “骷髅龙头，这是海盗旗，这是拜伦联盟八大家族中，流亡家族康芒斯家族的旗帜，该死，该死，金斯利家族跟着海盗家族联手了，准备联手瓜分绝望沼泽，这是要彻底叫我们亡族灭种。” “拦住他们，快派战船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冲击咱们的防线。” “拦？怎么拦？咱们的战船，连他们的船高三分之一都不到，咱们这是要在水上攻城！” “撞，直接撞沉它们。” 整个鳄族人乱成了一锅稀粥，根本反应不过来。 韦伯大长老不是没有试图抽调人手，进行拦截。 但是双方船只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先不说那些大海船上，装备了数量众多的攻城弩车，单说船板厚度，就不是普通江船所能够比拟的。 顺流而下的鳄族人战船，千辛万苦的避开弩车攒射，撞在对方身上，结果给对方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反倒是自己战船支离破碎。 第二百九十八章 龙骸战舰（圣诞快乐） 典型的鸡蛋碰石头。 这种源自装备上的辗压，更容易让人心生无力，一种无言的绝望，在心中弥漫。 “撤吧！”妮蒂亚忍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现在以保存实力为主，再谋其他。”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事不可为。 光是扛阿克麦瑟的疯狂冲击，已经让他们手段尽出，耗尽精力，现在更别说是身后突然冒出了一支船坚弩利的舰队。 再僵持下去，整个鳄族人的精锐全部折损在这里，他们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但是谁也没有办法先开这个口，尤其是胜利近在咫尺的时候。 不管鳄族人究竟有多不愿意，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撤退。 说撤退，那是在往他们的脸上贴金。 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组织大规模的撤退。 康芒斯家族的海盗舰队，可不会给他们这种机会。 凭借着船坚弩利，在朵瑙河上，横冲直撞。 一头扎进鳄族人船队中，就像一个超级巨人跳进了小人国，所过之处，船毁人亡。 即便是隔着老远，也能够听到康芒斯家族水手士兵们，在甲板上的嚣张狂笑。 鳄族人长老一个个气的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装备不如人，尤其是这种悬殊的差距，是没有办法用血勇来弥补的。 康芒斯家族的海盗舰队，就像是赶鸭子一样，将鳄族人赶的狼狈逃蹿。 “追上去，将他们杀光，一个都不要放过。”一名身材高壮、面目黝黑的男人，立在十八艘战舰，最大的那一艘船头，兴奋的高声呼喊道。 这艘战舰不光体型最庞大，模样同样最狰狞，上面所用的修饰花纹，多为骷髅骨骼，撞角更是一个巨大的、酷似狰狞龙头的兽骨。 不要看它是兽骨，但是坚硬程度，超乎想象，在其面前，鳄族人的战船，就像纸糊的一样，剐蹭一下，就会支离破碎。 这应该是康芒斯家族十八艘战舰中的旗舰。 这种名为龙骸战舰的大海船，在内陆或许不怎么出名，但是在西海岸和赞比亚内海，却是赫赫有名，是康芒斯家族立足大海，与女巫密会争夺制海权的无上利器。 龙骸战舰，顾名思义，它们的主体，尤其是龙骨传说是用巨龙的尸骸遗骨做成的，坚愈金刚，却又轻如鸿毛，能够承载的船体，超乎想象。 故而制造出来的战舰，体型无比巨大，根本不是普通树木作为龙骨的战舰所能比拟的，速度却不比小自己一两个型号的战舰差。 在辽阔的大海上，体型就是一种优势，这代表着它装载量和冲撞能力更有优势，当其还有不差的速度的时候，那就更凶残了。 康芒斯家族的龙骸战舰，究竟是不是用龙骸制成的，众说纷纭。 既有无比坚信的，也有说是康芒斯家族往自己脸上贴金，自吹自擂的，根本就是用海兽的兽骨，堆积成的巨龙模样。 坚信无比自然有坚信无比的理由。 因为康芒斯家族共计有七艘龙骸战舰，最年轻的一艘，也拥有一百二十年的悠久历史了。 不是他们不想造更多的龙骸战舰，而是他们手中已经没有更多的龙骸了。 若是他们真的是拿海兽兽骨堆积出来，何必自欺欺人到这种程度？ 只要建造出更多的龙骸战舰，他们能将女巫密会赶回双子半岛，雄霸整个西海岸。 更何况，其身上确实有很多违背常理之处，一些能力十分玄妙，每一艘龙骸战舰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系列故事。 纵观其历史，便会发现，这些战舰不光能力独特，似乎被幸运女神祝福过，总是能在关键时刻，起死回生、扭转局面。 一直在与康芒斯家族争夺制海权的女巫密会，对龙骸战舰垂涎三尺，私下中不知道进行了多少秘密研究，虽然制造出了体型不逊于龙骸战舰的大海船，却一直没有制造出真正意义上的龙骸战舰。 哪怕是用体型庞大的海兽兽骨拼凑出来了，那也是徒有其表，性能别说是比起龙骸战舰，就算是比起普通木材制造的战舰，那也是大大不如。 唯一一次距离拥有自己的龙骸战舰最近，那也是通过自己惯用伎俩——美人计，将一名龙骸战舰的舰长给魅惑，差点带着龙骸战舰叛逃。 从那以后，康芒斯家族对于龙骸战舰看管更加严格，想要成为它的舰长，必须经过家族内部重重考验、心志坚定、对家族无比忠诚的嫡系。 其出现在这里，代表康芒斯家族的一名嫡系核心人物出现在这里，直接锤实了，这就是康芒斯家族舰队。 “杀光他们。”康芒斯家族战舰上，无数人响应呼喊。 一个个光着膀子、肌肉凸起、面目黧黑，光着的大脚丫子，又宽又大，就像钉子一样，牢牢的钉在甲板上，随着船身的起伏，大部分都有着一口糟糕烂牙，身上或多或少有着烂疮疤痕。 这是长时间营养失衡，微量元素摄取过少而引起的坏血症造成的，不折不扣海上讨生活人的模样。 十八艘战舰，在龙骸战舰的率领下，就像十八个爪的铁耙子，在朵瑙河上犁过，所过之处，留下的全是鳄族人战船残骸。 到最后，根本不再保持队形，单凭一艘战舰，就会追着十几艘，乃至几十艘鳄族人战船跑。 他们既像正在戏弄老鼠的猫，又像猪豚样横冲直撞。 “追上来，追上来。”韦伯大长老带领着十几艘鳄族人战船，有意克制自己的速度，在那艘一看就知道是旗舰的龙骸战舰面前晃悠。 果不其然，见他们聚集在一起的战船数量较多，龙骸战舰速度全开，气势汹汹的，以泰山压顶的架势辗压过来的。 这些鳄族人战船就像其他战船一样，慌不择路的向旁边的支水道冲去。 韦伯大长老紧盯着那艘龙骸战舰，算计着双方的速度，默念近了近了。 就在龙骸战舰马上就要冲进支水道的时候，以数十米记的庞大体型，在狭小的空间中，来了个近九十度大摆身，停在了支水道前面。 那名自始至终立在船头的面目黧黑汉子，冷笑道：“真拿我们当傻子？逗你们玩的呢，想让我们搁浅，没那么容易。” 龙骸战舰上传来一阵哄堂大笑，似乎在嘲笑鳄族人的手段低劣。 他们玩海船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何不知道自家战舰的优劣，进入内河，最忌讳的就是搁浅，从上到下都小心翼翼的防范着呢，怎么会因为对方的一点点诱惑，就冲昏头脑？ 拿别人当傻子对待的，才是天下头号傻子。 虽然听不清对方说什么，但是战舰的动作已经表露无疑。 韦伯大长老发出遗憾叹息，彻底绝了反击的心。 对方不光强大，还出人意料的狡猾谨慎，根本不给他们留任何的机会。 鳄族人的战船，开始沿着朵瑙河两岸潜水区和各个支水道撤走。 康芒斯家族的海上舰队虽然强大，单只战舰的战斗力彪悍，可是数量太过稀少。 与鳄族人的船队相比，它们每一个都是硕大无比的大象，而鳄族人的战船就是一个个水上老鼠。 大象将鼠群冲散，那是分分钟的事情，但是想将所有老鼠消灭，尤其是四散的老鼠消灭，那就有心无力了。 体型大有体型大的优势，体型小有体型小的好处。 对于那些进入支水道的鳄族人战船，康芒斯家族的海上舰队，只能干瞪眼。 等到鳄族人战船撤走了七七八八，阿克麦瑟才率领金斯利家族的杂牌舰队，在战船残骸满布的河道口，清理出一条通道来。 康芒斯家族的龙骸战舰已经慢悠悠的驶了过来，面目黧黑的汉子，居高临下的高声道：“阿克麦瑟金丝利何在？让他出来搭话。” “史杜宾康芒斯阁下，我早已经到了，只是你的眼睛长到了头顶上，没有看见而已。”阿克麦瑟的声音从龙骸战舰的下面传来。 名为史杜宾的黧黑汉子，伸头一看，果不其然在龙骸战舰下面，已经有一艘小船停在那里，一名面目周正的中年男子立在船头。 相比起鳄族人，在战船这方面，金斯利家族更凄惨。 鳄族人的战船虽小，但是至少还占了个做工统一、数量众多，抛开战斗力不论，一眼望过去，十分具有气势。 金斯利家族的战船，称得上是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都有，有点战斗力的，在先前的鏖战中，基本拼光了。 阿克麦瑟可以不在乎自己的面子，却不能不在乎金斯利家族的面子。 紧急中挑选了一艘受创不是太厉害的战船迎了过来，只是相比起龙骸战舰，它依旧是一不起眼的小豆丁，要不是前面就是浅水区，它直接被辗压进水中也不一定。 史杜宾毫不留情的反击道：“不是我眼高于顶，而是你们太过渺小，还请将军船上一谈。” “正有此意。”阿克麦瑟点点头道。 “放绳索。”史杜宾一挥手道。 很快阿克麦瑟便顺着绳索爬了上来。 史杜宾冲着阿克麦瑟挑挑大拇指，意味深长的道：“好胆色，竟然敢孤身一人上海盗的船，你就不怕自己下不去了？” 那些满身横肉的水手们，满脸狞笑的围了上来，只要自己船长一声令下，立刻将阿克麦瑟拿下。 阿克麦瑟神色不动的道：“拿下我没有任何意义，没有我们的配合，就凭你们这几条船，根本没有办法拿下绝望沼泽，你们的老家离这里太远了。” “哈哈……”史杜宾大笑一声，摆摆手让那些水手们退开，“不光有勇，还有见识，看来你是真的阿克麦瑟了，重新认识一下，史杜宾康芒斯，康芒斯家族第三龙骸舰队舰长，希望我们未来一段时间的相处，不会那么糟糕。” “阿克麦瑟金丝利。”阿克麦瑟简单的与他握了一下手，冷着脸道，“你们来早了，你们应该等到我们的信号之后，才进入朵瑙河的。” “来早了？”史杜宾显然不是什么彬彬有礼的绅士，根本不会给阿克麦瑟留面子，毫不客气的道，“我觉得来的恰到好处，我们不远千里来这里，可不是来为你们收尸的。” “我们的情况只是看起来凶险，我自有办法破敌。”阿克麦瑟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也不知道阿克麦瑟确实拥有后手？还是单纯的死鸭子嘴硬。 史杜宾闷哼了一声，没有在这方面反驳阿克麦瑟，毕竟他只是在战舰上，惊鸿一睹，看到了阿克麦瑟和鳄族人，惨烈战事，对具体情况并不是特别了解。 他们出现在这里，并不是纯粹为阿克麦瑟解围的，而是被绝望沼泽西岸的大火吸引，按耐不住，恰逢其会而已。 当然了，这里面不无担心金斯利家族的兵势太过凶猛，直接将绝望沼泽拿下了，到时候可就没他们什么事情了。 “鳄族人的战斗力，你们刚刚也看到了，在我们无敌舰队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到时候我们两家联手，步水同进，拿下绝望沼泽，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史杜宾言语中洋溢着充足自信。 别说是刚刚已经见识了鳄族人战船的战斗力，就算是没有见过，也根本不放在心上。 康芒斯家族的无敌舰队，纵横大海这么多年，就连女巫密会的舰队，也一直被他们压半头，更别说是一群与世隔绝多年的土著。 要不是康芒斯家族的老巢距离这里太远，需要沿着大陆架转悠将近四千海里，哪怕是顺风顺水，也要跑一个半月，步兵根本没办法大规模运送过来。 他们根本不会跟金斯利家族合作，早就直接独吞整个绝望沼泽了。 金斯利家族一直在谋取一块属于自己的产粮地，摆脱兰斯洛特王室对他们的钳制。 康芒斯家族这些年来，也一直在追求一块新的领地，让他们重新安定下来。 所以，哪怕是没有地理优势，他们依旧忍不住将贪婪目光盯向了绝望沼泽。 “咱们最大的敌人不是鳄族人，而是永夜军领，你的提前行动，完全破坏了双方最初的合作计划。”阿克麦瑟显然没有像史杜宾那么乐观。 接到巴克大公的信函，说是金斯利家族将会与康芒斯家族合作，共同图谋绝望沼泽的时候，阿克麦瑟并没有感到太大惊讶。 很显然，永夜军领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想象，巴克大公不得不准备后手，放弃了最开始独吞绝望沼泽的想法，与康芒斯家族合作。 若是摒除独占欲，康芒斯家族是金斯利家族不错的合作对象。 他们拥有金斯利家族所没有的强大舰队，将会弥补他们这一方面的短板。 同时他们离绝望沼泽又足够远，不可能运送那么多的领民过来，到时候瓜分战利品的时候，康芒斯家族就算是有着领地方面的利益诉求，也有心无力，到时候还得听金斯利家族的摆布。 巴克大公的金算盘，可是打的啪啪响。 按照他们原先的计划，应该是阿克麦瑟率领的金斯利家族的步兵平推，一直将绝望沼泽的原住民鳄族人推垮，在后面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永夜军领忍不住出手摘果子的时候。 康芒斯家族的无敌舰队，再打永夜军领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金丝利家族从旁配合，一战定胜负，将绝望沼泽收入囊中。 计划是完美的，现实是残酷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 急招（为掌门超自然大陆加更，5/5）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二百九十九章急招看起来十分孱弱，根本不被金斯利家族放在眼中的鳄族人，当头给了他们一闷棍。 一把大火，将他们烧的焦头烂额，差点全军覆没在这里，阿克麦瑟在史杜宾的面前自信满满，输人不输阵，但是继续这么打下去，哪怕阿克麦瑟手中还有一两张没有完全施展出来的底牌，胜负还是未知数。 这一战，绝对是金斯利家族最近百年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为了破阵，冲锋在前的，全是金斯利家族最精锐、最勇武的一部分。 数以万计的精锐士兵永远的倒在这里，巴克大公若是听说了，只怕心疼的直跺脚。 最重要的，金斯利家族原本准备的战船，损坏超过六七成，接下来对绝望沼泽的入侵中，不得不更借重康芒斯家族。 对他们倚重的越厉害，按照这个海盗家族一贯尿性，到时候敲诈勒索的也就越厉害。 好在也不是全无收获，鳄族人付出的代价一点也不比他们小，被生生耗掉的，也是他们族中最精锐、最血勇的那一部分。 他们肩负着一个民族的精气神，没有了他们的支撑，再来这么一场硬仗，鳄族人可不一定有能力抗住了。 再就是康芒斯家族的小算盘，让他们提前暴露了，失去了偷袭永夜军领的机会，这让绝望沼泽的局势变得更复杂。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 阿克麦瑟也不是那种贪图口舌便宜的人，表达了几句自己的不满后，便将话题转到了双方的合作上面。 双方通力合作，将绝望沼泽吃下，才是眼下最紧要的。 不过对阿克麦瑟来说，最紧要的，还是舔舐伤口，修整队伍，重新打通与卡尔特军领的道路，让后续粮草补给运上来。 连续三天三夜的鏖战，对任何一支军队，都是一种挑战和煎熬。 无论是金斯利家族，还是鳄族人，都已经超负荷了。 只是一方是背水一战，不进便死。 另一方是背靠家园，守不住就亡族灭种。 要是换成正常状态，早就因为一方士兵的集体心理崩溃，而一败涂地。 当紧咬着的那口气松了之后，所有士兵就跟虚脱了一样，或兴奋的大吼大叫，或疯狂咆哮，或嚎啕大哭，有的甚至彻底心理崩溃陷入半傻半疯，当真是不一而足。 没有一段时间的修整，他们还能发挥出多少战斗力，还真是一个问题。 史杜宾倒是很想单独行动，可是没有金斯利家族的配合，他们随船的这点水手，真上了岸，还不够鳄族人塞牙缝的。 他们的大船又变成了他们最大的阻碍，别说各个支道进不去，就连朵瑙河两岸，也不敢过分靠近。 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朵瑙河上耀武扬威，恐吓恐吓鳄族人，顺便摸摸朵瑙河的水情。 否则等到真打起来，被人引诱到看起来很深的浅滩中，那就悲剧了。 想要再次对绝望沼泽发动全面入侵，必须等金斯利家族的军队调整完毕才成。 不过有了这么一支无敌舰队在朵瑙河上纵横，绝望沼泽西岸是不可不扣的从鳄族人身上割了下来，一日不将其击败，一日没有办法收服故土。 当康芒斯家族舰队开进朵瑙河，鳄族人全线溃败的消息送到永夜军领的时候，所有永夜军领高层均是吃了一惊，随即大喜。 “那条老蝮蛇真是好算计，他请的这个援军八成是冲着咱们来的，没想到竟然是一只猪队友，倒是不折不扣的成全了咱们，嘿嘿，我看那些长老们，现在还能不能扛得住。”就连安迪斯猛虎泰戈尔这种不喜欢动脑子的粗人，这个时候，也一眼看穿了巴克大公的布局。 不过阴差阳错之下，原本对永夜军领来说，已经有些崩坏的局面，竟然完全逆转，变成了对他们最有利的一种。 康芒斯家族带来的强大舰队固然是一种新威胁，但是远没有有利的一面大。 原本单纯面对金斯利家族的时候，即便是处于劣势，鳄族人始终抱着一种侥幸心理。 实在扛不住了，他们还有水上优势，可以退守朵瑙河，在河上跟金斯利家族纠缠。 正是出于这样的心态，他们始终不肯低头，不肯请永夜军领出手。 若是持续这么耗下去，鳄族人的精锐被彻底消耗殆尽，那个时候，再请永夜军领出手，意义就有些不大了。 事实上，永夜军领已经做了最坏打算，准备用一些比较低劣得手段，比如利用已经被他们买通的长老，谎报军情的方式，自说自话的邀请自己入局。 不过这种方法，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永夜军领并不想用。 现在康芒斯家族加入进来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强横舰队，直接击碎了鳄族人最后心理防线，让他们生出无力的绝望。 这种情况下，永夜军领将会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不愧是一领的统治者，手段还真是毒辣，要不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不够，咱们只怕要吃大亏了。”班希伯来这种联想能力比较丰富的人，神色并不是特别好看，显然已经联想到了最可怕的后果。 “执行不到位，就算是拥有再好的算计又有什么用？”碎颅者麦基咧着嘴笑道，“领主大人一直在叫我们等，等的不会就是现在的机会吧？难道他已经得到这方面的情报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永夜军领情报第一人雷尔夫的身上。 肖恩知道的消息，他八成也知道。 见众人的目光落向自己，雷尔夫摊摊手道：“我们知道巴克大公正在与康芒斯家族商谈购船，却被那个海盗家族要挟的事情，但是他们私下中达成了秘密协议，派遣一支舰队，从海上不远近万里绕道偷袭咱们的事情，却一无所知，我们鹰眼特勤科的鹰眼们，也是血肉之躯，只能凭自己的眼睛去看，耳朵去听，不会凭空变魔术。” “康芒斯家族的情况太过特殊，非常排外，咱们的人根本没有混进去过，对这个家族的了解，完全是道听途说，没有一点源自他们内部的，反正我对这件事情不知情。” 自凡是对康芒斯家族情况有所了解的，便知道雷尔夫说的是实情。 这个家族自从丢失了奇迹半岛，流亡大海后，只能以岛、以船为家，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踏足大陆。 人口来源，一半是自身繁衍，另一半则是海上劫掠，上了他们的船，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加入他们，要么变成一具死尸沉海底。 这也是他们海盗名头来的来由。 鹰眼特勤科的鹰眼们，就算是用手段混进去了，估计也是最底层的船奴，用铁链子拴着脚摇船桨的，根本没机会收集、传递消息。 “不管领主大人知道不知道，先将这个情报送过去，看看他有什么指示。”性情稳重的埃里克森，意见一如既往的稳重，“在这之前，让我们做好充足准备，战争就要来了，甭管是谁，都休想将绝望沼泽从咱们的手中抢走，绝望沼泽是咱们的。” “呼哈！”所有人忍不住兴奋的呼喊，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争，没有丝毫畏惧之情，只有狂热和兴奋。 他们在绝望沼泽经营了这么长的时间，又是开通贸易，又是运粮、又是输出兵器、又是帮助鳄族人训练新军，学**这么久，终于到了收获时节。 不要搞错了，他们并不是学**，只是一种变相投资而已。 肖恩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宴会上款待瓦莱丝塔的安迪斯人后裔的族老会长们。 由于肤色种族的原因，安迪斯人在拜伦联盟的后裔们，通常以结社的方式自保，最常用的便是商会。 因为多数安迪斯人后裔，是没有土地的，一些目光狭隘的地方领主贵族，不承认他们的身份，哪怕是土地荒芜着，也不愿意分给他们。 为了生存，他们只能从事一些低贱的工作，经商也是其中一种。 拜伦联盟现在是不折不扣的农耕经济，在领主眼中，土地高于一切，至少大部分领主如此，像摄政公主那种，推崇新政，注重商业的反而是少数中的少数，是离经叛道之辈，哪怕位高权重，想要推行新政，那也是阻碍重重。 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从事经商这一危险行业。 这年头，远行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稍微不慎，就一去不复返，更别说是带着货物满世界跑，根本没有跑单帮一说，这么做的人，坟头草早就一人高了。 聚集成群，集体经商，才是正道。 安迪斯人的后裔们，就是这么做的。 不过比起永夜军领的大手笔，又是走奢侈品高端路线，又是建立自己的酒楼商铺。 拜伦联盟的安迪斯人的后裔们，经营的买卖无疑有些拿不上台面，多数是那些贵族代理人们看不上的，最不起眼、利薄风险大的生意，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他们也不敢沾手那些来钱太快的生意，富足对他们来说，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别说那些勋爵贵族，就连那些地痞流氓，也可以随意要了他们全家性命。 寻求法律保护？ 没错，在兰斯洛特王室的法律条文上，明确规定，他们是自由人，拥有与拜伦人相同的地位和权利。 但法律还是由人来执行的。 自凡是由人为因素涉及其中，就没有真正的公平公正可言。 这些安迪斯人后裔，早已经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他们一直小心的、卑微的活着。 当他们听说，有一名安迪斯人，一名血统纯正、来自安迪斯大山的安迪斯人，接受摄政公主册封，成为永夜男爵的时候。 可以想象，他们心中何等的欣喜若狂，一个个奔走相告，翘首以盼。 这种心情，绝不仅仅是同族出身的亲人高升那么简单。 还因为他们从中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得到庇护的希望。 毕竟双方之间存在着天然的联系，他们不奢求这位永夜男爵为他们做什么，只要不歧视他们，关键时刻，为他们主持一下应有的公道，他们就心满意足，剩下的他们可以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去创造。 他们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根小细腿，毕竟男爵这个职位，在拜伦联盟多不胜数，尤其是在瓦莱丝塔，天上掉下一块石头，随便砸中一个人，都有可能与勋爵贵族扯上关系。 但是从这位永夜男爵来到瓦莱丝塔搞出来的声势来看，根本没办法用普通男爵来衡量，就算是那些拥有上百年历史传承的实权伯爵，也不见得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这些安迪斯人后裔，欣喜中又带了几分担忧。 永夜男爵拥有的实力越强大，意味着他们能够从中借到的力量，也就越强大。 可同样问题，对方力量越强大，门坎也就越高，不一定能看上他们。 若是对方根本不待见自己的话，自己的所有兴奋和雀跃，也是白瞎了。 这种担忧在对方接二连三的拒绝自己的邀请后，达到了极致。 要是他们一直没有看到希望，他们或许还愿意，就这样苟且下去。 现在看到曙光和希望了，却又生生的掐掉，那就让人难以接受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永夜男爵的那种拒绝，并不是蔑视拒绝，而是另有打算的那种。 在瓦莱丝塔开店铺的时候，已经展现了对安迪斯人后裔的善意，很多店铺的工作人员，都是从他们中间招募的，给出的薪水，更是让很多拜伦人都为之眼红。 这是他们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 所以，当肖恩发出请帖的时候，自然无一缺席。 肖恩组织的宴会并不是拜伦联盟贵族中十分流行的自助宴会，无论男女，端着酒杯，在宴会上随意的溜达搭话。 吃饭喝酒，只是微不足道的助兴，交际、攀谈、暗中交易，才是它的主要目的。 肖恩并不太喜欢这样的宴会，总觉得这种宴会，带着几分疏远和提防，每个人都戴着一层假面。 他喜欢的还是那种聚集在一桌的感觉。 不过不是贵族式的橡木桌。 那种桌子动辄以三四米论，有的甚至长达十几米，越古老的家族，橡木桌越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橡木桌的制作，在贵族们中，也有了严格规定。 不光是镶铜、镶银、镶金、镂空花纹有规定，就连尺寸也有规定，与家族传承时间、勋爵等级、族人数量，都密切相关。 若是家族聚餐用的橡木桌规格不对，会遭到所有人耻笑的，八成会被冠上暴发户等不雅名号。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传承时间越长家族的橡木桌越长，目前这个纪录的保持者，毫无疑问就是兰斯洛特王室的。 肖恩有幸参观过那张橡木桌，从这一头，走到另一头，即便是行动敏捷的侍者都要走好几秒钟。 要是坐在桌子两头对话，估计得喊破嗓子。 据说这张桌子，最高纪录是，同时容纳一百二十三名王室成员，共享晚餐。 这种桌子与其说是饭桌，还不如说是权势的延伸。 在这上面吃饭，不光是位子有严格的限制，就连各种礼仪，都有明确规定，不得有半点逾越。 肖恩现在也有资格拥有自己的橡木桌了，可以达到两到三米长的那种。 第三百章 来自未来王的警告 不过肖恩并不喜欢用，他更喜欢带有种花家氛围的那种圆桌。 一桌人围着坐在一起，不光有着团团圆圆的意思，即便是有权势的味道在里面，那也得分完主客之后。 当然了，这其中有多少前世影响在里面作祟，就连当事人肖恩自己也说不清楚，也不准备搞清楚。 反正他现在已经将永夜军领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在这一方面，安迪斯人又一直是一张白纸，究竟流行什么样的风俗，还不是肖恩这个最高领导人说了算。 根本不需要他刻意去推行，只要他做了，自然会有无数人去效仿，除了正规会议，永夜军领高层之间谈事情，八成不是正儿八经的在办公室谈，而是一边涮着火锅，一边谈。 这是一开始的不正规留下来的恶俗，想纠正都没那么容易。 在长达数十年，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永夜军领的很多风俗习惯很种花家化。 不过存在这种感官的，只有肖恩一个人而已，若是在安迪斯人看来，这就是他们应有的风俗，外人看来，这很安迪斯人化。 在拜伦人眼中，就很暴发户化了。 肖恩暴发户的名头，在王都瓦莱丝塔，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更响亮一点，依旧我行我素。 再者了，他现在在自己的酒店中招待客人，也不会有人指指点点。 那些安迪斯人后裔们，根本不清楚里面的门道，自然是迎合肖恩，他怎么安排，就怎么是。 康芒斯家族的舰队开进朵瑙河，正式介入绝望沼泽的事情，多少让他震动了一下，却没有表现的太过急切，而是神色不动的频频举杯，与那些安迪斯人后裔的代表们谈笑风生。 直到菜全上齐了，所有人酒饱饭足了，肖恩方才再次举杯道：“这样的话，咱们就达成协议了，组成一个真正的、大型商会，到时候我运送货物过来，诸位帮我销售，至于安全的事情，大家不用担心，咱们所有的货物，都有公主殿下的一成股份，谁跟咱们过不去，就是跟公主殿下过不去，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出面主持公道。” “男爵大人，太客气了，我们只是跟着男爵大人讨口饭吃，能够为男爵大人服务，那是我们的荣幸。” “男爵大人，只管放心，货物交给我们，我们保证利利索索的全卖出去。” “感谢男爵大人给我们这样的机会，所有族人，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其他人纷纷起身附和道，他们虽然没有经过正规的培训，但毕竟是出来混的，也算是见多识广，无师自通，举杯中，会情不自禁的露出几分客套和谦卑。 肖恩将他们召集起来，当然不是单纯的为了混个脸熟，而是想要借助他们打开瓦莱丝塔的低端市场，进而打开整个拜伦联盟的市场，为永夜军领的低端产品倾销做铺垫。 商品光生产出来，不叫商品，必须销售出去，使用掉，才算是一个完整循环。 经过长达十年积累，永夜军领已经完成了初级加工业井喷的积累，现在缺乏的是市场，更大的市场，仅仅一个摄政公主的封地，已经满足不了他们这种需求了。 肖恩也知道，原材料、加工、运输、销售一条龙，才是利益最大化的。 可是拜伦联盟与安迪斯人之间的天生隔阂，注定了在这里从头发展销售的话，费时费力，短时间内很难见到效果。 摄政公主是一个不错的代理人，可肖恩不愿意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若是过于倚重摄政公主这条销售线的话，慢慢的，必然会落入被其卡脖子的处境，变成第二个金斯利家族。 不是摄政公主已经露出了这种迹象，而是作为一名统治者，必然会用的手腕，与感情远近无关，只与权利有关。 换位处之，肖恩到时候也会毫不留情的这么做，甚至提前布局，做的更绝。 有向自己靠拢的这个安迪斯人后裔这个团体，当然要合理利用，无非就是做出一点让利罢了，只要销售渠道打开了，产品源源不断的输送出来，再转化成源源不断的物资输送回永夜军领，转化成永夜军领继续狂奔发展的助燃剂。 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财富固然掌握在少数人中不假，但是架不住底层人数量足够多，市场足够大，随着社会的不停发展，这个市场将会越来越大。 肖恩坚信这一点，因为拜伦联盟有一个合格的统治者，正在为其筹谋划策，努力的让其变得更强大。 肖恩的这个提议，安迪斯人后裔自然没有办法拒绝，不仅没办法拒绝，甚至兴奋的不能自已，因为这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期。 他们原先只期望从肖恩这里获得一块遮风避雨的容身之地，没想到对方一出手的便是花园别墅，独栋的那种，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但是却不妨碍他们从肖恩言语勾勒的状况中，想象美好得未来，这一刻，他们发现自己贫瘠的想象力根本不够用。 他们能做的就是不停的点头，称颂肖恩的英明。 “一周，你们只有一周的时间，清点你们的人手，整理你们现在负责的主要区域和货物，一周以后，会有一队专业人士抵达，帮你们梳理脉络，搭建商会的框架，记住，商贸最重要的是时效性，哪里需要什么样的货物，需求量是多少，只要掌握了这个，咱们就立在不败之地，商会的作用，就是帮你们掌握这种时效性。”肖恩举着一根手指头道。 “是，是，是，男爵大人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男爵大人一看就知道是非常人，跟着男爵大人走，那一准没错。” “男爵大人放心，一周之内，我们保证准备好。” 那些族老会长连连点头，不过肖恩所说的话，大半他们听不懂，什么商会真正的作用，什么时效性，根本不知所云。 商会的作用不是用来抱团，共同抵御外人欺辱的吗？ 肖恩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即便是号称安迪斯人后裔中最聪明的一波人，也不过如此。 他们对商会的定位完全错误，他们的商会，哪里是商会？根本就是变种帮会，只不过不是为了欺辱压榨别人而存在，而是为了抵御别人的屈辱压榨。 话说回来，他们究竟什么样的水准，自己应该心知肚明才是，还抱有什么期望？毕竟很多东西即便是那些接受系统贵族教育的勋爵贵族们，都没办法清晰认知，更别说这些一直在底层滚摸跌打的人。 能够委以重任，还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永夜领民好用，他们就老老实实的帮自己销售产品吧。 故而肖恩也不再跟他们多啰嗦一些，又说了一些客套话，将他们遣散，然后一边命令探索者号准备返航事宜，自己则前往王宫向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请辞。 对此摄政公主并没有感到惊讶，显然也已经得到情报了，有些玩味的问道：“你已经算到金斯利家族与康芒斯家族联手图谋绝望沼泽？” 毕竟她对永夜军领在绝望沼泽的布局，了解颇多，从整个布局看，康芒斯家族横插一刀，对永夜军领来说，利大于弊。 鉴于肖恩以前取得的辉煌成就，难免会让人生出这样的猜疑。 “殿下还真会说笑，我又不是半神。”肖恩苦笑着摊摊手道。“我要是真能算到康芒斯家族会插手，我还用得着这么惊慌吗？出现这样的情况，完全是阴差阳错，要是康芒斯家族的舰队再克制一下，等我们忍不住出手之后再出手，我们说不定已经吃大亏了。” 肖恩这倒是没有说虚话，对于康芒斯家族的介入，他还真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他远远高估了巴克大公独占绝望沼泽的心。 按照他们最初的估计，在金斯利家族没有进入绝对劣势之前，不会轻易让其他势力介入绝望沼泽的局势。 就像鳄族人没有走到绝境之前，不会向永夜军领低头一样。 哪里想到，巴克大公对永夜军领如此重视，不惜与人共享绝望沼泽的利益，也要准备一杀手锏。 只是这个杀手锏，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愿走。 摄政公主上下打量了一眼肖恩，一脸认真的回答道：“我还真没有在你身上看到半点惊慌的模样。” “非得这个样子，才叫惊慌吗？”肖恩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差点没让摄政公主笑喷，捂着嘴笑道：“还是不要了，这种模样出现在你的脸上，怎么看都有点假。” 这次轮到肖恩有点无语了，无奈道：“殿下越来越会说笑话了，那么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摄政公主微笑着点点头道，“我就不远送了。” 两人都清楚，到了他们现在的位置，见面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尤其是永夜军领真的能拿下绝望沼泽的话，到时候肖恩掌握的权势将不会比任何一名军领大公的权利小。 “明白。”肖恩理解的点了点头。 两人的私人关系就算是再好，也改变不了他只是一名拜伦联盟男爵的事实，她要是出门为肖恩送行，只会惹来更多的非议，落给其他人更多口实，两人就算性情再洒脱，也架不住众口铄金。 在王都瓦莱丝塔最后的这段时间，肖恩已经尽可能少出入王宫了。 但麻烦还是找上门来了，肖恩刚刚离开摄政公主的宫殿不久，两名半大小子拦住了肖恩的去路。 说他们半大小子，是因为他们的身体基本长成，人高马大，比普通人健壮许多，但是面目之间，还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稚嫩气息。 为首的那一名，上下打量着肖恩道：“你就是那个来自安迪斯山脉的暴发户男爵？” “参见殿下。”肖恩施展了一个完美无瑕的拜伦贵族礼仪，微笑着回答道，“若是拜伦没有第二个来自安迪斯山脉的男爵的话，殿下说的应该就是我，不知道殿下，对肖恩进献的礼物，还算满意？” 眼前这位口气有点冲的年轻人，正是兰斯洛特王室的正统继承人劳瑞兰斯洛特。 认真算起来，两人并不是第一次打照面了，先前在册封仪式上，对方看没看见他，肖恩不知道，但是肖恩曾经看见过对方，自然谨记在心。 这里是王都瓦莱丝塔，法律对一些人是无效的，能不招惹他们，就不要招惹他们，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眼前这位主，就排在首位。 当然了，该有的打点，肖恩是半点都不少的，毕竟是兰斯洛特王室未来的王，给他带来的礼物，只比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礼节性的轻那么一点点。 毕竟他走的是摄政公主路线，是宣誓向公主效忠的男爵。 “很有意思，就是一些东西还没有搞懂怎么用，那个说明书太啰嗦了，还想抽空……”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哪怕是出身高贵的王室，也是喜欢玩的年轻人。 肖恩也是那个年纪过来的，当然知道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喜欢什么，进献给劳瑞王子中的礼品中，夹杂了一些永夜军领专门为其准备的小东西，诸如机械模型或者战争机械模型等等。 偏向于大孩子玩具，又不能完全算是玩具。 摄政公主那里也能交代过去。 毕竟摄政公主对自己这位同父异母弟弟的家教控制的相当严格，在拜伦联盟是出了名的。 从对方刚刚的本能反应来看，很符合对方的心意。 “咳咳……”跟随劳瑞一起来的那个年轻人一阵咳嗽。 劳瑞王子似乎想起了自己的目的，生生的刹住了车，神情一板，刻意模仿大人的腔调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该想的，不要乱想，这里是瓦莱丝塔，王室的荣耀之地，不是你的大山，一些行为应该注意，王室的血脉和荣耀不容玷污。” 由于意思过于隐晦，肖恩愣了数秒，与瓦莱丝塔最近的各种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联系起来，才反应过对方说什么。 感情是在敲打自己，不要打他姐姐摄政公主的主意，自己的身份根本配不上兰斯洛特王室高贵血统。 心中不由一阵苦笑，任何时代，都有喜欢八卦的人。 王都瓦莱丝塔同样也不例外，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名人、明星、艺人，给他们八卦，所以从上到下，将目光盯在了那些勋爵贵族身上。 尤其是桃色花边新闻，更是他们的挚爱。 最近在王都瓦莱丝塔流传最广的，应该就是关于他与摄政公主的。 他现在不仅是赫赫有名的暴发户，同时还是苏菲丽雅面前的幸进和情人。 只有这样，才能够完美解释，肖恩为什么得到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得看重？表现的如此亲密？ 摄政公主以往还没有对任何一名男士如此亲近过。 相比起瓦莱丝塔的其他勋爵贵族，摄政公主可谓是洁身自好到极点。 在这一方面从来没有传出过负面新闻，就连加以颜色的男士都不多。 这不光与她自律的性格有关，还与她的生活经历有着直接关系。 在成为摄政公主的童年，基本上是跟随她的祖父、斯特雷奇当代家主塞德里克大公在断口血堡度过，实行的基本是军人式的教育，刚刚拎动剑的时候，就已经跟随自己祖父上过战场。 正是这种童年生活经历，养成了她外柔内刚性格，杀伐决断，刚刚成年便有了铁公主的称号。 就在大部分少年少女心智还没有完全成熟，最为叛逆、生活最为混乱的时候，她已经不得不将整个兰斯洛特王室的重任，扛在了肩上。 第三百零一章 插曲 整天跟那些老狐狸争权夺利，就已经让她绞尽脑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哪还有精力分神其他？ 等到兰斯洛特王室的局势稳定下来的时候，她的心智已经磨砺的比普通人成熟很多很多，并且名声在外。 普通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她，主动接近她的年轻贵族，多数怀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无论从哪一方面出发，都需要严防死守，自然而然就落到现在处境。 即便是这样，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依旧不少，在肖恩来王都瓦莱丝塔之前，可是一直盛传，摄政公主对男人并不感兴趣，更喜欢女人。 出现这样的谣言，一是摄政公主身边围绕着诸如三蔷薇这种出类拔萃的美女，再就是有心人刻意抹黑，造谣生事。 摄政公主现在虽然位高权重，但是政敌依旧不少。 这一点肖恩现在感同身受，因为他明显是站在摄政公主阵营的，会受到她政敌的天然敌视，诸如开商铺之类的，暗中阻力重重。 好在永夜军领现在财大气粗，商品又货真价实，用金钱开道，那些刻意制造出来的阻力，大部分迎刃而解，连摄政公主都不需要出马。 不要以为勋爵贵族是兰斯洛特王室册封的，他们就不敢跟王室对着干。 勋爵贵族号称拜伦联盟最坚固的基石，册封麻烦，削爵同样麻烦。 没有抓到人家反叛这种明确把柄，是不能随意削爵的，否则所有勋爵贵族自危，联合起来对抗暴政。 兰斯洛特王室历史上，不是没有这样的记载。 兰斯洛特王室五世，就是赫赫有名的暴君，不光无节制压榨自己的领民，还根据自己的喜好，册封或者削爵，虐杀那些勋爵贵族们，将整个小亚细亚平原搞的乌烟瘴气，人人自危。 那些勋爵贵族忍无可忍，最后揭竿而起。 当然了，他们反抗的并不是兰斯洛特王室，而是兰斯洛特五世，将其掀翻下台，推举他的弟弟上台。 这也就是为什么摄政公主的新政，浅尝辄止，不敢强制推行。 那将会动大多数勋爵贵族的利益，难保他们不会联合起来，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将自己掀翻下台，然后扶持劳瑞王子上台。 这种扶持，通常不带什么好意，那些勋爵贵族少不得借此机会，上下其手，扩大自己的家族影响力。 兰斯洛特王室现有的那几位军候，就是当初掀翻兰斯洛特五世的时候，顺势而起的，现在尾大不掉，成为兰斯洛特王室领地中的国中国，涉及到他们的事物非常麻烦。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隐形的势力蛰伏在背后——圣以太教廷。 到了瓦莱丝塔之后，肖恩才深刻感受到，圣以太教廷拥有的影响力有多大，对拜伦联盟的渗透都有多深。 整个瓦莱丝塔，至少三分之一的人是真理之神的信徒，出入必颂神的名号，大小教堂更便地都是，毫不夸张的说，每条街道都能见到它们的身影。 每周的大礼拜，是瓦莱丝塔最盛大盛事。 别说是那些红衣主教，就连普通教士都十分超然，很受尊敬。 当初摄政公主竟然敢动这个庞然大物，真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归根究底，摄政公主现在的处境，全是那件事情的余波，圣以太教廷在背后推波助澜，指使那些勋爵贵族跟摄政公主斗。 这是他们惯用伎俩。 抹黑摄政公主与自己的关系，即便不是他们干的，背后八成也有他们的影子。 王都瓦莱丝塔终归不是永夜军领，在这里肖恩束手束脚，又不愿意暴露那些好不容易安插进来的鹰眼。 否则肖恩绝对会让他们尝尝，真正舆论手段的厉害。 他现在就是过江强龙，只能老老实实的盘着。 话说自己被当成吃软饭的，这还是第一遭，难道自己还有这样的资本？ 脑中各种杂乱的信息闪过，肖恩脸上的笑容依旧：“我是来向公主殿下请辞的，不日便会返回领地，短时间内，没有机会再来瓦莱丝塔，礼物中，王子殿下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可以告诉我，到时候我派人再送点过来。” 肖恩并没有直接向劳瑞王子辩解，这种东西越描越黑，而且年轻人的心思更难以捉摸，尤其是这种心智没有完全成熟的时候。 你要是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我不喜欢他姐姐，对他姐姐不感兴趣。 他的第一反应说不定是，你竟然敢看不上我姐姐，这是对王室的羞辱，我弄死你。 要说喜欢也不成，因为人家就是来敲打他的，让他不要产生非分之想。 反正怎么说都不会讨好。 虽然这种极端反应几率很小，但是不得不防，毕竟肖恩对这位劳瑞王子谈不上了解，一切小心为上。 “最好不要再来了。”劳瑞王子对肖恩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不过永夜军领的出产对他的诱惑还是蛮大的，补充道，“我对你们送的那个战术橄榄球很感兴趣，只是规则有点复杂，你最好能派懂行的专业人士，帮忙指导一下。” “没问题。”肖恩直接无视了劳瑞王子的第一个请求，只对他第二个请求做出了回应道，“快则两周，慢则一个月，我会派我们军领中最优秀的战术橄榄球球员来指导殿下，不，我会让他带一支专业球队过来，这种对抗***，没有强劲对手，见效很慢。” “那最好不过。”劳瑞王子兴奋的脸都红了，鼻尖上的那颗青春美丽豆都在闪闪发光。 “王子殿下，只怕公主殿下，不会喜欢这样的运动。”劳瑞王子身边那位侍从，再一次小声的提醒道。 “这个……”劳瑞王子兴奋表情瞬间凝固。 他完全将这茬给忘记了，摄政公主将他每天课程都排的满满，根本不给他那么多玩的时间。 自然更不会允许他搞什么橄榄球队了。 肖恩在旁边笑着道：“王子殿下若是说别的游戏，我还真没有办法在公主殿下面前说上话，但是这种战术橄榄球的话，我有信心说服公主殿下同意王子殿下玩，不仅允许，甚至鼓励多玩。” “真的？”劳瑞王子一脸狐疑的盯着肖恩，实在不相信他还有这么大的本事，涉及到自己的教育问题，摄政公主就是最古板的修女，容不得半点通融、 允许他玩，都已经是天方夜谭，更别说是鼓励他玩。 “真的。”肖恩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道：“知道它为什么叫战术橄榄球，而不叫橄榄球？因为它本身就是为军队训练设计的，看起来是球赛游戏，实际上，里面拥有众多的战术运用，极为锻炼参与者的战术配合能力，予学于乐。空说无凭，这样吧，到时候我派两支战术橄榄球队一起过来，在公主殿下面前打一场友谊赛，公主殿下就明白了，不过场地的事情，需要王子殿下负责解决。” “没问题。”劳瑞王子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道。 他们口中的战术橄榄球，就是美式橄榄球的变种。 这个世界上已经成型的娱乐很少，但是人的神经总不能崩着，尤其是军队中。 一群精力旺盛的年轻人聚集在一起，精力若是无法发泄，难免会出现打架斗殴、聚众赌博等比较恶劣的方式消磨时间。 为了解决这一难题，肖恩将前世足球篮球等一些对抗性比较激烈的，适合军中的运动都整了出来。 比较有意思的是，最受欢迎的运动竟然不是足球和篮球，而是前世以伤亡率著称，受众相对狭窄的橄榄球。 转念一想，又再正常不过，橄榄球造成的那点伤亡，在这个世界看来，根本算不上什么，在崇尚武力的大环境下，集体性对抗激烈，讲究团队合作性更强的橄榄球自然更容易被接受。 装备更是现成，只要有个球，剩下的用军中铠甲便可以了。 永夜军领那些聪明的低层军官，更是脑洞大开，对橄榄球进行了进一步的改进，不仅人数，规则都有了一定程度的变动，变的更符合本土特色，也适用于军队训练。 毕竟这个世界上拥有骑士和大骑士这种非人的存在，战术核心需要围绕着他们来。 也必须对他们有严格限制。 要是对面队伍全是由大骑士组成的，那根本不用玩了，那将会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辗压。 至于冠军骑士。 不好意思，这种游戏，不欢迎他们。 因为一旦冠军骑士上场，其他人就变成不折不扣的摆设了，即拦不住，也跟不上。 故而队伍中有大骑士的，被称之为甲级战术橄榄球队。 队伍没有大骑士，仅有骑士的，被称之为乙级战术橄榄球队。 队伍只有扈从骑士的，被称之为丙级战术橄榄球队。 至于连扈从骑士都没有的，那就不入流的业余水准，不值得浪费口水。 根据队伍中拥有的战术核心队员数量，即大骑士、骑士、扈从骑士的数量，还有更明确的划分。 小级别内的对抗，还有可能，但是大级别就不要想了。 哪怕是一名大骑士带队，除非是全部由骑士组成的乙级战术橄榄球队，否则很难抗住。 不过这样的情况多数不会出现。 一名大骑士，率领两到三名骑士，剩下的全是扈从骑士冲锋场面还可以理解。 一名大骑士，率领十几名骑士冲锋，不带扈从骑士，那就不现实了，那是不折不扣的浪费资源。 大骑士破口，骑士负责掩护和撑大口子，扈从骑士负责扩大战果。 这才是最正确的战斗模式。 永夜军领的战术橄榄球队成员分布，就是按照这个来的。 非常规战斗方式，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 现在不仅是永夜军领的一种常规训练手段，同时还是不同卫队交流感情的一种手段。 驻扎地比较近的百人卫之间自发举行一场友谊赛，那真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什么联合阻拦、抱团突破、单人穿插……都已经被他们玩出了花样，涌出了一批在这方面很有天赋的士兵。 为了促进军民关系，激励尚武精神，通常也不禁止普通民众观看，那些有实力和一定表演天赋的士兵，已经拥有了一定的名气，圈粉不少，已经能称之为阿沙恩第一批运动明星了。 劳瑞王子对战术橄榄球产生兴趣，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是年轻人，精力旺盛，对这种对抗性比较激烈的运动产生兴趣再正常不过。 更何况，战术橄榄球已经被永夜军领改的似是而非，实用价值和玩乐融入到了一起。 肖恩敢向劳瑞王子拍胸脯打包票，自然是基于对摄政公主的了解。 这年头，成为一名合格统治者，是需要文武兼备的，哪怕劳瑞王子以后上战场冲锋陷阵的可能性为零，但不妨碍提前学习不是。 但是将劳瑞王子送上战场又是不可能的，这种有一点危险性，却又可控制得战术橄榄球，自然最理想不过。 到时候考验的不光是劳瑞王子的个人能力，还有组织能力。 摄政公主是聪明人，只要表演给她，自然能从中品味出优劣来。 有能讨好劳瑞王子的机会，肖恩当然不会放过，这毕竟是兰斯洛特王室合法继承人，用不了几年，就要走上台前了。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告辞了。”肖恩自始至终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即便是讨好他，也无需非得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嗯，你的战术橄榄球队越早派来越好。”劳瑞王子叮嘱道。 “我会第一时间操办，请王子殿下放心。” “可惜是个外族人。”劳瑞王子砸吧砸吧嘴，一脸遗憾的带着自己的侍童走了。 最后那句没头没脑的话，让肖恩哭笑不得。 这句话联系对方堵自己的主要目的，就不难理解了。 要是自己不是安迪斯人的话，就有资格追摄政公主了，当然了，这是达到劳瑞王子的个人标准。 只是一个战术橄榄球就将自己的老姐卖了，若是自己手段齐出，他岂不是要求着自己当他的姐夫，帮自己出谋划策追求摄政公主？ 苏菲丽雅那张明媚的脸庞在肖恩的脑海中一闪即逝，从目前的接触来看，无论是从性格还是能力，让其成为永夜军领的女主人，绝对绰绰有余。 只可惜，难度系数实在太高，不是自己目前能考虑的事情。 眼下最重要的，先将绝望沼泽拿下再说。 肖恩摇摇头，将这些有的没的甩出了大脑。 直接返回了探索者号，一刻不停，只带了两艘冲锋战船踏上了返航之路。 剩下的冲锋战船，等所有商船将货物销售完毕，再装满瓦莱丝塔商品的时候，再一起返航。 这一次没有装满货物的商船拖累，哪怕逆流而上，速度全开的探索者号，依旧不算慢，只需要短短一周，就能直接返回永夜军领。 相比起白天的速度全开，探索者号晚上的速度降了将近一半。 照明设施太差，夜航危险系数比较高，亏得现在雅各布江上的船只数量还不算多，否则根本不敢晚上跑船。 不过永夜军领已经开始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 探索者号刚刚离开瓦莱丝塔，仅用了半日不到，消息就传到了金斯利家族领都。 王都不同于永夜军领，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筛子，四处都是孔，这里的消息，根本不需要半个月，就会传遍整个拜伦联盟，名副其实的舆论之都。 更别说金斯利家族对肖恩的关注，自始至终都没有停止过，无论是永夜军领在这里采取的行动，还是肖恩的一举一动，都通过最快的手段，送到了巴克大公的手中。 红尾蝮的名号不是白叫的，谋定而后动，是他的一贯风格。 第三百零二章 斩首行动（二更） 以前没有察觉永夜军领这个威胁的时候，他就开始往这边掺沙子，动用了主动投奔他的鬼奴。 更别说是已经认识到永夜军领的威胁，自然给予高度重视。 从肖恩在王都瓦莱丝塔与摄政公主表现出来的亲密程度来看，巴克大公高度怀疑。 永夜军领是不是摄政公主扶持的一枚棋子，一枚在绝望沼泽针对金斯利家族的棋子。 拜伦联盟的八大家族，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对彼此了解甚深。 就像摄政公主知道金斯利家族一直在谋取自己的产粮地，摆脱兰斯洛特王室套在他们脖子上的缰绳一样。 巴克大公也知道摄政公主，绝对不想看到金斯利家族获得属于自己的产粮地，一直想要用粮食这条致命绳索，将金斯利家族牢牢拴住，成为兰斯洛特王室的后勤补给地。 但是自从金斯利家族对绝望沼泽展开行动，摄政公主除了一开始断了与他们的大宗粮食贸易外，再无行动，安静的可怕，这与摄政公主以往雷厉风行的风格，极不相符。 巴克大公先前还一直在犯嘀咕，等看到肖恩与摄政公主亲密无间的默契表现，方才恍然大悟。 摄政公主这只小狐狸，不是没有行动，而是早就挖好了坑，等着自己跳。 自己看起来是与永夜军领交手，实际上是在与摄政公主和永夜军领的联盟交手。 当金斯利家族与永夜军领争夺绝望沼泽的关键时刻，摄政公主的钢铁玫瑰骑士团突然改头换面冒出来，他都不应该感到惊讶。 因为两者之间的地理，现在实在太方便了。 所以，巴克大公毫不犹豫的接受原本让他怒不可泄的康芒斯家族的条件，哪怕分薄绝望沼泽的利益，也要求稳。 这是肖恩先前没有想到的。 毕竟永夜军领向摄政公主的效忠，只是一场利益交换。 就像金斯利家族先前排斥所有势力介入绝望沼泽一样，永夜军领也不愿意摄政公主轻易介入。 因为一旦涉及到武力介入，哪怕拿下来了，对于这里的话语权就没那么重了。 从这里可以看得出，巴克大公对永夜军领的定位，还是有着极大错位的。 众多情报中，放在最上面的是，永夜军领最高统治者肖恩，得到康芒斯家族介入绝望沼泽后的慌乱反应。 无论对方暗中有多少布局，但是金斯利家族的这一手，都出乎对方的意料，打乱了对方的布局。 这多少让巴克大公对康芒斯家族的舰队不按照计划执行的恼怒之心，冲淡了不少。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康芒斯家族身上已经被巴克大公打上了这样的标签。 要是对方按照原计划行事，那位永夜男爵就不仅仅是火急火燎的返回领地那么简单了。 不过金斯利家族也没完全指望康芒斯家族，只要他们的舰队能控制住朵瑙河，金斯利家族的大军，将扫平一切。 现在让巴克大公有点犹豫不决的是，该不该对肖恩出手。 和上一次不一样，他现在已经是名言正顺的摄政公主册封的勋爵贵族，要是落人把柄，将会是一件麻烦事，甚至会成为摄政公主对金斯利家族出手的借口。 但是肖恩的重要性，却已经不折不扣的展现出来。 其不光是永夜军领的最高统治者，还是与摄政公主之间的纽带，要是将其拿下，对方说不得会陷入短暂混乱，哪怕只有短暂的一年半载。 也足够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的联军，将鳄族人连根拔起，彻底站稳脚跟，到时候哪怕摄政公主联合永夜军领出手，也会落了下风。 “陛下，让我去吧。”亚达虽然不是聪明人，但是跟随在巴克大公身边多年，见识多少还是有的，闷哼闷气道，“无论咱们出不出手，双方之间的矛盾都不可缓和，何不趁机试一下，得手那最好不过，就算失手也没什么损失。” 上一次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出手，被迫放弃了刺杀计划，让这位忠心耿耿的侍卫长耿耿于怀，现在看到了机会，自然跃跃欲试。 “这人呐，拥有的东西越多，胆子越小，没错，咱们与那位公主殿下的矛盾本来就是不可调和的，何必在意会不会惹恼她，要是能趁机剁掉他的一只爪子，我倒是要看看她会生出怎样的反应来。”巴克大公摇摇头，自嘲的道。 “这个不一样，陛下这是总领全局，自然要多方考虑，我是个莽人，只会看眼前的东西。”亚达笑着回道。 “说自己是莽人的，多数是假莽。”巴克大公笑着道，“放手去做，不要怕闹得动静太大，出了什么事情，我在后面兜着，还有，谨慎从事，主要还是试试他们的水，事不可为，允许第一时间撤退。” “明白，陛下就等好消息吧。”亚达点点头，一脸的跃跃欲试。 决定虽然突然，但金斯利家族算不上仓促行事，不光对于永夜军领的情报收集他们从来没有停过，就连人手也是现成的，上一次调集起来后，就一直没有散去。 秘密驻扎在雅各布江江边上，坐等其他下手的机会。 得到命令的冠军骑士亚达，连马都没有骑，单枪匹马，翻山越岭，直插秘密据点。 普通人要走大半周的路，他仅用了一天，生生的赶到了探索者号前面。 朦朦胧胧的夜色中，一条小船，以超快的速度靠近探索者号，紧紧跟在他们身上，然后小船上数条身影悄无声息的潜到了水中，如同一条条游鱼，飞速的逼近探索者号。 再次露出身影的时候，他们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探索者号上。 这些黑影上船后，目标十分明确，直奔灯火通明的船长室。 “已经上锁了，里面有人。”其中一名黑影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 “强行破门，速战速决，得手就走。”另一名黑影同样回应道，“我数到三，一起用力，一，二，三！” 砰！ 数只大脚同时踹在厚达一巴掌的船长室门上，直接将其踹的向里飞去。 木板断裂声，在寂静的夜晚，异常刺耳。 一名黑影以高速冲了进去，然后以更高速退了回来，高声喊道：“撤退，里面没人，这是陷阱，撤退，撤退。” 邦邦邦！ 清脆的铜锣声响彻探索者号，一瞬间，整个楼船灯火通明，完全活了过来，那几名黑影在明亮的灯光下，行踪毕露，为首的正是巴克大公的侍卫长亚达。 “等你们很久了，既然来了，就给我留下吧！”一名雄伟的不可思议的身影从天而降，随他一起下来的，还有两柄巨大的狼牙棒。 雄伟身影出现的角度和时间都有点不可思议，速度更是快的不可思议。 以亚达为首的三名刺客，正处于行踪暴露的慌乱状态，竟然没能第一时间躲避开，无奈只能采取招架防御姿态。 但是刚刚出手，就大叫糟糕，汗毛都立了起来，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向他们传递着危险信号。 因为这一次是秘密潜入刺杀，手中拿的并不是平日最顺手武器，单凭一柄单刀，硬抗蓄势已久的重型兵刃轰击，哪怕他们都是将身体潜力挖掘到极致的冠军骑士，也极其凶险。 尤其是那位雄伟的不可思议身影的铠甲和武器，同时闪烁着异常光芒，更让亚达他们头皮发麻，那是术法能量高度凝聚的标志。 见鬼，这是一名双料巅峰不成？ 在这之前，怎么没有收到半点情报？ 不对。 应该不是双料巅峰。 气息不对。 他身上没有掌控级术士如同汪洋一样，深不可测的气息。 只是单纯的某个点，正在闪烁着术法力量。 也不对。 这些术法力量分明是从他的装备上面传来的。 这怎么可能？ 装备上怎么会有术法能量的波动？ 难道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器？ 可是那些上古神器不都是王室之宝吗？ 怎么会出现在蛮子手中？ 但不是上古神器，又有什么能够让一名冠军骑士拥有施展术法能量的能力？ 三名冠军骑士心中哀嚎更甚，这里面蕴藏的信息量实在有点大，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久经训练的战斗本能告诉他们，这个时候变招躲避，将会更危险，一旦行动不同步，将会被对方各个击破，联手招架，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唯一寄期望的，对方只有一个人，而自己这面有三名冠军骑士。 说来话长，一切不过在星火流转之间，短到冠军骑士都没有办法闪避。 铮！ 咔嚓！ 前者是兵器撞击断裂声。 后者是数十公分厚的甲板生生被踩裂声。 两名硬抗雷霆一击的冠军骑士，手中单刀竟然没能扛住暴力一击，当场被震碎裂，碎刀片倒飞，全部插在了主人身上。 他们用的虽然不是自己原先顺手兵刃，但那也是金斯利家族的大匠们，千锤百炼出来的百锻钢锻造的，在整个阿沙恩大陆，那也是赫赫有名的，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这绝不是普通蛮力能造成的。 但是他们已经没有精力分辨这个。 那种布满狼牙的实心铁棍，下落势头不减，他们只能并起双手招架。 所以，后者的咔嚓声，很复杂。 不光因为卸力，而被他们生生踩碎的楼船甲板，还有双臂震断的声音。 “死！” 但是在场的还有第三名冠军骑士刺客。 亚达手中的单刀化成一道闪电，直接向着对方的脑袋劈了过来。 用两名同伴负伤的代价，换取对方的命，这是一笔合算的买卖，否则等一下被这名彪悍的冠军骑士缠住，他们中将会有一位永远留在这里。 亚达的算计的并没有错误，不过那是正常情况下。 那名雄壮不似常人的冠军骑士，明显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就在亚达马上就要砍中对方的时候，类同先前狼牙棒上的异样光芒闪烁，一道能量护盾，凭空出现在单刀的攻击路线上。 咔嚓的劈砍声清晰可辨。 亚达的单刀虽然没有立马弹回去，但是大部分攻击力道已经被抵消了。 见鬼，这是什么玩意？ 术法护盾？ 一名冠军骑士身上，怎么会有术法护盾？ 而且还是毫无征兆的术法护盾，就跟瞬发一样。 因为其出现的太过突然，亚达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变招。 而雄壮的冠军骑士连避都不避，不退反进，一低头，一脑袋撞了上来。 火星四溅。 牛角头盔上出现了一道豁口，却没有被砍穿，更别说受伤。 反倒是亚达的单刀受力，大幅度后摆。 雄壮的冠军骑士毫不停留，两只狼牙棒已经撒手，身体刚刚落地，便如弹簧一样，以恐怖的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上来，两只蒲扇一样的大手，向两名刚刚从重兵器重击中缓过神来的冠军骑士刺客搂了过去。 一旦被其抱结实，这两名冠军骑士刺客就要交代这里了，因为无数脚步声传来，探索者号上的永夜士兵，正在汇聚。 更让亚达胆碎的是，一张张渔网从天而降，向他们罩了过来。 这些渔网远要比普通渔网轻薄，处于半透明状态，要不是灯火通明，想发现它们都异常困难。 亚达并不是特别清楚这些渔网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就算被普通渔网罩住，也是天大麻烦。 “去。”亚达再次暴喝，手中单刀当作投掷武器，脱手而出，向雄壮的冠军骑士射来。 一手一个捞着自己的同伴，拽着胳膊，就想将他们丢出去。 “嘿嘿，想走，没那么容易。”雄壮的冠军骑士一挥手，将单刀拍飞，另一只手去势不变，变抱为抓，一把抓住了其中一名冠军骑士的胳膊。 哪怕是拥有钢铁意志的冠军骑士，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冷汗如瀑布一样的流了下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两只巨象拽住，向两边用力，胳膊咔嚓咔嚓的直响。 每一名冠军骑士都是不好相与的。 要是换成普通骑士，处于眼前这种情形，基本束手就擒了。 但是这名冠军骑士即便是这种情形下，做出的第一反应，依旧是反击。 两只胳膊被人架住了，同时也意味着两条腿解放了，就像装了弹簧一样，弹跳而起。 一腿扫向雄壮冠军骑士肋下，一腿直接变成了撩阴腿，冲着他的胯下，狠狠的踹了过去。 同时冲着自己的同伴高呼道，“不用管我，快点走，否则咱们都要折在这里了。” 雄壮的冠军骑士身形虽然庞大，但是反应可是一点都不迟钝，身体一侧，攥着冠军骑士刺客胳膊的大手一错。 一阵咔咔脆响传出，这名冠军骑士刺客痛的浑身一颤，攻击不由自主的变形，速度同样受到影响。 如此一来，反而将自己的一条腿送入对方手中。 “给我撒手。”这名被擒拿住得冠军骑士刺客，顿时成为了敌人手中的武器，不由自主的被抡了起来。 这时亚达不得不松手，因为再较劲下去，不仅要将自己同伴的胳膊扯下来了，自己只怕也要带着走了。 同为冠军骑士，但在力量方面，永夜军领的这位冠军骑士拥有绝对力量优势，不光是对方庞大的体格，同时还因为他身上闪烁的术法能量，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所有人都全身而退，显然不可能了。 这一刻，亚达心中生出这样的明悟。 能保一个是一个吧！ 亚达不再尝试解救那名被困住的同伴，将另一只手拽着的受伤同伴一抡，送了出去道：“你先走。” “不！”刚刚脱手的，亚达就后悔了。 因为传承者号上的敌人不止一个。 那名被自己送到空中的同伴，已经被一道无声无息的黑色渔网给缠绕上了。 另一名身影从暗处腾空而起，一塔盾将其从空中拍了下来，然后一脚踩在他背上，让其不得翻身。 第三百零三章 擒（一更） 赫然是另一名不知道在旁边虎视眈眈多久的冠军骑士。 而在这名手持塔盾的冠军骑士身后，站着的那名年轻人，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永夜军领的统治者、摄政公主刚刚册封的永夜男爵肖恩唐奥古斯丁。 刚刚亚达看得分明，自己同伴身上中的黑色渔网，并不是先前攻击他们的那种渔网，而是术法攻击。 黑色渔网一闪即逝，却给那名手持塔盾的冠军骑士提供了最佳的攻击时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对方发动攻击的时候，背后有一个扭曲的诡异身影一闪即逝。 此刻正有另一道虚影盘踞在他的身后，一道澎湃的力量正在其中涌动——雷电的力量。 即便是隔着近十米，亚达也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没想到这个年轻的领主，个人实力都远远超出他们的预计。 虽然不甘心，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现在谁都救不了，若是再纠缠下去，自己只怕也要搭进去。 一咬牙一跺脚，亚达几个跨步，就到了船舷旁边，翻身跳入了江里面。 身后无数箭支如影相随，不过击中他的寥寥无几。 说来话长。 从亚达率领两名同伴踹门，到一逃两被俘，前后绝对不超过两分钟。 亚达逃走后，过了将近十几秒，其他的永夜士兵已经涌上来，用特制绳索，将那两名被俘的冠军骑士刺客捆成麻花，己方的两名冠军骑士，都空出手来。 肖恩方才逐渐散去了落雷力量。 众人这才发现，自己领主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打湿。 先前以一扛三的雄伟的冠军骑士走了过来，目光闪动，若有所思的道：“还有第四名刺客？” 这个拥有一人半高的冠军骑士，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入侵安迪斯山脉的统帅、曾在永夜军领担任过一段时间雇佣兵首领的人熊耶鲁。 “嗯。”肖恩点点头道，“应该是暗系或者光系掌控级术士，他才是这次刺杀的主力，要不是我足够小心，对方说不定已经翻盘了。” 金斯利家族够财大气粗的，一次刺杀，竟然出动了三名冠军骑士、一名掌控级术士，要不是自己准备的足够充分，对方就要血洗探索者号了。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我要回领地了，按照先前说好的，这套装备归我。”人熊耶鲁再一次确认道。 “我什么时候毁诺过？就算没有这次出手，只要我顺利返回军领，就算你任务完成，无论结果如何，这套装备都会属于你的。”肖恩笑着回答道。 人熊耶鲁并不是重新回来当雇佣兵的，人家现在基本确定是断崖氏族未来酋长，断崖氏族被永夜军领胖揍了一顿后，实力受损破重，现在东峦的局势，还算不上特别稳定，若不是肖恩为了对付金斯利家族，许以重利，他根本不会轻易离开氏族。 永夜军领明明有冠军骑士的情况下，依旧请外援。 自然是多方面考虑。 一来是，金斯利家族的布局，有可能是两手准备，这边派人刺杀，另一边启动大举入侵。 永夜军领的顶级好手，都是高层统帅，一个军团的核心，不能轻离开。 永夜军领虽然崛起迅速，但是比起金斯利家族这种根深蒂固，同时又出了名财大气粗的家族，顶级战力方面还是有所欠缺的。 这些冠军骑士放在军队中，都是冲锋陷阵的悍勇之将，以一当百的存在。 一上手就能抽三名冠军骑士和一名掌控级术士出来的家族，数遍整个拜伦联盟，只怕也没几家。 二来则是为了麻痹金斯利家族，虽说永夜军领保密工作一向做得很好。 但是事无绝对，尤其是高层调动的问题，根本瞒不了有心人的眼睛。 肖恩向来崇尚细节决定成败，布局的时候，自然要考虑到方方面面。 人熊耶鲁，这种局外人，无疑是上佳人选，要不是断崖氏族那边需要有人坐镇，肖恩连断崖氏族另一位强者老爹洛克一起请来的心都有。 本来这是前往王都瓦莱丝塔的时候，为金斯利家族布的局。 没想到金斯利家族那边呈老成之见，没有动手。 肖恩在王都瓦莱丝塔的这段时间，金斯利家族对他的情报打探，可从来没有停过，甚至想方设法的搞去了永夜军领楼船的结构布局图，这是为什么对方摸上楼船后，显得如此轻车熟路。 问题不是出在永夜军领这边，而是摄政公主那边，她的蔷薇号的结构布局图被泄露出去了，那是金斯利家族埋藏在摄政公主身边很深的钉子。 探索者号和蔷薇号出厂时间差不多，布局大同小异，再加上零散消息，估计对方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 当接到军领战报，康芒斯家族介入绝望沼泽战局的时候，肖恩的心思立刻又活络了起来，利用原先没有启动的局，布了一个新局。 鉴于上一次搞出来的声势太过浩大，对方根本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这一次肖恩故意表现的惊慌了一点，只带着探索者号和两艘冲锋战船就上路了。 若是肖恩真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紧张绝望沼泽的局势，早就第一时间乘坐巨雕号直升飞机黑项圈直飞永夜军领了，哪用得着这么折腾？ 其实抱的还是钓鱼心思，金斯利家族会不会上钩，在这之前，肖恩他们心中也没底。 很显然，肖恩他们的表演很成功，让巴克大公成功上钩。 结果白送了两名冠军骑士人头。 “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人熊耶鲁忍不住咧着嘴道，“这玩意还真是好用，你们准不准备出售？” 刚刚人熊耶鲁，能够以一扛三，丝毫不落下风，最后生擒一个，伤一个，逼退一个。 除了自身战斗力彪悍，占了偷袭便宜外，这身永夜军领量身打造的附魔铠甲和附魔武器，功不可没。 这套装备在永夜军领被戏称为野蛮套装。 上面的附魔以巨力为主，最大程度的发挥他的种族优势——力量。 当三重巨力全开，即便是冠军骑士，也会被其一狼牙棒击飞，不折不扣的力量辗压。 “这种工艺暂时还不成熟，制作困难，产量稀少，对内供应都还没满足，暂时没有对外销售的打算。”肖恩说的倒不是客套话。 附魔装备的锻造，确实要比普通装备困难很多。 先不说复杂的术法能量回路，就不是普通工匠能掌握的，更别说是将其完美的镶嵌到铠甲中，产生独特效用。 永夜军领虽然一直在致力培养这方面的人才，但是到现在，能够拿得出手的大匠，一只巴掌也能数过来。 使用传统锻造模式，这种大匠的效率不高不说，还不一定每次都会成功，一锤子落差，整件装备就报废了，需要从头再来。 而报废装备，单是材料分离，就会浪费好几个熟练工数日功夫。 更何况，这些大匠在永夜军领用到他们的地方很多，不可能盯着锻造装备。 永夜军领不是没有试图用更加先进的工业化技术生产。 这就不光是技术方面的问题了，还有原材料问题。 先前已经说过了，安迪斯山脉中并不产铁，有几个小矿井，产铁量极低不说，含铁量同样不佳。 永夜军领最大的两位盟友，在这一方面也是爱莫能助。 想要进入工业化，大量的钢铁是必不可少的，一些精密件，就算是再坚固的木材，也能无能为力。 “以后要是出售的话，记得找我们，断崖氏族绝对会给你们一个满意价格。”人熊耶鲁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还是忍不住道。 要是有这么百十套野蛮套装，将自己族内的勇士们装备起来，他们在东峦的地位，将无可撼动。 “会的。”肖恩敷衍道，距离这一天只怕还很遥远，转头对那些正在搬运俘虏的士兵叮嘱道，“先将他们的伤势处理一下，医疗组的人，全天候二十五小时盯紧他们。” 对于任何一个势力，冠军骑士都是一笔宝贵财富，哪怕是俘虏，得到的规格待遇，也是特等的。 虽然招降他们的几率微乎其微，但是扣在手中，当底牌也是不错的选择。 永夜士兵对付冠军骑士很有一套，将他们的伤势处理完毕后，适量的麻醉剂便扎了下去，在返回永夜军领之前，他们只能老老实实的瘫在那里。 肖恩并没有审问他们的意思。 对冠军骑士的强大意志，他是有深刻认识的。 在没有摧毁他们的意志之前，休想从他们嘴中掏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普通的严刑拷打，对他们来说基本没用的。 等返回军领后，将会有专业的人士对付他们，现在无需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接下来的航程，基本顺风顺水，没有出现其他波折。 再说从探索者号逃出来的冠军骑士刺客、巴克大公的贴身侍卫长亚达，坐在来时的快船上，与另一名紧跟在他身后上船的高瘦中年男子，面面相觑。 肖恩先前感知的没有错，当时楼船上的刺客并不是三个人，而是四个人。 这是一明一暗两条线。 按照他们的计划，三名冠军骑士在明处，直接潜入目标最有可能在的楼船船长室。 目标在，那最好不过，直接暴力击杀，然后远遁。 若是目标不在，亚达率领两名冠军骑士趁机大闹楼船，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将目标逼出来。 然后暗中跟随的的暗系掌控级术士再出手干掉目标。 计划不可谓不周全。 哪怕对方拥有数名冠军骑士护卫相随，三名冠军骑士一名掌控级术士，也足够他们将对方的楼船闹个天翻地覆。 他们估计的并没有错，对方从头到尾，确实仅出动了两名冠军骑士，外加一名密语级术士。 但是对方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却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那个雄壮的如同怪物一样的男人，一上手便将他们三名冠军骑士给压制住了。 现在回想起来，也疑似梦中。 哪怕是占了先手、占了武器和力量等方面的优势，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有几分荒诞的味道。 什么时候冠军骑士之间的对决，会出现这种辗压局了？ 哪怕双料巅峰，面对三名冠军骑士的近身围攻，狼狈不堪的也应该是双料巅峰才是。 将先前的交手过程，在脑中过了几十遍，亚达最终将原因锁定在了对方的武器装备上。 对方一上手的突袭，爆发出来的力量太过恐怖，恐怖到拉开自己和两名同伴一个档次，就像大骑士直面冠军骑士的攻击，那样孱弱无力，超越冠军骑士的力量，已经不是他能想象的层次。 直接将他们的战斗力废了将近一半，之后的交手过程，对方看起来像是直面三名冠军骑士，实际上，同时交手的冠军骑士，绝对不超过两名，甚至只有亚达自己。 这么想来，最终结果就不是那么让人无法接受了。 不过这只是自欺欺人的一种想法，他们陷进去了两名冠军骑士，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冠军骑士不是阿猫阿狗，那可是结结实实的两名高级统帅，他们回去之后，怎么向巴克大公交代？ “那是一名肯塔纳野蛮人？用的是上古神器？”亚达向对面的掌控级术士求证道，在这一方面，对方是专家。 “对方确实是一名肯塔纳野蛮人，但是用的是不是上古神器，就不好说了。”那名掌控级术士，迟疑的道，“关于上古神器，我也只是听说，并没有见过，所以无法判断，咱们在这里瞎猜也没有用，如实报陛下吧。” “只能如此了。”亚达叹了口气道，不管他愿不愿意，总要面对现实，回去向巴克大公复命的。 意见达成一致的两人，毫不停留，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卡尔特军领。 时隔三个月，亚达再次跪倒在巴克大公的面前，为了同一件事情请罪。 上一次是因为抗命，没有发动刺杀。 这一次则是因为请命出手，却损兵折将。 “肯塔纳野蛮人？上古神器？”巴克大公表面虽然平静，但是内心却波涛汹涌，竟然忘记第一时间将亚达扶起来。 他联想到的东西，显然要比亚达多得多，毕竟两者站的高度不同。 亚达仅仅是看到了永夜军领巅峰武力的可怕。 巴克大公看到的却是背后隐藏的可能——永夜军领与肯塔纳野蛮人竟然有联系。 因为奥丁兽人的关系，拜伦联盟的统治者们，对那些野蛮人，充满戒心。 传说中，肯塔纳野蛮人凶残强大程度，还在奥丁兽人之上，无论妇孺老少，都是强大的战士，成年之后，必然会拥有骑士以上的实力。 若是永夜军领与其有瓜葛的话，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永夜军领的水究竟有多深？ 短短十年不到，建起了这么大的势力不说，不光与摄政公主扯上关系，还与与世隔绝多年的肯塔纳野蛮人建立了联系，他们之间的交往究竟又有多深？ 肯塔纳冰原上的肯塔纳野蛮人现在的实力，究竟还保存了多少？ 这对金斯利家族来说，都是极大变数。 没有人喜欢这些不受控制的变数。 更别说是让冠军骑士拥有施展术法的上古神器。 第三百零四章 镇族之宝（二更） 对上古神器的了解，巴克大公远在亚达之上，非常清楚这些具有神奇魔力装备的强悍，因为金斯利家族便拥有自己的上古神器，一直供为镇族之宝。 不过上古神器应该轻易不能动用才是。 因为赋予上古神器神奇魔力的，并不是使用者，而是上古神器自身具备的力量。 这种力量可不是无节制，一旦将其拥有的魔力消耗殆尽，上古神器就会变成一件普通装备，需要以年为单位的时间，缓慢恢复。 沉吟数分钟，巴克大公方才回过神来，亲自将亚达扶起来道：“事已至此，无须自责，伊戈尔和伯瑞斯的折损，我同样心疼，上了战场，就没有不失手的，好在他们性命无碍，只要能保住性命，我就可以想办法将他们救回来。” 对两名被俘冠军骑士的安危，巴克大公倒不怎么担心。 即便是嗜杀成性的领主，也不会轻易对冠军骑士俘虏动刀，毕竟这是一人顶半支兵团的存在。 从肖恩在王都瓦莱丝塔的种种表现看，他虽然出身安迪斯山脉这种蛮荒之地，但是精通并崇尚贸易之道，是一个懂得变通的人。 只要懂得变通，就有协商妥协的可能，这个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在还没有成为大公之前，巴克大公就已经懂得了这个道理。 “陛下……”满心愧疚的冠军骑士，闻言多少松了一口气。 “你们跟我来。”巴克大公冲着两人招呼了一声，转身出门。 两人对望了一眼，似乎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不明白巴克大公打什么主意，但是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三人在金斯利家族城堡中穿行，一路无话。 巴克大公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城堡的最底层，一扇大门前停住了脚步。 这里是金斯利家族的核心重地，即便是他们这种效忠金斯利家族多年的老臣，到这里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一路上，明暗岗哨无数，要不是巴克大公亲自带领着他们，哪怕他们是冠军骑士和掌控级术士，能不能活着走到这里，也是个问题。 厚重的大门上面，雕满了金斯利家族的徽章，但是从周边墙缝中无法彻底清除的苔藓等痕迹来看，这里的年岁应该与金斯利家族一样久远，那种古老沉重气息，扑面而至。 冠军骑士亚伯和掌控级术士尼达姆，没等到巴克大公示意，便自动转过身子去。 很快身后传来一阵机械的转动声，厚重大门应声而开。 “跟我来。”巴克大公声音中流露出一股朝圣般的肃穆。 两人神情一整，不由自主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确保整齐。 厚重大门之后，是一条宽敞的隧道，通体用巨石建成，严丝合缝。 不过并不是外人想象中的金斯利家族的私密宝库，没有琳琅满目的珠宝，也没有堆积如山的黄金白银，只有一座座古朴的棺材和雕像。 毫无疑问，能够葬在这里的，自然是金斯利家族的历代家主。 生前坐拥金山无数，死后依旧是石棺一座。 金斯利家族的历代先祖，用这样的方式警示着自己的后人。 这些石棺又像一名名卫士，拱卫着这里。 金斯利家族的家族墓穴，共有三道模样相似的大门，越往里越古朴，岁月厚重感越浓郁。 明显不是同一时期建造的，而是随着金斯利家族传承越来越久，一层一层扩的，毕竟随着时间推移，金斯利家族传承越久，需要埋葬的族人也就越多。 估计还不是所有族人死后都有资格葬进这里，否则就算是再扩大十倍，也不够用。 越往里，掌控级术士尼达姆的神情越凝重，刚刚进入金斯利家族坟墓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一股不太一样的气息。 这里的气息有些偏于阴冷，一开始以为是身在地下的原因。 但是随着越来越深入，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才猛然反应过来的，这种阴冷气息，并不单纯温度问题，那根本就是术法能量高度汇聚，方有的感觉， 随着一扇一扇的门推开，这种阴冷的气息中，又混杂入了其他东西，那是一种厚重感，无形中重力都好像加了几分。 尤其是站在最后一扇门面前的时候，尼达姆有些挪不开眼睛了。 前面那一扇扇厚重大门，比起这一扇来，不过是一堆低劣的仿制品，只有其形，神韵较之它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扇门上的每一个字符、每一道花纹，都流露着一股言语无法形容的气息，就好像天空中的星辰，它们本来就应该在这里、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感觉。 要不是巴克大公用力的推开了它，尼达姆只怕还要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大门一开，浓郁的术法力量扑面而至，都快形成气流了。 即便是对于术法力量不太敏感的普通人，都会清晰感受到，更别说是只比掌控级术士差上一线的亚达。 “这是……” 望着门后的情况，两人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最后那扇门后的空间并不大，只有一个正常卧室那么大，中间摆放的同样是一张石棺，不过这个石棺并没有封合，里面葬的也不是人，而是摆了一副铠甲——黄金色的铠甲。 尼达姆终于找到了先前让他感觉异常的源泉。 正是这副黄金铠甲，那种浓郁化不开的沉重感，即便是隔了好几米，也能清晰感受到，这是高度凝聚的土属性术法能量。 “黄金甲，据说铸造于精灵帝国时代，流传数千年，它的名字有很多，守护黄金甲、大地守护等等，这数百年来一直由金斯利家族守护。”巴克大公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能够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那种历史厚重感。 这件铠甲必然已经追随了无数任主人，并且陪伴他们创造了无数辉煌历史，包括金斯利家族的先祖们。 这件铠甲的模样，他们并不陌生，刚刚进来的时候，沿途那些墓碑雕像，身上的铠甲造型，都与其极为相似。 就连巴克大公的大公铠甲，也与其有八九分酷似。 当然了，这种相似仅仅说它的外形，实际能力只怕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最后巴克大公才吐出来带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它也就是你们口中的上古神器，你们先前在那名肯塔纳野蛮人身上见到的装备，也散发着这种气息。” 亚达和尼达姆同时摇摇头，异口同声的道：“不是，差远了，两者根本不是同一档次的。” 冠军骑士亚达毕竟曾经直面过对方，更具有发言权，补充说道：“对方身上的装备，也散发着术法能量的感觉，但是绝对没有这么浓郁，别说是百分之一，万分之一都没有，对方要是真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就连我也没有机会逃回来，他身上的感觉更像是奥丁兽人开启了自己种族天赋，力量变得无比恐怖，伊戈尔和伯瑞斯同时出手，都没抗住。” “那就不是上古神器，其他上古神器，我并没有接触，但是它们拥有的气息，绝对不可能比这个弱，否则就没有资格称之为上古神器。”巴克大公明显长长松了一口气。 正是因为他知道上古神器的神奇魔力，所以才对其无比重视。 要是永夜军领手中真的掌握这一件上古神器的话，一些事情就变得无法用常理推测了，到时候无论如何谨慎都不为过。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有些过于神经质了。 想来也是，上古神器真正作用，应该是在战场上，作为个人装备使用，实在暴殄天物。 永夜军领就算真的拥有属于自己的上古神器，也不能如此随意挥霍它的能量不是？ 巴克大公所知道的上古神器，无一例外，都与金斯利家族的黄金甲一样，有着能量限制。 除非到了家族存亡的关键时刻或者决定性战局，否则绝不会启用。 大多数时候，它们是作为威慑武器存在的。 只要知道它们存在、并且了解它们威力的，在战场上都会留力三分，防止对方突然启动这张能够瞬间翻盘的王牌。 那扇大门，在亚达和尼达姆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再次缓缓关闭，将那件浑身散发着神奇魔力的装备，再一次关到了大门之后。 从金斯利家族墓地出来之后，亚达和尼达姆看向它的目光，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们不知道该称呼它为金斯利家族墓地？还是黄金甲的墓地？ 上古神器短暂辉煌的背后，竟然是成年累月的在墓地中休眠。 “你们两个来回奔波了这么久，应该也累了，先去休息吧！”巴克大公摆摆手，将亚达和尼达姆同时遣散了。 “陛下……”亚达张张嘴，还想说什么。 “我没事，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巴克大公语气中流露着不可抗拒。 “遵命，陛下，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情，直接招呼我。”亚达虽然知道两名冠军骑士的折损并不完全是自己的错，当时他根本就没有太多的选择机会，但是面对巴克大公的时候，他始终有一种愧疚感。 巴克大公并没有返回自己的王宫，而是顺着盘旋楼梯，登上了金斯利家族城堡的最顶端。 这里是方圆百里，最高的位置。 每次站在这里，他都会产生一种，整个领地都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感觉，周围的景象百看不厌。 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心情欣赏这种美景。 他更期望用这里的夏风，吹一吹自己混乱的头脑。 猛不丁的折损两名冠军骑士，巴克大公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风轻云淡。 两名冠军骑士，见鬼，金斯利家族满打满算，才有几名冠军骑士？ 大部分都在军中效力，或者驻扎在金斯利家族的核心重地，不能轻离，能够调用的机动顶级好手，就眼前这几名，结果一下子进去一半。 类似的斩首战术，以后根本就没有机会用了，否则被人瞅见了空隙，说不准会对自己来个反斩首。 巴克大公也没有在亚达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么自信满满。 想要将他们从永夜军领手中赎回来，谈何容易？ 不光是需要付出多大利益的问题，而是永夜军领会不会跟他们谈的问题，双方马上就要进入交战状态，永夜军领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放两名冠军骑士回来？ 所以，短时间内不要想了，至少这次战争结束之前，或者他们抓住永夜军领的大把柄之前，就不要想了。 再就是从亚达带回来的消息看，他们从一开始就掉入了陷阱中。 相比起上一次筹谋良久，这一次里面充满了偶然性，奸细截获情报的可能性很小。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对方算准了他们，会发动刺杀。 这么一来，永夜军领先前的一些举动就值得掂量了，说不定对方从一开始就演戏给他们看。 自始至终，布好了陷阱，等他们跳。 若是这样的话，永夜军领那位年轻首领在布局这方面就有点可怕了。 自己终归还是小瞧了那位新晋男爵，小瞧了永夜军领。 绝望沼泽是金斯利家族三百年来，最好的翻身机会。 若是错过了它，金斯利家族再想找新的翻身机会，那就千难万难。 不仅自己的抱负和梦想将会成为泡影，甚至将会成为金斯利家族最大的罪人。 巴克大公眺望着绝望沼泽方向半晌，心中毅然下了一个决定。 绝望沼泽绝不容有失，这将是金斯利家族的头等大事，剩下的全部都要为此让位。 而让巴克大公每天念叨不知道多少遍的绝望沼泽，此刻正处于有史以来，最混乱状态。 绝望沼泽西岸的大火，持续了整整一周，开始陆陆续续熄灭。 不光剧烈燃烧带来的大量水蒸气，重新变成了雨水降下来，浇灭了一部分。 还因为很多制造沼气的湿地，生生的被烤干了表皮，不再有新的沼气冒出。 金斯利家族的战损也盘点出来了，战沉、永久性损坏的战船，多达八百余艘。 战没金斯利家族士兵，超过一万二千余名，其中大骑士八名，骑士二百余名，剩下的多为扈从骑士和辅兵中的精锐，受伤人员更是不计其数了。 这一战多少伤到金斯利家族的筋骨了。 他们这次进军绝望沼泽，林林总总，号称大军二十万。 实际上，水分很大，加上那些在后线运输补给的农夫，以及驻守边境城池的，一包在内，能有二十万就了不起了。 阿克麦瑟实际能够调动的，不超过十二万，其中还有将近一半是矿奴组成的奴兵。 奴兵的战斗力很难说，不纯粹是身体素质，主要还是他们的战斗意志。 在金斯利家族的军队构成中，他们处在农夫辅兵的位置，大部分时间都在干铺路架桥、建设营寨之类的工作。 必要时刻，甚至会充当炮灰或者诱饵。 当初阿克麦瑟与奴隶起义军第一次交手，就用五万奴兵伪装主力，引诱他们中伏，打了一个出其不意，让奴隶起义军冲入卡尔特军领的希望破灭。 至于那五万奴兵的命运，自然不用说了，多数成为奴隶起义军的刀下亡魂，十不存一。 要是以前，这样的奴兵就算是死再多，阿克麦瑟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随便从几个矿洞中拉一批出来，给他们几顿饱饭吃，丢几件武器，就能接着用。 但是自从曼育军领的奴隶线断了后，矿奴数量就有点紧张了，现在与鳄族人的战争也启动了，金斯利家族短时间内彻底失去了矿奴来源。 现在阿克麦瑟在使用他们的时候，必须存着几分谨慎，不能随意消耗。 像先前那种激烈的对攻鏖战，根本指望不上他们，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也就是说，阿克麦瑟手中掌握的金斯利家族精锐，实际只有六七万的样子，一战折损五分之一，你说惨不惨重？ 第三百零五章 利益最大化（一更） 相比起金斯利家族，鳄族人是真正意义上伤筋动骨了。 鳄族人士兵固然悍勇，但有一点是不可争议的，那就是单论战斗力，鳄族人士兵是比不上金斯利家族的这些职业军人的。 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训练强度，仰或是大规模的战斗经验，两者都不在一个档次上。 双方的伤亡率不是一比一，一比一点几，而是高达一比二点几。 将近三万的伤亡，比起金斯利家族第一次入侵时斩获的，远远不如。 但是两者性质绝对不一样。 上一次，鳄族人虽然伤亡众多，但是良莠不齐，很多都是普通鳄族人组织起来的。 这一次则不一样了，冲在最前面的，都是鳄族人受训最完整、战斗经验最丰富、最为勇猛的，他们是鳄族人不折不扣的脊梁。 脊梁被人生生的砍了一节，自然痛彻骨髓。 等到长老议会将溃散的士兵重新收拢起来的时候，手中的兵力赫然只剩五万出头，还有数量不菲的鳄族人士兵，已经彻底丧失勇气，或是借机私逃回了部落，或是远遁，不愿意参加接下来的战争。 哪怕他们明知道，鳄族人一旦彻底战败，他们就要亡族灭种，废墟之下没有全瓦，但是依旧忍不住做起了缩头乌龟，寄期望其他人，能够继续顶住。 重新聚集起来的长老议会，氛围可想而知，就连席位都有些空空落落。 与金斯利家族血战的时候，关键时刻，不少长老响应号召，亲自带队冲了上去。 刀剑无情，它们可不管你的身份是否尊贵，只要上了战场，死亡几率都是一样的。 很多鳄族人长老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付出了生命代价，在这一点上，他们是合格首领。 “单凭咱们自己，扛不住了，向永夜军领求援吧。”一名长老缓缓的开口道。 所有人情不自禁的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气氛更沉重，但是看到他少了的那条胳膊和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染血麻布，责怪之言，没一个人能吐出口。 他已经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对鳄族人的感情，只要有一线可能，他绝不会开这个口的。 这等若是将自己的家园和族人，亲手卖了。 可眼下的局势，已经让他们没有第二个选择。 康芒斯家族的无敌舰队，彻底摧毁了他们最后依仗。 朵瑙河已经不再是他们的主战场。 敌人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发动渡河之战，是因为金斯利家族正在舔舐伤口，等到他们修整完毕，也将是他们大举入侵之时。 事实上，很多人已经动了这个心思，但是没有办法张口。 因为他们知道，现在的情形又和当初不一样了。 若是当初答应永夜军领，即便是兼并，他们也不会处于太被动的地位。 现在，只怕人家怎么说，自己就要怎么听了。 这种事情，归根结底，要看的还是军事实力。 “我觉得这件事情还要慎重考虑，一旦向永夜军领求援，咱们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还要慎重考虑？再慎重下去，咱们就要亡族灭种了！难道真的等别人打到家门口后，再低头，那个时候，就什么都完了，趁着咱们现在还有点实力，咱们这些老不死的还有口气，永夜军领的吃相，定然还有所顾忌，等到咱们全都拼光，剩下的妇孺，就只能任人捏扁捏圆了。” “现在不光是永夜军领吃相的问题，即便是永夜军领出手，能不能抗住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联手同样也是个问题，康芒斯家族的舰队，你们先前也看到了，那都是不折不扣的大海船，我承认，永夜军领的水军确实也有几分实力，但是对上这支在海上纵横多年的舰队，只怕胜率不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让我们去投靠金斯利家族或者康芒斯家族不成？” “金斯利家族是不可能的，他们对绝望沼泽窥视已久，一旦占领这里，将会变成最重要的产粮地，绝不希望有任何的不安定因素，投靠他们，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迁徙到卡尔特军领生活，更大可能是直接被丢到矿井中。” 这名长老环目四顾，见不少人露出倾听的神色，方才继续道，“不过康芒斯家族未尝不可，他们的老巢距离这里数千里之遥，不可能运送太多的步兵过来，只能与金斯利家族合作，但是如此做，即便是拿下绝望沼泽，他们从中获利也是微乎其微，你们觉得他们不远千里的拍舰队来，就是为了吃点残羹剩饭的吗？” “有几分道理，你的意思是，咱们可以争取康芒斯家族？有这可能吗？” “为什么没有这个可能？他们有强大的舰队，咱们的军队虽然受损，却还不至于一蹶不振，最重要的还是利益，为了利益，兄弟直接尚可反目成仇，父子也可能拔刀相向，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与咱们合作，他们能够从中获得的利益，远比跟金斯利家族合作获得利益大，咱们所需要付出的，也远比与永夜军领合作付出的代价小，永夜军领的手段，你们应该充分领教过了，咱们一旦点头，只怕会将咱们从上到下，吃干净不剩，那些族人还会傻乎乎的欢天喜地，而与康芒斯家族合作，最起码咱们还能够保持自身的独立性，等咱们积蓄一定实力后，再谋其他。” “理论上，若是能够成功的话，咱们的损失确实能减到最小，但是真正执行起来，却存在诸多难点。”另一名长老反驳道。 “首先就是康芒斯家族态度的问题，对于这个势力，咱们并不了解，以前咱们只听闻过他们的名字，如何确定他们会为了不确定的利益，背叛自己的盟友金斯利家族？” “我刚刚已经说了，利益，这个家族现在是有名的海盗家族，为了利益，他们能够背叛一切，只要咱们付出的利益远远超过金斯利家族，你说他们会不会背叛金斯利家族？” “好，这个问题咱们暂时忽略不计，就当咱们与康芒斯家族达成了协议，但是你考虑过永夜军领的反应吗？你真当他们是好好先生？他们现在的和善，完全是因为对咱们有所图谋，咱们一旦选择与康芒斯家族合作，等于将永夜军领彻底推上对立面，他们必然会付诸于武力，还是不可调和的那种。” 这名长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显然在这之前，已做过类似的思量，不过他看到的不光是有利的一面，还有不利的一面，“就像你说的，为了利益，兄弟也可以反目，为了利益，就算是仇人也可以联手，真到了那种田地，永夜军领和金斯利家族很有可能会联手，直接将康芒斯家族淘汰出局，你光看到了康芒斯家族领地太远，对咱们有利的一面，没有看到不利的一面，康芒斯家族强大的无敌舰队，就是无根浮萍，损失一艘就少一艘的战斗力，很难补充，等到了那种田地，咱们可就真的孤立无援，任人宰割了。” “你的意思还是倾向永夜军领？” “没错，我的意思还是倾向与永夜军领合作，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先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要是他们因为咱们势弱，得寸进尺的话，那就不要怪咱们做绝了。” “大家似乎忘记了，咱们还有另一个援军，咱们鳄族人自己的。” “你是说克莱恩大长老？” “没错，克莱恩大长老当初带走了两万余士兵，他们都是能征善战之辈，要是将他重新请回来，这时候无疑是一个大补充，到时候无论是跟永夜军领，还是康芒斯家族谈判，都有足够底气，克莱恩大长老的脾气虽然暴躁了一点，但是他对鳄族人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有长老提议道。 当初因为对待永夜军领的态度上，克莱恩大长老与长老议会产生了严重分歧，克莱恩大长老采取了比较极端的手段。 长老议会为了安抚永夜军领，不让双方付诸于武力，不得不与克莱恩大长老进行割裂。 当时鳄族人正处于鼎盛状态，林林总总，可战之兵拥有十二三万，要是将那些老弱病残都算上，数字还能够加三四成。 所以即便是少了克莱恩这一支部落，也感触不深。 但是现在，鳄族人陷入了有史以来的最低迷状态，连战没带溃散，剩下的中坚力量只剩下五万余，还处于士气低迷状态，要是有两万生力军加入，对他们的处境来说，绝对是极大改观。 “克莱恩大长老的固执，你们又不是第一天领教，别说他肯不肯回来，就算他肯回来，也不会直视咱们现在的处境，若是他依旧不肯与任何人妥协，继续主战，你准备如何处理？” “克莱恩大长老不会如此不明事理吧？” “嘿，要是其他人，还真不好说，克莱恩大长老，这种事情绝对能办的出来。” “这个提议，你们可以忽略不计了，在咱们失利不久，我已经派出好几波信使，通知克莱恩大长老，让他们小心提防，他的领地首当其冲，有可能会成为金斯利家族渡河之战的首要攻击点，但是我派出的信使，全部石沉大海，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回来复命。”韦伯大长老神色阴沉道。 双方存在矛盾不假，但是他纯粹出于同族情谊，派人知会克莱恩大长老。 你不肯回话也就罢了，将自己的信使扣下是什么意思？ “已经联系过了？克莱恩大长老这是什么意思？这么一来的话？克莱恩大长老的领地，岂不是成为咱们最薄弱的地点？要是金斯利家族选择在这里抢登怎么办？咱们到底是出兵援助还是不出兵援助？” 众长老面面相觑，克莱恩大长老的反常态度，让他们感觉十分棘手。 克莱恩大长老的领地，位于朵瑙河中下游，呈狭长的卧蚕状态，有将近三十公里的临河地带。 自从双方决裂之后，克莱恩大长老就封锁了这里，为了不让矛盾进一步激化，只要克莱恩大长老没有出现更多过激行为，长老议会便对其放任自流。 先前鳄族人兵力充足，在水战上面具有优势，凭借朵瑙河进行狙击，克莱恩大长老配合与否，无关紧要。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丧失了水上优势，转入地面防守，情况就有点不一样了。 必须自始至终，不给金斯利家族登陆，站稳脚跟的机会，否则他们将会以这个点破口，进而一直将他们往东赶，赶下海去。 鳄族人现在已经丧失了与金斯利家族在陆地争雄的信心，不光双方之间的装备差距在那里摆着，士兵个体战斗力，也不是人家对手，先前在雾隐湖堵口的时候，鳄族人付出的惨重代价，就是最好证明。 要是被金斯利家族察觉了他们的这种状况，一个搞不好，克莱恩大长老的领地，将会成为他们致命弱点。 “继续派信使，我们这边也要做两手准备，真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就不能顾忌克莱恩的态度了。”韦伯大长老咬着牙道。 “也只能如此了。”其他长老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就在这时，一名鳄族士兵急匆匆的进来，在韦伯大长老耳边一阵低语。 韦伯大长老面色古怪的公布消息道：“康芒斯家族派遣的使者到了，诸位是什么意见？见还是不见？” 说曹操，曹操到。 他们刚刚还在讨论与康芒斯家族联手的可能性，还没采取措施，对方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难道对方抱着和他们相同的心思？想要甩开金斯利家族单干？ “见，当然要见，说不定对方就是来寻求合作的。”第一个先表态的，自然是那名提出与康芒斯家族结盟的长老。 虽然他的提议，刚刚受到了不少质疑，不妨碍他心中依旧抱着几分希望。 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计划，更多的是事在人为。 金斯利家族、永夜军领、康芒斯家族，这三方中，后者因为地理的原因，与其合作，对鳄族人利益损害是最小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没有尝试，怎能轻言放弃？ “见一见也没什么损失，让咱们看看康芒斯家族究竟抱有一种什么态度，也是不错的选择。”大部分长老抱有的也是观望态度，因为他们现在依旧处于游移不定，不确定应该支持与哪一方合作。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对于凭借自己能力死守绝望沼泽，已经不抱希望了，现在考虑的是如何将损失减小到最小。 人的心态会随着当期前处境改变的，估计不少长老正在懊悔，若是一开始，他们就接受永夜军领的提议，和平兼并，两家合力，金斯利家族根本不会有打进绝望沼泽的机会，那个时候，他们处于最强盛状态，永夜军领的条件就算再苛刻，也相对有限的，毕竟他们的实力摆在那里。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那么多早知道。 有的只是做过之后的无尽懊悔。 “放他进来吧。”四名大长老简单的交流了一下，韦伯大长老道。 妮蒂亚虽然是鳄族人不折不扣的第一大长老，但是由于岁数和性情的原因，大多数时候，她都喜欢蛰伏在幕后，轻易不发表意见。 毕夏普是老好人，性子注定他无法推到台前。 斯蒂芬妮更不用说了，和大多数冠军骑士一样，性格都比较莽，喜欢用拳头解决事情，即便是他们原本的性格并非如此，等拥有冠军骑士实力后，多数也会往此方向转变。 纯粹是因为到了他们这种程度，用拳头能够解决大多数事情，自然无需多动脑子。 所以，大多数时候，韦伯大长老是不折不扣的主事第一人。 到目前为止，虽然不敢说让所有人满意，至少没有出现太大的决策性错误。 第三百零六章 闪亮登场（二更）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三百零六章闪亮登场所有的鳄族人大长老，情不自禁的端正了自己的身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无论他们的处境再困难，也想努力保持鳄族人最后一点颜面。 很快那名自称康芒斯家族使者的人，被带了上来。 穿着上充满了异域风格，确实与他们有过短暂交手的康芒斯家族水手，如出一辙。 不过让众人确定他水手身份的，应该还是他那口烂牙，一张嘴，牙龈中似乎都带着血丝，那股刺鼻的鱼腥味，似乎三米之外都能闻到了。 但是他却丝毫没有这样的自觉，总是咧着大嘴在笑。 不过众人在他的笑中，可感受不到半丝的善意，只有浓浓的鄙视和嘲笑。 这不是鳄族人众长老因为他们现在窘迫的处境，而产生心理作用，而是对方确确实实的在嘲笑，尤其是一张口喷出来的话，就像他的嘴一样臭，“蛮荒之民就是蛮荒之民，竟然连间像样的会议室都没有，难道你们平时都是在露天中打野战不成？哈哈……” 康芒斯家族使者感觉自己说了一个什么好笑笑话，不管别人笑不笑，自己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全然不顾鳄族人喷火的目光，若是目光能够杀人的话，他只怕早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鳄族长老议会最近几年，一直以韦伯大长老的洛桑德城堡作为大本营。 一来是，韦伯大长老现在的话语权日益增大。 二来是，洛桑德城堡直接与朵瑙河想通，集散便利。 三来是，洛桑德城堡在西岸，位于金斯利家族交战的最前线，方便拿到第一手信息。 但是这些曾经的优点，随着鳄族人的失利，反而变成了缺点，不得不暂时放弃。 加上这次长老议会在溃逃的路上，召开的十分仓促，没有那么大的房间，只能放在露天举行，现在变成了别人的笑柄。 韦伯大长老黑着脸道：“阁下大老远跑来，不会就是专门来嘲笑我们这些蛮荒之民的吧？” 韦伯大长老将蛮荒之民这个词咬的很重。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这么无聊？我只是顺便嘲笑嘲笑你们罢了……哈哈……”这名康芒斯家族使者的笑点当真很低，也有点神经质，说着说着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老子是奉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最高统帅、龙骸战舰舰长、伟大的航海家史杜宾舰长之命，来给你们下最后通牒的，限你们两周之内，缴械投降，否则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将会扫平整个绝望沼泽，片甲不留。” “狂妄！” “自大狂！” “你们康芒斯家族真将我们当死人吗？” “扫平绝望沼泽，好大的口气，来啊，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康芒斯家族使者这是不折不扣的捅了马蜂窝，而且还是跑到马蜂堆中捅。 那些鳄族长老要不是顾忌脸面，只怕早就破口大骂了。 尤其是先前还对康芒斯家族抱有期望，提出与康芒斯家族联手可能的长老们恼火最甚，因为这是不折不扣打他们的脸。 他们还抱有幻想和期望，人家自始至终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视他们为一群土鸡瓦犬。 “不服，不服到朵瑙河上一决雌雄，谁怂谁是乌龟下的蛋。”这位康芒斯家族使者，与其说是使者，不如说是特意前来寻衅滋事。 哪怕是孤身一人，置身在敌人的地盘，却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话说回来，他要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不是。 “我要宰了他……”一名鳄族长老，忍不住跳起来，将随身佩戴的武器拔了出来。 康芒斯家族这位使者，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人才，无论言语，还是神态，都妥妥的自带嘲讽特效，让人恨不得在他的脸上狠狠的踩几脚。 “来啊，来啊，老子胆敢来，就没准备活着回去，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这些蛮荒之民，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康芒斯家族使者一脸的满不在乎，根本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啾！ 就在康芒斯家族使者与鳄族人长老议会的长老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脆鹰鸣，吸引人众人的注意力。 “快看，那是什么？” “鹰，好大的一只鹰，它好像冲下来了。” “水神在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鹰。” “不对，那只鹰的后背上是不是坐着一个人？” “鹰身上坐着一个人？骑鹰？怎么可能？什么鹰能够驼的动一个大活人？见鬼，还真是一个人……” 这些成熟稳重的鳄族人长老们，一个个如同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孩一样，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忘记做出反应。 因为眼前看到一切，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一只模样奇异的巨鹰，正在以恐怖的速度俯冲而下，不光那只巨鹰大的不可思议，它身上竟然还坐着一个人。 骑鹰。 这可是只存在于传奇幻想中的事情，竟然活生生的出现了他们的面前。 “你们不觉得那个人的很面熟吗？” “让你一说，还真有点。” “岂止是熟悉，那根本就是永夜军领的领主。” “肖恩领主？” “永夜军领的肖恩领主？” 显然这个消息更劲爆，让所有鳄族人长老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 咔嚓！ 就在所有人注视下，一道落雷从肖恩的手中生出，劈头盖脸的砸在了那名同样目瞪口呆的康芒斯家族使者的身上，很显然这种场景，完全出乎他的想象。 “啊啊啊！” 这名嘴贱无比的康芒斯家族使者，根本连闪避念头都没升起来，就进入了麻痹状态。 这个时候，那只巨鹰也从空中落了下来，抓住他的肩膀，一振翅膀，毫不费力的腾空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众鳄族人长老的视线中，只留下那名康芒斯家族使者连串惨叫。 这个家伙视死如归是不假，但是人有时候对未知恐惧，远远大过对死亡的。 这种从高空中掉下来摔成肉泥，或者沦为巨鹰口中食物的死法，显然不在他原先计划中，难免让他大惊失色。 最重要的是——他恐高，身体自动分泌的大量激素，让其当场失态。 就在闪电落下来的时候，不是所有人都没有反应的。 最起码女冠军骑士斯特芬尼早就蹭的站了起来，手紧紧按着佩剑，做出了一副准备攻击的架势。 不过就在她准备冲出去的时候，有一只手先按在了她的肩上，阻止了她进一步行动。 能够生生压制住一名冠军骑士的，在场的只有一个人——鳄族人的老祖宗妮蒂亚。 斯特芬尼有些疑惑的望着妮蒂亚，妮蒂亚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就在这一耽误的功夫，巨鹰已经重新升空，脱离了斯特芬尼能攻击的范围。 巨鹰虽然重新升空，但是原先坐在它背上的人，已经在它最接地的瞬间，干净利落的跳了下来。 不用问，这位将全场鳄族人长老眼珠子都惊掉的巨鹰骑士，正是永夜军领的最高统治者肖恩。 现在阿沙恩大陆能够骑鹰的，除了他，别无分号。 在用探索者号布置陷阱，坑了金斯利家族一记，俘虏了两名冠军骑士后，肖恩就没有继续再在探索者号上窝着的意义，简单的交代一下后，便召唤下一直跟随在探索者号上空的黑项圈，直飞绝望沼泽，进行实地空中侦察，看看绝望沼泽现在的状况。 肖恩第一个去看的并不是鳄族人，而是刚刚介入绝望沼泽的新势力康芒斯家族。 毕竟对这个家族，永夜军团的了解几乎为零。 从空中侦察到的情况，着实让肖恩吸了一口冷气。 康芒斯家族开到绝望沼泽的战舰虽然不多，但是着实称得上是船坚弩利，即便是体型最小的，比起永夜军领的楼船，只强不差。 但是永夜军领的楼船才几艘？ 满打满算也不过五艘，那还是加上刚刚下水的磐石二号、磐石三号。 后两者的战斗力实在有点悬，船员水手刚刚召集齐，还没来得及经过正儿八经操练。 短期内要是开战，它们冲锋陷阵的可能性为零，要么在后面担任运输舰，要么就是搭载大量的安迪斯长弓手，作为远程火力支援点。 再看康芒斯家族的舰队，共有大海船十八艘。 实力太过悬殊了。 幸亏这次战场是朵瑙河，水位严重下降的它，水流相对较平缓，深水少浅水多，很多地方永夜军领的楼船能进，对这些吃水很深的大海船却是不折不扣的禁区，给永夜军领留下了回旋余地。 要是战场换成大海，永夜军领还是老老实实在自己老家窝着吧，根本没有半点机会。 这还仅仅是康芒斯家族海上舰队中的一支。 即便是失去了奇迹半岛，康芒斯家族依旧能够牢牢的把持住拜伦联盟八大家族的席位之一，并非侥幸。 一个家族的地位，依靠的并不是别人的同情和施舍，最主要的还是看自己的军事实力。 在大海上，康芒斯家族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只有女巫密会能够与其抗衡一二。 更别说是康芒斯家族威名赫赫的龙骸战舰，着实让肖恩倒吸冷气的同时，又垂涎三尺。 龙骸战舰最让肖恩震撼的，并不是它庞大的体型，而是其散发的浓郁术法能量。 术法能量在一个物品上高度凝聚的可能性只有一个——这是一件附魔装备啊。 不对，更确切的说，这应该是一艘附魔战舰。 仅凭这一点，就可以确定，它身上的传说，只怕并不是单纯的传说那么简单。 任何事物，一旦与术法能量扯上关系，出现怎样的异变和状况都不为过。 当时肖恩就想不惜暴露黑项圈为代价，擒走一两名战舰上的高级军官，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这些家伙似乎已经适应了船上的生活模式，哪怕现在深入陆地，吃喝拉撒基本都在战舰上进行。 当然了，这也与朵瑙河上没有适合他们停靠的大港口，想要登岸，必须借助小船进行转运有关。 他们与金斯利家族的合作，才刚刚开始，根本谈不上什么信任，正处于互相提防状态。 要是金斯利家族突然翻脸，抢他们的战船怎么办？ 这个世界上没有规定，只能海盗抢别人，别人不能抢海盗不是？ 按照康芒斯家族的海盗逻辑，绝对会提防这一点的。 肖恩与这位康芒斯家族使者撞一起，并不是他跟踪对方来的，纯粹是意外巧合。 肖恩将康芒斯家族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后，又在金斯利家族上空盘旋了半日，方才转道寻找鳄族人的长老议会。 肖恩以这种方式炫酷的方式登场，也是在空中思量了良久的。 长老议会讨论的内容，他基本没机会偷听到，但是不妨碍他站在长老议会的角度去换位思考。 由于刚刚见识过康芒斯家族的舰队威势，就在长老议会讨论与康芒斯家族合作可能性的同时，肖恩的大脑中，也闪过了类似的念头。 毕竟在理论上，无论是对于康芒斯家族还是鳄族人，都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不过这样一来，基本就没永夜军领什么事情了。 就算是与金斯利家族联手，他们先前在绝望沼泽的布局，也将付诸流水。 偏偏这个时候，康芒斯家族的使者冒了出来。 肖恩在空中，可不知道这位使者大人，开着地图炮来的，入场之后，就是一阵无差别猛轰，别说鳄族人还没有完全考虑好与康芒斯家族合作事宜，就算原本有意向，被他这么一阵乱搞，也得黄八成。 肖恩还以为双方已经秘密取得了联系，进行一步磋商呢。 所以，肖恩冲下来，多少有几分冲动的味道。 不过从现场那些长老们的反应来看，倒也不完全是一种坏事，至少重新刷新了他们对永夜军领的感官。 顶多以后没有办法用黑项圈空中赶路这一招阴人了。 这让肖恩心中不由一阵苦笑，永夜军领潜伏的太深，一些好东西藏的太严实了。 这么做固然可以有心算无心的算计自己的敌人，同样也容易让自己的盟友，尤其是鳄族人这种潜在的盟友，信心不足，举棋不定。 既然下来了，肖恩就准备将这场震撼登场的效果发挥到极致，微笑着道：“诸位长老，别来无恙。” 一时之间，全场寂静，久久无言。 就连韦伯大长老，也望着已经消失在空中的黑项圈，若有所思，很显然他将黑项圈与当初重创克莱恩的那只怪物描述，联系到一起了。 同样巨大、同样操纵风暴雷电、同样羽翼处于半透明，说的不就是它吗？ 肖恩显然不知道韦伯大长老竟然产生了这样的误会，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主动解释。 虽然迟迟没有人搭话，但肖恩却没有露出丝毫尴尬神色，自说自话道：“很抱歉，这段时间，我并不在领地，没想到竟然发生这种让人心痛的事情，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这种无耻的入侵行为，应该受到应有制裁，安迪斯人和鳄族人不仅拥有共同的祖先，现在更是唇亡齿寒，一旦你们被灭，我们安迪斯人也难逃被窥视的命运。” 第三百零七章 我有一个梦想 肖恩的神情随着自己言语的变化而变化，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就好似金斯利家族的全面入侵，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他完全是站在鳄族人的角度，感同身受。 说到最后的时候，话锋一转道：“哪怕敌人再强大，我们也不能屈服，应该与他们抗争到底，我还是先前的建议，两族人联合起来，握成一个拳头，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够不被外族欺辱。” “永夜军领依旧保持原先的承诺不变，无论安迪斯人还是鳄族人，一视同仁，并且成立百人族老议政大会，拥有立法权，安迪斯人和鳄族人各五十个名额，鳄族名并不废除，安迪斯人依旧是安迪斯人，鳄族人依旧是鳄族人，只是以后我们要以更紧密的方式团结起来，不仅要抵御强大的敌人，还要创造更美好的家园，我一直有一个梦想，梦想着所有的领民，老有所养，少有所依，入有瓦遮顶，出有衣弊体，病有药可医，饿有粮果腹。” “我一个人断然是实现不了这么宏大梦想的，不知道是否有幸邀请诸位长老，一起同行？为了这个目标而奋斗余生？” 肖恩慷慨激昂的演讲，不仅没有引来共鸣，相反整个长老议会陷入更深沉的寂静。 很显然，肖恩连串别出一格的操作，已经完全敲碎了他们以往观念，不过这些远远没有肖恩比较超前观念，给他们带来的冲击更大。 老有所养，少有所依，入有瓦遮顶，出有衣弊体，病有药可医，饿有粮果腹。 多么朴素的愿望，多么美好的愿望，又是多么遥不可及的愿望。 自己带领族人想要追求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吗？ 似乎每个人都沉寂在肖恩所描述的美好梦想中，不可自拔。 “多么美好的愿望，真想看看这种场景在人间实现，是一种怎样景象。” “说起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只怕就是一句虚无缥缈的空话。” “别人要是说这番话，我绝对会唾他一脸，但是肖恩领主说，那就不一样了，永夜军领的状况，你们又不是没有看到，确实是在朝着他所说的梦想前进，若是真的能实现，说不定还能做的更好。”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将你打动了？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先前还主张与康芒斯家族合作的，你这见风使舵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吧。” “我先前主张与康芒斯家族合作，那是因为从利益最大化角度提出的一个可能，与康芒斯家族没有半点关系，也没有半点私心，完全是为了鳄族人考虑，不过我只考虑了利益方面的可能性，没有考虑康芒斯家族自大的强盗本性，咱们根本就入不了他们的眼睛，更不要说是合作的可能性，就算是真的达成了协议，也是咱们委曲求全，付出巨大的利益代价，咱们又是何苦？还不如与永夜军领合作，至少咱们对他们，知根知底，未来变成什么模样，也心中有数。” “言之有理，单凭肖恩领主前后一致的态度，就值得考虑，咱们以前是不是太过患得患失，总想将一切抓在手中，结果到头来，什么都没抓住，这种时候，再想抓住一切，已经不可能了，适当的时候，一些东西应该放手了。” 长老议会从寂静无语，转为窃窃私语。 也不知道是肖恩刚刚震撼登场方式带来的后续反应，还是他对鳄族人前后保持一致的态度，仰或是他那慷慨激昂的演讲。 仰或是三者均有，打动了鳄族人的长老们。 很多人的态度，发生了微妙变化。 当然了，不排除有演技爆发，故意表演给肖恩看的，毕竟在没有真正做出决定前，永夜军领还是不能得罪的。 肖恩也不以为意，并不会因为他们一句空口白牙的话，就相信他们，他们同样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句空头支票，就不顾一切的接受永夜军领的条件。 吞并鳄族人和吞并城寨联盟，完全是两码事。 当初的城寨联盟，完全是为了对抗日益强大的永夜军领的临时产物，本身并没什么归属感，都是相对独立的城寨势力，他们的影响力很容易就被消除掉。 鳄族人则不一样了，长老议会统治鳄族人长达数百年，很多人祖祖辈辈都过着这种生活，很多东西早就融入到骨子里，想要扭转，并不是那么容易。 至于永夜军领对待城寨联盟的首领们和鳄族人长老会议截然不同的态度。 也是有多方面原因的。 一来是鳄族人的长老议会的长老们，本身就遵循着族群选举的模式，并不是代代相传，也就造成了内部有一定的竞争压力，不会彻底烂到骨子中。 看看鳄族人这些年面对绝境一系列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推诿扯皮、效率缓慢，这是他们这种长老议会制度造成的，与他们的性情和能力无关。 在关键时刻，这些鳄族人长老可没做缩头乌龟，而是殚精竭虑的为鳄族人谋划，必要时刻，甚至带领族人，冲锋在最前面，这一点在与金斯利家族的几场战争中，体现的淋漓尽致，现在的鳄族人长老与数年前的，有不少面孔是换过的。 当初城寨联盟的首领们，有鳄族人长老议会的一半水准，也不至于在永夜军领面前溃不成军，永夜军领也不会那么的不待见他们。 二来，那个时候的永夜军领太过弱小，肖恩虽然有信心能将永夜军领做大，他们的布局从一开始就铺的很大。 但是当时他们成立的时间太短，很多东西都没有立起来，无论是内部领民的精神面貌和自信心，仰或是自己的文化与归属感。 这些东西可不是凭空来的，而是需要时间沉淀，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永夜军领自然不敢放那些旧有势力进来，冲击自己正处于幼苗期的体制。 现在则不一样了，永夜军领突飞猛进的发展，无论是领民自信心，还是归属感，越来越强烈，这个与他们取得的成绩成正比。 体制那就更不用说了，一开始他们拉的架子就很大，若是仅仅有几千人几万人，这种体制看起来就像是笑话，当拥有的领民有几十万，甚至突破百万的时候，各方面优势就展现出来了。 相比前肖恩前世那些经过不知道多少年磨砺的体制，永夜军领的这一套，还显的太过稚嫩，里面有不少异想天开的理想成分。 但是比起阿沙恩现有主流体制，那是不折不扣的领先了大半个时代，无论是完善程度，还是工作效率。 更别说是比起鳄族人这种松散的长老议会制度。 很多鳄族长老，哪怕是另辟捷径，走康芒斯家族路线，也不愿意靠向永夜军领， 除了利益方面的考量，真正怕的还是永夜军领展现出来的恐怖同化能力。 当初双方签订的劳务自由输出，已经初见威力，很多到永夜军领走过一遭的鳄族人，对在永夜军领所见到的一切，赞不绝口，很多东西已经完全打破了他们以前的认知，很多时候竟然生出了，人原来还可以这么活着的感觉。 相比起来，他们以前的日子，都过到狗身上了。 心生向往，那是不可避免的，从而促使更多的鳄族人，生出了走出去看一看的想法。 在永夜军领不遗余力的宣传下，安迪斯人与鳄族人三百年前是一家的观念，已经慢慢的被很多鳄族人所接受并认同，毕竟人是没有办法拒绝善意的。 相比起咄咄逼人、凶神恶煞的金斯利家族，永夜军领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慈眉善目、友好兄弟的模样。 长老议会强烈抵制的情况下，尚且如此，一旦长老议会点头，又会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被永夜军领同化的鳄族人，还是鳄族人吗？ 但是绝望沼泽目前的状况，已经不允许他们再像以前那样犹豫不定。 就像妮蒂亚大长老常说的，无论选择的好坏，总要做出选择，最坏的选择是不做任何选择。 将所有的综合因素归结起来，鳄族人现在面临的选择很多，但是用排除法一排除，实际上，剩给他们的选择项很少、 金斯利家族不用说。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但是金斯利家族与鳄族人，无论是从政策，还是利益上，两者的矛盾都是不可调和的。 金斯利家族的目的，自始至终都很明确，灭掉鳄族人，独占绝望沼泽。 即便是为了对付永夜军领这个潜在的威胁，他们也不是试图拉拢鳄族人，而是不远千里的与康芒斯家族结盟，估计让出的应该是贸易一块的利益。 领土方面，他们自始至终，想要将其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即便是再异想天开的鳄族人长老也没投提出过与其合作的建议。 康芒斯家族，从理论上讲，与他们合作，一旦成功，鳄族人需要付出代价最小的。 但这只是纯粹理论而已。 有几个问题是无解的。 康芒斯家族会不会和他们抱同样心思？就算是肯答应合作了，又怎么确定他们是真心实意的？ 康芒斯家族的海盗名声在外，虽然没有到烂大街的程度，给盟友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他们不是没有干过。 再就是它的种种优点，细细咂摸咂摸，其实又是他不折不扣的缺点。 无论是对于金斯利家族，还是永夜军领来说，康芒斯家族就是一条过江强龙，他们两家才是地头蛇。 若是这条过江强龙斗不过这两条地头蛇，一转头游走了，最后倒霉的还鳄族人。 到时候他们哪怕是转头投向永夜军领，情况也将会与现在完全不一样。 永夜军领就算再好说话，也不能拿现在的政策和态度对待他们。 这种情况就像一对年轻人处男女朋友，这女生为了利益诱惑，对另一个男人投怀送抱，结果被人甩了，再回过头来找原先的男朋友一个道理。 原本的感情都被摔的支离破碎了，就算因为现实妥协，也别想完好如初的粘起来。 什么样的男生能对那顶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绿油油帽子，视而不见？ 更别说是两大势力之间，一旦刀兵相向，将会无比残酷。 到时候，永夜军领为了绝望沼泽的长治久安，说不定会采取与金斯利家族相同的手段——斩尽杀绝，以绝后患。 那个时候，鳄族人就真的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若是抛开被同化的危险不谈，永夜军领无疑是综合条件最好的合作对象。 他们对待鳄族人的态度就不用说了，自始至终保持如一，至少表面功夫做到位了。 现在鳄族人处于最艰难的时刻，也没有狮子大开口，而是永夜军领的最高统治者肖恩，不顾个人危险，千里迢迢的赶来，为他们消除顾虑。 肖恩略显冲动的决定，竟然给鳄族人留下这样的感官，是他没有想到的。 再就是永夜军领拥有绝对的地理优势。 若是双方组成的联军，依旧扛不住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组成的联军话，鳄族人可以通过朵瑙河，暂时撤到永夜军领。 至少可以避免被连根拔起的命运，然后再图谋其他。 兜兜转转的数年，鳄族人长老议会，在亡族灭种的危机面前，不得不做出让步，正是向永夜军领求援，寻求武力支持，帮助鳄族人度过眼前的危机，保护他们的家园不被侵略。 “老有所养，少有所依，入有瓦遮顶，出有衣弊体，病有药可医，饿有粮果腹。”妮蒂亚将肖恩先前临时性演讲，最有代表性的一句话摘了出来，神情肃穆的道，“说得很好，记住自己的承诺，只要我一日不死，我就会在后面看着你们。” “老祖宗放心。”肖恩同样神情严肃的回应道，“我们成立百人族老议政大会的目的，立法只是其次，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监督，监督我们不行走踏错，监督我们在前进的道路上，不背离最初的梦想，所以，我想请老祖宗担任百人族老议政大会的第一族老，不知道老祖宗意下如何？” “这是我的荣幸。”妮蒂亚并没有推辞，直接应承了下来，这也算是一种表态。 百人族老议政大会。 这个概念，并不是肖恩随口胡诌出来的。 而是经过永夜军领从上到下，慎重研究的结果。 当初永夜军领第一次尝试接触鳄族人的时候，就已经提出了这个概念。 只不过随着时间发酵，这个概念更完善，定位也更清晰。 即便是没有鳄族人这个触发点，永夜军领也会成立百人族老议政大会。 这与永夜军领崇尚的众人智慧有关。 随着永夜军领的不停发展壮大，拥有的人口越来越多，法律方面，就显得太单薄。 就连两世为人的肖恩，感觉自己在这一方面的知识也被掏空了。 毕竟他前世没有在机关单位中混过，对法律体系的了解，着实有限，平时看到的，均与生活经历息息相关的，一些比较片面的，根本不了解。 但是作为一方领主来说，健全的法律，是一个领地发展壮大的基础。 以前人口少的时候，还可以忽略不计，但是随着人口滚雪球式的增多，立法便提上日程了。 肖恩对拜伦联盟现在流行的领主一拍脑门子，想出一条法律的模式，十分不感冒。 这种模式，与其说是法制，不如说是人治。 很多时候，法律完全是一种儿戏，有效与否，完全是领主一句话的事情。 正是因为这种模式，造成了拜伦联盟的管理，从上到下，都显的十分混乱。 别说是军领与军领之间，存在着巨大差异，就算是同军领之间，因为领地归属不同，执行的法律，也是各不相同。 在这个领地中，属于违法的事情，到了另一个领地中，就变成了合法的了。 第三百零八章 釜底抽薪 领主之间，推诿扯皮，那是常有的。 因此造成的资源空耗，就不用多说了。 要不是因为奥丁帝国这个强大的共同敌人在，拜伦联盟早就散架子，相互攻伐起来了。 即便是这样，局部冲突，从来没有停止过，很多时候，摄政公主这位号称拜伦联盟最高统治者，也无能为力，只能在中间作和事佬调停。 苏菲丽雅已经认识到了这个弊端，想要进行改革，其中统一的法律便是重中之重。 在自己封地中取得的效果，那是有目共睹的。 若是说小亚细亚平原是阿沙恩大陆最富裕、最繁荣的地方，那么摄政公主的封地则是小亚细亚平原最富裕、最繁荣的地方。 但是依旧遭到了从上到下的抵制。 并不是那些勋爵贵族在一瞬间全部变成了蠢货，看不见有目共睹的事实，而是这动了他们的根本利益。 摄政公主的新政，对于领地、领民都是有利的，唯独对原先的领主们没有利，会大幅度削弱他们的权利。 换句话说，勋爵贵族这个拜伦联盟曾经赖以为重的阶层，已经成为拜伦联盟这个棵大树上的寄生虫，疯狂的吸收它的养肥，用以自肥，阻碍其进一步的发展壮大，至少大部分是。 肖恩可不愿意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势力，重蹈旧辄，变成那种小作坊模式。 成立专门的立法机构，那是必然的。 不过法律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不光涉及到了一个势力的长治久安，同时也与领民密切相关。 一条漏洞百出的法律，不仅是对自身的一种损害，同时也是对领民的一种伤害。 每一条法律颁布之前，都需要经过慎重的研究和思量，不仅要对自身统治有利，同时也要兼顾领民的切身利益。 这样才能够将所有的领民凝聚到一起，永夜军领才能够发展壮大。 说到立法机构，肖恩脑中涌起的第一个名字就是——人民代表大会。 没办法，他前世所受到的系统教育、生活环境，就是正统无比的种花家模式。 要是他第一时间想起的是鹰酱家的国会，那就说明他的教育出问题了。 当然了，肖恩将人民代表大会与立法机构混为一谈，也是有极大问题的。 不过肖恩也不准备完全照搬，毕竟国情不一样，真将种花家那一套搬过来，还真不见的好用。 一个封建主义社会形态都还没有转变完成，很多地方还处于半封建半奴隶状态，连资本主义萌芽都还没见稚形的世界，怎么能接受的了社会主义那一套？ 接地气的，符合当前社会形态的、种族民族特征的，才是最合适的。 安迪斯人在肖恩的影响下，出现了部分种花家特征，但是终究不可能变成真正的异界种花家，不是种族肤色的问题，而是骨子里流淌的、属于自己的东西，比如侵略性上。 可能是因为数千年儒家文化影响，也可能是农耕民族特性，也有可能是地大物博，种花家有一股独特的雍容大度，与邻为善，鲜少主动侵略别人，但是又有誓死保卫国家和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的理念。 目前由安迪斯人作为主体的永夜军领，虽然已经在向农耕民族转变，但是时间太短，还没完全改变他们那种属于半农耕半渔猎的文明特性，加上他们所处的环境，都促使他们走在扩张的路上。 从当初的半条雅各布古河道，到后来的整个雅各布古河道，再到现在的整个安迪斯山脉，现在则将目光盯上绝望沼泽。 等到将绝望沼泽吞并了，他们就会心满意足，停止扩张步伐吗？ 答案只怕是否定的。 出于种种因素结合，族老议政大会的概念，便新鲜出炉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 这种事情，还是发挥集思广益的好，尤其是族老们又是最贴近领民的存在，对于他们的需求最为了解，适当引导，说不定能提出不少有利性建议。 再者了，这些族老们，平时最喜欢的就是议论时政弊端，堵不如疏。 干脆给他们一个发挥的平台，制定出来的新政策，有他们的参与和建议，到时候看他们是叫好？还是反对？ 再与吞并鳄族人的计划相结合，那更是两全其美。 百人族老议政大会与鳄族人现在正在实行的长老议会，完全是两种概念。 最明显代表，百人族老议政大会的族老们，只有议政权和立法权，没有行政权，更别说是军权了。 他们讨论出一项法律来，最终执行机构，还是永夜军领的官方机构，他们通过议政的方式进行监督纠正。 百人族老议政大会，只是一个暂时概念，并不一定真的只有百人，会根据实际情况变化。 鳄族人长老议会点头同意合作，仅仅是事情的第一步，后续的事情还有一大堆，毕竟涉及到两个势力的各方面。 两者之间的行事风格，可是存在这极大差异的，必须去异求同。 不过涉及到具体的繁琐事务，就不需要肖恩亲自出马了，自家领地的将军们，自然会与鳄族人长老们进行协商，达成共同意见。 细节上或许还存在问题，但是大方向上，双方很快便达成了几点共识。 首先，康芒斯家族的无敌舰队，不可硬抗。 哪怕是有了永夜军领这个外援，双方的水上力量，依旧不在一个档次。 一旦轻易进行水上决战，造成大量战舰受损，他们将会进入完全被动状态，连反击的机会都失去。 充分利用康芒斯家族战舰都是大海船，进不了浅水的劣势，进行反击才是正道。 这样一来的话，意味着他们必须放弃朵瑙河的控制权，以朵瑙河东岸为战场，进行防御反击。 相比起朵瑙河西岸，这里的面积更辽阔，水网环境更复杂，除了朵瑙河之外，还有数条河流在其中勾连纵横，能够容纳永夜军领楼船的进出，却容不得康芒斯家族的大海船在这里耀武扬威。 这个时候，就凸显出当初永夜军领向鳄族人据理力争的兄弟港的重要性了。 这里属于典型的双河交汇点。 它的正门是朵瑙河，侧门则是巴涑河。 巴涑河是朵瑙河的支流，不过不是往朵瑙河汇，而是从朵瑙河分出去的。 相比起朵瑙河西岸，东岸的地势更平缓，朵瑙河流经这里后，并不是一条河直通大海的，而是呈筛子一样，往东岸钻。 巴涑河只是它的第一条支流，巅峰时期，这种支流大大小小多达上百条。 正是因为它们，江南平原才变成了绝望沼泽。 不过随着绝望沼泽环境的异变，朵瑙河的水位急剧下降，大部分小支流已经断流，变成了一节节湖泊和浅水湾。 只有少部分像巴涑河这种比较大的支流，还在流淌。 巴涑河属于朵瑙河东岸复杂水网的一部分，永夜军领的战船可以通过这里，避开朵瑙河进出绝望沼泽东岸大部分区域。 从一开始，永夜军领就对兄弟港给予了高度重视，在与长老议会签订协议的当天，便有无数商船，带领大量建筑师和建筑材料南下。 为首的自然是永夜军领御用建筑师费迪南德。 永夜军领现在自凡是稍微上档次的建筑策划，总少不了他的影子。 不过他也不再像当初建设双子城时那样，事事都需要自己亲自丈量。 这些年来，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也有半个团了，更别说是徒弟带徒弟的徒子徒孙们了。 在永夜军领大量的基建工程培养下，很多都已经出师。 现在费迪南德属于不折不扣的总策划师，只负责把控住方向和一些比较关键的点，剩下的交给他的那些徒子徒孙负责便可以了。 层层分片设计，然后再在他这里汇总调整，最终定稿。 所以出图纸的速度非常快，这边才刚刚选好址，另一边仅用两周的时间就能够拿出定稿图纸，然后直接破土动工。 兄弟港的建设主力是鳄族人不假，不过他们多数是壮劳动力，干一些粗重笨活，俗称的小工。 真正干精细活的大工，还得是永夜军领的附属工兵兵团，别看他们中间很多人岁数不大，但是至少拥有五年以上基建工作的老把式。 采取的同样也是分工包片的模式，几名附属工兵团的工兵，带领十几名到几十名不等的鳄族人，组成一个工队，在一个工点进行施工。 除了少数特殊建筑材料是从永夜军领运来的，后期建设所需要的砖石，都是就地取材，当场烧制。 对此永夜军领也是轻车熟路，因为他们在永夜军领也是这么做的。 哪怕是拥有雅各布江和朵瑙河的便利，大规模运输建筑材料，那也是不合算的，只要工地的规模超过一定程度，永夜军领必然就近开辟砖厂，烧制砖石，实在没条件，方才考虑调运。 要是换成雅各布江复流之前，兄弟港的建设条件应该是最糟糕的那一种，四处泛滥的江水，想要找块硬土都难。 现在，堪称绝佳。 这里的水位已经基本稳定，就算再降，也没有大降了。 原本的直道口，在绝望怒江巅峰时期，疯狂水流的冲击下，是一个长宽十几公里的大豁口，水位降下来之后，这里变成了两河交汇的湖泊。 兄弟港便选择建在了这里，这个湖泊就是天然容纳港，就算是将永夜军领现有战船全部塞进去，都塞不满。 由于独特的地理环境，兄弟港被分成了三部分。 至少在总设计图纸上，他应该属于三部分的，呈半边十字形，一部分在朵瑙江西岸，一部分在朵瑙河东岸，然后被巴涑河一分为二。 不过现在只完成了一部分，朵瑙河与巴涑河夹角的东南部那一块。 兄弟港开建的时候，金斯利家族已经在绝望沼泽取得了部分主动权，朵瑙河西岸那一部分，自然不在优先考虑范围。 先建东南部这一块，能够直接扼住朵瑙河与巴涑河的咽喉，现在则变成了永夜军领与鳄族人防备康芒斯家族的最后防线。 大量来自永夜军领的战船、人力物力，正在这里集结。 鳄族人主要有生力量，也在往这个方向集结。 甚至有一些听到消息的鳄族人，拖家带口的，驾着小船往这里跑。 绝望沼泽东岸即将变成主战场，到时候只怕没有一处安生的地方，这些鳄族人本能躲避战争。 这也是永夜军领与长老议会协调的重点。 是否对鳄族人进行大撤离，一些妇孺撤到永夜军领中暂避。 对此永夜军领举双手欢迎，开什么玩笑，这么好的同化机会，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纠结的依旧是长老议会，虽然当他们决定与永夜军领合作的时候，就知道鳄族人就别想保持以前的独立性，被文化传承和管理体系更完整的永夜军领同化，那是必然的事情，只是轻重的问题。 自己的族人进入永夜军领中避难，应该是状况最糟糕的一种。 但是他们又没有办法拒绝，毕竟相比起越来越混乱的绝望沼泽，永夜军领安全性上有绝对保障。 长老议会若是进行这方面的阻拦，那将会结结实实的跟自己的领民过不去。 最后他们采取了一种不鼓励，也不组织的态度。 对于那些自发前往永夜军领的鳄族人，直接放行，但是让他们组织起来，举族前往，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架不住他们的盟友使坏。 永夜军领故技重施，通过商队，对那些鳄族人大肆宣传当前的局势，有意无意的强调潜在的危险性，结果可想而知，那些鳄族人直接炸锅了，开始往兄弟港蜂拥。 鳄族人长老议会依旧在天天开。 不过地点已经转到了兄弟港，永夜军领的人也开始大量介入其中。 还没等到长老议会发难，心知肚明的肖恩恶人先告状，诉苦道：“诸位长老，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用不了多久，兄弟港就要挤爆了，死神水道的进出量，每天就这么多，要是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的联军杀到，这些领民将会是咱们调集军队的障碍，稍微不慎，就会死伤惨重。” 至于心中有没有乐开花，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还不是你们自己做的孽，你们的商队到处宣传咱们的作战计划，我们的族人能不惊慌才怪。”一名长老怒气冲冲的道。 他前几天才刚刚得到消息，自己的部落有一半以上，已经自发组织起来，向兄弟港进发，自己现在是左右为难。 少了这一部分族人，自己的族群八成要名存实亡了。 “我先前已经说了，我们对待两族人一视同仁，领民对自己的处境拥有知情权，我只是在做我们应该做的。”肖恩一脸无辜的回答道。 我们还不是你的领民！ 这名长老差点气的吐血，这句话差点没有冲口而出。 “领民具有知情权不假，但是在做之前，总要通知我们一声吧？否则我们会很被动的，毕竟咱们现在是一体，一损共损，一荣共荣不是。”韦伯大长老倒是显的非常理智。 对于已经无法避免的事情，生气上火是没有用的，保持冷静头脑，才能想出止损的办法来。 “抱歉，这一方面是我们考虑不周全，下一次一定会与诸位长老协商之后再进行。”肖恩道歉的模样无比诚恳。 但是下一次会不会继续这么做，那就是另一码事请了。 开什么玩笑。 这种事情要是跟你们商议了，效果还会这么强悍吗？ 先斩后奏，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下不为例。”韦伯大长老闷哼了一声，显然也不会相信肖恩的承诺，他们现在还属于利益同盟，做任何事情都会从最有利于自己的一面出发，要是局势反过来，只怕他们会做出与永夜军领相同的事情。 第三百零九章 借题发挥 韦伯大长老环目四顾对鳄族人诸位长老道：“事已至此，咱们再追究责任也无用，最重要的还是先解决问题，让族人自己这么乱来，只会给敌人制造更多的机会，我的建议是，诸位长老各自组织自己族人，由近及远，进行有计划的撤退，到时候即便是出现突发情况，咱们也能及时应变。” “事已至此，也只好如此了。” “我们还有其他选择不成？” 不少长老对肖恩怒目而视，对他刚刚产生的一点好感官，全都烟消云散。 这个家伙的贪婪德行，一点都不比金斯利家族差，只是外面披了一层羊皮，他们稍微露出一点漏洞，立刻给他们挖一个大坑、 肖恩却毫不在乎，视若无睹。 好处都要吃进肚子里了，还不能让人家有点生气发火的权利吗？ 尤其是这种需要捏着鼻子往别人嘴中送好处的事情。 永夜军领的这招釜底抽薪，让鳄族人长老议会别无选择。 只能变被动为主动，积极组织自己的族人，对那部分愿意前往永夜军领进行避难的族人，进行有组织的撤离。 永夜军领自然积极响应，大量商船变成了运输船，帮助转运。 事情都到这了这个份上，鳄族人长老们，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因为现在跟永夜军领过不去，就是跟自己的族人过不去。 他们总不能拿自己族人的性命跟永夜军领赌气吧？ 就算是再混账的长老。也做不出这种事情。 相比起当初城寨联盟的人员分流，鳄族人的大撤退，数量虽然翻了好几倍，但是难度还真谈不上。 毕竟现在的永夜军领不是当初的永夜军领，无论是从经验，还是能够调配的人力物力。 最主要的还是运输工具的便利上面。 城寨联盟的人员分流，主要是用脚丈量，又是大冬天的，稍微不慎就会累死、冻死、饿死在半道上。 现在则是由大量的船只协助，水道十分顺畅。只要登上船只，即便是三两天不吃不喝，也能熬到地头。 永夜军领组织，自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开什么玩笑，这正是体现他们手段、收买人心的时候。 当然要做的尽善尽美，为那些即将成为自己新领民的鳄族人留下最好的印象，各种补给点一应俱全。 只要鳄族人长老们不从中搞乱，他们就会做的很好。 即便是对永夜军领抱有成见的鳄族人长老们，也不得不承认，永夜军领这手组织能力，不是他们所能比拟的。 永夜军领和鳄族人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当然不可能察觉不到。 康芒斯家族的战舰，开始往兄弟港方向集结，并且开始有意无意的逼近兄弟港。 试探兄弟港和永夜军领水军的能力还是其次，主要还是探查周围水域情况。 在康芒斯家族这支舰队的最高统帅史杜宾的眼中，对他们舰队最大威胁的，依旧是内河浅滩，要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们的舰队将是无敌存在。 事实也是如此。 所以，康芒斯家族的战舰虽然频繁出没，永夜军领硬是没敢与其正面开战。 唯一一次交火，也是磐石号背靠着浅滩，跟康芒斯家族的一艘战舰试探性对射。 双方仅仅动用了弓箭手，连船上的弩车都没有动用。 因为双方都知道，战船到了他们这种级别，威胁最大的还是战船战舰之间的对冲，其次是登船作战。 远程武器对于船体本身造成的威胁，相当有限，包括攻城弩和小型投石机。 前者是因为自身的穿透伤害决定的。 任何东西，一旦大到一定程度，就会发生质的变化。 对普通人来说的，攻城弩弩箭，那绝对是致命存在，当真是蹭着刮着，不死也残。 但是对于动辄几十米的大海船，它就是不折不扣的牙签，即便是命中了，也不过是碗口大的疤，非水位线以下的，连处理都不用处理。 小型投石机的杀伤力倒是足够了，但是这玩意的准头就让人不敢恭维了，即便是立在城头打定位靶，都有一半几率脱靶，更别说是在来回晃悠的水面上，打活动靶，哪怕对方是一个庞然大物，命中几率也是微乎其微。 至于弓箭对射。 毫无疑问以永夜军领的楼船，占有压倒性优势获胜。 楼船本身就是为了搭载大量弓箭手而建造的，同样大小，它的运载量是康芒斯家族大海船的三到四倍，永夜军领的安迪斯长弓更是冠绝天下，几波远距离抛射，直接将对方的战舰变成刺猬，从上到下钉满了箭支，但是造成的实际杀伤，就真的很难说了，毕竟有战舰作为依托，寻找掩体不要太容易，只要自己不作死，基本不会有太大伤亡。 之后双方便偃旗息鼓。 康芒斯家族在没有彻底探明周边水域情况下，不会发动大规模进攻。 永夜军领也不愿意在这上面浪费太多功夫，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运两船鳄族人的避难人员呢。 “你说那个家伙不是康芒斯家族排的使者？而是阿克麦瑟派人侨办的？”肖恩一脸愕然。 他口中的那个家伙，正是他当初不惜暴露黑项圈，生擒的那一位。 与鳄族人长老议会达成协议后，肖恩便将其转交给了鹰眼特勤科。 这一方面，他们是专业人士。 现在他们是死人都能想办法让其开口，更别说是大活人。 死士，那只是相对而言的，只要想办法击溃他生理或者心理防线，秘密自然不再是秘密。 至于究竟用什么样的手段，肖恩就没有必要知道了，也没有知道的意思。 有一点可以确定，当人凶残起来的时候，最凶残的野兽也要靠边站，很多时候将会突破人的想象能力。 至于人权！严禁刑讯逼供！ 在一个全世界都不讲人权的世界，你跟人家讲人权，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大笑话。 至少肖恩目前没有在这一方面成为笑话的意思。 “没错，阿克麦瑟也担心自己的盟友会和鳄族人联手，先一步派出了假扮使者，挑拨双方的关系。”雷尔夫点点头道。 他拿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多少也感到几分意外。 “这一手玩的确实高明，不光鳄族人长老议会被他们骗了，咱们差点也被糊弄了。”肖恩笑着摇摇头道。 鳄族人长老议会这么轻易的被自己说动，那位假康芒斯家族使者，多少有几分功劳的，帮他断了不少对康芒斯家族心怀念想的长老们的念头，将他们推向了永夜军领这一边，这也是肖恩后来才知道的。 金斯利家族与康芒斯家族同样也属于利益联盟，存在尔虞我诈也是必然的。 阿克麦瑟用离间的方式，彻底断绝康芒斯家族与鳄族人串通一气的可能，是一种成本很低的做法，无非付出了一名死士，就算是自己的盟友知道了，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这个消息需不需要告诉鳄族人长老议会那边？”雷尔夫请示道。 “告诉，为什么不告诉，咱们现在可是盟友。”肖恩一本正经的道，“不仅要告诉，将那个家伙一起交给他们处理吧。” 永夜军领与鳄族人的合作，已经全面展开，典型的木已成舟。 就算是知道先前中了阿克麦瑟的离间计，也不可能回过头去与康芒斯家族联系。 若是进行隐瞒的话，以后被他们知道了，就算是不影响大局，也多少会心生不满，完全没这个必要。 “明白。”雷尔夫了然的点点头。 很快这名假康芒斯家族使者便转交到了鳄族人长老议会手中。 当知道他们中计了的时候，鳄族人长老们那是又惊又怕又暗叫侥幸。 幸好这一记仅仅是针对他们盟友选择上面，将他们推向永夜军领，算不上特别坏的选择，要是在其他方面，还不知道要付出多惨重的代价。 这名假康芒斯家族使者到了鳄族人长老议会手中，也没有直接被推出去砍了，而是被他们一倒手送到了康芒斯家族手中。 即便是知道这样并不会彻底破坏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的关系，恶心恶心他们，也是不错的选择。 史杜宾也是个火爆脾气，收到这份大礼之后，直接拎着他，冲进了阿克麦瑟帅帐，扔到了他本人面前，冷着脸道：“将军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克麦瑟头不抬眼不眨的道：“什么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派人到鳄族人那边冒充我的人？”史杜宾的双目都快要喷出火来，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从来都是他们对别人使诈，阿克麦瑟竟然用计用到他们头上。 “你怎么确定他就是我的人？”阿克麦瑟脸不红心不跳的反问道。 “怎么确定是你的人？”史杜宾一脸狞笑，重重的在那名假使者大腿上踩了一脚，清脆的骨折声清晰可辨。 那名半死不活，快要变成人彘的假使者，像豆虫一样的在地上蠕动，荷荷怪叫道：“将军大人救我，将军大人救我……” 这名假使者已经完全被永夜军领整的心理崩溃，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至于究竟是求死还是求活，也一时表达不清楚。 阿克麦瑟身边的长剑出鞘，如同惊鸿，向那名假使者劈来。 铮。 史杜宾手持弯刀，跟其硬磕了一记，冷笑道：“想要杀人灭口，这就太过了吧？” 阿克麦瑟毫无尴尬的神色，重新坐了回去，淡淡的道：“我只是不想大人被敌人蒙蔽，中了离间计，你我起冲突，才是他们真正想看到的。” 史杜宾同样紧绷着肌肉，目光炯炯的瞪着阿克麦瑟的表情，似乎想要从上面发现点什么，遗憾的是，一无所获。 自始至终，阿克麦瑟望向那名假使者的神情十分冷漠，好像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哈哈……没想到这些愚钝的蛮荒土著，竟然能够想出这么高明的离间计，是我鲁钝了，差点上当。”史杜宾长笑一声，反手一刀，将那名假使者的脑袋剁了下来，踢了踢，道，“将军大人，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就拿回去制成夜壶了，方便夜夜警醒自己，不可小觑这些敌人的狡猾。” “随便。”阿克麦瑟的神情依旧毫无波澜。 史杜宾一脚将人头踢给随身侍卫，将弯刀收了起来，大大咧咧坐到阿克麦瑟的对面道：“既然误会消除了，咱们是不是应该谈谈合作的事情了？” “噢？将军有什么好的建议？”阿克麦瑟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露出了倾听的神色。 史杜宾暗骂一声老狐狸，究竟是你们金斯利家族图谋绝望沼泽，还是我们？ 但是他们现在是有求于人，又不能逼迫过甚，只能用一副不经意的态度道：“按照咱们两家的协议，我们的舰队产生的消耗，都由你们负责予以补齐，我们的舰队开到都快两周了，我还没见到一块面包，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难不成还让我们自行解决不成？” “将军阁下误会了，我们绝无反悔刁难的意思，先前的状况你也看见了，那场大火将我们的后勤补给线给断了，我这边才刚刚重新打通，不出三日，第一批补给就会重新运上来，到时候会优先供给将军阁下。”阿克麦瑟解释道。 “那最好不过。”史杜宾满意的点点头道，“这样的事情希望不会有第二次，人要是吃不饱，就算是拥有再大的船，也跑不动不是。” “这是自然，这次完全是突发情况，以后补给将会按时送达，毕竟进军东岸的时候，还需要仰仗将军的无敌舰队。”阿克麦瑟话锋一转道，“听说将军已经跟永夜军领交过手了，情况如何？” “他们那种像城堡一样的楼船，确实有独到之处，搭载士兵的数量，是我们大海船的数倍，弓强箭猛，要是对上那些小船，拥有绝对优势，想要用围攻的方式，吃下它很难，不过……”史杜宾露出一副自傲的神情，“不过对上我的三桅战舰，依旧不够看，用你们的话说，他们的楼船就是温驯的小母马，经不起大风大浪，我们的三桅战舰，才是真正烈马，他们也就敢在浅水湾中缩着，要是胆敢进入深水，我的儿郎们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海上蛟龙。” 在战船这一方面，史杜宾绝对是行家里手，虽然只是远远目睹了试探性交手，便大体评估出了永夜军领楼船的优劣，看出了吃水浅的致命弱点。 一旦永夜军领的楼船进入深水，根本不用别的招数，速度全开，冲上去，绝对一撞一个准，哪怕是正面对冲，康芒斯家族三桅战舰获胜几率也多达七成。 不过就像康芒斯家族知道自己的弱点，竭力避开浅水滩一样。 永夜军领也十分清楚自己楼船的致命弱点，一直在浅水滩或者浅水滩边缘游弋，不给康芒斯家族任何机会。 双方都在引诱对方进入对自己战船有利的战场，但是双方统帅都是聪明人，可能性几乎为零。 现在双方正在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将对方逼迫进不利战场。 “就是不知道对方这种大型楼船究竟有多少？”史杜宾说这个问题的时候，目光明显转向了阿克麦瑟。 他终归是格外来者，对于周边的情况了解相对有限，对方才是真正的地头蛇。 第三百一十章 阿克麦瑟的困境 阿克麦瑟自然没有在这个上撒谎隐瞒的必要，直接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抖了出来，“根据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报来看，永夜军领拥有自己的造船厂，规模还不小，但是成立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五年，毕竟永夜军领开始崛起，前后也不过十年，所出产的楼船数量不会太多，目前已知的共有五艘，有两艘还不在永夜军领的手中，出现在战场的可能性只有五成，就算是这两年有产出，数量也不会太多，至多五艘，而且还是没有经过训练的新船，能够发挥出来的战斗力相当有限。” 永夜军领虽然像铁桶一样，水泼不进，但是随着贸易往来越来越开放，口子越开越大，信息封锁难度就越来越高。 两者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的，永夜军领不可能为了封锁自身的消息，放弃贸易红利。 不仅不会放弃，只怕会越做越大，哪怕是绝望沼泽现在的局势如此紧张，也没有耽误永夜军领的商船来回穿梭，闲暇运送货物，必要时可服从永夜军领的调度，运人运兵，两不耽误，效率绝对没话说。 着实让阿克麦瑟羡慕的不行，要是他有这么一支船队在后面效命，哪里还需要康芒斯家族的舰队，他早就将整个绝望沼泽给拿下来了。 “如此最好不过。”史杜宾显然对阿克麦瑟的话并不全信，他们的性质与永夜军领和鳄族人的基本相似，都属于利益联盟。 但是永夜军领和鳄族人至少已经拥有近两年的合作经验，双方的行事风格和底线，多少摸着一点，达成共识之后，多少有几分信任感。 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则不一样了，原先是属于隔空对话，两位大公达成的只是共同意向，详细的东西根本没来得及谈，史杜宾就接到命令出发了。 现在史杜宾手中握着的命令，还是将近半年以前的，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见机行事，在某种程度上说，他行使的是康芒斯家族最高统治者的部分权利，自主权非常大。 这种情况，在康芒斯家族非常常见。 严格意义上来讲，康芒斯家族已经不算是一个完整的家族，内部由七支分支家族掌控的，家族联盟性质。 相比起普通意义上的联盟，由于他们是具有血脉关系，相对更加紧密一些。 这七支分支家族，分别掌控着一艘龙骸战舰，然后以其为核心，组成的舰队。 他们就像是狼群，需要的时候，就会合起来，不需要的时候，就分散开来，他们每一个都自称自己是康芒斯家族。 这种模式，与康芒斯家族现在的状况，有着直接关系，毕竟他们现在是以大海为草原，海船做骏马，来回驰骋，疆域辽阔程度，远不是奥丁大草原所能比拟。 奥丁兽人所面临的联系不够紧密问题，到了他们身上更加严重，若是什么事情，都等请示完大公后再做决定，已经不是黄花菜都凉了的问题，整支舰队还存不存在，都是个问题了。 久而久之，各个舰队各成系统的模式就成型了，各负责一块，一些涉及到康芒斯家族整体利益的，互相通气，一些次要的事情，都由各舰队舰长自行决定，离的老巢越远，这种自由度越高。 不过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老巢，孤悬在奇迹半岛西北的守望群岛。 守望群岛百年前，并不叫这个名字，康芒斯家族被奥丁兽人从奇迹半岛上赶出来之后，改成了现在的名字，顾名思义，他们始终在守望着自己曾经的故乡——奇迹半岛。 但是讽刺的是，八大家族中，康芒斯家族与西奥丁帝国的联系最为频繁。 他们被奥丁兽人从奇迹半岛赶出来之后，就是通过海上走私奥丁兽人稀缺物资，重新崛起的。 他们用自己的行为完美的诠释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哪怕是仇寇，只要有利益，也可以坐下来谈。 史杜宾和阿克麦瑟两个都是骨子里比较独断专行的人。 唯一区别，史杜宾的霸道是直接表现出来的，阿克麦瑟则比较内敛，实际上，是一种人。 这两个人放在一起，相处起来，能融洽才见鬼了。 现在连最初步的磨合都没有完成，基本上是各干各的，更别说是陆海协同作战。 想要合作无间，只怕还需要大量的时间磨合和相互妥协。 史杜宾催促的军需物资，应该算是第一步，只有阿克麦瑟交付后，才会进行第二步。 “永夜军领与鳄族人已经开始合流，鳄族人正在大量撤向永夜军领，他们这是准备跟咱们打阵地战？你的大军何时才能够修整完毕？”史杜宾问道。 他们的第三舰队虽然在朵瑙河上耀武扬威，但是没有大量地面军队的配合，他们真正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毕竟他们的大船又进不了小水道，也不敢轻易派人登岸。 “已经修整的差不多了，等到第一批物资运送上来，我们便可以配合将军大人的舰队，对他们发动试探性进攻。”阿克麦瑟倒显的不急不躁。 经过为期两周的调整，金斯利家族军队重新恢复巅峰实力是不可能，毕竟先前的那场鏖战，数万的精锐，别说是两周，三年五年都补充不回来。 不过士气却已经重新振作，拥有一战之力。 运用的手段不外乎哪几种。 将队伍进行混搭调整。 用老兵带新兵，用精锐带奴兵，战斗力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再就是金斯利家族惯用手段——金钱。 一通重赏下去，会冲淡那些厮杀汉子们的悲伤与恐惧，让他们重新振作起来。 不过这种士气，多少还有点虚高，一旦发生像先前那种惨烈战事，士气消耗将会更快，很难支撑起那种高强度的战争了。 阿克麦瑟也是久经战阵的老将，自然清楚，这个时候，尽可能避免大的军事行动。 其次就是等待后路重新打通。 没有了后续补给的支持，他们就是孤悬在外的浮萍，从上到下心都不踏实。 更何况，后续补给中，运输的不光是新的粮食，还有金斯利家族重新集结的战船和造船木材。 阿克麦瑟大军现在急需要补充的并不是粮食，而是战船。 没错。 他们现在确实拥有了康芒斯家族的无敌舰队。 不代表他们不需要战船。 原因是多方面的。 除了康芒斯家族无敌舰队的缺陷摆在那里，只能在深水区纵横，浅水滩无能为力。 也就是说，他们只能够在朵瑙河上为金斯利家族保驾护航，让他们避免水上攻击，想要抢滩和进军东岸，还得需要大量的小型战船配合才成。 其次是阿克麦瑟的个性，注定他不喜欢被人掣肘，很多时候，他连金斯利家族最高统治者巴克大公的命令也置之不理，更别说是史杜宾这个不折不扣外人的指手画脚。 对他们的依靠越少，到时候被掣肘的地方也就越少。 总攻时间，应该掌握在他阿克麦瑟手中，而不是史杜宾那里。 “那我就等着与将军的合作了，到时候水陆齐出，甭管是永夜军领还是鳄族人，统统都赶出去，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告辞了，希望将军大人不要忘记了自己的承诺，三日之后，我将会带着我的舰队来取粮，要是还不兑现承诺，就不要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史杜宾摔下了一句不阴不阳的话，转身离开了阿克麦瑟的帅帐，走的时候，还不忘记亲手拎着那名假使者的脑袋，冲着阿克麦瑟晃悠了晃悠。 很显然，史杜宾从头到尾就没有相信阿克麦瑟的分辩，始终认为这名使者就是阿克麦瑟派出去的，只是借题发挥的目的达到后，就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过依旧用尿壶的方式，羞辱阿克麦瑟。 史杜宾离开之后，阿克麦瑟足足静坐了十分钟，方对自己的亲卫队长道：“将校团以上军官，全部召集过来。” “遵命，将军，尸体用不用处理一下？”这名亲卫队长小心翼翼的问道，他跟随阿克麦瑟多年，十分清楚，自家将军平静的表面下，蕴藏着滚滚怒火。 “就扔在那里。”阿克麦瑟磨着牙根道。 没用多长时间，一众金斯利家族的高层军官就被召集齐了。 所有的人心中暗暗犯嘀咕，相互用眼神交换着情报，但是大部分人都满头雾水，不明所以，不过阿克麦瑟快要喷发的模样，让他们噤若寒蝉，一个个装聋作哑，对地上那具残缺无头尸体视若无睹。 “谁能告诉我，他是怎么回事？”阿克麦瑟指着地上的那具尸体道。 众军官又是一阵面面相觑，不明白自己的主帅在说什么，最终所有的目光投在主持整个营地防御工作的副将身上。 若是这具残缺不缺全的尸体是一名刺客的话，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好在这名副将早就得到消息，亲眼看到自家盟友最高统帅史杜宾，亲自带人拖过来的，心中多少有点底，还不至于惊慌失措。 但是作为主持防御工作的副将轻易的放人进来，也是自己的失职，只能出列，硬着头皮道：“回禀将军，史杜宾将军是咱们的盟友，他硬闯进来，我没有办法强行阻拦，要是……” “滚一边去，稍后再找你算账。”阿克麦瑟狠狠的挖了他一眼，将其斥退，显然这并不是他想要说的问题。 “遵命！”虽然受到了斥责，这名副将心中却长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当众追责，那么说明自己的问题并不大。 毕竟阿克麦瑟曾经多次在军事会议上，强调康芒斯家族舰队对他们进军绝望沼泽的重要意义，现在是初步磨合期，若是有什么事情，尽可能忍让。 若非有这个大基调，打死他也不敢轻易放史杜宾大摇大摆的进来。 目前来看，他的做法不是最对的，但也不是最错的。 “刚刚咱们的盟友，史杜宾将军带着他来质问我，说咱们的人假扮他的使者，到鳄族人那里使用离间计，我作为这支征东军的最高统帅，为什么毫不知情？谁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阿克麦瑟咬牙切齿的问道。 这才是真正让他怒火中烧的原因。 面对史杜宾的质问，阿克麦瑟之所以如此淡定，并非纯粹的睁眼说瞎话，而是他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众金斯利家族将军面面相窥，最终还是那名主持防务的副将，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许这个人不是我们的人？这个人说不定是鳄族人抛出来的离间死士，或者康芒斯家族倒打一耙的苦肉计，想要借题发挥。” “没错，这两种可能性都有，尤其是后者，刚刚可是康芒斯家族的最高统帅，出手砍下此人的脑袋，要是真是咱们的人，他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留着活口才更好的指责咱们，这完全是欲盖弥彰。” “若是没有将军大人点头，我们怎么可能擅自执行这种计划？” 众金斯利家族将军纷纷附和道。 阿克麦瑟脸色不仅没有变的好看，反而变得更黑，“你们的意思是，史杜宾在拿我当蠢蛋耍？” 有点变沸沸扬扬的帅帐，再次变得鸦雀无声，这个问题就没有办法回答了。 “将军，克莱斯特爵士求见，说他知情。”亲卫队队长在阿克麦瑟耳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落在了不少副将的耳朵中。 “克莱斯特爵士。”阿克麦瑟脸上闪过了一丝阴郁，目光微微闪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众将挥挥手道，“你们先到外面候着。” “遵命，将军。”众金斯利家族将军，长长松了一口气，一边往外走，一边相互对视，用眼神交流情报和想法。 与应招进来的克莱斯特爵士碰了个对面的时候，纷纷投去了别有深意的一睹。 虽说对方的出现，变相的为他们解围，不代表他们会待见和感激他。 排外是一种常见现象，尤其是军队这种规矩森严的地方，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特殊人员。 而克莱斯特爵士就是不折不扣的特殊人员，明明没有任何军职，在金斯利家族东征军中，却拥有不小的权利。 要是他是个安分的主也就罢了，偏偏他自视甚高，什么东西都想横插一手。 每次听到这种消息的时候，这些将军的第一反应，都是当面唾他一脸，指着鼻子问问，他是什么东西？ 但是巴克大公特使的名头，让他们不得不保留最起码的尊敬，至少明面上的尊敬得保持。 别说巴克大公特使的名头是挂在一名人身上，就算是挂到一名狗身上，它也将会变得格外尊荣，他们尊敬的只是这个名号，而不是当事人。 所以，这些将军们故意用对方能够听到的声音议论。 “你们说这件事情是不是这位全联盟笑话干的？”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咱们没有胆量做，不代表人家没有胆量，毕竟人家是陛下眼前红人，说不定还带有什么监督职责呢。” “这是陛下的意思也说不定。” “这话可不能乱说，祸从口出。” 克莱斯特爵士目不斜视，对于那些议论之声，充耳不闻。 当他走这种不同寻常路线崛起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不会受原有勋爵贵族的喜欢。 毕竟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才爬到现在的位置，他却轻轻松松的获得了，换谁谁也不会心理平衡，各种非议自然不会少，他早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更何况，比这个更严重的非议指控，他都面对过。 相比起那些骂人不带脏字的勋爵贵族，这些军武出身的将军们，一个个憨厚的可爱，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骂娘的话。 克莱斯特完全提不起跟他们计较的兴趣。 第三百一十一章 粮线 “将军。”克莱斯特爵士向阿克麦瑟行礼之后，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阿克麦瑟冲着亲卫队队长摆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去吧？” “遵命，将军。”亲卫队队长冲着其他亲卫摆摆手，同时退出了营帐。 阿克麦瑟来回跺了几步，没头没尾的问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克莱斯特爵士在这个时候冒出来，无疑变相承认，这件事情是他做的。 两人认识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克莱斯特爵士缜密的心思和行事风格，给阿克麦瑟留下了深刻印象，若是没有人给他撑腰，绝对不会暗中做这种事情。 “是。”克莱斯特爵士直认不讳，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隐瞒的意义。 “为什么不提前跟我通气？”这是最让阿克麦瑟最恼火的地方，当面对指责的时候，他竟然毫无防备。 “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克莱斯特爵士面无表情的回答道，“陛下说，将军只需要将精力投注在军队上，指挥战斗便可以了，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就不麻烦将军了。” “我是东征军的最高统帅，任何关系到战局的事情，我都需要知道，这关系到统筹全局，懂吗？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毫不知情，要不是因为他被揪出来，我永远不需要知道不成？”阿克麦瑟愤怒的低吼。 克莱斯特爵士用无声沉默回应，他是巴克大公的特使，巴克大公的命令在他这里具有最高优先权。 他没有办法给予阿克麦瑟任何承诺，若是下一次巴克大公下达相同命令，他还是需要如此执行。 他心中清楚，阿克麦瑟同样心知肚明，现在只是单纯发泄而已。 阿克麦瑟的失控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又重新恢复了平时的冷硬道：“你的使命，我可以理解，但是我的难处，希望你同样能体会，我们都是为了金斯利家族未来而战，不存任何私心，若是战事出现了任何意外，对陛下，对军令，对你，对我都没有什么好处，我的意思，你明白？” “明白！”克莱斯特爵士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 他是个聪明人，当然清楚阿克麦瑟所说的句句在理。 他现在虽然是巴克大公的使者，但是毕竟随军，要是战败，对谁都不好看。 某种程度上说，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希望下一次有类似的事情，无论是事前还是事后，都先和我通一声气，让我知道怎么回事，方便我做应变，明白？”阿克麦瑟补充了一句道，“最好是事前，只要是对陛下，对家族，对军领有利的事情，我绝不横加阻拦，也不会让你为难。” “明白。”克莱斯特爵士依旧只是点头，但是未来究竟怎么操作，还是个未知数。 “既然是你的人，那就交给你处理了。”阿克麦瑟指着那具残缺不全的尸体道，“他送过来的时候，意志已经完全崩溃，能交代的，估计都已经交代完了，希望他知道的东西不多。” “放心，陛下已经考虑过这方面问题，他掌握的实际东西并不多。”克莱斯特爵士回答道。 “那最好不过。”阿克麦瑟点点头道，“咱们的补给线重新打通了，第一批物资马上就要运上来，此事不容有失，我给你三千精兵，前去迎接一下吧。” “我？”克莱斯特爵士终于露出愕然神情。 他在金斯利家族东征军中，始终处于使者、参谋一类的虚职，猛不丁的让他执掌兵权，还去保粮线，这是什么操作？ 尤其是刚刚发生这种事情之后，什么意思？ 这是公报私仇？将自己给发配了？ “不要误会，这不是我个人的意思，同样也是陛下的安排。”阿克麦瑟显然知道克莱斯特爵士在想什么，补充说明道。 “陛下的意思？”克莱斯特爵士依旧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我会派手下最勇猛的将军带队，爵士只需要随行走一圈就可以了。”阿克麦瑟考虑的相当周全，“陛下这么安排，或许还有其他方面的深意，你只需要执行便可以了。” 要是让克莱斯特单独带兵，他还有点不放心呢。 “遵命。”克莱斯特爵士就算心中有再多疑惑，也得领命执行，这是为人将臣的本分。 不光是克里斯特爵士对巴克大公这项任命满头雾水，就连阿克麦瑟思量了半日，也没有想明白怎么回事。 阿克麦瑟看起来是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的最高统帅，但是很多事情上都要受到金斯利家族最高统治者巴克大公的遥控和掣肘。 就像与康芒斯家族的合作，也是巴克大公一手操作，直到事情完全谈妥，阿克麦瑟方才接到通知。 像克莱斯特爵士这样的人在征东军中，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阿克麦瑟心知肚明，大部分时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这一次实在有点过了，这种事关东征军对绝望沼泽整体布局的事情，巴克大公竟然跳过他这个最高统帅，亲自出手，若是因为信息错位，造成重大失利，究竟算他阿克麦瑟失职？还是责怪巴克大公随意插手？ 只怕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没有上官给自己部下顶缸一说不是？ 自从金斯利家族东征军中计，不得不与鳄族人血拼一场，损失惨重之后，巴克大公对东征军的干涉越来越严重了。 更准确的说，这种干涉应该是从克莱斯特爵士带来大量传讯山鹰后开始的。 以前巴克大公不是不想干涉，而是受限制于通讯问题。 什么事情，等到传到巴克大公的手中，已经数日，乃至数周后，他就算是想干涉，也晚了三秋。 现在则不一样了，虽然没有办法做到即时通讯，少则一日，多则两日，前线的情报，便会第一时间反馈到巴克大公的手中，作为一名控制欲超强的人，以前没有机会也就罢了。 现在有机会了，自然事事都想插上一手。 令出多门，造成的混乱可想而知。 巴克大公是个聪明人，其中的弊端不是不知道。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了。 尤其是那些自信的人，总认为自己做出的决定才是最正确的。 毫无疑问，巴克大公就是那种自信超强的人。 其中最难受的当然是阿克麦瑟，他现在已经不是束手束脚的问题，而是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张黏稠的蜘蛛网，连手脚都伸不出来，更别说大展身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阿克麦瑟在远东军中经营的时间足够长，已经建立自己的嫡系，巴克大公想要绕开他指挥远东军，没有那么容易。 真正像克莱斯特爵士不声不响的，终归少数。 大部分人都是墙头草，很多时候巴克大公的命令刚刚传到，便会摆在阿克麦瑟的桌案上，需要他点头之后，才能够正式执行。 若是他不点头的，八成会敷衍了事。 县官总不如现管。 阿克麦瑟现在毕竟还挂着金斯利家族征东军最高统帅的名号。 朵瑙江西岸的这场沼泽大火，先前着实给金斯利家族带来了不小困扰。 整支征东军，都差点载在了里面。 但是度过最危险时刻后，再回过头来看，竟然好处大于坏处。 因为那场大火，将西岸潜在隐患，消除了个七七八八不说，更是将不少危险的泥浆沼泽彻底烤干，至少表面数十公分已经干透，即便是在上面大规模行军，也没有危险。 没有了大量的泥浆沼泽，绝望沼泽可就称不上绝望沼泽了。 在这种情况下，金斯利家族重新打通物资运输线，无疑容易了很多。 原先缓慢进军时候，平推出来的运输路线不仅没有遭到破坏，相反在大火中变得更加瓷实，很多地方半砖化了。 就连大型运粮车，都可以畅通无阻。 沼泽大火稍微消退，阿克麦瑟就第一时间疏通了这里，让后续补给跟上来，这是大军士气的保障。 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的补给线呈向左倒下的“y”字形。 下面的那个叉是运粮线，来自花语高原的低价粮，下了高原后，直接转道绝望沼泽，送给征东军。 为了谋取绝望沼泽，巴克大公能用的手段，全部用上了，不光与康芒斯家族的达成了协议，请来了一支舰队。 还与花语高原上的布莱克家族达成了协议，从这里购买了大量低价粮。 先前已经说过了，走出花语高原，将自己的粮食转化成金钱和政治影响力，一直是这个花冠麦穗为旗帜家族眼下最大梦想。 有买家上门，就让他们欣喜若狂，更别说坐地起价。 只是运输方面，自行负责。 不过这个条件是建立在，布莱克家族不想承担高昂运输费。 若是有人肯为高昂运输费用买单，那情况就两说了。 金斯利家族为了图谋绝望沼泽，调兵遣将，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个用，自然没有那么多人力物力去运粮。 不过这难不倒精明能干的巴克大公。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巴克大公祭出了金斯利家族惯用法宝——金钱。 粮食在花语高原一个价格，但是一旦运输到绝望沼泽，价格立刻翻三倍，若是能够穿过绝望沼泽，直接运输到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的手中，直接翻五倍，粮食运到，当场付清，绝不拖欠。 即便是这样，这种价格比起小亚细亚平原地区那些勋爵贵族的黑心粮，都要便宜好几成。 一开始的时候，那些高原人还将信将疑，但是随着金斯利家族如同流水一样砸下去的黄金白银。 整个花语高原都为之轰动了，那些商人们，就像是闻到腥味的鲨鱼，疯狂的行动起来。 车拉、马驼、人扛。 各种能想到的手段，全整出来了。 无数粮食，就像喷泉一样，从花语高原喷涌了出来。 什么天险、什么运粮难。 那纯粹是因为利益诱惑不够大，当其中利润足够大的时候，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 朵瑙河西岸陷入沼泽大火的时候，花语高原的运粮队可没有停歇过，依旧以缓慢却源源不断的态势往外运，而且单位时间内，运输数量越来越大。 因为有越来越多的布莱克家族人，加入到了这场运粮行动中，包括很多农夫自己，带着自己的几个子侄，挑着担子就上路了，哪怕是只将三分之一的粮食送到地头，那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布莱克家族独特的地形决定了，他们没有任何外敌，大部分人一年中，有将近三分之一时间，处于无所事事状态，这也是花语高原出酒鬼的原因。 粮食太多，卖不出去，只能酿酒了。 酒也卖不出去，人又闲着没事，只能喝酒、打架斗殴打发时间。 现在有了送上门的买卖，不干的才是傻子呢。 以前闲着无所事事，不代表他们懒。 花语高原的情况与小亚细亚平原的情况如出一辙，真正富裕的，只是掌握土地所有权的那一小撮人，底层的领民农夫，依旧处于温饱线以下，一旦有机会，自然奋发向上。 积少成多。 短短两周，堆积的粮食数量，依旧相当吓人。 那座作为中转站的边境城市，里里外外都被粮食堆满了，幸亏绝望沼泽没有像以前那么多雨。 否则连续来上半周的阴雨天气，这些粮食就要全长毛发芽了。 运输线打通之后，这些粮食，第一时间装车，浩浩荡荡的向征东军所在的雾隐湖运来。 倒下“y”字形，上面那个叉。 连接的则是卡尔特军领。 诸如造船材料、军械装备，都要从这里调拨运输。 这边的状况，与另一边的运粮线极为相似。 绝望沼泽这一块被大火拦住了，但是军领那一块的准备，从来没有间断过，物资同样也在边境城市中堆积如山。 运输线打通之后，也第一时间大队开拔。 然后与运粮线在绝望沼泽中间交汇，一起运往征东军。 巴克大公和阿克麦瑟为什么对第一批运输上来的物资这么紧张？ 除了征东军先前携带的军需物资已经消耗差不多外，还因为这一笔物资数量太大。 征东军略作休整后，阿克麦瑟已将征东军的主力，开始往后方移，前去就粮，确保这笔物资的安全，哪怕是鳄族人跨河前来袭击粮线的可能性很小。 对于史杜宾为首的康芒斯家族的嚣张跋扈的作风，阿克麦瑟虽然十分看不惯。 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是确实拥有跋扈的资本。 整个朵瑙河当真是任由他们纵横，三五成群的来回游弋，鳄族人的战船，一旦成规模出现，必然会引来他们的辗压式进攻。 现在永夜军领的战船只能窝在兄弟港上游，鳄族人只能在东岸的浅水支流中行驶。 不过万事都有例外。 康芒斯家族的无敌舰队固然强大，但是数量太少，对于一条弯弯曲曲总长度上千公里的大河来说。 哪怕是他们封锁的区域需要折半，十八艘战舰丢进去，连几十公里的河段，都没有办法完全封锁。 确保鳄族人不能通过朵瑙河大规模运兵，已经是他们能做的极限了。 更别说是一小波人，昼伏夜行，有意识的隐藏自己的行踪。 一条条小船，如同幽灵一样，在绝望沼泽西岸穿梭。 绝望沼泽西岸的大部分泥浆沼泽坑烤干了，不代表河流全部消失不是，即便是保留一成，这里依旧是水乡，船比战马好用。 第三百一十二章 特战 这些幽灵一样身影手中的船只，明显是特制的。 每一艘只能搭载八九名乘客。 遇水的时候乘船，一旦上了岸，四人一队各拽着自己乘坐的那艘船一角，就能健步飞奔。 实在不成，还可以将它们放掉气，一名士兵就能背负着它快走，等遇水之后，再充气载人。 这些身穿伪装服饰的幽灵士兵，胸口佩戴着统一徽章，白山黑水为底，中间蛰伏着一直随时会扑出的夜豹。 以白山黑水作为标志的势力，在阿沙恩大陆只有一个，那就是安第斯山脉中刚刚崛起的那支安迪斯人势力——永夜军领。 而在永夜军领中，以夜豹作为番号的部队也只有一支——夜豹陆军特战队，简称夜豹陆战队。 这支部队崇尚的思想，就像它的名字一样，隐忍、坚毅、一击致命。 这支部队名号，在永夜军领普通领民眼中，名不见转，远远比不上赫赫有名的碎颅兵团、三大主力军团、北方兵团、鹰眼特勤科等等，就连成立时间最晚的怒涛水军好像都比它出名。 但是在永夜军领的各大军团内部，夜豹陆战队，那是声名赫赫。 不光很多冲突的后面，都有他们若隐若现的影子，还因为其严苛的选拔标准。 想要加入其中，骑士级个人实力，那是最基本要求，要是没有这个作为支撑，连夜豹陆战队的第一波选拔训练，都支撑不下来。 而个人基础素质，只是第一道关，随后还要闯五关斩六将。 首先要自身的性格，契合夜豹陆战队的作战风格，若是你是一名喜欢冲锋陷阵、悍勇无比的猛将，一上了战场，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杀戮欲望，哪怕你是大骑士，夜豹陆战队也不会对你开放，像碎颅军团或者三大主力军团才是你最正确的选择。 毕竟夜豹陆战队的大部分任务，都需要隐忍潜伏，正面冲突，少之又少，若是自制能力太差，性格冲动易怒，加入夜豹陆战队，将会害人害己，执行不了几次任务，就英勇就义了。 其次就是拥有一技之长，不一定是全能人才，最起码在某一方面有所特长，无论是箭术、剑术，或是偷窃、开锁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只要足够熟练，在夜豹陆战队这里，都能够高看一眼。 毕竟夜豹陆战队执行的任务很杂，不局限于杀敌，秘密潜入、护送、暗杀等等，都属于他们任务范畴，一个队伍中，专业人才越多，面对复杂局面，他们可选择的手段也就越多。 反正一句话，不能够加入夜豹陆战队的，不一定不是精锐，但是能加入夜豹陆战队的，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在永夜军领很多士兵以加入夜豹陆战队作为自己的奋斗目标。 因为这不光是一件证明自己实力的事情，还因为夜豹陆战队的装备，在永夜军领也是出了名的。 装备优先权是全军领最高的。 哪怕是整天舔着大脸在军需部为自己的亲卫军团搂装备的碎颅者麦基将军，都要靠边站。 什么好东西，都由着他们先挑。 远的不说，单说他们现在用的充气皮筏，他们手中有一艘算一艘，是永夜军领到现在的总产量。 这种充气皮筏可是相当昂贵的，用的皮既不是牛皮也不是羊皮，而是鳄族人战鳄鳄皮。 经过特殊工艺处理的战鳄皮，防水性不用说，韧性和轻便程度，均在牛皮之上，是制造充气皮筏的绝佳选择。 限制它们产量的，应该是战鳄皮的数量。 毕竟鳄族人正常情况下，是不会主动猎杀战鳄，这些充气皮筏的原料，都是通过交易搜刮鳄族人以往存货而来的。 夜豹陆战队能在复杂的环境中，以每天二百公里的速度高速行军，这种轻便的充气皮筏，功不可没。 随着永夜军领的发展壮大，物资逐渐丰富，大量合格战士被培养出来，合适人选增多，夜豹陆军特战队的规模，同样也是一扩再扩。 从最初的三支特战小队，到三支特战中队，再到现在的三支特战大队。 夜豹陆战队使用的也是永夜军领通用的三三进制。 即三支特战小队组成一支特战中队，三支特战中队为一特战大队。 也就是说，抛开替补人员，永夜军领有将近三百名夜豹特战队队员正在服役。 随着规模变大，意味着他们能执行的任务范围更广。 分为小队，合则大队，当真是无比方便。 这一次夜豹陆战队倾巢而出，是他们成立后的第一次大规模协同作战。 目标直指金斯利家族重新打通的物资运输线。 而带队的，赫然是前奴隶起义军首领，在永夜军领暂时没有任何实际职务的血色风暴狄克龙。 他现在已经出任一直空缺着的夜豹陆战队总指挥。 对于这位空降的总指挥官，三名夜豹陆战队大队长，没有任何不服。 因为对方出任这个位子，绝对大材小用，对方不光在指挥大规模兵团作战上经验丰富，小规模渗透，同样也是行家里手。 奴隶角斗士兵团，就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他率领奴隶起义军残军在卡尔特军领更是创造了数量众多的，以少打多的经典游击战。 即便是心高气傲的三位夜豹陆战队大队长，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因为狄克龙率领奴隶起义军残军创造这些经典战役的时候，那可是一穷二白，完全靠的指挥艺术。 再就是夜豹陆战队中吸纳了不少曾经奴隶角斗士，他们对狄克龙的推崇无以复加，他出任总指挥，那绝对是积极拥护。 这些奴隶角斗士简直就是夜豹陆战队天然人选。 隐忍这一块就不用说了，曾经的奴隶角斗士生活经历，让他们忍常人所不能忍，但是一旦爆发起来，却又悍勇无比。 长达七八年的奴隶起义军生涯，又将他们磨炼的不再那么独，精通配合和相信自己的同伴。 能够入选夜豹陆战队，自然理所当然。 这也是狄克龙出任夜豹陆战队总指挥的另一个原因，也只有他才能压的住他们。 他们仅用了两夜，就无声无息的摸到了金斯利家族补给线不远处。 即便是大晚上，这里也依旧人声鼎沸，人的说话声、驮马的嘶鸣，交织成一片。 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大的休息点，每隔半个小时，便会有巡逻队经过。 由于一次性运送的物资数量太大，金斯利家族从上到下，都异常重视，严加防范。 不过走到这里之后，多少都有点松懈。 毕竟神经已经绷了好几天，白天远距离赶路，晚上还要警戒，人困马乏。 再者他们任务已经完成大半，再有一到两天，他们就要抵达地头，只要运送的粮食物资一卸车，剩下的就不管他们什么事了，就可以带着凭证回去找金丝利家族领钱潇洒去了。 很多人互相攀谈着，哪里的啤酒最美味可口，哪里的女人最妖艳动人，用以抵消长途跋涉的疲惫。 “以小队为单位分散，各自寻找攻击点，每小队之间的间隔距离最近不得超过五百米，最远不得超过一千米，以焚烧粮草和物资为主，杀伤敌人次之，若是发现冠军骑士，第一时间放求救信号，并战略撤退。”狄克龙将这一次的作战计划，再次重复了一遍。 出发之前，他们已经制定了严密的作战部署，包括各个小队的各个攻击点，都大体有数。 这自然归功于永夜军领的空中侦察兵肖恩。 金斯利家族的整条运粮线，在永夜军领面前，就跟扒光了衣服一样没遮拦。 “明白。” “明白。” “明白。” 各特战小队队长纷纷回应道。 “现在开始校正沙漏，到达目的地后，立刻放置沙漏，倒转三次，正式发动进攻，不得有任何延误。”狄克龙神情严肃的道。 “遵命。” 众特战小队队长再次齐声应诺。 “行动！” 狄克龙一声令下，大部队向着西方，沿着路口蔓延出去，每隔七八百米，便会有一支特战小队停下脚步，副队长第一时间清理出一块平地，放置随身背负的沙漏。 这个沙漏，一看就知道是特制的，放置在精心制作的木盒中，即便是在高速运动中，也不会对其产生太大震荡，而且是三管沙漏，并排放在里面。 刚刚在校正沙漏过程中，已经有第一管启动，抵达目的地后，他们启动的是第二管沙漏。 也就是说，夜豹陆战队的第一管沙漏流速是大致同步的，但是第二管则是不一样的，速度依次递减，流速最快的，在狄克龙坐镇的第一夜豹陆战队小队，在大部队开始行动的时候，第二管沙漏就已经启动。 夜豹陆战队这次执行的虽然是协同作战，但是操作难度，远在普通协同之上，这是双协同，乃至多协同。 永夜军领制作的沙漏，是标准的时沙漏，即一沙漏为一小时，倒转三次，是标准的三小时。 阿沙恩与肖恩的前世，有很多相同地方，也有很多不同。 比如阿沙恩一年轮回是三百八十一天，每天是二十五小时。 前者是自然规定死的，后者是人为根据天地运转划分的，别说是划分成二十五小时，就算是二十六小时，二十八小时，都是有可能的。 既然划分成二十五小时，自然有属于阿沙恩式的说道，里面涉及到本土的天文地理学，并且与神学混杂在一起，神神道道的，肖恩暂时没有研究的心思。 当然了，这种不同仅仅是针对肖恩个人而言，对阿沙恩土生土长的人来说，本就应该如此，天经地义的事情。 用沙漏计时，纯粹是被逼无奈。 永夜军领不是没有尝试研发钟表，但是这玩意的精密程度实在太高，人力物力投入了不少，制造出来的东西，五花八门，准确性还不如老式的沙漏计时。 永夜军领只能暂时调转方向，先将现有的沙漏计时，研究到极致，然后再调转方向，研究更精密的钟表。 这条弯路上，反而见到了一点效果，这种多排沙漏只是其一，还有一种沙漏钟，能够完美纪录第一天日出到第二天日出，以二十五小时为单位。 缺陷就是，精准记录一天，已经是它的极限，每天都需要重置，除非专门有人守着，否则使用起来很麻烦。 “将军，第一沙漏时间到。”夜豹第一特战小队的守钟人站起来道。 夜豹陆战队内部的番号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根据以往完成任务的数量、难易程度和完成度，进行年度排名，排名越高的，番号也就越靠前。 这是一项荣誉，同样也是一种责任。 排名越高，意味着分配高危险任务时，他们冲在最前面，伤亡率也是最大的。 不过在一个崇尚荣誉的团体中，这种潜在的危险，并不能成为他们追求荣耀的阻碍。 故而夜豹陆战队的内部竞争也是最为激烈的。 不过永夜军领一直崇尚良性竞争，若是为了抢军功，用恶性手段或者对友军见死不救，一经发现，那就不是整支队伍面临淘汰那么简单了，而是所有成员都面临着军事法庭制裁，没有特殊、没有例外。 这种黑历史一旦出现，以往创下的辉煌战绩，全部化为流水，不仅整个军队系统没有容身之处，就连整个永夜军领都不会待见。 没有人喜欢为了利益，连自己人都出卖的人。 这种氛围从一开始就立起来了，形成的威慑效果，远比普通监督效果还要有用。 而且还会随着永夜军领的发展壮大与日俱增。 只要不是特别蠢的人，知道什么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当然了，依旧架不住有聪明过头，认为不会被人发现或者头脑发热的人，已经成为永夜军领不折不扣的反面教材。 等待他们的将会是长达五年以上的牢狱之灾，即便是你是天纵奇才，五年之后，也会泯与众人。 因为永夜军领的发展速度实在太快了，五年足够上一个大台阶，换一副新天地，等到出来，就算别人给他重新开始的机会，也跟不上时代了。 没人想错过这个高速发展的大浪。 就像眼前这种任务，排头兵自然是排号第一的特战队，这一点毋庸置疑。 “放杀手鸠。”狄克龙命令道。 “遵命。”两名夜豹陆战队队员，将他们一路负责背负的鸟笼打开了。 六只与母鸡差不多大，但是更纤瘦的身影，腾空而起，就像夜间的精灵，在空中穿梭。 鹰类鲜少有夜间捕食的，杀手鸠则是个例外。 毕竟它们并非捕猎地面猎物，而是以飞禽为猎物。 它们的主要捕食方法有两种，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在空中围猎，只是其中一种，却不是最常用的。 它们最擅长的是晚上偷袭，将飞禽从自己的巢穴中，惊飞出来后，利用夜色掩护，进行空中偷袭。 经过永夜军领专门培训的杀手鸠，更有针对性。 “放杀手鸠！” “放杀手鸠！” “放杀手鸠！” 不光是夜豹陆战第一小队，二十七支夜豹陆战小队的第一管沙漏同时到时，故而不分先后的做出了相同动作。 上百只杀手鸠，就是上百名空中冷血杀手，目光炯炯的等着随时都会出现的猎物。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多重协同 “将军，第二管沙漏时间到。”杀手鸠刚刚升空，那名守钟人接着报时。 “启动第三关沙漏，进攻。”狄克龙立马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所有处于闭目养神状态的夜豹陆战队第一小队成员，全部跳了起来，瞬间变的生龙活虎。 气势汹汹的向不远处的金斯利家族的补给队冲了过去，整个过程，同样在悄无声息中进行。 包括那些巡逻和放哨人员，倒下的都无声无息，往往就在一个交错之间。 夜豹陆战队的每一名成员，都已经被训练成了杀戮机器，行动之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讲究一击必杀。 骑士级对上普通人，正面进攻都是不折不扣的辗压，更别说是借助夜色的暗杀。 等到补给队的护送人员反应过来的时候，熊熊大火，已经将大半个营地照亮。 “敌袭，敌袭，敌袭，所有人向我靠拢，结阵防御，放山鹰求援。”一名金斯利家族随军护卫军的低级军官，衣冠不整的冲了出来，带领数名侍卫，试图组织人手，稳定局势，防止骚乱的蔓延。 不过在眼前这种情况下，无意将自己摆到了明处。 他这边刚刚出声，暗中已经有数道箭弩射了过来，又快又准又狠，还没来得及出第二声，便连同自己的侍卫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不过这名金斯利家族低级军官中箭之前，本能的做出了闪避动作，故而并没有命中要害，直接毙命。 紧紧的捂着伤口，就像上了岸的鱼，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看到自己营帐后面，两个小黑影扑愣愣的腾空而起，脸上展露出了一丝欣慰笑容。 自己刚刚的挺身而出并不是没有效果，最起码通讯兵完美的执行了自己命令。 只要这两个小家伙释放出去，用不了多久，金斯利家族的护卫军就会闻讯而动。 为不为自己报仇那是次要的，自己这么做怎么也算是立功了，巴克大公绝不会吝啬赏赐。 有了一笔丰厚赏金，自己善良妻子和美丽女儿，就不会走入绝境，沦为他人的玩物，就算改嫁也容易很多，这是为人夫、为人父所能做的极限了。 这名满怀着期望的低级军官，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先前那名偷袭他们的弓箭手，试图阻拦传讯山鹰。 但是这些经过专门训练的小家伙，一旦升空，就会变的十分灵动，哪怕安迪斯人最优秀的射雕手，射落它们的几率，也不足三成。 这两只小家伙很幸运，将攻击全部完美闪避。 啾啾！ 一阵清脆的鸟鸣传来，五六只黑色身影幽灵一样，从夜色中钻了出来，猛然从传讯山鹰周围掠过。 “不……”那名金斯利家族低级军官，发出绝望惨叫，比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还要绝望。 刚刚腾空没有多久的两只山鹰，就像折翼的小精灵，打着旋的从空中落下来。 那几只从黑暗中冲出来的空中幽灵，犹不舍弃，轮番冲上来，对着它们一阵猛啄，等它们落地时，已经血肉模糊啊，不过不是摔的，而是身上的肉，被啄食大半。 山鹰没能飞出去。 援兵就无从谈起。 没有援兵，就凭运粮据点的这几名守卫，根本架不住如狼似虎敌人的凶猛攻势，将这里付之一炬后，他们便可以从容转战别的运粮据点。 不过这些都不是这名低级军官所关心的，他就快要死了，金斯利家族的得失已经和他关系不大。 他只牵挂自己远在家乡的妻女，没有了用命换来的战功和抚恤金，她们拿什么来活命？ 这该死的战争！ 两行清泪，顺着他的脸庞花落。 带着无尽遗憾和牵挂，他的生命走向了终点。 这种情况下，没人在乎一名丈夫、一名父亲的生命走向终点，对于一个家庭是怎样的灭顶之灾，也没人在乎他心中的牵挂。 在这里只有两种人，自己人和敌人。 保护自己人、杀掉敌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同情敌人的结果，只会让自己的生命走向终点、让自己的家庭走入困境。 夜豹陆战队的队员们，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他们进攻的步伐，没有丝毫的停顿和迟疑。 阻拦他们的敌人，统统杀掉。 所有的物资全部付之一炬。 随身携带火油瓶扔完了，就随手捡起火把到处扔。 刚刚出手狙击的并不是狄克龙，而是夜豹陆战队第一小队的狙击手。 一到两名装备狙击强弩的狙击手，是夜豹陆战队小队的标配。 躲在暗处的他们冷眼俯视着全局，不仅起到狙杀关键目标的作用，还能适当的为自己的队友解围。 一名好的狙击手，往往能够成为一个小队的战术核心。 能够成为第一特战小队的狙击手，自然在水准线之上，不光拥有过硬的战斗素养，同时还拥有不错的大局观，能够第一时间发现最有价值的目标，通过狙杀他们，达到改变战局的目的。 狄克龙自始至终，都在冷眼旁观。 不是他自视甚高，认为这种场面不值得他出手。 而是因为他是压轴存在，隐藏在人群中的金斯利家族冠军骑士，才是他的目标。 在对方露面之前，始终隐藏在暗处，才是明智选择。 夜还很漫长，战事才刚刚开始。 夜豹陆战队第一特战小队是呈运动状态，一边移动一边放火，根本不跟金斯利家族的守卫过多纠缠。 移动方向，正是夜豹陆战队大部队离开的方向。 事实上，夜豹陆战队第一特战小队这边刚刚火起没五分钟，第二特战小队负责的方位，也传来了喊杀声，熊熊大火也跟着燃烧了起来。 第一特战小队赶到的时候，正是双方交锋最激烈的时候。 这些运输队的守卫，连一个特战小队的攻势都有点扛不住，更别说是人数猛不丁的翻了一倍，崩溃的速度更快。 合二为一的两支特战小队毫不停留，奔赴下一个袭击点，第三特战小队，已经趁乱发动了袭击。 夜豹陆战队就像滚雪球一样，一个袭击点完活，立马冲向另一个，根本不给金斯利家族任何反应时间。 一开始还是单纯的夜袭，最后已经变成明晃晃的强攻。 数十名武装到牙齿上的骑士，呼啸而至，别说是后勤运输队，就算是一般正规军，那也扛不住。 金斯利家族的运输队做出的决策不可谓不正确。 每隔一千米，就设立一个集结休息点。 所有运输车辆和护卫队，入夜的时候，便会集结起来。 每一个集结点，都会配备两只以上的传讯山鹰，一旦某一个集结点受到攻击，便会放出传讯山鹰。 用不了多长时间，整支队伍都会收到敌袭消息，居中策应的护卫队主力，随时可以出击接应。 到时候不仅能赶走敌人，甚至有可能趁机吃掉小股敌人。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传讯山鹰能够第一时间传递警戒信息。 不少集结点的传讯山鹰确实第一时间起飞了，但是根本没有飞出多远，不是被狙击手第一时间射下来，就是被在空中等候多时的杀手鸠围杀，竟然没有一只能逃脱的。 杀手鸠的名头并不是吹出来，而是杀出来的，凶悍秉性无比绝伦，一旦被它们缠上，那就是不死不休。 …… “杀……杀……”克莱斯特爵士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他又一次梦到了巴士底，血肉横飞、烈焰滔天的巴士底。 这一次他并没有转身逃跑，而是化身成了一名悍勇无敌的将军，站在城头上，奋勇杀敌。 无数幽灵一样的安迪斯人，从茫茫大山中冲了出来，无穷无尽，就像滔天巨浪，想要将他淹没。 他杀死一个，会有十个涌上来，杀死十个，又会冒出一百个来。 那些安迪斯人，就像春雨后野草，永远杀不尽。 直到人浪将他淹没，堆积成山，将他活生生压醒。 他已经不记得这个噩梦从什么时候开始，纠缠他多少个夜晚了。 也许是从那些安迪斯人夜袭巴士底，他没有作为的转身逃走的时候。 也许是他暗中注视着永夜军领的飞速崛起。 也或许是自己收集到的，关于永夜军领那惊人数据。 或许多方面因素都有，不知不觉中，永夜军领已经变成他最深沉的噩梦。 为了摆脱这个噩梦，他不停的收集永夜军领的信息，但是对于他的了解越多，这个噩梦反而变得更深沉，因为它的发展速度，让他触目惊心。 想要摆脱这个噩梦的方法，似乎只有想尽办法将其铲除。 所以，当他发现永夜军领与金斯利家族之间的冲突之后，毫不犹豫的投向了金斯利家族的怀抱，借助其手，摆脱这个噩梦。 加入金斯利家族之后，平步青云的梦想确实得偿所愿，但是消除噩梦的想法，却一直没有实现。 相反，情况似乎变得更严重，夜夜相同的噩梦会如期而至。 尤其是糊里糊涂的成为后勤补给线上护卫队的主帅后，这种情形变得更严重，一夜之间竟然惊醒了三次。 这次惊醒，再也无法入眠。 与永夜军领交手过招，总让他有种患得患失，摸不准对方做法的感觉，根本没有办法推测对方下一步。 谁知道对方又出什么奇招。 克莱斯特爵士总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这种感觉在再次惊醒后尤甚。 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次惊醒之后，猛然想起，这哪里是似曾相识？ 根本就是曾经发生过，当初在巴士底，自己就是因为半夜心惊，巡察城墙的时候，直面了还没有崛起的永夜军领的夜袭。 夜袭！ 夜袭！ 夜袭！ 自己怎么将这个忽略了？ 永夜军领当初还没成立的时候，不正是用夜袭拿下的巴士底吗？ 金斯利家族这次大规模运粮，可瞒不过有心人。 现在他们会不会故技重施？ 朵瑙河现在虽然被康芒斯家族的舰队封锁了不假，但是他们战舰数量太少，封锁程度有限，大规模抽调兵力瞒不过他们的眼睛，但是小规模潜入呢？ 尤其是夜袭，根本不需要出动大军，只需要抽调小规模精锐，发动突袭，制造骚乱，放一把大火便可以了。 克莱斯特爵士越琢磨这种可能性越大，连自己平时无比注重的仪表都来不及修理，便急匆匆的从营帐中冲了出来，直奔阿克麦瑟配给自己的副将营帐。 克莱斯特爵士虽然是这支接应物资粮草护卫军团的主帅，但也就是挂这个名，真正为主的还是这位副将埃文斯，若是没有这位副将，他还真不见得能指挥动这支军队。 克莱斯特加入征东军的时间终归太短，走的又是参谋顾问这种高层路线，很多底层士兵，根本不认识他是谁，更别说是听从他的号令。 “我有紧急事务，要见埃文斯副将军。”克莱斯特劈头盖脸的向埃文斯守门亲卫道。 “见过将军大人。”能够成为副将军守门亲卫的，自然是精通察言观色的聪明人，心中虽然对这位空降的、压自家将军一头的主帅并不待见，礼仪却是十分完备，脸上挤出了一丝为难神色，“副将军刚刚巡视完回来，睡下还没有一个点，现在打扰他，不太合适吧，再有四个小时天就放亮了，有什么事情，等到明天早上再说，只要副将军醒来，我第一时间通知将军，可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克莱斯特爵士虽然心急如焚，还是强耐着性子解释道：“情况紧急，等不到天明了，还请阁下通融一下，麻烦唤醒副将军，就说我有急事求见，若是副将军有所怪罪，我一力担着。” “这个……不是我不肯通融，实在是副将军前前后后忙了好几周了，本身睡得就少，这次开拔又太过仓促，很多事情没准备齐全，里里外外都离不开副将军，实在是不方便打扰，还请将军阁下多担待。”守门亲卫嘴上虽然说着道歉的话，但是脚就跟扎根了一样，丝毫没有动弹的迹象。 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他压根就没有将克莱斯特爵士这个主帅放在眼中，要是换成征东军里面的其他统帅，他就算不立刻放行，至少也会顶着责骂后果，进去询问一下当事人埃文斯副将军的意见。 若是平时，克莱斯特爵士根本不会与其一般见识，但是现在，心中结结实实的憋着一口邪火，即因为自己推测的担忧，也因为这段时间受到排挤的爆发，一个小小的亲卫也敢跟他蹬鼻子上脸，还真以为他只是一个无能摆设？ 克莱斯特爵士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冷硬道：“事关整个粮道的安全，耽误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要是整个粮道有什么闪失，这个责任，你来承担？” 这名守门亲卫依旧陪着笑脸，不过声调也跟着冷硬了很多，道：“将军大人未免有些危言耸听，早四个小时，晚四个小时，能耽误什么事情？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我还是那句话，等到副将军阁下醒来之后，我会第一时间知会……” “你……”克里斯特差点气的骂娘，主帅当到他这个份上，也算是窝囊到家了，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出惩治对方的方法。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追击 毕竟对方是埃文斯副将军的亲信，不看僧面看佛面，要是因为一时冲动将埃文斯副将军给得罪了，这一趟他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 当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就在克莱斯特爵士左右为难之际，他要见的人，已经出现在营帐门口，恶狠狠的瞪了那名守门亲卫一眼，呵斥道：“先前我是怎么叮嘱你们的？自凡是涉及到军务的事情，无论大小，都要第一时间叫醒我，更何况还是将军大人亲自前来，要是真耽误了事情，我亲手枭了你吃饭的家伙，还不跟将军大人道歉。” “是属下失职。”守门亲卫唯唯诺诺的道，“对不起，将军大人，刚刚是我处理不当，失礼了。” “无妨。”对方都已经给了台阶下了，克莱斯特爵士当然不能死拽着不放，一副大度模样的摆摆手道。 “还不赶紧谢谢将军大人？滚一边去，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白跟了老子这么多年。”埃文斯怒气未消的怒骂了几句。 不过克莱斯特爵士清楚，对方这些话其实是骂给自己听的，甭管对方是真怒，还是佯怒，自己事后都不能再因为此事找这位守门亲卫的麻烦了。 从这里便可以看得出，这位副将军不像他的外表那么憨厚，也是久经阵仗的政治老手。 转向克莱斯特的时候，埃文斯副将军已经变成了满面笑容，“让将军大人见笑了，是我平日调教无方，事后我一定严加训练，不知道将军大人，深更半夜找我何事？” 克莱斯特爵士也没有跟埃文斯副将军废话，直接将自己对永夜军领的了解和推测说了一遍。 当然了，关于自己噩梦的事，绝口不提。 埃文斯副将军内心深处虽然同样不见的待见克莱斯特爵士，毕竟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要是私下中，他真的对克莱斯特爵士尊崇有加的话，他的亲卫耳目公然之下，也不会刚刚表现出来的那副德行。 肯定是他那位亲卫见多了自己副将军私下中对克莱斯特爵士的不以为然，所以才不将他放在心上。 不过这不代表他是蠢人。 还是那句话，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 能够在性情严谨、要求严苛的阿克麦瑟帐下效命，定然是有自己独到之处的聪明人。 埃文斯副将军虽然并不拿克里斯特爵士当回事，但是对于他的分析却无比重视。 来回跺了两步，埃文斯副将军道：“将军大人，不愧是陛下倚重的人，考虑的确实比我更周到，咱们的任务就是确保粮道的安全，一旦粮道出了问题，你我难辞其咎，还好咱们在路上没有太多耽搁，至多再有半日，就能与运粮队的先头部队汇合，这样吧，小心无大错，我这就草拟一份给阿克麦瑟元帅的战报，到时候还请将军大人，与我一同署名，同时命令部队连夜开拔，早一日汇合，早一点心落地。” “副将军大人，稳成之见，难怪能够得到元帅大人的赏识。”克里斯特爵士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埃文斯副将军没有因为这是自己的推测，跟自己过不去，就是最值得庆幸的事情。 要是对方跟他唱反调，就算他心急如焚，也于事无补。 事实上，只要稍微理智的统帅，都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较劲。 就像埃文斯副将军所说的，小心无大错。 要是判断失误，顶多是从上到下辛苦一点，跑点夜路。 但若是因为偷懒省事，粮道那边万一有点不测，那他们的责任就大了。 不过数千人马的行动，不是招呼一声就能够动的起来，光是将连夜赶路的命令传达下去，大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克里斯特爵士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转圈，心中那种不详预感更强烈。 但是他又不能拿这个作为理由催促埃文斯副将军，更何况，站在公正角度来说，对方的行动速度已经够快捷的了。 最终克莱斯特爵士还是按捺不住的对埃文斯副将军道：“大军行动，终究太过缓慢，副将军何不点齐数百精兵，先行出发，即在前面探路，又能第一时间与运粮队接上头，了解那边的情况，毕竟运粮队自身的守卫也算不上太差，我愿意做副将军的先锋军，亲自在前面带队。” 这条建议，着实让埃文斯副将军吃了一惊，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眼克莱斯特爵士，好像在重新认识这个人一样，踌躇了数十秒钟，最终还是点点头道：“将军大人是主帅，亲自做这种探路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屈尊了，本来我亲自出马最为合适，不过将军大人初到，对上下并不熟悉，贸然接手大军各项事务，只怕延误时间更长，这样吧，我将最精锐的八百人点齐给将军大人率领，我带领剩下的在后面扫尾，若是真的遇上战事，将军只需要坚持一个小时，我必然会率大军赶到。” “如此最好。”克莱斯特为之大喜。 今天埃文斯副将军出人意料的爽快，他还担心对方怀疑他分权，不愿意配合。 现在看来他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涉及到军机大事，对方还是相当通情达理的。 从三千大军中抽调八百精锐，那就简单了很多。 没用半个小时，克莱斯特爵士便带领这八百名金斯利家族精锐上路了。 能够担得起金斯利家族精锐之名，无论是训练强度、仰或是装备，那都是首屈一指，而且还是每人都配备马匹的骑兵，虽然他们的坐骑大部分都是金斯利家族自身出产的山地马，个头矮小，耐力足，速度不佳。 但是骑兵就是骑兵，就算是速度差点，那也比两条腿跑得快不是。 这着实让克莱斯特又吃了一惊，这等于将这支粮道护卫军的机动兵力，全部抽调出来了，这就显的尤为难得了。 不过这也正是他想要的，先前怕对方误认为自己得寸进尺，没有开口。 心中将这份情记下，克莱斯特爵士没有跟埃文斯副将军更多废话，率领八百金斯利家族骑兵，急匆匆的冲入了夜色中，一路不顾马力的疾驰，想要第一时间验证自己猜测的错误性。 只有这样，自己的心才能放回肚子中。 但是事情总是这么玄妙。 往往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克莱斯特爵士紧赶慢赶，看到的依旧是冲天而起的大火，连成一片的大火，就像长龙，蜿蜒在粮道上，一眼望不到尽头，无数金斯利家族士兵和农夫，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蹿。 克莱斯特爵士手脚一片冰凉，他的噩梦成真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谁发动的袭击？什么时候发动的？敌人呢？敌人在哪里？运粮护卫队呢？”克莱斯特爵士一把拽着一名装扮看起来像低级军官的金斯利家族士兵，厉声喝问。 “好多敌人，好多敌人，四面八方都是，一个小时前，不，半个小时前发动的攻击，那些人都穿着黑甲，戴着恶鬼面具，他们是来自地狱的索魂幽灵，没错，都是幽灵。”这名低级军官语无伦次的道。 整个袭击过程，他都处于稀里糊涂的状态，别说是摸清敌人的数量和模样。 一开始的时候，对方好像只有几个人，一会功夫就变成了几十个人，然后一波一波的从他身边冲了过去。 每冲过一波，火势就会变的更旺盛一些，那些试图抵抗和救火的人，就会倒下一波。 胆敢冒头的军官士兵，都已经死干净了，只剩下他们这些像鸵鸟一样将脑袋插在土中的胆小鬼。 直到再没有敌人冒出来的时候，他们才敢从自己的藏身处钻了出来。 不过这个时候，火势已经完全蔓延开了，根本没办法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千里迢迢运输来的粮食和物资化为灰烬。 “蠢货！”克里斯特爵士怒骂一声，如法炮制，连续拽过了几名金斯利家族护卫士兵，结果如出一辙。 整个过程，他们稀里糊涂的厉害，胆敢出来组织抵抗的金斯利家族军官，刚露头就已经被人狙杀。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不明敌人的个体战斗力强大的厉害，装备同样精良的厉害，疑似全部拥有骑士级以上实力。 普通士兵在他们面前，根本没有一合之敌。 这算是唯一有用消息。 若是全部都是骑士的话，敌人的数量绝对不会太多。 “追！”克里斯特爵士咬咬牙，下达了追击命令。 他率领的八百金斯利家族精锐骑兵中，至少也有上百名正规骑士，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不过出于谨慎，还是派出了十几骑，返回去通知埃文斯副将军。 克里斯特爵士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态下达这样的命令。 究竟是为了向巴克大公尽忠？ 还是不愿意像上一次那样退缩，加剧自己心理阴影，让如影相随的噩梦更深沉。 或许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一次永夜军领又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不过一路追下来，越看越心惊。 金斯利家族的运粮线，并不是毫无防备的，一个个集结据点，都用运输物资的大车堵了起来，变成了天然营地。 这些营地对敌人没能起到丝毫的延缓作用。 若是一两个营地，被人短时间内攻陷也就罢了，一连十几个营地，都是这副德行，那就有点可怕了。 让克莱斯特爵士惴惴不安的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测，莫非永夜军领大军摸过来了？ 虽然没有人向克莱斯特爵士证明袭击金斯利家族运粮线的是永夜军领，但是克莱斯特爵士在心中已经无比坚定的认为，这就是永夜军领做的。 因为鳄族人没有这么强的组织能力，一路走下来，他们竟然没有发现对方的一具尸体和一名伤者。 不是对方强悍到，面对金斯利家族反击，完好无损的程度，而是尸体和伤患，都被他们的同伴给带走了。 这也充分的说明了，他们在整个过程中，是多么的游刃有余，竟然连这一点都算计到了。 让克莱斯特爵士心惊胆战的夜豹陆战队，此刻已经滚到了最大，也抵达了他们最大的障碍面前——金斯利家族运粮线护卫队的营地。 这是一支多达五千人的金斯利家族精锐，他们坐镇在运粮线的中间位置，随着大部队移动。 凭借飞鹰传信，他们可以随机应变，防护整条物资运输线的安全。 算计的不可谓不到家。 但是永夜军领的计划更有针对性。 在肖恩的空中侦察面前，他们的布局无所遁形。 夜豹陆战队的一个协同滚雪球，仅用了三百人，便将长达十几公里的物资运输队各个击破，大部分物资付之一炬。 事实上，到了最后的时候，夜豹陆战队虽然将他们的传讯山鹰给切断了，金斯利家族的粮线护卫队还是行动起来了。 毕竟那绵延而来的冲天大火，只要不是傻子都看的到。 但是奇怪的是，这支粮线护卫队，并没有冲出来营救，而是固守营盘。 这让夜豹陆战队的后续计划落空。 原本他们还想来个引蛇出洞，然后在他们最薄弱的地方，抽冷子来一记狠的。 已经荣升为夜豹陆战队第一大队队长的巴里，摸摸随身携带的秘密武器，有点不甘心的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种情况下，他们都不肯动弹，肯定是营寨中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他们守护，要不咱们硬冲一下，炸他们一波？” “除了增加弟兄们的伤亡概率，意义不大。”狄克龙摇摇头，拒绝了巴里大队长的提议，“更何况，后面传来消息说，有一支敌人的援军提前到了。” “这么快？”巴里大队长大吃一惊道，“难道咱们的行踪暴露了？” “应该只是单纯巧合。”狄克龙眺望着远处的那座营寨，也隐隐约约猜到他们无意中撞倒了一条大鱼，但是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了。 以有心算无心的拔先前的小据点还可以，硬冲这种防御完善的营寨，那是拿铁蛋砸石头，就算成功，也伤亡惨重。 狄克龙虽然担任夜豹陆战队总指挥没有多久，但是早就将这支部队的理念给吃透了。 这支精英队伍，可不是这么用的。 哪怕金斯利家族征东军最高统帅阿克麦瑟就在对面，要是拿整支夜豹陆战队去换，肖恩也不会同意的。 想到这个的时候，狄克龙下意识的抬头望了一下天空，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知道，有人在那里注视着他们。 永夜军领现在是拥有绝对制空权，这种带有冒险性质的夜袭，肖恩当然要骑着黑项圈进行空中侦查支援，确保安全性。 毕竟这是深入敌后，消息至关重要。 当初城寨联盟对还没有发展起来的永夜军领，就想实施斩首战术。 结果中了永夜军领的陷阱，大半个高层被一网打尽，然后一蹶不振，最终被永夜军领吞并。 肖恩可不想步他们的后尘。 说曹操，曹操到。 狄克龙的念头还没有转弯，肖恩已经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巴里大队长神色微变道：“领主大人，你怎么下来了？这里危险，快点回去，咱们说好，你只负责空中侦察，不负责直接战斗的。” 人是没有比较，不知道珍贵。 自从肖恩去了一趟王都瓦莱丝塔之后，永夜军领从上到下认识到这位平时看起来没啥用处、也没做什么决定的领主，就是他们不可或缺的主心骨后。 宝贝劲头，那就甭提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高空轰炸 任何危险事情都不让其涉足。 要不是黑项圈不允许肖恩以外的人骑乘，这个高空侦查，他们都不想让肖恩出任。 要是一个不慎，从高空摔下来怎么办？ 更别说是直接参加战斗了。 出发之前，永夜军领的高层们，可是三令五申，肖恩只能在高层侦查，无论情况多恶劣，都不准落地，直接参与战斗，在他们眼中，保全肖恩才是第一要务。 “任务终止，全员撤退。”肖恩笑着点点头道，“马上回去，不过在这之前，将你们随身携带的黑火炸弹给我留下。” 巴里大队长眼前一亮道：“领主大人，这是准备进行空中轰炸？” 肖恩嘿嘿一笑道：“既然撞上大鱼了，虽然不一定能吃到，但是总要惊出来看看是什么货色。” “好，我马上执行。”巴里大队长兴奋的道。 “顺便帮我将它们捆起来，十个一捆，所有引线撵一起。”肖恩补充道。 “了解。”巴里大队长打了一个明白的手势。 他们以前虽没有玩过集束炸弹，但也知道黑火药量越多，威力也就越大的原理。 很快一个个黑火药集束炸弹便成型了。 巴克大队长他们拖着回来的时候，非常贴心的用狩猎网将它们装了起来，方便肖恩携带。 肖恩打了一个呼哨，黑项圈庞大的身影，自天而降。 根本无需黑项圈落地，肖恩一扭身，便轻轻松松的跳上了专门定制的座椅，一人一鹰配合的十分默契。 肖恩拍了拍黑项圈的大脑袋，腾空而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撤！”狄克龙颇为遗憾的望了远处营寨一眼。 不知道是遗憾没办法逮住那条大鱼，还是遗憾没有亲眼目睹黑火药集数炸弹轰炸威力，或者两者兼有之。 但是长达七八年为将为帅经验告诉他，整支队伍的安全，凌驾在个人得失和欲望之上。 在这一点，他一直做的很好，并准备继续保持下去。 令行禁止，是夜豹陆战队的最基本要求，没有人提出半分质疑，就像他们来的时候那样，如同幽灵一样消失在已经开始露白的黎明中。 从发动进攻，到全部撤离，前后用了不到两个沙漏时，平均不用五分钟一个集结据点，效率已经不是可怕来形容，完全是不可思议。 到最后，整个过程都是在高速奔跑中进行，无论是杀人还是放火。 那种情形，当真是他们奔跑过，留下一地的血与火。 也就难怪那些金斯利家族士兵，一问三不知，一脸懵逼，因为很多人真的没有搞清状况，敌人已经呼啸而过。 也就是经过严酷相关训练的夜豹陆战队成员能做到这一点，普通正规骑士也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这其中牵扯到的不仅仅是耐力的问题，还有双方之间的完美协同，以及体力的合理分配。 战斗中行进二十公里和单纯的负重奔跑二十公里，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克莱斯特爵士率领着八百精锐骑兵，紧赶慢赶，最后看到的只是他们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 踌躇再三，他硬是没有敢下达追击命令。 因为到现在，他还没有摸清敌人的数量，谁知道敌人会不会半途设伏。 最重要的是，他们离开的地方并不是修好的路。 朵瑙江西岸的安全只是相对的，一些地方依旧没有办法轻易涉足，尤其是骑兵集群狂奔，稍微不慎，就会连人带马的陷进去。 金斯利家族的物资运输线之所以这么扎堆，归其原因，还是受限于绝望沼泽的地理环境。 轰！ 一声晴空落雷一样的巨响。 大地似乎都在的颤抖。 咴律律！ 猝不及防下，克莱斯特爵士率领的八百精锐骑兵，战马一个个受惊的人力而起。 一时之间人仰马翻，乱成了一锅稀粥，就算克莱斯特爵士现在想追，也没办法追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巨响是从哪里传来的？”克里斯特爵士一边安抚着自己受惊战马，一边踩着马镫立起，四处张望，寻找巨响的来源。 “好像是从大营中传出来的。”有人不确定的回答道，刚刚那声巨响来的太过仓促，很多人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轰！轰！轰！ 很快便有更多的巨响传来。 每一声都让还没完全安静下来的战马变的更慌乱。 “堵住它们的耳朵。”克莱斯特爵士高声命令道，一边从自己衣衫上撕了一块麻布，塞入了自己胯下战马的耳朵中。 这匹战马的双眼中依旧流露着惊惧神色，但明显安分了很多。 其他金斯利家族精锐骑兵，有样学样，尽量将自己的战马安抚了下来，但是他们眼中的惊惧，却一点不比战马眼中的少。 现在他们不需要寻找巨响的来源，因为滚滚浓烟和烈焰，已经从不远处的金丝利家族营寨中升起。 即便是隔着上百米，营寨中那些金斯利家族士兵绝望哀嚎和惨叫声浪，也清晰可辨。 “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们是自己人，阿克麦瑟将军派我们前来接应。”克莱斯特爵士试图靠近简易营寨，探查情况。 结果兜头迎来的是一波箭雨，幸亏他们来时准备齐全，及时架起了盾牌，狼狈的撤了回来。 营寨中的情况并不难理解，他们现在正在受到匪夷所思的攻击，而外面的情况又不明，怎么敢随便放其他人靠近。 要是外面这些人是敌人乔扮的怎么办？ 发动进攻的自然是乘坐黑项圈的肖恩。 永夜军领出产的黑火药炸弹，其实就是简易版手雷，还是那种最老式的木柄手雷，模样也有点丑陋，头部就跟生铁疙瘩一样，一个足有三公斤重，没有把子力气，还真扔不动它。 即便是夜豹陆战队这些经过正儿八经训练的骑士，随身携带数量也不会超过三枚，毕竟他们还有其他装备需要携带。 永夜军领不是不想缩小它们的体积和重量，但是黑火药自身的威力并不理想，要是做的太小了，那就变成炮仗了。 只能用数量弥补质量上的缺陷。 当然了，也不是完全无法可想。 那就是用充能宝石作为一部分填充剂，威力自然成倍提升，不过这样一来，造价也成倍翻升。 一枚填充了充能宝石的宝石手雷，造价是普通黑火药手雷的一百二十五倍。 所以，即便是装备优先等级最高的夜豹陆战队，也没有办法做到随身携带的都是宝石手雷。 比例大概是十比一。 这个比例恰到好处，尤其是制造集束炸弹的时候，九枚黑火药手雷包裹着一枚宝石手雷捆一起。 威力即便是比起现代化集束炸弹，只强不弱，声电效果，那更是没有话说。 相比起普通人，肖恩使用这种集束炸弹，更具独特优势。 普通人使用宝石手雷，需要先拉响引信，扔出去后，黑火药先发生爆炸，然后彻底引爆混在其中的充能宝石。 换句话说，普通人使用宝石手雷，是会发生两次爆炸的，虽然间隔非常短暂，但是威力必然会受到削弱。 肖恩则不一样了，他是一名术士，能够通过术法能量遥控宝石手雷中充能宝石，达到从内部引爆的目的，到时黑火药跟着一起爆发，威力自然发挥到极致。 使用黑火药集束炸弹的时候，肖恩便是通过这种方式来的。 不仅隐秘性更高，威力同样更可怕。 肖恩一开始对准的目标便是临时营寨中，那顶看起来最豪华不凡的营帐。 这座临时营寨中，真有大鱼的话，这是最有可能呆的地方。 爆炸威力出人意料的惊人，直接将整个营帐变成了飞灰。 没有充分燃烧的黑火药，则是天然助燃剂，到处飞溅，当真是粘在人身上，人着，落在物上，物烧，就连落在空无一物的平地上，都能燃烧一会。 这是黑火药自身特性带来的。 其中更是伴随着横飞血肉。 让肖恩结结实实吃了一惊的是。 在这种恐怖爆炸威力下，竟然还有人活着，而且不是一个，是三个。 他们的模样虽然无比狼狈，却没改变他们从爆炸中存活下来的事实。 三人中，还有两名是肖恩的熟人。 手中盾牌都快变成筛子的那名冠军骑士，正是当初在探索者号上试图刺杀他的那位，这无疑锤实了，当初的冠军骑士刺客正是金斯利家族派出来的。 另一外，肖恩以前并没有见过他的样子，不过他身上的气息，却十分熟悉，同样是探索者号上的刺客之一，自始至终没有出手的那位掌控级术士，他精通的是暗系的，刚刚他可是拼尽了老命，支撑起了能量护盾护，形成了二次防护。 这位掌控级术士，此刻脸色一片煞白，一副随时都会晕倒的虚脱模样。 显然黑火药集束炸弹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哪怕是掌控级术士，正面硬扛，那也是力有不逮。 不过最吸引肖恩目光的，还是那名陌生的中年男人。 不对，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他身上的那件黄金铠甲。 不是它的模样有多古朴，也不是它的颜色有多晃眼，而是上面喷薄欲出的恐怖术法力量。 如此凝聚的术法力量，肖恩只在一个地方见过——北方要塞的能量反应室。 当然了，并不是说那件黄金铠甲上蕴藏的术法能量的总量能够与能量反应室相媲美，而是说它给人带来的那种感觉。 若是将北方要塞能量反应室蕴藏的能量总量比喻成汪洋的话，黄金铠甲身上的能量波动，充其量就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湖泊。 即便是湖泊，那也比人力不知道强大无数倍，刚刚抵御肖恩黑火药技术炸弹的主要力量，并不是那名掌控级术士。 掌控级术士的力量非人，那是相对于常人来说的，他依旧是血肉之躯，猝不及防之下，对上可以开山破城的黑火药技术炸弹，依旧有点不够看。 肖恩看得分明，他刚刚充其量就是查缺补漏，真正防御主力源自于这件黄金铠甲。 爆炸的瞬间，在他们周围形成了类似大地披甲熊的大地护甲一样的厚实能量护甲，硬生生扛住了最猛烈的爆炸冲击波。 掌控级术士是被爆炸余波的碎石碎土和燃烧的黑火药，搞虚脱的。 这件拥有奇异功能的黄金铠甲，对肖恩造成的冲击，甚至在对这名中年男人的身份猜测之上。 能够被两名顶级强者拱卫，他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卡尔特军领的守护者、金斯利家族的最高统治者巴克金丝利。 那件能力强悍的黄金铠甲，无意锤实了这一点。 若是自己手中拥有这么一件强悍的近乎恐怖的装备，肖恩也不会轻易的将其交给第二个人使用，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成。 这件黄金铠甲，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器。 当初肖恩与摄政公主曾经因为生物异变的事情，交换过手中的情报。 摄政公主拿出来的信息，最有价值的，应该就是关于上古神器的。 所谓的上古神器，说白了，就是强大的附魔装备。 强大到什么程度？ 强大到能够改变一场局部战役的胜负，能扭转军心。 对这套说辞，肖恩原本将信将疑，但是随着对能量反应室和灵魂兽卡的研究深入。 却由不得的他不信，术法力量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打破常规常识的存在。 他们自己出产的附魔装备，就能轻轻松松的让一名冠军骑士拥有辗压同阶的实力，神秘莫测的灵魂兽卡，残缺不全的情况下，肖恩仅仅开发出了部分用法，就拥有了越级挑战的实力。 根据他们自己的研究，附魔装备就有无限的潜力可挖，现世存在更强大的附魔装备，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不要忘记了，拜伦联盟可是源自于古安迪斯帝国，自己时隔三百年后，到处挖古安迪斯帝国的遗迹，都有所收获，更别说是当年将古安迪斯帝国折腾的分崩离析，最后不得不自爆帝都，同归于尽的拜伦联盟。 要是说他们手中没有截留一点好东西，全部付之一炬，打死肖恩都不信。 更别说女巫密会、圣以太教廷、术士联盟，这三大国际组织，在古安迪斯帝国时期，就已经建立的古老存在。 积弱的曼育军领，让永夜军领从上到下都小瞧了拜伦联盟的这些大公家族。 现在回想整个曼育军领支离破碎的过程，里面确实拥有诸多的因缘巧合。 曼育军领自身积累多年的阶级矛盾、斯塔巴克和安吉贝娜这样的有心人、女巫密会与圣以太教廷暗中的推波助澜，就连那个时候刚刚崛起的永夜军领，也在其中上下其手不是。 在众多力量的作用下，才将曼育军领扯的支离破碎。 要是当初博格大公没有被直接命中要害，死于内部的争权夺利。 曼育军领的局势还真是两说，毕竟他们也拥有自己的上古神器神翼靴。 至于神翼靴现在究竟是掌控在帕特莱姆手中，还是安吉贝娜手中，那就不得而知了。 相信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在将帕特莱姆请回来继任大公的时候，整个领都曾有数周在安吉贝娜的掌控之中。 按照安吉贝娜的秉性，不会将这种好东西留给帕特莱姆。 这也就解释的通，帕特莱姆和菲利普子爵，不愿意轻易的招惹她。 不仅因为她的背后站着女巫密会，还因为她手中掌握这一件大杀器。 第三百一十六章 神器之威 上古神器的存在，也就是肖恩这种荒野之民和那些农夫不清楚，自凡是有点历史传承的勋爵家族，都知道它们的存在。 更确切的说，那些普通拜伦人也十分清楚他们的存在，并且对于它们的传说耳闻能颂。 比如兰斯洛特王室的勇气之剑，圣以太教廷的神谕权杖，斯特雷奇家族的守护战旗，女巫密会的雷神之锤，布莱克家族的幸运之冠等等。 传说中，拜伦联盟的八大大公家族，加入联盟之初，都有属于自己的上古神器，这是他们崛起的最大标志之一，当时他们签订的盟约，又被称之为神器之盟。 盟约第一条，便是不能对自己的盟友发动全面战争，尤其是不能对自己的盟友使用上古神器。 上古神器只有对付外族敌人时，才能动用。 最近一次动用上古神器的消息，也是半个世纪前的事情了，动用的是整个拜伦联盟的守护者斯特雷奇家族的守护战旗，一举扭转了断口血堡岌岌可危的局面，大败东奥丁帝国大军。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实会变成历史，历史会变成传说，传说会变成神话。 上古神器就有点类似于这种情况，大部分时间它只存在于传说当中，很难让人联想到它实际威力。 随着对术法力量的深入研究，肖恩更清楚上古神器鲜少露面的真正原因。 整个大环境中的术法力量变的稀薄，会让这些上古神器的魔力自我恢复速度相当缓慢。 上古神器上面当然具有自我凝聚术法力量的能量回路，即便是没人掌控，依旧凝聚不散的术法能量，就是最好的标志。 这种能量回路，应该是成为高级附魔装备最起码标准，也是能残存至今，依旧可以使用的最根本因素。 要是没这个能量回路，其就会像永夜军领从古安迪斯帝国水下遗迹，挖掘出来的那件附魔装备一样，早就变成废铁一堆了，更别说使用。 这个能量回路也是永夜军领术法研究机构现在的研究核心，一旦掌握了这个能量回路，不仅意味着他们能打造更强大的附魔装备，同时也意味着他们能建立属于自己的能量反应室。 到时候很多仅存于肖恩脑海的东西，将会拥有变为现实的可能，永夜军领也将会推开一扇全新的门。 即便是上古神器拥有自动聚集能量的术法回路，聚集能量的速度势必不会太快。 肖恩手中的灵魂兽卡就是最明显标志，要是没有能量反应室或者人为为其充能的话，肖恩一年半载能动用它们一次，就是极限了。 相比起灵魂兽卡中所具有的能量，这件黄金甲散发的术法能量波动，何其庞大，绝不是人力能为其充能的。 除非那些大公们自己是术士，自行充能，否则他们绝不会允许其他人术士充能，毕竟其他人代劳，会在上面留下术法烙印，变成专属装备，称之为装备绑定，也没毛病。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这些势力手中，掌握着类似于能量反应室一样的存在。 肖恩已经端正了态度，宁可高估这些大公家族的实力，也不愿意低估，尤其是关于这个世界的神秘面纱，正在一点一点揭开的时候。 岁月是他们最大底蕴，谁知道这些年来，他们究竟积累下了多少好东西。 不过就算假设他们手中也掌握着能量反应室一类的存在，充能速度也不会太快。 毕竟像自己手中掌握的这个能量反应室，那是因为三百多年没有人动用了，才积累下如此恐怖的术法能量。 若是一直处于启用的能量反应室，平时用的多，消耗的也多，同时也要受限于大环境。 换而言之，上古神器一旦耗能过量，就会长时间不能动用的缺陷。 肖恩的这种猜测已经接近事情真相。 脑中各种纷乱的信息闪过，动作可一点都没有闲着。 在将巴克大公这条大鱼炸出来后，肖恩可就顾不得攻击其他攻击目标了，所有黑火药集束炸弹全冲着他去了。 不光是对他身上那件上古神器垂涎三尺，还因为巴克大公自身的价值。 当初的曼育军领，就是前车之鉴。 失去了巴克大公这只领头羊，金斯利家族立刻就会陷入内部争权夺利。 远的不说，阿克麦瑟这远征军元帅的位子，只怕是坐不稳了。 换哪一个新大公上位，都不放心整个军领的一半军权掌握在一个同样有继承权的人手中。 但是阿克麦瑟就会这么轻易的将军权交出去吗？他就不会对大公的位子产生任何想法吗？ 这个只怕很难说。 权利这杯毒酒，一旦喝进肚，就会让人欲罢不能。 肖恩的想法确实非常美好，但是执行难度，却不是一星半点的高。 巴克大公可不会在那里傻站着等死，他自身也是一名大骑士，跑起来可一点不慢。 更何况他身边还拱卫着一位冠军骑士亚达，拎着两个人，在营地中一阵乱钻。 黑火药集束炸弹落地前，他们就蹿出十几米去了，等到引爆时，他们跑的更远了。 即便是有几次引爆，距离他们在十米之内，也不过是浪费了一部分黄金甲上面的术法力量，并没有对其造成实质伤害。 因为这一次有备而来，黄金甲形成的能量护盾更厚实，根本不需要掌控级术士查漏补缺。 最让肖恩为之侧目的是，黄金甲的能量护盾，并不仅限于巴克大公自身，就连身边的冠军骑士和掌控级术士身上也出现了，虽然比起巴克大公身上的，削弱了不是一星半点，但他们确确实实是存在的。 与摄政公主交换情报的时候，对方给出的仅仅是上古神器的大众情报，别说王室的上古神器勇气之剑，肖恩根本没机会见到，就是关于上古神器的真正功效，也含糊其辞。 毕竟这是各大家族的核心机密，摄政公主也不会这么轻易的交出来。 但是事后永夜军领曾专门派人，对这方面的信息进行过刺探收集，只不过得到的消息多数是道听途说和传说故事。 当传说故事不再是单纯的传说故事的时候，从中还真能搜集到有用东西。 比如让上古神器名扬天下的并不是其对个人实力增幅，而是给整支军队带来的神奇改变，兰斯洛特王室的勇气之剑，就能赋予没经过多少训练的农夫不逊于精兵的勇气。 若是整支金斯利家族军队，全覆盖上这种能量护盾，发动冲锋的话，光是想想就让肖恩头皮一阵发麻，那将会是一支悍不畏死的军队，猝不及防之下，哪怕永夜军领的三大主力军团那也会吃大亏。 轰炸到最后，肖恩已经不指望拿下巴克大公，或者抢走黄金甲。 尽可能消耗黄金甲的能量，已经变成了他唯一目的。 即便是这个目标，也没有办法轻易实现。 上古神器上的术法能量，可是能为军队加持的恐怖存在，用于几个人防御，消耗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一圈轰炸下来，消耗掉的能量只怕连千分之一都不到。 反倒是整个营地，被附带炸的人仰马翻。 这种时候，巴克大公可顾不得普通士兵的伤亡，到处乱钻，躲避这种前所未闻的攻击。 直到爆炸销声匿迹长达半个小时，巴克大公他们才敢从那种高速运动中，试探性的停止下来。 巴克大公的脸色阴沉的快要滴下水来，咬牙切齿的道：“谁能告诉我，刚刚那种攻击是怎么回事？敌人如何做到从空中进攻的？他们又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难怪他产生这样的疑问，巴克大公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临时决定。 自己派出的最顶级刺客，差点被永夜军领一锅端，俘虏了两名冠军骑士，并且出现了疑似上古神器的装备后。 巴克大公越琢磨，对金斯利家族在绝望沼泽的军事行动越不放心。 谁知道永夜军领手中有没有掌握真正的上古神器？ 毕竟拜伦联盟手中掌握的上古神器，大部分源自于古安迪斯帝国，而安迪斯人又一直号称古安迪斯帝国最正统的遗民，他们所在的安迪斯大山又是当年古安迪斯帝国的统治核心圈。 说不准手中就掌握着隐藏的宝贝。 对于上古神器的了解和认知，巴克大公可远在肖恩之上，使用上古神器不一定会获得战争的最终胜利，但是其绝对拥有扭转局部战争的神奇魔力。 绝望沼泽事关金斯利家族未来的格局，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重要？ 此时不动用自家的上古神器，更待何时？ 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巴克大公最终下了决心——启动金斯利家族的上古神器黄金甲。 哪怕是不启用，运往前线，也可以当作金斯利家族的一大杀手锏不是，必要时刻，能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也不一定会将黄金甲的能量全部耗空。 只要能够顺顺利利的拿下绝望沼泽，即便是黄金甲的能量全部耗空，那也是值得的。 巴克大公是雷厉风行的人，前脚做好决定，后脚便带着一支亲卫，简装上路，然后混入了物资运输队中，就连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的最高统帅阿克麦瑟他都没通知。 就像肖恩先前想的那样，上古神器这种级别的大杀器，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托付给其他人护送和使用？ 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至于暗中有没有视察征东军的心思，那就只有巴克大公自己心里清楚了。 他的这一次出行，不可谓不严密，但是半道依旧遭遇截杀，而且还是匪夷所思的截杀，要不是他出于谨慎，察觉有异情，第一时间将黄金甲套在了自己身上，他们现在只怕已经变成一堆碎肉了。 巴克大公可是结结实实的惊出了一身冷汗，不单纯是个人安危的问题。 要是他死在这里，那就不单纯自己一个人梦想和抱负成空了。 金斯利家族数百年的梦想，也将付诸流水，他巴克大公的个人形象将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永远钉在金斯利家族的耻辱柱上，能不能进金斯利家族的家族墓穴，都是个问题。 各种可能性在巴克大公的脑海中闪过，包括对阿克麦瑟的猜疑。 唯独没有想到，这可能仅仅是一种巧合，他们营寨先前的保守姿态，将他出卖了。 毕竟物资护卫军，那是为了护卫物资而存在的。 半支物资队伍都被付之一炬了，他们竟然死守着营寨不出，是人都能察觉其中有问题。 “刚刚那些爆炸物，应该是传说中的炼金炸弹。”尼达姆不愧是见识多广的掌控级术士，第一时间将实物与书本中的事物联系到了一切，虽不中却已经不远了，“那些炼金炸弹都是从空而降，应该是被抛投进来的。” 后边这一句可就没什么底气了。 肖恩自始至终都是通过高空抛投，并没有为了增加命中率，进行低空作业。 毕竟下面不仅有一名冠军骑士和掌控级术士，还有一件他不清楚底细的上古神器，要是被人家从高空中打下来，那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现在正是一天最黑暗的黎明时分，他们又处于四处躲避的慌乱状态，还真没有几个人注意到空中飞行的肖恩，顶多就是惊鸿一睹，也没有办法联想到这方面去，毕竟空中轰炸，这是纵观数百年历史，从未听说过的事情。 但是硬说投石机，尼达姆自己都不太相信，先不说敌人如何无声无息的将大型投石机运送到他们的营寨外面。 什么投石机，就跟长了眼睛一样，投掷如此精准？次次不离他们十米范围？ 而且运动轨迹也不对劲，不是正常投石机应有的抛物线，有些好像是直来直去，除非那架投石机安装在山顶上，可问题是他们的营寨所在地，周围一马平川，根本没有这种地形。 尼达姆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如何说服的了巴克大公。 冠军骑士亚达频频打量周围夜空，有些不敢确定的道：“刚刚我好像看到，那些炼金炸弹，是直接从空中扔下来的？” “从空中直接扔下来的？”巴克大公和尼达姆不约而同的仰望天空，似乎想要寻找到那个将他们逼迫的狼狈不堪的敌人。 此时天空已经露出了鱼白，空荡荡的没有一物，只有营地中还没有完全扑灭的大火，不充分燃烧升起的烟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硝烟特有味道。 比起尼达姆的推测，亚达的更不靠谱，但是三人心中却信了几分，因为刚刚他们也有过类似的惊鸿一睹，只是太过匪夷所思，无法说出口。 直到确定敌人手中的炼金炸弹已经彻底消耗完毕并远去。 巴克大公他们才开始组织人手进行救火救治伤兵，但是自始至终，三人扎堆在一起，巴克大公身上的黄金甲也没有脱。 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杀个回马枪。 要是没有黄金甲，即便是冠军骑士和掌控级术士这种人形怪物，也扛不住那种程度的轰炸。 同时也确定了外面克莱斯特爵士一行的身份，将他们放了进来。 巴克大公第一时间召见了克莱斯特爵士，毕竟他们刚刚在外面，对外面的情况更了解。 “陛下，你怎么会在这里？”克莱斯特爵士看到金斯利家族的最高统治者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候的，那种惊讶可想而知。 同时也明白了，巴克大公为何专门下达命令给阿克麦瑟，让自己出任这个迎接队伍的主帅。 巴克大公这是想在见阿克麦瑟之前，通过自己了解金斯利家族远征军的情况。 临时营寨中凄惨的模样，也让克莱斯特爵士瞪大了眼睛。 难道这就是先前那些恐怖巨响造成的？ 这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难道是被雷轰了？ 凄惨成这幅德行。 可是昨晚上晴空万里，巨响连片的时候，他们没有见到半道雷电？ 难道是成群结队的冠军骑士和掌控级术士杀进来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善后 先不说地上的痕迹不像是人为战斗留下的，永夜军领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实力。 脑中念头乱转，克莱斯特爵士却十分聪明的没有多问。 巴克大公闷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克莱斯特爵士的意思，反问道：“你怎么会提前赶到？” 克里斯特爵士自然不能告诉巴克大公自己被心病和噩梦困扰，夜不能寐，只能将对付埃文斯副将军的那一套拿出来道：“史杜宾的舰队数量有限，不可能完全封锁整个江面，夜间小规模潜入，防不胜防，而永夜军领又以夜袭起家，我担心他们故技重施，所以率领精锐，先走一步，过来接应，埃文斯副将军殿后，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 说克莱斯特爵士心中没有懊恼那是假的，纵观他的所作所为，不可谓不小心，不可谓不谨慎，不可谓不重视永夜军领，但是依旧总是落后永夜军领一步。 没有猜到对方的军事意图也就罢了，想到了，却存在一个时间差，被人家抢先一步，这种感觉恶心的让人想吐。 “你做得很好！”巴克大公沉默了一会道，“你一再提醒我小心永夜军领，但我依旧不够重视，吃亏再所难免。” 很显然，产生这种感觉的，不止克莱斯特爵士一人。 自从得到克莱斯特爵士提醒后，巴克大公自认为已经足够重视永夜军领。 为此他甚至砸下了数座金山，调用王都瓦莱丝塔中的隐藏力量，将永夜军领最高统治者肖恩从自己的老巢中逼出来，试试他们的水准，结果生生折了两名冠军骑士。 为了确保绝望沼泽的万无一失，他甚至不惜出让视为囊中之物的绝望沼泽部分利益，让康芒斯家族从中分一杯羹，结果只是击溃了鳄族人，却连永夜军领的面都没见到。 现在更不惜动用了金斯利家族最大的底牌——黄金甲。 上古神器还没有送到，自己差点被人搞死在半途中 这是巴克大公还不知道自己安排克莱斯特爵士派遣的那名假康芒斯家族使者，在挑拨康芒斯家族与鳄族人关系的时候，顺手将鳄族人彻底推入永夜军领的怀中，否则还不会气吐血。 纵观全局，他们好像是在帮永夜军领一样。 他走的每一步棋，都受制于永夜军领。 出现这样的错位，与双方对鳄族人采取的政策，有着直接性关系。 要是永夜军领一开始就对绝望沼泽，像金斯利家族这般摆明车马，说不定双方早已经在绝望沼泽，正式开打。 永夜军领正是因为自己想将鳄族人连同绝望沼泽一起吞下去的大胃口，反而步步领先金斯利家族一步，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你有没有在外面看到攻击营寨的敌人？投石机之类的？”亚达迫不及待的问道。 “攻击营寨的敌人？投石机？”克莱斯特爵士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的道，“敌人不是直接攻进营寨里面了吗？我还正想问，敌人在哪里呢？我们赶到的时候，敌人的主力已经撤退了，周围的环境过于复杂，我们没有敢擅自追击，还请陛下责罚。” 没有看到投石机！没有敌人！ 巴克大公与亚达、尼达姆对望了一眼，似乎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 除非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幽灵出手，否则他们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对方确实是从空中发动的进攻。 见亡灵，这一点比幽灵亲自出手还要虚幻，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巴克大公再次称赞了克莱斯特爵士的稳重，同时派出哨骑，遍查周围情况。 结果与克莱斯特爵士的回答一样，别说是投石机的影子，就连敌人的尸体都没有见半具，要不是遗留在地上的血迹没办法清除，他们还以为昨天与他们交手的是幽灵呢。 即便如此，依旧有各种流言在物资运输队中传播。 很多人信誓旦旦的称，昨夜对他们发动袭击的并不是人，而是幽灵恶魂，绝望沼泽的幽灵恶魂，要拽着他们前往死亡的国度。 那些金斯利家族的士兵还好些，毕竟他们是为军领效命，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明知道前面是火海，也不得不前行。 那些来自花语高原的布莱克人就不一样了，打死他们也不愿意继续往前走一步。 开什么玩笑！ 他们是来赚钱的，不是来送命的。 他们深入绝望沼泽运粮，那是因为他们以为绝望沼泽已经完全处于金斯利家族控制下，没有任何危险。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别说先前攻击他们的，是来无影去无踪、幽灵一样的敌人，就算是普通的盗匪强盗，杀成眼下这幅模样，他们也没胆子往前面走了。 尤其是处于队伍前半段的那些布莱克人，那简直就是血流成河。 刀兵无眼，水火无情。 先前那种混乱情况，夜豹陆战队可顾不得那些运粮的究竟是金斯利家族的士兵，还是来自花语高原的商人农夫，自凡是挡了他们道的，无论是有意还是无心，一刀剁了再说。 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更是管不那么多了。 这些来自花语高原的商人，可谓是人财两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比比皆是。 这种情况下，后面那些没损失的布莱克人，更不想往前走了。 出门在外，同乡人自然会团结在一起，很快那些布莱克人就推举出了几名比较有头脑、有声望的人，前来找金斯利家族的负责人谈判。 他们来之前，可不知道金斯利家族最高统治者巴克大公就随队而行，听说接见自己的是金斯利家族的王，这些商人当场跪倒一片。 不过这年头，能够出门在外行商的，见识多广不说，多少会与勋爵贵族沾边，被推举出来的那名代表，便是有名有姓的爵士，虽然没落了，不得不经营这种被大部分勋爵贵族看不上的行业，但依旧是正儿八经的爵士不是，眼界多少还是有点的。 这名名为科波菲尔的布莱克家族册封的爵士，会被推举出来，除了本身在运粮队中，就小有名气，还因为他走的位置比较靠前，自己孤注一掷，抵押了所有财产，筹备的二十辆大车的粮食，已经大半被付之一炬。 要是找不回一个说法来，完全由自己承担的话，那就不是破产问题了，而是要负债累累，一家人露宿街头。 科波菲尔顾不得身上还没来得及清理的战火痕迹，行了一个标准贵族礼仪后，硬着头皮道：“陛下，能够见到你，是我们的荣幸，我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来，还代表花语军领的那些同行们，说起来惭愧，这次贩粮，我们被利益蒙住了双眼，远远低估了其中的危险性，很多人做出了错误决定，损失可谓惨重。” “这里面应该有很多属于自己的责任，向陛下提要求，于情于理都有些不符，可是大多数人家小业小，根本没有办法承担这样的损失，若是没有外力援助，他们以及他们的家庭将会走入绝境，他们毕竟是为了陛下而来，陛下能不能适当的给点补偿？” 科波菲尔爵士说的十分委婉，但是意思很明显，我们这也算是为了金斯利家族运粮，总要给个说法吧。 唯恐巴克大公不愿意接受这部分损失，科波菲尔爵士又补充一句道：“我们已经不奢望陛下按照原先议定的价格支付，只需要按照正常粮价支付即可，一路的运输损耗费用，我们愿意自行承担。” 巴克大公面沉如水，根本无法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来，数十秒的沉吟让科波菲尔爵士为首的布莱克商人度日如年。 巴克大公最终问出了一个离题甚远的问题：“你能够代表所有的运粮布莱克人？” 这个问题着实让科波菲尔犹豫了一会，心思百转，不清楚巴克大公这么问的真正想法是什么。 这个问题的延伸意思很多。 既有你有权利代表他们的意思？也有你是带头闹事的那个？ 反手将他推出去砍了的可能性都有，布莱克家族为自己出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一刻，科波菲尔感觉自己脖子后都散发着一股凉意，几分钟后，脑袋还能不能安在这里，都是一个问题。 但是事已至此，已经由不得科波菲尔退缩，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是早死晚死的事情，尽力争取一下，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故而硬着头皮点点头道：“回禀陛下，在来之前，大部分人已经达成共识，推举我代理这件事情，只要能够达成协议，剩下的人，我可以想办法说服。” “很好。”巴克大公满意的点点头道，“如此一来，倒也省却了我不少麻烦，就算你不来，我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毕竟你们是响应我的号召而来，为了我的家族运粮，虽然你们都是布莱克人，但是现在视同我的士兵，我不能坐视不理，请爵士回去统计一下，所有不幸罹难的布莱克人，一律按照金斯利家族士兵享受抚恤待遇，到时候抚恤金会交到爵士手中，请爵士转交给他们的家人，至于粮食被焚毁的，一律按照原先的粮价支付，不过……” 科波菲尔浑身上下都被巨大的惊喜所充斥，这样的结果，完全超乎他的想象，按照他们的预期，金斯利家族能按照市场价支付焚毁的粮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那些不幸死掉的布莱克商人，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这年头，出门在外行商，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担风险的事情，尤其是长途行商，十之二三要永远倒在半途中。 要命的不光那些多如牛毛的盗贼强盗，还有疾病瘟疫，稍微不慎，倒下了，就很难再爬起来。 哪里想到巴克大公如此爽快，不仅将所有的损失都揽了过去，同时还对那些罹难的商人给予抚恤金。 这可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不愧号称全大陆最富有的家族，果然财大气粗，行事风格确实与以往所见的勋爵贵族有所不同。 科波菲尔出身贵族，眼界自然不是普通商人所能比拟的，多少有点明白巴克大公如此豪爽的原因。 金斯利家族缺粮，就像他们的豪富一样闻名天下。 他们现在刚刚与布莱克家族建立了联系，用重利吸引布莱克家族的商人出来运粮，就出了这档子事。 要是巴克大公太过无情，凉了那些布莱克家族商人的心，到时候谁还帮他们往外运粮？ 就算他自己派遣大军，也得分身有术才成。 用重利收买这些布莱克商人的心，继续帮金斯利家族运粮，才是王道。 科波菲尔先前之所以同意那些布莱克商人的推举，作为代表与金斯利家族进行谈判，就是基于这种猜测。 不过在这之前，他唯一咬不准的是，金斯利家族这次护卫粮草的将军，有没有这样的大局观。 没想到直接撞上巴克大公。 他比自己预期得还要英明，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也是对他们布莱克商人最有利的决定。 巴克大公开出来的条件，让科波菲尔心中多少有底了，即便是听到了转折，也没有先前那么惊慌，无比恭敬的道：“仁慈的陛下，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仅凭您的这份仁慈，我们愿意为您效劳。” 巴克大公也满意的点点头，与聪明人打交道，很多事情简单了很多，直接将自己的条件摊了出来，道：“我需要爵士回去，帮忙安抚那些受惊的商人，不要半途而废，继续将粮食运送到目的地，我们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一时之间抽掉不出那么多人手来，粮食抵达目的地后，我愿意在原先的基础上，再加半成粮价，至于安全的事情，我可以向大家保证，绝对不会有类似昨夜的事情发生，不日将会有大军抵达，对周边进行扫荡。” “十分乐意效劳，陛下，您的仁慈和豪爽，会打动他们，让他们做出正确的选择。”科波菲尔无比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这种时候，可没有他太多讨价还价的余地。 要是他不点头，巴克大公先前承诺的，执不执行到位，还是两说呢。 更何况，巴克大公深蕴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对于这些商人来说，只要开出足够利益，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们也敢去，更别说是战争的威胁。 “很好，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长久。”巴克大公满意的点点头道。 “随时可以效劳。”科波菲尔再次回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贵族礼仪，算是双方达成了协议。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一点用在商人身上，同样也是合适的。 当听说金斯利家族愿意承担一切损失和风险的时候，哪怕那些布莱克商人对于前途依旧充满了畏惧，却没有人嚷嚷着要退出去了，就算有，也被科波菲尔爵士带人打压了下去。 这个时候可不是讲人权的时候，集体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好在他们距离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确实已经不远了，经过一日的修整，再次上路的时候，沿途已经多了无数金斯利家族骑兵。 阿克麦瑟已经得到了巴克大公亲临绝望沼泽，并且被人差点活生生炸死的消息，那是结结实实的惊出了一身冷汗，整个防御等级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第三百一十八章 全面合作 要不是巴克大公先一步赶到了军营中，他连出动大军前去迎接的心都有了。 “还请陛下赐罪。”阿克麦瑟见到巴克大公，第一时间将自己的指挥剑高举过顶，跪地请罪。 至于请的是金斯利家族征东军对鳄族人战争失利，仰或是请对巴克大公守护不利之罪，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这一刻，请罪就对了。 “起来吧，是我自己大意了，怨不得你。”巴克大公明辨是非也好，收买人心也罢，眼下战局都离不开阿克麦瑟，直接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巴克大公来回踱着步道：“我自认为已经足够重视永夜军领，但是到头来，依旧吃了不够重视的亏，处处受挫，处处被动，到现在我们还没能完全摸清对方的准确实力，元帅准备如何进行下一步？” “多谢陛下。”阿克麦瑟重新站起，说自己负责这一块，基本上没有思考，张口就来，或者说他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思考的都是这个问题。 阿克麦瑟指着面前的沙盘道：“陛下请看，永夜军领与鳄族人合流，已经不可避免，从今以后咱们需要对付的敌人，不光是鳄族人，还有永夜军领。” “我认为，这并非纯粹坏事，毕竟永夜军领先前就一直存在，只是处于暗中，一些手段更不容易被觉察，现在被推到明处了，一些行为更容易预测。” “敌明我暗确实是一个问题，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史杜宾将军率领的第三舰队，在朵瑙河具有绝对的优势，他们定然不敢再与咱们进行水上决战，他们的防线更有可能放在朵瑙河东岸，利用地形，与咱们打阵地战。” “到时候史杜宾将军的第三舰队将会无能为力，咱们将会再次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而且面对的还会是永夜军领和鳄族人的联军。” 阿克麦瑟就像剥洋葱皮一样，将眼前的局势，一层层的剖析给巴克大公看。 “你准备怎么做？”巴克大公认可的点点头。 他这可不是不懂装懂，自从有了山鹰传信后，前线情报都会第一时间摆到他的桌面上，对于征东军的局势，他是一清二楚。 “兄弟港。”阿克麦瑟重重的在沙盘上一点道，“永夜军领与鳄族人合建的这个兄弟港是破局核心，只要能将兄弟港拿下，史杜宾将军的第三舰队，就能直接切断他们与永夜军领的联系，他们在绝望沼泽，将会变成无根浮萍，只能依靠鳄族人作为主力与咱们竞争，到时候咱们根本无所畏惧。” “史杜宾将军是个难题吧？”巴克大公反问道。 “陛下英明。”阿克麦瑟长叹了一口气道，“这是这个战术关键所在，到时候担任主力的将会是史杜宾将军的第三舰队，先不说史杜宾将军愿不愿意担这么大的风险冲锋陷阵，对于咱们的利益诉求，也极为不利，咱们对康芒斯家族舰队借助越厉害，他们到时候开出来的条件，将会越苛刻，我与史杜宾将军接触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能感觉出来，他绝不是那种好相与的主，骨子中流露着康芒斯家族特有的海盗气息，到时候必然会被其敲诈。” “我与你原本也是相同想法。”巴克大公眺望着营帐外一望无际的水域，“总想着将绝望沼泽独吞才罢休，但是换个角度想，要是战争失利，咱们将会损兵折将，一无所获不说，咱们现有地盘，也会受到严重威胁，所以，稳吃绝望沼泽，才是咱们眼下最值得考虑的问题，史杜宾将军的胃口再大，无非就是占领几个贸易港口和贸易权的问题，往再大里说，也无非是朵瑙河沿岸和海岸线港口的事情，难不成他还能从西海，不远万里的运来大量人口不成？归根结底，咱们才是地头蛇，最终占大头的还是咱们。” 巴克大公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道：“现在需要借助他的时候，任由他漫天开价又有何妨？等到将这块大蛋糕拿下来，就到了咱们坐地还钱的时候了，在这之前的忧虑分赃不均，没有任何意义。” “陛下睿智。”阿克麦瑟由衷赞扬，只要巴克大公能够想开这一点，很多事情上，他就能放开手脚。 “你只需要安心准备作战相关事宜，史杜宾将军那边，交给我负责。”巴克大公并没有直接接管整个征东军军权的意思。 他身临前线，不代表他必须亲自指挥。 政治手腕上，自己或许胜过阿克麦瑟数筹，军事指挥上，自己只怕不如对方甚多。 毕竟自己大多数时候，都是纸上谈兵，亲自率领军队，从未超过一万人，即便是以往对征东军的遥控指挥，那也是通过阿克麦瑟进行的。 若是真让他突然接手整个征东军，他反而要满头雾水，不知道从何下手了。 这一点自知之明，巴克大公还是有的。 “遵命，陛下！”阿克麦瑟心中也长长松了口气，说他不担心巴克大公夺他的兵权是假的。 其中涉及的不光是自己权利得失的问题，还怕巴克大公从中瞎指挥，坏了整盘棋，到时候想挽救都没有办法挽救。 好在巴克大公虽然十分在意绝望沼泽的得失，却没有冲昏理智，做出错误的决定。 巴克大公亲临绝望沼泽，还是对征东军的士气造成不小影响的。 他虽然没有接掌阿克麦瑟的军权，但是依旧频繁出入军营，对征东军近几年来的成绩给予了肯定，尤其是与鳄族人在雾隐湖入河口上的殊死血战，更是赞誉有加，丝毫不提那是他们的背水一战。 除了口头褒奖外，巴克大公使用的是他惯用伎俩——重金厚赏。 也是屡试不爽的一招，这些大头兵，为家族荣耀而战的，终归少数，大部分还是冲着金灿灿、银喔喔来的。 好话说一万，还不如一块金子来的更实在。 一通重赏之下，士气恢复超快，差点破表，要是不考虑那些精锐短时间没办法补充，就算再来一场河道血战，他们都无所畏惧。 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舰长史杜宾将军，根本不需要巴克大公自己去找，两天后，就自己送上门来，目的自然是讨要金斯利家族许诺的物资补给。 史杜宾率领的这支第三舰队光是从西海转到过来，就在海上飘了整整两个月，沿途又没有合适的补给点。 就像一个墩子一样戳在那里的花语高原，让阿沙恩的南海岸线的状况十分糟糕，一反海岸线繁华状况，只有零零散散的半岛孤悬在那里，即缺少天然港口，又缺少物资出产，想补给都麻烦。 这就是以前康芒斯家族只是在西海岸周边打转悠，鲜少往这边跑的原因——无利可图。 史杜宾的舰队现在真正缺少的并不是粮食，无论大海还是绝望沼泽，渔产都十分丰富，完全能做到自给自足。 他们真正缺的是蔬菜水果，太过单调的食物，会造成人身体中微量元素失衡，从而导致严重败血症，现在已经有不少水手开始出现症状。 他们或许不知道原理，但是丰富的航海经验，却知道如何解决问题。 要是金斯利家族的物资补给还不送到，他们就真的考虑抢的可能性了，至于抢谁，那就不好说了。 永夜军领夜豹陆战队的这次袭粮道，充其量成功了三分之一。 按照他们原本计划，他们在物资运输队的前半段，使用滚雪球协同作战方式，焚烧破坏，然后以最强横的姿态出现在护卫军面前。 只要护卫军冲出营寨，试图阻拦夜豹陆战队。 夜豹陆战队就准备用黑火药手雷教他们怎么做人，被肖恩拿去轰炸巴克大公的黑火药集束炸弹，那可是为护卫军准备的。 面对这种全新攻击，加上夜豹陆战队的突袭式掩杀，护卫军崩溃是必然的。 到时候夜豹陆战队只需要赶鸭子似的赶着崩溃的护卫军，冲击物资运输队的后半截，便能一路将他们赶回老家，完成一场不可思议的辉煌大胜。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因为巴克大公的存在，护卫军以自身安全作为第一要务，竟然没有理会前半截物资运输队的焚毁，紧守营寨不出。 打遭遇战和攻坚战，那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加上克莱斯特爵士率领的金斯利家族精锐骑兵出人意料的来援。 夜豹陆战队不得不放弃了原先的作战计划。 所以这次夜袭，对金斯利家族造成了一定影响，却不致命，因为这一次运送的物资数量足够多，哪怕剩下一半，也足够他们坚持到下一批物资运输到。 袭粮道这种战术，可一不可二。 金斯利家族必然会充分的吸收这一次教训，下一次运输物资的时候，必然会采取更严密的防范措施和更零散的运输方式，说不定还会在其中布下诱饵，引诱永夜军领上钩。 战争本身就是一个尔虞我诈的过程。 金斯利家族通过物资补给方面制衡康芒斯家族，这是必然的。 不过却不是现在，故而这笔物资，巴克大公十分痛快的交付给了史杜宾。 看着一小船一小船运向自己战舰的物资，史杜宾紧绷的脸庞，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道：“陛下亲临，还真是出人意料，看来你们对绝望沼泽是志在必得。” “这是自然。”巴克大公微笑着道，“史杜宾将军率领舰队，不远万里的前来，不就是因为对我们充满了信心吗？” “我对你们没有信心。”史杜宾一本正经的道，“不过加上我的舰队，我就信心十足了。” “哈哈……史杜宾将军还真会说笑。”巴克大公长笑道，“只要有信心，那最好不过，我想我们可以对双方的合作，进行进一步探讨。” “哦？陛下准备怎么合作？”史杜宾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其实真正让他感到害怕的，并不是打仗，而是阿克麦瑟先前那种对他们爱搭理不搭理的冷漠态度。 他们不远万里的来绝望沼泽，可不是来郊游的，只有充分展现自己的利用价值和武力，才能更好的与金斯利家族谈条件。 “拿下兄弟港，彻底封锁朵瑙河的源头，将永夜军领堵回大山去，剩下的便是我们的事情了。”巴克大公并没有跟史杜宾绕弯子，直截了当的道。 “哦……”史杜宾的一双凶目，眯成了一条线，眼珠子高速转动，显然在计划着什么。 他等的就是现在这一刻，这个时候不开条件，啥时候开。 巴克大公根本没有给史杜宾更多思考时间道：“拿下绝望沼泽后，康芒斯家族对绝望沼泽沿海有优先开发租借权，朵瑙河自由进出权，与金斯利家族优先贸易权，这是我们所能做的极限，若是将军还不满足，那我们就只能一拍两散了。” 沿海优先开发租借权！ 朵瑙河自由进出权！ 金斯利家族优先贸易权！ 巴克大公每吐一个词，都让史杜宾眼睛瞪大一分，听到最后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 不是巴克大公的条件太苛刻，而是太优厚了。 按照他们原先的预计，能够拿下三项中的两项，已经是极限了。 最容易拿的应该是与金斯利家族优先贸易权，最难拿的则是朵瑙河自由进出权。 因为金斯利家族一旦完全占领绝望沼泽，朵瑙河将会变成金斯利家族的腹地。 没想到巴克大公如此大气，一甩手，全丢了出来。 至于绝望沼泽的土地，康芒斯家族不是不窥视。 但他们清楚，金斯利家族绝不会在这一块让步，他们开发起来也异常困难，这年头跑远洋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大规模远洋运人，危险系数更高，到达目的地后，能有一半的人活下来，就烧高香了。 威胁系数最大的，并不是无尽海上多变的天气，而是营养失衡引起的坏血症。 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在他们最擅长的海上领域做文章。 史杜宾大笑着直竖大拇指道：“早就听闻陛下的大气手腕，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就冲这一点，敢不效命？不过在这之前，咱们是不是先将契约签一下。” “早就准备好了，还请将军过目。”巴克大公一摆手，便有人将模样古朴的两张羊皮卷轴送了上来。 展开后，足有两米多长。 三项权利，说起来简单，但其中牵扯甚多，自然不是一两句话就描述清楚的。 从这里也可以看得出，巴克大公抛出这三项权利，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既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这种好事，世上可没有。 想要调动史杜宾的战争积极性，必须让他看到足够诱惑才成。 “那我就不客气了。”史杜宾一摆手，立刻有两名一看就知道是饱学之士的人走了上来。 趴在两张羊皮卷轴上，咬文嚼字的抠每一句话的意思。 这种牵扯甚广的契约，当然要反复斟酌才成，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文字陷阱。 这可是勋爵贵族之间常用手段，不得不防。 “请。”巴克大公见怪不怪，没有任何一项协议，是一次性签订的，哪怕他开出的条件足够优厚，双方也需要在这方面进行咬文嚼字的较劲，争取将己方利益最大化。 更何况，巴克大公也有自信，并没有在文字方面做什么手脚。 尽快与康芒斯家族签订协议，拿下绝望沼泽，才是最重要的。 为了还没有吃到嘴中的肉，推诿扯皮，将整块蛋糕都丢失了，那才是最愚蠢的。 饶是如此。 签订攻守同盟协议，依旧花费了近一周的时间。 双方的专业人士，在这方面唇枪舌战，一条一条的，一字一字的扣。 力图没有半句话有歧义，将己方利益最大化。 第三百一十九章 必争之地 哪怕巴克大公对自己的智者团队表示，适当的时候可以做出利益让步，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们依旧紧咬着不放。 没有办法，谁让他们就是吃这碗饭的，为的就是帮主人利益最大化，主动放水，那是败坏自己的名声。 巴克大公与史杜宾舰长的这种接触，可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在史杜宾的龙骸战舰开往雾隐湖的时候，永夜军领高层与鳄族人的长老们，就聚集一堂。 “巴克大公亲自出马，将会加快金斯利家族与康芒斯家族的合流速度，达成协议的那一刻，也将会是对咱们发动进攻的那一刻，这一点毋容置疑。”肖恩一边将一颗炒花生米丢到嘴中嚼的咔咔作响，一边道。 现在算不上正式会议，言行举止都十分随意。 各种坚果甜点，更是这种场合必备的。 在场的，最差的也是大骑士出身，强横实力背后，是一副好胃口和高消耗作支撑的。 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就像仓鼠一样，只要逮着机会，就会拼命的囤积食物。 不过仓鼠是往家里囤积，他们则是往自己的身体中囤积，基本不用担心长胖问题。 哪个大骑士每天的高强度训练会少于两个小时？ 在他们身上根本没有长脂肪的机会，早就变成不折不扣革肌了。 就连拥有一百三、四十岁高寿的妮蒂亚，在吃上面，也是百无禁忌，无论是大鱼大肉、还是高脂肪高热量，都能克化。 不得不说，这一世的人比肖恩前世的人，更有口福。 “领主大人，认为他们将会从哪里发动进攻？”韦伯大长老问道。 永夜军领和鳄族人两个势力的合并，并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情，很多东西都在磨合中。 在这之前，双方依旧保持一定的独立性，尤其是高层方面，就这么直接性的粘合到了一起。 毕竟绝望沼泽的战事，随时都可能爆发，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重组调整。 鳄族人方面，自然要以四位大长老为首。 “经过军事参谋部的反复研究，他们最有可能攻击目标，就是这里。”肖恩跺了跺脚，指着自己的脚下道。 “兄弟港？”韦伯大长老若有所思的问道。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那一块。 韦伯大长老，或许是一名优秀的族长、合格的统筹者。 但是他却算不上一名合格的将军，至少在永夜军领的专业人士眼中并不是。 纵观鳄族人与金斯利家族的战争过程，他们的很多决定并没有错，但绝对算不上正确。 不该出击的时候，主动出击。 该主动出击的时候，又犹豫不决。 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应该是在雾隐湖入河口对金斯利家族的浴血狙击。 却也只能称中规中矩，要是换成永夜军领出手，根本不会打的这么艰难不说，随便扯出几个低级军官，就能想出变种招数来。 比如将战船上装满石头，直接凿沉，堵河道口就是了，用得着拿自己士兵的命去堵？ 实在不成，将防线往后撤，在朵瑙河上跟金斯利家族打，那种情况下，三面合围，打起来更具人数优势，伤亡比例会拉的更近一些。 当然了，很多时候韦伯大长老他们也是迫不得已，他们的统治方式，促使他们做出类似决定，很多村落的单独行为，不是他们所能掌控的。 个人军事素养更谈不上，在这之前，鳄族人之间的部落冲突，充其量就称之为械斗，大部分通过谈判解决，这是长老议会存在的最大意义。 相比起永夜军领军事参谋部那些一心扑在军事上，别说是近几十年发生的战事，自凡是有史料记载的战事，都拿出来反复推敲、研究的专业人士，那当真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无论是大局观，还是战机把握上面。 不过这对永夜军领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样一来，他们更容易将战争的指挥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没错，就是兄弟港。”肖恩并没有卖关子，直接将军事参谋部的分析抛了出来，“这里有可能成为他们首要攻击目标，原因有三。” “其一，康芒斯家族的舰队，在朵瑙河上，具有绝对的优势，攻击兄弟港，能够将这种优势发挥到极致，哪怕你我双方联手，只怕也难以在水上与他们一较长短。” “确实，康芒斯家族船只，体型大、船舷高、吃水深，居高临下，我们的战船对上他们，等若是对上水上城堡，不付出十倍八倍伤亡，很难拿下其中的任何一艘，唯一能与其一较长短的，只有你们手中的楼船，但是数量太少，于事无补。”韦伯大长老赞同的点点头，“若是换做是我，我也尽可能利用这一项优势。” 虽然只有短暂的交手，但是康芒斯家族的战舰，给他们留下了深刻。 这种巨无霸，绝不是靠血勇就能堆下来的。 因为城堡是死的，它们是活的。 一旦势头不对，它们就会掉头逃跑，经过休整后，重新再来，他们一开始付出的伤亡，就白费了。 正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鳄族长老议会的抵抗信心才彻底崩溃，不得不倒向永夜军领这一边。 “楼船与他们的大海船，各有优劣，若是正面作战，楼船不具备任何优势，这应该是咱们以后交锋，竭力避免的，扬长避短，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肖恩十分清楚自家楼船优劣。 相比起大海船，吃水浅是它的致命缺点，一旦发生正面碰撞，楼船被直接撞沉的可能性超过七成。 “第二个原因呢？”韦伯大长老接着问道。 “其二，就是交通咽喉的问题，若是拿不下兄弟港，他们无论是在何处进行登陆，都要面对咱们两家联手的威胁，若是拿下了兄弟港，便可以直接将永夜的后续兵力补给堵在大山中，到时候只需要对付你们一家便可以了，阿克麦瑟是一名很有大局观的统帅，不可能意识不到，以前还受限制于康芒斯家族舰队不配合，现在巴克大公亲至，这是一名精通利益交换的老狐狸，只要肯付出足够代价，换取康芒斯家族的全力支持，应该并不难。” 不光是韦伯大长老，其他三位鳄族人大长老，也跟着低头咂摸了一阵，最终不得不承认，肖恩的这番分析合情合理，挑不出半点毛病。 在这之前，他们还没有认识到兄弟港的重要性，现在完全认识到了。 一旦兄弟港被金斯利家族拿下，永夜军领被堵回了安迪斯山脉中，仅剩下他们，拿什么对抗金斯利家族与康芒斯家族的联手？ 到时候没有天险可守，水上打不过康芒斯家族，陆地扛不住金斯利家族重装步兵的平推，他们似乎只有被赶到大海中的命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已经有一部分鳄族人的妇孺老少，转移到了永夜军领中，即便是真沦落到那种局面，也算不上亡族灭种。 可问题是，没有了他们这些中坚力量，永夜军领还会信守当初的承诺吗？ 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很小很小，更大的可能是，已经进入永夜军领的这一部分，会被他们同化掉，彻底成为他们的一部分。 这种可能，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在座的，都是久经风浪的老狐狸，还不至于因为一个推测，就惊慌失措，韦伯大长老依旧十分沉稳的道：“第三条原因呢？” “第三条，八成就出于个人报复，我们不久前对金斯利家族的补给线，发动了一次试探性夜袭，不仅焚毁掉了他们过半物资，还差点将巴克大公给炸死了，在做决定的时候，必然不可避免的掺杂进私人情绪。”说起这个，肖恩满脸遗憾。 上古神器的威力实在太过彪悍。 那夜身穿黄金甲的巴克大公，就跟开了无敌一样，他的黑火药集束炸弹全部扔完，消耗掉的黄金甲能量微乎其微。 事后肖恩与领地中的两位掌控级术士，进行了反复揣测和研究。 身穿黄金甲的巴克大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无敌，只是对上了黑火药集束炸弹这种特殊情况有点无敌。 肖恩对其第一记偷袭轰炸中，需要掌控级术士查缺补漏。 说明黄金甲的防护能力是拥有上限，能够被击碎的。 再就是防护罩的形成，必然会存在衔接空隙。 肖恩的间隔性轰炸，让其有了大量准备时间，要是他一上手就将所有的黑火药集束炸弹，一次性投掷下去。 巴克大公外带那位冠军骑士和掌控级术士护卫，早已经尸骨冰凉了。 不过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经过那一次轰炸后，巴克大公也变成了惊弓之鸟，不仅加强了军营中的警戒，同时还命令工匠赶制出了大量弩炮——专门对空的。 显然他们已经察觉，肖恩是通过空中对他们进行轰炸，只是不清楚通过怎样的手段而已。 现在肖恩已经不敢轻易进行低空侦查，更别说是低空轰炸。 除此之外，巴克大公在军营中更是故布迷阵，看起来十分豪华的帅帐就有三个之多。 不过肖恩高度怀疑，巴克大公并没有居住在任意一座中，而是找个普通军帐窝着。 “夜袭？焚毁他们过半的物资？差点炸死巴克大公？”四名鳄族人大长老面面相觑。 显然先前永夜军领并没有将这个情报知会他们，对他们来说，这条突如其来的消息，太过劲爆了。 肖恩一脸歉意的道：“作为盟友，这个消息应该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只是这里面涉及到不少未确定的消息，所以暂缓了缓，一周前，我们曾经组织了一支精锐，对他们的物资运输线，进行了一次夜袭破坏，没想到巴克大公就在军中，导致我们功败垂成，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除了焚毁了他们近半物资外，还试探出了他们的一张底牌，不知道诸位大长老有没有听说过上古神器？” 刚刚已经说过，永夜军领与鳄族人的关系，现在比较复杂。 他们比正常盟友亲密一些，但是又没到推心置腹的程度。 不少鳄族人迁往永夜军领避难，并非出于高层自愿，而是永夜军领走的底层路线，用手段逼迫的，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对军权，鳄族的这些长老们始终不肯放手。 永夜军领对这一块自然也会有所保留，别说是夜豹陆战队这种特殊作战单位，就连普通军团的构成和作战模式，鳄族人这边也是一知半解。 更何况秘密作战，最重要的就是信息保密，一旦走漏消息，等待这些特战人员的将会是致命陷阱，行动之前，消息经手的人越少越好，计划启动之前，就连永夜军领高层知道的都没有几个，更别说是像千疮百孔的筛子一样的鳄族人。 鳄族的四位大长老都是聪明人，并没有在这一点上死咬着不放。 妮蒂亚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子道：“上古神器？黄金甲？巴克大公竟然将它也动用了，还真是小心谨慎的可以。” 肖恩精神为之一振，面露喜色的道：“老祖宗知道上古神器的事情？若是老祖宗说的是一件能轻易使用术法能量护盾的黄金铠甲的话，咱们说的应该是同一件东西。” “多少知道一点。”妮蒂亚脸上露出了凝重神情，“若是真是黄金甲的话，与他们正面交锋，就要小心了。” “老祖宗对上古神器了解多少？能不能跟我们具体说说？这个上古神器究竟有什么玄妙的地方？上古神器没有露面的时间太长了，我们对其了解，都是道听途说。”肖恩心中暗喜，终于找到一个懂门道的了。 家有一老，犹如一宝。 这句话用在妮蒂亚的身上再合适不过，不对，应该是上了岁数的掌控术士身上都再合适不过。 他们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实践经验不说，还没有普通老人那种老眼昏花和头脑混乱。 还是那句话，对于别人来说，那是神话传说，她说不定直面过，甚至曾在其中扮演着某个角色。 妮蒂亚并没有直接回答肖恩的问题，而是闭目沉思。 没有人出声打扰，因为他们知道妮蒂亚正在翻阅自己厚重的记忆。 妮蒂亚的这种沉思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重新睁开眼睛道：“上古神器是拜伦人自己的称呼，在古安迪斯帝国，它们还有另一个称呼战役神器、战争神器，因为它拥有改变一场战役局势的强大魔力，它真正的威力并不单纯为一个人提供防护，而是为整支军队提供类术法加持，金斯利家族的黄金甲，以防御著称，可以为士兵加持一道金黄色的土系能量护盾，配合金斯利家族的重甲士兵，他们将会是世界上最坚硬的乌龟。” 战役神器！ 战争神器！ 可以改变一场战役局势的强大魔力？ 能够为整支军队提供类术法的加持！ 在场很多人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每一次词语他们都懂，但是连在一起，他们就有些搞不明白了。 这简直就是吟游诗人嘴中的传说故事，根本与现实不搭边啊。 第三百二十章 神器之分 包括已经拥有专属附魔装备的永夜军领高层们，那种单人用的附魔铠甲，他们还可以理解，毕竟很大一部分是消耗的自己的精气神，充其量就是能从充能宝石中借助一部分能量。 能够群体性加持的装备，他们就有些理解无能了。 “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武器铠甲？真的有这么神奇？”碎颅者麦基双目闪闪发光，与其说是质疑，还不如说是心生向往。 永夜军领的附魔装备的强悍，他可是亲自尝试过的。 一套附魔装备下来，让他拥有与班希伯来这种双料巅峰，直接对抗的实力，普通冠军骑士一扛二都不是问题。 据说这还只是初级型号，永夜军领的后勤科研部门，正在进一步研究强化，中级乃至高级型号。 光是想想就让人直流口水。 要不是受限制于产量和高昂的制造费用，麦基都想将自己率领的军团，全部用附魔装备武装起来。 没想到世上，竟然还真有单件装备，就有这种效果的存在。 “绝无虚言。”妮蒂亚露出了追忆的神情，双目中有着掩饰不住的震撼，“因为我曾经亲眼目睹过战役神器的发威，那是人力无法抗衡的天地之威，只有神灵才能掌握的力量。” 果然如此！ 相比起其他人的理解无能，满脸懵逼，肖恩却是一种实锤的表情。 亲眼目睹黄金甲的神奇后，肖恩就已经产生了这方面的猜测，毕竟黄金甲不光为巴克大公提供防护，同时还为他的两位护卫提供了。 那种防护罩可不是形成一个圈状，直接将三个人笼罩进去那么简单，而是类似于大地披甲熊披甲后的元素铠甲，贴身防护的。 哪怕是因为爆炸，他们被冲散开了，那层铠甲状的能量护盾也没消失。 这就显的有些与众不同了，再联系到手中掌握的上古神器情报，产生这种猜测再正常不过，只是不敢确认，毕竟实在超出想象。 “不知道老祖宗亲眼目睹的是哪一件战役神器施展？”肖恩连忙追问道。 不纯粹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同时也尽可能的收集上古神器的情报，建立档案。 “女巫密会的雷神之锤和斯特雷奇家族的守护战旗。”妮蒂亚并没有隐瞒，直接将自己所掌握的情报抖了出来道，“据我所知，战役神器在古安迪斯帝国最兴盛时期时期，并没有像现在这么罕见，也有等级和性能划分的，其中等级划分，就不需要多说了，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相对低端的，都销声匿迹了，应该是受末法时代影响，现在还能使用的，都是当初最顶尖、最强大的存在。” 妮蒂亚已经完全接受、并认可了肖恩关于魔法潮汐形成的末法时代和灵气复苏的说法。 除了自身直观感受外，这套理论还完美的解释了很多与术法相关的事物。 现在唯一不确定的是，这种魔法潮汐，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周期有多长？强度有多大？ 这个问题就需要从历史学和考古学等多方面进行研究证实，一时半会是没有办法解谜。 “按照性能划分，则分为攻击、防御、辅助三大类型，其中女巫密会手中的雷神之锤，就属于攻击性战役神器，一旦启动，将会形成笼罩上千米的雷暴区，我见到的那次启用，正是奥丁帝国没有分裂，最为鼎盛的时候，一锤下去，数千名强大的奥丁兽人直接变成了焦炭。” 一锤下去，数千名奥丁兽人变成焦炭？ 这是什么概念？ 一个完整兵团没了。 这还是武器吗？ 众人那种听传说故事的感觉更浓郁了。 但是看妮蒂亚满面严肃中，又带着一丝恐惧的神情。 完全不像是杜撰，能够让一名双料巅峰感到恐惧的事情，必然是不可思议的。 可若是一件兵器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话，那就真的让人头皮发麻，无愧神器之名。 “斯特雷奇的守护战旗属于辅助种类，启动之后，能赋予战士更强大的活力和恢复能力，相比起攻击性战役神器，这种辅助类装备，必须借助士兵才能发挥出最大作用，其统帅的士兵越强大，爆发出来的战斗力，也就越强大，没有亲眼见过，亲身体会，很难描述那种神奇力量，斯特雷奇家族镇守断口血堡这么多年，这件战役神器功不可没。” 与说起雷神之锤不同，说起斯特雷奇的守护战旗，妮蒂亚除了缅怀之外，似乎还有着一丝无法割舍的温情，显然里面还有着外人所不知的故事。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长时间的寂静，显然都在消化这个消息。 越是平时有所为的将军，接受起来，越发困难，毕竟他们已经习惯了传统战争模式，现在竟然突然冒出了一个战争破坏器，让他们接受无能。 接受最快的当然是肖恩，不仅他亲眼见识过能量反应室和律令塔的威力，还因为他曾经受过现代化战争的耳濡目染，那种能够毁灭一个国家的武器，都能人为制造出来，更别说这种能够为人提供防护加持的。 说白了，还是对能量的一种运用，不过这种能量不同于寻常能量，而是十分玄妙的术法力量。 肖恩沉吟了一下道：“攻击性战役神器还好理解，防御性和辅助性战役神器，就有点理解无能了，它们是如何识别敌我的？尤其是那种加持性质的，当进入战场，敌我双方陷入混战，若是范围笼罩，双方置身其中，岂不是没有意义？” “术法烙印，也可以称之为灵魂烙印。”妮蒂亚耐心的解释道，“战役神器强大归强大，但是动用起来相当麻烦，必须提前进行相应的准备，想要受到它的加持，必须在战役神器上面，留下属于自己的灵魂烙印，作为术法能量的定向性引导，只要在战役神器的笼罩范围内，就能够生效。”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了，战役神器的强大，是依托它自身聚集的术法能量，一旦术法能量耗空，它们的性能比起普通装备强不了多少，受总体环境影响，战役神器的术法能量聚集速度必然不快，这也是它们的拥有者，越来越少动用它们的原因，就算是动用，也不可能覆盖全军，而是挑选一支精锐使用，咱们与金斯利家族正面作战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他们的重装步兵。” “恰恰相反，我认为咱们应该小心的是他们的轻装步兵。”肖恩摇摇头，推翻了妮蒂亚最后一条推测，“他们的重装步兵，对上咱们，已经拥有足够优势，完全没有必要继续用战役神器进一步堆积，相反他们可能会精选一支轻装部队，到启用黄金甲后，既有重装步兵的防御力，又有轻装步兵的机动力，那才是最可怕的。” “领主大人所说的这种可能性更大，毕竟在这一方面，你们是专业人士。”妮蒂亚并没有坚持自己的看法，“但是对方也有可能会将所有士兵灵魂烙印，都留在黄金甲上，必要的时候，他们可以让任意一支部队变成重装部队。” “这确实是一个大麻烦。”肖恩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道，“不过诸位也不要灰心，战役神器也不是万能的，最终还要看这仗怎么打，而且老祖宗刚刚也说了，战役神器的能量是有限的，不到关键时刻，巴克大公不会乱用，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在他动用之前，咱们就已经建立了绝度优势，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要么就是想办法，引诱他，将其能量耗空。” “没错，战役神器确实是一大变数，却不代表拥有战役神器的，必然会赢得最终胜利，要是真那么神奇，古安迪斯帝国就不会灭亡了，拜伦联盟这些年就不会被奥丁帝国压着打，最终要看的，还是人。”妮蒂亚也在旁边跟着敲边鼓。 “既然兄弟港现在成为了必争之地，各部落的人，就不能继续往这边聚集了，否则康芒斯家族的舰队，一旦发动全面进攻，还没来得及转运的族人，将会成为咱们最大的累赘。”韦伯大长老将话题重新拉回了会议主题。 战役神器只是一个插曲，其虽然强悍，但终究只是一件装备，那种决定性作用，只会出现在势均力敌的时候。 既然已经提前知道了，那就不让其发挥最大作用的场面出现就是了。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肖恩点点头道：“这也正是我想要说的，用不了多久，不仅兄弟港，整个朵瑙河上游，都会硝烟弥漫，在兄弟港的，抓紧时间运往永夜军领，不在的，就不要往这边聚集了，一旦开战，咱们就无法顾忌他们的安全了。” 朵瑙江与安迪斯内陆湖相联系的死神水道，是绝对的天险，同时也是最大的障碍，尤其是短时间内，大量船只的进出，稍微不慎，就容易造成水道阻塞。 自从与鳄族人长老议会达成协议后，永夜军领的商船便日夜兼程的往永夜军领输送人口。 但是大量属于永夜军领的战船战舰，也需要入驻兄弟港。 前者就需要为后者让道了。 这导致不少逃难的鳄族人，滞留在兄弟港。 到目前为止，安全抵达永夜军领的鳄族人，刚过十万之数。 滞留在兄弟港的有五万余，还有无数正在赶来兄弟港的路上。 以前鳄族人对于自身的人口总数，基本上没有概念。 因为鳄族人是十分松散的长老议会制度，这些长老们平时只有有事的时候，才会聚集起来。 像眼前这种长时间聚集，那是因为鳄族人面临着亡族灭种的危机，是绝无仅有的。 换成以前，聚集在一起超过半个月，都属罕见，而且人数通常不齐，解决完问题基本就散了。 所以像永夜军领那样人口普查，统计自己领地中总人口之类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做。 事实上，不仅鳄族人存在这种情况，无论拜伦联盟还是奥丁帝国，都存在类似的问题，只是轻重。 拜伦联盟是因为领地分封和对土地收税有关，很多领主对于人口总数，漠不关心。 东、西奥丁帝国则是因为地域辽阔，部落分散，很多小部落甚至不在王庭的名册上，更别说是统计总人口了。 若是连自己的人口状况，都没有吃透，就更别谈什么国家性宏观调控了。 这个世界上，现在还没这个概念，充其量就是领主地方性救灾，或者凭借自己能力扛不住，找自己效忠的对象想办法。 这种求助通常是有代价的，要么是贷款性质，要么就是收回土地作为补偿，反正那种国家统一性的赈灾救济，非常少见。 反倒是永夜军领在雅各布江复流之前，一直过得紧紧巴巴，需要合理调控分配所有物资才能度过最艰难时期，在这一块不知不觉又走在了世界的最前沿。 现在已经尝到了甜头，自然不会丢掉。 包括对鳄族人的一系列策略中，摸清鳄族人的底蕴，是那些商人的首要任务，若是论到对鳄族人整体状况的了解，在大局上，这些鳄族长老反而不如永夜军领。 永夜军领现在登记在册中的鳄族人各村落、族群、聚集地，一包在内，有一千三百多个，总人口在八十到一百万之间。 波动如此之大，是因为鳄族人还有这数量不菲的散户，居住在人烟罕至的地域，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别说永夜军领没有办法统计，就连土生土长的鳄族人，也不知道自己周围生活了多少这样的人。 要是可能，永夜军领自然不想终止鳄族人向永夜军领疏散，只要过了死神水道，就等若进了他们嘴中，被消化，那是迟早的事情。 但是里面涉及到的风险太大，鳄族人又是永夜军领潜在的人口，能够杜绝的危险，还是杜绝的好。 细水长流，总会有办法可想的。 鳄族人长老们自然举双手欢迎，将自己的族人大规模迁往永夜军领，本身就不是出自于他们自愿。 而是在永夜军领舆论导向和鳄族人普通领民的意愿下，强迫进行的。 他们可深知永夜军领洗脑、同化手段的厉害，在他们的严密监督下，自己的族人已经不知不觉间倒向了永夜军领，脱离了自己的监督，那还了得？ 他们现在不得不与永夜军领结盟，借助对方的军事实力，不代表他们完全接受永夜军领的那套合并方案。 现在最紧要的是，将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从绝望沼泽中赶出去，再谈利益分配的问题。 双方在这件事情上达成共识后，运作起来就简单了很多，毕竟先前双方在互相角力，拧巴着来，这一次是力气往一起用。 已经抵达兄弟港，或者快要抵达兄弟港的，就没有必要再疏散回去了，加班加点的往永夜军领输送，这是目前的第一任务，务必在金斯利家族发动全面攻势之前，将他们全部疏散到永夜军领。 他们应该还有一点时间，先不说康芒斯家族和金斯利家族签订协议的事情，还要纠缠一段时间。 双方的协同作战，就没有那么容易达成一致。 两个势力的合作，尤其是牵扯到数十万人生死的合作，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情。 永夜军领与鳄族人存在的问题，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之间，只怕一点都不少，甚至更多。 毕竟前者已经有了将近两年的斗智斗勇，很多地方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后者则属于初接触，相互之间的作战风格和理念，都不了解，又如何达成一致？ 若是没有金斯利家族的配合，康芒斯家族是没有办法冲破永夜军领与鳄族人在兄弟港建立的防线。 永夜军领的船只，赶不上康芒斯家族的不假，但是不要忘记了，他们还依托着兄弟港。 第三百二十一章 兵峰（为盛世下的故人故事万币赏加更） 兄弟港建立之初，自然充分考虑了江上防御作用。 那种如同城墙一样高大的巨型投石机，数量多的让人心惊胆战。 兄弟港所在的位置，又是精挑细选出来，正处于双河交叉口，分流之后，水流比较狭窄的地方，一些浅滩，又被永夜军领人为的填平了一部分，形成了一个相对狭窄的水上门户。 狭窄到什么程度？ 窄到永夜军领量身定制的巨型投石机，能够从河这头，轰到河对岸。 康芒斯家族的大海船再坚固，也扛不住重达数百公斤的巨石轰击。 康芒斯家族先前不是没有试探过这里，但是见识过永夜军领巨型投石机的威力之后，二话不说，调头就跑。 这种固定投石机，必然是经过专门攻击范围校正的，精准度可怕，在没有充分准备之前，康芒斯家族根本不敢硬闯。 换句话说，想要拿下兄弟港，单凭康芒斯家族的舰队是不成的，必须配合步兵，抢滩成功后，将兄弟港的巨型投石机推平了，康芒斯家族的战舰，才能真正的在朵瑙河上称王称霸。 其他还没有来得及前往兄弟港的鳄族人，则在永夜军领的配合宣传下，尽可能的让他们远离战火。 在没有将兄弟港这个战略目标拿下来之前，金斯利家族应该不会展开对绝望沼泽东岸的全线进攻。 因为没有太大意义，纵横交错的水道，会成为永夜军领和鳄族人不停骚扰他们的便利通道，而康芒斯家族的舰队，又驶不进来，空有强大武力，却帮不上忙。 无论巴克大公还是阿克麦瑟，都是一顶一的聪明人，即便是看起来行事莽撞的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的统帅史杜宾，也有几分装疯卖傻的味道。 这些人聚在一起，自然分的清孰轻孰重，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是最佳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双方都为了同一目标而努力。 永夜军领在将滞留在兄弟港的鳄族人，全部输送往安迪斯大山之后，源源不断的物资，从永夜军领流向兄弟港。 不光箭支粮食，还有无数巨木，顺流而下。 它们不光是巨型投石机的替代修补品，很多将会被绳索固定在朵瑙河面上，变成水上障碍物，弥补永夜军领水上作战力量的不足。 就连绝望沼泽相对稀少的巨石，也在往这边运。 不过数量要相对少一些，更多的是来自曼育军领的煤矿。 相比起费时费力的运送石头，还不如直接开炉烧砖呢，到时候装一起，扔出去杀伤力并不比巨石小多少，剧烈撞击后，会直接变成散弹。 至于黑火油和黑火药，那就更不用说了，这种战争利器，自然不能少。 金斯利家族这边，与康芒斯家族签订正式的盟约后，开始正式水上练兵，同时金斯利家族的粮食木材，源源不断的运上来，转变成木筏战船。 康芒斯家族的大海船，虽然战斗力强盛，但是为了适应海上的大风大浪，造型比江船，运输量明显要小很多。 十八艘齐出，一次性能运送五六千人就顶天，还不能靠近浅滩，登陆抢滩，根本指望不上它们，到时候还得靠金斯利家族自己造的小船。 一时之间，整个绝望沼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状态。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最后宁静。 拜伦历382年，夏末。 这是绝望沼泽陷入异常气候的第三个夏季，也是最混乱、最动荡的夏季。 这里的战况，峰回路转，发生了好几次转折。 先是金斯利家族的稳步平推，似要一举拿下整个绝望沼泽。 到鳄族人利用绝望沼泽自身形成的陷阱，一把大火将金斯利家族烧的焦头烂额，差点没有将他们彻底击溃。 再到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舰队毫无征兆的突然介入，导致鳄族人功亏一篑，溃不成军。 而现在则是刚刚成为拜伦联盟一部分的永夜军领正式介入，双方在绝望沼泽全面对峙。 其中变化之快，情形之复杂，让人眼花缭乱。 不过这只是明面上卷入这场战事的势力，还有无数隐藏在背后的势力。 比如为金斯利家族提供大量粮草的布莱克家族，比如为了阻拦金斯利家族，而切断了粮食供给，反而向永夜军领开启无限供给粮食的兰斯洛特王室。 就连看起来毫无动作的圣以太教廷和女巫密会，也在通过自己的方式，密切关注着这场战事。 无论双方，哪一方拿下绝望沼泽，都会对拜伦联盟现有格局造成冲击。 若是金斯利家族拿下绝望沼泽，他们将会挣脱兰斯洛特王室驾驭他们的绳索，依照巴克大公的秉性，拜伦联盟的王室名号，只怕要变上一变了。 拜伦联盟八大大公家族，可没有直接性的效忠归属，谁也没规定王室是一成不变的不是？ 若是永夜军领拿下绝望沼泽，到时候拜伦联盟可就不再是八大军领了，而是不折不扣的九大军领。 无论其他大公家族乐意不乐意，一个全新大公家族的崛起，将不可避免。 这场将会对拜伦联盟的格局产生深远影响的决战，在这个夏天的最后一天打响。 之所以在这一天发动进攻，是因为绝望沼泽接连三天的大范围降雨，让朵瑙河的水位大涨，最适合康芒斯家族舰队的行动。 在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的掩护下，金斯利家族成千上万的木筏战船，向朵瑙河的东岸冲去，位置位于兄弟港下游的二十公里处，一片大面积浅水平滩。 这里并不是天然港口，但是最有利于金斯利家族的大军铺开，身着重甲的金丝利士兵，即便是在这里落水也不用担心，这里水最深位置只到胸口，凭他们自己，也完能挣扎出来。 “列阵，列阵，以旗帜为中心，第八中队列阵，重装在前，弓箭手在后，组成防御阵型。”金斯利家族的低层军官爬上岸后，立刻将自己的中队指挥旗立了起来，声嘶力竭的招呼自己麾下士兵。 金斯利家族与康芒斯家族这次联合作战行动，大军尽出，别说永夜军领可能存在不知名空中兵力，就算是正常情况下，也不可能瞒住敌人的眼睛。 半渡之时，是一支军队最虚弱的一刻，他们必须争分夺秒，在永夜军领与鳄族人的联军发动攻击之前，站位脚跟。 为了抢滩，金斯利家族的军队，是以中队为单位。 三四十个人的中队最为合适，哪怕重装，三四个木筏也能装下。 人数越少，越方便集结，冲上岸，集结成队后，便可以形成一定战斗力。 当上百个中队连成一片的时候，便是金斯利家族的整个登岸的先头部队。 这片浅滩，虽然说面积不小，但也是相对的，一次性能够容纳二三百艘木筏战船靠岸，已经是极限。 最让这些金斯利家族这些低层军官火急火燎的是，河边芦苇荡中，人影晃动，不知道藏了多少人。 永夜军领和鳄族人对金斯利家族的登岸，并没有视若无睹。 他们现在处于守势不假，不代表他们就必须固守兄弟港，等待金斯利家族来攻。 借助对自己一方有利的所有地理，进行全方位狙击，才是最正确选择。 他们的便利程度，一点都不比金斯利家族他们差。 康芒斯家族虽然把朵瑙河封锁了，但是东岸的那些支流，还是永夜军领和鳄族人的天下，通过这里复杂的水网，他们的步兵，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任何一个位置。 “放箭！”就在金斯利家族第一批登岸士兵，还未完全踏上干燥土地的时候，铺天盖地的箭雨，凶狠的砸了下来。 一时之间，噗噗声，不绝于耳。 那些身披重甲的金丝利士兵，一旦被命中面门，或者脖颈这些铠甲护卫不到的地方，连哼哼的机会都不会有，当场栽倒在水中。 毫无疑问，这是永夜军领出产的安迪斯长弓，用的全是破甲重箭。 安迪斯长弓虽然还没到闻名天下的程度，但是在小范围内，称得上是威名赫赫。 超远射程、凶残威力，即便是金斯利家族的重甲步兵，听了也直打怵。 因为他们先前在鳄族人手中见识过它们的威力。 但是比起这一次，上一次依旧是小儿科。 这一次箭支的数量，如此密集，天空都为之遮蔽，无论他们如何腾挪闪避，都在箭支的笼罩范围内。 更何况，他们现在要么在战船上，要么在没腰的水中，身着重甲，移动都十分困难，更别说是闪避。 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举起盾牌或者手臂，护住自身比较薄弱的要害。 可是在普通弓箭面前威力十足的锁子甲，在安迪斯长弓破甲重箭面前根本不够看，很多金斯利家族士兵的手臂都被钉透了，却不能将手臂拿开，只能咬牙硬抗。 很快那些金丝利重甲士兵，便浑身挂满了箭支，每人身上的数量不下于五支。 亏得金斯利家族一开始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抢滩登陆的都是重甲士兵，否则仅凭这一波箭雨，先头部队就要全灭了。 饶是如此，很多人依旧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更别说是往前冲了。 “不要停，全部往前冲，为后面的兄弟让位置，在这里停留，就是等死。”金斯利家族低层军官声嘶力竭的呼喊道。 这些低层军官往往出身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是真正第一线指挥者，非常清楚什么样的做法，保命几率最高。 所谓的家族荣耀，都是虚的，用来战前喊口号，或者战后吹牛炫耀的。 等真正上了战场，只有少数被宗教或者家族洗脑厉害的骑士们，才会为了荣耀而战，更多的是为了生存而战。 很多老兵为什么比新兵看起来更英勇，率先发动冲锋。 战争经历多了，有点漠视生死只是一方面，更因为他们知道，举步不前，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要是他们被堵在了这片河滩地上，那才真是死路一条呢。 自己将会成为不折不扣的障碍物，自己的友军没有办法靠岸，敌人的攻击又源源不断，到最后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中，也会被身后的友军，活生生的挤压践踏死。 反而往前冲，看起来凶险异常，但却有一线生机。 因为路让开之后，便会有源源不断的友军开始登岸。 等到形成人数优势之后，不光能够形成反扑，面对同样数量的箭支，中箭几率将会变小很多不是？ 能够被选为先锋军的，自然是精锐中的精锐，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很多人已经狂吼着，加快了前进步伐。 “用木筏，用木筏当盾牌，护住阵型。”金丝利士兵中，也有聪明人，呼喝着自己的战友，将他们来时候的运输工具立了起来，遮住在了身前。 还真别说，这些木筏看起来异常粗糙，但十分好用。 即便是安迪斯长弓队的破甲重箭，也别想钉穿这些原木筏子，这与当初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入侵的时候，将原木捆扎起来当盾牌，有着同工异曲之妙。 只是这些木筏体形更庞大，需要四五个人同时才能够顶起来，不过能够遮蔽的人更多，三张原木木筏，就能够将一个中队给遮蔽起来。 其他人也是有样学样，很快浅滩中，便多了无数张立起来的遮蔽物，人员伤亡率，大幅度下降不说，同时也为后续的登陆士兵扫清了障碍，让他们以更快的速度靠拢过来，进行登岸。 很快便有成队的金丝利士兵踏上了岸。 “以大队为单位，开始集结，组建防御阵线。”金斯利家族的那些底层军官的命令，很快做出了调整，有了原木木筏作为盾牌后，他们反而不像一开始那样急于发动进攻，扰乱敌人的弓箭手，而是就地组织防御，为后续登岸的兄弟部队提供掩护。 永夜军领与鳄族人这次组织拦截的统帅，同样也深蕴战略战术，眼看弓箭已经没有办法对他们造成太大威胁后，落向他们的弓箭就变的稀稀落落了，而是往后移，覆盖在他们身后，依旧在水中挣扎的金斯利家族士兵。 而且永夜军领与鳄族人的联合拦截部队，可远不止安迪斯长弓手这么简单。 “进攻！”芦苇荡中，响起了嘹亮的战鼓声。 “吼！吼！吼！” 野兽的咆哮，此起彼伏。 芦苇荡一阵疯狂晃动，一只只身披重甲的庞然大物踩开了一条条通道，从中钻了出来，就像一辆辆重甲坦克，迎着金丝利士兵刚刚组成的阵型，疯狂的冲了上来。 安迪斯巨熊。 返古后的安迪斯巨熊。 身披重甲的返古安迪斯巨熊。 这些返古安迪斯巨熊，开启类术法能力的不足十分之一，但是体型无一例外，庞大的可怕。 最矮的那一头，肩高过两米，体重超过两千公斤，再加上一百多公斤的熊甲，当其奔跑起来的时候，大地似乎都在震颤。 巨熊的名头在它们身上，名副其实。 它们现在在永夜军领有一个专门的称呼——披甲战熊。 当三十六头披甲战熊，同时展开冲锋的时候，那种气吞山河的气势，就连金斯利家族那些身经百战的精锐老兵也神色大变。 第三百二十二章 河滩狙击 一个个狂呼道：“弓箭手，弓箭手赶紧远程支援。” 过了数秒钟，河道上才有稀稀落落的箭支落了下来，很多连披甲战熊都够不到，更别说是造成杀伤力。 为了更容易站稳脚跟，防止敌人将他们重新推回水中，金斯利家族第一波出动的大多数是重甲步兵，携带的弓箭手相当有限。 弓箭手主力，现在还在朵瑙江江面上扎堆呢，而且他们使用的多数为复合军弓，射程并不理想，想要从江面上进行支援，那也是有心无力，还没等到他们射到披甲战熊，永夜军领的安迪斯长弓箭雨反而将会直接砸在他们头上。 “投矛，用投矛，绝不让它们靠近。” 重甲步兵不擅长远程攻击，不代表他们一点远程攻击手段没有，尤其是像金斯利家族这种以重甲步兵作为主力兵种的，自然会充分考虑这方面。 投矛手斧，这种中近距离投掷武器，便是不错选择，相比起弓箭，杀伤力更足。 他们已经顾不得留待以后，只要顺手的，全部扔了出去。 这样的阵势，他们生平仅见，披甲战熊那雄伟庞大的体格，光看着就让人心中直打怵，要是被这种家伙摸上一下，他们就算是身披重甲，估计不死也残废。 但是接下来的情形更让他们绝望。 一阵铮铮当当的作响声，他们的攻击效果微乎其微，只让数头披甲战熊受到了轻微擦伤，无一致命。 这些擦伤不仅没有让它们心生畏惧，反而更刺激了它们的凶性，速度都加快了几分。 不要忘记了，它们并不是纯粹的野生巨熊，而是身披量身打造的厚重甲胄的战熊。 披甲战熊在永夜军领第二军团的定位就是攻坚破阵，所以甲胄的正面防御能力最为强悍，最薄的地方也有一指厚的钢板和锁子甲作为内衬，这些手斧投矛，即便是落在它们身上，也被硬生生的弹开。 “集结，所有人做好迎接撞击的准备。” 披甲战熊体型庞大不假，但是直面过它们冲锋的人都知道，当其狂奔起来的时候，速度可一点都不慢，哪怕是在相对松软的沙滩地上。 金斯利家族先锋军，仅仅有这么一两个回合的反应时间，这些庞然大物，已经近在咫尺，它们带着浓重腥味的呼吸都清晰可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先前金斯利家族士兵用来抵挡箭雨的木筏还在，所有的金斯利士兵都龟缩到了木筏后面，不用直面披甲战熊的第一波冲击。 虽然里面很多人以前都没见过熊，却不妨碍他们知道，这些庞然大物夹带速度的第一波扑击最为可怕。 砰！砰！砰！ 剧烈的击打声，清晰可辨。 哪怕是十几名金斯利家族重甲士兵，肩并肩扛在原木木筏后面，依旧被震的东倒西歪，不少人连退了好几步，原木木筏中间更是断了数根，被硬生生拍断了，木渣四飞。 不过这种状况，是少数中的少数。 大部分原木木筏是打着旋，飞出去了。 因为那些披甲战熊一巴掌下去，拍的并不一定是木筏最中间位置，多数比较靠边。 更有几只，根本就没有攻击原木木筏，而是半途就已经开始减速，冲到跟前后，直接人立而起，扒着原木木筏的顶端，将其生生的往外拉翻了。 那些金丝利重甲士兵，只顾防着披甲战熊的正面扑击了，哪里想到这些野兽聪明的都快成精了，知道如何最省力。 更何况原木木筏本来就不是盾牌，没有太多给他们拉扯的绳索，就算想拉，也没有办法下手。 当那些原木木筏被拉翻的时候，很多重甲士兵还半蹲着身子，摆出了一副迎接冲击的样子，一脸的茫然。 披甲战熊可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咆哮一声，巨大熊掌，左右出击，砰砰声、吱吱声不绝于耳。 砰砰声。 那是熊掌直接在重甲士兵身上击实了。 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重甲凹陷，骨断筋裂，吐血倒飞，被拍中肩膀大腿的还好说，要是被命中脑袋和胸脯。 前者还好说，基本就是横死当场，脖子都变成麻花了，不死等什么？ 后者就比较麻烦了，吐出来的鲜血中，明显带着碎肉沫，他们需要挣扎几个小时，甚至几天，在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死去，根本没得救，包括医疗手段相对先进的永夜军领。 开胸手术，他们虽然一直在探索，但是并不成熟，一些基本配套设施还没能跟上来，躺上手术台，基本就下不来了。 吱吱声。 则是披甲战熊的爪子划过甲胄的声音。 永夜军领不仅为这些庞然大物打造了专门护具，竟然丧心病狂的在它们的两只前爪上，也套上了专门的钢铁武器。 这是第二军团充分的吸收了在授勋仪式上，己方战熊竟然被自己的反震力震伤了熊掌的教训，做出的进一步弥补。 从目前的表现来看，效果良好。 “见鬼，这些家伙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竟然还懂战术配合！他们究竟还是不是野兽？” 更让这些重甲士兵胆碎的是，这些披甲战熊明显懂得简单配合。 过了第一波冲击后，便三五成群，聚集到了一起，背靠着背，将自己护甲最坚固、攻击力也最强的正面朝外，护住了相对脆弱的背部。 攻击目标，更是专挑那些落单的，或者胆寒想后撤的。 野兽也会玩战术了，这究竟还让不让人活？ 仅仅一个接触，便有数百名重甲士兵永远的倒下了，远在先前那波箭雨折损数量之上。 “跟他们拼了。” 绝望的背后，是歇斯底里的疯狂。 跑，跑不过。 逃，逃不了。 那就只有拼死一战了。 很多金斯利低级军官招呼自己的士兵，准备跟这些野兽拼命。 结果还没等到靠近，就被披甲战熊一巴掌拍飞了，再也爬不起来。 这些金斯利家族士兵终于体会了，当初鳄族人穿着简陋皮甲，啃他们的重甲步兵方阵的感觉了。 以卵击石。 敌人没啃下来，反而将自己崩的满嘴都是血。 “杀！” 永夜军领的披甲战熊可从来没有单独冲锋的说法，无数黑甲永夜士兵，就像潮水一样，紧跟在披甲战熊的身后涌了出来。 不仅冲锋速度快，同时阵型也整齐的可怕。 冲锋过半的时候，他们也整齐划一的给了金斯利家族的一波投矛。 哪怕是身着重甲，金斯利家族重甲士兵，也成片成片的倒下。 然后便是齐刷刷的抽刀，扬起，落下，刀锋寒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残肢、头颅乱飞、鲜血四溅。 金斯利家族抢登先锋军的阵型，刚刚已经完全被披甲战熊给搅乱了。 面对阵型完整的永夜士兵，根本扛不住，毕竟对方的武器和铠甲，较之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时之间，他们的阵型不得不一退再退，很快便有不少人重新退回了水中。 “史杜宾将军，麻烦你们的随船投石机，开始进攻吧！”立在龙骸战舰上，遥控指挥的阿克麦瑟对龙骸战舰的舰长史杜宾道。 康芒斯家族的战舰，小部分在两侧水域戒备巡航，有十艘就横在浅滩的深水处。 它们虽然没有办法直接参与登录进攻，但是他们船上携带的小型投石机，却能够提供远程火力掩护。 “你的人可是还在那里。”史杜宾可不是好心提醒，看他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显然是在揭阿克麦瑟的伤疤，因为在披甲战熊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给出过类似的建议，只是被阿克麦瑟无视了。 “进攻。”阿克麦瑟咬着牙根道，这样的命令虽然不是第一次下了，但是每一次下，都是如此艰难。 “如你所愿。”史杜宾的性格虽然恶劣，却也知道不能耽误战机。 现在对于金斯利家族抢登先锋军来说，就是一面倒的屠杀，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下进行的，若是不尽快拿出对付永夜军领披甲战熊的方法，第一次抢滩登陆失败是次要的，对金斯利家族士兵的士气打击才是致命的。 “投石机准备，发射。”随着史杜宾一声令下，旗语晃动。 早已准备就位的随船投石机，将一块块精心打磨后的石弹给给抛了出去。 这些被打磨出棱角的石弹，不仅杀伤力更强悍，精准度也会提高很多，打固定靶百发百中不太可能，至少轨迹不会歪的太离谱。 这些石弹虽然只有二十公斤左右，但是被赋予了强大动能后，杀伤力相当可怕。 无论是金斯利家族士兵，还是永夜士兵，只要被砸中要害，基本当场毙命。 就连那些披甲战熊，也不敢硬抗，能躲躲，能闪闪，一旦被砸中，钢铁浇筑的甲胄也会严重变形。 “第二攻击梯队上！”阿克麦瑟一挥手，便将早就待命多时的第二支重装步兵派了上去。 这种抢滩登陆，根本就没有巧可取，唯一的办法就是用鲜血填、用生命堆，看谁先崩溃，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弓箭手准备，上火箭，攻击芦苇荡。”阿克麦瑟的强攻并不是没策略的强攻，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环绕在浅滩周边的茂盛芦苇荡。 这里已经变成了永夜军领的天然掩护，根本不知道里面什么状况。 没有第一时间将它们防火烧掉，是他最大的失策。 发现了漏洞，当然要第一时间补上。 密密麻麻的火箭落了下去，很快便将攻击范围内的芦苇荡给点燃了，并且顺势蔓延。 现在是夏末，绝望沼泽这几年又是炎热少雨，水草芦苇虽然没有完全成熟，却也差不多了，点燃之后，烈火一烤，自然蔓延的飞快。 当！当！当！ 永夜军领鸣锣收兵了。 不是第二军团被康芒斯家族的投石机砸怕了，而是被阿克麦瑟放火烧芦苇荡这招被生生逼退的。 一旦大火彻底蔓延。 冲入浅滩的第二军团，可就变成了孤军一支，很有可能会被金斯利家族硬生生的吃掉。 以命换命。 这种事情，不逼到绝境，永夜军领不会干的。 双方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还远没有到这个地步。 阻拦金斯利家族登陆，在永夜军领的计划中，只占很小的一部分，主要目的是尽可能消耗金斯利家族的有生力量，并没指望永远堵的他们上不了岸。 故而他们退的干净利落。 连整个撤退过程，也是井然有序。 每一中队拱卫着一头披甲战熊，且战且退，不光对那些负伤的金斯利家族士兵进行补刀，己方的伤员和尸体也带走了七七八八。 阿克麦瑟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以小见大，从这支部队的表现，就能够大致推测评估出永夜军领军力的水准。 阿克麦瑟在心中给他们打上了危险的标志，同样有蛮荒之民的称呼，永夜军领的军队与鳄族人的可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永夜军领的军队，已经能担上精锐正规军称呼了。 这绝不仅仅装备的因素，还有在战场上展现出来的那种从容不迫素养。 这是只有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和战火淬炼才能锻炼出来的。 最可怕的是，这个势力在无声无息中成长到现在这副模样。 当初因为狄克龙，他与其接触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势力放在心上，没有因为这份轻视，吃更大的亏，已经是天大幸事。 心中念头飞转，阿克麦瑟却不会放过这种绝佳机会，趁着芦苇荡大火，将双方隔绝之时，更多金斯利家族士兵争分夺秒的登岸，这次充分吸取第一波经验，驾驶的全是木筏，拖上安置后，构建有纵深的防御阵地，防止对方披甲战熊的再次冲阵发威。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聪明人，尤其是在战场上，被逼急了的时候。 披甲战熊的致命弱点，很快便被金斯利家族研究出来了。 同样也是它最大的优点——体型庞大。 体型庞大意味着力量恐怖的时候，也意味着转向腾挪困难，只要尽可能的压缩它们的活动空间，它们爆发出来的杀伤力自然小很多。 用原木木筏组成限制性方阵，就是不错选择。 当然了，好不好用，能不能抗住披甲战熊的蛮力，那又是另一说了，总好过束手无策！ 芦苇荡大火虽然在烧，即便是隔着大火，永夜军领的箭雨，始终都没有停歇过。 隔三五分钟，就会来上那么一波。 弓箭手估计都换了好几拨了。 整个浅滩，密密麻麻的插满了箭支，都快要让人无法落足。 这多少给金斯利家族的登陆造成了一定困扰和伤亡。 总有一些倒霉鬼，出门之前没有拜幸运女神，一支流矢插中致命要害，就能要了他们的小命。 芦苇不比树木，点燃的快，烧得也快，尤其是最后永夜军领也跟着有意识的放火后，仅用了短短两个小时，便焚烧一空。 露出了躲藏在芦苇荡后面的永夜军领军队方阵。 那里的湿地芦苇，赫然已被永夜军领收割一空，一队队鳄族人排列成整齐队形，随着有节奏鼓点，拉弓射箭。 安迪斯人与鳄族人，虽然有同一个祖先——古安迪斯帝国人。 但是长达三百年的截然不同的生活习俗，还是让双方有着不小区别的，虽然没有安迪斯人与拜伦人这么大，还是一眼能分辨出来的。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衣着打扮方面，那些鳄族人除了手持的安迪斯长弓，依旧是不折不扣的鳄族人打扮。 永夜军领还没有抽出时间来武装他们，也不会轻易武装他们，至少没有将他们完全并入永夜军领军团中之前不会。 鳄族人正面作战能力不佳，但是充当安迪斯长弓手，却绰绰有余。 毕竟安迪斯长弓从不以精准著称，而是通过远程抛射，大面积覆盖形成杀伤力。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三军之威（为舵主魏魏魏润发万币打赏加更） 再加上他们或多或少的接受过永夜军领的军事化训练，虽然很多东西被那些长老们改的似是而非，但毕竟有一定基础，整编起来更简单，不要求他们多了，能明白命令，将箭支按照正确的号令，射出去便可以了。 至于永夜军领的附属工兵团，当然是在沿途为阿克麦瑟准备惊喜，哪怕他们登岸成功了，想要顺顺利利抵达兄弟港，对其合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杀！” 火势刚刚熄灭。 永夜军领再一次杀了上来。 不过这一次冲锋在前的，不再是体型庞大披甲战熊。 而是一名名身高超过两米的小巨人，身披三层甲胄，这已经不是重甲步兵，而是不折不扣的钢铁堡垒，手中的兵器更吓人，整体都是钢铁浇筑的，顶端呈长瓜形，布满了钢铁尖刺。 被这玩意敲上一下，就算是那些重甲士兵，少不得也得口喷鲜血，不死也残。 这种奇形怪状的武器，在永夜军领有一个专门称呼——狼牙棒，专门为重甲准备。 冲锋在前的这支兵团，正是在永夜军领内部有着第一兵团之称的碎颅兵团。 金斯利家族为披甲战熊精心准备的木筏盾阵，现在反而成了自己的陷阱。 一层层盾阵，将自己人分隔开了，人数优势发挥不出来，单打独斗根本不是碎颅士兵的个。 永夜军领第一兵团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的打出来的。 更何况，碎颅兵团之间的配合，比起第二军团，一点都不差。 无奈之下，金斯利家族士兵，只能进一步缩小木筏盾阵之间的间距，缩小到让他们的狼牙棒没有办法施展开的程度，然后一点点的用命堆，一点一点的蚕食他们。 只是永夜军领着实滑溜的很，金斯利家族的木筏盾阵刚刚开始聚集，他们又开始鸣金收兵了。 与此同时，大量的黑火油砸了下来，一把火将他们烧的鬼哭狼嚎。 会用火攻的不光是他们，永夜军领也擅长。 人员虽然损失不多，但是他们辛辛苦苦拖上岸的木筏，就这样全部报销了。 而这个时候，第二军团的披甲战熊再一次冲上了上来。 这一次他们可没有原木木筏作盾墙了，不得不用肉体，直面披甲战熊的疯狂冲击。 那种情形，当真惨不忍睹。 在披甲战熊的熊扑面前，金斯利家族引以为傲的重甲，脆弱的像纸糊的，当场变成了夹心饼干，估计铠甲都没有办法从他们身上扒下来了。 金斯利家族一边拖更多原木木筏上来，一边就是咬紧牙关，死命硬抗。 他们已经发现永夜军领的另一个弱点，那就是军队精良，但是数量不是太多。 刚刚发动冲锋的披甲战熊与上一波是同一拨，很多铠甲上的箭支都没来得及清理。 它们就算再强悍，精力也是相对有限的。 这第二波的冲锋力度，明显没第一波更持久。 僵持了一段时间，眼看金斯利家族的后续部队，拖着更多原木木筏上岸后，永夜军领的第二军团便主动退了回去。 换作另一支军团接手。 目前为止。 与金斯利家族交手的永夜军团，已经达到了三支。 第一支自然是以披甲战熊为首的永夜集团军第二军团，披甲战熊这个开门杀，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们引以为傲的重甲，在它们面前，就是不折不扣的累赘，带来的防御力远没有对敏捷的影响大。 而且披甲战熊的耐力和恢复力，远远超出金斯利家族的预计，半天冲击了五波，给金斯利家族造成了上千人的伤亡，死的全是一顶一的重甲精锐。 找着找这些重甲下手，原因估计是多方面的。 一方面，它们显然经过这方面的专门训练，就是为了破阵、破盾、破重甲存在的。 另一方面，这些重甲士兵受重甲拖累，更不容易闪避披甲战熊的攻击，一拍一个准，自然容易杯具。 反倒是永夜军领的披甲战熊，就有两只身负重伤，被永夜军领抢了回去。 所付出的代价是，金斯利家族三名大骑士，一死两重伤。 那两名重伤能不能扛下来，还是个未知数，毕竟一个胸膛都严重变形，胸甲还是强行切开的，另一个腰直接变成麻花了。 哪怕是拥有强大自愈能力的大骑士，想要自行恢复这种程度的外伤，也力有不逮。 现在登岸的金斯利家族士兵，听到熊吼就双股战战，唯恐这些庞然大物，再猛不丁的冲出来。 由于披甲战熊的耀眼表现，跟随在他们身边的永夜军领第二军团的士兵，反而显的不是那么耀眼，实际上，他们造成的杀伤，是披甲战熊的数倍。 毕竟披甲战熊的数量在那里摆着，它们杀戮速度再快，也比不上成群结队、武装到牙齿的士兵，它们最大的作用还是攻坚破阵，给跟在它们身后的第二军团士兵创造机会。 第二军团军团长泰戈尔苦心钻研的战术，虽然在永夜军领内部军演比武上，屡屡受挫，在对外战争中，却大放异彩。 毕竟内部军演比武，相互知根知底，这种鲜明特征，更容易受到针对性对待，披甲战熊也畏手畏脚，施展不开，发挥不出自己最大的威力。 这次总算让他扬眉吐气。 第二支则是以碎颅兵团为首的永夜集团军第一军团。 每次冲锋，他们都是以碎颅兵团为首，第一军团殿后。 其与第二军团，有着同工异曲之妙，都是最强力的那一部分破甲，相对弱的那一部分，见缝插针，扩大战果。 只不过一个不走寻常路，用的比较另类的生物战车。 一个是特殊战士，组成的特殊兵团。 但是难缠程度，比起第二军团，只高不低。 不光碎颅兵团人数众多，还因为各种配合和战术，玩的贼溜。 披甲战熊虽然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聪明劲头，但毕竟是野兽，战术来来回回就是那几招，多数还是直来直去的扑冲，更容易防备。 而碎颅兵团这些身披三层重甲的人形怪物，说不定从哪一个方向就冒出来了。 其中不少更是拥有与大骑士比肩的恐怖力量，被他们的狼牙棒轰中，下场比被披甲战熊拍一巴掌，好不到哪里去。 第一军团与第二军团还有一个相似之处，那就是碎颅兵团表现太过耀眼，将第一军团的风头完全给压下去了，很难让人在他们身上投注太多精力。 不过真正与他们交锋过的金丝利士兵知道，他们的难缠程度，丝毫不在碎颅兵团的那些野蛮人之下。 碎颅兵团重攻，他们则是重守。 一个个就跟乌龟一样，动辄双层，乃至三层铠甲不说，那双手永夜军刀，用起来更是奔放无比，杀戮速度，一点都不比碎颅兵团差。 若是说前两者，都有属于自己最耀眼的部分。 那么最后一支军团，就讲究一个配合了。 他们身上穿的铠甲，比起第一军团要稍显单薄一些，但是防御力，只强不弱。 因为他们的主力是刀盾兵，而且还是非常罕见的那种四四方方的大盾。 在永夜军领这种大盾有一个专门称呼——塔盾。 动辄与长枪兵组成攻防皆备的盾阵。 既有以百人卫为单位的大盾阵，也有以小队为单位的小盾阵。 当他们组成阵型开始旋转突进的时候，就像刺猬一样，啃都没办法下口。 既有长矛刺，又有短刀切，一个不慎被他们圈入盾阵，等到出来的时候，基本就变是一具死尸了。 永夜军领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的协同作战能力，已经让金斯利家族的军官们眼前一亮，但是比起这个第三军团，还是差了一筹。 简直有点神乎其神的味道，给人一种这并不是一支军团，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巨人，指哪里打哪里。 对于这个第三军团，那些普通士兵感触或许不深，但是在远处观战的金斯利家族的中高层军官们，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因为无论披甲战熊，还是碎颅兵团。 一看就知道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是异于常人的，数量是他们最大的缺陷。 吃下一个，他们就会少一个，补充起来，将会十分困难。 但是第三军团就不一样了，怎么看都像是一群普通士兵，就连骑士数量都不多，主力还是没能超脱正常人的骑士扈从一级，但是发挥出来的战斗力，即便是大骑士猛不丁的陷进去，那也讨不到好。 他们完全是依靠长时间的训练，磨练出来的默契，形成的军阵之威。 三支军团，三种截然不同的作战风格。 将金斯利家族的登岸部队，搞的焦头烂额，他们必须准备七八种战术，来应对永夜军领不同军团的冲击。 没错，就是七八种。 谁也没说永夜军领三大军团冲锋的时候，必须单军团冲锋作战不是？ 三大军团之间的衔接，同样无可挑剔。 往往是第二军团的冲击力刚刚被遏制住，第一军团又从侧杀了上来。 金斯利家族刚刚费尽力气，将他们生生推回去，准备趁机扩大战果，第三军团的盾阵，已经摆在了那里。 他们正在追赶的第一军团或者第二军团，说不定就会配合盾阵趁机杀个回马枪。 那种难受劲，就不用提了。 “他娘的，这些混蛋这是在给我们放血。”很快便有金斯利家族的军官咂摸出味道来。 永夜军领有好几次，明明能将他们上岸的士兵，连根拔起，却莫名其妙的鸣金收兵了。 等他们下一波兵力快要登岸的时候，再一次冲杀上来，将他们往水中推。 受限于地形，金斯利家族虽然有用绝对兵力优势，但是在这片沙滩地上，一次性能够投下的，只有四五千人。 再多地形更差不说，永夜军领已经布置了人手，几个百人卫，就让他们完全登不了岸。 故而整个抢滩，变成了添油战术。 每次永夜军领的军团出击，多则过千，少则数百人的金丝利士兵，永远倒在这片沙滩上。 单次看起来不多，当十几次累计起来的时候，那就相当惊人了。 最让金斯利家族从上到下肝颤的，还是那种恐怖的伤亡率对比。 现在的情形，就是当初雾隐湖进河口战局的重现。 不过这一次金斯利家族处于鳄族人位置，每伤亡三名士兵，才有可能换取一名永夜士兵的伤亡。 他们这边战斗减员已经过万了，永夜军领那边才有不到三千人退出战斗。 而且还是伤多死少。 因为金斯利家族这边欠缺披甲战熊和碎颅兵团这种，能够直接对重甲步兵造成威胁的杀手锏。 层层甲胄的保护下，多数是伤而不死。 永夜军领的士兵又展现出了超强的团结性，别说是受伤的士兵，就连那些战死的士兵，通常也不会留下，井然有序的带走。 退出一定距离之后，便会有专门的医疗兵用担架将他们抬走。 仅凭他们展现出来的那份专业性，便知道这些受伤士兵保住性命的几率比较大，至少比起金斯利家族这边大。 这块沙滩，成为了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的一道伤口，不停的往外流着血。 “我看他们更像是在练兵，你们不觉得的，他们越到后面，配合越越娴熟吗？无论军团内部的，还是军团之间的。”史杜宾这次倒不是在说风凉话，而是对方给他的就是这种感觉。 同时收起了对永夜军领的最后一丝轻视。 毕竟鳄族人的不堪一击在前，永夜军领的楼船虽然别具一格，但是他们在朵瑙河上，始终保持守势。 让这位来自康芒斯家族的悍将不以为意。 毕竟永夜军领崛起的时间太短了，满打满算才十年，对大部分勋爵贵族来说，十年连起步都算不上，又有什么底蕴？ 但是眼前这三支精兵，结结实实的掀翻了这种论调。 很多势力，就算是发展百年，也拿不出这样的一支强兵来。 这个永夜军领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阿克麦瑟的脸庞一阵抽动，他们能够想到的，他如何想不到？ 只是现在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否则前面的投入，就前功尽弃了。 阿克麦瑟一摆手，又一批金丝利士兵，不顾生死，前仆后继的向那片浅滩冲去。 这里已经变成了不折不扣血与火的天下。 每一步都有可能踩到同伴的尸首，密密麻麻的箭支，一支从岸边延伸到河中，还未干透的原木木筏在黑火油的作用下燃烧着，飘着滚滚浓烟，迎风一吹，顿时泪流满面。 断肢，残破的兵器，更是不计其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蛋白质味道，有经验的老兵知道，那是大火烧烤死人产生的。 很多新兵根本消受不了这种场面和味道，还没等到登岸，就已经哇哇大吐起来。 接二连三的投入，已经让浅滩上布满了金斯利家族征东军士兵，这让后来的士兵，并不用像前面的友军一样，刚踏上干净地面，就得面对永夜军领的疯狂狙击。 他们充分的吸收了前面友军的经验，上岸的同时，也将自己来时候的交通工具给拖了上来，帮助先前登陆的友军，构建防线，准备迎接永夜军领的冲击。 但是这一次的冲击，迟迟未到。 第三百二十四章 十月围城 按照永夜军领先前的攻击频率，在新一波士兵投入的时候，他们新一轮攻击便会到了，对残存的士兵，进行新一轮的清理，然后对着准备上岸的士兵迎头痛击，在士兵进入疲弱之前退回去。 然后换另一波有生力量上来，展开新一轮的狙击。 可这一次，上一波残存的士兵都已经在浅滩上构建出防御工事了，对方都没有发动的意思。 只有箭雨还在稀稀落落的往下落着。 “不好，他们要撤了！”阿克麦瑟终于失去了那份冷硬，神色微变，“出击，主动出击，务必要缠住他们。” 金斯利家族令旗挥舞，对浅滩上的士兵下达了主动出击的命令。 这让那些前线底层军官一阵迷惑不解。 “见鬼，他们是不是在瞎指挥？这种情况下，不应该固守吗？怎么下达了主动出击的命令？” “这群混蛋，难道分不清状况吗？自始至终，都是人家压着咱们打，现在对方不往前攻，就已经真神保佑了，竟然还命令咱们主动出击，就咱们这点人数，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不会是命令下错了吧？” “没错，确实是全线出击的命令，而且还是死战。” “死战？他们究竟拿没拿咱们兄弟当人看？咱们都已经拼成这个样子了，还要死战？非要咱们兄弟们将命全搭在这里不成？” 金斯利家族的令旗接连挥舞了好几遍，金斯利家族士兵，才稀稀落落的从掩体后面钻了出来，开始集结。 他们之所以出现抵触情绪，实在是因为从上到下被永夜军领凶猛攻势给搞怕了。 他们不来攻打自己，就已经是真神保佑了。 更别说是拿万数人，去冲击对方三大军团防守的营地，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但是军令不可违，他们只能用这种拖延战术。 当他们集结起来，发动反扑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以后，急的龙骸战舰上的阿克麦瑟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等到这个时候，就算金斯利家族的低层军官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不光永夜军领迟迟没有发动进攻，还因为自始至终没停过的箭雨，也越来越稀疏，一刻钟前，更是彻底停了。 整个战场安静的可怕，只有滚滚浓烟，依旧在升腾。 金斯利家族在将永夜军领最初藏身的芦苇荡，一把大火烧了后。 永夜军领又别出心裁，将那些燃烧不完全的原木木筏，托向了他们的方向。 一来清理障碍，二来是利用它们，人为的制造战争迷雾，始终让金丝利家族观察不到他们的状况。 这也就是为什么，金斯利家族每一次都摸不清，永夜军领下一波将会用哪只军团进行攻击，也不知道他们后面还隐藏了什么招数的原因。 阿克麦瑟不是不想派人将这些碍事的玩意清理掉，可问题是，他们连脚都站不稳，更别说派人清理了。 先前放火烧芦苇荡的那一招又不好用，毕竟就算是干透的原木烧起来都费事，更别说它们本身就没干透，又在水中泡了这么长时间。 难道对方已经撤退了？ 那些察觉不对的金斯利家族低级军官产生这样猜测。 可对方依旧占据优势，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撤退？ 阿克麦瑟元帅在这个时候发动全线进攻的命令？难道已经猜测到了什么？或者说他准备了什么后招，已经发动了？ 越想最后一种可能性越大。 阿克麦瑟行事风格严谨，不可能对登陆被狙击一点准备没有。 就算是开始没准备，被狙击了这么半天，也不会脑筋不转的死磕到底。 说不准早已经派了一支偏军，在不远处地方登岸，绕到敌人背后，来一个前后夹击。 越想这种可能性越大。 他们因为自己的踌躇，错过了最佳的立功机会。 “为了家族，为了荣耀，冲啊！” 一名低级军官大喝一声，高举着战剑，率领着自己的队伍，冲向了被迷雾笼罩的敌人营盘。 “为了家族，为了荣耀，冲啊！” 其他反应过来的低级军官，不甘示弱，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 黑烟笼罩的区域并不大，憋着气，仅仅需三秒钟，就能够冲过去。 事实上，很多人在发动冲锋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毕竟这只是自己的猜测，要是敌人的故布迷阵，引诱他们上钩，等到他们冲过去了，结果等待自己的是密不透风的刀盾阵怎么办？ 从永夜军领先前展露出来的战略战术，这种情况不仅有可能出现，而且几率很大。 但是眼前情况，已经容不得他们犹豫，就算他们不想往前冲，后面的人也会顶着他们往前冲。 “呼！” 这些脑中想象着各种可能性的金斯利家族低级军官，长松了一口气，情况并不是最恶劣的那一种。 他们面对是一个空荡荡营地，对方最后一支军队，也已经撤离了不知道多久了。 “杀！” 又一阵喊杀声传来。 一队队士兵，从营地侧面的芦苇荡中杀了出来，着实将这些金丝利士兵给吓了一跳。 “不要进攻，是自己人，是友军！” 那些金斯利家族低级军官，急忙约束自己的士兵。 刚刚冒出来的这些士兵，虽然一个个跟泥猴一样，但是打的旗帜和身上的甲胄与他们得如出一辙，同属金斯利家族征东军。 他们先前猜测的没错。 阿克麦瑟确实启动了双线登陆，派出了一支偏军，迂回到了下游，寻找合适的地点登岸，然后从侧面进攻，缠住他们。 到时候不仅登陆成功与否的问题，阿克麦瑟还想趁机在永夜军领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可是没有想到，永夜军领如此警觉，也如此果决。 阿克麦瑟这边还没有收到偏军就位的消息，人家已经先一步撤了。 所以，即便是金斯利家族整支征东军，已经完全在东岸登岸，阿克麦瑟依旧高兴不起来，毕竟自己精心准备的一记重拳，完全打在了空气上。 与永夜军领博弈，阿克麦瑟有一种处处落人一步的感觉。 他们的登陆点暴露，遭到对方的针对性狙击，这一点倒没有出乎意料。 毕竟朵瑙河适合大规模军队登陆点，就那么几个，靠近兄弟港的可选性更少。 只要对方盯紧他们大军移动方向，很容易便猜测出来。 阿克麦瑟不是没有考虑过，全线分散登陆。 不过这样做的危险性也小不了多少，到时候不用永夜军领出马，那些鳄族人就能将他们各个击破。 若是单比人数的话，金斯利家族还是比不上作为地头蛇的鳄族人的。 大军的登岸地点好猜，可偏军的就没有那么容易推测了。 毕竟规模小，又是随机登岸，在没有收到山鹰传信之前，阿克麦瑟都不不知道他们登岸的地点和时间。 永夜军领又是怎么准确的预估到征东军偏军抵达时间的？ 难道永夜军领真的有空中侦察的能力？ 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他们步步都领先的原因。 金斯利家族远征军的大军全部上岸，将方圆十公里犁了一遍后，阿克麦瑟才从龙骸战舰上移师下来。 阿克麦瑟毫不停留，带着自己的亲卫，直奔永夜军领先前的驻地，想要从这上面，了解到自己对手更多信息。 这次初交锋，已经让他充分领教了永夜军领与鳄族人的不同之处。 鳄族人的军队，虽然规模浩大，但是等到打起来，也就那么回事。 先前在雾隐湖河道口的那场血战，他们的精锐消耗惨重，脊梁已经被彻底打断。 很难再组织起像先前那样的血战。 刚刚的交锋也说明了这一点，自始至终，冲锋在前面的都是永夜军领，鳄族人只在后面提供远程支援。 而永夜军领军队数量虽然不多，但是精锐的可怕，无论装备还是训练程度。 这样的军队不用多了，要是再来两支。 这场仗根本就没有办法打了。 就算是金斯利家族与康芒斯家族联合，也没有将绝望沼泽吃下的可能。 充其量也就能与永夜军领划江而治，各占一侧，这还是多仰仗康芒斯家族舰队的状况下。 不过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不仅仅是永夜军领成立时间长短的问题，而是供养问题。 即便是以金斯利家族的豪富，供养五万人重甲步兵，已经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极限。 这还是他们无数年积累下来的结果。 只有真正供养过重甲步兵的领主，才会清楚，这玩意完全是靠金钱砸出来的。 他们身上的那身重甲就不多说了，那是十个底层家庭也承担不起的，很多略有身价的骑士，想要为自己置办一身新的重甲，都要砸挂卖铁，步入破产边缘，更多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 单说重甲步兵自身。 能够穿的了重甲的，必然是身强力壮之辈，同时也意味着他们能吃，尤其是身负重甲训练的时候，一个人消耗普通人日常三到五倍的食物，不要太简单。 一旦职业化，不仅要付给他们薪水，他们基本处于脱产状态，没有办法再为领地创造物资价值。 很多男爵一级，一个过万人的领地，能够供养一个小队的重甲士兵，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永夜军领现在能够有多少人口？ 就算他们再穷兵黩武，也不可能武装出十万雄兵。 永夜军领一直展现出来的是步步为营，他们的首领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各方面老练的可怕，应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不过阿克麦瑟还是尽可能的抱了一分小心。 阿克麦瑟对永夜军领临时营地的侦查，收获甚微，他们的统帅也是异常谨慎的人，将能够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了，没有办法带走的，也堆积在一起，付之一炬。 从一堆焚烧过的残骸上，实在很难找到有用信息。 唯一的收获，就是阿克麦瑟找到了他们快速移动的方法。 就在五公里外，有个小湖泊，可以直接切入绝望沼泽东岸的水网，他们撤到这里后，直接乘船走的，阿克麦瑟他们想追击都没办法追。 没有了康芒斯家族战舰的掩护，金斯利家族单独涉水，那纯粹是找死。 按照原定计划，康芒斯家族舰队走水路，金斯利家族沿着朵瑙河河岸往上推，水陆两路并进，一直推到兄弟港。 先由金斯利家族摧毁兄弟港所有的沿岸巨型投石机，再由康芒斯家族全面出击，堵住水道，彻底封锁永夜军领进出路线，让鳄族人孤立无援，金斯利家族再全线出击，将其斩尽杀绝。 虽然过程有点周折，伤亡也有点惨重，但他们已经完成第一步了不是。 征东军登岸之后，并没有立刻开拔，而是等待大量物资运送过来。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金斯利家族现在可是深入敌人腹地，要是再像以前那样拉长补给线，被劫掉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让其随大军一起行动，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这一等，又是三天。 金斯利家族选择的登陆地点距离兄弟港并不远，直线距离不超过二十公里。 但是等到走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沿途永夜军领给他们布满了惊喜。 属于猎人的那一招，他们又拿出来了，一路上埋满了陷阱。 这些陷阱多数不致命，但是伤人。 一旦哪名重甲士兵伤到了腿脚，那么这次战争，基本就要退出了，自身还会变成不折不扣的累赘，拖慢他们本来就不快的行进速度。 路过有水的地方，那就更要加倍小心。 说不准就有几艘甚至十几艘战船战舰冒出来，兜头给他们几波箭雨。 夜袭更是一波接着一波。 有真有假。 当他们麻痹大意的时候，便真有永夜军领的将士冲出来，冲杀一番。 当他们紧绷着神经的时候，多数是虚张声势，不知道有几名永夜士兵还是鳄族人，在那里敲锣打鼓的吓唬他们。 虚虚实实，防不胜防，一晚上能折腾十几会，将他们搞的疲惫不堪。 短短二十公里的路，整支大军，拖拖拉拉的走了两天。 不过二十公里，确实不远。 无论永夜军领如何骚扰，还是无法阻止金斯利家族对兄弟港的合围。 看清他们即将攻击的目标，就连身经百战的阿克麦瑟，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禁不住要问，这座城池，对方真的仅修建了两年？ 难怪阿克麦瑟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哪怕仅完成了四分之一的兄弟港，那也是宏伟的吓人，很多修筑了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城市城堡，也没有它现在的规模。 先前已经说了，兄弟港的选址，是朵瑙河一条支流的交叉口。 已建成的那一部分，属于交叉口得下半部分。 永夜军领和鳄族人将交叉口的尖端部分，全部切了下来，圈入了兄弟港得范围内，成为了一个不规则三角形。 无论是西面靠近朵瑙河的河岸，还是北面靠近巴涑河的河岸，都已经被他们填土的填土、深挖的深挖，变成了停泊船只的港口。 目测这两段港口的长度，都不低于五公里。 这还仅仅是兄弟港规划中的三分之一，要是它全部建成了，规模得多宏大？ 一次性能够停泊多少船只？ 不过从地理位置来看，永夜军领绝对有战略眼光，其不光是军事咽喉，同时也是经济咽喉。 通过巴涑河，他们能够进入绝望沼泽复杂的水网，各种船只畅通无阻，甚至能够直接抵达沿海地区。 朵瑙河就不用说了，能够直接抵达南海，并通过它对绝望沼泽较为狭长的西岸形成控制和渗透，兵力能够以最快速度，抵达他们想要去的区域。 第三百二十五章 硬骨头 金斯利家族想要掌控整个绝望沼泽，就必须拿下来这里。 道听途说和纸上谈兵，终不如实地观察。 以前仅凭情报，阿克麦瑟就已经意识到兄弟港的重要性，但是远没有这一刻这么直观。 它已经与金斯利家族拿下绝望沼泽划等号了。 若是拿不下兄弟港，金斯利家族想吃下绝望沼泽，那就是一场空谈。 永夜军领和鳄族人会凭借水上机动优势，生生将金斯利家族给拖死。 就在不久前，他们已经品尝了这种威力，那种持续不断的骚扰战术，不用太长，一两个月，就能够将他们给整崩溃了。 被震撼的同时，阿克麦瑟心中又是一阵侥幸。 庆幸他们对绝望沼泽入侵的果断，要是再晚三五年，等到兄弟港完全建成，基本就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了。 有三部分作为依托，想拿下兄弟港，绝不是三倍困难，而是十倍困难。 那些比城墙还要高出一块的巨型投石机，只怕会排满河道两岸，会将所有来犯之敌，轰的屁滚尿流。 阿克麦瑟关注度最高的便是此行的主要目标，永夜军领在沿岸摆放的巨型投石机。 更确切的说，它们应该被称呼为抛石机。 与那种直投的投石机不同，抛石机是通过杠杆原理，将巨大的石块，抛掷出去。 抛石机，阿克麦瑟不是没有见过。 但是如此巨大，数量如此多的抛石机，还是生平仅见。 这种抛石机巨大到什么程度？ 兄弟港的城墙不算矮，不加各种箭楼，目测不低于五六米。 那些抛石机还要高出将近三分之一，远远看去，都震撼人心，更别说是到近处。 这些跟塔楼一样的抛石机，没有几十号人，根本操作不了，也没有办法移动，只能定点防守用。 威力就不用说了，抛射上百公斤的巨石，对它来说不要太简单。 因为它们的存在，即便是性格拐杖桀骜的史杜宾，也不敢将战舰驶入兄弟港一公里的水域。 谁知道这玩意的抛射距离究竟有多远？ 要是一个不慎，被砸沉了一两艘战舰，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而这种塔楼抛石机，在兄弟港足有百座，摆满了沿河两岸，纵横交错，不光封锁了朵瑙河和巴涑河，同时还有不少对准了兄弟港城墙方向。 阿克麦瑟想攻城，必须顶着它们的火力。 在破城之前，对于它们，阿克麦瑟根本无计可想。 因为在没有将这玩意拆除之前，康芒斯家族的战舰绝对不会靠近兄弟港一公里水域，更别说是通过水上攻击，拆除它们。 望着那些抛石机兴叹了一阵，阿克麦瑟便将精力转向了他们这一次围城的主要障碍——城墙。 已建成的这部分兄弟港，四面环水，他们主要打造了一面城墙，也将是阿克麦瑟他们的主攻目标。 这座城墙目测有六七公里，高度在五六米，从它们厚实的地基来看，这远远不是它的设计高度，而是战事迫在眉睫，永夜军领预计到他们会攻打兄弟港，故而仓促的修建了临时女墙，上半截和下半截，截然不同的城墙颜色，便是最好证据。 不过鉴于兄弟港从破土动工到现在，只有短短两年，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让人为之侧目，不知道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 要是阿克麦瑟知道，兄弟港只是永夜军领的一个工程点，在永夜军领中，这样的大型工程不下于五个，速度比起这里，一点都不差，还不知道会震撼成什么模样。 毕竟像永夜军领这样能够频繁调动人力物力和领民建设积极性的领地，在整个阿沙恩都属于破天荒的第一例。 即便是那些大公家族，平时想要调动领民，也是没有那么简单的，不光涉及财力的问题，还有经验和积极性的问题。 他们强制性的驱使，怎么可能能调动起领民的建设积极性？ 利益驱使，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利益驱使从眼前看，对一个领地来说很亏，毕竟从自己身上挖一块额外的财政。 但从长远看，却并非如此，这是某种程度的藏富于民，只是将领地手中的钱，转移到了领民身上。 再想办法，从他们手中赚回来就是，无非是衣食住行下手，他们拼命赚钱，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变的更美好吗？ 一圈转下来，钱又会转回领地手中。 而领地收获了基建设施和领地繁荣，领民则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这是双赢局面。 至于多余财富，当然是在金钱刺激下，那些领民们积极工作创造出来的。 在其他领地，那些领民一旦听说，领地中将会有大的基建工程或者领主想要修建城堡，多数哀嚎一片，那些壮劳动力，能躲的躲，能藏的藏，能跑的跑。 干这些危险的力气活，不仅没钱拿不说，稍微不慎，就将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 在永夜军领，听说哪里有基建项目，有精力的领民将会蜂拥而至，这是他们赚外快的好机会。 永夜军领的各项福利待遇那是没话说，只要你肯卖力气，半年下来，整个家庭状况都会发生改观。 若是表现好，留下足够多的优良记录，军领各方面也会优先照顾，有各种意想不到的隐性福利，比如一些新兴行业的扶持、一些工厂扩建时的员工扩招和后代教育等问题，都会拥有一定的优先权和主动权。 能够被评选为全军领劳动模范，那可是有机会得到军领最高统治者接见和慰问的，要是能够与其同桌吃一顿饭，足够他们炫耀一辈子。 阿克麦瑟当然不知道这高速建设的背后，牵扯到的是一个领地的根本。 更多时候想到的还是财力问题，毕竟很多勋爵贵族的私人城堡建造缓慢，是因为财力不足。 建着建着没钱了，不得不停工几个月，甚至几年去筹钱，等有钱了接着建。 用几十年乃至上百年打造一座家族城堡，自然司空见惯。 阿克麦瑟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多久，因为自始至终，他就不是一名建设者，而是不折不扣的破坏者，想方设法的攻破这座新建城池，才是他眼下需要思考的问题。 不过仔细观察周边的情况，阿克麦瑟的脸色变的更黑了。 永夜军领将城防可谓是做到了极致。 不光城墙建立的纵横交错，一旦攻城将会受到多面夹击，一些能够提前准备的，已经准备差不多了。 先说护城河。 大部分城市的护城河，多数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小水渠。 但是兄弟港的这一条就不一样了。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护城河，足足开掘了二十米宽，从朵瑙河引流，直通巴涑河。 因为人为制造落差的原因，不仅是活水，水流还相当急。 至于深度，在上面自由航行的船只就是最好证明。 现在横在他们面前的第一关，并不是城墙，而是这条护城河和上面的战船。 就算是没有靠近观察，依照阿克麦瑟对他们的了解，护城河中游荡的必然是鳄族人圈养的战鳄。 城门倒是有，不是一个，而是三个。 不过那就是摆在明处的陷阱，虽然城楼还没有立起来，但是周边的箭塔早已经完工。 在林立的箭塔拱卫下，它们就像三个凹进去的恶魔巨口，等待吞噬无数人的性命。 光是越过这条护城河的难度，就让久经战阵的阿克麦瑟，头皮发麻，根本没有太好的办法可想，到时候只能拿人命去填。 再说周边的环境。 绝望沼泽本身就不产高木，永夜军领为了防止金斯利家族建造攻城器具，直接将方圆五六公里的树木、土丘全给推平了。 他们想要制造攻城器具，必须从数十公里外地搜寻树木。 堆土成丘，与他们形成对射也不要想，周围都是土质比较松软的半沙地，粘性太差。 整个金斯利家族作战会议室，一片愁云惨淡，半晌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已经是他们围城的第三天，不光大军已经就位，后续物资，也陆陆续续就位，但是到现在，他们也没能研究出好的攻城方案来。 “周围的情况，探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可以驱使的沼泽鳄族人？”最终还是阿克麦瑟率先打破了这种沉静。 没有一个统帅喜欢附蚁攻城。 稍微有点头脑的统帅，都知道附蚁攻城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用这一招。 但是现在摆在金斯利家族面前的，好像只有这一招。 谈判。 根本不可能，他们与永夜军领和鳄族人的矛盾，是没有办法调和的。 难不成还指望他们拱手投降？ 还是他们金斯利家族退出绝望沼泽？ 不过出于侥幸心理，阿克麦瑟在围城的第一刻，就派出了使者。 结果可想而知，还没等到那名使者靠近城墙，就被乱箭射成了筛子。 什么两国之战，不斩来使。 那是指双方还可以谈的情况下。 当完全对立，矛盾不可调和了，先砍了再说，这也算是表明态度的一种方式。 在这一点上，永夜军领的态度很鲜明。 不过在阿克麦瑟的眼中，这反而有股安鳄族人心的味道，向自己的盟友表明自己的决心。 这或许是一个契机，永夜军领与鳄族人的合作，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亲密无间。 但是阿克麦瑟一时又想不出如何利用这一点。 毕竟鳄族人倒向永夜军领，他们金斯利家族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在没有将他们赶出去之前，就算是有矛盾，只要鳄族人长老议会不集体犯浑，多数会隐忍不发。 而兄弟港独特的地形，又让他们失去了战略迂回的可能。 至于永夜军领的粮道，就在人家背后。 要是不将这座城池拿下来，康芒斯家族的舰队根本过不去。 他们将兄弟港选为首要进攻目标，就是因为只有拿下它，才能盘活全局。 长时间围城，永夜军领能不能耗死不知道，金斯利家族铁定支撑不了太久。 人家通过水上运送物资和粮食，可比他们穿越小半个绝望沼泽，要方便的多。 现在人家是稳坐钓鱼台，金斯利家族必须想办法尽快突破。 其他战略战术，很多都需要建立在敌人出昏招上，从目前情况来看，金斯利家族这次面对的敌人，不仅不昏庸，而且精明的可怕。 从交锋到现在，金斯利家族不仅没有占到半点便宜，里里外外还吃了不小的亏。 既然有很大几率，最后付诸于附蚁攻城，阿克麦瑟自然很早就开始做准备。 尽可能驱赶收拢鳄族人，让他们成为金丝利家族附蚁攻城的炮灰。 这无关乎善恶，而是比较常规的攻城手段，若是一百名鳄族人的命，能够换取一名金斯利家族士兵的命，那也是值得的。 守城的时候，不是也有很多领主驱赶自家领民前往城头，协助守城的。 都是一个道理，这就是兵灾最让人恐惧的地方，稍微不慎，就会成为别人手中的廉价消耗品。 “周边五十公里，全部探查完毕，那些大型城镇，多数人去楼空，偶尔有人，也是老的不能动弹，没有办法迁徙的，剩下的就是不在鳄族人长老议会统治范围内的野人，妇孺老幼在内，目前搜罗了不过万五。”那名负责此项任务的副将军回禀道。 “一万五千人？”阿克麦瑟的眉头皱成了一团疙瘩。 这点炮灰，还不够几次试探性消耗的。 似乎也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的不咋样，这名副将军解释道：“这里的鳄族人是第一批迁往永夜军领的，很多在半年前，就已经迁走了，在咱们正式出兵前，永夜军领的人，又对打他们大肆宣传，咱们马上就要打过来了，剩下没走的，能动弹，也多数跑到巴涑河对面去了，现在巴涑河还在对方的掌握中，没有办法到对岸抓人，这么短的时间，能收拢这些，已经是极限了。” “加大搜查范围，五十公里不成，那就一百公里，一百公里不成，就一百五十公里，我还就不信，他们已经将所有的鳄族人，全部迁到永夜军领去了不成？”阿克麦瑟咬着牙根道。 要是没办法搜罗足够的炮灰，连附蚁攻城都没有办法打。 阿克麦瑟对这次攻打兄弟港的伤亡，有一个最低限，一旦超过这个最低限，将会直接影响金斯利家族在绝望沼泽的整个布局。 前几天，抢滩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消耗了一波，伤亡容忍数字，已经变的更小了。 这名将军大惊失色的道：“元帅，万万不可，探查的范围越大，咱们的兵力也就越分散，越容易受到袭击，这几天，可是一直有对方的小股部队，在我们的周围打转，只是忌惮我们兵力强盛，才没有发动攻击的。” “混蛋！”饶是阿克麦瑟素来不动声色的，此刻也忍不住怒骂了一句。 这是他有史以来，遇到的最难缠对手，各方面做的很绝，将对他们守城不利的因素，全都给扼杀了，让他们完全没有漏洞可钻。 其他金斯利家族将领，眼观鼻，鼻观心，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触阿克麦瑟的霉头。 好在阿克麦瑟自我调节能力十分强悍，深呼吸了几口气，便将自己的情绪调整过来道：“将探查范围保持在一百公里以内，太过复杂的地形，尤其是涉水的，尽量避免，还有西岸，给我不放过任何一片土地的搜罗，只要身高超过车辙的，还能动弹的，全部给我驱赶过来。” 第三百二十六章 对峙 虽然鳄族长老议会，已经尽可能的将鳄族人从西岸撤了过来。 但是他们掌控力太弱的弊端，这个时候暴露无疑，很多比较小的或者偏僻的村落和聚集地，根本通知不到，更别说那些原本就不在他们统治范围内的野人。 无论东岸还是西岸，或多或少，会有鳄族人遗留下来。 先前金丝利家族没功夫搭理他们，现在有需要了，自然将他们想起来了。 “派人回边境城市，招募雇佣兵，价钱比上一次翻倍。”阿克麦瑟再次将主意打到了当初犯罪者联盟身上。 上一次已经拿他们当炮灰使用过一次。 这一次，因为金斯利家族准备的比较充分，一路平推，故而没有花钱雇佣他们。 现在缺少炮灰了，自然第一时间想到了他们。 由于犯罪者联盟名声在外，哪怕已经置身在金斯利家族统治之下了，每天依旧有不少犯事的，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前来投奔。 也许出于进军绝望沼泽，不愿意横生枝节。 也许出于必要时候，能够招募一股雇佣兵的想法。 金斯利家族并没有着手整顿犯罪者联盟。 现在看来，这种选择是正确的。 利用重赏，收拢三四万雇佣兵，还是没有问题的。 相比起驱赶来的鳄族人，这是有点战斗力的高级炮灰，其中不乏悍勇之辈，说不定能带来不小的惊喜。 “这件事情，用不用跟陛下商议一下？”一名将领用十分微弱的声音提醒了一下。 “我知道了。”阿克麦瑟脸色微黑，摆摆手道，语气中有一股掩饰不住的不耐烦。 这种事情，在以前，阿克麦瑟是有绝对支配权的，毕竟这是金斯利家族崇尚的理念，能够花钱解决的事情，优先花钱解决，尤其是减少己方精锐士兵死亡率的前提下。 但是随着传讯山鹰的普遍运用，阿克麦瑟手中的这种支配权变的越来越小，不是特别紧急的情况下，需要先向巴克大公请示才成，尤其是动用大量金钱的时候。 更何况，巴克大公现在近在咫尺，就在康芒斯家族的龙骸战舰上。 匆匆结束了这边的军事会议，阿克麦瑟直奔史杜宾的龙骸战舰。 两家水陆并进，直线距离不超过五公里，又是小队行动，阿克麦瑟自然不用绕原先的路。 阿克麦瑟将这几天侦查到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向巴克大公诉说了一遍道：“眼下没有更好策略，最终只能走附蚁攻城这条路，但是凭咱们眼下的人手，很难啃下这个硬骨头，就算是硬啃下来，也会伤亡惨重，影响咱们下一步计划，所以我想，咱们是不是再从边境城市那边，拉一支雇佣兵过来，作为攻城的先锋军。” “永夜军领的难缠程度，远在咱们的预料之上。”巴克大公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点点头道，“你是征东军的最高统帅，你有最高决定权，这件事情你决定，我会全力支持，不光可以从那些边境城市中征召雇佣兵，从布莱恩家族来的运粮队中，也可以许以重利，看看能不能从中招募一些悍勇之辈。” 阿克麦瑟眼前一亮道：“陛下想的周全，或许真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一部分助力。” 这年头在外行走经商的，多数有几分勇武的，或者带有专门护卫的，而这些商人又重利，只要许以重利，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包括上战场。 反正金斯利家族需要的是攻城炮灰，要量不要质，根本不管他们的战斗力是否良莠不齐，到时候哪怕帮忙多消耗几支永夜军领的箭支也是好的。 若非巴克大公提醒，阿克麦瑟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块。 或许巴克大公用重利诱惑他们前来送粮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这一步了。 走一步看三步，这种事情，巴克大公不是干不出来。 “除此之外，我会传信领地，再组织一支五万人的奴兵出来，外加两万精锐，到时候务必一次性拿下这座兄弟港。”巴克大公沉吟数秒后，接着道。 “遵命。”阿克麦瑟为之大喜，他原本只是想讨要一支雇佣兵，没想到竟然讨到了一支援军，而且数量不菲的援军。 若是这一连串的军队集齐，他手中可调动的精锐和炮灰，将会突破二十五万。 要是他还没有信心拿这座只建成了三分之一都不到的城市，他就不用混了，直接引咎辞职得了。 巴克大公随军有坏处，也有好处。 坏处自然是阿克麦瑟会感觉多方掣肘，很多明明自己能决断的事情，非得多走一道手续，要是双方的意见能够达成一致还好说，要是达不成一致，那就糟糕了。 巴克大公大部分时间虽然都比较理智的放手，但也有固执的时候，而且还是很难扭转的那种，每次都搞得阿克麦瑟十分头疼，又不能直接告诉他，玩政治你行，但是打仗，你差的真的很远，就不要瞎指挥了。 好处，就是眼下这种情况，他能够直接观察战场，有着更直观的感受，给予更多的支持。 有了巴克大公承诺的后续支援，阿克麦瑟就不着急攻城了。 在兄弟港外面修建营地，清理道路，建立更安全的后勤补给线，或从后方运输或从更远的地方砍伐坚木，打造攻城器械。 募兵方面，三面齐出。 从卡尔特军领调集的兵力，不需要阿克麦瑟操心，只等着接收就可以了。 但是派兵驱赶收拢鳄族人作为炮灰和雇佣边境城市领民、布莱克人作为雇佣兵的事情，还需要他亲自派人张罗才成。 随着时间的推移，兄弟港外金斯利家族聚集的兵力越来越多。 金斯利家族在频繁动作的同时。 永夜军领也没有闲着，不仅各种物资源源不断的运输过来，兄弟港还没有建成的部分，也在加紧施工。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现在能多建造一点是一点。 “咱们不能光坐在这里等着吧？要不咱们晚上趁机冲一波。”蹲在城头上望着金斯利家族营地的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异想天开的道。 先前河滩的狙击，对他来说，就是开胃小菜，一点都不过瘾。 “你老实的呆着吧你，用不了多长时间，会有打不完的仗给你打，到时候你不想打都不成，现在手痒，去竞技场，找人切磋去。”肖恩没好气的翻翻白眼，根本不将他不经大脑的意见放在心上。 永夜军领上下都知道，金斯利家族现在正在调兵遣将，为附蚁攻城做准备。 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耐心等待。 相比起金斯利家族的征东军，永夜军领的三支主力军团，精锐是精锐，但是数量太少。 鳄族人先前在雾隐湖河道口的那场血战，伤了元气，剩下的军队，让他们协助防守城墙，放放箭还可以。 将他们拖出去跟金斯利家族打野战，他们能打，永夜军领还不放心呢！ 先前他们还能够依托地形，对金斯利家族打打狙击，现在这种狙击都尽可能少打了。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阿克麦瑟故布疑阵，丢下的引他们上钩的鱼饵。 已经有三支鳄族人士兵，因为想要解救被驱赶的族人，中了阿克麦瑟的埋伏被吃掉了。 永夜军领虽然具有空中优势，但是肖恩就一个人，面对一个以十万计的军队，分身乏术，只能盯大目标，小局面依旧靠当事人自己。 现在局势已经发生了逆转，不是永夜军领消耗金斯利家族的有生力量，而是阿克麦瑟想方设法，消耗永夜军领和鳄族人的。 相比起附蚁攻城，尤其是攻打一座坚城，阿克麦瑟更希望他们出去跟自己打一场野战，哪怕是高伤亡率，他也认了，毕竟伤亡率再大，也不可能大过附蚁攻城不是。 “那不成，就算找人切磋，也得等我轮完职着。”泰戈尔很有原则性的道，“我只是说说而已，说说总不犯法吧！” “屡教不改，早晚在嘴炮上吃亏，你去忙你的吧，我也就是随便转转，一会就走。”肖恩没有给泰戈尔什么好脸色。 这个家伙现在已经彻底融入永夜军领了，其他方面都还表现不错，就是嘴炮这个毛病，屡教不改。 有时候能把人气的恨不得将他吊起来抽两顿。 不过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说话的时候，根本不经大脑，要是因为这个跟他生气，那纯粹是自己找不自在。 “那怎么成，你这是领主巡查，我这个城防将军，怎么也得跟着，要是挑出毛病来怎么办？”泰戈尔连连摇头。 “你这是变相赶我走啊！”肖恩斜眼瞄着他，感情自己到这里来，就是个挑毛病的。 “哪能，领主大人到前线来视察，是我们的荣幸。”泰戈尔明显一副言不由衷的样子。 “少在这里扯淡，这句话从你嘴里冒出来真假。”肖恩笑骂了一句，“在这方面，你们是专业人士，我要是乱挑毛病，才是真正添乱呢，我不是来巡查防务的，只是研究方面遇到了难题，出来溜达溜达，换换心情。” “哦？”泰戈尔一副信你才有鬼的模样，亦步亦趋的跟在肖恩屁股后面。 倒不是真怕肖恩挑毛病，而是这里属于前线，要是对方派出刺客，前来刺杀怎么办？ 高大的城墙，能够拦住普通人，可拦不住那些大骑士和冠军骑士们。 虽然这种事情微乎其微，毕竟肖恩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临时决定，但是小心无大错。 平时兄弟港的防务，都是由永夜军领三大主力军团的军团长主持，军事参谋部作为辅助。 肖恩现在虽然在兄弟港坐镇，但是这方面的事物，他鲜少插手。 术业有专攻。 他不是在这方面没有天赋，而是需要占用他精力的事情太多，已经没有更多精力投注到这上面。 与其搞半吊子瞎指挥，还不如放权给这些将军们，自己只需要牢牢把握住大局和各部门的协调监督就可以了。 要不是黑项圈傲娇的很，现在还不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骑乘，肖恩连空中侦查这一块，都想交出去。 好在生物异常研究所那边传来好消息。 经过能量反应室滋养的七枚桑赛特巨鹰蛋生出反应。 接到消息后，肖恩还专门飞回了北方要塞一趟，亲自目睹了这些对永夜军领具有战略意义的小家伙的诞生。 很遗憾，七枚巨鹰蛋，只有三个活了下来，那四个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生命迹象，变成了不折不扣的死蛋。 更确切的说，它们在蛋中返古失败，变成了不折不扣的畸形儿，也就是俗称的毛蛋，就连后续研究的价值都没有，毕竟还没有完全成型，只能沦为饕餮之辈口中的营养品。 就营养价值而言，它们远在普通的蛋类之上，就算是普通的鸡蛋，放在能量反应室中滋养两三个月也变的不凡了，更别说是极其稀有的桑赛特巨鹰鹰蛋。 好在，在人为帮助下，好几只桑赛特巨鹰，已经配对成功，开始产卵，可能是食物足够丰盛的原因，下蛋数量都不少，林林总总超过二十枚之多，足够永夜军领下一波试验孵化。 那三只成功乱孵化的小家伙，不仅存活下来了，而且就像永夜军领一开始预期的那样，都返古成功。 不过三个却呈现截然不同的三种状态。 一只刚刚出生，就浑身缠满了电芒，整体偏半透明。 一只则是身体周围空气流动异常，还一身绒毛，就可以扑棱扑棱的短距离滑向了，只要翅膀再结实一点，直接飞翔，都不成问题。 最后那一只，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超常能力，既没有雷电缠身，也没有操纵风的能力，好像和普通桑赛特巨鹰没什么区别。 当然了，这仅仅是好像，在能量反应室中滋养了半年才孵化出来，单凭这一点，就有点不同寻常。 事实上，之后的一段时间，也证明了这一点，这个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小家伙，是三者中饭量最大的，另两个兄弟姐妹饭量加起来的一倍，似乎它身上的术法力量，都用在生长发育上了，短短半个月，它的体型已经超过另两只的三倍。 并不是肥胖，而是整体快速发育，这一点，生物异常研究所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 一个窝中出来的，竟然出现这么大的差异，只能说它们的血脉并不纯正，可能不光惊雷金雕一种，它们体内或许还蕴藏着其他飞禽的血脉。 不过它们现在仅仅处于起步状态，长大后究竟是什么模样，还是个未知数，黑项圈仅仅是一个个例，并不具备太大的参考价值。 反倒是它们的成长过程记录下，将会成为生物异常研究所掌握的第一手资料，方便后续它们兄弟姐妹的孵化抚育。 除此之外，肖恩亲自跑一趟的另一个原因，是选拔人手，秘密的成立了永夜军领的另一个秘密单位——空中编队。 空中编队不同于夜豹陆战队。 编制人员自身的战斗力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能不能适应高空作业，以及体型等其他方面的因素。 恐高症这种东西，有时候并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 当初肖恩因为长时间操作惊雷金雕，还以为自己早已经适应了高空飞行。 结果等骑乘黑项圈升空后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第三百二十七章 瓶颈 视觉、感官，会自动刺激身体分泌大量激素，一旦激素超过一定阈值，便会让身体失去控制。 比如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双腿发软，用不上力气，身体严重失衡等。 这也算是人的一种身体保护机制，阻止人主动往高的或者危险的地方攀爬。 恐高症，很多时候是隐藏症状，事到临头前，根本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这也就是前世，肖恩常在搞笑视频上，看到有人在透明玻璃栈道上走不动道的原因。 其中不乏作秀的，也有一部分确实是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反应，走不动路了。 症状轻的，能够人为克服，有的则很难克服。 肖恩两者都算不上，唔，更确切的说，所有操纵级术士都算不上，他们已经能对自己身体进行一定程度的掌控，调节自身分泌，让自己的身体处于最巅峰状态。 恐高症对他们来说，自然不是问题。 永夜军领现在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术士团队，但是远远还没奢侈到将他们加入空中编队的程度。 第一批空中编队，依旧以普通人为主。 从军队中秘密筛选出来的，体重方面有严格控制。 毕竟生物坐骑和机械制品，还是存在极大差别的。 虽然从黑项圈展现出来的潜力来看，就算是驮着人熊耶鲁这种大块头上天，也没问题。 可是空中编队，以后执行空中任务，可不仅仅驼人上天那么简单，说不得还是执行类似肖恩先前执行的那种轰炸任务。 空中骑士体重越轻，到时候能够负载的炸药数量越多。 故而这次选拔人手，男女参半，初选有二百余名，都是初长成的年轻人。 不过最终能够留下的，只怕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接下来，他们面临的将会是更深层次的选拔和训练，优中择优。 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学习照顾正在成长中的小巨鹰们，培养感情。 只有这样，长大以后，它们才会允许他们骑乘。 不过这并不是让肖恩出来散心的原因，因为他知道无论是巨鹰培养，还是空中编队，都是一个雏形，想派上用场，没有个三五年，根本不可能。 这种事情，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必须用时间慢慢磨。 最近一段时间，肖恩的主要精力还是在战役神器上。 不光进一步研究战役神器的资料，还在琢磨能不能打造自己的战役神器。 不要嘲笑肖恩的野心太大，没有野心又怎么会有进步的动力呢？ 战役神器不是凭空来的，肯定也是人锻造出来的，无论是传说中的精灵帝国，还是古安迪斯帝国，那都是人是吧！ 他们能够打造，为什么永夜军领就不能打造？ 就算现在技术不足，也可以慢慢积累不是。 要是连这个想法都没有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咸鱼一条！ 肖恩当然不愿意做这样的咸鱼，尤其是进一步研究中，了解了战役神器的可怕程度后，这种心更加迫切。 那绝对是战略性武器。 是移动式的小型能量反应室，并且具有特殊用法的那种。 若是落在一名术士手中，用途只怕更加多变，最起码能够让其在术法彻底耗尽前，近乎无敌。 基础符文方面，永夜军领现在已经基本没有问题，六大元素符文，已经齐全了。 掌控的初级术法回路也已经多达十八个，已经能够进行双重甚至多重组合，形成能力更独特的中级术法回路。 但是有一项核心技术横在他们面前——能量反应室的结构图纸。 这项进度，现在连百分之一都没有，掌握的还是最简单的一部分，越往深处，难度越高，毕竟肖恩没有办法将能量反应室拆解开看里面的构造不是。 很多时候，不得不连猜带蒙，准确率着实有待验证。 从各方面资料来看。 能量反应室并不是所有战役神器都具备的，就像鳄族人第一大长老妮蒂亚先前所说的那样。 这是高级战役神器才有的标配，一些低级战役神器应该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应该有类似于充能宝石这样的装置，代替能量反应室提供术法能量，或者大环境本身自动为它们供能。 相比起前一种说法，肖恩更倾向于后一种。 若是用充能宝石的话，那得多大的充能宝石？ 拳头大小的钻石？ 即便是永夜军领有能量反应室，那得用多长时间给它们充能？ 似乎有点太不现实。 若是其本身就只是一个借力工具，借助大环境中的术法力量为己用，那就说的过去了。 现在大环境已经进入了复苏阶段不假，但是比起真正巅峰时期，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别说借用大环境的术法力量，要是没有能量反应室这样的存在，它们身上的术法力量会被大环境生生汲干。 现在永夜军领想要直接跳过初级、中级、高级，去触摸最顶级的，难度无疑大幅度提高。 刚刚钻研能量反应室的过程中，肖恩再一次陷入了各种悖论当中。 前世所掌握的知识、这一世所掌握的、自己的个人推测研究，全部混杂在一起，在他脑中变成了一锅稀粥，很多地方形成了严重性冲突。 前世的知识告诉他，世界万物是由原子分子构成的，所有的生物都是碳基生物，以前的时候他面前的所有事物，好像都没有打破这一点。 但他知道，这只是一种表象，无论返古生物、能量反应室、基础符文，都在明确的告诉他这一点。 尤其是这个基础符文，对于他原先立足的理论造成了撼动。 若是否认元素论，可六大基础符文，已经实实在在的摆在了他的面前，并且拥有神秘莫测的能力，怎么解释？ 若是承认元素论，肖恩前世的很多知识，又行之有效，如何解释？ 最终结果就是让自己钻入牛角尖中，不可自拔。 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所有的研究丢到一边，出来吹吹风，放空一下大脑。 每当这个时候，肖恩就感叹自己麾下术士的稀少，尤其是顶尖，能够赋予信任的术士更稀少。 到现在，永夜军领能够值得肖恩托付重任的顶级术士，还是只有艾琳娜女士一人，只可惜她现在主要精力在医学炼金术这一方面。 不要小看了这一块，它的重要性不比能量反应室小。 谁也没说医疗研究基地的研究只针对医学这一块不是？ 更确切的说，这种说法太狭隘了。 艾琳娜女士主攻的是人体研究，不光研究如何治病救人，同样也研究如同更有效、更快速的杀人，同时还研究如何开发人的潜能，制定更合理、更科学、更有效的训练方式。 永夜军领的各大军团现在的训练方式，都有他们提供的理论知识作为依据，各类药物作为辅助。 不是那种具有刺激性作用的内服药物，而是类似于中药的那种浸泡性药物，至多再辅以各种高营养、高能量的药膳。 还真别说是，在永夜军领实行了一段时间后，立竿见影，骑士晋级率都提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当然了，这只是其中一方面，还有其他诸如永夜军领现在财政富裕，士兵的伙食得到了极大改善，各方面营养搭配更合理，一些家禽牲口类魔兽悄无声息的推广，它们身体中蕴藏的术法力量，对永夜军领领民身体素质潜移默化的改变等等。 都会一定程度的影响骑士的出现。 艾琳娜女士现在的主力研究在大骑士这一块，如何尽可能的挖掘骑士的潜力，让他们攀登人体各方面的生理极限，成为一名潜在怪物？甚至直接化身成怪物一样的冠军骑士？ 后者难度太高。 对此肖恩深有体会，他明明知道路怎么走，但是始终抬不起那个脚，最终只能归结为底蕴不足。 身体还没有磨练到那个份上，哪怕知道如何做，也无法让身体完成质变。 看看永夜军领现有的这几位冠军骑士就知道了，无论是碎颅者麦基、自己的贴身侍卫包子、医院骑士阿杰尔。 哪一个不是经历了十几年积累，然后又在生死边缘无数次打转，方才在双料巅峰达内尔的强大压力下，厚积薄发。 要是没有前期十几年的积累，贸然面对这种强大压力，结果多数与当初魔鬼训练中充人数的那两名大骑士一样，重伤退出。 但是加快骑士的成长，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成为大骑士，还是有不小操作性的。 主要涉及到一个营养补给和合理训练量。 就跟健身一个道理。 若是营养摄取不合理，或者训练量不合理，都会降低效果。 不要以为一味高负荷训练，就是好事。 若是对自己的身体压榨太狠，将会给自己的身体造成永久性伤害不说，还会造成身体长时间疲倦期，需要时间调养才能恢复训练，其中耽误的时间，反而不如循序渐进获得成绩更大。 这一点肖恩自己深有感触。 当初他用术士烙印为自己制定的强化和极限训练，最后统计数据，便完美的反馈了这一点。 自己成长过程中记录下来的数据，已经成为医疗研究基地的一项重要研究数据，现在永夜军领的训练，也采用类似的方法。 这种人工性计数，当然没办法与肖恩监控自身的术士烙印相比。 但至少能帮助士兵了解身体状况，激励他们的上进心。 肖恩现在虽然是一军领的统治者，但是对自身的训练，从来没有停止过，无论再忙，每天也会抽出两个小时用在这上面。 术法烙印虽然可以用游戏数据的方式，反映自己的身体状况。 但这毕竟不是数据面板，没有固化数据的能力。 身体修炼，就像逆水行舟，稍微不慎，就会无限制倒退。 到了肖恩现在的水平，强化训练已经很难给他带来提升，一个周期下来能有零点零几的增幅，已经很了不起了，更多时候，是作为一种保持训练，保持自身状态不下滑。 每个四个训练周期，方才开启一次的极限训练，那才是挖掘自身潜力的时候。 即便是现在身为大骑士，极限训练每隔四个训练周期开启一次，就已经是极限了，再频繁，身体可就承受不住了。 对于一个军领来说，最中坚的力量，并不是冠军骑士，而是大骑士。 冠军骑士固然强悍，但是数量稀少，是致命缺陷。 永夜军领收拢了整个安迪斯人，手中拥有的冠军骑士数量，用两个巴掌也能数的过来。 就连金斯利家族这种财大气粗的老牌势力，所拥有的冠军骑士数量，也相当有限，也就比永夜军领多个一倍两倍了不起了。 但若是论大骑士数量，两者就没有可比性了。 金斯利家族的精锐兵团，大骑士已经能够普及到百人卫一级。 当初永夜军领在河滩对金斯利家族进行狙击，每次半途而撤。 固然有自己的战术考量和目的，但是金斯利家族大骑士在中间起到的作用，不可忽视。 当时在空中俯视的肖恩，感受更分明，那些大骑士就像中流砥柱一样，牢牢的钉在沙滩地上。 只要那些大骑士没有发生崩溃，那些金斯利家族士兵就像有主心骨一样，哪怕伤亡再惨重，他们依旧能保持队形不散。 一旦大骑士出现了撤退或者倒下，哪怕人多势众，队形保持完整，也会溃不成军。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形，自然是因为平时训练，就以这些大骑士们为核心进行的，一旦失去了整个核心，局面自然更容易崩溃。 这么做有利有弊，但是利远远大于弊。 因为能够成长为大骑士，无论是生存能力还是意志力，都是出类拔萃的。 哪怕是作为锋头，冲锋在最前，撤退在最后，他们的存活几率也远在普通人之上。 除非受到同阶，乃至冠军骑士的针对性对待，否则想在混乱的战场上，杀死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他们对上普通士兵，那又是杀戮机器一样的存在。 永夜军领的伤亡，有一半是金斯利家族的大骑士们留下的。 而永夜军领的百人卫卫长一级，依旧停留在骑士级，要不是有披甲战熊和碎颅兵团这种非常规战斗力，当初沙滩狙击战，还真不一定讨到。 比起金斯利家族，尚且如此，更别说是比起那些名声在外的精锐军团了。 先前已经说过了，金斯利家族只是以豪富出名，士兵披甲率和重甲士兵数量最多，可从来没有说过他们的战斗力冠绝天下。 能够冠以这个称号的，全拜伦联盟公认断口血堡的断口血骑。 他们常年与奥丁兽人征战不断，战争经验远超过普通军队，死亡淘汰率也是最高的，每年都会有大量的死囚罪犯，被送往这里。 当然了，这些死囚罪犯，并不会立刻成为断口血骑，而是在无尽战争中，通过杀戮或者被杀戮，成长起来，才有可能成为断口血骑预备役而已，他们的后代或许拥有成为断口血骑的可能。 这支队伍，不光是用血与火磨砺出来的，还有岁月。 所以，他们的骑士、大骑士和冠军骑士的数量多的吓人。 在断口血堡，随便扔块石头砸中的都有可能是退役的骑士和大骑士。 第三百二十八章 人才缺口 不要忘记了大骑士和冠军骑士，可是拥有远超于常人寿命的，很多人即便是年老体衰，身体机能走向了衰败，但是他们日积月累的战斗和杀戮技巧，依旧存在，甚至变的更精湛。 在断口血骑建立起来的超强荣誉和使命感，让他们即便是退役了，大部分依旧会留在断口血堡，为守护整个人类尽最后一份力。 若是这么说，对断口血骑的强大，依旧没有概念性认知的话，那就说说另一支赫赫有名的军队——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钢铁玫瑰骑士团。 这里面有一半成员来自于断口血骑的退役人士，以及暂时还没有资格进入断口血骑的后代们。 饶是如此，短短十几年，他们就闯出了赫赫名头，前三排不上，前五是没有问题的。 钢铁玫瑰骑士团的很多成员，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砺后，但凡是能达标，多数会选择前往断口血骑服役。 故而钢铁玫瑰骑士团又被戏称为断口血骑预备役。 一个预备役尚且如此，正主又该强大到什么程度？ 估计这个第一与第二之间的差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些勋爵贵族为什么老拿岁月说事？ 就是一个底蕴的问题。 一个拥有百年历史的子爵家族，只要经营的不是太差，所拥有的底蕴绝对远在只有几十年传承的子爵家族之上。 多数情况下，可以以此类推的。 永夜军领能够打破这个规律，纯粹是因为肖恩这个异数存在，在其中加入了很多不属于安迪斯人的东西，将所有的人的力量拧成一股绳，在短短十年内，创造出了很多勋爵贵族数百年都不一定能走完的路。 要是没有肖恩带来的这些东西，安迪斯人充其量就是来个大翻身，从曼育军领的常年吸血状态中摆脱，现在能不能完成对整个安迪斯山脉的统一，都还是个问题。 毕竟当初安迪斯山脉的老旧势力，也不是吃素的，要是两者长时间内耗，哪怕完成了统一，也没有走出大山的能力，更别说是与摄政公主结盟，图谋绝望沼泽。 即便是如此，永夜军领比起那些老旧势力来，依旧有着底蕴不足的缺陷。 尤其是大骑士这一块，不得不用披甲战熊这样的战兽作为弥补。 要是艾琳娜女士的研究，能够缩短培养出自己大骑士的时间，你说意义重大不重大就？ 肖恩当然要给予百分之二百的支持，要人给人，要资源给资源，自然不会再拿其他方面的事情，让她分心。 永夜军领的另一名双料巅峰班希伯来，能力绝对没话说。 无论政务、军事、术法研究，都能拿的起放得下，全能的不能再全能。 但是他的出身是一个大问题。 自始至终，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让肖恩看不透的色彩。 并不是说他表现的不好，恰恰相反，他加入永夜军领后，表现的太好了。 比当初的埃里克森还要低调，切断了与老部下、老族人的一切联系。 平时也兢兢业业，永夜军领安排的分内工作，完成的无可挑剔，对不属于自己职权范围内的事情，半点都不插手。 就连他儿子布兰恩，除非必要，现在也不怎么进行深入交流和联系，涉及到他的政务，更是秉公处理，让人无话可说。 可正是因为表现的太完美了，反而让肖恩心存一份警惕。 人不可能没有一点私心，尤其是像他这种曾经身高权重的人。 对于曾经的一切，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放下，认命了？ 肖恩总感觉没有那么简单，就算是两世为人的他，自认为也做不到这么豁达。 当初永夜军团搞的那个竞选上岗，尤其是将军竞选，现在回过头来看，是何等的荒唐幼稚？ 除非是他死了，谁有这个胆子和能力，跳出来跟他竞争？ 就算是有跳出来跟竞选的，能够比肖恩做得更好，也不见得他肯轻易放手。 毕竟他在这上面投注了众多心血，现在已经不再是单纯权利问题，更主要的是抱团取暖，随着大环境的不停异变，各种妖异事件层出不穷，只有自身变的足够强大，才能抗住这种动荡。 肖恩可不敢确定接自己班的人，会按照既定计划执行一切。 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才是王道，让所谓的民主公平见鬼去吧，确保自己的领民安全和富足才是最重要的。 有时候对于一个人的印象，真的很重要。 在这种带有色目光的审视下，肖恩总感觉班希伯来的身后还隐藏着更深一层的东西。 但是细查下去，又无所发现。 没凭没据的情况下，肖恩即便是作为永夜军领的最高统治者，也不能动班希伯来的。 毕竟他是当初城寨联盟合并入永夜军领的代表人物，要是擅自动了他，他那些老部下、老族人怎么想？ 就算不到撼动永夜军领根基的程度，也不利于自身内部团结，与永夜军领喊出的所有领民平等的口号不符。 肖恩所能做的，就是自始至终给予班希伯来的信任，都是有限制的，让其从事的多数群策群力的工作，不会单独负责某件意义重大的事情，更别说是涉及到永夜军领最核心的能量反应室。 布兰恩也存在这样的问题，虽然他对永夜军领表现出来的认同感，远在班希伯来之上，并更积极。 可亲情这种东西，是切不断的。 能够大义灭亲的，少之又少。 若是班希伯来真的出了问题，他究竟是站在自己父亲那一边？还是永夜军领这一边？ 永夜军领剩下的术士，就多是自己培养出来的了， 信任方面绝对不会有问题，可他们现在还处于成长期，无论是自身能力还是知识的积累。 想加入肖恩这种高难度课题，没有个十年八年，根本不要想。 事实上。 安迪斯人拥有的术士数量是很不正常的，除了肖恩、艾琳娜女士这对母子和班希伯来、布兰恩这对父子外，安迪斯山脉这么大，这么多人口，竟然没有其他拿的出手的术士，着实有点匪夷所思。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十分正常。 毕竟人身上是长腿的，尤其是那些术士们，为了谋取更大发展，稍微有点能力后，就会走出大山，或前去投奔女巫密会，或是前往术士联盟。 自己母亲艾琳娜女士，不也有在女巫密会呆过的经历，并与其关系密切吗？ 安吉贝娜的老师卡琳女士在曼育军领的最主要任务，就是收罗那些觉醒的孩童，送往女巫密会，以前她涉及的范围只怕不仅是曼育军领那么简单，还包括安迪斯山脉。 换句话说，安迪斯人的术士们，现在多数在女巫密会和术士联盟这两大组织中。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术士前来投奔永夜军领。 永夜军领现在在拜伦联盟已经略有名声，但是仅此而已。 相比起名声在外的女巫密会和术士联盟，距离不是一般的远。 安迪斯山脉中的安迪斯人，已经很久没有形成一个完整领地或者国家了，只是有相对模糊的种族概念。 像种花家那种传承了五千年的根深蒂固的种族观念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就算是听闻自己的种族崛起了，成立了一个全新势力，也没有办法产生那种强烈的，我要回自己的祖国、回自己故乡、回生我养我的土地，为那里的复兴贡献自己的力量，加砖添瓦的想法。 不过随着永夜军领的发展壮大，这种情况将会逐渐发生改变。 毕竟种族观念比较淡漠，不代表一点没有。 若是面对相同情况下，那些安迪斯人出身的术士们，还是会优先选择安迪斯大山中势力的。 归根结底，还得自身强大才成。 这是以后的事情，近在咫尺的最大助力，反而是鳄族人的老祖宗、第一大长老妮蒂亚了。 她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个人，还有鳄族人的术士势力。 自从她与女巫密会的首席长老意见不合，产生决裂，一气之下，返回绝望沼泽后，就收拢整个鳄族人的术士到自己麾下，成立了自己的术士组织，经过半个多世纪的积累，与女巫密会和术士联盟没有可比性，但也算得上有一定底蕴，连学徒在内，林林总总将近五十多号人。 与永夜军领严重断代的术士群体不同，妮蒂亚手下的术士虽然不多，但是传承和体系相对完整，呈金字塔状，有两名密语术士、五名操纵术士，剩下的操纵和觉醒参半。 最让肖恩看重的，就是那两名密语术士和五名操纵术士。 掌控级术士终归少数，想要迈出最后一步，不仅需要实力，还需要运气，密语术士和操纵术士，就像大骑士与骑士之于战争，他们才是真正的中坚力量。 在研究上面，他们某些方面确实不如掌控术士，但是数遍整个世界，掌控术士有几个？ 他们的精力就算是再旺盛，一天也只有二十五小时，所盯的课题，也不会比密语术士和操纵术士多多少。 永夜军领已经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术法研究，并不单纯是术士们的事情，只要知识储备够了，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加入到这项任务中。 永夜军领的一系列附魔装备和生物方面的成果，就是最好明证。 其中固然有肖恩和艾琳娜女士这些术士的功劳，那些普通人的努力同样不可忽视，很多基础性的试验，都是他们完成的。 不过随着永夜军领术法研究逐渐走向高端，这些普通人就有有些力不从心了，一些试验必须从术士的角度出发，方才水到渠成，普通人做起来就不单纯是事倍功半的问题，通常很难操作，或者需要想方设法的制造出相应的附属设施来。 这对于永夜军领的制造工业又是一种大挑战。 永夜军领的初中级制造业虽然有一定程度的起步，但是受限制于整体大环境背景，科技人才储备等诸多因素，距离真正的工业革命，还有一段遥远距离。 在某种程度上讲，用本土特有的稀有人才——术士们，带动一个点之后，再回过头来发展期基础性设施，未尝不是一种方法。 估计当初古安迪斯帝国就是这种方式，因为术士们的存在，某一方面已经高度发展，甚至远超肖恩前世，但是大部分又远远落后，他们有点过于走极端了。 不过想将他们纳入永夜军领的正式编制，还得等到两个种族完成融合，这又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 哪怕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鳄族人长老议会依旧不肯死心认命，私下中依旧在串联蹦跶。 这让肖恩感到了一丝不耐烦，不要将永夜军领的忍让当成了懦弱，他们不愿意看到流血，不代表他们可以得寸进尺。 好在这些鳄族人长老们，还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知道兄弟港的重要性，没有在这上面动手脚。 即便是这样，肖恩对他们依旧保留了一份提防，谁知道这些家伙为了保持所谓的绝望沼泽独立性，会不会脑袋上长坑，在关键时刻坑永夜军领一记，还美其名曰让他们两败俱伤，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之类的。 所以，无论江边狙击战，还是兄弟港的防务，都是永夜军领的军团担任主力，鳄族人士兵担任的是相对单一的工作，诸如远程支援之类的。 就算是他们真的出现了问题，也不会直接将永夜军领逼入两难境地。 姑且再给他们一段时间的考虑时间，等兄弟港这边的战事结束，无论胜败，不管他们考虑的结果如何，永夜军领都要考虑采取新一轮的动作了。 “起风了，天要凉了。”肖恩伸出手，感受到空气中风的流动，有着一股刺骨寒意。 绝望沼泽的冬天，与安迪斯环形山的冬天，有的一拼。 不过安迪斯环形山是因为空气流动没有那么频繁，除了雅各布江那个风口，其他地区多数会呈现高山特有的干冷——即便是没有风、没有雪，那种直入骨髓的冰寒，也够人消受的。 绝望沼泽则呈现一种湿冷，因为天气异变，导致降雨量减少，那只是相对而言。 这里就算是再干旱，永远也不可能变成曼育军领那副模样，毕竟它的东面和南面大面积环海，每年都会有大量的海上湿气吹来，就算是指缝中漏下一点，也足够让这里雨水充足。 冬天湿风吹拂，同样让人从里到外，都有种冰透的感觉。 “是啊，天凉了，要下雪了。”跟在肖恩身后的泰戈尔咕哝了一句，“我讨厌冬天，希望绝望沼泽这边的冬天没有那么糟糕。” “要下雪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肖恩有些出神的望着兄弟港城下的护城河，数分钟之后，转身下了城墙。 这个有几分反常的举动，让这头安迪斯猛虎着实有几分摸不着头脑，急忙追上去问道：“这才进行了一半，怎么不看了？难道发现什么问题了？” “都说了我不是来巡查防务的，确实想到了一点问题，不过与你们无关。”肖恩头也不回的道。 “把话说清楚好不好，你这样搞，让人很闹心的。”泰戈尔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始终不相信肖恩到城墙上来，就是瞎溜达的，谁让对方平时干事情，总会蕴藏着深意呢，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应对。 当人在局中的时候，就没有那么洒脱了。 以前泰戈尔这头猛虎，无拘无束，天不怕地不怕。 可自从娶了美娇娘，有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以后，也就套上了枷锁，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了。 他自己可以不在乎权利，但是总要为自己的家庭创造更优渥生活条件，为自己儿子留下一片基业吧？ 更何况现在还有一堆信任自己的兄弟跟随自己，他必须为他们的信任负责。 “那就跟着一起来吧！”肖恩并没有多解释的意思，毕竟这只是自己想到的一种可能，说不定军事参谋部那边早做好了准备，要是自己搞的一惊一乍的，到时候才叫一个尴尬呢，不动声色是一名领袖的基本素养。 就算肖恩没说，在没有搞清楚原因之前，泰戈尔也不愿意轻易离开。 下了城墙后，肖恩直奔军事参谋部在兄弟港的办公楼。 “领主大人，午安。” “日安，领主阁下。” 肖恩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军事参谋部的作战会议室，里面人声鼎沸，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反而出现了一瞬的寂静，随即一阵慌乱的推椅子声，紧接着是整齐的军礼。 “大人怎么有时间过来？”三大主力参谋长之一的凯尔曼，主动迎上来道。 相比起成立之初，永夜军林的军事参谋部，现在变得更加复杂。 原本这个部门只设立了军事参谋和军事参谋长两个职位，顶多就是划分个首席和次席。 随着永夜军领的军队日益壮大，原先笼统划分和数量，明显不够用了。 毕竟从上到下已经习惯了这种由军事参谋部制定整体作战计划，下面军团执行的行事方式。 这种模式，相比起统帅的临阵指挥，确实要繁琐一些，时效性也略微差。 若是对上狄克龙这种超级统帅，很有可能会被其利用时间差，打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狄克龙这种具有超强战场洞察能力的统帅，终归少数中的少数，大部分还是以中庸居多，反而不如军事参谋部的群策群力、掌管全局，考虑的更周全。 再说军事参谋部只制定全局性的作战计划，不会进行个体控制指挥，具体怎么做还要看在一线执行任务的将军和指挥官们。 军事参谋部再根据前线反馈回来的实际情况，调整作战计划，通知相关友军，起到居中策应的目的，两者并不矛盾。 换句话说，军事参谋部有两大作用。 非战时或者战前，制定全局性作战计划。 战时则为纵览全局的中央指挥所，到时候会有肖恩或者狄克龙这种镇住全局的人坐镇。 这是改制之前的基本方式。 改制之后，军事参谋部的职责划分倒是不大，在原先基础上进行了进一步的划分，增设了几个新职位。 其中第一个就是随军参谋，也可以称之为行军参谋，最低会设到营校一级，与副级同职，不过并没有实际职务，主要负责与指挥参谋部的联系，传递情报和命令，分析战事当前局面、提供各种参考意见给战地各层军官，真正决策者，依旧是战地各层军官。 第三百二十九章 改制 与之相应，军事参谋部的参谋们，就变成了参谋部参谋了，他们的职责依旧不变，收集、汇总、分析战地信息，群策群力寻找应对办法，然后提供给前线，供他们参考选择。 再之上，依旧是参谋部参谋长，他们属于能力颇佳的高级参谋，都是从低级参谋一步一步上来的，晋升的标准只有一个——军功。 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到现在永夜军领能挂上参谋长一职，依旧不足二十之数。 自凡是能挂上这个称呼的，多数是聪明人，对兵法、战术、大局均有一定素养的聪明人。 毫不客气的说，这样的人，随便扯出一个来，都能独当一面。 这种职务可没有办法滥竽充数，以后晋升难度只高不低，毕竟很多时候，他们的建议，将会直接影响前线士兵的生死，责任重大。 在这之上，又分别设置了主力参谋长和总参谋长。 现在总参谋长的位置还空着，值得一提的是主力参谋长。 现在永夜军领共有三位，分别是班希伯来、布兰恩父子和眼前这位年轻人凯尔曼。 相比起参谋长，想要成为主力参谋长的难度更高，不仅需要军功，还得对永夜军领的军事方面提出建设性意见或者直接影响大局的战略性意见，并取得了成功。 相应的，他们的权利也在普通参谋长之上，他们多数要负责一个军事参谋部分部。 毕竟随着永夜军领的发展壮大，他们将会双线，乃至多线作战，军事参谋部必须拆解，各负责一块。 现在已经出现这样的状况了，兄弟港这边只有两名主力参谋长布兰恩和凯尔曼。 老谋深算的班希伯来则带领着一支班子，前往安迪斯山脉东峦，支援永夜军领的盟友断崖氏族去了。 永夜军领不光对他们支援了一支军事参谋部分部，一直作为人质性质，扣押在永夜军领的那三千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也陆陆续续遣返了。 在这种关键时刻遣返这么一支强大力量，自然是迫于无奈。 先前已经说过了，断崖氏族的日子并不好过，不仅仅是进军安迪斯山脉失败的原因，而是受肯塔纳冰原上的动荡波及。 肯塔纳冰原上的局势这几年原本已经缓和，那些肯塔纳野蛮人的日子好过之后，逐渐又趋于稳定，毕竟他们人口相对稀少，已经习惯了现有生活模式，只要能够过下去，他们已经僵硬的思维，不会轻易思变。 哪里想到，那几年只是回光返照，从三年前，肯塔纳冰原天气异常开始加剧，据说大雪是一场接着一场，都能把人淹没的那种。 这样的大雪即便是肯塔纳冰原也不常见，海面长时间冰封，海豹、海象、巨鲸等大型海洋生物，露面的时间大幅度减少，狩猎季缩短，因为食物短缺，科雷兽大量死亡。 科雷兽对肯塔纳野蛮人的重要意义就不用多说了，它不仅是他们的驼兽，同时还是他们生存物资的主要来源。 在肯塔纳冰原上，你可以没有武器，但是绝不能没有科雷兽，尤其是母科雷兽，它的奶水在很多时候，能救你的小命。 没有了科雷兽，即便是肯塔纳野蛮人也将会失去在这里立足的根本。 肯塔纳冰原相对密闭的环境，让他们没有太多出路。 其是与奥丁大草原比邻不假，但是肯塔纳冰原属于半高原性质，海拔高出奥丁草原上千米，两者交界处，绝对是生命禁区，不光肯塔纳野蛮人，就连奥丁兽人也鲜少涉足那里。 因为那里的冰层常年处于半化不化状态，稍微不慎，就会掉入万年冰窟，再也爬不出来了。 东面全部被冰海围着，唯一出路就是安迪斯山脉东峦了。 大量的肯塔纳野蛮人，开始往这个方向涌。 这一次他们可没有带货物，带来的只有刀兵。 不仅劫掠，他们还在这里住了下来，看架势，在肯塔纳冰原恢复正常之前，他们是不准备走了。 可是安迪斯山脉东峦说贫瘠算不上太贫瘠，但也谈不上多富裕，产出就这么多，猛不丁的多了这么多大胃王，哪里有那么多多余食物供养他们？ 生存空间产生了严重冲突。 相比起安迪斯人来，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身高力量方面，已经是怪物了，但是比起正宗肯塔纳野蛮人，他们是不折不扣的杂牌混血儿。 来自肯塔纳冰原上的肯塔纳野蛮人，才是怪物中的怪物，每一名成年肯塔纳野蛮人都拥有不逊于人熊耶鲁的身量。 和他们比起来，安迪斯人就是不折不扣的半身人。 在他们带来的生存压力下，那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哪里还有心情打生打死，早就第一时间联合起来了。 饶是如此，也仅仅与肯塔纳野蛮人的部落打成了一个平手，现在已经有三分之一地区，沦为对方的狩猎区。 与其说他们抵挡住了肯塔纳野蛮人，还不如说，用那三分之一的狩猎区，暂时安抚住了肯塔纳野蛮人。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肯塔纳野蛮人往这个方向聚拢，仅凭那些狩猎区，绝对填不饱他们的胃口，继续往里打是必然的。 更要命的是，随着聚集的肯塔纳野蛮人数量越来越多，素来以家族或者小族群模式游牧的肯塔纳野蛮人正在联合，推举共同的王。 对方散乱状态时，断崖氏族他们都快扛不住了，等到他们联合起来，成千上万半巨人一样的肯塔纳野蛮人喊着古老口号冲锋的时候，那种场景，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永夜军领与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典型唇亡齿寒。 要是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被肯塔纳野蛮人打垮了，永夜军领就要直面这些来自冰原上的蛮族了。 虽说永夜军领已经准备了后手，对古安迪斯帝国遗留下来的堡垒群的修复，已经接近尾声，但是他们现在正处于图谋鳄族人的关键时刻，兵力捉襟见肘。 要是没有足够的人手防守，就算拥有再强大的堡垒群，又有什么用？ 永夜军领自然希望断崖氏族能撑住，撑的时间越长越好，再不济，也要撑到永夜军领将绝望沼泽这边的战事彻底结束。 为此永夜军领不得不将作为要挟断崖氏族手段的雇佣兵放了回去，支援了大宗物资不说，还派遣了一支由班希伯来亲自率领的军事参谋部支队。 他们除了肩负帮助断崖氏族出谋划策，对付肯塔纳野蛮人入侵的任务外，顺便收集肯塔纳野蛮人的情报，为永夜军领直面肯塔纳野蛮人做准备。 很显然永夜军领上下对断崖氏族的未来，呈悲观态度。 虽说肖恩对班希伯来疑虑重重，但是对方的能力绝对没话说，标准的全能型人才，不光个人实力站在世界巅峰，政治、军事，经过在永夜军领这几年的磨砺，更上一层楼，绝对拿得起放的下。 肖恩对他的顾虑仅在永夜军领内部，对外的话，班希伯来对安迪斯人的感情没话说，绝对不会有所保留的。 从当初城寨联盟面临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入侵，他毫不犹豫的向永夜军领低头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 “天气转寒了，冬天马上就要来。”肖恩并没有直接问，而是隐晦的提醒道。 凯尔曼能够成为三大主力参谋长之一，自然是不折不扣的聪明人，肖恩仅仅说了一句，便领会什么意思了，神情凝重的点点头道：“领主大人来得正好，我们正在探讨冬季防御的事情，我们预测，阿克麦瑟马上就要发动第一波攻势了。” “那就好。”肖恩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要是军事参谋部需要他提醒刚才在城墙上的发现，那就可以定他们一个集体渎职了。 幸好自己刚刚也没有搞的一惊一乍，否则就要闹笑话了。 肖恩随便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露出了倾听神色，有长眼色的参谋，很快便泡好茶水送了上来。 凯尔曼清理了清理嗓子，组织了一下言辞道：“阿克麦瑟迟迟没有发动进攻，除了在等援军之外，还在等合适的进攻时机，咱们在兄弟港的防御措施，那绝对没话说，对咱们不利的一面，已经全部处理到掉了，任何攻城物资，都需要从远处借调。” 凯尔说这个的时候，得到了一片认同的点头，在场的参谋，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丝得意笑容，毕竟这是他们的功劳。 在阿克麦瑟的大军到来之前，他们就亲自带人，将兄弟港周围十公里的土地情况，挨个摸了一遍，将自己代入攻城者的角度，将适合攻城的东西，全部找了出来摧毁。 十全十美不敢说，至少他们能够想到，全部清理掉了。 城防设计，同样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在兄弟港的设计图纸拿出来后，他们军事参谋部内部分成了两派，当着那些设计师的面，进行了一场纸上攻防，将其中不合理的地方，通过战争的方式推演出来，然后予以改进，最终形成了兄弟港现在的这幅模样。 看城外阿克麦瑟的反应就知道了，到现在他们也是一筹莫展，连试探性的进攻都没有发动，整天都能看见阿克麦瑟带领自己的亲卫，围绕着兄弟港的城墙四处溜达，寻找他们的弱点，每当看到这样的情形，他们就想笑。 “别的不说，单是这条护城河，就需要阿克麦瑟填进数万条人命去。”凯尔曼点点沙盘上兄弟港的护城河道，“就算是阿克麦瑟不在乎那些炮灰的死活，也不会随便浪费，必然会想尽办法摸平咱们的优势，要是换作其他季节，他根本无计可施，只能用炮灰的命一点一点的填，但是寒冬邻近，我咨询过鳄族的长老们，绝望沼泽的冬天，同样寒冷异常，流动缓慢的河流，将会结冰到成人在上面奔跑的程度，十分常见，阿克麦瑟只要不是笨蛋，绝对会利用这一点，咱们当初可以利用寒冰造墙，他们同样可以利用寒冰攻城。” “参谋长大人，不会是在变相的炫耀当初的功绩吧？” “领主大人，又拿我开涮。”凯尔曼忍不住苦笑道。 凯尔曼能够成为主力参谋长，当初对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反击战的时候，出的结冰城墙的军策，有着不小的份量。 凯尔曼从来没有主动拿出来炫耀过，但这绝对算是他生平最得意的事情之一。 但是被拿出来当面说，就有点不对味了。 这个时候，拿这件事情来说笑的，自然只有肖恩了。 “哈哈……”看着越来越不拘言笑的主力参谋长的那副吃瘪模样，哪怕是肖恩在场，那些参谋们也忍不住失笑，紧绷着的气氛明显缓和了不少。 肖恩也跟着笑着道：“这才对嘛，我只是刚刚在城头散心的时候，想到了这方面的可能性，怕有疏忽了，才过来看看，可不是来问责，相反还得表扬你们的尽职尽责，哪怕咱们做的是很严肃的事情，神经也不要绷的太紧了，否则也容易出问题。” “领主大人说的是。” “领主大人言之有理。” 在场的参谋纷纷附和道。 只有坐在肖恩身边的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忍不住低声咕哝道：“你在这里，他们的神经能不紧绷着吗？想让他们放松，再简单不过，自己抬屁股走人。” 不得不说，人的威势，会随着所处的位置，不停变化的。 安迪斯猛虎还记得初见肖恩的模样，那根本就是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年轻人，根本不放在心上。 哪怕之后加入了永夜军领，对他的态度，也就那样，谈不上多尊敬。 可是随着永夜军领势力不断增长，他在这个团体中，融入的越来越深，对一些东西越来越在乎，再面对肖恩，明显就不太一样了。 莫名的总带着几分心虚，唯恐什么地方表现的不好。 对方很多时候明明都在笑，却总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生出。 这只能说，变的并不是肖恩，而是其他人的心态。 而且很多时候，其他人的心态已经扭转过来了，反倒是肖恩身在局中，一时没能扭转过来，听到泰戈尔的话，禁不住楞了一下，心中不由哑然失笑。 泰戈尔这一次倒不算放嘴炮，而是陈述了一个事实，只要自己在这里，就算是没有其他心思，也架不住别人紧张不是？ 若是自己再想追求以前那种氛围，那就有点矫情了。 人在得到某些东西的时候，也会随着失去一些东西。 随着自己的位置不断提升，以前的那种随意融洽，将会一去不复返。 现在看来，是自己有些贪心了。 肖恩冲着凯尔曼点点头道：“你继续。” “综上所述，我认为阿克麦瑟的总攻，必然放在护城河全面结冰的那一刻。”凯尔曼将自己的主要论点抛了出来。 “你刚刚还说，阿克麦瑟不日将会发动第一波进攻，现在天气虽然转寒了，距离护城河全面冰冻，只怕还有一段距离。”肖恩点出了凯尔曼言语前后矛盾的地方。 “没错。”凯尔曼点点头道，“依照咱们对阿克麦瑟的了解，此人老城稳重，为将为帅多年，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尤其是巴克大公亲自在前线盯着的时候，在全面进攻之前，必然会发动试探性进攻，了解咱们的布防情况，为全面进攻做准备。” “有道理。” 不光肖恩连连点头，就连安迪斯猛虎泰戈尔这个大老粗，同样连连点头。 “所以，咱们的作战布局，需要做出调整……” 当！当！当！ 还没等到凯尔曼说完，外面就传来了连串钟声。 “敌袭？！”安迪斯猛虎泰戈尔猛然跳了起来，神色有几分变动。 这是预警钟声！ 兄弟港的预警钟声。 泰戈尔一秒不敢耽误的往外狂奔，他可是值守主将。 第三百三十章 炮灰 他娘的，这也太巧了吧。狂沙文学网 他兢兢业业的值守了这么长时间，一刻不敢轻离，阿克麦瑟不来攻打。 自己跟着肖恩来了一趟军事参谋部，前后不超过半个小时，这边就打过来了？ 有意跟他过不去是吧？ “这也太巧了吧？”肖恩也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感叹，要不是他突发奇想，转道军事参谋部，他现在已经目睹了阿克麦瑟的第一波攻城了。 “走，一起去看看。”肖恩对凯尔曼为首的一众参谋们道。 “见见真正的战争场面也好，更方便咱们以后制定作战计划，毕竟只对着一堆数字和沙盘，感触没有那么深。”凯尔曼忍不住说了一句，不过后面的话，生生又咽回了肚子中。 他们老一波跟随永夜军领成长起来的军事参谋，多少还经过战火洗礼，但是这些新晋的，多数是在军官学校学习数年考进来。 导致结果是这波年轻军事参谋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理论知识过硬，实战经验寥寥，在凯尔曼这些老参谋眼中，难免会落下一个眼高手低的印象。 凯尔曼当真想给肖恩提建议，这些年轻的军事参谋应该下放到军队中，担任几年的行军参谋，再调回总部。 不过这样一来，未免有点太得罪人，就算是提，也应该私下中提。 更何况，他多少知道肖恩的难处，不是不懂的这个道理，只是永夜军领现在人才不够，只能矬子里拔将军。 随着战事越来越多，磨练出更多的行军参谋后，根本不用凯尔曼提意见，格局自然而然的就会发生变动。 毕竟永夜军领内部竞争还是相当激烈的，不进步被人取而代之，是理所当然的。 再者说了，人总会进步的。 能够考进军事参谋总部的，绝对是一时之选，给他们一定的成长机会，说不定不少会焕发出不一样的光芒。 肖恩带领一众跃跃试的年轻参谋踏出军事参谋部的办公楼。 街道已经开始戒严，一队队士兵正在穿梭，向城墙方向汇集。 不过这种戒严，明显是履行公事。 兄弟港连建都没建成，除了港口和相关防御设施，剩下的就是一座座军营和几座孤零零的核心建筑，其余都是大片大片空地，根本没什么原住民。 相比起那些行色匆匆，神紧张的永夜士兵。 肖恩带领的这些参谋，虽然不至于有说有笑，但一个个也是频繁的东张西望，观察着那些永夜士兵的行动。 等到他们登上城墙，攻城还没有正式拉响序幕。 攻城，尤其是防守方有防备的攻城，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突袭什么的，根本不好用。 毕竟二十米宽的护城河和六七米高的城墙，不是摆设，哪怕冠军骑士想要爬上来，那也得费点功夫，更别说那些普通士兵和农夫，必须借助大型攻城工具才成。 大型攻城器具想要运到城下，那就费老劲了，防御方的防御器械和弓箭可不是吃素的。 这次攻城，就算是对兵法战略一无所知的农夫也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一次试探。 因为那些攻城人员连大型攻城器具都没有带，举着简易不能再简易盾牌冲了上来。 不对，举着简易盾牌的都是少数，大部分赤手空拳，背着一个麻袋冲了上来。 这些人连士兵都不是，根本就是被驱赶的鳄族平民。 即便是隔着数里地，他们也能够听到那些金丝利士兵穷凶极恶的威胁和呼喊。 “往前冲，快点往前冲，退后者死，跑到城下，将你们手中的麻袋扔到护城河中，你们就算完成任务了。” “完成任务，活着回来的，每人一块面包！便宜你们这些杂种了！赶紧给我冲！” “听到没有？后退者死，你们还敢给我磨蹭，弓箭手准备，一分钟后，乱箭齐，跑，快点跑，否则你们都得死！” “十、九、八……三、二、一，弓箭手，！” 随着一声令下，一排箭支落了下来，将后排鳄族人钉死了一片，根本不管他们究竟是真不愿意往前冲，还是被前面的人拦住了，没有机会往前冲。 自始至终，金丝利士兵就没把他们当人看，而是当成了一群踩雷的猪猡，死再多也不心疼，反正有友军正在西岸满世界搜罗，还真别说，人这种生物，很多时候比蟑螂还顽强。 被沼泽大火烧了整整一周的西岸，他们以为已经没人了，结果派军队在这里来回扫dàng)了一圈，一个月下来，林林总总搜罗到了将近三万人，这还没完活，等全部扫dàng)完，凑齐五六万人，应该没问题。 也不知道先前发生沼泽大火的时候，他们躲在哪个旮旯里面躲过了一劫？ 不过没人关心这个问题。 因为这些人的好运走到头了，他们能够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即便是没有死在自己人手中，也无法逃脱金斯利家族的魔掌。 毕维斯便是其中的一员，不过他只是绝望沼泽的原住民，并不是鳄族人长老议会的一员，更准确的说，他们的村落并不在长老议会的名单上，也就是俗称的野人。 他们的村落所在位置十分偏僻，偏僻到平时即便是鳄族人也鲜少涉足，他们的族群在这之前，一直过着自给自足、与世隔绝的生活。 这几年绝望沼泽的天气异变，虽然同样对他们的村落造成了冲击和影响，因为地广人稀，狩猎范围大，没有人口密集区域的压力那么大。 就算是笼罩整个绝望沼泽西岸的沼泽大火，对他们的生活影响也不大。 绝望沼泽西岸就算是再小，那也是东西四五十公里，南北二三百公里，说起来好像不大，但是真正跑起来，能够累死马。 就算加上人为因素，沼气也不可能充斥整个绝望沼泽西岸。 先前的沼泽大火笼罩了整个绝望沼泽西岸，绝对是一个夸张到极致的形容词，实际笼罩范围，别说是百分之一，有千分之一就了不起了，而且主要集中在金斯利家族和鳄族人交战沿线，其他地区被带起来的沼泽大火，都是零零散散的，看起来吓人，对于生活在其中的人，影响没有那么大。 由于与世隔绝，消息闭塞，在金斯利家族的搜罗队发现他们之前，别说是金斯利家族、永夜军领，就连鳄族人长老议会，都仅存在于遥远的传说中，从来没有真正见过。 所以，当金斯利家族的搜罗队凶神恶煞的冲入他们村落，如同强盗屠夫一样，大开杀戒的时候，毕维斯的族人毫无准备。 在屠刀利刃的bi)迫下，被恐惧所支配的年轻人，不得不与其他族人那样选择了屈服。 然后便是一路的驱赶，将他们当成两条腿的猪猡一样驱赶，每天只给他们少的可怜的食物和清水。 听那些有经验的鳄族人说，那些金丝利搜罗队这么做，除了节省物资供给之外，还更方便控制他们，到时候跑都没力气，更别说是反抗。 而且人在饥饿面前，会丢掉很多东西，最先丢掉的往往是尊严。 一开始的时候，年轻的毕维斯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人的尊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的，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丢掉呢？ 对于那些为了婴儿巴掌大小的黑面包，对金丝利士兵卑躬屈膝的鳄族人，他充满了愤怒与鄙视。 虽然他对鳄族人这个概念没有什么认同感，但是相同的处境和对金斯利家族士兵的敌视，能够引起他的共鸣，自然心向着那些同样被驱使的人。 尤其是那些金丝利士兵，每最大的娱乐活动，就是拿自己吃剩下的残羹剩饭，引那些鳄族人，如疯狗一样厮打的时候，更让他怒火冲天，恨不得撕开那些士兵的口，看看他们的心究竟是不是黑色的？ 大家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的人，就算是语言存在差别，也不用如同对待畜生一样的对待吧。 第一次见到那种场景的时候，对这位从来没有离开家门二十公里远的年轻人，造成的冲击可想而知。 他再也按耐不住中滚烫的血，嗷嗷直叫着冲了出去。 要不是那名年长的鳄族人一把按住了他，毕维斯根本没有机会站在这里，早就被金丝利士兵一刀劈死了。 即便是如此，一顿皮鞭和数的饥饿少不了的。 那名年长的鳄族人告诉他，那些金丝利士兵正在熬奴，将他们的尊严，一点点的熬没了，熬麻木了，让他们对生活充满了绝望，到了战场上，才更方便驱使他们。 更准确的说，一直是那个有些话痨的年长鳄族人絮絮叨叨的说，毕维斯只是被动的听，那个时候他的心被愤怒所充斥，根本不想与任何人交流，尤其是那些对金丝利士兵卑躬屈膝的人，年长鳄族人便是其中佼佼者。 他或许是一个智者，知道很多东西，但却是不折不扣的懦夫，在金丝利士兵面前，完全没有脊梁可言。 至少在他死之前，毕维斯一直是这么认为的，那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名词叫做忍辱负重。 直到在渡朵瑙河之前，那位年长鳄族人偷偷的告诉他，这是他们最后、也是最佳逃跑机会。 毕维斯的那种惊愕可想而知。 很遗憾的是，毕维斯并没能等到年长鳄族人所说的逃跑机会，因为在逃跑计划发动之前，那位不知名的年长鳄族人就被叛徒出卖了，被他忍辱负重、一心想要解救的族人给出卖了。 他被金丝利士兵残忍的钉在了路边十字架上，据说他不会立刻死去，等待他的将是为其数天，甚至数周的暴晒、饥渴和饥饿，在无尽痛苦和悔恨中死去。 很显然，金丝利士兵拿他警告后面被驱赶的战场炮灰们。 战场炮灰这个名词，当然也是年长鳄族人告诉毕维斯的。 这是无比残酷、又无比生动的一堂课，让毕维斯充分的认识到了人心险恶，当人心黑起来的时候，比任何禽兽都要残忍、都要没有节cāo)。 毕维斯最大遗憾是，在其生前没有问清他的名字，其他受他恩惠的鳄族人，也不清楚他的名字，顶多称呼他瘸老头或者瘸叔，因为他的一条腿是瘸的。 随波逐流中，毕维斯慢慢的也变麻木了。 不过麻木的并不是心，而是体，只有这样，才能够熬过无数夜的饥饿、寒冷、疼痛和疲惫。 被驱赶到兄弟港外的金斯利家族大营之后，等待他们的更是地狱般的生活。 不光是饥饿和寒冷的问题，还有无穷无尽的劳役。 挖土、埋桩、伐木、运送木材等等，这些杂活累活，大部分都是由他们完成的。 金斯利家族真的没有把他们当人看，根本不顾他们的死活，很多同样被驱使的鳄族人，干着干着，就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金斯利家族士兵根本不在乎，直接派人将他们拖入尸坑一扔拉倒。 一开始的时候，还担心蔓延出瘟疫来，派人在他们上埋上一层土，随着天气转寒，连这个功夫都省了，任由一层层的尸体堆积。 从三天前开始，金丝利士兵的态度出现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仅不再过渡驱使他们，还给了他们几顿半饱不饥的饭吃。 不过不会有人生出感激之心，因为即便是没有经验的人也知道，并不是金斯利家族突然变好心了，而是攻城即将开始，那几顿饭是用来买他们的命的。 他们要正式履行作为炮灰的命运了。 毕维斯就像其他鳄族人那样，虽然千般不愿，但是在死亡的威胁下，依旧不得不开始蠕动着向兄弟港所在的方向运动。 “还等什么，跑啊！” 一些人走出一点距离之后，立刻扔掉装满沙土的麻袋，拔足狂奔，不过不是冲向兄弟港，而是朝着朵瑙河或者巴涑河，想要借水逃出金斯利家族的魔掌。 “蠢货！” 毕维斯心中咒骂了一声，并没有跟着他们乱跑，而是缩了缩子往人群中钻，不仅将自己背上的麻袋背的更紧，同时还从地上捡起了一个被遗弃的沙土麻袋，顶到了自己头上。 这么做虽然让自己上的负重增加了几十公斤，但是比起自己的小命来，这点辛苦又算不得什么。 毕维斯当然不是已经麻木了，连逃跑的心都没有了，而是他已经充分的认识了金斯利家族的凶残和狡诈。 对于这种况，怎么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就算是逃跑，也不是现在，这才离开大营多远，随便乱跑，那是自寻死路。 果不其然，那些丢掉麻袋逃跑的人，还没等跑出多远，就被无数箭支钉死在地上，依旧来自后金斯利家族军队，那些凶恶声音依旧在咆哮。 “后退者死，擅自逃跑者死！” “我劝你们不要乱来，到时候不光你自己死，你的族人也会被你们害死，你们的选择只有一个，往前冲，将麻袋扔入护城河中，你们就算完成任务，不要将自己往死路上bi)。” 弓箭森寒，长枪林立。 那些被驱赶的鳄族人，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能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兄弟港冲来。 看他们的样子，是想跑也跑不起来，不光是他们上背负沉重麻袋的原因，还因为长期吃不饱饭，体虚弱造成的，这可不是几顿半饱不饥的饭，就能够恢复的。 金丝利家族的凶残，已经击碎了他们逃生的希望，只能寄希望对面城墙上的同族能够网开一面。 据说对面那做宏伟城墙就是永夜军领和鳄族人联手建造的兄弟港。 之所以定名兄弟港，寓意就是见证双方如同兄弟一样的开始，同时也代表着双方如同兄弟般的感。 他们应该看在同是鳄族人的份上，网开一面吧 第三百三十一章 摩擦 那些心存这种侥幸的鳄族人，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兄弟港冲去，有的为了减轻负担，连出发前，那些凶残金丝利士兵再三交代，必须背负到城下扔入护城河，否则就算活着回去也得死的装土麻袋给扔掉了。 很显然，他们已经不想再回去了。 所以他们一边向兄弟港狂奔，一边高声呼喝。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们是鳄族人，我们是自己人，兄弟，求你们给条活路，让我们进去吧！” “求求你们，开开城门吧，我们是被迫的，我们是自己人，求你们给条活路！” “看在咱们拥有同一个祖先，信奉同一个水神的份上，给一条活路，自此之后，做牛做马，我们都愿意。” “开城门啊，快点开城门啊！” “你们不是说，我们都是同一族人，同一个祖先，永为兄弟吗？为什么对于自己的族人和兄弟见死不救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谎言，原来你们以前的宣传都是谎言，这里不应该叫兄弟港，而是应该叫谎言之城！” 附蚁攻城的场景总是如此相似，尤其是第一波驱赶那些当地领民攻城的时候，场面更是惊人相似。 此时的情形竟然与当初山地肯塔那野蛮人驱使安迪斯人冲击冰墙防线的情形，如出一辙。 这些心存幻想的鳄族人，操着自己的方言，祈求城墙上的人，能够对他们伸出援助之手。 一开始只是哀言祈求，见城门巍然不动后。 便开始出现了谩骂威胁。 目的无非一个，就是期望兄弟港能够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而这也是进攻方所要看到的。 这也是一种攻城战术。 名为攻心。 一旦守城一方，出现了动摇，打开了城门，便是攻城一方，重骑出动，全线出击的那一刻。 整个攻城战将会瞬间进入炽热化。 自凡是有点经验的老兵都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无论城池沦陷与否，这些攻城的平民能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那种情况下。 攻城方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守城方自顾不暇，也没有办法顾及他们。 这些大道理毕维斯并不懂，包括那位瘸腿的年长鳄族人也没有告诉他，但是这几个月的艰难生活经历，却教会了他用最恶劣的目光，去看待人心，包括那些所谓的同族人。 他们的要求、谩骂、威胁，落在毕维斯的眼中，是何其幼稚，又何其愚蠢？ 竟然将自己的生命和希望，寄托在对方的心慈手软上，这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所以，毕维斯不仅没有跟着往前冲，反而刻意的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和后面的炮灰队伍混到了一起，将自己的身形藏的更严实，身上的沙袋不仅没有丢，反而又多了一个。 两肩上各扛了一个，脑袋上顶了一个。 超过一百公斤的重量，即便是有把子力气的他，也有点消受不了，开始粗喘如牛，感觉这几天稀粥供给自己的那点力气，全部压榨光了。 但是毕维斯却舍不得扔掉身上的沙土麻袋，因为这是他身上唯一能够称得上防御的东西，只有带着它们，自己才有一点安全感。 不要问他为什么这么做，没有人教他，一切全部出于本能，出于生存的本能。 但是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毕维斯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只能随波逐流，跟着炮灰的大队走，能多存活一秒，就多一秒的希望不是。 城下面喧闹一片，城墙上却迟迟没有动静。 面对这种情况，永夜军领有经验，但是那些鳄族人没有。 而他们又是守城的长弓手主力，从而导致，兄弟港的箭雨并没有第一时间覆盖出去。 这差点将安迪斯猛虎泰戈尔将军的鼻子都气歪了。 当真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鳄族人这是一上手，就拖他们的后腿。 好在永夜军领从一开始就有这方面的顾虑，并没有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中，他们还有另一支远程攻击队伍——附属工兵团。 鳄族人的长弓手，只是锦上添花的存在。 兄弟港的大部分防守器械和箭楼箭塔，都由附属工兵们操作控制。 永夜军团的附属工兵，虽然挂着工兵的名头，实际上，他们比起很多正规军差不了多少，在永夜军领也算得上是职业军人的一种。 不过他们平时负责的工作，与主力兵团悬殊很大，训练量也有所不如，大多数时候，都在处理各种杂事，或者给正规军团提供远程火力支持，鲜少正面冲锋。 随着泰戈尔的一声令下，他们开始发威了。 不过并没有动用那些大型攻城器械，单纯的成片箭支砸了下去。 安迪斯长弓对付金斯利家族重甲步兵不好用，但是对付这些手无寸铁的鳄族人，威力不要太强悍。 就连他们身上负土麻袋都无法完全抗住这种穿刺，他们也没有防御的概念，当场如秋天麦地中的麦子，成片成片的倒下。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们是自己人啊，我们是你们的兄弟啊！” “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只是想活命，只是想活命而已啊！” “屠夫，刽子手，冷血怪物，你们怎么能够下得去手？你们怎么能够见死不救？” 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这些鳄族平民面对凶残的金丝利士兵，一个个寂静无声，死气沉沉，就像猪猡一样被赶着走。 但是面对兄弟港的同族人的时候，却一个个中气十足的破口大骂，尤其是幻想破灭之后，诅咒的也不是罪魁祸首金斯利家族，而是对着兄弟港的防守人员。 好像他们落得现在这种田地，完全是对方的错。 这个道理，就像很多人在外面窝囊，回家耍横那样，因为他们知道家里的人不会伤害他们。 但是这一条原则，用在战场上，那就不好用了。 这样一来，自然激起了他们认为理所应当的怒火，在恐惧支配下，胡乱发泄。 “果然是这样。” 这是毕维斯看到倾盆箭雨时的第一反应。 这一刻他的心情，比普通鳄族人更复杂。 有着几分庆幸，庆幸自己猜测正确，没有像那些蠢蛋一样，丢掉沙袋跑到前面，成为人家的活靶子，刚刚冲在最前面、叫嚣的最厉害的，也是死的最快的。 有着几分冷漠，对于自己的同伴的死亡，这一刻他并没有生出以前那样的感触，或许因为他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这将会是他们最终要面对的命运有关。 还有着几分绝望，在其他鳄族人嘴中十分仁慈的永夜军领和他们的族人，在这种时候都做出这种决绝选择，他们能够生离这片炼狱的可能性更低。 “唔！”毕维斯闷哼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他感觉一记重拳轰在了自己得左肩膀上。 转头一看，左肩膀沙袋上赫然插着一支成人拇指粗的箭支。 箭杆打磨的十分光滑，他似乎还闻到了上面桐油的味道。 “好厉害的箭。”毕维斯一阵骇然。 自己身上的沙土麻袋，竟然没能完全挡住这种利箭的穿透，半截箭头都刺入了他的肩膀中。 不过他的小心，还是救了他一命。 要不是因为这个沙土麻袋，就不光是半截箭头那么简单了，而是半支箭都要射入他的胸腹中。 那个时候，就算是真神亲至，也救不了他。 唯一庆幸的是，防守一方并没有在箭头上喂毒。 不过看看周围的情况，对方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 这些重箭自身，就能够要人命，毕竟给箭支喂毒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尤其是那些烈性毒。 毕维斯不敢怠慢，一缩身子，钻到了一名同伴身后。 更确切的说，同伴的尸体背后。 这位同伴，不仅没有毕维斯聪明，还没有他的运气，同时被两支长箭命中，其中一支直中面门，死的不能再死了。 相比起沙土麻袋，人的尸体的遮挡面更大一下。 至于这么做，是不是侮辱尸体，毕维斯根本不放在心上，自己的小命都快要没有了，哪里还有心情关心这个。 “是他！”毕维斯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一个身影，已经被苦难折磨的有些麻木的双目，出现了一点异样色彩，并且在不停的扩大，最终熊熊燃烧起来。 他苦苦寻找了数月，而不得身影，竟然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送到了他的面前。 这个名为科伦的鳄族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出卖瘸老头的叛徒。 这个家伙以出卖同族人作为代价，获得了金斯利家族的另眼相看，成为了他们的走狗打手，帮忙协助管理鳄族人炮灰。 科伦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非常招人恨，自从从金斯利家族手中获得一点权力后，立刻收拢了一批和他相同的人，以吸自己同族的血为代价，换取金斯利家族更多的优待和信任。 或许是处于恐惧，也或许是出于内疚，这些投靠金斯利家族的伥鬼，心理完全扭曲，对待曾经的族人，手段比起金丝利士兵更严苛、更凶残。 鳄族人对他们的敌视和仇恨，甚至在金丝利士兵之上。 不过就算是他们再怎么讨好金斯利家族，对方也不可能真心实意的接纳他们，对于他们只是利用，给予他们十分有限的特权。 当开始驱赶鳄族人作为炮灰攻城的时候，科伦这些伥鬼的利用价值，基本就到头了，金斯利家族毫不留情的将他们驱赶上了战场。 相比起普通鳄族人炮灰，他们唯一优待，大概就是身上简陋护具和武器。 对上永夜军领的安迪斯长弓，它们能够提供的防御力相当有限，一旦命中了，多数也得老老实实的躺下。 毕维斯想要寻找科伦的原因，自然是想要为瘸老头报仇。 两人虽然非亲非故，就连真正交谈也屈指可数，但是毕维斯就是想这么做。 一咬牙，毕维斯将钉在肩膀上的那支长箭拽了出来，紧紧的握在手中，然后拽着尸体盾牌，一点一点的往科伦所在的方向靠拢。 虽然胸口中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毕维斯却没有贸然的扑上去。 科伦手中的简陋武器和护具，对上永夜军领的长箭或力有不逮，但是对上只有一支箭的毕维斯，却有绝对优势。 毕维斯很想为瘸老头报仇，却不是在搭上自己性命的前提下。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如何，但是能够多活一分钟，就多活一分钟。 这几个月的奴隶生涯，磨去了毕维斯身上的棱角，教会了他隐忍，他就像一只隐藏在水面下的战鳄，无声无息的跟在科伦身后，等待发动致命攻击的机会。 城下那些炮灰各有心思，城头上也出现了一定的混乱。 “不能放箭，谁让你们放箭的，外面是我们的族人啊，你们怎么下的去手的？快点命令他们停止放箭，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泰戈尔将军，等一等，不要再放箭了，想办法救救我们的族人。” “停止放箭，停止放箭，停止放箭，不要乱来，你们这是破坏双方的同盟，外面都是我们的族人，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几名鳄族人长老闻讯而来，匆匆的冲上了城头，对着安迪斯猛虎泰戈尔一阵指手画脚。 意思十分明显，那就是打开城门，放外面的那些鳄族人进来。 泰戈尔的脸色更黑了，怒声咆哮道：“你们还有脸来找我，我还没来得及找你们问责呢，你们的士兵都干什么吃去了？为什么不放箭？你们以为你们现在做什么？过家家？这是战争，你死我活的战争，究竟是外面那些不辨真假的鳄族人的性命重要？还是兄弟港的安危重要？你们这些蠢货，真的想要亡族灭种吗？” 泰戈尔中气十足的咆哮，在整个城头上回荡。 不执行军令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跑到他面前喋喋不休，他们哪来的这个脸？ 要是换成三年前，依照他的暴脾气，就不是咆哮那么简单了，而是一人一拳，怼在这几名鳄族人长老的老脸上。 这几名鳄族人长老依旧没有领会泰戈尔的真正含义。 一名鳄族人长老甚至振振有词的道：“你们听他们的口音就知道了，都是正宗的鳄族人，都是我们的族人，你们不可如此滥杀无辜，这可与你们永夜军领所说的两族都是一家人严重不符，你再如此胡来，我就找你们领主大人说理去。” 泰戈尔怒极反笑道：“找我们领主说理？你有什么理可讲？一群愚蠢的外行人，你们玷污了智者的名号，给我滚远点，要是再敢啰嗦，别怪我不客气。” 这头安迪斯猛虎已经被他们搞的脾气上来，要不是外面的局势没有那么紧张，他早就一脚一个，将他们全踹下城墙了。 “你这人怎么能够这样？一群冷血屠夫，我不跟你啰嗦一些，领主大人来了，我们找领主大人说去。”这些鳄族人长老眼前一亮。 不远处肖恩正带着永夜军领的军事参谋们登上城墙，丢下泰戈尔这个根本不讲理的莽夫，朝肖恩跑去。 在他们看来，这位年轻领主对待他们鳄族人素来温和，更容易说服，毕竟两族同为一家人，都是从他嘴中说的。 “呸！”泰戈尔冲着这些鳄族人长老的背影吐了一口口水，恶狠狠的咒骂道，“难怪先前一溃千里，就这点水准，打的什么仗？要是城池真的交给他们守，就算是再坚固再宏伟，人家一个冲锋就能拿下了，都傻愣着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难道想要敌人冲上城墙来不成？长弓手，不要停，要是他们中间有一个人靠近护城河，我将你们的脑袋拧下来当战术橄榄球扔。” “将军，要不要收一收手，看看领主大人那边是什么意见再说？”泰戈尔的亲卫副官小心翼翼的问道。 第三百三十二章 试攻 “收一收手？你还真把领主大人当蠢货了不成？领主大人什么时候插手过这种事？”泰戈尔斜眼瞄着自己的副官道，“妄为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在这种时候犯糊涂？咱们是一线指挥官，只需考虑打好眼前的仗，剩下的不用你cāo)心，就算领主大人有其他方面考虑，也等到领主大人的命令下来再说，不要妄自揣摩。狂沙文学网” “将军大人教训的是，是我考虑不周。”那名亲卫副官低头认错道。 不是你考虑不周，是你考虑太多了，考虑了一些你不该考虑的事。 这句话在泰戈尔心中转了一圈，终究没有吐出口。 千人千面。 永夜军领那么多人，也不可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尤其是随着这个大体系的成型，必然会有人产生自己的小心思，削尖了脑袋往上钻营。 这是所有势力都不可避免的。 好在永夜军领从一开始就有军事检察院这柄利刃悬在众人头顶，这个时候就展现他们的威力了。 溜须拍马、见风使舵之辈或许并不缺，但是用不正当竞争手段上位的，不敢说一点没有，却也少之又少，在用之前，必须再三掂量。 一旦暴露了，自己以前的努力，就全付诸流水，得不偿失。 泰戈尔虽然不太喜欢这种人，但是在这个体系内，就不得不忍让一二，毕竟有时候还需要借用对方这种圆滑劲头，军团之中，一些推诿扯皮的事总少不了的，他又最不耐干这个。 “领主大人，你可算是来了，你开开口，救救外面那些鳄族人吧！他们都是我们的族人啊，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一名鳄族人长老拽着肖恩就是一阵哭诉，着实让肖恩一阵愕然，没想到城墙上面竟然闹出这么一出来，早知道就不来凑这个闹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事并不是小事，要是处理不好，将会让双方的关系产生隔阂。 肖恩的神一肃道：“诸位长老，话万万不可这么说，我们并不是见死不救，而是没有办法救，诸位长老请跟我来。” 肖恩将他们领上了一座箭塔，指着金斯利家族的军营道：“你们看，金斯利家族的重骑已经集结完毕，就等着咱们开城门，趁机掩杀上来，若是一旦被他们冲入城中，后果就不用我多说了把？不仅外面这些人没有活命机会，咱们还得搭进去更多士兵，这是攻城战术中最常用的一招攻心战术，用来打击守城者军心的，诸位长老，万万不可中了他们的计，乱了方寸。” “感外面不是你们的族人。”一名鳄族人长老忍不住负气的道。 “就算外面换成永夜军领领民，我们也会下达相同的命令。”肖恩神认真的道，“眼下这种况，我们只能选择以大局为重，毕竟我们肩负的是数十万军民的生死。” “你的意思是，为了大部分人的安全，小部分人就可以放弃？以后若是我们，或者领主大人也陷入这种局面呢？究竟救还是不救？”一名鳄族人用更加尖锐的语调道。 “卡尔长老，你这就有些强词夺理了。” 没有等到肖恩接话，另一个声音先一步道。 “大长老阁下。” “老祖宗。” 众人纷纷向刚刚开口说话的人行礼。 出现在箭塔楼口的正是鳄族人的首席大长老妮蒂亚，不光是他，另三位鳄族人的大长老，也一起赶到了。 妮蒂亚慈眉善目的脸庞上，第一次有着掩饰不住的怒容道：“卡尔长老，你们在搞什么？为什么不服从泰戈尔将军的调度，擅自行动？你将我们双方的协议当成什么了？竟然还在这里瞎搞。” 为首的那名鳄族人长老卡尔，气焰明显回落了很多，喃喃的解释道：“外面都是咱们的族人，我根本没有办法下击的命令，他们都是咱们的族人啊，我只想帮帮他们而已，只想帮帮他们而已。” “愚蠢。”妮蒂亚脸色更黑，“没想到你们如此愚蠢，这种时候，怎么行得妇人之仁？若是破坏了整个兄弟港的防守计划，你们将变成整个鳄族人的罪人，你们还有脸在这里质问领主大人，从今天开始，就不用你们再在这里值守了，由我们几个老家伙。轮流守着。” “可是……”卡尔长老还想要说什么。 “没有什么可是，赶紧向领主大人道歉。”妮蒂亚根本不给他质疑的机会，语气蛮横的道。 妮蒂亚平时不发威，一旦发威了，话语权还是相当重的。 这名鳄族人长老一时根本兴不起反抗的念头，乖乖的向肖恩低头认错道：“抱歉，领主大人，刚刚是我言语失当了……” “无妨，诸位的心，我可以理解。”肖恩摆摆手，一副理解的模样道，“毕竟外面都是诸位的族人，但是为了大局，有些牺牲是不可避免的，我们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的人，只能有选择的守护我们所能守护的。” 虽然不愿意认同肖恩的说词，但是在眼前这种形，这名长老只能够点头称是，退到一边生闷气，不再搭话。 “抱歉，这一次又是我们拖后腿了。”妮蒂亚冲着肖恩真诚实意的道歉道，“要不是泰戈尔将军应对及时，我们又要陷入苦战了。” “第一次面对这种攻心战术，总会难以接受。”既然没有造成损失，肖恩当然不会在这个问题紧揪着不放，毕竟这些鳄族长老目前不属于他们的兵，没办法在他们的上永夜军领的军法，“当初我们第一次面对这种形，很多士兵同样也忘记了放箭，是在那些军官的鞭笞下，含着泪的。” “都怪这该死的战争。”妮蒂亚恶狠狠的诅咒了一句，很显然她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略微踌躇了一下，妮蒂亚道：“开城门自然是不可能开城门的，不过能不能给他们留一条活路？从城墙上放些绳索下去，这样应该影响不大，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自己运气了。” 这是徒劳无功的，他们就连那条护城河都很难跨过吧！ 肖恩张了张嘴，最终将这句话憋了回去，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安排人去做，能救一个上来就救一个吧。” “我替他们谢过领主大人了！”聪明如妮蒂亚如何不清楚这一点，只是她没有办法忍受他们像刽子手一样的将自己的族人斩尽杀绝，却什么都不做。 明知道这么做，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至少能够给自己的良心一个交代，哪怕掩耳盗铃。 肖恩很快找上泰戈尔，将妮蒂亚的请求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最后补充了一句道：“一切在不妨碍守城的况下进行，若是不可行，将军可以直接放弃。” “这个倒是无伤大雅。”泰戈尔活动了一下筋骨，咧嘴一笑道，“正好城墙上的兄弟们闲的骨头发痒，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也不错。” 听说不是开城门那种荒唐的命令，泰戈尔的心就放回肚子里，他最怕的就是肖恩扛不住鳄族人的压力出昏招。 目前看来，自己领主还是一如既往的睿智，不会在这种事上乱插手。 放几条绳索下去，那就无所谓了，就当钓鱼，管他到时候顺着绳索爬上来的究竟是鳄族人，还是金丝利士兵。 若是前者还好说，后者直接一刀剁了就是。 没有大量的大型攻城器械配合，他们就算爬上城墙，也是无根浮萍，有死无生。 虽说放绳索，永夜军领也没有盲目的放，而是派出了一队队士兵，在城头喊话。 “想要活命的，丢到沙土袋，顺着绳索爬上来，不准将沙土袋负到护城河中，否则杀无赦。” 同一项命令，在不停重复。 兄弟港的护城河虽然足够的宽，尤其是还处于流动状态，想要负土填出道路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过能够往后拖一分钟是一分钟，若是可能，他们不愿意让一个沙土麻袋落入护城河中。 “他们要做什么？” 毕维斯并没有像大多数鳄族人那样欣喜若狂，迫不及待的扔掉负土沙袋，急匆匆的冲向城墙。 心中第一时间浮现的是疑问。 有些搞不清楚兄弟港的防守人员，打什么主意。 真想要救人的话，单凭城墙上扔下来的那几条绳索，又能够救得了几个？ 作为第一波炮灰，他们的数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哪怕是因为先前的几波箭雨，人员稀疏了不少，但是就看着黑压压的人头，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这么多人去抢那几根绳索？ 有几个人能够顺利爬上城墙？ 而且金斯利家族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这么做吧。 所以，毕维斯依旧像先前那样，决定稳成起见，跟着大部队行动，到时候就算是有问题，也有更多人一起分担危险不是。 很显然，抱着他一样心思的人，并不在少数。 这几个月，他们充分的体会了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看待任何事物，都忍不住从恶的一面出发，因为这是他们能够存活到现在的原因之一，那些天真血的，尸体早就凉透了。 毕维斯另一个没有采取行动的原因是，科伦没有动。 相比起普通鳄族人，科伦估计心思更复杂、顾虑更多，毕竟他现在是人不人鬼不鬼，就算是成功逃上了城墙，一旦被人揭穿了所作所为，下场绝对好不了。 可金斯利家族毫不在乎的将他们当炮灰一样驱赶的行为，却又让他们清晰的认识到，即便是他们做了那么多，对方依旧不会把他们当人看，继续厮混下去，结果依旧难逃一死，现在是想方设法的脱困。 也有一少部分鳄族人，为之狂喜，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当一条条绳索从城头扔下来之后，根本没有多想，丢掉了负土麻袋，朝着兄弟港城墙狂奔。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箭雨稀疏了很多，大部分落向了他们的后。 噗通！噗通！噗通！ 一个个根本顾不上入冬后河水的冰寒，也顾不上护城河道中来回游dàng)的战鳄们，一头扎了下去，奋力的向城墙游去。 “我的腿抽筋了，拉我一把，看在同胞的份上，拉我一把。” “啊……滚开，滚开，该死的畜生，给我滚开。”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放手，给我放手啊，要死自己去死，不要拽着我一起死。” 不宽的护城河，在这个时候，却变成了拦路虎，很多人一头扎进去之后，再也没有爬出来。 或是被冰冷的河水冻的手脚抽筋，或者体力不支，爬不上来了，或是沦为了战鳄们的食物。 战鳄一般况下不攻击鳄族人，那是指食物充足的况下。 永夜军领为了培养这些战鳄的凶，投食量可是不足的。 饥肠辘辘的战鳄们见有送上门的食，哪里还管对方究竟是不是鳄族人，就算是，也照吃不误。 在这一刻，人的自私，毕露无意，每个人都只顾得自己，十分吝啬于对边的人伸出援助之手。 不光是耗费多余体力，耽误时间的问题，还是变相的增加竞争对手，绳索就这么多，到时候爬上岸的人越多，竞争对手也就越多。 这个时候，不下黑手，已经算是仁慈了。 跟在后面的毕维斯看得分明，有不少人爬上岸之后，不仅没有对后面的人伸出援助之手，反而将他们重新踹回了水中。 那一刻，他的心比他的体还要冷，再看向周围同伴的时候，眼中充满了警惕。 在炼狱般的奴兵生涯中，人被扭曲到了极致，这一刻他无比怀念瘸老头的絮叨，那是人唯一的闪光点，但是早早的被科伦那样的人泯灭了。 毕维斯望向科伦背影目光中的恨意更浓郁了。 “快点过河，快点过河，再晚就没有机会了。” “你们到底过不过，不过的闪开，我们要过了。” “不要挤，不要挤，该死，你们想死，没人拦着你们，滚开！” 随着第一批过河的人冲到城墙下，拽着绳索往城墙上攀爬，后面很多鳄族人终于按耐不住了。 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逃命机会，等一会金斯利家族那边反应过来，他们就没有机会了。 很多人开始往城墙方向蜂拥，将很多还在护城河边犹豫不决的人，直接推下了水。 科伦和毕维斯都是被推下水中的一员。 “干！” 毕维斯忍不住破口骂了一句，结果吞了一口冰冷的护城河河水，顿时体从外到里都有种冰透的感觉。 既然人已经下水了，毕维斯当然不可能再爬回去。 先不说岸边人挤人，能不能爬回去是个问题，就算是能爬回去，意义何在？ 重复先前地狱般的生活？ 往前冲，希望虽然渺茫，但至少还有一线希望不是。 毕维斯用尽生平气力，奋力的往前游，在这个过程中，他不仅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饥饿的战鳄们，还要避开其他鳄族人。 在他眼中，其他鳄族人比那些饥饿的战鳄还要危险。 至少那些战鳄们填饱了肚子之后，攻击会大幅度降低，那些鳄族人为了减少竞争对手，无所不用其极。 毕维斯没有害人之心，但不得不防别人害他。 第三百三十三章 城下炼狱 换作以前，对于水性颇佳的毕维斯来说，二十来米宽的护城河，不过是一次闭气的事情。 现在却变的如此漫长。 太多的人同时跳进护城河中，让这里变的无比拥挤。 冰冷的河水中，似乎隐藏着一只恶魔，正在汲取他为数不多的体力。 “坚持住，坚持住，马上就要到了，马上就要到了。”毕维斯在心中拼命的为自己打气。 尽可能的借助水流，一点一点的向对岸划去。 丰富的水中讨生活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万万不能急，虽然他不知道原理，但他却知道结果。 猛不丁的剧烈活动与冰冷河水相结合，会加大他腿脚抽筋的概率。 在这种情况下腿抽筋，结果只有一个——死。 没有人会对他伸出援助之手，他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终于到了。”毕维斯冻的有点发青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再有几米，他就可以上岸了。 就在这时，他猛然感觉自己的腰一沉，有东西缠住了他，然后整个人被拽入了水中，猝不及防下，又狠狠的灌了一口水。 毕维斯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保存体力，疯狂的划水，想让自己重新浮上水面。 冷静！冷静！ 一定要冷静！ 毕维斯这样告诉自己，这种时候，慌乱不仅不会给他帮助，反而会加速他的死亡，唯有冷静，才能救他。 毕维斯在水中睁开眼睛，飞快的打量周围，自己被人拦腰抱住了，抱住他的是一名年轻女性。 这名女性鳄族人，已经不知道在水中泡了多长时间了，苍白色的面色中，透着一丝不自然的青色，显然身体严重失温。 像大多数溺水人一样，这名女性鳄族人抓住人后，就本能的不放手。 放手！ 毕维斯用力的掰这名女性的双手，用眼神传递着自己的意思。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这名女性鳄族人的双眼好似会说话，一边向毕维斯传递着信息，一边用力的摇头。 毕维斯是她捞到的最后一棵稻草，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捞另一棵了，如何肯轻易放手。 放手啊，不然咱们两个的一起死。 毕维斯心中疯狂呐喊，他已经没有多余力气了。 能不能将自己送上岸去都是一个问题，更别说带着另一个大活人。 缠上他的女性鳄族人，就像一条章鱼，死死扒住他不肯放手，最后双脚也缠了过来，态度非常坚决，那就是你不救我，那就两个人一起死。 去死吧！ 毕维斯猛然的用力一挥手，自始至终都被他紧紧握着的断箭，插入了那名女性鳄族人的脖子中。 呃……呃…… 女性鳄族人瞪大了眼睛。 就像上岸的鱼一样，不停张大嘴，无数气泡带着鲜红的鲜血，喷涌而出，瞬间将周边的水域给染满了。 随着大量失血，这名女性鳄族人那双会说话的美丽大眼睛，飞快的失去了色彩，腿脚上也失去了力气，让毕维斯从她的搂抱中挣脱。 不过因为被拽入水中时间太长，憋不住气了，浮出水面前，又狠狠的灌了几口河水。 不知道是不是毕维斯的错觉，最后灌的这几口河水中，有一股化不开的血腥味。 毕维斯不敢再耽误，奋力的爬上了岸，这一次再没有出现意外。 同样的情况，再来一次，他只怕就没机会爬上来了。 毕维斯顾不得这里还是战场，就这么四仰八叉的躺在岸边，任由其他人从自己身上践踏而过，疯狂的呼着气，就这么直愣愣的望着天空。 这一刻，天空似乎都是灰暗的。 不管主动还是被动，年轻鳄族人都变成了那种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自己准备用来杀是叛徒的箭，先沾染上了无辜者的鲜血。 说实话，毕维斯对于那名女性鳄族人并没有太多仇恨，她虽然差点害死了自己，但是在那种情况下，她的很多反应，完全是处于身体的本能反应，甚至她的意识都有是模糊的。 就连不救我，两个人就一起去死的感觉，也多数是毕维斯个人臆想，为了说服自己下狠手的个人臆想。 毕维斯虽然变成了自己讨厌的那种人，却没有产生就这样死去，为那名女性鳄族人陪葬的想法。 相反求生意志变的更顽强，他现在不光是为自己活着，他还要背负着女性鳄族人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他要活着走出这片炼狱。 所以，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毕维斯就转身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向城墙方向跑去。 浑身湿漉漉的爬上岸，不仅没有变暖和，被寒风一吹，整个人似乎都要变成冰棍了，要是不快点跑，他就要像前面的人那样，带着诡异的笑容死在城墙下——被活生生冻死。 “滚开！这是我的！这是我的！” “我先到的，是我先到的！” “求求你们，让我先上去，让我先上去吧，再不上去，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闪开，老子先上，谁要是拦老子，老子弄死他。” 毕维斯先前的小心谨慎，让他比起先前奋不顾身先往前冲的人落后很多。 很多鳄族人冲到城墙下面，已经将他们有限的力量给榨干了，很多拽着绳索，却没有力气往上面爬了。 五六米高的城墙，似乎变成了一个无法逾越的天险。 很多是被城墙上的绳索主人，硬生生拽上去的，速度可想而知，慢的可以。 而兄弟港城墙上丢下来的绳索数量又相当有限，现在城墙下面聚集了一堆人，都想第一时间爬上出，逃出生天。 其中的竞争激烈可想而知，说起来唇齿之间都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很多地方都已经动刀子了，简陋武器、石块、拳头、牙齿……能够动用的手段全部动用了，好像他们面对的不是他们的族人，而是生死仇寇，将人性劣根展现的淋漓尽致。 说麻木也好，说见多了也好。 面对这种事情，毕维斯的心中已经很难生出波澜，为了一块巴掌大的面包，都能够杀人，更别说现在面对的是逃出天生的生路。 他们又如何不争？如何不抢？ 没有舍己为人的活**冒出来。 像瘸老头那样的好人不是没有，多数已经死在了半道上，就算没死的，也已经学会了自私。 在这种炼狱中，似乎只有自私，才能够让他们活的更长久。 毕维斯缩在城墙下面，一边将身上单薄的衣服脱下来拧干，一边冷眼旁观，积蓄力量，等待更合适的时机。 相比起空旷的河岸，有了城墙的遮挡，就没有那么寒冷了，至少一时半会，应该冻不死人。 一边这样想着，毕维斯将身上的麻袋裹的更紧了。 身上的麻袋自然是先前用来负土的，当它们不再具有盾牌作用后，毕维斯就抽空倒掉，裹在身上取暖。 原本想举着过护城河的，结果被人提前推下水，计划全泡汤了。 被那名女性鳄族人拽了那一下，更是差点丢了。 不过在爬上岸前，又鬼使神差被挤到了他身边，被他顺手又带了上来。 这东西提供的御寒能力，十分有限，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兄弟港外的城墙下面，在这一刻，竟然展露出了人生百态，以最黑暗的方式。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些鳄族人炮灰异动，很快便引起了阿克麦瑟的注意。 这种试探性进攻，他当然要在后面盯着，观察兄弟港的反应，为以后的全面进攻做准备。 他就没有指望这次攻心战术，能够起效。 无论从先前的沙滩狙击，还是兄弟港的防守准备。 永夜军领都展现出了自己的缜密一面，这样难缠的对手，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小的攻心战术拿下？ 试试兄弟港的防御能力才是真的。 一开始兄弟港的反应并没有出乎阿克麦瑟的预料，中规中矩，根本不给这些鳄族人靠近护城河的机会。 等到城头上的绳索扔下来的时候，就有点看不懂了。 这是准备利用这种方法救人，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不管对方处于什么样的想法这么做，对于金斯利家族来说，都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机会，阿克麦瑟一摆手道：“派雇佣兵上，告诉他们，第一个攀上城头的，无论城破与否，赏金一万。” “将军大人有令，第一个攀上城头的，无论城破与否，赏金一万。” 阿克麦瑟的传令兵，在雇佣兵队伍面前，一边高声喊，一边高速奔过。 金斯利家族得这支雇佣兵是由原先边境城市的亡命徒和花语高原的布莱恩人组成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哪怕明知道金斯利家族在招募高级炮灰，但是开出来的高昂佣金让他们无法拒绝，一时之间，从者如云。 短短一个月，又再一次聚集起了一支五万余人的雇佣兵。 至于素质，那就不要多想了，反正能够拎动兵器的，都算数。 对于这支良莠不齐的队伍，阿克麦瑟依旧没有整编的意思，反正是临时的，就算全部战死了，也不心疼。 他们原本还没有这么早出场的，不过兄弟港那边搞出了不明状况，那就试试水。 对于这些为了金钱而来的士兵，没有什么比金钱更能够激励他们的士气的。 “赏金一万，不愧是躺在金山上的家族，出手就是阔绰，哈哈，赏金一定是我的。” “就你的细胳膊细腿，还想拿赏金，做梦吧，赏金一定是我们兄弟的。” “嘿嘿，等一下，光块头大没用，前提是你能爬上城墙才成，就怕你们兄弟连摸到城墙的机会都没有，就死在半道上了。” “一群蠢货，你们以为这一万赏金是那么好拿的？看看前面那堆可怜虫就知道了，等一下，能活着回来，都算你们命大。” “怕死？怕死你到这里做什么？” “因为我更怕穷。” “哈哈，这句话在理，穷比死更可怕。” 这些雇佣兵听说第一个攀上城墙的，赏金一万，一个个兴奋的吼叫连连，根本不管自己有没有命拿到这笔钱，他们要是畏惧生死，他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不是？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东西——贫穷。 只要能够来钱，哪怕是拿命来博，他们也不在乎。 “杀！” 随着一声令下，五万雇佣兵，就像洪水一样，铺天盖地的向兄弟港涌去。 这番冲锋气势，可不是先前那些鳄族人所能比拟的。 虽说雇佣兵有些良莠不齐，但里面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有能耐的人，多数穷凶极恶的罪犯，在其他地方混不下去了，跑到三不管的边境城市去的。 此刻一个个悍勇非常，冲锋在第一线。 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就超过了不少先一波进攻的鳄族人炮灰们，很多暴徒，嫌弃这些人碍事，一刀将他们剁翻在地。 在他们眼中，杀人不要太平常。 “最远距离抛射。” 兄弟港城墙上，也变幻了新的命令。 嗡！ 密密麻麻的箭支，腾空而起，遮蔽了天空，密如蝗虫过境。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箭雨。 比先前足足密实了四五倍。 这是鳄族人的长弓手出手了，城墙上虽然有永夜军领的附属工兵团，但是他们有不少人在操纵攻城器械，防守面积又长，又属于轮值状态，平均下来，密度算不上大，弓箭手方面的主力，还是鳄族人。 肖恩他们着实不放心鳄族人近战能力，永夜军领这些年来在弓箭方面的储备又足，干脆全部将他们转职成了安迪斯长弓手。 反正也不指望他们的精准度，只要能开的了弓，将箭支射出去就成。 在这种超过十万人对垒的大战场，弓箭能不能杀死人，靠的不是精准度，而是运气。 一场战役下来，那些射雕手不一定能杀一人，那些不懂箭术的，乱射一通，反而有可能杀好几个人，全看自己受不受幸运女神的庇护不。 从空中俯视，雇佣兵冲锋的队伍，瞬间被清空了一片。 被清空区域，每一具尸体上，都插着不下于三支长箭。 这些雇佣兵不仅出身五花八门，使用的装备同样五花八门，既有用金斯利家族出产的优质长剑的，也有举着自制粪叉的。 完全根据他们自身财力而定。 不过在着甲方面，通常很一般。 最好的也不过是镶钉甲，油腻腻的，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 更多的只是一身兽皮或者几层麻衣。 他们要是能够置办起一身铁甲，也不会跑到这里当雇佣兵不是。 唯一能够称得上防御手段的，应该是手中简易木盾。 这些木盾，一看就知道是临时制造出来，大多数上面连块铁片都见不到，纯粹用藤条或者麻绳，将几块木板拼凑到了一起。 这些木板一看就知道是绝望沼泽本土出产的木材制成的，木质稀疏，并不是制作木盾的上佳选择。 这都还算是好点的，有的干脆用藤条编制成的藤盾。 这种盾牌要是对上普通军弓，多少还有点作用，对上永夜军领的安迪斯长弓，效果那就相当有限了。 别说是破甲重箭，就连普通飞箭，也能轻易射穿。 更何况箭雨如此密集，这种简易盾牌，很难庇护全身，压的他们抬不起头来。 这与他们凶不凶悍没有关系，这纯粹是武器上面的辗压。 如此再三。 雇佣兵军团，冲锋了三次，被压回了三次，每次都丢下上千具尸体。 情况比起鳄族人炮灰还有所不如，毕竟对付鳄族人炮灰的时候，只是永夜军领的长弓手在射击。 别说是兄弟港的城墙，距离护城河还有十好几米远。 “将军，这么打下去不成，用不了几天，这些雇佣兵就要全折损这里了，除了消耗对方箭支存量，毫无意义，对方守城器械到现在还没有动用呢。”一名副将十分隐晦的跟阿克麦瑟建议。 虽然这些雇佣兵是炮灰，但也不是这么消耗。 第三百三十四章 人心复杂 眼看雇佣兵军队第四次进攻受挫，依旧连对方的护城河都没能摸到，阿克麦瑟无奈的摆摆手道：“鸣金收兵，停止进攻。狂沙文学网” 不光是雇佣兵的进攻受挫，还因为第一波鳄族人炮灰，已经顺着绳索登上了城墙，上面传来一阵阵烈欢呼，宛如凯旋大胜，又好似迎接英雄一般，即便是隔着数公里，隐隐约约的也能听到。 阿克麦瑟自始至终看得分明，真正顺着绳索爬上城墙的鳄族人炮灰，不超过千人。 而之前被他们驱赶的鳄族人炮灰，多达一万余。 十不存一的况下，他们究竟有什么值得兴奋欢呼的？ 不光阿克麦瑟一众心生迷惑。 就连肖恩着实也有几分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出现这种况，似乎又在理之中。 大道理所有人都懂，但是不代表能完全冷硬起心肠来。 这几百死里逃生的鳄族人，代表着他们心中的善念，他们即是为了这些幸运儿欢呼，同时也为心中保存下来的善念而欢呼。 当然了，这只是肖恩个人分析，那些士兵根本不清楚自己为了什么而欢呼，总感觉有股发自内心的冲动，有几分血沸腾。 不过这样一来，阿克麦瑟的攻心战术，算是彻底失败了。 永夜军领与鳄族人之间不仅没有因此产生裂痕，无形中反而更近了一步，毕竟刚刚这件事是他们齐心协力完成的。 这个时候，肖恩忍不住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老祖宗妮蒂亚，忍不住想，对方究竟是为了给下面的那些鳄族人留一线希望？还是已经算准了会有现在的局面，故而提出先前那个提议？ 若是后者的话，她洞悉人心的能力，就实在太可怕了。 妮蒂亚似乎心有所感，冲着肖恩点点头，脸上挂着一丝发自内心的欣慰笑容。 不管了！ 不管对方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结果都是对永夜军领有利的。 说明对方心向着永夜军领，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上面纠结太多。 相反对方越厉害，对永夜军领提供的帮助越大。 “不准动，举起手来，跪在地上。”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行凶。” 就在金斯利家族初次试探进攻，不了了之的时候。 兄弟港的城墙上却出现了轻微混乱，混乱发生地，正是那些刚刚被营救上城墙的鳄族人。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逃上来的鳄族人之间发生了自相残杀，一个小个子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用一支断箭给撂倒了，那股凶残劲，就不用提了，对着喉咙、口等致命要害，连插了七八下，那名粗壮汉子，当场就撂倒了。” “这么凶残？他们在城墙下的时候，打生打死，还可以理解为为了生存，现在安全了，还杀人，就有些不可理喻了，那个凶手，很有可能会被当典型，当场正法，让那些人长点教训，这里已经不是城外，不能乱来。” “那个阿克麦瑟的手段也够残忍，竟然将一群人活生生的变成了一群野兽，你看他们在城下的表现，人扭曲到这种程度，就算是救上来了，也很难融入正常生活了。” “嘿，这要看落在谁的手中，要是换做以前，放任不管，他们以后还真有可能演变成大毒瘤，要是放在军委的手中，用不了两年，保证让他们的思想无比正常。” “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远的不说，咱家军委就有这个本事。” “你们几个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军委。” “瓦莱军委说笑了，我们怎么敢……不，我们怎么会在你背后说你的坏话呢？你可是我们最敬的人，我们在说刚刚那名凶手的事。” “这个也不许，你们现在可是在值守期间，敌人随时都可能再攻上来，领主大人就在附近看着，不要给咱们第三卫丢人，否则就算我不扒你们的皮，卫长也轻饶不了你们。” “军委放心，这种况绝对不会出现，我们绝不给第三卫和卫长、军委丢脸。” “你们心里有数就成了，这种事最好是少议论。” “明白！” 被两名永夜士兵按在地上的正是毕维斯，被他捅死的则是科伦。 老天真的不开眼。 像瘸老头那样的好人，早早的就被钉在了路边上，煎熬死去。 而像科伦这种恶人，竟然屡屡从险恶环境中脱。 这让毕维斯的口结结实实的闷了一口恶气，怎么想都感觉不舒服。 此人堪称恶人中的典范，不仅没有道德底线，而且还诈，在登上城墙之前，竟然用武器将自己的面孔给毁了。 要不是有毕维斯这样的有心人，一直在背后盯着他，说不准还真让他混过去了。 尤其是他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很快便与城墙上的鳄族人打成一片，进一步刺激了毕维斯。 老天不惩罚他的罪恶，那就让他代劳。 科伦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背后还盯着这么一号人。 毕维斯突然暴起，自然如愿以偿的将那支断箭送入了科伦的体中。 临死科伦都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死的，不过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这种死法虽在意料之外，却是意料之中的事。 说不定老天自始至终都在看着，只是借助毕维斯之手罢了。 毕维斯当然不愿意为科伦这样的人搭上命，一边老老实实的跪地投降，一边大声道：“此人是细，名为科伦，是出卖族人投靠敌人的细，我的很多族人都是被他害死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给我闭嘴，当众行凶，还敢嗦，信不信立刻将你砍了。”一名永夜士兵狠狠的在毕维斯的肚子上踹了一脚。 毕维斯当场变成了一个大虾米，脸色一片赤红，但是嘴上一直在嚷嚷道：“我没有说谎，我说的是真的，此人是细。” “还敢嗦……领主大人。”这名永夜士兵的话锋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走过来的自然是肖恩一行人，眉头微皱道：“怎么回事？” 自凡是涉及到永夜军领与鳄族人关系的，都不是小事，尤其是这种万众瞩目下的事，这名永夜士兵刚刚的那一脚，可就显的简单粗暴了。 肖恩并没有直接问责这名永夜士兵，不是自持份，认为这么做掉价。 而是肖恩现在已经很有作为领导人的自觉，要是自己表现出太多个人喜厌，容易让小事变大，下面一些人会自动揣摩他的意思。 刚刚他的这一挑眉，落在这名永夜士兵的顶头上司的眼中，都会惹出事端来，事后估计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肖恩明知道这一点，还不能擅自插手，否则更容易导致事的复杂化。 随着体系变大，这种事将会越来越多，他必须加紧这方面的修炼，尽可能做到不动声色才成。 还没等那名士兵回话，毕维斯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大声道：“大人，我杀人是有原因，此人真的是细，你们看他脸上的伤疤，是他自己割伤的，此人名为科伦，不少人受过他的欺压，可以为我作证的，你们倒是说句话，难道你们的良心真的都被狗吃了？连句真话都不敢说了？瘸老头就是被他出卖的，瘸老头明明自己有逃跑的能力和机会，为了救你们，忍辱负重，结果被这个畜生出卖了，挂上了十字架，你们不敢为瘸老头复仇，我做了，我只求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句实话。” 毕维斯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口才原来可以这么好，竟然可以一连串的说出这么多话。 数月奴隶生涯，虽然每时每刻都像置在炼狱中，但确确实实教会了毕维斯很多东西。 比如隐忍，比如察言观色。 大老远他就看出了肖恩的与众不同。 对方所过之处，城墙上的那些士兵，都不自的收腹，目光一路追随着他，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和狂。 毕维斯并不清楚他们为什么用这样的目光看一名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但是他却知道这是自己活命的大好机会。 “哦？”肖恩不自的打量了这个年轻的鳄族人一眼。 和其他救上来的鳄族人一样，也是一脸营养不良的蜡黄，不过比起大多数人麻木的神，他的目光还保持着一分灵动。 也是，能够在众多士兵环绕下，暴起杀人的，绝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尤其是杀的还是一名五大三粗，上还保留着一定军事训练基础的人。 “我可以证明，确实有一个名为科伦的畜生，投靠了那群匪徒，欺压压榨我们，外形与他确实有七八成相似，但是究竟是不是这个人，我也说不清楚。” “我也可以证明。” “我也可以。” 不知道毕维斯的言辞打动了他们，还是其中真的有像瘸老头或者类似瘸老头一样的人帮助过他们，从而打动了他们，经过一阵死寂沉默后，陆陆续续有人开口道。 只是科伦也是一个狠人，对自己脸庞的毁容很彻底，这些与其打交道不深的，不敢咬硬是不是他。 “先将他单独关押起来，派人彻查此事。”肖恩也没有直接下结论，而是为此事定下了论调，到时候自然有人彻查此事。 肖恩多少还是信了他几分的，毕竟那名科伦脸上的伤疤，就是最大的疑点。 即便是战场上，像这种全部集中在脸上的伤并不常见，尤其是每一道都不致命，那就更少见了。 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要掩盖自己的面容？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毕维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小命暂时保住了。 “放心好了，若是你陈述的事属实，不仅没罪，反而有功，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同样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肖恩与其说是对毕维斯说话，还不如冲着那一群被救上来的鳄族人说话。 “多谢大人。”毕维斯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道谢。 “押下去吧。”肖恩冲着押着他的永夜士兵摆摆手道。 临走前，毕维斯深深的望着了肖恩一眼，似乎想要将他记到心中。 目送他离开之后，肖恩转头对妮蒂亚道：“老祖宗，这些人中鱼龙混杂，不适合放在这里，是不是直接将他们运往永夜军领那边安置？帮助他们尽快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你是最高统帅，这个自然要听你的。”妮蒂亚长叹了口气道，“他们在城下的表现恶劣了一点，但是很大程度上是受限于大环境，本心不一定就是坏的，能够挽救一个，就挽救一个吧。” “放心，在这方面，我们有专业人士，他们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他们的。”肖恩自信的回答道。 “你办事我放心，就按照你说的做吧。”妮蒂亚也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 毕竟她也知道，这些人的组成实在太复杂了，一时半会很难筛选，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金斯利家族安插的鬼奴或者策反人员。 甭管他们是真正被驱赶的鳄族人，还是心怀叵测之辈，一旦被送入永夜军领，他们能够发挥出来的作用微乎其微，这是最稳成之见。 这次试探进攻，永夜军领与鳄族人共计解救回八百余名被驱赶的鳄族人炮灰。 他们经过短暂的休整后，便直接装船，运往永夜军领，另行安置，杜绝后患。 这一次试探，伤亡不大，双方却暴露出了不少问题。 首先是永夜军领与鳄族人的指挥问题，两者拥有各自的指挥体系，虽然早已经达成了协议，整个防守以永夜军领为主，鳄族人为辅助，永夜军领的防御主帅，拥有最高指挥权。 等到真正执行的时候，却困难重重，毕竟双方执行的军法标准是存在差异的，那些鳄族长老又不能像永夜军领的中低层军官那样，做到令行止。 像先前这种，鳄族人长老拒绝执行防御主帅命令，并且进行指责的事，虽然在妮蒂亚一众睿智的大长老调停下，完美的解决了。 但那只是治标，并没有治本。 问题的根本依旧存在，遇到类似的问题，依旧会再而三的出现。 妮蒂亚他们总不能次次及时赶到吧？ 战事不紧张还好说，战事紧张了，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更何况，妮蒂亚他们首先还是鳄族人的大长老，就算是再怎么秉公，真正出了问题，他们多数还是会偏向鳄族人那边的。 不光永夜军领自察觉了这个问题，依照阿克麦瑟的精明劲头，仅凭前后两波箭雨的覆盖量，就能猜测出一二来，下一次说不定就会针对这一点下手。 战争本就是一门复杂的学问。 绝不仅仅是两军对垒，比拼谁的兵强马壮那么简单。 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都会影响战争的最终结果。 攻心术，在所有军略中，绝对是上上策的存在。 果不其然，没过数，兄弟港中，便谣言满天飞。 说什么，永夜军领居心叵测，就算是将金斯利家族赶出绝望沼泽，绝望沼泽也不再单纯是鳄族人的了，鳄族人将会成为永夜军领的附庸。 鳄族人只是利用永夜军领，等到仗打完了，也就是双方拔刀相向的时候。 兄弟港是一座孤城，不可久守，一旦城破，永夜军领可以缩回安迪斯大山中，鳄族人却无处可撤，必须早作打算才成。 反正就是冲着永夜军领和鳄族人的关系去的，极尽挑拨之能。 不过蛊惑人心的手段，相当低级，都是永夜军领玩剩下的，别说是比起永夜军领的军委们，就算是比起那些商人，那也是有所不如的。 言语引和实际利益，相互穿插，那才是真正的高级境界。 永夜军领曾经在这一方面坑过鳄族人长老议会，又怎么可能会不防着这一招呢？ 针对宣传，平时可一点都没有少做，阿克麦瑟想单凭此破坏永夜军领与鳄族人之间的关系，那是打错了算盘。 永夜军领与鳄族人之间确实存在不小问题，但绝不至于到一戳就碎的程度。 那些渗入兄弟港的虫子，行踪再隐秘，也没有办法逃避鹰眼，很快便被捉了出来，尸首挂在城墙上风干示众了。 不过想要彻底消灭这个问题，同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涉及到最核心、最焦点的问题兵权。 若是不完成军权统一，想要做到令行止、宛如一体，那是痴心妄想。 而鳄族长老议会，却又迟迟不愿意交出兵权。 因为在他们眼中，兵权是他们的底气和保障，若是没有了兵权，他们如何与永夜军领讲条件？ 岂不是要真的沦为永夜军领的附庸了。 对付他们，永夜军领有无数招数可想，拉拢、分化、利益交换等等，鳄族人长老议会的多人议会制度，就是他们最大的缺陷。 人多心杂。 那种大公无私，一心为了整个鳄族人利益着想的鳄族长老，当真是少之又少，他们就像拜伦联盟的贵族一样，大部分总是先顾全自己以及自己族人的利益，才会考虑鳄族人的整体利益。 这就是永夜军领的可乘之机，最先倒向他们的鳄族人长老，就是这么来的。 可问题是，这些手段都需要长时间经营，不是一蹴而就的。 而他们现在欠缺的就是时间，阿克麦瑟不可能花费数年的时间围城。 到时候根本不用打，那条漫长的运输补给线，就能生生将金斯利家族拖垮了。 就像凯尔曼主力参谋长分析的那样，总决战必然在今年冬天，天寒地冻，护城河冰封之时。 第三百三十五章 各出奇谋 永夜军领现在能做的，就是进一步淡化鳄族人在兄弟港防守中的作用，然后协商妮蒂亚、韦伯、毕夏普等一众相对理性的大长老，促使他们加大对鳄族人军队的掌控。 一些重要军事会议，不是将他们排除在外，而是积极的邀请他们参加，让他们对整个局势，有更清晰的认知，先前那种不理智行为，出现频率将会减少很多。 金斯利家族一方暴露出来的问题也很明显，就是远程攻击严重不足。 双方的远程攻击，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上。 安迪斯长弓的射程本身就惊人，现在居高临下，更有不同程度加成，那十几米高箭塔中飞出来的箭支，轻松射到五百米开外。 金斯利家族的弓箭手根本没有办法压上去，进行远程压制支援，整个攻城部队，都直接暴露在箭雨的覆盖下，当真是人家想怎么射就怎么射。 阿克麦瑟是老行伍，不可能不知道远程攻击被压制的后果。 绝对不仅仅是伤亡问题，还有就是对己方士气的打击。 面对那种铺天盖地的箭雨，很多哪怕是身披重甲，明知道对自己造不成多少伤害的重甲步兵，依旧两股战战，很难提起冲锋勇气，更别说那些护甲单薄的炮灰们了。 包括那些为了财不惜舍命的雇佣兵。 他们又不是傻子，他们可以为了赏金，舍生忘死，但那是有希望拿到赏金的情况下，要是像先前那种必死局，傻子才会往前冲呢。 相比起鳄族人炮灰，雇佣兵面对更凶猛的箭雨覆盖，之所以仅折损了三千不到，就是因为他们见势头不对，都躲在后面划水了。 对他们，金斯利家族可无法像驱赶鳄族人炮灰那样驱赶，在没有相应的解决措施之前，休想他们能英勇无畏的继续冲锋。 这是使用雇佣兵的最大缺陷。 金斯利家族不是没打造攻城器械，只是周边的树木，被永夜军领摧残的很彻底，别说是高大树木，就连灌木，都被他们连根铲除。 最近的林木砍伐地，也在几十公里以外。 而且绝望沼泽出产的树木通常比较低矮，木质疏松，能打造的多为小型攻城器械，大型攻城器械，挑挑拣拣的，到现在也没有打造几架。 阿克麦瑟现在当宝贝一样的捂在手中，根本舍不得用在这些炮灰身上。 “堆土攻城吧！”金斯利家族征东军中也有聪明人，针对这种状况，提出了新的方法。 “也只能如此了。”阿克麦瑟点点头同意了这种方案。 堆土攻城。 顾名思义，就是将土堆积成丘，一直堆积到城墙下面，超过城墙之后，攻城士兵，顺着土丘斜坡一直冲到城墙上面。 优缺点自然不用多说。 一旦成功了，就等若是在城墙上面打开了一个缺口，大量士兵涌入，剩下的就是不折不扣的短兵相接，守城一方，一旦扛不住，便是城破之时。 缺点就是，这是不折不扣的笨办法，需要耗费的时间、人力、物力，不是一星半点。 尤其是面对拥有天险的城堡或者小规模攻城，根本用不到这一招。 金斯利家族现在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想。 这种笨办法的可行性反而比较高了。 毕竟兄弟港依托的天险是水。 阿沙恩虽然没有五行相克的说法，但是有元素相克的论调。 无论五行还是元素中，土是不折不扣克水的。 更何况金斯利家族现在拥有大量的闲置人手，确实拥有执行这种方法的先天条件。 不知道是处于麻痹永夜军领的原因，还是准备多管齐下，在等待寒冬来临之前，金斯利家族开始了堆土攻城。 在此期间，金斯利家族又陆陆续续驱赶炮灰，组织了几次试探性进攻。 不过这些试探性进攻的目的，并不是再试图填平兄弟港的护城河，而是在试探安迪斯长弓的最远射程。 然后设置临时防御工具，为堆土攻城做准备。 就算准备用笨办法，那也得从火力最薄弱、最近的点开始，这种时候，能省一分力就省一分。 阿克麦瑟上手准备的堆土攻城的点，并不是一个，而是多达八个。 每个点都有上万人，二十五小时不停歇的负土堆积，长达十几米的土丘，开始一点一点的向兄弟城方向蔓延。 在永夜军领屡立奇功的安迪斯长弓这一次有点无能为力了。 一来土丘成型之后，对于弓箭有着大面积天然死角，无论平射还是抛射，都无能为力。 再就是金斯利家族这一次做足了防御箭支的准备，用原木构建防御工事，土丘往前推一点，防御工事就跟着往前推一点，为那些堆土人员提供遮蔽。 沼泽出产的树木，硬度不佳不假，但是量可以弥补质的缺陷。 安迪斯长弓就算是再强悍，那也改变不了自身是弓箭的事实，力量终归有限，不可能拥有攻城弩一样的穿透能力。 再说了，面对数十公分厚的原木墙，就算是攻城弩也无能为力。 金斯利家族虽然不在乎这些炮灰的死活，但是能够减少他们的死亡可能，还是尽可能减少的，毕竟炮灰数量也是有限的，能省点用就省点用。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永夜军领对于金斯利家族的堆土攻城并不是毫无办法。 兄弟港不光有大量的安迪斯长弓手，同时还有数量众多的守城器械。 受肖恩影响，永夜军领从一开始就无比注重对攻城器械的研究，尤其是附属工兵团更是将塔防战术发挥到了极致。 兄弟港地理位置如此重要，这种战术自然发挥到了极致。 那数以百计的塔楼投石机就是最好证明。 塔楼投石车的真正官方称呼为云霄投石车。 听名字就知道，永夜军领在投石车方面，已经拥有了相对明确的等级划分。 不过为了好记，永夜军领也没有给它们起太过繁琐的名字，就是以通俗易懂的小型、中型、大型投石机命名，只有云霄投石车这种非常规的超巨型，才拥有自己的名字。 兄弟城城墙上和城墙内部摆放的投石机数量，多的让人头皮发麻。 先前之所以没有动用，那是因为单凭长弓手就已经足够了，不值得浪费多余火力。 安迪斯长弓无能为力，就轮到它们出马发威。 经过校正试射后，十几公斤到几十公斤不等的石块，带着尖锐呼啸，砸在金斯利家族的防御工事上。 土石崩裂，碎木四飞。 一旦不慎被其崩到，就有可能随之殒命。 永夜军领的投石车精准的可怕，一旦校准，十之一二能砸中直径过三米的同一目标。 问题并不在投石车上，而是在投石上。 这些投石并不是随意捡来的石头，而是在炉窖中烧制的，形状、重量，有相应的标准，相差无几。 抛投出来之后，不稳定因素减少了很多，准确率自然大幅度提升。 轰炸密度同样可怕的吓人。 持续不断的轰炸之下，就算是再坚固的防御设施，那也得有砸烂的时候。 更何况金斯利家族一开始粗制滥造的防御盾墙十分一般，首次制作的、最坚固的那一张，也没能扛过两个小时，这还是将永夜军领一开始的投石车校正时间包含在内。 后续修缮制造的，虽然在不停加厚，也很难扛过四个小时。 活人不会被尿憋死。 很快金斯利家族便调整了策略。 不再将防御工事摆在明处，而是摆到了推进土墙的内部。 换句话说。 金斯利家族利用各种支撑柱，构建了一条隧道，然后不停在隧道外面埋土，一点一点的往兄弟港方向推进。 这样虽然麻烦了一点，将会大大限制土墙的堆积速度，可是胜在安全，外面厚实的土层就是最好的保护层。 就算是那些大型投石车扔出来的、重达四五十公斤的石弹对它们造成的冲击也相当有限。 唯一能够对其造成威胁的，只有云霄投石车了。 这种每次装弹，都需要半个百人卫同时操作的超巨型投石车，无论投掷距离还是杀伤力，都远远超出了常人想象，不说别的，单说其绞盘转动的那种轰鸣巨响，就让人头皮发麻。 云霄投石车的缺陷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装弹十分麻烦，不仅需要经过专门训练的专业人士操作，七八分钟能够发射一枚，已经是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所以，它们当然不能够像其他投石机、投石车那样，进行试射角度。 这个问题永夜军领早已经提前想到了。 每座云霄投石车，在不同方位，都拥有数座附属投石车。 这些附属投石车不仅样子是它们的比例缩小版，很多攻击路线在一条直线上，即便是不在一条直线上，那也是经过专门数学测算定位，能够出现重合。 云霄投石车在调转攻击方向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将相应的校正试射工作完成。 当然是在数据理论上。 不过这些数据理论也是经过永夜军领严密测算的，不敢说百分百准确，就算有误差，也不会太大，加上投石车自身的不稳定性，这种误差有时候反而会误打误撞的直接命中目标。 万事都有可能。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寸。 当一百多公斤的巨石，从天而降的时候，那种震撼就不要提了。 即便是结实的地面，都能轰出一个大坑来。 更别说是埋在土堆下，本身就重量压力十足的隧道。 一旦被命中正上面，隧道塌陷是必然的，其中的惨烈可想而知，不单纯被活埋的问题，若是倒霉了，甚至有可能会被活生生震死。 现在每次听到云霄投石车投出巨石的呼啸声，金斯利家族士兵都双腿打颤，不敢往狭窄的隧道中钻，唯恐一旦进去，就出不来了。 这种情况在金斯利家族的援兵到来之后，有很大改观。 这里面有一大半是刚从矿洞中拉出来的矿奴，挖土打洞他们是专业人士不说，他们对生死多数已经麻木。 就算是拥有安全生产概念的肖恩前世，采矿，尤其是深入地下的采矿，有相应安全措施的正规矿井，危险系数都相当高。 更别说是那些安全措施做不到位的黑矿井，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永远葬身在漆黑无比的地下。 肖恩前世的黑矿井，就算是安全措施再差，一些基本的投入还是有的。 金斯利家族矿洞的开掘条件，多数连肖恩前世的黑矿井都比不上。 不仅是安全生产意识薄弱、不舍的投入成本，最重要的是相应技术达不到。 别的不说，单说矿井挖深了，源源不断的地下水，就是一个很难解决的大难题，而它又是造成矿井塌方的主要罪魁祸首之一。 毫不客气的说，金斯利家族的金币上，都是染血的，那些矿奴们的血。 长时间在死亡线上挣扎，慢慢的自然就麻木了。 经过他们之手的堆土隧道，变坚固了很多，即便是正面被云霄投石车轰中，也能多抗两下。 不是他们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而是他们知道如何做让隧道变的更坚固，无非做的更狭小一些，多几条并行的隧道。 再就是云霄投石车能够直接攻击兄弟港城墙外的，终归少数，就算是都能掉转过来，永夜军领也不会这么做。 毕竟它们是为了朵瑙河布放而存在的。 康芒斯家族的舰队，还在多瑙河上虎视眈眈呢。 若是永夜军领将所有云霄投石车调转方向，那真是如了他们意了，就算不对兄弟港发动偷袭进攻，一旦穿过去，从上游堵住永夜军领的军需补给，兄弟港的这十万守军，那可就全成无根浮萍了。 那时候面临的就不光时破城危险了，还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永夜军领自然不会干这种蠢事。 在永夜军领与金斯利家族斗智斗勇中，时间以缓慢而又不可逆转的速度流逝。 不光天气越来越寒冷，河面结冰的几率越来越大。 护城河中的一大杀招，已经废了一半，沼泽战鳄活跃程度越来越低，已经很少待在水中，大部分时间趴在岸边晒太阳，汲取热量。 沼泽战鳄虽然已经进化的与自己的同类有些差别，但是变温动物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怕冷是它们的通病。 为了不让它们白白损失掉，永夜军领只能将它们收拢回来。 没有了河水的防护，它们可扛不住金斯利家族的攻城器械的狂轰滥炸。 经过长达三四个月的准备，金斯利家族的攻城器械，也陆陆续续准备好了。 相比起永夜军领，他们的攻城器械介于中小型之间，这些玩意是很吃木材的，尤其是坚固木材。 相比起坐拥八百里安迪斯山脉的永夜军领，金斯利家族在这一方面，根本没有可比性。 这些攻城器械，阿克麦瑟自然不敢将其轻易的往兄弟港方向推。 一旦露面，它们必然会受到永夜军领的针对性对待，但是凭它们的射程，是没有办法摸到兄弟港的城墙的。 金斯利家族只能够另出招数。 最无奈、最笨拙，也相当好用的一招。 堆土成丘。 将这些攻城器械安装在土丘上面，利用高度，弥补射程的不足。 为了弥补技术和原材料方面的差距，金斯利家族在兄弟港外面堆出来的土丘，没有下于二十米的。 工程量究竟有多大，可想而知。 后期的时候，金斯利家族堆土攻城计划，已经不再准备直接推到兄弟港城墙下面，而是专心致志的堆这些攻城器械所需要的土丘。 因为先前那种堆土攻城的工作量太大，哪怕现在他们拥有的人手超过了二十万，想按照现在进度，推到兄弟港城墙下，少说也得一年。 人多势众的另一个概念，则是后勤补给压力重，尤其是金斯利家族现在的补给线如此漫长。 哪怕是金斯利家族的豪富，也有点负担不起了。 金斯利家族的财富，也不是大风刮来，而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更何况，这种豪富还是有水分的。 当他们给人留下这种印象的时候，必然是因为花钱如流水，平时做事风格，就有着一掷千金的风范。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这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一个金字招牌，凭借这个金字招牌，金斯利家族将会获得的很多便利。 但是维护这个金字招牌，可是需要花钱的。 而且兰斯洛特王室一直通过粮食的方式，卡他们的脖子，必须先受他们的一遍盘剥再说。 最近十几年，卡尔特军领可并不安静。 别的不说，单说曼育军领的奴隶起义军和永夜军领的崛起，前期就已经给他们造成了间接冲击，让他们的矿奴陷入了紧张状态。 矿奴不足，自然意味着产出下降，进入兜中的金钱数量自然减少。 奴隶起义军残军冲入卡尔特军领后，更是一阵祸害，虽然没有挑动起全面动乱，但引诱矿奴叛逃的事情，不在少数，只是被金斯利家族给生生压下来了就是。 围剿奴隶起义军残军同样需要花钱吧？ 战争说白了打的就是军需补给，打的就是金钱。 一时半会没什么感觉，但是长时间流血，那就厉害了。 更别说金斯利家族根本没有修生养息的机会，就对绝望沼泽发动了全面入侵。 这两年更是花钱如流水，罗列起来，更是一个恐怖数字。 第三百三十六章 底牌 “总之一句话，咱们现在没钱了，先前动用的都是多年积累下来的库底子，必须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否则拖得时间越长，咱们成功的几率越小。狂沙文学网” 阿克麦瑟现在犹清晰的记得，金斯利家族当代家主、卡尔特军领的王巴克大公向他说这段话时，那种无奈和尴尬。 谁能想到以豪富名震天下的金斯利家族会有面临财政危机的一天。 不管信与不信，事实摆在阿克麦瑟的面前，能够让心高气傲的巴克大公托底，说明金斯利家族的财政危机，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程度，远远超过了巴克大公的尊严，阿克麦瑟甚至怀疑金斯利家族财政赤字比巴克大公所说的还要严重几分，对方面临的压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至少阿克麦瑟的敌人现在都已经摆在明处，他只需考虑如何战胜对方便可以。 巴克大公所面对的敌人则蛰伏在暗处，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动用怎样的手段。 现在卡尔特军领中军力可抽空的厉害，那些矿奴们自发组织的私密工会，一个个又变得异常活跃。 幸亏阿克麦瑟当初面对奴隶起义军残军撤退之后的局势足够果决，将不安定因素给理清了一遍，能杀的杀，能砍的砍，现在凶名犹在，那些反叛势力，一时半会的组织不起来，也不敢轻易露头。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这场仗都必须速战速决。 永夜军领的能力就算是再大，也不可能改变老天的意志，至少现在没有。 无论他们愿与不愿。 绝望沼泽第一场全面大雪来了。 而且一下就是三天。 一开始淅淅沥沥的，只是雨夹雪，落地即化。 第二天开始变成了稀稀落落的小雪，勉强覆盖地面的那种。 到了第三天，就变成鹅毛大雪了，仅下了半天，兄弟港内外，都覆盖上了一层一尺厚的大雪。 那些鳄族长老忍不住大骂一声晦气。 用他们的说话，这绝对是绝望沼泽百年不遇的一场大雪，以前就算下雪，能把地面覆盖，那就十分了不起了。 八成是绝望沼泽这几年的天气异变引起来的天气不正常，算金斯利家族走狗屎运了。 下雪不冷，化雪冷。 雪停了，太阳出来了，才是真正酷寒来临之时。 不过阿克麦瑟没等到最冷时刻到来，在确定多瑙河都结了一层薄冰后，金斯利家族发动了全面进攻。 真正意义上的全线进攻，漫长的兄弟港城防线上，全是他们的影，在白茫茫的大雪地里，他们就像是一股股洪水。 在大雪下个不停的时候，永夜军领就全部动员起来，厉兵秣马的，等待着金斯利家族的全面进攻。 首先开始发难的，还是双方的攻城器械。 “所有大型投石机准备，上黑火药桶，放！” “所有大型投石机准备，上黑火药桶，放！” “所有大型投石机准备，上黑火药桶，放！” 兄弟港城墙上的命令，整齐划一。 无数特殊弹药腾空而起。 目标十分明确。 金斯利家族安装攻城器械的土丘。 轰！轰！轰！ 滚滚浓烟中，伴随着山崩地裂的巨响。 “怎么回事？怎么下雪天打雷？” “不是雷声，是永夜军领的攻击，真神在上，人力怎么能够做到这种程度？这是真神的怒吼，真神发怒了，永夜军领得到真神庇佑，这仗没有办法打了，咱们想办法逃吧！” “住口，你这是搅乱军心，再胡言乱语者，直接拖出去斩了。” “安迪斯人是不折不扣的野人，教廷连传教士都不屑于派遣，就算真神降临了，也是站在咱们这一边。” “不是真神之怒，刚刚又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肯定不是真神发怒！” “不好，咱们安装攻城器械的土丘塌陷了，攻城器械损毁大半。” “见鬼，没有远程攻城器械的掩护，怎么攻城？” 天地似乎都在为之震颤，这种超常规的爆炸声，让金斯利家族的攻城士兵，一阵人仰马翻，不自的停住了脚步，一阵面面相觑，这种攻击就连土丘都给生生震塌了，要是落在人上，又是怎样景象？ 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恐惧在他们心中弥漫。 “先前偷袭我们粮线的，果然是永夜军领。”这是巴克大公听到熟悉的声响后的第一反应。 对于这种巨响，他永生难忘，要不是上古神器黄金甲，他已经被炸成碎一堆，所有计划和梦想都将成空。 “这些家伙竟然还留了一手。”这是阿克麦瑟的第一反应。 为了安全起见，阿克麦瑟设置攻城器械土丘的时候，在永夜军领展现出的最大程之外，又后撤了几十米，防止有诈。 到头来，他依旧低估了永夜军领的狡诈和隐忍程度。 宁可承受金斯利家族大半个月的狂轰滥炸，有几段城墙被砸的岌岌可危，也隐忍不发，直等到他们发动全线进攻，再对他们的攻城器械发动致命攻击。 根本不给金斯利家族反应时间，永夜军领将这段时间饱受的轰炸之气，原封不动的还给了金斯利家族。 短短一个小时不到，金斯利家族的攻城器械就被生生摧毁了八成，他们费时费力堆堆积出来的土丘平台，也被生生炸掉了四五米。 就算金斯利家族还有备用攻城器械，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使用。 此刻的攻防形，再次变成了当初那副模样。 金斯利家族远程火力几乎为零，必须顶着永夜军领的狂轰滥炸，往城墙方向冲。 唯一好消息，兄弟港的护城河由于水流相对缓慢，已经冻瓷实，永夜军领的船队进不来了，他们少了一道需要攻克的防线。 “禀报元帅，我方投石机已尽毁，无法再提供远程支援。” “连夜赶修，设置保护屏障，运新的攻城器械上去。” “禀报元帅，敌人远程火力太猛，前面士兵死伤惨重，冲不上去。” “再冲。” 阿克麦瑟冷硬着面孔，丝毫没有停止攻城的意思。 想要借助天时，就必须争分夺秒。 谁知道这场大雪之后，下一场酷寒在什么时候？ 要是过了这几天，剩下的都是暖冬呢？ 金斯利家族可没有时间再在这里熬上一年。 现在争的就是这几天功夫，死伤已经顾不上了。 金斯利家族士兵就像潮水一样，一波连这一波，向兄弟港拍来。 巨石、箭支漫天飞舞。 呼喊、惨叫连成一片。 鲜血、尸体遍地都是。 兄弟港城墙外的一公里，变成了人间地狱。 一开始金斯利家族的攻城队伍，连兄弟港的城墙都摸不到，然后一点点的接近，直到现在已经有悍不畏死的士兵，顺着云梯摸上了城头，不得不动用守城近战部队。 并不是金斯利家族的士兵突然变强大了，而是永夜军领与鳄族人联军的士兵，都已经轮换了一遍，人困马乏，开弓频率明显没有先前高了。 很多士兵，哪怕有弓箭扳指的帮助，依旧因为拉弦太过频繁，崩的鲜血淋漓。 就连以稳定可靠著称的守城器械的弓弦绳索，也有的已经换过数轮。 换句话说，他们现在是杀人杀疲惫了。 可是想象金斯利家族的攻击究竟有多频繁，在城头下面堆积的尸体数量究竟有多恐怖。 金斯利家族现在是使用车轮战术，将自己的人数优势发挥到极致。 “杀！” 经过短暂的休整，金斯利家族大军再一次浩浩dàng)dàng)的杀了上来。 这次不仅动用的攻城器械更多，众多炮灰中还混杂了数量不菲的披甲士兵，金斯利家族的正规军出动了。 “是时候了。”狄克龙冲着肖恩轻轻颔首道。 肖恩了然的点点头，对传令兵道：“通知将军们，启动第一防御方案。” 随着命令传下，烽火升起。 一个个黑火药桶被从城头上扔了下来，不过不是砸人，而是直接扔入了护城河中。 伴随着一声声巨响。 水花四溅。 已经不知道被踩了多少脚的护城河冰层支离破碎，变成了吃人怪兽，正在上面奔跑的金丝利士兵，直接被其吞没。 那些没有着甲的还好说，挣扎着还能爬上来。 要是着甲了的，上披的甲越厚，爬上来的几率越低。 这种天气，一旦在里面呆的时间过长，结果只有一个，活生生被冻死。 最要命的是，那些被炸开的冰层破碎的并没有那么彻底，很快重新凝聚，加大了他们爬上来的难度。 永夜军领提前就已经推算到金斯利家族会利用护城河结冰时，发动全线进攻，又怎么可能不早做准备呢？ 永夜军领的第一防御方案，显然不止炸开河面这么简单。 随后成桶成桶的黑火油，从城头上浇了下来，一支支火把扔下来。 将城墙下面的十几米，变成了一片火海。 甭管是金斯利家族好不容易推上来的攻城楼，还是撞车，仰或是双方的尸体，此刻全成为火海的助燃剂，烧的吱吱作响。 就算是阿克麦瑟再不乐意，这种况下，也只能停止进攻，等待大火熄灭，护城河面重新结冰。 永夜军领趁机争分夺秒的休息。 永夜军领与鳄族人的联军数量并不少，一包在内，已经超过十万。 但是架不住兄弟港的城墙面大，需要防御的面积大，每次轮换至少要保证三万以上的人在城墙上。 战争可不是普通工作，还能执行三班倒。 防守士兵在上面支撑两三个小时，就会进入疲惫期，必须进行轮换，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尽快恢复，状态始终保持在正常线以上。 这还是他们远程占据绝对优势，近战发生较少的况下，要是大量短兵相接，更容易疲惫，轮换更频繁，更不容易恢复。 金斯利家族也好不到哪里去，轮番进攻，不仅让他们的攻城部队疲惫不堪，死伤同样惨重。 短短一不到，就超过两万攻城部队，永远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好在攻城战不同于先前的雾隐湖血战和抢滩登陆，那个时候金斯利家族虽然处于进攻位置，但是势太紧急，由不得他们部倾尽全力进攻，上手动用的便是自己最精锐的那一部分，争分夺秒。 而这一次，从头到尾，动用的都是炮灰，无论是被驱赶的鳄族人，还是雇佣兵，仰或是矿奴。 最后一波冲上来的攻城部队中，那些披甲士兵，也不是金斯利家族最精锐的重甲步兵，而是雇佣兵与简单武装过的矿奴。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拖疲永夜军领，为全面进攻做准备。 金斯利家族留给永夜军领的休息时间并不长，仅仅三四个小时，城墙下的大火稍微熄灭，护城河重新冰冻，攻城大军，便浩浩dàng)dàng)的再一次压了上来。 当真是连轴转，一天二十五小时不停歇。 不将永夜军领拖疲，誓不罢休。 连续三天三夜鏖战下来。 无论防守方，还是进攻方，都疲惫不堪。 箭支变的稀疏异常，只有守城器械偶尔在发威， 这一次不光是弓箭手疲惫的问题了，而是箭支有些供给不上了。 短短三天三夜，永夜军领出去的各类型箭支，已经超过五百多万，若是摞在一起，都能堆成好几座大山。 城墙外插满了箭支，宛如低矮灌木林。 永夜军领已经没有办法统计金斯利家族的伤亡人数了，外面尸体摞着尸体，已经好几层。 既有天然的，也有人为的。 这些叠在一起的尸体，冰冻的跟石块一样，就是天然的遮蔽物，大型投石机肯定防不住，防那些散石和箭支却没有问题的。 再说了，那些大型投石机投出来的巨石肯定是防不住的，哪怕是顶着车盾也很难防住。 要是被它们直接命中，只能说是霉神附体，必死无疑。 “破城与否，就在此刻。” 阿克麦瑟骑着战马出现在了阵前，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上穿着一件金黄色铠甲。 金斯利家族的上古神器黄金甲，出动。 一支只有万人的金丝利士兵，着简单的皮甲，如同狂奔烈马，向着兄弟港冲了过来。 这支突然冲出的万人队，上的护甲虽然简单，但明显不是雇佣兵或者矿奴这种炮灰。 不光精神面貌的问题，那份一往无前的气势和那种高速奔跑的体素质，都不是普通炮灰所能具有的。 这妥妥是一支由扈从骑士和骑士们组成的精锐大军。 “见鬼！” 哪怕在这之前，已经给永夜士兵和鳄族人士兵打了预防针，做好了心理建设，当见到眼前这种形的时候，依旧目瞪口呆，差点忘记攻击。 眼前形有点像肖恩空中轰炸巴克大公再现，不过从一个人，变成了一整支军队。 这些冲锋的金丝利士兵，体外面着一层眼可见的淡黄色能量护甲。 这道淡黄色能量护甲与黄金甲有八成神似，只是非常单薄，就像一座金钟，笼罩了他们每个士兵体周围。 箭支落在他们的上，将会被这层能量护甲弹开。 更准确的说，就像卸力一样卸掉，从他们边滑落。 不过相比起巴克大公能够直面黑火药集束炸弹的能量防护罩，这些士兵上的，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别说是黑火药正面冲击，就连普通投石机的散弹都没有办法避开，充其量能够消减一部分冲击力。 能致死的变成重伤，能重伤的变成了中低度伤。 用句游戏专业术语形容，妥妥的伤害减免。 若是抛开震撼，仔细观察就会发现。 这些淡黄色能量护甲，并没有那么妖孽。 被一支箭命中，还能弹开，若是倒霉的被四五支箭同时命中，一样难逃重伤，或者一死的下场。 而且按照能量守恒定律，它们都应该消耗的黄金甲的术法能量，命中他们的数量越多，黄金甲的术法能量消耗速度越多。 当黄金甲的能量消耗一空时，也将会是能量防护罩消失的一刻。 心中突然生出这种明悟的肖恩，沉声道：“火力全开！” 随着震天战鼓，永夜军领此刻也不再有任何隐藏。 铺天盖地的箭支。 疯狂攒的攻城弩。 大大小小的投石机，包括能够调转的云霄投石车，全部调转了过来。 滚木石，那就更不用说了，能砸的全部砸了下来，包括一直十分珍惜使用的黑火油，很快城墙下就燃起了滚滚烈火，飘起了浓烟。 伴随着一声声巨响，护城河的冰面，再一次被炸开了。 即便是这样，依旧阻止不了这些金斯利家族士兵进攻步伐。 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士。 在他们眼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拿下兄弟港，生死对他们来说，已经无关紧要。 云梯是他们唯一携带的攻城工具，在高速冲锋中，他们始终不忘抬着它们。 这些云梯不仅是攀爬城墙的工具，同时还是过护城河的工具。 数张云梯往那里一铺，他们就会高速奔跑着冲过去。 往城墙上一架，他们就像猿猴一样，仅用三五秒钟，就能冲上城头。 他们是真正意义上，带着烈焰冲上城头，龇牙咧嘴的怪叫着跳了出来，很多上还燃烧着熊熊烈火，就像一名名火中恶鬼。 很显然，他们在冲过火海的过程中，沾染了黑火油，附着在能量护盾上，跟着一起燃烧。 不过这种能量护盾的隔断效果，只能让火油没有直接洒在他们上，隔效果就没有那么强悍了。 他们的狰狞模样并不完全是装出来的，而是被火烤的。 他们跳上城墙的那一刻，那种蛋白质烧焦的味道更浓郁了，估计快有半成熟了。 这个时候，他们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那份意志绝对撼天动地了，气势十分骇人。 若是他们面对的是普通守城队伍，说不定已经凭借这份气势将对方冲的支离破碎。 但是他们这一次对手是永夜军领，永夜军领的主力军团，单论意志丝毫不逊于他们。 第三百三十七章 变策 雅各布古河道。 这是进出安迪斯山脉最方便的途径。 根据史书记载，在安迪斯帝国时代，这里是一条贯穿安迪斯山脉东西的数百米宽大河，起源于安迪斯山脉最深处的安迪斯盆地，也就是现在的安迪斯内陆湖，然后一路流经曼育军领、大半个小亚细亚平原，最后注入到赞比内陆海，这里曾经千帆穿梭，安迪斯帝国就是凭借这条水上航道控制诺大的西部版图。 随着安迪斯帝国末日到来时的那场惊天动地大爆炸，雅各布江上游河道口被崩塌的山道阻塞，让整个阿沙恩大陆的版图出现了巨大改变。 在那场大爆炸后的短短数十年中，安迪斯帝国帝都所在的安迪斯盆地变成了一个巨大内陆湖。 曾经作为阿沙恩大陆大动脉之一的雅各布江变成了一条不起眼小溪。 曾经在雅各布江灌育下与小亚细亚平原、江南平原和花语高原并称四大产粮地的曼育军领变成了沙尘满天飞的不毛之地。 赞比内陆海的面积比起最鼎盛时期，整整缩小了一半，据说还在继续缩小，再过三百年，曾经的内陆海只怕要变成咸水湖了。 原本由雅各布江输送的水源则改道南下，形成了现在的绝望怒江，一路狂奔进曾经的江南平原，也就是现在的绝望沼泽。 巴士底就建在雅各布江曾经的出山口最狭窄的地方。 安迪斯山民人口最密集的地方，自然是雅各布古河道，安迪斯山脉中为数不多的耕地有三分之一分布在这条古河道及周边。 被巴士底祸害的最厉害的，也是这条古河道周边的山民，他们前脚祸害完了，后边就有山里面的山民受优良耕地的吸引搬迁过来，然后他们接着进来祸害，接着再有山民搬来，哪怕明知道有危险，那些山民还是经受不住吃顿饱饭的诱惑，这都成了恶性循环。 波顿带着巴士底的大部队进山当然要走雅各布古河道，也只能走雅各布古河道，走山梁那只能是小股部队选择。 波顿行军的速度不算慢，也绝对算不上快，每天日上山头才开始走，日落便停，满打满算，一天能走个五六十里，连续走了三天，离开巴士底不过区区一百四五十里，虽说道路不畅，但是对巴士底的山地军团来说，也不过是一天的急行军量。 公牛埃里克森一肚子的疑惑，都说救人如救火，兵贵神速，自家老爷也是知兵的人，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吧，就凭现在的速度，等晃悠过去，等待救援的只怕早就变成一堆白骨，而且他们现在在安迪斯山脉中乱晃悠，也是极为危险的，谁知道周边的山林中有没有潜伏安迪斯山民，虽说神射手哨探已经撒出去了，但是相比起庞大的山林来说，神射手的数量还是单薄了一些，很难发现那些精通野外伪装的山民猎人，若是碰上仇大苦深不要命的，抽冷子给他们来几下，根本防不胜防，就凭他们这些年做的孽，安迪斯山脉中并不缺这样的人。 埃里克森找老波顿谈过一次后，对方依旧我行我素，他便将所有的疑惑憋进了肚子中，只是尽忠尽职的安排好队伍的防御驻扎工作，夜间的临时营地也是尽可能完善，以防各种夜袭，谈不上滴水不漏，却也是当前条件下最好的，能够数十年如一日的被老波顿所倚重，除了忠诚和个人武力外，在统兵方面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就算原先没有，几十年下来，也早已经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模式。 但是一路上安静的让人瘆得慌，既没有抽冷子复仇的山民，遇到的安迪斯山民村寨也是早被摧毁的，看不到一个活人，就好像安迪斯山脉中除了他们，再没有一个会话说的，不光是老波顿他们，就连底下的那些士兵也感觉氛围有点不对劲，一个个变得焦躁不安，疑神疑鬼。 公牛埃里克森硬着头皮谏言道：“城主，继续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士兵的心绷得太紧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还没开打，咱们的阵型就先崩溃了，我最担心的是，咱们已经被盯上了。” “放松，放松。”老波顿笑着道，“你这是自己吓唬自己呢，周围有游兵散勇盯着咱们是再正常不过的，但是说被人盯上却有点夸张了，周围有点能力的也不过那只老秃鹫和蠢熊两个人，一个早已经被打断了脊梁，一个完全是没脑子的憨货，聪明的话，就乖乖的在窝里趴着，若是他们真的敢出来，正好顺手清理掉。” 人是一种很善变的生物，尤其是环境的影响不可忽视，没有出兵之前，老波顿惴惴不安、疑神疑鬼，总感觉前面的大山中隐藏了十万雄兵，等到带兵出来，见过安迪斯山民村寨的慘相后，豪气顿生，现在的安迪斯山民与三十年前的安迪斯山民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依旧是一群被打断了脊梁的散沙，自己已经持续给他放了三十年的血，就算是一个巨人，也元气大伤，安迪斯山脉中最繁华的雅各布古河道都这个德行，其他穷山恶水的山脉中又能够养多少人？若是对方真的有那么多人的话，自己的日子又怎么可能过得这么安生？ 多年的养尊处优让自己变得与那些老贵族一个德行，有些胆小怕事了，看来应该适当改变策略，以后有事没事的多出来扫荡扫荡，不给这些山民任何翻身的机会，老老实实的再做自己三十年货源，最好是找机会将克莱顿和麦基这两个钉子拔掉，那就高枕无忧了。 见自己的将军依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老波顿决定向他透透底：“咱们这次出来不是真的要去救人，而是应付应付公事，不给领都的那只老狐狸留任何把柄，再坚持一两天，咱们就调头回城，安迪斯山脉这么大，信使又不幸感染去世，咱们找不到人也是正常现象。” “原来如此。”公牛埃里克森恍然大悟，心中所有的疑问都不再是疑问，忍不住暗自感叹，政治这个东西，就算是再看三十年，自己也看不懂，难怪同样出来搏命，对方是城主，自己顶多就是干个将军的命。 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尤其是牵扯到另一个大人物，这一点政治智慧公牛埃里克森还是有的，对下面的士兵闭口不谈，但是安排上完美的贯彻了老波顿的计划，每天拔寨更晚，扎营更早，行军速度更迟缓，原先一天最少还能行军五六十里，现在有三十里顶天，一切就是为了磨时间，但是防御方面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毕竟他们身处在危机四伏的大山中，玩忽职守那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 “咱们不是伏击老波顿吗？怎么现在变成突袭巴士底了？”碎颅者麦基感觉自己本来不够用的脑子更加不够用了，几天前他们坐在一起探讨的作战计划明明是利用那只狩猎队作为诱饵，伏击驰援的巴士底军团，杀他个血流成河，然后驱赶尾行溃兵，一举攻破巴士底，拔除这个祸害了安迪斯山民三十年的毒瘤。 但是在肖恩的带领下，他们七绕八绕，竟然避开了巴士底军团，直接出现在巴士底的城外。 至于克莱顿和麦基提前没发现，纯属正常现象。 安迪斯山脉的地形出了名的复杂，用肖恩的话说，这是典型的两个大陆板块撞击而成的山脉，东西、南北、偏南、偏北各种走向的山脉纵横交错，置身在山脉中又很难看到全貌，就算是那些老猎人迷路都是正常现象，大部分安迪斯山民认路靠的并不是自己的记忆和方向性，而是猎犬。 这也是让麦基和克莱顿暗暗心惊的地方，先前肖恩带他们走的路线可是相当复杂，光是山梁就翻过了七八座，穿插的山林更不用说，多不胜数，有很多地方都没有路可言，就算是有猎犬，他们也没把握按照原路返回，对方究竟怎么辨别方向，将他们准确无误的带到巴士底城下的？ 肖恩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名叫指南针的东西，甭管山脉地形有多复杂，对准了准确方向走就成了。 根据肖恩观察，在这个世界天圆地方、神创造了世界的学说占据主要地位，因为没有聪慧的汉族文明，对世界文明进程极具推进作用的四大发明，在这个世界一个都没出现，这个世界上辨认方向主要靠的是星相学和标志性建筑，主要记载工具还是各种兽皮、石刻、木刻、泥刻，誊录方式自然是纯粹手工抄录了，所以在这个世界上学习文字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肖恩对那些失孤儿童教授文字便是通过沙盘进行的，在没有一定自保能力之前，他不准备将前世的智慧结晶放出来，这些东西与医术不一样，在有识之士的眼中能牵扯到庞大利益，贸然放出来，不仅不会给自己带来好处，还会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即便是这样，也有人动了贪心想要对他下手，只是水平不高，被肖恩反过头来料理罢了。 为自己的小命着想，再谨慎也不过分。 初来乍到的时候，肖恩也不是没有热血沸腾过，认为自己时不时已经走上开挂的主角道路，是不是可以尝试尝试改变世界，但是残酷现实结结实实给了他当头一棒，一场普普通通的风寒感冒就差点让他夭折在摇篮中，自此之后，努力锻炼身体，养成良好的生活作息习惯成了他的第一要务，在这个生病完全靠抗，一场小病就能要人命的世界，最保险的方法就是不生病。 想要改变世界，先能活到成年再说。 </br> </br> 第三百三十八章 冠军之威 “重创乃至全歼？这可能吗……” 一名鳄族长老习惯性的开启了嘲讽模式，质疑永夜军领有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但是刚张口，自己的底气先不足了。 他们与永夜军领合作时间并不短了，每当他们认为自己已经认清了对方的时候，他们就会揭露一张新的底牌，要是对方手中真的捂着一张好牌，自己撞上去，岂不是送上脸去给人打？这种情况下，还是尽可能保持沉默的好。 “不过想要达成这一目标，还需要诸位的配合才成，一些事情，一句话两句话没有办法说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我们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肖恩好似承诺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承诺。 城头上传来的更大厮杀声，让这次会谈匆匆结束。 肖恩与其说是征求鳄族人的意见，不如说是来通知他们一声。 无论鳄族人配合与不配合，永夜军领都会实施这个计划。 鳄族人的长老们也就是嘴上叫嚣叫嚣，真正到了行事的时候，他们依旧得看永夜军领的脸色行事。 谁让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们需要借重永夜军领？ 还是永夜军领从兄弟港撤退了，他们依旧在这里死守不成？ 若是仅剩下的这点精锐，全部葬送在兄弟港，那他们就真的变成鳄族人的罪人了。 到时候就算是金斯利家族被赶出去了，鳄族人也难逃被永夜军领彻底兼并的命运。 很快鳄族人长老议会内部达成了统一意见，那就是跟随永夜军领的步伐，看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就如肖恩所猜测的那样，先前那一波在战役神器黄金甲庇护下的攻城部队，只是金斯利家族试验黄金甲效果的试验品。 试验效果，不仅出乎永夜军领的意料，同样也让阿克麦瑟和巴克大公结结实实倒吸了一口冷气。 没想到上古神器的效果，比传说中还要凶残。 阿克麦瑟是不折不扣的聪明人，拥有这么大的优势，当然会充分利用。 根本不给兄弟港喘气的机会，金斯利家族的炮灰大军，再一次压了上来。 不过他们的作用并不是攻城，而是负土，将永夜军领在城下放的大火给压灭，顺便推更多的攻城器械上来，为全面进攻做准备。 或许在金斯利家族眼中，这些炮灰的尸体，到时候也会变成攻城工具的一部分。 永夜军领的高层虽然已经制定了撤退计划，不代表他们立刻放弃兄弟港的防御撤退。 就算是撤退，那也是有策略的撤退不是？ 尤其是当撤退只是以退为进的一种策略的时候。 只有营造出，他们的撤退并不是故意的，而是扛不住金斯利家族的进攻，被迫撤退的氛围，康芒斯家族才会不疑有他，配合他们的计划行事。 若是永夜军领和鳄族人在占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选择撤退，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其中有诈，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都会存着三分小心，永夜军领的后续计划，可就很容易搁浅了。 所以，知道永夜军领计划的只是少数高层。 城墙上的守城部队得到的命令依旧是死守，与兄弟港共存亡，绝不让金斯利家族登上城墙。 不过经过这么多天的消耗，永夜军领的守城物资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这可不是永夜军领刻意为之，要是能够借助兄弟港的地利，尽可能杀伤金斯利家族士兵，他们绝对乐见其成的。 每天从永夜军领往兄弟港输送物资的商船可是从来没有停过。 但是在这种时候，死神水道就变成了最大限制。 现在永夜军领空有数量巨大的物资，没有办法第一时间运输到兄弟港，那也是白搭。 没有了重重箭雨的阻拦，那些炮灰行动起来自然方便很多，很快兄弟港的大火，就被重新扑灭。 这里也体现了永夜军领长时间据守城池的经验不足，他们一开始在那些炮灰身上浪费了太多箭支。 先前最正确方法，总是维持一定基数的箭雨，然后放一部分攻城部队到近前，凭借城头部队的防守杀死他们，这样能够让箭雨维持时间更长一些。 等到后期掌握这个方法的时候，兄弟港囤积的箭支数量已经消耗大半。 “杀！” 当金斯利家族士兵再一次铺天盖地的涌上来时，兄弟港防守战陷入了最激烈、最残酷、最血腥，也是伤亡最惨重的时分。 这一次往兄弟港城墙发动死命冲锋的，并不是受到黄金甲加持的精锐部队，而是新一波被驱使的鳄族人炮灰。 被金斯利家族驱使的鳄族人炮灰早已经换了不知道几波了，整个朵瑙江西岸已经被金斯利家族祸害的差不多了，能驱赶来的鳄族人，都已经驱赶来了，现在驱赶来的多数是还没来得及撤退的东岸鳄族人。 兄弟港激烈的战事，将永夜军领和鳄族人的主要精力给黏在了这里，已经没有办法顾及金斯利家族在朵瑙江东岸的小动作。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亲族相残，这些被驱赶的鳄族人中，不乏自家子弟在兄弟港城墙上驻守的。 为了防止第一波攻城中，有鳄族人被救走的情况再发生。 每次鳄族人炮灰攻城中，都会掺杂进三分之一的雇佣兵或者金斯利家族士兵。 双方混杂在一起，混乱中根本没有办法分清两者。 要是兄弟港手下留情，这些混杂其中的士兵，就会趁机攻城，制造混乱，一旦有机会，金斯利家族的真正精锐，就会趁机压上。 因为己方的心慈手软，造成敌人多次攻上城墙，出现了几次不大不小的险情之后。 永夜军领就没有办法顾忌自己盟友们的感受，直接下死手，甭管你是鳄族人还是金丝利士兵，只要登上城墙，先剁了再说。 阿克麦瑟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利用这些炮灰，进一步消耗兄弟港的守城物资和守城士兵的气力。 就算是杀猪都需要力气，更别说是杀人。 现在就是送人给他们杀，也让他们杀的手软。 这一次攻城开始之后，便没完没了。 哪怕是先前比较好用的黑火油烧成和黑火药炸碎护城河冰面，形成的天然阻碍，也不好用了。 每到这个时候，战役神器黄金甲加持的金斯利家族精锐就冒了出来，补上空档，而那些炮灰们则争分夺秒的负土，将大火给盖灭。 反正就一个目的——疲兵。 又是三个日夜的鏖战。 兄弟港新建的城墙被里三层，外三层的鲜血浇灌过。 就连城墙外都生生的抬高了将近一米多。 那里不光有金斯利家族为了扑灭黑火油负过来的土，更多的是双方还没有燃烧干净的士兵尸体。 连绵不断的进攻，让永夜军领根本没有机会清理。 现在变成了攻城垫脚石，兄弟港的城墙生生的矮了一米多。 别说是那些大骑士，就算是身负重甲的骑士，两三下借力，就能够直接翻上城头。 身着黄金甲的阿克麦瑟再次出现在了阵前，高举着战剑道：“破城时间到，全军出击，城不破，誓不退。” “城不破，誓不退。” 带着山呼海啸的呐喊，所有金丝利士兵开始往这兄弟港城墙狂奔，这是不折不扣的人浪。 冲在最前面的，是已经所剩无几的炮灰，然后是轻甲步兵，再后则是移动速度缓慢的金斯利家族的核心兵力——重甲步兵。 无论那些轻甲步兵还是重装步兵，都有一个相同特点——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黄色能量护盾。 战役神器黄金甲一次性加持的士兵赫然已经超过五万。 为了拿下兄弟港，金斯利家族已经不计消耗了。 同时为这么多人提供加持，黄金甲的能量只怕正像瀑布一样流逝。 但是给城墙上面的防守人员带来的压力，也如同山一样大。 原先明明需要一刀就能解决的敌人，现在需要两刀乃至三刀是什么概念？ 这句不仅仅是杀死一个人的难度提升两三倍那么简单，而是四五倍乃至七八倍。 不要忘记了，这里的两到三刀，说的是连招。 第一刀破盾，第二刀乃至第三刀杀人。 要是第一刀与第二刀相隔时间太长的话，能量护盾可是自行恢复的，到时候第一刀就单纯的成了消耗黄金甲的能量了。 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想要对一个人同出两刀的机会少之又少，敌人又不是猪猡，会傻站在那里等他们砍，那些同样精通杀戮的金丝利士兵在经过短暂的不适后，很快便学会了利用这一点，进行以盾换命。 永夜士兵砍他们一刀，只是破盾，换成他们砍永夜士兵一刀，那就是不折不扣的要命了。 一开始永夜士兵还可以用协同作战的方式，抗衡一二，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金丝利士兵涌上城头，他们就有点扛不住了，尤其是当对方的顶级武力——冠军骑士踏上城头的那一刻，情势开始滑向了深渊。 这些身披三层重甲，手持单手剑和骑士盾的人形怪物，六七米高的城墙，对于他们来说，如履平地，仅仅两次借力，便能直接蹿上城墙。 而且在他们大发神威之前，很难发现他们，他们就混在重甲步兵中间，不显山不漏水的混到城墙下面。 别说是冠军骑士，就算是那些大骑士，那也是不折不扣的老兵油子，知道怎样最节省体力，怎样最安全，直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方才一鸣惊人。 他们不会傻乎乎的进攻，一看就知道是铁桶最坚固的地方，而是在敌人的最薄弱处插针，在那种已经被炮灰破口的地方登城。 炮灰都能戳个口子的地方，不管是因为地利还是人为，反正就是敌人最薄弱的地方。 这些冠军骑士们登上城墙后，也不会大开大合的来回纵横，而是小心谨慎的守护着身后的云梯。 不用几秒钟，便会有一名附属他的大骑士冲上来，将属于这名冠军骑士的方旗立在城头。 这种方旗通常不是特别大，用一柄长枪就能够挑起来，但是色泽十分鲜艳，具有鲜明的个人特色，多数与个人勋章挂钩。 当方旗立起来的时候，不仅向那些附属自己的士兵，昭告自己的位置所在，下达向自己靠拢的命令，通常也意味着死守。 这就是冠军骑士“方旗骑士”这个别名的由来。 大骑士和骑士也有专属自己的旗帜和别名。 大骑士的旗帜只有方旗的一半，故而名为角旗骑士。 骑士的旗帜通常为一条狭长长条，所以别名条形骑士。 不过这种叫法带有明显的军队色彩，故而应用范围反而没有大骑士和冠军骑士这种比较通俗称呼广泛。 “这里有一名冠军骑士和三名大骑士破口，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这边有一张方旗和两张三角旗立起来了，需要立刻支援。” “我这边也有一名方旗骑士和两名角旗骑士，条形骑士不下十名。” 先前攻防的时候没有感觉出来，现在金斯利家族与永夜军领之间的底蕴差距就暴露出来了。 在金斯利家族的精锐重装士兵逼近城墙后的一刻钟内，金斯利家族的冠军骑士和大骑士，就像雨后春笋一样的冒了出来。 漫长的城墙上面，有八面方旗同时立了起来，而这八面方旗周围环绕的三角旗，没有低于两面的，条形旗更不用说，没有低于十数的。 他们就像钉子一样，牢牢的钉在城头上。 永夜军领的协同战术对上那些大骑士，多少还有几分效果，就算没有办法干掉他们，也可以想办法将他们赶下城头。 但是对上武装到牙齿的冠军骑士，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这些人形怪物，单人就拥有三四个人合力的怪力。 就算是普通武器在他们的怪力之下，也会发挥出不同寻常的威力，更别说他们浑身上下的装备，都是量身打造的，最有利于他们发挥的。 金斯利家族的兵器能够名满天下，自然有属于自己的独到之处，那些千锤百炼的武器铠甲，绝对能站在世界巅峰。 永夜军领走量的流水线产品，也要稍逊一筹。 流水线产品，意味着工艺近乎相同，稳定性比较高，产量比较大。 比起那些学艺不精的铁匠手中打造出来，自然要强很多。 但是比起那些掌握了独特技巧的大匠们，精心雕琢出来的作品，还是有所不如。 换而言之，流水线只能生产合格产品，没有办法生产精品，至少凭永夜军领现在的工艺水准，想要流水线生产精品还有一定难度，更别说是生产精品以上的匠品和艺术品。 当他们的武器蛮横扫过，武器残肢断了一地。 先前已经说过了。 在战场上，想要对付冠军骑士，只有两种方法。 一个用人海战术，生生的用性命堆死他们。 但那时说的普通战场，冠军骑士落单的时候。 但是冠军骑士又不是傻子，在战场上，除非是陷入绝境，否则怎么会落单呢？ 像眼下这样，带着数名角旗骑士和无数名条形骑士冲锋，那才是最正常情形。 换句话说，这种战术通常存在于理论当中，真正出现的机会少之又少。 至少眼前情况，很难出现。 因为现在在城头上，场地相对狭窄，摆不开那么多兵力，却不妨碍冠军骑士的发挥。 第二种方法，就是冠军骑士对冠军骑士，牵制住他们，尽可能压制他们作为枪头的作用。 永夜军领的窘境是，他们与鳄族人联手，满打满算，一时之间也很难抽掉出八名冠军骑士来堵口。 更别说是这些冠军骑士身边还带着数量众多的大骑士。 就算是堵不住，那也得堵。 永夜军领的三名军团长和肖恩的贴身侍卫包子，鳄族人的两名冠军骑士长老和妮蒂亚全部出马了。 这样算下来，依旧有一个缺口没人能堵。 第三百三十九章 拉锯 “绝不能让他们站稳脚跟的。”肖恩冷着脸转悠了数圈，并没有提出亲自带队堵口的建议。 一来他知道，下面的人绝对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二来他利用灵魂兽卡施展的组合拳，只能扛冠军骑士三五个回合，远没到正面对垒的程度，尤其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他冒冒失失的冲上城头去，那就是自己作死。 他可没忘记，这些冠军骑士和大骑士都是被黄金甲加持的，他们现在不是三甲，而是四层甲，想要破他们的防御，对他来说是一件无法完成的工作。 “我去吧！”一直沉默无声的狄克龙主动开口道。 “不成，我还需要你帮助把控全局呢！要是你上去了，我可就玩不转了。”肖恩一阵意动，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在指挥兄弟港攻防战的，与其说是肖恩，不如说是狄克龙更合适，肖恩更多的是传声筒。 一些东西是讲究天赋的，尤其是数万人的军事指挥，需要的不仅仅是天生的战场洞察力，还有丰富的后天经验。 两者无论哪一者，肖恩都差很远，不仅是他的天赋树没有往这方面点，还因为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并没有在这方面花费太多精力。 要真让他负责全局，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瞎指挥。 没有直接推举狄克龙成为兄弟港攻防战的最高统帅，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方面，是受限于永夜军领这个系统自身。 发展到今天，永夜军领已经拥有了相对清晰的晋升脉络，尤其是军事这一方面，一切向能力和军功靠拢。 光有能力，没有相应军功，那是不成的，若是随便提拔，可就有私心嫌疑，也在变相的破坏这个体系。 同样的光有军功，没有相匹配的能力，多数升到一定位置，就基本升不上去了，多数会获得相匹配的荣耀军衔和超高待遇。 后一种情况，不仅存在，而且很多。 永夜军领的发展速度太快，一年一个样子，很多人就算是再努力，也有点跟不上它的发展步伐，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拥有一个聪明脑袋瓜子的，虽然不至于被淘汰，想要往上走，难度就要高很多。 狄克龙的情况属于前一种。 能力是得到大家公认的，但是他加入永夜军领的时间太多，根本没有时间积累军功。 肖恩就算是再赏识他，顶多也就是给他一个私人顾问或者像夜豹陆战队这种独特部门的临时总指挥，给他积累军功开开后门。 像兄弟港攻防战这种事关永夜军领未来走向战役的总指挥，肖恩就无能为力了。 他总不能带头破坏自己亲手建立的规则。 在某种程度上讲，军功代表的是认同感和荣誉感。 人这种动物，总会对那些投入了心血的势力，更容易产生更多认同，自然更不容易背叛。 反过来说，越难获得的东西，当经历千辛万苦得到后，也就越发珍惜，要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入手，反而会不怎么在乎。 另一方面，中间还夹着一个鳄族人，他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狄克龙的名头，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来当总指挥，他们是绝对不认可的。 反而不如肖恩亲自坐镇，从中调度。 “城迟早要破的，晚一刻还不如早一刻破。”狄克龙并没有太过坚持己见，因为他们现在的根本目的并不是死守兄弟港，“那就留他们作为破城的口子。” 肖恩略微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道：“太刻意了，就算是演戏，也得上全套，总要在城头上拉扯几个回合才成，否则对方不会上当的。” 永夜军领虽然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兄弟港就算是要破，也得是金斯利家族攻破，这样一来对方才会不疑有他，跳入他们的后续陷阱中。 换句话说，他们现在付出的伤亡还不够大，至少不够弃城逃跑的程度。 狄克龙用沉默回答了肖恩。 就在肖恩还在纠结的功夫，自己一方的冠军骑士，已经收到命令，登上了城墙。 永夜军领的四名冠军骑士，虽然一上手便动用了永夜军领出产的附魔装备，同样没能讨到好，在自己亲卫的配合下，才勉强控制住了局面，不让城墙上的裂口变的更大。 鳄族人那边，只有双料巅峰妮蒂亚那边呈现压制势头，有将金斯利家族攻城人员重新推下去的架势。 另两名冠军骑士那边，只能说是延缓了金斯利家族的扩张态势，但是随着金斯利家族方旗骑士和角旗骑士的推进，他们正在不停后退。 金斯利家族的全面进攻，就像是水银泻地，哪里有洞，就向哪个方向偏转的厉害。 那两名鳄族人冠军骑士长老那边局势越恶劣，金斯利家族冠军骑士的方旗往里推进的越厉害，便有更多的条形骑士跟着涌上来，进一步扩大战果。 情势最恶劣的，还是那个没有冠军骑士前去阻拦的城头，短短的一刻钟，大半个城头飘荡的全是金斯利家族的方旗、角旗和条形旗。 架在那名城墙上的云梯，已经不是一条两条，而是十条八条，大量的金丝利士兵，就像潮水一样，顺着这道口子往上边涌，然后沿着城墙往两边蔓延。 永夜军领的士兵只能够依托城墙上的两座哨塔，进行二次抵抗。 不过被攻破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些哨塔更为狭窄，同一时间能够容纳的士兵数量更少，更有利于冠军骑士这种顶尖武力的发挥。 “命令城内三号区内的投石机，调转方向，对准城头，用黑火油，无差别开火！”肖恩跺了跺脚，下达了最新指挥命令。 这种无差别攻击命令，对于任何一名统帅来说，都是一种挑战。 责任感越重的，心理这一关越难过，尤其是眼下这种还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 肖恩下这个命令，等于亲手将他们送入绝路，心理这道坎更不好过。 但是身在这个位置，却又由不得他犹豫，因为他犹豫的时间越长，将会有更多士兵送命。 这是一个很矛盾，同样又很现实的事情。 还是那句话，战争从一开始就没有绝对正义的，当年选择介入战争的时候，这种情况就不可避免的，只是早点晚点的问题。 轰！轰！轰！ 连试射都没经过。 大量的黑火油桶，已经砸在了那片城头上。 爆炸巨浪，直接将双方簇拥在一起的双方掀翻下城墙。 在这种杀伤性武器面前，无论是条形骑士，还是角旗骑士，就连方旗骑士都没有办法硬抗。 一旦被直接命中，很难逃脱死亡厄运。 他们比起普通人，唯一比较强的就是拥有更敏捷的身手和强大感知力，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尽可能的躲避。 那片城头很快便陷入了一片火海，将那些好不容易登上城墙的金斯利家族士兵又重新逼了下去。 虽然身上有黄金甲的能量护盾加持，这些金丝利士兵也没有主动往火堆中跳。 城墙的面积大着呢，他们没必要在一段上吊死。 在那名方旗骑士的率领下，这波金斯利家族精锐，转战其他墙段，很快便重新登上了城头。 主动放火烧墙的方法，治标不治本，只是拖延破城时间。 不过局势彻底崩坏，还是从那名鳄族人冠军骑士长老身陨开始的。 金斯利家族出动的顶级武力不止八名。 这八根钉子，仅仅是摆在明处吸引火力的，还有一名冠军骑士和一名掌控术士在暗处游走，他们的目标并不是破口，而是对敌方的冠军骑士下手。 若是肖恩在这里的话，一眼就能够认出来，那名冠军骑士正是曾在探索者号上，试图行刺自己的冠军骑士刺客，巴克大公的贴身护卫亚当。 那位如同影子一样的掌控级术士的身份不用多说了，自然是那位影子刺客尼达姆。 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捏。 当鳄族人冠军骑士长老展现出自己势弱的那一面的时候，被盯上再正常不过。 他们的刺杀过程算不上有多精巧，两人混入普通士兵中，在那名冠军骑士长老被先前登墙的那名方旗骑士吸引注意力的时候，突然暴起。 就算是正面冲突，被两名冠军骑士加一名掌控术士围攻，胜率多数也是一面倒的。 像传承者号上，人熊耶鲁凭借一套附魔铠甲，硬抗三名冠军骑士围攻的情况，那绝对是罕见现象。 不单纯附魔套装的威力，还因为人熊耶鲁自身还具有种族优势，他的力量上限可是与普通人不同的。 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那名鳄族冠军骑士长老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撑过，就被放倒了。 接下来就不单单是三名顶尖武力合流的事情。 而是金斯利家族的顶尖武力出现了富裕，永夜军领这边的冠军骑士们，不得不小心防范，防止重蹈覆辙。 战场就像拉大锯，你退我就进。 永夜军领这边的守势缩一分，金斯利家族的攻势，就会强烈一分。 整个局势开始出现了崩坏，越来越多的金斯利家族士兵涌上了城头。 永夜军领不得不将更多的投石车对准了城墙，用烈火清空城头的方式，将他们逼下去。 先前已经说过了，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 再大的火，也有熄灭的那一刻。 兄弟港的城墙如此漫长，永夜军领就算囤积了再多的黑火油，也不够烧的。 更何况，黑火油的开采运输并不容易，在永夜军领也算是珍惜军需物资，库存有限，每次都是掰着手指头用的。 就按照这个消耗法，支撑不了一天半日。 短短半日的城头抢夺，永夜军领和鳄族人付出的伤亡，是之前的之和。 “领主大人，是不是该撤退了？在这么下去，伤亡就太过惨重了！”以凯尔曼为首的军事参谋们忍不住开口问道。 肖恩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军事顾问狄克龙。 狄克龙轻轻的摇摇头，示意时机未到。 肖恩咬着牙根道：“再反推一波，将他们全推下城墙去，除了必要布陷阱的，黑火药和黑火油全部动用，一点不留，就算是撤退，也得干干净净的撤，不能跟他们搅和到一起。” “明白。” 很快新的作战计划便调整出来了，依旧拿那三名没人能够遏制的金斯利家族冠军骑士开刀。 这一次一上手动用的不是黑火油，而是威力更大的黑火药桶。 恐怖的爆炸，不仅将这些抢登士兵给炸下去了，兄弟港的城墙也被摧残的厉害，整个女墙都崩塌了。 然后才是黑火油桶，城墙城外都燃起了熊熊烈火，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哪怕是有黄金甲的加持，他们也不敢随意的往火坑中跳。 随着远程轰炸的蔓延，越来越多的永夜军领一方的冠军骑士被解脱出来，两厢结合，才将金斯利家族的这波攻击全部清理出去。 发展到最后，那是不折不扣的冠军骑士大乱斗，双方同时出手的冠军骑士多达三四位，那种情形下，别说是条形骑士插不上手，就算是那些大骑士也插不上手，稍微不慎，就是个死。 等到进入多人混战的时候，反而是永夜军领一方略占上风。 鳄族人那边就不用多说了，有一名双料巅峰坐镇，还是那种知识最为渊博、战斗经验最为丰富的，诡异莫测的手段，即便是冠军骑士，也有点防不胜防的感觉。 刚刚要不是永夜军领这边主动清理城墙，先前与妮蒂亚对阵的那名金斯利家族的冠军骑士，只怕已经折在她手中了。 永夜军领这边虽然没有妮蒂亚这种顶级存在坐镇，但是他们之间的配合，是金斯利家族所不能比拟的。 正所谓，最了解自己的，就是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 永夜军领的三位军团长之间，无论军团还是自身，都存在着激烈的竞争，上竞技场切磋，那是常有的事。 对彼此招数十分熟稔，上了战场，虽然达不到心意相通的程度，却也能称得上默契，将附魔装备能力发挥到极致。 混战持续的时间很短，便以金斯利家族的冠军骑士集体撤退而告终。 他们是来攻城的，不是来拼命的，后面的兵力跟不上来，城就没有办法破。 还不如略微修整之后再来。 刚刚的那一波冲击，已经让永夜军领底牌暴露殆尽，他们手中即便是还握着一两名冠军骑士，依旧无法掩饰他们顶级武力不足的缺陷，更何况刚刚又折了他们一员大将。 下一波，十个火力点全开，到时候看他们拿什么堵？ 他们手中掌握的黑火油和黑火药还能无穷无尽不成？ 不光永夜军领自己在算计自己黑火油和黑火药的消耗数量，阿克麦瑟同样也在算计。 没有了这些外力的辅助，对方很难防住自己的尖刀战术。 现在阿克麦瑟已经摸出了永夜军领和鳄族人联军最大弱点，绝对会充分的利用。 肖恩说不再有所保留，那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再有所保留。 金斯利家族刚刚派炮灰负土，将一块城墙下面的烈火给盖灭了，便会有连串的黑火油桶砸了下来，就连城墙都不在乎了。 永夜军领手中的黑火油只剩下了一点库底不假，但是架不住原先基数大，等到不计消耗全部扔出来的时候，依旧维持漫长城墙，燃烧了三个多小时，很多城墙都有点被烧酥了。 阿克麦瑟这只久经沙场的老狐狸，战场洞察力那也是相当敏锐，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会立刻做出反应。 永夜军领这种明显带有隔断视角的做法，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熟悉感。 当初在河滩地截杀的时候，他们就用这种方式，人为制造战争迷雾，始终让自己处于暗处，让金斯利家族摸不准他们的下一步行动计划。 第三百四十章 崩坏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三百四十章崩坏对方现在这么做，肯定是背后隐藏着更大的动作。 阿克麦瑟第一时间收拢了防线，并将主力右移。 阿克麦瑟第一时间并没有想到永夜军领想弃城逃跑，毕竟兄弟港的战略位置在这里摆着。 金斯利家族一旦拿下兄弟港，便意味着绝望沼泽的这场争夺战画上了句号，对于这里，不坚守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放弃的，除非永夜军领是一群战术无能的蠢货。 从先前的一系列交手来看，永夜军领的高层们不仅不是蠢货，而是精明的可怕。 所以，阿克麦瑟完全是站在聪明人角度去思考永夜军领的所作所为。 对方这是掩人耳目，想从巴涑河上面，绕道自己身后，打自己的突袭。 现在虽然天寒地冻，但是有多瑙河和巴涑河都处于上游，水流颇为湍急，同样有些冰冻，却没有那么厉害，永夜军领的楼船还是能在上面穿行的。 一旦绕道他们身后，若是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绝对能狠狠的捅他们一刀。 不过等到阿克麦瑟将军队收拢回来的时候，又感觉不对劲了。 永夜军领在兄弟港城墙上，制造出了战争迷雾不假，但是巴涑河上没有啊，楼船又不是小目标，尤其是大规模运兵的情况下，一上一下，足够金斯利家族完成调兵，到时候可就变成他们堵滩战术了，攻防易手，究竟能取得怎样的战果，就很难说了。 对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这一下反轮到阿克麦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一边留下一部分精锐，在河道沿岸布防，防止永夜军领狗急了跳墙，从这里捅金斯利家族一刀。 一边派更多炮灰，负土灭火，尽快将隔离火带灭掉，查探永夜军领的动向。 饶是如此，等金斯利家族的大军再次冲上城墙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这一次基本没有什么阻拦，只有零零散散的城内投石机在发威，不过扔下来的已经不再是黑火油桶，而是普通巨石。 虽然杀伤力依旧十足，但是他们的数量太少，造成的杀伤力，依旧有限。 “什么？你说对方的守城军队撤了？”阿克麦瑟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这之前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但依旧有几分愕然和不敢相信。 永夜军领和鳄族人就这么放弃了对兄弟港的固守。 “走，上城墙去看看。”阿克麦瑟的神情变幻了数遍，最终下决定道。 对方的行为实在太过反常了，仅凭传令兵传递的消息，他没有办法对此作出准确评估，必须亲眼看上一看才成。 “元帅大人，小心有诈。”克莱斯特爵士在旁边提醒道。 阿克麦瑟停住了脚步，侧头看着这位军事顾问，“怎么讲？” 现在不光巴克大公对这位爵士刮目相看，就连阿克麦瑟对他也不得不高看一眼。 当初运粮线被人夜袭，从上到下都有罪的情况下，唯独他有功，虽然他从头到尾并没有做什么，连敌人的一根汗毛都没摸到。 但是他对永夜军领的军事行动作出了准确判断，并且做出了相对正确的应变，有将他们半途逼退的味道，怎么着也算是一笔功劳。 当然了，其中不无金斯利家族往自己脸上贴金，扯一块遮羞布的意思。 阿克麦瑟对他的另眼相看，则是克莱斯特爵士对永夜军领的那种了解，说不定能在与兄弟港攻防中提供帮助。 不过等到真正进入了他帐下听命，这位克莱斯特爵士又开始了韬光养晦，整个攻城战中，别说是一策，就连一言都没有多发。 话说回来，整个攻防战，一切中规中矩，双方都没有出那么多奇谋，也没有什么策可以献。 没想到临到最后冒了出来。 克莱斯特爵士并没有卖关子，一脸担忧的道：“永夜军领的那种爆炸物的威力，元帅大人已经亲眼看到了，我怕对方撤退是假，将金斯利家族的精锐骗上城墙是真，要是对方在城墙下面埋上大量爆炸物，等到所有精锐全部上墙了，再引爆……” “你怎么不早说！”阿克麦瑟勃然变色，一边往城墙方向策马狂奔，一边高声命令道，“鸣金收兵，鸣金收兵，先撤下来，先撤下来。” 轰！轰！轰！ 阿克麦瑟的反应终归迟了一步，这边刚刚鸣锣撤兵，连串的剧烈的爆炸声已经传来，当真是地动山摇。 浓烟四起，砖石断肢横飞。 “破城，破城，破城……” “金丝利，金丝利，金丝利……” “阿克麦瑟，阿克麦瑟，阿克麦瑟……” “陷阱，这是陷阱，快点撤！快点撤！” “我的腿，我的腿没了，谁看到我的腿了！” “啊啊啊……我的胳膊，我的胳膊……” “谁……谁帮我……把胸口的石头……挪开，我……喘不开气……喘不开气了……”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那些登上城墙之后，发现没有敌人，正在兴奋的欢呼的金斯利家族士兵，当场陷入了末日，一个个从欢呼变成了哀嚎。 由于人员太过集中，爆炸太过突然。 这次黑火药爆炸形成的杀伤力相当惊人，远远超过守城时，对城下的狂轰滥炸。 这种初级热武器形成的杀伤，已经与冷兵器有所区别。 除了那些首当其冲的倒霉鬼外，黑火药爆炸直接致死的比例还真不大。 毕竟黑火药的爆炸威力，向来不尽如意，尤其是这些掩藏在城墙下面的陷阱爆破，第一波冲击已经被城墙自身生受了，那些刚刚冲上城头的金斯利家族士兵，承受的多数是二次冲击，或者飞溅伤害，尤其是他们身上的重甲，多少为他们阻挡了不少伤害。 但是致残率却是相当高，缺胳膊断腿的，遍地都是。 一个个在废墟中，哀嚎着寻找着自己的断肢，那种场景显的更惨烈，更有画面冲击感。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永夜军领的黑火药数量，还没多到整个兄弟港城墙下面都掩埋上，而是选择在那些容易登城和聚集人员地点掩埋爆破。 “杀！” 但是永夜军领从来不会准备单独陷阱。 这边爆炸声还没有完全落下，城墙另一边已经有无数黑甲士兵，潮水一样涌了出来，杀向了乱成了一团的金斯利家族士兵。 吼！吼！吼！ 打头的赫然是那些让金斯利家族士兵谈之色变的披甲战熊。 这些战兽们，在守城战中，可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它们的作用更多的是在进攻、破阵。 哇呜！哇呜！呜哇！ 这次出动的可不仅仅是披甲战熊，还有体型比普通巨熊差不了多少的安迪斯猛虎。 这些巨型猫科动物，同样身披量身定制的兽甲，比起披甲战熊的正面冲击，它们更喜欢侧面扑杀，行动更灵敏，五六米高的城墙，对它们来说，根本就不是障碍，轻轻一个纵跃，就能够上去。 最重要的是，它们不是战兽，而是坐骑，它们背上还有一名生命收割机器一样的存在，就算不是大骑士，也绝对处于巅峰状态的骑士。 “是永夜军领的战兽，扛不住，不能硬抗，闪开，都闪开。” “不要慌乱，就地组织防御，就地组织防御，咱们有地理优势！” “不准退，统统不准退，顶住，全都给我顶住，后退者死！” “后退一步者死，听到没有……给我死……谁再后退，就是这个下场，全部给我上前。” “顶不住的，顶不住的，敌人的数量太多了，我们不是撤退，我们是进行重整，没错，是进行重整，咱们重整之后再来。” “鸣金了，本阵鸣金了，元帅大人命令我们撤退，这是元帅大人命令我们撤退的，你竟然敢违抗军令。” “撤，大家都撤！” 整个兄弟港的城头乱成了一团，既有准备原地驻守，迎接永夜军领反扑的。 也有被连串爆炸和声势浩大的反扑吓破胆，准备撤退的。 也有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做的。 阿克麦瑟匆忙下达的撤退军令，更是加剧了这一点。 阿克麦瑟冲出主阵，发现局势不可挽回的时候，就已经及时的纠正了这个命令，将命令改成了全线进攻。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撤，否则在永夜军领的反冲下，变成了全军大崩溃，那个时候，就算是真理之神现身，也没有办法收拢住金斯利家族溃败的局面，只会一溃千里。 但是短时间内，两易军令，这绝对是一个致命错误。 既有士兵正在执行上一个命令，也有士兵执行现在的命令。 这种冲突，进一步加剧了混乱。 当这种混乱对上完整一心的冲锋时，结果只有一个——崩溃。 就算是那些没有崩溃的，被自己人一冲，也有点立不住脚，然后再被后面冲上来的永夜军领大军一冲，只能跟着崩溃，变成了溃军，冲击自己的友军，形成了不折不扣的恶性循环。 那种情形就像是滚雪球，越滚越大，等到大到一定程度，也就是真神都回天乏术的一刻。 这是金斯利家族炮灰与精锐相互混杂的恶果，这些炮灰平时就没有什么进取之心，现在碰到危险，自然跑的更快，成为不折不扣的恶性源头。 阿克麦瑟的脸色可想而知，黑的不能再黑，整场攻防战，他是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结果一个小小疏忽，就迎来了全线崩溃的局面。 “征东军，向我靠拢！”阿克麦瑟要是轻易认命，那他就不叫阿克麦瑟，即便是面对这种全面崩坏的局面，将自己的帅旗从亲卫的手中夺了过来。 身上的黄金甲光芒四射，这一刻名副其实了，金灿灿的光芒，冲天而起，形成了一个高达数十米的金黄色虚影铠甲。 这种光芒顺势蔓延到了他手中的帅旗上面，同样形成了一个不逊于金黄色虚影铠甲的金黄色帅旗，当真是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 与此同时，一股浩瀚的术法能量，以他为中心，如同震荡波一样，蔓延开来。 所过之处，那些正处于慌乱无助状态的金斯利家族士兵，好像在一瞬间找到了主心骨，焦躁混乱的心境，不由自主的平和了不少。 尤其是那些在黄金甲上留下了自己灵魂印记，受到加持的金斯利家族士兵，这种感触尤为深刻，好似阿克麦瑟的命令直接在他们的脑中回荡，“征东军，向我靠拢！” 那些久经训练的金斯利家族士兵，情不自禁的开始往阿克麦瑟所在方向集结。 没用几分钟，阿克麦瑟的身边，就已经聚拢了数千精锐。 “征东军，向前进攻！”阿克麦瑟帅旗一挥，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那个巨大的黄金色虚影铠甲，阿克麦瑟仅仅维持了几秒钟，吸引了战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后，就取消掉了。 那玩意的消耗实在太恐怖了，即便是对术法能量不敏感的阿克麦瑟，也清晰感受到黄金甲上面疯狂消耗的术法能量。 不过帅旗的虚影还一直维持着，这是作为一个显著地标，帮助那些金斯利家族精锐向自己集结抱团，应对崩溃的局势和敌人的疯狂反扑。 “这才是战役神器的真正威力？”骑着黑项圈置身高空，纵览全局的肖恩，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心中有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 他知道一旦与术法力量，尤其是无法用数字具体衡量的术法能量扯上关系的时候，一切都会变的不正常，已经充分往高处估计战役神器的威力。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依旧低估了战役神器的神奇和威力。 他刚刚感受的分明，黄金甲发出的能量震荡波中，有着类似于催眠洗脑一样的波段，从而达到安神的效果。 这一刻，肖恩的思维甚至开了小差，兰斯洛特王室的勇气之剑，难道也是利用类似的手段，对麾下的士兵进行洗脑，从而达到，让一名农夫拥有精锐士兵一样勇气的效果？ 不过那张明晃晃的帅旗，同样也为肖恩指明了方向，直接飞到了他的上空，将手中的黑火药集束炸弹，一次性的抛投了出去。 轰！ 这可是重达两百公斤的黑火药集束炸弹，里面更是捆绑了十根宝石炸弹。 量大份足，威力直追小型导弹。 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即便是身在数百米的高空，肖恩也清晰的感受到了。 这种大当量，一次性爆炸产生的轰鸣，可不是先前城头那种连环爆炸所能比拟的。 离的近的，就算是没有被直接命中，也会被巨大的声浪冲击波，活生生震死。 那一瞬间，整个战场似乎都停滞了。 “不……” 所有的金斯利家族士兵，都在吐出相同哀鸣。 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中，阿克麦瑟以及他的帅旗，已经成为了这些金斯利家族士兵的支柱。 现在这个支柱竟然要在他们的面前变成飞灰，这是让人无法接受的。 第三百四十一章 赌上一切 砰！ 就在金斯利家族士兵陷入绝望之际。 先前那个黄金甲虚影再次出现了。 滚滚浓烟和烈火中，阿克麦瑟和他的帅旗，屹立其中，浑身上下一尘不染，更别说是伤痕，宛如一名不可一世的战神。 他身边的那些骑士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全部被炸成了碎尸。 很显然，在刚刚的那一瞬间，阿克麦瑟只来得及发动黄金甲护住自己，没办法顾及他人了。 不过现在也没有人在乎他们的死活，他们只关心阿克麦瑟一人。 “啊……啊……”从大悲转入大喜的金斯利家族士兵，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狂呼大喊，来发泄心中狂喜。 短短的半个小时，他们的心情已经如坐过山车一样，来来回回倒腾了好几遍。 先是发现城墙已经没人防守，他们可以轻松夺城的狂喜。 然后猛然发现，这是一个陷阱，无数友军被炸上了天，无数敌人幽灵一样冲出来的悲伤和恐惧。 到阿克麦瑟冲出，动用战役神器稳定军心，重整军队发动反扑的期望。 再到敌人从空中发动绝杀，要置阿克麦瑟于死地的绝望。 最后竟然又上演了一出惊天大逆转，阿克麦瑟不仅在那种攻击下，活下来了，竟然完好无损。 这对目睹了这一切的金斯利家族士兵来说，就是最大激励，一个个打了鸡血一样，恐惧畏惧，在一瞬间，全部抛到了脑后，这一刻，在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阿克麦瑟是真神眷顾的人。 能在那种爆炸中活下来的，不是真神眷顾的人，又是什么？只有神的力量才能做到这一点。 至于战役神器的名头，多数士兵是没有听过的。 追随被真神眷顾的人，他们也将会被真神眷顾。 陷入狂热的他们，自然不惧生死。 “这样都炸不死？这不应该叫黄金甲，应该叫无敌甲！”面对这种情形，肖恩也是相当无语。 先前他与妮蒂亚大长老，分析过黄金甲。 认为他第一次失手，是因为分段轰炸，给了黄金甲反应时间。 大当量，一次性轰炸，应该能直接破盾，炸死使用者。 现在看来，分析有误。 黄金甲瞬间输出术法能量的总量，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料。 换句话说，刚刚的爆炸当量，依旧没有触到黄金甲瞬间输出术法能量的上限。 这就有点恐怖了。 这种程度的爆炸，已经远远超出了人力上限。 也就是说，在黄金甲的能量耗尽之前，阿克麦瑟就是无敌存在，至少人力面前是无敌的，哪怕多名冠军骑士同时出手，只怕也没办法杀死他。 不过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这种瞬间大功率输出，无疑会加剧术法能量的消耗。 尤其是硬抗刚刚的那一记爆炸。 爆炸过程中产生的恐怖能量，可不会凭空消失，直面它的黄金甲自然首当其冲。 可不仅仅抵消这股冲击波这么简单，而是有不少的术法力量，直接被这股爆炸冲击波从黄金甲上面冲离。 肖恩没办法确切估计被冲离的术法能量究竟有多少，不过从自己能够隔着数百米，依旧能清晰感受到这一点来看，数量必然不会太少。 这多少也算是一个好消息，没有办法干掉阿克麦瑟，那就先想办法耗空黄金甲的能量再说。 金斯利家族手中捏着这么一张底牌，总是让人感觉不放心。 相比起当初在巴克大公身上初见时，黄金甲的术法能量波动明显没有那么强烈了，只怕连原先的三分之二都没有。 这种攻击中消耗掉的，终究只是小头，真正的大头，还是在那些加持士兵身上，他们的基数足够大，一人消耗一点，汇集起来，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否则单靠肖恩这种轰炸攻击，就算是来个百十波，也不见得能耗空十分之一。 毕竟这幅黄金甲，不知道在金斯利家族手中聚能了多少年，积攒下来的术法能量，委实有点恐怖。 但是本着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的念头，肖恩骑着黑项圈，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兄弟港，装载黑火药集束炸弹，尽可能的多炸几波。 现在他们的空中优势是绝对的，金斯利家族的士兵们就算是发现了肖恩，也无可奈何。 别说是弓箭，就算是攻城弩也够不着他。 肖恩的飞行高度，可是始终保持在射程之外的，哪怕是轰炸的时候，他也不会为了追求精准度冒险低空飞行。 相比起战果，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一些。 大半个战场的目光被这场高空轰炸吸引了的时候，永夜军领的反扑可没有停，在他们驱赶下，形成的溃军雪球也没有停，而有越变越大的趋势。 在阿克麦瑟的感召下，变的悍不畏死，准备反扑的，只是金斯利家族的精锐们，那些炮灰和雇佣兵们，对阿克麦瑟可没有那么高的认同感，不会因为他挥一挥帅旗，就变的悍不畏死，掉过头去跟永夜军领拼命。 他们更多的是遵循本能，生存的本能——逃跑。 他们的这种本能，自然会带动更多的意志不坚定的不能。 阿克麦瑟同样被结结实实的惊出了一身冷汗，足足有十几秒钟没动弹，不是装帅耍酷，而是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不敢随意动弹，怕露了底。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他刚刚可是直面了死亡，这是他有生以来，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在死神面前打了一个转后，依旧能谈笑风生的，只是少数中的少数，而且多数只存在于传说。 至少阿克麦瑟不是其中的一员。 经过最初慌乱和恐惧后，阿克麦瑟反而更有底气了，在黄金甲的能量耗光之前，他就是无敌存在，没有人能够杀的了他。 有的人在极度恐惧后，将会慌乱失措，浑身乏力，再难提起勇气。 有的人则是陷入一种愤怒状态，对自己，对敌人的愤怒，从而转化成勇气，恐惧有多深，勇气就有多大。 阿克麦瑟属于后者。 翻身骑上亲卫送过来的新战马，高举着帅旗，向那些滚雪团一样的溃兵冲去，高声呐喊，“后退者，杀无赦。” 这种呐喊就像先前的喊声一样，是通过黄金甲的术法能量，直接送入那些在上面留下灵魂烙印的金斯利家族士兵心中，其中依旧带着那种独特的心理暗示作用，让那些士兵情不自禁的跟着呐喊，服从他的命令。 “后退者，杀无赦！” “后退者，杀无赦！” “后退者，杀无赦！” 一开始这种呐喊，还参差不齐，到最后的时候，整齐划一，连成一片，宛如一体。 整齐划一的还有重新聚集起来的金斯利家族士兵的长枪、长剑。 如林长枪、森寒长剑，全部落在了那些胆敢冲击阵型的溃兵身上，眨眼间，便有成片的溃兵倒了下去。 那种酷烈手段，比敌人还要凶残，结结实实的将那些心里已经崩溃的溃兵，搞的六神无主。 现在退也是死，不退也是死，他们就像是钻进风箱中的老鼠，两头不讨好。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是我想退，是他们在推我，是他们推的我……呃……” “你们这些混蛋，这是想要我们的命，我先要了你们的命，杀了他们，将他们统统杀死……” 人潮一旦形成了，就没有那么容易终止。 面对金斯利家族的长枪利剑，那些退在前面的倒是想要收拢步伐，可问题是后面的人不清楚怎么回事，依旧一个劲的闷着头往前冲，挤着前面的人往前面走，因为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大群人，正在死命的往后退。 而再在后面，则是永夜军领的那一堆杀神，正在疯狂的推进杀戮。 战兽的凶蛮，军刀的森寒，丝毫不比金斯利家族带来的威胁小。 最主要的是，金斯利家族的威胁是以后的事情，他们并没有看到，而永夜军领的威胁近在咫尺，马上就要杀到了。 寸光不仅是老鼠的通病，人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关心的都是近在咫尺的事情。 最终结果，导致整个战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夹心饼干。 永夜军领与金斯利家族精锐往中间方向压，那些溃军的活动空间越来越狭小，有一部分精锐，很快便融入了金斯利家族士兵的大军当中，调转枪头对准了身后溃兵。 但是这样的终归是少数，毕竟在这种混乱状态中，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尤其是那些本身就是被强行驱赶来的鳄族人炮灰和雇佣兵们，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什么组织性和纪律性，现在更是不折不扣的无头苍蝇，只能顺着大流来回奔跑。 要不是残缺的城墙在哪里明晃晃的摆着，只怕连方向都辨别不清楚。 在战场上来回乱蹿了一阵，结果将自己变成了沙丁鱼群，挤在一起，等待着来自永夜军领与金斯利家族两面的杀戮。 轰！轰！轰！ 就在这个时候，肖恩去而复返，又从空中投了新一波黑火药集束炸弹。 不过这一次他对准的目标并不是阿克麦瑟，而是锁定了那些聚集在一起的金斯利家族的精锐们。 就算是再次轰炸阿克麦瑟，结果也是一样，不仅不会杀死他，反而变相增加他的无敌威势。 不如直接将炸弹砸在那些受黄金甲加持的金斯利家族士兵身上，既能削弱黄金甲的能量，又能杀伤目标，从而打击他们的士气，一举数得。 这些受黄金甲加持的金斯利家族士兵，身上的能量护罩，可没有阿克麦瑟那样厚实，哪怕是自身还身着多重重甲的情况下，也没有办法扛住黑火药集束炸弹的正面轰击的。 肖恩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哀嚎一片。 这还不算完，肖恩的刚刚这种轰炸只是一个引子，为城中投石机指明了方向和距离。 连串的黑火油桶、黑火药桶、巨石、弩箭……包括云霄抛石机，兄弟港能动用的防守攻城器械，全部动用了。 试图撼动阿克麦瑟组织起来的防御阵型。 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战术。 永夜军领确实已经做好了全面撤退的准备不假，不代表他们会坐失这种良机。 要是真的能够借助这波溃兵，以席卷之势，将整个金斯利家族打崩，他们为什么非要兵行险招？去转过头去对付康芒斯家族的舰队？ 水陆两路，永夜军领只要在一路打开缺口，敌人的联盟将会被彻底粉碎，整个绝望沼泽的情势，将会发生根本性改变。 永夜军领知道这一点，阿克麦瑟同样也知道这一点。 一旦他们的阵型被冲散了，别说是拿下绝望沼泽将会成为遥不可及的梦想，这将近二十万的金斯利家族征东军，有多少能回到卡尔特军领都是一个大问题。 到时候绝不仅仅是图谋整个绝望沼泽的问题，整个卡尔特军领都将会被卷入巨大的动荡中。 其他大公家族，绝对不会放过这种蚕食卡尔特军领的天然机会。 他们现在别无选择，只能进，不能退。 这种时候，阿克麦瑟已经别无办法可想。 在这种友军、溃军、敌军混杂在一起的情况下，就算是有再好的战略战术也施展不出来，现在比拼的更多的是双方的勇气。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阿克麦瑟手中还有一个黄金甲。 虽然他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摸透这件上古神器的全部用法，但是光展露出来的这些功效，就已经够他受用无穷，通过这件神器，一遍一遍的向金斯利家族士兵传达进攻的命令，并且通过心理暗示，向他们暗示金斯利家族必胜的信心。 其实阿克麦瑟连心理暗示这个名词都没有听说过，只是单纯的在操纵黄金甲的时候，感受到上面士兵们的灵魂烙印反馈回来的波动。 他现在可没有心情思考，这其中究竟遵循怎样的原理，只要好用就成。 至于黄金甲上，流水一样消耗的术法能量，已经没有时间管了。 就算黄金甲的能量消耗光了，只要能够拿下绝望沼泽，金斯利家族就能屹立不倒，就没有人敢轻易招惹他们。 要是他们现在全线崩溃了，就算是手中握着能量全满的黄金甲，人家该打上门来的，一样会打上门来。 黄金甲固然强大，也必须有人发挥它的作用才成。 阿克麦瑟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死扛。 已经不在乎消耗，不在乎阵亡士兵的数量。 目前只有一个，前进，前进，再前进。 阻挡他们的一切，全部推倒，全部砍翻。 他们就像蜗牛一样，在战场上一点一点的往前推进。 阿克麦瑟的咆哮在每一个金斯利家族士兵的耳朵边回荡，激烈着他们勇往直前。 狂轰滥炸的炮火，能够撕碎他们的阵型，却无法撕碎他们的意志。 所有的溃兵，甭管是鳄族人炮灰，还是犯罪联盟的雇佣兵，哪怕是金斯利家族的精锐，当他们对大军前进步伐造成阻碍的时候，他们也毫不犹豫的砍翻在地。 等到他们感觉豁然一空的时候，金斯利家族的大军，已经重新冲上了支离破碎的兄弟港城墙。 永夜军领的反扑大军撤退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永夜军领在这一轮交锋中败了。 败给了阿克麦瑟赌上一切的疯狂。 刚刚的局势，谁也能看得出来。 阿克麦瑟已经是底牌尽出，最后更是直接梭哈了。 但是永夜军领没有办法跟着一起梭哈，在这里不顾一切的硬拼一场。 归其原因。 阿克麦瑟的这种梭哈是被逼无奈的选择，要是不这么做，他们将会被直接清理出局。 永夜军领还有其他选择项的情况下，自然没有办法轻易下这个决定，他们不仅想要赢得这场战局，还想赢得漂亮，而不是一场说起来唇齿间都带血的惨胜。 在瞬息万变的战局中，尤其是这种喋血对冲中，更有不得这种犹豫。 因为一瞬间的犹豫，就会让自己错失最佳战机。 第三百四十二章 败退 一个是赌上一切。 一个是犹豫再三。 胜负自然已成定局。 好在永夜军领在死战到底上出现了犹豫，但是在撤退上却没有任何犹豫，毕竟有狄克龙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将坐镇，又有凯尔曼率领的军事参谋部查缺补漏。 发现事不可为，撤退的那是干净利落，根本没有与金斯利家族组织起来的大军对冲，在那些溃兵快要被双方屠干净的时候，便有组织有次序的撤退了。 “冲，继续冲，杀光他们！杀光他们！将他们全部赶入水中！” “冲啊，你们这些蠢货，难道想死吗？杀！将这些阻拦咱们路线的蠢货全部杀掉！” 出现这种局面之后，根本不用阿克麦瑟命令，金斯利家族的那些精锐老兵，一个个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双眼发红。 在这种超过十万人的大型战局中，永夜军领竟然还想全身而退，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甭管你是多么有组织、有次序，也别想走的那么容易，除非他们的敌人是傻子，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他们逃走。 那些新兵傻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做，但是老兵出身的低层军官们知道，兴奋的呼喝着自己身边认识或者不认识的战友，一个劲的往前推进。 想要将永夜军领的撤退，逆转成全线溃退。 别看两个形容词只有一字之差，但是无论状况和最终结果，都是天壤之别。 轰！轰！轰！ 金斯利家族的士兵，紧跟在永夜军领撤退的部队后面，结果刚刚踏出城墙没几步。 连串爆炸就凭空而起。 黑烟滚滚、血肉横飞、土石四溅。 当初兄弟港城墙上的那一幕再现。 更确切的说，爆炸威力小了很多，但是场景却要震撼人心无数倍。 因为兄弟港城墙上的集体爆破，威力太大，首当其冲的人，基本上没有幸存的，紧跟着永夜军领蓄势已久的精锐大军便反扑了上来，根本没有给那些金斯利士兵，品味这种初级火器的独特杀伤力的时间。 现在则不一样了，伤者远远多过死者，缺胳膊少腿的，比比皆是，一个个躺在地上，痛苦的辗转呻吟。 “我的腿，我的腿……”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谁看到我的胳膊了？” “救救我，救救我，谁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大片大片的土地都被鲜血染红了，那种绝望的场景，很是打击人的士气。 “究竟是怎么回事？刚刚的攻击是从哪里来的？” “有谁看到攻击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不要挤，不要继续冲了，你们想死吗？” 很多金斯利家族士兵面面相觑，望着空无一物的平地一头雾水。 刚刚的爆炸并不是来自于头顶的投石机轰炸，而是凭空发生的。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来自于地下，那些躺在地上呻吟的伤兵中，失去腿的，远远多过于失去手的。 可问题是，他们是紧跟着永夜军领士兵步伐往前冲的，人家走的时候平安无事，他们仅仅落后了几步，踩上去就炸，怎么就变成陷阱了呢？ 金斯利士兵并不知道有一种武器叫做地雷——黑火药做成的地雷。 “驱赶炮灰上去！” 阿克麦瑟当然不愿意坐视这种绝佳机会溜走，一挥手便将所剩无几的炮灰送上了绝路。 “不要这么做，求求你们了，不要这么做。”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饶过我吧，求求你们，饶过我吧，我可是为你们出过力的！” “往前走，快点往前走，否则杀无赦！” 轰！轰！ 结果可想而知，这些炮灰根本没有走几步，就被黑火药地雷送上了天。 除了让躺在地上哀嚎的士兵数量更多了，没有任何的意义。 而永夜军领的主力已经借此机会，摆脱了金斯利家族的纠缠，正在数百米外重整。 在那些金斯利士兵眼中，双方之间的这片空地变的比兄弟港的城墙还要危险。 至少城墙上的威胁，他们知道在哪里，面对这片空地，他们根本搞不清状况。 金斯利家族拥有永夜军领的底牌——黄金甲，生生的扭转了将要崩溃的战局。 永夜军领也拥有金斯利家族所没有的底牌——各种独创的跨时代武器。 金斯利家族成为了这种武器的第一个受害者。 这种武器很多已经打破了传统战争，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更别提防备，一接触就吃大亏，再正常不过。 “都不得轻举妄动，原地修整。” 阿克麦瑟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永夜军领在他们面前大摇大摆的撤走。 在没有搞清楚永夜军领究竟准备了多少这些陷阱之前，他的精锐大军，无法轻举妄动。 “重整军队，建立据守点。” “驱赶奴隶，到前面探查情况，准备抢夺沿河投石车。” “传信给史塔克舰长，让他们进行水上拦截，让他们务必小心，小心有诈！” 阿克麦瑟的命令有条不紊的传达了下去。 三个命令在同一时间进行。 第一个命令，自然是为了防止永夜军领的再次反扑。 阿克麦瑟刚刚虽然凭借着黄金甲的神奇功效，硬生生的将金斯利家族征东军拼凑起来。 实际上，从上到下，都已经乱成了一团，兵将混成一团，为了同一个目标，不停的前冲前冲。 但是黄金甲的能量再多，也是有限的，刚刚的消耗着实有些恐怖，即便是阿克麦瑟这种对术法能量不敏感的，也能感觉出，黄金甲上面的能量只剩下薄薄一层。 以前是一座湖泊，现在就是一座快要干涸的小池塘。 这个时候，阿克麦瑟终于有心情想起它的珍贵了，第一时间切断，剩下的战局又需要人来维持了。 才刚刚切断，阿克麦瑟就已经开始怀念那种感觉了。 相比起人力，刚刚他利用黄金甲掌控大军，就像是开了神灵视角。 整个局面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对整支大军的操控，都像自己的手臂。 让其产生他就是这场战争的主宰者的错觉。 上古神器难怪又被称之为战役神器、战争神器。 它们在战争中，确实拥有超乎想象的作用。 要是早知道它的能力如此强悍，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阿克麦瑟早就亲自出马，率人将兄弟港的城墙给冲下来了。 遗憾的是，世上没有那么多早知道。 战役神器的能量积攒太过艰难，刚刚要不是逼到份上，他也不敢这么消耗黄金甲的术法能量。 归根结底，还是这个末法时代造成的。 只是经历过这种高端战局，以后让他如何再指挥那种行动效率低下的人为战局？ 第二个命令，则是冲着进攻去的。 阿克麦瑟显然不死心，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永夜军领和鳄族人的城防人员溜走，想要尽可能的拖住永夜军领撤退步伐，联合康芒斯家族的舰队，将他们留在这里。 结果不甚理想，迎接那些战战兢兢炮灰的，是一连串的爆炸，断肢碎肉横飞，连具囫囵尸体都没有。 后面那些炮灰直接被吓破了胆子，无论金斯利士兵如何恐吓，他们死活都不肯往前走了，哪怕是被砍的人头滚滚，也不愿意。 方正往前冲是个死，不冲也是一个死，他们宁可选择后者，至少能落个全尸。 被黑火药地雷炸飞，当场死亡都是幸运的，就怕那种半死不活的，肠子都被炸飞了，偏偏没死，在那里呻吟哀嚎，不知道辗转多久才能解脱——死是他们唯一的解脱。 那种情形光是看到，就让人头皮发麻，浑身打颤，更别说是亲身经历。 “送他们上路。”阿克麦瑟摆摆手下了处决令，不光不愿意听他们的哀嚎，还不愿意看到他们打击自己军队的士气。 一阵利箭攒射，将那些正在地上挣扎的士兵射在原地，在这种情况下，这也是一种仁慈了。 都说冷兵器战阵比火器战争惨烈，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亲眼目睹，火器战争破坏的战场。 若是亲眼目睹了，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双方根本没有谁比谁惨烈一说，各有各的狠辣之处。 冷兵器的凶狠之处，在于短兵相接，刀刀见肉，更容易出现大量的内外伤伤员。 火器战争的狠辣在于，杀人更有效率的同时，造成的伤害也更多样化，也更凶残。 灼伤、烫伤、炸伤、断胳膊、少腿等等，非常挑战人类的脑洞极限。 金斯利家族士兵，都是第一次接触大规模的火器运用战争。 他们或许已经适应了冷兵器战争的残酷，却没有适应专属于火器战争的特性。 这之间可是一点都不矛盾的。 “驱赶牲口上。”阿克麦瑟的适应速度可比他们快多了，很快便想出了新的招数。 大量的牲口，被驱赶进了黑火药地雷阵，疯狂践踏，尽快扫除一条道路来。 不过一时半会很难完成，永夜军领为了为撤退赢取更多时间，布下的黑火药地雷，数量相当恐怖，很可能布满了兄弟港的各个道路。 阿克麦瑟看得分明，不远处正在撤退的永夜军领主力，一边撤一边往路中间埋这种让人头疼万分的炸弹。 这是明目张胆的拖延时间。 但是他们又无肯奈何。 对金斯利家族来说，这些黑火药地雷，可是不折不扣的高科技产品，根本没有办法通过技术排雷，只能用人为引爆的方式，一点一点的趟。 至于第三条，还没等到阿克麦瑟的传信飞鹰和信使到，康芒斯家族的舰队，已经采取了行动。 康芒斯家族一直在关注着兄弟港的战局，不仅是战局出现了对他们有利局势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出击，若是出现了不利，也能第一时间战略撤退，不将自己搭进去不是。 兄弟港的攻城战虽然出现了反复，自己的盟友差点被人打崩了，但是最终结果还是滑向了对他们有利的一面，剩下的就是他们的事情了，将永夜军领赶回老家，封锁航道。 等到那个时候，绝望沼泽就只能任由他们随意摆布了。 陆战他们没有办法帮上忙，但是水战，他们可是拥有充足的信心。 就像往常一样，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的最高统帅史杜宾，赤着脚站在自己的旗舰龙骸战舰的船头，意气风发的一挥自己的指挥刀道：“全军出击。” 史杜宾每次选择站在这里，可不是为了扮酷耍帅。 除了这个高高昂起的龙首拥有相对辽阔的视角外，还因为在这个位置，能够施展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肖恩对龙骸战舰的观察，并没有错误，它虽然不是上古神器，却与其有着同工异曲之妙，虽然不会对其他战舰提供坚持，但是像黄金甲那样，利用术法能量，进行远程传音，还是能够做到的。 可以说是，整个康芒斯家族舰队，都置身在史杜宾的掌控之中。 “云霄一号准备，敌人距离预定位置还有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三十米……十米……就是现在，放！” 咔嚓！ 随着云霄投石车另一端的配重球，在重力的作用下落地，在杠杆原理下，另一头的巨石在绳索的牵引下，嗡的一声，腾空而起。 这枚重达一百三十公斤的巨石，棱角分明，经过精心的雕琢，腾空而起后，便进入了高速旋转状态。 带着尖锐呼啸，砸向了康芒斯家族的一艘破浪级战舰。 这艘战舰的船长，也是久经风浪的老手，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高声命令道：“左满舵，规避，规避！” 庞大的船体开始倾斜。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采取的规避动作，多属于一种自我安慰。 破浪级战舰在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中，虽然属于体型最小的，长度也超过二十多米，短短十几秒内，根本做不出什么有效的规避动作。 轰！ 翻滚的巨石贴着这艘战舰的船体，砸入了水中，水花四起，战舰上传出一阵兴奋的欢呼。 康芒斯家族的战舰不容易躲避不假，永夜军领的云霄投石车也没有到百分百中的程度，即便是对付这些大海船，大部分时间也得看运气的。 这一刻，幸运女神无疑是站在康芒斯家族这一边的。 不过这刚刚只是一个开始，随着康芒斯家族的无敌舰队采取动作，兄弟港港口的河防投石车全部动了起来，入耳的全是机械齿轮转动声和战地指挥官的呼喝声。 “云霄二号准备，放！” “云霄三号准备，放！” 无数巨石同时升空的场景，让意气风发的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的攻击势头一滞。 站在龙骸战舰船头的史杜宾气的直跳脚，破口大骂道：“阿克麦瑟那个混蛋搞什么鬼？他不是已经拿下兄弟港了吗？这些见鬼的投石车怎么还在运作？他这是要出卖盟友吗？停止进攻，停止进攻……” 史杜宾的质疑，第一时间通过传讯山鹰传递到阿克麦瑟手中。 “蠢货！”阿克麦瑟抿着嘴角，露出了一个不屑笑容。 史杜宾没等到自己这边确切消息传到，就迫不及待的行动起来，显然和上次一样抢功。 刚刚永夜军领怎么不将他们的战舰砸沉几艘，让他们吃点苦头，看他们以后敢随便蹦跶不。 永夜军领和鳄族人虽然开始有计划撤退，不代表一哄而散，就这样将兄弟港丢给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 第三百四十三章 追击 毕竟对方是埃文斯副将军的亲信，不看僧面看佛面，要是因为一时冲动将埃文斯副将军给得罪了，这一趟他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 当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就在克莱斯特爵士左右为难之际，他要见的人，已经出现在营帐门口，恶狠狠的瞪了那名守门亲卫一眼，呵斥道：“先前我是怎么叮嘱你们的？自凡是涉及到军务的事情，无论大小，都要第一时间叫醒我，更何况还是将军大人亲自前来，要是真耽误了事情，我亲手枭了你吃饭的家伙，还不跟将军大人道歉。” “是属下失职。”守门亲卫唯唯诺诺的道，“对不起，将军大人，刚刚是我处理不当，失礼了。” “无妨。”对方都已经给了台阶下了，克莱斯特爵士当然不能死拽着不放，一副大度模样的摆摆手道。 “还不赶紧谢谢将军大人？滚一边去，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白跟了老子这么多年。”埃文斯怒气未消的怒骂了几句。 不过克莱斯特爵士清楚，对方这些话其实是骂给自己听的，甭管对方是真怒，还是佯怒，自己事后都不能再因为此事找这位守门亲卫的麻烦了。 从这里便可以看得出，这位副将军不像他的外表那么憨厚，也是久经阵仗的政治老手。 转向克莱斯特的时候，埃文斯副将军已经变成了满面笑容，“让将军大人见笑了，是我平日调教无方，事后我一定严加训练，不知道将军大人，深更半夜找我何事？” 克莱斯特爵士也没有跟埃文斯副将军废话，直接将自己对永夜军领的了解和推测说了一遍。 当然了，关于自己噩梦的事，绝口不提。 埃文斯副将军内心深处虽然同样不见的待见克莱斯特爵士，毕竟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要是私下中，他真的对克莱斯特爵士尊崇有加的话，他的亲卫耳目公然之下，也不会刚刚表现出来的那副德行。 肯定是他那位亲卫见多了自己副将军私下中对克莱斯特爵士的不以为然，所以才不将他放在心上。 不过这不代表他是蠢人。 还是那句话，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 能够在性情严谨、要求严苛的阿克麦瑟帐下效命，定然是有自己独到之处的聪明人。 埃文斯副将军虽然并不拿克里斯特爵士当回事，但是对于他的分析却无比重视。 来回跺了两步，埃文斯副将军道：“将军大人，不愧是陛下倚重的人，考虑的确实比我更周到，咱们的任务就是确保粮道的安全，一旦粮道出了问题，你我难辞其咎，还好咱们在路上没有太多耽搁，至多再有半日，就能与运粮队的先头部队汇合，这样吧，小心无大错，我这就草拟一份给阿克麦瑟元帅的战报，到时候还请将军大人，与我一同署名，同时命令部队连夜开拔，早一日汇合，早一点心落地。” “副将军大人，稳成之见，难怪能够得到元帅大人的赏识。”克里斯特爵士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埃文斯副将军没有因为这是自己的推测，跟自己过不去，就是最值得庆幸的事情。 要是对方跟他唱反调，就算他心急如焚，也于事无补。 事实上，只要稍微理智的统帅，都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较劲。 就像埃文斯副将军所说的，小心无大错。 要是判断失误，顶多是从上到下辛苦一点，跑点夜路。 但若是因为偷懒省事，粮道那边万一有点不测，那他们的责任就大了。 不过数千人马的行动，不是招呼一声就能够动的起来，光是将连夜赶路的命令传达下去，大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克里斯特爵士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转圈，心中那种不详预感更强烈。 但是他又不能拿这个作为理由催促埃文斯副将军，更何况，站在公正角度来说，对方的行动速度已经够快捷的了。 最终克莱斯特爵士还是按捺不住的对埃文斯副将军道：“大军行动，终究太过缓慢，副将军何不点齐数百精兵，先行出发，即在前面探路，又能第一时间与运粮队接上头，了解那边的情况，毕竟运粮队自身的守卫也算不上太差，我愿意做副将军的先锋军，亲自在前面带队。” 这条建议，着实让埃文斯副将军吃了一惊，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眼克莱斯特爵士，好像在重新认识这个人一样，踌躇了数十秒钟，最终还是点点头道：“将军大人是主帅，亲自做这种探路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屈尊了，本来我亲自出马最为合适，不过将军大人初到，对上下并不熟悉，贸然接手大军各项事务，只怕延误时间更长，这样吧，我将最精锐的八百人点齐给将军大人率领，我带领剩下的在后面扫尾，若是真的遇上战事，将军只需要坚持一个小时，我必然会率大军赶到。” “如此最好。”克莱斯特为之大喜。 今天埃文斯副将军出人意料的爽快，他还担心对方怀疑他分权，不愿意配合。 现在看来他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涉及到军机大事，对方还是相当通情达理的。 从三千大军中抽调八百精锐，那就简单了很多。 没用半个小时，克莱斯特爵士便带领这八百名金斯利家族精锐上路了。 能够担得起金斯利家族精锐之名，无论是训练强度、仰或是装备，那都是首屈一指，而且还是每人都配备马匹的骑兵，虽然他们的坐骑大部分都是金斯利家族自身出产的山地马，个头矮小，耐力足，速度不佳。 但是骑兵就是骑兵，就算是速度差点，那也比两条腿跑得快不是。 这着实让克莱斯特又吃了一惊，这等于将这支粮道护卫军的机动兵力，全部抽调出来了，这就显的尤为难得了。 不过这也正是他想要的，先前怕对方误认为自己得寸进尺，没有开口。 心中将这份情记下，克莱斯特爵士没有跟埃文斯副将军更多废话，率领八百金斯利家族骑兵，急匆匆的冲入了夜色中，一路不顾马力的疾驰，想要第一时间验证自己猜测的错误性。 只有这样，自己的心才能放回肚子中。 但是事情总是这么玄妙。 往往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克莱斯特爵士紧赶慢赶，看到的依旧是冲天而起的大火，连成一片的大火，就像长龙，蜿蜒在粮道上，一眼望不到尽头，无数金斯利家族士兵和农夫，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蹿。 克莱斯特爵士手脚一片冰凉，他的噩梦成真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谁发动的袭击？什么时候发动的？敌人呢？敌人在哪里？运粮护卫队呢？”克莱斯特爵士一把拽着一名装扮看起来像低级军官的金斯利家族士兵，厉声喝问。 “好多敌人，好多敌人，四面八方都是，一个小时前，不，半个小时前发动的攻击，那些人都穿着黑甲，戴着恶鬼面具，他们是来自地狱的索魂幽灵，没错，都是幽灵。”这名低级军官语无伦次的道。 整个袭击过程，他都处于稀里糊涂的状态，别说是摸清敌人的数量和模样。 一开始的时候，对方好像只有几个人，一会功夫就变成了几十个人，然后一波一波的从他身边冲了过去。 每冲过一波，火势就会变的更旺盛一些，那些试图抵抗和救火的人，就会倒下一波。 胆敢冒头的军官士兵，都已经死干净了，只剩下他们这些像鸵鸟一样将脑袋插在土中的胆小鬼。 直到再没有敌人冒出来的时候，他们才敢从自己的藏身处钻了出来。 不过这个时候，火势已经完全蔓延开了，根本没办法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千里迢迢运输来的粮食和物资化为灰烬。 “蠢货！”克里斯特爵士怒骂一声，如法炮制，连续拽过了几名金斯利家族护卫士兵，结果如出一辙。 整个过程，他们稀里糊涂的厉害，胆敢出来组织抵抗的金斯利家族军官，刚露头就已经被人狙杀。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不明敌人的个体战斗力强大的厉害，装备同样精良的厉害，疑似全部拥有骑士级以上实力。 普通士兵在他们面前，根本没有一合之敌。 这算是唯一有用消息。 若是全部都是骑士的话，敌人的数量绝对不会太多。 “追！”克里斯特爵士咬咬牙，下达了追击命令。 他率领的八百金斯利家族精锐骑兵中，至少也有上百名正规骑士，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不过出于谨慎，还是派出了十几骑，返回去通知埃文斯副将军。 克里斯特爵士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态下达这样的命令。 究竟是为了向巴克大公尽忠？ 还是不愿意像上一次那样退缩，加剧自己心理阴影，让如影相随的噩梦更深沉。 或许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一次永夜军领又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不过一路追下来，越看越心惊。 金斯利家族的运粮线，并不是毫无防备的，一个个集结据点，都用运输物资的大车堵了起来，变成了天然营地。 这些营地对敌人没能起到丝毫的延缓作用。 若是一两个营地，被人短时间内攻陷也就罢了，一连十几个营地，都是这副德行，那就有点可怕了。 让克莱斯特爵士惴惴不安的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测，莫非永夜军领大军摸过来了？ 虽然没有人向克莱斯特爵士证明袭击金斯利家族运粮线的是永夜军领，但是克莱斯特爵士在心中已经无比坚定的认为，这就是永夜军领做的。 因为鳄族人没有这么强的组织能力，一路走下来，他们竟然没有发现对方的一具尸体和一名伤者。 不是对方强悍到，面对金斯利家族反击，完好无损的程度，而是尸体和伤患，都被他们的同伴给带走了。 这也充分的说明了，他们在整个过程中，是多么的游刃有余，竟然连这一点都算计到了。 让克莱斯特爵士心惊胆战的夜豹陆战队，此刻已经滚到了最大，也抵达了他们最大的障碍面前——金斯利家族运粮线护卫队的营地。 这是一支多达五千人的金斯利家族精锐，他们坐镇在运粮线的中间位置，随着大部队移动。 凭借飞鹰传信，他们可以随机应变，防护整条物资运输线的安全。 算计的不可谓不到家。 但是永夜军领的计划更有针对性。 在肖恩的空中侦察面前，他们的布局无所遁形。 夜豹陆战队的一个协同滚雪球，仅用了三百人，便将长达十几公里的物资运输队各个击破，大部分物资付之一炬。 事实上，到了最后的时候，夜豹陆战队虽然将他们的传讯山鹰给切断了，金斯利家族的粮线护卫队还是行动起来了。 毕竟那绵延而来的冲天大火，只要不是傻子都看的到。 但是奇怪的是，这支粮线护卫队，并没有冲出来营救，而是固守营盘。 这让夜豹陆战队的后续计划落空。 原本他们还想来个引蛇出洞，然后在他们最薄弱的地方，抽冷子来一记狠的。 已经荣升为夜豹陆战队第一大队队长的巴里，摸摸随身携带的秘密武器，有点不甘心的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种情况下，他们都不肯动弹，肯定是营寨中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他们守护，要不咱们硬冲一下，炸他们一波？” “除了增加弟兄们的伤亡概率，意义不大。”狄克龙摇摇头，拒绝了巴里大队长的提议，“更何况，后面传来消息说，有一支敌人的援军提前到了。” “这么快？”巴里大队长大吃一惊道，“难道咱们的行踪暴露了？” “应该只是单纯巧合。”狄克龙眺望着远处的那座营寨，也隐隐约约猜到他们无意中撞倒了一条大鱼，但是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了。 以有心算无心的拔先前的小据点还可以，硬冲这种防御完善的营寨，那是拿铁蛋砸石头，就算成功，也伤亡惨重。 狄克龙虽然担任夜豹陆战队总指挥没有多久，但是早就将这支部队的理念给吃透了。 这支精英队伍，可不是这么用的。 哪怕金斯利家族征东军最高统帅阿克麦瑟就在对面，要是拿整支夜豹陆战队去换，肖恩也不会同意的。 想到这个的时候，狄克龙下意识的抬头望了一下天空，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知道，有人在那里注视着他们。 永夜军领现在是拥有绝对制空权，这种带有冒险性质的夜袭，肖恩当然要骑着黑项圈进行空中侦查支援，确保安全性。 毕竟这是深入敌后，消息至关重要。 当初城寨联盟对还没有发展起来的永夜军领，就想实施斩首战术。 结果中了永夜军领的陷阱，大半个高层被一网打尽，然后一蹶不振，最终被永夜军领吞并。 肖恩可不想步他们的后尘。 说曹操，曹操到。 狄克龙的念头还没有转弯，肖恩已经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巴里大队长神色微变道：“领主大人，你怎么下来了？这里危险，快点回去，咱们说好，你只负责空中侦察，不负责直接战斗的。” 人是没有比较，不知道珍贵。 自从肖恩去了一趟王都瓦莱丝塔之后，永夜军领从上到下认识到这位平时看起来没啥用处、也没做什么决定的领主，就是他们不可或缺的主心骨后。 宝贝劲头，那就甭提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放长线 史杜宾没有想到自己的舰队中，还有这么愚蠢的船长，自己第一艘战没的战舰，竟然不是因为对方的战术，而是因为船长的愚蠢，而活生生蠢死的。 眼下这种情况，冲过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只要将他们闪过去了，他们一时半会很难掉头追上康芒斯家族的舰队。 任何犹豫和纠缠，都会让自己的战舰蒙受更多的伤害。 在史杜宾的咆哮下，康芒斯家族舰队的其他战舰，没有再犯同样错误，或者说马上就要犯了，硬生生的调整了过来。 “躲避个屁，辗压过去，辗压过去。”史杜宾疯狂咆哮。 龙骸战舰不闪不避，马力全开，迎着冲撞向自己的冲锋战船冲了过去。 咔嚓！ 龙骸战舰的龙首，就像一柄巨大剃刀，直接将迎面冲向它的冲锋快船一切两半，直接压进了水中，等它驶过去了十几秒钟，两声爆炸才从它的身后传来。 其他冲撞向它的冲锋快船，很多都还没来得及爆炸，它就已经擦肩而过，这种情况下，那些心怀死志的永夜士兵也不会傻乎乎再自爆。 康芒斯家族的其他战舰虽然没有表现的这么果决凶悍，但胜在遵令行事，情形与龙骸战舰差不多。 凭借超强速度，对冲而过，根本不给永夜军领冲锋战船反应的机会，要是在战舰船头位置引爆，爆炸效果多数不理想。 因为船头位置，是这些大海船最坚固的地方，平时他们都是用这里撞击别人的，这种非直接性接触爆炸，很难对其造成毁灭性冲击。 经过一系列纠缠，永夜军领前后引爆了十二艘自杀性冲锋战船。 康芒斯家族这边，除了第一艘船长自己犯蠢，将一船的人送上绝路外，康芒斯家族舰队剩下的十七艘战舰，无一重伤，只有五艘轻伤，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漏水。 对这些常年在大海上漂泊，见过大风大浪的大海船来说，这点伤根本算不上什么，随船工匠抓紧时间修修补补就可以了，丝毫不影响他们的战斗。 对于后面战舰影响最大的，反而是最先蠢死的那一艘战舰，就这么半横在江面上，将本就算不上多宽阔的江面、最适合康芒斯家族大海船航行的一段水面，堵的严严实实，不得不减速绕行，受创的那五艘战舰中，有两艘是在这个过程中，被永夜军领的冲锋战船抓住机会炸伤的。 永夜军领也没有指望就这么轻易的将康芒斯家族的舰队干掉，要是真这么容易做到的话？ 永夜军领何必费尽心机的在兄弟港修建那么多的云霄投石车？ 刚刚的情况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还是对冲的情况下，要是换成追逃。 康芒斯家族战舰在前，永夜军领的冲锋战船在后，那就成为不折不扣的靶子了。 不过永夜军领冲锋战船的拖延效果还是起到了，就在双方纠缠的功夫，永夜军领的运兵船马不停蹄的跑出了老远。 “追，给我追，不能让他们跑了，我要让他们全部给我的战舰陪葬。”史杜宾红着眼，怒气冲天的道。 “舰长大人，要不要等一等？”龙骸战舰的副舰长布瑞在一边小心翼翼的提议道。 “等一等什么？”史杜宾红着眼、按着刀瞪着自己的副舰长，一副他若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理由，他就一刀剁了他的凶恶模样。 副舰长布瑞还是硬着头皮履行着自己进谏职责道：“等一等阿克麦瑟将军那边，单凭咱们自己，力量有点单薄，要是有金斯利家族的小型战船在前面顶着，刚刚的悲剧就不会出现……” “你的意思是，刚刚的悲剧，是因为我造成的？”史杜宾脸上的怒意更明显了，快要抑制不住的喷薄而出。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副舰长布瑞急忙否认道，“我的意思是，咱们现在已经稳操胜券，何必如此冒进？” “嘿，老子要的不是稳操胜券，而是辉煌大胜，辉煌大胜懂吗？”史杜宾咆哮道，“现在正是证明咱们价值的时候，咱们表现出来的越强大，金斯利家族就越不敢轻易反悔，要是咱们不表现出一点价值，你真的认为巴克那只老狐狸，会老老实实的履行契约吗？蠢蛋，你什么都不懂！” “可是……”副舰长布瑞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一时又想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史杜宾的这番理论，听起来无懈可击，但是他总感觉其中存在问题，而且根据他对史杜宾的了解，他现在的疯狂突进，不仅仅时因为这种冠冕堂皇的原因，还因为嗜血、狂躁性格发作了。 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舰长史杜宾“疯鲨”的名号在这里名不见转，但是在整个西海岸，那是赫赫有名，一旦被他咬住了，不撕下一块肉来，决不罢休，哪怕是自己兵力并不占据优势的情况下。 他正是凭借着这股疯劲，才在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这一支中脱颖而出。 从一个不受重视的旁支、一艘双桅帆船船长，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走到了现在的位置。 他们就是一群鲨鱼，在绝望沼泽这个浅水湾困的时间太长了，心中憋着一股子邪火，现在见到血腥味了，自然紧咬着不放。 尤其是永夜军领刚刚炸沉了他们一艘战舰，那更是捅了马蜂窝，结结实实的在史杜宾的心口踹了一脚。 他们第三舰队千里迢迢的从西海岸赶过来，大风大浪都没能让他们沉没一艘，结果与对方正儿八经的交锋第一回合，就被人家来了个下马威，生生炸沉了一艘。 这让心高气傲的史杜宾如何接受？ 血债只能用血偿。 史杜宾一开始死咬着永夜军领不放，只是单纯的不想错过战机，现在有了更私人理由。 “还等什么？第三舰队的勇士们，给我开足马力，撞翻他们。”史杜宾振臂高呼。 这一次他动用了龙骸战舰的力量，声音不光传送到了其他战舰船长耳朵中，同时还传到了其他船员水手耳朵中。 “呼哈！”战舰上传来一阵应和呼喊，里面充满了兴奋和暴虐。 并不是龙骸战舰拥有黄金甲类似的神奇魔力，能够影响他们的心智，而是他们本身就如此。 将康芒斯家族形容成海盗家族并不是很准确，但是将第三舰队说成是海盗舰队，那是不折不扣，他们纵横在大海上，说是贸易，实际上就是劫掠，那些岛屿上的海民，都是他们圈养的羊群。 随着康芒斯舰队上面的呼喝声大起，似乎整支舰队的速度也快了很多，他们距离永夜军领楼船的距离越来越近，这让他们变得更兴奋。 那些楼船在他们战舰面前支离破碎、沉没的景象，似乎都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脑海中。 只要追上他们，就是他们的末日。 没有人怀疑这一点，无论是康芒斯家族，还是永夜军领。 前提是追上的话，就像恶魔巨口一样的死神水道，已经近在咫尺。 死神水道与兄弟港的水上航道只有只有十五点三公里。 顺流，永夜军领的楼船只需要二十五分钟，逆流也用不了双倍时间。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进了水道。”史杜宾显然也知道最后这几公里，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永夜军领的楼船一旦进了死神水道，他们就没有办法追了。 就算是那里的水深适合海船航行，也不能进。 因为死神水道对他们来说，实在太狭窄了，一旦进去了，就很难调头。 等到距离足够近，看清死神水道外面的情况之后，史杜宾抑制不住的一阵狂笑，“哈哈……他们这是自寻死路。” 受限制于地形，死神水道十分狭窄，现在水位即便是大幅度下降了，依旧十分湍急。 从水道中喷涌出来之后，方才缓和了不少。 也就是说，出山后朵瑙河的水面宽度是死神水道的三倍左右。 在康芒斯家族一阵赶鸭子似的追赶中，永夜军领连三艘楼船在内，大大小小的运输商船、冲锋战船不小于上百余艘。 只有很小的一部分顺利的进入了死神水道，现在大头被堵在死神水道外面。 面对这种情形，史杜宾如何不欣喜若狂，大呼小叫道，“冲上去，全部冲上去，将他们撞沉。” 面对全线压上来的康芒斯家族的舰队，立在磐石号顶层的肖恩，一直紧绷的脸，此刻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道：“鱼儿没有脱钩，憋屈了这么长时间，轮到咱们反击了，擂鼓，进攻。” 咚！咚！咚！ 单张战鼓的响声并不可怕，当数十张乃至上百张战鼓同时擂起的时候，那就有点可怕了。 尤其是这种战鼓不仅仅来自河面，同时还来自山顶。 在震天战鼓中，还有属于机械运转、绳索甩动、巨石破空声。 战鼓声都没有办法完全遮盖他们，可见他们的声响究竟有多大。 四五十块上百公斤的加重型黑火药桶，从死神水道两侧的山崖上，腾空而起，跨过数百米的距离，凶狠无比砸向正疯狂冲向永夜军领的康芒斯家族舰队。 轰！轰！轰！ 山崩地裂般的巨响，在康芒斯家族舰队的周围响起。 浪花飞溅，足有十几米高。 有一艘康芒斯家族战舰比较倒霉，被轰了个正着。 一个黑火药桶炮弹，直接砸在了甲板上。 那种惨烈场面，完全不是巨石可以比拟的。 足有数十公分厚的坚固甲板，当场被炸的支离破碎，露出了战舰的内部结构。 这些即便是在风吹日晒、巨浪打击下，都不会轻易变形损坏的甲板尚且如此，那些血肉之躯构成的水手船员们，又能好到哪里去？ 多数变成了支离破碎的碎尸，飞到多瑙河中喂鱼了。 这艘倒霉的康芒斯家族战舰，虽然没有被当场炸沉，但是整个船头位置，已经陷入了熊熊烈火中，一时半会很难扑灭，这次战役不仅提供不了帮助，反而会成为整个舰队的拖累。 其他战舰虽然没有这么倒霉，但是有不少黑火药桶爆炸位置离它们挺近，被爆炸余波扫中，也让它们不由自主的一阵摇摆，跟陷入了一场风暴中差不多。 “投石车，巨型投石车，他们在山顶上安装了巨型投石车，我们早应该想到的。” “山神之怒，这是他们的山神之怒，不能被他们击中，闪避，快点闪避！” “海龙五号被击中了，海龙五号被击中了，无法继续航行，无法继续航行。” “见鬼，海龙五号在我们的航道上，避开，快点避开。” “没有办法完全避开，咱们先前跟的太紧了，没有办法完全避开。” “该死的，海龙五号弃船，海龙五号弃船，我们无法避开，必须进行撞击，必须进行撞击，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冲过去。” 咔嚓！ 那艘被黑火药桶炸弹轰中的康芒斯家族战舰，被紧跟在它屁股后面的友军战舰，狠狠的顶了一脑袋。 虽然不是撞角直接命中的，撞击者已经尽可能减速了。 但是两个排水量以百吨记的庞然大物，发生碰撞，场面绝对不会太好看。 木料迸射，人员摔飞，那都是正常现象。 只要水位线之下，没有出现不可修复的伤害，都属于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陷阱，这是陷阱，撤退，撤退。” “不能撤，这种时候不能撤，往前冲，全都给我往前冲，就算是撤退，也要等到将他们击垮了再撤。” “没错，这种时候不能撤，想活命，就要往前冲。” “听舰长的。舰长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绝对不能乱了手脚。” 那些康芒斯家族船长的议论声在史杜宾的耳边回荡，将他吵的火气直冒。 副舰长布瑞头脑一阵昏眩，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先前史杜宾反驳他的话中的问题所在。 史杜宾的一切出发点，都是站在康芒斯家族舰队辗压永夜军领的情况下，完全没有考虑到，若是永夜军领有能力发动反击，逆转水上的形势怎么办？ 眼前的情况怎么看，都有一股子陷阱的味道。 永夜军领的大部队早不撤退，晚不撤退，偏偏等到金斯利家族的大军将沿河巨型投石机快要拔除，康芒斯家族的舰队能够冲过来的时候，才匆匆撤退。 永夜军领把持这里多年，难道不清楚这里独特的地形，不知道这里容易造成水上交通堵塞，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不成？ 在对方没有发动反击之前，他们还可以心存这种侥幸。 但是当对方安装在山头的云霄投石车发出呼啸的时候，他们就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从头到尾永夜军领都在钓鱼，用撤退主力这个重饵，钓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这条大鱼。 终日钓鱼，反被鱼咬。 副舰长布瑞越想感觉自己说的越有道理，高声道：“撤，赶紧撤，不能继续往前冲了，前面说不定还有更大的陷阱等着咱们。” 但是永夜军领究竟准备的什么陷阱，布瑞又一时想不出来。 他们对永夜军领了解的实在太少了，信息落后同样也是他们的一大失策。 先前在受到永夜军领的自杀性冲锋战船冲击的时候，他就应该第一时间，坚决执行他属于副舰长的进谏职责的。 那种自杀性战船攻击，就已经不属于常规战术，就应该给他敲响警钟的。 但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所以这一次他不想一错再错。 史杜宾仅仅是扫了副舰长一眼，根本没理会他的建议，重重的一挥指挥刀道，“冲，给我继续冲，彻底冲散他们。” 第三百四十五章 钓大鱼 “不能冲，将军大人，不能往前冲了，前面有陷阱，前面一定有陷阱的！”副舰长布瑞苦苦哀求道。 “滚！”史杜宾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高声咆哮道，“你要是再扰乱军心，我先一刀剁了你，你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现在什么情况？后退只会死的更快。” 在原地翻了一个跟头的副舰长布瑞第一时间跳起来，查看周围的情况，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冰凉。 康芒斯家族刚刚追的太过欢快。 根本没有发现，多瑙河越接近死神水道，水道越狭窄，战舰之间的距离也就越近。 就跟温水煮青蛙一个道理，等到青蛙发现水太烫，已经没有力气从里面跳出来了。 等到康芒斯家族被永夜军领劈头盖脸的黑火药桶炸弹炸醒的时候，情况已经相当恶劣，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的战舰已经开始扎堆。 刚刚海龙五号，被永夜军领的黑火药桶炸弹重创，紧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海龙六号，连完全变向时间都没有，从这里可以看得出，双方的距离究竟有多近。 更别说是掉头转向了。 要是他们贸然这么做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朵瑙河上挤成一堆疙瘩，变成永夜军领云霄抛石机的活靶子。 虽然康芒斯家族到现在还没能看到，永夜军领装在死神水道两侧山顶上的云霄抛石机的模样，有一点可以确定，比起兄弟港的，怕是只大不小。 现在又是位居与二三百米的山顶上，射成完全无法用常理衡量，能够直接轰中两三公里外的河面都有可能。 反倒是死神水道外面的山脚，将会变成那些山顶云霄抛石机的攻击盲区。 他们现在的生路在那里。 冲过去，将永夜军领的舰队击溃，再从容转身离开这里。 史杜宾能够成为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的舰长，绝非侥幸，而是凭借自己能力一点一点爬上来的。 就算是性格上存在缺陷，战场上的最基本大局观还是高人一筹的，一眼便发现了永夜军领的漏洞所在。 他如何不知道那里有可能存在永夜军领更险恶陷阱？ 但是至少有一线生机，他们可以凭借自己的战力抢一抢。 要是现在转头，不光自己的战舰会变成沙丁鱼，挨敌人的轰炸，永夜军领缩成一团的舰队，也绝对会变成最凶恶鲨鱼冲向他们，那个时候才真是十死无生。 说起来复杂，实际上史杜宾作出决定，来自山顶上的第一波轰炸才刚刚落下帷幕。 康芒斯家族舰队剩下的战舰，在龙骸战舰的率领下，速度不减的冲向了永夜军领避无可避的船队。 轰！轰！轰！ 连串的剧烈爆炸传来，当场便有三艘康芒斯家族的战舰冒起了黑烟。 就连第三舰队的旗舰龙骸战舰都挨了两记，这个时候，这艘具有传奇之名战舰的妖孽之处显现出来了，在爆炸瞬间，它的身上，竟然出现了类似黄金甲施展类术法时候的能量护盾，将最恐怖的那一波冲击力拒之门外，剩下的落在它身上之后，只让它剧烈的晃动了几晃动，就连上面的甲板都没有碎裂几块，更别说是伤筋动骨了。 “大家小心，水中也有山神之怒，尽可能的跟在我身后。”史杜宾高声命令道。 没错。 刚刚康芒斯家族舰队受到的攻击，并不是来自山顶的黑火药桶轰炸。 而是源自于水中，永夜军领布下的黑火药水雷。 这才是永夜军领为康芒斯家族舰队准备的杀手锏。 无论黑火药水雷，黑火药地雷，还是黑火药桶炸弹，听起来挺高科技的，实际上，真正做起来，难度并没有那么高，无非就是黑火药加上一个撞击点火装置。 相比起精密的现代化武器，就是精准和杀伤力的差别。 但是只要不妨碍他们能用就可以了。 永夜军领从上到下，从来没有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的习惯。 他们固然准备了在兄弟港挫败金斯利家族的计划，同时他们也准备了从江面上，挫败康芒斯家族舰队的计划。 单拼战船。 造船业刚刚处于起步状态的永夜军领，绝对拼不过在这一行业作为龙头老大多年的康芒斯家族。 就算永夜军领领地中现在造船业的发展势头再迅猛，动用了更科技、更合理的造船方法，也改变不了发展时间太短，底蕴有所不足的事实。 相比起以往所说的底蕴不足，这一次所说的底蕴，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摆在眼前的。 永夜军领这几年造船厂制造出来的大船，全部拉出来，也没有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的一半多。 而这样的舰队，康芒斯家族拥有七支之多，而且眼前的战舰还不是第三舰队的全部。 在人家最擅长的方面跟人家较劲，那是最愚蠢的行为。 永夜军领的高层们自然不会做这种傻事。 用自己最擅长的一面，对付敌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黑火药这种跨时代的武器，无疑是打破常规战争、常规水战的存在。 按照正常发展趋势，黑火药从面世到正式投入大规模战争使用，最起码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演变。 但是因为肖恩这个异数的存在，直接改变了自然发展定律，无论是黑火药的面世，还是使用方式。 永夜军领的发展壮大，黑火药在其中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要是没有它，永夜军领想要让雅各布江复流，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若是雅各布江没有复流，永夜军领现在依旧是窝在大山中的土著势力。 正是因为亲眼目睹了黑火药改天变地的威力，永夜军领从上到下涌现出了一大批坚实拥护者，积极研发它的各种用处。 就算是没有肖恩的提点，当永夜军领在水面上完全处于被动状态的时候，永夜军领的很多军官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黑火药。 黑火药水雷应运而生，自然是必然的事情。 只是永夜军领对黑火药的运用还是相对原始的。 肖恩倒是想要将火炮直接搞出来，可问题是各方面技术达标才成。 永夜军领前段时间才成立的火器制造局，可没少进行这方面的尝试。 结果就是凭永夜军领现在制造出来的炮筒，十个里得有八个炸膛，钢铁质地太差。 这还是次要的，毕竟技术不达标，可以慢慢改进。 关键问题是，钢铁资源匮乏。 就算是永夜军领研究出了火炮技术，也没有那么多钢铁给他们造火炮，那玩意可是动辄上吨的精钢。 永夜军领只能够退而求其次，利用手头最充沛的资源，与黑火药进行结合。 云霄投石机就是这种情况下的产物。 安迪斯山脉中，最不缺的就是那些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坚实巨木。 可是这种相对原始的用法，极大程度的限制了黑火药的威力。 故而永夜军领并没有第一时间将黑火药的用法全部用出来，包括在兄弟港攻防战中。 当然了，这种捂盖子，是指在对付康芒斯家族上面，在最后阻拦他们的时候，云霄抛石机只动用了普通巨石，并没有动用黑火药炸弹。 在与金斯利家族的攻防战中，永夜军领顶多是没有死战，能用的手段可都用上了，最终还是启动了黄金甲的金斯利家族略占上风，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 战役神器在阿沙恩的战争中，拥有这么大的名头，并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其确实拥有改变一场战役最终结果的能力。 好在永夜军领准备的计划并不止那一种，当发现局势不对之后，立刻启用备用计划，调整战略。 兄弟港攻城战后期，永夜军领的战术核心，已经转移到了尽可能麻痹康芒斯家族，让他们跳入永夜军领为他们精心准备的战场。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计划进行的超乎想象的顺利。 原因是多方面的，永夜军领从上到下展现出来的演技，只是其中一方面。 还有两个因素不可忽视。 其一，是康芒斯家族对黑火药这种新型武器的不了解，虽然他们远远的观察到了兄弟港攻城战中，自己盟友金斯利家族面对黑火药桶轰炸时的艰难处境，但是看到是一回事，亲身感受又是另一回事，他们绝没想到，这一个黑火药，竟然能够玩出这么多新花样。 其二，自然是因为他们对自己舰队的自信，自信他们在朵瑙河上是最强悍的水上力量，没有人能够奈何的了他们。 哪怕是兄弟港的云霄抛石机阵，康芒斯家族从上到下，也不见的有多畏惧，只是单纯的不想在这上面损失战舰罢了。 若是他们不计损失硬闯，闯过封锁线，也不是不能做到的事情。 除了他们确实拥有这样的资本外，还因为永夜军领一直帮他们塑造这种认知，永夜军领战船的每次望风而逃，里面多少有几分刻意的味道。 兄弟港如同塔林一样的云霄抛石机阵，也在变相的暗示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全体上下，这种被动防御就是永夜军领对付他们的最后手段。 当将其拿下之后，永夜军领就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从上到下抱着这种心态，跳入永夜军领精心准备的坑中，那就再自然不过了。 史杜宾现在可没有心情去分析自己跳入永夜军领陷阱的原因，现在只能咬着牙硬抗，已经顾不得珍惜龙骸战舰的能量珍贵了。 以其作为开到先锋，疯狂的往前推进。 轰隆隆的爆炸，在龙骸战舰的周围此起彼伏，无一例外都被那种突然冒出来的能量护盾挡了下来。 术法能量打破了肖恩前世的很多定律，但是有一条始终没有打破，那就是能量守恒。 即便是术法能量，也必须遵循着一点。 没有能量是凭空生出来的，战役神器不成。 龙骸战舰自然也不成。 若是抛开外观，龙骸战舰与战役神器相似度挺高的。 都是凭借平时积累的术法能量施展超出正常的能量。 毫无疑问，龙骸战舰身上，肯定拥有类似于能量反应室一样的聚能装置存在。 但是受限于大环境，聚能速度肯定也快不到哪里去，只能通过日积月累有所结存。 现在消耗的自然全是以往的存能，它究竟能支撑多长时间，就要看它以往究竟积累了多少术法能量。 不过看史杜宾的疯狂表现，这艘龙骸战舰上储存的术法能量应该不少。 但是永夜军领选择这里作为覆灭康芒斯家族舰队的最终战场，自然不会光准备一堆黑火药水雷这么简单。 在死神水道外面严阵以待的永夜军领船队，如同潮水一样分开，将死神水道正冲的那一段河道给让开了。 一排排巨木顺流而下，在湍急的河水推送下，向着康芒斯家族舰队撞了过来。 咚！咚！咚！ 这些成人一抱粗、二三十米长的原木，有不少直接撞在了康芒斯家族的战舰上。 死神水道的水流虽然湍急，但是想要对它们造成杀伤，显然是不够的，尤其是对黑火药水雷都无所畏惧的龙骸战舰。 不过永夜军领也没有指望这些原木能够造成多大的杀伤力，在绑在它们身上的绳索拖拽下，这些原木横七竖八的停在了永夜军领的船队面前。 它们真正的作用，是阻拦康芒斯家族舰队最强悍的能力——冲撞。 当它们顶着一堆巨木冲到永夜军领楼船面前的时候，它们的冲击能力，真的很难说还剩多少。 就算是有，多数也是隔着好几根原木，受力点多数会被完全带歪。 尤其是永夜军领的五艘楼船，周围漂浮的原木数量最多，是永夜军领防护重点，同样也是康芒斯家族的攻击重点。 咔嚓！咔嚓！咔嚓！ 船舷、木板、原木的断裂声，不绝于耳。 康芒斯家族与永夜军领的舰队，在安迪斯人的家门口，硬生生的撞在了一起。 冲撞效果，对寄予众望的康芒斯家族舰队来说差强人意。 经过山顶云霄投石车的轰炸、水中黑火药水雷的拖延、相对狭小的水域。 康芒斯家族舰队的速度，十成只剩下不足三成。 现在水中更是乱七八糟的堆满了原木，别说是对上体型并不它们差多少的楼船，就算是对上那些体型相对娇小的冲锋战船，只要不是太倒霉，也很难出现原先那种辗压局，包括旗舰龙骸战舰。 对于水中漂浮的巨木，它同样无能为力。 这只是人为制造出来的障碍，可算不上攻击，龙骸战舰拥有的术法能力可没有办法自动反击，而永夜军领的反击同时也到了。 “火箭准备，射！” 铺天盖地的火箭，如同一片片火烧云，落向康芒斯家族的战舰。 五艘楼船率领一百五十余艘冲锋战船组成的箭雨阵，压的康芒斯家族舰队的船员们，硬是抬不起头，稍微暴露在没有遮蔽的地方，就会被钉死在原地。 “猎鲸弩准备，射！” 无数特制攻城弩弩箭从永夜军领的楼船上射了出来。 相比起普通攻城弩弩箭，这些弩箭通体是用精钢铸造而成，尤其是头部，前端呈锥形，后面则带有一圈利爪一样的尖锐倒钩，在后面则跟着一条细长绳索。 听它们的名字就知道了，专门用来猎杀鲸鱼之类巨大海洋生物的。 发射这种弩箭的攻城弩是直接固定在船只上的，已经不再叫攻城弩，而是叫猎鲸弩。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不敢置信 永夜军领这一次将人海战术发挥到了极致，能够动用的水上力量，全部动用了起来。 不光是永夜军领的水军全部动用了，就连鳄族人也全被他们鼓动起来的。 沿途不断有大大小小的鳄族人的战船加入战局。 这些小舢板和小渔船，康芒斯家族的大海船，平时根本不放在眼中。 就算是数量再多，也不够他们冲锋辗压的。 可问题是，他们现在在水雷中，根本不敢偏离航道，更别说是速度全开的辗压。 而永夜军领和鳄族人联军一方，便充分的利用这一点，尽可能的将它们往雷区中拖拽。 到最后龙骸战舰除了开道之外，还得迂回回来为其他战舰解围。 若是不这么做，等到它冲回兄弟港的时候，就剩下孤家寡人了。 可是这么一来，它们返航速度更慢，龙骸战舰的能量消耗速度也更快。 即便是这样，依旧没有办法完全阻止自家战舰的陷落。 等到兄弟港在望的时候，龙骸战舰上面已经伤痕累累，能量护盾若隐若现，几近于无。 而跟在它屁股后面的康芒斯家族战舰，只剩下了五艘，还带有不同程度的伤痕。 “见鬼！还有！” 康芒斯家族船员水手，从上到下发出绝望呻吟。 一支由五十余艘冲锋战船和上百艘鳄族人微型战船的联合水军，拦在了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的最终归途上。 先前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追着永夜军领的主力疯跑的时候，有一支永夜军领的偏军退缩到巴涑河上。 当时第三舰队根本没有正眼看过对方，现在自己被打残了，当初这支不被他们正眼看的偏军，却成了不折不扣的拦路虎。 毫无疑问，一切都在永夜军领的算计当中，这支偏军哪里是被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冲散的，根本就是人家有意识留下来，堵他们后路的。 可是现在有这样的明悟也没有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命往前冲。 这一次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从上到下没有丝毫的犹豫，速度全开的往前冲。 永夜军领的冲锋战船也没有丝毫的犹豫，迎着它们便冲了上去。 更猛烈的爆炸声，在多瑙河上响起。 这些冲锋战船赫然全部都是装满黑火药的敢死队。 阿克麦瑟闻讯赶来的时候，目睹的是两艘康芒斯家族战船，正在缓慢沉没，龙骸战舰带着另三艘战舰艰难冲破永夜军领的最后封锁线，带着滚滚浓烟，马不停蹄的穿过了兄弟港，仓皇而去的身影。 史杜宾竟然连跟金斯利家族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仓皇逃蹿了。 因为他知道，永夜军领绝对不会给他们任何反应时间，他们马上面对的将会是他们的全面反推。 绝望沼泽的局势已经发生一百八十度逆转了。 别说是现在只剩下四艘重创的海船，最为信赖的龙骸战舰已经耗尽了能量。 就算是史杜宾完整的将第二梯队带出来，他也会第一时间选择退出朵瑙河。 不要忘记，在死神水道外面，他们不光是折了六艘战舰的问题，还有三艘近乎完整的被对方俘获了，只要稍微修整一下，就能够投入使用。 更别说是沿途的蚕食，让这个数量翻了数倍。 用不了多久，永夜军领将会在朵瑙江上，占据绝对优势。 “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阿克麦瑟一连发出了三个疑问。 史杜宾率领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追着永夜军领撤退的主力跑，到撤退回来，前后不过是半天，金斯利家族的征东军还没有完成对兄弟港的完全占领——满城的黑火药地雷还没有排干净。 境地却是天差地别。 追击的时候，意气风发、胜券在握，似乎整个朵瑙河都是他们的天下，别说是将永夜军领赶回老家，甚至有可能在水上将他们的主力给吃下。 现在却是灰头土面的逃了回来，浩浩荡荡的舰队，只剩下了小猫三两只，仓皇的如同身后有无数恶犬。 阿克麦瑟先前曾经善意的提醒过史杜宾，不要小瞧了永夜军领，小心中了陷阱埋伏。 但这种提醒，也不过是因为性格使然，在阿克麦瑟潜意识中，就算是康芒斯家族真的中了陷阱，到时候也不过是损失几艘战舰，吃点小亏，到时候就退回了，对整个大局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甚至还有好处，到时候自己的盟友会安分一点，不会节外生枝。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康芒斯家族在水面上表现出来的实力太强大了，强大到让阿克麦瑟也潜意识的生出了不可摧毁的错觉。 现在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舰队如此凄惨的退回来了，阿克麦瑟当然全身心的不敢置信，就这么傻傻的立在港口，望着河面上，期待更多的康芒斯家族战舰撤回来，哪怕是撤回一半来也好。 但是他等来的并不是康芒斯家族战舰，而是永夜军领的楼船和无数冲锋战船。 虽然它们身上，同样伤痕累累，有两艘楼船甚至摇摇晃晃，处于散架和沉没的边缘。 但是与先前狼狈逃蹿走的康芒斯家族战舰，气势完全不一样，那是一种唇齿间都散发着血腥味的悍勇，康芒斯家族是溃兵，这是残兵追击。 永夜军领的舰队倒是在这里进行了短暂的停留，那两艘受创严重的楼船进入了兄弟港还没有修建好的东北港进行修整。 而那两艘相对完好的楼船，带领着大量的冲锋战船，气势汹汹的追着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残舰而去。 半日之后，倒是陆陆续续的有四艘康芒斯家族的大海船驶了出来，不过上面飘荡的不再是康芒斯家族的骷髅龙头旗，而是极具辨识度的白山黑水旗。 在阿克麦瑟还没有搞清状况的半日水上战局中，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不仅败了，而且败的非常彻底，就连他们引以为傲的战舰，都被人俘获了。 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已经完了，彻底栽在了朵瑙河上。 阿克麦瑟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这一刻，他只感觉到了冷。 这种冷并不是从外到里的，而是从里到外的刺骨阴寒。 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败的究竟有多惨，阿克麦瑟并不关心，但是金斯利家族被他们坑的有多惨，他却一清二楚。 金斯利家族现在可是有二十多万大军，簇拥在兄弟港的城内城外。 没有了康芒斯家族的绝对水上力量，他们就成了无根浮萍，将会被活生生的困死在这里。 不光进军绝望沼泽成为不折不扣的笑话，更大可能是绝望沼泽成为他们的坟墓。 “我没在败在敌人手中，竟然败在了自己盟友手中。”阿克麦瑟脑中回荡的全是这句话。 他深一脚浅一脚出现在巴克大公面前的时候，整个人的魂魄都还没有收回来。 直到巴克大公抽了他一巴掌，才让他彻底回过神来。 巴克大公双目中充斥的都是满满质疑，怒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唐唐一军统帅，竟然魂不守舍，你这是和那些脑子坏掉的蠢货一样嗑天堂粉了吗？” 阿克麦瑟终归是一名自制能力很强的人，在经过最初的震惊，以及巴克大公的呵斥之后，多少恢复过来一点，神情苦涩的回答道：“史杜宾那个蠢货败了，接下来咱们要孤军奋战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史杜宾败了？咱们要孤军奋战了？”巴克大公脸上的疑惑神情更浓郁，“他们不是追击永夜军领的溃军去了吗？怎么突然败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舰队旗舰龙吼号，带领着三艘战舰穿过了兄弟港港口顺流而下，它们身上受了不同程度的创伤。”阿克麦瑟并没有直接甩自己的结论，而是将自己亲眼目睹的情报复述了出来。 “不可能，怎么可能？史杜宾舰长就算是冒进，中了永夜军领的陷阱，也不可能损伤如此严重，永夜军领和鳄族人怎么可能有力扛第三舰队的能力？要是有的话，何必一直等到现在才拿出来？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会不会那只是撤回来修复的先头部队？大军在后面压阵呢？”巴克大公的反应与阿克麦瑟的如出一辙。 那就是不敢置信，他们已经赢得了最艰难的部分，剩下的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那边，是相对简单的辗压局，整个绝望沼泽，金斯利家族将会唾手可得，从此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他这边都开始筹备庆功晚宴了，怎么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折？ 这让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阿克麦瑟自然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来消遣他，只能寄期望是情报有误。 阿克麦瑟直接摇摇头，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希望道：“跟在他们身后的是永夜军领先前撤退的楼船，就在十几分钟之前，倒是有好几艘康芒斯家族的战舰顺流而下了，不过上面挂到的不是在骷髅龙头旗，而是白山黑水旗！” 阿克麦瑟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言外之意，已经无比明确，康芒斯家族的战舰不可能投降吧？ 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舰队不仅败了，而且还败的十分凄惨，就连自己的战舰都被人家活生生的虏获了，一转眼成为了别人家的战力。 “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败了，我们怎么办？”巴克大公双目发直，一屁股蹲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神情并不比阿克麦瑟刚刚进来的时候好多少，作战经验方面，他或许比不上阿克麦瑟，但是眼前的局面，只要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会联想到其中的后果。 他们先前对于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寄于的依托有多重，当其惨败之后，他们面临的局势就有多恶劣。 现在可不是攻打兄弟港之前，就算是失败了。 金斯利家族的征东军也可以退守朵瑙河西岸一线，凭借自己的军力强盛，生生从绝望沼泽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再不济退守边境一线，保持原样不变，再图谋其他。 可问题是他们现在已经渡河了，整个远东军都在东岸，而且还是最巅峰时期。 二十余万大军的人吃马嚼，每天的消耗都是一个无比恐怖数字。 水上运输线一旦被敌人切断，他们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悲惨局面，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正所谓，站得越高，摔得越重。 前一刻金斯利家族已经攀登了有史以来的至高峰，准备笑傲天下了。 结果下一刻，就出现了大雪崩，不光是摔倒了山底，而是直接摔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想要往外跑，想要挽救，一时之间都无从下手。 “全都退出去，下封口令，这个消息，谁要是敢泄露半分，定斩不饶，亚达将军，麻烦你到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在场的第三个人，表现的反而最为冷静，第一时间下达了清场令，将周围的侍卫全部赶了出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巴克大公和阿克麦瑟元帅面前正红火的幸进克莱斯特爵士。 他表现的之所以如此冷静，并不是他的心智比巴克大公和阿克麦瑟更强大，纯粹是因为他加入金斯利家族时间太短，得失之心并没有前两者那么大，自然没有那么容易被这个消息摄了心神。 更准确说，他对金斯利家族前途的担忧，并没有两人那么重，到时候顶多就是恢复以前那种一无所有，抬抬屁股走人，再换一个效忠对象而已。 当然了，这种想法绝对不能显露出来，否则恼羞成怒的巴克大公会先将他一刀给剁了。 “明白。”巴克大公的贴身侍卫长亚达瞪了克莱斯特爵士一眼，不过并没有反驳。 他虽然看不起这位幸进，对方的举动也有很大的逾越，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却也算是处理得当，就连阿克麦瑟仅仅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并没有阻拦。 “陛下，元帅，咱们现在最首要的事情，应该是验证消息的真假，判断局势究竟崩坏到什么程度，尽快做出反应，咱们多在这里踌躇一分钟，局势就对咱们多一分不利。”克莱斯特爵士紧接着谏言道。 “消息我已经派人去验证了。”阿克麦瑟单膝跪地道，“还请陛下，立刻启程，返回军领。” “立刻启程？返回军领？”阿克麦瑟的大脑还处于一片空白状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在消息返回来之前，咱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阿克麦瑟神情肃穆道，“情势逆转，已经不可避免，咱们现在考虑的已经不是如何图谋绝望沼泽，而是如何将征东军安全的撤回朵瑙河西岸，再不济也要保证征东军大部撤回军领，只有这样，咱们才有希望图谋其他。” 第三百四十六章 当传说不再是传说 这种弩箭射中猎物之后，会牢牢的钉在猎物的身上。 然后那些大型海洋生物，会带着船只在海上飘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被活生生熬死。 这种弩，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康芒斯家族再熟悉不过，不仅熟悉还经常使用。 不过他们并不是用它来猎鲸，而是狩猎西海岸的商船们。 一旦被射中，接下来就是接弦战。 很显然，这是永夜军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相比起康芒斯家族的大海船，永夜军领的楼船在吃水和抗撞击上没有优势。 但是比起装载量，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永夜军领楼船是康芒斯家族战舰的三到五倍，只多不少。 更让康芒斯家族的水手们头皮发麻的是，他们先前可是追着永夜军领从兄弟港撤退的主力来的。 换句话说，永夜军领楼船上，现在搭载的是他们的主力军团。 在夕阳映照下，楼船上面闪烁的全是重甲特有寒芒。 与重甲步兵进行近战，即便是悍勇的康芒斯家族水手们，心中也没有底。 这完全是一种作弊。 像康芒斯家族这种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别说是重甲，就算是皮甲都不算多。 因为一旦落水，这些多余累赘就是要命存在。 能够为自己置办一身鲨鱼皮皮甲的，都是有点身份的小军官了，大部分水手都是赤着胳膊上阵的。 大家处于同样情况下的话，就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一说了。 但是一旦一方身着重甲登上战船，进行接弦战，对于另一方就是一场灾难。 康芒斯家族战舰从上到下，都在疯狂呼喊，“斩断绳索，斩断绳索，绝不能让他们靠拢上来。” 一些有经验的老水手，已经自发的行动起来，拽着绳索、咬着战刀滑了下去，对着猎鲸弩绳索就是一阵狂砍。 从永夜军领楼船上射出来的猎鲸弩绳索只有两个拇指并起来粗，看起来并不怎么结实，那些精锐老兵打磨的锋利战刀落在上面，别说是连根斩断，连砍数刀，连根小丝都没有崩断。 他们这样半悬在半空中，很难用上力是一方面，永夜军领这种绳索不怎么吃力才是主要的。 这些绳索是永夜军领特制的，用自己领地中的特产猎鸟蛛蛛丝编制而成。 论坚韧，比起钢丝绳不逞多让，而且还拥有钢丝绳所没有的韧性。 “用火烧，用火烧！”有些聪明的康芒斯家族水手，想到了新办法，将利刃换成了火把。 有的直接将火油淋到了猎鲸弩绳索上。 但是预想中的顺势蔓延并没有出现，甚至浇上火油后，燃烧的也多数是火油，猎鸟蛛蛛丝编制成的绳索，只是像钢丝绳一样开始发红，却没有断掉或者燃烧迹象。 这种绳索的燃点，超乎想象的高，普通火焰很难点燃它们，有点违背普通物理特性。 这种特性自然不是天然的，而是永夜军领后天培养的。 就像先前所说的，任何事物一旦与术法能量扯上关系，都会有打破常理的特性。 永夜军领大规模养殖的猎鸟蛛，严格意义上讲，已经算是魔兽的一种，不过在人为选种因素下，它们的能力并不体现在自身上，而是它们出产的蛛丝上面。 韧性的提高，仅仅是锦上添花。 这种超强防火性，才是它真正出彩的地方，让它们的实用性和应用范围变得更广泛。 当然了，这种燃点只是相对的，猎鸟蛛蛛丝再怎么变，也改变不了是生物材料的本质，不可能拥有钢铁一样的燃点，被烈火煅烧一段时间，依旧会变的相对酥软，再配合斧砍刀剁，还是能将它们砍断的。 可问题是永夜军领不可能留给他们这么多的反应时间，就在他们对付钉在战舰上的猎鲸弩绳索的时候，已经有更多的猎鲸弩射了过来，双方距离也在不停拉近。 除了猎鲸弩外，还有更多的钩爪绳索钩在了康芒斯家族战舰上。 无数永夜军领的冲锋战船已经如同游鱼一样，穿梭了过来，紧紧的靠着康芒斯家族战舰，展开了抢船作战。 在永夜军领刻意制造出来的战场中，那些小船反而比大船好用。 没办法移动后，这些大型战船，成了不折不扣的靶子。 作为康芒斯家族旗舰的龙骸战舰，自然受到了永夜军领的针对性对待，有两艘楼船冲着它去了。 其中一艘是作为永夜军领旗舰的磐石号，更准确的说是磐石一号，为它打助攻的则是探索者号。 比较有意思的是。 龙骸战舰的能量护盾，并不是无差别触发的，至少对于永夜军领的箭雨产生不了反应。 但是对猎鲸弩弩箭却会，射中瞬间，会有能量护盾冒出，直接将其弹飞。 很显然这种差别应该是在是否会对龙骸战舰本体产生相对严重的伤害与否，这种能量护盾很有可能不是人为操控，而是被动触发。 察觉猎鲸弩对其无法生效后，永夜军领果断改变策略，直接用投石机，将巨大的船锚抛向了龙骸战舰。 这玩意可不会对龙骸战舰的本体形成穿刺伤害，看你还弹不弹。 事实证明永夜军领的猜测并没有错。 船锚在与龙骸战舰没有产生实际接触之前，能量护盾并没有出现，直到实心船锚，重重砸下，能量护盾方才后知后觉的出现，抵挡住了船锚的大部分冲击力，不过船锚还是顺利的挂在了龙骸战舰上面。 经过十几次尝试，磐石一号和探索者号的四个船锚，同时挂在了龙骸战舰的上面。 龙骸战舰就算是过江强龙，此刻也有些腾挪不开。 被两艘楼船生生拖住的同时，大量冲锋战船，一拥而上。 双方之间的对比，就像大象与鬣狗。 换做平时，大象只要稍微抬抬脚，就能踩死好几条鬣狗，两者之间的体型悬差太大。 可问题是，现在这只大象被捆住了四条腿，又是成群结队的鬣狗，一拥而上。 情况就有些不美妙了。 虽然它翻翻身，依旧能够压死一片鬣狗，但是架不住数量多。 蚂蚁多了还能啃死象呢。 更何况永夜军领并不是蚂蚁，他们也不是孤军奋战。 就在双方战舰冲在一起的时候。 朵瑙河两岸，无数鳄族人推着自己的小船冲了出来，兴奋的呼喊着冲了上来。 隐隐约约的还能够从人声浪潮中分辨出，“杀光他们”“将他们战船抢下来”之类的呼喊。 就算是普通鳄族人士兵也能够分辨出，这是难得的大好局势，一旦错过了这一次，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吃下康芒斯家族舰队了。 所以，根本不用那些鳄族人长老鼓舞，这些鳄族人士兵便一个个奋勇向前。 他们憋屈的时间太久了。 他们丢了绝望沼泽西岸，他们丢了雾隐湖，他们丢了兄弟港。 一旦退到死神水道后面的安迪斯大山，他们将会丢掉整个绝望沼泽，丢掉他们的族人，他们祖祖辈辈生存的家园。 这是每一个有血性的鳄族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只要能拿下康芒斯家族的战舰，他们就能够逆转局势，逆转整个绝望沼泽的战局。 这是永夜军领那些充满智慧的军官告诉他们的，原本他们不信，这一刻，他们信了。 “舰长，突围吧！能撤一艘是一艘，再纠缠下去，咱们第三舰队就要被困死在这里了。”龙骸战舰的副舰长布瑞再次建议道。 到目前为止，陷入永夜军领重围的康芒斯家族舰队的战舰，只有七八艘，剩下的多数还在永夜军领山顶炮火轰击范围外。 康芒斯家族舰队先前追击，也没有将整支舰队都聚集在一起，而是分成两个梯队，遥相呼应，相互支援，无论哪一个梯队受到了攻击，另一方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只是永夜军领准备的陷阱太过恶毒，处处针对康芒斯家族战舰的弱点，这段水域现在变成不折不扣的水上沼泽，进来一艘，就会陷入一艘。 康芒斯家族舰队第二梯队，现在冲进来不仅帮不了多少忙，反而会让局势更混乱，本就无比堵塞的战场，直接变成实心的，到时候康芒斯家族的战舰，一艘都跑不来。 康芒斯家族舰队第二梯队的指挥官也是一个聪明人，第一时间察觉了这一点，并没有盲目的冲上去，而是艰难的调转船头，为撤退做准备，同时给予第一梯队投石和箭支支援。 作用显然相当有限。 在火器没有大规模兴起之前，海战的远程攻击手段相当匮乏。 即便是站在造船业最前沿的康芒斯家族也不例外。 他们战舰杀伤力最大的招数，便是船只冲撞。 当这一招被废了之后，他们战舰的战斗力，等若活生生去了三分之二。 至于接弦战，看看整个朵瑙河上面的人海就知道了，康芒斯家族战舰处于绝对劣势。 先前已经说过了，康芒斯家族只是一条过江强龙，永夜军领和鳄族人才是真正的地头蛇。 当史杜宾忽视了这一点，一路追到人家家门口的时候，就注定要载大跟头。 史杜宾的牙根都快咬出血来了，心中的刺痛已经没有办法用言语形容。 第三舰队可是他赖以生存的根本，每一艘战舰，都是他拼死拼活赚出来的，每一名水手船员，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 现在他们正在自己面前死去、沦陷。 看着永夜军领的士兵如潮水一样涌上自己的战舰，史杜宾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但是又无能为力。 一步错，步步错。 当他紧咬着永夜军领不放的时候，就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刚刚明知道陷阱的情况下，依旧选择向前推进。 现在很难评说是正确还是错误。 就像史杜宾先前所说的那样，若是在先前的水域转弯，他们将会变成活靶子，永夜军领同样也会发动反击。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卖。 史杜宾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止损，想要带着康芒斯家族舰队囫囵着退出，显然不可能了。 现在情势已经逆转，永夜军领绝对会死咬着他们不放的， “各战舰自行想办法撤退！”史杜宾红着眼下达了自己最不愿意下达的命令。 这种时候，史杜宾都没有放弃希望，信心自然是来自他座下的旗舰龙骸战舰。 在下达命令的一刻，史杜宾已经神情凝重的按在了龙骸战舰上。 昂吼！ 一声比晴空落雷还想要响亮的咆哮传来，一道巨大的虚影出现在了龙骸战舰上。 “那是……那是……那是巨龙？” “头生双角，面目狰狞，脚生五爪，龙翼遮天……真的是巨龙，难道传说是真的？康芒斯家族的龙骸战舰真的是用龙骸作为龙骨制造成的海船？” “真神在上，传说是真的，传说是真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巨龙存在。” “不要慌，不要慌，给我接着往上冲，那不过是一道虚影，是障眼法，并不是真的巨龙，怂货，给我起来，一个死物就将你们吓成这样，妄为你们是鳄族人的勇士，不要忘记了，咱们现在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战，而是为了族人，为了家园而战，别说是一个死物，就算是真的一条巨龙出现在咱们面前，为了家园，我们也要将他给屠了，为了家园，为了族人，冲啊。” “他们这是要跑，所有绳索，能捆结实的，全部给我捆结实了，哪怕是真的变成巨龙，也不能让他们飞出去。” “第一军团，全军出击。” “第二军团，全军出击。” “第三军团，全军出击。” “巨龙出击，无往不胜，将他们从咱们的战舰上面赶出去，杀！” “堵住敌人，一定要堵住敌人，跟紧旗舰，趁机冲出去，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没错，刚刚一条巨龙的身影，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龙骸战舰上空。 更准确的说是半个，其大半部分是与龙骸战舰重叠在一起的。 这道巨龙虚影，虽然仅仅持续了几秒钟，但是足够大半个战场的人都看到了。 那种冲击不言而喻。 就像精灵、巨人、神灵那样，巨龙也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 就连他们是否真的在这片土地上存在过，都存在极大的争议，毕竟谁也没有亲眼见过它们的踪迹不是。 现在猛不丁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哪怕仅仅是一道虚影，让人一时也接受不了。 仅仅是一道虚影，那种凶恶的威势，扑面而至，压得让人喘不开气，这种生物活着的时候，又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当龙骸战舰上面的巨龙虚影出现的时候，整个战场上，出现了数种情绪。 一种自然是被恐惧支配的，与其说他们被巨龙虚影吓到了，不如说他们被自己的情绪给支配了。 恐惧支配，巨龙生前有没有这种能力不得而知，但是它的虚影，哪怕是用术法能量构成的，也没有。 第三百四十七章 鬣狗啃象 这种人只是极少数。 毕竟在场的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心智要比普通人强的多，不会就这么轻易被剥夺。 就算是有，在其他人的带动下，很快便脱离了出来。 另一种则是无所谓畏惧的，别说只是虚影，就算真的一条巨龙跳出来，他们也会一拥而上，活生生的给屠了。 现在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夺下康芒斯家族的战舰。 巨龙虚影的出现，提前为永夜军领吹响了总攻信号。 显然永夜军领的高层们认识到，这很有可能是康芒斯家族撤退的信号，永夜军领的三大军团，在军团长的率领下，冲上了被他们缠住的康芒斯家族战舰。 当冠军骑士率领自己的亲卫队，踏上这些战舰甲板的时候，要是战舰上没有与其相抗衡的冠军骑士，它们的命运基本就注定了。 在这种相对复杂的小型局部战场，冠军骑士基本就是无敌存在。 尤其是永夜军领一身附魔铠甲的冠军骑士，那更是同阶无敌的杀戮机器，就算是康芒斯家族战舰上，真的有冠军骑士驻守，能不能抗住他们，还是两说。 而康芒斯家族那边的水手们，则发出兴奋的欢呼，显然他们知道龙骸战舰的奇异之处，清楚这是它发威的标志，相互呼喝着，早点做好准备，应对接下来突变的局势。 砰！砰！砰！砰！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发生了。 那道巨龙虚影出现的短短几秒钟中，龙骸战舰如同活物一样抖了几下身子。 然后磐石一号和探索者号钩在龙骸战舰上的船锚，全部脱离落水，龙骸战舰再一次恢复了自由之身。 这还不算完。 一股磅礴的气流，从龙骸战舰屁股后面喷了出来。 就像一对无形的翅膀正在猛烈扇动一样，龙骸战舰几乎从静止直接进入了一种超高速。 船头也好像有一柄锋利的、无形战刀竖了起来，沿途无论是漂浮在水中的原木障碍，还是冲锋战船，根本没还没与龙骸战舰发生近距离碰撞，就被一切两半。 切面就像镜面一样光滑。 毫无疑问，这种非正常情形，并非是先前那个巨龙虚影带来的，而是史杜宾动用了龙骸战舰积存的术法能量，让它在短时间内，化身成了一柄巨大的海上战刀。 所过之处，只要是阻碍它行动的，都会被生生的一切两半。 此刻的龙骸战舰，就像一只蛮横不讲理的野猪，在永夜军领精心布置的陷阱中左冲右突。 仅仅几个回合，就有将其撕的支离破碎的感觉。 史杜宾先前的嚣张跋扈，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而是有龙骸战舰的强悍作为跟脚。 要不是这一次碰上的是肖恩这个异数建立的永夜军领，拥有超越这个世界的技术和手段。 他率领的第三舰队在多瑙河确实是无敌存在。 龙骸战舰的这番发威，不仅将冲锋战船和鳄族人的小船被撞翻了无数，就连永夜军领的楼船双子号，也被其生生的削掉了一段尾巴，也就是因为它的造型比较独特，又有无数绳索和两艘康芒斯家族的战舰捆一起，一时半会的沉不了。 不过还是让那一艘非主攻战舰，趁机脱离了绳索捆绑，紧跟在龙骸战舰的后面往外冲去。 龙骸战舰的疯狂并没有持续多久，就不得不向外撤去。 它的这种疯狂并不是没有代价的，维持这个庞然大物违背正常物理法则，耗能是相当恐怖。 即便是对术法能量并不敏感的普通人，也能感受到龙骸战舰上面的术法能量就像瀑布一样，疯狂流逝。 随着身上飘荡的术法能量越来越少，龙骸战舰身上的那种神秘感，都变轻了很多。 最终康芒斯家族的龙骸战舰带领着两艘战船，冲出了永夜军领精心准备的水战沼泽，剩下的全部陷了里面，即便是跟着冲出来的那两艘，也在冒着黑烟，受了不同程度的创伤。 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连同龙骸战舰在内，共计出动了十八艘，前来绝望沼泽。 先前在追击永夜军领的过程中，就被永夜军领的自杀冲锋战船给生生撞沉了一艘。 刚刚又陷了五艘进去，其中两艘连续撞中了黑火药水雷，水位线以下出现了巨大口子，根本没有办法修复，正处于沉没状态。 永夜军领和鳄族人都没有分精力去理会它们。 而是死咬着被双子号和磐石二号、磐石三号牢牢捆住的那三艘康芒斯家族战舰。 它们就是掉入鬣狗群中的巨象，无论如何挣扎，都没有办法摆脱围永夜军领的纠缠。 龙骸战舰带着另两艘战舰，从战场沼泽逃出来的时候，它们已经陷入了绝境，大半个甲板已经沦陷不说，冠军骑士已经带领者作为压箱底的重甲步兵登船了。 在这些武装到牙齿的杀戮机器面前，康芒斯家族水手们只有节节败退一途。 整个战场上都回荡着永夜军领士兵的呼喝。 “缴械跪地投降者，不杀！” “缴械跪地投降者，不杀！” “缴械跪地投降者，不杀！” 一开始只是零零散散的单人呼喝，到了最后是整齐划一的军阵呼喊，煞气冲天。 龙骸战舰还在前面左冲右突的时候，哪怕是永夜军领的冠军骑士已经带领重甲步兵登上了战舰，展开了一面倒屠杀。 康芒斯家族战舰上的船员水手们，也在咬牙支持，因为他们对龙骸战舰深具信心。 因为他们曾经多次亲眼目睹它大发神威，在凶险万分的绝境中，逆转局势，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他们相信它这一次依旧能够做到。 当熟悉的巨龙身影升起，康芒斯家族的船员水手们，就像是打了一剂强心剂，狠狠的爆发了一波，硬生生的将占据绝对人数优势的永夜军领的进攻步伐给遏制住了，有的甚至出现了反推局面。 龙骸战舰开始蛮不讲理的横冲直撞的时候，士气更是进入了顶峰时期。 对于龙骸战舰寄于的希望有多大，当亲眼目睹它丢下自己狼狈逃蹿的时候，产生的冲击和失望就有多大。 这是一个神话的破灭。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背叛。 伴随着当啷一声，第一件兵器落地，他们为之奋斗的东西，变的支离破碎。 随后投降的情绪就像瘟疫，传遍整艘战舰。 至此康芒斯家族的三艘战舰，已经彻底沦陷。 史杜宾操控的龙骸战舰，脱离永夜军领制造出来的水上沼泽陷阱后，汇合第二梯队的九艘战舰。 一行十二艘战舰，不敢有丝毫停留，头也不回的顺流而下，向兄弟港涌去。 谁也说不准永夜军领究竟还有没有准备其他的杀手锏，现在多一分停留，就多一分危险。 那种狼狈情形的就像是丧家之犬，再也没有先前的不可一世了。 “命双子号原地修整，配合冲锋第一纵队、第二纵队抢修三艘相对完整的敌舰，调怒涛水军预备役上来，尽快掌握三艘俘获敌舰，让其尽快加入战斗序列。” “令磐石二号、磐石三号、探索者号，冲锋第三纵队、第四纵队、第五纵队和第六纵队，随我追击敌人，一定要咬死他们。” 肖恩站在磐石一号的指挥塔上，双目仅仅盯着远去的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 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的旗舰龙骸战舰。 永夜军领的这次放长线钓大鱼，堪称大获成功。 自始至终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舰队都配合的十分完美。 击沉三艘，俘获三艘，这种战果在军事参谋部的沙盘推演中，十次也不一定有一次。 唯一遗憾，就是让最大的那一条鱼给脱网了。 就像史杜宾低估了永夜军领一样，永夜军领已经尽可能的高估龙骸战舰的能力，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低估了。 它竟然能够爆发出掀翻棋盘、撕破渔网的能力。 不过肖恩不惊反喜，龙骸战舰表现出来的能力越强大，要是能够将其俘获了，获利越丰厚不是？ 没错。 永夜军领的钓鱼计划，远远没有结束。 永夜军领的军事参谋部怎么可能会制定出这么被动的计划？ 死神水道前的这波陷阱，应该算是意外惊喜。 永夜军领一开始就压根没有指望这个陷阱能够用的上。 因为这个陷阱的前提是建立在，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舰长史杜宾足够莽撞上，并且在数个关节点上，犯致命错误。 永夜军领对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的真正布局在兄弟港到死神水道的这一段水道上。 朵瑙河东岸上，布满了永夜军领的附属工兵们。 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驶过之后，他们便开始行动起来，仅仅用了短短半天，他们就让这十几公里水路变成了冥河，自凡是适合海船行驶的水域中，全部布上了黑火药水雷。 数量之多，骇人听闻。 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调转船头，准备撤退的时候，永夜军领的附属工兵们正驾着小船，在他们身后一公里处埋雷呢。 看到第三舰队气势汹汹的冲来，就像受惊的鱼群，一哄而散，根本不与他们纠缠。 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有些刹不住车，一头扎进了水雷阵中。 轰！轰！轰！ 爆炸此起彼伏，冲天浪花中伴随着滚滚浓烟，又有两三艘康芒斯家族战舰受了不同程度的创伤。 “一字阵，呈一字阵，龙吼号在前面打头。”史杜宾高声命令道。 此刻的他，满脸黑气，已经顾不得心疼了，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的从永夜军领的陷阱中跳出去。 他们在这里耽搁的时间越久，跳出陷阱的几率也就越小，因为永夜军领在沿途布置的那种山神之怒数量也就越多。 现在更是顾不得心疼龙骸战舰上的术法能量。 只要冲出去了，就算是术法能量耗空了，还有机会积累，要是栽在这里，那可就万事皆空了。 第三舰队的队形很快便做出了调整，龙骸战舰一马当先的在前面排雷，其他战舰紧跟在它的航道上。 一时之间，龙骸战舰周围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同时还伴随着波波声。 那是龙骸战舰的能量护盾被击碎的声音。 身在龙骸战舰上面的康芒斯家族船员水手们感受最为明显，随着一次次的爆炸，龙骸战舰的晃动程度越来越激烈。 这说明龙骸战舰自动激发的能量护盾越来越单薄，越来越多的冲击力直接作用在了龙骸战舰的本体上。 等到能量完全耗空的一刻，也将是他们命丧黄泉的一刻。 龙骸战舰的妖孽，可完全是源自于它所具有的术法能量。 要是没有了术法能量，它就算是比普通战舰坚固，那也相对有限，可承受不了这么多的黑火药水雷的冲击。 就在他们调整阵型的功夫，永夜军领也重新咬了上来。 黑火药水雷虽然没有办法击穿龙骸战舰的能量护盾，对其造成伤害，但是爆炸冲击波，还是对其航行速度造成不小影响的，根本没有办法全速航行。 跟在它屁股后面的其他战舰，更施展不开，被永夜军领追赶上，那是不可避免的。 尤其是永夜军领的冲锋战船，在这种环境中，更具有优势。 一是前面有康芒斯家族的战船帮他们开道，他们跟着他们的水道便可以了。 二是他们可以沿着朵瑙河两岸的浅水区航行，永夜军领在这里可没有布水雷。 而且永夜军领布的黑火药水雷并不是暗雷，而是明雷，上面有漂浮物，用肉眼就能够分辨的那种。 黑火药水雷炸沉对方战舰的目的只是其一，最主要作用，还是限制它们的速度，给永夜军领的冲锋战船制造机会。 很快死神水道外面的那种情况再一次出现。 永夜军领的冲锋战船就像鬣狗一样，死死的咬住落在后面的康芒斯家族战舰，就算是没有办法吃下它，也进一步拖慢他的速度，当永夜军领的楼船冲上来，用猎鲸弩或者船锚钩住它的时候。 它沦陷的下场，就没有办法避免了。 永夜军领绝不浪费多余的精力，一艘楼船盯一艘康芒斯家族战舰，配合十几艘冲锋战舰，将其啃下。 其他楼船便会闪过它，盯上另一艘康芒斯家族战舰。 相比起先前一次性炸沉两艘、吃下三艘的鲸吞战局，眼下是不折不扣的蚕食。 比起鲸吞，蚕食单位时间内的伤害或许不起眼，但是时间一旦拉长，那就相当可怕了。 死神水道返回兄弟港的十几公里水路走了还没有一半，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又折了四艘大海船进去。 虽然上面还有零零星星的反抗，但是被永夜军领俘获，只是时间问题。 面对这样局面，康芒斯家族其他战舰唯一能做的，就是提供零零散散的远程支援。 他们现在根本不敢停下脚步，一旦停下来，结果只有一个——成为永夜军领的下一个战利品。 第三百四十九章 斩尽杀绝（年三十，大家吃好喝好） “没错，没错，咱们必须想办法保证征东军主力的安全。”巴克大公多少回过神来，赞同的连连点头道，“征东军主力绝不能有失，若是他们陷在这里，不光是图谋不图谋绝望沼泽的问题，整个军领都会陷入剧烈动荡，撤退，立刻撤退。” “不能撤。” “撤不得。” 阿克麦瑟和克莱斯特爵士异口同声的道。 “如何撤不的？现在不撤，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永夜军领与鳄族人完全完成对朵瑙河的封锁吗？到时候咱们在这里只能坐吃等死。”巴克大公一脸疑问道。 巴克大公对于军队的了解，终归只是纸上谈兵，别说是比起阿克麦瑟，就算是比起克莱斯特爵士都差点火候。 克莱斯特爵士仅仅喊了一声，便将话语权交给了阿克麦瑟，毕竟在这方面，对方才具有最大的话语权。 “兄弟港咱们打的太过艰难了，别说是普通部队，就是那几个精锐番号，都打散了，需要重新整编，若是贸然下达撤退命令，根本没有办法有序的组织起来，到时候混乱和恐惧一旦蔓延，不用敌人来攻，咱们的军队就自行散架了。”阿克麦瑟耐心的解释道，“而且永夜军领不会轻易的放咱们走的，现在已经有一支舰队在兄弟港外驻扎。” 营啸是军队中的大忌，那些常年处于高压的士兵，一旦心理崩溃，将会干出各种匪夷所思的疯狂事情。 最致命的是，这种情绪会蔓延，到时候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先前攻打兄弟港时，最后可谓是一波三折，金斯利家族士兵经历了数次大起大落，全靠黄金甲的神奇魔力压着。 否则，他们能不能啃下兄弟港还是个问题呢。 但是黄金甲并不是万能的，一旦神奇魔力消失，原本被其压制下去的情绪，就会全部爆发出来。 压制得有多强烈，爆发的就有多强烈。 好在他们攻下了兄弟港，胜利的喜悦压倒了伤亡惨重引发的负面情绪，维持着大局不崩。 但是那种负面情绪依旧在他们的心底积压着，现在猛不丁的下达全军撤退的命令，到时候根本没有办法阻拦那些士兵的胡思乱想。 二十万个人，就是二十万条心。 金斯利家族又没有那么多战船，一涌过江。 到时候谁先谁后，就是一个大问题。 那种混乱局势下，永夜军领再从江上杀出来。 光是想想，阿克麦瑟就不寒而栗，哪怕是拥有黄金甲这个作弊器，他也没有信心稳住局势。 更何况，黄金甲在先前的攻城中，消耗严重，根本没有办法再支撑一次大规模战争的消耗。 听完阿克麦瑟的解释，巴克大公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军事白痴，尤其是对人心这一块的了解，甚至在阿克麦瑟之上，一点就通，最终涩声道：“那你让我现在返回军领有什么意义？若是不能将征东军完整带回去，我即便是返回军领，面对的也是一堆烂摊子。” “军事上，咱们已经陷入了绝对劣势，无计可想，但是政治上，或许还有回旋余地。”阿克麦瑟耐心解释道，“咱们的军需物资，多少还有点，若是限量供给，支撑到明年开春，应该没有问题，但是能不能将征东军救回去，就要看陛下的了。” “军事上无计可施，政治上还有回旋余地。”巴克大公只觉眼前一亮，重重的一拍大腿道，“对啊，我怎么将自己最擅长的东西给忘记了。” 相比起军事，巴克大公最擅长的，还是玩弄政治，刚刚他被阿克麦瑟带来的消息摄住了心神，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联想到自己最擅长的东西，还得阿克麦瑟提醒他。 一转头，他便想到了很多东西。 兰斯洛特王室的现在统治者摄政公主固然不希望金斯利家族吃下绝望沼泽，估计同样不希望金斯利家族分崩离析，让整个拜伦联盟陷入一片动荡不安中，这将会是自己最大的一张底牌。 永夜军领作为摄政公主在绝望沼泽的爪牙，或许能够从他那里想到回旋的余地。 到现在巴克大公他们依旧坚定的认为，永夜军领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一手扶植起来，在绝望沼泽针对金斯利家族的。 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的通，永夜军领为什么能够在短短的十年间便异峰突起，能够与一座老牌军领掰手腕了。 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舰队的突然落败，说不定就是摄政公主从中搞的鬼。 人总是会用自己能够理解和接受的方向联想眼前的事物，就算是巴克大公也没能逃脱这种局限性。 “快，快，打点行装，我立刻上路。”巴克大公一刻钟也不敢耽误的道。 说是打点行装，巴克大公根本没有什么可打点的东西，他这次前来征东军，唯一的行李，就是那件金斯利家族的镇族之宝——黄金甲。 抚摸着这件刚刚为金斯利家族再次立下大功的战役神器，巴克大公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犹豫，最终决绝的推到阿克麦瑟的面前道：“黄金甲就留在你这里，必要时候，不要珍惜它的能量，现在你和征东军的安危比它要重要，一定要坚持住，坚持到我来救你们。” 巴克大公的反应，让阿克麦瑟着实一愣，也有点不舍的抚摸了一下黄金甲，最终摇摇头道：“多谢陛下厚爱，不过它留在这里用处不大，还是由陛下穿着返回军领更为合适。” “黄金甲的能量虽然不多了，但是关键时刻，还是能够改变局部战场的形势，是能够保命的。”巴克大公有些疑惑不解的道。 “不是能量多少的问题，而是接下来，基本不会发生什么战事了，咱们步兵上占据绝对优势，永夜军领不会轻易对征东军发动登陆作战，他们最有可能封锁咱们的粮道，坐等征东军崩溃，到了那个时候，就算黄金甲的能量是满的，也没有办法逆转战局。”阿克麦瑟解释道，“反倒是陛下回去的路上，更需要他，我担心你回去的路上，不会那么安全。” 巴克大公还想说他们仅仅是几个人，永夜军领很难发现他们行踪，但是脑中不由自主闪过了一道在天空翱翔的身影，生生又咽回肚子中。 先前在兄弟港对金斯利家族的连番轰炸，黑项圈彻底暴露了行踪。 金斯利家族虽然没有空中兵力，却不妨碍他们推测这种新生兵种的用处。 毫无疑问，最大的优势就是空中侦察。 金斯利家族的很多军事行动，处处落永夜军领一步，只怕就是它在其中作祟。 巴克大公没有底气，一定能够躲过空中的眼睛。 这么一来，将黄金甲带在自己身边，反而是最安全策略，至少在黄金甲能量耗空之前，他是无敌之身。 临行之前，巴克大公再一次无比慎重的握着阿克麦瑟的手道：“征东军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坚持住，哪怕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放弃你们的。” “陛下尽管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想办法将征东军带回去的。”阿克麦瑟满脸肃穆的道。 “好，我相信你，我的兄弟。”巴克大公重重的拥抱了阿克麦瑟一下，头也不回的登上了金斯利家族的小船，向绝望沼泽西岸荡去。 在这之前，已经有七八波小队金斯利士兵乔装打扮成巴克大公的模样，往卡尔特军领方向狂奔而去。 虽说有黄金甲护身，阿克麦瑟他们还是尽可能的小心。 一方面试探永夜军领反应，一方面帮助巴克大公分散火力。 他们先前的试探证明，永夜军领准备的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周全。 有两拨刚刚开到朵瑙河中心，就被永夜军领的冲锋战船盯上了，直接将他们撞翻，这两支小队连上岸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沉河了。 每波被击沉的金斯利家族士兵上空，都有数只山鹰的身影在盘旋。 永夜军领的空中侦察兵力，可不仅限于黑项圈，这些山鹰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永夜军领经过专门筛选育种的侦查山鹰，虽然还没有办法做到精准侦查，但跟踪地面活物，可是它们的拿手本领。 最重要的是，它们的数量足够多。 短短半日不到，整个朵瑙河上空，穿梭的全是它们的身影。 在它们的帮助之下，永夜军领硬是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变成了可能，现在金斯利家族即便是小规模偷渡过河，也不得不改成夜间。 为了增加安全性，阿克麦瑟不得不派人，通过兄弟港口对永夜军领发动了试探性骚扰。 结果可想而知，在兄弟港东北港口修整的探索者号和磐石三号，摇摇晃晃的驶了出来，往江面上一横，搞的阿克麦瑟一点脾气都没有，那就是两座水上移动堡垒，火力强悍的要命，哪怕是飘在那里不动弹，也能将他们压的抬不起头来。 更别说入夜时分，更残破的双子号又拖着数艘康芒斯家族战舰驶入了东北港口。 到目前为止，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共有七艘战舰被永夜军领俘获，冲锋战船和鳄族人的微型战船更不用说，都超过百数，死死的盯着金斯利家族的大军，根本不给他们任何脱身的机会。 事情到了这一步，无论阿克麦瑟还是巴克大公，都不再心存侥幸，他们现在面临的情况是最恶劣的那种，搞不好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舰队就要成为过去式，栽在这个他们一开始没有放在心上的大河上。 龙骸战舰率领的那三艘残舰，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甩脱永夜军领的纠缠，朵瑙河上时不时的就会有打残的冲锋战船艰难的划了回来，直接驶入了东北港口。 不过前去支援的冲锋战船和鳄族人微型战船更多。 再纠缠一阵，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就要全军覆没了。 阿克麦瑟自始至终没有出兵援助，或者在兄弟港港口拦截永夜军领与鳄族人的援军的意思。 利益联盟的关系就是如此脆弱，当有一方陷入绝境的时候，不要指望另一方不顾一切的救援，将他们捆在一起的是利益，当这个利益不再的时候，那就各奔东西，谁也顾不得谁了。 先前第三舰队战败的时候，史杜宾可是连通知金斯利家族的心思都没有，就只顾自己逃跑了。 阿克麦瑟猜的没有错，史杜宾率领的第三舰队的残部此刻已经陷入了生死绝境。 不过这个生死绝境，并不是永夜军领造成，紧咬着他们的永夜军领舰队，还在远远的围观。 现在将史杜宾拖入绝境的是一支已经快要被人遗忘的势力——鳄族人前任大长老克莱恩的部落。 克莱恩因为对待永夜军领的政策上，与其他鳄族人长老产生了严重分歧，这位做多过说的大长老，私下中采取了比较极端的手段——刺杀永夜军领的使者，企图直接激化双方矛盾，断绝合作可能性。 只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被肖恩操纵的惊雷金雕劈成重伤逃遁。 自此之后，别说永夜军领，就算是鳄族人从上到下都没有人再见过他。 要不是他的族人，自此之后从鳄族人长老议会联军中退了出来，还以为他们已经死了呢。 迫于永夜军领的压力，鳄族人长老议会取消了他的大长老身份。 克莱恩依旧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就是一副闭关锁国拒绝与所有人交流的神情。 然后整个绝望沼泽的战局陷入了一团焦灼，四方势力打的不可开交，更没有人有心思理会他们。 没想到在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被永夜军领逼入绝境的时候，他们却突然杀了出来，前仆后继的冲向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舰队。 永夜军领的舰队之所以没有配合对方发动攻击，除了他们与克莱恩的部落关系交恶，不明白对方的态度，贸然出击容易引起误会外。 还因为攻击康芒斯家族战舰的克莱恩部落的士兵，状态有点诡异。 没错，就是诡异，处处都透着诡异，无论是出场的方式，还是进攻的方式，都迥异于常人。 先前第三舰队的残部与永夜军领追兵，一直打打逃逃。 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仅剩的这四艘战舰，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创伤，速度锐减，没办法甩脱永夜军领的追击。 不过这里已经没有黑火药水雷阵，他们最大的优势已经能够发挥出来，永夜军领的楼船只敢远远的吊着，用随船携带的投石车一点点的轰。 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已经是强弩之末，没必要为此再搭上更多战舰，哪怕是自杀冲锋战船，永夜军领也不准备再动用。 只有他们快脱钩的时候，方才动用速度较快的冲锋战船冲上前去阻拦他们一波。 反正还有三四百公里的水路，就不信在它们在返回大海前，缠不死它们。 第三百五十章 瘟疫？活死人？（新年快乐） 没想到刚跑出一百公里不到，克莱恩部落的士兵就冲了出来。 之所以说他们透着诡异，是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是不声不响。 无论是冲锋过程，还是厮杀过程，没有发出一句呐喊声，有的只是康芒斯家族船员水手们的大呼小叫，就好像他们集体失音了。 这绝对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人在兴奋或者受伤的时候，大喊大叫是一种本能，出现这种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真的所有人都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更何况现在是战争，总要有指挥作战的吧？ 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包括常用的战鼓或者战锣。 偏偏克莱恩部落士兵的攻击极具目的性，相互协作能力也是相当惊人，那种人踩人搭水上人墙，进攻模式。 即便是永夜军领的士兵，看了也目瞪口呆，头破发麻。 因为他们给人的感觉并不是一群有血有肉的士兵，而是一堆没有生命的机器人，只知道执行命令，没有其他属于人的感觉。 这只是他们表现诡异的一方面。 再就是他们落水后，就像秤砣一样，直接沉底了，然后在水底这么一直走向康芒斯家族战舰，再顺着绳索爬上去。 鳄族人可是从小到大都在水边长大的，说每个人一出生就会游泳有点夸张，现在一群鳄族人竟然表现的不会游泳，那就有点诡异了。 不过这些诡异都还可以勉强找到理由解释，他们超乎寻常的肤色和肌肉，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 永夜军领的感受，远没有康芒斯家族船员水手的感受强烈。 自从克莱恩族群的士兵登上船开始，他们的惨叫和惊恐怒吼就从来没有断过，有种歇斯底里的感觉，就连永夜军领的士兵，远远听到了，也是头皮一阵发麻。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皮肤为什么这么坚硬？他们为什么杀不死？” “这些家伙拥有不死之身，我知道了，他们是亡者，来自死者世界的亡者，他们是一群死人，所以他们是杀不死的！” “不要胡说八道，他们只是生命里比较顽强而已，能够杀死，能够杀死的，刚刚我杀死了一个，砍脑袋，将他们的脑袋砍下来能杀死他们。” “用火油，用火油烧死他们！” “没有火油了，火油都已经用空了。” “冲出去，快点冲出去，再不冲出去，咱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了。” “冲不动，河底有障碍物，他们在河底放置了障碍物，硬冲会将自己撞沉的。” “龙吼号呢？龙吼号为什么不冲？” “龙吼号的能量已经耗空了，冲不动了。” “见鬼，见鬼，见鬼，我们真的要命丧在这个见鬼的地方吗？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该死的怪物，通通给我去死，给我去死。” “我想要回家，我想回家了。” 这些突然冒出来的鳄族人士兵，不光失去了声音，还失去了恐惧和痛觉，很多人身上插满了箭支，依旧奔走如飞。 对康芒斯家族船员水手的攻击不闪不避，除非断肢，否则无论多大的撕裂伤，对他们造成的伤害，都相当有限，因为刀斧砍在他们的身上，流出来的血相当稀少，但是他们的反击对康芒斯家族的船员水手却是致命的。 所以，一上手康芒斯家族船员水手便吃了大亏，很多不该死的，因为没有预料到这种局面，被他们一刀砍翻在地。 接下来的情势，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源源不断的鳄族人士兵从克莱恩族群领地中涌了出来，一开始至少还有点士兵模样，到最后妇孺老少都出场了，不过她们的模样，与前面的士兵如出一辙。 双目中布满血丝，肌肤呈现不正常的死灰，没有声音，没有恐惧，没有痛觉，不会游泳，只剩下不知畏惧的杀戮。 这种战局根本进行不了多长时间，康芒斯家族的船员水手们就崩溃了。 这根本就是一场打不赢的战斗，继续打下去，似乎也没有意义了。 一个个嚎叫着从战舰上跳了下去，不过等待他们的是更深沉的绝望，水中赫然有无数鳄族人士兵直挺挺的立在哪里，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如同水中恶鬼一样望着他们。 看到有康芒斯家族的船员水手跳入水中，他们几乎本能的伸手抓住了他们，将他们往水底中带。 这些康芒斯家族船员水手，临死前也终于看清楚了是什么阻拦住了他们的战舰。 不光是凿沉的鳄族人微型战船，还有无数秤砣一样的鳄族人士兵如同蚂蚁般抱着一节节巨木沉在那里。 根本分辨不清楚他们是死是活，因为那些在上面厮杀的，也一副死灰模样，水中这些鳄族人士兵也一个个圆睁着眼睛，好似随时都会爬起来一般。 就在康芒斯家族的残兵与克莱恩部落士兵混战成一团的时候，永夜军领战舰这边也没有闲着，数艘冲锋快船鬼鬼祟祟的摸到了战场的边缘。 年轻的船长低声命令道：“先易后难，先打捞几具尸体，再捉几个活口，第一小队执行一号方案，得手之后，第二小队、第三小队同时动手，只要有一个小队得手，立刻撤退，尽可能不要激化双方的矛盾，都听明白了？” “明白！” “明白！” “第一小队动手。” “第一小队已经完成任务，打捞上来三具尸体，见鬼……” “怎么了？” “报告船长，里面还有一个活口，都快被腰斩了，竟然还没死，他们的模样很不对劲，是不是得了瘟疫。” “闭嘴，不要乱猜，上面会查明原因的，计划有变，第一小队先返航，将他们送到旗舰那边，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接手。” “遵命。” “第二小队、第三小队动手。” “遵命。” “好大的力气，快点来帮把手，他们真的很不对劲，拖上来，快点拖上来。” “医疗兵呢，上麻醉药，快点上麻醉药。” “刚刚已经用过了。” “用过了？你看他的样子，像是用过的样子吗？” “我真的已经给他用过了，而且还是大剂量，足够麻翻一头蛮牛。” “那就再用。” “你看，我说已经用过了吧，不是剂量的问题，这家伙对麻醉剂有抗性。” “见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对麻醉剂有抗性的家伙，这家伙究竟还是不是人？” “娘的，狩猎网都快要被他撕破了，咱们不会一上手就逮到大鱼，搂到一名大骑士了吧？” “不可能，你又不是没有跟大骑士交过手，大骑士什么时候这么菜，这么容易中招了？要真是大骑士，你认为单凭一张狩猎网能够网的住吗？只怕先把咱们给屠了，这个家伙就是力量大一下，速度之类的还没能跟上来。” “这些家伙真的不会都哑了吧，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家伙的身体温度好低，太不正常了。” “不要瞎操心，那是科研人员的事情，将他的手给我按住了，小心别挣脱了，再来两张狩猎网，我就不信，这样了他还能够蹦跶。” “不好，咱们被发现了，撤，赶紧撤。” “卧槽……人能够做到这么程度吗？太吓人了。” 就在永夜军领偷偷摸摸的捞取了几具克莱恩族人的尸体和俘获了一名士兵后，正在围攻康芒斯家族残余舰队的其他克莱恩族人士兵，好似察觉了什么，不少士兵的脑袋，齐刷刷的拧了过来。 没错，就是身体不动，脑袋超过九十度角的扭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冲锋战船上的永夜士兵。 无声无息的盯着，那种场面真的很瘆人，就算是这几队训练有素、心理素质过硬的永夜士兵，也是头皮一阵发麻，有点扛不住了。 不敢做更多停留，驾着冲锋战船返回了舰队主力旁边。 好在克莱恩族人士兵对康芒斯家族的残余舰队更重视，更准确的说，对龙骸战舰更重要。 克莱恩族人大军，攻击重点自始至终集中在第三舰队的旗舰龙骸战舰上，其他战舰只是附带。 此刻不光甲板上爬满了克莱恩族人士兵，就连周围水中也爬满了，一个连着一个，就这样挂在龙骸战舰上，那种情形如同一群人形蚂蚁。 只是同样的情况出现在蚂蚁身上，感觉十分正常，但是出现在人身上，那就让人有点接受无能，只感觉头皮发麻。 最先返回的，自然是先走一步的第一小队。 还没等到他们靠近永夜军领的舰队主力，便有一艘粉刷着不同颜色的冲锋战船靠拢了上来。 永夜军领的战舰，多数以黑色为主，白色为辅，偶尔穿插着别的颜色，辨识度很高。 而这一艘冲锋战船，则是以白色为主，红色为辅。 别说是经过专门军事训练的士兵，在永夜军领就算是那些大字不是一个的领民，也能轻易的分辨出两者的区别。 前者是主力战舰，以厮杀为主，在永夜军领黑色有着杀伐的潜藏含义。 白色代表噩耗，红色代表喜事，这一点毫无疑问是受肖恩的个人习惯影响，两者相结合的时候，便延伸出了特殊含义——医疗。 这艘冲锋战船的主要作用不是冲锋陷阵，而是救死扶伤。 医疗船直接引导着这艘刚刚完成特殊任务的冲锋战船，前往有着同样粉刷标志的磐石二号。 在永夜军领的建造定位中，磐石二号是不折不扣的医疗船，上面的很多配置，都是往这方面靠拢的。 只是在快要出厂的时候，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在绝望沼泽横插一脚，让永夜军领在水上进入了绝对劣势。 为了增强自身的水上战力，被迫对磐石二号进行了改装，拆除了一部分医疗方面的设施，加强了自身火力，显的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相比起其他楼船，它在医疗方面还是有着绝对优势的。 两艘冲锋战船分别停靠在磐石二号旁边后，方才有一队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永夜士兵跳上了那艘执行任务的冲锋战船。 看清这队永夜士兵的穿戴，刚刚执行完任务的第一小队永夜士兵心中一凛。 因为对方身上穿的这身衣服，可不是普通铠甲，别看它看起来十分细薄，但是价格却是将军铠甲的数倍，这种名为隔离服的特殊衣服，只有一些从事研究工作的科研人员才能用到。 由于永夜军领的隔离服，主要是为了医疗研究基地的医疗研究而研发的，即便是随着他的应用范围变广，很多需要无菌无尘环境的工作岗位，都需要用到它，种类更细分。 但是永夜军领从上到下见到它，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依旧是医疗，尤其是有医疗船作为背景的情况下，那更是没跑了。 这队身穿隔离服的永夜士兵的队长对第一小队道：“诺尔库克，磐石二号的医疗队队长。” “奥利弗，这艘战船的船长兼队长，奴属于第二舰队第三编队第一小队。”这支小队的队长奥利弗应声而出。 医疗队队长诺克冲着他点点头道：“奥利弗船长，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们接手了，麻烦你们将这些衣服换上，按照顺序上船，还有，你们中间没有人受伤吧？无论是被对方抓伤或者咬伤的，请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藏着掖着，那会害人害己。” “抓伤咬伤？你们中间有没有受伤的？赶紧说？”奥利弗船长目光在自己的队员身上扫过，“这种事情可马虎不得，相互检查一下。” “应该没有吧，咱们负责打捞的是尸体，虽然意外打捞上来一个还能动弹的，也没有太大危害的。” “报告船长，身上没有伤口。” “报告船长，我这边有情况。” “卢克，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们怎么不知道？” “我的手确实受伤了，不过既不是抓伤，也不是咬伤，而是不小心被船舷的钉子挂了一下，只是一道小伤口，我以为没事，所以没有告诉大家。”这名名为卢克的士兵，举着自己的手道。 上面确实有一道细长的口子，不过不像抓伤或者咬伤。 奥利弗队长对诺尔医疗队队长道：“长官，你看这个碍不碍事？” “最好是先隔离观察几天，这种事情，小心无大错。”诺尔队长神情凝重的道。 “成，你们在这方面是专业人士，你们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卢克，等一下，长官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奥利弗队长转身对着自己的队员道，“还要你们，到时候万万不可有抵触心理，否则只会害人害己。” “队长放心，这一点觉悟，我们还是有的。”冲锋战船上的士兵神情虽然也有几分凝重，但还是回过头来安慰自己的队长道。 说话间，他们打捞运回来的克莱恩部落士兵尸体，包括那具还没有死透的，都被那些身着防化服的医疗兵，装进了密不透风的大袋中。 就连冲锋战船船员们换下来的衣服，也被小心翼翼的隔离包装好。 当着他们这些当事人做这些事情，顿时让他们心中生出了几分不舒服，毕竟他们接到命令后，什么准备，什么防护都没有，就这么赤手空拳的冲上去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实地解剖 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他们知道，这种事情终归需人去做的。 他们只是被抽中执行命令的罢了。 只要命令下来，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们也要奋勇直前，更别说只是潜在威胁。 很快那些尸体被陆陆续续的送上了磐石二号，换上隔离服的冲锋战船士兵，也鱼贯跟上。 奥利弗队长走在最后面，临上上船之前，低声问道：“诺尔队长，事情真的有这么严重？我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我的兄弟们，会不会也变成那副鬼样子？” 就算是没有医疗队的慎重表现，他们也察觉到这些克莱恩族人士兵的不对劲了，尤其是那具只剩下一半，依旧在顽强蹦跶的士兵，完全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他的样子，像死人多过于活人。 医疗队队长诺尔一阵踌躇。 “若是不方便说，就不用说了，保密条例，我懂得。”见对方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奥利副队长露出了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道，“可以理解，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没有办法替我的兄弟们承诺什么，我的尸体尽管拿去研究，只求入土的时候，身体还能囫囵着，哪怕缝合起来的也成。” “兄弟误会了。”医疗队队长诺尔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动容神情道，“不是刻意对你们隐瞒什么，而是目前我们手中掌握的资料相当有限，现在这么做，完全是根据应急预案流程走的，还说不准有没有传染性，传染方式是什么，等一下尽量安抚一下你的兄弟们，说不准只是虚惊一场，放心，有什么消息的话，会有人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这一次可是领主大人主抓这件事情。” “领主大人亲自出马？那就没问题了。”听闻自家领主亲自出马，奥利弗队长就像被注入了一记强心剂，双目闪闪发光，在他记忆中，只要自己领主亲自出马，还没听说过不成功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们刚刚等于是间接的为肖恩领主做事情，要是自己的兄弟知道这个消息，哪怕是真的感染了不知名瘟疫就此死去，也能含着笑，他们中的很多人，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见自家领主一面。 兴奋过后，奥利弗队长又露出了担忧神色道：“领主大人亲自动手，会不会太危险？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可知的潜在危险！”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整支舰队中，就领主大人这方面的经验最丰富，从领地中调集的相关人员，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抵达，你看现在的状况，别说是明天下午，能不能撑到日落，还是个未知数呢，放心好了，在这方面，领主大人比咱们有数，相应措施我们会尽可能准备齐全的。”医疗队队长诺尔反过来安慰道，“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你们静候消息吧。” “多谢了，加油。”奥利弗队长打了一个助力的手势。 “会的。”诺尔队长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隔离期间，你要多注意你兄弟们的身体状况，无论是出现咳嗽、流鼻涕、流鼻血、头疼、恶心、胸闷等不适症状，都要第一时间通知看护人员，哪怕疑似症状也要通知。” “明白。”奥利弗队长点点头道，“我们进行过相关培训，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诺尔队长叮嘱道，“这种事情，发现的越早，挽救的可能性越大，等到了后期，基本就束手无策了。” “谢谢。” 诺尔队长目送奥利弗一行人进入隔离观察船舱后，便带着自己的医疗小队，小心翼翼的将这几具尸体运往磐石二号上的隔离解剖室。 这里早就收拾好了，有一行人正等着他们，为首的正是一身防化服的肖恩。 永夜军领的这种看起来带有几分过激的反应，有很大程度是源自于肖恩。 远远看到克莱恩族人士兵的表现，肖恩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活死人，他们的种种表现，实在是太像了。 尤其是带着有色目光观看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强烈。 然后生化丧尸、丧尸围城、丧尸末日等等，各种相关题材的影视作品和游戏，在他脑中翻滚而过，同时还有一万只草泥马也在疯狂奔腾。 虽然早就知道，整个世界的大环境，正在随着术法能量变的越来越活跃而变的不一样了。 但至少动物的返古变异，是以一种相对缓慢的过程进行，多少有点心理准备。 现在突然冒出一堆疑似活死人的存在，就有点接受无能了，这是准备让这个世界彻底崩坏吗？ 要是这些家伙真的像生化病毒那样，具有强传染性。 他们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坐船出海了。 没人能拦住那种东西的传播，永夜军领也不成，无论医疗手段还是防护手段，都差太远了。 等到克莱恩族人士兵尸体运到面前，尤其是见到那半具说不上是死是活，依旧活蹦乱跳的鳄族人士兵，肖恩的神色更难看了。 这些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身上的异变与术法能量脱不了关系。 隔着老远，肖恩就感受到了他们身上浓郁的术法能量，十分纯粹的暗系术法力量。 不对，不完全是暗系术法力量，还掺杂了其他东西。 肖恩对于暗系术法力量并不陌生，无论是班希伯来还是布兰恩都是暗系术士。 术法力量在脱离人体，形成法术之前，应该算是无属性的。 因为其在人体中的时候，属于精神力和体力的综合体，有点类似于意念力。 等到施展出来之后，方才展现出各种元素特性。 这个就与元素说挂钩了，人的意念力只是杠杆，撬动外在环境中的元素，以某种形态展现出来，便是术法。 以前肖恩对这种说法并不怎么认同的，但是随着自己在术法这条道上越走越远，却不得不承认元素说确实拥有一定的合理性的，能够解释通很多术法方面的事情，不过也会带来更多疑问和自相冲突的地方。 像能量反应室中聚集的术法能量，就不是某一种单独的能量，而是所有元素的混合体，当其混合在一起的时候，反而是无属性的，当人为从中抽取某种元素的时候，又变成有属性的了。 暗系术士施展出来的暗系术法，表现出来的阴冷特性并不明显。 但是这几具尸体上泄露出来的暗系术法力量，透着一股子刺骨阴寒，里面掺杂了一种属于死亡的气息。 就是不知道，这种死亡气息，究竟属于这些尸体自身散发出来的，还是影响他们的暗系术法力量带的。 若是前者，也就罢了。 要是后者，问题就有点大条了。 这种事情通常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从那句还没有死绝的士兵来看，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不过肖恩从来不会单纯的依靠猜测，实地解剖，对比他们身体中的变化，才是最正确选择。 在确定他们身上的变化与术法能量有关的时候，肖恩多少松了一口气。 相比起诡异莫测的病毒类原因，永夜军领在术法方面多少还有点心得和经验。 最重要的是，根据他们以往的经验，术法能量造成的返古或者变异，只有遗传性，不具备传染性。 若是没有传染性，他们的状态就算是再诡异，杀伤力也有上限。 不过在得到实际结论之前，肖恩还是当成他们具有传染性来处理，能准备到位的，全部拿了出来。 永夜军领花巨资在磐石二号上修建的无菌手术室，也变成了隔离解剖室，肖恩一行主要研究人员，更是双层防化服。 永夜军领虽然在这一方面走在了世界最前沿，但是受限于自身工业水准，永夜军领用替代材料做出来的防化服，防护水准还相对有限，起到的心理作用远远超过实际作用。 好在永夜军领现在研究的课题，大多数不具备传染性，对于那些高危研究，无论是肖恩还是艾琳娜女士，都持绝对慎重态度。 别到时候，研究没有搞出来，从上到下来一个团灭，将整个永夜军领搞成一片鬼蜮，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人员清场，不相关人员全部出去。”肖恩神情肃穆的道。 其实不用他发话，那些不相关人员，就已经自动退出了，在场的可都是永夜军领精心培养了五年以上的职业军人，非常清楚什么样的事情该做，什么样的事情不该做。 尤其是像眼前这种解剖现场，更不会有人产生好奇心，这可是与瘟疫相挂钩的事情。 永夜军领无论是在相关研究，还是科普方面，都已经走在了世界的最前沿。 可是对瘟疫越了解，敬畏之心越重，因为他们知道其能够带来的伤害究竟有多大，就算是再厉害再残酷的战争，也赶不上一场瘟疫的杀伤力。 “手术刀。”肖恩一伸手，便有辅助人员将细长的手术刀递给了他。 这次充当肖恩辅助人员的，正是刚刚前去迎接尸体的医疗队队长诺尔。 他是不折不扣的科班出身，而且还是少年军出身，不过不是一代，而是二代，他的老师是现在已经独当一面的查尔斯，永夜军领成立之初，就已经加入医疗研究基地学习研究，真真正正的老资历，经验堪称丰富。 自从查尔斯受聘于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带领一支医疗团队，前往公主封地交流学习后，他原先负责的项目，大部分转交给了诺尔。 不过相比起一心扑在医疗研究上的查尔斯，诺尔有大部分年轻人的通病，对军旅生涯更向往。 当磐石二号这艘医疗船下水后，他便申请弃文从军，转战前线。 而磐石二号作为医疗船，确实需要这样的人才。 相比起诺尔这种专业人士，肖恩这种一年只有几次踏足医疗研究所的，只能算是个什么都知道一点，但又说不上精通的半吊子。 按照正常情况，主刀应该是诺尔的。 不过肖恩有一个对方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是术士。 这件事情确定与术法有关了，自然要以肖恩为主，更容易察觉其中的问题所在。 “革肌这么厚实？内部结构也发生了偏移？”一刀下去，肖恩的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 没有平时手术刀破开肌肉的顺滑，肖恩感觉自己现在是拿钝刀子割肉，而且还是那种错位的革筋革肌。 “换刀，附魔手术刀。”肖恩再次伸手道。 解剖切割面的光滑程度与否，将会直接影响内部结构的观察，本着精益求精的精神，肖恩自然要将这方面的因素给杜绝掉。 相比起普通手术刀，附魔手术刀更大一些，与其说是手术刀，不如说是小型匕首。 作为需要追求精密的手术刀，它显的太大了。 不是永夜军领不想做的更小，同样受限于工艺，上面那些玄奥的花纹需要足够的空间进行雕刻，想要进一步缩小，永夜军领相应的附魔雕刻技术先提升上来才成。 当然了，这是不懂行的外行人看来。 在懂行的内行人眼中，这些花纹实际上是能够拆解成一个个单独基础符文。 最夺人目光的，还是上面镶嵌的米粒大小钻石。 光是它就让这柄小小的手术刀身价倍增。 真正算起来，阿沙恩的钻石产量并不小，但是对于闪亮东西的喜爱，是很多生物的共同特性，尤其是雌性生物，对其追捧的厉害，它们的价格自然居高不下。 而且根据永夜军领对市场调查发现，拜伦联盟的钻石之类的珍贵宝石材料，流入那些勋爵贵妇手中的只是少数，超过七成以上，实际流往了女巫密会、术士联盟和圣以太教廷。 换句话说，宝石在术法领域的功效，并不是永夜军领的独门发现，而是术法界共识，只是永夜军领术法领域太过贫瘠，一些基础知识反而需要一点一点积累。 到目前为止，永夜军领依旧没有与女巫密会和术士联盟建立外交关系的意思。 弱国无外交。 永夜军领在没有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军事实力之前，就算是主动找上门去了，人家也会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目光看待你。 就像当初肖恩主动找上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一度被当成大忽悠、大骗子，要不是永夜军领抛出来的可能性影响太大，哪怕有安吉贝娜这个中间人，想要见到苏菲丽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女巫密会和术士联盟的情况比这个还严重。 因为他们是跨军领的国际组织，他们的组成模式注定了他们对军领的入侵性，要比其他军领强很多。 永夜军领可不想自己本就不多的术法人才，因为与他们的建交，再遭受他们的一波冲击和分流。 第三百五十二章 人祸比天灾还可怕 而且永夜军领的术法研究，从一开始就不纯粹，里面不光有着现行的术法理念，古安迪斯帝国当年的研究成果早其中同样起着不可忽视作用的，还有肖恩结合两世知识倡导的研究理念。 比如大肆运用普通人作为科研人员，用普通人的角度对术法力量的本质、展开应用研究，并致力于研究出普通人也能使用的术法工具。 别的不说，单凭这一点，在女巫密会和术士联盟中，就是大逆不道的，尤其是那些保守派别眼中。 在他们眼中，术法力量是神圣的、高高在上，非普通人所能接受的，别说是接受普通人探索术法力量的本质，就算是利用工具让普通人使用术法力量，他们也有点接受无能。 因为他们潜意识的认为，当普通人借助工具，也能使用术法力量，他们这些术士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地位，岂不是受到了威胁？ 很多传统的术士，坚定的认为，术士应该保持神秘性，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普通人对他们的敬畏。 殊不知，这么做只是人为制造双方之间的隔阂，圣以太教廷推行的剿灭女巫运动，为什么会受到那么多普通人的响应？ 真的有那么多普通人曾经受到术士或者女巫祸害吗？ 只怕不见的，看看永夜军领的术士比例就知道了，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见的有机会与术士打交道，对他们很多都是道听途说，对他们根本不了解，加上人为性引导，由神秘变为恐怖，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只是受限于历史局限性，很多身在局中的人，很难看到这一点。 肖恩看到了，自然不会重走老路。 利用术法力量这种黑科技，将普通人武装起来，才是正道。 随着肖恩心念转动，术法力量涌动，一道红线从钻石伸了出来，顺着一侧的花纹开始蔓延，然后从另一侧返回了钻石中，形成了也一个完整循环，这便是完整的锋芒术法回路。 整柄附魔手术刀，刀锋都被这种实质性红芒所包裹，让其具有了超出了原先材质的锋利。 毛发掉在上面，连手术刀的刀锋都没机会碰到，就会断成两半。 启动附魔手术刀之后，效果比肖恩想象的还要好。 附魔手术刀刚刚碰到，肌肉便自动的向两边分开，切割面异常光洁整齐，包括那些革肌革筋。 “解剖目标，男性，目测年龄在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之间，已彻底死亡，身上切割类伤八处，穿刺类伤十二处，致命伤为断颅，当前解剖位置右臂。” “革肌、革筋，爆发性增长，解剖面中，目测占比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具体数据，需要进一步收集整理。” “两者纠缠严重，有一点错乱，推测为短时间内爆发性增长造成的，初步推测，是由暗属性术法能量刺激造成的，具体原因需要进一步验证。” “骨骼发生中度异变，密度变高，有轻微金属化，初步推测，同样为术法能量刺激造成的，此为研究验证第一方向。” “血液颜色发生异变，有高浓度术法能量残余波动，怀疑他们各种反常举动与此有关，需要进一步活体验证，活体解剖时，此为验证重点之一。” “脑部活性异常……” “机体反应异常……” “肌肉异常……” “骨骼异常……” 一系列的异常，自凡是对于医术有点了解的，脸色都异常难看。 永夜军领这些年可没少解剖奥丁大草原上的奥丁兽人，就连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私下中也积攒了不少解剖数据。 他们虽然在外表上与拜伦人、安迪斯人存在差距，但是本质上区别不大，哪怕奥丁兽人身上多出来了术法回路，也只是表现在血管上面，其他位置的悬殊并不大。 刚刚解剖的克莱恩族人则不一样了，这么多的异常，他们还能够称之为人吗？ 尤其是开始进行活体解剖的时候，这种感触更深。 永夜军领出产的麻醉剂，即便是变异完成的超巨型魔兽，一样能轻松麻翻，这一次却失手了。 在这些异变后的克莱恩族人身上，发挥出来的作用微乎其微。 因为这些克莱恩部落的人，血液中拥有的术法能量，远远超出了想象，即便是密语级术士中的也没有这么高。 这不是猜测，而是当场抽血进行对比的。 众所周知，血脉是术法力量的载体，所以术法又被称之为血脉力量。 可问题是，术法能量大多数时候是无形无质的，尤其是在身体中流转的时候，那更只是一种感觉。 肖恩第一次见到实质性的术法能量，是在能量反应室中，这也是唯一一次。 大多数时候，其依旧无形无质的，包括黄金甲，能够感受到的依旧只是其庞大波动，肉眼是观察不到的。 术士血液虽然存在术法能量波动，但是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尤其是从术士的身体中抽离后，似乎术法能量慢慢的都消散了。 克莱恩族群士兵的血液则不一样，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人将液体状的术法能量注入了他们的身体中，取代了血液。 不对，更确切的说，实质性的术法能量与他们的血液融为了一体，变成了一种全新血液。 他们身体的这些异状，都是在异常的术法能量刺激下产生的，也可以换种说法，他们身体正在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能量，产生了类变异。 当用到变异这个名字的时候，通常代表着不稳定。 不过万事都有例外，他们身上的状况，似乎很有定向性。 这种外来术法能量，与他们的血液相融合后，会通过血液流动，流转他们的全身，然后对他们的身体产生剧烈刺激，不仅会让他们产生二次发育，同时也会刺激他们的身体机能，让他们的肌肉骨骼出现爆炸性发育。 这种爆炸性发育爆炸到什么程度？ 初步估计能够让一名从未经过军事训练的农夫，直接拥有媲美骑士级力量。 更别说那些本身就拥有扈从骑士或者骑士实力的精锐士兵了，拥有大骑士，或者直追冠军骑士怪力的比比皆是。 不过他们展现出来最令人胆寒的，还是那种超出常人想象的肉体活性。 血液中融入了大量术法能量后，他们似乎已经脱离了通过血液流动往身体各部位输送氧气的生存模式。 血液虽然还在流动，但是频率变的相对缓慢，流动过程中输送的也绝不是氧气，而是术法能量。 没错。 异变克莱恩族人身体，似乎变成了一个个天然的能量反应室，自动吸收着外界环境的术法能量，在身体中积累，不停的强化着自己的肉体。 其产生的一系列身体反应很复杂。 最直接表现是，他们不再依赖氧气，所以他们可以在水中长时间闭气。 他们的身体密度已经远远大于了水的浮力，所以他们进水后，会像秤砣一样直接沉底，游泳技能自然无从谈起。 致命要害大量减少，尤其是像割喉、切断大动脉，这种因为身体大量失血造成的致命伤，在他们身上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伤。 不光因为血液流速缓慢，不会出现大出血，还因为血液中的术法能量会刺激伤口，在极短的时间内收拢。 这种特性在活体解剖过程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肖恩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些撕裂性伤口周围，生出一丛丛小肉芽，在伤口周围合拢。 那种情形，比科幻片中的科幻场景还要科幻，即便是肖恩看的也是头皮发麻，这种景象已经完全超出了常人想象和理解范畴。 他们的内脏出现了严重萎缩，尤其是消化系统。 从解剖结果来看，他们已经长时间没有进食了，消化系统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多余摆设，自然会第一时间退化掉。 而像心脏这种核心器官，不仅变的异常巨大，周围还新出了大量的革肌群进行保护。 听起来似乎十分美好，他们变成了一种更强大物种。 那是因为没有到最关键点上。 最关键的一点自然是在大脑，这是智慧生物区别其他生物的根本因素。 异变克莱恩鳄族人的大脑出现了严重萎缩，解剖实验体中，最大的那一个，也只有成人拳头大小，最小的哪一个，则只有婴儿拳头大小。 并不是说他们的脑袋已经变成了装饰品，变成了空壳子。 恰恰相反，萎缩后的大脑对它们的重要性，只高不低，就像心脏一样，周围长满了新生的粗壮血管和革肌，将它们保护的严严实实。 一旦被斩断头颅，他们虽然不会立刻死亡，却也变成了无头苍蝇，身体进入一种失控状态，就如同一辆失去了指挥的机器。 唯一好消息，他们这种身体状况，不具备传染性，除非他们有能力，给其他人身体中注入这种术法能量，产生和他们一样的状态。 “他们现在究竟是什么东西？” 拿着最终解剖数据，永夜军领与鳄族人的众高层面面相觑，心中浮现了相同的疑问，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到了这种程度，他们绝不可能是普通意义上的活人。 “克莱恩这个老混蛋，究竟对自己的族人做了什么？难怪我先前三番两次的派使者到他的领地中，全部杳无音讯，感情他们正在做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韦伯大长老一边咬牙切齿的咒骂，一边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很显然，克莱恩族人身上出现的异变，是与鳄族人长老议会决裂之后。 双方虽然在对待永夜军领的问题中产生了分歧，但是长老议会始终没有将克莱恩大长老当成外人，尤其是绝望沼泽陷入危机后，韦伯大长老曾经三番五次的联系过克莱恩大长老，每一次都石沉大海，别说是回信，就连他们派遣的信使，也没有一个返回来。 韦伯大长老他们当时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克莱恩大长老还在气头上，将他们给扣下了，等到气消了，自然而然就会将人给放回来了。 哪里想到克莱恩族群中，竟然在发生异变，自己当初派去的信使，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就算韦伯大长老这种对术法能量一知半解的人，也能看得出来，这些异变鳄族人身上的异变，绝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 这让他们惊怒中，又有几分自责，他们要是对克莱恩部落投注更多关注，或许能够遏制这种悲剧的发生。 “老祖宗有什么头绪吗？”肖恩将目光转向了鳄族人第一长老妮蒂亚。 无论生活经历，还是对术法知识的了解，对方都是不折不扣的活字典。 在发现这里的状况后，肖恩第一时间派人去请她。 解剖过程，前期是肖恩一个人主导，中期妮蒂亚便加入进来了，很多细微之处，都是她发现的，因为她对术法能量波动更敏感。 拿到完整的解剖数据后，妮蒂亚便一言不发的陷入了沉思，显然又去翻找自己厚重的记忆了。 但是这一次肖恩要失望了，妮蒂亚摇摇头道：“这种事情前所未闻，即便是野史传记中，也没有见到类似的记载。” “会不会与你们曾经说过的术法复苏有关？那些野兽都产生了什么复古、变异，人也有可能产生。”毕夏普大长老猜测道。 “这不是外在因素造成的，而是人为因素造成的。” “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肖恩和妮蒂亚不分先后的道，在这一点上，两位术法上的专业人士，意见一致。 见大多数人还是一脸疑惑，肖恩用一种相对通俗的说法道：“大环境的术法能量浓度正在变高，那是放在漫长时间线上来说，十几年乃至几十年才会变高一两点浓度，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术士没有刻意的测量比较，也感觉不出来，就算是产生变异，也涉及到一个概率和变异方向问题，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产生大规模稳定变异，若是出现了，里面绝对有人为因素。” 就像永夜军领出现的野兽变异事件，就是因为律令塔造成的，这同样是人为因素，铸造它们的虽然是几百年前的古人，但也是人不是。 肖恩现在怀疑克莱恩部落中，是不是出现了一个类似能量反应室一样的存在。 否则这根本没有办法解释这些克莱恩族人，血液中高纯度、高凝聚术法能量的来源。 肖恩甚至已经想到了将能量反应室中浓稠的术法能量，导入人体中，会不会也产生类似的情形？ 不过拿活人做这种实验，实在丧心病狂，违背肖恩的做人底线，也不符合永夜军领一贯的行事风格。 这与活体解剖克莱恩族人士兵完全是两种性质。 这种想法，仅仅是闪过，就被肖恩直接沉到了心底。 第三百五十三章 初步协议 “不管是人为因素，还是自然因素，克莱恩目前似乎没有攻击咱们的打算。”毕夏普大长老一脸侥幸的道。 先前光远远看到克莱恩族人围攻龙骸战舰的情形，就让他们不寒而栗，更别说是与这些怪物交手了。 就在肖恩解剖异变鳄族人过程中，克莱恩族人围攻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残余舰队已经落幕。 在他们如同人浪一样的围攻下，康芒斯家族号称从未被水上人为攻陷的龙骸战舰，彻底失守。 打到最后，大部分康芒斯家族船员水手精神都崩溃了，纷纷弃船而逃。 包括第三舰队的最高指挥官史杜宾，他显然没有以身殉舰的觉悟，发现没有办法挽救龙吼号后，果断跳上了那艘保存最完好的战舰，落荒而逃。 克莱恩族人的攻击目标，自始至终都很明确，那就是龙骸战舰。 当将龙骸战舰拿下后，对其他三艘康芒斯家族战舰的攻击力道，明显弱了很多，让两艘保存比较完好的战舰，有了脱身机会。 以那艘受创严重战舰沉没为代价，将克莱恩部落在水中布的拦截网硬生生给撞开了。 对那两艘遁走的康芒斯家族的战舰，并没有继续追击的意思。 首先，在永夜军领眼中龙骸战舰才是真正大鱼，也是让他们对康芒斯家族残余舰队死咬不舍的原因。 漏网的那两条小鱼，已经不值得他们再浪费那么多的人力物力。 其次，他们借道，克莱恩族人让不让是个问题。 克莱恩族人虽然没有对他们发动进攻，但也没有跟他们进行过任何交流，看他们现在的样子，他们还能不能交流都是个问题，至少普通克莱恩部落士兵是没有办法交流的。 他们的言语、思维能力，已经严重退化，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士兵，眼中只有任务。 至于这个任务究竟是谁发布的，暂时不得而知。 “现在不攻击，不代表以后不攻击，不要那么乐观，他们现在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了。”肖恩可没有毕夏普大长老这么乐观。 “诸位，他们要撤退了，再不进攻，咱们的战利品就要被他们拖走了。”泰戈尔急吼吼的道。 克莱恩族人士兵现在全部云集到了龙骸战舰上，连拖带拽的将其往自己领地中的那条支流拽去，也不管它会不会搁浅。 不光泰戈尔急了，很多永夜士兵都急眼了。 龙骸战舰的恐怖，他们可是亲身体会过的。 虽然没有凭借一己之力，完全扭转水上局势，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能挣扎到现在，完全靠它。 若是没有它，第三舰队的战舰数量再多一倍，也早就全军覆没在永夜军领的水雷阵中。 它展现出来的越强大，永夜军领从上到下也就越心热，想要将它收入自己的怀抱中。 到后期，可以说是势在必得。 他们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将它的能量耗空了，克莱恩部落突然冒出来，来了一个截胡，让他们如何接受？ 原先迟迟不敢动弹，是因为克莱恩部落士兵表现的太诡异，就像一个个活死人一样，唯恐他们身上携带了瘟疫病毒。 对很多人来说，死亡并不可怕，但是在未知病痛的折磨中、变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缓慢死去，那就有点可怕了。 尤其是像瘟疫这种，能够给自己的家人带去毁灭性灾难的，那就更可怕了。 当听说他们身上只是变异，并不是瘟疫病毒的时候，消沉的气氛顿时逆转，一个个磨刀霍霍，准备将其从克莱恩部落的手中强抢回来。 只要不是瘟疫病毒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就算他们展现出来的个体实力再强大、自我恢复能力再逆天，一样会被杀死不是。 而且克莱恩族人士兵展现出来的水战能力十分差，他们能够拿下龙骸战舰，完全靠数量堆，加上截胡永夜军领的胜利果实。 龙骸战舰别说是处于巅峰时期，先前剩余的术法能量够他们发动一次冲锋，克莱恩部落水上布的障碍物，就形同虚设，直接被冲垮。 永夜军领的舰队，现在的状态可比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的残余战舰好多了，而且也不需要有所保留，一旦交锋，必然火力全开。 到时候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现代战争。 “克莱恩毕竟是鳄族人，是咱们的族人，咱们是不是再尝试交流一下，看看能不能和平解决？”毕夏普大长老算是与克莱恩大长老关系走的比较近的，不愿意看到自己族人拔刀相向。 “只怕咱们愿意交流，人家不一定肯。”韦伯大长老悲观的道，“从他们先前对待咱们使者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克莱恩大长老已经铁了心与咱们决裂，而且你们看那些士兵像是能够交流的样子吗？我看更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 “他们先前的进攻很有目的性，行动也很有组织性，说明他们还保留了一定智慧，就算不是全部保留，必然也有一部分保留，只要有智慧，肯定能交流的。”毕夏普大长老的建议显然也不是凭空来的，而是仔细观察的结果。 “假设他们愿意交流，你准备如何对待他们？”韦伯大长老抛出了一个更尖锐问题，“你能接受变成这样的族人？其他族人能接受吗？你敢保证克莱恩不会将其他人也变成这个样子？” “我……”毕夏普大长老张了张嘴，半天没能说话，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毕竟他们对于克莱恩部落现在的状况十分有限，不知道变成这样的鳄族人究竟有多少，也不清楚克莱恩真正想法，更别提是为他作保。 毕夏普大长老不愧老油条，并没有气馁和尴尬，话锋微转道：“我只是说了一种可能性，不一定非这么做，但就我个人意见，还是加大对克莱恩部落的调查力度，查清状况后，再做决定不迟，否则咱们现在很有可能做出错误决定。” “这一点我倒同意。”韦伯大长老赞同的道，“克莱恩部落不是小部落，光是可战之兵就将近两万，族人林林总总多达十万，先前的情形你们已经看到了，他们出动的不单纯是士兵，里面很多妇孺老幼也发生了异变，战斗力并不比普通士兵差多少，要是这种异变只是少数还好说，要是整个克莱恩部落都变成这样，到时候咱们面对的将是十余万不畏生死的大军。” “咱们刚刚经历了数轮鏖战，士兵疲乏，不适合招惹新敌人，拉开新战局，现在最稳妥的方法，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封锁河面，先吃下金斯利家族，回过头来再想办法对付克莱恩。” “韦伯大长老说的是中肯之见，连番鏖战，很多编制都已经打散了，咱们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停战修整，而不是继续开战，招惹新的敌人，哪怕是为了独一无二的龙骸战舰也不成。”鳄族人第一长老妮蒂亚也表态道，“而且还是一艘能量已经耗空的龙骸战舰，龙骸战舰的强大都在它的术法能量上，没有了术法能量，它并不比普通战舰强大多少，就当先放在克莱恩那里一段时间，等到咱们缓过气来了，再去取，你认为呢，领主阁下。” 其他几名鳄族人长老，赞同的点点头。 很显然鳄族人这一方面，就算不主张与克莱恩部落联系，也不主张与他们主动开战。 不仅是克莱恩部落是鳄族人的一部分，他们不想贸然打自己人，还因为金斯利家族才是他们的心腹大患。 现在他们仅仅是击溃了对方盟友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舰队，金斯利家族还有将近二十万大军在兄弟港呢。 要是冒冒失失的与不知深浅的克莱恩部落开战，这不是将自己往沼泽中拖吗？ 所以，他们宁可采取相对稳妥的政策，就像先前那样，只要克莱恩部落不主动来招惹他们，就暂时无视他们的异状，老老实实的按照原先计划走，封锁金斯利家族的粮道，彻底拖垮他们，奠定绝对绝望沼泽的胜局。 不过他们也知道，最终做出怎样的选择，主要还得看永夜军领的意向，想要彻底封锁朵瑙河，将金斯利家族的大军拖死在东岸，没有永夜军领的舰队是完不成这件任务的。 无论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必须承认一点，无论是在兄弟港攻防战中，还是对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的水上大反击中，永夜军领都是绝对主力。 没有鳄族人，永夜军领只是成功几率变小了很多，依旧能够做到这一点。 没有永夜军领，哪怕给鳄族人兄弟港、给他们一支舰队，他们也没有守住的信心，更别说是逆转形势。 永夜军领与金斯利家族激烈的攻防，给他们上了一堂生动的军事课，清晰直白的告诉他们，战争不是比拼兵力这么简单。 战略战术、军心、全新手段等等，都会影响战局的最终结果。 肖恩并没有给出直接性答复，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将军们。 第三军团长埃里克森在泰戈尔之前开口道：“眼下确实不适合继续开战，士兵疲惫只是一方面，主要是咱们准备不足，对敌人的情报掌握有限，贸然开战，只会吃大亏，我赞同战略撤退，消化这一次战争所得，等到收集完整情报后，再进行下一步。” “我也认为眼下不宜贸然开战。”主力参谋长凯尔曼道。 “我认为休养生息，恢复自己的战力是第一要务。”另一位主力参谋长布兰恩附议道。 “我遵从军事参谋部的最终决定。”第一军团长麦基选择了弃权。 “咱们的主力战船虽然没有战沉的，但是都不同程度受创，不宜再战，需要尽快抢修。”怒涛水军军团长伍迪道。 表完态度的人，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第二军团长泰戈尔身上。 “你们看我做什么？”这位直炮筒子将军满脸郁闷的道，“你们都建议不开打了，难不成我还一个人跑去开战不成？我刚刚也就是说说，我也服从军事参谋部的最终决议。” “此事关系甚大。不适合贸然做决定，我看咱们从两面着手，主力撤回去修整，留一支偏军在这里盯住他们，同时抽调精锐专业人士，对他们展开全面调查，以前没有发现他们也就罢了，现在已经发现了，咱们就不能充当没看见。”肖恩环目四顾，说出了自己的最终意见。 几名鳄族人长老的目光交汇而过，不易觉察的点点头，内部达成了一定协议。 妮蒂亚大长老道，“领主大人稳重之见，咱们确实不能让克莱恩继续这么乱来，对自己族人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还有什么事情他做不出来的？我们不仅要监视他们的动向，还要尽快查清楚事情的根由，这次事件涉及程度，我倒是想亲自问问克莱恩这个老混蛋，究竟想做什么？他就是用这种方式守护自己的族人的吗？将他们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肖恩神色沉重的道：“老祖宗最好做好面对最坏局面的心理准备，从克莱恩对你们严密封锁消息这一点，我感受到了一种深深恶意，你们把他们当族人，不代表他还将你们当族人，这种异常的术法改造，改变的不光是他们的身体，还有他们的大脑结构，就怕到时候他们已经身不由己。” “我明白，要是真到了这种时候，相信我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妮蒂亚大长老同样神色凝重的回答道。 几名鳄族人大长老的脸色都不是特别好看。 鳄族人这几年当真是多灾多难，天灾人祸接连而至。 在拼命的腾挪与挣扎之间，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点曙光，结果鳄族人内部又搞出这么一档子事来，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喘息机会。 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覆灭后，不光是那些长老们浮起了别样小心思，就连这几位大长老，心思也变的十分活跃。 倒不是说他们准备背叛自己的盟友永夜军领，而是与永夜军领的合作时间越长，对他们的了解越深，他们肩膀上的压力越大。 无论是从军事、政治、民生、组织……反正是各方各面，永夜军领都具有绝对优势。 以前他们对现在的生活心安理得，认为世界上所有人，都应该是这种模式。 当亲眼见识了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有了比较后，就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自欺欺人了。 永夜军领的生活方式，对那些普通鳄族人，尤其是年轻人，充满了致命诱惑力。 不知不觉中，有不少人倒向了永夜军领不说，很多年轻人开始用质疑的目光看待鳄族人长老议会的统治模式。 认为这是落后、低效率的代名词，鳄族人陷入眼前的困境，与这种统治模式脱不了关系。 要是鳄族人一开始就是集权制，拥有更专业的军队，他们也不至于沦落到依靠其他人帮助自己抵御入侵者。 第三百五十四章 战后盘点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三百五十四章战后盘点鳄族人想要摆脱眼前的困境，需要一场变革，需要一场动摇根本的变革。 最让这些鳄族人长老们感觉讽刺的是，这场鳄族人内部变革的倡导者们，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他们接受永夜军领协助训练的新军，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韦伯大长老的亲生儿子怀恩德。 儿子要推翻老子。 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新军，现在将矛头对准了自己。 鳄族人长老们心中的难受劲和愤怒，就不要提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永夜军领在后面推波助澜。 经过调查发现，这些年轻人的行为，完全是自发的，让他们这么做的理由，并不是对权力的追求，而是出于对族人的热爱，他们真的认为自己坚持的那一套，才能拯救鳄族人。 更确切的说，当初鳄族人长老议会接受永夜军领的建议，组建新军的时候，就已经跳入永夜军领准备的大坑中。 当永夜军领全新理念，随着军事训练一起灌输下去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与旧有的理念产生冲突。 这种冲突会随着鳄族人所面临的局势生根发芽。 当鳄族人所面临的局势，恶劣的无以复加的时候，也将会是他们爆发的一刻。 永夜军领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根本不需要推波助澜。 最让鳄族人长老议会头疼的是，他们还不能用简单粗暴的镇压方式处理，毕竟参与其中的多数是鳄族人年青一代中最优秀的，很多甚至像怀恩德一样，是自家的亲生子侄。 鳄族人长老议会对待与永夜军领一起组建的新军，可没有安好心，不光在里面塞了自己大量的亲信，还将数量众多的族中亲人塞了进去。 当时抱的是一箭双雕的想法。 这些人都是最值得自己信任的人，不会那么容易被永夜军领拉拢过去，帮助自己掌控新军，同时也能够让他们多学点东西，技多不压身嘛。 没想到，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们从永夜军领那里学到的东西太多了，产生了太多想法，在他们的眼中，他们这群老家伙，反而成为了鳄族人前进的最大阻碍。 但是这些脑袋发热的年轻人，也不仔细想想。 要是没有他们这些老家伙在前面顶着，哪有现在的鳄族人，哪有他们在这里蹦跶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是拿永夜军领学到的那一套改革鳄族人，先不说适用不适用。 等到改革完了，鳄族人就竟还是不是鳄族人？还是不是他们的？ 那些一心带领自己族人迈向更好生活的年轻人，自然不会考虑这种复杂问题。 随着鳄族人与永夜军领合作的全面展开，很多人甚至已经产生了，加入永夜军领也是一种不错选择的想法。 毕竟永夜军领的生活在那里摆着，各种政策也称得上相对宽松，不仅与横征暴敛扯不上关系，永夜军领甚至想方设法的帮助自己的领民走上致富路。 这一点，即便是鳄族人长老们，对待自己族人的时候也做不到。 是人总是有私心的，鳄族人长老议会的长老们也不能免俗。 能够称得上合格长老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而且这种合格线通常非常低，只要不胡作非为的，都算合格线以内。 那些不干人事的长老，只怕数量并不少。 这些人也是最怕与永夜军领合流的。 因为一旦合流，他们将会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 原本以为击溃了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舰队，他们已经奠定了最终胜局，哪怕是不能立刻摆脱永夜军领，最起码压力也没有那么大了。 现在却又冒出一个克莱恩部落搅局，让鳄族人长老议会的长老们，从上到下，恨的牙痒痒，却无计可施，只能继续依从永夜军领行事。 就在永夜军领与鳄族人的高层达成协议的时候，那些异常的克莱恩族人已经簇拥着龙骸战舰重新退回了自己的领地中，永夜军领的侦察船止步于朵瑙河，没有敢进一步深入。 克莱恩部落的领地，看起来没有丝毫的防范，但是你将脑袋深入水中便会发现，无数克莱恩部落士兵，就这么直挺挺的戳在水底，一个个怒目圆睁。 那种诡异的情形，让人不寒而栗。 这些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显然是以这种常人没有办法理解的方式，守在那里，外来人冒冒失失的钻入其中，只会连人带船被他们拖下水。 克莱恩部落的很多东西，都已经打破了常理，确实需要慎重对待，哪怕是侦查，也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只能暂时搁置。 永夜军领与鳄族人的第一要务，就是先前临时军事会议上反复强调，重整军队和消化这一次的战利品。 短短一周，以永夜军领为首，鳄族人为辅的联军，连续鏖战了数场。 先是在兄弟港上的勾心斗角，一开始还有着地理和远程优势，等到金斯利家族动用了压箱底的战役神器黄金甲和精锐部队的时候，就不得硬碰硬了。 而且为了将戏演的逼真。 永夜军领付出的可不仅仅是演技，还有士兵们的鲜血。 鳄族人的一名冠军骑士永远的躺在了这片土地上。 折损冠军骑士的战局，即便是断口血堡也好几年也没有听说了。 等到阿克麦瑟中了永夜军领的陷阱，永夜军领的那一波反冲，可不是陷阱。 而是实实在在的反击。 要是阿克麦瑟反应稍微迟钝一点，要是黄金甲的威力稍微差一点，金斯利家族的征东军，被他们直接冲溃的话，根本就不会有水上战局。 能够用第一计划吃掉对方，为什么还要费时费力的启动第二计划？ 眼见黄金甲的威力超出想象，没有办法力敌，永夜军领不得不启动第二计划。 整个过程衔接的异常紧凑。 前后一日不到，他们就将康芒斯家族顺势引入陷阱，然后从水上发动了全面反击。 这场江上防守反击战。 前半截伏击，还称的上有组织、有纪律。 等打到最后，没办法管这些了，哪一艘受创最轻，哪一艘就顶在最前面。 尤其是最后追击中，一路追到这里的磐石号、磐石二号，上面都冒着滚滚浓烟，多处受创。 更别说是那些已经被迫在兄弟港停下来修整的，随时都有沉没危险。 鏖战到现在，哪怕是永夜军领训练有素的将士们，也有点扛不住了，更别说本身军事结构就异常松散的鳄族人，现在很多就是在朵瑙河上瞎游荡，既找不到敌人，也找不到自己人。 他们需要一点一点的收拢回来。 再就是消化战利品了。 这次战争最大的战利品，当然是康芒斯家族的战舰。 康芒斯家族的战舰，从外形看，似乎都差不多，实际上它们也是分等级的。 分别是破浪、飓风和龙骸三个级别。 据说康芒斯家族已经打造出了无畏级巨型战舰。 也不知道这些巨无霸不适合驶入朵瑙江？还是第三舰队没有配备，这一次水战并没有见到它们的身影。 与永夜军领交手的第三舰队，主要以破浪和飓风战舰为主，至于龙骸战舰就不用多说了，整个康芒斯家族一共就七艘，个个都是有名有号的，要是康芒斯家族那边知道第三舰队将自己的旗舰也折进去了，还不知道是怎样抓狂表情。 破浪级与飓风级很好辨认，一个是双桅，一个是三桅。 目前阿沙恩大陆周边海域，还是以双桅帆船为主。 在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舰队，破浪级与飓风级的比例达到了四比一，整支舰队是由一艘龙骸战舰，四艘飓风战舰，十三艘破浪战舰组成。 战后盘点，第三舰队被永夜军领的自杀式冲锋战船，一上手炸毁一艘。 然后在死神水道上的云霄投石车连番轰炸和水雷双重作用下炸毁两艘。 随后混战中，又撞沉、炸沉四艘。 只有最后关头，他们舍弃龙骸战舰，逃走了两艘。 除了旗舰龙骸战舰被克莱恩部落截胡，拖入了自己的领地，剩下的八艘，都被永夜军领用一对一的盯船战术，配合楼船上大量搭载的军团精锐步兵，生生俘获了。 遗憾的是，八艘战舰中，只有一艘是飓风级，剩下的全是破浪级的。 双桅与三桅之间，别看只有一桅之差，体型相当悬殊。 说到帆船，就不得不说一下阿沙恩大陆现在的航海状况。 由于独特的地理，阿沙恩大陆西海岸的航海状况，明显要优于东海岸和南海岸。 过去三百年，整个东海岸都被泛滥的朵瑙江统治，根本没有发展航海的机会。 南海岸则与花语高原搭界，根本没有正儿八经的海岸可言，几乎是从大海直接到了高原，只有零零散散孤岛一样的半岛和零散小岛，地理就限制死了，再加上缺乏进入航海时代的必要坚木，他们就算是开发，只能被动等待其他地方的入侵，从而带动发展。 阿沙恩的西海岸则不一样了，这里既有纵横五六百海里的赞比亚内海，又有触角一样伸入西海岸的双子半岛，再加上沿岸相对众多的岛屿。 都造成了西海岸的造船业和航海业相对发达。 不过占据龙头地位的还是有着海盗家族著称的康芒斯家族和财大气粗的女巫密会。 双方为了争夺西海岸的制海权，近百年一直纠缠不清，大仗没有，小仗不断。 西奥丁帝国最近几十年，水上力量也有抬头迹象，尤其是刚刚上位黑虎乌兰巴日，那可是一位雄心勃勃的主，处处都要争锋，处处都想做到最好，包括在海面上。 奇迹半岛沿岸被海盗来回骚扰的情形，是他没办法忍受的。 这些年通过自行研发、黑市交易等，确实拥有了一定的海上力量。 不过仅此而已。 大海船的黑市交易，主要控制在康芒斯家族和女巫密会手中。 他们又不是傻子，肯定不会卖自己压箱底的全新战船，顶多是通过这种方式处理淘汰和即将淘汰的战船。 自行研发更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就算是永夜军领这种发展势头迅猛的新势力，不也得老老实实的挖康芒斯家族和女巫密会的墙角，才将自家造船厂的架子搭起来。 经过近五六年准备，造的也只是平底内陆船，对于那些大海船不敢沾手。 内陆船与大海船虽然同样是船，绝对是两个标准。 若是用内陆船标准制造大海船，出海跑不了几天，就会被被海浪飓风颠散架，搞不好直接倾覆。 更别说西奥丁帝国人才储备这一块做的实在是不到位，自行研发效果并不理想。 现在就连奇迹半岛的门户奇迹内海都没有办法完全守住，更别说是反推出去，与康芒斯家族和女巫密会在大海上一较长短。 短时间内，康芒斯家族与女巫密会两巨头在西海岸争霸的格局，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哪怕是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舰队刚刚在西海岸吃了大亏。 不光是康芒斯这样的舰队还有六支的问题，你以为这十八艘战舰是第三舰队的全部实力吗？ 若是你这样认为的话，那就太小看康芒斯家族这个失去了领地百年，依旧能够屹立不倒的第八大公爵家族。 他们的一支舰队，光破浪级以上的主力战舰，就没有下于五十艘，更别说是那些单桅帆船、武装商船之类的附属战船，那都是以百记的。 看看永夜军领的架构模式就知道了，楼船只有五艘，各型号的冲锋战船已经多达二百余艘，更别说那些大肚子商船和小型渔船，只怕早已经突破了千数。 进入多瑙河的第三舰队之所以只有十八艘，除了轻视永夜军领和鳄族人，没有实力尽出，还因为一些体型过于庞大的战舰，在狭窄水域转向困难，不适合进入狭窄水域作战，要么没有跟着一起来，要么就是停泊在朵瑙河入海口。 破浪级和飓风级海船，内部还有细微差别，重量级也差别相当大的。 无论是双桅帆船还是三桅帆船，都会分纵帆船和横帆船。 横帆船比纵帆船普遍要大一个型号。 就拿双桅帆船来说，双桅纵帆船，体型一般在十五米到二十五米之间，而全装的双桅横帆船最小也得二十米起步，最大能够达到五十余米。 三桅帆船那就不用说了，哪怕是纵帆船，那也得三十米起步，三桅横帆船五十米起步。 纵帆帆船和横帆帆船，各有优劣。 横帆面积大，顺风和侧后风时推力大速度快，迎风行驶能力较弱，一般只能做到六七十度迎风，基本等于没什么迎风能力。 第三百五十五章 最大收获 纵帆分三角帆和硬帆，三角帆和硬帆共同优点是操作灵活，尤其硬帆可以绕着桅杆360度转，迎风能力强，最多能3、40度迎风航行，远强于横帆。 缺点方面，硬帆由于面积只有横帆一半，顺风不如横帆。 多角帆由于有帆骨重量较大，而且桅杆没有支索加强，很难做高做大，限制了船只的大小。 所以虽然多角帆利用风的效率最高，实际使用上还是不如横帆。 简单说，纵帆帆船的适应能力强，尤其是单桅帆船，多数为纵帆，在体型达到一定程度前，纵帆还是比较有优势的。 衡帆则有利于船只做大，会牺牲一部分速度方面的追求，两者在设计理念上，便存在着不小悬殊。 由于受限制于海战手段的单一，很多时候需要接弦战或者正面冲撞，故而体型在海战中有一定的优势。 所以，现在西海岸的造船风格，开始向大型靠拢，尤其是女巫密会，为了抗衡康芒斯家族的龙骸战舰，在这一方面的投入更大，她们出产的横帆帆船，那是出了名的。 第一艘四桅横帆帆船，便是出自他们之手，受限于他们的压力，康芒斯家族才不得不在横帆帆船方面投入更大精力。 据说女巫密会的高层们已经不满足于四桅横帆帆船，开始追求体型更大的帆船，具体大到什么程度，那就不得而知，到现在还没有真正的面世过。 相比起对横帆情有独钟的女巫密会，康芒斯家族的造船厂，对纵帆帆船更有研究。 毕竟他们现在从事的副业——海盗，要求他们的船只，在速度上必须具有绝对优势。 否则追都追不上人家，又如何抢劫？ 相比起缺点明显的横帆帆船，纵帆帆船的适应度更广。 第三舰队也不例外，无论破浪级还是飓风级，都是不折不扣的纵帆帆船，大小模样，相似度很高，就算不是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也是拥有完整工艺的大型造船厂出品。 七艘破浪级都在二十米到二十四米之间，唯一一艘飓风级则有三十四米。 在同类中，它们的体型虽然算不上巨大，但是无论内部结构、做工和用料，那都没话说，绝对是成熟的中上成作品。 看它们身上穿了一个个大窟窿，都始终不肯沉没就知道了。 密封性和坚固性是衡量一艘大海船优劣的两大标准之一。 “一、二、三，一起用力，拉！” “一、二、三，再拉。” “大家加把劲，马上就要出水了，今天大家伙要是将这艘战船船头拖出水面，我申请给大家加餐。” “先说好加什么餐？” “猪肉大包子。” “猪肉大包子不算，这个你就算不说，今天也是猪肉大包子，不能算数，换一个。” “猪肉馅饺子怎么样？” “这个好，管饱不？” “管饱，只要你能吃的下去，尽管吃。” “好，领队说了，今天咱们要是能将船头拖出水面，猪肉馅饺子管饱，为了这顿饺子，咱们再加把力。” 战火还没完全消散的多瑙河战场，又陷入了热火朝天的忙碌。 不过主力由永夜军领的主力兵团，变成了永夜军领附属工兵团和雇佣来的鳄族人，两者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哪怕是寒冬，一个个热的头顶直冒白气，肌肉隆起，伴随着嘹亮口号，与那些牲口一起用力。 而那一条条婴儿臂粗的大绳，深入河面下。 他们拖拽的目标，正是先前战沉的康芒斯家族战舰。 无论是出于清理河道的目的，还是它们自身的维修价值，永夜军领都不会任由它们在多瑙河底腐烂。 事实上，需要打捞的不光是这些沉船，永夜军领先前布下的黑火药水雷，也需要清理。 毕竟现在在江面上占据绝对优势的是他们，他们必须保证水路的畅通。 好在永夜军领一开始就有这方面的考虑，他们在黑火药水雷这一方面具有绝对优势，故而对付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舰队用的都是明雷，瞅准了第三舰队的战舰体型庞大，变向困难。 在惯性使然是，即便是注意到了水雷，很多时候也没有办法变向。 永夜军领的小船却可以在限速状态畅通无阻，毕竟他们曾经在安迪斯内陆湖，经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 现在排雷自然也相对容易。 之所以说相对容易。 除了因为布的时候，将成品水雷往水中一扔就完事，排的时候需要小心翼翼防止触发，危险性大增外。 还因为先前那场混战，很多水雷都已经不在原先位置，有些从明雷变成了暗雷，想找到它们都要大费周章，也很难排干净。 这是火药武器战争的后遗症，随着火药武器越变越高级，这种状况将会越来越常见。 “加把力气没问题，但是也要讲究一个策略，头，派水鬼下去将船屁股给凿穿吧，到时候更容易从水底下拽出来，别说是拽出船头，明天直接将整艘船拖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上头的命令是尽可能保证战船的完整，随便凿穿，不合适吧？”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整艘船都炸沉了，肯定受创的厉害，有没有伤及龙骨，能不能修复还是个未知数呢，不差这么一个窟窿，只要小心避开龙骨就可以了，这艘战船最有价值的是龙骨，甲板只是一堆木材，咱们最不缺的就是这个，等到水锯厂建起来，木材顺流而下，要多少有多少。” “兄弟懂的还挺多，怎么称呼？以前干什么的？” “你叫我艾伦斯就好了，造船二厂刚刚分家出来的时候，曾经在那里干过两年小工，多少学了点东西。” “哎吆……技术工种啊，失敬失敬，造船厂熟练工的待遇不低吧？兄弟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别提了，待遇是不错，问题是是不是这块料，我性子急，又好动，根本耐不住那种单一的重复工作，尤其是图纸那一块，学了两年，依旧跟看天书一样，就算是再厮混十年八年，也没有机会混个大工，所以申请转业，进军队当大头兵，哪里有需要哪里去，这不是被分配到你们这边来，帮你们捞船。” “军队转业技术工种的不少，技术工种转业军队的不多见，兄弟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可惜了，毕竟技术工种胜在安稳，危险性小。” “话也不能这么说，总要有人扛刀，要是所有人都跑去当技术人员了，咱们拿什么打仗？趁着年轻，就在前面多抗两年，等到扛不动了，再转回技术人员不迟。” “单凭兄弟的这份觉悟、这份自信，到哪里都会不简单，成，就听你的试试，将下面的甲板凿穿，争取三日内解决战斗，这些战舰早一日打捞出来，就早一日修复，早一日投入战斗，金斯利家族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坐以待毙。” “老哥要是信得过，等一会，我亲自带人下去，我毕竟接触过这一块，知道哪里适合下手，将损失降到最低。” “那求之不得，等我找几件鳄鱼皮皮衣给你们，现在天寒地冻的，注意保暖。” “那就麻烦老哥了！” 在这名名为艾伦斯中士的带领下，几名挑选出来的水鬼，顺利的在那艘大船下面开了好几个口子。 等战舰的头浮出水面，开始往岸边拖的时候，明显容易了很多。 要是不凿开底部，他们就不是往外拽一艘庞然大物的事情了，还要加上一船水。 他们的人数就算是再增加两倍，只怕也办不到。 “出来了，出来了。” “哈哈……咱们是第一个完成的，施工进程比其他兄弟队伍，整整提前了半周，这次嘉奖是跑不了。” “做到这种程度就可以了，接下来的工作交给那些专业人士，今天我做主，给大家放假半天，伙头军做顿好吃的犒劳一下大家，休整一下，明天咱们分派一下人手，增援其他兄弟队伍。” “团长英明。” 整个工地陷入了一片欢呼。 永夜军领内部对良性竞争，相当看重的。 因为他们的附属工兵团，在某种程度上是吃大锅饭的。 若是没有竞争机制激励着，很容易让他们从上到下，都养成出工不出力的懒惰习惯。 所以，横向比较具有存在必要性。 第一第二可不光是名誉上的事情，往往还会与物质奖励挂钩，再加上到位的监督洗脑。 三管齐下，让永夜军领从上到下，始终保持着一种相对高效效率。 说起来复杂，实际上道理很简单，有过必罚，有功必赏。 只要将这八个字贯彻到位，这个集体通常都不会差多少。 就怕明知道这个道理，执行起来不到位，也是白搭。 将战沉的战舰从水中拖出来，仅仅是第一步。 接下来这些附属工兵团，会留下一部分人协助从永夜军领造船厂调来的专业人士，查看这些战舰有没有修复的价值。 若是没有修复的价值，也不会就这么遗弃掉。 而是当场拆解掉，拆解下来的材料，将会成为修复其他战舰的替代品。 康芒斯家族的破浪级战舰，是一种非常成熟的战舰种类，虽然还没有像永夜军领一般统一了各种零件的尺寸，便于进行互换的流水线产品。 但是一些相对核心的材料，进行互换使用，是没有问题的。 像楼船这种内陆船，核心只有一个，那就是龙骨。 只要龙骨不被破坏掉，它就有修复的价值。 限制造船厂造船速度的，并不是造船厂自身的施工速度，这一点完全可以用人力来弥补。 真正限制他们出船速度的，是对木材的处理，尤其是龙骨。 这可不是找几棵坚木伐倒了，就完事的。 还需要等到其干透了才成，不是太阳直晒那种干，那样很容易造成木材裂口，到时候整根龙骨就废了。 不同的木材，需要不同的环境和处理方式。 有的木材在阴凉、通风的环境下，阴干处理的效果最好，耐腐性更强、也最为结实。 有的需要一开始就扒皮处理，有的不仅不需要，还需要浸油或者抹油等等。 这就完全看经验了。 根据永夜军领眼下掌握的手段，就算是不计成本的人为烘干处理，想要一根龙骨达到能用程度，最快也得两年左右。 慢的，永夜军领造船厂在建造之处，重点就是囤积巨木龙骨，到现在还有没有处理好的。 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五六年了，正式成型需要七八年，乃至十几年都有可能。 不过在造船业有一个共识。 阴干处理所需要时间越长的木材，虽然不一定出极品造船木材，但是出更优质造船木材的可能性更高——主要表现在耐腐性和抗撞击能力。 前者代表着使用年限，后者代表着战斗力。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未来的几年间，随着这些年来处理的木材，陆陆续续投入使用，永夜军领的造船业将会进入一种井喷状态，各类战船战舰的下水速度，将会大幅度提升。 康芒斯家族的大海船，则比楼船多了一项核心，那就是桅杆。 不过归根到底，和龙骨是一个东西，还是高大坚木。 其实限制造船速度的，还有一项因素，那就是木材加工切割速度。 不过这个问题自从永夜军领建造了大量水流带动的切割锯厂，困扰就没有那么大了，加工速度是人力的几十倍。 不过打造速度，终究没有修复速度快。 建造一艘破浪级战舰，即便是中型造船厂，就算是有现成的木料，没有小半年，休想完工。 但是修复一艘战舰，即便是小型造船厂，也只需要数周，破坏严重的，也用不了一个月。 故而康芒斯家族沉没的战舰，还是值得永夜军领花费大力气打捞的。 确认有修复的价值后，一座临时修理厂就会围绕这座沉船建造起来，所需要的修理材料，或是从那些没有修理价值的战舰身上拆卸运送过来，或者直接从永夜军领的造船厂中调集。 所以，沉没战舰打捞时间，看起来是孤立的，实际关系密切，尽可能保证步调一致，方便利益最大化。 这是永夜军领的一贯做事风格。 很快康芒斯家族战沉的战舰，被陆陆续续的拖出了水。 经过为期两周的努力，已确定有四艘战沉的战舰具有维修价值，其中一艘还是飓风级的。 其他只能够拆零件使用，具体情况等到那些相对完好的战舰维修完毕再说。 要是拆下来的零件还有富裕的话，他们将会尝试，能不能拼凑出一艘战舰来。 这次对阵康芒斯家族大获全胜，对永夜军领带来的深远意义，绝不仅仅是水上力量爆炸性增长。 而是在造船方面，将会连上两三个台阶，可以直接着手准备建造自己的海船。 照着葫芦画瓢的仿造，难度远远低于自行研发，更何况永夜军领自从拥有自己的造船厂，就没有停止过这方面的尝试，两相结合，速度自然会更上一层楼、 第三百五十六章 余波 击败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舰队这件事情，还在持续发酵。 从一开始，绝望沼泽的战局，就不是孤立事件。 而是事关整个拜伦联盟，乃至阿沙恩大陆政治格局的国际事件。 远的不说，单说永夜军领的盟友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这段时间投注在绝望沼泽的目光，占据她每日处理政事精力的一半以上。 隶属于王室的的四个精锐军团，已经连同钢铁玫瑰骑士团的主力，秘密运动到摄政公主的封地。 一旦绝望沼泽的局势，完全滑向金斯利家族一边，他们将会随时介入这场战争中，前提是永夜军领同意，打开水上通道。 自始至终不愿意他们介入绝望沼泽战事的，不仅是金斯利家族，还有永夜军领。 永夜军领的野心不小，不仅要吃下绝望沼泽，还要以独吞的形式，一旦邀请其他势力的武力介入，哪怕赢得了最后胜利，各项主权上，就很难保持完整性。 这个道理，就连鳄族人的那些长老们都懂，死扛着不愿意让永夜军领武力介入，直到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舰队开入多瑙河，彻底击碎了他们的希望，才不得不邀请永夜军领入局。 事实证明，他们一开始的担忧是没有错的。 自从永夜军领介入绝望沼泽战局，基本就没有鳄族人什么事情了，只能跟在后面敲边鼓。 战局中如此被动，意味着胜利的果实，他们很难从中获得多大利益。 从康芒斯家族缴获的那些战舰的分配权，自然是在永夜军领的主导下进行。 永夜军领虽然没有吃独食，将所有的康芒斯家族战舰划到自己的名下，而是拿出了一半的战舰所有权。 不过这一半战舰，并不是赠送给鳄族人，而是像兄弟港那样，联合持有，双方各出一半船员水手，包括指挥层，鉴于鳄族人缺乏这方面的人才，现在多是永夜军领出的代理船长。 等到鳄族人举荐的人选，经过永夜军领的专业培训合格后，再正式接手船长的职位。 对此鳄族人长老心中也是一百个不愿意，看看当初永夜军领参与训练的新军就知道了，经过永夜军领培训的鳄族人，到时候心向着谁，还是个未知数呢，他们的洗脑能力实在是太强。 可又没有办法拒绝，他们自身确实不具备这方面的知识储备，想要自行摸索，还不知道磨到猴年马月，等到局势稳定了，永夜军领的代理船长说不定已经转正了。 难不成因为惧怕永夜军领的洗脑能力，他们就白白放弃让自己人成为代理船长的机会？ 那些被永夜军领灌输了新理想的年轻鳄族人，就算是闹的再不像话，但是出发点，还是为了鳄族人谋福利，只是用老一代无法理解和接受的方式进行，但也好过纯粹的永夜军领的人不是。 有前车之鉴，永夜军领自然防备摄政公主将这一套用在他们身上。 王室作战会议室中，不光摆放了阿沙恩大陆的大地图，还有绝望沼泽的，以及永夜军领、金斯利家族、康芒斯家族和鳄族人四方的兵力布局。 整个绝望沼泽的战局过程，都在这上面重现了无数遍，关于这场战争的结果也推演了无数遍。 “战局推演了无数遍，竟然是一种我们完全没有想到的结果收尾。”摄政公主将手中代表黑火药的棋子丢入了多瑙河中，原本永夜军领必死的局面，生生盘活了不说，还变成了一副通杀全吃的局面。 摄政公主自从参观过永夜军领的军事参谋部，对于这种群策群力的作战指挥方式，非常感兴趣。 不过拜伦联盟现在的军队模式，已经根深蒂固，一场土地方面的变革，都差点将自己推上了所有勋爵贵族对立面，要是再擅自动军事上的制度。 哪怕最近几年，随着与永夜军领的深入合作，谋取了大量利益，将自己的地位和名声稳固了下来，也很难抗住来自旧有制度的反抗。 而且正在变得成熟的摄政公主对所谓变革，有了更深刻了解。 就像那位年轻男爵所说的，一个国家就像是一棵大树，飓风想要吹倒它，哪怕是十二级，最终也有很大几率失败，因为它扎的根太深了，除非飓风能够大到，连他生存的土壤都带起来的程度。 要是这棵大树自身根部都腐烂了，又有一群蚂蚁在这里筑巢，别说是飓风，哪怕是一个孩童轻轻的一推，它就有可能轰然倒下。 她发动的变革，就是飓风，看起来轰轰烈烈，实际上很难撼动根本，仅凭她一己之力，是没有办法将其连根拔起的。 更确切的说，她的变革出发点有问题，从头到尾考虑的仅仅是兰斯洛特王室自身的利益，无论是动其他勋爵贵族的，还是圣以太教廷的，那些领民们跟着受益，只是附带。 她没有联合所有能联系的力量，自然举步维艰。 当初两人一起闲聊的时候，苏菲丽雅对年轻男爵所说的普通领民力量，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一来，摄政公主自身就在局中，从小到大接受的就是精英式教育，见到的也是精英式统治模式，在与肖恩正式接触之前，她始终未能跳出局外，用局外人的目光观察一切。 二来，阿沙恩历史上，领民爆发出自己的怒吼，从而改变政治格局的事情，不说前所未有，却也是少之又少，包括小亚细亚平原地区的奴隶制取缔，也是在意识到奴隶制弊端的勋爵贵族主导之下进行的，而不是那些奴隶因为无法忍受压迫，奋起反抗获得的。 曼育军领的奴隶角斗士起义，才算是阿沙恩大陆奴隶们的第一声吼声。 当初曼育军领星火燎原一样崩坏局势，着实让摄政公主一众拜伦联盟的统治者们为之侧目，不得不进行深刻反思，寻找问题所在。 将这个问题翻过来覆过去的研究，最终结果似乎就出在奴隶主与奴隶角斗士尖锐的矛盾上面，无论是博格大公的遇刺身亡，还是医疗所引起的矛盾，都只是导火索，其他势力的正式介入，则是局势完全崩坏后的事情。 若是说奴隶起义军引动的风波，只是让摄政公主有所触动的话，永夜军领的恐怖崛起速度，让她们真正认识到了这些不起眼的屁民，联合起来将会爆发出怎样的恐怖力量。 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当一种制度将所有人的力量拧成一根绳的时候，拥有的力量是无穷的。 绝望沼泽战局与其说是永夜军领胜利了，不如说是这种力量再次创造了辉煌。 军事参谋部，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没有办法成立，多几名私人顾问却没有问题的，用他们组成私人参谋部，协助自己进行战局分析。 绝望沼泽的战局，他们推演了无数遍，永夜军领与金斯利家族之间互有胜负，概率在三比七，永夜军领与鳄族人联盟的胜率只有三成，多数以死守兄弟港，重创金斯利家族惨胜收场。 以兄弟港为诱饵，引诱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进入狭窄水道，利用黑火药这种非常规力量，布下绝杀局，吃掉整支康芒斯家族的舰队。 这种战局，他们推演了无数遍，也没有预测到。 毕竟推演过程中，少了对黑火药这种非常规力量的参数。 面对这种生死逆转的局势，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摄政公主也忍不住心潮澎湃。 既有兴奋，也有失望。 兴奋的是，绝望沼泽局势已经明朗化，只要永夜军领自己不做愚蠢决定，金斯利家族将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苏菲丽雅现在已经品尝到群策群力的好处，时效性上或许差了一点，但是决策多数在及格线以上。 永夜军领在这一方面已经非常纯熟，想要抓他们的大错误，很难很难。 失望的是，兰斯洛特王室失去了武力介入绝望沼泽，谋取更大利益的机会。 不过只要绝望沼泽没有落在金斯利家族手中，对兰斯洛特王室来说，就不是最坏结果。 而且就个人而言，永夜军领是自己坚定盟友，对自己来说，它的崛起，短时间内好处大于坏处。 “黄金甲！龙骸战舰！沿河抛石车！黑火药！”红蔷薇阿米莉亚掰着手指头道，“这次战争动用了太多非常规力量，每一件都是能够直接影响战局的存在，自然会产生一系列的变数，只是没有想到男爵阁对黑火药运用，竟然如此多样，咱们手中掌握着黑火药，都没能想到黑火药埋在土中和水中，变成各种各样的炸弹陷阱，更别说是对黑火药所知有限的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吃这样的大亏，虽然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阿米莉亚对绝望沼泽战局展现出来的非常规力量如数家珍，宛如亲见，估计实际威力，也有准确评估。 不过想来也正常，绝望沼泽搞出来的声势如此巨大，有心人少不得往这里派哨探。 这场战事，不光摄政公主一清二楚，自凡是有点实力的有心人，都已经得到确切情报，只是早点晚点罢了。 “咱们虽然从永夜军领手中交易得到了黑火药，但是对于它的重视程度远远不够，从今日起，黑火药相关部门的研究经费翻倍，尽快逆推出它的配方，这件事情由碧落亲自盯着。”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言语中有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懊恼。 亲自目睹了黑火药的爆破威力后，苏菲丽雅便已经联想到了这种东西，将会改变战争走向。 软磨硬泡的想要将其搞到手，一开始永夜军领还以产量有限，爆破拦江山需要数量巨大为由拒绝了。 等到雅各布江复流，可就没有办法继续垄断了。 因为当时永夜军领粮食短缺，必须从摄政公主这里大量进口，局势被动的情况下，就不得不拿一些好东西出来了，黑火药便位于这个名单首位。 摄政公主虽然已经意识到了黑火药的战略意义，并给予了相当高重视。 可是她不像肖恩那样拥有另一个世界的知识作为指引，并没有明确的研究方向，拿到手后，只能照葫芦画瓢，像永夜军领最先展示的那样，作为爆破物使用。 永夜军领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那种使用方法，只是黑火药的最初级用法。 这让摄政公主下了狠心，在黑火药研究方面的狠心，短时间内不求超越永夜军领，只求不要被对方甩的太远了，对上其他势力，具有绝对优势。 “遵命，殿下。”宫廷女侍卫长碧落领命道。 “还有另一条密报。”阿米莉亚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说。”陷入沉思的摄政公主并没有看到她的表情。 “巴克大公正在前往王都的路上，慢则三日，快则三日，就会入城。” “意料之中，无非就是为了他被困在绝望沼泽东岸的二十万大军来的，换作我，行动速度比他还快。”苏菲丽雅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 金斯利家族当代家族巴克大公这个时候跑到王都瓦莱丝塔的意图，并不难猜测， 永夜军领翻盘速度太快，快到仅用了一天，便将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舰队覆灭，快到了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的二十余万大军，根本没时间做出反应，朵瑙河这条要命的水上交通线，就重新回到了永夜军领的手中，然后被彻底封锁了这里。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摄政公主也可以想象现在朵瑙江上面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整个征东军的补给线，被生生的切断了，变成了孤悬在绝望沼泽东岸的孤军。 永夜军领根本不需攻击他们，只要这种封锁持续个一年半载，他们将会不战自溃。 凭借自己的能力，金斯利家族显然没有机会安全的返回自己的领地，所以巴克大公就将目光瞄准了外界力量，而这个时候，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便成了他的首选。 不要忘记了，永夜军领的最高首领，还是她亲自册封的男爵。 “只怕他要失望了，肖恩男爵向咱们效忠，只是一种形式，咱们并不能对他们的决定产生根本性影响，听说巴克大公前来王都所带的大型载货马车，多达百辆，每辆的车辙印，足够数公分深，为了此行，大公阁下据说连自己最心爱的银杯都溶了。”阿米莉亚一脸遗憾的道。 也不知道阿米莉亚究竟遗憾，她们对永夜军领的影响有限，还是与巴克大公带领的重金无缘。 很显然巴克大公还以为永夜军领崛起的始作俑者，就是摄政公主。 实际上抱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巴克大公一人，很多势力都抱有这种想法。 第三百五十七章 公主的抉择 之所以产生这种想法，不仅是摄政公主与永夜军领的关系密切，还因为永夜军领崛起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了让人不敢相信他们凭借自己的能力就能够做到这一点，自然会往自己能够理解的方式上靠拢，这是人之常情。 对这个误会，无论摄政公主，还是永夜军领都没有出面澄清的意思。 这方便他们借机从中谋取自己的利益，现在巴克大公不就乖乖的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据说？作为资深情报人员，用这样的形容词，你不觉的有失妥当吗？”苏菲丽雅没好气的白了阿米莉亚一眼，她可是自己的情报大臣。 “你觉得巴克大公会允许生面孔靠近自己的车队吗？一路上被他的精锐护卫队踏平的匪穴山寨，不计其数，无论是对他们的车队有兴趣，还是没有兴趣的。”阿米莉亚摊摊手道。 “带着这么一支车队上路，一路确实够热闹的。”摄政公主脸上的笑容更盛。 财帛动人心。 尤其是当一座移动金山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那种诱惑力就更强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那种穷怕了的亡命之徒，为了财富铤而走险，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们也敢勇往直前。 为了这么大的目标，那些平时单独作案的盗匪团、山贼、马匪，甚至有可能联合起来。 “我还听到一个更有意思的谣言。”阿米莉亚的神色变的更古怪了。 “什么谣言？赶紧说，你知道我不喜欢卖关子的。”摄政公主对于那种故弄玄虚的说法方式并不感冒，尤其是亲近之人。 因为她平时打交道的老狐狸们，最喜欢用这种方式说法，总喜欢将人绕进去，以显示自己的聪明睿智，顺便挖陷阱等着坑人。 平日里琢磨他们的心思就已经够累了，她不想还要琢磨自己亲近之人的心思。 阿米莉亚跟随苏菲丽雅这么多年，十分了解她的习惯，直接回答道：“谣言说，巴克大公的马车在离开卡尔特城堡的时候，大半是空的，一路剿匪过来，才慢慢装满，究竟是谁打劫谁，还没有准确定论。” “抢劫盗匪？不可能吧？”摄政公主一开始一脸错愕，慢慢的变的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巴克大公陷入了财政危机？” “应该是，自从曼育军领的奴隶起义军南下开始，卡尔特军领就战事不断，安迪斯人在永夜男爵的带领下崛起，他们又失去了主要奴隶来源，最近几年，卡尔特军领的采矿业呈萎缩状态，这也是巴克大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绝望沼泽的另一个深层原因。” 阿米莉亚号称摄政公主的御用活字典，不是没有原因的，其不光熟读拜伦联盟的所有法典，兰斯洛特王室收集到的情报，都会在她这里汇总整理，然后传递给摄政公主。 有的术士将自己超强的记忆力，用在了探索知识的奥秘上。 有的用在自我修炼上面。 像阿米莉亚这样，用在情报上面的，就算不是绝无仅有的第一例，那也是少之又少。 话又说回来了，记忆力超强的大脑在这一方面，确实拥有常人所不具有的优势。 在常人眼中繁杂的不可思议的海量信息，到了她这里，便可以自动汇总，并且产生相互关联，从而让一些不起眼的小信息，变得十分有价值，这也造就了她迥异与常人的看待事物的目光。 比如巴克大公对绝望沼泽的窥视原因。 “金斯利家族虽然以豪富著称，但多数是不动产，巴克大公又是出了名的大手大脚，最近几年频繁的动用金钱攻势，确实有可能将他们的流动资金掏空。”苏菲丽雅赞同的点点头。 “不过就算是逼急了，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可能性也不高，就算他真的不要脸面了，那些强盗盗贼身上，能剐出几斤几两油水来？沿途搜刮那些勋爵贵族和矿主们的可能性更高，估计这是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勋爵贵族搞出来的小把戏，故意恶心巴克阁下的。”苏菲丽雅对巴克大公反过头去打劫盗匪强盗的言论，并不怎么感冒。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金斯利家族的财政危机再厉害，搜刮一下库底子，送礼钱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就算一时半会拿不出真金白银来，那些金矿铁矿铜矿，一样可以拿出来送人。 半年前，为了诱永夜军领的统治者肖恩出山，巴克大公曾经拿金银铜三座大山砸人的事情，随着当事人酒后失言传出来了。 不过不是笑谈，而是一种美谈，进一步奠定了金斯利家族豪富天下的地位，这样的大手笔，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出来的。 反过头去打劫山贼强盗，亏那些散布流言的人想得出来。 那些山贼强盗要是真的有那么多财富，还用得着出来干这种无本买卖？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巴克大公陷入了财政危机，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或许是咱们的机会，涉足卡尔特军领采矿业的机会。”阿米莉亚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更浓郁了。 守着一片金矿的金斯利家族，一直想要自己的产粮地。 但他们的金矿，同样也是别人垂涎三尺的存在。 兰斯洛特王室一直想方设法的介入金斯利家族的采矿产业，却不得其门，哪怕是一直拿粮食卡金斯利家族的脖颈。 他们宁可忍受超出常规的粮价，也不愿意在这上面松口。 现在巴克大公主动求上门来了，那就身不由己了。 摄政公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疑，在屋中来回踱着步，最终还是摇摇头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咱们与永夜军领的关系，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相比起这些蝇头小利，与永夜军领的关系维持好，更为重要，若是因此而开罪了永夜军领，那就因小失大了。” “殿下就这么看好那位男爵阁下？”阿米莉亚也情不自禁的端正神色道。 “不是我看不看好，而是事实摆在咱们的面前。”摄政公主走到军事大地图面前，画了一个大圈道，“安迪斯环形山和绝望沼泽，两者单独来看，比任何一座军领都要小一点，但是一旦加起来，面积可就要超过大部分军领了，那些绝望沼泽的土著，从接受永夜军领援助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难逃被吞并的命运。” 回想自己在永夜军领作为外交大使常驻的日子，阿米莉亚忍不住赞同的点点头道：“永夜军领的包容性实在太强了，那种团结、奋发、安定、富足的生活，对那些饱受战争的人，充满了无尽诱惑，无论是安迪斯人，还是拜伦人，包括传说中嗜血好战的奥丁兽人和肯塔纳野蛮人，也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诱惑，不知不觉便彻底融入其中，鳄族人只怕也不例外。” 排外性，不光种族之间存在，地域之间也存在，甚至同一个城市不同街道都存在，这往往也是矛盾的开始。 这一点在永夜军领不敢说一点没有，但无疑要比阿米莉亚见到的大多数地方要轻很多。 这或许与他们的领地文化，也或许是高层的有意识引导有关。 无论由于什么原因造成的，有一点可以确定，外人想要融入这片领地，无疑会容易很多。 反过来讲，这种包容性，也是一种同化性、侵略性。 在无声无息中，改变一个人的习惯。 让不同肤色、不同种族的人，用同一种语言，拥有同一种生活习俗，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 那种情形，仅仅是想象，就让人热血沸腾，然后是无尽冰冷。 在阿米莉亚眼中，这才是永夜军领最可怕的地方。 “永夜军领的崛起，已经是一件必然的事情，甚至很有可能打破拜伦联盟维持多年的局面，咱们与他们的关系，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始，怎么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出卖掉？小心经营双方的关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与其说是阿米莉亚听，还不如说是分析给自己听，“飞鹰传书肖恩男爵，将这边的情况一一告知，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还没等到阿米莉亚回话，便接着道：“阿米莉亚，你亲自跑一趟绝望沼泽，面见永夜男爵阁下，在绝望沼泽战事没有结束之前，你无需回来。” “明白。”摄政公主虽然没有明说，阿米莉亚却瞬间明白了对方真正意图。 苏菲丽雅这是在不得罪永夜军领的情况下，做到利益最大化。 两者并不矛盾。 因为永夜军领的根本目的是拿下绝望沼泽，吃下金斯利家族的征东军，只是为了减少一个这上面的对手。 只要能够保证永夜军领拿下绝望沼泽，是不是吃下金斯利家族的征东军，这件事情是可以商谈的，无非代价问题。 眼下这种局势，里面拥有很大的运作空间。 要是搞好了，甚至能做到双赢，双方都有肉吃。 至于肉，自然是从金斯利家族身上挖。 兰斯洛特王室、金斯利家族两名最高统治者尚未正式见面，摄政公主便已经对这次交锋定下了基调，巴克大公不脱几层皮，休想脱身。 …… 圣安地。 它有很多别名，圣城、圣所，真神庇护之所等等。 在圣以太教廷的教徒心中，它是最向往的圣地，每年都会有无数信徒，不远千里的，徒步前来朝圣。 即便是在普通人眼中，它也是一座宏伟的不可思议的城市。 与王都瓦莱丝塔不同。 圣安地是建在山巅。 小亚细亚平原唯一凸起的地方。 此山名为圣山，据说是真理之神第一次布道，第一次展露神迹的地方，这座大山，便是当年他为了向世人布道，利用自己的无上神力，平地生生拔起的。 所以，这座山又有一个别名布道山，远远看去，还真像一座布道台坐落在那里。 别看这座山海拔只有二千米不到，但是出人意料的险峻，盘旋而上的阶梯，就像天梯。 这里不光有造物的神奇，还有人力的伟力，经过不知道多少年多少代人日夜不停的修建。 圣山之名，名副其实。 正所谓，一阶一神谕，一层一圣堂。 整座圣山，层层叠叠，全是宏伟壮观的大教堂，里面供奉的是真理之神的各种分身。 这些大教堂修建的时候，不知道用了多少镜子和琉璃。 白天的时候，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晚上的时候，灯火通明，直到天亮。 就算是对圣以太教廷教义无感的人，也心生震撼，更别说是那些心存信仰的教徒，每一个曾到这里朝圣的信徒，都赞不绝口，口口相传让更多的信徒心生向往，圣山圣地之名，更加远播。 圣山上面的大小教堂共有一百三十四座。 其中最大的，当属山巅的神谕大教堂。 顾名思义，这座教堂是距离真理之神最近的地方，在这里最有机会聆听到真理之神的神谕。 据说真理之神，曾经先后颁下了四道神谕，每一道神谕对于圣以太教廷都具有深远意义，对拜伦联盟，乃至阿沙恩大陆的格局产生了极大影响。 第一道神谕，便是支持当年的起义军，反抗古安迪斯帝国的暴政，方才有了拜伦联盟的建立，圣以太教廷的崛起。 第二道神谕，宣布奥丁兽人的奥丁之神是伪神，所有伪神信徒应当诛灭，教廷的教廷骑士大量加入断口血堡，共同建立起了拜伦人最坚固的防线。 第三道神谕，宣布女巫是祸乱之源，人人有权诛之，因此掀起了长达百年的灭巫运动，造成了教廷与女巫密会之间的直接对立。 第四道神谕，是一个婴儿诞生之时，预言此人是下一任教皇的继任者，他将会带领圣以太教廷走向辉煌。 第四道神谕中的预言之子，不是别人，正是圣以太教廷现任教皇德尔特霓下。 他是圣以太教廷有史以来，继任岁数最小、在位时间却最长的教皇，今年正好一个世纪整，三数代普通人的寿命，都没有他在位的时间长，很多人连他的全名都不知道，只知道说起教皇，必然指他，而他也已经成为教皇一词的代言人。 德尔特霓下继位一百周年庆典，是圣以太教廷今年最隆重的盛事。 随着庆典日期的逼近，圣山变的越来越热闹，全国各地的红衣主教、地方主教、传教士等等，自凡是财力允许的，都不远千里的来参加这场盛事。 “乔治主教阁下，还以为你会恪守自己的誓言，不将曼育那块蛮荒之地的领民全部教化，就不会返回圣山呢！” 言语中有着掩饰不住讥讽的中年人，同样也身着一件华贵的红色教服，代表着他红衣主教身份。 第三百五十八章 德尔特教皇 圣以太教廷内部的等级制度，虽然没有勋爵贵族那么严苛，却也上下有别。 随着圣以太教廷的发展壮大，内部结构开始向勋爵贵族那种明确等级靠拢，尤其是被针对的对象——圣乔治红衣主教，更是出了名的注重这一点。 “恪守誓言与参加为教皇陛下举办的庆典并不冲突，伊诺科主教阁下，不一样摒除隔阂，亲自前来了吗？”红衣主教圣乔治并没有直接反击，而是别有深意的道。 都是千年老狐狸，就不要玩聊斋了。 大家究竟为什么而来，心知肚明。 德尔特陛下在位时间已经整整一个世纪了，这意味着他足够老了，老到哪怕是作为一名双料巅峰，也度过了人生最辉煌时期，体力进入严重下滑状态。 无论是冠军骑士还是术士，都拥有比常人更漫长的生命，但是远不到长生不老的程度。 史料中，最长寿的一名术士，也不过活了一百七十二岁，而今年德尔特陛下一百五十有七，已经迈入高寿行列。 像这种因为修炼而出现寿命延长的状况，存在一个共同现象。 那就是身体处于巅峰状态的时候，身体衰老速度会非常缓慢，很多冠军骑士和掌控术士会数十年如一日的保持一种外表。 鳄族人大长老妮蒂亚拥有一百三十多岁高龄，外表却比普通五六十妇人显得还要年轻。 但是一旦进入衰退期，他们无论内在还是外在的衰老速度，都会比普通人快很多，通常不会超过二十个年头。 德尔特教皇虽然创造了很多前所未有的辉煌，似乎没有办法在这上面继续铸造辉煌，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展露衰老征兆，距离真神召唤的时间越来越近。 最近十几年，德尔特教皇放权放的厉害，各教区的事务大部分都交给红衣主教们处理。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就不需要多说了吧？ 没错。 就是权利更迭。 而且十分特殊的权利更迭。 无论是那些王室大公家族，还是普通勋爵贵族，权利更迭都遵循着血脉传承的规则，对第一顺位继承人、第二顺位继承人，都有严苛、严格的法律作为依据，反正就是父传子，子传孙，就算是中间环节出了问题，多数也是家族内部的权力斗争，很少有权利外落的情况。 圣以太教廷则不一样了，它的权利并不是世袭的，而是从红衣主教中竞选出来的。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原因有很多。 最主要有两点。 第一点自然是因为它是一个信仰组织，真理之神才是它的真正的主人，哪怕是教皇，也是为了服务神而存在的，只是众多仆人中的一员，代为真神牧羊，至少名义上如此。 能不能坐上这个位子，自然不能因为血脉高贵与否，而是信仰是否虔诚。 不过信仰这种东西很难量化，所以一般反映在对真神、对圣以太教廷做了多少贡献，得到多少信徒的支持和认可。 第二点则是因为圣以太教廷虽然不禁止婚嫁，但是很多虔诚信徒，会立下洁身誓言，将自己的一生完全奉献给自己的神灵，这种情况越是高层越普遍。 德尔特教皇陛下虽然没有立下洁身誓言，但是他的儿子却立了。 更遗憾的是，他的儿子并没能觉醒成为神眷者，也没能进军冠军骑士领域，在半个世纪前，就已经寿终正寝。 这种情况下，竞选制度反而比世袭制度要靠谱，不容易出现断档和混乱。 德尔特教皇刚刚进入衰老期的时候，圣以太教廷从上到下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因为他在位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很多人都忘记教皇还有换位这一说，直到他开始主动放权。 那些红衣主教们才猛然意识到这一点，刚开始的慌乱可想而知。 随着时间推移，德尔特教皇身体日趋而下，竞争变的越来越激烈，圣以太教廷整体都处于动荡状态。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针对圣以太教廷的土地清算，就是在这种政治背景下进行的，德尔特教皇当时默认了这件事情，里面涉及到了很复杂的利益考量。 由于圣以太教廷的主体和兰斯洛特王室高度重合，核心都在小亚细亚平原，最近半个世纪，因为土地原因，双方冲突的厉害，因为这个闹掰，那是迟早的事情。 德尔特教皇不仅是一名虔诚信徒，还是一名合格政治家，非常清楚这一点，自己可以凭借过去一个世纪建立起来的威势，强行将这件事情压下去。 但是自己蒙受真神召唤之后呢？ 到时候就算是权利更迭顺利，圣以太教廷陷入混乱，依旧是不可避免的。 而那个时候，摄政公主正值壮年，政治手腕将会变的更成熟，野心将会变得更大，到时候就不是从教廷身上拿回属于自己那一部分问题了，很有可能趁机撕肉。 与其这样，还不如趁自己在位的时候，就将这个问题解决掉，年轻公主也不会做的太过分，就算是出现了问题，自己也能够震的住。 事实也是如此，兰斯洛特王室对圣以太教廷的土地清算，多数是未来利益上的损失，对圣以太教廷整体，并没有形成太大冲击。 教徒们因为利益受损产生的愤怒，被手段老辣的德尔特教皇全部引向了兰斯洛特王室，将教廷塑造成了和他们一样的无辜受害者。 任何政治手腕的成功，都不会是单方面的原因。 摄政公主当年做的第一件辉煌事情也不例外，就是不知道当初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瞅准了这一点，知道德尔特教皇会出于这方面的顾虑而妥协？ 若是前者的话，只能说她运气逆天，在恰当的时间，做了一件恰当的事情，从而获得了最终成功。 若是后者，那就有点逆天了。 也是从那之后，这些红衣主教之间的关系，开始变的十分紧张，尤其是那几位公认的下任教皇最强力竞争者。 眼下这两位，一张嘴就火药味十足的红衣主教，便位列最强力竞争者中。 伊诺科红衣主教的资历足够老，生平虽然没有值得称道的辉煌事情，但是也没有什么大错，行事以稳健著称，负责教区又是王都瓦莱丝塔这种核心区域，支持人数自然不少。 圣乔治则是出名的天才，教廷中生，教廷中养，年纪轻轻便履历众多，人生轨迹在很多地方与德尔特教皇有相似之处，就差一个预言之子的名头了。 饶是如此，在教廷内部，依旧有第二个德尔特的说法，这一点从刚刚年过五十，就能够在自己名字前面冠上圣字就可以看的出来。 没有立下相应功绩和数十年如一的言行德操，是没有这种资格的。 他比起伊诺科红衣主教唯一不足的，大概是在教区经营和资历上。 故而他另找捷径，想通过解决曼育军领事端，让教廷势力大规模入驻作为一种资历，帮其登顶。 哪里想到，对曼育军领虎视眈眈的势力太多了，现在变成了一个烂沼泽，将他不上不下的拖在那里。 “乔治主教阁下，教皇陛下有请。”一名教皇近侍小跑过来道。 本来伊诺科红衣主教没什么感觉，但是圣乔治有意无意向他投来一瞥，挑起了他的怒火，忍不住问道：“我是先来的，教皇陛下为什么先召见他？” “对不起，我也不清楚，主教阁下，我只是在执行陛下的命令。”这名教皇近侍一脸歉意的道，“若是教皇陛下召见阁下，我将会第一时间通知。” “哼！”伊诺科红衣主教闷哼了一声，别开了脸，没有继续搭话，刚刚问出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因为这并不能改变什么，相反让他更丢脸。 “陛下在神谕厅等你，还请主教阁下自行进去。”这名教皇近侍将圣乔治带到一道古朴的门前道。 这道门并不大，但是造型古朴，充满了厚重的历史感，上面铭刻着各种玄奥神纹。 若是金丝利家族当代家主巴克大公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这扇大门与金斯利家族的地下墓穴的战役神器储存室，有着同工异曲之妙，上面闪烁的都是术法能量波动。 只是金斯利家族的地下墓穴的大门术法能量偏向土系，而眼前这一座是纯粹光系，站在其面前，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好像内心的秘密都被照耀出来。 在教廷这扇大门也是赫赫有名的，名为真神之眼。 顾名思义，在它面前，所有人都无所遁形，尤其是那些罪人，很多直接在其面前认罪。 让其声名远播的，是其为教廷揪出来很多心怀叵测之辈。 人的名树的影。 任何一件事情传多了，假的都会给人强大心理压力，更别说这座大门上铭刻的神纹与术法能量扯上关系，更有玄妙之用。 加上心里有鬼，猛不丁来一下，说不准真不打自招。 圣乔治并不是第一次站在真神之眼的面前了，但是浮起异样感还是第一次，虽然一闪即逝，还是被他敏锐的抓住了，忍不住扪心自问，难道自己产生私心了 自己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教廷，自己无所畏惧。 圣乔治再次坚定了本心，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 包括争夺教皇的位置，也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是为了确保教廷繁荣依旧。 若是大权落在伊诺科这种与兰斯洛特王室纠缠不清，政治家成分多过信仰的人，对教廷才是一种灾难。 圣乔治自认为对于真神的信仰，对于教廷的感情，在同代中，无人能及。 当其他人沉迷于虚荣的时候，他正在学习关于教廷的一切。 当他们沉沦权利海洋的时候，他正在为教廷的扩张而努力。 圣乔治并没有表露出心底异样，用整理自己的衣冠作为掩饰。 在那名教皇近侍眼中，这是对教皇陛下这次召见的重视。 圣乔治轻轻的扣了一下门。 敲门声刚刚响起，里面便传出来了应答声，“门开着，进来吧。”声音中有着掩饰不住的苍老。 圣乔治推门而入，一股更浓郁的术法能量扑面而至，纯粹的光系能量，让人有种睁不开眼睛的错觉，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适应了。 不亏是最接近神的地方，神的力量如此浓郁。 难怪相比起其他地方，这里更容易聆听到真神的声音。 看清周围情况，圣乔治忍不住大吃一惊，失声道：“教皇陛下，你这是……”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德尔特教皇虽然已经展现出来老态，不过也就是从四五十岁的壮年，进入了七八十岁的老年，还不是特别明显的那种。 但是此时的德尔特教皇须发皆白，皮肤松懈，老人斑密布，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腐朽气息，圣乔治记忆中，一直挺直的腰杆也出现了弧度，这对于一名双料巅峰，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不要难过，我的孩子，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我距离真神更近了一步，这是我多年梦寐以求的事情，我将会与我的家人在真神身边重聚，他们一定等急了。”德尔特教皇声音有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慈祥，有种似曾相识的亲人感觉。 他的声音辨识度相当高，仅仅听到声音，慈眉善目的长者形象便会跃入脑海。 声音与长相，通常具有一定的差异。 大部分长相远不如声音带来的那种想象，会造成一种大失所望的感觉。 德尔特教皇则属于那一少部分，从他的相貌轮廓中能看的出，他年轻的时候，必然十分英俊。 现在的老相不仅没为他减分，而是有所加分，与声音中的慈祥十分契合，有种本就应该如此，从想象中走出来的感觉。 德尔特教皇显然知道圣乔治惊讶什么，不过并没有恼怒，反而神情安详的回过来安慰他。 “可是……可是也太快了。”圣乔治依旧有点无法接受像父亲一样慈祥的教皇，就要永远的离开他。 “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包括聆听神的声音，我已经算是高寿的了。”德尔特教皇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关问题，“你对永夜军领和肖恩男爵了解多少” “永夜军领和肖恩男爵”圣乔治一愣，过了数秒钟才反应过来。 德尔特教皇为什么突然关注起那个化外蛮夷 虽说永夜军领自冠军领之名，但是依旧改变不了蛮夷的身份。 他现在在拜伦联盟依旧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虽然曼育军领复杂的政治格局后面，总有他们的身影，但是圣乔治并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 就像大部分人一样，圣乔治看待永夜军领的目光并没能跳出来。 在曼育军领，被他视为最大竞争对手的还是菲利普子爵和安吉贝娜女伯爵，以后站在他们背后的兰斯洛特王室和女巫密会。 不过鉴于让德尔特教皇亲自发问，事情必然不简单，若是自己如此回答，就显的太愚蠢。 第三百五十九章 教皇的考核 圣乔治斟酌再三，方才回答道：“此势力最近几年，异军突起，发展速度相当迅猛，曼育军领动荡不安的背后，有他们的身影出没，与摄政公主关系密切，原本他们签订了四方协议准备支持菲利普子爵夺取曼育的最高统治权，只是菲利普子爵对异族堤防仇视心很重，这个协议不了了之。” “不过其又和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殿下、安吉贝娜女伯爵达成了私密三方协议，属于攻守同盟，他们现在在曼育的影响力很大，是曼育迟迟无法完成统一的祸乱之源。” “据说雅各布江复流，真正的幕后推手，并不是摄政公主而是这个新势力，不过这一点没有办法准确验证，他们的警戒心很重，外人很难渗透进去。” 圣乔治硬着头皮将自己能够想到的永夜军领的情报全部甩了出来，无论是有准确来源的，还是道听途说的。 德尔特教皇并没有直接发表评论，而是将一沓资料丢给了圣乔治道：“先看看这个。” “这是？” 圣乔治恭谨的接过来，仔细翻阅起来，越看越心惊，最后禁不住惊讶出声。 “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舰队竟然败了，败给了一支刚刚兴起十年的领地，一群乌合之众？金斯利家族的二十万大军，被封锁在了朵瑙河的东岸？回天乏术？金斯利家族的当代家族巴克大公已经亲自前往王都瓦莱丝塔，与摄政公主秘密协商……” 圣乔治每读一条，脸上的不敢置信就会多一分，就差没有问德尔特教皇，这份情报的真实性。 这份情报从德尔特教皇手中递出来，这个问题似乎就不再是问题。 或许有人敢拿虚假情报来糊弄他，绝对没有人敢对德尔特教皇这么做。 若是上面所说的情况属实，拜伦联盟乃至整个阿沙恩大陆的政治格局，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时候坐拥安迪斯山脉和绝望沼泽的永夜军领，成为第九大军领将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仅因为永夜军领先前一直在进行这方面的铺垫，还因为当其证实了自己的实力和拥有对应面积后，拜伦联盟将会主动对其示好，邀请其加入，因为这才符合整个联盟的利益。 联盟本来就是为了追求利益最大而存在的，明知道其正在崛起，依旧将其拒之门外，才是最愚蠢的行为。 更别说，金斯利家族现在还有二十万大军困在绝望沼泽东岸，一旦其损失惨重。 整个金斯利家族将会陷入风雨飘摇，他们响彻天下的富裕之名，将会成为他们最大的原罪。 谁不对其垂涎三尺？ 不想借机从他的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在这种情况下，教廷又应该采取怎样的措施和举动，将利益最大化？ 圣乔治情不自禁的将自己代入其中，冥思苦想的为教廷谋划。 “你从这上面看到了什么？”德尔特教皇打断了圣乔治的沉思。 圣乔治双目中似乎多了一种亮光道：“这是我们的绝佳机会，卡尔特军领一直以来和曼育军领一样，都是信仰的荒漠，他们的统治者一直用高压手段，拒绝真神光辉，若是咱们能用那二十万大军的生死，作为敲门砖，巴克大公或许会改变以往的政策。” “还有呢？”德尔特教皇接着问道。 “难道陛下准备打破以往的传统，对永夜军领的那些异族人进行布道？”圣乔治小心翼翼的反问道。 教廷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秉承着以拜伦人作为传教主体，对安迪斯人、鳄族人，就像对待奥丁兽人一样，不屑于顾，认为他们是不可教化的蛮夷。 想要打破这种传统，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的问题，还必须有足够的威信才是。 “众生平等，阿沙恩上的所有种族都是真神的子民，只要他们真心皈依，赞颂真神之名，咱们又有什么理由将他们拒之门外？”德尔特教皇用反问回答了圣乔治的问题。 圣乔治对德尔特教皇的尊敬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对教廷旧有制度和法典的推崇也根深蒂固，干巴巴的回答道；“可是这些蛮夷之民，是不可教化的。” “你没有尝试，如何知道不可教化？”德尔特教皇用的依旧是温和中带着犀利的反问句。 “他们都是无信仰的人。” “有信仰的人，何须我们布道？” “可是……”圣乔治被德尔特教皇连串的反问，搞的哑口无言。 布道的过程，本身就是将无信仰之人，变成有信仰的人。 至于被布道人的身份，重要吗？ 原本圣乔治认为很重要，现在却有点不确定了。 “不要被狭隘，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德尔特教皇用一种半告诫半感叹的语气道，“我的大半生就是这样白白度过的，等到想通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要蒙受真神召唤，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做这件事情了，宣传真神荣光，让真神福音传播更远，这件事就要落在你们这些有精力和干劲的年轻人身上，希望你不要重蹈我的旧辄。” “谨遵陛下教诲。”圣乔治神情肃穆的回应道，好似接受了一个无比艰巨的任务。 德尔特教皇摆摆手道：“这只是一个长辈向一个晚辈的告诫，如何选择还在你，这毕竟是一条无比艰巨的道路，到时候，你不光要面对被布道者的刁难，还要面对内部的不解和压力。” “为了真神的荣耀，我无所畏惧。”圣乔治的回答慷慨激昂，非常具有传教士风格。 实际上，此刻他内心波涛滚动，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惊喜，充斥了他的身心。 德尔特教皇嘴上说着，这是长辈与晚辈之间的对话，并不涉及其他。 但是坐在他现在的位置上，怎么可能有私事？ 尤其是这还是涉及到教廷核心观念的大事。 这或许是德尔特教皇的一种试探，试探他未来的行事风格，能不能跟上对方的行事理念，能不能执行他未完成的事业。 试探原因，自然不用多说，那就是教廷的权利更迭。 纵观德尔特教皇的一生，他的决定并不一定都是正确的，但是大多数是正确的，而且深谋远虑的那种。 他对自己的生死并不避讳，当身体展露出征兆来的时候，他便在积极的为这一点做准备。 在他的眼中真神的荣光和教廷繁荣昌盛，比他的生命还重要。 事关教廷未来的权利更迭，他怎么可能不关心？ 前几年的放权，只怕是他的刻意为之，想要从中筛选出合适的接班人。 要是能成为德尔特教皇认定的接班人，成为新一代教皇不敢说板上钉钉，那也八九不离十。 毕竟德尔特教皇对圣以太教廷的百年统治在那里摆着。 就算是他平时无所作为，历经百年，他的名号也深入人心。 更别说德尔特教皇是一个很有抱负、很有手段的合格教皇。 在他的统治下，圣以太教廷一直走在通往辉煌和辉煌道路上。 这是有明确数据为佐证的。 在德尔特教皇统治期间，圣以太教廷赢得了与女巫密会持续了百年的秘密战争，将她们从小亚细亚平原彻底驱逐出去，最近几十年，更是一直保持着进攻优势。 圣以太教廷的信徒，更是呈阶梯性增长，比他接任前，足足翻了五倍。 五倍是什么概念？ 绝不是势力和影响力扩大了五倍这么简单。 换一个数据，对他们的影响力或许更有直观了解。 在小亚细亚平原，这个阿沙恩人口最密集的区域，十个人中就有一个是教廷成员，有半个是泛信徒，即将加入的那种。 这个数字看起来并不多的样子，但是不要忘记人并不是孤立的个体。 他们是有家人、有朋友的，这些人耳目公然之下，必然对教廷有所了解，全是他们潜在信徒，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转化成真正信徒，加入其中。 以小亚细亚平原为中心，他们的影响范围正在辐射。 双子半岛的南北双岛、花语高原，就连卡尔特军领和曼育军领这种，圣乔治嘴中的信仰荒漠，他们也不是一点势力、一个信徒都没有。 只是他们并没有处于像小亚细亚平原这样的主导地位，有的地方必须与女巫密会、术士联盟呈激烈竞争状态，有的则是作为秘密组织进行传承，躲避军领统治者的高压政策。 圣以太教廷的影响力，那就更不用说了。 一旦他们全力施威，比起数个个军领大公联手还要恐怖。 只不过德尔特教皇秉性温和，并不喜欢这种无脑的强硬手段。 这一切都奠定了德尔特教皇的无上威名。 一旦他摆明了车马，支持某个人成为下任教皇，可以想象将会出现怎样一面倒的局面？ 要不是德尔特教皇没有直系子嗣，他甚至能打破传统，让教廷教皇的继任，从竞选机制，变成血脉继承。 这么说虽然有些不厚道，估计不少人心中都有这样的庆幸，庆幸德尔特教皇没有这样的机会，包括圣乔治。 但是想要成为德尔特教皇认定的接班人。 需要满足的不仅仅是教廷需要，还得满足德尔特教皇个人需要。 没有人不会心怀私心，包括德尔特教皇，他必须考虑这位接班人，在大权得手后，能不能将自己未完成的事业继续下去。 要是自己前脚刚闭眼，后脚他便将自己的决策全给推翻了，那才是最让人伤心的事情。 尤其是像这种将会打破这种教廷旧有规矩的事情，更容易出现反复。 这种事情一旦出现反复，就不仅仅牵扯德尔特教皇个人死后脸面问题，还关系着教廷安危，一旦处理不好，就会造成内部分裂，让一些有心人，高举举着他的名义，反抗当权者。 这种事情，圣乔治仅凭德尔特教皇展露出来的一点态度，就能联想到。 德尔特教皇位居权利之巅这么多年，又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 圣乔治就好似发现了一个巨大秘密，心中惊喜可想而知。 在登上权利之巅的诱惑下，所谓种族偏见，所谓化外之民，统统见鬼去吧。 德尔特教皇说能够教化，他们就能够教化，不能够教化也得能够教化。 因为在某种程度上讲，德尔特教皇可以视为真神的代言人，他所陈述的便是真神的观点。 德尔特教皇却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的意思，接着道：“你刚刚说的只是一部分，继续。” “只是一部分？”圣乔治微微一震。 经过刚刚的猜测，圣乔治从里到外，似乎产生了一种微妙变化。 收敛心神，开始重新仔细翻阅手中的资料。 同一份资料，他竟然真的从中看到了其他的东西。 战役神器黄金甲! 龙骸战舰龙吼号！ 能够开山裂石、炸沉大海船的黑火药？ 由于这些东西都是简简单单的一笔带过，第一遍的时候，圣乔治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总体影响上，竟然没有发现它们的存在。 这代表无论是那些收集情报的，还是整理情报的，给予这些东西的重视程度并不高，也或许他们自身并不清楚它们真正的价值。 但是圣乔治清楚。 圣以太教廷这种传承历史悠久的国际型组织，内部资料库的详实程度，远远超过大部分大公家族，尤其是关于上古神器黄金甲这种战役神器。 在教廷史书记载中，无论是精灵帝国，还是古安迪斯帝国的巅峰时期，他们的战争是由两部分组成的。 军队只是其中一部分，另一部分则是战役神器。 两者份量，很难说得清楚孰轻孰重。 记载最多的就是，战役神器在关键时刻拥有扭转战局的神奇魔力。 它能够让一支弱军发挥出强军的战斗力，让一支精锐变成真正的无敌之师。 更何况，圣乔治的面前就拥有一件战役神器。 神谕室中充斥的浩瀚术法能量，真正源泉是拥有人体比例的真理之神雕像手中的那柄权杖。 上面散发的浩瀚术法能量，让人无法直视。 这便是赫赫有名的神谕权杖。 这个房间、这座教堂都因为它而得名。 龙骸战舰更不用说，它已经名震四海这么多年，很多人对其拥有的神奇魔力根源，心知肚明。 那就是一件变种的战役神器，同样拥有改变局部海上战局的能力。 永夜军领既然逼迫的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动用了这两件压箱底的家族至宝，他们的军势，究竟强盛到什么程度？ 更不可思议的是，永夜军领还在绝对水上劣势的情况下，反杀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并且俘获过半。 而对方依仗的便是那种学名黑火药，外号山神之怒的新式武器。 先前的时候，只震撼于最终结果，并没有仔细思量其中过程。 现在越想越可怕。 第三百六十章 恍然大悟 永夜军领发展的时间太短了，想要训练出一支强军的可能性十分小，建立一支强大舰队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而他们战胜了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却又是不争的事实。 让他们做到这一点的，肯定是那种新式武器。 这种新式武器究竟得强大到什么程度？ 这不会就是德尔特教皇想要说的吧？ 只是德尔特教皇实在太过高深莫测，圣乔治不敢再妄自揣测，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永夜军领不会就是用这种山神之怒让雅各布江复流的吧？” 德尔特教皇露出了一丝满意神情道：“你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洞察力，我的孩子，你应该充分利用这项优点，能够从这份资料中看出这个的人并不多，没错，这种名为山神之怒的新式武器，拥有颠覆想象的破坏力，康芒斯家族的龙吼号，就是被这种武器布下的陷阱，生生耗空能量而下落不知，金斯利家族的二十万大军，也是中了用它布下的陷阱，差点被反扑打崩，最后关头不得不动用黄金甲，方才挽回了局势，不过黄金甲上的神眷之力消耗近乎殆尽。” 德尔特教皇掌握的资料，显然要比他刚刚递给圣乔治的这一份更翔实，不在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那一份之下。 问题方并不是出在永夜军领方面，而是金斯利家族那边。 像金斯利家族这种传承三百年的大公家族，就像腐朽的木头，早就被对方钻的千疮百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稍微大点行动，都不会有什么机密可言，更何况还是这种摆在明处的情报。 估计圣以太教廷搞到手的消息，其他诸如女巫密会、大公家族也早就拿到类似的情报了，只是在情报详细程度上有所出入而已。 圣乔治神情凝重的道：“永夜军领的这种新式武器，只怕不是术法力量的变种，否则没有办法如此大规模使用。” “没错，这种武器最可怕的地方，就是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农夫，也能轻易操纵，用其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轻易杀死那些经过数十年如一日训练的骑士们。“德尔特教皇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掩饰不住的担忧。 “什么？这种武器，普通人也能够使用？”圣乔治的脸色已经远远不止凝重那么简单，而是震惊，急忙追问道，“制造工艺呢？制造工艺方面有没有限制？” 这几年圣乔治在曼育军领最大的收获，便是站到了战争的最前线，虽然没有亲临战场，但是对战争的了解，远在普通红衣主教之上。 相比起大公家族供养的那些职业军人，圣以太教廷的主要武力是由教廷骑士组成。 虽然教廷自身也供养着数量不菲的教廷骑士团，但是受限于供养他们的教堂和信徒，规模都不大。 既有十几个人的教廷骑士团，也有几十个人的。 就连超过百数的教廷骑士团都不多，更别说是过千的了。 唯一三支过千的教廷骑士团，就拱卫在圣地圣伊甸左近。 只有教廷发布召集令的时候，他们才会大规模集结，就像先前圣乔治在曼育军领所做的那样。 所以，相比起军领大公们，教廷骑士更注重个人实力，尤其是骑士这一阶层。 反过来也可以说，教廷骑士是教廷的武力基石。 但是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合格教廷骑士，那可是需要十几年如一日艰苦训练的。 教廷骑士的出产率是数一数二，因为相比起普通骑士，教廷骑士拥有坚定信仰。 在他们眼中，训练不仅是个人的事情，还是在为真神服务，这样会让他们变的更有毅力。 骑士面对普通人方面的辗压，那是毋庸置疑。 当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普通人，也能利用器械武器杀死正规骑士的时候，对于原有体系的冲击可想而知。 压垮倒不至于，打击他们的训练积极性，那是肯定的。 “制作工艺，暂时还没有搞到手，初步判断，应该不是特别高，摄政公主手中已经掌握了不小量的黑火药，据说也正在尝试解析出这种新式武器的配方。”德尔特教皇对于圣乔治的表现似乎更满意了。 对方每一次都能够抓到问题的最关键点，这不仅仅需要敏锐洞察力，还需要一点点天赋。 管理是一门技巧活，尤其是管理圣以太教廷这种相对分散的国际性大组织，这种能力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从众多问题中，抓住问题的核心，毕竟一个人的精力，终归有限的，必须合理分配，才能掌控全局。 “教廷也必须掌握这种武器，不仅要掌握，还要抽调大量的人力物力，加紧这方面的研究，因为咱们已经落后永夜军领很多很多了。”圣乔治用一种迫切的语气道。 “我已经开始着手这方面的准备工作了，但是少一个这方面的带头人，毕竟这方面牵扯太广、很敏感，不能随意托付……” 不等德尔特教皇说完，圣乔治便迫不及待的道：“我愿意接此重任。” “我的孩子，你可要考虑好了，这种新式武器的威力很大，咱们又处于尝试状态，很危险的。”德尔特教皇并没有直接点头，虽然这正是他想要的。 “我已经想好了，为了真神的荣光，我无所畏惧。”圣乔治神情坚定的道，“总要有人为此献身，我愿意为了教廷的繁荣昌盛，担这个风险。” 对于教廷坚贞的信仰只是一方面，圣乔治更在其中看到了难得的机会。 这种新式武器掌握在自己手中，对自己争夺教皇之位，有着超乎想象的帮助。 曼育军领这几年的沉浮，还让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军权至关重要。 只有掌握了强横武力，才有可能坐下来谈政治，否则就算你有再好的政治头脑，依旧是别人的一盘菜。 “很好，我的孩子！”德尔特教皇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笑容，“我没有看错你，曼育军领那边，你暂时就不要管了，那里短时间内不会有新的变化，你只需安心的做好这件事情，你就是教廷最大的功臣。” “我会全力以赴的。”圣乔治拍着胸脯保证道，“永夜军领那边要不要尝试接触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直接从他们手中搞到配方？” “这个我已经派人去尝试了，不过不要抱太大希望，他们军领的地理优势，就像花语高原一样，太过独特，外人很难渗透进去，他们不会轻易将这种战略性物资的配方拱手相让的。”德尔特教皇摇摇头道。 “明白了。”圣乔治点点头道，“在这之前，还请陛下允许我将手头的工作安排一下。” “我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足够了。” “三天之后，会有人带你前往研究所。” “明白。” 两人达成共识之后，圣乔治便匆匆告别。 研究黑火药，已经成为他的头等大事，越快研究出，对他也就越有利。 因为刚刚德尔特教皇就差没有明说，圣乔治只要能够带人探索出黑火药配方，他就摆明车马支持圣乔治成为教廷的下一任教皇。 从这里可以看的出，德尔特教皇对这种新式武器的重视程度。 让圣乔治紧迫感十足的，德尔特教皇时日无多，他必须在对方大限来临之前完成这项任务。 不分先后的。 女巫密会、术士联盟、其他军领大公家族。 都在进行着类似的高层对话，或者高层会议。 对话或者会议的主要内容，便是围绕着绝望沼泽的这场战局。 这些对话或者会议的参与者或许有所不同，得到情报的时间也不尽相同，但是反应却是惊人一致。 那就是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两大老牌军领家族竟然败了，败在了一个刚刚崛起不到十年的势力和一群土著手中。 而且还是无比凄惨的惨败，康芒斯家族引以为傲的第三舰队，竟然损兵折将，光是被人俘获的战舰就多达十几艘。 虽然这并不是第三舰队的全部，还没有沦落到番号取消的程度，但也差不多了，因为被康芒斯家族视为命根子的龙骸战舰，陷入其中，没能逃出来。 没有了龙骸战舰的第三舰队，还叫第三舰队吗？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康芒斯家族当代家族据说气的都快冒烟了，放出狠话，要是史杜宾敢回西海岸，他亲手撕了他。 金斯利家族倾巢而出的大军，虽然没有全军覆没，也差不多了，被人家从水上切断了补给线，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而金斯利家族这个以富裕闻名天下的家族，处于前所未有的空虚状态。 那些野心勃勃之辈，自然开始筹划，想要从百年不遇的机会中，捞取点好处。 拜伦联盟这谭死水，自从三百年前定下了八大家族联合统治的格局后，也就是奥丁帝国最强盛时期攻破了康芒斯家族的镇守的军领奇迹半岛，让其产生过一定波澜。 自此之后，军领这一级别的动荡，少之又少。 百年以来，前九十年加起来，还没有最近十年多。 先是曼育军领，然后又冒出了一个永夜军领，现在又轮到了卡尔特军领。 曼育军领因为自身地理原因，能够涉足这里的势力，除了兰斯洛特王室和金斯利家族，就剩下圣以太教廷和女巫密会这种国际型组织，其他军领鞭长莫及，而卡尔特军领兴趣不大。 归根结底，还是曼育军领太穷，适合耕种的土地太少，没有太多争夺价值，至少在雅各布江复流之前是如此的。 等到雅各布江复流，价值大增，这里三足鼎立的格局已经成型，很难再插进手去了。 卡尔特军领就不一样了。 它几乎位于拜伦联盟的核心位置，曼育军领、小亚细亚平原、花语高原都与其接壤。 就算是双子半岛南北双岛，也与其仅仅隔着赞比亚内海，交通反而比陆地更方便。 最重要的是，它足够富裕。 谁不对它领地中的各种矿山垂涎三尺？ 包括自身陷入一片混乱的曼育军领，鼎立的三个势力，不约而同的停火，将目光瞄准了这里，蠢蠢欲动。 至于永夜军领，一开始只是其他勋爵贵族嘴中的笑谈。 蛮夷之民，竟然敢在自己的头上冠有军领之名，还真以为自称军领，就真的能成为拜伦联盟的第九大军领不成？ 这种嘲讽在肖恩的一通花式炫富后，达到了顶峰。 永夜军领一时之间，成为土财主、暴发户的代名词。 但就是他们嘴中的土财主、暴发户，联合绝望沼泽当地土著，击败了两大老牌军领大公家族的联手。 那就由不得他们不重视了。 永夜军领不仅成为他们嘴边挂的最多的名词，以前被他们当成笑谈的情报资料，再拿出来看，越琢磨越不对味，越琢磨越心惊。 他们这个时候突然发现，自己以前对待永夜军领的时候，从上到下，都有一种想当然的情绪，根本就不将其放在心上，将很多至关重要，反应永夜军领真实状况的信息给忽略掉了。 他们以前一直以为，永夜军领不过是摄政公主为了壮大自己，而培养的一股新势力。 雅各布江复流是摄政公主作为主导，永夜军领只是跟在后面摇旗呐喊的。 现在仔细调查起来，似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摄政公主与永夜军领产生交集的时候，永夜军领的势力已经初成。 摄政公主在雅各布江复流这件事情上，似乎更多的是谋划从中取利，似乎并没有做什么实质性事情。 雅各布江的源头是从永夜军领中冲出来的。 尤其是永夜军领在造船业的准备，似乎还在摄政公主之上。 雅各布江刚刚复流，大部分人还在为泛滥的江水焦头烂额的时候，永夜军领的战船商船，就开始大量涌入，抢占雅各布江带来的商机，这份先知先觉，这份充分的准备，甚至还在摄政公主之上。 他们以前因为对永夜军领的轻视，竟然对这一系列信息视而不见，这是一个巨大失误。 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自然要想方设法的弥补这个失误。 无数间谍哨探开始运作，往永夜军领和绝望沼泽中渗透，想方设法的搞到这里的信息。 绝望沼泽还好说，它现在就像不设防的筛子，只要能避开还没有完全消失的天然陷阱，谁都可以在这里自由进出。 永夜军领的老巢安迪斯山脉就不一样了。 他们虽然参与了战争，但都是在家门外进行的。 最危急时分，也不过是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打到了他们的南大门外。 ， 第三百六十一章 诛心战术 而永夜军领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南大门就是一个巨大陷阱，想从这里攻入永夜军领，别说仅仅是第三舰队的一部分，就算是整个康芒斯家族七支舰队齐出，这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永夜军领中内部领民对战争的感受，顶多就是很多军事建设工程停止了，主力军团倾巢而出，往兄弟港调集的物资数量更多，次数也更频繁了。 仅此而已。 与很多势力想象中的，因为战争整座军领陷入一片骚乱景象，根本没有出现。 顶多就是绝望沼泽的鳄族人，开始大规模往永夜军领中撤退的时候，引起了一定程度的忙乱。 不过都是在可控制之内的。 一来永夜军领在这一方面，经验相当丰富，各个环节安排相当到位。 二来这是他们主动引导，并且蓄谋已久的，很多诸如房屋、基本生存物资，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用一句比较现代化的形容词，他们拎包入住就可以了。 工作更不用说，永夜军领现在就不差工作岗位，经过简单的培训学习，就可以了正式上岗，不出半个月，生活就会步入有条不紊的正轨。 鳄族人长老议会的长老们的担忧是正确的，一旦他们的族人适应了这种新生活，就很难适应原先那种愚昧无知的生活方式。 正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等他们在高处看到不一样的风景，见识到了不一样的生活方式，整个人的眼界都不一样了。 就算是用强制手段，将他们拉回了原先生活，他们也没有办法继续做原先的顺民，多数会变的和那些新军一样，想方设法的改变长老议会，甚至奋起反抗。 永夜军领看起来没有对鳄族人长老议会出手，实际上早就有所行动，这一招名为——伐心。 拜伦联盟诸多势力，想要将自己的哨探渗入进永夜军领，多数要失望而归。 他们只能够退而求其次，将目光对准了王都瓦莱丝塔。 这里不仅有这次事件的另一位主角巴克大公，卡尔特军领的最高统治者。 还有与永夜军领联系最密切的摄政公主苏菲丽雅。 用新目光观察两者的关系后，他们不得不承认，以前在这一点上，他们也是看走眼了。 永夜军领或许并不是摄政公主的附庸或者扶持势力，而是地位相对平等的盟友。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这几年的威势大起，正是借助了这位新盟友的风。 他们想要从这里入手，看看有没有从中得利的机会。 而聚焦了全大陆目光的绝望沼泽，在经过一系列的鏖战后，陷入了短暂平静期。 无论是战胜方，还是失败方，都需要舔舐伤口，休养生息。 认真算起来，绝望沼泽现在剩下的，没有失败方，都是胜利方。 损失最惨重的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已经被彻底清理出局。 金斯利家族完成了当初的既定目标，拿下了兄弟港，只是被自己的盟友坑了。 兄弟港争夺战，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看起来死伤惨重，实际上，他们的精锐大规模折损，是从动用黄金甲之后。 在这之前，试探进攻主力，都是金斯利家族从多瑙河两岸收罗的鳄族人炮灰，其次是犯罪者联盟和布莱克家族的雇佣兵，顶多再加上金斯利家族的矿奴兵，精锐主力一直在后面压阵。 这些炮灰死伤再多，他们也不会心疼半分。 让金斯利家族精锐伤亡最重的，还是永夜军领在兄弟港城墙上面布下的黑火药陷阱，炸死的那一波。 其次才是主力军团反推制造的混乱，不过当时双方主力中间隔着溃兵，并没有发生直接性交锋，给他们带来的伤亡，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多数还是肖恩亲自出马的空中轰炸造成的。 这次攻打兄弟港，金斯利家族征东军，连同驱赶炮灰在内，林林总总一包在内，已经三十万挂零头。 等拿下兄弟港，还勉强达到二十万之数。 永夜军领在没有准备死守的情况下，依旧给他们造成了将近十万伤亡，蚁附攻城的惨烈可想而知。 这十万伤亡中，八成以上是炮灰，对征东军的主体影响不大。 按照他们原先计划，金斯利家族拿下兄弟港后，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将永夜军领的主力赶回安迪斯大山中，封锁多瑙河，金斯利家族的步兵趁机鲸吞整个绝望沼泽东岸。 现在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提前出局，金斯利家族征东军即便是还保持着七八成的战力，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窝在兄弟港，根本不敢随便动弹。 盘踞着整个绝望沼泽水上交通运输网络的永夜军领，在机动性上，拥有金斯利家族无可比拟的优势，他们一旦分散兵力，很有可能会被永夜军领各个击破。 而且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现在的状况，也没有办法轻起战端。 他们的战力保持七八成，那只是理论数据，实际上有多少战斗力，就连它的最高统帅阿克麦瑟，也不敢保证。 因为一支军队的战斗力是由两部分组成的。 一部分是明面上士兵的体力综合。 另一部分则是由士兵的士气组成。 相比起前者，后者就很难用数据化衡量了，而且拥有相当重要的作用。 同一支军队，士气低迷和士气高昂，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现在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的士气，就处于历史最低状态。 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的大溃败，是在很多金丝利士兵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这个消息根本捂不住，没用多久，征东军上下就全部知道了。 就算那些普通士兵并不清楚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对于他们的意义。 永夜军领也会想方设法的让他们明白。 攻心。 永夜军领最喜欢用的战术。 “现在多瑙河已经在我们手中，上面行驶的全是我们的战舰，你们的粮食根本运不过来，你去问问你们的上官，你们手中的粮食还能坚持多久？” “投降吧，你们已经没希望了，你们的领主巴克已经如丧家之犬般逃回了自己的老巢，他已经放弃了你们，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为他而战？” “你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投降，否则兄弟港将会是你们的丧身之地，看看城外的尸坑，你们想要成为其中的一部分吗？” “永夜军领政策宽厚，只要你们肯缴械投降，无论你们以前犯下了多少罪孽，都既往不咎。” “永夜军领轻徭薄赋，没有强征令，也没有人头税，只有田地税，家中有军中效命者，赋税最少减一成，有烈士者，直系亲属赋税永久减两成。” “举队投降者，记一大功，官留原职，永夜军领将会尽最大的能力营救你们的家人，相信我们，我们手中拥有足够多让巴克和阿克麦瑟妥协的底牌，他们要是胆敢迫害你们的家人，我们会让他们一兵一卒回不到西岸。” 无论是多瑙河还是巴涑河上，回荡的全是永夜军领士兵高盛宣传的诛心之言。 用的是最朴素的语言，讲的是最浅显道理。 威逼、利诱、宣传自身的优良政策，各种手段齐上阵。 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进一步打击金斯利家族的士气，最终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这种情况下，阿克麦瑟怎么敢分兵？ 稍微不慎，派出去的队伍，将会整队整队的没了，不仅有可能没永夜军领吃掉了，还有可能集体叛逃了。 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性出现，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的内部联系，比以往更紧密，相互之间监视监督。 这么做治标不治本。 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现在面临最大的问题是后路被断，粮食补给运送不上来。 更准确的说，卡尔特军领方向已经没有粮食运过来了。 先前已经说过了，持续将近十年的各种战事，已经将以财大气粗闻名于世的金斯利家族财政掏空。 战争很多时候打的就是财政，打的就是钱。 这条至理无论在哪个世界、哪个国家、哪种战争都通用。 巴克大公为了营救被困在朵瑙河东岸的征东军，需要筹措更多的财力，前往王都瓦莱丝塔跑关系。 和战争一样，政治也需要花钱的，空口白牙的许诺，远不如真金白银的砸人好用。 受限于交通，大部分地区的消息传播速度并没有那么快，尤其是那些普通商人和领民。 依旧有源源不断的布莱恩人运送粮食前往绝望沼泽，只不过没有金斯利家族的组织，他们现在都滞留在绝望沼泽边境。 塔塔尔城。 是金斯利家族与布莱恩人交易粮食的最大集散地。 这里拥有天然的地理环境，从花语高原下来后，只需再走二十公里便能抵达此地。 此地属于高原与沼泽的过渡地带，这里兼顾了两者的优点，海拔已经没有那么高了，天气却相对干燥，比较适合粮食储存。 只是作为犯罪者联盟的一员，这座城池并不大，基础建设更是一般，与其说是城，还不如说是一座比较大的山寨。 大量的粮食运来之后，根本没有那么多仓库盛放。 那些商人就地取材，建造临时遮蔽物的，都是好的，更多的粮食就这样露天堆积着。 要是来上一场大火或者暴雨，后果不堪设想。 整座城市上空，都笼罩着一股惨淡愁气，显然最新战争消息已经传到这里了。 那些规模稍大的花语高原粮食商人，全都聚集到了一起商讨办法。 “战败的只是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舰队，和咱们做粮食交易的则是金斯利家族的巴克大公，他们的军队受损不大，为什么不要咱们的粮食？” “话没有错，可问题是金斯利家族的大军都在朵瑙河东岸，没有了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舰队，朵瑙河已经重新落回永夜军领和鳄族人手中，难道你能将粮食送过去不成？到时候不怕连人带粮，都让人给劫了？” “粮食是金斯利家族巴克大公让运的，咱们现在已经运来了，他总要给咱们一个说法吧？” “巴克大公现在自顾不暇呢，金斯利家族大军被困后，他第一时间返回领都筹钱运作，想方设法营救自己的大军去了，根本没有功夫管咱们。” “金斯利家族豪富之名，名扬天下，就算是再穷也不差咱们的几个粮食钱吧？总要给咱们一个说法，否则就是砸自己的名号，以后谁还做他的买卖？反正我以后是不会做了。” “首先你得跟巴克大公搭上话，其次人家得重视你的威胁才成，小心人家抬抬脚，直接将你给踩死了。” “科波菲特爵士，你倒是说句话，你可是与巴克大公直接对话过，得到他的承诺和授权的，能不能再次面见巴克大公，想办法通融通融？” 这个提议，将所有粮食商人的目光吸引到了那名中年男人的身上。 此人正是得到巴克大公接见过的花语高原的粮食商人科波菲特爵士。 原先他作为花语高原粮食商人首领，只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被生生推举出来的。 得到巴克大公的亲自接见和许诺后，这个位置就结结实实的坐实了。 尤其是当他带着巴克大公许诺的赔偿金回到花语高原后，更是引起了空前轰动，让很多本来犹豫不决的粮食商人决定入场，抛家舍业、砸锅卖铁的筹集粮食，跟着贩粮大部队运粮。 结果刚到塔塔尔城，便是当头一棒，金斯利家族大军被困，粮食运不上去了。 慌乱之下，这些人只能将目光瞄准了科波菲特爵士，因为他们潜意识中认为是对方蛊惑了他们，要不是因为他，他们才不趟这个浑水呢。 “再次面见巴克大公……嗝……你们还真天真，现在的情况与上一次不一样了，上一次是因为粮道被袭，巴克大公为了稳定咱们继续帮着他们运粮，才开出那种优厚的价格和待遇，现在……他自顾不暇了，一旦那几十万大军在朵瑙河东岸全军覆没，他能不能保证自己领地完整性还是个未知数呢，还有功夫在乎家族名声？” 科波菲特爵士的状态并不好，哪怕是再拮据，也要保持一尘不染的衣衫，不仅布满了褶子，胸口部位甚至有着不明液体干涸后的污渍，已经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没换了，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郁酒臭，醉眼朦胧，还不知道有没有彻底醒酒。 显然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不仅来自外人，还来自自身，因为第一次运粮成功后，他并没有还清债务，反而举了更多，运送了更多粮食过来，寄期望借助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大赚一笔，作为翻身本钱，没想到一头扎进了无底深渊。 不过就算是没有完全醒酒，他接受的正统教育在那里摆着，眼界远远不是那些底层粮食商人所能比拟的。 第三百六十四章 掀桌子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三百六十四章掀桌子与金斯利家族征东军妥协，那是绝不可能的。 这种人才是鳄族人长老中最棘手的，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想方设法的说服他，扭转他的想法。 这项工作泰戈尔自然没有办法胜任，被对方的拿己之矛攻己之盾，搞的直翻白眼，知道对方的这种道理存在问题，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主力参谋长凯尔曼主动接过难题，反驳道：“现在局势不一样了，城墙防守过程中，不是我们真的想坐视不理，而是当初时间紧迫，贸然打开城门，有可能会败掉整场战争，我们只能做出取舍，现在不一样了，短时间内不可能开打，我们完全可以和金斯利家族坐下来谈，那就万事皆有可能了，而且就算是谈，我们也有自己的底线，不会一味让步，放他们渡河是绝对不可能的，若是用粮食换，未尝不能考虑，就算给他们再多粮食，他们依旧是无根浮萍，坐吃山空，只是拖延败亡时间而已。“ “多拖延一天，就会多一天的变数。”曼纽尔依旧不认可这种说法，抛出了另一种可能性，“要是金斯利家族得寸进尺，将这个当成一门生意，开始扫荡迫害东岸的其他族人呢？” “还是那句话，我们不会坐视不理的，金斯利家族到时候真的敢那么做，那就是在挑起新战端，阿克麦瑟是个聪明人，不会干这种蠢事的。”凯尔曼心中暗自补充了一句，我们巴不得他们这么做呢。 到时候永夜军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再次启动鳄族人全面撤退计划了。 而且现在绝望沼泽族群规模最大的当属克莱恩部落，永夜军领巴不得金斯利家族征东军与其正面开火，帮他们试试克莱恩部落的整体水准。 现在在永夜军领的眼中，不知深浅的克莱恩部落比金斯利家族征东军还要危险。 毕竟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的威胁是摆在明面上的，而克莱恩部落就像潜伏在水中的战鳄，大部分都埋藏在浑浊的水面以下，在没有露出水面前，谁也不清楚他究竟有多大。 永夜军领已经组织了十几波侦查，效果不佳，伤亡惨重。 克莱恩部落士兵充满了攻击性，与永夜军领的侦察队撞上了，二话不说，冲上来就开杀。 那里的状况是永夜军领预测最坏的那一种。 出现身体异状的并非个例，而是全体性质的，无论男女老幼，都处于半亡灵化状态。 亡灵化，是永夜军领为克莱恩部落族人现在的情况，起的专业名字。 他们既不是死者，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生者。 研究的越多，他们身上的诡异变化，越让人胆寒。 很多症状赫然与死人相似，除了永夜军领宣传的官方说法，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克莱恩部落动用了传说中禁忌力量——死亡之力。 沟通了传说中的亡者世界，打破了生者与死者之间的界限。 活人变的人不人鬼不鬼，只是第一步，动用的死亡之力越大，这种界限将会变的越模糊，彻底粉碎的一刻，也将会是死者归来一刻。 对于这种说法，永夜军领的领民多数嗤之以鼻，他们更相信自家军领给出的官方说法，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术法力量，虽然这种术法能量偏向死亡，但也是术法能量的一种。 只要是术法能量，他们相信领主们就有办法解决，看看当初野兽返古变异事件便知道了，一开始的时候，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不小伤害，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当初的灾难反而变成了军领的发展助力。 时至现在野兽返古已经变成了军领的公开话题，很多东西已经潜移默化的融入到了他们的生活中。 但是鳄族人对这种说法笃定不移，因为他们的族中一直流传着类似的传说。 故而绝望沼泽的战乱已经得到了遏制，但是随着克莱恩部落异变消息传开，不仅没有变好，反而在加剧。 慌乱中，既有鳄族人又开始往永夜军领中涌，还有数量不菲，驾着比片叶大不了多少的小船，带着全家人出海了。 他们中间能抵达安全岛屿的可能性很小，大部分只怕要葬身鱼腹。 “我还是坚持个人意见，咱们好不容易争取到眼前的大好局势，不能因为一时心慈手软而破坏掉。”曼纽尔长老闷哼一声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更多的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好名声，吸引更多的鳄族人投奔你们……” “够了！”碎颅者麦基拍着桌子站起来道，“甭管我们是不是为了好名声，至少我们在积极的想办法解决，而不是像你这种不知进退的蠢货，在这里胡搅蛮缠，该进攻的时候，你后退，该撤退的时候，你又主张死守，现在明明是通过谈判，一点点让步就能挽救数万同胞性命的事情，你竟然在这里推三阻四，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们这群愚蠢家伙的胡搅蛮缠，每天会有多少人死去？他们不是被金斯利家族害死的，而是被你们的愚蠢害死的。” “你什么意思？”曼纽尔长老气的脖子都涨红了，跳起来怒目而视，永夜军领对鳄族人，包括鳄族长老议会一直采取怀柔政策，除非是必要的核心利益，大部分时间都会做出让步，像眼前这种戳人肺管子的事情，还是第一次，不光是曼纽尔这个被直接针对的人，有点接受不了，其他鳄族人长老，也纷纷站起身，为其壮声势。 论起直炮筒子脾气，碎颅者麦基比起安迪斯猛虎泰戈尔不逞多让，不过是最近几年学会克制罢了。 只是鳄族人长老议会得寸进尺的行事风格，让其有点消受不了。 永夜军领的让步，并不是无止境的。 以前为了绝望沼泽的整体战局着想，他们还有理由这么做。 现在绝望沼泽的局势趋于稳定，他们就没有必要这么压制了。 到了碎颅者麦基现在的身份，一旦开口说话，代表的就不是个人意见，而是以其为首的一群人的意见。 “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就凭你的种种表现，你没有资格，也不配代表鳄族人，你的族人选你出来当长老，简直就是瞎了眼，现在是时候纠正这个错误了。”碎颅者麦基一旦开炮，可就不会顾忌他们所谓的脸面，就连里子都给撕的零点碎。 “你……你……你这个莽夫，大言不惭的莽夫，竟然敢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这种行为是在破坏双方的友谊，你这是在恶意诋毁……”曼纽尔长老已经不止脸红脖子粗这么简单，整个人似乎都快要爆炸了，连贴身武器都拔了出来。 “想打架，来啊。”碎颅者麦基拳头捏的咯咯直响，脸上的挑衅神色更浓郁。 “够了。”肖恩推门而入，冷着脸道，“敌人还没有打垮，你们就准备搞内讧吗？那才真是愚蠢到家。” “领主阁下，是你的部下挑衅在先，这种破坏双方合作的行为，应该受到重罚。”曼纽尔长老见到肖恩，好似找到了援兵一样，一阵诉苦。 这一次肖恩并没有偏向站到他那一边，依旧冷着脸，不咸不淡的道：“想要赢得别人的尊敬，必须做出相应让人尊敬的事情才成，抱歉，长老阁下，我无法让我的部下为此道歉。” “你什么意思？”曼纽尔长老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一名长老在他耳边小声提醒道，“他说你不配得到应有的道歉。” “什么？”曼纽尔长老已经不是愤怒这么简单，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了。 肖恩这种蔑视，比碎颅者麦基直截了当的辱骂还有杀伤力。 但肖恩根本没有给他爆发的机会，直截了当的甩出了重磅消息道：“鉴于越来越复杂的政治形势，鳄族长老议会已经无法胜任鳄族人的领导工作，从今日起，鳄族长老议会将会在永夜军领的帮助下，正式开始改组。” “什么？长老议会要进行改组？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作为长老议会的一员，我怎么不知道？” “长老议会有没有领导鳄族人的能力，这是谁给出的评判？他们有什么资格给出评判？” “长老议会就算是要改组，自己进行便可以了，为什么要在你们永夜军领帮助下进行改组？改组是假，你们想要借机吞并鳄族人是真。” 在场的鳄族人长老炸了锅一样，显然在这之前，他们也不清楚这个消息， 肖恩短短一句话中，涉及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什么叫在永夜军领帮助下进行长老议会改组，这不过是一个好听的说法罢了。 鳄族人长老议会本来就是一个松散的联盟组织。 它的主要职责，是解决鳄族人内部矛盾。 至少在面临金斯利家族的全面入侵之前是如此。 最近几年绝望沼泽内忧外患下，单凭一个乃至几个部落，没有办法度过这次危机，他们不得不联合起来。 这一联合就是数年。 但这数年联合，不代表能改变鳄族人长老议会的本质。 他们可是先有的长老们，才有的长老议会。 换句话说，鳄族人长老的身份，并不是长老议会赋予的，而是他们拥有了一定权势，便拥有加入鳄族人长老议会的资格。 现在一句鳄族人长老议会改组，性质完全变味了。 这是准备让鳄族人长老议会拥有选举长老的能力，这样一来的话，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还有没有资格成为长老就是一个问题了。 而且这不仅仅涉及鳄族人长老议会性质问题，还有权利是否流失的问题。 你们什么时候听说过，一个势力最高统治机构需要外人帮助改组的？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这个势力的主权就不再完整了。 这种情况出现在鳄族人身上，只怕会变的更糟糕，因为鳄族人自始至终就没有完整主权国家的概念。 永夜军领最近一段时间在打一张新牌，不否认种族的情况下，强调一个完整领地、完整主权国家的重要性。 分散、落后，便意味着挨打。 只有所有能够联合的势力联合起来，握成一个拳头，他们才足够硬、足够强大。 一开始，鳄族人长老议会还没有咂摸个味来，直到发现这种论调在新军那群年轻改革派中很有市场的时候，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永夜军领不仅将种族与领地国家的观念分割开来，尽可能的减小普通鳄族人对永夜军领的抵触，为永夜军领吞并鳄族人做准备，他们还在讨好迎合那些年轻改革派们。 一旦那些年轻改革派们选择与永夜军领合作，那他们的地位就真的危险了。 因为鳄族人长老与年轻改革派的统治理念，存在太多无法调和的根本性冲突，年轻改革派一旦上位，必然第一时间将他们这些老人踢出局。 鳄族长老议会已经针对这种情况，展开了好几轮的讨论。 就像以前一样，效率低下是他们有心都没有办法改变的顽疾。 人多心杂，短时间内很难统一意见，更没有办法拿出一个让大部分人都认可的解决方案，一直就这么拖着。 但是他们的对手，无论永夜军领还是年轻改革派，那都是雷厉风行，执行率相当高的主。 就在他们还在磨蹭着讨论对策的时候，永夜军领这边已经重拳出击了。 “这是我们四位大长老共同的决议。”站出来为肖恩托底的，赫然是鳄族人第一大长老、辈分声望无人能敌的妮蒂亚。 另三位大长老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身后，默认了她所说的话。 “大长老议会的决定？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这是在出卖你们的族人。” “不行，我不同意，我要召开鳄族长老全体会议推翻你们的这种荒唐决定，你们的权力是由长老议会赋予的，我们有权利收回来，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 “你们这是独裁行为，这种事关整个鳄族人的决议，竟然没有经过鳄族全体长老议会表决，是不具备任何效应的，没有人会服从这项决议，这只是你们白日做梦。” 这些鳄族人长老纷纷将矛头对准了四位鳄族人大长老。 相比起敌人，他们更痛恨背叛者。 现在四位鳄族大长老成为了他们眼中的背叛者，背叛了整个长老议会。 以妮蒂亚为首的四名鳄族人大长老，望着这些鳄族人长老，目光十分复杂，既有无奈也有失望。 但凡是有一点办法，他们也不愿意走到现在这一步。 可是永夜军领一旦铁了不再跟他们搅浑水的心。 他们突然发现，自己找不到威胁掣肘永夜军领的手段。 第三百六十五章 长老议会改组 军事上，他们对永夜军领的帮助微乎其微，永夜军领似乎也没有指望他们，很多时候带着他们一起行动，并不是自身需要，而是为了作秀。 作秀给那些普通鳄族人看，表明双方亲密无间的关系。 他们在这个过程中起到的并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 还是那句话，不是永夜军领离不开他们，而是他们离不开永夜军领。 这种情况下，他们拿什么威胁人家？ 军需补给上更不用说，这一块要不是永夜军领在撑着，他们的军队早就不战自溃了。 军需补给对一场战争的重要性，他们原先或许不懂，现在也该懂了。 更别说他们现在已经不是鳄族人军队的唯一主导，鳄族人改革派的年轻人，主要就是出身军队，无论从感情还是政治理念来说，他们与军队走的更近一些。 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年轻人在军队中的话语权越来越重，相应的他们的影响力自然减弱了。 其实他们当初对付永夜军领最大的武器，是他们在族群中的影响力。 永夜军领想要吃下鳄族人，他们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可是当他们长时间脱离自己族群部落以后，这种影响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持续下滑。 尤其是这段时间绝望沼泽处于战乱状态，在大局势的动荡下，很多长老，尤其是那些小部落小族群的长老，抗压能力更弱，他们的族群和部落，早被撕的支离破碎。 举族逃亡到永夜军领，那都是好的，更多的是被驱赶到了更东面，退向了大海方向，还有的只怕已经彻底灭族。 无论是逃亡到永夜军领的，还是东海沿岸的。 还能指望保持族群部落的完整性不成？ 前者一旦过了死神水道，就不是这些长老和鳄族人自己说了算了，而是被撕的更破碎，打乱后安置在永夜军领的各地，就像当初吞并城寨联盟的人员分流。 只有将他们打的足够散，他们抱团力道越弱，为了更好生存，他们就不得不接受来自永夜军领的更多善意，从而达到尽快融入永夜军领生活的目的。 对于这种事情，永夜军领从上到下十分捻熟。 他们用这种方法消化了雅各布江沿岸的安迪斯人，用这种方法无波无澜的吞下了城寨联盟，完成了对安迪斯人的一统。 要不是断崖氏族老爹洛克的妥协，和他们的屏障作用。 那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俘虏，只怕也会被永夜军领用这种方法，潜移默化的吞并掉。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尚且如此，与安迪斯人差异并没有这么大的鳄族人，改变起来自然更简单。 沦落到他地的部落，势必会与当地的族群部落进行交融，被吞并程度比起逃亡到永夜军领的，只强不弱。 换句话说，很多鳄族人长老已经变成不折不扣的孤家寡人，他们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现在永夜军领已经到了与鳄族改革派的年轻人秘密会谈的最后阶段。 协商改组只是对方的第一步棋，要是这一步走不通，永夜军领将会支持那些年轻改革派们走到台前，通过军事进行改革。 那个时候，流血冲突必然不可避免，甚至有可能演变成大屠杀。 而这压倒鳄族年轻改革派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这些鳄族人长老们自己亲手放上去的。 没错，问题就是出在，对待金斯利家族手中那些鳄族人平民的态度上。 永夜军领从上到下，都在积极的筹备、促成赎回这些平民。 而鳄族人的最高统治者，却成为了内部最不和谐音符，极力阻挠这件事情。 就算永夜军领利用这件事情收买人心的想法昭然若揭，但这也不能成为鳄族人长老议会阻拦他们营救的理由。 落在那些激进的年轻改革派眼中，这是不折不扣的不作为行为。 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将会直接升到道德品质和管理能力的高度，很容易走上极端。 会产生一种统治阶层在位时间越长，祸害领民时间越长，还不如直接推翻，自己上位更合适的念头。 在这种局面下，四名大长老组成的大长老议会，根本没得选择。 要么跟随长老议会一起被掀翻，要么就是站到年轻改革派一边。 很显然，大长老议会选择是后者。 这么做的原因也是多方面。 与其让那些年轻人胡来，还不如在他们的监控下进行。 相比起江河日下的长老议会，大长老议会虽然只成立了短短数年，但是风评无论是在鳄族人内部，还是盟友永夜军领这里，都算上佳。 即便是那些激进的年轻人，对他们也是报以足够尊重。 正式发难前，与他们进行了沟通，达成了协议，对长老议会采取较为温和的手段。 长老议会再一无是处，至少还有一个经验丰富的优点，帮他们把把关，不会被永夜军领坑的太厉害。 “你们倒是说句话。”曼纽尔长老气势汹汹的追问道，“你们身为大长老，怎么能陪着他们一起瞎搞？” 妮蒂亚大长老叹了口气道：“诸位长老，面对现实吧，绝望沼泽永远也不可能回到以前了，就凭咱们自己，连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的联手都扛不住，更别说是拜伦联盟的其他军领。咱们击败金斯利家族的同时，也等于是击倒了一块挡箭牌，现在全大陆窥视的目光都投在了咱们身上，接受永夜军领的善意，与他们抱团取暖，是咱们唯一的出路。” 想起肖恩先前跟他们共享的情报，妮蒂亚大长老神色变的更阴郁了。 与金斯利家族的战争接近了尾声，但是与拜伦联盟其他军领的交锋才刚刚开始。 对于绝望沼泽这片土地，哪个势力不垂涎三尺？ 兰斯洛特王室、圣以太教廷、女巫密会等等，只要有机会，他们都想在这里啃上一口。 以前他们还顾忌金斯利家族的态度，现在巴克大公为了保全征东军焦头烂额，不得不进行多方面妥协。 已经放开了对前往绝望沼泽道路的封锁，很多势力开始蠢蠢欲动。 其中以圣以太教廷为最，他们的教廷骑士开始陆陆续续往绝望沼泽方向运动，他们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这与长老议会改组是两码事！合作的事情，咱们不是一直在谈吗”曼纽尔长老虽然性格倔，却不是蠢货，知道用拖延战术，对方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必须搞清楚情况恶劣到什么程度。 “看起来是两码事，实际上是一码事，咱们已经落伍了，不再是鳄族人发展壮大的助力，而是前进的绊脚石，咱们必须正视这一点，与其让别人强行搬开，我们不如识趣一点，主动退让。”这次主动开口的是韦伯大长老。 他的神情是最为复杂的，因为年轻改革派的首领不是别人，正是他重逢没有几年的儿子怀恩德萨罗福。 多年在外的游历生活，让怀恩德的眼界比普通鳄族人更高、更开阔，心中有所比较，自然对先进、落后有自己的认知。 受永夜军领新思想影响，不仅接受了，还产生了自己想法。 对鳄族人的未来，父子两个曾经有数次长谈，每一次都让韦伯大长老产生浓郁的挫败感。 抛开个人坚持和自尊，不得不说，年轻改革派确实拥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尤其是鳄族人现在腾挪空间越来越小，想摆脱永夜军领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鳄族人的长老议会统治鳄族人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形成了既有模式，很难扭转。 这一点上，反而不如年轻改革派更有优势。 “你们说的什么屁话，你们这是出卖自己的同族，有什么话，咱们全体长老议会上谈，告辞。”以曼纽尔为首的长老们，纷纷站起身，想要往外走。 “在长老议会完成改组之前，你们哪里也不能去。”一队全副武装的鳄族新军拦在了门口，为首的正是改革派的首领怀恩德。 “你们这是准备搞军事政变。”曼纽尔勃然变色，眼底有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慌。 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任何事情一旦与武力挂上钩，结果都不会太美好，尤其是对他们这些处于弱势地位的人来说。 “我们只是确保长老议会的顺利重组，绝无加害诸位长老的意思，还请诸位长老配合。”怀恩德面无表情的安慰道。 他越是这么说，这些长老们心中不安更盛，这岂不是代表他们要是不按照他们所说的做，他们就不会保证自己的安全了？ 不敢和这些冲动易怒的年轻人对着来，曼纽尔只能将矛头再次对向四位大长老：“你们就任由他们这么胡作非为？” 回应他们的是无声沉默，很显然，这件事情他们是知情的。 永夜军领要么不发动，一旦发动，便是计划周全的全面行动。 会议室中控制的鳄族人长老，只是其中一部分。 同一时间，还有大量的士兵冲入了不在场的鳄族人长老的住所，将他们全部软禁了起来。 为首的全是鳄族人年轻改革派。 这件事上，再次展现了永夜军领的精明之处。 这种事情，一旦永夜军领的人出马，无论事后收尾收的多么利索，都会留下污点，很有可能成为双方矛盾的源头。 现在有年轻改革派在前面打头阵，性质就不一样了，这是他们内部权利更迭，虽然了解情况的人心知肚明，整件事情都是永夜军领策划和推波助澜的。 像先前那种多名鳄族人长老聚集在一起，面对刀兵威胁，还敢据理力争。 当这些鳄族人长老落单的时候，即便是平时性情再蛮横的主，也老老实实窝着，不敢乱来。 一旦惹恼了这些大头兵，将他们一刀剁翻，就算事后有人追究，他们死了可就是死了，这时候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在永夜军领的支持下，鳄族改革派发动的政变，受到的阻力并没有想象的大。 他们计划的十分周全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长老议会的控制力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大了。 虽然长老议会不想承认，但是事实摆在他们面前，他们确实已经成为落后的代名词。 他们的存在，已经成为鳄族人向前发展的绊脚石。 当永夜军领将一种更美好生活方式，拆开揉碎摆在鳄族人面前的时候，他们知道怎样选择对自己最有利。 无关乎忠诚，只是追求生存的本能。 至于鳄族人平民的抵触心理不是没有，那也是未来的事情。 受限于消息的传递和自身意识发酵，没有一年半载，他们根本不会搞清楚状况，鉴于鳄族人现在支离破碎的情况，这个时间可能更长。 那个时候，大事都定下来了，他们所听到的声音，都是当权者想让他们听到的声音，抵触情绪会被降到最低。 当权者为什么喜欢愚民政策 那是因为控制成本低，方便控制。 长老议会以前的统治，不知不觉中，实行的就是愚民政策。 当有人睁眼看世界的时候，自然而然会对这种政策产生强烈抵触，改革派应运而生。 愚民政策方便他们控制鳄族人，当他们被推翻的时候，同样也没有那么多鳄族人站出来为他们说话，不是他们麻木，而是他们心中并没有那么强烈的观念。 一边实行愚民政策，一边咒骂国人麻木不仁，那才是天大笑话。 “大长老议会有令，从今日起，所有鳄族军队进行整编改组，任何人不得有违。” “大长老议会有令，从今日起，所有鳄族军队进行整编改组，任何人不得有违。” “大长老议会有令，从今日起，所有鳄族军队进行整编改组，任何人不得有违。” 仅用了短短数日，这道全新命令，就传遍了鳄族人军队上下，比飞还快。 “我们只执行曼纽尔长老的军令，曼纽尔长老呢？我要亲自面见曼纽尔长老。” “这是越级指挥，平时都是由长老们亲自发布命令的，这一次怎么来的是大长老议会的命令？” “不要多管闲事，大长老议会的命令便是最高命令，咱们只管执行就是了，对咱们没有坏处。” “没错，都是当兵饭，在哪里吃不是吃？再说了，咱们这边这么乱，确实应该整编整编了，你看看人家永夜那边，那装备那训练那伙食，真的没话说，难道你们就甘心这么堕落下去？不准备改变改变？” “要是我有那装备那伙食那训练强度，我不比他们差哪里去，还号称兄弟部队，双方的待遇差太远了吧！” “不要吹牛皮了，就算给你相同的待遇，你也不见得能做到人家那种程度，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咱们又不是人家的军队，人家凭什么用装备主力兵团的力气装备咱们？说不定整编后，就有机会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初步接洽 “你是不是有什么小道消息？不要藏着掖着，赶紧说。” “也算不上什么小道消息，你很快就知道了，据说上面已经达成了协议，咱们不日将与永夜正是结盟，不是以前那种结盟，而是无间隙的那种。” “这不就是一直在传的加入永夜军领的事情吗？长老议会对这件事情一直拖着，怎么突然间松口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顶不住压力了呗，咱们的军队一直是由对方供养着，不少族人为了躲避战祸，已经举族退避到了永夜军领，别看咱们现在占据了绝对优势，一旦永夜军领撤销援助，就凭金斯利家族的二十万大军，一样能压着咱们打，将咱们逼入绝境，只是长老议会的长老们硬着脖子，不肯承认这一点，还不是贪恋权利。要我说，咱们要是一开始就接受永夜军领的提议，咱们的族人就不用受这么多磨难了。” “兄弟是个明白人，不过权利这东西，总会迷住人的双眼，好在长老议会这一次终于想明白了，也不用咱们跟着一起遭罪了，你认为接下来他们会做什么？” “这还用问，当然是军队，我估计这次整编，不是口头喊喊那么简单，很有可能像新军那样，打散了重组。” “打散重组？要真这么做的话，手笔可就有点大了，长老议会只怕不同意吧？” “到现在还没有长老站出来反对，恐怕还有咱们不清楚的因素，不过那都是上面的事情，与咱们无关，咱们管好自己就成了。” “这个倒也是，新来的那位重组长官询问的个人意愿是什么意思？应该怎么选择？” “就是问以后自己想要干什么呗？这是永夜的一贯风格，不过这个多数作为参考，最终还是要看你的个人能力达不达标，要是不达标，你的个人意愿是想当将军也是白扯，第一志愿当然要选主力兵团，在永夜那边，主力兵团待遇最好，伙食装备军饷，全部优先，其次是附属工兵团，待遇虽然稍微差了一点，但是要求也稍微低一点，若是连这个都不能入选，那就尽可能往手艺人这一方面靠，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在永夜那边，只要你肯劳作，就没有饿肚子这一说，他们肯定会安排的妥妥当当。” “这一点，我们倒是不怀疑，听说逃难到永夜那边的族人，都已经安置下来，并拥有稳定生活，就算战争结束了，很多人也不愿意再重返绝望沼泽。” 面对全新命令，鳄族军队反应各不一。 既有强烈抵制，要求面见自家长老的。 也有明知道里面有问题，装糊涂的。 还有对此喜闻乐见，持热烈欢迎态度的。 甭管他们的态度如何，最终他们的选择都是一样的，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内有年轻改革派的吹风鼓动。 外有永夜军领的强兵环绕。 若是从空中俯视便会发现，鳄族人军队早已经被拆的七零八碎，分布在朵瑙河沿岸，而与其交错的正是永夜军领的主力兵团。 永夜军领筹划吞并鳄族人，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真正有所行动的时候，永夜军领考虑的只有军队，只要将军队掌握在手中，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将其人为的切割开，对永夜军领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不要忘记了，鳄族人最近两年的物资补给都来自于永夜军领，想让他们到哪里驻扎，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将长老议会控制起来了，只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也是一切的基础，防止他们在接下来的行动中给他们造成阻碍。 他们真正的目标还是冲着鳄族人的军队去的。 鳄族人改革派对军队的控制力，还是稍显薄弱一点，除了鳄族人长老议会对他们的竭力限制外，还因为鳄族人军队本身就够杂乱。 哪怕是在永夜军领的支持下，已经建立了新军，并对自己军队进行了整编，但是鳄族长老议会这个根上不发生变动，再怎么变，他们依旧是一盘在鳄族人长老们统治下的散沙，凝聚力相对有限。 面对大型战役时的战斗力自然也有限。 这种混乱对年轻改革派来说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当长老议会被控制起来后，这些部队群龙无首，只能任人摆布。 这些鳄族部队全部打散，重新整编成军，就像当初整编新军一样。 现在看来，鳄族长老议会当初答应让永夜军领帮助组建新军，是一步错棋。 不光让永夜军领有掺沙子的机会，硬生生的激发出了给予他们致命一击的年轻改革派，还积累了足够的军队整编经验。 这一次永夜军领在其中占的比重更重，不再是特派低中级军官，而是派遣了大量精锐老兵，比例达到了二比十。 相比起长老议会，年轻改革派最大优点，是他们认清了鳄族人真正的处境，并且接受。 鳄族人没有能力凭借自己从众多豺狼的窥视下成长起来，接受永夜军领的善意是最好选择。 固然鳄族人没有办法保持以前的独立，但是他们的种族却能得以延续。 更何况以前的鳄族人的生活方式，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留给他们更多的是关于困苦的记忆。 在一定比例的老兵带领下，这些新兵很快就能够成长起来，经过为期数月训练，他们就能投入一些并不复杂的战局。 而且他们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新兵，多数有一定军事基础和战斗经验，成长速度更快一些。 这次鳄族人整编要套用的是不折不扣的永夜军领模式，达标者才能进入主力兵团。 不合格者，将会进行二次筛选，合格者进入附属工兵团。 若是再次淘汰的，那么只能遣返，老老实实的做平头百姓了。 在这一点上，永夜军领毫不退步。 永夜军领走的是不折不扣的精兵路线，他们会尽可能给士兵装备最好的武器和铠甲，也就造成了财力压力。 只能在士兵上面精益求精。 鳄族人改编的军队只保留了一个集团军，即三个整编军团。 此集团军名为晨曦集团军。 原本这个集团军想要定名联合、兄弟或者鳄族集团军之类的。 但是显的太过刻意，好像人为性的将其与永夜军领区别开，一直在强调他们的出身，不利于双方的团结。 因此退而求其次，遵循了永夜军领以前命名风格。 晨曦之名得到了双方的认可，具有双重寓意。 第一层最浅显，即永夜之后便是晨曦。 另一层意思则是鳄族人将会迎来自己的晨曦。 永夜军领搞出来的动作不可谓不大，成功后鳄族长老议会将会永远成为过去式，整个绝望沼泽的局势，也将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但是整个行动，近乎在水面下完成，整个过程无波无澜，水到渠成。 除了计划完备外，还因为永夜军领在绝望沼泽、在鳄族人身上投入了足够多精力。 这三四年中，永夜军领在鳄族人身上花费的各类物资，累加起来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 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 反倒是长老议会一直咄咄逼人，既不想付出，又想从永夜军领身上索取更多，只要是稍微明点事理的鳄族人都有点看不下去，在情感上自然而然就偏向了永夜军领。 当民心所向，一切自然变的简单了很多。 等到阿克麦瑟有所察觉的时候，整编已经接近了尾声，这个时候，他们更不敢动弹了。 组成晨曦集团军后，鳄族人的军队数量锐减不假，但是战斗力不仅不会减少，甚至有可能增加。 因为从兄弟港攻防战开始，与他们打对垒的，一直是永夜集团军，鳄族人军队就是在敲边鼓。 大多数时候，鳄族人军队不拖累永夜军领，那就烧高香了，更别说配合。 整编成晨曦集团军后，虽然战斗力不会立刻飙升，配合上最起码提升一个档次。 没有了长老议会的干扰，永夜军领开始与金斯利家族征东军初步接洽。 “你觉得可能吗？爵士阁下，想要让我们放开航道，两万鳄族人平民可远远不值这个价，要是我们这么做了，我们对不起死去将士，也对不起被你们祸害死的鳄族平民。”主力参谋长布兰恩冷着脸，态度强硬的道，“谈判不是这么谈的，想谈就拿出点想谈的诚意来。” 他是这次接洽事宜的永夜军领方面的代表。 永夜军领现任三名军事参谋长各有特点。 班希伯来，老奸巨猾，能力全面，军政财三方方面都拿的起放的下，缺点像优点一样突出，那就是出身复杂，没办法予以百分百信任，多是处理对外事务。 凯尔曼，性格强硬，是不折不扣的鹰派，喜欢以攻代守，最适合制定进攻性军事策略。 布兰恩，拥有年龄不符的稳健，考虑事情周全，是不折不扣的外交人选，像眼前这种事物，多由他出马。 而金斯利家族征东军方面的接洽人则是克莱斯特爵士，对阿克麦瑟来说，他表现出来的能力只怕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属于双管人员，能直接与巴克大公对话。 这种与对峙敌人交涉的事情，十分敏感，一个处理不好，就会留下通敌罪名。 而现在，阿克麦瑟比任何一刻都需要巴克大公的信任，自然步步谨慎。 接洽一上手就不顺利，阿克麦瑟一方将这两万鳄族人当成了奇货，以此为代价，想让永夜军领放开一条返回西岸的通道。 布兰恩连想都没有想，就直接堵了回去。 开什么玩笑。 想用两万鳄族人换金斯利家族二十万精锐的性命，这个世界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他们真以为永夜军领是做慈善的？ 永夜军领想赎回金斯利家族征东军手中的鳄族人平民不假，那是在不影响全局的情况下。 一旦影响永夜军领整个战略布局，别说是赎回，就算阿克麦瑟将他们送到刀口下，永夜军领从上到下，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当初在兄弟港，他们不是没做过。 “参谋长阁下不要将话说的太死，万事皆有可能，见死不救可不利于你们在鳄族人的名声，不利于以后你们在绝望沼泽的统治，只要你们肯放开一道口子，我保证，金斯利家族的军队，全部撤出绝望沼泽，兄弟港也双手奉还，这是一件互利互惠的事情，何乐不为？”克莱斯特爵士也知道，用两万鳄族人平民的性命，就让永夜军领放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依旧心存侥幸，进行最后尝试。 布莱恩怒极反笑：“诡狐不愧是诡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诡辩之能确实高人一筹，不过也不要将我们当傻子，用不用我分析一下眼下的局势给阁下听？我们只需要封锁住多瑙河，不用一年半载，爵士阁下刚刚所说的一切，对我们来说，都不再是威胁，何必多费周折？相反我们现在愿意接手那两万鳄族平民，就已经是帮了你们大忙，否则平时你们睡觉能睡安稳吗？就不怕他们随时爆炸？还是你们准备将他们全部推到江边，统统砍了？战时驱赶平民攻城是一码事，非战时屠戮平民又是另一码事。” “他们只是一群蛮夷土著，杀了就杀了，还会有谁追究责任不成？”克莱斯特爵士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出任务前，他已经考虑到对手难缠，等真正交手，才发现自己依旧低估了对手的可怕程度。 短短几回合的交锋，就将他逼到了墙角上，对方看待事情的目光十分刁钻，现在倒过头来反将他一军。 “蛮夷土著？”布兰恩脸上的讥讽更浓郁了，“这么说起来的话，我们永夜在阁下眼中，也是蛮夷土著，很不幸的是，你们就是被一群你们瞧不起的蛮夷土著击败的，还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就在三天前，鳄族人的四位大长老，已经分别向我们领主肖恩阁下宣誓效忠，鳄族人现在已经是永夜军领的一部分，更不幸的是，肖恩阁下还是兰斯洛特王室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殿下亲自册封的守护骑士、王室男爵。” 布兰恩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船外太阳高度道：“唔，这个时间点，鳄族人归顺永夜军领的消息，已经送到王都瓦莱丝塔登记备案了，请爵士大人相信我们的办事能力，说今天能办到的事情，绝对不会拖到明天，要是你们敢对那两万鳄族人，不对，应该说是那两万永夜领民举起屠刀，你信不信，第二天关于金斯利家族屠杀手无寸铁拜伦人的消息，就会传遍瓦莱丝塔，三天内传遍小亚细亚平原，我保证用不了一周，整个阿沙恩都会知道金斯利家族的辉煌事迹，到了那种时候，你认为永夜军领还会有放金斯利家族的这二十万大军回西岸的半点可能吗？哪怕你们的大公阁下，带了无数座金山银山前往瓦莱丝塔也没用。” “鳄族人的四位大长老已经宣布向肖恩男爵效忠？”克莱斯特爵士着实被这个消息震的一愣。 若真是这样的话，鳄族人就不再是法外之民，不再是单纯意义上的蛮荒土著，而是通过永夜男爵这座桥梁，与拜伦联盟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三百六十七章 亡灵化 说实在的，在拜伦联盟，男爵这个身份当真是低的可怜。 在很多地方，充其量就是一座城堡的拥有者，或者一个名不见转的镇长。 但是当这位男爵阁下，坐拥近千公里的领地，上百万领民，近十万大军的时候，一切就变的不一样了，尤其是对方还垄断了雅各布江上游的交易，并且与这个世上最有权势的女人关系密切，性质就有些不一样了。 毫不客气的说，肖恩是拜伦联盟有史以来，权利和影响力最大的一位男爵。 短短一年不到，他的名头就已经传遍了阿沙恩，虽然多数是暴发户、山里来的土鳖男爵，这种侮辱性的骂名居多，但负面名声也是名声不是？ 至于他们在骂暴发户的时候，心中究竟有多少羡慕嫉妒恨，自己究竟有多想成为这样的暴发户，那就不得而知。 对方还真有能力凭借这种影响力，生生将金斯利家族的名声搞臭，然后给有心人借题发挥的机会。 “你诈我。”克莱斯特也就久经风雨的老狐狸，马上反应过来，“要是鳄族人四位大长老真的向肖恩男爵宣誓效忠，你们何必搞军队改编？” “军队改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认为我们会看上鳄族人原先的军队组成模式不成？他们对我们来说，只是拖累，正是有了四位大长老的配合，军队改编才如此顺利。”布兰恩露出了一个挑衅笑容，“不信你们可以试试，但是一切后果就要自负了！我们永夜在鳄族人中建立的名望已经足够了，有这两万平民，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到时候你看看他们究竟是仇视你们这群屠夫？还是我们这群竭力周旋却没能成功的人？” 克莱斯特爵士陷入了久久沉默，初步交锋，以其失败告终，因为他现在有些摸不准永夜军领与鳄族人之间的真实状况。 要是真如布莱恩所说，永夜军领已经无声无息的完成对鳄族人吞并，永夜军领在鳄族人的名声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这件事请我做不了主，需要回去请示一下。”克莱斯特爵士选择了缓兵之计。 “希望你们能够尽快做出决定，我们等得起，那些平民可等不起，要是他们全死光了，可就半点价值没有了。”布兰恩平淡言语中，有着无尽冷酷，好像他谈论的并不是两万条活生生性命，而是一批商品货物，并不紧要的那种。 至于这究竟是他的内心真实反映？还是刻意表现出来的。 克莱斯特已经不敢妄加揣测，这次交锋他们似乎又落后了一步，拱了拱手，带着自己的人匆匆的撤了。 一日后。 金斯利家族那边再次送来了消息，不过这一次是要求双方最高领导人直接会晤。 对于这个请求，布兰恩同样没办法自行决断，第一时间请求拜见领主肖恩。 不过见到肖恩，已经是两日之后。 不是肖恩不重视这件事情，而是他本人并不在旗舰上，而是在克莱恩部落领地上空进行侦查。 现在克莱恩部落已经一跃成为永夜军领统治绝望沼泽的最大威胁。 金斯利家族征东军已经被他们吃死，克莱恩部落却处于一种不受控制的不确定状态。 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能完全摸清克莱恩部落的底。 就像当初律令塔引起的大规模野兽返古事件一样，普通士兵根本没有办法渗透进克莱恩部落中侦查内部情况，哪怕是经验再丰富的鹰眼也不成。 因为这里已经没有普通意义上的人。 克莱恩部落的状况，是肖恩他们推测中最糟糕的那一种。 整个克莱恩部落，无论男女老幼，都已经半亡灵化，越往领地里面走，亡灵化越严重。 先前在多瑙河上，他们见到的克莱恩士兵，状况都算是比较好的，顶多半人半鬼。 核心区域的克莱恩部落的人，已经基本脱离了人的形象，不光肌肉更爆炸，骨骼竟然外置，非常贴身的那种，宛如一具具骸骨怪物，像极了传说中的骷髅兵。 不过不要与那种风吹就倒的低级炮灰划等号，将他们形容成骸骨装甲士兵更合适，那层骸骨装甲防御力比起重甲不逞多让。 却拥有重甲比不上的优点——重量轻、并且是真正意义上的量身定制。 另一个就是防电能力强。 肖恩之所以这么清楚，当然是他亲自试验结果。 惊雷金雕连冠军骑士都能重创的落雷，勉强能劈死一名骸骨装甲士兵。 不过这么做的结果，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无数骸骨装甲士兵和半亡灵化克莱恩部落士兵，从不知名角落钻了出来，哪怕够不着在空中飞的肖恩，也跟在他屁股后面一阵狂追。 那次引出来的骸骨装甲士兵何止百数。 肖恩也再一次见识到了人蚁战术，无数骸骨装甲士兵，蚂蚁过河一样，一个摞一个的堆积在一起，试图搭出通天梯，将肖恩和黑项圈从空中拽下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是每一次都是那样的震撼人心，然后是无尽惊悚，从脚跟到头皮都发麻的那一种，实在想不通，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不过这并不是肖恩此行最大收货。 一开始肖恩计划活捉一名骸骨装甲士兵回来进行解剖研究的，直到发现了更有价值目标——骸骨装甲骑士。 这些骸骨装甲骑士骑着的并不是战马，而是鳄族人快要被人遗忘的战斗狩猎伙伴——战鳄。 随着绝望沼泽环境异变加剧，战鳄的用武之地越来越小。 尤其是大规模战争中，更是鲜少见到它们的影子。 唯一发挥出一点作用，似乎就是在兄弟港防御战的护城河中，不过随着冬季降临，它们基本就退出了战场。 战兽这种东西。 不能说是一点用没有，一旦体型大到一定程度，在某些战局中，将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用处。 比如披甲战熊的破阵破盾能力，比如安迪斯猛虎对付骑兵的震慑恐吓能力，再比如科雷兽集结成群时山崩地裂的冲锋能力。 就像它们十分突出的优点一样，它们的缺陷同样十分明显。 以前限制战兽普遍运用的是它们的智商，哪怕经过严苛训练，也很难适应复杂战场，尤其是见血后，很多猛兽要么退缩，要么发狂。 这一问题，在永夜军领因为野兽返古，智商提高而解决了。 但这只是让战兽小规模应用具备可能，大规模使用依旧困难重重。 科雷兽和披甲战熊这种杂食性战兽，还好说一些。 最麻烦的是安迪斯猛虎这种纯肉食性动物，圈养它们所需要花费的财力物力是精锐战马的三百余倍，科雷兽和披甲战熊的五十倍。 如何选择不言而喻。 披甲战熊和科雷兽能成为独当一面的战兽，安迪斯猛虎却只能够成为中高级军官的坐骑，在特殊战局中出动。 战鳄作为纯肉食性动物，以前依托绝望沼泽辽阔水域，半自动狩猎半人为性圈养，还有大量存在基础。 现在它们只能大规模退出鳄族人的生活，哪怕在永夜军领的训练基地中，返古战鳄已经脱胎换骨，与传说中的地行龙有几分相似，但晨曦集团军改编的过程中，依旧没有考虑大规模使用它。 骸骨装甲骑士的战鳄坐骑，就没有这样的缺点了。 因为这些战鳄们也不再纯粹，不仅体型变的更庞大，身上也出现了严重的骨骼外置现象。 这意味着它就像那些亡灵化的鳄族人一样，血脉中流动的实质化术法能量，就能供给它们基本所需，对食物之类的，基本没有诉求了，自然就不再拥有后勤补给压力。 这些战鳄亡灵化后，模样变化相当大，不再是扁矮状，而是变的比战马还要雄壮，要不是它们的头部变化不大，差点没能将其与战鳄联系起来，变化方向更完美的配合骸骨装甲骑士。 变成这副模样的战鳄坐骑们，显然已经失去了游泳能力，陆地奔跑能力则提升了上来。 这一发现，让克莱恩部落领地的状况凶险程度，立刻飙升了好几个档次。 鳄族人圈养战鳄的历史很久远了，哪一家不圈养两三头，作为捕鱼助力，加上野生战鳄，总体数量比鳄族人只多不少。 最重要的还是战鳄亡灵化带来的深层含义，自凡是此地的活物，都可能出现这种状况。 肖恩侦查过程中暂时还没有发现，不代表没有。 先前他已经在克莱恩部落领地上空转悠了好几圈了，一开始不一样没有发现骸骨武装士兵和骸骨武装骑士吗？ 肖恩终归一人一骑，短时间内，侦查范围相对有限。 随着永夜军领的发展壮大，需要他亲自处理的事物越来越多，他已经没有办法像当初那样，抽调出大量时间侦查绘制高空俯视图。 这种状况只会变的越来越严重，而永夜军领的飞行大队想要成长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炼和积累。 整个克莱恩部落士兵都十分擅长隐藏踪迹，他们不光身体状况变的十分像亡者，很多行为也很像亡者，当他们无声无息的站在阴影角落的时候，想要发现他们的难度不是一般大。 其中不少亡灵化克莱恩部落士兵似乎喜欢将自己浸泡在水池或者沼泽中，那种情况下，他们不主动暴露自己的行踪，根本找不到他们。 他们虽然不惧怕阳光，但也不怎么喜欢阳光。 烈日当空的时候，很难察觉到他们的踪影。 明月普照的时候，他们又会无声无息的冒出来，一双双鬼火一样的眼睛抬头望着月亮，要多渗人就有多渗人。 肖恩已经找到了克莱恩部落的核心地带。 这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第一次高空侦查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了。 永夜军领的解剖结果显示，克莱恩部落士兵身体异变是由术法能量注入造成的。 根据这一点，肖恩有的放矢，追着术法能量异常波动走，自然很容易找到目的地。 那浩瀚的术法波动，即便是隔着几十里地，也清晰感受的到，比起北方要塞的能量反应室只强不弱。 这也变相印证了永夜军领的推论，坐实克莱恩部落士兵身上的异状，与术法能量有关。 同样是术法能量。 克莱恩部落中传出来的术法能量与永夜军领北方要塞律能量反应室的，存在着巨大差异。 能量反应室的术法能量属于无属性的，也可以称之为混合属性。 而克莱恩部落领地中传出来的，则偏向暗属性，与克莱恩部落士兵身上的如出一辙，辨识度相当高。 让人窒息的死亡气息，扑面而至。 在这之前，肖恩从来不知道，死亡原来是可以被直接感知到的。 遗憾的是，如同深渊一样的死亡气息，究竟是如何形成的，肖恩并没能探知。 那片区域已经完全被这种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术法能量充斥，形成了直径超过数公里的黑色迷雾，就像一个半圆盖子，笼罩在那里，包括空中，即便是烈日当头，也不消散。 置身其中可视距离不超过十米，肖恩明智的退了出来。 那种情况下，能够探索出克莱恩部落异变根源的几率微乎其微，很大几率是将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 英雄主义要不得的，凭借一己之力拯救世界的事情。 不是没有。 存在现实中的可能性小的可怜人，更多存在传记小说中。 肖恩不认为毁掉了源头，就能够让这些亡灵化的克莱恩部落士兵全部无声无息的死去，也不认为凭借一己之力能做到这一点。 任何事情一旦与术法能量扯上关系，就会变的不正常。 一副能量充足的黄金甲，能够让阿克麦瑟拥有无敌之身，充满能量的龙骸战舰就像不沉战舰一样来回纵横。 这里的术法能量可远比这两者表现出来的要浩瀚的多。 就凭黑项圈空运来的黑火药集束炸弹，哪怕全换成宝石炸弹，也无法对其造成太大威胁。 它唯一作用，就是为肖恩之后的侦查提供了方向，大部分时间都是围绕着这个核心地带打转。 骸骨装甲士兵和骸骨装甲骑士就是在核心地带周围发现的。 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肖恩还是总结出了几个比较有规律的事情。 第一点是人员分布，越靠近核心地带，克莱恩士兵身上的亡灵化状况也就越厉害。 这应该与那种死亡术法能量有着直接关系。 越靠近核心地带，意味着空气中的死亡术法能量越浓郁，平时吸收到的这种能量越多，身上的亡灵化特征也就越严重。 这个理由与返古野兽靠近能量反应室，返古速度越快，一个道理。 第二点，这些亡灵化克莱恩士兵并不是一动不动蹲在同一个位置的。 他们似乎拥有自己的运作机制，单位时间中，总会有一部分亡灵化克莱恩士兵进入巡逻游猎状态。 在这个过程中，肖恩并没有见到任何传递命令的人，但是衔接方面却是异常完美，没有丝毫漏洞。 为此肖恩高度怀疑，那片神秘的核心区域中，很有可能有类似于律令塔一样的存在，能够遥控指挥这些亡灵化克莱恩士兵。 亡灵化克莱恩士兵游猎的目标正是那些误闯进来的非亡灵化的生物，一般是抓活口。 甭管是死的还是活的，都会被他们拖向核心区域， 不用问，肯定是准备将他们转化成同类。 第三百六十八章 四方局势 这一点透露出了一个危险信号，克莱恩部落领地是有侵略的，当这片领地不再有生物给他们转化的时候，他们会不会将目光瞄准这片领地之外？ 答案是肯定的。狂沙文学网 因为肖恩在侦查过程中发现，克莱恩部落领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向外扩大了将近三分之一，那些被占领领地的鳄族人的命运可想而知。 克莱恩部落一旦进入扩张状态，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鳄族平民，其次是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的二十万大军，之后才是永夜军领。 看起来永夜军领好像落在最后面，不用太担心。 实际则不然，要是让这些怪物将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的二十万大军给吃掉了，还不知道得发展成怎么个德行，到时候永夜军领有没有能力扼住它的扩张？ 第三点，被克莱恩部落士兵缴获的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期间龙骸战舰龙吼号，正在运来核心区域的途中。 附近已经没有水路通往这里，龙吼号被他们从水中拖了出来，蚂蚁搬家一样，无数克莱恩士兵簇拥着它，一点一点的往这边挪，全天二十五小时不停歇，每天行进速度不超过五公里。 鉴于他们搬运的是一个超过四十米，重达数百吨的庞然大物，这样的速度已经相当惊人了。 “准备解剖室。”肖恩将带回来的那只骸骨战鳄尸体扔下后，一头扎进了解剖室，短短两个小时，就将其拆的七零八碎。 解剖结果显示。 骸骨战鳄上的状况与亡灵化克莱恩士兵的，如出一辙。 都是血脉中混入了大量死亡属的术法能量，从而导致了体上的异变。 唯一区别，骸骨战鳄比亡灵化克莱恩士兵多了一项，它是先出现了进化现象，然后才出现的亡灵化。 这也就是为什么它们体变化比亡灵化克莱恩士兵要大的原因。 最让肖恩他们为之侧目的，这种进化现象明显具有定向，否则不可能短时间内出现那么多一模一样的骸骨战鳄。 随着对克莱恩部落状况研究越多，肖恩他们心中的寒意越盛，那片死亡迷雾下面，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怪物？ 好在肖恩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绪，把不同的事物割裂开看，不让其影响自己处理其他政务。 阿克麦瑟要求会面的事，肖恩基本上没有做过多考虑道：“他想会面，就安排会面，我倒想看看他手中还握着什么牌，具体事宜，你们看着安排。” 双方会面时的安全事宜，根本不用肖恩cāo)心，下面的人到时候考虑的比他还周全。 肖恩也不相信，这个时候阿克麦瑟还能玩出刺杀或者绑架之类的低劣手段，这么做只会彻底触怒永夜军领，让事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遵命，领主阁下。”布兰恩领命而去。 敌我双方最高统帅会面，说起来简单，等到真正执行起来，涉及到的烦琐事一大堆。 其中安全问题是重中之重，双方都担心对方搞小手段，自然小心再小心。 无论时间和地点，都会经过精挑细选、协商妥协才会定下来。 就连会面协商内容，双方也会提前进行一定的沟通探底，方便两名最高统帅会晤的时候，心中有底，不会一上手就谈崩，一拍两散，最后什么事都解决不了。 主力参谋长布兰恩前脚刚走，鹰眼特勤科的鹰脑、肖恩的头号谍报头子雷尔夫便跟着进来。 “何事？”面对雷尔夫，肖恩明显显的更放松自在些。 “王都方面的报，巴克大公已经于今入城。”雷尔夫回答道。 “大公阁下在路上耽误的时间，比咱们预计的还要长，看来金斯利家族的财政危机比预料的还严重，不得不抽更多时间筹款。”肖恩从这条消息中看到了潜在信息。 当巴克大公火急火燎的渡河返回卡尔特军领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料到对方会走这步棋，相比其他，肖恩更关系自己盟友的反应，“下那边呢？” “公主下三前，就对外称病，闭不见客，下的头号外交官阿米莉亚女士，已经在前来绝望沼泽的路上，不就会抵达，估计是为了此事而来。”鹰眼特勤科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已经十分成熟，尤其是王都瓦莱丝塔，随着永夜军领商队大规模入驻，活跃的鹰眼数量惊人，稍大的风吹波动，不出一，就会传到永夜军领。 肖恩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众多坏消息中，终于有了一条好消息，摄政公主的反应，无疑释放出同一个信号在她的心目中，现在永夜军领的份量，远远高于金斯利家族。 哪怕是摄政公主接下来不得不介入金斯利家族与永夜军领的谈判，她也将会站在永夜军领一边。 只要有了这个保证，即便是在政治局上，也有的纠缠。 会金山银山砸人的，可不光金斯利家族，永夜军领同样不逞多让，肖恩暴发户男爵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在巴克大公还在前往王都瓦莱丝塔的路上，永夜军领这边就已经行动起来了。 不过两家的行事风格，存在极大差异。 金斯利家族喜欢用真金白银开道，永夜军领喜欢缔结利益同盟，利用利益共享的方式栓人。 两种方法各有优劣。 金斯利家族的方法，简单粗暴，立竿见影，但是对于自财力要求十分高，必须能抽调出足够流动资金才成，只是这种临时抱佛脚，很容易被对方狠宰一刀。 相比起来，永夜军领的缔结利益同盟方式，所需的时间和精力，都更多一些，但是一旦缔结了，那就是天天烧香，双方的关系可就要稳固的多，伸手接其他人好处前，就得仔细掂量掂量其中的得失了。 其他人那里的效果，暂时不得而知，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这里的效果相当不错。 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永夜军领在拜伦联盟的很多利益，已经与摄政公主捆绑到了一起。 永夜军领经营的越好，势力越大，苏菲丽雅能入账的收益越大。 只要是聪明人，就知道该如何选择。 很显然，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下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 “坏消息是，黑火药已经彻底露底，引起了那些大势力的高度重视，无论是圣以太教廷、女巫密会、术士联盟还是那些大公家族，都开始组织了专门的秘密研究部门，只怕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逆推出黑火药配方。”雷尔夫神色担忧的道，“这种绝密单位，咱们的人很难混入其中，没有办法掌握他们的研究进度。” 像圣以太教廷、女巫密会和术士联盟这种特殊的国际组织，渗透难度远在普通势力之上。 像教廷这种组织，除了能力还需要信仰作为衡量标准，这个需要漫长经营。 女巫密会和术士联盟，想要进入核心高层，必须术士出，普通人充其量只能是他们的外围人员，很难接触到核心位置，永夜军领还没有奢侈到将术士训练成鹰眼的程度。 “意料之中，要是他们不重视，我反倒要怀疑他们怎么屹立这么多年不倒的。”肖恩神平静，显然早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了，“难道咱们还能因为怕黑火药曝光，就藏着掖着不使用不成？” 绝望沼泽战局不同于安迪斯山脉中发生的一切，永夜军领没办法将消息封锁住。 黑火药这种全新战略武器，一旦曝光，必然会随着永夜军领辉煌大胜，而名声远播。 只要那些势力首领不是蠢货，必然会在这方面投入大量人力物力。 黑火药配方被破解出来，只是时间问题，而且时间不会太长。 除了黑火药配方算不上复杂外，还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聪明人。 只是这些聪明人并没有将精力用在这一方面罢了，等到他们开动思维了，还不知道有什么新发现，说不定连化学炸药都能给整出来，古安迪斯帝国文献上，就有关于炼金炸弹的记载。 “那是蠢货才干的事。”肖恩的反应让雷尔夫紧绷着的神经缓和了很多，自家领主既然提前料到了，定然已经准备了相应后手，不用自己为此cāo)心。 “明白这一点就好。”肖恩点点头道，“咱们没有办法阻碍别人发展的脚步，却可以控制自己的，咱们只要终领先别人数步，乃至半步就足够了。” “领主大人所言甚是，是我有些贪心不足了，总想独占那些好东西。”雷尔夫不好意思的笑着道。 “班希伯来那边呢？有什么消息传来？”肖恩趁机了解自家邻居的状况。 就在永夜军领陷入绝望沼泽战局的时候，安迪斯山脉东峦也陷入了新一轮的动dàng)，为了不让后院起火，永夜军领不光释放了所有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还支援了大量军需物资和一个军事参谋部支部，带队的正是班希伯来。 “最近东面并没有发生大的战事，不过况还在持续恶化中，每天都有新的肯塔纳野蛮人从冰原方向涌来，少则四五名，多则十几名，用不了多久他们占领的土地产出就没有办法负荷他们的索取，到时候势必展开新一轮的扩张，从上一轮的交锋来看，哪怕有咱们的支持，断崖氏族也很难抗住，个体战斗力太过悬殊，那些来自冰原上的肯塔纳野蛮人都是怪物。”雷尔夫少有的在报中掺杂了自己的个人意见。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过万不可敌的勇猛，已经给永夜军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是比起来自冰原上的肯塔纳野蛮人，那就小巫见大巫。 这种区别不仅仅展现在体格上，还有那种凶悍。 双方之间的区别，就像驯养后的家犬和野狼，站在一起，不清楚他们之间区别的人，都能清楚的分辨出来。 “沟通上呢？”肖恩蹙着眉头，并没有表达自己的个人观点。 雷尔夫摇摇头道：“不太理想，那些肯塔纳野蛮人的蛮太重，平时散漫惯了，不愿意服从管教，虽然有集群的架势，但是到现在还没有选出一个镇得住场子的首领来，咱们就算是想沟通，也找不到一个说了算的人，要是贸贸然用物资收买他们，只怕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这一点确实是一个大麻烦。”肖恩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无奈。 原本他以鳄族人的统治状态，已经够散乱了，等到接触了肯塔纳野蛮人才发现，对方还算是好的，至少他们还有一个占据统治地位多年的长老议会，能协商沟通，发挥永夜军领的长项。 肯塔纳野蛮人还真对的起他的名字，当真野蛮的可以。 就连正儿八经过百人的氏族都没有多少，他们处于绝对散乱状态，多数以家庭为单位。 之所以出现这种况，与肯塔纳冰原的生存环境有着直接关系。 这里出产稀少，数公里乃至数十公里土地的出产，才能够供养数个家庭的生存。 要是组成人数众多的部落，那就是抱团找死。 他们只有在冰海化冻的短暂狩猎期中，才会汇聚起来，集体狩猎那些大型海兽。 狩猎期完后，就会四分五裂，再次以家庭为单位分开，各回各的狩猎区。 正是依靠这种独特的生活方式，他们才在条件艰苦的肯塔纳冰原上，延续至今。 现在他们延续了数百年的生活方式，被接连不断的天灾给搅乱了。 像他们这种生活方式比较单一的种族抗灾更弱，不需要太复杂，只需要冰海连续两年不化冻，让他们失去了一年中最重要的物资补给机会，他们的生活就全乱。 为了不亡族灭种，他们只能够将这种灭族危机转嫁到其他种族上。 肖恩始试图用沟通的方法解决这次事端，哪怕是免费援助给他们一部分粮食，帮助他们渡过眼前的危机也可以。 可是根本找不到做主的对象，总不能一个一个家庭的来吧？ 最怕的则是对方拿了物资，也不肯退去，一旦将永夜军领的这种援助当成了习惯，那将会是更大麻烦。 绝望沼泽战局已经牵扯了他们太多精力，只能通过扶持断崖氏族这些本地土著的方法，被动防御，给自己赢取更多反应时间。 总体来说，局势虽然还在恶化，但是还没有到完全崩坏的程度。 按照原计划，永夜军领用个一年半载，拖死金斯利家族征东军，顺便将鳄族人彻底消化掉。 现在凭空多了一个克莱恩部落变数，一切会不会按照原定计划发展，那就很难说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第五神谕 似乎想要缓解沉闷气氛，雷尔夫带着几分笑意道：“奥丁大草原那边倒是传来一条花边新闻，西奥丁帝国的那头黑虎，准备迎娶狐族第一美女奥云塔娜，据说搞出来的声势相当大，光是送去的彩礼，牛羊就多达数百万头……” “等等，你刚刚说的谁准备迎娶谁？”肖恩打断了雷尔夫的话头道。 雷尔夫一愣，还是如实的重复一遍道：“西奥丁帝国的皇帝乌兰巴日准备迎娶狐族第一美女奥云塔娜。” “西奥丁帝国准备与狐族联姻？”肖恩的目光一阵闪烁。 “怎么了，里面有什么问题吗？”雷尔夫疑惑的问道，这不就是一条花边新闻吗？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有问题吗？亏你还是永夜军领的情报头子，竟然没有读懂其中的隐藏信息，这可是你的严重失职。”肖恩神情肃穆，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隐藏信息？”雷尔夫将这条信息在心中再次过了一遍，依旧没有品味出其他东西来，他倒没有掩饰，真心实意的请教道，“还请领主告诉我，我究竟错在什么地方。” 肖恩也没有卖关子，道：“世人都知道奥丁兽人八大种族中，以狮虎两大黄金种族为尊，却忘记了还有一个种族具有超然地位，这个种族那就是狐族，在奥丁兽人中，这一族还有皇后一族的美誉，并不是这个种族出产的皇后最多，而是这个种族曾经出过一名了不起的皇后，你知道她是谁不？” 雷尔夫脸色涨红，最终还是摇摇头道：“不知道。” 他对于奥丁兽人历史确实没有什么研究，他不像自家领主一般，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鹰眼特勤科已经占据了他太多精力，没有时间顾忌其他。 “米兰达，米兰达皇后。”肖恩并没有进行过多的说教，自行解开谜底道，“当年奥丁大帝奠定了奥丁帝国的根基不假，但是奥丁帝国能繁荣昌盛，并延续至今，米兰达皇后功不可没，其作为奥丁帝国幕后统治者长达百年，方才有了后来的狮王虎帅的格局，这种格局又让奥丁帝国延续了上百年，才让拜伦联盟用权利作引子给破了。” 眼见雷尔夫依旧一副迷惑的样子，肖恩终于忍不住道：“先前我都告诉过你了，情报工作入行容易，想要做精却很难，你还不信，现在就开始撞墙了吧？很多情报需要结合当地风土人情、价值观、历史等多方面因素，才能分析出来，平时不要一心钻进消息堆中，适当抽时间多看点书，充实自己，对你有好处没坏处。” 不知道雷尔夫真明白了还是假明白，此刻都表现出了一副受教神色道：“大人教训的是，以后我会尽量补齐这方面的漏洞。” “米兰达皇后的贤惠之名，世世代代在奥丁大草原上传唱，时至今日依旧没有衰落，有着不小潜在影响力，无论是狮族王庭还是虎族王庭，对狐族素来礼让三分，划分了一片最好的草原给他们，不过这些年来，狐族一直十分低调，不愿意介入东、西两大帝国的争端，若是狐族答应了西奥丁帝国的联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平衡被打破，虎族王庭终归得位不正，这些年东奥丁帝国哪怕势衰，西奥丁帝国也不敢大举入侵，怕的就是引起那些中立部落的反弹，要是能迎娶到狐族王女作为王后，就算不能正名，也能抵消大部分污点，毕竟当初狮王虎帅的格局是狐族王后定下的，现在便可以由其打破，到时候西奥丁帝国就有吞并东奥丁帝国的借口了。” “没这么玄乎吧？”雷尔夫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道，“就是两个部落联姻而已，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吧？” “永远不要小瞧传统的力量，尤其是像奥丁兽人这种依靠口传歌颂来记录历史的种族的传统力量，对咱们来说，无论是奥丁大帝，还是米兰达皇后，已经是数百年前的古人了，对于他们来说，却活在父辈的嘴中，离他们很近很近，一旦虎族王庭对外宣传他们迎娶了狐族王女，大部分奥丁兽人会自动将其与米兰达皇后联系到一起，这种情况下，你还敢说这是天方夜谭吗？” 雷尔夫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因为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口传歌颂多数没有明确的时间线，很容易形成模糊概念。 在永夜军领成立之前，大多数安迪斯人也是这种状态，他们对于日历根本没有明确概念，反正过完今年过明年，有什么区别？ 很多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若真是这样的话，咱们应该怎么做？”雷尔夫从来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跟肖恩抬杠，因为最终结果，九成九是他错的。 “两大奥丁帝国的战争，对咱们来说，这盘棋实在太大，稍微不慎，就万劫不复，将这份情报共享给公主殿下，看看她们那边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肖恩倒是很想从中谋取点好处。 不过他多少还有点自知之明。 永夜军领这十年来确实一路狂飙，走过了很多势力百年都没办法走完的路程。 可是相比起疆域辽阔的东西奥丁帝国，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对手。 东西奥丁帝国强大到什么程度？ 在他们没有分裂之前，拜伦联盟的八大家族联手，依旧被他们压的喘不开气，断口血堡频频沦陷。 断口血堡为什么叫血堡，不叫红堡？ 就是因为他的城墙是被鲜血染红浸黑的，这里面不光有奥丁兽人的鲜血，更多是拜伦联盟八大家族的。 联盟建立之初的百年血战，即便是从史书上读起来，口齿之间也有一股化不开的血腥味。 直到奥丁帝国分裂，拜伦联盟的日子才多少好过了一些，断口血堡轻易不再沦陷。 即便是如此，拜伦联盟八大家族虽然各有心思，却轻易不敢乱。 永夜军领光是为了对付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一支分舰队的联手，就得不得不充分的利用天时地利，手段尽出。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肖恩从来没认为自己盘踞了柯格尔草原，就以为永夜军领已经可以和他们分庭抗礼。 相比起东西纵横上万里的奥丁大草原，总占地面积还不到两万平方公里的柯格尔草原，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只是一座并不起眼的后花园。 为了吃下这座不起眼的后花园，当初永夜军领也是绞尽脑汁，利用奥丁兽人内部部落之间的矛盾。 现在他们也不过是趁着两个巨人之间掐架的时候偷吃，要是真惹恼了他们，巨人抽空抬抬脚，就算没有直接将他们踩死，也会让他们灰头土面。 “领主大人，兰斯洛特王室摄政公主殿下的特使到了，请求觐见。”一名特勤侍卫汇报道。 “人就是这么不经念叨，刚刚还在说她，她就到了，走，陪我一起见见这位同行，事后你们可以交换交换情报，对于教廷他们，她手中掌握的情报肯定更多更全面。”肖恩笑着道。 “这个同行难缠的紧，稍微不慎，不是我从她那里套情报，而是从我这里泄密。”雷尔夫苦笑着道，显然以前与阿米莉亚打交道留下了不愉快记忆。 “这样才有助你成长嘛，等你什么时候，与其交手应对自如，也就成为这一行最顶尖人物了。”肖恩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我尽量争取。”雷尔夫的回答并没有什么底气。 说话间，阿米莉亚靓丽的身影，带着一阵旋风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酒红色风衣，内衬雪白高领长款毛衣，银色款腰带，不仅展现出了自己纤细腰肢，同时也映衬出了胸前雄伟，两者组成的完美线条，极为吸引人的目光，如瀑布般金色长发，留着瓦莱丝塔当下最流行的波浪卷，不仅将她的瓜子脸显的更尖瘦，还如开了特效一般，随着脚步，伴随着胸前雄伟来回弹跳。 下身则是贴身亮银丝袜，过膝黑色高跟长筒靴，落地时清脆有声，摇曳生姿。 再配上光洁如玉、弧线完美的脸庞，当真是魅惑众生。 她身上似乎凝聚了成熟女人的所有优点，如同一颗熟透的水蜜桃，但是术士的身份，又让其不会轻易被岁月腐蚀。 一路走过，无论男女老少，无不在她身上多停留两眼。 这是活脱脱的都市丽人打扮，再次面对这种时尚，肖恩恍若隔世。 “日安，男爵阁下。”阿米莉亚的宫廷礼仪无可挑剔，这位当初可是担任过肖恩宫廷礼仪师的。 阿米莉亚对肖恩行的虽然是领主礼节，称呼却是拜伦联盟的官方职位，虽然有几分矛盾，却是双方关系的完美展示。 “几个月不见，女士似乎比以前更漂亮更靓丽了，宛如天使下凡。”肖恩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之言，甚至不掩饰眼中属于男性的欣赏。 阿米莉亚不仅不着恼，那对稍显凌厉的双眉都变的柔和了起来，美丽大眼变成了一双弯月牙，嘴中却责怪道：“天使下凡之类的形容词，就不要乱用了，要是让教廷的虔诚教徒们听到，少不得又要生出乱子来。” “这里可不是瓦莱丝塔，可没有那么多教廷的信徒，在那些尊贵的教士老爷眼中，这里可是不折不扣的化外之地，他们是不屑于踏足的。”肖恩虽然没有流出明显的负面态度，却也决算不上友善。 在瓦莱丝塔的那段时间，他对教廷的影响力，已经深有体会。 其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信仰组织，权利已经延伸到教徒的方方面面，很多地方已经与世俗权利重叠，无怪乎王权和神权冲突的这么厉害了，若是这种状况再恶劣下去，双方为此开战都是必然的。 “以前是不屑于，不代表以后不会。”阿米莉亚意味深长的道。 “嘿，这种观念已经根深蒂固，想要打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男爵大人难道还不知道？”阿米莉亚一脸惊讶的问道。 “知道什么？”肖恩同样一脸疑惑。 “就在昨天，德尔特教皇担任教皇百年盛典上，颁布了教廷第五条神谕。”阿米莉亚并没有隐瞒的回答道。 肖恩侧头看向自己的情报头子，雷尔夫轻轻的摇摇头，示意自己还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情报。 肖恩并没有避讳的直言道：“教廷与我们的交际不多，对他们投注的关注度不够，暂时还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不知道女士能不能将这方面的情报共享？教廷第五条神谕究竟是关于哪一方面的？不会和我们有关吧？” 就算肖恩对圣以太教廷了解也不多，也十分清楚神谕对教廷的意义。 对每一名教廷教徒来说，神谕都是第一优先执行的命令，不计一切代价完成的那一种。 那些狂信徒们一旦认定了一个目标，必然不惜代价、不择手段，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情报出现延迟，也是正常现象，德尔特教皇颁布的第五条神谕是昭告天下的，相信用不了多久男爵阁下就会收到相应情报，现在能由我告诉，是我的荣幸。”阿米莉亚十分善解人意的为雷尔夫打圆场道。 “阁下有一点没有说错，这第五神谕还真与永夜军领脱不了关系，因为这条神谕是针对蛮夷之民的，第五神谕说，神爱世人，普天之下皆为神之子民，凡真心皈依，赞颂真神之名者，皆得真神庇护，死后荣归天堂，神的信徒，应当披荆斩棘，传播神的光辉。” “看来我们这一次搞出的动静实在太大，让这位教皇阁下盯上我们了。”肖恩苦笑着道。 心中却有一万只***奔腾而过。 什么第五神谕。 他娘的，根本就是借神言行人事。 无外乎让那些教廷的传教士们打破以往只在拜伦人中传教的偏见，像安迪斯人、鳄族人，甚至连奥丁兽人。这些化外之民，都是很好的布道对象。 他们应该踊跃的到这种艰苦的地方去布道。 肖恩不相信那位真理之神会管这么宽，但是那些圣以太教廷的信徒们相信啊。 他们以后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往永夜军领中跑。 可问题是他们愿意往这边跑，不代表永夜军领欢迎他们。 肖恩可不想自己的领地步了兰斯洛特王室的后尘，弄得在自家领地上，却被别人处处掣肘。 只是永夜军领容易封锁，绝望沼泽却是一个处处都是窟窿的筛子，根本拦不住人。 “让教廷盯上确实是一个大麻烦，那些狂信徒们，无所畏惧，对于他们，还不能用强硬手段，否则就是捅马蜂窝，稍微不慎，和平布道就会变成武力布道，此事男爵阁下小心对待为上。”阿米莉亚劝诫道，她显然对圣以太教廷的行事作风有深刻了解。 ， 第三百七十章 达成共识 “多谢女士的提醒，我会谨慎处理这方面事物的。”肖恩这个时候，脑中第一时间浮现的是达内尔的身影，自己的领地可不是教廷势力的白地。 达内尔纯粹是肖恩以前下的一块闲棋，当初看重的是对方双料巅峰的实力，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够用上他的其他方面，要是将其推到前台，与圣以太教廷打对垒，不知道是怎样情形？ 双方信奉的都是真理之神，只是达内尔搞出来的那一套，早就被他依照个人意愿搞的似是而非。 不过相比起圣以太教廷，达内尔在永夜军领搞的教堂，就纯粹的多，既没有教廷骑士，也没有教堂土地，一切来源都是信徒的自愿供奉，而教堂的职责就是为那些教徒们提供心灵庇护，让他们的灵魂有所依托。 为数不多的传教士都过着苦修士一样的生活。 而且受限于永夜军领的特殊状况，军队中更是有军委这种特殊存在，达内尔的新教堂扩张速度并不快，到现在也不过是在兴建第三座教堂。 达内尔倒是不温不火，一步一个脚印，坚持自己的信仰传播，现在同样将目光瞄准了鳄族人，这些人既没有信仰，也没有经过永夜军领的军委们的洗脑，布道起来应该更容易。 阿米莉亚笑着安慰道：“德尔特教皇陛下大限将至，等到他归天，下一任教皇上位，还不知道怎样变天呢！” “只怕没那么简单，德尔特教皇用的是神谕而不是圣喻，下任教皇可以推翻圣喻，却没办法推翻神谕，否则将会陷入一种悖论，只要下任教皇不是傻子，不会干这种蠢事的。”肖恩却没有阿米莉亚这么乐观。 看来永夜军领有必要加大对达内尔的扶持力度了，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亲自见这位前圣以太之剑首领一面，探探对方的态度，要是他不愿意跟自己老家人对着干也是白搭。 “不过就算是有神谕，想要传到所有教徒耳朵中，也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更别说是扭转原先固有观点，并且付诸于行动，没有三年五年发酵，不会发威。”肖恩与其说是分析给阿米莉亚听，不如说是分析给自己，“难得见一面，咱们就不探讨这么沉重的话题了，看女士的打扮，应该是最新款式的，咱们在瓦莱丝塔的生意应该不错吧？” “男爵阁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不信阁下不清楚真丝服饰这门生意究竟有多红火。”阿米莉亚斜瞄了肖恩一眼。 肖恩摊摊手道：“最近被拖在绝望沼泽了，光这个就耗费光了我的所有脑汁，哪有时间关心买卖上的事情。” “人比人气死人，男爵阁下不光领地经营的好，做生意同样是一把好手，真丝服饰的生意何止红火，简直都快燃爆了，男爵阁下现在已经成为王都那些贵妇人和小姐们闺房中谈论最多的男人，据说有不少贵族小姐放出话来，愿意嫁给你为妻。”阿米莉亚说到最后忍不住失笑道。 肖恩做出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道：“半年前我还是她们鄙夷的蛮夷之民，现在怎么争着要做我的妻子？不会是为了有穿不尽的真丝服饰吧？” “答对了，就是为了有穿不完的真丝服饰，哈哈……这是我听过最荒唐的笑话。”阿米莉亚刚说完就忍不住失声大笑。 肖恩只是抿嘴笑了笑，心中道，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因为比这荒唐百倍理由出卖自己身体的事情，他都见识过，这根本算不了什么，只能说拜伦联盟现在的风俗还太过淳朴。 若论瓦莱丝塔当前最时尚的是什么？ 十个人中会有九个回答是真丝服饰。 真丝服饰兴起前后不足一年，却风靡了整个瓦莱丝塔，那些贵妇人、贵族小姐们，无不以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真丝服饰引以为荣。 真丝服饰更是已经快要被她们捧上天去了，不仅拥有华贵的外表，材质更是如丝一样顺滑，穿在身上根本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就连韧性强度都超乎想象，可以当铠甲用。 第一次那些男人对这种原本属于女人的时尚，不仅不排斥，反而大力追捧。 因为那种真丝服饰在女人身上确实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美，尤其是在那些线条优美的女人身上，绝对是一种视觉享受，在私密中，增添了而不少乐趣，很快便在男人中培养出了一批忠实追捧者。 他们的追捧，变相刺激了那些女人们的疯狂，毕竟她们的穿着打扮，不仅仅是为了同性间的攀比，主要还是为了在异性面前展露自己的魅力。 在真丝服饰中最受那些贵妇人、大小姐欢迎的则是真丝内衣，那种如同少女肌肤一样细腻的丝滑、冬暖夏凉的特性。 一旦用过后，就很难再忍受麻布的那种粗糙。 据说真丝服饰使用的特殊料子中，拥有对人健康的成分，经常穿着，可以让人的肌肤如真丝服饰一样顺滑亮泽。 具体究竟什么成分，到现在也没有人说清楚。 不过穿着过真丝服饰的女士们，大多数对其交口称赞，不同程度的反映自己的肌肤似乎变的更白皙动人了，引来更多人追捧。 与之相应的，则是其高昂价格，一套量身定制的真丝服饰，从头到脚下来，没有一千枚王室金币根本拿不下来。 这远远超出了大部分家庭的消费能力，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十年不吃不喝也赚不到这个数字。 现在真丝服饰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只有那些有身价的女士们，才能够消费的起。 即便如此还有市无价。 一开始的时候，能够想办法定做到一套真丝服饰的，那都是非常有渠道的人，定做周期更是长达三周。 很多人是握着真金白银，欲求无门， 直到瓦莱丝塔那座名为公主衣橱真丝服饰专卖店开张，这种情况才有所缓解，但是想要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真丝服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据说公主衣橱订做的真丝服饰订单，都排到了半年后。 拜伦联盟的有钱人，多的超乎想象。 很多以前是拿着钱也没有地方花，只能埋在后院地窖中发霉。 真丝服饰的出现，打开了一个全新天地，让那些女人突然意识到，原来真金白银可以穿在身上。 不对，真金白银穿在身上，显的太暴发户了，与她们高贵的身份和独特的品味不符。 继真丝服饰之后，各种稀奇古怪的奢侈品，全冒出来了。 根本不需要肖恩他们刻意引导，那些传统珠宝商们，就会想方设法的加工出更精美、更华贵的珠宝，这样一来，才能与价格高昂的真丝服饰相匹配不是？ 追求利益是所有商人的本能，根本不需要教，只需要有人将一种可能性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便自动效仿。 真丝服饰其他商人自然没有办法想，毕竟在原材料方面，永夜军领处于垄断地位，现在领地中出产的猎鸟蛛蛛丝，自己都不够用的，自然没有多余的销售给其他商人。 这些商人只能另辟捷径，一方面将原有的布料做的更细滑，另一方面就是在衣服上镶嵌各种珍贵珠宝材料，用以提升它们的身价。 你还别说，这么做多少还有不小的市场。 毕竟拜伦联盟的奢侈品市场，处于萌芽状态，供小于求，真丝服饰定做不上，只能用这种服饰作为替代品，就算是有点暴发户的味道，也好过被完全比下去。 随着永夜军领真丝服饰的不停扩张，这种替代品的市场将会越来越小，直到被彻底排挤出去。 作为公主衣橱的代言人之一，阿米莉亚身上的服饰自然全出自永夜军领之手。 真丝服饰供货就算是再紧张，也缺不了她们几位穿的。 更何况真丝服饰的订单紧张，受限于原材料的产出，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永夜军领有意识制造出来的饥饿销售，因为处于垄断地位，他们可以明目张胆的这么做，用以维持真丝服饰高昂价格不落。 拜伦联盟可没有什么反垄断法，肖恩也不会傻乎乎的去提醒摄政公主殿下，哪怕对方是自己的盟友也不会。 毕竟永夜军领以后拿出来的垄断产品将会越来越多，制定反垄断法，到时候吃亏最大的就是自己。 肖恩打开瓦莱丝塔的局面后，确实没有再在那里投入更多注意力，仅仅凭阿米莉亚的只言片语，就已经勾勒出自家生意在瓦莱丝塔的情形。 永夜军领在瓦莱丝塔的其他生意，虽然没有真丝服饰这么火爆，却也差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关于衣食住行这些民生上的。 先前已经说过了，拜伦联盟贫富两极分化的厉害，百分之九十的财富集中在百分之一的人手中，而这百分之一的人又多数集中在类似于瓦莱丝塔这样的大城市中，即便是不在这里长住，也会经常到这里消费。 而拜伦联盟相对短暂的历史，至少相比起种花家的上下五千年，确实差很远。 这让他们的很多饮食、穿衣等行业，都处于启蒙状态，有一定的本土特色的食物，但是相对单一，根本架不住肖恩熏陶下产生的异界版种花餐的进击。 而且相比起真丝服饰，食物在价格上更亲民。 既有那些贫民喜欢的物美价廉，也有那些勋爵贵族喜欢的昂贵美味。 正应了肖恩当初得那种观点，从有钱人的手中搂钱，才是来钱最快的方法。 短短一年不到，永夜军领在瓦莱丝塔的各种酒馆、餐厅、饭店已经多达百家，占据永夜军领外贸份额的十分之一。 以豪富著称的金斯利家族都被拖入了财政危机，到现在永夜军领还没有丝毫的财政压力，靠的就是通过雅各布江这条水上通道，从拜伦联盟源源不断抽取的财力补充。 金斯利家族再豪富，也无法与大半个拜伦联盟的有钱人比不是？ 比财力，永夜军领可从来没怕过金斯利家族。 两人扯了一阵闲话，阿米莉亚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男爵大人准备如何处理金斯利家族的那二十万大军？” 正题终于来了。 肖恩并没有回答阿米莉亚，而是将这个问题反手丢了回来，“公主殿下是什么意见？” “殿下的意见是先听听男爵大人的意见，再拿意见，毕竟咱们是盟友嘛，不能自家人拆自家人的墙角？”阿米莉亚的太极八卦掌，无师自通。 “我的意见是想先听听殿下的意见。”肖恩在这上面也是大师级的。 “男爵大人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殿下派我来，就是为了听听大人的真实想法，然后再考虑如何回应巴克大公的请求。”阿米莉亚光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满，摄政公主在这种情况下派她前来，已经展露出足够善意，肖恩还在推三阻四，就显的有些过分了。 “我想女士误会我的意思了。”肖恩笑着解释道，“金斯利家族终归是拜伦联盟的一员，在军阵交锋中，灭掉他们二十万大军是一码事，故意坑掉他们的二十万大军，又是另一码事了，公主殿下注重咱们的盟友关系，我们永夜也不能不注重盟友的感受，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正在探讨之中，要是能知道殿下的底线在哪里，方便我们制定出两全其美的战略，要不是知道阿米莉亚女士在前来的路上，我们就得派特使前往瓦莱丝塔了。” “殿下知道男爵大人考虑的这么周全，定然会非常高兴。”阿米莉亚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犹如蔷薇绽放，令人目眩。 不管肖恩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客套话，最起码他都表现出对与摄政公主盟友关系的重视，只要确定这一点依旧，剩下的利益问题，可以慢慢探讨。 只要双方利益一致，盟友关系就坚不可摧。 到目前为止，双方还没有发生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相信对于金斯利家族征东军这一点上也不例外。 或许肖恩自己都没有觉察，刚刚他的应对，已经释放出了一个潜在信号，永夜军领对吃下这二十万大军的心并不强烈。 否则的话，就不应该是先探摄政公主的意见，而是第一时间释放出强烈信号，方便自己的盟友做出反应，这个与人没有关系，而是正常的思维推理。 肖恩成为一名领袖的时间终归太短，很多东西需要自己摸索，相比起在这一行中滚摸跌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阿米莉亚，还是欠缺一点火候。 心中有底的阿米莉亚收敛笑容，神色肃穆的道：“公主殿下现在在这个位置上，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自身的利益，还要考虑整体利益，奥丁兽人这个威胁有目共睹，别看他们现在打生打死，咱们拜伦联盟一旦陷入内乱，他们将会第一时间联合，大举南下，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是整个拜伦联盟陷入战乱，对咱们都没有好处。” “殿下的意思是，战乱不能再升级？”肖恩总结性的反问。 “没错，战争不能再升级了，金斯利家族征东军可以削弱，金斯利家族身上可以挖肉，但是决不能让其崩溃，否则整个拜伦联盟都会被卷入其中，再也无法控制。”阿米莉亚来的时候，显然得到了摄政公主授权了，连考虑都没有考虑的直接道。 第三百七十一章 高层新人 “就这些？”肖恩问道。狂沙文学网 阿米莉亚的回答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永夜军领现在吃掉金斯利家族征东军最大阻力，并不在军事上，而是在局外，自己的盟友摄政公主便是最大的那一个。 就像阿米莉亚刚刚所说的，在摄政公主这个位子上，有时候大局利益要排在个体利益前面，她并不关心金斯利家族的覆灭与否，反正这些大公家族自从奥丁帝国分裂后，既不听调也不听宣，要不是奥丁兽人这个威胁没有彻底消除，他们一个个早就自立成公国了。 摄政公主关心的是整个大局安危，金斯利家族这块肥实在是太肥美了，所有人都想咬上一口，一旦争食起来，就容易刹不住车。 “就这些！”阿米莉亚拍着脯保证道，“只要能够保证大局，下将会是男爵阁下最忠实盟友，坚定的站在你们后，帮助你们争取最大利益。” 至于这个过程中，顺便谋取一点自己的利益，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我知道了。”肖恩笑着道，“女士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暂且休息两天，我们这边有了结果，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那就麻烦男爵大人了。”阿米莉亚也没有立刻要肖恩的答复。 这种事牵扯到数十万人的生死，上千万的财力物力，自然要慎重考虑，她已经做好了长时间洽谈的准备。 转达摄政公主的底线，初步试探出肖恩的态度，已经有了一个相对完美的开始。 “对了，听说奥丁草原上你们那边有新动向。”肖恩将自己对奥丁草原上的分析，简略的向阿米莉亚说了一下。 阿米莉亚脸上立刻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沉重道：“这个消息，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也是下不愿意看到咱们内部生乱的原因，西奥丁帝国当今皇帝乌兰巴，年富力强，经过十几年的养精蓄锐，已经完全巩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现在正处于进取心最强盛时期，唯一庆幸的，他一直将目光盯着垂垂老矣的狮族王庭，致力于统一奥丁帝国，创造他祖父都没能铸造的辉煌，不过要是咱们给他制造可乘之机的话，相信他不介意将拜伦联盟也变成他的牧马之地。” “你们有所准备，那再好不过。”肖恩反过头来安慰阿米莉亚道，“放心吧，我们会慎重考虑的，拜伦联盟乱了，对我们也没有好处，雷尔夫，帮我送送女士。” 想来也是，拜伦联盟素来视奥丁兽人为最大威胁，尤其是首当其冲的兰斯洛特王室，若是断口血堡失守，其他军领多少还有几分天险可守，小亚细亚平原可就任由奥丁兽人的铁骑蹂躏了。 他们必然十分注意奥丁大草原上的动向，要是这种对奥丁大草原格局具有深远意义的事，还需永夜军领来提醒的话，阿米莉亚这位摄政公主的谍报头子，可以引咎辞职了。 “那我就静候大人的好消息。”阿米莉亚也没有多嗦，爽快的起告退。 阿米莉亚前脚刚走，永夜军领的将军们就被召集了起来。 “放金斯利家族征东军渡河，等于是放虎归山，要是他们渡河后，盘踞在西岸不退怎么办？最稳妥的方法，还是将他们一口吃下，永绝后患，咱们说不定还可以趁机攻入卡尔特军领，狠狠啃一口。”第一个发出质疑声音的是一张新面孔，至少在永夜军领高层中是新面孔。 此人名为怀恩德萨罗福，韦伯大长老的亲生儿子，同时也是当初鳄族新军的军团长，年轻改革派的无冕首领。 永夜军领和平兼并鳄族人，此人居功至伟，起到了十分积极的作用，虽然他的出发点，是为了鳄族人谋取更好的发展。 现在则是正在组建的晨曦集团军钦定的第一军团长。 无论哪种份，他现在都有资格坐在这里。 相比起老谋深算的四名鳄族大长老，怀恩德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活力，也或许觉得自己需要扛起鳄族人的责任，每次总是竭力争取属于鳄族人的利益。 相比起永夜军领，鳄族人出的他们，更注重绝望沼泽的领土完整。 “咱们硬要吃下金斯利家族征东军，没人能拦得住，但是这么做，只会让咱们变成孤家寡人，哪怕能趁机吃下卡尔特军领，咱们也没有这个能力消化。”肖恩耐心的将永夜军领面临的局势，一一分析道。 怀恩德虽然在外游历了十多年，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底层厮混，后来成为鳄族年轻改革派的首领，也是在永夜军领拔苗助长的况下产生的，而并非自经历沉淀而来。 所以在大局观上，别说是比起永夜军领的将军们，就算是比起一些鳄族人长老，也有所不如。 肖恩有将他连同晨曦集团军未来的鳄族人军官，全部送到永夜军领附属军官学校恶补进修两年，再走马上任的计划。 只是时间上不许，只能先将架子搭起来，边实践边学习，等时间宽裕了再恶补，当初永夜集团军的军官们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所以，从整体利益上，拜伦联盟陷入动dàng)，对咱们有害无利，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求稳，只有这样，咱们才能更好的完成融合，将绝望沼泽建设的更好。”与以往的军事会以不同，这一次肖恩并没有等到最后总结发言，而是一开始就为其定下了基调。 维持拜伦联盟的稳定，不仅是摄政公主的利益诉求，同样也是永夜军领的。 因为稳定的拜伦联盟，才方便永夜军领从它那里掠取更多财富。 入侵的方式有很多种，军事武力入侵，只是最直接、最低级的那一种。 无论入侵的多么成功，最后都需要漫长的恢复期。 看看绝望沼泽便知道了，鳄族人的生活已经被扯的七零八碎，无数人罹难，想要恢复原先状况，没有十年八年休想，这还是在永夜军领的大力支持下。 通过经济入侵，无声无息中将财富搜刮到自己的手中，才是最高明的做法。 这也是永夜军领最喜欢的方式，无论真丝服饰这种奢侈品贸易，还是酒馆食肆这种低端市场，都是这种方式的一种。 要不是金斯利家族的虎视眈眈，他们同样可以用这种方式，悄无声息的将鳄族人给拿下。 怀恩德虽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领主大人，并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要是咱们将金斯利家族大军放回去了，他们盘踞在朵瑙河西岸不撤怎么办？到时候再开战，不是白送族人的命？” “怀恩德将军多虑了。”肖恩微笑着道，“我可从未说让整支征东军囫囵着回去，巴克大公要是不付出足够的代价，他别想收回一兵一卒！” “什么意思？”怀恩德一脸疑惑。 “哈哈……” 永夜军领其他将军，不由发出一阵善意笑容。 主力参谋长凯尔曼看不过去，解释道：“怀恩德将军还真是耿直，换个说法，金斯利家族的这二十万征东军，现在就是咱们手中的筹码，就算是放，也不是白放，而是将其当商品一样卖给巴克大公，这场战争本来就让金斯利家族陷入了财政赤字，要是再拿出这么一笔战争赔偿款来，绝对会让他们砸锅卖铁，到时候他们就算是有心赖在西岸不走，他们也没有这个财力了，没有钱？打的什么仗？” 这些新晋年轻人，一脸愕然的道：“巴克和阿克麦瑟又不是傻子，会乖乖的听咱们摆布吗？要是他们不肯掏钱赎回这支大军怎么办？” “不赎回，咱们自然没有义务放他们回去，等死伤几万人，他们就会乖乖任由咱们摆布了。”凯尔曼说起来的时候风轻云淡，但是言语中流露的却是浓重的血腥味。 政治上面的较量，有的时候比战争还残酷。 怀恩德终归年轻，这方面的经验少得可怜，主力参谋长的回答让其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突然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永夜军领高层的思路，自己的观点是线的，不是白就是黑，而永夜军领高层的思路，多数是立体的，除了白和黑外，还有灰色。 怀恩德突然想起进会议室前，父亲意味深长的警告多看多听少说。 先前他还以为是父亲在表达对自己锋芒毕露的不满。 现在看来，那只是一位父亲对儿子的劝诫，自己现在能进入这种高层会议，多少有几分时局造成的，真正能力方面，或许还有所欠缺。 经过短暂的思维风暴后，怀恩德决定听从自己父亲的建议，冲着肖恩点点头道：“这样的话，我没有问题了。” “这只是大的战略方针，究竟执行到哪一步，还要看巴克和阿克麦瑟识不识时务，要是他们乖乖低头合作也就罢了，要不然就怪不得咱们了，正好阿克麦瑟请求高层会面，到时候先试试他的水，在这之前，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肖恩最终拍板道。 这次军事会议，主要是为了统一意见，尤其是鳄族人的年轻一派。 比起长老议会，他们有着诸多优点的同时，也有着无法掩饰的缺点他们太年轻，很多地方经验匮乏，态度又比较强硬，尤其是对待金斯利家族这些入侵者。 一个个对他们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们全部埋葬在绝望沼泽。 但是势力之间的关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很多时候个人感只是其中一方面，有时候必须为整体利益让步。 抛开诸多因素，永夜军领坑杀金斯利家族二十万征东军，除了获得一堆死尸，顺带让卡特尔军领、拜伦联盟，乃至整个阿沙恩大陆陷入无尽战火，除了让自己落下一个屠夫的名号，满足部分人的复仇心理，对自发展没有任何意义。 若是永夜军领是一个超级军事强国，能够从乱局中获得更多利益和土地，他们将会毫不犹豫这么做。 很显然，永夜军领距离这个假设，还有一段遥远距离。 一个绝望沼泽，一个鳄族人，就够永夜军领消化十年八载，更别说绝望沼泽东岸还有一个定时炸弹克莱恩部落。 有他们在，想要吃下绝望沼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还有没有其他有异议的事？”肖恩环目四顾问道。 “有件事，虽然不大，但是我觉的领主大人有必要知道。”永夜集团军第三军团长埃里克森将军起道。 “何事？”肖恩问道。 “三天前，巡逻队在西岸发现了一支十一人骑士小队。”埃里克森将军回答道。 “哦？这支骑士小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肖恩并没有因为事小而轻视，反而提起了一丝兴趣。 要是一队普通逃兵，除非是换成十一名大骑士，还有资格在这种会议上说一说，十一名骑士那就有点拿不上台面了。 别人分不清楚，严谨的埃里克森可不会犯这种错误，这种事既然单独拿出来说，必然已经调查清楚，并有自己的独特之处。 果不其然，埃里克森将军回答道：“这支小队并不是准备逃离，而是正在寻找我们，见面后也没有产生冲突，他们自称来自花语高原，是布莱恩家族的粮食商人，想与咱们做粮食生意。” “金斯利家族的粮食供应商？”肖恩一愣，忍不住失笑道，“无论什么时候，商人的嗅觉总是那么灵敏，胆子也总是那么大，这么随随便便的摸上门来，也不怕被乱兵给砍了，也好，他们主动送上门来了，也少了我不少麻烦，正好我还有半天的功夫，将他们带过来，我亲自会会这些胆大包天的商人们。” “见这些混蛋做什么？”泰戈尔恶声恶气的道，“要不是这些混蛋运来的粮食，绝望沼泽能生出这么多事端来？咱们有摄政公主这条线，有用不尽的低价粮，跟他们嗦些什么？直接将他们推出去全砍了，然后派一个主力兵团过去，将他们全当乱军剿了，将他们运来的粮食全部充公。” “土匪观念。”肖恩笑骂一声道，“你现在是一大军领的将军，不是土匪首领，为了一点外财，将具有冒险精神的商人全屠光了，以后谁和咱们做买卖，咱们的商品货物怎么运出去？相比起意外之财，细水长流才是王道，算了，跟你说再多，你也不明白，这种事就交给专业人士，你老老实实的练你的兵，打你的仗。” “就你们的花花肠子多。”泰戈尔咕哝了一声，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因为他发现，就连碎颅者麦基都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看着自己，别人也就罢了，被平时和自己处于相同位置的人嘲笑，那就让人有些恼火了。 “还有没有其他问题？”肖恩接着问道。 永夜军领诸位将领交头接耳了一下，最终纷纷摇头。 “那今天的军事会议就到这里了，我再明确一下最近诸位的职责。”肖恩神肃穆的站起，“诸将军听令。” “有！” 呼啦一声，永夜军领的高层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二章 兄弟闲话 “怒涛水军配合永夜集团军第二军团、第三军团继续封锁多瑙河，不让一粒粮食、不让一名士兵过江。” “遵命，长官。”怒涛水军军团长伍迪、永夜集团军第二军团长泰戈尔、永夜集团军第三军团长埃里克森同时起身领命。 “晨曦集团军全军，主要任务进行军队重组，次要任务配合永夜集团军第一军团，持续骚扰敌军，势必要将他们压在兄弟港，让他们动弹不得，更不给他们劫掠补给自身的机会。” “遵命，长官。”晨曦集团军第一军团代理军团长怀恩德、第二军团代理军团长佐伊、第三军团代理军团长卡洛夫、永夜集团军第一军团长泰戈尔同时起身领命。 “军事参谋部第二支部，主要任务协同摄政公主特使阿米莉亚女士，拿出与金斯利家族谈判备案，次要任务准备与阿克麦瑟会面事宜。” “遵命，长官。”军事参谋部第二支部主力参谋长布兰恩应声而起。 “军事参谋部第三支部，加大对克莱恩部落周围情况的侦查，尽快建立前哨站，掌握克莱恩部落的一举一动，防止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遵命，长官。”军事参谋部第二支部主力参谋长凯尔曼回答道。 “鹰眼特勤部，全力配合其他部门的任务，不得有误。” “遵命，长官。”鹰眼特勤部鹰首雷尔夫领命道。 “我们永夜军领能够发展至今，与众人的努力和精诚合作密切相关，我希望以后咱们能继续发扬这项优点，老人敞开胸怀迎接新人，新人也尽快的融入这个团体，不要被狭隘的目光束缚了自己，相信我，这个世界很大很大，大的超乎你们的想象，绝望沼泽仅仅是一个开始，随着时间推移，将会有越来越多的新人，加入这个大团体，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肖恩慷慨激昂的道，“我们不仅要将自己的家园建设的更美好，还让我们创造更多震惊世界之举，呼哈！” “呼哈！”肖恩的这番演讲激励，显然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但是众人的反应却是整齐划一，别说是那些新人，就算是那些老人，也请不自动的流露出了几分激动。 掐指算来，永夜军领已经走过了十一个年头。 从最开始的区区数百公里的古河道，数千乌合之众。 到后来的纵横数百里的安迪斯环形山，坐拥数十万军民。 再到现在的，近乎完美的赢得了绝望沼泽战局，鳄族人的加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创造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奇迹。 现在回过头看，他们的发展历程本身就是最大的奇迹。 不知道是性情原因，还是不如本着多说不如多做的道理，肖恩鲜少在公开场合展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好在之前，他们制定的军事军略足够明确。 那就是统一安迪斯人，爆破拦江山，让雅各布江复流，然后拿下绝望沼泽，让他们拥有更多的腾挪空间，成为一支真正拿得上台面的势力，为了这个目标，大家万众一心的往前奔。 但是随着这个目标近在咫尺，永夜军领的老人多少有点松懈，而新加入的鳄族新人则有些迷茫和排斥，哪怕是抱着崇高信念，依旧改不了他们正在被吞并的事实。 作为最高统治者，这种氛围自然瞒不过肖恩的眼睛。 想要改变这种局面，自然要从改变自己做起，第一点便是充分利用语言和文字这项工具。 只有将自己的想法更好的表达出来，才能被更多人接受，从而影响更多的人。 事实上，永夜军领在这一块一直十分注重，看看发行频率越来越高、内容越来越丰富、花样越来越多的报纸便知道了。 很多永夜军领高层都知道，永夜军领官方报纸大众社（永夜军领大众通讯社）上署名骑士的文章，都是出自肖恩之手，他一直在通过这种方式发声。 现在则是变成了更直观的方式。 人总是在改变的，肖恩也不例外。 肖恩或许没有争霸天下的心思，但是一个绝望沼泽绝不可能满足他越来越大的胃口，尤其是在俘获了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的大海船后。 没错，肖恩所说的更加辽阔世界，指的并不是阿沙恩大陆，而是辽阔的大海。 一旦将绝望沼泽吃下，他们将会拥有辽阔的海岸线。 更美妙的是，阿沙恩的主要海上势力，都集中在西海岸，他们并没有什么竞争对手。 哪怕是那些老牌海上实力意识到东海岸的价值，短时间内也鞭长莫及，凭借从康芒斯家族俘获的大海船他们就能成为东海岸的海上霸主。 肖恩之所以没有直接点出来，是因为这个前提是将绝望沼泽吃下来，他们现在虽然占据了绝对优势，但是没有吃进肚子中的东西，都不是自己的。 等吃下绝望沼泽，自己就算不说，那些侵略性十足的将军们，也会自行发现这个更辽阔的目标。 最受感染的应该是那三名刚刚加入永夜军领高层的年轻鳄族人，他们的岁数注定了他们更容易受这种激励性言语影响，也会产生一种备受重视的感觉，短时间内，这种情绪都会伴随并影响着他们。 “麦基将军，留一步。”肖恩叫住了准备起身的碎颅者麦基。 “妮可拉的预产期马上就要到了，将手头的事情安排一下，回去一趟吧。”肖恩建议道。 妮可拉的预产期，在永夜军领关注的人不少。 怀胎整整两年零十一个月，普通人也能察觉出不正常来了，医疗研究所那边甚至专门抽调人手，形成了研究小组，跟踪记录研究，并确保孩子的安全。 孕期之所以这么长，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方面是种族原因，肯塔纳野蛮人的怀孕周期，本身就比拜伦人要长三个月，他们的婴儿在母胎中发育的更全面，出生后适应生存能力更强，在极端环境中存活下来的几率更大。 至于他们天生如此，还是为了适应肯塔纳冰原的极端环境出现的改变，那就不得而知，毕竟关于他们的文献记载，少得可怜，无从研究。 这方面原因只是次要的，主要原因，还是父母双方都是冠军骑士这一点上。 妮可拉显示不正常后，鹰眼特勤科配合医疗研究所，在这方面进行了专门的调查，重点瞄准的就是骑士、大骑士和冠军骑士这一阶层。 调查结果显示，妮可拉怀孕周期异常并不是个例，而是有一定共性。 骑士一级身上多少有点，但是并不明显。 到了大骑士级，平时很难感觉出来，但是放在大数据中，就比较显眼了，父母双方有一方是大骑士的，子女的孕期将比普通人明显长一到两个月，甚至更长。 毕竟这个年代，无论数据记载，还是怀孕判断都存在很大误差。 到了冠军骑士一级，那就更明显了，长三五个月，甚至半年的，比比皆是。 目前已知孕期最长的是两年零一个月，这个记录的保持者，肖恩并不陌生。 正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身边三蔷薇之一的黑蔷薇温蒂斯特雷奇，她的父亲是一名冠军骑士，而她的母亲是一名大骑士。 至于父母双方都是冠军骑士或者顶级术士的，妮可拉目前是第一例。 忘记说了，这种现象不仅出现在冠军骑士身上，术士身上也存在。 顶级武力毕竟不是大白菜，想要走到这一步本身就困难重重，在还能够生育的年龄达到，并且结合的可能性更低。 相比起男性，女性成为冠军骑士的几率要低的多的多，这是身体素质所限制的。 碎颅者麦基与妮可拉之间的结合就存在着阴差阳错，有很多的偶然因素。 调查结果显示，怀孕周期越长，对于婴儿的好处越大。 这种好处不仅仅体现在婴儿时期，而是会伴随其一生。 远的不说，依旧说黑蔷薇温蒂。 这个家伙，就跟传说中的巨龙一样，不是吃就是睡，用在修炼上的时间少得可怜，但是实力却随着年龄水涨船高，十一二岁的时候，各项身体素质就已经达到了骑士水准，二十出头，就已经是一名大骑士，整个过程就像喝凉开水一样简单，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瓶颈。 当初摄政公主访问永夜军领，私下中切磋，温蒂的那身蛮力，就差点让已经是冠军骑士的麦基吃大亏。 估计她成为冠军骑士，同样不存在瓶颈问题，只是时间问题。 用肖恩的话说，他们的基因似乎在母胎的时候，就已经被改变了。 孕期两年零一个月的温蒂，就妖孽到这种程度，孕期将近三年，父母都具有肯塔纳野蛮人血统的小家伙，又得妖孽到什么程度？ 对此肖恩充满期待，要不是实在分不开身，他都想回去亲自目睹那个小家伙的降生了。 “回去干什么？女人生孩子，我除了干瞪眼看着，什么忙都帮不上，只会让自己窝火。”碎颅者麦基心大的很。 “嫂子孕期有点长，孩子体型有点大，我怕到时候会难产。”肖恩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体型偏大的婴儿，对现代医学来说，问题不大，顶多剖腹产。 在只能顺产年代，却是不折不扣的大问题，稍微不慎，就是一尸两命。 “其他人生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我相信妮可拉一定没问题的，再说不是还有夫人在那里盯着吗？”碎颅者麦基摸着自己的大光头道，“绝望沼泽的局势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处处都是用人的地方，我也不方便随意抽身，放心好了，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肖恩也没有办法跟一个大老粗讨论家庭孩子观念，这种人在这方面这辈子就这德行了。 “晚上有功夫到我那边喝一杯，咱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碎颅者麦基咧着嘴邀请道。 肖恩摇摇头道：“够呛，等一会我还要召见花语高原的粮食商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改天有空再聚。” “也是，现在大家都忙，要是不开会，很难凑到一起去。”碎颅者麦基遗憾的砸吧砸吧嘴道。 “有得就有失，在这个位置上，就要尽这份职责，要是我的将军们天天聚在一起喝小酒扯闲蛋，我反倒要坐不住了。”肖恩笑着回答道。 麦基哈哈大笑道：“好像确实是这个理，成，为了让你坐的更稳一些，我就少喝酒，多忙点，走了。” “嗯！” 临出门前，碎颅者麦基才摆摆手道：“谢了。” “这个家伙。”肖恩笑着摇摇头，有些东西会随着时间、地位的不同而改变，有些东西则不会。 碎颅者麦基的脾气，这么多年来，似乎始终没变过，包括对待肖恩的感情，并不是纯粹的上下级，里面还有着三分兄弟感情。 或许在他的心中，无论肖恩取得怎样的成就，站的究竟有多高，依旧是当年那个一声招呼，就让他抛家舍业前去支援的小老弟。 别看埃里克森身材粗壮的如同一头公牛，但是论到心思缜密，他在永夜军领将军中是数一数二的，在将事情拿到军事会议上说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那十一名自称花语高原粮食商人的俘虏都已经带过来了。 军事会议结束不到一刻钟，肖恩便见到了他们。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塔塔尔城再次被推举出来的花语高原粮食商人首领科波菲尔爵士。 此时的科波菲尔爵士，已经不再是塔塔尔城的邋遢样，一身轻甲将其衬托的英气勃勃，除了赶远路的风尘味外，没有其他多余痕迹，显然被俘后，并没有遭受太多刁难。 他们应该庆幸，自己一头撞见的是埃里克森率领的第三军团，要是落在泰戈尔的第二军团手中，等肖恩知道消息的时候，他们还是不是囫囵的，还是个未知数呢。 不是第二军团比第三军团凶残，而是受军团长性格影响，军团处理问题的方式各有不同。 这中间并没有绝对的对和错。 论行事缜密程度，泰戈尔率领的第二军团远远比不上埃里克森的第三军团，但是论冲阵陷阵的勇猛，后者就赶不上前者了。 世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物，包括人和军队，就看肖恩这个操盘人如何灵活使用他们，扬长避短，发挥他们的优势了。 到目前为止，肖恩做的还算得心应手。 “花语军领守护者布莱恩家族下属，詹姆斯家族册封爵士科波菲尔高尔德见过领主大人，向你致以最真挚的问候，能够见到你是我的最大荣幸。”科波菲尔行了一个标准的拜伦通用贵族礼。 与面见巴克大公不同，那次完全是突发事件，科波菲尔也没有想到，接见自己的是巴克大公，而且那个时候金斯利家族有求于他们，他心中多少有几分底气，就算面对一军领大公，也敢跟他谈条件。 这次则不一样了，他们是有求于人，而且求的还是那种蛮夷之民的外衣没有完全扒下来的那种人，关于那些土著的凶残，他是如雷贯耳，谁知道他们脑中有没有交易的概念。 ， 第三百七十三章 后备计划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三百七十三章后备计划一旦连向高层对话的机会都不给他们，直接将他们砍了怎么办？ 想的越多，那种恐惧越甚。 在出发前，科波菲尔一行人，甚至连遗书都写好了。 这种恐惧在与永夜集团军第二军团一照面，就被人家重重包围拿下，问完身份就丢进不见天日的小黑屋后达到了极点。 不过无论从装备还是军事素养，永夜军领都打破了科波菲尔爵士对蛮夷土著的认知，就算布莱恩家族和金斯利家族的正规军，也不过如此。 对方对他们的态度，着实不像重视的样子，他们就像待宰的羔羊，只能老老实实的等待着最终审判。 却没想到最后峰回路转，告知得到了永夜军领最高统治者的接见，这将科波菲尔爵士搞的更迷糊了。 说人家重视他们，一开始直接将他们丢大牢，无人问津。 说人家不重视他们，现在出面的又是对方的最高统治者，这个在这之前，同样也是他们没想到的奢求。 好年轻。 这是肖恩留给科波菲尔的第一感觉。 事实上，当肖恩与永夜军领最高统治者的名头联系在一起的时候，见到他第一面的人，脑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多数是这个。 其实经过长达十年的磨练和发育，肖恩最初稚气已经完全褪去，进入了人生最黄金年龄——二十出头，三十不到。 由于个人修为，他肉体衰老速度，将会被拉的很长很长，哪怕他没能迈入冠军骑士或者掌控术士，这个过程也将会长达六七十年，要是迈过这道坎，将会更长。 这个岁数在普通家庭早就是顶梁柱，好几个孩子的父亲了。 但是与一个大势力的统治者联系起来的时候，就显的太过年轻了，尤其是这个偌大势力，还是其一手建立起来的时候，就显的更加不可思议了，永夜军领开始崛起的时候，对方才多大？ 肖恩没有给科波菲尔爵士留考虑时间，开口道：“听说巴克大公陛下，曾经亲自召见并委任了一名布莱恩人作为花语高原粮食商人的首领，不会就是你吧？” 闻言，科波菲尔爵士的冷汗“唰”就下来了，这是他预想中最糟糕的开头语，这意味对方手中掌握的情报足够详细，也意味着对方有可能会为此追责，这对他们来说，绝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但这种情况下的否认，那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科波菲尔爵士硬着头皮回答道：“回禀领主大人，我们只是一群卑微的商人，为了养活家人而四处奔波，哪里有生意就往哪里去，我们与金斯利家族是纯粹买卖关系，并无其他更深层瓜葛，还请大人明鉴。” “并无其他深层瓜葛？不见得吧？我们俘获的金斯利家族士兵中，可是有不少来自花语高原，相信这不是个例？”肖恩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喜怒，更让人摸不到他的真实想法。 “那是见钱眼开的人，接受了金斯利家族的雇佣，同样也是个例行为，我并不代表他们，我代表的只是本本分分做生意的花语高原粮食商人。”科波菲尔爵士心中将那些接受金斯利家族雇佣的布莱恩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好生生的贩卖粮食就贩卖粮食，跑去当什么雇佣兵？ 现在好了吧，就算拿到再多钱，拿不回家去有什么用，还让他们跟着惹一身骚。 肖恩开门见山的道：“我知道你们的来意，我是不会买你们一粒粮食的。” “啊……领主大人……”科波菲尔爵士张大了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从踏进这扇门开始，他就被永夜军领年轻领主牵着鼻子走。 肖恩摆摆手，打断科波菲尔爵士的分辩，直截了当的道：“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任由粮食腐烂在手中，第二个选择，以物易物，用粮食换取永夜军领的特产。” “以物易物？”肖恩的节奏明显太快，让科波菲尔有点反应不过来。 前面还说不会买他们的一粒粮食，现在又变成了以物易物。 科波菲尔也不是笨蛋，转瞬便明白了这位年轻领主真正蕴意。 将粮食卖给永夜军领，那只是一锤子买卖，但是以物易物就不一样了，等若是将自己的商品交易出去了，这是双重买卖。 难道这位年轻领主想借助他们这些粮食商人之手，打开花语高原的市场？ 对方要是真的抱的这种想法的话，手中必然掌握着自认为独到的商品。 科波菲尔爵士苦着脸道：“我似乎没有其他选择，以物易物可以，只不过粮食价格和贵领的商品，能不能让我们自行选择？” 肖恩看似给了他们两个选择，实际上只有一个。 第二个以物易物，虽然不知道商品是什么，但多少能收回一定成本，一旦粮食烂在他们手中，那就血本无归了。 “粮食价格，我按照小亚细亚平原的正常市场价给你们折算，但是需要你们将粮食运送到指定位置，放心，我们不会刻意刁难你们，只需你们将粮食运送到我们的运输船能装载的地方便可以，至于我们领地的商品，当然由你们自行挑选。”肖恩直截了当的抛出了自己的底线。 现在他们进行的并不是正常的商品买卖，还可以讨价还价。 科波菲尔这些花语高原粮食商人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肖恩宰割的份。 不过相比起他们手中的粮食，肖恩看中的是长远利益。 粮食再多，也有实际数量，若是能借此机会，借助这些粮食商人之手打开花语高原这片市场，受益则是长远的。 所以肖恩并没有狠宰他们，而是开出了相对公道的价格。 “领主大人仁慈。”科波菲尔爵士由衷赞美，心中多少有几分惊喜，情况虽然不是预料中最好的，但也不会最坏的，眼前这位年轻领主似乎有属于自己的长远打算。 “无需感谢我，这只是一笔买卖，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附加条件。”肖恩接着道。 “什么附加条件？领主大人尽管说。”科波菲尔心中一凛，暗道正题来了。 “你们下次再运货物，就不要运粮食了，听说花语高原的美酒闻名天下，你们多运些这个过来，越烈的酒越好，实在不成，各种啤酒也成，这个我们军领官方收购，我们会给你们一个公道价格，还有各类孤本文献，以及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古物，我个人也非常感兴趣，麻烦爵士以后在行商中，帮忙留意。” “就这些？”科波菲尔除了愕然还是愕然。 不是肖恩提出来的要求太困难，而是太简单了。 相比起运送粮食，运送酒的困难度更低，尤其是那些烈酒，需要好几斤粮食才能酿造出一斤来。 而且价格要高昂很多，数遍阿沙恩，除了花语高原，酒在任何一个军领都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 花语高原这个特例，也是因为独特地理环境造成的，他们多余的粮食运不出来，只能酿酒了。 至于孤本文献和安迪斯帝国时期的古物，更是单纯属于个人嗜好，人家只是请求帮忙留意。 等等。 对方的意思是，自己运完这一趟，还会继续往这跑？ 开什么玩笑，有这么一趟，就够他们消受的，怎么可能再跑第二趟？ 除非他们的商品有足够吸引力，运回花语高原能大卖，到时候不用他们说，逐利的商人，就会无视风险，疯狂的往这边涌。 这位年轻领主就对自己领地中的商品如此有信心？ 有信心他们会成为回头商人？ 科波菲尔的这种质疑，仅仅持续了不到两天。 永夜军领领主短暂接见的第二天下午，他们嘴中的样品展览船队便到了。 没错，就是船队，都是那种大腹便便、装载量超大的商船，整整十五艘，一字型的排在科波菲尔爵士的面前，十分具有视觉冲击力。 整整十五艘商船货物，在任何一个军领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商队了，但是在永夜军领的手中，竟然只是用来向新客户展览用的。 这种大手笔，科波菲尔爵士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 等上了船后，眼睛更是都挪不开了，亦步亦趋的跟在年轻领主指派给他们的那位年轻导购员身后。 科波菲尔自认为自己算的上见识多广，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的生活中的东西，他大多数都见识过，但是永夜军领的样品展览船，打破了他们的这种认知，上面很多东西，他都叫不上名字来，只能对那名年轻导购员追问个不停。 “这是什么？” “这是瓷器，一种用来盛物的容器，种类和品质存在很大差异，这种精美绝伦的青花瓷，多数是用来当摆设的，还有一种稍微差一点的白瓷，是用来用的，除此之外我们提供订制服务，只要你将需要的图案交给我们，我们便可以将图案做到瓷器上去，这种瓷器被成为徽章瓷，目前在小亚细亚平原地区，很受勋爵贵族的欢迎，就连摄政公主殿下日常用具，都换成了这种瓷器，请看这就是兰斯洛特王室专用的皇冠狮鹫瓷。” 随着船舱打开，一整套瓷器出现在了科波菲尔的面前，从茶杯、碗盘等生活日用品，到大小花瓶摆设，一应俱全，甚至有一些仅凭外表，科波菲尔爵士根本想象不出在什么地方使用它们。 外形虽然各不相同，但是上面的花纹图案却惊人相似，或是简约，或是繁复，无一例外，都是皇冠狮鹫和蔷薇交织在一起，这是兰斯洛特王室苏菲丽雅公主的个人勋章。 皇冠狮鹫均为金黄色，蔷薇则是大红色。 两者以白瓷作画板，交织在一起，极具视觉冲击力。 科波菲尔爵士一行人，全挪不开眼了，要是有这样一套玩意摆在自己的庄园中，是多么上档次的事情，或邀请三五好友，品着美酒一起品鉴，或是在隆重的晚会上拿出来使用，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事情？ “这套卖不卖？”科波菲尔爵士红着眼问道，他脑中都已经想好了这套瓷器的买主，花语高原统治者布莱恩家族定然会对其感兴趣。 “抱歉，这个只是展览品，并且具有兰斯洛特王室专属徽章的商品，不能对外出售，我个人建议，一上手不要碰这种买家太过单一的商品，毕竟受限于工艺和产量，这种容器价格比较高昂，一般人接受不了，若是爵士感兴趣，可以买这种容易被大众接受的商品，等与买家协商好了，再来订制徽章瓷不迟。”年轻导购员微笑着回答道。 “多谢先生的提醒，是我失态了，对不起，刚刚失礼了，还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科波菲尔爵士收敛心神，调整自己的情绪。 现在他已经不考虑会不会跑第二趟的问题了。 因为仅凭这种全新的容器，就值得他跑第二趟。 更何况，这仅仅是十五艘样品展览船中的第一艘，哪怕对方用的是先声夺人的手段，接下来的商品可能没有这么具有视觉冲击力，但只要不是太差，能作为绿叶陪衬眼前这朵红花便可以了。 “艾伦，艾伦海曼，爵士称呼我艾伦便可以了。”年轻导购员艾伦露齿一笑道。 “听艾伦先生的口音，应该是拜伦人吧。”科波菲尔不经意的探底道。 “出生在曼育，不过身上有四分之一的安迪斯人血统，主要跑雅各布江，双子城到王都瓦莱丝塔一线，接到命令的时候，我正在双子城进货，领主大人可能看我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临时借调过来了。”艾伦爽朗一笑道。 别看他岁数不大，那也是从底层一点点厮混上来的老油条了，看起来好像透露出了不少消息，实际上都有自己的蕴意，清楚向对方表达了自己在这一方面是专业人士的信息。 “领主大人考虑还真是周全。”科波菲特爵士心中又是一凛，自从与永夜军领接触之后，他处处被人牵着鼻子走，先前在年轻领主面前如此，现在不在自己面前似乎依旧没有甩脱。 “再给爵士一条个人建议，现在不要着急选商品，等到十五艘展览船都看完再选不迟，反正我们又不限制爵士大人选择什么货物。”艾伦再次建议道。 “刚刚是我失态了，感谢艾伦先生的建议，接下来，我会慎重考虑的。”科波菲尔赞同的点点头。 “那让我们继续。” “继续。” 若是说第一艘商船货物给科波菲尔带来的是强烈的视觉冲击，第二艘商船货物则极尽简约之能。 但是却让科波菲尔爵士大惊失色，结结巴巴的道：“这难道是纸张？这么多？” “没错，就是用来记录用的纸张。”艾伦微笑着点点头，并没有因科波菲尔爵士的失态而表现出异样。 因为这种神态他并不是第一次见了，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见。 科波菲尔爵士就像饿狼一样的扑了上去，口中念念有词。 “真的是用来书写的纸张，但是为什么这么细薄？究竟是什么材质做成？羊皮？不对，就算是用小羊羔皮也做不到这么细薄，更何况数量如此众多，难道是传说中的草编纸？也不对，根本没看不到编制的脉络，这根本就是一个完整整体，结实程度也对不上号。” 第三百七十四章 商品震撼 贵族出的科波菲尔爵士比普通商人，更清楚纸张的价值。狂沙文学网 其绝不仅仅是普通商品，代表的还是知识。 知识的传播，很大程度依赖于它。 要是能将这一船纸运回花语高原，绝对会让学识之城的大学士们抢破头皮。 “我要了，我全要了。”科波菲尔爵士眼睛再次红了，将艾伦刚刚给的个人建议抛到了脑后。 艾伦始终保持着完美微笑，并没有直接拒绝科波菲尔爵士，一直等到他冷静下来，自己先露出了不好意思笑容，方才继续道：“这里的只是半成品纸张，后面还有更好东西，我建议爵士还是看过再说。” “好！好！好！”科波菲尔爵士急不可耐的催促，永夜军领的商品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东西是什么。 艾伦并没有带科波菲尔爵士上第三艘商船，而是走向这艘商船的后半段。 还没等到推开舱门，一股独特香味扑面而至。 这种香味辨识度实在太高了，科波菲尔爵士第一时间就叫出了它的名字墨香，书写用的墨水形成的独特味道。 若是这艘商船前半段给科波菲尔带来巨大震撼的话，后半段已经让其目瞪口呆了，半晌没能反应过来，这哪里是商船，根本就是一个图书馆，浓郁化不开的墨香环绕在周围。 根本顾不得艾伦的反应，再一次扑了上去。 “奥赛罗神话、伊利亚史诗、美迪亚寓言、格列佛诗歌、被束缚的米修斯、偏见与傲慢……学识之神在上，这全是传说中的名著，我一直想看，却找不到门路誊录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这些都是校正版本，尽可能保留了原著的意思，还有一些版本差别太大，存在争议的，我们取的是流行最广的那个版本，所以，价值上面是没办法与手写版比肩，不过作为学习用，却足够了。”艾伦笑着回答道。 “数量呢？”科波菲尔爵士追问道。 度过最初的震撼，科波菲尔爵士还发现了这些书籍的另一个特点。 那就是字迹大小如一，字与字之间的距离，犹如尺量，十分工整，辨识度相当高。 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誊录这些书的人，究竟得严谨到什么程度？ 才能做到这一点。 但是很快他发现，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他随手翻阅的所有书籍，字迹全部如出一辙，好似完全出自一个人之手不说。 还有一些书是重复的，一式数本，里面半字都不差。 除非那些修为有成的术士亲自出马，否则绝不可能用人力做到这种程度。 但是用术士作为誊录书籍的人，只怕永夜军领也奢侈不到这种程度吧？ 何况这半船舱的书，何止千本，那得动用多少术士出马？ “每本数量不超过五百本，有现货，超过五百本，就需要下订单订做了，周期要看要要货量多少，最麻烦的是小批量的，要是大批量要，反而简单一些。”艾伦如数家珍道。 肖恩借调他过来，显然是有原因的，雅各布江刚刚复流，他就已经入行，用句夸张的形容词，他见证了永夜军领商业的成长，并参与其中。 “五百本？”科波菲尔爵士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书籍什么时候成为农夫的大白菜，都能论百论百的算了？ 要知道那些勋爵家族想誊录一本书，就算提前准备好纸张油墨，没有十天半个月也做不到这一点。 经过这么一来，科波菲尔更确定，永夜军领肯定掌握了一种他们所不知道的非人力誊录书籍的方法，否则不可能大批量制作。 毕竟能够誊录书籍的人，不是大白菜。 同时抽调数百人进行书籍誊录，这种盛大的场面，似乎只有在术士联盟的学识之城才能见到。 有了这个重磅炸弹在前面，后面的十三艘船，虽然依旧带给了他不小震撼，尤其是在瓦莱丝塔销的真丝服饰，经过一些面容姣美的少女们演示后，更具视觉冲击力，细嫩肌肤与柔滑服饰，相映成趣，区别不出哪一个更细滑。 但是在科波菲尔爵士眼中，它们的价值远远赶不上书籍。 为勋爵贵族，科波菲尔非常清楚知识的力量。 勋爵贵族之所以能成为勋爵贵族，知识传承在其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什么是底蕴？ 知识的传承，便是底蕴。 而是书籍作为知识的载体，重要不言而喻。 更被说永夜军领现在出售的不仅仅是纸张，还有成成的书籍。 科波菲尔爵士突然想起了年轻领主最后的那个请求，他说自己对各种孤本感兴趣，他指的所谓孤本，应该是指不再在永夜军领成批量向外出售的书籍当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惧在科波菲尔爵士的心中弥漫。 当书籍纸张变成廉价商品，可以随便卖卖，所有人都可以轻易入手的时候。 将会对原有的知识体系造成怎样的冲击？ 又会对勋爵贵族这个特殊阶层造成怎样的撼动？ 可是当大量书籍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会不会去贩卖？ 答案是肯定的。 有钱不赚是傻子。 他是一名贵族不假，他同样还是一名商人，一名濒临破产的商人，只有填饱自己的肚子，养活好自己的家人后，才有时间和精力考虑这种长远事。 再说了，他只处于勋爵贵族最底层，需要考虑这件事的，应该是上面的统治者们。 “这些商品，你们可以随意挑选，以五马车为上限，算是赠送给你们用来说服同伴的样品，还有这张清单请收好，这是所有商品价格一览表。”艾伦将一个足有四五张纸的薄本交到了科波菲尔的手中。 科波菲尔爵士仅仅翻看了一眼，便如获至宝，紧握着不放手。 这个薄本的名字就叫《永夜军领大宗货物批发价格一览表》。 很俗粗的名字，但是简单易懂，就算是没有什么文化的农夫，听过之后也知道什么意思。 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上面的内容一目了然。 商品名称，进货最低数量和最高数量，以及对应价格等，有一些况特殊的，甚至在后面有详细备注。 别说是自就有学识的科波菲尔爵士，将其丢给那些识字不多的商人们也多数能看懂。 这几张纸上，明显涉及到了一种大学问统计学。 科波菲尔爵士在学识之城，也没有见过这么简单明了的数据统计。 等看到艾伦随手抽出一大摞来的时候，科波菲尔爵士眼睛都直了。 自己当宝贝的东西，看人家的架势，根本就是稀松平常的用品。 这种打击可想而知。 心中疯狂哀嚎，这个永夜军领真的仅仅是建立刚刚十年的新势力吗？ 他们手中究竟握着多少好东西？他们手中怎么可能握着这么多好东西？ 能够拿出来作为商品的，肯定不是他们手中最好的东西。 可就是这些东西，很多都已经打破科波菲尔爵士以往认知。 连波冲击，让科波菲尔爵士的心都麻木了，以至于连白白获赠五马车商品的喜悦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艾伦可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一个动作，给科波菲尔爵士心灵造成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暴击伤害，还以为他的冷淡反应是担心永夜军领在价格上坑他们，补充说明道：“放心好了，这是我们的统一大批量进货价，童叟无欺，不信你们可以到小亚细亚平原那边去打听，你们回去后，可以将手中的粮食，大体的换算一下，看看能交换多少商品，通过飞鹰传书给我们，方便我们备货，马上开了，绝望沼泽雨季就要到了，粮食在你们手中多待一天，就多一天贬值风险，你们最好赶紧行动，霉变粮食我们是不收的，我们可不是做慈善的。” 永夜军领将事安排到这个份上，科波菲尔爵士真的没什么话可说了，只要乖乖配合，将粮食运送过来，然后带着自己心仪货物返回花语高原，大赚一笔后，再老老实实的运送永夜军领需要的货物回来，换取更多的永夜军领商品。 对于是否赚钱，科波菲尔爵士已经不抱任何怀疑。 刚刚他已经扫了一眼艾伦给的价格表，上面的价格不是昂贵，而是便宜。 刨除运输费用，只要路上不发生意外，哪怕是空车跑单趟，他们也是稳赚不赔，更何况商人哪有空车跑的。 只要能将永夜军领的商品，平平安安的返回花语高原，哪怕他们这次带来的粮食没能卖上价去，也能保本，运气好的，甚至还能小赚一笔。 这种况下，你说那些粮食商人们，会不会跑第二趟。 根本不需要任何言语激励，那些商人就会像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疯狂的往这边涌。 科波菲尔爵士带着五车永夜军领商品返回塔塔尔城的时候，在粮食商人中间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 整座城池都炸了锅一样。 “咱们有救了，永夜军领不仅愿意以市场价接受咱们的粮食，还提出了更好的交易方式，以物易物，你没有见过永夜军领的商品，根本没有感受到那种惑力，无论是贵族老爷还是普通领民都没有办法拒绝的商品，我已经想好了，我要换一半的瓷器，一半的各种书籍，不行，那些真丝服饰，据说在王都那边卖的火，那些贵妇人和贵族小姐们，肯定没办法拒绝，也不能舍弃，可是就凭我手中这点粮食，吃不下那么多的货，你们有没有愿意跟我搭伙的？我觉得这些商品配合销售更佳。” “粮食装车，快点将粮食装车，咱们要用最快的速度促成这笔交易，防止永夜军领那边变卦。” “你太小瞧人家了，人家现在是摆明了车马，让咱们帮助他们打开花语高原的市场，人家图谋的更大，不会像那些小买卖一样，随便变卦，看到没有，人家连价格一览表都给咱们带来了，说明对方的价格，轻易不会发生变动，这事咱们还是与科波菲尔爵士一起行动吧，毕竟他刚刚与对方接触过，更熟悉况。” “也是这个道理，走，再去仔细研究研究永夜军领的商品去，看看怎么搭配，最为合算。” 塔塔尔城先前的愁云，此时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 所有的花语高原粮食商人斗志昂扬，摩拳擦掌，进出之间谈论的全是新鲜词语，诸如瓷器、书籍、真丝服饰、茶砖、速效药、高山蜂蜜、安迪斯长弓等等。 看看如何搭配，才能将利益做到最大化。 想的长远的，甚至开始规划返回花语高原后的路线，相互打探对方的目标。 能够互相避开的，就尽量相互避开，实在没有办法避开的，那就合作，尽可能少带重样商品。 好在永夜军领手中掌握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多到他们就算很多商队合并在一起，带的商品多数也不重样。 这些粮食商人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花语高原的勋爵贵族们。 相比起普通领民，他们才是真正的消费大户。 像瓷器和真丝服饰这种商品的定位，本就是奢侈品，普通人根本消费不起。 肖恩定好基本基调之后，这件事基本就甩手不管了，接下来会有像艾伦这样的专业人士接手。 现在在永夜军领，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 像徽章瓷器和真丝服饰，需要专门定制的产业属于少数，更多的是，永夜军领生产出什么来，商人们就运送销售什么。 因为市场太大，各种商品都处于供不应求状态。 就算是永夜军领的生产力再扩大十倍，光是喂饱小亚细亚平原这个干涸市场，没有个十年八年，休想做到，在这里他们依旧处于市场开拓初期，交易目标主要是雅各布江沿岸的城镇，更深处还没来得及涉足。 更别说现在马上就要打开花语高原这个新市场。 永夜军领打不打开花语高原这个新市场，从收入上来看，意义并不是特别大。 毕竟出货价都是一样的，总量在这里摆着，花语高原这边出了一部分，小亚细亚平原这边就少出一部分，永夜军领拿到手的总收入并没有变化。 但是从战略意义上来讲，意义重大。 就算是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夫也知道，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中，否则篮子掉地上，所有的鸡蛋都会碎掉。 更别说一个军领。 永夜军领与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关系实在太过密切，这并不全是好事。 双方关系一旦出现波动，造成货物滞销，会对永夜军领处于起步的制造业和商业，造成致命冲击。 现在双线进行，无论是哪一线出现了问题，短时间内都不会形成致命冲击，给他们赢得反应时间。 而且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若是有机会的话，肖恩会建立更多条线。 到时候将会形成一张复杂经济关系网，不要小瞧了这些商人，一旦他们手中掌握的资源足够多，影响力将会是巨大的。 肖恩已经将路铺好了，剩下的就等待那些花语高原粮食商人自己努力和市场的自发酵。 凭这些商人为了双倍利益，就敢不远千里从花语高原运粮的勇气，定然能帮永夜军领打开花语高原这个全新市场。 第三百七十五章 局内 三天后。 多瑙河，兄弟港一号码头。 永夜军领与金斯利家族征东军，两个明中、暗中交锋无数的势力，举行了高层会晤。 朵瑙河上，战船林立，精锐尽处，对兄弟港呈合围之势，一旦会晤出现问题，永夜军领将会发动全面登陆作战。 兄弟港中，金斯利家族征东军同样紧绷神经，一号码头外，大军环绕，就连防御性攻城器械都推上来了，同样唯恐永夜军领搞小手段。 初次会晤，双方还没建立起最基本信任，都怕对方对自己的统帅下手。 为了这个会面地点，双方绞尽脑汁，扯皮了好几天。 最终还是永夜军领做出了让步，才达成了协议。 相比起阿克麦瑟，永夜军领无论是从大局，还是从手段上，更具信心。 无论黑项圈空中支援，还是灵魂兽卡，都是肖恩立身保命的手段，阿克麦瑟知道前者，可不清楚后者。 一旦算计失败，阿克麦瑟将会将征东军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愤怒的永夜军领会斩断所有谈判可能性。 由于准备周全，会面初期，顺风顺水，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双方都以十分低调的方式入场，也没有炫耀武力的敏感举动，那么做除了刺激对方敏感神经，没有任何意义。 毕竟双方明中、暗中，已经交锋无数回合，不折不扣的老对手，也算得上知根知底。 “男爵阁下，比我预想中的还年轻。”阿克麦瑟笑着道。 “元帅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么说的。”肖恩微笑着回应道，“元帅阁下，同样也比我预想的年轻。” “男爵这是恭维我？还是骂我？”阿克麦瑟撩了了灰白相间的头发和胡须道，“这样还叫年轻？” “元帅阁下，较真的个性倒是与传言中的一致。”肖恩打了个哈哈，将话题给岔开了，“让我们开始吧。” “开始吧！”阿克麦瑟性格就算再较真，也不会对一句恭维之言紧咬着不放，他要是真那么较真，也不会坐到现在的位置不是。 肖恩正襟危坐，开门进山的道：“试探工作，相信下面的人已经做完了，元帅阁下，咱们就不要再浪费双方时间，你应该清楚，两万鳄族平民性命，当不了你们的护身符，开个实实在在的价，咱们好进行事情的下一步，这两万鳄族平民在你们手中停留的时间越长，贬值速度越快，等到都死光了，你们连粮食都别想换到一粒。” “男爵不仅是一名合格领主，还是一名合格商人。”阿克麦瑟忍不住感叹道。 “多谢元帅阁下赞誉。” “一千艘商船的粮食，每艘装载量不得低于二十吨。”阿克麦瑟直接开价道。 “两万吨粮食，平均每人一吨粮食，元帅阁下这是将我们当肥羊宰？还是将这两万鳄族平民当成真金白银做的？元帅阁下，依旧没什么诚意。” 阿克麦瑟这是典型狮子大开口，两万吨粮食足够他的二十万大军，节衣缩食的吃上整整半年，真将永夜军领当冤大头。 肖恩坐地还钱道：“两百吨粮食，不能再多。” “男爵阁下一直让我有点诚意，到了自己那边，同样见不到半点诚意，一上手就砍去百分之九十九，未免也太狠了一点，那可是两万大活人，就算两万头猪猡，也不止这个价吧？” “任何事情都要分情况，若是正常情况，人命是无价的，别说是两万条人命，就算是两条人命，我们也不惜发动战争，但是现在是战争时期，人命就比猪猡还要廉价了，至少猪猡还能吃，他们在元帅手中，那是不折不扣的麻烦，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肖恩一本正经的辩解道。 “你这是不折不扣的诡辩。”阿克麦瑟冷着脸道，“人命就是人命，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听说男爵刚刚吞并了鳄族人，难道就一点不在乎自己族人的生死？就像男爵所说的，就这么拖着，到时候死的可是你们的族人，这笔烂账究竟是记在我们身上，还是男爵阁下的身上，真的很难说，毕竟我们金斯利家族退出绝望沼泽已经成为定局，男爵阁下还要继续在这里统治下去，这样吧，你我双方各让一步，一万八千吨。” “元帅阁下不一样在混淆概念？明明是你们做的恶事，怎么能将这笔烂账记在我们头上呢？你看，就算是不成功，我们也已经表达了诚意，我已经亲自来了，最终结果还是因为你们的漫天要价造成的，让别人做一件无法完成的任务，怎么可能成功呢？二百五十吨，不能再多了。” “无法完成的任务？男爵是在说笑？先不说你们现在占尽地利，从小亚细亚平原直接调粮究竟有多容易，单说花语高原粮食商人手中的存粮就不下于八千吨，你们刚刚不是已经达成协议了吗？” “元帅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没错，我们确实已经达成了协议，但是达成协议是一码事，有没有能力吃下，又是另一码事了，我们家小业小，又是搞建设，又是打仗，早已经入不敷出了，根本没办法一次性吃下，能拿下其中一小部分，就已经是极限，更何况我们的军队和领民也要吃饭不是。” 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砍价，与菜市场上的小商贩和买菜大妈的交锋，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他们嘴中的数字更大一些。 作为卖方的阿克麦瑟漫天要价，作为买方的肖恩坐地还钱。 只是两者心理价位相去深远，悬殊将近百倍，一时半会很难达成一致。 到最后阿克麦瑟死咬着一万吨不肯再降，目光盯准的就是花语高原粮食商人应该运送给他们的那笔八千吨军粮。 而肖恩这边涨价到一千吨，也不肯再继续加量了，永夜军领想要救回那两万鳄族平民不假，那是在不影响他们全局计划的前提下，若是放太多军粮到阿克麦瑟手中，将会增大变数，傻子才会做。 第一天会晤持续了三个小时，最终不欢而散。 两人看起来一直在说粮食的事情，闲言碎语中，夹杂了很多东西。 比如肖恩拐弯抹角的暗示，只要阿克麦瑟肯率军投诚，永夜军领将会以最高规格待遇相待，依旧统领一支集团军。 阿克麦瑟不仅干净利落的拒绝，并且表达了只要永夜军领放开河道，放金斯利家族征东军归家，他们不仅无条件放走手中两万鳄族平民，还承诺金斯利家族可以与永夜军领签订互不侵犯条约，放弃对绝望沼泽的窥视。 这个提议同样被肖恩无视了，好不容易网住了一条大鱼，不从他身上炸出二斤油来，如何对得起自己先前的辛苦谋划？ 双方都在借此机会试探对方的底线，结果不怎么好。 对永夜军领来说，阿克麦瑟表现出来的抵抗意志依旧十分顽强，丝毫没有受困境影响，这种经验丰富、百折不挠的老将才是最难缠的，哪怕是前面没有一丝希望，他也能坚持到最后。 这样的人，让永夜军领老鼠拖鸡蛋，无处下嘴，想要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的难度实在太高。 对阿克麦瑟来说，肖恩比预料中的更难缠，年纪轻轻，政治手腕便十分老辣，言语中口风不露，你根本摸不清楚他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若说肖恩不重视那两万鳄族人平民的生死，永夜军领不仅答应了谈判，作为最高领导人的肖恩都亲自出马了。 若是说他们重视，肖恩一言一行中，都流露着无尽冷漠，在他嘴中，两万鳄族平民不过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根本不愿意为他们多付出哪怕一粒粮食。 这两万鳄族平民生死，要为永夜军领的利益靠边站。 他们的现在的行为，就像当初在兄弟港防守战中，从城墙上丢下来的那一条条绳索。 他们只在乎有没有做出这种姿态，至于究竟能救多少人，反而是次要的。 这是一个斗智斗力的过程。 双方都在拖着，就看谁先绷不住，做出最大的让步。 时间对金斯利家族征东军显然更不利，随着时间推移，他们手中的军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 平时还能节衣缩食，所有人吃个半饱，现在处于神经紧绷的谈判状态，自然不能够这么做，否则敌人还没出手，自己人先乱起来了，那才是大麻烦。 二十万大军，人吃马嚼，一天下来所消耗的粮草是一个恐怖数字。 不知道是不是永夜军领意识到了这一点，肖恩似乎有意识的将谈判拖入僵局，每天拽着阿克麦瑟东拉西扯，到最后是几吨几吨粮食的抠。 阿克麦瑟可是上万吨的要价，按照这个抠法，抠到猴年马月？ 还没等抠出结果来，金斯利家族征东军就先断粮了。 阿克麦瑟就算着急也没有用，一旦做出让步，他就落入永夜军领的诡计了。 就在绝望沼泽的这场谈判陷入僵局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王都瓦莱丝塔，也有一场政治交锋正在进行。 “抱歉，大公阁下，公主殿下前往圣母女子修道院静修，还没有回来。”摄政公主的贴身女侍卫长碧落拦在巴克大公的面前道。 “公主殿下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回来？”巴克大公耐着性子问道，这已经是他第十三次拜访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了，但是没有一次成功。 每一次那位尊贵的摄政公主殿下，不是身体抱恙，就是恰好有事情外出。 天见可怜，什么时候大骑士变的如闺房中的贵族小姐们那么娇弱了？ 曾经有意识的堵过对方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这里可是王都瓦莱丝塔，对方的天下，要是对方被他这个外来者堵住了，那才真是出问题了。 明知道对方是故意在躲自己，巴克大公有火也只能憋在肚子中，毕竟他这一次是来求人的。 “这个不好说，有长有短，有时候只需两三个小时，有时候却需要数日，摄政公主会在圣母女子修道院小住几日。”碧落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公主殿下，无论需要等多久，我都在这里静候。”巴克大公也是铁了心了要见苏菲丽雅。 不过没提前往圣母女子修道院，谁知道他们巴巴跑去之后发现，摄政公主已经非常巧合的从另一条路返回王宫了，等追过来的，对方又因为其他巧合外出了。 这种巧合他已经见了太多了，人跑的再快，也赶不上山鹰飞的快不是。 这次他打定主意死守王宫，他就不信摄政公主还能躲一辈子？ 他金斯利家族的最高统治者不要脸面了，他兰斯洛特王室也不要脸面了不成？ 巴克大公就这么大马金刀的坐到了王宫面前，对碧落邀他去会客厅的请求置之不理。 距离巴克大公直线距离不超过一百米的王宫角楼上，正有一行人俯视着巴克大公的一举一动。 为首的正是在碧落口中应该在圣母女子修道院静修的摄政公主苏菲丽雅。 与其并肩而立的那名中年男子，见状失笑道：“情况真恶劣到这种程度，竟然让堂堂一军领大公用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阿诺德舅舅又不是不清楚那些老家伙的贪婪嘴脸，无风无浪都能给你折腾出事情来，更别说金斯利家族这一次深陷泥沼，他们就像闻到腥味的鲨鱼，都想从金斯利家族的身上啃一口，就在三天前，东南军候阿道夫家族旧事重提，要求对有异议的南斯丘陵地区的归属权，进行重新裁决，随后便调动了五千贵族私军，将南斯丘陵地区通往卡尔特军领的道路全部封锁，并将这里的所有贵族和矿主全部驱逐。” “这么严重？”阿诺德英俊脸庞上的笑容，不由的收敛了。 南斯丘陵地区的归属权存在争议，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拜伦联盟建立之初就没能掰扯清楚，更别说经过三百年的传承，这里的贵族相互联姻，继承权来回变更，就更说不清道不明了，反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双方各执一词。 这种地区多数会落到拳头更大的那一方。 至于公理？ 很多时候，拳头大就是公理。 南斯丘陵地区最近五十年，都在卡尔特军领的统治下，阿道夫家族这么做，无疑是在向金斯利家族军事挑衅。 换成以往，金斯利家族的大军早就开过去了。 就算是要谈，也等到将阿道夫家族伸过去的爪子砍断了再谈。 因为他们一旦示弱，其他存在争议地区的邻居们，就会以此为借口，蠢蠢欲动。 到时候他们不会只是收回存在争议地区的所有权那么简单，甚至会趁机制造出更多争议地区。 阿诺德虽然不玩政治，耳目公然下，对政治那一套十分熟稔。 “巴克大公，这一次赌的太大，在绝望沼泽，他们投入了太多，胜则是辉煌大胜，败则是一败涂地，现在的结果是后者，家族最精锐的部队，都被困在绝望沼泽不说，自身还陷入了财政危机，就算是将被困的部队解救出来，他们依旧没有办法摆脱群狼的环视。”作为旁观者，摄政公主对金斯利家族的糟糕处境，认识的更清楚。 第三百七十六章 局外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三百七十六章局外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当你强大的时候，人人都会巴结你。 当你虚弱的时候，是人都想从你身上啃块肉吃。 现在不光金斯利家族的邻居们蠢蠢欲动，就连瓦莱丝塔的那些老政客们，一个个也坐地起价，巴克大公送来的好处照收，真正办事的却没几个。 巴克大公现在已经放弃在他们身上浪费金钱和精力，一心盯着摄政公主，因为他知道，所有人都希望看到卡尔特军领破灭，好利用它的尸体壮大自己，唯独兰斯洛特王室不能。 “你就准备这么坐视不理？”阿诺德皱着眉头道，“金斯利家族虽然一直野心勃勃，但是不能否认他对拜伦联盟，对断口血堡的重要性，卡尔特军领一旦陷入剧烈动荡，会对咱们的扩编计划影响很大，西北边的那头老虎，最近几年越来越强势，咱们不能坐视他统一整个奥丁草原，这种情况下，咱们内部决不能生出更大动荡。” 苏菲丽雅摊摊手，有几分无奈道：“这个道理我自然懂，但是这件事情，我也不能完全做主，还要看肖恩男爵的意思，我只能尽力周旋，我的人已经前去与他们磋商，在准确消息回来前，我只能避而不见，因为我没办法承诺什么。” “看肖恩男爵的意思？”阿诺德眉头一挑，露出了一个玩味笑容道，“在前来王都的路上，我可听说了不少有意思的传闻，跟舅舅说句掏心话，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别人也就罢了，阿诺德舅舅怎么也拿这个来打趣？”苏菲丽雅显露出了一丝少有的小女儿姿态，毕竟面前的是自己的血脉至亲，“不要听外面人瞎说，就是单纯盟友关系，双方各取所需，他们要是能保持现在的发展势头，成为拜伦联盟的第九个大公家族也不是不可能，对于咱们来说是一股新助力。” “这么厉害？”阿诺德有点震惊的张大嘴，这个消息可比一个大公家族的破灭还要震撼人心。 毕竟阿沙恩的面积就这么大，很多领地已经近乎饱和，一家兴起往往代表另一家衰落，不过八大公爵家族同盟的格局，却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动，现在猛不丁的竟然要跳出第九大公爵家族来，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他现在虽然没有公爵之名，但是马上就要拥有公爵之实，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在意他的态度？”苏菲丽雅美目闪烁了一下道，“相比起那些已经腐朽到骨子中的公爵家族，这个新势力很多方面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有空阿诺德舅舅一定要见一见这位年轻男爵阁下，相信你能从他身上收获很多独特的东西。” “竟然让我眼高于顶的外甥女发出这样的评价，我一定得见上一见。”阿诺德脸上的笑意更浓郁了，“我得看看这个小子有没有资格，配我们斯特雷奇家族最娇艳的这朵蔷薇。” “阿诺德舅舅，你又在瞎说什么？都告诉你了，这是没影的事情。” “万事皆有可能，最重要的还是事在人为，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劳瑞马上就要举行成年礼了，一些东西是时候放手，给自己留更多时间追求自己的幸福吧。”阿诺德意味深长的道，只是他身上天生带有有几分浪子的玩世不恭，再严肃的话题，到了他这里也总是严肃不起来。 “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阿诺德舅舅先管好自己，将自己的个人问题解决掉，外公将会少了一件大心病。”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没好气的道。 这位舅舅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八婆，自从她过十六岁后，每次见面都对她的终身大事进行刨根问底，可你在关心别人面前，先关心一下自己好不好。 “这可不成，要是我结婚了，会有很多人伤心的。”阿诺德神情肃穆，好像在说一条真理，“你怎么能让你舅舅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一片森林呢？” “这种歪理，你还是留着跟外公分辩去吧。”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根本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阿诺德纠缠，每次扯到这个问题，就没个正形。 每次被塞德里克大公逼急了，就会带着少量精骑深入奥丁大草原避风头，这次跑到自己这里来，还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躲灾呢。 “上一次送过去的战兽，效果怎么样？”苏菲丽雅转移话题的道。 听到这个问题，阿诺德顿时精神一震，口若悬河的道：“披甲战熊的主要能力是在破阵破甲上，对付步兵具有奇效，对上草原骑兵，就有点捉襟见肘，效果不大，不过那种猛虎坐骑却是不折不扣的草原骑兵克星，一声虎啸，就让他们自乱阵型，当真好用，而且一个个都快成精了，分给我的那一头，天天偷我的酒喝。” “不过对咱们来说，实用性最高的，还是科雷兽和奔雷马，科雷兽就不用多说了，那就是天然驼兽，负重量大，生存能力强，丢进草原，不用人管，也一个个膘肥体壮。” “不过最有价值的，还是奔雷马，那可是难得的好东西，不仅体格好、耐力强、速度快、通人性，最重要没有普通战马的娇惯性子，胃口比蛮牛还好，什么东西都能下肚，要是有两匹这样的母马，能支撑一名游骑兵在草原上纵横一两个月。” 一开始阿诺德还满口赞誉之言，说到最后的时候，却变成了咬牙切齿道：“可问题是，你送去的十匹千里奔雷马全是阉马，告诉我，这种缺德事，究竟是谁干的？” “你猜。”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苦笑着反问。 心中对自己那位盟友的谨慎性子，有了更深一层了解，就算送礼想的也是面面俱到，就连潜藏利益都给想到了，直接堵死了他们利用它们作为种马配种的机会。 “不会是你那位小男朋友做的吧？”阿诺德有些惊讶的问道。 苏菲丽雅有些无语的道：“舅舅，你平时都关注了些什么？既然听说了那些不靠谱的花边新闻，应该对肖恩男爵初来瓦莱丝塔搞出来的动静一清二楚才是，难道你的消息都是从那些流娼嘴中得到的？” 阿诺德目光一阵闪烁，打着哈哈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既然这些好东西出自你的那位小男朋友之手，能不能再多弄点？来个几万匹，让断口血骑的坐骑更更新换换代，保管战斗力直线飙升数成，实在不成，搞几十头种马也可以，咱们有牧场，可以自己配种，我能看得出来，老爷子嘴上不说，心中早动了这样的念头。” 苏菲丽雅心中的猜疑更深，“舅舅，你这次来王都究竟有什么公务？不会是在血堡那边惹了什么乱子，到这里来躲灾的吧？” “哈哈……我最最亲爱的外甥女，你就是这么看待你最亲爱的舅舅的吗？我没有公务就不能来瓦莱丝塔了？我就不能来看望我亲爱的外甥女了吗？血堡中的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那边能惹什么乱子？”阿诺德言辞闪烁，言语中的正行基本没了，这才是他的本质。 “究竟是不是，不用两天就知道了，刚刚我放出的山鹰中，就有三只是直飞断口血堡的，希望外公没有对你下血色追击令。”苏菲丽雅对自己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小舅舅了解甚深。 在战场上，他是一名足智多谋的统帅、无敌猛将、打起仗来不要命的疯子，但是在日常生活中，是位正行维持不了三分钟的浪荡公子，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不敢说，但是架鹰跑狗，这些贵族公子哥的玩耍手段，样样精通。 当初没少挨自己外公塞德里克大公的军法，可是屁股抽烂了不知道多少次，那种性子依旧没能纠正过来。 也不知道像谁，塞德里克大公可是标准不苟言笑的性子，即便是作为他最疼爱的孙女苏菲丽雅在他脸上见到笑容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外婆则是标准的贵族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一辈子都围着外公和自己的小家庭打转。 阿诺德脸一黑，小声咕哝道：“小丫头片子，越来越坏了，你这么对待你亲爱的舅舅，你不感觉良心不安吗？” “没有。”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干净利落的回答道，她可不想稀里糊涂的背了黑锅，然后去面对自己外公那张更黑的脸。 就在舅舅与外甥还算正经的谈话马上就要转变成家庭喜剧的时候。 一名信使进来通报道：“殿下，阿米莉亚大人的山鹰传书，已勘验无误。” 苏菲丽雅双目一亮，顾不得再与自己舅舅斗智斗勇，迫不及待的接过来翻看，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除了地理位置方便他们观察到巴克大公的一举一动外，还因为这里是摄政公主的专属鹰巢所在地。 苏菲丽雅一直在等阿米莉亚的回信，只有搞清楚了自己那位盟友的底线，才方便自己制定相应的策略。 “好，好，好！”看完山鹰传书，苏菲丽雅笑着连说了三个好字，明媚脸庞露出了满意笑容。 刚刚返回的山鹰传书中，不光有阿米莉亚的亲笔书信，还有肖恩男爵的。 就像肖恩很满意苏菲丽雅的反应一样，苏菲丽雅也很满意肖恩的反应。 这代表，并不是她单方面看重双方的盟友关系，肖恩那一方同样重视。 这一次与以前一样，肖恩不光衡量自己军领的利益，还充分的为摄政公主考虑了。 肖恩吃下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的想法并不强烈，前提是金斯利家族能付出足够代价。 只要能将利益做到最大化，永夜军领不介意配合苏菲丽雅演场戏。 有了这个保证，她就可以大胆去做了。 “阿诺德将军呢？”一转头，苏菲丽雅发现失去了自己舅舅的影子。 周围侍卫面面相觑，齐刷刷跪下请罪道：“殿下，我们刚刚也没有注意到阿诺德将军是何时离开的。” 在苏菲丽雅追问之前，他们还以为阿诺德一直在那里。 “这个家伙，究竟在血堡那边搞出多大的乱子来？诈一诈就将他吓溜了？”苏菲丽雅心中一阵苦笑，本来只是吓唬吓唬阿诺德，现在看来，真有必要跟自己外公通通气，看看自己这位宝贝舅舅究竟惹了多大的祸，吓的到处流蹿？ “都起来吧，传消息出去，所有哨探盯紧阿诺德将军，但不要打扰他。”苏菲丽雅命令道。 她倒是不怎么担心阿诺德的安全，战神之矛的称号不是白叫的，他可是断口血骑中最锋利的一柄长矛，从能拿起战剑、骑上战马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开始跟随军队进出奥丁大草原，现在更是如喝凉开水一样简单。 一人两骑，就敢深入奥丁大草原狩猎，他狩猎的当然不是牛羊，而是那些奥丁勇士们。 用阿诺德自己的话说，他这辈子最擅长两件事情，第一是泡女人，第二是杀人。 与其担心他死在别人的刀剑下，还不如担心他哪天死在不知名女人肚皮上。 一般人也不可能将他捉回来，这件事情还是留给自己外公操心去吧，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让碧落侍卫长将巴克大公阁下带到会客厅去。”苏菲丽雅对身边的贴身女侍道。 “遵命，殿下。” 贴身女侍一路飞奔到依旧在纠缠的侍卫长首领碧落和巴克大公面前。 得到新命令的碧落，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心中暗道，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女侍卫长态度出现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笑容满面的道：“大公阁下，你的运气真好，刚刚得到消息，殿下已经结束静修，正在赶回王宫的路上，已经答应接见大公阁下，还请大公阁下随我到会客厅稍后，殿下换身衣服就过来。” “那最好不过。”巴克大公的神色依旧是一副阴郁模样，并没有太大的改观。 虽然他不清楚摄政公主态度发生转变的原因，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对方绝对不会被自己的执着所感动的。 苏菲丽雅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心狠手辣程度，丝毫不亚于他这位老政客。 他更相信，对方已经达成了内部协议。 对他和金斯利家族来说，这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做戏就要做全套。 摄政公主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王宫，但是她的替身却实实在在的在圣母女子修道院静修。 等接到消息的替身赶回王宫后，苏菲丽雅方才沐浴更衣，施施然的出现在巴克大公面前。 苏菲丽雅和肖恩见面次数虽然不多，但是两人的行事方式有很多不谋而合之处。 都推崇细节觉定成败。 就算是这些小细节，也尽可能准备周全，不给巴克大公抓把柄的机会。 “大公阁下若是能提前知会一声，我就让劳瑞留在宫中等候您的到来了。”苏菲丽雅诚真意切的道歉道。 劳瑞王子的生身母亲是巴克大公的亲生妹妹。 巴克大公闷哼一声，意有所指的道：“人生本来就是由各种意外组成的，我们没有办法预测各种意外，只不过我最近生活中遇到的意外有些多。” 劳瑞王子在这种时候，出门巡视领地，与其说是意外，还不如说是人为安排。 为的就是杜绝巴克大公利用自己的外甥打感情牌，虽说双方之间的关系谈不上有多亲近，但是血缘关系在那里摆着，劳瑞王子修炼还不到家，一旦被拽入局，将会对苏菲丽雅产生不小影响。 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将这个不安定因素排出局。 苏菲丽雅好像完全没有听出巴克大公的话外音，赞同的点点头道：“是啊，人生确实充满了各种意外，绝望沼泽那边的结果，同样让人感到意外，大公阁下的来意，我十分清楚，先前之所以避而不见，是因为我心中没底，无法承诺什么，会面结果只会让双方都难看。” 苏菲丽雅一句避重就轻的解释，便将先前避而不见的难堪，推的一干二净。 第三百七十七章 诚意 巴克大公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反问道：“这么说，殿下现在可以承诺了？” “依旧没有办法承诺任何事情。”苏菲丽雅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别人不清楚，大公阁下难道也不清楚？永夜军领如此势大，怎么可能仅仅是我的一个附庸？我们之间的真实关系，只是利益同盟，我还是处于比较被动的一方，当初雅各布江复流，是人家主动找上门来的，我只是趁机谋取了一点自己的利益，要是当初他们不通知我们，你可以想象，咱们现在将会是一副怎样的情形吗？我的封地将会变成不折不扣的鬼蜮，实际上，我对永夜军领产生的影响相当有限。” 巴克大公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苏菲丽雅，看着她的表演。 说谎的最高境界，九分真一分假。 苏菲丽雅就算没有修炼到最高境界，也相去不远。 巴克大公相信摄政公主与永夜军领之间的关系，确实如同她所说，只是利益同盟，毕竟永夜军领的实力在那里摆着，苏菲丽雅要是有能力扶持出这么强大一傀儡，还不如自肥呢。 他也相信雅各布江复流的事情，确实是由永夜军领做主导。 黑火药的威力，他可是亲自领教过的，他们应该就是凭这个改天换地，让雅各布江复流的。 但是你现在说这些东西，不觉的太晚了吗？ 要是早知道永夜军领手中掌握了黑火药这种秘密武器，金斯利家族何至于吃这么大的亏？ 苏菲丽雅要说自己对永夜军领一点影响力没有，打死他也不信。 永夜军领的大量廉价军粮哪里来的？ 还不是她一手输送过去的，要是没有她的军粮供给，仅凭刚刚成立十年，大部分都是山地的永夜军领，供养自己的军队都困难，更别说是拿出大量粮食援助绝望沼泽。 只要摄政公主切断军粮供给，永夜军领将会陷入金斯利家族一样的缺粮处境，还不乖乖就范——巴克大公尚不知道，自己的粮食供应商，已经转投永夜军领的怀抱，当初应该卖给他的八千吨军粮，现在已经是肖恩的囊中之物。 就算不用军粮这一块，还有雅各布江贸易这一块。 有此作为要挟手段，永夜军领怎么会不顾忌她三分？ 巴克大公最终没有选择拆穿摄政公主，因为他清楚，在这种情况下，真理的力量，苍白而又无力，硬邦邦的问道：“明人不说暗话，你我都清楚，金斯利家族的精锐大军一旦全军覆没，将会对卡尔特军领产生怎样的致命冲击，三百年前的盟约，咱们先搁置不说，若是卡尔特军领陷入长时间战乱，整个拜伦联盟的金属供给，可就凭空少了一半，当金斯利家族三百年传承无法继续下去的时候，我不确定我还能不能保持理智，那些大型矿场一旦出现大规模塌方，没有个十年八年，休想恢复生产。” 巴克大公言外之意十分明显，要是金斯利家族完了，你们也别想得到便宜，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摧毁那些矿场，到时候甭管落到谁的手中，短时间内都别想恢复生产，到时候整个拜伦联盟都会受到冲击，一旦给了奥丁兽人可趁之机，金斯利家族将会拖着整个拜伦联盟给自己陪葬。 巴克大公十分清楚摄政公主最怕的是什么。 “你在威胁我？”苏菲丽雅的玉脸顿时冷了下来，秀气的眉毛一挑，有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煞气。 “威胁？怎么会？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巴克大公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神情。 当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败亡，金斯利家族二十万大军陷在朵瑙河东岸的时候。 他的面子里子就已经丢干净了，瓦莱丝塔的勋爵贵族们，让他更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为了营救回自己的大军，他已经不在乎这些虚的了。 空气在这一瞬间，变得十分冷硬。 两个站在权势顶峰的人，就这么相互对望着，似乎想要从对方的神态、表情中发现点什么。 遗憾的是，一无所获。 两位都是不折不扣的伪装大师，对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如。 尤其是这种场合，表现出来的情绪，都有着独特深意。 这种窒息的氛围，整整维持了三分钟，才随着苏菲丽雅绽放的笑容而解冻，“陛下可是劳瑞的亲舅舅，劳瑞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大家都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但是我只能保证，我会竭尽全力周旋，但是能不能成功，就不敢保证了。” “有殿下这句话，就足够了。”巴克大公为之大喜，露出了这些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紧绷神经终于松缓了些许，只感觉疲惫的厉害。 摄政公主的承诺虽然不等于免死券，但至少代表了一种态度，一种能够进入谈判流程的态度。 从苏菲丽雅先前的表现来看，她必然是与永夜军领通气，并且达成了一定共识。 剩下的便是代价的问题，对此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苏菲丽雅道：“谈判这种事情，总要有一个人要先低头，陛下是过来人，不用我说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咱们占据劣势中，是不是由咱们主动释放这个信号？” 巴克大公若有所思的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听说你们的军队中还有将近两万名鳄族平民，何不将他们转交给肖恩男爵，作为和谈礼物，以展现自己的诚意？”苏菲丽雅侃侃而谈道，“我还听说你们的最高统帅阿克麦瑟将军，想用这两万鳄族人从永夜军领手中获取大量军粮，这么做的意义何在？若是和谈失败，你们军队掌握的粮食再多，也不过是延缓自身崩溃的时间，要是和谈成功，那么多粮食，你们总不能千里迢迢的运回来吧？” “殿下能够确保，我们释放了那两万鳄族平民，永夜军领就会答应和谈？”巴克大公反问道。 “这个我依然不敢保证，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可能性，如何选择，权利依旧在陛下的手中。”苏菲丽雅的回答依旧模棱两可，“若是陛下肯点头，我说服肖恩男爵的时候，最起码能够多一张底牌。” “只要永夜军领展现出和谈诚意，将那两万鳄族平民释放，又有何难。”巴克大公毫不犹豫的道。 “肖恩男爵如何做，才是展露和谈诚意？”苏菲丽雅反问道。 “让我两万精锐过河。” “明白了，我会向肖恩男爵那边转达，看看他们如何回应，还请大公阁下回去静候佳音，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那就麻烦殿下了，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还请殿下无比收下。”巴克大公将一份礼单推到了苏菲丽雅的面前。 “大公阁下，还真是客气。”苏菲丽雅脸上的笑容更甜蜜了，虽然只是惊鸿一睹，但是礼单上的数字，依旧让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外面虽然有金斯利家族陷入财政危机的传言，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方身上随便割块肉，依旧不能小试。 更别说是为了救回自己的二十万大军，巴克大公是下了血本了，他刚刚推过来的何止是一座金山银山，而是一座金山脉，一座兰斯洛特王室垂涎已久的子爵领地的百年支配权，这里每年产出不低于一百万王室金币，经营好了二三百万都不成问题，绝对是天大手笔了。 相比起永夜军领在绝望沼泽的战局收获，这或许算不上什么，但这是苏菲丽雅高居王座，不费吹灰之力便到手的，性质不一样。 在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牵线搭桥下，永夜军领与金斯利家族正式达成了共识，开始了漫长的谈判。 一开始的时候，还是隔空会谈，到最后是肖恩亲自带领谈判队伍，前往王都瓦莱丝塔。 双方最初议题，还是围绕着那两万鳄族平民进行的，毕竟这个问题最为迫切，鳄族平民在金斯利家族征东军手中呆的时间越长，他们的死伤人数也就越多，到时候贬值越厉害。 金斯利家族开出来的交换条件也变了，不再是要粮食，而是想要永夜军领释放一支金斯利家族精锐过河。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变化，是因为金斯利家族处境变化造成的，他们的那些邻居们，越来越过分，要是金斯利家族再不采取反击，他们就要被蚕食干净了。 而卡尔特军领内部已经没有那么多机动部队可以调动，那些矿奴们也已经得到消息，正在阴暗的角落窃窃私语，一旦有可乘之机，他们必然会揭竿而起，那个时候就算是真神降世，也救不了卡尔特军领。 “大公阁下，不如咱们各退一步，你们释放手中所有鳄族平民，我不仅放你们五千精锐过河，我还派舰队将他们运回卡尔特军领。”肖恩满舌生花的道，“就算我们真的放两万精锐回去，他们拖拖拉拉的返回卡尔特军领，没有一两个月，休想做到，更何况绝望沼泽马上就要进入雨季，到时候走的只怕更慢，要是有我们帮忙，从多瑙河转雅各布江，绝对不会超过一周，我们就能将其送到指定位置。” 肖恩他们现在是看准了金斯利家族的弱点，趁火打劫。 用运兵作条件，换少放金斯利家族精锐归巢，因为在朵瑙河东岸扣押的金斯利家族士兵数量越多，以后谈判过程中，他们的手中握着的底牌越大，而且粮食消耗速度越快，到时候留给巴克大公的反应时间越少，做出让步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至于这个过程中，会不会淹到其他想趁火打劫的势力，永夜军领可就管不了了，他与他们又不存在任何瓜葛，没有义务照顾他们的利益。 巴克大公露出了心动神色。 兵贵神速。 就像肖恩刚刚所说的，现在绝望沼泽进入了多雨季节，对于重甲步兵，泥泞的道路，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就算永夜军领答应放两万金斯利家族士兵过河，拖拖沓沓的赶回卡尔特军领，还不知道得耗费多长时间，他们的敌人早就得到消息联合起来了。 何况还有其他方面的掣肘因素，比如后勤补给，再比如永夜军领这边死活不肯松口，在他们眼中两万鳄族平民可不值这个价。 但是他们能拖得起，金斯利家族拖不起。 五千是一个很精准的数字，勉强达到金斯利家族使用底线，到时候再从领地中抽调几千精锐和数万奴兵，对付那些趁火打劫之徒，足够用了。 按照巴克大公对永夜军领的了解，这个数字并不是凭空来的，而是经过他们那个什么军事参谋部精心推算而得到的。 “五千就五千。”巴克大公咬咬牙，做最后挣扎道，“除了五千精锐外，你们还要负责运送二百吨粮草过来，免费的。” 自己千辛万苦，用重金吸引来的花语高原粮食商人，已经投入了永夜军领怀中的消息，巴克大公已经知道了，现在午夜梦回也恨的牙痒痒，却无计可施。 败了就是败了，自己没有多余精力去管他们了，那些粮食商人自谋出路，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是光有兵没有粮可不成。 “没问题。”肖恩做买卖可是从来不肯吃亏的主，“不过你们要拿那一万雇佣兵作为添头才成。” 金斯利家族先前攻打兄弟港的时候，曾经从犯罪者联盟城市和花语高原粮食商人中招募了数万雇佣兵炮灰，现在还有万数剩余。 他们要这些雇佣兵做什么？ 巴克大公脑中闪过这样的疑问，但几乎没有犹豫的点头道：“成交。” 不管永夜军领想要做什么，他们愿意接受，金斯利家族还巴不得呢。 因为这一万雇佣兵，已经成为金丝利家族征东军中的祸害，他们自始至终就为了钱来的，对金斯利家族可没有什么忠诚和认可。 当金丝利家族征东军陷入绝境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想着怎么和他们共渡难关，而是想着怎么要回自己的佣金回家。 他们已经成为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要是永夜军领不将他们要走，被金斯利家族清理掉，那是迟早的事情。 上面的人动动嘴，下面的人忙短腿。 肖恩与巴克大公达成协议，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 而为了他们这几句话，永夜军领和金斯利家族征东军开始团团转。 永夜军领的运输船开始大量驶入兄弟港。 “兄弟，等上了战场，帮我们狠宰几个趁火打劫的强盗，他们还真以为我们金斯利家族完了。” “没问题，你们也坚持住，现在已经启动了谈判，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也能踏上回家的路，咱们老家再见。” “老家再见。” 兄弟港港口是一片离别场景，嘴上没有明说，但是他们都知道，对不少人来说，这是一场诀别，此生说不定再无相见机会。 毕竟这五千精锐士兵，并不是放他们回家，而是奔赴战场的。 这个阿克麦瑟并没有隐瞒，一开始就明说的。 这种事情没办法撒谎，要是等到了地头，那些士兵发现自己不是回家，而是上战场，一旦心生抵触，对金斯利家族来说将是一场灾难。 更何况，他们还得安抚，那些留下的金斯利家族士兵。 随着时间的推移，安抚他们的困难程度与日俱增，归家和焦躁情绪越来越浓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从双方启动正式谈判流程后，永夜军领的军队只封锁，不再玩攻心战术。 阿克麦瑟凭借往日威严，勉强还能压的住。 五千人，一共动用了永夜军领三艘楼船和八十艘运兵商船。 楼船不愧是内河运兵神器，单次运输量是普通运兵船的十倍有余。 “五千士兵，已经全部装船完毕，这是名册，还请元帅阁下勘验。”布兰恩与阿克麦瑟执行最后的交接。 对于这种任务，永夜军领十分娴熟，一丝不苟。 第三百七十八章 接你们回家 这个名册经阿克麦瑟的勘验用章后，会随军前往目的地，交给接收人用章，再返回阿克麦瑟这边复命，让他们照承诺放人。 这种交易，只能是掌握主动权一方面的永夜军领吃亏，先完成自己这一面的交易。 成功之后，再让另一方履行承诺。 毕竟金斯利家族不履行诺言，永夜军领还有对付他们的手段。 反之，金斯利家族就只能干瞪眼了。 一路绿灯的情况下，永夜军领的运兵船队顺风顺水，比预计的还要快半天，仅仅用了六天半，便将这五千金斯利家族士兵运到了指定位置——三岔口，卡尔特军领的波顿河与雅各布江的交汇处。 雅各布江的主要流经区域在曼育军领，只有少数拐弯的地方路过卡尔特军领，能让永夜军领楼船停泊的天然大型港口更少。 三岔口便是其中一个。 金斯利家族士兵大部分都待在密封式船舱中，但是偶尔遇到特殊情况，也能出来透透气。 被永夜军领盘踞了十多年的安迪斯大山，第一次出现在大量外人面前。 港口密布。 大小船只在上面来回穿梭，人声鼎沸，这些装载满货物的船只，或是向南，前往绝望沼泽，或是向西，和他们一路，通过雅各布江前往曼育军领和小亚细亚平原，一路上所见的各种船只，何止千数， 梯田层叠。 雅各布江沿岸，能够耕种的土地，全被安迪斯人开发出来了，不仅是群山环绕的巨大盆地，还有那些地势不是特别陡峭的大山，也被他们开发出，就像是一层一层巨大阶梯，镶嵌在山脉上面。 不过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那些梯田周围的巨型水车。 这些巨型水车并不是单个存在的，而是作为一串一串存在的，呈金字塔状，从山脚一直排到山巅。 位于底部的最为巨大，比起兄弟港的云霄抛石车不逞多让，越往山顶走，型号越小。 在雅各布江江水的推动下，源源不断的江水，被这些巨型水车一层一层的运到了山巅。 可能是现在处于雨水充足期，根本用不了这么多水，层层蓄水池开始满溢，顺着水渠重新流下，注入雅各布江，形成了一幅如同画卷一样的绝美景象。 这里面充斥的不光是自然之美，还有人力制造的机械之美，让人窒息之余，又有着难言的心灵震撼。 由青砖红瓦建成的城镇，井然有序的镶嵌在两岸，远远望去，就像一朵朵绽放的花朵，无数安迪斯人就像勤劳的蚂蚁一样，在其中穿梭。 虽然没能近距离观察，那种安定富足气息，扑面而至。 绝望沼泽的战争，好似对这里的生活没有产生丝毫影响。 面对这样的景象，即便是身为敌人的金斯利家族士兵，也心生向往，生不出丝毫的恶意之言。 在永夜军领的独特感觉，从出了双子城，有了对比后，变的更强烈。 永夜军领统治区域的雅各布江两岸，情景重复率很高，看时间长了，未免有几分单薄。 但是对比曼育军领后的情况，他们忽然发现，那种单薄才是一种幸福。 说实在的，论地理条件，曼育军领远在安迪斯环形山之上。 经过四五年的天气变动，曼育军领早已经不复以前那种黄沙满天飞的凄凉景象。 尤其是复流后的雅各布江两岸，刚刚开春，便满眼绿油油的动人情景，各种天然大小港口，更是数不胜数。 但是相比起永夜军领，曼育军领就差了不止一筹，呈现一种畸形发展。 有大量商船进出、上空飘荡着红白相间的红十字旗帜的那些大型港口，以及其周边几十公里，繁华程度不亚于永夜军领。 但是这种地段终归少数，只占了三分之一不到，大部分地段，连人烟都看不到，就这样荒芜着。 至于他们的老家卡尔特军领，雅各布江流经的地方，基本上就是一片空白，没有半个港口的影子。 繁华与荒芜形成的强烈视觉冲击，让人对战争的破坏力，生出更多感触。 曼育军领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乱，已经彻底打烂，想完全恢复，不是一代人两代人能完成的。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过了全部路程，这五千金斯利家族最精锐士兵中很多人，竟然生出了怅然若失的感觉。 永夜军领运兵船抵达三岔口的时候，金斯利家族所要的二百吨粮食，早已经交接完成。 他们并没有傻乎乎的从自己军领中费时费力的调运，而是直接从盟友摄政公主手中拿的现成的，转运过来的，运输距离不超过一百公里，即便是逆流而上，也比从永夜军领中运送省时省力。 这笔小账，别说是军事参谋部，就算永夜军领的商人们也会算。 “亚达将军，这是运兵名册，此次运兵共计五千一百二十三人，实到五千一百零四人，其中十七人，出现严重水土不服状态，留在了永夜军领修养，等到他们恢复后，我们会第一时间遣送回阿克麦瑟元帅那边，有两名不慎身亡，都是失足溺水，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遗体我们一并运送过来，还请将军一并查验。” 作为这次运兵的总负责人布兰恩，虽然没有在亚达面前流露出歉意，但是在运输过程中出现了伤亡，在自己履历上留下黑污点，是不可避免的了。 只是没人能拦住他们自己作死，一群旱鸭子被永夜军领的美好吸引，想趁机偷渡，只死两个，已经算是永夜军领尽心尽责了。 “阵亡了两名？”亚达心中一阵惊讶，不是死的多，而是死的少。 双方现在毕竟还处于半对峙半谈判，为其近一周的转运，里面各种变数太多，金斯利家族这边已经做好了几百伤亡的准备。 永夜军领的道德品质方面，比金丝路家族预期的高很多，根本不屑于玩这种小手段，尽职尽责的完成了属于自己的承诺，完成率比金斯利家族出马还要好。 亲自检查一遍后，亚达心中的满意度更高了， 船舱中的金斯利家族士兵，除了精神因为长时间坐船，略微有点萎靡外，整体状态良好，吃顿饱的再好好睡一觉，就能投入战斗。 “若是没有其他问题，还请将军尽快给阿克麦瑟元帅传信，让他们开始放人吧。”布兰恩催促道。 永夜军领这边有良心，不代表金斯利家族征东军那边也有良心，尤其是在粮食越来越紧张的情况下，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早一日将那些鳄族平民从他们手中接出来，早一日安心。 “这是自然。”亚达毫不犹豫的应承道。 永夜军领这种干净利落的行事风格，赢得了这名正统骑士家族出身的将军好感。 同样也不拖泥带水，第一时间分别给巴克大公和阿克麦瑟飞鹰传信，进行人员交换的第二步。 手持第一时间送回花名册的另一位主力参谋长凯尔曼，出现在了阿克麦瑟面前道：“元帅阁下，我们已经展现了诚意，你们是不是应该履行诺言了？” 阿克麦瑟面无表情的下命令道：“放人。” 前前后后，经过将近一个月磋商，挡在那两万被驱赶的鳄族平民归家的路，终于被扫平了。 “你说什么？我们被释放了？可以走了？” “咱们真的可以走了吗？不会是金斯利家族的阴谋诡计吧？不等咱们走出多远，就将咱们全部射杀？” “应该不会吧？要是他们真的想杀我们，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走不走？” “走？去哪里？咱们手中没粮食，根本走不出几十里地，就被活生生饿死，我早就听说金斯利家族现在缺粮缺的厉害，他们这是为了节省军粮，才将咱们驱赶出去，这是准备活生生的饿死咱们，这与杀了咱们有什么区别？” “我就说金斯利家族没这么好心，他们这是变相要咱们的命。” “走，往有水的地方走，永夜军领和咱们的族人肯定没有走远，只要有水有船的地方，就应该能找到他们，咱们就有活下来的希望。” “没错，说不定这是咱们的族人在营救咱们，往江边走，只要看到咱们的船，就有希望了。” 当那些鳄族平民听说自己被无条件释放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个瞪大了麻木双眼，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就像永夜军领所担心的那样，他们的状况相当糟糕。 饥饿寒冷，不光击垮了他们的肉体，还将他们意志摧残的厉害。 很多人已经麻木了，根本没指望活着离开这里。 他们能够支撑到现在，完全依靠生存本能。 这还是阿克麦瑟专门叮嘱了军需官，有事没事到这里转一圈的结果，否则他们早已经变成了一堆死尸。 饶是是如此，每天都以几十具的速度往外运尸体。 一开始还有人挖个坑，草草的将他们掩埋一下，到最后连这个都省了，直接堆积在那里，不是他们变懒了，而是他们没力气干这种体力活。 听到消息后，爬起来探寻情况的，都是少数，大部分就这么躺在那里，瞪大了眼睛望着天空，要不是胸口还有起伏，还以为是一具具干尸呢。 “阿克麦瑟这个王八蛋，根本没有将咱们的族人当人看！”随行查看情况的怀恩德，被眼前这种凄惨景象气的头发都一根根立起来了，“我要宰了这个混蛋。” 想象是一码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码事。 没有亲身经历那种饥荒场景的人，绝对无法想象其中悲惨程度。 “不要节外生枝。”凯尔曼一把拽住怀恩德，摇摇头道，“意气用事，只会将他们推上绝路，让运粥队，先将元气粥运上来，吩咐下去，每人只给一小碗，不管他们怎么哀求，都不准心慈手软，都不要多分给他们。” 好在永夜军领有一群合格的军事参谋，做事面面俱到，已经将事情考虑的方方面面，包括眼前这种恶劣情况。 事实上，在金丝利家族那五千精锐出港的时候，永夜军领军事参谋部就已经向阿克麦瑟提出，派医疗队查看那些鳄族平民状况的请求。 但是阿克麦瑟对永夜军领抱有很深戒心，唯恐他们半路搞出新事端来，始终不肯松口，直到确切消息传来后，方才大军中打开了一个小缺口，让永夜军领能派小股营救人员上来。 很快一桶桶元气粥，被永夜军领士兵用小车推了过来。 这种元气粥，在永夜军领算是相当有名气。 因为它是专门为那些长期处于饥饿中的人准备的。 据永夜军领官方科普人员讲，长期处于饥饿状态的人，肠胃变的相对脆弱，要是一下子吃太多不容易消化的东西，轻则肠胃不适，重则肠胃破裂而死，也就是俗称的撑死。 每一个逃难到永夜军领的难民，都要先定时定量的喝上两三天的元气粥，调理一下身体，恢复一下元气，然后慢慢再恢复其他方面的饮食。 人要是饿大了劲，啃树皮都是甜的。 更别说元气粥的味道并不差，它由大米或者小米作为主原料，添加了各种能快速恢复人精力的草药和少量革肌，用小火闷煮一天一夜，就连革肌都给熬烂，入口即化。 头几口有点苦，越吃越甘甜。 那些刚刚度过人生最艰难时刻的人，一碗下肚，永生难忘。 永夜军领一桶桶元气粥，刚一开盖，那些看起来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鳄族人，一个个骨碌碌的，全爬了起来，双眼中冒着绿油油的光芒，配上他们蓬头垢面，面颊陷落，腮骨凸起的模样，要多渗人就有多渗人。 不过长时间的饥寒，终究伤了他们的元气，行动起来的时候，双腿打飘，根本走不快，稍微不慎就会摔跟头。 “排队，排队，全部按秩序排队，妇孺老幼优先，放心，粥的数量足够，每人都有粥吃，每个人都有。” “小子，你是第一次执行这种赈灾任务吧？这种时候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要拿出比对待敌人还要凶狠的态度来，尤其是对待这种不肯服从安排的家伙，更不能纵容。”一名岁数不大，但是一看就知道身经百战的永夜老兵，一边对自己的同伴说教，一边将一名试图抢夺粥桶的鳄族平民，拽着胳膊拎了起来，直接扔了出去。 哪怕用了几分推送的劲，依旧将他摔的七荤八素，半天爬不起来。 这名永夜老兵神情凶狠的大吼一声道：“按秩序排队，否则连水都没的喝。” 整个人群顿时一滞，老老实实的按照秩序开始排队。 永夜老兵拍拍身边那名目瞪口呆的新兵，意味深长的道：“有时候，恶人并不一定是真的心恶，而是情景所迫，以后多学着点。” “按秩序排队，每人只能领一碗，不能代领，领完的都到这边集合查体，查完体的可以领第二碗粥，然后按顺序前进，每走一公里，可以多领一碗粥。” “求求你们，多给一碗吧，就一碗，一口也成，一口也成，我都三天没吃东西了。” “话说的很清楚了，不要废话，赶紧往前走，后面还有人等着呢，前面还有粥吃。” “你找死吗？说好的一碗就是一碗，这个规矩谁都不能破，我数到三，要是你再死皮赖脸的不走，就别怪我将你踢出队伍，一口粥都别想再喝到。” 在一名名经验丰富的永夜老兵带领下，整个鳄族平民就像是被驱赶的羊群，排成了二十条长龙，每个龙头都是一个粥点。 然后以元气粥作引子，引诱着他们一步一步的往前挪。 等到肠胃适应的差不多，感到一点饱意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将近十公里，抵达了永夜军领停靠运兵船的江边。 第三百七十九章 漫天要价 “大家听从指挥，按照秩序上船，我们是永夜军领的人，是来接你们回家的。” 直到这个时候，永夜军领才正式跟这些鳄族平民说明情况。 “永夜军领？真的是永夜军领的人。” “我们有救了，我们的真的得救了。” “回家，我们要回家了，我们真的要回家了。” 这些被饥饿所支配的鳄族平民，这个时候才陆陆续续的反应过来，面面相窥，爆发出狂喜欢呼。 “这反射弧也实在太长了吧？到现在才发现咱们与那些金斯利士兵的区别？” “等你饿的腿脚发软，看到香喷喷元气粥的时候，你的智商也会变成负值，说不定连他们还不如呢！” “不准说笑，还有无数人盯着咱们呢，尽快完成任务，谁知道阿克麦瑟会不会改变主意。” “遵命，长官。” 在永夜军领引导鳄族平民撤退的过程中，两边还有无数同样饥饿的绿油油眼睛望着他们。 除了阿克麦瑟出动的监视永夜军领行动的精锐军队外，还有被元气粥的香味吸引来饥饿士兵。 要不是阿克麦瑟的精锐军队在前面挡着，只怕早就引起一片骚乱。 阿克麦瑟面无表情的目睹了整个过程，心中波澜涌动。 以小见大，永夜军领的计划性和组织性，已经融入到了他们的骨子中，似乎每一件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序，跟这样的势力做对手，自己稍微有点漏洞，就会被对方趁虚而入。 金斯利家族这次征东失败，看起来充满了偶然性，吃了猪队友的亏。 实际上，里面充满了必然因素。 相比起鳄族平民，对待那些作为搭头一样要过来的雇佣兵，永夜军领就没有这么温柔了，直接让金斯利家族帮忙驱赶到岸边，将他们装船输送到巴涑河北岸，暂时囚禁了起来。 完成这项交易之后，永夜军领与金斯利家族的谈判，才真正的步入了正轨。 “我们可以释放大公阁下困在东岸的所有士兵，但是大公阁下需要答应我们几个条件。”肖恩直接开条件。 “请讲。” “第一条，金斯利家族的所有军队，全部撤到犯罪者联盟以西二十公里外，犯罪者联盟的城市全部交给永夜军领。” “第二？” “第二条，兄弟港中的金斯利士兵就地缴械解甲，武器装备交由永夜军领处置，永夜军领则负责将人员运送回卡尔特军领。” “第三？” “第三条，金斯利家族出八千万王室金币战争赔偿金，作为鳄族人重建家园的启动资金。” “第四呢？” “就这些。” “就这些？”巴克大公一脸讥讽的望着肖恩道，“我还以为男爵阁下会让我将卡尔特军领大公的位子拱手相让呢。” 肖恩义正言辞的道：“我可不是那么贪婪的人，我们绝对不会侵占金斯利家族原有半寸土地。” “不是那么贪婪的人？”巴克大公冷笑更甚，“我还没见过比男爵阁下更贪婪的人。” 肖恩的脸皮早就锻炼的比城墙还要厚，根本不会为巴克大公的态度所影响，“这么说大公对我们的条件存在异议？” “何止有异议？异议大着去了。”巴克大公收敛了个人情绪，神情肃穆的道，“让咱们一条一条的说。” “第一，让我们的军队撤到犯罪者联盟以西二十公里，这个与阁下刚刚所说的，不侵占金斯利家族原有半寸土地自相矛盾，那个所谓的犯罪者联盟，不过是一群占山为王的土匪流寇，那些城镇实际上是金斯利家族册封的骑士们，一手建立的，他们本来就是金斯利家族固有土地。” “等等？”肖恩比了一个暂停手势，打断了巴克大公道：“这些城镇最初是金斯利家族册封的骑士们一手建立的不假，但那都是开拓骑士，侵占的绝望沼泽土地，若是照大公阁下的这种理论，我们永夜军领册封的开拓骑士，在卡尔特军领建立一座城镇，这座城镇将成为永夜军领的既有土地不成？若真是这样，整个联盟岂不是乱了套？” “阁下的这个比喻并不恰当，建立这些城镇的骑士是开拓骑士不假，但他们占领的是无主之地，那个时候绝望沼泽还不属于拜伦联盟，永夜军领还没有成立。”巴克大公条理清晰的回答道。 “咱们在这里讨论的并不是历史问题，而是鳄族人在绝望沼泽的主权问题，阁下刚刚说，那些开拓骑士占领的是无主之地，但那是在金斯利家族的眼中而已，这个世上可没有真正的无主之地，他们原先的主人是鳄族人，永夜军领融合了鳄族人，就有权接收鳄族人所有相关权益，若是真追溯历史，金斯利家族只怕没有优势吧？根据史料记载，金斯利家族只是古安迪斯帝国的一个子爵家族，领地不过方圆百公里。” 巴尔大公脸色一黑，忍不住怒声道：“你这是诡辩，咱们说现在的事情，阁下扯什么古安迪斯帝国？” 肖恩摊摊手，一脸无辜的道：“刚刚大公在说历史问题，我就通过历史角度分析一下而已。” “胡搅蛮缠。”巴克大公气愤的一拍桌子，离席而去。 “中场休息半个小时。”作为这场谈判见证人的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出面道。 见巴克大公走远了，苏菲丽雅与肖恩窃窃私语道：“没想到男爵的胃口如此大，就不怕将咱们的大公阁下给吓跑了？” “跑的了信徒跑不了教堂，只要他的大军还在东岸押着，这条大鱼就脱不了钩，你还真相信大公阁下有鱼死网破的勇气不成？”手中握着金斯利家族十几万大军的肖恩，稳坐钓鱼台，吃死了巴克大公。 他提出来的条件，固然会让巴克大公痛彻骨髓，但总好过被群狼瓜分掉。 “鱼死网破的勇气确实没有，但是让他们伤筋动骨的话，他也很难接受的，尤其是第二条，要是他的精锐大军全部缴械卸甲的话，要回来的不过是十几万领民，想重新武装起来，绝不是一年半载能完成的，跟没救回来有什么区别？金斯利家族只怕很难答应。”苏菲丽雅站在相对中立的角度道。 “坐地起价而已。”肖恩笑着道，“慢慢磨，反正时间站在我这一边。” “你心中有数最好不过，记得我的底线。”摄政公主再次强调了一遍。 巴克大公没用半个小时就转了回来，面无表情的道：“让我们继续吧。” 像他这种老政客，绝对不会因为一条协议谈不拢，就情绪失控，刚刚不过是借题发挥，离席与自己智囊团队，进行交底和磋商，拿出应对意见来。 肖恩坐地起价，他当然就要就地还钱。 这注定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双方围绕着永夜军领提出的三条条款，来回扯皮，从各种角度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这绝不是肖恩与巴克大公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智囊团队之间的交锋。 影响最终结果的，也不仅仅是场内的谈判因素，还有各种场外因素。 初步协议中，在永夜军领帮助下返回卡尔特军领的五千金斯利家族士兵开始发威，在巴克大公挤牙膏一样，挤出来的三千精锐和两万矿奴奴兵的配合下，金斯利家族对那些趁火打劫的势力，不宣而战。 态度强硬的将伸向他们的爪子给剁了下来，首当其冲的便是奴属兰斯洛特王室的军候家族阿道夫，他们擅自开入争议领地的五千贵族私兵，被金斯利家族毫不留情的坑杀，连给讲和缓冲时间都没留。 这还不算完，这支金斯利家族偏军趁机长驱直入，将另两处与阿道夫家族有争议、所有权暂在阿道夫家族手中的领地，全部收了回来，手段同样凶残狠辣，不留情面。 金斯利家族一方面是杀鸡给猴看，用此警告那些想要趁火打劫的勋爵贵族，清晰的告诉他们，金斯利家族现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不假，但是他们作为大公家族，所拥有的底蕴，远不是他们能比拟的，指头缝中随便漏下一点力量，就能辗压死他们。 而且他们现在已经启动了与永夜军领的谈判流程，一旦他们的大军收回来，他们是会秋后算账的。 再就是与永夜军领的谈判已经占据了他们太多的精力，没有更多精力与他们进行纠缠，先用武力强行压住，不让事态进一步恶化，间接影响他们与永夜军领的谈判。 对于金斯利家族来说，现在营救回自己的十几万大军，是头等大事，所有事情都得为这件事情让步。 只有将他们营救回来，金斯利家族才有未来可言。 金斯利家族的雷霆手段，确实吓到了不少人，很多原本想趁火打劫的势力，不由自主的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能不能承受的住金斯利家族的雷霆一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金斯利家族屹立这么多年，底蕴还是有的，不是那么容易垮台的。 也有不甘心的势力，在暗中试图阻挠永夜军领与金斯利家族的会谈，希望永夜军领将金斯利家族征东军彻底摁死在朵瑙河东岸，方便他们跟着喝汤。 只是这些势力，多数能力有限，影响自然也有限。 不过两个大势力的入场，局势变的更复杂了。 这两个大势力不是别人，正是圣以太教廷和女巫密会。 这两个国际势力，最近十几年，都呈现一种旺盛的活跃状态，尤其是对世俗权利的注重，与日俱增。 这与圣以太教廷内部权力的更迭，有着直接性关系。 为了争夺下任教皇继承权，那些红衣主教们正在想方设法的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只是正常布道，很难取得夺人眼球的爆炸性成果。 所以，这些红衣主教便想出了捷径，那就是与那些勋爵贵族合作，在这些领主的配合，采取利诱，甚至强制性方式，让下面的领民皈依，速度自然比正常布道快了很多，也更夺人眼球。 至于女巫密会，则是与圣以太教廷结仇太深，自凡是教廷想做的事，她们必定会想方设法的阻拦，尤其是这种扩张势力的。 教廷势力越大，她们的生存空间也就越小。 教廷这一次将目光瞄准的正是卡尔特军领。 由于卡尔特军领和曼育军领一直没有彻底取缔奴隶制，所以他们的统治者对提倡众生平等、灵魂解放的教廷，十分不感冒，一直抵制他们的全面入驻。 其中以拥有大量矿奴的卡尔特军领为最，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矿奴比例在这里达到一个惊人数字。 金斯利家族严防死守的情况下，矿奴骚乱、暴动、叛逃依旧层出不穷，要是让教廷大规模入驻，宣传宣传他们那一套，整个卡尔特军领只怕就要变成一锅稀粥了。 以前金斯利家族处于强势的时候，从上到下自然铁板一块。 现在金斯利家族陷入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那就万事皆有可能了。 以前对圣以太教廷敬谢不敏的巴克大公，突然变成了虔诚信徒，教廷的红衣主教成为了他的座上宾。 尤其是下任教皇的强力竞争之一，瓦莱丝塔教区的总负责人伊诺科红衣主教的马车，更是频繁的出现在巴克大公在王都的居所前。 “我们刚刚所说的事情，就拜托主教阁下了。”巴克大公情真意切的拉着伊诺科红衣主教的手道，“事成后，我不仅愿意用此生剩下的时间服侍真理之神，在未来十年，我还会在领地中至少兴建一百座教堂，皆以诺特为名。” 诺特是伊诺科红衣主教没加入圣以太教廷之前的姓氏。 “陛下有心了，兴建教堂的事情可以有，以诺特命名的事情就免了，省的落人口舌，陛下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 伊诺科红衣主教满是皱纹的脸庞，笑的如一朵盛放的菊花，“陛下托付的事情，尽管放心，这里是拜伦，有规矩的地方，不能任由他们这些山野势力蛮横乱来，苏菲丽雅公主殿下年幼，容易被奸邪蒙蔽，也是正常的，我们有义务帮助她纠正，为了全拜伦的利益，一些个人利益，必须舍弃。” “拜伦能屹立这么多年不倒，靠的就是主教阁下这种大公无私的人从中操持。”巴克大公由衷的赞赏道，“以前没能发现这一点，是我最大的遗憾。” “现在发现也不晚。”伊诺科红衣主教一脸矜持的道，“用不了多久，陛下就会发现，真神的荣光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你所担心的事情，不仅不会发生，反而会让那些人真心的奉献自己，让领地更稳定富足。” “我拭目以待。”巴克大公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期盼，“我静候主教阁下的好消息。” “留步。”伊诺科红衣主教登上了自己的古朴马车。 直到行出了好远，伊诺科才抑制不住的放声大笑，那种属于红衣主教的庄重肃穆尽失。 “诺特大教堂，哈哈……上百座诺特大教堂，听起来确实很有味道，看来巴克这只老狐狸的处境真的非常糟糕，竟然连最后的面皮都不要了。” “不过对我来说，却是天大好事，嘿嘿，要是能将卡尔特军领拿下来，我看你拿什么跟我争，我亲爱的圣乔治主教阁下，为了真神荣耀干杯。” 伊诺科红衣主教志得意满的为自己斟满了一杯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的葡萄酒，独自一人冲着圣伊甸方向遥遥举杯。 第三百八十章 侧面施压 他确实有得意的理由，现在不仅仅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他面前的问题，还有一种压自己最大竞争对手一头的优越感。 圣乔治费尽心力，不惜亲自前往曼育军领，不就是想扶植一名大公信徒上台，进而通过他拿下一整座军领的信仰，从而铺平通往下任教皇的台阶。 结果弄的不尴不尬，自己深陷战争泥沼，没办法抽身，甚至被德尔特教皇亲自叫去训斥，现在不知被发配到哪里去了。 而他伊诺科，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轻轻拨动政治琴弦，机会便乖乖的送上门来。 拿下卡尔特军领的意义，可远在曼育军领之上。 兴致大起的伊诺科红衣主教，破例为自己的酒杯再次斟满，带着几分醉意道：“敬自己，伊诺科诺特主教阁下。” 此时此景，酒不醉人人自醉。 目送伊诺科红衣主教的马车离去，巴克大公略显谦卑的腰杆一点一点的直起，笑容也在一丝一丝的收敛，身上弥漫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半年前，就算圣以太教廷当今教皇德尔特亲至，也不能让他的头颅低半分。 现在，他却不得不对一名仅仅掌管一方教区的红衣主教卑躬屈膝。 是巴克大公以前做梦都不会想到的。 他，巴克金丝利，自诩金斯利家族有史以来最有能力的大公，将会引领金斯利家族走向前所未有巅峰的男人，怎么会沦落至此？ 午夜梦回，他总在思考这个问题。 一切噩梦的开始，似乎从窥视绝望沼泽，与永夜军领交锋开始。 但是要问他后悔吗？ 他并不后悔自己所做出的决定，因为他所做的，是为了让金斯利家族走向新的辉煌，这是他作为金斯利家族族长的责任。 他唯一后悔的，就是小瞧了永夜军领，小瞧了肖恩。 若是让他重选一次，他将会从一开始就倾尽全力。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倾尽自己的全力，化解金斯利家族眼前的危机，为此自己的尊严和脸面，又算得了什么？ “陛下，这么做，无疑是与虎谋皮，教廷的介入，只会让局势变的更复杂，还不一定能取得卓绝效果，就算是解决了这次事端，教廷这条寄生藤蔓，也将会深深扎根咱们的领地，就像他们对兰斯洛特王室所做的那样，勒的他们喘不过气来。”金斯利家族头号智囊钱宁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他对巴克大公与圣以太教廷的合作，并不赞同。 在他眼中，教廷的威胁，远在永夜军领之上。 永夜军领要价再高，那也是一锤子买卖，等到金斯利家族征东军收回来后，就不用再看他们的脸色，甚至一些协议在适当的机会撕毁。 但是与教廷搭上关系，就不一样了。 等于是往自己身上放了一条会吃肉吸血的寄生虫，乍看起来伤害不大，随着时间推移，这条寄生虫不停繁衍，其带来的伤害将会越来越大。 看看现在的兰斯洛特王室便知道，占据了全大陆最富沃的领地，拥有最多人口，并且拥有武力最强的家族支撑，他们也只能任由拜伦联盟这么四分五裂着。 教廷在其中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除了主观影响外，客观上他们也分薄了兰斯洛特王室的财政和武力。 巴克大公脸色变了数变，最终抑制不住的低吼道：“这个道理，我何尝不懂？可是不度过眼前难关，何谈以后？别人不清楚金斯利家族的状况，你难道还不清楚？肖恩那个混蛋提出来的条件是人提的吗？土地、装备、财政，这是往金斯利家族身上连砍三刀，刀刀致命，若是我真的答应了，金斯利家族不仅要被榨成汁，还要给人家做奴十几年，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 说到最后的时候，巴克大公的牙都磨的咯咯直响。 经过为期两周的纠缠、谈判，永夜军领的条件终于发生了变动，不过不是降，而是将第三条的八千万王室金币的战争赔偿，改为了为期十年的分期付款，并且允许用各种物资折价抵充。 这一条看起来充分为金斯利家族考虑，让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资金压力。 在巴克大公看来，这么做更恶毒，这是持续从金斯利家族身上抽血，而且一抽就是十年。 整个金斯利家族一年的财政收入多少？ 三千万刚出头。 每年砍去三分之一给永夜军领，他们这一年什么都不用干了，勒紧裤腰带熬日子吧。 换句话说，这十年金斯利家族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 巴克大公长长吸了一口气，稍微压制了一下心中的愤怒道：“这还不是问题的最关键，最关键的是，咱们那位贱人生的公主殿下，自始至终都站在对方那边，准备吃死我们，现在的所谓谈判，全是他们用来拖时间的幌子，想拖到阿克麦瑟那边断粮，到时候他们的条件再苛刻，咱们也没第二个选择，还不如趁着有时间，将这池子水搞混，或许能找到更多脱身机会。” “可是……”钱宁大学士还想说什么。 被巴克大公不耐烦的摆摆手打断，“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与其讨论这个，你还不如多抽点时间，考虑考虑明天怎么应付永夜军领的刁难，你们最近的表现，可与我付给你们的薪水不符，你们可是号称学识之城中最有名的大学士，竟然被一群土著打的溃不成军，你不觉的给你们学识之城丢人吗？” “那只是意外，我们没有想到对方对古安迪斯帝国和拜伦联盟的初期历史这么有研究，我已经派人前去学识之城，邀请具有相关知识的人士前来协助，我们学识之城，绝不会在学识上拖雇主后腿的，这一点请陛下放心。”钱宁大学士的老脸上，有着几分掩饰不住的难堪。 与永夜军领谈判中，以其为首的金斯利家族智囊团队，冲锋在第一线。 说实在，他们一开始抱着几分轻视的，毕竟永夜军领方面出马的，只不过是一群连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像他们这么大的人，在学识之城连图书馆没资格入，只能给他们的导师们擦桌子倒马桶。 交锋的结果可想而知。 虽然不至于一败涂地，情形相当难看。 倒不是说那些年轻人，在各种学识上辗压他们，在这方面，对方表现的中规中矩，甚至连拜伦联盟的很多约定成俗的规矩都不清楚，闹了不少笑话。 但是对方的信息数据，远远不是他们所能比拟的。 对方不仅掌握了己方的详细调研数据，同时还掌控了不少金斯利家族的。 每一次看起来好像是漫天要价，实际上紧卡金斯利家族所能承受底线，这种承受底线，往往是他们以前都不知道的，而是事后核算出来的。 这种情况下谈判，他们就更显被动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双方将争论的焦点扯到了古安迪斯帝国向拜伦联盟更迭时的历史遗留问题。 在这一方面，永夜军领的参谋团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对方已经不止是在这一方面有所准备的问题，一些看待问题的方式与挖掘程度，都与他们迥异，尤其是细细思量过后，有不少大学士竟然赞同了对方的观点。 说好听了，很多大学士是比较纯粹的人。 说难听了，就是他们学东西学傻了，对人情世故处理上有些低下。 这种认同在谈判中表现出来的时候，场面变的极为尴尬。 别说是巴克大公的脸色，就连钱宁大学士的也变的猪肝一样。 术士联盟的学识之城出产的大学士，之所以名扬天下，除了他们不像教廷和女巫密会那样喜欢揽权，处事相对超然外，还因为他们有着类似于商人的服务态度，包售后的，若是因为自家大学士学识这一块耽误了雇主的事情，他们将会免费派遣更多、更专业的大学士团队前来，直到将问题解决为止。 “希望你们新来的大学士给力一点。”巴克大公闷哼一声，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那么做除了显的他小心眼外，没有更多意义。 钱宁大学士抿了抿嘴，也没有反驳的意思的。 这种事情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实实在在的办成一件事情，等学识之城派来的专业人士到了，巴克大公自然就体会到他们能屹立这么多年，并非浪得虚名。 巴克大公与教廷交往过密的事情，别说是瞒不过摄政公主的耳目，就连永夜军领的鹰眼也瞒不过。 巴克大公也没有掩饰的意思，这是不折不扣的阳谋，就算他们得到消息了，也没有办法阻拦。 难不成他们还要管巴克大公的信仰不成，若是他们这么做了，等于是落口实给教廷，让他们更顺利的介入。 教廷介入此事的方法，依旧他们以往惯用手段——侧面施压。 他们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巨大关系网，通过教徒影响他们身边的人，尤其是自己的家人们，进而影响更多的人，更何况很多勋爵贵族本身就是虔诚信徒。 伊诺科作为资历最深的红衣主教，又在王都瓦莱丝塔经营了这么多年，人脉广的吓人。 就在他与巴克大公达成协议后的一周，王都瓦莱丝塔的风向，不知不觉的转向了巴克大公这一边。 不光那些勋爵贵族向摄政公主谏言，敲边鼓。 就连很多小市民，都对金斯利家族报以无限同情。 这种冲击力就连永夜军领都清晰的感受到了。 作为刚刚成立没多久的新势力，永夜军领确实与教廷没有太大的瓜葛，但是他们在拜伦联盟的商业往来却有，尤其是真丝服饰这种高端奢侈品市场。 那些教廷狂信徒们，竟然联合起来抵制永夜军领的商品。 任何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都会展现出惊人的相似，市场手段也不例外。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永夜军领的奢侈品交易，处于初级状态，市场没有那么大，并且供不应求，根本不用担心滞销的问题，短时间内造不成太大影响，但是长远来看，绝不是什么好事。 主要压力还是在摄政公主苏菲丽雅那里。 “情况怎么样？”肖恩关切的问道。 在与巴克大公的谈判上，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看起来什么都没做，实际上，正是她的什么都没有做，才让永夜军领对金斯利家族在政治局上，步步紧逼。 永夜军领想吃下绝望沼泽，苏菲丽雅密切支持是少不了的，归根结底，还是一样东西——军粮。 虽说肖恩已经开始布局，试图用花语高原粮食商人这条线，打开花语高原这条备用商线，但是一时半会，很难见到效果。 备用之所以称之为备用，那是万不得已情况下的次要选择。 花语高原自身的缺陷摆在那里，困扰布莱恩家族多年的问题，同样也将会成为永夜军领的问题，那就是地形复杂，交通运输困难，让运输成本居高不下，尤其是像粮食这种大批量、笨重货物。 抛开其他不提，仅仅是从花语高原中运出来，就会让其在原先基础上提升两到三倍，更别说是道路问题会限制总体运输量。 永夜军领吃下绝望沼泽后，对粮食的需求量不仅不会减少，反而会在原基础上翻倍。 泛滥河水消退的绝望沼泽，正在变的适合耕种，重新变回当年的江南平原，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在这之前，永夜军领必须供养绝望沼泽的鳄族人们。 鳄族人年轻改革派，为什么这么干净利落的投向永夜军领？ 是他们真的认同永夜军领？ 答案只怕是否定的。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很小的一部分原因，更多的是被逼无奈。 永夜军领教会他们的长远目光，让他们看到若是离开了永夜军领，鳄族人只会陷入更悲惨境地。 永夜军领现在不仅不会因为吃下绝望沼泽摆脱摄政公主，相反双方将会变的更紧密。 苏菲丽雅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方才不遗余力的支持肖恩。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尤其是身处苏菲丽雅现在这个位置的时候。 个人情绪只占决断因素的一小部分，最主要的还是从利益出发。 当支持永夜军领收获的利益，远远小于支持金斯利家族的时候。 如何选择，不言而喻。 若是换成肖恩，他也会这么做。 “情况并不好，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像苍蝇一样，在我的身边嗡嗡直响，一个劲的强调王室与金斯利家族的关系，拜伦的生死存亡，先前他们找金斯利家族麻烦的时候，我就没见他们考虑过所谓的亲情和拜伦的生死存亡，一直顶在前面，为了拜伦流血的，是斯特雷奇，是兰斯洛特，他们不过是一群缩在后面的胆小鬼。” 苏菲丽雅的脸色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看，不仅被那些勋爵贵族的无耻恶心到了，还被教廷这种在心口捅刀子的手段恶心到了。 “那些狗胆包天的家伙，竟然敢拿赋税来威胁我，他们还真以为我不敢动他们？只要我一声令下，很多人愿意踩着他们的尸体上位。” 第三百八十一章 家事国事 “消消气，消消气。”肖恩安慰道，“这也不过是他们的威胁之言，当不得真，等他们真的抗拒不交，再清理他们不迟，到时候正好换一批自己人上来，他们是太平日子过久了，都忘记谁才是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 “听起来很美好，做起来不容易。”苏菲丽雅叹了口气道，“不过他们并不是最大麻烦，他们就算蹦跶的再厉害，对大局也不会产生太大影响，主要是有人找到劳瑞那边去了，那边我已经拖不住了，他已经自行改变行程，最迟一个月，他便会返回王都，虽然劳瑞与巴克大公从小并不亲近，但那毕竟是他亲舅舅。” 摄政公主最大的软肋，应该就是兰斯洛特王室合法正统继承人劳瑞王子，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姐弟之间起冲突。 为了避免这一点，在得知绝望沼泽局势变化的第一时间，苏菲丽雅便将劳瑞王子远远的支出了王都瓦莱丝塔。 但是你越害怕的事情，也是敌人越会去做的事情。 无论巴克大公还是教廷都想到了这一点，已经有人不停的在劳瑞王子面前吹风鼓动，诋毁永夜军领。 “没办法拖延了？”肖恩问道。 “没有办法拖延了。”苏菲丽雅神色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这一次劳瑞很愤怒，认为我故意欺骗了他，若是再刻意制造麻烦，被他知道了，情况只会变的更糟，那些老狐狸就等着抓我这方面的把柄，借题发挥呢！” “明白。”肖恩点点头，表示十分清楚摄政公主现在的处境和难处。 劳瑞王子已经不再是小孩，再有一年半，就十八周岁，达到全盘接管兰斯洛特王室权利的法定年龄。 他对摄政公主虽然始终保持足够尊敬和惧意，但他毕竟已经可以独自思考，生成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在有心人的引导下，更容易产生比较极端的想法，这一次便是如此。 劳瑞王子对摄政公主向他隐瞒绝望沼泽战局最新状况这件事情，表达出了强烈不满。 产生这种情绪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就算肖恩现在没有见到劳瑞，也能大略分析出来。 一方面，巴克大公毕竟是他亲舅舅，他认为自己有知情权。 另一方面，则是摄政公主的欺瞒，这会让他产生不被信任，依旧被当成三岁小孩的感觉。 在有心人的引导下，这种感觉会被放大，进而激发出更强烈愤怒。 “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肖恩犹豫了一下道。 摄政公主微微一愣，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道：“男爵阁下，什么时候变的这个么客气了？有什么话还需要藏着掖着。” “这毕竟是你们的家务事。”肖恩摊摊手，带着几分苦笑道，“我贸然提建议，容易惹来误会。” 可是现在这种家务事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家务事，肖恩就无法再袖手旁观。 劳瑞王子已经到了进入青春叛逆期的年龄——他们自认为自己已经长大成熟，长辈却依旧用原先对待小孩子的方式对待他们，这会让他们严重心理失衡，从而用一些比较极端或者反对长辈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是这种成熟，都是他们自认为的，往往是身体开始趋于成熟，但是心理上往上还没跟上来，比如人生观和价值观，很容易做出他们自认为正确，实际上错误的判断，稍微不慎就会做出悔恨终生的事情。 一个普通家庭处于叛逆期的孩子，对这个家庭来说都是一场灾难，更何况劳瑞并不是普通孩子，而是未来注定要成为王的人。 一旦处理不好，对兰斯洛特王室，对整个小亚细亚平原，甚至对永夜军领的计划，都是一场灾难。 “你是说劳瑞？”苏菲丽雅端正了神色，任何涉及到劳瑞的事情，都会引起她的高度重视，“男爵阁下有什么高见？说来听听。” “我并无评判殿下教育方式的意思，但是我个人认为，殿下与王子殿下相处上，存在一些问题，很多时候，你更像是一位严苛的母亲，而不是一位谈心交流的姐姐。”肖恩小心翼翼的组织言辞。 摄政公主一愣，随即笑起来：“这种评论传言，我早就听说过，但是敢当着我的面说的，你倒是第一个，这样吧，咱们来一个小小的约定，在这个屋子中，没有摄政公主，也没有肖恩男爵，只有一对朋友，你敞开了说，出了这个屋子，就当什么没发生，就算是真的把我惹生气了，我顶多是揍你一顿。” 肖恩思考了数秒钟，认真的点点头道：“好，不过在这之前，殿下可不可以让我去换一身铠甲回来？” “你要是再皮，我就真要揍你了。”苏菲丽雅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最后还是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一瞬间如百花绽放，炫目的让人心动。 肖恩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很快，肖恩端正神色道：“殿下不觉得，这一次对待劳瑞王子的问题上，有点过于简单粗暴吗？他不再是三岁小孩，有自己的想法了，将他支开的方法，只是避开了一时，等他回来，依旧需要面对，姐姐终归是姐姐，很多方面代替不了母亲，双方感情出现裂痕后，将会更难弥补。” 苏菲丽雅听到最后，也忍不住收敛了笑容，肖恩的这番话，对她触动很深。 因为她能清晰感觉出，这几年劳瑞王子变的越来越难管教，他也不怎么喜欢跟自己沟通交流。 受限于她的身份，从没人跟她讨论过这个问题，也没有太好的经验可以遵循，毕竟在她记事前，她的母亲就病故了，自己是跟随外公塞德里克大公长大的，并不清楚如何成为一位合格母亲，如何教育下一代。 她犯了大多数家长都会犯的错误，那就是信奉严师出高徒，对自己的孩子寄托了太多期望，用很多成人都受不了的条条框框约束他们的一举一动，同时又忽略了他们的成长。 等他们进入叛逆期，进行抵触反弹的时候，感觉尤为强烈，拽的越紧，反弹力道也就越大嘛。 倒不是说她对劳瑞王子教育的究竟有多失败，而是指双方亲疏关系上，明显不尽如意。 “你认为该怎么做？”苏菲丽雅问道。 “适当放手。”肖恩想也没想的回答道，“殿下总不能将王子殿下置身在羽翼下一辈子，随着王子殿下的岁数增长，公主殿下的反对者，只会越来越活跃，等王子殿下十八岁的时候，不管他准没准备好，他们都会想尽办法将王子殿下推上王位，公主殿下到时候再横加阻拦的话，结果只有一个。” 肖恩虽然没有说出那个结果是什么，但摄政公主心知肚明。 战争。 兰斯洛特王室的内部战争。 她将会成为不折不扣的篡位者。 不管她有没有这样的想法。 肖恩并没有直接说教，而是提出了一个不相关问题道：“你知道安迪斯巨鹰是如何学会飞翔的吗？” “不知道。”苏菲丽雅摇摇头道，“难道它们不应该天生会飞吗？” “它们与生俱来便有这个能力不假，但同样需要训练才成，就像人天生就能浮水，却需要专门练习才能熟练掌握这项技巧，等幼鹰稍微长出羽毛的时候，它们的父母就会将它们从舒适的鹰巢中推下去，而它们的鹰巢，往往建在数百米乃至数千米的陡峭悬崖上，那些幼鹰为了生存，不得不用力的拍打自己还没长满羽毛的翅膀。” “哪怕它们的父母在旁边照应着，被摔死依旧不可避免，只要不是致命高度，它们的父母甚至冷眼旁观，任由它们摔的遍体鳞伤，有的甚至直接摔断翅膀，不过它们顽强的生命力，不仅会治愈它们的翅膀，往往会让它们变的更结实，跟老树硬疤一个道理，这个过程将会重复上百，乃至上千上万次，它们才能真正振翅翱翔。” “咱们传信的山鹰也是如此，那种真正能进行远距离飞翔的优秀山鹰，都是从小就开始艰苦训练的，要是天天将它们养在温暖舒适的鹰巢中，虽然不会出现安迪斯巨鹰那种丧失飞翔能力的极端状况，但是相比起那些从小就开始训练的山鹰，它们更经不起风雨。” 肖恩并没有进行延伸说教，而是将前世的教育故事，照搬了过来。 苏菲丽雅是一个聪明人，自然能从中品味出更深层意义来。 事实上也是如此。 还没等到肖恩说完，苏菲丽雅已经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她虽然没有听说过幼鹰学飞的故事，却知道战马学跑等类似故事，只是以前从来没有往劳瑞教育这一方面上想。 她虽然一直给予劳瑞最严苛的教育，但是将他也保护的太好了，根本没有给他太多经历风雨的机会，总是潜意识的认为时间太早。 但是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以后需要面对远远超过普通人的风雨，只有在这之前，给予他更多训练成长机会，等到时间到来的时候，他才能更从容的走到台前。 “我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可问题是，眼下的事情，如何解决？”想通的苏菲丽雅情不自禁的展露出了一丝放松笑容，“按照原先推测，被困的金斯利家族大军，至少还要两个月才彻底断粮吧？” “差不多。”肖恩点点头。 “还有一个月的缓冲期，劳瑞一旦回来，将会凭空增加无数变数。”苏菲丽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她是能不让劳瑞掺和，就不让他掺和，到时候不仅她左右为难，劳瑞只怕也左右为难。 毕竟一方是同父异母的姐姐，另一方是自己的亲舅舅。 而身在他们这种位置，利益很多时候是高过亲情的。 “现在咱们就不要再考虑将王子殿下排除在外了，既然已经决定适当放手，那么就从这件事情开始吧，这是成为王的必经之路，这种抉择，他早晚面对。”相比起苏菲丽雅，肖恩看得更开，“反正咱们现在稳赚不赔，无非利益大小的问题，到时候为了照顾王子殿下的面子，让利三分又何妨？” “为了那个臭小子让利三分？男爵给他的面子还真够大的，你口中的让利三分，可是能顶上整个王室一年税收的。”苏菲丽雅忍不住侧目，就算是她也被肖恩的豪迈吓了一大跳，毕竟其中牵扯的利益太大。 “兰斯洛特未来的王，值这个价。”肖恩带着几分狡猾笑容，“再说这只是最坏打算，也许情况不会恶劣到这种情况，王子殿下做出的决定说不定没有那么糟糕呢，不过我建议，在王子殿下返回王都前，你亲自跟他沟通一下，讲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和你的担心，取得他的谅解，与他提前达成协议，这样一来，咱们就没有那么被动。” 苏菲丽雅苦笑着道：“我倒是想，可是先前为了将他支的远一些，我给他规划的路线是最偏远、最难行的，现在我可没办法长时间脱身，王都不能长时间没人坐镇。” 肖恩心中微微一动，欲言又止。 “男爵阁下难道有什么方法……”苏菲丽雅眼前一亮，抚掌笑道，“我将阁下的巨鹰坐骑给忘记了，要是阁下能将巨鹰坐骑借出，相信一来一回用不了一周。” 肖恩拥有一只安迪斯巨鹰坐骑，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肖恩频繁利用黑项圈往返王都和绝望沼泽。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甚至曾亲眼目睹过，并且用十分隐晦的方式表达，能不能从永夜军领购买一只。 毕竟其中便利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直到肖恩领来了一只未返古的安迪斯巨鹰，证明了黑项圈是独一无二的，方才打消了摄政公主这种念头。 事实上，对安迪斯巨鹰体型存在误会的，不光是苏菲丽雅。 肖恩这个纯正的安迪斯人，在亲眼见到安迪斯巨鹰之前，不同样对它的大小没什么概念。 很多人，在见过黑项圈后，先入为主的便将所有的安迪斯巨鹰都当成这个模样。 肖恩叹口气道：“刚刚我想到的也是这个，只是殿下未免将骑鹰赶路，想的太简单了，在空中可没有那么多定位坐标，很容易造成方向错乱，稍微不慎，就会南辕北辙，以前我就有过类似经历，在奥丁大草原上迷路了，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好在那一次跑的不是太远，瞎转悠了好几天，用肉眼看到了桑赛特峰，方才重新回家。” “哦？男举阁下还有这样有趣经历？怎么从来没有听阁下提起过？” “有趣？我可不这么认为，这种糟糕的事情，连回忆都不想回忆，更别说是主动提起。” “若是由男爵阁下亲自送我过去呢？看你巨鹰坐骑的体型，同时运送两个人，应该没有问题吧？”苏菲丽雅兴致勃勃的追问，显然不光是想通过黑项圈快速赶路，亲自与劳瑞王子沟通，还对上天这件事情，充满了浓厚兴趣。 第三百八十二章 宫中疑云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三百八十二章宫中疑云“这个倒是在它的能力范围内，但黑项圈性情暴烈，到现在还不喜欢除了我之外的人接近，更别说骑乘，殿下身份尊贵，这件事情有点太危险。”肖恩连连摇头。 带着苏菲丽雅上天，那就等于带着一枚定时炸弹，稍微有点闪失，永夜军领在拜伦联盟的一切努力，就会化为乌有，看看她的女侍卫长快要吃人的目光就知道了。 “太危险？”苏菲丽雅哈哈大笑，“男爵阁下天天高来高去，都没事情，怎么到我这里就有危险了？危险何处不在？骑马可能会摔断脖子，难道我就不骑马了？上战场有可能阵亡，难道我就不上战场了？你越这么说，我越有兴趣会会你的巨鹰坐骑了。” “有时间我会安排。”肖恩言语中明显带着几分敷衍。 黑项圈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性子，虽然没有黑马踏火那么恶劣，骨子中始终有几分难驯野性，加上足够聪明，动不动就会做出一些出乎肖恩预料的事情。 “还用等有时间，现在不就有时间吗？走，召下来看看，我知道那个家伙一直在我们头顶盘旋的，王宫中不少侍卫侍女都看到过它的踪影，还偷走了宫廷侍卫的一匹战马。”摄政公主兴致完全被勾引起来了。 肖恩大吃一惊，急忙追问：“偷战马？确定是巨鹰干的？不应该啊，从来没有缺着这个家伙的吃食，它偷战马做什么？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前天夜里的事情，有一名宫廷侍卫和两名侍女同时声称，是自天而落的黑影，将那匹战马捉走了，只是当时光线不佳，他们并不能确定那道巨大的黑影是不是阁下的巨鹰，不过瓦莱丝塔周边应该没有其他能将战马带上天的生物？还是那三人同时看花眼？” “前天夜里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肖恩蹙着眉头道，“抱歉，我的语气有点冲，我会尽快查明此事。” 肖恩的激烈反应，反倒让苏菲丽雅一愣，笑着安慰：“只是一匹战马，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还不是百分百确定。” “偷王宫中的战马还不是大事？那什么叫大事？偷王宫中的人？”肖恩脸色一黑，“麻烦殿下派人带我去看看战马被捉走的地点，它若真出现了这种行为，必须第一时间制止，不能有任何放纵。” 肖恩心中闪过了一丝阴云，没告诉苏菲丽雅，黑项圈有虐杀动物前科的，不会是故态重犯了吧？ 按照永夜军领驯鹰专家阿诺分析，黑项圈先前在永夜军领这么做，并不是性情使然，而是带有明确的目的性，那就是将惊雷金雕逼出来。 自从被永夜军领俘获，踏上正式返古之路，黑项圈就没再出现虐杀动物的过激举动。 肖恩都快要忘记这麻事了，现在在兰斯洛特王室王宫猛不丁来这么一出，就有点让人头皮发麻了，亏得苏菲丽雅没有往其他方向想，否则他跳进雅各布江也洗不清。 让肖恩这么一搞，苏菲丽雅也突然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对方巨鹰坐骑能从王宫中偷走一匹战马，岂不是代表对方可以随意进出王宫？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苏菲丽雅不再将这件事情当成不起眼小事看待，冲着自己女侍卫长点点头道，“带我们到丢战马的地方看看。” “请跟我来。” 碧落带着苏菲丽雅和肖恩一行，在王宫中穿行了将近一刻钟，在一个不算大的院落中停住了脚步，指着不远处的马厩道：“就是这里的战马丢失了一匹。” 肖恩仅仅在小院中转了一圈，便长长松了一口气，转头对苏菲丽雅道：“不管那匹战马是不是被从空中带走了，有一点可以确定，绝对不会是黑项圈干的。” “男爵阁下如何证明？”没等苏菲丽雅开口，女侍卫长碧落追问道。 守护整个王宫的安全，是她最大的责任，别说是丢了一匹战马，就算是丢了一只猫一只狗，她也得一查到底，她手中只是还没有明确证据证明，那只战马是被巨鹰偷走的，否则就算没有摄政公主的命令，她也会找上门去。 “稍后。”肖恩冲着众人招招手道，“诸位暂且退出这座院子。” 等到众人退出去后，肖恩才掏出了一只造型有点怪异的哨子，用力吹了起来，发出一阵细长哨声。 “这是？”苏菲丽雅露出了探寻的目光。 “这叫鹰哨，别看发出的声音不大，但是传出的距离很远，黑项圈即便是隔着几公里，也能听见。”肖恩一边解释，一边再次将其放在嘴中，用力吹了一下。 “你们手中的怪东西还真多。”苏菲丽雅忍不住赞叹道。 与肖恩混在一起的最大好处，不经意间就会遇到一点惊喜。 “还好，还好。”肖恩一脸谦虚，心中暗道，我们手中的怪东西只会越来越多，多的超乎你们的想象。 在第六声哨声响过后，空中传来清脆鹰鸣。 一开始还隐隐约约，再听已经清脆嘹亮，等到反应过来，已经近在咫尺。 紧接着一股劲风扑面而至，一道阴影从空中投射下来，宛如一朵小型乌云。 “好大！” “好漂亮。” 在场的所有人，情不自禁的发出感叹。 那道小型乌云，不是别人，正是肖恩的巨鹰坐骑黑项圈。 翼展全开的它，身量显的更庞大，远远超出常人想象。 最近一段时间，肖恩虽然经常骑着它往返王都瓦莱丝塔和绝望沼泽，但是他非常注重保密性，起飞降落都是在距离王都瓦莱丝塔有段距离的小庄园中进行的。 这些小庄园的归属权，自然已经落在永夜军领的手中。 当初第一次在长老议会面前，高调登场方式，与他推崇的低调行事风格并不符，除非必要，肖恩不会这么做。 眺望和近距离观察，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经过长达一年的雷塔不间断雷击，黑项圈的返古蜕变，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 只是不知道蜕变还没彻底完成，还是这种返古蜕变本身就没办法完全达到先祖水准，或是黑项圈的血脉本身不纯粹。 相比起灵魂兽卡中的惊雷金雕，黑项圈还是存在着不小差异。 体型上，黑项圈更大，翼展超出惊雷金雕四米有余，只是羽翼颜色上并不纯粹，只是周边泛金色，核心位置依旧是雪白色，一根一根的有序排列着，丝毫不乱，一道道细碎电芒，在羽翼缝隙间流蹿。 这让其看起来好像是雪白色身体上，布满了道道金纹，随着羽翼振动，如波浪一样在身上起伏，煞是漂亮。 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对那些视觉动物拥有致命吸引力。 神魂颠倒下，竟然完全忘记将它招来的主要目的。 好在肖恩并没有忘记，指着遗失战马的那个小院落道：“殿下请看，这个院落两面有塔楼，一面是主楼，下面还有低矮马厩，即便是那匹战马置身在院落中心，黑项圈俯冲下来，捉马没问题，但是想带着它升空，势必会对周围建筑造成不同程度的破坏，但是我看周边建筑，包括马厩，完好无损，所以可以断定，这件事情不是黑项圈所干的。” 事实上，不用肖恩分析解释。 在苏菲丽雅他们看到黑项圈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它干的。 因为它的体型太庞大，而这个院落所在地，属于王宫的老宅区，年代久远，布局也是战时布局，结构紧凑，塔楼林立，对它来说太过狭窄。 苏菲丽雅并没有搭话，而是转头望向了女侍卫长碧落。 碧落立刻躬身回话道，“这件事情是我的失误，我马上重新彻查此事，亲自提审那三名目击者……”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碧落的话。 “有人跳楼了。” “有人自杀了。” 一阵慌乱惊叫传来。 事出突然，又隔的有一段距离，在场的三名大骑士都没能反应过来。 眼睁睁的看着一名宫廷侍女打扮的女人，在他们面前如断线风筝摔了下来，她摔出来的位置虽然不高，只有七八米不到，但是脑袋朝下，脖子当场扭曲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再无施救可能。 “怎么回事？”摄政公主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怒气。 自家侍女竟然当着客人的面跳楼自杀杀了，让她颜面尽失。 女侍卫长碧落的脸色更难看，低声回禀道：“这是遗失战马的三名目击者之一。” “目击证人自杀？这么巧？”摄政公主阴沉着脸道，“尽快找到另两名目击证人。” “遵命。”女侍卫长碧落应了一声，但是脚跟没动。 “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准备等着给他们去收尸吗？”苏菲丽雅怒声道。 “可是……”在女侍卫长的心目中，苏菲丽雅的安全第一，毕竟刚刚发生了这种异常事件。 “我在自己家中还要担心自己的安危不成？要真那样的话，有你没你一个样子。”苏菲丽雅怒气更盛。 “遵命，殿下。”碧落无奈的应了下来，临走前，踹了一脚靠在墙角打呼正欢的黑蔷薇温蒂。 “怎么了？到吃饭时间了？”温蒂一脸迷糊的左右张望，猛不丁的瞪大圆溜溜的眼睛道，“哪来的大鹰，好可爱，大鹰，下来让我摸摸呗。” 闻言，所有人禁不住一头黑线，这个家伙迷糊性子，不是一般厉害，她刚刚究竟是怎么跟过来的？这么多年，没有走丢了，简直就是个奇迹。 “不要闹，我要离开一会，保护好殿下。”碧落叮嘱道。 “没问题，有我呢、”温蒂拍着自己鼓囊囊的小胸脯，自信满满的保证道。 鉴于她先前的迷糊表现，换来的只是质疑目光，只是碧落没有其他更好选择，只能交给她。 “殿下是不是太敏感了？”肖恩也感觉这件事情，巧合的有点过分，里面流露着几分阴谋气息。 “嘿，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尤其是这种事情，他们前脚信誓旦旦的说看到疑似男爵阁下的巨鹰偷走了王宫战马，阁下刚刚澄清这个误会，后脚就有自杀的，你不觉得里面存在问题吗？”摄政公主冷笑道，“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谁玩这种小手段玩到王宫里来了。” 肖恩只能沉默以对，心中着实闪过了一丝冷意。 要是真的有人针对此布局，挑拨摄政公主与永夜军领的关系，手段确实够狠辣的。 毕竟巨鹰坐骑只是一只猛禽，即便是摄政公主与肖恩通气，也没有办法分辩，谁知道那匹战马有没有被黑项圈吃进肚子里去？ 要是再在瓦莱丝塔郊外，撒上一点辨识度比较高的尸块，那更百口莫辩。 对方不一定非得做什么，只需要撒下一颗怀疑种子，以后自凡是出现这种类似的情况，人们情不自禁的就会往黑项圈得身上想。 到时候肖恩唯一能取信摄政公主的方法，似乎就是忍痛割爱，亲手杀掉巨鹰坐骑黑项圈。 这等于是自断一腿，极大程度限制了自己的出行。 这种阴谋论目前只是猜测，结论还需要等碧落的调查结果，更大可能是不了了之，毕竟现在的侦查手段实在太过落后，想要还原事情的真相，难度不是一般高。 “大鹰，你为什么不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会就是肖恩男爵的巨鹰坐骑吧？” “大鹰，你让我也坐坐呗？” “你要是不下来，我就上去找你了！” 被碧落一脚踢醒的温蒂，精神奕奕，再无平时的瞌睡模样，不过造成这个的原因，并不是保护苏菲丽雅的超强责任心，而是对于黑项圈展现出来的超强喜爱，瞬间化身成一个小话痨，围着黑项圈喋喋不休。 只是她的谈话对象黑项圈，却正眼都没看她一眼。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温蒂的思维模式同样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一个冲刺，便跑到了塔楼下面，也不走楼梯，顺着墙上的凸起，猿猴般攀爬而上。 “温蒂不要乱来。” “黑项圈不要乱来。” 苏菲丽雅和肖恩同时惊叫。 “嘿哈！”温蒂爬到最高之后，一声吐气闷喝，用力的一蹬地，腾空而起，蹬地的力道如此之大，即便是身在塔楼下面的人，也能清晰听到石头的碎裂声。 身在空中的温蒂双手一张，就像一只幼鹰，照着黑项圈脖子上的坐鞍扑去。 苏菲丽雅的命令没有起到作用，肖恩的却多少起到了。 黑项圈愣了一愣，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让温蒂顺利的落在了它的背上，并爬上了坐鞍。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 暴脾气上来的黑项圈，那可是连肖恩的命令都不怎么理会的。 啾！ 一声愤怒鹰鸣，黑项圈带着旋风腾空而起。 一边往高处攀，一边疯狂旋转，试图将温蒂从自己的背上甩下来。 只是它背上量身制作的坐鞍，可是充分的考虑了空中危险性。 双腿一旦插入腿环，即便是不用力，也能轻松的倒挂一个成人重量。 更别说是拥有媲美冠军骑士怪力的温蒂，固定住自己的身子不要太容易。 “好玩！好玩！再来！再来！” 黑项圈不仅未能将温蒂从自己背上摔下来，温蒂反而发出兴奋的大笑。 第三百八十三章 直面本心 这无疑进一步刺激了黑项圈的神经，在空中来回翻腾，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 让下面的人，一个个看的心惊胆战，唯恐其将温蒂从背上甩脱。 仅仅几秒钟，黑项圈便带着温蒂攀升到一个恐怖高度。 刚刚就有一个女人，从六七米高的地方掉下来，摔断了脖子。 要是温蒂从上百米的地方摔下来，别说是大骑士，就算是冠军骑士，那也得摔成肉饼。 肖恩接二连三的吹响鹰哨，命令黑项圈下来，对方置若罔闻。 温蒂已经彻底将它的好胜性子给激发了，现在正想尽办法将她从自己身上甩出去，哪有功夫理会肖恩。 “见鬼。”肖恩心中忍不住一阵骂娘，这叫什么事情？ “男爵阁下，有没有办法安抚你的巨鹰坐骑，让它将温蒂先放下来？温蒂实在是太乱来了，下来后，我一定重罚她，但是务必保证她的人身安全。”苏菲丽雅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和关切。 黑蔷薇不仅与其情同姐妹，还拥有密切的血缘关系。 “我尽量。”肖恩也是一阵挠头，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了，唯一手段就是动用惊雷金雕。 现在黑项圈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等它动用雷电力量，温蒂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殿下，请跟我来。”肖恩一脚踹开旁边塔楼的门，飞快的跑到最顶端。 苏菲丽雅一步不落的跟在他身后。 “麻烦殿下，让这些侍卫回避一下，到下面等着。”肖恩接着道。 “傻愣着干什么？服从男爵阁下的命令。”苏菲丽雅冲着望着她的侍卫道。 这些宫廷侍卫一阵踌躇，一名小队长硬着头皮道：“殿下，这只怕不合适……” “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男爵阁下还能对我不利不成？都到外面守着。”苏菲丽雅的态度十分强硬，虽然不清楚肖恩准备做什么，但还是给予了他高度信任。 毕竟对方完全没有伤害她的理由。 那些宫廷侍卫，最终还是退了出去，碧落和温蒂同时不在，让他们失去了主心骨，没人敢反驳摄政公主。 “接下来不管看到了什么，还请殿下保持镇定，并且为我保密。”肖恩提前打预防针。 “这个自然。”苏菲丽雅想也不想的排着胸脯保证。 肖恩不再犹豫，盘膝坐在地上。 一道虚影在他的身后由虚转实，腾空而起。 “这是？”哪怕肖恩已经打了预防针，苏菲丽雅依旧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眼前所见，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肖恩不仅召唤出了另一只巨鹰，而且还是由术法能量组成的。 这难道是一种新型术法？ 可是这种术法施展的方法太过匪夷所思了。 想要施展这样的术法，得拥有多强的术法能量？ 难道肖恩深藏不露，是一名掌控级术士？ 这个猜测更匪夷所思，他才多大岁数？ 阿沙恩有史以来，还没有出过这么年轻的掌控级术士。 只是在那只能量巨鹰身上，苏菲丽雅感受到的气息做不了假，那是属于肖恩的独有气息。 肖恩可顾不得苏菲丽雅的反应，紧追着黑项圈而去，晚一秒种，温蒂便会多一秒钟的危险。 果不其然，还没等到肖恩化成的惊雷金雕靠近，雷电的爆鸣就已经传来。 一道道小型落雷，在黑项圈的头顶凝聚成形，向自己背上的温蒂劈去。 不过温蒂迷糊归迷糊，却也知道其中厉害，反应速度更是一顶一。 稍微发现不对，就一拳轰在了黑项圈的脖颈上。 别看她的小拳头粉嫩粉嫩的，力道却相当恐怖。 皮糙肉厚的黑项圈，也被她这一拳揍的头昏脑涨，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下一沉，带着温蒂将那道小型落雷避让开了。 只是黑项圈体型过于庞大，没有办法完全避开，小型落雷全落在了自己身上。 电芒在黑项圈的背上一阵乱蹿，基本没造成什么影响，对这种程度的电击，它早就免疫了。 在它背上的温蒂，乐子就大了。 整个就是过了数秒钟的电疗，整个人都有点酥酥了，全身毛发立了起来。 黑项圈更是得势不饶人，开始了疯狂旋转，将温蒂的双手都摔脱了，在空中一阵摇晃，多亏了坐鞍上的挂钩设计，牢牢的卡住了她的双腿，才没当场来一个空中飞人。 饶是温蒂的神经线条粗的跟钢筋有一拼，这种时候也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不过惊叫并没有持续几秒钟，发现自己没有被甩飞后，又变的兴致勃勃了，哈哈大笑道：“没想到还有这么周全的设计，实在是太刺激了，好久没有玩的这么过瘾了，来，来，继续，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新本事。” “温蒂，不要再胡闹了，我接你下去。”追上来的肖恩道。 “又来了一只？”温蒂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还会说话？” “我是肖恩，这只是一种术法，赶紧松开腿环，内侧有开关，分别按一下便可以了。”肖恩催促道。 “变巨鹰的术法？这个有意思，比骑鹰还有意思，能不能教教我？”温蒂脑回路与正常人差别不是一般大。 “成，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听话，跟我下去，我就将这个术法教给你。”现在先将这个家伙搞下去是第一要务，其他肖恩暂时顾不得了。 “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肖恩信誓旦旦的保证。 “好，我相信你，哈哈，我来了！”温蒂大笑着从黑项圈的身上一跃而起，向肖恩操纵的惊雷金雕的背上跳了过来。 “又乱来？”肖恩有生以来，就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家伙，她身体的恐惧阀门好像都关了，根本不知道畏惧为何物。 空中不同于地面，距离上面很容易出现错误判断。 黑项圈也不是什么好的借力点。 一系列原因，导致温蒂距离肖恩操控的惊雷金雕，还有一段遥远距离，便带着一串的惊叫，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 肖恩很难分清楚这种惊叫究竟是兴奋，还是恐惧。 肖恩操控的惊雷金雕，一收拢翅膀，身后的术法力量推动着它，瞬间进入了一种超高速，出现在温蒂的面前，一边向她抓去，一边高声道，“抓住了。” 温蒂虽然不知道恐惧为何物，求生能力却挺强。 自由落体过程中，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惊慌失措的只知道尖叫，而是努力的调控着自己的身形，四肢大开，利用身体阻力降低自己自由落体的速度。 她根本不清楚什么叫空气阻力。 更不清楚面积会增大空气阻力。 这么做只是出于一种本能，大骑士的生存本能。 惊雷金雕从她身边掠过的时候，第一时间牢牢的抓住了他的爪子。 “好玩！真好玩！”抓住惊雷金雕爪子的温蒂，脸上充斥的并不是惊魂未定，而是无尽兴奋，好像这种刺激肾上腺分泌的极限运动，非常合她的胃口。 “肖恩，肖恩，咱们再来一次吧！”温蒂兴奋的建议道。 “不行。”肖恩毫不犹豫的拒绝，将她抓的更紧，不给她乱来的机会。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温蒂开始挣扎。 “不行！”肖恩不为所动，不惜术法力量，将速度推到极致，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塔楼。 距离塔楼还有五六米，肖恩便将温蒂丢了下去，惊雷金雕逐渐消失在空中。 “吓！” 肖恩睁开眼睛时，面前出现的是一双明媚大眼，着实将他吓了一跳。 温热气息吐在脸上，带着一股难言的瘙痒和香味，直往心里钻。 有的美女只适合远观，一旦超过一定距离，脸上的粉底、细微褶子和斑点，会将人吓一大跳。 苏菲丽雅显然不属于这一种。 肌肤光洁细嫩的如刚出生几个月的婴儿，别说是褶子斑点，就连细碎的皱纹都没有半点，只有一层细不可见的绒毛，最完美的瓷器也不过如此。 术士在这一方面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只要能踏入操控级，身体各方面机能会自动调整入最佳状态，其中自然包括内分泌，肖恩其实也拥有让无数女人羡慕的肌肤。 这样的肌肤自然无需化妆品玷污，自从认识苏菲丽雅，她就一直淡妆轻描，略微修饰一下自己的眉毛，让自己脸庞显的不是那么柔和，增添几分凌厉和威严。 西下夕阳变成了完美背景，为脸庞披上了一层金光，与金色长发相映成趣，琥珀色的眼眸中倒影的全是自己的身影。 正在围着肖恩饶有兴趣观察的苏菲丽雅，显然没有料到对方突然醒来，变成了最直接的对视。 一抹娇艳红色，不受抑制的在如玉般脸庞上弥漫。 那是一种偷偷摸摸被人抓现行的尴尬。 这让肖恩眼中的景色更迷人，心中的那种悸动更强烈了。 那种悸动，肖恩并不陌生，那是想要拥有而又怕失去的感觉。 也不知道尴尬的忘记了反应，还是好胜的性子使然，苏菲丽雅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就这么迎着肖恩的目光展开了对望。 肖恩接下来的动作，让苏菲丽雅的眼睛瞪的更圆更大，两人的唇在一瞬间，来了一次零距离接触。 这种接触只是蜻蜓点水，肖恩便顺势站了起来。 不是他不想索取更多，而是旁边还有一个大电灯泡，正一蹦一跳的蹿了过来。 但是那一瞬间的接触，那种让人迷醉的柔软，让肖恩确定了本心，找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最想要和为之奋斗的目标。 这个突发情况，完全打断了苏菲丽雅的思维能力，半晌没能反应过来，始终保持着那种半蹲姿势，直到肖恩拽了她一下，方才顺势站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保持一个动作时间太长了，刚站起来的时候，脚都有几分发软，差点没摔倒。 肖恩在她的胳膊上托了一下，才让她站稳。 只是刚刚落地的温蒂，就像一颗人型炮弹一样扑了上来，一边兴奋的嚷嚷道：“殿下，殿下，刚刚实在太好玩了，比骑那些野马还刺激，还好玩，有空你一定要试试，你肯定会喜欢的，哈哈……刚刚肖恩答应，教我那种变巨鹰的术法了，到时候我就能飞了，我带你上天去玩。” 温蒂这个怪力女，出了名的下手没轻没重。 苏菲丽雅本就没站稳，这一扑倒好，直接将她顶的连进好几步，一头扎进了肖恩的怀中。 推的肖恩，都不得不连退数步，胸口都被顶的隐隐生痛，却又有一份别样柔软，苏菲丽雅平时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里面还挺有料。 苏菲丽雅成为了两人中的夹心饼干，姿势中除了尴尬外，还有一丝暧昧。 清醒状态的温蒂，简直就是一个人形灾难制造机，随便一个动作，就会引发殃及他人的灾难。 偏偏她还没有这样的自觉，极限动作刺激身体产生的大量肾上腺素，还在起作用，让其处于兴奋状态，喋喋不休的向自己的好朋友分享着自己刚刚不同寻常的体验。 “你还说，你还好意思说。”缓过劲来的苏菲丽雅，怒瞪了肖恩一眼，意思是稍后再找你算账，转头拎着温蒂的耳朵道，“你刚刚发什么疯？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有多危险？要不是肖恩男爵应对及时，我们现在就要给你收尸了。” “疼！疼！疼！轻点。”温蒂一边呼痛，一边记吃不记打的嘿嘿笑道，“这不是没事吗？你看，你看，我一点事情都没有？” “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你看看你的头发！”苏菲丽雅不仅没有放手，而是更用力的拧了半圈，至于究竟是出于对她的关心，还是对因为她引发的一系列灾难而导致自身尴尬处境的一种发泄，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头发，我的头发怎么了？”温蒂伸手在头上一阵乱摸。 这才发现，自己的脑袋变成了鸡窝，因为过电，她的长发都半立起来了。 “那头大鹰真坏，竟然想用闪电劈我，要是它敢下来，我肯定狠狠的教训它一顿。”这个发现多少打击了温蒂的兴奋劲头，咬着牙恶狠狠的道。 不过这种情绪并没有持***钟，眼珠子一转，就像泥鳅一样，从苏菲丽雅的手中逃了出来，转到了肖恩身边，用甜的腻人的语调道：“肖恩，肖恩，你刚刚可是答应我，要教我变巨鹰术法的，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她的自来熟技能绝对是满级的。 “变巨鹰的术法？什么变巨鹰的术法？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的术法吗？”肖恩装傻充愣道，“我刚刚一直和殿下在一起，什么时候答应教你变巨鹰的术法了？” 开什么玩笑。 变巨鹰的术法，他自己都不会，拿什么教人？ 到现在他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灵魂兽卡的运作原理呢。 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古物，肖恩倒是收集到不少了，其中与术法力量沾边的也不在少数，但多数只有研究价值，没有修复价值，灵魂兽卡到目前为止，依旧是独一无二的。 肖恩更不可能拱手让人，从一开始，他就打算蒙混过关。 “啊……”这次轮到温蒂傻眼了，急忙道，“你刚刚不是变成一只好大好大的金色巨鹰，带我下来的吗？” ， 第三百八十四章 改变主意 “你肯定是搞错了。”肖恩连连摇头，漱口否认道，“刚刚我一直与殿下在一起，没有离开半步，更没有变成什么金色巨鹰，也没听说过有这种术法，殿下可以为我作证。” 肖恩一边说，一边在温蒂回头瞬间，对苏菲丽雅挤眉弄眼。 “殿下，殿下，你给我作证，你刚刚是不是也看到肖恩男爵变成了一只金色巨鹰，带着闪电，半透明，很漂亮的那种。”温蒂焦急的向苏菲丽雅求证。 “没有。”苏菲丽雅一副担忧神情，摸摸温蒂的额头道，“你是不是在空中转了一圈，搞昏头了？刚刚不是肖恩男爵命令自己的巨鹰坐骑将你送下来的吗？都告诉你不要乱来了，你看，都被电傻了吧？” 苏菲丽雅也在温蒂不注意的时候，回了肖恩一个等会找你算账的眼神。 “啊……”温蒂彻底傻眼了，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我肯定没有记错，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记错了，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不会是你们两个串通好糊弄我吧？” 温蒂一脸狐疑的盯着肖恩和苏菲丽雅。 “没有，怎么可能？”肖恩和苏菲丽雅异口同声的回答。 “回答的这么整齐，肯定有问题。”温蒂警觉的就像小狗一样，围着肖恩和苏菲丽雅直打转。 她只是粗线条，又不是傻。 面对她审视目光，肖恩镇定自若，表情要多真诚就要多真诚。 苏菲丽雅则是有几分不自在，琥珀色眼眸略微有点闪烁。 “你们两个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老实交代。”温蒂背着小手，十分笃定的道。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苏菲丽雅恼羞成怒的再次拎起了温蒂的耳朵，恶声恶气的道：“交代你个头，你先老老实实的给我认罚再说，从今日起，禁足一个月，断一个月的零食。” “不要啊！”温蒂发出比高空自由落体时要凄厉百倍的惨叫道，“足可以禁，零食万万不能断，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苏菲丽雅很清楚温蒂的软肋所在。 “不敢做什么？”苏菲丽雅趁热打铁。 “不敢乱说了。”温蒂也是惯犯，避重就轻道。 “嗯！？”苏菲丽雅冷哼一声。 “不敢乱来了。”温蒂回答中带着几分不情愿。 苏菲丽雅冷着脸将她的死刑变成了死缓：“看你的后续表现，再敢乱来，加倍惩罚。” “知道了。”温蒂在苏菲丽雅面前低眉顺目，背后却冲着肖恩直挥小拳头，显然她还没有忘记变身巨鹰术法这件事情。 肖恩笑脸相对，也没放在心上，等与金斯利家族的谈判结束，他可就没有那么多时间蹲在王都瓦莱丝塔了。 “小心！” 肖恩猛然将苏菲丽雅和温蒂推开。 咔嚓！ 一道威力十足的大型落雷砸在了苏菲丽雅和温蒂刚刚驻足的地方。 三人光顾着交锋，忘记还有一只巨鹰处于暴走状态。 “黑项圈！”肖恩怒声叫道。 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黑项圈，发现自己劈错人，立刻缩了，一振翅膀，头也不回的溜了，估计三两天内不敢回应肖恩的召唤。 “男爵阁下，你没事吧？”苏菲丽雅和温蒂急忙围上来道。 刚刚肖恩为了推开他们，并没能完全躲开那道落雷，当场将他弹飞了好几米。 “没什么大碍，就是手脚有点发麻。”肖恩摇摇头道，“穿着真丝护甲呢！” 肖恩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他刚刚在冲上去的时候，已经第一时间开启了随身携带的徽章上的附魔——守护。 这玩意，现在已经是永夜军领高层标配，它可是能硬抗冠军骑士全力一击的，在关键时刻保命的宝贝。 “真的没事？”苏菲丽雅有些不放心的问，眼中有着一丝疑惑。 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可没能逃过她的眼睛，不过潜意识中，她应该将其当成了肖恩施展的术法护罩。 两者本质上是一样的，只是守护护罩有完整的术法回路，可以瞬发，术法护罩需要花时间准备。 她疑惑的是肖恩施展术法的速度。 “哈哈……你的头发。”温蒂神经不是一般的粗大，注意力很快便转移了，指着肖恩的头大笑起来。 守护护罩防住了雷电冲击，没办法防住后面的静电，肖恩就算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跟温蒂一个德行，变成了爆炸头。 “你还有脸笑别人，你还不是一个德行？这全都是你惹的祸。”苏菲丽雅刚刚收敛的怒火，又被激了起来，冲着温蒂一阵说教。 温蒂立刻耷拉着小脑袋，低头连连认错，不过从肖恩的角度看去，她一直在低着头翻白眼、扮鬼脸，别说左耳进右耳出，压根就没听进去。 “咱们下去吧，要是再不下去，我担心那些侍卫们，就要破门冲上来了。”肖恩建议道。 黑项圈最后一击雷击搞出来的动静可不小，塔楼下面的骚乱清晰可辨。 可能还能听到了苏菲丽雅的说话声音，那些宫廷侍卫才克制住了冲进来的冲动。 “也好。”苏菲丽雅感觉自己有很多问题需要与肖恩进行交流。 比如巨鹰术法，比如答应教温蒂变身巨鹰术法的事情，再比如先前的那一吻。 不过这些问题只能够在私下中交流，有温蒂这个大电灯泡在，什么事都谈不成。 肖恩、苏菲丽雅和温蒂从塔楼出来的时候，外面守候的宫廷侍卫，明显长松了一口气，看向肖恩和温蒂的目光十分怪异。 他们现在的模样确实够狼狈的。 等肖恩洗漱整理完自己的仪表时，女侍卫长碧落那边也传消息回来了。 他们去晚了一步，那两名目击证人也出问题了。 另一名宫廷侍女在家中上吊自杀了，死亡时间还在他们亲眼目睹宫廷侍女跳楼自杀之前。 而那名宫廷侍卫则离奇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其中有问题。 王宫本身就是滋生各种阴谋诡计的场所，一些日常小事都让人忍不住往这方面揣测，更别说是在这种敏感时期，涉及到摄政公主与永夜军领双方关系的事情。 摄政公主为此大发雷霆，让碧落专门抽调人手，严查此事。 有人胆敢将手伸到自己家里来，换谁谁都不舒服。 不过对此，肖恩并不乐观。 就像先前说的，一是受侦查手段限制。 二是对方处理的首尾很干净利落，牵扯到其中的三个摆在明处的人全被灭口了，相信失踪的那位宫廷侍卫，估计现在正躺在瓦莱丝塔哪个阴沟中慢慢腐烂。 线都被斩断了，怎么往下追。 苏菲丽雅看肖恩一副若有所的模样，问道：“男爵阁下，莫非对此事有什么独特见解？” “独特见解算不上，有一点让我疑惑不解。”肖恩蹙着眉头回答道。 “有什么疑惑？说来听听。”苏菲丽雅追问道。 “在碧落侍卫长的调查回来前，我猜测对方想用这种方法嫁祸黑项圈，让我百口莫辩，埋下怀疑种子，以后再在王宫中制造更大事端，让人情不自禁的联想到黑项圈。”肖恩将自己先前的猜测说了出来。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苏菲丽雅赞同的点点头。 “碧落侍卫长调查结果出来后，我就有点疑惑不解了。”肖恩分析道，“咱们现场看到那名自杀的宫廷侍女还好解释，咱们现场拆穿谎言，惊慌之下，那名宫廷侍女畏罪自杀了，之后侍卫长可就第一时间去拿人了，但咱们依旧落后了一步，这个怎么解释？对方提前灭口？这种事情，一旦目击证人出现死亡，我们自然而然就会想到其中有问题，进行追查，到时候根本起不到挑拨离间的作用。” 苏菲丽雅略微沉思了一下回答道：“另一名宫廷侍女有可能也是承受不住心理压力畏罪自杀了，幕后主使者知道后，觉得事情盖不住了，所以将那名宫廷侍卫也灭口了，自己跳楼自杀的那个在当值期间，对方还没来得及灭口。” “这个解释也能说得通。”肖恩点点头道，“不过这只是咱们的臆测，做不了数，最终还得看碧落侍卫长那边的调查结果，不过这也给咱们提了一个醒，这一次谈判牵扯到的利益太大，势力太多，会有很多人不择手段吗，各种问题应该扼杀在摇篮中，所以，殿下先前的提议可以尝试一下。” “什么提议？”苏菲丽雅一脸疑惑。 “乘坐巨鹰坐骑，亲自与劳瑞王子会面解释的提议。”肖恩微笑着回答。 苏菲丽雅紧蹙着眉头，上下打量肖恩：“你想搞什么鬼？先前可是你说黑项圈不喜欢让陌生人乘坐，现在怎么突然转变态度了？” 见到温蒂骑到黑项圈背上后，黑项圈激烈反应，苏菲丽雅已经打消了乘坐巨鹰的念头，这玩意风险系数有点高，她骨子中虽然有几分冒险精神，但是远没有温蒂这么疯狂。 “若是以前，确实不容易想办法，不过黑项圈刚刚犯了错，误伤了我，现在心中有愧，是可以讲条件的，到时候再有我亲自陪同的话，它应该不会乱来的。”肖恩笑容中透着几分狡猾，“只要我表现的伤势足够重就行。” 肖恩绝不会告诉摄政公主，真正促使他改变主意的是苏菲丽雅本人，想借此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 只是苏菲丽雅也不是傻子，不会将塔楼上的事情当作全然没有发生，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件事情，我再考虑考虑，不过男爵阁下，能解释一下那个巨鹰术法究竟是怎么回事？温蒂告诉我，在空中的时候，那只术法巨鹰曾经和她进行过对话，是男爵阁下的声音，你我都知道温蒂并不是真的出现幻觉。” “这个属于个人秘密，不方便透漏。”肖恩可没有被自己的心动冲昏了头脑，还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以后或许有机会告诉殿下，但不是现在，在这之前，还请殿下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好处呢？想让我保守秘密，总要给点封口费吧！”苏菲丽雅倒也懂得适可而止，并没有紧咬着不放，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将这件事情揭过。 肖恩想也没想的回答道：“送给殿下一只巨鹰坐骑怎么样？” “男爵阁下不是说黑项圈是唯一一只能驼人的安迪斯巨鹰吗？难道先前又是在糊弄我？还是阁下准备将黑项圈割爱？”苏菲丽雅有时候脑回路也挺清奇的，这种事情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肖恩先前在糊弄她。 肖恩并没有直接回答苏菲丽雅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要是将黑项圈送给殿下，殿下敢独自乘坐吗？” “不敢坐。”苏菲丽雅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就是了，坐骑还是自己从小亲手养大，更让人放心。”肖恩笑着道，“黑项圈现在是独一无二的，不代表未来也是独一无二的，能驼人的成年安迪斯巨鹰没有，但是刚刚孵化出来的幼鹰有三只，可以送给殿下一只。” “刚刚孵化的幼鹰？和黑项圈一样的返古术兽？你们已经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了？”苏菲丽雅兴奋之余，从中品味出了蕴藏信息。 永夜军领在术兽培养方面，已经走在了世界最前沿。 这一点苏菲丽雅早就知道的，看看肖恩第一次前来瓦莱丝塔，就送出大量返古野兽的大手笔便知道了。 但那些返古野兽，就算再强大，人力还是有办法可想。 若是换成了返古猛禽，那就比较棘手了。 尤其是像黑项圈这种能够载人的巨型空中猛禽，再配合上黑火药，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让人防不胜防。 肖恩知道这种事情一旦露底，肯定瞒不过苏菲丽雅，所以并没有直接否认，而是半真半假的道：“确实取得了几分进展，但是安迪斯巨鹰这种生灵的族群本身就不大，我们搜变了整个桑赛特峰，也只找到了二十一只，还加上黑项圈，返古是一件撞大运的事情，大部分还是普通桑赛特巨鹰，真想将它们整成空中编制，还不知道猴年马月。” “五只，我要五只。”苏菲丽雅伸出了一只晶莹剔透的巴掌道。 “五只？”肖恩差点没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的殿下，你以为是大白菜呢？我们这一次一共才孵化出三只来，能够匀给殿下一只，已经是极限了，这个没得条件讲。” “你的话我能信吗？”苏菲丽雅似笑非笑，“真的只孵化出三只？” “我以我母亲的名义发誓，这一次真的只孵化出了三只。”肖恩神情认真的回答。 心中补充了一句，这一次确实只孵化了三只，但我可没说这是第几波。 现在安迪斯巨鹰返古孵化已经是永夜军领在北方要塞的最重要战略计划。 已经基本形成了标准流程，那些安迪斯巨鹰在人为喂养调理下，进入发情期后，一只母鹰平均一周能生一只蛋，现在永夜军领拥有十三只成年母鹰。 攒足十枚巨鹰鹰蛋后，就会启动一波孵化程序，孵化期则长达三个月，成功率在百分之二十五左右。 经过长达一年的准备，现在已经进入高产期，平均每周出产一批。 肖恩刚刚向苏菲丽雅强调的这一次，是永夜军领的第十二批幼鹰。 第三百八十五章 别有用心 至于第一批，现在早就比普通安迪斯巨鹰还庞大，羽翼初成，开始配合永夜军领空中飞行大队，进行初步训练。 “姑且信你一次。”苏菲丽雅倒也没有贪心不足，肖恩能主动给一只，已经是看在双方关系密切的份上，给足了自己面子。 要是自己贪心不足，得寸进尺，稍微不慎，就是自己落自己的面子。 反正确定了肖恩手中握着这种好东西的话，她以后有的是其他办法搞到手，就像当初的黑火药。 苏菲丽雅说是考虑考虑骑乘黑项圈的事情，实际上只用了半天不到，便点头同意了。 那些岁数比较悬殊的姐弟，姐姐对弟弟的感情，永远要比弟弟对姐姐的多一分。 因为在弟弟还小、没懂事的时候，姐姐就已经开始在他身上投注感情。 像苏菲丽雅与劳瑞这种相依为命的，自然更深一层。 苏菲丽雅非常重视劳瑞，只是很多时候不知道怎么表达就是了。 明知道敌人有可能从劳瑞这方面入手，不确定劳瑞是否安全和真实想法，她是坐卧难安。 她这边一点头，剩下的便是肖恩的事情了。 肖恩不仅得说服黑项圈，还得规划出线路，定位劳瑞王子已经走到哪里了。 先前肖恩向苏菲丽雅所说的迷路，可不单纯吓唬她，即便是在空中，稍微不慎也会迷路。 当你置身在空中的时候，你才知道天地究竟有多辽阔。 这个世上可没有导航塔，也没有gps定位，一切只能靠肉眼和大脑。 往返瓦莱丝塔与永夜军领一线，肖恩平时都不敢乱飞，迷路倒不至于，多绕路不是没有经历过。 除此之外，像降落伞这种安全措施就不用多说了，有备无患。 就连坐鞍也需要重新定制双人的。 一连串准备下来，一周已经过去。 好在巴克大公那边也在等待自己准备的后手发酵，最近谈判步调，金斯利家族逼迫的也不是太紧，一周只举行了两场，都是下面的人在交锋。 别说是苏菲丽雅这个裁判，就连肖恩和巴克大公这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出席，又怎么可能达成协议，反正就是磨嘴皮子。 双方都清楚，谈判到了这个份上，对方自凡是能让步的，都已经被他们逼出来，仅凭空口白牙的这么争，已经争不出什么来了，现在两者都在熬时间。 永夜军领这边想要熬到，金斯利家征东军弹尽粮绝，不得不接受他们的条件。 金斯利家族这边想要熬到，自己请的外援提供的压力大到一定程度，让永夜军领松口。 究竟谁胜谁负，在时间没到之前，真的很难讲。 这种局势，为苏菲丽雅和肖恩的脱身，提供了不小便利。 肖恩在众目睽睽之下，骑上了黑项圈返飞往了永夜军领方向。 实际上转了一圈，又秘密返回王都外一座偏僻庄园。 苏菲丽雅则将王宫中的事物丢给了三蔷薇，对外声称到圣母女子修道院静修一周，乔装打扮后，秘密前往这座庄园与肖恩汇合。 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真正知道苏菲丽雅这次行踪的，只有王室的三蔷薇。 事实上，对于这次出行，王室的三朵蔷薇是极力反对的。 苏菲丽雅这么做，等于是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肖恩手中。 永夜军领现在确实是摄政公主最亲密盟友不假，但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永夜军领内部究竟有没有其他谋划。 但苏菲丽雅的性子也是出了名的，听听她的外号便知道了——铁公主。 这个铁公主，既有铁石心肠，也有铁腕的含义。 一旦她下了某个决定，很难有人能改变。 这一次她的意志很坚决，至少三蔷薇改变不了她的决定。 “请坐稳扶好，我们马上就要起飞，黑项圈专属航班将会竭诚为你服务，接下来将是小亚细亚平原往返七日游。”肖恩一本正经的道。 “你又在说什么怪话？”苏菲丽雅没好气的白了肖恩一眼，“赶紧走，咱们的时间很紧迫。” “如你所愿，我的公主殿下。”肖恩扭头对苏菲丽雅道，“还请搂好我的腰，起飞的过程可不太平稳。” “不用你管，做好你的事情就好。”摄政公主并没有服从肖恩安排的意思，仅仅是有些别扭的扶着坐鞍扶手。 “走了。”肖恩并没有多说什么，拍拍黑项圈的脖子，只是嘴角微微勾起，怎么看都像不怀好意。 不知道黑项圈领会了肖恩的意思，还是对自己背上多了一个外人依旧心存不满。 这次起飞动作，相当猛烈。 稍微有点速度后，脖颈猛抬，用六七十度的倾斜，进行高速攀升。 “啊！”猝不及防之下，苏菲丽雅被甩的直往后仰。 不过苏菲丽雅可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公主，刚刚能骑稳小马的时候，就已经跟随塞德里克大公上战场，十二岁时，就已经拔剑杀敌。 这些年来她虽然远离战场，但是日常修炼从来没有丢下，这是这个世界合格首领的基本素养，他们随时都在为上战场做准备，否则到时候容易丢的可是自己的小名。 不要拿永夜军领来衡量普通勋爵贵族家族。 肖恩在拜伦联盟现在只拥有男爵封号不假，但是永夜军领的军事实力，已经能够与金斯利家族这个大公家族掰手腕，并且胜券在握，谁要是再拿看待普通男爵家族的目光看待他们，那才是天大的傻子，等着吃与金斯利家族相同的亏吧。 别说是正常男爵家族，就算是很多子爵家族，仅拥有三五名守护骑士，那是常有的事情，能不能拥有自己家族的大骑士，都要看运气。 这种情况下，勋爵贵族亲自上战场，那是常有的事。 至于那些因为因缘巧合登上位子的酒囊饭袋除外，他们被淘汰的几率更大，一次小小边境冲突，就有可能要了他们的性命，甚至有可能丢了整个家族传承。 抛开各种稀奇古怪的手段，单论个人实力，苏菲丽雅只怕还要在肖恩之上。 肖恩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苏菲丽雅出过手，但是他知道对方是一名术士，修为不低的术士，不光她是，劳瑞王子也是。 事实上，所有的大公家族都或多或少的拥有术士血脉传承，就算原本不是，在漫长的发展史中，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家族拥有，联姻只是常规手段，至于非常规手段——你以为贩卖觉醒术士的奴隶活动，是怎么兴起的？ 最初的时候，这些大公家族才是最大需求者。 任何买卖，先有了需求，才有的市场。 就连圣以太教廷的狩猎女巫运动，也与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最初的时候，那些勋爵贵族借助狩猎女巫的名头，将她们俘获，变成自家的生育工具。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家族的术士血脉已经逐渐稳定后，狩猎渐渐的变了味道，女巫已经不知不觉中被魔鬼化，打上了邪恶标签。 之后更是成为了圣以太教廷发展壮大的政治工具。 因为只有有敌人了，他们才能够名言正顺的发展武力。 只是当时天下太平，就连奥丁帝国都因为分裂，而陷入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 没有敌人，那就人为制造一个敌人，那些已经被魔鬼化的女巫，便是最好目标。 只见苏菲丽雅用力一挺，纤细腰肢爆发出与粗细不对等的力量，猛然搂住了肖恩的腰。 肖恩一直紧握着坐鞍把手，经验十足的紧贴在黑项圈的背上。 “轻点，轻点，你再用力，我的腰就被你勒断了。”肖恩感觉搂住自己的并不是一双柔荑，而是钢铁浇筑的铁臂，正在不停收缩，他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内脏的呻吟，急忙求饶。 “老实交代，刚刚是不是故意的？”苏菲丽雅剑眉一挑，琥珀色美目中带着几分薄怒，她并不喜欢这种被戏耍的感觉。 “我都已经提醒过了，让你搂紧，黑项圈虽然让我强行说服了，但是小性子还在，需要磨合几天。”肖恩一脸无辜，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幸亏黑项圈聪明归聪明，但是还没有到理解栽赃嫁祸这种事情的程度，否则肯定会忍不住再给肖恩一雷。 “不要再玩这种小手段，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苏菲丽雅威胁了一句。 但是搂在肖恩腰上的双手，哪怕是黑项圈恢复了稳定平飞，也没有再放开。 “殿下，请往下看。”肖恩见好就收，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一旦将苏菲丽雅惹的恼羞成怒，接下来就会事倍功半，对付这种钢铁直女，绝不能操之过急。 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到了感情方面，她反而容易举足不前，智商直接掉为负值，甚至会像鸵鸟一样，将头埋在沙土中，不愿意直视自己的内心。 肖恩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刚刚的小动作验证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苏菲丽雅心中并不排斥自己。 或许苏菲丽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潜意识中的动作不会骗人。 否则依照苏菲丽雅的性子，根本不会有让肖恩沾身的机会。 实际上，肖恩的这种试探，有些多余。 当初他在塔楼的时候，应该心中就有数了。 毕竟苏菲丽雅没有当场炸裂，将肖恩的脑袋给拧下来。 之后，苏菲丽雅别说是谈及这件事情，完全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不会佯装没有发生，就会消失。 它就像一粒种子，正在双方的心中不停发酵。 “好漂亮！”苏菲丽雅发出由衷赞叹。 从高空中俯视，世界拥有别样景色。 距离会掩盖各种污秽，只留下震撼和美丽。 瓦莱丝塔这座拜伦联盟最璀璨的明珠，此刻就在他们的身下。 一座座风格分明的建筑，一条条整齐的街道，瓦莱丝塔的市民变成了一只只小小蝼蚁，正在其中忙碌。 现在最繁忙的应该是瓦莱丝塔的两大卫星港口城市，无数挂着永夜军领旗帜、摄政公主旗帜、兰斯洛特王室旗帜的商船在其中进进出出，它们满载着各种货物而来，装满瓦莱丝塔的货物后再运走，哪怕是夜晚，这里也是灯火通明，一片忙碌景象。 从外面运来的货物，在这里卸载后，重新装车，被那些分销商们，蚂蚁搬家一样的，一点点的搬到瓦莱丝塔。 这些货物进了瓦莱丝塔，就像是进了怪物肚子，用不了一天，就会被分刮干净。 畸形的繁华，让这里的市民对各种商品，总处于一种极度饥渴状态。 这种饥渴被永夜军领运来的各种新商品激发到了极致，因为在这之前，他们从来不知道，生活原来可以变的如此便利，食物可以变的如此美味，衣服可以如此华贵，知识可以如此容易获取……当他们习惯了这种生活，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忙碌是这个世界最美丽的风景，总是让人百看不厌。 比起肖恩，苏菲丽雅俯视这座城市，滋生出的感觉更不一样。 这不仅是生她养她的城市，还是她统治的城市，它的兴衰都掌握在她的手中。 到目前来说，她做的相当不错。 它正在更繁华的路上，一路狂奔。 她坚信这一点。 宏观景象，总是更容易激起人的自豪和骄傲，苏菲丽雅也不能免俗，眼前的景象，让她心神激荡，却无处发泄。 “啊啊啊……”肖恩突然放声大吼，将苏菲丽雅吓了一大跳。 “你在干什么？”苏菲丽雅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大点声。”肖恩大声问道。 “我问你在干什么？”苏菲丽雅提高自己声调道。 “大点声，咱们现在处于逆风，你的声音都被吹走了。”肖恩半真半假的道。 苏菲丽雅似乎察觉肖恩又在作怪，突然半站起身子，将嘴凑到他的耳边，大吼道：“我问你在做什么？” 温温湿湿的气息，顺着肖恩的耳孔，直往心里钻。 肖恩连声道：“听到了，听到了，你再大点声，就将我的耳朵震聋了。” “你自找的。”苏菲丽雅露出了小女孩恶作剧成功的得意笑容。 只是她没看到，肖恩嘴角也有一丝奸计得逞的微笑闪过，“这么做很爽，你可以试试，好像胸中有什么东西吐出来了。” “真的假的？”再次说话的时候，苏菲丽雅情不自禁的像先前那样半立而起，凑到肖恩的耳边说话，任何事情开了头，剩下的事情就自然而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苏菲丽雅这个当事人自然不清楚，他们现在的动作究竟有多暖昧，整个人都已经半爬在肖恩背上。 “不信你可以试试。”肖恩乐得享受这种氛围，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点破，“反正这里有没有第三个人，没人拿公主的教条卡你。” “那我也试试？”苏菲丽雅一脸跃跃欲试，真正打动她的是肖恩那一句，现在没有人拿公主教条卡你。 曾经深入研究过苏菲丽雅过去所作所为的肖恩，十分清楚她的骨子中有一股叛逆，打破束缚的叛逆，公主这个身份自然也是一种束缚。 别人只看到了公主这个身份的高贵，却没有看到背后的辛苦。 这种辛苦指的不是责任和工作量上，而是融入到日常的一举一动。 言行举止，一笑一怒，都必须符合宫廷礼仪风范。 ， 第三百八十六章 化解心结 别说是像正常人那样翘二郎腿、慵懒躺，就连有失风度的大哭大笑，都是不允许的，否则不仅会受那些勋爵贵族的抨击，那些宫廷礼仪们也会蹦出来，指责她的失礼，哪怕刀剑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也会履行自己的职责。 除非苏菲丽雅向要自己名字前加上一个残暴前缀，否则只能老老实实拘束着。 “机会难得，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肖恩的声调语气，就像蛊惑人犯罪的魔鬼。 “啊……”苏菲丽雅突然发声，一如她果决的性子。 “太小了，听不见，跟蚊子哼哼一样。” “啊……” “还是太小，你今天早上没吃饭吗？” “啊……啊……啊……”苏菲丽雅猛然人立而起，声嘶力竭的大声呼喊，一度让肖恩怀疑，她将自己胸脯中的空气都压榨干净了。 半晌后，苏菲丽雅才重新坐了回来。 肖恩急忙扭头回望，不出所料，此刻的苏菲丽雅小脸红扑扑（缺氧缺的），晶莹剔透的就像一个大苹果，让人生出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看什么看？”苏菲丽雅被肖恩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 “好漂亮。”肖恩由衷赞美。 “你是说人？还是说景色？”苏菲丽雅秀目中露出了危险神采。 “景色美，景色很美。”肖恩的求生欲望十分强烈。 但是傻子都能看出他的言不由衷，更别说是以精明聪慧著称的苏菲丽雅。 到了这时候，她又开始装傻充愣，好像没有察觉一样。 好在肖恩不是纯粹意义上的钢铁直男，不会任由冷场，飞快转移话题道：“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感觉放松了很多。”苏菲丽雅笑着回答，笑起来的时候，双眼情不自禁的眯成了一双弯月，让她脸部线条显的更柔美。 只不过真正让她感觉放松的，究竟是刚刚的大喊大叫？还是刚刚的举动让她彻底认识到，自己现在已经脱离了身份束缚，可以自由自在的放松几天。 “那让我们一起来。”肖恩提议道。 “好啊！”苏菲丽雅并没有拒绝。 “啊……啊……啊……” “啊……啊……啊……” 玩的兴致勃勃的两位，显然没有考虑身下坐骑黑项圈的感受，鹰眼中有着明显的无奈和不屑，它感觉自己驼了一对傻子。 在肖恩的有意识引导下，离开王都的苏菲丽雅正在解去身上的重重枷锁。 当卸去了伪装后，苏菲丽雅与普通漂亮女孩，并没有太大区别，对任何新鲜事物都充满好奇，同时也展露出了自己笨拙的一面，在生活方面她是不折不扣的白痴。 更确切的说，她以前根本就没有自己照顾自己的机会，学习速度倒是挺快，肖恩说一遍做一遍，基本上就能照葫芦画瓢。 不过有一项却无能为力，那就是厨艺。 同样的主材、同样的配料、同样的手法，但是从苏菲丽雅手中做出来，就是截然不同的味道。 虽然不到灾难程度，但绝对与美味无关。 偏偏第一次尝试后，苏菲丽雅便对此产生了浓厚兴趣，每次都要帮忙，至于做出来的食物，自然要归肖恩，自己则享受肖恩亲手调配出来的美食。 这让肖恩禁不住怀疑，对方并不是真的厨艺糟糕，而是故意的，故意报复他，报复他这一路，有意识无意识的亲密举动。 对于这些亲密举动，一开始苏菲丽雅还有几分抗拒。 随着时间推移，不知不觉便已经习惯了。 传说二十一天养成一个习惯。 这种说法并不准确的。 习惯有很多种。 习惯饭前吃水果，还是饭后吃水果? 习惯每天跑步一个小时？ 这两种习惯养成所需要的时间，肯定各不相同。 苏菲丽雅习惯肖恩这种态度的转变，似乎只用了两天不到。 不知道该说她适应能力强悍呢？还是她本身就乐在其中？ 反正相比起王宫中的那个摄政公主，此刻的苏菲丽雅更让人放松，肖恩也充分发挥了男人特有天赋，满嘴跑火车，天南地北的胡侃，上至天文，下到地理，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就没有他不能扯的。 一开始，苏菲丽雅还犯较真的性子，抓住一个问题，一追到底。 但是很快她便发现，自己这么做完全没有意义。 因为肖恩能从这个问题，扯到另一个问题上。 而且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办法验证的。 比如说天空中的星辰是一个个巨大的天体。 比如他们所踏的土地并不是平整的，而是一个球体，阿沙恩只是这颗球体上的一块大陆，周围都被海洋包裹，海洋面积远远大于陆地。 所以现在，苏菲丽雅大多数时候，只是抿着嘴，静静听着，若是将其当成荒诞古怪的传说故事来听，还是蛮有意思的。 尤其是围着篝火，端着一杯热茶席地而坐，两人说着闲话。 那种氛围真的让人感觉很好很好，让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 哪怕肖恩有意识拖延行程，在第四天下午，他们还是锁定了劳瑞王子的队伍。 为了保密行踪，苏菲丽雅并没有提前通知劳瑞王子，当他们突然出现在对方面前，劳瑞王子那种惊讶可想而知。 “你究竟是何人？竟然胆敢冒充王室公主？真神在上，这个世界上还有长得这么像的人？” 这是所有认识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见到他们的第一反应，包括劳瑞王子本人。 直到苏菲丽雅亮出了随身佩戴的王室象征勇气之剑，所有人才确定，真的是兰斯洛特王室的摄政公主亲至了。 人可以作假，勇气之剑可做不了假。 兰斯洛特王室的战役神器，被苏菲丽雅随身带出来了，这是三蔷薇同意苏菲丽雅单独出行的前置条件。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宫廷卫队呢？你在这里，王都岂不是没人镇守了？”劳瑞王子冒出了一连串疑问。 “我们是从空中飞过来的。”苏菲丽雅的性子被肖恩拐带的有点野，猛不丁的有点收不回来。 “飞过来的？”劳瑞王子并没有察觉自己姐姐的异常，他还没有从自己姐姐猛不丁蹦出来的震撼中清醒过来，苏菲丽雅的回答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肖恩拥有巨鹰坐骑的事情，他还不清楚。 “肖恩男爵，你应该不陌生，他有一只安迪斯巨鹰坐骑，他用巨鹰坐骑送我过来的。”苏菲丽雅没有继续说怪话，而是指着自己身侧的肖恩道。 “见过殿下。”肖恩也收敛了先前的散漫，行了一名拜伦男爵应有的礼节。 “哼！”劳瑞王子脸上直接表达出了对肖恩的不满。 他虽然出身在宫廷，但是岁数在这里摆着，摄政公主又将他保护的太好，并没有经历太多风雨，还没能学会掩饰自己喜厌，大多数时候，情绪会直观表现出来。 很显然，金斯利家族那一边已经动手了，在这位年轻王子面前吹了自己不少的坏风。 因为在这之前，双方的关系，肖恩已经经营的不错了。 逢年过节，肖恩的礼节可是从来没亏过，自凡是有摄政公主的，就少不了劳瑞王子的一份。 永夜军领在瓦莱丝塔的生意，只要有可能，除了摄政公主的那一份，在摄政公主不反对的前提下，他们都会留一小份给年轻王子。 换句话说，现在年轻王子的零花钱，大部分来自永夜军领。 爱屋及乌的情况下，对肖恩和永夜军领的感官，自然直线提升。 中间要是没人使坏，绝对不会急转直下。 年轻人终归是年轻人，更容易被新鲜事物所以吸引，仅仅绷了几秒钟，就情不自禁的问道：“安迪斯巨鹰坐骑？能够驼人的巨鹰坐骑？那得大到什么程度？” “若是殿下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到空旷的地方，将它召唤下来，介绍给殿下认识。”肖恩自然不会放过拉近关系的机会。 “好啊！”劳瑞王子兴致高昂的道。 “正事要紧，巨鹰坐骑有空再看。”苏菲丽雅进入角色的速度飞快，几句话的功夫，又找回了属于摄政公主的感觉。 “好吧！”劳瑞王子的脸立刻耷拉了下来，上面有着掩饰不住的失望。 “麻烦男爵阁下避让一下，让我们姐弟单独聊聊。”苏菲丽雅转头对肖恩道。 “遵命，殿下。”肖恩施礼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和劳瑞王子面面相对。 “姐姐是为了肖恩男爵来的？”劳瑞王子率先打破了僵局，他虽然年轻，但是政治观还是有的，苏菲丽雅与肖恩一起出现，很多东西不言而喻。 “不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摇摇头。 劳瑞王子一脸疑惑：“不是？” “我是为了你而来的。”苏菲丽雅神情认真的道，“肖恩男爵提醒了我，这件事情毕竟关系到你舅舅，我不应该隐瞒你，并试图将你排斥在局外，从一开始，你就在局中，这件事情应该由我亲自告诉你，才是最合适的，现在虽然有点晚，但我还是来，除此之外，我还欠你一句道歉，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已经长大这件事情，忽略了你的感受。” 苏菲丽雅说到那句对不起的时候，瞬间戳中了劳瑞王子的泪点，泪水抑制不住的往下流。 在自己亲舅舅巴克大公的特使带着巴克大公亲笔书信找上门来，向其陈述完金斯利家族的困境后。 劳瑞王子也陷入了剧烈的心理挣扎。 毕竟一方面是自己生身母亲的亲哥哥，双方关系谈不上有多亲近，但感情多少还是有的，自己完全置身事外，似乎不合适。 另一方名义上是自己姐姐，实际上算自己半个母亲的血脉至亲。 两边他都不愿意与之为敌。 但是从小的所学清晰的告诉他，这种牵扯到巨大利益的事情，是没办法做到十全十美的。 这种心理矛盾最后转变成了怨恨。 可是这种怨恨又无处发泄，最后只能落在亲疏关系更远一层的永夜军领身上。 要是他们不与金斯利家族争绝望沼泽不就没这事了？ 实在不成，老老实实的将金斯利家族征东军放回来，自己不就不用陷入两难抉择了？ 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他下令返回瓦莱丝塔，但是究竟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他一直没想好。 看他们拖拖拉拉的行进速度就知道了，劳瑞王子根本不清楚怎么面对瓦莱丝塔的局势。 他有时候甚至自暴自弃，准备当缩头乌龟，一直拖延到这件事情处理完，再返回瓦莱丝塔。 没想到在自己最煎熬的时候，苏菲丽雅从天而降，仅凭这一点，就让劳瑞王子心中的天平再次发生了偏移。 “好了，好了，不哭了，刚刚都说是大男子汉了，若是让外人看到，岂不是笑话？”苏菲丽雅拍着劳瑞王子的肩膀道。 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被当成小不点对待的弟弟，长的比自己还高半头了，不知道不觉中，他确实已经长大了。 等劳瑞王子的情绪稍微平复，苏菲丽雅就像对待大人一样，向其详细的分析了瓦莱丝塔的局势。 “我不知道巴克大公那边怎么向你说的，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他绝对没有像他自己所描述的那么凄惨，我和肖恩男爵自始至终都没想着将金斯利家族拍死，更没想着将卡尔特军领整的分崩离析，只是想从金斯利家族身上榨取一部分利益。 巴克大公没有拿下绝望沼泽，不是一件坏事，而是一件好事，你想，金斯利家族本来就以豪富著称，整个拜伦联盟的金属有一半出产自这里，要是他们再拥有自己的产粮地，你认为你舅舅会怎么做？一旦他宣布自立，你将会陷入更难以选择的窘境。” 苏菲丽雅将更多的可能性摆到了劳瑞王子的面前。 “姐姐认为我该怎么做？”劳瑞王子蹙着眉头道。 苏菲丽雅摇摇头道：“你还没有搞明白我的意思，我这次来，并不是教你怎么做的，而是问你想怎么做的。” “我想怎么做？”劳瑞王子一脸纠结。 “该分析的，我都已经分析了，是你该做决断的时候了。”苏菲丽雅无比认真的道。 叛逆期的孩子总感觉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决定所有事情了。 实际上，这只是自我膨胀感知，等真让他们对大事做出选择的时候，多数得懵逼，因为经验匮乏。 劳瑞王子现在便处于这种状态，他真知道怎么处理，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苏菲丽雅跟他分析了半天，不仅没有将思路捋清楚，脑子反而彻底变成了浆糊。 毕竟政治这玩意，根本分不清楚对与错。 最后劳瑞王子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道：“我听姐姐的安排。” 说完这句话后，顿时长松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放松了很多，毕竟自己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这也是一个选择。”苏菲丽雅点点头，也没有过分逼迫劳瑞王子，毕竟一个人的成长，并不是一撮而就的。 在来的路上，她可没少和肖恩分析劳瑞王子会出现怎样的，这一种是可能性最大的，早就准备了相应应对方案。 “既然你都已经启程返回瓦莱丝塔，半路再改行程，并不合适，以后不好面对巴克大公。”苏菲丽雅条理分明的道，“你按照原先速度往回赶，等你返回瓦莱丝塔后，肖恩男爵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做出适当的让步，到时候巴克大公能点头，那皆大欢喜，若是依旧不肯点头，你到时候也能交代过去，剩下的就是我们的事情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出卖 “甚好。”劳瑞王子欢喜的连连点头。 按照这个方法处理，他的里子面子都有了，对他个人来说，已经算是十全十美的计划了。 若是巴克大公到时候还贪心不足，那就怨不得他了。 就像苏菲丽雅刚刚所说，犯了错误就要付出代价，金斯利家族错误判断了绝望沼泽的局势，自然要为此付出代价。 见劳瑞王子如此反应，苏菲丽雅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自己这一趟算是来对了。 很多时候，亲情需要为利益让步。 但有时候为了珍贵的亲情，舍弃一部分利益又有何妨？ 当连自己为之守护的东西都消失了，谋取再大的利益又有什么用？ “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去看巨鹰坐骑了？”解开心结的劳瑞王子，兴致勃勃的问道。 自认为长大的孩子，实际上还是孩子，玩心依旧很重。 “自然。”苏菲丽雅向劳瑞王子眨巴眨巴眼，露出了一个狡猾笑容道，“肖恩男爵已经答应送我一只能够驯养成巨鹰坐骑的幼鹰，他手中估计还有，能不能从他手中压榨出一只来，就看你个人本事了，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来抢我的。” “真的？”劳瑞王子双目瞪的溜圆，一脸惊喜追问。 “你自己去试试不就知道了。”苏菲丽雅坑起肖恩来，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因为她压根就没相信肖恩手中只有三只幼鹰。 她不是察觉到了肖恩的言语陷阱，而是单纯出于对对方的了解，将对方手中拥有的幼鹰数量乘以十，还差不多。 这个家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闷不吭声的发大财，然后猛不丁的蹿出来吓人一大跳。 现在能主动拿出来送人，肯定是手中有一定底蕴。 要是肖恩知道苏菲丽雅的真实想法，肯定撞天屈，这一次主动送幼鹰，里面真的没有其他政治考量，单纯确定了自己本心，用来保证自己未来媳妇的安全手段。 若是单凭双方的盟友关系，等永夜军领什么时候建立了绝对空中优势，什么时候才会考虑支援盟友或者对外出售。 再见劳瑞王子时，肖恩明显察觉到对方态度中的矛盾。 既有几分还没有彻底消除的敌视，又混杂了几分不好意思，还有莫名其妙的矜持和期待。 肖恩只当是劳瑞王子已经被苏菲丽雅说服了，只是还坚持着少年的矜持，不肯低头，哪里想到摄政公主已经将自己卖了，对方正在纠结怎么张口，向自己讨要巨鹰坐骑幼鹰的事情。 要是自己开口，被拒绝了，那岂不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 在这种没有太多社会阅历的年轻人眼中，面子大于一切。 当亲眼目睹黑项圈之后，这种少年人的矜持，立刻被丢到爪哇国去了，心神都被这只巨大而又美丽的生物所吸引，若是能骑到它的背上遨游天空，是一件多么令人神往的事情。 尤其是这种事情距离近在咫尺，更是激动的不能自已。 “黑项圈，下来。”肖恩冲着在他们头顶十几米盘旋的黑项圈招呼。 先前在瓦莱丝塔王宫，温蒂那个熊孩子给它留下了心理阴影，看到场中有外人在，不再轻易落地，它又不是公共飞机，不是谁都能骑的，它也是有鹰脸的鹰。 “没人要骑你，赶紧下来。”肖恩有些无奈的道。 坐骑太聪明，也不全是好事，吃过一次亏，就不上第二次当了。 自己的两只坐骑，一空一陆，各有性格，踏火性子滑，黑项圈性子傲，偏偏能力都是顶尖的，让人又爱又恨。 啾！啾！啾！ 黑项圈发出清脆鹰鸣。 别人听不出，肖恩却能轻易区分它鸣叫中的差异。 翻译过来基本就是“鹰爷信你个鬼，好事从来么有想到鹰爷，现在叫鹰爷来，八成是为了你的虚荣心。” “你下不下来？不下来断你的粮！”诱骗不成，肖恩改成了威胁。 “啾啾啾！”——鹰爷自己出去打野食。 “乖，快点下来，等回去之后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烤牛大餐。”威胁不成改成利诱。 “啾啾啾！”——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最终还是肖恩低头认输，对着劳瑞王子摊摊手道：“对不起，殿下，这个家伙越来越刁滑了，先前吃了一次亏，死活不让陌生人靠近。” “没事，即便是这样，也让我眼界大开。”劳瑞王子强忍着笑意，刚刚一人一鹰隔空对话的场面也很有趣，他听不懂鹰鸣，但不妨碍他脑补。 再说他现在怀揣着其他目的，忍让极限自然更高一些。 “每次见面，男爵阁下总会给我们带来惊喜。”劳瑞王子用并不娴熟的技巧恭维。 “能够得到殿下的认可，是我最大的荣幸。”肖恩微笑着将话题转移到了劳瑞王子感兴趣又擅长的那方面，“殿下的战术橄榄球训练，最近没有落下吧？听说瓦莱丝塔正在筹办夏季联赛，要是殿下因为这次巡察而影响了发挥，将会让正常夏季联赛失彩不少，更会让无数夫人小姐们失望。” 肖恩第一次前来王都瓦莱丝塔的时候，劳瑞王子便对在永夜军领十分流行的变种橄榄球——战术橄榄球表现出了浓厚兴趣。 之后肖恩投其所好，用战术橄榄球在训练方面的有利运用，说服了苏菲丽雅，允许劳瑞王子在永夜军领的协助下组建自己的战术橄榄球队。 可能劳瑞王子平日娱乐活动有限，也可能这种赋予战术与娱乐一体的变种游戏，确实符合他的胃口。 他没有像大多数青少年一样，对它的喜爱只持续了一阵。 他在战术橄榄球投注了不少的心思，不仅精心选拔球员组建了自己的战术橄榄球队，并且在王都瓦莱丝塔大力推广这项运动，成果斐然。 这个世界上的大型娱乐活动本来就少得可怜，无论是贵族阶层，还是底层民众的。 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似乎就是各大城市组织的骑士比武大赛。 但是这种大赛趋于个人比赛，像战术橄榄球这种集体性比赛，前所未有。 那种如战场上的复杂战术运用，能轻易的挑动起那些不好战人的热血，更别说那些本身就热血的年轻人。 再就是劳瑞王子的身份起了很好的促进作用。 永远不要小看了王室这个名头在普通人拥有的影响力，很多时候，王室便代表着高贵。 一旦与王室扯上边，绝对会让你受用不尽，尤其是在瓦莱丝塔，这种王室威严融入进日常生活的城市。 永夜军领的生意在瓦莱丝塔顺风顺水，火爆的不要不要的。 除了他们的商品吸引人外，他们一开始就扯的王室这块金字招牌，绝对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永夜军领付给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代言费，绝对物超所值。 更何况，劳瑞王子注定要成为兰斯洛特王室未来王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有无数人明中暗中捧他，想方设法的哄他高兴，现在有主动送上门来的机会，自然要充分把握。 各种战术橄榄球队，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 优劣先不说，任何一个行业的兴起，最开始的时候，都是鱼龙混杂。 但是最起码量在那里，光是能叫得上名号的战术橄榄球队，就多达十八支。 这种对抗性竞技游戏，最重要的是有对手，只有有对手了，有激烈的比赛了，才能够吸引更观众。 事实证明，瓦莱丝塔人自视甚高，觉得比所有人都高一筹，但是在欣赏品味上，与永夜军领的安迪斯人如出一辙。 越来越多的瓦莱丝塔人喜欢上了这项运动，正儿八经的联赛，自然应运而生。 “哪有男爵阁下说的这么夸张？这还需要感谢阁下，为我们带来了这么吸引人的运动。”劳瑞王子的神情中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不好意思。 他在这方面天赋不错，加上独特身份，在赛场上很吸引人眼球，这无疑也让他找到了存在感，对这项运动自然越发热爱。 “这项运动能在王都发扬光大，是殿下的功劳，不是我的。”肖恩毫不吝啬自己的恭维之言，“我期待殿下在夏季联赛的表现。” 劳瑞王子连连摆手道：“我还没有确定参不参加夏季联赛呢！” “还没确定？为什么？”肖恩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 “是我不准许他参加的，身为王子参加这种公众性比赛，有失体面。”苏菲丽雅替劳瑞王子回答道。 “有失体面？”肖恩用一种略带怪异的眼神看着苏菲丽雅。 这句话从她的嘴中冒出来，让肖恩有种想笑的冲动，毕竟她自己最不耐烦的就是这句话，现在又用这个来束缚劳瑞王子，不觉得很好笑吗？ 而且这两天没人监督，她野起来的时候，也很疯狂。 苏菲丽雅瞪了肖恩一眼，转头对劳瑞王子道：“这是我原先的想法，现在我对于这个问题有了新的认识，让那些市民们提前认识自己未来的王，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全看你自己的意见。” 摄政公主对劳瑞王子的放权并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付之于行动，眼下便是她松缰绳的开始。 “真的？”劳瑞王子心中满满的都是惊喜。 短短数月不见，自己姐姐的变化也实在是太大了吧？ 这让当事人劳瑞都有点不适应。 让他忍不住一度怀疑，站在自己面前是一个假苏菲丽雅。 等回到王都瓦莱丝塔，一切都是自己的梦。 “真的。”苏菲丽雅点点头道，“但我对你有一个要求，姐姐对弟弟的要求，那就是拿冠军回来。” “没问题。”劳瑞王子自信满满的点点头道，“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这不是我想要听到的。”苏菲丽雅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劳瑞王子大声道：“我一定拿冠军回来。” “这才是我苏菲丽雅的弟弟，这才是兰斯洛特未来王应有的气势。”苏菲丽雅满意的点点头，“我期待你今年夏天的表现。” “殿下想拿冠军，必须加倍努力才成，我们永夜军领将会派最优秀的球队参加，到时候我们可不会放水。”肖恩笑着凑热闹道。 “这是自然，既然是比赛，当然要遵循公平公正的原则，我会带领我的球队，凭借自己的实力赢得最后冠军。”劳瑞王子自信满满的道。 “我们拭目以待。”肖恩转头对苏菲丽雅道，“殿下的事情应该谈的差不多了，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多耽搁，若是可以的话，咱们尽快启程。” “咱们的行程虽然紧迫，但是没有紧迫成这样吧？”苏菲丽雅蹙着眉道。 “咱们这边一露面，用不了一天，巴克大公就能得到消息，还是早点回去的好。”肖恩委婉点出劳瑞王子的队伍中有巴克大公的眼线。 他们先前一路避开其他人，还能瞒住行踪，现在可就不成了。 不等苏菲丽雅回答，劳瑞王子急忙道：“就算再急，也不差一晚上，姐姐和男爵阁下，就算是骑着巨鹰，也风餐露宿的奔波了好几天吧？何不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再上路？” 他不是舍不得自己的姐姐，而是还没找到合适机会，向肖恩开口讨要巨鹰坐骑幼鹰。 要是不将这件事情确定下来，他岂不是要心痒一路子。 “咱们确实应该修整修整了。”劳瑞王子的那个热水澡，让苏菲丽雅大为心动。 她虽然没有娇惯到，一天不洗澡就全身瘙痒的程度。 但是习惯力量是强大的，数日非正常洗漱，多少让她有点别扭。 “好吧，咱们就修整一晚上，明日再启程。”肖恩虽然不怎么需要，但是不能不照顾苏菲丽雅的感受。 “我这就让人去安排。”劳瑞王子屁颠屁颠的去安排两人住宿问题。 等到劳瑞王子走远，肖恩才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苏菲丽雅露出得意微笑道：“我都亲自出马了，还有搞不定的事情？不过利必须的让，总要给他留点面子，至于让多少，就要看你准备给他多大的面子了。” “这个我们会慎重斟酌的。”肖恩长松了一口气。 只要能确保劳瑞王子没有彻底倒向巴克大公那一边，即便是需要让利，对永夜军领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未来，他们在瓦莱丝塔可是要看这位主的脸色行事。 要是在他的心中留下疙瘩，那就得不偿失了。 “先给你露个底，我已经告诉他，你准备送我一个巨鹰坐骑幼鹰，他也非常想要一只，等一下他可能会想办法张口问你要，你先考虑好怎么应付吧！”苏菲丽雅直接在肖恩面前自首了。 “咳……”肖恩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瞪大了眼睛道，“你是故意的？” 一旦劳瑞王子张口，他要是直接拒绝，先前他们的努力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更让肖恩不敢相信的是，苏菲丽雅这么快就将自己给卖了。 不对，更大可能是，苏菲丽雅想通过这种方式榨取他手中的幼鹰。 她开口索取更多，自己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拒绝，因为他知道，就算是拒绝了，她也能够理智的看待这个问题，不会因此破坏双方的关系。 但若是由劳瑞王子开口，他就很难拒绝了，谁知道被拒绝后，自尊心受创的年轻人会生出怎样的反应？ 这种事情，怎么高估都不过分。 第三百八十九章 全垒打 这位戎马一生的将军，认为就是自己当初对自己女儿太娇惯，让她变的像鲜花一样脆弱，稍微不慎就会夭折，他不能重蹈覆辙。 所以从小便将苏菲丽雅当成男孩子一样养，当成士兵一样训练，直到她不得不扛起兰斯洛特王室的大旗。 从那以后，她更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 但是在肖恩的连环追击下，她不得不扪心自问，自究竟喜不喜欢肖恩？ 这个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不讨厌，也不排斥与他在一起。 与他聊天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仅会将她引领入一个全新世界，有时候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和惊喜。 与他在一起，不用戴那么厚重的面具，总有几分自由自在的感觉。 这几天的赶路，更是她有史以来，难得的放松，有种让她回到童年、回到断口草原的温馨感。 但是她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心动的感觉。 苏菲丽雅最终一脸茫然的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那这样呢？”苏菲丽雅的沉思与茫然，已经让肖恩有几分数，直接动用了最后杀手锏，再一次印在了魂牵梦绕的柔软上。 这一次可不是蜻蜓点水，带着足以将铁人融化的炽热情感。 将两人融化其中，忘记时间、忘记空间、忘记自己。 等到两人从这种迷醉气息清醒过来的时候，王都瓦莱丝塔已经近在咫尺。 熟悉的城市，让苏菲丽雅很快恢复了自我，斜眼看着肖恩道：“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打我的主意了？” 只是眉目间，从骨子中流露出来的魅意，怎么也掩饰不住，毕竟她刚刚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转变。 以前她是一颗即将成熟的水蜜桃，现在则是彻底熟透了，娇艳欲滴。 “计划好算不上，我只是想借此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探探你内心的真实想法。”肖恩笑的像偷腥成功的猫。 他也没有想到双方的关系进度这么快，原本只是计划探探对方的心思，结果就跟野火燎原一样，一发不可收拾，直接来了一个全垒打。 不过这也算不上太奇怪，两人都属于那种比较理智的人。 理智同样意味着压制自己的情感。 双方对对方的感觉，还不知道在心中压抑了多久，只是以前不曾察觉，也不曾深想。 等到被激发的时候，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再者双方都是成年人，一旦被点燃，自然水到渠成。 “你现在满意了？”苏菲丽雅冷哼一声。 她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轻易的将自己交出去了。 自己引以为傲的意志和公主的矜持，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溃不成军？ 难道真是传说中爱情的力量？ “我会负责的。”肖恩只能舔着脸如此回答，现在的苏菲丽雅处于一种矛盾纠结状态。 若是她高兴了，自己如何回答，都是正确的。 若是她不高兴，自己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误的。 这是女性的特权，尤其是刚刚与自己发生最亲密关系女人的特权。 肖恩不敢说经验丰富，至少清楚如何处理，才不继续点火。 苏菲丽雅闷哼一声道：“你最好祈祷，祈祷我不会怀孕，否则这件事情将会是大麻烦。” “顶多就是让劳瑞殿下早点登基呗。”肖恩倒是十分乐观，“我就可以早点将你迎娶回家了。” “你想的倒是挺美，不过你未免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就算我不要脸面，兰斯洛特王室还得要呢！”苏菲丽雅怒瞪了他一眼道，“在迎娶我之前，你先拥有与之匹配的身份再说，你总不能让我下嫁给一位男爵吧？” “这个自然不会。”肖恩信誓旦旦的保证道，“等到与金斯利家族的谈判完成，我将会第一时间筹划此事。” 苏菲丽雅闷哼一声，倒也没有在这一点上挑毛病，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对肖恩来说，并不是问题。 毕竟对方的势力在这里摆着，到时候无非是利益交换的问题。 相信这一点，肖恩会做的比她亲自出马还好。 若是仔细想想，拦在两人面前的问题，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毕竟永夜军领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到了一种可怕程度，尤其是吃下绝望沼泽之后，他们成为拜伦联盟第九大家族的势头不可避免。 兰斯洛特王室与其联姻，可谓是好处多多。 整个雅各布江将会连成一线，同时还多了安迪斯山脉和绝望沼泽两块大地盘，到时候就算是劳瑞经验匮乏，位置也将会稳如泰山。 从爱情迷魂汤中清醒过来的苏菲丽雅，第一个权衡的还是兰斯洛特王室统治问题。 她处在现在的位置太久了，很多东西都快要融入到她的骨子里了，一时很难转变过来。 不过苏菲丽雅对肖恩得寸进尺的本事，已经深有体会，此刻决不能给他好脸色看，“想要娶我，你需要准备的东西还很多很多。” “这个自然。”肖恩唯唯诺诺，一副完全依从你的模样。 不过有前车之鉴，哪怕双方的关系猛不丁进了好几步，他也没有将永夜军领彻底交底。 就像苏菲丽雅自己所说的，她先是摄政王，才是公主。 谁知道在这种想法下，对方会做出怎样奇葩决定。 为了以防万一，在她没有卸去摄政王身份，嫁给自己之前，还是有所保留的为好。 永夜军领才是自己迎娶苏菲丽雅的根本，要是没有永夜军领，他就是自己所讲故事中的农夫的儿子。 “我们两人的关系，暂且保密，我依旧是我的摄政公主，你依旧是你的永夜男爵，直到你我都准备好的那一刻。”苏菲丽雅再次强调道。 “没问题。”肖恩点点头应承道。 就算苏菲丽雅不要求，他也会这么做的。 这件事情，别说对拜伦联盟是一颗重磅炸弹，即便是对永夜军领来说，也是一个震撼消息。 毕竟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表现出过这种意图。 倒是永夜军领中的一些高层，曾经有过类似的提议，被肖恩自己否决了。 “还有……暂时就这些了，剩下的等以后想到了再补充。” “好的，不过咱们还剩下最后一点时间……” “你想干什么？不准再作怪……唔……” “我想记住你的味道。” …… 就像肖恩先前所说的那样，当他们在劳瑞面前公开露面的时候，意味着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巴克大公确实没有办法利用这件事情做什么。 不代表不生出波澜。 毕竟苏菲丽雅堂堂一名摄政公主，不声不响的离开王都，是非常任性的举动。 尤其是身边陪同的还仅仅只有一个永夜男爵。 苏菲丽雅与肖恩的谣言本来就满天飞，这一下更坐实了。 孤男寡女共行一路，得能脑补出多少香艳情节来。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现实有时候比他们脑补的还要精彩。 各种谏言，如雪花一样落在苏菲丽雅的桌案上。 自从永夜军领将廉价的纸张带到瓦莱丝塔，这些勋爵贵族很快便喜欢上了这种表达自己的方式。 不过这依旧是侧面压力，还是针对苏菲丽雅的，这个在她出发前，就已经预测到了，并且想好了应对手段，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 真正让肖恩的心提起来的，是绝望沼泽那边的情况。 “你是说，克莱恩部落的大军正在集结，整体进入了扩张状态？”肖恩阴沉着脸追问。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克莱恩部落这个鳄族人中算不上太出名的部落，已经成为永夜军领心中最大的不定时炸弹。 这颗不定时炸弹早不炸晚不炸，偏偏在永夜军领与金斯利家族谈判的关键时刻炸了。 就是不知道恶劣到什么程度。 “没错，整个克莱恩部落都进入了扩张状态，那些亡灵化克莱恩士兵非常具有目的性，攻击俘获所有看见的生灵，然后将他们运回了领地中，情况最严重的正是兄弟港方向，现在已经有一支超过两万的亡灵化克莱恩士兵军队，朝着那个方向扫荡。”雷尔夫神情凝重的回答。 “直接冲着金斯利家族大军去的？这怎么可能？”肖恩大吃一惊。 克莱恩部落内部拥有自己的联络手段这件事情，肖恩早已经有了一定的认知。 不过这种联络手段，应该只限于内部才是。 自从发现克莱恩部落这个全新威胁之后，永夜军领便高度重视，围绕着整个克莱恩部落，建立了大量或明或暗观察哨，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克莱恩部落从永夜军领手中截胡了龙骸战舰后，又变成了先前那样，潜伏回了自己的领地中，虽然领地的周边一直存在着异动，但都是通过蚕食进行，十分缓慢。 克莱恩部落从来没有派侦察兵，对周边展开侦查过。 现在猛不丁的将矛头直接对准绝望沼泽现在人员最集中的兄弟港。 这究竟是有预谋的？还是一种巧合？ 雷尔夫也露出了疑惑神色道：“很难说清楚，他们究竟知不知道兄弟港这边的情况，你说他们清楚，他们并不是直接奔袭，而是处于一种扫荡模式，两万多士兵是以无数小队的模式平铺开的，要是说他们不清楚兄弟港中的状况，他们的推进方向很准，总方向是冲着兄弟港去的，要知道兄弟港的地理位置对克莱恩部落领地来说，还是相对较偏的。” “他们肯定拥有咱们所不知道的侦测手法，不过这种侦测手法，并不是精准侦测，而是大方向感知。”肖恩猜测道。 任何事情与术法力量扯上关系，都会变得不正常。 尤其是克莱恩部落受术法力量影响的这么厉害，已经完全超出了想象。 对方已经点开了不知名的生物类黑科技，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们也是这么猜测的，但是没有办法印证着一点。”雷尔夫的眉头蹙成了一团疙瘩，他并不喜欢这种不在掌控中的感觉，面对这种非常理衡量的敌人，鹰眼特勤科总显的无能为力。 “这支大军的推进速度呢？”肖恩追问道。 “整体推进速度维持在十五公里到二十五公里之间，若是保持现有速度和方向不变，他们将会在十天后，与金斯利家族大军相撞。”雷尔夫显然早有准备。 “见鬼！”肖恩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永夜军领现在最希望的是绝望沼泽状况维持现状，一直拖到金斯利家族弹尽粮绝，让巴克大公不得不接受永夜军领的条件。 克莱恩部落的主动进攻，固然会给金斯利家族这边增加压力，加速巴克大公的妥协。 但是同样增加无数变数。 金斯利家族那边产生误会，认为这是永夜军领搞出来的小手段还是次要的。 主要是永夜军领现在摸不准克莱恩部落和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的战斗力。 要是克莱恩部落将金斯利家族征东军打崩了怎么办？ 不是永夜军领看不起金斯利家族征东军，而是他们现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阿克麦瑟能够维持大局不崩，已经相当不易，若是猛然给他们一下狠的，谁知道他们能不能扛得住。 不要忘记了，中度亡灵化的克莱恩部落士兵就已经无惧生死，更别说是那些严重亡灵化，已经变成不折不扣怪物的骸骨装甲士兵和骸骨装甲骑士。 面对这种怪物大军，没有心理准备的金斯利家族征东军，能不能提起勇气反抗，还是个未知数呢。 最主要的是，永夜军领到现在也没摸不清楚克莱恩部落的真实目的。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双方为敌的可能性，远远大于为友的可能性。 甭管克莱恩部落敌不敌视永夜军领，视绝望沼泽为自己囊中之物的永夜军领，肯定不会坐视自家后花园中，有这么一股不受控制的势力。 限制克莱恩部落的扩张，是永夜军领的本能反应。 但是克莱恩部落现在的状况，扩张方式显然与普通势力有所不同。 普通势力占领土地后，还需要消化时间，克莱恩部落根本不需要的，只要将那些被俘获的生灵，赶入神秘莫测的战争迷雾中便可以。 谁也不知道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出来就变的与那些亡灵化克莱恩士兵如出一辙。 现在的克莱恩部落都让永夜军领头疼不已，不敢直接跟他们交火，要是让他们得了金斯利家族那十七八万征东军，那还了得？ 别说是吃下绝望沼泽，永夜军领不被赶回安迪斯山脉，那就烧高香了。 “军部那边请示，咱们需不需要派军队进行诱导作战？将他们引离现在的行军方向？拖延时间？”雷尔夫接着问道。 肖恩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询问其他方向的信息：“新势力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发现克莱恩部落这个威胁后，永夜军领还没有拿下长老议会的时候，就再次名言正顺的开启了二次鳄族人全面撤退计划。 等拿下长老议会，推年轻改革派上台后，这个计划更是没有了最后阻力。 永夜军领开启了对鳄族人全面改造计划。 永夜军领一直遵循着，融合是最快消除种族隔阂的方法。 若是任由那些鳄族人盘踞在自己的领地中，哪怕是永夜军领有年轻改革派的支持，想要获得他们完全的认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他们没有感受到永夜军领带给他们的好处。 加上绝望沼泽的局势并没有随着永夜军领取得绝对优势而好转，反而因为克莱恩部落的出现，变的更复杂。 永夜军领制定了全新的绝望沼泽征服计划——新势力计划。 第三百九十章 新势力计划 这个计划的核心，便是融合。 这种融合不局限于种族，还有文化和思想。 只有这些完美融合了，才是一个新势力的崛起。 新势力计划共分为三步。 第一步是迁入，鳄族人向安迪斯山脉的大迁入，永夜军领计划将鳄族人一个不剩，全部迁入到安迪斯山脉中，与原有安迪斯人进行大混居，只要他们生活在一起了，自然而然便会找到新出路。 何况永夜军领到时候又不会丢开不管，而是会出台一些相应的鼓励政策，鼓励双方通婚。 这一代人还存在着差异，下一代同吃同住、同出同入、同学习同工作，拥有同一种生活方式的时候，他们还存在差异吗？ 对这一点，永夜军领从上到下，充满了信心。 他们仅用了十年，便将整个安迪斯人给同化了，相信下一个十年，他们就能够将鳄族人给同化了。 或许连十年都不用，毕竟他们现在拥有了更丰富经验，而且他们对鳄族人的同化，从贸易船大量涌入时便开始了，已经打下了坚实基础。 这便是新势力计划的第二步融合，永夜军领已经做好了打漫长战的准备，用三到四代人，彻底完成这个计划。 当所有鳄族人都在永夜军领的旗帜下出生、学习、成长并老去的时候，曾经在绝望沼泽生存的鳄族人就会成为遥远的过去，蜕变成永夜军领的鳄族人。 第三步则是迁回，已经完成蜕变的鳄族人重回故土。 第三步灵活性就比较大了，会有一些转变速度比较快得鳄族人先一步回去建设家园，也会有安迪斯人加入这个行列。 具体如何操作，就看永夜军领以后的开发计划。 “克莱恩部落周边进行的十分顺利，很多村落，在这之前，多少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威胁，很多甚至自发性逃离了，说服他们，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晨曦集团军那边也相当配合。”雷尔夫说了一个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 克莱恩部落的出现，虽然极大程度的打乱了永夜军领在绝望沼泽的布局。 但是在新势力计划上，却绝对是助力。 故土难离，是人之常情，即便是对贫瘠的鳄族人来说，也是如此。 愿意出去冒险，并尝试新生活的，终究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待在自己熟悉的环境，用自己熟悉的方式生活。 虽然永夜军领向他们保证，他们会安排好一切，可他们毕竟没有亲眼见过，亲身经历，依旧是一个未知数。 对于这种未知，人们总是充满了畏惧。 战时撤离是一码事，和平时期撤离又是另一码事了，稍微不慎，便会激发出新的矛盾。 有了克莱恩部落这个威胁，永夜军领根本不需要多废话，直接将几个亡灵化的克莱恩士兵捆到他们面前，多数能做出正确选择。 要是还无法说服，永夜军领就只能够动用强制措施了。 执行这项任务的，一般是刚刚成立的晨曦集团军，毕竟是同族人，更容易沟通说服，也减少不必要的矛盾摩擦。 总体来说，晨曦集团军在这一方面，还是相当配合的。 因为他们中很多人，已经前往过永夜军领，进行过短期集训，并亲眼目睹了鳄族人撤到那里的生活情况，心中有底，自己这是帮助自己的族人过上更好生活，而不是坑他们。 “加快撤离速度，确保克莱恩部落不再进一步扩张。”肖恩冷着脸叮嘱道。 “人咱们可以想办法撤离，但是那些野生动物就没办法了，克莱恩部落这次扩张，可是生冷不忌，所有生灵都在他们狩猎范围内。”雷尔夫神情难堪的道。 “这个咱们暂时无能为力，只能先确保人员安全。”这一个不用雷尔夫说，肖恩也能想到。 但是永夜军领兵力有限，大部分还用在封锁朵瑙河上，根本抽不出那么多人手。 他们原本计划，等与金斯利家族谈判结束，将金斯利家族征东军赶回老家后，再对克莱恩部落周边，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扫。 但是克莱恩部落不是他们手中的提线木偶，不会按照他们的计划走。 肖恩略微沉吟一下，下达命令道：“让军事参谋部那边制定相应的诱导计划，试试他们的反应，允许小范围交火，但是要控制好人员伤亡，尽可能不留任何尸体给他们，敌人的尸体也尽可能集中焚毁。” “明白。”雷尔夫飞快的记录。 事实上，不需要肖恩强调，永夜军领的中低层军官也知道如何处理。 克莱恩部落的状况虽然与真正亡灵还存在不小差异，但是他们已经将他们当成亡灵看待。 小心无大错，谁知道这些家伙除了改造活人外，还能不能让死人复生？ 这个风险他们可不敢冒。 谁也不想以后的交战中，迎面冲来的是自己曾经的战友。 “派人运送三名活的亡灵化克莱恩部落士兵前来瓦莱丝塔，轻度的、中度的、重度的各来一名。”肖恩咬咬牙道。 “将他们运来瓦莱丝塔合适吗？”雷尔夫一愣，这个命令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对克莱恩部落的消息，永夜军领一直处于封锁状态，包括自己的盟友摄政公主苏菲丽雅。 外界顶多知道，并不是所有鳄族人都同意加入永夜军领，现在还有一支鳄族人势力孤立在外，不服永夜军领的调遣，却不知道克莱恩部落的异状。 毕竟这里已经成为了生命禁地，有进无出。 其他势力的探子到了这里，也没有办法将消息带出去。 所以，外界对这股鳄族人势力并不怎么重视。 毕竟大部分鳄族人都加入永夜军领了，这么一个部落能掀出什么浪花来？ 等永夜军领与金斯利家族谈判结束，永夜军领能抽调出兵力来，倒手就将他们灭了。 “咱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事情盖不住了，咱们就得临时变策，但是克莱恩部落的状况，要不是亲眼目睹，没有人会相信的，有备无患。”肖恩言语中，有着明显的无奈。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意变策的。 巴克大公是一位手段老辣的聪明人，一旦被他抓住机会，他们这次收获便会大幅度缩水。 “明白了。”雷尔夫一点就通，“还有其他需要补充的吗？” “我尽可能抽时间，直飞克莱恩部落一趟，查看一下那边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肖恩略微沉吟了一下，补充道，“新势力计划不要停，这个是长远计划。” “我会传达领主的命令。”雷尔夫起身告辞道，“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去草拟传书了。” “等等！”肖恩在雷尔夫出门前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情？”雷尔夫停住脚步问道。 肖恩的大脸上，闪过了一丝少有的不好意思，但还是交底道：“让军事参谋部那边拿出一套迎娶摄政公主的可行性方案来，这件事情暂时为绝密级，只有将军级以上有权知道。” “迎娶摄政公主的可行性方案？”雷尔夫张大了嘴，显然被这个消息吓到了。 震惊之后，雷尔夫满脸惊喜道：“领主大人，你终于想通了，哈哈……我就说嘛，苏菲丽雅公主是你的第一选择，放心好了，咱们永夜军领现在有足够能力和底气促成这件事情。” 到了肖恩现在这个位置上，他的婚事已经不是个人的事情。 里面牵扯的东西众多，不光是利益，还有继承权的问题。 至于当初永夜军领还是永夜军团的时候，搞出来的竞选机制。 有一部分不折不扣的保留了下来，比如中低层军官，有能力者上，这一点在永夜军领中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高层以上，先不说动不动的了，说出去谁信？ 没有土壤的情况下讲民主，那都是耍流氓。 在所有章程还没有立起来的时候，肖恩可以随心所欲的耍流氓，现在各种条条框框摆在那里，他就不能这么干了。 而且当初那种想当然的心思早淡了，永夜军领最终还得老老实实的向兰斯洛特王室这种，家国天下的模式上靠拢。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永夜军领从上到下，将会只有一个家族，那些将军们只有军领赋予他们的权利和薪水，没有封地。 所有土地归永夜军领这个集体所有，这一点肖恩是死守着不会变的。 因为一旦打开土地私有化这个潘多拉盒子，永夜军领将会步入拜伦联盟其他大公家族后尘。 这一点是永夜军领与他们的根本区别所在。 好在这个政策，贯穿了永夜军领始终，上下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并没有感觉什么不对。 包括刚刚加入永夜军领的鳄族人，毕竟他们以前没有实行过册封制度，唯一的长老制，已经被永夜军领拆的七零八碎。 永夜军领当初向那些鳄族人长老们承诺的百人族老议政大会，倒是没有因为年轻改革派的上台而毁诺，依旧在组建中。 只是他们的作用，主要是在监督上面，无论制定军略和施政，都与他们关系不大。 既然是家国天下路子，继承权早点确认下来，更方便稳定民心。 到时候，肖恩出了什么意外，他的血脉将会延续下去，整个势力自然也就延续下去。 虽说肖恩现在还年轻，至少有百十年的路可以走，但是这种想法之间并不冲突。 永夜军领已经有无数人，明中暗中为肖恩的婚姻开始操心了，并且筛选出了一份合适人员名单。 其中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便排在第一位。 对方无论是容貌、能力，还是身份气质，都配得上自家领主。 永夜军领的人就是这么自信，在他们眼中，不是肖恩能不能高攀上拜伦联盟摄政公主的问题，而是她能不能配上肖恩。 只是当事人肖恩自己头脑比较清醒，一直不松口。 但是在清醒的头脑，也抵挡不住爱情的力量，一迷糊就沦陷了。 “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雷尔夫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谁说男人不八卦，他们要是八卦起来，比女人还可怕。 从雷尔夫选择的职业便可以看的出来，此人好奇心远在普通人之上。 “什么到了哪一步了？”肖恩装傻充愣道，“我只是觉得时机成熟了而已。” “你能糊弄别人，可糊弄不了我，不要忘了，咱们光屁股的时候就认识了。”雷尔夫一副你骗傻子的表情，两人算得上是发小，掐指算来已经认识二十多年，对彼此的秉性十分清楚，肖恩在感情这方面，绝对不将就的。 他顶着压力，迟迟不结婚，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婚姻变成单纯政治或者利益婚姻，他既然这么交代了，肯定是感情上面，与苏菲丽雅有进展了。 “那是你光着屁股，不是我。”肖恩显然不想探讨这个私人问题。 “赶紧交代，到底到哪一步了？”越是这样，雷尔夫的好奇心越重。 “你再啰嗦，信不信我将你轰出去。”肖恩有几分恼羞成怒。 “哈哈……”雷尔夫丢下了一个我明白了的眼神，推门出去了。 要是再不跑，某人就真的恼羞成怒了。 这个好消息，多少冲淡了克莱恩部落异动带来的阴翳。 “不要给我造谣，否则我扒了你的皮。”肖恩大声威胁道，至于雷尔夫听没听到，那就不得而知。 希望他搞的不要太过分，下一次回永夜军领的时候，看自己的不是一片诡异目光。 随着肖恩连串的命令传达下去。 平静了刚刚不足半年的绝望沼泽，再一次被战火的阴影所笼罩。 永夜军领就像一个庞大机器运转起来。 最先动起来的，自然是那些山鹰们，这些特殊士兵，将命令传递到了该传递的人手中。 “领主大人同意了诱导作战计划，让执行计划的各兵团进入各个指定位置，此次由永夜集团军第一军团第一主力兵团发动主攻，此次为试探性进攻，灭掉对方的先头部队后，立刻按计划撤退，不得有误。” “永夜集团军第一军团第一主力兵团已抵达指定位置。” “永夜集团军第二军团第二主力兵团已抵达指定位置。” “……” “所有兵团均已按时抵达指定位置，命令第一主力兵团早上八点发动进攻。” “第一兵团，随我出击。” 从天空俯视，永夜军领的一个主力兵团从天而降，直接蹦到了一支亡灵化克莱恩士兵面前。 永夜军领这次作战的主要目的，试探亡灵化克莱恩士兵的战斗力。 所以并没有拿那些小分队下手，而是选了一个千人队。 永夜军领方面动用的更是自己的王牌，擅长攻坚的永夜集团军第一军团的第一兵团，军团长碎颅者麦基亲自坐镇。 有他在，他的亲卫碎颅兵团，估计也会在附近坐镇，随时准备加入战斗。 面对双倍于自己的敌人，这支亡灵化克莱恩士兵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畏惧。 更准确的说，他们的词典中，已经没有了这个词语。 自然也不会表现出兴奋，有的只是无尽的平静，近乎于冰冷的平静。 没有犹豫，他们第一时间向第一主力兵团冲了过来。 这一次素来擅长进攻的第一主力兵团采取了守势。 “第一百人卫，投矛！” “第二百人卫，投矛！” “第三百人卫，投矛！” 第一军团第一主力兵团并没有携带弓箭手，因为即便是永夜军领现在名动天下的安迪斯长弓，对亡灵化克莱恩士兵造成的伤害，也微乎其微。 术法力量的注入，让他们丧失了致命要害的概念，就算是他们浑身插满了箭支，只要不破坏他们的两大要害，他们依旧会活蹦乱跳。 第一主力兵团的重型投矛，再次证实了这一点。 重型投矛的命中率相当高，很多直接砸在了敌人身上，形成了恐怖刺穿伤。 这种伤害要是落在普通人身上，将会直接要了他们的小命。 第三百九十一章 魔改弩车 落在亡灵化的克莱恩部落士兵身上，除非直接命中他们比婴儿拳头大不了多少的大脑或者心脏，否则充其量变成他们行动的累赘。 这两大要害，都被层层骨甲所包裹，第一主力兵团的破甲神器重型投矛破开它们的难度系数，也相当大。 所以，在这波攻击中，倒下的亡灵化克莱恩士兵屈指可数，绝对不超过三位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亡灵化克莱恩部落士兵也没有掌握什么远程攻击手段，只是死命冲锋。 “记住你们的目标，砸烂他们的脑袋，速战速决，第一兵团，进攻。”碎颅者麦基挥舞着自己的碎颅锤，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杀！”第一主力兵团士兵在他身后，如影相随。 这是没有花俏的对撞，也是最为暴力的碰撞。 第一主力兵团最擅长的是力量。 亡灵化克莱恩士兵也不例外，他们的力量都被术法力量改造的吓人。 砰砰的敲击声，不绝于耳。 既有狼牙棒敲碎重重骨甲保护头颅的。 也有骨质武器砸在永夜军领步人甲上的。 这种对冲也是最为惨烈的，双方撞在一起，不过短短数分钟，便有数百名士兵，永远倒下了。 一方杀声震天，一方沉寂无声。 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场短暂交锋，仅仅持续了十分钟不到，便以永夜军领的胜利而告终，这支亡灵克莱恩士兵千人队全军覆没。 哪怕是处于绝对劣势，这些怪物们，也没有一个想到逃跑。 第一主力兵团从上到下，却没有感受到一丝胜利喜悦。 他们在占据对方两倍优势兵力下，打的依旧有些艰难。 哪怕早有了充分准备，但真正对上这些不知道疼痛、恐惧为何物的怪物，他们依旧心里打颤，很多甚至忘记了他们的致命要害与常人不同。 这种事情在战场上，是致命的，付出的代价往往就是自己宝贵的生命。 对方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同样让他们很不适应。 这场局部战争，第一主力兵团付出了将近二百人的伤亡。 与第一主力兵团以往的辉煌战绩相比，这简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字。 他们与金斯利家族打了这么久，伤亡总和也不及刚刚十分钟的冲突多。 这还是准备充分的情况下，要是换成了没有防备的更大规模冲突呢？ 而他们只是亡灵化克莱恩士兵中最弱的，在他们之上还有更恐怖的骸骨装甲士兵和骸骨装甲骑士。 克莱恩部落领地中，更有可能隐藏了十万余名这样怪物。 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所有尸体淋上黑火油，就地焚毁，速度要快，半个小时后撤退。” 第一兵团的狙击，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 整个克莱恩部落的大军都动了起来，朝着战场所在地涌来。 空中回响着一股嗡鸣。 这种嗡鸣原本是肉而听不见，但是数量太多交杂在一起，放大了无数倍。 落在人耳中，那是不折不扣的噪音，常人难以忍受的噪音，让人有恶心呕吐的冲动。 亡灵化克莱恩士兵不是不能交流，而是用的这种常人没有办法察觉和理解的方法。 “诱导计划第一步成功，对方战斗力远在水准之上，保持距离，轻易不要交火，将他们引向东海岸，尽可能使用远程武器削弱他们。” 永夜军领的传信系统，再次忙碌了起来。 对亡灵化克莱恩士兵怪物特性，有了更深刻认知后。 永夜军领再也不愿意轻易跟对方正面硬碰硬。 永夜集团军第一军团第一主力兵团的二百名伤亡中，有六成保住了性命，而这六成中，仅有一成身体出现了残疾，必须退出战斗第一线，剩下那五成调养一阵，便可归队。 双方的死亡率，实际上只有一比十。 即便是这样，永夜军领也不愿意做这笔买卖。 因为这种买卖，在他们看来是最蠢笨、最不划算的。 永夜军领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是不会用这种手段的。 弓弩投矛，这种穿刺性武器确实没有办法对亡灵克莱恩士兵造成伤害。 不代表永夜军领就没有其他远程武器可以用。 比如船载弩车。 “敌人已经被引诱进最佳射程，四号弩车，放！” “五号弩车，放！” “七号弩车，放！” 嗡！嗡！嗡！ 弩车发射时的震颤，不绝于耳。 永夜军领的战船，竖着摆放在河道中。 这些战船的造型有点特殊。 整体有点偏向梭子型的冲锋战船，但是只有一面覆盖了硬木、牛皮搭建的遮蔽物，后半截整体削平，固定着一只造型十分古怪的弩车。 这些造型古怪的弩车与普通弩车最大区别，后者属于抛射，它属于弹射。 拉出一个巨大弧度后，那双如同翅膀一样张开的弓臂猛然弹动，然后一柄柄巨大的三角旋刃被弹了出去。 这种特制的武器，出膛后，在空中高速旋转。 速度如此快，快到了肉耳也能清晰听到它们高速旋转时切割空气的声音。 嗤嗤！咔咔！ 高速旋转的三角旋刃，碰到可以切割的目标后，那种切割声就更恐怖了。 那当真是切胳膊胳膊断，削腿腿飞，砍头头落，哪怕是切中胸膛，也能生生的给你切出一道道恐怖的大口子。 别说那些仅仅肉体和骨质变的更结实的亡灵化克莱恩士兵，就算是永夜军领身披三层重甲的重甲战士们，也不敢正刚它的锋芒。否则被它们切割出大量撕裂伤，是必然的。 出厂测试中，这种被命名为投刃车的魔改弩车，最高记录连伤十一名重装步兵。 多数是永夜军领现在的医疗技术处理起来，都相当棘手的断肢或者撕裂性外伤，初步预测，死亡率高达八成，当真是丧心病狂到极致。 若是从空中俯视，便会发现，这些三角旋刃射入敌人群中后，走的不是直线。 它们切割到第一个目标后，便会在恐怖动能和目标自身反弹力下，轨道出现一定偏移，直到撞向下一个目标。 若是将它们的抛射轨道划出来，前面是笔直直线，后面则是细碎的、直来直去的“s”型。 这让它们显的神出鬼没，稍不留神，就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飞了出来。 “卧槽！” “这么凶残！” “兵工厂的那些蔫儿坏，究竟是怎么想出这种创意的？实在是太凶残了，不过我喜欢，哈哈……杀光这些怪物，哈哈哈……” “听说是领主大人提供的草稿，兵工厂的大匠们在这个基础上改进的！” “领主大人的手笔？这就难怪了，只有领主大人才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不是我瞧不起咱们兵工厂的大匠们，他们所有人捆一起，也顶不上领主大人一个。” “这个还用你说，咱们领主大人的随手之作，就算是给那些大匠们一辈子时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那个叫什么来着……站的有多高什么着来。” “站的有多高，看的有多远？” “没错，就是站的有多高，看的有多远，若是将领主大人比喻成站在山巅，他们充其量就站在山脚，连山腰都得仰视！” “领主大人的伟大，不用你们吹嘘，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情。” “遵命，队长！” “我这边要不行了，要脱力了，换人，换人。” “哈哈……这么两下就不成了？一边去，换我来，嘿嘿，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男人。” “不要吹，等你上来就会发现这玩意消耗究竟有多恐怖，小心将你吸成干尸。” “自己不成，不要怀疑别人也不成，真男人不解释。” 永夜军领的这些士兵，也是第一次见识投刃车的发威。 说实话，他们也被它的恐怖威力给吓到了。 作为旁观者，尚且如此，要是真的置身在投刃车的射程内，将会是一种怎样的地狱经历？ 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也就是亡灵化克莱恩士兵，已经彻底丧失了恐惧这种情绪。 要是换成普通军队，他们的一轮齐射，就会让他们的士气暴跌，甚至会直接崩溃。 顶着无数飞轮往前冲锋的勇气，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这种投刃车是永夜军领发现了克莱恩士兵身上，一系列非正常特性后，量身定制的魔改版弩车。 普通手法，确实很难做到这一点。 但是当融入永夜军领正在越跑越独特的黑科技的时候，一切就变为可能了。 它上面添加了别出心裁的术法回路，增加了它们抛射的稳定性，并进一步强化了抛射动力，让有效射程，突破了三百米，直接达到恐怖的三百五十米。 亡灵化的克莱恩部落士兵确实拥有了不少不死特性，可他们依旧保留了很多生物特性。 比如没有腿了，他们就没有办法跑。 没有了手，就没有办法持有武器。 到目前为止，亡灵化的克莱恩士兵虽然展现出了超强自愈性。 但是这种自愈性仅限于伤口收拢，可没有表现出断肢自行重接的逆天能力。 永夜军领的打算很简单，杀死他们很困难，那就搞残他们。 那些跟不上大部队速度的亡灵化克莱恩士兵，会被抛弃掉，然后被迂回到他们身后的永夜军领小分队无情清理收割掉。 亡灵化的克莱恩士兵肉体固然变得无比强大，但是他们还有一个掩饰不住的致命缺点。 那就失去了思考能力，至少失去了个体的。 他们好像只是遵循着某一种命令行事。 而且这种命令仅限于大方向上，在局部上，他们更多的是遵循一种生物本能。 随着双方交手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一点暴露的也就越淋漓尽致。 面对永夜军领灵活到极致的战术，亡灵化克莱恩士兵显的无比蠢笨，傻乎乎的直往陷阱中跳。 当他们被永夜军领的诱饵分队挑逗到水域旁边，有船载投刃车埋伏的地方，便是他们灭顶之灾到临之时。 投刃车的缺点也十分明显。 相比起普通弩车，它的体形更怪异庞大，工艺更繁琐，尤其是上面的术法回路，紧密程度已经相当高，普通附属工兵可是玩不转的。 没有办法像普通弩车那样轻易的拆解安装。 极大程度的限制了它的灵活性，只能通过车载或者船载。 在绝望沼泽，首推船载。 只是船载比较吃地形，这里水网就算是再密集，也只是一个形容词，总不能指望船载投刃车覆盖整个绝望沼泽吧。 车载移动速度又比较缓慢，容易被后续亡灵克莱恩士兵包了饺子。 根据两者的优缺点，后来永夜军领推出了车载船载两用型。 推到陆上，挂在牲口上，便是车载型。 到了水边，推到船上，固定住，就成了船载了。 有了它之后，永夜军领布置陷阱范围，立刻向外推了四五公里。 投刃车的另一个缺陷，就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操作的了它的。 它就像是附魔装备一样，对使用者要求比较高的。 因为它上面的术法回路，是需要充能宝石提供能量的，而充能宝石则需要操作人的精气神作为引子激发。 若是使用者想，他甚至能通过自己在三角旋刃上面留下的精神印记，对它的攻击方向进行微调，从而提高它的准确性和杀伤力，不过这样一来，精气神消耗速度更快。 想要操作投刃车，最起码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侍从骑士，只有相对集中的精气神，才能激发充能宝石。 一名精气神饱满的侍从骑士，单纯激发，能连射七八下，已经相当惊人，要是想要通过微调进行精准打击，激发次数，就要看微调程度了。 微调程度越小，消耗也就越小，反之亦然。 所以，一名侍从骑士，能够进行精准打击，在三到半次之间。 为什么说半次？ 那是因为一些对自己能力没底或者不自量力的家伙，想要干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将自己的精气神抽空到警戒线一下，导致身体自我保护机能激活，一头倒在了操作台上。 这种情况并不致命，顶多就是昏睡一天半日，醒来就生龙活虎了。 战况激烈时，来不及换人，这种情况，比比皆是。 所以，在永夜军领，投刃车又被戏称为真男人考验机，均以坚持次数越多为荣。 后来发现，只是单纯坚持次数没有意思，毕竟里面还牵扯到精准打击，故而更改为坚持次数与杀敌伤敌人数，综合评比。 “速度打扫战场，将他们的脑袋全部砍下来，所有尸体集中起来，骸骨装甲士兵和骸骨装甲骑士的遗体装船，剩下的就地焚烧！” “优先回收投刃，争取将所有投刃回收回来，一个不漏，他娘的，这玩意的锻造工艺要求太高，这可全都是最宝贵的工具钢。” 这场局部冲突持续了短短不到半个小时，便以这三百被引诱出来的克莱恩士兵分队全歼结束。 无痛无畏，是这些亡灵化士兵的最大优点。 但是到了某种特殊场合，又是他们最大缺点。 哪怕是只剩下一个人了，他们也会傻乎乎的发动冲锋，结果可想而知。 平时战争中，鲜少出现的全歼场景，在他们身上是正常现象。 “这些家伙的骨头究竟有多坚硬？纯精钢制作的投刃都能崩成这个德行？” “别小看了这些怪物身上的骨甲，听兵工厂那边说，这些骨甲内部有天然的术法回路，跟附魔铠甲有同工异曲之妙，有术法能量在作妖，硬度不正常可不就很正常了，没看见兵工厂拿这些拥有完成骸骨装甲的尸体当宝贝一样，肯定不止拿回去研究这么简单，我猜他们有可能会拆解下来，制造装备。” “拿它们制造装备？这也太凶残了吧？他们现在虽然变成了怪物，但毕竟曾经是活生生的人。” “少在这里假惺惺，要是兵工厂真的用这玩意制造出了新式兵器铠甲，像附魔装备那样，你就回答我一句话，你穿还是不穿？” “这不是废话吗？当然穿，傻子才不穿呢！这玩意，谁管他邪不邪恶，能保命的就是好东西。” “这不就得了，你废话啥！赶紧的！咱们这边弄出来的动静可不小，要是有其他增援赶到，咱们的投刃可不够支撑下一场战斗的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情况恶化 “投刃车好用是好用，就是太吃投刃了，每次都费事巴力的从兵工厂那边运输，受损严重，还必须送回去修，哪里像弩车，完全可以用长矛代替，实在不成，削根木棍都能射出去。” “这种状况只是临时的，投刃毕竟太吃好钢，先前又不确定它们的威力，所以没敢多储备，只要咱们这边的好评反馈回去，兵工厂那边就会加班加点赶制，到时候就不像现在这么吃紧了。” “够呛，军领现在全面性缺铁，正在整编的晨曦集团军装备还没着落呢！能够抽调的精钢数量有限，现在兵工厂那边，都眼巴巴的等与金斯利家族的谈判结果，到时候不仅有一大批现成装备入手，最主要的是，咱们将会拥有自己的铁矿厂，日子就不会过的这么紧巴了！” “谁说不是，这些怪物蹦跶的也真不是时候，他们这一蹦跶不要紧，又让谈判那边，凭空多出无数变数。” “这些事情，有上面的人操心，咱们只管做好自己的就可以了，我这边的数量齐了。” “我这边也是最后一具了。” “大家请点装备，做好迎接下一波猎物准备，正西方向担当诱饵的兄弟部队正在收钩。” “等着瞧好吧！” 永夜军领这边有序的开始打扫战场。 补刀的补刀。 回收投刃车投刃的回收投刃。 回收骸骨装甲士兵和骸骨装甲骑士尸体的回收尸体。 最后一项任务，是永夜军领兵工厂那边要求的，他们对这些怪物的外置骨骼装甲，充满了浓厚兴趣，试图用它们做点什么。 至于其中是否牵扯到人权问题。 这年头，谁管？ 永夜军领在这一方面已经算相当重视了，但仅限于不能擅自拿领民做非人道人体试验，至于那些死囚，可就没人管他们了。 否则你以为医疗研究基地一些人体试验的实验对象，是从哪里来的？ 一些事物进步，总会与一些事情相悖。 就看怎么掌握度量。 何况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士兵异变成这幅鬼模样，已经没人将他们当人看，包括鳄族人自身，他们对于克莱恩部落的仇视，还在永夜军领之上，因为他们在它们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想自己沦为这幅恐怖模样。 现在克莱恩部落士兵一共分为两大类。 一种身体出现亡灵化特征，但是没有出现外置骨甲的，这种被永夜军领统称为亡灵化士兵。 这种士兵的素质残差不齐，受限制于他们转化时的身体素质，一名身有残疾或者残缺的，即便是亡灵化，原先的残疾或者残缺也会保留下来。 一些由妇孺老幼转化成的士兵，同样如此。 术法能量虽然神奇，还没神奇到打破能量守恒定律的程度。 注入克莱恩部落士兵身体中的术法能量，就像一种催化剂，至于他们会变成什么模样，与他们原本的身体，息息相关。 这种士兵身上也不是一点外置骨甲也没有，只是面积各不相同，有的只是胸部、有的则是头部，凡是外置骨甲覆盖面积不到百分之三十的，都被归到了这一类中。 覆盖面积达到百分之三十以上的，便是骸骨装甲士兵了，它们身上的外置装甲多少具有了铠甲轮廓，但是他们的覆盖率通常不会超过百分之七十。 因为超过百分之七十的骸骨装甲士兵都拥有自己的骸骨坐骑，它们拥有另一专属名字——骸骨装甲骑士。 从这里便可以看得出，克莱恩部落自身也是用外置骸骨装甲，作为衡量这些士兵战斗力的标准。 只有骸骨装甲士兵以上，身上的骸骨装甲才有回收价值。 这一次克莱恩部落出动的两万大军，以亡灵化士兵为主。 别说骸骨装甲骑士，就连骸骨装甲士兵都少的可怜，这支三百多人的分队中，勉强达标的只有八名，三十比一的比例都不到。 随着时间推移，亡灵化克莱恩士兵身上，展现出了更多妖异性。 它们丧失了个体智慧不假，但是他们表现出了更让人胆寒的集体智慧。 还是拿陷阱说事。 永夜军领的某种陷阱手段，用多了，所有的亡灵化克莱恩士兵就都不再上当。 包括一开始，那种悍不畏死、一往无前的特性。 也慢慢出现了权衡，要是发现敌人的数量太多，他们不再傻乎乎的往前冲，而是调头就跑。 虽然这种权衡非常的死板，像极了初级电脑程序。 但是这种变化确实实实在在的，引起了永夜军领高层的高度重视。 这也变向的认证了永夜军领的猜测。 亡灵化克莱恩士兵有一个共通的未知大脑，某些信息被这个大脑获知了，所有亡灵化克莱恩士兵都会被动获知。 换一种说法，现在的克莱恩部落，就是一个整体，这些派遣出来的亡灵化克莱恩士兵，都是这个整体伸出来的爪牙。 这些外派的亡灵化克莱恩士兵会将信息反馈给这个未知大脑，只是这种反馈存着这延时性，也有可能需要这些亡灵化士兵，将信息带到大脑面前，才能反馈。 这种猜测让永夜军领对克莱恩部落不得不采取更谨慎的态度，制定更周密的作战计划。 每次要么不交火，一旦交火，就力争做到全灭，不留任何活口。 这么做确实有效的延缓了亡灵化克莱恩士兵，内部配置更新换代速度。 只是克莱恩部落这个超级生命体的妖孽程度，远远超出了所有人想象。 就在永夜军领上下都认为，他们暂时化解了这场危机，按照原计划完成与金斯利家族交易，回过头来再收拾克莱恩部落的时候。 克莱恩部落的亡灵化士兵猛不丁的全收了回去。 …… 啾！啾！啾！ 黑项圈驮着肖恩，在磐石一号的上空盘旋。 “领主大人回来了，不相关人员撤离降落台。” “黑项圈大人的食物，准备好了吗？” “都已经准备好了。” “检查过了？” “全检查过了，食物安全。” 磐石一号上，不少人跟着一阵忙碌，一张鲜艳的绿色旗帜挂出后。 黑项圈方才盘旋着降低高度，最后稳稳的落在了为它量身制作的降落平台上，磐石一号的吃水都跟着深了一块。 黑项圈体型太过庞大，即便是楼船，也不能任由它随意停落。 在磐石一号上值守的主力参谋长凯尔曼快步迎上来，一边接过肖恩的披风，一边道：“我已经让人备好饭菜，领主大人，趁着热乎先吃口。” “来不及了，立刻召开全体军事会议，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放一放，尽快赶来。”肖恩阴沉着脸道。 “与领主大人这一次的侦查有关？”凯尔曼吃了一惊。 刚刚肖恩并不是从王都瓦莱丝塔飞回来，而是刚刚从克莱恩部落侦察回来。 “嗯！”肖恩点点头，没有多说。 “明白了，我立刻派人通知将军们。”凯尔曼临走前补充了一句道，“将军们最快也得明天早上才能集结完毕，在这之前，领主大人不妨碍吃点东西，小憩一会。” “知道了。”肖恩嘴上答应，却根本没听凯尔曼的建议，一头扎进了磐石一号的作战会议。 最后赶到的是永夜集团军第三军团长埃里克森和晨曦集团军的三名代理军团长怀恩德、佐伊和卡洛夫。 他们正在沿海岸执行新势力计划的鳄族人撤离任务。 “催的这么急，克莱恩部落那边又生出新的变化了？”埃里克森冲着前来迎接他们的凯尔曼问道。 四人中，也就他能与凯尔曼搭上话，那三位还在考察期间的晨曦集团军代理军团长，大多数时间，只能陪着笑。 “应该是那边的事情。”凯尔曼言语中几分不确定，到现在肖恩只是阴沉着脸琢磨事情，还没有具体说这次侦查收获。 “不将这些怪物彻底铲除，咱们将永无宁日。”埃里克森叹了口气道，“走吧，不要让领主大人等急了。” “请！” “请！” 一行人互相谦让了一下，才推门而入。 冲着他们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直到他们分别落座后，肖恩方才开口：“人员都到齐了，让我们正式开始，在这之前，我先说一下，此行的侦查收获。 先前我已经说过，克莱恩部落中，有一片我也不敢轻易涉足的战争迷雾区域，先前侦查中，一直没有太大变化，但是短短三周没见，它的笼罩范围整整增大了将近一倍。 而克莱恩部落从咱们手中截走的龙骸战舰，也已经运进了这个核心区域，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克莱恩部落核心区域的变化，与龙骸战舰龙吼号有着直接关系，而核心区域的变化又反过来影响了整个克莱恩部落的行动。” 永夜军领高层之间，一阵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主力参谋长布莱恩赞同的点点头道：“克莱恩部落出现异常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偏偏龙吼号逃蹿到他们领地的时候冒出来，说明龙吼号上面有东西吸引他们，加上他们的异变是由术法能量造成的，共同点并不难寻找。 现在龙吼号运入了核心区域，整个克莱恩部落立刻出现异动，相互之间存在关联性推测，确实拥有足够的理论依据，要是能查明他们真正想要的，以后跟他们打交道，就不至于如此被动。” “怎么查？”负责情报的雷尔夫一脸无奈，“咱们的人渗不进去，他们的人就算是逮住了，也是一群不言不语的怪物，根本翘不出半点有用的东西来，咱们对克莱恩部落的一切了解，大部分都是推测、猜测，现在对他们的目的了解，仅限于俘获活物，运回他们的领地核心区域中，但是他们究竟用这些生灵做什么，咱们同样一无所知，在这一方面，咱们并没有经验可以借鉴。” “这是老调重弹了，这个问题，咱们已经分析过无数次，受限已知条件，是没办法还原出事情真相的，哪怕现在多了一个龙骸战舰龙吼号和核心区域的异样变化，也是一样。”凯尔曼略带几分疑惑的望着肖恩道，“领主大人，不会因为这个兴师动众的将所有将军召集回来，是不是还有其他方面的发现？” “不要藏着掖着，有什么话一块说完，你也不嫌憋的慌，我们等的都心急了。”以碎颅者麦基为首的将军追问道。 他也不相信肖恩会无的放矢。 “另一个发现，对方收回去的那只亡灵化军队并没有直接遣散，而是回了一趟核心区域，又转道回来了，有更多的亡灵化士兵加入了他们，包括先前不曾出动的骸骨装甲士兵和骸骨装甲骑士，我返回的时候，骸骨装甲骑士的数量已经突破了千名，粗略估计总兵力不下于四万，只多不少。” 肖恩将另一个重磅消息放了出来，这才是让他兴师动众的真正原因。 “一千名骸骨装甲骑士？” “总兵力不下于四万？” 闻言后，哪怕是这些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永夜军领将军们，此刻也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嘴巴。 只有真正与他们交过手，才知道这些亡灵化士兵究竟有多难缠。 这些怪物绝对是新兵挥之不去的噩梦，老兵也没有多少人愿意面对他们。 先前永夜军领不敢说是手段尽出，却也称得上是准备周全。 依旧没有办法做到无伤。 双方纠缠了一周，永夜军领主力兵团连同附属和后勤人员，调动总兵力已经达到三万有余。 也不过吃掉了对方五千不到，自己付出的伤亡也将近千数。 结果对方好像完全没有感觉，一转头兵力就翻倍。 而永夜军领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个整编集团军，外加几支特编军团，将所有兵力一包在内，永夜军领才勉强突破十万。 拥有十万总兵力，不代表他们全能抽调出来。 算算他们需要人驻守的点就知道了，北方要塞、双子城，包括修复接近尾声的古安迪斯帝国防御要塞群，都需要分配人手驻守。 更别说还得封锁朵瑙河，堤防金斯利家族征东军。 算来算去，永夜军领能抽调的人手还是那些，顶多再挤个一万两万出来。 最要命的是，这一次克莱恩部落还将兵种升级了。 普通亡灵化克莱恩士兵已经够难缠了。 但是比起骸骨装甲士兵，那就小巫见大巫。 双方间的差距，比新兵与精锐骑士间的还要大。 这些骸骨装甲士兵，已经被改造成了不折不扣的杀戮机器。 亡灵化克莱恩士兵身上拥有的特点，他们身上都具备，现在更是多了一身外置骨骼铠甲。 不要以为这些外置铠甲是由骨骼做成的，就不堪一击。 当骨质足够密实，他们比普通钢铁不逞多让，更何况它们足够厚。 尤其是他们的两大致命要害头部和心脏，那更是层层包裹。 在先前一周的对垒中，立下奇功的投刃车，对上他们就有点捉襟见肘。 遇上他们，能够重创一个，就相当了不起了，先前那种一切一片的场景，很难再见到。 骸骨装甲士兵尚且如此，作为精锐中精锐的骸骨装甲骑士，那就更不用说了。 就算大骑士想杀死他们，也需要花费大力气，稍微不慎就会被他们反杀，他们的亡灵特性，注定他们的战斗力比平级高半筹。 上了战场，这些骸骨装甲骑士是能当大骑士来用的。 上千名身披重装的大骑士集群冲锋，是一种怎样的恐怖场景？ 这种景象只怕普通人终其一生都没机会见到。 唯一能够拿出这个阵容的，似乎只有断口血堡的断口血骑。 无怪乎肖恩如此重视了。 “对方还是冲着兄弟港来的？”布兰恩追问道。 “没错，依旧是冲着兄弟港方向来的，推进速度比上一次还快。”肖恩给出了肯定答复。 “再试试诱饵战术，看看能不能拖延一段时间！”凯尔曼建议道。 “不要抱太大期望。”肖恩摇摇头道，“他们那种类似社会生物的群体性智慧，你又不是没有领教过，小地方他们都知道变通，更别说是大方向，这一次对方很有可能连理会都不理会咱们。” “那就用拖延战术，将他们前往兄弟港的必经之路上，全部埋上黑火药地雷，就算炸不死他们，也炸残他们。”凯尔曼咬着牙根道。 他最擅长奇谋和弄险，但是对上克莱恩部落这些不按常理出牌的敌人，这两招就不好用了，稍微不慎，就会栽跟头。 “拖延战术必须有拖延的意义才成，金斯利家族那边的粮食，按照咱们的估计，最少还能撑一个月，咱们可没有办法将他们的脚步拖延一个月以上。”肖恩眉头始终没能舒展开。 “不管成不成，总要试一试，咱们九十九步都走完了，就差临门一脚了，总不能坏在这群混蛋手中。”凯尔曼不甘心的道。 一脸不甘心神色的，何止他？ 在场有几个甘心的？ 但是人生在世不称意十有八九。 第三百九十三章 愚者千虑 “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侥幸上面，这种情况下，咱们必须考虑变策了。”肖恩同样也是满心不甘，但是作为最高统帅，这种时候必须做出取舍。 因为一旦让克莱恩部落的亡灵化大军，兵临兄弟港，将金斯利家族的大军给打崩，永夜军领可就没有与金斯利家族谈判的底牌了。 巴克大公不当场跟他翻脸就不错了，还指望对方答应他们的苛刻条件？ 有一些东西，永夜军领是可以自己伸手去取，但是有一些东西没办法。 到时候他们还要面对克莱恩部落兵力暴涨的威胁。 “咱们是不是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咱们一直考虑怎么用自己的能力抗下克莱恩部落的亡灵化大军，却不考虑考虑兄弟港，阿克麦瑟的那十几万大军？咱们又不是没与他们交过手，对方还没有脆弱到不堪一击吧？ 要是提前有所准备，利用兄弟港抗一段时间，应该没有问题，到时候咱们再从侧面发动进攻，两面夹击，吃下这支亡灵化大军，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么做，不仅能化险为夷，甚至极大程度的削弱克莱恩部落，为咱们以后统一绝望沼泽奠定基础，两全其美。” 这番长篇大论落地，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直愣愣的望着这位发言人。 因为这个长篇大论的发言人，既不是两位主力军事参谋长，也不是以心思缜密著称的埃里克森，而是永夜军领两大直炮筒子之一的碎颅者麦基。 碎颅者麦基被他们诡异的目光看的有点发虚，摸着自己的大光头道：“难道我又说错什么话了？不是你们常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挂在嘴边吗？金斯利家族虽然没有与咱们有共同利益，但是当他们被逼到墙角，就不得不为咱们打仗了，他们总不能为了坑咱们，连十几万大军的生死都不顾了吧？” 碎颅者麦基的这番补充说明，让这种沉静持续的时间更长。 “这叫什么来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肖恩哈哈大笑着站起身，带头鼓掌道，“将军这一次不仅没有说错话，而是为我们推开了一扇全新大门，一扇被我们忽略的全新大门。”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跟着鼓掌。 永夜军领整个高层的思维，先前确实全钻进死胡同，只想着怎么自行解决克莱恩部落这个威胁，还要保全金斯利家族大军。 全然忘记了，这支大军并不是纸糊的。 他们完全可以充分的利用他们。 在场的聪明人，眨眼间已经想出了好几种方法。 “真的有用？”碎颅者麦基张大了嘴巴，他也就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但是以往在这种会议上，被否定的次数太多，现在猛不丁得到这种高规格待遇，着实有些不适应。 “真的有用。”肖恩认真的点点头道。 “有用就好！有用就好！”碎颅者麦基连连道，心中的那种美妙，就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了，这是与战场上打了胜仗，截然不同的感觉。 “麦基将军为咱们打开了一条全新思路，看大家的反应就知道，其中的可行性很高，老规矩，现在进入头脑风暴时间，畅所欲言，看看能找出最合适的那条路不。”肖恩的神情此时明显轻松了很多，有了新思路后，心中明显有底了。 主力参谋长凯尔曼第一个接过话头道：“我就先抛砖引玉，第一个来，我认为诱饵计划和地雷阵计划，该执行的还得执行，一来是继续探他们的底，看看这一次他们有什么长进，二来是尽可能的削弱他们，三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准备时间越长，对咱们越有利。” “嗯，这一点没问题，无论政治局上，还是在战局上，拖延时间都对咱们有利无害。”肖恩赞同的点点头，环目四顾道，“谁还有想法？” “我先说说吧。”另一名主力参谋长布兰恩举了一下手道，“咱们将金斯利家族拖入局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协商后的主动局，咱们与金斯利家族坦诚不公的谈，在谈判上做出让步，让他们第一时间清楚自己所要面对的威胁，这么做的好处是，金斯利家族拥有更多准备时间，发生意外的可能性低，甚至还有可能与咱们打出配合，坏处是，对方有可能漫天要价，让咱们从谈判中获取的利益极度缩水。” “继续！” “另一种方式，就是请他们被动入局，在这之前，依旧封锁消息，等到克莱恩部落的亡灵化大军马上兵临城下，再通知他们，那个时候就由不得他们了，谈判等到打完再说，到时候主动权还是在咱们手中，由不得他们，只是这么做的风险实在太大，面对这些不死怪物，要是不提前做好心理建设，很容易出问题，一旦他们扛不住，咱们可就全盘皆输。” “布莱恩参谋长分析的很到位。”肖恩对于这位主力参谋长的意见，同样处于认可态度，“参谋长认为咱们应该选择哪种方法？” “我个人建议是与金斯利家族坦诚不公的合作，这种方法虽然会损害谈判利益，但是胜在一个稳，到时候不光让他们有准备时间，咱们也可以名言正顺的支援他们一部分物资，同时还能让他们进行宣传，稳定军心，金斯利家族这支大军，现在最不让人放心的就是他们的军心，他们的士气本就低迷，再猛不丁的对上一支怪物军队，实在很悬。”布罗恩一如既往，选择了求稳。 “凯尔曼参谋长，你怎么看？”肖恩并没有表达意见，而是望向了凯尔曼，他素来喜欢弄险，不知道在这一次有没有独到的看法。 凯尔曼想也不想的回答道：“我同意布兰恩参谋长的意见，克莱恩部落的亡灵化大军，怎么重视都不为过，再说金斯利家族就算想拿这个威胁咱们，也不见得能威胁到，咱们打死不放开朵瑙河，他们还能将咱们怎么样？就像麦基将军先前所说的，他们还能不抵抗不成？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我反倒认为，这件事情对谈判，并不全是坏事，当他们的大军面临生死威胁的时候，究竟是他巴克大公着急？还是我们着急。” “有道理。”肖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谁还有想法？继续！” “我补充几点……” 围绕着新的战略方向，永夜军领的高层们，七嘴八舌的展开了议论。 就像肖恩刚刚说的那个名字一样，这只是单纯的头脑风暴，根本不管对错，先将所有可能性给找出来，等正式定计划的时候，再一条一条的往外剔。 有用的保留，无用的放弃。 总体来说，只要提出意见的，都在水准线以上。 毕竟永夜军领使用这种模式不是一天两天了，在这种大环境中熏陶久了，像碎颅者麦基这样的都能给出像模像样的分析，更别说那些聪明人。 很快便补充的七七八八，一条完整的策略摆在了众人面前。 永夜军领的高层一致认为，此事以求稳为主。 相比起克莱恩部落这个大威胁，适当让点利又有何妨？ “王都那边，与巴克大公的摊牌交给我，这边的调配物资和拖延对方的步伐，就交给诸位了。”肖恩神情肃穆的道。 “领主大人尽管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永夜军领众将军齐刷刷的站起身道。 “按计划行事！” “遵命！” 完成军略部署后，肖恩第一时间骑着黑项圈直飞王都瓦莱丝塔。 他前脚刚走，克莱恩部落的亡灵化大军，便浩浩荡荡的从领地中再次冲了出来。 它的规模比肖恩侦察到的还要庞大数分，粗略估计已经超过五万。 主力依旧是亡灵化士兵，但是里面混合了不少的骸骨装甲士兵，为首的则是上千名骸骨装甲骑士。 这支大军的速度依旧不是特别快，每天维持在四十公里左右，但是目标无比明确，就是冲着兄弟港去的。 永夜军领新一轮的诱饵战术虽然没有彻底失效，但效果明显没有上一次那么有效，他们顶多跟在诱饵部队后面追七八公里就不追了，然后调头返回大部队，让永夜军领无从下口。 诱饵战术唯一起到的作用，便是一定程度拖缓了他们推进速度。 黑火药地雷阵收获倒是不小。 亡灵化克莱恩士兵总喜欢以小队的模式行军，这十分有利黑火药地雷的威力发挥不说。 他们的临时变通能力差到了极点，根本不知道吸取经验教训，前面已经有不少士兵被炸上天了，后面依旧傻乎乎的往前走。 要不是这种有利地形实在太少，永夜军领的黑火药地雷运输也有点跟不上趟。 这支亡灵化克莱恩大军，有没有走到兄弟港的机会，还是个未知数！ …… 瓦莱丝塔。 郊外十公里，水晶葡萄庄园。 这座名不见转的庄园，迎来了建成以来最尊贵的两位客人。 拜伦联盟当今最尊贵的女人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和卡尔特军领守护者金斯利家族家族巴克大公。 能够同时请动这两位的，数遍整个瓦莱丝塔也没有几位，肖恩男爵应该算上一位。 “男爵阁下，真有闲情雅致，请我们来这里，不会就为了让我们品尝这里的水晶葡萄酒吧？我承认这种酒不错，但是男爵阁下是不是请错人了？”巴克大公对于肖恩的不满言之于表。 言外之意明确无比，他们两人的关系，并不适合把酒言欢。 要不是肖恩手中押着他的十几万大军，他鸟都不会鸟他。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明媚双眼中，同样流露着疑惑，不知道肖恩葫芦中卖的什么药。 自从两人返回瓦莱丝塔后，一转头，肖恩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将近两周没音讯。 说她肚子里，没有一点怨气是假的。 毕竟两人刚刚发生了最亲密关系，正是最火热的时候。 她说返回王都后，两人就得划清界限，那只是说明面上，又没有说私下里不是？ 女人心，海底针嘛！ 她们的想法总处于不停变化状态，即便是贵为摄政公主的苏菲丽雅也不例外。 肖恩神情肃穆道：“今天请两位到这里来，是有重要的东西给你们看，事关咱们的谈判和大公阁下十几万大军的生死。” “男爵阁下不用老拿这个来提醒我，能说的，我们都已经在谈判桌上谈了，就不要再玩花样了，你们提出来的条件实在太苛刻，远远超出金斯利家族现在的承受能力，若是你们不拿出诚意，咱们根本没有办法往下谈，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先走一步。”巴克大公心中一阵腻歪。 肖恩动不动的拿十几万大军生死说事，已经让他感到不耐烦。 这是摆在明面的事情，用的不着一遍一遍提醒他吗？ “我若是大公阁下，就不会做这种鲁莽决定。”肖恩冷着脸道，“绝望沼泽那边出现了新的变化，我是来好意提醒的，大公阁下不要以为我又是在威胁你。” “大公阁下，来都来了，何不看看再说？反正又没有什么损失。”苏菲丽雅在中间打圆场道。 “哼！”巴克大公闷哼了一声，算是应承了下来。 实际上，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挪步，嘴上赌气是一码事，心中担不担心又是另一码事。 “打开！”肖恩也没有多啰嗦，现在将他与巴克大公搁一起，多数不会有什么好话。 随着重重幕布拉下，三个钢铁牢笼出现了众人面前。 “这是什么怪物？”苏菲丽雅和巴克大公同时露出了惊讶神色。 这三个钢铁牢笼中装的分别是亡灵化克莱恩士兵、骸骨装甲士兵和骸骨装甲骑士。 亡灵化克莱恩士兵虽然死人多过于活人模样，但多少还有点人样，骸骨装甲士兵和骸骨装甲骑士，已经非常难辨认了。 置身牢笼中的三名亡灵化士兵，不动、不言、不语，要不是冷冰冰望着他们的眼睛偶尔波动一下，还以为是三具死物。 “放箭！” 随着肖恩一声令下，周围立刻冒出了一队长弓手，对着牢笼中的三名亡灵化士兵一阵狂射。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苏菲丽雅和巴克大公的贴身侍卫一阵紧张。 砰！砰！砰！ 受到攻击的三名亡灵化士兵，立刻进入了攻击状态，将钢铁牢笼撞的砰砰直响，对落在他们身上的箭支，理都不理会，很快便插了一身，但是对他们的行动却没有造成多大影响。 没有嘶吼，没有愤怒，有的依旧是无尽冰冷。 “换长枪！” 肖恩接着命令道。 这队士兵纷纷扔掉了安迪斯长弓，拾起旁边的长枪，对着牢笼就是一阵刺杀。 “换长刀！” 这队士兵的长枪变成了长刀，又是对着他们一阵砍杀。 “换重锤！” …… 一会的功夫，这队士兵已经换了七八种武器。 一开始苏菲丽雅和巴克大公还一脸茫然，不知道肖恩究竟搞什么名堂，越往后看，脸色越难看。 他们被对方的不死特性给吓到了。 箭射不死，枪刺不死，刀砍不死，锤锤不死…… 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了，流出来的血液却少得可怜，骸骨装甲士兵和骸骨装甲骑士身上的外置骨甲都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露出了里面死灰色爆炸性肌肉，依旧将钢铁牢笼撞的咣咣直响。 虽说这是两队士兵有意识避开对方两大要害的结果，但是这种违背普通生物的特性，确实有点吓人。 “可以了。”苏菲丽雅阻止了肖恩继续换兵器的命令道，“男爵阁下，你究竟想要说什么？不要再打哑谜了！” “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有点匪夷所思，只有让两位亲眼见识过了，你们才有可能相信我所说的。”肖恩摆摆手，示意那队士兵暂且退下，清了清嗓子接着道，“但是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证，我接下来所说的，句句属实。” 第三百九十四章 明谋(补欠第一章，为舵主飞扬号加更） “请讲！” “两位刚刚看的这三种怪物，实际上是一种，都是鳄族人，更准确说，是克莱恩部落的鳄族人。” “什么？” “他们都是鳄族人？” 苏菲丽雅和巴克大公不敢置信的惊呼。 “千真万确，他们确实是克莱恩部落的鳄族人，这个部落很早就与我们决裂了，一直处于自我封闭状态，我们一开始没有将他们当成一回事，直到我们在追击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残余战舰的时候，他们才突然冒出来，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这个德行，你们不是好奇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的龙骸战舰龙吼号哪里去了吗？就是被已经变成怪物的克莱恩部落抢走了。”肖恩直截了当的回答，连龙吼号的下落都抖了出来。 对于龙吼号，很多势力都给予了不小关注，这是康芒斯家族成立这么多年来，第一艘沦陷在外的龙骸战舰。 康芒斯家族甚至为此派出了使者，前往永夜军领威胁他们，让他们尽快将龙吼号交出来，否则他们将会派遣更多舰队前往绝望沼泽。 结果这名使者连肖恩本人都没见到，就被轰了出来。 别说龙吼号没有在永夜军领手中，就算在，他们也不可能拱手相让。 他以为他们是吓大的，随便咋呼几句他们就相信？ 有本事他们先将舰队开过来试试看。 除此之外，女巫密会也通过与永夜军领密切的曼育军领女伯爵安吉丽娜转达了，愿意用重金收购龙骸战舰的意向，价格之高，即便是肖恩也出现了瞬间心动，可惜龙吼号真不在他们手中。 “你的意思是，整个部落都变成了这个样子？”摄政公主第一时间抓住了肖恩言语中最重要的点。 让肖恩忍不住暗赞，还是自家媳妇好，配合的就是到位。 肖恩一脸肃穆的道；“没错，整个克莱恩部落无论妇孺老少，都变成了这副鬼模样，我们怀疑这种变化与术法能量有关，原本他们还很安分，一般龟缩在自己的领地中，但是获得龙吼号后，他们变得十分具有侵略性，四处狩猎那些活物，我们怀疑他们在将那些活物转化成和他们一样的怪物，克莱恩部落周边已经被他们祸害的差不多了，现在将目光瞄准了兄弟港，现在正有一支五六万这种怪物组成的大军，前往兄弟港的路上。” “五六万不死怪物正在前往兄弟港？”巴克大公有几分将信将疑。 肖恩这段时间的诡诈，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谁知道这是不是对方搞出来的新施压手段。 “我没有必要拿这件事情糊弄大公阁下，大公阁下不信，也是人之常情，这样吧，你飞鹰传书给阿克麦瑟将军，我们可以派人带他亲自观察，不过要尽快，我们现在正想方设法拖延他们的行军速度。”巴克大公的反应没让肖恩感到意外。 像他这种人，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相信，更别说是肖恩这种谈判桌上的对手。 “我会派人验证的。”巴克大公丢下一句话，便匆匆的走了。 等巴克大公走远，摄政公主方才皱着眉头道：“你们又在搞什么鬼？这些怪物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显然，苏菲丽雅也以为这是肖恩玩的新把戏。 肖恩无奈的摊摊手道：“这年头，怎么说实话没人相信了？刚刚我已经将情况如实相告了。” “你刚刚所说的都是真的？”这次反而轮到苏菲丽雅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忍不住围着那三名亡灵化士兵转起圈来。 “我骗谁，也不能骗你不是，先前就是接到关于他们的异样动向，我才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直接返回领地的，这些怪物的难缠程度，远远超出想象。”肖恩委婉的解释了一下，自己先前不告而别的原因。 他又不是钢铁直男，非常清楚女人蛮横不讲理的性子，关系越亲密，对方越容易耍横。 果不其然，苏菲丽雅见左右没人，横了他一眼道，“你还知道连个招呼都没打？打招呼的时间可以没有，留张信笺的时间呢？两周足够山鹰来回飞三四趟了。” 一丝魅意，在美目流转，勾人心魂。 “想要保密的东西，就不能留在纸张上，就算非要留，那也得有防范措施不是，这本书送给你，以后我给你写的私信，按照里面的说明书进行对照翻译，这本书世上只有两本，一本在你手中，一本在我手中，只要它不遗失，就不会泄密。”肖恩变魔术一样，将一本装裱堪称华贵的书籍递给了苏菲丽雅。 “公主与骑士？”苏菲丽雅读着书封上的名字，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丝丝桃红在脸颊和耳根弥漫，“你倒是会选书，不过这本书怎么没有听说过？骑士这个笔名也不熟悉。” “选书？这本书可不是选的，而是专门为你写的。”肖恩连连摇头道。 苏菲丽雅再次侧目道：“你不会告诉我，你就是骑士吧？” “就是我。”肖恩露出了一丝小得意。 “不对，两周时间，誊录都来不及，更别说是写这么一本书，若你真是骑士的话，说明这本书早就写好了，这么说，从一开始，你就心怀叵测。”苏菲丽雅瞬间化身为女版福尔摩斯。 “咳咳……”肖恩的小得意，瞬间在脸上凝固，对钢铁直女的杀伤力，有了更深刻认知，一件无比浪漫的事情，她能将情调毁的一干二净。 肖恩只能打着哈哈道：“以前只是幻想而已，不过我敢保证，殿下绝对是第一个读的，咳咳，最好也是最后一个读的！” “为什么？”苏菲丽雅刚刚反问完，立刻想起了肖恩隐藏的恶劣性子，脸颊和耳朵又开始发烫，“你不会写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吧？” 苏菲丽雅越想越觉的有这个可能，有迫不及待的翻开了。 “等等，这本书还是私下中读比较合适……”肖恩叮嘱已经晚了。 啪！ 苏菲丽雅手中的书，重重合上，整个人像快煮熟了一样，红的快要冒热气了，咬牙切齿的道：“肖恩?唐?奥古斯丁！” 摄政公主想要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但是身体却很不给力，在羞涩情绪下，身体各项指标都进入了反常状态。 到现在她也没能完全适应这种情绪，并灵活掌控。 或者她压根就没有尝试掌控，想要品尝其中带来的异样情绪也说不定，这个除了苏菲丽雅自己，谁也说不清楚。 至少打死肖恩，也不会去问这个问题，这种情况下的苏菲丽雅，展现出了惊心动魄的美丽，顾盼之间，那种柔媚快要让人融化，平时这种景象可是没有机会看到的，专属他一人的。 “我都说了，这本书还是私下中阅读比较合适。”肖恩一脸无辜，“你不喜欢？你不喜欢的话，这本还给我，我换一本。” “你敢！”摄政公主的眉毛都快竖起来了，将这本书抱的更紧不说，另一手伸到了肖恩面前道，“拿来！” “什么？”肖恩装傻充愣。 “另一本！”苏菲丽雅的贝齿已经磨的咯咯响，感觉自己快要到忍耐极限了，这个家伙最近似乎特别喜欢挑战这一点，可偏偏这种事情还不能大声宣扬，她绝不希望第二个人看到这本书。 “另一本在领地中，没带。”肖恩才不会傻乎乎的说，要留着自己欣赏，他怀疑自己要是这么说了，苏菲丽雅将会原地爆炸。 但是天地良心，这只是一本烂俗的言情小说而已，充其量甜言蜜语多了一些，上面有几幅女主人公的插画素描，模样以摄政公主为蓝本，风格偏向唯美时尚，充其量能与性感搭边，绝对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苏菲丽雅刚刚的那一翻，很凑巧的翻到了一张全彩插画，唔，应该是肖恩最得意的几张素描之一，服饰上面比较具有突破性，按照瓦莱丝塔眼下的时尚，还有点超前，相信再过个十年八年，这都是小儿科。 没想到摄政公主的反应如此大。 “你刚刚还说，这本书要随身携带，赶紧拿来……”苏菲丽雅做出一副要亲自搜肖恩身的动作。 “殿下，殿下，男爵阁下想的真周全，准备了好多美食甜点，我最喜欢的还是这种蛋挞，有好多好多种，你看看，这是奶油蛋挞、牛油蛋挞、酥皮蛋挞……每样我都给你带了一点，快点尝尝，快点尝尝……” 苏菲丽雅身边头号搅局者黑蔷薇温蒂，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手中举着一个大盘子，上面跟小山一样，堆满了各色甜点食物，献宝一样举到摄政公主面前，看她泛着油光的小嘴便知道，她已经在厨房中饕餮一顿。 苏菲丽雅身边拱卫着的三朵蔷薇，各有性格和任务。 阿米莉亚是她的剑，专门处理各种对外事物。 碧落是她身边的盾，专门处理各种贴身事务，包括一些简单政务。 温蒂才是她真正的贴身保镖，形影不离，不要因为她天天在那里打瞌睡、犯迷糊，就轻视了她，这个小家伙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好似天生的，几十米之外，就能嗅到危险气息。 当初摄政公主刚刚上台的时候，不少人想用阴暗手段铲除这个新威胁，结果全部折在了这个名不见转的小家伙手中，包括数名冠军骑士，他们连苏菲丽雅的近前都没能摸到，就被拿下了。 肖恩想与苏菲丽雅私处，必须先搞定她才成。 对于这个，肖恩轻车熟路，根本不需要刻意而为，只需要在自家厨房中，准备一堆甜点美食，她就会顺着香味自己找上门去，这一招屡试不爽。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准备的甜点中，有一样新食物，非常合她的胃口，第一时间跑到苏菲丽雅面前来献宝，幸亏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举动，不然就糟糕了。 饶是如此，肖恩明显感觉苏菲丽雅出现了瞬间僵硬，接着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脸上和耳根的绯红，潮水一样褪去。 等温蒂冲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已经完成了变脸神术，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神态优雅的从餐盘上捻起了一个酥皮蛋挞，在温蒂殷切的目光下，送到了嘴边小口的品尝了起来，整个过程完美的无可挑剔，给人一种公主吃东西就应该这样的感觉。 “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吃，好不好吃？”温蒂一脸献宝模样，一副快点来夸赞我的神情。 “非常美味，这方面，还是温蒂最有眼光，知道我最喜欢什么样的口味。”苏菲丽雅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一边揉揉温蒂的小脑袋道。 “嘿嘿……”温蒂发出享受的咕噜声，就跟一只人形猫咪一样，小脸上满满都是得意，又指着另一种糕点道，“还有这几种，都尝尝，都尝尝，味道不一样的。” “你自己先吃吧，我和男爵阁下还有事情要谈，要是不够，走的时候，直接将这里的厨师带走，让他回王宫给我们做着吃，相信男爵阁下，一定会满足你这个小小愿望的。”苏菲丽雅笑着建议道。 “对啊。”温蒂眼前一亮，转头眼巴巴的望着肖恩道，“男爵阁下，你能满足我们这个小小的愿望吗？” 在苏菲丽雅威胁的目光下，肖恩从善如流道：“两位美丽女士能喜欢，是我们最大的荣幸，两位回王宫的时候，我会安排好相关事宜。” “耶！殿下最好了。”温蒂垫着脚，在苏菲丽雅的脸颊亲了一下。 让肖恩一阵无语，好像他才是那个出资人好不好，感谢也应该感谢自己。 不过这话绝对不能说出口，否则他就可以挑选自己死时候的造型了。 “你们继续，我再去转转，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好东西。”温蒂对肖恩的厨房充满了浓厚兴趣，因为每一次她都能在这里发现几样新大陆。 在这之前，她从来不知道食物还可以如此多种多样，同一种食物换一种做法，竟然是截然不同的味觉享受。 看着温蒂蹦蹦跳跳走远，苏菲丽雅明显长长松了一口气，刚刚她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掩藏着手中的《公主与骑士》，唯恐温蒂心血来潮，想要翻看，她非常清楚这个小家伙的执着劲头，一旦拒绝了她，意味着灾难的开始，自己以后必须想方设法的防着她。 好在温蒂从小到大，对文字类东西并不感冒，又有她最感兴趣的美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刚刚虽然看到了，却没有翻阅的意思。 肖恩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苏菲丽雅又是一阵火大，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家伙的性情这么恶劣？偏偏就让这个恶劣的家伙占了自己的便宜。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苏菲丽雅将自己的注意力专注到了正事上，“你先前所说的克莱恩部落事情，都是真的？” “句句属实。”肖恩也收敛了脸上的轻佻，神情肃穆的道，“这种容易戳破的谎言，说谎也没有意义。” “这个世上，还真有不死生物的存在不成？”苏菲丽雅认真观察起了这三名亡灵化士兵。 没人挑衅他们后，这三名亡灵化士兵，重新恢复了最开始那种冷冰冰模样，宛如三具尸体，根本无法与先前的狂暴模样联系起来。 若是单纯听永夜军领起的名字，还以为三种亡灵化士兵，模样越往后越恐怖。 实际不然，至少他们的外置铠甲没有遭到破坏前，并非如此。 比如骸骨装甲骑士，他们全身上下披着光滑骨甲，若是不知底细的，还以为是什么特殊铠甲，不仅不会感觉恐怖，还有一种别样美感。 反倒是单纯亡灵化士兵，因为与普通人对比，变异特征明显，故而显得十分渗人。 第三百九十五章 停战条约 &nbsp&nbsp&nbsp&nbsp但是一旦骨甲遭到毁灭性破坏，骸骨装甲士兵和骸骨装甲骑士的渗人程度，那就直线上升了。 &nbsp&nbsp&nbsp&nbsp因为这些骨甲是直接长在他们身上的。 &nbsp&nbsp&nbsp&nbsp换句话说，骨甲是他们的皮肤，下面就是纠缠在一起的血管和肌肉组织，破坏了骨甲，等若是将其全部暴露在空气中。 &nbsp&nbsp&nbsp&nbsp具体恐怖情形，就不用多描述了，剥完皮的蛤蟆什么样，他们基本上就什么样。 &nbsp&nbsp&nbsp&nbsp而眼前这两个遭到半破坏的亡灵化士兵，更恐怖。 &nbsp&nbsp&nbsp&nbsp他们参差不齐的模样，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他们身上刀剑斧锤留下的恐怖伤痕，更是无声的提醒着苏菲丽雅，他们的不死特性。 &nbsp&nbsp&nbsp&nbsp这种打破常理的东西，才是最令人胆寒的。 &nbsp&nbsp&nbsp&nbsp“术法能量能让生物返古，让人变的人不人鬼不鬼，也十分正常，我们必须对神秘事物，表示足够敬畏。”肖恩如此回答道。 &nbsp&nbsp&nbsp&nbsp“你们准备处理这件事情？”苏菲丽雅追问道。 &nbsp&nbsp&nbsp&nbsp“我们准备……”肖恩并没有隐藏永夜军领准备拖金斯利家族下水的计划，他们这一次是阳谋。 &nbsp&nbsp&nbsp&nbsp不管金斯利家族乐不乐意，永夜军领不放行，整支征东军就不得不蹲在兄弟港，面对克莱恩部落的亡灵化大军。 &nbsp&nbsp&nbsp&nbsp与其独自面对，还不如老老实实跟永夜军领合作，争取他们的配合，将自身的损失降到最低。 &nbsp&nbsp&nbsp&nbsp“你们这招借刀杀人，玩的很利索，到时候不仅能解决金斯利家族的问题，同时还能将克莱恩部落的问题解决一大半，不过这样一来，巴克大公会恨死你们的。”摄政公主忍不住挑着大拇指道，“是谁想出来的高招？” &nbsp&nbsp&nbsp&nbsp“就算没有这件事情，巴克大公也会恨死我们。”苏菲丽雅最后的问题，让肖恩的笑容变的有些古怪，“这一手，你绝对猜不到是谁想出来，在这之前，我们还在一直考虑如何拖住克莱恩部落，让他们不要影响我们与金斯利家族的谈判呢？” &nbsp&nbsp&nbsp&nbsp“我猜不出是谁想出来的这一手？”摄政公主当真猜测起来，“肯定不会是你，要是你的话，你早就开始炫耀了，不会打这种哑谜。” &nbsp&nbsp&nbsp&nbsp“我在殿下眼中的形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劣了？”肖恩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nbsp&nbsp&nbsp&nbsp两人的关系一旦突破某种界限之后，好多东西不知不觉中，会变的有些不一样。 &nbsp&nbsp&nbsp&nbsp比如以前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摄政公主殿下，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尤其是私下中的时候，自己需要面对的是各种埋汰。 &nbsp&nbsp&nbsp&nbsp再比如占起永夜军领的便宜来，以前至少还会表现出几分不好意思来，现在则有几分天经地义了。 &nbsp&nbsp&nbsp&nbsp殊不知，肖恩自己对待苏菲丽雅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自从发现她容易害羞体质，就喜欢挑动她的羞怒之火，欣赏那份心惊动魄的美丽。 &nbsp&nbsp&nbsp&nbsp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就怨不得别人明里暗里的小报复了。 &nbsp&nbsp&nbsp&nbsp“有！”苏菲丽雅同样一本正经的回答。 &nbsp&nbsp&nbsp&nbsp“……”肖恩无言以对。 &nbsp&nbsp&nbsp&nbsp“既然不是你想出来的，那么也不会是那三位主力参谋长想出来的，否则你也不会故弄玄虚，肯定是出乎你意料之外的人想出来，难道是某个名不见转的参谋？或者底层军官？”苏菲丽雅抽丝剥茧的分析道。 &nbsp&nbsp&nbsp&nbsp“我给殿下一点提示，这个人是你认识的。”肖恩笑着道。 &nbsp&nbsp&nbsp&nbsp“我认识的人？”苏菲丽雅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她认识的永夜军领高层，不多也不少，一时半会还真难以猜中，最终摇摇头道，“这种事情没办法猜、” &nbsp&nbsp&nbsp&nbsp“哈哈……”肖恩大笑道，“我就知道殿下猜不出来，因为当时我们也被搞蒙了，因为提出这个战略的是麦基将军。” &nbsp&nbsp&nbsp&nbsp“麦基将军？”苏菲丽雅小嘴微张，一脸不敢置信，因为麦基膘肥体壮、怒目光头的悍将形象，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要是说他悍不畏死冲锋陷阵她信，若是说他出谋划策，那就不敢置信了。 &nbsp&nbsp&nbsp&nbsp“殿下不知道，当时我们整个军领的人都钻入了死胡同，要不是麦基将军的一语，我们还不知道在死胡同里转悠多久呢！”肖恩将永夜军领高层集体出糊的事情，当做笑话讲给苏菲丽雅听。 &nbsp&nbsp&nbsp&nbsp摄政公主刚听了一半，就笑的前仰后合，因为这件事情太有画面感。 &nbsp&nbsp&nbsp&nbsp一群聪明人想太多了，竟然被一个直肠子给点破了。 &nbsp&nbsp&nbsp&nbsp“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智若愚？没想到麦基将军竟然是这样的趣人，下一次见面，一定要重新认识认识。”摄政公主强忍着笑意道。 &nbsp&nbsp&nbsp&nbsp“以后有的是机会，有的是机会！”肖恩别有深意的道。 &nbsp&nbsp&nbsp&nbsp“不要得寸进尺，又开始作怪，我不能在这里久留，否则又要惹出闲话了。” &nbsp&nbsp&nbsp&nbsp“咱们两个的闲话，现在还少吗？殿下真的在乎这个？在温蒂填饱肚子之前，咱们还有不短的时间。” &nbsp&nbsp&nbsp&nbsp“你就这点本事？” &nbsp&nbsp&nbsp&nbsp“我有多大本事，殿下心知肚明吗？用不用我再证实一下？” &nbsp&nbsp&nbsp&nbsp将两个恋奸情热的人单独放在一起，嘴上说着不要不要，但是身体的反应却十分诚实，不知不觉就腻歪到一起去了。 &nbsp&nbsp&nbsp&nbsp尤其是两个压抑的比较久的灵魂和肉体，碰撞到一起的时候，爆发出来的热情，更是不足向外人道。 &nbsp&nbsp&nbsp&nbsp苏菲丽雅公主的行程是一拖再拖，好在水晶葡萄庄园是肖恩比较常用的落脚点，这里的厨师是专门从永夜军领那边调过来的，朱利安一手带出来的徒弟，满汉全席顺随手拈来不敢说，但至少能做半席。 &nbsp&nbsp&nbsp&nbsp他一开始得到的命令，就是伺候好这位吃货客人，肖恩没有叫停、客人没有尽兴，他就不能停。 &nbsp&nbsp&nbsp&nbsp温蒂看起来娇小玲珑，但是她的肚子，就像一个无底洞，能供十几名骑士消耗的食物都被她扫荡进去了，却没见半点隆起。 &nbsp&nbsp&nbsp&nbsp温蒂小嘴更是甜的抹了蜜，一边吃一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言。 &nbsp&nbsp&nbsp&nbsp这是好厨子遇上了好食客，让他越做越兴起，蒸、煎、煮、炸、烤……十八般武艺全拿出来了，每个菜都不带重样的，让温蒂乐不思蜀，完全忘记了时间概念。 &nbsp&nbsp&nbsp&nbsp直到苏菲丽雅派人来叫她，才一脸恋恋不舍的与那名永夜军领厨子，约好来日再战。 &nbsp&nbsp&nbsp&nbsp到时候要看看，究竟是他先将自己的肚子喂饱？还是将自己先将他的手艺给榨干净。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事关自己大军的生死，巴克大公的行动效率相当高，离开水晶葡萄庄园后，第一时间给阿克麦瑟去信，让其验证永夜军领消息的真假。 &nbsp&nbsp&nbsp&nbsp他的消息前脚刚发出去，后脚阿克麦瑟的消息就来了。 &nbsp&nbsp&nbsp&nbsp倒不是山鹰传书速度快到了这种程度，而是永夜军领做一件事情，从来不是孤立的。 &nbsp&nbsp&nbsp&nbsp尤其是克莱恩部落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常理想象，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让人相信它的真实性。 &nbsp&nbsp&nbsp&nbsp哪怕肖恩带着三具实体证据也不成。 &nbsp&nbsp&nbsp&nbsp肖恩这边与巴克大公坦诚不公的时候，另一边永夜军领的使者已经出现在阿克麦瑟元帅的面前，丢到他面前的，同样也是一堆亡灵化士兵。 &nbsp&nbsp&nbsp&nbsp阿克麦瑟不敢怠慢，一边向巴克大公汇报，一边派出了大量侦查哨兵。 &nbsp&nbsp&nbsp&nbsp结果可想而知，带回来的消息都是关于一支怪物大军，正在奔袭兄弟港的消息。 &nbsp&nbsp&nbsp&nbsp到最后，阿克麦瑟甚至冒着自己被永夜军领扣下的巨大风险，踏上了永夜军领的战船，亲眼目睹了一场永夜军领对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大军的狙击战。 &nbsp&nbsp&nbsp&nbsp为了让阿克麦瑟真实感受，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士兵的恐怖，这场狙击战一上手并没有动用投刃车，而是最惨烈的正面对冲。 &nbsp&nbsp&nbsp&nbsp所以，这场规模只有千人的小型狙击战，打的异常惨烈，永夜军领在准备充分、三倍敌人的情况下，依旧付出了四五十号人的伤亡，才将他们彻底吃下。 &nbsp&nbsp&nbsp&nbsp阿克麦瑟是久经战阵的老将，能够分得清楚，什么是真实发生的，什么是演戏。 &nbsp&nbsp&nbsp&nbsp最主要是永夜军领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nbsp&nbsp&nbsp&nbsp巴克大公虽然在瓦莱丝塔，努力腾挪，通过各方各面施压，不惜将自己的亲外甥拽入局，但是起到的作用并不理想。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毕竟是一个新势力，在政治局上的牵绊，远远少于那些老牌势力。 &nbsp&nbsp&nbsp&nbsp偏偏对永夜军领影响最大的摄政公主，也不知道吃拿了多少好处，铁了心站在他们一边，充其量不在里面搅局，让巴克大公无可奈何。 &nbsp&nbsp&nbsp&nbsp现在永夜军领只需要拖时间，拖到金斯利家族征东军断粮前夕，巴克大公就不得不低头，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nbsp&nbsp&nbsp&nbsp这份认知，阿克麦瑟还是有的。 &nbsp&nbsp&nbsp&nbsp“还请元帅阁下，尽快说服大公阁下，早下决断，这些怪物可是半点情面都不讲，一旦让他们攻破了城墙，将会是灭顶之灾，到时候对双方都没好处。” &nbsp&nbsp&nbsp&nbsp“只有那边定下来了，我们这边的援助物资才能开进来，增加你们的胜算，只要你们坚持一段时间，我们再从后面夹击，便能将这次危机化解。” &nbsp&nbsp&nbsp&nbsp布兰恩和凯尔曼两人，一唱一和的游说阿克麦瑟。 &nbsp&nbsp&nbsp&nbsp一副我们完全是为你们着想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好似并不是金斯利家族帮助永夜军领顶雷，而是永夜军领帮助他们解除最大危机。 &nbsp&nbsp&nbsp&nbsp阿克麦瑟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冷冷的道：“你们若是真的为我们着想，现在就放开多瑙河，让我们的大军过河，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nbsp&nbsp&nbsp&nbsp“元帅阁下，还真会开玩笑，咱们还没有亲密无间到这种程度吧？”布兰恩打着哈哈道。 &nbsp&nbsp&nbsp&nbsp开什么玩笑。 &nbsp&nbsp&nbsp&nbsp要是将你们放走了，谁在前面给我们顶雷？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内部现在已经达成了共识。 &nbsp&nbsp&nbsp&nbsp就算巴克大公现在全盘接受永夜军领先前的条件，他们也不会立马放人。 &nbsp&nbsp&nbsp&nbsp因为那样做，就需要永夜军领自己面对克莱恩部落的压力了。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非常清楚，对于这些非常理衡量的怪物来说，很多天险并不是天险，比如多瑙河。 &nbsp&nbsp&nbsp&nbsp只要他们想，他们完全可以从河底直接趟过去，包括永夜军领的死神水道。 &nbsp&nbsp&nbsp&nbsp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在他们进一步扩张前，将他们给摁死。 &nbsp&nbsp&nbsp&nbsp现在就是最好机会。 &nbsp&nbsp&nbsp&nbsp阿克麦瑟明知道这一点，也无可奈何，永夜军领现在就是不折不扣的明谋。 &nbsp&nbsp&nbsp&nbsp想要活命，那就老老实实的跟我们合作，否则你们被打崩了，到时候最心疼的还是你们金斯利家族，我们顶多损失即将到手的利益而已。 &nbsp&nbsp&nbsp&nbsp阿克麦瑟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这里的消息传递给巴克大公，同时放开粮食限制、修缮兄弟港的城防和防御设施，积极备战。 &nbsp&nbsp&nbsp&nbsp无巧不成书，劳瑞王子这个时候也返回了王都瓦莱丝塔。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和金斯利家族僵持不下的谈判，在这种背景下，双方各自妥协，达成了双方都勉强同意的协议，此协议官方称呼为《永夜军领与卡尔特军领讲和条约》，也被称之为《绝望沼泽归属条约》。 &nbsp&nbsp&nbsp&nbsp由永夜军领最高统治者、兰斯洛特王室摄政公主册封的永夜男爵肖恩?唐?奥古斯丁和拜伦联盟所属卡尔特军领全境守护者、金斯利家族当前统治者巴克?金斯利，拜伦联盟全境守护者、兰斯洛特王室摄政王苏菲丽雅?兰斯洛特和兰斯洛特王室王子殿下劳瑞?兰斯洛特作为见证人，在王都瓦莱丝塔签署。 &nbsp&nbsp&nbsp&nbsp条约主要内容如下： &nbsp&nbsp&nbsp&nbsp第一款： &nbsp&nbsp&nbsp&nbsp金斯利家族承认绝望沼泽归属权为永夜军领所有，以开拓城市为界限，开拓城市及以东所有土地，皆归永夜军领所有，金斯利家族管理下的开拓城市开拓城堡皆让于永夜军领。 &nbsp&nbsp&nbsp&nbsp第二款： &nbsp&nbsp&nbsp&nbsp金斯利家族将与永夜军领，在兄弟港联合剿灭鳄族人叛军克莱恩部落，战后，无论损伤多少，永夜军领将会遣送金斯利家族十万大军安全返回卡尔特军领，剩余金斯利家族军队，就地解甲，武器和人员皆交于永夜军领处置，在与克莱恩部落交战期间，金斯利家族一切军需补给，全部由永夜军领负责。 &nbsp&nbsp&nbsp&nbsp第三款： &nbsp&nbsp&nbsp&nbsp金斯利家族出五千万王室金币战争赔偿金，作为永夜军领重建绝望沼泽资金，分期八年支付，可用各种物资进行折扣抵押，第一笔款项为一千五百万王室金币，在征东军完全释放前，交付完毕，剩余三千五百万，分七年等额交付，每年税收后两个月内交付完毕。 &nbsp&nbsp&nbsp&nbsp第四款： &nbsp&nbsp&nbsp&nbsp卡尔特军领开通在自己境内的五个雅各布江港港口，作为通商口岸，允许永夜军领商品进行正常贸易往来。 &nbsp&nbsp&nbsp&nbsp第五款： &nbsp&nbsp&nbsp&nbsp本约批准互换后，两军领应将所有俘虏尽数交还。 &nbsp&nbsp&nbsp&nbsp第六款： &nbsp&nbsp&nbsp&nbsp本约签署后，双方应停止一切敌对军事行动。 &nbsp&nbsp&nbsp&nbsp除了主条款外，还有一些碎片化的条款，约束双方执行的，这一点双方的智囊团队，抠的很细很认真，自然不用肖恩和巴克大公操心。 &nbsp&nbsp&nbsp&nbsp这边条约刚刚落实锤，兄弟港那边就已经展开了行动。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最高统帅肖恩阁下与卡尔特军领守护着巴克大公阁下，已于昨天下午签订了停战协议，永夜军领与卡尔特军领永结兄弟同盟，双方之间停止一切军事对峙。” &nbsp&nbsp&nbsp&nbsp“停战了，停战了，永夜军领与卡尔特军领停战了，你们将会不日回家。” &nbsp&nbsp&nbsp&nbsp“欢呼吧，兄弟们，战争结束的曙光已经来临。” &nbsp&nbsp&nbsp&nbsp无数宣传快船，在其中来回穿梭，锣鼓喧天的宣传永夜军领与金斯利家族正式达成了停战协议。 &nbsp&nbsp&nbsp&nbsp“停战协议真的达成了？” &nbsp&nbsp&nbsp&nbsp“应该真的达成了，元帅阁下，并没有派人驱赶永夜军领的宣传船。” &nbsp&nbsp&nbsp&nbsp“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再这么下去，我迟早会发疯的！” &nbsp&nbsp&nbsp&nbsp“不对啊，若是真的签订停战协议，最近这段时间，元帅阁下为什么又是放开粮食供应，又是修缮兄弟港的城墙？咱们都准备回家了，修缮这个做什么？这根本就是打仗的架势。” 第三百九十六章 战前准备（补欠2/4，为堂主moomju0903加更） &nbsp&nbsp&nbsp&nbsp“关于这件事情，我听到一点风声，永夜军领不是吞并了鳄族人吗？并不是所有鳄族人都心甘情愿的，这不是，现在有一支鳄族人造反了，正向兄弟港这边开来，准备搅局，永夜军领要求咱们协助他们剿灭叛军，再正式放咱们归家，这一次永夜军领是咱们的盟友，不信你等着看，用不了多久，对方就会运送大量军需物资过来。” &nbsp&nbsp&nbsp&nbsp“真的假的？我怎么越听越迷糊？鳄族人的战斗力什么时候这么彪悍了？当初咱们可是将整个鳄族人联军都差点打崩了，现在一支鳄族人就将永夜军领吓成这样？还得请咱们出手帮忙？” &nbsp&nbsp&nbsp&nbsp“若是普通鳄族人，确实不值得如此兴师动众，可问题这些鳄族人现在有些不普通，这些家伙为了不让绝望沼泽落在别人手中，对自己做了丧心病狂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还能让他们一个个变成超级士兵不成？” &nbsp&nbsp&nbsp&nbsp“你还真猜对了，据说这些家伙打开了通往死者世界的大门，将自己变成了没有恐惧、没有痛觉的不死怪物。” &nbsp&nbsp&nbsp&nbsp“哈哈……你还真会开玩笑，什么死者世界？什么没有恐惧、没有痛觉的不死怪物？这都是母亲们的睡前故事，用来吓唬不听话小孩的！不要闹，你这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nbsp&nbsp&nbsp&nbsp“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就算我喜欢看玩笑，阿克麦瑟元帅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吗？他前几天可是亲自上了永夜军领的船，前去验证了这件事情的准确性，否则你以为拖了近两个月的谈判，为什么猛不丁的出了结果？就是因为这个威胁，双方不得不大步妥协！” &nbsp&nbsp&nbsp&nbsp“好，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为什么要帮助永夜军领打仗？我要回家！我已经厌烦了这该死的战争！” &nbsp&nbsp&nbsp&nbsp“不帮永夜军领打这场仗，人家就不放开朵瑙河道，你怎么回家！” &nbsp&nbsp&nbsp&nbsp“该死，我讨厌这种被迫的感觉。” &nbsp&nbsp&nbsp&nbsp“没人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咱们身不由己，只能任由别人摆布。” &nbsp&nbsp&nbsp&nbsp类似的对话，并不是个例，而是在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的各个角落响起。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在行动，阿克麦瑟也在行动，用这种方式加强自己军队的心理建设。 &nbsp&nbsp&nbsp&nbsp一方面尽可能消除士兵们的厌战情绪，他们中间很多人，已经在外征战数载，加上围困数月，思乡心思很重，不愿意继续打仗。 &nbsp&nbsp&nbsp&nbsp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士气低迷，遭遇战斗时，抵抗意志不那么强烈。 &nbsp&nbsp&nbsp&nbsp必须进行合理引导，将这种思乡情绪，转变成强烈的求生欲。 &nbsp&nbsp&nbsp&nbsp另一方面，当然是为了宣传亡灵化士兵的不同之处，省的等到交手时，因为太过震撼，忘记抵抗，不战自溃那就糟糕了。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无疑是背黑锅的最佳对象，什么问题都往他们身上推。 &nbsp&nbsp&nbsp&nbsp话说回来，这也算不上黑锅，永夜军领本身就是这么算计的。 &nbsp&nbsp&nbsp&nbsp紧跟在宣传后面的，是大量永夜军领援助的军需物资入场，尤其是金斯利家族眼下紧缺的粮食，成船成船的驶入了港口。 &nbsp&nbsp&nbsp&nbsp这才是稳定军心的最大法宝。 &nbsp&nbsp&nbsp&nbsp有了这些粮食的存在，金斯利家族士兵对双方达成谈判协议的事情再无疑虑。 &nbsp&nbsp&nbsp&nbsp肚子有了保障、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松弛，短时间内，那种归家情绪得到了安抚。 &nbsp&nbsp&nbsp&nbsp最引人瞩目的，当属一队队在城墙上来回穿梭的永夜军领的年轻军官们。 &nbsp&nbsp&nbsp&nbsp之所以能一眼认出他们来，除了长相外，最主要的还是他们身上剪裁得体的永夜军服，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干净利落气，让人显的格外有精气神。 &nbsp&nbsp&nbsp&nbsp金斯利家族士兵心中对永夜军领有再多敌视，在装备上，他们也不得不寄予由衷羡慕。 &nbsp&nbsp&nbsp&nbsp金斯利家族的军队，一直以豪奢闻名天下，就连作为炮灰的矿奴兵，很多时候也能混上一阵简易铠甲，金斯利家族士兵并以此为荣。 &nbsp&nbsp&nbsp&nbsp但是这种荣耀，在永夜军领的军队面前，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nbsp&nbsp&nbsp&nbsp就算是人家号称附属工兵身上的装备，也不比金斯利家族正规军团差多少，更别说是主战士兵，一身鳞甲那是必备装备，更别说是零零碎碎的附属工具，更让他们大开眼界，很多人连用都不会用。 &nbsp&nbsp&nbsp&nbsp最让金斯利家族士兵自惭形秽的，人家永夜军领不止一套军服，除了战时铠甲，既有平时便装，又有非战时作训服，让人羡慕的直流口水。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究竟富裕到什么程度，才这么奢侈的武装自己的军队？ &nbsp&nbsp&nbsp&nbsp“这段城墙，可以增设十辆投刃车，不，增加到十五辆，这里地势平坦，一定会成为那些怪物的主攻方向，他们攻城人梯一旦搭起来，十分考验守城人的意志，绝不能让他们轻易突破城墙，一旦进入巷战，伤亡大量增加不说，还很难将他们重新推出去。” &nbsp&nbsp&nbsp&nbsp“我同意科恩参谋的意见，除此之外，这里还应该配备大量黑火药桶和黑火油，必要时刻，打断他们的进攻节奏。” &nbsp&nbsp&nbsp&nbsp“弓箭手就没有必要布置了，对他们即起不到震慑，也起不到杀伤作用，破甲箭根本破不开他们的骨甲防御，白白浪费人手，这次守城人员主要以长枪兵和刀斧兵为主，记住了，他们的要害是脑袋和心脏，只有将这两者破坏掉其一，才能真正杀死他们，实在不成就断肢，或者将他们推下城墙。” &nbsp&nbsp&nbsp&nbsp这些永夜军领年轻军官们，一半是前线指挥官，另一半则是随军参谋，亲自与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士兵交过手的，对他们的优劣知根知底，现在协助金斯利家族布防。 &nbsp&nbsp&nbsp&nbsp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士兵，无惧无畏、超于常人的怪力、致命要害比较单一等特点，让他们成为不折不扣的普通士兵杀手。 &nbsp&nbsp&nbsp&nbsp一旦出现近战，就算是永夜军领久经训练的老兵，没有三五人娴熟配合，休想杀死他们，更别说是第一次接触他们的普通士兵，稍微不慎，就是一面倒屠杀。 &nbsp&nbsp&nbsp&nbsp因此永夜军领想方设法的增加金斯利家族，通过远程有效杀伤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士兵的手段，增加他们守住兄弟港的可能性。 &nbsp&nbsp&nbsp&nbsp为此不仅将专门针对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士兵设计的投刃车，贡献了出来，黑火药和黑火油，同样也不吝的往这边运送。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这么大方，与停战条约的第二款有着密切关系。 &nbsp&nbsp&nbsp&nbsp第二款，说的并不是将金斯利家族征东军全员释放，而是给出了一个十万上限，而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现在还拥有十七万之多。 &nbsp&nbsp&nbsp&nbsp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的金斯利家族征东军都能踏上归家之路。 &nbsp&nbsp&nbsp&nbsp之所以出现这种奇怪的条款，自然是双方妥协结果。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不将全员释放征东军，给出的理由是，征东军中有大量矿奴兵，他们很多人是出身安迪斯人，或者拥有安迪斯人血统，金斯利家族有义务将他们交还给永夜军领。 &nbsp&nbsp&nbsp&nbsp金斯利家族那边并没有完全同意永夜军领的条件，而是答应给他们自由选择权。 &nbsp&nbsp&nbsp&nbsp实际也差不多，毕竟这些矿奴在金斯利家族过的并不好，有仗打，他们是冲在前面的炮灰，没仗打，他们就是矿奴，终其一生没有自由。 &nbsp&nbsp&nbsp&nbsp当永夜军领向他们敞开怀抱，如何选择不言而喻，只要没有家室牵挂的，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投入永夜军领的怀抱。 &nbsp&nbsp&nbsp&nbsp在继被永夜军领解救走鳄族人和雇佣兵后，这些矿奴兵一跃成为金斯利家族征东军中最不稳定因素，前段时间，已经有矿奴兵试图秘密联系永夜军领。 &nbsp&nbsp&nbsp&nbsp要是谈判再僵持下去，征东军的矿奴兵彻底倒向永夜军领，也不是不可能的。 &nbsp&nbsp&nbsp&nbsp巴克大公之所以在这方面进行妥协，也有自己的考虑。 &nbsp&nbsp&nbsp&nbsp金斯利家族征东军要为永夜军领顶雷，已经不可避免，但是想要永夜军领帮到他们什么程度，那就不说好了。 &nbsp&nbsp&nbsp&nbsp一旦永夜军领包藏祸心，不竭尽全力的帮助他们，故意坑杀他们怎么办？ &nbsp&nbsp&nbsp&nbsp还不如干净利落的答应永夜军领，要是你们不尽心尽力的帮助我们，就不要怪我们将矿奴兵当炮灰推到最前线，最后受损的还是永夜军领。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与金斯利家族的关系，比利益同盟还不靠谱，充其量就是利害关系，根本没办法给予多少信任。 &nbsp&nbsp&nbsp&nbsp唯一能拴住对方的，就是利益。 &nbsp&nbsp&nbsp&nbsp金斯利家族清楚这一点，永夜军领也清楚这一点。 &nbsp&nbsp&nbsp&nbsp只要阿克麦瑟有任何机会，他都不会在兄弟港死守，而是毫不犹豫的调头就跑。 &nbsp&nbsp&nbsp&nbsp所以永夜军领该给的军需补给，一点都不少，但是想让他们撤开朵瑙河的封锁，那是休想。 &nbsp&nbsp&nbsp&nbsp“不就是一支鳄族人部落叛军，真的有这么可怕？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 &nbsp&nbsp&nbsp&nbsp“就是，一支鳄族人部落叛军，能有多少人？三万还是五万？就算是真的变成了你们口中的不死怪物，也到不了以一当十的程度？到时候两面夹击，吃下他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一路陪同他们的金斯利家族军官，对永夜军领年轻军官们的指手画脚，明显带着几分不爽。 &nbsp&nbsp&nbsp&nbsp要不是永夜军领不光是空口白牙的说，还提供大量让他们眼热的防御利器，他们只怕连陪同的耐心都没有。 &nbsp&nbsp&nbsp&nbsp“你们可以不信任我们，难道你们还不信任阿克麦瑟元帅阁下不成？若是情况不严重到这种程度，你们认为阿克麦瑟元帅，会允许我们协助布防吗？你们不光要尽快扭转自己得这种轻视态度，还要扭转你们统帅士兵的，若是你们一直用这种态度对待即将面对的敌人，到时候损兵折将的将会是你们！” &nbsp&nbsp&nbsp&nbsp“这次敌人绝对不能用常理来衡量，用怎样谨慎态度对待都不过分，若是敌人能够轻易解决，那再好不过，对你们来说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不是？若是敌人棘手，你们也能凭此减少损失！”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的军官们神情肃穆的反驳。 &nbsp&nbsp&nbsp&nbsp这种回答，让金斯利家族的军官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nbsp&nbsp&nbsp&nbsp做事严谨的永夜军领的军官们，还是将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反映了上去，引起了军事参谋部的高度重视。 &nbsp&nbsp&nbsp&nbsp他们非常清楚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士兵，对第一次碰上他们的士兵冲击力。 &nbsp&nbsp&nbsp&nbsp即便是精通变通的永夜军领，对上这种全新的敌人，也吃不了不少闷亏，才一点一点适应，摸索出对付他们的有效手段。 &nbsp&nbsp&nbsp&nbsp对金斯利家族来说，最可怕的将会是他们的第一波冲击，要是扛不住，很容易导致全面崩溃。 &nbsp&nbsp&nbsp&nbsp主力参谋长布兰恩第一时间找上阿克麦瑟道：“元帅阁下，这种情形实在不利于防守，我们建议元帅阁下将你们的一线指挥官们集中一下，让他们近距离感受一下亡灵化士兵的真正威力，更有利于后续工作的展开。” &nbsp&nbsp&nbsp&nbsp阿克麦瑟仅仅犹豫了数秒，便点点头道：“此法甚佳，我立刻派人着手准备，到时候还要麻烦参谋长。” &nbsp&nbsp&nbsp&nbsp“元帅阁下太客气了，咱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布兰恩笑着道。 &nbsp&nbsp&nbsp&nbsp“嗯！”阿克麦瑟冷着面孔点了点头，永夜军领这些军事参谋皮厚心黑，他已经充分的领教了。 &nbsp&nbsp&nbsp&nbsp尤其是两位主力参谋长布兰恩和凯尔曼，都是石头里炸出油来的主，普通言语攻击，根本没有办法对他们造成伤害。 &nbsp&nbsp&nbsp&nbsp阿克麦瑟也不是喜欢逞口舌之利的人，金斯利家族这一次为永夜军领顶雷，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与其抱怨，还不如想方设法将己方的损失降到最低。 &nbsp&nbsp&nbsp&nbsp“还有关于修复云霄抛石车的提议，元帅阁下考虑的怎么样了？”布兰恩接着问道。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从兄弟港撤退的时候，并没有彻底摧毁沿河两岸的云霄抛石车。 &nbsp&nbsp&nbsp&nbsp若是时间允许的，他们便将核心零件拆除了。 &nbsp&nbsp&nbsp&nbsp时间不允许的，也只是对这些核心零件进行了爆破。 &nbsp&nbsp&nbsp&nbsp兄弟港易手后，金斯利家族没舍得对其破坏，而是一直尝试修复他们，结果可想而知，进程十分缓慢，现在能够动起来的，绝不超过一个巴掌。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当初敢这么做，就有绝对自信，认为金斯利家族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将这些超巨型武器修复，调过头来对付永夜军领。 &nbsp&nbsp&nbsp&nbsp不光是修复这些超巨型攻城器具所需要原材料短缺问题，中间还存在着技术壁垒，这可不是观摩观摩就能学会的。 &nbsp&nbsp&nbsp&nbsp对上克莱恩部落的亡灵化士兵，这些沿河云霄抛石车可是一大杀器，有很多可以直接调转攻击方向，轰击城墙外的。 &nbsp&nbsp&nbsp&nbsp阿克麦瑟借此机会向永夜军领提出了修复要求。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考虑也没有考虑的便点头答应了，不过有一个前提条件。 &nbsp&nbsp&nbsp&nbsp那就是金斯利家族将自己现在拥有的大小船只，交给永夜军领保管，等到守城完毕后，全数奉还。 &nbsp&nbsp&nbsp&nbsp金斯利家族精明，永夜军领也不傻。 &nbsp&nbsp&nbsp&nbsp要是金斯利家族用这些云霄抛石车威胁永夜军领，临时撤退怎么办？ &nbsp&nbsp&nbsp&nbsp这个前提条件一出，反而是阿克麦瑟陷入犹豫了。 &nbsp&nbsp&nbsp&nbsp“这件事情我没有办法决定，陛下已经在前往兄弟港的路上，不日便会抵达，到时候再决定也不迟。”阿克麦瑟并非纯粹搪塞，而是他真的没有办法擅自做这个决定。 &nbsp&nbsp&nbsp&nbsp一旦这么做，等于将金斯利家族退路，彻底堵死，任由永夜军领摆布。 &nbsp&nbsp&nbsp&nbsp若是战局顺利也就罢了，一旦出现不利，他们连最后撤退手段都没有了。 &nbsp&nbsp&nbsp&nbsp“希望大公阁下能做出睿智的选择。”布兰恩没有继续多劝说。 &nbsp&nbsp&nbsp&nbsp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说再多也没有用。 &nbsp&nbsp&nbsp&nbsp现在阿克麦瑟考虑的不光是军事问题，还有政治问题。 &nbsp&nbsp&nbsp&nbsp只要是明眼人，都可以预见，金斯利家族征东军撤回去后，阿克麦瑟的处境也将会变的更尴尬。 &nbsp&nbsp&nbsp&nbsp金斯利家族东进失利，总需要一个人背锅。 第三百九十七章 商人本色 &nbsp&nbsp&nbsp&nbsp很多决策一直是巴克大公做的不假，但是大公不能换，到时候只能委屈阿克麦瑟这个前线统帅。 &nbsp&nbsp&nbsp&nbsp让永夜军领从上到下都费解的是，阿克麦瑟明知道这点，却依旧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为金斯利家族、为巴克大公出谋划策，完全没有为自己打算的意思。 &nbsp&nbsp&nbsp&nbsp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大公无私的人？ &nbsp&nbsp&nbsp&nbsp这个就只有阿克麦瑟自己清楚了。 &nbsp&nbsp&nbsp&nbsp巴克大公确实在前往兄弟港的路上。 &nbsp&nbsp&nbsp&nbsp不光在前往兄弟港的路上，乘坐的还是永夜军领的楼船，走的雅各布江一线，一路上还有肖恩和摄政公主作陪。 &nbsp&nbsp&nbsp&nbsp巴克大公这个时候决定前往兄弟港，也是出于多方面考虑。 &nbsp&nbsp&nbsp&nbsp双方现在虽然签订了条约，但是他被永夜军领坑怕了，总感觉不放心，决定亲自到兄弟港坐镇。 &nbsp&nbsp&nbsp&nbsp到时候永夜军领坑起他们来，总要有点分寸。 &nbsp&nbsp&nbsp&nbsp战时和非战时干掉一名拜伦联盟大公，是截然不同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为什么握着狄克龙这个身经百战的超级统帅不敢重用？ &nbsp&nbsp&nbsp&nbsp什么没资历，这些都是自欺欺人的借口。 &nbsp&nbsp&nbsp&nbsp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身上背着一桩关于拜伦联盟大公的命案，虽然他只是被牵连进去的，但是启用他带来的麻烦依旧相当大。 &nbsp&nbsp&nbsp&nbsp现在仅仅是收留了他们，菲利普与帕特莱姆那里，就三番两次向永夜军领提出了抗议，试图逼迫永夜军领将狄克龙这个祸害曼育军领的战争罪犯，交给他们处理。 &nbsp&nbsp&nbsp&nbsp只是他们能对永夜军领构成威胁的手段太少，肖恩根本不鸟他们罢了。 &nbsp&nbsp&nbsp&nbsp但是肖恩现在毕竟名义上向摄政公主效忠，并积极的向拜伦联盟靠拢，当然要注意这一方面的影响。 &nbsp&nbsp&nbsp&nbsp不过金子到哪里都发光。 &nbsp&nbsp&nbsp&nbsp像狄克龙这种有能耐的人，到哪里都不会被埋没，更别说是永夜军领这种对实力特别推崇的新势力。 &nbsp&nbsp&nbsp&nbsp狄克龙明面上虽然没有掌握实权，但是暗中影响一直都在。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有史以来，打的最大一场战役，绝望沼泽防守反击战，名义上的最高统帅是肖恩，实际上，很多命令都是出自狄克龙之手。 &nbsp&nbsp&nbsp&nbsp绝望沼泽防守反击战正面冲突结束，转入政治局后，狄克龙再一次销声匿迹，不见踪影，并不是被永夜军领雪藏了，而是被派往了另一处战场——安迪斯山脉东峦，协助永夜军领的盟友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稳定局势去了。 &nbsp&nbsp&nbsp&nbsp从前面传回来的消息看，狄克龙现在混得不错，仅用了短短数月，就赢得了断崖氏族从上到下的尊敬，这是班希伯来用了一年都没做到的。 &nbsp&nbsp&nbsp&nbsp班希伯来比狄克龙确实更有政治手腕，也更精通变通之术。 &nbsp&nbsp&nbsp&nbsp可越是这样的人，越不容易赢得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这种粗野种族的信任，相反狄克龙这种，你待我以诚，我十倍奉还的真性情中人，更容易赢取他们的好感。 &nbsp&nbsp&nbsp&nbsp狄克龙现在已经开始发威，大肆扫荡整个安迪斯山脉东峦，试图将所有的势力整合到一张旗帜下，再与肯塔纳野蛮人打擂台。 &nbsp&nbsp&nbsp&nbsp闲话扯远，言归正传。 &nbsp&nbsp&nbsp&nbsp巴克大公另一个目的，则是带黄金甲前往兄弟港。 &nbsp&nbsp&nbsp&nbsp相比起巅峰时期，黄金甲的能量十不存一，但在关键时刻，毕竟能起到振奋人心的作用不是。 &nbsp&nbsp&nbsp&nbsp与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士兵这样的敌人对垒，个人战斗力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士气。 &nbsp&nbsp&nbsp&nbsp巴克大公之所以敢上永夜军领的楼船，走雅各布江这一线，是因为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也在船上，随行作保。 &nbsp&nbsp&nbsp&nbsp否则巴克大公还真要掂量掂量是否上船。 &nbsp&nbsp&nbsp&nbsp至于摄政公主随行，则是出于对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异变的重视。 &nbsp&nbsp&nbsp&nbsp作为一名统治者，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不受控制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又不是个人意愿能控制的，若是有吸取经验的机会，当然要充分把握住。 &nbsp&nbsp&nbsp&nbsp原本劳瑞王子也要跟着凑热闹，被摄政公主用王都中不能无人坐镇给否决了。 &nbsp&nbsp&nbsp&nbsp苏菲丽雅虽然已经决定放权，全力培养劳瑞王子，不代表立刻全放手，由着他的性子胡来，那么做只会是害了他，这个道理她还是清楚的。 &nbsp&nbsp&nbsp&nbsp进入永夜军领控制的地段后，雅各布江两岸的繁华景象，让巴克大公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 &nbsp&nbsp&nbsp&nbsp这里哪有半点蛮夷之民的气息，那种安定富足情形，大概只有小亚细亚平原最繁华富足的地区才能见到。 &nbsp&nbsp&nbsp&nbsp若是将他们称之为蛮夷之民，他统治下的领地又算是什么？ &nbsp&nbsp&nbsp&nbsp金斯利家族确实以豪富著称天下，可那是吸了整个军领鲜血，才将他们养起来的，不说那些整天蹲在暗无天日矿洞中的矿奴。 &nbsp&nbsp&nbsp&nbsp就算是底层领民，也过的相当艰难，辛辛苦苦的劳作一年，大部分都会被控制着粮食渠道的金斯利家族剥削走了、 &nbsp&nbsp&nbsp&nbsp兰斯洛特王室用粮食卡金丝利家族的脖子，金斯利家族则用粮食卡自家领地领民的脖子。 &nbsp&nbsp&nbsp&nbsp兰斯洛特王室卖给金斯利家族的是高价粮，金斯利家族出售给自家领民的就是黑心价粮。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的普通领民都是一副富足模样，这个领地统治者又得富足成什么样？ &nbsp&nbsp&nbsp&nbsp一场绝望沼泽战役，将金斯利家族多年的积累掏的一干二净，整个军领现在都得勒紧裤腰带。 &nbsp&nbsp&nbsp&nbsp他们对手的领地却波澜无惊，毫无所觉的样子，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nbsp&nbsp&nbsp&nbsp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nbsp&nbsp&nbsp&nbsp要是早看到眼前这种景象，他还会选择跟永夜军领开战吗？ &nbsp&nbsp&nbsp&nbsp巴克大公忍不住在心中问自己。 &nbsp&nbsp&nbsp&nbsp这一次他出现了犹豫，一时很难给出答案。 &nbsp&nbsp&nbsp&nbsp虽然心中波澜涌动，巴克大公脸上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nbsp&nbsp&nbsp&nbsp反倒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显的一惊一乍，对着肖恩连连追问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nbsp&nbsp&nbsp&nbsp相比起巴克大公，苏菲丽雅又是另一种感受。 &nbsp&nbsp&nbsp&nbsp在雅各布江复流前，她曾经来过这里，知道这里是一副怎样景象，短短几年功夫，这里发生的变化之大，让她几乎怀疑走错了地方。 &nbsp&nbsp&nbsp&nbsp曾经的农田变成了江道，山脉变成了梯田，一望无际的地上内陆湖变成了巨大盆地，无数村镇镶嵌其上。 &nbsp&nbsp&nbsp&nbsp整个画风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nbsp&nbsp&nbsp&nbsp只是这幅画卷实在太大，是一座纵横五、六百公里的领地，身为统治者，她非常清楚这其中的难度。 &nbsp&nbsp&nbsp&nbsp“这并不是某一个人的功劳，而是整个永夜军领数百万军民万众一心的结果。”肖恩一脸谦虚。 &nbsp&nbsp&nbsp&nbsp摄政公主脸上掩饰不住的惊讶和巴克大公双目中异常波动，就是对肖恩最好赞赏，心中那种甜蜜滋味就不用提了，跟泡进蜜罐中似的。 &nbsp&nbsp&nbsp&nbsp毕竟这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势力创造的辉煌。 &nbsp&nbsp&nbsp&nbsp眼下这种辉煌并不是巅峰，而是一个开始，一旦解决了兄弟港这个麻烦，没有了束缚的永夜军领，将会以让他们望尘莫及速度狂奔。 &nbsp&nbsp&nbsp&nbsp“这叫什么？”摄政公主指着梯田旁那一列列巨大的水车问道。 &nbsp&nbsp&nbsp&nbsp“这是水车自动灌溉系统，一旦打造好，就能让一座山脉两侧土地都变成良田，你们看到的只是一部分，山巅上面还有输水管道，顺着山梁走，将它们输送到最缺水的地方去。”肖恩并没有因为守着巴克大公藏着掖着。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在雅各布江两岸的东西，基本上没有需要保密的。 &nbsp&nbsp&nbsp&nbsp在建设之处，永夜军领就规划好了一切，所有兵工厂、造船厂这种比较敏感的行业和制造厂，都在大山更深处。 &nbsp&nbsp&nbsp&nbsp这么做的主要原因有两个。 &nbsp&nbsp&nbsp&nbsp一是出于战略纵深考虑，放在雅各布江固然便利，但是一旦双子城或者死神水道失守，它们十分容易受到致命打击，还不如一开始就埋藏的深一些。 &nbsp&nbsp&nbsp&nbsp二是永夜军领能封锁雅各布江和朵瑙河一时，却不能封锁一辈子，随着军领的高速发展，与外界的经济往来越来越密切，开放雅各布江到朵瑙江这条水上航线，那是早晚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与其到时候费时费力的搬迁，还不如一开始就做好规划布局，节省人力物力。 &nbsp&nbsp&nbsp&nbsp肖恩前脚刚跟苏菲丽雅介绍完，后脚便跟巴克大公推销了起来，“大公阁下领地中，也多为勾连纵横的丘陵，同样也适合建造这种灌溉系统，将那些山地开垦成良田，若是大公以后有需要，可以联系我们，我们用最优惠的价格承接建造任务。” &nbsp&nbsp&nbsp&nbsp“多谢男爵阁下的好意，我会认真考虑这个提议的。”巴克大公敷衍的回答。 &nbsp&nbsp&nbsp&nbsp对肖恩的商人本质，这一刻巴克大公有了更深刻认识，什么事情到了这个家伙的嘴中，都能变成一笔买卖。 &nbsp&nbsp&nbsp&nbsp但是不得不承认，永夜军领的这套水车自动灌溉系统，确实相当有创意，能够生生让山脉变成良田，卡尔特军领也确实需要这样的工具。 &nbsp&nbsp&nbsp&nbsp但是他现在已经见过了，无非就是将无数水车组合在一起，自家领地中就有工匠会打造，为什么非得往永夜军领手中送钱？ &nbsp&nbsp&nbsp&nbsp按照对方贪婪性子，肖恩口中的最优惠价格，也是狠狠从金斯利家族身上吸一口血的。 &nbsp&nbsp&nbsp&nbsp“我等大公阁下的好消息。”肖恩笑了笑，并没紧缠不放。 &nbsp&nbsp&nbsp&nbsp巴克大公的心思可瞒不过他。 &nbsp&nbsp&nbsp&nbsp只是这个世上有句成语叫眼高手低。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的水车自动灌溉系统，看起来好像是一堆水车排起来就算完事。 &nbsp&nbsp&nbsp&nbsp但是等他们真正动工建设的时候，就会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nbsp&nbsp&nbsp&nbsp里面涉及到地理规划学、地质学、水力学等等。 &nbsp&nbsp&nbsp&nbsp要是规划不好，等辛辛苦苦建造好，结果没几天，便引发大规模山体塌方，那可就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一开始也是在这上面吃足了苦头，不仅浪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甚至出现了不小的安全事故，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差点被一撸到底。 &nbsp&nbsp&nbsp&nbsp等巴克大公发现自己建造，所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远远高过雇佣永夜军领所需的花费后，就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nbsp&nbsp&nbsp&nbsp“那又是什么？”苏菲丽雅指着迎面而来的巨大建筑问道。 &nbsp&nbsp&nbsp&nbsp这座建筑是她进入永夜军领领地后，见过的最宏伟、最肃穆的单体建筑，整座山体都被改造成了建筑的一部分。 &nbsp&nbsp&nbsp&nbsp最独特的是，这座山正处于雕琢状态，虽然只出现了一个模糊轮廓，但可以确定，这座山最终目标应该是变成一座人形雕像。 &nbsp&nbsp&nbsp&nbsp在永夜军领的人形雕像，以谁为蓝本，根本无需多说，除了他的一手创立者，谁还有这个资格？ &nbsp&nbsp&nbsp&nbsp“那是英魂殿，安置对永夜军领有战功的将士尸骨地方。”肖恩神情肃穆的回答道。 &nbsp&nbsp&nbsp&nbsp苏菲丽雅的神情也情不自禁的跟着严肃起来，由衷赞赏道：“英魂殿，好名字，好地方，你们能走到今天，并非巧合。” &nbsp&nbsp&nbsp&nbsp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nbsp&nbsp&nbsp&nbsp这个道理是通用的。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的民生、经济、军事、祭祀……可谓是样样都立起来了，这样的势力又怎么会不崛起？ &nbsp&nbsp&nbsp&nbsp除了赞赏之外，苏菲丽雅内心还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nbsp&nbsp&nbsp&nbsp不要忘记了，她的关系已经与肖恩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她能够成为这片领地女主人的可能性很大很大。 &nbsp&nbsp&nbsp&nbsp大到只需要她点点头。 &nbsp&nbsp&nbsp&nbsp没错，她与肖恩之间确实阻碍重重。 &nbsp&nbsp&nbsp&nbsp若是她现在对外公布两人关系，将会有无数跳梁小丑跳出来，上蹿下跳的攻讦她。 &nbsp&nbsp&nbsp&nbsp但是这种攻讦，无非出于利益。 &nbsp&nbsp&nbsp&nbsp要是她舍弃了摄政公主身份和相应封地，所有的反对不仅偃旗息鼓，甚至很可能出现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夹道恭送。 &nbsp&nbsp&nbsp&nbsp按照永夜军领现在的发展势头，只要将绝望沼泽那边稳定下来，有了稳定粮食产出，到时候对她封地的依赖，将会越来越小。 &nbsp&nbsp&nbsp&nbsp最最重要的是，永夜军领是一个全新势力，这里既没有圣以太教廷，又没有盘根错节的贵族势力，实行的政策是比自己当初新政还要超前的全新政策。 &nbsp&nbsp&nbsp&nbsp一旦成为这片领地的女主人，这一切不就都属于自己的了？ &nbsp&nbsp&nbsp&nbsp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nbsp&nbsp&nbsp&nbsp要是早想到的话，按照她的秉性，绝对不会等到肖恩看清本心，她早就主动出击了。 &nbsp&nbsp&nbsp&nbsp像她这种女强人，嫁给爱情的几率，微乎其微。 &nbsp&nbsp&nbsp&nbsp要是肖恩没有永夜军领在后面撑腰，只是一名普通男爵，他就真的变成一厢情愿故事中的农夫儿子，迎娶公主的想法，就是不折不扣的笑话。 &nbsp&nbsp&nbsp&nbsp就像苏菲丽雅提出来的那个问题一样，当双方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又何来的相互吸引？何来的爱情？ &nbsp&nbsp&nbsp&nbsp当然了，这只是最后的选择，自凡是有一丝可能，苏菲丽雅也不会轻易的舍弃自己的领地，若是这么做了，岂不是代表自己认软服输了？让那些混蛋称心如意？ &nbsp&nbsp&nbsp&nbsp她不仅不会轻易放手，相反还可以利用此做点什么。 &nbsp&nbsp&nbsp&nbsp肖恩一脸的莫名其妙，因为他明显感觉出苏菲丽雅望向自己的眼眸深处，有着一丝只有他才明白的细微变化，那是情浓深处的春意，要不是还有外人在场，只怕已经勾动天雷地火，一发不可收拾了。 &nbsp&nbsp&nbsp&nbsp他可不知道苏菲丽雅心中竟然生出这么多波澜，对两人的关系，生出了更进一步的推进作用。 &nbsp&nbsp&nbsp&nbsp“侥幸，侥幸而已。”肖恩谦虚的模样，让一旁的巴克大公生出踹他一脚的冲动。 &nbsp&nbsp&nbsp&nbsp谦虚大了就是虚伪，他们的侥幸可是站在金斯利家族的尸骨上。 &nbsp&nbsp&nbsp&nbsp雅各布江与朵瑙河一线的便利性，让巴克大公感触良多。 &nbsp&nbsp&nbsp&nbsp在地理上，永夜军领确实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nbsp&nbsp&nbsp&nbsp守，他们可以凭借安迪斯盆地自成小天地，固若金汤。 &nbsp&nbsp&nbsp&nbsp攻，雅各布江西进，朵瑙河南下，畅通无阻。 &nbsp&nbsp&nbsp&nbsp难怪当年曾经统治整个阿沙恩大陆的古安迪斯帝国将自己的老巢放在这里。 &nbsp&nbsp&nbsp&nbsp也难怪摄政公主苏菲丽雅铁了心站永夜军领一边，她从永夜军领身上看到更深远意义。 &nbsp&nbsp&nbsp&nbsp这种认知，让巴克大公显的更忧郁。 第三百九十八章 战启（补欠3/4，为护法棉花糖超好吃加更） &nbsp&nbsp&nbsp&nbsp这意味着金斯利家族未来一段时间，都会与这个处于疯狂上升期的势力做邻居。 &nbsp&nbsp&nbsp&nbsp他无法想象，再给对方十年，它将会成长成一个怎样的怪物，对方不仅马上拥有了绝望沼泽这个全新地盘，同时还从金斯利家族生生啃了一块最肥美的血肉去。 &nbsp&nbsp&nbsp&nbsp金斯利家族则处于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 &nbsp&nbsp&nbsp&nbsp这种对比光是想想就让人发狂，更别说面对。 &nbsp&nbsp&nbsp&nbsp对此，巴克大公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可奈何。 &nbsp&nbsp&nbsp&nbsp环顾整个拜伦联盟，能够遏制永夜军领这种疯狂发展势头的，只有一个人。 &nbsp&nbsp&nbsp&nbsp而这个人此刻正依偎在这个势力的最高统治者旁边，被他逗的哈哈大笑。 &nbsp&nbsp&nbsp&nbsp两个人虽然一直刻意保持距离，但是别人又不是傻子，越是这么做，越说明其中有问题。 &nbsp&nbsp&nbsp&nbsp何况一些细微表情动作，不知不觉中已经出卖了他们。 &nbsp&nbsp&nbsp&nbsp这两个人有问题，有大问题。 &nbsp&nbsp&nbsp&nbsp可这个大问题，不仅不能挑破，反而要闷在肚子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因为一旦将他们的关系挑破，他们将会无所顾忌，处在他们包围中的金斯利家族将会更难受，还不如装作不知道，等有机会借机搞点小动作，缓解一下自己的压力。 &nbsp&nbsp&nbsp&nbsp就连肖恩一路上，也有自己的感触。 &nbsp&nbsp&nbsp&nbsp每次走这条道，总会让他周身心充斥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自豪。 &nbsp&nbsp&nbsp&nbsp不过以往任何一次的感觉，没有这一次的充足。 &nbsp&nbsp&nbsp&nbsp炫耀，这种低级趣味，一直在人的骨子中，并不会因为心态的成熟而消失。 &nbsp&nbsp&nbsp&nbsp充其量就是发作的次数少，眼界更高，炫耀不着！ &nbsp&nbsp&nbsp&nbsp比如一个身家过亿的超级富翁，肯定不会与一个街头乞丐夸夸其谈的炫耀自己的财富。 &nbsp&nbsp&nbsp&nbsp这不是自不自降身家的问题，而是在这名街头乞丐身上，超级富翁肯定找不到满足感，因为他说的很多东西，街头乞丐根本不知道其中的价值，比如名表、名牌衣服。 &nbsp&nbsp&nbsp&nbsp肖恩差不多也是这种情况。 &nbsp&nbsp&nbsp&nbsp若是他跟一个普通人说起英魂殿，对方的第一反应往往就是，好壮观。 &nbsp&nbsp&nbsp&nbsp而不像苏菲丽雅那样，第一时间明白了永夜军领已经走到哪一步了。 &nbsp&nbsp&nbsp&nbsp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nbsp&nbsp&nbsp&nbsp祭祀能够与军队，齐驱并驾，那是因为其是一个领地向心力的标志，只有重祀，上了战场后，士兵才能勇往直前，为领地贡献自己宝贵生命。 &nbsp&nbsp&nbsp&nbsp纵观那些成长起来的势力，便会发现祭祀都在其中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无论那些大公家族，还是普通贵族家族，都有自己的家族墓园，很多甚至像金斯利家族那样，将自己的家族墓园设在自己的城堡下面。 &nbsp&nbsp&nbsp&nbsp寓意非常明显，家族能够发展壮大，是建立在祖先的尸骨上面，未来他们也将会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nbsp&nbsp&nbsp&nbsp跟懂行的人，根本不用说的太明白，对方便能准确回应。 &nbsp&nbsp&nbsp&nbsp就像挠痒痒，挠到了最准确的位置上，自然是最舒服的。 &nbsp&nbsp&nbsp&nbsp炫耀也是如此。 &nbsp&nbsp&nbsp&nbsp好在肖恩并没有完全被冲昏头脑，知道什么东西能炫耀，什么东西不能，哪怕是对心中认定的未来女主人也不成。 &nbsp&nbsp&nbsp&nbsp等到未来两个字去掉，再说也不迟。 &nbsp&nbsp&nbsp&nbsp一艘船上，三个势力的最高统治者，表面上其乐融融，心中各有心思。 &nbsp&nbsp&nbsp&nbsp时间倒也过的飞快，转眼间，兄弟港已经近在眼前。 &nbsp&nbsp&nbsp&nbsp兄弟港的情形，又惹来苏菲丽雅一阵惊叹。 &nbsp&nbsp&nbsp&nbsp道听途说是一码事，亲眼目睹又是另一码事。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正是介入绝望沼泽，这才几年？ &nbsp&nbsp&nbsp&nbsp他们就硬生生的造出了这么一座城市，这还仅仅是这座城市的一部分，要是再给他们几年，他们还不得建造一个超级堡垒出来？ &nbsp&nbsp&nbsp&nbsp代表永夜军领的白山黑水旗。 &nbsp&nbsp&nbsp&nbsp代表兰斯洛特王室的皇冠狮鹫旗。 &nbsp&nbsp&nbsp&nbsp代表金斯利家族的雄鹿金币旗。 &nbsp&nbsp&nbsp&nbsp同时出现在一艘楼船上，并且在兄弟港靠岸时，在金斯利家族征东军士兵中引起了巨大反响，所有人奔走相告。 &nbsp&nbsp&nbsp&nbsp“是陛下的旗帜，真的是陛下的旗帜，陛下来接我们回家了。” &nbsp&nbsp&nbsp&nbsp“那不是普通皇冠狮鹫旗，而是皇冠狮鹫玫瑰旗，是摄政公主特有标志，这说明苏菲丽雅公主也在。” &nbsp&nbsp&nbsp&nbsp“白山黑水旗也不普通，上面有一个唐字，这是永夜军领最高统帅肖恩男爵的标志，这一下好了，永夜军领的最高统帅也在这里的话，永夜军领就不能坑咱们了。” &nbsp&nbsp&nbsp&nbsp他们心中对金斯利家族与永夜军领合作的最后一点顾虑，也被打消了。 &nbsp&nbsp&nbsp&nbsp现在两大军领的最高统治者，亲密无间的站在一起，还有比这个更好的证据吗？ &nbsp&nbsp&nbsp&nbsp让阿克麦瑟犹豫不决的云霄抛石车修复条件，第一时间摆到了巴克大公的面前。 &nbsp&nbsp&nbsp&nbsp“同意。”巴克大公无比爽快的一挥手。 &nbsp&nbsp&nbsp&nbsp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他们手中是否握着几艘小船，意义不大。 &nbsp&nbsp&nbsp&nbsp一旦守不住，让那些怪物进了城，永夜军领要是不帮忙，他们这几艘小船能跑几个人？ &nbsp&nbsp&nbsp&nbsp还不如破釜沉舟，绝了金斯利家族征东军从上到下的念头，全力准备兄弟港的防守。 &nbsp&nbsp&nbsp&nbsp同时也将其换成防守成功的最大助力。 &nbsp&nbsp&nbsp&nbsp“大公阁下如此爽快，我们也不能落人后，守城期间，我将会与大公阁下一起坐镇兄弟港，以示我们的诚意，直到成功击败敌人为止。”肖恩同样干净利落的道。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除了拉金斯利家族入局，帮他们在前面顶雷，再无其他算计，肖恩自然无所畏惧。 &nbsp&nbsp&nbsp&nbsp他们现在准备的不可谓不充分，能够打的预防针、能够构建的心理建设，能用的招数全用上了。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最擅长的攻城器械方面，基本上也没藏私。 &nbsp&nbsp&nbsp&nbsp只要金斯利家族征东军，不被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士兵现在的恐怖模样集体震慑，不战自溃，他们守住兄弟港的概率高达九成，到时候无非伤亡大小区别。 &nbsp&nbsp&nbsp&nbsp“如此最好不过。”巴克大公多少露出了一丝笑容。 &nbsp&nbsp&nbsp&nbsp虽然危险真正来临的时候，依旧挡不住肖恩会逃跑，但是现在至少表明了一种精诚合作的态度，便于他安抚人心。 &nbsp&nbsp&nbsp&nbsp在等待的过程中，巴克大公少不得又运用自己的政治手腕，在征东军中发表了数场激励性演讲。 &nbsp&nbsp&nbsp&nbsp肖恩听过一场后，就兴致缺缺，不再关注。 &nbsp&nbsp&nbsp&nbsp巴克大公的演讲水准充其量一般，就是那种比较空洞、却又慷慨激昂的喊口号，既不涉及让人奋发向上的东西、又不涉及保家卫国的崇高理念，别说是在他这里，就算是在普通永夜军领士兵那里，只怕也没多少市场，没几个感冒的。 &nbsp&nbsp&nbsp&nbsp偏偏金斯利家族士兵，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的不要不要的。 &nbsp&nbsp&nbsp&nbsp只能让肖恩感叹，这个世界的人，实在是太好糊弄了，自己以后是不是应该转换策略，先用嘴炮战术，再考虑军事行动？ &nbsp&nbsp&nbsp&nbsp哪怕是永夜军领竭尽全力的拖延，在肖恩他们一行抵达兄弟港的第九天。 &nbsp&nbsp&nbsp&nbsp克莱恩部落的亡灵化大军兵临城下。 &nbsp&nbsp&nbsp&nbsp先前说过了，克莱恩部落的亡灵化大军，就像是一个恐怖整体，他们正在以缓慢却坚定不移的步伐成长着。 &nbsp&nbsp&nbsp&nbsp任何一招对他们用的次数多了，到后期都会失效。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的诱饵骚扰战术，同样如此。 &nbsp&nbsp&nbsp&nbsp一开始，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士兵，铺天盖地的平铺在地面上，或者三三两两，或者单身只影的往兄弟港方向游荡。 &nbsp&nbsp&nbsp&nbsp有一定的目标性，却谈不上究竟有多强烈，这是他们一开始每天行军速度只有三十公里的原因。 &nbsp&nbsp&nbsp&nbsp他们要是和正常军队一样，速度全开，杀到兄弟港外，根本用不了三天三夜。 &nbsp&nbsp&nbsp&nbsp不要忘记，这些怪物现在跟永动机一样，不需要进食、不需要休息、甚至连呼吸都快不需要了。 &nbsp&nbsp&nbsp&nbsp既没有军需补给拖累、又没有疲惫一说。 &nbsp&nbsp&nbsp&nbsp就连绝望沼泽复杂的水网，对他们的阻拦效果同样有限，甭管多深的水、多宽的河，他们都会直挺挺的趟过去。 &nbsp&nbsp&nbsp&nbsp很多时候，他们就连那些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泥浆沼泽都不知道躲避，不知道多少，傻乎乎的一头扎进去，再也没能爬出来，淤泥过深的河道同样也是天然陷阱。 &nbsp&nbsp&nbsp&nbsp后来多少知道躲了，那也是前面有亡灵化士兵陷进去了，后面的才绕开。 &nbsp&nbsp&nbsp&nbsp在变通这一块上，这些丧失独立思考的亡灵化士兵，终究差了很多。 &nbsp&nbsp&nbsp&nbsp到后来，克莱恩部落的亡灵化士兵开始集群，对永夜军领的挑衅置之不理，行军速度也越来越快。 &nbsp&nbsp&nbsp&nbsp克莱恩部落领地到兄弟港，前半截他们走了将近三周，后半截却只用了三天三夜，大部分时间是昼伏夜出。 &nbsp&nbsp&nbsp&nbsp亡灵化的克莱恩部落士兵虽然不惧怕阳光，但绝对算不上喜欢，他们现在偏向夜间动物，喜欢在夜间行动，尤其是有月光的情况下。 &nbsp&nbsp&nbsp&nbsp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大军的第一波进攻，便是在夜间发动的。 &nbsp&nbsp&nbsp&nbsp一如既往。 &nbsp&nbsp&nbsp&nbsp没有宣战、没有战前动员、没有口号、没有咆哮、没有嘶鸣，连攻城器具都没有……只有骨骼摩擦碰撞和沉重脚步声。 &nbsp&nbsp&nbsp&nbsp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大军，就像一股灰白色洪流，涌向兄弟港。 &nbsp&nbsp&nbsp&nbsp一上手便毫无保留的平a战术。 &nbsp&nbsp&nbsp&nbsp这种超快节奏，就算是那些训练有素的老兵，也很难适应。 &nbsp&nbsp&nbsp&nbsp若真是猝不及防情况的夜袭，他们还真有可能，一个回合就将兄弟港给拿下来了。 &nbsp&nbsp&nbsp&nbsp好在永夜军领准备的足够充分，金丝利家族中间或许还有人，对这支不过六七万的军队心存轻视，但是他们不会。 &nbsp&nbsp&nbsp&nbsp先不说自始至终都有哨兵，不分昼夜的盯着他们，掌握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nbsp&nbsp&nbsp&nbsp单说兄弟港外面的准备，他们就很难打出夜袭局来。 &nbsp&nbsp&nbsp&nbsp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士兵，一头扎进了黑火药地雷阵。 &nbsp&nbsp&nbsp&nbsp随着他们展开冲锋，爆炸声此起彼伏。 &nbsp&nbsp&nbsp&nbsp场面惨烈，又透着诡异。 &nbsp&nbsp&nbsp&nbsp因为有的只是爆炸声，却没有惨叫声。 &nbsp&nbsp&nbsp&nbsp要不是城头上的守军，眼睁睁看着无数亡灵化士兵的尸体、断肢横飞，他们还以为永夜军领在放空炮。 &nbsp&nbsp&nbsp&nbsp最渗人的是，那些被炸的支离破碎、断胳膊少腿的亡灵化士兵，并没有停止进攻的步伐，或是蹦蹦跳跳，或是用手爬，甚至有被炸成光板的，就像蚕虫一样，在地上蠕动。 &nbsp&nbsp&nbsp&nbsp这种情形已经完全打破了常人想象，兄弟港城墙上的金斯利家族守军，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双齿咯咯直响。 &nbsp&nbsp&nbsp&nbsp“他们说的是真的，这些家伙不是人，已经变成了怪物，来自亡者世界的不死怪物。” &nbsp&nbsp&nbsp&nbsp“这仗怎么打？对方是一群炸都炸不死的怪物，怎么杀死他们？” &nbsp&nbsp&nbsp&nbsp“真神在上，原来传说是真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亡者世界的存在，我们这是与死神为敌，我们根本没有胜利的希望。”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那群混蛋，这是故意坑我们，准备让我们在这里送死。” &nbsp&nbsp&nbsp&nbsp哪怕是永夜军领已经想方设法的帮助金斯利家族征东军做了大量心理建设，等真正面对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大军一刻，依旧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骚乱。 &nbsp&nbsp&nbsp&nbsp任何事情听说是一码事情，真正面对又是另一码事情。 &nbsp&nbsp&nbsp&nbsp尤其是这种与死亡挂上钩的事情，听者总会潜意识的认为诉说者又在刻意夸大。 &nbsp&nbsp&nbsp&nbsp殊不知，现实有时候比刻意夸大的还恐怖，眼前的这种情况便是其一。 &nbsp&nbsp&nbsp&nbsp很多人被自己身体的恐怖情绪所控制，做出了反常反应。 &nbsp&nbsp&nbsp&nbsp“所有人，不得胡言乱语，保持阵型，擅自后退者，杀无赦。” &nbsp&nbsp&nbsp&nbsp“大家不要被表象迷住了眼睛，都看清楚了，他们现在有些不同寻常不假，但是并不是真的杀不死，那些炸掉头的，一样得死挺。” &nbsp&nbsp&nbsp&nbsp“你们一群身经百战的老兵，难道还害怕一群断胳膊断腿的家伙不成？谨记我们先前的演练，有机会就往他们的脑袋上招呼，没机会就砍他们的手脚，实在不行，就将他们推下城墙。” &nbsp&nbsp&nbsp&nbsp“怕有什么用？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咱们现在已经退无可退，这座城墙是我们唯一的依托，一旦失守，我们所有人都要跟着完蛋，还是老规矩，想要活命的，先把命豁出去。” &nbsp&nbsp&nbsp&nbsp“这是最后一战，只要能挺过这一战，咱们就可以回家了，没有人能够阻拦这一点，为了活下去，为了回家，杀光这些怪物！” &nbsp&nbsp&nbsp&nbsp“为了活下去，为了回家，杀光他们！” &nbsp&nbsp&nbsp&nbsp“杀光他们！” &nbsp&nbsp&nbsp&nbsp这个时候，永夜军领先前做的准备起作用了，在其中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一线指挥军官们，面对从夜幕中铺天盖地涌出来的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大军，脸上同样抑制不住的涌出了恐惧神色，但是并没有被恐惧支配。 &nbsp&nbsp&nbsp&nbsp他们先前已经在永夜军领的帮助下，直面过这支亡灵化大军，心理建设更强不说，能够站在这里的，都是能够鼓起勇气反抗的，那些太脆弱的，就算是没有被人为踢出去，也不再交付重任。 &nbsp&nbsp&nbsp&nbsp这些金斯利家族一线指挥军官们，就像一根根骨架，牢牢的支撑着金斯利家族守城大军，让他们不至于一个照面就崩溃。 &nbsp&nbsp&nbsp&nbsp“敌人已经越过了第一层攻击线，第一梯队投石车准备，放！” &nbsp&nbsp&nbsp&nbsp“第二梯队准备，放！” &nbsp&nbsp&nbsp&nbsp“第三梯队，放！” &nbsp&nbsp&nbsp&nbsp城墙上的金斯利家族守城士兵受到了影响，城墙内的守城机械操作部队，受限于视角，并没有受到影响，在指挥塔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运作起来。 &nbsp&nbsp&nbsp&nbsp经过第一轮试射后，上手动用的全是永夜军领支援的黑火药桶。 &nbsp&nbsp&nbsp&nbsp永夜军领不敢说已经吃透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士兵，但是他们的总体行为模式，已经摸的差不多。 &nbsp&nbsp&nbsp&nbsp知道这些怪物根本不会讲什么试探和战术，最开始的战斗就是最惨烈，也最容易崩坏的，根本不能有任何保留。 &nbsp&nbsp&nbsp&nbsp将自己最强的火力倾泻出去就对了。 &nbsp&nbsp&nbsp&nbsp这些黑火药桶的威力，可不是黑火药地雷所能够比拟的，最小的也得有二三十公斤，最大的超过一百公斤。 第三百九十九章 塔防 哪怕是克莱恩部落的亡灵化士兵，只要置身在bao zha范围十米以内，幸免可能微乎其微，即便是十米之外，也要接受冲击波和火焰溅射伤害，很快整个战场就被映耀成了白昼。 紧接着更恐怖的呼啸传来。 云霄抛石机开始发威了。 它们抛射出的虽然是石弹，可也是精心打磨的石弹，每块重量都超过三百公斤。 每块落地，都会发出不逊于黑huo yao桶bao zha时的轰鸣。 若是不慎置身在它的落点上，别说是普通的亡灵化士兵，就算是骸骨装甲骑士也会被当场砸成肉泥。 不过这种几率微乎其微，无论大骑士还是冠军骑士，他们的**确实要比普通人强大，但也是有极限的，没有办法硬抗非人力器械，他们比起普通人最强大的，应该是他们敏锐的反应神经，能第一时间察觉这种危险，进行躲避。 骸骨装甲骑士也差不多这种状况，他们比起普通亡灵化士兵，除了拥有更结实骨甲、更恐怖力量外，还拥有他们不具有的战斗技巧。 石弹落地的空，足够他们躲避开了。 云霄抛石车抛掷的石弹，落地后并不算完，而是以弹跳的方式往前滚动，杀伤力同样不俗。 最后发威的才是为亡灵化士兵量身定制的投刃车，疯狂旋转的三角旋刃，就像是一柄柄生命收割机，所过之处，断肢横飞，亡灵化士兵成片成片的倒下。 目睹这种情形的金斯利家族士兵，一个个目瞪口呆，类似于卧槽的惊叹，不绝于耳。 这种凶残守城器械造成的视觉冲击，远在在云霄抛石车之上。 在高声欢呼之余，他们心头又不可抑制的涌起一股冰冷颤栗和庆幸，庆幸当初他们攻打兄弟港的时候，永夜军领没将这种丧心病狂的守城器械给推出来，否则他们将会成为被收割的人形麦子。 这种复杂情绪，在开战第一刻，就在金斯利家族士兵心头回荡，对这些守城器械的威力了解越深，他们与永夜军领为敌的勇气也就越低。 永夜军领对于守城器械的运用，已经到了一种超乎想象的水准，不光威力，还有便利上。 他们费时费力数周才能够打造数架的攻城器械，他们只需要运送一堆零件上来，用不了半天就能组装起一辆来。 这种差距才是最让人胆寒的。 在各种远程攻击的饱和性覆盖下，能冲到城墙下面的亡灵化士兵稀稀落落，连最开始的三分之二都不到，很多还是缺胳膊少腿的。 就算完好状态，面对高达六七米的城墙也无能为力，一个个只能呆呆的聚集在城墙下面，等待后续大部队上来搭人梯。 “砸！” 守城的金斯利家族士兵可不会放过这种绝佳机会，滚木礌石，全砸了下来。 前面守城器械取得的卓绝效果，极大鼓舞了他们的士气。 给他们造成了一种，这些家伙也就是看起来恐怖，实际不过如此的错觉。 这种错觉至少在正式面对面前，是有利的。 “见鬼，这些家伙究竟是人？还是蚂蚁？竟然真的用这种方式攻城！” “不要傻愣着，将他们推下去。” “黑huo yao桶，用黑huo yao桶炸飞他们。” “啊啊……这些家伙真的杀不死！” “蠢货，都告诉你们了，他们的要害在头部和心脏，攻击其他地方是没有效果的！” “黑huo yao桶，黑huo yao桶呢？快点将这边人梯炸断，否则就要顶不住了！” 直到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士兵将人梯搭起来，陆陆续续有亡灵化士兵踏上城墙后。 那些金斯利家族士兵才真正体会这些不死怪物的恐怖，也明白永夜军领不惜让出巨大利益，也要拉他们入局，并不遗余力帮助他们的原因。 这些没有恐惧的亡灵化士兵就是一个个杀戮机器，跳上城墙后，没有防招，全是不要命的进攻。 金斯利家族士兵砍他一剑，他们依旧活蹦乱跳，他们砍金斯利家族士兵一刀，那可就直接去了半天命。 没错，永夜军领确实早就告诉他们这些怪物的弱点是脑袋和心脏。 但是在混乱的战场上，想要每一击都落在致命要害上，谈何容易？ 何况他们的致命要害还没脆弱到，随便戳一下，就能让他们倒下的程度，这里可是有层层骨甲保护的。 不要小看了这些骨甲，想要砍开一名普通人类的头骨，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更别说是这些异化怪物。 很多攻击确实命中他们要害了，却惊讶发现，自己的刀剑根本没能刺进去或者劈开，来不及攻击第二下，对方的反击就到了，一愣神的功夫，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阿克麦瑟第一时间将作为预备队的金斯利家族精锐重甲步兵派了上去，才堪堪扛住。 这还是经过层层远程攻城器械削弱后的结果。 要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对方直接冲到城墙下，究竟是怎样的情形，简直不敢想象。 不过现在没有人还有心思考虑这个问题，他们脑中回响的念头只有一个——活下去。 就像永夜军领预测的那样，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士兵最恐怖的，就是他们作为浪头的第一波冲击，只要能够抗住这一波，守住兄弟港的概率，提高到十成不敢说，有九成还是可以保证的。 他们相对简单的思维模式，让他们不会玩什么虚实战术，一上手动用的便是全部兵力、最大力量。 五六万听起来不小，但是放在长达四五公里的防守线上，真的算不上太多。 等到反应迟钝的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士兵，感觉情况不对，准备集中兵力，专门攻打一个点的时候，他们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形成的威胁不会超过第一波全线进攻。 因为他们集中兵力了，兄弟港的防守器械火力也会集中，轰炸范围内有一名亡灵化士兵，还是十名，威力是不会受太大影响的。 金斯利家族那边巴不得他们集中兵力，好让他们集中火力，尽可能将他们消灭在进攻路上。 这造成了这一次兄弟港攻防战，虎头蛇尾。 一开始便异常惨烈，但持续时间非常短暂。 日上中天的时候，基本接近尾声。 而这个时候，包抄到亡灵化大军身后的永夜军领部队才刚刚集结完毕，他们等于是来打扫战场的。 见亡灵化大军已经折腾不出浪花，永夜军领便没有将自己的大军开进战场，他们可不想品尝自己战争器械的威力。 永夜军领与金斯利家族签订了停战协议不假，不代表他们没有翻脸的可能，要是他们有重创永夜军领主力军队的机会，巴克大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撕毁协议。 永夜军领绝对不会给金斯利家族这种机会的。 “呼！”眼睛眨都不眨盯着整场攻防战的巴克大公，此时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种结果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金斯利家族士兵的损伤数字，远远没有触及他的底线，这一点从他答应永夜军领的谈判条约就可以看得出来，金斯利家族征东军只要能保留在十万以上，都是他能接受的数字。 不过悬着的心仅仅落下了一半，巴克大公扭头望着肖恩道：“男爵阁下，我们应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你们是不是该履行你们的承诺了？” 金斯利家族征东军一日不返回卡尔特军领，他的心一日不能完全落下来。 “自然。”心想事成的肖恩，同样心情大好，“我们的运兵船，不日就会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将大公阁下的大军运送到指定位置，个人建议，大公阁下还是先回去一步，做好相应的准备安置工作，再告诉我们将你们的大军运到何处。” 这也是双方的协议之一。 永夜军领释放的金斯利家族十万征东军，并不是按照原路返回，而是像上次那样，由永夜军领用运兵船通过水上运输线，直接转运回卡尔特军领。 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永夜军领不用担心，金斯利家族征东军返回西岸后，停驻不去，生出新的变数。 金斯利家族征东军不用再在绝望沼泽拖拖沓沓的耽误上小半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巴克大公仅仅犹豫了数秒，便点点头道：“那我这就回去准备，只怕还要麻烦男爵阁下护送一路了。” 与永夜军领的谈判接近了尾声，但是不代表金斯利家族的战事结束，一旦十万大军返回领地，也将会是他们展开军事报复行动的一刻。 越是虚弱，越要露出自己的獠牙，否则那些贪婪豺狼不仅不会将从金斯利家族身上啃去的血肉还回来，还会得寸进尺，试图撕取更多血肉。 永夜军领通过雅各布江进行运兵，确实有着绝对便利性，若是策划好，甚至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乐意为你效劳，大公阁下。”肖恩并没有因为双方曾经军阵对垒，就对巴克大公产生成见。 坐在他们这种位置上，个人感官和军领利益是撕裂开的。 金斯利家族与永夜军领的冲突，并非源自个人恩怨，而是利益冲突。 现在利益冲突暂时结束了，在肖恩眼中，巴克大公立刻转变成了一个潜在大客户。 与其返程的路上，肖恩不遗余力的向巴克大公推销永夜军领的各种商品，包括那些大型攻城器械。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以出售的商品。 若是对方不愿意出售，那只能说是价码不够。 还真别说，永夜军领手中确实有巴克大公看中的商品。 一个是投刃车，另一个就是黑huo yao。 前者的杀伤力就不用多说了，就连那些亡灵化怪物都扛不住，更别说是人。 不过真正让巴克大公心动的，是它的视觉冲击效果，其对那些抵抗意志不强的新兵们，有超乎想象的震慑作用。 黑huo yao更不用说，这不光是战争利器，还是开矿利器，巴克大公要是看不到这一点，那就妄为他做了这么多年卡尔特军领的统治者。 一旦运用好，将会让金斯利家族每年开矿数量成倍翻增。 肖恩没有犹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投刃车固然黑科技满满，但这只是仓促间推出来的临时型号，中间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巴克大公愿意接手，自然要趁机赚一笔，只要从金斯利家族手中订购的钢铁返回，他们想要多少都能打造多少。 没错，肖恩之所以如此爽快，自然不是没有原因的，是以此作为敲门砖，打开了与金斯利家族的金属贸易。 粮食、金属一直是永夜军领最为匮乏的两种物资。 粮食方面一直有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撑着，金属方面，她就无能为力了，这一块兰斯洛特王室也主要依靠金斯利家族。 绝望沼泽与卡尔特军领交界的开拓城市一线，也有不少矿藏不假。 但就像绝望沼泽一样，开发它们是需要时间的，在这之前，还是需要进口。 金斯利家族当然就是最好的卖家，以前双方敌对，你不卖，现在总没有理由了吧？ 若是可能的话，巴克大公倒是很想用金属贸易卡永夜军领的脖子，延缓他们的成长步伐。 但是肖恩抛出来的诱惑，他没办法拒绝，金斯利家族现在急需这种全新武器恢复实力。 相比起黑huo yao的交易量，投刃车只是一个添头。 在肖恩和巴克大公嘴中，黑huo yao和金属的数量，那都是以百吨论的，其中牵扯到的天文数字，比他们刚刚签订的协议，只多不少。 随行的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也搭了顺风车，从肖恩手中也定了一批投刃车后，转头与巴克大公重启了粮食贸易，给的是前所未有的优惠价。 兰斯洛特王室不希望金丝利家族的势力再扩张，同样也不希望他太虚弱，从而影响金属产出。 等楼船驶出永夜军领领地的时候，三人间的气氛已经缓和了不少，其乐融融谈不上，却也能把酒言欢。 当有更大利益作为前提，一些鸡毛蒜皮的小利益，那就不放在眼中了。 比如金斯利家族十万大军的武器铠甲。 按照原本计划，永夜军领就算不将他们全扒下来，那也得截留三到五成。 现在金斯利家族放开了对永夜军领的金属供应，就没必要再这么做了。 永夜军领虽然不盛产铁矿，但是冶铁方面，只怕已经走在了金斯利家族前面，因为肖恩的先知先觉，永夜军领刚刚有点根基，他们就已经开始尝试炼钢，经过近十年的不停试验，已经取得了显著成果。 现代化炼钢，还缺乏工业基础支持，但是炒钢法已经成熟，配合水力千锻法，锻造出来的武器铠甲，硬度上并不比现代化钢铁差多少，甚至少量出产硬度惊人的工具钢。 就是在效率和产量上，远远比不上现代化炼钢。 但任何事情都要看对比对象，要是与金斯利家族比，永夜军领无论是效率，还是钢铁纯度，那都是无比恐怖存在，打破了他们三百年传承。 金斯利家族撤军这件事情上，永夜军领一旦积极配合，进度飞快。 巴克大公返回卡尔特军领的第三周，第一批两万人的金斯利家族士兵便抵达了指定位置。 就永夜军领现在的运输能力，也没办法将金斯利家族十万大军一次性运过去，他们是不会为了帮助金斯利家族运兵，而耽误自己的正常商贸活动。7 第四百章 战后安置（补4/4，为舵主不让起英文名加更） 所以这十万大军，永夜军领准备分五次，用两个月的时间运送完毕。 巴克大公倒没对此表示任何不满，因为即便是这样，也比他们的大军跑绝望沼泽速度要快，最重要的是，并没有耽误他们的使用。 金斯利家族这次对付的豺狼中，可没有值得他们动用两万大军以上的存在。 否则他们就不会被称为豺狼，而是雄狮猛虎了。 那些想趁火打劫的勋爵贵族，就倒霉了，不仅得将从金斯利家族身上撕下来的血肉吐出来，还得大出血，用金钱平息金斯利家族怒火，有不少家族为此破产。 以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为首的兰斯洛特王室，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权利大洗牌的机会。 想要保的家族，他们早就跟巴克大公打过招呼了，金斯利家族将会重拿轻放，做做姿态也就完事。 那些兰斯洛特王室不想保的家伙，才是金斯利家族打击重点，比如阿道夫家族这种军候家族。 这些在兰斯洛特王室最虚弱时期崛起的军候家族，已经成为兰斯洛特王室身上的一大毒瘤，大多数时候听宣不听调，都快成为国中国了。 兰斯洛特王室以前没有理由动他们，现在自己作死去招惹了敌人，那就不关他们什么事情了。 要是他们被打怕了，求到摄政公主面前，那更是喜闻乐见的事情，就等着被捏扁捏圆吧。 拜伦联盟从成立之初，内部战争就一直是这个德行。 武力与政治并行。 很多时候武力只是辅助，政治才是主要的。 政治要是说不能打，双方就算是有天大仇恨，那也得偃旗息鼓。 政治要是说能打，就算屁大点矛盾，也有可能导致一个家族的灭亡。 现在金斯利家族变成了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手中的一杆枪，指到那里，他就得打到那里，而且甘之如饴。 金斯利家族正在通过这种方法筹备给永夜军领的第一笔战争赎金。 一千五百万王室金币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即便是处于巅峰时期，想猛不丁的拿出这么一笔巨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别说金斯利家族现在的财政本身就出现了赤字。 永夜军领倒是允许金斯利家族用各种物资折价抵充，但这种折价都是以略低于市场价格一成左右进行的，若非必要巴克大公不愿意这么做。 永夜军领从上到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状态。 金斯利家族的十万大军需要他们转运。 金斯利家族征东军被截留下来的矿奴，需要收编安抚，这些人会被筛选处理。 孤身寡人毫无牵挂的一种处理方法。 还有家室在卡尔特军领的，又是另一种处理方法。 无论哪种方法，都需要时间，在这之前，他们都暂时滞留在兄弟港，协助永夜军领在这里的重建工作。 兄弟港外的战场需要打扫，尤其是那些相对完整的骨甲，更是一副不落，全部被收集了起来。 兵工厂那边传来回话，这些骨甲拥有非常高的魔改价值。 现在永夜军领从上到下，一听魔改就兴奋，这意味着不远未来，他们又有好东西用了。 说起来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士兵也够悲催的，这次出动的大军里面可是有上千名骸骨装甲骑士的，一部分根本没有发威的机会，就被无数攻城器械砸翻在冲锋路上，剩下的好不容易跳上城头，也被金斯利家族的大骑士们针对性对待了。 金斯利家族比起永夜军领最大优势，便是大骑士这层高端武力的数量，比起克莱恩部落的亡灵化大军也不逞多让，让永夜军领最感到头疼的一项，在他们手中变的无波无澜，轻松解决。 至于克莱恩部落，伸出来的爪牙被打断后，再一次陷入沉寂状态。 永夜军领不是不想一次性搞定它，但是实在分身乏术，若是不倾尽全力，又不放心。 只能继续保持封锁状态，等到其它紧急事件处理完毕后，再回过头来对付它。 好在永夜军领每一次都抓住了克莱恩部落的反应漏洞，连消带打，前前后后已经消灭了他们七八万的亡灵化士兵。 就算克莱恩部落一个不剩的全部亡灵化，再加上没有引起永夜军领注意前驱赶的，数量也不会突破二十万，现在已经被消灭了将近一半，短时间内折腾不出浪花来。 而且永夜军领的新势力计划，优先部署的就是克莱恩部落周边，这里的鳄族人都已经被撤干净了，克莱恩部落想要扩张，要么再组织人手攻打兄弟港，要么只能自己生，前提他们还保留繁殖这项功能。 克莱恩部落存在的另一个好处，就是为永夜军领的新势力计划，提供了一个借口，减少来自鳄族人内部的阻力。 拥有共同的敌人，方才有利于永夜军领内部的团结，现在金斯利家族这个共通敌人，已经暂时解除了，克莱恩部落变成了现成的下一个，在没有将这个威胁清除前，鳄族人内部反弹势力，轻易不会有所动作。 任何一个势力都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永夜军领也不例外。 像他们这样，能照顾大多数人需求，已经算是好的了，像拜伦联盟那些勋爵贵族统治模式，只满足一小部分精英需求，最底层的人充其量勉强活着，其他需求根本没人理会。 而且人与人的需求，也各不相同。 对那些挣扎在贫困线上的鳄族人来说，吃饱穿暖，家有余粮，头有片草，他们就心满意足。 这些人到了永夜军领，那不仅仅是满足需求那么简单，永夜军领给予他们的，甚至超出他们的想象，除非天生贪婪之徒，否则短时间心满意足，安安分分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种人也是永夜军领最喜欢，争取的主要部分。 另一种人则是当初在鳄族人中间有点小权利，日子稍微过的不错的。 他们到了永夜军领这边，要是能力不是特别突出，八成要从零开始，在永夜军领的日子与当初的基本持平，甚至还略有不如，毕竟少了当初村民对他的敬畏和伺候，适应速度远远比不上前者。 若是能调整好自己心态的，将会奋发图强，用自己的能力，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永夜军领对他们的奋发向上，不仅不会打击，甚至会鼓励，领地中再多人的人才也不够用，就怕没有。 若是没有办法调整好自己心态，则会对永夜军领心生怨怼，随着时间推移越积越多，一旦有外来者激发，就容易走上一条不归路。 最后一种，这就是以长老议会为代表的，鳄族人的前统治阶层，他们是最为失落的一拨人，他们曾经的权利都被摘除了，虽说现在还挂了一个族老名头，生活也还算过得去，永夜军领不会在这方面亏了他们。 但是曾经的权力没有了，心理很容易失衡，想调整过来并不容易。 肖恩他们倒是清楚这一点，但是为了安抚鳄族人的心，他们只能被动防范，等待他们主动露头。 到那时候，就别怪永夜军领的屠刀太锋利。 永夜军领另一项大规模用兵的任务，就是接收绝望沼泽边境线上的开拓城市，准备趁热打铁，与金斯利家族厘定清楚双方的边境线。 这种事情，就算是现在做好了，以后说不定还会冒幺蛾子事件出来，要是现在没搞清楚，等到金斯利家族缓过气来，就更难扯清楚了。 看看金斯利家族现在的情形就知道了，他们现在处理的都是当年的历史遗留问题。 这无疑是一项大工作。 绝望沼泽与卡尔特军领的边境线，长达二百三十公里，大一点的城市八座，次一点的城堡村镇十二座，小型村落和居住点多达三四十。 肖恩明显感觉自家兵力有点捉襟见肘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 永夜军领这一次，典型吃撑着了。 绝望沼泽的面积，比起安迪斯环形山脉有过之无不及，但是却没有后者的地理优势。 单单是与金斯利家族接壤的这条边境线，牵扯的兵力，就比永夜军领防守安迪斯环形山四面所需要的还要多。 新组建的晨曦集团军还处于起步状态，想要他们派上用场，没有个三年两年，就不要想了。 永夜军领不得不从领地中抽调大量民兵警卫，协助这项工作。 组建地方守备兵团，已经迫在眉睫。 好在金斯利家族现在主要精力并不在这一边，短时间这里生不出太大变动。 这条线，永夜军领主要抓了两个点——格奇城和塔塔尔城。 前者不仅是八座边境城市之首，拥有最多的人口和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它还拥有一座现成富铁矿，这是永夜军领眼下最稀缺的资源，自然要第一时间运用起来，成为自身发展助力。 后者则是处于花语高原与绝望沼泽的关键要道上，关系着永夜军领开辟的第二条商道，自然不能乱。 就在永夜军领与金斯利家族纠缠着谈判的时候，花语高原的粮食商人与永夜军领的首批交易已经完成，以科波菲尔为首的花语高原粮食商人们，已经运送着永夜军领的商品返回了花语高原。 永夜军领的商品，在花语高原引起的反响比预期的还好。 很多商队根本没走多远，所带的商品就被抢空。 在阿沙恩论富庶，首推小亚细亚平原，但论安定富足，那就要数花语高原了。 独特的地形，让他们免受战乱骚扰，甭管外面打生还是打死，这里都是一片生平歌舞。 这种独特环境，导致这里生活步调十分缓慢，享乐主义盛行。 各种奢侈品在这里十分具有市场，尤其是书籍、陶瓷这些高雅奢侈品，市场巨大。 因为这里还是第三大国际组织术士联盟的老巢。 相比起女巫密会，这个同时期建立的术士联盟，术士只是他们的一部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比例越来越小，更大一部分是普通人，拥有学识的普通人。 术士联盟现在越来越偏向一个纯粹的学术组织。 他们自诩为知识的保管和传承者，推崇用智慧改变这个世界。 别看术士联盟现在偏安一隅，很少听到他们有什么动作，实际上他们的影响力，并不在圣以太教廷和女巫密会之下。 他们的大学士遍布天下，就拿巴克大公来说，他身边就有以钱宁大学士为首的大学士智囊团队。 与永夜军领交手的，便是这个团队。 值得一提的是，术士联盟出身的大学士操守，那也是天下闻名。 他们在向某一位领主效忠期间，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两面三刀，拿这位领主利益向另一位领主换取更大利益的事情，就算真的发生了，他们多数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自己效忠的领主利益。 否则事情一旦暴露，不管有没有苦主，术士联盟都会派出专门审查队伍，对这件事情进行调查，一旦发现这名大学士操守有问题，基本就没有回旋余地，会直接吊死当场。 因为只有这样做，才能取得那些领主们的信任，放心雇佣术士联盟的大学士们。 术士联盟众多对领主有利条款，都成为大学士行通天下的根本。 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他们已经成为所有知识分子心目中的神圣存在，就像圣以太教廷的教徒们总想着前往圣伊甸朝圣一样。 那些学者们梦寐以求的事情，便是前往学识之城学习进修。 只可惜受限于交通，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没有办法实现这个目标。 可以想象，这是多么庞大的潜在影响力？ 不过术士联盟从来没有动用过这份影响力，只是一心钻研他们的学问。 花语高原粮食商人成车成车运来的书籍，在这里引起的震荡可想而知。 科波菲尔爵士甚至得到了术士联盟七人议会的召见。 这让科波菲尔爵士兴奋的无所适从，这种兴奋远在面见永夜军领和金斯利家族最高统治者之上。 因为在科波菲尔爵士心中，无论对方的身份多么尊贵，他们间的关系都不过是买家卖家，纯粹出于利益。 而术士联盟则是他的信仰，没错，他不仅是一名爵士和商人，还是一名学士，曾经在有着学识之城美誉的苍穹之顶学习过。 只可惜他在这一方面的能力有限，并没能成为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士，在父亲病故后，返回家乡继承了摇摇欲坠的家族。 现在能得到七人议会的召见，这是他以前做梦都想的事情。 术士联盟有一点与永夜军领很相似，他们推崇众人智慧，故采取的是效率低下，但是十分稳重的议会制度。 术士联盟的七人议会，与鳄族人的长老议会，又不是一码事了。 鳄族人的长老议会是典型的先拥有权力，然后再成为长老，这造成了他们良莠不齐，既有像韦伯、妮蒂亚这种出类拔萃的长老，也有像克莱恩这种头脑简单，做出丧心病狂事情的不靠谱长老，还有那种专门拖后腿的。 而术士联盟的七人议会，则有严格的晋升制度，想要成为之一，必须拥有超越常人的学识和智慧。 科波菲特爵士提前沐浴更衣，将自己小心珍藏的洁白学士服找了出来，带着无尽尊崇之心，踏上了赫赫有名的观察之塔。 “见过诸位大学士。”科波菲尔爵士匆忙之间扫了一眼，大吃一惊。 他原本以为这一次召见自己的只是七人议会中的某一会议会大学士，没想到今天到场的议会大学士竟然多达五位，为首的赫然是总议长艾布纳?希伯尔。 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是与教廷当今教皇德尔特陛下同一时期的人物，岁数略小却也有限。 不过与德尔特教皇耀眼的人生经历相比起，艾布纳前半生中规中矩，并不是自己同龄人中最耀眼的那一个，做了将近半个世纪的议会大学士，直到百岁的时候，方才坐上总议长的位子。 所以，他总是笑着称，自己能站在现在的位置，那是因为他比其他人能活。 第四百零一章 狂热 自凡是去听过他课的人都知道，这只是这位老人的自谦，他的博学超出了常人想象，好似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没读过的书，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科波菲尔感觉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简直就是幸运女神附体，见到的全是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先是卡尔特军领的最高统治者巴克大公，紧接着是永夜军领的最高统治者肖恩男爵，现在又是术士联盟的总议长艾布纳。 就算是在酒馆吹牛，都没有几个相信自己的。 下一个召见自己的大人物会是谁？ 花语高原的守护者克里斯丁?布莱恩？ 这种想法还真是疯狂。 但似乎又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们从永夜军领带回来的利益不是一星半点，很多东西会对花语高原，对布莱恩家族的统治产生冲击。 克莱斯丁大公虽然生平中庸，登基后一直碌碌无为，但是能从众多继承人中脱颖而出，坐到现在的位置上，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肯定会这件事情做出反应，只是早点晚点，而自己似乎依旧是最好的媒介点。 想想这种可能性，就让科波菲尔爵士激动的不能自已，相比起其他身在高位的统治者，这位可是自己效忠对象的效忠对象，要是对方能将自己讨要过去，那就真一步腾飞了，重获梦寐以求的东西。 “科波菲尔?高尔德，我记得你。”最先开口的是一名名叫安托万的议会大学士。 “大学士还记得我？”科波菲尔爵士一脸惊喜，当初他在苍穹之顶求学的时候，确实与其打过几次照面，依稀记得有人向他介绍过自己的名字。 “当年很有想法的年轻人，你没能踏上大学士之路，是我们最大损失。”不管安托万大学士真记的科波菲尔，还是假记的，最起码功课准备的非常到位。 这让科波菲尔爵士满满感动之余，又有些惭愧道：“对不起，学生给你们丢人了。” “不要这么说，年轻人，学习之路并不只有一条，在外行走，说不定能学到很多书籍上面学不到的东西。”艾布纳用自己特有的温和语调道，“你看，要是没有你走出去，我们可拿不到这些好东西。” 他手中拿着的正是两本来自永夜军领的印刷书籍。 “多谢大学士的教诲。”科波菲尔爵士真诚实意的道，“我只是侥幸领先了一步而已，就算是没有我，用不了多久也会有其他人将这些书籍带来。” “幸运也是一种能力，不是谁都有的，你先做到的就是你先做到的，谁也抢不去。”艾布纳微笑着道，“年轻人，能够告诉我，你的这种商品，来自哪里吗？又是如何获得的？” “能够与诸位大学士分享我的故事，是我的荣幸，这个要从我接手的家族陷入财政危机说起……” 科波菲尔爵士十分清楚这些大学士们的秉性，就跟读小说自传一样，从自己家族陷入财政危机开始说起，到自己如何没办法抵挡来自金斯利家族的高价诱惑，踏上了贩运粮食这条不归路，最终因为局势变化，阴差阳错的与永夜军领搭上了线，方才有了这些货物。 科波菲尔爵士口才不错，又讲的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多少分的出轻重，一些不相关的一笔带过，主要围绕着这批商品的来源进行。 就算这些大学士没有直说，他也清楚对方对什么感兴趣，因为这些商品本身就是他有意识挑选的。 这些书籍的价格确实不菲，但是从纯粹商业角度来看，科波菲特爵士这次商贸活动相当一般。 因为术士联盟的苍穹之顶位于花语高原的最西南部的山巅上，与东北部的绝望沼泽隔着上千公里。 很多粮食商人都知道其中利润巨大，但是嫌弃路途遥远，都放弃了，多数本着近原则，将永夜军领的商品脱手后，尽快带着永夜军领所需要的产品返回绝望沼泽，运送第二批货物，用最短的时间，抢夺最大的市场，谋取最大的利益，这才是一名合格商人应该做的事情。 不过科波菲尔爵士从一开始就不是纯粹的商人，经商只是为了让自己重新崛起，从中看到了与术士联盟搭上线的机会，就算舍弃一部分利益，也再所不惜。 只是这一次的效果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对于他带来的这种特殊商品，术士联盟给予了最高规格的重视。 若是不给予重视，他们就没有资格称之为世上最聪明的一撮人之一。 五名大学士耐心的听完科波菲尔爵士的故事，还是最先跟他搭话的那名大学士安托万开口总结道：“按照学士的意思是，这些商品是永夜军领主动让你们帮忙贩卖的？” “没错！”科波菲尔爵士心中暗叹，议会大学士不愧是议会大学士，一眼便发现了问题核心所在，“对方应该想通过我们之手打开花语高原这个新市场，从一开始他们就对自己的商品展现出了强烈信心，不过他们确实有有这个理由，除了在苍穹之顶的图书馆，我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多书籍堆积在一起。” “是啊，对方找到了一道通往知识殿堂的捷径，这是最让我们惭愧的地方，我们自诩为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之一，却从来没有想过改进我们的书写工具。”这一次发出感叹的是艾布纳总议长，“这么说，你并不清楚这些纸张的制作工艺和新誊录方法？” 科波菲尔爵士摇摇头道：“抱歉，大学士阁下，这个我确实不清楚，我曾经旁敲侧击过，但是永夜军领的人分工都十分明确，商人就是单纯商人，工人只是工人，对于其中的学问，也不清楚，我也没有资格前往他们的工坊参观。 这一次交易我们甚至连永夜军领的核心领地安迪斯山脉都不曾靠近，都是他们将商品运到朵瑙河上进行交易的，下一次的情形可能会好一些，金斯利家族与永夜军领在绝望沼泽的战事已经结束，他们将货物的集散地暂时设在了兄弟港，但是我们能够接触到的依旧只是运输人员，工坊是没有办法接触的。” “领地化商业模式，看来他们的技术保密意识非常强。”艾布纳总议长点点头道，“若是单纯贸易，短时间内，你们是不可能接触到他们的工坊的，年轻人等到商品出售完毕，应该还会继续进行第二次贸易吧？” “这是自然。”科波菲尔爵士精神一振，说了半天，正题终于来了。 “我们想要拜托你一件事情。”艾布纳总议长说道。 “大学士请讲。”科波菲尔爵士心中疯狂呐喊，我千里迢迢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啊，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我想随年轻人一起前往永夜军领，要是能想办法引荐永夜军领的领主，那就更好不过。” 还没等到艾布纳总议长说完，其他四名议会大学士就分别失声。 “总议长准备亲自前往？” “此事不妥，总议长年岁已高，不适合舟车劳顿。” “这些新鲜事物虽然具有深远意义，还不至于让总议长亲自前往，这件事情交给我们便可以了。” “没错，这件事情交给我们处理便可以了。” 显然艾布纳总议长刚刚说的这个提议，事前并没有和他们商议。 科波菲尔爵士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在来之前，他已经想到了这种全新商品对术士联盟的冲击，却没有想到这么大，竟然让艾布纳总议长产生这样的想法。 “以往咱们出现了分歧，都会通过投票进行，这件事情就让我专断一回，不仅这种新式纸张制作工艺和新誊录方式的事情。 老家那边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想在入土前回去看看，再过几年，等到和德尔特陛下那样步入衰退期，就更走不动了，还请诸位允许我任性一次，这不是来自总议长的请求，而是来自一位即将面对死神的老人请求。”艾布纳总议长言辞恳切的道。 这时候科波菲尔爵士才注意到，术士联盟的总议长艾布纳是一张不折不扣的安迪斯人面庞，大概是术士联盟总议长这个名头太过耀眼，总让人不知不觉中忽视了这一点。 面对一张充满了期盼的老人面庞，他们真的很难说出那个“不”字来。 “不如让我陪总议长跑一趟吧，这样有个照应，也省得你们担心。”安托万提议道。 “这样最好不过。” “若是有安托万大学士陪同，我们就放心多了。” 另三名议会大学士连连点头赞同道，显然他们对安托万的武力深具信心。 “那就麻烦安托万大学士了。”艾布纳总议长并没有拒绝这个提议，而是转头望着科波菲特爵士道，“不知道科波菲尔学士这边方不方便？” “这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科波菲尔爵士连连点头，开什么玩笑，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情，以后将这件事情拿出去说，所有大学士见了自己，都得礼让三分。 激动之余，科波菲尔爵士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道总议长阁下，何时方便动身？” “我们随学士一起行动，行程自然由学士安排，我这边只需要三天就能将手头事务安排妥当，安托万大学士那边呢？”艾布纳总议长转头看向安托万。 安托万略微犹豫了一下道：“三天，足够了。” 科波菲尔爵士目光闪动了一下道：“我的货虽然出完了，但是随行人员已经奔波了数千公里，需要休整一下，不如这样，咱们一周后出发如何？” “再好不过。”安托万大学士紧绷着的黑脸，露出了一丝难得笑容，对科波菲尔爵士的识时务非常满意。 “不知道科波菲尔学士，对永夜军领的统治者了解多少？清不清楚对方的喜好？说说在你眼中永夜军领是什么样子也可以！”艾布纳总议长又问道。 面对艾布纳总议长的这个新问题，科波菲尔爵士心念一动，想起了面见肖恩时，对方的单独交代，保守性的回答道：“与永夜军领打交道，我们几乎处于被动，对他们的了解，着实有限，不过我曾经有幸见过他们的统治者，他曾经向我直言过，对书籍孤本和古安迪斯帝国的遗物感兴趣，若是诸位大学士想找打动对方的东西，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术士联盟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冲着永夜军领这种新式纸张制作工艺和新誊录方式去的。 但是空口白牙，就算是艾布纳总议长亲自出马，也别想从对方手中拿到。 看看苍穹之顶的学士和大学士们的反应就知道了，自己运来的八大马车书籍，哪怕价格已经比进价翻了三倍，依旧瞬间被抢空，买家还一副占了便宜的模样。 要不是科波菲尔考虑长远利益，定价就算再提高一倍，也能卖的出去。 天下的读书人和需要读书的人何其多？其中牵扯到的利益何等巨大？ 肖恩感兴趣的东西，科波菲尔没有头绪，但是对一直致力于收集、保存知识的术士联盟来说，却不是问题。 苍穹之顶的大图书馆中，保存的文献孤本，应该是全大陆最全的。 “书籍孤本和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遗物，明白了，感谢科波菲特学士提供的情报，你们一行这段时间在苍穹之顶的消费，全算术士联盟的。”艾布纳总议长变相下了逐客令。 “感谢总议长的美意，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告退了，咱们一周后再见。”科波菲尔并没有拒绝对方的这种善意。 “一周后再见。” 科波菲尔爵士离开后，五名术士联盟的议会大学士并没有立刻解散，而是展开了内部讨论。 “对于这个新势力，所有人都看走眼了，没想到他们手中不光掌握着黑火药这种战略性武器，还掌握这种能够改变人类历史进行的宝贝，要是他们不拿出来，咱们根本想象不出来，纸张还可以造成这个样子。”另一名议会大学士奥布里说道。 “是啊，我亲自带人对这种新纸张进行了试验分析，这种纸张是用草木做成的，正在尝试逆推它的制作工艺，不过从它们展现出来的柔软和光滑度来看，这是已经比较稳定的产品了，并非一日之功，想要逆推出来，不是一天两日能做到的。 至于新的誊写方式，目前能够分析出的是，对方使用的墨水，并不是市面上流通的普通墨水，里面掺加了其他物质，更清晰、也更持久，至于究竟怎么做到大量誊写的，就无从猜起了，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绝对不是人力誊写，更像是用印章那样，印出来的！”巴罗大学士头头是道的分析道，他是术士联盟炼金部的负责人。 “用印章印出来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艾布纳急忙翻看了一下手中的书籍，急促的道：“可不就是印出来的吗？而且还不是一个印章印出来的，你们看，同一本书中，同一个字的书写存在差异，但是两本书同一个位置的字，却如出一辙，这根本就是将无数印章排列在一起，然后一页一页印出来的，这真是天才一样的想法。” 说到最后，艾布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比解开了一道难缠数学题还高兴。 艾布纳能成为术士联盟这个智者团体的总议长，并非侥幸。 他的观察力、联想力都远远超出普通人。 肖恩只怕做梦也没想到，印刷术的最大奥秘，就这么轻易的被人破解了。 印刷术，可不就是将无数印章排列起来，印刷成书吗？ 不过知道原理是一码事，真正做到又是另一码事。 看看永夜军领就知道了。 第四百零二章 艾布纳的决定 哪怕有肖恩零七八碎的知识作为导向，真正将成熟印刷术折腾出来，也浪费了他们大量人力物力，走了不知道多少弯路。 就算术士联盟全是一群聪明人，想要从无到有，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就这么简单？”安托万一脸不敢置信。 “就这么简单！”艾布纳总议长无比肯定的点点头。 “就这么简单，以前却从来没有人想到？”安托万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不是没有人想到，就算是想到了，也没有意义，因为手中没有那么多纸张，若是仅誊写一本书的话，你是刻一堆印章往上印简单？还是直接誊写简单？”艾布纳摊摊手，反问道。 这种通过印章进行印刷的方式，是大量纸张的附属手段，要是没有后者，它没有任何存在意义。 “这么说，咱们这一次的重点在这种新式纸张的制造技术上？”奥布里问道。 “没错，只要能拥有大量纸张，誊写的问题，我们就可以自行解决，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大学士，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安托万咬着牙根道。 术士联盟最引以为傲的，便是知识的保存和传承。 现在作为知识载体的纸张的更新换代和誊录方式，竟然不是在他们引导下，就发生技术性变革，这让他们显的很没有面子。 “安托万大学士太过执念了，不管咱们能不能从永夜军领手中取得这种全新纸张制造技术，这种全新技术的出现，对全世界的学者们，都是一种福音，知识传播将会容易很多很多，这不正是我们一直想要做，而没做成的事情吗？所以，我们这一次去，谋取这种技术反而是次要的，最主要是代表术士联盟的学者们感谢他们为文化传播做出的贡献。”艾布纳考虑问题的角度显然更高一些。 略微思考了一下，艾布纳总议长接着道：“为了表达咱们的诚意，我建议将一部分大图书馆中的孤本整理一下，由我和安托万大学士带着前往永夜军领，并不是赠予他们，而是借助他们之手，印刷成册，广传天下，让它们发挥出它们应有价值，同时防止它们被损坏后，上面的知识永久失传。” “总议长的建议确实有几分道理，但是千里迢迢的带着一堆珍贵孤本上路有点冒险，稍微不慎，就会让它们毁于一旦，不如这样，总议长和安托万大学士先上路，我们这边组织人手，对这些孤本进行整理誊录，然后再派人将这些誊录部分运送到永夜军领，以此作为蓝本，效果也一样。”一直有些沉默寡言的加尔大学士建议道。 “这么做确实更稳妥。”艾布纳总议长并没有坚持己见，“不过这次誊录需慎重再慎重，无论语言意境，还是文字书写上，都尽可能保留原书味道，否则一旦用它们作蓝本刻印出来，会将上面的错误一起流通天下，我们的罪过就大了。” “明白，我会安排人进行反复检查，确定它们的准确性。”加尔大学士认真点点头道。 “那就让我们各自行动吧，整理孤本的事情，最好从现在就开始，我们走的时候，最好能带上一部分。”艾布纳总议长建议道。 “没问题，我会第一时间安排人手，进行这件事情。” 又经过了一番讨论，确定没有其他遗漏后，五名术士联盟的实权人物，方才各自散去，消化这一次所得。 他们也是做两手准备，一方面想方设法从永夜军领手中谋取，另一方面就是想要自己研究出来。 这些大学士有着自己的高傲，只要别人能弄出来的东西，他们都能弄出来。 肖恩对花语高原的事情一无所知，就算是真的碰面，那也是数月后的事情。 就算知道，肖恩也不会放在心上。 惦记并试图仿制永夜军领手中东西的，术士联盟不是第一家，也不会是最后一家。 任何有价值的商品，只要开始流通，被人盯上是不可避免的。 前世，种花家就是靠各种仿制出了大名，最后青出一栏而胜一篮，仿制超过了原创。 这一世，整个世界一穷二白，肖恩只能自己搞原创，等着别人仿制剽窃自己的。 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办法禁绝，难道为了怕被仿制剽窃，自己千辛万苦开发出来的商品就不流通不成？ 目光要是真这么短浅，肖恩就不搞创新了。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永夜军领的原创不能举步不前，而是以更快速的速度往前狂奔，始终将他们甩在身后。 所以，金斯利家族的第一笔战争赔偿金{一千五百万王室金币}，有一半直接进了永夜军领各大研究部门的口袋。 现在永夜军领究竟有多少研究部门，没有人能数得清楚。 它们就像不停生长的藤蔓，一个课题解决了，有可能会延伸出两个新课题，这两个新课题还没有解决，又会冒出另三个课题。 偏偏这些课题还不能置之不理，现在没用，不代表以后没用。 这些基础课题，是po jie更高难题的根基，只有打好根基，永夜军领的各方面，包括黑科技，才有井喷可能。 研究方面，现在最让肖恩头疼的，并不是经费问题，就算没有战争赔偿金的注入，永夜军领也没缺了这一块的财政调拨。 永夜军领的官方商贸收入，除了一部分投入工厂扩大生产外，还会抽掉一部分成立研究专项资金，支持领地攀科技树的。 前者是意外之喜，后者才是细水长流。 这点战略眼光，别说是肖恩，稍微有点见识的将军都会有的。 限制永夜军领研究事业蓬勃发展，是人才。 更准确的说，永夜军领的研究人才就从来没有够用过，每一次都是矬子里拔将军，现培养现使用。 为此，肖恩在永夜军领还是永夜军团，财政极其不宽裕的时候，就在领地中推行各种基础教育，为未来的发展做人才储备。 这么做在永夜军领内部不是没有引发争议，尤其是那些非少年军出身的人，对知识就是力量这一点，并没有生出太深感觉。 总觉的在那些普通领民的孩童身上投入这么多人力财力，是一种很不明智的事情。 有这个闲钱，还不如投入军队建设中呢。 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多数加入永夜军领不久，手中掌握的话语权不大，都在小心翼翼的做人，并没有出声。 多年以后，他们不由的为自己当年没有出声而庆幸。 事实再一次证明，肖恩拥有常人没有办法想象的先见之明，他选择的每一条道路，都是正确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是正确的。 很多当前看起来，无比荒谬或者吃力不讨好的政策，经过几年乃至十几年的发酵，会永夜军领收获几倍乃至几十倍的利益。 外人只看到了永夜军领的兵强马壮，将他们的崛起归结为气运。 恰巧碰到了曼育军领奴隶角斗士起义爆发，让其拥有了足够的发展时间和空间。 雅各布江的复流，让他们的商品流出了大山，为他们掠夺了大量财富。 并且间接影响绝望沼泽，让他们拥有了全新的发展方向。 但他们就没有想想。 曼育军领奴隶角斗士起义是在什么情况下爆发的？ 要不是被永夜军领坑了一下，曼育军领秩序本身就陷入了混乱状态，奴隶角斗士起义能不能坐大，还是个问题。 雅各布江的复流也不是天地之威，而是人的伟力造成的结果。 要是安迪斯山脉中崛起的并不是永夜军领，而是城寨联盟，还会有雅各布江的复流？ 就算雅各布江能复流。 肖恩要是不先知先明的与摄政公主打好关系，提前发展造船业，准备好各种竞争力十足的商品。 他们就算是面对这条便利的水上交通运输线，也只能像其他领地的领主一样，干瞪眼。 gao zhan远瞩。 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肖恩也是占了前世的便宜。 由于这一系列的成绩做铺垫，肖恩即便是在军领中推出再不可思议的决策，其他人也不敢轻易的跳出来否决，而是仔细的掂量再掂量，推演再推演。 像碎颅者麦基和泰戈尔这种性子比较直的，多数会直接问肖恩的目的和未来规划。 不过有的事情能说得清楚，有的事情肖恩自己都不敢咬硬，那就只能含糊其辞。 人无完人，肖恩只是拥有前世的经验，又不是拥有了预知未来能力，总会有一些决策出现不大不小的失误。 只是很多小失误，被其他成功决策取得的耀眼成绩所遮盖罢了。 随着永夜军领越做越大，肖恩前世的经验快被榨光了，很多时候，他必须疯狂学习，才勉强跟上永夜军领发展壮大的步伐。 好在他们现在家大业大，抗风险能力大幅度提升，只要能把握住大方向不出现问题，专业性的问题就交给专业性的人才解决，像陶瓷厂、炼钢厂、兵工厂、造船厂、造纸厂等专业制造厂，肖恩已经鲜少去了。 就算是去，也多数是去视察，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提建议的。 一来是自己的经验已经跟不上了，要是再提建议，那就是瞎指挥了。 二来他哪来的这么多时间？ 别的不说，单说造船厂，永夜军领官方造船厂就多达二十三个，更别说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的私人微小型造船厂。 先前已经说过，永夜军领一开始是不折不扣的领地式商贸模式，所有商品、利润都是领地的，无论工人、商人其实都是为军领打工的，拿死工资，就算创造的商业价值再大，和他们关系也不大。 肖恩前世所在的种花家，已经用历史告诉他，这种方式有利有弊。 好处就不用多说了，从工厂到销售，利益领地全吃，自然能做到利益最大化。 弊端是，人这种生物，是有惰性有私心的，就算他们一开始没有，随着时间推移，所处环境变化，人心会一点一点腐化。 当他们看到巨大的利益全部被领地吃掉，他们却拿着微不足道的死工资时，一些人的心理会慢慢失衡。 手中没有权利的还好一些，顶多消极怠工，混吃等死。 手中有权利的，那就危险了，一些小心思会在心中蔓延，会想自己是不是可以从中拿一点，放进自己的腰包？ 虽然从一开始，永夜军领就成了军事监察院，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又顺势延伸出了经济监察院，专门监管这一块，惩罚力度相当大，超过一定金额，一旦落实，直接送断头台。 即便是这样，依旧会有人抵挡不住诱惑，铤而走险。 不要质疑这种腐化速度，永夜军领虽然是一个全xin shi li，但是经济爆发的速度实在太快，里面涉及金额又太大，让很多心理建设跟不上来的人心理失衡，开始出现这方面的蛛丝马迹。 虽然还没有人触及最低限，但是已经有人开始频频试探永夜军领的态度。 经济监察院不得不对这一方面展开了整风运动。 只是这么做不仅搂那些腐坏份子，一些好人也会被卷入其中，容易伤了他们的心。 很多时候，整风运动不是上面想搞，而是下面的人做的太过分了，不得不出此下策。 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 好了伤疤忘了疼，同样也是人的通病。 只要那个巨大的诱惑之源还在，早晚会有人忍不住伸手去捞。 等到堵不住，所有人都变成蛀虫的时候，也是这个体系分崩离析的时候。 当初种花家的国有企业是真的不赚钱、没有市场竞争力才私有化的吗？ 这种原因或许有，但是少之又少，更多的是国有企业的利益，被那些蛀虫。不择手段，生生掏空了。 肖恩并没有坐等自己领地这种状况继续恶化，而是三管齐下。 随着永夜军领经济腾飞，手中财力出现了富裕，各行各业的薪酬，也在不停提升，尽可能延缓他们的这种不满，同时也加强思想方面培养，为这种体系持续续命。 相信在强硬态度和经济监察院有力监察下，未来二三十年内，还不至于彻底崩坏，永夜军领的民风现在还淳朴的很。 另一个就是鼓励私人工厂、私人企业的出现。 在领地工厂、领地商队中，觉的憋屈，嫌弃赚钱少的，你完全可以选择出去单干，只要你不是试图从领地工厂或者商队中搞利益输送，或者违法乱纪，永夜军领整体政策是扶持的。 现在是卖方市场不假，各种商品供不应求，但是永夜军领必须为以后考虑。 经济发展就像是滚雪球，有了足够的资本后，将会越滚越大，等商品开始富裕的时候，就需要有人出去拓市场了。 这些单干的商人们，就是最佳人选。 要是永夜军领拥有足够多的商人，肖恩还用得着利用花语高原的粮食商人去开拓花语高原这片市场吗？ 他们只需要稍微的调整一下军领中的鼓励政策，比如走花语高原一线价格优惠，便有无数商人蜂拥而去，为永夜军领打头阵。 到时候财富一点都不外流，会被他们全部带回永夜军领，然后继续投资扩大生产，领地相应税收也会跟着上来。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经济入侵、经济掠夺，那些个体商人比军队好用。 归根结底，还是永夜军领成立时间太短，战略布局还没有彻底完成，各方各面还没能跟上来，他们未来要走的路，还无比漫长。 在永夜军领从上到下忙的团团转的时候，肖恩反而显的比以前要清闲了许多。 这就是他一开始追求完整制度带来的福利。 所有部门，各司其职。 所有将士，各按其命。 所有领民，各守其岗。 他只需要掌握好大方向便可以了。 1 第四百零三章 未来战略 永夜军领现在的大方向很简单。 一是，在绝望沼泽持续推行xin shi li计划，一边进行晨曦集团军的整编工作，一边执行鳄族人的全面大撤退。 这是军部与行政院的工作，两者一软一硬，配合的相宜得章。 鳄族人的全面大撤退，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这个难，并不是鳄族人那边造成的。 而是永夜军领自己给自己施加的压力，因为他们不光想将鳄族人撤进自己的领地就算完事，同时还想消化掉他们，让他们变成自身发展助力。 真正像肖恩前世那种拆迁钉子户，到现在也没有真见到几个。 肖恩前世拆迁钉子户之所以敢嚣张的钉在那里不走，不是他们的个人能耐有多大，而是整体政策的进步，讲究文明执法。 永夜军领则是不折不扣的强权机构，实行的是军政统治。 执行前，派人和颜悦色的沟通协商，已经给足了面子。 要是不乖乖领情，等他们采取强制措施，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那些零零散散的鳄族人部落，可没做钉子户的勇气。 自家的长老议会被人家拆散，军队也被人家收编，听说服从永夜军领安排的族人都过得还不错，自己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老老实实服从永夜军领的安排吧！ 这是少部分聪明人的想法。 更多数人懵懵懂懂，随大流行动，稀里糊涂的便到了永夜军领，稀里糊涂的拥有了新的工作，稀里糊涂的拥有了新生活，然后稀里糊涂的过了下去。 无数人就这是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完一辈子的。 二是，对绝望沼泽进行全面摸底行动，绘制大地图，为未来的全面开发做准备。 这是情报部门和绘图部门的工作。 这项工作没取巧的办法，只能够用人手一点一点趟。 好在也不急于一时，永夜军领本来就地广人稀，吃下鳄族人，固然让他们的人口翻了将近一倍，但地盘同样也暴增了一倍。 人一口吃不成胖子，领地也没办法一下便发展壮大，一切都得循序渐进，先发展好现有领地，再开发新地盘不迟。 至于鸟瞰大地图，这一次肖恩并没有亲自出动，因为用不了多久，永夜军领的第一批空军就能投入使用，正好用来给他们练手，这一块他也准备甩手了。 三是，商贸战略的持续发酵。 这个已经成为了永夜军领财政收入最大一块，比例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十分之九。 现在永夜军领的领民，均与这项商贸战略息息相关，即便他们不从事经商，那也是在各大工厂中工作，为商贸活动提供最基础产品。 肖恩何尝不知道这种畸形发展十分危险，一旦出问题，便会对领地发展造成致命冲击。 但是里面的利润又实在太庞大，从地里刨食的那点产出与之相比，显的如此微不足道，让人欲罢不能。 而且它也是永夜军领能火箭速度腾飞的根本，肖恩舍不得踩刹车。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多手准备。 第一手，自然是继续加强与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联系。 其他后手再稳妥，也不如维持当前的局势不是？ 除了利益外，没有什么比联姻更稳妥。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肖恩早不心动晚不心动，偏偏在这个时候心动，并且发展神速，里面就真的没有一点利益考量？ 肖恩和苏菲丽雅都心知肚明，只是作为聪明人，他们看破不说破。 坐在他们现在的位置，能找一个看对眼，利益上面又能够达成一致的联姻对象，已经殊为不易，还能讲求太多吗？ 第二手准备，当然是拓宽新商路。 花语高原算一条。 布莱恩家族虽然也是拜伦联盟的一员，但是独特地理造成了这里军事、经济、政治的独立性。 换句话说，兰斯洛特王室对这里的影响力最低。 就算永夜军领与兰斯洛特王室交恶，对这里的影响也不会大。 但它算不上唯一一条。 另一条则是从北方要塞出塞，直接进入奥丁大草原与奥丁兽人们进行贸易。 这条线的打开时间，还在雅各布江复流之前。 只是这条线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产品需求上面，奥丁兽人与拜伦联盟存在巨大差异。 永夜军领现在对拜伦联盟倾销的主要是奢侈品，诸如瓷器、真丝服饰之类的，包括书籍，这是针对术士联盟准备的利器，传闻在那边影响非凡，一旦得到他们的认可，并传播开来，便是永夜军领开始大规模倾销的时候。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普通领民能消费的起的，其次才是蜂蜜、成品药、坚果、茶叶等永夜军领土特产。 在奥丁兽人这边直接颠倒了顺序，后者在这里才是热销产品，尤其是茶叶和成品药很有市场，奢侈品不是没需求，但是他们的贵族阶层一般与自己的部落在一起，天南地北的分布着。 不像拜伦联盟的勋爵贵族那样，会在王都瓦莱丝塔这些大城市扎堆，很难形成规模销售，只能在贩运大宗货物的过程中，偶尔夹带，综合利润一般。 除了上述以外，最大问题，还是运输。 在雅各布江上，永夜军领的商船，最快十天就能跑一个来回，最慢也不会超过两周，一艘大肚子商船的运输量，能够顶上一支二十匹驮马组成的小型商队。 而在奥丁大草原上，一次行商跑两三个月都再正常不过，有的跑远道的，一来一回就需要一两年，压根就没有小型商队一说，永夜军领商队出塞。动辄上千人上万匹驮马的大型商队，然后就跟游牧部落一样，一边放牧一边行商。 这种模式自然是针对奥丁大草原形成的，大部分奥丁兽人部落依旧停留在以物易物的阶段，支付方式多数以牛羊为主，行商行着行着，就变成一个巨大放牧部落了，他们可没有那么多人手往回运送，只能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或者干脆雇佣一些小部落随行，帮助他们放牧。 再就是在这里行商是一件高风险的事情，那些中大型部落多数有比较睿智的首领，不会干袭击商人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不代表那些正处于困难期的中小型部落或者马匪们，不会这么做，保持足够武力那是必须的。 饶是如此，最开始几年，永夜军领每年深入奥丁大草原的商队，平均五支中就会有一支下落不明。 直到最近几年名声打出去了，并且与一些超级大部落达成了协议，自身制度和经验也在不停完善，安全系数正在稳步提高，损失比例已经从原先的五比一，提升到了现在的十五比一。 但这样的风险系数，在永夜军领依旧是最高的，远远超过当兵吃军粮。 待遇自然也是最高的。 无论是货物还是驼队，包括商线规划，都是永夜军领这边出，但是领地这边只抽取很少一部分提成，维持收支平衡，剩下的利益皆归那些商人所有，包括未能活着回来的人，他们的家人将能够拿到属于他们的那一部分。 所以，在永夜军领有一句话叫做，想要暴富，那就去奥丁大草原上走一趟。 不要以为没有人愿意做，恰恰相反，每次前往奥丁大草原商队的招募地点，都十分火爆，无数人挤破头皮往里面钻。 永夜军领确实拥有无数就业岗位，只要足够勤劳，就能让他们吃饱穿暖，并有所余财，不过这是需要辛勤和时间作为代价的。 这种生活方式只能够满足大部分人，却没办法满足那些一心想要赚大钱的赌徒们。 永远不要小看了人的冒险和赌徒心理，他们总是侥幸的认为，自己并不是那十五分之一。 只要跑一趟，安全回来，丰厚的收入，足够他们脱贫致富，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就算什么都不干，也能潇洒个十年八年。 用其做本金，干个小买卖什么的，要是能搭上军领政策的顺风车，说不定就此走上人生巅峰。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得嘛！ 这一点在永夜军领也不例外。 当然这句话仅适用于永夜军领支持的行为，要是非法的，那就是嫌自己死的太慢了。 这种事情还真没办法说，有的人确实成功了，为自己积累下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永夜军领的第一批微小型工厂、商队，就是这种人搞起来的。 也有人永远的留在了奥丁大草原，连尸骨都见不到，唯一能安慰他们在天之灵的，是永夜军领履行了他们的承诺，让他们的家人拿到了属于他的那一份。 永夜军领明知道里面有高风险，依旧鼓励这么做，自然有他们不得不做的理由。 对于他们来说，从奥丁大草原上带回来的利益已经是次要的，最有价值的还是，他们从奥丁大草原上带回来的信息，对这片土地的了解不再是一片空白。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进进出出，才让永夜军领的鹰眼们，无声无息的渗入这片土地。 渗透了解邻居，是每一个势力的本能。 尤其是这个邻居是一个侵略性十足的强壮邻居，自己还偷偷摸摸占着人家后花园的情况下，自然需要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做好，有送上门的肥羊便吃掉，风向稍微有点不对，就准备偷溜逃跑。 在商贸上，除了上述两手外，肖恩还在准备第三手——海洋贸易。 不过这个只是构想，真正付诸于行动，还有众多的准备工作要做。 比如将整个绝望沼泽彻底吃下，绝望沼泽周边海域港口开发，周边海域状况勘测等等。 不将这些问题搞定，贸贸然出海，只是去送死。 第四个大方向，便是东面肯塔纳野蛮人的问题。 永夜军领先前采取的措施，治标不治本。 断崖氏族等一众土著，即便是在永夜军领的部分援助下，只能勉强扛住肯塔纳野蛮人，却没办法彻底解决。 对于他们，永夜军领高层还有些举棋不定。 永夜军领一时半会抽掉不出兵力来解决他们是一方面。 绝望沼泽那边虽然已经消除了金斯利家族这个威胁，但是克莱恩部落这个隐患还在，不将其彻底解决掉，永夜军领是没有办法大规模调兵。 无论是xin shi li计划，还是绝望沼泽边境城市接收，都大量占用了永夜军领有限兵力，计划优先度也都高于肯塔纳野蛮人。 另一方面，说永夜军领不垂涎这支超级武力那是假的。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凶蛮程度，永夜军领记忆犹新，当初不足一万的大军，就直接将城寨联盟打崩，逼的永夜军领手段尽出。 更别说是凶蛮程度，还在他们之上的肯塔纳野蛮人，要是能将他们收编了。 光是想想，就让那些将军们兴奋的双眼冒绿光。 只是收编鳄族人是yi ma事，收编肯塔纳野蛮人又是另yi ma事。 肯塔纳野蛮人名称中的野蛮两个字，可不是吹出来的，这种野蛮指的不仅仅是他们性情，而是他们的传统，他们遵循着野蛮传统。 胜者为王，拳头大的说了算。 永夜军领最擅长的贸易手段对他们，不仅不好用，反而会助涨他们的嚣张气焰，反过头来会认为是软弱的象征，会进一步索取更多。 真的想要收服他们，除非在军事上压服他们，才有一线可能。 所以，一切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上，还是得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大才成。 永夜军领只能暂时用拖字诀，继续拖住他们。 这里暂时由狄克龙这位超级统帅，配上班希伯来这只老狐狸坐镇，加上两位土著首领老爹洛克和人熊耶鲁，短时间内崩坏不了。 “还是这里舒服。”肖恩长吸了一口气，浓郁术法力量扑面而至，好似身体都凭空轻了三分。 “啾啾！”黑项圈发出附和鹰鸣，十分认可肖恩的说法。 自从绝望沼泽战局开启，肖恩绝望沼泽和王都瓦莱丝塔两头飞，根本没有时间来北方要塞。 随着能量反应室的大规模开发运用，北方要塞中充斥的术法能量浓度，正在与日俱增。 不过产生美好感觉的，只有像肖恩一样的术士和黑项圈这种魔兽。 对普通人来说，在这里生活绝对是一种挑战。 很早之前，永夜军领就将这里划为限制出入区，只有少部分人才能在这里进出暂住。 随着时间推移，术法能量浓度变高，出入限制不仅没取消，反而变的更严格。 一些非必要项目和非必要居住人员，都撤到了周边的卫星城镇中。 必须生活在北方要塞的人员，不仅要定期进行身体检查，并且拥有最高居住年限。 一旦时间到了，不管你的身体出没出现问题，都得调岗。 在此期间，更是禁止生育。 之所以有这条不近人情的规定，也是被逼无奈。 这些人并不是没有受到术法能量的影响，只是变化较小，体现不出来，一旦与人结合，诞生下来的婴儿，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畸形胎儿的几率就不是成倍增加的问题。 而是有几个能活着生下来，又有几个正常的问题。 想想孵化室中安迪斯巨鹰鹰蛋只有百分之二十五的成功率便知道了。 这个百分之二十五，并不是指它的孵化率，而是指它们的有利返古变异率，甭管返古变异能力有用的，还是垃圾的，都一包在内。 剩下的百分之七十五，并非全部胎死腹中，也有不少成功孵化的，但是模样就有点稀奇古怪的，三只翅膀一条腿的、一个脑袋四条腿的、一只翅膀五条腿等等，绝对挑战人的想象力。 至于鹰头狮身、虎头鹰身的，那都被划分到良性变异中了。 这些变异失败的，除非是展现出了比较特殊的研究价值，否则人道毁灭是它们，最好归宿。 对于那些野兽和猛禽，永夜军领还能狠下心来如此做，换成活生生的人呢？ 还这么做，那就有点丧心病狂了。 这件状况，永夜军领终究发现晚了一步，陆陆续续在北方要塞出生的畸形婴儿多达三百有余。 永夜军领唯一能做的，便是亲生父母愿意抚养他们的，给予抚养补贴，直到他们成年，不愿意抚养的，则由永夜军领接手，送到专门的抚养院抚养。 唯一值得情形的，这种影响并不是终身的，只要他们来开北方要塞，回到正常环境中生活一段时间，诞生畸形儿的几率就没有这么恐怖了。 就算永夜军领没有chu tai相关政策，那些在北方要塞工作的人员也十分慎重，积极采取避孕措施。 第四百零四章 鹰谷(为幼稚丶鬼加更） 他们在这里多数从事与返古变异相关工作，知道那些畸形生物的下场，有的甚至在中间充当屠夫角色。 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对那些畸形怪物下手，但是对自己的孩子，他们就无法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了。 将他们带在身边，无疑又是一种煎熬，很多人将他们当成了神灵对他们从事行业的一种诅咒和惩罚，从而对自己的工作产生了质疑。 但是将他们交给永夜军领的抚养院，出于身为父母的本能，他们又不放心，谁知道他们究竟是送到了抚养院？还是被另一波像自己一样的人处理掉了？ 就算真的送到了抚养院，这些人也没有办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总之，这种事情对当事人，是一种煎熬，能够调整过来的，只有一小部分，大部分不得不调离现在的工作岗位。 所以，永夜军领除了chu tai在北方要塞工作期间，禁止生育的政策外，现在这里招人，多数面向那些失去生育能力，或者家中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不准备再生育的人。 多重限制条件，让北方要塞工作人员招募难度直线上升。 而像肖恩这种知道更多的，还有更深一层担忧。 整体大环境正在因为不知名原因，术法能量浓度正在不停上升，整个世界都在向北方要塞的状况转变。 北方要塞还能人为干涉，限制居住和进出，当这个世界都变成这个德行的时候，人们又能往哪里逃？ 到时候他们只有一个选择——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件事情会发生在漫长的时间段中，不会像北方要塞这么极端。 咴律律！ 汪汪！ 黑项圈刚落地，便有一马一狗率先迎了上来，只是两者的反应各不相同。 黑马踏火冲到近前后，突然恢复了傲娇性子，高昂着头，一副我只是路过，并不是来迎接你的架势。 头犬巴顿可就热情了许多，虽然没有做出亲密的扑抱动作，却也是直围着肖恩的腿打转。 “你们这段时间的日子倒是挺滋润，膘肥体壮的，看来交配季节还没到。”肖恩一边揉着巴顿的脖子，一边斜着眼看黑马。 闻言，前一刻还傲娇十足的踏火，下一秒马脸耷拉了下来，露出了一个人性化十足的谄媚笑容，马尾巴摇的比巴顿还欢。 人人后羡慕后宫佳丽三千，但是只有踏火这种曾经体验过的马才知道，精髓都要被榨干的感觉，究竟有多恐怖，每一次都让它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这种事情，谁爱去谁去，反正它不想去。 肖恩也就是吓唬吓唬它，实际上，马群配种现在基本用不上踏火了，它配种的前几批都已经成长起来，正在进一步选种，培养更稳定的马种进行培育，目前为止，已经有了数种优秀马种选择。 第一种名为奔雷，不是进献给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奔雷千里马，那十匹实际是半成品，什么都行，什么又都不拔尖的那种，真正奔雷马，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可以追逐雷电的，尤其是开启类术法能力后，快的吓人。 这种马的优点是，速度快，爆发力强，但是是牺牲了体型换来的，耐力自然比较差，最适合那些负重轻、担任奔袭或者侦察任务的游骑兵。 第二种名为追电，不要被它的名字误导了，这种马之所以起这个名字，单纯是为了与奔雷马押韵。 这种马虽然与奔雷是近亲，走的是另一条路，一个个都跟它们的父辈一样，体型庞大，无论负重还是耐力，那都是一顶一的，但这也意味着它们很难追求极限速度，这一方面只能说是偏上。 它们的类术法能力也不是常规加速，而是护盾，置身在前半身的弧形术法能量护盾，虽然没有办法与守护护盾相比较，但是普通qiang刺或者gong nu攒射，都会有很大几率直接滑开。 这简直就是为重骑兵量身定制的，极大幅度的提升了战马与骑兵冲锋过程中的幸存率，永夜军领发现了这种类术法能力后，便对其进行了重点培养，已经小有规模。 诸如为了适应山地的山地马之类的，就不用多说了，这些马的适应范围比较窄，永夜军领虽然附带培养，但并不是重点，重点就在刚刚说的这两种战马上。 现在优良的种子已经有了，最重要的还是发展壮大，成规模的装备到军队中，才是真正成功。 回到北方要塞后，肖恩少不得要围着各个部门转一圈，这里才是永夜军领的真正核心所在，他们的黑科技究竟能攀多高，就看这里的研究速度了。 这几年无论是生物异常研究所，还是兵工厂的魔改技术，都有了举足长进，但是真正的核心研究——能量反应室的解析，进度一直不甚理想，尤其是肖恩被军领事务牵扯了大量精力后，更是几乎停止。 没办法，到现在肖恩还没有找到值得托付的顶级术士人才，进行这方面的专业研究。 肖恩将自己视察工作最后一项放在了鹰谷。 顾名思义，这里就是永夜军领用来圈养巨鹰的地方。 更准确说，这里是永夜军领空中空中编队的训练基地。 刚到谷口，便能听到此起彼伏的鹰鸣，只是这些鹰鸣明显流露着稚气。 “看来你们这段时间做的不错，光听这些小家伙中气十足的叫声便知道，未来一定能成为咱们军领的中流砥柱。”肖恩对陪同自己的北方要塞军团长阿奇尔和鹰谷负责人阿诺道。 得到肯定的阿诺，黧黑脸庞抑制不住的露出了一丝喜色，嘴上却连连谦虚道：“这并不全是我们的功劳，要是没有阿奇尔军团长的配合，北方要塞全体工作人背后默默的付出和领主大人以及领地的大力支持，我们就算现在这微小成就也没办法取得。” “有长进！”肖恩哈哈笑着道，“阿诺将军不仅驯鹰技术日益精湛，就连马屁功夫也是大幅度提升，拍的如此面面俱到，专门练过的吧！” 阿诺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好意思，但是放在干瘦黧黑的脸庞上很难看的出来，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是我们家大小子搞出来的，说领主大人回北方要塞后，一定会来鹰谷巡视，专门设计了一套对答方略，但是我天生愚笨，突击训练了一个多星期，就记住了这几句，领主大人就算想听再多，也没有了。” “那些小家伙是不是串通好的？我家的那几个也给我整了这么一套东西，见了我就逼着我背诵，整的我脑壳都疼，最近都蹲北方要塞，不敢回家。”阿奇尔也一脸苦笑着道，“我真想去找他们的老师问问，平时都教了他们些什么？好东西不学，专门学这些邪门歪道。” “你们这是光看到了他们的缺点，没有看到他们的优点，他们从一知半解的信息中，分析出我的行踪，很了不起，幸亏他们是你们未来的接班人，不是咱们的敌人，否则就糟糕了。”肖恩笑着道。 比家中有一名熊孩子更可怕的事情，就是有一堆熊孩子。 永夜军领的新一代少年军，正在茁壮成长中，相比起他们父辈接受的放羊式教育，他们的更系统、更完整，很多小小年纪，知识底蕴就已经超过了父辈，回到家中反过头去教自己父母的，比比皆是。 不过看阿诺和阿奇尔的表情就知道了，他们乐在其中，身处他们现在的位置，更清楚知识的重要性，要是不抓紧充实自己，被永夜军领淘汰，那是迟早。 “列队！欢迎领主大人。” “欢迎领主大人！”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踏入鹰谷，数百名身着统一永夜军服，岁数大小不一的孩子，夹道迎接肖恩。 他们便是永夜军领的空中编队，也是平均年龄最小的服役人员，他们中间最小的还不到十岁，最大的也不超过十八岁，并且有一个相同特点，那就是体态轻盈，日常训练中，控制体重是很重要一块。 即便是对战马来说，负重越低越有利于速度、耐力方面的发挥，更别说是空中坐骑。 空中编队女性比例很高，超过了三分之二。 她们不光在体重上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在永夜军领对空中编队未来规划中，她们也比男性具有优势。 永夜军领在这一块的超前性，注定未来很长时间，他们在空中是没有对手的，所以他们现在并不需要考虑空对空作战。 他们的主要作战任务以空中侦查为主，空对地轰炸为辅。 毕竟受限于发展速度，空中坐骑没有足够基数前，空对地轰炸，很难看到效果，不如空中侦察这般立竿见影，一名空中侦察兵，就有可能直接左右一场战局的胜负。 当初永夜军领与金斯利家族对阵的时候，就占尽了这方面的便宜。 阿克麦瑟的很多布局，在肖恩面前无所遁形，玩出其不意的偷袭战术的结果，会被永夜军领针对性算计，反而损兵折将，最后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平推。 “开始吧，让我看看你们最近这一段时间的训练成果。”肖恩冲着阿诺点点头道。 就连那些还在学校上学的小屁孩，都能猜到肖恩会视察鹰谷，阿诺这位永夜军领创立之初就加入的老人，怎么可能猜不到，估计早做好相应准备了。 果不其然，随着阿诺点点头，一男两女，三名年轻飞行员应声而出，抄起飞行背包，敏捷的如同三只小猴子，顺着陡峭的悬崖壁，飞快的攀爬而上。 足有百米高的悬崖，他们仅用了短短两分钟不到。 伴随着三声清脆鹰鸣，三道巨大身影，借助悬崖高度，腾空而起，在空中做了连串的花式动作后，才缓缓降落。 “这是第一代巨鹰，体型最大的名叫巨云，暂时没有展现类术法能力，但是发育速度异常，体型一直保持在同代双倍之上，初步预测，成年后，翼展会超过二十五米，体重将会超过两千公斤。” “这么恐怖？”肖恩忍不住侧目道。 第一代三只巨鹰，各有特点，他是知道的。 特点如此明显，就有点出乎意料了。 翼展十七八米的黑项圈，就够恐怖了，抓只牛上天不要太容易，现在竟然还有比其大两个型号的。 每次在外面待一段时间，再回到北方要塞，总有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这还只是保守估计，甚至有可能突破三十米，到时候就是不折不扣的空中云彩了。”阿诺也忍不住吐槽一句道，“就是饭量太恐怖，现在每天就能吃下半只成年山羊，等成年了，岂不是每天一头？幸亏这样的家伙，到目前为止只有两只，要是数量再多一点，只怕会将咱们领地吃穷。” “看你的小家子气，它们一旦长成了，拥有的价值岂是一天一头羊能衡量的？”肖恩笑骂一声道，“我这还嫌数量少，你倒嫌多了，要是能给我一百只这样的家伙，我每天睡觉都能笑醒，后勤补给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只管调教它们就好了。” “这个倒也是。”阿诺咧嘴笑笑道，“体型最小，速度最快的那只叫疾风，天生就能操纵风的那一只，是侦察兵的不二选择，速度能达到巨云的双倍，浑身缠满光电，喜欢耍酷的那一个，是惊电，擅长操纵闪电，现在已经能够连用三道小型落雷了，空战方面相当有优势，这两种血脉是最稳定的，占所有成功觉醒的六成，是咱们以后培养重点。” “这是好事，更方便咱们制定相应的训练计划，要是每只都各不相同，那才让人头疼呢！”肖恩点点头道，“不过训练归训练，安全措施一定要做好。” “这个自然，他们不光配备了降落伞，还有滑翔服，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人员伤亡。”阿诺拍着胸脯保证道。 “你心中有数最好。”肖恩一边回应阿诺，一边微笑着带头鼓掌。 三人三巨鹰，已经划着优美弧线，在一行人不远处落地。 三只巨鹰虽然神异，但是岁数在那里摆着，全身绒毛都还没完全蜕变成羽翼，能够进行短距离滑翔，已经算是平时训练有素。 肖恩先前向苏菲丽雅所说的巨鹰学飞的故事，并非单纯心灵鸡汤。 安迪斯巨鹰体型太过庞大，对双翼力量要求很高，要是不从小加以训练，长的太过痴肥，能不能飞起来，还真是一个问题。 这些魔兽并没有因为拥有术法力量，就会变得更容易一些，因为它们的体形更庞大，并且还处于负重状态。 肖恩冲着三名小脸红扑扑的年轻飞行员点点头，不吝言辞的赞扬道：“非常好，我已经看到了咱们空中编队崛起的希望，希望你们以后不光做好自己的训练工作，并且帮助自己的后辈一起搞好。” “绝不辜负领主大人的厚望。”三名年轻飞行员异口同声的回答。 肖恩对他们又勉励了几句，方才与阿诺一起步入了鹰谷的核心重地——幼鹰室。 幼鹰室与孵化室一样，是专门建造的，有专门术法管道从北方要塞通过来，里面充斥着浓郁的术法力量。 在这种环境下生长，对那些幼鹰好处多多，不仅能进一步稳定强化自身变异，就连对食物的需求量都大幅度降低。 浓郁的术法力量对它们有一种催眠作用，总是让他们处于一种半昏迷状态，一天下来，基本上就是吃和睡，发育速度却是飞快，至少比正常环境中快将近一倍。 肖恩这次来鹰谷的另一个目的，是为了兑现向苏菲丽雅和劳瑞王子的承诺，为他们挑选一只幼鹰。 原本肖恩只是想从第十二批幼鹰中，随便挑选两只送给对方，但是接到第十三批和第十四批幼鹰的情报后，临时改变了主意。 促使他改变主意的，是这两批中分别出现了两只比较特殊的变异品种。 两者相似度惊人高，前半身与安迪斯巨鹰相差不大，都是雪白羽翼和头部，下半身则诡奇的接了一只狮子的后半身。 第四百零五章 学院拆解（为堂主魏魏魏润发万币打赏加更） 肖恩见到它们素描画像第一眼，一个词语就抑制不住的涌上心头——狮鹫。 相比起惊雷金雕，狮鹫的传说可就要更加广泛了。 看看兰斯洛特王室的勋章便知道了——皇冠狮鹫。 狮鹫曾是他们家族的标志之一。 当传说不再是传说，曾经的传说生物，自然都有存在过的可能、 这个心理准备肖恩早就有了，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狮鹫这种传说中的生物，竟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安迪斯巨鹰血脉中，不光有惊雷金雕的基因，还有狮鹫的。 肖恩唯一能感叹的是，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魔兽圈真乱，他们仅仅是搞了安迪斯巨鹰一种生物返古，就要搞出好几支截然不同的生物分支出来。 要是再持续下去，什么龙鹰、凤凰之类的神话生物，还不全蹦出来了，传说中的巨龙都不是没有可能，依照那玩意传说中的淫/秽性子，巨鹰只怕很难逃脱它们的魔爪。 事实上，这并不是永夜军领第一次孵化出狮鹫，不过以往它们都是以畸形儿身上的附属面孔出现，比如鹰的下半身和狮的下半身同时出现，再比如身上多长了几只狮子腿等等。 永夜军领只是没有往这方面联想。 有了它们，肖恩再送其他巨鹰，就有些不合适了。 送礼这种事情，也是有学问的，既然选择送，那就送到对方的心坎中，还有什么比送狮鹫给一个以狮鹫作为象征的家族，更合适礼物的呢？ 这让肖恩情不自禁的心生感叹，究竟是自己的运气好？还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运气好？ 和所有的魔兽一样，在术法能量和食物充足的情况下，它们幼儿时期发育速度飞快，短短数周，就能让它们的身体暴增四五倍。 刚刚出生的狮鹫，不过哈巴狗大小，现在跟两只小牛犊差不多了。 这种快速发育，八成也是基因中铭刻的，与它们祖先残酷生活环境有关，只有快速度过最弱小的婴幼儿时期，它们才能够更好的生存下来。 还没有完全褪去绒毛的两只小狮鹫，威风凛凛的风范没见到，蠢萌蠢萌倒是真的，让人忍不住伸手逗弄两下，发出的鸣叫更是稚嫩十足。 “它们的状况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送往王都？”肖恩一边逗弄着两个小家伙，一边问阿诺道。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养，它们的血脉基本稳固，只要不受强烈的外界刺激，应该不会再发生突变状况，大的只需要一两周，便能脱离高浓度能量环境，依靠进食维持自身供给，小的需要的时间长一些，不过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阿诺回答的非常具有专业素养，各种血脉、突变、高浓度能量环境等专业术语，张口就来。 谁也没有办法联想到他十年前，还是大字不识一个，只会一些祖上流传下来的、训练山鹰小手段的山民猎人。 他现在不光是永夜军领训练山鹰的第一专家，同时还是返古巨鹰方面的第一饲养专家。 没有办法，人才匮乏，矬子里拔将军，谁从事的行业相近，谁就第一时间往上面靠，大量的实践经验，就算朽木也能琢出一个洞来，更别说能从永夜军领这个高速发展势力中拔尖的，就没几个蠢人。 至少在自学和努力方面，那绝对是一顶一的，否则他们也站不到现在的高度，早就被前仆后继的后进给踩下去了。 这也是他们不停学习和进步的最大动力。 “很好，一定要确保一个月内搞定此事，它们将会被作为新年礼物，送给苏菲丽雅殿下。”肖恩满意的点点头道。 “保证完成任务。”阿诺行了一个标准永夜军礼。 “让你单独训练的饲养员，训练的怎么样了？”肖恩口中的单独饲养员，是指两只小狮鹫的。 这些家伙虽然不像普通幼仔那么脆弱，但是太过金贵了，每一只都有自己的专属饲养员。 飞行编队中的巨鹰，自然由那些未来的飞行员们兼着，方便双方培养感情。 两只小狮鹫是要作为礼物送出去的，自然不能这么做，必须配备专门人员，将来随同这两件礼物一起送到王都瓦莱丝塔。 这样一来，要求就比较高了。 他们不光得精通饲养技术，对永夜军领的各种核心机密，了解的越少越好，尤其是飞行编队和北方要塞这种核心单位的。 了解的越少，出去后，泄密的几率越小。 最后干脆直接从鹰眼特勤科那边调精锐老手，将他们培养成饲养员，明目张胆的趁机往摄政公主身边掺沙子。 “雷尔夫将军那边送过来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就连地狱般的情报人员训练都熬过来了，更别说是小小的饲养技巧，根本难不倒她们。”说起那些鹰眼，阿诺肃然起敬。 以前光是道听途说，鹰眼特勤科出去的鹰眼们，究竟有多么厉害多么厉害，但是平时根本没接触到他们的机会，总认为里面有夸大成分。 这一次近距离接触了，才发现名不虚传。 单纯从外表看，他们与普通安迪斯人没有太大区别，但是无论学习能力，观察能力，还是口风那都是一顶一的，让阿诺感触最深的，还是对方套话能力。 与他们呆一起，不超过半天，一些该说不该说的，就容易秃噜嘴，这还是他们非刻意打探的情况下。 阿诺对他们起敬的同时，又多了几分忌惮，除了正常工作外，尽量减少与他们的接触。 用鹰眼自己的话说，他们知道的军领东西越少越安全。 “很好，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就照着现在的步调走，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够看到他们在军领上空翱翔的身影，这件事情，阿诺将军功不可没。”肖恩拍拍阿诺的肩膀，结束了这次视察工作。 “感谢领主大人的信任，我争取以后做的更好。”阿诺精神奕奕的回答道。 肖恩的认可，就是对他最好的奖赏。 要是没有肖恩，没有永夜军领，别说是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只怕连重新开始新生活的勇气都没有，直接沉沦进自我毁灭的深渊。 对于这支飞行编队，肖恩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便是等待时间的发酵，随着巨鹰和飞行员的成年，一切将会水到渠成。 接下来的这一个月，肖恩基本泡在北方要塞了，除了每天固定时间处理政务和维持性锻炼外，他基本就是在能量反应室和兵工厂两头跑。 能量反应室这边是老调重弹，肖恩自凡是有空余时间，无论在不在北方要塞，都会继续它的逆推解析工作。 研究的越深，肖恩心中敬畏越深，古安迪斯帝国时期术法能量这门黑科技，绝对点到了一个超乎想象的高度，能量反应室应该就是精髓中的精髓。 肖恩感觉自己的解析工作只进行了一点皮毛，各种图稿就足足有一尺厚。 若是说灵魂兽卡是一扇窗，让肖恩窥视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世界的话。 能量反应室代表的应该是一扇门，只要他们能推开这扇门，他们将会踏足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遗憾的是，这扇门是钢铁浇筑的，想推开它，必须先po jie上面的重重密码再说。 想依靠肖恩一个人的力量，推开这扇门，基本上痴心妄想，他将自己后半生所有精力全tou zhu在这上面，有生之年能破开的几率都微乎其微。 这种事情靠的还是群体智慧、群体力量，肖恩正在等待永夜军领自己培养的术士们成长起来。 永夜军领除了正在积极开展基础教育外，还有一座高级学府——附属军官学院。 它是不折不扣的过渡阶段产品，从事的教学任务越来越繁杂。 从最开始的永夜军领中高级军官的进修培训、到后来的中低级军官培养，再到现在的行政人员培养、基础教育选拔出来的人才培养，包括永夜军领的术士人才的培养，都放在这座学院进行的。 以前永夜军领需要进修的中高级人才比较稀少，一座附属军官学院便足够用了。 随着永夜军领统治面积越来越大，基础人口越来越多，基础教育脚步越走越快，从中选拔出来的优秀人才越来越多，各行各业分工也越来越明晰，对高级人才的渴求越来越重，再这么乱炖下去，显然有些不合时宜。 最近几年，永夜军领根据领地需求，陆陆续续的从军官附属学院拆解出了几个新学院。 第一个是军官学院，它算是附属军官学院的正统延续，主要针对对象便是军队军官，不限于中低级军官培训和高级军官进修。 军队是一个领地的立足之本，无论如何重视都不过分，永夜军领的军队素来讲究协同作战，对于低级军官的素质要求素来比较高。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要求不仅没有降低，反而变得更高了，诸如阴符传讯运用、各个部队的协同作战、各种战争器材的熟练运用等等，至于思想教育之类的，那就更不用说了，这个一直是永夜军领抓的重点。 一名优秀的军人，必须先保证自己的忠诚，之后才是能力。 没有前者，就算再有能力，也不敢放心使用。 第二个是政法学院，主要是为了培养领地的行政人才，这一块一直是永夜军领的短板。 永夜军领的政策，注定了不招这个世界上最有文化人阶层——贵族的待见。 随着与拜伦联盟联系日益紧密，陆陆续续有拜伦人受永夜军领的政策吸引，开始向他们移民。 但是这种移民，全部都是那些穷困潦倒的最底层人，他们在拜伦联盟现在体制下混不下去了，才想方设法的到永夜军领这边讨口饭吃。 至于勋爵贵族，除了当初在巴士底俘虏的那些没有选择的曼育军领贵族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试图加入永夜军领。 哪怕永夜军领现在携击败金斯利家族、一统绝望沼泽，注定会成为拜伦联盟第九大大公家族的威势，依旧没有一个落魄贵族这么做。 混到永夜军领这种程度，他们安迪斯人出身已经是次要的了，最主要的还是永夜军领不封爵不封地政策，让那些勋爵贵族接受无能。 在他们眼中，没有爵位，没有自己的封地，他们混的什么劲？ 若是不改变这一点，永夜军领对他们的吸引力几乎为零。 而这个又是永夜军领的根本政策，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永夜军领唯一能做的，只能自力更生，一边摸索一边培养自己的施政人才。 不过永夜军领的观念没有那么封闭，拜伦联盟的施政理念，他们并不赞同，不代表一些优秀的经验，不可以借鉴，尤其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在自己领地中推行的新政，还是有不少可取之处的。 永夜军领正一点一滴的将他们汇总起来，结合自身这十年来的施政经验，摸索出属于自己的一套来。 在这个上，肖恩提供的经验已经十分有限，他前世根本就没有站到这么高的位置，很多东西他也在摸索学习中，已经顾不得前世还是今世、中的还是外的，只要好用的，就是好政策。 更何况，再好政策，也需要契合当前的状况，那才叫好政策。 种花家还讲究一个种花式she hui zhu yi呢，肖恩将其生搬硬套过来，真不见得好用，最初他搞的min zhu那一套，变成了不折不扣的笑话，就是明证。 在没有足够的土壤情况下讲min zhu，就是一种耍流氓。 第三个则是技术学院，顾名思义，它就是专门用来培养各方各面的技术人员，造船、兵工、勘测、绘图等等，各种对技术要求比较高的行业，都在这个学院开辟了自己专门课程。 无论是造船厂、兵工厂还是基建工程，依旧存在着大量的师傅手把手带徒弟的现象。 这种方法缺陷明显，那就是速度缓慢，一名师傅三两年能够带出一波徒弟来，就相当不错了，而且良莠不齐，因为这些老师傅的工作相当繁忙，每天能抽出的时间相当有限，很多时候靠徒弟自己悟，聪明一点的还好些，遇到蠢笨不开窍的，能把师傅给气死。 师傅自身也是良莠不齐，他是一名好的工匠，不代表他是一名好的师傅，自己掌握的技术很多时候让他们表达出来都很困难，更别说因材施教。 这种培养熟练工匠的模式，明显跟不上永夜军领bao zha性的发展速度。 集体培训速成班，就是必须的。 先是填鸭式的将各种理论知识塞入他们的脑子中，然后扔到工作岗位第一线，一边磨炼一边再由那些老师傅们带一把，出徒速度绝对比普通模式快了数十倍，毕竟他们本身就是半成品。 至于各种理论知识，自然是永夜军领近十年发展过程中，一点一滴积累来的。 技术学院培养出来的学徒，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他们的理论知识足够扎实，等学会师傅手中的东西后，能够利用原先学的理论知识，对它们进行归纳总结，成为学院新的教材。 这样一来，下一代培养出来的学员，基础功底更扎实，上手速度自然更快，同时也会进行新一轮的归纳总结。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直到有朝一日，永夜军领能够直接从学员中培养出合格的工程师来。 第四种是最小众，也是最核心的学院——术法学院。 这个学院针对的自然是永夜军领的觉醒术士们，经过长达十年积累，这个团体愈加庞大，大大小小学员已经达到了二百三十一名。 随着时间推移，这个团体将会以更快速度成长，因为吃下鳄族人后，永夜军领的人口基数翻升了一倍。 相比起其他学院，这个学院自身又一分为二，分别设立了外院和内院。 第四百零六章 新思路 外院专门为那些刚刚觉醒的术士们准备的，他们的主要任务并不是学习新东西，而是适应身体中这股全新力量，并且与时间赛跑，抢在其发难前，彻底凝练并掌控它，只有这样，他们才真正踏入了术士这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这个阶段的术士们，对身体中的术法能量掌控十分有限，很难从内部入手，只能像骑士那样不停的锤炼自己的**和意志，磨练身体中的术法能量，让其更好的与自己身体融合，从而达到控制的目的。 所以，外院更像是一座骑士学院，在这里见到的全是严酷**训练，对术法力量涉猎很少很少。 一旦他们将自身的术法能量足够凝练，并灵活掌控了，他们便能够晋级，进入内院正式开启自己的术士学习之路。 术士学院内院正设在北方要塞，这里高浓度术法能量，让他们无论是练习术法，还是自身术法能量积累，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也是术法学院分为两部分的另一个原因。 觉醒、凝练两个阶层的术士，是不适合进入北方要塞的。 先前已经说过了，刚刚觉醒的术士体内的术法能量，对于他们来说即是福音，也是灾难。 他们现在还没有办法有效掌控并运用自己体内的术法能量，越积越多，就会引发灾难性后果，安吉贝娜当初的状况，便是最典型代表。 这个时候，进入北方要塞这种高浓度术法能量环境，只会加快体内术法能量的积累，让这种灾难性后果提前到来。 这种状况还与术士年龄有着不小的关系，年龄越小体魄越差，并发症出现的几率越大，反之亦然。 要是觉醒者自身就是一名骑士的话，出现并发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有可能直接跳过觉醒期，进入凝练期，甚至有可能直接进入操纵期。 术法能量这种无形无质的东西，本身就与意志和体力密切相关的。 话说回来，这种可能性基本不会出现。 觉醒本身就是血脉不稳固的表现，最容易出现在人体最虚弱的时候，身体都被锤炼到骑士级了，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觉醒？ 术法学院内院现在学员用两只巴掌就能数过来，大部分还在外院接受严酷骑士训练。 实际上，术法学院内院学员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肖恩从能量反应室上面拓印下来的术法回路，会有一份转交到他们手中，让他们进行分析。 这即使他们的教学习题，同时也为肖恩的解析提供灵感和比较。 这玩意在没有足够基础的情况下，只能靠脑洞进行穷举，看看能不能找出对的那条路。 能量反应室的研究是理论性质的，北方要塞的兵工厂，那可就是实实在在实践性了。 在肖恩的引导下，他们在魔改路上，一路狂奔。 先是有附魔装备、后有术法能量引导管道、雷电塔、又有巨鹰孵化室，再到投刃车，都是出自他们之手。 话说回来，要不是因为魔改这么项目，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设在北方要塞不是？ 现在北方要塞兵工厂的最大研究目标，便是将亡灵化士兵身上扒下来的骸骨装甲化为己用。 这个可是不折不扣的好东西，骨骼的导魔性本身就是上等，这些亡灵化士兵骨骼的外置，又是身体中注入术法能量造成的。 换句话说，这些骨骼本身就是根据术法能量产生的异变，身体自然变成了术法能量的容器，包括这些骨骼，对于术法能量的导性自然更上一层楼。 让兵工厂的那些大匠们最感兴趣的，是外置骨骼装甲内部有天然的术法回路，与永夜军领的附魔铠甲，有着同工异曲之妙。 准确的说，它们的精妙程度，远在永夜军领的附魔装备之上。 永夜军领出产的附魔装备，能力太过单一，不是说他们现在拥有的种类，而是指附魔产生的类术法能力。 比如巨力，就是单纯的加持巨大的力量，不会产生其他附属能力，诸如身体个人身体素质加持一类的。 这首先限制了它们的适用范围，必须是身体素质足够强悍，若是让一个未经过任何训练的普通人使用永夜军领的附魔装备，最大可能是杀敌前，先将自己搞伤了，跟小孩舞剑一个道理。 再就是威力问题，空有巨力，没有速度配合，打不到敌人也是白搭，反之亦然。 为了解决后者，永夜军领的附魔装备都是搭配着用着。 比如攻配方。 狼攻+锋锐或者巨力+狼攻，适合辗压割草局。 巨力+狼攻+锋锐，适合攻坚破局。 巨力+狼攻+豹速+锋锐，将越级挑战变为一种可能性。 至少两种以上的类术法能力相互配合，才能展现出它们真正威力。 尤其是最后一种组合，更是同时开启四种类术法力量，对使用者造成的压力可想而知。 就算是肖恩这种密语级术士+大骑士，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说亡灵化克莱恩部落士兵身上的外置骨甲比永夜军领的附魔装备精妙，便是打破了永夜军领这种生硬组合。 复杂的内部术法回路，让其一个便具有了永夜军领多个配方组合在一起的效果。 这也是它们的坚固程度，为什么远远超过精钢锻造的铠甲原因，里面流转的术法能量，形成了类似于守护的能量护盾。 任何攻击落在它们的身上，都产生一定减伤效果。 外置骨骼装甲装甲的威力会随着注入术法力量的多少，自动调节威力，不像永夜军领的附魔，消耗和威力都是固定的，根本没办法随心所欲的调整。 最玄妙的是，术法能量在其中流转之后，将会形成一个完整整体，自身能承受相当大的一部分副作用。 这哪里还是一副铠甲？简直就是一副能力增幅器。 这就无怪乎，肖恩如此重视，整个北方要塞兵工厂就跟疯魔了一样，完全围绕着这件事情开始转。 攻击兄弟港的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大军，更是为他们的研究带来了足够的素材，甭管是成型不成型的骨甲，全部都扒了下来，送到了北方要塞。 连同永夜军领在绝望沼泽对克莱恩部落零散狙击，北方要塞现在共计有骑士骨甲一千五百余具，坐骑骨甲一千四百余具，战士骨甲四千余具，各种零散散件则超过了万数。 其中坐骑骨甲之所以比骑士骨甲多，除了战斗过程中的损伤外，还因为不少被永夜军领活着俘获了。 生物异常研究所那边对这些生物的变异很感兴趣，这些家伙可不是单纯意义上的返古魔兽，而是人为性用术法能量催生出来的战争利器。 别人能够做到，没道理永夜军领做不到。 永夜军领对人类确实下不去手，不代表对于普通生物下不去手。 不要扯什么道德底线的问题，整个世界法则都在崩坏，自己手中掌握的情报越多，越有利于面对未来。 完整的骑士骨甲、战士骨甲，北方要塞兵工厂还舍不得动用，主要是在拿那些散件做研究。 无论再高端的研究，也是从基本开始。 北方要塞兵工厂对于亡灵化骨甲的研究也不例外，第一步就是还原骨甲的整体结构。 能够用肉眼看到的这一步，已经基本完成。 现在进行到了**没有办法看到的部分——内部术法回路。 这个就需要肖恩这样的术士出马了，利用自己的术法力量对其内部一点一点的感知。 北方要塞兵工厂现在是不折不扣的骨骼海洋，现在每次踏足这里，都让肖恩有几分不自在。 那些骨骼上面属于亡灵化士兵独有的冰冷森寒气息，还没有彻底消散，汇聚在一起，给人的压力相当大，尤其是肖恩这种感知力强大的，更容易受到它的影响。 反倒是兵工厂的研究人员，早已经习以为常，陷入狂热研究状态，对肖恩这位领主的到来，都没有察觉到。 “领主大人，跟我来，跟我来，我有新的发现。”北方要塞兵工厂大匠之一鲍尔见到肖恩，兴奋的将他直往自己的工作室中拽。 就像永夜军领其他的技术人员一样，北方要塞兵工厂的工匠们也是矬子里拔将军，一边学习一边研究，到最后有能力居上，鲍尔大匠便是其中之一。 能够在自己名字后面冠上大匠的，必然是对永夜军领做出卓绝贡献，并有一门拿得出手艺的。 鲍尔大匠在永夜军领附魔装备研究上，居功至伟。 先前已经说过了，肖恩并不是全知全能的，至少在打铁铸造这一块，他是插不上手的。 附魔装备这种东西，光有术法回路了可不成，还得一锤子一锤子敲到装备中去，鲍尔大匠便是当时的执锤人之一。 现在更是肖恩这一方面的御用执锤人，有这方面的需要，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 鲍尔在永夜军领这个年轻团体中，算是岁数偏大一批，加入永夜军领的时候，就已经年过半百，是不折不扣的老铁匠了，传统锻造技艺精湛。 不过这并不是他最大优点，仅凭这一点他或许能够在其他领地中出人头地，但绝对成不了永夜军领的大匠，尤其是北方要塞兵工厂这个擅长魔改兵工厂的台柱子。 思维灵活、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超越常人，才是他脱颖而出的主要原因。 永夜军领给他开启了一条全新道路，让其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铠甲一向是鲍尔大匠研究重点，在这之前，他的研究陷入了瓶颈，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锻造出更优秀的附魔铠甲，这一度让他陷入苦恼。 亡灵化骨甲的出现，又为他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陷入了新一轮狂热研究中。 肖恩兴趣迥然的跟着钻进了鲍尔大匠的研究室。 就像大部分研究人员一样，鲍尔大匠显然不喜欢打理自己的研究室，也不允许其他人碰自己的东西，打断自己的思路。 可以想象这里究竟是一副怎样恐怖景象，想要插足进去，都十分困难。 各种被拆的七零八碎的骨甲，连挂带摆，已经挤满了整个研究室。 乍看起来，它们好像是随意挂着，但是在肖恩这种对术法回路特别敏感的人眼中，里面有着用言语无法形容的奇妙感觉。 到目前为止，能够肖恩这种感觉的只有一个——术法回路。 鲍尔大匠要说的显然不是这个，而是指着工作台上的骨甲，一脸兴奋道：“我知道咱们家附魔装备不如这些骨甲的根本原因了。” 根本不用肖恩问，鲍尔大匠便喋喋不休的说起了自己的新发现。 “咱们家铠甲的术法回路虽然在锻造之初就设计好了，并融入到了铠甲中不假，但完全是平面的，这些骨甲的术法回路就不一样了，它们立体的，一层层罗列起来的，到目前为止，我已经从上面扒出了四层术法回路，不过这应该不是它的极限数字，初步推测这种立体构造不下于十层。 除了这个外，它们的术法回路更复杂，大回路套小回路，层层相扣的，这些小回路，主要作用应该是重新收集散溢的术法能量，对它们进行二次、三次、四处运用，从而达到省力目的，要是将它们运用到咱们的附魔铠甲中，将会大幅度降低消耗。” 说到最后鲍尔大匠兴奋的双目闪闪发光。 “真是了不起的发现。”肖恩从心中发自由衷赞叹。 虽然对方说的这两项发现，自己也已经发现了，并且是自己最近研究重点，连素描图，都已经完成七七八八。 但依旧不妨碍肖恩对对方心生敬仰。 别忘记了，两个人的研究方法存在着巨大差异。 肖恩有着术法能量这个天生zuoqi，从内部入手一点一点的感知，这种感知很多时候比用眼睛观察还要精准。 但是鲍尔大匠只是一个普通人，哪怕他现在从事的工作与术法能量相关，但依旧改变不了他是普通人的事实，能够使用的是最为粗笨的办法。 看看他的工作台便知道了，他不知道没日没夜的工作了多久，不知道用工具刀一点一点的拆解了多少骨甲，才有眼下的这种收获。 敬仰之余，肖恩灵光一现，突然发现自己的思维好像走入了一种误区。 由于自己拥有术法感知能力的原因，对于术法的研究，一直依赖自己天生这种能力。 就算是自己分身乏术了，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培养自己的术士们，等待他们成长起来帮助自己。 却从未想过，研究辅助工具，让永夜军领的这些既有大匠们，也拥有类术法能力，更好辅助研究。 亏自己还两世为人，总以为自己看的比常人高、比常人远。 在这一方面，他与这个世界的人别无二致。 将这个想法跟鲍尔大匠一说。 这位处于兴奋状态的大匠，神情一滞，瞳孔都快收缩到极致了，结结巴巴的道：“这可能吗？让普通人拥有类术法能力？像术士一样进行研究？” 鲍尔大匠出现这种反应不足为奇。 在很多人的眼中，术士是高高在上的，术法是神秘莫测的，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接触到。 而鲍尔大匠这种从事与术法能量直接相关研究的，术法能量的神秘莫测面纱，不仅没有解开，反而随着不停的研究了解，对于它的神妙产生更深敬畏，因为在它身上，他们看到了一个全新世界。 “有什么不可能的？咱们锻造的附魔装备，不就是为了让那些士兵们拥有类术法能力吗？现在不过是让那些附魔装备不再是单纯用于战斗，而是用于研究，帮助你们感知以前无法感知，观察肉眼观察不到的，就像这显微镜一样，在有它之前，你能想象到，你可以观察到一滴水中的世界吗？”肖恩越说越兴奋，思维越清晰，感觉这种可能性越大。 “无法想象！”鲍尔大匠连连摇头。 在显微镜研究出来之前，不光是鲍尔大匠，其他人对肖恩说的一叶一世界，都认为是天方夜谭，根本无法想象。 第四百零七章 黑科技之始 当微观世界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对他们的冲击可想而知，虽然不至于整个世界观为之崩塌，却也对他们原本坚持的，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让他们不得不用更宏观目光看待事物，开启更大脑洞猜测这个世界本来的面目。 “所以说，万事皆有可能，咱们就当研究附魔装备，工匠也能使用的附魔装备。”肖恩转头望着兵工厂中的雷塔，想到的更多。 士兵们使用的附魔装备，对身体素质有很高使用要求，那是因为永夜军领现在还没有找到更合适的充能手段代替充能宝石。 与其说附魔装备使用要求高，不如说充能宝石激活的要求高。 一旦永夜军领研究出充能宝石替代品，类似于蓄电池一类的术法能量稳定储存器，对储存在中间的术法能量能做到一键启用。 到时候不仅使用要求会下降，生产成本也会大幅度下降。 这个研究项目已经启动，但是受限于技术，进度十分缓慢，主方向依旧围绕着宝石打转，只是从天然宝石转移到了人造宝石，并且想方设法用各种碎宝石、小宝石代替中、大型宝石。 永夜军领只是单纯用它们的充能效果，又不追求美不美观，成本自然越低越好。 研究人员的附魔装备，自然就没有这么多考虑了。 一来它们不一定非得是便携式的，不用考虑体型问题。 二来则是术法能量，根本不需要什么充能宝石，他们可以直接从能量反应室中扯术法能量输送管道，就像雷塔一样。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研究更不例外。 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验证他们这种设想的可行性。 肖恩一刻不耽误的拽着鲍尔大匠，就往生物异常研究所跑。 想研究附魔装备，必须拥有相关的术法回路才成。 现在永夜军领术法回路主要来自两个方面。 一个是利用基础符文，自己开动脑洞一点一点的摸索，这个目前只停留在设想中，他们现在可没有那么多术士，从事这项撞大运的工作。 第二种方法，当然是利用现成的。 大自然的神奇，有时候比人的想象力还彪悍，总能在无数可能中找到出路。 更何况有些东西，已经铭刻在了它们基因传承中，只不过随着外在因素的改变，它们正在找回自己曾经的模样。 这一种这才是永夜军领现在的常用方式，这也是生物异常研究所的主要职能之一。 “咱们的骨甲研究。”鲍尔大匠对于自己的本职研究还念念不忘。 “将咱们的工具改革换代，以后研究速度更快不是？”肖恩笑着安慰道，“就算是将骨甲的内部回路完全解析出来了，也没有多大用处，因为咱们现在的工艺水准达不到，难道鲍尔大匠准备用自己的锤子，一锤锤的锤出那种双层乃至多层附魔结构？还是准备用锤子绣花，在装备上敲出微术法回路？” 鲍尔大匠认真思考数秒钟，最终还是摇摇头道：“难度太高，传统方法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到时候充其量就是在骨甲自身上做改动。” “若是单纯靠材料，这种技术价值再高，那也相对有限，就算是将整个克莱恩部落剿灭，咱们也不过是能武装一两个军团。”肖恩现在眼界很高，很多事情都是从普适性出发。 要是单纯的将目光盯在亡灵化骨甲自身上，那就太短视了。 要做就要做大的，充分利用它们的特性，成批量锻造。 现在做不到，不代表以后做不到。 技术是一步步积累的。 “还是领主大人考虑的长远，成，听领主大人的，咱们先将工具升升级，再搞研究，我对领主大人所说的附魔工具充满了期待。”鲍尔大匠的接受能力果然强悍，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双目闪闪发光。 他口中的期待，并不纯粹是赞誉之言，而是真的充满了期待。 这可是术法能力，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别人告诉他，他只当是吹牛皮，若是肖恩说的，转变成现实的可能性那就很高很高了。 这种信心并非凭空而来，而是建立在肖恩以往辉煌的成功率上。 两个人都是行动派，一刻不停的钻入了生物异常研究所的数据库。 建立数据库的优良传统，在永夜军领建立之初，纸张还十分匮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培养，随着造纸术的成熟，更是发扬光大。 不光生物异常研究所，诸如鹰眼特勤科的档案资料库、军队的成员档案库等等，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数据库，目的就是积累基础数据，为以后的技术爆发做准备。 现在已经初见效果，北方要塞兵工厂的大匠们需要什么样的术法回路，直接到生物异常研究所翻阅相应的研究资料便可以了。 生物异常研究所的研究资料，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各种各样的术法回路已经拥有了八大分类，各种各样术法回路超过三百余，包括一些不稳定的半成品。 基础数据积累，不光有成功术法回路，还有那些失败作品。 不要认为这些失败作品没有价值。 自然改造虽然失败了，但是在人力作用下，说不定就能成功。 这些半成品术法回路的补完工作，将会落在永夜军领未来的术士们头上，相比起从无到有的创造术法回路，这种补完相对更容易一些，最起码提供了一种思路。 “力量、速度、防护这一类的都不沾边，暂时忽略，感知和意志类的比较靠谱，先看看这几类的效果。” “动态视觉术法回路，疑似内出现动态视觉。” “热感应术法回路，疑似出现热感应效果。” “微光视觉术法回路，疑似出现微光视觉。” “低频信号感知术法回路，疑似听见非常规信号。” “水下呼吸术法回路，疑似出现水下呼吸能力。” “有意思，仅仅一年没来这里，竟然出现了这么多好东西。”虽然这些能力都被肖恩给排除掉了，但是不代表他们没有研究价值。 动态视觉、热感应、微光视觉、低频信号感知、水下呼吸能力等等。 这背后都代表着一项人类所不具有的能力，若是将它们研究成装备，其蕴藏的意义，就不用多说了吧？ 绝对是一顶一的辅助装备，在一些极端战局中，扭转胜负的能力。 肖恩以前只将注意力停留在了直接增强士兵战斗力上面，却忽视了这些比较独特的辅助设备。 当然了，这与初代返古魔兽主要以增强自身能力为主。 这些这些独特术法回路，很多并不是出现在成功返古魔兽身上，而是失败作品身上，比如这个动态视觉是来自返古青蛙，热感应来自返古巨蟒。 青蛙本身就是动态视觉，它来一个动态视觉类术法有什么用？ 巨蟒也是这个道理。 返古失败，绝不仅限于身体变畸形，还在于类术法能力与自身契合程度。 要是那只返古青蛙来一个静态视觉类术法，那就是标准补短板的能力了，算是成功一种了。 五花八门的类术法能力，让肖恩激动之余，又有些战栗。 永夜军领收据的数据，只怕是冰山一角，若是整个世界的术法能量浓度达到一定程度，这个世界将会变的怎样绚丽多彩？又怎样危机四伏？ 到时候谁也说不准，自己对面的将会是一种怎样的生物。 肖恩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积极做好准备，准备迎接这个全新世界。 “找到了，感知强化，疑似全面强化各方面感官能力。”肖恩很快便在其中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就是它了，让我们验证验证它的真正效果。” 生物异常研究所研究资料中，用疑似字眼的术法回路，都代表其仅仅停留在猜测阶段，究竟是不是还需要做成附魔装备进行验证。 肖恩和鲍尔大匠兴致勃勃的带着数种术法回路返回了兵工厂。 吃午饭的时候，鲍尔大匠忍不住与其他几名大匠说起了这项研究，引起了他们的高度兴趣。 没有人能够拒绝拥有一件附魔装备工具的诱惑。 一个个都丢下了手头研究工作，跑到肖恩这边来帮忙。 三个臭皮匠还能赛过诸葛亮呢。 更何况这些大匠都是有真本事的人，从事附魔装备研究最短的也有三年了，手中都有辉煌成绩的。 有了他们的帮助，进度飞快。 仅用了三天就将初级设计稿拿出来了，然后所有人都抡起锤子，叮叮当当的敲了起来。 肖恩他们出稿速度之所以这么快，是充分利用了手头东西雷塔。 没错，两者能力确实南辕北辙，但是有些东西拥有共通之处，比如术法能量输出管道，再比如造型上面。 直接将上面的雷电术法回路换成了感知强化术法回路。 这也就造成了他们搞出的第一台感知强化仪器造型十分独特，像极了信号塔，所以直接命名为感知强化塔。 “老规矩，清场吧！”肖恩对双眼都熬得发红的鲍尔大匠道。 搞定术法回路后，剩下的基本就是他们这些大匠的事情了，这一次是鲍尔大匠主锤。 这位大匠一旦进入工作状态，相当疯魔，没日没夜的赶工。 “领主大人，这次还是让我们来吧，不能每次都让你涉险。”鲍尔大匠主动请缨道。 “关于术法的事情，还是由我来最合适，不光我比你们更清楚术法能量，还因为我掌握更多的保命手段。”肖恩拍拍自己随身携带的守护徽章道，“再说咱们先前已经用模型模拟试验八次了，这东西没有攻击性，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好吧！”鲍尔大匠无奈的点点头，在术法方面，肖恩确实比他们更有发言权。 在正式动工之前，他们接二连三做了八个微小型模型。 一来确定术法回路的可行性，二来预热练手。 微小型模型十分顺利，做出来后，他们都跟着尝试了一下。 很遗憾，他们并没有从中感到特殊情况，要不是肖恩言之确凿的告诉他们，自己的感知能力确实发挥了细微变化，他们都差点以为这种术法回路是无效的。 只能说是他们的感知能力太差了，这些模型起到的感知强化能力太低，必须加大型号。 肖恩撮了撮手，心中暗暗祈祷道：“希望你的功效不会让我们失望。” 随着作为按钮的术法回路插下，强制感化塔上面的术法回路依次亮了起来，十分微弱的亮度，但是它们确确实实的存在着。 肖恩双手握住了感知杆，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上面传来。 这种吸力并不是源自身体，而是感觉上。 平时并不容易凝聚的注意力，在这股外在吸力的帮助下，变的十分容易。 “成功了！”肖恩一阵暗喜。 这绝对是一个好的开始，对普通人来说，真正让他们与术法能量绝缘的，除了身体因素，还有感知因素。 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感知到术法能量存在，自然没办法利用它。 类术法的原理，便是用固定的术法回路，让他们的精气神高度凝聚，从而释放出超越自身的力量。 感知强化也是类似的道理。 只有感知能力被强化了，才能让普通人感受到平时感受不到的东西，包括术法能量，再进一步，就是借助它操控术法能量。 现在第一步算是成功了，第二步就是看看这些感知强化塔究竟能将一个人的感知强化到什么程度。 肖恩干脆闭上眼睛，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全力体验起来。 轰！ 这声bao zha并不是发生在外界，而是在肖恩的大脑中响起。 他虽然闭上了眼睛，但是在这一刻他却好像看的更清更远。 不对，这种视角绝不是人的视角。 而是玩游戏时的那种上帝视角，四面八方，各个角度，都在肖恩眼下。 心念一动，肖恩自己已经近在咫尺，甚至连眼球在眼皮下面的高速转动，都可以清晰可辨。 用第三人的视觉看自己的感觉十分怪异。 肖恩并不是第一次经历，每次动用灵魂兽卡，他都会体验一次，算是见怪不怪。 但这一次有相同之处，又有不同之处。 以前看自己，虽然处于灵魂状态，但是受限制于能量生物的目光，是没有办法做到上帝视角的。 在这一瞬间，肖恩有种前世对着电脑看npc的古怪感觉，好似自己的身体只是自己灵魂控制的一个工具。 肖恩心念再动，视角已经处于不停升空状态，很快整个北方要塞兵工厂已经置身在自己眼下，实验室外面，那些大匠们焦急等待的模样清晰可辨，包括他们相互之间的谈论声。 “这算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领主大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不要派人进去问问？” “不可乱来，说不定领主大人正处于试验的关键时刻，破坏了试验是小，要是对领主大人的人身安全造成影响那就罪过大了。” “看领主大人的反应，就算没成功，也无大碍，咱们只需精心等候便可以了。” “真想亲自感受一下，术法能量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有机会的，就算这一次不成功，咱们现在已经找准了路，早晚会有成功一刻的！” 肖恩不在将自己的心神继续放在这些大匠身上，将自己的视角拉高拉高，再拉高，视角穿墙而出，很快北方要塞兵工厂便成为了一个小不点，大半个北方要塞都置身在眼皮底下。 随着心念转动，肖恩发现自己的视角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视线所能及的角落中，所有房屋似乎都没有办法对自己形成阻碍。 最牛掰的是，这种视觉中明显带有热感应效果，任何**，都无所遁形。 同时还带有能量探测，永夜军领在北方要塞铺设的术法能量管道同样无所遁形，明晃晃的，那当真是要多耀眼就有多耀眼。 第四百零八章 新世界的大门 不过最耀眼的还是深埋在地下的能量反应室。 现在肖恩眼前有两个太阳，一个高高挂在天空，另一个便在自己身后。 两者最大区别，一个是在向外释放能量，另一个正在源源不断的吸收能量。 整个北方要塞空气中都弥漫着或斑斑点点、或丝丝缕缕的存在，它们五颜六色，都在朝着一个方向流动——能量反应室。 毫无疑问，它们就是平时术士肉眼也观察不到的术法能量。 土地、树木、岩石、生物身体等等，它们可以说是无处不在。 看来关于术法力量是一切事物构成根基这个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一定根基的。 至于究竟是不是，肖恩并不会因为一次意外观察，就轻下结论。 同样的错误，他不会犯两次。 他现在看到的也不一定是这个世界的本质，说不定背后还隐藏着他不了解的东西呢？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才是科研本质。 而且探讨这个是没有意义的。 有多大本事，就吃多大碗饭。 就凭他们现在的能力，就算真的探索出了世界的本质，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不过这种视角拉伸，并不是无限的，一旦拉到一定高度后，肖恩便产生了一种强烈失控感。 安全起见，肖恩老老实实的退了回来。 转头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能量反应室上。 在这种截然不同的视角当中，肖恩在能量反应室中看到了很多很多平时根本看不到的东西，比如它的真正运转流程。 肖恩紧盯着一丝术法能量，它在能量反应室庞大的吸力下，以看似缓慢实则飞快的速度，向其移动，当其靠近能量反应室后，上面一个与其同源的基础符文闪烁了一下，它便被吸了进去。 然后顺着能量输送管道，与其他同源的术法能量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股细细的术法能量柱，在里面缓慢的推动了一段时间后，注入了一个类似心脏的装置中。 之所以说它像心脏，并不是它的形状像心脏，而是功能。 插在上面的能量输送管道可不止一条，而是足足有六条，对应的正是火、水、土、风、光、暗六大基本元素。 六种术法能量柱在这里汇集后，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变化。 一会闪电、一会起风、一会化雾、一会化雨……可谓千变万化，大自然的所有自然景象，似乎都在这里以术法能量的模式重组，似乎只要六种术法能量齐聚一堂，就没有它们办不到的事情。 水火相遇，生成了气，化为了风。 风水相遇，则生成了铺天盖地的巨浪。 火土的撞击，出现了地震。 风光的融合，出现了闪电。 各种各样的组合，让肖恩迷恋不已，为他推开了一扇全新大门。 现在看来，他以前对于术法力量的运用，实在太简陋太简陋了。 这才是对术法力量的真正运用，若是掌控的术法力量足够大，并且掌握足够技巧的话，呼风唤雨似乎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这六股术法力量不知道翻滚了多少次，肖恩的意识不知道在这里沉迷了多久，才想起自己真正的任务来。 当它们顺着这个类似于心脏装置唯一的输出口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颜色、任何属性了，就像空气一样。 但是肖恩知道，它只是看起来没有属性了而已，实际上，依旧时六大基础元素组成，达到了某种稳定平衡。 当这种平衡被打破的时候，它们可以任意转变成任何一种元素。 刚刚那个类似心脏装置告诉了肖恩一个道理，六大元素之间，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相互结合后，可以转化成任何一种单一元素。 这种转化是没有办法用常理来解释的，只能说它们内部本身存在着一种共性。 变成无属性的术法能量后还不算完，依旧顺着能量管道往下流转，进入储存装置。 由于储存装置中的术法能量已经达到了一种超高浓度，自然是不停压缩、压缩再压缩，然后是气体术法能量出现了，进而液化、固化。 最终形成了一棺材的术法能量结晶。 这些高浓度术法能量结晶的存在，变相的增加了能量反应室吸附周围游离术法能量的速度。 随着时间推移，这里的术法能量浓度只会越来越高，若是没有永夜军领的发现，当这里积累的术法能量上限超过其自身容纳术法能量的阈值后，还不知道会发生怎样恐怖事情呢。 肖恩沉迷在术法知识的海洋中不可自拔，直到响亮的晚钟钟声响起，方才惊醒，将意识收了回来。 “这怎么可能？”肖恩不敢置信的握了握手。 意识回归身体的他惊奇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平时那种长时间动用意识和术法力量的疲惫，相反精神奕奕，精神头比刚刚睡醒还足，身体内的术法能量更是充盈的要喷薄而出，让他产生了一种即便是面对一名冠军骑士，也能将其活生生锤倒的错觉。 这是不折不扣的人生三大错觉之一，要是他真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挑战冠军骑士，最终被锤的还是自己。 怎么会出现这种现象？ 肖恩一阵疑惑。 无论精神的饱满，还是体内术法力量的充足，都有点反常。 先前在观察能量反应室的过程中，他可是没能忍住，不停拨弄那些术法力量的，这是不折不扣的超远距离操控。 体内术法能量依旧充盈，那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操纵感知强化塔，再怎么也是需要消耗自身精气神作为媒介，作为引子的。 怎么着？ 这是不仅没有消耗，反而从中吸收了术法能量进行反补不成？ 仔细一想，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刚刚在使用感知强化塔的过程中，他的身体是处于连线状态的，间接与能量反应室连接到了一起，要是有术法能量不停流经自己身体的话，确实会产生这样的现象。 这个等下一次使用，一定要仔细观察一下才成。 若是真的如同自己猜测的话，自己将会多了一种全新的修炼方式，还是不耽误处理政务和研究的情况下。 越想，肖恩心中越火热，哪里还有时间等下一次，准备重新坐下尝试。 那些在外面眼巴巴等了一下午的大匠们全都冲了进来，一脸焦急的望着肖恩。 “领主大人，你没事吧？” “领主大人，你的这次试验时间也太长了，我们有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冲进来。” “领主大人，咱们究竟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这种情况下，肖恩只能强行压下自己的好奇，笑着安慰众人道：“你们不是都亲眼看到了吗？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恭喜你们，你们成功了，感知强化塔的能力比预想的还要强大，刚刚我就是沉迷进了它神奇的功效中。” “领主大人没事最好。”听完回答，众兵工厂大匠长长松了一口气。 “看来你们今晚上，只能留在这里过夜了。”肖恩笑着对诸位大匠道。 “无妨，偶尔在这里留宿一宿，并无大碍。”鲍尔大匠反过头安慰肖恩，“顶多事后，多休两天假，多运动运动，消耗尽体内积攒的术法能量便好了。” “小心无大错，这种事情能避免就避免，这次是我疏忽了。”肖恩摇摇头，主动认错道。 刚刚将肖恩从沉醉惊醒的晚钟钟声，在北方要塞还有另一个称呼——离城钟或者晚班车钟。 提醒那些今夜不在北方要塞值守的人员，尽快乘坐马车离开，前往周边卫星城市休息。 先前已经说过了，在北方要塞出入权也是有区别的，有居住资格的，还有只是单纯逗留资格的。 无论哪一种资格，除非必要，一般不允许在北方要塞留宿。 这么做也是为了人员安全考虑。 毕竟他们对术法能量的抵抗能力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受身体中积累的术法能量影响。 白天在工作岗位，身边有同伴，一旦出现了问题，能及时就医。 三更半夜睡觉过程中出问题，等被发现，黄花菜都凉了。 再就是人在睡眠过程中，身体防御机制最为脆弱，更容易让术法能量有机可趁。 这么做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延缓术法能量在他们身体中积累速度，从而延长他们在北方要塞的工作时间。 唯一麻烦的是，交通负荷有点大。 随着能量反应室的大规模开发运用，它的影响范围正在与日俱增。 以能量反应室为中心，一公里之内，是不折不扣的超级重灾区，除非是必要，就算是拥有通行证的工作人员，也不会涉足这里。 操控级以上术士和返古变异稳定的魔兽除外，对他们来说，这里是不折不扣的天堂。 泡在这里，对他们好处多多，没看肖恩一有时间就往这边跑。 天天在这种环境泡着，就算不修炼，无论身体素质还是体内的术法力量，都会小幅度增长。 一公里到五公里，则是常规重灾区。 这里也是北方要塞的工业区，无论是生物异常研究所、孵化室、兵工厂都位于这个区域，要不是飞行编队需要开阔的场地用于训练，估计也会设在这个区域。 选择这么做，当然是为了减少成本，能量输送管道，那可是用各种金属堆积起来的，永夜军领以前在这一方面物资匮乏，当然要掰着手指头使用预算。 减少能量反应室的影响范围，则是附带的。 先前已经说过，术法能量只要不是进入充能宝石或者生物体内，被带出北方要塞，就不算消耗，能量反应室强大的吸附力，会将它们重新吸回去。 换句话说，它们在没有重新被能量反应室吸回去前，是飘荡在空气中的，要是遇到生物体了，自然而然就会往里面钻。 这个区域同样也没有办法住人，除了工作外，休息时间都会离开这里。 五到十公里，是中度区，也是驻军区。 主要是那些驻军所在地，他们是需要全天驻军值守的，没有办法轻离岗位。 不过在这种浓度下，对普通人的伤害就没有那么重了。 本质上术法能量对人身体是好处多于坏处的。 但是有一句话叫虚不受补，当好东西太多，消化不了的时候，就会引发副作用，跟人参一个道理，要是用不好，它可是能直接补死人的。 适当的术法能量对人体有益无害，尤其是配合上高强度训练，能让常人打破自身的生理极限。 现在北方军团士兵的身体素质在永夜军领首屈一指的，足够与碎颅者麦基的近卫兵团碎颅兵团比肩，骑士、大骑士的出产率自然也是最高的。 骑士与术士的界限本来就没有那么清晰，虽然一个是锤炼自己的**力量，一个是锤炼自己的血脉力量，但是最开始上手，都是从自己的**开始的。 这种界限，在北方要塞显的更模糊，只要能增强自己实力，谁管这种能量原本是不是术士们独有的？ 现在这里已经成为永夜军领各大军团的集训地，只要不是对术法能量特别敏感的，每年都会抽时间到这里进行为期三个月以上的集训。 十到二十公里，是轻度区，也是居住区。 这个地方是最适合居住人的，就算是那些对术法力量相当敏感的人，也能自由出入这里。 长期居住在这里，好处多多，单说一项，就让人无法拒绝——延年益寿。 这个绝对没有半点吹嘘成分，而是实实在在的，道理与术士会延迟身体衰老，一个道理。 北方要塞的卫星城市，都处于这个区域。 这里的主要居民，是在北方要塞工作人员的家属们。 这算是到北方要塞工作的一项福利。 永夜军领的宗旨是，你为领地付出了多少，领地便会在你身上回报多少，坚决杜绝让领民流血流汗又流泪的事情发生。 你们为领地的建设付出了健康和生命，在这一点上，永夜军领无法在本人身上偿还，只能将其偿还到他们的家人身上。 这便是永夜军领一直在倡导家庭、宗族、领地观念的好处，当一个人将这些集体观念置身在自己利益之上的时候，他们为了家人和领地，将会无所畏惧。 永夜军领在这一方面，也一直积极的做表率，无论是英魂殿，还是对那些烈士们家属的安置工作，都做的相当到位。 这是永夜军领士兵士气始终能保持水准线以上的根基所在。 二十公里到五十公里，则是辐射影响区。 这里或多或少的会受到能量反应室的影响，至少那些能力达到一定水准的术士，能清晰感受到这里的与众不同。 这里的术法能量都会向着一个方向流动——能量反应室。 这些区域的界限，非常模糊，而且不是一成不变的。 尤其是随着永夜军领对能量反应室大量开发运用，重灾区的笼罩范围正在不停扩张，基本上能量输送管道架过去，周边立马就会成为重灾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永夜军领总不可能为了避免环境变化，就放着能量反应室这个巨大的助力不使用吧？ 对永夜军领这种刚起步的势力，污染什么的，那是遥远未来的事情。 就连先污染后治理都谈不上，因为就他们现在的水准，连制造污染的资格都没有。 而且能量反应室这种污染，要从哪个角度看。 若是站在普通人的角度，这确实是不折不扣的能量污染。 但站在肖恩这样术士和魔兽角度来看，这不仅不算是一种污染，还算是一种进步，未来整个世界的大趋势。 对错有时候并不是绝对的，就要看什么处于主导地位。 现在永夜军领以普通人为主，自然要在一定程度上限制能量反应室造成的影响，等到什么时候，那些适应能量反应室带来高浓度术法能量环境的人为主的时候，也将会是一切倒置的一刻。 目前说这个还过遥远，三两代人还无需为这个问题做出抉择。 第四百零九章 专属法师塔 肖恩虽然很想再次启用感知强化塔，验证一下自己刚刚的猜测，但是发现兵工厂大匠们还没走后，只能暂时压制下了这种冲动，将感知强化塔的操作权转交给了他们。 毕竟感知强化塔专门为他们量身制作的，虽然自己在其中有意外收获，要是在他们这里不好用的话，也属于一种失败。 “你们谁先来？”肖恩问一众兵工厂大匠。 “巴泽尔先来吧，你的岁数最小，精气神最旺。” “不合适，不合适，就算是要来，也是鲍尔大叔先来，毕竟这一次他是主锤，最具有发言权。” “我看还是让亚摩斯来比较合适，他是咱们中间最聪明、最有想法的。” 虽然神情中都有着跃跃欲试，北方要塞兵工厂的三位大匠，相互之间还是一阵谦让。 这三位算的上是北方要塞兵工厂的三根支柱。 除了先前所说的擅长铠甲锻造的鲍尔大匠。 还有精通武器锻造的亚摩斯和攻城器械锻造的巴泽尔，对投刃车的魔改工作，便是由后者主持完成的。 三人在兵工厂的地位并没有高下之分，各负责一摊工作，就跟平级的车间主任差不多，不过他们是不折不扣的技术型车间主任。 不管三人私下中的关系如何，现在在肖恩面前，都表现的一团和气。 肖恩也只当不知他们平时相互之间的较劲，笑着道：“这个都有机会试验的，没必要谦让，这样吧，咱们就按照尊老爱幼的规则来，由鲍尔大匠先开始吧？” “正应该如此。” “领主大人的建议合情合理，鲍尔大叔就不要推让了。” 亚摩斯和巴泽尔同时赞同的附和道。 “成，这一次我就托大一次，先开开眼界。”鲍尔大匠红光满面的道。 这里面虽然不涉及三人排名问题，但作为三人中第一个尝试的，多少是一种有面子的事情。 鲍尔大匠坐到了肖恩先前坐的位置上，模仿他的样子，将两只手放在了两个把手上面，闭上了眼睛。 “注意力集中，我要启动了。”肖恩将开关回路按了下去。 “咦！”鲍尔大匠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诧低呼。 “集中注意力，不要理会其他，跟着那股吸力走。”肖恩在一边建议道。 有过一次试验经历的他知道，操纵强化感应塔对本体的影响不大，那种上帝视角，只是感知能力的延伸，整个过程中，操作人实际上是可以说话的。 肖恩甚至能做到分心二用，毕竟这个相比起操作灵魂兽卡要容易很多很多。 不过对他来说很容易的事情，不代表其他人也很容易能做到，尤其是像鲍尔大匠这种普通人。 鲍尔大匠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应肖恩，直到十几分钟后，才猛然松口手，站了起来，双手明显有几分不由自主的颤抖，面色略显苍白，额头布满了密集汗珠，与肖恩操作半天依旧精神饱满，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情形。 让肖恩情不自禁的追问道：“鲍尔大匠，没有事情吧？” “无碍，无碍，刚刚是我贪心不足，尝试做超出我能力范围的事情，不然消耗没有这么快的。”鲍尔大匠脸色虽然不佳，但是双目却闪闪发光，“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术法力量比我想象的还要奇妙，刚刚整个兵工厂都在我眼皮子下面，就连兵工厂外面的情形，都隐隐约约能见到一点，刚刚我试图将兵工厂外面的情形看的更清楚一些，结果失控了，应该是达到我的能力极限了。” 鲍尔大匠的上帝视角，仅仅能够笼罩兵工厂。 而自己却能将整个北方要塞置于眼皮子底下。 之所以出现这么大的区别，应该与自身的能力有关，自己精神力是鲍尔大匠的几十倍，乃至上百倍，出现这种情况不足为奇。 感知强化！强化感知！ 这个名字倒是名副其实，真的只是在原有基础上进行强化的。 “消耗呢？鲍尔大匠刚刚感觉到身体有什么消耗没有？精神方面，或者体力方面，若是不触及能力之外的事情，你感觉自己能坚持多久？”肖恩自然不放过这种对比机会，急忙追问道。 自己毕竟是术士身份，两者对术法能量的承受能力，注定自己的试验结果，对他们来说没有天da can kao性。 鲍尔大匠一脸歉意的摇摇头道：“刚刚那种景象已经让我看花了眼，根本没有心思注意这个，在一开始，我并没有感觉太明显的变化，直到我猛的用了一下力，差点将自己搞虚脱了，眼前黑了一下，那种独特视角就中断了。” “无妨，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一点一点探索，等一下你们尽可能将自己能够操纵的时间和一些独特感觉记录下来，方便咱们进行下一步的改进。”肖恩建议道。 “明白！”三名大匠同时应声道。 亚摩斯大匠和巴泽尔大匠依次上场，体验这种全新工具的奇妙之处。 经过对比发现，别说是术士与普通人，就算三名大匠之间，也存在着不小的个体差异。 这种差异不光局限于感知远近上面，还在于他们对感知的认知上，从而产生了能力上面的细微差别。 比如巴泽尔大匠本身就很喜欢从宏观上看待事物，感知强化塔似乎进一步强化了这种能力，每次使用完，都让他灵感大爆发，一阵写写画画，那种独特的朋克蒸汽风格，即便是在草稿上面，也扑面而至，在粗犷、巨大路上不停狂奔。 反倒是鲍尔大匠心思更细腻，吃了一次亏后，就不再轻易尝试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专门盯着细微的地方入手，尤其是他研究了一半的亡灵化骨甲的多层术法回路，竟然像肖恩这位术士一样，仅仅凭感知，便一点一点的将上面的术法回路给绘制下来。 比起肖恩那一份，差不了多少。 这正是肖恩先前受启发，想要达到的目的。 现在目的不仅达到了，甚至比自己预期的还要好。 不仅为兵工厂的大匠们找到了全新研究工具，推开了一扇全新的科研大门。 同时也为肖恩找到了一座全新的修炼之路。 在这之后，肖恩又进行了多次试验，发现自己先前的那种猜测并没有错。 当自己操纵感知强化塔的时候，自己身体真的被默认为是其一部分，从能量管道中输送来的术法能量源源不断的在他的身体中流进流出。 这种流动是没有死角的，等若是一股能量洪流，不停的冲刷着肖恩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这种流动冲刷并不会增加肖恩身体中术法能量总和，因为他一旦切断与感知强化塔的联系，那些没有他的精神烙印的术法能量，会自然而然的从他的身体中撤走。 却不代表这种流动冲刷一点好处都没有。 肖恩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水塘，术法能量则是里面的水。 术士们的修炼，就是不停拓大这个水塘的面积，让其容纳的术法能量更多。 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相当难，因为这个水塘是无形无质的，很多时候根本无从下手，只能够将里面的水抽干了，再注入，指望让池塘水一点一点的拓宽它。 这无疑是一项水磨工夫，数十年如一日，才能见到效果。 这也是术士中很少出现年轻的顶级术士原因，他们必须活的时间足够长，才能够将自己容纳术法能量的水塘扩的足够大，变成湖泊，再变成汪洋。 哪怕是先前肖恩坐拥能量反应室，使用的也是这种笨办法。 只是由于能量反应室的存在，他的恢复速度远超于常人，其他术士一天只能进行一次抽干行为，他一晚上就能进行三次。 这让肖恩在术法力量的修炼速度，远超常人了。 感知强化塔的出现，让肖恩的身体不再是一个单独池塘，而是成为了一条大河的一部分。 只要处于连线状态，这条大河就会无时无刻的冲击这座池塘，让它的面积在不知不觉中增加。 更别说，肖恩现在意识到这一点了，便会开始有意识的拦截这些河水，想在上面打上自己的灵魂烙印，将它们截留在自己的身体中，让其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虽然大部分时间功败垂成，但是自己的池塘正在不停扩张是实实在在的，身体正在如饥似渴的拿这些术法能量淬炼自己的每一个细胞，也是实实在在的。 每次操控感知强化塔，肖恩总有种自己细胞中都充斥着无尽术法能量的错觉。 接下来的数周，北方要塞兵工厂的其他工程多数暂停了，开始全力打造感知强化塔。 目前已经定下来，兵工厂的三位大匠人手各一座，大小、造型，各不相同，这是根据这些大匠的需求进行的调整，进一步强化了他们的强项。 三位大匠的完工后，再全力打造专属肖恩的。 不过从草稿图纸上看，肖恩的已经不能再称之为感知强化塔了，而是不折不扣的法师塔。 其底部直径达到了二十米，顶部直径八米，高二十五米，共分九层。 不是法师塔又是什么？ 这座感知强化塔自然不能像三位大匠的那样，全部用钢铁零件建造，主体依旧是砖石的，金属制造的术法回路，就像骨架一样镶嵌在其中。 不过这么一来，搞出来的动静就有点大了，整个永夜军领高层都惊动了。 由于永夜军领是草台班子出身，现在虽然拥有了兄弟港、北方要塞这样成规模的大型城市，但是这些年来一直处于南征北战，不停腾挪状态。 到现在他们也没有真正定下自己的领都，作为永夜军领最高统治者的肖恩，别说是属于自己的城堡，就连固定居所都没有。 建在能量反应室的那件起居室不算，那充其量就是肖恩在北方要塞的落脚点。 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绝对会让整个拜伦联盟的勋爵贵族笑掉大牙。 因为对于那些勋爵贵族来说，只要财政允许，建造自己的家族城堡那是必然的事情，他们为了这件事情，可以投入自己所有的财力，并且用几十年乃至数百年完成这件事情。 在自己城堡中举行盛大宴会，是他们常做的事情，一边进行人际交流，一边炫耀自己家族的底蕴财富，一个宏伟、巨大的城堡就是无言象征，因为在这个混乱时代，城堡同时是安全的象征。 再不济，那些勋爵贵族也会想方设法的建设一座庄园，作为临时替代品。 以前永夜军领处于封闭状态，定不定领都，肖恩有没有属于自己的城堡还无所谓。 随着永夜军领吃下绝望沼泽，压服金斯利家族，崛起已经是必然的事情，拜伦联盟的勋爵贵族无论怎么不乐意，都必须正眼看永夜军领了，若是再这样，那就有点不合时宜了。 总不能那些勋爵贵族前来永夜军领的时候，肖恩连个固定接待他们的地方都没有吧？ 若是随便找一处场所的话，对方会产生自己被轻视的感觉，从而导致双方关系恶化。 不要以为这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 实际上，在拜伦联盟历史上，由于这个原因开战的家族不在少数。 很多时候，在这些勋爵贵族眼中，家族荣耀是一件至高无上的事情。 在很多事情先知先觉的肖恩，反而在这件事情上，有点没跟上步伐。 现在竟然想起了在北方要塞中修建自己的法师塔，这无疑是一个好现象。 到时候法师塔修建完了，领主城堡是不是也该定下来修建了？顺便将领都也定下来？ 各种五花八门的建议书，全送到了肖恩的办公桌上。 北方要塞当然不可能成为永夜军领的领都，无论是地理原因，还是它现在的特性。 它是永夜军领手中的秘密武器，即便是对领地领民也处于半保密状态，更别说是外人，短时间内不可能有开放的可能。 一片领地的领都，必然会成为这个领地的军事、政治和经济中心，择地必须慎而又慎。 肖恩倒不是真的不清楚领都对一片领地的重要意义，只是以前他在下一盘大棋，若是没有办法确定最终结果，就算是确定下了领都所在，最后八成也得搬迁。 从肖恩以往的行事风格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停搬家。 与其东搞一个窝，西搞个半成品，还不如最后一步到位。 最主要，还是无论永夜军领，还是肖恩都足够年轻，能够等得起。 经过十多年的腾挪，永夜军领的摊子彻底铺开了，也到了该建设自己领都的时候了。 不过像以往一样，肖恩心中虽然有了一定的腹案，却没有专断专行的自己拍板，而是准备将这件事情留在明年年度大会上，与众将军讨论过之后再定，这毕竟牵扯到永夜军领未来发展走向的大问题，集思广益是一件好事。 建造法师塔这种独特的建筑，自然少不了永夜军领的头号建筑师费迪南德。 在永夜军领，若论宗师级人物，费迪南德绝对算上一个。 毫不夸张的说，他在搞建筑这一块，已经站在了整个世界的最前面，没有人敢拍着胸脯说，自己的设计建设经验比费迪南德丰富。 因为没有哪个势力像永夜军领这般疯狂搞建设，不仅是各个城镇、还有各类基建。 从成立之初，永夜军领就在搞，当初是建设雅各布古河道，之后是整个安迪斯山脉，现在又加上了绝望沼泽。 由费迪南德设计建造的道路，要施展开的话，能够横跨整个小亚细亚平原，并折上三四个来回了。 他参与的城镇数量，更是如草原上的牛羊，多不胜数。 他带出来的徒子徒孙，已经遍布整个永夜军领，值得他出手的项目越来越少了。 但是自凡是有点难度的、有点挑战性的项目，总少不了他的身影。 因为对他来说，设计建设并不是一项工作，而是乐趣所在，他从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满足感。 第四百一十章 费迪南德的私心 肖恩在北方要塞搞的法师塔，比起永夜军领庞大的基建工程，别说是大项目，小项目都算不上。 但架不住它足够独特，并且与术法能量挂上钩。 单凭这一点，就值得费迪南德出手，要是肖恩不招呼他，哪怕自己贵为永夜军领的最高统治者，下次见到他，也得忍受他口水洗礼。 一个人的技能或许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精湛，但是一个人的禀性和脾气，却很难发生改变。 费迪南德拥有宗师级技艺，脾气却依旧不搭调。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面冷心热，恶毒语言、暴烈态度，不过是掩饰脆弱内心的一种方式。 但是在不了解他的人眼中，他是不折不扣的暴君，尤其是在工程建筑方面，顽固的就像一块岩石，小小身躯中，蕴藏着火山一样的巨大能量。 这种顽固秉性，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由他主持的工程，鲜少受到外部因素掣肘，他可不管你财政紧张不紧张，是不是领地工厂出产的材料。 既然你制定了工程计划，到点了，你就得给我将财政按时拨过去。 材料不达标，影响工程质量，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返工重制，他主持的工程，绝对不会凑着使用。 否则，别说是马歇尔，就算是肖恩，他也敢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当事人除了陪着笑容，根本不敢反驳，也无法反驳。 毕竟费迪南德仅仅是坚守职业道德这一点，便站在了为军领负责的制高点上。 这也是他在永夜军领横行这么多年的无上法宝，只要他一直坚守着这一点，除非肖恩昏庸到极致，否则绝对不会动他半根毫毛。 费迪南德真正冲着肖恩去的时候，少之又少，大部分是冲着马歇尔去的。 无论是财政调拨，还是领地工厂，都是他这个后勤大总管的掌管范畴。 现在马歇尔见了费迪南德，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都得绕道走。 不过这也促使马歇尔养成了，每次制定财政计划，精益求精的习惯，尽可能减少意外事件，从而动了军领基建这一块的调拨资金。 换句话说，永夜军领的各项基建工程，能有这么快的进度，即便是在战争时期，也没有停滞不前。 费迪南德功不可没。 这种事情必须有争的人，才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因素而耽搁。 要是动不动因为财政困难，停了这个基建工程、那个建设计划，最终造成的将会是一堆烂尾工程，想要重新捡起来，必然困难重重，增加重复财政消耗。 坏处，自然是费迪南德的人缘比较差，到现在跟他有深交的永夜军领高层也没几个。 当初费迪南德拥有超高的建设技巧，却在拜伦联盟混的穷困潦倒，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肖恩庆幸自己竟然捡到这样一个人才的同时，费迪南德也在庆幸自己阴差阳错的情况下，碰上了永夜军领。 否则哪有他焕发出璀璨光芒的机会，早就被人活生生拖后腿拖死。 郁郁不得志一辈子，将是他最后结局。 这一点费迪南德是十分清楚的，所以他对肖恩的感情十分复杂。 感激敬畏中，还有一分没有消磨干净的怨气，毕竟他曾经家人，在曼育军领的dong luan中，尽数罹难。 虽然直接动手的是曼育军领的勋爵贵族，但是永夜军领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间接因素。 不过随着重新组建家庭，有了新的儿女后，这一点正在慢慢磨灭。 新婚姻中，或许有政治成分，但是孩子却确确实实是自己的，那种因为政治婚姻，而将怨恨发泄到自己孩子身上的糟糕父母，终归少数，至少费迪南德不是那样的人。 就像大多数男人一样，有了家庭有了孩子，等于有了新心灵港湾和人生目标，心态自然慢慢会发生转变。 “费迪南德先生，我们恭候多时了，希望我们这个计划，没有给你增添困扰。”肖恩亲自到卫星城市迎接费迪南德。 肖恩对这位身量不高的暴脾气中年大叔，满有好感的。 暴脾气同样意味着直肠子，心中没有那么多弯弯算计，这样的人，只要摸准了性子，蛮好相处的。 何况费迪南德的暴君性子，并不是时时刻刻发作，通常只出现在他负责项目或者教学中。 日常生活中，好好先生不敢说，多数时间还是比较温和的。 “领主大人实在太客气了，能够为领主大人服务，是我最大的荣幸。”费迪南德僵硬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何况领主大人又不是不清楚我的脾气，要是有这种独特的建筑不招呼我，我会急眼的。” “哈哈，费迪南德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坦诚。”肖恩大笑着道，“我让人备了一桌酒席，算是为先生接风洗尘。” “不用这么麻烦，正事要紧。”费迪南德连连摆手道。 “人是铁饭是钢，事情再急，饭总是要吃，吃饭也不耽误咱们谈事情。”肖恩指着随从手中捧着的一摞稿纸道，“知道先生性子急，资料我都带过来了，我们这边已经出了一个初步设想图纸，还请先生过目斧正。” “斧正不敢当，只能说是相互学习，在法师塔这一方面，我的经验几乎为零，只怕还多有借助领主大人的地方。”聊起建筑，费迪南德便兴奋的双目闪闪发光，嘴上客套着，行动却相当敏捷，飞快的从侍卫手中接过了资料，开始翻阅起来。 仅冲着法师塔这三个字，就足够让费迪南德拿出百分百的精神和劲头。 法师塔这个名字在阿沙恩大陆，那可是响当当的。 不过它们的出名，并不是拜伦联盟时期，而是古安迪斯帝国时期。 根据史书记载，古安迪斯帝国鼎盛时期，控制各地领地的，并不是领都，而是一座座高耸入云的法师塔。 那些法师塔被传的神乎其神。 传说，那些法师塔上面拥有神奇的魔力，每一座都机关重重，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一座塔便能轻松剿灭一支精锐军团。 传说，古安迪斯帝国术士们，在自己的法师塔是近乎无敌的存在，他们的术法能量好像无穷无尽，并且拥有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力，没有人敢挑衅一名在自己法师塔中的术士，哪怕比对方高阶的术士也不成。 传说，古安迪斯帝国的法师塔，曾经布满了世界的各个角落，在它们面前，就连奥丁兽人都不得不俯首称臣，成为术士们的战争工具，肯塔纳野蛮人也被驱逐到了冰冷的冰原上，永生不得返回家乡。 甚至有传说，就连肯塔纳冰原也不是自然原因形成的，而是古安迪斯帝国术士们的手笔，在这里建造了无数法师塔，将这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自然囚笼，专门用来囚禁肯塔纳野蛮人的。 传说，古安迪斯帝国的帝都布瑞桑是由无数法师塔组建而成的，号称永不沦陷的堡垒。 包括与当年还是起义联军的拜伦联盟鏖战，布瑞桑都没有被攻陷过，而是毁于同归于尽的自爆。 就连那些擅长扭曲历史的历史学家们，也没有办法否认这一点。 并且这一点已经得到了永夜军领证实，当年古安迪斯帝国帝都已经彻底消失了，遗迹只留下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倒锥形湖泊，像极了bao zha坑。 这一系列无法考证的传说，造就了法师塔的无上威名，同时也成为了术士们的象征。 遗憾的是，由于战争原因，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法师塔被毁的七七八八，就算是有所残留，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乎其神。 不知道是因为岁月流逝的原因？还是因为没有懂行的术士操作它们？ 在女巫密会和术士联盟，那些女巫和大学士们，若是有机会的话，还是会建造自己的法师塔的。 不过这种法师塔象征意义多过于实际作用，无论它们建立的如何富丽堂皇，都改变不了，它们只是一座单纯居所的事实。 醉心于建筑的费迪南德，当然不会放过法师塔这种建筑的研究，学徒时代，各种古迹建筑，他可是都曾参观学习过，甚至曾在一座废弃的法师塔中居住过半年之久。 遗憾的是，他并没能揭开法师塔最大奥秘，充其量就是研究研究它们的布局构造，就像大多数人一样，将其当成被神化的传说。 但是这种想法，自从永夜军领在能量反应室中解析出了基础符文，就被打破了。 当初他在那些法师塔身上，便发现了类似的符文。 不光是法师塔，无论是精灵遗迹，还是古安迪斯帝国遗迹建筑，很多地方都发现了。 费迪南德只当成是那个时代特有的图案，用来装饰用的。 单凭外表来看的话，无论是拆开的基础符文，还是组合在一起的术法回路，都有着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丽，真要用言语形容的话，那就是非常契合大自然造物的美丽。 当真正图案不再是单纯的装饰，或者自己看到的只是单纯外表，意义似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尤其是当永夜军领从能量反应室扯出能量输送管道，建成孵化室后，更是让费迪南德对法师塔的认识上，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冲击。 费迪南德发现，自己无论是对法师塔，还是对精灵遗迹的考察，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能量。 抛开其中的可行性不谈。 要是将北方要塞的能量反应室任意安装在一座法师塔上面，前面的传说，还只是单纯的传说吗？ 这个发现，让费迪南德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最近几年在忙各种基建工程的时候，没少翻阅各种古安迪斯帝国和精灵帝国时代的建筑资料，一来二去，与永夜军领的一号考古学家兰溪梨，成为了莫逆之交。 想要考古，不精通古安迪斯帝国语可不成，尤其是进行学术研究的时候，读经过别人翻译的东西和读原著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非专业人士，很有可能会直接将一些专业词语都搞错或者搞混了，到时候研究出来的东西整体都是错的。 费迪南德除了从头开始学习古安迪斯帝国语外，有时间还会跟随兰溪梨的考古队，进行遗迹考古。 费迪南德的所学，对遗迹考古也是很有帮助的，他可以利用自己丰富建筑经验，根据残留的蛛丝马迹，从而推演出整个城镇原本的大体轮廓，甚至能根据根基推测出原本塔楼高度，下水道和主要墓穴所在。 为兰溪梨的考古研究提供了大量的专业知识依据，让对方不得不反过来学习费迪南德的建筑学，不求独立设计，最起码在以后考古中，能清楚这些建筑的功效。 研究的越深，费迪南德的敬畏之心越重。 因为这些研究中，他都情不自禁的代入了能量反应室这样的能量源，越发可以肯定，很多传说并不是单纯的传说。 能量反应室才是一座法师塔的根源。 没有了能量反应室的法师塔，就是一个空壳子，一旦有了它，其便会来一个一百八十度华丽大转身，成为传说中高高在上的存在。 与其说是法师塔是古安迪斯帝国的根基，不如说是能量反应室才是。 种种迹象表明，古安迪斯帝国时期，能量反应室普及性相当广。 但是现在好像没有人会建造了。 当然了，这仅限于费迪南德了解的信息。 女巫密会、圣以太教廷和术士联盟这些从古安迪斯帝国时代就存在的国际组织，究竟还有没有保留这项技术，那就不得而知。 就算是有，估计也是对方的核心机密，这个没有办法妄自揣测。 但是存在像北方要塞一样还能工作的能量反应室和法师塔的可能性不仅有，而且很高。 只有那些没有底蕴和无知的暴徒们，才会将他们不了解和畏惧的东西毁灭殆尽。 对古安迪斯帝国来说，当时还是起义军的拜伦联盟就是不折不扣的暴徒。 但是那个时候就有一定根基的三大国际组织却不会，说不定会留一手。 当得到肖恩准备建造自己的专属法师塔，并邀请他前来主建的时候，费迪南德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将手头的工作略作安排，就带着最近几年搜刮的资料跑来了。 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粗略将肖恩准备的初版图纸扫了一遍，费迪南德皱着眉头道：“领主大人准备建造的法师塔太过单薄了？仅仅是一座塔？” 法师塔虽然名为塔，却不代表它的面积就一定小。 至少古安迪斯帝国的法师塔遗迹，多数大的吓人，层层叠叠，相比起现在的城堡不逞多让。 只有极少数会呈现单塔形状，这样的多数是受限于自身财力或者地形，不是那些术士们不想将其建的更大。 毕竟术士也是人，也需要生活，也需要仆人伺候，与那些普通领主或者骑士们，并无二致。 “任何事情都要循序渐进，法师塔更是如此，我何尝不想一步到位，建造一座真正的法师塔？只是咱们现在的技术不到位，其实这只是一座单纯感知塔而已。”肖恩苦笑着道，他很清楚费迪南德在想什么。 这个家伙显然被永夜军领养的有点心大，很多事情总想着一步到位。 “是我贪心不足了。”费迪南德主动认错道，“不过我还是觉得领主大人的这份图纸过于单薄了一点，既然已经动工了，何不将地基打的更结实一些？尤其是能量输出管道，能铺的先铺了，等到以后有需要了，直接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加盖便可以了。” “这就是我专门请费迪南德先生来的原因，毕竟在这一方面，你才是专业人士。”肖恩并没有拒绝费迪南德的建议。 肖恩虽然不是享乐主义，也不是苦修人士，若是能让自己的衣食住行更方便一些，何乐而不为呢？ “图纸上的东西，终归是空的，咱们还是进行实地考察后再详谈吧！”费迪南德合上手上的图纸道。 “看来不将事情解决了，这顿饭是别想吃好。”肖恩无奈的摇摇头，这是与一个工作狂在一起最大的坏处，“只能等事成后，为费迪南德先生庆功了。” “对我来说，最好的庆功，是有机会建造一座真正的法师塔，希望有生之年，领主大人能给我带来这样的机会。”费迪南德神情无比认真的。 肖恩一愣，哈哈大笑道：“有机会的，肯定有机会的！等我真正建造法师塔，非费迪南德先生莫属。” “我拭目以待。”费迪南德道。 第四百一十一章 最佳材料（为本周累计打赏过万币加更） 对永夜军领来说，肖恩想要的这座感知塔，虽然独特一点，还真算不上大工程。 无论是施工人员，还是施工材料都是现成的。 北方要塞的建设工作，同样一日也没有停过。 费迪南德对能量反应室周边的地理环境进行反复勘测后，推翻了肖恩初稿中，将感知塔直接立在能量反应室旁边的想法。 北方要塞周边也是标准的喀斯特地貌，熔岩洞穴丛生，永夜军领已经在周边发现了不下八条巨大天然溶洞，并成功将它们打通拓宽，成为北方要塞的一部分。 换句话说，北方要塞的实际面积比想象的要大的多的多。 而能量反应室所属的律令塔，与它所属的研究所都是建造在地下的。 可以想象这里的地下空间究竟有多巨大。 在上面建高塔，尤其是后续很可能会不停扩建的高塔建筑群，显然不是什么合适选择。 与肖恩探讨后，费迪南德将感知塔放在了北方要塞北上城区。 奥丁大峡谷对于一座城市来说，有点太过狭窄了，为了发展，他们不仅将所有的溶洞都开发出来了，同时还将两边的山顶部铲平出了好大一块面积。 若是看纵向面，北方要塞是呈巨大“ˉ\\__/ˉ”字状，两边的小手随着扩建，不停向山脉两侧延伸。 北上城区的山体无比稳固，又紧靠着能量反应室，无疑是最佳选择。 肖恩对这个提议，大加赞赏。 这样一来的话，感知塔有了山体加成，不仅能将整个北方要塞都囊括其中，甚至还能够向外延伸。 肖恩在感知塔上与费迪南德最大分歧，应该是在主体选材上。 按照肖恩原先设想，用钢筋水泥结构作为骨架，墙壁采用常规巨石便可以了。 费迪南德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认为用玉石原石作为主要建设材料更合适。 他给出的理由非常充分，宝石是目前已知的最好的术法能量的载体，感知塔中能储存的术法能量自然是越多越好，到时候说不准能够与能量反应室相辅相成。 完全用宝石打造感知塔，永夜军领是没有这个能力的，但是安迪斯大山中产玉，现在已经发现了好几条大型玉矿，用玉石原矿还是没问题的。 就连肖恩第一次听到费迪南德这个提议，也被吓的瞪大了眼睛，连吞了数口口水道：“这实在太奢侈了吧？” 永夜军领现在拥有好几条大型玉矿不假，但是好玉不是萝卜白菜，并不是那么好出的，很多时候切一半天，连块玉渣都见不到。 感知塔这项工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现在图纸已经被费迪南德改的面目全非，除了主塔造型不变外，又多了好几项附属结构，林林总总下来，需要的石材可不是个小数目。 更别说还需要费时费力的从产地中运送过来。 “法师塔从来都是一件非常消耗金钱的建筑，根据我最近几年的研究发现，古安迪斯帝国的所有法师塔，用料都十分有讲究，我怀疑上面曾经镶嵌满各种宝石，这也是导致它们被摧毁严重的原因，不过古安迪斯帝国时期，并没有水泥，所以还得考虑石头的质地，咱们就没有这方面的考虑，框架用钢铁水泥浇筑，玉石原石稍加打磨后填充镶嵌进入上去便可以了。” 费迪南德一边说着，一边挥着自己的手臂，霸气十足的道：“咱们要么不做，要么就做最好的，这可不仅仅是一座感知塔的事情，还关系到未来的法师塔。” 肖恩不由一阵意动，除了觉的费迪南德说的有一定道理。 还因为感知塔将会与自己未来的修炼密切相关，甚至会牵扯到自己能不能踏足掌控级术士的终身大事。 一旦他的试验成功了，代表着永夜军领将会掌控人为培养掌控术士的方法。 到时候对整个阿沙恩大陆势力格局都是一个颠覆性消息。 这个可是没有办法用金钱衡量的。 而像感知塔这种与术法产生关系的建筑，在永夜军领只会越来越多。 早点摸透，有利无害。 不过肖恩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晃点晕的人，略微沉思一下，给出了一个更稳重建议道：“不如这样吧，咱们在正式开建前，先建造几个模型，将所有的材料挨个试一下，看看哪一个效果好，再做决定不迟。” “领主大人，这是稳重之见，自无不可，不过我还是坚信玉石原石是最合适的。”费迪南德信心十足的道。 这让肖恩非常纳闷，费迪南德的这种自信究竟是哪里来的？ 这种涉及甚广的事情，肖恩更相信最后的试验结果。 不管肖恩用不用特权，他这个最高统治者的事情，永远排在整个军领的最优先序列中，哪怕是他需要的建筑材料，同样也是如此。 没出一周，他需要的各种建筑材料，便陆陆续续到位。 这件事情既然要做，肖恩就不会单纯的比较玉石原石这一样，而是将领地中能搜刮到的所有建筑材料，都来上一份。 不过很多非常规性的建筑材料，都是用来陪跑的，这次实验的主力，主要还是永夜军领自身烧制的砖石、普通岩石、玉石原石、大理石、纯钢铁等等，就连黑曜石都来了一份。 实验结果让肖恩一阵愕然，效果最好的竟然真的是玉石原石。 用玉石原石建造的那座小型感知塔，在通上术法能量管道后，整个感知塔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能宝石。 没错，很多玉石原石中确实连玉石渣都没有，但是它们整体结构相似，还是拥有微弱的储存术法能量功能的。 这个微弱是指与玉石同体积的情况下，但是架不住玉石原石体积足够大，建造感知塔时使用的数量足够多，储存的术法能量自然足够多。 等充满能量后，整座小型感知塔都闪烁着玉般柔和微光，视觉效果绝对一顶一。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能量反应室的能量供应切断了，它也能坚持一段时间。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它是一个巨大的充能宝石，意味着肖恩可以将拥有自己精神烙印的术法能量，一点一点的注入其中。 同样是术法能量，拥有自己精神烙印的和没有的，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性质。 比如说肖恩抽调能量反应室的术法能量，想要让其为己用，施展术法，必须先在上面印上自己的精神烙印，否则人家根本就不听你使唤。 而术士们的精神也是有限制的，用多了便会精神疲惫，甚至会陷入自我保护昏迷。 但是拥有自己精神烙印的，那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抽取，不会对自身造成任何消耗和负担。 这等于凭空多了一个法力库，储存在其中的术法能量耗空前，坐拥它的术士，将会是近似无敌存在。 仅凭这一点，肖恩便拍板定下用玉石原石建造感知塔。 同时也向马歇尔下达了，全力探测和开发领地中玉石矿的相关事宜，因为未来一段时间，它的用量将会巨增。 因为这座感知塔将仅仅是一个开始，后续建造量不会下于三座，最起码永夜军领现任三位掌控级术士都值得拥有一座。 它们自身的储能特性，意味着它们脱离能量反应室，一样可以发挥作用，只是持续长短问题。 这次实验结果还显示，所有坚石都有一定的储存术法能量的特性，只是强弱问题。 第一批玉石原石运到北方要塞，感知塔正式破土动工的时候。 肖恩反而离开了北方要塞，带着两只小狮鹫，踏上了前往王都瓦莱丝塔的旅途，他需要赶在新年前抵达。 关于感知塔，他已经与费迪南德商讨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便是具体施工了。 在这一方面，费迪南德才是专业人士，专业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处理，这一项是肖恩信奉的准则，自己瞎掺和，只会让事情变的更糟糕，费迪南德也不是那种听他瞎折腾的人。 这一次肖恩并没有骑黑项圈直飞，而是转道走水运。 毕竟除了两只小狮鹫外，还有专门培训的饲养人员随行。 意外折腾出感知塔，让肖恩在北方要塞多耽误了两周，导致这次出行，颇为周折。 一场大雪，让安迪斯内陆湖进入了结冰期，冰虽然不厚，还是将在这里等肖恩的楼船给困住了。 肖恩不得不在山路中颠簸了二百公里，前往双子城搭乘双子号前往瓦莱丝塔。 雅各布江与朵瑙河一线水上运输，并不是一年到头都畅通无阻的，两者上游，尤其是处于安迪斯环形山脉中的那一段都有近两个月的结冰期。 从空中俯视，安迪斯山脉就像一个椭圆形鸡蛋，不过这个鸡蛋可不是正东正西的放着，而是头偏北尾偏南。 雅各布江在安迪斯山脉中是东南流向，朵瑙河则是西南流向。 受地形影响，安迪斯环形山脉中空气流动缓慢，本身就容易夏热冬冷，加上纬度不低，又有肯塔纳冰原这个恶邻，每年都会往这里吹冷风，让这里比山外冷个二三十度很正常。 这种情况随着雅各布江的复流多少有点缓解，先前安迪斯内陆湖还是地上湖的时候，这里的湿气偏高，那才是真正的又湿又冷。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情况，才让永夜军领当初对抗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入侵的时候，能使用冰墙战术，生生坑了他们一把。 要是换成现在，相同战术，能不能生效就是两说了。 内陆湖现在虽然依旧会结冰，但是通常都不会太厚，天气稍微转暖就会融化，雅各布江那边也因为变成了活水，不太容易结冰。 这对永夜军领如火如荼的商业贸易多少有点影响，却不致命。 因为他们的产品多数是垄断产品，处于供不应求状况，暂时运不出去，也不妨碍他们加班加点连轴转，只要来年开春水上运输恢复，产品脱销不过是一两个月的事情。 而且永夜军领也没有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中。 他们现在正在打造多个工业区。 目前安迪斯内陆湖一个点，双子城一个点，北方要塞一个点，重启建设计划的兄弟港是另一个点。 等到四个点全部都立起来，永夜军领的多线商业布局将会初步完成。 剩下的就是不停注入资金，围绕着这些点，建立更多的工业区。 原本以为到了江上可以松一口气了，结果还没有走出百十里，前方江上一片战火。 “全船进入二级战备状态，冲锋快艇前哨呢？都去吃……都是吃干饭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汇报？”双子船船长派恩压着嗓子低声吼道。 对于他们这些楼船船长来说，护送自家领主是一件即荣耀又担惊受怕的事情，每次神经都高度紧绷，唯恐护送过程中有任何差池，到时候根本不用人追责，他们自己就得内疚死。 军事会议上，不是没有人提议给肖恩打造一艘专属座驾。 被肖恩用一票否决权给否决了。 他使用楼船，终归是少数，大部分是用黑项圈高来高去，为自己打造一艘专属楼船，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因为一旦定性为自己的专属座驾，你还会指望下面的人会动用它执行其他任务不成？ 只要肖恩不动用，它八成就是摆在那里，供人观赏。 不过肖恩的一票否决权，用的并不是这个理由。 而是固定专属座驾，更容易受到其他人针对，到时候只要出动专属座驾，别人就知道是自己来了，容易提前布局。 还不如每次抓到哪一艘楼船，就用哪一艘，更不容易被窥破行踪。 这也是对每一艘楼船船长和他率领士兵的信任。 也只有这样，才让那些楼船时刻保持警惕之心，不敢因为永夜军领现在在雅各布江上占有优势而疏忽大意。 这番话传到那些楼船士兵耳朵中，着实让他们跟打了鸡血一样，热血沸腾了好一阵，十分拥护肖恩的这个决策，每天摩拳擦掌的苦练，时刻为选中他们做座驾而准备着。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荣耀。 派恩船长大发雷霆，并不是冲锋快艇前哨真的耽误了，而是因为他的神经绷的太紧，感觉时间无比漫长而已。 就在他追问的功夫，冲锋快艇前哨已经返回来了，飞快报告道：“是咱们的楼船磐石一号，正受不明来历的船队攻击，敌人船只数量很多，有不下于百艘，种类很杂，既有渔船改装的，也有临时拼凑起来的木筏，为首的是咱们半个月前失踪的那艘武装商船。” “这群江匪越来越猖狂了，咱们还没有抽出功夫找他们的麻烦，他们现在竟然自己跑上门来了，传我号令，全军准备介入战斗。”派恩船长勃然大怒。 “船长大人，此事应该慎重考虑，领主大人还在咱们船上呢！”双子号楼船大副小声提醒自家船长，言外之意，保护肖恩的安全，才是他们的第一要务。 “保护领主大人固然重要，但是咱们也不能看着咱们的兄弟船只陷入战斗而袖手旁观。”派恩船长神情肃穆道。 “那要不要向领主大人请示一下？”大副又补充性问道。 “来不及了，速度全开，先冲进去再说，有什么问题，我负全责。”派恩船长沉声道。 “有我在这里，这个全责可不用你负。”一个年轻声音道。 “领主大人。” “领主大人！” 众人行了一个标准军礼，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肖恩。 肖恩冲着派恩船长点点头道：“你做的很好，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种原因，咱们都不能坐视兄弟部队陷入战斗而不理，这是我们军领的至高理念，做你该做的，将这些跳梁小丑，全部给我摁死。” “领主大人，你就等着瞧好吧！”派恩船长拍着胸脯保证道。 有肖恩亲自坐镇作保，他的底气无疑充足了很多。 整支船队以双子号为核心，向着战场冲去。 第四百一十二章 打水老鼠 永夜军领的楼船，从来不是孤立出动的，每艘都有自己的附属战船。 通常以八为基数，前后各有两艘侦查快船，两翼各有两艘护卫冲锋战船拱卫。 然后根据所需要执行的任务，进行增减。 由于肖恩在船上，所以这一次多增派了一个基数的护卫冲锋战船{四艘}。 这种水准船队，现在在雅各布江上基本上是横着走的。 派恩船长根本没玩什么战术，就是让双子号速度全开，以雷霆之势压了上去。 楼船抗风浪、抗撞击能力差，那是相对于康芒斯家族的大海船而言。 楼船速度较为缓，则是比起小巧的冲锋快船。 现在他们对上的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杂牌军，唯一能拿得出手，称得上战船的还是从永夜军领手中抢劫来的武装商船。 双子号就是无可匹敌的巨无霸，在顺江而下的速度加成下，以泰山压顶的姿态入场。 “闪开，快点闪开，不要被它撞到。” “见鬼，速度太快，太大了，根本避让不开，大家各自逃命吧！” “啊啊……” 那些正在围攻磐石一号的水匪，发出绝望哀嚎。 这些水匪只能说是贼胆包天，组织能力相当一般，完全被磐石一号吸引了注意力，竟然连基本哨探都没放，等双子号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内才发现，早晚了三秋。 恐怖撞击声，不绝于耳。 被双子号撞实的匪船，要么当场肢解，要么直接被其压入了江水中。 双子号如同两艘船并排在一起的独特造型，让其拥有双撞角，双倍攻击面。 “见鬼，是永夜军领的另一艘楼船双子号，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的情报怎么搞的？不是说短期内不会有第二艘楼船出现吗？”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我的线报说，短时间内，永夜军领那边没有其他军事行动。”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撤退，全部撤退，一艘楼船咱们都啃不下，更别说是两艘。” “咚！咚！咚！” “啊啊啊，见鬼，又来一艘，是安吉贝娜号，是女伯爵的安吉贝娜号，这是一个陷阱，这是一个陷阱，快点撤，快点撤！” 双子号刚刚入场，雅各布江下游也有一艘船队冒了出来，为首的正是女伯爵安吉贝娜的座驾，将整个水道给堵的严严实实的。 这支水匪一时间变成了瓮中老鼠，往哪边跑都得挨打，无奈之下，纷纷弃船，往岸上跑。 “长弓手准备，放！” “速射弩车准备，放！” “船载投石车准备，放！” “投刃车准备，放！” 弓弦震颤、利箭破空声，不绝于耳。 那些往岸上跑的水寇，将自己变成了活生生的靶子。 永夜军领的楼船最强悍的从来不是它们的撞击能力，而是搭乘的远程攻击武器。 近程有速射弩车，中远程有长弓手和投刃车，远程有船载投石车，从十米到三百米，都在他们的打击范围内。 一直在装怂的磐石一号，此刻也是火力全开，勇不可当，就是移动速度相当缓慢，看它的吃水线，应该是搭载了大量重货。 眨眼间，水寇们的船只就被扫荡一空。 那些好不容易爬上岸，死里逃生的水寇们绝望发现，岸边还有武装到牙齿的医院骑士们严阵以待，只能绝望的跪地投降。 从刚刚连串反击来看，这分明是永夜军领与女伯爵安吉贝娜设下的剿匪陷阱。 就算没有双子号的适逢其会，这些水寇也难逃被一口吃下的命运。 这些水寇之所以乖乖的往陷阱中跳，自然是财帛动人心。 永夜军领磐石一号上运送的正是金斯利家族交付给永夜军领的第一笔战争赔偿金——一千五百万王室金币。 如此一笔巨款，晃花了无数人的眼睛，让他们忽视了永夜军领的可怕。 随着雅各布江复流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多人看到这里面蕴藏的巨大利益，所有人都想到里面捞金。 不光那些勋爵贵族，那些土财主，就连圣以太教廷这个大组织，也按耐不住了，明里暗里的打造自己的船只舰队。 但是很多事情，看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却相当有难度。 永夜军领能从小亚细亚平原地区疯狂捞金，靠的不光是船坚弩利，还有那些独特的商品们。 某种程度上，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是沾了永夜军领的光，至于安吉贝娜则是运气够好，曼育军领盛产硬通货——煤矿，光这一块就让她稳赚不赔，未来妥妥的土大豪。 那些因为看到利益，盲目投入的家伙，猛然发现，他们握着船，没有那么多有价值商品给他们运输，光靠不同领地的土特产，稍微不慎，会将他们的裤衩都给赔掉。 商品交换是建立在拥有不同商品的前提下，小亚细亚平原地区的产出基本雷同，其中蕴藏利益低的可怜。 而永夜军领、摄政公主和女伯爵三方形成的利益同盟，就跟不透风的钢板一样，轻易不会让人涉足他们间的贸易。 至少在他们手中商品出现大量富裕前，他们是不会舍弃眼前这种垄断优势的。 很多人走投无门的情况下，将目光目光瞄准了在雅各布江上大赚特赚的三方同盟，化身成水寇，干起了无本买卖。 三方同盟已经联手扫荡了一茬又一茬，但是他们就跟夏天的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冒出一茬来，而且一波比一波狡诈阴险。 最近又有一股水寇冒了出来，跟他们玩起了分合游击战术。 三方同盟若是大规模围剿，他们立刻化零为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稍微松懈，便如同幽灵一样冒了出来，让他们深受其扰。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就连以组织规范性著称的永夜军领，也陆陆续续吃了不小亏，更别说是另两方。 其中最头大的当属安吉贝娜。 她不光是三方同盟中最弱的那一个，还是拥有港口最多，受这些水寇威胁骚扰最厉害的。 自然对这些水寇最为痛恨，只要有机会，就会不遗余力的剿灭他们，防止他们坐大后，回过头来攻打自己港口。 这次利用磐石一号运送金斯利家族战争赎金作为诱饵，布置陷阱剿灭水寇的计划，并不是出自永夜军领的军事参谋部之手，而是安吉贝娜主动提出来的。 这个作战计划自然是经过肖恩亲自审批的，只是相比起永夜军领的众多作战计划，实在太过不起眼。 确定了其中可行性后，便批准拨下执行了，相信军事参谋部的军事参谋们，不会拿一千五百万王室金币这样的一笔巨款冒太大风险，会搞的无比周全。 没想到因为自己调整了行程，却阴差阳错的直接撞上了。 得知肖恩就在双子号上，安吉贝娜号主动靠拢过来，一身戎装的安吉贝娜跳上了双子号。 量身打造的鳞甲，将其娇小身躯衬托的凹凸有致，一看就知道出自永夜军领之手，因为只有他们在追求防御的时候，兼顾美感。 雪白斗篷上面，镶嵌着硕大的红色十字。 小巧臂盾和单手剑，像装饰品的成分多过于武器，上面同样也有着红十字标志。 现在红色十字已经成为安吉贝娜的专属标志。 一开始，肖恩也像其他人一样，以为安吉贝娜搞红十字、搞医院骑士团，单纯为积攒政治资本，有利于她在曼育军领站稳脚跟。 随着时间推移，肖恩发现，在这件事情，她是认真的，她是真的认同肖恩无意中提及的红十字理念，并且也是这么做的。 安吉贝娜从雅各布江贸易线中获取的资金，只有一部分用来发展自身，剩下那部分全用来做医疗慈善事业，孜孜不倦的在拜伦联盟中建设慈善医院，这部分的比例相当大，至少超过三成。 或许她依旧抱有一定功利目的，但是受她恩惠的人，确实在不停增多。 这就让人为之佩服了。 要是安吉贝娜能够一直这么做下去，倒也不辜负红十字这个名字。 “好巧啊！”安吉贝娜笑靥如花。 “确实很巧。”肖恩同样笑着道，“看来这些水老鼠，最近惹你惹的不轻！” “这些水老鼠，越来越奸猾了，要是不用这种方法，根本没有办法将他们引出来，我手中的骑士和船只有限，单纯防守有点捉襟见肘，要是再让他们持续发展下去，他们只怕要攻打我的港口了，话说你们楼船的弩车好像有点不太一样！”还没说两句，安吉贝娜眼珠子就开始咕噜咕噜乱转了，明显是在瞄双子号上刚刚装上的新式投刃车。 刚刚那数波攻击中，投刃车表现的非常亮眼。 杀人的时候，高速旋转三角投刃，就像镰刀割麦子。 攻击战船的时候，就跟锯一样，将其切的七零八落，破坏力绝对不是普通弩车可以比拟的。 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非常了解对方的秉性。 没等安吉贝娜开口，肖恩便主动道：“十万王室金币一辆，不二价。” 安吉贝娜双眼一亮，无比豪爽的道：“先来二十辆，什么时候能交货？” 相比起处处用钱的永夜军领，安吉贝娜才是真正的财大气粗，毕竟她现在只需要建设好雅各布江沿线的港口城市便可以了。 永夜军领对黑煤矿的需求量，随着经济高速发展也越来越大，连带瓦莱丝塔这个巨大的市场都被他们带动起来。 安吉贝娜现在煤矿事业一本万利，蓬勃发展，哪怕抽一半出来开办、维持慈善医院，剩下的一半，在建设完自己领地后，依旧有大量富裕。 她才是三方同盟中，最富裕的那一个。 “最快也得等明年开春，冰封期过去。”肖恩回答道。 “战船呢？咱们先前可是说好的，等到绝望沼泽那边的战事稍定，你就再匀两艘楼船出来，出售给我的，你不会忘记了吧？”安吉贝娜眼巴巴的望着肖恩。 她已经尝到了楼船的甜头，对于其他战船有点看不上眼。 若是自己手中掌握着三艘楼船，不，哪怕只有两艘，她也不至于被一群见不得光的水老鼠搞的焦头烂额。 “这个只怕还要等一阵。”肖恩笑着安慰道，“再坚持一阵，再等两年，到时候，楼船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永夜军领造船厂，最近半年基本上没功夫造新楼船，人力物力都集中到了从康芒斯家族俘获来的大海船上。 一边对他们进行修复，一边对它们分析，为永夜军领制造自己的大海船做准备。 “这么爽快？”安吉贝娜有些侧目，她都已经做好死缠烂打的准备了，没想到对方无比爽快的点头了。 “先前都已经跟你说过了，不是我们不想造更多楼船，我们又跟钱没仇，如何不想赚？只是受限制于材料，就算拥有再多的人手也没有用，再有一两年，会有大量木材达标，到时候船只下水速度就快了。”肖恩耐心的解释道。 “楼船没有，冲锋战船总能匀出一部分来吧？先来百十艘应应急。”安吉贝娜只能退而求其次。 “冲锋战船在与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对抗中战损严重，绝望沼泽那边又以水域为主，我们自己也不够用。”肖恩无奈摊摊手道。 “见鬼，我还得忍受这些水老鼠的两年骚扰不成？”安吉贝娜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不过我们手中还有大量鳄族人自制的微型战船，这些战船只能搭乘个人，速度只有冲锋战船的七八成，稍加改装，我想用来对付这些水老鼠，应该足够了。”肖恩补充了一句道。 “你不早说。”安吉贝娜没好气的白了肖恩一眼道，“只要有船能用，我就不用这么被动了，这种微型战船你能够提供多少？什么价位？” “五千王室金币一艘，要多少有多少。”肖恩直接甩出了最低价。 “这么便宜？”安吉贝娜有些狐疑的盯着肖恩道，“你不会打什么鬼主意吧？” “你多心了，咱们可是盟友，我就是坑谁，也不能坑你。”肖恩嘿嘿笑道，“说实在的，那些微型战船，有些鸡肋，用处很单一，除了抢滩冲锋，搭载货物啥的，都不好用，我们留在手中，只能等着腐烂，到你手里面，最起码还能追击水寇啥的，到时候水道安全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感情是想借我的手保护航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些微型战船，应该免费赠送才是。”安吉贝娜打蛇随杆上。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给出的都快是木材价格了，微型战船再鸡肋，那也是一块好木材。”肖恩无奈的道。 “跟你开玩笑，着什么急？五千就五千，先给我来三百艘，不，五百艘，到时候我先将那些水老鼠的洞，都给他们毁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安吉贝娜依旧有几分咬牙切齿。 “有需要打招呼，这方面我们十分乐意提供帮助。”肖恩真情实意的道。 肃清水道，对于永夜军领是十分有利的事情。 “会的。”安吉贝娜转移话题道，“对了，还一直没有来得及恭喜你，心想事成，成功拿下绝望沼泽，你现在可是拜伦联盟最炙手可热的新贵，拜伦联盟未来的第九位大公，无数少女贵妇的怀春对象，来，谈谈现在究竟是一种什么样感觉？”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肖恩打着哈哈道。 “真话怎么讲？假话怎么讲？”安吉贝娜一副好奇宝宝模样。 “假话是，这完全没影的事情，我还没有那个资格。”肖恩摆出一副谦虚模样。 “真话呢？”安吉贝娜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真话是，没有感觉。”肖恩换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成为拜伦联盟的第九位大公，会让我的领地多一分吗？还是会让我们变的更强大？这些都没有的话，大公与男爵又有什么区别？” 第四百一十三章 来自安吉贝娜的警告 安吉贝娜一愣，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不对，成为第九位大公是何等荣耀的事情？怎么到了你嘴中完全变味了？要是其他大公知道你对大公位子这么看，非拔剑跟你决斗不可。” “也就是你在这里恭维我，别说那些大公们，就算是在那些瓦莱丝塔的勋爵贵族眼中，我现在依旧是一个乡巴佬，暴发户，要是我告诉他们，我准备成为拜伦联盟的第九位大公，他们肯定以为我得了痴心疯。”肖恩自嘲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以后不要再拿这个开玩笑，咱们还是安安分分的赚咱们的金币实在，只要你足够强大，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算你不去追求，也会落在你的头上，否则只是痴人发梦。” “没有被胜利蒙蔽了双眼就好。”安吉贝娜突然用老气横秋的语气道，好似先前她都是为了试探点醒肖恩。 “少在这里耍宝。”肖恩可不会轻易上当，“有什么话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 “聪明人一点都不可爱。”安吉贝娜小声了咕哝一句，压低声音道，“我听到一些风声，正有人在暗中串联，准备捧杀永夜军领，将你推上第九大公的位子。” “怎么讲？”肖恩一时之间，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关联。 “人人都看到大公家族的光鲜，却没有看到他们所背负的责任。”安吉贝娜美目中闪烁着狡黠光芒，“坐上第九位大公位子，除了虚名，不会给你带来半点多余利益，责任却是不折不扣的，支援断口血堡的责任，不光每年要往那里运输大量军需物资，一旦进入战时，还得随时响应出兵，你要是不肯这么做，就会落人口实，到时候其他大公家族来讨伐你，可就名言正顺了。” 肖恩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关于永夜军领将会成为拜伦联盟第九大军领，自己将会成为拜伦联盟第九位大公的事情。 自从永夜军领赢得了与金丝利家族的战争后，就一直有人在他耳边提起，不管有意还是无意的，别说永夜军领的高层多数这么认为，就连肖恩自己，潜意识中也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永夜军领现在的地盘和实力摆在这里，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面对，这都是事实。 却从来没有人真正分析过，一旦这么做了，产生的连锁后果。 让安吉贝娜这么一分析，肖恩突然发现，第九位大公的名头，是一副不折不扣的枷锁。 “哪里来的风声？”肖恩神情严肃的追问道。 安吉贝娜耸耸肩，又恢复了平时不着调的模样，笑嘻嘻道：“风声之所以被称之为风声，那就是因为不知道源头，有可能是教廷的那些红衣主教们的密谋，有可能是女巫密会或者术士联盟，也有可能是其他大公家族的诡计，甚至有可能是公主殿下也说不定，反正都有可能，我就是给你提个醒，不要傻乎乎的跳坑里。” “真的没有实际对象？”肖恩不放心的追问。 “真的没有。”安吉贝娜摊摊手道，“你自己都说了，咱们是盟友，我不可能在这上面坑你，总不能让我编个出来给你吧！” “那你的风是哪里来的？” “说得多了，不就是风了，尤其是认识不认识的人都这么说的时候。”安吉贝娜的话有点跑火车的迹象。 “不管怎么样，都谢了，这件事情我会慎重对待的。”肖恩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别看这个家伙很多时候不着调，实际上口风严的很。 肖恩明知道她是女巫密会的人，但是从她那里挖到的关于女巫密会的消息，却少之又少，除非是女巫密会那边想要让自己知道的。 这次口风这么严，说不准又跟女巫密会有关。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这个风，自己信不信，那就要仔细斟酌了。 安吉贝娜坑自己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女巫密会就不好说了。 对女巫密会，肖恩并没有什么偏见，但是这个国际组织的风评一直不佳。 肖恩所说的这个风评，并不是圣以太教廷对外宣传的那套邪恶之类的，而是指女巫密会过去数百年间，在拜伦联盟勋爵贵族之间的玩的各种手段，以及展露出来的野心。 她与圣以太教廷是标准的大哥笑二哥，都称不上什么好鸟，为了自身发展和利益，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谁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女巫密会的高层们，利用安吉贝娜与自己的关系，有意识通过她说给自己听。 不管这其中是否隐藏着算计，这件事情都引起了肖恩的重视，准备彻查此事，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人搞鬼，或者隐藏陷阱。 “光说我了，你这边的状况怎么样？”眼见气氛有点变味，肖恩主动将话题转移开。 “还是老样子，大动作没有，小动作不断。”肖恩虽然没有明说，安吉贝娜也知道肖恩说的什么，并不避讳的道，“尤其是帕特莱姆那个蠢货的最大支持者，红衣主教圣乔治阁下，前往圣伊甸参加德尔特教皇的百年盛典后，就音讯全无，没有他的支持，帕特莱姆只能采取守势，菲利普想吃掉他，也没有那么容易，不过他们现在都学聪明了，都想在江上分一杯羹，这个我就没有办法阻拦了。” 安吉贝娜所说的分一杯羹，是指黑煤石的贩卖。 黑煤石在曼育军领不敢说遍地都是，另两家领地中，只要找找都会有产出的。 菲利普与帕特莱姆又不是傻子，发现这种东西可以赚大钱后，自然也跟着开发贩卖。 “他们的起步终究晚了一步，无论是市场，还是运输便利性上，都不如你这边，过两年，等你手中掌握的运输船足够多，能吃下整个市场的时候，就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相比起另两者，肖恩还是看好安吉贝娜。 不光因为在他们的帮助下，安吉贝娜建立了足够优势，将曼育军领沿线的优良港口给抢占了个遍。 还因为菲利普与帕特莱姆身上都有致命缺点。 帕特莱姆就不用说了，博格大公的死，是他洗不干净的污点，哪怕他真的将菲利普铲除了，想要坐稳曼育军领大公的位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更别说他主动将教廷这个国际势力扯进来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哪怕坐上想坐的位子，也不会那么纯粹，处处受人掣肘是必然的。 菲利普则是他那极端性格，他想上位，永夜军领将会第一个疯狂狙击，肖恩可不想让一个对自己敌意十足、能够掐断自己主要航道的人上位。 反倒是安吉贝娜，一直作为吊尾车，跟在永夜军领和摄政公主后面闷声发大财，不温不火的经营者自己的势力和名声，要不是因为性别和出身，曼育军领大公的位子，早就没帕特莱姆和菲利普什么事了。 这么持续不温不火的炖下去，未来还是个未知数。 “借你吉言，我争取早点击垮他们。”安吉贝娜没心没肺的笑着道。 “你这边的商贸体系，终归太单薄了，一旦市场出现波动，将会对你形成致命冲击，你必须尽快拓展新的商品才成。”肖恩建议道。 “我知道，我已经大力扶持土地开荒了，但是曼育军领这些年被我们祸害的厉害，人口缺的厉害，无论开采煤矿，还是运输，都需要大量人手。”安吉贝娜细细的眉头皱成了八字形。 “别光将目光放在自己的领地中，其他军领的领民不是领民？只要你有土地，领地中的优惠政策足够明显，还怕吸引不来领民不成？这年头，辛勤劳作一年，却吃不饱的人，比比皆是，具体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你吧？”肖恩为安吉贝娜指明方向道。 “挖别人墙角？这个我喜欢。”安吉贝娜眉开眼笑道，“我就知道你最狡猾，这么好的主意，不早点说。”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我以为你自己能想到的。”肖恩耸耸肩道。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一个智囊团队分忧呢？我这边都是一群榆木疙瘩，事事都得我亲自出马，分身乏术，难免有所疏忽。”安吉贝娜言语中有着无法掩饰的羡慕。 “这个就怨你自己了，怨不得别人，不会分权的领主不是一个好领主，等你什么时候学会分权、学会信任，你就感觉轻松了。”肖恩毫不留情的讥讽。 安吉贝娜的权利**比较重，这一点在她不惜任由奴隶起义军坐大，就已经展现出来了。 肖恩也承认，权利确实是一个好东西，它可以将很多普通人做梦不敢想的东西，轻松送到自己面前，甚至可以帮助自己完成无数个人梦想。 但是一定要分清主次，权利只是一种工具，一种手段，不能沉沦在权利**沟壑中，不可自拔。 那样的话，就不是人掌控权利，而是权利掌控人，成为不折不扣的权利奴隶。 “一言难尽。”安吉贝娜忍不住叹了口气，小白花一样的光洁脸上，闪过了一丝忧郁。 虽然没有明说，肖恩却知道她指的什么。 由于母亲艾琳娜女士的原因，两人小时候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某种程度上，安吉贝娜就是他的一个小跟班，他做的一些事情，她都忍不住效仿。 最大效仿应该就是少年军。 当时肖恩最大助力是自己母亲艾琳娜女士。 安吉贝娜的助力则是自己的老师卡琳女士和她背后的女巫密会。 两者提供的助力不同，造成了影响大小也不相同。 肖恩起步早，但是少年军数量，远远不如安吉贝娜带出来的。 但是助力不同，则注定了结果不同。 肖恩的助力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完全没有私心，整个过程中，贯彻的全是肖恩的个人想法和个人理念，结果塑造出了肖恩的最初班底。 等他们长大后，井喷而出，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还改变了自己种族的，进而改变了鳄族人的，甚至影响了大半个拜伦联盟的局势，相信随着他们越走越远，改变的东西将会越来越多。 有女巫密会作为助力的安吉贝娜，虽然搞出来的动作，远比肖恩的大，影响的人更多，但里面的私心同样也多。 属于最精华的那一部分，都被女巫密会吃干抹净不说，安吉贝娜根本没有办法像肖恩信任少年军那样，信任孤儿院出身的人，谁知道里面究竟有多少是被女巫密会xi nao了的？ 以前势单力孤的时候，女巫密会是一大助力，但是随着自身不停发展壮大，逐渐发现，这个助力变成了一种阻力，她们以前的援助并不是无偿的，而是用未来利益作交换的。 要是安吉贝娜敢像肖恩这般放权，被女巫密会架空，绝对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就是肖恩一直对女巫密会、圣以太教廷和术士联盟，他们大规模入驻心有抵触的原因。 从他们身上借助的力量越大，未来他们索取的也就越多。 话说回来，按照安吉贝娜当时特殊情况，要是没有女巫密会这个助力，她根本就没有起来的可能，甚至连认识艾琳娜女士的机会都没有，就夭折了。 就算将肖恩换在她那个位置上，也无计可施，不见得比她做的更好。 一个人的成功与否，不仅与自己的努力有关，还与外在环境密不可分。 肖恩一直都庆幸，庆幸自己是出生在安迪斯山脉中的，要是将他扔到拜伦联盟，扔在王都瓦莱丝塔，泯灭众人倒是不至于，但绝对是另一种活法。 就算是盟友，这一点肖恩也没有办法提供援助，只能靠安吉贝娜自己一点点的腾挪争取。 就在两人交流情报，举手投足间又谈成涉及几百万王室金币的大买卖时，安吉贝娜的领都已经近在咫尺。 就像它的座驾一样，安吉贝娜非常自恋的将自己的领地命名为安吉贝娜城，据说还有安吉贝娜港，安吉贝娜城堡之类的。 反正能打上自己专属标签的，都被命名为安吉贝娜。 安吉贝娜城是不折不扣的港口城市，地形跟兄弟港很相似，位于双河交汇处，不过巴涑河是分出，安吉贝娜城依托的分支河流是汇入。 地理位置也相当不错，逆江而上距离永夜军领的双子港仅有二百公里，顺江而下到摄政公主苏菲丽雅领地则有二百五十公里，这四百五十公里江段，就是她的主要控制区域，盘踞在这里，首尾皆可呼应。 商贸作为她目前的唯一支柱产业，雅各布江就是她的生命线，对于这里的重视高过一切，必须死守。 这也是她能作为第三方，加入永夜军领与摄政公主这个利益共同体的真正原因。 什么她的背后站着女巫密会，她与摄政公主是闺中密友，与永夜军领关系密切，这些因素在其中起的作用微乎其微。 利益同盟，占据主导地位的，永远是利益。 若是没有相应利益，就算一开始关系再密切，慢慢也会被边缘化，甚至踢出局。 安吉贝娜一开始是肖恩的引路人，引领他与摄政公主搭上了线。 现在她依旧充当着永夜军领与摄政公主的关系纽带守护者角色。 安吉贝娜最聪明的地方，就是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只要自己守好了这段江，只要她不过分贪婪，苏菲丽雅和肖恩就不会轻易甩开她。 肖恩为什么这么痛快的答应她的买船计划？如此配合她的剿灭水寇计划？ 还不是因为他们也被这些水老鼠搞的贼烦，又不愿意在这里分兵，只能想方设法增强她这个守江人的实力。 只要她卡准了这一点，在三方同盟中，便如鱼得水，无往而不利。 安吉贝娜城的身上，永夜军领的特色非常浓郁，从里到外都是砖瓦结构。 1 第四百一十四章 新花样 曼育军领石料匮乏，即便是拥有雅各布江这个地利，千里迢迢运送砖石，也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永夜军领的烧土为砖，在这里最合适不过。 沙土现成的，黑煤石更是要多少有多少，随便找块地，就能开窑烧制。 现在永夜军领正在与安吉贝娜磋商进一步合作的问题，比如琉璃和陶瓷烧制这些吃煤大户行业，转移到她领地中一部分，通过减少黑煤矿运输消耗，进一步降低生产成本。 目前只是一个意向，这么做的前提是，安吉贝娜对自己领地的绝对掌控力，肖恩可不像自己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技术，没两天就被泄露出去。 不过这绝对是未来的大趋势，因为雅各布江的运输能力是有上限的，尤其是位于永夜军领的江段，有些地方是相当狭窄的。 到时候就不得不进行商品分流了。 当然了，这还是比较遥远的事情，按照永夜军领现在的发展速度，没有个十年八年，根本无法让雅各布江运输饱和。 任何领地的发展，都与资金息息相关。 有大量资金注入，就算是穷乡僻壤，都能建设成仙境。 若是没有资金，就算守着一块沃土，它自己也不可能发展起来。 安吉贝娜城，既有地利，又有资金，还有足够的技术支持，想不起来都困难。 与王都瓦莱丝塔比，依旧没有可比性，但是比起曼育军领真正的领都索罗城，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尤其是最近几年，索罗城被祸害的厉害。 先是一场奴隶角斗士起义，将这里狠狠的祸害了一把，紧接着数次易主。 雅各布江复流的时候，第一波洪峰又在这里狠狠的肆虐了一把。 最近几年，红衣主教圣乔治和新任大公帕特莱姆，又将这里当成了角力场，朝令夕改，政出多门，造成政令冲突、贵族站队等等。 各种奇葩事情层出不穷，别说普通领民眼花缭乱，就连那些勋爵贵族们，也有点接受无能。 最主要的还是这里的两大支柱产业奴隶角斗士和奴隶贩卖都已经倒了，很多人失去了维持生计的手段。 单凭耕种可是没有办法维持一个巨大城市的消耗的，逃离者比比皆是。 哪怕帕特莱姆chu tai了各项政策，依旧阻挡不住。 曼育军领曾经的第一大城，正在走向没落。 “进去坐坐？”安吉贝娜向肖恩发出了邀请。 “下次吧，这一次的时间有点紧张，我得在新年之前赶到瓦莱丝塔。”肖恩微笑着拒绝道。 “能不能透露一下，这次给摄政公主殿下准备的什么新年礼物？竟然让你这位领主亲自出马？”安吉贝娜按耐不住好奇的问道。 “这个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了，这件事情，我相信听小道消息更有意思。”肖恩嘿嘿一笑，卖关子道。 “这么说，这次又是大手笔？”肖恩越是遮遮掩掩，安吉贝娜越是心痒难耐。 这个家伙每次见面，都能给人带来意外惊喜。 尤其是给摄政公主苏菲丽雅送礼这一块，从来不是遮遮掩掩中进行的。 而是光明正大，敲锣打鼓，唯恐别人不知道。 他第一次前往瓦莱丝塔的时候，是这么做的。 去年新年也是这么做的，虽然礼物没有第一次丰厚，依旧让瓦莱丝塔的夫人小姐们，羡慕的眼珠子都变成了兔子。 上一次新年礼物就是以真丝服饰为主题，林林总总的真丝服饰送了数马车，足够摄政公主出席一年各种晚宴，都不带重样的。 至于为永夜军领真丝服饰打广告，只是顺带的了。 也正是那一次，才真正将永夜军领在瓦莱丝塔的奢侈品市场打开。 现在瓦莱丝塔依旧人人都在背后骂肖恩是暴发户，不屑模样言之于表，但是又有不知道多少人，暗中巴不得成为永夜军领这样的暴发户，或者有这样的暴发户给他们送礼。 安吉贝娜这个传统贵族中的另类，是少有赞同肖恩这种送礼理念的。 送礼这种事情，不就是面子功夫，需要做给天下人看的吗？ 肖恩只是笑而不语，丝毫没有带她去看这次为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准备的礼物意思。 保密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个家伙素来贪心的很，要是知道自己送给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空中坐骑，少不得又得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死缠烂打，讨要一只。 当面驳人面子的事情，能少做就少做。 虽然事后，安吉贝娜依然能得到消息，但是想死缠烂打，必须能捉到肖恩才成。 拖个三年五年，永夜军领的飞行编队成型，送她一只也未尝不可。 “小气鬼。”安吉贝娜气哼哼的返回了自己的座驾。 就像肖恩了解她的秉性一样，这么多年交往下来，她多少也摸清了肖恩的性格。 别看他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实际只是他的一种人前伪装，骨子中，他是一个自傲倔强的人，至少他坚持的事情，很少有人能改变的了。 最起码安吉贝娜拿他没有办法。 “回头见。”肖恩微笑着冲着安吉贝娜和她的城市摆摆手，继续上路。 接下来的数百公里，顺风顺水的驶入了瓦莱丝塔的卫星城市杜奥城的港口，以包子为首的近卫队早就恭候多时了。 由于肖恩时常用黑项圈，高来高去的往返永夜军领和王都瓦莱丝塔之间，他的近卫队根本没办法跟上。 永夜军领干脆在王都瓦莱丝塔常驻了一支百人卫作为近卫队，随时等候差遣，肖恩的冠军骑士贴身侍卫包子，也一直留在王都瓦莱丝塔这边。 毕竟他在这里的用处更大，一来肖恩在永夜军领的时候，多数会和自己的将军们在一起，根本无需护卫，要是真的被人摸上门去，永夜军领的将军和雷尔夫这个情报头子，可以集体引咎辞职了。 二来，王都瓦莱丝塔不属于自己的地盘，这里鱼龙混杂，什么幺蛾子事情都能生出来，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领主大人，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一名身着密封式重铠的高大骑士，瓮声瓮气的向肖恩禀报道。 他的头盔侧抱着，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疤痕上面还有浅显的不规则针脚，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用针线拼凑起来的布偶，十分渗人。 在永夜军领拥有这幅长相的只有一个人——肖恩的冠军骑士贴身侍卫包子。 所有知道他名字的人都知道，包子是一个脑袋有问题的傻子。 不过看他现在的表现，要是还这么认为的人，自己肯定是傻子。 包子现在的模样多少还有点木讷，但是其言行举止和灵动警惕眼神，绝对和傻子沾不上边。 也就是说，包子的智力现在已经恢复了。 说起来，这与瓦莱丝塔不无关系。 不要忘记了，包子原本的外号是什么——瓦莱丝塔屠夫，顾名思义，来自瓦莱丝塔的屠夫。 王都瓦莱丝塔是他的老家。 重新踏上熟悉土地，竟然对他迟迟没有好转的脑子，产生了强烈刺激，陆陆续续恢复了一些记忆不说，智商多少恢复了一些，虽然还没有达到正常人水准，至少脱离了原先那种凭本能行事的风格。 当初在角斗场上，斯巴达克对包子造成的多数是外伤，并没有严重损坏他的大脑。 他的失忆和智力衰退，纯粹是mi huan yao磕多了，与外伤结合形成的脑损伤。 之所以能恢复，除了回到故乡触景生情因素外，冠军骑士的妖孽自我恢复能力同样功不可没。 恢复记忆的包子，就不再是包子，而是赫伯特?赛尔特爵士。 他对于肖恩的忠诚并没有因为恢复记忆而发生改变。 包子固然不再是包子，但赫伯特?赛尔特也不再是十年的赫伯特?赛尔特。 在作为包子期间，他只是失忆，并不是丧失记忆功能，这十年的点点滴滴，所经历的一切都在脑海中。 重新找回思维能力的他，非常清楚谁才是真的对他好。 一些单纯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 在他恢复记忆后，肖恩曾给过他选择机会，他选择放弃了自己曾经的爵士身份，继续留在肖恩身边效命。 “做得很好，准备出发吧。”肖恩点点头，钻进了自己的马车，放下门帘前，想起了什么，转头问赫伯特道，“还是没有消息？” 赫伯特脸庞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让那些伤疤显的更明显，也更恐怖，眼中闪过了一丝抑制不住的哀伤，摇摇头道：“暂时没有。” “这种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们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等着你，鹰眼特勤科那边，已经将消息传下去了，会帮你留意的。”肖恩安慰道。 “多谢领主大人。”赫伯特露出了一丝感动。 跟了肖恩这么多年，非常清楚他的恪守，为了自己，这明显是公器私用了。 “不要放弃，相信你会有家庭团聚一天的。”肖恩叹了口气道，“这是我的失策，十年前，我就应该想到派人来找你的家人的，这样的话，你的家人就不用遭受颠沛流离之苦了。” “领主大人无需自责，这与你没有关系，要怨也应该怨我自己，要不是十年前，我陪着史文迪任性妄为，何至落到今天。”赫伯特摇摇头道，“我不会放弃的，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会寻找一天。” “只要找下去，就有希望。”肖恩只能如此回答。 恢复记忆的赫伯特试图找回自己的家人，遗憾的是，十年会发生很多事情，尤其是当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倒了，一个女人很难带着两个孩子在王都瓦莱丝塔生活下去。 根据打探回来的消息说，他们只在瓦莱丝塔坚持了两年就破产了，赫伯特的妻子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返回老家封地，自此之后，杳无音讯，他们压根就没有在赫伯特的封地庄园中出现过。 至于赫伯特的封地，早就被阿道夫家族收回，册封给他人了。 像永夜军领一样，拥有完善抚恤制度的领地并不多，很多领地的抚恤政策，完全看当地领主的个人品性，要是品性好，多少还会对那些为自己战死的骑士家人予以照顾，要是品性恶劣的，根本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阿道夫家族明显属于后者，当你还拥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们可以将你捧上天去，当你失去利用价值或者死了，那就一文钱都不值了。 这也是赫伯特重新公开自己身份后，阿道夫家族为什么没有找上门来的原因之一，毕竟他们十年前做的就有失厚道，难道还指望赫伯特依旧会向他们宣誓效忠不成？ 当然了，永夜军领的势大，同样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 阿道夫家族刚刚吃了一场败仗，而击溃他们的正是永夜军领手下败将金斯利家族征东军。 就算是给他们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个时候来招惹永夜军领。 要是将肖恩换成一名真正男爵，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一位现成冠军骑士的。 肖恩率领的送礼队伍才刚刚起步，永夜军领的骑士已经出去了好几拨，均是提前向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报喜的，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们，永夜军领进献狮鹫一对。 肖恩他们的车队，才走了一半，这个消息就像长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王都瓦莱丝塔。 “怎么样？领主大人，我这一招比咱们敲锣打鼓的更上档次吧？”在马车上与肖恩对坐的那名消瘦女性笑着道。 “和索菲娅的这一招相比，咱们原先用的方法，实在是太落伍、太土鳖、太暴发户，怪不得别人在我的头顶扣一顶暴发户帽子。”肖恩附和感叹道。 “相比起别人让他们听到的，他们更相信自己无意中偷听到、偷看见的。”索菲娅优雅的交错了一下双腿，一抹动人白腻在旗袍下一闪即逝，纤细长腿上的真丝与旗袍相映成趣，不知不觉就会成为目光焦点。 肖恩也不能完全免俗，毕竟他也是男人，血气方刚的男人，与苏菲丽雅关系更进一层后，他在这方面的自制力明显下降了好几个档次，魔由心生，这种念头转又多了，就容易出问题，看来自己最近太闲了，只要忙起来了，自然就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了。 索菲娅好像没有发现肖恩的目光，接着分析道，“王宫外面，每天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瓦莱丝塔，相信仅凭狮鹫这个词，就会引起无数人的兴趣，他们主动为咱们做宣传，可比咱们亲自出马效果好多了。” “没想到索菲娅不仅服装设计方面是一把好手，谍报工作同样出色，现在连心理学都研究的这么透彻，看来你在瓦莱丝塔融入的不错。”肖恩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家领地的第一裁缝。 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和不会打扮的女人。 这句话用在索菲娅的身上无比合适。 第一次跟着肖恩来王都瓦莱丝塔的时候，她还黑黑瘦瘦的十分不起眼，肖恩向苏菲丽雅介绍，说她是自己领地第一裁缝，对方还一脸不敢置信。 现在则是明艳动人，不光身上穿着为自己量身而做的旗袍，还留着瓦莱丝塔眼下最流行的发型，淡妆轻抹，比起那些贵妇人丝毫不差。 不，更准确的说，是更胜一筹。6 第四百一十五章 历史陷阱 消瘦有消瘦的好处，那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脸型柔和有脸型柔和的优点，那就是天生招人亲近。 设计师出身的她，自然精通如何将女性的美丽发挥到极致，她为自己搞的新人设是知性淑女风。 为了这个新人设，索菲娅改变的可不光是服饰和发型，肤色生生捂白了也不说，行为模式明显都改变了，坐姿谈吐都发生了巨大变化，那是最标准的宫廷礼仪。 宫廷礼仪对人固然是一种束缚，同样也是展现美的一种方式，经过这么多年的演变，它已经将优雅美给挖掘到了极致。 要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走在大街上，猛然打个照面，肖恩都不敢认。 让他不得不感叹，女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只要她们想，没有她们做不到的事情。 “在领地中，我只要做好我的本职工作，就不会有人轻视我，但是在这里不成，我代表的不光是我个人，同时也是领地的脸面，若是再蓬头垢面的见人，丢的可不光我一个人的脸，还有领主大人的。” 索菲娅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用不缓不慢的语调道。 “而且我现在从事的职业和打交道的人比较特殊，要是我表现出来的品味太过糟糕或者太特殊的话，既没有办法赢得客户的认可，也不方便融入到她们中间，更别说是从她们身上获得情报。” “我当初没有看错人，你就是天生干这一块的料。”肖恩由衷赞叹，对方比自己想象的还出色。 永夜军领出来的人，就没有简单的。 索菲娅便利的身份在这里，永夜军领当然不会放过。 在来瓦莱丝塔之前，她曾经进行过专业的谍报训练。 事实上，永夜军领的驻外人员，甭管是军用的还是商用的，都会有类似的经历。 不一定用他们去刺探情报，最起码杜绝自己无意中泄露情报不是？ 若是有机会，协助军领刺探情报，也是必然的。 索菲娅从事的工作注定了她具有天然优势，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她去刺探，那些情报就会主动送上门来。 那些找她定制衣服的贵妇人和贵族小姐们，就是最好的情报源。 很多情报不见得从当事人身上获取，他们的家人、亲朋好友说不定无意中就将他们卖了个干净。 这年头，像永夜军领这般注重保密工作的势力可不多，更确切的说，根本没有这个意识，也不知道其中的重要性。 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无意中一句话，已经泄露了很多很多东西。 尤其是落在永夜军领的那些专业人士手中，他们吃的就是这碗饭。 永夜军领无论军事上，还是商业上，处处占有先机，他们功不可没。 现在索菲娅已经成为永夜军领在王都瓦莱丝塔的头号人物，这里的很多资源都供给她调配，包括肖恩的近卫队。 肖恩不在瓦莱丝塔期间，他们皆归索菲娅统属。 “领主大人高看我了，无论我如何努力，也不及领主大人的万分之一。”索菲娅由衷的道，丝毫不掩饰目光中对肖恩的感情。 这种感情很复杂，既有男女之情的成分，又有敬慕，还有对偶像的崇拜。 对肖恩怀有这种感情的人，索菲娅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这是由她的出身注定。 不过大多数人，距离肖恩太遥远，时间一长便会将这种感情转化成纯粹忠诚。 要是索菲娅继续像原先籍籍无名下去，估计也会如此。 但是因为她特殊的技能，走上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重新回到肖恩身边，那种曾经被压下去的感情，不知不觉中又开始冒头了。 她不遗余力的改变自己，真的只是单纯出于她自己所说的那些？ 只怕不尽然。 女为悦己者容。 真正让她们心甘情愿的，不计回报做出改变的，似乎只有她们心爱的人。 在肖恩登岸之前，花费数个小时饬自己，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露出来，便是最好证明。 虽然明知道这份感情，永远不会有归属，甚至连回应都不一定能得到，但她依旧像一只看到明火的飞蛾，忍不住往上扑。 要是她真是那种懂得变通的女人，就不会在服装设计这条道路上一直坚持到现在。 面对索菲娅炽热的目光，肖恩一直在欣赏美景的目光反而收了回来，正襟危坐，好似对这份感情毫无所觉。 这个世上最难背的债，就是感情债。 这种债务，以前不愿意轻易背，现在更不愿意轻易沾手，这不光是为自己负责，更是为自己未来妻子和家庭负责。 但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并不是由个人意志所决定，也不会因为不正视就不存在，尤其是感情这一方面。 肖恩忽然发现，让索菲娅与自己同坐一车，就是对自己的一种考验。 本来景色就比较考验人的自制力，比这更严酷的考验，是只需要自己点头默许，一切便会主动送上门，那就更难捱了。 “让你准备的资料，你都带来了吗？”肖恩将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用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都带来了。”索菲娅将数份资料依次递给肖恩道，“这一份是当年拜伦联盟八大家族签订盟约时作为依托的大宣章原版，这一份是后续调整修改整理版，这一份是八家最近履行协议的情况统计，由于时间仓促，最后一份收集数据并不全面，里面有很多属于道听途说，还未能验明真实性，只能作为参考。” 肖恩与安吉贝娜分手后，第一时间飞鹰传书给索菲娅，让她搜罗八大家族的情报，查查这个大公在拜伦联盟的真正定位，他可不想自己稀里糊涂的掉进坑里面。 这是肖恩招索菲娅过来碰面的真正原因。 肖恩一边翻看资料，一边道：“简单说说，你所了解的情况。” “好！”索菲娅这次语调明显加快了，“拜伦联盟八大公爵家族的关系，远要比表现出来的要复杂，尤其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一些事情更难厘定清楚，这种关系要割裂开看，一个是奥丁帝国分裂前，二是奥丁帝国分裂后。” 索菲娅显然做足了功课，调理十分分明。 “都说说看。”肖恩这一次收集情报，并没有明确目标，对拜伦联盟的状况，也早有一定了解，却不系统，现在本着广撒网的原则，通过海量情报分析出对自己不利的一面。 “那咱们从头说起，拜伦联盟的成立，有着深刻历史背景，古安迪斯帝国的毁灭，并不是一两年完成的，而是放在漫长的百年时间线上，他们作为反抗古安迪斯帝国bao zheng的起义军，活跃了大半个世纪，中后期主要对手就是作为古安迪斯帝国术士们刽子手的奥丁兽人，直到奥丁大帝率领奥丁兽人崛起，高举反叛旗帜，才给予了古安迪斯帝国致命一击。 在双方的夹击下，古安迪斯帝国依旧坚持了近三十多年，才彻底分崩离析，顺便将起义军联军最精华部分给坑死在了安迪斯山脉中。 持续百年的战争，将整个阿沙恩都打烂了，加上粮食匮乏、瘟疫横行，整个社会体系都崩溃，并出现了大后退，奥丁兽人在奥丁大帝的率领下如日中天，而拜伦联盟内部，山头林立，各自为政，若是继续打下去，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蛮性十足的奥丁兽人入主这片土地，那个时候的奥丁兽人可比现在凶蛮多了，很多部落还没有摆脱食人恶习。 为了避免亡族灭种，当时最大的八大势力结成了同盟，便是拜伦联盟的雏形，然后又用了将近半个世纪，他们才将其他小势力清理出局，最终形成了八大势力鼎立的局面。 那个时候奥丁帝国依旧是一个完整国度，动辄能够抽调雄兵百万，拜伦联盟必须上下齐心协力，才能避免亡国灭种的危机出现，所以那个时候，他们虽然没有帝国之名，实际上有着帝国之实，各大家族产出，都会无偿抽调三成，支援奇迹半岛和断口血堡一线，这也是大宣章上面规定的内容。” “继续。”肖恩点点头，示意自己一直在听。 “这种情况在奥丁帝国吃下康芒斯家族原有领地奇迹半岛，一分为二后，慢慢出现了转变，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东、西奥丁帝国之间的矛盾十分尖锐，频繁爆发战争，根本没有功夫理会拜伦联盟，这给八大家族喘息机会的同时，也让他们慢慢起了私心，一开始还只是拖欠向断口血堡的军需调拨，到后来的以次充好，最后直接变成了各种克扣。 一直到现在的敷衍了事，其他六大家族虽然没有彻底停掉对断口血堡的援助，但是比起巅峰时期，已经十不存一，尤其是最近十年，情况更恶劣。 曼育军领已经变成了一锅稀粥，到现在还没有统一zheng quan，他们的援助基本已经停了，只有最近两年，安吉贝娜女伯爵用私人名义援助了断口血堡不少军需资源。 金斯利家族由于与我们争夺绝望沼泽，资金吃紧，援助同样缩水，今年甚至有可能直接停掉，想要恢复还不知道何时。 康芒斯家族更不用说，自从丢掉奇迹半岛后，他们一直对拜伦联盟心存怨怼，认为是其他七大家族为了让奥丁帝国分裂出卖了他们，从那个时候起，供给就已经停了。 花语高原的布莱恩家族，由于地理原因，一直比较游离，军需物资很难向这边供给，所以初期他们提供兵力居多，后期则以提供学士和大学士的方式支援。 现在真正维持断口血堡供给的，是兰斯洛特王室和双子半岛的霍尔特家族、哈里森家族。 双子半岛两大家族能维持正常供给，除了他们也有与西奥丁帝国有接壤土地，会受他们骚扰外，还有女巫密会授意成分，她们一直在想方设法拉近与兰斯洛特王室的关系，通过王室制衡圣以太教廷。” 索菲娅说的虽然简略，却已经算是整个拜伦联盟的发展史了，情况远比想象的还复杂。 里面盘根错节，牵扯到的势力可远远不止东、西奥丁帝国和拜伦联盟的八大公爵家族，还有圣以太教廷、女巫密会和术士联盟三大国家组织。 更别说东、西奥丁帝国下面有无数部落，拜伦联盟八大公爵家族下属又有无数勋爵贵族，各有自己的利益诉求。 这种明悟，让肖恩情不自禁的对苏菲丽雅高看了一眼。 对方能在这种混乱局势下，以十五岁的年龄登上了摄政王之位，一坐就是十几年，后面固然有她外公塞德里克大公的大力支持的关系，自身能力同样不可忽视。 对方的担子比自己想象的还重。 尤其是自己带领的永夜军领崛起后，更是打破了这种平衡。 要不是自己能够通过雅各布江带给兰斯洛特王室大量利益，苏菲丽雅代表的兰斯洛特王室只怕会坚定无比的站在金斯利家族身后，吃下绝望沼泽。 什么兰斯洛特王室不愿意看到金斯利家族获得自己的产粮地，不过都是借口。 奥丁兽人这个威胁一日不除，金斯利家族即便获得了绝望沼泽这个产粮地，也不敢轻易独立，顶多是兰斯洛特王室想盘剥他们，远没有那么容易了。 归根结底，一切都是为了自身利益。 翻看拜伦联盟的历史，让他对利益关系有了更深刻感触。 尤其是当势力发展壮大到一定程度后，个人感情占的比重将会越来越小，最后要看的还是双方利益。 马车内陷入了思考寂静，马车外却热闹非凡。 无数好事的瓦莱丝塔市民，正在往他们车队这边涌，喜欢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哪怕是自认为高人一等的瓦莱丝塔市民也不例外。 即便是隔着很远，肖恩也能清晰听到他们的交谈声。 “快看，快看，是永夜军领的送礼队伍，不知道这一次他们又会玩什么新花样？” “那位暴发户男爵又要炫耀了？这一阵关于他的事情还真不少，听说有人准备挺他做拜伦联盟的第九位大公，要是真能成功，他将会是有史以来晋升速度最快的人了，不过这个消息听了，怎么这么让人不爽？” “你这是嫉妒的吧？原本一个被你鄙视的野蛮人，一转头就骑到了你的头上，心生不爽可以理解，但是我建议你不要做傻事，人家现在风头正劲，虽然只有男爵名头，但是大公之权却是实实在在的。” “嘿，谁知道真假，这个暴发户出了名的能吹，每次送个礼，都要搞的如此大张旗鼓，谁知道他们的实力是不是虚张声势。” “虚张声势？你看金斯利家族现在的模样像虚张声势吗？很多人都以为金斯利家族与永夜军领在绝望沼泽拼了个两败俱伤，结果人家一谈判完成，十万大军一调回来，便将那些捡便宜的家伙，杀了个血流成河，不光吃的肉原封不动的吐出去，还一个个大吐血。 “听说金斯利家族交付给永夜军领的第一笔战争赎金，就是从他们身上压榨出来的，那可是一千五百万王室金币，一千五百万啊？什么概念？堆在一起，那都是一座小山，听说光是装船，就用了整整一天，永夜军领的那艘楼船吃水线整整下去了一米多，光凭这座金山，就能砸死无数人，而且这只是第一笔，每年还有五百万，你说吓不吓人？” 第四百一十六章 谁是真正土包子？ “你说的这件事情我听说了，嘿，你说起来都口水横流，你认为会没有人眼红这座金山？我可是听说，整个雅各布江，有头有脸的人物，全聚集起来了，准备瓜分这笔财富，永夜军领能不能将它们运回自己的领地还是个问题呢！” “不就是一群生活在阴影中的水老鼠，他们要是真有这么大本事，就不会让永夜军领独占这条江上的贸易了，它们不打这笔钱的主意，也就罢了，至少还能潇洒一段时间，他们要是真的敢往上面撞，我敢保证，他们绝对死无葬身之地，永夜军领不会介意顺手灭了他们。” “这么说，你是准备力挺永夜军领？” “什么叫做力挺？咱们这些人只怕根本入不了人家的眼？我充其量就是比较看好他们而已，话说回来，人家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你为何如此敌视人家？就因为他们的出身？” “没做对不起我们的事情？你怎么知道没做？你以为他们的财富究竟是那里来的？还不是从咱们的手中掠夺走的，你等着看吧，咱们与他们的关系走的越近，他们从咱们手中掠夺的财富越多。” “你操的心实在太多了，这是咱们公主殿下应该考虑的事情。” “我就怕咱们的公主殿下被蒙蔽了眼睛，你看看她对待永夜军领的决策，可是没有半点铁腕公主的风范，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就怕咱们的公主都不再是咱们的公主，而是人家的女主人了。” “咳咳……你找死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你恶意中伤公主殿下，小心拔你的舌头。” “乱说？我可没有乱说，这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你不觉得金斯利家族与永夜军领这次谈判中，公主殿下偏心偏的太厉害吗？以前谈判状态，男爵阁下三天两头往王宫中跑还可以理解，现在依旧跑的那么频，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永夜军领现在是公主殿下最亲密的商业伙伴，永夜军领很多生意中，都有公主殿下的一部分，关系密切一点也正常。” “你自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还想说服别人？咱们争着这些没有用，你就睁大眼睛看着吧！车队来了，听说永夜军领这次送的礼物是狮鹫，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狮鹫这种魔法生物不是两百年前就已经灭绝了吗？” “这个可不好说，最近整个联盟都有些动荡不安，各地都有魔法怪兽作乱的消息传来，那些骑士们带着造型怪异的生物回来请功领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很多像极了一些传说中的怪兽。” “是啊，这个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在往外冒。” “永夜军领在这一方面又是出了名的，他们调教出来的披甲战熊可是让金斯利家族吃了大亏的，那位暴发户男爵更是拥有一只传说中的安迪斯巨鹰作为坐骑，天天高来高去的，他们在荒山野岭中发现狮鹫的踪迹，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传说中狮鹫老家就在安迪斯山脉那边，我想那位暴发户男爵不会这么没脑子的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他应该清楚狮鹫对兰斯洛特王室的意义。” “若是真的能找回传说中的象征，对王室来说，绝对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啾啾！” “鹰头狮身！天呐！是狮鹫，真的是狮鹫，与传说中的一模一样。” “太好了，王室将会重新拥有自己的象征了！哈哈……这么小就这么霸气，长大了还得了？” “真的好可爱，好想抱抱它们。” “抱抱他们没希望，不如抱抱我，我免费的，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死流氓，滚开，信不信老娘一擀面杖敲死你，想吃奶，回你老娘怀里吃去。” 永夜军领的车队过来前，那些瓦莱丝塔市民，还议论纷纷，说什么怪话的都有。 无论是永夜军领还是肖恩男爵，对他们来说都不是陌生人。 毕竟最近两年，永夜军领这个新崛起的势力，在王都瓦莱丝塔搞的动作实在太多太多。 先是以拜伦联盟有史以来最暴发户的手段和面孔入场，给眼高于顶的瓦莱丝塔市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虽然这种印象以负面为主，但也是印象中的一种不是。 原本他们以为永夜军领就像大多数新崛起的暴发户一样，昙花一现，要么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中，要么被瓦莱丝塔这座城市给同化掉。 但是很快他们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不是他们在同化永夜军领，而是永夜军领在同化他们。 餐饮、服饰、土特产、武器贸易、船只贸易等等。 就没有他们不插手的行业。 偏偏很多东西，他们没办法拒绝。 他们一边在疯狂咒骂诋毁着永夜军领，又不得不解开腰包，从永夜军领手中购买各种各样的商品。 瓦莱丝塔人的脸面固然重要，但是更优质的商品和生活，同样让人无法拒绝。 尤其是永夜军领提供了大量新的就业岗位的时候，脸面与生存，两者之间更没有可比性。 只有活着，才能讲脸面的嘛。 这种情况时间一长，他们的口风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细微转变，尤其是那些有家人在永夜军领商铺中工作的家庭。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更别说他们现在依靠永夜军领吃饭。 只要认真工作，永夜军领提供各种岗位待遇，相比起同行业，那是杠杠的，脱贫致富不敢说，绝对能够大幅度改善家庭的生活水准。 他们在其中品尝到了好处，自然不希望永夜军领有事，希望他们开办的商铺能天长地久下去，自己好跟在后面受益，这是人之常情。 所以在永夜军领与金斯利家族谈判期间，金斯利家族虽然上蹿下跳，抹黑永夜军领，试图争取更多支持，但是在瓦莱丝塔的风向，可没一面倒向金斯利家族，尤其是底层这些人。 永夜军领获得了最终胜利，着实让这波人松了一口长气的。 有人随着时间推移对永夜军领的感官发生了改变，有人则变得更敌视了。 因为永夜军领大规模商业入驻，必然会对瓦莱丝塔原有商业结构产生冲击，会影响一些既得利益者的利益。 哪怕永夜军领没有刻意为之，这种冲击也有可能是毁灭性的。 毕竟永夜军领是一军领之力，无论商品还是商业模式，都具有绝对优势和竞争力。 他们要是像那些安迪斯人后裔那样，主动迎合永夜军领，说不定能够搭顺风车，趁势而起，将自己原本的行业做强做大。 至于那些不知变通，试图螳臂当车的，多数被辗的渣都不剩。 这些人自然对永夜军领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们赶出瓦莱丝塔，赶出拜伦联盟，赶回他们的大山中去。 但是他们在巅峰时期都没拿永夜军领没办法，更别说现在陷入破产窘境，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煽风点火，顺便过过口舌之瘾，剩下的只能干瞪眼，指望什么时候一个更强大势力冒出来，将永夜军领给灭掉。 但是这种希望很渺茫。 拿下绝望沼泽的永夜军领，已经达到了一种全新高度。 现在已经有无数人在明中、暗中讨论永夜军领成为拜伦联盟第九大军领，肖恩成为第九位大公的可能性。 无论成与不成，有一点可以确认。 那就是永夜军领拥有与单个老牌军领抗衡的实力了。 按照拜伦联盟以往的行事风格，他们是不希望看到军领与军领间全面开战的情况出现的。 一旦两败俱伤，对整个拜伦联盟来说，都不是好事。 等到永夜军领的车队过来后，前后左右，剩下的全是不敢置信的惊呼和惊叹。 车队最前面那辆车上，放的正是此行的真正主角两只小狮鹫。 这两个绒毛都还没有褪干净的小家伙，可是一点都不怯场，面对人山人海的围观，不仅没有露怯，时不时的仰头嘶鸣一声，抖动着双翼和鹰首，顾盼生威，很是为永夜军领长脸。 永夜军领车队此行的目的地王宫，此刻也炸锅了，一队队骑士飞奔而出，在王宫与车队之间游走。 因为这座王宫的主人，现在正处于焦灼状态。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少有失态的在来回转圈。 在听到永夜军领派来的信使第一波通传的时候，她就失态的将橡木桌子拍去了一角。 肖恩为了获得最大震撼效果，根本没有跟她提前通气。 普通巨鹰坐骑和狮鹫，可是两个概念，至少对兰斯洛特王室来说如此。 其象征意义，将会远远大于它们带来的实用意义。 作为一种象征、作为一种图腾。 狮鹫早就深入兰斯洛特人的骨髓中，就像种花龙之于种花家，那是神圣，那是胜利的象征。 若是兰斯洛特王室的统治者，在某场重要战争中，骑着狮鹫从天而降，将会对那些浴血奋战的兰斯洛特士兵，带来怎样的激励效果？ 光是想想，就让人兴奋的不能自已。 苏菲丽雅差点没冲出王宫，亲自正是这个消息，被闻讯赶来的三蔷薇拦住了。 用阿米莉亚的原话讲，苏菲丽雅这么冒冒失失的冲出去，实在有失王室风范，身为摄政王应该处变不惊才对，别说现在还不确定永夜军领口中的狮鹫什么样，就算真的与传说中的一模一样，那也得从容不迫，反正永夜军领那边都已经送上门来了，早一分钟晚一分钟见，没有区别。 她们也没有干巴巴的等着，而是由阿米莉亚乔装打扮，前去验证消息的准确性，方便她们做出应对。 阿米莉亚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前后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苏菲丽雅却感觉自己等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眼见阿米莉亚如同一朵红云飘了进来，情不自禁的迎了两步道：“怎么样？真的是传说中的狮鹫？” 阿米莉亚并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截了当的点点头道：“没错，是狮鹫，与传说中并无二致，肖恩男爵真的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两只狮鹫来，而且还是幼年期的，这就更有价值了。” “竟然真的是狮鹫，狮鹫竟然没有灭绝，那怎么这么多年没有听到它们的消息？那个家伙究竟还隐藏了多少东西？”苏菲丽雅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低不可闻，咬牙切齿的真正原因，就只有自己清楚了。 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后，苏菲丽雅没有指望肖恩跟自己完全交底，最起码也做个差不多吧，一转头他就给自己一个大惊喜。 惊喜归惊喜，从＂qing ren＂角度讲，一直被蒙在鼓中的感觉可不好受。 “这个只能等你亲自去问肖恩男爵了。”阿米莉亚摊摊手道，“人太多了，我根本没有办法近身，更没有办法与肖恩男爵交流，这件事情值得殿下亲自迎接了，到宫门口即可……” “姐姐，姐姐，你听说了没有，肖恩男爵送了两只狮鹫过来……咱们家族象征，真正的狮鹫。”劳瑞王子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身上的战术橄榄球铠甲都没来得及卸。 “一点小事，就惊慌失措，成何体统？”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挑眉呵斥道，全然忘记自己刚刚的表现，并不比劳瑞王子好多少。 似乎感觉自己有些过于严厉，苏菲丽雅深吸了一口气，放缓语调道：“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并派人验明了准确性，你过来的正好，换身正规服饰，陪我一同迎接肖恩男爵，你有十五分钟。” “马上来。”永夜军领送来两只狮鹫带来的震撼和兴奋，远远压倒了其他，年轻王子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姐姐语气的变化，自然也不会思考他们出去迎接肖恩男爵这个行为中潜在意义。 望着劳瑞王子远去的身影，苏菲丽雅忍不住摇摇头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自从与肖恩探讨过教育问题后，苏菲丽雅从善如流，逐渐放手，一些较为简单的政务，开始转交给劳瑞王子处理。 但是效果，只能说呵呵了。 心灵鸡汤，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喝的时候，感觉好有道理，这么做肯定能成。 等真正按照心灵鸡汤的方法去做的时候，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当事人的行为模式根本就不配合你走。 劳瑞王子基本也是这种情况。 一开始的时候，确实很感兴趣，并且投入了很大精力。 可是时间一长发现，处理政务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有趣，反而是一件繁琐、无趣、死板的工作。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工作狂，至少劳瑞王子并不是。 很多时候依旧少年心性做主导，慢慢开始就不着调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将苏菲丽雅气的牙痒痒，但是又有几分无可奈何，她在这一块确实算不上擅长。 只能恢复了一部分以往强压，逼迫劳瑞王子学习并处理各种政务。 这样一来，反而让劳瑞王子对此产生了抵触心理。 就在这之前，姐弟两个还处于冷战状态。 “任何事情都不是一撮而就的，劳瑞王子殿下的成长也不例外，再给他一点时间，相信他一定能成为一名合格王者。”阿米莉亚安慰道，这种家务事，她们也没有办法轻易插手，只能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没错的原则行事。 1 第四百一十七章 顺势而行 “我愿意给他时间成长，不代表那些老狐狸们会给他时间，这件事情上，他自己不努力，谁也帮不了他。”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摆摆手道，“算了，今天不讨论这个让人扫兴的事情，让我看看这次肖恩男爵究竟给我们带来多大惊喜。” 摄政公主一行将时间精准到秒，永夜军领的车队抵达王宫门口的时候，他们恰巧出现在台阶前相候。 “参见公主殿下，王子殿下，我们在大山中侥幸发现了一种魔法凶兽，与传说中王室的象征狮鹫极其相似，特运来进献给两位殿下。”肖恩向摄政公主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仪，规范的无可挑剔，给足了他们面子。 “男爵有心了，快快请起。”摄政公主的表现同样无可挑剔，即表现出了王室高高在上的优雅，又表示出了一份亲近。 每一名合格贵族，都是优秀演员。 他们这是在演戏给众人看，实际上，两人的眼神已经交锋了数个回合。 “你在搞什么鬼？”摄政公主略带凶狠的质问眼神。 “我在进献答应给你的巨鹰坐骑啊。”肖恩无辜的眼神。 “狮鹫是怎么回事？”苏菲丽雅的眼神接着问。 “只是一个意外而已。”肖恩的眼神如此回答。 “好可爱的小家伙！”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一行人走近观察那两只小生灵，目光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了一分迷醉之色。 这可是兰斯洛特王室的图腾，他们的象征，小时候午夜梦回，都想见到的生物，竟然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让人禁不住怀疑是在梦中。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被它们吸引，忍不住想要去抚摸它们。 “啾啾！”两个小家伙有点认生，猛的变坐为站，发出恐吓性的鸣叫。 “小心，它们野性还没完全驯服。”肖恩在一边小心提醒道。 这样一来，两个小家伙露出了自己的全貌，鹰头狮身，双翼微展，与传说中的模样并无二致。 尤其是鹰头与狮身的结合处，无比自然，看不出任何生硬的拼接痕迹，包括羽毛向毛发的过渡，不感觉丝毫生硬。 看到它的第一眼，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两种生物的拼接的可能，而是生出本就该如此的感觉。 “真的是狮鹫！”摄政公主这句话中，既有感叹又有疑问。 “公主殿下说是，就算不是也是。”落后她半步的肖恩用只有她能够听到的声音道。 这无疑给摄政公主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让她重回现实，忍不住又狠狠扫了他一眼，留下了一个等会找你算账的眼神。 肖恩搞的这个突发事件，让她很被动。 她并不是喜欢这种感觉，哪怕好事她也不喜欢，因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外，有些无所是从。 “摄政王。” “公主殿下。” “王子殿下。” 摄政公主一行，所过之处，那些看热闹的瓦莱丝塔市民，忍不住发出一阵阵兴奋的欢呼，那种情形比见到自己的偶像还要狂热十倍。 哪怕他们同居于一座城市，真正见到自己统治者的机会，依旧微乎其微，毕竟这个城市实在太庞大，王室成员必须保持自身的神秘性，没办法轻易走入普通市民中。 站上最高处的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抬起一只手，轻轻的往下一按，整个王宫广场陷入了一片沉寂。 “真的是狮鹫，兰斯洛特王室曾经遗失的象征，现在重新回到了我们的怀抱，这是一种吉瑞象征，象征着兰斯洛特王室，将会长盛不衰，象征着兰斯洛特王室在不久未来，会在你们的新王和他的狮鹫旗帜率领下，走向新的辉煌，为了兰斯洛特王室，为了瓦莱丝塔的，为了你们的新王，为了你们自己，瓦莱丝塔市民们，欢呼吧，未来三日，举城同庆，王室会提供免费面包和酒水，举城狂欢。” 说到一半的时候，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已经将劳瑞王子的右手握着，高高举起，借此向世人宣布，他们年轻的王要走上前台了。 至于劳瑞王子，完全处于懵逼状态。 在这之前，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可没告诉他还有这么一出。 良好的教育，让他做出了最好的应对——带着无可挑剔的微笑，频频向下面的瓦莱丝塔市民挥手致意。 苏菲丽雅总感觉自己的教育失败，在某种程度上讲，也是她要求过高了。 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劳瑞王子。 要是对比对比那些真正失败典例，劳瑞王子已经在水准之上。 至少他只是像普通男孩子一样，比较好玩、耐心欠缺而已，并没有表现出那种漠视生命、自认为高高在上等诸多操蛋性格，虽然他的出身注定了他必然高居王座，俯视众生。 不光劳瑞王子处于懵逼状态，下面的瓦莱丝塔市民，同样也处于懵逼状态，苏菲丽雅这场简短演讲中蕴藏的消息，着实让他们消耗一段时间。 劳瑞王子是兰斯洛特王室未来的统治者，这是举世公认的事情。 但是除了一些有心人，大部分人并不会掰着手指头算劳瑞王子的年龄，就像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数年如一日不变的面孔一样，在很多人潜意识中，劳瑞王子并没有长大。 直到苏菲丽雅高举起劳瑞王子手的那一刻，才让很多人意识到，原来小王子已经长这么大了。 “新王，新王，新王！” “公主，公主，公主！” “狂欢，狂欢，狂欢！” 这种沉寂仅仅持续了数秒钟，整个广场便陷入了欢呼海洋，鼎沸人声，直冲天际。 但究竟是未来的王这个消息刺激到了他们，还是苏菲丽雅最后宣布的狂欢消息，让他们产生了浓郁兴趣，这就不得而知，不过这种时候，一律当成是为他们未来的王，他们未来的命运欢呼。 反正这是没有办法分开的。 苏菲丽雅面色都平淡的望着下面的人群，她知道这些人，为后者欢呼的居多，毕竟人性是自私的，他们或许不会为了关系整个国家命运的消息而动容，绝对会为一块免费面包而欢呼。 这个道理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就懂得了。 所以，永远不要期望那些大道理打动所有人，给他们一点小利小惠，便能轻易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至于其他，就不要多想了。 做人嘛，甭管你处在什么位置上，糊涂一点更容易过日子。 反倒是劳瑞王子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潜意识以为下面的人全在为他欢呼，这种感觉真的非常美妙，兴奋的有些不能自已，频频向下面挥手，引来一串串的回应浪潮。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拽着他离开的时候，还有几分恋恋不舍。 年轻王子第一次感受到权利的味道，属于他的权力味道。 竟然超乎想象的美味，这足够他回味很久。 不过年轻人终归年轻人，更容易被外在事物影响，尤其是面对两只可爱生物的时候，更是无可自拔。 频频向运送狮鹫的马车张望，那种喜爱之意，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但是自己甩开摄政公主和肖恩男爵，溜过去玩耍，似乎又与礼仪不符。 只能强行按捺着这种冲动，跟在两人身侧陪着笑。 “王子殿下，我这可算是兑现当初巨鹰坐骑的承诺了，其中有一只是属于您的，我建议你选择那一只小一点的，那只是雄性，长大后，应该更符合王子的身份。”肖恩微笑着对劳瑞王子道。 听他说起两只狮鹫，劳瑞王子立刻来了兴致，急忙问道：“它们未来可以骑乘？” “这个自然，他们现在只有两个月大，体重就超过五十公斤，按照现在的生长速度，成年后，体重不会低于八百公斤，负重数百公斤，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传说中能做到的事情，它们应该都能做到才对。”肖恩自信满满的道。 它们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狮鹫，而是安迪斯巨鹰们的变异近亲。 按照返古变异后的魔法生物表现出来的特性，它们的体型绝对不会太差，肖恩刚刚所说的还是保守数据，突破吨估计都是很容易的事情。 至于这种体重能不能飞，肖恩根本不担心。 就连那些安迪斯巨鹰们的飞行，依靠的都不纯粹双翼力量，它们身体中的浮空术法回路才是它们翱翔的关键，翅膀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只是辅助动力和操控方向的。 这一点在狮鹫身上展现的更明显，因为它们的体型比安迪斯巨鹰更庞大，能够承载术法回路的血管更发达。 这将会赋予它们更强的起飞和俯冲能力。 在传说中，兰斯洛特王室的皇家狮鹫的高空俯冲可是出名的，能够一击袭杀一名训练有素的大骑士。 要不是现在肖恩与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关系非同一般，永夜军领想从对方身上索求更多，肖恩还真舍不得将这两个小家伙拿出来。 话说回来，对永夜军领来说，它们的价值倒也不是无可替代的，因为能孵化出两只来，就能孵化出第三只、第四只，早点晚点的事情。 “实在是太好了。”劳瑞王子发出兴奋赞叹，恨不得它们能够立刻长大，带着自己翱翔天空。 “殿下对于它们可还满意？”肖恩问道。 “满意，非常满意。”劳瑞王子连连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它们叫什么名字？” “它们现在还没有名字。”肖恩准备的可谓是面面俱到，“它们将会是公主殿下与王子殿下的坐骑，名字自然留给两位起更合适。” “哈哈，肖恩男爵考虑的可真周全，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劳瑞王子忍不住冲着肖恩直竖起大拇指。 “这是我的荣幸。”肖恩也十分高兴的道，能够达到这种效果，也不枉他的精心准备。 “但是起什么名字合适呢？”年轻王子陷入了新的苦恼。 “这个问题，你有的是时间思考，现在更紧要的是，将它们安置在什么地方最合适。”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抛给了劳瑞王子另一个难题，“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处理了。” 劳瑞王子眼前一亮，拍着胸脯道：“没有问题，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 这是他有史以来干劲最足的一次，丝毫不亚于第一次接触战术橄榄球。 一溜烟的跑出了十几米，又想起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的蹿了回来，眼巴巴望着肖恩道：“男爵阁下，饲养它们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 “这个我也不是很懂，不过请放心，我还为你们带来了专业人士，在这之前，都是她们负责饲养这两个小家伙，关于它们的事情，你直接问她们便可以，在与它们建立好关系之前，只要你们愿意，她们都可以留在瓦莱丝塔协助你们饲养。”肖恩指着运送狮鹫车辆旁边的四名年轻少女道。 “这再好不过。”劳瑞王子又忍不住在心中为肖恩的面面俱到点赞。 跟这样的家伙打交道实在是太舒服了，因为什么事情，他都会想到你的前面去。 心中又有几分惭愧，毕竟自己因为舅舅巴克大公的事情，还对他心生怨怼过。 若是抛开血脉不谈，巴克大公与肖恩男爵根本就没法比嘛。 “那麻烦殿下，将她们也一起安置一下。”肖恩冲对劳瑞王子提要求道。 “包在我身上。”劳瑞王子头也不回的大包大揽。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苏菲丽雅似笑非笑的看着肖恩。 肖恩这时才发现，随着劳瑞王子离开，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侍从队伍们，已经散开，最近的那几位，也在数十米开外。 显然是得到了授意，为两人制造谈话空间。 这种习惯并不是两人确定关系后才有的，在摄政公主确定了雅各布江复流的可行性，就养成了。 毕竟肖恩并不是一名单纯男爵，两人每次会谈涉及的利益都相当大，知道的人越少，风险也就越小。 两人的关系更进一层后，这种以前养成的习惯，倒是给他们说一些私话提供了很大便利。 “什么本事？”肖恩满头雾水。 “当弄臣的本事。”苏菲丽雅冷哼道。 肖恩一愣，涎着脸道：“我这不是为了咱们两个吗？避免劳瑞成为咱们两个未来的阻碍。” “少嬉皮笑脸的转移话题，这狮鹫究竟是怎么回事？”苏菲丽雅现在显然没有跟肖恩调情的心思，不将这个问题搞清楚，她肯定寝食难安。 肖恩并没有隐瞒，而是实话实说道：“还能怎么回事？魔法生物事件的后续呗，巨鹰鹰蛋孵化过程中，孵化出来的这两个小家伙，肯定是安迪斯巨鹰的血脉中混入了狮鹫血脉，随着安迪斯巨鹰一起幸存了下来，能够得到他们完全是一种幸运。” “安迪斯巨鹰的血脉中混入了狮鹫血脉？”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脑中浮起的画面，应该与肖恩听说这个消息时候，脑中浮起的如出一辙。 一只成年狮鹫伏在一只成年安迪斯巨鹰背上的画面，实在太美，不敢继续往下想象。 这着实让苏菲丽雅有种形象崩塌的感觉。 不过想想也正常，传说中的生物也是生物，当走入生活的时候，也得吃喝拉撒，就没有那么神圣，那么传奇了。 “我想相比起巨鹰，它们更合适你们，自然就送过来了，我可不想以后因为它们而落下埋怨。”肖恩直截了当的道，一些事情做了，必须说出来，否则对方永远不会知道。 话里话外的意思非常明显，能够将它们拿出来，可不是冲着劳瑞王子，而是冲着她摄政公主苏菲丽雅。 要不是两人的关系更进一层，要不是顾忌她的感受，自己可不会轻易将这些好东西拿出来。 “知道你有心了。”苏菲丽雅妩媚的扫了肖恩一眼，宛如百花绽放，“说吧，你想要什么作为奖赏？” “用殿下可不可以？”肖恩拖长了语调。 “想得美，两只小狮鹫，还不够格。”苏菲丽雅双目变的更水润了，“下一个。” “伯爵，世袭伯爵怎么样？”肖恩嘿嘿一笑，开出了新的条件。 “世袭伯爵？我还以为你准备要世袭大公呢？”苏菲丽雅转身与肖恩面对面道。 又是世袭大公！ 肖恩情不自禁的眯了眯眼睛，一丝精芒一闪即逝。 最近一段时间，自己认识的人，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总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个名词。 ( = ) 第四百一十八章 默契十足 要是没有安吉贝娜的那一下有意无意点拨，他或许已经开始考虑其中的可行性了，现在他考虑的不由更多。 尤其是通读了索菲娅收集的拜伦资料后，对拜伦联盟世袭大公这个位子所代表的含义有了更深刻了解。 其代表的不仅是权利，还有责任。 自己一旦成为拜伦联盟的第九位大公，意味着整个永夜军领正式加入拜伦联盟，必须遵循拜伦联盟当初制定的大宣章。 可问题是，他们按照什么准线去执行？ 大宣章制定时候的？ 现在可没有任何一个家族按照这个来，包括兰斯洛特王室。 若是不按照这个执行，作为一个刚刚加入这个体系的ns，则很容易受到攻讦。 最最关键的是，永夜军领加入有什么好处？ 拜伦联盟又不可能划给他一块新军领，他拥有的依旧是现有地盘，唯一能得到的似乎就是一个大公虚名。 反倒是拜伦联盟空手套白狼，一转头就能赚一个军领。 肖恩并没有直接回答摄政公主，反问道：“你想让我成为拜伦联盟的第九位大公？” 肖恩现在有点摸不准，究竟是谁想算计自己，想来想去，从中获利最大的应该是兰斯洛特王室。 “你以为是我在算计你？”摄政公主苏菲丽雅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对方怪异的笑容，让肖恩灵光一闪，试探性问道：“是你放风给安吉贝娜，让她提醒我的？” “不然呢？难不成你以为是女巫密会？”苏菲丽雅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变相默认了这一点。 肖恩苦笑道：“这种事情，你直接跟我说就是了，何必拐弯抹角，搞这么复杂？” “我现在是兰斯洛特王室的摄政王。”苏菲丽雅轻叹了一口气，所有纠结尽在这一语中。 “明白了。”肖恩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清楚了苏菲丽雅的两难处境，心中多少涌起了一丝小甜蜜。 从两人的私人感情上出发，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不愿意坑肖恩。 但是从兰斯洛特王室的利益出发，拽永夜军领入局，将极大缓解他们的压力。 “你还是没有完全明白，我是兰斯洛特王室的摄政王，却不代表兰斯洛特王室的全部，其他王室成员，会继续推进这件事情，我却没有办法挺你，除此之外，教廷在这件事情上，表现的也十分活跃，有他们的蹿缀，可能性将会大增。”摄政公主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干脆挑明道。 肖恩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件事情又不是单方面的，他们就算蹦的再欢，我若是不肯点头，他们还能将第九大公的名头强加到我头上不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这个世袭伯爵，该给的还是可以给的。” 肖恩现在已经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了，无非是拖字诀。 到时候既不表示不愿意接受第九大公的位子，也不直接拒绝，以各种理由拖着。 拖个十年年，看情况再说。 十年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永夜军领到现在也不过是第十二个年头，再给他们十年发展时间，还不知道会变成怎样的庞然大物呢！ 势力发展在某种程度上，跟滚雪球差不多，尤其是那些空手起家的，最开始几步是最艰难的，等雪球足够大，每次滚动积累到身上的雪将会更多。 永夜军领已经完成了最初铺垫，到了第一波爆发阶段，接下来将会是他们疯狂扩张建设状态了。 “世袭伯爵和世袭男爵有什么区别？”苏菲丽雅忍不住笑道，“你还指望我能划给你一块伯爵领不成？要不是为了应付纹章院那些迂腐家伙，那座小镇都不会划给你的，话说回来，我的男爵阁下，你究竟去没去过你的封地？” “世袭伯爵名字更好听嘛！”肖恩耸耸肩道，“你划到我名下的封地，究竟在什么位置，我都不清楚，更别说去看，你不说，我都忘记这回事了，等回头，我会派人去看看的。” 对于两个人来说，一个占地十几公里的小镇，不过是一个笑谈。 就连肖恩口中的世袭伯爵，也被他们两个人随口定下来了。 毕竟这个世袭伯爵，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里面并不涉及领地等复杂问题，完全是一个虚名。 究竟是男爵和伯爵并没有太大区别，这一次没有金斯利家族从中作梗，只要纹章院的院士们脑袋没被驴踢，应该不会再生事端。 现在的永夜军领可不是当初的，不是谁都能捏扁捏圆的，他们现在有无数手段，将他们整的欲生欲死。 “未来三日狂欢，餐饮方面，还需要男爵阁下，大力协助才成，放心也不会让你们白忙活，所有账单均归王宫报销。”摄政公主将话题转移到了她刚刚许诺的狂欢上面。 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大活动，举城欢庆的大活动。 肖恩的永夜军领现在算得上，王都瓦莱丝塔餐饮业的龙头。 短短两年时间，大大小小的饭店、酒馆、餐厅，高低档均有，遍布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 要是有他们的协助，这项活动无疑会容易很多。 “殿下实在太客气了，说账单的事情，就太见外了，你也是这些产业的股东之一，你有需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们将会全力协助。”肖恩毫不犹豫的拍着胸脯保证道，“这样吧，为了稳妥起见，我亲自跑一趟商会，发布个商会任务，让那些在王都中的商会人员全力协助，咱们要么不搞，搞就搞最好的。”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宣布三日狂欢的事情，看起来是临时决定，里面还是有一定考量的。 明天便是拜伦联盟的新年，瓦莱丝塔本来就有新年狂欢的固有节日活动，王室也有免费发放面包和酒水助兴的举动，只是多数持续一天一夜。 现在不过是临时多拖延了两天。 但是原本该准备的都准备差不多了，无非是多加食物和酒水。 要是和往年一样，单凭王室自己，苏菲丽雅还不敢轻易张这个大口，有肖恩的餐饮业在后面撑腰，负担无意会轻很多，因为她知道，永夜军领的餐饮商店，为了新年狂欢，像仓鼠一样，疯狂囤积食材，准备大干一票。 除了餐饮经营者自发行动，里面还有永夜军领高层刻意授意的成分。 出身种花家的肖恩，可十分清楚节日的威力。 每一个节日，固然是普通民众的狂欢，更是商人的饕餮盛宴，很多时候，一天忙碌能顶上平时一两个月的。 一开始那些商人还只是过固有节日，时间长了，很多无良商人甚至不再满足这一点，开始人为制造节日，生拉硬套一些有关系没关系的历史故事，有的甚至现编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制造一个舆论说法，引诱那些不理智年轻人在那一天欢庆，促销自己的商品自然就顺理成章了。 最经典的就是种花家最近几年开始流行的双十一，一个天不靠，地不沾，仅仅流行于上说法的光棍节，硬生生被整成了有史以来最大购物促销狂欢日，单日成交量大的吓死人，而且还在与日俱增。 这固然是全民购物狂欢，同时也是商家的饕餮盛宴，平时积压的滞销商品、残次品，在这一天打个折就能瞬间脱销。 当然了，这种商业运作能够成功，与大环境息息相关，要不是普通人的生活水平上来了，手中都有余财，消费观念也转变了，换成老一代，影响肯本不会这么大。 肖恩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只是单纯的想将原本就有的新年狂欢，人为延长一下，为以后的商业饕餮做准备。 没想到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临时决定，打了一个神助攻。 肖恩心中早就乐开花了，今年搭上三天三夜的成本，等明年，新年狂欢继续维持三天三夜，岂不是顺理成章？ 那个时候，他们可就不是免费的了，顶多是响应王室号召，打点小折。 “那就提前谢过男爵大人了。”苏菲丽雅可不知道肖恩肚子里还有这么多弯弯道，还以为他完全为了帮助自己，心中还有点小甜蜜，小亏欠，准备想办法补偿他呢。 “殿下说这个就实在太见外了，若是他们听说是为公主殿下、为王子殿下效命，必然高兴的找不到北。”肖恩不是为那些商人们吹嘘，而是他们真的想搭摄政公主这条线，以前都没有门路，现在有机会帮忙做事，还不高兴疯掉。 永远不要小瞧了王室这个名头在普通人之中的影响力，包括那些安迪斯人后裔。 在他们眼中，王室是高贵象征，不仅是他们的统治者，还是他们的守护者，尤其是奥丁兽人时不时叩边的大背景下。 没有兰斯洛特王室的大力支持，没有斯特雷奇家族数百年如一日的死守，就没有小亚细亚平原现在的繁荣昌盛，也没有拜伦联盟现在的稳定。 大家族名义上平起平坐，实际上兰斯洛特王室一直要高半级，这种权利不是别人给的，而是他们用鲜血拼出来的。 肖恩将话题转移到了这次事件的当事人身上，“殿下就这么将劳瑞王子推到前台来，是不是太仓促了一点？” 苏菲丽雅被肖恩灌了一顿心灵鸡汤，开始转变对劳瑞王子的培养方式，前后不过半年多一点，还不知道学进去多少，猛不丁的将他推到台前，是不是太刚烈了一点？ “好钢需用猛火炼，劳瑞王子所坐的位置，注定他要经历远比常人想象多的多风雨，循序渐进固然是一种好方法，但是我先前浪费了太多时间，敌人是不会给我们那么多准备时间的，与其等到我被赶下台的时候，让他站出来，还不如在我还能为他遮挡一部分风雨的时候推出来，让他亲身感受一下，王位代表的不仅是权利，还有责任。”说这番话的时候，摄政公主英气十足，又恢复了往日铁公主风范。 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当初她不得不站出来面临狂风暴雨的时候，可没有任何人考虑过她能不能扛起这幅重担。 而且自己已经为劳瑞王子经营好了一切，现在的兰斯洛特王室不敢说处于前所未有的巅峰时期，却也称得上小中兴时代。 小亚细亚平原内部最大内患，圣以太教廷因为当今教皇德尔特陛下年老体衰，随时都会蒙受真理之神召唤，内部争权夺利的厉害，所有的人都盯着新教皇的归属。 在新教皇没有出来前，不仅不会找兰斯洛特王室的麻烦，反而会主动向他们靠拢示好，一些对教皇之位有所窥视的红衣大主教们，甚至会竭力争取王室的支持。 外部最大敌人奥丁兽人，由于西奥丁帝国崛起，东奥丁帝国式微，权利天平被打破，战争一触即发，根本顾不得南下，这两年不是奥丁兽人南侵，而是断口血堡的断口血骑频繁的到草原上打秋风，攻守逆转。 斯特雷奇家族与兰斯洛特王室近乎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有了大量外快，兰斯洛特王室的压力，无疑小了很多。 而拜伦联盟内部，兰斯洛特王室风头也一时无两。 曼育军领四分五裂，捏扁捏圆，完全看兰斯洛特王室、永夜军领与女伯爵安吉贝娜这个三方协议的态度。 金斯利家族与永夜军领争夺绝望沼泽而元气大伤，最肥美的那块肉被永夜军领吃了不假，但兰斯洛特王室结结实实跟着喝了一口好汤，金斯利家族现在前所未有的依靠王室，已经沦为了他们手中的一杆n，着实帮王室清理了一下这么多年的病疮，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 剩下的四个家族就不用多说了，只要兰斯洛特王室始终保持自己的强大态势，他们就会主动往上贴。 劳瑞王子上台后，所要做的就是维持好与永夜军领的关系，保证雅各布江这条新大动脉，畅通无阻。 什么都不需要做，便会有源源不断的财富流入他们的口袋。 只要财政充裕，他们的底气就足够足，腰杆子就足够硬。 但是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说清楚的，必须当事人亲自体会才成。 “任何事情都不能操之过急，你自己掂量着来。”这种家务事上，肖恩也没有办法掺和太多，“你只需要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坚定站在你身后。” “嗯！”苏菲丽雅轻应了一声，没有说额外感谢的话，因为肖恩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从两个势力角度出发，而是两人的私人关系。 两人又交流了一些其他信息，倾诉了一下思念之情，肖恩便匆匆离开了王宫。 虽说关于两人的谣言，现在瓦莱丝塔满天飞，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而且时间紧迫，为了延长的新年狂欢，肖恩还得亲自跑一趟商会。 现在那些安迪斯人后裔背靠着永夜军领，可算是扬眉吐气了，尤其是在永夜军领主导下成立的商会，在同行业中，已经算是小有名气了。 肖恩倡导的商业信息共享，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只要能够按照商会提供的信息进行贩卖，百分百赚不敢保证，但是赚的几率远远高过于赔的，能够保证这一点，就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即便是没有永夜军领的独特商品，他们也能蓬勃发展，更别说永夜军领的商品通常会优先供给他们。 这这些历经苦难的安迪斯人后裔，爆发出了惊人热情和吃苦耐劳精神，他们就像是一只只辛勤的蚂蚁，起早贪黑，将各种商品从东搬到西，从南运到北，哪怕一点微薄的利益也不放过。 整个商会正在以滚雪球的模式发展壮大，短短一年不到，会员从最初的一千名不到，发展到现在的两万余名。 1 ( = ) 第四百一十九章 商会新路 .. ，奥术起源 这可不是两万个人，而是两万支商队商铺，既有数个人组成的，也有可能有几十号乃至上百号人组成的。 这绝对是一个庞大的超乎想象的队伍，这才是肖恩真正想要的商业模式。 这个商会中加入的人数越多，消息网也就越发达，信息也就越及时越准确，发展到这种程度，就算离开永夜军领的商业消息和独特商品，他们依旧能维持盈利模式。 不是没有人想效仿，但是明白运作方式是一码事，能做到又是另一码事了。 如此一个庞大团体的运作和消息的传递，要是没有永夜军领的专业人士帮忙，仅凭这些商人可是玩不转的。 尤其是起步过程中，永夜军领鹰眼特勤科铺设了十年的鹰眼网提供的商业消息，同样功不可没。 这个可不是普通人和一般势力能够做到的。 多数不了了之，或者变成了小作坊模式，不死不活的熬着。 也有一些愿意为了利益，而放下脸面的瓦莱丝塔商人，加入到了这个商会中，永夜军领来者不拒。 反正消息提成他们照收，加入进来的人越多，这个商会体系也就越庞大，他们从中获得的利益和调配的力量也就越大。 这种利益团体，要是运用好了，也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男爵大人来了，男爵大人来了。” “哪个男爵大人来了？竟然你兴奋成这个样子？” “废话，当然是永夜男爵大人。” “永夜男爵……卧槽，你怎么不早说？快，快，快去请会长。” “请哪位会长？” “当然是五位全请，派跑的最快的，要是晚了，小心会长扒了你们的皮。” “糕点、水果、茶水准备好了没有？还愣着干什么？抓紧啊，糕点要艾丽斯糕点房的，水果要最新鲜、最大个，茶水要最顶级云雾……快点，快点。” 肖恩的突然到访，让这个瓦莱丝塔商会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状态。 虽说肖恩也就在商会成立之前，与那些安迪斯人后裔中比较有名望的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谈了谈自己对于真正商会的设想，派了一队人来协助他们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包括商会正式成立的大日子。 但是肖恩的名声，却随着商会的发展壮大，在那些商人的相互传颂下，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仅因为当初他在那次宴会上所说的，正在变成现实。 还因为永夜军领现在声名鹊起，不光赢得了绝望沼泽战局胜利，在瓦莱丝塔的生意更是如火如荼。 永夜军领离开了他们，依旧能做强做大。 若是他们离开了永夜军领，却还是那一群谁都可以欺压、压榨的杂种。 这种认知，让他们对肖恩和永夜军领心存一份感激，认为对方之所以照顾他们，就是看在同宗同源的份上。 第一位赶到的商会会长名为赛门，是第五代安迪斯人与拜伦人混血，身上属于安迪斯人的痕迹已经很淡了，但是依旧逃避不了有色目光和欺压，至少在两年前，尚且如此。 由于出来的太过仓促，连衣服都没有穿戴整齐，这名头发都花白的商会会长，一路小跑冲到肖恩面前。 “来人止步！”铁塔一样立在肖恩身后的赫伯特，上前一步，如同一堵大山挡在了肖恩身前。 “赫伯特，退下，赛门会长是自己人。”肖恩主动越过赫伯特，握住有些举足无措的赛门会长的手道，“是我的侍卫失礼了，我代他向会长道歉。” “男爵大人言重了，不，不，领主大人言重了……贵侍卫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是我刚刚过于莽撞了……领主大人，竟然还记得我，这是我最大的荣幸。”赛门会长明显有几分语无伦次，肖恩能准确叫出他的名字，并与他的身份对上号，着实让他有点兴奋，毕竟这个年龄足够当他孙子的年轻人，是他现在最大偶像。 “我虽然没有在瓦莱丝塔，但是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会第一时间得到通知的，你们做得很好，比我预想的还要好。”肖恩并没有松开赛门会长的手，把着他的臂，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 肖恩这话倒不是纯粹敷衍赛门会长，瓦莱丝塔商会的发展状况，每天都会以简报的形式出现在肖恩的办公桌上。 某种意义上讲，瓦莱丝塔商会只是一个试点，为永夜军领成立正式商会积累经验。 不过他爆发出来的力量，依旧远远超乎肖恩的想象。 根据事后分析总结。 像赛门这种本土势力功不可没。 他们毕竟在拜伦联盟积累了数代人了，虽然一直处于被打压状态，私下中还是在不停发展的，只是为了不被人盯上，一直压制自己的势力和财富。 不过他们压制的方法，并不是不去获取，而是拆分。 就像家族大了，不停分家分家产一样，始终会让单体财富保持在一定规模范围内，不显山不漏水。 永夜军领的出现，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联合到一起的机会，然后爆发出了让人刮目相看的能量。 以前的压迫有多大，爆发就有多大。 得到机会后，这些安迪斯人后裔就开始疯狂奔走忙碌，用自己勤劳双手赚取财富。 在这一点上，安迪斯人倒是与汉民族展现出了惊人相似。 肖恩爱屋及乌，凭空对他们多了几分好感。 “我们贡献的力量微乎其微，一切全靠领主大人，全靠军领，因为你们，我们才有了现在的大家庭，才有了现在的机会，才有了能够直起腰来说话的权利，要是没有你们，我们只是一群生活在阴沟中的老鼠。”赛门会长说着说着，老泪都流出来了。 他在那种压抑的状态中，生活了大半辈子，所以对于眼下的新生活感触更深。 有了永夜军领这颗大树，他们再也不用担心，那些穷困潦倒的赌徒或者醉汉摸上门来了。 再也不用担心因为展露了一点点财富，那些贪婪的市政官员们，随便找个理由将他们丢入大牢，将他们的财富里里外外搜刮干净，还不一定放他们出来。 走在大街上，他们终于能直起腰杆子，大声说话，毫不避讳自己拥有安迪斯人血脉这件事情，不仅不再感到羞耻，反而以此为荣。 虽然依旧有人会用有色目光看待他们，他们现在毫不在意的一笑置之，就像那些来自大山中的族人所说的那样，不要将这些目光当成鄙视的，而是当成嫉妒的，嫉妒他们的勤劳，嫉妒他们所能创造出来的财富，然后反过头来，用商品的屠刀，一点一点的从他们身上割肉。 “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好日子还在后面呢，会长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肖恩笑着安慰道。 “让领主大人见笑了，人老了，就不容易控制自己的感情了，我这不是难过，而是高兴的，为我们自己，也为咱们安迪斯人的崛起。”赛门会长擦擦自己老脸上的泪水，挤出一丝笑容道。 “赛门会长能不能跟我说说商会具体发展状况？我了解的情况多停留在纸面上，比较片面，还有什么好的发展建议？都可以说说，最好能够制定一个系统的发展计划。”肖恩不再与对方互相恭维，转移到正题上，被一个可以当自己爷爷的人拍马屁，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这是我的荣幸。”赛门会长作为瓦莱丝塔商会发展的见证人，对他的状况了若指掌，张口便来，“若是领主大人不来，我们只怕也要写信与你沟通这件事情，听取一下你的意见，咱们的商会发展到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瓶颈，瓦莱丝塔以及周边的商人势力，我们已经整合的差不多了，想要继续发展，就需要往更远处走了，只是没有了领主大人与公主殿下的庇护，危险系数将会大幅度提升，单凭现在的结团模式，没有办法保证安全。” “嗯，这个确实是问题，你们可想到什么解决方案？”肖恩认同的点了点头。 拜伦联盟多少年，一直都是这个德行，大局势上安稳，局部各种混乱，地方勋爵贵族们时常因为各种龌龊事和利益纠纷，打生打死。 对领地疏于管理，各种盗匪团自然横行，很多甚至与当地领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的直接是由他们扶持的。 看看雅各布江上现在的状况便知道了，永夜军领在占据绝对武力优势的情况下，那些贪婪的水老鼠们，依旧源源不断的冒出来。 更被说是普通商旅，被劫掠的系数更高。 瓦莱丝塔商会的崛起，可是建立在兰斯洛特王室对王都的绝对统治，摄政公主的钢铁玫瑰骑士团每年都会对王都周边进行一轮大扫荡，那些盗匪团要么已经被挂在十字路口风干警示世人，要么已经远遁。 但是再远，非王室的直接控制区域，摄政公主就不能轻易涉足，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和财力管理他们。 “目前想到的可行方案有两个，一个就是组建自己的商队护卫，另一个就是使用雇佣兵。”赛门会长想也没想的回答道，“两种方法，各有优劣，组建自己的商队护卫，对商会负荷很高，规模太大太小都不成，太大了，我们供养不起，每次行商利益还不够供养他们的，要是太小了，又达不到震慑盗匪的目的。 雇佣雇佣兵倒是一个不错选择，但是目前雇佣兵行业太混乱，良莠不齐，品德方面更是没有保证，谁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盗匪团假扮的，出城之后就将咱们给劫了。” 雇佣兵在阿沙恩也算是一个古老的行业了，起源已经无从说起，毕竟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为了金钱而不顾性命的亡命之徒。 自凡是为了金钱而卖命的行为，都可以称之为雇佣兵。 战争、冒险、跑腿、商队护卫、刺杀等等，到处都可以见到他们的身影。 这是一个不折不扣行走在灰色地带的职业，善恶很多时候，均在他们一念之间。 “有没有考虑，将这两种方案并合一下？”肖恩敲着桌子反问道。 “并合一下？怎么个并合法？”赛门会长一头雾水的问道。 “雇佣兵行业混乱，那是因为他们欠缺一个有力的认证管理机构，只要对他们进行规范化了，他们自然能为我们所用了。”肖恩回答道。 “怎么个规范法？那些雇佣兵都是些亡命之徒，可不会轻易的听咱们摆布。”提出问题的并不是赛门，而是另一名会长强纳生，其他几位会长接到通知后，陆陆续续赶到了，他们见肖恩已经开始谈正事了，便没有贸贸然出声打扰。 瓦莱丝塔商会属于多人会长制，目前共有五位会长，他们并没有高低之分，只是负责的区域各不相同，在上面还有一个名义上的总会长，自然非肖恩莫属。 无论出于利益还是实际需要，他们都必须这么做，这样才能名言正顺的借永夜军领和摄政公主的名头。 “雇佣兵无非是求利，自然是驱之以利，这一点咱们商会有天然的优势，咱们需要大量雇佣他们，这一点就是优势。”眼见人到齐了，肖恩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的设想，“首先，咱们要建立雇佣兵的档案，为那些接受咱们商会雇佣的雇佣兵进行登记造册，并且根据实力进行分级，实力不同，自然雇佣价格就不同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信誉档案。 什么叫信誉档案？ 就是指他们平时完成商队护送情况的记录，要是此人护送的商队从来没有出过问题，自然信誉良好，在同样能力情况下，不仅可以考虑优先雇佣，雇佣价格还可以酌情提高。 若是完成记录情况太差的话，雇佣的时候，就得多加考虑了。 除此之外，咱们还可以组建调查队伍，对出现事故的商队进行调查，一旦发现那些雇佣兵监守自盗，咱们可以派人追捕，或者直接开悬赏，让雇佣兵解决他们。 关于雇佣兵的福利待遇也不能少，比如伤残，只要是为了咱们商队流血的，都可以酌情给予补助或者安置，要是想要退休或者转职的，咱们商会也可以协助安置，最好能将他们的家人也安置进咱们的商会中工作。 雇佣兵也是人嘛，他们走上这条路，也不过是为了讨口饭吃，要是咱们给他们养家糊口的机会，并能看到美好的未来，他们何苦走上一条不归路？” “领主大人，这一招高啊！”赛门会长兴奋的直拍大腿根。 不光他，其他四名商会会长，均是双眼直冒光。 他们能够从众多的商人中脱颖而出，坐到商会会长的位子上，就没有一个笨人。 肖恩虽然说的粗略，但无疑是为他们推开了一扇大门，里面的可操控性非常高。 这种方法，等于将供养商会护卫和雇佣雇佣兵完美的结合到了一起，避开两种方法缺点的同时，又能够发挥他们的优点。 这些雇佣兵平时都是自由的，直到商会需要他们的时候，再去出钱雇佣他们，只要能保证信誉的情况下，哪怕价格比供养商会护卫略微高一点，也是值得的。 到了地头，商队安全后，那些雇佣兵就可以就地解散，去寻求其他雇佣任务，赚取更多钱财。 商队进出货完成后，再雇佣新的雇佣兵上路，从而达到节约成本的目的。 要是这个模式足够立得住，他们商会甚至可以充当情报贩卖或者掮客的角色，为那些雇佣兵提供更好的雇佣情报，或者在其他人那里进行雇佣担保等等，到时候既可以从中抽取中介费，也可以达到供养更多优秀雇佣兵的目的。 “这一招有可行性？”肖恩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笑着问道。 “何止有可行性，我都能想到未来那种商会与雇佣兵互利互惠，共通发展的场景了。”强纳生冲着肖恩挑着大拇指道，“领主大人不愧是领主大人，奇思妙想远在我们之上，困扰我们大半年的问题，竟然分分钟解决掉了。” ( = ) 第四百二十章 援助 .. ，奥术起源 肖恩摇摇头道：“你们不用一味的恭维我，这只是一个粗略设想，想要真正立起来，还困难重重，比如佣金机制、比如行商过程中的风险评估、比如信誉档案晋升机制、比如福利待遇、比如事故调查机制、悬赏机制等等，这些可不是张张嘴就能够出来的，必须结合实际情况，制定相应的规定，只有相对完善制度，才能真正让这个设想化为现实，但是这些东西，我帮不了你们，毕竟我既不是清楚雇佣兵的行情，也不清楚你们具体利益和风险，这些只能依靠你们自己了。” “哈哈……若是领主大人将所有事情都做完了，还要我们做什么？”赛门会长拍着胸脯道，“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处理吧，要是我们连这个都搞不定，就没有脸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没错，领主大人已经给我们指明了方向，要是还做不好，那就辜负你对我们的信任了。” “具体操作事宜，我们自己会搞定，不过到时候还需要领主大人帮忙把把关才成。” “领主大人，你就等着瞧好吧，我们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其他几名会长，也纷纷站起身来，豪气壮志的表态。 总体策略，肖恩都已经帮他们想好了，要是依旧做不好，那就真的是他们能力有问题了，还不如趁早让贤，防止耽搁所有人的事情。 “诸位会长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咱们的商会发展到现在，就是最好的明证嘛。”肖恩压了压手，做出了一个请坐的姿势，补充道，“这件事情并不是一撮而就的，需要循序渐进，你们可以在既有的基础上展开试点，等验证可行性，将制度完善的差不多了，再全面推出也不迟，毕竟咱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稳固眼下的贸易地盘，别咱们辛辛苦苦拓宽的渠道，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个领主大人不需要担心，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看到咱们盈利了，想要模仿咱们的模式，结果根本玩不转，他们只看到了一点皮毛，并不了解咱们真正能够做强做大的原因。”强纳生反过头来安慰肖恩道。 “不要这么乐观，财帛动人心，先前入场的只是一群没有根基的人，要是其中涉及的财富足够多，那些勋爵贵族们也眼红心热，放下架子入场呢？咱们具有的优势，对方可是一点都不缺，手段凶残低劣程度，远远超出你们的想象。”肖恩担心的并不是那些普通人，而是这个世界的特权阶级们。 那些勋爵贵族确实看不起商人这个职业，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从中品尝到好处。 一旦他们发现，其中的产出远远高于领地产出的时候，便是他们大规模入场的时候，永远不要高估了他们的节操。 五名商会会长面面相觑，似乎能够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惧，这些出身底层的人，对那些勋爵贵族的凶残和贪婪，他们有很深刻的认知，并有种深入骨子中的畏惧，他们实在是被压榨太久了。 强纳生强笑道：“我们这不是还有领主大人，还有公主殿下吗？” “大局我们能帮你们扛，但是那些私下中小手段，我们就很难帮上忙了。”肖恩意味深长的道。 “放心，领主大人，我们知道该怎么做，无非就是让利问题，我们以后尽可能低调行事，也尽可能让那些地方勋爵贵族分一杯羹，防止或者拖缓他们亲自下场捞钱的步伐，做买卖，有舍才有得嘛！”还是人老成精的赛门最先明白了肖恩的暗示。 “你们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便好，吃独食固然美味，却容易招惹更多敌人，不要被利益和仇恨蒙蔽了双眼，咱们叫瓦莱丝塔商会，而不是安迪斯人商会，自凡是真心做生意的，咱们都可以敞开怀抱接纳他们。”这才是肖恩真正要表达的。 风水轮流转，现在不是那些本土商人高傲着性子不肯加入瓦莱丝塔商会，而是这些抱团的安迪斯人后裔，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想要独吞整个市场。 可问题是那些本土商人中，有不少是那些勋爵贵族的代言人，替他们来捞金的。 一味的将他们拒之门外，将他们背后的人惹恼了，谁知道他们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领主大人。”五名会长心领神会的点点头道。 “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大家帮忙。”肖恩点到即止，相信他们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若是执意作死，他也救不了他们。 “领主大人实在太见外了，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不管能不能做到，我们都会全力以赴。”赛门又是第一个拍着胸脯应承的。 “苏菲丽雅公主殿下，先前在王宫广场的演讲，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肖恩问道。 “当然，现在全瓦莱丝塔都在议论这件事情呢，这可是关系到兰斯洛特王室和瓦莱丝塔未来的大事情，听说这件事情还是因为领主大人而起，这可结结实实为咱们安迪斯人长了一把脸，竟然连狮鹫这种销声匿迹上百年传说生物都能找到。” “当时我们也在围观人群中的，亲眼目睹了领主大人、公主殿下以及王子殿下的风姿。” “领主大人不会想说的是未来三天狂欢的事情吧？” “没错，就是未来三天狂欢的事情，由于殿下的决定有点仓促，准备的并不是特别充足，无论人手、食物和酒水都可能有缺，到时候需要你们的协助，分担一下压力，不过放心，这三天消耗的账单，王宫那边会负责出。”肖恩开门见山的道。 “领主大人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能够为公主殿下效劳，是我们最大的荣幸，以前求都求不来的事情，怎么能够让王宫报销呢？从明天开始，我们的商贸活动全部停止，就专心做这一件事情，不，从现在就开始，到时候我们将会有多大力气，就出多大力气。” “领主大人能够想到我们，是我们最大荣幸，我们感谢领主大人还来不及呢！” “账单的事情就不要提了，这点消耗，我们还是能担得起的，领主大人就等着求瞧好吧！我们绝对不会给你丢脸。” 就想肖恩预测的那样，五名会长不仅没有被敲诈的感觉，一个个兴奋的满脸赤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拉近与摄政公主之间距离的机会，虽然某种程度上只是他们一厢情愿。 但是这种好事，以前是求都求不来的。 肖恩也就是嘴上客气客气，并没有真的准备接账单。 最终结果，双方皆大欢喜。 肖恩得到了想要的援助，将会在摄政公主面前赚足面子。 瓦莱丝塔商会的商人们，将会得到为摄政公主效劳的机会，看起来很亏，但是作为一群聪明的商人，他们会充分的利用这种关系赚回更多，不一定是金钱，而是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比如名誉，比如关系网。 肖恩婉拒了五名商会会长共进晚餐的邀请，他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做，准备为这次的新年狂欢点一把火，将其推上一个新高度。 权利之所以醉人，便是因为你的一举一动，关系到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乃至一座城市人的悲欢离合。 苏菲丽雅的一个临时决定，便让瓦莱丝塔提前进入了狂欢氛围中。 经过大半天的发酵，这种气氛在午夜，与王室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面包房、酒馆全部挂出免费招牌后，达到了巅峰，那些市民们一边开怀畅饮，一边高呼着苏菲丽雅和劳瑞王子的名号。 这一刻，不管以往对兰斯洛特王室的统治满不满意，他们都不会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言，因为这种时候当众发表不满言论，通常还没等到那些维持治安的铜哨子们找上门，那些被兰斯洛特王室免费酒水灌醉的市民们，就会先拽着他们狂揍一顿。 每年瓦莱丝塔的新年狂欢过后，各个街道的治安队监狱中，都会塞满各种各样醉汉，鲜血在某种程度上讲，也属于狂欢的一部分。 若论瓦莱丝塔哪一波人最不喜欢新年狂欢这个固有节日，那当属于城市治安队的铜哨子们了，平时想要维持这个庞然大物的治安，都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更别说是民众陷入狂热情绪的时候。 每年新年狂欢，他们的神经都崩的紧紧的。 当听说今年的狂欢将会持续三天三夜的时候，城市治安队的总队长，差点没有哭出来，这简直就是要他的命啊。 能够维持好整个节日期间的治安，那是他应尽的职责。 维持不好，稍微出点恶性事件，他就吃不了兜着走，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不到十年，他的头发都熬白了一半，天见可怜，他今年才四十三岁。 什么时候见过一名距离冠军骑士只有一步之遥的巅峰大骑士，在人生巅峰时期，未老先衰成这个德行？ 今年这三天狂欢过去，他的白发只怕又要多一把。 以利亚发誓，只要平安熬过今年这一关，他无论如何都要辞去这个总队长的位子，唔，专心冲击冠军骑士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前提是能熬过去，否则就不是他辞职的问题，而是被一撸到底，那可就两码事了。 在接到新年狂欢，由一天变为三天后，以利亚总队长便以最快的速度冲回了总部，做好了在这里鏖战三天三夜的准备，连串的命令，已经发布下去，整个治安队已经被他指挥的团团转。 “命令所有治安人员取消休假，进入工作岗位，在此期间，除非咽气了的，只要还能爬的，就给我坚守好岗位，各队长安排好值守时间，我要所有岗位二十五小时，都有人坚守。” “遵命，长官。” “迪夫，你亲自跑一趟城卫军，给我带句话给康奈尔将军，不管咱们平时有多少龌龊，这种时候都应放下，精诚合作，否则一旦生出乱子，咱们治安队固然吃不了兜着走，他们城卫队也别想脱了干系，我们现在都是为了王室做事。” “遵命，长官。” “将阴沟中的所有蛇头、鼠王们，都给我请回来喝茶，告诉他们，我不管他们与哪位勋爵大人有关系，也不管他们为谁效忠，这三天，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做优秀市民，不光自己做，还要约束下面的人做，要是他们敢给我惹出什么乱子，在我被搞死之前，我会先弄死他们，告诉他们，这件事情，我是认真的。” “遵命，长官。” “派人拜访所有的酒馆、商人，他们平时赚的也够多了，现在是时候回馈民众的时候了，我希望他们这三天，他们能响应王室号召，将食物和酒水免费赠送给那些市民们，我以利亚会记他们这份人情的。” 以利亚能坐到现在的位置上，并且一坐就是十年，并非侥幸，应变能力绝对是一顶一的，紧抓关紧点。 一边动员自己所有部下，另一个就是找城卫军这个外援，再就是敲打那些城中最不安定因素，只要他们不趁机搞事，仅凭那些普通市民，惹不出什么太大事端，顶多是酒水喝多了，耍耍酒疯，到时候抓起来，扔进监狱中，关他们三天，醒酒后就老实了。 前三个命令，那些治安队士兵们应承的无比痛快，最后一个命令，却迟迟没有人敢应答。 “怎么？有问题？”迟迟没有等到应答的以利亚抬起头，扫了一眼自己的部下，凶光四射，让人情不自禁的联想到了荒原上的狼王，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咬断他们的喉咙。 众队长面面相觑，谁也没敢轻易应声。 一名亲信队长硬着头皮回答道：“大人，让那些商铺跟着免费提供免费食物，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若是强制执行，有点犯众怒，真的闹起来，大家的脸面都不好看。” 砰！ 以利亚重重的一拍桌子，口水四溅的咆哮道：“强人所难？我这叫强人所难？他们平时从那些市民身上搜刮了多少油水？现在让他们出点血怎么了？你是第一天来治安队吗？难道不清楚每年新年狂欢最大的矛盾点是什么吗？ 免费食物和酒水！没有足够的免费食物和酒水，是动乱的最大根源之一，平时也就一天，熬熬也就过去了，但是这次是三天，三天懂不懂，仅凭王室那点准备？能满足所有人的胃口吗？我要是不想办法解决这一点，咱们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以利亚就差直接开喷，摄政公主这次做的决定是多么不经大脑，她张一张口，下面的人会跟着遭多大的罪？ 但是心中就算是有再大的怨气，也只能老老实实执行，但是下面的人也跟着他叽歪，那就是捅他的肺管子了。 虽然明知道对方就要快炸了，这名亲信队长依旧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道：“普通散户商人还好说，他们多少要给咱们治安队几分面子，只是那个黎明酒馆和瓦莱丝塔商会，有点麻烦，他们都属于永夜军领的产业，那位永夜男爵可是能在两位殿下面前能说上话的。” 这位亲信队长话里话外，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人家的后台太硬，咱们招惹不起啊。 “我管他永夜男爵，还是永夜伯爵，这个时候都要以大局为重，要是他们敢说不字，信不信我天天亲自带队，找他们的麻烦，让他们知道，在这里究竟谁说了算，这里是瓦莱丝塔，不是他们穷乡僻壤的大山，一群杂种也敢联合起来跟我叫板。” 作为瓦莱丝塔治安队总队长，比利亚怎么可能不清楚里面的门道，还需要其他人提醒，可问题是他现在也被逼到墙角里了。 ( = ) 第四百二十一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大人，瓦莱丝塔商会会长赛门会长和黎明酒馆的负责人喀麦隆先生求见。”一名接到下面队员禀报的治安队队长急忙对怒火中烧的比利亚总队长道。 “我还没去找他们，他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搞什么鬼。”比利亚总队长一愣，显然他们的来访，有点出乎意料，“有请。” 等比利亚总队长与两名声名鹊起的新产业链大亨会面的时候，已经施展了变脸神术，身上丝毫看不到刚刚的暴虐之气，脸上带着贵族那种淡淡傲气，对他们颇为冷淡，根本看不出他对他们有所求。 丢人不丢面，他需要他们配合是一码事，他们主动求见又是另一码事了，他比利亚再怎么说也是手握大权，在瓦莱丝塔有名有姓的高层人物，屈尊接见，已经给足了他们脸面。 这还是因为有三日狂欢这个大背景，否则他们连见到他的机会都没有。 略微寒暄过后，赛门会长开门见山的道：“我们刚刚接到总会长永夜男爵阁下的通知，未来三天将会全力协助王室筹办好今年的新年狂欢，我们这边的人力物力已经开始调配，但是我们在这一方面的经验匮乏，也不清楚王室这边的安排，思来想去，这件事情还是总队长经验最丰富，也最清楚哪里需要人手，所以我们冒昧前来，希望总队长能派人协助，最好能直接归治安队调拨，到时候哪里有需要，我们就往那里去，若是因为安排不善，引发骚乱，那就不美了。” 一开始比利亚总队长还能绷住，慢慢的一丝笑容抑制不住的开始弥漫。 这叫什么？ 这叫瞌睡有人送枕头！ 刚刚他还在绞尽脑汁，想算计对方。 没想到对方不仅主动送上门来，还无比配合。 他身为瓦莱丝塔的治安队总队长，一天到晚与这座城市中的三教九流打交道，可是亲眼目睹瓦莱丝塔商会从有到无，以滚雪球速度发展壮大，对他们具有的影响力十分清楚。 毫不夸张的说，这个组织已经成为瓦莱丝塔最大的非官方性组织。 有了他们的全力协助，治安队等于凭空多了五万大军，而整个瓦莱丝塔的治安队加起来，也不过才三万余人。 这得缓解他们多大压力？ 难怪作为一名大骑士，比利亚总队长也有点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 这让他对那位素未蒙面的暴发户男爵，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丝好感。 虽然对对方平时的行事风格，依旧不敢苟同，但至少对方是一个很知趣的人。 还没等到比利亚消化完这个消息，黎明酒馆负责人喀麦隆补充道：“我们这边也得到消息，要求我们全力配合，只是我们的性质与赛门会长的情况不一样，需要依托酒馆进行，所以到时候需要治安队这边帮助人员引流，午夜前，我们便会将每个酒馆的详细情报，尤其是单小时服务客人次数统计出来，正式开始后，我们可以做到所有酒馆两到三个小时汇总一次情况，若是可以的话，我希望治安队这边能专门调拨一部分人手，配合我们的行动。” 相比起姿态放的很低的赛门会长，黎明酒馆的负责人就狂了很多。 这种狂并不是指姿态，自始至终喀麦隆与赛门会长一样，满脸商人的市侩微笑，语气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就差来一句，先生，我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他的这种狂，是指语境上。 某种程度上讲，赛门会长是前来寻求帮助的，潜在含义是，我们空有人手，但是没有经验，怕到时候用错力气，耽误事不说，还容易引发不好的事情，所以他们准备配合治安队行动。 喀麦隆虽然同样是请求帮忙，但语境完全反过来了，不是他们配合治安队，是要求治安队配合他们。 换成平时，比利亚总队长的脸色早就阴沉下来了。 此刻不仅没有丝毫反客为主的不悦，反而连忙追问道：“你们如何做到两三个小时一汇总情况的？” 他现在巴不得黎明酒馆展现出来的实力越强越好，到时候能帮他们分担的压力越多。 黎明酒馆不是一个酒馆的名字，而是一个品牌名，在瓦莱丝塔挂着这个招牌的酒馆，已经多达百家，分布在王都的各个角落。 每个黎明酒馆都是集餐饮、住宿于一身，不折不扣全能型的。 相比起来，他们在这一方面才是专业性的，比利亚对他们的重视，还在瓦莱丝塔商会之上。 “飞鹰传信。”喀麦隆淡淡的回应了一句，无形中却深蕴装13之道。 让比利亚总队长忍不住咳嗽了数声，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心中有中日了狗的感觉。 人比人气死人。 飞鹰传书他当然知道，不仅知道，他还已经体会了其中的便利性。 作为王都瓦莱丝塔治安总负责人，他是第一批配上专属飞鹰的，品尝到他带来的便利性后，他便第一时间向王室提出了全面列装申请，要是每一个治安队分部都设立几只专属飞鹰，到时候整个治安队会变成一个整体，一旦某个点出现了问题，其他分部都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进行响应。 但是他这个自认为无比合理的建议，被王室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不是他们看不到其中的好处，而是飞鹰太过昂贵了，他们从永夜军领手中订购的数量有限，需要优先配备边防，各大主力军团，就连瓦莱丝塔城防军的优先度，也远在他们治安队之上。 残酷的现实，一度让比利亚总队长很忧伤。 但是喀麦隆的回答让他有吐血的冲动，他们堂堂治安队都没能普及的飞鹰传书，人家一个连锁酒馆倒是玩的贼溜。 “这么说你们已经建立了完整的飞鹰传信网络了？”比利亚确认性的问道。 “没错。”喀麦隆点点头道，“这是我们每座黎明酒馆建立的时候必备的。” 这个倒没隐瞒的必要，他们这个飞鹰网络，单纯商用。 永夜军领鹰眼特勤科的鹰眼们，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做，他们还有更隐秘的暗线。 这件事情也瞒不过比利亚总队长的眼睛，只要他们派人留意观察，就能从飞鹰起落规律上，获得他们想要的情报。 “太好了。”比利亚重重的一拍桌子，当场拍板决定道：“从今晚午夜开始，咱们治安队的各大分部，全搬迁到最近的黎明酒馆去，这不会对你们带来太大麻烦吧？喀麦隆先生？” 他并不是那种容易被各种负面情绪左右的人，十分擅长取舍，自己治安队没有飞鹰传信网络不要紧，他们完全可以借助黎明酒馆的。 这样一来，他就能统筹全局，合理布置自己的人手，以及各种物资调配了，能够将各种意外情况，扼杀在初级阶段。 喀麦隆略微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能够为总队长服务，是我们的荣幸，不过我们的飞鹰传信网络相对单薄，线路也没那么密集，传信效率相对低一些。” “有总比没有好，再慢也比人跑的快。”比利亚总队长哈哈大笑，“既然没问题，那么咱们就这么决定了，都还傻愣着干什么？动起来，全动起来，距离午夜还有四个小时，你们只剩下四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在午夜来临前，我要你们做好所有的准备。” 自动送上门来的两大助力，让比利亚总队长心头的阴云消散了大半。 说实在的，在这之前，比利亚总队长对熬过三天新年狂欢的信心连一成都没有，现在足足多了五成。 这么看来，自己似乎有点冤枉摄政公主殿下了，对方并不是无脑决定，估计已经有了深层考虑和准备。 比利亚才不相信，这两大助力以及它们身后站的永夜男爵有这么高的觉悟，自己巴巴送上门来，肯定是苏菲丽雅在其中出力了。 任何事情牵一而动全身，尤其是这种牵扯到上百万人的大型庆典活动。 在正式开始前，很多准备工作就已经开始了。 以比利亚为首的治安队，只是其中的一个缩影之一。 他们是维持整个庆典活动的主要治安人员，却不是根本所在。 根本所在是那些发放免费面包和酒水的点，他们在这之前必须疯狂囤积食物。 一人一块免费面包，一杯免费啤酒，还各自上百万份呢，更别说是持续三天。 这种全民性活动，有时候只是一个噱头，并不一定会满足所有人需求，很多人排一天队，也不见的能领上一块免费面包，一杯免费啤酒。 当然了，这仅仅是理论数据。 实际状况并不会恶劣到这种程度，作为一个固有狂欢活动，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早已经形成了属于自己的独特流程。 并不是所有市民都会走上街头，接受免费食物和酒水的。 这是生活在这层城市最底层的人，才会做的事情。 那些自持有身份、有地位、有财富的人，不仅不会接受免费食物和酒水，相反他们是赠送者。 一来，这会被视为响应王室号召，以后拿出去有谈资，尤其是那些勋爵贵族们，要是在这个时候，不表现出对王室的大力配合支持，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被秋后算账？ 二来，新年狂欢，也被视为对过去一年的回馈，领主对向自己效忠侍奉一年的侍从侍女们的，商人向为自己工作了一年的学徒和员工们的等等。 自凡是形成效忠关系，尤其是牵扯到利益的，被效忠的人都宴请向自己效忠的人。 宴请的规格各有不同，既有规模盛大的，也有只是单纯发放面包和酒水的。 无论再简陋，也得有所表示，按照旧俗被效忠的人会约束向自己效忠的人，不让他们领取其他人的免费食物，包括王室的。 因为这么做了，通常会被视为那些被效忠的人，连向自己效忠的人都养活不起。 这可不是被耻不耻笑，看得起看不起的问题。 而是牵扯到未来发展的大问题。 不要以为是开玩笑。 若是他们连自己的被效忠者都养活不起，又怎么指望会有新的效忠者向他们效忠？ 若是自己效忠的人，在自己为他辛勤工作了一年后，竟然依旧吝啬一点点食物，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值得效忠的？ 还不如找机会，早点离开。 所以就算平时再抠门的勋爵贵族，这个时候也要大开腰包，拿出最高规格的水准，招待自己的侍从们，以展露自己的诚意。 就连那些拉帮结派的底层人物也不例外。 更准确的说，他们更重视这一点。 因为将他们凝聚在一起的是忠诚与义气，要是他们连自己兄弟和家人的肚子都喂不饱，他们有什么资格混下去？又如何发展壮大？ 三来，一些家境比较富裕的自由市民，通常也不会加入这个行列，他们更愿意与自己的家人待在一起，共享美食。 这个就是纯粹面子问题了。 “虽然依旧有不少喜欢占小便宜的市民混入其中，但是大流已经被分走了，咱们需要面对的民众并没有那么多，初步估计在二三十万之间，最多不会超过四十万，要是超过这个数字，年后我就要对瓦莱丝塔有头有脸的勋爵贵族们，挨个登门拜访，问问他们过去一年究竟是干什么吃的？还是对于他们新王有所不满。”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煞气十足。 她最终这个拜访绝不是普通意境中的拜访这么简单，而是不折不扣的兴师问罪。 因为这涉及到一个对新王走上前台的表态问题，在这个时候搞乱的人，铁定会被划到对新王心存不满的行列中去。 为了给劳瑞王子上位扫清障碍，摄政公主少不得大开杀戒。 能够在王都瓦莱丝塔厮混的勋爵贵族，都是政治嗅觉超级发达的大小狐狸，轻易便能读懂其中蕴藏的深意。 就算往年还敢对新年狂欢敷衍了事，今年也不敢。 肖恩则听的目瞪口呆，总感觉这种节日传统有几分匪夷所思，但是事实又是如此，各种信息正在飞速的反馈回来，截止到今天中午，领取免费食物的人，明显与瓦莱丝塔总人口数并不相符，只有两成半左右。 很多人就像苏菲丽雅所说的，都自动聚集到了自己效忠对象那里，那里正有一场场狂欢盛宴等着他们，哪有功夫去排长队领王室的免费食物。 有了黎明酒馆和瓦莱丝塔商会两大助力加入，情况比预想的还要轻松几分，其中黎明酒馆的飞鹰传书网络，在其中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它将整个瓦莱丝塔的安防力量变成了一个整体，能够让他们根据各个点上的状况，进行人员、食物调配，甚至是人为性人员分流。 做到人人满意不敢说，仓促间，没有发生太多恶性事件，已经算是一种成功。 肖恩只能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瓦莱丝塔能形成这么独特的风俗，背后定然有着深刻的历史原因。 任何事情一旦约定成俗，并形成一种理念，深入人心，所有人都在墨守的时候，再不可思议事情也会顺理成章。 肖恩唯一能做的，便是入乡随俗，按照他们的习俗来。 “不过这次依旧多亏了你，尤其是你们黎明酒馆的飞鹰传书网络。”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似笑非笑的望着肖恩，飞鹰传书网络这个词咬的很重。 就差没问，你们究竟想做什么了？ “单纯商用，用于交流商业信息，方便调控物资而已。”肖恩回答的多少有点心虚。 倒不是他们真的想要用这条飞鹰传书网络干点什么，而是这一块，他们好像有点跑太快了。 瓦莱丝塔毕竟是兰斯洛特王室的核心所在地，人家维持治安的治安队那边，都还没做到这种程度。 若是有人在自己领地中这么搞，自己心里肯定也不舒服。 ( = ) 第四百二十二章 送你最美的烟花 亏得从一开始，永夜军领所有产业中都有苏菲丽雅和劳瑞王子的股份，并且充分的借助了他们的名号震慑宵小，并没有像常规酒馆和商会那样，圈养打手和护卫，否则摄政公主绝不会容忍到现在，早就各种打压了。 但是他们这一次发力，爆发出来的协调性和能够动用的人力物力，依旧将摄政公主给吓了一跳。 在肖恩的眼中，这属于永夜军领的常规操作，实在算不上什么。 但任何事情都怕比较不是？ 与他们相比，瓦莱丝塔的治安队，这个堂堂官方组织，明显有点相形见绌。 要不是中间还有比利亚总队长这个出彩人物，居中协调，一旦被完全比下去，苏菲丽雅面子挂不住，那就一堆人跟着倒霉。 肖恩一阵哀叹，自己这些部下太实诚了，帮起人来竟然不留余力，结果将自己给卖了。 殊不知，这与昨天他亲自跑了一趟，有着直接性关系。 瓦莱丝塔商会成立至今，他这个总会长第一次出面要求办一件事情，自然要竭尽全力，动员了所有能动员的人力物力。 黎明酒馆更不用说，这是永夜军领的领地产业，领主一句话，不仅要做好，还得做的漂亮，展现他们这一段时间内取得的成绩。 不过要说后悔，倒是谈不上， 这种事情就像谷子地里长高粱，早晚会冒尖。 就算这一次没暴露，伴随他们的发展速度，早晚会出现问题。 尤其是肖恩刚刚为瓦莱丝塔商队定下了往雇佣兵行业进军的基调。 现在看来，这件事情自己想的有点简单了，这种涉及到武力的事情，兰斯洛特王室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哪怕能给他们创造大量利益也不成，一个领地的安全，要在利益之上。 雇佣兵行业不是不能发展，但是总部绝对不能像以前那样放在瓦莱丝塔，就连瓦莱丝塔商会总部，也得慢慢从这里转移出去。 不仅是兰斯洛特王室放不放心他们的问题，而是他们放不放心兰斯洛特王室的问题。 现在摄政公主还身居高位，于公于私，都不会轻易拿永夜军领开刀，实在看不过去，也会像现在这样，通过相对温和的外交手段处理。 要是换劳瑞王子登位，那可就不好说了。 并不是说劳瑞王子已经展现出了对永夜军领的敌视之意，而是政治这种事情，牵扯到的因素千丝万缕，除了身居高位的当事人的意愿外，他还会受其他势力或者个人的关系影响。 远的不说，单说金斯利家族与永夜军领谈判的时候，巴克大公便动用了亲情手段，试图从道德上绑架威胁劳瑞王子，从而影响了他对永夜军领的感官，通过苏菲丽雅间接影响永夜军领。 他还没有登上王位，就尚且如此，等他身居高位了，各种各样的人、各种狗屁事情那就都来了。 毕竟相比起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他还太过稚嫩，更容易受到影响和蒙蔽。 除此之外，他们还得考虑与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关系问题。 永夜军领从一开始就走的摄政公主路线，这种路线眼下给他们带来的利益有多大，等劳瑞王子上台，潜在负面影响就有多大，尤其是永夜军领已经开始运筹，让肖恩迎娶苏菲丽雅公主的情况下。 因为新王上台后，必然会出现去摄政公主化，所有与摄政公主关系比较亲近的人和势力，都会天然受到排斥。 这与苏菲丽雅和劳瑞王子的亲疏没有关系，而是权利本身的相斥性。 新王想维持自己的统治，必然会启用向自己效忠的新人，形成属于自己的班底，这股新势力，必然会排斥向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效忠的旧势力。 至于全盘接手摄政公主势力，那就是扯淡。 不要忘记了，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只是卸下位子，不是挂了。 到时候那些人究竟是听新王的？还是前摄政王的？尤其是两个人的命令出现相左的时候。 若是这种情况出现的多了，就算再深厚的感情，也会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除非摄政公主想篡权，否则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练政客，绝对不会留下这样的隐患。 从宣布新王即将走上前台的那一刻开始，摄政公主估计就着手这一方面的准备工作了。 而永夜军领恰巧又撞在了枪口上，难免会顺便拿来开刀。 “你们最近两年在瓦莱丝塔搞出来的动作有点太过了，尤其是这个飞鹰传书系统，军用气息太浓，若是继续下去，只会被人攻讦，大家都在爬的情况下，唯独你们在跑，很容易成为集火目标，尤其是未来数年，进入权利交接阶段，将会是瓦莱丝塔最混乱的时期，什么妖魔鬼怪都会冒出来，到时候我很难顾及到你们。”果不其然，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给出的理由与肖恩想的如出一辙，这是不折不扣掏心窝子的话。 对方都掏心掏肺了，肖恩也不再藏着掖着，推心置腹的道：“我知道该怎么做，年后我们便会调整在瓦莱丝塔的商业战略计划，会对名下的产业进行整合重组，一些比较敏感的产业，将会撤到王都周边城市，或者放到更远地方。” 肖恩所说的倒不是受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临时决定影响，而是他们原本就计划这么做。 兰斯洛特王室的权利交接是摆在明处的，他们一早就知道的情报。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态度也很明朗，并没有将摄政王前面两个字去掉的意思，一旦劳瑞王子能扛起兰斯洛特王室的重担，她就准备抽身而退。 先前永夜军领为了打开瓦莱丝塔这个巨大市场，让这里的市民接受他们的产品和商业运作模式。 运用的是饱和式轰炸，甭管是什么产业，都嘁哩喀喳的起来一大堆，让它们出现在了他们生活中的各个角落，产品更是源源不断，充斥生活的方方面面，让他们习以为常，并且走入他们的生活中。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运作，永夜军领的目的已经达到，市场已经被打开，并且趋于稳定，能够接受他们商品的市民，陆陆续续已经接受了，不能接受的，要么买不起，要么理念太悬殊，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 永夜军领自然准备调整策略，稳固市场，整理因为他们饱和式轰炸带来的乱象，以及资源优化和整合，进一步扩大利益。 说来复杂，总结起来就几句话。 利润太薄的产业，准备脱手。 一些过剩的商铺关闭掉，或者转型。 一些一开始商品价格定位不准的进行调整，该涨的涨，该降的降，该放弃的直接放弃。 反正就本着一个目的，利益最大化。 至少在这之前，只需要考虑这一个目的，现在又多了一条，那就是尽可能减少权利更迭对他们的影响，并做好最坏打算——暂时放弃瓦莱丝塔这块大蛋糕。 若是这种情况出现在永夜军领吃下绝望沼泽前，对永夜军领的冲击确实挺大的，毕竟这一条线，占据了他们军费的大头。 但是现在永夜军领的布局基本成型，尤其是通往花语高原的备用商线已经打通，就算是这条线出了问题，也不会伤及根本。 还是那句话，现在是卖方市场。 永夜军领的商品供不应求，无论走哪条商线，他们获得的利益都是一样的。 等领地中的商品数量上来后，其他商线饱和了，再重新打通这条商道便可以了，毕竟市场在那里，并不会消失。 相反会变得越来越饥渴，甚至不用永夜军领自己出马，便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当然了，这种可能性很小，除非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与劳瑞王子彻底撕破了脸，永夜军领必须选择站队。 各种利益和算盘，在肖恩心中飞速闪过，很快便有了决断道：“你说得对，既然是在别人地盘，就要入乡随俗，所有的人都趴着的时候，我们站起来，实在有些招人恨，那我们就像所有的人一样趴着前进，不过黎明酒馆的这套飞鹰传讯系统既然建立起来了，再废弃掉，未免有点可惜，殿下有没有兴趣接手？给你算优惠价，相信瓦莱丝塔治安队的总队长，应该深有体会了，有了它的帮助，这座城市的内部稳定，可不是一两个指数的提升，而是数倍提升。”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明显露出了心动的神色，就像她刚刚所说的，权利更迭最容易造成的是内部骚乱，尤其是王都瓦莱丝塔，这里人员最为繁杂，难免会有胆大包天之徒，想趁火打劫，若是受损，最心疼的还是王室。 要是有了这套系统，稳定系数无疑会大幅度提升。 考虑了一会，苏菲丽雅最终还是摇摇头道：“权利马上就要进入交接期了，我不适合再接手新的东西了，这样容易造成资源浪费，这样吧，这套系统你们继续用着，等我将王都统治权转给劳瑞后，你再考虑卖给他也不迟。” “明白。”肖恩点点头道。 苏菲丽雅说的绕口，实际上就是先前肖恩考虑的问题，从摄政公主接手的东西信任度的问题。 就算是普通人，对从别人那里接手来的东西，也远没有自己一手搞出来的上心，更别说是当权者。 劳瑞王子现在不是一名合格政客，不代表以后不会成为。 摄政公主已经精明的开始避免这一点，防止造成资源浪费，同时也给永夜军领制造了一个拉近劳瑞王子关系的机会，肖恩自然知道如何把握。 新年狂欢，最关键的就是第一波，这个时候那些市民的狂热情绪最浓郁。 只要能扛过了这一波，他们的情绪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发泄后，剩下的便容易了很多。 尤其是这一次还有永夜军领的介入。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举动，就是在所有黎明酒馆外面，搭起了大大小小的舞台，二十五小时节目不断。 既有酒馆传统保留节目的吟游诗人的诗歌和史诗故事，也有小丑戏剧，还有来自永夜军领的歌曲舞蹈、小品相声。 无论哪一种，都吸引了大量市民，每一个现场都是人山人海，就连周边的房顶都坐满了，很多人看得入迷连免费食物都忘记领取了。 相比起饥饿的肚子，他们的精神更饥渴。 这个世界的娱乐活动实在是太过匮乏了，别说是歌曲戏剧，就连吟游诗人的故事，都不是所有人有机会听的。 以往新年狂欢，他们吃饱喝足后，就无所事事了，坐在一起吹牛打屁，一言不合打起来，似乎也顺理成章，无聊嘛！ 现在有了全新娱乐节目，谁还有那么闲心？ 永夜军领原本想要用这种方法为酒馆招揽客户来着，没想到意外的派上了大用场。 真正点燃瓦莱丝塔狂热气氛的，是夜幕降临后，第一颗烟花的升空。 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那颗高空烟花蹿上了王宫广场正上方的天空，轰然炸裂，就像一朵绽放的红蔷薇。 一分为八，八颗绿叶一样的光芒绽放。 稍微停顿后，又绽放出新的火焰，层层绽放，赫然有八层之多。 这绝不是普通烟花，是加了黑科技的烟花。 “好漂亮！实漂亮了。” “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刚刚是什么？” “烟花，刚刚的那种东西叫烟花，来自永夜军领的新玩意。” “烟花，好名字，确实如同百花绽放一样漂亮，只是它也像花一样，维持的时间太短暂了吧！” “瞬间美，才更能让人记忆犹新，那种美丽并没有消失，而是会铭刻进每名目睹者的心中，不是吗？” “很有哲学道理，你不会是诗人吧？” “还真让你说对了，我真的是诗人，不过是吟游诗人，刚刚有上台表演，你不记得我了？” “我只记得你的故事，倒是没有记住你的模样。” “快看，又来了，又来了，哇，哇……快去看。” “那里也有。” “这里也有。” “哈哈，到处都是，永夜军领究竟运了多少烟花来？” 刚刚那朵烟花，仅仅是一个引子，紧接着更多的烟花升空。 红色、蓝的、绿的、紫的……各种颜色不一而足。 持续喷射的、节节高升的、连环炸响的……五花八门。 王都瓦莱丝塔各个角落，似乎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不过重点还是在王宫广场上空。 一支接一支，连绵不断，夜空成为了它最好的点缀。 就连身为钢铁直女的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双目中有着掩饰不住的迷醉，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好美。” “这是送给你的新年礼物。”立在她身旁的肖恩趁机道。 肖恩不开口还好，这一出声，让苏菲丽雅恢复了心神，微微侧目道：“黑火药？” “黑火药。”肖恩点点头，大方承认道。 现在黑火药已经不属于永夜军领独有的东西了，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在永夜军领用它们扭转战局后，就已经开始发力。 根据永夜军领掌控的情报，目前已经不下于三个势力逆推出了黑火药配方，虽然只是初级产品，并没有掌握最优配方，但这只是时间问题。 逆推速度，有些超出了永夜军领的预料。 不过仔细想来，又十分正常，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术法这种黑科技，能够办到很多超乎想象的事情，谁知道那些大势力手中，究竟有没有掌握着逆天黑科技。 ( = ) 第四百二十三章 断口血堡 再者黑火药科技含量实在算不上高，里面的一些材料甚至可以用一些东西替代，只要能够达到燃烧并爆炸的目的便可以。 随着这些势力大量投入生产，用不了多久，黑火药便开始泛滥。 所以，永夜军领已经不再藏着掖着，不光开始往外大量贩卖黑火药，同时也在推出各种各样的用法。 烟火便是其一。 这里面自然有肖恩的恶趣味。 没有烟花的新年，是没有味道的。 虽然此新年不是彼新年，但是火药燃烧后的味道是一样的。 “这么做未免有点暴殄天物。”摄政公主苏菲丽雅钢铁直女的病又开始犯了。 “我认为这才是黑火药最正确的用法。”肖恩一脸认真的道，“战争利器，能够成为娱乐大众的物品，你不觉得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吗？” 苏菲丽雅摇摇头道：“没有感觉到意义所在，它们的价值应该在战场上，不应该只是单纯的制造视觉效果，而且你运了这么多的黑火药进瓦莱丝塔，还运到了王宫外面，竟然没提前知会我，实在太胆大妄为了，美丽固然美丽，但是这种意外惊喜，我并不喜欢，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反应，让肖恩一阵愕然。 说实在的，他还真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单纯的想要给苏菲丽雅一个惊喜，带自己女朋友看最美的烟火不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吗？ 没想到，到了她这里，却变成了安全问题。 肖恩倒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击到的人，耸耸肩道：“没有下一次了，至少在瓦莱丝塔没有了，下一次我带你在咱们的领地看，总没问题吧？” 似乎也感觉自己态度太过刚硬，苏菲丽雅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道：“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到时候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弄多大就弄多大，还有，我刚刚这么说，不代表我不喜欢，作为情人，你这么做，无可挑剔，但是站在摄政王角度，你这么做很失妥当，稍微不慎，就会给咱们两个招惹来麻烦，先前我已经说过了，我现在先是兰斯洛特王室的摄政王，才是苏菲丽雅。” “下次会注意的，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计较这个已经没有意义，还不如趁机欣赏一下这种难得美景，也不辜负我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不是？神经不要总是绷的这么紧，偶尔放松一下也不错。”肖恩冲着不远处的劳瑞王子点点头道，“或许明年我根本不需要偷偷摸摸的搞。” 这位马上就要被推上前台的新王，可没有苏菲丽雅这么多考量和纠结，注意力全被美丽的烟花所吸引了，要不是顾忌摄政公主就在旁边，早就兴奋的大喊大叫了。 就冲着这架势，明年根本不用肖恩提出来，他便会主动找上永夜军领，甚至不用等到那时候。 “算你说的有道理。”劳瑞王子的表现，让苏菲丽雅有几分哑然，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呆的时间太长了，都有点神经过敏了。 好在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卸下来了，在这之前，偶尔放松一下神经，也未尝不可，就当是自己为兰斯洛特王室劳心劳神这么久的一次休假。 放下心中担子的苏菲丽雅，再次沉浸进了烟火那种一闪即逝的炫丽多彩中，里面夹杂的肖恩的那一份柔情蜜意，更让她迷醉不已，女人是一种视觉动物，即便是摄政公主也不例外。 有时候女人就是这么矛盾。 …… 当拜伦联盟大部分城市都陷入新年狂欢的时候，有一座城市例外断口血堡。 在这座城市，并没有传统节日，他们唯一的一个节日叫凯旋日。 这座城市有很多名字和称呼。 它即是拜伦人口中的北方大门、英魂长眠之地，这座城市的每一片土地下，都有英雄的鲜血，都会有一道英魂长眠于此。 也是奥丁兽人们嘴中的天堂之门，只要攻陷了这里，他们就推开了进入天堂的大门，同时也是埋骨之地，这里的土地下面同样埋满了奥丁兽人的尸骨。 若是论知名度，它甚至在王都瓦莱丝塔之上。 很多人可以说没有听说过王都，却不会没有听说过断口血堡，因为这是直接关系到他们生死的城市、 断口血堡说是城市，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军事要塞更合适。 更准确的说，是一座依托多面城墙的城市。 断口血堡，顾名思义，它是建立在一道山脉断口上。 与永夜军领的北方要塞有很大的相似之处，不过比起奥丁大峡谷，断口血堡所在的这个缺口未免大了一些，足足有二十三公里，呈喇叭状。 宽的那一侧在奥丁大草原，窄的这一侧在拜伦联盟这边。 刚刚说的这个二十三公里，指的就是最窄的地方，宽的地方根本没有办法堵，足足有上百公里呢。 作为一座久经战火，曾经数度易手的军事要塞，在防御上面，它已经做到了极致。 四层城墙，一层比一层厚，一层比一层高。 塔楼、箭哨就更不用说，密密麻麻，不光布满了整座要塞，包括两侧的山上都建满了。 所有的住所都是为了应付战争而存在的。 士兵更是日夜不停的操练。 若论训练程度，数遍阿沙恩，没有任何一支队伍能够超过断口血堡的士兵。 哪怕最近几年奥丁兽人连断口血堡的一百公里都没靠近，依旧没有丝毫松懈。 因为这里的统治者是塞德里克大公，这位斯特雷奇家族出身的雄狮，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职业军人，从他出生那一刻开始便是，他有着职业军人的一切优良美德。 什么样的统帅带什么样的兵。 有一个不光严于律人，还严于律己的统帅在，又怎么可能带出一群懒惰散漫的士兵来？ 一队骑士从奥丁大草原方向，一路策马狂奔而来。 在距离第一道城墙还有三四百米的时候，这队骑士就齐刷刷的勒住了缰绳，狂奔战马一个个人立而起，显示出了一手精湛骑术，比起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的奥丁兽人，不逞多让。 与此同时，一连串的粗长箭支插在了他们的不远处，要不是他们刚刚及时停了下来，这波箭雨已经砸在了他们的头上。 当先那名骑士跳下战马，将代表自己身份的红色旗帜展开，方才小心翼翼的向城墙挪了过来，高声道：“我是第八游骑小队的队长索思尔，我请求严明身份。” 这一次城头上没有再放箭，不过周边的守城弩车都已经调转了方向，瞄准了这里，女墙后面更是寒光闪烁，不知道有多少弓箭手已经严阵以待。 这名骑士稍微表现出一点不对，就会被万箭穿心。 很快城头上边传来回应的声音，问道：“第八游骑小队？请稍后，你的直属上官是谁？” “耶鲁斯，耶鲁斯卡尔中队长。”索思尔想也不想，飞快的回答道。 “你们此行执行的什么任务？”城头上的声音接着问道。 “向西北侦查，监视西奥丁帝国核心成员虎爪部落动向。”索思尔回答的条理清晰。 “很好，回答正确，索思尔队长，只要你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你就可以回家了。”城头上的声音明显松了一口气，变的和善了许多，“按照记录显示，距离你们的任务结束，还有一个月，接替你们任务的游骑兵还没有出发，为什么提前返回，这不符合游骑守则条例。” “确实不符合游骑守则条例，但是按照紧急应变条例，若是发现目标有大规模军事动向，可以提前返回复命，现在我履行的是紧急应变条例。”索思尔应答如流。 “这条紧急应变条例不是已经发生了修改，先用传信山鹰汇报，若是军部觉得需要，再招你们回复命吗？为什么我这里没有要求你们回来复命的通知？你们的传信山鹰呢？”城头上的声音疑惑的问，还伴随着纸张快速翻动的声音。 “传信山鹰？什么传信山鹰？”这个问题明显将索思尔难倒了，额头汗水像小溪一样不由自主的往下流，但是作为一名久经训练的优秀骑士，让他惊而不乱，如实回答道，“我不知道什么传信山鹰，我也不清楚紧急应变条例变更的事情，我只是按照正常流程走。” “抱歉，是我搞错了，你们是六月二十三号出发的，应急条例变更是七月三十号正式实行的，索思尔队长不清楚怎么回事，也实属正常。”这次回话并不是从城头上传出来的，而是从不远处的城门口。 紧闭的大门已经打开了一道缝隙，一队士兵从里面走了出来，当先那名骑士张开双臂，冲着索思尔队长道：“索思尔队长，欢迎回家。” “谢谢。”索思尔队长长长松了一口气，紧绷神经似乎都为之松缓了许多，转头冲着身后的队员打了一声呼哨。 那些寂静无声，如同一支支标枪端坐在马背上的游骑兵们，也都跟着长松了一口气，翻身下马，向城门走来，动作依旧存在着一分小心，唯恐引起误会，被自己人射死在家门口，那就有点悲催了。 双方之所以如此小心，除了这队游哨骑兵来自奥丁大草原方向外。 他们身上都有着显著的奥丁兽人特征，不单纯外貌，还包括衣着，都与奥丁兽人骑兵别无二致。 唯独能显示出他们与众不同的，大概就是那种精气神和整齐划一的动作。 这是只有经过数载以上，艰苦正规训练才有的。 无论是老牌的东奥丁帝国，还是新崛起的西奥丁帝国都不擅长这一块。 不是他们不想这么做，而是他们的社会体系没有办法支撑他们大规模训兵，一旦战士数量超过一定数量，他们的后勤体系就会崩溃，只能通过散兵状态，分布在辽阔的土地上。 有奥丁兽人的体貌特征，不代表就是奥丁兽人。 这种现象在断口血堡十分常见。 战争过程，同样也是一个种族融合过程。 无论是奥丁兽人攻入了拜伦联盟，还是拜伦联盟出关反击，都会伴随着一连串悲剧，那些混血儿就是最大悲剧产物。 他们就是夹缝中的老鼠，既不受到拜伦联盟承认，也不受奥丁兽人的待见，只能在阴暗角落，卑微的活着，无论被哪一方发现，等待他们的不是屠刀加身，就是无穷无尽的奴役。 至少在塞德里克大公登基之前，是这种情况。 等到塞德里克大公执掌大权后，这种情况发生了极大转变。 塞德里克大公崇尚以攻代守，他极为不认同斯特雷奇家族以往那种龟缩在断口血堡，被动等奥丁兽人叩边的理念。 他认为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的，他们应该在奥丁兽人积攒足够力量前，便不停的主动出击，将他们各个击破，让他们始终处于流血虚弱状态，等他们叩边的时候，形成的威胁就没有那么大了，甚至没有能力叩边。 但是塞德里克大公很快发现，对付奥丁兽人最大的难题，并不是如何击败他们，而是如何找到他们。 奥丁大草原实在太辽阔了，那些部落又居无定所，时刻处于游牧状态。 他们大军出动，结果到草原逛一圈，连人都没找到，自己反而损兵折将奥丁大草原恶劣的气候，在这种时候，便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但是普通侦查哨，到这里显然不好用，双方的外貌差异实在太大了，极容易遭到奥丁兽人的围剿。 塞德里克大公将目光瞄准了那些不受待见的混血儿身上，开始大量收拢，并训练他们，为了让他们能为自己而战。 塞德里克大公不光对外公开承认了他们的身份，并迎娶了一名比较有名望的混血儿族老的女儿作为妻子。 这不光在断口血堡引起了轩然大波，在拜伦联盟也引起了七八级地震，兰斯洛特王室当时的国王都过问了此事。 毕竟兰斯洛特王室与斯特雷奇家族联姻，是约定成俗的老规矩，当时塞德里克大公已经有婚约在身。 那名背负婚约的王室公主，得到这个消息后，感觉自己受到了无法容忍的羞辱，试图跳井自杀，虽然被救上来了，但也躲入了圣母女子修道院，立誓终身不嫁，年纪轻轻便郁郁而终。 塞德里克大公的刚硬个性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崭露头角，认定对的事情，根本不会顾及外面的目光和压力。 说好听了，这叫有决断。 说不好听了，这叫刚愎自用。 究竟是哪一种说词，就要看最后取得的成绩。 到目前为止，塞德里克大公名满天下，无论是他的朋友还是敌人，谈起他来，都忍不住竖大拇指，赞美一句，这是一名真正的骑士真正的王国骑士。 很显然，他的坚持取得了成功。 虽然塞德里克大公这任混血儿妻子在为他诞生下一名儿子后，便死于产后血崩。 但是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自然赢得了那些无家可归的混血儿的积极拥护。 拿塞德里克大公的原话说，血统并不是一个人归属的关键，真正关键还是人。 当你用亲人的态度对待他们的时候，他们何尝不会以亲人的方式回报你？ 事实证明，塞德里克大公选择是正确的。 由这些混血儿组成的游骑兵，成型后，源源不断的渗透进奥丁大草原，为断口血堡收集了大量情报。 在他们的领路下，塞德里克大公率领名扬天下的断口血骑，疯狂出击，短短十几年内，剿灭了大大小小的奥丁兽人部落四五十余支，扭转了数百年来，一直是奥丁兽人攻，拜伦联盟守的局势。 塞德里克大公不仅仅让自己名满天下，同时还培养出了新一代断口血骑的狼性。 至于在疯狂进攻过程中的缴获，那就纯属附带，大量草原马的融入，让断口血骑的战斗力更上一层楼。 ( = ) 第四百二十四章 断口游骑兵 .. ，奥术起源 这件事上，无论西奥丁帝国还是东奥丁帝国，当时都做出了错误决定。 他们发现问题出在那些混血儿身上后，不仅没有像塞德里克大公那样，试图感化招募他们，让他们为己用，反而将怒火发泄到了他们的头上，试图将他们赶尽杀绝。 后果是将一些犹豫不决的混血儿推向了塞德里克大公的怀抱，为了活命，也为了仇恨，他们更努力的为断口血骑卖命。 等两大奥丁帝国试图改变政策的时候，大局已定。 随着一场场辉煌的战绩，这支独特部队赢得了属于自己的荣誉和番号——断口游骑兵。 “认识一下，加罗非，本月城门值守官。”那名下来迎接的城门官主动攀谈道，“队长应该知道规矩，刚刚不是兄弟有意为难，而是履行必要手续。” 索思尔队长笑着道：“长官客气了，正是因为你们的尽忠职守，才让城堡中人吃安稳饭，睡安稳觉，若是我在城中，也希望有长官这样的人值守。” “能相互理解最好不过，不要长官长官的，叫我一声加罗非便可以了。”加罗非笑着道，“你们在大草原上奔波了小半年了，也够辛苦的，我已经让人准备了热水热食，让兄弟们都吃顿好的，再洗个热水澡解解乏。” “长官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军务要紧，我们带回来的消息，事关重大，需要尽快面见我的上官。”索思尔队长一脸为难的道。 “放心好了，我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耶鲁斯大队长，等你们收拾妥当，他也应该到了。”加罗非能守断口血堡的第一座城墙的城门之一，显然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考虑的面面俱到，行事风格与普通骑士迥异。 “这个……”索思尔队长脸上有着几分犹豫和难色，在他心目中，自己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相信队长已经在路上跑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带回来的情报，已经是延时的，不差这一两个小时，说不定你们带回来的情报，上官早已经知道了。”加罗非耐着性子劝道，“我能理解队长的难处，还请队长也理解一下我的苦衷，毕竟我要为身后城池的安全负责，等事情结束，我请队长喝酒赔罪。” “好吧！一切听长官的安排。”索思尔队长最终点头同意。 不同意也得同意，等进了城，他们更身不由己。 断口血堡不仅有四层城墙，每扇城门后，都是多层瓮城，城墙上不过驻守满弓箭手，瓮城里面还有甲士驻扎。 断口血堡的防御，丝毫没有因为这几年攻防易手而松懈。 因为谁也不知道，塞德里克大公什么时候过来巡察。 一旦被他发现问题，就算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们。 被他一撸到底，扔到马厩中打扫马厩的中高级军官，没有一个中队也有一个小队了。 非常有意思的是，塞德里克大公从不直接处罚那些犯错的士兵们，而是拿他们上司的上司开刀。 用他自己的原话说，一支队伍带不好，不是某个士兵的问题，而是这支队伍的长官从一开始就没有带好。 若是长官做好了表率，下面的人，又怎么能、怎么敢糊弄事？ 这种观点确实有一定的道理性。 为了不倒霉的被下面的人牵连，那些身在高位的中高级军官，必须尽心尽责，制定更严格的制度，巡察次数比塞德里克大公还频繁，将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中。 慢慢一切就会变成一种制度、一种习惯。 而这种制度和习惯保护着这座城堡的安全。 索思尔这支游骑小队毕竟属于违例回城，绝对不会因为简简单单的对了几句信息，就完全相信他们。 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更严格的身份辨别和审查。 其中让索思尔的长官，前来辨别他们的身份只是第一步。 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 奥丁大草原实在太大了，撒出去的断口游骑兵，任务期动辄一年半载。 在这期间，发生的可能性太多了。 既有可能他们已经被奥丁兽人识破，被捕替换了。 也有可能他们已经被奥丁兽人策反了。 不要真的将奥丁兽人当成什么都不懂的野蛮人，那样的话，会死的很惨很惨。 吃了这么多年的亏，奥丁兽人早就开始调整策略了，别说是东、西两大王庭，就算是那些大部落，都无师自通，开始跟断口血堡玩游骑间谍战术。 断口血堡有断口游骑兵，奥丁帝国则有狼骑兵，专门搜索、追踪、捕杀断口游骑兵。 并且试图利用叛徒那里套到的情报，反过头来算计断口血堡。 只是手法太拙劣，没能骗过断口血堡。 反正小心，总无大错，这是断口血堡从上到下本着的原则，因为他们错不起。 索尔思是一名老人，这种审查流程早经过无数次，也算是轻车熟路，心中无波无澜，并没有生出委屈或者屈辱的感觉。 因为他知道，对方并没刻意针对他，而是纯粹秉公办事。 就像加罗非刚刚自己所说的，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座城市，为了他们共同家园，这是他们这些混血儿最后栖息地，一旦断口血堡破口，他们将会第一个被奥丁兽人斩尽杀绝。 虽然还对他们的身份抱疑，但招待规格却实实在在的，丰盛食物，温暖房屋和滚烫热水，一样不少。 在断口血堡。 断口血骑依旧是最强大的象征，无数人做梦都想加入其中。 但是若论最受尊敬的兵种，断口游骑兵已经后来者居上，因为他们的阵亡率远在断口血骑之上，每一次深入大草原，他们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在死神路上走一圈。 恶劣的自然环境、短缺的食物补给、狼群、狼骑兵、奥丁兽人马匪、凶蛮的奥丁兽人部落等等。 每一样都能将他们永远留在大草原上。 经验再丰富的断口游骑兵也不敢说，自己下一趟一定能够囫囵回来。 每年能回来复命的断口游骑兵，只有七八成，剩下的基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种荣耀，是他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 也正是他们这种不要命的拼搏，才让他们这支饱受其实的种族以恐怖速度融入断口血堡这个大家庭中。 索尔思一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难得的热食，一边好奇的问道；“长官先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上官或许已经知道消息了？难道已经有其他小队返回来了？还有你先前所说的山鹰传书是什么意思？” 索尔思似乎也察觉自己的问题有点太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职业病犯了，什么事情都喜欢刨根问底，能说的长官就说，不能说的，权当没听见。” 一边作陪的加罗非，爽朗一笑道：“这个算不上机密，也就是你们这些早一波出城的游骑兵不知道，就算我不说，等审查结束，也会有人带你们去进行专门训练，给你们的装备升升级。” 可能将他们扣押在这里，加罗非心存一丝歉意，也可能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自己的地盘，不管对方是人是鬼，都折腾不出浪花来，顾忌少了很多。 加罗非十分爽快的解释道：“山鹰传书，顾名思义，就是利用山鹰传递情报，这个是苏菲丽雅公主送过来的，据说是从那个什么永夜军领永夜男爵搞来的好东西，尤其是对于你们游骑兵，简直就是量身定制的。 以前你们进入大草原，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只有你们派人回来，才能够知道你们的情况，若是你们随身带着传信山鹰，便可以随时与老家联系，不光能够汇报你们所掌握的情报，紧急关头，你们还可以放出山鹰求救，老家这边可以酌情派救援队，或者让周边的游骑兵前去救援，无论情报反馈，还是安全系数，都大幅度提升。” “还有这种好东西。”索尔思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连饭都忘记吃了，连忙追问。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游骑兵，仅仅一听，便感觉出这个飞鹰传书给他们的侦查生涯带来的变化，绝对是颠覆性的。 这让他心中一阵激动，恨不得立刻去看看这飞鹰传书究竟是什么。 “我还能骗你不成？你们先前来的路上有没有发现，你们头顶多了很多小家伙吗？”加罗非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表情，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那些游骑兵们，第一次听到传信山鹰的描述后，基本都是这副模样。 惊喜中带着不敢置信。 “让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有这么回事，是不是那种灰色的，只有草原鹰一半大小的飞鹰？”索思尔若有所思的道。 “索思尔队长难怪能够成为游骑兵，观察能力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没错，就是那种小家伙。”加罗非竖起大拇指道。 索思尔显然不适应这种直截了当的夸人方式，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想要在大草原上活下来，必须多看多学多听才成，这不仅是关系着自己的小命，还关系着血堡赋予我们的任务，我们才离开了半年，没想到领地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大变化。” “嘿嘿……血堡中的变化，比你想象的还大，不光是通讯方式上面，还有武器装备上面。”加罗非带着几分炫耀道。 “长官说的不会是城头上那些造型独特的弩车吧？只是造型也实在太过独特了吧？我揣摩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它们如何运作？”索思尔再次展现自己惊人的观察能力，仅凭在城下扫了几眼，就发现了城墙上的不同之处。 “索思尔队长果然厉害。”加罗非再次赞扬，不过这一次可没有继续解说的意思了。 什么可以说，什么不能说，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索尔思见对方没有说的意思，也就没有多问，这其中可能涉及到血堡的防御机密，知道多了，对自己不见的是好事。 索尔思的上官耶鲁斯?卡尔大队长来的速度比预想中的还要快，他们刚刚饱食一顿，还没来得及洗漱。 耶鲁斯?卡尔大队长连寒暄都没有寒暄，一见面就直截了当的对索尔思道：“跟我走。” 根本不需要多说，他的态度证明了索尔思身份的真实性。 没等索尔思回答，加罗非先提出异议道：“耶鲁斯大队长，这不符合规矩吧，身份验明只是审查的第一步，等所有的手续走完，你才能带人走。” 半年确实能发生很多事情，比如装备的更新换代，比如中队长晋升为大队长。 “我只是在传达将军的意思。”耶鲁斯大队长亮了亮手中的令牌道，“若是值守官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来。” 加罗非仔细勘验了一遍耶鲁斯大队长手中的令牌，恭恭敬敬的递回来，摇摇头道：“在城门值守，才是我的本职工作，既然是将军的意思，我这边可以放人，不过仅限于索思尔队长一人，其他人还需要在这里走完流程才成，情报有一个人去汇报便足够了。” 加罗非是个聪明人，此刻已经明白，索尔思队长他们带回来的情报，远比自己想象的重要。 “这个自然。”耶鲁斯大队长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索尔思队长对加罗非道：“长官，我的兄弟们就拜托你了。” 加罗非笑着道：“放心好了，大队长已经证明了你们的身份，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基本流程，队长也应该清楚，我们不会刻意刁难的，毕竟都是一家人嘛，放心去，等你汇报完工作，回来见到的保准是一群生龙活虎的好汉子。” “拜托了。”索尔思队长点点头，对加罗非所说的深信不疑。 拜伦联盟八大公爵势力中，斯特雷奇家族的内部氛围应该是最好的。 相互倾轧的事情，基本不存在。 这不仅与他们从上到下采用的军事化管理有关，还与他们的外部压力太大，要是不团结一心，很有可能会被敌人吃掉密不可分。 最最主要的，还是看他统治者的态度。 塞德里克大公对于这种事情的容忍度为零，要是敢有人在他面前，在他的军队中玩这种手段，就要做好被他生撕活剥了的准备。 耶鲁斯大队长带着索尔思队长翻身上马，一路狂奔，接连穿过了第二道、第三道城墙。 一路上畅通无阻，耶鲁斯大队长手中拿着的那块令牌，权力大的有点吓人。 索尔思队长心中隐隐的有了几分猜测。 在断口血堡被称之为将军的，并拥有这种权利的人并不多，斯特雷奇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塞德里克大公的大儿子艾斯蒙德将军便是其中之一，他就是那位一度让塞德里克大公处于风浪尖上的禁忌之子，同时也是他们断口游骑兵的最高统帅。 断口血堡的双矛之一，同样也是所有断口游骑兵的偶像。 他能够坐到现在的位置，并不是凭借父亲余荫，而是一刀一矛杀出来的。 这个可不是吹嘘，而是有据可查的，仅凭一句话就能证明这一点，他曾是最早的游骑兵之一。 前前后后带队深入奥丁大草原三十余次，每次持续时间都不低于半年。 当年他究竟给断口血堡探到了多少情报暂且不说，光他自己就在奥丁大草原上杀的人头滚滚，有嗜血战矛的外号，这个外号自然不是断口血堡的人送的，而是那些奥丁兽人们起的。 想到有可能见到自己的偶像，索尔思有点兴奋的不能自已。 一路上，耶鲁斯大队长基本无话，甚至连索尔思究竟带回了什么情报都没问。 直到快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他方才对索尔思道：“等一下一定要沉住气，只需要像以往那样，将你看到的听到的，如实禀报便可以了，不要给我丢脸。” “遵命，长官。”索尔思队长大声回答道。 ( = ) 第四百二十五章 塞德里克大公 等耶鲁斯大队长将他领进门之后，索尔思队长才真正清楚对方刚刚那番叮嘱的涵义。 被索尔思队长视为偶像的艾斯蒙德将军确实在，不过他不再是游骑兵队长目光焦点，他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被另一个人所吸引。 这是一名伟岸的男子，即便是坐在那里，也足足高出常人一头，腰杆跟标枪一样笔直，脸型方正，如同大理石雕刻的，目光深邃，似乎有洞悉人心的魔力，他并没有做出什么特殊表情，便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斯特雷奇家族族长、断口血堡守护者、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亲外公塞德里克大公。 这哪里是一场普通的情报询问？ 这根本就是由塞德里克大公亲自主持的断口血堡最高军事会议。 在座的都是有名有姓的断口血堡的高级军官，在这里已经晋身为大队长的耶鲁斯根本排不上号，就连站着的资格都没有，他能进来完全是沾的索尔思队长的光。 难怪在过来的路上，耶鲁斯大队长一直面无表情的装深沉，半点提示都没有，感情他也是被临时抓来的壮丁，满心懵逼，根本不清楚怎么回事。 自己带回来的情报，竟然这么有价值？ 索尔思队长自己心中也有点犯嘀咕了。 不过作为一名风里来雨里去，在奥丁大草原上滚摸跌打了将近十年老牌游骑兵，自我控制能力绝对杠杠的，因为他就是吃这碗饭的。 要是稍微有点情况，就大惊小怪，他就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了，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毕竟刀口架在脖子上的情况，对他们来说并不稀罕。 就算真有什么表情，九成九也是在表演。 只是眼下这种大场面，远远超出了他的经验范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合适。 他只能选择以不变应万变，表现出一名职业军人的军事素养便可，虽然不会给自己加分，却也不会给自己减分。 索尔思队长在飞快观察情况的时候，在场的断口血堡的高层们，也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很多人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丝赞赏目光。 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他，只来得及在值守营房中吃了一顿热食，热水澡还没来得及洗，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依旧是一副奥丁兽人打扮。 虽然索尔思队长平时十分注意自己的个人仪表，但是在奥丁大草原上，条件有限，别说热水澡，冷水澡基本也没机会洗，也不能洗。 因为大环境如此，大部分奥丁兽人没有洗澡的习惯，他们要是表现的太干净，岂不是在告诉别人，自己有问题？ 作为一名优秀的游骑兵，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也就是说，索尔思队长现在身上的味道非常浓郁，血腥、汗臭、泥土、马粪等等，混合在一起，数米开外，清晰可辨，在密闭空间中，更显浓烈。 不过那些断口血堡的高层，没有一人皱一下眉头。 能够坐到这个位置的，那都是功名显赫之辈，一步一个脚印，踩着无数鲜血和尸骨走上来的。 至于滥竽充数之辈？ 在断口血堡可是没有的，就算原本有，现在尸骨也不知道凉多久了。 这些将军们可不注重华丽的外表，也不在乎优美的言辞，像这种外表粗粝，内在已经打磨到极致的利器，才是最能讨人喜欢的。 别看索尔思队长只是如同标枪一样戳在那里，实际上，浑身上下，都处于半绷状态，一声令下，他将会化成最凶猛的猎食者。 并不是他想要做什么，而是出于一种本能。 这是一名断口游骑兵应有的样子。 他们即是在满意索尔思队长的表现，也是在自豪，这一切可是在他们的带领下完成的。 塞德里克大公偏头望向左侧的艾斯蒙德道：“这是你的兵，询问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遵命，陛下。”艾斯蒙德将军刚劲有力的道。 塞德里克大公身高已经超出常人，艾斯蒙德将军比他还要高出一头，甚至超过很多奥丁兽人，端坐在椅子上，与站着的普通人比肩，他身上虽然只有八分之一奥丁兽人血统，但是属于奥丁兽人的特征却十分重。 他这种比较惹人注目的形象，实际上并不适合成为游骑兵的，因为无论走到哪里，他出类拔萃的外貌都会成为别人注意焦点。 可越是这样，也越能体现他当初在奥丁大草原取得成绩的非凡。 他与塞德里克大公并肩坐在一起，像兄弟多过于父子。 这种现象并不是他们独有的，在那些家族兴盛的顶级骑士家族，这种状况十分普遍。 单纯外表很难衡量他们岁数的。 塞德里克大公看起来只有五十不到的样子，实际上，他九十有三。 艾斯蒙德将军外貌是四十出头，但是他名满拜伦联盟，就已经四十多年，今年年过七十了，孙子都快人过中年了。 若是是将塞德里克大公形容成不怒自威，艾斯蒙德将军则是有几分凶神恶煞了，络腮胡就像雄狮的鬓毛一根根立着，唯独目光中正平和，流露这一股自与外貌不符合的忧郁气息。 望向索思尔队长时，目光就更柔和了，在他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问道：“士兵，说说你们带回来的情报吧，按照正常流程汇报便可以了。” “遵命，长官。”索尔思队长行了一个军礼，连组织言辞的时间都没用，张口便来，“我们第八游骑小队的任务，是跟踪监视西奥丁帝国王庭直属的八大核心部落之一虎爪部落，这支部落最近几年，非常活跃，他们的酋长是西奥丁帝国当今皇帝黑虎乌兰巴日的坚定拥护者，最近几年，一直在充当急先锋的角色。” “继续。”艾斯蒙德将军眼中的满意之色更浓郁了，索思尔队长所说的这些情报，在座的人基本都清楚，但是作为一名游骑兵小队队长，能够知道这些，就殊为不易了。 这说明对方不仅仅满足于自己的本职工作，为了做的更好，还做了大量的背景调查，这份素养，不是一般队长都有的。 拥有这种大局观的，不代表一定就出色。 比起那些没有的，更容易拔尖倒是有可能的，给他一个机会，说不定就能一飞冲天。 “最近两个月，王庭与虎爪部落信使往来十分频繁，这个月虎爪部落更是开始大规模集结旗下的战士和勇士，在我带领队伍返回前，他们已经集结了将近三万精锐骑兵，驱赶的牛羊不计其数，应该不下五十万头。 他们部落移动方向，也是在与其他核心部落靠拢，这是标准联合行动的架势，很有可能是虎族王庭主导的叩边行动。 所以，我启动了游骑兵紧急应变条例，让我的副队带着一半人手，继续跟踪监视虎爪部落，我先一步返回血堡汇报情报。” “你们回来的路上呢？有什么特殊发现没有？”艾斯蒙德将军每一个问题，都直指关键点。 “回来的路上，为了防止行踪暴露，我们一直是昼伏夜出，避开了那些奥丁兽人部落，不过奥丁兽人部落之间的相互联系，明显比平时多了很多，也紧密了很多。 我们抓过几次舌头，这些人所知有限，只知道西奥丁帝国最近将会有大的军事行动，行动有多大，何时发动，一概不知。 我手中掌握的情报有限，不敢妄自揣测，影响将军们的判断。”索思尔队长如实回答道，并没有因为想要表现，而妄自夸大自己带回来的情报，那是不折不扣的愚蠢行为。 “很好。”艾斯蒙德满意的点点头，环目四顾道，“诸位将军，还有没有想问的？” “飞鹰传书回来汇总的消息，比这个还详细，该知道的怎么都知道了，现在不过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游骑兵队长恰巧回来了，将消息两相认证一下罢了，还有什么可以问的。”另一名身材不高，却异常粗壮的将军笑着道。 索思尔队长认识他，对方是断口血堡前五号人物之一，断口血骑的一号将军、被称之为撕裂者的佩德罗。 佩德罗将军转头望着索思尔队长，笑着道：“年轻人，我看你的大局观和决断能力，都相当不错，仅仅当一名游骑兵小队长，未免太暴殄天物了，有没有兴趣过来帮我？加入断口血骑？凭你的资历，怎么也得百夫长起步。” “秃子，你什么意思？这么明目张胆的挖我的墙角？你当我不喘气了吗？无论战马还是装备，每次都由着你们断口血骑挑，稍微有点冒尖的人，你就往你的手下划，做人不要这么贪得无厌。” 艾斯蒙德将军砰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的，口水都快要喷到佩德罗的脸上了。 “要是优秀的游骑兵也被你们挖干净了，以后谁给你们提供准确情报？你们就算拥有再精锐的骑兵又有什么用？”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们慧眼不识人，难道还不允许我发掘人才不成？”佩德罗将军长的粗粗壮壮，现在展现出来的性子，却要阴损很多。 “屁的发掘人才，你根本就是在挖墙角。”艾斯蒙德将军不依不饶道。 因为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了。 相比起断口游骑兵，断口血骑毕竟历史悠久、名声在外，号称天下第一骑兵，想要加入其中，是无数骑士梦寐以求的事情。 很多人都挤破头皮往里面钻，更别说还有一个喜欢用现成人才多过自己培养的将军在。 以前佩德罗将军只是私下中做，艾斯蒙德将军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断口血骑是断口血堡的中流砥柱，又一直是归塞德里克大公直接统帅的王牌，各种资源优先倾斜，是默认的事情，包括人员上面。 断口游骑兵也就是因为兵源特殊性上，才有一定自主权，否则都得像其他兵种一样，等到断口血骑挑省，不要了，才有他们的份。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 现在佩德罗将军将这种事情拽到台面上来了，艾斯蒙德将军就没有办法退让了，就算他老爹的面子，也不能给。 佩德罗将军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嘿嘿笑道：“这种事情，咱们不能做得太霸道了，要看还是看当事人的意见，要是人家就愿意来我们断口血骑，狮子头你也不能拦着是吧！” “成，我们就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对方的那副模样，让艾斯蒙德生出冲上去给他一拳的冲动，被其生生压制了下来，这种事情可不是拳头大，就能解决的，要看还是看自己军队的内部凝聚力。 “士兵，做个选择吧，究竟是准备去断口血骑发展？还是继续留在我们游骑兵效命？”艾斯蒙德话一出口。 在场断口血堡高层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索思尔队长的身上。 这是什么鬼？ 我只是回来汇报情报的啊？ 这事管我什么事情？ 我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士兵，你们怎么安排，我就怎么执行就是了，凭什么让我选择？ 这不是欺负人吗？ 索思尔队长傻眼了，心中一阵疯狂呐喊，这一刻他没办法保持镇定了，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无数洪荒猛兽盯上的柔弱羔羊，可怜又无助。 汗水像瀑布一样，顺着额头往下流淌，没几分钟便将自己的背湿透了。 索思尔队长目光既没有停留在艾斯蒙德将军的身上，也没有落在佩德罗将军的身上，而是不停的瞄最上首的塞德里克大公。 这个房间中，他是唯一能够阻止这件事情，让自己不需要做出选择的人。 没想到索思尔队长的这种偷瞄，被塞德里克大公抓了个正着，对方正用一种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着他，似乎带着洞悉一切的魔力，年轻游骑兵队长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索思尔队长暗叫一声不好，看这个架势，自己的大公阁下，也准备看热闹，看他如何选择。 原本他以为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能够在众多断口血堡高层混个脸熟，以后就算不飞黄腾达，出去吹牛皮也有面子不是。 不曾想是超级幸运日，幸运女神附体的那种，只是这种幸运来得太大、太突然，自己这个小身板有点扛不住。 断口血骑啊！ 这可是来自断口血骑的橄榄枝。 断口血骑的首席将军递出来的，在断口血堡，谁不知道佩德罗将军率领的第一军团，那是王牌中的王牌，每一名士兵都是精挑细选、身经百战的。 不要看对方抛出来的仅仅是一个百夫长，含金量大的吓死人。 这么比喻吧，断口血骑的骑士们，随便抽出一名来，放在其他领地中，那都是抢着要的，混个百夫长或者卫队长，不要太容易。 而断口血骑的百夫长则是率领一百这样的精锐骑士。 一个断口血骑百人队能做什么？ 他们可以轻易的攻陷一座拥有数万人的城镇。 他们可以踏平一支万人规模的中小型奥丁兽人部落。 他们可以在奥丁大草原上，就像钻头一样，疯狂凿穿数百公里。 这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他们确确实实的创造过这样的辉煌战绩。 这一切是建立在他们严格到近乎严酷的选拔训练制度上。 若是那支骑兵也完全是由真正骑士组成的，他们的战斗力同样也不会弱。 断口血骑唯一缺陷就是他们的数量，即便是在最巅峰时期，他们也不曾突破万数。 若是他们能拥有十万断口血骑，依照塞德里克大公的性格，早就穿过茫茫奥丁大草原，将虎族和狮族两大王庭全给扫平了。 索思尔队长最开始的梦想并不是加入断口游骑兵的，而是进入断口血骑。 很遗憾的是，那个时候的他，有着年轻人的通病，眼高手低，断口血骑的基本素质那一块，就直接将他刷了下来。 被迫无奈之下，才加入了断口游骑兵，想要通过这个职业磨砺自己，最终目的，还是加入断口血骑。 可问题是，不是现在这种时候，也不是用现在这种方法。 因为人都是有感情的生物。 他在断口游骑兵呆了整整十年了，早就对这个团体产生了浓厚的感情。 事实上，在五年前，他各方面就已经达标，拥有加入断口血骑的资格了，却迟迟没有选择调岗，不就是因为对这个团体的特殊感情，舍不得对自己有恩情的长官，舍不得与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分开。 尤其是当艾斯蒙德将军用一种期盼的将军望着他的时候，自己曾经的梦想，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 = ) 第四百二十六章 还有比这更不要脸的 眼见索恩尔的目光有所犹疑，佩德罗将军暗叫一声糟糕，急忙补充道：“士兵，大胆说出你的梦想，在这里没有人能威胁你，不仅是我可以给你作保，大公阁下也不会允许这种卑劣的事情发生。” 艾斯蒙德将军眉头又是一挑，对佩德罗将军怒目而视，表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言辞。 “感谢两位将军的看重，你们的这种看重，让我既高兴，又不安，因为我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本事，也没有超人一等的能力，我只是断口游骑兵中的普通一员，做我应做的本分工作，为维护我们共同的家园而努力。” 索思尔队长硬着头皮，字斟句酌。 “不瞒两位将军，在加入断口游骑兵前，我是选择加入断口血骑的，只是那个时候能力有限，连断口血骑的最低选拔标准都达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进入了断口游骑兵，断口血骑一直以来，都是我梦寐以求的队伍。 但是做人不能忘本，我是由断口游骑兵培养出来的，我不能一转头便抛弃自己的队伍，哪怕断口血骑是一体的兄弟部队也不成，因为今天我能抛弃断口游骑兵，明天就能够抛弃断口血骑，只要我面对更好的选择的时候。 而且一直以来，我认为断口血骑和断口游骑兵，没有重要之分，只有职责之分，两者是相辅相成，不分彼此的。 若是没有了断口血骑，我们断口游骑兵就是一群失去了根基的浮萍，我们就算是收集再多的情报，又有什么用？只有像断口血骑这种强有力的执行单位，才能将断口游骑兵收集到的情报有效的利用起来。 若是没有了断口游骑兵，断口血骑等于是失去了眼睛，再次恢复以前那种目盲状态，不清楚自己的敌人在哪里，又如何发挥出自己最大的力量，每次都击打在敌人的致命要害上？ 不怕两位将军笑话，这件事情上，我没有办法做出抉择，毕竟一个是我的梦想，一个是我情同手足的部队，我只能说，我服从诸位将军的安排，哪里需要我，我就去哪里。 就目前的状况，我个人认为，我在断口游骑兵发挥出来的能力更大一些，毕竟我已经熟悉了这里的一切，若是贸然进入断口血骑，我只是一名新手，不见的比普通断口血骑更优秀。” “哈哈……”索思尔队长话语刚刚落地，自从他进来后，就发过一语的塞德里克大公爆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 塞德里克大公虽然没有站起来，但是腰杆挺的更直了，双目圆睁，就好像有实质性光芒喷射出来，缓缓的从自己的大儿子和心腹爱将的脸上扫过，冷声道：“亏你们身居高位多年，竟然连血骑和游骑兵的关系，没有一个年轻人看得透彻。 尤其是你佩德罗，作为跟随我身边多年的老人，你亲眼看着我组建的游骑兵，应该清楚没有游骑兵之前，血骑面临的窘境，也亲身体会了游骑兵给我们带来的改变，怎么还如此短视？要是只是单纯的加强血骑的战斗力，就能够赢得一切，我何必费心费力的建立游骑兵？还是你认为我是一个白痴？” 被当众劈头盖脸一顿怒斥的佩德罗，就像煮熟的大虾，光头似乎都闪着红光，却不敢反驳。 艾斯蒙德将军刚刚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塞德里克大公转头便将炮火轰在了他身上，“你还有脸笑？你除了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就不能想出一点有用的招数来？留不住人，别人的问题只是一方面，自己的问题才是主要的，幸好你的士兵给你留脸，没有当众选择血骑，否则换做是我，我会羞愧死的，平时让你们多读点书，你们一个个推三阻四，好像往你们脑子中灌毒药，再这么下去，好好一支队伍都被你们带烂了。” 塞德里克大公冲着索思尔队长挑挑大拇指道：“士兵，能够顶住压力和诱惑，做出这样的选择，仅仅做一名游骑兵小队队长，确实屈才了，看来咱们断口血堡的人才选拔制度，存在极大漏洞，我们必须纠正这一点，最近我准备筹建近卫参谋部，有没有兴趣过来帮我。” 啊！ 这一下，不光是索思尔队长傻眼了。 在场其他人也傻眼了，教训了一半天，感情塞德里克大公也是在为自己下场捞人做准备。 他们承认，这位年轻队长表现的确实不错，尤其是最后的分辩，也能称得上精彩。 两名将军当面撕，多少还可以理解，毕竟牵扯到两人旧怨。 塞德里克大公跟着跳进来，就有点理解无能了。 他究竟看中了对方身上的什么？ 艾斯蒙德将军和佩德罗将军的脸更红，脖子更粗了。 刚刚的训斥他们认了，但是他这么横插一脚算什么？ 前一秒还在训斥他们明争暗斗的抢人才，后一秒他就亲自干了，这个时候还有比这更不要脸的事情吗？ 他们有这样的习惯，究竟是跟谁学的？ 准备开口说话，却被塞德里克大公用凶狠的目光瞪了回来。 “能为陛下效命，是我最大的荣幸，我愿意服从陛下的所有安排。”索思尔队长感觉自己身体都轻了二两，用最快的速度行了一个效忠礼。 面对艾斯蒙德将军和佩德罗将军给出的选择，他还会有所犹豫，但是面对塞德里克大公给出的，却根本不会，哪怕对方是让自己去养马，也没有任何怨言。 “好，事情就这么定了。”塞德里克大公露出了一个满意笑容，“你们两个留下来旁听吧，来人，给他们加条凳子。” 艾德蒙斯和佩德罗两人就算心中有再多怨气，此刻也只能乖乖接受这个现实。 跟塞德里克大公这位暴君争，最终只会让自己更下不来台，而且他们现在有点摸不准对方真正的心思。 这种事情可是有史以来破天荒第一次，这位年轻人身上，必然有他们没看到的东西。 尤其是塞德里克大公刚刚提到了一个新名词——近卫参谋部。 很多人都被塞德里克大公的突然入场，搞的目瞪口呆，忽略了什么才是真正关键。 毕竟索思尔队长再优秀，在他们眼中，目前也不过是一名百夫长的料，塞德里克大公这种准备组建新部门才是真正牵扯断口血堡上下的大动作。 很快便有侍卫在军事会议桌最下面加了两条条凳，耶鲁斯大队长和索思尔队长同时坐了下来，不过这比刚刚站着还难受。 不仅因为他们第一次参加这种高层会议，还因为在场都是平时让他们仰望存在，让他们有几分战战兢兢。 很快他们发现，根本没这个必要，接下来众人的注意力就不在他们的身上了，他们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旁听者，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因为接下来的话题，对他们来说太高端了，至少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信息量有点大。 塞德里克大公敲着桌子道，“从一系列的综合消息来看，乌兰巴日那头年轻老虎按耐不住了，准备对东面那只老狮子下手，完成一统奥丁大草原的伟大梦想了。” 索思尔队长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 西奥丁帝国不是准备叩边，而是准备对东奥丁帝国发动全面战争？ 好像确实有这个可能性，自己收集到的情报，全是关于西奥丁帝国的核心大部落，正在大规模集结兵力和物资，准备开战，却没有任何明确消息表明，他们准备攻打断口血堡。 自己所得出的结论，很多依据的都是自己以前的经验。 索思尔队长忍不住直冒冷汗，幸好断口血堡拥有多条情报线，能够交叉比较，塞德里克大公他们没有被自己误导，不然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当然了，也不能排除乌兰巴日跟咱们玩手段，让咱们误以为他们准备攻打东奥丁帝国，一转头带着大军跑到断口血堡外面，毕竟咱们的游骑兵盯着他们的主要部落，也不是什么秘密。”塞德里克大公环目四顾道，“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 “前一种的可能性应该更大，这些年来，西奥丁帝国从上到下都在为这件事情做准备，尤其是最近几年，那头年轻老虎将内部反对势力一扫而空后，一直在贯彻虎族王庭将会带领西奥丁帝国重现奥丁帝国当年辉煌的理念，现在更是迎娶了狐族公主作为皇后，赢得了皇后一族的支持。 听说这位皇后不仅拥有媲美米兰达皇后的美貌，还有着不逊于她的智慧，现在满大草原都在传唱的乌兰巴日是奥丁大帝的转世，将会带领奥丁兽人走向新的辉煌，便是她的手笔，这一系列信息，都表明他们准备对东奥丁帝国全面开战。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真正问题应该出在东奥丁帝国那边，有传言说，老狮子阿日斯兰今年开春，便一病不起，没有了他的压制，他的那些子孙们为了王位，一个个又开始不安分，相互摩擦不断，这绝对是西奥丁帝国的一个绝佳机会，乌兰巴日要是有所图谋的话，绝对不会放过。” 艾斯蒙德将军作为断口游骑兵的直接统帅，主要工作便是对东西两大奥丁帝国的情报收集，自然对这里的情况了若指掌。 “我认同艾斯蒙德将军的分析。”佩德罗将军与艾斯蒙德将军私下中的关系虽然不佳，那也是因为性格原因，并不是双方有什么私仇，而且到了他们现在的位置，将私人情绪与公事割裂开，那是必须的素养，否则很容易会被敌人利用，他们就是干这个的，自然清楚里面的大忌。 “除了以上一系列原因外，最重要的还是利益，往年奥丁兽人大规模叩边，多数是因为奥丁大草原上发生了大规模雪灾、瘟疫，造成牲口大规模死亡，那些奥丁兽人牧民活不下去了，才在那些大部落的引导下，叩边南下，企图将这种灾难转嫁到咱们身上。 西奥丁帝国自从获得了奇迹半岛后，他们的抗灾性明显强了很多，尤其是乌兰巴日坐上王位之后，很重视奇迹半岛的农耕发展，十年下来，据说屯粮不菲，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蠢货，也不会来啃咱们这块硬骨头。” “你还别说，还真是这个理，最近十几年，过来骚扰咱们的，好像全是东奥丁帝国的部落，西奥丁帝国比以往安分了很多，我还以为被咱们打怕了呢，感情是日子过好了，不愿意拼命了。” “两位将军分析的有道理，西奥丁帝国对东奥丁帝国下手的可能性，远在咱们之上。” “他们狗咬狗，打生打死，咱们倒是可以长松一口气了，三五年之内，没有叩边之危，要是运气好，十年八年，咱们都可以睡安稳觉了，东奥丁帝国这些年虽然有点式微，但再怎么虚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稍微整合整合，还是可以拉出上百万可战之兵的，西奥丁帝国想吃下自己的老主子，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稍微不慎，就会吃撑着。” 奥丁帝国一分为二，化为了东西两部分。 这种分裂不是数学意义上的各家各一半这么简单。 拜伦联盟那些勋爵贵族只有百十公里的勋爵贵族的边境线，通常都存在众多的有歧义地区，更被说是东、西奥丁帝国这个边境线以上千公里算的庞然大物，加上他们的部落又都处于游牧状态，边境线更模糊，并且与双方的实力存在很大关系。 西奥丁帝国刚刚从奥丁帝国分裂出去的时候，明显处于弱势状态，毕竟狮族王庭处于奥丁帝国的统治地位，已经有二百多年，自立的虎族王庭，明显不得众多奥丁兽人部落的支持，那个时候的西奥丁帝国主要龟缩在奇迹半岛，偷偷摸摸的在周边草原放牧。 当时的领土面积比，是九比一，东奥丁帝国占九，西奥丁帝国只占一。 东奥丁帝国占据土地和兵力的绝对优势，并视西奥丁帝国为心腹大患，一心想要彻底铲除他。 只是那一任狮族王庭统治者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昏庸之辈，眼高手低不说，还好大喜功，握着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十年之内，连续组织了三次对西奥丁帝国的征伐，前两次是无功而返，第三次直接中了西奥丁帝国的埋伏，将自己最精锐的二十万大军给生生葬送了。 因为当时他的目光只盯着西奥丁帝国，忘记他身后还有一个拜伦联盟。 他们费尽力气才让奥丁帝国陷入分裂状态，怎么可能会让他轻易恢复统一？ 只要有机会便在东奥丁帝国后面，疯狂捅刀。 之后的近百年，一直是西奥丁帝国在走上坡路，东奥丁帝国不断的损失土地和部落，一直到现在。 即便是这样，单论面积和人口，依旧是东奥丁帝国占优，总面积是西奥丁帝国的两倍有余。 人口方面就有些不好说了。 毕竟西奥丁帝国已经不是纯粹的游牧民族，尤其是奇迹半岛这一块，已经变成了标准的半农耕半游牧。 农耕民族相比起游牧民族最大优势，便是同样土地，供养的人口数不一样。 同样一块上百公里的土地，游牧民族这边只能供养一支十万不到的部落，到了农耕这边，人口基数翻十倍一点负担都没有，哪怕耕种效率低下的情况下。 所以最近几十年，两大奥丁帝国的局势已经发生了逆转，西奥丁帝国攻多，东奥丁帝国以守为主，尤其是黑虎乌兰巴日上台后。 拜伦联盟这边的策略也发生了变化，开始疯狂的拖西奥丁帝国后腿。 东奥丁帝国只要不主动前来招惹他们，断口血堡的断口血骑也不会主动找他们的麻烦。 ( = ) 第四百二十七章 荣耀与责任（求票） “蠢货，你们光想着眼前安逸，要是真的让西奥丁帝国将东奥丁帝国吃下了，按照乌兰巴日的秉性，那得膨胀成什么样子？他会继续满足一块奥丁大草原吗？说不定想成为雄霸全大陆的男人呢？到时候你觉的仅凭咱们自己，能抗住吗？”佩德罗将军毫不客气的冷言讥讽。 佩德罗将军的最后一句话，明显戳中了在场那些将军们的伤疤，一个个义愤填膺的道。 “南边的那些混蛋这些年，越来越过分了，每年支援物资数量越来越少不说，你们看看都送来的些什么玩意？以前那些罪囚，我们认了，最起码身强体壮，送上战场转悠一圈，就一个个比羊羔还听话，现在倒好，不是聋子就是傻子，要么缺胳膊少腿的，全往咱们断口血堡塞，我们要的是士兵，能够上战场的士兵，不是一群吃闲饭的残废。” “前年兵源有五千缺口没补上，去年还有八千，今年到现在，收到的总人数加起来，还没万数，再这么下去，等我们手中的老人拼光，断口血堡就成了一座空堡了，空有强大防御能力，没有人防守，又有什么用？” “还有装备方面，成品铠甲没有，我们认了，咱们这么多年积累的工匠也不算差，只要给咱们足够多的铁矿石，咱们完全可以自己打造，可问题是现在铁矿石都没有办法足数运送上来，我们总不能自己变出铁矿来吧，别说是添置新铠甲，很多需要修补的铠甲都没修补。” “粮食方面就不用说了，除了小苏菲丽雅心向着咱们，送过来的还能看的过去外，其他人送过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十斤麦子里面得有五斤麸皮，一斤沙土，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我们是士兵，守边的士兵，在那些混账的眼中，我们连乞讨的乞丐都比不上。” “这些年确实多亏了小苏菲丽雅，她曾经在咱们这里生活过，知道咱们这里的难处，可是我听说小苏菲丽雅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那些王室的遗老遗少们，正在不停蹦跶，攻讦小苏菲丽雅最厉害的，就是她每年运送给咱们的物资，等那位和咱们关系不密切的小王子上位，再有这些蛆虫从中作祟，咱们最大的援助，只怕就要断了一大半。” “若真是的这样的话，咱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还不如让小苏菲丽雅一直将这个摄政王当下去呢！” “别说是下面的士兵，就算我们都感到寒心，身后全是一些狼心狗肺的家伙，我们守这个边，又有什么意义？” “实在不成，咱们就放开边口，让外面的那些凶残之徒冲进去，让这些安稳日子过多的混蛋，知道究竟是谁保他们的平安，让他们有安稳日子可过。” “闭嘴，你说的什么屁话？你怎么敢生出这种胆大妄为的想法来？就算是心中有再多不满，这种混账话也不能说，因为这是对那些战死沙场士兵的一种亵渎，是对我们神圣职责的一种亵渎。” 这场抱怨，以艾斯蒙德将军的一声怒吼而终结。 肖恩看拜伦联盟其他七大家族对断口血堡的援助情况历年递减，仅仅存在于一堆数字。 断口血堡的将军们，却是亲身感受的。 断口血堡防守线，林林总总常驻军多达二十万，更别说是那些正处于训练期的。 仅凭断口草原上的这一点产出，根本没有办法维持这么一支庞大军队，必须靠整个拜伦联盟的支持才成。 实际上，相比起巅峰时期，断口血堡的守军，已经严重缩水。 奥丁帝国时期，这条线上总驻扎的士兵，一包在内，不下于七八十万。 塞德里克大公刚刚接手的时候，正规军数量也不下于三十五万。 听起很多的样子，这要看他们的防守线有多长，还有自己面对的敌人究竟有多强大。 世人只知道断口血堡，好像断口血堡是拜伦联盟连接奥丁大草原的唯一出入口。 但是自凡到过断口血堡的人都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断口血堡只能说是最大的缺口，能允许奥丁兽人像潮水一样涌入。 实际上，整个断口山脉，没有这么险绝，那些小口子到处都是，奥丁兽人想要小规模渗入，不要太简单，只是不合适奥丁兽人大军的大规模入侵。 毕竟奥丁兽人动用大军，需要的可不仅仅是精锐骑兵，还有大量的牧群随行作为军粮的。 没有了这个，他们很难打持久战，就算是从其他方向入侵了拜伦联盟，那也是一群流寇马匪，很容易被围剿掉。 实际上，断口血堡只是这条防御线上最重要的一个点，驻扎在这里的军队只占整条防御线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少，其他都分布在这条线上，作为警戒哨。 他们撒出去的警戒哨越少，代表奥丁兽人小股渗入可能性越大，对与拜伦联盟造成的伤害也就越大，甚至有可能回过头来反包抄他们。 再看他们面对的敌人。 先前索思尔队长带回来的消息已经说了，仅仅一个虎爪部落，聚集起来的可战之兵就已经超过了三万。 而虎爪部落只是效忠于西奥丁帝国虎族王庭的八大核心部落之一，这些部落之间的实力固然悬殊很大，虎爪部落是能够排进前三的存在，但也不会太过悬殊，不然早就被其他部落取代了。 若是所有核心部落都能够相应虎族王庭的号召，他们聚集起五十万奥丁兽人大军，不要太简单，因为虎族王庭自身便有十余万王庭虎卫拱卫着。 更别说下面还有无数零零散散的中小部落，一旦王庭发布全面战争召集令，他们便会自备武器、马匹和粮食，在自家酋长的率领下，积极响应。 到时候聚集七八十万大军难度不大。 就算是猪猡牛羊，七八十万聚集起来，那也是铺天盖地，无边无垠。 更别说是七八十万身强力壮的奥丁兽人，就算他们中间的大部分缺乏军事训练，但是他们先天身体优势在那里，加上天生类术法能力，每一名成年奥丁兽人都拥有不逊于拜伦联盟扈从骑士的战斗力。 当初他们可是被作为战争工具制造出来的，在这一方面，确实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仅仅一个西奥丁帝国便拥有这样的实力，更别说领土面积比其大两倍的东奥丁帝国，能够汇聚的大军，比起他们来，只多不少。 当然了，这里所说的只是理论数字。 两大奥丁帝国想要聚集兵力，要受限于辽阔的面积，两大王庭想要将战争召集令全部送下去，没有一两年根本办不到。 就算是送下去了，也没有办法做到同步。 他们总不能坐在那里干等着那些零零散散的小部落的士兵汇集吧？ 真那样的做的话，这仗还没等着打，聚集在一起的大军，先将他们给吃崩溃了。 奥丁兽人常用的战争手段是，王庭发布的战争召集令的地点，并不是集结点，而是战争点，比如说他们进攻的目标是断口血堡。 他们直接将这里设计成集结点，王庭纠集几个核心部落的兵力，直接向这里杀过来，一路上与其他赶过来的部落汇合。 这么做的结果通常会变成添油战术，一边打，一边有其他奥丁部落士兵赶到，有的甚至是战争已经结束很久，才姗姗来迟。 这是信息延迟造成的，不光奥丁兽人存在这种状况，拜伦联盟也存在，至少在永夜军领的飞鹰传信大规模出售前，是存在的。 奥丁兽人大军云集的情况不是没有，不过通常不是人为，而是天灾。 同一时间爆发的大面积天灾，会让没有活路的奥丁兽人部落士兵，不约而同的南下，试图突破断口血堡，去南边劫掠一番，帮助自己部落延续下去。 最终汇集成恐怖的兵潮，奥丁兽人大军将会达到一个可怕数字。 这种巧合少之又少，纵观整个拜伦联盟史，这种情况只出现过三次。 但是每一次都是危机万分，给断口血堡一线的守军带来惨重损失，最残酷的一次，断口血堡的守军十不存七，等到拜伦联盟的援兵闻讯赶到的时候，断口血堡都已经打烂，数度易手。 城里城外都被双方的士兵堆满了，尤其是奥丁大草原方向，各种尸体堆积的如山一样。 战死的只是少数，冻死、饿死、病死居多。 断口血堡被奥丁兽人称之为埋骨之地，不是没有原因的。 双方战争持续了三百多年，无数拜伦联盟士兵葬身于此，同样有更多的奥丁兽人埋骨于此，这里也被称之为离死亡最近的土地。 这也是塞德里克大公上台后，积极推行以攻代守政策的主要原因。 日渐萎缩的兵力，防守这么漫长边境线，力量有些捉襟见肘，必须握紧拳头，在敌人还没有发展壮大前，就消灭他们，从而减少他们集群进攻带来的压力。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做固然缓解了断口血堡的压力，同时也让拜伦联盟的那些大公家族们更不重视断口血堡，支援他们的物资萎缩速度更快，让他们的状况更恶劣，他们只能更疯狂的出击，打压敌人的同时，也在劫掠对方的财富，维持自身消耗。 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性循环。 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也是一肚子怨气。 他们在前方流汗又流血的浴血奋战，其他人在后面坐享其成的同时，连最基本的物资都无法保障，他们又图的什么？ 断口血堡的将军们陆陆续续都收声，塞德里克大公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身上已经散发出一股危险气息，平静的双目下，隐藏的是滚滚岩浆，随时都会喷发而出。 很快军事会议室中，寂静的能够听到落针声。 “都说够了？”塞德里克大公冷冷的反问，如同锥子一样的目光，缓缓的在每一名将军的脸上扫过，那些刚刚大发牢骚的将军们，情不自禁的避开了他的目光，更没有人敢回应他的话。 “既然话都说这个份上了，我也说说自己的想法。”塞德里克大公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声平气和的道，“你们只看到了那些勋爵贵族的不作为，却怎么没有看到那些普通领民，为了支援咱们，宁可平时吃糠咽菜，也要抠出仅有的一点粮食来支援咱们？你们怎么没有看到，远在数千里之外的老父亲，徒步数年，将自己的唯一儿子送到你们的手中，让他为守卫边关尽一份心力？” “咱们守卫的，从来不是那些狼心狗肺之徒，而是那些善良的普通民众，你们在说这些不负责任话的时候，有没有摸摸自己的良心？不感觉痛吗？你们对得起那些对咱们寄于厚望的人吗？我们守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那份荣耀，而是一种责任，这是斯特雷奇家族传承数百年的责任，也是你们的责任，就算以后没有一兵一甲，没有一米一粟运到这里，只要我塞德里克?斯特雷奇还站着一天，我就会守在这里，不为荣耀，不为责任，只为那些信任我的领民。” 没有慷慨激昂，也没有咆哮怒吼，只有无尽的平淡，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正是如此，反而让那些将军们一个个热血沸腾，心中的不满瞬间被冲刷了个一干二净。 是啊。 那些勋爵贵族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他们感到恶心，但是很多普通领民，尤其是那些曾经深受奥丁兽人骚扰祸害的领民，却都念着他们的好，每年都有自发性往这里运送粮食，送自己家族子弟到这里从军的。 相比起断口血堡所需，他们提供的帮助是如此微薄，但是相比起他们个人，却是他们所拥有的一切。 这才是需要他们守护的，这才是让他们为之而战的理由。 只要有一个这样的人还在，他们就不应该有所怨言。 “不为荣耀，不为责任，只为那些信任我们的领民，只要生命有一息尚存，我们将会坚守到底。”那些将军们陆陆续续站起身宣誓道。 “都坐下。”塞德里克大公摆摆手道，“你们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们品性如何，我毫不怀疑，哪怕是心存怨言，也不会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但是南边那些蛆虫们，最近这些年，做的确实有点过分了，老子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还真以为老子已经老眼昏花动弹不得，等到年后，老子就带人，一家一家的拜访他们，要是他们不将该给的那一部分老老实实吐出来，不用借那些野蛮人之手，老子也能灭了他们。”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塞德里克大公霸气凛然，充满了强烈自信。 断口血堡的将军们的眼睛，一个个变的瓦亮瓦亮，咧着嘴哈哈大笑起来。 “陛下，你要是早这么说，我们还用得着抱怨吗？” “陛下，你早就应该这么做了，只要陛下出马，绝对会将他们的屎都给榨出来。” “咱们要那玩意干啥？要，也是要肥肉，最好是让他们将往年的空缺一块补上。” “你们也够贪心的，只要他们能按照大宣章规定的份额一半供给，咱们就有能力让那些野蛮人吃不了兜着走。” “其他的物资也就算了，那个猛虎坐骑、千里奔雷马、传书飞鹰和投刃车，一定要多搞点，这些都是难得的好东西，能够立竿见影，大幅度提升咱们现有士兵的战斗力，听说这些东西都是来自一家，那个什么永夜军领，他们成为第九军领的呼声不是很高吗？最好是能够促成此事，咱们就可以名言正顺的问他们要物资了。” “你们是一个比一个贪，第九军领是这么容易成的？人家也不是傻子，地盘都是自己打下来的，一转头就落一个大担子下来，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我看这件事情通过小苏菲丽雅跟对方做交易更合适，听说她最近跟小苏菲丽雅走的很密切。” ( = ) 第四百二十八章 南下 “嘿，你不说，我都忘记这码事了，听说永夜军领的领主十分年轻，与小苏菲丽雅相仿，未曾婚娶，要是小苏菲丽雅嫁给他，咱们岂不是一家人？好东西不就可以共享了？” “你为了这些身外之物，就这么将小苏菲丽雅给卖了？你的良心不痛吗？” “什么叫将小苏菲丽雅给卖了？小苏菲丽雅到现在还没嫁人，难道你不着急？要是换了普通人家，她现在的岁数，都该是五六个孩子的母亲了，拖得时间越长，适合她的男人越少，现在出现了一个，当然要紧紧抓住。” “行了，不要再说了，越说越没谱，咱们这是军事会议，不是探讨婚假的，也不是盗匪分赃。”艾斯蒙德将军摆摆手，将这番讨论画上了中止符号，“陛下，这个时候离开断口血堡，只怕不太合适吧？” 塞德里克大公摇摇头道：“无妨，没个一年半载，这场战争不会发展成全面战争，东奥丁帝国就算再虚弱，也没到一戳就碎的程度，在这之前，都不是咱们干预这场战争的最佳时机，不过却是要挟那些混蛋的，否则咱们卷入战争，更没时间理会他们了。” 艾斯蒙德低头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跟南边的那些混蛋讲道德和道理都是没用的，自己有誓死守护断口血堡的信念，他们可不认为他们有，这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手段。 而且想要干涉这场战争，没有充足的后勤补给可不成，这何尝不是他们这群军人最大悲哀，想要打场大仗，还得先出去跟人化缘。 “陛下去南边的话，是不是顺便将阿诺德找回来，这种大型战事，可不能少了他这柄长矛。”艾斯蒙德小心翼翼的提议道。 “少跟我提这个混账，要是让我逮到，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塞德里克大公砰的一拍桌子，怒容满面的道，“这个混蛋惹完事，一跑了之，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让我死后如何面对我的兄弟？” “阿诺德这次做的确实有点过分了。”艾斯蒙德清了清嗓子，十分赞同的道，“先前那种落跑，更是不折不扣的懦夫行为，丢尽了咱们斯特雷奇家族的脸面，不过一码归一码，眼下战事要紧，等这次战争结束，我一定亲自押着他，跟玛格丽特夫人完婚。” 艾斯蒙德一边劝说，一边向佩德罗将军挤眉弄眼，这可是最佳时机，要是这个时候不说服老爷子，以后更没机会了。 佩德罗将军虽然不想掺和进斯特雷奇家族的家务事中，但不得不说阿诺德那个战争疯子，确实是断口血骑的一员虎将，有他在和没他在完全是两码事，这次若是真的全面介入两大奥丁帝国的战争，说不得还得借助对方的那种疯狂冲劲。 略作犹豫，佩德罗将军也跟着委婉劝诫道：“陛下，这种事情终归是你情我愿的，阿诺德将军这个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玛格丽特夫人愿意跟他发生关系，就应该做好面对这种情况的准备。” “怎么？到现在你还在为他辩解？难不成还是我错了？”塞德里克大公怒目圆睁，有将怒火倾泻到佩德罗将军头上的架势。 佩德罗将军连连摇头道：“我没有任何为他辩解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咱们现在想的应该是如何解决事情，阿诺德将军一日不回来，玛格丽特夫人那边就得不上不下的吊着，一旦孩子出生，对两家名声都不好看，还是想办法让他们完婚才是，等有了家室，有了孩子，就有了牵挂，未尝不能让阿诺德收收心。” “就他那浪荡子的德行，会为了孩子收心？”塞德里克大公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阿诺德这么轻易的就能做出改变，不过怒气终究没有刚才那么旺盛了。 塞德里克大公之所以如此愤怒，阿诺德这次丢了他们斯特雷奇家族的脸面只是一方面，毕竟他身上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玛格丽特夫人虽然已婚，但是她丈夫战死多年，一直寡居，与阿诺德厮混到一起，也算不上太伤风败俗。 最塞德里克大公恼火的是，玛格丽特夫人的丈夫曾经跟随他多年，因为他的一个错误命令战死沙场。 塞德里克大公始终感觉有愧他们家族，平时对他家人多有照顾，结果倒好，自己儿子将人家寡居的年轻夫人照顾到床上去了，还挺着大肚子跑到自己面前催婚，他的老脸一时之间无处安放。 加上阿诺德往日劣根太多，众多儿子中又素来是塞德里克大公最看重的那个，爱之深责之切，盛怒之下，要重罚他。 结果根本找不到人，阿诺德提前溜了。 也不知道害怕面对塞德里克大公的愤怒，还是来自苏格丽特夫人的催婚。 不管原因为何，有一点可以确定，他这种不负责任行为，彻底惹恼了视责任重于一切的塞德里克大公。 很长一段时间内，断口血堡没人敢提阿诺德这个名字，唯恐惹怒了这名暴君。 但是阿诺德在场上展现出来的能力和可靠性，那是有目共睹的。 大战将临，众人更喜欢有这名幸运的年轻战神坐镇。 “那个混账现在在哪里？”塞德里克大公虽然没有明说要饶了阿诺德，这么问，态度无疑缓和了很多。 “上一次露面是在小苏菲丽雅那里，不过被小苏菲丽雅一阵追问，他自己露了怯，没呆半天就落跑了，上一次露面是在曼育军领安吉贝娜城，之后再也没有人见到他，能避开咱们的视线，不外乎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乘船出海，另一种是进入了永夜军领。”艾斯蒙德将军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从他出现在安吉贝娜城看，他去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确定？”塞德里克大公对艾斯蒙德将军模棱两可的回答并不满意。 “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他与小苏菲丽雅的关系最好，平时多有书信往来，这些年他对安第斯山脉中那个新崛起势力表现出了浓厚兴趣，尤其是永夜军领竟然用新式武器，赢得了动用了战役神器的金斯利家族和启用龙骸战舰的康芒斯家族联手，他一定会去查个究竟的，尤其是那种新式武器的制造方法，他不搞到手，就不是阿诺德。”艾斯蒙德将军笑着道，“若是阿诺德能将这种新式武器制造方法搞回来，也算是将功折罪。” “胡闹！”塞德里克大公不喜反怒。 对方的反常反应，让艾斯蒙德将军一愣，疑惑的道：“陛下已经见识到这种新式武器的威力，要是能大规模运用，绝对大幅度提升咱们断口血堡的战斗力，若是能搞回配方来，绝对是一件好事，怎么是胡闹？” “永夜军领现在是小苏菲丽雅坚定盟友，小苏菲丽雅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将黑火药配方搞到手，以前出于保密原因，一直没有松口，自从与金斯利家族战争结束，世人都见识到黑火药的威力，并开始想方设法逆推，那位年轻领主口风就没那么紧了，凭小苏菲丽雅的手段，搞到手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塞德里克大公又将桌子拍的砰砰直响，“明明通过贸易手段就能搞到的东西，阿诺德用什么诡私手段？一旦被对方发现，你让我如何解释？让小苏菲丽雅如何解释？老实说，这件事情你知道多少？” 这次轮到艾斯蒙德将军傻眼了，犹豫了数秒，最终还是不敢隐瞒：“据线报说，阿诺德在安吉贝娜城打探的消息，都是关于永夜军领商船的，我想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进入永夜军领。”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件事情，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禀报我？”塞德里克大公咬着牙根问道。 艾斯德蒙将军张了张嘴，半晌没能回答，他总不能说，老爷子，你当时在气头上，谁敢跟你说阿诺德的消息，你就跟谁急，没办法说啊。 “算了，这件事情不用你们管了。”塞德里克大公摆摆手道，他知道这件事情自己也有责任，就不应该放任阿诺德那个小混蛋到处乱蹿，这短短半年功夫，还不知道他在外面给斯特雷奇家族留下多少野种呢。 斯特雷奇这个以骑士之名传承立家的家族，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怪胎？ 被阿诺德的消息搞的心烦意乱的塞德里克大公，没有心情继续这次军事会议了，拍板决定道：“所有游骑兵取消轮休，全部都给我撒出去，不光盯紧西奥丁帝国那些大部落的一举一动，东奥丁帝国的也不要放过，这件事情依旧由艾斯蒙德将军跟进，尤其是两大王庭，我要知道他们每个月的精准驻扎点。” “遵命，陛下。”艾斯蒙德将军高声领命道。 “断口血堡的防务就交给你了佩德罗将军，我要每一名士兵、每一匹战马的状态都调整到最佳，每一件兵器都要打磨到最锋利，每一副铠甲都保养到最坚固，能做到随时出击。” “遵命，陛下。”佩德罗将军起身领命道。 “亚斯维斯将军，军需调集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至少筹集出二十万大军三个月的军粮。” “遵命，陛下。”那名表情略显苦闷的将军应命，也不知道天生长相如此，还是被塞德里克大公安排的不可能完成任务给愁的，但是这种时候，就算完不成也不能说一个不字，只期望塞德里克大公这次南下能给力一点，多搞点物资回来。 “卡斯尔将军，奥盟将军，东线边关和西线边关巡视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我要确保那些士兵没有因为这些年没有战情而松懈，能做到随时响应我的召集令。” “遵命，陛下。”两名年轻将领同时起身领命道。 “至于你们两位。”塞德里克大公并没有忘记这次军事会议上还有两名临时成员，“你们随我一起南下，依旧暂时统领原先的游骑兵，给你们一周时间，调整好状态，随时等我命令。” “遵命，陛下。”一直有些坐卧不安的耶鲁斯大队长和索思尔队长，同时起身领命道。 “执行任务吧。”塞德里克大公摆摆手道。 断口血堡的将军们行了一个军礼之后，陆陆续续离开了，只有艾斯蒙德将军留在最后，迟迟没有动身。 “还有什么事情吗？”塞德里克大公抬头望着自己的大儿子。 艾斯蒙德将军略微犹疑了一下道：“我不知道父亲想要做什么，但是如此破格提拔一名士兵，多少有点不妥，尤其是还准备将其带在身边，他毕竟才刚刚从大草原回来。” 私下场合，艾斯蒙德将军与塞德里克大公的关系就不再那么公事化。 “他就算是出问题，也是在大草原上出问题，我现在带他们去南边，不会有问题，至于破格提拔，这个问题，我暂时也没有考虑好，等我从南边回来后再说。”塞德里克大公笑着回答道，“放心，一个小小队长，就算真出了问题，也蹦跶不出我的手掌心，你老子还没老到那种程度。” “父亲心中有数便好。”艾斯蒙德将军点点头道，“父亲准备何时起程南下？” “快则一周，慢则两周，最晚不会超过三周。”塞德里克大公轻叹一口气道，“咱们也在与时间赛跑，瓦莱丝塔那边传来消息，小苏菲丽雅准备放手，推劳瑞王子上台了。” “这么早？”艾斯蒙德将军大吃一惊，“不是还有一年半，劳瑞王子才正式成年吗？”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是断口血堡现在最大的支持者，若是她下台，他们的日子就更不好过。 不光苏菲丽雅关系与他们足够亲密，还因为她在断口血堡长大，甚至曾跟随塞德里克大公亲自前往过大草原，非常清楚奥丁兽人对拜伦联盟的威胁。 等到劳瑞王子上台后，一切就是未知数了。 不光这位年轻王子心性难以捉摸，还因为他更容易受兰斯洛特王室其他成员影响。 若是可能的话，断口血堡这边巴不得苏菲丽雅永远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 “小苏菲丽雅这么做，定然有自己的考虑，不过这是咱们迟早要面对的情况，只是早点晚点。”塞德里克大公显然比艾斯蒙德将军看的开，“这对咱们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能提前了解这位年轻王子，若是中间真出了问题，小苏菲丽雅还能从中周旋一二，为咱们赢取更多准备时间。” “这么说，父亲此行不仅是找那些勋爵贵族算账，还是为了这位新王？”艾斯蒙德若有所悟的道。 看来西奥丁帝国的异动，只是适逢其会，无论有没有这件事情，单凭新王这个消息，塞德里克大公都会跑一趟瓦莱丝塔。 “没错。”塞德里克大公点点头道，“与王室联姻，确保王室血统中有斯特雷奇家族血脉，是维持整个北方局势稳定的关键，上一代在你妹妹艾丽儿那里出了问题，只能在新一代中找回来，让珍妮芙和贝芙丽做好准备，随我一起去王都。” “珍妮芙和贝芙丽？”艾斯蒙德将军脸色有几分难堪道：“珍妮芙身上有奥丁兽人的血统，而贝芙丽今年才十二岁，只怕都不合适吧？” 珍妮芙是艾斯蒙德将军的孙女，贝芙丽则是塞德里克大公三儿子的小女儿。 塞德里克大公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她们两个已经是年龄最相近的了，珍妮芙应该是最合适人选，可是世上总有那么多目光短浅的人从中作梗，只能让贝芙丽作为备用选择，这是他们生在斯特雷奇家族的责任。” 艾斯蒙德将军只能沉默以对，混血儿这个独特身份，年轻的时候或许还给他带来过困扰，但是现在已经不会了。 就像小时候，塞德里克大公告诉自己的那样，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并不是出身和血统决定的，而是在于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艾斯蒙德将军现在可以对着所有质疑的目光说，他已经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他并不以自己的血统为耻，反以此为荣，他凭借着这种独特血统，完成了常人所没完成的任务。 由于断口血堡中混血儿这个独特人群逐渐增多，并且做出了独特贡献，那些粗野的汉子，已经不再用看异类的目光看待他们。 ( = ) 第四百二十九章 计划变更 但是这种情况，出了断口血堡就不好用了。 尤其是到了兰斯洛特王室这种异常讲究族谱和血脉的家族中，哪怕珍妮芙血脉中属于奥丁兽人的那一部分，已经微乎其微，想成为兰斯洛特王室王后的话，依旧会被人扒的底掉，成为别人攻讦理由。 因为盯着王室王后之位，绝不止斯特雷奇家族一家。 每次的王后之位之争，里面都充斥着权利与利益的博弈。 这一次他们最大的优势，应该还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有她从中周旋，他们胜出的可能性比较大而已。 “你什么都不需要跟她们说，等到了王都后由小苏菲丽雅处理吧，她比你更擅长这件事。”塞德里克大公补充了一句。 “知道了！”艾斯德蒙将军闷声应了一句，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让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向两个天真散漫的小姑娘解释什么叫联姻，什么叫责任，确实有些为难他。 就像刚刚所说的那样，盯着王室王后之位的，绝不止斯特雷奇家族一家。 不光那些大公家族，自凡是有权有势的勋爵贵族，家中有合适年龄少女的，得到兰斯洛特王室的新王准备走上前台消息后，纷纷踏上了前往瓦莱丝塔的路。 不对，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全拜伦联盟处于适合婚嫁年龄的男女，都在前往瓦莱丝塔路上。 不要忘记了，不仅是即将登上权力顶峰的年轻王子需要一位王后。 即将卸下摄政王头衔的年轻公主，也需要一位丈夫。 这个世上从来不缺乏，那种妄想一步登天的年轻人。 新年狂欢后的瓦莱丝塔，好像一瞬间便进入了春天，到处都洋溢着雄性荷尔蒙和雌性激素的味道。 兰斯洛特王室还没有所表示，那些自以为是的年轻人，就自发的比了起来。 年轻男士们彰显自己的方式，就是炫耀自己的武力，老一套贵族决斗，都被他们翻了出来，一时间，丢白手套决斗，又成为了瓦莱丝塔的一种时尚。 想要跟我抢公主，决斗吧！ 政见不合，决斗吧！ 相互看不顺眼，决斗吧！ 反正没有决斗解决不了的事情，至少在那些喝了几杯烈酒、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年轻骑士眼中是如此。 他们尚不知，让他们打生打死的最大目标，早已经心有所属，就算是他们赢得了所有决斗的胜利，也没他们什么事。 像摄政公主选丈夫这种高端的事情，怎么可能沦落到他们用这么幼稚手段决定归属。 那些不放过任何场合争相斗艳的少女们，也差不多情况。 选王后不是选美，不是艳压群芳就能胜出的，必须拥有足够显赫血统和庞大家族作为支撑。 否则就算在某个宴会上，与年轻王子发生了邂逅，并发生了一段唯美动人的爱情故事，最终结果也不过是沦为年轻王子的情人之一，却无法成为他的王后。 王后某种程度上讲，是不折不扣的政治产物。 年轻王子的心思现在完全不在这上面，每天除了被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捉去，学习处理各种政务外，剩下的时间都与永夜军领赠送给王室的小狮鹫泡在一起。 恨不得一起吃，一起睡，让这只小狮鹫能一夜长大，带他翱翔天空。 孩子终归还是孩子，不会因为他人的意愿，一夜间长大。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这边有拔苗助长的想法，不代表劳瑞王子那边会配合。 私下中，苏菲丽雅又嗔怪肖恩送小狮鹫来，拐带坏了劳瑞王子，让他玩物丧志。 肖恩除了苦笑还是苦笑，貌似帮劳瑞王子出主意从自己手中敲诈飞鹰坐骑的是她，刚收到两只小狮鹫时，欣喜若狂的也是她。 现在劳瑞王子沉迷于撸狮鹫不可自拔，怎么又变成他的锅？ 但是这种疑问绝对不能问出口，这口黑锅还是老老实实背着吧，这是处于爱情蜜缸中女人特权嘛。 其实相比起前世那些强势女性，苏菲丽雅的强势并不纯粹。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身在这个位子上，不得不扛起这份重担，强装坚强，骨子中还是有几分男尊女卑的，毕竟她生活的大环境如此，像武则天那样，在彻头彻尾的男权世界中逆生长成极致女权主义者，终归少数，整个种花家历史上，也只出过这么一位。 私下相处，苏菲丽雅很少显的高高在上，偶尔撒娇也十分有分寸，给肖恩的感觉十分舒服。 新年狂欢结束后，肖恩原本计划第一时间乘坐黑项圈返回永夜军领的。 永夜军领每年召开高层会议，总结过去一年的得失，制定未来一年的计划，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一种习俗，尤其是苏菲丽雅新年前的突然决定，对永夜军领影响相当大，他们必须调整未来的战略布局。 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就在他准备返程的时候，从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口中得知了塞德里克大公近期将会前来瓦莱丝塔，并带来了奥丁兽人最近动向消息。 肖恩决定推迟高层会议。 塞德里克大公可是拜伦联盟不折不扣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正是因为有他以及他率领的断口血骑，常年坚守在边关，才会有拜伦联盟的生平歌舞。 对奥丁兽人的实力了解越深，肖恩心中对于这位王国骑士的敬佩也就越深。 稍微大一点的奥丁兽人部落，就让永夜军领退避三舍，塞德里克大公能力扛两大奥丁帝国这么多年，这是何等了不起的事情。 对这样的英雄人物，肖恩充满了好奇。 而且他还是苏菲丽雅公主的亲外公，两人想走到一起，早晚得过他这一关，虽说他们的关系并不像普通人家那般，最终结果并不是某个人的意志决定，但能提前赢得对方的好感，也是不错选择。 最重要的还是塞德里克大公带来的奥丁兽人的消息，能让他亲自前来瓦莱丝塔的，绝对不是小事情。 实际上，永夜军领的鹰眼特勤科已经感受到了奥丁大草原上的风起云涌。 西奥丁帝国最近十几年，出了一代雄主，王庭声势如日中天，去年更是迎娶了有着皇后一族美誉的狐族的公主。 东奥丁帝国则江河日下，老狮子昏庸衰退，小狮子们张牙舞爪的争权夺利，将整个东部奥丁大草原搞的乌烟瘴气。 对峙平衡被打破的时候，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会出问题。 只是永夜军领经营的时间毕竟太短，鹰眼特勤科最近几年的精力都在拜伦联盟这边，奥丁大草原虽然已经在用商队的模式掺沙子，但是短时间内，很难掌控全局。 还是那句话，奥丁大草原实在太大了，各个部落的生活也实在太游离，几百只鹰眼扔进去，连个水漂都不带打的。 断口血堡与奥丁帝国交锋这么多年，对他们的渗透和了解，肯定会在永夜军领之上，掌握着他们所不知道的信息，并不稀奇，否则肖恩反要怀疑，他们凭什么坚持这么久。 奥丁兽人的动向，也与永夜军领密切相关的。 不仅是北方要塞外柯格尔草原问题。 还因为永夜军领现在与拜伦联盟日益密切，从他们手中商贸掠夺的财富已经占据永夜军领财政收入大头。 拜伦联盟被打烂了，永夜军领也将会大受影响，至少现在的超快发展速度将会失去。 不过从奥丁大草原上展现出来的局势看，奥丁帝国对拜伦联盟发动全面战争可能性不大。 反倒是西奥丁帝国对东奥丁帝国发动全面入侵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里面同样也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财，叫战争财。 打仗总需要军备物资吧？ 永夜军领恰巧在这一方面领先了一步，尤其是黑火药方面。 在绝望沼泽战局中，永夜军领使用的黑火药数量固然大的吓人，可架不住永夜军领内部数百个兵工厂火力全开，制造出来的黑火药数量更庞大。 根据事后统计，他们的使用量连总生产量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而黑火药现在已经被人解密，不再是永夜军领的垄断产品。 永夜军领正准备趁最后空档狂楼一笔。 肖恩一开始是将目光瞄准金斯利家族的采矿业，巴克大公并且对此充满了兴趣。 可是金斯利家族已经被永夜军领用战争赔偿的方式，压榨的足够厉害，短时间内，油水有限，只能算是一种长远买卖，是没办法一口吃下永夜军领库存的。 而且巴克大公也不是傻子，不会将这种军需物资完全依赖进口，回过头去逆推配方是必然的。 总之，黑火药大宗买卖非常具有时效性，现在正是永夜军领大宗出货的最佳时机。 塞德里克大公堪称雷厉风行，肖恩这边刚刚接到风声没多久，对方已经率领一支断口血骑杀到了瓦莱丝塔城下，千里奔袭也不过如此。 “是塞德里克大公，真的是塞德里克大公，咱们的守护者，传说中的战神，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有机会见到他。” “你看看他的精神面貌，你看看他的腰杆，你看看那铠甲，不愧是咱们的王国骑士，传说他有将近百岁了，一点都看不出来。” “这再正常不过，你以为冠军骑士是吹出来的，塞德里克大公再守护咱们三五十年不成问题。” “三五十年？太短了，我还巴不得他能够永生不死，永远守护着咱们，只要他在，咱们就能睡个安稳觉。” “血色重铠、断首剑、血色披风，好威武，好煞气，断口血骑果然名不虚传，只有这样的骑士才能守卫咱们的边关，好想加入他们。” “哈哈，就你，也想加入断口血骑？省省吧！听说断口血骑的马夫，也得扈从骑士级实力起步，你连当马夫的资格都没有，还想加入断口血骑？除非断口血骑烂到一定程度，否则有生之年就不要想了。” “你敢羞辱我？我要跟你决斗！” “决斗？哈哈……你是不是被那些不长脑子的勋爵子弟带坏了脑子？鬼才跟你决斗！” “你这个卑劣的懦夫，竟然连决斗都不敢接，你还有没有荣耀？” “荣耀是什么？能当饭吃吗？看热闹就看热闹，不要扯没用的，惹人笑话。” “你们说，塞德里克大公阁下，为什么突然来王都？他这辈子前来王都的次数不超过十次，每次都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上次来王都，就是为了力挺苏菲丽雅公主登上摄政王，听说当初他带来的那队断口血骑，可是在王都杀的腥风血雨。” “不知道不要乱造谣，当时动手的根本不是断口血骑，而是公主殿下的钢铁玫瑰骑士团，塞德里克大公自始至终，没放一兵一卒进城的，斯特雷奇家族可是号称不干涉拜伦联盟所有大公家族继承权之争的。” “这有什么区别？要是没有塞德里克大公的支持，年纪轻轻的公主殿下，怎么可能组建出钢铁玫瑰骑士团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钢铁玫瑰骑士团不过是断口血骑的预备役，精锐最后还不是流向了断口血骑。” “不知道贵族中间有一条默认规则，没有直接证据，既没有做过，塞德里克大公都是在规则中内玩，别人是挑不出毛病来的，你有这个本事，你也可以这么玩，再说这都是陈年旧账，提这个有什么意义？还是你对公主殿下的统治有什么怨言？”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对公主殿下的统治有怨言了？我也是过来人，经历过前任摄政王的统治，知道那个家伙究竟有多胡作非为，要不是公主殿下，还不知道将咱们瓦莱丝塔祸害成什么样子呢！我只是单纯好奇塞德里克大公这个时候前来王都的原因。” “这有什么稀奇的？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情，兰斯洛特王室与斯特雷奇家族拥有悠久的联姻历史，是维持断口血堡稳定的关键，这一代应该是拥有一半斯特雷奇家族血统的王子坐上王位的，没想到出了意外，只生出一位公主来，现在新王长成，马上就要继位，当然要敲定王后人选，你没看到队伍后面还有女眷马车随行吗？” “难道那就是咱们未来的王后？” “嘿，这件事情只怕没有这么简单，现在盯着王后这个位置的，可不仅斯特雷奇家族一家，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贵族小姐们，咱们先不说，其他七大家族，据我所知，就有不下于五位适龄小姐，准备对这件事情发动攻势。” “你就扯吧！就凭你，怎么可能知道这种高端消息？” “不是我知道的消息高端，而是你太过孤陋寡闻了，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刻意去了解，那些人为了造势，会主动散布消息的，你只需要仔细注意他们平时动向，便会轻易推测出究竟哪些家族，对这个位置充满了窥视，以前他们还能坐得住，现在斯特雷奇家族已经先一步入场了，那些家伙肯定坐不住，你就等着看吧，用不了多长时间，她们都会陆陆续续赶到王都的，等到那个时候，一切就一目了然了。” “好像确实是这个理，没想到你这个家伙还有这么一手，若真是这样，咱们王都就又有热闹可以看了。” “谁说不是呢！最终王后之位，究竟花落谁家，还真不好说。” 塞德里克大公入场的场景，围观人群，可谓是人山人海。 相比之下，肖恩先前进献狮鹫的场面，就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两者口碑也是截然不同。 永夜军领的车队过去后冷嘲热讽居多。 塞德里克大公率领的断口血骑是一片赞誉，就算偶尔有几句诋毁的，也被淹没在一片口水中。 人的名树的影。 断口血骑响彻阿沙恩这么多年，层层累计的战果，早就在人们心中树立起了无敌形象。 ( = ) 第四百三十章 经济掠夺论 什么血战断口血堡。 什么以十挡千。 什么百骑破城。 什么千骑千里奔袭。 什么三千骑大破十万兽人。 这种辉煌故事，对他们来说，多不胜数，很多人张口就能来，已没办法辨别真假。 盛名之下，通常会有两种状况，名难符和无虚士。 断口血骑明显属于后者。 因为他们与普通沽名钓誉之辈不同，他们常年身处边关，要是没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早就被奥丁兽人给打残了，人家可不会配合你演戏。 断口血骑的与众不同，不仅体现在体型和训练有素上，还体现在他们的精气神和目光上。 不知道断口血堡整体情况如此，还是塞德里克大公有意为之，他随行的这支断口血骑身上的铠甲就没一副是全新的，上面布满了修补痕迹，这固然会影响他们的美观，但是凭空增添了一股子煞气。 他们的铠甲通体血色，据说原来并不是这个颜色，而是因为鲜血浸染多了，清洗不掉才变成了血色。 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以讹传讹，鲜血干涸之后不是血红色，而是偏黑。 这种铠甲颜色让他们在战场上十分醒目，容易集结，同时也说明他们对自己的实力超级自信，因为显著外观，同样也会让他们更容易成为集火目标。 但是他们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却是实实在在的。 就像常年在土地中打滚的农夫身上会有土腥味，常年与木头为伍的人身上浸入木头味，只有常年浸泡在厮杀中的人，身上才会有如此浓重的死亡味道。 他们就像是一群跳入食草动物群的洪荒猛兽，与王室瓦莱丝塔祥和安定格格不入。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是一群守护者，不是杀戮者，否则整个瓦莱丝塔会被他们拖入血海炼狱。 肖恩并没能第一时间见到塞德里克大公。 没有办法，瓦莱丝塔是一个非常讲究资历的城市。 他虽然拥有大公之权，却没有大公之名，哪怕与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关系紧密，依旧改变不了他只是一名男爵的事实。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现在还在这个位置上，就不得不遵守游戏法则，一些高规格的公开宴会，肖恩暂时还没资格参加，至少以男爵的身份没资格。 这也是肖恩为什么向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讨要世袭伯爵名号的原因。 某种程度上讲，这个身份算是一张入场券，哪怕明知道是一个虚名，没有还真不成。 这件事情已经在操作，到目前还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像纹章院那种腐朽官僚机构，就不要对他的效率抱太大期望，拖个一年半载，太正常不过，哪怕永夜军领这一次并没有吝啬，直接出手打点，也得走好几月的正常流程。 不是他们有意为难了，而是他们查据搜典，看看能不能将肖恩与历史上某个高贵血统挂上关系，这样一来，才会让一切显的名言正顺，符合规矩和流程嘛！ 实在没有，也不妨碍他们制造一个出来，这种事情，他们不是第一次干，也不是最后一次干。 对于能不能见到塞德里克大公，肖恩丝毫不担心。 于私，他与苏菲丽雅关系密切，对方是她的血脉至亲，她对外人或许不会张扬，却不一定会隐瞒自己的家人。 于公，塞德里克大公是间接盟友，永夜军领的很多好东西，都通过摄政公主的手流向了断口血堡，目前已知的就有飞鹰传信、战兽、投刃车和黑火药。 自凡是有点战略目光的人，都能够看到其中蕴藏的价值，更别说塞德里克大公这位名满天下的超级统帅。 肖恩已经预料到了塞德里克大公会重视自己，却没有想到如此重视。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为塞德里克大公举办的大型迎接晚会刚刚结束，他便随同苏菲丽雅出现在肖恩的私人庄园中。 碰面后，塞德里克大公一言不发，围着肖恩直打转，用一种带着挑剔神色的审视目光观察他。 肖恩心中暗叫一声糟糕，对方明显不是在用审视盟友的目光审视自己，而是用审视外甥女婿的。 相比起前者，这种情况将会更难熬。 果不其然，跟在塞德里克大公身后的苏菲丽雅正冲着肖恩挤眉弄眼，显然是在暗示他，他们两人的关系，自己外公已经知道了。 在所有父母至亲眼中，自己的孩子都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想迎娶或者嫁给他们，必须拥有相匹配的能力才成，甭管他们的孩子是否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优秀和美好。 塞德里克大公也不能免俗。 两人虽然是隔代，但是论到亲密关系，更在普通父女之上，因为塞德里克大公将对自己女儿的内疚和亏欠，全倾注到了苏菲丽雅身上。 不过塞德里克大公爱孩子的方式，明显与普通家长有些不一样，他对自己的至亲要求的更严格，也正是这种严格要求，才塑造出了苏菲丽雅外柔内刚的性格，在关键时刻挑起兰斯洛特王室的大梁。 苏菲丽雅这几年的表现，更让塞德里克大公无比满意，她应该算是自己直系亲属中，最出色的一个。 最大遗憾，大概是她的女儿身，否则她绝对是兰斯洛特王室合格的王，在自己的协助下，带领兰斯洛特王室和斯特雷奇家族，走向一个新的辉煌。 苏菲丽雅在王位上的出色表现，加上兰斯洛特王室内部不成文规矩，让很多人都忽视了她的婚姻问题，包括她的亲外公塞德里克。 当他猛不丁得知，自己宝贝外孙女竟然私定终身，还是刚刚从山野中崛起的新势力首领的时候，心中滋味可想而知。 他承认，在这之前，他非常看好这个空手起家，利用无数契机，不停腾挪，生生打出了属于自己一片天地的小家伙。 他也承认，对方带来的一些列战争利器，让他垂涎三尺，很多大程度上，将会颠覆未来的战争格局。 但是这不代表这个家伙拥有迎娶自己掌中至宝的资格。 还好，对方至少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糟糕。 因为离瓦莱丝塔越近，关于肖恩的乱七八糟的消息越多，全传到了塞德里克大公的耳朵中。 什么暴发户？ 什么幸进者？ 什么贪婪之徒？ 什么卑鄙小人？ 这些都还算是好的。 诸如攀龙附凤，摄政公主圈养的面首和小白脸之类的，谣言消息满天飞。 塞德里克大公虽然不想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认为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小苏菲丽雅会堕落成这个样子。 但是架不住众口铄金，又关心则乱。 心境多少会受到影响。 虽说从见到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那一刻开始，便可以确定，那些谣言仅仅是谣言，但是心中对肖恩的印象分，已经被拉到很低位置。 肖恩给他的第一眼感觉还算不错，至少粉头粉面的小白脸谣言，不攻自破。 身材将近两米，浑身肌肉鼓鼓囊囊的肖恩，绝对与那个词语搭不上边。 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落，除了面部轮廓略带有安迪斯人特有的扁平，肤色和发色略微有点差异外，其他与拜伦贵族并没有太大区别，至少没有野蛮人身上的那种腥臭。 让塞德里克大公真正产生一丝好感的，应该是肖恩坐卧之间，展现出来的军人风范，这是一种自律的表现。 若是一个人能在生活作息中严格要求自己，那么这个人的品行一定不会太差。 塞德里克大公在评估肖恩的同时，肖恩也在打量这位拜伦联盟的王国骑士。 对方身上不仅散发着一股子凛然气息，就连相貌也非常符合肖恩对骑士的想象，身材高大，能够轻易赢得人们信赖的国字脸，不苟言笑，目光中平却不苛责。 仅凭这幅相貌，即便是没有大公的名头和以往的显赫战绩，危机中，一样能够轻易赢得很多人的信任。 相比起他来，肖恩身上的军人气息只是半吊子，塞德里克大公身上的，已经融入到了他的骨子中，一言一行都到这这种浓烈气息。 辨识度相当高。 他以及他率领的军队，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军人典范。 “见过大公阁下，应该是我去面见你才是，让大公阁下亲自登门，实在过意不去。”肖恩率先打破了僵局，语气不卑不亢，对付这样的人，你要是表现的太过卑微，反容易被对方看不起。 “就是你想娶我的外甥女？”塞德里克大公根本没有理会肖恩的客套，目光炯炯的望着他。 对方亮剑速度，比肖恩想象的还快，一上手便直奔主题。 肖恩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道：“没错，不是想娶的问题，而是我娶定了。” “哈哈……好大的口气。”塞德里克大公虽然在大笑，目光却是一片冷意，“你凭什么？” “凭我只用了十三年，便统一了安迪斯人，并带领他们走出了大山，凭我手中的十万精锐大军，凭我们现在拥有的土地面积，不逊于任何一座军领，凭我们永夜军领在兰斯洛特王室领地中的贸易税收，已经占了兰斯洛特王室总税收的三分之一。”肖恩一甩手，便将自己引以为傲的功绩甩了出来。 这种时候，尤其是面对塞德里克大公这种人，可不是藏着掖着玩自谦的时候。 “就这些？”塞德里克大公面无表情的反问。 “这仅仅是过去创造的成绩，我今年二十刚过八，无论是我的生命，还是我的领地，都处于刚刚起步状态，我不敢保证以后是否能继续创造辉煌和奇迹，但是至少有这种可能，不是吗？大公阁下！”肖恩微笑着反问道，“这个世界上，最值得期待的不应该是未来吗？我觉的衡量一个人，不应该用过去，而是用未来。” “好一个衡量一个人不是用过去，而是用未来。”塞德里克大公双目一亮，肖恩这种别开生面的论调，确实有几分与众不同。 肖恩郑重其事的道：“不过在我看来，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哦？”塞德里克大公感兴趣的神情更浓郁了道，“你认为什么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殿下到了我这边来，将会有更辽阔的空间，发挥她的所长，我愿与她共通携手打造我们的领地，创造属于我们的辉煌。”肖恩情真意切的道。 打没打动塞德里克大公暂时不知道，至少一边的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已经听的美目异彩连闪。 对她来说，这才是世间最美的情话。 “很动听，但远远不够。”塞德里克大公摇摇头道。 肖恩一愣，神情诚恳道：“我不明白大公阁下的意思，还请赐教。” 塞德里克大公的观点同样也不走寻常路，“对你们的崛起和发展，我也略做了研究，里面的运气姑且不说，这也算是实力的一部分，你们的飞速发展，某种程度上是建立在掠夺上。 初期是的时候，你们借助曼育军领的奴隶起义军之手掠夺曼育军领的财富，作为自己成长的养分。 中期的时候，你们通过雅各布江从小亚细亚平原，从瓦莱丝塔手中掠夺大量财富，壮大自己。 现在则是通过，吃下绝望沼泽的鳄族人土著和从金斯利家族身上压榨来的财富，作为发展动力。 虽然你们用的手段很高明，但是依旧改变不了掠夺本质。 下一步，你们准备掠夺谁，维持自己的高速发展？ 当你们掠无可掠的时候，又怎么保持现在的高速发展？” 肖恩双目一凝，情不自禁的挺直了腰杆，重新审视这位王国骑士。 对方的分析，某种程度上讲，已经接近了永夜军领高速发展的本质。 很多人都在惊诧于永夜军领创造的诸多辉煌和发展速度，却不清楚他们始终能保持高速发展的原因。 从经济角度上分析的话，就是塞德里克大公刚刚所说的——掠夺。 通过商贸的方式，掠夺外界的财富，用以自肥。 这种财富不局限于金银珠宝，还有各种资源和劳动力。 自凡是与永夜军领产生经济贸易往来的，某种程度上讲，都是在为永夜军领打工。 在这一点上，摄政公主苏菲丽雅都没有塞德里克大公看的透彻。 树老成精，人老成妖。 这种活的年岁足够长的老家伙，见识太广，果然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既然已经剖开了表面，直接看本质，肖恩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回答道：“绝望沼泽这一次，我们已经吃撑着了，未来数年，估计不会有扩张行为，至少领土上不会再有，主要精力应该会转移到建设上，大公阁下说的没错，商贸掠夺是我们过去高速发展的根本原因之一，但绝对不会成为我们未来发展核心，自身建设和发展才是根本。 我们也绝对不会主动放弃这种手段的，短时间内商贸重心依旧会在雅各布江一线，不过未来的重点却不在这上面，我们初步规划在两个方面。” “哪两个方面？”这次开口问的并不是塞德里克大公，而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她并没有因为塞德里克大公点破说永夜军领对其领地展开商贸掠夺而气恼。 身在局中，一些实质东西，她比塞德里克大公看的更清楚。 永夜军领固然从兰斯洛特王室地盘中掠夺走了大量财富不假，同样他们也带来了很多他们原先没有的好东西——黑火药、投刃车这些战争利器且不说，诸如水车、水锯、水磨等等新式工具，正在被永夜军领带的兴起。 最重要的是，永夜军领的入驻盘活了兰斯洛特王室领地的经济，用大量的奢侈品将财富从那些勋爵贵族的手中搜刮了出来，一部分被永夜军领带走，还有一部分被永夜军领反手转到了那些为他们打工的领民手中。 ( = ) 第四百三十一章 边境贸易 在这个过程中，兰斯洛特王室可以称得上吃两头。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跟在永夜军领的屁股后面大赚特赚，不光大量贩卖粮食有一笔资金入账，永夜军领在兰斯洛特王室地盘上的所有产业都有他们一部分股，他们坐等收钱便可以了。 除此之外，永夜军领在这里贸易的赋税可是照常缴纳的，兰斯洛特王室官方赋税还有一部分入账，领民们赚的那一部分，则有富民缓解社会压力的作用。 与永夜军领建立商贸外来的这几年，是苏菲丽雅和兰斯洛特王室财政前所未有好的几年，尤其是最近两年，苏菲丽雅个人收入，已经有追平整个兰斯洛特王室一年赋税收入的迹象，还是王室税收增长期的总收入。 这里面的真正财富损失者，应该是那些勋爵贵族们，不过他们获得了享受，也算不上亏。 就算是苏菲丽雅一开始看透了永夜军领的计策，也会主动邀请他们入局。 她现在是食甘知味，听说永夜军领有新的未来规划，自然要跟上，想要从中分一杯羹，完全忘记了，这些计划，很有可能是在她成为永夜军领的女主人后才有可能实行的。 肖恩直接将永夜军领未来的战略计划一部分甩了出来：“第一个方向自然是大海，大海的辽阔和里面蕴藏的资源，远远超出常人的想象，大陆是有限的，而大海则是无限的，从康芒斯家族手中俘获的战舰，再加上我们现有的造船技术，等于有了最好基础，只等待我们的水手训练完毕，便是我们的大海船出海远洋的时候。 第二个方向则是奥丁大草原，不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我知道奥丁兽人是拜伦联盟共同敌人，不代表他们无法成为贸易往来对象，尤其是东奥丁帝国，你们手中便有一项他们无法拒绝的商品，食盐，知道在东奥丁帝国一个拳头大的食盐价值多少吗？一头两岁口的绵羊！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赚的买卖吗？你们只要在边关上开放一线互市，来钱速度绝对比你们深入大草原掠夺要快的快，还是主动送门的那种。” 就像大多数敌对种族一样，拜伦联盟对奥丁兽人采取的也是严防死守的策略，与他们贸易往来，是被视为大逆不道，背叛整个拜伦联盟的事情。 这造成了奥丁大草原上很多物资比较稀缺，价格十分高昂。 当然了，有利益的地方，就不缺那些为了金钱不顾一切的疯狂之徒，走私在漫长的边境线上并不少见。 与奥丁兽人走私贸易最猖狂的，应该是康芒斯家族，这些年与西奥丁帝国的贸易往来，一直是他们的支柱产业。 不过将这件事情当着塞德里克大公的面说，肖恩应该算是第一人。 出乎意料的是，塞德里克大公的反应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过激。 因为斯特雷奇家族自身也不见得有多干净，毕竟这些年来，七大家族支援给他们的物资日渐缩水，他们必须另想办法，维持庞大军费。 通过与奥丁兽人走私贸易赚取军费，然后对抗奥丁兽人的入侵，这未尝不是一种莫大讽刺。 塞德里克大公并没有露出心动的神色，摇摇头道：“年轻人，你只考虑到了开放边贸互市带来的巨大利益，却没有考虑到大量商贸对于军队的腐蚀性，当军队变的不再纯粹，就很难托付重任。” “我认可大公阁下的这种说法，但是不认可大公阁下的做法，军队的纯粹性与开放边贸互市没有直接性关系，我又没说让军队兼职商人，你们只需要提供场所和机会，自然会有无数的商人闻讯赶至，到时候你们从里面抽税便可以了，在我看来，想要保持军队的纯粹性，最重要的还是手中有钱。 只有有钱了，让他们即衣食无忧，又无后顾之忧，从诸多的世俗事物中解脱出来，才能真正做到纯粹性，若是一支军队，连自己和他们的家人肚子都没办法养饱，还要他们贡献忠诚，履行职责，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吗？ 士兵也是人，不是没有思想的工具，若是连最基本的东西都没办法保障，还想向他们索取忠诚，让他们为自己流汗、流血又流泪，世界上还有比这么更不要脸的事情吗？我非常佩服那些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但是绝不认同。” 肖恩对塞德里克大公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熟视无睹，最后一句的时候，明显意有所指。 肖恩曾经深入研究过拜伦联盟军队。 这个世界的士兵五花八门，什么村镇守卫、城市治安队、雇佣兵、贵族私兵、地方骑士团、中央军团多的跟牛毛一样，统属杂乱，就像供养他们的军费一样杂乱。 像村镇守卫、城市治安队这种地方警察特色的，除非是像瓦莱丝塔这种大城市的治安队，否则财政调拨多数来自于他们所在的村镇、城市，统属自然归这些村镇和城市的最高管理人员。 雇佣兵、贵族私兵、地方骑士团，那就更混乱了，反正谁有钱，他们就跟着谁，为谁而战，很多失去供养的，直接变成了流蹿各地的盗匪团，毕竟他们也是人，也需要活着，武力是他们唯一擅长的谋生手段。 在某些时候，他们是维持治安的存在，在某些时候，他们又变成最大祸乱之源。 就连号称职业军人的断口血骑，也算不上有多纯粹，只能说是半职业化，因为很多时候，他们必须为自己庞大军费发愁，不得不化身为匪寇冲入奥丁大草原中，以战养战。 他们固然在打击奥丁兽人，但是当他们出发点不再单纯为了战略的时候，就容易被敌人针对性对待。 之所以出现如此混乱的格局，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政治体制，当中央声音不够大、拳头不够硬，也就是地方陷入混乱之时。 看看永夜军领现在的状况便知道了，他们是高度中央集权，无论村镇再小，它们警卫人员的财政，都统归领地调拨，当薪酬待遇足够吸引人的时候，他们自然对军领惟命是从，维护领地的统治。 更不用说，永夜军领的军队从一开始，就实行军政剥离，极力减少政治对军队的影响，这一点在永夜军领发展起来前，并没有感受到太大效果。 但是随着发展壮大，内部行政人员越来越多，各种利益诉求变多，这种双权剥离的优势便体现出来了。 那些行政人员手中没有军权，就算是想搞事，也闹不出太大动作来，因为他们的权势再大，那也是领地赋予的，当领地决定收回来的时候，他们无力反抗。 不像兰斯洛特王室这般，想裁撤一个军候家族，还得考虑各方面影响，唯恐下面的勋爵贵族联合起来对抗他们，就算屏蔽了这些因素，打一场也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对方手中有军权，不会乖乖束手就擒。 同样的，永夜军领这边的军队高层出问题的话，没有财政方面的配合，他们手中物资有限，威胁也能压制在有限范围内。 若是两者同时出现问题？ 那只能说是最高统治者自身已经出了问题，已经将自己搞的众叛亲离，被取而代之，再自然不过。 所以，抛开战斗力暂且不说，若论军队纯粹性，永夜军领的军队，反而要在断口血骑之上，是世界之最。 塞德里克大公跟肖恩讨论这个，显然不会讨到好。 原本塞德里克大公想要给肖恩一个下马威，结果下马威没下成，反倒是被对方绊了一脚，差点没摔个大跟头。 塞德里克大公并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并没有因此恼羞成怒，而是神情认真的低头思索数秒钟后道：“你说的情况，确实拥有一定可操作性，但是太过理想化，你有没有想过大规模开放边境贸易的后果？那些无良商人，可没有什么节操，只要有利益，就没有什么他们不敢卖的，若是大规模向奥丁大草原输出军需物资的话，最终受灾的还是我们。” “这就是贸易控制问题了，军队掌握在大公阁下的手中，允许贩卖什么，还不是你说了算？遵纪守法，咱们给予大力支持，敢做偷鸡摸狗勾当的，就不要怪咱们的刀太快，人头落地不说，所有贩卖物资，全部缴获充公，咱们总不能为了潜在的一点威胁，就放弃庞大利益？这种事情从来是禁绝不了的，能做的就是控制。”肖恩将塞德里克大公引到自己熟悉的领域后，滔滔不绝。 “大公阁下完全可以扶植官方商队，我想断口血堡戎边这么多年，应该不缺乏那些伤兵，他们没有办法上前线打仗了，但是从商总不是问题吧？ 他们从商的好处多多，首先是忠诚，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们更忠诚的人吗？ 其次就是减负，这等于给他们找到了新的一条从业渠道，让他们以后生活有保障，减轻了断口血堡供养他们的压力，增加自身财政收入，反而变成了顺便的事情了。” 听到最后的时候，塞德里克大公双目已经变的瓦亮瓦亮，忍不住失声道：“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塞德里克大公接手断口血堡后，身上背负的压力越来越重，能够供养的士兵数量越来越少，其中一个问题不容忽视，老弱病残的处理问题。 在这之前，断口血堡历任大公处理方式与其他勋爵贵族并没有区别——过河拆桥。 那些对断口血堡没有用处的伤兵和退役老兵，名义上是被断口血堡遣返回了原领地。 实际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 这些为斯特雷奇家族征战多年，为拜伦联盟守护边疆多年的士兵，被抛弃了。 回到家乡，等待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在他们浴血奋战的断口血堡，都没有人将他们当英雄对待，更别说是那些遥远而又偏僻的小地方，在他们眼中，奥丁兽人只怕是遥远传说，根本漠不关心，更不会关心这些人究竟是与谁厮杀变成这幅模样。 而这些被遣返的退役士兵常年在外征战，早就落了一身伤病，又缺乏最基本的谋生手段。 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最残酷的命运，要么沦为匪寇，拖着残病之躯劫掠自己曾经浴血奋战而守护的人们，要么悲凉的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中。 长时间积累下来的结果是。 拜伦联盟的普通人对断口血堡的退役士兵，乃至对断口血堡产生了恶感，认为那里就是一群暴徒集中营。 后续退役回来的士兵，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会受到那些当地人的排挤，结果导致更多人走上他们不想走的道路。 这是拜伦联盟向断口血堡押送罪囚作为新兵的起因之一，因为那个时候，普通人根本不愿意去，只能强制执行。 这导致了断口血堡的兵源更良莠不齐，退役后出问题的可能性更大，毕竟他们的劣根本身就在，受限于军法，他们无法做什么，等重新回到老家原有的生活状态，又没办法活下去的时候，自然变本加厉，进一步导致断口血堡臭名远扬。 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性循环。 当时断口血堡戎边士兵的士气究竟有多低迷，那就更不容多说了。 就像肖恩刚刚所说的，士兵也是人，也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 再好的统帅和将军，若是没有办法为自己的士兵提供最基本保障，还想让他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这不是要不要脸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 无论肉体上还是精神上，没有一项能够支撑他们的。 这些士兵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 塞德里克大公上台后，也深受这个问题困扰，最后抽丝剥茧，发现根本问题就在那些退役士兵的安置上面。 若是不将这个问题解决了，其他都是空谈。 从那以后，断口血堡就取消了退役士兵遣返老家一说，均由斯特雷奇家族就近安置。 能够继续从事辅助兵种的从事辅助兵种，能够调到后勤工作的调到后勤工作，实在没办法工作的，也由军队供养善终。 这么做的成果是显而易见的，断口血堡的声誉不仅慢慢的洗刷干净了，内部的凝聚力也逐渐上来了，再加上辉煌战绩，很快便让他们名满天下，成为无数少年和骑士们向往圣地，主动带着家传武器和铠甲，骑着战马前去断口血堡自发戎边。 随着时间推移，这些退役士兵带给断口血堡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时至今日，他们已经快要超过断口血堡正在服役的士兵数量了。 塞德里克大公每每从噩梦中惊醒，多数是因为他们的问题。 一旦断口血堡防线出点问题，导致这些人没了生计，他们给拜伦联盟带来的混乱洪流，丝毫不亚于奥丁兽人大规模冲破断口血堡。 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经营的斯特雷奇家族的名声，可就毁于一旦了。 与肖恩这个年轻人的一番交锋，倒是给他开启了一个全新思路。 事实上，不少断口血堡退役士兵已经从事着类似于工作，只是偷偷摸摸进行，断口血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塞德里克大公多少也有点耳闻，只是受限于自身思维，从来没有想过，将这种走私行为，转变成冠冕堂皇的官方行为。 “到时候我们完全可以通过这种交易，控制东西两大奥丁帝国之间的平衡，需要打压的，我们就减少交易量，需要扶持的，就增加交易量，甚至还可以限量交易一部分军需物资给他们。 反过头来，从奥丁帝国获得大量牲口，可以从其他军领手中，换取我们需要的物资，这样一来，我们就在很大程度上甩开对他们的依赖，拥有更多的自由权和话语权，以前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种方法呢？” 塞德里克大公想到的东西更多，双目炯炯有神，一个全新的世界摆在了他的面前，这是一种全新战斗模式，若是操作好了，威力不在断口血骑出击之下。 不对，应该能够远远胜过断口血骑。 断口血骑满打满算才多少？ 到目前不足万数。 而断口血堡的退役人员，可是有他的几十倍，一旦动员起来，绝对是一股可怖力量。 ( = ) 第四百三十二章 计划合流 “大公阁下被军事占用了太多精力，没时间思考这些问题也正常。”肖恩转头大拍马屁，“商贸是建立在双方能僵持并平等对话上，要不是这些年来，东、西奥丁帝国一直被大公阁下压制着，刚刚这种提议等于没说，贸然开边关互市，只会为自己引来祸患。” 这一记马屁绝对是高水准的，不光为对方兜住了脸面，同时还赞扬了对方这些年来，最引以为傲的功绩。 自从进门后，一直紧绷着脸庞的塞德里克大公，此刻面部线条柔和了很多，点点头道：“确实是这个理，奥丁兽人这个种族，天生强权主义，要是不将他们压服，他们是不会乖乖跟你做交易的，毕竟能抢到的东西，何必费事交易？也就是最近几年，两大奥丁帝国间的平衡被打破了，为了争夺草原，双方打生打死，没有那么多精力理会咱们了，否则咱们可没有这么多悠闲日子，更别说是这种想法。” 塞德里克大公来回踱了两步，接着道：“现在正是一个绝佳机会，可以尝试开放一部分边关，与那些日子比较艰难的中小部落进行交易，你觉得呢？” 塞德里克大公最后一句，并不是问肖恩，而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 这件事情，没有自己外甥女的支持，可是没有办法实行的，因为断口血堡缺乏基础商品支持，到时候说不得得从苏菲丽雅手中拿一部分商品，作为初次贸易启动资金。 摄政公主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道：“这件事情我赞同，咱们与奥丁兽人僵持了这么多年，是时候换一种战争模式了，不过若论行商，咱们两个捆一起，也不是肖恩男爵的对手，既然是你开的头，说说，你还有什么好的想法吧？” “我暂时也没有什么成熟想法，只能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有用的你们就考虑，没用的就忽略。”肖恩提前说明道。 “一会慷慨激昂，一会又婆婆妈妈，刚刚你都快要指着鼻子骂我了，我都没有把你怎么样，我还能因为你说错了话，将你吃了不成？”塞德里克大公瞪了肖恩一眼道，显然他更喜欢肖恩先前那种有什么说什么的风格。 “是我考虑多了。”肖恩哈哈一笑，飞快的道，“与奥丁兽人贸易，方式无非有两种，一种是带着货物进入奥丁大草原，进行游商，这种方式我们正在使用的，优缺点非常明显。 危险系数太高，动辄就是整支商队都消失在茫茫大草原上，耗时也漫长，一个商队转悠一圈下来，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利益会缩水很多，好处就是，可以携带情报人员进出，了解奥丁大草原和那些部落的状况。 第二种方式则是在双方边境线上，选择固定地点，设立贸易市场，用大量大草原上稀缺物资，吸引那些奥丁兽人部落主动送上门来，这么做的好处，大幅度降低风险指数，就算是有贪得无厌的部落想要攻打贸易市场，也有足够的地理和人员优势，说不定可以趁机反吃下对方。 坏处则是，只能被动等对方送上门来，耗时漫长，尤其是初期，想要打开市场并不容易，那些奥丁兽人部落担心这是陷阱，轻易不敢尝试。 我的建议是，双管齐下，一边建立边关贸易市场，一边派遣商队深入奥丁大草原行商，不需要太深入，主要目的还是宣传边关贸易市场，吸引那些奥丁兽人部落自己送上门来，等建立了稳定贸易关系后，便可坐享其成，到时候不光会有大量奥丁兽人部落前来，拜伦联盟这边的商人看到利益后，也会主动往那边涌。” “你刚刚说的这种方法，若是放在平时，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方法，现在却不见的好用，这么说来，奥丁大草原最近几年冒出来的商队，都是你们永夜军领的？”塞德里克大公并没有放过肖恩言语中蕴藏的信息。 “没错。”肖恩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道。 奥丁大草原上定然有塞德里克大公的耳目，永夜军领这两年在这里搞出来的声势可不算小，想要瞒过他是不可能的，而且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我劝你，尽快将他们从大草原上撤出来，未来几年，这里将会无比混乱，稍微不慎，就万劫不复。”塞德里克大公警告道。 肖恩双目一凝，神情凝重道：“西奥丁帝国准备对东奥丁帝国发动全面战争了？” “看来你手中掌握的奥丁兽人的信息真的不少。”塞德里克大公主动卖好道，“西奥丁帝国为此准备多年，现在又是东奥丁帝国内部最为混乱的时候，换作是我，我也不会放过这种绝佳机会。” “多谢大公阁下的情报，我们会尽快调整在奥丁大草原上的部署。”肖恩真诚实意的道，虽说西奥丁帝国这么大的军事行动，是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的，只是得到消息早晚的问题，但是能早一分钟得到消息，就能早一分钟做出应变部署，多减少一分损失，他在这里等的就是这个消息。 “于公于私，我都应该提醒你一声。”塞德里克大公摆摆手道，“何况我现在还有求于你，接着说说，若是将这个条件代入进入，这个边境商贸，应该如何进行？”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大局势陷入动荡也不例外，东西两大奥丁帝国开战，主力应该是大型部落，那些中小型部落就是夹缝中的老鼠，日子会更难过，稍微不慎，就会沦为炮灰，为了求生，他们将会竭力避开主战场，他们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努力往北走，要么往南靠，北方是一片冻土荒原，他们到那里的求生难度更高，估计到时候南下的部落会更多，这么多部落拥挤在狭小区域，各种生活物资将更匮乏，若是在这个时候开放边境互市，将会更容易打开局面，换成是我，肯定会尝试一下，反正不会有什么损失，不是吗？”肖恩笑着反问道。 更深层的东西，肖恩并没有擅自猜测，需要自己知道的，到时候苏菲丽雅自然会告诉自己，没必要在一只老狐狸的面前耍心眼。 “很好！很好！很好！”塞德里克大公满意的拍拍肖恩的肩膀。 就是不知道他在说肖恩为断口血堡出的主意很好，还是作为他的外甥女婿而言。 肖恩心中擦了一把冷汗，经过这么一整，塞德里克大公一开始那种审犯人的姿态，自然没办法继续摆了，算是让他蒙混过关。 “若是大公阁下真的想要开放边关贸易，我还有一点可以提供帮助。”肖恩开始小心翼翼的露出自己的獠牙。 “哪一方面？”塞德里克大公问道。 肖恩的提议确实挠到他的痒痒处，他此行的目的，有两个。 一个是兰斯洛特王室与斯特雷奇家族未来的联姻为题。 另一个则是断口血堡的军费问题，同时筹措更多军粮，为应对奥丁大草原上风起云涌的局势做准备。 在断口血堡的军事会议上，塞德里克大公说的豪气十足，好像他亲自出马了，那些勋爵贵族一个个乖乖低头服软，将他们所需要的军需物资拱手奉上。 只有塞德里克大公自己知道，这究竟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这不同于战场上，敌人是摆在明处的，他只需要挥刀去砍就可以了。 那些勋爵贵族固然对自己心存畏惧，不敢跟他硬来，但是想伸手从他们口袋中掏东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些勋爵贵族就没有一个简单的，早就磨练出了一套应对他的方式，见了他的第一面，多数是在抱头痛哭。 不是哭穷，就是在向塞德里克大公诉说过去一年中，自家领地中是怎样的多灾多难，不是水灾就是旱灾，没事还瘟疫横行，自己都揭不开锅了，更别说是支援断口血堡了。 有的为了演戏逼真，在招待塞德里克大公的宴会，用的都是发馊的饭菜，长霉的面包。 等塞德里克大公走的时候，干巴巴的挤出少的可怜的军需物资和粮食，顺便再塞一堆不值钱的内疚泪水。 塞德里克大公明知道对方是在演戏，却无计可施，他总不能率兵攻破对方的仓库，去验证里面究竟有没有粮食吧？ 塞德里克大公就算再霸道，也没有办法这么做。 因为这么做的话，性质就完全变了，以后就会被那些勋爵贵族当仇寇对待。 不过那种打发叫花子的方式，让塞德里克大公直犯恶心。 若是有其他可能的话，他绝对不会跟这些混账打交道的。 现在肖恩将一个全新的可能摆在他的面前，如何不感兴趣。 “我在瓦莱丝塔组建了一个商会，里面都是纯粹的商人，但是受限于地方安全，他们没办法远距离行商，所以我们想要组织一个雇佣兵认证机构，将雇佣兵正规化……” 肖恩粗略的将当初向瓦莱丝塔商会会长们提出的雇佣兵设想，向塞德里克大公和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描述了一遍。 很显然，肖恩将主意打到了断口血堡的退役士兵身上。 瓦莱丝塔商会的五位会长对肖恩这个雇佣兵设想，予以一致认可，认为里面有很大的可操作性。 但是等实行的时候，却是困难重重，不是规则制定的问题，而是现有雇佣兵行业鱼龙混杂的太厉害，他们没有自己的班底，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底气不足。 其中重中之重，便是惩戒队伍，这个才是核心重点。 若是没有足够的武力保证他们能对那些心怀不轨的雇佣兵进行追责，所谓的雇佣兵体系，就很难立起来。 所以，到目前为止，这个计划依旧停留在纸面上。 要是以后他们还想不到办法打开局面，就不得不求助永夜军领，在这一方面想办法。 这是最后一步棋，毕竟永夜军领现在自身兵力就捉襟见肘，不愿意在上面耗费太多精力。 塞德里克大公的到访，让肖恩从中看到了契机。 断口血堡的退役士兵，那不就是天然的雇佣兵人选吗？ 虽然由于伤残和年龄原因，他们的战斗力大幅度下降，可底子在那里摆着，只要伤残不是太严重的，对付对付那些小毛贼和普通盗匪，还是没问题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品质比起那些来路不明的雇佣兵，更有保障。 肖恩不遗余力的鼓动塞德里克大公开放边境互市，里面自然有自己的利益诉求。 永夜军领没办法绕这么大一个圈，到那里去搂钱，但是瓦莱丝塔商会可以。 若是能借机打通了这条线，瓦莱丝塔商会才算是真真正正立起来，哪怕没有永夜军领作为支撑，也没有人敢动他们。 因为那时候他们的利益将会与断口血堡捆绑在一起。 “好，好，好！”塞德里克大公连说了三个好字。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塞德里克大公打仗绝对是一把好手，但是搞经济搞商贸，他是不折不扣的门外汉。 刚刚肖恩将边境商贸，说的天花乱坠，确实让他从中看到了巨大商机，但是真让他去着手搞，却没有太好的头绪，比如在奥丁兽人中最紧俏的物资是什么？这些物资的来源渠道？又如何将这些物资运送过去？运送成本几何？如何进行定价等等？ 别说是考虑好，他能不能考虑到这些都是个问题。 断口血堡的退役士兵基本也是这种状况。 行商也是一门技巧活，若是没人领进门，想要东一头西一头的撞，没有足够资本挥霍，很难摸其中门道。 先前已经说过了，瓦莱丝塔商会之所以能滚雪球的方式发展壮大，是因为永夜军领充分利用了那些安斯敌人后裔。 他们本身就是在经商，只是受限于能力和规模，处于最底层时，从事的是利益最低廉的贸易。 但那也是贸易的一种，而且还是最考验人的一种，因为他们更输不起，想赚钱也更艰难，必须算计到家。 等永夜军领给他们提供了渠道和商品，他们自然能趁势而起，用恐怖的速度发展壮大。 若是没有他们，永夜军领单纯依靠一些没有任何经商经验的门外汉，哪怕有他们的情报和商品支持，能不能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依旧是一个问题。 断口血堡的退役士兵们，就是不折不扣的门外汉。 但是论起舞枪弄辊的雇佣兵，塞德里克大公在行啊，那就是一群纪律散漫的士兵，想要将他们整理成型，用军事方法进行管理，是最简单的。 若是有瓦莱丝塔商会作为商业支撑，断口血堡退役士兵作为武力支撑，边境互市就不再是一句空谈。 经过这么一搞，肖恩心中算是彻底有底气了，对塞德里克大公道：“看来大公手中缺少经商方面的人才，这样吧，改天有空，我将瓦莱丝塔商会的几位会长介绍给大公阁下认识，相信他们对边境互市拥有属于他们的独特见解。” “如此再好不过。”塞德里克大公连连点头，“这件事情，等我回头仔细研究一下后再详谈，我此行前来，还有一件事情需向你提前说明，我的小儿子阿诺德有可能潜入了你们的领地，我希望你们发现他后，可以给他一个教训，但是不要伤及他的性命。” “阿诺德将军前往永夜军领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差点让肖恩闪了腰，心中有无数羊驼驼奔腾而过。 阿诺德?斯特雷奇虽然没有自己父亲塞德里克大公这么有名，但是作为断口血堡的一帅三将，那也是有名有姓的，传说中出入奥丁大草原如无人之境。 最近几十年，断口血骑创造的诸多以少胜多的辉煌战绩中，有一多半是出自他之手，他是永夜军领三大主力参谋长凯尔曼的人生偶像。 ( = ) 第四百三十三章 提前通气 这位才是真正弄奇弄险的高手，千里奔袭、声东打西、杀回马枪等等，各种战术，玩的不要太溜。 肖恩看过他的履历后，最大感触，就是这个家伙，就跟开了幸运作弊器，很多时候稍微有点差池，那就不是他创造辉煌，而是被人包了饺子。 不过他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与塞德里克大公迥异的风流性子，他的风流韵事就像他的辉煌战绩一样，多不胜数。 这样一个祸害，不老老实实在断口血堡呆着，到处溜达什么？ 你溜达就溜达，往自我领地中钻什么？ 偏偏自己的领地中，确实有不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永夜军领的封锁就算是再严实，对上一名冠军骑士也无能为力，尤其对方还是一名精通战略战术的天才。 还没见面，肖恩就已经开始头疼，究竟怎么将这只大老鼠给揪出来？ 他又暗中搞到了多少自家领地情报？ 真的将他揪出来后，又该怎么处置他？ 光是想想，肖恩脑壳就开始疼了，苦着脸道：“大公阁下，有没有办法联系到阿诺德将军？直接将他召回来？” 塞德里克大公同样满脸无奈道：“他在断口血堡犯了军纪，私逃出来的，别说联系，若是他听到我的消息，只会钻的更深，跑的更远，我还希望借助男爵之手找到他！” 略微犹豫了一下，塞德里克大公补充说明道：“阿诺德对你们在绝望沼泽取得得辉煌战绩很感兴趣，尤其是黑火药，所以，我们怀疑他潜入你们领地，是冲着黑火药配方去的。” “黑火药配方？我会让人从这方面进行着手查起的！”肖恩多少松了一口气。 先不说黑火药配方马上就要烂大街了，永夜军领与苏菲丽雅商谈的黑火药配方购买事宜基本敲定，对方去偷黑火药配方，根本就在做无用功。 就是不知道对方摸进了自己的哪一家兵工厂。 单纯摸进了生产兵工厂还好说，就算是造成泄密，情况也不会太严重。 若是带研发性质的兵工厂，就比较麻烦了，里面可是有不少永夜军领正处于研发阶段的新式黑火药武器，能直接颠覆当前战争模式的那种。 类似阿诺德这样的人，对永夜军领来说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毕竟他们现在算得上名声在外，手中更是展现出了一系列让人垂涎欲滴的好东西，别人自然不会再将他们当穷乡僻壤对待。 普通哨探，确实很难摸入永夜军领。 但是对那些大骑士级，乃至冠军骑士级哨探，永夜军领可就有点无能为力。 对普通人来说险绝的地形，他们却如履平地。 永夜军领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自家机密单位隐藏的更深一些，尽可能让他们找不到。 因为数量是他们最大缺陷，对任何一个领地，抽调大骑士作为哨探，都是一件比较奢侈的事情，更别说是冠军骑士。 除了阿诺德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没有哪个势力舍得派遣一名冠军骑士耗费大量时间，去刺探情报。 总体来说，塞德里克大公对肖恩的表现还算满意，之后再没刻意刁难。 在肖恩的刻意讨好下，临走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一丝笑容。 不光边关互市让塞德里克大公看到了一种全新可能，还因为肖恩出手足够阔绰，反手间，就送给断口血堡大量军需物资，尤其是安迪斯长弓和黑火药这种永夜军领特产，数量大的吓人，这是他前来瓦莱丝塔后最大一笔收获。 第二天，还没等肖恩联系塞德里克大公，塞德里克大公便派人来催促肖恩，继续深入探讨边境互市的事情。 肖恩只能安耐下立刻返回永夜军领的冲动，先将这件事情搞定。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对这件事情什么意见？”面见塞德里克大公前，肖恩先跟瓦莱丝塔商会的五名会长简单的通了一下气，让他们有点心理准备。 五名瓦莱丝塔商会会长面面相觑，迟迟没有回话，场面一度陷入了寂静。 “怎么？你们对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同意见？”肖恩疑惑反问。 “没有，怎么可能有反对意见？”五名商会会长脑袋同时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们只是有点不敢相信。” “没错，就是不敢相信，我们都知道领主大人手眼通天，没想到竟然厉害到这种程度，竟然能与塞德里克大公搭上关系，那可是塞德里克大公，咱们拜伦联盟的王国骑士！” “和塞德里克大公搭上关系，可以理解的，毕竟他是摄政公主殿下的亲外公，与领主大人亲近理所当然，真正出人意料的，应该是领主大人能说服大公阁下开放边境贸易，塞德里克大公的古板方正，就像他的战功一样出名，尤其是对待奥丁兽人的政策上，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拍死，更别说是开通贸易。” “对啊，边境贸易这一块，可是整个拜伦联盟商人最大梦想，你们知道那边究竟有多赚吗？一块布料能够换回一头羊，两斤盐巴一头牛，很多活不下去的商人，最后选择到那边拼死一搏，一旦成功一票，立刻能翻身。” “更妙的是，将断口血堡的那些退役士兵拉入雇佣兵的想法，更是妙到极点，那可是断口血骑，光是这个名头，就吓死那些胆敢打咱们主意的匪徒，有了他们的保驾护航，拜伦联盟还有咱们不能去的地方吗？单凭这一点，这一票咱们就稳赚不赔。” “是退役断口血堡的士兵，不是断口血骑，也不是退役断口血骑，断口血骑没有这么廉价，他们就算退役了，也有无数选择，不可能沦落到雇佣兵行列中。” “这有什么区别？难道你能分清楚断口血骑与断口血堡士兵的区别？还是那些匪徒们能分清楚？嘿嘿，自凡是断口血堡出来的，都可以称之为断口血骑，人的名树的影，反正差不多，只要能吓死那些欺软怕硬的家伙就成。” “说的有道理，自凡是能够扯上断口血堡这张大旗，出门在外，就算没护卫人员，安全系数也将会大幅度提升，无论从大义上，还是实力上，那些小毛贼，都应退避三舍。” “最好干几件足够威风，足够血腥的报复事情，比如千里追凶，让天下人对断口血骑的手段和强大，有更深刻认知，下一次再对咱们的商队动手，就得好生考虑考虑了。” “这个主意好，这种事情，咱们完全没必要坐等事发，可以找机会炮制一件，这年头，什么事情，不是有心人做出来的？” “哈哈，老家伙，你这一招实在太阴损了，不过我喜欢。” “咱们先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要是早想到这个的话，还用得着为了雇佣兵人选的事挠破头破？” “不是想的到，想不到的问题，关键是你有这个章程吗？你连凑到塞德里克大公面前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是说服对方，开始放边境互市，允许断口血骑与咱们合作，要我说，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领主大人能促成这件事情。” “没错，这个世界上只有领主大人才有这个能力和这个想法促成此事，领主大人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视商人的领主。” “能够拥有领主大人，才是咱们最大的荣幸。 经过短暂的沉静后，五名瓦莱丝塔商会会长，就跟炸了锅一样，一个个脸上冒着红光，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既有恭维称赞肖恩的，也有对边贸互市其中潜藏的巨大商机直流口水的，有的甚至对这件事情展开眺望，大出主意的。 唯独没有质疑这件事情可行性，不仅因为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还因为中间是由肖恩牵头引线。 在他们心目中，肖恩的形象早就高到了与塞德里克大公这种大人物比肩的程度。 从他们的讨论中，肖恩还是听到了一些东西，压了压手，做出了一个停止讨论的手势，“停！” “都收声，领主大人有话要说。”赛门会长急忙道。 等到他们从这种狂热情绪中略微恢复后，肖恩才疑惑的问道：“听你们的意思，你们对边境贸易有所了解？” “与其说是边境贸易，不如说边境走私更合适。”赛门会长笑着道，“领主大人对商人了解十分透彻，这个行业的逐利性，相信不用我说给领主大人听，有一点微小利益，都会有人往那边跑，更别说边境走私里面蕴藏着巨大利益，哪怕再高风险，也会有人铤而走险。 边境走私作为一个古老行业，一直都在，只是其中风险实在太大，动不动就人财两失，真正能以此走上发家致富的，少之又少，更多尸骨无存。 但是我们这些混血儿，先前窘境，领主大人是清楚的，当没活路可以走的时候，只能选择在死前搏一把，踏足边境走私的，多数都是这样的人，所以，我们对边境走私谈不上有多精通，但多少还是了解一点，有点门路的。” 对于肖恩，赛门会长没有隐瞒的必要，据实以告。 肖恩一愣，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们多灾多难的过去，反而变成你们铸造辉煌未来的根本，既然你们对边境贸易有所了解，那事情将会变的更简单。” 肖恩敲着桌子，主动跟他们露底，“塞德里克大公那边基本可以确定，他们并没有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所以，商贸这一块必须依靠你们进出货，打开与奥丁兽人那边的局面，若是你们能与原本干边境走私的搭上关系，将他们拽入局，那就再好不过，这是一块巨大蛋糕，只要能够保证咱们有的赚，并且是赚最多的那一个，必要的时候，分给别人一点也无妨。” 赛门会长点点头道：“这一点还请领主大人放心，我们的目光没有这么狭隘，领主大人可是用实际行动教会了我们抱团取暖的好处，不仅不会让市场份额缩小，反而能涉足以前没办法涉足的领域和市场，在边境贸易上，咱们暂时终归是外行，要能有一群内行人领路，咱们可以少走很多弯路，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去处理，只要将风放出去，根本不需要咱们去找他们，他们就会主动找上门来。” “这个暂时还不着急，等咱们与塞德里克大公谈妥了条件，再放风出去不迟，咱们虽然不介意分享这块蛋糕，但是主动权一定要掌握在咱们自己人手中，不能让一群外人牵着鼻子走，这个一定要掌握好。”肖恩叮嘱道。 “明白。”五名商会会长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这个世界上没有利益均沾，只有吃肉喝汤之分，他们在吃肉之余，还给其他人一点汤喝，已经仁至义尽，难不成他们还想平起平坐的跟着吃肉？ “塞德里克大公那边，你们同样也要做好大出血的准备，塞德里克大公之所以能点头开放边境贸易，那是因为他们现在的日子不好过，想通过这种方式谋取更多军费，缓解自身财政压力，若是没有办法让属于他们的那一块足够动人，他随时可能变卦。”虽然与塞德里克大公仅仅接触了一晚上，却足够肖恩从他身上掏出很多东西。 塞德里克大公是一位非常纯粹的人，他已经将驻守断口血堡，阻挡奥丁兽人坐大，祸乱拜伦联盟，视为自己，视为斯特雷奇家族的一种责任。 为了这种责任，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不择手段。 昨晚上塞德里克大公看起来好像完全是被自己说动了，实际上，究其原因，还是断口血堡内部原因。 要是拜伦联盟还是当初那个纯粹的攻守同盟，为了生存，其他大公家族，无偿的、定时定量的将大部分产出供应给断口血堡的话。 肖恩胆敢在塞德里克大公面前提出开放互市的建议，就算不被对方当场扭断脖子，也会被当成卖国贼，直接划分到绝交行列，他将会直接化身为肖恩迎娶摄政公主的最大障碍。 但是现在，塞德里克大公不得不在残酷现实面前妥协，他将驻守断口血堡视为自己的一种责任，但是大部分勋爵贵族家族们，也将其当成了是斯特雷奇家族和兰斯洛特王室的责任，与他们无关。 面对这种人性劣根，塞德里克大公就算再强大，也无能为力，只能另谋出路。 边境互市想真的做起来，并且做的长久，必须满足塞德里克大公的基本需求，让他从中尝到甜头，他才会不遗余力的支持这项政策，否则黄掉是对方一句话的事情，或者等到对方精通之后，直接将他们踢出局。 赛门会长哈哈大笑道：“这个就算领主大人不说，我们也知道怎么做，不瞒领主大人，就算没有边境互市这件事情，我们商会也准备了一批物资，准备无偿运送到断口血堡，尽一份自己的心意，领主大人以前曾说过，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这句话我们很认同，也从不敢忘，以前我们是有心无力，现在有一点微薄之力，自然能尽一点是一点，只有维持边境安稳，商业才能蓬勃发展嘛。” ( = ) 第四百三十四章 最好礼物 肖恩冲着五名商会会长竖起大拇指道：“你们的这份觉悟，已经远超过拜伦联盟的大部分勋爵贵族。” “不是我们的觉悟高，而是领主大人教诲的好，在跟随领主大人之前，我们可没有这么高的眼界和觉悟。”赛门会长借机恭维道。 “行了，就不要在这里拍我马屁了。”肖恩笑着摇摇头道，“收拾一下，跟我去面见塞德里克大公阁下吧，只要你们能继续保持这份觉悟，这件事情，妥了。” “有领主大人帮咱们把舵，自然没有问题。” “领主大人先请。” 瓦莱丝塔商会的表现让肖恩十分满意，这些人并没有商会的飞速发展而自我膨胀，忘乎所以，相反他们似乎变的更谦卑。 不光在肖恩面前，在其他人面前也是如此。 外面诋毁瓦莱丝塔商会的言语五花八门，唯独针对他们品性方面的，少之又少。 因为他们大多数人做买卖的时候，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货真价实、量足份大、物美价廉等诸多守则。 对这样的商人，就算是再不讲理的人，也很难挑出毛病来。 他们能有这种风气，永夜军领倡导只是一方面，民风淳朴也占很小一部分原因。 真正原因，与他们中大多数人起于微末，早已经被生活磨平棱角，在以前行商过程中，就已经养成了类似习惯，并没有因为做大而丢失。 任何事物的发展壮大，都不是单一元素促成，里面还有诸多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因素，也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瓦莱丝塔商会的发展壮大也不例外。 他们要是像那些背后有勋爵贵族撑腰的无良商人一样，稍微有点能力，就欺行霸市，横行霸道。 不用别人出手，肖恩就第一个出手将他们拆了，因为那是在败坏永夜军领的名声。 那种为了一时利益，坑蒙拐骗无所不用的无良商人，才是最愚蠢的家伙，他的买卖注定长久不了，真正能赚取的利益也有限。 那种表面看起来吃亏的商人，才是闷声发大财，在不经意间就做强做大了。 这是永夜军领下属所有从商人员的基本素质，有时候肖恩对信誉看重，还在利益之上，品牌嘛，就是需要小心翼翼维护的。 永夜军领现在就是一块不折不扣的金字招牌，谁要是敢砸他的招牌，他就跟谁急。 瓦莱丝塔商会出手阔绰程度，别说塞德里克大公大吃一惊，就连肖恩都为之侧目，总价值与肖恩昨晚送出的近千万王室金币军需大礼包是没办法比的，但是超过两百万金币物资，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势力能拿的出来的，最近几年，那些大公家族们单家支援给断口血堡的，连他们的一半都没有。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瓦莱丝塔商会这两年积累了多么丰厚底蕴，已经悄无声息的成为水下大鳄。 这让塞德里克大公对商人唯利是图的印象大为改观，这些人的良心有时候还在那些勋爵贵族之上。 这笔军需物资所代表的意义，也与永夜军领的有所不同，后者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东西绝对不会白给，而是从其他方面找回来。 瓦莱丝塔商会的，还代表他们对断口血堡、斯特雷奇家族所做一切的认同和感激。 看看他们的商品便知道了，这明显是募捐结果，里面金钱少之又少，大部分是实体货物，而且五花八门。 上至武器铠甲军粮这种军需物品，下至针线调味品这类生活物品，可谓是应有尽有，尤其是后者居多，光看名单便知道，它们是东一家西一家，一点一滴拼凑起来的，里面不光有那些瓦莱丝塔商会商人们的贡献，还有普通员工的心意。 这个世界上，已经很少有东西能让塞德里克大公动容了，这份礼单绝对是其中之一。 这是对于他们所从事一切的认可，是他们坚守断口血堡防线的真正意义所在，这是他此行收到的最好礼物。 有了这个，他就算是从其他大公家族手中一无所获，他依旧心满意足。 更别说，永夜军领那边已经给他准备了足够大惊喜。 等谈到边境互市问题的时候，瓦莱丝塔商会的态度，更是大方的不可思议，处处为塞德里克大公和断口血堡着想，利益更是主动让出了大头。 里面牵扯到的比例数字，让当事人塞德里克大公都感觉不好意思了，更别说主动加价。 这哪里是商业会谈，根本就是让利会谈。 这种情况下，哪里有谈不成的生意。 之所以出现这种特殊情况，仔细思索一下，又不奇怪了。 断口血堡的军队是边贸互市一切保障，只有他们足够强大，边贸互市才能持续下去，否则他们这些商人跑到边境上去，就是送上门去的肥羊。 尤其是他们听说，奥丁大草原马上就要陷入战乱状态的时候，更是坚持这一点，断口血堡守军强大，对他们有利无害。 何况瓦莱丝塔商会还有一个更大目标，用断口血堡的退役士兵组成雇佣兵商会，只要拥有足够多可以信任的雇佣兵，瓦莱丝塔商会就不再是单纯的瓦莱丝塔商会，整个拜伦联盟都能成为他们的市场。 这里面涉及到的利益，可比一个边贸市场要庞大很多很多，毕竟繁荣才是商贸基础，这一点，拜伦联盟比奥丁兽人可要强很多倍。 五位会长的小算盘可是打的啪啪直响。 任何事情，助力大于阻力，基本上就能推行，两者比例越大，执行速度越快。 边贸互市便是这种情况。 头天晚上，肖恩为了给自己解围，才将这个想法仓促抛出来。 第二天塞德里克大公便与瓦莱丝塔商会的会长们敲定了合作协议。 第三天瓦莱丝塔商会上下就开始忙碌起来，无数货物准备装车前往断口血堡。 这些货物既有一部分是瓦莱丝塔商会准备赠送给断口血堡的物资，也有一部分是拿到边关试水的货物。 这些货物，他们做两手准备，能够出售给奥丁兽人谋取暴利，那最好不过。 若是卖不出去，转手赠送给断口血堡，收获人情也不亏，就算边境贸易开不起来，瓦莱丝塔商会的雇佣兵模式顺利展开，那是板上钉钉的。 这是与断口血堡互利互惠的事情，塞德里克大公绝无阻拦的道理。 整个过程，都会有塞德里克大公带来的断口血骑保驾护航，就算再凶悍的悍匪，也得退避三舍，否者那些杀神不介意顺手灭了他们。 这边一敲定，肖恩第一时间返回了永夜军领。 这件事情交给瓦莱丝塔商会便可以了，一旦边境互市打通，永夜军领便可坐享其成，直接将领地中的货物顺江而下便可以了。 毕竟他们走的是商品输出路线，暂时还没有涉足商品运输的打算。 肖恩刚刚落地，便第一时间问前来迎接的雷尔夫，“让你彻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他说的不是别的，正是阿诺德将军的事情，从塞德里克大公那里得到消息后，肖恩外松内紧，第一时间飞鹰传书雷尔夫，让他们对永夜军领进行彻查，尤其是那些关键部门。 雷尔夫脸色明显有几分难看，如实回答道：“彻查还在进行，确实有不少老鼠偷偷摸摸的钻进来了，一个个不仅性子狡猾，个人实力通常也不弱，目前已经发现了四个可疑目标，不过被他们渗透的都是次要部门，所以我没动他们，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借他们之手放假消息，但是里面没有阿诺德将军，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他确实进入咱们领地了，他曾经在双子城，不慎露过一面，之后再无他的行踪，这件事情我会持续跟进，这件事情我需检讨，是我疏忽大意……” “行了，我来可不是听你废话的，说这些没用的，还不如想办法怎么杜绝这件事情。”肖恩摆摆手打断了雷尔夫的自我检讨。 雷尔夫张了张嘴，只能点点头道：“我会想办法的。” 这种事情根本没办法杜绝这句话生生咽回了肚子中。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永夜军领现在家大业大，盯着他们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作为高层的雷尔夫很清楚他们手中掌握了多少好东西，一个黑火药，就已经让所有有头有脸的势力眼红了，等处于研制阶段末期的大炮一响，他们一个个还不得抓狂，大骑士不要钱一样的往外扔。 那时候，才是对他们情报防御体系最大考验到来之时。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 安迪斯环形山对上普通人，固然是巨大的天然屏障，同样也是藏污纳垢的绝佳场所。 永夜军领对其控制，主要围绕着雅各布江、三洞河、安迪斯盆地和安迪斯内陆湖，这几个低矮适合居住区域进行的。 若是从空中俯视，这些区域占了整个安迪斯环形山的五分之一都不到。 别说那些高耸山脉和深山老林，就算一些小沟小壑他们都没有办法兼顾。 没办法，地广人稀。 到现在，永夜军领最适宜耕种的安迪斯盆地，开发利用率也不过五成，哪有精力去开发更难利用的大山？ 当初受限于人手，永夜军领的净山，也称不上有多彻底，每年都会有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野生安迪斯人，从深山老林中钻出来，成为永夜军领的额外新增人口。 要是那些密探往这里面一钻，永夜军领也无能为力。 肖恩并没在这件事情上紧盯着不放，雷尔夫能想到的事情，他基本都想到了，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是被动一方，仅靠人员，已经没办法可想，等以后自家领地术法这方面的黑科技上来了，看看能不能从这方面着手。 “想凭普通人挖出一名一心潜踪的冠军骑士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咱们也不能任由这么一只大老鼠一直窝在咱们自己家里，既然没办法将他挖出来，就将他引走。”肖恩将一个反复斟酌了一路的方法丢给雷尔夫，“在领地放风出去，就说西奥丁帝国准备对东奥丁帝国全面开战。” “明白了！”雷尔夫双目一亮。 他刚刚恶补了关于阿诺德的情报，知道这位风流浪子拥有很强的两面性，既有不负责任的一面，也有责任心超强一面。 在有一点上，他倒是与塞德里克大公挺相似的，那就是将斯特雷奇家族和对抗奥丁兽人，视为自己的一种责任。 平时他可以无所顾忌的跟塞德里克大公耍性子，现在进入战时，他只怕比任何一个人着急。 “用不用我在里面添加一点猛料，将断口血堡现在情况形容的凄惨一点？”雷尔夫请示道。 “不要乱来，你这次面对的是一只久经战阵的老狐狸，嗅觉敏锐的超乎想象，你要是夸大其词，反容易让他察觉到什么，实际上，咱们这番大举检索，已经打草惊蛇，对方只会隐藏的更深。”肖恩摇摇头，否决了雷尔夫的这项提议，“消息散步，也不要搞的太刻意，通过报纸和基层单位的布告栏进行便可以了。” “对方看不到怎么办？”雷尔夫有些担忧的问。 “看不到？若是看不到，对方就不配叫战神之矛，一个人的一次两次胜利可以归结为运气，若是次次都是如此，就不是幸运这么简单了。”肖恩对这点倒是不担心，“只要他蛰伏在咱们领地中，就一定能看到。” “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雷尔夫领命道。 “我让你整理的奥丁草原资料，准备的怎么样了？”肖恩将目光从阿诺德身上移开，这件事情虽然很有可能会造成永夜军领严重泄密，但是相比起永夜军领的整个未来布局，又是小事。 关于奥丁大草原上的消息，肖恩是不可能听信塞德里克大公一面之词的，毕竟这里面牵扯到的东西很多，必须多方求证，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永夜军领在奥丁大草原上的布局与断口血堡没办法比，但也算不上白纸一片，根据已经掌握的情报小心有心求证，还是没问题的。 “咱们这几年收集的两大奥丁帝国的情报，全在这里了。”雷尔夫将厚厚一摞资料，从公文包中抽了出来，“消息没问题，各方面痕迹都在显示西奥丁帝国正在全力备战，东奥丁帝国去年又乱的够可以，全面入侵可能性超过九成半。” “嗯！”肖恩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商队情况呢？” “正处于准备的五支已经叫停了，三支出发没多久的，已经发布召回命令，还有六支已经深入大草原，虽然对他们发了召回令，但是能不能在开战前返回来，还是个未知数。”雷尔夫回答道。 “给他们发一条新召回命令，让他们采取就近原则，距离领地近的返回领地，距离拜伦联盟近的，直接前往拜伦联盟，只要亮明身份，便会有人接应他们，必要时刻，丢弃货物，保人为主。”肖恩补充道。 看在价值千万的军需物资份上，这点小忙，塞德里克大公应该不介意帮忙。 “明白。”雷尔夫一边点头，一边记录。 “诸位将军已经到齐了。” “都已经到齐了。” “包括狄克龙将军和班希伯来参谋长？” “不仅是狄克龙将军和班希伯来参谋长，断崖氏族的两位首领洛克和耶鲁，也一起过来了。” “那就通知他们一起参加接下来的军事会议。”肖恩直接拍板道。 断崖氏族虽然没有像鳄族人那样，宣誓向永夜军领效忠，但从断崖氏族接受永夜军领军事援助的那一刻起，双方的从属关系，就已经出现。 这种状况，随着肯塔纳野蛮人带来的压力不停增大，越来越明显。 因为永夜军领一旦抽身，他们被肯塔纳野蛮人吞并，那是分分钟的事。 ( = )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夹缝中的断崖氏族 两者在血脉上讲是同族，但是肯塔纳野蛮人根本不承认他们，落在这些强权至上的野蛮人手中，沦为奴隶是必然的。 相比起那种选择，断崖氏族选择了向永夜军领低头，这么做至少能保证种族延续。 必要时刻，以断崖氏族为首的安迪斯东峦部落，将会撤进永夜军领，依托古安迪斯帝国遗迹堡垒进行防守。 这么做的后果也很明显，那就是步鳄族人后尘，被永夜军领吃干抹净。 就像当初的鳄族人的鳄族长老议会那样，断崖氏族的统治阶层，不愿意轻易接受这一点，想要从永夜军领这边借力，拼死迂回挣扎。 断崖氏族现在的处境，与鳄族人有着惊人相似，却又有着本质不同——两者入侵者的入侵原因不同。 金斯利家族是看中了绝望沼泽，想要将他们纳为自己领地，不彻底将他们击败，他们是不会放弃的，就算击败了他们，要是自身不变的足够强大，他们依旧会卷土重来。 更何况，永夜军领是另一个虎视眈眈的入侵者，只是他们的入侵手段不一样，若是鳄族人拒绝了他们的好意，永夜军领一转脸，比金斯利家族只怕好不到哪里去。 当初鳄族长老议会还对永夜军领心存幻想，所以态度一直在摇摆，而那些年轻改革派则是认清了永夜军领真实面目，并接受了这个事实，在他们还有能力讲条件的情况下，先一步做出了选择。 断崖氏族所面对的入侵者肯塔纳野蛮人，某种程度上讲，是迫不得已，他们更像是一群逃荒避难者，将大自然降临在他们头上的灾祸，转嫁到他们唯一邻居头上。 断崖氏族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彻底击溃肯塔纳野蛮人，另一个等待肯塔纳冰原异常气候过去，这些入侵者自行散去。 从目前展现出来的形势看，第一种方法基本不用想。 哪怕在永夜军领的大力援助下，断崖氏族的生存空间也在节节收缩。 而永夜军领又不可能为了他们，倾尽全力。 因为他们最让永夜军领窥视的，并不是他们所拥有的土地，而是他们的族人。 现在之所以帮助他们，一是像当初经济入侵鳄族人那样，建立友好关系，大打感情牌。 二来是古安迪斯帝国遗迹堡垒群还没修缮完毕，永夜军领又在图谋绝望沼泽的关键时刻，领地内部兵力空虚。 现在遗迹堡垒群修复接近尾声，绝望沼泽战事也尘埃落定，永夜军领必然会对针对他们的政策做出调整。 断崖氏族唯一能做的便是拖延时间，一直拖延到肯塔纳冰原的气候恢复正常，那些扎堆的肯塔纳野蛮人自动散去。 可是肯塔纳冰原究竟什么时候恢复正常，这个谁也不清楚，照目前架势看，似乎根本没有这方面迹象。 断崖氏族首领洛克虽然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但是政治敏锐度却并不比那些拜伦联盟出身的勋爵贵族差，明显察觉到永夜军领内部风向转变，一听永夜军领招狄克龙和班希伯来返回军领开高层军事会议，也坐不住了，巴巴的跟着跑了过来。 当洛克和耶鲁接到参加永夜军领军事会议通知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人熊耶鲁将拳头捏的咯咯直响，大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怒气，咆哮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将咱们当属下看待？咱们断崖氏族还没有答应加入他们吧？不去，坚决不去。” “天天吃这么多肉，怎么就一点不长脑子呢！”老爹洛克望着自己的未来接班人，目光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无奈，若是放在以前，耶鲁绝对是一个合格断崖氏族族长，无论个体势力还是人格魅力，那都没话说。 可现在断崖氏族面对前所未有的危局，就有点不合适了，脑子明显不够用。 话说回来，无论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还是肯塔纳野蛮人，都这个德行。 可能是因为他们的肉体力量实在太发达了，很多事情能凭拳头就直接解决，所以懒得思考。 说好听了叫淳朴，说难听了就是比较憨，很多都是一根筋。 人熊耶鲁这还算是见过世面的，多少知道克制自己的脾气，要是换成普通断崖氏族族人，早就一怒之下，将传令人给丢出去了。 至于像老爹洛克这种，属于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中的稀有变异品种，几十年也不带出一号的。 “怎么？老爹还准备去不成？”人熊耶鲁闷声闷气的道，“我知道我的脑子没你的好用，但是咱们就这么低头服软，岂不是让那些家伙更看不起，到时候想怎么折腾咱们，就怎么折腾咱们？” “被人看不看得起，可不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面，只要咱们的氏族的实力一直保持强大，他们自然会高看咱们一眼，哪怕是利用咱们，也会拿出最好的态度来，要是咱们孱弱到连利用价值都没有，人家连看你都懒得睁眼。”老爹洛克语重心长的道。 “怎么？听老爹的意思，对方邀请咱们参加他们的军事会议，是看得起咱们的意思？”人熊耶鲁一脸疑惑。 “差不多这个意思。”老爹洛克不愿意与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参加了，至少涉及到咱们的问题的时候，咱们还能够据理力争，难不成你还将自己以及族人的命运，完全交给一群外族人决定不成？” “你怎么不早说，还等什么？赶紧走啊！”人熊耶鲁一个高蹿了起来，急吼吼的道。 “不用着急，距离会议召开还有两个小时，永夜军领的人很有时间观念，咱们就算早去了，也是干等着，在这之前，还是先吃一顿再说。”老爹洛克倒是很清楚永夜军领的行事风格。 人熊耶鲁瞪着铜铃眼道：“老爹，我发现很多时候，你的心远比我的大，这种时候，你还能吃进饭去？”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只有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战斗嘛，用脑子也是很耗气力的。”老爹洛克一副乐天派的模样，“要是担忧能够解决问题，我肯定顿顿不吃，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你就会发现，担忧是最无用情绪，该发生的事情，照常会发生，等到真正面对了，再想办法不迟。” 大道理都懂，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码事了，人熊耶鲁只安静了一会，忍不住又提议道：“不如趁现在还有时间，咱们到妮可拉那里探探口风，看看永夜军领高层动向。” 老爹洛克抬头耶鲁一眼道，“你就对我一点怨气都没有？我可是生生的拆散了你们。” 这一次反倒是人熊耶鲁陷入了沉默，在断崖氏族与永夜军领联姻前，他与妮可拉在断崖氏族是公认一对，无论是为了断崖氏族未来统治，还是从感情上。 这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四五年，双方依旧小心翼翼的回避着，老爹洛克主动提及这个问题，还是第一次。 丢下这个问题后，人熊耶鲁长时间不言不语，老爹洛克却依旧碗筷不停，吃的淅沥呼噜，心境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不过了解他的人，从他紧绷的肌肉便可以看得出来，他在用这种方式掩饰自己的内心，他在等人熊耶鲁的回答。 人熊耶鲁并没有沉默太久，便神情认真的望着老爹洛克道：“这件事情上，我确实有怨气，不过我不是恨老爹，也不是永夜军领，而是恨我自己的无能，要是我不被俘，老爹就不用面对这种二选一的艰难境地了。” “你错了。”老爹洛克摇摇头道，“就算咱们当初没入侵安迪斯山脉，你没被永夜军领俘虏，你觉得单靠我们自己，能抵挡住肯塔纳野蛮人的南下？到时候我们依旧不可避免向永夜军领求援，依旧得用联姻的方式示好永夜军领，我依旧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所以，你无须恨自己，要恨就恨我吧，我视氏族在你们之上，你们有怨恨的理由。” 人熊耶鲁又陷入了一阵沉默，最终摇摇头道：“我恨不起来，这种选择，老爹才是最痛苦的那个，好在妮可拉现在过得不错，衣食无忧，麦基将军也对她不错，又生了一个漂亮女儿……” “过的好不好，不是咱们说了算，而得她本人说了算。”老爹洛克看待事物显然要比人熊耶鲁更深邃。 “难道老爹听说了什么？妮可拉在永夜军领这边受委屈了不成？”人熊耶鲁蹭的站了起来，一副准备去为妮可拉讨回公道的架势。 “行了，行了，不要添乱了。”老爹洛克摆摆手道，“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就火冒三丈，还敢说心中一点怨气没有？我的意思是，甭管妮可拉在这里过得好不好，必然会对我这个父亲心存怨气的，咱们找上门去，只会惹她不快，她已经为氏族付出足够多了，就让她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吧，以后氏族的事情，就让我们这些男人用肩膀扛着。” “老爹说的对，我们实在不应该再给妮可拉添麻烦了。”人熊耶鲁坐下来，开始与老爹洛克一起饕餮起来，“让我们吃饱了，再并肩作战，我倒要看看，永夜军领这一次准备搞什么鬼。” “好，这才是我们断崖氏族的好男儿。”老爹洛克赞赏道。 两个大胃王，风卷残云，扫荡了五人份一天食物配给后，才晃晃悠悠的踩着点踏入了永夜军领高层会议室。 除了一些老面孔外，还多了十几张新面孔，他们应该就是新加入永夜军领的鳄族人高层们。 人熊耶鲁没有什么特别感觉，老爹洛克这位人精，从永夜军领落座布局上，明显看出很多东西来。 永夜军领高层会议用的是椭圆形橡木桌，长达十余米。 肖恩高居上首首领位置。 当然了，究竟哪头是上首，完全根据人判断，在永夜军领，肖恩所在的那一头，就是上首。 从会议室的布局来看，永夜军领现在以东为尊，肖恩坐东而面西，左手是清一色的熟面孔，永夜军领的老人，紧挨着他下手坐的赫然是狄克龙将军，然后才是麦基将军、泰戈尔将军、埃里克森将军、班希伯来参谋长等一众。 右侧则是那一堆来自鳄族人的生面孔，排第一位的是一位无法目测年龄的女性，应该就是鳄族人的第一大长老妮蒂亚，同样是依次而下。 这么个排位法，显示永夜军领一口吃下鳄族人的后遗症还没彻底解决掉。 至少高层融合上，还存在很大问题，没能与永夜军领以前体系完全融合。 等什么时候，连这个都看不出来的时候，两者才是真正融为一体。 老爹洛克和人熊耶鲁，一进门就找到了他们的位置所在，不仅因为他们是最晚到的，永夜军领的人基本落座了，还因为他们椅子明显是定制的，比常人的要宽大好几号，位居肖恩正对面，名义上算是最下手。 幸好人熊耶鲁这个憨货，没能看出里面的门道，反倒是对量身定制的座椅很满意，找到了一点被重视的感觉，否则会生出新的事端也说不准。 老爹洛克倒是没对此生出特别感觉，还是那句话，想让别人尊敬自己，并不是嘴上说的，而是需要有相应实力。 他们现在很大程度上依赖永夜军领，就做好矮人一头的心理准备。 更何况，这是人家的内部会议，能让自己列席已经不错了，无所谓坐在什么地方。 永夜军领的地盘正在不停变大，高层数量也越来越多，但是快节奏的行事风格，并没有变化太多。 肖恩简单的说了几句例行公事的开场白后，便进行第一项，还是各个部门对过去一年的总结。 就像大多数是势力一样，同一件事情，一旦做的遍数多了，就开始有些程序化，永夜军领在这一点上，也不能免俗。 尤其是很多报告，通过数据进行描述的时候。 头几次听，还会被这些数字激励的振奋人心，听次数多了，就有些枯燥乏味了。 其中以碎颅者麦基、安迪斯猛虎泰戈尔这些猛将为代表，明显有些昏昏欲睡，因为他们知道，这些玩意，就是一碗碗心灵鸡汤。 喝的时候挺美味，喝完了，啥用处没有，他们该干什么的还得干什么，该怎么干的还得怎么干。 毕竟在这之后，还有他们的专属安排会议。 反倒是那些鳄族人高层，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被马歇尔吐出来的连串数字，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比如永夜军领过去一年中，安迪斯盆地总产粮达到了三千万吨。 雅各布江贸易线年成交量达到了一亿王室金币，纯利润突破五千万王室金币。 去年从鳄族人迁涉到鳄族人已经达到了一百万，现在永夜军领的总人口数，已经突破四百万大关，其中人口自然增长数量超过了三十万。 这些统计数字相当全面，涉及到了永夜军领的方方面面。 财政收入、军费支出，人口数据统计等等，只有他们想不到的，没有他们没做的。 虽然只是大面上的东西，一些核心数据和核心东西，是不会在这种会议上扔出来，但是依旧让老爹洛克听的如痴如醉。 对永夜军领有了一个更全面的了解。 单从人口上讲，永夜军领算不上大势力。 老爹约克虽然一辈子也没有从大山中走出去，不代表他的目光和知识局限于大山中，书籍是一个好东西，即便是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能了解天下事。 四百余万总人口，听起来很多的样子。 实际依旧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种族。 远的不说，单说兰斯洛特王室，他们一个王都瓦莱丝塔的人口数，就能够抵上永夜军领总人口的三分之一。 更别说他们还有辽阔而肥沃的平原，星罗密布的大大小小城镇。 ( = ) 第四百三十六章 军议亮剑 最近几十年，兰斯洛特王室统治阶层虽然风雨飘摇，国王、摄政王风水轮流转的换了好几茬，但是冲突都停留在高层，并没有出现大规模战争。 细数起来，拜伦联盟这几年最大的几场动乱，都与永夜军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先是曼育军领的奴隶起义军起义，后是与金斯利家族争夺绝望沼泽，双方动用总兵力超过四十万，已经算是拜伦联盟最近十几年最大的武装冲突了。 相对稳定的生活，必然会让人口进入井喷增长阶段。 这个世界可没有计划生育一说，也没有什么丁克家庭。 追求血脉延续，家族繁荣昌盛，才是这个年代的主基调。 只要不是智商欠费的领主都知道，人口意味着生产力、意味着兵力、意味着科研力量，是一切一切的基础，对生育都是呈鼓励的。 人多力量大，这句话在这个时代绝对无比适用。 永夜军领用自己十三年的发展统计数字证明，阿沙恩大陆上，拥有好生养基因的不光奥丁兽人，只要食物富裕，无论安迪斯人还是拜伦人，双胞胎乃至多胞胎并不是什么罕见存在。 综合以上因素，兰斯洛特王室统治下的总人口数不会下于两千万，甚至更多。 拜伦联盟其他军领，人口虽然没有兰斯洛特王室这么爆炸，七八百万总是有的，林林总总下来，一个拜伦联盟就能奔亿。 东西两大奥丁帝国，受限制于结构体系，没有这么恐怖人口基数，但是几千万还是有的。 一比之下，永夜军领的四百万总人口，还真算不上什么。 但是凭借这些人手，他们创造的价值却相当可怕。 一条雅各布江的商贸纯利，已经顶上拜伦联盟一个军领巅峰时期的税收总收入了，这还不是他们的全部。 这就难怪，过去一年，永夜军领即便是处于战争状态，依旧有余力支援断崖氏族，同时还能保证内部大量基建工程进行。 永夜军领能从大山中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确实拥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光是各种报告，一听就是三天。 虽说枯燥无比，但是对能听进去的人来说，确实长见识。 不过这些都是开胃菜，等到第四天，谈及未来一年规划，才是真正正菜，这个时候，就是军事参谋部表演的时候了。 活力最盛的主力参谋长凯尔曼第一个上场道：“最新情报，大家已经人手一份了，相信关于东西两大奥丁帝国与拜伦联盟的复杂关系，多少心中有数，我在这里就不多说一些了，简单总结一下就是，西奥丁帝国出了一位英明神威的王，他的目的是创造他爷爷都没创造的辉煌，重新让奥丁帝国恢复一统，不过是在虎族王旗下。 偏偏奥丁帝国的正统王庭狮族王庭这边不给力，内部争权夺利厉害，给了对方可趁之机。 而拜伦联盟不会对这种状况坐视不理，至少兰斯洛特王室和斯特雷奇家族不会坐视不理，一旦奥丁帝国重新完成统一，在一名英明王的率领下，到时候日子最难过的，还是他们。 所以西奥丁帝国必然会对东奥丁帝国开战，拜伦联盟则会在后面搞乱，捅西奥丁帝国的刀子，让他们没有办法顺利的完成统一，至于何时开战，拜伦联盟怎么个捅刀子法，一切都处于待定状态。 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我们需要分析的事情是，这件事情对咱们的影响，咱们应该采取怎样的行动，将咱们的利益最大化？” 前三天一直处于昏昏欲睡状态的安迪斯猛虎泰戈尔突然来了精神，瞪大眼睛道：“难道军事参谋部有参与两大奥丁帝国内部战争的计划？” “泰戈尔将军想多了，就咱们这小胳膊小腿，人家不找咱们麻烦就不错了，就算想参战，咱们也得能抽调出兵力来啊！”凯尔曼参谋长摊摊手道。 “既然不参战，又怎么谋取利益？难道人家主动往咱们家送菜。”泰戈尔将军大失所望。 “谋取利益不一定非得发动战争，商贸手段的犀利程度丝毫也不差。”凯尔曼参谋长笑着道，“直接往奥丁大草原上派遣商队的方法已经不可取了，不过领主大人刚刚打通了塞德里克大公这条线，那边将会在瓦莱丝塔商会的帮助下，建立互市，咱们的商品可以直接顺江而下，再通过瓦莱丝塔商会运到边境线上，从而流入奥丁大草原中，因为安全系数大幅度上升，利润也跟着水涨船高。” “这个只怕是小头吧！”埃里克森将军挑着眉头问道。 “没错。”凯尔曼点点头道，“这不是咱们今天的主要议题，这场战争对咱们来说，多少太遥远了，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咱们什么也做不了，但是柯格尔草原方向，咱们多少可以松一口气，将主要精力对准其他方向，先解决咱们的内部问题。” 说到这一点的时候，无论是鳄族人高层，还是断崖氏族的洛克和耶鲁，都是精神一振，露出了倾听神色，因为永夜军领内部问题，多数与他们息息相关。 凯尔曼参谋长调了调众人的胃口，接着道：“我们军事参谋部具体汇总了一下来年用兵情况比较大的点，诸位若是有什么疑问或者要补充的，可以随时打断我，咱们在这里只是探讨，不是宣布战略计划。 第一个点，就是绝望沼泽边境线驻守的事情，将主战兵团长时间驻守在这里，显然过于浪费，我们建议今年正式筹建地方守备兵团，除了用于边境线驻守，还可以协助附近城镇进行治安管理，必要时刻协助主力兵团进行作战。” “这个确实该提上日程了，现在地盘这么大，单凭咱们主力兵团有点捉襟见肘。”埃里克森将军赞同的点点头，“不过兵源却是一个问题，适龄精锐可全被咱们筛选进主力兵团了。” 永夜军领现在拥有四百多万总人口不假，但是低龄化厉害，有近一百多万是最近十年，生活稳定后生养的。 未来他们必然是永夜军领的中坚力量，但是现在他们却需要他们花费精力抚养，至少五六年之内不要想。 “一方面矬子里拔将军，另一方面则是进一步放开女性从军限制，至少放开在地方守备兵团的限制，毕竟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维护治安和警戒，埃里克森将军不能拿衡量主力兵团的标准衡量他们，若真那样的话，他们就不叫地方守备兵团了，直接叫第三集团军得了。”凯尔曼参谋长回答道。 “是我想多了，参谋长继续吧。”埃里克森将军表示自己没疑问了。 “若是没有其他问题，我就继续了，地方守备兵团牵扯到的东西很多，等到真正组建的时候，我们会拿出更详细的方案来，同样不是今天咱们探讨重点，咱们今天探讨重点是在后面两个点上。 第二点是克莱恩部落的问题，它现在就是一颗毒瘤，若是不将其彻底铲除，咱们始终会有一个集团军兵力被他牵扯住，可是这个部落的特殊情形，大家已经十分清楚，根本没有办法打硬仗，否则就算吃下他们，咱们也将会损失惨重。 但是经过兄弟港的那一波防守战后，这些家伙的智慧明显又升级了，现在不仅对咱们的引诱战术无视，整体也呈龟缩状态，不仅不继续向外扩张，就连原有地盘也放弃了大半，聚集在一起，让咱们根本无计可施。 第三点则是断崖氏族的问题，我想班希伯来参谋长比我更具有发言权，就让他讲讲吧！”凯尔曼将发言权转交给了班希伯来。 这一位曾在安迪斯人中有名有姓的实权人物，似乎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在的角色，等到所有人目光转移到他身上之后，方才不慌不忙的道：“断崖氏族那边的情况有点复杂，不仅入侵敌人特殊，敌人入侵原因也十分特殊。 肯塔纳野蛮人的个体战斗力恐怖程度超出常人想象，每一名成年的肯塔纳野蛮人士兵，都拥有伪大骑士的实力，平均每十个人中便有一名大骑士，每百人中就有一名冠军骑士，最恐怖的是，他们的肉体极限与普通人是不同的，同阶中，他们的力量具有辗压性优势，一名启动双重巨力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才能勉强与对方一较长短。 同阶与他们的对垒，若是拥有足够空间还好说，可以凭借技巧和速度，勉强拖住他们，一旦被他们逼入死角，面临的将会是赤裸裸的辗压。 断崖氏族之所以能扛这么久，并不是他们的实力足够强大，而是这些肯塔纳野蛮人散漫惯了，缺少强有力的声音，没有组成成规模的军队，否则冲散断崖氏族，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还请洛克族长和耶鲁将军不要误会，我绝无诋毁你们氏族战斗力的意思，毕竟咱们曾经亲自交过手，对于双方的实力，心中都有数，只是拿这个用来比较。” 耶鲁闷哼了一声，没有搭话。 断崖氏族族长洛克大度的道：“参谋长大人多虑了，你说的情况是一种事实，我们没有否认事实的道理，再说我们的自尊性还没有这么脆弱，参谋长大人着实说就可以，否则因为情报错误，造成错误判断，对我们断崖氏族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洛克族长能想明白这一点最好不过。”班希伯来冲着洛克族长点点头，继续道：“肯塔纳野蛮人现在没有组成一个集体，组织一支强大的军队，那是因为他们凭借自己个体，就能获取到足够的生活资源，一旦咱们全面介入，情况就不好说了。 因为他们进攻断崖氏族领地，并不是因为他们贪图这里的产出，而是肯塔纳冰原上气候异常，他们赖以生存的大规模海猎时间缩短，无法维持他们一年生活所需，咱们将他们赶回肯塔纳冰原去，等于将他们赶回去送死，他们必然会拼死反抗，抱团取暖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当他们面临个人无法解决危机时，他们自然不自然的就会聚集在一起，到时候不仅是咱们能不能将他们赶出去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抗住他的联合反扑！” “不是为了领土？而是为了生存？那为什么不像当初支援我们鳄族人一样，支援给他们一部分粮食，帮他们渡过眼前这场危机，到时候他们不就自行退去了吗？”毕夏普疑惑的问道。 永夜军领运用利益软化人的手段，他们可是亲自领会过，那可是一顶一的犀利，不知不觉中，便将自己领民的心拉到他们那一边去了。 “抱歉，忘记诸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军事会议，对肯塔纳野蛮人的状况了解的并不是那么清楚。”班希伯来参谋长主动致歉道，“这种方法，我们以前已经讨论过了，但是被否决了。 一方面是因为肯塔纳野蛮人的生活风俗与咱们存在很大差异，他们是不折不扣的强权社会，主送赠送粮食示好，很容易被他们理解成软弱可欺，有可能会变本加厉索取更多。 另一方面是聚集在这里的肯塔纳野蛮人只是一部分，一旦这么做，很可能会将整个肯塔纳冰原上的野蛮人全引来，他们的一部分就已经将咱们搞的焦头烂额，要是全引来，将会是怎样的景象，就不用我多说了。” “原来如此。”毕夏普大长老点点头道，“是我将事情想太简单了，参谋长阁下继续。” “所以，这里是安抚不能安抚，打不能打，只能这么拖延僵持着。”班希伯来参谋长摊摊手道，“我也是技穷了，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希望能借这次军事会议，集思广益，看见有没有更好意见。” “这两个问题中，关于克莱恩部落的问题，可以暂时搁置，和这些无法用常理衡量的怪物，硬碰硬是不可取的，咱们要充分利用技术方面的优势，削弱打击他们，这个兵工厂那边一直在想办法，等那边的试验结果出来后，再议不迟。” 一直旁听的肖恩，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接口道。 “今天断崖氏族的两位主要首领也在，咱们将重点放在第三个问题上探讨一下，看看有没有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总是这么不上不下的拖着，对咱们没什么好处，对断崖氏族也不利，毕竟这是一处不停流血的疮口。 根据我们收集回来的情报显示，仅仅去年一年，断崖氏族就折损了七百二十三名氏族战士，而整个断崖氏族也不过十万人，氏族战士满打满算也只有万五，继续这么下去，用不了几年，断崖氏族的精锐就要打光拼光了。” 肖恩的最后几句，明显是冲着洛克和耶鲁两名断崖氏族首领去的，会议室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人的身上。 等待了三天，事情终究还是临头了，这一刻老爹洛克的心境却无比平静，回望着肖恩道：“领主大人所说的情况完全属实，不知道大人有什么好的意见？” 另一位主力参谋长布兰恩想要开口说话，却被肖恩抢先了一步，“洛克族长是聪明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对断崖氏族的援助并不是无底线的，以前我们之所以援助你们，是需要你们作为屏障，挡在我们与肯塔纳野蛮人之间，防止他们直接冲击我们的领地，现在我们的防御体系的整建已经接近尾声，只怕我们今年就没办法对你们继续提供援助了。” “你们这是过河拆桥。”人熊耶鲁猛然站起身，双目圆睁的瞪着肖恩。 “过河拆桥？”刚刚肖恩将自己应该说的话抢了先，这一次布兰恩主力参谋长可不敢怠慢，主动跳出来挡剑道，“耶鲁将军的这项指责未免太重？也太过无厘头，咱们双方既不是从属关系，也谈不上盟友，充其量就是相互利用，我们为你们提供援助，你们帮我挡住肯塔纳野蛮人，这是双方心知肚明的事情，现在我们不需要了，撤销援助，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大家都是有理性的聪明人，不要拿太幼稚的理由出来惹人笑话。” “你们……”人熊耶鲁气的大脸涨红，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出理由反驳，论诡辩能力，十个他捆起来，也不是布兰恩一个的对手。 ( = ) 第四百三十七章 我们有的选吗？ “耶鲁，坐下。”洛克族长冷声道，虽然他的语气依旧保持平静，但是他的目光暴露了他心中真正想法，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从法理上讲，永夜军领这么做，并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从人情角度，他们这么做，明显有失厚道。 过河拆桥算不上，这么做的真正目的，还是逼断崖氏族就范，跟着他们步调走。 其实老爹洛克心里明白，肯塔纳野蛮人这种入侵情况一日不改变，这种可能性就随时都会发生。 只是没有想到肖恩这一次如此果决，直接强行逼宫，根本不给他回旋余地。 人熊耶鲁闷声一声，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一副我就是不肯低头服软的架势。 “耶鲁，给我坐下。”老爹洛克砰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数十公分厚，数十吨重的实木橡木桌，当场出现了一道裂纹不说，桌子上面的茶杯，更是欢快的跳起舞蹈。 好在能够坐进这间会议室的，就没一个善茬，反应速度一顶一的，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茶杯给护了起来。 至于洛克族长这么大火气，究竟是冲着人熊耶鲁去的？还是借题发挥，那就不得而知，反正在场的人，全当成了前者，眼观鼻，鼻观心，沉心静气，不温不火。 包括那些心中感触丛生的鳄族人高层们，他们对洛克族长和耶鲁将军的心情，感同身受，因为不久前，他们亲自经历过。 里面除了无奈还有悲哀，那种五味杂陈的滋味，很难用言语描述清楚。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着一丝兴奋和庆幸。 因为他们现在也是永夜军领的人，既然上了这条船了，自然希望这条船越变越大，越来越强，他们在这上面也就越安全，被人吞并不好受，但是吞并别人，却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 庆幸的是，他们是自己做出了选择，没有等到永夜军领逼宫，否则他们就要面对现在的局面了。 眼见洛克族长大动肝火了，人熊耶鲁还是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他也知道自己这种小孩子赌气般做法，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他可是在永夜军领以战俘、雇佣兵双重身份呆过一段时间，知道肖恩在永夜军领的话语权究竟有多重，要是其他几位主力参谋长或者将军出声，他们或许还有改变的可能性，一旦肖恩出声，这件事情基本就是板上钉钉。 名义上，所有将军联合起来，有否决肖恩决定的权力，实际上，这种情况从未出现，更别指望他们会为断崖氏族出头，这些好战分子早巴不得吞并断崖氏族。 等到人熊耶鲁坐下之后，洛克族长也缓缓的坐下来，望着肖恩道：“这件事情既然已经摊开说了，领主大人就不要藏着掖着，你们明知道离开你们援助，我们连半年时间都扛不住，你们准备怎么处置我们？还是准备眼睁睁看着我们被吞奴役？” “族长大人言重了，先不说咱们私交算是不错，就算是看妮可拉和她孩子的份上，我们也不能做这种残忍事情。”肖恩开门见山的道，“永夜军领的大门，永远都为断崖氏族开着，只要族长肯点头，你们可以立刻动身撤到遗迹堡垒群后面来。” 这次不光人熊耶鲁怒火中烧了，就算洛克族长也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道：“领主大人，这是准备全面弃守东峦？” 这种情况绝对是最糟糕的那一种。 双方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就像当初的鳄族人长老议会一样，最让洛克族长对永夜军领心怀戒心的，就是他们的同化和洗脑能力。 当初被永夜军领俘虏过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被交换释放回去后，记恨永夜军领的少之又少，相反很多对这里的生活念念不忘。 对一群吃货来说，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填饱肚子，能够在这之上的，则使用无数美食填饱肚子。 食物充足，并且盛产美食的永夜军领，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天堂一样的存在。 相比起拜伦人，安迪斯人是小种族。 但是相比起安迪斯人，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更是小种族中的小种族。 十万族中，扔进他们的领地中，连个水漂都打不出来，就被他们吃干抹净。 若是继续待在安迪斯山脉东峦，他们还有保持种族独立性的可能。 一旦全员撤入永夜军领，这种可能就是奢望。 “东峦无险可守，也没有特殊产出，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放弃并不可惜。”肖恩点点头道，“古安迪斯帝国的遗迹堡垒群，当初就是古安迪斯人为肯塔纳野蛮人准备的最后一道防线，无论是地形还是城堡，都是专门挑选和建造的，我们在修复的过程中，不光进一步完善了城防设施，还增加了大量守城器械，到时候只需要抽调你们现在三分之一的兵力，就能将这里守的固若金汤。 而且你们先前已经分析了肯塔纳野蛮人入侵的原因，他们是为了赢取自己的生存空间，不得不南下，东峦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足够他们消化一两年，这足够咱们将领地中其他的不安分因素清理掉，能够抽调所有的机动兵力，到时候是守是攻，就是咱们说了算了。 说不定那个时候，肯塔纳冰原那边气候恢复正常了，咱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东峦收回来，何乐不为？ 有位先贤说的好，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结存。”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结存！这句话说得好，只是不知道哪位先贤说的话，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句话？”班希伯来参谋长十分赞同的道。 “哪位先贤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道理。”肖恩心中一阵吐槽，和读书多，尤其是较真而又读书多的人打交道就是麻烦，好不容易吊句书袋，还得被人追问来历。 这种策略的好，是完全站在永夜军领的角度考虑，站在断崖氏族一边，那就有点难受了。 存人失地人地结存，是不假，不过那个时候人不再是断崖氏族人，地也不再是断崖氏族的地，一切都变成永夜军领的了。 那个时候，他们还指望永夜军领好心的让他们独立不成？ 但是他们，有的选吗？ 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后，洛克族长艰难的开口道：“若是我们全族撤到永夜军领的话，领主大人准备如何处置我们？” “族长……” “闭嘴，从现在开始，你要么闭嘴，要么滚出去。”洛克族长失态的咆哮道。 人熊耶鲁闷哼一声，不再说，也没有起身离开，刚刚洛克族长的那声怒吼让他明白，这一刻，心中最难受的，应该是老爹洛克，他素来为了氏族延续不惜一切。 当初为了氏族他选择与永夜军领联姻，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嫁了出来，没想到到头来，一切依旧成空，不得不面对氏族被人吞并拆散的局面。 自己的质疑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只是在不停的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与其让他一个人承担，不如两个人一起承担。 “抱歉，是我失态了。”洛克族长长吸了一口气，转头对肖恩道，“领主大人，我们继续吧。” 肖恩并没有说什么感同身受的安慰话，因为这么做只会让自己显的十分虚伪，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尽快完事，当他们接受现实的时候，这些负面情绪就会成为过去式。 肖恩等到他的心情略微平复了一下，回答道：“我们的初步计划是，断崖氏族撤入永夜军领后，依旧可以保持一到三个满编军团编制，要是人手充足的话，甚至可以组成永夜军领的第三支集团军，依旧由两位作为统帅。 其他族人就要打散，进行分散安置了，到时候他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跟其他领民进行混居，另一个就是选择大山中建立新的居住区，依旧保持原有的半耕半狩猎生活，狩猎范围比东峦，只大不小。 有一点可以放心，无论选择哪一种，我们都会制定妥善的安置计划，这个两位可以全程参与，但凡其中有一丝不公，皆可直接找我理论，我们的理念永远不会变，自凡是我们永夜军领的领民，不管出身、不管肤色、不管言语、不管种族，我们都将一视同仁，不知道族长意下如何？” “我们还有的选择吗？”洛克族长反问道。 肖恩沉默了数秒钟，摇摇头道：“没有！” “这不就得了！”洛克族长赌气的回了一句。 肖恩毫不气恼的站起身，郑重其事的对洛克族长道：“相信我，洛克族长，你以后绝对不会后悔今天做出来的决定，我曾经对鳄族人承诺过，无论任何种族，只要是我们的领民，我们都会一视同仁，但是每个种族的名称和习俗依旧保留，我们予以尊重，我们只是以更紧密的方式团结到一起，共同抵抗强大敌人，创造更美好的家园，这一点我也向洛克族长承诺。 我的梦想也从不曾变过，今天再说一遍，与大家共勉，我梦想我统治下的所有领民，老有所养，少有所依，入有瓦遮顶，出有衣弊体，病有药可医，饿有粮果腹。 过去如此，今天如此，未来亦如此，我的毕生将会为这个目标而奋斗，但是单凭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这个宏伟目标的，不知道有没有幸邀请在座诸位加入，为了这个目标一起努力？” “我加入！” “我加入！” “我加入！” 肖恩的话音刚落，便一连串的响应声响起，一个比一个激昂。 这种宏伟的目标和梦想，让永夜军领的年轻军官，一个个热血沸腾，感觉自己都快燃烧起来。 就连不是第一次听肖恩这种演讲的四位鳄族人大长老，依旧会被打动感染，让他们在关键时刻倒戈向年轻改革派，给鳄族人长老议会致命一击，这个梦想在他们做决定的时候，起了很大的份量，他们真的很想看看这种梦想实现后的情形。 更别说本身就是肖恩忠实拥护者的，他们是第一次听肖恩谈及自己对未来的规划和想法。 肖恩本身是一个崇尚做多过于说的人，很多心思总喜欢藏在内心最深处，轻易不愿意与人分享。 作为普通人来说，这是一种美德，但是作为一名领主，作为一名统治者，不见的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让那些跟随他的人，找不到奋斗目标。 演讲是一名合格统治者的必备技能，这个肖恩依旧在学习中。 但是平时总是沉闷，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猛不丁的来一下，听起来特带感，也特有激励作用。 就连素来比较深沉的班希伯来，呼吸明显也变的急促了许多，显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在某一点上，他与洛克老爹很相似，是不折不扣的爱族者，为了种族整体利益，不惜舍弃个人利益。 但是与肖恩的梦想相比，他的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永夜军领的人，陆陆续续的都站起来表态了，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断崖氏族洛克族长和耶鲁将军身上。 长长吐了一口气，洛克族长缓缓的站起身道：“我加入。” 犹豫、痛苦、绝望……各种复杂情绪在耶鲁将军的脸上闪过，最终也跟着站了起来，涩声道：“我也加入。” “欢迎你们，洛克族长，耶鲁将军，有了你们的加入，永夜军领的势力将会更上一个台阶。”肖恩主动走上前去，每人给了他们一个熊抱，至于他们的脸上的纠结，直接无视。 自己已经将他们逼的整个族都卖了，还不允许他们痛苦难过？ 这种伤痛会随着时间推移一点一点的抹平不说，等他们加入永夜军领便会发现，外面的世界超乎想象的大，还有更辽阔的土地等待着他们去征服，还有更伟大目标去实现，还有更美好生活等待着他们，到时候他们就没时间痛苦和纠结了。 这一点永夜军领已经轻车熟路。 看看永夜军领在座的高层便知道了，真正跟随肖恩起家的比例越来越小，大部分都是他们曾经的对手和敌人。 先是埃里克森将军，比起整个雅各布江古河道，巴士底不过是上面的一座小小城堡。 后是班希伯来参谋长、布莱恩参谋长、泰戈尔将军，比起整个安迪斯山脉，比起绝望沼泽，他们以前争夺的那点利益，似乎又有点拿不上台面，现在谁还记得城寨联盟，谁还记得三洞城，谁还记得四水寨。 绝望沼泽的四位大长老和那些年轻将军们，再加上断崖氏族的两位首领，当他们跟随永夜军领这辆战车，向着更宏伟目标进发的时候，必然也会产生类似感觉。 他们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肖恩坚信这一点。 “断崖氏族全面撤退的事情，不是一撮而就的，等实行的时候，咱们再开专题会议进行探讨，今天就不在这里继续讨论了。”重新落座后，肖恩开口道，即给给洛克族长和耶鲁将军接受的缓冲时间，也给自己准备时间。 断崖氏族的人口数量与鳄族人根本没有可比性，撤退起来相对简单，困难的是安置问题。 相比起鳄族人，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与安迪斯人差异更大，无论是体型外貌，还是种族风俗，就连秉性都存在很大差异，对他们的融合，将会是永夜军领一个全新挑战。 若是连这个种族也能改造融合好了，永夜军领在这一方面绝对会进入大师级水准，以后将会无所畏惧。 再就是，这个种族是大胃王种族，饭量那可是个个都能顶四五个人的，想要喂饱他们，必须对他们进行合理安排才成。 不再谈断崖氏族的事情后，军事会议的气氛明显缓和了很多。 主力参谋长布莱恩抛出了一个全新议题：“领主大人，咱们永夜军领的大格局已经铺开了，领都问题是不是也该探讨探讨了？” ( = ) 第四百三十八章 定领都 “是啊，领主大人，这个问题不能够再拖了，咱们永夜军领也算是名声在外了，竟然连自己的领都都没有，实在是惹人笑话。” “蛇无头不行，对一个领地来说也是如此，有一个共通领都，更能增强领民的向心力。” “这不光是我们的意思，还是下面士兵和领民的愿望，大家都在翘首以盼，等待属于自己的领都。” “此问题确实应该重视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定下来了。” 永夜军领高层七嘴八舌的劝肖恩，将领都的问题提升到了一个全新高度，好像没有领都，永夜军领就无法继续发展扩大了，他们就没有脸出去见人了。 肖恩笑着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什么时候说不建领都来着？这个本来就属于这次军事议会的议题之一，既然都提出来了，都说说吧，咱们的领都选在什么地方合适？” “从现有的城市中选择扩建?还是准备新建？”马歇尔第一个问道，这件事情与他的关系最大，无论选择扩建还是新建，都需要大量的资金调拨，永夜军领每年创造的财富惊人不假，但是他们的花费同样恐怖。 各种黑科技的科研要钱、军费需要钱、军领制定的各项福利待遇需要钱、各大基建工程需要钱、学院城学员的培养需要钱……反正只要有人员调动，只要有工程，就得需要钱。 现在马歇尔就像一个守财奴一样，紧盯着永夜军领的金库，小心翼翼的算计着每一项收入支出，否则稍微不慎，就容易出现财政赤字。 “这个还待定，我想先听听诸位的意见。”肖恩并没有直接回答马歇尔这个问题，“这件事情大家畅所欲言，没有绝对的对和错，不过也不能乱说，至少说几条推荐这座城市或者选择这里建立领地的理由，现在谁先开始？” “我先来吧。”还是永夜军领的行政财务掌管者马歇尔抢先道，“我认为双子城就不错，它是咱们永夜军领第一个建设的大型城市，各方面基础设施十分完备不说，它现在也算是咱们永夜军领的一张明信片，一个标志，在经济上面的重要性就不要说了，这里是咱们最大的中转和经济中心。” 马歇尔的浅层意思也最为明显，定在这里后续扩建工程最小，最省钱。 “双子城不行，它的地理位置实在太靠前了，与其说是领都，还不如说是一个门户，一片领地的领都就算不是最中心，最起码也要靠近中间位置吧？”凯尔曼参谋长率先反对道，“定在这里太随意了。” “双子城现在不是咱们领地的中心位置，你怎么知道未来不是？一旦咱们领主大人迎娶了苏菲丽雅公主殿下，这里反而是连接两片领地的最关键点，其他领地之所以将领都选在中心位置，是为了方便控制，无论抵达领地的哪个角落，速度都是最快的，咱们领地却没有这样的担忧，逆流而上，也耗费不了多长时间。”马歇尔坚持己见，力挺双子城，由于其创造的大量财富，让他对这座城市好感满满。 “你这个理由，倒是多少有几分诱惑，但我还是不认为双子城是一个合适选择，它的地理位置决定它的经济地位不可取代，成不成为领都，区别不大，反倒是它的地形是一种限制，人口少的时候，周边土地还勉强够用，等到人口暴增呢？想想兰斯洛特王室的瓦莱丝塔，就凭双子城，就算拼命扩建，能塞下这么多人口？” 凯尔曼参谋长斜眼瞄着马歇尔道，“还是马歇尔将军对咱们领都的发展潜力心存质疑？认为咱们没有建设这么一座超级城市出来的能力？” 马歇尔张了张嘴，最终摇摇头道：“是我的目光太狭隘了，只看到了眼前利益，没有想到以后，双子城的地形局限性确实是一个跳不开的大问题，凯尔曼参谋长有什么更好选择？” “更好选择谈不上，我个人比较倾向兄弟港，这里虽然在建设初期，但是地理位置绝对没话说，双河交汇，地势平坦，面积可以向三面无限扩，绝望沼泽必然是咱们未来的发展重心，若是将其设为领都的话，必然会加快这方面的进程，从而带动整个绝望沼泽的发展。” 主力参谋长凯尔曼的这项提议，别说是出乎那些鳄族人出身的高层意料，永夜军领的老人们也纷纷侧目。 他们先前考虑永夜军领的领都，可都没有跳出安迪斯环形山，不光这里是他们的起家地，还因为这里的地理优势足够好，易守难攻。 他的这项提议，却是跳出了条条框框。 不过这倒是符合他以往不走寻常路的思维方式。 有一点他只怕是没有明说，将领都定在这里，更容易收敛鳄族人的人心，进一步体现了永夜军领对双方融合的决心和诚意。 “不得不说凯尔曼参谋长的这项提议非常大胆，也非常具有超前性。”布兰恩参谋长赞赏了几句，话锋一转道，“不过正是因为太大胆、太超前，反而不合适，没人能否决兄弟港独特的地理优势，他必然会成为永夜军领的第二个双子港，成为朵瑙河上的货物集散中心，同时也是辐射管理周边领地的关键点，这个当初咱们在为其选址的时候，就已经充分考虑到了，但是将其选为领都的话，它有一个致命缺陷。” “愿闻其详。”凯尔曼参谋长露出倾听神色。 “安全性，作为一个领地未来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领都的安全性应该排在首位，兄弟港的交通太过便利，周边均无险可守，一旦发展壮大，必然需要一支集团军常驻，才能够守护它的安全，到时候这将是对咱们兵力的一种空耗，其次就是建设计划问题，想要对绝望沼泽全面开发，最少也得需要四五年，咱们总不能建设好了，空扔着吧，所以，我认为兄弟港能成为咱们的核心城市之一，却不合适成为领都。”布兰恩总结性的发言道。 “安全问题？安全问题！这个确实是关键所在，这一点我倒是没有考虑到。”凯尔曼参谋长反问道，“这么说布兰恩参谋长心中的理想领都地点，还是在安迪斯环形山以内？” “没错。”布兰恩参谋长笑着道，“咱们的老祖宗古安迪斯帝国未尝没有面临过类似抉择，他们可就将帝都选在了安迪斯环形山中，各种优点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历史书上多有点评，可以掌控雅各布江、朵瑙河两条大动脉，安迪斯内陆盆地又能自成天地，只要扼住双子城和死神水道两大天险，现在顶多再加一个遗迹堡垒群，咱们便可高枕无忧，连城防军都不用留，咱们直接在帝都旧址旁边开建便可以了，连名字都是现成的，新布瑞桑怎么样？”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布兰恩参谋长在暗示什么？”凯尔曼参谋长打趣道，“我发现咱们中间，布莱恩参谋长才是野心最大的那一个。” “这可是你自己想的，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布兰恩参谋长漱口否认。 “古安迪斯帝国已经灭亡三百多年了。”旁边的碎颅者麦基悠悠的冒出了一句。 “会不会说话？”肖恩忍不住笑骂一句，“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古安迪斯帝国灭亡是纯粹自己作死，搞的民怨沸腾，别说是只是建在环形山内部，就算是飘在天上，一样会被人打下来，还是你认为，咱们会步古安迪斯帝国后尘？” “我只是实话实说，我又没有多说别的，是你自己敏感联想多了。”麦基一脸无辜道。 “一边呆着去，狗嘴吐不出象牙。”肖恩没好气的道，不再跟他瞎掰扯。 这个家伙纯粹是闲的，一到这种事情，基本上就没他们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猛将什么事情，只能瞪着眼旁听的份。 上一次碎颅者麦基一语惊醒永夜军领的高层，那纯粹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并不是像肖恩恭维的那样，真的脑袋开窍了，达到军事参谋长的水准了。 他充其量就是永夜军领的各种军事会议参加多了，听得多了，见识上来了，思维不是那么僵化，懂得思考了，偶尔也有灵光一闪的时候。 但是指望他们制定完备的军策军略，那就不要想了，他们没有这个脑容量。 不过经过碎颅者麦基这一插科打诨，刚刚争的面红耳赤的气氛明显缓和了不少。 “我这个意见怎么样？有没有反对的？”布兰恩参谋长环视众人道。 “你这连古安迪斯帝国都搬出来了，让我们如何反驳？转悠了一圈，咱们的领都还是放在安迪斯盆地、安迪斯内陆湖旁边更合适。”埃里克森将军笑着道，“安全、未来发展规划、交通便利性上，可谓是面面俱到，我唯一不赞同的是选址上，古安迪斯帝国帝都原址确实是一个不错选择，但是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湖泊，将周边地形一切为三，建设领都，显得太零碎了，还不如往东移五十公里，直接在安迪斯内陆湖边上开建，当然了，咱们大体圈个地就成，到时候还得费迪南德先生那样的专业人士出马，要是根基不合适，咱们就算是说的天花乱坠也是白搭。” “我也赞成选址安迪斯内陆湖旁边。” “我赞成！” “我也赞成。” “领主大人呢？有没有更好的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了肖恩，这件事情最终结果还得他拍板决定。 “你们已经将所有选择项排除了，剩下的就是最佳的，我也投布兰恩参谋长的新布瑞桑一票。”肖恩笑着道。 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在他的心理预期中，永夜军领的领都首选还是安迪斯内陆湖附近，就像他们分析的那样，地理优势太明显了。 不光交通方便，最主要的还是安全方面有保障，像瓦莱丝塔那样常年维持一支五万、却没有办法随意调动的城防军的耗费可是相当大的。 以后永夜军领的领都虽然没有办法完全省掉这一块，却可以大幅度削减，可是省去相当一部分军队开支。 事实上，不光是未来的领都，整个安迪斯环形山内部的城镇，都具有这样的优势。 只要能够扼住双子城、死神水道、北方要塞和遗迹堡垒群，这四个关键点，就没有敌人能从外部对安迪斯环形山内的永夜军领城镇发动突袭。 他们需要考虑的只是内部安全问题和越来越频繁的野兽异变事件便可以了。 前者有民兵自卫队改编的警察系统便足够用了。 后者则有巡山队，未来不久更是有断崖氏族为代表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加入。 这可是一支主战种族，让他们开荒种地，无疑是暴殄天物。 没错，他们确实身大力不亏，但是在耕地方面，他们不见的比一名老农配上一头训练有素的四角高背山牛好用。 在肖恩的心理定位中，即将加盟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将会是永夜军领的主战种族。 允许与安迪斯人、鳄族人通婚，却不准备通过优惠政策进行鼓励。 保持他们的血统纯粹，还是有一定必要的。 想要种族融合的方法有很多种，通婚是最简单、最直接的一种不假，但是以损失战斗力为代价的话，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只要双方能认识到对方给自己带来的好处，自然将会十分乐意接受对方的存在。 肖恩先前给的断崖氏族洛克族长的两个选择中，那个在山林中划分新的定居点给他们的选择项，是有自己深意的。 一来，半耕半猎的生活，更容易保持他们血脉中的蛮性，对军人来说，这种蛮性是一种优秀品质，让他们敢打敢拼。 二来，作为巡山队的一种补充，更准确说，他们就是天然的巡山队成员，野兽返古异变事件，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停止，而是愈演愈烈。 其已经不再局限于北方要塞周边，整个安迪斯环形山脉中，都有它们的身影，这也变相的证明了大环境术法能量浓度的提升，已经突破了一种阈值——生物自身设定的阈值，为了适应即将到来的全新环境做出的改变，这种生物的本能铭刻在他们的血脉和基因中。 他们在返古异变过程中，会需要大量的食物，从而导致它们行为反常，对平时不属于狩猎范围内的猎物展开捕杀，有的甚至出现跨食谱这种匪夷所思的状况，袭击人的几率大幅度上升。 永夜军领一直对它们进行人为捕杀镇压，但是巡山队多数围绕着村镇进行活动，那些深山老林，就无能为力了，一来受限制于人数，二来受限于战斗力。 出类拔萃的年轻人，已经优先进入永夜军领的主力军团，稍微差点的也被附属工兵给挑选走了，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战斗力着实有限。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则由于种族优势，哪怕是那些未成年和妇女，也拥有水准以上的战斗力，不考虑心智，十多岁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就跟普通成年人比肩了。 限制他们人口数量的，并不是生养困难，而是匮乏的物资，有了永夜军领充足物资，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进入人口井喷状态，这一点所有永夜军领高层都深具信心。 只要掌控好这支力量，安迪斯环形山内部将固若金汤。 头脑越简单的种族掌握起来越简单，这一点上，肖恩已经有谱。 “哈哈，领主大人这是不仅赞同我的选址，连我新起的名字也赞同。”布兰恩参谋长哈哈大笑道。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具体有什么寓意，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就算是起名新巴士底，咱们也可以赋予它，那里是咱们的起家之地，象征着咱们浴火重生呢！”肖恩对名字这件事情倒是不怎么看重，“新布瑞桑，虽然会让人诟病与古安迪斯帝国攀比的嫌疑，但咱们一直被认为是古安迪斯帝国遗民，倒也相符，古安迪斯帝国后期的统治稀烂，治下的领民处于水深火热，这个历史咱们必须尊重和重视，但是不代表咱们叫这个名字，就会重蹈旧辄，反而有警醒自己，不要步了咱们祖先后尘的意思，你们说呢？” ( = ) 第四百三十九章 领主近卫军 “人嘴两片皮，怎么说怎么算，与其随便起个名字，还不如选个带有特殊寓意的，刚刚领主大人说的这个寓意就很好，城市是死的，人是活的，具体走怎样的路，还是人说了算，既然是新布瑞桑，自然是咱们说了算。”班希伯来参谋长目光微微闪烁，第一个跳出来表态道，“我赞同用新布瑞桑这个名字命名咱们未来的领都。” “我赞同。” “我也赞同。” “好，此议题全票通过，咱们的领都就叫新布瑞桑，费迪南德先生在北方要塞的工程一结束，就让他过来进行地形勘测，正好遗迹要塞群的修复工作也接近了尾声，到时候可以直接将这里的工程队调过来，马歇尔将军，你做今年财政计划的时候，可要将这一块考虑进去。”肖恩最终拍板道。 “明白。”马歇尔回答的虽快，但是看的表情便知道，这又是一件十分头疼的事情。 从无到有的建设一座全新城市，向来都是一件十分吃金的事情。 几百万王室金币投入下去，就跟打水漂差不多，溅起几朵涟漪就不见影了。 远的不说，单是一个双子城，永夜军领前前后后历时十年，在里面投入的金币，不下于五千万，更别说是其他附属物资，基建工程到现在也没有停止过，每年依旧会一两百万的基建财政投入，好在这里已经开始创收，不谈商贸收入，仅凭这里的市政税收收入，就能维持自身花销。 兄弟港那边的重建工作也已经启动了，仅仅是去年下半年，就投入进去五百万，今年绝对不会下于一千万。 新布瑞斯作为永夜军领未来的经济、政治、军事中心，同时也是他们未来的脸面，按照永夜军领从上到下的尿性，拉开的架势绝对不会小了，很多东西，估计都会想着一步到位，尤其是费迪南德先生亲自操刀，今年不准备一千万王室金币，绝对不够他挥霍的。 雅各布江一线商贸年纯利润五千万王室金币，听起来很恐怖的数字，同样不经花。 两个大型城市的建设，直接抽取了五分之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遗迹要塞群修复完成，这边将会少了二三百万的年投入，费迪南德的主要精力投注到新布瑞桑的建设后，自然没有精力筹备其他基建项目，可以进行适当缩减，又能压缩出三四百万来。 再加上金斯利家族那边，不光每年还有额外五百万战争赎金进项，黑火药贸易也打开了，从他们最近的吃进量看，这一块今年绝对是一个大头，能额外带来三、四千万王室金币进项，这是在处理以往库存，可就是纯利了，而且他们还是以各种金属原矿作为支付方式居多。 对于这一点，马歇尔不仅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喜闻乐见。 这些金属原矿，经过永夜军领之手变成成品后，价值就不是三、四千万了，直接过亿也不是没可能，就看他们愿不愿意出手。 比较遗憾的是，这虽然不是一锤子买卖，但也不会持续几年，巴克大公那边拿到第一笔黑火药，便组建了自己的研究团队，想方设法的逆推黑火药的配方，自己进行生产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压力虽然大一点，但不至于扛不起。 “不要这么愁眉苦脸，钱这种东西，赚了就是用来花的，若是花不出去，拥有再多的钱，也没任何意义，往好处想象，过几年，它们建成后，为咱们带来的创收。”肖恩显然知道自己财政大总管在想什么，笑着安慰道。 “领主大人不用安慰我，我的目光还没有那么短浅，放心好了，保证不会耽误军领的大事。”马歇尔拍着胸脯保证道。 “成。”肖恩点点头道，“咱们进行下一个议题，进行到哪一项了？” “还是我们这边的。”凯尔曼参谋长道，“我们军事参谋部这边，提议抽调各集团军精锐，组建一支领主近卫军，由领主大人直接统属。” “领主近卫军？”肖恩眉头一挑，这项提议军事参谋部并没有提前与他的通气，“我要那玩意干啥？难不成你们还指望我上前线冲锋陷阵。” “领主大人此话就错了。”凯尔曼参谋长反驳道，“领主大人可是咱们的脸面，若是连一支属于自己的护卫队都没有，怎么说的过去？” “谁说没有？瓦莱丝塔不就有一支百人卫吗？”肖恩挑挑眉头道。 “这哪里跟哪里？麻烦领主大人先听我把话说完。”凯尔曼参谋长哭笑不得。 自家领主最大的毛病就是太不把自己当领主看，太没有当领主的自觉了。 别人家的领主，势力稍微有点起色，家底稍微充盈，不是大肆修建自己的城堡，过上奢侈而又糜烂的生活，就是疯狂打造自己的豪华卫队，出行车队都得有几百米长，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来了。 自己家领主倒好，十年前刚起家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要自己的城堡没自己的城堡，要自己的领没自己的领都，就连身边的女人都没有几个，要不是最近与摄政公主苏菲莉娅打的热乎，已经谈婚论嫁了，有人都担心自家领主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 建议给他搞一个专属楼船座驾，那也是推三阻四，又是什么辜负了那些士兵的信任，又是更容易被针对等等。 难道他不知道，他每次离开永夜军领，他们都提心吊胆，唯恐哪里出一点差错，伤着他一根汗毛？ 每当这个时候，他们巴不得自己的领主能够像其他领主一样，自私一点，多为自己着想一些，他们底下这些人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行，你说，我倒是要看看，你们玩什么花样！”肖恩抱手冷眼旁观。 “咱们永夜军领现在不是当初龟缩在山中的小势力了，跺跺脚不敢说让整个拜伦联盟颤三颤，至少也有回音，接触的势力也更多元化，甚至有可能不知不觉中，得罪很多人，很多势力。” 凯尔曼参谋长的这番话让在场众人频频点头。 以前的时候，他们的格局小，敌人就有限的那几个，都是摆在明处。 现在则不一样了，永夜军领各方各面的动作很多，他们的敌人不光摆在明处的那些，还有一些是他们无意中得罪的。 别的不说，单说瓦莱丝塔，永夜军领无论是扶持瓦莱丝塔商会，还是自己大规模贸易产业入驻，都将那些既得利益者给得罪死了，无意中被他们搞破产的也不在少数，这些人多数对永夜军领恨的咬牙切齿，偏偏他们目标太小，永夜军领不可能察觉他们的存在。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谁知道这些一无所有的人，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说不定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在各种机缘巧合下，干出捅破天的事情来。 尤其是永夜军领手中的黑火药开始大量出手，这玩意的威力，他们心知肚明，能让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拥有开山裂石的能力。 要是被拿来对付自家领主，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要是不慎折在自家开发的武器上面，那才是天大笑话。 拜伦联盟那些勋爵贵族出行，阵型豪华，除了炫耀外，更大原因是怕死。 “咱们对外的各种事物越来越多，一些事情免不了领主大人亲自出马，安全事宜，不容忽视，领主大人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军领考虑考虑。”凯尔曼参谋长竖起纸头道，“这只是原因之一。” “第二个原因是，那些有名有姓的领主势力，都有属于自己的王牌，比如断口血堡的断口血骑，摄政公主的钢铁玫瑰骑士团，教廷的圣以太之剑和审判骑士团，女巫密会的秘法骑士团等等，这些王牌军队声名显赫，无论走到哪里，还没等到出手，就让自己的敌人先虚了三分。 咱们永夜军领不能落人后吧，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王牌吧？没错，咱们是有一个碎颅军团，但他现在是麦基将军的近卫军团，是永夜集团军的王牌，已经没办法代表我们永夜军领了。” 第三是，北方要塞兵工厂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拿出那些骨甲的魔改方案，不过相比起附魔铠甲，这些骨甲更特殊，一旦启用，将会产生灵魂绑定的特效，除了当事人，其他人是没办法发挥出它们应有威力来的，所以咱们必须筛选士兵，然后量身改制。 骨甲数量有限，咱们必须慎重筛选，优中选优，我们军事参谋部经过反复研究，一致认为，这种铠甲分散进各个集团军，能够发挥的作用并不大，反不如集中起来，组建一支独立军团更能发挥作用，既然要做，当然就做最好的。” 我的理由都说完了，诸位将军认为我的提议有问题吗？”凯尔曼参谋长直接甩开了肖恩，转头咨询在座其他将军的意见，打定主意，你不是没有作为领主大人的自觉吗？我们联合逼宫，看你认不认账。 “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好了，领主确实应该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否则出去了，他自己不嫌丢人，我还嫌跟着丢我们这些将军的脸呢！这件事情，我大力支持，甭管是从碎颅军团，还是我的第一军团中抽人，我绝无二话。”碎颅者麦基第一个大力拥护。 他与肖恩的私人感情最厚，只要是对于肖恩有利的事情，他都是无底线支持的，哪怕这一次持反对态度的是肖恩，有一种好，叫为你好。 这一次麦基是站为你好这队的。 “这件事情，有利无害。”埃里克森将军显然也有自己独到见解，“选拔兵员的时候，最起码也得骑士实力起步，不然就对不起精锐中精锐这个称号了。 以前的时候，咱们还恨不得将一个骑士掰开来当两个用，现在生活条件、训练条件都上来了，这一阶层已经出现大量富裕。 咱们又没有那么多中低级军官位置可以安置他们，分散在各军，即是一种浪费，也会让他们心中滋生不满，还不如集中起来，更能发挥他们应有战斗力。” “我们也拥护这项提议，到时候我们也会从晨曦集团军中抽调精锐参加选拔。”怀恩德、佐伊、卡洛夫三名晨曦集团军的代理军团长同时表态道。 “我们断崖氏族的战士，也任由挑选，只要你们不嫌弃他们的训练落后就成。”洛克族长也跟着表态。 聪明人最大的好处，就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接受无法改变的事实。 断崖氏族被人吞并，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事实了，那就尽快接受，并想方设法为自己的族人谋取最大利益，也不枉他们跟了自己这么多年。 组建领主近卫军的事情，当然要积极响应，这可是领主身边最亲近的人。 至于会不会成功，洛克族长根本不担心，盛意难却，肖恩就算是再固执，也没有办法阻挡来自整个高层的好意。 “这件事情我要是再坚持己见，只怕要犯众怒了。”肖恩哑然失笑道，“行，咱们就组建一支领主近卫队，赶超断口血骑的那种，洛克族长说笑了，有你们的加入是我们最大的荣幸，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满万不可敌的说法，在我们永夜军领可是一直都在盛传，说实在的，我们对你们断崖氏族最垂涎三尺的，就是你们的军队，我们挖空心思让你们加入我们，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领主大人还真会说笑。”老爹洛克脸上多少有了一丝笑容，被人重视的感觉总是好的，至少说明他们还有利用价值。 肖恩又不是蠢蛋，如何感觉不到来自永夜军领高层的担心和好意。 领主近卫队与专属楼船，又是两种性质。 军队，尤其是精锐军队，没有哪个领地会嫌多，只要不是穷兵黩武，问题都不大，就永夜军领现在的财政，别说是供养一支精锐军团，就算是再来几支精锐集团军也没问题，就怕没有那么多人手。 再说了，哪个血性男儿，没有亲手带一支精锐强兵的梦想？ 被在场这些将军们的一阵响应，肖恩都被搞得一阵热血沸腾了，加上凯尔曼参谋长着重点出了从亡灵化士兵身上扒下来的骨甲，虽然他暂时不知道北方要塞那边搞腾出来的试验品什么样，但是单凭骨甲那种自身材料展现出来的独特性，就知道绝对差不了。 用他们武装一支精锐似乎也顺理成章。 “我们就知道领主大人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凯尔曼参谋长笑着道。 “知道我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还用这种联合所有将军的手段将我的军？你们直接将这个提议提交给我，我还能不批不成？”肖恩佯装凶狠的扫了三位主力参谋长一眼，“照你们的论调，我是不是应该假公济私报复你们一下，让你们感受一下来自领主的权威？” “这件事情是我考虑不周，等到下次一起吃饭的时候，我自罚三杯，给领主大人赔罪。”凯尔曼参谋长主动认错道。 并没有解释，之所以选择这么做，逼肖恩的宫只是一方面，同时也在将其他将军的军，若是不这样做，怎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加入到这个计划中来，并承诺抽调手中的精锐？ 这可等于是变相削减他们手中军队的战斗力，至于断崖氏族的加入，完全是意外收获。 “还用着等下次，这一次你就给我找上。”肖恩扫了一眼沙漏钟道，“时间不早了，马上就到饭点，咱们这次军事会议的主要议题也进行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边边角角的扫尾工作，也不急于一时，今天就不吃食堂工作餐了，我请大家到我的私人庄园吃顿好的，欢迎洛克首领和耶鲁将军加入咱们这个大家庭。” “朱利安主厨？”麦基追问道。 “那是必须的。”肖恩笑着道，“那个小子溜须拍马的功夫，就像他的身材一样圆润，每次听说咱们召开军事会议，甭管需不需要他，他一准在周围蹦跶，不信咱们到庄园看看，那里一准备了一堆好吃好喝的，这个我可没有提前交代。” “那还等什么？”麦基吸着口水道，“你再啰嗦下去，肚子都快被口水填饱了，走走。” “有免费大餐不吃的是傻蛋，咱们今天去吃大户。” ( = ) 第四百四十章 舆论发酵 “早就听说朱利安侍卫长的手艺已经达到大师级了，今天有机会一定要尝尝。” “谁认得路，前面开道。” 一众永夜军领高层出了会议室后，浩浩荡荡的杀奔肖恩的私人庄园。 说是肖恩的私人庄园，还不如说是永夜军领挂在肖恩名下的农业试验田更合适。 先前已经说过，肖恩是有自己小金库的。 在这个家国不分的年代，整个领地都是肖恩个人的，领地金库就是他的金库，再搞个小金库似乎有些矛盾冲突。 但是在肖恩个人看来，非常有必要。 经营领地就像经营公司一样，即便是身为老板，最好也要将公账和私账分开，不要随随便便从领地中抽调资金干私事。 一来走公账很麻烦，很多资金在回流前，就已经计划好了去处，因为个人事情随便抽调，等于打乱原本计划。 二来方便自己保守私人秘密，走公账意味着事情公开化，为了杜绝内部出蛀虫，肖恩一开始就规定军领财务透明化，自己总不能打自己的脸，破坏自己定下的规矩吧？ 身为领主就是一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本身就没有多少私密可言，肖恩可不想自己花一个铜子都弄得天下皆知。 事实证明，他这种决策是正确的。 有两个资金系统，意味着他可以建立两个不同的体系，脱离开永夜军领去做一些事情，包括一些局外调查。 虽说肖恩到现在还没有动用过这种手段，但是有备无患，毕竟随着领地发展壮大，什么幺蛾子事情都会出现。 肖恩的前贴身侍卫长朱利安，便是肖恩私人金库的打理人。 朱利安充分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人各有志。 他算是正统的少年军出身，跟随肖恩身边多年的老资历，更是当过一段时间的贴身侍卫，各种便利条件没的说，无论是从军还是从政，混入永夜军领高层不敢说，混个团长或者参谋长之类的，还是很轻松的。 偏偏他对这两者都兴趣缺缺，唯独对一个吃字情有独钟。 自己身边不缺人后，私人金库那边又缺一个值得信任的人管理，肖恩干脆将他丢了过来。 在他的带领下，肖恩的私人产业，开始往吃的路上一路狂奔，不光研究怎么吃，还研究怎么种，为永夜军领的食物多样化和餐饮业的蓬勃发展，着实贡献了一把力。 肖恩猜的没错，跑到自己的私人庄园一看，朱利安果然在，而且还准备了满满一庄园的各色吃食，显然对永夜军领高层的吃货属性十分了解。 没办法，想要维持身体旺盛的机能，必须从口中摄取。 “朱利安侍卫长，你最近又偷吃了多少好东西？感觉你肚子比上一次又肥了两圈。”碎颅者麦基拍着朱利安的大肚子问道。 “我最近已经在节食了，每天只吃两顿，它还继续长，我有什么办法？”朱利安拍拍自己的大肚皮，一脸无奈。 “你不是少吃一顿的事情，而是做菜的时候少尝两口，你每个菜都尝一口，每天不吃饭都饱了！”肖恩揭他的老底道，“谁知道你每天在后厨偷吃多少？以前你可没少干这事情。” “领主大人，你可不要冤枉人，那是以前厨艺不精，才需要尝味的，现在我闭着眼都能做菜，哪里还用的着尝？肉这种东西，一旦积累下来了，你赶都赶不走它。”朱利安叫屈道。 “得了吧，在座的哪个胃口不比你大四五倍？我们怎么不胖？关键问题还是你的生活太安逸，来我第三军团训练营，不超过三个月，我保证帮你把身上的肥肉甩干净。”埃里克森将军一本正经的道。 “将军，你可饶了我吧。”朱利安做出一个告饶的手势，“别说是三个月，就算三天我能不能坚持下来还是个未知数，别到时候肥没减下来，命先去了半条，你还是留着我的小命给你们做好吃的吧。” “唔，这倒是一个好方法。”肖恩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了体型肥硕的朱利安一眼道，“朱利安管事。” “到。”朱利安挺胸挺肚的行了一个走形军礼。 “今年给你一个任务，将体重降到正常范围内，否则明年拎着铺盖到埃里克森将军的第三军团报到。”肖恩板着脸道。 “遵命。”朱利安的表情虽然苦的快挤出水来，但还是大声应道。 “军令状已经立下了，监督的任务，就交给你执行了，埃里克森将军，要是明年他身材还这个德行，你直接拎人，直到帮他纠正为止，咱们队伍中不能出个拖后腿的。”肖恩根本不理会朱利安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语重心长的道，“这是为你好，人一胖就容易百病生，你这个家伙从小就不喜运动，以前有我们带着情况还好，现在只怕完全堕落。个人训练早就扔下了，今天我帮你捡起来。” “遵命，领主大人。”埃里克森将军高声应命。 “多谢领主大人的好意。”朱利安心中暗叹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自家领主还真会挑人，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肖恩刚刚这个命令有很大玩笑成分，若是换成麦基、泰戈尔这种粗咧咧的性格，到时候他打打马虎眼，就混过去了，现在是埃里克森将军，基本不要想这种可能，对方可是会掐着时间上门的主。 朱利安都快要皱到一起的包子脸，引来哄堂大笑。 杯盏交错，一个个倒也吃的畅快。 美食美酒面前，隔阂将会被冲淡很多。 这一次军事会议的几个大问题定下基调后，剩下的琐碎事情就简单了很多，基本上没有几句话就达成共识敲定下来。 每个人身上的任务都很重，也很忙，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因为一些琐碎事情磨嘴皮子，反正大差不差就可以了。 会议进行过程中，与会人员便分主次的陆陆续续离开了。 率先离开的是断崖氏族的洛克族长和耶鲁将军，以及狄克龙将军和班希伯来参谋长，他们一同返回安迪斯山脉东峦，着手准备断崖氏族全员撤退问题。 这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军事行动，他们不仅要保证人员安全撤离，同时还保证不会因为自己的动作太大，刺激到肯塔纳野蛮人，让他们尾随而来。 永夜军领这边不仅需要准备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安置点，同时还得往遗迹堡垒群运送各种军需物资，进行布防。 好在永夜军领从上到下对人员迁徙轻车熟路，纵观永夜军领的发展过程，人员分流和迁徙贯穿了他们的始终。 先是安迪斯人从大山中走出来，进入雅各布古河道。 后是城寨联盟的人员分流，进行人员整顿合并，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战俘分流，那都属于顺带的。 再到雅各布江复流，永夜军领聚集地从雅各布江古河道搬迁到安迪斯盆地。 吃下绝望沼泽后，他们更是制定了前所未有的新势力计划，其中核心便是迁徙融合。 现在马上又要多一个山地肯塔纳野蛮人。 这种迁徙和分流，看起来是一件很繁琐，耗费人力物力的事情。 但是看永夜军领的发展结果便知道，非常具有必要性。 每一次分流和迁徙，都意味着生存空间的一次腾挪，从狭窄的生活空间中转移到更大、更适合生存的空间中。 意味着一次种族大融合，当人们站在一起共同面对艰难，协力合作的时候，人们往往会忘记对方的种族和肤色，促进双方了解。 也意味着永夜军领对内部的掌控更上一层楼，他们的迁徙可都是在永夜军领的主持下进行的，各方面都进行了合理布局，不知不觉中强化了他们的服从性，同时也将永夜军领的形象深入他们的心中。 永夜军领的后勤人员，接到配合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全员撤退命令的时候，就对自家领主打的主意心知肚明，积极的配合行事。 永夜军领不费一兵一卒就轻轻松松的兼并了断崖氏族，这是一件多么辉煌的事情。 这件事情当然值得永夜军领的官方报纸大。 “受领主大人感召，断崖氏族族长洛克协同耶鲁将军，在第十三次全体军事会议上，宣布无条件加入永夜军领。” “永夜军领在第十三次全体军事会议上，迎来了自己的新成员断崖氏族，这个战斗种族的加入将会进一步增强永夜军领的军事实力。” “全民热烈欢庆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加入，这是永夜军领发展壮大的必然结果，这是领主大人英明领导的结果。” 这些报纸无一例外，都着重突出了肖恩在其中起到的重要作用，鼓吹断崖氏族加入给永夜军领带来的巨大好处。 这是一方面激励领民，另一方面为种族融合做铺垫。 随着造纸术和印刷术的成熟，永夜军领的报纸业开始蓬勃发展，不再仅仅局限于军用，开始慢慢往商用和民用靠拢。 虽然对大部分领民来说，买一份报纸依旧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至少他们有机会接触到了。 商用和民用的作用依旧很淡，更多时候它依旧是永夜军领的舆论工具，会免费配发到各大领地工厂，供那里的领民传阅，方便他们了解整个领地的动向。 这可是增强领民向心力的绝佳手段，这会让他们有种领地发生的所有大事情都近在眼前的感觉，并与他们息息相关，利用他们的自豪感，对永夜军领产生更多认同。 与那种连国王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农夫，怎么谈忠诚问题？他们只是在千篇一律的过自己的日子。 这种愚民固然是最好统治的，却不是最好用的，至少他们很难适应永夜军领的快节奏，必须做出改变才成。 不过相比起这个消息，最震撼人心的还是肖恩那个我有一个梦想的演讲。 这个就这么赤条条的放在了头条上面，没有任何修饰，没有任何点评，只是最后的邀请语做了简单的变动，变成了如下模样。 这个梦想太过宏大，仅凭我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完成的，我愿意邀请每一个领民加入，共通打造这个梦想。 无论你从事什么行业，无论你是一名工人、商人、农夫、学生，还是军人，只要你坚守好你所在的岗位，善待并力所能及的帮助身边的每一个人，就是在为这个梦想努力，你没做一件，我们距离这个梦想就近了一小步，我希望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梦想，而是所有人的梦想，当我们所有人拥有同一个梦想的时候，我们距离实现就不远了。 用的是标准的肖恩的语气，就好像他站在每一个阅读报纸的人面前，向他当面诉说一样。 这种阿沙恩大陆上前所有的组织言辞方式，本身就足够震撼人心，让每一个读起它、想起它的人，忍不住热血沸腾，更别说现在邀请他们加入这个伟大梦想中。 这无疑为他们的工作赋予了一项神圣的使命，他们不仅是在为了养家活口，还为了一个伟大而神圣的梦想努力。 在这一刻，原本没有梦想的人，也有了一个梦想，每一个永夜军领领民都有的共同梦想。 各个岗位上的工作热情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高度。 这些领民从来都是这么朴素而又简单。 就在普通领民沉浸在梦想狂欢中的时候，永夜军领的士兵们也迎来的属于自己的狂欢——领主近卫军组建。 这既是一次实力的证明，又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情。 这支领主近卫军暂定为一个军团，采取各军团保送再筛选的方式。 就像埃里克森将军在会议上所说的那样，想要保送最起码也得骑士起步，否则怎么有资格称之为精锐中的精锐？ 要是换成永夜军领刚刚成立的时候，成立一支纯粹由骑士组成的军团，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在很长的时间内，骑士级还停留在百卫长阶层。 但是现在，永夜军领拥有足够的底气了。 这些年来，他们不光食物充足了、训练跟上来了，黑科技也在疯狂攀升。 黑科技这种东西，可不仅仅局限于附魔装备。 那些返古变异生物，也可以称之为生物黑科技。 先前就已经说过了，返古变异是具有多样性的，不光产生了披甲战熊、安迪斯猛虎坐骑这种战兽，同时也产生了大量家禽、牲口类。 永夜军领对它们进行了筛选育种，挑选最有利的品种进行人工养殖。 这些魔法家禽和魔法牲口的体内都蕴藏着微量的术法能量，长期服用会有延年益寿、增强肉体强度的神奇功效。 这种好东西，毫无疑问要优先供给军队。 再加上北方要塞周边适合训练区域开辟的训练基地，双重作用下，同样的训练强度，取得的训练成绩是不一样的。 骑士级毕竟不同于大骑士级，门槛相对要低一些，只要不是身体先天性存在问题，在严酷后天训练下，理论上，所有人都能达到骑士级。 当然了，理论是一件事，实际上又是另一码事了，里面毕竟涉及到了众多外在和个人因素。 但是这几年永夜军领的骑士级出现率提升了五六个百分点，这是不争的事实。 五六个百分点，听起来并不多的样子，但是架不住永夜军领现在军队的基数足够庞大，光是永夜、晨曦两大集团军连同他们的附属工兵团一包在内，就有七八万，除此之外还有北方军团、独立工兵团等等这些零散兵团，全部搜罗搜罗，凑齐一个军团的骑士并不是问题。 更别说现在有了断崖氏族加盟，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有着先天种族体型优势，虽然已经不像他们同族肯塔纳野蛮人那么变态，一名成年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力量方面，绝对超过骑士级，只要稍微弥补一下自己的短板，战斗力就能达到骑士级。 ( = ) 第四百四十一章 贵宾驾临 毕竟永夜军领使用的能力等级划分，是根据安迪斯人的身体素质进行的，套用在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和肯塔纳野蛮人身上，并不怎么适宜，只能作为参考比较。 若是硬要比较的话，理论上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比安迪斯人和拜伦人高半级，他们能辗压同阶，却很难越阶挑战，因为优势明显，短板亦明显，容易被针对对待。 这些保送人员从各军团中选拔出来后，派遣往北方要塞，到哪里接受第二轮筛选，这个过程中少不得一番龙争虎斗，各个军团之间火药味很浓，这可是涉及到各大军团面子的事情。 召开完军事会议后，肖恩并没有直接回北方要塞，而是南下，前往兄弟港。 他刚刚接到消息，兄弟港迎来了两位贵客——术士联盟总议长艾布纳和议会大学士安托万。 永夜军领自然给予了高度重视。 拜伦联盟三大国际组织中，术士联盟是最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个，总部更是设在与世隔绝的花语高原上，一副脱离世俗争端的模样。 但是自凡对拜伦联盟格局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假象，术士联盟的影响力，比常人想象的大的多得多。 有一句话叫，天下学者有八成出自术士联盟。 这个说法虽然有夸张嫌疑，但是他们在学者中的影响力却是毋庸置疑的，那些向拜伦联盟各大勋爵贵族效忠的大学士和学士，八成出自术士联盟倒是一点都不夸张。 在与金斯利家族的谈判中，永夜军领已经领教过了那些大学士的厉害，不光他们自己是一顶一的聪明人，最主要是他们会呼叫援军。 一旦有一方面被永夜军领压倒了，他们立刻派人传信到术士联盟，请求他们派更专业的人士前来助战。 这种不要脸战术，着实让永夜军领开了眼界。 幸亏峰回路转，克莱恩部落的异变打断了谈判，否则永夜军领还不知道得和那些大学士们纠缠多久。 肖恩以前将三大国际组织视为洪荒猛兽，那是因为自己太弱小，和他们交往过密，很有可能让自己被吞的渣都不剩。 现在则不一样了，他们羽翼已丰，别说是术士联盟和女巫密会，就算是最蛊惑人心的圣以太教廷来了，肖恩也不见的畏惧他们，充其量不愿意与他们纠缠太深。 肖恩对术士联盟两位高层的来意多少心中有底，毕竟花语高原粮食商人带走的书籍商品，是他特意授权的。 只是没有想到，在术士联盟那边引起的震动如此大，连年事已高的总议长艾布纳都惊动了。 等见到艾布纳本人的时候，肖恩明白怎么回事了，对方拥有一副不折不扣的安迪斯人面孔，他就算不是出身安迪斯山脉，也与安迪斯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对方在这方面倒是丝毫不避讳，见到肖恩的第一面，艾布纳总议长就问道：“安迪斯人的王，能允许一位老人回自己的家乡看看吗？” “这里没有王，只有一名领主。”肖恩纠正道。 “这有什么区别？阁下现在就是安迪斯人的无冕之王。”艾布纳总议长笑容温和，“但我也不能阻碍一个年轻人的谦逊，能够见到你，是我的荣幸，领主大人。” “能够见到总议长，同样也是我的荣幸。”肖恩对艾布纳总议长点点头道，“我无法拒绝一个老人回家的请求，总议长阁下请！” 凭借对方的实力，自由进出安迪斯大山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对方现在展现出了对自己的尊敬，肖恩自然要用善意回应，将他们请上了楼船。 “爵士也一起来吧。”肖恩冲着在岸边犹豫不决的科波菲尔爵士道，显然对方不清楚刚刚的邀请中有没有包括他。 “多谢。”科波菲尔爵士身手矫健的跳上了磐石一号，心中又是一阵美滋滋，跟在这些大人物身边就是好，不经意间就能沾光。 先前前来兄弟港的路上，他就蹭了术士联盟总议长的光环一路，不知道谁将艾布纳总议长的行踪给泄露了，无数科波菲尔爵士以前连门坎都攀不上的大人物和不大不小的人物，主动邀请他们进入自己的城堡做客，有的甚至直接在路边恭候，着实让他混了一波脸熟，仅这一点就赚大发了。 肖恩跟没有心思理会这位花语高原粮食商人领头人的小心思，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艾布纳总议长和安托万议会大学士身上。 相比起艾布纳总议长，那位一身肌肉疙瘩像将军多过于大学士的议会大学士，就有点沉默寡言，如同保镖一样立在艾布纳身后。 不过肖恩很清楚对方的威名，这些年艾布纳总议长年事已高，活跃度已经很低了，很多对外事务都是安托万议会大学士处理，这位是不折不扣的强硬派，手段果决而又狠辣，是一位狼火。 “领主大人，你们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竟然将当年不可一世的绝望怒江，硬生生驯服成了温顺绵羊，用不了多久绝望沼泽就会变成当年的江南平原，这是造福无数人的伟大功绩，史书上应该有你一笔。”艾布纳总议长望着朵瑙江清澈的江水，由衷赞叹。 “总议长实在太过誉了，这个我可担不起。”肖恩被艾布纳总议长称赞的有些心惊胆战。 他知道雅各布江复流，改变了很多很多东西。 不光盘活了永夜军领和兰斯洛特王室的经济，同时也让曼育军领开始从戈壁状态消退，更是让绝望沼泽重新变回平原。 但是这些是经年累月中出现的，肖恩的身边的人，又多数是亲自参与者，包括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好像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从来没人像艾布纳总议长这般，从历史角度称赞肖恩。 这种前所未有的角度，不仅没有让肖恩感到丝毫骄傲，反而不寒而栗，有种被搁到火架子烤的感觉，一股捧杀的气息扑面而至。 可是艾布纳总议长说的又是如此情肯意切，没有半丝虚伪模样。 或许是看透了肖恩的想法，艾布纳总议长哈哈一笑，转移开话题道：“我至今还记得绝望怒江那种肆无忌惮的模样，我能从里面爬出来，绝对是幸运女神庇护。” 肖恩吃惊道：“总议长曾经在绝望怒江上漂流过？” 他并没有见过雅各布江复流前的朵瑙河，但是从死神水道特殊地形上，完全可以想象是一种怎样情形。 高出地面上百米的安迪斯内陆湖湖水，通过狭窄的山缝往外喷涌，那水压已经不是吓人不吓人的问题，稍微不慎，就是尸骨无存。 那个时候鳄族人连朵瑙河上游十几公里都无法轻易靠近，水流又湍急又复杂，稍微不慎，就连人带船卷入水底，再也爬不上来。 “漂流算不上，只能说是不幸被卷入其中，爬不上来了，被带入了绝望沼泽，不过也正是那一次改变了我的一生，让我踏上了前往苍穹之顶求学道路。”艾布纳总议长的言语中，总是带着一种起曾经事关自己生死的事情，也好似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也不知道他天生豁达，还是活的够久，见过了无数大风大浪，心境已经磨练到了这种程度。 应该后者居多，在妮蒂亚大长老的身上，肖恩也有着类似感觉，好像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能让他们震惊莫名的事情。 “总议长那是有幸运女神庇护。”肖恩只能如此回答。 “这里就是你们设伏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的地方？”艾布纳总议长指着死神水道问道。 “没错。”肖恩点点头道。 这位总议长阁下，不仅健谈，而且还是个问题宝宝，对任何不了解的东西，似乎都感兴趣，都想问个为什么。 对永夜军领、鳄族人、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在绝望沼泽上的混战，也知之甚详，一路上问个不停。 这件事情肖恩倒是没有隐瞒的必要，能回答的基本如实回答。 “确实是难得绝地，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的史杜宾舰长实在太大意了，平时多侦查侦查，稍微留点心，就不会吃那么大的亏。”艾布纳总议长扫了一眼死神水道两岸上方安置的云霄抛石车，没有问这个。 肖恩接到消息赶到兄弟港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兄弟港转悠好几圈了，依照对方好学性子，早就将这玩意给摸个差不多了，自然无需多问。 “所以说，我们胜的非常侥幸。”肖恩谦虚以对，并没有解释当时永夜军领做了多少布局，抛下了多少诱饵去麻痹对方，引导他做出错误判断。 “我不相信世上有那么多侥幸，你们胜肯定有你们胜的理由，我就不在这里妄自揣测了，毕竟你们手中掌握了太多，我不知根底的东西。”艾布纳总议长意有所指的道。 对此肖恩沉默以对。 短短航程已经教会他，千万不要与这样的聪明人分辩，多说多错，对方能揪住他言语中不小心泄露的头绪，扯出更多东西来。 对方没有读心术，只要自己不肯多言，对方就无能为力了。 一路上，艾布纳总议长的感叹就没停过。 自凡是十年前曾经到过安迪斯山脉的，现在再进来，都会产生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安迪斯内陆湖的面积缩小了上百倍，露出来的盆地一望无际，更别说无数村镇，星罗密布的镶嵌在缩小的安迪斯内陆湖沿岸。 要不是周围大山依旧隐隐约约的可见，猛不丁的还以为到了小亚细亚平原。 艾布纳总议长百年前的家，又怎么可能找的到？ 当然了，艾布纳总议长也不是真来找家的，没有亲人的家又怎么可能称之为家？ 或许在他眼中安迪斯山脉就是他的家，安迪斯人就是他的亲人。 他只是回来缅怀的，现在连缅怀对象都没有了，只能看看自己曾经的家园究竟变成什么样。 变化之大，完全超出他的想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问起了。 艾布纳总议长最终只能感叹了一句道：“年轻领主，我先前的评价没有错，你创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奇迹，这是书本上才有的古安迪斯帝国时的盛景，能够看到自己故乡变成这幅模样，我死而无憾。” “总议长过誉了，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肖恩已经不记得今天第几次用这种谦逊语气回答了，这位总议长阁下不远千里的跑回来，就是为了给自己送夸赞套餐的？ 这种没用的东西，自己要了何用？何不给自己一点实惠的！ “年轻领主，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艾布纳总议长道。 “总议长请讲，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不会推辞。”肖恩模棱两可得回答，好似承诺了什么，实际上什么都没答应。 “我想死后葬回大山中，没有特定地点，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可以，若是能找个风景优美的，我更是感激不尽。”艾布纳贪婪的吸了一口气道，好似在品尝家乡的味道。 没等到肖恩回答，安托万议会大学士忍不住叫道：“总议长阁下！” “放心，安托万大学士，我并没有想不开，我只是在说死后遗愿，又没有说什么时候死，我又不精通预言术，没办法预测这一点。”艾布纳总议长反过头来安慰对方。 “这件事情，我十分愿意效劳，不过我更喜欢总议长阁下能够健健康康的再活一百年。”肖恩这一次大胆承诺道。 “再活一百年？岂不是就真成了老不死了？掌控级术士可没有这么长的寿命，除非能踏足超凡。”艾布纳总议长失笑道。 “超凡？掌控之上？”肖恩露出了倾听神色，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及这个名词。 “超凡即超越凡俗的意思。”艾布纳总议长耐心的解释道，“掌控级依旧处于凡人阶层，在这之上当然是脱离凡俗了，不过这个阶层只存在于传说中，从未听说有人达到过，至少这数百年来没有，至于再往前，那就无从考究了，哪怕史书记载，也有可能是瞎编乱造或者以讹传讹。” “超凡脱俗！超凡！”肖恩心中咀嚼了一下这个全新名词，铭记于心，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对传说中的事物，通常都会持慎重态度。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蹦出来。 不过这个对自己来说，太过遥远，自己到现在还没有摸到掌控术士的门呢！ “私事谈完了，让我们说正事吧！领主大人是聪明人，应该已经猜到我们为何而来。”艾布纳总议长神色一转道。 “造纸术和印刷术！”肖恩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造纸术！印刷术！名字还真是贴切形象，没错，我们就是为了这个而来。”艾布纳总议长郑重其事的对肖恩道，“请允许我代表全天下的学者向领主大人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最真挚的感谢。” 说完便向肖恩行了一个大礼。 肖恩侧身避开，连忙搀扶艾布纳总议长道：“这个我担当不起，因为这并不是我的功劳，而是那些工匠的功劳，是他们日也不断的探索和尝试，才有了这两门技术的面世，这个功劳我绝对不敢居的。” 肖恩只能在肚子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就连最初设想都是剽窃的另一个世界的，他怎么敢居功呢？ “不管怎么样，这两种全新技术创造，是在领主的率领下研发出来的，里面必然有领主大人的一份功劳。”艾布纳总议长满口赞誉之言，“这两项技术的出现，将会打破文字传播枷锁，让天下无数想学习知识和文字的学者拥有更廉价的书可以读。 虽然用金钱来衡量知识，这是一件亵渎的事情，但是现实就这个样子，想要读书必须拥有足够的经济支持才成，和一个饭都吃不上的农夫谈知识传承的事情，岂不是很荒谬？” ( = )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万事皆学问 “总议长大人看的很通透。”肖恩由衷赞叹。 艾布纳总议长的观点大多数都很正，除了那种时时不离嘴的赞誉之言，让他浑身不自在，有些接受无能外，其他观点总显的恰到好处，既有属于文化人的独特视角，却没有读书读傻的那种迂腐。 对方知道的东西很杂很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方都有涉猎的样子，不过很多明显停留在皮毛，并没有深入了解，这是大量阅读却没有时间深入研究的后遗症。 现代人通常都有这个毛病，他们获取知识的渠道太多，很多是在不经意间完成的，比如广告，比如娱乐节目，而且良莠不齐，很多明显是被扭曲、篡改甚至幻想过的。 不管性质如何，都算知识的一种，无形中填充拓宽了人的大脑。 这个世界上的人就不一样了，哪怕那些勋爵贵族想要获得知识的方法也很单一，就连书籍种类数量都少的可怜，更别说是娱乐节目。 永夜军林的报纸发行量已经相当可观了，但是像前世那样，当成廉价物品使用丢弃的现象，根本不曾出现。 那些手中拥有报纸的，都会小心翼翼收藏着，翻过来覆过去的看，不翻烂不罢休。 没办法，精神世界太空虚，偏偏永夜军领的高速发展，将他们的眼界打开，又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只能从旧有信息中获得一点乐趣。 所以跟艾布纳总议长聊天的时候，总给肖恩一种重回前世的错觉。 这一点肖恩在同样高寿的妮蒂亚大长老的身上就不曾感受到过，对方的实力绝对是一顶一的，生活阅历也远远超过了常人，不代表她的读书量也超人，在绝望沼泽相对闭塞的环境中呆了这么多年，对她有着不小的影响。 与常年浸泡在知识海洋中的艾布纳总议长自然没有可比性。 肖恩神情肃穆的回答道：“不过最后一点我却不能赞同，农夫不代表没有学习知识的必要，一个懂得运用知识耕种的农夫和稀里糊涂种地的农夫是不一样的。” “哦？有什么不同？愿闻其详！”艾布纳总议长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产生不同感觉的可不光肖恩，艾布纳总议长何尝没有被肖恩惊艳到。 一路上肖恩话虽然不多，并且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但是不知不觉中依旧泄露了很多东西。 不光书本上的，还有一些书本中没有的。 乍听起来没什么，但是仔细琢磨琢磨，里面却蕴藏着深意。 自己的思维跳脱，在术士联盟算是出名的，就算是那些大学士们，也很少有人能跟上他的思路的，毕竟上百年的书不是白看的，里面包罗万象。 但是与肖恩聊天，艾布纳总议长突然发现，自己的思维有些不太够用了。 需要仔细琢磨对方一些话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或许肖恩这个当事人说的时候压根就没多想，艾布纳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知识的渴求和好奇心。 任何事情都经不住琢磨，本来没事情都能琢磨出事情来。 更别说肖恩身上本身就隐藏着天大秘密。 虽然这些年来，肖恩一直在注意自己的言行，并疯狂的收集阅读阿沙恩的一切知识，用以冲淡前世知识带给自己的影响。 因为随着永夜军领的发展壮大，他已经变成不折不扣的公众人物，注意他的人和目光将会越来越多，他必须将一些秘密掩藏的更深，宿慧虽然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但不是万能的。 但是有一些东西已经融入到骨子中，并不是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不经意间，总会露出很多东西来。 肖恩的身边人多数已经习惯了。 而像科波菲尔爵士这种身份不匹配的人，又没资格与肖恩长时间交流，就算有也有很大的心理压力，根本没有心思琢磨这个。 艾布纳总议长就不一样了，他从一开始就在琢磨肖恩，琢磨永夜军领，自然能发现很多常人无法发现的东西。 “没有知识的农夫，只能遵循祖辈的经验进行耕种，他们知道这个时节该种什么样的粮食，但是他们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节耕种？使用一些草木肥料能让农作物更茁壮，却依旧不知道遵循怎样的原理，一旦某个年景出现气候异常，他们就不知道如何应对，或者做出错误的应对，直接将自己的家庭推入灭顶之灾中。 若是他们清楚植物们的生长原理，自然会在之前就想办法避免这种灾害，同时也能更好去服侍这些植物，让他们茁壮成长，通过育种选出更优良种子，让同样的土地产出更多粮食，借助器械的力量，同样人手耕种更多土地。 所以我说我并不赞同总议长的说法，学问这种东西，可不仅仅存在王宫殿堂，这些关系到所有人生活的东西，不都属于学问的一种吗？”肖恩反问道。 “说的好，说得很好，万事皆学问，刚刚是我说错话了。”艾布纳总议长主动认错道，“领主大人能不能说的更详细一些，这个植物生长遵循的原理？难道你们领地在这方面也有研究？还有那个选种的问题？” “我们确实有自己的学院正在专门研究这一块，经过我们的研究发现，植物也是能够和人一样呼吸摄取养分的，通过自身的一些组织进行光合作用，将光能转化成一种动物能量，这是这个世界一切生物存在的根本。”肖恩这一次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将光合作用这个名词都给扔出来了。 永夜军领的发展是全方面性的，已经拆分的各大学院重视的不仅仅是军事、政治、技工人才，科研人才也是重中之重。 肖恩已经不在乎什么前世科技，今世黑科技，能搞的全部搞，能融合的全融合，只要能促进领地往前发展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而农业又是一切基础的基础，商贸占据永夜军领收入的最大头不假，土地产出与其比起来，小的可怜，但是不代表他们不重视。 恰恰相反，他们反而更注重这一块。 金斯利家族便是前车之鉴，因为没有自己的产粮地，被兰斯洛特王室用粮食在自己脖子上栓了一根缰绳，不得不被人牵着走。 以前那是没有良田，有力无处使。 雅各布江复流后，他们可就有了大片大片的沃土等着开发了，更别说现在又多了一个绝望沼泽。 自然要大力发展自己的种植业。 在永夜军领成立之初，肖恩可就十分注重选种育种，培养优质作物。 现在算是厚积薄发。 当初那波人现在都成长起来了，成为永夜军领在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学院成立后更是成立了专门学科，进行植物研究。 当肖恩发现隐藏自己并不是一种很好的办法后，他还启动了另一种方法，将自己身边的人变的跟自己一样。 显微镜的研制成功，更是推开了无数扇科研大门，尤其是微观方面。 在肖恩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光合作用被发现自然顺理成章。 “光合作用？一切生物存在的根本？你们拥有属于自己的学院？”这一次不光是艾布纳总议长，就连安托万议会大学士也忍不住侧目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里面涉及的东西很多很杂，我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总议长阁下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到我们的军领的学院参观一下。”经过一系列的铺垫后，肖恩开始牵着艾布纳总议长的鼻子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 这次艾布纳总议长主动找上门来，看起来好像是术士联盟的意愿，若是了解整个过程的话，便会发现，肖恩才是一切始作俑者。 因为他将成车成车的印刷书籍当成商品抛了出来，借花语高原粮食商人之手运送到了花语高原，运到了术士联盟，运到了艾布纳总议长手中。 目的就是利用造纸术和印刷术引起术士联盟的高度关注，若是他们看不到这两种全新技术整个世界的知识界带来的变革性冲击，他们就不配被称之为阿沙恩大陆的知识圣地。 事实证明，术士联盟与圣以太教廷、女巫密会并列名满天下这么多年，并非浪得虚名。 他们对造纸术和印刷术的重视，还在肖恩的想象之上。 不过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并且将他们的高层引到永夜军领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自然是寻求合作了。 没错，永夜军领现在是对术士联盟是有所需求的。 永夜军领的教育已经发展到了一个瓶颈，无论军事、政治方面都到了。 他们的教育起家，很大程度是依托肖恩前世所学，无论是少年军，还是后续的领地基础教育，使用的都是肖恩从自己脑海中扒出来的种花家九年义务教育，外加在这个世界上的所学。 可是两个世界的相似度再高，也不可能完全一样，有些东西可以通用，有一些东西就不行了，别的不用说太多，一个术法能量，就用前世的知识解释不了。 他们以前搞的与其说是教育，不如说是一个教育试验，很多东西被证明是错误的，不得不删删减减，总结新的经验。 因此导致，永夜军领的教育水准参差不齐，一些东西拔尖，一些东西水平一般，一些东西甚至是一片空白。 总而言之，缺乏系统性。 依旧是经典的木桶理论，木桶能装多少水，并不是由最长的那一块板决定的，而是由最短的那一块决定的。 以前还是草台班子的时候，这个参差不齐的木桶中装水的税，还够他们用，等他们发展到一定程度后，明显不够了，尤其是将高级学院拆分后，他们师资力量就更匮乏了。 给永夜军领几十年时间，他们或许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将自己的短板一点一点补齐。 肖恩显然不想浪费这几十年，将目光瞄准了现成的力量——术士联盟。 他们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完整的知识传承体系，虽然这种知识传承体系中很多东西与永夜军领现有的差异很大，但是他们可以学习借鉴，好的保留，不好的剔除就是了，最重要的是，他们拥有足够多的有知识的人。 之所以现在想起他们，自然是因为永夜军领现在的翅膀足够硬，底气也够足，知识体系虽然不完整，但是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独到东西。 与术士联盟原有知识体系发生碰撞的时候，是一场知识的融合，智慧的碰撞，从而激发出无数更好的东西，而不是一面倒的辗压，最后变成了术士联盟的文化入侵。 若是一旦出现那种情况，永夜军领就不再是纯粹的永夜军领了。 精通生意之道的肖恩知道，这种事情，与其自己求上门去，不如让对方主动找自己，这样一来，即便是自己有所求，却依旧能牢牢的把握住主动权。 当艾布纳总议长展现出强烈求知欲后。 肖恩临时决定改变策略，不准备暴露自己真正的想法和需求。 而是利用永夜军领现在掌握的东西，进行钓鱼，钓艾布纳总议长这条大鱼，看看能不能将对方钓的反过头来求与他们合作。 对方一旦上钩，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是加饵时间。 “这是我的荣幸！”艾布纳总议长就算是智慧通天，也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领主心中有那么多的算计。 由于术士联盟这个国际组织对自己定位的独特性，让他们与世俗势力间，并没有那么多利益纠葛，总给人一种超脱世外的感觉。 它的最高领袖艾布纳像一名学者，多过于一名统治者。 到目前为止，肖恩打交道的勋爵贵族，不算多也不算少，无论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还是卡尔特军领统治者巴克大公，就连女伯爵安吉贝娜也是，有一个算一个，这些统治者只要能和合格挂上钩，都是不折不扣的利益生物。 在他们的眼中，个人荣辱得失远没有领地利益来的重要，为了整体利益，他们可以忍辱吞声，与自己最不喜欢的人坐下把酒言欢，与他们进行贸易往来。 就连塞德里克大公也不能例外，当永夜军领将大量的利益送上门去到时候，对肖恩和永夜军领的好感度直线上升，对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与肖恩的婚事不仅不会阻拦，反而是极力赞成。 这位当初为了拉拢拜伦人和奥丁兽人的混血儿，连自己婚姻都能够牺牲的狼火，又怎么可能不会拿苏菲丽雅的婚姻作筹码？ 责任和荣耀确实非常重要，但是没有足够的经济作为支撑，这些都是空谈，充其量会让自己变成英雄，躺在坟墓中供后人敬仰。 塞德里克大公对成为那样的人没兴趣。 ( = ) 第四百四十三章 学院城 永夜军领与金斯利家族现在的状况更是最好体现，半年前他们还因为绝望沼泽打生打死，恨不得将对方按在地上摩擦再摩擦。 现在金斯利家族不得不放弃了对绝望沼泽的窥视，双方立马又握手言和，展开了一系列的商贸合作，不光是先前将金斯利家族坑的不轻的战争利器黑火药，都大量出售给金斯利家族开矿用，诸如安迪斯长弓、投刃车、攻城器械等等，不要卖的太火。 因为金斯利家族需要给那些在他们虚弱时期趁火打劫的豺狼们一个教训，哪怕是在军费严重匮乏的情况下，也必须这么做。 只有血的教训，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老大，下一次金斯利家族再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想做什么前必须慎重考虑才成。 永夜军领会对每个势力做评估，只要这个势力与自己开战的几率低于一种程度，他们就敢大量贩卖军火给他们，钱这东西可不烫手。 没错。 金斯利家族等到缓过气来后，依旧有可能图谋绝望沼泽，但那已经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数代人的事情了。 永夜军领上下从来不会为以后的事情发愁，因为比发展速度，他们可从没畏惧过哪个势力。 别说是一两代人，哪怕给他们十年时间，他们就能将绝望沼泽经营的固若金汤，那个时候金斯利家族别说是打到兄弟港，只怕连边境线都没办法越过。 而眼下从金斯利家族身上剥削的利益，将会投入到这种建设中，同时也会拖缓金斯利家族的恢复速度，此消彼长。 因为永夜军领卡准了金斯利家族现在的状况，提供了不少战争贷款给他们，拿对方的钱贷给对方，这种操作也是骚的一匹。 金斯利家族却不得不捏着鼻子认，只有解决了眼前的事情，才能谈未来，若是连未来都没有了，谈未来利益又有什么意义？ 不是他们想要成为利益生物，而是身在这个位子上，不得不这么做，不是没有人保留了自己独特的个性，但是这种人通常没有办法走上权利巅峰。 远的不说，曼育军领的菲利普子爵便是最好的例子，当初四方同盟已经将绝佳登顶机会送到他面前了，他稍微精通一点妥协之道，现在就已经成为了曼育军领新一代大公。 但是他的个性实在太足了，根本没办法掩饰自己内心仇恨和偏激做法，结果直接被四方同盟抛弃，变成了三方同盟，他们宁可曼育军领的局势继续这么烂着，也不愿意扶持一个不听话的傀儡上台。 有的人即便是侥幸登顶，最后八成也会死于非命，典型则是曼育军领上任最高统治者博格大公，日益昏庸的统治，将自己搞的众叛亲离，即便是没有永夜军领引发的诸多意外因素，按照当时曼育军领的态势，内部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依旧会喷发，将他烧的尸骨无存。 利益生物有利益生物的好处，与他们打交道，只要能确定自己的利益与他们相同，给他们带去的利益是最大的，他们就是你最坚定的盟友，背叛的可能性最小。 苏菲丽雅、安吉贝娜和肖恩这个三方同盟稳如泰山，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动摇，反而更密切，就是因为一开始永夜军领采取利益栓人的方法，我的利益中有你一份，你的利益中有我的产业，有钱大家一起赚。 至于想将所有利益一口独吞，那根本不可能的，毕竟三方的领地才是基础，若是没有了这个基础的供给，一切都是空谈。 艾布纳总议长的考虑明显就没有这么多，他对知识的看重，明显在利益之上。 原本肖恩以为艾布纳总议长他们此行完全是冲着造纸术和印刷术来的，但是一番接触下来，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或许他们有所求，但是渴求度明显没有那么强烈，这一点从艾布纳总议长将自己的私事置于公事之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当然了，这也有可能是对方的一种手段，想要利用自己安迪斯人的身份，拉近双方的关系。 或者想探肖恩的底，摸摸永夜军领对造纸术和印刷术的重视程度，为以后的开价做准备。 这都是有可能的。 仅凭半日的接触，就给一个人的性格下结论，是一件很愚蠢的行为，尤其是对方是一名身处高位多年的首领的时候。 说实在的，艾布纳总议长的做法确实起效了，肖恩已经因此对他产生了一份亲近和好感。 由于发展需要永夜军领的附属军官学院，已经一拆为四，分为军官、政法、技术和术法学院。 其中术法学院，由于自身需要和保密性，单独设在了北方要塞。 而另三座学院，虽然拆分了，但是依旧搁在一起，他们只是专业性上划分，学校所在地并不像术法学院那样，有什么硬性需要，只要周边的地势足够平摊，主体不停扩建便可以了。 最开始的时候，附属军官学院是设在距离巴士底不远的一座小峡谷中，这座无名小峡谷因它而得名，被命名为军官峡谷，不过这里属于雅各布江复流后的淹没区，现在已经变成大江的一部分，再也找不到了。 雅各布江复流后，肖恩已经预见了附属军官学院需要拆分扩建的未来，在选址上相当慎重，毕竟从这里走出来的年轻人，意味着永夜军领的未来。 选来选去，最终将其与英魂殿搁在了一起。 用以很明显，就是想要用英魂殿激励他们，相比起长眠于此的英魂们，他们是幸运的，只有努力上进才能不辜负这种幸运，才能更好的回报养育、教育他们的军领。 知识重要，忠诚更重要，要是没有后者的支持，空有前者那也是给人家培养的。 虽说能走进这三座学府的，都是精挑细选，忠诚这一块更是经过再三确认的，但是人是一种健忘的生物，这一块时时强调，一准没错。 任何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后，都会有一定共性。 永夜军领的三大学院发展到一定程度后，与肖恩前世的大学城有了七八成相似了，从一开始的学院村，学院镇，现在已经开始向学院城发展了。 “我们的三大学院，现在总共设了三十二门科目，涉及军事、政治、经济、技术等多方面，不过其中以专业性技术分类最多，毕竟这方面的专业性更强一些，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专注学习。 军事学院目前有师生一千三百余人，政法学院有三千四百余人，技术学院有八千六百余人，附属居民一万五千余人。 由于我们采取的是全日制，这些学生每天学习时间不会低于十二个小时，所以没时间处理吃食方面的问题，这个全部由专人负责，以确保他们足够集中注意力进行学习。 其中军事学院和政法学院采取的是三年制，技术学院采取的是两年制。 目前军事学院和政法学院只到二年级，三年级还在筹备中，倒是技术学院今年夏天就会迎来第一届新生的毕业季，今年就能够初步看到培训成果了。 这两届学生并不纯粹，尤其是第一届技术学院，他们中间很多是带艺学习，少则有两三年工作经验，多则有十几年，但是他们就像普通农夫一样，都是通过祖传经验在工作，很多时候知道怎么做，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 将他们招到学院来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让他们经过系统学习后，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原理，看看能不能启发他们钻研出更省事的工作方法来，理论是技术进步的基础嘛，另一个就是利用他们以往的工作经验，对教学材料进行完善。 除此外我们已经开始联系各大用人单位，为他们建立专属档案，后续会有专人跟进他们的状况，他们也始终与学院处于联系状态，将学院所学与实际岗位结合，查缺补漏，更新我们学院现有的教学材料，毕竟我们这些教学材料都是我们集思广益编篡的，能够找到的可参考资料实在有限，只能通过这种笨办法，准备用几代乃至十几代师生去完善。 所以，在这里老师和学生的分界线并没有那么多明确，我们的学院院训是学无长幼，达者为先。 曾经的学生从老师的身上汲取知识，然后学以致用，总结到新的经验和知识后，便可以成为老师，反过头来教给曾经的老师，然后教给新的学生，进行新一轮轮回，当我们培养出来的师生足够多的时候，我们的教材也就足够完善了。” 既然是钓鱼，那就下重饵。 所以肖恩并没有对自家领地的学院有所保留，详细的向艾布纳总议长一行人介绍道。 就算别家清楚了永夜军领学院的运行模式，也不代表能够模仿。 因为永夜军领的学院，也可以视为厚积薄发，这是他们对过去十年发展的总结，才有了现在的教学材料和如此多的学员。 别说是科波菲尔爵士，就连见过大世面的艾布纳总议长和安托万议会大学士，也目瞪口呆。 肖恩口中描述的一切，在他们听来就跟天方夜谭一样。 他们听到了什么？ 上万名学士共聚一堂上学，而且还是全天候的，每天学习时间超过十二个小时，一学就是两三年，这得学习多少知识？ 这种情形他们想象都没办法想象，更别说是亲眼见过。 没错。 术士联盟号称天下学者的联盟，他们所在的苍穹之顶号称拥有全天下最多的学者，拥有最全面的图书馆，拥有最大的学院，拥有最多的学员。 但是巅峰时期，在苍穹之顶学院中学习的学士也没有超过一千名，学习时间也是有长有短，有的会在这里学习七八年，乃至十几年，有的只能在这里待两三个月，就不得不起身返回家乡，原因是待不起。 虽然在苍穹之顶学院学习是免费的，只要你能够通过入学考试，这里不收取任何学习费用，但是不会管你吃穿用度。 笔墨不得用钱？ 吃喝拉撒不得用钱？ 往来苍穹之顶不得花钱？ 想要供一名孩子前往苍穹之顶学院学习，绝不是普通家庭可以奢望，最起码家中小有资产，有好几座庄园的那种，拿出十年八年的积蓄，才有可能。 号称拥有天下最多学者的苍穹之顶，识字率只怕也达不到三成，底下那些为他们服务的普通民众，大字不识一个也再正常不过。 这些学者离开苍穹之顶后，再不济也能混个出谋划策的幕僚身份。 而到了肖恩的嘴中，他们大部分是要成为工人的了。 这同样也有点让他们接受无能。 唯一感觉就是肖恩在吹牛。 可问题是，他们正在前往学院的路上，向他们吹牛有什么意义？ 用不了几分钟，他们就能彻底戳穿他。 可不是吹牛，永夜军领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次没有艾布纳总议长开口，一直有些沉默寡言的安托万议会大学士问道：“阁下的领地已经富裕到这种程度？这么多人能脱离生产进行全职学习？” 艾布纳总议长和科波菲特爵士双眼一亮，安托万议会大学士问到了问题的点子上，对方这些年在苍穹之顶学院，一直负责一些俗事，自然清楚苍穹之顶学员人数一直上不去的最根本原因，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露出了倾听神色。 “没有。”肖恩摇摇头道，“我们领地中小有资产的人数量确实不少，但仅限于家有余财，想要让一名成年人脱产，进行为期数年的学习还是做不到的，所以我们现在采取的并不是自费制，而是公费制，他们在学院学习过程中的吃穿用度，全部由领地负责，学习优异和家庭苦难者，领地还会酌情给予他们经济补贴，代价是他们学成后，必须服从领地的安排，到指定工作岗位工作相应年限，当然，工作期间的工资一分不会少他们的。” “领地与学院相结合的模式，领地集体化培育学士，前所未闻，前所未有的模式。”艾布纳总议长喃喃自语，低头思考这种模式里面的可行性。 相比起性子比较纯粹的艾布纳总议长，安托万议会大学士更世俗一些，所以对这些直观数字的震撼要轻很多，揪着其他方面追问道：“基础人才选拔呢！既然是学院，你们总不能从识字开始学起吧？还是你们将领地中所有识字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聚拢起来了？若是那样的话，可是没有资格称之为学院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明显带有几分尖酸刻薄，显然安托万议会大学士潜意识认为，肖恩就是在夸大事实。 肖恩并没有着恼，而是耐心的解释起了永夜军领的基本策略，“基础人才选拔，他们是从小就开始进行的，我们军领从成立之后，就一支致力推行基础义务教育，一开始财力匮乏，勉强推行到三年义务教育水平，这只能保持新一代达到识文断字水准，再高深东西就无能为力了，现在财力充裕了，已经陆陆续续改为五年，未来说不定会考虑九年义务教育。” “三年义务教育？五年义务教育？九年义务教育？”众人感觉在听天书，每个字分拆开他们都懂，但是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所云了，心中虽然有猜测，却不敢确认是不是这个意思，因为这个意思实在太不可思议。 ( = ) 第四百四十四章 教育带来的震撼（求票） “义务教育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领地对领民子女有进行基础教育的义务，这个是完全免费的，师资力量完全由军领出，包括学生们的书本费，他们只需送孩子上学就成，受限于领地当前条件，大部分学校都是半日制，毕竟很多大孩子已经在家中顶半个壮劳力，我们下一步的目标是实现全日制。”肖恩耐心的回答道。 听完肖恩的回答，这一次不光艾布纳总议长和科波菲尔爵士大眼瞪小眼了，就连安托万议会大学士的眼睛瞪的也跟牛玲一样大。 领主出钱让领民子女读书识字，这种事情在阿沙恩大陆同样也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领民与领主的关系，不是侍奉与被侍奉的关系吗？ 他们只听说过，领民免费为领主做这做那的，鲜少听见领主为领民免费做什么的。 肖恩刚刚所说的这些，怎么听怎么感觉像漂浮在天边的云彩，虚无缥缈，又不可触摸。 除了不信还是不信，因为这一切已经完全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到了永夜军领这里，知识怎么变的如此廉价？ “你们这个基础教育的入学率呢？”安托万议会大学士勉强收敛了自己的心神，追问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已经没有办法质疑肖恩了，因为对方吹的这个牛实在太圆润，若是将一切串起来，还真有可能，现在只能质疑，对方究竟做到什么程度。 “入学率现在确实是基础义务教育推行的一大难关，我们目前只能做到村镇一级，再往下一些比较离散的家庭暂时无能为力，其次就是不是所有家庭都愿意送自己的孩子前来接受教育，因为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就可以帮助家里工作干活了。 再就是女孩受教育的问题，很多家庭重男轻女，送去接受义务教育的更少，根据去年统计，男孩子入学率在六成左右，能坚持到五年学业完成的，只有三成不到，女孩子的更差，连这个的三分之一水准都没有。 这一块我们将会再接再厉，看看能想出什么激励政策，让那些家庭主送孩子入学。”肖恩叹了口气道。 前世肖恩曾经听说过偏远山区劝学难的问题，但是没亲身经历过。 这一世他作为领主倒是亲身体会过了，有一些聪明的领民，想方设法的让自己的孩子学一点知识，走上一条更辉煌的道路。 但是总有一些死脑筋或者目光短浅之徒，将自己的孩子当免费劳工用，以前是帮自己打猎、干农活，现在永夜军领各种各样的工厂多了，各种手工业也在领地的带动下蓬勃发展，又想让自己的孩子当工人，赶紧赚钱。 殊不知，这些孩子这么干一辈子，多数依旧是工人一个，顶多是从普通工人成长为熟练工。 当然了，不是没有聪明的孩子，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成长起来的，但是这种的终归少数，比起那些受过基础教育的明显要多走很多弯路，付出更多努力。 哪怕军领采取了强硬措施，依旧有不少人跟官方打游击，让人恨得牙痒痒，只能说同样米养百样人，同样政策落在不同人身上，效果却不一样。 随着领地的发展壮大，人口数量越来越多，情况也就越来越复杂，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够冒出来，自然也就需要更多能力全面的中低层行政人员，这也是政法学院设立的原因。 “呼！”艾布纳总议长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听完领主大人所说，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因为这一切都是我们前所未闻的，我希望领主大人刚刚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并不是质疑领主大人的意思，而是你刚刚所说的事情，哪怕有三成是真的，你所做的一切就是开先河、创造历史的，这是阿沙恩大陆历史上从不曾有的，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这一切了。” “算算时间，我们应该到目的地了。”肖恩笑了笑，并没有出口反驳的意思。 事实胜于雄辩，等抵达目的地后，艾布纳总议长便会发现他言语描述的究竟有多空洞，现实生活永远更多姿多彩。 肖恩起身望了望楼船外，笑容更盛道：“还真巧，已经到了，学院城欢迎诸位的到来。” 众人顺着肖恩的目光望去，一座城市正在离他们越来越近。 井然有序的街道，青砖红瓦的楼房，熙熙攘攘的人群，与他们一路上见到的其他永夜军领城镇相似度很高。 也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这里三四层的楼房更多一些，布局也相对集中，城市wai wei有建设施工队正在忙碌，一座座如出一辙的楼房正在拔地而起。 等到步入其中后，众人的感觉明显更不一样了。 这里的领民衣着打扮实在太干净、太整洁了，不敢说一尘不染，至少没有看到蓬头垢面的，身上的衣服不论新旧，无论有没有补丁，都浆洗的十分干净，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宽敞街道更是用砖石铺垫，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别的姑且不说，仅凭这一点，永夜军领的财大气粗已经暴露无疑，众人的质疑已经开始动摇。 难道肖恩刚刚并不是在吹牛？ 一切都是真的？ 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是磐石一号，不知道这一次执行的是什么任务？咦，你看，磐石一号上挂的旗帜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你不说还真没有注意到，与平时确实有几分区别，哇擦，那不是领主旗吗？咱们领主的标志，你竟然不认识？” “领主旗？真的假的？我去，还真是领主旗，这么说咱们领主大人在船上，谁说我不认识领主旗，只是刚刚太远，没有看清楚而已，领主大人这是准备去哪里？王都瓦莱丝塔？他不是刚刚回来没多久吗？平时他不是都乘坐飞鹰坐骑吗？这一次怎么又改坐楼船了？” “可能是有什么重要货物需要运送吧！咦，不太对啊，咱们学院城有点偏离航道啊，磐石一号怎么会路过怎么这里？我看它怎么像是冲着咱们学院城来的?” “还真有点像，啊咧，还真是冲着咱们学院城来，领主大人要来咱们学院城了，愣着干啥？赶紧去通知人啊！” “通知谁？” “还能通知谁，当然是三座学院的院长。” “知道了，马上去。” “是领主大人，真的是领主大人，领主大人来咱们学院城了。” “领主大人、麦基将军、泰戈尔将军、埃里克森将军，永夜集团军的三大将到齐了，嚯，阵势真够大的，这是准备干啥？到军事学院招军官吗？不对啊，今年进入毕业季的是技工学院，军事学院还得等一年才成，现在就来，是不是太心急了？” “蠢货，三位将军今天明显是作为护卫角色，领主大人身边的那几位才是主角好吧！” “同时动用三位将军，那几位究竟是什么来头？” “不认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肯定是实力超强的大人物，说不定也是冠军骑士。” “很有可能，这么说，领主大人是陪他们来参观咱们学院城的，都打起精神来，不要给咱们学院城，也不要给咱们领主大人丢脸。” 肖恩一行人在学院城港口登岸，让整个港口陷入了一片鸡飞狗跳。 由于肖恩是临时改变主意，根本没提前跟学院城通气，上下难免一阵慌乱。 至于能不能达到震撼效果，从艾布纳总议长他们一系列反应和表现，肖恩根本不担心，不是永夜军领搞的太好，而是他们的目光层面太低，一比起来，学院城只怕置身云端。 这倒是肖恩先前没想到的。 望着频频向肖恩挥手致意的学院城市民，艾布纳总议长笑道：“领主大人还真是得民心，这么受拥护和爱戴！” “我只是做了一位身为领主该做的。”肖恩一边微笑着挥手致意，一边回答道，“不是我做的太好，而是他们太容易满足。” “领主大人的这番话，会让无数领主羞愧致死，因为他们时常将这些容易满足的领民搞的民怨沸腾。”艾布纳总议长忍不住摇摇头。 也不知道该说肖恩太谦虚，还是其他领主干的太差劲。 “诸位跟我来吧！” 肖恩没有等三座学院的主持者，而是直接带着艾布纳总议长一行人直接杀奔目的地。 这三座学院他没少来，自从成立后，每个月总要抽几天过来看看。 先前已经说了，这三座学院代表着永夜军领的未来，他这个领主当然要时常过来，拉近一下双方的关系，或是讲几节课，或是旁听几节，或是跟着训练几天，对师生都是一种激励和鞭策。 只是以前来的时候，不会像这次这么大张旗鼓，多数是通过黑项圈高来高去，很多人没有察觉，只存在事后传说中。 肖恩仅凭嘴说，就已经让艾布纳总议长震惊莫名，连问题都忘记提问了。 等跟着肖恩进入学院开始参观的时候，那种震惊已经变成了麻木，他们已经想不出用什么言语形容自己心境。 因为眼前看到的一切，比肖恩所描述的还夸张。 每个教室都满满登登的塞满了人，他们前去观看的时候，很多学生正在全神贯注的学习着，丝毫没有察觉他们这群外来者。 能够从数十万人中脱颖而出，进入三大学院进行学习的，不敢说都是一顶一的聪明人，但他们绝对是同类中最努力、最刻苦的，他们都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就像一块块海绵一样，疯狂汲取着自己所能接触的知识。 每每看到这种情形，肖恩都忍不住感叹，他们是自己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好学一批人，看到他们，似乎就能看到永夜军领蓬勃发展的未来。 甚至有几节课，艾布纳总议长站在门外都听的出神，里面的一些知识点和独特思维方式，都是他以前前所未闻的。 那些知识点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从来没有认真的思考研究过，听过后才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样做，这样解释。 有的甚至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那已经不是震惊了，而是震撼。 这还是当初自己离开时的那个故乡吗？ 这里不仅环境变得陌生，就连人也变的无比陌生。 要不是他们有着与自己相同面孔，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呢！ 不过最让他感觉不可思议的，还是永夜军领的年龄。 他们来之前，术士联盟已经重新整理了对永夜军领的情报，按照情报显示，满打满算，他们从成立到现在，也不过十三个年头。 造纸术和印刷术这种硬性技术，还可以理解，毕竟这些可以撞大运撞出来。 但是这种系统教育和学习，就没有办法取巧了，必须一步一个脚印，一点一点积累和摸索。 对方用十三年，做到了术士联盟成立数百年，依旧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们这一看，就是整整半天，从中午一直看到日落西山，大部分学生吃过饭之后开始夜练。 三大学院实行的都是军事管理，不光是军事学院，就算政法学院和技术学院，依旧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军事训练。 不过这些体力活一般留在凌晨天不亮或者晚上，为了节省资源嘛，毕竟这年头点灯是很奢侈的事情，白天必须争分夺秒的看书学习。 直到被肖恩请进会客厅，艾布纳总议长依旧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落座之后，艾布纳总议长依旧不停的在砸吧嘴道：“不虚此行，绝对不虚此行，若是没有这一趟，我永生之年都不可能想象到，原来还可以用这样的方式传播知识，是我们太骄傲太自大，太故步自封了。” 另一边的安托万议会大学士也彻底没了动静，自从进了学院城，见识到真正情况后，他便一言不发，不过从他疯狂抽搐的眼角能看出来，他的内心波动剧烈程度，丝毫不在艾布纳总议长之下，脑中估计还在转悠着其他的事情。 至于科波菲尔爵士，已经彻底看傻眼了。 他先前运往术士联盟的书籍纸张，在这里就是最廉价用品，每个学院学生手中，都是成摞成摞的。 心中的小算盘疯狂运转，想要计算出这些书籍价值几何。 姑且将他们千里迢迢运输到术士联盟的商业价值不算，就按照永夜军领给他们销售价算，每名学生手中持有的书籍纸张价值，都不会低于三百王室金币，而这三座学院现在拥有学生就多达万名，仅仅这一项就需要三百多万王室金币。11 第四百四十五章 联合办学 .. ，奥术起源 要是再加上他们的商品价值，再在这上面乘以三到五倍都没有问题。 这是何等大的手笔？ 不要忘记了，这些都是消耗性用品，这些学生在学习过程中，会大量使用的。 从刚刚他们旁听的那几节课堂来看，那些学生们日常纸张用量相当恐怖，一堂课下来，都在写写画画，虽然那些学生对纸张都是反复两面使用的，但是消耗量依旧十分惊人。 这让科波菲尔爵士心惊胆颤，因为在他眼中，那不是纸张，而是无数金灿灿的金币正在被涂抹掉。 从这里便可以看出，并不是在永夜军领知识变廉价了，而是他们足够财大气粗，用金钱将知识灌入这些学生的脑子中。 科波菲尔爵士独特的出身注定了他看待事物的目光与艾布纳总议长他们存在极大差异。 无论价值观如何，有一点可以确定，永夜军领在学院这一块搞出来的动作，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肖恩见火候已经差不多，开始发起攻势道：“总议长阁下，有没有兴趣在我们军领联合办学？” “联合办学？”艾布纳总议长和安托万议会大学士同样一愣，反应各不相同。 艾布纳总议长掩饰不住脸上的狂喜道：“怎么个联合办学法？” “领主大人这个联合办学是针对总议长个人？还是术士联盟？”安托万议会大学士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警惕。 “当然是术士联盟，你们刚刚也看到我们学院的规模了，我们不仅缺少像两位大学士这样的博学之辈，同时还缺少大量的基础师资力量，我们现在的缺陷也异常明显，我们这种一边探索一边学习的方式，更适用于那些有实体的技术学院，像文化传承这一块，就没办法这么做了，相信这一块是联盟最擅长的，我们双方可以合作，通过联合办学的方式，相互促进，相互学习。” 肖恩对自家缺陷没有任何避讳，在场的都是聪明人。 他们即便被前所未见的景象震撼了，一旦涉及到利益，对方很快便会恢复清醒，找到他们的漏洞所在，还不如一开始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反正永夜军领手中已经掌握着足够资本，不怕术士联盟不上钩。 肖恩说这些的时候，并不是冲着艾布纳总议长，而是安托万议会大学士，因为他发现，艾布纳虽然是术士联盟的总议长，但好像更偏向学术方面，这些实际操作和利益考量上，安托万议会大学士才是真正的操刀人。 果不其然，之后艾布纳总议长就不怎么再吱声了。 反而是安托万议会大学士开始占据主动道：“领主大人能不能说的再详细一些，这个联合办学究竟怎么个联合法？” “知识的传承不一定非得等到学生自己送上门去，有时候老师完全可以走出来，毕竟有能力前往苍穹之顶的学生少之又少，仅仅是路费这一块，便成为他们不能承担的负荷，术士联盟的大学士已经遍布天下，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在花语高原外面开办学院呢？我们永夜军领现在拥有足够学生，却没有足够老师，而你们拥有天下最好老师，却没有可以教授的学生。 咱们双方完全可以中和一下，让你们的老师到我们的学院中进行教学。 作为福利，自凡是愿意前来永夜军领教学的学士和大学士，不光他们的路费由我们报销，他们的衣食住行我们也负责搞定，还会根据他们的能力，给予不同薪酬。 除此之外，自凡是愿意与永夜军领签订长期劳务合同的，还可以免费学习学院的所有课程，甚至可以作为学员考入学院进行学习，享受待遇与永夜军领学员的如出一辙，不过结业后，同样也需要履行对永夜军领的责任，不需要他们进入一线生产，只需要他们在学院担任相应时间的教师即可。 这些教师还可以享受优先出书政策，自凡是被审核认定有价值的书籍，我们军领出资为他们免费刊印，流通天下，我们承诺印刷数量不低于五千册。” 说到最后一条的时候，肖恩明显察觉到艾布纳总议长的瞳孔收缩了好几圈，呼吸变的异常粗重，脸上的狂喜，傻子都能看出来。 让一名掌控级术士失控到这种程度，可见这一项对他的诱惑力究竟有多大。 出书立传。 是每一个学者的梦想。 艾布纳总议长也不例外。 不过拜伦联盟原先的出书立传，充其量就是自己写好后，给他人传阅誊录，哪怕艾布纳总议长这种位高权重的，能够自费招人誊录个十份八份放在大图书馆中，或者赠送给友人，流传后世，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到了永夜军领这里，好嘛，不是几十本论，也不是几百本，而是几千本几千本的来，听这架势。 五千本还只是起步，到时候需求量大的话，几万本都不是不可能，几十万本甚至都可以梦想梦想。 若是以前谁敢在艾布纳总议长面前这么吹，这位好脾气的老人，也会将他乱棍打出去，吹牛皮也得有点谱。 现在从肖恩的嘴中说出来，他却已经生不出任何质疑，就算没有造纸术和印刷术，单凭三大学院的上万名学子，在拥有足够财力的情况下，想完成这件事情都不是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别说他们已经找到了更简便方法。 只要有足够财力作支撑，只怕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看永夜军领展现出来的架势，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光是想想就让人兴奋的头皮发麻。 艾布纳总议长差点连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见事不好的安托万议会大学士抢先一步挡住了话头：“领主大人的条件听起来很诱人，但是远远不够，想要联合办学，最起码做到对双方都公平才成。” “我听说术士联盟素来以教书育人，传承知识作为己任，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怎么反而推三阻四？”肖恩反将一军道，“还是因为我们是安迪斯人建立的势力？” 最后一句，明显带有诛心之意了。 还没等到怒意涌动的安托万议会大学士开口，艾布纳总议长便神情认真，语言恳切道：“术士联盟若是真的带有种族歧视的话，我就不会坐在总议长这个位子上，我可以为安托万大学士作证，他刚刚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收回刚刚所说，是我自身用带有歧视性目光看问题了。”肖恩一脸歉意道，“安托万大学士，你认为如何才能做到公平公正？” 安托万议会大学士闷哼一声，没有当场发作，而是挑着眉头道：“想要联合办学可以，但是你们招收学员总不能仅局限于自己领地吧？所有的学员都只能进入你们领地工作吧？若是他们中间有人原因加入术士联盟，专心进行学术研究呢？” 任何组织想要发展壮大，都是一种本能，包括术法联盟这种目的相对独特的组织也不例外。 “咱们一个一个问题来。”现在进入了讨价还价阶段，反而是肖恩最擅长的了，“大学士刚刚的前两个问题，实际上是一个问题，刚刚我已经解释了我们三大学院的运行模式，他们现在是不折不扣的领地学院，所有费用，均由领地支付，包括他们的学习、生活所需，这种支出可不是无偿的，而是需要他们学成后，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回馈领地，否则我们凭什么去供养他们？我们对外来成员可没有义务。 既然大学士已经提出来了，那我们就给予折中解决方案。 一种方法是，自费求学，自凡是得到术士联盟推荐的学生，只要能通过了入学考试，他们也可以到咱们联合开办的学院中进行学习。 另一种方法，有偿求学，他们愿意与我们领地签订和其他学员一样的协议，愿意服从我们领地的安排，在指定岗位工作足够年限，之后我们就不管他们的去留问题，不知道安托万大学士对这两个方案可还满意？” 安托万议会大学士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道：“算是比较中肯的解决方法。” 就算他们术士联盟的苍穹之顶学院，也不是只做到了免费教学，学生想要在那里学习必须通过自费。 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让永夜军领完全免费的培养那些不向自己效忠的学生？这又不是搞慈善? 不过有了这一条后，里面还是有很大操作空间，毕竟其他领地可以派遣公费学员前来学习，前提是能够拿到术法联盟的推荐信。 肖恩显然是聪明人，摸准了安托万议会大学士最想要的东西。 一转头，安托万议会大学士便发现了肖恩话中隐藏的其他问题道：“我听领主大人的意思是，若是我们联合开办学院的话，并不是直接在现有三大学院基础上进行？难道是开办新的学院？” “没错，现有三大学院领地化比较严重，我们暂时没有对外开放的准备，到时候我们或许会筛选一部分贵联盟的学士和大学士前来教学，但不准备对外开放，我所说的联合教学，是指在兄弟港后成立一座专门的联合学院，我们双方各出一半师资力量，其他均与三大学院相仿。”肖恩想也不想的回答，显然这是计划之内的事情。 想要永夜军领将三大学院对外开放，那是不可能的。 开什么玩笑。 这里不光是他们的学习机构，同时也是他们未来的科研机构，很多技术革新都将会出自这里，尤其是技术学院，里面有一些科目已经算是永夜军领独有技术，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的让其他领地的人，出点学费就能学去？ 哪怕以后与术士联盟的联合学院真的办成了，永夜军领也会选择性在这里开科目，一些核心技术、垄断技术科目，想都不要想，不签订保密和长久工作协议，连术士联盟的学士和大学士，估计也没有资格接触。 永夜军领搞联合办学，是为了促进领地高级知识进步的，不是为自己领地泄密的，若是弊大于利，可就没有开办的意义了。 “明白了，领主大人对第二个问题的回答呢？”安托万议会大学士点点头，并没有紧盯着这个问题不放。 显然十分清楚永夜军领的小算盘，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是他关心的重点，毕竟术士联盟不是普通领地，对永夜军领的一些实用技术并没有窥测的意思，他也没有必要为其他领地争取这种利益，第二个问题才是他真正关心重点。 “第二个问题，在我看来，并不是问题，他们向领地效忠和加入术士联盟，两者并不冲突吧？他们在我们领地各个工作岗位上工作的时候，不一样在进行科研工作？他们在教学的过程中，不同样在研究知识？ 术士联盟的学士和大学士们不是遍行天下，向不同领主效忠，他们不依旧是术士联盟的一部分吗？ 只要与他们向领地效忠没有冲突的情况下，我们绝不阻拦他们加入术士联盟，就像我们尊重他们自身信仰一样。 若是他们与领地的契约期满，手中没有掌握关键技术的话，他们想要前往苍穹之顶居住，我们也不会有任何意见，不知道我这样回答，大学士是否满意？” 肖恩的给出的所有条件，都紧咬着一条不放，在联合办学过程中，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必须优先为他们领地服务，只要与这点不冲突，他们才不管他们是不是术士联盟成员。 “领主大人的回答很诚恳，反倒是我先前陷入思维误区了。”安托万议会大学士点点头道，“但是我们现在依旧没有办法给你直接答复，因为我们联盟采取的是议会制度，这件事情牵扯太多，影响整个联盟布局，我们必须慎重考虑、协商后，才能给出答复，你说呢，总议长阁下！” 经过安托万大学士在中间这么一搅和，艾布纳总议长早已经从那种心动状态中脱离，心中暗叫一声惭愧，人老了，贪心反而比较重了，差点晚节不保，不由向自己的同伴投去了感激一睹，对方不仅帮自己挡住了问题，还给自己留足了面子，现在自然给予他最大的支持道：“没错，此事牵扯甚广，不是我们两个人就能做决定的。” “可以理解。”肖恩笑着道，“这本身就是一个长远计划，十年种树百年育人，我们用时十年，到现在也不过是刚起步，只要你们有这样的合作意向，什么时候都不晚，我们可以等，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尽早不尽晚，因为联合学院早一点成立，就可以多培养一批学士出来。” 肖恩并没有步步紧逼，钓鱼也得有松有紧。 他们这次下的饵足够重，又足够对口，将对方拖上岸，只是早晚的问题。 若是安托万议会大学士一点都不心动，刚刚就不是探讨合理不合理的问题了，压根就不会跟他谈好吧！ 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一个艾布纳总议长，现在之所以没跳出来，那是因为安托万议会大学士在谈其中可能性，要是完全否了的话，他只怕已经坐不住了。 ( = ) 第四百四十六章 好学生和好老师 “这个自然，我们会尽快给领主大人答复，不过在这之前，我们想在你们学院城小住几日，再多看看，多听几节课，不知是否可以？”艾布纳总议长提出了新的请求。 “这个自然欢迎，总议长和大学士不仅可以听课，若是能给他们上几堂公开课，那就更好了。”肖恩建议道。 “这个不太合适吧！”艾布纳总议长一脸踌躇，拒绝中又有着一丝跃跃欲试。 “有什么不合适的？只是互相交流，咱们联合办学就是为了交流，看看传统教学方式和传统知识，能不能和我们领地自己搞出来的这种草台班子和野套路，碰撞出智慧的火花来，打开一个前所未有的局面，一切从总议长开始，最合适不过。”肖恩怂恿道。 “这个我在考虑考。”艾布纳总议长最终没直接接受，也没有否决这个提议。 艾布纳总议长和安托万议会大学士在永夜军领学院城的这一小住，就是三个多月。 这里的很多东西，让他们流连忘返。 论到对知识的渴求，学院城的学子们比起苍穹之顶的学士们半点都不差，学习氛围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永夜军领给他们制造出了最佳的学习条件，吃喝拉撒都有人管，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此处可参考种花家省、市重点高中高三狗）。 肖恩虽然一直自称他们是草台班子和野套路，但是他们走的足够远了，里面已经有了很多属于自己的东西。 尤其是艾布纳总议长无意中得到了一套永夜军领的五年义务教育资料后，更是如获至宝。 用他的原话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详细，如此循序渐进的启蒙教育书籍，里面包含的东西之广，超出他的想象，很多术士联盟的学士们，拥有的知识只怕是连这套资料的一半都没有。 肖恩先前向他们提及永夜军领的基础教育的时候，分别用了三个词语——三年义务教育、五年义务教育和九年义务教育。 在艾布纳总议长的潜意识中，这些义务教育不过是教那些学生读书写字。 哪里想到他们竟然有一套完整教学资料，不光包含语言、算术、自然、简单哲学、历史等文化课，还有简单武技、战术、狩猎、耕种、简单医疗等等基础性生活技巧和常识。 这五年培养下来，哪里还是一个普通人，根本就是一全能人士，稍加训练就是一个合格士兵，无法成为士兵的，也可以转职成各种职业。 这还只是肖恩口中的五年义务教育，他口中的九年义务教育又是什么水准？ 直接培养大学士？ 光是想想，就让人激动不已，恨不得立刻亲眼见到，却又有点不寒而栗。 术士联盟还常常以自己培育出了无数学士而沾沾自喜，并以此为傲，结果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甚至有可能比不上永夜军领的一名接受过五年义务教育普通人的时候，绝对是一种信念的崩坏。 若是按照这个标准衡量的话，学院城三大学院中正在疯狂学习的学员们，一旦毕业岂不是要与术士联盟的大学士们比肩了？ 这不光是上万名大学士的问题，而是永夜军领每年都在以数千人的速度招新人，不出十年，这样的人，整个永夜军领会有数十万。 那个时候，术士联盟反而要望其项背了。 这让艾布纳总议长心中的天平彻底滑向了永夜军领这一边，无论如何都要促成术士联盟与永夜军领联合办学这件事情。 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永夜军领要抱术士联盟这根粗大腿，想要借助他们这些年的文化传承，对自己的高层知识进行补完。 但从长远来看，永夜军领才是那一根粗大腿，术士联盟傍上他，将会让自己以坐火箭的速度，一飞冲天，成员数量将会以几何倍速度增加。 若是错过了这根粗大腿，不出十年，他们从上到下会将肠子悔青。 艾布纳总议长专门抽出了一个月，对永夜军领的这套五年义务教育进行通读，然后又花了半个月，对它们进行了补完。 这个世上哪里有这么多意外？ 就算有，绝对不包含永夜军领五年义务教育资料整套出现在艾布纳总议长面前，尤其是肖恩全程陪同的情况下。 所谓意外，不过是在肖恩的授意下，有意安排的，目的自然是对这套资料进行补完。 这套五年义务教育资料，有很大一部分是肖恩贡献的，来自前世的记忆。 前世的真理，在这一世就需要画个问号了。 这些年，他们已经剔除了一部分错误，里面估计还隐藏着很多他们未能发现的。 而艾布纳总议长号称术士联盟最博学的人，这个称号可不是白给的，涉猎甚广，正是对这套资料补完的最佳人选。 精于算计的肖恩怎么会放过这么一个绝佳机会？ 艾布纳总议长未尝不知道肖恩的算计，不过甘之如饴，根本无法拒绝。 就像他没有办法在三大学院中举行公开课一样，原本说好，只是尝试开一堂，感受一下三大学院的学习氛围，进行简单交流尝试。 好嘛！ 他准备的一个小时的教学资料，结果讲了没两分钟，便引出了一连串问题，提问的学生是是一个接着一个，一开始还只是常规问题，最后直接拐到了，艾布纳总议长以前从未考虑过的刁钻角度。 好在艾布纳总议长的博学并非浪得虚名，没有出现答不出来的丢丑场面，但是那堂公开课上了整整三个小时，一个问题都没能解决完。 没办法，接着上第二堂吧，事情讲一半可不是他艾布纳的性格。 但是第一堂课，就已经让他出大名了，那些学生们虽然依旧不清楚艾布纳总议长的来历，但是他们知道来了一个非常博学厉害的老师，怎么问问题都问不倒他。 所以，第二堂课，人数比第一堂翻倍，有一些甚至是有备而来，准备了很多平时的疑难问题，想要借此机会发问，又是三个小时下来，艾布纳总议长准备的正题没讲，各种疑难问题只回答了一小部分。 接下来陷入了怪圈循环，名声越大，来听课的学生越多，带来的问题自然越多，问题也就越积累越多，根本就讲不完。 艾布纳总议长公开课的教室也越换越大，最后已经没有那么大的教室了，只能搬到了能容纳千人的大礼堂，依旧塞得满满登登。 亏得他是一名掌控级术士，从肖恩那里学到了用术法扩音的技巧，否则还真没办法让所有学生听到自己的讲课。 不过那些想要提问的学生，就要抢座了，不在前几排，到时候他们根本没有提问机会。 好学生爱好老师，这个话何尝不能反过来讲，好老师爱好学生。 两种人碰一起，那就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学的人孜孜不倦，教的人乐此不疲。 最后要不是安托万议会大学士再三催促，艾布纳总议长还不知道要在学院城当多久的免费老师。 艾布纳总议长只能在无限恋恋不舍中，踏上了归途，这将会是他此生最难忘的教学体验。 肖恩对已经登上楼船得艾布纳总议长道：“总议长阁下，学院的师生非常感激你这三个月以来的无私教诲，准备联合送给你两件礼物？” “礼物？”艾布纳总议长连连摇头道，“这个就免了，就像领主大人所说的那样，这不是一个教学过程，而是一个相互学习的过程，我从他们的身上已经学到了无数东西，那就是最好的礼物。” “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总议长就不要辜负他们一片心意了，我敢保证，你会喜欢的，还请总议长跟我来。”肖恩笑着邀请道。 “领主大人怎么跟着他们一起胡闹？”艾布纳总议长忍不住摇摇头道，不过还是抵不住肖恩的盛意邀请，跟着他走上了楼船顶层。 入目情形，依旧让这位见惯大风大浪的老人为之动容，眼眶都为之湿润了。 只见安迪斯内陆湖岸边站满三大学院的师生，上面还挑着数量不菲的横幅。 多数都写着“欢送艾布纳老师。”“艾布纳老师，我们永远是你的学生。”“艾布纳老师，再见。”“艾布纳老师，我们会想你的。”之类的欢送语。 很多横幅都是用学生们的衣服缝在一起制成的，他们中间大部分经济并不宽裕，没有余财去置办新横幅，不过其中代表的情谊份量却半点不减。 “他们真的很喜欢你啊，总议长阁下。”肖恩忍不住感叹道。 这个还真不是他授意的官方行动，而是那些学生们自发组织的，这位博学老人用自己的博学和认真育人态度，赢得了这些学生们的心。 不过肖恩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因为这么做反而显的有些多余。 相比起物欲横行的现代社会，在民风这一块，永夜军领应该处于最好时节。 第一批接受系统教育的年轻人，学会了感恩，他们对一个仅仅教了他们三个月的老师，都有如何深厚的感情。 对于抚育、教育他们的领地，又会寄于怎样的感情？学成之后又会用怎样的心态回报领地？ 这才是最值得期待的，不是吗？ 艾布纳总议长久久无言，在心中默默的回复了肖恩一句‘我也真的很喜欢他们啊！’ “这是他们送给总议长阁下的另一件礼物。”肖恩将一本书籍递给了艾布纳总议长。 这本书籍没有经过任何装裱，用的应该就是三大学院中那些学生们的日常习题纸装订起来的。 书皮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献给艾布纳老师”。 艾布纳总议长无比珍重的翻开了书页，里面的内容又有让他泪奔的冲动。 里面并没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内容，而是一条条寄语。 这些寄语简单而又朴实，既有赞美的，也有祝福的，还有相互激励的，有的甚至是节选的他这些天公开课上的一些言语，有的甚至是在上面画了一张图纸，或者是一条公式。 无一例外的是，这些话语后面，都跟了一个签名。 这些祝福和签名背后，代表的是一张张朴实面孔。 “这是那些学生们自发搞的亲笔签名，也不知道这些小家伙串联了多久，不声不响的搞出了这么大动静，说是留给总议长作为纪念，说他们走到哪里，都是阁下的学生，必定会将你教授的知识发扬光大。”肖恩在一边解释道。 虽然这些学生到现在依旧不清楚艾布纳总议长的身份，但是从肖恩从头到尾作陪，依旧能够猜到对方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此番离开，他们有生之年，估计很难再有机会见面了。 这是这个世界的通病，每一次远行，不仅是别离，还有可能是永别，自然而然就养成了重视送别的习惯，这一点在这些知识丰富起来的年轻人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他们相比起那些粗咧咧的家伙，更感性一些。 “停船，停船，我不走了！”艾布纳总议长手中那本书籍越翻越快，最终重重的合上了那本承载着深厚情谊的签名册，下定决心道。 “啊？” 不仅安托万议会大学士傻眼了，肖恩也傻眼了，有点不敢置信的问道：“总议长阁下，你说什么？” “我说停船，我不走了。”艾布纳总议长言语变的更坚定。 “大学士阁下？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决定呢？”安托万大学士明显急眼了。 “世人都说好老师难寻，要我说是好学生也难寻，尤其是如此众多的好学生，若是我不能够珍惜他们，我剩下的半生，将会在悔恨中度过。”艾布纳总议长神情无比认真的对安托万大学士道，“大学士阁下，咱们在一起已经有五十年了吧？应该最清楚各自的追求是什么。 教书育人，让我这辈子的所学传承下去，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我实在想象不出，这个世上还有比他们更好的学生。 哪怕咱们用最快的速度返回苍穹之顶，再返回这里，三四个月也已经过去了，他们中的很多人就要结束这生最重要的学习期踏入工作岗位了，再也没有机会与我一起学习了，所以我恳求安托万大学士给我一个机会，给这些学生们一个机会，我现在不使用总议长的身份说这番话，而是一名老师的。” 安托万议会大学士脸色阴暗难辨，最后涩声道：“若是总议长阁下不回去，咱们的议会由谁来主持？又如何作出决定？” ( = ) 第四百四十七章 来自对手的神助攻 “我选择留下来就已经表明了态度，若是议会能通过了联合办学的方案，那再好不过，若是不通过，我希望辞去总议长的职务，以个人的身份在这里教学，这些年来，你才是咱们联盟最直接负责人，有时候感觉我这个总议长当的十分不称职，就像现在这样，有时候想的只是自己，相比起我，你更合适总议长这个位子，到时候我投你一票！” 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后，艾布纳总议长就像卸下了某种重担，整个人显的轻松了不少。 很显然这个决定并不是临时的，而是在心中纠结很久很久了，一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也有点下不了决定。 这些学生们的态度帮他做了这个决定，他实在不想错过这么一批好学而又上进的学生。 和他们在一起，他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年轻求学时代，重新找回了那种学习的激情，找回了人生的意义。 自己求学一生，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所学，能够发挥作用吗？ 但是纵观自己的前半生，自己真正做到这一点了吗？ 自己虽然因为博学，登上了术士联盟总议长的位置，但是他自己心里非常清楚，自己有时候不过是一个摆设，很多心思一直用在探索知识上，放在术士联盟俗事上的，少之又少，术士联盟多数是由安托万这些议会大学士们操劳奔波。 自己现在年事已高，说不定哪一天身体机能就会步入衰退期，像德尔特教皇那样，数着指头过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日子，然后将自己学了一辈子的东西带进坟墓中，让后人在自己的墓碑上留下一句博学，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他想将自己所学的知识流传下去。 他想自己百年后，身体虽然化为粪土，但是知识和想法，能够在无数学子中流传并发扬光大，见证这整个世界的发展，并成为它发展的最坚定基石之一。 他很庆幸有永夜军领的这一行，更庆幸能够在这里遇到这群学生们，在他还没有那么老的时候，帮他明证了本心，找到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最想成为的人。 相比起至高无上的术士联盟总议长，成为一名教书育人的教书匠，尤其是带领出一批难得的学生，借助他们之手进行传播，甚至能够学以致用，在各行各业中发挥作用，才是他最享受、最喜欢的事情。 艾布纳总议长的这个回答，却将安托万议会大学士给惹毛了，根本顾不得还有永夜军领的一众高层在，怒声咆哮道：“总议长阁下，你将总议长这个位子当成什么了？你说想不干了就不干了？你光看到了眼前这上万名学生，不要忘记，术士联盟同样也背负着数万名学士，这里的是你的学生，他们就不是你的学生了？ 你不擅长政务，醉心学术，可以，我们学习，我们帮忙扛着，毕竟我们联盟本来就是一个学者组织，钻研更深奥的学问，培养更多的学者，本来就是我们的理念，现在你将总议长的位子说扔就扔了，你对得起那些学生吗？对得起我们吗？” “对不起。”艾布纳总议长就像一个倔强的孩子，嘴上虽然认错了，但是神情依旧无比坚定，哪怕是安托万大学士说破了嘴皮子，他也会坚持己见。 “大学士阁下，能不能听我说两句？”肖恩小心翼翼的插言，脸上的那股子窃喜怎么也掩饰不住。 没想到艾布纳总议长的性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纯粹。 作为友军来说，这是不折不扣的猪队友，将术士联盟坑的厉害。 但是作为对手，简直就是肖恩的最爱，为自己打的神助攻，开了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局。 “我们的总议长已经被你们拐带跑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难道是来嘲讽我们吗？”安托万议会大学士现在肚子中憋了一堆火没地方发，谁搭话肯定是冲谁去。 他与艾布纳总议长打了半辈子交道，实在太了解他的脾气和个性。 平时就跟好好先生一样，不温不火，睿智博学，但是一旦下了决定，那是死倔死倔，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尤其是他摆出现在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让人无计可施，至少安托万大学士无计可施。 只能迁怒别人，肖恩无疑是最佳迁怒对象，因为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谁让搞出造纸术和印刷术？让整个术士联盟都垂涎三尺？ 谁让他们提什么联合办学的想法？竟然让他都为之心动？ 谁让他们建立什么学院城？将自家的总议长都勾引跑了。 要是没有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多事。 这三个月对肖恩建立起的那点好感，全部烟消云散，怎么看对方的笑脸都是一副欠踹的模样。 越想越觉的永夜军领从一开始就对术士联盟别有所图，当初送到苍穹之顶的书籍，根本就是引他们上钩的诱饵。 他们这是一步一步走入了对方精心布置的陷阱。 但是对方在这个陷阱中扔的饵实在是太肥硕了，让他们无从拒绝。 尤其是对于艾布纳总议长这种比较纯粹的人，就算他们知道了，也甘之如饴。 偏偏这样的人在术士联盟的数量不少。 说好听了叫纯粹，说难听了，叫读书读傻了。 很多时候他们的心思都是一条直线的，精力都放在了与学术有关的事务上，其他得失不愿意考虑，也懒得考虑。 当他们听说永夜军领有一座学院组成的城市，并且这里出现大量新知识，他们只需要在这里教书育人，便不用为任何身外事情发愁的时候，他们绝对像扑火的飞蛾一样，不远千里的来这里。 自家总议长都没有办法拒绝永夜军领学院城的这种氛围，更别说是那些学士和大学士们了。 最最让安托万议会大学士愤怒的是，他也心动了，谁能拒绝这么多虚心好学的学生？ 气急败坏的议会大学士已经完全不讲理了，完全不想想，要不是他们心生贪念，自己巴巴跑来，永夜军领还能跑到苍穹之顶去诱惑他们不成？ 唔，以后说不定有这个可能，目前还没有这个精力。 “大学士阁下息息怒，我这里有一个折中办法，等听完后再做决定不迟。”肖恩陪着笑脸，丝毫不着恼。 人家的总议长都快要被自己挖跑了，还不允许人家无理取闹取闹？ 要是换成自己丢下领主不当了，去别人家领地给贵族当参谋，自家将军也得急眼，说不准直接将军队开到别人家门口，扬言要灭了对方。 想这个的时候，肖恩还恶狠狠的瞪了自家几位将军一眼，示意他们注意一下影响，不要再刺激安托万议会大学士敏感神经。 做人要厚道，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安托万议会大学士用诺大毅力克制了一下自身怒火。 “冒昧问一句，贵联盟当初将苍穹之顶设在花语高原，是基于一种怎样的考虑？”肖恩问了一句题外话。 说实在的，相比起圣以太教廷的圣伊甸和女巫密会的总部，术士联盟的苍穹之顶选地也太偏僻了。 光是那遥远路程，就能将无数学员拒之门外，术士联盟学士和大学士们想回老家一趟，来回就得走小半年，这年头出远门可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的事情，稍微不慎就会死在半道上。 很多学士和大学士离开苍穹之顶后，终生都没机会再回去。 “安全。”开口回答肖恩的是艾布纳总议长，这一块是他最擅长的，“术士联盟成立的时候，正值古安迪斯帝国最混乱时期，你可能听说过，组建术士联盟的主要出身成员是出自古安迪斯帝国皇家术士团，当初他们可被古安迪斯帝国的爪牙们视为除之后快的叛徒。 为了避免迫害，术士联盟守护的典籍不被战火毁灭，他们将定居点选在了当时动荡最小的地方，之后全世界书籍陆陆续续运送到了这里，毕竟拜伦联盟还要时时面对奥丁帝国的威胁。 只有将书籍保存在这里，哪怕拜伦联盟有什么不测，依旧能让人类文明之火在这里延续，找机会再发展壮大。” “明白了。”肖恩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术士联盟创立者最初的深远用意。 他们一开始选在这里，是为了避免古安迪斯帝国的迫害，后期则是防止拜伦联盟扛不住奥丁帝国的攻打，将花语高原作为拜伦人的最后一道防线，守护着他们的文化传承。 他们应该秉承者一种，只要文化传承下来，拜伦人就有重新再来的希望。 “守护文化传承，这样的精神，可敬可佩。”肖恩接着反问道，“大陆处于动荡时期，贵盟死守苍穹之顶可以理解，现在拜伦联盟虽然算不上生平歌舞，却也多年没有太大动乱了吧？你们为何依旧不愿意走出来？还是遵循必须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取得无上知识的理念？” 艾布纳总议长和安托万议会大学士连连摇头道：“绝无这种荒诞想法，我们唯恐前去我们术士联盟学习的学员太少。” “既然有这样的理念，你们为何不主动走出来？尝试与那些领主合作开办学院呢？所有领地需要大量有知识的人吧？自凡是有点见识的领主，都不会拒绝这样的提议吧？”肖恩再次反问道。 这个反问让艾布纳总议长和安托万议会大学士神色有些狼狈和尴尬，他们总不能说，他们压根没有想到这种方式吧？这实在是丢他们智者的脸面。 反倒是科波菲尔爵士在一边插嘴为他们解围道：“领主大人不能拿自家财政衡量其他领主的，可没有哪位领主能每年抽调数百万王室金币去培养人才。” “嘿，你们不要用过去式看待事物，据我所知，摄政公主对于这种提议定然十分感兴趣。”肖恩简单提了一嘴，不过他也没有为其他领主做嫁衣的好心，一转头还是回到了自己领地身上，“既然贵盟没有这方面的习俗和限制，我们倒是愿意第一个与你们展开合作。 允许贵盟在永夜军领的兄弟港开设分部，这个合作并不受咱们联合办学影响，自凡是贵盟成员只要在不违反本领地法律的前提下，皆可在兄弟港自由出入。 你们完全可以将贵盟的议会放在这里召开，让他们也到我们的学院城亲身感受一下，你们内部也更容易达成协议，在此期间，总议长阁下可以继续在学院城教学，岂不是两全其美？” 艾布纳总议长和安托万议会大学士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半晌没回话。 他们刚刚好像有走入了线性思维误区，只想到他们返回术士联盟召开议会，却没有想到将术士联盟的其他几位议会大学士召集过来，到永夜军领召开。 “请容我们商议一下。”艾布纳总议长强自按捺下点头答应的冲动，采取了拖延战术，刚刚他已经任着自己的性子来了一把，不能继续乱来，否则安托万议会大学士真的要当场炸掉了。 虽然这种拖延战术，并不一定改变什么，因为他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为这个主意欢呼而雀跃，根本不由自主！ 可至少要给术士联盟留几分面子不是。 至少安托万议会大学士的脸色比刚刚明显好看了很多。 “我们到下面等你们！”肖恩冲着两人点点头，招招手，带着自己的人从楼船顶层退了下去，留给他们商讨空间。 科波菲尔爵士也自觉的跟在肖恩屁股后面下来了。 等走出足够远，肖恩方才冲着科波菲尔爵士道：“一直还没来得及感谢爵士一路的辛苦，不知道这三个月在学院住的可还习惯？” “习惯，非常习惯，这里的一切让我大开眼界，不光重温了学生时代，更学到了无数想都想不到的知识，我还得感谢领主大人特许的旁听生身份。”科波菲尔爵士由衷赞叹道。 正可谓上面有人好办事，这一次他抱着术士联盟总议长的粗大腿，不仅顺利混进了先前连靠近都没机会靠近的永夜军领腹地，更是有幸混入了永夜军领的人才储备基地。 别看学院城先前对他们一副热烈欢迎的模样，那是因为他们是与永夜军领的最高统治者肖恩同乘一船来的，并有特殊许可证。 否则他们就不是被乱棍打出来这么简单了，而是直接被抓起来严刑拷打、追问来历了。 这一点从过往船只便可以看得出来，正常情况下，来往船只都远远避开学院城，说是怕影响学子们的学习，最大原因是避免有人借机钻入学院城。 学院城虽然在港口边上，但是他们所需，尽可能由这里的居民自给自足，学院城为什么有那么多辅助人员，除了教师和服务人员外，更多是种植蔬菜、粮食、水果的农夫和养殖家禽牲口的养殖户。 偶尔有送学院所需物资的船只过来，也经过相当严的搜查，卸完货物后，第一时间便离开了。 科波菲尔爵士的独特面孔可是没少给他招来麻烦，刚来头几天，每天都盘查四五次，幸好永夜军领那边想的周全，有人专门送给了他一张旁听生的特殊许可证。 这种麻烦真正消失，还是从艾布纳总议长在三大学院出了大名之后。 ( = ) 第四百四十八章 老实人的算计 在永夜军领旁听几节课后，科波菲尔爵士便明白对方严防死守的原因。 这里传授的知识太高端了，不光有永夜军领的专业技术，一些实用性东西，对于第一次听的人来说，也是一种系统总结。 他的旁听生身份有资格进入的课堂中，最让他感兴趣的自然是政法学院的商学，他在这里听到了一系列的新名词，比如生产成本、毛利润、纯利润、运输成本等等。 他经商的年岁不长也不短，该摸的门道，已经摸的差不多了，所以对商学科教授的东西感触更深。 里面讲述的很多道理他都懂，他们也是遵循着传统经验这么做，但是很多东西，只知道这么做会产生这种结果，却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结果，更别说是用专门的词语去定性它们。 有了这种专业词语后，科波菲尔爵士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将它们代入整个商业运作模式，不正应该如此吗？ 这些东西虽然不会立刻让一个人变成一名精明商人，并从中赚大钱，但是相比起一开始那种跌跌撞撞的摸索，知道这些运作原理的人，上手明显比一点不懂的人要快很多。 打一个最现成比喻，很多学徒需要跟随老师学个三五年，才有可能独当一面，这还是头脑子比较聪明的，有些愚笨的，用个十年八年都不稀奇，出去后手忙脚乱干上两三年，没有被折腾死才算立起来，死挺的多，干起来的少。 永夜军领商学科出去的，只要丢入商队中历练个一年半载，估计就门清了，出去单干的时候，虽然面临与普通学徒一样窘境，但是他们在学院中学过如何止损，如何将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就算是亏，通常也不会血亏，给自己留下从头再来的资本。 永夜军领学院城三个月的生活，让科波菲尔受益匪浅，对于以后的路有了更清晰认知。 相比起术士联盟，永夜军领才是那根真正的粗大腿，要是能借机牢牢抱住，那是死都不能撒手。 “若是我们与术士联盟的合作成功，爵士在里面的功劳不容忽视，在商品价格上面，我即便是身为领主，也没有办法承诺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保证，以后我们的商品可以优先供给爵士挑选。”肖恩对科波菲尔爵士许诺道。 “有这个便足够了，有这个便足够了。”科波菲尔爵士连连道，嘴巴笑的都快咧到后脑勺了，肖恩虽然没有让价，却许诺了一个优先购买权。 别小看了这个优先购买权，这可是相当有含金量的。 只要科波菲尔爵士资金足够，他可以直接从永夜军领手中拿货，垄断某种产品的销售权，到时候销售定价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垄断也是他在商学科中学到的新名词。 当然了，这是一种非常短视的做法，要是他做得太过分，影响了永夜军领的生意，对方收回这种权利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互利互惠嘛！爵士以后在行商过程中，要是能多注意一点我们领地需要的货物，买卖就更长久了。”肖恩笑着道。 “这是自然。”科波菲尔爵士陪着笑容道。 “有一件事情，我还需要拜托爵士。”肖恩见铺垫的差不多了，提出了自己的小要求。 “领主大人请将，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科波菲尔爵士拍着胸脯道。 “从兄弟港到苍穹之顶，太过遥远，若是依靠传统方式传递信息，太过落后，所以，我有心建立一条联系两地的飞鹰传信系统，绝望沼泽这边好说，花语高原那边，我们人生地不熟，需要有人帮忙物色几个庄园，建立鹰巢和信息传递点，不知道我能不能将这个重任托付给爵士阁下？”肖恩直言不讳的道。 “飞鹰传信系统？”科波菲尔爵士双目一亮，这个他算不上陌生，知道其中的便利性，一直琢磨着能不能入手几只。 只是这玩意有什么安全传信距离，想要从花语高原向这边传信，最起码需要建立四五个转运鹰巢，横跨整个花语高原，一直抵达苍穹之顶，转运鹰巢数量需求更多，最少要十几个，超出他的负荷范围。 “人员和鹰巢建立事宜，都不需要爵士操心，爵士唯一需要做的是，带着我们的人沿着商路走一圈，涉及到一切购地事宜，帮忙从中运作一番，剩下的交给我们派遣的人员搞定。”肖恩抛出了自己的杀手锏，“这条飞鹰传信系统若是能建立起来，我将会授权爵士三级有偿使用权，传递一些商业信息足够了。” “没问题。”科波菲尔爵士双目瓦亮瓦亮，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种送上门的好事，绝对不能放过，要知道现在花语高原往永夜军领跑的商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不干，多的是人干。 这件事情能落到自己头上，还是沾术士联盟的光。 “那祝我们合作愉快。”肖恩笑着道，他这边敲定 “合作愉快。”科波菲尔爵士十分长眼色的道，“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出去候着了。” “嗯！”肖恩点点头，没有继续多说的意思。 两人现在的身份有点差距太大，很难找到更多共同话题，而且他也不能随便开金口，永夜军领就算是再财大气粗，也不会随便给外人钱花。 他们来钱快，花的也快，像学院城这种吞金怪兽，在永夜军领多的是，而且还是持续投入的那种，能省一分是一分。 科波菲尔爵士这个外人离开后，一直作为护卫跟随肖恩左右的赫伯特和麦基忍不住低声失笑，至于泰戈尔和埃里克森则因为军务，先一步返回绝望沼泽。 实际上，除了一开始迎接两位大学士的时候，出动了三名将军外，等赫伯特接到命令，从瓦莱丝塔返回军领后，他们就进入轮值，始终保持两名冠军骑士跟在肖恩身边，陪同两位大学士。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两位顶级战斗力在自己领地核心区域，必须小心防范，不仅防范他们伤害肖恩，还要防范他们伤害学院城的学员们，那可是永夜军领的未来。 屈指算来，永夜军领的顶级战斗力也算不少了，但是用到的地方却更多，很多时候依旧捉襟见肘，必须东挪西调。 鳄族人那边终究还差把火候，像妮蒂亚和斯特芬尼这样的大长老，一些事情上还没有办法放心使用，至少肖恩目前不会轻易将性命交到他们手中守护。 他们现在已经十分清楚肖恩对永夜军领的重要性，一旦除掉他，将会对永夜军领产生怎样的致命冲击。 人心难测，谁知道他们对鳄族人原本的生活究竟还有几分想法？ 在没有将双方的利益彻底捆绑到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前，使用他们的时候，肖恩还是持有一分谨慎态度，就像他对班希伯来的使用那样。 碎颅者麦基冲着肖恩竖起大拇指道：“领主大人，我现在越来越佩服你了，算计到家了，竟然能将人家的总议长拐带成了咱们学院的教师，这种动之以情的手段，用的太溜，也太不要脸了，不过我喜欢，哈哈……到时候想办法将女巫密会的首席长老，圣以太教廷的那个什么教皇，全都拐带来，哈哈……” 很显然，刚刚学生们自发的两种行为，被麦基误认成了是肖恩对付艾布纳总议长的一种手段。 “我说这是学生们的一种自发行为，与我无关，你们信吗？”肖恩有些哭笑不得。 “信，为什么不信？你是领主，你说什么我们都信。”麦基嘴上说着相信，但是脸上的表情分明是，相信你才有鬼。 肖恩精于算计的形象已经深入他们的心中，这种看起来像诡诈手段的情况，即便是碎颅者麦基这种憨人，也不由自主的会产生各种联想。 类似的事情，有口难辩，以讹传讹多了，就连肖恩当事人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梦游中干了那么多不得了事情。 “这次能成功，除了咱们手中底牌足够足外，还因为艾布纳总议长性情足够纯粹，他是我见过最不像首领的首领，就像他自己说的，比起总议长，他更适合当一名教书匠。”肖恩并没有因为艾布纳总议长的情况，产生任何骄傲自满。 换一个势力，换一个人，都很难取得这种效果，尤其是像女巫密会的首席长老和圣以太教廷的德尔特教皇。 那两位都是不折不扣的利益生物，想打动他们必须采取截然不同的手段才成，目前肖恩还没有跟他们打交道的计划。 肖恩并没有发现，自己也在向利益生物转变，考虑事情的时候，个人喜好往往是次要的，很多时候都是从利益出发，军领利益大多数时候凌驾于个人利益之上。 这不是利益生物又是什么？ “咱们的三大学院，真有那么了不起？”碎颅者麦基嬉笑之余，问出了心中最大疑惑。 由于身在局中，加上视角不同。 麦基对自家的三大学院并没有什么太大感觉，不就是规模大一点、人数多一点吗？ 永夜军领现在哪个不在读书识字？ 他军队那些士兵，现在每周还有三堂文化课呢！ 虽然每次，那些大老粗们都像当初的碎颅者麦基一样，头疼欲裂，一个小时的文化课比十个小时的体能训练还难熬。 但是这么多年坚持下来了，早就习惯和自然了，有啥值得稀奇的。 “任何事情都需要对比，等你什么时候去苍穹之顶，或者其他军领转悠一圈，就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吃惊了。”肖恩嘿嘿一笑。 不光是自家领地的将军们，就算是那些普通领民们，根本不清楚他们现在的生活和一些习以为常的东西，放在山外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任何东西总要比较才会出伤害。 “等什么时候有功夫了，还真得走出去看看。”碎颅者麦基颇为意动。 认真算起来，他这辈子最远也就到了绝望沼泽兄弟港，还真没正儿八经走出大山过。 “成，下一次再去瓦莱丝塔，叫你一起。”肖恩提议道。 “到时候有时间才成。”碎颅者麦基叹了口气道，“你以为别人像你这么闲！” 身居高位，同样也意味着身不由己。 永夜军领的这些高层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当初肖恩为什么搞三权分立，同时将一些权力疯狂的往下面甩，当初他们一个个还美滋滋的，以为大权在握。 时间长了，慢慢琢磨个味道来了，他们一年到头没白没黑的忙，肖恩却天天闲遥遥的，东蹿西串，手中权利不见半点缩水，他现在不握一兵一权，但是跺一跺脚，整个永夜军领不得跟着打颤。 正应了肖恩当初所说的，掌权者不一定事事亲力亲为，只要掌握住事情的关键点，就能轻松控制全局。 “偶尔偷懒，无伤大雅，到时候给你放几天年假，这点特权，我还是有的。”肖恩对麦基的抱怨充耳不闻，也没有干涉他做事方法的意思。 这种事情，不是教就会的。 方法明摆在那里的，有人依旧捏着那点权利不肯放手，又有啥办法？ 他们都已经形成了属于自己的一套做事方法，自己擅自干涉，负面作用远远大于正面。 话说回来，他是喜欢这么做的人，他现在就没这么清闲了。 几个人打着屁，静候两位术士联盟高层的商谈结果。 楼船上面，艾布纳总议长和安托万议会大学士之间的火药味并没有先前那么浓，安托万这位外表像骑士多过大学士的议会大学士，先前在肖恩面前的表现，多少有几分演戏的成分。 围着楼船转悠了一圈，确定无人能偷听他们的谈话。 安托万议会大学士方才压低声音道：“总议长这么看好对方，在他们身上压这么大的赌注？若是双方捆绑太厉害的话，一旦永夜军领发展出现问题，将会给咱们带来一系列影响，这与咱们术士联盟这些年来一直坚持中立的行事风格不符。” 艾布纳总议长并没有直接回答安托万议会大学士的问题，指着岸边的那些学子反问道：“凭他们还不够吗？” 仅凭这一句反驳，便让安托万议会大学士无言以对，因为他很清楚这些学者走入工作岗位后，将会爆发出怎样强大能量。 知识就像一条杠杆，能让一个人做到远远超出自身能力，百倍、千倍乃至万倍的事情。 而这样的杠杆，永夜军领马上就要有上万条。 “若是他们还不够，再来这么十几批呢？”艾布纳总议长目光中闪烁着智慧光芒，语重心长的道，“我当然知道与一个势力走得太近的风险，但是高风险同样有高回报，咱们术士联盟恪守现在的局面已经数百年了，是时候做出改变的时候了。 谁说要改变以往中立的处事方式了？ 咱们既没有宣布向永夜军领效忠，也没有召回其他领地中的学士和大学士，咱们只是准备联合办学，并且已经为其他领主争取到派自己人入学机会，能做的咱们都已经做了，他们究竟能从中捞取多少好处，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而且学院城的状况你也亲眼看到，亲身体会了，应该知道他们具有的潜力，就算没有咱们的加入，他们也会通过自己的方式研究出一条道路来，只是时间问题，咱们的加入只是锦上添花，让这个过程变的更容易，时间往前提而已。 我实在想不出这件事情对咱们的害处，相反一旦成功，咱们术士联盟将会顺势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 艾布纳总议长脸上闪过了老实人的狡猾：“刚刚那位年轻领主大人提醒了我，咱们既然可以与他们联合办学，同样也能与其他领主联合办学，到时候派人将这个提议送到所有大公那里，愿不愿意合作，可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艾布纳能坐到总议长这个位置上，显然不可能像小白花一样纯洁，肚子里也有自己的弯弯肠子。 “总议长阁下有自己的想法最好不过，我还以为阁下完全被他们搞出来的东西夺了心智，丧失思考能力，甘心做教书人了呢！既然阁下心中有定计，为什么不早点和我通气？让我发这么大的火。”安托万议会大学士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刚刚他可是冲着艾布纳大发雷霆了。 “若是我完全托底了，依照大学士的脾气就很难配合我演戏，就没有办法赢得年轻领主的最大好感了。”艾布纳总议长感叹道，“何况大学士冲我发火，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先前那番话，我完全是有感而发，说的是自己真实想法。” “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做？真的在对方的地盘召开联盟的最高会议？”安托万议会大学士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只当自家总议长的文青病还没有彻底痊愈。 “这有何不可？真正做决定的是人，不是土地，其他人也需要走出来，看看外面的变化了，若非永夜军领有用得着咱们的地方，主动将咱们引来了，咱们一直像先前那样，在苍穹之顶故步自封，等全天下都是学者的时候，咱们还在妄自尊大，那就是天大笑话。”艾布纳总议长笑着问道，“难道大学士担心永夜军领心怀叵测，想趁机将咱们一网打尽？” ( = ) 第四百四十九章 高数！奥数！ “若是我完全托底了，依照大学士的脾气就很难配合我演戏，就没有办法赢得年轻领主的最大好感了。”艾布纳总议长感叹道，“何况大学士冲我发火，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先前那番话，我完全是有感而发，说的是自己真实想法。” “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做？真的在对方的地盘召开联盟的最高会议？”安托万议会大学士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只当自家总议长的文青病还没有彻底痊愈。 “这有何不可？真正做决定的是人，不是土地，其他人也需要走出来，看看外面的变化了，若非永夜军领有用得着咱们的地方，主动将咱们引来了，咱们一直像先前那样，在苍穹之顶故步自封，等全天下都是学者的时候，咱们还在妄自尊大，那就是天大笑话。”艾布纳总议长笑着问道，“难道大学士担心永夜军领心怀叵测，想趁机将咱们一网打尽？” “这个倒不至于，这么做不仅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反而会得罪天下大半学者。”安托万议会大学士静心考虑半晌，若是抛开因为抵触心理对永夜军领产生的成见，依照对方所说的方法做，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可以。 真正让他火冒三丈的，并不是对方的提议，而是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那种感觉，偏偏他又无力反抗。 看来真正出问题的，并不是永夜军领，而是自己，自己的心态。 在内心反省完自己，再将这几个月的经历在脑中过了一遍，包括肖恩一列提议，安托万议会大学士长长吐了一口气道：“成，咱们就按照对方给咱们铺的路走，我倒是要看看这位年轻领主究竟还有多少花样？若是对方真的能带着咱们联盟打开一个全新局面，咱们就算是支持他也未尝不可，毕竟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将战火点到苍穹之顶去，大不了，咱们再退回去，恢复原先的状态就是了。” “大学士这么想就对了，就算真出了问题，咱们也不可能完全恢复原先那种情况，相反还能从这里带走大量知识，这不正是咱们梦寐以求的吗？这件事情，咱们稳赚不赔，就看能赚多大而已，只要能保证咱们有的赚，永夜军领究竟收获多少倍的利益，咱们又何必去计较？”艾布纳总议长心平气和的道。 “好，返回苍穹之顶复命的事情就交给我，我会如实转达总议长阁下的意思和这边的状况，究竟来不来永夜军领召开高层会议，还需要看其他议会大学士的共同决定，在此期间，总议长阁下就继续留在这里，加深双方的了解和联系。”安托万议会大学士做出决定道。 “好，我静候佳音。”艾布纳总议长笑着道。 依照他对其他几位议会大学士的了解，这件事情成功几率超过九成。 他们肯定无法拒绝见识上万名学子共聚一堂学习的景象。 好为人师表的，可不仅仅是自己，术士联盟中很多人都有类似喜好，将自己掌握的知识教给其他人，是一种独特乐趣，让人欲罢不能的那种。 “走吧，让我们去回复那位年轻领主吧。”艾布纳总议长当先向楼船楼梯口走去。 见两位术士联盟并肩走了下来，肖恩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看来两位已经达成共识了！” “没错。”安托万议会大学士抢先回答道，“经过讨论，我们一致认为领主大人的建议是最妥当的解决方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总议长阁下的安全就交给领主大人负责了，我把丑话说在前面，若是在此期间，我们的总议长有任何闪失，我们联盟就算是穷尽所有力气，也不会罢休。” “大学士，这话有点严重了，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三岁小孩，还能出什么事情？”艾布纳总议长道。 “这个自然。”肖恩同样也拍着胸脯道，“总议长就是我们最尊贵客人，他在我们领地擦破点皮，我也难辞其咎，我们保证会拿出最好的招待他。” “如此最好。”安托万议会大学士满意的点点头。 “为了展示我们这次合作诚意，这个作为礼物赠给贵盟。”肖恩将一个厚重木盒递给了安托万。 “这是什么？”安托万议会大学士顺手打开了，看清书的封面名字后，禁不住大吃一惊道，“造纸术和印刷术？” “没错。”肖恩点点头道，“这是造纸术和印刷术的工艺流程书，里面用图文的方式记录了这两种全新技术，这是全人类的瑰宝，我们只是先走了一步，没有理由独占，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断档，还请大学士将其带回苍穹之顶的大图书馆收藏，不过我们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讲。”安托万议会大学士感觉手中的这个木盒，一瞬间变的无比沉重。 这本来是他们此行的最重要目的来着，但是永夜军领给他们带来的一系列惊喜太多，这个目的反而被他们抛之脑后了。 转悠了一圈，对方反而将其主动送到了自己手中，怎么想都有几分不可思议。 毕竟肖恩在他们面前一直是一副无利不起早的市侩模样，怎么突然变的如此大方了？ 至于什么全人类的瑰宝，这种话在这种人嘴中，基本就是好听屁话，只要对自身有利，他们张口就来，想要多少有多少。 “这里面毕竟凝聚了我们永夜人的无数心血，也花费了我们大量人力物力，所以我们希望贵盟能将这份工艺流程书在大图书馆密封十年，只需要十年，十年后，无论贵盟自用，还是公布天下，我们都无半点意见。”肖恩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安托万议会大学士与艾布纳总议长对视了一眼，点点头道：“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只是领主大人就这么相信我们，不怕我们从中徇私舞弊？” “若是连这点诚信都没有，贵盟如何承担得起守护人类文明火种的重任？”肖恩当场将一顶大帽子给扣了上去。 安托万议会大学士哈哈大笑一声道：“领主大人是我见过最复杂的人，我发现不是那么讨厌你了。” “我该将大学士的这番话当成夸奖？还是批评？”肖恩哭笑不得，看来自己的连番操作，将这位术士联盟实权人物给得罪的不轻。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他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不能指望还能赢得所有人的欢心。 何况人的喜好会转变的，这个只能等双方展开合作的时候，去慢慢经营赢回。 若是双方合作不成功的话，肖恩可不在乎一个陌生人怎么看待自己。 “随便你怎么想。”安托万议会大学士回了一句，当着肖恩的面，又将木盒关闭，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至于安托万议会大学士究竟会不会偷看，肖恩并不是特别在乎，哪怕术士联盟自己偷偷建造工厂制造也不要紧，只要不是全面公开便可以。 哪怕给永夜军领十年时间，他们也没办法吃下整个市场。 只要人类文明在发展，对纸张的需求量只会越来越大。 等十年以后，凭永夜军领的发展速度，商品早就不知道更新换代多少波了，估计早就不看重这一块，人必须用发展的目光看待一切。 还不如趁其还有价值的时候，让其发挥作用，要是其能在促使与术法联盟合作中起到一点作用，就不算亏。 肖恩并没有命令楼船返回学院城，而是先顺流而下，将安托万议会大学士送到了兄弟港，他们在这里略作修整，装满了永夜军领的商品，与永夜军领架设飞鹰传信系统的工作人员汇合后，他们才正式踏上返回苍穹之顶之路。 安托万议会大学士依旧跟随科波菲尔爵士的商队一起行动，他单枪匹马速度固然更快，身为冠军骑士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可依然不敢贸然孤身上路，因为他不一定能走对路。 就算是肖恩前世，拥有四通八达的交通道路，若是关了导航，迷路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更别说这个世界上的交通状况极其糟糕，很多地方都是荒山野岭，若是没有经验足够丰富的向导，多跑几千公里的冤枉路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为什么很多旅人喜欢跟着商队一起走？ 就是因为商队里面，必然配备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肖恩将安托万议会大学士扔下后，就不管他了。 反正能布的局他都布了，能下的子他也下了，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时间发酵。 这个世界教会肖恩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等待。 最开始是等待自己长大，拥有与自己灵魂意识相匹配的身体，这一等就是十几年。 然后是等待永夜军领发展壮大，这一等又是十几年。 领地中很多事情，都是类似的情况。 就算是投入了足够的人力物力进去，也得等时间发酵，才能见到真正效果。 这种跨距离合作，更是需要等待，上一次他通过科波菲尔爵士布局，不也是等了小半年，才等到艾布纳总议长和安托万议会大学士的到访吗？ 相信再等半年，便会迎来永夜军领与术士联盟的全面合作。 艾布纳总议长的去而复返，着实让学院城陷入了欢乐海洋，他们上午为他送行，下午就为他开迎接晚会了。 这一次他不再是以总议长的身份，而是一名真正老师身份，在返航的路上，他甚至拉着肖恩，制定了未来半年的教学计划。 除了先前的公开课固定下来外，他还根据自己最擅长的那一块开了高数。 不是肖恩这种半吊子，艾布纳总议长开的高数是真正意义上的高数，很多复杂数学公式，让两世为人的肖恩也眼花缭乱。 不要以为阿沙恩大路上没有数学，恰恰相反，数学比肖恩想象的要发达的多的多，而且传承非常悠久的那种，在古安迪斯帝国时期就非常盛行。 不过这种流行仅限于术士中间，很多公式过于复杂，描述的事物太抽象，普通人没有二三十年的相关基础学习，连理解都成问题。 艾布纳总议长在这方面的佼佼者，他不光醉心研究更高深高数，同时也对其不停简化，试图让普通人通过努力学习，也涉猎这一块，以前效果不是很理想，毕竟术士联盟中普通学士和大学士更醉心于各种谋略，对这种枯燥乏味的数字并不感兴趣。 当他发现永夜军领学院城的学生们，都有相当不错的数学基础后，重新提起了这方面兴趣，其中肖恩更是成为了他的头号学生。 肖恩知道艾布纳竟然精通高数后，如获至宝，因为他知道，数学这种看起来虚无缥缈的东西，实际上对科技发展有着支柱性作用，是开启数字化的关键之一。 他还曾经一度懊恼自己前世怎么不是数学专业出身？ 现在有机会，当然要恶补一番。 不得不说，术士在高数这一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前世求学的时候，肖恩的数学虽然不错，但是仅限于同班同学，别说是奥数竞赛之类的，就算是全级中，也很难算的上拔尖。 但是这一世，重学高数，他发现如此简单，先不说他现在的记忆力已经达到了过目不忘程度，那些无比抽象的数学概念，仅仅说一遍，就能够轻轻松松的抽线头一样搞明白，并且产生了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就凭这项能力，要是回到前世，数学界绝对会有他的大名。 肖恩在高数方面展现出来的强悍学习能力，让艾布纳总议长同样也为之侧目。 肖恩将这种超强学习能力全部归结到了术士对大脑强化上，实际上是不准确的，这只能算原因之一。 至少艾布纳总议长认识的术士中，对高数这门抽象课程，像肖恩这般一点就通的，不敢说绝无仅有，但是少之又少，他有生之年碰到的，加起来不超过一个巴掌。 肖恩是学习能力最为恐怖的那一个，常人需要数年的不间断学习才能掌握的东西，他只需要数天，便轻松理解和掌握。 很多时候限制他学习速度的，并不是他自身能力，而是艾布纳总议长归结高数复杂公式的速度。 艾布纳总议长可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在这里遇到一位学习奥数天才，大量学习资料根本没带在身边。 虽然这些知识都装在他的脑子中，但是学习高数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里面很多东西的关联性很强，若是没有前面知识或者公式作为前置，后面的东西根本不知所云，学习难度自然大幅度提升。 好在肖恩还有前世知识作为基础，并且深蕴不懂就要问的道理，不会没事瞎琢磨。 高数这种东西，可不是自己能够琢磨就能够琢磨明白的，这里面必然有着无数先辈的智慧结晶，尤其是艾布纳所掌握的明显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高数，将其称之为奥数更为合适，因为里面明显有着属于术士们独有东西——基础符文。 这些基础符文在艾布纳教授的奥数中，是作为基础符号存在的。 这个发现，更让肖恩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对奥数学习兴趣更浓郁了。 两个人是一个愿意学，一个愿意教，学的人废寝忘食，教的人不亦乐乎，到最后肖恩已经不再称呼艾布纳的尊称，张口闭口老师。 这句老师绝对是真诚实意的，连同前世一包在内，论教学耐心和教学品德，艾布纳总议长绝对是no.1，甩其他人八条街。 别说藏私，他唯恐学生听不懂学不会，掏空心思，变化着各种方法进行描述。 对那些真心求教、真心学习的人，无论对方提出的问题究竟有多幼稚，他都能耐心解答，没有丝毫不耐。 包括那些非三大学院学生的普通人员，他也不吝啬于解答，不介意他们旁听自己的公开课。 ( = ) 第四百五十章 群芳争艳？群魔乱舞？ 他不一定听说过有教无类这个成语，但是他确确实实是这么做的。 这样的人，如何不让人心生敬仰？如何不恭恭敬敬的尊称一声老师？ 对肖恩称呼自己老师，艾布纳总议长却总自称受之有愧，因为他认为自己从对方身上学到的东西更多，比如循序渐进的教学课程，比如开放性的眼界，再比如启发性的教育方式，比如因人施教等等。 他以前教人，总是按照自己的步调走，想将自己脑中的知识，一股脑的塞给对方，本意绝对是好的，但是效果却不一定佳。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他根本没考虑对方能不能跟上自己的步调，有没有相应的基础知识，尤其是大规模教学的时候，不同学生的学习能力和知识储备各有不同，必须就低不就高，还有合理分级等问题。 这几方面，永夜军领已经做的非常好了，无论是基础教育，还是自身分级，艾布纳总议长施教的时候，只需要考虑不同学级差异便可以了。 那些学生们都是通过同一套教材教导出来的，知识储存量方面差异不大，就算能力有差异，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用耗费更多时间和精力的方式，补齐这一块。 自凡是艾布纳总议长当众教过的东西，他们便不会再麻烦他，而是同学之间相互学习，这是因为永夜军领师资力量匮乏，被迫从小就养成的习惯。 永夜军领虽然给他们提供了知识获取渠道，但是想真正出人头地，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自身努力必不可少。 短时间内，即便是永夜军领也做不到用大量教师，饱和性往学生脑子中灌输知识的程度。 还是那句话，能够成为永夜军领学院城前两批学员的，不光自身能力足够突出，勤奋程度也必然会远超常人。 肖恩跟随艾布纳总议长学习奥数的过程，同样也是对其系统整理的过程，按照循序渐进的原则，对其进行编篡，准备像五年义务教育那样，整理成普适性很高的教材。 这也是学院城一直在进行的工作，他们的教学材料，都是这么一点一滴积累来的。 肖恩发现艾布纳总议长教授的奥数与术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后，便对其进行了二次编篡，分成了两种版本。 一种是简略版，是为那些普通人准备的，一些必须术士动用天赋能力才能够理解掌控的东西，都剔除掉了。 另一种是完整版，则是为那些术士们准备的。 一旦成型，其将会是永夜军领掌握的最全面、最顶级的一套教材。 学海无日月。 一眨眼，肖恩便又在学院城泡了三个月。 永夜军领十三年，已经不知不觉走了一半。 肖恩在学院城进修学习的这半年中，阿沙恩大陆可谓是风起云涌。 奥丁大草原上，西奥丁帝国入夏之时，正式对东奥丁帝国全面宣战。 他们宣战方式，可不是像拜伦联盟的勋爵贵族那样，下个战争通牒，并给予对方一定的准备时间。 西奥丁帝国的宣战方式，简单粗暴。 西奥丁帝国当前最高统治者乌兰巴日大帝在虎族王庭，当众宣读了战争檄文，宣布了东奥丁帝国狮族王庭的十大罪状，其中包括了他们的残暴不仁、对奥丁兽人的压榨、与拜伦联盟私通出卖奥丁兽人的利益，违背了奥丁大帝当初建立奥丁帝国的崇高理念等等。 反正不外乎是，东奥丁帝国狮族王庭，这些年来罪状累累，不仅没有率领奥丁兽人走向强大，反而变得越来越弱小，他们已经没有资格代表奥丁大帝。 西奥丁帝国的虎族王庭，则蒸蒸日上，身上同样流传着奥丁大帝的血脉，更是传承着奥丁大帝的理念，有资格取而代之，带领奥丁帝国走向新的辉煌。 典型强盗逻辑和强盗理念。 落在拜伦人中，有很多荒谬不通之处，毕竟东奥丁帝国的衰落，他们虎族王庭才是真正罪魁祸首。 不过在奥丁兽人的眼中，却是顺理成章，本就应该如此。 强者为尊！ 你的拳头足够大，你说的就有理。 你要是虚弱了、弱小了，被人吞并，不是理所当然吗？ 这是奥丁大草原遵循的自然生存法则。 西奥丁帝国的战争檄文赢得了一片响应之声。 在战争檄文发布的当天，西奥丁帝国早已经准备多时的数十万奥丁兽人，潮水一样涌向了东奥丁帝国。 东奥丁帝国虽然没有烂到家，还是有不少有志之士看到了西奥丁帝国的野心，并积极的做准备，但是一两个部落的联合有什么意义？ 狮族王庭那边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声音，几位势均力敌的继承人，没有一个愿意为了大局低头的，因为一旦在这个时候低头，他们就有可能永远成为附庸，甚至有可能会被自己的兄弟们给迫害死。 很多时候不是他们不想低头服软，而是不敢、不能。 权力之争，向来就是这么残酷的，一旦踏足其中，就休想全身而退。 尤其是像东奥丁帝国这种权利大的吓死人，涉及到数以百计部落生死的位置。 里面牵扯到的绝不是一两个人之争，而是一堆部落之间的争权夺利，这个时候，怎么退？怎么让？ 这可不光自己手中权利，还涉及到自己部落的延续和发展，下面还有其他人的利益诉求。 还有另一个比较致命的问题，那就是通讯。 东奥丁帝国的面积比西奥丁帝国还要大两倍，各大部落更分散，很多时候，狮族王庭想联系下面的大型部落，根本就找不到他们。 西奥丁帝国选择全面进攻的攻击点又是精心算计的，正是东奥丁帝国从最东面的过冬牧场返回，千里迢迢的进入各大牧场进行夏季繁衍的时候。 这个时候，正是东奥丁帝国所有部落最分散的时候。 结果导致，西奥丁帝国的进攻势如破竹，根本没有一合之敌，别说是那些中小型部落，就算是很多大型奥丁兽人部落也不得不闻风而降，自己部落中的精锐，全部被裹挟进了这支无敌大军中，涌向自己曾经效忠的狮族王庭。 奥丁兽人本来就这个德行，很多部落就是墙头草，哪家强大就往哪家倒，根本没有什么忠诚可言。 因为无论狮族王庭还是虎族王庭，都是奥丁大帝的族亲，无论效忠谁，他们都是在效忠奥丁大帝，无论谁处于统治地位，他们的生活方式都不会发生太大改变，要是誓死抵抗的话，他们的部落反而会被当场拆成灰，不复存在。 现在限制西奥丁帝国攻城略地速度的，并不是东奥丁帝国的抵抗，而是作为他们军粮的牧群赶路速度。 受两大奥丁帝国局势变动影响，拜伦联盟也跟着动荡不安。 先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在新年前夕，向外界发出了权利移交的信号。 后是断口血堡守护者、斯特雷奇家族族长塞德里克大公南下，前往王都瓦莱丝塔，带来了奥丁大草原今年将会陷入前所未有大动荡的消息。 这两个消息，就像深水炸弹。 表面上看起来平淡无奇，内部却是波涛汹涌，随着时间发酵，越来越激烈。 苏菲丽雅公主再次展现了她言行如一的个性，年前刚释放信号，年后就开始大量转交手中的权利，速度之快，超乎很多人的想象。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这是准备利用强大压力，逼迫劳瑞王子快速成熟，用最快的速度进入王的这个角色。 不得不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劳瑞王子被苏菲丽雅公主强行推出来的时候，有着强烈的不适应，无论是想法，还是手段都十分稚嫩。 但是经过为期半年的焦头烂额后，慢慢找到了一点感觉，虽然没有一步到位那么夸张，却也是有模有样，将王都瓦莱丝塔打理的有声有色。 劳瑞王子身上的王子光环让人忽略了很多事情，那就是他也是一名术士，而且修为不算太低的术士，头脑和学习能力肯定差不了。 以前那是因为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在前面挡风挡雨，所以总给人一种长不大的感觉。 这一次苏菲丽雅下了狠心后，生存本能逼迫他快速成长。 现在最让劳瑞王子头疼的，不是各种政务了，而是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搔首弄姿的女人们。 先是塞德里克大公南下，带来了两名斯特雷奇家族的直系女孩，被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以亲近为名，留在了王宫。 亲近就亲近是了，你倒是将她们安排在自己住所周边啊？ 为什么要将她们安排在我的住所旁边，出入都能看到她们的身影。 这是最让劳瑞王子最不解的。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没过一个月，金斯利家族当代家族、劳瑞王子的亲舅舅巴克大公，将自己只有十四岁的女儿，劳瑞王子素未蒙面的表妹，也送来了瓦莱丝塔，交由劳瑞王子照顾，美其名曰，联络下一代感情。 除了劳瑞王子这个傻乎乎还没有开窍的当事人，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巴克大公巴不得劳瑞王子与自己表妹联络感情，联络到床上去，最好能未婚先孕。 至于近亲结婚？ 在拜伦联盟贵族中，那根本就不叫事。 不仅没人在乎这个，有一段时间为了维持血统纯粹性、家族术士诞生率，他们还推崇上了相当一段时间的直系亲属结婚，兄妹姐弟之间，那都是常规操作，姑侄、叔侄女之间结合都不罕见，其他乱七八糟的结合方式，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在很是诞生了一批傻子继承人后，才不得不偃旗息鼓。 要是再这么持续下去，家族血统纯粹性固然维持住了，拜伦联盟的统治阶层也全变成一群白痴了。 紧接着是双子半岛霍尔特家族送来了一位王女，前来瓦莱丝塔常驻学习，相比起其他家族那些比较稚嫩生涩的女孩们，这位可是千娇百媚、长袖善舞，气场能镇压整个晚宴的主，有心人都知道她还有另一重身份——女巫密会精心培养的魅女。 魅女这个名词，现在在拜伦联盟褒贬难明。 一旦说到这个名词，男人们脸上流露出来的并不是厌恶和痛恨，而是神往。 因为这个名词的前一个字是摘自魅魔，可以想象其中代表的深远意义，每一位都是魅惑众生的存在，她们专门为男人而生，精通的手段也是为了取悦男人。 不过普通人根本没有机会一亲芳泽，因为这个名词通常会与另一个的名词联合起来——联姻魅女。 相比起魅魔那种传说中的淫秽生物，这些魅女对联姻对象之外的男人，根本不假颜色，比圣女还圣女。 对于这样的人，那些女人们自然恨的咬牙切齿，因为对方不仅拥有让她们嫉妒的发狂的美貌，同时还有机会嫁给她们梦寐以求的婚姻对象，见了她们后，恨不得将她们给生吞活剥了，将她们的绝世容颜按到自己的脸上，将她们的妖娆身材变成自己的。 在拜伦联盟还有一个定律，自凡是有魅女出没的地方，必然会有圣女的踪影。 这一次也没有被打破，女巫密会的魅女踪迹刚现，圣以太教廷的圣女后脚也到了王室瓦莱丝塔布道。 这位圣女也是双重身份，第二重身份是花语高原守护者、布莱恩家族掌权人克里斯丁的亲生女儿，这一次她的布道对象只有一个人——劳瑞王子，只要能让他皈依，业绩能顶数十万人。 就连远在西海的康芒斯家族这一次也入场了，不远千里的派了一位女船长来。 这位女船长可是一顶一的实权人物，不光相貌绝美，犹如一颗晶莹剔透的黑珍珠，手中权力也大的吓死人，年不过三十，却已经是康芒斯家族第五舰队舰长，与前两年在绝望沼泽吃了大败仗史杜宾平起平坐的主，手中也握着一艘龙骸战舰。 她进王都时候搞出来的声势也不小，各种各样的船只多达三百余艘，毕竟对方是打着做生意的名号来的，要不是水深限制，她只怕连自己的龙骸战舰一起开到王都瓦莱丝塔了。 就像前面那些贵族小姐、魅女、圣女的目标一样，劳瑞王子才是她此行最大的买卖，只要能做好这一单，那就是一本万利。 这种群芳争艳的景象，着实让王都瓦莱丝塔市民大开眼界。 为了王后之位，各大大公家族争破头皮的事情，历史上并不少见，但是每一次都有那么两三个势均力敌的大公家族在争，其他家族就算是来，多数也是抱着撞大运的心情来陪跑的。 像这一次火力全开，势均力敌的情形倒是第一次。 ( = ) 第四百五十一章 塞德里克大公环游记 不过仔细琢磨琢磨，里面却有着深刻原因。 往次选王后，一般是在老王主持下进行的，与其说是王后，不如说是未来的王后，还不知道多少年才有机会坐上去、甚至有没有机会坐上去都不知道的那种。 诱惑远没有这一次大，不出意外，一两年之后就能够登上王后之位。 其次就是，老王心中八成已经有权衡和意向，他的意志起到绝对作用，外力很难用得上。 这一次劳瑞王子上面还有一个摄政公主不假，对方肯定会力挺斯特雷奇家族。 但是王姐与老王可就没有可比性了，尤其是退位前期，话语声日渐衰落。 明面上，斯特雷奇家族赢面最大，但实际上，却是最小的。 因为其他家族为了让自己更有可能性，会不约而同的合力狙击，只有干掉了可能性最大的斯特雷奇家族，他们才有公平竞争机会。 反正整个王都瓦莱丝塔被她们搞的热闹非凡，甚至压过了塞德里克大公带领的断口血骑的风头，毕竟花边新闻，最吸引人眼球的。 不光那些长舌妇们乐于议论，就连平时对八卦不太感兴趣的男人们，这一次也瞪大了眼珠子，想看看这次王后之位的归属，闲暇之余，免不了心中yy，要是将自己换成劳瑞王子，自己应该如何选择？ 金斯利家族那位小公主不错，是自家表妹不说，据说柔柔弱弱、千娇百媚，最重要是有个好老爹，拥有无数金矿银矿，虽然这一次与永夜军领争夺绝望沼泽失利，家族陷入了财政赤字，但家中金矿银矿不会跑，东山再起那是迟早的事情。 亲舅舅+岳父大人，那是亲上加亲，兰斯洛特王室和金斯利家族双剑合璧，要粮有粮，要钱有钱，要兵有兵，天下无忧。 双子半岛的那位魅女也不错，千娇百媚的风姿就不用说了，仅仅是被她扫一眼，就能让所有男人走不动道，自凡是看过她笑容的，骨头都酥了，脑中根本没有其他。 背后势力那更没的说，双子半岛外加影响力超群的女巫密会，也能让大半个阿沙恩大陆臣服自己脚下。 圣以太教廷的圣女更不用说，那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气息，让人都没有办法直视她的面孔，不过有幸见过她的容貌的人，都忍不住盛赞一句，真是天使下凡。 花语高原的富足就不用多说了，不在小亚细亚平原之下，最重要的还是圣以太教廷的影响力，这位圣女的教父便是最近如日中天的圣乔治。 听说他破解了一个天大奥秘，为圣以太教廷立下了大功，得到了德尔特教皇的认可，虽然没有公开表态，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圣乔治成为下任教皇的几率直线上扬，若是能得到圣以太教廷全力支持，兰斯洛特王室的名声将会登上一个前所未有高度。 就连来自大海上的那位黑珍珠也有不俗竞争力，她身上洋溢着一股与普通拜伦女人截然不同的野性和异域之美。 其背后站着的康芒斯家族最近百年，一支游离在拜伦联盟边缘，介于官匪之间，要是能够通过联姻，将双方捆牢，未尝不是兰斯洛特王室的一大助力，康芒斯家族在大海上的力量，那可是有目共睹的，虽然女巫密会的北海舰队一支在和他们争夺海上主导权，但一直是他们处于优势地位。 龙骸战舰在海战上，拥有无可匹敌的优势。 唔，忘记说了，斯特雷奇家族来的那两位竞争者中，据说有一位拥有奥丁兽人狮族血统，那可是奥丁大草原上两大王族血统之一，容貌那更不用说，混血儿容易汲取两个种族的优点，形成一种独特美。 这位王后竞争者便是其中的佼佼者，既有着奥丁兽人的高挑和野性，又有着拜伦人的华贵与雍容，十足的小野猫，身后站着的斯特雷奇家族就不用鼓吹了，瓦莱丝塔人刚刚见识了塞德里克大公的滔天威焰，有这么一支强大的军队在边关守着，就算是睡觉也安稳。 五选一，真的好难选，好纠结，好想一网打尽，来一个大被同眠，这样一来，那就天下太平了，哈哈哈…… 这种想法，光是想想，就让无数男人激动的睡不着觉，恨不得对劳瑞王子以身相换。 因为劳瑞王子对这些让无数男人垂涎三尺的女人们，避如蛇蝎。 并不是他发育迟钝，到现在不清楚女人的好。 在这一块，拜伦联盟的勋爵贵族们相当开放，很多勋爵贵族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由家族为他们精挑细选的贴身侍女完成了成人礼，并接受相应的婚前教育。 这么做多数是为了正确引导，防止他们拥有权力后，沉迷于女色不可自拔。 兰斯洛特王室在这一方面，自然也不落人后。 劳瑞王子年龄虽然不大，身边的女人可从来没有缺过。 别人只看到了这些王后竞争者光鲜亮丽的一面，却没有看到她们恐怖的一面，那都是各大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利益工具，不折不扣的利益生物。 她们不光拥有美丽动人的外表，还拥有深沉心机，老辣政治手腕。 若是谁沉迷在她们的外貌中不可自拔，最终会被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劳瑞王子从小到大，身边围绕的女人都是这个德行，就算原本不是，但是架不住窥视劳瑞王子身份的人多，慢慢就变成这幅模样了。 那种情形就像是看宫斗戏看多了，同样戏码，从懂事开始，一看就是十几年，换谁谁也腻歪。 天下美貌女子那么多，只要自己想要，招手就来，何必非得招惹最恐怖的那几位？ 看她们表面一副姐妹好，背后疯狂捅刀子的丑陋嘴脸的功夫，还不如撸自家的小狮鹫有意思，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举世无双，目前自家独一份。 小家伙始终处于高速发育阶段，食量一天比一天大，现在相当惊人了，劳瑞王子不惊反喜。 吃得越多，长得越快。 这种朴素理念，就算老农夫也懂。 短短半年，两只小狮鹫已经比肖恩送来的时候，翻了四五倍。 刚送来的时候，充其量也就是小牛犊，现在已经比两岁口的战马还大，可以振翼短距离滑翔。 按照现在的发育速度，用不了一两年，就能高空飞行，载人升空梦想，用不了三年就能实现。 最重要的是，小狮鹫展露出了不俗智商，现在已经能听懂简单命令，并且拥有辨识人的能力，对真心对他好的人，更显亲近，十分讨人喜。 这种威武霸气、又粘人的宠物坐骑，谁能拒绝的了？ 至少少年心性的劳瑞王子没办法拒绝。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还有办法在这一点上说教劳瑞王子，因为她自己也沉迷撸狮鹫不可自拔。 要是那些王后竞选人知道自己在劳瑞王子心目中，还没有一只小狮鹫重要，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由于这种千年难得一见的风云际会，瓦莱丝塔人很快便将塞德里克大公和他带来的消息给遗忘了。 没错。 很多人确实知道断口血堡对兰斯洛特王室的重要性，但是这种知道仅存在于祖祖辈辈的传说中，很多人并没有亲身领教过奥丁兽人的可怖。 因为斯特雷奇家族将断口血堡守护的太好了，奥丁兽人已经有数代人时间没有破边了，那些曾经遭受过奥丁兽人祸害的人，正在逐渐老去和死去，那些恐怖记忆自然也埋藏进了历史尘埃中。 不是瓦莱丝塔人麻木不仁，他们提起奥丁兽人的时候，一个个依旧恨的咬牙切齿，对断口血骑也给予了最高评价和赞誉。 但是让他们解囊无偿援助断口血堡，那就需要犹豫三分了，毕竟奥丁兽人对他们来说有点太遥远，大草原上的攻伐，又是东西两大奥丁帝国狗咬狗，他们的边关不应该松一口气，未来很长时间都没仗打吗？ 怎么还需要筹措军粮？ 就连那些曾经接受过系统教育的勋爵贵族，都不见得人人有那么远的见识。 能清晰认识并理解奥丁帝国要是重新一统后，拜伦联盟将会更危险这个长远理念的，少之又少。 就算认识到了，也不见得赞同，因为那是几十年乃至百年后的事情，自己都入土多年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子孙自有儿孙福，等那个时候，他们自己想办法去吧！ 人性本来就是这么自私。 塞德里克大公可没准备轻易这么放过他们，在王都瓦莱丝塔与肖恩和瓦莱丝塔商会达成边境贸易协定后，便继续南下，直入金斯利家族，与巴克大公进行了亲切而又推心置腹的会谈。 不知道具体达成了什么协议，塞德里克大公离开金斯利家族没多久，便有大量运输队，将大量铁矿运到了瓦莱丝塔附近，再由瓦莱丝塔商会接手，运往断口血堡。 塞德里克大公出了金斯利家族之后，沿着雅各布江，在小亚细亚平原最富饶的区域转了大半圈，前往了圣以太教廷的圣地圣伊甸，与行将土木的德尔特教皇举行了会晤，并小住了一周。 其离开不久后，德尔特教皇便颁布了一道圣喻，大意无非是断口血堡是为守护拜伦人而战，与圣以太教廷的理念不谋而合，双方是天然盟友，驻守断口血堡，同样也是守护教廷，教廷骑士们应该主动响应号召，举起手中利剑，为此而战。 圣喻颁布后，教廷直接从圣伊甸派了一个千人教廷骑士团自带装备和行囊，前往了断口血堡，各地也有零零散散的信徒和骑士响应了圣喻，打点行囊，踏上了征程。 这件事情目前看起来影响不大，到目前为止断口血堡只得到了数千人的生力军。 但是影响却很深远，以后每年都会有圣以太教廷的虔诚信徒，响应这种圣喻，自发前往断口血堡戎边。 只要奥丁兽人威胁还在一日，断口血堡屹立不倒一日，这道圣喻便会生效一日，因为德尔特教皇一旦蒙受真理之神召唤，这道圣喻很有可能就会变为遗留圣喻。 除非继承者与德尔特教皇理念严重冲突，否则轻易不会取消这种遗留圣喻。 这让世人非常好奇，塞德里克大公究竟向德尔特教皇许诺了什么，让他在人生即将走向终结的时候，颁布一道这样的圣喻。 只是两位当事人保持缄默，没有人有胆子去问，只能暗中猜测，能让德尔特教皇这么注重的事情并不多。 圣以太教廷刚刚派出自家圣女前去选新王王后，应该算一件。 圣以太教廷即将面临的权利更迭是另一件。 前者虽然重要，但是与后者一比，又算不上什么了。 难道德尔特教皇想用一道遗留圣喻，换取塞德里克大公对自己选定继承人的支持？ 这种可能性还真不小，毕竟塞德里克大公的品性方法，最值得托付重任，而他又掌控着全天下最精锐、最强大的军队，有了他的支持，圣以太教廷权利更迭就算出现再大乱子，也不会上升到武力阶段。 只是让一个外人参与到教廷内部权利更迭又有几分不妥，德尔特教皇陛下是不是有点老糊涂了？ 不过这种话只敢心中非议非议，绝对没人敢说出口。 而塞德里克大公的旅程还在继续，进入曼育军领后，他第一个拜访的既不是曼育军领伪大公帕特莱姆，也不是与断口血堡十分具有渊源的菲利普子爵，而是女伯爵安吉贝娜，这位古板老人，对其赞誉有加，并公开承认了她的女伯爵身份。 因为曼育军领一裂为三后，只有她依旧在源源不断的向断口血堡输送物资，而且还是相当可观的那种，绝对远超过她女伯爵身份所应承担的责任。 有了塞德里克大公的公开承认，谁也不能再拿安吉贝娜的女伯爵是由伪大公册封的这件事情说事了，否则就是打他的脸。 这让安吉贝娜喜出望外，当初她向断口血堡捐赠物资，可没想好还有这个好处，完全是为了图一个好名声。 大喜之余，安吉贝娜当场决定向断口血堡捐赠三座红十字医院。 这让塞德里克大公更满意了，与她签订了更进一步的合作协议，断口血堡帮助红十字医院训练医院骑士，而红十字医院帮助断口血堡训练各种军医。 这个世界的红十字和医院，都源自肖恩，却在安吉贝娜手中发扬光大，包括普通医术在普通人中的应用，安吉贝娜的红十字医院已经走在了永夜军领的前面。 永夜军领确实拥有艾琳娜女士主持的医疗研究基地不假，但是在发展中有点跑偏了。 先是因为能量反应室诱发的大规模生物返古变异，让医疗研究基地一拆为二，从中拆分出了生物异常研究所，对生物异常的研究一度成为他们的主要课题，大量人力和物力倾向了这一边。 由于艾琳娜女士自身擅长的并不是这一块，在这方面的兴趣也不是十分大，故而等生物异常研究所有点起色后，便放手了，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医疗研究基地这一块。 受限于艾琳娜女士自身的阅历和知识，她最感兴趣、最擅长的还是炼金术这一块，以及从上面延伸出来的成品药制作，尤其是发现那些返古变异魔法生物和返古变异魔法植物，独特的入药性和强大药效后，那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在这条道路上狂奔不休。 ( = ) 第四百五十二章 魔法能量 发生变异的可不光是动物们，植物也不例外。 术法能量具有超强的融合性和重塑性，这种特性可不仅仅针对于动物，植物也不例外。 这么说吧，就算是将一块普通石头，浸泡在能量反应室那样的超高浓度环境中，时间长了也会变的不一样，虽然不至于蜕变成水晶或者宝石，但也是拥有一定术法能量储量的魔法石头。 返古变异植物和返古变异动物还是存在很大差异性的。 相比起动物，植物返古变异阈值更高一些，也就是说，植物的基因稳定性更高，同等条件下，需要更多术法能量，才让它们开启变异返古之路。 比起动物，植物的另一个特性是，动物体内的术法能量会伴随动物的高强度运动，或是与身体组织融合强化自身，或是伴随新陈代谢排出体外了，它们则不会。 经过永夜军领生物异常研究所的研究发现，术法能量进入植物体内后，便会伴随着光合作用，形成一种独特能量物质，沉淀在自身身体中，这些能量物质平时根本不会往外排，只有一种情况，才会从自身分离——开花结果的时候，会有很大一部分转移到它们的种子中，而这些种子成长为魔法植物的可能性自然大幅度提升。 让艾琳娜女士的炼金术走上黑科技之路的，便是这种经过植物光合作用之后的能量物质，其被艾琳娜女士命名为魔法能量，简称魔能，因为它拥有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神奇魔力。 这种魔法能量更容易被人体吸收、也拥有更高的能量和营养价值。 打个简单比方，一千毫升高度提纯的魔法能量中蕴藏的总能量，与十头四角高背山牛加起来差不多。 一千毫升糊糊一样的魔法能量，即便是普通人，一仰头也能喝进肚子中，但是想将十头四角高背山牛吃进肚子中，那得用多久的时间？ 不过没有人敢这么做。 刚刚已经说过了，魔法能量不仅具有超高能量和营养价值，还更容易被人体吸收，吸收速度虽然没有瞬间那么夸张，却跟喝啤酒差不多。 将总能量能与十头四角高背山牛捆一起相媲美、打个盹就能吸收的物质吞进肚子中，结果只有一个，哪怕是冠军骑士，也得活生生撑爆。 这个撑爆，并不是指整个人像炸弹一样，原地爆炸。 而是身体机能出现了严重絮乱，身体各项功能，尤其是内脏快速衰竭而死。 简单说就是虚不受补。 再好的东西，若是过量了，超过身体最大承受阈值，也会变成不折不扣的毒药。 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肖恩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失望。 因为这代表着他前世小时候一个梦想的破灭，那个时候他可是深受武侠小说的毒害，做梦都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像那些幸运星高照的武侠小说主角一样。 随便跌下悬崖，就能够找到百年、千年甚至万年方才开花结果的天材地宝，吃下去后，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功力疯狂飙升，达到别人努力奋斗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功力深厚的吓死人。 魔法能量的出现代表着这种天材地宝在现实中出现的可能，但是残酷现实又给他当头一棒，这种不劳而获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就算真的有这种天材地宝，随随便便吞进肚子中，不是功力大进，一步登天，而是直接送你去自己信奉的神灵那里报到。 这可不是猜测，而是医疗研究基地拿小白鼠试验的结果。 但是要是合理控制用量，这东西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宝贝，尤其是配合大骑士和冠军骑士的超强新陈代谢，其就是超快自愈剂，一瓶下去，基本上濒临死亡的也能吊住一口气三五天，重伤变中伤，中伤变轻伤，轻伤当然没必要动用它了，这玩意目前生产成本相当昂贵，每毫升都是以几百金币论的。 这仅仅局限于外伤，不包括骨折和身体等存在异物等有重大隐患的伤势，这些伤势若是擅自服用它，就算保住性命，治愈了，通常也有严重后遗症。 没经过正骨的骨折，九成九会长歪，想要修复那得敲断重来，伤口处还存在异物未清理的更严重，必须动大手术，取出异物才成。 不过其作为手术后恢复用剂，效果真的非常好用，被肖恩戏称为血瓶，若是抛开种种现实因素，其与游戏中的补血瓶确实有很大相似处。 艾琳娜女士充分的利用了它的超快吸收特性，将很多其他药剂与其混合，制成了一系列的超快吸收的特效药。 魔法植物的作用不仅仅是制药上，还有另一个作用，那就是食物上面。 刚刚已经说了，魔法能量在植物体内积累后，轻易不会转移，直到开花结果。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那些种子里面拥有大量的魔法能量，人类的很多农作物的食用部分就是植物种子。 再深层的蕴意，就不用说太多了吧？ 魔法粮食各方面的价值，自然会大幅度提升。 偏偏永夜军领就有适合大面积耕种魔法粮食的地方——北方要塞。 北方要塞周边卫星城市的居民，主要从事的工作，就是这些魔法谷物的耕种，他们算是生物异常研究所的从属，正在进一步育种，筛选最优良的种子。 魔法作物的主要研究方向目前还是小麦与玉米，毕竟他们作为人类的主要粮食作物，历史悠久，必然有自己的可取之处，相比起另找捷径，还不如将它们的可能性全挖掘出来之后再说。 除此之外，还辅助医疗研究基地种植各种药材。 随着魔法作物的研究深入，北方要塞周边变的寸土寸金，将会是必然的事情。 反正永夜军领的医疗研究基地，现在越来越像成品药研发机构，有了稳定成品制造方法后，交给下设的专属药品生产工厂进行加工生产，一方面自用，另一方面则是作为商品出口。 主要销售对象，便是安吉贝娜的红十字会医院。 安吉贝娜的红十字会医院，能声名鹊起，与永夜军领大量成品药的供给密不可分。 他们能够治愈什么病，很多时候不是他们说了算，而是永夜军领的医疗研究基地研制出了针对什么病的特效药。 要是没有了永夜军领大量成品药的供给，红十字会医院的医疗水平将会大打折扣，一夜就会回到解放前，只能停留在普通伤患处理和小病小灾上，那些需要专门药的病症，基本无能为力，因为他们没有制药能力。 这种关系，有点像肖恩前世各大制药厂与医院的关系了。 不过他们的关系更密切一些。 不要单纯以为安吉贝娜的红十字会医院需要永夜军领的医疗研究基地和制药工厂，后者对于前者也是有所需求的。 成品药生产出来后，总要投入临床试验，艾琳娜女士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盯这个，一般会转交给安吉贝娜红十字会医院进行，医疗研究基地根据临床反馈效果，进行改进。 至于里面是否涉及到人道问题，压根就不在他们考虑的范畴中，甚至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这个词，有也只存在于肖恩的脑海中。 想谈人权、谈人道，先将这个世界上数以百万计的奴隶问题解决了再说，没有大环境背景，谈这些是很扯淡的。 自从发现，只有自己在乎所谓的人道、人权后，肖恩将这个世界的医疗发展开了一个头后，制药研究丢给了艾琳娜女士，医疗推广和医术研究则交给了安吉贝娜。 反正她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在她眼中，十个病人能有三个从她的医院中被治愈，就是一种成功，更别说现在是有七个，那简直就是天大成功， 不光她自己这么认为，就连那些病人们也这么认为，圣女的名号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衰落，反而更广泛了。 至于死的那三个究竟是病死的？还是被治死的？仰或是因为试药死的？ 那就没人关心了。 毕竟没有安吉贝娜红十字会医院的话，他们死于疾病的可能性相当高，这年头感冒发烧也可能要人命的。 安吉贝娜红十字会医院之于医疗研究基地的另一个意义，是收集各种病患信息，只有足够多的具体病症信息，艾琳娜女士率领的医疗研究团队，才能对症下手，研究相应成品药。 永夜军领的医疗人员也通常丢到这些医院种实习练手，等到培养差不多后，再由军领具体调配安排。 双方的关系复杂程度，远远超出普通人想象。 塞德里克大公可不清楚里面的门道，只清楚安吉贝娜的红十字医院最近几年声名鹊起，在医疗这一块独占鳌头，而前线又是出产伤患最多的地方，要是与其展开大规模合作后，将会大幅度提升伤患存活率，这是每个统帅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等到很久以后，他才发现，光是有医生是没用的，还必须从永夜军领大规模进口成品药才成。 塞德里克大公的终点站，赫然是永夜军领。 先前在瓦莱丝塔，肖恩点头答应支援断口血堡价值千万的军需物资，仅仅存在于口头。 即便是对永夜军领来说，价值千万的军需物资，那也是一个庞大数字，需要时间调配。 塞德里克大公想没有半点付出和表示，想真正拿到手，也是不可能的。 肖恩虽然没有暗示什么，塞德里克大公最起码也要做出相应的态度，若是因为自己是苏菲丽雅的亲外公，并自持守护拜伦联盟的军功，连一句感谢话都没有的话，肖恩即便是这一次信守承诺了，估计也没下一次了。 各大势力之间，优先考虑的是利益不假，但是友情亲情这种东西，也不是一点都不存在的。 任何事情都做的太绝，那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塞德里克大公为人虽然死板方正了一些，这点道理和礼数，他还是门清的。 塞德里克大公进入永夜军领后，少不得由肖恩率领一众高层陪同，乘坐楼船，沿着永夜军领最主要区域巡视了一圈。 不同人看待同一件事物，看到的东西各不相同，看一片领地同样如此。 先前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和巴克大公乘坐楼船，从雅各布江转到朵瑙河前往兄弟港的时候。 苏菲丽雅从永夜军领上面看到了家国社稷，对英魂殿赞誉有加，并对他们井井有序的治理环境，充满了兴趣，讨论点多数是围绕着这个进行的。 因为她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统治者，看待事物，自然是从祭祀、民生、经济等方面着眼。 巴克大公则更注重永夜军领一直持续不停的基建建设和繁华景象，联想到了永夜军领超级宽裕的财政，好似从这上面找到了他们失败的根本因由。 相比起受肖恩和永夜军领熏陶多年的摄政公主，他的格局明显要小了很多，加上自身家族理念，太过强调金钱的作用，而且花钱理念也与永夜军领存在很大的差异。 他们是不停压榨自己的领民，将所有的财富收拢到自己的手中，吝啬于在自己领民身上花一分钱，他们更喜欢用没有人权的矿奴，而非自由矿工。 永夜军领从不吝啬在自己领民身上花钱，竭尽全力为他们营造更舒适的生活环境，督促引诱他们为领地创造更多财富。 而塞德里克大公进入永夜军领，对于这些基本视而不见，包括英魂殿的重视，都没有苏菲丽雅的高，反而对于安迪斯山脉易守难攻的独特地形，赞誉有加。 对于双子城、兄弟港等城市给予了最高肯定，并且进行了简单的军事推演，要是换成是他防守者，应该如何对这些城市进行布放，若是进攻者，他将会使用怎样的方法对其攻打。 这无疑对了永夜军领一众猛将的胃口，见面没半天，以碎颅者麦基、安迪斯猛虎泰戈尔为首的永夜悍将，就已经与塞德里克大公把酒言欢了。 塞德里克大公也对他们表现出了极大的喜爱，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之言，每每都能挠到他们的痒处，他终其一生，都在与他们这样的人打交道，自然十分清楚他们的喜好，所谈论的东西，多数是他们喜欢的。 塞德里克大公对他们虽然喜爱，但却不是最关注的，从进入永夜军领第一天起，他旁敲侧击的便是永夜军领的军事参谋部。 这种群策群力的军事单位，打破了这位老将军对战争的认知。 断口血堡的军队统治方式，非常依靠将领的统帅能力。 若是将领的能力超强，就容易带领一支部队打胜仗。 ( = ) 第四百五十三章 相互学习 若是将领能力稀松，就算是带领断口血骑这种精锐中的精锐，该吃败仗的还得吃。 这种模式固然能锻炼出像阿诺德这种全能型超级统帅，也容易吃一些莫名其妙的糊涂败仗。 事后总结，多数是因为当时一线将领疏忽大意，没有考虑到这种因素，这些因素通常是不起眼却致命的。 但是阿诺德这样的超级统帅，数遍整个断口血堡也不会超过一个巴掌，而他们的士兵却超过二十多万，需要防守驻扎区域超过一千多公里。 所以，里面作主导的还是那些能力中庸的普通指挥官，有的甚至是不得不矬子里拔将军，将一些能力根本不达标的提拔上位。 关于军事参谋部的事情，数年前塞德里克大公就已经通过苏菲丽雅之口了解到了对此嗤之以鼻。 由一群连前线状况都不知道的人，制定战略计划，再传给前线将士执行。 这是一种多么荒唐的战争手法？ 这是拿战争当小孩子玩过家家，等前线消息传到后方制定计划的人手中，再转回前线将士那里，那些等待命令的将士的尸骨都凉透了。 所以，塞德里克大公预言，胆敢使用这种方法的势力，绝对扛不住第一个强敌，就会被人吃的尸骨无存。 结果塞德里克大公预言破灭，人家不仅没有栽在第一个强敌的手中，反而将他们逼的狼狈不堪，不得不签订城下之盟。 紧接着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从永夜军领购买了大量传信山鹰，送到了断口血堡，才让塞德里克大公明白了这种运作模式的根基所在。 当信息传递不再是障碍，而是远远超过敌人的时候，自然会形成信息辗压，轻松自如的操控全局，哪怕中间浪费了大量时间，也比敌人快好几步。 面对这样的敌人，金斯利家族败的一点都不冤枉。 因为就算是换了他，面对这样的敌人，猝不及防之下，也会吃大亏。 手中掌握了大量传信山鹰后，塞德里克大公自然也动了组建断口血堡军事参谋部的心思，用以改变那种庸将带坏整支队伍的格局，这就是他格外看重索思尔队长的原因。 断口血堡不缺悍勇之辈，却缺少那种懂得思考、懂的观察的人。 等到伸出橄榄枝后，又觉的这件事情太唐突，故而没有在那次军事会议上提及此事。 一来是断口血堡实行眼前这种统帅模式太久，很多东西深入骨髓，想要变换新的战争模式，必然会有阵痛期，哪怕新模式再先进，若是士兵执行不得当，结果只会导致混乱，让那些将士不知道该如何行事。 奥丁大草原上，马上就要陷入大乱，这个时候绝对不适合搞军事改革，一切按照原先执行，才是最稳妥的。 二来他通过苏菲丽雅了解到，都属于二手消息，苏菲丽雅组建的私人军事参谋部，早就被她改的面目全非，参考意义不大。 现在到了永夜军领，见到正主，塞德里克大公自然要好生观摩观摩，取取经，若是自家断口血堡也要成立参谋部，应该怎么搞。 对此永夜军领倒是没有藏私，军事参谋部的操作模式，解剖开看，实在没有什么太过出奇的地方，无非就是收集消息、汇总、分析、制定策略、执行的过程。 群策群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充分利用整体信息优势，和敌人打时间差。 这里面可不光对军事参谋部的能力有所需求，对军队执行能力也有所需求，不需要多突出，至少不能太烂。 否则就算军事参谋部制定的军事计划再完美，下面的军队执行不到位，也是白搭。 塞德里克大公想要从永夜军领身上取经，永夜军领未尝不想从对方身上学习经验。 论对传统战争，尤其是奥丁兽人的了解，数遍整个拜伦联盟，舍他有谁？ 永夜军领固然有一个狄克龙，已经展现出了超级统帅的苗头，但是放在塞德里克大公面前，依旧不够看。 当初狄克龙统帅的奴隶起义军格局才多大，塞德里克大公统帅的断口血堡格局又有多大？ 狄克龙充其量自己滚摸跌打了十年，积攒了一些东西，而塞德里克大公已经名震阿沙恩大半个世纪，就连他最小儿子阿诺德将军创造的一系列辉煌也不是他所能比拟的。 在塞德里克大公面前，他只有当学生的份。 塞德里克大公在永夜军领的两周，看永夜军领领地状况的时间不超过三天，剩下的时间全与永夜军领一众参谋们泡在军事沙盘前，进行各种军事推演。 这种军事推演不局限于已发生的战争，还包括那些虚拟的，自行设定各种挑战的。 永夜军领引以为傲的兄弟港攻防反击战也在其中，依旧是永夜军领主防，塞德里克大公主攻。 结果是，永夜军领一众军事参谋，被塞德里克大公一人给逼迫的汗流浃背。 这个过程中，塞德里克大公并没有动那些已知的陷阱和条件，依旧是建立在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被永夜军领坑杀的情况下，他仅仅率领陷入绝境的金斯利家族征东军。 塞德里克大公并没有想出了什么出人意料的破局手段，而是在已知条件下，进行各种小范围得腾挪和试探，让永夜军领不得不根据他的动作做出应对。 虽然塞德里克大公依旧难逃投降败亡，却将永夜军领一众拖的疲惫不堪，在签订协议的时候，不得不做出更大让步。 与其一比，被永夜军领众将领中评价不低的麦克阿瑟就显的太稚嫩、太保守了。 谈判局也需要军事行动作为支援和配合的，当初麦克阿瑟在兄弟港过于保守、过于求稳，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了巴克大公的政治局上，自己却鲜少有军事行动，从头到尾被永夜军领牵着鼻子走，自然不足为奇。 塞德里克大公却不这么想，只要一日没有签订停战协议，就要不停的采取军事行动，不一定有什么既定战略目标，但一定不能让对方闲着，只有将对方调动起来，才有有机可趁。 在永夜军领占据绝对优势、又是自己精心布局的情况下，尚且是这种结果。 换成塞德里克大公引以为傲的战局，或者虚拟战局。 永夜军领的一众军事参谋和将军们，着实被塞德里克大公的犀利战术给惊到了。 攻的时候，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犀利无比。 守得时候，铜墙铁壁，针插不入，固若金汤。 理论，他或许说不过永夜军领的军事参谋们，但是多年战争，让他拥有常人所没有的实战经验，各种战术随手拈来，与其说是考虑周全，不如说是经验丰富，一眼就能看出哪里是关键点，该设伏的设伏，该弃守的时候弃守，该进攻的时候进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切全在他的掌控中。 以快打快的情况下，永夜军领的军事参谋们被逼的节节败退。 无数场推演下来，永夜军领的军事参谋们胜少败多，十盘中能胜两盘，就是侥幸，多数用一些比较出其不意的奇谋，在一开始就奠定了胜负优势，否则一旦拖到中后期，他们基本就是被塞德里克大公一个人玩的团团转的份。 这种战术推演，仅仅是传统战争，并没有代入永夜军领一系列还没有公开的战争武器，至多就是代入已不是秘密的黑火药。 一旦有了这个玩意作为先决条件，永夜军领军事参谋们的胜率便会大大增加。 他们已经吃透了黑火药的特性，将其玩的贼溜。 而塞德里克大公接触这种新式武器时间不长，没有完全摸透它的威力和使用方法，难免会吃亏上当，不过同样的招数，对他基本只能生效一次，第二次就不好用了，这位年过九十的老人，学习能力依旧惊人。 这是一个互相学习的过程，塞德里克大公在这两周内，对永夜军领的军事参谋部有了一个充分了解，不光摸清了他们的运作流程，同时也对他们的优缺点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对自己组建近卫参谋部有了更全面想法。 这两周，他确实凭借一己之力将永夜军领的军事参谋们给逼迫的狼狈不堪，那是因为对方吃了作战经验不足的亏，若是他们的作战经验都像自己一样丰富，不，哪怕只有自己的两三成，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对方是一群人，盯着的面和想法，比一个人要多得多，很容易抓到自己的漏洞。 自己的指挥不是没有漏洞，只是很多时候被隐藏的很好罢了！ 只有塞德里克大公自己才知道，面对这么一群人，身上的压力究竟有多大。 若是身边有一个类似参谋部协助指挥的话，自己会变的更轻松不说，他还会将整个断口血堡防线变成一个完整整体，首尾相顾，出击同步，对奥丁兽人打击面更广。 断口血堡没必要学永夜军领这般，一步到位，完全可以采取循序渐进方式，先在每一名将军身边配备随军参谋或者近卫参谋，作为一种补充即可。 永夜军领的军事参谋们，也从塞德里克大公身上获益匪浅，获得了大量书本上学习不到的东西，进一步充实了自身。 塞德里克大公临走之前，更是与永夜军领达成了合作协议。 永夜军领派遣一众高级军事参谋前往断口血堡实习，了解老式军队运行模式的同时，帮助塞德里克大公组建自己的近卫参谋部。 双方皆大欢喜，各取所需。 唯一遗憾的是，永夜军领既没能凭自身能力将阿诺德将军挖出来，也没能用塞德里克大公前来永夜军领将他引出来，包括永夜军领散布的奥丁大草原即将进入战乱的消息，也没能生效。 就是不知道像雷尔夫担忧的那样，对方没看到？还是有自己的打算。 对方早就离开了永夜军领也说不定，毕竟他蛰伏进永夜军领的消息，很大一部分是猜测，对方的性情又难以预料，说不准一转头就陷在哪个女人编制的温柔乡中，跑不出来了。 永夜军领与塞德里克大公的另一项合作项目边境互市，展开的也颇为顺利。 一来断口血堡在双方边境上的话语权足够重，可以说是一家独大，塞德里克大公开了金口，这件事情基本板上钉钉。 即便是有家族想反对，塞德里克大公一句话就能将他们堵回去，你想在边境上说了算，可以，将你们家族应该供给边境的戎边人员和物资，按照拜伦联盟大宣章规定的如数补齐，你们就有资格在上面插上一嘴，在这之前，给我闭嘴。 最近几年，拜伦联盟的很多勋爵贵族做的实在太过分，也没有脸面在这个时候冒头，尤其是奥丁大草原即将陷入大乱的时候，他们对断口血堡的依赖比平时要重。 断口血堡无论想要搞什么动作，他们都得支持，何况到现在还没有多少人认识到边境贸易能够带来多大利益。 毕竟在他们的心目中，奥丁兽人就是一群臭烘烘的人型牲口，别说手中有没有好东西，他们懂不懂的交易，还是个问题呢！ 难不成他们也能像永夜军领那样，拿出一系列超出常规的好东西不成？ 断口血堡这一次估计是穷疯了，想从其他地方搞补贴，维持自己的军费。 二来瓦莱丝塔商会现在实力雄厚，一旦被组织起来，形成的规模相当宏大。 上万辆各式各样的运输车，浩浩荡荡的奔赴断口血堡的情形，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包括那些边境走私者。 这些人原本对瓦莱丝塔商会放出去的风将信将疑，迟迟不敢有所举动，唯恐这是塞德里克大公搞出来的新花样，准备将他们引出来后，一网打尽。 毕竟这个边境互市的消息，实在太唐突了。 原本还一点风声都没有，塞德里克大公到王都瓦莱丝塔转悠了一圈，怎么到处都在传这个消息？ 怎么感觉都透着一股子不正常味道。 但是见到瓦莱丝塔商会的大手笔，却由不得他们不信。 就他们搞出来的小动作，比起瓦莱丝塔商会，简直就是九牛一毛，谁会拿这么一笔货物出来当诱饵。 他们自然会像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主动找上门来。 有了他们的协助，事情无疑容易了很多，很快便联系上了数量众多的奥丁兽人中小型部落，他们对此都展现出了浓厚兴趣。 事实上，这么多年的边境走私，早已经将奥丁兽人这个庞大市场开发成熟了，很多来自拜伦联盟的生活用品，在奥丁兽人部落中，都有庞大的需求量，但是单凭边境走私的那点量，连这个市场的微小份额都填不满。 当边境走私者将拜伦联盟准备大量出货消息放出后，闻讯的奥丁兽人部落立刻赶着大量牲口跑了过来，唯恐晚了一步，就没有自己份了。 至于原先担心的，奥丁兽人害怕这是陷阱而不敢来的情形，根本没有出现。 一是大部分奥丁兽人潜意识的以为，这依旧是那些胆大妄为的边境走私者搞出来的动作，并没有想到断口血堡在里面也掺了一脚。 ( = ) 第四百五十四章 商贸的魔力 另一个就是他们压根就没这么大的脑容量，根本不会想这么多。 就像以往一样，这些前来交易的奥丁兽人部落鱼龙混杂，有很大一部分抱着双重目的。 若是交易对象太弱小，他们不介意化身为马匪，做一笔无本买卖，反正这些边境走私者就像也韭菜，割了一茬，没过几天又会有新的一茬冒出来，他们虽然不知道这是因为受庞大利益驱使造成的，至少对方一直在这么干，根本不担心没有新交易。 若是交易对象强大的话，他们就老老实实的交易，获取自己所需要的生活物资。 也有什么物资都不携带，从一开始就准备干无本买卖的马匪部落，他们不在乎抢劫来自拜伦联盟的边境走私者，还是其他奥丁兽人部落。 但是等到了交易地点，发现这里都有断口血堡的士兵，里里外外拱卫着，心中不由自主直打哆嗦。 这些部落多数在边境线上生存多年，与断口血堡打交道也多年，最近几十年，不是他们祸害拜伦联盟，而是断口血堡反过来祸害他们。 一感觉奥丁大草原上，一些部落过于强大，断口血堡的铁蹄就会冲进来，对这里的部落进行梳理，该砍的砍，该屠的屠，毫不手软。 这些年来，断口血堡周边的奥丁兽人中小部落，为了求自保，不是向东西奥丁帝国上供，而是向断口血堡缴纳一定数量牛羊，作为保护费，不求他们保护自己，只求他们别来祸害自己。 县官不如现管。 东西奥丁帝国两大王庭距离他们实在太遥远，自己就算没有缴纳赋税，他们也不一定知道，就算知道，估计也没精力理会，总不能千里迢迢的来讨伐他们！ 反倒是断口血堡的任何一个决定都与他们息息相关，有时候直接决定他们整个部落的生死存亡，不得不小心讨好。 对这种半归化奥丁兽人部落，只要他们没发展壮大到威胁断口血堡的程度，即便是方正古板的塞德里克大公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毕竟奥丁兽人杀不尽屠不绝，只要肥沃的土地和草原在那里，就会有其他部落受吸引迁徙过来，与其来一群不受管教的生番，还不如留着一群被自己屠怕的部落在那里占地方，顺便为自己养羊牧马。 两个大势力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强的绝对性，非得一见面就分个你死我活，这种情况终归是少数，大多数是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只有双方利益不可调和的时，才大打出手。 斯特雷奇家族封地断口草原上，就有不少在奥丁大草原上厮混不下去的奥丁兽人部落，彻底倒向了断口血堡，到这里为他们放羊牧马，做起了安安分分的顺民。 也有一些liu wang到奥丁大草原上的拜伦人，为奥丁兽人开荒种地，其中以奇迹半岛为最。 西奥丁帝国当年攻陷奇迹半岛后，并没有将这里的拜伦人屠尽，而是留下了一部分人为他们垦荒种地。 经过百年的驯化融合，这些人的后代，已经没办法称之为拜伦人了，毕竟他们生在、长在奥丁兽人的统治下，很多东西都已经被其同化，康芒斯家族的统治已经成为遥远的过去，心中还惦念着他们统治的可没有几个人。 毕竟康芒斯家族的统治比西奥丁帝国的还严酷。 西奥丁帝国王庭毕竟处于半游牧状态，只有冬天才会到这里常驻过冬，大部分时间会进入奥丁大草原，只要他们按时缴纳赋税，提供他们在这里过冬时需要的食物，便很少有人会对他们横征暴敛。 很快这些闻讯而来的奥丁兽人部落发现，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遵循交易制度，这些断口血堡士兵不仅不会伤害他们，反而是他们的保护者。 对于那些纯粹想要打秋风的马匪部落，断口血堡的士兵可不客气，立刻动用雷霆手段，将他们镇压下去。 这些生活在底层的断口血堡将士，可比塞德里克大公更清楚边境贸易中的油水有多大，毕竟一些边境走私行为是在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进行的，里面有着属于他们的一部分好处。 人总要吃饭，拜伦联盟那边供给的物资紧紧巴巴，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补贴家用了。 现在塞德里克大公决定开放边境互市，自然得到他们的大力拥护，根本不用上面吩咐，他们就能将很多事情处理的妥妥帖帖的。 瓦莱丝塔商会运送来的大量无偿援助物资，更是赢得了断口血堡上下一致好感，他们就是自己的财神爷，来为自己赚钱的，当然要保护好。 一系列的原因下来，导致结果就是。 边境贸易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火爆状态。 火爆到什么状态？ 火爆到瓦莱丝塔商会原本无偿援助给断口血堡的货物，都被临时借调，作为商品出售，即便是这样，也仅仅坚持了一个月不到就脱销。 很多前来贸易的奥丁兽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讲价。 两公斤盐，丢下一头羊，拿着就走。 一口铁锅，丢下一头牛，扛起就走。 一包针，丢下一只小羊羔，拿走。 一柄铁剑，一匹三岁口上等战马，拿走。 这个价格压根就是先前的走私价，与瓦莱丝塔商会的商人们一开始准备的心理价位，何止高了一两筹，而是翻了好几倍。 没有人会好心提醒奥丁兽人，而是心安理得的大赚狂赚，哪怕大头被断口血堡吃去了，他们也有的赚。 一万辆大车货物换回来的各种皮毛将这些大车重新装满不说，还有如云一样的牲口群，数量绝对不下于三百万。 那些牲口群，年岁太小的，膘不够肥的，直接交给断口血堡处理，由他们的附属部落在断口草原畜养，年龄太老或者身有残疾，不便于远行的，当场宰杀，犒劳了断口血堡的士兵们。 只有那些膘肥体壮、年口好、价值高的牲口，才会被他们千里迢迢的往拜伦联盟内部输送。 到了类似于王都瓦莱丝塔这样的大城市，在边境上只值量两公斤盐的绵羊，一百公斤也换不来，价值不是几倍的翻，而是几十倍的翻，其中蕴藏的暴利，足够让无数人眼红。 在这种情况下，瓦莱丝塔商会的商人们，怎么可能还会从事其他方向的买卖？ 当然调集所有人力物力，主攻这一个方向。 瓦莱丝塔商会运送的皮毛和牲口，连前往王都瓦莱丝塔一半路还没跑完，就全部脱手。 脱手一支，那就就近补充货物，第一时间调转方向，返回边境线，那里正有无数闻讯赶来的奥丁兽人部落，如饥似渴的等着他们的货物呢！ 他们现在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方式，并不是长线高价，而是低价快进快出，比起前者，利润依旧翻好几倍。 毕竟跑一趟瓦莱丝塔的功夫，足够他们就近跑三四趟了。 瓦莱丝塔商会的商人们，就像是一群勤快的蚂蚁，将拜伦联盟的货物搬到奥丁兽人手中，再将奥丁兽人手中的货物搬到有所需要的拜伦人手中，从中间谋取天大差价。 雇佣断口血堡退役士兵作为雇佣兵的事情，更是一拍即合。 一方是求贤若渴，却没有门道。 另一方是没有生计，为生活所迫。 这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边境贸易火爆，更是让他们一刻不得闲，谈妥条件后就上路。 瓦莱丝塔商会丝毫不担心这些士兵的忠诚问题，这中间可是有断口血堡作保的，一旦出了问题，不用商会出惩戒队伍，断口血堡就会派人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 为了以防万一，瓦莱丝塔商会商人们挑选退役士兵的时候，优先考虑那些在边关拥有家室的，或者名声素来比较好的，之后才尝试性掺杂一些有问题退役士兵，就算他们真的出问题了，还有那些一心想养家糊口的退役士兵压着不是！ 雇佣档案和雇佣记录更是第一时间建立起来，随着这方面的信息越来越全面，雇佣行业将会走上正规化步调，到时候从者自然如云。 现在已经有了一个良好开始。 永夜军领原本通过北方要塞那线流入奥丁大草原的货物，则通过雅各布江顺流而下，到王都瓦莱丝塔之后，再转道前往边境。 他们手中掌握的茶叶、调味品和一些山珍在奥丁大草原上很有市场，价格通常也不低。 至于这些商品究竟有没有机会运往奥丁大草原，还是个未知数，毕竟拜伦联盟对永夜军领的货物同样有所需求。 等到塞德里克大公在外面转悠了一大圈，返回断口血堡的时候，瓦莱丝塔商会的商人们，跑长线的也跑了两三个来回了，跑短线的**趟都不止，分给断口血堡的那一部分利益，让他目瞪口呆，比起他出去化缘半年成果，还要大上两三倍。 断口血堡士兵一个个吃的是满嘴流油，膘肥体壮。 没办法，从奥丁兽人那里交易到的牲口实在太多了，有问题几率自然更大，全部便宜他们了。 塞德里克大公返回断口血堡后，被那些不擅长拍马屁的将军们拽着一阵狂拍，肉麻的让他老脸都要泛红了。 显然他们将这一切全部当成了塞德里克大公的功劳了。 现在他们不光拥有大量的财富入账，还甩开了退役士兵这个大包袱，为他们找到了一条全新出路，在他们的记忆中，他们就没有像现在这么宽裕过。 这才半年不到，一切仅仅处于刚起步状态。 受奥丁大草原风起云涌的状态影响，大量中小型奥丁兽人部落，为了生存往断口山脉方向涌，以躲避西奥丁帝国的兵潮。 他们的存在，让边境贸易火爆程度升级。 要是再这么持续下去，断口血堡摆脱对拜伦联盟其他大公家族的依赖都不是不可能，到时候自然拥有更多话语权。 塞德里克大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在永夜军领呆的最后几天，肖恩开始疯狂推销他们永夜军领的各种军需物资，尤其是安迪斯长弓和黑huo yao。 前者是守城利器，极大加强断口血堡远程火力。 后者则是战略利器，拥有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神奇力量。 都让塞德里克大公垂涎四尺，稀里糊涂的就签订了数千万的买卖协议，回来的路上，他还在为拿什么支付永夜军领发愁呢！ 没想到自己财政已经宽裕到，付这笔款不是问题的程度。 看来永夜军领那位年轻领主一开始就将算盘打的啪啪响，转悠了一圈，大量财富还是流到了永夜军领手中。 整个过程中，好像也没吃亏的，大家各取所需。 奥丁兽人部落获得了自己短缺的生活物资。 拜伦联盟获得了大量比较稀缺的牲口。 断口血堡获得了大量军费和军需物资。 瓦莱丝塔商人和转职成雇佣兵的退役士兵们获得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财富。 而永夜军领则顺利的将自己积攒的大量军火抛售掉，换回大量流动资金。 这就是商贸的神妙之处，整个过程虽然没有创造价值，却能让所有人都满意，都感觉自己赚了。 尝到甜头的塞德里克大公自然会对这件事情倾斜更多的关注，以确保这项买卖，能够长久的进行下去。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 里面庞大利益，拜伦联盟的其他勋爵贵族也纷纷心动了，想要从中掺上一脚。 这个时候瓦莱丝塔商会在与塞德里克大公最初谈判时的大让步，优势体现出来了，大头可是在断口血堡手中捏着。 其他人想入场，最起码也得和瓦莱丝塔商会这边持平才成，否则根本不用他们出手，断口血堡自然而然便将他们拦下来了。 现在可就不是当初塞德里克大公求爷爷告奶奶的找他们化缘了，而是他们求断口血堡高抬贵手，分他们一杯羹吃了。 塞德里克大公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强硬，想入场捞金？ 可以，只要你们与瓦莱丝塔商会做到相同程度，顺便将应支援给断口血堡的各种物资，如数补齐再说。 否则我们凭什么让你们在我们的领地中自由出入？谋取利益？ 第四百五十五章 利益取舍 一开始那些勋爵贵族还死咬着牙根，不愿意轻易接受要挟。 但是等看到别人大赚狂赚，就有点坐不住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需要支援给断口血堡的各种物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头，唯一丢的应该是他们的面子。 但是在绝对利益面前，面子这种东西，一文不值。 顿时拜伦联盟的勋爵贵族们变的，一个比一个大义凛然，支援断口血堡戎边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就算是财政再紧张，也不能缺了戎边士兵的一口吃食。 他们到边关贸易，并不是纯粹为了捞金，而是为了更好的支援断口血堡。 论不要脸程度，他们也算是到了一种新境界。 这些勋爵贵族们掌握的能量，绝对是一顶一的，他们的大规模入场，让边关贸易规模一下扩大了好几倍。 在他们的冲击下，价格出现了跌落，没有一开始暴利，但总体来说，还是有的赚。 这是市场自我调节的本能，随着时间推移，边境贸易将会变的越来越稳定，无论交易方式还是价格，毕竟奥丁兽人也不是牲口多的用不完的傻子，大部分人同样过的紧紧巴巴。 先前出高价，是因为货物少，没得选，现在货物多了，自然知道货比三家，哪家好哪家便宜买哪家。 对断口血堡来说影响不大，成交价格下来了，但是成交数量上来了，他们这个坐地收钱的地主，最终到手利益总额，处于不停上扬状态。 一心搂钱的断口血堡，现在反而不着急找西奥丁帝国的麻烦了，反正东奥丁帝国的地盘足够大，哪怕他们保持现在的推进速度，想打到狮族王庭没有半年根本做不到。 随着他们的不停推进，越到后期，难度越大。 因为在进攻过程中，整支大军也是平铺开的，攻城略地面积越大，铺的也就越大，战线拉的越长。 反倒是东奥丁帝国各大部落被他们逼的节节败退，生存空间越来越小，到最后想不联合都不成的时候，也将会是他们绝地反扑的一刻。 那时候才是奥丁大草原最热闹的时候，也才是断口血堡搞小动作的最佳时机。 现在最适合的还是不停捞金，不停储备各种军需战略物资，这种东西可没人嫌多。 还有值得一提的一件事，塞德里克大公从永夜军领出来后，并不是直接返回断口血堡，而是拜访了最后一家——曼育军领的菲利普子爵。 双方关系算是比较亲密的，当初菲利普子爵曾经自请到断口血堡戎边近十年，他率领的金驼重骑一直在塞德里克大公帐下听命，也创造了不少辉煌战绩，在断口血堡算是声名显赫的年轻一辈。 直到听闻自己的父亲博格大公遇刺身亡，他才匆匆返回了曼育军领。 原本塞德里克大公以为凭借菲利普子爵的能力，能在曼育军领横扫千军，登上新大公的宝座，让断口血堡多一个新援助者。 没想到曼育军领的状况比想象的还复杂，整个就是一烂泥沼，一头扎进去，挣扎了快十年，越陷越深。 关于菲利普子爵，苏菲丽雅已经与塞德里克大公通过气了。 即便对方是自己的亲外孙女，塞德里克大公也没有办法强行要求对方支持菲利普子爵上位，毕竟坐在她的位置上，还有自己的利益考量。 只能感叹，菲利普子爵或许是一位好将领，却不一定是一位好领主。 塞德里克大公与菲利普子爵会面，并不是提供援助和支持的，而是劝他主动放弃曼育军领继承权。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继续僵持下去，菲利普子爵的胜率微乎其微，因为他最大的支持者兰斯洛特王室已经抛弃了他，而蒸蒸日上的永夜军领却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位敌视自己的人上位。 塞德里克大公不愿意看着这位年轻将领就这么陨落在内耗中，给他提供了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 让其放弃继承权，跟随他到断口血堡戎边，由塞德里克大公作保，wei da公帕特莱姆就算想赶尽杀绝也没机会。 经过长达半个月的思想斗争。 菲利普子爵最终接受了塞德里克大公的提议。 他考虑的只怕不仅仅是上述原因，还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 曼育军领原先是三足鼎立，他与帕特莱姆的矛盾为主要矛盾，安吉贝娜在永夜军领和苏菲丽雅的支持下，闷声发大财。 他这一抽身，只剩下帕特莱姆和安吉贝娜两大势力，自己的地盘将会变成一片空白，双方有可能为了争夺自己空出来的地盘大打出手，但是双方背后站的一系列势力，又让他们不会太快出现结果，以后自己完全可以找机会重新入场。 当初他就是用这一招躲避博格大公的，现在不过是故技重施。 甭管里面有什么算计，菲利普子爵率领着自己的精锐部队，跟随塞德里克大公返回断口血堡是事实。 曼育军领的局势在僵持了长达四年后，出现了新状况。 但是接下来的剧本发展，完全没按菲利普子爵预期的来。 女伯爵安吉贝娜根本不为菲利普子爵留下的地盘所动，自始至终没发一兵一卒，任由wei da公帕特莱姆一口吃下。 事后，女伯爵安吉贝娜甚至向帕特莱姆发来了贺喜书信，并重新宣誓向其效忠，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这种效忠仅仅是名义上的，女伯爵绝对不会向帕特莱姆大公支付半个大子的税负，休想调用她领地的一兵一卒。 但是名义上曼育军领经过长达十年分裂后，又重新恢复了一统。 安吉贝娜这个选择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若是仔细研究安吉贝娜的崛起史，便会发现，出现这种状况是必然。 因为她非常精通取舍之道，当初她即便是在掌控索罗城和博格大公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与帕特莱姆联手，只求一个女伯爵，而不是自己坐上女大公的位子，就是因为她清楚，这是一条异常艰难的道路，稍微不慎，便会尸骨无存。 现在也是，她非常清楚自己为什么能稳如泰山，那就是盘踞在雅各布江一线，整个领地连成一片，后面又站着摄政公主和永夜军领两大利益共同体，他们无法忍受这条线换主人，尤其是永夜军领。 但是不代表他们会支持自己跨过帕特莱姆的领地，去争菲利普子爵的那块飞地，单凭自己，肯定会被帕特莱姆拖入战争泥沼，造成经济和实力上的消耗，得不偿失。 还不如直接将其让给帕特莱姆，自己固守现有这一线，趁着眼下这个贸易黄金季节，疯狂搂钱，只要自己手中小钱钱足够多，想要什么，根本不用自己出马，便会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性是正确的。 菲利普子爵前脚才带着精锐跟塞德里克大公返回断口血堡，后脚菲利普子爵领地中很多勋爵贵族，便拖家带口，连夜潜逃到了雅各布江边上，逆流而上，向安吉贝娜宣誓效忠。 他们也不是傻子，这些年来，谁的发展势头更好，他们心中还是有数的。 帕特莱姆现在虽然坐实了大公的位子不假，可问题是他与圣以太教廷搅和的太厉害，很多权力都被圣乔治为首的教廷成员把持架空了，索伦城更是被他们搞的乌烟瘴气，听说下面的勋爵贵族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不知道该听谁的。 相反这些年安吉贝娜依托雅各布江搞的有声有色，将原本空无一物的雅各布江沿线建设起了一系列的港口城市，繁花似锦，就连这里普通领民都富的流油。 虽说她也是女巫密会出身，但是女巫密会对这里鞭长莫及，插手的相对有限，主要话语权还是在安吉贝娜手中的，要不是受限于出身，曼育军领新大公的位子早就是她的了，有帕特莱姆什么事？ 听说安吉贝娜手下缺少可以托付重任的基础治理者，这是他们的绝佳机会，不往这里跑还等什么？ 至于原先领地，丢了也就丢了，没啥可惜的，因为这里基本上只剩下一片土地。 菲利普子爵或许是一名好将军，但绝不是一名精通建设的好领主，这些年来一直与帕特莱姆处于军事对峙，穷兵黩武，治下领民日子都不好过，要不是因为雅各布江复流，整个曼育军领重新变的适合耕种，产出勉强能维持生计了，这里早就变成一片鬼蜮了，因为来自兰斯洛特王室的支援早就断了。 最近几年，菲利普子爵治下领民依旧逃跑厉害，不得不采取强制性连坐手段，才勉强遏制。 菲利普子爵能接受塞德里克大公的建议，是多方面原因，要是再早两年，还有几丝希望，他绝对没有这么轻易放手。 安吉贝娜对他们来者不拒，甚至给出奖励政策，鼓励他们将自己领地中的领民全鼓动来。 对于她来说，现在缺的不是地盘，而是人手，相比起自己领地生养，哪有吸引现成人手更爽快，自从年前与肖恩秘晤过后，安吉贝娜便启动了一系列优惠政策，试图吸引其他领地的领民前来投奔。 确实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是与预期的相差甚远。 因为她的几个邻居都不是善茬。 上游的永夜军领就不用说，素来都是他们从其他领地吸纳人口的，想吸纳他们的，基本就是做梦，幸亏他们是安迪斯人建领，要是换成同肤色的拜伦人，安吉贝娜的日子根本没办法过，人口早就被生生吸干。 下游则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安吉贝娜具有的优势，这里基本都有，大力发展港口和商贸的不光是她，苏菲丽雅的公主领地发展速度一点不比她差。 安吉贝娜是白手起家，很多东西都是靠自己的腾挪打拼来的。 苏菲丽雅则在这里经营多年，早就打好了底子，雅各布江复流后，往永夜军领跑的运粮船，就从没停过，每年交易额绝对是一个庞大数字，大部分被她注入领地建设了。 这里安定富足多年，有着小亚细亚平原特有的骄傲，在他们眼中，除了小亚细亚平原，其他地方都是穷乡僻壤，只有别人往他们这边跑的份，没有他们往其他领地跑这一说，想吸引这里的人，基本痴心妄想。 金斯利家族倒是非常好的对象，他们领地中有大量矿奴，就算没有外界吸力，也想着逃脱。 可是这里军管的厉害，安吉贝娜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来，能私逃出来的矿奴数量十分有限。 这半年来，安吉贝娜吸纳的主要人员，还是帕特莱姆和菲利普子爵治下的，只是他们很快便察觉了这种威胁，采取了严酷应对措施。 现在菲利普子爵撤离，帕特莱姆接手，中间正好有一个空档期，自然是安吉贝娜上下其手的大好机会。 她放弃了菲利普子爵的地盘，可没说放弃他的领民。 等帕特莱姆接手菲利普子爵领地后，发现十室九空，近三分之二的人口被菲利普子爵和安吉贝娜刮走了，剩下的全是走不动的老弱病残，他守着这么大一片领地，却没有领民，又有什么用？ 愤怒的帕特莱姆大公除了发信函对安吉贝娜发表强烈谴责外，基本无计可施，他总不能为此跟安吉贝娜开战？ 他又不是傻子，这么做的结果只会让自己领地变的更稀烂，给圣以太教廷更多得寸进尺的机会。 领民虽然跑到安吉贝娜那边去了，至少还在自己治下，名义上的宣誓效忠，那也是宣誓效忠，至少wei da公名头的伪字可以去掉了，菲利普子爵宣布放弃了继承权，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现在与其跟安吉贝娜那个小贱人开战，还不如安安分分的开发自己的领地，恢复经济，现在曼育军领也算得上是风调雨顺，三分之二的领地又握在自己手中，他就不信还被一个庶出的杂种比下去不成？ 只要领地恢复繁荣昌盛了，他就不信那些领民不会往回跑，毕竟他才是曼育军领的真正统治者。 永夜军领对自家邻居的政治格局变动，投入了一定关注，发现对方并没有动安吉贝娜、动雅各布江的迹象后，就不理会了，他们更地广人稀的厉害，放着一个诺大绝望沼泽，还没有那么多人力物力去开发，更别说是拓展新地盘。 永夜军领今年的主要动作还是围绕着种族融合进行，不光是对绝望沼泽鳄族人的xin shi li计划持续进行，现在又多了一个安迪斯东峦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8 第四百五十六章 断崖氏族来投 经过为时半年酝酿准备，这项计划顺利启动。 这种迁徙在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底层的推行很顺利。 一来他们人口相对稀少，满打满算十万出头，相比起二三百万的鳄族人，这个工作量无疑小很多。 二来这里的各大氏族，已经被断崖氏族吞并的差不多了，洛克族长在这里的话语权足够重，在第十三届年度军事会议上，肖恩先做通了他的工作，有他的全力配合，自然容易很多。 三来永夜军领在这里做的准备工作足够多，军事和物资援助，早让双方建立了足够了解，一听说是去物产丰富的永夜军领，那些断崖氏族族人一个个乐的不行。 尤其是曾在永夜军领住过一段时间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战士，他们对每天都能吃饱的生活非常怀念，这次能这么顺利，里面少不了他们的一份功劳。 永夜军领的军事援助从来不是这么好拿的，一旦拿了，就要做好他们以后会要索取更多的准备，这一次也不例外。 第四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来自肯塔纳冰原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即便是那些普通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也认识到想要凭借一族之力，抗住他们的可能性相当低后，自然人心思动，无法拒绝来自永夜军领的建议。 相比起洛克族长和耶鲁将军这些统治者，他们可就没有那么多纠结了，只要能够养活饱自己和家人的肚子，他们可不在乎究竟是在那里，置身谁的统治下。 此计划启动后，肖恩自然没办法继续在学院城窝着搞学习研究，与艾布纳总议长打了个招呼，便赶往了遗迹要塞群。 经过长达半年的朝夕相处，这位老人赢得了他的信任，已经无需在他身上消耗永夜军领有限的顶级武力，对方在教学上投入了所有精力，没工夫理会其他。 遗迹要塞群，是古安迪斯帝国为肯塔纳野蛮人准备的最后一道防线，但是从永夜军领对其修复过程中看，这座堡垒群自从建成之后，就没有经过战火洗礼。 换句话说，肯塔纳野蛮人根本就没有打到这里的机会，甚至连打进东峦的机会都没有。 在安迪斯东峦与肯塔纳冰原交界处，还有一系列的战争堡垒，比这里的遗迹堡垒还要险要。 很遗憾，以断崖氏族为首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没有永夜军领的先见之明，空守着宝贝而不知道修复使用，等肯塔纳野蛮人大规模南下的时候，再想启用，什么都迟了。 在岁月的摧残下，损毁的厉害。 永夜军领掌控中的遗迹堡垒群之所以保存如此完好，那是因为过去三百年，它一直置身在安迪斯内陆湖地上湖湖底。 湖水成了它们最好保护层，防止他们被人为摧残，主体建筑保存完好度高达百分之八十。 遗迹要塞群的特点非常明显，那就是大。 不仅指它们的占地面积大，还指整体结构大，城墙都是以二三十米论，给人一种这并不是为人准备的建筑，而是为巨人准备的。 遗迹要塞群共计五座要塞，一大四小，整体呈一个v字型屹立在东峦山口，不过并不是均匀分布，以大型要塞为中心，它的右侧只有一个小型要塞，左侧则有三个。 决定它们的并不是人为因素，而是地理环境。 安迪斯山脉东峦南侧远要比北侧险要。 遗迹要塞群原名莫尔登群堡，意思就是东方最后的大门。 永夜军领将其修复后，并没有另起名字，依旧叫莫尔登群堡，只是主要塞前面加了一个新字以作区分。 新莫尔登要塞是整个防御体系中心，其他四个卫星要塞都只是它防御体系的补充，只要它无事，就算其他卫星要塞沦陷了，它们所处的复杂地形也只能允许肯塔纳野蛮人小规模渗入，而不是大举入侵。 新莫尔登用的是古安迪斯帝国遗留下来的主体，但修复过程中贯彻的却是永夜军领的立体防御理念。 不光在新莫尔登城头上架设了大量防御器械，两边山头也没有放过，想要冲击它的城门，不仅得先想办法拔除那四座卫星要塞，还要饱受三面远程轰击。 为了确保它的安全，碎颅者麦基率领的永夜集团军第一军团和他的近卫军团调到了此线驻守，在新莫尔登军团组建起来之前，他们基本会被钉死在这里。 肖恩抵达这里，不过是做出一个姿态，向断崖氏族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表示永夜军领非常重视他们。 实际工作不用他出马，专题会议早就开了七八场，所有问题被安排的妥妥当当。 肖恩先前给了洛克族长两个安置提议，与安迪斯人混居和划分专门定居点。 洛克族长选择了后者。 洛克族长也知道，一旦选择撤入永夜军领，被他们同化xi nao，是不可避免的，但能保持一部分自己的东西，还是尽可能保留一部分。 想来想去，断崖氏族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自身的血统和骨子中的野性。 至于文化传承那玩意，早在他们从肯塔纳冰原退入安迪斯山脉东峦的时候，就丢的差不多了。 就算有，在永夜军领领先整个世界的精神文明建设面前，也会溃不成军。 在这一点上，洛克族长倒是与肖恩的想法不谋而合，永夜军领也需要断崖氏族保持原先的特性，帮助他们培养优良士兵。 他们还没有撤入永夜军领，那些将军们就已经为了这支优秀的兵员打破头了。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身体素质那是有目共睹的，一个具有他们部分血统的碎颅军团，已经让碎颅者麦基作为王牌多年，更别说这些血脉纯粹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 当然了，经过永夜军领这么多年培养的碎颅者军团，已经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不再是单纯依靠血统带来的那点蛮力作为优势，要真是这样的话，他们早就被淘汰了，这些年来碎颅者麦基对它们的训练，一日都不曾落下过，好东西更是没少往自家划拉。 同等数量下，碎颅军团与断崖氏族正面硬刚，前者胜面将会更大。 断崖氏族不光装备不行，训练编制都跟不上趟，当年在人熊耶鲁率领下入侵安迪斯环形山脉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什么编制可言，完全是凭本能作战，最近也不过是在狄克龙生拉硬拽下，有了一点点这方面稚形，不过仅限听懂简单号令，至于打配合就不要想了。 那些将军们可不在乎这些，只要身体底子好便可以，其他没有，可以训练嘛，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不过肖恩到现在还没有点头，对于他们的安排，他心中已经有了腹案，等将他们全员安排进永夜军领，吃干净抹尽再说，否则也不敢放心使用不是。 断崖氏族并不是一股脑的撤入永夜军领，而是分拨陆陆续续撤退，毕竟前线还有肯塔纳野蛮人压着。 优先撤进来是那些老弱病残，这个开始的早，三个月前就已经零零散散执行，最先进来的那些，都被遣送到为他们精心准备的新定居点，开始新生活了。 肖恩今天来迎接的，是洛克族长和耶鲁将军率领的断崖氏族的八千精锐，这是整个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精华所在。 在狄克龙率领下，他们虚晃一qiang，将一波比较激进的肯塔纳野蛮人摁死，形成恐吓局面后，星夜赶路，踏着朝阳开进了新莫尔登。 到现在肯塔纳野蛮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早跑光了，还傻乎乎的缩在东面，轻易不敢往西跑，按照他们的情报效率，至少也得两三个月，甚至更晚，才会发现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早就跑光了。 一群身高平均二米二三的彪形大汉，浩浩荡荡的行军过程，确实相当具有视觉冲击。 虽然他们的秩序混乱了一点，装备破败了一点，这些对永夜军领来说，是事吗？ 根本不是事，用不了两年，永夜军领已经成型的训练手段，就会让他们脱胎换骨。 碎颅者麦基用实际行动证明，没有天生军纪散漫的种族，就看你各种奖罚手段到不到位，只要到位了，就算天生蛮性十足的肯塔纳野蛮人，也能训练成军纪如铁的士兵。 最重要的是，他们以后就属于自己的了，这种感觉真的很爽，哈哈…… “从今日起，断崖氏族将会誓死追随领主，领主的敌人即是我们的敌人，领主剑指方向亦是我们冲锋方向，哪怕粉身碎骨，再所不惜，断崖氏族族人将会世世代代遵从此誓言，有违此誓，当如此矛。”断崖氏族族长洛克单膝跪在肖恩面前，将一柄折断长矛递给肖恩，宣誓效忠。 肖恩居高俯视才发现，短短半年不见，洛克族长的头发已经有过半花白，面孔苍老了十几岁，并不是突然进入了衰退期，而是这段时间承受的心理压力太大所致。 肖恩面容肃穆的接过了断矛，高举过顶道：“我承诺，从今日起，我视断崖氏族所有同胞为我子民，你们对我不离，我便对你们不弃，有我一口吃食，就绝不会让你们饿肚子，你们宣誓效忠我，我亦承诺给予你们和你们家人提供庇护，从今日起，让我们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呼哈……” “呼哈！”洛克族长第一个高声响应。 “呼哈！”下面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也跟着一同响应。 “洛克族长快快请起。”肖恩第一时间将洛克从地上搀扶起来。 “领主大人说错了，从现在开始已经没有族长了，只有一名随时听候领主大人调遣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洛克族长摇摇头纠正道。 “先前我已经说过了，我尊重你们部落的传统和习俗，自然包括你们原先的部落模式，虽然进入永夜军领后，你们的族人不会居住在一起了，但是断崖氏族依旧是断崖氏族，你依旧是他们的族长，这与你们效忠我，并不冲突，我只是你们的领主，不是你们的族长，这并不是二选一的问题，而是两者并存的，族长无需在意。”肖恩耐心的解释道。 他对于这些虚名之类的东西并不是特别看重，因为这并不是维持一座领地统治关键。 并不是对方尊称自己一声族长，自己就会真的变成他们的族长，让他们对自己忠贞不二。 真正关键的，是自己能给他们的生活带去怎样的改变和福利？ 要是改变足够大，福利足够明显，就算是没有表面这个称呼，他们也对自己心悦诚服，反之，就算他们迫于形势加入了，用不了多久依旧会走上叛乱之路。 “领主大人，是我见过胸怀最宽广的人。”洛克族长由衷称赞，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结，既然对方都不在乎这些，自己这么在乎做什么？ “军事参谋部的决定应该跟你们说了吧，不知道族长有什么意见？”肖恩旁敲侧击的问道。 洛克族长的这八千山地肯塔纳野蛮人，自然不能直接丢入安迪斯环形山脉中，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这里是永夜军领的核心腹地，必须保证绝对安全。 军事参谋部的意见是将他们一拆为七，其中六支分别安置进永夜军领的六个整编军团中，剩下的一支则由肖恩带走，准备将他们安置进即将组建的领主近卫军中。 名义上的理由是，他们聚集在一起给永夜军领带来的后勤补给压力太大，不适合集中训练，交由各大军团代为训练。 实际上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无非就是监管同化。 “刚刚我们已经对领主大人宣誓效忠了，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是领主大人的领民，领主大人怎么调遣安排他们，我都绝无二话。”洛克族长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这种情形完全在意料之中，自从他点头答应肖恩的提议，他就已经想到了。 因为换成是他，自己领地中有这么一支超级武装，他也不放心。 “族长没有其他意见，那这件事情，咱们就这么定了，耶鲁将军就随同一个千人队留在新莫尔登协助麦基将军训练驻守，至于族长，我身边最近比较缺人，就委屈族长暂时跟在我身边，协助处理一些事物，顺便联络联络感情如何？”肖恩这一次谈及的是断崖氏族两位实权人物的安置问题。 人熊耶鲁虽然对断崖氏族并入永夜军领，表现出了强烈敌意，但是这个人的心思比较纯粹，反而比较好拿捏。 上一次，永夜军领通过那几千号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俘虏，便将他吃的死死的，更别说现在整个断崖氏族都在永夜军领肚子中，更蹦跶不出浪花来。 只要永夜军领真诚实意对待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他就得死心塌地的为永夜军领卖命。 反倒是洛克族长比较难处理，不光对方是一族之长，还因为对方有着异于普通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智慧和深沉心思。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三位一体法师塔 算计来，算计去，暂时还将对方留在自己身边看着最合适，一举数得。 一来表现出亲密关系，安抚那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心，顺便也向治下领民释放出自己对断崖氏族的重视之心，防止出现人为排挤的状况。 二来将他拴在身边，那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想要搞小动作，就得掂量掂量，别到时候连累了自己的族长。 三来洛克族长一直表现出不俗的智慧和大局观，加上人老成精，人生阅历丰富，既可以当参谋又可以当护卫用。 四来就是真的联络感情了，与其建立深厚私人感情有益无害，加上在自己身边接触的东西更高端，方便打消对方心中不满，加快他融入永夜军领的步调。 “我完全服从领主大人的安排。”洛克族长自始至终都表现出了一副我已认命的态度，你们怎么安排，我就怎么服从。 恰恰这种态度，说明他心中还有怨气。 对此肖恩装作不知。 肖恩在新莫尔登停留了三日，等断崖氏族这八千精锐被拆分干净，分拨运往各大军团进行安置后，便带着洛克族长和狄克龙将军乘船转道前往北方要塞。 之所以将狄克龙将军带上，自然是为了年度军事会议上提出来的另一个计划——领主近卫军。 这件事情，各大将军相当上心，年度军事会议结束，返回自家军团后，便开始选拔人选，然后送到了北方要塞的训练营，在这里进行二次选拔，最后组建成军。 虽然这支军团定名为领主近卫军，由领主直接统属，不代表肖恩直接当将军，他哪有这么多时间去训练他们。 但是永夜军领的高级将领现在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大部分都抽掉不出来，有这个时间的只剩下刚刚从安迪斯山脉东峦撤下来的狄克龙将军，他也是统帅这支军团的最合适人选。 狄克龙加入永夜军领的虽然比较晚，但是他表现出来的能力和品性，还是值得信赖的，也只有他才能压得住那一堆渣子头。 作为精英中的精英，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一群桀骜不群之辈，尤其是很多曾经是原先部队的佼佼者，想要压服并整合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狄克龙将军，十分擅长这个，当初他可是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将鱼龙混杂的奴隶起义军生生粘合到了一起，发挥出不俗战斗力，现在给他一支精英中的精英，还不知道能带来怎样的惊喜。 与以往一样，这位出身低微的将军，听到这个消息后，宠辱不惊，好像没有太大感觉，但是两人也算是交往甚久了，肖恩能从其细微表情中察觉对方内心波动。 对方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欲无求，至少这件事情让他心动了。 相比起掌握一支名震天下的精锐军队，更有成就感的，大概就是亲自训练一支。 对于有没有名震天下的机会，狄克龙并不担心，他现在担心的，大概是自己能不能做好这件事。 肖恩并没有陪他们在路上磨时间，等将他们送上前往北方要塞的楼船后，他骑着黑项圈先走一步，直奔北方要塞。 之所以表现的这么迫不及待，是因为费迪南德总工程师刚刚给他送来一个好消息，他的专属法师塔正式完工了。 用长达半年时间建造一座塔，对费迪南德总工程师来说，已经十分低效率了。 之所以耽误这么久，既不是人员不到位，也不是材料不到位，而是在建造过程中，费迪南德三易设计稿纸。 这种独特建筑不同于普通建筑，在建设过程中暴露出了不少问题不说，费迪南德在建设过程中，也有了更好点子，只能将已经建设了一半的建筑推翻重建。 对费迪南德这种精益求精的态度，肖恩给予了默认和支持，因为他知道这种专属法师塔仅仅是第一座，却不是最后一座，以后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耗费的人力物力更多。 不在最简单时候让费迪南德多练练手，等以后耗费更大的时候再练不成？ 等肖恩看到永夜军领第一座简易法师塔的时候，依旧大吃一惊。 这座法师塔实际模样，比肖恩当初与费迪南德商讨的第一个版本图纸，大了整整三分之一。 原定图纸，只有二十七米。 实物，则有三十六米。 原定图纸，是直来直去的烟筒状。 实物，则要厚重许多，底部八米四四方方，就好像一个矮小城堡，上半截也不是单一筒状，而是多塔结构，远远望去就像三个兄弟相互依偎在一起，不过靠近了便会发现，三塔并不是分立的，而是有一部分连在一起。 看到它的第一眼，不用费迪南德总工程师介绍，肖恩便能联想到其中的好处，这种结构不仅抗风能力更强，也变相的增加了建筑表层面积。 若是放在普通建筑上，增加建筑表层面积，等若是凭空增加建筑材料和各项费用。 但法师塔不是普通建筑，建筑表层面积大幅度增加的好处多不胜数。 比如动用的玉石原料增多了，其能容纳的术法能量上限自然跟着增加，能量反应室的同一单位术法能量流经这里的时候，停驻时间更长，对整体建筑的滋养效果更明显。 比如上面可以铺设的术法回路将会比原先增加数倍，这自然意味着上面铭刻的类术法能力将会增多， 肖恩一开始对这座法师塔的定位就是大型强化感知塔，现在明显不是了，强化感知这项类术法能量符文，仅仅占了三塔之一。 另一座塔上镶嵌的术法回路，肖恩也辨认出来了，正是永夜军领另一个已经成熟的塔——落雷塔。 肖恩认出它，并不是因为上面的术法回路，这个大部分都镶嵌深埋在砖石结构内部，从外表看不出什么来。 而是落雷塔接通后，那种顶部电芒闪烁的模样，十分好辨认。 所以，最后一座法师塔上面镶嵌的是什么类术法回路，肖恩就无从猜起，只能等到与费迪南德总工程师碰面后，听对方的介绍了。 这一次肖恩对费迪南德算是彻底服气了。 他一个与术法能量绝缘的普通人，竟然凭借从自己这里听到的一知半解的意见，硬生生的设计出了无比适合术士使用的建筑，肖恩先前亲自出马，也没有这么多奇思妙想。 这也难怪施工期一拖再拖，因为他们的工程量是原先的三倍，不，应该是四五倍，整体结构也变大了。 要是对方自身也是一名术士就好了，说不定还有更不同的视角和体会。 话说回来，若是换成术士的话，他只怕就很难在建筑上面花费这么多的心血，毕竟自身修炼也是非常耗精力和时间的。 世上本就没十全十美的事情，永夜军领的第一座法师塔能够建成这幅模样，肖恩已经心满意足。 见到费迪南德第一面，肖恩便竖着大拇指给予了他高度肯定道：“这件事情找费迪南德先生，我一开始就认定没错，现在看来，我依旧低估了费迪南德先生的水准，竟然带给我这么大的惊喜，你这第一总工程师的名头，当之无愧。” 费迪南德露出了一个矜持笑容道：“我也是在建造过程中突发奇想，没想到竟然成功了，但是具体效果如何，还得领主大人试验过后才知道，若是理想，咱们就继续坚持这个思路，若是不理想的话，那就得推翻重建了，到时候领主大人别怨我浪费人力物力就好。” “大胆尝试，才能创新嘛，要是拘泥形式和思路，咱们就不用向前发展了，甭管是好是坏，费迪南德先生这种创新和开拓精神，值得赞扬和学习。”这种时候，肖恩只会给予肯定和支持，只有这样以后才有惊喜，而非简简单单的完成任务。 “我做的每一分成绩，都与领主大人的大力支持密不可分。”费迪南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动，“要是换成别的领主见到我这么乱来，只会将我扫地出门，再也不用我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永夜军领的头号总工程师想起了什么不愉快回忆，神色明显有几分黯然。 “那是因为他们是一群不识货的庸才，他们活该只能住猪窝。”肖恩哈哈大笑道，“若是没有他们的不识货，哪有我们领地捡一个大钻石，费迪南德先生能不能带我参观介绍一下，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是我的荣幸，领主大人请跟我来。”费迪南德兴趣十足，介绍自己的得意之作，正是他的乐趣所在。 “请！” 肖恩紧跟在费迪南德身后，拾阶而上。 费迪南德边走边介绍道：“为了防止意外，我们从山体底部就开始层层加固，从能量反应室架设出来的能量输出主管道便设在这里。” “能量输出主管道？”肖恩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你是说那条主梁里面全是能量输出管道？我不记得你们的预算中有那么多的金属？” 在能量反应室依托的山体上，有一个直上直下的钢筋混泥土结构圆柱，与山顶的三位一体法师塔直接相连，即便是隔了数百米，也能看得十分分明，要是费迪南德不说，他压根就没往能量输出管道上联想。 毕竟正常情况下的能量输出管道，仅有主电缆那么粗。 费迪南德露出了一丝得意笑容道：“领主大人先前不是说了吗？当所有玉石原石连起来的时候，就是一个整体，既然咱们拥有足够玉石原石，那就直接将其通到能量反应室外面就是了，不同样也是一条巨大的能量输出管道吗？ 体型大有体型大的好处，易于构建更复杂的术法回路，里面还有鲍尔大匠的最新研究成果，多层立体回路和节点回路结构，无论这条管道还是法师塔上面，都运用进去了。 只可惜依照目前的工艺水准，只能做到三层，再复杂就无能为力了，也会影响主体坚固度，得不偿失。” “三层立体回路和节点回路结构？你们已经投入实际应用了？”肖恩眼睛瞪的更大。 立体回路和节点回路结构，这两项技术肖恩是清楚的。 这是从克莱恩部落亡灵化士兵身上扒下来的骨甲中发现的。 立体回路是骨甲拥有比钢铁铠甲还要强悍防御能力关键所在，越强大怪物身上扒下来的骨甲里面的立体回路层数越多，给人一种他们要是持续进化下去，将会有无穷无尽层的感觉。 节点回路结构则是一种相对密闭结构，能对术法能量进行反复运用，减少散溢和消耗。 原本这两项技术由肖恩利用术法感知能力一点一点的感知推演，后来突发奇想研制出了那些普通人大匠也能使用的感知塔，让他们也能感知到原本只有术士才能感知到的东西后。 肖恩便将这个任务甩手给了北方要塞兵工厂的一众工匠们，相比起他亲自出马，他们单人速度确实慢一点，但是架不住他们人多势众，合力之下，反而要比他快很多。 年前的时候，鲍尔大匠还和自己说，凭他们现在的技术很难人工打造，一转头他们投入实际运用了。 不过仔细一想，这中间并不冲突。 鲍尔大匠先前说的没办法投入实际使用，那是指在武器铠甲，而不是指建筑上。 至于两者通用与否，根本不是一个问题。 无论是雷塔还是感知塔，仰或是武器铠甲上的附魔术法回路，都是来自那些变异动物们。 只要能确保术法回路的连贯性，其对大小、形状并没有太高要求。 建筑上面的术法回路明显要大很多，并且是能重重拆解建设，自然不存在技术难度。 费迪南德总工程师毫不犹豫的将那些大匠们给卖了，笑着道：“他们想给领主大人一个惊喜，所以没有提前与领主大人通气，经过反复试验侥幸成功，但还是那句话，具体效果怎么样，还是领主大人试过才知道，所以这次建塔成功，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众人齐心协力的结果，尤其是兵工厂的大匠们，他们提供了无私技术支持，术法学院的师生们也跟着出谋划策，没少做试验。” 说到最后，费迪南德已经算是为其他人邀功了，看得出他们这次合作，让他们建立了不浅的交情。 这次建造经验也让费迪南德意识到，想要建造真正的法师塔，仅凭自己一己之力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以后类似涉及到术法的建筑，还少不了他们的大力支持。8 第四百五十八章 有前置的选择自由 “等论功行赏，少不了他们。”肖恩哈哈大笑道，“既然术法学院都已经参与进来了，费迪南德先生一定没少跟那些小家伙们打交道吧，怎么样？里面有没有在建筑方面崭露头角？或者比较感兴趣的？费迪南德先生想不想收一位术士作为弟子？” “收一名术士作为弟子？”这次轮到费迪南德露出震惊模样了，结结巴巴的道，“领主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从那些术士学徒中，选一名作为徒弟，学习建筑建造？” “没错。”肖恩给出了肯定答复道，“费迪南德先生先前建造法师塔，应该体会到了这种不便吧？尤其是术法方面的东西？” “确实如此。”费迪南德认同的点点头道，“无法感知术法能量，是我最大的缺陷，因为我很难切身实地的体会你们那种独有感觉，这些建筑又在术士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这次要不是有术法学院的师生在，说不得每次都要将领主大人千里迢迢的叫回来，进行各种尝试，寻找出最优的来。” “这一次是有术法学院的师生在，下一次呢？这种类型的建筑将会越来越多，远的不说，单说在规划中的就有三座，我这边的各种试验一结束，那边就会投入施工，每一次总不能临时借调人吧！”肖恩目光长远的道，“若是有一名术士学徒带在身边，这方面方便了很多不说，以后类似的工程交给一名精通建筑学的术士，不将会更简单吗？” “这个……我想倒是想，但是让一名术士从事建筑学，未免太屈才了吧！”费迪南德一脸犹豫。 以前之所以想都没敢想过这方面，是因为在他心目中，术士是高高在上的，与建筑学完全不搭边，哪怕他现在在打造法师塔，也没有敢往这上边联想。 “费迪南德先生未免太小瞧自己的技艺，这绝对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尤其是与术法力量结合后的魔法建筑学，对军领的重要性，远远超出你的想象。”肖恩只能感叹，费迪南德有时候思维挺开放、挺散发的，有时候却又被自己的想法给限制死了，“费迪南德先生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主持建造一座能量反应室？当咱们自己能够建造能量反应室的时候，意味着什么？需要我向费迪南德解释吗？” “自己建造能量反应室？”费迪南德目光有些呆滞的喃喃自语的重复了一遍。 当自己能够建造能量反应室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样的法师塔，他们可以种遍永夜军领掌控的每一寸土地。 意味着只要有能量反应室存在的地方，慢慢都会变的与北方要塞相似，成为高浓度术法能量笼罩区。 代表着北方要塞中很多独有的东西，可以大面积普及。 他刚刚想到的仅仅是最浅层的表面，更深层的东西，他已经不敢多想，因为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变的无比陌生。 “那个时候，你还觉得屈才吗？”肖恩笑着道，“等有空，我亲自陪你去一趟术法学院，许你从中挑两名作为学生，专攻这一块，给你十年，必须让他们超出你这个老师才成。” “两个？！”费迪南德已经开始双眼冒绿光，没想到肖恩不仅准备挑拨术士给他做学徒，这一调就是两个，迫不及待的道，“那咱们还等什么？走啊！” “这法师塔总不能介绍一半就算完事了？我等这个可是等了半年了。”肖恩没好气的道，“这件事情也不能随便抓壮丁，至少在一定程度上遵从他们的个人意见，看看他们对这方面感不感兴趣，要是不感兴趣，被咱们强行拽来，到时候培养起来，事倍功半，还不如暂时不声张，费迪南德先生平时再多跟他们接触接触，探探他们的底，选中好苗子后，我再出面不迟。” 永夜军领的术士学院，也实行的军管制度，里面的学员，有一个算一个，自从觉醒的那一天开始，就会被强制征召入伍，拥有永夜军领军籍。 责任与福利基本并存。 从那一天开始，他们的吃穿、教育，一切都由永夜军领支付，包括他们的家人，也会跟着享受福利，会被永夜军领调配到最优渥的岗位进行安置。 责任就是向永夜军领奉献自己的忠诚，服从领地的调度和安排。 从他们出生在永夜军领那一天开始，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他们根本没得选。 当然了，永夜军领在这方面给出的政策足够优惠，很多家庭都憋着力气，想要生出一个能觉醒的孩子，从而改变自己后代和家庭的命运！ 怎么可能家中有觉醒的人，还藏着掖着，有好好的日子不过，去投奔其他人？ 这又不是当初安迪斯人还孱弱的时候，逼的那些觉醒的术士们不得不离开大山。 术士学院的那些学员们，想要调配给费迪南德，不过是肖恩一句话的事情。 不过在采取强制措施前，肖恩还是喜欢询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然后再做决定。 这叫有前置的选择自由。 听起来好像很虚伪，但是这种方法有时候蛮收买人心的。 毕竟大环境是强权主义盛行，这种有前置的选择自由，至少看起来比较宽松人性一些。 “是我心急了，听领主大人的。”费迪南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咱们继续说这座法师塔，等我仔细研究研究那些学徒们，看看谁在这上面，能走的更远再说不迟。” “这就对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然我已经许诺你了，肯定跑不了，可以慢慢选，说不定到时候分配给你的术士学徒不止两名。”肖恩将话题重新转回了法师塔上面，“你这三塔结构，一个是咱们预先的感知强化，另一个应该是大型落雷，最后一个是什么？” “云雾。”费迪南德并没有卖关子，直接回答道，“传说中的法师塔，都是攻防一体，咱们的虽然是简易版本，但是有条件的话，该具备的还是具备不是，感知方面有感知塔，攻击上有落雷塔，就差防御塔才齐全，在众多术法回路中，我觉得这个云雾最合适不过，开启后，不仅能将自己置身在战争迷雾中，还能为自己增加一份神秘感。” “费迪南德先生考虑还真周全，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尝试一下了。”肖恩一脸跃跃欲试。 费迪南德一说，他便知道这个术法回路是哪个了。 肖恩的灵魂兽卡中有一张鲜少动用的——吐雾蜃蟒。 一来是，这张兽卡太过独特，巨蟒的那种行走运作模式，到现在肖恩也有点接受无能，整个人在地上蜿蜒爬行，即便是处于灵魂状态，也麻酥酥的，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一样。 二来是，这张灵魂兽卡的能力太特殊，听名字便知道了，它最擅长的是吐一种带有一定致幻作用的迷雾。 这种迷雾一经吐出，便会长时间不散，但是形成的速度比较缓慢。 生物状态的吐雾蜃蟒是不折不扣的宅物，出生后，找到一个适宜自己居住的地方，基本就不会再挪地方倒，到时候不用刻意吐雾，它的呼吸中便自带，随着长大成年，它吐出来的迷雾便会笼罩数十公里乃至上百公里的沼泽或者森林，这里都将会是它的狩猎区。 在这里它便是至高无上的狩猎者，很多个体实力比它强大的存在，也容易陷入幻境中不可自拔，最终变成它肚子中的食物。 这种术法倒是定点防守的绝佳选择，就连其带有的致幻作用也不需要担心。 变成附魔的类术法，和生物本能还是存在一定差异的，其基本变成了一个稳定的能量输出装置，只要投入使用的术法能量足够，云雾可大可小，完全看法师塔的掌控者。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法师塔面前。 近在咫尺，更能感受它的宏伟和高大。 虽说肖恩前世的时候，见识过各种钢铁森林，比这还要高好几倍的摩天大楼，也没少见识过。 但是现在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不仅仅是其具有的功能，还因为这座巨塔是属于他自己的，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这座巨塔的内部结构，比起外表的宏伟高大，要略显狭窄一些。 一来那种多角的多面结构，会占用很多内部空间。 二来就是墙面足够厚实，底部结构厚重的就跟城墙一样，足够两米，全是用各种玉石原石镶嵌砌成的。 这么做并不是单纯为了追求牢固性，这只是附带的，主要还是为了增加玉石原石的使用量。 肖恩曾经跟费迪南德提过，玉石原石的储藏术法能量特性，他记在心里了，想方设法增加它的用量。 毕竟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楼阁，功效重要性远远超过居住需要。 这座高塔虽然比设计之初变高了很多，但是内部依旧只分为了九层，楼梯位于最中间，顺着一根足有三四个人抱粗的柱子盘旋而上。 这一次不用费迪南德总工程师解说，肖恩也猜出了那条柱子的来历，用玉石原石砌成的能量输送管道。 三座塔，三个术法回路，实际上是用的一根能量输送管道，真正意义上的三位一体。 费迪南德这一次带给肖恩太多太多惊喜。 巨塔的总控制室，被安置在了最顶层。 与其说是控制台，不如说是一座用玉石砌成的座椅。 难怪马歇尔每次见了费迪南德，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那是守财奴见了花钱狂魔，心惊胆战啊。 这座改良版本的巨塔投入的玉石原矿，比预算的多了十倍不止。 幸亏永夜军领有自己的玉石矿场，否则单凭这些材料没有千万根本拿不下来。 这哪里是建造，根本是拿钱堆。 要是实验结果没有想象中的理想，推翻重建，即便是心素来比较大的肖恩，估计也得心疼的抓肝挠肺。 费迪南德这一次心气还是有点大了，依旧是在追求一步到位，根本没有考虑失败后的严重后果。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说这些也没有用，而且即便先前知道，肖恩也会选择这么做。 这是探索路上必须付出的代价，若是连这点代价都不愿意付出，术法这条路就不要走了，前面全是迷雾笼罩的未知。 肖恩点头与费迪南德示意了一下，坐上了那张玉石制成的椅子，那种感知塔启动的玄妙感觉并没有出现。 肖恩转头望着费迪南德道：“好像和正常的术法启动开关不太一样，这一次你们玩的什么新花样？启动开关在什么地方？” 费迪南德拍拍自己的额头道：“不好意思，领主大人，竟然将这个至关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在你的左手边，有一个提拉机关，用力的拉一下，等一下无论发什么事情，领主大人都不需要惊讶，那只是正常机关启动，我们已经反复验证了其中安全性……” 费迪南德还没有说完，肖恩已经在左侧的提拉机关上，用力拉了一下。 咔嚓！咔嚓！咔嚓！ 一阵机械齿轮转动声传来。 肖恩所坐的玉石椅子连同周边的地面，以一种均匀速度向地面沉去。 就算没有费迪南德的解释在前，肖恩也不会感觉丝毫惊讶，毕竟只是一小小的机械传送机关。 肖恩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看看自己的工匠们又搞出了什么匠心独具的新花样。 玉石椅子降落下去之后，一个密封夹层出现在了肖恩面前。 这个密封夹层的空间并不大，只有二十平方米见方，巨大玉石椅子落在正中间后，就更显狭窄了。 毫无疑问，周围的空间全部用玉石原石填充，拼凑成了一道道术法回路，最终在肖恩的脚下汇聚。 换句话说，这个玉石座椅就是整座法师塔的启动开关。 这确实是一个十分巧妙的设计。 肖恩已经没有时间感叹这个了，因为术法能量的洪流已经到了。 当初那座感知强化塔上面的术法能量流，与其比起来，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若是将其比喻成一条河流的话，这座巨塔上的就是奔腾的雅各布江，还是刚刚复流的那一种，而是肖恩则坐在风口浪尖上，被这股实质化的能量流直接喷的离坐而起。 但是刚刚离开玉石椅子没几毫米，便又被上面的强大吸力，生生的吸了回去，因为术法力量已经开始融入他的身体，将他视为整个术法回路循环的一部分。 咯咯！ 轰隆！ 嗡嗡！ 各种似真似幻的声响在肖恩的脑中回荡。 咯咯！ 那是自己身体在术法能量洪流冲击下的呻吟声。 无论是肖恩还是费迪南德，都在一味的追求法师塔的体型，原本的单塔结构变成三塔结构。 能量输出管道，唯恐太细，限制单位时间内能量输出速度。 玉石原矿，唯恐用的太少，限制术法能量储存上限。 建设过程中，唯恐技术太过单薄，永夜军领最新术法黑科技全部运用上去了。 林林总总结果导致，他们这次建塔空前成功，三体法师塔强悍能力，远远超出了肖恩的想象。 但是他们唯独忘记考虑一样，操作者的能力是否与之相匹配？ 现在肖恩的痛苦模样显示，答案是否定的。 汹涌的术法能量不是一星半点超出肖恩身体承受能力，那种咯咯声，是每一寸骨骼、每一个细胞的呻吟声，它们在被庞大的能量压碎撕裂。 但是肖恩的意识却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 那种感觉就像是原本一直在用一台低配电脑，开机时间以分钟论的那种，猛然升级成了顶级配，不光拥有固态硬盘、独立显卡，还拥有水冷系统的那种。 肖恩感觉自己的思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意识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 ( = ) 第四百五十九章 意外收获（求月票） .. ，奥术起源 一个念头间，他似乎已经围绕着整个三体法师塔转悠了一圈，周围一切尽收眼底，由于速度太快，他似乎拥有了多维视角，法师塔的状况和费迪南德有点惊慌失措的模样，同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费迪南德惊慌失措的原因是，巨塔正在剧烈晃动，从上到下都在，能够让人明显感受到的那种，他正手忙脚乱的往玉石座椅消失的地方冲，想要查看肖恩的状况，要是他建造的法师塔第一次启动就出了问题，尤其是永夜军领最高统治者置身其中的时候。 要是肖恩在里面出点任何意外，就算将他抽筋拔骨，也难顶其罪。 但是肖恩的意识流转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到了费迪南德的一举一动，就跟电影慢动作拆解一样，变成一帧一帧的。 不过比起费迪南德，肖恩反而没有那么惊慌，哪怕是在整个法师塔看起来要崩塌，自己的身体快要被术法能量洪流撕成碎片的情况下。 因为他现在庞大的有点逆天的意识，可以顺着术法能量逆流而上，已经在巨塔内部转悠了一圈，找到了巨塔地震般摇晃的原因。 不用问，肯定是因为术法能量。 这些术法能量在巨塔的回路中流动的时候，因为玉石原石并不是钢铁结构，内部乱七八糟的杂志太多，流动的时候自然没有那么顺畅。 不过术法能量展现出了惊人的重塑能力，就像一只无形大手，正在调整着整个巨塔的结构布局。 就跟水流一样，找到适合自己走的路线。 若是巨塔的结构太过单薄，这种全方位的微调，还真有可能直接将其摇晃塌了。 好在费迪南德先生在建设它的过程中，足够舍得用材料，加上第一次建这种比较单薄的超高层建筑，坚固一直是他优先考虑的问题。 不光是各种钢筋用的足够多，自身结构也足够厚实。 所以这种微调应该有惊无险，反倒是因为这种微调，费迪南德他们原先施工中的一些小错误，强行被调整了过来，并且进行了优化调整，找到了最合适的路线，这就有点妖孽了。 除此之外，因为术法能量大量充斥的原因，那些玉石原矿开始绽放出了一丝丝微芒。 肖恩可以确定，这并不是因为意识视角，对术法能量敏感产生的，而是一种可以用肉眼辨识的微芒。 这种光芒并不强烈，十分柔和的那种，有点像小时候玩的夜光表在黑暗中发出来的光芒。 但是架不住巨塔中使用的玉石原矿足够多，当这种微光汇聚到一起的时候，便能够从法师塔中透出，为其笼罩上了一层光环效果，即便是隔着很远，也能清晰可辨。 尤其是魔法生物孵化场、北方要塞兵工厂这些离的比较近的单位，受到影响最大，还以为发生了地震。 一个个都从工作场地中冲了出来，被法师塔展现出来的情形震撼住，一个个交头接耳。 “究竟怎么回事？” “法师塔这是启动了？” “应该是，算算时间领主大人应该抵达北方要塞了。” “但是为什么会引发震动？周边地形费迪南德先生不是反复勘测，说是处于山体主梁上，并进行反复加固了吗？”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在这方面又不是专业人士！” “法师塔发光又是什么道理？” “不清楚，肯定是与术法能量有关。” “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从能量反应室方向传过来的。” “这个声音我听到过，术法能量从能量反应室中抽动时，会产生类似嗡鸣声，不过以前都是可有可无，我还以为是错觉，这次法师塔抽动动作太大，所以才会产生这种动静。” “我们用不用上去看看？领主大人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不了解情况，法师塔又太过巨大，贸然上去，不仅帮不上忙，反而添乱，我们要相信领主大人，相信费迪南德先生。” “希望领主大人无碍。” 肖恩只有很少一部分精力在他们周围，主要精力还是集中在自己的身体中。 当有一半精力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在他的眼中，自己的身体进行重组了。 肉体部分成为了幕布背景，各个器官用术法能量线条的方式进行重组了，那种情形与灵魂兽卡的能量骨架有着惊人的相似。 若是自己能按照看到的术法能量线条，构建一副能量骨架，岂不是就是一张新的灵魂兽卡？到时候将会拥有一副能量之躯可以运用？ 当然了，这种想法仅仅存在于理念中。 如何保证灵魂兽卡能量骨架的稳定性，又如何将其压缩进一张兽皮卡片中，这里面满满的术法黑科技，不是想象就能做到的。 而且自己目前处于一种非正常的超频思维中，思维能力与自身能力明显不同步。 这种表现体现在他对肉体的指挥能力上面，就像费迪南德一样，肖恩的一举一动都变成了慢动作分解，明明他已经第一时间向身体下达了拉动机关，停止法师塔运行的命令，身体也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但是他的思维已经转悠了一圈又一圈，观察到n多信息，他的这个动作才走到一半，手刚刚摸到机关，还没来得及做出拉的动作来。 这个动作被肖恩临时叫停了。 因为刚刚他又有了最新发现。 自己身体固然在术法能量洪流的冲击下，出现了崩溃迹象。 但是这种迹象刚刚出现，便被那些术法能量用一种恐怖速度修复了。 术法能量本身就有超强肉体融合能力，这种特性在术士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更别说肖恩有着其他术士没有的优势，那就是这些年来，他有事没事就会蹲能量反应室。 毫不夸张的说，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术法能量的海洋中浸泡过。 在肖恩不知情下，身体平时感觉不到的角落中，已经沉淀满了术法能量。 平时还看不出什么来，现在肖恩的肉体遭到破坏了，它们就全冒出来了，不光自身在修复肖恩的身体，还会汲取那些无主的术法能量。 而现在肖恩的身体中、身体周围，最不缺少的就是无主术法能量。 赫然形成了一个微妙平衡。 破坏与修复的微妙平衡。 若是肖恩贸然拉下机关，停止术法能量洪流，反而会因为打破这种平衡，让自己身负重伤。 既然确定自己一时没有生命危险，肖恩反而不着急了。 因为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越长，对自己越有利。 这些身体组织在毁坏与修复之间，正在变的与众不同，其与术法能量的融合程度和容纳上限，都在一丝一毫的增长着。 自己建造法师塔的另一个主要目的，不就是用来修炼吗？ 虽然状况与预想的有点不太一样，但自身在增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便足够了。 至于肉体那边传来的刺痛和瘙痒，对肖恩来说都不是问题。 因为凭借现在强大的意识，想切断与身体之间的联系，不要太简单。 刺痛和瘙痒这种感觉，某种程度上是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向大脑释放身体不舒服的信号。 肖恩现在对自己身体状况一清二楚，自然对它们暂时不需要了，直接屏蔽掉便可以。 在展开对术法奥秘探索和自身修炼前，肖恩并没有忘记法师塔中还有一位惊慌失措的总工程师。 心念一动，一股庞大的意念向费迪南德笼罩过去，“费迪南德先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领主大人？是你在和我说话吗？你现在怎么样了？情况有点不对，你快点出来，咱们先退出法师塔再说！”费迪南德惊喜的四处张望。 他现在已经冲到了原先玉石座椅所在的位置，试图打开法师塔操控室，查看肖恩的情况。 但是他突然想起，当初设计这个独特操控室，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从外面伤害里面的操控人员，虽然预留了从外面打开的机关装置，但是操作起来十分繁琐，一时半会很难打开。 刚刚他在疯狂敲击地板，让肖恩快点升上来，却迟迟没有反应。 不知道肖恩出了意外？还是因为地板层太厚，对方根本没听到。 这一刻费迪南德反而痛恨起自己来，先前设计的时候搞的太面面俱到，唯独没想到里面的人出点事情怎么办。 现在猛不丁听到了肖恩的声音，自然又惊又喜。 “能听到便好！”肖恩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接着道，“费迪南德先生不用担心，我现在没事，但是也没有办法轻易移动，你建造的这座法师塔，超乎想象的成功，现在贯通术法能量后，它已经活了起来，正在对自身进行微调优化，等调整完后，自然就会恢复正常，在这之前，我必须呆在这里，在这之前，还需要费迪南德先生出去安抚解释一下。” “法师塔正在进行微调优化？”费迪南德露出了一个不敢置信的表情，这种特性应该是活物身上才出现的吧？出现在建筑身上，那就前所未闻了。 “没错，就是微调优化！你们在布置术法回路的时候，明显存在着漏洞和错误，术法能量在流通的过程中，自动对这些地方进行了强行修正，这些地方我都已经记录下来，到时候交给先生总结经验用。”肖恩由衷赞叹道，“费迪南德先生，你们确实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虽然我不清楚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法师塔什么样，但是这一座绝对已经拥有了它们的几分风采。” “我现在最庆幸的事情，是领主大人没事，否则我就是整个军领的罪人了。”费迪南德抹了抹脑门子上的冷汗。 若是换作之前，听到这个称赞和消息，他绝对兴奋不已，但是现在，他心中只有庆幸。 庆幸法师塔成功了，庆幸肖恩没出意外。 否则别说是建造真正法师塔的梦想，自己会被永夜军领领民生撕成几半，还是个未知数。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竟然在这座法师塔身上融入了这么多不确定的技术，全然忘记了，法师塔并不是普通建筑，能量反应室中的术法能量也不是那么好调用的，一旦启动，将会是一个恐怖吓人的术法回路。 没玩出人命，他们是真真得到幸运女神庇护。 现在满心满脑的都是后怕，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这不是没事情吗？费迪南德先生多心了。”肖恩故作轻松的道，“任何新鲜事物，总要冒几分风险，我希望费迪南德先生能将这件事情看的淡一些，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十分有意思的是，肖恩似乎能够感受到费迪南德在想什么，这又是一件全新的体验。 并不是肖恩的意识被无限放大后，突然拥有了读心术，而是全方位观察中，从费迪南德眼神波动、呼吸、表情变化这些微表情中推测出来的，肖恩以前可从来没有经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一切自然而然便做到了。 费迪南德能联想到的凶险，肖恩实际早就想到了，而且在意识中转了数百圈的那种。 但是想这个完全没有意义，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以后再从事类似的事情，吸收经验教训，更小心谨慎一些。 论起危险性，还有比过新式武器研制的吗？ 难不成他们因为害怕武器研制过程中潜在的危险，还不研制了不成？ 法师塔也是如此。 能量反应室亦是如此。 他们以后不仅要建造和开发，还要加大力度的那种。 “明白。”费迪南德微微沉默了一下，接受了肖恩的建议，他能感受到对方对他的保护之意，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对他的影响绝对是最大的。 “那外面的事情，就暂时交给费迪南德先生了，我这边的情况一有转机，立刻出去，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至少要在这里呆一周左右。”肖恩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和法师塔异动情况道。 “一周？”费迪南德再次露出了惊讶表情道，“领主大人的吃喝用度怎么解决？” “我现在的情况有点特殊，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这么说吧，我现在进入了一种修炼状态，我身体现在已经成为了法师塔的一部分，能量反应室中术法能量进行微调的不光是法师塔，还包括我的身体。”肖恩决定简单的解释一下自己的状况，否则很难说服担心自己人身安全的领民们。 “身体进行微调？”费迪南德表情明显是在听天方夜谭。 法师塔在术法能量的影响下，进行微调，这个还勉强可以理解。 肖恩的身体也跟着进行微调，怎么个微调法？ 难道那些术法能量，也改变肖恩身体中的术法回路不成？ 可他的身体中有术法回路才成啊！ 这个就完全超出他的理解范畴了。 “费迪南德先生放心，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有益无害，是很多术士梦寐以求的。”肖恩语气轻松道，“说不定，一周后，你们能够亲眼目睹阿沙恩大陆有史以来最年轻掌控级术士的出炉也不一定。” “掌控级术士？”费迪南德震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自家领主到明年才年满三十！ 这个岁数成为一名大骑士算不上太稀奇，就算是成为冠军骑士也勉强能接受。 毕竟肉体训练在年轻时期，更容易达到巅峰。 若是一名骑士在四十岁之前，冲击不到大骑士，这辈子基本就无缘更高层了，因为在那之后，身体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大骑士冲击冠军骑士的年限会往后拖一些，但是也不会很多，六十岁之后，就大幅度减少，七十岁之后的凤毛麟角，八十岁想都不要想。 术士的状况基本上是反过来的。 ( = ) 第四百六十章 灵魂编程（求票） .. ，奥术起源 三十岁的术士，多数还停留在操纵级别，密语级的凤毛麟角，掌控级那是前所未有。 别说三十岁的掌控级术士，五六十岁的都十分稀有。 至少费迪南德熟知的掌控级术士中，艾琳娜女士算是最年轻的一位了。 “明白了。”费迪南德慎重其事的点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一刻，费迪南德好像肩扛起了一个重大使命。 对于一名即将成为掌控级术士的人来说，一周不吃不喝，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要是真的能成为一名掌控级术士的话，他们现在冒的这点风险又算不上什么了。 毕竟一旦迈过去，将会是海阔天空，永夜军领的国运绵延数百年是可以预期的了。 在肖恩的率领下，发展十年的永夜军领就现在这副模样，百年之后又是怎样的景象？ 故且不提费迪南德出去后，怎么向北方要塞察觉异常的领民解释三体法师塔的情况。 解决完身外事后，肖恩收敛全部心神，开始专攻自己的身体状况。 虽说在术法能量的冲击下，身体已经达到了一种微妙平衡，却不代表肖恩什么都不能做。 被放大了无数倍的灵魂意识，调控起术法力量来，不要太简单。 平时需要消耗大量精气神才能调控的它们，现在想捏扁就捏扁，想捏圆就捏圆，不要太简单。 当脱离了肉体限制，意识竟然能与术法能量如此完美的配合。 话说回来，肖恩意识到这一点，明显有点后知后觉。 灵魂兽卡很早以前就向他诠释了这一点，动用灵魂兽卡时，灵魂意识与身体分离，无论动用的术法能量再多，他的精神也不会感觉疲惫。 这一次因为法师塔上面有一个专门用来放大感知意识的术法回路，为了追求一步到位，这个术法回路被费迪南德放大到了一种恐怖状态，更别说是里面还运用了多重黑科技，相比起上一次使用感知强化塔，又不知道放大了多少倍。 若是将上一次肖恩放大后的灵魂意识比喻成小溪的话，现在的灵魂意识是汹涌澎湃的雅各布江，天地间好像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一样。 要不是自己身体独特状态不能太分神，他早就恨不得像上一次一样，让自己的灵魂意识遨游天地去了。 不过他能做的事情依旧很多。 比如对法师塔和自己身体进行微调。 肖恩当然不会任由术法能量自行乱搞。 虽说术法能量依照自己的惯性，能对法师塔和自己身体进行一定程度的微调。 但是这种微调里面有太多偶然因素，有点像生物的进化变异，里面是存在成功率的，往往失败的几率更高。 法师塔倒是次要的，主要是，肖恩不想自己的身体亲自感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谁知道它会将自己整成什么鬼模样？ 刚刚肖恩跟费迪南德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说全面。 经过最初期的惊讶和震撼后，现在真正操盘者是肖恩。 当然了，想凭借放大后的灵魂意识，操控眼前这股术法能量洪流也是不现实的。 要是肖恩敢硬上，最终结果就是自己被冲击的支离破碎。 好在这股术法能量洪流是没有意识的，只是遵循着本能，在里面奔涌，而奔涌路线还是费迪南德为它提前铺设好的。 将这股术法能量比喻成水流是不合适的，毕竟水流压力大，还有爆管子的可能呢！ 术法能量却不会。 将其比喻成电流，更恰当一些，必须有一个完整的回路，它们才开始真正流通。 只是这个回路上面还存在着不小的问题，术法能量流经那里的时候，对其进行微调。 其中问题最大的便是肖恩的身体。 这种情况有点像，别的地方都是八行车道，到了肖恩这里突然变成单行的了，自然会形成交通拥挤。 若是放在电线线路上，就是短路跳闸，作为短板的那一部分，承受不了庞大能量，直接爆掉。 但是相比起普通材质，经过多年修炼，肖恩的身体韧性十足，再有就是术法能量自身具有的温养性、以及玉石座椅承担掉了能量输送大头。 并没有将肖恩当场爆掉。 反过来开始扩充肖恩这条单行车道，试图将其也变成八行的。 这也正是肖恩当初预想的修炼捷径，虽然中间过程出了一点问题，但是最终结果还是与预期一样。 不过在第三视角中，自己的身体是没办法看了。 由于自身训练从来没有松懈过，肖恩就算与消瘦无缘，也能称得上健美壮实。 短短几分钟不到，就跟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胖了何不止一圈两圈。 这种胖当然不是正常胖，而是水肿一样的胖。 就跟一个巨大气球似的，好像一戳就会爆掉。 这不光是大量术法能量在肖恩体内积累，无法消耗的结果。 还有他身体各项组织被术法能量快速破坏，又在修复形成了大量组织液，不过这些组织液的主要成分不是水，而是术法能量。 一开始，肖恩的主要注意力放在法师塔上面，利用杠杆原理，按照自己的意愿，调整法师塔的整体布局。 相比起费迪南德这些人来，肖恩在术法回路这一方面，才是真正的专业人士。 感知强化、落雷、云雾三大术法回路，其中有两个更是他亲手解析出来的，这些都装在他的脑海中。 仅仅用了一个呼吸不到，他的意识便沿着整个法师塔内部结构跑了一圈。 又用了十个呼吸，肖恩便将其在自己的脑海中转化成了立体模型。 肖恩现在的状况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强化感官这么简单，就连意识的转动都跟着水涨船高，跟一台精密计算机般，运算能力都跟着大幅度提升。 这个立体模型在自己的脑海中成型后，各种肖恩已知参数，开始往里代入，然后自动推演出最佳状态。 这个工程量就比较浩瀚繁琐了，不仅因为涉及到的参数太多，还因为他并没有全程参与法师塔的建设，后期的一些地质情况并不了解，参数不全面，必须反过头去，利用庞大的意识，对周围展开探测。 对普通人无比困难，必须借助各种工具，外加推算才能得出的数据。 对现在状态的肖恩来说，不要太简单，他不光能透视，甚至能深入其中。 肖恩从两方面下手，一方面自行收集数据探索，另一方面再次找上了还没有从塔中出去的费迪南德，再次用意念震动术法能量道：“费迪南德先生，请等一下，我还需要你协助我做一件事情。” “领主大人？”费迪南德着实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你是怎么做到的？” 费迪南德先前明显有点魂不守舍，这一次对话才意识到，两人先前的对话不同寻常之处。 他先前听到的肖恩的声音明显怪怪的，与平时存在很大差异。 这一次更是跨过了数十米，重重房间与他对话，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无需惊讶，这只是一种术法的运用，先前我已经说过了，你们这次建造的法师塔比你们想象的还要神妙，这只是它的一个最简单运用。”肖恩耐心解释道。 “以后若是有机会，领主大人一定要详细说给我听听。”先前的那种后怕略微消退，费迪南德的注意力重新转向了法师塔上面。 刚刚其展现出来的一系列特性，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想象，让他情不自禁的怀疑，这玩意究竟是不是自己亲手建造的那一座。 “这个自然，事后我会出一份详细的评估报告和优化图纸给你。”肖恩并没有拒绝，因为之后还需要费迪南德建造更多法师塔，“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法师塔的所有设计和建造图纸，包括你对周围展开的地质勘测数据。” “这个没问题，这些都在旁边的营帐中放着。”费迪南德有些挠头的问道，“只是领主大人如何看？图纸和数据的数量有点多，有点乱，我还没来得及系统整理。” “这个你无需担心，你只需要在前面领路，带我去你的营帐便可以了。”肖恩道。 “好的，领主大人请跟我来。”费迪南德话出口，才想起他根本不知道跟自己对话的肖恩在哪里。 貌似自己一直在对着空气对话，细细一想，这种感觉蛮渗人的。 费迪南德有点头皮发麻的带着不知道跟上来没跟上来的肖恩，直奔自己的营帐。 这些年他的工作风格一直没有变，对于那些比较重要的项目，都会全程跟踪，吃住都在工地上，这一次也不例外。 费迪南德一边挑开门帘往里走，一边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对肖恩道：“领主大人，你还在吗？就是这里……” “你不需要进来！”回答他的肖恩声音并不在他身边，而是在费迪南德的营帐内。 费迪南德这才发现，自己的营帐中已经是一副群魔乱舞的景象。 所有图纸全腾空而起，所有的书籍正在疯狂翻动。 就好像有无数人，在同时翻看它们一样，速度快的吓人，从对方翻动书籍速度来看，他在每一页上的停留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三秒。 费迪南德可是非常清楚，自己房间中，无论图纸还是书籍，都没有常规意义上的，多数是比较专业、生涩、偏僻的，很多人看个一两页，就无比头大的那种。 很多图纸更是草稿性质，自己平时即兴画的，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既有有用的，也有已经被遗弃，但是感觉想法和创意很好，舍不得丢弃的，有一些更是鬼画符一样，连费迪南德自己辨识起来都十分困难。 但对方翻看起来，同样显的没有丝毫障碍。 费迪南德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在冒冷气，因为这与传说中的撞鬼并不无二致，费了好大毅力，才抑制住了扭头便跑的冲动，一直不停在心中安慰自己。 这只是术法力量的运用。 没错，这只是术法力量的运用。 一名马上就要冲击掌控级的顶级术士配上一座独一无二、拥有充足能量的法师塔，能做出怎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自己都不应该感到意外。 这种情形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 这证明了自己建造法师塔的成功。 自己应该感到高兴！ 只是这种自我宽慰，能够起到的作用究竟有多大，就只有费迪南德自己心里清楚了。 幸亏这种煎熬并没有持续多久，就算是建造图纸再多，也架不住这种无数人同时翻阅，自己刚刚从法师塔中往这边赶的时候，对方只怕早已经抵达了。 那些翻飞的图纸、书籍，很快便一本本的重新落回了书案上面，比起原先的杂乱无章，这次井然有序，甚至进行了详细归类。 肖恩的声音再次凭空响起道：“费迪南德先生，已经可以了，我需要的东西已经找到，你可以忙自己的事情了，有什么需要，我会再找你的，抱歉，现在的模样，应该给你带来不少困扰，下一次找你的时候，我会尽量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还有，这件事情，我希望先生也帮我保密，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费迪南德的心理波动，显然没有逃过，拥有全知全能视角的肖恩。 “明白，领主大人尽管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费迪南德略带尴尬的回应道，被人窥破想法的感觉并不好受。 也明白肖恩为什么有这样的叮嘱，若是肖恩高居法师塔，意识便能够无声无息抵达北方要塞的任意一个角落的话，等若任何一个人没有隐私可言。 虽说这个时代并没有那么注重隐私权，但是随时随地，暗中都有可能有人盯着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多谢。”肖恩突然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道，“我走了。” 似乎为了表示自己已经离开，营帐的门被推关了一下。 费迪南德依旧在原地僵站了数分钟，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庞，走出了营房，去安抚那些闻讯而来的北方要塞人员去了。 安抚过程中，对肖恩用的全是敬称，一句额外的话都不敢多说，因为他不确定，高居法师塔的肖恩究竟妖孽到什么程度，能不能查看到自己的一言一行。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北方要塞他是一刻钟都不想多呆了，以后能不到这里来，就不会到这里来。 并不是他心中有鬼，而是这种大白天见鬼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未来一段时间，他是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费迪南德的异常反应，让肖恩意识到，自己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模式，究竟有多渗人，同时又能做多少不可思议的事情。 刚刚那种在费迪南德营房中疯狂翻阅书籍，便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但是现在做起来，是如此的轻而易举。 费迪南德安慰自己的倒是没错，肖恩使用的依旧是术法力量，不过是最简单的隔空控物，自凡是术士达到操控级，都会有这一手。 但是像肖恩刚刚这般，同时控制十几样图纸、书籍，那就有点超出想象了，即便是像艾琳娜女士和妮蒂亚大长老那样的掌控级术士，也很难做到这一点，更别说速记。 ( = ) 第四百六十一章 符文化细胞 肖恩刚刚当然不仅单纯的翻阅它们，它们现在还属于自己脑中的一部分。 当然了，这种速记，只是单纯速记，就像复印扫描一样，只是将他们印入自己的灵魂意识中，根本没有时间分析它们的具体意思。 也不需要具体思索，对于现在的肖恩来说，这些数据只是基础参数，帮助他分析巨塔情况用的。 肖恩知道数学在智能逻辑思维方面有用，但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运用上了。 他现在在自己脑海中搭建法师塔的模型，并将各种参数代入进去，进行自动优化类比。 一方面是法师塔对他的灵魂意识的放大和强化。 另一方面则是对过去三个月，肖恩从艾布纳总议长那里学到的奥数的一种运用。 刚刚在从费迪南德的营房中，收集信息的时候，感觉平时那种阅读方式，太过费时费力。 自己又处于灵魂意识状态，不能被想象力限制住了自己的手脚。 突发奇想的想到了前世的扫描机。 电脑程序都能做到的事情，人的大脑为什么做不到？ 尤其是自己现在比超级大脑还超级大脑，简直就是超频大脑。 所以肖恩对自己的灵魂意识进行了编程。 这个编程可不是指的肖恩前世的那种计算机程序编程。 计算机程序编程是指将人的意图，转化成计算机能够理解的方式和语言，并达到目的。 而肖恩现在针对的是自己的灵魂意识，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他只需要人为性的，将自己的灵魂意识切割成无数个小单位，然后每一个小单位中，或储存一个字符，或储存一个数字，或储存一条既定信息。 当这些小单位联系到一起的时候，便是一篇文章，一张图纸，或者一个数学公式。 然后再分出几个具有基础辨别意识的单位，将读到的文章或者图纸，利用这些小单位进行自动排序便可以了。 当所有的记忆，按照这种方式进行分类完成的时候，一个大脑数据库便成型了。 换作以前，别说是做，肖恩连想都不敢想。 但是现在他不仅想了，而且做了，还成功了。 刚开始使用灵魂兽卡的时候，肖恩还在为一心两用发愁，经过长时间的锻炼，虽然有了举足长进，但是想要双线操控，也非常消耗心力，稍微不慎，就会两边同时犯错。 现在他已经不知道在分心几用了。 很快法师塔的最新优化方案，便出现在了肖恩的脑海中，这应该称之为这座法师塔的最佳建造图纸，至少已有条件下的。 虽说肖恩现在能利用灵魂意识引导术法能量流，对法师塔一定程度的微调，这种调整还是相对有限的，至少没有办法将整一层都砍去。 真要做到那种程度，那就不是微调了，而是重建。 肖恩只能够在原先基础上，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给有限度的纠正。 不过费迪南德确实有自己的独到之处，目前为止肖恩还没从法师塔上，发现不可饶恕的致命错误，都是些自己能修复的小毛病。 主要集中在术法回路这一块，毕竟费迪南德在这方面不是专业人士，又是第一次操刀这种独特建筑，哪怕是参考了其他术士的建议，也很难做到尽善尽美，能够做到现在这种水准，已经殊为不易。 对法师塔的微调工作，充其量繁琐一点，但是称不上具有挑战性。 至少相比起人体这一块来，它的挑战性不是低了一两个档次的问题，而是根本没有可比性。 先前已经说过了，在肖恩的视角中，自己的身体状态很多独特，是以类似于灵魂兽卡的能量体的能量骨架体现的。 在修复法师塔，调整那些术法回路的时候，肖恩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无论是那些魔法生物，还是奥丁兽人，他们的类术法能力，多数是源自于体内的术法回路。 自己的身体此刻正处于毁灭重塑的过程中，自己是不是可以通过控制术法能量的方式，对自己的身体进行编辑，铭刻几个术法回路进去？ 对奥丁兽人几大种族的术法回路，他可是再熟不过，无非就是那几条血管线路的问题。 这种想法一经出现，就像魔咒一样，在肖恩的脑中发酵，挥之不去。 理智告诉他，这是一个无比疯狂的念头，那不是别的，而是自己的身体，一旦出点问题，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自己现在状况，就已经冒天大风险了，不能继续由着自己的心胡搞了，幸运女神不会永远都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冒险精神又在告诉他，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自己能成功的话，将会开启一个前所未有的先河，就算不能掌握在人身改造术法回路这项技术，至少自己将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类术法。 理智又在说，这么做风险与收获不成正比，永夜军领已经掌握了比较成熟的附魔技术，各种类术法能力，附魔装备上面都有，明明一件或者几件附魔装备就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冒险？ 冒险精神又开始叫嚣了，性质不一样，这等于是双重防护，要是能将守护术法回路铭刻到自己身上，在自己的术法能量耗尽之前，自己岂不是不死之身？附魔装备又不能时时都带在身边，总会有疏忽的时候，这个可是绝对的保命法门。 两种念头，就像两个小人，在肖恩的脑海中疯狂掐架。 各有各的道理。 理智是安全为上，不应该再继续作死。 冒险精神是，术法力量道路的探索，本身就风险重重，若是惧怕风险，只会让自己裹足不前。 最终肖恩既没有听从自己的理智，也没有服从冒险精神，而是采取了相对折中的办法。 并没有直接对自己的身体动刀，就像理智所说的那样，现在在永夜军领类术法能力并不值钱，充其量就是一件附魔装备的价格。 自己就算是掌握了在人身体上改造术法回路的技术，也没有什么意义，难道还能像附魔装备那样普及不成？ 像眼前自己身体的状况，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不具有普适性，其所代表的意义，立刻大幅度缩水。 在自己身上铭刻守护术法回路，非常具有诱惑性，但是这种诱惑性还没有大到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毕竟其性能上与附魔装备有很大的冲突性，守护附魔徽章，他现在向来不离身的。 听起来好像是双重防护，实际上依旧是一层，其能撑多久，最终还是要看自己拥有的术法能量总量的。 不过冒险精神说的也没错，现在的机会千载难逢，若是不做点什么，实在是太浪费。 术法探索这条道路，更是困难重重，若是过于担心自己的安全，反而会举足不前。 没错。 就像自己先前对费迪南德所说，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或许会让自己拥有窥视掌控级的机会，但这并不是术法这条道路的终结，在肖恩看来，这仅仅是一个开始，里面还有更多的奥秘等待着他去探索。 远的不说，单单一个能量反应室，就算是凭借现在大脑的运转速度，想要将其的奥秘完全解析出来，也不是三年两年能完成的。 更别说还有灵魂兽卡这种黑科技。 理论上讲，古安迪斯帝国时期能做到的事情，那是都能复原的，即便是眼下做不到，那也是受大环境的限制。 肖恩更没忘记，当初解封阴影噬魂豹的时候，通过它的视角看到的是一个截然不同的灰白世界，其中蕴藏的信息，到现在他也不敢深想。 而这些事情，随着大环境的复苏，那是都有可能面对的。 自己总不能等到事情临头的时候，再去探索吧？ 那个时候，什么都晚了。 肖恩采取的折中办法，是从自己身体的一段无关紧要的毛细血管下手，感受一下其中变化，再决定之后的行动。 但是还没等到动手，仅仅是观察了一下其中状况，就沉迷不可自拔了。 他先前以为，术法能量仅仅是简单的维持细胞组织崩坏和恢复的循环过程，但是当意识进入细微级，发现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术法能量不仅仅是修复细胞这么简单，并且在强化和重构。 在术法能量的主导下进行重构，当然是按照术法能量的方式来，不光这些重构的细胞里里外外，充斥着术法能量，自己的细胞内部赫然出现了一个个玄奥无比的文字——基础符文。 更有意思的是，这些基础符文中，以火居多，不知道是不是受自己原先体质影响。 肖恩现在还没有办法猜测，这种铭刻在细胞中的基础符文对自己身体意味着什么，但绝对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因为一旦与基础符文挂上钩，就意味着对术法能量的运用更上一层楼，更别说术法回路便是通过这些基础符文组成的。 当自己的身体细胞全部都符文化，所谓的术法回路，对自己来说还是问题吗？ 自己刚刚在自己身上铭刻术法回路的想法，与其比起来，无论工程量，还是代表的意义，那都是小儿科，完全没有可比性。 有了这个，谁还有功夫考虑术法回路的事情。 肖恩开始有意识的推进这件事情，有了他的意识主动引导，术法能量洪流的破坏性和修复性，都呈几何倍飙升。 但是等到真正追求起来的时候，肖恩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那些细胞被扯碎，重新构建的次数足够多，一点一滴吸收的术法能量，融合达到一定程度后，才会自然而然的出现基础符文痕迹。 基础符文一旦在细胞中出现，术法能量就很难撕碎它们，更准确说，应该是无法撕碎它们。 因为术法能量在这种细胞中，畅通无阻，何来撕碎？ 相反再有术法能量流经它们的时候，那些基础符文便会闪烁一下，从术法能量中抽取一丝，虽然是微不足道的一丝，要不是肖恩的灵魂意识处于一种特殊状态，根本感受不到这么细微的术法能量。 那些基础符文每吸收一丝术法能量，自身便会明亮一分。 一开始，这些细胞的符文痕迹几乎淡的不可见，要不是细胞不再重复先前毁灭和重构情形，想察觉它们都困难重重。 随着吸收的术法能量越来越多，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清晰，与其说是细胞，不如说是一个符文。 现在肖恩身体中，这种带有基础符文的细胞，不超过万数。 但是人身体中的细胞那可都是以万亿论的，根据前世的科学家验证，人全身细胞在40到60万亿之间，每分钟死去的细胞数量都是以亿论的。 上万个细胞，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照这个速度，想将全身的细胞全部转化成这种状态，肖恩哪怕进入掌控级，有生之年也不一定能完成这件事情。 最重要的是，很多细胞的寿命非常短暂，很快便新陈代谢掉，若是一眨眼间，它们全部新陈代谢掉了，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沉迷于转化和研究中的肖恩，并没有考虑这么长远的事情。 先前术法洪流的这种转化，明显处于无组织、无计划的。 所以被转化成这种特殊状态的细胞，就像星辰一样，镶嵌在肖恩的身体的各处，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不对。 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它们虽然没有连成片，确实不能为肖恩所用。 但也不是一点意义也没有，有它们所在的位置，明显的变成了一个术法力量吸引源，会有术法力量受到它们吸引，术法力量从它们中间转悠一圈出来后，不光有一部分被其吸收了，还有一小部分打上了肖恩的专属灵魂烙印。 有了肖恩的专属灵魂烙印后，它们的狂暴性，立刻降低到了对肖恩身体组织无害程度，反而是那些遭到破坏的细胞，会优先吸收它们，修复自身，因为里面有肖恩的专属气息，融合起来，水到渠成。 只是那些细胞实在太过微小，转化出来的术法能量更是细微的可以，被它们自发性打上肖恩灵魂烙印的术法能量，一从它们那里流出来，还没等走到第三家，就已经被吸收利用了。 不过有了这些点后，它们周围细胞的转化速度明显在变快。 肖恩的灵魂意识参与进来后，开始有意识的控制一部分术法能量流的移动方向，沿着一条固定的线开始转化身体细胞。 这条线不是别的，正是先前肖恩拥有了强大感知能力后，第一眼观察自己身体时出现的能量骨架。 肖恩知道这条能量骨架意味着什么。 其意味着一个生物对术法力量运用的最快捷通道。 一个能量骨架便能支撑起一张灵魂兽卡，而每张灵魂兽卡中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专属类术法。 肖恩非常好奇，若是自己的身体的能量通道，用这种方式打通了，将会带来什么？ 人类难道就真的没有属于自己的类术法能力？ 还是像其他生物那样，因为天地环境的异变，为了适应新的环境，对自己进行了自我封印？ 这个就无从猜测了，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条能量骨架搭建成功后，肖恩对术法力量的运用，将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状态。 这条能量骨架很大程度上是与血管重叠的，但是又摒弃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同时又打通了一些捷径。 术士们的能力又被称之为血脉之力，就是因为术法能力的施展，很大程度是依托血管的搬运。 就算是一名掌控级，除非拥有附魔装备，能够借助充能宝石中的能量，否则也很难做到瞬间释放术法。 包括奥丁兽人这种，天生能施展类术法的人，也不是想怎么用就能怎么用，必须提前蓄力。 术士等级越高，施展术法力量速度越快，并不是因为他们掌握的术法能量总量变多，而是他们能更好控制自己身体，让术法能量在自己的体内运转的时候，按照自己的意志进行，不会随随便便的跑到身体的哪个角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能量骨架打通后，自然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了。 各种线路更近了，那些因为铭刻基础符文而符文化的细胞，就像悬浮车道吸附悬浮车一样，牢牢束缚着术法能量，散溢状况将会得到最大情况抑制。 ( = ) 第四百六十二章 巧合多了是必然 最重要的是，相比起全身细胞符文化，这项工程何止小了千倍万倍？ 不过这也是相对而论，就算以万倍算，想要搭建完整能量骨架，肖恩需要符文化的细胞也有四五十亿，不折不扣的天文数字。 再远的路，也始于足下，要是自己畏惧路途遥远，而不愿意付诸行动，那么始终将会停留在原地。 肖恩开始苦中作乐，将能量骨架的搭建，想象成了前世小说中，奇经八脉打通，一旦打通，形成一个完整大循环后，神功大成，不仅功力大增，它们还在无时无刻的运转，不用修炼，无论吃饭睡觉都在增长，岂不美哉？ 这一想不要紧，还真从中发现了很多相似之处。 打通后的效果姑且不论，但是模式绝对有着同工异曲之妙。 中医中的奇经八脉，虽然与血管并不完全重叠，但也是相辅相成，用一种相对抽象的概念，描述了人的精气神，也描述了人用力的方式。 这些能量骨架不同样如此吗？ 在肖恩的意念被强化前，根本没有办法察觉它们的存在。 也不知道巧合还是必然，双方之间的重叠率赫然超过了百分之七八十。 更加巧合的是，若是仔细划分一下，从中抽出来的能量骨架赫然有八条。 沿着脊髓的那一条能量骨架，不就是传说中的督脉吗？ 沿着腹部的那一条，则是相对应的任脉！ 位于两者中间的那一条，不就是冲脉吗？ 三条串起，形成了稳固的骨架。 三者交汇在一条线上，妥妥的就是带脉。 冠通整个右腿和右眼的则是阴跷脉。 冠通整个左腿和左眼的则是阳跷脉。 最大区别应该是阴维脉和阳维脉了。 这两条肖恩并没有找到与之相似的能量骨架，而是有两条与阴阳跷脉相类似的能量骨架，贯穿双臂。 肖恩也没有另起名字，被他牵强附会的命名为了阴维脉和阳维脉。 这一下肖恩更来精神了。 说起术法修炼来，他是一头雾水，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东一头西一头的撞，既不知道未来的结果，也不知道未来的路应该如何走。 存在这种状况的，不仅是肖恩，艾布纳总议长、妮蒂亚大长老、班希伯来参谋长和艾琳娜女士这些掌控级术士，也是这个德行，听说女巫密会和圣以太教廷那边都好不了多少。 因为他们的术法修炼，欠缺最基础的理论知识，有时候只能靠意会，不能言传。 但是意会这玩意，虚无缥缈，怎么叫领会到了？ 就算是聪明人也被搞迷糊了，更别说是本身就迷糊的人。 认不清自己的路，又怎么往前走？ 若是将其变成武功修炼，肖恩就有充足的理论知识了。 没错，这些理论知识，很多都是臆想的，既有来自古人的，也有来自现代人加工之后的。 但毕竟是有理有据的、能够说得通的理论知识是吧！ 总好过原先的一头雾水？ 至少现在肖恩能借用奇经八脉的知识，简单预测某一条能量骨架打通之后，产生的作用。 但是这些理论知识究竟有多少是有用的，还得等第一条能量通道打通后，进行对比才知道。 自己应该重点修炼哪一条呢？ 任督二脉？ 这两条脉在武侠小说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好像只有打通了这两条脉，那才是真正的神功大成。 那种想象和意淫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现在作为一个能量骨架，它们的重要性一目了然。 它们是整个能量骨架的核心支架，它们的作用就像是脊椎之于整个人体，没有它们支撑，整个人就要瘫痪掉了。 这一点上，以督脉为最，相比起同样走向的任脉和冲脉的，其足足粗了两倍。 就作用来看，冲脉的并不在任脉之下，都是起到了支撑作用，同样也经过大量的五脏六腑。 所以从重要性上讲，从这三条中优先选择一条，似乎能达到利益最大化。 但是从验证角度上讲，它们又不是最优先的。 因为他们的主要功效应该是在支撑和五脏六腑的温养强化上，很难进行实际对比和判断。 毕竟肖恩现在并不是真的构建灵魂兽卡那种纯粹能量体，他还有肉体作为依托的，这只是肉体内部的一条通道。 所以，肖恩更中意贯穿贯穿双腿的阴阳跷脉和贯通双臂的阴阳维脉。 其中后两者的任意一条优先度又在前者之上。 因为一旦打通后，它们带来的作用，基本就是摆在那里的，力量、速度、强度等方面必然会大幅度提升。 若是两条同时进行，速度肯定减缓一半啊！ 若是仅仅进行一条，放在双腿上，那就很蛋疼了，两者不平衡的结果，不仅不会让自己速度提升，反而会变的跟瘸子一样，总不能蹦跶着前进吧！ 若是放在胳膊上，顶多就是一条暂时变成麒麟臂而已，完全能接受。 就这么定了！ 优先打通贯穿右臂那条阴维脉。 有了目标的肖恩，干的更带劲了，带着术法能量洪流往那条被其命名成阴维脉的能量骨架冲去。 其实肖恩这种打通，只是让一小部分术法能量有了目的性而已。 先前已经说过了，肖恩的灵魂意识被放大后，感觉自己好似无所不能，实际这依旧只是一个错觉，至少相比起法师塔中汹涌的术法能量流来说，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能够被他利用杠杆之力撬动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依旧按照自己的原先步伐走，肖恩的身体只是一个导体。 它们轰轰隆隆的来，轰轰隆隆的走，对肖恩身体的淬炼和强化，那都属于顺带的。 所以，肖恩细胞的符文化，是双线并进的。 原本那种术法能量的全面强化依旧在，整体都处于一种淬炼状态。 现在肖恩又主动开启了一条线，辛勤的搬运、引导着术法能量，对阴跷脉所在的经脉、血管展开了符文化。 这种情况维持了没多久，肖恩就有点无所事事了。 并不是感觉腻烦了，而是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件无脑工作，他现在已经能对自己大脑进行编程了，这不过是另一个小程序的问题。 而且这个小程序一编就是上万个。 专攻一条，那是在自己能力和精力有限的情况下。 现在精力有、术法能量更是严重饱和，他刚刚纠结于先进行哪一条线，似乎有点脑残，当然是全线启动！ 等到不置身法师塔，体内术法能量相对有限的情况下，再专攻右臂的那条能量通道不迟。 所以，等这种编程结束，一切进入工业化流水线修炼，他依旧有不小的精力剩余。 这自然不能浪费。 肖恩兴致勃勃的将五张灵魂兽卡翻了出来。 自凡是出门在外，肖恩基本都是将它们随身携带，作为自己底牌。 这次返回北方要塞，急于参观法师塔，还没来得及将它们扔进能量反应室温养。 就算是扔进去了也不要紧，现在法师塔与能量反应室是联通的，肖恩的灵魂意识，可以通过它自由移动，更可以像先前在费迪南德营帐中表现的那样，调用不菲的术法能量为己用，想将它们取过来，也并非难事。 就像上一次动用感知强化塔一样，肖恩这种灵魂意识放大肯定也有极限的，无论感知范围，还是这种抽调术法能量。 肖恩还没有抽出时间，尝试这种极限所在，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必须在这里监督，防止任何不测出现。 浑身电芒闪烁的惊雷金雕、身披重甲的大地披甲熊、云雾相随的吐雾蜃蟒、潜踪匿形的阴影噬魂豹和结网狩猎的吸血诡影藤。 一个个从无到有，出现在法师塔中。 法师塔对肖恩的灵魂意识强化到了一种变态程度。 经过这么多年的刻意修炼，正常情况，肖恩也没办法同时动用两张灵魂兽卡。 现在不仅五张同用，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感觉。 这里面少不得又运用灵魂编程，在里面塞进了一部分灵魂意识。 这部分灵魂意识并不具备思考能力，就跟简单的电脑程序一样，能够引导能量体体内的术法能量运转，维持自身存在。 甚至还具有一部分攻防意识，能按照一定的既定程序操作，服从肖恩传达的命令。 这意味着，五张灵魂兽卡能够同时出动，为肖恩而战，这就比较恐怖了。 别说是五张，就算是三张同时出手，肖恩就有把握将一名冠军骑士揍的找不到北。 更有意思的是，肖恩灵魂意识置身在它们身体中的时候，被默认成了术法能量通道，有五股术法能量，源源不断的注入它们的能量骨架中，不仅抵消了维持存在的消耗，甚至还有多余，开始强化能量骨架。 灵魂兽卡的能量骨架和肖恩身体中正在搭建的能量骨架可不是一个性质。 对灵魂兽卡来说，能量骨架强化将会直接关系到它能容纳的术法能量上限。 这个上限自然越高越好，这意味着灵魂兽卡使用的时间越长，发动的攻击次数更多等等，这个无需多说，这并不是肖恩现在关注的重点。 他这次将灵魂兽卡召唤出来的目的，是利用数字的模式，像构建法师塔图纸一样，对它们进行数字模型重建。 更准确的说，是用基础符文的模式进行重建。 灵魂兽卡说起来玄妙，它们构成的根本，依旧是那六种基础符文。 只是这些基础符文经过了更深层次的加工，一个个串联起来，诠释成了不同词语。 比如火风，其代表的便是雷电。 比如土火，则代表的是地震一样。 多个基础符文组合到一起之后，所代表的含义自然各不相同。 跟随艾布纳总议长学习完符文数学之后，肖恩才猛然将基础符文和计算机文字语言联系到一起。 若是将六种基础符文比喻成阿拉伯数字的话，每一个术法回路就是一个程序公式，包括灵魂兽卡。 只是这个程序公式实在太过复杂，里面是由无数术法回路构成的。 肖恩想要在自己身体中搭建自己的能量骨架，总不能乱搭建一通，必须有相应的作为参考，灵魂兽卡的便是绝佳参考资料。 想要将它们的模型，在自己的脑海中重建，这个难度并不大，因为这不过是另一个速记过程。 吸血诡影藤，用时最短，花费了肖恩半个小时，里面包含了四十五万个基础符文。 惊雷金雕，用时最长，花费了他三个小时，因为搭建它所需要的基础符文多达三百余万个。 但是想要分析对比出，这上千万基础符文的含义，工程就不是一星半点的浩瀚了，里面蕴藏着无穷可能，肖恩只能运用少量已知条件进行分类类比，然后半猜半蒙。 这种情况，只能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了。 要是换成以前，这项工程，肖恩连想都不敢想。 但是自己的思维、逻辑被强化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后，这项不可能完成的工作，似乎变成了一种可能。 五张灵魂兽卡的分析工作仅仅是一个开始，能量反应室才是肖恩最重视、最上心的。 它的脑海重建工作，花费了肖恩整整一周，里面包含了一亿九千四百二十三万五千六百二十一枚基础符文。 与其一比，灵魂兽卡中蕴藏的信息量，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了。 不过能量反应室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肖恩着手解析它，不是一天两天了，六大基础符文就是源自于它，这些年日积月累下来，着实积累了不少干货。 上一次动用感知强化塔的时候，肖恩更是曾在能量反应室的核心，能量转化装置中，见识过六大基础符文的各种组合模式，这对他的解析工作有了很大的启发。 每种组合的成型，都意味着一组新的词语出现。 肖恩现在手中掌握着三百八十二个这种长短不一的词组。 单凭这个，别说是解析能量反应室，就算是灵魂兽卡也不够看，这玩意都是以万记的。 这难不倒肖恩，他手中可不光这些词组，还有大量已知功效的术法回路，这可就是一个个长短句了。 肖恩的灵魂意识钻入了生物研究所的记录库，将他们全部填充进了自己的记忆库。 这一次肖恩学精明了，没有经过任何人，自己偷偷摸摸溜进生物异常研究所的档案室的。 费迪南德着实被他吓的不轻，过去一周，精神明显有些萎靡不振，要不是肖恩现在还没有从法师塔中出来，需要他帮忙安抚人心，估计早就第一时间找借口离开北方要塞了。 随着已知条件的增多，无论是灵魂兽卡，还是能量反应室的解析速度都在大幅度提升。 按照现在的状况初步预测。 最简单的那张诡影噬魂藤想要解析完，需要肖恩维持眼前这个状态两年。 根据自身拥有的基础符文数量的不同，解析时间需要顺延的。 能量反应室就更不用说了，大概需要一百三十二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由于肖恩现在的灵魂意识配置足够高，运行足够快，所有的分析可以同步进行。 在这之前，他已经利用手中的已知条件，将生物异常研究所中的术法回路全部解析了一遍，将其中的可能、疑似字眼全去除了。 在进行解析前，最起码得确保所有已知条件是正确的，否则到时候得出来的结果百分百是错误的。 这个解析完成总时间，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着已知条件的数量不停增多而提前的。 这就是肖恩一开始提倡众人合力的原因，仅凭他一人，实在是太消耗时间了。 他总不能一辈子不离开法师塔，当上百年的科技宅吧？ 若真是如此，就算是拥有两世智慧，他也不敢确保整座领地是不是还在自己的统治之下。 若是众人为了同一件事情努力就不一样了，就算每人发现一条原先没发现的条件，一百个人就是一百条，一万个人就是一万条。 汇总起来，就是一个可怖数字。 第四百六十三章 疯狂的猜想 虽然现实状况，不会像理论数字这么美好。狂沙文学网 但是永夜军领的生物异常研究所和北方要塞兵工厂，实实在在立起来了，未来一段时间将会持续的提供助力，永夜军领经过十几年培养的第一代术士学徒们，也派上用场了。 肖恩现在不光是在解析，同时还在对它们进行整理。 整理出一道循序渐进的教学资料，让永夜军领的这些技术人员掌握，拥有一足够理论知识，方便后续研究的展开。 随着手中汇总整理的东西越多，肖恩对未来的路越清晰。 不光是自修炼的，还有永夜军领发展的。 自修炼方面，自然是搭建能量骨架，不过这个能量骨架，可不能随心所的搭建。 他现在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模拟对象，不是灵魂兽卡中的任意一张。 不光它们是源自于魔法生物，一些东西并不适合自己。 相比起另一个更好的模拟对象，就算是最复杂的惊雷金雕也没有可比。 这个模拟对象不是别的，正是能量反应室。 若是抛开能量反应室的模样来看的话，它像极了一个处于修炼状态的人。 它内部的能量汇聚反应室，那就是一个超级心脏，正在将体表的术法能量汇聚，然后通过聚合反应，转变成自己的能量储藏起来，然后等需要的时候，再将它们通过能量输出管道，输送出来。 术士们的修炼和施展术法，不就是这么个过程吗？ 若是将一个人的体，变成一个微型能量反应室，将会是怎样形呢？ 仅仅是这个想法，就差点让肖恩的脑浆沸腾。 肖恩从来不是那种只想不做的人。 当然了，这种做并不是立刻在自己上动刀。 而是充分利用眼前优势，对这种况进行对比分析，推测其中理论可行。 结果相当惊人。 从理论上讲，可行非常高，超过百分之七十。 因为能量反应室的很多部位，赫然与人的五脏六腑有很强的对应，尤其是各种属上面。 在中医中，人的五脏六腑便有五行之分木肝、火心、土脾、金肺、水肾等等。 而五行之说与元素之说，有着不谋而合之处。 金木水火土中，至少有三样是重叠的，另两样也不过是两种乃至三种基础元素的混合体。 更玄妙的是，这些所对应的位置，正好是这些基础元素混合的位置。 就连任、督、冲、经四条能量骨架，与能量反应室的几个关键主梁，生拉硬拽下，也能重合起来。 阳跷脉和阳维脉也并非多余的，他们本就有很多地方与四条作为主架的能量骨架有重叠之处，要是体能量反应室成型，它们不光是施展术法的通道和媒介，更是能量反应室的附属，平时帮助能量反应室汇聚术法能量。 一切看起来就好像是天造地设的。 但是肖恩却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天大秘密。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一旦巧合数量超过一定限度，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这件事本就不是什么巧合，里面有着必然因素，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能量反应室也是人造出来的，古安迪斯帝国的术士们，究竟是依照什么造出的能量反应室？ 知识积累是一方面。 但是众所周知，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术法研究这项黑科技，虽然点到了一种超乎想象的程度，但这个黑科技树的发展非常扭曲，并不是像永夜军领这般厚积薄发，一点一点的积累，然后应用到生活的各方各面。 古安迪斯帝国的术法研究和运用，只停留在某一方面，很多东西，爆炸出现的，尤其是人体遗传变异这一方面，奥丁兽人便是他们最大的黑科技产物，但是常应用方面，就非常匮乏了。 种种迹象都表明，古安迪斯帝国时期，基础知识的积累相当有限。 就像现在一样，很多知识停留在言传教的模仿阶段，缺乏理论知识，更缺乏留于文字上面的。 当那些老师未能找到合适学徒，将一所学传授下去的时候，便会出现知识断层，从而导致很多重要知识永远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能量反应室不就是这种状况吗？ 若是能量反应室像永夜军领正在研究的术法回路一样，是参照某种超强生物的内部构造而来，一切就说得通了。 至于究竟哪种超强生物，可能就多了，有可能是巨龙，也有可能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超凡存在。 他们现在属于传说，在古安迪斯帝国就不一定了。 理论上的可能，不代表一定能实现，但这至少代表了一种可能，一种直接展望掌控之上的可能。 肖恩从来没有指望自己永生不死，但是能让自己活的更长一些的话，他绝对会憋足力气去追求。 由于死过一次，他对死亡这种大恐怖忌惮很深。 他有重来一次的幸运，不代表会有第二次。 正常修炼，都能延长人的体机能，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超凡，难道不能吗？ 那可是很多东西打破凡人范畴的。 这么一来，肖恩更不着急对任、督、冲、经四条能量骨架动手了。 这个最起码得等到他对能量反应室的研究吃到一定程度后，再考虑不迟。 打造麒麟臂计划，倒是没有受到影响，这个直接按照能量反应室的输出管到来便可以。 无论有没有能量反应室这个大前提，阳跷脉和阳维脉这四条都属于能量输出管道质，主要考虑术法能量在其中运行是否顺畅，顶多后期再加一个辅助聚能。 这个并没有难度，毕竟人的体中细胞这么多，而且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完全可以进行人为cāo)纵调控。 永夜军领未来的发展方向就更不用说了，将会大量抽调人力物力，对能量反应室展开全面解析，只要能多解析出一个词条，肖恩的总进度就会快一些。 这不光涉及到永夜军领未来黑科技发展问题，还涉及到一个全新术士修炼体系问题。 这不是一分二的问题，而是二合一，将事简单化了。 肖恩这一次从法师塔上面的收获，完全超乎想象。 原本那个可望不可及的新世界，因为一座法师塔，正在出现一道裂缝，越来越大的那种。 不过这些一列的新发现，导致肖恩原本从法师塔中走出来的时间，往后一拖再拖，费迪南德的安抚力道也越来越弱了。 毕竟对于一名大骑士来说，接连两周不吃不喝，体也很难扛得住，更别说法师塔先前有近一周异动，难免会让人浮想联翩。 先前已经说过了，肖恩现在是不折不扣的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会有无数人盯着，更别说是这种反常状况，不出两天，永夜军领的高层就分别接到了消息。 一开始他们勉强还能坐的住，当听说肖恩并没有按照最开始许诺的时间露面后，可就坐不住了。 一个个丢下手中的工作，直接杀奔北方要塞，尤其是久未露面的艾琳娜女士，将禀报她晚了的研究助手们狂骂了一顿，丢下处于关键时期的研究课题，火急火燎的跑到了北方要塞。 艾琳娜女士非常清楚北方要塞有什么，更清楚术法研究过程中的危险，相比起被人刺杀的概率，肖恩现在研究术法力量出问题的概率更大。 尤其是法师塔这种涉及到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事物，里面蕴藏的风险更大。 这段时间，她一直醉心炼金术延伸出的成品药研究，并不清楚肖恩在北方要塞搞出来的新动作，否则就算不制止肖恩，也会劝他慎重对待。 在一位母亲的眼中，儿子的安全永远凌驾在其他事之上，哪怕自己从事的研究，与安全从来不搭边。 肖恩自然没有办法避而不见，但也不敢冒冒失失的打断自己的当前状态，经过连续两周的淬炼强化，周细胞对术法能量的传导，已经连上了好几个台阶。 符文化的细胞，已经数不过来，如同繁星一样，镶嵌在体各部位。 肖恩先前担心的，由于细胞新陈代谢太快，这些符文化细胞会随着代谢衰老而流失掉的况，根本不存在。 术士衰老速度比常人慢的原因，就是因为受术法力量滋养，自细胞衰老速度要比常人慢很多，在细胞总代数不变的况下，他们的衰老速度自然变慢。 这些细胞自都已经被术法能量符文化了，可以想象其中充斥的术法能量究竟有多浓郁，衰老线自然被无限拉长。 而且细胞衰老也会遵循能量守恒定律，当它们进入衰老期的时候，它们势必会开始往外面释放自己储存的术法能量。 这种能量那都是有肖恩的专属烙印的，一旦释放出来，会被其他细胞瞬间吸收，而细胞中拥有的术法能量，直接决定了它的符文化进程，一旦超过一定阈值，一切会自然而然成型。 换句话说，一名符文化细胞死亡，即便是没有另一个相应符文化细胞出现，也会有几个符文化进程往前推了好几步的细胞出现，只要再有外力推动一下，便成为新的符文化细胞。 肖恩的体现在不仅没恢复，反而变的更圆润，在体中术法能量没有彻底消化前，他始终得处于这种充气状态。 先前那种向费迪南德传音的方式，显然没办法用。 肖恩只能退而求其次，动用了灵魂兽卡，以影噬魂豹的面孔出现在艾琳娜女士面前。 灵魂兽卡在永夜军领高层中间，已经算不上秘密。 这个基本直接代表肖恩，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有出现第二份。 “肖恩，你现在没事吧？”艾琳娜女士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母亲，我现在的状态有点特殊，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对母亲，肖恩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将自己现在的特殊状态，仔细向艾琳娜女士说了一遍。 其中自然大用秋笔法，危险基本淡化，只是着重强带了这一次的收获，尤其是感知强化、能量反应室和关于术法修炼未来的猜测和展望。 果不其然，肖恩的重点描述，直接将艾琳娜女士的注意力给转移了，一脸不敢置信的道：“掌控之上？超凡？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不仅找到通往掌控级之路，甚至找到了踏足超凡之路？” 不能怪艾琳娜女士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实在是她非常清楚，术士这条看起来风光无限的道路，究竟有多难走。 她在密语级起起伏伏两次，还是误打误撞，参加了达内尔的冠军骑士魔鬼训练计划，疯狂压榨自潜力才迈入的。 即便是这样，她迈入掌控级的岁数，已经算是相当年轻的了。 自己儿子现在才多大？ 三十不到，不仅能够窥视掌控级，甚至还能够眺望只存在于传说的超凡。 这个名词她也是第一次听说，在她的心目中，掌控便是个人实力顶端了。 震惊之余，又是狂喜。 自己亲生儿子可没有忽悠她的必要。 掌控之上！超凡脱俗！ 光听听就十分带感，那种自豪油然而生。 影噬魂豹状态的肖恩露出了一个人化十足的无奈表道：“这只是一个不确定的可能而已，一切都处于理论猜测中，你我既没有见识过超凡存在，根本不清楚他们的真正实力？我这边真正做起来的时候，成功率究竟有多大，也是个未知数，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迈入掌控级只是时间问题，但是这个时间究竟有多长，我也没底，有可能是一年，也有可能十年。” “哪怕用十年，你也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掌控级术士。”艾琳娜女士言语中自豪感满满，“更何况，你已经窥视到这种可能，哪怕只有一丝，也凌驾在所有人之上，你老娘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呢！” 就像所有母亲一样，自家儿子取得成就的成就感，甚至还远在自己之上。 “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母亲心中有数即可，无需传扬。”肖恩叮嘱道。 要不是为了安抚老娘，接下来还需要她帮忙安抚人心，这个消息肖恩原本准备憋在自己心中的。 不光这里面牵扯到的东西太多，还因为他接触超凡这个词语，也是艾布纳总议长的随口一提。 只是一个抽象概念。 不过这个抽象概念，就好像拥有神奇魔力，总是在肖恩脑海中盘旋不去。 当推演出能量反应室在体运用的可能后，这个词便不由自主的跳出来，自动对号入座。 不过事后越想，这件事，自己在里面想当然的成分太重，根本经不起推敲。 也就是自己母亲艾琳娜女士，无条件的站在自己这边，相信自己说的话，换成其他人，随便找几个理由反驳，他便无言以对。 这种事就不要满世界宣传，省得丢人现眼。 “这个自然。”艾琳娜女士拍着自己的脯道，“这种事，我心中有数，这种事就得大胆假设，不过求证的时候，千万要小心，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乱来，尤其是自己的体，一旦折腾坏了，可就没有办法补救了。” “母亲放心，我心中有数。”肖恩言不由衷的道。 有时候即不由己，又机会难得，必须争分夺秒才成。 知道肖恩没有生命危险，艾琳娜女士的心又放回肚子中，话题转移到了自己感兴趣的方面道：“感知强化真的有那么神奇？能够成千上万倍的强化一个人的感知力？这岂不是代表能够感知很多以前感知不到的东西，甚至能够让普通人感知以前只有术士才能感知的东西？” 永夜军领成立之后，艾琳娜女士一直置在科研最前沿，随着手中掌握的知识越多，研究越深入，她越发感觉自己分乏术，手中人才匮乏了。 虽然鉴于她的份，永夜军领已经各方面照顾和开后门，一再往她手下调拨术士人才，但是缺口依旧很大。富品中文 第四百六十四章 术士学院内院（求票） 需要术士人才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这种照顾必须在不影响自身布局的情况下进行。 但是她现在正在点的魔化炼金术，没有一定的术法能量感知能力还真不成，毕竟魔法能量在其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一旦比例掌控不好，就会让一次试验付于流水。 若是有大量感知强化塔，能够让普通人感知到原本只有术士们才能感知到的术法能量，这些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没错。”肖恩点点头道，“感知能力被强化后，能够见到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面的绚丽多彩，绝对超乎母亲的想象，原本我想看完法师塔的试验效果后，再给母亲一个惊喜，普通人想动用感知强化塔，必须是拥有能量反应室这种外力供能情况下才成。” “看来有必要在北方要塞成立一座医疗研究分基地了。”艾琳娜女士若有所思的道。 “不光在北方要塞建立一座医疗研究分基地，我还会派人在医疗研究基地中建立一座专属法师塔，母亲完全可以将自己平时多余的术法力量注入其中储存，以备不时之需。”肖恩建议道。 “这件事情你看着办。”艾琳娜女士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对于这些身外事情不怎么上心，“你这边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说起来还真有一件，我需要母亲帮我将医疗研究基地的所有研究资料整理一份，尤其是关于魔法植物方面的，我要看一下里面有没有我需要的资料，方便我进行分析对比。” 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生物异常研究所的主要研究方向是生物，反倒是医疗研究基地因为自身制药使用的原料多为植物，等艾琳娜女士发现魔法植物身上的好处后，便开始专注这一方面。 虽说北方要塞的魔法植物种植，暂时挂在生物异常研究所名下，但只是提供原材料，真正研究都在医疗研究基地那边。 动物有自己的术法回路，植物自然也不例外，只是相对单一，种类较少而已，不过本着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的理念，能搜罗一点是一点。 肖恩现在的状态，根本不愁学习，只愁自己手中掌握的资料太少。 “这个简单，我马上派人着手准备。”艾琳娜女士毫不犹豫的道。 先一步说服艾琳娜女士的好处是，等面临其他永夜军领高层的时候，有她从旁打圆场，哪怕给出的原因含糊其辞，他们也能够信服。 毕竟他们对肖恩的担忧再重，也不可能超过艾琳娜女士。 肖恩既然这么做，肯定有正当理由，只是不方便跟他们说罢了。 与阴影噬魂豹状态的肖恩简单的碰了一下面，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包括在北方要塞有些寝食难安的费迪南德。 在将自己的物品打好包之后，费迪南德在自己的住所中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磨磨蹭蹭的再次来到了法师塔前，小心翼翼的敲门道：“领主大人，我可以进来吗？” “费迪南德先生，是为我先前许诺的术法学徒而来？”一只足以与费迪南德比肩的巨大黑豹，从法师塔中走了出来，一开口赫然是肖恩的声音。 “领主大人。”费迪南德露出了一个惊吓表情。 相比起第一次那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见鬼状态，这次是一只豹子状态，那就更容易接受了。 要是一开始，肖恩就是这种状态的话，他也就不用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总感觉自己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得神经衰弱了，连自己的得意之作法师塔都不敢靠近。 不过这种情绪，费迪南德可不敢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领主大人，没错，我就是为了术法学徒而来，我已经选好了两个苗子，但是需要领主大人帮忙做一下思想工作，我可不想带两名对建筑学有抵触心理的学生，那种学习状态，只会事倍功半，甚至会对领地心生不满，这样一来，就算将他们带出徒，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解释自己此行目的之余，费迪南德忍不住打量阴影噬魂豹状态的肖恩。 果然像传说的那样，神奇无比。 经过肖恩长达七八年的滋养，阴影噬魂豹早已经不复当初那么单薄。 虽然依旧一眼能辨别出是能量状态，但是不再是半透明，不仅无法直接看见里面迥异的灵魂意识，就连能量骨架也无法看清，只有一缕缕像毛发一样的阴影能量在飘荡。 若是长时间盯着看的话，还会发现玄异之处，无数玄奥无比的阴影符文，在其身上一闪即逝，尤其是那双橘红色眼睛，更像无底洞一样，似乎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从这里，还真能找到几分与肖恩的相似之处，永远都是平和带笑，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好，等一下我跟你走一趟，不过在这之前，先跟我来一下，有样东西需要给你。”阴影噬魂豹状态的肖恩，转身推开了法师塔大门，冲着费迪南德摆摆头，示意跟上自己。 刚刚进入法师塔，费迪南德一眼便看到了肖恩要给自己的东西，一本法师塔建造书。 这本法师塔建造书，不光有完整法师塔图像和各方面数据，还有层层分解开的剖面解析图纸。 到最后甚至是一分为三，落雷塔、感知塔和云雾塔的建造方案都在上面，尺寸和用料基本都规定死了，到时候只需要选址后，对照着施工建造便可以。 没等费迪南德开口问，肖恩便主动解释道：“这是经过优化后的法师塔建造图纸，费迪南德先生可以随身带着，以后再建法师塔的时候，可以作为参照，也可以作为教授学徒的第一本正规教材，当然了，它们只是一种参考，对这座法师塔是最优的，不代表对建在其他地方的也是，具体施工，还得根据具体地形定，这个道理，相信不用我教，费迪南德先生也懂，到时候不要被这本书限制死了思路。” “领主大人说的道理，我明白。”说起自己的老本行，费迪南德露出了一丝难得笑容，“领主大人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我要是这么容易被人左右思路，就不用跟那么多人的关系闹的这么僵了，但是不得不说，领主大人做的这份图纸，还真够全面的，就算是不懂建筑学的人，也能看懂七七八八，这才是真正的建筑图纸，在这一方面，我以后还得跟领主大人多学习。” “人各有所长，我这份图纸完全是建立在费迪南德先生的法师塔上面，若是没有法师塔在前，我可画不出它来，就算是画出来了，也不代表我能指挥人建造出它们来，这方面还的依靠费迪南德先生才成。”这个倒不是肖恩谦虚，而是他真的没有在这方面下过功夫。 让他去建一座法师塔，不敢说两眼一抹黑，至少也困难重重，更别说是像费迪南德这般，一点一点的摸索，将完全不明白运行原理的术法回路镶嵌进法师塔中，并能成功运转。 仅凭这一点，尊称一声大师绝对不为过。 “那是因为领主大人事情太多，没有办法在这上面投注太多精力，否则哪里有我出头的份，你说是不是？”费迪南德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走吧，咱们两个就不要在这里互相吹捧了，早一点将你的学生定下来，我们的领都就早一点投入施工，新布瑞桑就交给费迪南德先生了。”肖恩一边转身向法师塔外走，一边道。 费迪南德此行离开北方要塞，并不是去其他地方建筑法师塔，而是前往安迪斯陆湖湖畔，为永夜军领未来领都新布瑞桑勘测选址去，这才是永夜军领的一等大事，这将是他未来数年主持的主要工程项目。 至于其他法师塔，只要材料准备好了，他偶尔抽空过去看看便可以了，毕竟是已经成熟了的项目，相对简单很多，尤其是有了肖恩这份详细剖解图纸，就更简单了。 两人出了法师塔后，直奔术法学院内院。 术法学院内院距离法师塔并不远，因为它本身就设在能量反应室的不远处。 先前已经说过了，当术士们度过初期后，能够熟练操控术法能量，对普通人是灾难的高浓度术法环境，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堂，十分有利于他们体内术法能量的汇聚增长和修炼，自然距离能量反应室越近越好。 相比起学院城，同样被命名为学院，但是术士学院的格局要小很多，尤其是内院。 到现在也不过只有两名老师，二十三名年龄悬殊的学生，最小的那位，今年十九，最大的那个已经有二十五了。 永夜军领的术法学院虽然有内院和外院之分。 这种划分主要是因为北方要塞的术法能量浓度特殊性上，并非因为教学内容上面。 大体上，内外两院的教学方式差不多。 文化课与三大学院用的是一套教材，唯一多了一项符文学，不过里面的术法回路数量，还不够他们一个学期学的，剩下的符文课时间，基本上就是利用这有限所学，帮忙解析能量反应室。 剩下得便是以体能训练为主，磨砺术法能量为辅了。 那两名老师则是两名大骑士，可不是更高级术士。 没办法，整个世界的术士基本就这德行，将自己身体中的术法能量掏空，是他们唯一的修炼术法的方法，相比起普通术士，永夜军领术士学院内院的学员们，已经多了高浓度术法环境这一项优势了。 术法学院内院最大福利，应该是离能量反应室比较近，要是肖恩在北方要塞的话，有时间会到这里转悠转悠。 但是肖恩在术法方面，能够教给他们的实在有限，很多时候是在拉近双方的感情而已。 肖恩和费迪南德抵达术法学院内院的时候，二十三名象征着永夜军领未来的术士学员们，正在挥汗如雨的训练着，训练方式与骑士、大骑士如出一辙，要不是那些正在对战磨砺战技的学员，进攻或者防守过程中，突然冒出一个火球或者土刺，仰或是术法能量屏障来，根本没有办法将他们与术士联系到一起。 “领主大人、费迪南德先生。”一名在一旁监督的内院老师，快步迎了上来。 从相貌上看，这名内院老师的岁数并不大，也就三十岁出头，少了一个耳朵，左手齐肘断了，右脚明显比左脚短十公分，走起路来，一高一低。 这些伤残，全是他的勋章，正在无声诉说着，他为永夜军领的崛起，付出的努力。 哪怕是伤残了，退居二线，也在工作岗位上忙碌着。 见到阴影噬魂豹，他并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神情。 由于自己还不知道要在法师塔中蹲多久，为了方便行动，肖恩最近将会用阴影噬魂豹形态出没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北方要塞主要部门手中。 “汉弗森训练长，今天我过来，是想要帮费迪南德先生挑几名学徒的，法师塔的建造成功，充分诠释了建筑学，尤其是魔法建筑学对军领的重要性，我们必须着手培养术士建筑师，为以后越来越多的魔法建筑做准备。”肖恩开口向这位内院老师说明自己的来意。 汉弗森训练长咧嘴笑道：“费迪南德先生私下中已经跟我们两个打过招呼了，还让我们帮助留意这些学生在这方面的反应，为此我们可是吃了费迪南德先生好几顿，喏，费迪南德先生相中的便是那两个小家伙，雷哲和维托。” 汉弗森训练长冲着边上那两名不怎么起眼的学员努了努嘴，那些学员们并没有因为肖恩与费迪南德的到来停止，相反一个个精神百倍，更努力更起劲了，显然是想在肖恩面前表现自己。 少年心性，又让他们忍不住偷瞄阴影噬魂豹状态的肖恩，这可是术法的一种，他们可不清楚，肖恩也是借助灵魂兽卡这个媒介才能施展，还以为他们足够强大了，也能够施展，一个个心中一片火热，为术法的神奇迷醉不已。 “雷哲和维托？”这两个名字，让肖恩为之一愣。 并不是因为这两个人是术士学院内院中的尖子生，恰恰相反，这两位目前在内院中，属于垫底存在，倒数前五名，多数会有他们的身影，也是年龄偏大的两名成员，雷哲今年二十四，维托今年二十五，两位都是土系觉醒者，擅长操控土元素。 很难说清楚性格决定了觉醒者觉醒的能力？ 还是觉醒能力反过去影响了觉醒者性格？ 仰或是两者兼有之。 大部分术士的能力，从他们的性格上面就有迹可循，至少雷哲和维托均是如此。 他们的能力虽然落后，但是性格沉稳忠厚，不急不躁，在内院中相当有人缘。 肖恩现在脑子转的何其快，转瞬便猜透了费迪南德心中打的小算盘。 挑选这两个人，并不是因为他们觉醒的是土系，之所以让费迪南德带术士学徒，是需要他们在术法能量上面的感知，更清楚术法回路在建筑中的走向，这个任何一系都可以，土系并不具备什么优势。 土系也不是一点优势也没有，至少在地质勘测方面，他们比起其他系，拥有先天优势。 这并不是费迪南德挑选他们的主要原因。 第四百六十五章 高觉悟（节日快乐，顺便求票） 费迪南德看中他们的，应该是沉稳个，学习建筑学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地质勘测也需要极大的耐心，若是让一个不安分、子毛躁的人去学，无论是对教的、还是对学的，都是一件折磨。狂沙文学网 再一个就是肖恩的态度问题，若是费迪南德挑选那些最顶级的术法学徒，哪怕有言在先，肖恩也不会轻易点头放人，毕竟好苗子难得，将他们扔去学习建筑学，实在有些暴殄天物。 再就是被选中的术士学徒自的抵触之心，毕竟将他们是跟自己学东西当学徒的，不仅要朝夕相处，学生心理状态，与他们的心境有关，若是抵触之心太重，只怕要事倍功半，反之亦然。 和聪明人一起办事，事将会简单很多，费迪南德在选择的时候，已经想到了方方面面，轮到肖恩开展工作，反而简单了很多，冲着汉弗森训练长点点头道：“麻烦训练长将他们带到办公室来，我要单独见他们两个。” 说完，便转头先一步进入了办公室。 汉弗森训练长冲着被选中的两名术士学员招招手道：“雷哲、维托，你们两个过来，领主大人要单独见你们。” “我”雷哲和维托的反应如出一辙，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 虽说他们能觉醒，已经万中选一，能作为鹤立鸡群的存在。 但是他们觉醒在永夜军领这个特殊领地中，刚刚觉醒没几天，还没享受到特殊待遇，就被人带走，扔进了自己的同类中，根本没有体会自己独一无二的光环，总感觉自己是同类中垫底的那一撮，自信心上面，难免有些不足。 他们与肖恩见面的次数，应该不算少，但是说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其中九句半是请安问好的。 现在猛然被点名，领主大人召见自己，当然是不敢置信了。 “两个臭小子，磨蹭什么，赶紧的，不要让领主大人等急了。”汉弗森训练长没好气的催促道。 “来了！来了！”雷哲和维托，一蹦三丈高，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来。 刚刚说他们稳重，那是指比起其他术法学徒来说，但是密闭式学院生活，让他们的还是有点孩子，至少还没有学会掩饰自己的绪。 “领主大人。”雷哲和维托一进办公室，便行了一个标准军礼，体像标枪一样笔直，在肖恩面前，他们不是术士，也不是学生，而是士兵。 “不用紧张，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点事。”肖恩并没有直接开门见山，而是走迂回路线，问道，“不知道你们跟费迪南德先生熟不熟？有没有参与过法师塔的建造？” “回禀领主大人，我跟……” “领主大人，我……” 雷哲和维托不分先后的道，似乎发现自己抢答了，便又临时住嘴了，想将发言权让给对方。 “不用谦让，一个一个来，雷哲你先来。”肖恩对他们表现出来的谦让十分满意。 “回禀领主大人，我跟费迪南德先生不是很熟，不过我们曾有幸参与过法师塔的建造，很遗憾，我提供的帮助非常有限，不过费迪南德先生的精妙想法和设计，实在是让我佩服万分。”雷哲大声回答道。 “你呢？维托。”肖恩偏偏头望着另一名术法学员。 “我的感觉和雷哲同学的一样。”维托回答道。 肖恩点点头，表示了解了，继续道：“法师塔的神妙，就连我也大吃一惊，我现在虽然在与你们对话，实际上，我的体现在依旧在法师塔中，不用惊讶，这是灵魂意识的一种运用，以后你们会有机会亲感受的。 这座法师塔仅仅是一个开始，以后我们将会需要越来越多的法师塔，不仅是法师塔，还有能量反应室，你们在这里生活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亲感受到了能量反应室的作用，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北方要塞都是围绕着它来的，早晚有一天，我们需要自己建造更多的能量反应室。 但是这些能量反应室，对建造者的需求更高，里面涉及到的基础符文和术法回路以万记，费迪南德先生终归不是术士出，在这一块存在先天短板，到时候只怕力有不逮，我们军领必须有人传承这门技术，并研究建造出更多的魔法建筑……” 说到这里的时候，肖恩已经放慢了语速，望着两名术士学员。 “领主大人的意思是，想让我们跟随费迪南德先生学习建筑学？”雷哲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们的成绩在术士学院内院并不拔尖，但毕竟是术士，智商还是在常人之上的。 肖恩缓缓的点点头，语气凝重的道：“我知道，让你们去学习建筑学，有点屈才，但是总有人要做出牺牲，经过我们的分析，你们的格和能力最适合传承这一块……” “我愿意！” “我也愿意！” 还没等到肖恩说完，雷哲和维托已经不分先后的点头了，两个年轻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脸庞兴奋的绯红。 思想工作如此顺利，反倒让肖恩有些意外，补充道：“这并不是命令，我是来找你们商量的，若是你们不愿意的话，可以直说，我们会咨询其他学员的意愿后，再做决定！” 雷哲连连摇头道：“领主大人既然选择第一个跟我们谈，肯定是因为我们是最合适的，所以，不需要找其他学员了，至少我是心甘愿的，你呢？维托同学。” 维托连连点头道：“领主大人，我也是完全出于自愿，屈指算来，军领已经养育我九年了，东西学了不少，但是到现在，我为领地付出的却有限的很，也又不知道该如何回报领地、回报领主大人，现在难得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求之不得！领主大人不要说什么牺牲不牺牲的话，相比起汉弗森训练长他们为领地付出的，我们这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没错。”雷哲连连点头道，“刚刚领主大人自己也说了，魔法建筑，将会是军领非常重要的一块，领主大人能将其交给我们，是我们的一种荣幸，我们一定会跟随费迪南德先生努力学习，我唯一仓恐的，是自己能力有限，无法学习到费迪南德先生建筑学的精髓，辜负了领主大人的信任。” 肖恩哈哈大笑道：“两位同学，你们实在是太低看自己的能力了，实不相瞒，你们是费迪南德亲眼相中的，他还不知道在暗中观察你们多久！因为怕你们瞧不起建筑学，患得患失，方才找我做说客的！你们上绝对有出彩的地方，只是你们自己没有发现而已，相信我，只要你们肯努力学，未来的成就，绝对超乎想象，咱们领地的魔法建筑学，还需要你们钻研和发扬光大！” 两名年轻术法学员，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拍着脯道：“我一定会竭尽努力学习，绝不辜负领主大人的期望。” “你们能有这样的思想觉悟，我很高兴，我将拭目以待，期待你们未来的表现。”肖恩十分高兴的道。 雷哲和维托展现出来的高觉悟，代表着永夜军领教育的成功。 “绝不辜负领主大人的期望。”两人再次同声应道。 “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见以后的导师。”肖恩冲着两位斗志满满的术士学员点点头。 刚出门，就撞见费迪南德一副鬼鬼祟祟，刚刚正在偷听的模样。 肖恩顿时笑着道：“先生既然都已经听到了，心可以放回自己的肚子里了吧？我就说，术士学院出来的学徒，觉悟绝对比先生想象的高，他们以后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成就，就看先生给他们托底有多高了。” 费迪南德如何听不出肖恩正在帮助自己建立良好形象，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惭愧道：“是我患得患失太严重了，毕竟术士从事这个行业是前所未有的事，我怕耽误了两位优秀苗子的未来，我对我低估两位同学的思想觉悟道歉，你们才是领地的未来，有你们这样的人在，领地何愁不兴旺发达？” 雷哲急忙道：“费迪南德先生实在过誉了，能被先生看中，是我们最大的荣幸，领主大人常说，只要有心，在任何工作岗位，都能从事术士修炼，更何况魔法建筑是领地未来发展大趋势，里面涉及到的术法方面学问，只多不少，这是两不耽误的事，就是唯恐我们所学不精，达不到领主大人和费迪南德先生所期望的程度。” “还叫费迪南德先生？”肖恩在一边见缝插针道，“从今天起，他便是你们的建筑学导师了，相信我，只要你们能学到费迪南德先生一半手艺，就够你们未来受用不尽。” “导师！” “导师！” 雷哲和维托急忙行了一个大礼。 “快起来，快起来！不兴这个，不兴这个的！”费迪南德一边手忙脚乱的将他们搀扶起来，一边对肖恩道，“领主大人就少捧我两句，要是一旦他们发现我没有那么多真才实学，岂不是糟糕了？” “费迪南德先生自谦了！”肖恩哈哈一笑道，“行了，这里根本就没有我什么事，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了，不用送我，场合让给你们，仔细探讨探讨你们未来规划和接下来的行程，你们两个好好学，学院的学生名额将会一直为你们保留着，你们可以随时回来学习学院新增知识，也期望你们能带回学院所没有的知识，尤其是魔法建筑学，还得指望你们开课！” 一顶顶大帽子扣下去，早就让两位还没见过太大世面的年轻人找不到北了，浑血翻涌，恨不得立刻投入工作岗位，心中哪有半丝费迪南德先前所担心的怨言和轻视。 这让费迪南德心中不住暗叹，领主大人不愧是领主大人，政治手腕比他强千万倍，任何东西一旦被其粉饰后，立刻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就连他都有点被搞的血沸腾了。 冲着三人点点头，肖恩转出去了，并没有立刻离开术法学院内院，而是转悠了一圈，出现在了一边训练，一边竖起耳朵偷听动静的其他术士学员面前。 汉弗森训练长不等肖恩开口，便笑骂一声，“小兔崽子们，不要再装模作样了，集合，听领主大人训示。” “遵命！”众术士学员纷纷收敛了装模作样的训练动作，用了短短十几秒钟，完成了集合。 “稍息，立正，向右看齐，稍息。”汉弗森训练长简单的整理了一下队形，转头向肖恩行了一个标准军礼道，“术士学院内院全体学员集合完毕，请领主大人训话。” 鉴于肖恩处于影噬魂豹状态，汉弗森训练长的回复，显得有些怪异，不过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笑场的。 肖恩点点头道：“今天我到这里，主要是为了雷哲和维托，从今天起，他们就要走上工作岗位，学以致用，一边工作，一边跟随费迪南德先生，专门学习建筑学，并钻研与法师塔相关的魔法建筑学，让我最感到欣慰的是，他们并没有看低建筑学这门学问，也不应该看低，这个世界上，自凡是学问，没有高低贵jiàn)之分，就看在谁的手中，以后你们会亲体会、甚至受益于魔法建筑学。 他们只是一个开始，用不了多久，你们也将会陆陆续续的走上各个不同工作岗位，很多岗位甚至看起来与术法联系不紧密的，我希望你们，能够以雷哲和维托为榜样，抱着一种虔诚态度接受，努力运用这些年来所学，将它们与术法联系到一起，尝试开创出新的学科，这才不辜负领地对你们的培养和我对你们的期望。” “绝不辜负领主大人。”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在这之前，分给你们一个新任务，从明天开始，除了维持最基本的体能训练外，其余时间都到法师塔报道，我安排给你们新的学习内容和任务。”肖恩接着命令道。 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一支助力在边，白白浪费。 在法师塔改造的时候，他就已经充分的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若是仅仅自己用，实在是太过奢侈了，可不可以将其变成无数人可以公用的？ 这个问题花费了肖恩两周时间，现在初步改造已经完毕。 “遵命，领主大人。”所有的术法学员再次齐声应到，一个个双目闪闪发光，暴露了他们兴奋的心。 法师塔这段时间的异动，他们可是看在眼中的。 相比起普通人，他们看到的，感觉到的东西更多。 法师塔在震动的过程中，伴随着巨大的术法能量涌动，在那一瞬间，法师塔不再是一个死物，而是蛰伏在半山腰的洪荒猛兽，高居崖顶，俯视众生。 雷哲和维托为什么这么痛快便点头，还带着浓烈兴奋，那是因为他们已经亲眼见识了法师塔的彪悍，让他们去学习法师塔建造技术，他们是求之不得的事。 无论肖恩还是费迪南德，都忽视了这一点。 事处理完毕后，肖恩并没有做过多停留，便直接出门返回法师塔。 虽然自己现在状态特殊，可以持续往影噬魂豹中注入术法能量，但这明显要受距离限制。 在法师塔内部的时候，这种效果相差不多，一旦出了法师塔，立刻开始变弱，离得越远越厉害。 置在术法学院内院，倒不至于开始消耗影噬魂豹内部储存能量，但是强化效果明显变弱。 没有特殊况，肖恩还是不愿意在外面多待的，有什么事，等他们明前往法师塔再说不迟，他还准备了惊喜大餐等着他们！ 咦！ 影噬魂豹状态的肖恩心中闪过了一丝惊诧，强大的感知告诉他有个鬼鬼祟祟的影跟在自己后，对方潜踪匿形的水准相当高，卡的全部都是人的视线，充分利用了各种影的作用。富品中文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一只萝莉离家出走引发的动荡（1/110）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四百六十六章一只萝莉离家出走引发的动荡对现在状态的肖恩来说，有点班门弄斧了。 阴影噬魂豹本身就是潜行捕猎的高手，对阴影的运用，超出常人想象，不敢说所有阴影皆能为其所用，至少对这一块异常敏感，没事往阴影中躲，这不是故意撩拨肖恩的敏感神经吗？ 更别说，肖恩的感知能力现在被无数倍强化，处于一种全知全能状态，只要他想，他可以窥视到北方要塞的任何一个角落。 之所以动用阴影噬魂豹，那是为了不引起没必要恐慌。 在自己的老巢中，竟然有人敢跟踪自己。 这就有意思了。 虽然察觉了异样，肖恩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操控阴影噬魂豹按照原定计划往法师塔走去，他的主意识已经返回法师塔中，铺天盖地的展开。 那些正常状态的视觉死角和阴影，顿时不再是问题，那名鬼鬼祟祟的身影，顿时在肖恩面前暴露无疑。 看清对方的模样，肖恩忍不住哑然失笑。 阴影中探头探脑的，是一名十岁出头的小萝莉，梳着一对羊角辫，略带婴儿肥的小脸粉雕玉琢，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美人胚子，最出彩的还是她的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乍一看，扑闪扑闪的跟林中的小鹿一样，不过流转之间，却有一股子精灵古怪的劲头。 身后背了一个比她半个身量都要大的军用背包，身上有着掩饰不住的风尘气息。 这名小萝莉不是别人，正是肖恩当初从村寨废墟中挖出来的那名女婴，达内尔的关门弟子伊莲娜。 看她现在的模样，这一次不仅离家出走了，而且还成功了，自己一个人从医疗研究基地，跋山涉水的跑到北方要塞来了。 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伊莲娜从小听达内尔走遍千山万水的故事长大，对用脚丈量阿沙恩大陆这件事情，充满了浓郁兴趣，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打点自己的小包包，准备周游世界了。 结果可想而知，转悠了半天，连医疗研究基地都没走出去。 但是这个梦想并没有随着年龄长大而消失，反而变的更强烈了，一与艾琳娜女士和达内尔教士闹矛盾，就拿离家出走作要挟。 只是狼来了，喊多了就没人信了。 多数时候，小伊莲娜仅仅是喊喊，并没有付诸行动，顶多是找个角落藏起来生闷气。 不知道这一次又闹哪样，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北方要塞来了，自己母亲那边还不得炸锅？ 也不对！ 她老师达内尔教士对她宝贝的不得了，失踪这么长时间，不可能没察觉。 肖恩探查的范围更广了，感知能力全开，如潮水般，铺天盖地。 果不其然，在小伊莲娜身后一公里处，肖恩找到了她老师达内尔教士的踪迹。 与其一比，小伊莲娜潜踪水准，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要不是肖恩现在的状态特殊，想将对方揪出来，绝不是一件容易事。 看来他一直在小伊莲娜的身后跟踪守护着，这就难怪，为什么自己到现在没有接到自己母亲的消息。 达内尔的教育方式很独特，他向来不主张拘束小伊莲娜的天性，对很多事情呈开明态度，鼓励她主动尝试。 若是从领主角度出发，肖恩并不支持这种放羊式教育方式，因为这意味着没效率，也不便于管理，领地需要的是成批量的专业人士，而不是一群自由散漫的浪漫主义者。 若是从家长的角度出发，对这种独特教育方式是认可的，因为这种方式发掘自身特长和天性，最大程度保留个人特性。 人性总是自私的嘛，肖恩也不例外。 肖恩转瞬便明白了达内尔这么做的原因。 幼鸟早晚有离巢的时候，小伊莲娜既然有行走天下的梦想，以后早晚会付诸于行动，与其限制，还不如适当时候放手，让她尝试一下。 一来让她早点明白其中的艰难，要是没有那么喜欢的话，就早点放弃这个念头。 二来就是看看小家伙究竟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了，对她的能力做出更准确评估。 只是肖恩现在的脸色绝对不好看，明白达内尔的用意是一码事，认不认同又是另一码事了。 不是说这次动用的教育手段，而是他们擅自在永夜军领中来回穿行，现在更是钻到了永夜军领的核心腹地、秘密重重的北方要塞。 尤其是达内尔身份特殊，在永夜军领只是一名传教士，在这之前对北方要塞只闻其名，不知道其中内部情况，更别说他与圣以太教廷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至少他在永夜军领这件事情，对圣以太教廷已经不是秘密，最近几年更是与德尔特教皇重新建立了联系，双方之间信函往来密切。 鉴于达内尔在永夜军领势单力薄的时候，曾帮助过他们，这些年来，又一直恪守着与肖恩最初约定，只是本本分分的传教，没有越线一步，以后与圣以太教廷打交道说不定还得用到他。 所以对这件事情，肖恩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达内尔在没有经过允许的情况下，进入北方要塞，无疑突破了肖恩的心理承受底线。 不过肖恩并没有立刻采取行动，在确定达内尔身份的那一刻，惊雷金雕立刻离开了三体法师塔，进入了北方要塞的鹰巢，很快便有十几只传信山鹰离巢而出，奔赴永夜军领各地。 达内尔的身份复杂，又在永夜军领生活多年，与很多永夜军领高层交往过密，在与其摊牌前，肖恩必须查清楚对方究竟走到哪一步了。 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这个称号并非浪得虚名。 即便是在永夜军领安定生活了将近十年，达内尔的个人修炼从不曾落下，被肖恩盯上后，原本气定神闲、旅游观光的神情，逐渐收敛，有些惊疑的四处张望，连换了三四个藏身点，期间甚至运用了一些反侦察手段。 很显然，达内尔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又没能打破固有思维，还以为自己的行踪被人看破了，想要揪出身后的尾巴。 结果徒劳无获，就算他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到，真正监视他的眼睛，在数公里开外的那座高塔上。 不过这也给肖恩提了一个醒，无论掌控级术士还是冠军骑士的感知能力都是相当强悍的，多少能感知一些常人无法感知的东西。 自己以后动用上帝之眼感知模式，想要做到不被人觉察，必须算计好这一点才成。 肖恩小心翼翼的往后撤自己的感知视角，直到退出四五百米，不再直接观察达内尔后，对方的那种警觉明显降低了很多。 刚刚明显将他惊了一下，之后一举一动都变的小心谨慎。 肖恩留下一丝意念盯着达内尔，便将自己的大部分感知收了回来，不过并没有直接返回法师塔，而是以其为中心，铺天盖地的展开了，沿着一条条线展开，不放过任何的一个角角落落、沟壑洞穴。 小伊莲娜和达内尔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摸入了北方要塞，给肖恩敲响了警钟。 以前没有能力，现在有能力了，他倒是想要看看，北方要塞究竟钻进了多少只老鼠。 由于肖恩能力全开，能量反应室的轰鸣声明显变的更大，法师塔中的术法能量洪流运转速度提升了好几个档次，法师塔表面的微光，也变亮了很多。 现在法师塔已经成为了北方要塞夜晚的一道独特风景线，别看它散发的微光并不强烈，但是射程相当远，大半个北方要塞都能看见它。 “你刚刚感觉到什么了吗？” “什么感觉到什么？” “我好像感觉背后有人在看我！” “话说八道什么？咱们身后就是城墙，怎么可能背后有人？只是你的错觉吧！” “可能是因为刚刚吹过的那阵风，真邪门了，晴空万里的，哪来的风？” “我看你是昨晚上没睡好，自己在这里瞎想呢！” “你怎么知道我昨天没睡好？” “今天一上班，就呵欠连天的，不是没睡好是什么？老实交代，昨晚上干什么坏事去了？是不是又找你那位新女朋友了！” “我倒是想干点什么坏事，但是被那位拽着看了半宿的法师塔，我承认，新建的法师塔确实很神奇，尤其是晚上的时候，更是能变幻不同色彩，但也用不着整宿整宿的看吧？” “嘿嘿，你这就不懂女人了吧？她们都是视觉动物，不光对各种色彩感兴趣，还对各种宝石、服饰迷恋不已，以后有你消受的！” “说的就跟你很懂一样！你小子这辈子摸过女人的手没？” “不信拉倒。” 肖恩得意识感知拂过的地方，留下了一连串的议论声。 有一些人毫无所觉，有些五官比较敏锐的，明显感觉什么，但是四处张望一阵，没有察觉到什么后，只能当成一阵怪风。 不过若是这种风出现在室内或者地下洞穴中，就有些怪异吓人了。 肖恩这一地毯大排查不要紧，还真有不菲收获。 北方要塞确实是藏污纳垢的绝佳场所，立体式结构，让其各种死角比普通城市要多很多不说。 最主要还是它所在山脉是喀斯特地貌，地下溶洞数量众多，这些年北方要塞陆陆续续的开发利用了一些。 肖恩这一排查发现，他们的利用率还不到总数量的三分之一，尤其是三个超级地下溶洞，总面积加起来比北方要塞的总面积还要大二分之一。 其中一个还是布满了大量人工痕迹，这些人工痕迹并不是古安迪斯帝国时期，从文字和雕像来看，他们属于更古老文明，具体属于那种文明，暂时不得而知，至少与肖恩已知的精灵帝国和巨人时代不搭边，从那些雕像和尸骨来看，这个人种矮粗矮粗的，一脸大胡子，跟精灵帝国时期的矮人倒是有几分相像。 这个地下溶洞处于密封状态，从这个疑似矮人种族遗迹来看，现在的溶洞只属于原本一部分，还有很大部分已经因为环境变迁倒塌了，这甚至有可能是这个地下城镇毁灭的罪魁祸首。 要不是因为肖恩的特殊状态，这个遗迹还不知道要在地下掩埋多久，才能被人发现。 考古研究不是肖恩这一次的主要目的，将其所在位置标记出来之后，肖恩继续自己的捉老鼠之路。 还真别说，还真让肖恩捉到一只大老鼠。 永夜军领遍索整个领地都没有找到的那只大老鼠--阿诺德斯特雷奇。 肖恩并没有见过阿诺德将军，但是不妨碍他一眼能够认出对方来，因为就长相而言，阿诺德将军与塞德里克大公的相像度相当高，都是那种第一眼，就能让人产生好感的国字脸，言行举止中，有着挥之不去的军人风范。 唯一不同是，塞德里克大公的军人风范中，透着一股正义凛然。 阿诺德将军的军人风范中，流露着一股痞子气息，总有几分不正经和坏坏感觉，这也正是那些贵妇人和怀春小姐们的最爱，难怪这个家伙到哪里都招蜂引蝶。 阿诺德将军还真会挑地方，他在北方要塞的落脚点，就选在了能量反应室所在的那个地下溶洞中。 这里可是北方要塞的核心腹地，防范最严密的。 不过这种防范都是对外的，反倒是这里鲜少有人来，是不折不扣的视角盲区。 从他为自己准备的生活物资看，他钻进北方要塞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足够他将北方要塞上上下下的情况，摸个一清二楚。 肖恩感觉自己的脑壳又开始发疼了。 阿诺德往那里钻不好？ 偏偏钻到北方要塞中来。 要是他窃取的只是永夜军领一些比较常规的保密技术，肖恩看在苏菲丽雅和塞德里克大公的面子上，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一马，现在说什么也不能轻易让他逃出去。 北方要塞的一些东西，实在不适合公布于众，即便是作为盟友的苏菲丽雅和塞德里克大公也不成。 脑壳一阵疼痛后，便是无尽怒火在翻涌。 先是达内尔，后是阿诺德。 不对。 应该先是阿诺德，后是达内尔，一个个都往北方要塞钻。 你们以为这是哪里？ 公共厕所吗？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既然来了，那就付出一点代价。 嗡！ 相比起达内尔，阿诺德将军不愧是军人出身，不光警觉性比起对方丝毫不差，反应更是干净利落，察觉不对，一枪先戳了出去。 结果可想而知，直接戳了个空。 “明明感觉有人盯着我，怎么会没人呢？”阿诺德将军一脸疑惑的喃喃自语。 然后猛然间，像一只猎豹一样蹿了出去，带着一阵风出现在溶洞的一个拐角处，对着墙角便是一枪斜刺。 他那柄长枪显然非寻常兵器，坚硬岩石在他手中就像豆腐一样酥软，直接被其捅了一个对穿，要是刚刚后面藏了一个人的话，八成就被废掉了。 幸亏现在处于灵魂意识状态，否则肖恩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一来是他有点震惊于阿诺德的心狠手辣，他这一年多中，在永夜军领潜伏，究竟沉尸了多少永夜军领的军民？ 二来是阿诺德刚刚的速度，明显突破了常规冠军骑士的，腿部有术法能量涌动的痕迹。 阿诺德既不是术士，身上也没有奥丁兽人血统，能够使用术法能量，可能性只有一个--附魔装备。 永夜军领现在独有特产，他们除了曾向山地肯塔纳野蛮人手中输出过，即便是与肖恩亲密无间的苏菲丽雅手中也不曾有。 永夜军领的附属装备可不属于常规装备，都是一个坑一个萝卜的，低级军官以上才有，不光时常清点，就连报废都有严格审核流程，就是为了防止外流。 既然有一件附魔装备出现在阿诺德，唯一可能就是直接从永夜军领低级军官身上抢的，至于被其抢劫的低级军官，多数已经遭遇不幸。 第四百六十七章 鬼见鬼 怒火不停翻腾的肖恩已经决定，就算不要对方的命，也得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厉害尝尝，否则还真以为永夜军领是那么好说话的？ 翻腾怒火，让肖恩灵魂意识中展现出来的敌意更强烈，如影相随的盘旋在阿诺德边。狂沙文学网 阿诺德就像是置在瓶子中的苍蝇一样，来回蹿了好几趟，明明感觉后有人盯着他，却始终没能找出那个人在哪里。 那种感觉，让他郁闷的想吐血。 被人盯着的感觉，不仅没有随着他的折腾而消失，反而变得更强烈了。 “呼！” 阿诺德长长吐了一口气，缓缓的在溶洞最中间盘膝坐了下来，血色长枪横摆在自己的双膝上，闭上了眼睛，显然想用这种方法，平心静气。 肖恩怎么可能如他所愿，将庞大而离散的灵魂意识开始凝聚，居高临下，死死的盯着阿诺德。 他现在不光想将阿诺德bi)的主动跳出来，还想要试试，动用法师塔的况下，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战斗力究竟有多强，难得有一个让自己提起怒火，能够放开手脚的对手在。 嗡！ 阿诺德依旧闭着眼睛，但是重重一拍枪尾，血色长枪已经弹跳而起，直接向肖恩灵魂意识主要凝聚点刺来。 依旧是刺空！ 他长枪的速度快，肖恩的反应速度更快，聚散由心。 虽然不确定这种物理伤害能不能伤到灵魂意识，肖恩还是存着一分小心，能不让对方的长枪碰到就不让它碰着。 在这柄长枪上，肖恩感受到了浓烈的血煞之气，长枪破空的时候，枪风中似乎带有一股子锋锐气息，有点类似于附魔武器，启动锋锐附魔时候的感觉。 肖恩不由自主的在上面投注了更多关注，在其上面发现了更多与众不同的细节。 这柄血色长枪并不是那种头细尾粗，用来一次冲锋的骑士枪。 而是长枪兵的短小版，与种花家的古代大枪有六七成相似，抢尖肯定是金属打造的，枪杆就有点摸不准了，有点像金属又有点像木头，韧十足。 就连阿诺德将其舞动起来的时候，也与种花家的古代大枪非常相似，灵动中又带着几分力量之美，端是帅气十足。 换上一亮银铠，一匹白色战马，再配上阿诺德不错的相貌，端端是一名异界版赵子龙再世。 要不是先入为主的恶感挥之不去，仅凭这个就能让肖恩对其好感大增，毕竟赵子龙的形象，深入每一位种花家儿女的心嘛！ 最吸引肖恩注意力的，还是血色长枪上面从头到尾的花纹。 乍一看来，精美华丽，就像是装饰用的，但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其中有着属于自己的脉络走向。 与术法回路并不完全相同，却有着同工异曲之妙。 这柄长枪与术法能量脱不了干系，虽然不是战役神器，但也是一件魔法装备，失去能量的魔法装备。 只是它并不是出自古安迪斯帝国时期，而是出自更古老、更神秘的精灵帝国时期遗物。 那就更得小心了，拜伦联盟现存的战役神器，八成都与这个已经消失了千年的帝国和种族脱不了关系。 阿诺德一**枪舞下来，周围溶洞墙壁被他戳的千疮百孔，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减半分，更别说是找出监视他的人了。 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落脚点是绝对不能呆了。 阿诺德也果决，东西也不收拾，调头就走，轻车熟路的从一个不起眼溶洞口钻了出来。 一头扎进了茫茫大雾中，直线视觉距离不超过五米的那一种。 这种异常天气，着实让阿诺德愣了一愣，他在北方要塞蹲的时间也不算短了，雾天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尤其是傍晚的雾天，他更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在北方要塞，打破他常识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不差这么一件。 而且这里的术法能量环境本就与其他地方不太一样，若是因为这个原因起雾，似乎也正常。 阿诺德并没有因为外面的大雾，重新退回自己先前的藏处，而是冲着一个方向，猛冲过去。 一来他艺高胆大，能够让他心生畏惧的东西，还真不多。 二来他找到了给他监视感觉的真正来源，自然想一探究竟，这种大雾固然是一种障碍，反过来想，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掩护，更方便他行动。 这种大雾自然不是凭空而生，而是肖恩启动了三位一体法师塔的另一项主要能力--云雾。 随着大量术法能量的注入，以法师塔为中心，层层云雾环绕升起。 肖恩感受的分明，这些云雾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水汽，而是术法能量，三体法师塔中的云雾塔术法回路启动后，它就像是一个强大信号塔，向周围游离的术法能量发了信号。 不同属的术法能量互相组合，全部变成了水属术法能量，高空中的术法能量开始往下沉淀，让人喘息都有些困难的云雾便成型了。 这种特注定了法师塔的威力会受大环境中的术法能量影响。 大环境中的术法能量浓度越高，各种术法施展起来越简单，反之亦然。 三位一体法师塔之所以表现的如此彪悍，真正原因还是在北方要塞的能量反应室上，因为其中有积累了三百多年的术法能量库存，可以供肖恩挥霍。 “终于让我逮着你了，看枪！”阿诺德大喝一声，人随枪走，枪出如龙。 铮！铮！铮！ 这一次阿诺德没有击空，而是发出密集的碰撞声。 仅仅一个交错的功夫，阿诺德便与这个未知对手碰撞了不下七八次。 “阿诺德斯特雷奇？”对方传来一声惊诧低呼。 在交错的过程中，阿诺德也看清了对方的模样，“达内尔希伯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又异口同声的反问道。 两人显然是旧识，不过在这里相遇，却有点出乎意料。 两人反问完毕之后，又各自陷入了沉默，望着对方的目光中，都带着几分警惕。 阿诺德率先打破僵局道：“有传闻说，你最近十几年都在永夜军领，没想到不仅传闻是真的，你还已经成为永夜军领的人，刚刚就是你一直在跟踪我？” “有些传闻是真的，有些却不一定，我这些年虽然一直在永夜军领，但是是以传教士的份。”达内尔同样惊诧道，“跟踪你？从何说起？不是你一直在跟踪我吗？” “不是你在跟踪我？”阿诺德将军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道，“这么说，你也是不请自来？” “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差阳错。”达内尔苦笑道，“跟着我女学生后闯进来的，很早以前，我就知道这里有些不同寻常，但是没有想到如此不同寻常，我现在还在为这件事头疼呢，若是肖恩领主知道我不请自来，这件事就麻烦了！反倒是阿诺德将军，不好好的在你的断口血堡蹲着，怎么跑到这里了？” 阿诺德并没有回答达内尔的问题，反而长叹道：“你现在应该考虑的不是头疼问题，而是如何面对这位年轻领主，我想我们已经被盯上了，唔，咨询一个问题，这位年轻领主格暴烈不暴烈？会不会听咱们的解释？” “解释？怎么解释？难道告诉他，咱们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一种误会吗？”达内尔的眉目中有着一丝愁苦，“换作是你，你信吗？” “换作是我，肯定不信，先捆起来抽一顿再说！”阿诺德忍不住又长叹了一口气，“我早已经错过了自我辩解的最佳时机了，这件事肯定没有办法善了，达内尔教士准备怎么做？” “阿诺德将军刚刚所说的，我们被盯上了，是什么意思？”达内尔疑惑的问道，“先前我确实有种被盯上的感觉，但是我用尽手段，都没办法察觉到监视我的人所在，一转眼便陷入了重重迷雾，阿诺德将军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这种形，我可是前所未闻。” “达内尔教士的意思，这种云雾是凭空，一瞬间涌出来的？”阿诺德再次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 “没错。”达内尔点点头道，“原本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已经消失了，突然间又冒了出来，我正在追踪那种感觉来源，这些浓雾猛不丁的就冒出来了，这绝非正常大雾，在这里面，我感受到了超常的水属术法能量。” “没想到他们说的是真的！”阿诺德满脸震惊，即好像在喃喃自语，又好像在与达内尔说话。 “什么是真的？”达内尔疑惑追问，想要脱困，收集报信息是第一要务，相比起一头扎进来的自己，看起来在这里停留过一段时间了的阿诺德更了解况。 “你真的不清楚？”阿诺德反问道，显然他对突然冒出来的达内尔，他并没有给予多大信任。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踏足北方要塞，前后半天不到，对这里的了解十分有限，仅限于这半所见。”达内尔摊摊手道，他显然很清楚阿诺德在想什么，因为他对于对方也谈不上信任。 两人仅限于认识，有过数面之交，谈不上了解，更谈不上交，尤其是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有小二十年了。 要不是想要从对方上报，了解自己当前处境，早就一拍两散，重新退回重重迷雾中了。 “你前来北方要塞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阿诺德双目中闪烁着智慧光芒，“想要交换报，最起码做到诚实以对。” 达内尔陷入了一阵沉默，望着阿诺德，一脸真诚的道：“这么说，阿诺德将军不相信我刚刚的解释？” “不要跟我扯没用的，什么跟在女徒弟后面，误打误撞的闯进来，即便是我这个在永夜军领停留了没有多久的人，也知道这里是保密级别很高的军事重地，十分忌讳不请自来的人，达内尔教士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会不清楚？”阿诺德一副你看起来我像傻瓜的表吗，冷笑道，“你擅自闯入，肯定有自己的目的，只有确定你的真实目的，我才能确定接下来与你合作到什么程度，我可不清楚你是不是永夜军领派来捉我的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想我们没有继续对话的必要了。”达内尔摊摊手道，“谁也不愿意与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楚的人并肩作战不是？我想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吧！” 达内尔小心翼翼的将双手大剑收回了剑鞘中，示意自己没有敌意，然后缓缓的向浓雾深处退去。 “等等！”阿诺德叫住了马上就要不见踪影的达内尔道，“就算咱们双方没有办法互相信任，无法并肩作战，不代表没有办法交换信息，这样吧，我就不打探你的真实目的了，反正你的目的也不难猜，一旦对这里有所求，八成与教廷脱不了关系。” “我刚刚已经说了，我到这里只是一场误会，从迷雾中出去后，我会立刻退出北方要塞，与肖恩领主解释清楚。”达内尔虽然停住了脚步，但是却没有再次靠近的意思。 “这种事能解释的清楚才见鬼了。”阿诺德哈哈大笑道。 落在达内尔的耳朵中，带着一股浓浓的嘲笑味，闷哼一声道：“我劝阿诺德将军适可而止，年初塞德里克大公才与肖恩领主会面，达成了合作协议，年中阿诺德将军便亲自钻入人家的军事重地，这只怕不是真正的合作之道吧？也不怕惹恼了肖恩领主，取消双方的合作，将断口血堡打回原形？塞德里克大公什么时候昏庸短视到这种地步了？” “大公与永夜军领领主会面？双方进入全面合作状态？怎么个合作法？”阿诺德满头雾水。 “阿诺德将军不知道？”达内尔瞪大了眼睛道，“难道你是在这之前潜入永夜军领的？你究竟在这里蹲多久了？” “今年新年狂欢是在这里过的。”阿诺德显然也清楚，想从达内尔手中报，不吐露一点自己的报是不成了。 “这也就难怪了。”达内尔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阿诺德的处境，并没有学对方那般故弄玄虚，将拜伦联盟、奥丁帝国的状况如实相告，尤其是塞德里克大公最近半年行程，以及在永夜军领促使下红红火火的边境贸易。 “开放边境贸易？西奥丁帝国对东奥丁帝国发动全面战争？永夜军领捐赠给了断口血堡千万军需物资，并签订了长期军需品购买协议？”每一个消息都让阿诺德眼睛瞪大了一分。 他没有想到短短半年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而且很多还和自己息息相关，最要命的是，自己置其中，一个弄不好，就是不折不扣的破坏者。 在这之前，他还一直为窃取了永夜军领的最高军事技术沾沾自喜，认为只要将其带回断口血堡，就能将功赎罪，同时也能让断口血堡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现在看来，自己闯了更大的祸。 就是不知道永夜军领与断口血堡合作到什么程度。 要是双方涉及到的利益太大的话，那就不是打断自己腿的问题了。 自家老爹说不定会亲自押着自己前来永夜军领请罪，阿诺德实在太清楚塞德里克大公的秉了。 不过好像担心这个也没什么用，自己能够从这里逃出去再说。 “阿诺德将军，一点也不清楚？不应该啊？关于这些事，永夜军领的官方报纸都大篇幅报道了，只要稍加留意，多少会了解一些。”达内尔皱着眉头道，他知道的这些消息，并不是可以打探的，很多都是通过永夜军领的官方报纸了解到的。 这上面看到的信息，很多都是永夜军领想要领民看到的，但是从准确上来讲，也比那些道听途说或者不知道过了多少人手的小道消息靠谱。富品中文 第四百六十八章 猫戏耗子 “达内尔教士那是因为不了解北方要塞的特性，这里是处于封闭式管理的，尤其是那几个核心单位，为了避免消息外露，他们是禁止文字性东西进出的。”阿诺德苦笑着解释道。 “看来阿诺德将军的麻烦，比我的大多了。”达内尔耸耸肩，并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将问题重新转回了先前问题上，“咱们是不是可以继续阿诺德将军先前所说的情报问题了？你究竟对咱们当前的处境了解多少？” 阿诺德不答反问道：“不知道达内尔教士，先前有没有注意到山顶上的那座高塔？” “注意到了。”达内尔点点头道，“自凡是进入了北方要塞，想注意不到它都很困难，难道问题出在那座高塔上吗？” “是的。”阿诺德点点头道，“那座高塔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高塔，而是一座法师塔。” “法师塔？”达内尔眉头紧锁，很显然，他是那种真正清楚这三个字隐藏含义的人。 “不是象征意义上的法师塔，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能够施展战役魔法的法师塔。”阿诺德补充说明道。 “能够施展战役魔法的法师塔？永夜军领自己建造？”达内尔露出骇然的表情，“我承认永夜军领的发展速度确实有点超乎寻常，手中也掌握了不少超出常人想象的技术，但是还没有办法做到这种程度吧？” “在这之前，我也是将信将疑的，直到在他们的兵工厂中，我见到了一种名为感知塔的独特辅助工具，它能让那些普通工匠，拥有术士一样的感知能力，我刚刚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和你一样，直到我偷偷摸摸的亲自尝试过……” “怎么样？”达内尔忍不住追问道。 “比传说的还要神妙。”阿诺德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迷醉表情道，“我见识到了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好像窥视到了这个世界的本质，大地都要匍匐在我的脚下，这座法师塔就是那些感知塔的放大型号，那些工匠们用的感知塔只有三四米高，足够将我的感知强化数十倍，能够轻易感觉到千米开外的事物，这座法师塔若是由一名术士操控，你说会怎样？” “这将会是所有潜踪者的灾难。”达内尔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对方被强化的意识，将会笼罩整座城市。” “没错。”阿诺德点点头道，“我也是才刚刚想到这个问题，是我自己的太贪了，想要看看这座法师塔建成之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却忘记了，这种东西，对像我这样的人来说，就是一种灾难，现在回想起来，先前跟踪我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双无处不在的眼睛。” 回想自己被跟踪的过程，达内尔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因为他这边，好像也是类似的状况。 这一刻，他感觉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深吸了一口气，达内尔努力将自己的心态平复了一下道：“这么说来，这场大雾也是法师塔搞的鬼？” “应该是。”阿诺德将军点点头道。 “明白了，感谢阿诺德将军的情报，我要先走一步了。”达内尔点点头道。 “达内尔教士准备去哪？”阿诺德忍不住问道，“这种时候，我认为咱们两个人联手才是最稳妥之间，既然根源是在法师塔上，咱们只要冲到法师塔中，一切自然迎刃而解，就算想解释误会，也得见到人才成。” “我的情况与阿诺德将军终究不太一样。”达内尔摇摇头道，“我是能不与领地正面交手，就不正面交手的好，一旦动手，只会将情况变的更糟糕，我还得去找我的学生。” “嘿，这种事情，只怕不是你能够决定的！对了，还忘记问了，你那位学生与领地什么关系？”阿诺德显然对于达内尔这种既然在做间谍工作，却又不正视的态度心存不满。 “她是肖恩领主母亲的养女。”达内尔回答道。 “那达内尔教士就无需担心她的安全了，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在法师塔中喝茶了。”阿诺德十分乐观的道，“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难道达内尔教士，就不想看看永夜军领建造的这座法师塔，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吗？” 说到最后的时候，阿诺德紧握着血色长枪，斗志昂扬。 这才是他被人称之为战神之矛的真正本色，越是有挑战性的事情，越能激起他的兴致。 “不想，祝你好运。”达内尔显然没有这么强烈的争强好斗之心，摆摆手，向大雾深处退去。 咔嚓！ 一道落雷，划着“之”字形劈向了达内尔。 达内尔本能的拔剑而出，想要抵挡。 猛然又想起，这是一件无比愚蠢的行为，将双手剑脱手而出，整个人急速后退。 那道落雷劈在了双手剑上，将其弹的横飞。 先前退去的达内尔，又重新冲了回来，飞跃而起，一把将其捞了回来。 哪怕手上已经灌注满了术法力量，双手大剑中残留的雷电之力，依旧让他震颤不休。 “哈哈……”阿诺德有几分幸灾乐祸的道，“达内尔教士不想联手，人家也得同意才成。” 达内尔神色有几分阴郁道：“什么意思？” “自从咱们两个人见面后，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你究竟是人还是鬼？”阿诺德微笑着道，“是人的话，有什么目的？是鬼的话，又是什么目的？” “麻烦阿诺德将军有什么话直白说，我已经受够了你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达内尔露出不悦神情。 “好吧！”阿诺德嘴上答应了，实际依旧我行我素，“现在我已经可以基本确定，你和我一样，也是不请自来的鬼，因为你代表永夜军领的人的话，目的无非就是借助你是我的熟人身份，探我的底，该交代的我都已经交代了，之后要么开打，要么继续和我套近乎，你偏偏选择了离开，这无疑是最好的说明。那么新的问题来了，两个鬼为什么能够在迷雾笼罩的环境中相遇呢！这种巧合未免太巧了吧！” “你的意思是，咱们两个人的相遇，是对方有意安排的？”达内尔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这一点不是很明显吗？我是追踪认为追踪我的人而来，达内尔教士也应该是类似状况。”阿诺德耸耸肩道，“对方的感知既然能笼罩全城，又怎么可能会犯让两个人相遇的低级错误呢？两名顶级强者联手可比他们分开要难对付很多，偏偏这件事情还发生了，唯一可能就是对方有意安排的。” “这么做的意义何在？”达内尔的眉头锁的更紧了。 “当然有意义，两个鬼相遇后，第一件事情肯定是交换情报，对方可以凭借咱们的交换情报，推测咱们手中掌握的北方要塞的信息。”阿诺德手中长枪对周围一点道，“达内尔教士不会忘记了对方强大的感知力吧，咱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达内尔脸色一黑，对阿诺德怒目而视道；“这么说，你刚刚是在故意套我话？” 显然他想起了阿诺德接二连三追问自己前来北方要塞的真正目的，那个时候他可不知道自己周围可能存在无数双眼睛。 自己心中有没有鬼姑且不论，这么做不是在故意坑自己吗？ “抱歉，先前我可不知道你是人是鬼，总要试探一下嘛！”阿诺德毫无诚意的道。 “那刚刚这一雷将我逼回来又是什么意思？”达内尔强忍着给阿诺德一剑的冲动问道，他感觉自己今天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因为无论是蛰伏在法师塔中的肖恩，还是阿诺德都太能算计了，一次大雾中的碰面，竟然牵扯到这么多歪歪道道。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心中都有鬼，自己是无辜的那一个，很可惜，这种无辜估计只有他自己的认，无论肖恩还是阿诺德，都不这么认为。 阿诺德耸耸肩道：“我想要试试这座法师塔的威力，对方未尝不想借咱们之手，看看自己新式武器，究竟有多强大，在对方眼中，有可能嫌弃咱们单人力量太薄弱，会被辗压，所以想让我们两个联手，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具体是不是这个原因，还需要问这座法师塔的主人才成，要不达内尔教士再试两次？” “传闻阿诺德将军的性格变的十分恶劣，以前还不相信，现在我算是亲身领教了。”达内尔脸黑更甚，这个家伙究竟心黑到什么程度，才会怂恿自己去试雷。 对于达内尔的嘲讽，阿诺德直接无视了，嘿嘿笑道：“是达内尔教士不相信我说的嘛，这是你两个选择之一，另一个选择就是陪我杀上法师塔，一看究竟了。” 达内尔深呼了一口气，大声道：“肖恩领主，是你吗？是的话，麻烦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这件事情与小伊莲娜无关，我也绝无窥视永夜军领秘密的意思。” 阿诺德抱着血色长枪冷眼旁观，既没有阻止，也没有效仿的意思，因为他清楚自己的性质与对方的不一样，自己可是确确实实在窥视对方的军事机密，这件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善了，哪怕对方与自己亲外甥女苏菲丽雅关系紧密，并且与塞德里克大公签订了合作协议。 回应达内尔的是无声沉默。 天地之间，好像除了他和阿诺德，再无第三个人。 一阵尴尬的等待后，达内尔还是选择主动尝试一下，小心翼翼的向远离阿诺德的方向走去。 但是还没等到走几步，一记落雷再次劈了下来。 相比起上一次，这一记落雷的威力明显小了很多，警告意味明显大过攻击。 达内尔转头看着阿诺德，阿诺德摊摊手道：“达内尔教士，现在好像没得选。” “我倒是要看看，他能使用多少记落雷。”达内尔显然也不是那种乖乖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身形猛然从极静化为极动，一头扎进了浓浓大雾中。 咔嚓！咔嚓！咔嚓！ 达内尔就像触动了某个机关一样，无数雷电凭空而生，一道连着一道，形成了巨大的雷暴区，向他头顶砸去。 落雷的速度快，达内尔的速度更快，在那些雷电劈中的前一秒，他的速度必然会瞬间提高数倍，然后一道无形的壁障出现在身外，隔绝了身体对于雷电的吸引力。 那些落雷只能劈在他身后的空地上。 由浓浓术法能量形成的大雾，固然遮挡了他的视线，但是在这种环境中，达内尔同样也是如鱼得水，不仅施展术法简单了很多倍，威力也要比平时大很多。 但是这些落雷明显是有人操控的，当发现追不上达内尔后，立刻调整了策略，开始布置提前量，密密麻麻的往达内尔冲的方向轰。 猝不及防下，达内尔结结实实挨了一雷。 好在为了追求速度，这些落雷都属于中小型，威力不大，加上达内尔还有术法能量形成的护罩防身，真正钻入他体内的雷电力量不多。 饶是如此，依旧将他逼的险环连生。 真正可怖的并不是雷电带来的那点伤害，而是其附带的麻痹性，让他差点没有躲开后续一连串攻击。 等达内尔手忙脚乱的重新恢复节奏，发现自己在雷暴的攻击下，又回到了原点，阿诺德那张令人憎恶的嬉皮笑脸，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阿诺德笑嘻嘻道：“达内尔教士，接受人家正在猫戏耗子这个现实吧！只要接受了，你就会发现，决定并没有那么难做。” “我不接受！”达内尔咬着牙根道。 一转头，再次冲入了重重大雾中。 结果如出一辙。 看起来十分恐怖的雷暴并没能给他造成实质性伤害，但是他也没能从大雾中冲出去，转悠半天又转悠回来了。 术法能量形成的迷雾，不光遮蔽了他的视线，还遮蔽了他强大的感知力，让他根本无从判断方向，更古怪的是，周围的建筑不知道何时，已经变成了千篇一律，他就像是置身在了一个巨大迷宫中。 直到他被逼无奈的时候，想跳上一座房顶，却一脚踩空的时候才发现。 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大雾，不光具有遮挡视线和感知的作用，还有致幻功效，他们看到的、听到的，真假难辨。 包括看起来气势汹汹的雷暴。 达内尔根本分不清楚，这些落雷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因为无论真假，都是术法能量形成的，只是蕴藏在其中的力量有所不同。 冒险尝试的结果，将自己搞的灰头土面。 因为这些落雷中只要有一道是真的，劈在身上，就会让他麻痹一下，后面跟上来的，可就全是真的了。 达内尔虽然不想承认，但阿诺德将军说的是真的，他们现在就是猫爪下的两只老鼠，人家在故意调戏他们，否则随随便便来一名冠军骑士缠住他们，那些落雷将他们放倒，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至于北方要塞有没有冠军骑士，这不是废话吗？ 作为一军领领主的肖恩身边怎么可能不带冠军骑士护卫？ 更别说永夜军领正在组建的领主近卫军正在周边选拔、训练，那可是近万名正儿八经的骑士。 放在哪里，都是一股吓死人的力量。 达内尔只能老老实实的低头，准备做永夜军领法师塔的磨刀石。 与阿诺德并肩而行。 先前追着他满世界跑的雷暴，果然消匿，而先前那种窥视感觉再次出现，指引着他们前进方向。 那种憋屈感，就不要提了。 达内尔感觉自己现在变成了一个可怜的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得按照对方的意志走。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经过接二连三的折腾，达内尔心中那股因为不告而来的愧疚，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他倒是想要看看肖恩究竟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第四百六十九章 五兽战双雄（2/110） 反倒是阿诺德现在显的有点气定神闲，因为他心中多少有点底了。 自己窥视对方领地中最高机密的行为，确实彻底惹恼了对方。 但是对方多少还顾忌自己的老爹和外甥女，应该不会对自己下死手，否则哪里用搞的这么繁琐？ 脱层皮却肯定少不了的，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 他老爹在他十岁的时候，就已经用军棍告诉他这条至理。 只是这一次的处罚人，由自己的老爹塞德里克大公，变成了永夜军领领主肖恩。 希望对方不要抽的太狠。 唔，应该不会。 上一次与苏菲丽雅碰面的时候，对方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从发展势头来看，弄出点奸情，那是早晚的。 就算没有，自己这个个当舅舅的，也必须促成这件事情，这个永夜军领的发展潜力实在太大了，必须牢牢拴住。 无论是与其并肩而行的达内尔教士，还是在法师塔上监视着他们一举一动的肖恩，都没有想到阿诺德肚子中竟然还转悠着这样的念头。 从这里也能够看得出来，阿诺德骨子中也是一名利益生物，婚姻也是可以作为一种交易筹码的，所谓的追求爱情，不过是一种伪装。 等达内尔和阿诺德跟随指引而行，才发现迷雾笼罩的范围并没有他们想象的大，凭他们的脚程，仅用了五分钟，便出现在了法师塔的下面。 不过要是没有对方的指引，这五分钟的路程，让他们转悠到死，也不一定能转悠过来。 因为自始至终他们都位于谷底，距离法师塔还隔着近千米的悬崖山体。 三位一体法师塔是一座孤立建筑，离他最近的建筑，也在千米开外。 一面靠着悬崖，另一面则是山体被削成平后的巨大广场。 达内尔和阿诺德被引领上来的时候，法师塔门前，已经有一藤、一豹、一熊、一蛇和一雕，在那里恭候他们。 看清它们的模样，达内尔和阿诺德心头一阵狂跳，它们可全都是用术法能量凝聚而成的，里面蕴藏的术法能量，汹涌澎湃，换成以往，它们中的任何一个存在，都是让人为之侧目。 但是今天，它们就是一守门的，与其身后那座巨塔比起来，那简直小巫见大巫，即便是阿诺德这种对于术法能量并不敏感的人，也清晰感受到法师塔中江河一样的术法能量。 这才是真正的法师塔！ 真正的法师塔应有的模样！ 并没有辜负自己对它的期待，就算被囚禁起来，也不虚此行。 阿诺德有些迷醉的想。 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对方只是一名三十岁不到的术士啊？ 什么时候成长到这种程度了？ 达内尔心中疯狂呐喊，他至今还记得，肖恩初见自己时候的那种小心翼翼和谨慎，想方设法的将自己拐来永夜军领，并答应配合自己新教义改革尝试，完全是为了让自己领地中有一位顶级强者坐镇。 一转眼十年不到，对方竟然成长到让自己仰视的程度？ 永夜军领这些年在北方要塞究竟做了些什么？ 从对方展现出来的架势看，根本不需要什么冠军骑士，随便来一只就能缠住他们，再配合上那种落雷，会将他们虐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阿诺德偏着头问达内尔道；“你来，还是我来？” “什么意思？”达内尔有些跟不上阿诺德跳跃思维。 “事情都这样了，那就磨刀石做的称职一些，挨着试试它们的战斗力呗。”阿诺德一脸的跃跃欲试。 “请便。”达内尔显然没有阿诺德这么高的觉悟。 “成，你不愿意，那就我来，你替我压阵。”阿诺德哈哈大笑道，“今天就如你愿，让我看看这传说中的法师塔有多大威力。” 最后一句，明显是对着法师塔的主人说的。 话还未落，长枪一挺，阿诺德已经疯狂蹿出，比狂奔烈马，还要快三分。 攻击目标赫然放在了大地披甲熊的身上。 阿诺德看起来一直心甘情愿的被肖恩牵着鼻子走，实际鬼精鬼精的，很多话与其是对着达内尔说的，不如说故意说给肖恩听的。 刚刚的意思也很明显，你看，我这么听话的给你当磨刀石了，你总不能不要脸的一窝而上的群殴吧？ 这样可就没有意思了！ 前面用言语做好铺垫，后面他便主动出击，将单挑目标的选择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惊雷金雕第一个被他排出掉，跟一个巨禽陆战，那就是纯粹找虐，他没有这种特殊喜好。 吸血诡影藤造型太过独特，阿诺德有点不摸底。 阴影噬魂豹一看就知道具有速度优势，和自身能力相互冲突。 吐雾蜃蟒大半个身体都蛰伏在浓雾中，见首不见尾。 选来选去，反倒是体型比较醒目的大地披甲熊比较好欺负，一看就知道是坦克类型，力量大速度慢，容易被自己的灵活战术克制，就算打不过，也不会将自己搞的太狼狈。 但是等一交手，阿诺德便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大地披甲熊不光力量大的吓人，速度也不差，因为它是能量体，不是正常生物，尤其是有法师塔作为支柱，术法能量源源不断的注入身体中，根本不需要担心消耗的时候，那就更狂暴了。 阿诺德还没等冲到大地披甲熊身前，一簇簇地刺拔地而起，清一色四十五度角，戳在他的冲锋路线上，要不是阿诺德战斗经验丰富，临时变招，已经一头撞在这些锋利的术法造物上面。 这么一搞，他先前气势十足的冲锋劲头，被折腾去了七七八八，而另一边大地披甲熊已如同一辆战车，轰隆隆的冲了上来，在阿诺德躲避层出不穷的地刺骚扰的时候，劈头盖脸的就是一掌。 阿诺德此刻已经避无可避，只能横枪一架。 只听砰的一声。 阿诺德的血色长枪被拍出了一个大弧形，借力往回一送，强大的反震力，让大地披甲熊的进攻态势为之一缓，紧跟在后面的那一咬扑了个空。 阿诺德早就借着一拍之力，退出了十几米开外。 让阿诺德感觉最操蛋，既不是大地披甲熊的恐怖力量和防御力，这个本身就在预料之中。 相对敏捷速度和层出不穷的地刺攻击，虽然有点出人意料，但还在接受的范围内。 毕竟它的速度再敏捷，它庞大的体型在那里摆着，不可能与猫科动物那么灵敏。 地刺攻击看起来层出不穷，刁钻非常，实际上，有着明显的起手式，不是指大地披甲熊需要作出什么动作，而是地刺攻击出现的地方，术法能量必定会高度凝聚，对一名冠军骑士而言，这一点征兆足够了，单凭地刺根本没有办法伤他分毫的。 真正让阿诺德感觉蛋疼的是，这头巨熊明显会武功啊！ 一旦进攻起来，两只熊掌相互交错，连绵不绝，时不时的便会有利箭一样的地刺，直接从它的爪子上射出来，这个就有点防不胜防了。 毕竟它浑身术法能量缠绕，偷偷摸摸在自家手掌上面凝聚了术法能量，含而不放，根本没有办法预测攻击时间和方位。 一开始的时候，对方身上还披着一层厚重的大地元素铠甲，但是与阿诺德交手几十个回合，发现这反而限制了自己速度发挥，便陆陆续续卸掉了，这次轻装上阵，速度更上了一个层次。 原本双方的攻守勉强还能够持平，大地披甲熊一卸掉自己的铠甲，阿诺德立刻变的防多攻少，必须更小心翼翼。 他的攻击落在对方的身上，只能激起层层能量涟漪，对方的攻击落在自己的身上，却能将自己震的气血翻涌。 更让阿诺德头皮发麻的是，对方根据自己的反应，找到了地刺攻击无效的缺陷所在，所以对方的地刺攻击也开始含而不放。 地上到处都是术法能量高度凝聚的点。 这些点代表着模样不一的地刺，鬼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松开对它们的控制，里面的地刺便会喷射出来。 没错，就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喷射，每一个高度凝聚的术法能量点，都跟一部无形长弩差不多。 打到最后，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只大地披甲熊的身体中装的并不是普通熊魂，而是一名人类，拥有超高战斗智慧的人类。 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永夜军领的最高统治者、法师塔的拥有者肖恩唐奥古斯丁。 又与阿诺德纠缠了十几分钟。 可能是发现大地披甲熊没有办法奈何的了阿诺德，也可能是大地披甲熊的各种战术已经被挖掘到了极致。 再一次将阿诺德逼退后，大地披甲熊没有继续冲上来，而是缓缓的散去了地上的术法能量点，包括先前那些肆虐的地刺残骸，也重新变成了术法能量，消散在天地间。 大地披甲熊退回去。 阴影噬魂豹迈着灵动的步伐走了出来。 这无疑证实了，阿诺德先前的猜测没有错，对方确实是在拿他和达内尔当磨刀石，寻找这些能量体的不足之处，外加磨炼战斗技巧。 这一点在阴影噬魂豹身上表现的尤为明显。 一开始交手的时候，阴影噬魂豹更擅长潜行，然后出人意料的偷袭。 这显然不会对方想要的，与阿诺德纠缠了一段时间后，对方慢慢的展开了正面硬刚。 等真正刚起来，阿诺德发现，对方正面战斗力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弱。 没错，对方的力量比大地披甲熊弱了一个档次，但是速度却要高了两个档次，若是两者巧妙的融合到一起，那种扑冲力，还是相当恐怖的，不能轻易硬抗的。 再就是阴影噬魂豹的术法能力，比起大地披甲熊的，更诡异多变，阴影箭、阴影触手、阴影罩网，可谓层出不穷，而且多数以辅助为主，一旦被其困住，哪怕只有短短一秒，剩下的就是被吊打、撕碎。 原本肖恩一直用灵魂兽卡拥有的术法总量来衡量它们的战斗力强弱，这种方法平时，是正确的，因为他们具有的术法能量总量，决定了它们持续的时间和动用的术法数量。 但是在拥有无限术法能量之后，这种方法反而不准去了，阴影噬魂豹的战斗力比大地披甲熊不逞多让。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大地披甲熊的战斗力中，有七成是用自身肉体支撑的，剩下的三成才是术法力量，就算是在术法力量运用不全面的时候，战斗力依旧保持水准线以上。 阴影噬魂豹就不成了，术法力量占据他总战斗力的一半以上，一旦能够大量施展术法能力，并且在高浓度术法环境中时，战斗力立刻飙升，就连肖恩以前用起来十分别扭的影遁，也变得无比顺手。 归其原因，就是进入阴影中后，因为术法能量充足，移动速度大幅度提升，更容易出其不意。 不过比起吸血诡影藤，阴影噬魂豹反而是比较轻的了，术法能力赫然占据它战斗力的七成以上。 肖恩以前对它的运用相当有限，充其量就是释放释放狩猎网，这项能力还和阴影噬魂豹的阴影网重复。 等拥有充足术法能量后，各项能力就开始飙升，诡影之名名副其实。 它一旦扎根后，就像是一座术法炮台，各种诡影滕条在地下穿行，可以以任何刁钻到极致的角度钻出来，这仅仅是它的能力之一。 不要忘记了，它的名字前面还有一个吸血，这个可不是摆设。 与其说是吸血，不如说是吸魔，也不是通过噬咬的方式，而是通过术法连接，持续性的那种。 一场折腾下来，阿诺德连吸血诡影藤近前十米都没能摸到，被折腾的精神萎靡、昏昏欲睡。 看着蜿蜒出来的吐雾蜃蟒，这位铁打的汉子，也忍不住向达内尔投入了求助的目光道：“达内尔教士要是再袖手旁观，我可就要被榨成肉干了。” “它就交给我吧！”达内尔这一次没有推辞，接手了阿诺德的磨刀石工作。 刚刚三场鏖战看下来，已经将他搞的热血沸腾。 这种全新的战斗模式，前所未闻，有一种术法原来可以这么用的感觉，大大启发了他的战斗灵感。 其实认真算起来，术士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异类，他们身体各方面配置是为了高浓度术法环境而配备的，现在整个大环境却处于一种术法能量荒漠状态，这种状态下，展现出来的实力，应该不属于他们的巅峰状态。 在高浓度术法能量环境中的才是。 这一点等到达内尔一出手，便明显感觉出来了。 吐雾蜃蟒虽然也展现出了不逊于前三者的战斗力，对云雾的操控炉火纯青，深藏其中的绞杀、蛇鞭，运用的更是娴熟无比，真真假假，蓄势难辨，若是换成阿诺德，绝对会被逼的狼狈不堪。 但是这一次对手是达内尔，对方不仅是一名冠军骑士，还是一名掌控级术士，各种光系术法，也被其运用到了极致，受先前战斗的启发，他也不再局限于闪光手雷，各种光鞭、光网等束缚性术法，也是顺手拈来。 单论战斗力而言，就算是抛开术法，达内尔也在阿诺德之上。 因为阿诺德的枪术，明显更适合马背上施展，多数是大开大合，一击就走的那种。 在战场上，尤其是辽阔的奥丁大草原上，与同一个敌人交手两个回合以上的机会，少得可怜，尽可能做到在一招之内杀敌，要是做不到，就交给自己身后的战友们。 单打独斗时，没有了其他士兵的支援，容易露出很多防御空档。 而达内尔明显擅长这种一对一单挑，剑术攻防一体，攻的时候，狂暴无比，守的时候，又细腻缠绵。 再加上受先前战斗启发的术法运用，吐雾蜃蟒基本就是被达内尔压着打，逼迫的惊雷金雕不得不加入战斗，才勉强持平。 ， 第四百七十章 探底 两只灵魂兽卡同时动手，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事情，而是大于二，甚至等于三。 不要忘记了，它们是由同一个人操控的。 若是肖恩的灵魂意识运算不足的话，这绝对是一场灾难，它们的行动将会颠三倒四，错误百出。 但是现在灵魂意识运算绰绰有余，又有灵魂编程辅助，意味着它们之间的配合宛如一体，一空一地，将达内尔逼迫的狼狈不堪。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五只灵魂兽卡轮番上阵，或是两两组合，或者两只和三只各一组。 先是单战场，似乎感觉意犹未尽，直接开启了双战场，最后则变成了大乱斗。 乒乒乓乓的打的好不热闹。 一开始的单打独斗，是为了挖掘这些灵魂兽卡的潜力，只有在战斗状态，才能发现它们的优点和不足，从而调整到最佳战斗状态。 群战，则是寻找最优组合，让他们的战斗力发挥到极致。 这个过程中，最好用的当属大地披甲熊，他就是不折不扣的万金油，可以配合任何一张灵魂兽卡使用，一旦敌人被其他灵魂兽卡的术法控制住，它便可以冲上去，一阵***的胖揍。 即便是开启术法护罩的达内尔和开启守护的阿诺德，也扛不住它的凶残进攻。 一开始，阿诺德还能藏着掖着，尽量不怎么动用永夜军领的专属附魔装备，但打到最后，基本藏不住了。 对方虽然不会干掉自己，但绝不在乎他会不会受重伤。 到目前为止，阿诺德手中已经暴露了三件附魔装备——分别是豹速、狼攻和守护。 但是动用附魔装备的后果，让肖恩怒火更盛，对他展开一系列***的进攻，没多久便将他搞的伤痕累累。 “不打了，我投降，你们愿意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筋疲力尽的阿诺德，拄着长枪，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再也不肯爬起来。 达内尔同样拄着双手大剑，半跪在地上，沉重呼吸着，虽然没有像阿诺德这般认输求饶，但也能够看得出，他已经无力再战。 而另一边，五张灵魂兽卡却依旧像先前那般，一副能量充足的模样，身上更是没有半丝伤痕。 能量体嘛！ 只要有能量，就算它们的能量骨架被击散了，它们很快便能够重塑。 只要有充足能量，肖恩的灵魂意识不疲惫，它们就是五台永动机，可以无休无止的战斗下去。 “达内尔先生，你先进来吧！”阴影噬魂豹开口说话道，不知道何时，法师塔的大门已经打开了。 五张灵魂兽卡中，惊雷金雕是肖恩的挚爱，但是论到最常用的，还是灵动矫健的阴影噬魂豹，因为五张中，它的形象是最容易被人接受。 “肖恩领主？”达内尔有些惊讶的问道，虽然很早之前就已经猜测，这些能量体的背后是肖恩，但是一直没能得到确认。 “你能够开口说话？”阿诺德瞪大了眼睛道。 由于自始至终，肖恩没有开口跟他们交流过，他们还以为对方没有交流能力呢！ 肖恩根本没有理会阿诺德，而是对达内尔点点头道：“是我，请进吧。” 阴影噬魂豹先一步走入了法师塔。 达内尔没有犹豫，紧跟着走了进去。 五张灵魂兽卡，已经让他充分的认识到，肖恩现在绝对有置他于死地的能力，对方想加害他的话，根本无需这么麻烦。 “嗨，我呢！”阿诺德忍不住开口问道。 轰！ 回答他的是一声闭门声，另四张灵魂兽卡虽然盯着他，但是丝毫没有开口与他交流的意思。 吃了一个闭门羹的阿诺德，小声咕哝了两句，便不再自讨没趣，闭目养神，恢复精力，对方找他交流谈话，是迟早的事情，不必急于一时。 达内尔走入法师塔后，忍不住好奇的四处打量。 里面的布局就跟迷宫一样，位于最中间的是螺旋楼梯，而周围是一条条走廊和分隔开的房间。 肖恩没有带他参观的意思，身后的法师塔大门关闭，将阿诺德隔开后，便转身对达内尔道：“你先前不是想要一个解释的机会吗？你可以解释了。” “小伊莲娜呢！”达内尔皱着眉头，在法师塔中四处打量，似乎想要找到她的踪迹。 “不用找，她不在这里，在你们被困在迷雾中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将她接走了。”肖恩简单的解释了一句，然后静静的望着达内尔，意思很明显，我在等你的解释。 达内尔苦笑着摊摊手道：“我若是说这只是一场误会，领主大人肯定不会相信？” “连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的理由，又怎么能够说服的了别人？”肖恩毫不客气的反问道，“而且在这之前，达内尔先生有很多机会，至少告知我一声，或者提出官方申请，但是很遗憾，我已经派人查过了，我们并没有任何官方记录，仅仅是担忧小伊莲娜，这个理由，可站不住脚，我甚至有理由怀疑，小伊莲娜这次离家出走的根本原因，是不是受你的怂恿。” 最后一条指责，就比较重了。 达内尔的脸色明显又难看了几分，沉默数秒后，长吐了一口气道：“好吧，咱们就将这件事情摊开说，领主大人怀疑我前来北方要塞别有目的，应该与我最近几年，和教廷重新建立了联系，书信交往过密有关，这一点我不否认，也从未试图隐瞒领主大人，与我书信往来的，正是德尔特教皇陛下。 但是我用真神的名义起誓，我们的书信往来中，全是关于真神教义交流的，从未泄露关于永夜军领的半点军事秘密。 德尔特教皇也从来没有试图利用我窥视永夜军领的秘密，唯一私心，就是劝我放弃对他的成见，返回教廷，帮助他完成权利的更迭。 我这次进入北方要塞，小伊莲娜的离家出走，只是一个引子，真正让我做这个决定的，应该是心底的那一点点好奇心，想要看看这里变成什么样了？但是没有想到，这里的变化如此之大，已经成为永夜军领的核心重地，等到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什么都已经晚了！这就是我能够给出的唯一答复。” 相比起先前达内尔给出的误打误撞的说法，这个说法相对更让人信服一些。 但是不代表肖恩就相信了他的说法，人的心思永远是复杂的，就算拥有读心术，也很难窥测的一清二楚，毕竟其是处于不停变化状态的。 肖恩对达内尔的理由不可置否，接着问道：“达内尔先生，对德尔特教皇陛下的邀请选择是什么？” “我本人还在这里，就是最好的选择。”达内尔如实回答道，“随着年龄增长，德尔特教皇对教义确实有了新的认知，很多事情的看法，变的与我不谋而合，经过这几年的书信往来，我已经放下了当初对他的个人成见。 但是教廷现在的问题，并不在统治者个人身上，而是在整体制度上，他们一日不放弃各种特权、不放弃武力，他们就没有办法达到信仰的纯粹，因为很多人加入其中，并不是为了信仰，而是为了权利，将教廷当成他们攀登权利高峰、实现个人欲望的工具，从而将整个教廷搞的乌烟瘴气。 在永夜军领开设的教堂就很好，这里的一切，正是我想要的，所有信徒是为了信仰，为了追寻心灵的庇护而聚集在一起，我们一起颂扬真神之名，既不是因为权利，也不是为了利益，就算有所求，也是内心深埋的愿望。 我们更多的是赞美和感恩，不仅感恩真神，还要感恩领地，感恩身边所有的人，并对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助之手，让我们的心灵得到慰藉，这才是最理想的信仰状态，我已经找到自己最想要的，何必要回去趟教廷这湾浑水？” “达内尔先生就没有想过用自己全新教义，拯救更多的人？”肖恩反问道。 “信仰没有拯救这一说。”达内尔摇摇头道，“若是我去与教廷抢夺信徒，那么岂不是要变的与教廷一样？回到原先的老路上？对那种具有侵略性的教义，领主大人还能接受吗？” 肖恩一直想将达内尔变成对抗圣以太教廷的秘密武器，防御他们的信仰侵袭，但是经过自己重重限制和达内尔改良后的新教义，显得太过温和，很多时候，有种无欲无求，满足现状的感觉。 他们也在传教，但是不强求，你不信，我不恼怒，你信，我则双手欢迎。 与圣以太教廷那种诱之以利、信仰洗脑，各种手段齐上阵，根本没有可比性。 不过那样的教义，肖恩也接受无能，绝不允许在自己领地中推行的。 这当真是鱼肉与熊掌不可兼得。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达内尔先生就留在北方要塞做客吧！”肖恩暂时也没有想好如何处置达内尔，只能将他暂时软禁起来，等看看他手中具体掌握了多少北方要塞的情报再说。 刚刚法师塔的恐怖表现，让他已经没有最初那么担忧。 以前不愿意关于能量反应室的消息泄露，是怕引来女巫密会和圣以太教廷这些国际组织的窥视，派出大量冠军骑士和掌控级术士来探秘。 但是现在有了法师塔，就算一次性来十个八个冠军骑士，肖恩也能叫他们有来无回。 安全系数方面，有了绝对保障性后，泄密与否，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经过这件事情后，肖恩肯定会进一步加强北方要塞的安防措施，甚至有可能建立第二座专属法师塔，将自己母亲艾琳娜女士调到这里来坐镇。 毕竟自己不能一年到头都蹲在北方要塞。 “愿意服从领主大人安排。”达内尔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犯了错误，就需要付出代价。 “小伊莲娜经过先生这么多年调教，该学会的东西也已经学会了，是时候改变一下教育方式的时候，未来几年我想让她留在术法学院进行更系统的学习，先生没意见吧！”肖恩接着道。 达内尔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最终还是点点头道：“小伊莲娜的个性太足，扔到学院这种复杂的环境中，磨一下棱角也是好事，若是领主大人不嫌弃的话，我在北方要塞停留这段时间，愿意到术法学院中兼职作教官。” “那求之不得！”肖恩对达内尔的战斗力是极为认可的，尤其是刚刚在高浓度术法能量环境中，展现出来的精妙术法和剑术结合，更让人耳目一新，由他们教导术士学院学员们这一块，绝对放心。 肖恩冲着达内尔侧了侧头道；“这些房间，达内尔先生随便挑一间吧！” “住在这里？”达内尔有些愕然，虽然知道肖恩有软禁自己的意思，却没有想到，安置自己的地方是法师塔。 “从明天开始，术法学院的学员们也将会搬进来，达内尔先生住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妥，而且这里有你想象不到的妙用，不信的话，你可以到房间中的玉石上面坐下试试，等你试过后，依旧坚持离开，去其他地方居住，我绝不阻拦。”肖恩语气平淡的道。 “既然领主大人这么说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试试看了！”达内尔随便挑了一间房屋，推门而入。 环目四顾，房间并不大，只有十个平方左右，空无一物，只有正冲着门口，高出平地数公分的玉石板十分醒目。 达内尔打量了半天，实在找不出什么令人刮目相看的地方，只能按照肖恩先前的介绍，盘膝坐到了玉石板上。 这个玉石板显然是经过专门设计的，正好够一人坐。 达内尔刚刚坐上去，下面便传来了细微的机关响动声，玉石板缓缓的落了下去。 砰！ 房屋石门自动关上了，整个房屋都跟着亮了起来。 而达内尔的灵魂意识，也进入了一个全新世界，一股术法能量从身下涌起，源源不断注入他的身体中，一时之间让他沉迷不可自拔，完全忘记了身外之物。 这些小隔间，并不是法师塔建造之处就存在的，而是在肖恩对法师塔微调期间，命令还没有散去的施工队，配合增设的，是为术法学院的学员们准备的。 这些小隔间的性质和肖恩所在的那个总控制阀很相似，都是一个个小回路控制阀，不过这些控制阀并没有直接连接能量反应室的权限，而是从法师塔上面扯出来的新线路，上面被肖恩设置了重重权限，灵魂意识虽然被强化了，但是仅限于在这个小房间，无法像肖恩这般在整个北方要塞游荡。 这么做的好处显而易见，让这些术士学徒也享受法师塔带来的感知强化福利，不用耗时耗力的人手一座，肖恩居高临下，能够监视他们的身体状况，一旦发现了他们有问题，可以直接单方面切断，安全系数，自然大幅度提升，不用冒他现在这种危险。 北方要塞兵工厂的工匠们，甚至可以将这些单独小房间，当成一个个研究室，起到的作用，与感知强化塔相似。 不过这仅仅是好处之一，还有很多东西，肖恩也在琢磨研发中，等术士学院的学员们就位后，再陆陆续续的开放尝试。 达内尔进入小房间后，肖恩就丢下他不管了。 作为过来人，他知道第一次陷入这种感知强化的人，究竟有多迷醉，尤其是像达内尔这种灵魂意识本身就足够强大的人，原本就对自己身体有了一定研究和了解，更容易沉迷其中，一时半会无法摆脱。 见阴影噬魂豹再次从法师塔中走出来，还没等到肖恩开口，阿诺德率先爬起来道：“阿诺德斯特雷奇见过肖恩领主。” ， 第四百七十一章 将功赎罪 “不用跟我套近乎。”肖恩声音冷硬的道，“阿诺德将军，在咱们正式交流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最好不要跟我玩什么花样，塞德里克大公曾经拜托过我，让我不要伤及你的性命，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一个人生不如死。” “这个自然。”阿诺德将军认真的点点头，“领主大人请问，我绝对不会玩花样。” “你身上的附魔装备是哪里来的？这些装备原先的主人呢？”肖恩问道。 阿诺德一愣，转瞬便明白肖恩真正在意的是什么，哈哈笑道：“领主大人放心，我在潜入贵军领之前，刚刚与小苏菲丽雅会过面，知道双方的关系，所以我在潜入过程中，非常谨慎，从不曾伤及任何人的性命，这一点在你们的双子城应该能找到证人，我唯一暴露过行踪，就是在那里，我只是将那位目击者打晕了，可没有伤及他的性命，至于这些附魔装备，是我在你们兵工厂偷师，用各种边角材料自己制造的。” “偷师自己的制造的？”肖恩一愣，他倒是将这种可能性给遗忘了。 若是阿诺德一直蛰伏在北方要塞的话，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将他们扔过来，我看看！”肖恩的声音明显缓和了不少，先前让他最怒火中烧的，便是对阿诺德有可能杀害自家军民的猜测，若是没有害人的话，罪责相对会轻一些，至少在肖恩心理上是如此认为的。 阿诺德十分爽快的将身上的附魔装备解了下来，远远的丢到了阴影噬魂豹的面前，道：“领主大人请看！” 肖恩接过之后，随手拨动了两下，便确定阿诺德所说的是真的，不光这些附魔装备的做工，有点粗糙烂制，就像初级学徒匆忙制造的，还因为这是不折不扣的三无产品，上面既没有锻造者的署名，也没有出厂编号。 仅凭这个，基本可以确定不是永夜军领正规生产线上生产出来的。 “这件事情，我会派人去核实的！”肖恩的语气明显缓和了很多，“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阿诺德将军，你涉嫌窃取我们军领的军事机密，你将会面临我们军领军事法庭的起诉，至少要面临十五年起步的牢狱之灾。” “十五年牢狱之灾？”阿诺德眼珠子飞快转动，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刚刚我已经听达内尔教士说了，年初的时候，贵军领不是刚刚与断口血堡达成合作协议吗？你们素来与小苏菲丽雅关系紧密，说起来咱们都是一家人，认真算起来，这个罪名应该不能成立。” “你若是真的将我们当成一家人，也就不会不请自来。”肖恩的声音再次冷了数度道，“各事归各码，我们与兰斯洛特王室、断口血堡的合作关系，与你私入永夜军领窃取军事机密的罪名并不冲突，我们双方合作中，并不涉及附魔装备，这个理，即便是在塞德里克大公和苏菲丽雅公主面前，也说得过去。” “有没有将功赎罪的机会？”阿诺德苦着脸道。 十五年以上的牢狱之灾，那还不得将自己闷出鸟来？ 实际上，在北方要塞蹲了半年，哪怕有众多秘密等他窥视，对他来说，依旧是一种折磨。 他天生就是那种耐不住寂寞的人。 “将功赎罪的机会不是没有，就怕阿诺德将军不舍得。”肖恩见火候已经拿捏的差不多了，口风露出了松动痕迹。 在塞德里克大公告诉肖恩，阿诺德将军有可能潜入永夜军领的时候。 肖恩就已经开始头疼，一旦揪住他，自己应该如何处置他的问题。 没有想到，现在不仅逮住了，而且还是最严重的那种，在北方要塞蹲了半年之久，初级附魔工艺都偷师成功，其他东西还不早已经摸的底透？ 要不是三位一体法师塔建造成功，并且功能超出想象的强悍，估计永夜军领的最大秘密就不再是绝密了。 不过将其逮住后，肖恩反而没有那么头疼了。 反正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又不可能真的将阿诺德废掉，或者监禁十几年。 还不如想办法止损，从他身上榨取价值，用以弥补永夜军领的损失。 非常幸运的是，肖恩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有将功赎罪的机会就好！”阿诺德长长松了一口气，这种事情，有的谈就好办，就怕对方死脑筋，一个想法贯彻到底，那样的话，自己就有罪受了。 阿诺德直起腰杆道：“领主大人先将将功赎罪的方法说来听听，我会慎重考虑的！” “阿诺德将军最大的价值，应该就是这一身枪术和在大草原上纵横十几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辉煌战绩。”肖恩条理清晰的分析道。 “领主大人过誉了！”阿诺德将军脸上有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光彩，因为这是他此生最自傲的事情。 “但是想创造如此辉煌的战绩，仅凭将军一人是做不到的，还必须拥有一支精锐铁骑才成，这说明将军在练兵方面，具有独到之处，尤其是骑兵方面。”肖恩继续道。 “这个自然。”阿诺德将军的头不由自主的昂的更高了，“谁不知道断口血骑名满天下，我率领的千人队，更是号称断口血骑中的第一矛，世人都赞誉我为战神之矛，要是没有他们，我这柄战神之矛，是没有枪杆的。” 说起自己的老本行，阿诺德将军自信满满，因为他有这样的底气，这种底气不是吹出来的，而是用奥丁兽人的尸骨堆起来的。 “非常巧合的是，我们领地正在组建一支领主近卫军，缺乏骑兵训练方面的专业人士，我希望将军能不吝啬自身的枪术和骑兵训练方法，三年，阿诺德将军只需要帮我们练兵三年，你在永夜军领犯下的所有罪行，一笔勾销，我们夹道欢送阿诺德将军。”肖恩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认真算起来，若是这笔买卖做成了，永夜军领并不算亏。 永夜军领在这一方面确实缺乏专业人才，尤其是骑兵方面。 将狄克龙推上来，还是用的矬子里拔将军方法，有几分无奈之举。 狄克龙确实展现出了帅才级大局观和诡奇战术风格，但毕竟草根出身，系统学习战略战术，还是加入永夜军领之后。 在练兵上面，他可没有展现出什么独到之处，充其量就是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将千疮百孔的奴隶起义军强行粘合在一起了，实际上，训练也就那么一回事，连永夜军领这些年摸索出来的经验都不如。 断口血骑号称天下第一骑兵，这些年早已经摸索出了自己的一套训练方式。 而阿诺德将军则是正儿八经的家族出身，从一会骑马，就已经在大草原上面驰骋了，号称断口血骑中最锋利的一柄长矛，若不是性格有致命缺陷，他成为塞德里克大公的接班人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 若是有了他的加盟，肖恩相信，凭永夜军领的装备补给、人员素质，绝对能够打造出另一支断口血骑来。 “领主大人想要效仿断口血骑？打造出一支铁血骑兵来？”阿诺德将军有些侧目道。 虽然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是从肖恩口中证实，依旧让他有几分惊讶，补充说明道：“断口血骑可不是随便一个领地都能效仿的，你知道一名断口血骑普通成员拥有什么样的实力吗？骑士级，最少经过十年坚持不懈训练的精锐！还有大量优秀战马，唔，这个对你们来说好像不成问题，你们在北方要塞外面有自己的马场！” “这个不需要将军操心。”肖恩并没有与阿诺德辩解什么，“将军只管说，同不同意这个条件吧？”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句话，肖恩最近有新体会。 阿诺德虽然在永夜军领蛰伏了大半年，只怕他对永夜军领的了解，依旧浮于表面。 “这个！”阿诺德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道，“这身枪术，我倒是可以做主，毕竟里面很多东西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但是训兵方法，这个我就没有办法做主了，毕竟这事关断口血堡最高机密。” “唔，这倒是个问题，这样吧！领主近卫军现在还在筛选人员期间，正式训练还有一段时间，将军先在军中教习枪术，训兵事宜，我会亲自跟塞德里克大公交流，等我取得大公允许后，再进行如何？”肖恩给出了一个折中意见。 对于能否说服塞德里克大公，肖恩并不担心。 这种自信并不是因为双方关系密切，而是因为自己手中掌握了足够多让塞德里克大公垂涎三尺的好东西。 断口血骑的训练方法，或许价格高昂，但是当面对永夜军领独一无二的奔雷战马的时候，塞德里克大公换还是不换？ 阿诺德将军是断口血骑的一名悍勇虎将，肖恩丢几十套附魔铠甲过去，塞德里克大公放不放人？ 反正阿诺德已经偷师成功了，与其将其释放回去后，让断口血堡大规模列装，还不如趁机会赚上一笔再说，塞德里克大公可不知道阿诺德将军已窃取了永夜军领这门技术。 阿诺德可不清楚肖恩心中有这么多算计，点点头道：“既然领主大人已经考虑到方方面面，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便开始！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这次领主近卫军组建总负责人狄克龙将军和断崖氏族族长洛克，暂时为这次训兵的步战训练总长。”肖恩冲着不远处点点头。 那里云雾消散，露出了一群全副武装的永夜军领士兵，除非为首那名身材略显矮小之外，其余士兵全部五大三粗，拥有远超普通人的身量，跟传说中的半巨人一样。 他们已经不知道在那里蹲了多长时间了。 “肯塔纳野蛮人？”阿诺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的震惊即因为肖恩不声不响的缜密手段，更因为洛克老爹他们独特身份，以及其身后代表的蕴意。 难道永夜军领不声不响中，已经将肯塔纳冰原上的那群野蛮人给收复了？ 这个猜测就有点吓人了，谁不知道这些家伙是天生步兵人选，根本不用训练，集结成群，就能攻城略地。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只是肯塔纳野蛮人的一支分支，我们世代居住在安迪斯山脉东峦，已经有二百多年历史了。”洛克老爹并没有因为阿诺德将军的误会而恼怒，因为他知道这个世上能分清楚他们与肯塔纳野蛮人区别的并不多。 洛克老爹的目光在扫过灵魂兽卡和法师塔的时候，里面有着掩饰不住的迷醉和震撼。 他们是与肖恩一起出发的，只是肖恩走的快，他们带着大部队走得慢，不过抵达北方要塞的训兵基地，已经快一周了。 进入北方要塞却是第一次，刚刚他们目睹了五只灵魂兽卡与阿诺德、达内尔的交战过程。 受到的心灵震撼，可想而知。 一扇截然不同的大门，在他们面前轰然推开。 洛克老爹心中滋味比其他人更多几种，里面还有一分如释重负的轻松。 永夜军领和领主肖恩的实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很多很多，跟随这样的人，绝对是明智选择。 “这有什么区别吗？”阿诺德将军低声咕哝了一句。 世人只知道肯塔纳野蛮人，却不知道有一支风俗变化很大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 有的人甚至以为肯塔纳野蛮人像精灵帝国、古安迪斯帝国一样，早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因为他们与世隔绝实在太久太久了。 “欢迎你的加入，阿诺德将军，我们需要向你请教的东西很多。”狄克龙严肃的脸庞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态度一如既往的谦卑，丝毫没有因为对方加入，有可能分薄自己的权利而着恼。 他非常有自知之明，训兵这一块，尤其是骑兵训练，自己确实不擅长，自己这辈子骑马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被肖恩赶鸭子上架后，一直在恶补这一块的知识，但是收效甚微。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这方面的系统书籍。 现在肖恩半路挖来一名专业人士，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狄克龙将军，你的大名我也是久闻了，你在曼育军领搞出来的迂回腾挪战术，实在太经典了，尤其是带领一群乌合之众的情况下。”阿诺德打了打自己的嘴道，“狄克龙将军不要往心里去，我并不是有贬低你们的意思。” “阿诺德将军无须解释，我们当时什么样，我心里清楚，别说是比起名誉天下的断口血骑，就算是比起领主大人的军队，说是乌合之众都高看我们了，而且相比起你们以守护天下为己任的断口血骑，我们这些乱民取得的那点成就，实在不值一提。”狄克龙加入永夜军领最大的收获，便是将他的眼界打开了，看待事物进入了一个更高层面之后，对于当初在奴隶起义军中的经历并不避讳。 “若是将阿诺德将军的枪术列为领主近卫军的主战武器，狄克龙将军认为如何？”肖恩问狄克龙道。 狄克龙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誉之言道：“阿诺德将军的枪术，确实让我等大开眼界，先前的战斗中，虽然看起来有不少的进攻和防御漏洞，若是给阿诺德将军一匹战马和一队配合娴熟的精锐骑士的话，发挥出来的战斗力，将会急速飙升。 能够感受的出，这种武器是专门为马战量身制作，若是能大规模列装的话，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阿诺德将军的这柄长枪，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兵器，锻造只怕是一个难题吧？” ， 第四百七十二章 大匠的本能（3/110） 说起自己的爱枪，阿诺德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骄傲，拍拍自己的老伙计道：“此枪名为精灵血刺，算起来是上古遗物了，出产自精灵帝国时期，上千年岁月，历经无数任主人，依旧锋芒不减，举世无双不敢说，但是很难找出第二柄，它们的锻造工艺，早就遗失在历史长河中。 它在我们斯特雷奇家族也传承四代了，早已经发现了它在马战方面独特优势，但是不具备模仿普及型，普通硬木缺乏足够硬度，精钢打造的，硬度倒是足够了，但是缺乏韧性，重量也太恐怖，哪怕骑士级也没有办法长时间舞动。 这种长枪最大的优势，就是灵动十足、可柔可刚，柔的时候，可以弯曲成弓，就算是一名身披重甲的奥丁兽人，也能借助惯性，轻易将他们挑飞，坚的时候，无坚不摧，普通铁甲也能被穿透。” 阿诺德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 精灵血刺在他手中，一会弯曲成了一张大弓，用力挺刺，又在硬石地面上戳出了一个个大洞。 “所以，到现在断口血骑依旧是以断首剑为主，领主大人想要让自己的领主近卫军装备长枪，必须先解决武器问题才成。”阿诺德的笑容中明显带着一丝狡猾和得意。 刚刚肖恩向他提的交易中，便包含枪术。 他几乎想也没想的就点头答应了，就是因为这里面有着天然陷阱。 长枪的锻造！ 若是没有足够的长枪，所谓的学习枪术，基本上就是扯淡。 条件我可是答应你了，但是能不能满足条件，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诸位跟我来。”肖恩并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冲着阿诺德、狄克龙、洛克老爹点点头，示意他们跟上自己。 走了几步之后，才想起什么，转头对阿诺德道：“将军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刚刚是典型的车轮战，单挑、混战下来，他的体力已经被榨干了不知道几遍了，吸血诡影藤的吸魔术法更是没有少往他身上丢，精神都被折腾的萎靡不振。 “没有什么大碍。”阿诺德耸耸肩道，“相比起在大草原上，连续鏖战七天七夜，疯狂突进上千公里，这根本算不了什么，就是肚子有点饿，要是能有点吃的，那就最好不过了，这大半年在你们北方要塞，怕被人发现，就算有食物也不敢多吃，已经很久不知道饱是什么滋味了。” 听他一说，众人才发现，阿诺德虽然健壮，那纯粹是骨架大，脸上的肉明显有点往里凹。 对于胃口超好的冠军骑士来说，这种情况只有一种情况下才会出现，那就是长期食物匮乏。 换句话说，现在阿诺德并非处于自己的巅峰状态，身上还挂了一个饥饿、虚弱buff。 很显然，在北方要塞的这大半年老鼠生活，并不好熬。 “我这里有一小袋坚果，将军先拿着垫吧垫吧！” “我这里有一袋花生，将军先拿去吃着！” “我这里有一包肉干！” “我这里还有三个大包子！” “我这里还几张饼！” 以洛克老爹为首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士兵，纷纷慷慨解囊，从自己身上掏巴掏巴，竟然掏出了一大堆吃食，五花八门，零嘴、主食不一而足。 肖恩见怪不怪，山地肯塔纳野蛮人都是出了名的大胃王，身量大，日常消耗大，胃口自然也大，更容易饿，从出生那天起，他们吃饱肚子的次数只怕不多，尤其是面临肯塔纳野蛮人入侵，生活狩猎区域日渐缩窄，食物更匮乏的情况下。 永夜军领虽然支援了他们一部分生活物资，但永夜军领那个时候也属于用粮高峰期，大部分粮食都是从苏菲丽雅手中进口的，自己都紧紧巴巴的过日子，怎么可能无限量供给他们，吃饱的机会自然更少。 现在加入永夜军领了，自然不能在这一块难为他们，甭管食物好坏，管饱那是必须的！ 他们就像是掉进米缸的老鼠，那种幸福感就不要提了，抵触心理之低，不仅超乎洛克老爹的想象，也有点超出肖恩的，到现在还没有一例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对安置生活不满而爆发的冲突。 出现这种情况，肯定是因为永夜军领的准备，超出了他们的预期，自然只有满足，没有不满了，性情越单纯的人，越容易满足。 只是他们被穷怕了，吃饱了之余，还会往自己的口袋中划拉，哪怕明知道根本不等到他们饿了，下顿饭就会开。 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多谢！多谢！这个好，这个好，我最喜欢你们这里的大包子了，可惜从来没有放开量吃过！”阿诺德倒是不嫌弃，甭管那些大包子已经不知道被他们揣了多久，都压变形了，划拉着就往自己的嘴中送。 军伍出身，尤其是打过硬仗苦仗的人，通常都没有那么多毛病和讲究，就算原本有，一场超远距离行军，也能给生生磨没了。 阿诺德这种来者不拒的饕餮模样，倒是很投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脾气，一个个咧着嘴，露出了憨厚笑容。 用了短短十几分钟，阿诺德便将这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士兵手中的藏食，扫荡进了自己的肚子中，拍了拍不见任何鼓涨的肚皮道：“终于感觉自己肚子中有点东西，不再是空落落的，领主大人，咱们继续吧，有这些垫底，足够扛个一天一夜。” “跟我来吧！”肖恩点点头，率先往下走去，他知道阿诺德绝不是在吹，而是冠军骑士的身体素质，确实就这么恐怖。 在肖恩的带领下，一行人直奔北方要塞兵工厂。 他们在法师塔下面打的热火朝天，兵工厂这边根本没受影响，依旧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哪怕太阳早已经西落。 自从肖恩带领着兵工厂的一众大匠，将感知塔搞鼓出来后，这里的研究，完全陷入了一种疯狂状态。 人需要休息，但是感知塔不需要！ 全天二十五小时轮流转走起。 什么996，在这里基本就没有这一说。 多数是597。 早上五点就开工，晚上九点才下班，一周七天连轴转，压根没有休息这一说。 要不是他们睡眠时间，必须前往居住区，他们只怕直接将兵工厂当家，吃住在这里了。 不是肖恩是奴隶主，疯狂压榨逼迫他们。 情况差点相反，肖恩唯恐他们劳累过度，倒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让永夜军领失去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大匠们，每每都是逼迫他们休息，严禁他们连续工作超过十二个点，更不允许没日没夜的连轴转。 但是稍微监督不到位，他们就偷偷摸摸的钻进自己的研究室不肯出来。 不疯魔不成活。 基本就是说的他们这波人。 他们能从永夜军领众多人口中，脱颖而出，走到现在这种程度，凭借的就是这股子疯魔钻研劲头。 对他们来说，兵工厂的工作，并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他们的挚爱。 尤其是钻研出有用新鲜事物时的，那种成就感和满足感，可不是金钱能给予他们的。 当然了，肖恩也从不吝啬自己的赏赐。 但是这些人，真正为了钱而工作的，少之少有。 这种疯狂工作态度结果是，他们仅仅用了三个月，便将亡灵化骨甲给吃透了，又用了两个月，拿出了可行性极高的魔改方案，现在正处于不停调试的最后阶段。 尤其是领主近卫军组建在近，这种魔改骨甲，将会进入大批量改造生产状态，兵工厂从上到下，神经绷的更紧，根本不顾肖恩强调的不准连轴转禁令，几名大匠吃住基本都在这里，一个个眼睛熬的跟兔子一样。 听说自家领主来了，整个兵工厂，一阵鸡飞狗跳。 即怕肖恩在这一方面追责，又怕正式下达魔改骨甲批量生产订单，这个多少还差点火候。 “领主大人，你怎么有空来这里？”巴泽尔大匠闻讯，赶了出来，陪着笑容道，“我们现在可不算是加班，而是属于倒班制度，每个工人都保证了正常八个小时以上休息的。” 肖恩闷哼了一声，没有戳破巴泽尔大匠的谎言，现在整个北方要塞都置身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些工匠每天睡几个小时，他心中能没数？ 他现在还没有抽出功夫来，等抽出功夫，每人建一个健康档案，监督他们的作息，他倒是看看他们怎么跟他耍花枪。 这些大匠们，有时候努力的让人心疼。 肖恩庆幸永夜军领有这么一群人的存在，有他们的存在，永夜军领何愁不兴旺发达？ “亚摩斯大匠呢！”肖恩问道，他找的是兵工厂中，最擅长锻造武器的亚摩斯大匠。 “亚摩斯大匠，今天是夜班，还没到他上工时间，领主大人稍等一下，我派人去催一下！”巴泽尔大匠急忙回答道。 “不用了。”肖恩摇摇头，拒绝了对方的提议，“有你在也一样，制弓的成品黄铜樟木还有没有库存，那种还没有分解成根的那种！” “有，咱们兵工厂怎么能少了那玩意？我最近研制的弩车，多数用的这个。”巴泽尔大匠熟稔的道。 他的主攻方向便是器械制造，尤其擅长攻城器械方面，谈起木头，那绝对是他的老本行。 “阿诺德将军，可否借你的长枪一用。”肖恩侧头对阿诺德道。 “请。”阿诺德大大方方的将精灵血刺递了上来，他多少看明白了，肖恩这是准备用实际行动证明制造长枪的可行性，他的强烈好奇心被勾引起来了，心情还满复杂的。 即希望肖恩失败，让他当面打脸，吃一个闷亏，打击一下他始终智珠在握的可恨模样。 又希望肖恩能够出人意料，给他带来惊喜，他何尝不想带一支枪骑兵出来，能够陪自己纵横草原，断口血骑的断首剑霸气固然霸气，但是总少了那么一种感觉。 没等肖恩发话，巴泽尔大匠已经主动伸手将精灵血刺接了过来，就像抚摸情人的肌肤一样，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上面的花纹，由衷赞叹道：“好枪，这上面的符文不是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应该属于精灵帝国时期的，非常具有研究价值，领主大人这是准备让我们研究上面的符文结构吗？我现在就开始。” 巴泽尔大匠虽然不是一名术士，但是在北方要塞兵工厂待久了，对基础符文和术法回路，已经有了很深的造诣，一眼就看出了精灵血刺的玄妙之处。 “这个不着急。”肖恩摇摇头道，“我想让巴泽尔大匠，用黄铜樟木，依照它的模样仿造一根，没难度吧？” “这个太简单了，诸位请跟我来，等我一个小时。”巴泽尔大匠将一行人领向了自己的研究室。 “你们在这里候着！”洛克老爹将一直屁颠屁颠跟在他们身后的那队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士兵，丢在了北方要塞兵工厂外面。 这些建筑对他们来说，有些太过狭窄，这么一群彪形大汉塞进去，转身都困难。 任何工作，要是做的足够熟稔，有条不紊，都会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巴泽尔大匠的木匠工艺也是如此。 一根手臂粗的坚硬黄铜樟木，被其飞快的分解开，打磨，成型。 在这个过程中，巴泽尔大匠还把精灵血刺玩出了花样。 一会拿着工具对其进行丈量、称重。 一会又立起了靶子，让用阿诺德用不同的姿势和力道，进行刺击试验。 最后的时候，更是将其架在工具架上，用力挤压，让其变成了弓形，压迫弧度之大，看的阿诺德眼皮直跳，唯恐对方玩脱了，将自己的宝贝长枪给玩折了，可是刚刚自己递上去的太过洒脱，现在讨要回来，岂不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 好在精灵血刺足够强悍，并没有出现这种悲剧。 等所有试验完活，另一边一根黄铜樟木长杆已经加工完成，抛光打蜡的那种。 巴泽尔大匠加工出来的黄铜樟长杆，与精灵血刺并不完全相同。 精灵血刺通体粗细很均匀，黄铜樟长杆则是一头粗一头细，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确实存在。 这也就造成了，黄铜樟长杆尾部比精灵血刺粗，头部又比其细。 另外就是长度方面，黄铜樟长杆明显要长出将近三分之一。 没等到肖恩开口问，巴泽尔大匠已经开口解释道：“领主大人，我刚刚已经效验出了这柄武器的准确数据，这柄武器的玄妙之处，不仅是材料，还与上面的术法回路密不可分，初步推测，上面至少有稳固和锋锐两大术法回路，不过这些术法回路与咱们的又有些不同。 咱们的术法回路以主动启用为主，它上面的术法回路却好像拥有被动特性，无需外力，永久持续存在，这个就比较有研究价值了。 领主大人选择很对，黄铜樟木自身就有这方面的特性，无论韧度还是坚固，不过在质地方面，黄铜樟木略逊一筹，显得有点轻，不过也有好处，同等重量下，它能做的更长。 这柄长枪抢尖也很有意思，重量竟然跟木材差不多，咱们领地没有类似金属，若是用钢铁抢尖，分量肯定很重，所以，我对它整体做了一点改动，你看将它装上抢尖之后，正好能够达到平衡。” 巴泽尔大匠用铁丝缠在黄铜樟长杆较细的那一头，算是代替了抢尖，反手将其抛给阿诺德将军道：“将军试一试，看看它的手感，与你原先的长枪比怎么样？” 面对巴泽尔大匠的分析，肖恩都只有频频点头的份，更别说是其他人，早已经看傻眼了。 因为自知始终，他们都没有说多余的话。 肖恩只提了一个黄铜樟木，然后让阿诺德将精灵血刺交给了巴泽尔大匠，剩下的只是在旁观，从头到尾就没说自己要做什么。 巴泽尔大匠就跟心领神会一样，分分钟拿出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这难道属于大匠的本能？ ， 第四百七十三章 强军五要素之二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四百七十三章强军五要素之二“这里有点舞不开吧！”阿诺德握着比原先长了不少了的黄铜樟长杆，一脸为难。 自己的枪术可是大开大合，再配上这杆更长的大枪，还不得将整个实验室给掀翻了。 巴泽尔大匠拍拍自己的额头道：“是我的失误，不能在这里试，不能在这里试，咱们出去再说。” 一行人巴巴又从北方要塞兵工厂跑了出来，好在这里并不属于建筑密集区，空地有的是。 一到空旷的地方，阿诺德将军就忍不住将黄铜樟长杆舞动了起来，虎虎生风中，还伴随着清脆哨声。 巴泽尔大匠笑着解释道：“这是黄铜樟的特性，它们的木质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密实，里面有很多用肉眼可不见的缝隙，进风后，容易带出哨声。” 果不其然，阿诺德将军舞动的频率越快，这种哨声越短促越密集，最后竟然形成了一股独特韵律，好像在为阿诺德打拍子一样。 “去！”舞到最后，黄铜樟长杆脱手而出，重重的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入土数公分。 “好木材！好手艺！”阿诺德对巴泽尔大匠挑着大拇指，给予了高度评价道，“若是真的用它造枪的话，一定要给我留一杆，最好能够再长一分，重三分，精灵血刺最大的缺陷就是太过轻巧，一些硬碰硬的招式威力弱了三成。” “这个简单，到时候用雕木缠丝的方式就能解决，还能进一步增加它的韧性和坚固，不过我还是想要进一步研究研究将军的武器，要是能将上面的术法回路扒下来，移到黄铜樟枪杆上，那就完美了，唔，它们的用处不应该仅仅局限于此，安迪斯长弓和弩臂上，都能用到，可以进一步加强它们的强度和射程。”能够成为永夜军领大匠的人，联想能力都不错，这个术法回路还没有搞下来，他已经琢磨好它的好几个用处。 “大匠尽管拿去，只要不将它给拆了就成。”阿诺德大方的将精灵血刺再次递了出来。 这一次大方是心中有底的，就算精灵血刺被搞废了，他也有替代武器可以用了。 “没问题？”这个时候肖恩方才开口问道。 “没问题！”阿诺德点点头道，“硬度、韧性都能够达标，没有比再合适的木材了，就是不知道这种木材珍贵不珍贵？贵军领能够制造多少杆这样的长枪出来。” 肖恩悠悠的回到了一句道：“永夜军领出产的安迪斯长弓，都是用这种木材制作的。” 这个回答让阿诺德半晌没说话。 永夜军领的安迪斯长弓，现在可谓是行销天下，金斯利家族、苏菲丽雅、安吉贝娜，包括断口血堡，都大量列装。 因为这种长弓射程远、威力大、上手快，只要有把子力气，能拉开弓，就能使用。 这玩意素来不追求精度，只追求数量。 密密麻麻的箭雨砸下去，能让敌人的新兵直接丧失战斗力。 是那些缺乏训练的守卫和新兵的绝佳选择。 在永夜军领军火交易中，它绝对排的上首位。 肖恩这么回答他，基本就代表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肖恩转头对巴泽尔大匠点点头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和亚摩尔大匠了，真正成品暂时不着急，像这这种黄铜樟枪杆，近期我最少需要一万条，可以在这个基础上近一步加长、加粗、加重，这样吧，你们先不着急深加工，先调集材料，进行初步处理，材料标准按照长弓标准的精良级执行，三天后，我会带来优化图纸，进行进一步的调整试验。” “明白！”巴泽尔大匠点点头道，“交给我们，领主大人只管放心。” 说这个的时候，肖恩明显想起了前世中的大枪杆子，传统习武之人，似乎都有舞这个的习惯，用以锻炼自身的协调性。 阿诺德这套枪术，对协调性尤为重视，只有掌握好了这一点，才能做到以力打力、充分利用长枪舞动起来后的惯性。 无论先前出动灵魂兽卡对战，还是刚刚看阿诺德舞枪。 肖恩的灵魂意识可一点都没闲着，将所有的对战数据、身体动作全部录电影一样的录进了自己的脑海中。 开辟了一个新的推演局。 相比起解析能量反应室，这个可就简单了很多，毕竟所有的都是已知形象和已知数据，代入各种数学公式。 无论是阿诺德大枪的攻击路线、攻击强度都能算出来，然后反推出他的枪术中存在的漏洞，然后对动作进行各种优化。 以达到攻击强度最大、防御漏洞最小的目的。 当然了，这只是理论数据，其中虽然考虑了空气阻力，但是地形、障碍物、突发因素，这些基本没考虑。 这是招式与实际应用之间的区别。 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 人要是被招式限制死了，要招式反而不如没招式。 刚刚肖恩观察阿诺德将军的时候，在他的枪术中，发现了一个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有的通病。 无招式化！ 基本没有固定的拳术、剑术、刀术、枪术套路之类的。 他们的所有战斗技巧，都是从刺、劈、砍这些基本动作开始，熟练后，他们基本就会进入各种实战训练，通过实战，摸索属于自己的战斗技巧。 这种方式的优缺点很明显。 优点是，这种通过实战磨砺出来的东西，都是最适合他们自己的。 基本没有滥竽充数的，要么是一点都不会，要么就是技艺精湛。 缺点同样明显，那就是对个人素质要求比较高，最起码得拥有不错的悟性和自学能力，否则就是别人的肉靶子。 训练时间漫长，动辄需要数年数载，想要精进，必须有人帮忙喂招才成。 以前那是没有办法，只能用老办法。 现在有机会，当然准备一套优化后的枪术、刀术、剑术套路来。 用这些套路训练的方式的优缺点，与实战训练基本是颠倒过来的。 套路训练出来的人，套路痕迹比较严重，实战经验不足，容易训练出一堆花架子。 但是架不住优势明显，那就是速成。 一个套路练纯熟了，架势拉开后，不知底细的只怕被虎的一愣一愣。 这就是学前教育的打底子一样，有了套路底子，再展开实战训练，上手无疑容易很多。 领主近卫军便是一个很好的试验对象。 这里的士兵都是从各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拥有不错的底子。 阿诺德的枪术对他们来说，又是全新东西，到时候看看自己推演整理出来的枪术套路好不好用，再做其他打算。 当然了，肖恩现在进行的只是初步，接下来还需要阿诺德将军的配合。 哪怕他现在的灵魂意识高速度运算，想要整理出一套高级枪术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经过法师塔成万倍强化后的肖恩，感觉自己现在就是无所不能的超人，以前只存在于设想中的东西，现在都能做了。 但是等到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又有些分身乏术，强化灵魂意识都有点超负荷运转了。 先清点一下他现在执行的事情。 身体搭建能量骨架，麒麟臂锻造进行时，这是超规操作，肖恩蹲法师塔的主要目的。 能量反应室、五张灵魂兽卡的解析工作，这个是大头，占用了肖恩强化灵魂意识运转量的一半以上，这一项是长久性工作，时时刻刻都在默认运转类比中。 现在又多了一项枪术套路整理优化，要是整个能够大获成功的话，后续必然会跟上箭术、剑术、刀术等一系列常规武器的套路整理优化，这个肖恩已经单列成项，但不属于最优项目，这个需要与阿诺德将军进一步探讨之后再进行。 黄铜樟枪杆的优化，反而排到了第一位，不过这个是不折不扣的小项目，肖恩随便分出一点精力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之所以告诉巴泽尔大匠需要等三天，那是连枪术套路整理的时间都预算进去。 “领主大人，你让准备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一名身着厨子服饰的兵工厂工作人员见缝插针道。 “好，诸位，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后，再继续。”阴影噬魂豹状态的肖恩自然不需要进食，但是他没有忘记阿诺德将军还空着肚子。 这种不起眼的小事，更能不知不觉中暖人心，阿诺德将军算是第一次体会到了。 北方要塞兵工厂的伙食配置相当高，在北方要塞，他们具有地理优势，生物异常研究所出产的魔法粮食、魔法牲口和魔法家禽蛋肉，都会优先供应。 这些魔法口粮，除了拥有更丰富营养外，口感也是一顶一的，拥有普通食物所没有的鲜美和劲道。 阿诺德也不退让，坐下之后就是风卷残云的饕餮。 原本不是太饿的狄克龙将军和洛克老爹，也忍不住坐下大吃特吃，后来他们带来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士兵，也加入了抢餐大战。 足够北方要塞兵工厂全体工作人员饱餐一顿的食物，全部被他们扫荡进肚子中，还一个个一副意犹未尽。 他们从北方要塞兵工厂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一群高大战马在外面等着他们。 “千里奔雷马？”阿诺德双目一亮，一个虎扑冲了上去。 咴律律！ 这些战马显然不是什么温顺性子，最靠近阿诺德那匹棕色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一双比正常战马要大一倍有余的马蹄子，上手便是两连踹。 若是普通人的话，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还真有可能被踹成内伤。 阿诺德将军可是一名冠军骑士，擅长骑术的冠军骑士，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哪怕是被其擦着边，也会被人笑掉大牙。 只见其身体灵动的在棕色战马身边转悠了一圈，等到一双铁蹄重重落地的时候，他已经稳稳的端坐在了它的背上。 咴律律！ 性情暴烈的棕色战马，更恼怒了。 开始疯狂的上蹿下跳，颠簸的十分欢快。 可是阿诺德将军，却也是行中老手，身形低伏，屁股半实半虚的坐着，一双腿更是铁铸一样，牢牢的夹着战马的肚子。 无论棕色战马怎么颠簸，他端坐在上面，都稳如泰山。 咴律律！ 棕色战马再次嘶鸣一声，带着阿诺德一马绝尘，狂奔而去。 “领主大人！要不要追？”狄克龙将军转头看着肖恩，阿诺德将军现在可是他们的犯人，再等半分钟，就要不见人影了。 “耐心等待！”肖恩不骄不躁。 他现在稳坐钓鱼台，既不是对阿诺德品性的认同，也不是因为他的精灵血刺还在他们手中压着。 而是对永夜军领领主近卫军充满了信心，这个对阿诺德诱惑力十足。 不仅仅是训练一支枪骑兵的诱惑，还有窥视永夜军领真正底蕴的诱惑。 一个黄铜樟长杆就已经打破了他的认知，就凭他旺盛的好奇心，肯定想看看永夜军领还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再说，有惊雷金雕和黑项圈在，仅凭一匹战马，让他先跑十公里，也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果不其然，仅仅过了十几分钟，一阵激烈的马蹄声传来。 阿诺德将军已经骑着棕色战马跑了回来。 棕色战马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暴烈模样，虽然不像绵羊一样温顺，却也不再狂躁，对阿诺德将军的骑乘不再充满敌意。 阿诺德将军在驯马和骑术方面，确实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还没等到跑近，阿诺德将军就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马！顶级好马！简直就是为重骑兵量身定制的，冲锋过程中，配合上战马形成的术法能量护罩，简直就是无敌存在，原本我以为千里奔雷马就是天下难寻的宝马，没想到贵领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好东西。” 很显然，在短短的十几分钟中，阿诺德将军不仅将这匹追电战马给驯服了，还将它最大的特点给挖掘出来了。 “这么说，以阿诺德将军的经验，这种能量护罩对骑士集群冲锋确实有用？”豹嘴微翘，肖恩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毕竟这可是永夜军领花费了无数心血准备的底牌之一。 “何止有用！”阿诺德将军说起自己最擅长的方面，同样也是滔滔不绝，“领主大人知道重骑兵集群冲锋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什么？” “速度？”狄克龙猜测道。 “错！”阿诺德摇头。 “力量？”洛克族长猜测道。 “错！”阿诺德还是摇头。 “骑士的能力？”狄克龙再次猜测。 “错！”阿诺德依旧摇头。 “勇气？”肖恩不确定的猜道。 “没错！就是勇气！”阿诺德将军打了一个响指道，“集群冲锋，即便是对那些久经训练的骑士们来说，每一次都是一次心灵考验，一旦展开冲锋，前面不管刀山火海，还是箭雨枪林，都要一往无前，若是冲锋在最前面的骑士，一旦出现了犹豫，不仅会将自己带入死地，同时还会影响身后骑士的发挥。 而勇气这种东西是有时效性的，那些骑士可以悍不畏死的发动一次冲锋，两次冲锋，但是第三次，第四次呢？他能够始终保持那种英勇无畏的勇气吗？ 只怕再勇武的人，也不敢拍着胸脯这么说。 不用不服，你们之所以敢这么说，肯定是没有见识过如林枪海，等你们见识过后，再这么说。 但是有了术法能量护罩后就不一样了，甭管它们的真正威力如何，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骑士在冲锋之前是有底的，勇气凝聚自然更容易，这让他们在战场可以展开反复冲锋。” 说到最后，阿诺德将军自己先热血沸腾了，问出了最后的疑问：“就是不知道贵军领这种战马究竟有多少？” “领主近卫军全面列装，应该不成问题。”肖恩轻描淡写的回答，让阿诺德将噎的直翻白眼，鬼知道你们领主近卫军的规模究竟有多大？ 第四百七十四章 意识空间 既有千人称军的，也有万人称军的。狂沙文学网 这个世界上得军事结构体系，本来就混乱的可以。 这次没等阿诺德开口问，肖恩便主动接着道：“领主近卫军目前暂定为一整编军团，约计五六千人，具体况，等第一轮选拔后，根据士兵的素质再定。” “一支整编军团就五六千人？”阿诺德将军瞪大了眼睛道，“你们准备将他们全部打造成重装枪骑兵？” 刚刚肖恩一张口就要定制上万杆黄铜樟木杆的时候，阿诺德将军就有点心惊跳了，有了几分猜测。 从对方亲口证实后，那种震撼就更不用说了。 重装骑兵。 那可是不折不扣的吞金怪兽。 断口血骑经过数百年的积累，到现在依旧不足万数。 永夜军领竟然一上手就像打造出一支断口血骑来。 若是肖恩一开始就这么告诉他，阿诺德将会毫不客气的将他嗤笑一顿，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武器、铠甲、马匹、人员和训练。 这些东西，少一样都不成。 但是眨眼间，便已经解决了两样。 黄铜樟长枪不是断首剑完美的替代品这么简单，在马战方面，其有着断首剑所不能比拟的优势，一分长一分强，形容的便是这个。 敌人的武器还没等到伸出来，就已经被挑落马下。 更何况，谁也没有规定一名骑士只能装备一件武器不是？ 就算普通骑士，上丫丫叉叉的也有两三件各式武器，更别说永夜军领素来重视士兵装备，他们出产的军刀，就是完美的近战武器。 这个阿诺德都能够想到，对方不可能想不到。 对于黄铜樟长枪能不能制造出来的问题，阿诺德将军根本不怀疑，他最近大半年，可一直蹲在永夜军领偷师，非常清楚兵工厂这些工匠们的厉害。 别说是那三位大匠，随便拽出一名工匠，放在断口血堡那也是能成为有名有姓的大师级人物。 他现在唯一不确定，是这个黄铜樟长枪究竟能强悍到什么程度，会不会带来出人意料的惊喜。 战马更不用多说了，他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种战马就是为了重装骑兵而生的。 现在阿诺德心中只有一个感觉。 那就是暴殄天物啊！ 要是将它们装备到断口血骑上，他们的实力将会强悍到什么程度？ 铠甲方面，肖恩虽然没有领着阿诺德去参观，他却知道永夜军领准备的东西，比起前两者只强不弱。 因为北方要塞兵工厂这半年来，都围绕着这件事转悠，光是图纸上的设计和数据，就让阿诺德将军直流口水。 要不是永夜军领对每一件亡灵化骨甲都登记造册，要不是他实在没有信心能够将其改造成功。 阿诺德将军早就偷一副逃跑了。 魔改骨甲未尝不是他迟迟滞留北方要塞的原因之一。 美女固然是阿诺德将军所，武器铠甲和战马，他何尝不喜欢？ 一支精锐强军的五样要素中，永夜军领已经齐备了三样。 不对，更准确说，应该是四样了，因为自己无巧不巧的在北方要塞，而且还沦为了阶下囚。 对于肖恩能不能够征得塞德里克大公首肯，让自己使用断口血骑训练方法的问题。 阿诺德原本还有几分侥幸，现在这种侥幸也没有了。 知子莫若父。 这句话有时候也可以反过来讲。 阿诺德将军十分清楚自己老爹的德行，只要肖恩拿出来的好处足够，肯定会痛痛快快的点头。 因为对方也十分清楚一支强军成型的五大基本要素。 永夜军领就算是拥有了断口血骑的训练方法，其他四样少一样，也是白搭。 打死塞德里克大公也不会想到，永夜军领不声不响中，已经准备的这么齐全了吧？ 现在阿诺德将军唯一抱着的一点侥幸心理，就是永夜军领人员素质的问题。 五六千名真正骑士，一个军领就是从上到下的遍索，也不一定能够凑齐。 更何况，还不能全部抽调出来，总不能为了一支军队，将其他军队的中坚力量抽调一空吧？ 若是这么做的话，断口血骑就算是拼凑两万骑也不成问题。 但是这么做的结果，会让其他军队变的稀烂。 换句话说，永夜军领从上到下，必须拥有上万名骑士级，他们才能有可能抽调这么多骑士出来整编成独立军。 可永夜军领从成立到现在才几年？ 十三个年头不满！ 他们的总人口数才多少？ 这个可是没有办法取巧，必须依靠时间积累沉淀的。 若是用骑士扈从作为替代的话，即便使用断口血骑的训练方法，将他们训练出来，那也是大打折扣，凭空掉一个档次。 哪怕拥有更有优势的武器、更坚固铠甲和更优秀坐骑，他们依旧没有资格与断口血骑比肩。 正面对冲，绝对是断口血骑完胜。 但是这种侥幸仅仅持续到，他跟随肖恩、狄克龙、洛克抵达领主近卫军筹备基地。 里面的形，让阿诺德这位冠军骑士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生生给憋死了，然后疯狂的进进出出，挨个营地查看。 那个千人队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就不用去说了，虽然真正骑士只占他们中的三分之一，但是他们的种族优势在那里，力量绝对是骑士级的，速度方面，会有战马帮他们弥补。 也就是说，他们完全可以当成三分之一的大骑士，三分之二的骑士来看。 前提是找到适合他们骑乘的战马。 这个问题对永夜军领，好像不是问题。 他们驯养各种战兽早就出名了的，尤其是肯塔纳野蛮人还有一种和他们种族一样出名的专属坐骑科雷兽。 到时候他们用其组建一个科雷兽重装骑兵队也不一定。 阿诺德挨个营地查看的结果是。 骑士级！ 骑士级！ 骑士级！ 还是骑士级！ 清一色的骑士级，他原先预想的三分之二的扈从骑士级根本就没见到。 在永夜军领的这些骑士中，大骑士比例很小，别说是与断口血骑，就算是与很多军领正规军也有所不如，但是他们确确实实是清一色骑士。 更令人胆寒的是，他们的年龄足够小。 年过四十的不超过半成，大部分都才三十岁出头，处于人生黄金年龄。 理论上，他们是都有资格冲击大骑士的。 永夜军领这支领主近卫军成为一支精锐强军的五大要素，赫然已经齐全了。 这让阿诺德着实失魂落魄了好半晌，不过很快他便振奋起来，而且越来越兴奋。 因为他突然想通了一个问题。 自己有什么好失落的？ 永夜军领又不是断口血堡的敌人。 恰恰相反，他们现在与断口血堡关系良好。 小苏菲丽雅坚定盟友，自己未来的外甥女婿。 并不是他从其他人员听到了什么消息，而是阿诺德将军心中认定了，这件事必须促成。 他到现在虽然还没有见到肖恩的模样，但是心中已经认定他是小苏菲丽雅最佳夫婿了。 你看，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他应该为这件事感到高兴才是。 并且他还有机会置其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 这是与训练断口血骑截然不同的感觉。 断口血骑毕竟成名多年，拥有自己的训练方式和流程。 阿诺德将军对其率领的断口血骑，更多的是使用权，而非训练权。 一些属于他自己的独有东西，是没有办法发挥的，这个到了永夜军领领主近卫军中的时候，完全可以一一尝试。 要是能够成功了，以后可以拿到断口血骑中去推行。 比如黄铜樟长枪，反正永夜军领这玩意要多少有多少，到时候自然不介意往断口血堡出口。 换了一个全新的视角后，阿诺德将军对帮助永夜军领筹建领主近卫军的兴趣，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是还没等到他发光发，一转头便被肖恩拎回了法师塔，像达内尔一样，丢进了一个房间中。 术法能量密匙启动，阿诺德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全新世界中。 环目四顾，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天无限高，地无限宽。 还没等阿诺德将军反应过来，他面前不远处的空间，就跟水波涟漪一样震dàng)，一个人缓缓的从中走了出来。 不对。 更确切的说，空中就像有一只无形大手一样，一点点的捏了一个人出来。 这是一个形高大的年轻人，骨骼匀称，高挑却不单薄，浓眉大眼，虽然与俊美无缘，但也称得上棱角分明，配上上独有的平和气息，让很多人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不自的心生好感。 “肖恩领主！”阿诺德将军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没错。”肖恩微笑着点点头。 阿诺德将军迷惑的四处张望道：“我这是在哪里？我记得跟你进入了法师塔的一个房间中才对。” “将军现在的体依旧在那个房间中。”肖恩回答道。 “我的体依旧在那个房间中？什么意思？”阿诺德将军不仅没有听懂，反而变得更加迷糊了，打量着自己的体道，“那我现在的模样是什么？不对，刚刚领主大人是怎么做到的？” 阿诺德将军瞪大了眼睛，现在才后知后觉，想起肖恩出场的方式究竟多么匪夷所思。 “阿诺德将军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我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解释了，让我们从头说起吧！这里并不是现实空间，而是意识空间……” “等等，这个意识空间又是什么？”肖恩还没有开口说两句，就被阿诺德将军再次开口打断了。 他并非术士出，对于这些神秘侧的东西，所知有限。 “灵魂意识，将军总知道吧？”肖恩只能循序渐进的来。 “这个知道，难道你说的意识空间，就是指在灵魂意识上面建造的？”阿诺德将军终于有点开窍了，他不是笨，只是这方面的知识有些匮乏而已。 “你可以这么认为，不过构成原理，远要比将军想象的要复杂的多。”肖恩不打算在这一块进行深谈。 因为这里面不光涉及到自己的秘密，还涉及到高深的符文数学、灵魂意识编程、感知强化等多方面问题。 就算是换成达内尔这样的掌控级术士，第一次听这些东西，估计也得懵bi)，更别说是对于这些玩意一窍不通的阿诺德将军。 “唔，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咱们两个现在在同一个梦中？”阿诺德将军又举了一个比较形象的例子。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要比这个更深层一些，做梦是人大脑的无意识活动，醒来后，梦中的东西多数会遗忘，在这里的一切却不会，因为这是直接铭刻进你的灵魂意识中的。”肖恩不自的又有点解释多了。 原本阿诺德将军有点懂了的样子，现在又有点迷糊了。 肖恩只能用最简单的语言总结道：“将军就当这是一个醒来之后，依旧能够记得的梦就可以了。” “你早这么说嘛，你早说我不就早明白了。”阿诺德将军挑着眉毛道，“肖恩领主，你继续。” “我们刚刚说到哪里来着？”被阿诺德这么一打岔，肖恩的思路早就被拐带偏了。 “哈……大多数问题，肖恩领主已经解释清楚了。”阿诺德将军已经适应了现在的模样，追问道，“剩下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刚刚你是怎么做到凭空出现的？” “将军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这个空间完全可以当成梦境来看，梦境中有什么不能做到的？不过相比起梦境的变化莫测，这个空间完全是按照我的意愿构建的，这里的完全是由我说了算，我想让它是白色，它就是白色，我想让它是黑色，它就的变成黑色。”在肖恩说话的时候，他们置的这个空间，已经变幻了好几个颜色。 红、黑、黄、蓝……一切全部在转瞬间完成。 紧接着肖恩展现出了更复杂cāo)作，一会刮风、一会下雨、一会烈当空、一会泉涌、一会山起。 看的阿诺德将军目瞪口呆，看肖恩的目光，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就像看一个非人间生物。 这是人应该拥有的能力吗？ 这是圣以太教廷的那些信徒们宣传的真理之神才拥有的神通啊！ 要是让那些教徒们看到这种景象，那还不得一个个癫狂？ 将肖恩当成真理之神转世？ 一切只是转瞬即逝，空间又恢复了原先空dàng)dàng)白茫茫的模样，看起来无限大，实际上又无限小，仅仅是他们所在的方寸之地。 肖恩笑着道：“将军无需太过震惊，我这种能力仅局限于这一方天地中，出去之后，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刚刚那些都是需要消耗精力和能力的，反倒是现在这种形消耗最小，我们不需要这些不相关的东西，让我们专注正事。” “对，对，对，正事要紧！正事要紧！肖恩领主将我拽进来，有什么事吗？”阿诺德将军感觉自己变成了不折不扣的点头虫，在肖恩面前只有点头的份。 细数起来，两个人自从碰面，前后不过一天。 他已经带自己看了多少这辈子连想都没想过的东西？ 只怕比自己的整个前半生加起来的还要多。 这让他不住怀疑，他是不是一直都在梦中，但是这个梦未免太过真实了。 “还是枪术的事，我已经对将军的枪术进行了优化和改进，找出了一些不足之处，但这仅限于我的数据演化，还需要实战检测才可以，我的体现在有点状况，不能随便出塔，只能用这种方式，将将军召进来，只要将各种条件限制的与现实中差不多，我们这种对战，还是具有很强参考价值的。”肖恩将自己的主要目的说了出来。 至于另两个次要目的，枪术路和黄铜樟枪杆优化，则属于附带的，只要这个问题解决了，另两个基本就成型了。富品中文 第四百七十五章 无形装逼（4/110） “对我的枪术进行了优化和改进？”阿诺德将军明显处于懵逼状态。 肖恩的每一句话，拆开的话他都懂，但是连在一起，他就不懂了。 他们两个前后相识不超过一天吧？ 中间也就是打了几架，外加舞了一圈枪术。 一个没有学习过枪术的人，能不能完全看懂都是一个问题，他现在竟然告诉自己，已经对其优化和改进？ 就算他老子塞德里克大公也不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啊！ 这是将他的枪术当成什么？ 三岁小孩子舞剑？ 是谁都能点拨的？ 还是他的枪术中漏洞百出？ 可是肖恩说的时候，是如此言辞诚恳，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让阿诺德忍不住开口狂喷的，还是建立在肖恩给自己带来的一系列不可思议见闻上，他倒是想看看，这一次他又能够搞出什么样的惊人举动。 阿诺德将军强自压下心中涌动的不知名情绪道：“领主大人准备怎么搞？” “先从实战开始吧！”肖恩一伸手，低喝道，“枪来！” 一柄原汁原味的黄铜樟大枪在其手中，从无到有的凝聚成型。 肖恩一条腿前移半分，一条腿后移，顿时拉开了架势，双手一抖，黄铜樟大枪便在空中挽出了一朵枪花。 “卧槽！” 阿诺德将军当场爆了一句粗口。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就冲这架势，就冲着朵枪花，对方最少也是在这上面上沉浸数年功夫的主。 “领主大人以前也是用枪的？”阿诺德将军忍不住问道。 “以前曾经见过，但是不曾学过，今天在将军这儿才正儿八经的接触和学习，真正论起来，将军应该是我的枪术老师才对，今天在这里讨教了。”肖恩实话实说道。 “领主大人真会说笑。”阿诺德一副你逗我玩的表情。 “我句句属实，没有半点虚言，等一下一过招，将军不就知道了？”肖恩并没有理会阿诺德心中想法。 因为他知道，就算是自己磨破嘴皮子，对方也不会相信的。 要是换作是两周前，没有启动法师塔之前。 有人和他说，只用半天功夫，就能学会他磨练了二十多年的箭术，并且在这个基础上优化和改进。 打死他也不相信，会将那个人当成大骗子，直接轰走。 现在他对阿诺德将军来说，就是说那个弥天大谎的大骗子。 可是被法师塔无数倍强化的灵魂意识，就是这么强大、妖孽，又有什么办法？ 阿诺德将军的枪术被肖恩解析完毕，优化和改进之后，便铭刻进了他的灵魂意识中，能如同修炼了几十年一样灵活使用。 当然了，这个灵活使用，现在仅限于自己创造的意识空间。 至于现实中，身体能够不能配合使用，还得等他从法师塔中走出去，试验试验才成。 “好！就让我领会领会，你这个半日学生，究竟从我这里学习到了多少枪术，优化和改进了多少。”说到最后的时候，阿诺德将军明显有点咬牙切齿。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 肖恩现在拿他最擅长的事情开玩笑，明显将他惹火了。 但是等到真正开打，又有点挠头了——他没枪。 “将军也可以像我这样的，可还记得，这里是梦，不是现实，凝聚注意力，你就可以塑造自己想要的大枪。”肖恩在一边指点道。 这一次阿诺德将军倒是一点就通，一柄大枪也在他手中成型。 出现在他手中的并不是他自己的那柄精灵血刺，而是像肖恩一样的黄铜樟大枪，比起巴泽尔大匠当初造的那柄还要长一分、粗一分，自然也重一分。 精灵血刺对身材同样高大的阿诺德将军来说，有点太过短小，但是以前没得选择，现在有的选了，当然要挑一柄更顺手的。 “请！”阿诺德将军也拉开了架势。 “看招！”肖恩也没有推辞，抢先进攻。 等肖恩的进攻这一展开，阿诺德将军便知道，自己这一次又掉坑里面去了，而且还是深不见底的那种。 黄铜樟大枪在肖恩的手中，就跟活过来一样，或刺、或挑、或抽、或撩……整个攻势连绵不绝，每一次进攻都好像精心算计过的一样，攻击位置刁钻，攻击路线都是最佳的，阿诺德将军只有招架的份，哪有功夫进行反击啊？ 这不是让阿诺德将军最震惊的。 让他肝都颤的是，肖恩施展的枪术，根本就是自己的。 里面有很多是阿诺德自认为独创的东西。 但又不完全一样，这种不一样多数体现在细节上面。 比如出枪的快慢，比如变招的时机等等。 或是更快，或是更慢，或是迟缓了那么一点点。 偏偏那点迟缓，恰到好处，若是你认为是一个时机，想要趁机反击，铁定就会掉入对方的陷阱中，然后陷入了更危险的局面中。 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一个学生？ 难道是自己喝酒喝糊涂的时候？ 这些都不是的话。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真如肖恩所说的。 他是在半日中学会的这些，并对其优化和改进。 要不是现在在意识空间中，阿诺德将军早就汗流浃背了。 即是被肖恩吓得，又是被其逼迫的。 “等一下。”又过了十几招，阿诺德将军主动叫停道。 “现在将军相信了？”肖恩收招问道。 “除非你是我的私生子，天生遗传了我的枪术，否则只有你先前的解释能够成立。”阿诺德将军的表情苦的能挤出水来。 换成是谁，心情也不会好。 自己引以为傲，钻研了大半辈子的东西，别人只用了半日就会学会了，还进行了优化和改进，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打击。 要不是阿诺德将军见惯了大风大浪，心智早就比钢铁还要坚韧，仅仅这一下，便能让他崩溃。 肖恩多少能够体会阿诺德将军的心境，主动透底道：“将军无需气馁，我现在的状态有点特殊，这种学习和优化，都是通过意识状况进行的，具体等与身体配合，还不知道怎么个情况呢？不知道将军有没有这样的经历，你的脑子告诉你，已经学会了某样东西，但是等真正做的时候，却是稀烂。” “确实有过这样的经历，最近就有过，我偷师你们兵工厂的附魔装备锻造的时候，明明看起来很简单，等自己动手时候，做出来的东西，惨不忍睹。”阿诺德将军赞同的点点头。 “我现在多数就是这种情况，别看我现在很厉害的样子，等到了法师塔外面对打，阿诺德将军一只手都能虐我，到时候将是我真心请教枪术的时候，不过在这之前，还需要将军帮忙将优化和改进的枪术融会贯通，在现实中施展出来，再教给我们。”肖恩半真半假的道。 “原来如此。”这种解释明显让阿诺德好受了很多，一挥长枪道，“让我们再来。” “这次换将军攻，我来守！”肖恩架枪，摆出了一个守势。 “好！”阿诺德将军这一次不敢再拿大，拿出了十二分精神。 他已经见识了肖恩攻的不凡之处，倒是要看看守，对方又是怎么个守法。 阿诺德将军大喝一声，对着肖恩展开了疯狂进攻，狂暴无比，连绵不绝。 他的枪术就像他的性格一样，善攻。 就算是守也是以攻代守。 所以先前被肖恩抢攻后，自然落于下风，狼狈不堪。 那可是不折不扣的自己进攻自己。 现在可是换成自己擅长一面了，还不得势如破竹。 实际结果，与阿诺德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依旧是那套枪术，经过对方的细微改变后，竟然发挥出了截然不同的威力。 阿诺德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烂泥潭，进攻招式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化解了大半，双枪一阵纠缠中，攻守便逆转了。 一连持续了四五次。 阿诺德终于找到了原因所在，在守的时候，肖恩用的最多的就是他平时不怎么常用的缠字诀，充分利用了大枪的各种特性，不知不觉中，便将对手的武器给带偏了，稍微不慎，直接挑飞都不是不可能。 阿诺德沉心静气后，很快便发现肖恩对枪术改进的地方，毕竟这套枪术本身就是他的东西。 打着打着就情不自禁的模仿起来，然后欲罢不能。 因为里面很多东西，确实很精妙，只是将进攻路线偏一分，原本应有的防御漏洞就没有了，只需要旋一旋，原本需要的力量就能省三分，还能将敌人的武器带跑偏，进攻路线那更是没话说，绝对是理论上最短的，无论是往左往右，还是往下往上，都会多浪费时间和力气。 但是也正是从这一点上，他发现了优化后枪术的致命缺陷所在，直线距离最短，不代表就是最佳的攻击点，将所有漏洞都堵的完美无缺，意味着花费更多的精力。 一些漏洞，实际上是没有必要守的，因为很多时候，一枪出去，敌人已经倒下了。 肖恩在优化和改进的时候，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被阿诺德抓到了把柄，展开了疯狂反击。 不过这种反击并没有持续多久，这个漏洞就被肖恩修复了。 对战的过程，依旧是一个优化和改进过程，后面还有一股更加宏大的灵魂意识在顶着呢！ 肖恩现在不怕阿诺德挑漏洞，就怕挑不出来，只要能挑出来，就能改。 单挑完了就是混战。 十人的，百人的，模拟战场上的各种情况，包括马战。 毕竟阿诺德将军枪术威力主要体现在马背上，马战和步战完全是两种情况。 不过这种模式，即便是对运算能力超强的肖恩，也有点超负荷，除非必要，基本不怎么用。 每次都是双方反复推演完了，阿诺德将军训练娴熟后，才将其塑造出来。 听起来很了不起。 只有肖恩才知道，其实比起他先前操纵五名灵魂兽卡进行混战，运算程序差不多。 阿诺德将军同时对战的人，绝对不会超过十个。 肖恩的意识只需要专注于这十名士兵便可以了，其他士兵在转到与阿诺德将军对战之前，都充当幕布背景的角色。 偏偏这些幕布角色一个占一点运算能力，累积下来，就相当惊人了。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 等连续鏖战半个小时，两人也找不到新的漏洞之后。 肖恩便果断叫停，笑着对阿诺德将军道：“这种理论推演，只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了，继续下去，意义不大，剩下的就需要将军在实战中，试验和改进了。” “已经受益匪浅了，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的枪术中还存在这么多的漏洞，还可以用这种方式改进，领主大人所用的方式，又是前所未见、前所未闻的。”阿诺德将军这一次彻底服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擅长变通、学习能力这么彪悍的人。 将自己的枪术进行优化和改良，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收获，要是真的能够将其融会贯通，自己的战斗力绝对能更上一个台阶。 这个不是吹的，而是实实在在的。 同样的招式，他使用起来的时候，更省力、杀人效率更快，实力自然水涨船高。 “我这也不过是用理论数据进行推演，若是阿诺德将军搞明白了，就会发现，这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功劳最大的还是将军，若是没有将军提供的枪术，我就算是拥有再强的运算能力，也是白搭。”肖恩谦虚的道，他也就是用三位一体法师塔这个***一样的存在，才能够与阿诺德将军交交手，要是现实中，不动用灵魂兽卡这些非常规手段，自己被虐分分钟的事情。 就算是枪术再精妙，身体素质跟不上也是白搭。 刚刚肖恩之所以能与阿诺德将军旗鼓相当，那是因为在灵魂意识状态，他调整了自己的身体素质数值，各方面基本与阿诺德将军持平。 一面倒的辗压，可是寻找不出枪术中的漏洞来的。 “领主大人的这种谦虚，只会让我汗颜。”在阿诺德眼中，肖恩确实谦虚的有点过分了。 “解决完了主要目标，咱们还有两个附属目标，阿诺德将军，看看我设计的这杆黄铜樟大枪图纸如何”肖恩将一张图纸递了过来，上面描绘的正是一杆黄铜樟大枪拆解图纸。 上面有着详细的尺寸标注，就连枪头造型也设计好了，并没有采取诡奇的设计手法，就是简简单单的三棱枪头，只是上面的血槽，有点凶残，被其一戳就是一个星型窟窿。 对于军中用品，肖恩一直遵循着越简单的东西越耐用，搞得太过稀奇复杂，只会增加各种变数，外加修炼难度。 这依旧不是最终定稿，上面还欠缺术法回路，这个还没有定下来，也不所有的大枪，都会附魔，毕竟还得讲究一个生产成本。 “这方面领主大人是专业人士，给我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阿诺德将军扫了一眼，便将其递了回来，用一种疑惑的语气问道，“既然领主大人拥有这种神乎其神的手段？为什么不用在那些士兵的身上？3 武器这种东西，尤其是这种长枪，非常挑使用者的，不同身高、不同力量的人，使用的大枪也各不相同，既然这些都是现生产的，领主大人何不将他们招入意识空间中，进行实战训练，根据他们自己的身体条件，量身制作呢？还是说领主大人支撑不起这种消耗？” 这个问题着实将肖恩问得一愣，低头喃喃自语道：“虚拟实战训练！我怎么将这一块给忘记了？不光可以通过虚拟施展的方式选枪，甚至还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学枪，从而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么说，这种方法有可行性？”阿诺德将军自动忽略了肖恩嘴中冒出来的专业形容词，这玩意在他耳朵中，都是拆开都明白，合起来一头雾水的，听肖恩一解释又是非常有道理的那一种。 ， 第四百七十六章 阿诺德枪术 “不仅有可行性，可行性还很大。”肖恩哈哈大笑道，“将你们的灵魂意识拽入我制造的意识空间，并不费力气，也不需要我额外消耗什么，毕竟灵魂意识属于你们自己的，实际算起来的话，拽一个人进来和拽十个人、一百个人进来，区别并不是特别大。”肖恩兴奋的道，“多谢将军的提醒，我现在有了一个更神妙点子，还请将军帮我参谋参谋。” “领主大人不用感谢我，方法在这里摆着，就算没有我，注意到也是早晚的事情。”阿诺德将军脸上闪过了一丝高兴，毕竟自己误打误撞，也想到一点有用东西，“领主大人请说，我十分期待这种神妙点子，说不定又会颠覆我以往认知。” “在说之前，将军先帮我看看这个。”肖恩再次招出了黄铜樟大枪，独自一人对空舞动起来。 这一次他用的并不是冠军骑士身体素质，而是用的普通人的，所以速度慢了不止一倍，很多动作到了某个点上，都会故意停顿，一套舞动下来，足足耗费了十分钟。 “这是？”阿诺德将军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枪术套路！”肖恩没有卖关子，直接回答道，“我将阿诺德将军的枪术进行了总结规划，一共拆解出了十八个基础动作，十二个强化动作、八个进阶动作和五个终极动作，分别对应着扈从骑士、骑士、大骑士和冠军骑士四个等级，将这个当成士兵们的学习模板，等到他们练习熟练后，自然就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阿诺德将军重重一拍大腿，一边不停叫好，一边自怨自艾道，“这么好的主意，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到时候教的人轻松，学的人也轻松，更是遵循循序渐进的道理，下至普通人，上到冠军骑士都能修炼，无论是训练军队，还是推广起来，都简单无数倍。” 阿诺德将军一眼就品鉴出了这套枪术的价值。 拜伦联盟正常训练模式，都是通过骑士带学徒的方式。 扈从骑士级之所以被称之为扈从骑士级，就是因为他们在出师前，是作为骑士们的附庸、扈从、学徒等职责，骑士们则负责训练他们。 这种效率相当低下，一名骑士顶多能带十几名扈从骑士，再多就没有精力教授训练了。 而一名扈从骑士从成长到正式成为骑士，最少也得七八年时间，甚至更长，有很多人这辈子都没办法成为骑士。 当然了，这也与他们自身财力有关，扈从骑士向他们效忠服务期间，他们也有供养的职责。 要是有了类似枪术套路之类的就不一样了，一名演练纯熟的骑士，同时教授训练上百名扈从骑士都不成问题。 反正就是按照动作训练，等拥有一定基础后，再投入实战训练便可以了。 更为难得的是，肖恩将这些枪术动作进行了分级。 十八个基础动作，十二个强化动作、八个进阶动作和五个终极动作，可不是随随便便分的，而是对应不同实力，所能够做出来的对应动作。 没有骑士级的身体素质，想要做到强化动作，非常困难，稍微不慎就会伤到自己。 进阶动作和终极动作也是如此，这分别是大骑士和冠军骑士们才能做到的。 这就是一整套资料，为那些学习者明确了目标和奔头，当你的身体素质达到了施展这些枪术的条件，能够完整施展出所有动作的时候，也意味着你拥有了相匹配的实力。 现在回想回想自己的冠军骑士成长之路，当时自己要是有这么一套枪术作为指引，将会省了自己多少事？ “我将这套枪术以阿诺德命名，将军没有意见吧！”得到阿诺德将军肯定的肖恩更高兴了，毕竟对方无论是自身还是训兵方面，都有丰富经验，他说有用，那肯定不会太差，就算不用见到试验效果，他也可以进行其他方面的整理了。 远的不说，永夜军领最常用的几种武器，先整理出来再说，反正永夜军领有这方面的专业人才。 肖恩已经有了几个初步人选。 刀术方面。 单刀有泰戈尔将军，双刀有狄克龙将军。 尤其是狄克龙将军是正儿八经的角斗士出身，战斗经验超乎想象丰富，各种兵器都有涉猎，正是这方面的绝佳人选。 弓术方面，不用找第二个人，依旧是狄克龙将军，当初他的血色风暴外号，就是从他的弓术上来的，有名的弓刀双绝。 剑术方面，法师塔中就有现成人选，达内尔希伯来，他的双手剑术炉火纯青，资料就像阿诺德将军那样，都已经收集齐了，就差说服达内尔本人了，这个难度不小，也算不上太大。 像他这种人，最是大公无私，只要将一顶教导天下用剑者的大帽子往其头上一扣，八成不会太过坚持。 狼牙棒和陌刀方面，肖恩准备请洛克老爹出马，他可没有准备让加入领主近卫军的那千名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也跟着学习枪术。 武器这种东西，没有优劣之分，只有合适不合适一说。 肖恩之所以大力推广枪术，有一部分前世因素影响，现实因素才是最主要的，他们手中掌握着大量制造大枪的资源，别说是制造狼牙棒和陌刀这种超级吃钢吃铁的武器，就算是打造一柄军刀的钢铁，都能造两三个枪尖了。 虽说永夜军领已经打通了与金斯利家族的商贸往来，绝望沼泽边境线上的各种金属矿，也在探测准备中，但是架不住永夜军领还有更大的吃钢吃铁项目，尤其是火器局那边即将从研发阶段，进入了大规模建造阶段。 就跟一个吞钢怪兽一样，让永夜军领的钢铁资源更紧张。 现在有现成的大威力代替产品，擅长精打细算的肖恩，如何不心动？ 但是有些东西能省，有些东西不能省。 枪术最擅长的是借力打力，用长枪的韧性和灵活，弥补自身力量不足。 而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力量，已经冠绝天下，唯一能够超过他们的，只有肯塔纳野蛮人，那是一个小种族敌人，暂时不用考虑。 他们再去借力打力，就有点愚蠢了，用力量进行辗压，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狼牙棒和陌刀，这种势大力沉的武器，将能完美的展现他们体型和力量优势，一骑一步，绝佳配合。 这个是全新武器，需要他们通过实战进行摸索总结，相比起耶鲁，喜欢动脑子的洛克，才是最佳人选。 刀盾术方面，他们有埃里克森将军。 塔盾方面，赫伯特赛尔特将军。 双手战斧方面，碎颅者麦基有自己的三板斧。 至于其他非常规的，只能从矬子里拔将军，看看哪位将军在这方面有所涉猎，配合肖恩在意识空间中磨炼推演了。 这边肖恩思维高度发散，另一边阿诺德将军连连摇头道：“阿诺德枪术？这个可不行，这件事情，我在中间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领主大人才是真正的主导人，我可不敢居功。” 不是肖恩刚刚这个提议诱惑不大，而是阿诺德将军多少还要面子，感觉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肖恩作为主导，不光优化、强化，还包括最后的动作整理。 现在在前面冠上自己的名字，未免有点太过厚颜无耻。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这套枪术源自阿诺德将军，用此命名，再合适不过，这件事情咱们就这么定了，接下来让我们看看这种灵魂意识记忆，能带多少东西到现实中去。”肖恩见阿诺德的第一反应不是抵触，而是不好意思，便将这件事情定了下来，根本不给他反驳机会，直接将其从意识空间中弹了出去。 现实中，阿诺德将军猛然睁开了眼睛，从玉石板上弹跳而起。 有些不可思议的来回打量环境和身体，用力弹跳了一下，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 他从未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像现在好过，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好像有着无穷精力，因为在北方要塞蹲了大半年，营养不良造成的debuff，已经不药而愈。 先前在意识空间，阿诺德将军还没有感觉到与现实中的区别，现在察觉出来了。 那就是身体带来的天然反馈，这一点在意识空间中所不曾有的。 在意识空间中，有着现实中的无拘无束，现在好像套上了一层厚重铠甲，究竟喜欢哪一个，阿诺德将军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 但是意识空间中的发生的一切，阿诺德将军都清清楚楚的记得。 “阿诺德将军，醒了吗？”门外传来肖恩的声音。 “醒了！”阿诺德将军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境，推门而出，门外蹲坐的正是阴影噬魂豹状态的肖恩。 “让我们试一下，将军还能施展多少。”肖恩偏偏头，那根先前试做的黄铜樟大枪杆，已经有人将其送来了。 “好！”阿诺德将军也是跃跃欲试，他也非常好奇，那种情况下学到的东西，现实中还能用吗？ 一人一豹直奔法师塔外的广场。 刚出法师塔大门，阿诺德将军情不自禁的伸手挡了挡双眼，外面赫然已经是烈日当空。 阿诺德将军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转头问肖恩道：“我在意识空间中，呆了多久？” 意识空间中，没有日升日落，没有办法准确推算时间。 “八个小时。”肖恩如实回答。 “八个小时？”阿诺德露出了震惊的神情，他不是惊讶自己在里面蹲的时间太长，而是太短了。 他感觉他们先前在意识空间干了很多很多事情。 两人攻防单挑。 多人混合群战。 模拟战场的各种情况。 更别说其中还伴随着枪术的优化、改进和学习。 林林总总下来，就算没有一两周，也得三五天，现在肖恩竟然告诉他只过去了八个小时，自己仅仅是睡了一觉？ 肖恩看出了阿诺德的疑惑，笑着道：“意识空间中的时间是与现实脱离的，受限制我们交流的，是双方的灵魂意识强弱，将军的灵魂意识已经被锤炼的足够强大，同等时间中，交流的信息更多，否则的话，消耗的时间会长很多，具体需要多久，这个还需要进一步试验，我还没来得及收集这方面的数据。” 说到这个的时候，肖恩心底闪过了一丝疑虑，灵魂意识这种东西，也各有不同的，这个在灵魂视角中感受尤为强烈。 若是将灵魂意识比喻成一团火焰的话，普通人的充其量只有拳头大小，骑士级则有足球大小，大骑士能超过两个篮球，冠军骑士就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篝火。 肖恩之所以这么轻易的将阿诺德拽入自己的意识空间，那是因为他本身灵魂意识就足够强大和凝聚。 其他人只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尤其是普通人更要画一个大大问号。 先前他们讨论的利用法师塔传授枪术的想法，只怕还要商臻和试验了。 阿诺德将军震惊了一半天，只能给出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评价。 他已经词穷了，找不出更好的词语形容这种前所未有的事情。 北方要塞兵工厂的所见所闻，勉强还能够在他接受的范围内，附魔毕竟与他的精灵血刺有着同工异曲之妙，永夜军领顶多就是重现了精灵们的巧匠手段。 但是法师塔的种种彪悍情形，完全打破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又是不知道疲惫的灵魂兽卡！ 又是神乎其神的意识空间！ 又是常人可望不可及的学习速度！ 这一切的一切都铸造了一个无敌存在。 难道古安迪斯帝国在法师塔中坐镇的术士们，都恐怖如斯？ 若真是如此。 仗还有办法打吗？ 自己的先辈们得调动多少士兵，付出多大的惨重代价，才能啃下那一座座的法师塔？ 当年又是怎样的尸山血海？ 肖恩在阿诺德将军面前展露出来的一系列法师塔操作，确实将他给吓着了。 肖恩不清楚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法师塔强悍到什么程度，但是这座三位一体的法师塔，拥有那些法师塔所没有的东西——累计了三百多年的术法能量。 这个源源不断的能量供应发动机，才是他种种妖孽操作的根基。 没有这么充足的能量，没有无数倍强化的灵魂意识，肖恩的这一系列骚操作大半要成空。 阿诺德将军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道：“让我们开始吧！” 刚刚一瞬间，他已经下定了决定，现在就算是肖恩赶他走，他也不走了，他倒是要看看，从对方身上究竟还能够挖出多少好东西来。 很显然他也想到了，肖恩既然能够通过他，用短短几天工夫，总结出一套能够让扈从骑士一直学习到冠军骑士的枪术套路。 那么就能够通过其他人总结出，更多类似套路来，这绝对是为军队量身制作的宝贝。 既然有机会见识，又怎么能够错过呢？ “开始吧，咱们先从枪术套路开始。”肖恩不是真的全知全能，至少没有读心术，可不知道阿诺德将军肚子里的歪歪道道。 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 三位一体法师塔的存在，将肖恩的时间线，无限度拉长了。 往常需要数个月，甚至数年去做的事情，他在短短几个小时甚至几天中就搞定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永夜军领很多停滞不前的东西，将会在他这里进行归纳总结，然后进入一种可怖的井喷状态。 到时候永夜军领的发展速度究竟有多快，肖恩也说不清楚。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在将达内尔和阿诺德将军暴揍后的瞬间，肖恩便做了一个新的决定。 将还没有抵达目的地的费迪南德重新招了回来，同时传信给马歇尔，让他将准备调集给新布瑞桑建设的人力物力，全部转移到北方要塞新法师塔建造上面。 肖恩准备启动新的法师塔建造计划。 这个新计划中准备建设的法师塔，不是一座，而是三座。 这三座分别是给永夜军领的另三位掌控级术士准备的。 没错。 这三位掌控级术士中，除了自己母亲艾琳娜女士，另两位肖恩都没有办法给予他们百分之百的信任不假。 ， 第四百七十七章 着魔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四百七十七章着魔但是肖恩也没有说，给他们建造的法师塔与三位一体法师塔一模一样不是？ 顶多就是自己母亲的与这一座旗鼓相当。 另两座进行精简改造，只保留感知强化，攻防两塔的功效大幅度降低，甚至直接剔除，只要能够保证艾琳娜女士在这里坐镇，就镇压他们的程度便可以。 未来三座法师塔如何建造，都掌控在肖恩手中，到时候还不是他说了算？ 但是他们对于肖恩的帮助，却是无限的。 到时候不仅仅是三名掌控级术士加盟，而是三个团队。 其中蕴藏的恐怖价值，让肖恩不得不冒一些必要风险。 而且肖恩对三体法师塔寄于了强大信心，这种无所不能的感觉，即便是对于那些掌控级术士，也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 一旦尝试过后，便会像自己一样，欲罢不能。 到时候永夜军领开的就不是单倍加速，而是四倍加速度。 别说三年，就凭肖恩现在的脑运算量，一年后永夜军领究竟是什么状况，也没有办法猜测。 阿诺德将军同样也不知道肖恩手中握着的底牌，等到入场后，他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当前。 因为一上手，他发现情况与肖恩所说的差不多，自己的身体状况有点跟不上自己的意识。 明明自己想要便挑，身体却依旧执行的是直刺。 先前已经说过了，大骑士和冠军骑士们最彪悍的，是他们已经将战技锤炼的与身体融为一体，也就是俗称的条件反射。 条件反射是什么？ 条件反射是人出生以后在生活过程中逐渐形成的后天性反射，是在非条件反射的基础上，经过一定的过程，在大脑皮层参与下完成的，是一种高级的神经活动，是高级神经活动的基本方式。 这个概念，在永夜军领随便拽一个接受完五年基础教育的人，张口就来。 这是经过生物异常研究所的研究者们验证过的真理。 条件反射虽然经过大脑，但多数是潜意识的那种，在人做出完整思索之前，多数已经完成。 这一点在大骑士和冠军骑士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有句话形容他们，他们杀人是不需要大脑思考的。 他们以往的优势，现在成为了阿诺德将军最大阻碍。 由于反应速度太快，身体动作与意识命令，明显呈现不同步，造成了严重絮乱，最终导致的结果是，阿诺德将军一时不会用枪了。 不光在意识空间中改进枪术，就连原先枪术也不会用了，一时之间错误百出，状况十分糟糕。 一边的肖恩见状，连忙高声道：“将军，压制一下你自己的速度，从基础枪术开始，一步一步来。” 肖恩仅仅一提醒，阿诺德将军便明白了他的具体用意，收敛动作，闭目半晌，沉心静气后，缓缓的拉开了架势，用慢动作回放一样的速度，舞动起了大枪，正如肖恩刚刚所建议的，是阿诺德枪术最基础的十八个动作，稍微有点基础的成年人都能舞动的。 即便是普通人，也只需要三五分钟就能舞一圈的基础动作，阿诺德将军生生用了三倍时间。 舞完之后，浑身已经大汗淋漓，就跟陷入千军万马中疯狂鏖战一场一样。 事实也是如此，阿诺德将军此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战，比前线挂着虚弱debuff，跟五只灵魂野兽连番鏖战还要苦的那种。 因为这一次他的对手是自己的身体，已经千锤百炼的身体本能，他必须生生敲碎它们，并且纠正。 整个过程中，阿诺德将军都闭着眼睛。 舞完一遍之后，他并没有停止，接着舞动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 现在对数字极其敏感的肖恩，轻易便察觉了其中的不同。 整个过程中，阿诺德将军将这套枪术动作控制的标准不能再标准，丝毫不差，这一点自始至终不变。 唯一变化的是每套动作所需要的时间。 十五分钟、十四分钟，十三分钟，十二分钟…… 每一遍都会比前面快上不等的时间。 等到他舞完二十七遍的时候，枪速已经与原先如出一辙。 这还不算完，他已经开始舞第二十八遍了。 两分二十八秒，比前一遍足足提升了十秒钟，不要小看了这十秒钟。 这说明阿诺德将军整体枪速还在提升中。 在战场上，别说十秒钟，就算是半秒钟，也能决定生死。 阿诺德将军还没有收手，显然这不是他的极限速度。 第二十九遍，两分一十九秒。 第三十遍，两分一十一秒。 阿诺德将军就像是一台永动机一样，黄铜樟大枪舞动的虎虎生风，枪哨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有韵律，反过头来不停激励阿诺德将军一样。 不过这种提升显然是有极限的，等突破两分钟后，虽然依旧还在提升，但是已经微乎其微，每次都是以零点几秒算。 阿诺德将军没有继续追求这个极限速度，虽然依旧在舞动，但是开始陆陆续续的加入了强化动作，然后是进阶动作，最后是终极动作。 不多不少，每舞动一遍，就会加入一个动作。 等到他舞完二百三十二遍的时候。 整套阿诺德枪术已经彻底被其融会贯通，时间也被其掌控在五分钟以内。 强化、进阶和终极动作，都是不纯粹的，而是在基础动作上的演变，便招，所以并不是单纯累加这么简单。 但是他并没有停止，就像着了魔一样，无休无止的舞动演练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演练了多少遍，直到感觉没有办法再有寸进。 阿诺德将军才长长吐了一口气，收敛动作，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好！”迎接他的是如雷般掌声。 就在他身无外物，如痴如醉的练枪时，原本空无一人的法师塔外广场上，已经聚满了人。 不光达内尔在，狄克龙和洛克族长均在，旁边更是挤满了年轻面孔。 大部分阿诺德都认识，既有永夜军领术士学院的年轻学员们，也有先前在领主近卫军训练营地打过照面的未来近卫军候选人。 不过达内尔、狄克龙和洛克族长并没有围观阿诺德将军，他们的状态与阿诺德先前的非常相似。 完全进入了一种忘我状态，而使用的全是自己最擅长的剑术、刀术和棒术。 阿诺德将军一眼就能够看出，像自己的阿诺德枪术一样，他们的剑术、刀术和棒术经过系统整理了。 他们正在用这套改良后的新东西，代替身体原先本能。 很显然，就在阿诺德将军沉迷在枪术训练中不可自拔的时候，肖恩也没有闲着，展开了新一轮的行动。 将达内尔的剑术、狄克龙的双刀刀术、洛克的狼牙棒棒术，全部都给推演、优化、改良，并整理成相应套数了。 就算每个都按照一天来算，也得有三天了。 阿诺德将军一阵骇然，拽着一名围观自己的术士学员道：“同学，我究竟练了多久了？” 这名术士学院学生，刚刚一直在围观阿诺德将军演练枪术，如痴如醉，显然对于阿诺德枪术十分痴迷。 现在被自己偶像拽着问话，有点兴奋的不能自已，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将军究竟练了多长时间了，不过我已经观看了三天三夜了，将军的枪术当真是出神入化，我已经决定修炼这套阿诺德枪术，希望有机会能够得到将军的指点。” “有机会的，以后一定有机会的。”阿诺德露出由衷笑意，对有人钟意自己的枪术，十分高兴。 尤其是那个阿诺德枪术称呼，让阿诺德将军又惭愧，又兴奋。 听起来还真得很带感，有股虚荣心爆棚的感觉。 这岂不是代表，随着这套枪术流传越来越广，自己的名头也就越来越响亮？ 看到同样身无外物的达内尔、狄克龙和洛克，阿诺德将军突然明白肖恩为什么对枪术命名这件事情毫不在乎。 因为对方根本没有必要用这个彰显自己的功绩。 不用问也知道，他们在使用的肯定是达内尔双手剑术、狄克龙双刀术和洛克狼牙棒棒术。 就在阿诺德将军与那名术士学院学员搭话的功夫，洛克族长也停止了棒术套路，向阿诺德将军走了过来，冲着阿诺德将军道：“单纯舞弄套路，没啥意思，将军有没有兴趣切磋一下？” 相比起阿诺德、达内尔和狄克龙，洛克族长并没有那么沉迷。 因为他的状况与前三者有些不太一样，三人在枪术、剑术和刀术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一些东西都已经深入骨髓，想要纠正的话，难度很高，精神必须高度集中，专心致志才成。 而对洛克族长来说，无论狼牙棒还是陌刀，都是一种全新武器。 这个纯粹是借助洛克族长的身体素质、狄克龙将军的丰富战斗经验、肖恩独特的分析推理能力，再借鉴了一点阿诺德枪术中的长兵器经验，生生推理出来的一套棒刀术。 狼牙棒和陌刀造型、重量都差不多，只是一个以钝击为主，一个以劈砍为主，相似度还是高达七成以上，推演的时候，自然是顺带。 这也就造成了，老爹洛克是先在意识空间，让自己的灵魂意识将这套棒刀术修炼的炉火纯青，然后到现实中，往身体中锤炼锻打，形成应有的条件反射。 相比起前三者，这么做反倒简单很多，毕竟冠军骑士的身体素质在那里摆着，东西又已经装进自己脑子中，冠军骑士对身体的掌控力，那是有目共睹的。 不过老爹洛克心中的震惊，较之阿诺德将军只强不弱。 阿诺德将军至少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枪术在这里摆着，他的这套棒刀术完全是从无到有，在肖恩的主导下完成的，他现在更是亲身体会了其对自身战斗力的提升。 相比起阿诺德将军，老爹洛克是不折不扣的草野出身，虽然拥有辗压普通冠军骑士的身体素质，却没有相应的战斗技巧。 在没有棒刀术之前，别说是比起达内尔和狄克龙这种擅长单挑的强者，就算是比起擅长群战，单挑方面略逊一筹的阿诺德将军，他都没有信心能打赢，胜负之数不会超过两成。 但是有了能充分发挥自己优势的棒刀术后，就算还达不到阿诺德将军身枪合一的程度，也有自信跟其掰一掰手腕了，毕竟自己身为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身体素质，能够抵消一部分劣势。 眼见阿诺德将军枪术调整到顶峰状态，自然忍不住跃跃欲试，看看实战中的效果。 “这是我的荣幸。”阿诺德将军胸中同样有着熊熊战意，对方所想的，同样也是他所想的。 枪术套路耍的再漂亮，也得经过实战演练才成。 “等等！等等！”刚刚与阿诺德攀谈的那名术士学院学员，急忙出声道，“阿诺德将军已经最少练了三天三夜枪术，期间粒米未食，滴水未进，族长大人现在前来挑战，未免有失公允。” 他对于阿诺德枪术钟爱有加，自然站在阿诺德将军一边说话。 至于阿诺德将军并非正儿八经他们永夜军领成员身份，他倒不是很在乎，只要对方能在永夜军领教习枪术就成。 “无妨。”阿诺德将军摆摆手。 要不是术士学院学员这么一说，他还真没有这方面的感觉。 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通泰，精神前所未有的饱满。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并不是冠军骑士身体支撑，而是在法师塔蹲了那一晚上的后续影响。 他的灵魂意识在肖恩的意识空间中推演枪术的时候，他的身体可是一直处于术法循环状态，饱受术法能量的滋养。 有一部分术法能量自动被其身体截留下来，储藏起来了，只是单纯储藏。 他这没日没夜的一练枪，反而无巧不巧的将其全部激发出来，被身体吸收，强化自身了。 “说的有道理。”洛克族长虽然也有类似感觉，但也觉得让人家空着肚子跟自己比试有问题，“那咱们吃过之后再来，领主大人都已经派人给咱们准备好了。” 洛克族长指指不远处，正有一队永夜军领的伙头军，进进出出的忙碌上，露天架着十几口大锅，正在熬住着吃食。 就跟流水席一样，那些观摩饿了的学员和士兵，就自己跑去找吃食去了。 有的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放过，去端一个大盆子，拿着双筷子就跑回来了。 他们现在可是见证的一个普通人成长为冠军骑士的剑术或则刀术历程，今生难得一遇，这对自己以后修炼这种剑术和刀术，有着想象不到的好处。 这是一种视觉、感悟上的洗礼。 “也好，咱们有的是时间，不急于一时。”阿诺德将军倒是没有太过坚持己见，反正肚子中的疑问正多，可以借机多打探打探，“族长一起。” “一起。”洛克族长点点头，有了更好的目标后，他也没有了单练套路的兴致，正好一起饱食一顿，等一下打的时间更长，更尽兴。 “同学也一起。”阿诺德将军微笑着向刚刚为自己直言的术士学院学员发出了邀请。 “多谢将军好意，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先吃，我去狄克龙将军那边看看。”这名术士学员摇头拒绝了阿诺德将军的好意，一溜烟的往狄克龙将军那边跑，很显然他对这种偏灵巧类的武器和战技非常感兴趣，不愿意错过一分一秒。 刚跑了两步，这名术士学员想起了什么，又退了回来，用带有央求的语气道：“将军与族长等一下吃饱，比试的时候，一定要喊一嗓子，招呼我们过来观摩。” 他倒是被阿诺德将军完全吸粉，对阿诺德枪术念念不忘。 阿诺德将军与洛克族长对望一眼，笑着道：“成，这件事情我记下了。” “多谢将军，多谢族长，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得偿所愿的术士学员终于放心的到狄克龙将军身边围观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现场直播（5/110） 奥术起源第一卷十年磨一剑第四百七十八章现场直播一边与洛克族长肩并肩走向饭桌，阿诺德将军一边好奇的问道：“我究竟练了几天枪？你们谁是第二个？也是与肖恩领主在意识空间中整理的？” “你具体练了多久，这个就需要问领主大人了，因为我们接到消息赶到的时候，你已经处于这种状态了。”洛克族长倒是没有隐瞒，有什么说什么的道，“我们来的时候，不光是你，达内尔先生也是这种疯魔状态，已经是五天五夜前的事情了。” 阿诺德将军练习枪术时间，比想象的还要长。 “这么说来，你是第三个，狄克龙将军是第四个？”阿诺德将军猜测道，他依据的猜测，有几分依赖洛克老爹清醒过来的时间。 洛克老爹点点头道：“没错，我先前演练的那套棒刀术，狄克龙将军贡献了很多宝贵经验，所以先着手推演的我这边，等到我这边整理完成后，才进行的狄克龙将军的。”阿诺德将军疑惑的问道；“族长的意思是，你们三人同时置身在一个意识空间中？” “是的。”洛克老爹点点头道，“听领主大人讲，意识空间最麻烦的是第一次的各种基础数据的搭建，只要搭建完成，以后每次使用的时候，直接注入能量便可以了，至于同时拽多少人进去，并没有太大区别，领主大人正在着手准备，通过意识空间进行领主近卫军的兵源的第一重筛选，灵魂意识与身体密切相关，尤其是往意识空间中引导的时候，他们的灵魂意识，潜意识中反应的就是自己的身体状况，能够直接在领主大人那边反应成基础数据，可以直接进行立档案。” 可能是最近的吃惊事情见太多了，这一块的阈值已经大幅度提升，就算现在有人告诉的阿诺德将军，肖恩有可能是真理之神转世，他也将信将疑，咂摸咂摸其中的可能性，对方最近的表现实在太过妖孽，很多东西都已经突破了常理。 没等阿诺德将军自己开口问，洛克族长自己继续滔滔不绝的讲道：“原本还计划通过意识空间，大规模进行枪术套路学习，但是经过实验发现，并不是所有人的灵魂意识都能够在领主大人的意识空间中凝聚成型的。” “哦？洛克族长的意思是，意识空间的进入是受限制的呢？”阿诺德将军若有所思的道。 “没错，除了少数天赋异禀的骑士，灵魂意识能在意识空间中凝聚成型外，大部分骑士勉强能够见到一个影子，虽然能进行简单交流，但是多数思维比较絮乱，很难进行规模性的学习和交流，等醒来后，意识空间中的一切，对他们来说，也是大梦一场，只留下印象比较深刻的，其他已经忘了七七八八，就连那些大骑士，很多人在意识空间的所作所为，也没有办法百分百记忆，总会遗失两三成，只有冠军骑士能够做到空间内、空间外不受丝毫影响。”洛克族长砸吧砸吧嘴，言语中满满的都是遗憾。 若是所有人都能像冠军骑士这般利用意识空间，那就恐怖了。 要知道意识空间的时间与现实，是不同步的，而是呈十几倍拉长的。 哪怕里面学习的东西，需要现实中融会贯通，但是林林总总算下来，所需要花费的时间，也是节省了几倍，乃至十几倍的。 若是没有意识空间，洛克老爹想要学会这套棒刀术，哪怕有冠军骑士的底子，没有三五个月，也是休想。 最主要的是，这玩意跟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绝配。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多数不太聪明，学东西有点慢，有了这个之后，自然大大加速。 设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得。 实验证明，相比起永夜军领的人，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灵魂意识与他们的身体强度，并不是特别匹配，同等相比要弱上半个档次。 就连那些大骑士从意识空间中出来后，能够保持的记忆都会差很多，更别说那些骑士级了。 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应该也是种族特点，性子过于淳朴，反而不利于灵魂意识的凝聚。 好在灵魂意识是可以自我训练的，与意志等方面密切相关。 那些严于律己的士兵，在这方面明显要强上一筹。 具体情况，永夜军领领主肖恩还在进一步总结归纳中，依照他的性子，跑不了会搞出一套循序渐进的修炼方法出来。 他对严谨的训练体系十分偏爱，现在一直致力的便是这一块。 但是不得不承认，若是他这个训练体系建立、并推广开，将会十分利于永夜军领领民的普遍素质的提升。 因为最基础的东西，简单又能上手，即便是非职业军人，也能经过简单培训后，自我训练。 “相信领主大人一定能找到解决方法的。”阿诺德将军倒是给予了肖恩充足的信任，因为对方展现出来的非常规手段太多了，接着问道，“对了，领主大人呢？怎么没有看见他？” “麦基将军和耶鲁将军刚到不久，他们两个一起进去了。”洛克族长回答道，“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快出来了，毕竟耶鲁将军只是去学棒刀术，麦基将军才是去总结斧法的，咦，还真巧，他们已经出来。” 只见法师塔的大门轰然开启，两名雄壮身影，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那个要矮一个半头，但是身材厚重结实，大光头在阳光下，哲哲生辉，正是永夜军领的头号将军碎颅者麦基。 走在后面的那一个，宛如一尊铁塔，那身量，即便是在肯塔纳野蛮人中，也是大个子，高却不单薄，浑身肌肉高隆，正应了他的外号人熊。 他们的出现，在围观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有一群人丢下了原先围观对象，巴巴的跑了过来。 这些人有一个相同特点，那就是身材个顶个的雄壮，一看就知道不缺力量的主，其中以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为主。 很显然，对于他们来说，那种一力降十会的武器和战技，才是他们追求的。 狄克龙将军的双刀术固然美轮美奂，将他们看的眼花缭乱，但是真的让他们去学习，那就纯粹是为难他们了。 两人出来后，一声不吭，操起各自武器，找了一个空场修炼了起来。 碎颅者麦基不用说，依旧是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碎颅战锤，不过这柄战锤，明显不是当初他刚刚响应肖恩时，自制的那一柄，而是永夜军领有了自己的兵工厂，为其量身定制的，与其说是战锤，不如说是锤斧的结合体，各占一面，通体金属打造，介于短兵器与长兵器之间。 战锤一摆，麦基将军拉开的架势与阿诺德将军一样，这是准备由慢到快的演练。 相比起碎颅者麦基，人熊耶鲁的武器一拿出来，就有点惊人了，他是双狼牙棒。 很显然，他并没有像洛克老爹说的那样，简简单单的学习棒刀术，而是在这个基础上，为他量身定制了双棒刀术。 他的身体素质在那里摆着，若是单纯用狼牙棒或者陌刀，对他来说，太过单薄了，若是在原先基础上，增加狼牙棒或者陌刀的长度和重量，用处并不大。 三十公斤和五十公斤的，砸在人身上的效果基本差不多，都是骨断筋裂，吐血致死。 两米长的就已经让敌人很难近身了，为什么非得弄个三米长的？ 那只是凭空增加使用难度，大幅度降低攻击速度，还不如双手改双持，攻击面积更大，攻击速度更快！ 人熊耶鲁的双棒刀术便是为这一小波身体资本雄厚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准备的。 耶鲁将军的双棒刀术一施展开，围观人群呼啦一声，又接连往后退了七八米。 因为他的攻击范围实在太广了。 他手中的狼牙棒虽然是量身定制的，但是定制的只是便于他双持的平衡感，长度方面与普通人的双手狼牙棒基本差不多。 两根狼牙棒，加起来就超过四米了，再加上他远比常人粗长的双臂，展开之后，自带攻击范围就五六米。 若是说洛克族长的棒刀术中有阿诺德枪术和达内尔剑术的影子。 那么耶鲁的双棒刀术中，明显融入了狄克龙双刀术的成分，对普通人来说的双手重兵器，硬生生被其整成双持不说，在其手中，竟然能够看到几分灵动色彩。 不过同样的招数，两个人施展出来，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狄克龙双刀术有一个招牌式终极动作，身体在三百六十度高速旋转中，双刀就跟潮水一样，展开疯狂进攻。 每次仅仅是招式施展，就点燃了所有围观者热情，更别说是幻想着将自己代入其中。 自己一旦入场，那就是活生生靶子，被狄克龙将军一阵双刀风暴削成骨架。 耶鲁将军的双棒刀术中，明显也有这样的招数，不过他一旦三百六十度旋转起来，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大风车了。 他根本不需要像狄克龙将军那样，不停挥刀，而是双手伸平，牢牢握住两只狼牙棒，剩下的交给身体旋转的惯性便可以。 基本上，他的身体转悠到哪里，那里的人就会倒下一片，稍微被蹭一下，刮一下，那就得骨断筋裂。 这个动作将那些威猛汉子，刺激的嗷嗷直叫，这才是真男人应有的技巧。 就这个，到了战场上，就是不折不扣的杂兵收割技巧，管他刀兵、枪兵、盾兵，自凡是这个大风车抡过去，都得全躺下。 人熊耶鲁的状况与洛克族长更近似，他使用双狼牙棒是从在永夜军领当雇佣兵的时候才开始的，虽然有几个年头了，但是多数凭借自身蛮力，通过灵魂意识学完，再与肉体融合，明显简单很多。 不过依旧能够看得出，耶鲁将军还在各种试验阶段，尤其是这个大风车，已经成为他的招牌动作了。 每旋转一次，速度就会快上一分，启动征兆也变的越来越不明显，有的时候，进攻招式中就在蓄力，积累惯性，旋转起来，速度更是吓人。 刚刚饱食一顿的阿诺德将军和洛克族长，也情不自禁的被吸引了。 阿诺德将军感触明显更强烈，他不光琢磨，单挑的时候怎么破这一招，更是将其代入了战场中，这简直就是步战中，无敌猛将冲阵的不二选择，想要阻拦他前进的步伐，普通弓箭覆盖都不好用，除非用弩车攒射或者抛石机轰。 但是想在混乱的战场上，用攻城武器攻击一个移动小目标，谈何容易？ 那不仅得操作逆天，还得运气逆天。 所以这一招，除了避开，基本是无解的。 要是有十名八名这种悍将，攻城掠地，不要太简单。 这永夜军领的底蕴也太他娘雄厚、太他娘吓人了。 “将军，让我们开始吧！”洛克族长的热血，再次被刺激起来。 “好！”阿诺德将军点点头，不过也没有忘记先前跟那名术士学员的承诺，主动跑过去跟他打招呼道，“小兄弟，我们要开始了。” 这一打招呼不要紧，直接让整个广场炸了锅。 因为这名术士学员立刻兴奋的呼朋唤友道：“大家都过来，快点过来，阿诺德将军要与洛克族长进行切磋，这是史诗级大对决，阿诺德枪术对洛克棒刀术，灵巧与力量的大碰撞，让我们看看，究竟是阿诺德将军借力打力厉害，还是洛克族长的一力降十会更胜一筹。” “什么？阿诺德将军与洛克族长切磋，这个必须得看啊！” “好想去看，但是狄克龙将军的双刀术，我从一开始就在看，一分钟都没错过，不舍得中断。” “咱们领主近卫军，以后可是要以阿诺德枪术作为主战武器的，这个不能漏，必须的去看。” “啊啊啊……好难选择，要是都能看就好了，但是真的不想错过狄克龙将军的演练。” “是族长的棒刀术，这个咱们得去看，耶鲁将军的这个双狼牙棒虽然不错，但是咱们的身体差点，支撑不起，还是老老实实学族长大人的棒刀术吧！” “是啊，耶鲁将军这个双狼牙棒，对身体素质要求太高了，即便是咱们族中勇士，能够学习的也不太多，倒是冰原上来的那些蛮子，一个个都挺合适的。” “还等什么，走，走。” 还没等到开始，便有无数人呼啦一声围了上来，尤其是已经入选领主近卫军的士兵，一个不剩，全过来了。 现在已经基本定下，阿诺德枪术便是领主近卫军普通成员主战武器，洛克棒刀术是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他们以后必须学的，当然不能错过。 而且这名术士学员喊出来的口号也很有吸引力。 灵巧与力量的碰撞。 这个还真抓住了要点。 阿诺德枪术确实以灵动为主，擅长借力打力，就算是遇上力量辗压自己的对手，也半点不虚。 洛克棒刀术则实实在在以发挥力量优势为主，走的就是一力降十会路子，用力量辗压敌人。 两者碰到一起就比较有意思了。 但是也有很多犹豫纠结的，最近冒出来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眼花缭乱，有点不知道如何抉择。 肖恩的再次露面，帮助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 “同学们、士兵们，不用纠结，遵从本心选择，因为无论是哪位将军的演练过程，我都已经帮他们录像，你们可以随时到法师塔来，调阅观看。” 说话间，法师塔没起风，但是云却涌了过来，在众人面前汇聚，形成了一个巨大幕布一样的存在。 然后里面影像闪烁，一个个人影一闪即逝。 阿诺德将军舞枪的灵动身影。 洛克族长耍棒时的恢弘气势。 达内尔教士用剑时的严谨细密。 狄克龙将军挥刀时的灵活凶悍。 包括刚刚开始演练的麦基将军和耶鲁将军的身影，都能够在其中找到。 似乎为了更形象化，这张云布一分为六，每一块上面播放的是不同人身影。 整个广场一时间，鸦雀无声。 除了那几位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依旧我行我素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其他人的眼睛，一个个瞪的跟铜铃一样大。 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 用云做成的人？ 不对，不对，不对。 没有这么简单。 这些云就像是一个幕布背景一样，形成后，基本就不再动弹了，里面的人就像影子一样。 也不完全对。 这应该是对过去的一种记录。 因为其中的很多片段，他们先前都真实见到过。 这种无声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然后炸锅的更厉害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没有最强只有最合适 “这是什么？” “太不可思议了，领主大人是怎么做到的？” “术法，这应该是一种我们所不了解的术法，领主大人用术法力量，将诸位将军的影像保留下来了，就像咱们看镜中影子一样，只是这种影子更持久。” “前所未闻，没想到世间还有这么神奇的术法。”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术法做不到的，在这个之前，你能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意识空间这种存在吗？” “不能想象，也无法想象。” “这不就是了，领主大人连意识空间都能搞出来，一个小小记录事情的影像术法，又算得了什么？” “确实如此！领主大人威武，领主大人才是我真正的崇拜者。” “这个好，有了这个以后，咱们根本不用纠结看哪位将军了，咱们完全可以分批全看，领主大人就是领主大人，想的真是周全。” “那是自然，领主大人缜密心思，怎么是你我所能比拟的？我先前还在遗憾错过了阿诺德将军最开始练枪经历，现在好了，可以用这种方法补齐了。” 这种阿沙恩大陆，前所未有的新鲜事物，结结实实的刺激到他们了，甚至还在意识空间之上。 毕竟能在意识空间中保持清醒意识的终归少数，很多人到现在还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一场梦。 这种事物，却是能用肉眼观察到，并最直观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 群轰效应自然更大。 一时间，将两位准备投入比试的主角都给忘记了。 阿诺德将军和洛克族长并没有生出丝毫不满，因为他们也沉浸在这件新鲜事物带来的震惊中。 从这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响，可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尤其是阿诺德将军，先前的时候，他可是一直处于一种身无外物的状态，那个时候全身的精气神都在与自己的身体较劲，脑中回转的全是阿诺德枪术，根本忘记时间，忘记空间。 法师塔云布上面播放的影像，是多视角的，既有近身特写，又有宏观影像，就连身边的一些人也能够见到。 每当这个时候，人群中就会爆发出一声尖叫，好似在嚷嚷，快看，快看，那是我，那是我哎！ 语气中流露着一种掩饰不住的荣幸。 这些仅仅是露过一面的人，便会这么兴奋。 他们这些作为主角的人，又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一时之间，很难描述清楚。 阴影噬魂豹状态的肖恩微笑着看着眼前一切。 出现这种爆燃场面，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前世小时候那种跟着电影播放员满世界跑，同一部电影刷无数遍，也百看不厌的情形，到现在也记忆犹新。 那个时候的娱乐活动，还相对繁多了，电视也算不上太稀罕了。 而自己搞出来的这个，可是破天荒地第一个。 短时间内，只能在北方要塞的法师塔才能见到。 因为这玩意依托的是自己的记忆，将其中的某些影响片段截取，通过术法能量播放出来。 并不是真的掌控了录影录像技术。 既然关于阿诺德将军的记忆可以当成影片放映，意味着肖恩能够播放的更多，不算那些成人动作教育片，肖恩灵魂记忆中铭刻的电影资源，那也是以几个t算的。 要是来几集西游记或者权力的游戏。 那就不是炸锅这么简单了，而是能让所有人癫狂，前提是他们能够听得懂中文或者英文。 所以，这些好东西，还是捂着的好。 不过一些属于这个世界本土特色的舞台剧之类的，有空倒是可以拿出来给北方要塞的居民们增加一下娱乐。 劳逸结合，才能更有工作效率，活着才更有奔头嘛。 脑中转悠着乱七八糟不相关东西，等到下面的热度，稍微消退了一下，心念一动，空中六块幕布，合成了一块四五米高，七八米宽的巨型幕布，肖恩本体形象出现在了幕布上面。 脸上挂着的依旧是招牌式笑容道：“我的领民们，无需太过惊讶，这仅仅是光影的巧妙运用，将过去的事情重现，术法能力超出你我的想象，咱们领地最近研究的，虽然取得了一点成绩，但是对于这门深奥的学科，我们依旧仅仅触及到了一点皮毛，我们应该抱着谦卑、谨慎的心态，持续探索，创造更多奇迹。” “谨遵领主大人教诲。” “遵命，领主。” 法师塔外广场上响起了整齐的军礼和回应呼喝。 若是有心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幕布上面的肖恩，与刚刚那几名将军的明显不太一样。 他们是真真正正的实体录像，而肖恩的影像完全是由云布组成的虚拟影像，虽然尽可能逼真，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不过对于所有人来说，这种玩意实在太高端、太新潮了，到现在还没能从那种震惊中回过神来，又怎么可能分辨出其中的不同呢？ “很好，你们只需要记得，我现在虽然不方便现身，但是我一直在高塔上看着你们，希望你们不要辜负领地，辜负我在你们身上寄予的厚望，能珍惜难的机会，努力学习，努力锤炼自己，为未来随时准备着。”肖恩影像笑着说道。 “遵命，领主。”这次回答明显整齐了很多。 “闲话少说，让我们继续刚刚的正题，阿诺德将军与洛克族长的史诗对决，让我们有请两位主角闪亮登场。”肖恩影像皮了一下后，便消失了。 紧接着云布屏幕上面，出现的是两张懵逼脸。 不是阿诺德将军和洛克族长，还能有谁？ 肖恩刚刚玩完影像回放，现在又玩起了现场直播。 毕竟在场的人实在太多，建造时又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搭建个擂台啥的！ 仅仅这么围着，又有几个人能够看到他们对垒竞技。 经过肖恩这么一搞，自凡是在场的人，连位置都不用挪，就能看得清楚明白。 “洛克族长，你好像为咱们两个惹了不小麻烦……”阿诺德将军还想向洛克族长抱怨几句，但是发现这种全程直播将这个也播放出来之后，立刻收口。 “让我们开始吧！”洛克族长的应变十分迅速，既然事情已经闹这么大了，那就不是单纯切磋的问题了。 “请！”阿诺德将军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神情肃穆，双目中的战火开始一点一点的浮现。 军人有几个不争强好胜的？ 既然已经不可避免，那么久全力以赴。 “请！”洛克族长礼节十足，双手紧握狼牙棒，摆出了防御架势。 “开！”阿诺德将军也没有跟洛克族长谦让，见对方摆好了架势之后，暴喝一声，迈着碎步，拖着长枪，冲向了洛克族长。 阿诺德枪术虽然以灵动为主，实际上走的是强攻路子。 恰恰相反，以一力降十会为根本的洛克棒刀术反而走的是防守反击的路子。 不过仔细想想，这种情况有属于自己的必然性。 灵活性高，自然意味着变招速度快，当然适合抢攻。 狼牙棒这种重型兵器，攻速肯定慢，攻击过程中，容易露出自身破绽来，这种情况下，还不如以静制动，瞅准机会，发动反击，一击决定胜负。 两个人是，攻的***，守的水泼不进。 阿诺德将军就像是一只盯上猎物的豺狼，不停围着洛克族长打转，不停抖动的长枪，神出鬼没，试探洛克族长的防御弱点。 若是洛克族长应对及时，他是一沾即走。 若是洛克族长应对稍微出现一点差池，他的攻势便如潮水一样，连绵不绝的发动，将洛克族长逼的狼狈不堪。 而洛克族长就像一尊雄狮，不动如山，见招拆招，用小范围的腾挪和小幅度动作，守护着自己的身体弱点。 大部分时间都处于被动状态，一旦某个细微环节，阿诺德将军处理不当，他便趁机发动反击，往往仅仅是一击，便将阿诺德将军逼迫的狼狈不堪，不得不放弃先前好不容易积攒的优势，没办法，这种反击太过犀利。 两人刚刚交手不久，阿诺德将军便试探了一下，双方在力量方面，有点太过悬殊，借力打力，必须小心翼翼中进行。 借力打力，听起来好牛逼，好像完全是力量的克星一样。 经验丰富的阿诺德将军却知道，即便是借力打力，那也是有上限的。 若是双方力量太过悬殊，就容易玩脱，不仅力没借到，反而会让对方一棒轰在自己身上。 就对方的力量，自己结结实实的吃上一棒，战斗基本就结束了。 说起来复杂，两人交手速度确实相当快，眨眼中，便交换了七八招。 由于速度太快，很多人眼花缭乱，根本没有看明白其中的门道，除了在内心发出一声好厉害的感叹，根本没有太大收获。 一边旁观的肖恩察觉了这种状况，很快便有了应对手段。 幕布一分为二，一边放的是现场直播，另一边是对一些关键、巧妙动作进行慢动作回放。 让那些围观人员，生出了一种原来还可以这样的感叹。 不仅是在感叹两名将军精妙的战斗技巧，也在感叹云雾幕布的神妙，今天端端是大开眼界。 两人交手的时间越多，暴露出来的问题也就越多。 这种套路练习，确实容易固化一个人的进攻防御模式，别说冠军骑士本身就有超强预判率。 上百个回合打下来，对方的进攻和防守习惯，基本就摸透了。 进攻的还没进攻，就已经知道对方会如何防守。 防守的更是明确知道，对方即将从哪里展开攻击。 慢慢的不光比试的两人感觉疲乏，就连观战的人也是如此。 不过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主，很快便察觉了这一点，开始利用此布陷阱，展开了一系列的斗智斗勇。 随着打斗的持续进行，这个缺陷正在被一点点修复。 两人这一交手，便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捉对厮杀的两人酣畅淋漓，围观的人同样如痴如醉。 “阿诺德将军、洛克族长，咱们今天就到这里，以平手论如何？”肖恩主动出面叫停。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互搏，能够暴露的问题，已经暴露的差不多了，再持续下去，意义不大。 若是让两人继续打下去，打个一天一夜，也分不出胜负来。 一来两人的武器，确实有点相生相克。 二来毕竟不是生死相搏，多少会留几分手，到了他们这种水准，一旦留手，想要短时间内放倒对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到了他们这种水准，他们能抓住对方的每一个漏洞，包括犹豫瞬间造成的身体动作延迟。 要是真的在战场上，生死相搏，生死在三四招内不敢说，绝对不会僵持太久。 不光他们身边会有大量士兵进行支援，他们自身也是以伤换伤的高手，用非致命伤换对方的致命伤。 有了台阶下，阿诺德将军和洛克族长见好就收，眼下这种万众瞩目的比试，已经不是他们原先想要的那种。 “阿诺德将军的枪术果然非凡，确实是借力打力的绝佳技巧，我竟然没有在这方面讨到半点好处。”洛克族长对阿诺德将军的枪术赞不绝口，这种佩服是出自真心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精湛的技巧，就算是狄克龙将军，也要略逊一筹。 狄克龙将军真正出彩的地方，是他百般兵器，皆有所涉猎，双刀术虽然独特，但完全是凭自己摸索来的，比起阿诺德枪术这个有相对完整传承的，还是要差一筹的。 “洛克族长过誉，你们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力量同样也名不虚传，这种防中有守的棒刀术，同样也让我大开眼界，简直就是为你们量身定制的。”阿诺德将军同样也不吝啬自己的赞誉之言。 要不是他亲身体会过肖恩的妖孽，他真的没办法相信，这套棒刀术完全是从零开始，一点一滴积累出来的。 “好！”周围喝彩声，连绵不绝。 虽然两人的竞技最后有些疲弱，但绝对是超水准之上的，尤其是巨大云雾幕布上展现的神奇拆解，让他们不仅仅是看热闹，同时也能看门道，清楚了解其中真正玄妙所在，在场的人，都是有一定基础的，都感觉受益匪浅，从里面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技艺没有绝对强弱，只有合适自己与不适合自己的，若是将两位的武器和技巧互换，你们认为情况将会怎么样？”阴影噬魂豹状态的肖恩迎上来，笑着对两人道。 阿诺德将军连连点头，赞同的道：“没错，要是失去了力量的支撑，这套棒刀术的威力将会大减，而洛克族长拥有这一身好力气，用我这套枪术，也未免太暴殄天物，没有了相应速度，也很难说能发挥几成威力。” “确实如此。”洛克族长也认同了这一点。 “所以，领主近卫军筛选士兵的时候，我不准备采取绝对方案，普通士兵就非得修习阿诺德枪术，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就必须学习洛克棒刀术，毕竟普通士兵中，还有身强力壮、体态雄壮之辈，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中，也有力量不如意，精通速度的人，咱们完全可以更灵活一点，根据他们自身身体素质来，你们认为如何？”与其说是肖恩询问两人的意见，不如说是咨询洛克族长的。 阿诺德将军终究是外人，在这件事情上的话语权没有那么重，基本上，永夜军领怎么安排，他就怎么来就是了。 “领主如此安排，再合适不过。”洛克族长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不满之色，反而十分赞同。 任何种族都是良莠不齐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也不例外，总有一部分极端个例，而棒刀术又十分吃身体素质。 这种有选择性安排，更为合理。 至于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士兵是否被分割的更厉害，这样的想法，连在洛克族长心中转悠都没有转悠。 因为他已经彻底认命。 北方要塞这数周的所见所闻，让洛克族长充分认识到了双方的天大差距。 他不应该怨恨肖恩，恰恰相反，他应该心存感激，感激对方给了他们断崖氏族选择并入的机会。 否则断崖氏族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永夜军领和肯塔纳野蛮人两块铁板，生生挤压成肉饼，然后再被双方瓜分，吃干抹净，到时候不光断崖氏族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他们还能有几个幸存的，还是个未知数。 ， 第四百八十章 篝火理论 现在既然已经置身其中了，那就应该有置身其中的自觉，一切都围绕着军领的利益着手，一准没错。 只要领地发展壮大了，已经融入其中的断崖氏族，自然也跟着发展壮大。 洛克族长也十分好奇，永夜军领的领主近卫军，最终能走到哪一步，因为它们现在拿出来的好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念头通达之后，洛克族长对肖恩涉及到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决策，自然不会生出抵触心理，因为对方自始至终都是从大局出发，并没有针对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意思。 恰恰相反，肖恩自始至终都给予了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和洛克族长自己足够的尊重，已经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已经做到极致了。 只是因为心中有抵触情绪，洛克族长对此视而不见而已。 但是做过毕竟是做过，现在回想起来，历历在目。 人心都是被捂热的，只要不彪不傻，时间长了，总会品尝过味道来的。 法师塔的强悍能力是肖恩所说的这种精确分级的根基。 随着肖恩在法师塔中蹲的时间越长，他对这种超频思维的运用也就愈发纯熟。 先前已经说过了，任何事情都有极限，即便是这种超频思维，也有自己的极限所在。 现在肖恩已经摸索的差不多了。 法师塔的内部优化微调已经接近了尾声，偶尔有，也只是细节上的优化，基本上不占用肖恩的精力，各个部位都有肖恩编辑的灵魂小程序在，进行自动检测，一旦发现问题，便会通知肖恩的主意识。 身体能量骨架的搭建，也差不多这么个情况，术法能量洪流，只要他蹲坐在玉石座椅上，便会源源不断，他只需要在自己着重强化的点上，扔几个灵魂小程序，往那边引导术法能量便可以了，同样也是无意识重复劳动，肖恩只要设定好自动报警系统，隔段时间过来查看便可以了。 能量反应室、五张灵魂兽卡的符文解析工作，则属于后台程序默认对比工作，占整体运算能力，基本不占用主意识。 到现在为止，五张灵魂兽卡的对比解析工作，已经陆陆续续跑完了一次进度条，正在跑第二遍的跑第二遍，跑第三遍的跑第三遍。 能量反应室的，却连第一次进度的百分之十都没有完成。 具体跑多少遍，才能将其全部解析出来，还得看永夜军领手中的基础数据。 建造和维持意识空间，也不怎么消耗肖恩的精力，这玩意也是灵魂编程的一部分，搭建的时候非常麻烦，需要将灵魂小程序安置到法师塔的各个点上，一旦搭建成功了，每次只需要一个念头，便可以一键启动。 引导其他的灵魂意识进入意识空间，就有点小困难了，尤其是那些灵魂意识凝聚不到位，别说是将他们灵魂意识从身体中引导入意识空间，就算是将他们灵魂意识从身体中引导出来，都十分困难。 这件事情，目前肖恩也处于试验阶段，所以态度非常谨慎，只对那些灵魂意识足够强大的，才会往自己的意识空间中引导，至于那些感觉太单薄的，连尝试都没有尝试，谁知道生拉硬拽，会对他们的身体或者意识产生怎样的影响？ 若是伤及到他们的灵魂或者意识，那就糟糕了。 自己在这一块，属于初学者，可治愈不了这方面的疾病。 而在这里的，又是领地的精锐，任何一个出问题，最后最心疼的还是他肖恩。 经过大量试验，总结得出，影响灵魂意识强弱的因素有很多。 最明显一条，就是自身的修为，身体强壮的人，灵魂意识比普通人要强大。 其次则是自身意志，同等身体强度下，永夜军领出身正规士兵，明显要比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的灵魂意识强上一筹，就是因为前者常年接受严格训练，比起散漫惯了的断崖氏族族人更容易掌控自我，灵魂意识自然相对凝聚。 与洛克族长猜测的种族关系，反而不大。 再就是后天训练，术士学院的学员们在灵魂意识这一块的训练，明显多于其他士兵，所以他们的灵魂意识比起普通士兵，要高一个档次，骑士级就能拥有大骑士级那么凝实，自由出入意识空间基本不存在问题。 最后就是天赋异禀了，总有人能打破种种常规存在，明明骑士级，却拥有超于大骑士的灵魂意识，都快要与冠军骑士相媲美了。 到目前为止，肖恩虽然只遇到两个，但他们的筛选工作，才刚刚开始，相信筛选基数大了，这种人的数量也会上来。 这种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肖恩截留下来。 因为他们强大的灵魂意识，天生适合配合他的意识空间，无论是从个人修炼，还是辅助肖恩从事一些工作。 个人修炼不用说，肖恩的意识空间可是能拖延时间线的，一天可以拿来当七天用，这个可不光适合用来学习各种武技套路，其与学习研究，才是绝配。 尤其是他们的灵魂意识也处于不同程度的强化状态。 你以为阿诺德将军、洛克族长、达内尔教士等等这些人，在意识空间中学东西这么快，是因为他们都是一顶一的聪明人吗？ 阿诺德将军、达内尔教士、狄克龙将军、洛克族长姑且不说，麦基将军与耶鲁将军绝对算不上，但是他们学起新东西来，依旧快的惊人，就是因为他们所在的小房间，也有强化灵魂意识的能力。 只是他们没有像肖恩这般，成万倍的强化，并且使用过不同型号的感知强化塔，对自己灵魂意识的强弱心知肚明，他们还以为自己的灵魂意识本就该如此呢！ 这些天赋异禀者要是转职成学者的话，将会是一种怎样恐怖事情？ 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配合上法师塔，他们绝对是打破常理的存在。 从他们身上，肖恩联想到了更多。 其一，术士学院学员们在法师塔中关于符文数学和符文解析的课堂，全部丢入到了意识空间中进行。 其二，学院城的学员们，将会分批前来北方要塞，到法师塔中，接受资格测试，看看其中有没有这种特殊人员。 要是有，他们的价值可就比普通士兵的大多了，以马上就要面临毕业季的技术学院为主，他们先到这里过一遍后，再进入工作岗位不迟。 其三，就属于全员筛选了，这个工作量就比较大了，也不是一天半日能够完成的，肖恩准备放在其他法师塔建造完成之后再考虑。 三位一体法师塔在建造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这方面的功效，内部空间相对狭窄，经过肖恩微调和改建后，更狭窄。 单人空间均是最小格局的3*3米，空间最大的前两层，也不过改造出了三十个小房间，基本上是依照两层各五个的速度递减。 目前只改造好了第一层，剩下的正在调集人手，加班加点的施工，想要彻底完活，最少也得两周，这个需要施工人员配合的事情，肖恩就没有办法点加速buff，只能按部就班的进行。 这还是因为建造三位一体法师塔的时候，费迪南德准备的各种原料，尤其是玉石原矿数量足够充足，还有不菲剩余。 要是从各地现调集建筑原料的话，这个时间线会被拖的更长。 建造新法师塔，肖恩已经有了足够经验，会对他们的作用和功效，进行进一步细化，其中一座法师塔的定位，便在这一方面，方便大量人员筛选工作。 相比起人选筛选，最耗费肖恩主意识精力的，还是武技套路的推演和优化，尤其是在意识空间对战的时候。 他必须精神高度集中才成，因为对他来说，同样也是一个学习过程。 在这种状态下，别说是操控灵魂兽卡或者人员筛选，就算是能量反应室这边的解析工作，也会暂时放缓。 现在就近的几名将军的主要战技，就剩下一个狄克龙将军的弓术，因为与双刀术冲突，还没来得及整理、推演、优化外，其他的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其他将军要么太远，正在赶来的路上，要么就是脱不开身，等以后找机会再前来。 他们可以正式进行下一项目了，领主近卫军全员依次进入北方要塞法师塔，进行筛选，建立自己的数据档案卡。 至于他们能不能进入北方要塞，会不会受高浓度术法能量影响，这个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先前已经说过了，容易受高浓度术法能量影响的，是那些对自身锤炼不够的人。 一旦迈入骑士级，意味着他们对自身锤炼到了一定程度，就算以前容易受高浓度术法能量影响，现在也没问题了。 高浓度术法能量对人身体的影响，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毕竟术法能量对人体来说，总体来说是有益的，只是普通人身体有点弱，虚不受补，容易受其影响，产生身体上面的异样状况。 等到了大骑士和冠军骑士级，他们在这种环境中，跟那些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术士一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换句话说，相比起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现在全民身体素质只怕是掉档的。 那个时候，很有可能骑士多如牛毛，大骑士遍地走，冠军骑士也不是稀有物种。 想想就有点渗人。 领主近卫军筛选建档，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一名领主近卫军预备役，从进入法师塔小房间，到出来，需要时间，五分钟到十五分钟不等。 完全看个人的素质和灵魂意识强弱。 五分钟就出来的，通常两种极端情况，极强或者极弱。 极强那种是，灵魂意识足够凝聚，肉体强度也够，肖恩根本不用花费多大精力，便能轻易将其灵魂意识引入意识空间。 在进入的瞬间，肖恩便能将相应工作完成，因为灵魂意识凝聚瞬间，会潜意识直观反映出肉体状况，这个他已经在几位冠军骑士身上摸的一清二楚，并且设计了相应的测试方案。 至于在意识空间中进行的测试，虽然比较繁琐，但是时间线是被拉长的，五分钟可能会变成五十分钟用。 极弱那种，基本不用多说，灵魂意识都引导不出来，更别说是进行下一步了，短时间内，他们与法师塔无缘了。 好在灵魂意识也可以进行后天训练，他们只能努力锤炼自身后再来。 当然了，这不代表他们无缘领主近卫军，他们还有一次现实中补考的机会，若是他们能够证明，他们只是个体实力与灵魂意识不匹配，还是有希望进入领主近卫军的。 不过这种情况，就跟天生灵魂意识比较强大的一样稀少，决定灵魂意识强弱的因素有很多，但是有主次之分，自身修为这一块，绝对列入核心第一条。 这种道理就像篝火一样，想要篝火旺盛，必须拥有足够柴火才成，灵魂意识就是那团火，而人的身体则是柴火，素质好，火焰盛的可能性才大，反之亦然。 耗费时间最长的，多数是那些不上不下的边缘生，肖恩需要在他们身上投注更多精力，将他们引导入意识空间。 而这一波人，则是受益最大的。 万事开头难。 只要第一次成功了，甭管肖恩在其中花费了多少精力，他们在意识空间中显的有多单薄，学到了多少东西，事后能记住多少，都意味着他们的灵魂意识能凝聚成一团整体，并且在意识空间中留下了自己的专属印记。 下一次肖恩便能将其不费吹灰之力的引导进来，每一次进出，都会对灵魂意识进行淬炼和强化，至于蹲小房间过程中，注入他体内的术法能量就不用多说了，相应好处，会在未来数周训练中，才能体现出来。 平均下来，三十个小房间，一小时能够接纳一百八十人，肖恩现在又是不折不扣永动机，全天二十五小时，根本不用休息。 连轴转，将整个领主近卫军过上一遍，两天两夜便绰绰有余。 这还不算完。 领主近卫军前脚刚完活，北方要塞的常驻军北方军团便应命来了，这一忙活，又是将近一周。 既然已经将北方军团都筛选完了，这代表北方要塞常驻人口，已经过了将近一半，不差剩下这些人，他们都属于永夜军领的核心成员，绝对有资格到法师塔中，享受一下这种福利待遇。 这个时候，其它层的改建，陆陆续续完成，并投入使用，小房间成倍增加，效率自然也成倍增长，又用了一个周，整个北方要塞成员的人员档案，都被肖恩给整理出来了。 这么一搞，肖恩还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 他对于北方要塞的监控，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些前来检测的人员，甭管有没有被顺利引导入意识空间，在引导过程中，肖恩的灵魂意识都会与他们的发生碰撞。 会有属于肖恩的灵魂烙印留在他们的意识中，而他们的则会留在法师塔上。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只要肖恩想，就多少能感知到他们的灵魂意识状态。 这种感知非常粗略，仅限于他们灵魂意识强弱，而其又与身体息息相关，多少能代表他们身体状况情况。 至于感知他们在做什么，或者听到、看到什么，就不要想了。 但是不要忘了，肖恩现在在北方要塞，处于全知全能状态。 他可以通过此，对其进行定位，然后视角就可以瞬间拉到定位人的附近，就跟卫星定位、追踪差不多。 这就有点恐怖了，肖恩自己都被这个发现给吓到了，自然不准备向任何一个人提起，包括自己的母亲艾琳娜女士。 这个发现，同时也让肖恩坚定了一件事情。 以后永夜军领的人员筛选工作，必须自己亲自进行，不能假他人之手。 其他法师塔建造的时候，必须进行综合性考虑，不能一味追求发展速度，而忽视了其带来的负面影响，至少给那两位还无法寄于百分百信任的掌控级术士，感知强化程度应该受到限制，最好是一切能在自己的掌控下进行。 信息也不能全方位共享，灵魂编程、意识空间、能量骨架搭建、细胞符文化，这一系列高端东西，肖恩暂时准备紧紧握在自己手中，不准备往外放。 最好让他们单攻一方面，专业度更高，却无法掌控全局。 ， 第四百八十一章 灵魂异常（6/110） 这个还需要仔细研究研究。 这种东西既然已经无意中建立起来了，肖恩可不会因为心中的负罪感就会不用，相反他会将其运用到极致。 很快法师塔的第九层中，便有一张由云雾构成的北方要塞沙盘构建成型，每栋建筑、每个街道都完完整整的在此复原，并且有无数光点，在上面进进出出。 每一个光点，代表着一个灵魂意识。 这些光点是有颜色的，深浅不一，形状也不一样。 这些颜色并不是灵魂意识本身具有的，而是肖恩赋予的，帮自己辨别他们身份用的。 颜色越深，代表他们灵魂意识越强大。 光点越大，代表他们品阶在永夜军领的越高。 有独特标志的，不用问，那肯定是永夜军领排上名号的高层。 普通圆点，代表普通居民。 旗帜光点，代表永夜军领士兵，各个番号的士兵各又不同，这个直接使用的军队番号。 锤毡光点，代表永夜军领的工匠们，这个各个部门也有自己的独特标志。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单纯监测自己人，虽然有用的，但是相对有限，满足不了肖恩的期望。 他正在进行更复杂的灵魂编程，准备配合法师塔，建造出一个灵魂意识扫描仪出来，能够对全城进行筛选扫描的那种。 配合上法师塔中拥有的灵魂印记，那些没有在法师塔留下灵魂印记的人，将会无所遁形。 他们没有在法师塔留下自己的灵魂意识，本身就是问题所在。 等到将老鼠挖干净，再制定第一次进入北方要塞的永夜军领人员，到法师塔报到，留下灵魂烙印的规定。 只要肖恩在这里坐镇，这里就跟铁桶一样，再也不会出现像阿诺德将军，在这里一蹲半年以上，连附魔装备都偷师成功的事情发生。 就算以后自己不在这里，也可以将这项任务转交给艾琳娜女士。 在北方要塞全员筛选的过程中，法师塔的改造工作全部完成了。 肖恩只将其六层改成了这种单间模式，最后三层依旧空着，由于三体法师塔整体呈金字塔状，越往上越狭窄。 底部第一层的总面积还有三百多，能改建三十个十平方米左右的小房间，到了第七层就只剩下一百四十左右了，改造出来的小房间数量相对有限，肖恩也得预防之后有更神妙主意，需要用地。 第三层改造完成的时候，术士学员内院的课堂便搬到了意识空间中。 就像肖恩向阿诺德将军他们展示的那样，他在意识空间中近乎无所不能，只要他想，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虽然与人员筛选同步进行，双方间距离，既可以无限近，也可以无限远，全在他一念之间。 术士学院内院，在校学员共计二十一人，他们现在学习的主要内容是肖恩前段时间，刚刚从艾布纳总议长那里学习到的符文数学，这个不光对逻辑思维非常有帮助，同时也是肖恩这一次对能量反应室全面解析的关键。 要是不学习这个，这些学员们，根本不理解什么叫对比解析，也不知道什么叫数据模型，更别说是协助肖恩进行解析了。 有一定基础之后，就会加上肖恩这段时间重新整理的基础符文学和术法回路学，补充自己的资料库。 等到将这些全部吃透后，肖恩再考虑从灵魂兽卡或者能量反应室中，截取某个片段，交给他们协助解析，然后将相应的解析数据交给自己，进行汇总对比。 这种繁琐的逆推、解析工作，是不折不扣的功夫活，需要大量投入，从中找出正确那条路。 到时候，他们就不一定蹲三体法师塔，而是可以建造自己的强化感知塔了。 不过这至少是数月，甚至半年后的事情了。 哪怕意识空间中，时间线因为他们的灵魂强度，被不同程度的拉长了，有的三倍，有的五倍，甚至有的七八倍。 但是符文数学对他们来说，太过高深，哪怕灵魂意识被强化，逻辑思维和理解能力都相应增强，从头开始学，依旧十分耗费时间，绝对是论年记的，不同人学习快慢还不太一样。 再就是，他们没办法全天二十五小时，都蹲法师塔，因为身体消受不了。 不是饥饿等负面状态，而是身体中的术法能量积累过多，必须通过大量运动，将它们排出体外，或者吸收融合掉。 武技套路练习或者高强度对战，无疑是最好的融合方法。 基本上，他们在法师塔蹲八到十个小时，剩下的全用在疯狂锻炼肉体和武技上面。 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他们不光在学识上面水涨船高，肉体强度和武技方面，也是狂飙突进，很多兼修数种武技套路。 对他们的武技套路选择上，肖恩并没有什么硬性要求，全看他们各自喜好，顶多就是根据他们展现出来的身体素质，给出推荐意见，剩下就看个人选择了。 毕竟他们以后上战场，冲锋陷阵的可能性不大，学习武技纯粹是为了自保，他们最大用处，多数还是科研方面。 所以，他们的选择五花八门，既有对阿诺德枪术感兴趣的，也有对狄克龙双刀术或者泰戈尔刀术感兴趣的，甚至还有对洛克棒刀术或者耶鲁双棒刀术情有独钟的。 只要他们愿意学，肖恩都不介意教。 事实上，不光是他们，对于永夜军领的这些冠军骑士也是。 等他们将自己那一套东西，演练纯熟后，对于其他武器，将会通过意识空间，陆陆续续的传授给了他们。 技多不压身。 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有速成的方法，傻子才不借机将他们全部搞到手。 战场上什么状况遇不到？很多时候是碰到什么武器，就用什么武器。 而且他们不光是将军，同时还是教官，要回去教授自己士兵的，难不成自己用什么武器，自己士兵就得跟用什么武器不成？ 当然了，他们回去后，肯定会将军中的精锐筛选一番，送到北方要塞前来进修学习，尤其是那些大骑士们，一个都不能放过。 他们可是尝过意识空间学东西的好处的，绝对是快速学东西的不二法门。 所以，法师塔前的广场，是越来越热闹，只要军中没有重要军务的将军，都会在这里滞留不去，一套一套的武技学，一套一套的演练。 将自己原先会的武技融会贯通，最为艰难，毕竟他们需要纠正原先一系列习惯，等若是与自己的身体本能搏斗一番，少则一周，多则两周，全看他原先在这方面走的有多远，走得越远，困难越大，耗费时间越长，其中以达内尔为最，他整整用了三周。 好处是一旦融会贯通，战斗力将会远超原先水准。 学习新兵器和相应武技套路，将会简单很多，一法通百法通，无论武器造型怎么变，运用原理变化都不是特别大，就是找武器的最佳用力点，并想方设法发挥出最大威力。 所以，修炼它们，连同在意识空间泡的时间，外加现实中修炼，前后加起来不会超过一个周。 速成的不要太速成。 但是别指望新武器，也能运用的像自己原先就会的武器那般，炉火纯青、威力十足。 就像肖恩先前讲的，很多时候，不是人挑武器，而是武器挑人。 让洛克族长、麦基将军、耶鲁将军这样的去耍阿诺德枪术或者狄克龙双刀术，就跟逼他们拿绣花针绣花一样，纯属难为他们，就算是学到手，他们施展出来后，模样也会大变。 狄克龙将军这种身材矮小的，去学习双棒刀术，很多招式也力有不逮，根本施展不出来，勉强施展，威力也大打折扣。 所以他们在学习新武器的时候，也是有优先度的，均是从与自己专属武器相类似的兵器开始下手。 或者补短比较明显的，比如埃里克森刀盾术。 或者比较中规中矩，战场上比较容易找到武器的，比如泰戈尔刀术。 一时之间，北方要塞空前热闹，永夜军领有名有姓的将军，陆陆续续都抵达了。 基本是，抵达一个，疯魔一个，陷入修炼不可自拔。 对此北方要塞的居民，见怪不怪。 已经没人盯着他们围观了。 一来，所有人已经被肖恩调动起来，有属于自己的工作、训练，哪里有那么多时间？ 二来，法师塔有了云雾幕布，记录着这些将军们的一举一动，他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前来查看，普通人可以通过露天云雾幕布看，能进入意识空间的，完全可以在那里看，更节省时间，前提得有资格进。 到现在法师塔共有一百五十个位置，其中光是术士学院学员每天就要占二十一个八到十小时。 肖恩从一系列人员中，筛选出来的灵魂意识异于常人的，每天也要占三十二个四到六个小时。 剩下的可就要抢破头了。 除非是肖恩安排的，否则想使用，必须先递交申请，说明理由，然后进入排号状态，等另行通知。 永夜军领的高层，尤其是冠军骑士们，拥有绝对优先权。 修炼完成后的永夜军领将军们，对肖恩敬仰，提升到了一种全新高度。 自家领主是一个妖孽，他们是早就知道的，但是这种妖孽，大部分时间是停留在自身上，以及对军领建设上。 现在这种妖孽程度升级了，直接能带动其他人的修为提升，不对，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带动整个军领武力的提升。 一旦这些将军们修炼完成，他们返回自己军队中，第一件事情，肯定是大练武，将自己在这里的所学，推行到军队中，提升军队实力。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相信用不了多久，这种习武狂潮，将会席卷整个永夜军领。 各种武技套路成型，让个人修炼变的有迹可循，有法可依，无论男女老幼皆可。 一旦普及开，整个领地的武力素质，都会上一个台阶。 至于普通领民对学习武技套路有没有兴趣？ 这纯粹是废话。 永夜军领内部治安环境，已经算是相当好的了，但是依旧得面对魔法生物变异事件和各种野兽的骚扰侵袭，若是有机会习武保护自身，他们绝对不会放过的。 永夜军领外面就更不用说了，大乱没有，小乱不断，匪寇横行，村镇之间，多数结寨自保，有能力的都会练把子力气，带棍带叉自保。 这种情况下，永夜军领众高层对肖恩暂停军领领都新布瑞桑建设，转而全力建设新法师塔的决意，举双手赞成。 反正他们没有领都都这么多年了，不差一年半载。 但是新法师塔越早建起来，便能同时容纳更多人进入意识空间，好处越大，自然不能有丝毫耽搁。 这件事情，已经成为永夜军领的头等大事。 所有人力物力，开始往北方要塞集结，尤其是玉石原矿，开始源源不断的往这里运输，它才是建造法师塔的关键。 一个月前，才离开北方要塞的费迪南德，又带着自己的两位术士学徒，巴巴的赶了回来。 费迪南德前脚刚刚抵达北方要塞，就被肖恩招进了法师塔，尝试将他引入意识空间。 意识空间中的肖恩，忍不住长吐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意识前所未有的专注，如临大敌。 在这件事情上，肖恩着实捏了一把汗。 费迪南德今年已经年过五十，由于在建筑上投入了太多精力，也受限于天赋，一直停留在骑士级，用不了多久，身体就会进入衰退期。 他现在最害怕的是，费迪南德要是属于那一撮灵魂意识太过薄弱人群，没有办法拉入意识空间，那就麻烦了，不仅影响他的后续方案，还意味着费迪南德没有办法享受法师塔带来的相应福利。 肖恩自然没有办法为其走后门，想方设法增强他的个人实力，让他活的更久一些，费迪南德展现出来的价值，值得肖恩这么做。 虽说他已经配了两名术士学徒给他，那只是后备保险手段，他们以后能不能达到费迪南德高度，甚至超越他们，还是个未知数。 要是能够保费迪南德，肖恩还是会想尽办法得。 这种患得患失，是最没用的情绪。 肖恩收敛心神，将自己的意识投注向了费迪南德所在的房间，房间中的符文脉络，依次亮了起来，最终在闭目而坐的费迪南德身上汇聚。 肖恩轻车熟路的一用力，顿时整个房间变成了一个能量漩涡，一股庞大吸力凭空而生。 一道虚影从费迪南德身体中站了起来，略带茫然的打量着四周，瞬间便被能量漩涡给吸了进入。 一切顺利的超乎肖恩想象，一个名字跳入了他的脑海——天赋异禀者。 费迪南德赫然是那种天赋异禀者，灵魂意识强度与身体强度不成正比。 肖恩心中忍不住涌起了一丝狂喜，这一次他们又被幸运女神眷顾了。 费迪南德是那种天赋异禀者的话，他能干的事情可就多了，说不定自己还可以帮助他冲击一下大骑士。 年过五十又怎么样？ 术法能量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变不可能为可能。 “咦！？” 肖恩的灵魂意识也准备撤入意识空间，但是费迪南德身体让他停住了脚步。 没有了灵魂意识支撑的费迪南德身体，流露这一股子衰败死气。 这绝不是灵魂意识不在身体中造成的，肖恩见过灵魂意识与身体分离的状况，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经验绝对丰富。 像费迪南德这种状况，他还是第一次。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 费迪南德虽然年过五十，但远远还没到这种程度，衰退期都还没进入，应该处于巅峰时期才对。 但是肖恩的感觉又告诉他并没有错。 ， 第四百八十二章 解决方案 无论是出于好奇，还是谨慎，肖恩的意识再次高度凝聚，对费迪南德做了一个全面体检，结果让肖恩神色十分难看，情况比他想象的还复杂。 费迪南德的身体，赫然出现了严重衰竭，还是莫名其妙的那种。 肖恩检查过程中，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病灶，甚至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各项身体机能都在正常指标范围内。 肖恩所说的这种衰竭，是指寿命上面的。 费迪南德整体身体感觉，已经到了七八十岁，若是这种状况再持续下去，等待他的将是，在人生最巅峰的时候，倒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俗称过劳死或者猝死。 这个发现将肖恩刚刚顺利将费迪南德灵魂意识，引入意识空间的欣喜冲散的一干二净。 肖恩根本没空理会被自己丢入意识空间的费迪南德，围绕着他的身体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结果都是一样。 没有异常，没有病灶。 他的身体处于正常衰老衰竭中。 但是一个处于人生巅峰的骑士，身体怎么能正常衰老衰竭到七老八十呢？ 这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 不对，费迪南德算不上完全正常。 他身上最不正常的点，应该是就是他超强的灵魂意识！ 这个想法让肖恩的神色更难看，不敢怠慢，立刻钻入了意识空间中。 果不其然，费迪南德不仅是天赋异禀者，还是其中的佼佼者，灵魂意识的凝实程度与肉体强度不成正比的比例之大，能排进前三，唯一能够与其一较长短的，只有北方要塞兵工厂的几位大匠们。 没错。 北方要塞兵工厂三位大匠，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天赋异禀者，明明都是骑士级身体素质，却拥有冠军骑士级灵魂意识。 兵工厂的其他工匠，多数存在灵魂意识偏强，远远高于正常水准。 肖恩原本以为是他们过去半年，长期动用感知强化塔，灵魂意识得到了不同程度锻炼的结果。 现在看来，远远不是这么回事。 “这里就是意识空间？”费迪南德好奇的东张西望，连连感叹道，“果然神奇非凡，若是不仔细观察，还真没有办法察觉与现实的区别。” 相比起当初作为第一个实验品的阿诺德将军，费迪南德这样的后继者就要幸福多了，在进入意识空间前，就会得到一本相关说明书，详列了意识空间的大体情况，心中多少有底，也不用肖恩每次都浪费大量时间，进行重复说明。 虽说意识空间中的时间线被拉长了，解释的时候花费不了多少现实时间，但是架不住需要进入意识空间的人多，寸光阴寸金，不能浪费一分一秒。 “费迪南德先生稍后，这里有一副我最近搞出来的设计草图，你先看着，我有点事情需要验证，得花费一点时间，唔，忘记将先生的两位术士学徒给招进来了。”肖恩一挥手，刚刚跟随费迪南德先生没有多久的两名术士学徒雷哲和维托便出现在了意识空间中。 “领主大人。”两名术士学徒急忙向肖恩敬了一个军礼。 “你们这段时间跟随费迪南德先生，可曾学到什么东西？”肖恩虽然心急如焚，但还是耐着性子与雷哲和维托攀谈了几句。 一如既往，还是雷拓先搭话道：“回禀领主大人，这两周我们跟随费迪南德先生，受益匪浅，学到了很多建筑学方面的专业知识，对魔法建筑学也有了更清晰概念，同时也坚定了学习这门专业的心，因为这门专业确实非常合我们两个人的性子。” “你们能有这样的认识，最好不过，原本还以为，你们需要过一年半载才能接触魔法建筑学呢，没想到法师塔的各种功效，远远超出想象，已经成为咱们领地的最优项目，领地资源都会向这一块倾斜，这一次我们动工建的，既不是一座法师塔，也不是几座法师塔，而是一个能够相互关联起来的法师塔群，需要人手的地方更多，所以没有更多时间给你们学习成长，这一次你们必须帮助费迪南德先生分忧，一边学习一边实践了。”肖恩即是在向雷哲和维托说，又是在向费迪南德解释。 果不其然，随着他的解释，费迪南德原本望着巨大虚拟沙盘紧锁的眉头，逐渐舒缓，双目开始闪闪发光，显然逐渐品味出肖恩这次设计图纸中的玄妙所在。 另一边两位术士学徒面面相窥，仓惶仓恐道：“能够担此大任，是我们的荣幸，我们将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就怕我们所学有限，能够提供的帮助太少。” “无妨，原料调齐，还需要一两个月，咱们现在还处于筹备、勘测、选址、打地基状态，你们还有充足的学习时间，在这段时间中，我争取协助费迪南德先生，将他一生所学整理成册，你们只管学习便可。”肖恩简单说了一下，未来对于他们的安排。 “遵命。”雷哲和维托同声回应道。 另一边费迪南德冲着肖恩挥挥手道：“领主大人有事情先忙，不用管我。” 自始至终，目光没能从肖恩给出的云雾沙盘上移开。 这个云雾沙盘正是北方要塞的缩略图，详细的吓人，每一间房屋、每一个街道都在上面。 这还不是最吸引费迪南德，上面最让他舍不得移开目光的，是那几座虚拟建筑。 虽然造型不一，但是费迪南德一眼就辨别出来了，它们正是一座座法师塔。 不过这些法师塔明显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与现有的法师塔，组成了一个整体，也就是刚刚肖恩所说的法师塔群。 在三位一体法师塔建造期间，费迪南德着实恶补了一番符文学，对基础符文和术法回路，理论知识上面绝对过关。 肖恩给出的这个法师塔群中的每一座法师塔的方位都不是随意摆放的，而是拥有独特的蕴意，从空中俯视，其便是一个巨大的基础符文——土。 更别说是里面还涉及到大量能量输送管道，这些管道内部显然也充满了文章，根本就是一个个基础符文组合到一起。 这凭空让整个工程量增加数倍。 但是里面所代表的独特蕴意，费迪南德这个外行都能感觉出一二，让他提意见，有点无从下手！ 肖恩不再理会沉浸入研究中的费迪南德灵魂意识，转头从灵魂意识空间中退了出来。 对那些灵魂意识与身体状况不对等的天赋异禀者们，进行了身体检查，结果让肖恩脸色阴沉的快要滴下水来。 他们的身体与费迪南德，如出一辙。 没有病灶、没有外伤，但是整体处于一种衰竭状态。 这种衰竭状态与他们的灵魂意识强度成正比，灵魂意识强度与身体状况越不成正比，身体衰竭状况越严重。 最严重的并不是费迪南德先生，而是北方要塞兵工厂的鲍尔大匠，另两位大匠虽然也有这种状况，但是稍微轻一些，肖恩先前对他们的灵魂意识往意识空间中引导的时候，并没有如对待费迪南德这般患得患失，忽视了他们身体发出来的征兆。 一人是偶然，两人是巧合，若是所有人都是这种情况，那就是必然了。 这些人的身体异常，必然与超强灵魂意识，有着直接性关系。 当真应了篝火理论。 一个人的灵魂意识强弱，与身体强度息息相关，后者就是柴火，是前者燃烧更旺的根基。 这些天赋异禀者打破了这个理论，但是也付出了代价，那就是自己的寿命。 估计他们自身取得的成就，也与超强灵魂意识密切相关，还是那句话，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一旦巧合多了，肯定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看来自己的有必要为永夜军领的那些普通人中的顶级人才，建立一份健康档案了，看看他们身体是不是也存在这种状况。 肖恩可不想，自己领地在发展关键时期，那些中流砥柱，接二连三的猝死。 若是换作一个月前，面对这种怪异病症，肖恩束手无策。 现在坐拥法师塔和意识空间，他不至于坐以待毙，只是治愈效果究竟有多强，还得具体试过之后才知道。 肖恩重新返回意识空间后，将两名术法学徒隔离开了，将费迪南德现在的身体状况，对他据实以告。 “灵魂意识过于强大，从而引起了身体的全面衰竭？”费迪南德就像是在听天方夜谭，若是拆分开来，每个词义都懂，但是连起来，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最近与肖恩待在一起，产生这种感觉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会让自己心生知识匮乏的惭愧感觉。 无奈之下，肖恩只能耐着性子，解释了一下自己最近一个月中，在灵魂意识方面的收获，以及自己归纳的相应结果道：“根据我的对比发现，灵魂意识强度与肉体强度，有着直接性关系，虽然也有个例，但是悬殊通常不会太大，只是弱一个或者高一个等级，费迪南德先生明显超出了这种范围，直接跨越了两个等级以上，这种人，我将其称呼为天赋异禀者，原本我以为这是上天的一种恩赐，对他们也是对军领的，若是配合上意识空间，他们将会做到很多超出他们能力极限的事情。” 说到最后，肖恩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这并不是一种恩赐，而是一种病症，需要付出代价的，那种超强灵魂意识是燃烧生命产生的……” 肖恩又将自己的篝火理论，向费迪南德解释了一遍，这个就通俗易懂了，还没等听完，费迪南德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还剩下多少时间？”费迪南德神色远比肖恩想象的还要平静的多的多。 “按照正常状况的话，应该不超过三年，甚至更短。”肖恩补充了一句道，“这件事情上，以我个人的感知推测居多，具体情况如何，还真不好说，但是这件事情，无论如何小心都不为过，我们必须想办法预防和解决。” “在这一块，领主大人是专家，既然这么重视，肯定有自己的独特见解，有一点可以确定，领主大人不会害我们不是。”费迪南德反而笑着安慰肖恩道，“领主大人有什么医治的办法吗？” “医治的办法倒是谈不上，只能说是尝试，因为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完全咬硬，你们身体的全面衰弱，就是由过强灵魂意识造成的，但是咱们目前只能先从这一方面入手。”肖恩为自己留了一分余地道，“若是从灵魂意识入手的话，方法无非两种。 第一种，降低你们的超强灵魂意识，让其达到其身体相匹配的程度。 这种方法可行性不高，我暂时无计可施，我现在充其量就是引导运用灵魂意识，但真要让我解释明白灵魂意识是什么？以怎样的形式存在？ 我也挠头，这个有点太过虚无缥缈，我现在能给出的回答依旧和原先一样，这是意念、记忆和灵魂的综合体，对大部分人来说，他依旧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第二种，增强你们的肉体强度，让其达到与灵魂意识相匹配的程度，就算没有办法治愈，也能延缓他们身体衰竭速度。 这个就有办法可想了，你们没事多进入意识空间，法师塔中的术法能量会自动滋养你们的身体，到时候再跟随那些术士学员们，一起进行肉体锤炼便可以了。 这个倒是与咱们原先计划并不冲突，关于法师塔群的推演过程，我准备放在意识空间中，费迪南德先生，多抽出一点时间，在自己身修炼上便可，我会为你挑选一套合适的武技套路，尝试冲击大骑士，剩下的我会持续跟进，等到收集了足够数据之后，再制定更针对性的策略。” “我这个岁数？冲击大骑士？”费迪南德听到这建议，远比听到自己命不久矣还要震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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