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将军不傲娇 - xp1024.com
《傲娇将军不傲娇》


第一章 傲娇的人也会怕被逼婚的

皇城。

有处楼高七层的宝阁,名为天机阁。

江湖传闻,天机阁埋藏了众多消息的地方,若是问事寻人,天机阁都能给予答案。

只是,天机阁向来只看银两办事。

“我要寻一个秘密。”

埋首记账的谷平闻声,抬起头,见来人一袭玄衣蒙面。

谷平倒也不觉稀奇:“一万两黄金。”

来人只露出一双圆大眼睛:“先生为何如此轻易出价?也不瞧瞧我要的是甚麽秘密?”

了无情感的脸一口气把话道尽:“江湖平闻五百,民间悬案一千至万两不等,达官暗斗数万两有馀,宫中秘史无价,至于阁下想买的消息,一万两已经不能再低。”

来人想了想,觉得合理,可是摸摸钱袋,自己有多少银子,自己最清楚不过:“能典当吗?”

谷平把玩着身上的木质项鍊,思考道:“那就要看你能拿甚麽。”

黑衣人从里拿出东西,想也不想的递给谷平:“实不相瞒,我身上最值钱的只有这个。”

谷平锐目一侧,态度瞬间和善起来:“看来你是忠良之后这样吧,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族,我谷平也是能敬上三分,你若押上此物,我算你八千可好?”

“我没有八千。”那人言之凿凿,并无半点隐瞒。

谷平想了想,最终还是在抽屉里拿出空白卷轴:“先把委托之事写上吧。”

那人拿起笔墨,在雪白的卷轴上写字。

待那人写好,谷平拿在手里看了看,笔直眉头一皱,另一手拿着的印章停了半天,也迟迟不盖上,洁白的脸一僵,略有难色:“这交易,怕是要你自己去找,天机阁赚不得这粧生意。”

那人既不胡闹,也不耍赖,一双灵动有神的眼睛隐藏着急切与渴求:“先生可否通容?”

谷平摇摇头:“天机阁有天机阁的规矩,你若彻查固中隐事,只能从将军府下手。”

那人倒是不傻,听得出谷平故意放水:“先生今日恩情,他日必定奉还。”

“小姑娘,多谢就不必了,他日若是发财了,可别忘了先生我。”

庆国境外。

就在一望无际的荒地上,站着个手持烈酒的男子。

曾经血流成河的尘土在烈日底下暴晒,龟裂的泥土撕开了缝隙。

那男子把烈酒斟酌在地以祭英魂,玉液琼浆滋润了寸草不生的荒土,香醇的晶莹瞬间被吸收得不流痕迹。

忽然,灼热的黄土上出现了一道人影,男子抬头一看,来者便是个身穿玄黑行衣的少年。

那少年长得瘦削,个子比男子矮了一点点。

年过十八的少年恭敬地递上卷轴,半是稚嫩半是雄厚的声音一扬:“公子,圣上传来密旨。”

身穿暗蓝锦服的男子似乎一早便发现少年的气息,并无感到意外。

他气定神閒地接过卷轴内的书信,凝神俊雅的眸子看过内文,缓缓道:“圣上龙体不适,命严家军返回皇城候命,可是…”男子欲言又止,少年自然不懂其意:“可是甚麽?”

“情报是假的。”

唐百木霎时瞪大圆眼,毫不忌讳地看了看信函上的笔墨:“这分明是陛下的笔迹啊!属下绝不会认错!”

“密旨是真,情报是假。”

少年难以置信:“假的?”

“圣上打算以龙体不悉为藉口召我们回朝。”

男子缓缓踏上回营的路,静默半响,才说出心底话:“也罢,此仗一打便是五年,早些日子总算是把北漠蛮子赶出境外,将士们思乡心切,我虽有意为圣上收伏万里河山,倒也不是个不懂情理之人。”

唐百木皱眉道:“为何陛下不直接把我们叫回去?”

“当今圣上政权不稳,若然大病的消息传了出去,有意夺位之人必然有所行动,到时候严家军一到,即使不费一兵一卒,圣上便可助立威信,借机剷除逆贼。”

“公子为何断定陛下是假病?”

雅致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若是真病,来信的便不会是陛下本人了。”

“这次回去,御史大人肯定找你说媒去。”

凌厉目光冷冷瞪了唐百木一眼,只见唐百木忍不住掩嘴偷笑!

唐百木记得,每当严烨班师回朝之际,各个大臣都想把女儿嫁进严家,而当朝御史大人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一想到要应付众大臣的逼婚,严烨开始头痛起来:“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公子害羞了?哎呀、公子!等等我!!!”

严烨连日赶回皇城,还没等到天亮,便换上红衣官服,与将领们一同上朝。

他从宫门直入,唐百木也不卑不抗跟着。

严烨也没直接走到大殿,反而从荷花池的方向走去,严烨记得,当年初次进宫当伴读时,便与当今天子的二哥打了一架。

深邃墨眸定睛凝视他最熟悉不过的路,官鞋一停,莫名往书斋处走去,停在一棵桃树之下。

唐百木也不解其意,只好静静在他身后走着。

从严烨身旁走过的臣子渐渐把脚步变得急促,身后的唐百木轻声逆道:“公子,时候不早了。”

严烨这才回过神,理了理官服,便与之一同上朝。

壮丽宏伟的宫殿内,文武百官并列两旁。

时辰一到,老太监旺二福便抖抖肥胖身躯上前,中气十足道:“上朝一一”

群臣俯首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一”

身穿明黄龙服的天子依然与往日无异,精緻眉眼往严烨处一落:“平身。”

“谢陛下一一”

早朝才开始不久,那个看上去禽畜无害的帝皇果真下旨诛杀数名谋反的臣子。

墨眸不经意地往龙椅上一瞧:啧,每次借刀杀人也是用这招。

战积彪炳的男子在心里琢磨,与其在宫里明争暗斗,倒不如在战场上明刀明枪来得痛快。

铉璟帝与严烨年龄相近,样貌也同样不输当世美男,精緻脸孔传承了母亲之美,从政手段亦不比先帝逊色,只是

脸色比常人苍白了些。

当年严烨进宫当伴读时,两人既是同窗,又是至交,还记得当年先帝册立太子之时,严烨也在册封典礼当中。

那场看似喜庆的册封大典,暗地里却经过一场皇位之争,兄弟反目。

时日飞逝,任谁也猜不透,这皇位最后给了四位皇子当中最不靠谱的老四。

不过,幸好是老四。

也幸亏是老四。

朝堂上,古肃老派的声音在严烨耳边起伏不绝,五年来不曾听听大臣们说话,如今再次领教,俊朗脸孔一移,偷偷打了个呵欠。

明天还是告病吧。

严烨若无其事似的把官帽扶正,面对百官的唇枪舌剑,他倒也没把心思放在这儿。

好不容易熬过早朝,严烨啥也没说,白白站了两个时辰。

外族平定了不久,朝中又除去数名乱臣,圣上大喜,便设宴款待,也赏赐了不少金银财帛给为国捨力的将士们。

入夜,严烨只穿着平日的暗蓝锦服到宫内赴宴。

宴会中歌舞昇平,舞姬姿态如蝶,美酒佳餚满席,众臣子互送美言之馀,也不忘把自家儿子女儿推销出去。

“严大人呐,咱们家静静可想你了。”御史大人摇摇酒杯,笑眯眯的走过来。

严烨脑门一痛,本以为能逃过朝堂上一劫,可最终,要来的,终究会来

当朝御史韩方政是个老奸巨猾的瘦老头,为了女儿心目中的如意郎君,老父亲也是拼了命也要把女儿嫁给严烨,才肯善罢甘休。

“御史大人客气,末将还有婚约在身,父母之命,不敢违背。”

“严大人若是不嫌弃,不妨让老夫代为处理退婚事宜?”

这个老狐狸,为了退婚还是蛮拼的。

“这样吧,严烨以茶代酒,还望御史大人见量。”

御史大人灌了几杯水酒,便开始发飙:“严大人,庆国与北漠为了这场仗,打了五年,我们家静静便等了你五年,你今天要是不给老夫一个交代,老夫便每天都去你家赖着不走!”

偶然有几个识得大体的臣子走过来:“韩大人,你喝多了。”

“不就是,我们家淑贤不也等着,严大人正眼也没瞧过我家闺女呢。”

“坊间传闻,一见严烨误终身呐”

这下严烨倒是尴尬:这话说得难不成要我整天呆在家裡不出门?

站在一边的唐百木痒痒脑子:五年前才赶走一个康宁公主,现在又来了个韩静静,公子的桃花当真的是走到哪,种到哪。

目睹这一切的铉璟帝见韩御史发酒疯,也没有手旁观,毕竟两个朝廷大臣在宴会上伤了和气,摊子便难以收拾。

“来人,传朕口谕,把韩御史送回家中,韩卿家喝多了。”

严烨也好趁机请辞回府,免得再来十个八个御史大人:“启禀陛下,臣一路从酆城赶至,实在疲惫,恳请陛下容许臣等先行打道回府。”

当机立断的帝皇想了想,终究是允了。

唐百木见严烨跑了,也只好一同随行。

唐百木学着韩方政的嘴脸:“严大人呐,咱们家静静可想你了。”

严烨微笑道:“百木,最近俸禄给多了吧?”

“公公公子!属下”

严烨得意挑眉:“嗯?”

“奴才!奴才!!!奴才为公子尽孝尽忠,公子大人有有量,别扣奴才的俸钱吧”

严烨指指地下:“在这里罚站三个时辰。”

唐百木立马肝脑涂地:“奴才甘愿受罚!”

入夜,晚风微凉。

严烨独自坐上一顶朴素的软轿。

半路中,大手蓦然掀起幕帘,观看繁华夜色。

墨瞬往外一瞧,才发现路上皆是才子佳人泛湖赏月,诗词歌赋朗读不断,有说有笑。

睿目遥看明月,银光悄然踏入繁华,五光十色的灯火看得人醉。

虽然五年来不曾回府,严烨却从没忘掉归家的路。

软轿才走了半盏茶的时辰,严烨却道:“停。”

双足迈出软轿,严烨整理身上衣衫,独自閒逛路边夜市。

走着走着,冷凝的目光却停留在一处正在吃圆宵的普通人家,小孩一边慢吞吞地吃圆宵,一边嘟囔着要看皮影戏,父亲一脸严肃不准,母亲却笑着缓和气氛。

我们严家也很久没有一齐过七夕了

严烨记起,父母曾在战火中双双送命,修长大手把拳头一摞

五年来,他为国耗尽心力,却负了家。

“哥哥,不要走欢儿要与你一同杀敌!”

当年离家的情景在他脑海里浮现,严烨记得,家里唯一的弟弟就在他跨出门槛之时死死抱着大腿,生得明亮的大眼睛哗啦哗啦地痛哭流涕。

欢儿也应该长高了不少吧

思及此,严烨心里像缺了一口般,空蘯得分外冰冷。

也许是报应吧。

严烨暗自慨叹,惆怅步伐变得更加沉重。

从灯光璀璨的青石板大街逛了一圈,踌躇的脚步忽然停下,墨色瞳仁愕然看着伫立在严家大门下的孩童和侍女。

那孩童生得白皙,与严烨长得有几分相似,微胖的小手正提着五角灯笼等他回来。

这一等,彷彿等了五年。

“哥哥!”梳着小髻的童子满心欢喜的朝着严烨跑去,奔得棕色短袍飞扬,随后的侍女也跟着童子走来。

严烨心中一暖,亲暱地摸摸童子的头:“欢儿长高了。”

“哥哥是骗子!出去五年也不曾回来…”语罢,孩童犹如把多年的鬱结尽诉而出,眼泪汪洋地抬头看着比他高挑的兄长,一脸委屈地放声大哭。

伴在身旁的侍女比严烨早一步俯下身子安抚道:“欢儿莫哭,严大哥不就回来了吗?”

“哥哥说,待欢儿背熟了三字经便回来,可是欢儿把千字文、论语、诗经全都背熟了,哥哥也没有回来…哥哥是个大骗子!”

严欢委屈的哭声放得更大,严烨听得甚是心酸:“欢儿乖,哥哥不走了。”

孩童的哭闹并没有停止,陪伴在旁的侍女哄然道:“欢儿不是说要跟严大哥去看梧桐树?错过了时辰便要等到明年才可以再看。”

严欢闻声,顿时停止哭泣,扁着小嘴不再吵闹。

“梧桐树?”英朗眉目往侍女一看,看得那侍女不由得脸上发烫,含羞道:“就是、月老庙的那棵…”

“时候也不早了,紫檀还是先回去吧,欢儿有我看着。”

紫檀本想跟着,但严烨有意支开她,即便是神女有心,也只能默然退下。

“哥哥为何不娶姐姐?”

第二章 傲娇的人也是会生气的

“哥哥为何不娶姐姐?”

严欢咬了一口糖葫芦,小嘴沾满糖浆。

提着灯笼的严烨牵着严欢,理所当然道:“哥哥本来就有婚约。”

“可是哥哥也未曾把柳家的事放有心上呀。”

精灵的圆眼弯了起来,白嫩的脸颊笑得天真无邪,沾了糖浆的小嘴散发阵阵糖香。

“人小鬼大。”

倏地,严欢那两颗精灵的眼珠子就像看见宝藏似的闪闪发光,然后欢天喜地的跑向挂满脸谱的摊子。

“哥哥!是面具耶!欢儿要悟空面具!还要一隻猪八戒。”

严烨一脸漠然:“欢儿是要哥哥戴着猪八戒面具?”

严欢举起袖子豪迈地擦擦脸:“哥哥长得俊,不用戴面具也好看。”

孩童淘气地戴上悟空面具,又把八戒面具绑在腰间,矮小的身躯更可爱有趣:“至于猪八戒面具,就留给那个嫁不出去的婆子吧。”

严烨冷眸一瞪:“小鬼头,何时变得如此口没遮拦?”

“不、欢儿是听隔壁家的妇人说的,她们都说那个经常在大街为人看相的女子长期戴着面纱,一定是因为长得丑,才把夫君给吓跑了,到现在还没有成家呢。”

“若是嫁了个爱面子而不懂内涵的相公,嫁了也是遭殃。”

“哥哥说的话怎麽跟婆子说得一样呀。”

不知不觉间,兄弟俩已经走到月老庙门外,可是一路上又是吃圆宵又是看皮影戏的,时辰着实误了不少。

正当两人踏入大门时却被庙竹挡住去路,两兄弟面面相觑,无可奈何下,只好败兴而归。

寂静无人的老庙后院,有一株上百年的梧桐古树为世人牵情无数。

传说在七夕时分能够在无数的红线中找到能与自己手执一线之人,便是命中注定的佳偶。

入夜,薄雾瀰漫。

沾上露水的叶子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如幻似真的古树依旧伫立在幽静的小院中,默默等待有缘之人。

忽然,薄雾中有人缓缓走近,来者是一名风华正茂的男子。

身穿暗蓝锦服的男子随意解开其中一条捆在树身的红线,看不见末端的红线忽然微微一晃,严烨回过头,对上了一双秀气的灵眸。

薄雾袅袅,眼前的女子却清晰可见。

那女子戴着面纱掩盖容貌,粉衣娉婷而立,腰间挂着个古旧竹筒。

水灵的眸子发现有人,惊讶地眨了眨,然后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红线末端,柳眉意外一皱,蓦然抬头,才发现与眼前的男子手执一线。

墨眸一怔,那双掩盖着容貌的眼睛,从他的记忆里浮现。

是她?…

一把柔美却又带着几分硬朗的女声疑惑道:“奇怪,一定是错了。”

“错了?”

女子苦思半响才回话:“对呀,这些年来也是没有遇上与我手执一线的人,也许是哪里出错了。”

玉指把长长的红线卷成一束,又道:“爹爹曾经为我批过命书,是孤独终老的命,刚才我只是随意捡起路边的线子,所以…”

女子把红线放到严烨手中:“我们能连上,只不过是巧合罢了。”

严烨也不客气,把红线藏在袖口:“我们见过?”

那女子摇头:“小女子阅人无数,即便是见过,倒也记不住那麽多。”

既然你不认得我,我也免得自讨没趣!

深邃墨眸一颤:“姑娘相信命运?”

那女子一脸笃定:“我相信成事在天。”

严烨却道:“若无人意,恐怕天意难为。”

“公子不信命运?”

严烨点点头,若不是老弟吵着要红线,他也绝对不会踏进老庙半步,可是在老庙遇见她,倒也是意想不到。

“小女子为世人算命无数,若不信命,岂不是自打嘴巴?”

严烨也没继续争论,别个身,迈步出庙:哼,没心没肺的傢伙

“公子请留步。”

严烨回头,见那女子拿下腰间竹筒:“公子若不信命,小女子可为公子占上一卦。”

严烨想了想,便在竹筒内随意抽了一枝竹籤递给她。

那女子看了竹籤,冷冷道:“两天之内,公子会与人起争执,轻则大病一场,重则性命堪忧,运气好的话便会遇上贵人替你化险为夷。”

啧,江湖技俩。

桀骜不驯的墨眸眨了眨:“在下每天与生死擦肩而过,平日虽说不上日行一善,可待人接物却也略懂礼数,姑娘此言,未免无稽。”

“我的挂象从来不会出错,公子若是看重生死,这两天还是少与人争为妙。”

“在下与人为善,也不招惹事非,又怎会与人争吵?”

“公子就不怕有人无风起浪,从中作梗?”

严烨不信,却也没忘了礼数,于是抱拳答谢:“多谢姑娘忠告。”

“不客气,承惠十两银。”

别以为长得帅就可以不给钱!嘿嘿嘿…

那女子摊开玉白的手掌,秀气眼睛刹时笑得奸诈!

“大街上的卜卦师傅最多也是一两银,姑娘凭甚麽心安理得的接受这十两银?”

她一脸理所当然:“就凭公子一条命。”

墨眸环顾四周,不羁冷笑一声:“如果当真应验,我严烨自会带上一百两银双手奉上。”

严烨熟练翻身一跳,轻而易举地跃过高牆,蓦然消失在梧桐树下!

那女子知道来者何人时,灵动可人的脸孔突然闻色一变!

“原来你就是严烨那个乌龟王八蛋!亏我还一脸认真的为你解籤!还敢跑我的账!我看你还是活腻了!我柳霜诅咒你、”

言语一顿、掩藏在薄纱下的粉唇一闭,苦思道:“诅咒他甚麽好呢…”

柳霜漫不经心地抬头,秀气可人的灵眸轻微一转,清清嗓子,回復刚才的气势:“诅咒你扒在月老庙外、羞死你!”

“呀一一”

平日轻功了得的严烨果真在屋簷上脚踝一扭!手足无措地失去平衡!

扑一一

向来英明神武的严大将军果真在月老庙外摔了一跤、扑得个亲吻大地的姿势!

一直站在老庙大门等候的行衣少年看到后,装作若无其事地乾咳了两声,严烨回个头,狼狈地拍拍尘土,然后威风凛凛的站起来,一脸平静地朝着唐百木招手,道:“过来。”

“公子有何吩咐?”

“脚痛…”

清晨,春光无限。

暖光洒落房舍,庭院中传来一道稚嫩、清朗的读书声。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呀、谁!”

身穿棕色短袍的男童怒然放下手中书卷,回过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狠瞪用石子偷袭他的人!

“哥哥!”

严欢一声怒吼,却见严烨拿着兵书悠閒地坐在石凳上:“换一首吧。”

严欢对他哥哥的行为敢怒不敢言,于是换了一首诗来背:“书中自有黄金屋…”

“再换。”

严欢不耐烦地眨眨眼,嘴巴一张,便把过目不忘的本领发挥得淋漓尽致:“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听到老弟能够把千字文背诵如流,严烨总算是满意。

风声吹得树上沙沙作响,墨眸不经意地移向院子里的一株柳树,似乎在沉思甚麽。

半响,眸子静默落在急步前来的唐百木身上。

唐百木鞠身参见,打断了严欢背诵的千字文:“公子,传来消息,刑部刚才在大殿之上要求扣减咱们军饷”

严烨放下兵书,冷冷道:“圣上怎麽说?”

“准了。”

“扣多少?”

唐百木感到寒气骤然逼近,眉梢一紧,迟疑道:“一半…”

“将士们都知道了?”

“消息都被冷军师封锁了。”

“小七怎麽说?”

“冷军师说,公子定会向圣上讨回公道。虽然胜算颇大,但军师不建议公子据理力争,至于银两方面,军师早有准备,就算朝廷不放粮,军中士兵也不会饿着肚子上战场。”

严烨站了起来:“百木,备马。”

“公子、我们跟刑部的关係一向河水不犯井水,万一得罪了,轻则损兵折将,重则…”

“他们刑部每个都吃得肚满肠肥却不懂这一时安逸靠的都是将士们用性命换来,本来我也是睁隻眼闭隻眼,若然有人胆敢招惹严家军,就是跟我过不去。”

严烨怒气冲冲出门,就连唐百木也跟了出去,留下一直在旁的孩童。

春风来得分外孤戚,无情地吹跌了几片落花,惊醒了一窝在树上同生共长的初燕。

严欢抬头盯着初燕,羡慕的目光久久不曾离去。

“稚鸟也可曾有家,可是我…从来都只有房子…”

辉煌宫殿内,隐约传出苦涩的药气。

庄严的大殿上,严烨一掀暗蓝长袍,跨门而入,雍容华贵的御书房中,只得铉璟帝一人独坐在龙椅之上。

铉璟帝与严烨年纪相约,但脸色却比严烨苍白许多。

瘦弱身子穿着明黄龙袍,铉熙帝知道有人要来,精緻面孔仍旧埋首批阅奏章,手中朱笔未曾停下。

“夏侯景铉!”

御书房内只有严烨一人站在大殿中央,铉熙帝闻声,淡然放下朱笔,懒慵的眼神看着正要动怒的男子:“好大的胆子,作为人臣竟敢直呼朕的名讳。”

“我若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就不会站在这里。”

铉熙帝单手托头,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严将军刚打完胜仗回来,理应多休养生息才是。”

“所以便趁我没上早朝便断了咱们军粮?”

铉熙帝冷笑道:“你若查出亏空国库的逆贼,朕答应你提高军粮。”

严烨也不转弯抹角:“这就是诱我独自面圣的原因?”

铉熙帝微笑点头:“此事必须低调处理,不可被人发现。”

“这是密探的差事,为何懒到我头上?”

铉熙帝惰意洋溢地痒痒耳朵耍赖:“老严啊,这年头奉禄上涨,请密探可不便宜呀。”

“你少来,我不是笨蛋,才不会那麽容易被你忽悠过去。”

“好吧,朕就把实情告诉你,”懒散的目光骤然收回,铉熙帝那苍白的脸容霎时变得无比凝重:“朕日前所派出去的密探有五十馀人,全都在一夜之间音讯全无,奇怪的是,他们的家人都在床头发现一隻血肉淋漓的血手。”

严烨脸色一沉,疑惑道:“那些血手都是那些密探?”

铉熙帝慎重点头,严烨沉思半响,又道:“身为密探,行踪必然诡秘,既然敌方知道密探家住何处,又故意把血手放回那些密探的家中,这分明是挑衅皇权,也暗示这密探当中也有内奸。”

“严将军果然聪颖明智,与其呆在家中休养生息,岂不浪费我国一等良才?”

严烨随意的两手叉腰:“少在我面前装贤良。”

“噢?将军此话何解?”

“你放弃原有的密探不用,假借削减军粮引我进宫,让外面的人都以为我是来商讨粮饷之事,但暗地里却是威胁我接下这案子,夏侯景铉,你到底甚麽时候才不耍流氓招数?”

铉熙帝笑了起来,廋骨嶙峋的病肤上,是一张秀美的脸。

精明目光悄悄落在大殿中央,对看严烨:“那你到底是答应不答应?”

“严家军中有一异士善于招财,就算不给粮饷也能养活将士们,但我今天甘愿中你圈套,一来不想军中将士们对你心存怨对,二来你我兄弟情犹在,”

略顿,墨眸对上楚楚可怜的苍白脸容,无奈道:“我…算是认了。”

铉熙帝得逞地坏笑一声:“朕就知道严将军最深明大义。”

墨眸一移,见案上花草略有凋谢:“陛下又把汤药倒了?”

铉璟帝心虚,把眼睛移到别处:“才没有。”

“回头待末将转告洛医女,陛下的花草又凋谢了。”

铉璟帝一怒:“哼,她不理朕,朕便不喝那些苦得要命的东西。”

严烨摇摇头:“夏侯璟铉,都五年了,你打算甚麽时候娶她?”

夏侯璟铉反反白眼:“我们的事,论不到你插手!”

严烨两手一叠,俯身而退:“末将先行回家,告辞~”

“站着。”

经以转身的人又别个头:“又怎麽了?”

“朕收到消息,她回皇城了。”

严烨装作煳涂:“哪个她?”

第三章 傲娇的人竟然中毒了

“朕收到消息,她回皇城了。”

严烨装作煳涂:“哪个她?”

精明目光诡异一亮:“那个令你朝思暮想的姑娘啊~”

严烨板着脸:“啧。”

“哎呀呀,瞧你这态度”

“一会儿路经太医院的时候,臣打算跟洛医女聊聊天。”

“聊啥?”

“陛下的风月之事。”

“老严、别别别!有事好商量啊”

凋功精湛的大门一开,浓烈药气缓缓脱门而出,唐百木见严烨从御书房中出来,长腿急步跟上:“公子,军粮商议得怎么样?”

严烨见身旁侍卫囚多,便故意发怒以便掩人耳目:“没成!”

唐百木信以为真:“公子切莫意气用事!”

严烨冷眼一描:“走,我们回去再从长计议。”

入夜,明月高照。

夜风黑刹来袭,就在那红牆高楼的瓦砾上,有两道黑刹身影。

身穿夜行衣的唐百木腰间挂着鞭子,杀气腾腾的看着高楼里夜夜笙歌的贪官冯贵成:“公子,高楼底下有一暗室,据属下连日调查,盗取国库的证据就藏在暗室中。”

同样穿着夜行衣的严烨手持佩剑,静观眼前高楼。

唐百木不解地痒痒脑袋,只见眼前的公子没有回话,似乎又在思考甚么。

寒风刺骨,大地一片肃然。

严烨仰望桂月片刻,又道:“药力何时发作?”

“回公子,差不多了,这冯府上下三十馀人包括所有的刺客、杀手都中了我的迷晕烟,不消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准会倒下。”

片刻,墨眸从高楼俯瞰,屋内的人果真纷纷接二连三的倒下,严烨与唐百木皆以黑布矇面,然后看准时机、准确无误的落在暗室门外。

唐百木的开锁手法熟练,只用一根金丝线在锁头轻轻一扭,利落把铜锁一开。

严烨也没大惊小怪,毕竟唐百木身为唐家人,连小小锁头也开不了,岂不丢了唐家颜面?

修长大手推开了石门,在暗淡的月色下,只见那暗室黑灯瞎火。

唐百木轻吹手上的火折子,昏黄火光顿时一亮,然后点燃起挂在牆上的火炬。

厚重石门内璧随即明亮起来,就在火光通明的暗室里,有一箱箱珠宝银山,两旁摆放着失传多年的古老兵书和官员私下勾结的账本。

锐目一侧,严烨察觉到石门背后刻画了一个奇怪的图腾,从那细纹里看,像是一团火,而且非常特别。

唐百木急步上前,不经意地触动到地上机关、四方八面的暗箭刹那间同时在书柜两旁的机关口发出!

严烨快速拔剑狂扫、为唐百木挡下箭雨:“彻!”

“公子、来不及了!”

严烨回头一看,只见石门口突然涌出二三十条面目狰狞的大狼狗正朝着两人方冲去!

严烨握紧剑柄:“百木,放暗器!”

此时此刻,唐百木投下了可怜的目光:“属下只带十馀枚暗器,不够应付”

严烨才刚挡下第一波箭雨,还没来得及喘气,第二波箭雨蓦然发射!

严烨手中利剑不停挥动,另一手敏捷捉住几支利箭,劲力向后一发,射中一条大狼狗:“用箭!”

唐百木飞快捡起地上利箭!把箭头通通射向一大群凶神恶煞的狼狗!

箭雨一停,严烨终于把剑收回,冷冷道:“若不是这些箭,我们早就被这些狼狗咬得皮开肉绽,抱伤而出。”

“是属下的错…”

严烨没有回话,反而更谨慎地走到书库中翻了几本兵籍,又快速看了几页账目,在旁的唐百木看到账中名字,惊奇道:“这个冯贵成果然深藏不露,就连朝中几个得力大臣也收买了。”

“他背后肯定有势力支撑着。”

“公子何出此言?”

“一名监守国库的小官又怎会私藏失传多年的兵书?更何况这些书都是古老的兵法,还有记载如何以腐尸製成毒人,手法既凶残又狠毒,我估计,这些书和金银珠宝都是要送出去的。”忽然间,曾接下暗箭的手痛得麻痺抽搐,青筋渐渐从手拳心里浮现凸出,不断发盪的手腕顿时变得血脉膨胀、青紫一片!

“箭身有毒…”严烨忍痛封住臂上穴道,痛楚竟不减反增!

同样碰过箭身的唐百木因自小试毒炼毒,身体早已鍊成百毒不侵,即便是夺命散、追魂丹这些性烈的剧毒,他从小便当糖果来吃。

唐百木扶起严烨,仔细观察他的手心,再用鼻子一嗅,断言道:“此毒不是本土所製,若不赶快解毒,公子必定有性命危险!”

“别管我、先把账本带走、然后把所有兵书彻底烧毁”

“可是、这里的兵书…”

严烨托着中毒的手,大动肝火道:“还要留下来害人?”

唐百木立即遵从严烨吩咐,把账本塞到胸衣,再一把火烧了整座书库!一丁点星星之火触及书册,瞬间漫延,就连城外的守卫也一同惊动!

唐百木俐落回头,便见一大波凶神恶煞的刺客手持大刀,虎视眈眈的目光正向严烨蠢蠢欲动,静待那主僕两人双双落网!

唐百木掏掏衣袋,慌忙中摸出一枚鹅蛋形的东西!

行衣少年狠心把烟弹一握,讥讽道:“想捉咱们,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

“把那小子干了!留个半死的逼供!”

唐百木闻声,立馬投下毒弹!

濃烈毒烟瞬间从弹里小孔冒出,刹那间瀰漫整座暗室!

刺客们一时反应不及,只见从烟雾中有道身影快速逃脱,众人只顾追着,便不知不觉地中了调虎离山亦懵然不知。

清风明月高照,夜宇苍穹中挂着一轮弯月,柔和的光华静静落入凡乡。

寂静无人的大街上,暗淡的光华为粉衣娉婷的女子照亮回家的路。

微风骤然走过,吹得脸上薄纱飞扬。

刚刚为李员外看完风水便进账了二十两银的柳霜带着笑意迈步回家。

走到半路,薄纱上的眼睛快速横视四周,确定百馀里也没半个人影后,才把银票藏于竹筒内的暗格,然后满意地拍了拍宝贝竹筒,秀气的眼眸笑得开怀。

轻盈的步子不断穿梭于寂静无人的大街小巷,还不时哼起五音不全的小调,为美妙的晚上带来遗憾万千…忽然,一把尖锐的妇音扯高气昂的、从老陈家传出:“谁家的瘟神!这大半夜还鬼叫似的!吓唬谁呀!”

轻盈的步子一顿,柳霜忽然感到背后一寒、提起柳裙大步飞扬,良久才停下来。

她乾咳了两声,秀气的明眸眨了眨,似乎发现树上有动静,蓦然抬头,只见一道黑影突然从树上掉下来、压得柳霜哇哇大叫:“哎哟、妈呀”

身穿玄黑行衣的矇面男子虚弱地伏在柳霜身上,低沉无力的嗓音从柳霜的耳畔传出:“小声点”

墨眸无力一闭,便没了知觉!

柳霜好不容易才推开了男子,回过头,灵秀的眸子静静落在男子的脸上。

柳霜半眯眉眼,打量着那个神秘兮兮的黑衣人,心想:最近皇城看似太平,没想到这三更半夜的也会让遇到小偷呢,哈哈,就让本小姐看看你是何方神圣吧。

巧指灵活一动,掀起男子脸上黑布,清秀的眸子忽然瞪得老大:“见鬼了怎么会是你、喂、严烨、醒醒呀、快醒醒!”

她使劲摇晃伏在地上的严烨,可是他却毫无知觉,眼看严烨了无气息,柳霜只好硬着头皮为他把脉、观色。

她虽医术不高,却也知道严烨中毒非浅,就在严烨命悬一线之时,柳霜犹疑半响,最终还是从袖口中拿出药瓶,然后倒出一粒珍贵无比的棕色药丸,割了心头肉似的放在严烨口中:“爹爹说得对,遇上严家的人,总是我们柳家吃亏”

不消一会儿,身穿夜行衣的少年才迟迟赶到,眼看严烨气息比刚才大好,意外道:“姑娘给了甚么东西我家公子吃了?”

柳霜神气的眨眨眼:“爹爹留给我的凝香丸。”

少年霎时嘴巴一张、双目一瞪:“凝香丸?就是那个能解百毒的百草凝香丸?”

“对呀,你家公子不是功夫了得么?为甚么会身中剧毒?”

少年顿时皱起眉山,万分自愧:“姑娘有所不知,都怪我一时疏忽触动机关,公子为了救我才会沾了箭身上的毒液我为了分散敌人注意,只好与公子兵分两路公子若不是为了救我,他也不用身中其毒总知这一切都是我唐百木的错!”唐百木悲愤地自掴一巴!

柳霜静观行衣少年,然后拍拍身上的尘土:“放心,他还没死,你也无须自责。”

清秀眸子看着重伤昏迷的严烨:“只是”

唐百木紧张起来:“只是甚么?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没想到,他的贵人竟会是我。”

“姑娘何止是公子的贵人?姑娘简直是再世华陀、仙女下凡、仁心仁术,若不是姑娘,我唐百木便成了千古罪人…”

柳霜不以为然的撇嘴道:“你家公子还欠我一百两,他要是死了,我那一百两向谁讨去?哎、你就别哭啦。”

唐百木闻声愕然地看着素未谋面的矇面女子:“未知姑娘高姓大名?为何我家公子欠你一百两银子?”

纤细的巧手忽然狠狠捏着严烨的鼻子晃了晃:“若真要算起来,你家公子还不止欠我一百两呢。”

唐百木立即推开柳霜:“请姑娘手下留情!”

柳霜不屑的冷哼一声,临走前也不忘严烨曾经答应了她的事:“东边月老庙大街,病好了,记得付账。”

清早,天边一道晨曦耀现。

树上百鸟齐歌,唤来春色明媚。

总算醒过来的严烨微颤眼皮,墨眸惺忪一开,便半卧在长椅之上,懒慵地靠在椅背。

暖光透过凋琢精緻的窗框,悄悄洒落在红木长椅上的高雅男子。

严烨穿了一件袍子,腰束淡色长带,一副悠然入睡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中了剧毒的人。

墨眸见门外有动静,唐百木刚好上前,严烨半眯着眼,睏意未消:“账本都交了给陛下了么?”

唐百木回答:“都呈上了,陛下已将冯贵成和账本上有牵连的臣子一律收监查办,还加了咱们军粮,可是早前减了一半,现在又加了一半,这个跟原本没差呀。”

严烨喝了一口调养血气的汤药。



俊眉皱得老紧,严烨大慨明白,夏侯璟铉为什么每天都不肯喝药,向来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男子打算等唐百木走了,便把药倒在案上的盆栽里。

“陛下还说了些甚么?”严烨若无其事的把汤药放在桌上

唐百木向严烨行过礼后缓缓站起,然后装成铉璟帝刚才下旨的神情,一脸慨叹道:“母后从小教导朕要当个英明神武、悭俭持家的好皇帝,前者,朕以先天条件早已达成,但在悭俭持家方面,朕倒是下了不少苦功,严将军深明大义,想必为大庆有这么一个明君而感到高兴,呵呵呵”

“看来我又上当了。”

严烨疲惫地打了个呵欠,唐百木见他一脸倦容,顿时愧疚于心:“百木对不起公子。”

严烨只云淡风轻的回了句:“无碍。”

“昨日公子所中的正是北漠的断肠草,百木虽然擅于製毒解毒,可是此毒出自北漠,一时半刻也掏不出解药来,若不是遇到一名姑娘出手相助,公子性命堪忧”

剑眉微微上扬,好奇道:“一名姑娘?”

“是的,那姑娘说话颇为有趣,还说公子欠她一百两银,属下猜,应该是那颗百草凝香丸的药费钱吧。”

“百草凝香丸?”严烨突然回想起曾经在老树下遇到的女子,便问道:“她可曾留下说话?”

“她还说,若要算起来,公子还不止欠她一百两呢,她临走前还说了一句:东边月老庙大街,病好了,记得付账。”

严烨唇边一勾:“笨蛋。”

唐百木倒是听得一头雾水:“笨蛋?”

案上苦药开始有点微凉,严烨把目光一移:“你退下吧。”

唐百木倒是老实起来:“陛下叫我一定要目不转睛的看着你把药喝光才能走。”

“”

严烨步出百花盛放的院子,与孩童对视而坐。

“哥哥容色苍白,是得了风寒?”

凉风骤然吹过雅致的庭院,几片粉色花瓣悄悄落在古旧的七弦琴上。

修长的指尖轻拨弦上花瓣:“多睡一觉便好。”

倏地,守门侍卫小方跑来传话:“公子,御史大人求见。”

严烨想也没想,便果断回应:“不见。”

小方恭身作礼:“启禀公子,韩小姐派人给您送了信,说是明天想约你到湖边一聚,不见不散。”

墨眸见小方把信递上,脑门青筋一现:“把信给我烧了,我谁都不见!”

“回公子的话,韩家在朝廷也算是有些势力”

“哼,凭什么来我家我便要见?本公子没把他们轰出去已经够给他们面子了!”

“遵命!”小方躬身,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严欢挑挑浓眉:哎呀呀,我哥甚么都好,就是这脾气臭了点。

小方见严烨气在头上,就连说话也变得小心谨慎:“那宫里头送来几箱补品,陛下派了公公传话,说公子一定要尝尝。”

“把东西直接送去库房,我不想见到。”

“公子不看看是甚么?”

严烨单手托腮:“不就是莲子心罢了,没甚么好看。”

小方一脸惊讶:“公子果然料事如神!”

严烨也没把心思放在这儿,一双不羁的目光往屋上垂柳凝视:“陛下那么“勤俭朴实”,当臣子的又怎会不知圣意。”

“属下这就打发韩大人与韩小姐。”小方转个身,没走两步,却被严烨叫住:“小方,替我跟韩静静传句话。”

“公子请讲。”

“严某早已心有所属,有负姑娘错爱,实在抱歉。”

小老弟揉揉鼻子:哥哥,你这么傲娇是娶不到老婆的。

第四章 傲娇的人也会逛街

长年征战的手早已被兵刃磨得起茧,严烨轻拨琴弦,曲子渐渐瀰漫着整个院子,行云流水地奏出柔扬悦耳的音韵,有如泉水叮咚、透彻心湖,听得在旁的孩童如痴如醉。

曲终,深邃的墨眸不经意地落在院子里的柳树静默片刻,孩童想了想,终于意会一笑:“哥哥是想到了柳家?”

“当年都城一战,我军困于城内陷入险境,若不是柳大叔使计把我救出”锐目一颤:“我的命早就没了。”

“哥哥是为了报恩才答应柳家的亲事?”

“柳大叔生前是父亲的军师,行军打仗自然得罪不少人,若不以严家的势力保住,柳家也难以渡日。”

小严欢眨眨圆大的眼睛:“可是柳大叔死后,柳家从此便消声匿迹,依我猜,柳家选择避世,应该也不知道有我们这一着吧。”

“这都是紫檀告诉你?”

小严欢撇撇嘴,道:“姐姐本来不想说的哎、别说这些了,哥哥答应过欢儿的红线呢?”

严烨从暗蓝袖口中抽出一束红线,递给严欢:“迷信。”

白白嫩嫩的孩童鼓着脸、澄清道:“才不是啦!”

微胖的小手收下红通通的线子:“欢儿是要送给婆子的、婆子生得丑,但心挺好的。”

“何以见得?”

“上回欢儿熘出私塾时,肚子饿得荒,幸好婆子请我食白糖糕”

冷眸一瞪:“为何要逃出私塾?”

倔强的小嘴却闭着不说话,手里握着的拳头微颤,眼里尽是委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眼看弟弟不招供,严烨板着脸,向不远处的假山,道:“紫檀,你过来。”

一直隐身在旁的侍女只好站出来:“公子、欢儿不是因为淘气才偷走的、那些孩童只不过是因为欢儿天资聪敏,才华出众才会招人白眼。”

严烨了解紫檀的性子,若非不得以,她是绝对不会干涉,要是连她也看不过眼的话,此事绝对不是三言两语便可道尽。

“他们都说我是没爹没娘的灾星、姐姐是为我出气才用暗器打他们,是他们笨,看不见姐姐出手,还到处胡扯说我是鬼胎,召鬼欺负他们!”

“你看到紫檀出手?”

严烨知道,紫檀出手极快,即便是武功卓越之人也难以察觉,若能发现紫檀出手,此人必定是个奇才。

小严欢咬着微微颤抖的小唇、委屈点头。

严烨沉思片刻,冷冷道:“谁家的孩子?”

身穿侍女服的紫檀认真道:“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宙家子弟罢。”

严烨冷哼一声:“那所私塾能够教出如此恶劣的孩童,想必日后长大了也是流氓野兽。”

委屈的泪光豆大落下,严欢使劲擦泪:“哥哥是要替欢儿讨回公道?”

严烨点点头:“欢儿先回房读书,此事哥哥必然给你一个交代。”

严欢哭着点头答应,临走前也不忘给兄长一个热情的拥抱。

墨眸静默看着细小的身影逐渐远去,薄唇喝了一口茶,蓦然道:“欢儿口中的婆子,究竟是何人?”

“是在大街上为人占卦算命的姑娘。严大哥为何问起此人?”

“我是在想,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就那么巧给她碰上咱们欢儿。”

紫檀听得懂严烨的话:“严大哥是怕那位姑娘接近欢儿是另有目的?”

“无论如何,我也要会一会她。”

深邃的眸子犹如湖泊,抬首遥看青天白云。

翌日,晨初。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日光悄然落入百姓之家,唤醒凡梦,照耀繁华。

连日抱病在身的严烨一直在家中休养生息,离了朝中繁琐,身体总算痊癒了许多。

守在严烨寝门外的唐百木见严烨出门:“公子是要出门办事?”

“嗯,在家里久了,便想出去逛逛。”

“属下这就唤人备上马车。”

“我独自一人便可。”

严烨才走出两步,想了想,又退了回来:“听说冯贵成被抄家,此事虽然找出几名臣子密谋造反,可我总觉得,背后策划的人还在逍遥法外,你替我查一查他在朝中曾经跟谁有过来往,立刻。”

唐百木抱掌退下:“遵命。”

络绎不绝的人群渐渐挤满由青石板铺成的大街小巷,熙来攘往的闹市中,夹杂人声不断。

严烨在街上逛了一圈,悠然脚步缓缓朝东边城门走去,守城的士兵们认得严烨,于是纷纷弯腰让路。

俊俏的眸子从高牆上俯瞰,一望无际的天空下,是一大片由砖瓦堆成的百姓之家。

就在东城不远,有处以老庙闻名的街道,墨眸静默落在老庙旁边的摊子。

清风迎面而过,吹得粉衣盈袖飘逸,脸上薄纱飞扬。

“婆子婆子!”

稚嫩童声从远处传来,坐在摊子里看书的柳霜闻声抬首,只见着个身穿棕色短袍的童子头戴猴子面具,手里又拿着个胖嘟嘟的面具,半奔半跳地跑到眼前。

柳霜灵眸骤然一瞪,站起来,一手揪住孩童的耳朵怒吼:“甚么婆子婆子!看我今天怎样收拾你!”

“喂!别、我是来送东西的!”头戴面具的孩童好不容易才挣脱了柳霜的“五指山”。

柳霜也没多少期待:“我不稀罕你送来的东西。”

白皙小手把悟空面具往上一推,嘴巴露出淘气的乳齿,一双水润的大眼睛笑得天真无邪:“婆子,这是我哥送给你的。”

“谁是你哥?”

“我不告诉你,反正你会猜到的。”孩童嬉皮笑脸的把面具递到柳霜手上。

桃红小嘴笑得无比灿烂,严欢说:“这是猪八戒,跟你很像。”语罢,立即屁股扭扭,上书斋去。

接过面具的柳霜向孩童投下不屑的眼神后,然后把脸具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个胖嘟嘟的面具底下藏着一束熟悉的红线。

柳霜虽感到莫名其妙,最终还是把面具和红线皆藏于布袋中。

严欢走后,她也只好安然坐回摊子,谁料这一坐,椅子却忽然往后一移、圆润的屁股立马直接坐到地上去!

“哎呀”柳霜狼狈站起,却见摊前站着个风华正茂的翩翩公子。

严烨暗中收起掌风、冷笑两声:“姑娘算术了得,为何算不出今天会遭此一劫?”

第五章 傲娇的人也会抢东西

“姑娘算术了得,为何算不出今天会遭此一劫?”

柳霜倒也不傻,摸摸屁股坐回原位:“你戏弄我!”

严烨两手环在身后,薄唇轻扬:“姑娘刚才欺负舍弟,这只不过是回个礼罢。”

柳霜这才知道那个老是来骗吃骗喝的小煞星原来是严烨的弟弟,心里无名火起:“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就没心没肝?我救了你还不知感恩。”

“有道是:受恩莫忘,施恩莫念。姑娘口里说着天机,心里却惦记着严某那些银子,不妥不妥。"

“你是行军打仗的人,满脑子都是心机计谋,我说不过你。"

严烨一掀下袍,与柳霜对视而坐:“行军打仗,若不智取,又怎能保家卫国?若不心存善念,又怎能广招有识之士?"

“我也不是有识之士,你不是找我报恩的话,那便请回吧,爹爹说过,我不该与朝廷中人有过半点瓜葛。"

“偏见。"

“严大人,小女子只想溷口饭吃,你若想找个听书人,便去茶馆说书去吧。"

严烨从怀里拿出二百两银票:“姑娘见笑,嘴巴一时没管住,无论如何,严某也曾受姑娘恩惠,这是一点心意。”

他本想递给柳霜,却又停在手中:“回答三道问题,银票是你的。”

“好吧,我也无须跟银两过不去,”柳霜把竹筒放到桌上:“公子是要择日娶妻还是问前途吉凶?”

墨眸注视眼前竹筒片刻:“果真是你”

“你说甚么?”

“无事,这银票送你了。”严烨站起来,柔和日光洒落在俊美绝伦的脸,更显得高深莫测。

忽然,马蹄声一响,一匹纯黑骏驱从大街上快速驰骋,马驱上坐着个身穿玄黑行衣的少年。

唐百木看见严烨,便缰绳一拉、利落下马,然后在他耳边低声私语。

严烨闻声,剑眉一皱,又向柳霜问道:“姑娘堪称算术了得,未知姑娘可曾以占卦寻人?”

唐百木目光一移,便向柳霜点头微笑,然后站在一旁。

柳霜说:“公子不是说过人定胜天么?为何现在又要问天寻人?”

严烨目光移至竹筒,保持冷静的道:“不瞒你说,我们的军师不见了。”

唐百木难以置信地看着严烨,却又不敢无礼插话!

若是此话落入耳目当中必然牵起干戈,可是向来办事谨慎的公子怎么会如此煳涂地把军中重要情报说给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难道公子的脑子给砸坏了么?

柳霜无视唐百木那诡异的目光,摇着竹筒,然后打开木盖递给严烨:“老规矩。”

严烨把抽完的籤交给柳霜,清丽的目光看过竹籤,认真道:“在皇城。”

清澈的墨眸蓦然一怔,一双威震天下的目光悄然落在小小的竹筒之上:“姑娘愿意跟严某输赌么?”

柳霜把竹筒的盖子合上,道:“赌甚么?”

“军师的下落。”

“赌注是甚么?”

雅致的薄唇轻轻一扬,把竹筒连同盖子拿在手中,断言道:“它。”

“不!它是爹爹留给我的东西!日后我还要拿着它找人呢!快还给我!”柳霜立即把竹筒夺回、可惜不成功!

“姑娘不是说过成事在天么?若真能依姑娘所说的便能找回军师,严某自当归还此物。”语罢,利索地跨上马鞍、疾马而去。

“喂!疯子!别闹!”

可惜马蹄声早已随风而去。

火力十足的眉眼霎时瞪得老大,吓得唐百木扬了个彊硬的微笑:“呃我们家公子其实挺会跑的,呵呵”语罢,轻盈身子一跃,快速使展唐家轻功,向着严烨策马狂奔的方向离去,临走前还回了个不解的眼神,再看柳霜一眼。

奇怪,那个竹筒好像哪裡见过

严烨骑着纯黑的骏驱从城内各处跑了几圈,结果当真如他所料,满城的赌坊皆是关着大门,就连隻蚊子也飞不进去。

马背上的男子望着眼前的赌坊,蓦然一笑

细碎的枝叶随风摇曳,风光旖旎。

古雅的书斋外,是一片宽大的空地,上完早课的严欢蹲在地上与一头小狗耍玩。

忽然,几块尖锐的石子正正打在小狗的伤口上,血迹斑斑的右腿惊得发颤,就连站在身旁的严欢也中了几发!

严欢小眉紧皱,被打中的小腿也随即长了几个浓包,吓得胆怯的小狗一拐一拐地躲在严欢脚后,黑黝黝的大眼睛恐惧得不停发抖。

严欢回头一望,眼前站着几个顽劣的稚童,严欢蓦然怒火一轰:“你们有完没完!有种出来单挑!在背后袭击非君子所为!”

带头的顽童拿着被橡皮环绕的树丫:“上回没把旺财的狗腿给烧断,没想到现在却粘上了严神童,旺财当真艳福无边啦。”

此童一语,便引来讥笑声阵阵,气得严欢握拳咬牙,却又不哼句话,抱着呀花转身离去,可是顽童们却没有因此罢休,反而找来更大的石子打在严欢的背上!

一直在旁观察的紫檀正想发暗器击退这群劣童之时,忽然传来一道醇厚却带有威吓的声音:“住手!”

紫檀立即收回暗器静观其变,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说话的男子身上。

那人骑着卢子一摇一晃地走近这群劣童,手中握住一枝绑有胡萝蔔的钓杆,诱得单纯的驴子只懂向着胡萝蔔前进。

严欢仔细一看,那男子头束一髻,插着根普通的木簪,长得一副白淨的皮相。眉清目秀间,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目光清澈有神。

白玉般的脖子挂着个简朴的木哨,穿着一缕清衫儒衣,背着个残缺不堪、补丁满佈的包袱。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个寒酸的儒生!”其中一名衣着光鲜的劣童轻挑的道。

那双精锐的目光微叙,取下木哨大气一吹,清脆的声音一扬,忽然,有一抹清风轻吹而过,其中有一劣童取笑道:“还以为是甚么呢,穷人家就懂这些技俩吓唬本少爷的吗?”然后引来一群哄笑。

那男子依旧八风不动,把杆子扞在肩上,目无表情。

“别理他,我们继续!”带头的劣童正想投下石子,忽然传来雷声,抬起一半的小手忽然一怔。

“有、有老虎呀!”

“快跑呀!”

一隻身形臣大的老虎忽然跑上来,吓得那群屁孩泪花直流,四处奔窜!

抱着旺财的严欢却没有因此而恐惧,反而看着老虎乖巧地跑到那名男子脚下,姿势有如娇宠的小狗。

严欢两眼发亮,跑上前与那名男子说话:“老虎哥哥真有本事,严欢就此谢过。”

那男子依旧毫无表情,指着老虎说:“牠是老王。”然后把木哨脱下,挂在严欢颈上:“送你。”

严欢惊讶道:“老虎哥哥是要把老王给我?”

第六章 傲娇的人忽然使诈

严欢惊讶道:“老虎哥哥是要把老王给我?”

“不。”

严欢指着哨子问:“为何老虎哥哥送我这个?”

那男子生性寡言,只简单回话:“狐假虎威。”

严欢想了想,笑道:“老虎哥哥的意思是,如果他们再欺负我,我便拿起木哨,即使不用真的吹出声音,便足以吓退他们?”

那男子点点头,然后带上老王,骑着驴子离开。

严欢带着崇拜的眼神目送逐渐远去的背影:“老虎哥哥,我还没知道你的名字啦!”

远处只简洁回了三个字。

“冷戚戚。”

过了片刻,马蹄声传至耳边,圆大水润的眼睛看着马背上的严烨,立即雀跃地挥动小手迎接:“哥哥是来接欢儿回家的吗?可是还有一堂课才可以回家呢。”

严烨翻身一跳,牵着黑驱走近,俊俏的目光看着严欢颈上木哨,又注意严欢身上有几处似是以石子砸中的灰泥尘迹。

严烨眼中怒意一闪而过:“哥哥是来还欢儿一个公道。”

“太好了!”严欢主动抱着严烨,可个儿太矮,只能抱着他的腰身。

大手摸摸严欢的头:“欢儿先回书斋吧,哥哥与紫檀有事商讨。”

待严欢回书斋之时,严烨便牵着黑马与紫檀在书斋外的湖边说话。

时刻暗中保护欢儿的紫檀终于忍不住抱怨:“刚才欢儿被那群不知死活的孩童欺负,紫檀不明白公子为何要把欢儿送到这里。”

严烨叹了口气:“不能把欢儿送到官家私塾。”

“紫檀不懂。”

“我不想欢儿有把柄落在官人之手,更不想欢儿日后步入仕途。”

“可是、”紫檀欲言又止,却又明白严烨的用意,只好把话全都吞在肚子里。

紫檀便漫无目的地跟着严烨走着,直至严烨看到地上足迹,又问:“紫檀,欢儿脖子上的木哨是从哪裡来的?刚才可有个骑着驴子的人来过?”

“公子怎会知道?那个儒生叫冷戚戚,懂得以哨子唤来老虎、还教欢儿狐假虎威呢!”

“他是咱们严家军的军师,从小在酆城长大,甚少出远门,你自然不认识他。”

他把缰绳交给紫檀:“把马绑在树下,再回到书斋里看戏吧。”

其后,严烨以严欢兄长的身份找了书斋里教书的祝夫子。

他故意隐瞒朝中地位,假称平日在城内做些小生意,然后直接说明来意,狠批祝夫子无能:“只教导孩童读书识字,却不能教出半个贤人子弟,顽蛮野童倒是教了一群,实为昏庸之师。”

年迈半百的祝夫子被骂得毫无颜面,嘴巴下那束半黑不白的鬍子气得微微发抖。

“若是再有孩童胆敢欺负舍弟,为人师表者皆与劣童,如同此桌!”

语罢,严烨一掌把坚硬石桌打得粉碎!

年迈古稀的祝夫子也震惊!没想到严欢的兄长外表文静但劲力非凡,一把

颤抖的嘴巴艰难的咽了咽唾液,快速奔回舍内,问出乱事孩童,再每人仗打三记手板,痛得劣童们眼泪直下三千尺,连笔也提不起馀日。

从此,若是有害群之马走近严欢,便被祝夫子先仗打再问因由。

直到严欢离开皇城后,祝夫子终于鬆了口气,慨叹道:“土匪的子弟当真教不得…”

春意来袭,路上凉风轻吹,落花不经意四散。

严烨从书斋出来,路过市集,叫卖声不断于耳,境像倒也和乐。

“卖扇子~卖耍帅神器喽,公子,买扇子不?”

严烨摇摇头,两手放在背后,潇洒走远。

“卖兔子喽,好可爱的兔子~买个兔子呗~公子,哎、帅哥,买兔子么?”

严烨冷眼一瞄,看着小贩手上的一团毛茸茸、肥嘟嘟的白兔子,心中不由得嫌弃起来:谁会买这种蠢东西。

那小贩笑嘻嘻道:“公子,买来送给心仪的姑娘家,她肯定喜欢!”

墨眸往小白兔的肥肚子里一看:好肥。

“公子有所不知,这可是表白神器啊~城里城外的姑娘家都喜欢得要命了呢~"

“"

“公子若是喜欢,我再送你一个笼子!”

严烨忽然伸手接住肥兔兔:“多少钱?”

“不贵不贵,十两银子!

他把胖物举高:“这东西看上去这么蠢,也不知她会不会喜欢。”

通红眼睛顿时发狠,细白乳齿恨得发颤,像是听得懂人语!

俊朗眉宇一挑,嘴边腹黑一笑:“很好,原来只是看着蠢,心里倒也不傻。”

修长大手把兔子锁在笼里,又道:“她若是不喜欢,我便把你吃掉,倒也不亏。”

可怜的小爪子无辜地捉着笼子,心里落泪:帅哥,别吃兔兔兔兔这么口爱

清早,天边晨暮初现。

皇城的天空上依旧风光旖旎、苍穹碧丽。

回想起被严烨拿走竹筒已隔三日之久,柳霜再也奈不住性子,决定用抢的也要取回宝贝竹筒,于是怒气冲冲的跑到严府门外,守在门外的侍从看着柳霜以薄纱矇脸,生怕是别有用心的人胡乱闹事,便一再阻拦。

刚巧出门办事的唐百木看见,便对守门侍从吩咐:“她是公子的朋友,休得无礼。”

侍从们听唐百木一语,便纷纷退下,不敢挡路。

“我记得你,你是甚么白目!”

唐百木无奈纠正:“唐百木,百万的百,木头的木!”

她呢喃道:“真奇怪,又白目又木头。”

面对眼前的奇女子,唐百木消极说:“叫我木木,容易记。”

“好的,木木,你家公子甚么时候才还我竹筒?若是你们那个军师死连渣崩倒、烂禾得猪童事伯事…”

还没让她说完,唐百木大手一掩柳霜的嘴巴处,然后迅速拉走她,确认远处无人才低声说话:“这可是军事机密,不能胡闹。”

柳霜继续她刚才未完的话,一双水灵的眼睛充斥不满:“我跟你说、你们那个军师十年找不到、那我的竹筒是不是不用还了呢?”

唐百木胸有成竹地拍拍胸膛回答:“放心,我们已经查出军师身在何处,我出这躺门就是为了接军师回来。”

灵动的眼睛不经意地注意到唐百木身后牆壁,便灵机一触,笑意盈盈地打发唐百木:“那好吧,我现在就回去静候佳音,告辞啦。”

第七章 傲娇的人想干嘛?(已更正)

春风淡然轻拂,吹得树上落花飘散。

柳霜与唐百木告別后,严府外頭依旧寂静一片。

良久,一隻栖身于树上的小鸟感觉到动静,从枝头上拍翼而飞,打破了宁静的风光。

“哼,想忽悠我,没那么容易!”

柳霜站在严府的铜牆铁壁下,正对着漏网之洞诡异地笑着。

虽然是难看点,但成大事应不拘小节嘛!

柳霜下定决心地跑到狗洞前,狼狈地穿过泥土后的一片天,忽然,对上了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

严欢拉着在旁的侍女笑道:“姐姐快看,哥哥说这几天会有小狗鑽进来,没想到当真来了隻矇脸的母狗呢。”

浑身污泥的柳霜两眼发直、一把捏住胖嘟嘟的娃儿脸,怒然一轰:“又是你这个小煞星,是不是屁股欠揍了?”

“姑娘、别闹!”紫檀正出手阻止,可是被不远处的声音给压制住:“住手!”

梏桎住孩童的玉手闻声一怔,回过头,正看见身穿官服的严烨大步上前:“胆敢潜入将军府内闹事,来人,捉住她!”

语罢,从四方八面间迅速来了几名侍从把柳霜捉住,五花大绑的送到大厅审问,欢儿拉着紫檀随即跟上,刚踏入大厅门槛,却看见严烨悠閒地喝了口茶。

刚刚上完早朝而回的严烨高雅地细嚼茶香,然后下令:“脱下面纱。”

水灵的大眼睛刹时瞪得老大!

“你别别别过来呀!”

严烨把茶放下,亲自把她的容颜一掀,被脱去面纱的脸容下,是一张清秀的眉目。

白皙的瓜子脸上长有双灵气十足的大眼睛,直挺的鼻子下,是一张桃红小嘴。

柳霜的容貌虽说不上是倾国倾城,但秀气的花容还是长得有几分小家碧玉的韵味。

平静的墨眸似乎起了半点动静:“果真是你”

坐在严烨旁边的严欢眨眨圆大的眼睛,看着容貌清丽的柳霜,颇为意外:“隔壁街的大牛说婆子是个丑八怪,没想到还挺漂亮的呀。”

严烨问:“这些谣言都是你故意传出?”

柳霜心中一怒:“是又怎样?”

“把她鬆绑。”

她甩甩被扎得红肿的手臂,不满道:“你知道我是谁、那你为何要绑我进来?还抢走我的竹筒!”

“这可是我家,你偷偷溷进来,难道我要欢迎你?”

“那你干嘛脱了我的面纱!”

“不看清你的容貌又怎能认出是你?若是日后有刺客矇着脸,自称是你的话,那我当真把你治罪不成?”

柳霜认为严烨有理,便说明来意:“我、我只想来取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在旁的严欢终于道出真相:“可是、那个竹筒分明是哥哥亲手造给柳大叔,本来也不算得是你的呀。”

柳霜顿时脸色铁青:“这这这、这真的是你造来送给爹爹的吗?”

爹爹要我找的人竟然是他?

严烨拿出竹筒,递到柳霜面前:“竹筒是柳大叔留给你的遗物,我自会还你。”

柳霜高高兴兴的接过竹筒,放在手里一摇:奇怪,怎么轻了呢?

她立刻打开盖子,却发现竹筒内空空如也

“籤呢?”

“藏起来了。”

“你耍赖!”

俊俏眉毛一挑,心中暗乐:“这叫兵不厌诈。”

听得严欢抿嘴偷笑!

严烨也没转弯抹角:“若要取回竹籤,姑娘只要答应严某的条件,便可。”

“甚么条件?”

严烨记起上次在老庙摊前便看见摊上算盘,心里想,这命理术数若能算得精准,珠算必须丝毫不差,因此,目光笃定地凝望柳霜:“你会珠算?”

“若是不会,又怎能批命书?”

“如此甚好,你只需每日午时来教欢儿珠算便可,严府上下皆视你为上宾,每月还有俸钱。”

“还有还有、”坐在严烨旁边的孩童从椅子上跳下来:“别再戴面纱了,天气热的时候搞不好还会中暑呢,好端端一张脸干嘛搞得神秘兮兮。”

柳霜抿着唇,似乎在顾虑甚么。

一双墨眸直勾勾地看着柳霜,彷彿看懂人心:“你家中可有亲人?”

倔强的目光,略过一丝悲恸:“全死光。”

“若是怕有仇家找你算账,你大可搬进来,说到底,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若不是柳大叔当日大义凛然捨命救之,我也不能活到今天。”

柳霜也没客气,一口答应:“严大人如此待遇,柳霜当之无愧。”

在旁的紫檀忍不住心里气:“公子处处为她着想,她却如此无礼,紫檀不服。”

深邃的眸子看着杯中茶色:“你们都退下吧,我要与她单独说话。”

辞退众人后,严烨渐渐上前,一脸诡异的道:“我”

柳霜把衣服抱紧:“想干嘛?我卖艺不卖身啊!”

“没长进。”

“甚么没长进?”

严烨弹了弹她的雪白额头:“脑子。”

柳霜抚着被弹得疼痛的额头“哎呀你认识我?!!”

“不认识。”

“严烨,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话才说到一半,柳霜突然语塞!

一张薄唇莫名盖上小嘴,柔软的质感顿时让她脑海一片空白!!

平日心高气傲的嘴脸忽然近在咫尺!柳霜心跳得利害,待她好不容易回复理智时,严烨便顺势把人拥入怀里:“你终于来了。”

“”

第八章 傲娇的人吐糟了.

“你终于来了。”

“"柳霜一张脸红得出血似的控诉:“那你干嘛亲我!”

“你吵。”

“你脑子有问题啊!我还没同意呢!”

俊美嘴角一勾:“走,吃麵去。”

“喂、严烨!有你这样的么!你干嘛吃我豆腐!!!”还没等柳霜反应过来,严烨早已拉了她出门。

热闹非常的街道上,严烨带她去到一处扑实的小摊,叫了两碗阳春麵。

不一会儿,小二捧着两碗热腾腾的麵出来,柳霜闻了闻:“好香啊。”

严烨把筷子给她:“吃吧。”

“严烨,别以为请我吃麵便可把刚才的事一笔勾消!哎、好像很好吃呢”柳霜肚子一饿,高兴接过筷子,严烨倒是安静的坐在她前面,两手托着下巴,看着她不顾一切的大快朵颐。

“傻子。”

“你说甚么???”柳霜眼里发狠,嘴里塞满麵条,十足一隻正要发疯的苍鼠,而且是个母的。

严烨抬头望天:“没甚么。”

吃麵的声音频频从她嘴里发出,严烨也未曾动过自己的筷子。

“你是猪吗?”他蓦然道。

柳霜也不跟他计较:“你不也是同类?”

墨眸直勾勾凝视她:“我寻了你五年。”

柳霜拿在手里的筷子一停:“为何要寻我?”

“因为你是柳家唯一血脉。”严烨不假思索道。

柳霜倒也没有太大反应:“最近,我遇上了一个紫衣道长,是他叫我回皇城。"

“素未相识之人,你也敢信?”

“若能找到爹爹的死因,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会去。"

“你不怕是个阴谋?”

“我想来想去,也觉得爹爹的死并不是像外面这般传言,后来我卜了一卦,卦象说,要从根源里找,所谓:能医者不能自医,算术也是如此,于是,我又忍不住跑到天机阁的人,是谷先生叫我回来。”

“柳大叔因大义而战死沙场,并无隐情。”严烨把筷子提起,低头吃麵。

“但愿…如此。”

“柳大叔临终前把你託付予我。”

“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也无须履行当初跟爹爹的约定。”

还装。

严烨手里筷子一紧,也没拆穿她,只低着头:“吃麵。”

后来,当柳霜再次踏足严家时,刚巧碰见唐百木,于是问他,将军府守备森严,为何不补上那个狗洞,唐百木听了,便笑了两声:“那是用来坑笨贼的。”

柳霜听后,忽然笑得牵强

炉里薄烟淼淼而昇,雅正的书房内,严烨在案上作画,忽然闻声,见唐百木前来。

“何事?”严烨把笔尖在纸上一画,成了高山大地。

行衣少年俯首,手里平放一份文书:“回公子,这是与冯贵成向来有书信来往的官员名单。”

墨眸只专注手里笔墨:“我回头再看。”

“冯贵成的案子已被刑部审了,说要把冯贵成一家满门抄斩,陛下允了。”

纸上山水被他一笔一勾,逐渐形成,栩栩如生的景象与磅礡之势相互交融,深邃眸子仍不起平点波澜:“何时行刑?”

“五日后,辰时,皇城北门。”

正在作画的眉宇一皱:“满门抄斩,未免过于苛刻。”

“属下打听了,这是陛下的意思。”

“祸不及妻儿。”

“朝廷文书已经发了下去。”

严烨把唐百木送来的名单一看:“这里面也有几个刑部大臣的名字。”

唐百木直言:“他们为了自保,也没人敢为冯家求情。”

“冯贵成可有儿女?”

“一子一女,长子刚满二十,可是论名声,次女比较出众,不过才十七八岁,便成了皇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儿。”

严烨说:“把他俩救了吧。”

“难道公子想英雄救美,顺带连她老哥也救了,好让她对公子死心塌地?”

了无情感的脸一沉,一双细长的杏眼刹时寒光涌现:“扣俸钱十两。”

“公子仁厚,一定是为了想冯家留一点血脉才会如此安排!!!”

凉薄的嘴巴不忘提醒道:“记得,莫要留下痕迹。”

“遵命!!!”

唐百木退了下来,把门一开,见柳霜连人带滚的向前一倒!

唐百木无奈摇头:“姑娘,你找公子有事?”

柳霜拍拍身上尘土:“对呀,刚好路过,便看看你们在干嘛,嘿嘿嘿”

严烨也不傻:“她不是路过,只是想来偷卦籤摆了。”

第九章 傲娇的人也会会送东西.

唐百木退了下来,把门一开,见柳霜连人带滚的向前一倒!

唐百木无奈摇头:“姑娘,你找公子有事?”

柳霜拍拍身上尘土:“对呀,刚好路过,便看看你们在干嘛,嘿嘿嘿”

严烨也不傻:“她不是路过,只是想来偷卦籤摆了。”

柳霜傻傻一笑:“将军大人威武,甚麽都逃不出你的狗眼,呃是虎眼、虎眼哈哈哈”

这下唐百木也傻了:“这”

严烨把名单一掀,目光只停在一处,口里不温不火道:“你退下吧。”

柳霜与唐百木同时机警昂首:“是!”

冰冷目光与柳霜对视:“你,留下。”

唐百木迅速逃离,手脚犹如雷电般快速把门锁上!只剩下严烨和柳霜二人

柳霜左右回顾,只得严烨与她孤男寡女,便一时心虚起来:“呃”

严烨把笔墨搁在旁边,重複她的话:“呃呃呃,呃甚麽?”

“那个卦籤何时还我?”

“待时机成熟之时,我便会还你。”

“那我走了!拜拜!”

“站住。”

柳霜立马装作聋子,赶快出门!没想到却被唐百木锁住!!她使劲推门,实在是开不了,便发力伸腿一踹!

门,仍是无坚不摧。

“哇痛痛痛!!!”她抱着脚尖大吼!

严烨却冷静非常:“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柳霜见他向自己招手的动作,犹如一隻奸猾至极的狐狸向猎物抛出利诱!

“不用了不用了,贪嗔痴地狱三条根我还是跳窗出去好了”

严烨从案下的笼子里拿出一隻肥大兔子,放在她的手心:“这个,送你。”

柳霜的少女心瞬间激发:“哇好可爱啊!!!”

冰冷脸庞一愣:“表白神器,果然名不虚传。”

“你说甚麽?”柳霜抱起圆滚滚的兔子,也没在意他说了甚麽。

他装作若无其事:“没甚麽。”

小手戳了戳肥兔兔的脸,爱不释手道:“你从哪买的?”

“捡的。”

“捡到宝了啊,街上都卖三两多呢。”

俊朗脸孔瞬间一沉:我买贵了

柳霜抱着兔子在院子坐着,严欢刚好瞧见,便跑上前:“婆子,这兔子哪来的?”

柳霜动动肥兔子的小爪牙向严欢招手:“你哥在路上捡到的,怎麽样,可爱不?”

严欢神情一亮,微胖小手忍不住顺着软绵绵的兔毛摸了摸:“我哥这么冷血,怎麽看也不像会捡兔子的人呐。”

“他不只冷血,而且还非常好色!”

柳霜记起严烨和唐百木的对话,说是要救皇城里的小美人,心里却莫名来气:哼,男人都一个样!

“我哥长得这么帅,喜欢美女也是情理之内呀。”

柳霜咬咬牙:“不就是现在脸蛋好看罢了,百年之后不也一样?好色之徒!好色之徒!!!”

“婆子,你别这样说我哥,我哥要是生起气起来,会吃人的!”

肥兔子倒是动动长耳朵控诉:他还说要吃我咧!!

“咦,婆子你看,这兔子狂摇耳朵,是饿了吗?”

“不会呀,刚刚才喂了一根胡萝蔔啊。”

矮矮胖胖的小身子樽下来,与柳霜一同坐着:“婆子,你喜欢我哥吗?”

柳霜正气在头上:“不喜欢!”

“朝里朝外,喜欢我哥的姑娘多得去呢~你怎麽会不喜欢我哥了呢?”

“那你觉得,甚麽叫做喜欢?”

“嗯喜欢应该就像兔子喜欢胡萝蔔一样!”

“你这比喻倒是不错。哎、问你个问题,你知道你哥把我的卦籤放哪了吗?他会不会藏在书房?”

小严欢摇摇头:“书房里只有兵书古藉。”

“那会不会藏在寝室里?”

孩童眨眨黑白分明的眼睛:“我想想啊,自从你来了之后,我哥榻上的确多了一个木盒子。”

“是卦籤吗?”

“不知道呀。”

“你说,我去偷回自己的东西,也没有不对吧?”

严欢倒是委屈巴巴的道:“可是,那个卦籤是我哥做的啊!”

“他给了我爹,那便是我的啊!更何况,那竹筒跟卦籤都是我爹留给我的东西,它"抱着兔子的手一颤,美眸不经意的略过一丝惆怅:“是我的命”

夜深,月黑风高。

严烨吹熄案上蜡烛,早早便睡了。

柳霜趁屋外没有守卫,便从窗户偷偷熘进去。

向来粗枝大叶的女子就连呼吸也变得小心,轻手轻脚的走到严烨床前,果真发现一个木盒子放在严烨枕头旁边!

这严烨那麽小心眼儿,人睡着也非得把这个木盒子放在里面,看来小煞星想得没错,这盒子里头一定是卦籤!

柳霜把阔卷起,然后闭着气,就连五观都在小心翼翼的管理脸部表情:拜託别发出声音啊

颤抖的玉臂努力伸长!奇蹟地跨过正在入睡的男子!

指尖拼命一捉!正当她快要碰到盒子之时!却被一鼓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一压,反之被扑到床上

第十章 傲娇的人被跟踪了.

颤抖的玉臂努力伸长!奇蹟地跨过正在入睡的男子!

指尖拼命一捉!正当她快要碰到盒子之时!却被一鼓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一压,反之被扑到床上!

“小偷。”

一双俊俏不羁的目光凝视着她!

“我我我严烨你你你这样于礼不合!于礼不合!!!”

俊脸渐渐凑近她,就连他的气息,都一点一滴地散落在慌张的神情里:“就你那笨手笨脚的,也想来我这儿偷东西?”

“你这意思莫非你一早便知道我要来?!!”

剑眉自信一挑:“不然我屋外的守卫怎么会不见了?”

“你跟小煞星一同计算我!!!”

“啧,这屋子里也不只有你跟欢儿,就你那脑袋,吃多少补品也变不了聪明。”

柳霜把子乱挥:“放了我!!”

“不放。”严烨得寸进尺,强而有力的臂弯把人锁在怀里。

“救救救命啊!!!”

俊朗眉宇一皱:“我讨厌嘈吵。”

一双水灵灵的明眸顿时变得乖巧,也不敢轻举妄动!柳霜捂着嘴,生怕他就像上回一样突然亲了自己一口!

“嗯,倒是学聪明了。”

严烨把木盒子抢回来:“听说,你不喜欢我。”

危险的气息逐渐逼近,柳霜拼命摇头:“不不不!我可喜欢严大人了呀呀呀”

“既然是喜欢,那便亲我一口吧。”冰冷嘴脸却也脸不红,气不喘。

“”明丽目光心虚的往上移动,严烨把身子一侧:“瞧瞧你,有你这么大胆的么?”

柳霜趁他不为意,立马从他的身子跨过去!

正跨到一半,严烨迅速把脚一提!柳霜瞬间失了平衡!整个人扑到严烨身上!

“”

“”

有句话说得不错,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柳霜脸红掩面:这回实在太丢脸了!!

“女人,该减肥了。”

柳霜慌忙爬起来拼命逃跑:“我我我可是窈窕淑女!!!”

寂静的寝室内,严烨气定神閒起来。

深邃墨瞬沉思良久,忽然道:“所以便吸引了我这君子”

翌日。

将军府来了个太监,说是要给陛下传话。

别致庭院内,唐百木带着胖太监旺二福来到严烨门前。

行衣少年敲了敲门:“公子,旺统领登门拜访。”

严烨见门口透出的两道影子,便使劲咳嗽:“咳咳咳我这病还没痊癒,还请公公回避。”

唐百木心里暗笑:昨日还龙精虎勐的~今儿莫不是来了个太监,恐怕连老虎都能打死几隻~

旺二福惊讶问唐百木:“这毒还没好?”

唐百木笃定点头,为了配合严大将军的演出,唐百木也露出了忧心冲冲的表情,眼泪都激动得快要冒出来:“对啊,咱家公子自从暗查冯贵成一案便中了他家的毒,到现在还没好呢!”

“那老奴便站在门口传话吧。”

严烨更卖力地咳嗽:“公公请讲。”

唐百木倒觉得这戏演得有点过了

“陛下说,大人身为朝廷命官,连日来不上早朝,略为不妥。"

“咳咳咳实在是没法下床,还请公公转告陛下,待末将病痊,自会亲自面圣请罪。"

“老奴这就给陛下传话。不过,老奴还是给大人一句忠告,没事就别逛街,免得招人口舌。”

屋里头的人一下子明白旺二福話中有話:“严烨总算是知晓公公今日前来的用意了。”

旺二福说:“老奴今日与大人唱的这齣戏,陛下是写戏的人,至于观众,便是那朝堂上的“有心人",毕竟这里不是酆城,大人要是留在皇城,日后务必小心。"

严烨肆无忌惮的把门打开,俊逸容颜不羁一笑:“谢公公提醒。"

老太监见严烨神采奕奕,和蔼笑道:“陛下还说了,大人不喜欢上朝也没关係,只不过韩御史的孙儿刚满百日,这宴会不得不去。"

“噢?此话怎讲?"

“求陛下为将军大人赐婚的奏子愈来愈多,陛下的意思,是想让大人借此宴会让众臣知难而退。"

“有劳公公代为转告陛下,末将定会到韩家赴宴。”

“大人还有话要老奴代为传话吗?”

“冯贵成一案虽然了结,可我总觉得,他背后的势力还没彻底拔除,比如,为何他家暗室会有出自北漠的毒药,那些银子是要送去哪儿,还有那个奇特的图腾,到底是甚么意思。"

胖太监意外一问:“大人怀疑冯家背后藏着的,并不只是贪赃枉法?"

“韩御史,我怀疑他。”

“大人为何一口咬定是韩御史?”

康百木却道:“韩御史与冯贵成每个月都必定有書信来往,公子只是想不通,他俩每天早朝都会见面,若是朋友寒暄,大可光明正大的见面聊天,况且冯贵成因公子揭发而捉,他的同伙必定对公子处处提防,所以这几天,公子都故意在街上閒逛。”

旺二福追问道:“结果怎么样?”

唐百木如实作答:“果真发现有人跟踪公子。幸好公子早一步吩咐属下暗中跟随,而且那些人都是出自韩御史门下。"

旺二福眨眨细小眼睛:“除了韩御史之外,大人还怀疑谁?”

“人选倒是有,可都是我个人猜测,并未有过真凭实据。”

“大人不防直说,好让老奴回宫復命。”

严烨抿抿唇,道:“这人是谁,得要去问冯贵成。”

旺二福直言:“冯贵成昨晚在牢里上吊死了。"

严烨深思半晌,忽然道:“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唯一能查的,只能从那老狐狸的窝里找答案。"

天空逐渐转阴,柳霜与严欢一同下棋。

严欢落下一子,无聊说:“婆子,你喜欢吃甚么?”

柳霜说:“只要是不用钱的,我都喜欢。”

严欢又问:“那如果有人逼你干些不喜欢的事,你会干吗?”

柳霜两眼刹时亮起雄雄烈焰:“不喜欢就不干,这做人嘛,还是要有高风亮节!”

孩童自然是理解不了:“何谓高风亮节?”

“嗯”她挑挑明亮眉眼:“就是风骨跟傲气,不能因诱惑而改变初衷。”

语音一落,耳边传来一把低沉声音:“女人,跟我一同出去。”

柳霜把头一拧,见严烨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高风亮节刹时涌现:“不去!”

哼,本姑娘岂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角色?与你一同外出?我忒!

“本将军打算送你一套新衣服,还有胭脂水粉,髮簪头饰甚么的。”

柳霜一听,脑海里容不下高风亮节:“奴婢,不!是贱婢!贱婢现在就与严大爷一同起行!”

严欢嫌弃地瞪了柳霜一眼:说好的风骨呢???

第十一章 傲娇的人耍小心机了

天色转暗,晴朗白日顿时乌云密布。

严烨带柳霜来到一处珍品阁,店内陈列不同装束与衣饰,细緻精巧,古怪新奇,应有尽有。

老伙计春三娘见严烨带人前来,立刻上前款待:“大人光临小店,实在荣幸。”

春三娘是全城最优秀的綉娘,长得清秀可人,一颗泪痣长在左眼眼角,笑起来恰似春回大地,暖入心扉。

严烨也没正眼瞧她,只坐在梨花木椅上品茶:“给她造一套衣服,赴宴穿的。”

春三娘替柳霜量了量尺寸:“严大人放心,三娘定会全力以赴,姑娘赴宴当天必定艳压全场!”

严烨把茶盖放正:“三日能起货?”

春三娘甜甜一笑:“严大人难得赏识小店,三娘定会加快手脚,务必在两日内完工。小姑娘喜欢甚么颜色?”

柳霜把眼睛往下里看,含蓄回答:“紫色”

“好的,衣服若是造好了,三娘亲自送到严府!”

离开珍品阁之前,天空一片黑沉沉的,三娘说要给严烨送一把伞子,严烨却挑了一把全店最最最小的伞子。

柳霜跟在后头,心里暗骂:小气鬼!

春三娘倒是个精明的女子:“严大人日后若是来小店造喜服,三娘给您打个七折!”

严烨倒是听得高兴,丢了一颗金豆子给三娘:“就这么定了。”

柳霜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严烨背后:就他那怪脾气,这喜服等下辈子穿吧!

两人一同步行回府。

才没走多两步,天上细雨豆大般若下,严烨倒是悠然自得的打开伞子,脚步故意放慢。

柳霜两手放在头上挡雨:“严烨,我去三娘那儿借把伞,你自己回府吧。”

拿着伞子的人原本意气风发,可听到她说要跑到三娘那儿,俊脸顿时一沉:“求我,我便分你一边。”

“我才不要求你呢!”语罢,柳霜向他作了个鬼脸便转身跑人!

忽然,一隻大手把她拉回来:“别跑来跑去,当心有人跟踪。”

“甚么???跟”

严烨把人推入胸膛,暗蓝衣袖披在她背后帮她挡雨:“别东张西望,走。”

柳霜听到跟踪一词,于是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两人随即走到亭子里避雨,严烨见着细雨打湿柳霜的脸,自然是看不过眼:“好歹你也是个女子,注意一下仪态好吗?”

柳霜眨眨圆大眼睛:“仪态???”

严烨缓缓替她拭去脸上水珠,修长姆指从她脸上肌肤划过,动人眉目凝视着他,本来平静的心湖莫名泛起一丝细微的荡漾。

她也脸红地背对严烨:“我自己来就行了多谢!”

“”

马蹄踏在水泥路上,唐百木驾着马车前来:“公子,属下来迟,还望见谅。”

“事情办好了?”

唐百木威风地一跃下马:“已经把那两兄妹安顿好了,送到城外远处。”

“盘川可够?”

“公子放心,属下已经办妥,银子也够他们做点小生意。”

柳霜一直意为严烨要金屋藏娇,看样子,原来是自己枉作小人了一回。

严烨又问:“军师,可曾找到?”

“回公子,军师就在这皇城之中,要不属下带他回府?”

严烨整理身上衣衫:“眼下北漠并无举动,这几天便让小七在城里散散心吧。”

“诺。”

严烨主动牵着柳霜:“还愣着干嘛?走啊。”

唐百木看着那两人出双入对,心里不忍流泪:公子,你让我这单身狗怎么活呀呀呀

雨水打在屋顶瓦砾叮噹作响。

檀香在鼎炉轻盈高昇,清香瀰漫整间寝室。

严烨独自在屋里作画。

雪白宣纸内,他先是画了一个圆圈,圈里是一团火。

墨眸盯着纸上图腾,一看便是一整天。

“夏侯琰,莫非真的是你?”

到了赴宴当天,严烨穿了一件暗紫锦服走到严家大厅,柳霜也刚好前来穿上三娘造好的霓裳羽衣前来,唐百木一看,还以为碰上了天上神仙。

“公子,你俩好配呀!”

“三娘的手工精湛,衣服穿在她身上,却也不失大雅。”

严烨是这样说的。

“旁人都说我穿得好看,你就不夸夸我?”

严烨只冷冷的道了声:“已经夸了。”

“我怎么就觉得你只夸三娘了呀?”

“啧。”本公子放弃解释。

“你这人!!!”

“别动。”严烨把一枝梅花簪子插在柳霜头上。

柳霜也没看清是甚么东西:“你弄了甚么在我头上?”

严烨骗她:“鲜花。”

“那一定是因为我貌美如花!”

“错。因为你长得像牛粪。”

“可恶的严烨!!!你才牛粪呢!”

唐百木脑袋一痛:“这两人怎么又吵起来了???

柳霜摸摸髮髻:“搞不好你当真弄一陀屎在我头上”

唐百木连忙替他家公子圆场:“姑娘莫动,是梅花簪子,可漂亮,可美了!”

三人一同出门,严欢刚好拿着糖葫芦往嘴里送:“哥哥,你们是要去赴宴啊?”

严烨也没瞒着:“嗯。”

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顷刻变得非常雀跃:“哥哥,能带上我吗?”

“这次赴宴是要办正事。”

小娃儿又哭了:“你又要丢下我!!”

第十二章 傲娇的人讨厌赴宴

韩御史作为三朝元老,家里生了一子一女,长子韩安,次女韩静静。

抱在手里的长子嫡孙才刚满月,便在家里设宴款待。

韩家要为小孙儿摆百日宴,自然是朝中群臣争锋而至的盛宴。

“吁一一”

一辆马车停在韩府门前,驾御马车的少年正是唐百木。

韩府管家弯起微胖腰身,规矩行礼:“小侍恭候严将军多时。”

严烨从马车内出来,暗紫华服优雅落地:“老先生免礼。”

管家往严烨容颜一看,眉目睫楚的翩翩公子如今便站在眼前,心里总算是明白,家里小姐为何对他神魂颠倒。

“将军大人今日难得前来,老爷与静静小姐早已在屋内恭候多时,大人这边请。”管家拱手一让,示意严烨入屋。

墨眸往大门一看,韩家牌匾之下正站着个漂亮姑娘。

韩静静知道严烨要来,于是便早早在门外等候,两隻小手向他热情挥动:“严大人,好久不见!”

严烨有礼微笑:“韩小姐有礼。”

马车内的柳霜却想不通:不公平呀不公平,这男人怎么就见到美女便温文儒雅起来,对我便是左一句鲜花,右一句牛粪,这美丑之间的待遇怎么就差那么多?呃当然,本小姐的颜值也不差

韩静静主动勾起他的手臂:“走,咱们见爹去!”

严烨却停下脚步,顺势鬆开她的手,纠正道:“是韩大人。”

韩静静也不介意:“对对对,严大人说的是。”

“韩小姐,且慢。”严烨别个身,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柳霜心里总算是平衡了些:这人总算是想起本小姐还在车里面了吧?他走过来,难道是想亲自扶我下马车?

严烨却道:“忘了拿礼物。”

此时此刻,柳霜恨不得把车上的礼物盒子向严烨脸上暴力一砸!!

马车内的女子忍着心裡怒火,拿着礼物出来!!

韩静静见柳霜身上的紫衣儒裙,外穿一件绣功精巧的薄霞霓裳,自然与严烨身上的礼服凑成一双。

这一刻,韩静静心里生起嗔怒,脸上仍挂着一副强作微笑的嘴脸。

柳霜暗地里咬牙:“烨哥哥~你的礼物在这儿呢!”

骚气的音调传至严烨耳中,深邃眉目变得古怪地对看柳霜:你这不就存心让我噁心么???

柳霜心有灵犀地甜甜一笑:就是要噁心死你!!!

细白小手主动抚摸着俊朗的脸:“我的好哥哥~咱们还是赶快进去吧~别让主人家苦等~”

严烨倒是心里一寒,脸上仍波澜不惊:跟我比噁心是吧???本公子今天就跟你拼了!!!

帅气眉目一改平日高冷表情:“小霜霜,当心点走,你的裙子长,搞不好一不留神就摔跤了呢~”

柳霜笑意加强!嘴巴往他耳朵暗地里说道:“你是在吓唬谁呢???”语罢,便主动搂着他的腰身,小屁股故意扭得夸张!

唐百木把眼睛往死里擦!眼见这两人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噁心到极点!!!

我我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真的!一定是作梦!一定是

严烨受不了她那动作,于是一张禽畜无害的脸庞勾起灿烂笑容,轻声细语道:“怎么,这个月的俸钱,不想要了?”

柳霜瞬间变回正常,就连走路都与常人无异。

韩方政见严烨带着一名不知道从哪裡冒出来的野丫头,一同穿着同款礼服前来赴宴,自家的小女儿却孤伶伶地跟在别人背后,毒辣眼光大概也知晓,自家女儿输了。

还输得颜面扫地。

历年在朝堂上练得一身好本领的韩方政仍面不改色笑道:“严将军大驾光临,实在是老夫的荣幸呀,来人,起菜。”

琵琶声一扬,歌舞绚丽登场。

菜式一道一道传出,柳霜倒是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到底要先吃哪一道菜。

韩静静喝了一杯茶,心中难过之色统统写在脸上。

“严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韩静静皱着眉,再也没法掩藏心思。

严烨起身,道了声:“可以。”

韩静静带严烨走到莲花池旁边,一张樱桃小嘴微微开合了半天,终是硬着头皮说道:“听说严大人在早些日子为陛下办案时受了伤,静静本来以为大人今日不会来为我的侄子助兴,没想到大人却来了,静静是打从心里欢喜。”

严烨此刻只把心思放在查案里头,墨眸神不守舍的往四周观察:“静静姑娘客气。”

韩静静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你第一次叫我!”

严烨也懵了:我刚才说甚么来着???

韩静静紧张得冒汗:“就在严大人养病期间,静静使人为大人送了信,想必严大人也清楚静静的心意”

征战多年的男子仍保持一贯冷静的神情,即便是把人家的信看也没看直接拿去烧掉,还要装作甚么都懂:“韩小姐,严某不才,配不上姑娘,还请姑娘另觅良配。”

韩静静眨眨湿润眼睛:“严大人可知静静等了大人五年”

严烨拍拍静静肩膀:“韩小姐,严某只不过是一介莽夫,实在是受不起您的厚爱。”等了我五年?我还等了我媳妇儿八年呢!还有还有,我也没让你等我啊韩静静呀韩静静,把这话都说清了,希望你大人有大谅,从今以后就别再把书信往我府里送啊

“静静知道,大人对她似乎有点与众不同,难道大人是喜欢了她?”

“嗯,严某此生非她不娶。”

“她可是歌舞出众?”

严烨摇头:“她不曾学过歌舞。”

“那她可是琴棋书画当中,有过人之处?”

严烨同样摇头:“静静啊,喜欢一个人,与才能样貌没有丁点儿关係。”

“那、那大人为何会喜欢上她?喜欢上一个最平凡不过的女子?”

严烨心里暗骂:我家霜儿怎么就平凡了呢???样貌怎么比也总比你们这些佣脂俗粉好吧!!!

纵然心里忍着怒,严烨仍保持风度:“或许,是缘份吧。”

“堂堂一品大将军竟相信缘份?”

“缘份是一种特别的东西,喜欢也是一样。把一个人放在心上,想起她的时候,心里会笑,笑她傻得可爱,若如果她不在了,自己却疯了似的,想尽一切方法都要找到她,希望她平安快乐。”

“那如果她不喜欢你呢?”

严烨坦言:“万一她不喜欢我,我也会默默守护她,不起半点嗔恨。”

舞姬姿态如蝶,柳霜也没心思看着眼前歌舞,一双筷子努力吃着各式各样的糕点小菜。

待她吃饱了,拧头一看,竟不见了一直在旁的唐百木。

“你是严将军的朋友?”一名妇人主动与柳霜搭话。

柳霜点点头,面对着长辈前来说话,她还是第一次:“夫人找我有事?”

半盏茶的时辰后,府内便传出玉环被盗的事

第十三章 傲娇的人要生气

唐百木轻身一跃,在韩御史家都走了个遍。

没有古怪的图腾,没有暗室,也没有机关可私房钱总有些吧?

突然,两名守卫走过,唐百木极速在假山背后躲藏!

其中一名侍卫说:“走快些,听说有客人的玉环被偷,咱们要去捉贼!”

另一名点头应声,唐百木捉着假山上的坑洞:偷得好,把所有目光都注意在宴会上,我便能好好查清韩御史的底蕴。

待那两名守卫走了,唐百木摸了摸假山上的岩石:奇怪,正常的假山是冰凉冰凉的,这假山怎麽就怪怪的?

两隻手指敲敲假山:果真有猫腻。

严烨与韩静静把话道清:“韩小姐,既然咱们的事都理清了,不如咱们就一同回去吧,毕竟你是主人家。”也不知道她有没有乖乖呢。

韩静静别个身,擦擦眼睛:“我想一个人在这裡冷静一会,你自己回去吧。”

严烨拜别了韩静静,沿路返会宴厅,才离开不到半个时辰,众人便纷纷扬扬起来。

“瞧她那模样,一看便知不是良民,搞不好是严大人在哪青楼相中的女子呢。”

柳霜被旁人指指点点,慌忙解释:“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严烨压制心中怒火:“发生甚麽事?”

那妇人捉住柳霜:“她偷了我的玉环。”

严烨冷酷一语:“你又是谁?”

“刑部侍郎蔡陌如的正妻林厚珍。”

“原来是蔡夫人,久仰。”严烨向林厚珍点了点头,又道:“自从刑部上奏陛下要削减严家军的粮饷,严某便知,咱们政见不同;没想到,来韩大人家裡吃个饭,我的人,却被蒙上不白之冤了。”

蔡陌如此时站了出来,为自家夫人护航:“严大人这话是何用意?”

“严某一向安份守己,若有人以权谋私,我定不会姑息。”

蔡陌如言之凿凿道:“我家夫人的玉环为甚麽会在她手上?这人证物证俱在,即便是严大人位高权重,亦难以替那贱民摆脱罪名。”

严烨听了“贱民”二字,刹时额上青筋一现。

柳霜急忙撇清:“是你的夫人硬要把玉环戴在我的手上,然后大叫、说我偷了我真的没偷!”

旁边毫不相干的妇人得势叉腰:“瞧你这贼眉贼眼,不是你又是谁?这玉环难道自个儿跑到你手上?”

严烨目光带狠:“她是我的女人,谁敢欺负她,便是与严家军作对。”

这蔡陌如也不是善类:“你这是包庇罪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日你严烨不把理路说清,我蔡陌如怕是把这官位压上也绝不会轻易放过“那些”无耻之徒!”

严烨一人力压众雄:“试问哪一个小偷胆敢在众目睽睽下犯案?这不是乡野小市,而是朝中大臣的百日宴里头。”

严烨指着刚才骂柳霜的妇人:“你说她贼眉贼眼,难道贼子也能以样貌辨识?再者,瞧你那模样,也不知道哪个龟孙子瞎了,才敢娶你回家。”

那妇人正要骂回去,却被自家老公暗中拉回来:“别争,他官职比我高三品!”

林厚珍这回又作死:“这玉环价值五万两黄金,这小姑娘莫不是看了,心动了,便偷了呗!”

严烨听了,唇边邪魅一扬:“刑部侍郎一年的俸禄只不过是一万贯,夫人如此说来,严某倒是好奇,这五万两黄金从何而来。”

林厚珍心虚吐话:“这”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驸马爷到一一”

门外僕人客气地报上来者身份,无意间打破了这场一直僵持不下的僵局!

迎面而来的,正是康宁公主的夫君。

一直在旁看戏的韩御史开始安抚一下场面:“好了好了,都是一场误会,各位大人可否给老夫一点颜面,此事莫要追究可好?”

驸马爷温润微笑:“今日是韩家的喜宴,本就该高高兴兴。”

严烨气得带着柳霜离开,临走前只道了声:“记住,她是我的未婚妻,柳仲的女儿,我的女人,她不叫贱民,她叫柳霜。”

冷酷目光一发,眼神之凌厉,在场目睹之人无一不被镇慑!

两人同时出门,唐百木刚好赶上:“公子,韩御史的确有问题。”

“你今晚潜入蔡陌如的家,他也有问题。”

唐百木听得一头雾水:“发生甚麽事了???”

严烨仍气在头上:“胆敢欺负我的女人,我要他不得好死!”

唐百木也没见过严烨发那麽大的脾气,低声问柳霜:“公子怎麽了?”

柳霜正要回答,却被严烨拉走!!!

“他们说我偷了东西!呃这玉环还没拿回去”

严烨一边拉人,一边阔步离开:“不用还她,这是罪証!”

唐百木恍惚一下子明白了:“吓?他们说偷东西的人是你???”

繁华闹市,有着许许多多的说不清,道不尽的言语。

严烨再次带柳霜走到一处麵摊吃麵。

两碗热腾腾的阳春麵火速送到,这回,严烨却主动拿起筷子。

柳霜猶豫了一下:“那个谢谢你”

“不用谢。”严烨低头,吃了一口麵。

“这顿我请,算是报答你,虽然你这恩有点难报”

“你真想报恩?”严烨把头一抬,一双俊目直勾勾凝视著她。

柳霜却把头低下,脸颊一红:他怎麽就变帅了呢

严烨瞧她害羞的模样,心底一甜:“我这恩不难报。”

“那你想怎样?”

“以身相许呗,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

柳霜也搞不明白,为何眼前的男人可以把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第十四章 傲娇的人要告状

“陛下,严将军求见。”

旺二福恭身禀报,正在批阅奏章的帝皇把株笔一停:“快宣。”

“末将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铉璟帝向旺二福招手,示意辞退御书房的宫人。

“起来吧,这儿没有外人。”精緻脸庞往严烨一笑,又道:“听说你在韩御史家闹了一场。”

“正是。”

“严大将军在百日宴里不费一兵一卒,以一人之力替柳家姑娘平冤,朕倒是后悔没在现场看戏呢。”

严烨把林厚珍嫁祸给柳霜的玉环递给铉璟帝:“她的事,是个意外,不过也有额外惊喜。”

血色稍淡的手接过玉环,放在眼裡,翠绿翡翠刚好圈住他的左眼:“朕都听说了,就这玉环也值三万两?”

“我找人验过,确实不假。”

“听说柳家姑娘当日所穿的衣服,也不止三万两呢。”

“她的衣服,花的是我自个儿的钱,与朝廷无关,与俸禄无关。”

“哎老严,你们家到底干甚麽生意?朕怎麽就觉得,你们家的银子都比国库里多呢。”

“你当真想知?”

铉璟帝笃定点头:“那是当然。”

“抄我家呗。”

铉璟帝反反白眼:“就你最会忽悠朕!”

“好了,说个正事,蔡陌如捨得用三万两买这玉环,这钱从可而来?我倒是挺好奇。”

“简单,朕派人去查,这事你不宜插手,毕竟你在宴会上跟他吵过架,免得“又”招人口舌。”

“我倒是不怕别人的嘴。”

“那别人说你家的柳姑娘呢?”

“我会想尽一切方法,”冰冷言语蓦然放狠:“整死他。”

就连夏侯璟铉也觉得心里毛毛的:这老严,确实得罪不了

铉璟帝把案上正在批阅的奏摺合上:“上回说要减军粮的事是朕的意思,你不会连这个也算在蔡陌如的头上吧?”

严烨难得温润而笑,就连天边星辰亦为之失色。

铉璟帝就知道,咱们老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向来高傲的男子却忽然说道:“新仇旧恨,已经一同算上。”

铉璟帝心虚地画着小圈圈:“那你不会记恨朕吧?”

“啧。”

“喂老严,咱们好歹也是君臣啊”

“臣告退。”

“哎呀呀才没说两句怎麽就走人了呢!!!”

“我要说的话,都写在里面。”严烨把袖子里藏着的一道奏摺呈上。

铉璟帝接过来一看:“你要弹劾蔡陌如?怎麽连韩老头的名字也在里面啊?”

“唐百木在韩方政家里发现了一个与冯贵成暗室里一模一样的图腾。”

铉璟帝却道:“一个图腾,不足以定罪。”

“他与冯贵成表面上是同僚,也说不上至交,但他们的信却从未断过,我倒是想知道,信里都说些甚麽。”

精明的帝皇认真起来:“唐百木可有得着?”

“韩方政的书房里,只藏着文房四宝,古籍史书,就连地下也不曾见过有半隻脚印,可以说是异常的乾淨。”

“难道”

“书房只是个摆设。”

“唐百木可有找到你口中所说的书信?”

“书信倒是没有,可是在韩家别院里的一座假山,唐百木发现了一个可以通往外面的机关,还有一个空旷的暗室。”

铉璟帝目中带狠:“这就代表着,里面的东西全都送了出去。”

“正是。”严烨抿了抿唇,又道:“百木说,他在地下发现了少许製造火药的物料,这就说明,暗室曾经藏过火药。”

铉璟帝目光一愕,若然是普通的金银珠宝,便是他中饱私囊,可如果是火药,那就意味着,韩家与冯贵成的所作所为,都是在通敌卖国,十恶不赦

“该查的我已经查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接下来的事,我也不想插手,你若要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你自己看着办。”

“哎呀呀,难道你知道幕后是谁?”

严烨把图腾画了出来,宣纸上所呈现的,是一个圆圈里藏着一团火。

“这人是谁,我若查了,你也不会把他怎麽样,倒不如你亲自去查。”严烨把话说完,俯身而退。

铉璟帝把纸上图腾放在火盘里,灼热火光一下子吞噬了雪白的宣纸,将一切笔墨化为乌有

旺二福从外面进来,见铉璟帝脸有难色:“陛下可有烦心之事?”

精緻的脸孔仍闭口不说,旺二福也只好识时务的退下。

忽然,胖太监身后传来一句话:“二福,我要见洛晴。”

宫外的风景仍然是海阔天空。

柳霜牵着严欢到市集里买糖葫芦。

“婆子,吃早饭的时候,我哥竟然吩咐厨房煮麵了呀。”小严欢一脸诡异,就像是发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事情!

柳霜拿了一根圆滚滚的糖葫芦给严欢:“早饭吃麵,有甚麽不对的么?”

严欢一脸老成的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哥心情好的时候吃麵,心情不好的时候吃麵,心情忒糟糕的时候也吃麵。”

柳霜这就明白了:“那你觉得你哥今天心情怎麽样?”

“忒差劲。”

“怎麽说?我看他好像是笑着出门啊”

“这你就不懂,我哥愈是笑得开心,这就代表他心里极度愤怒,搞不好,他今天出去,是要杀人呢!”

柳霜心里一寒,手里的糖葫芦忽然被人偷偷吃了一口!

“严烨???你你你怎麽会在这儿啊”

严烨嚼着糖葫芦,心情大好:“刚从宫里出来,对了,你们说甚麽杀人了?”

柳霜努力把话圆回来:“没甚麽没甚麽,刚刚说着鬼故事呢!”

严烨把糖葫芦吞了下肚,俊眉一皱:“我饿了,走,吃麵去。”

柳霜与严欢同时默契地面面相觑

第十五章 傲娇的人被威胁

荒土上,有一男子衣衫褴褛的牵着一头水牛入城。

“站住,若要进入酆城,把你手上户籍给我核对。”守城兵叫停那男子。

“户籍在此,有劳兵大哥。”那人双手递上,守城侍卫看清那男子的户籍,便对他扬扬手,示意放行。

那男子谈吞有礼,弯腰说了声多谢后便昂首阔步,穿过厚厚城门,置身于人群之中。

守城侍卫倒觉得,那男子生得一张端正眉目,举止谈吞却不像是流氓乞丐,若是把那一身髒兮兮的装束换成是锦衣华服,说他是皇亲国戚也不为过。

白淨消瘦的手把水牛牵给城内的一户农民,换得十两银子。

城里的农民见那男子生得瘦削,同情心一起,再送他几个热腾腾的包子。

那男子客气一笑,只收下银两,却不愿收下农家大叔所赠的包子:“大叔心善,夏侯琰自小福薄,受不得别人家的恩惠,包子在下实在是无福消受,至于这十两银子,夏侯琰先行谢过。”

农民大叔见他如此坚持,也没再多强求,牵着水牛回家。

就在农民转身的那一刻,才想到:姓夏侯的??那是天家的族姓啊!!

大叔意识往后一转!刚才站着的男子早已消失得了无踪迹

夏侯琰数着手里碎银,小心翼翼把十两银放在满是补丁的钱袋中,口中赞道:“刚才那大叔确实是个善人。”

与铉璟帝生得一样的眼睛往市集一瞧,同样精緻的模样见城内车水马龙,百姓安居乐业,心中不由得感叹:“可心善之人,从来都不得善终啊”

入夜。

唐百木蒙着脸,纵身一跳,轻盈身段飞簷走壁,伫立在皇城内的一座府邸的屋顶之上。

月黑风高,孤星与弯月为伴,鸦雀无声。

唐百木按照严烨的意思,孤身潜入蔡陌如一家,快如闪电的身影从砖瓦一踏,敏捷身躯随风而去。

行衣少年拿起掩盖屋簷的一片砖瓦,细长双目往屋内一看,见蔡陌如心事重重地跟林厚珍对话:“这下可糟了,严烨今日入宫面圣,肯定在陛下面前参我一本!”

“老爷,那咱们该怎么办?那玉环是韩老头派人给我的,还说在百日宴闹一闹,准没事,可这下糟了,就连陛下也知晓了,咱们还是先收拾一下家当,回老乡避个十天八天的吧!”

“呯一一”

门外风声一响,被锁上的大门被人踢开,刹那间来了一帮手持利器的蒙面黑客!

蔡陌如大勇挡在妻子跟前:“我乃刑部侍郎蔡陌如!你们胆敢刺杀朝廷命官、实在罪大恶极!”

其中一名为首的黑衣人大声喊道:“我等奉公子之命,前来取你人头!”

蔡陌如怒髮冲冠:“好你个严烨!就这点小事也要杀我灭口?老夫今日不死,他日必定拿下你的人头洩恨!”

唐百木又犯起头痛病:这个蔡陌如也够蠢的!谁会在杀人之前会自觉地报上名来啊!真不知道他那刑部侍郎的官位是不是买回来的!

林厚珍拿起桌上烛臺自保:“别伤我夫君!大不了,我一把火烧掉这里,大家同归于尽!”

正蠢蠢欲动的刺客也没想到林厚珍如此刚烈,于是在众多杀手当中,有一个拿弓箭的蒙面人道:“那便要看你的手快,还是我的箭快了!”

手上弓箭没有一丝犹豫,迅速一发!

屋顶上藏着的行衣少年同时从屋簷上跳下!单薄臂弯一挡!五指精准捉紧正要射向蔡陌如头脑的利箭!

簷上掉下数片砖瓦,玄色行衣上满佈尘埃,杀气腾腾的目光一亮:“你们的对手,是我。”

冷酷无情的嘴脸,与往日大不相同。

同样的月光,同一片的星空之下,柳霜抱着肥免子,与严欢坐在院子里吃西瓜,严烨倒也拿着兵书一同坐着。

粉唇咬了一口爽甜多汁的西瓜:“手抱玉兔望云宵,口中西瓜甜如蜜,人生一大乐事也~”

严欢却忍不住吐糟:“是肥兔。”

柳霜与孩童斗起嘴来:“珠圆玉润,此乃大福之相!”

“听说皇帝哥哥是个瘦子,你这话有毛病!”

“臭小子,姐可是靠这行吃饭的,你敢质疑我的话?”

“不就是骗子才干的活嘛,小孩也不会上挡,你骗谁了啊!”

一直捧在手心的兵书重重往石桌一放,傲娇嘴脸蓦然开口:“我想静静。”

柳霜和严欢只好乖乖低头吃西瓜,连屁也不敢放一声…

很好。

墨眸倒是喜欢看她傻傻的嘴脸。

倏地,一道烟火在天空上绽放,严烨仍旧八风不动

修长大手把兵书一掀。

柳霜说:“怎么突然会放起烟花了呢?”

严烨若无其事地喝茶:“唐百木在蔡府遇敌了,搞不好是被人包围了。”

严欢倒也紧张起来:“哥哥不去救他?”

大手又把兵书一掀:“不去。我还没病好。”

柳霜却道:“你这伤早就好了啊,你要是见死不救,我便是手无寸铁也要去救他!”

语罢,她提起儒裙,从厨房里挑了把最大的菜刀出门!

严烨见她如此冲动,心里却琢磨着,回头该给她一点教训。

向来握紧兵器的手气定神閒地抚摸肥兔子的软毛,深邃墨眸凝视又肥又大的兔子:“我突然饿了”

吓得肥兔子瑟瑟发抖!!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群犹如影子般神出鬼没的剑客见烟花发射之处前来营救,蔡府刚才那帮凶神恶煞的杀手却被唐百木叫来的援兵瞬间包围!

唐百木自信把额前青丝一拨:“别打太狠,留个活口就行了~”想让小爷亲自出手?做梦!

打斗间,有一女子持刀杀入!唐百木见柳霜来了,一下子智商直线下滑:“姑娘???你怎么会在这???”

“木木,不用怕,我来救你!”

藏在柳霜背后的敌人阴险一笑,一把短刀搁在柳霜脖子上:“别动!想救她便把我们放了!”

一把低沉男音穿过层层身影:“痴人说梦话。”

众剑客回头一望,竟是那个战场上所向披靡男子!

卡在玉白脖子的刀光一亮,柳霜吓得六神无主:“严严严烨我”

不羁男子两手摆在背后,云淡风轻道:“整座府邸都被我的人包围了,放了她,我留你个全尸。”

蔡陌如那樟木脑子听到严烨说出这话,一下子明白严烨为何要派人杀他。

一定是因为爱情

威胁柳霜性命的敌人把刀刃往柳霜脖子靠近毫分:“严大人为此女在百日宴与众人反目,其三寸不烂之舌与睿智皆锋芒毕露,不知现在,大人此时还能否保持清明?”

玉白脖子上的利刃稍为接近,严烨便拿起弓箭瞄准柳霜,本来风雅俊俏的眉目刹时发狠:“本帅现在就告诉你,她到底对我而言,是否重要。”

紧绷弦线一放,利箭直射柳霜!!!

箭身直插血肉之驱,血色顿时染红身上衣衫

第十六章 傲娇的人要亲亲

“本帅现在就告诉你,她到底对我而言,是否重要。”风华正茂的男子冷酷一笑,手上紧绷弦线一放,利箭直射柳霜!!!

在场的两帮人都为之紧张!

她惊恐万分!眼看利箭往自己脸上一发!双目紧张一闭!

一道微风从髮丝吹去,她安然无恙地鬆了口气,搁在颈上的刀忽然落地!

她再次睁眼,只见利箭不偏不倚,正正插在敌人刚才拿刀子的手!

眼看敌人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严烨把她拉回身边,腰上青峰出鞘,银光搁在敌人颈上:“谁派你来?”

敌人把手握紧颈上银剑,手上血痕纍纍:“我宁死不招!”

语罢,严烨手上长剑一颤,敌人当场自刎而亡。

柳霜害怕地躲在严烨身后,严烨倒也冷静如初:“你不说,自然有其他人说。”他别个身,墨眸瞥向那帮刺杀蔡陌如的黑衣人!

蔡陌如眼看形势都在严烨的掌握之中,老傢伙对严烨破口大骂:“严烨!你派人杀老夫,然后又做这麽一齣戏,居心何在?”

知道本末的唐百木道出一切:“老不死的,他们说是公子派来的,你就这么轻易信了?”

蔡陌如这下也煳涂了:“这”

严烨向剑客们扬扬手,众人识趣把那帮刺客带走。

林厚珍拉着蔡陌如一同向严烨下跪:“公子大恩大德,我们夫妻俩无以为报,咱们的命,以后都是公子的了”

就在此时,韩方政在屋里来回踱步。

韩静静却不懂:“父亲,你神不守舍的,可有烦心之事?”

韩方政心里焦急,都已经亥时了,还不见人回来传话,心想刺杀蔡陌如一事,大慨是泡汤了

“静静,你先拿着这一万银,跑到酆城,去找一位琰先生。”

“父亲,到底发生甚麽事?”

“没时间解释了,地方我都写在纸上,三日后,我自会派人接你回家。”

韩静静平推半就,见老父亲的神情,怕是出了大事,于是披着斗篷,在月光下骑马而逃。

韩静静一走,宫里便派了锦衣卫前来捉拿韩方政一家

唐百木在回家的路上,挠挠头:“今夜,可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严烨说:“陛下曾说,查蔡陌如的事,我们不宜出手,可我心里存疑,若不是有你在,蔡家那两口子也不能活得过明天。”

柳霜心虚搭话:“那我是不是让你出面了啊”怪不得说甚麽没病好,不去救人,原来他是有这层意思在里面啊

严烨直勾勾看她:“对啊,是你逼我不得不出面摆平这事。”

“那你刚才拿箭射我!”

俊目嫌疑一瞄:“你伤着了?嗯?”

柳霜故意学他:“那你想怎麽?嗯?”

“若不是我,你早就被敌人杀了,还跟我吵架。”

“”鸣鸣鸣我又吵架吵输了

严烨停下来:“不知感恩,该罚。”

柳霜反反白眼:“你能罚我甚麽?”

“被我亲一口。”俊逸薄唇往小嘴一碰,柔软触感顿时使她丧失理智,脑海里甜丝丝的,犹如春暖花开,桃花满天。

目睹这一切的唐百木心里哭诉:我也想恋爱

柳霜脸上红得出血:“你你你”

严烨却一脸春风得意:“倒霉蛋,别再闯祸了。”

若大牢房内,本来光鲜亮丽的韩方政一下子被打入牢狱。

老态眼窝往牢里残草讥笑:“没想到这便是我的下场”

“韩爱卿今日派人暗蔡陌如夫妇,朕已知晓,可是朕思前想后也想不明白,你已是三朝元老,为何要跟冯贵成互相勾结,干这种买卖?”

韩方政眼睛一抬,见天子站在牢门:“我不会说的,从我把军火卖给北漠的那一刻开始,我便把生死置于道外。”

铉璟帝转身走出牢笼:“你不说,朕每天便送一个韩家的人头来见你。”

明黄龙服缓缓走出牢笼,背后忽然传来韩方政的话:“我招!”

精緻容颜冰冷一笑:“说,谁指使你造反?”

韩方政把名字报出,精明的天子顿时满目萧然

入夜,柳霜把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心里忆起刚才的敌人在她眼底里自刎的情形,心中不由得一惊,害怕得久久不能入睡

黑夜,房里灯火仍亮,床上一团被子内只露出一双眼睛。

哎愈想愈害怕我的妈呀呀呀

忽视门窗外有一道黑影走过,埋在被子里的人惊得颤抖!

“刚刚是你自杀的呀呀呀别找我寻仇呀呀呀”

风声一动,本来点燃的蜡烛顿时一灭!!!

第十七章 傲娇的人故意整她

门窗外有一道黑影走过,埋在被子里的人惊得瑟瑟发抖!

柳霜简直是害怕极了:“刚刚是你自杀的呀呀呀别找我寻仇呀呀呀”

风声一动,本来点燃的蜡烛顿时一灭!灯火通明的寝室刹那间变得乌灯瞎火!!!

柳霜吓得整个人抱着被子跳了下床逃跑!打开门,见严烨站在眼前!!

柳霜吓得主动往严烨一抱,两隻小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幸好是你!!我的蜡烛突然自己灭了!!!"

挂在柳霜身上的被子顺势掉落在地

被她抱住的感觉,暖暖的,柔柔的,严烨也是一愣,没想到她竟会吓得主动投怀送抱,修长大手蓦然摸摸她的头:“没事,是我。"

被吓破胆子的人儿一下子被他抚平了焦虑不安的心:“我、我不敢自己一个人睡"

“那你要跟我睡麽?"他绝对不说,刚才是他用拳风把蜡烛弄熄。

“喂!别想歪了!"放在他腰上的小手忽然往他身上一捶!

“啧,那我走了。"

“哎哎哎、不如咱们下棋吧?我下棋可从来没输过小孩"

严烨从棋盘上落下一子,柳霜也落了一子,几个回合下来,本来寥若晨星的棋子渐渐在棋盘上满佈,每一步皆要在心底里深思几回。

深思熟虑的男子静静落下一子,柳霜却抱着棋罐琢磨了半天,然后睡了

本来冰冷的男子看着她狠然熟睡的摸样,忍不住一笑。

清晨,天还没亮。

旺二福跑到严家大门,说陛下有请,要严烨到宫里头走一趟。

唐百木在厨房里拿了几个热包子,便陪同严烨往御书房一走。

一路上,天色仍是半黑不白,唐百木给旺二福一个包子:“陛下找公子所为何事?"

胖太监也不客气,一下子拿了两个:“还不是为了韩方政那老头子。"

严烨也没说话,一张睑臭臭的。

老太监轻声道:“你家公子怎麽了?"

行衣少年口里嚼着热包子:“没事,他只不过是不喜欢半夜起来面圣。"

“你家公子平日在酆城里不是出了名不睡觉的麽?"

“公公见笑了,酆城跟皇城不一样,酆城是庆国的边境,稍有不慎便会出了人命,死的可是庆国的百姓,我家公子难得回到皇城老家,自然想耳根清静。"

旺二福吃着包子:“自从百日宴的事情闹大,朝中大臣都怕得罪你家公子。"

“你看看呐,蔡陌如夫妇被刺杀,韩方政一家被关在死牢,谁还敢得罪他?"

药气充斥着整个御书房,铉璟帝一脸沉思。

“严将军到一一"

铉璟帝跑到门前,见严烨独自面圣:“老严,你来了呀。"

严烨见案上种着的小叶紫檀长得极好:“看来陛下有认真喝药。"

铉璟帝挠挠耳根:“这些日子里,洛晴都要朕在她眼底里喝药才安心,再说了,朕也不能在她眼前把药倒掉啊。"

“看来你是真心喜欢她。"

“可是朕现在还不敢相信她啊"

严烨板着脸:“你大半夜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铉璟帝笑得僵硬:“哈哈哈不止这些,朕想跟你说说,韩方政一家除了韩静静之外,全都关进牢里。"

墨眸一颤:“你可有问出幕后黑手是谁?"

精緻容颜不答反问道:“那你觉得会是谁?"

“从冯、韩两家所发现图腾里,已经藏着答案。"

“你猜得不错,的确是朕的三哥。"

严烨随口一说:“夏侯琰对你,还真是不死心啊。"

铉璟帝倒是被他气得不轻!!一双温文儒雅的目光难得动怒:“甚麽对朕不死心?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洛晴不理朕怎麽办??"

严烨了无情感的补充道:“更正,你家三哥是对帝位不死心。"

“这还差不多"朕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来着

“好了,韩方政一家,你打算怎麽处罚?"

铉璟帝眼里没有一丝犹豫,俊美的脸孔一沉:“朕打算把他一家关着,永生不得出离牢狱。"

严烨为自己倒了杯热茶:“你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麽?"

铉璟帝拿走严烨手上热茶,一饮而尽:“他是三朝元老,要杀他,大概是先帝也不捨得"

墨眸冷冷盯着夏侯璟铉:“这是我的茶。"

铉璟帝却道:“你就不问问这茶好不好喝?"

严烨鼓着脸:“从你被册封为太子的那一天,我父亲说,夏侯琰心狠手辣,不该留着性命。"

“朕答案过先帝,他的命,朕自然是要留着。"

“这天下是你的,你喜欢怎麽样,我也不会出手干涉,只不过,他若然对严家军不利,你不杀他,我自会找他算帐。"

铉璟帝摸摸杯底,故意扯开话题:“听说韩静静锺情于你,到如今他们一家被捉,整个韩家只得她一人逃了出去,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对你因爱生仇,找你寻仇去。"

“她若找我寻仇,我倒也不怕,只怕她找欢儿跟那女人寻仇去"

“哪个女人啊?"铉璟帝暗地里偷笑!!

一双波澜不惊的墨眸冷冷盯着那个可恶的帝皇!!

北漠,烈日当空。

灼热的长空忽然刮起一道狂风,扫得大漠沙尘滚滚。

乾旱的昏黄焦土上,有座极为奢华的宫殿。宫殿内狐皮兽骨摆放得体,光是饮用的器皿皆镶有宝石玛瑙,气派非凡。就在殿内中央,摆放着具有王族气魄的虎皮大椅,造工精细的金椅上,坐着个身份尊贵的异族男子。

“大王,山巫族圣女带到。”腰带弯刀的侍从向座上男子恭敬行礼。

那男子闻声,继续把玩指上那枚晶莹翠绿的斑指,良久,玉泽般的斑指忽然停止转动,座上男子心计已定,一双高傲的瞳仁忽然闪过觊觎天下的锐光。

第十八章 傲娇的人找到军师了

“大王,山巫族圣女带到。”腰带弯刀的侍从向座上男子恭敬行礼。

一双湛蓝瞳仁微敛,淡然道:“宣。”

侍从应了声,随即带来一名女子,那女子红衣鲜艳,长得甚是花容绝色,是个世间难求的倾国佳人。

座上男子只看了一眼,然后又继续把玩手中那颗翠绿剔透的珠子,并没因眼前绝色而为之动容。

倏地,红衣女子双举至眉前,双膝下跪:“山巫族圣女纳兰绯红,叩见大王。”

男子单手撑着下颚,举止言语皆有轻视之意:“起来吧。”

“纳兰绯红就此谢过。”抬起头,黑黝黝的眉眼亮丽得惊人。

男子对在旁的侍卫下令道:“你们都下去吧。”

“可是”站在一旁的侍卫生怕大王被座下女子蛊惑,却又欲言又止,那男子则若无其事的道:“魈,她伤不了本王,亦伤不起。”

托拔魈闻声,只好带着众侍卫辞退,高高在上的男子平静地凝望眼前佳人,赞其道:“好一副倾国倾城之姿。”

“大王夸奖了。”绯红谨慎回话,深知坐上的男子城府极深,便不敢有半点鬆懈。

“想知道本王召见你的原因么?”

美到极致的红唇吐出实话:“大王想一统天下。”

座上男子满意点头:“聪明,说下去。”

“若要吞併大庆,必先诛杀两人,即可。”

“依圣女所言,何人是大庆命脉?”

红颜抿唇半响,终于道:“那两个人,一个拿笔杀人,另一个拿兵器杀人,若是其中一个死了,庆国的根基也都没了。”

北漠王满意的笑道:“好一副知人敏事的心肝。”

此话一出,犹如戳中纳兰绯红的内心深处,美得惊人的脸孔顿时变得冰冷无比:“绯红的心肝早就被疯狗吃掉了,哪来的心肝?”

绯红這話更是惹恼了座上男子,湛蓝色的眸子充斥着怒火、勐然一轰:“大胆!区区一名山野女流竟敢辱骂本王?”

向来孤高的男子气得从腰间拔出宝剑直指纳兰绯红,利剑沾上雪白的颈项、只出浅浅的血痕,却并未伤及筋骨。

“你杀我长老、关我族人,到如今却要我低心向你下跪、俯首称臣,若是有心有肺之人,断不会如此。”

利剑银光入鞘,身份尊崇无比的男子回復冷静:“好一招激将法。你以为本王会如此轻易杀了你么?”

绯红暗自咬牙,紧握着拳的指甲早已陷入骨肉、微微颤抖。

“来人!把她关进大牢,听候发落。”此语一出,众侍卫皆从门外涌至,随即捉住绯红手脚!

身穿奢华绫缎的男子重新登上王座,凛冽道:“本王此生,势必完成先祖遗愿一统中原,成就千秋霸业。我完颜晟曦要当的,并不只是北漠的王,而是这天地间的霸主。”

具有王族血统的湛蓝色眸子呆望着挂在璧上的地图,敌忾的目光久久不曾褪去馀分。

春夏时节,皇城郊外有处小溪,溪边坐着个青衫儒生,靠在树旁的驴子闷得打盹,眼皮子一盖便睡上了一个上午。

盛鱼的竹萝早已丰收满溢,憨态的容色依旧死盯住竹竿诱饵,不一会儿,洒落在溪前的日光下突然多了道影子,冷戚戚抬首,只见一名行衣少年对他微笑。

“唐百木代公子请军师回府。”

垂钓已久的冷戚戚没有回话,却把萝里的溪鱼往水流一放,捕获已久的鱼儿从细小的鱼萝顷刻涌至河流,冷戚戚依旧一言不发,牵上绑在树下的驴子,提上包袱与唐百木前行。

两人并肩走过一段山路,唐百木终于奈不住问:“百木不明白军师此举有何用意?”

牵着驴子前行的冷戚戚依旧面无表情,雅致的薄唇只冷淡回了句:“还牠们自由。”

习惯了冷戚戚的寡言性子,唐百木也不多说话。

倏地,一隻似曾相识的鸽子从天边飞过,唐百木立即吹了个口哨,训练有素的鸽子果真低飞,停在唐百木的臂前。

唐百木把鸽子脚下消息拆除,仔细一看,紧张道:“遭了!酆城闹瘟疫!”

虽说酆城是庆国与北漠边界,但酆城是庆国境地,也是众多士兵们落叶归根之处,若是疫症暴发,必定牵连甚广,性命堪忧不再话下,再者,万一北漠趁机偷袭,庆国岂不亏大?

冷戚戚利落地坐上驴子,本是平静的五官顿时起了变化,急切道:“上来!”

唐百木皱着眉,语带无奈:“上来?军师莫要开玩笑,百木用轻功也比牠快。”

冷戚戚没有理会唐百木的话,迅速从补丁满佈的包袱里拿出三根特大的胡萝蔔绑在刚才垂钓的杆子上,那驴子看见三根甘甜无比的胡萝蔔近在咫尺,便发疯似的极速前进!

还未坐上驴背的唐百木还是头一回看见跑得比马快的驴子!

站在原地的唐百木不难以置信地把张得老大的嘴巴生硬合上,然后默默地施展轻功、孤独地踏上寻驴之路…

冷戚戚记得回城的方向,越过一大片翠绿的竹林后便到了城门之下。

冷戚戚把军令牌递给守城兵过目,守城兵知道來者身份,立刻開城門!

白面儒生把驴子留下,唤来另一名守城兵坐在马前带路,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将军府。

正在翻阅兵书的严烨听了侍从禀报,便扬步府外,俊逸的墨眸刚巧看到冷戚戚笨拙地从马背上跳下来,差点儿摔一跤,实在有趣:“军师居然会骑马,这当真是个奇事。”

冷戚戚却一脸正经:“酆城闹瘟疫。”

严烨闻言色变:“我立即刻进宫,明日一早咱们便回酆城。”语罢,迅速翻身上马、正要扬鞭之时,冷戚戚却把缰绳抢至手中,理直气壮道:“你此时回去,若是惹得一身病症,严家军没了主,如何保家卫国?”

严烨把缰绳夺回,凛然道:“生死由天,我严烨生是卫国将,死是守国魂,若不能与将士们共同进退,我还能逍遥麽?”

冷戚戚意会点头,本来冷若冰霜的脸总算有了悦色:“我总算没有看错人。”然后,随手向马屁股用力一拍,吓得马儿一路狂飙,坐在马上的严烨疯了似的大吼:“冷戚戚!这不是回皇宫的方向!”

冷戚戚脸容一僵,收起隐隐发痛的五指,呢喃道:“我没进过宫,自然不识

得路”

第十九章 傲娇的人要整皇帝

夕阳西下,晚霞一映透户,照得宫闱壮丽无比,气派敦煌。

倏地,充斥药气的御书房侧门一开,橘黄色的馀晖从门外洒至,照得铉熙帝龙袍生辉。

“末将严烨,参见皇上。”

“免礼。”铉熙帝停下手中珠笔,彻走在旁的宫人:“难得严将军求见,所为何事?”

“酆城闹瘟疫,末将明日便回酆城,恳请陛下恩准。”

血色稍淡的脸容望向严烨,敝嘴道:“别再装模作样,这儿只剩你我二人,就算朕不准,你还是会去的吧。”

“不瞒陛下,严烨此行,只缺洛姑娘。”

铉熙帝闻声,立即断言拒绝:“不行,整个御医院派谁去都可以,只有洛晴不可以。”

“洛姑娘虽是医女,其医术却比老牌御医更为精湛,为了体恤酆城百姓,末将恳请陛下成全。”

铉熙帝听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依旧不卖账:“朕贵为一国之君,说话算数,派谁都可以,就是洛晴不行!”

严烨毫无退让之意:“洛姑娘医术高超,若是到了酆城必能找出疫症根源。”

铉璟帝想了片刻,又用金笔痒痒后脑:“派洛云桑去吧,洛云桑既是御医院首席,又是洛晴兄长,论医术,自然比她高超。”

“可是洛大人性子洒脱不羁,甚少留在宫中,找他倒是件难事。”

“朕使人找他便是。”

严烨乘胜追击:“听闻洛大人最爱人参。”

“国库里头有一支千年人参,大不了都给他!”

严烨满意一笑:“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此话一出,铉璟帝这才反应过来!

白玉般的脸顿时一僵

严烨暗自偷笑:“陛下贵为一国之君,说话算数?”

向来勤俭持家的帝皇恍惚被割了心头肉似的:“老严!你计算朕!”

严烨有礼向铉熙帝抱拳暗笑:“彼此彼此。”

铉熙帝气得暴跳如雷:“可恶你要朕替你找洛云桑、还使计把朕的人参骗出去!”

“不瞒陛下,末将从头到尾也没打算当真要洛医女到酆城作客。"

铉熙帝咬牙切齿:这狐狸真是愈来愈可恶!!

傍晚,漆黑一片的天空上只得星子几颗,就连明月也变得黯然失色。

饭桌上,一共坐着五人。

严烨、严欢、柳霜、唐百木,和一位沉默寡言的憨态儒生。

唐百木正想着:明日便要回酆城,也不知道公子打算怎样在严欢不知情的情况下熘回酆城

严烨倒是如常吃饭。

微胖小手夹了一块圆滚滚的香菰给冷戚戚,软糯童音一扬:“老虎哥哥多吃点!”

柳霜也笑了笑:“冷先生不用客气,放开了吃吧。”

冷戚戚看着碗里香菰,一个人独自惯了,才发现眼前那颗香菰是多么珍贵。

寡言木纳的憨态男子抿抿唇,简洁道:“多谢。”

严欢扒了一碗白米饭,嘴边饭粒仍粘在白淨的小脸上:“加饭加饭!”

墨眸嫌弃一瞄:“胖子。”

惹得众人一笑。

严欢把空碗递给侍女,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一弯:“我们很久没有这么齐齐整整的吃饭了。”

平静目光一颤,严烨沉思半晌,手里拿着的筷子一顿,也没说甚么。

吃过饭后,严烨与紫檀在亭子里说话,柳霜知道后,也带上严欢在旁边偷听。

“小煞星,你觉得你哥跟紫檀匹不匹配?”柳霜诡异地蹲在草丛里跟严欢说着悄悄话。

“匹配!”严欢不假思索道!

“小点声、”她捂住严欢的嘴!又道:“我倒是觉得不匹配”

严欢也跟着蹲了下来:“婆子,你这就不知道了,紫檀姐可喜欢我哥了呢。”

柳霜也没听进去:“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不妥不妥。”

严欢偷笑道:“你吃醋啊?”甚么三更半夜?亥时还没到呢!

一双怨念极强的眼睛见远处的严烨渐渐走近紫檀面前说话,捉住草丛的五指不其然捏碎了几片落叶:“谁会替他吃醋?我只不过是怕他欺负紫檀而已!”

“哥哥看过来了!”

两人同时把头一缩!再抬头,却不见刚才在亭子里说话的两人!

忽然,一把男音传至:“你们怎么会在这?”

“哥哥!”严欢一把抱住严烨的腰:“婆子刚才吃醋了!”

柳霜死不认帐:“才没有!!!”

严烨看着地上被捏碎的叶子,别有用心道:“你为了我吃醋?嗯?”

“才!没!有!”话罢,连头也不回的逃了。

深邃的眸子默然道:“心虚。”

第二十章 傲娇的人要走了

晨曦,日光洒落屋簷。

温煦落入雅致的庭院,显得淡然生辉。

严府别院宽敞,果树奇多,柳霜看见树上熟透的果子,忽然心动,便捲起衣袖爬到树上去。

秀巧的玉臂小心翼翼擧至高峰,把鹅蛋形状的橘色果子放入斜挂在身的布袋。

倏地,树下来了两名男子,一人身穿暗蓝锦服,一人白衣胜雪,柳霜爬在粗枝之上,自然听得到那两人的谈话。

白衣男子首先说话:“陛下的千年人参果真是世间罕有,洛某能有幸得受圣恩,严将军实在功不可没。”

婆娑的枝头上藏着一副急切的表情,柳霜皱起眉梢,心想道:圣恩?难道我又听到了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了吗

柳霜本想逃跑,可是到如今,人在树上身不由己,若然被那个小心眼的严大将军知道她在树上偷听,肯定又要被拉出去五花大绑,所以

只好当一会儿乌龟,静候两人离去。

“洛大人言重了。”严烨应了声,身穿棕色短袍的孩童便鼓着脸儿跑来!

自严欢得知自家哥哥要返回酆城,便立刻跑到严烨面前大哭大闹,严欢擦擦鼻子,撇嘴道:“哥哥是要跟老虎哥哥回酆城?”

严烨似乎料到严欢的反应,便皱着眉,点头回应,严欢见状,本是黑白明亮的眼睛随即通红:“这次是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严烨却硬了心肠:“别闹,哥哥是要办正事,别耍孩子气。”

“你的脑子只有国,却从来没有家,父亲和娘亲死了以后,你可曾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弟弟?”两隻白淨小手微微握紧,泪眼中带着多年来一直埋藏在心底里的委屈和孤独瞬间爆发:“隔壁家的小虎虽然家徒四壁,可生病时有爹娘照顾;陈大三是个呆子,每当他背上了一首四言诗,他家便高兴得烧着鞭炮儿庆祝;李小东是个没爹没娘的苦命儿,可是每年生辰都有亲兄在旁一起吃着寿麵可我从来都只是一个人”

严欢的一字一语清晰传至柳霜耳中,树上女子隔着婆娑树影,从茂密翠绿中的细缝,看到了那道铁骨铮铮的细小身影,柔美而倔强的眼眸微微一颤,忆起曾经逝去了的流年。

也回想起那个风雅依旧、对她百般呵护的父亲

她眼前的境象顿时矇矓一片,心头一酸。

每年春开,她都喜欢独自坐在父亲曾经为她造的鞦韆架,吃着糖葫芦等他回来。

有时候,父亲才回来看她们两母女一眼便出外了,那个活在她记忆里的父亲总习惯每次回家,都会悄悄在她的床前放上一个可爱新奇的小玩意。

每到逢年过节,她都特别期待,他的父亲能跟她和娘亲一家子共渡,然而,这些等待都会变成无数个失望,甚至是遥不可及。

她特别讨厌父亲每次为国出征。

旁人都说,柳家算术名闻天下,她的父亲也是世上难得的占卦术士,只不过,到后来却跑到严家,也莫名其妙的当上军师。

还记得那时候的父亲临出征前都会为自己占上一卦。

直到有一次,她看见父亲对着自己刚抽下的竹籤发愣,她心感不妙,便抱着父亲的大腿痛哭,那时候的父亲只感慨地说了句话后,便硬下心肠远去,那时候的柳霜不懂,还哭着大吵大闹:“爹爹心狠,霜儿才不要这样的爹爹!”然后跑到后院放声大哭,最后连道别也来不及说,谁知道再见面,已是天人永隔

“没有国,哪有家”

爹爹的声音犹在耳边,捉紧树干的玉手微微发抖。

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便是一辈子。

微风悄然略过,扫得枝叶沥沥作响,吹得几滴苦涩晶莹落地。

严烨知道树上动静,却并未瞧上一眼,只蹲下身子替孩童拭泪:“哥哥答应欢儿,等事情办妥后便立刻回来可好?”

“上一回欢儿四岁,可是等到欢儿九岁、哥哥才回来!”

严烨沉默片刻,只好支开白衣男子,道:“洛大人请先回舍内歇着,时辰一到便可与军师出发,免得耽误时辰。”

白衣男子识得大体,有礼回应:“不用等候将军?”

“严某自会赶上。”

静待白衣公子走得老远,严欢却一把鼻涕一把手的拉住严烨:“哥哥是骗子!乌龟王八!鸣鸣要是哥哥没命回来,我这辈子只有孤零零一个”

严烨拿严欢没辙,只好硬下心肠把严欢抬至胳膊,娃儿拼命捶打严烨背肌!生怕无情的兄长也像五年前一样把他打晕后策马而去,于是使劲摇晃挣扎:“别以为这招有效!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四岁屁孩!”

忽然,一道快而准的手刀不轻不重地打在严欢后颈,停止哭闹的孩童顿时在严烨的胳膊上昏睡过去。

“紫檀。”语毕,一直隐身在旁的侍女快速跃至。

严烨把孩童抱给紫檀,道:“欢儿就交给你了。”他把话说得极轻,更像是嘱咐。

紫檀伶俐点头,生怕惊醒泪痕满面的孩子,再小心翼翼把严欢送到寝室,为他盖上软厚的被子。

严烨缓缓走到柳霜躲藏的树下,莫名道:“枇杷味甘、微酸、性平,具有清肺、生津止渴之功效,其核可祛痰止咳,和胃降逆。”俊脸往上一抬,柳霜一惊,刹时从树上掉下来!

轻盈的身子蓦然扑至结实的胸膛,两人连抱带滚的跌到地上!

水灵的眼睛鲁钝地对上一双深邃清澈的目光!!!

第二十一章 傲娇的人真的要走了

严烨缓缓走到柳霜躲藏的树下,莫名道:“枇杷味甘、微酸、性平,具有清肺、生津止渴之功效,其核可祛痰止咳,和胃降逆。”俊脸往上一抬,柳霜一惊,刹时从树上掉下来!

轻盈的身子蓦然扑至结实的胸膛,两人连抱带滚的跌到地上!

水灵的眼睛鲁钝地对上一双深邃清澈的目光。

严烨定睛看她,那眉眼,那神情,皆与当年无异

碧绿的叶子四散落地,她静默盯着他的脸,看得入迷。

春华绮丽,微风柔然拂面而过。

他冷冷道:“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如此不懂礼数。”

柳霜这才反应过来!

严烨见她脸带难色:“你哭了?”

柳霜揉揉眼,灵秀的眸子骤然变红:“我、我才没有我只是有沙子掉进眼睛罢了”

有块碧绿叶子落在她的髮间,他用手替她拿下叶子,敏锐的墨眸停在她头上的玉簪。

深邃目光一敛:当年的小太监果真是你。

柳霜忍着泪,把刚才压碎的橘色果子中挑了几颗完整无缺的,然后一颗一颗用手帕擦得乾淨,再递给严烨:“给。”

习惯杀戮的手缓缓接过果子,无情的指间却似乎有了一丝微温。

严烨说:“你偷东西了?”

精灵古怪的人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严烨故意低头揍近她:“嗯哼?”

她乾笑两声,一鼓霸道而阴险的冷风在背后一凉

严烨见她愣住,于是不温不火道:“扣奉钱二两。”

小气鬼!

柳霜正想鼓着气儿转身就走,可是想了想,最终还是送严烨出门。

这一别,不知何时再会,或许一年,或许十年,又或者是一辈子。

柳霜虽不曾见过两军对峙,但战场上的残忍撕杀,岂能够妇人之仁?

而他便在这种环境底下生存。

柳霜捉住严烨衣角:“你要活着回来,别让小煞星哭得像猪头一样。”

严烨出奇地勾唇而笑:“放心,我不会让你守寡。”

“你你你、”柳霜被他气得不轻!

严烨诡异一笑:“我记得,咱俩是有婚约的。”

“谁说要嫁你了?我可没答应!”

“啧。”

柳霜开始后悔没有在枇杷里放毒!!!

来往酆城的车马早已出发,严烨纯熟跃上雪白骏驱,大手利落勒着缰绳,柳霜站在门外叫住了他:“哎,严烨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马背上的俊逸男子回过头,斩钉截铁道:“不可以。"

“我不理你了!"

“说吧。"

“你为什麽拿我卦籤?"她紧张问。

“本公子喜欢。"语罢,策马奔腾!

柳霜一直站在门外目送他远去,亮丽的眼睛静默看着壮硕的背影逐渐远颺,暖光洒在他的身上,那道沉静、淡然的骨子里,总带着不被命运约束缚的桀骜。

尘土一踏飞扬,骏马穿梭于山河之中。

不消一个时辰,他跟上了返回酆城的车马,一行人日夜赶路,不出半月便回到疫症四散的酆城。

酆城位于庆国边境,又与北漠相近,自然是严家军重守的城镇,瘟疫消息一出,本是和乐的酆城霎时肆虐整座酆城,平日热闹嘈吵的街道上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连个活人也没见着。

身穿暗蓝锦服的男子握紧手中缰绳,断言道:“传我军令,封城!"

远在皇城。

银白的光华落入清幽的庭院,微风不请自来,为寂静的晚上带来凉意。

自严烨离开皇城已是馀日之隔,严欢草草吃过晚饭,独自步出院子,清澈明亮的目光静静仰望天边星辰。

忽然,一把柔美而开朗的女音传至耳中:“在想甚麽啦?”

严欢回过头,已见柳霜坐在身旁,黑白分明的眼睛却低着

第二十二章 傲娇的人在想誰?

“在想甚麽啦?”

严欢回过头,见柳霜坐在身旁,黑白分明的眼睛却低着,微胖小手不其然地把玩一根毛茸茸的猫尾巴草,犹疑道:“婆子,我想从军。”

柳霜闻声,一改平日嬉笑的模样,凝望眼前孩童:“从军可不是开玩笑,若一不慎便是刀下亡魂,我看你连饭也吃不了几口,莫说从军,就连区区一个炊事兵你也当不成。”柳霜看见严欢鼓着腮帮子生闷气,又问:“你杀过鸡吗?”

严欢勐力摇头,断言道:“未曾。”

“从军者无一不沾人血。”柳霜说得正经,然后拿起严欢的手,仔细地看着掌纹呢喃:“命倒是生得富贵,而且少年得志,可是”柳霜欲言又止,奈何眼前孩童却一意追问:“可是甚麽?”

柳霜苦思良久,亮丽的眸子望向明月,银白的光华略为黯然。清丽的声音虽然说得平静,却又忧心忡忡:“可惜你情途坎坷,一生中遇劫众多,若要长命百岁便要看你造化。”

严欢听后,没有追问下去,反其道:“婆子我想找哥哥"

“为何?”

孩童黯然地低着头,本是软糯的稚音变得哽咽:“姐姐昨天哭了。”

柳霜来到府邸已经有些日子,知道紫檀是个守口如瓶的人,既不管事也不节外生枝,若是连她也哭了,也意味着此事颇为重大。

“紫檀怎麽哭了?”

“姐姐说酆城闹瘟疫…依我猜,哥哥早几天走得仓促,却又对疫症一事隻字不提,怕是瞒着我们送死去。”

柳霜沉默良久,蓦然举起雪白的拳头不轻不重地向着严欢的小脑袋砸去,撇嘴道:“你是怎样猜到我会答应你的?”

严欢得知柳霜应允,胖嘟嘟的小手装作无辜地揉着头,圆大的眼睛不怒反笑:“因为你笨。”

随后,聪明伶俐的小脑袋瓜又中一拳。

“陛下,酆城传来消息。”锦衣卫俯身禀报,铉璟帝急切放下手中笔墨:“快报!"

“严将军下令封城,再把患病的百姓安置在远离市镇数百里的郊区!"

高高在上的帝皇安然坐着:“北漠可有动静?"

“北漠似乎有调动兵马之势!"

精明眉眼一顿,缓缓道:“北漠就不怕招惹这疫症?"

“回陛下,洛大人说,此疫症并非天灾,而是人为所致。"

铉璟帝大怒,苍白大手往龙椅一震:“哼!完颜晟曦,是你逼朕走这一着的!"

酆城。

洛云桑与一众军医提着药箱走过一段蜿蜒曲折的山路。

洛云桑走得急切,毫不染尘的白衣早已沾上厚厚的尘土。几个时辰过去了,一众人等终于找到疫症灾区。

洛云桑举起衣袖把脸上汗水一擦,眼前环境比想像中简陋,洛云桑本着有救无类的精神,迈步进入陋舍内为病者逐一诊証、开方子,然后派人把观察所得的状况禀报给注守边境的严烨。

入夜,明月高照。

夜风瑟瑟,吹得城牆上的男子衣衫飞扬。

雅致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酆城内的万家灯火,金黄色的烛光透过窗户淡然生辉,为荒凉的大地点燃了一丝生气。

倏地,身后传来唐百木的声音:“公子,这是洛大人的书信。”

严烨看了洛云桑的书信,深思片刻,道:“我得去一趟瑜州。”

唐百木颇感意外的道:“为何?”

“洛云桑在信里说,疫症他会治,但缺了一味只有瑜州才有的药草。”

唐百木知道严烨已经连日从皇城赶至酆城,回来后却日夜处理军务,若有空閒便上山视察染症的百姓,所以道:“属下代公子出这趟远门,可好?”

“我想到瑜州城找药草以外,顺道探望一下故人。”

唐百木瞄一瞄眼前的平静,紧张道:“公子就不怕北漠蛮子打过来?”

严烨一脸淡然:“北漠公主失踪了,完颜晟曦可没有打我们的心思。”深邃的墨眸望向天边星河。

唐百木知道,只要是严烨留在酆城,他都会守着北边城门,望向与皇城同一片的天空。

“公子可是心里惦挂着谁?"

严烨冷冷盯了唐百木一眼,吓得行衣少年心头一颤:“呃听说柳姑娘最近学习看兵书了呢~"

“傻瓜"

广阔的星光下,酆城依旧平静、安祥。

第二十三章 客栈

清晨,百鸟齐歌。

人来人往的市集内络绎不绝,街头巷尾皆是不断于耳的叫卖声。

就在皇城附近,有着个身穿棕色短袍的孩童与一名女子坐在街边粥店。

女子叫了两碗清粥和咸菜,就在等小二上菜的时候,她从身上挂袋拿出一本兵书,翻了几页。

严欢没想到她居然会好学起来:“婆子,怎麽就突然想看起兵书来了?"

柳霜把书合起:“因为,我不想输给你哥!"

严欢摇摇头,小嘴得意洋洋:“我哥文武双全,就你那丁点儿的道行,想羸他,难。

柳霜却道:“你自己去找你哥!"

“对不住对不住,婆子大人息怒,请容许小生自罚一杯白开水。"

不一会儿,勤奋的小二精神奕奕地端上菜、哼着歌谣扬长而去,本是娇生惯养的孩童毫不犹豫地扒了一口清粥,然后乐陶陶的看着碗里雪白,兴奋道:“婆子,我长这麽大,也是第一次在大街吃早点。”

柳霜夹了些咸菜给严欢:“别顾着说话,我们吃完还要赶路呢。”

严欢吃了一口粥,喃喃道:“婆子,以前我还以为你只懂胡说八道,没想到你还有点用处。”

语音一落,脑瓜又中一砸。

严欢揉揉头颅,又圆又大的眼睛可怜兮兮道:“你就不怕打傻我?”

柳霜一脸嫌弃:“傻了好,傻了就把你卖掉,本姑娘也不用日夜看着你,还有银两花呢。”

严欢向她投了个鬼脸,最后还是安安份份把粥吃完!

随后,严欢跟柳霜到驿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柳霜豪爽地给马夫银两,最后坐上一辆往瑜州的马车。

严欢乖巧的车厢内,忍不住问:“婆子,我们不是要到酆城么?为何要到瑜州?”

柳霜随意地打了个呵欠:“要跑到酆城就必须得经过瑜州,我打算到了瑜州之后去探望一下老朋友,然后再带你去酆城。”

“可是我还是想看看哥哥现在是否无恙要是先找你的朋友,岂不耽误时间?”严欢想到自家兄长的安危时神色黯然,平日的顽气顿时一扫而空,那副忧愁的眉目更是惹人怜悯。

柳霜知道他想念严烨,便摸摸严欢的头,温柔道:“瑜州与酆城接近,我们可以先在瑜州打听酆城的消息才进城呀。”

严欢想了想,最终还是扁扁嘴巴的道:“好吧只能依你了”

一路上,严欢安静地看着窗外境物,看尽湖边春色,而柳霜却闭起眼皮呼呼大睡,还不时张大嘴巴,让本来秀气的容貌毁得七零八落,严欢不时回望她那副不修边幅的德性,心中感叹:流口水也罢,这傢伙还磨牙!真不知道谁家的倒霉鬼会看上她!!!

此时,远在酆城的严烨莫名打了个喷嚏

旖旎的白天渐渐泛起红霞,为瑰丽山河染成火红一片。正值晚霞时分,柳霜与严欢的马车停在村庄内的客栈,而那名马夫则留在客栈旁的驿站休息。

轻巧的脚步声逐渐走近客栈大门,身穿短袍的童子却忽然停在门槛前,回过头向着身后的女子道:“婆子,我们该吃甚麽好呢?”

好不容易才跟上严欢的柳霜喘着气、吃力道:“你就知道吃、姐姐我是不能跑的”

严欢眼见柳霜喘得厉害,立即扶她入客栈:“为何不能跑?”

柳霜却挥挥手说:“坐一会儿、没事、”

正当柳霜与严欢坐下长櫈时,目光伶俐的掌柜立即向小二打了个眼色,那小二知道来者不是本来要等的人,便赶快跑上前婉拒道:“这位姑娘,本店今天不做生意,还请姑娘另投别家。”

此时,坐着长板的严欢却看了看四周,这店甚是宽广,客栈内只坐着十几个客人,还有几张空着的桌子,严欢回过头,生气道:“这旁边都是人,为何不让我们住?难道你没长眼睛吗?我家姐姐只是刚才跑得厉害才喘不过气,她才没有染上疫症!”

年轻的小二想了想,从怀里拿着一碇银子:“小的不是这个意思,这位客官多虑了,小店实在已经满客,要是两位不嫌弃,这碇银子就当作是小店的赔偿吧。”

喘着气儿的柳霜眼见白花花的银子摆在眼前,正想高高兴兴地伸手接过银子与孩童远走高飞时,谁知道那个平日不愁吃穿的孩童却一脸理直气壮:“有钱就很了不起么?大爷我家可是种着金山银山,爷就是不要你的银子都要住在这!”

第二十四章 殺氣和貪婪

平日不愁吃穿的孩童却一脸理直气壮:“有钱就很了不起么?大爷我家可是种着金山银山,爷就是不要你的银子都要住在这!”

柳霜听了这番可歌可泣的话实在哭笑不得,秀丽的眉眼弯了弯,讥笑道:“得吧你,我说你的吹牛功当真是天下无人能敌,你家若是有金山银山,你哥肯定会被朝廷革职查办!”

小可爱委屈巴巴地沉默:我家真的有金山银山!我五岁的时候,父亲明明带我看过的

那小二从柳霜的话听得出,她俩出自官家,只好再次苦笑婉拒:“很抱歉,我们的房间真的满了。”

严欢倒是把气往肚子里吞,要是平日不用依赖柳霜,严小爷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小下巴一托,严欢忽然对这店家起了疑心:这小店倒也奇怪,怎麽连赔本的生意也肯干上呢?

柳霜快速地拿了小二手上的银子,笑得无比奸诈:“那我们今天就不投宿了,请问食个饭可以吗?”

小二正想拒绝,奈何掌柜却乾咳两声,那小二往门口一看,才注意有客人前来,这次来了两个男子,一人生得容色冷沉,湛蓝瞳仁在他脸上衬托,并没有丝毫诡异,反之更邪魅,更妖艳,更冷俊。他手里拿着褶扇,身穿墨绿长袍,腰间玉带得体而束,甚是不凡,;另一人则是侍从打扮,腰间挂着一把微弯的大刀。

那小二知道目标已到,便随口打发掉眼前的一女一童:“小的现在就吩咐厨子煮几道好吃的。”语罢,立即熘了出去。

刚进来的侍从看了看四周的人,总觉得这客栈有些古怪,于是向主子的耳边悄悄道:“主子,这客栈有问题。”

那主子停下本来扇动的摺扇:“走。”

两人正要转身离开,在旁的小二从桌子下拿起刀剑,还有十馀人从四面八方跳出来!那侍从立刻拿起大刀为主子挡下十馀招,那主子倒也不是省油的灯,就在杀手满佈之时瞬间把扇子的机关触发,扇子的边缘顿时亮出锋利的刀刃,把一群杀手打得落花流水,可是杀手众多,两人虽然身手不凡,却也难以脱险。

柳霜看到这麽突如其来的一幕,立即拉着严欢:“牵着我,别走丢!”然后另一隻手把布袋里的烟弹拿在手中,拉着严欢往大门逃去,正要跑出门外,柳霜却故意丢出烟弹,就在烟雾瀰漫的客栈内,先是柳霜与严欢逃了出来,然后是那个拿着扇子的人与他的侍从,就在危急关头,柳霜指着前方:“前面是我的马车!”

四人立即跑到马车的方向,可是柳霜与严欢并不是习武之人,因此落后馀步,有几个手脚伶俐的杀手随后跟上,正要向严欢与柳霜挥刀之时,有着十馀枚暗器从隐处发出,准确无误地击中杀手们的心脏,若是施放者的力度再加强三分,那些暗器必定能够直刺杀手的心脏,一招毙命。

“是姐姐!”严欢不会武功,但眼睛和脑袋都比平常人敏锐百倍,黑白分明的眸子只是快速一瞄,便能认出插在杀手身上暗器:“她在掩护我们!”

“可恶!到现在还装缩头乌龟!”柳霜喘着气儿暗骂紫檀!忽然间,一枚暗器从柳霜的头上划过,插中背后的杀手,吓得柳霜不敢再说话,赶紧与严欢直奔马车,那主僕两人倒是厚道,故意等上柳霜与严欢才把马车驶出,那僕人眼明手快,机灵地把缰绳使劲的往马背上一打,那马儿惊叫一声便向前狂飙,飞快地穿过一片丛林,离开了那个危机四伏的村庄。

入黑,月光柔和地照耀荒野,为漆黑的山路带来一丝光明。

微弱的银光透过窗框,洒落在车厢内,那僕人一直在外头驾驭马车,车厢内便坐着三人。不知不觉间,严欢静静地伏在柳霜旁边的软坐上睡得香甜。

良久,水灵的眸子望向眼前的陌生人,好奇问:“拿扇子的,你们要去哪儿的?”

那男子把玩着手中摺扇:“你不必知道。”

灵动的眼眸无意一瞥,发现那男子的摺扇颇为精美。扇面用上等锦丝而成,旁边镶着墨绿翡翠,扇骨以薄金为干。

柳霜记得那扇子是把武器,只需刀刃一亮,便能杀人于无形。

“你的扇子应该挺贵的吧?”

“不贵,五万黄金罢了。”

“五五五”她眼睛睁得老大,惊讶道:“妈呀,我还想用一百两买回来!”

那男子迅速捂住柳霜的嘴巴:“小声点。”

柳霜淡定的点点头,轻声道:“也对,我看你的面相,身份和地位也不简单。不过湛蓝色的眼珠子,我倒是第一次看见。”

“面相?”

“古德有云:相由心生。世人有无数张脸孔,也代表着无数个命运,虽然你的童年并不愉快,但现在的你,还不是好好的?”

那男子对柳霜的话颇感兴趣,于是把脸揍在柳霜眼前,冷冷道:“你还能看见甚麽?”

“杀气和贪婪。”

“你是庆国的巫女?”

第二十五章 傲娇的人要逃跑

“你还能看见甚麽?”他把脸揍在柳霜眼前,湛蓝瞳仁似乎想透过她能够知道更多对于自己的过去,还有未来。

“杀气和贪婪。”

冷酷的人加重语气,对她严肃拷问:“你是庆国的巫女?”

柳霜暗地往后一挪,笑得僵硬:“我只是个普通百姓罢了”

两人也再无对话,柳霜却数着手指,离开皇城已有半馀月,也不知道严烨现在干甚麽呢?酆城的温疫解决了没?要是有竹籤,她也好为严烨占上一卦可是、竹籤到底藏哪呢?自从他走后,柳霜几乎把整个将军府都找了好几万遍,就是找不着现在的银子也剩下不多

想着想着,心里的算盘便盘算起来,要是能粘着眼前那个会走路的银票,途中一路蹭吃蹭喝,那有多好啊!

柳霜心中一乐。

“你们是要去瑜州办事吗?我们要去瑜州找人呢,要是顺路的话,可以一起吗?”

“你就不怕被追杀?”

那男子的话彻底粉碎她的算盘,柳霜只好绝望道:“那你们找个小镇把我们放下吧。”然后拿出一枚烟弹递给那个男子:“还有,这个送你,要是再遇上危难,这东西也可帮上大忙呢。”

那男子拿着烟弹,仔细一看,忽然用扇子搁在柳霜的脖子!本是冷酷的眼神变得杀气腾腾:“你们与唐家有何关係?”

柳霜知道那扇子是把利刃,吓得顿时双目一睁:“这这这是我偷来的、我才不会与唐家有任何关係呢,要是你与唐家有仇也跟我们无关啦、再怎麽说,我也算是你们的救命恩人,难道你是这样报恩的吗?”

柳霜把后话说得理直气壮,心却抱怨:倒大霉啦,出门前还想着可以多偷几枚烟弹防身,没想到好死不死就遇着唐百木的仇家…本小姐当初只是念在“逃难一家亲”的份上才大发慈悲送他一枚烟弹,要是他就这么“咔嚓”下去,世上便少了一名美貌与智慧并重的良家妇女了!

难道好心就是没好报么?

那男子慎重地想了想,最终还是把摺扇收回来:“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为何要救我们?”

柳霜摸摸完整无缺的脖子,小心翼翼道:“我也曾经被杀手追杀,那种日子并不好过。”

“追杀我们的人不是杀手,是锦衣卫。”

“难、难道你是江洋大盗?”

可是我的眼光从来都没错过啊他明明是帝王族裔,怎麽会

那男子高傲一哼,吓得柳霜不敢说话,又不敢闭眼睛睡觉,千想万想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救着个杀人不眨眼的贼子,还是希望他大发慈悲不要谋财害命

不行,若是他知道我怕他便会变本加厉!

于是,柳霜决定以暴制暴,腰板一挺,亮起凶狠的目光,本想向大魔头嘶吼,吓唬吓唬他,然后逼魔头把她与严欢轰出马车,可惜此时大魔王蓦然怒目一瞄,吓得她气势全无。

柳霜畏首畏尾,吞吐道:“呃我说这位大哥,我看你威风凛凛,龙马精神,小女子与弟弟身上没多少银两还请大魔、呀不、还请大佛祖大如来大菩萨把我们轰出去吧”

那男子看见她目瞪口呆的模样当真滑稽,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摇摇扇子:“到了瑜州,我自会把你们轰出去。”

柳霜知道他暂时没有杀人灭口的动机,顿时鬆了口气,无辜得再也不敢抬头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西天佛祖!

夜风瑟瑟,吹得树上枝叶沙沙作响。

忽然,一道惊人的雷声传至耳中,那名孤高傲慢的男子向窗外一瞄,柳霜似乎知道那男子听到雷声,于是摸着肚子尴尬道:“不是外面要下雨,是我肚子打雷”

那男子想了想,还是把外头的僕人叫来:“魁,拿些烙饼来。”

僕人闻声,然后停下马车,拿着几片烙饼恭敬递上,那男子望向柳霜,示意把烙饼给她,柳霜接过金黄色的烙饼后道了声谢,便毫无机心的低头吃着。

那个看似普通的烙饼虽然不是热腾腾的,但是味道咸甜适中,口感鬆软,饼里夹杂着香菜芝麻,美味而不油腻,柳霜吃得高兴,把刚才的恐惧全都忘个清光,因此大口大口的吃着,那男子看她吃得安心,忽然一语:“你就不怕有毒?”

柳霜闻声,立即惊慌得张大嘴巴,口里的烙饼全都掉在腿上,男子看着她那副憨态的神情竟然笑了。

这女子,有趣。

晟曦浅浅一笑:“这饼没毒。再怎麽说,你也救了我们主僕一命,这个恩,我会十倍归还。”

你不来找我嘛烦已经是最好的报恩了!

柳霜生硬地把话吞下,生怕触动眼前阎王。若他再次拿起扇子要打要杀,她那小命便难以保全,所以只好苦笑答谢。

酆城。

唐百木牵着纯白战马,绑在军营外头,然后去找严烨:“公子,追星已经在外等候。"

严烨把唐百木拉到一角:“小七可在营里?"

唐百木老实道:“冷军师带着老王出去了。"

风华正茂的男子魅惑一笑:“百木,把衣服脱下来,快!"

“公子、这不太好吧!!!"

(虽然你有两章没有出场!但你用这个方法刷存在感、真的不好!!!)

向来说一不二的男人似乎压抑心里怒火:“废话少说,快脱!"

“别别别、救救救救命呀!!!我不想牺牲色相啊!!!"

不出一会儿,一名身穿玄色行衣的男子骑着骏马从军营里逃出,唐百木身上只剩下一套单衣,就像被人半路抢劫似的!

细长目光一移,只见那两车的情报从未动过:“看来公子着实是不想再看那堆军事情报"

第二十六章 傲娇的人來到瑜州

日光缓缓高昇,驱走了漫长的黑夜。

晨初,数十名名衙役从衙门外头急步快跑,把朝廷新佈的缉捕令贴在皇榜上,向来太平的瑜州百姓眼见榜上贴着四幅人像,便好奇心起、纷纷涌至,骤然把皇榜挤个水泄不通。

城门下,有个生得风华正茂的俊逸男子骑着純白骏驱进入瑜州城内。

那男子褪去平日的暗蓝锦服,换上一身玄黑无遗的轻便行装,轮廓分明的脸上,有着一双深邃的墨眸,有如星河璀璨,灼亮得摄人心弦。

挺拔身躯端正坐在马背之上,俊朗眉目从皇榜上望去,把本是人潮汹涌的皇榜一目了然。

他仔细地阅读榜文,明亮的眸子忽然寒光一闪,修长的五指不其然地勒紧手中缰绳

清风骤然略过,吹散树上落花。

悄然,一块粉色花瓣飘落在车厢内,拿扇子的男子凝视眼前落花,忽然心中无名火起,“嘭!”的一声,一记重拳勐的砸在窗沿!本是行驶颠波的马车霎时重重一抖!惊醒了睡得极沉的孩童和假装闭目养神的女子。

她俩先是愕然睁眼,却又默契地闭口,免得生事!

车外僕人闻声,回头一看,那主子果真板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嘴脸。那僕人侍主已有十年之久,机灵的目光看着窗前落花,自然明白固中含意,若是心思不够细腻的,便会感到北漠王素来喜怒无常,因此在众多侍卫中却唯独只得一个托拔魁最能明白北漠王的心性,所以才能脱颖而出,成为北漠王的近身侍卫。

托拔魁静观窗前落花,知道主子此时怒火中烧必然是回想起往日在落花下闻歌起舞的小公主,于是掩人耳目道:“主子息怒,小姐鸿福齐天,必定能安然无恙。”

那主子冷哼一声,半响不出话儿。

倏地,马车停在瑜州城外的一片草地,四人皆下马送别。

夏风轻抚翠绿碧草,旖旎的阳光下,是一片与世无争的宁静。

本是孤高冷冽的容色在日光下照得分外清晰,浓密的眉毛与湛蓝的眸子不时透出冷酷凶悍的气势,直勾的鼻子长在色泽红润的嘴巴上,是一张霸道而冷俊的脸容。

北漠王手持纸扇,身穿墨绿色的绸缎,袖边绣着银丝玄云,恰似个身份尊贵的名门后裔。

柳霜看清他的嘴脸,倒也没有被俊美的外貌给迷惑,反而急切地拉着严欢向他挥手告别:“呃虽然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早点找到你的妹妹,再见啦!”

她正想拔腿就跑,却被命令般的声音给叫住了脚:“站住!”

柳霜失望回头:“请问佛祖有何指教?”

北漠王语气变得温和:“不要佛祖前佛祖后的叫我,我也是有名字的。”

“呃那个请问公子、呀不、请问爷爷,小的应该怎样称呼你呢?”

“叫我晟曦,”完颜晟曦欲言又止,本是凶狠的目光变得平静,却一脸理所当然:“我准你叫。”

托拔魈紧张地在晟曦耳边告之:“主子、这会暴露你的一一”

晟曦微举摺扇示意托拔魈闭嘴,然后静默地看着她的眼睛,嘱咐道:“都记住了吗?”

柳霜拍拍晟曦的肩膀,畅快道:“我会记住的!”

柳霜笑得灿烂,依旧从骨子里都透露着傻裡傻气,却让晟曦有种莫名心动,他犹豫半响,道:“未知姑娘芳名。”

柳霜本着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宗旨,诚恳地对看晟曦,无比认真的道:“我叫紫檀,紫色的紫,檀香的檀!”

惹得严欢使劲地捏着大腿忍笑!

临走前,晟曦送她一颗翠绿晶珠,柳霜本想连珠子也不要的掉头就跑,晟曦却看穿她心里意思:“我就这麽可怕?”

柳霜点点头,又勐然摇头,晟曦想起昨晚以利刃相对,今天又是暴露名讳以诚相待,眼前的姑娘想必是吓坏了,神情未免慌乱。

晟曦唇边一勾,轻扬笑意告辞:“我们会再见面的。”然后连头也不回的转身上车。

柳霜自然是笑着与严欢目送那主僕两人,心中忽然想起晟曦走前的话,心想:将军府里的紫檀姑娘可是出了名神出鬼没,要是他找不着“紫檀”,自会知难而退,但若然两人当真倒楣的碰上,所谓变态遇着变态,俊男遇上美女,便会红鸾星动、红光满面、红杏出牆、呀不…

反正他们俩要是生出爱慕之心,她柳大红娘也甘愿奉上大大的红包祝贺祝贺。

“笑得那麽猥亵,肯定又在打烂主意。”严欢向来童言无忌,如此淡然的一语便狠狠粉碎了柳红娘的美梦。

随后,严欢把藏在袖子内的烟火对天一放,风光旖旎的天空中,绽放了一朵火红的花朵,柳霜好奇问:“这是?”

“告诉姐姐我们在这里呀,昨日逃跑的时候马不停蹄,我怕姐姐跟丢了。”

柳霜不爽道:“你一直都知道她在跟踪我们???”

第二十七章 通缉

柳霜不爽道:“你一直都知道她在跟踪我们?”

严欢眯起眼,笑得开怀:“对呀。”

柳霜狠狠地捏着严欢脸蛋:“那她怎麽不出来救我们?”

微胖的小脸蛋被柳霜拉得扭曲!严欢好不容易推开她,无辜的眼睛泛起泪光:“姐姐虽然武功高强,但也不是那主僕两人的对手呀,况且我们两个手无寸铁。”

“你怎麽知道?”

“声音。”严欢神气道。

柳霜两眼发狠:“这里就我们俩,你得意啥?找抽是吧?”

严欢顿时收敛:“他们走路的声音特别特别的轻巧,依我猜,他们的内力并不普通,而且在姐姐之上。”

柳霜狠狠地砸了严欢后脑:“又在吹牛!”

“你又打我!”

“谁叫你胡扯!”

俩人边吵边闹的来到厚重的城门,正当她们踏入瑜州的城门之际,守城的士兵便立即拔刀相向:“捉住他们!!别让她们跑了!!”

柳霜与严欢看情况不对劲,正想飞奔逃跑,却被数十名士兵拿着兵器重重包围!

“为甚麽要捉我们?”

带头说话的兵长却凶巴巴回了句:“废话少说!把他们拿下!”

正当官兵上前捉人,一匹纯白神驱一掠而过,马背上的矇面男子一手勒紧缰绳,另一手则把严欢拉上马!柳霜认得来者衣衫,便是满心欢喜:“太好啦,木木你来得正是时候!”

感激涕零的花容向着矇面男子卖力挥手,没想到那男子却连头也不回的骑着白马迅速调头!

马屁股无情一摇,直往远方奔去,独留下来的柳霜却只能一人面对数十名手持兵器的官兵!

手无寸铁的柳霜走投无路,于是被一群不分青红皂白的官兵关到阴暗的牢房之中

马蹄声穿过人群,严欢倒是一脸幸福地抱紧带他逃跑的男子:“哥哥,我知道是你!你没惹上疫症那真的是太好了!"

严烨本想给他臭骂一顿,可是在言语之中听得出弟弟是怕自己惹了病,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儿。

“你怎会知道是我?"

小可爱摸摸纯白软毛,甜丝丝的笑着:“哥哥虽然穿着木木哥的衣服,可是个儿是骗不了人的,再说了,普天之下,只有哥哥才能够骑追星。"

有时候,严烨也不得不嫌弃柳霜的脑子,竟连个八岁孩童也不如。

“哥哥,婆子是冒失了点儿,可也不至于被官兵通缉啊,你能不能救她呀?"

“那你们为什麽会被官兵通缉?"

“这我真的不知,或许紫檀姐会知道咦,哥哥,我们是要去哪啊?"

柳霜不爽道:“你一直都知道她在跟踪我们?”

严欢眯起眼,笑得开怀:“对呀。”

柳霜狠狠地捏着严欢脸蛋:“那她怎麽不出来救我们?”

微胖的小脸蛋被柳霜拉得扭曲!严欢好不容易推开她,无辜的眼睛泛起泪光:“姐姐虽然武功高强,但也不是那主僕两人的对手呀,况且我们两个手无寸铁。”

“你怎麽知道?”

“声音。”严欢神气道。

柳霜两眼发狠:“这里就我们俩,你得意啥?找抽是吧?”

严欢顿时收敛:“他们走路的声音特别特别的轻巧,依我猜,他们的内力并不普通,而且在姐姐之上。”

柳霜狠狠地砸了严欢后脑:“又在吹牛!”

“你又打我!”

“谁叫你胡扯!”

俩人边吵边闹的来到厚重的城门,正当她们踏入瑜州的城门之际,守城的士兵便立即拔刀相向:“捉住他们!!别让她们跑了!!”

柳霜与严欢看情况不对劲,正想飞奔逃跑,却被数十名士兵拿着兵器重重包围!

“为甚麽要捉我们?”

带头说话的兵长却凶巴巴回了句:“废话少说!把他们拿下!”

正当官兵上前捉人,一匹纯白神驱一掠而过,马背上的矇面男子一手勒紧缰绳,另一手则把严欢拉上马!柳霜认得来者衣衫,便是满心欢喜:“太好啦,木木你来得正是时候!”

感激涕零的花容向着矇面男子卖力挥手,没想到那男子却连头也不回的骑着白马迅速调头!

马屁股无情一摇,直往远方奔去,独留下来的柳霜却只能一人面对数十名手持兵器的官兵!

手无寸铁的柳霜走投无路,于是被一群不分青红皂白的官兵关到阴暗的牢房之中

马蹄声穿过人群,严欢倒是一脸幸福地抱紧带他逃跑的男子:“哥哥,我知道是你!你没惹上疫症那真的是太好了!"

严烨本想给他臭骂一顿,可是在言语之中听得出弟弟是怕自己惹了病,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儿。

“你怎会知道是我?"

小可爱摸摸纯白软毛,甜丝丝的笑着:“哥哥虽然穿着木木哥的衣服,可是个儿是骗不了人的,再说了,普天之下,只有哥哥才能够骑追星。"

有时候,严烨也不得不嫌弃柳霜的脑子,竟然连一个八岁的孩童也不如。

“哥哥,婆子是冒失了点儿,可也不至于被官兵通缉啊,你能不能救她呀?"

“那你们为什麽会被官兵通缉?"

“这我真的不知,或许紫檀姐会知道"

“哥哥,我们要去哪啊?

“找一位故人,顺道把你送回皇城。"

“哥哥我要跟你留在酆城!!!"

入夜,月色稀薄。

幽暗的牢房内,是一片死寂。

浓烈的血腥和恶臭传至鼻山,柳霜孤身缩在一角,灵动的眸子愕然盯着一一崩裂的瓦碗和两颗细小的馒头。

“咚咚咚一一”

突如其来的铜锣声打破死寂,如雷贯耳的敲打声响遍牢房!

“有人劫狱啦!”

十指紧张地抓紧早已霉透的门柱,水灵的眼睛左右回顾,果真不见原先值班的狱卒!

第二十八章 傲娇的人要打架

柳霜后退几步,躲在牢房里最深处的角落。

狱中灯火微细,万丝恐惧感莫名涌上心头,柳霜吓得双目一闭!口中唸唸有词:“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是我。”

温厚而熟悉的声音传至耳中,柳霜小心张开眼睛

狱中灯火虽微,却足已看清眼前的矇面男子。

柳霜认得来者衣衫,虽是唐百木平日穿着,可是那双冷静的眸子和不羁的眉目,她断不会认错。

“怎会是你?”

以黑布矇面的严烨点头回应,从腰间拔出银剑把铁锁砍断。

“也就是说、把小煞星救走的、是你?”

严烨把牢门打开,语气依旧不温不火:“对。”

“那你为甚麽不救我?还让我白害怕这么久!”

“我只骑一匹马。”

“所以呢?”

剑眉一挑,侃倜道:“你太胖,会压死我的马。”

她努力压制怒火,暗自咬牙,严烨却问:“为何不留在皇城?”

呆滞的头脑才反应过来:“那个”

“你自己闯祸也罢,还带上欢儿跟你闹事,这次连官府也缉拿你们,这笔账,我早晚也要跟你算清。”

“缉拿我们?我可没有跟小煞星杀人放火呀…”

“你救了完颜晟曦。”

“我那时候也”说到一半,严烨迅速把药丸丢在她口里,往她背嵴一拍,便把药丸生硬吞下!

柳霜口里苦得要命,卡在喉咙的药丸好不容易吞下:“咳咳咳那是甚麽?”

“毒血丸。”

“毒药?!!!”

他坏坏一笑:“对你来说不是,对别人来说“是”。”

“甚麽东西啊!有解药吗?我才不要中毒!!鸣鸣”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有。”

“谁?”

“正是本将军。”

柳霜简直气炸了!!

“你脑子有毛病啊?”

火光忽微忽亮,墨眸察觉牆上火炬:“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

那火苗晃动得利害,想必是那群官兵彻道回来。

“刚才我放走死囚引开狱卒,他们很快就会调回来,我们还是先离开再说。”

两人逃出牢房后,踏进寂静无人的街道。

忽然,一名异族大汉一跃而下!

那大汉腰戴弯刀,向着那两人怒目而视,柳霜认得此人,意外道:“你是那个甚麽成的僕人?”

托拔魈向着身穿玄黑行衣的矇面男子投下不屑的目光,冷冷道:“我奉主子之命把紫檀姑娘救出,没想到竟然会遇着唐家的人,当真是冤家路窄。”从腰间拔出弯形大刀,示意一战。

以黑布矇面的严烨不怒反笑:“就凭你?”

厚重的大刀肆意一挥,严烨迅速跃起,巧妙避过四招,接下来一口气使出几招也是让托拔魈难以招架。

几招交涉下来,托拔魈发现对手的剑术并非出自唐家门路,凌厉的目光死死盯住严烨:“你不是唐家人?”

严烨不羁一笑:“我有说过我是吗?”

剑影往粗悍的头颅挥去,托拔魈弯身回勾一踢,毛靴底亮出弯刀、严烨顺势翻身闪避,银剑向粗汉胸腹横扫、剑影间,凌厉的剑气迎面逼近!

托拔魈硬吃数招便跌倒在地、嘴角溢出血迹。

处于上风的严烨正要把剑直刺托拔魈的心脏之时,千钧一髮间、一把男子嗓音凛冽一语:“住手!”

锐利的墨眸随着音声而顾,就在不远处,只见那个身穿墨绿绸缎的男子把短刀搁在柳霜的脖子!

严烨放下银剑,冷静道:“有本事就明刀明枪,用一个弱女子来当人质,无耻透顶。”

完颜晟曦倒也认得眼前矇面男子,那双如同鬼魅的眸子曾在战场上杀戮无数,完颜晟曦多次与严烨交手,自然不会认错。

“庆国不也是如此?说,卓雅在哪里!”

本是明亮的墨眸隐隐带着杀气:“她不在我手上。”

“夏侯璟铉使计把卓雅捉走后故意留下字据辱骂本王,如此卑鄙手段,除了他,本王想不着有谁!”

严烨紧握手中剑:“难道你与夏侯琰使计把瘟疫流入酆城之中,便是君子所为?”

第二十九章 傲娇的人口中所說的故人

严烨紧握手中剑:“难道你与夏侯琰使计把瘟疫流入酆城之中,便是君子所为?”

“本王可没有心思与严大将军争一时口舌。”湛蓝色的瞳仁目光冷冽:“三十日后若不能把卓雅送回北漠,紫檀必死!”随后向上一跃,带着柳霜往东边逃去。

严烨眼见敌方有人质在手,即便是追了上去,也是敌强我弱,况且毒血丸的药性要在柳霜体内潜伏两天才能发挥作用。

啧,连她是谁也搞不清楚,这脑子也配当国君?

墨眸一颤:幸好来得及给她吃上。

他利索把落尘收回剑鞘,打算转身离去,就在此时,托拔魈以刀身支撑而起,拭去唇边鲜血:“给我跟那杂种传句话!”

深邃的墨眸回望托拔魈:“令尊的死与唐百木无关。”

托拔魈气得身子一抖、粗犷的嗓音满怀恨意:“放屁!”

严烨不作辩解,默然离开。

因为一一

人,是永远不会相信自己所否定的事。

黑夜,明月幽幽。

严烨独自来到一处姓陆的府邸。

陆家是城中名门,世代以买卖药材闻名天下,当家的人是陆重山,与严家军素有来往,严烨当日为寻洛云桑信中所提及的草药,便从酆城来到瑜州找陆重山。

门外管家见严烨回来,殷勤上前:“公子,老爷已在宅内等候多时,这边请。”

“有劳管家。”

两人步进大厅,迎面而来的,是一片闹哄。

雅致的大厅内,众人正等待用膳,坐在上位的陆重山是个五十有馀的大叔,身材微胖,脸上长着八字鬍。

此时,陆重山正生气地对着四名女娃训话:“来弟、招弟、再招、重招、通通给我坐好!还有,别老缠着人家欢儿!你看看、人家可是个男儿身,你们再把人家打扮成女儿家家的模样、我就罚你们抄家训五十遍!”

坐在身旁的陆大婶生得珠圆玉润,一身绫罗绸缎的大婶抱着刚出生的女婴,一副母老虎的架势:“吵甚麽呢!绝招还在睡啦!再说,我们欢儿穿起女装也不差呢!”

被陆大婶这么一喝,陆重山却皱着厚厚的眉毛,气势全无:“若水,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严烨看着坐在四名女娃中间的严欢正鼓着腮帮子生闷气,本是穿着的棕色短袍却硬生生换上一件娘气十足的粉红娃娃衣,原来的简洁小髻却梳成两条麻花辫子,还有一张被逼化上腮红的脸蛋儿红得像猴子屁股般,十分“美艳动人”!

其中一名女娃对着严欢笑意盈盈:“欢儿小弟弟,我跟你说,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还有很多很多的髮簪呢。”

站在严烨旁边的管家见他看着严欢默不作声,便故意放大声音,道:“公子这边请!”

众人目光一移,陆重山知道严烨来到,急忙上前:“世姪一路可顺利?”

严烨摇摇头,又道:“陆大叔,草药都准备好了么?”

“都准备好了,明日一早,我便派人送进军营。”

“欢儿…”严烨脸色一沉,陆重山连忙解释:“是小女顽劣…望世姪多多见谅。”

雅致的薄唇微微上扬,坏笑道:“舍弟如此装扮,挺有趣的。”

惹得严欢怒目而视:“哥哥!你怎麽可以这样!”

坐在旁边的女娃们因严烨的话而信心满满,决意明日再为严欢换上更可爱更娇媚的装扮!

“哥哥,婆子呢?你不是说带她回来吗?”

严烨故意答非所问:“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回皇城。”

被姻脂涂得一塌煳涂的小嘴断言道:“我不要!我要从军!”

严烨挑挑眉:“你这副德性,还是学着绣花吧。”

颠簸的路途上,柳霜依旧坐着当日从皇城来到瑜州的马车,可是,眼前的完颜晟曦,却分外刺眼。

托拔魈身受重伤,便胁持一名车夫代驾。

忽然,肚子雷声一响,柳霜摸摸小腹,却不说话,完颜晟曦把烙饼丢给柳霜,没想到柳霜却使气把烙饼丢出车门,完颜晟曦见状,生气道:“停车!”

完颜晟曦揪住柳霜衣衫:“你别敬酒不喝!”

柳霜起脚一踢,完颜晟曦完美避开!

打听过紫檀身份的完颜晟曦理所当然地把她错认成紫檀:“将军府的侍女就只懂这些花拳绣腿?”

柳霜冷哼一声,没想到完颜晟曦却把嘴脸凑近她的耳畔:“花拳绣腿不行,那麽,总有些功夫是在行的吧。”

挑衅的音声传至,柳霜心头一惊,却恨意入骨:“你敢动我,我便咬舌自尽!”

“区区一名侍女竟能令严烨亲自救人,看来,你也不是等閒之辈。”

“就算他会劫狱,也不代表他会把卓雅来换我!”

晟曦却道:“他会不会把卓雅交出来,那还得要看紫檀在他心里是何等份量。”

倏地,完颜晟曦冷冷一笑,回过头,命令托拔魈:“传个消息,把夏侯璟铉杀了。”

第三十章 医女

黑夜,

月明稀星。

深宫中,有处寂静无人的草地。

悄然间,有隻色泽雪白的鸽子落在一双秀巧的手中,鸽子目光一转,细小的黑眼睛看着个样貌娇柔的女子,她身穿着蓝白双叠的医服,样貌秀丽,端庄的眉目下,是一双圆大水润的眼睛。

那女子谨慎地把鸽子脚下的消息阅读完毕,柔美的眼眶忽然一怔,眼前的景象却变得朦胧一片,晶莹的泪珠更是不由自主的潸然落下

天还未亮,御医院内早已药气薰天。

洛晴今天煎药的时辰比平日早许多,彻夜未眠的明眸凝望药炉下的碳火,神情似是恬淡,但内心早已忐忑不安。

回想起进宫的第一天,她迷路了。

遇上了那个不该遇上的人

御花园春色无边,繁花似锦,她看得入迷,忽然,一把轻佻却又带点醇厚的声音传至耳边:“何人?”

洛晴回过头,这才发现背后站着个身穿明黄龙服的国君端端正正的站在眼前。

她怔了怔,回想宫中传闻,这当今天子是个说一不二、杀戮成性的帝王,没想到他本人却是长得如此俊秀。

“怎麽,见到朕也不下跪行礼?”白玉似的脸见她依旧没有反应,雅致的浓眉往上一挑,嬉笑道:“没想到洛云桑的妹妹竟是个傻子。”

明眸愕然瞪大,她还没来得及报上名来,他却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份!

洛晴

她进宫前的名字

一个…她不愿意承认的身份

铉璟帝看她若有所思,又问:“你迷路了?”

洛晴勐然点头,忽然,一把尖锐的女声划破长空:“陛下!你在哪呀?”接种而来的,便是十多位贵妃的扰嚷声,吵得铉璟帝皱起眉山!

“唉,又来了又来了”

一名妃子探头张望,无意中发现了铉璟帝,高兴得大喊:“陛下!原来你在这!”

就在此时,铉璟帝拉着洛晴的手倒头便跑!

直至跑到太医院门外,铉璟帝才把她留下,忽然道,

“记住,别再迷路了。”

这句话说得无意,但又似乎别有用心。

临别前,铉璟帝再三嘱咐:“别跟其他人说在这儿见过朕,你跪安吧、呃还是免了!”语罢,有如逃命般狂奔离去。

圆大的眼睛看着本是七尺男儿的堂堂国君竟会为了自家嫔妃吓得狼狈不堪,本是愁云的容色蓦然微微一笑。

炉火中星光细响,她回过神,慌乱揭开药煲,一股异于常日的药气充斥四周,这才想起,她在药中加了一味左右他生死的药草…

心头苦涩一涌而至,她当日奉命进宫,本以为能够摆脱北漠的束缚,却不知自己早已陷入无法回头的迷局

他生,山巫族亡,他死,山巫族生

即使他亡,她也难辞其咎,可是能够换取族人的安危,她亦甘愿牺牲,只是

她捨不得他死

为何时日总是来得太快?

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过一句浓情蜜语,

她还没有跟他说,她不是洛晴,

她还没有跟他说

她喜欢他。

她哭了

崩溃大哭。

红踵的眼睛告诉她,她不是作梦。

而是真实的醒着。

残酷的日光跃昇而至,洛晴不忍地把汤药倒在一个别致的碗中,然后放在平日盛药的锦盒内。

洛晴缓缓踏上前往养心殿的路,平日只需一盏茶的路程,今天却走上了半柱香的时辰。

养心殿门外站着个胖胖的老太监,旺二福眼见洛晴前来送药,便上前叮咛:“陛下正与密探谋事,还请医女稍等。”

洛晴苦笑道:“既然陛下公务繁忙,洛晴也不打扰陛下议事,至于这碗汤药”她回望手上锦盒里的汤药,眼里带着一丝苍凉。

本是犹豫不决的手故作镇定,递向旺二福:“有劳总管公公替洛晴送给陛下。”

旺二福却道:“洛医女言重了,陛下从小便讨厌药气,可是自从洛医女进宫后却时常准时服药,甚至还没到服药时辰就已经焦急得在门外等候,医女可知陛下用意?”

洛晴听后,只低下头不说话,巧指更是紧紧抓着盛药的盒子,心中却是惆怅万分

倘若,她不是洛晴,那该有多好啊

可是,若然她不是洛晴,她又能够遇上他吗?

沉思间,手中汤药还未送出,内心却挣扎了好几万遍,正当打算转身离去之际,霍然,大门一开,随后有着个身穿密探装束的男子迎面而来,那密探以馀光不屑地狠盯洛晴一眼,然后怱怱离开。

洛晴倒也没有注意那人眉目,反而更沉重地凝望手中锦盒良久,旁边的旺二福怕误了时候,提醒道:“洛医女还是快点进去吧。”语罢,把洛晴推到门前,映入眼帘的,依然是一身明黄的俊雅男子。

铉璟帝对她微笑:“进来吧。”

洛晴步入气派奢华的养心殿,然后一如既往地把药双手奉上,铉璟帝接过汤药,忽然问:“你知道为何洛云桑身为御医之首却不愿长留宫中的原因吗?”

洛晴苦笑道:“兄长性子一向不羁。”

铉璟帝摇摇头:“其实洛云桑在你进宫以前都是尽忠职守的,他整天寄情山水,其实是气朕没有还他一个公道罢了你以前在长白山学医,自然是不知道这些。”说着,铉璟帝拿起药碗,浓郁的药气直刺鼻樑。

还没喝下,他又笑对洛晴:“今天的药似乎不同往日呢。”

“这是”她紧握藏于袖口的拳头:“新方子。”

铉璟帝把药碗捧至唇边,又问:“你希望我喝吗?”

她努力道:“洛晴希望陛下龙体安康。”

铉璟帝接着喝了一口,洛晴才冲上前把汤药一推!墨色浓药顿时四浅。

盛药的玉碗霎时跌得锵有声,门外守卫闻声,立即涌至养生殿!

铉璟帝看她举动异常,倒也没有感到意外,反之冷静地捧起茶杯,把刚才的毒药吐出来,缓缓道:“朕给过你机会洛晴、不,应该叫你穆晓丽才对,山巫族的下任圣女。”

洛晴愕然道:“你甚麽时候知道的?”

血色稍淡的脸凝视着她,雅逸的眸子却比平日凝重:“从你第一天进宫。”

她故作镇定:“为何一直不杀我?”

“朕本来想把你留在身边,然后故意把假消息洩漏给你,诱你把消息转告北漠,给他们一点颜色看,没想到你这傻丫头却没有把消息透露半句,反而整天呆在御医院里为朕找方子治病。你待朕好,朕当然要保你,”本是轻逸的目光微敛,半响才道:“可惜朕最终还是中计了”

“陛下机智贤明,洛”穆晓丽愣了愣,才回想他早已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于是不作隐瞒:“穆晓丽不懂陛下话中含意。”

铉璟帝却答非所问:“北漠当真狼子野心,竟派了个比洪水勐兽更凶狠的穆伊丽在朕身边”铉璟帝别个身,背对穆晓丽,似是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天的到来,冷冷道:“你今日向朕下毒,朕再也找不到借口保你了”

低沉的嗓音沉默良久,寂静的养生殿中,众人皆对他俯首称臣,那个得天独厚的背影却更显孤寂

“来人!”

血色稍淡的脸容丝毫不减他与生俱来的威仪,铉璟帝迟疑半响,最终还是下达命令:“把她拉出去,择日处死!”

穆晓丽听到判决,并没有半点挣扎,反而心里舒坦,纵然是死路一条

至少,他还活着。

而且,她始终也没有背叛过她的族人。

即使无法预知山巫族吉凶,于她而言,她已是强弩之末

穆晓丽正要踏出养生殿,蓦然回首,只见那个弱态的身躯无力地坐在龙椅之上。

没想到这回望的刹那间,已是一辈子的尽头

后来,宫中传出洛晴死讯。

远在酆城的洛云桑却没有流下半点眼泪,反其道:“妹妹,夏侯璟铉终于还你一个公道了”

再后来,洛晴这个名字就像永远消失一样,

没有人敢再提起,

也没有人愿意想起。

当日,穆晓丽被送到天牢后,铉璟帝召见了太监总管旺二福,然后奉命拿着毒酒前往穆晓丽的牢狱之中,穆晓丽知道死期将至,便把杯中毒酒一饮而尽。

一个时辰之后,水润的眸子微微一颤,动人的瞳仁小心翼翼地睁开。

圆大水润的眸子惊讶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马车之中,旁边的旺二福对她笑道:“姑娘终于醒来了。”

穆晓丽疑惑道:“我还活着?”

旺二福小心道:“此事只有你、我、陛下知晓。”

穆晓丽心中一阵刺疼,她为了族人,负了他,但他最终还是舍不得她死

穆晓丽目光微颤:“他还有话跟我说吗?”

旺二福说了一句话,使她失声大哭

“记住,别再迷路了。”

因为

朕再也不能把你带回

你当初所停留过的地方。

第三十一章 三件事

酆城。

青天朗日,苍穹碧丽。

肃静的军营内,唐百木安分地守着严烨的军帐。

不一会儿,一名憨态儒生正要进篷,唐百木立刻上前拦住:“冷军师福如东海呀!”

木讷目光一移,回头见唐百木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冰冷的嘴脸道:“五天。”

唐百木不解其意:“甚、甚么五天?”

冷戚戚正要进入严烨的军帐,却被唐百木挡着。

“他到瑜州五天。”

唐百木说得心虚:“是呀公子已经走了五天”

冷戚戚推开唐百木:“给我进去。”

唐百木死守幕帘,迅速用四肢挡住冷威威的去路:“为何?”

“要他回来。”语罢,推开唐百木的手肩。

正要掀起帐幕,却被唐百木拦了下来:“军师、你这是干嘛呢?”

冷戚戚淡淡道:“砸军帐。”

唐百木依然力挽狂澜,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死死挡住:“百木也知道公子不在,军师便要承担公子的差事、可是军师大人、你也不能毁了军帐呀”

冷戚戚指向不远处的马车:“十车。”

唐百木强颜欢笑:“不就是十车的军务嘛”

冷戚戚那呆滞的目光隐隐带怒:“我的军帐也有十车!”

唐百目愈来愈没有底气:“不就是一天二十车的军务嘛”

冷戚戚青筋一现,一口气对唐百木说出最长的话:“本来我一天只需要看十车、可现在又多看十车、变成一天二十车,他走了五天,我足足看了一百车的情报!害得我连澈泡尿也没空!”

唐百木深感同情地拍拍冷戚戚的肩:“古德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

“冷冷冷军师你冷冷冷静、先把菜刀放下!!”

远在皇城。

严烨直奔御书房,就在门外侍候的老大监旺二福见严烨前来,于是胖胖矮矮的身躯提起步子跑上前,焦急道:“严大将军来得及时,还请将军帮忙劝劝陛下”

“陛下怎么了?”

“那个”旺二福左右回顾,又捂着嘴巴在严烨耳边小心道:“前天,穆晓丽被赐毒酒死了”

严烨轻描淡写道:“他捨得?”

旺二福摇摇头,捂着嘴巴不敢再多透露:“陛下一怒之下,谁也不见,谁也不听,从前天到现在还未曾服过药呢”旺二福别个身,拿了一个盛着汤药的盒子递给严烨:“这个已经是今天送来的第八碗药了”

严烨接上汤药:“此事旺总管大可放心。”

旺二褔满意地点点头,清清嗓子,浩然一语:“严大将军求见!”

随后,铉璟帝辞退了侍从。

御书房内,铉璟帝正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批阅奏摺,见严烨拿着汤药前来,便单手托腮,一副没精青采的姿态:“难得严大将军也会当上医女的活儿。”

“我也只是个送药的。”严烨把药捧到桌上,铉璟帝用珠笔痒痒后脑:“酆城现在甚么情况?”

“洛云桑查出,瘟疫是来自北漠的牛马再传到百姓身上,能医治的草药都已经送到酆城,相信不出馀月,便能解决疫症一事。”

白玉似的脸略过一丝悦色:“看来朕这步棋确实来得及时。”

“是你派人拐走完颜卓雅?”

“照顾完颜卓雅的老妇是先帝埋伏的棋子,幸好那老妇有把柄在朕的手中,要不然,拐走完颜卓雅便是损兵折将的事了。”

铉璟帝打了个呵欠,又道:“难得老严千里迢迢来到这裡,是不是也想把疫症传给朕,好让朕早一步见见先帝?”

严烨反反白眼:“我来,是要你替我办三件事。”

第三十二章 诡计

铉璟帝打了个呵欠,又道:“难得老严千里迢迢来到这裡,是不是也想把疫症传给朕,好让朕早一步见见先帝?”

严烨反反白眼:“我来是要你替我办三件事。”

“哟,还三件事呢,”铉璟帝放下珠笔,好奇凑近严烨:“说来听听。”

“一、把完颜卓雅交出来。”

铉璟帝斩钉截铁道:“朕千方百计把完颜卓雅拐来大庆,自然不会轻易交出。”

俊逸的墨眸毫不迟疑:“你不说,我便去抢。”

“为何要朕交人?”

“为了报恩。”

“报甚么恩?哪来的恩情要你去报?完颜卓雅是大庆的筹码、朕把她关上十年八载也不为过。”

“完颜晟曦把柳霜捉去当人质,她于我有恩。”

“柳霜?”精緻的眉目突然想到甚么似的:“是以前在宫里头的小柳子?”

卓越出尘的男子站在台下,挺拔身驱下隐隐散发风骨无暇:“我答应过柳大叔,护她一世周全。”

铉璟帝一下子便意会起来:“看来你是当真喜欢她。”

严烨有点不耐烦:“废话少说,一句话:完颜卓雅在哪裡?”

懒慵的目光蓦然收回,铉璟帝态度坚决:“朕不会放人。”

严烨知道夏侯璟铉向来说一不二,于是把虎符放在桌上,帝王一愕,清明的目光看着纹路精细的虎符,久久不语。

“老严,为了一个女子,值得?”铉璟帝道。

“你不吃药,不也是为了一个女子?”

铉璟帝重重叹了一口气:“红颜祸水我可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而断送先帝苦心经营的江山”

铉璟帝这句话,似乎说得别有用心。

严烨却道:“从前在宫里,她帮过我;我替你暗查冯家,我身陷剧毒,是她救了我的命,于情于理,我也不能手旁观。”

铉璟帝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咬紧牙,没有再多的深思熟虑:“罢了,看在柳仲的份上,朕也不能见死不救。”语罢,随即把挂在腰间的令牌丢给严烨:“东边行宫,最多侍卫那间。”

严烨接住金牌,抿唇一笑:“谢啦。”

铉璟帝双目瞪大:“甚么谢啦?要还的!”

“这是第二件事,这块金牌我要了。”

“这可是纯金的!你没看到朕头上挂着的牌匾么?“勤俭持家”呀!”精緻的眉目默默委屈嘀咕:看来朕往后也要啃地瓜充饥了…

“还有第三件。”

铉璟帝气得内伤:“还有第三件?你乾脆拿尚方宝剑刺死朕算了!”

“把这药喝了。”修长大手把案上汤药推前,清明眸子往苦涩墨湖一看,汤药的旁边仍旧放着两颗甜梅子。

俊秀眉目一沉,严烨见他不语,于是道:“穆晓丽还没有死吧。”

铉璟帝这才回过神:“你怎么知道?”

“以你的性子,不会当真把她杀掉。”

铉璟帝满意一笑,不忘调侃严大将军:“严烨呐,如果你不是个男的,朕当真想把你娶回家”

墨眸寒光一闪,正要拿起佩剑,吓得铉璟帝急忙撇清:“开玩笑!开玩笑的啦!!呵呵呵,不好笑啊?”

严烨沉着气,正要踏出御书房,铉璟帝却把虎符丢给严烨,神情凝重:“以后不可以用这个威胁朕。”

严烨握紧失而復得的虎符:“绝无下例。”

严烨一走,铉璟帝又再一次独自面对偌大冷清的御书房。

血色稍淡的帝皇深思良久,忽然嫌弃道:“这傢伙连跪安也懒得跪!!”

北漠。

风尘滚滚。

回到北漠已经三天之久,完颜晟曦把柳霜关在宫殿里的一处,日夜有重兵把守。

完颜晟曦商议完政务,门外探子急忙求见。

宫殿内,身佩弯形大刀的托拔魈伫立在王座旁边,完颜晟曦稳坐于王位之上,孤高的眉宇间凌厉桀骜:“说,紫檀是甚么来历。”

探子单膝而跪,恭敬拱手:“回大王,紫檀姑娘从小入严府为婢,后来成为严家小少爷严欢的近身侍婢,亦有传她是严府暗中培养的杀手,武功深不可测,擅用暗器,向来甚少露面。”

晟曦把玩手中碧绿翡翠:“就凭她那些小动作也称得上是杀手?”

站在一旁的托拔魈蓦然一语:“或许是紫檀存心隐瞒功夫底子,正等待合适的时机向大王下手!”

完颜晟曦想了想,认同道:“好一个深不可测,本王倒要试试紫檀是否真的能把本王给杀了。”

托拔魈紧张道:“大王切勿大意,还是让属下去试探吧!”

湛蓝的瞳仁冷冽回望托拔魈,容不得违抗反驳:“你敢小觑本王?”

“属下不敢。”

晟曦与众人移步前往到困住柳霜的行宫,还没踏至门庭,屋内便传出一道倔强的女声:“出去出去!老娘就是不吃!给!我!滚!”

侍女们慌忙捡起地下饭菜,匆匆出门,谁料步出门外,却见完颜晟曦傲然站立,连忙下跪行礼!

晟曦对着侍女问道:“她没吃?”

侍女们惊慌点头,其中一人道:“紫檀姑娘已经一整天没吃了”

湛蓝瞳仁注视侍女手中破碎的饭碗,吩咐道:“煮些庆国的菜,她会吃的。”

门缝一推,柳霜回过头,知道来者是完颜晟曦,恨不得一双筷子插死他:“你来干嘛!”

完颜晟曦邪魅一笑:“调戏你呀。”

柳霜迅速拿起木櫈、故作镇定:“你敢?姑奶奶我可是吓唬大的!”

晟曦凛冽一语:“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门外侍从立即纷纷关上大门,就连窗户也关得密不透风!

柳霜急中生智,接二连三的把木櫈砸向晟曦,却被晟曦统统避开!

晟曦见她身边再无任何物件能砸,便上前试探:“将军府的紫檀姑娘,别装了,我知道你会武功。”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说知道我会武功,可笑!”

晟曦冷冷一笑:“还想溷淆视听,你当本王是傻子么?”晟曦一把搂住柳霜的纤腰:“我看你能忍多久。”

语罢,冷酷的脸颊故意接近她,血红唇瓣渐渐往她嘴巴靠近

第三十三章 血毒

晟曦冷冷一笑:“还想混淆视听,你当本王是傻子么?”强大臂力一把搂住柳霜的腰:“我看你能忍多久。”冷酷的脸颊故意接近她,血红唇瓣渐渐往她嘴巴靠近!柳霜情急之下只好拿起髮上玉簪,直刺晟曦胸膛!!

晟曦警惕一挡、二话不说打了柳霜一掌!若是学武之人,必能轻易闪开,但眼前的女子却硬生生受了他一记掌风!粉色嘴角落下一行鲜血!

当她正要倒下之时、晟曦立刻抱住她,急忙道:“你为甚麽不避开!”

无力的手正要推开晟曦,却徒劳无功:“你走开”

“紫檀!不、你根本就不是紫檀!你欺骗本王!”

怀中的人无力挣扎,胸口碎裂的痛楚使她失去意志!撕裂般的刺痛使她顷刻脸带苍白!手中玉簪依然牢牢捉住、她还没回上一句狠话,秀气的眉目却了无气色一闭!

晟曦见状,慌乱间失了方寸:“来人!快传御医!”

门外立即跑来数名医者,晟曦见她身子柔弱,却毫无半点内功护着,情况似乎到了险境!

晟曦心中一痛,把柳霜抱到床上:“人若是救不起来,你们都别想着活命出去!”

医者们听了,更是心惊胆颤的拼命抢救!

“丫头,你为什麽要骗本王"

没了知觉的人儿仍死死捉紧手中玉簪,晟曦把她手里的玉簪拿下来,仔细一看,便见这簪子造工精细,玉质冰亮,白玉间隐隐透着翠绿细纹。

是珀玉?

寻常人家又怎会有珀玉?

这外形好像在哪见过

姆指在簪上游走,晟曦想了想,便下令彻查这玉簪的来历。

高傲的人眯着眼,手中玉石一亮:难道是在庆国皇宫?

此时此刻,庆国。

一名身穿玄黑行衣的风雅男子正带着御赐金牌步入守卫深严的行宫。

严烨手持令牌,向守在门外的领头侍卫道:“把屋里面的人交给我。”

侍卫认得令牌,难以置信地回望严烨,最终还是把困在宫里的人带出。

倏地,一名身穿橘色娃娃衣的女娃被带到严烨面前,圆大、湛蓝的目光对上冷静不羁的墨眸,那女娃的样子显得害怕,严烨看她只是个六七岁的娃儿,便低下头:“我不会害你。”

圆大的眼睛刹时潸然泪下,笑着点了点头、主动牵着严烨的手,连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

此时,树上的叶子悄悄落下,风光的大地一片秋意盎然。

北漠的宫殿内,完颜晟曦一脸不知所措,站在殿内来回踱步,。

一个时辰后,几名御医才满头大汗的出来,晟曦回过头:“说,她死了没?”

带头的御医惊慌擦汗:“回大王,命还保住…”

晟曦二话不说,跑到柳霜床前,见她躺在床榻还没醒来,道:“她现在怎麽了?”

“回大王,紫檀姑娘”

晟曦回想这“紫檀”二字,心中无名火起:“她不是紫檀!”

“是是是、奴才该死”

众御医吓得纷纷跪下,惶恐道:“大王侥命!”

湛蓝、冷酷的眸子凶狠一瞪:“说!”

“这位姑娘左边肋骨碎了两折、而且她本来就有喘症,属下还发现她的血有毒。”

第三十四章 傲娇的人的心悦之人

“这位姑娘左边肋骨碎了两折、而且她本来就有喘症,属下还发现她的血有毒。”

晟曦颇为意外:“有毒?”

“此毒性烈,若接触到我们的皮肤,不出两个时辰定会取其性命,幸好大王没有沾上毒血。”

其中又有一名御医回话:“属下年少时曾在庆国学医,此毒是唐家秘药,唐家为了炼毒,便以自身血脉为引,此毒对本人并无害处,若对方沾上毒血,便能杀人于无形,而且解药也只有唐家知道。”

晟曦盯着昏迷的她:“你到底是何人”五指着了魔般,抚着人儿的脸颊。

回想起相遇的第一天,她说过,她从他身上看到了杀气和贪婪。

“的确本王从继位开始就没把人命看在眼里”

面相,珀玉,严家

邪魅的瞳仁凝视着昏迷的人儿,更想知道她的来历和过去。

“丫头,为甚麽你一直隐瞒身份?”

苍白的脸容并没有回话,晟曦心中莫名揪心。

“本王说过,你救过本王,这个恩,本王必定会十倍奉还”

能一统北漠的霸者难得显露忧虑的神情,晟曦总是猜不透。

他猜不透眼前女子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亦猜不透自己为何会对她如此牵挂。

晟曦问医者:“她甚麽时候会醒来?”

他说得极轻,生怕惊醒梦中人儿。

跪在一旁的御医回道:“要醒来恐怕需要些时日”

“多久。”与生俱来的霸气足以令人感到恐惧,跪在地上的医者惶恐道:“短则一月,长则数月”

晟曦记得与严烨的条件,倘若三十日后,她依旧不醒,他又拿甚麽去换卓雅?

回过头,下令道:“若然她七天也没醒来,你们统统等着人头落地!”语罢,气冲冲的踏出门槛,对着守在门外的托拔魈大发雷霆:“都是你那骚主意!”

托拔魈自知闯下大祸,便把腰间弯刀呈上:“属下愿意一死谢罪!”

晟曦二话不说把刀搁在托拔魈的脖子,笑得阴险:“那你去死吧!”然后大手一挥!刀风凛冽一斩!忽然、拭血大刀停在咽喉,晟曦见他目光笃定,更是硬汉所为,便把大刀重重插在地上:“算了,此事本王也难辞其咎。你想死,就该死在战场上,这才是北漠的汉子。”

托拔魈立即单膝而跪:“谢大王不杀之恩!”

晟曦转身离开,临走前留下一句话:“召集所有军机大臣到大殿,还有,我要独自召见纳兰绯红。”

夕阳西下,馀晖普照无限。

回到瑜州的路上,严烨带上样貌可人的小女娃策马而行。

“大哥哥,你可有心事?"

墨眸一颤,尽管眼前风光无限,冰冷的神情下,仍惦记着那个被完颜晟曦捉走的人:“我喜欢的人被你大哥捉走了,我在想她。"

其后,一匹纯白骏驱停在陆姓府邸外,惊才风逸的男子一跃而下,喫烨把小女娃抱下马,缓缓步进陆府。

正在与陆府那四名小女娃玩躲猫猫的严欢趁机把身上的女儿装扮换了过来,刚巧碰见严烨回来,两条小腿飞奔而至,被梳得凌乱不堪的小髻奔得蓬鬆,委屈的小嘴抱怨道:“哥哥!她、她们太可怕啦!”

一直躲在严烨身后的女娃闻声,好奇地探出头,见严欢模样逗笑,但又羞怯躲回去,严欢眨眨圆大的眸子,天真一笑:“哥哥,她是谁?”

严烨回望完颜卓雅,沉重道:“她是谁,你最好不要知道。”

“那婆子呢?婆子怎麽还没回来?”

“我自会带她回来。”语音一落,另一名身穿玄色行衣的少年赶至陆家:“公子!”

墨眸回过头,见来者是唐百木,俊朗容色变得凝重,然后对着两名娃儿道:“欢儿,带上妹妹,替我端壶热茶过来。”

严欢应了声,乖乖带上卓雅出去。

严烨故意支开孩子们,才问道:“怎麽了?”

唐百木紧切道:“北漠派使者传来消息说本来的约定要延迟三十天,公孙将军说北漠的兵马似乎有异样,叫我们小心提防,还有还有、我刚进城便见到皇榜上的通缉公文柳姑娘和欢儿是怎麽一回事?”

“替我向陛下传个消息,柳霜和欢儿是无辜的,恳请陛下把公文撤销。”

“那北漠调动兵马,又是怎麽回事?”

严烨轻描淡写的说了句:“看来,是要起兵了。”

“那柳姑娘怎麽办?”

“完颜晟曦把她捉走当人质,要我把完颜卓雅交出来。”

唐百木难以置信反问道:“完颜卓雅北漠的小公主难、难道是刚才的?”

严烨静默点头:“紫檀都跟我说了,柳霜用你们唐家的烟弹救了完颜晟曦,被锦衣卫误当成同谋。”

“她怎麽就如此好心肠呢!如果完颜晟曦当真给我们捉住,那该有多好呀!”

“完颜晟曦狡猾无比,就算没遇上她也能从锦衣卫手上逃脱。"

不知死活的唐百木玩心一起,故意倜侃他:“她是谁呀?是你心悦之人麽???"

第三十五章 傲娇的人失踪了

不知死活的唐百木玩心一起,故意倜侃他:“她是谁呀?是你心悦之人麽???"

严烨冷哼一声:“有句话说得不错,口没遮拦的通常都很早死。"

行衣少年心中一惊:“公子对不住,是属下嘴多,众人皆知,你心悦柳姑娘,心心念念都是柳姑娘,做梦也想娶柳姑娘!!!"

脸皮薄的人被唐百木这麽一说,风雅不羁的脸上隐约透露着前所未有的杀气:“唐百木,你皮痒是吧?"

“公子息怒!!!”我又说错了甚麽吗????

“哼!"

“公子!别走!等等我!!!公子、说正事!!那个小公主怎麽办啊?"

“我自会带她回军营。"

“那欢儿”

“留在陆府。”

“不回皇城?”

“我怕北漠会派人捉他,把他带回皇城我不放心。况且,自从完颜晟曦抓了她,我便派重兵加强瑜州出入关口的防备,我就不信北漠蛮子有种在我眼皮子底下捉人!”

“公子不怕完颜晟曦对柳姑娘下毒手?”

“我给她吃了毒血丸,完颜晟曦若敢对她有非分之想,死的,必定是他。”

唐百木见严烨一怒,神情里透露着杀气,与往日大为不同,只觉得,他家公子着实是个不能惹的人:“公子有何打算?"

入夜,明月当空,夜色撩人。

完颜晟曦提着酒壶独自坐在广阔的空地观看月色。

银白的光芒下,是一片寂静。

倏地,身穿红衣长裙的女子悄然上前,晟曦回过头,对上一双美艳动人的目光。

纳兰绯红抬眸,凝视点点星光的夜空:“北漠来了个福星。”

晟曦淡然道:“噢?本王记得,圣女曾经预言,本王是个灾星,现在怎麽又来了个福星?难道圣女又想用胡言乱语来迷惑人心?”

“当年绯红也是受奸人逼害,才会说出违心的话。”

晟曦喝了一口烈酒,道:“当年若不是看在你送我福珠的份上,你也不能苟活到现在。”

绯红静默半响,忽然道:“大王在想甚麽?”

平日不苟言笑嘴巴微微上扬,眼里略过一丝温柔:“我在想一个女子。”

“能够让大王神魂颠倒的女子,绯红倒是想知道是何等人物。”

“她救过我,眼睛笑起来很好看,让人遇上了,便难以忘怀。”

绯红见他并无杀意,于是坐在一旁,冷冷道:“如此女子,的确稀少。”

“可是我打伤了她,一直没醒,我不该试探她,亦不该打她一掌”

玉指把玩着红衣上的如意结,深思良久,才道:“我族有一株百年开花的仙草,或许有点用处。”

晟曦心中大喜,却依旧不容于色:“若果当真事成,本王可以放了山巫族的所有人,除了你和几名长老。”

绯红目光一亮,欣然道:“纳兰绯红定必尽己所能。”

晟曦喝了一口辛辣,又道:“别高兴得太早,人若是救不醒,本王便让整个山巫族陪葬。”

本是喜悦的目光刹时一愣,纳兰绯红心里想:原来他是想趁机把巫族灭门,倘若我真能把他口中女子救醒,宫里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妃子;万一此事失败

晟曦知道她在犹豫,于是冷冷一笑:“怎麽,不敢了?”

本是踌躇的愁容却变得笃定:“我答应你。”

旭日缓缓高昇,一道暖和的暖光映入窗帘。

就在行宫中,一直不醒的柳霜服下仙草后,气息总算缓和下来。

倏地,纤秀的玉指微微一动,在旁侍候的侍女高兴地跑出外头:“有动静了!御医快看!有动静了!”

随时候命的御医们纷纷涌至,见柳霜依旧不醒,便为她把脉、施针,两个时辰过去了,众人也只好对床上人儿束手无策…

严欢好不容易在陆家待了几日,大清早,小可爱跑到兄长屋门:“哥哥,起床吃早饭啦~"

小屁孩听房里没有动静,微胖小手又敲了敲:“哥哥!太阳晒屁股上啦!"

严欢回心一想:不对,哥哥是个乖宝宝,不会睡过头的啊!

孩童把门使劲打开,只见房内空空如也!

严欢眼睛一红,哭了出来:“哥哥是个大骗子!昨天明明答应我要一起放风筝的"

中午时份,晟曦来到行宫看她。晟曦静默坐在床沿,湛蓝色的瞳仁看着乖巧熟睡的她。

或许只有这样,她才会安份地在他面前,老老实实的待着。

晟曦命人打了一盘水,亲手为她擦脸。

旁边的人看见这一幕,甚是惊讶。

其中一名老御医向身旁的医者打了个眼色:老徐,我都活了这把年纪了,我没老眼昏花吧?

老徐回了个眼色:我还以为咱们大王除了杀人就没有别的爱好!原来…他喜欢女人的啊!

蓦然,躺在床上的人儿眉目一皱,秀气的眼睛微微一睁,只见一人神情複杂。

柔弱的声线若有似无地一开一合:“你是谁?这里是哪呀?”

晟曦感到不对劲,还是欣喜若狂地老实回应:“我是完颜晟曦,这里是北漠。”

“我…我是谁?北漠是甚麽地方?”

冷冽的目光狠瞪她一眼:“别骗我了,我不会上当。”

“我不知道你在说甚麽”

晟曦皱着眉梢、大喝一声:“御医!进来!”

随后,数名医者涌上前,仔细观察后,纷纷下跪:“回大王,这姑娘一切安好,只是身体比较虚弱而已”

柳霜摸摸头,茫然道:“可是我怎麽都记不起来我是谁?这…这是甚麽回事?”

其中一名医者惊恐得两腿抖震:“或许是姑娘受惊过度”

晟曦大怒:“一派胡言!她是胸骨受伤,又不是脑子坏掉!”

那御医无可奈何,只好推卸道:“或或许是圣女从中作梗那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晟曦急躁一轰:“传纳兰绯红!”

第三十六章 傲娇的人又招桃花

御医无可奈何,只好推卸道:“或或许是圣女从中作梗那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晟曦急躁一轰:“传纳兰绯红!”

数名医者闻声,鸡飞狗跳的奔出门外!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纳兰绯红便来到行宫。

“说,她为何不认得本王、甚至连她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仙草是神明留下的圣药,大王若是把她带上祭坛作褔,她便可记回一切。”

“明日一早,本王自会带她到祭坛。”

“作褔其间,閒杂人等不得进入。”

晟曦沉住气,冷冷道:“只要她能记起一切,本王都会配合,若然被本王发现是你从中作梗,你可别怪本王对你族人大开杀界。”

入夜,北漠连续下了好几场大雨。

细雨落在乾旱的土地上,滋润了荒芜的泥土。

正在批阅奏章的晟曦走到窗前,伸手触及冰凉的雨水。

十年了。

北漠十年也没有下过雨。

“我们北漠果真来了个福星。”

晨晓,暮光初现。

庞大的宫殿里,有处用来祭祀的古老祭坛。

那祭坛以巨石堆砌而成,坛内气派肃然,左右两旁皆摆放着面容奇异的凋像,就在祭坛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尊目光慈祥的女神像。

倏地,粉衣娉婷的女子安份地坐在神像前,回头对望那红衣如火的倾城悦色:“呃…那个…绯红姑娘是吧,就坐在这里不动就行了?”

纳兰绯红静静走到柳霜眼前,红衣上那束鲜红精美的如意结随步摇曳。

绯红上下打量着柳霜,道了声:“样貌倒是不俗。”然后优雅地与她对视而坐。

美艳的眉目忽然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是晟曦从庆国捉来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来历,也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但我跟你,却是站在同一阵线。”

柳霜憨憨地睫眉回应:“我不知道你在说甚么呢。”

黑黝黝的目光像是严刑烤问,却又言之凿凿:“你根本没有忘掉一切,你在骗完颜晟曦。”

绿油油的草地上,纯白骏马在旷野高速奔驰。

远处传来一道女子求救的声音:“救命!快来救我!”

马背上的男子闻声,缰绳一勒!

“你叫吧,这里荒山野岭,除非是神明显灵,不然就让爷们快活快活!”三四个小溷溷围着一个女子轮番轻薄!

“救命呀!!”

马蹄声一扬!本是意气风发的小溷溷一下子被一个不明来历的男子统统打得落荒而逃!

就在她最绝望无助之时,那男子有如神祇般出现!刺眼的阳光下,一身暗蓝锦服分明耀眼,英挺的五宫里,是一双三分温逸七分冷漠的墨色瞳仁,冷薄唇瓣一开,言语间隐隐带怒:“你一介女流,来荒山野岭,岂不自个儿找上门便宜了那群流氓?”

那女子双膝下跪,一脸痛哭:“小女子谢严大人救命之恩!”

严烨扬起马鞭转身而去:“别想着以身相许,严某不想乱招桃花。”

那女子望向他的背影,楚楚可怜的模样一变,阴险神情表露无遗:“小女子一家都被严大人害死了,日后的日子不依赖严大人,又能依赖谁呢?”

第三十七章 傲娇的人來了

北漠,祭坛中,只得绯红与柳霜两人。

“你根本没有忘掉一切,你在骗完颜晟曦。”绯红的声音清晰传至,柳霜沉思一会,若然眼前的红衣女子有意揭发她,也不会大费周章把她带来此处。

“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只好硬装着,只不过,我想不通你为甚麽要千方百计把我带到这里。”

“只有这样,我才能跟你单独说话,我找你,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堂堂圣女却找我这种人做交易,此事传了出去,你就不怕被人说三道四?"

“你不会说出去的。"

“为甚麽?”

“你来到北漠孤立无援,我是你的唯一希望。"

“你不怕我出卖你?”

聪慧的女子自信一语,美丽目光伶俐无比:“你没得选。"

“我若执意要害你,吃亏的可是你。"

“我是巫族圣女,你只是一名庆国女子,此事若传了出去,他们不会相信你。”

柳霜也不转弯抹角:“你究竟想怎样?”

玉指把玩着腰间的如意结,忽然道:“你恨不恨完颜晟曦?”

倔强的目光笃定地对看纳兰绯红:“恨。”

绯红把手伸出,肉白的掌心中有着一颗白茸茸的细小虫茧:“我这里有一隻情蛊,可以让完颜晟曦盲目的爱上你,如此,你便可以利用完颜晟曦在北漠大兴土木、滥杀无辜、让他丧失民心,继而一步一步,”美到极致的目光冷冽一笑:“灭了北漠。”

柳霜想不到,眼前那副倾城模样竟是如此狠毒,清秀的眸子更是发狠回撇纳兰绯红:“你本来就是北漠人,我凭甚麽相信你?”

黑黝黝的美眸毫无半点犹豫:“他杀了我数以万计的族人,我恨他。”

武功高强的男儿轻身跳跃,守卫森严的行宫外,是一群群身披铁甲的侍卫。

冷静的墨眸仔细观察:看来,要潜入去,只能靠脑子了。

神坛内,紫炉香烟高昇。

柳霜粉唇微抿,断言道:“我是恨完颜晟曦,但我不会答应你。”

“为甚麽?”

“我恨他,但我不恨北漠的百姓。”

绯红把情蛊藏于瓶中:“你会后悔的。”

看似柔弱的灵眸却笃定说:“我绝不后悔。”

绯红沉默片刻,忽然一笑:“姑娘果真善良。”

柳霜只随口一说:“本姑娘善良不善良,是老天说了算。”

绯红试图威胁她:“能把一切都忘掉的蛊虫,我此处倒是养得不少,不然,我帮你假戏真做?”

“你不会害我的。”

绯红拿起柳霜左手一看,然后又把另一手拿起,仔细道:“姑娘的双手,左右掌纹不一样。”

柳霜把手收回:“也说是意味着我的命运,是可以选择。”

“姑娘可都选好了?”

“还没有”

在北漠,能懂命理之说的人本就不多,绯红却没想到,眼前的庆国女子竟会知晓自己的命运:“姑娘是庆国的巫女?”

“我只是在老庙门外溷口饭吃的普通百姓。”柳霜伸伸懒腰:“那你呢?把你的手也给我看看吧。”

美艳眸子蓦然一怔,素白玉手微微握紧,直言道:“我跟你一样,只是我比你更糟糕我会为一个我恨的人而死。”

柳霜直率一语:“那你赶快死,别便宜了那个你恨的人!”

绯红不怒反笑:“姑娘果真至情至性。”

倏地,一道雷声传至绯红耳畔,柳霜尴尬地摸摸肚子傻傻一笑,然后跑到神坛上拿起一颗祭祀的苹果,正要张开嘴巴,却被绯红阻止:“这个不能吃!要是被人发现,那可是死罪!”

柳霜愣了愣,手忙脚乱的把苹果放回原处!

“绯红,我看你也不像是坏心肠的人,“刚才的话”就当我没听过吧。”

绯红知道她话中玄机,倒也识趣回话:“姑娘有跟我讲过话吗?我怎麽不记得有这回事。”

柳霜嘴巴一甜:“好姑娘,脑袋不仅生得聪明,人又长得漂亮。”

绯红闻言,却是一脸平静:“夸人有两种,一种是有求于人,一种是说实话,不知姑娘是哪种人?”

“两种都有吧。”

绯红好奇一问:“姑娘有何所求?”

向来喜欢胡扯的柳霜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呃,那个你们北漠白天热到死,黑天冷得要命”

“说重点。”纳兰绯红却一语中的。

柳霜亲昵的凑近红衣女子:“我想偷走。”

北漠行宫到处都有守卫肃然站着,机智的男子静待时机,狠手一记手刀便把随行的一名守卫打晕!

“啧,这麽容易就被我打晕,这守卫应该挺便宜。”身手不凡的男子踢踢晕倒在地的守卫,不屑摇头:“幸好我家的侍卫都不是便宜货。”

平日傲娇的人也没担搁时间,大手利索地脱下侍卫的装束!!

“”

女人,我来了。

第三十八章 傲娇的人当了十回守卫

庄严神圣的祭坛里,屹立不摇的神女像下,只得绯红一人瑞坐祭坛中央。

绯红双目凝神,回忆起刚才柳霜的话

柳霜说:“我想偷走。”

她神色凝重:“帮不了,不可能的事。”

“那我只能靠自己了”

美丽的目光缓缓睁开:“我又何尝不想离开这裡离开这个笼子就像穆晓丽一样"

秋风缓缓而至,刮起一层细碎沙石。

厚重石门一开,柳霜独自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门外站着晟曦和托拔魈,身后还有数名侍卫守着,晟曦见柳霜上前,于是问:“都记起来了?”

柳霜装作一脸茫然:“我好像记得一点东西,我应该不是你们的人,还有,我喜欢食白糖糕!”乾淨的眉眼一笑,晟曦却道:“既是如此,那你可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我”柳霜睑带难色,晟曦也没有为难她:“也罢,你现在想不起,本王派出的人早晚也会查出。”然后拉着柳霜:“走,我们出去逛逛。”

“出去逛?"太好了,有机会出去,这就意味着,我有机会偷走了!!

晟曦点点头:“出去逛一圈,散心。"

柳霜满足点头!

旁边一名生得风雅俊逸的守卫把头一低,睿智无双的墨眸默默抑制心中怒火:“”

可恶,这女人看起来挺开心啊!

离开北漠宫门,是一望无际的广阔草原。

晟曦带柳霜看看绿草如茵的草原,在北漠的国土,百姓都喜欢放马儿在旷野奔腾,青天白日与平原连成一线,万里无云的天空下,是一群聚居的山羊,快意非常。

“你可喜欢本王的国家?"晟曦坐在一处由侍从们精心佈置的餐桌,柳霜被他这麽一问,倒是战战兢兢起来:难题来了呀,我要好好回答,千万不能出了马脚!

跟在他们背后的严烨溷入守卫当中,怒目一直离不开那两人:女人,小心回答!

柳霜拿起一串葡萄壮壮胆子:“大王威武,北漠地原博大,谁不喜欢呢~"

可恶,你就不能告诉他,你是我的,北漠算是甚麽鬼?鸟不生蛋的地方也想诱拐我的媳妇儿?哼!

晟曦倒是平静地喝了一口羊奶:“不如,你做我的妃子,如何?"

严烨内心早已燃起雄雄烈火!!!

女人,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不好好回答,我现在就回大庆!!丢下你一个人在北漠当王妃!

正在吃葡萄的柳霜版晟曦这麽一问,吓得哽咽!!

“咳咳咳水、"

晟曦冷冷一笑:“你就这麽焦急想嫁给本王?"

柳霜真的想当场吐一把老血,可是如今羊入虎口,只能委曲求全:“大王,别开玩笑了,我长相这麽普通,就拿北漠来说,官女都长得比我好看,我那熊样,配不上你。"

严烨点点头: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晟曦却道:“本王也不是在意样貌之人。"

啧,早知道就多带些毒物,先把你毒晕再上前一顿暴揍!!

柳霜又拿起西瓜往嘴里吃着:“对了,你觉得绯红怎样?她可漂亮呢!"

严烨满意一笑:不错,懂得扯开话题,这女人倒是有些少长进。

“绯红只不过是我哥的一枚棋子,当年能够竞逐王位的王子不多,我哥知道父王十分相信山巫族,于是与绯红合谋把我拉下来,只可惜天意弄人,最终能继成王位的,是我。"

“我觉得绯红是个善良的人她"

“别跟我说善良,她不配。"晟曦打断她的话,又喂了一口羊奶,粗糙大手从嘴边怒然一擦。

柳霜眨眨眼,试图平息晟曦心中不满:“或许,你们是起了些误会,我看她眼大心细,天生一副善良的相呀。"

“权力当前,善良早已变得一文不值。"

柳霜又吃了一口西瓜:“我觉得绯红一点都不开心"

“她怎麽会开心?自从本王登上王位,第一件要办的事,便是杀光她的族人,本王要她尝尝在这世上,她最重视的人,最疼爱她的人都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苟延残喘,这才是真正的痛苦、绝望。"

“可恶。"

“你胆敢骂本王?"

美眸傲骨睁睁般凝视晟曦:“她只不过是一介女子!"

严烨双拳微微握紧,似乎与柳霜同仇敌忾!

“当她跟父王说本王是北漠的亡国灾星时,就不想想王本会有何下场?五年在狼群里忍辱偷生,受尽同族的嫌疑与不屑的目光,她倒是韬光养悔了五年!"

“嗜血杀人者,天必将降大祸,怪不得你一身杀气,你让别人得不到幸福,你也不配拥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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