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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娇冥妻》


第一章 因果报应

从小我就害怕去爷爷家,爷爷家坐落在群山之中,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全是大大小小的坟包。

没人知道这些墓葬里埋葬的是什么年代的人,更没人知道这些墓葬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听爷爷说,村落形成之前,这些墓葬便已经在这里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极阴之地也并非全无好处,曾祖爷爷是个风水大师,一百多年前逃荒到这里,一眼便看出了这地方的福缘,跟族人们说,只要不冒犯那些“原住民”,非但不会有麻烦,还会沾些阴福。

我八字比较弱,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很多时候走在路上就能感觉到脊梁骨一阵阵的发凉。

爸妈不放心,只好将我送到了爷爷家,说来也怪,自打到了这里,非但那种感觉消失了,就连身体也越发强壮起来。

至此,我就在爷爷家常住下来,当然,因为我的八字弱,爷爷始终不忘叮嘱我,不许我独自上山。

我没有违背爷爷的意思,这些年下来,除了跟着大人们外,自己的时候从未上过山。

后来,因为上学的缘故,我需要翻过一座大山去20里外的葛家庄读高中,凑巧的是,去学校的路上必须经过那个满是坟包的山坳。

爷爷琢磨了好几天,后来拎着一只鸡和两瓶酒去了趟村头的李二壮家,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以后上学让我跟李二壮他儿李全胜一起走。

从小长在大墓村,对于李全胜我熟悉的很,但我却不怎么喜欢他,这人从小就调皮捣蛋,啥坏事都干,村里的小伙伴都害怕他,可是没办法啊,跟我同龄的人,全村只有他一个。

可能是爷爷叮嘱过李全胜了,每次经过那个山坳的时候,李全胜都是走在最前边的,还拍着胸脯跟我说,让我放心,如果真有鬼出来,他一只手就能捏死那东西。

对此,我除了苦笑之外只能顺着他说,否则,一旦违背了他的意思,挨顿揍都是轻的。

相安无事的熬过两年,直到临近高考的时候,有次放学回来路过山坳,隔着老远,我俩就看到其中的一个坟包好像被人刨了,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大坑。

那天的天色格外阴沉,天空上的云层很厚很浓,似乎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寒风袭来,加上耳边时不时地传来三两声乌鸦的叫声,整个场面诡异的很。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跟李全胜说,别看了,多半是盗墓的干的,咱们赶紧走吧。

李全胜根本不听我的,嫌弃的白了我一眼,一溜烟的跑了过去,只留下我孤零零一人站在那些坟包中间,说真的,那一刻,我只觉得丝丝凉气不停地往后勃颈里灌。

我不敢自己呆在这,只能咬牙跟了过去,等我跑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李全胜跪在地上,屁股撅的老高,双手在洞里不停地摸索着,似乎在研究什么东西。

我一心想离开这里,见到李全胜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只能出声催促他,让他赶紧走。

“小龙,你看这是啥?”李全胜没接我的话茬,而是将手递到我的面前,让我看了看。

那是一枚戒指,看样子像是黄金的,样式古朴的很,没有花纹没有纹理,完全就是个黄金治成的圆圈。

“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把这东西放下,没准这是盗墓贼掉下的”,爷爷告诉过我,死者为大,这些陪葬品是绝对动不得的,所以,一看李全胜拿了那枚戒指,我心底不由得有些急了。

“你瞧你那德行,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怎么胆子比女人还小?”一脸鄙视的翻了翻白眼,李全胜将戒指塞到了裤兜里,随手又递给我一块暗红色的环形玉,说这个给我了。

红玉在手,入手处一片冰凉,就好像我此刻拿着的不是一块红玉,而是一块冰冷刺骨的寒冰。

我知道这肯定也是陪葬品,脑袋摇的就跟拨浪鼓一样,说啥都不要。

李全胜急了,朝我比了比他那双拳头,说我不拿不行,只有我拿了,才会给他保密。

我怕鬼,更怕李全胜,望着他那双大拳头,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最后半推半就的接过了那块红玉。

说起来挺奇怪的,整整三年了,以前我俩上山的时候从未感觉到什么异常,可这次回来的时候,我总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暗地里好像有人盯着我一样,好几次我回头望了望,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爷爷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问我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脸色还难看?

我今天的做法无疑是犯了爷爷的忌讳,我心里发虚,不敢告诉爷爷,随口说了句没事,便回屋去了。

也就是从这天开始,连着好几天,在梦中我都会梦到一个老太太朝我要东西,她的脸被那满头的白发遮住了,所以我看不清她的脸,只是觉得很恐怖。

被那个老太太折磨的,我晚上睡不好,白天更是没有精神,身体日益消瘦。

七天后的晚上,爷爷叫上我,说要带我去隔壁李大爷家吃饭,让我去屋里把他那瓶好酒拿上。

我前脚进屋,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浑身的鸡皮疙瘩更是一下子窜了出来,后背不停地冒着冷汗。

汪汪汪!

这时,院子里的大黑一下子挣断了狗链,冲进屋里朝着我就是一通狂叫,唇边的獠牙都翻出来了。

不仅如此,大黑这一叫,连带着全村的鸡鸭猫狗全都跟着叫唤起来,完全不是平时的那种叫声,那声音听着就让人心悸。

“坏了!”

爷爷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扯住大黑,朝我急道:“小龙,赶紧把门关上,屋里的灯全都关了,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我出去看看!”

我心里怕的要死,连忙将房门插上,并将屋子里的灯全都关上了。

爷爷前脚刚走,门后脚就被人敲响了,我不敢开门,从门缝里朝外看了看:

门外站着一个老太太,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能隐约看到她身上的那一身已经糟烂的衣服。

夜幕中,老太太的眼睛泛着红光,死死的盯着我,那对儿猩红的眸子看的我浑身发毛。

我咽了口唾沫,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能硬着头皮问她找谁?

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一般,老太太根本不理会我,自顾自地念叨着:“你毁了我的家,拿走了我的东西,你们都得死!”

我的脑袋嗡的就是一下,眼前的这东西,是鬼!

没等反应过来,老太太伸出那干枯的胳膊朝着面前的房门猛然一抓,那扇足足10厘米厚的木门竟然被老太太就这么抓破了,两条枯树枝般的手臂透过木门,一把扣住了我的肩膀。

一股腐臭的味道直钻鼻子,我快被吓尿了,拼命地想要反抗,老太太的那双手却如同一双铁钳一般,饶是我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却根本动弹不得。

关键时刻,爷爷的声音猛然炸响,“大黑,上!”

大黑从黑暗中窜了出来,犹如一头饿狼一般,一下子扑到了老太太身上。

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响起,我直觉的肩膀一轻,抓着我的那两条手臂如同触电般的缩了回去,我喘着粗气,连忙打开了大门。

大门外,早就不见了老太太的影子,只有爷爷和李大爷还有不停咆哮着的大黑,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乡亲们也拎着刀枪棍棒围了过来。

爷爷黑着脸,大步走过来,不由分说就甩了我一个耳光,说这东西不会无缘无故的害人,让我必须把话说清楚了,到底怎么惹到那些东西了?

爷爷的目光好似一把刀子一般,看得我心慌,我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更不敢隐瞒,只能把那件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第二章 上山

“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听我说自己干点那点龌龊事,爷爷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当着全村乡亲们的面,抄起一把棍子就要揍我。

这还是爷爷第一次这样对我,我吓得连忙后退了几步,根本不敢看爷爷的眼睛。

幸好是李大爷拦住了他,在一旁劝他,“张老赶,你现在就算把娃娃打死了也没用,倒不如想想这事该咋解决。”

爷爷气的指着我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最后干脆气急败坏道:“能咋周解决?挖坟掘墓,这是人干的事吗?还把人家的东西都拿走了,这是结下了死仇啊,那东西不把我老张家人全弄死,绝对不算完。”

我吓得脸都白了,身体更是不争气的开始打起了摆子,浑身冷汗直流,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究竟给家里闯了多大的祸。

村里的几个老人连带着李大爷见状,连忙把爷爷扯到了一旁,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嘀咕了一阵,我看到爷爷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心中不由得有种感觉,一定不会有好事。

“只能这样了,要是不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就怕是真走了那一步,也不过是赶走了狼、招来了虎”,留着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后,爷爷摇了摇头,也不搭理我,唉声叹气的背着手回到了家里。

接下来的几天,在村民的帮助下,来了好几拨法师,有道士、米婆,也有跳大神的,几波人折腾了一通,钱花了不少,得到了的结果却让人无比失望:

“张老赶,不好意思,我们尽力了,你家招惹的那东西能耐大的很,人家放话了,跟你们张家不死不休,我们也没办法了。”

我的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了,连忙扯住爷爷的衣袖,解释说我真的没有盗墓,东西是李全胜拿的,盗墓的人也不是我。

爷爷没说什么,那双浑浊的眸子为之一黯,就跟认命似的看了我几眼,叹着气离开了。

当天晚上,爷爷带着我去了趟村里的祠堂,先是将李全胜给我的那块红玉摆到了供桌上,又从祖先的牌位下摸出了一枚透明的环形玉,用红绳穿上,戴在了我脖子上。

领着我给祖先磕了几个头,爷爷叹了口气,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问我道:“小龙,这些天的事情你也全都看到了,法师道士全不管用,那东西不会轻易的放过咱家的,爷爷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想活命么?”

我那时候已经快成年了,自然分得清生死,一听爷爷问我这个,我心里直打突突,拼命的点头,告诉爷爷,我想活。

爷爷苦涩的笑了笑,笑容看不出是个什么意思,他告诉我,明天让我跟他上山一趟,是死是活,只能看造化了。

第二天太阳刚刚露出头,爷爷便领着我,背着一个大袋子上山了。

早上的山涧云山雾罩的,放眼处茫茫雾海,朦胧一片,隐约间,我看到山坳中的一座座坟头和墓碑,本来卡在嗓子眼的那颗心顿时更加没底了:

爷爷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爷爷没有跟我解释什么,领着我穿梭在那些墓碑与坟头之中,可能爷爷没有感觉到什么,可我从小八字就弱,平时远远地望见这些坟包就感觉浑身凉飕飕的,现在走在这些坟包之间,那感觉,就跟掉进冰窟窿似的,浑身汗毛直立。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那双小手的瑟瑟发抖,爷爷停下来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却还是拉着我继续往前走着。

我注意到,每经过一座墓碑的时候,爷爷的眼睛总会朝着墓碑刻着的字扫上几眼,走马观花的走了一遍后,爷爷最终停在了一座墓碑前。

我看了眼墓碑上的字,这里葬着的是个十三岁的女孩,说是小女孩,不过看她的死亡日期,竟然是民国八年,这样一算,如果这女孩还活着,起码能做我曾奶奶了。

爷爷也不罗嗦,拉着我跪下来,并将大袋子打开,从里边拿出香烛和纸钱,边念叨边将香烛、纸钱点燃:

“俗话说阴阳有隔,冒昧打扰姑娘清静,老头子罪该万死,只是俺这孙子年幼不懂事,冲撞了阴人,性命堪忧,老头子无法,只得厚着脸皮来求姑娘嫁给俺孙子,保他度过这一劫,俺张家一定将姑娘的牌位请回家中祠堂,世代供奉。”

说着,爷爷将香烛插在墓碑前,并将点燃的纸钱恭敬的摆好。

短短几句话,让我彻底傻眼了,听爷爷这意思,是让我娶个鬼新娘?先不说我才十八岁,还不想这么早娶媳妇,就算要娶,也不能娶个鬼当媳妇吧?

我的脑袋摇的就跟拨浪鼓一样,刚要说不行,爷爷却猛地扭过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发誓,那种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似狼似虎似野兽,反正就是不像人。

爷爷从来没对我这样过,我吓得一哆嗦,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来。

收回目光,爷爷望了望眼前的香烛和纸钱:本来烧得正旺的纸钱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而那三炷香,也仅仅只着了两炷,剩下的那一柱根本就没点燃。

爷爷不死心,再次点燃了纸钱和那柱香,嘴里继续念叨起来:“俺张家老祖乃是除魔灭妖的阴阳先生,张家历代更是积累阴德,老祖在地府任职,倘若姑娘有心助俺孙子,待到俺孙子百年以后,定会让姑娘和俺孙子一起转世投胎。”

爷爷曾跟我说过,对于一些孤魂野鬼而言,投胎转世具有一种莫大吸引力,如果不是寿终正寝或者死于非命的,地府是不收的,为此,那些孤魂野鬼只能徘徊在人间,永世不得超生。

没有人想死,同样,没有鬼不想托生,所以,爷爷此时抛出这个筹码,绝对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

果然,爷爷的这番话说话,那些原本快要熄灭的纸钱如同被倒上了一桶油一般,猛然燃烧起来,那炷一直都点不燃的香烛也跟着着了。

望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我心里别提多害怕了,刚要开口问爷爷,却猛然见到那些纸钱和香烛烧到一半的时候,好似被人泼了一盆水一样,瞬间熄灭了,饶是爷爷怎么点,也再也不燃烧了。

看到这一幕,爷爷那张满是期待的脸不由得一黯,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一般,深深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拉着我就走了。

接来下,爷爷又试了好几个未婚女子的坟包,无一例外,全都是烧到一半就熄灭了。

爷爷苦笑着朝我说,恐怕我招惹的那东西厉害的很,姑娘们不敢找惹它,所以不敢答应,故而仅仅拿走了一半的供奉,不过也应该会尽一些力的。

这都试了十多个了,加上爷爷的那颗重磅筹码,居然没一个敢答应这事的……

我的脸色不由得难看了许多,一股莫大的恐惧袭上心头:难不成,我的小命就要保不住了么?

我的表情被爷爷尽收眼底,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给了我一个宽心的笑容,“别怕,这不还没拜完了么?”

只不过,我注意到,爷爷的脸色其实也不怎么好看。

那么多的坟包、那么多的墓碑,我爷俩从早一直拜到黄昏,直到太阳的余光快要被群山彻底遮住的时候,那满山坳的坟包才算拜完。

当然,此时我的脸色早就难看到了极点:忙活了一天,一个答应做我老婆的女鬼都没有,似乎,我的命数已经被定死了。

第三章 紫瞳

眼瞅着天色就要完全暗下来了,爷爷朝着远处的一处凸起的小山峰扫了眼,那边还有几个坟包并没有拜祭过,关于那几个坟包,爷爷很小的时候就跟我说过。

因为地势的缘故,那几个坟包常年被阳光照射着,如果说里边有鬼的话,早就应该被阳光给照的魂飞魄散了,可话说回来,万一里边的东西这么久都没被打散,那么还有一种解释:

里边的东西,绝对不是一般的脏东西可以比拟的,单单那股连阳光都无法驱散的怨气,就肯定不是寻常的东西。

“小龙,你在这等着,待会如果听到俺让你跑,你小子给俺玩了命的往山下跑,千万不要回头,知道么?”说这番话的时候,爷爷的眸子中闪过一道坚毅的神色。

我本来就快被吓破胆了,一听爷爷这话,一颗心直接卡在了嗓子眼,不过我不敢违背爷爷的意思,只能老老实实地点了下头。

爷爷深吸了口气,拎着那个背包,缓步朝着那几座孤零零的坟包大步走了过去,我注意到,爷爷这次的动作比起之前来,要谨慎了许多,同样神情也庄重了不少。

那几个坟包不知是何时堆在这的,根本没有墓碑,所以,也就无法知道里边的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

爷爷的目光在那几个坟包上依次扫过,犹豫片刻,这才打开了背包,将里边的香烛、纸钱摸了出来,他并没有去给某一个坟包上香,而是将香烛纸钱摆在了那几个坟包面前,缓缓跪了下去:

“打扰到各位仙家,老头子罪该万死,但火烧眉毛,老头子也只能豁出这把老骨头不要,前来求求各位仙家,希望各位仙家看在俺张家年年都来供奉的份上,救救俺那可怜的小孙子。”

说着,爷爷朝着那几个坟包用力磕了几个响头,脑门都磕出血了,爷爷却毫不在乎,依旧不停地磕着头,嘴里还念叨着:

“如果仙家们不管这事,老头子唯有跪死在这里。”

不知道爷爷注意到没有,反正我望了那几个坟包一眼,差点就吓尿了,几乎拔腿就要跑:

本来徐徐燃烧着的三炷香,就如同被人拧成一把麻花一般,三炷香犹如三条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互相缠绕着盘在了一起,燃烧出来的烟雾更是如同被某种东西牵着一般,徐徐的飘进了一座坟包。

此时,无论是纸钱还是那三炷香,燃烧的速度极快,几个眨眼间便已经燃烧了一多半,直到这时,爷爷才看到了这一幕,当即脸上露出了一抹狂喜,朝着我急道:“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磕头啊!”

我这时候已经完全懵了,一步三颤的走到那座坟包面前,身子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爷爷瞪了我一眼,连忙挤出一抹笑容,朝着那座坟包连声道:“娃娃太小不懂事,仙家莫要怪罪!”

说着,爷爷按住我的脑袋,冲着那座坟包哐哐哐的就是三个响头,磕的我头晕眼花的,脑袋都破了。

平时我头疼脑热的,爷爷都着急的不行,现在我的额头破了,爷爷却看都不看一眼,如同一只被蒸熟了龙虾一般,跪在地上佝偻着身子,嘟囔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仙家放心,俺老张家一定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把您请回去。

中中中,明晚子时俺家就来迎亲,一定不会让仙家久等。

叽里咕噜的嘟囔了一通,爷爷朝着面前的坟包又拜了三下,这才扯住我的胳膊,将我拉出了那片山坳。

我有些生气,虽说我也知道给我娶个鬼媳妇是为了救我,但事先跟我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事搁在谁身上都难受,再说了,那个鬼新娘长啥样我都不知道,甚至,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我问爷爷,这个女鬼叫什么?

爷爷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告诉我,说那不是鬼,是仙家,仙家懂么?以后不能乱叫。

教训了我一番,见到我不说话了,爷爷的火气似乎小了一些,这才告诉我,我媳妇叫紫瞳。

我微微一愣,心说果然是只鬼,百家姓里有姓紫的么?

爷爷没在这个问题上跟我解释什么,而是跟我说什么上山容易下山难,待会回去的时候,无论听见什么、无论是谁在喊我,绝对不能回头更不能答应。

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层层雾气从山涧里飘出,将群山完全笼罩起来,将周围的气氛装扮的更加诡异。

反复叮嘱了我几句,爷爷这才点燃了三炷香捏在手里,拉着我就朝着山下跑。

一路上,我总感觉似乎有无数道若隐若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有我妈的、也有我爸的,甚至还有李全胜的,不过这些声音的意思不外乎就是让我回头。

我有将近一年没有见到爸妈了,愕然听到爸妈的声音,完全是下意识的就想回头看看。

没等我扭过头,爷爷猛地攥了下我的手,给我捏的生疼,“混小子,不想死的话就别回头!”

我打了个哆嗦,终于清醒过来,连忙点了点头,继续跟着爷爷赶路。

等我爷俩喘着粗气跑下山的时候,全村的青壮年在李大爷带领下,早就打着手电筒牵着十多条大狼狗在村头等了。

我和爷爷忙不迭的跑过去,没等喘口气,那十多条大狼狗就朝着我和爷爷的背后一通狂吠,牙都呲出来了,给我吓得赶紧往后挪了两步。

这时,李大爷牵着一条狼狗也迎了过来,开门见山的问爷爷,事情顺利不?

爷爷岁数大了,这么一通狂奔身子骨有些受不住,缓了好一阵才开口道:“成是成了,就是……”

李大爷有些糊涂了,凑到爷爷耳边低声道:“张老赶,你啥时候说话也跟个老太太似的了?就是啥?”

“就是感觉俺那孙媳妇好像不是一般的鬼……”

“不是一般的鬼?啥意思啊?”李大爷脸上的肌肉不禁抖了抖,不过看到周围的人都围过来了,李大爷眼珠一转,并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直接让人把我给领回家去了。

这一天绝对是我这辈子过得最担惊受怕的一天了,回到家后,我连饭都没吃,就躺在床上睡着了,醒来后,发现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放满了纸牛纸马了,当然,其中最吸引眼球的,还是一顶纸扎的大红轿子。

我已经忘了白天是怎么熬过来的了,只记得到了晚上11点的时候,我家院子里已经挤满人了,当然,一个女人都没有,都是清一色的壮汉,这是这些汉子除了都穿着大红色的衣服外,每人的脑袋上还插着一根鸡毛,我也不知道这是为啥。

后来,还是爷爷告诉我的,说这些人的这种装扮,在我们那叫“升阳”,因为我天生八字比较弱,迎亲的时候势必会引来无数孤魂野鬼,所以才找来这么多的青壮年,外加雄鸡的鸡毛以提高我的阳气,否则,很可能我媳妇没娶到,小命就送在接亲的路上了。

虽然距离午夜1点还有2个小时,可爷爷和李大爷担心路上有什么变故,权衡利弊之下还是打算让我们早点出发。

一番装扮后,我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差点哭了:一身大红袍子,头戴书生帽、胸前还戴着一朵纸扎的大红花,脸被刻意的涂成了雪白,腮上还被李大爷膜成了猴屁股,说真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我自己先吓了个半死。

两个壮汉不由分说,将我抬到了一匹特质的纸马上,这时,爷爷也过来了,神情严肃的告诉我,说没见到我媳妇之前,绝对不能下马。

哐!

嘭嘭嘭!

万事俱备,就在众人拿起锣准备出发的时候,我家的大门如同被汽车撞到一半,先是剧烈的一晃,紧跟着就被人用力砸响了,那人的力气很大,震得大门上的尘土都落下来了。

与此同时,一股子刺鼻的腐肉味儿透过门缝也飘了进来,不少人闻了当场就吐了出来,还有不少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胆小的更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它终究还是忍不住了!”爷爷眉头紧锁的望着不远处的大门,低声念叨了句。

“都他姥姥的怕个屁!”李大爷见状,大声骂了句,倒着小碎步跑到提前预备好的一个大竹栏前,朝着竹猛踹几脚。

咯咯咯!

顿时,竹栏里提前准备好的十几只大公鸡受到惊吓,马上叫唤起来。

另一边,爷爷指挥着其他的一票大汉一阵敲锣打鼓的,一边打还一边吆喝,更有五个汉子轮番朝着大门口的方向吐着口水。

那效果自然是立竿见影,敲门声不见了,冰冷的感觉没有了,那股腐肉味更是瞬间消散。

等了一阵,李大爷咽了口唾沫,大着胆子走过去,将大门猛地打开,外边早就空无一人了。

李大爷长舒了口气,回头望了望爷爷,幽幽的问了句,“这么多人都差点镇不住,看来这东西可凶得很呐,张老赶,你那孙媳妇到底成不成啊?”

原以为爷爷也得担心这事,没成想爷爷反倒哈哈大笑起来,“这东西为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咱们人最多的时候来?说白了,还是不想让俺那孙媳妇进门,如此看来,它明显是怕了俺那孙媳妇。”

说着,爷爷大手一挥,兴奋的喊了声,“老少爷们加把劲,咱们迎亲去!”

第四章 迎亲

别人结婚都是吹吹打打、灯红酒绿的,可我这婚礼却诡异的很,夜幕下,三十多条壮汉两人一组并肩而行,因为是冥婚的缘故,整个队伍并没有打手电,而是人手一根火把,放眼望去,宛如一条火龙一般。

早在出发之前爷爷就跟我说了,迎亲路上,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能回头,更不能和人交谈,直到见到我媳妇的时候,我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了。

午夜的深山静的瘆人,一眼望去,黑漆漆的一片,连一丝亮光都没有,偌大的群山内,不时地向外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仿佛众人面前的不是一座大山,而是一座巨大的坟墓,即将埋葬掉所有人的坟墓。

咕噜,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我望了眼站在一旁的爷爷,借助月光,我看到爷爷的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可能,他心里此时也早就乱套了吧。

都愣着干啥?进山!

望着迎亲队伍停在山脚下迟迟不进山,后边的李爷爷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先是把一群汉子骂了一通,又挨个人的说了句什么,这才指挥着队伍重新进山。

嘎嘎嘎!

几乎是第一排的两个汉子抬起腿的一瞬间,原本寂静瘆人的大山内愕然传出一道乌鸦的叫声。

所有人的身体顿时一僵,脑袋更是齐齐的望向了不远处的深山。

嘎嘎嘎!

又是几道乌鸦声传来,紧跟着各种鸟类的叫声交织成了一片,与此同时,我就看到无数道黑影从深山里铺天盖地的飞了出来,将原本晴朗的天空完全遮盖,连一丝月光都透不出来了。

我从小就在山里长大,各种飞禽鸟兽也见了不少,可这种万鸟齐飞的情景还是头一次看到,尤其是领头的看起来还是几只乌鸦,那一道道粗劣沙哑的声音此时犹如重锤一般,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我的耳膜。

就在我仰头观察着天空上的那几只乌鸦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感觉领头的那只乌鸦好像也正在盯着我看。

是的,没错,就是在盯着我!那对儿血红色的小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我,那双猩红的眸子内满是恶毒的味道,仿佛在它的眼中,我不是人,而是一块腐肉,待它冲上来啄碎刀烂的腐肉!

我吓得身子一歪,差点从纸马上跌落下来,其他的迎亲汉子也有些慌乱,有几个人更是彻底乱了阵脚,吓得脸都白了。

万鸟遮月?

都他娘的别慌!

这时,爷爷大吼了一声,跟李大爷一起大步走到队伍最前边,两个老头子扛着接亲的牌子,在前边开路。

我注意到他俩根本不看天空上的那些鸟兽,而是硬着头皮朝前走着,边走还边朝着天空抛着纸钱,嘴里振振有词道:

“阴阳大婚,两界欢腾,各位大仙前来捧场,老头子不胜感激,现奉上彩礼,还望大仙们让开道路。”

场面越发的诡异起来,暗无天日的夜幕中,在一群鸟类的注视下,两个老头子硬着头皮走在最前边,后边则跟着一支浩浩荡荡地迎亲队伍,说真的,这一刻我的心都卡在了嗓子眼,全身紧绷着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说来也怪,从爷爷和李大爷负责开路开始,天空上的那些鸟类虽然仍旧是死死的盯着我们这票人,却没有在发出一道叫声。

也是到了后来,我才听爷爷告诉我,说这些钱都叫“买路钱”,专门用来打发这些拦路的“小鬼”的。

对此我疑惑的很,难道乌鸦也需要纸钱?

再往后倒是挺顺利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进了那座山坳里。

爷爷率先走到紫瞳的那座小坟包面前,先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火盆放到了地上,又点了三炷香,随后将一件红纸叠成的大红嫁衣和一些嫁妆丢进了火盆里烧了。

随着那些东西被焚烧殆尽,爷爷再次上前,将那一火盆的纸灰恭敬的倒在了坟头上。

这时,李大爷也凑上前,将一碗白米饭、一碗蒸肉摆在了坟头上,还不忘在白米饭和蒸肉上各插了一根香。

众人等了一阵,待到两根香燃尽,爷爷和李大爷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的点了点头,同时退到了一旁。

接着,几个大汉不由分说拿着铁锨锄头上前,先是恭敬地朝着小坟包拜了拜,马上开始挖坟。

不多久,一个只有四五十公分大小的青铜棺材被挖了出来,借着火光我望了望,棺材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至于那些文字究竟代表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是英语。

看到青铜棺材的那一刻,爷爷的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不过很快又舒展开了,提醒我道:“小龙,别愣着了,赶紧抱着你媳妇回家了。”

我没有动,脑袋里完全乱成了一锅粥:这么小的棺材,就算是刚出生的婴儿都应该比这个大吧?这哪是什么棺材,比骨灰盒大不到哪去嘛,难不成,紫瞳是刚刚出生就被父母抛弃了?

那也不应该啊,这可是青铜的棺材,价格可不便宜呢。

“你小子怎么了,是不是吓傻了?赶紧抱着你媳妇上马!”见到我一动不动的望着青铜棺材发呆,李大爷有些急了,忍不住出声催促了句。

让我坐纸马,我忍了,可让我去抱一口棺材,那滋味别提多别扭了,不过,事已至此,就算前边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往里边跳了,不管怎么说,我的小命能不能保住,还得靠我这个素未谋面的媳妇了。

将心一横,我一咬牙,强忍着心中的那份恐惧,将青铜棺材抱在怀里,然后在两个大壮汉的帮衬下,重新跨坐在了纸马上。

爷爷见状,连忙敲了下锣,指挥着队伍按照原路返回。

可能是有了紫瞳的原因,回去的路上,我再也没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更没有鸟兽遮月,只是在我们即将进村的时候,全村的鸡鸭猫狗顿时炸开锅了。

一道道各种动物的吠声铺天盖地的传了过来,把迎亲队伍吓了一跳,众人互相看了看,终究没敢继续往前走。

嗡!

突兀的,我怀中的青铜棺材猛然一震,虽然很轻微,可我还是注意到了。

突然的变故把我吓了一跳,我“啊”的一声,身子一歪,差点就把棺材扔了。

几乎是棺材震动的一瞬间,刚才还狂叫不止的那些动物的却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叫声戛然而止,甚至,一条路过的野狗直接吓尿了,怪叫着跑出老远。

看到这一幕,李大爷悄悄走到爷爷身旁低声说了句,“张老赶,看来你这孙媳妇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呐。”

爷爷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迷茫的望了望我,“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

冥婚就在我家的院子里举行,司仪由村东头的宋二婶主持,其实宋二婶也是赶鸭子上架,一看到我怀里的那个青铜棺材,她的脸早就变得异常难看了。

众人刚刚站好位置,一阵寒风吹过,喜堂上的那两根红蜡烛的火苗为之晃了晃,宋二婶吓得一机灵,连忙喊道:

“那个……那个一拜天地!”

这一套,爷爷早就告诉我了,我抱着小棺材连忙跪下,朝着门口拜了拜。

“二拜高堂!”

我转过身,又朝着爷爷拜了拜,宋二婶的声音又传来了,“夫妻对拜!”

平心而论,跟一口棺材对拜,那感觉别提多别扭了,可看到爷爷的脸后,我还是一咬牙拜了下去。

宋二婶明显出了口气,不等我站起身,紧跟着又喊了句,“送入洞房!”

接着,没等我反应过来,两个老太婆便一左一右的架住了我,半推半就的将我推进了早已安排好的洞房。

第五章 灭灯

所谓的洞房其实就是我以前住的,爷爷家的那间西厢房。

房间已经被装饰过了,墙壁正中央贴着一个大大的“喜”字,四周也都用绸带、红绸给包裹了个严实,可是,作为新郎官的我,心里却没有一丝欣喜的感觉,反而觉得整个房子处处都透露着一股令我说不出来的诡异气息。

两个老婆子将我推进屋子后,便迫不及待的锁上了房门,逃也似的离开了,似乎,这些人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里。

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炕上不知什么时候,紫瞳的那口小棺材已经被放在那里了。

昏暗的灯光下,紫瞳的那口青铜棺材静静地摆在那里,一动不动,可我却不敢过去。

周围安静的要命,刚才还熙熙攘攘的院子现在早就变得门可罗雀了,这一刻,爷爷家似乎与世隔绝了一般,只有我自己面对着这口冷森森的小棺材。

我的注意力都在青铜棺材上,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下一刻从棺材里飞出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把我生吞活剥了。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当一个人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某一样东西的时候,会疲倦的多,此刻的我就是这样。

盯着青铜棺材看了一阵,我的眼睛便有些模糊了,甚至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估计现在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加上这种异样的感觉,我的上下两层眼皮开始打架,只想痛痛快快的睡上一觉。

可问题是紫瞳的那口小棺材还摆在炕上,我总不能睡在水泥地上吧?

这口棺材反正已经抱了一路了,更何况紫瞳是我老婆,她总不至于害我吧?

想到这,我将心一横,索性硬着头皮一步一挪的走到炕沿,哆哆嗦嗦地将棺材拽了过来,打算把它放到一旁,腾出地方自己睡觉。

呲~

几乎是我的手掌刚刚碰触到棺材的一瞬间,屋里的那个灯泡却猛地一闪,就如同电压不稳的时候一样,变得忽明忽暗起来。

我心底一惊,身子如同触电一般的抖了下,本能的就想把手缩了回来,可还是晚了一步。

棺材被我猛地松开,斜着倒在了炕沿上,棺材盖跌落下来,下一刻,一只艳红色的绣花鞋从棺材里掉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吓得整颗心都卡在了嗓子眼,等看清了只是一只绣花鞋后,这才长舒了口气,心中暗道一声,还好不是鬼。

等等,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稍微喘了口气,我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棺材里装的怎么会是鞋子?不应该是紫瞳的尸体吗?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这只艳红色的绣花鞋只有一只,另一只去哪了?

我彻底糊涂了,下意识的拿过那只绣花鞋,打算仔细研究一下,不想刚刚碰触到绣花鞋的一刹那,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瞬间袭遍全身。

我头皮一阵发麻,可不等我松开手,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后来,还是天亮后爷爷把我叫醒的,至于紫瞳的那口小棺材,爷爷已经摆在了家中的祠堂里,供桌上也立上了紫瞳的牌位。

在爷爷的带领下,我跪下给祖宗们叩头上香,把紫瞳“介绍”给了祖先,至此,紫瞳算是正式入了我家的家谱。

说来可笑,自己的媳妇都入了家谱了,可我至始至终却还没见过紫瞳一面。

吃早饭的时候,爷爷一直盯着我的脸看,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我忍不住问爷爷,为啥要看我?

爷爷苦笑一声,先是摇了摇头,随后若有所指的留下一句话:你小子还年轻,那种事要量力而为,徐徐渐进,纵欲过度总是不好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被爷爷说的一愣一愣的,我跟紫瞳连面都没见过,何来纵欲过度一说?

不过,话说回来,隐约间我依稀记得昨晚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穿着大红嫁衣、头顶红盖头的漂亮女孩走到我的床前,为我宽衣解带,温柔的不得了。

我记得她好像称呼我“相公”,至于她长得什么样子,我已经记不起来了,不过我可以肯定,她的容貌绝对算是倾国倾城的存在。

后面的事情有些短片了,反正我记得最后那个女孩跨坐在我身上,如同女王一般,肆意驰骋,还时不时的发出几道妩媚的娇喘声。

不过,这一切都被我归结成为一场梦而已,并未当真,也就没跟爷爷说。

吃过早饭后,爷爷拿上两只鸡、两瓶酒带着我去了趟李大爷家,毕竟,我的这场婚礼李大爷出力不少,于情于理都得谢谢人家。

只是,让我做梦都想不到的是,李大爷见到我的一瞬间,脸色骤然一变,他大步上前,一把就抄住了我的手腕,眼睛死死的盯住了我的左肩。

我被李大爷攥得生疼,刚要挣脱,却发现李大爷的表情变得越发古怪起来。

“李老头,咋周了这是?”这时,爷爷似乎也发现了不对,连忙放下鸡和酒走过来问道。

“不应该啊,这怎么可能呢?”李大爷嘟囔了几句,这才松开了我的手,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摸出一根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不过眼神仍旧没有离开我的左肩。

全村人都知道,李大爷懂些那方面的事情,一般谁家有点什么事都是来找他的,所以,一见到李大爷这副表情,爷爷沉不住气了,再次问道:

“到底咋了?”

李大爷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盯着我的肩膀看了一阵,这才将没有吸完的半截烟头丢在地上,出声道:

“小龙左肩上的灯灭了。”

肩膀上的灯灭了?

这下别说爷爷了,就连我也愣住了,众所周知,人身上有三盏灯,分别是头顶一盏,双肩各一盏,分别代表了人的三把火。

平时这三盏灯是长亮的,所以那些孤魂野鬼并不敢接近人,但每熄灭一盏,人体的阳气便会下降一些,等到三盏灯全灭,人便失去了面对恶鬼的天然屏障。

“小龙左肩上的灯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灭了?难不成,是那只恶鬼弄灭的?”爷爷此时的额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忙不迭的问李大爷。

“不好说”,李大爷摇了摇头,叹气道:“你家那孙媳妇那么厉害,昨晚她就跟小龙在一起,我不认为那恶鬼还敢来的。”

经李大爷这么一点,爷爷似乎明白过来了,“你的意思是……”

李大爷点了点头,继续道:“只是我猜不出你孙媳妇这么做的原因,按理说,小龙是她男人,她不应该害他啊?况且,就凭你孙媳妇的那身修为,想害小龙简直再容易不过了,可仅仅只是熄灭了他的一盏灯,我是真的搞不懂了。”

“搞不懂就先别想了,你先把小龙的那盏灯重新点着了再说。”

李大爷歪着头白了爷爷一眼,没好气道:“我说张老赶,你就是这么疼你孙子的?我就算给小龙把灯点燃了又有什么用,到了晚上他俩同房,人家照样能给他弄灭了。”

爷爷有些急了,“那你的意思,就是不管小龙这事儿了呗?”

“不是不管,是先看看你那孙媳妇想干啥,既然她不害小龙而是单单只灭了他的一盏灯,肯定有她的打算。”

李大爷说着,站起身来就朝着大门走去,爷爷问他干啥去?

李大爷回头望了望爷爷,又看了看我,那眼神就跟看外星人一样,“昨晚李二壮家的小子掉井里了,这事儿你们都不知道?”

李二壮家的小子,李全胜掉井里了?

第六章 坠井

我跟李全胜的关系虽然很一般,甚至这次的整个事件都是李全胜惹出来的,可不管怎么说,这三年他始终陪伴着我,况且,李全胜这人虽然淘了点,本性还是好的,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一听说李全胜掉井里了,我的心整个都揪了起来,心绪更是不受控制的往那方面想:

李全胜,该不会那只恶鬼推下井的吧?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巧,一个十八岁的半大小子会不偏不倚的掉井里?

这时,爷爷已经追上去拦住了李大爷,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注意到,说这话时,爷爷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跟李全胜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不是我娶了紫瞳,没准掉进井里的那个人就是我了。

见到我爷俩似乎真不知道这件事,李大爷不在卖关子,重新坐好后,把整个事情给我爷俩大致说了一遍。

李二壮是个出了名的赌徒,这些年为了赌资变卖家财,家早就败的差不多了,李全胜担心那枚戒指被李二壮拿走,所以根本没有把自己偷拿陪葬品的事跟他爹娘提起过。

后来,就在全村人帮着我浩浩荡荡地办冥婚的时候,已经得到风声的李全胜打算偷摸来我家看看,结果,路过井边的时候,一不小心踩空掉进了井里。

还是宋二婶回家的时候发现了李全胜,只不过那时候他已经呛水了。

等众人七手八脚的把李全胜从井里捞出来的时候,李全胜早就神志不清了,身体也被水泡的发白发胀,整个人胖了好几圈,就跟披了一层死猪皮一样,怎么看怎么恶心。

因为李二壮在村里实在不得人心,将李全胜抬回家后,众人便散了,反正那个时候,李全胜已经脱离危险了。

可就在今天天明的时候,李二壮却敲响了李大爷家的房门,等李大爷开门时才发现,李二壮的双眼通红,额头上全是汗珠子,一脸焦急的样子。

见到李大爷,李二壮不由分说就跪了下来,用力给李大爷磕着响头,说无论如何也得救救他儿子。

李大爷被弄了个丈二和尚,可还是跟着李二壮去了趟他家,路上,李二壮告诉李大爷,说乡亲们走后,李全胜就醒了,只不过却跟变个人似的,一句话都不说,而且特别怕人,连李二壮和他媳妇都不能靠近,只是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停地打着摆子。

“那口井里没死过人,不可能有啥水猴子,俺估摸着,应该是吓掉魂儿了吧?”就在李大爷讲的眉飞色舞的时候,爷爷突然插话道。

“嘿,张老赶,你还真没白活这么多年”,李大爷如同一只老狐狸一样,嘿嘿一笑,道:“我一看到李全胜,就知道那小子丢了魂儿了,后来一算,得,那小子的一魂还在井里呢。”

爷爷闻言,很不爽的撇了撇嘴,道:“按照你那德行,肯定得敲李二壮那小子一笔吧?”

“敲个屁,李二壮那小子穷的裤兜比裤裆都干净,我这次可真是分文没取”,李大爷叹了口气,继续道:“只是苦了我这把老骨头了,这么大岁数了,还得下井。”

爷爷大笑几声,道:“那怪谁,谁让你懂这个呢。”

李大爷白了爷爷一眼,手下意识的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站起身问我爷俩,要不要跟他去看看李全胜?虽然李全胜的魂招回来了,但还不安稳,他不放心,得去看看。

爷爷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反倒是我想去看看,不管怎么说,李全胜这三年还算照顾我,而且,直到现在我都不相信李全胜是自己掉井里的。

有李大爷这个高人跟着,爷爷倒也放心,叮嘱了我几句后,就背着手走了。

去李全胜家的路上,李大爷突然毫无征兆的问了我句:小龙,你那小媳妇对你怎么样?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没等我回答,李大爷又说了:记住了,你那个媳妇靠不住,千万别傻了吧唧的相信她任何话。

我被李大爷说的一愣一愣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连紫瞳的面都没见过,何来相不相信她?

不过,没等我问清楚,李大爷已经哼着小曲儿走出老远了。

说起来,虽然跟李全胜在一起三年了,我这还是头一次来他家,当我看到李全胜家的全貌后,一股酸意顿时涌上心头。

这都啥年代了?李全胜家的房子竟然还是那种土胚墙,我们村虽然不是啥小康村,但绝对不算穷,不少人都将房子翻盖成小洋楼了,相信放眼整个村子,也就李全胜家还住这种房子了。

见到我和李大爷来了,李全胜他娘梅婶连忙迎上来,又是给我俩倒水,又是给李大爷找烟的,俨然一副对待上宾的态度。

李二壮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就在李大爷跟梅婶在中厅聊天的时候,我溜溜达达的去了趟内室,打算去看看李全胜。

“小龙!”

我刚刚撩开门帘,一道满是惊喜的声音凭空炸响,声音之大吓得我一哆嗦。

接着,一只冰凉的手掌一把攥在了我的手腕上,那只手很凉,冷得仿佛没有一丝温度,如果不是被它攥着,说它是一块寒冰我也相信。

“小龙,是我啊”,不等我把手抽回来,李全胜竟然撩开门帘走了出来。

当我看清李全胜以后,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短短一天没见,李全胜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以前的李全胜壮的就跟小牛犊子一样,可这次,李全胜却变得骨瘦如柴,眼窝都凹陷了进去,整个人的脸色更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如果不是他脸上多少还有一丝从前的影子,打死我也不相信这个人会是李全胜。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我的声音都有些打颤了。

面前的李全胜,给我的感觉,太陌生、太生僻了。

“唉,别提了,都怪我没听你的话,差点丢了小命不说,还把自己嚯嚯成这德行”,李全胜一脸的自责,颓废的坐回了炕上,用力划拉了几把头发,继续道:“听我爹说,我是被水泡的,现在水没了,皮肤就干瘪了。”

李全胜这个样子,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疼,我叹了口气,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能保住命就是好的,慢慢养养,很快就能恢复的。”

“借你吉言吧”,李全胜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对自己能否恢复没什么信心,“我现在是真体会到什么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了,真的,小龙,我真的后悔了,后悔不听你的话。”

说到这,李全胜的眼圈红了,他呜咽着,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小龙,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说啥我就做啥……”

我问李全胜,到底是怎么掉井里的?

李全胜抹了把眼角的泪珠,说他也不知道,就是走到那口井井边的时候,脚下一滑,就掉进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避,甚至都不敢看我的眼睛,很明显,李全胜没跟我说实话。

不过,既然他不愿意说,我也没继续逼他,安慰了他几句,便跟着李大爷离开了。

原本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心里好奇,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问李大爷,李全胜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李大爷呵呵一笑,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这事儿他知道,却不能说,想知道的话,今晚午夜2点,让我去井边往井里看看,一切就都明了了。

整整一晚,我躺在炕上辗转难眠,脑袋里满是李全胜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我不是什么善人,可李全胜变成今天的这副模样,我多少也是有些责任的,如果那天我态度强硬一些,阻止他,也许也就没有后边的这些事情了。

凌晨将近2点的时候,我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穿上衣服,背着爷爷一个人摸着黑走出了家门。

李全胜落水的那口井在村最东头,很容易找到。

可就当我走到距离那口井不到10来米的一条小胡同的时候,隔着老远,借着月光,我竟然看到一个道身影,正直直的站在井边,盯着面前的那口井。

第七章 戒指

因为此时是深夜,村子里各家各户的灯光早就熄灭了,只有村头的那盏老旧的路灯,还在用自己那昏暗的灯光向外散发着一丝丝寒意。

我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潜意识却告诉我,这个人,我一定认识!

我没有马上走上前,而是屏住呼吸蹲在了角落中,打算看看这个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到底站在井边干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寒风萧瑟,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就算是盛夏,山中的深夜还是很冷的。

我看了眼不远处的那个人,他依旧还是身体笔直的站在井边,低着头望着面前的水井,一动不动。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看水井,难不成能看出花来?

在心中暗骂了这人一句,我只盼着他赶紧滚蛋,他不走,我只能陪着他挨冻干耗。

嗯?

就在我等的快要不耐烦的时候,井边那人忽然动了,朦胧的月光下,他机械般的朝着井边走了一步,然后身体笔直的就如同一根水泥柱一般,一头栽进了水井里。

噗通!

一道重物入水的闷声传来,这个人竟然就在我的面前投井了!

“来……来人啊!有人跳井了!”事发太过突然了,突然到我根本来不及阻止那人。

几乎是那人跳井的同时,我一个箭步窜了上去,边喊边扒着井沿将头伸进去,想看看还有没有的救。

结果,我的头刚伸进去,便发现井中的水平静如镜,里边别说人了,连个水纹都没有!

“咋周了?又有人掉井里了?”

很快,周围距离较近的几户村民都冲出门外,一个个边跑边往身上套着衣服,有的人手里更是提着绳索,火急火燎的冲到我身旁。

“小龙?看清楚没,是谁跳井了?”一个汉子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绑好了绳子,纵身就跳进了井里,还有几个大汉倒是没下井,而是拿着手电筒给那人照着亮光。

这时,其他的乡亲们也都围上来了,一个个七嘴八舌的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被这些人吵吵的脑袋嗡嗡直响,干脆谁也不理,只是一脸焦急的望着水井,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明明看到那个人跳井的。

见到我不说话,乡亲们也不再发问了,而是全都围在井边,齐齐的望向了水井,一时间,场面再次恢复了宁静,有的,只是井里的那个大汉翻水的声音。

大概5分钟后,众人合力把大汉拉了出来,由于长时间缺氧加上潜水,大汉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爬上来后,没有搭理围上来的乡亲们,而是阴沉着脸走到我面前,一副质问的口气问我:

“小龙,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看见有人跳井了?”

大汉这话一出口,周围的村民顿时不说话了,而是齐齐的望向我,那眼神明显充满了气愤和愤怒。

“我真的看见了”,面对那一双双愤怒的眼睛,我生怕被村民们误会,连忙解释道:“刚才的确有个人跳井了!”

“我已经潜到井底了,为什么都没看见你说的那个人?”

“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是啊,如果真的有人投井,这大汉不可能发现不了,那么,我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眼花了?

不可能!我跟那人耗了一个多小时,我亲眼看到他跳井的,怎么可能眼花!

“小龙,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挺老实的,我们都当你是个好孩子,这次的事情,我们全当是你跟叔叔大爷们开的玩笑,只是,我们不希望再有下次了,懂了吗?”

留下这句话,大汉瞪了我一眼,解开井边的绳索便离开了。

周围的乡亲们纷纷摇了摇头,也没多说什么,而是自顾自地散开了,只留下我自己,孤零零的望着那口水井发愣。

回到家里的时候,我躺在炕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脑袋里想的全是那个人,我明明看到那人跳井的,为什么会找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意识逐渐朦胧,终于睡着了,睡梦中,我再次见到了那个漂亮女孩。

她依旧还是那身大红色的嫁衣,只是这一次,我看清了她的脸:

她有着一张天使般的脸庞,眉目如画,眸光闪亮,莹莹红唇,鲜若花瓣,那似笑非笑的唇角,轻轻地浮动着一抹微妙的笑意。

“相公,为何闷闷不乐?”女孩轻轻地坐到了我身旁,柔声问我。

“你……你是我的媳妇,紫瞳?”我的眼睛睁得老大,只想把女孩的每一处都印在脑海里,毕竟,这个梦太过现实了,现实的让我根本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不然呢?”紫瞳咯咯一笑,那副模样当真倾国倾城,她伸出两条玉臂自然的环住了我的脖子,轻声道:“相公,奴家既然嫁给你,自然不会加害于你,那个丑老太婆已经被我赶走了,以后相公你不用担惊受怕了。”

我知道,紫瞳口中的那个老太婆应该就是这些天缠着我,险些害死我的那只恶鬼了。

只是被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环住脖子,我的脸立马红了,根本不敢去看紫瞳的眼睛,而是低着头,小声念叨着:“那……李全胜是不是被那个老婆了害的?”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紫瞳俏皮的笑了笑,红唇微张,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嘴唇上,“相公,你只要记着,千万不要去相信任何人,就足够了,那个姓李的老头,还有那个李全胜的话,你都不要相信!”

李全胜不怎么着调,不相信他还说得过去,可李大爷的话都不能信?当初结阴亲的主意就是李大爷出的,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就不知道淹死在哪口井里了。

我没弄明白紫瞳的话,刚要继续发问,不想紫瞳已经褪去了嫁衣,跨坐在了我身上。

再往后发生的事情,就跟昨天一样,我已经记不得了,反正温柔乡是享受了个够。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一想起昨晚跟紫瞳发生的那些事情,我的脸就火烧火燎的。

穿衣下床,我本想去找厨房找点饭吃,却不想刚刚走出房门,就见到爷爷正眉头紧皱的坐在客厅的一张八仙桌旁,双眉紧蹙的盯着桌子。

“爷爷,你怎么了?”我好奇的问了句。

“你醒了?过来看看这东西,以前见没见过?”爷爷虽然是跟我说话,可并没有看我,他的注意力此时都在那张八仙桌上。

狐疑的走上前,我朝着八仙桌上看了看,只一眼,我的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

八仙桌上摆着一枚戒指,样式古朴,没有花纹更没有纹理,就像是个黄金治成的……圆圈。

“这东西怎么在这里?”我的眼睛瞪得滚圆,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惊呼道。

“怎么,你真的见过这东西?”一听我这话音,爷爷立马转头望向我。

“这……这就是李全胜从那个老太太坟里摸出来的陪葬品啊!”我的声音此时都在打颤,真的,我做梦都没想到,这枚戒指峰回路转,竟然会出现在我家里。

“俺说呢,这东西咋看都不像现在的东西,而且闻着气味也不对”,爷爷皱眉想了想,继续道:“你确定这是李二壮的崽儿摸出来的东西?”

我用力点了点头,说确定,这东西对我的印象简直太深了。

“确定就中!走,咱们去找那崽儿去,他奶奶的,俺倒要看看,娘的他想干啥!”

第八章 纸条

爷爷不由分说,拉着我走出了屋子,看得出来,爷爷这次是真生气了。

路上,我问爷爷,这戒指是怎么出现在咱家的?

爷爷气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张嘴就是骂街,大概的意思就是说早晨他出门,就看到这枚戒指摆在我家的门槛上了。

我家离李全胜家不远,到了李全胜家,爷爷连个招呼也没打,一脚就踹开了李全胜家的大门,大步走进去,开口就骂:

“李二壮,你他娘的给俺滚出来,你个怂崽子,自己不着调,弄个崽儿也是这德行!”

李二壮跟梅婶正在院子里摆弄着一口大黑锅,见到爷爷来了,两口子连忙迎了上来,好言好语的问我爷爷,到底咋周了,怎么火气这么大?

爷爷根本不给李二壮好脸子,催胡子瞪眼的骂道:

“你说咋周了?让你家的崽儿出来,他娘的嚯嚯自己家还不行,现在跑来嚯嚯俺老张家了,李二壮俺告诉你,这事儿你不给俺整的明明白白的,俺老头子今天就跟你玩命!”

可能是院子里的吵闹声太大了,爷爷这话刚说出口,李全胜竟然从屋里出来了,一见到来人是我,李全胜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马上快步走过来,问我怎么来了?

“少来这套!”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爷爷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一把按住了李全胜的肩膀,怒道:“你这崽儿学啥不好,非要学别人害人?跟俺走,去找村长!”

李全胜的身体还没有复原,被爷爷这么一吓,脸当场就白了,脚下一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梅婶见状脸也随之沉了下来,连忙跑过来搀住了李全胜,语气不善的问爷爷,到底想干啥?

倒是李二壮,至始至终都没有动弹地方,只是站在原地虚么着眼看着爷爷,那眼神说不出是个啥味道。

“你还好意思问俺想干啥?”爷爷将那枚戒指掏出来,扔在了梅婶面前的地上,“这玩意就是你家的崽儿从人家的墓葬里摸出来的玩意,咋个意思,自己掉井里糟了报应,就把这东西扔到俺家门口,现在还问俺是啥意思?”

“胜子,你咋能干这种事?”梅婶自知理亏,转头训斥道。

啪!

梅婶的话音刚落,我就看到李二壮大步走到李全胜面前,挥手就给了李全胜一个大耳帖子,“老子弄死你个畜生!”

这一巴掌力气不小,李全胜的嘴角都被打出血了。

李二壮骂了句,扬起巴掌又要打,梅婶连忙抱住李全胜,声嘶力竭的吼道:

“李二壮,你又打孩子是不?这些年,你给这个家赚过一分钱吗?好好地一个家让你败了还不算,每次输了钱,回来都要拿俺娘俩撒气,现在孩子身子这么弱,你还要打,来啊,你打!有能耐你就打死俺俩!”

梅婶说着,眼泪就像门帘子一样,齐刷刷地流出来。

李全胜也哭了,娘俩坐在地上抱在一起,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本来,这件事我的确挺生气的,可一见到这场面,不免得有点不忍心了,我偷偷看了爷爷一眼,发现他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李二壮犯浑那可是全村出了名的。

“你还有脸跟我说这些?这畜生不学无术都是你惯得,成啊,俺今天就连你一块揍,让你还敢护着他!”

眼瞅着李二壮又要打人,我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挡在了李全胜面前,“二壮叔,别打了,李全胜现在身子弱,禁不住你的巴掌。”

“小龙,你闪开,让他打!”李全胜抹了把眼角的泪珠,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跑回了屋子,转眼又回来了,手中却多了个一枚戒指。

“我知道,这些年我整天调皮捣蛋的,给大家的印象不好!”

“可是,我就算再混,也不可能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说到这,李全胜的眼泪再次委屈的涌出来,切斯底里的喊着,“李二壮!你看清楚了,这才是我从那墓葬里摸出来的戒指。”

“这个……”这次,别说爷爷了,就连我也彻底傻眼了。

这怎么可能?那枚戒指不是李全胜的?那是谁放在我家门口的?

爷爷快步上前,将两枚戒指放在手心里比对了一阵,眉头早就拧成了一个疙瘩,老半天才长舒了口气,“这两枚戒指咋一模一样啊?”

一模一样?我怔怔地看向了爷爷的手心,果然,两枚戒指无论大小还是样式,甚至连某些细节的锈斑都如出一辙。

真是见了鬼了,爷爷嘟囔了一句,将戒指还给李全胜,脸色马上尴尬了起来:

现在真相大白了,很明显,爷爷冤枉了李全胜,让人家白白的挨了顿揍不算,还搅合的人家乱了套,这事咋想,咋做的不地道。

“那个,大小子啊……”犹豫了半天,爷爷涨红了脸,刚刚开口要道歉,却不想李全胜只是深深地看了爷爷一眼,便转身回到了屋子里,连带着梅婶也跟了进去,只留下了我爷俩跟李二壮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的。

打发李二壮就容易多了,将一盒烟拍在李二壮手里,爷爷朝着我使了个眼色,又随便找了个借口,领着我匆匆离开。

回家的路上,爷爷嘴里嘟囔个没完,说那戒指既然不是李全胜放的,会是谁呢?

我也纳闷这件事,而且,疑点可不单单只是这一个,还有一个:

怎么会有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爷爷没有跟我回家,说是要去找李大爷商量一下,让我自己先回家。

我心乱如麻,总觉得这件事不可能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这枚戒指早就被认为是不吉之物了,平白无故的出现在我家,是不是很快,我也要倒霉了?

或者,下一刻掉进井里的,没准就是我?

回到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炕睡觉,我想清楚了,饶是自己胡思乱想的没有头绪,还不如去梦中问问紫瞳,她一定知道的。

可是,就在我脱鞋的一瞬间,我的余光忽然注意到了屋子角落处的一张小桌子。

那是我学习用的桌子,上边平时摆放的都是书本之类的东西,可现在,上边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头盒子。

这盒子是啥时候放在这里的?我狐疑的走过去,顺手将盒子打开,盒子里边只有一张纸条,纸条上眉飞色舞的写着一行小字:

当红女现世,火龙冲天,怪树吃人,白猪净身之际,即是你的丧命之时!

我的眼睛瞪得滚圆,手指一松,那张纸条悄无声息的飘落在地上。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娶了紫瞳,就摆脱了那种厄运,没想到,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常言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也许就是这个道理吧。

现在看来,只要沾染了那个墓葬的人,都要面临着一次生死轮回,李全胜很幸运,不管身体变成啥样,他总是还活着的,而我呢?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李全胜的那种好运,可纸条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红女现世,火龙冲天,怪树吃人,白猪净身。

红女现世,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至于火龙冲天,我更加没见过,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龙都难说,更别提火龙了;

怪树吃人,这个倒是听说过,听说在热带地域有种食人树,不知算不算怪树吃人;

最后一个白猪净身,我也不大理解,净身,指的是给白猪洗澡还是阉割?

整整一天,我都憋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来是我想解开这四句话的含义,二来是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心里不是个滋味。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爷爷,这种事我自己知道就好了,没必要多个人为我担心,我不想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一幕。

这一晚,我没有梦到紫瞳,而是梦到了我家的院子。

朦胧中,一道黑影在我家门口一闪而逝,与此同时,爷爷的叫骂声随之传进了我的耳朵。

第九章 胖子

我起身下炕,边穿衣服边走出了屋子,就见到爷爷正叉着腰站在院子里骂街呢。

我问爷爷发生了什么,怎么大早晨的又开骂上了?

爷爷指了指大门外的猪圈,一阵咬牙切齿的,说我家那头老母猪下的猪崽丢了一只,肯定是被人偷去了。

猪崽丢了?前一阵子母猪下崽的事情我知道,为此爷爷兴奋的一晚上都没睡着觉,说这下我上大学的学费可有盼头了,没成想,这才没几天就丢了一只猪崽。

我快步走到猪圈的栅栏门前,朝里边望了望,不算大母猪,不多不少,正好三只猪仔。

我记得爷爷说过,母猪一共下了四只猪崽,这么说的话,还真是丢了一只。

本来我还想劝爷爷消消气的,可就在我的目光收回来的时候,无意间扫了眼正躺在地上给猪崽喂奶的老母猪,只一眼,我浑身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众所周知,猪身上的毛发虽然不如其他动物那样茂盛,但也绝对不算少,可我家的这头老母猪,浑身的鬃毛早就掉光了,浑身的肥肉一目了然,相信如果现在要宰杀母猪的话,连毛都不用拔。

这时,爷爷也走了过来,望了望圈里的母猪,不禁叹了口气,说这几天点儿太背了,先是门口被人放了那枚戒指,现在猪崽又被人偷了一只,待会说什么也得去找李大爷卜上一卦。

我没有去听爷爷的絮叨,整个脑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那张纸条上写的很清楚,白猪净身就暗示着我的死期,起初我还猜测是给猪洗澡还是给公猪阉割,就是没望母猪这方面考虑。

现在,我家的这头母猪浑身的鬃毛完全脱落,是不是就是一种净身的表现?

如果是,是不是代表我的死期将至了?

“小龙,你咋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爷爷发现了我的异常,关心的问了我一句。

我担心爷爷知道那张纸条的事情,连忙挤出一抹笑容,说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待会补一觉就好。

后来,爷爷去了李大爷家,我则回到了屋子里,拿着那张纸条继续琢磨着这件事。

纸条上只写着红女现世,火龙冲天,怪树吃人,白猪净身之际,就是我的丧命之日,却没有说明,是四件事发生一件,我就会丧命,还是四件事都发生后,我才会没命。

晚上,在梦中我梦见了紫瞳,我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心中所有的疑惑:

那枚戒指究竟是谁放在我家门前的?

那张纸条就是是谁放在我桌子上的?

那张纸条上的四句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似乎早就料到我会问这些,紫瞳轻笑一声,告诉我,说戒指的事情她知道,但是谁放在我家门前的,她却不能说,只不过,那枚戒指的确不是李全胜的那枚。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这不是一枚会带来厄运的戒指,而是一枚辟邪戒,紫瞳叮嘱我,一定要戴上戒指,那样一来,一切脏东西都无法近我的身了。

至于放张纸条的人,她同样不能说,只是那四句话,的确是真的,当四件事情均发生过后,也就是我的丧命之时。

一听那四句话都是真的,我的心脏咯噔一下,急忙问紫瞳,她有没有破解之法?

紫瞳咯咯一笑,褪去衣衫,揽住我的脖子跨坐在了我身上,挑逗似的逗了我一句:

“相公莫要烦恼,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这四个征兆,只需防范就好。”

说完,紫瞳不再理会我,如同一匹脱了僵的小野马一般,在我身上哼哼起来。

我也算看出来了,很多事情紫瞳都不愿意告诉我,虽然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自己的老婆背着自己有秘密,这让我很不爽,似乎,她每次和我见面,只是为了发泄欲望而已。

不过,不爽归不爽,我心底还是很相信紫瞳的,她是我媳妇,肯定不会害我的。

思前想后,我还是把那枚戒指从爷爷那要了过来,犹豫再三后戴在了手上,当然,爷爷肯定不是那么痛快的给我的,为此我撒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谎。

因为那件事,李全胜整天缩在家里,已经不上学了。

这下可苦了我,白天我得提心吊胆的自己翻坟山去上学,晚上还得跟紫瞳在炕上玩命,如果不是还年轻,换个上点年纪的一天下来早就吐血了。

高考成绩公布后,我以268分的成绩成功无缘大学,那几天,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感觉自己已经没脸没对爷爷了。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得知了我的分数后,爷爷脸上的笑容一僵,那满是期待的眼神逐渐暗淡下去,整个人看起来似乎都苍老了不少。

山里人想走出大山,唯一的方法就是考出去,爷爷明白这个道理,这些年来,爷爷都是把最好的东西给我,盼着我能走出大山,结果,我却考了这么一个丢人的分数……

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虽然我高考失利,但终归还是要生活的,最后,爷爷托关系给我在镇上的一家宫面厂找了份工作,也算是能养活自己了。

去报道的那天,我早早的来到了厂子,负责接待我的是个异常漂亮的性感女孩,长着一双桃花眼,看人时眼睛似乎永远都在笑。

她的身段完全可以用魔鬼身材来形容,腰身纤细而苗条,姿态曼妙的身段上,穿着一件红黄色相间的长款小洋装,裙长及膝,洋装的扣子,从上到下微微敞开着,露出了里边的一身紧裹着黑衣。

女孩对我很热情,她自我介绍,说自己叫夜魅,是厂里人事部的部长,让我以后有事找她就成。

也许是我的主观臆断太过严重了吧,我总感觉这夜魅年纪轻轻的就做到了部长,私下里生活肯定不干净,我可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家子弟,对于这种女孩,我天生就有种生疏感。

所以,对于夜魅的热情,我除了基本的礼节之外,很多时候都是跟她保持着距离的,生怕跟她产生什么瓜葛。

领着我参观厂房的时候,夜魅总是有意无意的打听着我的情况,例如结没结婚啊?有没有孩子之类的,为此,我对她的警惕心越发浓重:

你个妖精可别想勾搭老子!

我被分到了运输部,说白了就是送货的,当然,因为我没驾照,更不会开车,所以,我就是个跟车的小工,做些陪着开车师傅聊天解闷,打打下手之类的活儿。

我跟的是一辆重型半挂,开车的师傅是个胖子,叫胡耀,看起来三十来岁的样子,人长的人高马大的,有些谢顶,眼睛很小,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道缝。

将我交给胖子后,夜魅便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朝着我抛了个媚眼,惹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兄弟,来根?”胖子摸出一根烟递给我。

我本想说不会,但一想以后都得跟着胖子混了,生怕给他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犹豫之下,还是接过了那根烟,毕竟,我听村里的人说,跑大车的人都喜欢抽烟,开起车来不犯困。

见到我接过了烟,胖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从烟盒了又抽出了一根,径自点燃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烟雾,随口问了我一句,“你小子,是不是见过鬼?”

我愣住了,心里更是瞬间炸开了锅,这家伙怎么知道我见过鬼的?难不成,他是个高人?

“胡大哥开玩笑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啊?”我笑了笑,没有承认。

没成想胖子根本不吃我这套,闻言冷笑一声,道:“没有鬼啊?那你左肩上的魂灯是怎么灭的?”

第十章 黄瞳镇棺

胖子说的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左肩上灭灯的事,只有我和爷爷、李大爷知道,我之前从来没见过胖子,他却知道,这么说的话,胖子还真是个高人?

见到我低着头一言不发,胖子冷笑一声,继续道:

“还有,你手上戴着的这枚戒指,不是我说你,你小子是不是犯二?这种邪物是能随便戴么?”

邪物?我彻底被胖子给弄蒙了,紫瞳不是说这戒指不会给我带来厄运的么?怎么这胖子却说这戒指是邪物呢?

我的脑袋满是浆糊,感觉自己被骗的团团转,到底谁的话才是真的啊?

紫瞳的牌位在家,从镇上赶回去问她肯定要费些周折,反倒不如套套这胖子的话,胖子似乎挺懂这方面的事情,看看能不能弄出点有价值的消息。

我在厂子里的食堂给胖子摆了一桌,又肉疼的买了两包好烟和一瓶好酒,等我回到宿舍通知胖子来吃饭的时候,胖子一翻身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边往脚上穿鞋,嘴里还边嘟囔着,说这么客气干嘛,见外了不是?

话虽这么说,可一见到我准备的那一桌酒菜,胖子是一点都没跟我客气,吃的满嘴流油,烟更是一直没断过,不管抽不抽,反正手指一直夹着。

起初,我还以为胖子这种高人应该挺难相处的,没成想这家伙两杯酒下了肚,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老弟,别看我胡耀就是个跑大车的,可我看人贼准,你小子跟我对脾气,放心,有我胡耀在,什么妖魔鬼怪都得溜边走!”

我陪着笑,连忙给胖子重新满上酒杯,试探性的问他,是怎么看出我肩上的灭了的?

胖子打着酒嗝,不屑的白了我一眼,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上了,“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还混个屁啊。”

将酒杯往桌子上一蹲,胖子眨这小眼睛,仔细望了望我的左肩,叹气道:“我说老弟啊,你肩膀上的这魂灯灭的有些古怪啊。”

“有道是人体三盏灯,人中供一盏,双肩托两盏,半夜走夜路,鬼喊莫回头,一旦回了头,对应的魂灯就灭了,也就给了那些脏东西趁虚而入的机会。”

“不过只要是三盏灯没有全灭,第二天一见阳光就可以重新点燃了,老弟你这个就有些奇怪了,我估计,起码得灭了个把月有余了吧?也就是你现在年轻,换个上点岁数的,胳膊早就抬不起来了。”

这胖子果然有些道行,把我的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赶紧给他上烟,问他能不能给我把灯点燃?

当初李大爷说要看看紫瞳有什么目的,没有给我点灯,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之间我也去找过几次李大爷,可那老头总是用各种理由推脱,这事也就耽搁下来了。

胖子接过烟,脑袋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老弟,不是当哥哥的不帮你,俗话说得好,夜下无神佛,恶鬼来吹灯,你这灯明显是鬼吹灭的,是那么好点的么?”

我说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胖子贱兮兮的一笑,说办法倒是有,只是还未到时候,时候一到,自然有人给我点灯。

撂下这句话,胖子便不在说话,而是优哉游哉的喝起酒来。

我的脸色不大好看,出门时爷爷就给了我两百块钱,现在倒好,钱花了,话却没套出来,当然,最让我不解的是,紫瞳为啥要灭我一盏魂灯?这也是我这么长时间一直想不通的一件事。

见到我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不说,胖子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望着我眼珠子滴溜一转,道:“老弟,你可别灰心,你灭灯那事我虽然帮不上忙,但戒指的事情却可以。”

“那就麻烦胡大哥了”,我一听这话,心中多少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

“不麻烦不麻烦,谁让我吃人嘴短呢”,胖子无所谓的用衣袖抹了把那满是油渍的嘴巴,继续道:“行了,说吧,你是怎么弄到那枚戒指的?”

望了望手指上的戒指,我犹豫片刻,还是把它摘了下来,放到了桌子上,随后就把戒指出现的始末说了一遍,当然,关于紫瞳的那段被我刻意隐瞒了下来,毕竟,我还没摸清楚胖子的底细,不可能什么都跟他说。

让我做梦都没想到的是,一听说这戒指是有人放到我家门槛上的,胖子的屁股就跟按了弹簧一样,整个人一跃而起,眼珠子瞪得圆鼓鼓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老弟,你确定那戒指是放在你家门槛上的?”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胖子认真道。

胖子的反常,让我也跟着慌了手脚,连忙点头。

胖子没有说话,而是伸出自己那猪蹄儿似的手指掐算了一阵,脸色骤然一变,道:“果然如此,老弟,如果你信我,马上带我去趟你家,你爷爷有危险!”

我彻底坐不住了,呼吸都有些急促,急道:“胡大哥,我爷爷怎么了?”

“来不及说了,赶紧走,晚了就怕来不及了!”胖子也不废话,拉着我就跑出了食堂。

很快,胖子就在厂区的角落推出来一辆破旧的摩托车,示意我上车。

我担心爷爷的安危,也没多想,纵身跨上了摩托车,从后边抱住了胖子的腰。

胖子猛地一轰油门,摩托车一阵,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路上,胖子告诉我,说我们国家的文化博大精深,几千年下来,先祖流传下来不少对后世极为重要的东西,当然,其中一些本应消散在历史长河中的孽法,也在一些心机叵测之人的有意之下,跟着传了下来。

黄瞳镇棺就是这些孽法的一种,这种孽法毒辣且很容易操作,只需将在污血中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黄瞳摆到受害者家的门槛上,催动即可。

我听了个云山雾罩的,问胖子啥叫黄瞳?

胖子冷哼一声,说你那戒指本就是黄金打造的阴煞之物,你把它拿起来,对准天上的月亮,看看就知道了。

我照做了,将戒指对准了月亮,从戒指中间的空白处朝着天空看了眼,只一眼,我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目光透过戒指望向天上的明月,加上戒指的材质是金子制成的,放眼看去,那感觉,还真跟个黄色的眼珠子一样。

心惊胆战的将戒指装回裤兜里,我又问胖子,这事跟我爷爷有啥关系?为什么要说我爷爷有威胁?

胖子叹了口气,说:你小子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啊?黄瞳镇棺,镇的是什么?是棺材,你家早就变成一个大棺材了。

棺材本就是装裹死尸阴气的匣子,招邪纳垢的,你跟你爷爷常年生活在棺材里,能有好才怪。

以前,那口棺材都是你和你爷爷一起扛的,现在你离开了,那些阴气自然全都压在你爷爷自己身上了。

我听的心惊肉跳的,怪不得我高考才考了那么点分数呢,敢情根源在这呢?

想到这,我心底恨死了那个往我家门口放戒指的人了,这得是多大的仇啊,让这孙子不看到我家破人亡不罢休?

夜幕下,山中惊得瘆人,一路上连辆车都没有,有的只是胖子胯下的那辆摩托车发出的那阵机器声,在空旷的山野中不停地回响着。

摩托车又开了一阵,前方忽然闪过一道刺眼的光芒,已经适应了黑暗的我本能的眯上了眼睛,朦胧间,我看到一辆警车与摩托车交错开了过去。

可能是被警车的车灯闪花了眼睛,我只觉得身子一歪,差点没把我甩出去,等我稍微恢复一些视力的时候,发现摩托车正斜在马路边,再往前一点,我和胖子连带着摩托车都得栽进山坳里。

这时,胖子的叫骂声也随之传了过来,“他娘的,大半夜的开远光灯,这是赶着去给他娘上坟啊?”

我也是惊魂未定,望着山下黑洞洞的一片,冷汗流了一后背。

嘀嘀嘀!

几乎是胖子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阵汽车的鸣笛声响起,我连忙回头望了望,却见到刚才的那辆警车竟然去而复返,稳稳地停在我俩的身后。

第十一章 救命之恩

“来的正好!”警车的去而复返正好应了胖子的心思,他那一肚子的火气正没出撒呢,见到警车停下,立马挽胳膊撸袖子的想要上去理论。

我连忙拉住胖子,劝他算了,虽然我心里也有气,但不管怎么说,对方是警察,万一胖子打了人家,事情一定会闹大的。

胖子也不傻,我这么一劝,他正好借坡下驴,嘴里含糊不清的骂了几句,调转车头就要走人。

结果,没等我俩离开,警车上却下来一名警察,一把就按住了摩托车的车把,冲着胖子面无表情道:“下车。”

胖子脸色微变,却没有下来,“你想干嘛?”

警察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只不过这次的声音冷了几分,“我让你下车。”

这下,胖子彻底歇菜了,更没有了刚才的万丈豪情,扭头望了望我,最后还是一副极不情愿的下了车。

“来,吹吹”,将胖子晾在一边,警察拿出一个东西走到我面前,把那东西就往我嘴里塞。

夜幕下,我看清了那警察的脸,很年轻、很俊俏的一个青年,穿着制服,一脸的英气。

我扫了眼警察手中的东西,似乎是个酒精测试仪,这还真是怪了,骑车的明明是胖子,干毛让我吹?

我刚要反驳,却见到胖子站在一旁朝我挤眉弄眼的,似乎是想让我把这件事扛下来。

现在对于酒驾的处罚是极为严格的,就算开得是摩托车也不行,搞不好还有牢狱之灾,这种锅我可不能背。

“赶紧的,怎么这么墨迹?在不吹,我可以妨碍公务罪拘留你了”,可是,这警察也不知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就是咬死了我。

我没办法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吹了下,仪器上立马显示出了一串数值。

我知道自己肯定到了酒驾的标准,顿时心如死灰,暗道这趟牢狱之灾肯定是跑不了了。

果然,扫了眼仪器上的数值,警察马上让我下车,说我酒驾了,必须跟他回趟队里。

这时胖子也凑了过来,又是上烟又是说好话的,可警察根本不听那套,说一切必须按照制度办。

我没辙了,只能硬着头皮钻进了警车里,警察也不啰嗦,见到我上车,立马回到车里,车头一转,重新驶回了镇里,只留下了胖子,孤零零的自己站在原地。

说起来,这还是我头一次坐警车,只是有些冤枉,毕竟,车的确不是我骑得。

越想越觉得憋屈,我忍不住对警察道:“警察大哥,真的不是我骑得摩托车,您应该看得到啊。”

“我知道”,警察淡淡的回了句。

我的思路有些跟不上了:知道你还抓我?你这到底唱的是哪出啊?

“哥们儿,我救了你一命,还不谢谢我?”很快,警察又开口了。

“救我一命,啥意思?”我愣住了。

车子依旧是朝着镇子的方向行驶着,警察头也没回的丢给我一根烟,继续道:“刚才我与你对向行驶,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不知道,反正不能看到鬼吧?”我不耐烦的回了句。

我也算看出来了,这警察一准是值夜班没意思,想找个人陪他聊天打屁而已。

“你还真猜中了”,警察轻声笑了笑,继续道:“我看到载着你骑车的那个胖子,没有五官。”

什么?

我眼前一黑,一个倒栽葱差点从座椅上滚下来,胖子没有五官?这怎么可能?

冷汗瞬间涌了出来,浸湿了我的后背,我没顾得上擦,连忙问警察,为什么要帮我?如果胖子是鬼,你就不害怕吗?

警察呵呵一笑,随口吐出一口烟雾,无所谓道:“鬼有什么可怕的?我做刑警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怪事没遇到过?只要一身正气,自然不用怕那些牛鬼蛇神的。”

我心底闪过一连串问号:刑警?你不是应该是交警么?

不过,我倒也听爷爷说起过,一些孤魂野鬼本能的惧怕穿官衣的,放在古代,警察就是捕快,那时候执法可不跟现在一样,捕快甚至比强盗还要凶。

一想到胖子竟然是鬼,再联想到我跟他说的那些话,我就觉得一阵的后怕,感觉后背更是阵阵的往里边灌着凉风。

怪不得胖子什么都知道,原来是只鬼啊,万一我把他领到我家里,后果我真的不敢想了。

我有些后悔了,后悔没有听紫瞳的话,她老早就提醒过我了,什么人的话都不要相信,可是,我还是相信了胖子,如果没有这警察,差点就酿成大祸了。

我感激的望了望开车的警察,心说要是没有他,自己肯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现在,我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那个放戒指的人,会不会就是胖子呢?

的确有这种可能的,先是放了戒指,现在又大义凛然的说出一套什么黄瞳镇棺的理论唬住我,然后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跟我去我家了。

将车开到镇上,警察停下车,回过头朝我笑了笑,说我已经安全了,如果没什么事,就可以下车了。

我哪敢下车,万一胖子追上来怎么办?

我磨磨唧唧的就是不下车,后来在警察的催促下,干脆开口道:

“警察大哥,你好人做到底,万一那胖子再追上来,我岂不是死定了?能不能让我今晚跟着你?”

“跟着我?那可不行”,警察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手上还有个案子呢。”

见到我一脸的苦逼相,警察思量片刻,又道:“你放心,那恶鬼今晚肯定不会再来找你了,如果你想彻底摆脱他,不妨试试这个办法。”

“这也是我以前办案的时候听说的一种辟邪法,等那胖子睡着的时候,将胖子的鞋一只冲着床头,另一只翻过来冲着门,然后在鞋坑里各滴上一滴血,必须是中指的血,如果鞋底湿了,就说明那胖子的确是想害你,你只需用刀子刺穿那只翻过来的鞋,胖子就会被重新送回地狱的。”

说着,警察还递给了我一张名片,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联系他。

我如获珍宝般的捧着名片,连忙扫了眼:黄戚伟,三级警司,刑侦大队A组组长,联系电话……

黄戚伟对我也算倾囊相授了,再赖在人家车上,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再次感谢了黄戚伟几句,我这才推门下了车。

临走的时候,黄戚伟降下车窗,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做,鬼其实没什么可怕的,只要人正自然不怕影子斜。

我用力点了点头,目送黄戚伟驾车离开。

这个点回厂子肯定不现实了,而且我也怕回去遇到胖子,只能在镇上找了个便宜的招待所住了下来。

房间很简陋,除了一张脏兮兮的床和令人恶心的洗手间外,便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脑袋里想的全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我把胖子当好人,可人家却把我当成傻逼,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黄戚伟,天知道后边会发生什么事。

先是恶鬼上门,李全胜跳井,接着我家的门槛上就无缘无故的多出了一枚神秘的戒指,再往后又遇到了胖子、黄戚伟,冥冥之中似是有张无形的大手,把我推向万丈深渊,而我能做的,只能是逆来顺受。

我觉得自己把社会看的过于简单了,更小看了人心,紫瞳说的没错,我现在什么人都不能相信,什么话也不能听。

不知不觉的,我进入了梦想,而且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我站在一个火山口上,脚底就是浓浓的岩浆,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周围放眼望去,视线所及之处无不是漫山遍野的熊熊烈火。

热!太热了!

我忍不住活动了下身体,翻了个身,胳膊肘立马传来一阵灼烧的剧痛。

哎呦!

我哀嚎一声,从梦中惊醒,连忙看了看自己胳膊肘,已经完全被烧成了焦炭,阵阵剧痛从胳膊处传来,疼得我一阵龇牙咧嘴。

这……这是怎么回事?

匆忙间,我打开了房间的灯,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可是,当灯光亮开的一瞬间,我整个人不由得呆住了,眼睛更是不由自主的鼓了出来。

第十二章 究竟谁是鬼?

整个房间,此刻就跟被烧着了一般,虽然没有明火,可温度却热的如同开了锅一般。

屋子里为数不多的一盆花早就在高温下枯死了,暖瓶里的水汩汩地沸腾着,就连窗户上的玻璃也早已化成了透明的液体。

我哪见过这种阵仗?当场就吓傻了,一心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连衣服都没穿,我几个踉跄跑到房门处,手刚放到门把上,手心立马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与此同时,一股烧糊的烤肉味也随之飘进了鼻子里。

望着已经被烫熟了的手掌,我几乎快要崩溃了,只得退到洗手间,想弄些冷水来给屋子降降温。

结果,就在我刚刚站到水池前的时候,目光无意间的扫了眼墙上的镜子:

镜子里,我的头发、眉毛早就烧没了,脸也如同充了气的气球了一般,足足大了七八圈,而且,鼻子、眼睛、右腮处还冒出了无数的水泡,眼瞅着就要炸裂了。

完了,彻底完了,我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生命竟然会以这种方式结束在这种地方。

我无力的靠着墙,身体缓缓滑落,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默默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终于,最让我担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想到爷爷得知我死讯时痛心疾首的情景,我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爷爷,孙子不孝,只能下辈子再尽孝了。

紫瞳,刚刚娶了你就让你成了寡妇,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相公,对不起。

当一个人面对死亡却无力挣扎的时候,除了等死还能做些什么呢?

嘭!

突然,就在我认命了,闭上眼睛打算等待死亡的时候,房间的房门却被人猛地踹开了。

紧跟着,一个身材中等略显消瘦、留着寸头的青年一个箭步冲了进来,一把将我身上的衣服给撕了个大口子。

不等我反应过来,青年又是一把,直接把我的衣服给撕成了碎步片。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眼前的景物骤然产生了变化:

没有枯死的盆栽,没有沸腾的瓶水,更没有融化掉的玻璃,甚至,就连我本人都完好无损,浑身上下连一丝伤痕都没有。

“一切都是幻觉,你被鬼遮眼了”,缓缓地蹲在我面前,青年面无表情的望着我,平静道:“还能站起来么?没死的话就跟我离开这里。”

经历了一场“生死轮回”,虽然现在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了,可我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心中更是阵阵的后怕,忍不住问青年,“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洪震宇,受人之托来救你。”

“受谁之托?”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

洪震宇站直身体,环视了下四周的环境,又道:“如果你想活命,就马上跟我离开这里。”

说完,洪震宇不再理我,转身走出了房门。

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了,伸手就要去拿床上的裤子,不料这时,洪震宇的声音又飘了进来:

“不想死的话,最好不要碰那些东西。”

不穿裤子,难不成让我穿着内裤上街么?

可这时楼道里已经传来了下楼声,我纠结了一阵,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幸好现在的时间不早了,招待所里的人不多,不然被人撞见了,还不得把我当成BT报警抓我?

趁着前台的大妈不注意,我一溜烟的跑出了招待所,刚好看到洪震宇已经坐在门口的一辆老旧的奥拓车里等我了。

我不敢怠慢,连忙冲进了车里,这才来得及长出了口气,他奶奶的,头一次光着膀子穿内裤招摇逛市,真他妹的刺激。

将一个纸袋子丢给我,洪震宇也不说话,一踩油门,便发动了车子。

打开纸袋看了眼,里边是一件体恤衫和裤子。

感激的望了眼洪震宇,我连忙把衣服套在了身上,嘴里还不忘感谢他,“虽然我不知道是谁让你来救我的,不过,还是谢谢了,如果不是你,现在的我可能早被自己吓死了。”

洪震宇扭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发现这个洪震宇简直是个惜字如金的主儿,似乎说句话对他来说是件很困难的事情,“能跟我说说这件事吗?”

“你身边有鬼”,洪震宇终于开口了,不过只有五个字。

“是谁?”这一点我早就猜到了,只是一直不知道是谁。

“不知道。”

……

“那你知道想害我的鬼,一共有多少吗?”

说起来,相比他告诉我身边有鬼这个消息,我更在意的是这个问题。

有一点我是肯定的,紫瞳是鬼,这个我早就知道了,而且她是我媳妇,肯定不会害我的。

“也许是两个,也许十个,也许更多。”

我擦,要不是看在洪震宇刚才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真有种想跟他拼命的冲动了,还能不能好好地聊天了?说了半天,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我没好气的白了洪震宇一眼,问他:“那你能告诉我现在打算带我去哪么?”

“去你宿舍,睡觉。”

我打了个寒颤,连忙摇了摇头,“大哥,你别逗我了,我宿舍里有鬼啊,你带我去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洪震宇从怀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地吸了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回了我一句,“谁告诉你宿舍有鬼的?”

“一个叫黄戚伟的警察,咋了?”

“黄戚伟?”洪震宇重复了几遍这个名字,便不在说话了,不过,我看车子行驶的路线,依旧是朝着厂区宿舍的方向开的。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相信洪震宇,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是个人就能忽悠我。

起初,胖子说黄瞳镇棺,要去救我爷爷,却被黄戚伟阻止了;

黄戚伟说胖子是鬼,可晚上我却险些丢了小命;

现在,洪震宇又要带我去宿舍,万一胖子是鬼,我还有命活么?

可是,如果胖子不是鬼,那明显就是黄戚伟在说谎;但假如胖子是鬼,也就等于是洪震宇把我送到了胖子嘴边,那么,他之前为什么还要救我?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炸开了,我分不清究竟谁是帮我的人,谁是害我的鬼,或者说,帮我的,也不一定是人……

将车稳稳地停在了厂子的空地上,洪震宇率先下车,打着哈欠就朝着我的宿舍走了过去。

我跟在他身后默默地走着,发现洪震宇越来越神秘了:

我认识他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他是怎么知道我宿舍在哪的?

这时,洪震宇已经打开了宿舍门进屋了,只留下我自己孤零零的站在厂区的大院里,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一阵寒风袭来,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扭头望了望周围空旷寂静的大院,只感觉黑暗中似乎有无数的眼睛正在盯着我看,只要我一个留神,就会把我生吞活剥了。

死就死吧,洪震宇既然救了我,应该不会害我的,起码,不会马上害我。

我没有勇气将自己置身在黑暗中,索性将心一横,大步走进了宿舍里。

厂区的宿舍其实就是个集装箱改成的临时宿舍,冬冷夏热,工人睡得也都是那种的上下铺钢丝床,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晚住宿舍。

几乎走进宿舍的一瞬间,一股股奇臭无比的臭脚丫子味和无数道鼾声一股脑的涌进了我的鼻子和耳朵里,那味道给我呛的,差点就吐了。

这种地方能睡觉吗?比猪圈强不到哪去吧?

“你小子跑哪去了?我找了你一晚上!”

突然,就在我站在门口犹豫是不是要进去的时候,身后猛地传来了一道极不耐烦的声音。

那一刻,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机械性的回过头望了眼,就看到胖子正一脸怒容的站在我的身后。

第十三章 诡异的鞋

月光下,胖子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加上他那张满是愤怒而扭曲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恐怖。

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脑门上满是汗珠,整颗心更是卡在了嗓子眼,生怕胖子下一刻会变成青齿獠牙的恶鬼,把我生吃了。

“老子问你话呢,哑巴了?”

见到我迟迟不回答,胖子似乎没了耐心,他不在跟我啰嗦,而是阴沉着脸上前,一把推开我,就要往宿舍里边走。

我的神经此刻早就绷成了一根弦,一见胖子伸手要推我,我吓得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脸都白了,嘴里更是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别过来!你别过来!”

我异常的反应,明显把胖子弄懵了,他停下脚步,蹲在我的面前,似笑非笑的望着我,道:

“你他奶奶的,老子好心帮你,你倒好,半截跟着那个骗子走了,把老子扔在荒郊野岭的大山里不算,为了找你,老子整整一晚上没睡,求爷爷告奶奶的去警局保释你,你他娘的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我是打死都不敢信胖子的话了,只是坐在地上,屁股一个劲儿的往后挪,一双满是恐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胖子,“你,你是鬼!”

啪!

胖子脸色骤变,反手一个耳光就甩在了我的脸上,打的我脸上火辣辣的疼,“我是鬼?你他妈怎么不说我是你爷爷呢?好心帮你,你转过头来就咒我?”

“你说的对,老子就是鬼,一会我就现出原形弄死你!”

望着胖子那副气鼓鼓的样子,被他抽了一耳光,我反倒冷静下来了:

胖子生气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我记得村里的老人们曾经说起过,鬼是没有影子的,可是,刚才我的确看到了胖子的影子,这么说的话,难道胖子不是鬼?我误会他了?

“胖子,你是不是又喝多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吵吵什么?”

就在我和胖子俩人斗鸡似的对望着的时候,一道冰冷声音飘了过来,接着,光着膀子,穿着三角裤的洪震宇打着哈切走了过来。

我的脑洞有些不够用了,愣愣的问了句,“怎么,你俩认识?”

“废话,震宇都来了快一个月了,是厂里的操作工”,胖子撇了撇嘴,似乎现在很不屑答理我。

怪不得洪震宇知道我的宿舍在哪呢,原来我俩是同事啊?

一见到洪震宇,胖子似乎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屁颠屁颠的走过去,给洪震宇递了根烟,连骂带卷的把我俩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还让洪震宇给评评理,说我是不是狗咬吕洞宾?

先是看了看我,又扫了眼胖子,洪震宇也不废话,转身走回了宿舍,只留下了一句话:

“你自己吃饱了撑的。”

胖子微微一愣,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也跟着走进了宿舍,“还真是,这傻X的死活跟老子有半毛钱的关系?我还真是吃饱了撑的。”

随着胖子的离开,宿舍门口只剩下了我自己,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3点多了。

身上的钱已经花光了,我不可能继续出去住宾馆,而且,经过刚才的那件事,我也不敢一个人去住宾馆了,可距离天亮还早,我总不能站在门口干耗吧?

犹豫了一阵,我只能硬着头皮走进了宿舍,借着手机的电筒,脱鞋上床。

耳边工友们鼾声如雷,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袋里满是疑问:

看刚才洪震宇对胖子的态度,加上胖子气愤的样子,难不成,我真的误会胖子了?

可如此一来,黄戚伟的话无疑就成了谎言,那么,他为什么要骗我?我跟他素不相识的,他没有理由骗我啊?

而且,我记得刚才胖子管黄戚伟叫骗子,难不成,我真的上了黄戚伟的当,冤枉了好人?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洪震宇和胖子本来就是一伙儿的,他俩一唱一和的给我演戏呢,可是,如果是这样,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胖子是鬼,那洪震宇是什么?

还有,如果胖子想害我,可洪震宇为什么又要救我?

一时间,我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炸了,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真的,这一刻,我真搞不清究竟谁是要害我的鬼,谁是要救我的人了。

思前想后,只有一招,就是黄戚伟教我的那个方法,胖子究竟是不是要害我,一试便知。

我躺在床上如坐针毡,只盼着时间能过去的快一些,胖子能够赶紧睡着。

凌晨4点的时候,我坐不住了,光脚下了床,毕竟夏天天亮的很早,再等一会太阳都该出来了。

我不敢打开手电,而是凭借记忆中的位置,蹑手蹑脚的走到了胖子的床前,屏住呼吸蹲了下去,双手在地上一阵划拉,想找出胖子的鞋。

可是,饶是我最后都趴到地上去找了,也没有发现胖子的鞋,这怎么可能,胖子的鞋呢?

我愣愣的站起身,借着月光朝着床上扫了眼,却发现床上竟然根本没有人!

我彻底呆住了,如同一根木头一样杵在原地,呆呆的望着胖子的床。

整整一晚我都没有合眼,加上我的床是挨着门口的,所以如果有人半夜出去,我不可能不知道,可我却清楚的记得,自打我躺下以后,宿舍绝对没有出去过人,绝对没有!

胖子真的是鬼!

这一刻,我彻底崩溃了,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后脊梁骨更是阵阵的发凉。

我不敢,更没有勇气继续待在胖子床边,只想马上逃离这个地方,可我也知道,如果胖子真的是鬼,一旦发现我逃掉了,那么,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一定会被他抓住。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马上回到床上,继续装睡,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既然胖子没有马上弄死我,肯定有他的理由,只要我不露出马脚,相信他还会留着我的。

重新躺回床上,努力让自己睡觉,我相信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暂时保住我的小命。

人就是这样,越是想睡觉的时候,却往往越睡不着,这一晚,我失眠了。

庆幸的是,这一晚相安无事,直到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我才萌生了一丝睡意,在无尽的恐惧中混混僵僵的睡着了。

梦中,我梦到了紫瞳,她依旧穿着那件大红色的嫁衣,妩媚动人。

一见到紫瞳,我就好像看到救星一般,连忙从床上坐起来,就差抱着她大哭一场了。

紫瞳倩倩的走到我的床前,温柔的抱住了我,嘴角噙着她那招牌式的笑意,柔声问我:

相公,何事如此惊慌?

将头埋在紫瞳的怀中,对我来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少一丝的恐惧。

我没有隐瞒,将心中所有的疑惑、所有的猜测、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全都倾诉给了紫瞳,我相信,只有她才是真心帮我的,只有她才会真正的站在我这一边。

让我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听完的我描述,紫瞳只是浅浅的一笑,她轻轻地将我推倒在床上,在我的嘴角上轻轻地吻了下:

“相公,你只需记住奴家的一句话,莫要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唯一可以相信的,只有自己的脑子。”

我完全不明白紫瞳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东西,更没有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可是,不等我发问,紫瞳已经压在了我的身上。

“你他妈的,我的祖宗,你这是要死啊?”突兀的,一道异常响亮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温柔乡结束了,紫瞳更是凭空消失了,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此时的天色早就大亮了,而就在我的床边,胖子和洪震宇正一脸阴霾的望着我。

他俩的脸色都不大好看,洪震宇还好些,胖子则是脸色刷白,一对儿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

一见到胖子,我下意识的就想跑,可是,就在我起身想要下床的一刹那,却发现自己的鞋子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摆成了一个奇怪的造型:

一只鞋冲着床头,另一只鞋,则翻过来对准了房门……

第十四章 孤舟引邪

谁是把我的鞋子摆成这个样子的,这不是黄戚伟教给我那种辟邪法吗?

我的眼珠子瞪得老大,浑身的冷汗瞬间涌了出来,我清楚的记得,黄戚伟说这种辟邪法如果用在恶鬼身上,饶是恶鬼也会被打回地狱的。

可现在,我却被人摆了一道,自己被人施了辟邪法,那么,作为一个活人的我,是不是也会被打入地狱?

望着坐在床上已经被吓傻了的我,胖子犹豫了一阵,还是一脸嫌弃的捡起我的那双鞋,先是朝着鞋坑里扫了眼,这才走到门口就把鞋给甩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这真他娘的怪了,你小子到底有啥特别的?先是黄瞳镇棺,现在更是被人摆了个出孤舟引邪,你上辈子是不是缺德事干多了?”

孤舟引邪?胖子的话将我从恐惧中拉了回来,我也顾不上害怕了,光脚下地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小子被恶鬼盯上了,不弄死你,人家不罢休的意思”,胖子白了我一眼,似乎不大愿意跟我说话。

我知道,胖子一定还在生我的气,毕竟之前我指着他喊他鬼,肯定把他给惹毛了,不过,发生了这个什么孤舟引邪的事情后,我对胖子的怀疑也减弱了不少,不管怎么说,这次是他救了我。

胖子和洪震宇回到自己的床前,分别从床底下摸出了各自的饭盆,就要离开,这我哪干?

既然胖子能说出孤舟引邪,自然是了解这里边的道道的,不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话来,到时候我岂不得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饭点了,我索性光着脚追了上去,说中午我来摆一桌,就算给胡大哥赔罪了。

“别介,我可吃不起你的饭、喝不起你的酒,更抽不起你的烟,您老人家还是免了吧”。

胖子根本懒得答理我,甚至连脚步都没停下,依旧拿着饭盆往前走。

反倒是惜字如金的洪震宇停了下来,眼神漠然的望了望我,我说不出他那是个什么表情,反正看起来有些不对劲,“胖子,算了。”

胖子虽然不怎么屌我,却似乎很听洪震宇的话,被洪震宇这么一说,胖子犹豫了一阵,这才转过身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大声道:

“酒要30块钱以上的,烟最低也得是玉溪,别特么跟上次一样,拿个破二锅头和红塔山应付老子!”

我哪敢说个不字?赶紧点头哈腰的答应下来,一副孙子相。

钱我早就花完了,可这顿饭无论如何也得请,我没有办法,只能去食堂跟人家商量,可因为我是刚来的,人家根本不认识我,所以说什么也不赊账。

后来,我也是没辙了,只能把身份证压在了食堂老板那里,等发工资的时候再来换。

我一共点了6个菜,都是荤菜,烟是玉溪,酒是杜康,也算是给足了胖子面子。

开始胖子还端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可到后来,几口酒下了肚,这家伙就晕乎了。

我发现胖子这人虽然嗜酒如命,可酒量却实在不怎么样,差不多一杯酒就晕,两杯酒就倒,反倒是洪震宇,一直闷声不语的坐在一旁,都喝了三杯酒了,仍旧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接连敬了胖子三杯酒后,胖子喝的脸红扑扑的,对我的称呼也从张小龙恢复成了兄弟,对于冤枉他的事情,他也原谅了我了,只是警告我,说这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最烦被人冤枉了。

见到时候差不多了,我试探性的问胖子,他说的那个孤舟引邪到底是个啥意思?

胖子哈哈一笑,顺势搂住了我的肩膀,道:

“我就知道这顿饭你小子肯定不会白请,算了,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哥哥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那个孤舟引邪法,就是个下三滥的害人邪法。”

这时的胖子已经有了几丝醉意,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地,不过好在我能听懂:

孤舟引邪法,相传始于明朝,是一个叫郭明申的太监发明的,其用法主要就是害人的。

按照胖子的说法,不管男女老少,每个人身上都是有阳气的,而阳气的来源则是人的脚底板,也就是俗话说的脚底涌泉。

这个孤舟引邪法,说白了便是阻断了人体阳气的来源,一旦阳气枯竭,那些孤魂野鬼也就会趁虚而入,要了被施法之人的小命。

至于胖子为什么要扔掉我的鞋,则是因为孤舟引邪里的孤舟二字,当那些孤魂野鬼找了被害之人当了替身后,也就有了重新投胎做人的机会,而要过奈何桥,就需要搭载当初施法的那只鞋了。

听完胖子的讲解,我的脸一阵青一阵紫的,心中除了后怕,更多的则是愤怒!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个祖宗了,为啥总有人想害我?难不成就是因为我跟李全胜拿了那个老太天的陪葬品?杀人不过头点地,这都是第几次要害我了,难道对方非得把我弄死才肯罢休么?

还有那个黄戚伟,如果胖子没有忽悠我的话,那他告诉我的话已然不攻自破了。

他告诉我,说用这个方法可以试探胖子是否想害我,可到头来,这却是个害人的邪法。

这事越想越后怕,胖子很有可能不是鬼,而一旦我昨晚用了这个邪法对付他,那我岂不是等于成了黄戚伟手里的刀,亲手杀掉了胖子吗?

越想越气,我发誓,如果现在黄戚伟在这里,我掐死他的劲儿都有。

我强忍着心中的愤怒,问胖子,为啥说黄戚伟是个骗子?

胖子微微一愣,问我谁是黄戚伟?我说就是昨晚的那个交警。

一听我这么说,胖子的那对儿小眼睛一瞪,猛地一拍桌子,嘴里更是吐沫星子横飞,那架势,就差点跟黄戚伟不死不休了。

胖子说我被黄戚伟带走后,他便打电话叫上了洪震宇想要救我,俩人把镇上的交警支队和交警总队找了一个遍,甚至连看守所都去了,也没找到我,更没听说哪个交警这么晚了还在工作,所以,黄戚伟的身份根本就是假的。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黄戚伟根本就不是交警,他半路拦下我,还说胖子是鬼,就是为了让我上他的车,告诉我那些话让我怀疑胖子而已,甚至,我都怀疑这个孤舟引邪法会不会就是黄戚伟给我摆的。

至于昨晚胖子为什么没在自己床上睡觉,也在胖子的絮叨中找到了答案。

昨晚回到宿舍后,胖子就发现自己的床铺上被人弄湿了,根本没法睡觉,所以,他才中途换到了其他上夜班的工友的床上,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昨晚没有找到他的原因。

“哎呦,可找到你们了,这都几点了,你们怎么还在吃饭呀?”

就在这时,食堂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女声,顺着声音,我们三个扭头朝着门口望了望,便看到了一道倩影,是那个人事部的部长夜魅。

我之前管这个夜魅叫妖精,现在一看,我还真没叫错。

夜魅今天穿了件粉红色的小开衫,下身包臀短裙,披肩小长发自然的搭在香肩上,在加上那双勾人夺魄的桃花眼,我相信,这妖精只需一个眼神,便得把一些定力不足的男人,连魂儿都勾了去。

“你来做什么?”洪震宇对夜魅似乎不怎么感冒,几乎是夜魅出现的那一刻,洪震宇的脸就彻底拉了下来。

“我来做什么,似乎用不着向你汇报吧?”夜魅杏眼一瞪,似乎也懒得答理洪震宇,扭着翘臀自顾自地走过来,直接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我旁边,身子还有意无意的往我这边靠,那股淡淡的体香随之飘进了我的鼻子里。

不得不说,这夜魅对男人的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单单只是体香,就让我的心脏一阵狂跳,如果不是紫瞳的魅力不输她,没准我还真得被她给迷住。

不留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椅子,我努力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夜姐,你找我们什么事啊?”

夜魅咯咯一笑,随手拿起我用过的那个纸杯,将里边的酒一饮而尽,完事还冲着我抛了个媚眼: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你看看你紧张的,脑门上怎么都是汗呢?”

我根本来不及躲闪,夜魅便从小包包里摸出一张纸巾,温柔的给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小帅哥,放轻松点,姐姐又不会吃了你。”

第十五章 第四个跟车工

我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夜魅这妖精总是有意无意的往我身上贴,弄得我老不自在了。

最后还是洪震宇给我解了围,自打夜魅出现,洪震宇脸上的阴霾就没消散过,见到她没完没了的墨迹我,洪震宇冷哼一声,出声道:

“你还有完没完?如果没事请你离开,不要坏了我喝酒的兴致。”

“唉,处处都有讨厌的人”,夜魅毕竟是个女人,脸皮薄,接二连三的被洪震宇出言挑衅,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起身道:“明天厂子有批货要出,送淄博,你俩准备一下,明天早上8点准时出车。”

胖子的目光始终在夜魅身上游走着,本来不大的眼睛早就眯成了一道缝,那色眯眯的德行,怎么看怎么欠揍。

见到夜魅要走,胖子一脸怨气的瞪了眼洪震宇,连忙起身道:

“妹子,别走啊,出车的费用你还没给我哩。”

夜魅给了胖子一个尽管放心的眼神,轻笑道:

“胡大哥放心吧,这个自然不会少了你的,不过我看你醉的不轻,不如让小帅哥跟我去一趟吧。“

说着,夜魅不由分说的拉住了我的手,柔情似水的望着我,柔声道:“小帅哥,走吧。”

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想跟夜魅单独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我感觉太良好了,我总觉得这妖精似乎在勾引我,万一一个把控不住,我岂不是对不起紫瞳了?

可夜魅已经把话说了,洪震宇还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胖子则是一脸坏笑的朝着我挤眉弄眼的,还不停地冲着夜魅努嘴,就跟给我加油打气一样。

得,这俩爷都不帮我,我也是没辙了,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夜魅离开了餐厅。

去往财务室的路上,这妖精果然跟我料想的差不多,言语中充满了暗示,那架势,似乎只要我点头,她就马上会去跟我开房一样。

我的心脏一直突突的跳个不停,努力和夜魅保持着距离,生怕自己着了她的道,做出对不起紫瞳的事情。

总算是挨到了财务室,夜魅让我在门口等一会,她去给我调拨费用。

不等我回答,夜魅便开门进屋了,只留下我自己站在财务室门口,尴尬的很。

摸出一根烟,随手点燃,浅浅的吸了口。

说起抽烟这个毛病,也是昨天才开始抽的,最近发生在我身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加上明知有人要害我,我却啥也做不了,那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只能借着香烟缓解一下压力了。

夜魅很快就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信封,说这里边是一万块的路费,让我把发票留好,丢了的话只能用我的工资顶了。

我点了点头,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后,转身就想溜,不想夜魅却先一步拦住了我。

“小帅哥,姐姐看你人还不错,给你三个忠告,你一定要记好。”

“出车的时候,第一,不要去给胡耀买烟。”

“第二,不要叫醒睡着的胡耀。”

“第三,一定不要开夜车。”

没有挑逗、没有诱惑,说着这番话的时候,夜魅的神情很严肃,一点都不像跟我开玩笑。

我听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况且我也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只能一脸狐疑地望着她。

似乎是猜到了我的疑惑,夜魅往前一步,凑到我的耳边,低声说了句,“在你之前,胡耀车上的跟车工,已经死了三个了,而你,是第四个。”

啥?

夜魅的话让我如遭雷击一般,身子猛地一震。

夜魅这时已经恢复成了之前的那副样子,朝着我咯咯一笑,转身便离开了,临走时还撂下了一句话,“小帅哥,不要忘记姐姐的三个忠告哦,等你回来,姐姐请你吃饭。”

我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食堂的了,整个脑袋混混僵僵的,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这该死的胖子,关于之前死了三个跟车工的事情,从没跟我提起过,这孙子该不会想让我当第四个吧?

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再也没有勇气走进去了。

倒不是我担心胖子会害我,既然他之前救了我,暂时应该不会害我,如果夜魅不告诉我那件事,相信我还会没头没脑的往胖子身上贴呢,可既然现在我知道了,就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情,否则,一旦出车,单独跟胖子在一起,我只怕连个囫囵觉都不敢睡。

思前想后,我最终没有走进食堂,而是先去了躺厂里的小卖铺,买了一包烟后,然后去了门岗。

门岗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大爷,每次看到厂区的工人总是笑眯眯的,给人一种很和蔼的感觉,似乎很容易相处,人们喜欢称呼他为老谭头。

推门进屋的时候,老谭头正坐在一张摇椅上,身边的桌子上摆着一壶沏好的茶和一台收音器,正津津有味的听着单田芳讲的三侠五义。

一见到我进来,老谭头连忙坐起身,热情的招呼我坐下,还不忘给我倒了杯茶。

“小伙子,你叫啥来着?唉,年纪大了,记性不行啦。”

我连忙接过茶杯,满脸堆笑的告诉老大爷,我叫张小龙。

老谭头一拍大腿,连连点头,“哦,对对对,张小龙,前几天你刚来的时候,还是夜魅那丫头接的你。”

我笑着应了声,不忘摸出自己那新买的盒烟,抽出一根递给了老谭头,“谭大爷,来根。”

老谭头也不见外,喜滋滋的接过烟,叼在嘴角将香烟点燃,开口道:“小伙子,这个点怎么有空来我这啊?不用工作的吗?”

“我是跟车的,平时不用干活。”

“哦,跟车啊,平时挺累的,不过挺来钱的呢”,老谭头点了点头,随口问道:“跟哪辆车啊,师傅是谁?”

我还在想着怎么套老谭头话呢,没成想他自己就往这上边问,当即回道:“胡耀,就是那个大胖子。”

“嗯?”

当我说出胡耀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可以清楚的看到老谭头夹着烟的手指猛地一震,虽然很细微,可还是被我看到了。

“哦,胡耀啊”,老谭头犹豫了一阵,眼神却是有意无意的往我那盒红塔山上瞄,“小伙子,这盒烟给我了呗?”

这盒烟已经是我的全部家当了,不过,为了讨好老谭头,我只能点头答应下来,“成啊,谭大爷喜欢就留着抽。”

老谭头嘿笑一声,美滋滋的将烟揣进兜里,“你这小伙子还挺会来事儿的,不错不错,不过我劝你还是换辆车跟吧,别跟胡耀了。”

知道正题来了,我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问他,“谭大爷,您的意思是?”

“胡耀那小子,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了,跟车的小工换了一个又一个,你小子已经是第四个了。”

“那之前的小工都干嘛去了?”我继续装傻。

“能干嘛去?都翘辫子了呗。”

看来夜魅没有骗我,心中这么想着,我继续问,“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唉,说起这个来,就算是我这把年纪的人,也不免心惊肉跳的。”

谭老头抽了口烟,小声道:“我也是听说的,第一个小工,死在了高速服务区,好像是给胡耀买烟的时候,死在了厕所。”

“第二个,开夜车的时候,跟大货车追尾了,前边的那辆车拉的都是钢筋,把那小工的身体都给戳烂了,听说胡耀也受了伤。”

“第三个,也是死在了服务区,好像是那小工中途饿了,叫醒了睡觉的胡耀,让他看着车,自己去超市买吃的,结果进门的时候,脚下一滑,脑袋磕在了台阶上,就这么死了,你说多寸啊?”

听完谭老头的这番话后,我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了:这他娘的也太惨了吧?

这该死的胖子,对于这些事根本没跟我提起过,如果不是谭老头提醒我,我岂不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望着我脸色惨白的坐在椅子上发愣,谭老头嘿嘿一笑,凑到我耳边小声道:

“小伙子,别害怕,其实你这事也不是没法弄的。”

第十六章 被忽略的一个人

谭老头有办法,难不成我遇见高人了?

一想到自己的小命已经命悬一线了,我就差给谭老头跪下了,求他一定要救救我。

谭老头嘿嘿一笑,如同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一样,眼珠滴溜一转,神秘兮兮道:

“办法其实很简单,你回去后,便把你的生辰八字写在一张黄表纸上,然后将黄表纸吃下去,再用左手中指上的精血,在你的心脏处点一下,切记不要将血渍擦掉。”

“什么时候你觉得心脏传来一种撕心裂肺的剧痛时,就说明你的大限将至了,那时候你必须躲到一处没有光的地方,切记一定是没有一丝亮光的地方,什么时候心脏不痛了,便说明你平安过关了。”

将老谭头的话一一记下,我忍不住继续问他,“谭大爷,您说的这个方法,能管几次用?”

“你这不是废话么?”老谭头白了我一下,再次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抽了口道:“记住了,这套护心法只能救你一次,一次过后就不灵了。”

只能用一次啊?

我心里一阵的失落,结合最近发生的这一连串的事情,我心里很清楚,想要害我的人可不止一两个,这一次性的护心法,对现在我的来说,着实有些杯水车薪了。

不过,廖总胜于无,只要我平时小心一些,时刻谨记着那三个忌讳,应该可以顺利过关的。

再次感谢了老谭头一通,我便离开了传达室,直奔食堂,毕竟这次出来的时间可不短了,再不回去,胖子该怀疑了。

对于胖子,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他应该不会害我,否则,他也不会在今天早晨救了我,那为什么他对前三个跟车工离奇死亡的事情对我只字不提么?

难不成是他不想害我,只是谋财?

这也不对,我一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穷光蛋,裤兜比脸都干净。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走到了餐厅门口,望着餐厅里已经搂着洪震宇开始耍酒疯的胖子,我很难将他跟那种阴谋家联系起来,胖子看起来,就是个典型的直肠子,有啥说啥,这种人,怎么可能跟我耍心机?

那一刻,我渐渐地迷茫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不过,这次我可不能再跟上次那样,无凭无据的就冤枉胖子了,我需要做的,就是耐心观察,静观其变。

很快,胖子便发现了我,隔着老远就朝我招手,喊我过去。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胖子似乎醉的不轻,见到我过来,大屁股一甩,直接坐到了我旁边,搂着我的肩膀将那张满是酒气的臭嘴凑到我耳边,小声道:

“你小子,拿个钱怎么这么慢,是不是被夜魅那个小骚狐狸给迷住了?”

我一个连对象都没搞过的小处男哪禁得住他这话?当场就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推了他一把,笑道:

“胡大哥,你可别开我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了?我说真的呢”,胖子小眼睛一瞪,坏笑道:“那个小浪蹄子,只要是个帅哥就会勾搭,你小子长得还不赖,拿个钱就去了这么久,说你俩没事,骗鬼呢你?”

不等我开口,胖子继续道:“不过别说,能跟那小娘们来上一回,也不枉在人家走一回了,那腿、那腰、那小PP,哎呀,也就是我胡耀长得不行,我要是长得跟你小子一样,早就把她拿下了。”

我发现,跟喝醉酒的胖子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干脆闭上嘴,不再搭理他。

后来,胖子总算是喝趴下了,我和洪震宇将他架回了宿舍,这才算彻底消停。

下午,洪震宇要工作,所以,照顾胖子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我身上,反正我们车队的人平时不用干活儿。

不过,洪震宇临离开时,却莫名其妙的对我说了一句:

“夜魅那个女人,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无论她跟你说了什么,你心里一定要有自己的主见。”

洪震宇虽然说得轻描淡写的,可在我心里,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飓浪:

先不说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句话,单单他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知道夜魅叮嘱我的那些话了,难不成,洪震宇跟踪我?

望着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胖子,我一屁股坐到了床上,抽出一根烟,闷声抽着。

一直以来,我似乎都忽略了洪震宇的存在,或者说,那次他救了我之后,我就根本没有怀疑过他。

其实现在仔细想想,洪震宇也是很可疑的:

首先,他说自己是受人之托救了我,可却不说出是谁安排他救我的。

如果,我那次所谓的鬼遮眼就是洪震宇一手弄出来的,他再出面救下我,彻底打消我对他的顾虑,从而接近我,并非没有这种可能的;

其次,按照胖子说的话,洪震宇是他叫来帮忙找我的,可胖子白忙乎了一晚上,而洪震宇却在我最危险的时刻现身救了我,这真的只是机缘巧合而已?他是怎么知道我在那家招待所的?

叮叮叮!

就在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之际,放在我枕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我堂弟张遥打来的。

张遥比我小一岁,是我二叔家的孩子,调皮捣蛋的很,喝酒打架那更是常有的事,小时候我俩就经常在一起玩,那次偷摸上山被我爷爷打,其实就是张遥在背后唆使我的。

电话里,张遥问我有没有空,说晚上要请我喝酒。

我微微一愣,问他来镇上了?

张遥嘿笑着跟我说,他现在跟村里的刘大伯学做生意,这次来镇上是送货的,来前我爷爷告诉他,如果有时间的话让他来看看我。

我说有时间,晚上在哪集合?

他让我等他电话,他现在刚到镇上,得先把货给客户送过去,忙完了就联系我。

挂断电话,我没在乱想,加上中午被胖子灌了不少酒,困意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等电话重新响起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半了,外边的天都黑了,白班的工友们也都回来了,正聚在一起抽烟打屁。

接起电话,是张遥打来的,说他就在我们厂门口,让我赶紧出去。

我应了声,穿鞋下床,临出门的时候,我扫了眼胖子的床铺,发现床上没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我没有多想,快步走向厂区门口,隔着老远,便看到了我那堂弟张遥。

这小子还是那副老样子,无袖的牛仔夹克外搭喇叭裤,头发梳的笔直,嘴角还斜叼着根烟,怎么看怎么是一副小混混的打扮。

见到我过来,张遥笑嘻嘻的迎了上来,在我胸前打了一拳,“哥,你不够意思啊,离家都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爷爷让我来看你,我都不知道。”

我笑了笑,说得了,那这顿饭算我请你,就当是给你赔不是了。

张遥咧嘴一笑,搂住了我的肩膀,说那倒不至于,还说他现在赚的比我的多,这顿饭必须他请。

我俩没走太远,在厂子周围随便找了个小餐馆,点了几个下酒菜,又要了一箱啤酒,边吃边聊。

我问他,爷爷最近身体咋样?

“好得很,吃嘛嘛香,上午喝茶晒太阳,下午找李大爷下下棋,可比你在家的时候悠哉的多了”,张遥说着,还不忘坏笑着瞅我一眼,就跟故意气我一样。

“你小子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继续问他,“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跟李大伯做生意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事是我偷着跟李大伯学的,我爸妈都不知道。”

我说你小子该不是没干啥好事吧?不然为什么不告诉你爸妈?

“嗨,别说这个了”,张遥撇了撇嘴,先是朝着四周看了看,这才神秘兮兮的往前凑了凑,小声道:“哥,我告诉你个秘密啊?”

“什么秘密?”我放下筷子望着他。

“跟你一起上学的那个李全胜,你还记得不?”

我微微一愣:“李全胜?我当然记得了,他怎么了?”

第十七章 人上山,鬼下山

“他倒是没怎么,反而是他爹,一天到晚神秘兮兮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很少出屋,跟人遇见了,跟他打招呼都不带答理的。”

我摸过张遥放在桌子上的烟盒,从里边抽出一根烟,点燃抽了口,说前阵子李全胜出事,肯定是李二壮受刺激了呗?这也是人之常情,有什么秘密可言?

“哥,你啥时候抽烟了?”张遥嘿笑一声,继续道:“你别打断我,继续听下去。”

按照张遥的描述,李二壮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了,连带着梅婶也很少出门,即便出门也是匆匆而来,匆匆回去,至于李全胜,更是连面都没露过。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事情,村民们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说什么。

前天晚上,张遥跟他的那群狐朋狗友耍钱玩了个通宵,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3点多了。

张遥家住在村子的后山,也就是最靠近大山的那几户人家,就在张遥就要到家的时候,借着月光,他猛地看到山上有个朦胧的黑影,正快步朝着村子走过来。

常年住在山里的人,对那方面的事情自然比较敏感,大半夜的突然看到一个黑影进村,把张遥吓得够呛,还以为是闹鬼了,连忙屏住呼吸,找了个柴火垛躲了起来。

渐渐地,脚步声越来越近,张遥的心也随着那声音揪了起来,整个人猫在柴火垛里,大气都不敢喘。

很快,那道黑影便从柴火垛前快步走了过去,并没有停留,依稀间,张遥看清了那道黑影的脸。

听到这,我眉头微微一皱,打断了张遥的话,“该不会是李二壮吧?”

“聪明”,张遥轻笑一声,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又道:“就是那个李二壮,哥你不知道,当时可真给我吓得半死,差点就尿了。”

也难怪张遥害怕,村子一直都流传着一个忌讳,大概的意思就是半夜的时候一个人绝对不能上山,否则,就是人上山,鬼下山,说白了,就是有命上去,没命下来。

“对了,那李二壮下山的时候,还背着一口大麻袋,挺老大的一个,至于里边装的是啥我就不知道了”,张遥又补充了句。

我吸了口烟,没有说话,这件事的确有些蹊跷:

首先,半夜上山,这已经是犯了村里的忌讳,这事一旦让村长知道了,很有可能被驱逐出村的;

其次,按照张遥的说法,这李二壮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为什么偏偏要挑在晚上上山呢,他去山上干嘛?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口麻袋,里边装的会是什么?

“哥,你说那李二壮会不会是上山盗墓去了?”张遥忽然开口问我。

“盗墓?”

我微微一愣,这也不是没可能,山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墓葬,什么年头的都有,天知道里边埋着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呢。

可话说回来,说李二壮盗墓,首先我就觉得不太可能,那李全胜就是因为偷了陪葬品才差点丢了小命,这李二壮就算再傻,也不至于这么做吧?

而且,说一千道一万,李二壮因为爱耍钱,把家里输的家徒四壁的都没去盗墓,现在无缘无故的去盗墓,这也说不通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李二壮半夜上山是事实,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他带下山的那个麻袋。

我告诉张遥,这事必须慎重起见,在没弄清楚李二壮的事情之前,千万别没事去招惹李二壮,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张遥点了点头,让我放心,除非他是吃饱了撑的,管那李二壮干嘛?

酒足饭饱,我跟张遥又闲聊了一阵,这才送他上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将张遥送回招待所。

随后,我去了趟厂子旁边的小超市,买了点黄表纸,将纸藏怀里后,这才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胖子正光着膀子,大呼小叫的跟一群工友打牌,至于洪震宇,则是躺在床上,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见到我回来,胖子歪着脑袋瞅了我一眼,问我干吗去了?

我说村里来了个朋友,出去喝酒了。

胖子没在说什么,只是说了句早点休息,明早要出车后,便继续跟工友们玩牌了。

借着洗漱的机会,趁着四周无人,我赶紧把黄表纸拿出来,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下来,然后将纸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吃纸,那感觉别提多难受了,黄表纸那粗糙的纸张刮的嗓子生疼,不过为了活命,我只能强忍着。

第二天一早,我便被胖子给叫醒了,他让我赶紧起来,待会就出车了。

这可是我第一次跟车,洗漱的时候,我问胖子,需要准备啥东西不?

胖子正刷牙呢,一嘴的牙膏沫,说起话来含糊不清的,“等你准备东西,老子早就饿死了。”

回到宿舍后,桌子上扔着一套煎饼果子,胖子说那是给我买的,可现在没时间让我吃了,等会上车的时候再吃。

胖子开的是一辆国产龙卡半挂,车子有些老旧,不过好歹空调啥的还能用。

等我俩到了停车场的时候,洪震宇已经指挥着一群搬运工将车斗子里装满货物了。

临发车前,洪震宇还跟胖子说了句什么,只是当时我正在车篓子里收拾杂物,没听见,想来应该就是一些打屁的话。

很快,胖子就爬上了车,钥匙一转,龙卡猛然一震,冒出了阵阵黑烟,缓缓地驶出了厂区。

出厂区大门的时候,我朝着窗外看了眼,老谭头正背着手站在门口,笑吟吟的望着我,那眼神似乎正在问我:一切都准备好了么?

朝着他不留痕迹的点了下头,我收回了目光,继续埋头收拾东西。

怪不得胖子说指望这我,他早就饿死了,整个车篓子里,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外,还有放了两箱碗面、一箱火腿、三箱矿泉水外加两条红塔山,杂乱无章的丢在后排,那场面比猪窝好不到哪去。

趁着胖子开车,我将那些东西一一归类,等弄得差不多的时候,龙卡已经驶出了市区。

我摸出早已凉透了的煎饼果子,咬了一口,边吃边四下观望着,“胡哥,得多久到淄博啊?”

“这得看路况了,如果不堵车、没事故,应该三天就能到了,要是点背,没准十天半个月都到不了。”

反正话匣子已经打开了,我索性就跟胖子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胖子健谈的很,嘴里又没个把门的,一路上几乎都是他在说,我在听。

我发现胖子不是一般的能侃,小到厂子哪个女人红杏出墙,大到伊拉克战争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我眼睛滴溜一转,忽然问他,既然胡哥这么牛,跑了这么多年车是不是遇到过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胖子大嘴一咧,顺势点燃一支烟,开口道:“惊心动魄?九死一生的事老子都遇见过!”

“说起来,你是我车上第四个跟车工,第二个跟车工叫黄锋,那就是个二逼,非求我教他开车,老子教了,结果连20公里都不到,这孙子就追尾了。”

“我草,这事想想就后怕,追尾的那辆车拉的都是钢管,他这一撞上去,那一车斗的钢管都倒灌了回来,把黄锋那二逼当场戳成了马蜂窝,肠子、脑浆流了一地,可给我吓坏了。”

我有些不淡定了,起初我还以为胖子是刻意隐瞒着这件事,没成想现在竟然话赶话的自己说出来了,难不成,胖子并没想过跟我隐瞒这件事?

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我趁热打铁,继续问他,“我怎么成了第四个跟车工了?之前的那些个呢?”

“说出来你小子可别害怕”,胖子皎洁的一笑,露出了嘴里的一排小白牙,“都死了。”

“都死了?什么情况?胡哥你跟我说说呗?”

“除了黄锋那个二逼,剩下的那两个都是倒霉蛋,一个去超市买吃的,脚下一滑,摔死了;哪一个买东西的时候,心梗死在了厕所。”

我更加茫然了,胖子对我可谓知无不言,难不成,真的是我多想了,前三个跟车工的死都跟胖子没关系?

我的脑袋已经完全乱套了,胖子的这番言辞彻底让我迷失了,我必须得重新捋一捋思路。

将煎饼带随后丢出窗外,我翻身回到后仓,刚想躺下,目光不经意间却正好看见了一个挂钩上挂着的一个大红色的书包。

“我擦咧,胡哥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还背个红书包啊?”我笑了一声,伸手就要去拿那个书包。

兹啦!

没等我摸到那个书包,车身猛地一震,紧跟着,一股巨大的惯性袭来,我没防备,整个人被甩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前挡风玻璃上,脑门被磕的生疼。

“我擦你干嘛?高速上急刹车,你不要命了?”捂着被磕的已经起包的脑袋,我瞪着眼睛刚要发牢骚。

却见到胖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胖子整个人似乎都变了,变得让我陌生、忌惮,甚至是恐惧。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那双小眼睛宛如一潭死水一般,向外散发着一股令人战栗的寒光。

“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碰那个包,懂了吗?”

第十八章 诡异的笑容

胖子不像是在跟我开玩笑的样子,他的口气根本不是在和我商量,而是命令!

这胖子翻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就算上次我冤枉他,他也没有这么大的变化。

一时间,我彻底被胖子镇住了,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是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胖子没有在理我,更没有说话,而是聚精会神的开着车,似乎完全把我当成了空气,让我尴尬不已。

不就是个破书包么,至于的么?

跟胖子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也算大致了解了胖子的品行,他这人就是个典型铁公鸡,一毛不拔的那种,可就算是个铁公鸡,也不至于连让我碰下包都不行吧?

难不成,那书包里有什么不能让我看到的东西?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胖子对我来说,完全就是个谜,虽然我目前看不透他,但我敢肯定,胖子一定和最近发生在我身边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有着某种关联,也许,他包里的东西,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中午,路过一个服务区的时候,胖子停了车,跟我冷冷的说了声吃饭后,便扭头离开了。

我快步跟了上去,又是道歉又是保证的,总算博得了胖子的原谅。

随便找了张桌子,将泡了开水的碗面放在桌上,胖子摸出烟,丢给我一根,自己也叼了一根,抽了口,这才开口道:

“你小子啊,就算咱们再熟,可别人的东西始终是别人的,不经别人的同意就拿人家的东西,你觉得你做的对么?”

我苦笑一声,继续给他道歉,胖子叹了口气,继续道:

“其实那包也没啥,就是我买给我儿子的一个书包而已,只不过,那书包贵着呢,我是担心你小子把书包弄坏了,才不让你摸的。”

我心说你这是糊弄鬼呢?新书包里边还装着东西?我虽然没碰到那个书包,可是我不瞎啊,那书包里明显装着东西呢。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我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能跟胖子说以后我会注意的。

胖子点了点头,又恢复了从前那副嬉皮笑脸的德行,跟我扯东说西的,不过,这次他的话我却压根没有听进去,心思早就飞到他那个书包上了。

那包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让胖子这么牵肠挂肚的放不下心?

因为要赶路,吃过碗面后,胖子稍微休息了一会,龙卡便继续上路了。

车上,胖子让我睡一会,晚上还指望着我看车呢。

我一想也对,这辆车只有胖子这一个司机,所以晚上是不跑车的,跟车工的工作便是司机睡觉的时候,负责看车看货。

所以,白天一般便是跟车工休息的时候,等到晚上10点左右,司机疲倦休息,跟车工便上岗了。

躺在后仓,我久久不能入睡,毕竟昨晚我休息的很好,这才半天就让我睡觉,我哪睡得着啊?

就这样,胖子在前边开车,我在后边干瞪眼,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外边的天都黑了,一阵困意袭来,我才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感觉自己没睡多久,车子猛然一震,紧跟着轮胎便发出了一连串刺耳的刹车声。

我睡得正香呢,猛然一刹车,我就跟个沙袋一样,直接被甩飞了出去,再次撞倒了前挡风玻璃上。

“我擦,胡耀,你到底几个意思?”

俗话说宁惹醉汉不惹睡汉,好好地一个觉被搅合了不算,又给我脑袋干出一个大疙瘩,这事儿搁谁也不干。

胖子没有回答我,整个人就跟石化了一样,双手握着方向盘,嘴巴张的老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我稍微一愣,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毁了,这下可全毁了!”胖子根本不回答我,打开车门就跳下了车。

难道是爆胎了?

我也顾不上埋怨胖子了,赶紧跟着下了车,却见到胖子正一头大汗的撅着屁股,打着手机电筒朝着车下照。

我连忙摸出手机,也趴在地上,朝着车底下照了照,随口问道:

“爆胎了?”

“这不应该啊?”照了一顿,也没见到什么东西,胖子喃喃地嘟囔了句,干脆趴在地上开始往车底下爬。

我说到底怎么了,你给我的痛快话成不?非让我这在干着急?

“还特么能怎么了?撞死人了!”胖子头也不回的回了句,继续往车下爬。

撞死人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跑到车尾,从后边爬了进去,仔细的查看着车底的每一处细节。

可是,直到我和胖子汇合,也没见到他口中撞死的那个人。

重新回到车厢里,我问胖子,会不会是看花眼了?

胖子仍旧是那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脸色白的吓人,“不可能看花啊,我明明看到车头撞上一个老太太的。”

胖子这一说,我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说大哥你一准是疲劳驾驶看花眼了,这可是高速路,别说老太太了,就算老大爷也没有啊。

随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胖子手臂微微颤抖着点燃一根烟,吸了口,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你说的是没错,可我的确是撞上那个老太太了。”

我是真的懒得答理胖子了,无所谓道:“那成,你说说,那个老太太长啥样?”

“长啥样?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两个耳朵一张嘴……”

歪着头扫了眼胖子,我发誓,要不是看在我打不过他的份上,我甩他一个大耳帖子的劲儿都有了,说了半天,这不是废话么?

胖子似乎被这事吓得不轻,见我不相信,连忙道:

“兄弟,真的,我发誓我没骗你,不信的话咱看行车记录仪!”

我说看看也行,省得你魂不守舍的。

胖子一通摆弄,很快,记录仪中便显示出了刚才的画面:

画面中,前边的道路一辆车都没有,可就在龙卡行驶到目前的位置时,一个老太太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车头处,龙卡来不及刹车,径直在老太太身上碾了过去。

望着记录仪上显示的画面,我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虽然只是一闪即逝,可我总觉得那个老太太好像在哪见过的样子。

我让胖子将录像往回倒了一段,等老太太出现后,马上让他暂停。

那个老太太扎着一条红围脖,穿的的确挺破烂的,甚至可以说是衣不遮体。

望着画面中的老太太,我皱着眉头一点点的往前凑,只想看的再清楚一些:

老太太的皮肤已经完全干煸了,脸上更是布满了道道老褶,可不知道为何,画面没有拍到老太太的眼睛,只是拍到了老太太的嘴,她嘴里的牙齿已经完全脱落了,露出了里边黑洞洞的口腔。

这老太太似乎还真是在哪见过,下意识的咬了咬手指,我刚要跟胖子说什么,不经意间却见到画面中的老太太嘴角似乎……微微向上扬了扬,那感觉,就好像她在笑一样。

这怎么可能?

我用力眨了眨眼,连忙在朝着记录仪看了看,却发现画面并没有变化。

不可能!我发誓刚才我明明看到那个老太太笑了!

等等!

刚要跟胖子说出自己看到的这诡异的一幕,话到了嘴边却愕然卡壳,这老太太,似乎……似乎跟那个被我拿了陪葬品的老太太一模一样!

虽然那晚我没有看清楚她的相貌,但我发誓,这个老太太给我的感觉,跟那个老太太简直分毫不差!

哇!

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恐惧了,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大吼出声,把旁边的胖子给吓了一跳,连忙问我怎么了?

我已经吓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双眼死死的盯着画面中的老太太,哆哆嗦嗦地伸手朝着记录仪指了指,“她……是她!她来找我了!”

“是谁?你认识这老太太?”

我已经完全被吓傻了,只知道重复着这句话,“她来找我了,她来找我了!”

啪!

突兀的,我的脸被胖子狠狠地甩了一巴掌,“你他娘的给我冷静点!这老东西到底是谁?”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木讷的收回目光,傻傻的望着胖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那个被我拿了陪葬品的鬼。”

“你确定,这老东西就是那家伙?”出人意料的,一听我这么说,胖子反倒不着急了。

“确定,就是那个老太太!”

“那感情好”,胖子长舒了口气,美滋滋的吸了口烟,道:“我还以为撞得是人呢,原来是个恶鬼,那就无所谓了,随它去死。”

我简直快被胖子弄崩溃,那老太太去而复返,明显是冲着我的小命儿来的,就这,还感情好?好你大爷啊好。

万一那老太太想弄死我,胖子跟我一辆车,他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小心思,胖子一脸无所谓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底气十足道:

“兄弟,放心,我以洞山派第九十九代传人的身份向你保证,只要我在这,谁来也不叫个事,那老不死的再敢来,老子保证它有命来,没命走!”

第十九章 痛不欲生

天色已经不早了,开了一天的车,胖子有些挨不住了,索性将车开进服务区,又点了两大碗拉面,吃的满头大汗的。

望着眼前的拉面,我一点食欲都没有,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心情吃饭。

那个老太太怎么会去而复还呢,紫瞳不是告诉我,她已经把那个老太太赶走了么?

似乎发觉到了我的异常,胖子胡乱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满不在乎道:

“你瞅瞅你这点出息吧,就这点事就把你吓成这样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只要你胡哥在这,别说那个死老太太了,就是再来上几个,老子照样把它们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嘴上象征性的恭维了胖子几句,心里却根本没底。

胖子手底下到底有几把刷子,我不知道,可我却知道那个老太太的厉害,那么厚的木门她都能抓穿,要想弄死我,还不得跟玩似的?

思前想后,我还是觉得有必要问问紫瞳,按照紫瞳的说法,那老太太已经被她赶走了,现在对方却又回来了,难不成,是那老太太已经不怕紫瞳了?

拗不过胖子的坚持,象征性的吃了几口面,我就在胖子的叹息声中,跟他回到了车里。

可能是白天开车累的,胖子沾床就着,没一会就传出了阵阵鼾声,而我却犯难了:

晚上我是不能睡觉的,可想找紫瞳,唯一的办法就是做梦才有可能遇见她,可胖子已经很累的,我就算脸皮再厚,也不能让他开完车再熬夜看车吧?

况且,我并不想把紫瞳的事情告诉胖子,毕竟,胖子究竟是敌是友我还不知道呢。

最后,我也是彻底没辙了,只能跳下车,走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给爷爷打了通电话。

估计爷爷已经睡下了,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

“喂,哪位?”我家安装的还是那种有线电话,所以,爷爷并不知道电话是我打来的。

“爷爷,是我,小龙。”

“你个小兔崽子,还知道给俺打电话啊?走了这么多天,一个电话都不给爷爷打。”

“在厂子里怎么样,吃的饱不?开车的师傅对你好不?有没有人欺负你?张瑶去找你了没?”

一听是我,爷爷很高兴,立马连珠炮似的问了我一通。

虽然离家总共也没几天,可对我来说,再次听到爷爷的声音,不知为何,本来浮躁的心绪竟然平稳了许多,也许,我潜意识里早就把爷爷当成了保护伞,只要有爷爷的地方,我就不会害怕。

先是一一回答了爷爷的问题,等到爷爷那边稍微沉默的时候,我话锋一转,问道:

“爷爷,刚才……刚才遇到了件事情,我想让你给紫瞳上柱香,帮我问问她。”

“啥事啊?”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话音不对,而且又涉及到了紫瞳,爷爷的语气也严肃了不少。

我没有隐瞒,把刚才遇到老太太的事情跟爷爷讲了一遍,尤其是画面中老太太突然露出了笑容的事情,着重告诉了爷爷。

爷爷那头久久没有回答,就当我怀疑是不是线路出现问题的时候,才听到爷爷那边传来了一道浓重的叹息声。

“知道了,俺马上去问孙媳妇,小龙,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保持头脑冷静,一旦你慌了,事情只会朝着不利于你的局面发展,懂了没?”

反复叮嘱了我几句,爷爷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叹了口气,重新回到车里,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麻,我就纳闷了,为啥这些离奇古怪的事情偏偏发生在我身上?难不成,就因为我八字弱,看我好欺负不成?

整整一夜,我就这么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反复推敲着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直到凌晨3点多,我才渐渐地有些犯迷糊了,上下两层眼皮开始打架。

当当当!

突然,就在我就快要睡着的时候,车窗被人猛地敲响了。

寂静的服务区内,突兀的被人敲车窗是很瘆人的,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打了个寒颤,连忙朝着窗外望了望:

不知何时,窗外已经站着七八个穿着制服、手拿警棍的保安了,一群人正七嘴八舌的在议论着什么,而刚才敲窗户的,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这么晚了,这些保安不去巡逻,跑我这来干嘛?

疑惑的掉下车,没等我发问,刚才那个敲我车窗的保安便走了上来,问我是不是这辆车的人?

我说这不是废话么,不是这辆车的人,我在车上干嘛?

保安点了点头,朝着龙卡的油箱处指了指,“你的油被油耗子偷了。”

油被偷了?我脑袋嗡的就是一下,这可是进服务区时刚加满的油箱啊,三千多块呢。

我连忙转身朝着油箱的位置扫了眼:油箱上的锁已经被敲开了,盖子被扔在地上,油箱口光秃秃的暴露在空气中,露出了里边黑洞洞的油箱。

柴油被偷,这可不是小事,一般遇到这种事,都是开车的自己垫付,厂子不管的。

我是跟车工,看车是我的工作,可我这一分钱还没赚呢,就得先赔钱不成?而且,就算要赔,我也赔不起啊,现在我浑身上下连钢镚儿都算上,也才5块钱而已。

我彻底慌了神,下意识的打开了车门,朝着熟睡的胖子喊了句:

“胡哥,快醒醒,油被偷了!”

嘶~

几乎是这话刚刚喊出口,我马上意识到自己错了,可再想想停下来已经来不及了!

夜魅曾经跟我说过三个忌讳,其中一条就是千万不能叫醒睡着的胖子,可是,出车仅仅一天,我就犯了一个忌讳。

那一刻,我的心都揪了起来,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胖子千万别醒。

“油被偷了?你小子是干什么吃的?”令我绝望的是,车内很快就传出了胖子的回音,与此同时,光着膀子、只穿着一个大裤衩的胖子推开车门跳了下来。

先是看了看被翘坏的油箱盖,又撅着屁股朝着油箱里边瞅了瞅,胖子叹了口气,回头没好气的扫了我一眼:

“我说大兄弟,你是怎么跟车的,油都看不住?你自己说,你还能干点啥,是不是睡着了?”

我想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我心底清楚,这种事不管我怎么解释也没用,油被偷了是事实。

我低着头,不好意思去看胖子的眼睛,只能小声道:“胡哥你放心,油钱我肯定会想办法补上的。”

“废话,你不出,难不成让我出?老子出的着数么?”胖子白了我一眼,又爬回了车厢里,用力关上了车门。

“师傅,要不然,你跟我们去监控室看看,没准能看到当时的录像呢?”

我摇了摇头,说不了,就算看见了又能怎样?人家早就跑了。

几个保安相互看了看,没在说什么,跟我打了个招呼,便各自散去了,只留下我自己站在车前,愣愣的发呆。

此时此刻,我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夜魅已经提醒我了,可千防万防还是犯了忌讳。

我不知道叫醒了胖子对我意味着什么,但是我心里却有种感觉,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靠着轮胎坐下,我心烦意乱的摸出烟,刚要点燃。

哎呦!

就在这时,我的心脏骤然一通,那感觉就如同被针扎一般,火烧火燎的。

我猛然想起谭老头跟我说的:一旦心脏剧痛,便说明是我的大限将至了,我需要做的,就是马上躲到一处没有光的地方,才可躲过此次大劫。

四下望了望,整个服务区被高处的那盏探照灯照的有如白昼,别说找个没有光的地方了,就算想找个光线暗一些的地方都没有。

心脏的疼痛越发剧烈,几乎快到了我难以忍受的程度,仅仅几秒钟的时间,我的脑门上已经满是汗珠了,我知道,如果我在不躲起来,一定会丢了自己的小命。

既然服务区不行,那只能选择暂时离开这里了,我忍着剧痛扶着身后的轮胎,勉强站起身,朝着远处望了望:服务区外的荒郊野地乌漆嘛黑的,不正是我躲藏的好去处吗?

当即,我也顾不上其他了,拼了命的朝着服务区外边跑去,与此同时,那股裂心裂肺的剧痛再次袭来,好几次我都快要坚持不住了,可一想到爷爷,一想到紫瞳,我还是咬紧了牙关,终于在最后一刻,一头栽下了高速路。

啊!

几乎是跌下高速路的一瞬间,我的心脏就如同被刀子捅穿了一般,传来了一阵痛彻心扉的剧痛,我再也忍不住了,惨叫出声。

这怎么可能?老谭头不是说只要躲到暗处就能保命么?为什么疼痛反而更加重了?

我毫不怀疑,在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坚持不住的,那一阵阵如同刀割般的剧痛肯定会要了我的命。

“啐,他奶奶的,找了你半天,敢情是躲到这里了?”

突然,就在我被折磨的痛不欲生的时候,高处猛然传来了胖子的声音。

紧跟着,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见到胖子从栏杆上一跃而下,纵身跳到了我身边。

夜幕下,胖子的脸显得有些狰狞,甚至是恐怖。

望着他一步步走向我,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无力道:

“你……你是来,杀我的吗?”

第二十章 精血诛心

胖子闻言微微一愣,脸色忽明忽暗的变幻了一阵,却也没有理我,而是蹲在我面前,不由分说就将我穿着的那件体血衫撩了起来。

嘶!

本来我的心脏就已经快崩溃了,他撩开我衣服的一瞬间,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更是成倍的袭遍全身,似乎我的身体下一刻就会被生生的撕裂一般。

我没有反抗,更没有说什么,而是平静地望着他,我要记住,深深地记住胖子的脸,记住这个害死我的人,等我死了,我一定要找他报仇!

“他娘的,还真是这玩意”,胖子根本没有理会我,撩开我的衣服后,很快发现了我心脏位置的那块早已干涸的血渍。

朝着手心啐了口唾沫,双手合十搓了搓,胖子看了看我,便将那沾满了唾沫的手掌一把按在了我的心脏上,用力揉捏起来。

事到如今,我除了默默的接受之外还能做什么?反正我已经认命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一切就由他去吧。

可是,让我做梦都没想到的是,随着胖子那双大手的揉捏,我心脏的那种剧痛竟然有了一丝缓解,而且,随着胖子大手的运动,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越来越轻微。

我一脸惊愕地望着他,眼睛瞪得老大,难不成,胖子不是来害我的,而是来救我的?

事情的发展的确和我想象的差不多,胖子将我心脏处的那抹血渍彻底抹去以后,我的心脏竟然一点都不疼了,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般。

胡乱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胖子歪着脑袋扫了我一眼,那眼神看的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就在刚才,我还傻不拉几的说胖子要害我,让他给我个痛快呢。

嘭!

就在我琢磨着应该怎么谢谢胖子的时候,突兀的,胖子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加上胖子这一拳力量极大,那一刻,我的肠子似乎都被他打的痉挛成了一团。

“胡哥,你干嘛,我……”

胖子根本没搭理我,照着我的肚子又是一拳。

呕~

这下我彻底受不了了,嘴巴一张,一口就吐了出来。

胖子见状面色一喜,一手架着我,另一手更是抡圆了变本加厉的打在我的肚子上。

我已经被折腾的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被他打的胆汁都差不多吐出来了。

后来,可能是见到我只是干呕,不在吐东西了,胖子一把甩开我,连忙摸出手机,也不嫌恶心,朝着我吐出来的那些秽物照了照,就特么跟寻宝一样。

“不对啊,怎么没有?”撅着屁股看了半天,胖子最后莫名其妙的说了句。

虽然我不知道胖子为什么打我,但就凭他刚才救我的举动,我已经完全相信了他,连忙问他,没有什么?

“还能是什么?你个煞笔吃下去的黄表纸呗”,白了我一眼,胖子没好气道。

我愣愣的望着胖子,彻底茫然了,“你怎么知道我吃了黄表纸?”

“我怎么知道?就凭老子他妈是个操心的命,这个解释够了么?”胖子一脸嫌弃,似乎一肚子火气。

我尴尬的笑了笑,继续没脸没皮的往胖子身旁凑,问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吃了黄表纸的?

被我磨得没辙了,胖子朝着地上啐了口,一屁股坐在地上,摸出一根烟,丢给我一根,自己点燃了一根吸了口,这才爱答不理的说道:

“大半夜的躲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双手捂着心脏,一脸随时都要归西的德行,老子就算再傻,也知道肯定是你个煞笔吃了黄表纸了。”

按照胖子的说法,在黄表纸上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又以中指精血点在心脏上,这本身便是一种邪术。

倘若是他人精血点在我的心脏上,我就算会痛会难受,也不应该这么大的反应;而如果用的是我自己的精血,那种不良的反应便会成倍的增加,最后的结果就是我被活生生的疼死。

我一脸后怕的问胖子,刚才为什么要打我?

胖子瞥了我一眼,说自然是想让我把吃下去的黄表纸吐出来。

“精血诛心法,除去精血点心,必须有个前提,那就是被施法之人必须吃下了写着自己生辰八字的黄表纸,否则,这个邪法是没法凑效的。”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胖子为啥去看我吐出的秽物了,敢情是在找那些黄表纸。

胖子并没有找到我吐出来的黄表纸,那便说明那些黄表纸可能已经被我消化了,我有些慌了,连忙问胖子,我该怎么办?

胖子叹了口气,说还能怎么办?待会去服务区买瓶泻药,拉去呗。

我一头黑线,又问胖子,那个害我的人,为啥要让我躲到没有光亮的地方?

“还能为啥?”胖子吐出一口烟雾,脸色阴沉道:“自然是为了让那只鬼害你了。”

“害我?哪只鬼?”

“就是那个老太太”,胖子不耐烦的回了句,继续道:“刚才我发现你的时候,便感觉到了一股阴气存在,只是当时只顾着救你了,也就没管它。”

说到这,胖子顿了顿,话锋一转突然问我,“到底是哪个缺了大德的操蛋货告诉你精血诛心这个法子的?”

我不敢隐瞒,告诉胖子,是厂子里看门的谭老头告诉我的。

“谭老头?这老杂毛平时看起来人模狗样儿的,娘的敢情是个术士。”

我问胖子,什么叫术士?

“术士,就是不学无术之士,说白了就是懂些法门,喜欢弄些邪门歪道的人”,胖子随口回了我句,又道:“对了,谭老头除了告诉你这个精血诛心术外,还跟你说啥了?”

我有些纠结了,按理说,胖子救了我,我不应该隐瞒他什么,可那个被我当成救命恩人的谭老头到头来都要害我,人心隔肚皮,天知道胖子对我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紫瞳也曾经叮嘱过我,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要相信自己的耳朵,说的不就是让我不要相信一切看到的听到的么?

我犹豫了一阵,这才把谭老头跟我说的那些话跟胖子叙述了一遍,当然,夜魅告诉我的那三个忌讳我没跟胖子讲,对于胖子,我既要相信他,同时也要防着他。

“我去他大爷的,这个老不死的怎么不快点死?”听完我的叙述,胖子当场就炸了,要不是我拉着,现在就回去跟老谭头拼命的劲儿都有。

胖子骂骂咧咧的,把老谭头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个遍,不过我也听懂了一些:

胖子车上的确死了三个跟车工,可死在厕所的那个,天生就有遗传的心脏病;第二个就是单纯的交通事故;至于第三个,是因为踩到了地上的一滩油渍,碰巧了摔到了脑袋而已。

回去的路上,胖子喋喋不休的骂着,声音在空旷的服务区回荡着,惹得不少保安都侧目望向我这边,如果不是我跟着,没准还得以为他是个神经病呢。

我没有跟着胖子回到车里,而是去服务区买了瓶泻药,毕竟,我肚子里还埋着一颗定时炸弹呢。

那一晚,我被折腾的死去活来的,腿都拉软了,心里更是恨死了老谭头。

不过,话说回来,我跟他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害我呢?

还有,故意让我去没有光亮的地方躲着,好让那个死老太太弄死我,这是不是就是说明,老谭头跟那个老太太分明就是一伙儿的?

想到这,我顿时恢复了一丝气力,更是看到了一丝曙光: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只要跟紧了老谭头这条线,就能顺藤摸瓜,把幕后那个想要害我的人揪出来。

叮叮叮!

突然,就在我心中窃喜的时候,我的手机猛然响了,来电显示的是家里的座机。

刚刚接通了手机,没等我开口,听筒里便传出了爷爷那急促的声音:

“小龙,赶紧睡觉,紫瞳有话要对你说!”

第二十一章 煞星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凌晨5点了,天边早已泛起了一层鱼肚白。

后仓里,胖子鼾声如雷,呼噜打得那叫一个震天响。

朝着窗外望了望,服务区的广场上此时已经多多少少有些人了:

拿着暖瓶打水的司机、打扫广场的保洁工以及三三两两的巡逻保安。

大白天的,应该不会有贼来偷东西了吧?我琢磨了一阵,加上的确很困了,斜靠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没一会便睡着了。

很快,紫瞳便穿着那件万年不变的大红嫁衣出现在了我的梦中,与往日不同的是,紫瞳那张绝美的脸颊上此刻竟写满了焦急。

一看到紫瞳,我马上连珠炮似的开始发问,毕竟,在我心底,我只相信紫瞳:

“那个老太婆为什么去而复返?”

“那个老谭头和老太婆到底是不是一伙儿的?”

“胖子口中说的那个精血诛心究竟是不是真的?”

面对我诸多的疑问,紫瞳自然的勾住了我的脖子,整个人都跨坐在了我身上,柔声道:

“相公莫要惊慌,在奴家嫁于你的当天,便将那个恶灵赶出了市镇,只是没想到它死心不改,竟于此处惊扰相公,相公只需将那枚戒指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那恶灵自然不敢再来叨扰。”

“那个谭老汉,奴家却是不知,可既然他出邪法害我相公,奴家自然不会轻饶了他。”

“至于谭老汉与那恶灵的关系,奴家亦是不明,不过相公放心,奴家一定会去查的。”

说起那枚戒指,我有些犹豫了,紫瞳说它不会给我带来厄运,而胖子的说法却完全相反,说这是一枚邪物,这俩人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很明显,这两个人有一个说了谎,而且,说谎的那个人必然就是想要害我的人。

我自然相信紫瞳多一些,不管怎么说,自打紫瞳嫁到我家,除去昨天那次,那个老太太再也没有来找过我;可胖子前后加起来,已经救了我足足两次了,说他要害我,首先我就不信。

两个人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可告诉我的话却大相径庭,我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见到我皱眉不语,紫瞳微微一笑,红唇微动,在我的嘴角轻轻吻了下,柔声道:

“相公不必左右为难,奴家既然选择了你,自会好生对你,奴家还指望着与相公一起转世轮回呢。“

我猛地一怔,紫瞳的话点醒了我:

对啊,紫瞳嫁给我最大的目的就是转世为人,不想再做孤魂野鬼了,所以,她一定不可能骗我的!

如此一来,答案就很明显了,那就是我又被胖子忽悠了。

可是,让我想不通的是,既然胖子和我并非一路人,那他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还有,他为什么不让我戴那枚戒指呢?

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索性暂时不想了,我抱着紫瞳,双手在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游走了一阵,问她刚才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焦急?

紫瞳美目一簇,朝着我身后呼呼大睡的胖子努了努小嘴,轻声道:“还不是为他。”

“胖子?他怎么了?”我彻底迷茫了,紫瞳找胖子能有什么事?

“爷爷已经把话都告诉奴家了,为此,奴家专门给相公看了看命理,发现这个胡耀是相公命中的一颗煞星!”

“煞星?是说他会害我么?”我身子一震,连忙问道。

“这个不好说的,所谓煞星,可以理解为给相公招惹灾祸、损财、折寿、横灾、邪气的存在,通俗来讲,就是只要相公跟这个胡耀在一起,就免不了各种霉运。”

“那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是我的克星?”

“克星只是对人与人之间相互克制的一种称呼,这个胡耀根本就不是人,又何来克星一说?”

我的眼睛徒然睁大,呼吸都急促了不少,心脏更是突突的狂跳个不停,“你的意思,胡耀不是人,是鬼?”

“咯咯,胡耀究竟是不是人,相公只要按照奴家告知你的方法一探便知。”

按照紫瞳的说法,今天晚上就是阴历十四,我必须在午夜零点之前,远离胖子,而且一定要让胖子不怀疑我,待到子时在偷偷折回来,看看胖子在干嘛就一切都清楚了。

交代完一切,我在紫瞳的“勾引”下,被迫又交了次公粮,虽然是在梦中,可我知道胖子就在旁边,加上紫瞳那令人销魂的呼声,那种感觉贼特么刺激。

紫瞳离开后,我只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不知过了多久,胖子把我叫醒了,喊我吃饭。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中午了,在我熟睡的时候,胖子一上午又开了300多公里的车程。

昨晚吃了泻药,我的肚子早就饿扁了,可为了看清胖子的真实面目,我只能强忍着,说自己不饿,不去了。

胖子狐疑地望着我,说你小子昨晚拉了一晚上,现在还不吃饭,到底是玩哪出?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自己真的吃不下去,为了将戏演到位,话没说完,我又拿着卫生纸一溜小跑,跑向了卫生间。

回来的时候,胖子正抱着一块熏肉吃的不亦乐乎,见到我回来了,胖子眼珠子滴溜一转,丢给我一碗桶面,让我好歹垫吧垫吧。

我吧嗒吧嗒嘴,强忍着那股子冲动,将碗面重新丢了回去,只说了句吃不下去,就倒头继续睡觉,没办法,现在只能靠睡觉抵抗饥饿了。

“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胖子白了我一眼,继续啃着手中的那块熏肉,还不忘朝我道:“对了,又加了三千块钱的油,我给你垫上的,发工资还我啊。”

我没有答理他,继续睡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边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我看了眼手机,已经晚上8点半了。

胖子似乎已经吃饱喝足了,正眉开眼笑的捧着手机看着某个平台上的美女直播。

感觉时候差不多了,我深吸了口气,屏住了呼吸,直到自己的脸涨得通红的时候,才长舒了口气。

“胡哥,可能是泻药吃多了,我怎么感觉天旋地转的呢?”

胖子回过头,扫了我一眼,脸色马上就变了,语气也严肃了不少,“我草,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该不会是有啥别的毛病吧?”

我说不知道,只觉得快难受死了,说着,我还做出一副想要呕吐的样子。

“你小子该不会是吃那些黄表纸,把肚子搞坏了吧?”胖子琢磨了一阵,这才试探性的问了我一句,“要不,我让服务区的人给你安排一辆车,送你去就近的医院一趟?”

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身体,连忙点了点头,“那就麻烦胡哥了。”

“真特么麻烦”,胖子嘟囔了一句,将手机往车上一丢,又扔给我一千块钱,这才打开车门便跳下去了。

趁着胖子离开,我赶紧拿了两盒烟,揣进了裤兜里。

不一会,胖子便回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辆五菱神车,开车的是一个穿着制服青年保安。

俩人又是架又是扶的,总算把我弄上了面包车,临走时,胖子给保安扔了一百块钱,说权当油钱了。

每个服务区都有一扇仅供内部人员出入的铁门,面包车驶下高速,刚刚转头上了一条羊肠小道,我马上坐起了身子,猛的一拍保安的肩膀,“哥们,停车。”

保安正聚精会神的开车呢,被我一拍吓了一跳,扭头望着我,眼里写满了疑惑,“哥们,你怎么没事了?刚才看你还是一副快要咽气的样呢。”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让他马上停车。

保安问我,既然你好了,是不是就不用去医院了?不去的话我可回去了啊?

他回去,这事肯定就穿帮了,我想了想,说反正你回去也得站岗,多无聊啊?还不如跟我在这聊会天,烟我包了,过两天我再送个锦旗给你,你领导肯定不会怪你的。

保安犹豫了一阵,这才用力点了点头,说成,正好想偷懒呢,不过说好了,你必须包烟。

距离午夜12点还有将近3个小时,我跟保安躲在面包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些没有营养的废话,只盼着时间走得快点,毕竟,我太想知道胖子的底细了。

等了一阵,我给胖子打了通电话,说医院检测我是食物中毒,必须做胃镜,估计今晚是回不去了。

胖子骂了我几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总算挨到了12点,保安早就睡着了,我没有叫他,而是拿上手机,偷偷的摸回了服务区。

胖子今天停车的位置很奇怪,没有停在广场上,而是停在了一个乌漆嘛黑的角落,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午夜的服务区寂静的很,饶是我万分小心了,可走起路来,多少还是会发出一些声音。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胖子发现。

夜幕下,我蹑手蹑脚的摸到龙卡车下,脑门上全是细密的汗珠,那一刻,我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全身的肾上腺素飙升。

说真的,我真的挺害怕的,紫瞳说胖子不是人,万一我被他发现自己偷窥他,还不得被他生吞活剥了?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说什么都得硬上了!

借着月光,我屏住呼吸,扒着车门缓缓站起身,朝着车篓里望了一眼。

第二十二章 鬼画脸

跟服务区相比,车篓里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

难不成,胖子不在车里,或者说胖子已经睡下了?

望着乌漆嘛黑的车篓,我顿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胖子如果是睡下了还好,万一是不在车里,他回来看到我趴在车窗上朝里边看,那……

我不敢往下想了,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甚至,我感觉此刻空荡荡的服务区内,似乎正有一双猩红的眸子在死死的盯着我看。

我看了下时间,还差一分钟便是12点整了,紫瞳跟我说的很清楚,必须这个时间,才能看清胖子的真实面目,可周围的环境太诡异了,诡异到我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突然,就在我正犹豫着是不是要离开的时候,车篓里猛然传出一阵响亮的手机铃音,我记得这好像是胖子的闹钟铃声,昨晚也是这个时间,胖子的手机响了,把我吓了一跳,还埋怨他是不是有毛病?上了个半夜的闹钟。

随着这道铃声的响起,车内很快就出现了一丝光亮,胖子的脸也在那一丝光亮的影射下露了出来。

我看到胖子先是看了看手机,这才慵懒的从后仓里坐起身,打着哈切伸了个懒腰,然后便慢慢悠悠地从挂钩上将一个书包取了下来。

我看得真切,那正是胖子不让我碰,还说是给他儿子买的。

看到这,我脑袋里慢慢的全是问号:这胖子大半夜的起来,拿那个书包干嘛?

胖子没有开灯,只是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不过好歹能起个照明的作用了。

接着,胖子缓缓地打开了那个书包,手在包里摸索了一阵,最后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盒子。

车里的光线太暗了,加上角度的问题,我看不清那是个什么东西,只得伸长了脑袋,想要看清楚一些。

拿着那个小盒子,胖子嘴里不知嘟囔了句什么,大屁股一扭,竟然转过身去,背朝里坐着,双手似乎也开始摆弄着什么。

这下,我什么都看不见了,这哪成?我今天来是干嘛的?

我也顾不上害怕了,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走到了车头与车挂的连接处,踩在挂锁上,翘着脚朝着车篓的后窗户望去。

昏暗的车篓内,胖子双腿盘膝,正反复摆弄着那个小盒子,这次我看清楚了,那个盒子似乎是个女人用的那种随身的化妆盒。

我不禁有些好奇,胖子跟我不惜翻脸,难不成就是不想让我看到这个化妆盒?

胖子并没有发觉就在与自己不足20公分的后窗外,正有人偷窥自己,将化妆盒打开后,胖子随手将其轻轻地放在一旁,左手又探到勃颈处,用力的揉搓起来。

我将头缩了回来,暗自嘀咕着:

胖子到底想干什么?先是神经兮兮的弄了个女人的物件在身上,现在又反复搓着脸,难道这家伙有哪方面的嗜好不成?

想到这,我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稍微放松了一点。

再次将头望向了后窗,可是,这次只一眼,我整颗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脸色更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我发誓,那一刻,我几乎快要崩溃了!

胖子不再揉搓脸庞,而是缓缓地将脸上的一层皮整个撕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没有五官、惨白惨白的脸庞!

因为没有眼睛,胖子完全是凭借着直觉,拿起化妆盒里的画笔,蘸着盒子里的燃料,在那张脸皮上小心的描绘着五官。

这一切太颠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了,如果不是害怕被胖子发现,我早就大喊出声了。

我不敢出声、不敢弄出一丝声响,甚至,不敢呼吸。

用力唬住嘴巴,我瞪着眼睛,如同一只老龟一般,一步一挪的退离了龙卡,然后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朝着服务区的超市一路狂奔!

一直以来,虽然我早就知道有鬼想要害我,可与鬼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一想到我跟胖子在一起的日子,我险些当场尿了裤子,长久以来,我竟然和一只鬼生活在一起!

超市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一个营业员还在摆弄着手机,静静有味的看着连续剧,以至于我进来,她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买了两瓶啤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一仰头就喝干了一整瓶的啤酒,我现在太需要用酒精来麻醉自己了,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不到,救了我两次的胖子竟然会是一只没有五官的鬼。

等等,没有五官?当初那个黄戚伟不早就告诉过我这件事了吗?只不过,后来我被鬼遮眼,加上胖子的那些诱导性的话语,我下意识的就把黄戚伟归结到了对立面。

现在仔细想来,胖子至始至终都在骗我,什么洞山派传人、什么黄瞳镇棺通通都是狗屁!

虽然我不知道胖子为什么三番两次的救我,但我可不会认为作为一只鬼的胖子,会大发善心的帮我,我相信,胖子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目的,一旦他的目的达成了,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弄死我。

当初黄戚伟给了我一张名片,后来名片被我弄丢了,但号码却存了下来。

我摸出手机,双手颤抖着在屏幕上一通乱按,最终在通讯录中找到了黄戚伟的联系电话,我似乎看了救命稻草一般,想都没想就拨通了电话。

与此同时,我心中默默祈祷着黄戚伟一定要接电话,现在只有他能帮我了,我已经被胖子吓破胆了,现在让我睡觉找紫瞳,那绝对比大海捞针都要困难的多。

可能是时间太晚了,过了许久,听筒里总算传出黄戚伟的声音:

“喂,你好,请问你是?”

“黄警官,是我啊,我是张小龙,那个半夜被你遇见的那个张小龙,没脸的那个!”黄戚伟的声音虽然挺严肃的,但此刻回荡在我耳中,却堪比天籁之音一般。

“张小龙?”黄戚伟那边明显顿了顿,不过很快他就反映了过来,“哦,想起来了,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怎么了?”

这一刻,我都快哭了,还能怎么了?我马上就要死了!

我没对黄戚伟有丝毫隐瞒,把刚才看见的那一幕统统讲给他听,结果,让我无比感到绝望的是,黄戚伟听了我的话后,竟然表示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个张小龙啊,那晚我也算是误打误撞,无意间看到了那个胖子没有五官的,至于后来教你试探胖子的那个法子,也是以前办案的时候听说的,我本人对这种事可是一窍不通啊?”

生怕黄戚伟挂断电话,我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连忙求他,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帮帮我。

黄戚伟似乎挺为难的,说他是真的没辙,如果胖子是个罪犯,身为警察,他马上就过来帮我抓他,可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他是真的爱莫能助了。

最后,可能也是被我磨得没辙了,黄戚伟说让我回去找他,还说他认识一个这方面很厉害的大师,应该能帮到我。

大师?黄戚伟的话点醒了我,心说我身边不就有一个大师吗?

暗骂了自己一句糊涂,我连忙挂断了电话,直接拨通了李大爷家的号码。

估计李大爷正睡觉呢,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喂,你找谁啊?”

“李大爷,是我小龙!”根本不给李大爷说话的时间,我马上将刚才的事情一股脑的告诉了李大爷。

“小龙,你确定,你是亲眼看见那胖子自己画脸了?”听完的我叙述,李大爷的声音严肃了不少。

我说确定,我亲眼看见胖子撕下脸皮,给那长皮画五官的!

李大爷长舒了口气,过了老半天,才幽幽地飘出一句话,“这叫鬼画脸。”

第二十三章 火龙冲天

按照李大爷的解释,有些人死前因为某种原因,导致相貌被毁,就算死后成了鬼,也是没有五官的,通常来说,就是没有脸。

没有脸的鬼,地府一般情况下是不收的,所以这种鬼徘徊在人间,最大的目的,就是搜寻合适自己的脸,说白了,就是找替身,只有找到了合适的替身,这种鬼才能投胎。

根据我的描述,李大爷说胖子肯定是鬼,还说这种鬼属于厉鬼的一种,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胖子与我在一起这么久,按理说有的是机会杀掉我,可为什么他没有这样做,反倒是前前后后救了我两次?

其实这也是我最纳闷的地方,难不成,就像李大爷说的那样,胖子在搜寻适合自己的脸,而我的脸并不适合他?

就算是这样,他也犯不着接二连三的救我吧?既然李大爷说胖子是厉鬼,他会那么好心的犯着得罪“同行”的忌讳帮我?

李大爷反复嘱咐我,说既然胖子暂时没有害我,起码短时间内我是安全的,让我千万不要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不能让胖子怀疑到我,只有这样,我才能暂时保住小命。

至于如何对付胖子,李大爷说在没有搞清楚胖子的意图之前,这种事一动不如一静,与其打草惊蛇反不如静观其变,还说等我回去后,带他去见见胖子。

挂断电话后,我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虽然李大爷说胖子暂时不会害我,但既然我已经知道他是鬼了,再让我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我根本就做不到。

我想过逃跑,可如此一来,势必会让胖子怀疑,到时候我才是真的危险,虽然我没跟鬼打过交道,但电视上的那些鬼可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天知道胖子有什么手段。

坐在超市的那把小椅子上总算挨到了天亮,我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回到了高速下保安的面包车里。

保安还在呼呼大睡,昨晚我偷摸跑出去,看来他是不知道的。

我叫醒了保安,让他带我回去。

保安迷迷糊糊地的嗯了一声,一打方向盘,将车重新开回了服务区,车上,我嘱咐保安,待会放下我马上离开就行了,如果我车上的那个胖子问昨晚我俩干嘛去了?就说在医院呆了一晚。

说完,我给了保安五百块钱,算是封口费了。

望着渐渐地浮现在眼前的龙卡,我心里别提多纠结了,那一刻,我多希望车子能开慢一些,让我晚一些见到胖子。

不过,该来的还是得来,几个眨眼间,面包车已经停到了龙卡旁边。

事到如今,我还能怎样?只能硬着头皮下了车,缓步走向龙卡。

每走一步,我都会下意识的顿一顿,双腿此刻更好像被灌了铅一般,似乎我的身体都在向我反抗,让我不要靠近胖子。

咔擦!

令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就要走到龙卡边上时,车门却先一步自己打开了,接着,胖子端着一个脸盆和洗漱用品跳下了车。

四目相对,胖子稍稍一愣,便一脸坏笑的问我,还拉不拉了?

我的心跳的越来越厉害,不过,我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医生给我做了胃镜,已经好多了。

胖子点了点头,让我先上车睡一会,待会他会给我买点早点回来。

望着胖子离去的背影,我有些迷茫了,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希望胖子能露出真面目,就算把我吃了也好,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我真的受够了。

我没有去后仓睡觉,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发呆,后仓那个地方胖子躺过,打死我也不会去的。

胖子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两套煎饼,丢给我一套,自己自顾自地吃着,含糊不清的问我,怎么不睡一会?

我摇了摇头,说睡不着。

胖子哈哈一笑,说兄弟你眼里全是血丝,就这还不睡?你该不会是被那个老太太吓傻了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闷头吃着煎饼:被老太太吓傻了?老子特么明明是被你吓的好不好?

车子再次驶上高速,期间,胖子让我好歹去睡会,还说有他在,保证那个老太婆不敢来。

我说谢谢胡哥了,我是真的睡不着。

“爱睡不睡,看最后谁难受”,胖子白了我一眼,边开车边点燃一支烟,吸了口问我,“对了,医院的发票待会给我,回去我还得报销呢。”

我心底一惊,心说把这茬给忘了,“那个,胡哥啊,发票我忘了要了,要不,这些钱我自己掏了算了。”

“你很有钱么?三千的油费外加一千的看病费,你一个月才挣多少?”胖子撇了撇我,继续道:“算了,没发票也没事,你把那些诊断的单子给我也成,我跟夜魅那小娘们关系还凑合,磨叽磨叽她,让她跟财务打个招呼,多少也能给报点。”

“单子啊?坏了,那个我忘在医院了”,我继续装傻。

“你说你小子是不是真他娘的被那个老太太吓出毛病了?得了,你爱咋咋地吧,反正四千块钱,回去你小子必须一分不差的还我”,胖子似乎有些生气,嘴里骂骂咧咧道。

我点了点头,问胖子,到淄博还有多远?

胖子歪着头朝着路边扫了眼,说没看见那块牌子上写着了么?到淄博还有200公里,估计今天中午就能到了。

我心中暗暗庆幸,心说赶紧到吧,到了淄博我马上去找个庙宇,哪怕是求个护身符也好,好歹能让我心里好受些。

整整4个小时的车程,等我俩到了淄博的时候,正好是中午11点。

将车停好,胖子跟厂子里的工人打了个招呼后,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带我去吃顿午饭。

我摇了摇头,说不饿,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宾馆睡觉了。

胖子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说也成,你小子一晚上加一个上午没睡觉,休息休息也行。

胖子去了哪,我不知道,几乎是离开胖子的一瞬间,我马上打了个车,让司机带我去最近的庙宇一趟。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司机带我绕路了,反正足足开了一个小时的车,最后车子直接出了市区,才在一座山下缓缓地停了下来。

我冷笑一声,说哥们,你是不是逗我呢?我让你找最近的庙宇,你直接把我拉出了市区?

司机闻言马上就不乐意了,说什么我这人怎么不知好歹?还说这庙宇是他们这香火最旺的庙宇了,如果我不信,尽管去投诉他。

司机的样子不想在撒谎,我没跟他继续废话,而是付了钱后下车,当然,临下车的时候把他的车牌号给记下了,万一这孙子忽悠我,老子回头就投诉他。

经过打听,司机说的那所庙宇建在半山腰上,话说这座山还真是高的很,顺着台阶往上看去,根本就看不到山顶。

不过这可难不倒我,从我就漫山遍野的跑,爬个山啥的根本不在话下。

上过香的人都知道,一般上香时间都是在上午,可这里的人也不知道是为何,都这个点了,上山的人还是三三两两的络绎不绝,难不成,那个司机没有忽悠我,这个的庙宇真的很灵?

昨晚这里似乎刚刚下过一场雨,台阶上有些潮湿,走起来滑滑的。

“帅哥,你也是来看火旋风的吗?”

突然,就在我闷头爬山的时候,身后猛地传来了一道女声,把我吓了一跳。

我回头看了看,只见一个头戴登山帽、身着登山服的披肩发美女正瞪着一双大眼睛,一脸好奇的望着我。

我停了下脚步,反问她什么火旋风,上山不都是为了拜佛的吗?

女孩咯咯一笑,说一听我就是外地人。

说着,女孩指了指周围的那些行人,小声道:“这些人九成都不是来上香的。”

我微微一愣,问她那是做啥的?

“都是来看火旋风的。”

我彻底被她搞糊涂了,问她什么叫火旋风?

“就是……就是,哎呀我也说不上来,干脆你跟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女孩的大眼睛眨了眨,俏皮道。

“哎哎哎!火旋风出现了,大家都快点啊!”突兀的,不远处传来了一道喊声。

周围的那些人一听,果然全都加快了脚步,后边的人更是连推带搡的,将我推到了半山腰的一处休息点,至于那个女孩,则一直跟在我身旁咯咯地笑着。

休息点的人不少,虽然谈不上人挤人,却也好不到哪去,放眼望去全是人头。

见到人们全都齐刷刷的朝着山腰看去,我不明所以,完全是下意识的也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山腰处没有其他的东西,尽是些密密麻麻树木,看起来倒是挺护眼的。

我有些不解,扭头看了看女孩,“这有什么好看的?”

“你别急……等会,哎哎哎,你快看!”话没说完,女孩的眼睛徒然睁大,又蹦又跳的指了指不远处。

我再次朝着下方看去,只见远处一颗三人抱的大树,也不知道为何,竟然毫无征兆的开始冒出的渺渺青烟,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烟雾越发浓烈起来。

这……

我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人为的,那棵树生长的地方是一处光滑的大斜坡,寻常人走过去,不掉下去才怪。

可是,如果说不是人为的,这树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冒起青烟呢?

轰!

不等我继续发问,眼前的那棵大树就如同被人泼上了一桶汽油一般,竟然不点自燃,而且转眼就发展成了熊熊大火。

饶是人群站的已经很远了,可那股炙热的温度还是让我有些受不了。

“火旋风!火旋风快出来了!”这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紧跟着,那颗大树上的熊熊烈火就好像遇到了龙卷风一般,火焰先是打了个旋,转眼竟然一卷之下直冲天际,那副声势,绝对堪比美国大片。

“哦哦哦!”见到这一幕,女孩兴奋地连连拍手,口中更是激动地喊着:“出现了,火龙冲天!”

“你说什么?”我的心脏猛地一颤,几乎是吼着,一把扯住了女孩的双肩,厉声道:“你说这叫什么?”

“你弄疼我了”,女孩用力挣扎了几下,有些生气道:“这叫火龙冲天!”

第二十四章 命运安排

当红女现世、火龙冲天、怪树吃人、白猪净身之际,既是你的丧命之时!

此刻,我的脑海已经完全空了,只是反复回荡着纸条上的那句话。

紫瞳说过,这四个现象全部应验,也就意味着我的生命将走向尽头。

为此,我还有意躲避过,尽量不去陌生的地方,生怕遇上其中的某一个,结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就在我放松警惕的这一刻,却还是让我撞上了。

一直以来,我总是天真的以为,所谓的火龙冲天就是传说中的那种神秘的天龙之类的,没成想,上山拜个佛,就遇上了这码子事。

白猪净身、火龙冲天已经出现了,四个现象已然两个应验,也就说,我已经丢了半条命了,只需待到红女现世、怪树之人之际……

望着眼前那副诡异的场景,我的头皮一阵发麻,不敢在往下想了。

我松开了女孩的肩膀,没有过多的责备她,毕竟,人家没有强迫我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这也许就是我的命。

拨开继续观望着人群,我就跟丢了魂儿一样,双眼无神的朝着山下走去:

亏得我还想着什么上山拜佛求平安,最后却弄了这么个结局,这下可好了,一个胖子就已经够我受的了,现在,我又不得不时刻提防着红女现身、怪树吃人。

我觉得这样下去的话,自己一定会发疯的,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钱,没有很好的物质生活,娶了个媳妇,虽然美若天仙,却是个鬼,我觉得有时候活着反不如死掉,反正死了两眼一闭,也就没有了恐惧,没有担惊受怕,更不需要提心吊胆了。

我不想挣扎了,更没有跟命运对抗的能力,我太累了,也受够了。

可能是发现我的脸色不太正常,望着我拿到孤零零的背影,女孩犹豫了下,这才银牙一咬,快步追了上来,问我: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差啊?”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被刚才的场面震慑到了,回家休息一下就好。

女孩似乎还想说什么,我却已经转身下山了,现在的我,完全没有了与人交谈的心思,只想把自己关在一个见不得光亮的屋子里,默默地等待着、默默地煎熬着。

山下有很多出租车,我随便拦了一辆,重新回到了宾馆。

房间里,胖子正光着膀子、穿着一条大裤衩斜靠在床上无聊的看着电视,一见到我回来了,胖子连忙起身,问我干嘛去了?

我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没去哪,睡不着,所以出去散散心。

胖子坏笑一声,一双小眼睛直接眯成了一道缝,调侃道:“看起来,你小子还真是被那老不死的吓得不轻啊。”

说着,胖子眼珠子滴溜一转,继续道:“你赶紧睡一会吧,一天一夜不睡觉怎么能行?听胡哥的没错,到晚上哥哥带你去个地方,保证能让你放松。”

我的确需要好好地放松一下了,如此下去,我也担心我会挺不到最后,所以,一听到胖子这么说,我多少来了一些兴致,问他打算带我去哪?

胖子宛如一个老狐狸一般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说保密,到时候去了我自然就知道了。

躺在床上,很快我就睡着了:既然躲不过命运的安排,索性就破罐破摔吧,说起来,见识到了火龙冲天后,我对胖子的恐惧反倒降低了不少,也许,真的应了那句老话,一个不怕死的人,对什么都无所谓。

我是被胖子推醒的,醒来的时候外边的天已经完全黑了,胖子咧嘴笑了笑,让我赶紧起床,还说要带我去放松了。

我看了下时间,都特么半夜1点了,这个点出去能干啥?

胖子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外走,说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胖子领我去的地方距离宾馆很近,步行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等到了地方后,我才知道胖子为啥要那副猪哥的德行了,敢情这孙子带我来的是家夜场。

站在大门口,我就听到了里边传出来的那种那劲爆的音乐声,那声音太大了,简直刺耳。

从小到大我也来没来过这种地方啊,我当场就打了退堂鼓,说不想去了,我不喜欢这种地方。

胖子却不答应,让我放心,待会保证我会喜欢这地方的。

几乎是被胖子生拉硬拽着进了夜场,虽然时间不早了,可里边的男男女女却舞的那叫一个起劲,随着那阵刺痛耳膜的重金属音乐,那些男女在晃眼的灯光下,拼了命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人群最中央,我甚至看到一个女孩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硬着头皮跟着胖子坐到了一处卡座上,胖子唤过来一名服务员,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后,服务员便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胖子还拍了人家一下屁股。

不一会,服务员便回来了,将一瓶洋酒和两个果盘放在了桌子上,我学习不怎么好,也看不懂那洋酒叫啥名字,不过直觉告诉我,这瓶酒肯定不便宜。

胖子似乎经常出入这种地方,随手给了服务员一张老人头并熟练地打开洋酒,将两个酒杯各倒了一点进去,这才递给了我一杯,“这种地方,是释放压力最好的场所,兄弟,哥哥这次为了你可是出了血了,待会你尽管放开了玩就成。”

我没有说话,只是闷头将洋酒一饮而尽,他奶奶的,早知道这家伙带我来这种地方,打死我也不带跟来的,老子现在本来就快烦死了,还带我来这种地方,有时候我真怀疑胖子是不是故意的?

“我靠老弟,你当这是喝青岛呢?芝华士可不是这么喝的”,见到我一口就透了一个,胖子的眼珠子都鼓出来了,连忙道:“洋酒后劲不小,你可悠着点。”

我没搭理他,倒满一杯酒继续喝,这地方唯一的好处,就是有酒,我今天也算是借酒消愁了。

“哎呦,帅哥,自己喝酒呢?”

刚刚将酒喝干,一道悦耳的声音便在我的身后响起了,没等我扭头去看,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搂住了,与此同时,一股子浓烈的香水味也随之飘进了我的鼻子里,那味道真够呛人的。

我转头看了看那个女孩,只一眼,我就愣住了,连带着那个女孩也呆了:

“怎么是你?”我俩异口同声道。

这个女孩,竟然就是白天带我看火龙冲天的那个女的。

“咋地,你俩认识啊?”胖子此时也搂着一个女孩,一脸懵逼的望着我。

“没有,早上出去溜达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生怕胖子知道我去庙宇的事情,我抢在女孩之前开口道。

“嘿,那你俩还真是有缘分呐”,胖子嘿嘿一笑,又朝着我挤了挤小眼睛,似乎在暗示着我什么。

你暗示个鬼,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我又不傻,自然知道胖子是什么意思,可我好歹是个有妇之夫了,这个女孩虽然长得也不错,但跟紫瞳比起来,那还真得差着N个档次。

胖子没有继续理我,而是搂着怀中的那个女孩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俩人不时的还发出阵阵的笑声,将逢场作戏这个词演绎的也算是淋漓尽致了。

我偷摸望了女孩一眼,发现她正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裙子,似乎不好意思面对我。

有时候我也挺好奇的,这女孩长得也不赖,为啥要来这种地方坐台?自力更生不好么?

我心中冷笑,问她叫啥?

我是客人,女孩必须回答我的问题。

犹豫了一阵,女孩在怯生生的说了句,“我叫紫萱。”

我微微一愣:怎么她也姓紫?这个姓氏的人很多么?

机会难得,我索性继续问她,“那个所谓的火龙冲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萱想了一阵,这才开口道:“所谓的火旋风、火龙冲天不过是我们这里的一种自然现象,可能是那座山上的温度和环境的问题,每当下过一场大雨后,一些树木和花草都会平白无故的自燃,而且每次只有一处会自燃,诡异的很。”

我的眉头微皱,“那么,这种现象是经常发生的么?”

“不是经常见到的”,紫萱轻轻的摇了摇头,“算上这一次,我长这么大,也不过才见过两次而已。”

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才见过两次,我特么一个外地人,头一次来就遇上了,这特么未免也太寸了吧?

我俩闲聊之际,胖子那边已经上下齐动手了,胖子似乎也来了兴致,搂着那个女孩站起身,朝着紫萱道:

“行了,你去拿皮包,今晚陪我兄弟,账全算在我身上。”

紫萱闻言,赶紧站起身,连连摇头,“对不起先生,我是不外出的。”

“草”,胖子骂了句,从钱包里摸出一沓老人头,猛地甩在了桌子上,“这些够了不?”

“对不起先生,我不外出”,紫萱的脸色有些难看。

“那个胡哥,我没……”我压根就没想过跟紫萱那啥,见状连忙起身想要胖子解释。

“兄弟你别管,老子还就不信了,一个出来卖的,还特么的装纯?不就是嫌钱少么,你开个价,老子奉陪!”

那一刻,我明显看到紫萱的眼圈红了。

“对不起先生,我先失陪了”,紫萱深深地看了胖子一眼,捂着脸就跑了。

我说胡哥你至于的么?人家不愿意,干嘛强迫人家?

胖子似乎也上火了,一把推开我,大步追了上去,嘴里还骂骂咧咧道:“老子还就不信了,今天还搞不定一个鸡?”

第二十五章 紫萱

事实证明,胖子还真没搞定紫萱,反正等我追出门的时候,就看到胖子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路边,气喘吁吁的,眼神有些呆滞的望着远方。

我问他怎么了,紫萱人呢?

胖子扭头看了看我,不禁老脸一红,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那小娘们叫紫萱啊?别说,这小娘们跑的还真快,老子眼睁睁地看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愣是没追上。”

我瞥了瞥胖子那还在起伏着的大肚子,心说就你这坨儿追个蚂蚁还差不多,能追上人家才怪呢。

朝着远处啐了口,胖子仍旧不死心,吵吵着让我跟他回去,还说再给我换个小姐,今晚一定让我舒坦了。

好不容易出来了,打死我都不带回去的。

我摇了摇头,说不了,如果你想玩尽管去就好了,以后这种事别拉上我,我不习惯这种地方。

胖子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那眼神就跟看外星人一样,问我到底是不是个爷们,正儿八经的爷们哪个不好这口?

我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就朝着宾馆的方向走去,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站在原地,胖子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追了上来,嘴里还喋喋不休的念叨着,说以后打死也不跟我一起跑车了,还说我俩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我心说你最好赶紧换人,整天提心吊胆的,老子还不想跟你一起呢。

回到宾馆,胖子似乎挺生气的,也没搭理我,脱了衣服就上床睡觉了,反倒是我,去冲了个热水澡,等出来的时候,胖子早就鼾声如雷了。

望着呼呼大睡的胖子,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把胖子杀掉的话,会不会就可以彻底解脱了?

不过,想归想,我却没有那个胆子去做,胖子毕竟从外表上看,就是个活生生的人,他那层脸皮我又不知道怎么弄下来,如果我杀了他,脸皮却撕不下来,警察不毙了我才怪。

躺在床上,耳边响彻着胖子那震耳欲聋的鼾声,我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没错,这一晚,我又失眠。

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自己的意识总算开始模糊的时候,楼上传来的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却把我给猛然惊醒。

我皱着眉头坐起身,双眼略带愤怒的望着天花板,心想这楼上也太不地道了吧?这大半夜的干啥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砰!

又是一道巨响,声音比之前的那道还要响亮的多,而且,伴随着这道声音,隐约间似乎还能听到一个女人那种压制着的呜呜声。

我扭头望了望胖子,心里多少也挺佩服他的,这么叮叮当当的,难得这家伙睡的还是那么熟,一点要苏醒的痕迹都没有。

叮啪!

又是几道声音出现在了天花板上,这下,我是彻底火了,穿着拖鞋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单单一个胖子就让我睡不着觉了,现在楼上又叮叮当当的,故意欺负人是不?

顺着楼梯,我红着眼睛直接上了七楼,并顺利的找到了7024房间(我住的是6024),当即敲响了房门。

刚才在六楼的时候,那声音已经不小了,现在站在七楼,房间里传来的声音可比六楼要大的多了,那声响就跟要拆楼一样。

等了一阵,房门在我的敲击下终于打开了,开门的是个个头将近1米9的壮汉。

壮汉赤着上身,刀削脸,平头,浑身的肌肉隆起,一块一块的,整个人看上去就跟一面墙一样。

“干嘛,有事?”壮汉上下打量了我几眼,有些不耐烦道。

“呃……也没啥事,就是你能不能小声点?这都2点了,别人还得休息对吧?”望着面前的壮汉,我一下子就怂了,刚才上楼时的那股子怒气也瞬间消失不见。

“你他妈管得着么?老子就乐意,你能咋地?”壮汉眼睛一瞪,上前一步,威胁我道:“老实的睡你的觉,在特么多管闲事,老子就让你去医院趟上几天。”

这尼玛的,要不是我明显弄不过他,我真有种一拳轰上去的冲动。

不过话说回来,从小爷爷就教育我,好汉不吃眼前亏,面对壮汉的咄咄逼人,我还是萎了,没说啥,转头就要走。

“救命!救救我!”让我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几乎是我转身的一瞬间,一道女人的呼救声便从房间里传了进来。

我和壮汉同时愣住,与此同时,一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女孩猛地冲出房门,一把就扯住了我的胳膊,声嘶力竭的喊着,“求求你,救救我。”

我看了看那个女孩,心脏忍不住猛地一颤:这不是紫萱么,她怎么会在这里,还跟这个男的开房了?

紫萱明显也认出了我,一双手更是死死的拽住了我的胳膊,惊呼道:“我不认识他,他是个出租车司机,他……”

“给我滚回去!”不等紫萱把话说完,壮汉总算反应过来了,一把就捂住了紫萱的小嘴,连拉带拽的就把紫萱往屋里托,还不忘用恶狠狠地盯着我道:“看你麻痹啊看,赶紧滚!”

事已至此,我就算再傻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趁着壮汉背对着我,我深吸一口气,照着丫的屁股狠狠地就是一脚,“我滚你大爷!”

壮汉做梦都没想到我会偷袭他,加上这一脚我用上了吃奶的劲儿,壮汉站立不住,一个狗吃屎趴在了地上,我连忙上前一把扯住紫萱的胳膊,俩人一通小跑,一口气跑出了宾馆,这才趁机缓了口气。

我问紫萱,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中途不是离开了吗,怎么会跟那个壮汉在一起?

还有,怎么会和那个壮汉开房的?

一听我这么问,紫萱的眼圈立马红了,整个人直接扑进了我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抽泣着把事情的始末跟我大致说了一下:

原来,紫萱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父母又在她6岁的时候遭遇了车祸,全都瘫倒在床上了,家庭的重担全都压在了紫萱身上,所以,紫萱基本上没怎么读过书,一直为了全家人的生计奔波在市井生活中。

她的确是个小姐,只是从来不跟客人外出的,今天她是被胖子吓到了,在加上胖子那侮辱性的言语,这才受不了逃跑的。

谁知道刚离开虎口却又入了狼窝,那个壮汉就是紫萱搭乘的那辆出租车的司机,可能是看她一个女孩子深夜打车,姿色又不错,所以才临时起了歹意。

按照紫萱的说法,上车后她只顾着哭了,那壮汉递给她一张纸巾,她只是擦了擦眼睛,脑袋就有些迷糊了,等她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带到了这家宾馆。

至于我听到那些噪音,其实全都是紫萱反抗的时候摔坏的,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噪音才使她最终获救,直到现在,一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情,紫萱的那张小脸仍旧白的吓人,身躯更是在我怀里不住地打着哆嗦。

待到紫萱哭得差不多了,我才礼貌性的推开她,说干脆这样,今晚你就别回家了,我在隔壁的房间给你开套房,你住一晚等到白天再走。

紫萱也哭够了,抹了把眼角的泪水,摇头说不要了,平时这个时间她也已经下班了,现在她必须赶回去,给父母做些吃的。

我这才想到她父母都瘫痪在床这码子事,说真的,我挺感动的,没想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生,竟然也能扛下如此生活的重担,相信就算换成一个男人,这么多年下来,也早就被压垮了。

既然紫萱执意回去,我也没有强留她,不过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我还是决定自己送她回去。

紫萱挺感动的,她没有反驳,只是脸颊微红的轻点了下头。

不过这大半夜的,打车也不怎么容易,我站在路灯等了老久也不见一辆出租车过来,反倒是紫萱用打车软件约上一辆车,直到这时,我才知道打车也能用软件,看来,我在深山里这些年,早就落伍了。

上车后,紫萱告诉了司机家庭住址,司机脑袋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啥都不肯去,最后,我生生多给他100块钱,司机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我是和紫萱并肩坐在后排的,紫萱似乎是想起了刚才扑进我怀里的事,全程都低着头,根本不好意思看我的脸。

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甚至彻底陷入了短暂的宁静之中,除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便在没有其他声音了。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车子总算停下了,我朝外看了眼,顿时明白了司机为啥不愿意来了:

紫萱家住的地方,根本连郊区都算不上,估计都出了市郊了,外边连个路灯都没有,如果不是有月光的缘故,根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生怕待会自己没法回去,我给司机又丢了100块钱,让他等我一会,我送紫萱回家后马上就回来。

司机的脸色不大好看,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让我早去早回,超过10分钟他可就不等我了。

我应了声,跟紫萱一起下了车,便随意环视了下周围的环境,除了不远处的一座矮小的平房外,周围便再也没有其他建筑物了。

当然,除了这些,我还发现了远处的一座很高的东西,估计得有五六十十米的样子,外观很纤细,却因为光线太暗,根本就看不清楚。

“小龙哥,跟我来吧”,怯生生的望了望我,紫萱红着脸率先走向了不远处的那座小平房。

我点了点头,回身再次叮嘱了司机几句,这才快步跟了上去。

第二十六章 黑白照片

紫萱家住的那间小平房很矮,这么说吧,我这1米7的个头进去都得弯着腰,也不知道她家这房子当初是怎么设计的。

当然,虽然心里好奇,我却没有问出口,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

屋子不大,里边的光线也不太好,走进屋子好一阵,我才看清了屋子里的样子:

房子只有一间,面积很小,屋子里只有一张老旧的桌子、几个小马扎和一些生活杂物,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靠北墙那头,有两张床榻,上边分别躺着一个人,想来应该是紫萱的父母了。

桌子是靠墙放的,左右各摆放着一根白色的蜡烛,蜡烛前边还摆着一些水果,至于房子的光亮,全都是这两根蜡烛提供的。

看来,紫萱家还真是穷的可以,连电灯都没有,心里这么想着,我缓步走到蜡烛前边,打算取一根照亮,去跟紫萱的父母打个招呼。

没成想,当我走到桌子面前的那一刻,心脏却为之一紧,头皮更是一阵发麻:蜡烛最中央,竟然摆放着一张黑白照片!

我说怎么又是蜡烛又是水果的,敢情这是个供桌啊?

大半夜猛然看见一个供桌,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完全是下意识的,借着蜡烛的光亮,我朝着那张黑白照片看了看,整个人当场就愣住了,一对眼珠子更是瞪得滚圆,连带着呼吸都紊乱了起来:

照片上的,是一个花季少女,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扎着马尾辫,眼睛大大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似乎正在朝着我笑。

这……这是紫瞳?

虽然照片的少女看起来很年轻,但无论是神态还是脸上线条的勾勒,这少女明显就是紫瞳,我绝对不会看错的!

直勾勾的望着眼前的那张照片,我彻底迷茫了,心跳更是徒然加速,浑身的血液此时仿佛都变得冰凉透骨。

可是,让我想不通的是,紫瞳的照片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紫萱家里?

难道,只是这个女孩长得跟紫瞳差不多而已?不可能,人也许有长得很相像的,可神态绝对不可能,照片里的女孩无论神态还是眼神,绝对跟紫瞳一模一样。

“这是我姐姐的照片”,见到我望着照片发呆,紫萱走过来,语气有些忧伤道:“姐姐是七年前走的。”

我木讷的转过头,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是怎么死的?”

“姐姐死于一场大火,父母瘫痪在床后,其实一直是姐姐带着我支撑着这个家,七年前的一天,因为姐姐工作的太累了,回家后给父母煮面忘记了关掉煤气,所以才酿成了一场火灾。”

“我家很穷,姐姐将父母背出来后,为了以后的生计,不得不回到火场去找寻存折,这一去,姐姐就再也没回来”,说到这的时候,紫萱的眼圈已经完全红了。

我心里更是难受的要命,怪不得紫萱也姓紫,敢情是紫瞳的妹妹啊,这么说来,她不就是我的小姨子了?

望着眼前已经开始抽泣的紫萱,我本想把自己和紫瞳的事情告诉她,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被我止住了:

因为,我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首先一点,既然紫瞳是淄博人,为什么会葬到我们那里,两地相隔数千公里,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啊?

其次,按照爷爷的说法,紫瞳以及旁边的那几座坟包,少说也得有百年以上的年头了,而紫萱却说紫瞳才死了不过七年而已,这怎么可能?

如果紫萱的说法成立的话,当初爷爷带着我结冥婚,那些民国年间的女子都畏惧那个死老太太不敢嫁我,可紫瞳却选择了嫁给我,况且紫瞳嫁过来后,那个老太太明显就不敢来找我了。

我不认为一个死了只有七年的人会有如此大的震慑力。

所以,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紫萱说谎了!

我歪着脑袋看了看紫萱,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骗我,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个紫萱一定有问题,单单她知道紫瞳的事情并且知道紫瞳的相貌这一点上就足以证明了。

想到这,我不敢继续呆在这里了,最近发生在我身边的诡异的事情简直太多了,我绝对不能再大意了,一个不慎,我的小命可能就这么送了。

没顾得上跟紫萱的父母打招呼,跟紫萱客套了两句,我马上退出了屋子,然后朝着出租车的方向就是一通狂奔。

庆幸的是,出租车还在等我,打开门,我飞身跳了上去并催促司机赶紧开车。

司机也痛快,脚下一踩油门,车子便窜了出去。

望着身后越来越远的那座孤零零的小房子,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了。

随手摸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我长舒了口气,整个人更是瘫软在了车座上。

回想起和紫萱的这几次相识,总感觉整个过程似乎太不可思议了,第一次是我去上山拜佛,中途遇上了紫萱,进而看到了火龙冲天;

第二次,在夜场,起初我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现在想想,似乎陪着胖子的那个小姐跟紫萱并不熟悉,俩人之间甚至连一次交流都没有,可紫萱却说她在夜场很多年了;

最后一次,就是刚才在酒店的那次,虽然总体没什么异常,可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她被那司机强迫,偏偏就住在了和我同一家酒店,又偏偏住在我的楼上?

和紫萱的这三次相识,总的看来似乎没什么问题,可细想一下,似乎又充满了太多太多的机缘巧合,甚至现在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一切的一切,会不会是紫萱刻意接近我呢?

这种想法越想越有可能,以至于后边我不敢想了,总觉得后背阵阵的发凉,毕竟,单单从紫萱知道紫瞳存在的这一点来看,紫萱就绝对不是个善茬子。

通过后视镜望了望我,可能是感觉我的脸色不太好,开车的师傅这时忽然笑了笑,开口道:

“我说哥们,你胆子是真大,大晚上的来火葬场,我跑了这么多年车了,还是头一回遇到你这种情况。”

“什么火葬场?”司机的话,将我从思考中拉回了现实,忍不住问道。

“我靠,哥们你别逗我啊,你别说你不知道你去的地方是火葬场”,司机轻笑一声,继续调侃我。

“你说什么?那地方是火葬场?”我感觉自己快崩溃了,以至于说话的嗓音都有些走音了。

“哥们,你可别吓唬我啊,你真不知道?”司机回头看了看我,眼神中写满了恐惧,“那你去火葬场干嘛?”

“我是为了送那个女孩啊,就是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女孩。”

“我草,哥们,你是不是嗑药了?这大半夜的你可别吓唬我,哪有什么女孩,不一直都是你自己么?”司机干脆停下了车,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

我真快哭了,紫萱那个大的一个人他会看不见?

“没有女孩,你咋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的?”

司机盯着我看了半天,似乎已经完全把我当成了神经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明明是你告诉我的位置好不?我不想去,你又是加钱又是说好话的,你别说你现在不记得了。”

我没有继续回答,而是捂住了脑袋,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脸。

我要冷静,无论如何也得冷静下来,这件事越来越混乱了,我已经彻底迷茫了,现在,我甚至怀疑这个司机都是骗我的。

我不敢相信任何人了,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是眼睛。

叮铃铃!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在这宁静的夜里,铃声显得是如此的诡异、如此的骇人。

我吓得一哆嗦,连忙打开手机,来电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阵,还是接通了电话,电话里很快便出传出了一个男子低沉且略带冷漠的声音:

“下车,马上!”

第二十七章 熟悉的车牌

那人的语气不像在和我开玩笑的样子,而且听起来没有丝毫感情,就如同一块腐朽的木头一般,空洞而深邃。

我脑袋已经完全乱了,加上我不知道给我打电话的这个人究竟是谁,我不可能仅凭他一句话就照做。

我问他是谁,为什么让我下车?

那人没有回答我,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呆呆的望着手中的手机,我陷入了沉思,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先是胖子、然后是黄戚伟、洪震宇、夜魅、老谭头,现在又多了个紫萱,我真的快崩溃了,感觉现在的自己跟一具木偶没什么区别。

冥冥之中似乎有几条看不见的丝线,束缚住了我的手脚,让我任人摆布,而操纵我的人,就是这些人。

不可否认,我相信这些人里一定会有站在我这边的,可我更相信的是,更多的人,则是真心的想害我,想要我的命。

有时候,我的确挺好奇的,自己到底和常人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为什么这些“鬼”费劲了心思都要弄死我?

我再次陷入了纠结之中,好一阵,我才让司机停车。

可能早把我归结成经病了,巴不得我早点滚蛋,一听我要下车,司机连忙停住了车子,几乎是我前脚下车,出租车后脚就开走了。

是的,我再次相信了自己的耳朵,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相信,他让我中途下车,肯定有着某种用意。

按照来电显示,我拨通了那个号码,很快听筒内便传出了客服小姐那一沉不变的提示音: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我并没有感到惊讶,这个结果是我早就想到的了。

时间已经是凌晨4点了,再过一会太阳就该出来了,我还是头一次来淄博,人生地不熟的,根本不认识回去的路。

庆幸的是,此处已经是市郊了,又等了一阵,便有些出租车出现了。

回到宾馆的时候,胖子还在蒙头大睡,呼噜声依旧,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我没有叫醒他,而是拿起胖子丢在桌上的香烟,闷头抽了起来,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必须清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了。

首先是胖子,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三番两次的救我,可他没有五官的一幕可是我亲眼看见的,所以,胖子应该是个鬼,只是暂时不会害我;

至于洪震宇,相比胖子,我跟他接触的就比较少了,而且看他和胖子的关系,以及救过我一次,目的估计和胖子差不多;

谭老头肯定是要害我的,甚至有可能是和那个死老太太一伙儿的,给我出了个精血诛心的馊主意,差点就要了我的小命,这笔账,回去的时候我一定会和老谭头好好算算的;

至于夜魅,我暂时看不透,估计应该是个普通人,不会对付我,毕竟,是她告诉我了关于胖子的那些事情;

黄戚伟也不好说,不过因为胖子的关系,我暂时将他归结到了我这边;

紫萱,如果出租车司机没有忽悠我的话,她很有可能也是鬼,只是接近我的目的我还不知道;

当然,还有最神秘的一个,就是刚刚给我打电话的那个神秘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我打那通电话,甚至不知道他是谁,可是,我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做了,只是不知道这步棋,究竟是走对了还是走错了。

这种事情,往往都是越理越乱的,我现在就是这样,越想越茫然,越茫然越想,反反复复,其实只是在原地兜圈子罢了。

不过,通过一晚上的思考,我也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与其坐以待毙,反倒不如主动出击。

的确,我现在还搞不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但那张纸条上的预言已经应验了两条,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与其等死,反不如提前出手,打乱敌人的算盘。

就算我是个提线木偶,宁可剪短手脚,也不要任人摆布。

直到天空泛出鱼肚白的时候,胖子总算打着哈切醒了,这时候,我已经抽干了他整整一盒香烟。

胖子醒来第一个反应就是翻身去开窗户,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你他娘的这是抽了多少烟?我还以为着火了呢。”

我没有理他,将最后一根香烟掐灭后,抬头望着胖子,道:

“胡哥,能帮我个忙吗?”

“帮忙,帮什么忙,你小子又咋了?”我严肃的样子让胖子微微一愣,他转身从裤兜里重新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坐在了我对面望着我道:“说吧,到底怎么了?”

我没有隐瞒,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跟胖子说了一遍,当然,我私下拜佛遇到紫萱的事情没有说,纸条上的那四个预言,我并不打算让胖子知道。

让我出乎意料的是,听完我的讲述,胖子非但没有答应帮我,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兄弟,我就说你一直不睡觉肯定是不成的,看看,出现幻觉了吧?”

“幻觉?什么意思?”

胖子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笑道:“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让你休息你偏偏不肯,我问你,这家宾馆总共就六层,何来的七层一说?”

“你说什么?”我猛地从床上站起身,发疯了一般的冲出房门,按照昨晚的路线,快步跑到楼梯口。

楼梯还是那个楼梯,却只有下楼的台阶,并没有通往七楼的楼梯。

我彻底愣住了,感觉脑袋都快炸开了,身体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整个人就像个傻子一样,望着空荡荡地楼梯发呆:

我绝对没有产生幻觉,我可以肯定,昨晚自己的确是从这里去了七楼,可为什么这里却没有通往七楼的楼梯?

紫萱是鬼!

一定是这样的!

昨晚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幻觉!都是紫萱在我脑海里制造的幻想!

“兄弟,你没事吧?不行带你去医院看看?”这时,胖子也追了出来,就站在我身后,语气有些担忧的问道。

“胡哥,昨晚我的确是从这里上的七楼,你一定要相信我,昨晚的确是有七楼的!”我转过身,一把抓住了胖子的肩膀,用力的摇晃着他。

“你确定是你亲眼见到的?”胖子这次没有反驳,而是脸色微微一沉反问我。

“我确定,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都是千真万确的!”

胖子虚么着眼,看了我许久,最后终于点了点头,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道:

“那成,你马上带我去趟那个紫萱的家,如果她是鬼的话,老子顺手帮你灭了她就是了。”

我连忙点头,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其实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之所以这样做,全部都是我装出来的,既然我已经决定主动出击,就一定要落实到行动上,就算没有七层楼这件事,我也要将胖子拉下水的,我觉得有必要试探一下,看看胖子和紫萱是不是一伙儿的。

不过,七层楼的事情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对我的打击不可谓不大,所以,刚才的那一幕多少也能算是我本色出演了。

稍微收拾了下,我和胖子出了宾馆便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我注意到,胖子这次竟然背上了他的那个放着化妆盒的小书包,当然,我不会傻傻的去问,全当没看见。

去火葬场的路上,我没跟胖子闲聊,而是继续思考:

万一,胖子和紫萱是一伙的,那么,我岂不是死定了?虽然我也不确定紫萱是否会害我,但既然她有可能是鬼,就不得不防。

想到这,趁着胖子不注意,我还是从钱包里把胖子口中的那枚被称为邪物的戒指戴在了手上,现在,我谁都不相信,只相信紫瞳。

可能是感觉车内的气氛有些闷,司机开了会车,便把收音机打开了,很快,车内便响起了播音员的声音:

“据本台记者刚刚收到的消息,今日凌晨3点11分,本市火葬场以东15公里的鲁银快速公路上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辆车牌号码为鲁C98XXX的出租车坠入沂河,交警部门与消防部门已经组织打捞队进行打捞,目前事故原因尚未查明。”

愕然听到这则新闻,我的脸一下子就白了,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头皮更是阵阵的发麻,整个人更是险些从椅子上一个跟头栽倒: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坐的那辆出租车,车牌号码就是C98XXX!

第二十八二章 应该相信谁?

胖子问我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感觉脑袋乱成了一锅粥:

如果没有神秘人打来的电话,如果我没有选择下车,是不是现在的我早就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我敢肯定,出租车司机的死绝对跟紫萱有关系,可我想不通紫萱为什么要弄死出租车司机,难道,是出租车司机知道了某些秘密?

这也不对啊,按照出租车司机的说法,他根本就没有看到紫萱,又何来秘密一说?

还有,如果紫萱有能耐杀死出租车司机,她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犯得着兜这么大的圈子,引起我的注意吗?

这一刻,我有种感觉,一直以来,自己都太小看这些事情了,事情的真相似乎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的多的多。

别看胖子长得五大三粗的,人却精明得很,见到我脸色极差的坐在车椅上不语,胖子眼珠一转,反问我,我跟这辆出事的出租车是不是有关系?或者说,昨晚就是坐的这辆车?

我没有隐瞒,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真的有些怕了,我天真的以为纸条上的四件事情没有应验之前,自己是能保住小命的,可现在看来,完全就不是这么回事。

我甚至有种感觉,那个出租车司机其实是做了我的替死鬼,对方真正要下手的对象是我才对,只是我中途下车了,才让对方扑了个空。

胖子沉默了一阵,似乎也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阵,胖子才开口道:

“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

我心底一惊,不知道胖子为什么要这么问,望了望胖子,才发现胖子的那双小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

被人这么盯着的感觉很不自在,加上我心虚,马上扭过头不看他,说没有,我没有事情瞒着他。

胖子那猪蹄儿似的手指一阵掐算,忽然神情严肃的对我道:“我是诚心帮你的,如果你跟我有所保留,下场只会害死咱俩,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到底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与往日那种嬉皮笑脸的德行截然相反,此刻胖子的表情极为严肃,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我犹豫了。

我不想死,更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可现在我身在异乡,人生地不熟的,能帮我的只有胖子,可他是鬼,况且是敌是友我都还没弄清楚,贸然告诉他一切,我不敢保证后果是什么。

可胖子现在的语气却让我迷茫了,万一真的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他事情,最后害死我俩,到那时候,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犹豫再三,我也豁出去了,用力点了点头,说没有,我对他没有任何隐瞒。

胖子嗯了一声,便不在说话了,只是表情依旧阴沉的很。

紫瞳说过,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要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敢相信胖子,现在能做的,只有赌一把,至于赌注,就是我的这条命。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火葬场,下车后,望着周围一片片荒凉的环境,我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陌生,甚至,我都怀疑司机是不是把我送错地方了?

昨晚我来这里的时候,周围乌漆嘛黑的根本什么都看不见,所以,我也不确定昨晚来的地方是不是这里。

不过,很快我就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原因就是不远处火葬场的那个大烟囱。

昨晚,朦胧中我看到了一个很高的建筑,现在看来,应该就是那根大烟囱了,如此说来,地点应该没错。

只是,让我感到错愕的是,火葬场周围别说房子了,除了不远处的一片坟包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建筑物了。

这怎么可能,我昨晚明明去了紫萱家的,可现在为什么找不到?

我问司机,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小平房?

司机摇了摇头,说他也不清楚,这种地方一年到头也来不了一次,天知道这里有什么。

不过,司机却告诉我,说早在5年前火葬场搬过来的时候,这里的居民就都被ZF搬迁走了,原来的家属院也改成了墓地。

说着,司机还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一片坟包,说就是那里。

不等我继续发问,胖子已经背着书包朝着那片坟地走了过去,我赶紧追了过去,问胖子怎么办?

胖子冷笑一声,那笑容多少有些耐人寻味,“什么怎么办?很明显,那个紫萱就是个鬼,你昨晚看见的房子都是幻想而已。”

这一点我倒是也想到了,我住招待所那次不就被鬼遮眼了么?作为一个普通人,鬼想玩我简直太容易了。

我问胖子,怎么才能找到紫萱?

胖子说这个就不用我管了,让我在这里等着,他自然有办法找到紫萱。

说完,不等我搭话,胖子便背着书包走向了那片坟包。

望着胖子的背影,我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胖子这么帮我,我却还对他藏着掖着的,万一胖子有个好歹,我这辈子都得活在自责和愧疚之中。

胖子离开后,荒凉的天地间,此刻就剩下我自己了,那天的风很大,一阵凉风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抽出一支烟,想要给自己壮壮胆。

“快,跟我走!”

突然,就在拿着打火机想要点烟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猛地扯住了我的胳膊,接着,我就觉得一阵大力袭来,我身子一歪,直接被扯了个跟头。

我连忙看了看那人,马尾辫、有些婴儿肥的鹅蛋脸,来人竟然是紫萱!

我滴个娘咧!

这才叫怕啥来啥,那一刻,我真快被吓尿了,心跳加快,血气倒流,头皮一阵发麻,脑袋里更是一片空白,后背更是早就被冷汗浸透了。

我想喊救命,想喊胖子回来,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尖叫:

“你干嘛?放开!”

好歹我是个爷们,我猛地一甩手,紫萱惊呼一声,被我一把甩倒在地上。

我也顾不上看紫萱有没有受伤了,调头疯了一般的朝着胖子的方向一通狂奔,边跑还边喊,“胡哥,胖子,鬼在我这边呢!”

“你……”

紫萱气的银牙一咬,一拍地面,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没有看到她是怎么追上来的,只是感觉没跑几步,胳膊再次又被紫萱抓住了。

这次,不等我挣扎,紫萱脸色难看的率先开口了,“张小龙,你听我说,那个胖子是鬼你知不知道?他要害你,你知不知道?”

废TM什么话,老子早就知道胖子是鬼了,还用你说?

那一刻,我的脸都绿了,只想掰开紫萱的手,“你给我松开!别逼我跟你动粗啊!”

这番话说出口,我自己都差点乐了,自己屁本事没有,就这还威胁鬼呢?

饶是我用上了吃奶的力气,紫萱的那只小手此刻却宛如铁钳一般,死死的扯住我:

“你听好了,我是紫瞳的亲妹妹,我不会害你,姐姐让我保护你,我便一定要完成自己对姐姐的承诺,张小龙,如果你相信姐姐,马上跟我离开,再晚就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是紫瞳让你来的?”我微微一愣,渐渐停止了挣扎。

哐!

几乎是我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不远处的墓地处猛然传来一道闷响,声音很大,好似在近在眼前、又好似在远在天边。

听到这道巨响,紫萱脸色聚变,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跑。

我想要挣扎,可这一刻,紫萱的力量完全不是我能反抗的了的,我能做的,就只有被她拉着,机械的迈动着脚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反抗了,单凭紫萱这身蛮力,我就肯定她是鬼了,可话回来,胖子也是鬼啊,而且,紫萱又把紫瞳搬了出来,说真的,现在的是真的迷茫了,看谁都TM像鬼。

“你们这群王八蛋竟然不守信用,想阴老子?成啊,今天一个都别想走!”

就在紫萱拉着我跑了几百米的时候,前边猛地闪出一道黑影,我连忙朝着那人看去,竟然是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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