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 - xp1024.com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


第1章 太后回宫

魏国庆历三十六年春,太后回宫举办甲子寿辰。

魏国君大赦天下,整个魏国立刻喜气洋洋起来。

皇宫内,从接到举办寿诞消息开始,整个后宫上到后妃下到宫女内侍都忙碌起来。

但这喜气洋洋之下,却有一些人心情不太美妙。

“诶,新牙姐,你这是……怎么了?”

被叫住的宫女低头看着托盘上的瓷器碎片,又看看自己烫得发红的手腕,委屈的吸了吸鼻子,眼眶发红的摇头。

“丽妃娘娘最近心情不好么。”她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情景了。

“我也不知道,主子近来也不知怎么了,说心情不好又似乎不是,我也不明白。”

“诶,说起来,我家娘娘最近好像也总有些神情恍惚的。”

“嘿,说起来,前阵子十三公主殿下好像还闹绝食呢。”

“咦?”

几个宫女说着说着都有些惊疑不定起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大概知道一些。”突然,一个内侍凑过来神秘一笑,随后在询问中说起。

“前儿我去浣衣局取小主儿的衣服,不小心听两位老嬷嬷在聊,似乎也是她们宫内主儿近日反常,不过我也没听多少,只是好像和太后回宫有关。”

“太后回宫不是喜事吗?难道主儿们都怕太后?”

“可不是说太后是个很慈善的人么?”

“不知道呢,不过好像她们还反复提到一个人,其中一个嬷嬷说,太后此次回宫,那罗刹女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跟着。另一个嬷嬷就说,我听娘娘提起,好像白家那边还没什么动静,说不定这八年里那鬼丫头不知死在何处了。”

与此同时,皇城鲁国公府,一个少女急急推门而入,见到正在翻看衣饰图样书册的妇人,立刻上前,“娘,你打听出来没有,那贱人会不会回来?”

妇人闻言,顿时眉头一蹙,抬头不悦道,“韵儿,娘说过多少次,你是大家闺秀,不是粗鄙市井女。”

“娘,我这不是急嘛,到底怎么样了,白棠那家伙还有没有在太后身边?”

妇人眉心微微舒展,随后又收紧,放下图样,摇头,“太后八年未回宫,也没和宫内人书信来往,就是皇后也对那边不知情,君上或许知道什么,不过近来君上繁忙,皇后也打听不到什么。”

“该死!”少女用力的扯了扯手帕,狠狠咬唇,眼底满是阴郁。

妇人看她,随后叹气,“就算白棠回来,就算她还是太后跟前的红人,那又如何,你还是鲁国公嫡女,这个位置是你的,谁也抢不走,而且年后你便要和云阳世子成婚,她翻不起什么大浪。”

少女闻言,面色稍缓和了几分,想到自己的婚事,眼梢又露出得意之色,但想想又拧眉,“那九皇子,如果那贱……白棠回来……”

“那又如何,就算陛下再如何看重九皇子,但他不止无母,又非正统嫡皇子,且和几位皇子关系不睦,若未来大皇子登位,第一个除掉的就是他,那即便白棠能嫁给九皇子又如何,倒是你,必须好好抓住云阳世子的心,他才是大皇子跟前的红人,只要大皇子登位,未来你荣华富贵将享之不尽,说不得鲁国公府还要靠着你,到时候谁敢再说你这嫡女的位置真不真的?”

“娘说得对,不愧是娘亲,女儿懂了。”

的确,就算她回来怎么样,一切都不会改变,不过一个废人,和她争什么!

日落夕斜时分,荣山古道,车马队伍速度放慢。

御卫统领打马跑到中心的盘凤马车旁,对着车窗拱手,“白姑娘,不知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窗户边,掀开帘子的少女抬眼看了看天色,又看看四周环境,对御卫统领道,“夜色将倾,此处离驿馆尚有些时候,不宜赶夜路,劳烦统领大人安排寻找营地,安营扎寨。”

“这……”御卫统领转头看了看四周,回想了下,觉得少女的话也很在理,便颔首,“得令。”

很快队伍整军完毕,安营扎寨。

盘凤车上,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女先行走出,随后转身搀扶着一位花甲妇人小心顺着木阶走下。

“皇祖母,糖糖姐,这里好漂亮,那边还有一条小溪,水可清澈了,里边还有小鱼和小虾呢,可好玩儿。”

不远处,已经早就下车到处疯跑的女孩跑过来,兴高采烈的说道。

女孩大约十一二岁,容貌娇俏,眉眼精致,可以看出等容貌长开后又是惊世绝艳的美人一枚。

“你这丫头,注重下身份,不要跟个疯小子似的,以后如何嫁得出去。”

“我才不嫁呢,媛儿要陪着皇祖母~”

“乱说。”几人说说笑笑的进了中心的营帐。

夜色渐浓,月上中天,风呼啸而过,似乎响起几声呜咽声。

“棠棠,你,会回来,吗?”

“……”

“什么时候回来,我,能不能,给你写信?”

“……”

“棠棠,你会不会,忘记我?”

听着小少年满含不舍的话,白棠微微抬头,却是看到一张银色面具。

面前哪里有什么小少年,只有一个黑衣男子,银色的面具带着令人心寒的冷光,一双深邃黑眸直勾勾的盯着他,薄唇微动。

他说,“白棠,你没有心。”

白棠猛的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暗黑。

发现刚刚只是做梦,不由暗暗吐了口气。

随之又蹙眉,怎么会梦到那么久远的事情,她都快忘记了。

腰间一紧,侧头看向旁边似乎被吵到而挣扎了下的小少女,接着无奈失笑,估摸是这丫头近几日总拉着她回忆往昔的原因吧。

不过这会也没了睡意,想了想,拉开少女的手,轻轻捻好被子,穿了衣服便出帐篷。

营地内很安静,只有篝火中木炭燃烧时噼噼啪啪的声音。

有守夜的卫兵见到她。

她只是朝他们摆摆手,便朝着不远处的小溪走去。

用冷水打了下脸,总算心也跟着冷静下来。

背靠旁边大树,抬头看了看已经升上半空的月亮,微微失神,直到水面突然荡起一圈涟漪,一个小石子溅起水花又悄无声息的沉了下去。

她下意识侧头,便看到身边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影。

对方掩在夜色中,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相容,倒是脸上那半面银色面具在微弱的月色下泛起幽幽冷光。

第2章 九皇子

并不意外对方的出现,白棠只是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看向波光粼粼的小溪。

若是往常,她并不会先开口,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个梦作祟,那颗石子似乎也在心里荡起了细微的涟漪。

她道,“这个时候出现,你不怕被当作刺客么?”

男子似乎有些诧异她的打趣,转头定定的看着她几秒,随后也跟着打趣,声音低沉而性感,在这夜色中格外撩人,“如果被当成刺客,你会不会帮我说话,或者……亲自来抓拿我?”话中似带着些许的笑意。

白棠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这突然的打趣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捏了捏眉心,摆摆手,“不要再来找我了。”

回应她的,是凝滞的气氛和压下来的低气压。

她抿了抿唇,转身就要离开。

男子没有上前拦住,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声线有些发冷,“我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人?”

白棠脚步一顿,眉头蹙起,似乎有些焦躁,但非常细微。

她转身看向对方,声音也有些沉,“皇城不比远山,皇宫也不是行宫,由不得你自由来回。”

她这话一落,两人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夜中响起一声沉沉的低笑。

白棠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眉头皱得更紧,问道,“你笑什么?”

“你在担心我?”男子话语中还带着一丝笑音,似乎心情变得不错起来。

白棠眼角一抽,“你想多了。”

男子这次却不在意她的反驳,只是道,“只要本座愿意,哪里都不是阻碍。”

接着,他也不再继续这话题下去,而是问,“这次回去,你可有什么打算?”

白棠侧头,眉宇间的焦躁似乎也消失了,心慢慢沉静下来,“没什么打算。”

“为什么一定要回去,那里并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不是么,倒不如和我走,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用像只金丝雀一般关在笼子里。”

“你管得太多了。”白棠斜睨了他一眼。

男子冷哼,“真想直接把你撸走做压寨夫人算了。”

“只……”白棠刚想反唇相讥,突然听到后边的动静,便停了下来。

男子也转头朝发出动静的地方看去,似乎心情不大好,只是丢下一句,“若不想我把皇城搅得天翻地覆,就不要随便招惹别人。”说着便消失在夜色中。

后方窸窸窣窣一阵响动,随后一个人慢慢穿过树丛走来。

“白姑娘?”

“卫统领。”

“你没事吧?”卫统领走出来,目光警觉的朝四周看了看,眉心微皱,似有些疑惑。

“没有,卫统领怎么到这边来了?”

“我听说你到这边来,一直没回去,怕出什么意外,所以来找找,你没事就好。”卫统领收回目光,看向白棠,爽朗一笑,只是那眼底却带着掩不去的灼热而已。

“没事,只是睡不着,出来走一走,夜风有些凉,我先回去了。”白棠朝他淡淡一笑,说完便转身离开。

卫统领目送她离开,又转头朝四周看了看,确定确实没有什么,便也跟着走了。

看着白棠在夜色中飘忽的背影,卫统领眼眸微沉,眼底暗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什么。

翌日,大部队拔营,继续启程,临近中午才到驿馆。

队伍方停下,便有早侯在驿馆的人走上前。

“是九哥,九哥!”探头出来的卫媛小公主正好看到领头走来的人,顿时眼睛一亮,立刻抬手欢呼。

为首男子约莫二十岁左右,身着白色轻铠,头带银冠,墨色垂腰发丝在背后披散开来,只是在尾端虚虚用银线扎着。

他气质卓然,眉眼俊逸非凡,仿佛一个聚光体一般,令人无法忽略。

见着卫媛,他清冷的眼眸似乎也被点亮一般,嘴角弯起笑意,朝她点了下头,随后拱手道,“皇城禁卫统领卫九黎,得陛下旨令特前来护送太后回宫。”

车门被打开,白棠和卫媛一左一右扶着太后走下车。

太后看着面前俊逸不凡的青年,眼神略带复杂,似审视,又似愧疚,最后都化为一声无奈轻叹,目光也柔和了几分,“小九啊,八年不见,哀家倒差点认不出了。”

当年她们离宫的时候,这孩子方摆脱苦痛,十三岁的少年看起来和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如今却是挺拔如松,俊逸夺目。

不过,见他一身正气凛然,眉目清朗,眸光清明而坚毅,并没有为幼年苦难而蒙上阴霾,顿时也放心不少,笑道,“怎么,才几年不见,连一声祖母都不肯叫了?”

听出她话中并无责备和不满,青年也含笑道,“欢迎皇祖母归来。”说着,他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到了一侧。

太后一直注视他,自然也捕捉到他偏移的视线,眼角往旁边斜了下,眼底闪过一丝异色,随后轻笑,“说起来,八年变化不小的不止小九你,不知道如今再见是否还认得呢。”

“自是认得,白姑娘,好久不见。”他朝白棠笑了笑,笑容温和有礼,却仿佛隔着一层什么,略显几分疏离来。

白棠也从容的颔首,“九皇子安好。”

两人就好像只是初次相识一般,并没过多的情绪波动。

太后眉心微蹙,眼底又浮起一丝复杂来。

被冷落的卫媛小公主可不干了,立刻咋咋呼呼道,“九哥,九哥,还有我呢。”

“对,还有我们媛媛公主。”卫九黎轻笑。

卫媛这一打岔,似乎也把刚刚那种古怪的气氛给打散了。

因太后年迈,身体也不太好,不宜劳累奔波,所以车队暂且在驿馆住上一日,隔日再启程。

“糖糖姐,皇祖母怎么样了?”等白棠退出太后寝室,正准备回屋,便被卫媛给拦住了。

“没事,昨儿休息不好,现在已经睡下了。”

听她这么说,卫媛就放心下来了,随后眼睛噌的一亮,立刻拉着白棠往下跑,“既然皇祖母睡下了,糖糖姐你也没事做,不然我们出去逛逛吧。”

白棠被她拉着走,闻言有些好笑,“这里有什么好逛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就一个驿馆独立在这里。”

“当然有啊,九哥说后山有片山林,我们可以去狩猎!”

白棠脚步微顿,而这个时候她们也到了楼梯口,正好遇上一个上楼梯的人。

第3章 夜谈

“九哥!”

卫九黎看看两人,问,“你们这是……”

“九哥我正好要去找你,你说好的带我们去后山狩猎的。”卫媛立刻道。

白棠看他,扬了扬眉,眼带询问。

卫九黎也早听到之前卫媛咋咋呼呼的话,有些头疼,“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我只是说以后得空可以带你去狩猎,没说现在。”

“可你后来说只要糖糖姐答应的话,什么都可以答应我的啊,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出尔反尔!”卫媛撅着嘴不满了。

卫九黎下意识抬头,正好和白棠目光相对。

接着转开视线,有些不自然的抬手摸了摸鼻子,清咳一声掩去尴尬,道,“咳,这丫头太古灵精怪了。”左语就是太难缠了,所以才偷偷把球踢给她。

白棠显然也听出他话中的解释,不由又扬了下眉,随后对着卫媛无奈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卫媛嘴撅得更高,“那糖糖姐没反对就是默许了嘛。”

卫九黎也明白过来,无奈的抬起食指轻轻弹了小丫头额头一下,道,“就你最聪明。”接着又道,“现在还在荒郊野外的,一切安全为上,不想想你自己也得想想太后,先收收性子,安分些。”

“哼,九哥讨厌,出尔反尔,不理你了。”卫媛哼唧一句,就转身蹬蹬的跑走了,连最亲爱的糖糖姐都给抛下。

卫九黎都被气笑了,随后看向白棠,笑意立收,一时间气氛似乎又有些尴尬。

“对了,太后如何了?可还好?”卫九黎找了个话题打破尴尬气氛。

白棠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只是回道,“暂时休息下了,应是无大概。”

“哦,是么,那就好。”

然后又相对沉默下来。

白棠开口道,“若没什么事,我先回房了。”说着点下头便想走。

卫九黎踌躇了下,还是开口,“这几年……”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哒哒哒的声音给打断。

卫媛又跑了回来,然后拉着白棠的手,“糖糖姐,我们回房间看书吧。”说着就把人拉走,还不忘傲娇的朝她家九哥哼了声。

卫九黎脸僵了僵,一句话咔在喉咙里上不去又下不来。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只是瞪着小丫头的背影磨牙。

其实,他也不想和白棠这般疏离,但却不受控制。

大概应了那句话,近乡情怯。

毕竟已经分离八年,或许对他来说昨日种种还近在眼前。

但对白棠来说,或许只是一种新的开始而已,他真的……没把握。

而且,还有一个让他踌躇不前的原因,那就是白棠的眼里……太干净了。

干净到没有一丝外露的情绪,哪怕一丝怀念的痕迹都没有,就好像真的只是面对一个陌生人一般。

这不得不令人觉得失落与挫败,不过这本也在意料之中,倒也没什么伤怀。

更何况那相处的两年,本就是他厚着脸皮跟着她的,她也从没对他表示过任何的好感,虽然也没坏感。

想到当年离别时候的担忧,至少她没把他给彻底忘了不是么。

想到此处,他不由露出几分苦笑来,这还真是,容易满足,都不像自己了。

夜幕临近,众人用过晚饭便都各自休息,或者回到各自岗位上。

太后和卫九黎聊了一会,主要也是询问一些皇宫近来发生的事情。

卫九黎也挑了一些和她说。

只是老人家舟车劳顿几天,精神本就不太好,听着没什么大事发生,便也不再多问,打发他们去休息,便也再次歇下了。

白棠点好安神香,便小心退出,关上门,准备回屋。

只是在转过回廊的时候,却见一侧回廊的小露台上站着个人。

她脚步顿了下,想了想还是走过去。

卫九黎转过头,见她过来,笑了下,又问,“太后睡下了?”

“嗯。”白棠应了声,然后顺着他刚刚的视线看去。

这个地方倒是个好地方,看着似瞭望塔,站在此处可以把整个驿馆尽收眼底。

此刻驿馆内灯火通明,每个地方,几乎五步一个守卫,可以说把整个驿馆守得如铁桶般。

她抬头看了看远方山林,突然问到,“皇城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卫九黎微微有些讶异,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自太后确定回宫开始,陛下便先后派了几批卫队来,如今将近皇城,又让你亲自过来,如此频繁‘加兵’,倒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了,而且恐怕太后也看出来了。”

不然今晚太后也不会问皇城的事情,但卫九黎没有说出来,便说明事情应该不会很大。

卫九黎沉默了会,随后轻笑一声,似有些感慨,又似有些怀念,“你还是这么警觉。”

白棠侧头。

卫九黎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前些时候皇城发生了一些命案,不过已经解决了,陛下只是小心为上而已。”

白棠又沉默了会,突然道,“你和陛下关系如何了?”

卫九黎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不由愣住。

白棠也不等他询问,只道,“听着你喊陛下似乎比喊父皇还要顺口,叫太后也是。”

卫九黎张了张口,然后闭上嘴,转头看向远方,似乎不想回答。

白棠也没再问,倒也没离开,两人就这么比肩站着,看着夜色。

好一会,卫九黎才道,“也就这样了,也只能这样,其余的,我做不到。”

白棠又侧了侧头,“这些年,陛下对你可好?”

“很好。”卫九黎对此倒没多少纠结,只是却也道,“但有些事情,不是光弥补就可以的。”他的声音有些冷硬,不过很快又转过来。

他轻笑道,“看来这八年你倒是真变化不少,以前你可不会去关心这种事情。”

白棠只是看了看他,随后轻轻摇头,也不知道为何摇头,只道,“夜深了,你也去休息吧,我回房了。”说着便转身离开。

卫九黎只是侧头,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放在栏杆上的手,不觉的紧握成拳。

一双墨黑的眼眸,在夜色中闪烁着点点冷色,仿佛有一只困兽,正在努力的挣脱枷锁,伸展爪牙,张开利齿,想吞噬掉一切。

少顷,他突然抬手,遮住右眼,咬牙切齿道,“现在可不是你出来的时候!”

第4章 恶意

离开的白棠,方进入拐角时,脚步却顿了顿。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滴滴滴响起,提醒着附近有红名存在,而且这红名还是某个数据已经非常熟悉的人。

她立刻拧起眉,转过身,想顺着系统提示的方位去逮人。

只是她才迈开一步,系统却又提示红名已经消失。

她还是朝着刚刚指示的地方走,却发现那地方正好是刚刚她和卫九黎站的地方,不过此刻那里已经没了人影。

她想,那家伙大概是看到卫九黎了,所以离开。

翌日,用过朝食,队伍便朝着皇城继续进发。

驿馆离皇城并不算远,最慢也就是半日的行程,因此临近午时的时候便到。

城内主道上,两边卫兵如同栏杆一般已经列队完毕,后方百姓被吸引过来,都伸长脖子探头往外瞧。

不知道等多久了,突然铜锣声响了起来,接着两匹快马奔腾而过,一边高声通报,一边开路。

随后,冗长的队伍便慢慢的进入城门,驶上主道,朝着宫门前进。

太后一向低调,但耐不住她离开皇宫八年,这次突然出现,自是引起了不少关注。

外面说是因为太后的甲子寿辰到了,但若真的要办寿辰,怎么早几年不办。

因此也有很多人都猜测太后回来是为何。

当然,有这样猜测的多数都是上位那些人,至于普通百姓,权当看个热闹而已。

九凤盘顶马车被护在中央,随着队伍前进。

一边的窗帘被小小的掀开一个角,卫媛睁着大眼睛滴溜溜乱转,好奇的打量外边的情况。

小丫头四岁就随同太后一起去了行宫,期间一直没有离开过,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接触外边的世界,好奇得恨不得现在就飞出去。

“这就是皇城啊,好热闹,好多人,好好看,糖糖姐,待会我们出来逛逛好不好?”她激动的抱着白棠的手臂,一脸压抑不住的向往。

“你这顽猴儿,别净想着玩,年底一过就十三了,快是大姑娘,这次回来可得压压性子了。”太后倒是轻笑着道。

卫媛闻言,顿时嗷的一声立刻求饶,“皇祖母,媛儿还小呢,而且不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么,我这性子压不了了,再说,玉姑姑都说我这性子是真性情,挺好的啊,压掉了我就再也不是您可爱活泼喜爱逗乐的小开心果啦~”

“呵呵,你这丫头嘴倒是利索,哀家只是说了一句,你就给回十句了。”

外边,卫九黎在第二阶队伍领队,俊美的容貌和卓绝的气质倒是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小姐,这一时估计也看不到什么,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这里乱糟糟的,别出什么意外了。”阳春楼某一个包厢内,一个丫鬟瞅着外边乱糟糟的人群直皱眉,一边小心翼翼劝身边的少女。

少女冷着脸盯着下方的队伍。

或者说盯着中间的那辆马车,脸色阴沉,似乎要把马车给盯穿了一般,眼底尽是阴霾。

不过很快,她的目光便被转移了,落在打马在前的俊逸青年,眼神闪了闪,眼底带过一抹痴慕,饱满的红唇被咬出一圈牙印。

“九皇子长得真是好,都传贤妃娘娘当年是江湖第一美人,单看九皇子这相貌倒是没差了,韵儿,你觉得呢?”旁边一蓝裙少女赞叹道,随后笑嘻嘻的问旁边的粉衣少女。

少女眼底阴霾更浓了几分,冷哼道,“随意对男子品头论足,你不怕被传扬出去落了名声么。”说完转身就走。

被说的蓝裙少女微微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她突然生气。

丫鬟有些无措的朝蓝裙少女福了福身,随后赶紧追上。

“这白小姐怎么回事啊,这么无礼,小姐凭什么被她说教!”少女身边的丫鬟反应过来,立刻炸了,愤愤不平道。

少女也皱了皱眉,眼角撇到外边,突然勾唇,嘲讽道,“大概只能看不能吃,不甘心吧。”

外人都道白韵对云阳世子痴心一片,但也就是那些不知道的人道听途说而已。

她转头继续看外边的队伍,目光落在男子英俊的脸庞上,嗤笑一声,云阳世子怎么能与他比,呵~

“诶,对了,说起来,不是听说白家大小姐当年也随太后一起离宫么,不知道有没有随着一起回来呢。”丫鬟突然好奇道,也往外看了看。

不过随行的女婢宫人都在后边的马车队中,光这样看也看不到什么。

少女闻言,眼神闪了闪,嘴角笑容又深了几分,“呵,我说呢,这倒是有趣,难怪最近白韵心情不好,原来如此。”

“啊?小姐您说什么呢?”丫鬟不解。

少女落回座位,手撑着下颚冷笑,“正主回来了,占据鹊巢的鸠自然不安呢。”

白棠和白韵的事情还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白家有人一直极力掩盖,加上白棠离开八年,自然渐渐被淡忘,这件事便也被遗忘了。

可对于某些人,这件事估摸就是一根刺,一拔出还得带出血肉,不拔的话却天天备受煎熬。

“鸠占鹊巢?”丫鬟更不明白了。

倒是旁边的小厮道,“奴才倒是想起一件事,好像云阳世子的婚约对象原本是白家大小姐白棠。”

“诶?怎么可能,云阳世子可是要承袭端阳侯爵位的,怎么可能娶庶女为世子妃。”丫鬟顿时瞪大眼睛,一脸不信。

“这,这就不知道了,奴也是听说的。”

少女哼笑,“那是因为,白家大小姐本就不是庶女,只可惜命不好。”

这事儿在当时倒是人尽皆知,大概鲁国公府为了能冠冕堂皇换人,所以把白棠往死里踩。

第5章 白棠身世

白棠是鲁国公嫡长子,世子爷明媒正娶的世子妃所出,只是她出生后却一直不言不语不笑不苦,有人说是痴呆,也有人说患了失魂症。

偏偏世子妃生白棠的时候难产,虽然保住了命,却无法再生育,母子两一下子便被冷落了,在国公府内地位尴尬。

偏偏当年鲁国公与端阳侯有过婚约,世子若有嫡女便嫁与云阳世子为妻。

鲁国公府不想失去端阳侯府这门亲事,最后便想出了换嫡女的办法,想把世子妃降为侧妃,再迎娶贵女进门。

但偏生世子妃是太后的侄女,在得知这件事后,太后便做了干涉。

世子妃不能废掉,嫡女位置便不能换人,最后有人进言,想了个办法,把一位侧妃提为平妻。

这位被提为平妻的侧妃便是白韵的母亲,而白韵自然也从庶女变成嫡女。

加上世子妃心灰意冷,整日与青灯为伴,府中权利便落入那位平妻手中。

在她多年经营下,国公府早没有了双嫡,也没有什么双妻,只有一个正夫人和嫡女。

原本按照这样的路子下去,她们却也能名正言顺的享受夺取的一切,可偏偏八年前发生了一件事,打乱了许多人的计划。

八年前太后病危,而被视为痴傻儿,且被国公府放弃的白棠却突然扭转乾坤,竟然救了太后一命。

而且据说她还抓出害得太后病危的凶手,更是意外的解开十多年宫中巫蛊案,还了冤死的贤妃一个清白。

当然,后边这件事众人也只都听说,宫内似乎下了封口令,也没人敢随便打听。

而过不久,太后便离宫前往行宫休养,这一走就是八年。

八年的时间,足够一切痕迹被彻底掩盖,足够被遗忘了。

车队顺利到达朱雀门,魏国君领着一行人已经等候在宫门口。

马车停下,卫兵后退,层层隔开,清出一片空气,隔开后方百姓的窥视。

中间盘凤车上,车门被打开,台阶被架起。

白棠和卫媛搀扶着太后走出。

魏国君和皇后连忙上前,一左一右伸手去搀扶太后,一边问安。

白棠退到一边,原本一直雀跃的卫媛却竟也难得安静下来,站在白棠身边不说话。

白棠撇了她一眼,却见她悄悄的瞅着魏国君,眼底似带怯意又有孺慕之思。

她想了想,大概便明白,这或许就是近乡情怯?

倒是皇后发现了她,便笑道,“这就是媛儿吧,一转眼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魏国君也看过来,随后面上立刻露出慈爱又略带愧疚的表情,道,“朕的小十五果然长大了。”

皇后说话的时候卫媛还没什么感想,但一听魏国君的话,卫媛眼圈不由就是一红,皱了皱鼻子,垂头低低喊了声,“父皇。”

“诶。”魏国君也笑了,接着才看到一直被卫媛拉着手的白棠。

白棠立刻颔首道,“白棠见过君上。”

“呵呵,果然女大十八变,棠丫头也变得朕都认不出了。”魏国君朗声一笑。

其余人附和着笑,只是都斜眼打量白棠,眼神带上了些审视和猜测。

太后精神有些疲惫,魏国君便也在太后劝说下取消了接风宴,只做了简单的家宴。

一家人聚了下,便各自散了,让太后好好休息。

傍晚,宽阔的宫道上,身着粉色流云宫装的卫媛提着裙摆小跑在前,时不时朝后招手,“糖糖姐,快点,快点。”

反观后方的白棠则神色淡然,从容行走。

倒是跟在卫媛身边的宫女内侍们急得满头汗,生怕她摔倒了,见白棠不慌不忙的,顿时心生不满。

他们都是新分配到卫媛身边的宫人,对太后这边的事情不了解,都只当白棠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只觉得她太恃宠而骄,哪有奴才敢对主子如此敷衍无礼的。

当然,他们也绝对不承认嫉妒白棠能得十五公主如此对待。

正这时,白棠突然抬头往远处看去。

与此同时,卫媛雀跃的声音也再次响起,“九哥,九哥!”

此时正是日落夕斜时分,红霞落在灰色的宫墙上,染上一丝暖色。

远处,身姿挺拔,清俊夺目的男子领着两名禁卫迈步走来。

青年虽身着轻铠,腰别锐剑,却偏偏令人感觉不到一丝的冰冷肃杀,反而透出几分文人的尔雅俊逸。

对方似也看到她们,在听到卫媛的声音后,也加快了速度稳步行近。

卫媛眼睛一亮,立刻加快速度跑过去,如归巢的雀鸟一般扑入青年的怀抱,丝毫没了之前的置气,可以说小孩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卫九黎忙张开手臂抱住扑来的女孩,稳了稳她的身体,随后躬身屈指轻点她的额头,无奈道,“慌慌张张的,若摔倒了如何是好。”

“嘿嘿,才不会,有糖糖姐在。”卫媛捂住额头,吐了吐舌头笑嘻嘻,“而且我的轻功可好了。”

卫九黎闻言,直起身看向白棠。

两人目光相对,一时间,气氛变得静默起来。

卫九黎先打破沉寂,笑道,“白姑娘。”

白棠也颔首,“九皇子安好。”

卫媛不是第一次听到他们这么说话,但总觉得很别扭。

她皱了皱眉,嘟囔道,“你们说话好奇怪,而且九哥,你以前都不是这样叫糖糖姐的呀,白姑娘,白姑娘的,好奇怪。”

小孩心直口快,这一通询问,倒是让气氛再次沉寂下来。

卫九黎又抬眼看了白棠一眼,见她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眉心便是微微一蹙,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

他笑着点了下卫媛的额头,道,“这是礼貌,看你这些年倒是落下了礼仪课了,得给你找几个嬷嬷教教。”

卫媛最怕的就是这个,一听就炸了,“九哥好讨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着转身就抱着白棠的胳膊作势转身,“糖糖姐我们走,再也不理九哥了。”

卫九黎忍不住轻笑,无奈道,“好了好了,九哥只是开玩笑的,媛儿别生气了。”

“哼。”卫媛这才停下,转身不满的瞅他,随后转了转灵动的眼珠子,狡黠道,“九哥这歉道得不诚心啊。”

第6章 暗波涌动

卫九黎哪里看不出她在打什么注意,立刻扬眉,顺着她的话道,“哦,那媛儿觉得如何是好?”

“要不这样吧,九哥,你看我和糖糖姐才回来,对这里都不太熟悉,不然九哥就给我们当当引路人,陪我们出宫逛逛如何?”

卫九黎闻言有些讶异,眉头挑得更高,不觉又看向白棠。

而白棠只是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似乎也拿这丫头没办法。

卫九黎想了想,笑道,“这自然是没问题,不过你们刚回来,就可以出宫么?”

“这个一定没问题,我就说去找九哥叙叙旧,皇祖母一定会答应了,九哥你就等我的消息吧,就酱紫~”说完就拉着白棠又往后跑。

白棠只得和卫九黎点了下头,便又跟着走了。

卫九黎目送他们离开,不知怎么,突然嘴角就翘了翘。

卫媛果然回去缠着太后答应她出宫。

太后没立刻答应她,倒是看向白棠,想了想,问,“棠儿,你想不想回鲁国公府?你也许久没见你娘了。”

“但凭太后吩咐。”白棠情绪没半分波动,只是淡淡道。

太后闻言,沉默了下,随后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罢了。”

她倒是误会了,还以为白棠对那边还心有芥蒂,顿时心下又起了几分怜惜,还有对她母亲的恨铁不成钢,对国公府的不满。

白棠是八岁的时候才被太后接入宫中。

当年太后插手国公府的事情,保住了白棠母亲世子妃的头衔,本以为为母则刚。

结果没想到世子妃心灰意冷之下竟然直接把院子改为佛堂,自此常伴青灯,而且似乎因为迁怒,对白棠也颇为厌恶冷待,竟然不管不顾了。

太后对此并不知情,还是某天到佛寺的时候见到了白棠的奶娘,知道了这些年的事情。

太后亲自去了国公府,和世子妃谈了一会,结果自然不美。

之后太后一道懿旨,便把白棠宣入宫中陪伴。

那时候的白棠依然像个木头桩子,她明明听得懂旁人的话,但却似乎把自己封闭起来一样,对所有一切都不太理睬。

起初太后也只是怜惜这孩子,也觉得或许是当年自己强硬干涉才让这孩子在国公府内遭遇更多欺凌,便多了些愧疚。

直到后来,这孩子为了救她,终于走出了自己的世界,展现她的惊采绝艳,太后才真正对她上了心。

事实上后来的离宫,未尝不是对白棠的一种保护。

想起往昔,太后不由又长叹一声,转看卫媛,“你要出宫也可,但需听棠儿的话,出行也不可离棠儿身侧,还有,不许随意闯祸。”

这话中,可见太后对白棠的信任。

“听话听话,媛儿最听话了,谢谢皇祖母,媛儿会乖乖的,也会给皇祖母带礼物,皇祖母最好了,么啊~”卫媛高兴得手舞足蹈。

太后被她逗乐了,无奈笑着点点她的额头,“你啊你。”

接着太后又转看白棠,“棠儿你也好好玩,别想太多,无关紧要的人也可不必理会,一切有哀家在后为你担着。”

“是。”白棠轻轻颔首。

她只是一个npc,一段数据,即便拥有了自我意识,却也只如一个懵懂的婴孩。

她如今的变化,都是因为太后,所知道的情感,也是为太后所教。

初来咋到的她,就像在海中浮沉的人,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能做什么,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而这个时候太后正好递给了她一条杆子,她便也顺势握住了这个杆子。

可以说,她目前对这个时空的唯二念想,其中一个便是太后。

只要太后活着,她便会一直常伴她,护着她。

晚间,玉临殿内,小宫女进入主殿,飞快朝着内殿走去,一边道,“主子,主子,奴婢打听到了。”

上座的女子正斜靠在贵妃榻上,怀里抱着一只纯白的波斯猫,微合双眼,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顺着猫的脊背。

闻言,她也只是微微睁眼,道,“说。”

“那白棠据说是鲁国公府世子爷的千金……”宫女立刻把所打听的消息一一说出,大致就是白棠的身世。

女子听了一会,眉头微挑了下,“等等,你说她和九皇子什么关系?”

“这个奴婢也是从卢嬷嬷那打听到的,她以前是太后宫中的人,说是因为白棠意外找出了贤妃被诬陷的证据,还了贤妃一个清白,而一直被关在冷宫的九皇子才摆脱罪责,还因此被君上带到了身边,所以九皇子对白棠似乎非常重视。”

“奴婢还听说,九皇子曾拒绝过君上提起的婚事,似乎也是因为白棠。”

女子的动作慢慢的停下来,只是放在猫脖子上不轻不重的捏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宫女还在继续,突然就听到一声尖锐的猫叫。

宫女吓了一跳,抬头便见波斯猫窜了出去,而小主手上却多了几道红痕,不由一慌,“小主,您受伤了,奴婢去传太医。”

“不必了,取凝露脂来便可,还有,把那畜生剥皮喂狗,弑主的东西,可留不得。”

“是。”宫女脸色一白,连连应着,便慌忙跑出去。

女子眯着眼瞧着手上的红痕,眼底忽明忽暗。

另一处,栖凤宫内,大皇子站起身,“母后不必过于忧心,不过是小人得势而已,不足为惧,至于白棠,充其量也只是个有点医术的孤女罢了,若母后着实在意……”

大皇子眯眼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白棠今年也近十八了吧,该是论嫁的,想必一个侧妃位置应也不会委屈了她吧。”

皇后闻言眉头一蹙,“这白棠,最好还是别放到身边。”她总觉得白棠有些邪门,“不过你这说法倒也有理,行吧,你注意点就行,其余的交给本宫处理就是。”

“知道了,母后且宽心就是,是儿臣的,谁也抢不走,不是儿臣的……呵,谁能抢得过?”大皇子傲然道。

“你心里有数就行,对了,听说你们夫妻最近又闹了?”皇后转言又问,似乎对此颇为无奈。

大皇子闻言,顿时冷下脸,“哼,是不是那女人又来找母后哭诉了?”

皇后头疼的揉揉太阳穴,“你们两个就不能消停点,你也让让她,毕竟现在你需要永昌侯的助力。”

大皇子抿了抿唇,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道,“儿臣知道了,不早了,儿臣先告退,母后早些休息吧。”说着便转身走了。

“这孩子……”皇后更加无奈了。

第7章 卫媛

想着出宫的事情,卫媛一大早就起来,匆匆忙忙的拉着白棠就到外宫等着卫九黎下朝。

而栖凤宫内,气氛却有些沉闷了。

沉默了许久后,一个少女打破了气氛。

“这十五妹妹也是,在外无拘无束惯了,回宫了也如此这般没规矩,这会估摸还在赖床呢,也不遣人来报,让这么多长辈空等她一个人,啧,也是好大的脸呢。”

说话的少女是魏国君的十三公主卫敏,与卫媛也就差了一岁,也是自小就喜欢欺负卫媛的人。

卫敏是丽妃所出,丽妃虽不是一品妃,但在十八位二品妃中也是居于首,母家是镇国将军府。

自古手掌兵权的人,拳头总是比较硬的,所以魏国君对她们母女倒也不错。

卫媛呢,也不知该说命好还是坏。

卫媛的母妃彤嫔是顺和部落的公主,她是被作为贡品献入宫中的。

不过也因其美貌,倒是挺得圣宠,并很快便怀孕了,一时荣宠更是空前,不知道得多少人红眼。

可惜红颜薄命,在生下卫媛半年后,便因为一次刺驾,她为魏国君挡了一箭,香消玉殒了。

魏国君便把她提为一品妃,号荣妃,并把对她的喜爱和感激都转移到卫媛身上。

若非当年淑妃主动求养卫媛,魏国君便会直接把卫媛转到皇后膝下抚养。

可惜淑妃抚养卫媛,纯粹是想借着卫媛的圣宠,获得圣恩而已,私下里对这孩子不是苛责就是辱骂,偏偏她也有能耐,这事做得滴水不漏。

卫媛会这么粘着白棠也是有原因了,可以说她这命是白棠救下的。

第一次遇到白棠,卫媛才三岁,正躲在假山后哭。

白棠那时候正好躲在假山洞制药,因为太后近日睡眠不好,所以她想做些安神的药。

只是她以前在国公府被欺负狠,有什么东西都被那些人故意拿走毁掉,所以养成了偷偷摸摸藏东西的习惯。

那时候她也并没搭理卫媛,直到听不到哭声了她才出来,结果就看到哭晕在假山旁的卫媛。

白棠在游戏中本就是一个医师,而且设定是一个仁医。

其它闲事她不会管,但救死扶伤这东西刻在灵魂里的,所以她只能蹲下去检查了。

卫媛那时候因为被淑妃罚跪在院中半个时辰而受了风寒,又在外边哭了不知道多久,这一下直接发起了高烧。

那个时候的白棠还不懂得可以求助,她犹豫了下,就干脆把卫媛安置在她放药的洞里,然后跑回去取棉被,又和太后要了一些治疗风寒的药物。

白棠懂得主动了,太后自然开心,但却也好奇她想做什么,就让翡嬷嬷偷偷跟着,这才发现卫媛的事情。

淑妃遭遇太后一通训,但她自己也圆回来,权说卫媛自己调皮跑出去,事情便不了了之。

不过如果不是白棠的话,按照卫媛那晚的情况,恐怕真的小命不保。

那个假山是个死角,平时不会有人过去,不然白棠也不会把东西藏那里,所以白棠也算救了卫媛一命。

那之后卫媛大概是对于白棠产生了一点依赖,总喜欢跑到假山那边去蹲守。

如果白棠在的话,她就会巴拉巴拉的和白棠说各种事情,哪怕对方都不会搭理她,如果白棠不在,她就会在那边默默坐着。

然后有一次,卫媛连续三天没来假山了,白棠突然就感觉有些不适应。

然后第一次,白棠学会了思考。

她想去找卫媛,想知道她为什么没来,但她依然没去求助太后,而是运用系统。

或许是卫媛想和白棠做朋友的想法太强烈,每次一来系统都会弹开加好友申请。

白棠觉得烦就点了同意,这次正好。

好友之间在同一个地图内是可以定位的,所以卫媛拉开了地图,然后顺着卫媛定位的地方找过去。

不过因为太后并不放心她乱跑,所以在她身边安插了不少人看着,她还没走多远就被截住。

不过那些人也阻止不了她,又不敢强迫她,最后还闹得不少人都出来关注情况,也第一次认识了这个传说中被太后领养回来的痴傻儿。

侍卫和宫人拗不过白棠,只能派人回去请示太后,一边顺着白棠的意跟着她走。

然后他们就在一处荒废的院落里,一个被锁起来的屋内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卫媛。

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魏国君非常愤怒,淑妃都被禁足半年。

不过后来这件事却似乎因为涉及某些人,最后算雷声大雨点小的收场。

然后被救了的卫媛就更粘着白棠了,太后也暂时把她接过来和白棠一起。

可没多久,淑妃怀孕了,卫媛的灾难便又开始。

淑妃来太后这边哭,说想卫媛,希望卫媛回去陪她。

太后看她怀孕,怕她心思重伤身体,便答应了。

然后卫媛回去了,结果也差点丢了命,连太后都差点没命。

总的来说,卫媛可以说幼年命运坎坷,但要说她命不好却又不绝对,因为她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最后还直接被太后抚养,如无意外,也算是后福颇厚了。

卫敏非常讨厌她,一来是因为丽妃对荣妃的妒忌,先是获得她都得不到的荣宠,死后还成为一品妃,狠压了丽妃一头,叫她如何不恨。

第二,自然是小孩子的嫉妒心,谁叫卫媛能得魏国君的喜爱呢,而且更让她嫉妒的是,卫媛竟然还能得太后宠爱。

听卫敏的指责,气氛有沉滞了一下。

众人看看上座的皇后,见她面上好像并没什么不满,也琢磨不清皇后的想法,便也不接茬。

不过倒也有妃子秉承两边不得罪,道,“昨儿舟车劳顿,今儿起晚了也是情理之中的,说不得这会正赶来呢。”一边给卫媛说好话,一边给皇后递梯子,可惜她这话很快就被打脸。

派去询问的内侍回来报说,十五公主一早便出了宫门。

这一下四周顿时就又安静下来,先前说话的妃子脸都白了。

皇后倒是脸色不变,但平静的双眸却也多了几分不悦。

众妃面面相觑。

倒是卫敏冷笑道,“有皇祖母当靠山就是好。”

她这话又似结结实实的打了皇后一巴掌。

第8章 出宫

宫内如何,作为正主的卫媛可不知道。

的确如卫敏所说,她从小在行宫长大,太后也管得宽松,自由自在惯了,对那些礼法什么的自然没多去关注。

而她身边的宫婢内侍都是新分配的,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什么,竟也没人提醒她要去给皇后等几位长辈请安敬茶。

太后那边,因为她身体不好,所以很多事情也不会多主动去操心。

白棠就更不用说,她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些规矩,所以对于某些人的心塞,她们完全不知情。

两人在外宫等了没多久,便见到了卫九黎。

虽说是早朝,但因为开始得早,所以也下朝得早,这会出宫说不得还能逮到朝食的尾巴。

卫九黎干脆也不骑马了,进了她们的马车,先回皇子府。

“咦,那好像不是九皇子府的马车吧,倒像宫内通行马车。”不远处,朝臣们也先后到这边,一个身着皇子袍服的青年突然道。

他身边的青年抬眼看着离去的马车,眼眸微眯了眯,突然嘴角挑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道,“是敬宁宫的车驾。”

“敬宁宫?”旁边的青年错愕,随后像想到什么,突然眼底闪过一道光芒,笑容似乎也多了几分暧昧,“哦~对了,太后回宫了,九皇弟心心念念的那位也是一起回的吧。”

心心念念么?

大皇子嘴角的弧度翘得更高了。

这时候,一位身着虎纹官袍的中年人走上前来,“大皇子请留步。”

“永昌侯。”六皇子和中年人打了个招呼,随后见对方似乎有话想和身边的人说,便知趣道,“大哥,我的马车来了,就先走了。”

等他走了,永昌侯才吐了口气,“大皇子,这次是黎儿闹得太过了,她自小被我们夫妻给宠坏了,如今养成这任性的性子,不过她本性也不坏,只是太重视你们夫妻间的感情了,昨儿老夫已经把她教训过了,今儿便会送回大皇子府,夫妻也没有隔夜仇,这事还请多担待。”

大皇子一直不言不语,等他说完了,沉默了会才放缓了表情,叹道,“岳父,小婿也知道黎儿的心思,其实说来我也有错,是因为某些举动让她不安了,这次我也反省过,本来想着今儿便去接黎儿回来,不想正好,不知岳父可方便让小婿到府上叨扰?”

他这称呼,顿时让永昌侯神色缓和了不少,眼底也涌起浓浓的愉悦和歉意,对大皇子的观感更是好,连连道好,两人便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卫九黎回府换了身衣服,便陪着两人出门,身边也没带人,三人就这么在大街上走走逛逛。

当然,他们是走走,卫媛是逛逛。

小丫头就像一只脱缰的野马,就算九条绳拉着都没法阻止她疯跑。

也幸亏她比较听白棠的话,有点分寸,但也只限没闯祸闹事而已。

卫九黎不带人在身边,原本是想借此机会和白棠聊聊,结果卫媛这一通疯跑,他一整个上午都在做一件事,那就是跟在后边掷银子。

白棠则需时时跟在卫媛身边,所以两人根本没什么交流的机会,这让卫九黎极为懊恼,早知如此,便多带几人。

眼见正午临近,卫九黎终于忍无可忍的打断了卫媛的发疯。

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他们几乎都快走遍大半个皇城。

“现在已到正午,不如先找出地方吃饭,休息下吧。”

“不用,我还不饿,也不累。”卫媛精力饱满,小脸通红,还处于兴奋之中。

卫九黎瞪她一眼,“你当然不饿了,一直在吃,你怎么不想想别人饿不饿,一早上都跟着你跑什么都没吃。”

卫媛一愣,随后也想到了,顿时看向白棠,一脸歉疚。

她买的东西都是双份的,吃的也会塞给白棠,但白棠都只是拿在手上,后来又给卫九黎拿过去。

两人都不是会在大街上吃东西的主,别说白棠,卫九黎也的确饿了。

白棠也觉得有些饿,不过还在可忍受范围内,所以就没提醒。

不过既然现在卫九黎提出,她便也顺势点点头,“都逛了半天,皇城就在这里也不会长脚跑了,先找出地方用饭吧。”

“嗯嗯,听糖糖姐的。”卫媛这会倒是乖巧,一脸讨好的笑,也知道自己今儿有点疯了,“九哥,你可是地头蛇,快带我们去吃好吃的。”

“有这么说话的么,你这些都是谁教的,得拉出来打。”卫九黎又好气又好笑的屈起食指弹她额头。

卫媛立刻捂住额头,撅了撅嘴,随后眼珠一转,立刻抱住白棠的手臂,“糖糖姐,你听到没,九哥说要打你呢。”

卫九黎顿时脸一僵,抬头看白棠,“我什么时候……”说着,似乎想到什么,不由顿住了。

卫媛则接下他的话,做了个鬼脸,“糖糖姐可是我的师傅,我所有知道的几乎都是她教的,你刚刚不是说要打教导我的人吗?敢说不敢认,九哥不止喜欢出尔反尔,还没担当,胆小鬼,略略略……”

“你!”卫九黎都快被她气死了。

兄妹两正交锋呢,就突然听到旁边响起一声轻笑。

两人下意识转头,却不由一呆。

古语有道,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白棠以前也并非没笑过,不过她的笑容总是淡淡,配以她的气质,便显得有些浅淡如水,加之那与生俱来的清冷与疏离,让她整个人显得似乎少了一些烟火气息。

但是此时,她的笑不似之前的清浅,而是眉眼弯弯,贝齿微露的笑,仿佛春寒料峭中,在冬日暖阳投射下,突然绽放的白梅,清雅中不失暖意,那眼底细碎的光芒,仿若星河一般,令人不觉失神,端是清丽绝伦。

白棠本只是被兄妹两这一来一回给逗笑了,见他们看来,便也收了笑容,但见他们神情怪异,便疑惑的微歪了歪头,问道,“怎么?”

“嘶!”

她这歪头杀,加上那尚未消失的笑意,眼底的茫然带出一丝天然呆的反差萌,不似以往的清冷沉稳,清丽中似带着些许的俏意。

“糖糖姐,你这……唔唔唔。”卫媛回过神,刚刚开口,嘴巴就被卫九黎给直接捂住了。

“咳,没什么,我们去吃饭吧,我正好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说着一边半以挟持的姿势带着卫媛走,一边示意白棠更上。

白棠眨了眨眼,点点头,似有些不明所以,却又觉得不重要,没多计较,只是恢复清冷神态,跟了上去。

可她刚刚这一笑,却是引起了小范围的风波。

第9章 祸起湖心

对面的酒楼之上,一个青年惊诧道,“这皇城竟有如此绝色,本公子竟然不知,那是哪家姑娘,六皇子,您认识么?”

被问的是他对座的男子,他也回过神来,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眼底光芒闪烁,低喃道,“是啊,真没想到……”

下方也议论纷纷,主要是不少人认出了卫九黎。

他是皇城禁卫军统领,经常带兵在皇城巡视,所以认识他的人不少。

因此一向不近女色的九皇子竟然当街与一个美貌女子谈笑晏晏,举止亲密的话题瞬间就刷起了热度。

不少人都在猜测那个女子的身份,好奇她和九皇子的关系。

卫九黎相貌本就非常出众,加上他这些年也做下不少功绩,又非常得君上看重,皇城中爱慕他的女子可是不少。

这消息一传开,对于吃瓜群众来说只是多了一项谈资,对于爱慕他的女子们来说,就是晴天霹雳了。

当下立刻有不少人打听起来。

不过这会,处于舆论中心的两人,不,三人已经走出繁闹街市,正坐在一艘双层画舫中,一边品尝美食,一边欣赏湖心美景。

卫九黎看着蹲在船夫旁边巴拉巴拉询问钓鱼的卫媛,终于吐出一口气来,随后转头。

白棠正端着饭碗,自若从容的用餐。

她的动作不疾不徐,幅度轻微,下筷却又有一种利落感,看起来行云流水,优雅宁和。

卫九黎目光在桌上一扫,眼底眸光微动。

他道,“你喜欢吃鱼?”

白棠动作微顿了下,抬头看他一眼,没有回答,继续吃。

没得到回答,卫九黎倒也不觉得尴尬。

他看了一会,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夹了一块糖醋鱼仔细剃了鱼刺,随后放到白棠碟子中。

白棠动作又是一顿,诧异看他。

卫九黎面色不变的和她对视,背脊却是不觉直了直,握筷的手骨节都有些发白了,可见此刻是紧张的。

白棠却也只是看了一眼,便自若的夹起那片鱼肉,沾酱汁继续吃。

卫九黎心里一颗大石仿佛扑通一声掉了下来,眼底光芒闪烁,面色也终于浮现出一丝真实的笑意来。

一时间,周围气氛轻快起来,餐桌上,一个人安静的剔着鱼刺,一个人安静的吃。

即便双方都没再说话,但气氛却显得非常的融洽,让人见之只觉得,岁月静好。

可惜好景不长。

一声尖利的叫声打破了静谧。

“媛儿!”卫九黎转头看去,还没看到发生什么事情,却见卫媛突然跳下船,立刻也冲过去。

结果却见卫媛如同一只雨燕一般,轻巧的在湖面飞行,随后用鱼竿从前方水中挑出一个人。

只是她虽然力气大,但忽略了鱼竿的承受力。

鱼竿啪哒一声断了,不止被挑起来的人又掉回湖里,她自个也受到惯力,往后仰着倒下。

幸好在她将要倒入水中之时,白影掠过,白棠带着她飞起,顺手取过断掉的半截鱼竿,运行内力,把水中的人又给挑起来,随后飞掠过去,抓住那人的肩膀,带着一起落到附近的画舫。

这人应该就是这艘画舫上的客人。

她们一上来,立刻有个人扑向那个落水的人。

落水的是一个女子,此刻似乎毫无生息,脸色青紫。

“小姐!小姐,小姐,你醒醒,救命,快找大夫,求求你们,快找大夫!”一个丫鬟跪在女子旁边,惊惶失措。

但围过来的人却只是面面相觑,甚至有人还一脸幸灾乐祸,显然是不想帮。

白棠已经蹲下,抬手在女子的颈侧按了按,又抓着女子的肩膀把她推着做起来。

“喂,你做什么……”那个丫鬟脸色去拉白棠。

“你别捣乱,糖糖姐是在救你家小姐。”卫媛连忙上前拉丫鬟。

她还在和丫鬟拉扯呢,就有一个人道,“两位姑娘最好还是别碰她,她有花柳病,说不得会传染呢。”

“你胡说!我家小姐是清白身,你们到底有没有良心,随便诬蔑人,真是想把我家小姐逼死吗?”那丫鬟闻言,也不管卫媛了,立刻就炸了。

“哈,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谁冤枉谁呢。”

“就是,如果不是因为你家小姐身子糟污还去勾引刘三公子,他怎么会得那种病而死,都是你小姐害的,也是刘家厚道,不然你家小姐早该赔命了。”

“胡说,你们,你们……”丫鬟被气得浑身发抖。

“是不是胡说你们心里清楚,现在还在这里装可怜,真好笑,想给谁看呢,钱家也是,竟然还把这种祸害放出来,要我说,不如直接放把火烧了干净。”

“喂,你们这说得就过分了吧。”卫媛听得迷迷瞪瞪的,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也觉得对方说得太过,好好一个人怎么能说放火烧死呢。

这时候白棠的手指已经飞快的在女子后背几处穴道按了按,接着轻轻推了一掌。

随后众人便见女子身子突然一颤,接着开始咳嗽起来,一边吐出口中的水。

“小姐,小姐。”那丫鬟见此,顿时欣喜若狂,连忙过去搀扶住。

众人之前不确定女子是不是没救了,不过见白棠只是轻巧几下就把人给弄醒了,再想想她刚刚把人救回船上的举动,不由都有些惊讶的打量她。

这一打量,不由眼底都闪过一抹惊艳。

白棠的气质自是不用说,容貌也是一等一,加上她刚刚那番动作,简直就是出尘如仙。

有女子眼中不由浮起嫉妒之色来,眼珠转了转,突然高声道,“你们两个这么维护她,不会也是一伙吧,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大家小心点,说不得她们也是一身虐病呢,别被盯上了,这可是玩命的事情。”

“你,你什么意思!”卫媛顿时又被气炸了。

“什么意思,哼,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好好做人不行么,偏要做那些肮脏事来害人。”这女子一张嘴,上唇碰下唇越说越顺,还说得煞有其事一般,让其余人看着他们的眼神不由也怪异起来。

白棠不喜欢管闲事,对那些人的话也只当耳旁风,见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便起身打算带卫媛离开。

但卫媛气不过,当下从腰囊中取出一块玉牌,重重拍在旁边的高脚案上,怒道,“说,继续说,最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若能把本公主说得心服口服,这件事就过了,若是拿不出证据,那本公主可要治你们一个辱骂皇亲之罪,全都砍了头喂狗!”

第10章 出事

所有人都被她的话给吓了一跳,而当回味过她话中内容时,更是瞬间脸色发白,双腿打战。

“公,公主?”有人差点要被吓晕过去。

卫媛看向之前说得最欢快的女子,指着她道,“你,就是你,倒是继续说,怎么,突然哑巴了,倒是说啊!”

那女子脸色青白,又被指着这么一通逼,旁边的人也跟见鬼似的纷纷逃离她身边,让她惨白的脸色涨红起来。

她看着卫媛,又看看白棠,突然道,“说什么,什么公主,你有什么证据,本小姐还要告你假冒皇族之罪呢。”

她这话落,不止没挑起其他人的怀疑,反而引来众人看死人一般的目光。

公主是随意可以假扮的吗,更何况在那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一旦事情闹大了,假扮皇族可是欺君之罪,要株连九族的,谁有这胆子。

但他们心里却也真心希望对方是假扮的。

虽然刚刚他们最后没有参与辱骂对方,但也算把人给得罪了。

卫媛哈了一声,下巴一扬,道,“如果鸾佩不够证明本公主的身份,那没关系,本公主倒是可以给你们找个证人,只是多加一条明知故犯,污蔑皇族的罪责,就不知道你担不担得起了。”

众人脸色再变。

一旁的白棠倒是做了壁上观,也没阻止。

而她们的画舫也终于朝这边靠了过来。

卫九黎正站在船头朝她们看。

卫媛早就看到,已经转身朝他挥手喊道,“九皇兄,快过来,有人欺负我和糖糖姐。”

九皇兄?

众人的目光追随而去,看到出现在船头的九皇子,再想女孩对他的称呼,顿时只觉眼前一黑。

或许他们都不认识卫媛,但对九皇子却是绝对不面生的。

而之前和卫媛怼的女子更是直接瘫软在地上,止不住的颤抖着,脸上没了丝毫血色,嘴里不断的念叨着,“完了,完了……”

卫九黎听着卫媛的话,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直接飞掠过来,落到白棠身边,见她们没事,又冷冷的扫视了周围的人一眼,只等众人都瘫软跪下行礼,才转头问道,“怎么回事?”

卫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指着也傻在一边的丫鬟,让她说。

丫鬟回过神来,抖抖索索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直没开口的白棠突然道,“若有冤屈,此时正是机会。”

丫鬟一愣,随后看向还昏迷在一边的小姐,突然眼睛一亮,立刻朝着卫九黎跪下来,开始述说情况。

前些时候皇城先后发了几宗命案,不过因为死者都是因为花柳病而死,所以案件不了了之。

但其中一个死者刘三公子却一直正名在外,且颇有才气又洁身自好,向来不怎么近女色,又没去过青楼歌馆,却偏偏也染上花柳病而死。

刘家人不愿意他死了还染上污名,就把锅给退给了别人。

而这个别人,是皇城十大富商之一,钱家的七小姐。

据说刘三公子素日来往比较亲近的女子也就只有钱小姐,钱小姐总是以讨教诗文与刘三公子独处。

潜意思就是说是钱小姐故意勾引刘三公子,想借此机会嫁入刘家,只是自己身子脏污,害死了人。

不过钱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为了钱小姐的名声,这件事直接闹上官府。

后来官府对钱小姐验明正身,证明她还是完璧之身,也没有染什么病,与刘三公子的死无关,这件事才落幕。

但有时候人的嘴是最可怕的利器,哪怕钱小姐沉冤得雪了,可许多人依然固执己见,钱小姐的名声不止没有被洗白,反而在某些人的恶意推动下越来越黑。

为此钱小姐也自杀过几次,家里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她安抚下来。

今日钱小姐本在家中习字,却突然接到闺中密友邀请游湖,说是想陪她宽宽心。

却没想到钱小姐是来了,却是被骗来让人当众羞辱。

钱小姐悲愤之下便直接投湖自尽了。

卫媛听完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更加生气了,顿时怒骂道,“要我说你们这些人才是为祸不仁,包藏祸心,官府都断定她的清白,是谁给你们权利随便去抹黑逼死人的,要我说该投湖自尽的是你们,省得为祸世间。”

跪伏在地的众人抖得更厉害了。

这些人也不过都是一些小门小户的子弟,对钱小姐的辱骂多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不甘和嫉妒。

只是有时候言语才是最为伤人的。

“九哥,这些恶人绝对不能放过,实在太过分了,如果今天不是我们遇上了,那这位钱小姐岂不是要无辜枉死了。”卫媛怒气冲冲。

这件事卫九黎也是有所耳闻,因为前阵子的命案他也有插手,只是这些人都死于花柳病,查出结果疑点也不多,加之太后要回宫,按照上边的旨意,便先结了案。

这时候画舫都靠了岸,卫九黎太守揉了揉炸毛的小丫头,朝着船工吩咐一声,让他们去通知府衙的人过来,有安排人送钱小姐主仆去医馆。

那几个公子小姐的,之前还气势汹汹,这会却都跟鹌鹑似的瑟瑟发抖,只知道求饶。

不过这事也构不成什么案件,卫九黎自是不会亲自插手办理,安排好后便又带着依然愤愤的卫媛和白棠先离开。

可是他们离开没多久,卫九黎便被通知出事了。

原来是那些人在被衙役带走时,之前那辱骂卫媛的女子突然挣脱衙役要逃跑,在追逃的过程中,竟然撞了柱死了。

这让原本一宗民众纠纷案瞬间成为命案,卫九黎三人也都必须过去做笔录交代清楚了。

虽然后边便没他们什么事情了,但这事本就扫了兴,又因卫九黎那边还要处理下后续,她们便只能提前回宫。

回宫的路上,卫媛一直闷闷不乐,她自觉得那女子是被她给逼死的,因为按照仵作的话,女子虽头部重伤,但真正的死因却是惊吓过度。

“糖糖姐,我是不是错了?”

白棠侧头看她,随后抬手顺了顺她披散在后的发丝,倒,“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若无做亏心之事,又何须惊惶,而你做的,只是救了不该死的人而已,所以那个人的结果如何,与你无关。”

卫媛一愣,侧头看她,眨了眨眼睛,“是这样么?”

第11章 陷害

两人才回宫,便有早等候在外的宫人告知她们,太后召见。

卫媛还委屈着呢,蹬蹬瞪就跑去见太后,结果发现大殿里除了太后外,还有皇后一行人。

卫媛动作一顿,表情也收了几分,道,“皇祖母,媛儿回来了。”

太后正和皇后说着话,见她进来,笑道,“这么早就回了,哀家还以为不到夕阳西落见不着人呢。”

“嘻嘻,媛儿想皇祖母嘛。”卫媛笑嘻嘻上前撒娇。

太后指着她笑骂,“就你嘴甜。”

“十五妹妹与皇祖母感情可真好,真叫姐姐羡慕。”一位华服女子突然柔声笑道。

卫媛看过去,有些疑惑,她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不过听称呼,可能是她哪位姐姐了。

“是啊,太后您看,媛儿心里眼里都只有您呢,臣妾们倒成了背景呢。”丽妃轻笑着说,只是话中可不太友好。

“这倒也是常事,毕竟十五妹妹离宫多年,刚回宫多有生疏也是常理,以后多熟悉熟悉便好了,十五妹妹,你估摸也没认出姐姐来,我是你八姐。”最先开口说话的女子又柔声道。

她的话听着像是解围,但却又隐含某种意思,让人听着不免多想。

卫媛自是听不懂她们话中的深意,但却也敏感的察觉到她们的不怀好意。

不等她想出点什么来,其余人也跟着附合。

太后本微合着双眸,等她们都说完了,才道,“媛儿自小随着哀家在宫外,哀家总想着这孩子受太多苦痛,便想着让她自在些……”

太后这话一起,一些人脸色就微变了变,这话中的警告和维护太过明显了。

不过太后又道,“不过皇后说得也对,媛儿如今不小,再过几年就到论亲的年纪了,也该学点规矩。”

一听学规矩,卫媛脸色就变了,立刻看向皇后。

皇后却依然端庄宁和,只是嘴角含笑的朝太后点头。

太后拉过卫媛的手拍了拍,“你是公主,宫中的规矩总是要学,自明日开始,你辰时起便到栖凤宫随皇后学习宫规吧。”

“皇祖母,我……”卫媛急了。

“媛儿,你自小聪慧,哀家相信你能做得很好,莫要让哀家失望了。”太后打断她的话,又看向皇后,“皇后,哀家便把媛儿交给你了,这丫头自小让哀家惯坏了,你多担待。”

皇后微微颔首,“太后放心,臣妾定不负所托。”

这件事便被这么定下来,而后太后便以身体不适,遣散众人,让白棠服侍着去休息。

白棠搀扶着太后回内殿。

将要出门时,皇后侧头,意味不明的看着白棠的背影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唉,哀家这身子骨,也不知道还能护着你们多少年,媛儿这孩子自是聪慧,却也太过纯稚,你呢……唉。”回到内殿,太后深叹了口气。

“太后定能长命百岁。”白棠把太后搀扶到床边,为她除去外袍和头饰。

自翡嬷嬷去世后,太后的起居都是白棠一手操办。

她说这话却并非只是安抚,这些年她的研究已经有了眉目,等再过一段时间药成,便可开始为太后调养身体。

虽说无法长生,但不出意外的话,活到百数也并非不可能。

太后却只当是她的安抚,摆摆手,“哀家只希望在还能喘气的时候,给你们安排好,哀家如今已无所求,只希望你们两个丫头能平安喜乐,幸福一生。”

白棠单膝半跪,手轻轻握住太后枯槁的手,抬头认真的看着她,“您无需多忧,我们都已非是牙牙学语的孩童,而且,相信我,您的身体会越来越好的。”

太后沉默了下,随后抬手轻轻抚下她的鬓角,慈和一笑,“哀家相信。”

夜幕沉沉。

终于把那闹腾的丫头安抚睡下,白棠正准备回房,却是被等候的宫人给喊住了。

随着宫人出了敬宁宫门,便见到了魏国君身边一个二品内侍,说是让她即刻到御书房。

这会御书房内还灯火通明,待通报过后,白棠便随着内侍进入其内。

“白棠参见君上。”她垂首行礼,却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卫九黎,随后朝上座的魏国君行礼。

殿内气氛似乎有些压抑,魏国君抬手揉了揉眉心,尽量缓和了表情,但眉眼间却依然带着几分余怒未消。

“起来吧,你先看看这个。”魏国君随手把一本奏折丢在桌上,神情有些发冷。

总管把几份奏折和一卷纸取过递给白棠。

白棠接过展开,随之双眉一凝。

她展开的那卷纸竟是一份状词,还是状告十五公主卫媛仗势欺人,逼死三条人命。

里边描述得很清楚,说是有女子游湖时冒犯公主,公主仗着身份逼死了女子,而后又以抄满门进行恐吓,把女子的父母也逼死了。

她立刻抬头看向卫九黎。

这件事说的正是今天游湖时发生的事情,但事实却是虚虚实实,只是这状词写得很刁钻,似是而非,甚至让人细辩都无可辩。

卫九黎薄唇紧抿,脸色也有些不好。

白棠又打开几分奏折,说的内容也差不多。

“君上,此时怕是另有它因,恐有谋。”白棠合上奏折道。

“孤自是知道,虽一别八年,但孤对媛儿的了解并不少,只是无风不起浪,孤令你前来,一是明日孤会下旨让媛儿禁足宫中,届时需你多加安抚;二是让你辅助黎儿尽快查明此事,具体事宜,可稍后让黎儿与你说,而且,此事莫要惊动太后。”

白棠看了看卫九黎,虽然不明白为何要她配合对方查案,但事关卫媛,她自也不会旁观,“遵旨。”

离开御书房,两人并肩行走在宫道上。

卫九黎已经把所得所知都说与她听。

这件事表面看起来是真的天衣无缝。

那女子因被卫媛恐吓而畏罪自杀,而后对方父亲闻知女儿得罪公主,又听公主曾扬言要把他们满门抄斩,便留下血书,以命换命,求公主放过家人,便悬梁了。

而女子的母亲则击鼓鸣远后,因伤心过度,直接死在公堂上。

衙门那边还没反应过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就好像长了翅膀,被添油加醋宣扬开来。

到最后竟然有百姓自发围上府衙,要为这家人讨个公道。

到晚上的时候,十五公主卫媛的名头几乎满城皆知。

第12章 死亡真相

“现在还需想想,如何与那丫头说。”卫九黎叹气,不用看都知道那丫头铁定得炸。

白棠却道,“照实说便是。”

“也是,正好也给这丫头一个教训。”卫九黎颔首,又问,“你有何打算?”

“既然从活人那找不到证据,那便让死人来说吧。”白棠点了点手上的册子,里边是仵作的记录。

记录中,陈女因撞击到头部,加之惊吓过度猝死,陈父是悬梁自尽,陈母是心伤过度郁气冲击肺腑而死,看着都很顺理成章。

但有时候,太过合理的东西反而显得蹊跷。

深夜,两人潜入府衙停尸房中。

因案件今日受理,尸体需由仵作验明,所以暂时停放在府衙中,但若查出尸体并无异样,明日便需归还家属。

所以他们的机会在今夜。

推开房门,两人先后入内。

为降低尸体腐化速度,停尸房内四周都亮着特质的冰灯,光度不算亮,但也刚好。

白棠走到中间停放尸体的床旁。

目光扫视了那三具尸体,手臂轻抬,抓住白布扯开,同时,右眼瞳变为浅蓝,瞳孔之内代码翻滚。

‘女性,骨龄十六,无生命迹象,额骨碎裂,重度脑震荡至脑死亡……’

系统迅速的把三个人的身体状况一一陈述。

陈女的死亡与记录无差,虽头部是死因之一,但也因惊吓过度加上脑震荡,刺激之下导致脑死亡。

陈母的症状也没异常,神经受到过度刺激,牵连了脏腑,加上本身身体多病,所以导致休克性死亡,可惜没及时施救,不然还有救。

但是陈父的情况却是有些出入了。

“找到什么了?”见白棠走到陈父旁边,手不断在他黑紫的颈部摸索,卫九黎眉心不觉拧起。

白棠没回答,只是皱了下眉,目光落到陈父的口鼻上,又抬手抓住他的手指看了看,突然眯眼道,“他不是自尽,而是先被杀后挂尸。”

“怎么说?”他们本就觉得蹊跷,所以对这答案倒也不意外,只是诧异白棠竟然那么快就得出结果。

府衙连换了三个仵作检验,结果都是一样,对方悬梁自尽,窒息而死。

“他的确是窒息而死,只是……”白棠说着,掌心悬于陈父的脸上,凝聚内力。

掌心升起的温度,让陈父过于灰白的脸也开始出现变化。

“竟是被捂死的,难怪。”看着陈父口鼻上开始出现青紫痕迹,显然生前曾被挤压过,这就难怪仵作都查出对方是窒息而死。

白棠又指了指陈父的手指,指骨有轻微损伤,若只是划伤十指写血书,不至于把骨头都给伤了。

卫九黎仔细看了下对方的十指,也点头,“恐怕的手指在挣扎中受伤,对方为了掩盖,才用血书一事遮掩,这样说来,凶手身上或许也有一些伤口。”

白棠点点头,又说,“陈父身体虽有小病,但也算硬朗,脏腑也并未有受损,虽有肝火过旺之像,却不严重,因此排除正面杀害,因为除此外,他身上并无其他外伤,说明期间虽有挣扎,但幅度不大。”

“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突然因为某些外因脱力,二是凶手是他亲近却极受信任的人,案发时可能还独处一室。”

卫九黎若有所思,“所以只需要查他体内有无摄入迷药之类的东西,还有那段时间身边亲近的人便可了。”

“稍后会通知府尹,明日安排仵作重新验尸,陈家那边,我也会去查,至于幕后凶手和动机……”

“媛儿刚回皇城,与他人并无交恶,且事发突然,倒可以排除宫内,因此,她可能只是一个借口,而对方真正的目标,怕不是你便是我了。”白棠道。

卫九黎叹气,显然赞同她的说法。

第二天一大早,莫总管便带着君上口谕,直接到敬宁宫。

白棠也早把这件事的始末告诉卫媛。

卫媛一开始虽然有些接受不了,但也很快就冷静下来。

等莫总管来传旨的时候,就让十五公主的直接给吓呆了几秒。

“还请莫公公把话带与父皇听。”卫媛扬了扬下巴,一脸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所畏惧。

莫总管愣愣的张了张嘴,又看向她身边的白棠,“白棠姑娘,这……”似乎要她劝一下。

公主怎么能到牢里呢,君上如何舍得。

白棠却道,“莫总管便按公主所说罢,有时候堵不如疏。”

莫大总管拧了拧眉,随后只能把话带回去。

很快,卫媛被宣召过去。

“父皇,媛儿身正不怕影子斜,也相信九哥会查清楚还媛儿一个清白。”

“你既知你九哥会查明,又何须无辜进去受罪?”魏国君皱眉。

要说魏国君对卫媛多疼爱,倒也不至于,说明白点应是愧疚多过喜爱,但他的维护却也是真心实意的。

卫媛一脸无所谓,“我越是躲,说不定他们越会说我仗势,到时候说不得都要连累父皇,就像糖糖姐说的,堵不如疏,至少得先堵住那些人的嘴,而且想必媛儿入牢,那些人也不敢对媛儿做出什么来。”

魏国君闻言一愣,若有所思的轻扣了扣桌面,随后沉沉叹了口气,眼底带着一丝欣慰,“看来朕的小十五真的长大了。”

魏国君让莫总管亲自把卫媛送到府衙,让府尹对外表明是十五公主自求入牢。

不得不说,卫媛自求入监,确也平息了部分民愤。

一大早开堂,府尹便先把这消息说出,暂堵住了民众的嘴,随后宣布陈父死亡有疑,需再次进行尸检,因此开堂事件延后到午后。

这事也是合情合理,但陈家某人做贼心虚,一听提到陈父死亡有异,立刻就怕了,当下便又领着人闹起来。

“哪有什么异状,说不得就是官官相护,你们这是在拖延时间。”陈家管家之子,陈三大喊道。

他旁边的青年本还有些懵,让他这一喊也觉得不对,便附合道,“对,我姨母一家的死因昨天已验明,并无异状,怎就突然出现异常。”

“对,而且你们说要再验,那敢问是如何验?难不成要开膛破肚不成?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陈三又气愤喊道。

旁边其余人也立刻七嘴八舌的应和起来,外边的百姓更是议论纷纷。

第13章 凶手

“肃静,肃静!”府尹肃着脸,重重拍下惊堂木,又对陈家众人道,“本官既说有异状,便自有证据。”

说着,他示意人把陈父的尸体抬出来,指着口鼻上的黑紫,说出仵作的解释。

一听对方可能不是自尽,而是被杀,围观百姓顿时一阵骚动。

有时候当吃瓜群众也是要看什么瓜能吃,什么瓜不能吃。

如果这件事升级为嫁祸皇族,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百姓们虽然容易被煽动,但也不是没脑子的,当下面面相觑,都收了声。

“大人,这是诬蔑,小生姨夫分明就是悬梁自尽的。”陈家小侄立刻高呼道。

“放肆。”府尹大怒,“你的意思难道是本官假造证据?”

“这,小生不是这个意思,但……”

“本官欲要再做尸检,自是要查明死者体内是否有迷药等物,根据死者外伤显示,并无过多挣扎,因此若查无迷药成分,那么凶手很可能便是死者身边亲近之人。”

众人脸色再变,而陈家小侄也一脸惊诧,还有一丝惊慌。

府尹又道,“若死者真为他人谋杀,此案却误判,留杀人凶手逍遥法外,说不得还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陈家小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贼喊捉贼,那么对方的动机是什么。

正常人都会忍不住往夺取家产上猜。

旁观的人是不自主的怀疑陈家小侄,因为目前他是最大的受益人。

但陈家小侄心里作何想法,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旁边的陈三看着已经开始动摇的陈家小侄,心下一沉,突然喊道,“之前三位仵作都分明验明我家老爷是悬梁自尽,但只经一晚却变成他人谋害,虽然小人不敢怀疑大人公正,但此时牵扯到皇族,小人心中实在没底,还请大人公正严明,还我家老爷,还陈家一个亲白。”

他这话一落,外边顿时有骚动起来,这分明是在暗示有人破坏尸体,就是想为公主脱罪。

“放肆!”府尹怒拍惊堂木,“陈三,你口口声声一个又一个皇族,是为何意?可知此话,本官便可判你一个藐视国法,诬蔑君上之罪!”

两个罪名盖下来,陈三也是傻了,顿时脚一软,扑通一声又跪下去,显然他刚刚说的话完全没从脑子里过一遍。

“来人,把陈三收押,待此案了,本官再断其罪。”

“不,不,大人,小人不是那个意思,大人,小人只是心中急切,大人,冤枉啊大人。”陈三惨白着脸,被衙役拖了下去。

这也算是杀鸡儆猴,其余陈家人顿时闭紧了嘴巴,一脸惊惶。

府尹看向其余陈家人,又扫了眼外面的百姓,道,“此案午后尸检完再做庭审,届时会派人通知,退堂。”惊堂木拍下,府尹离开,这会却没人再敢多说什么了。

与此同时,陈三被压入牢中,白棠和卫九黎却早已等候在刑房内。

陈家只是个普通商户,只要有了目标和疑点,再要查并不难。

因此很快就锁定了几个人,而今日卫媛自请入牢和府尹堂上的举动,其实也是他们请君入瓮的计划而已。

只要不是专业训练出来的人,在那样的情况下,哪怕他心中有一丝的心虚,都会露出马脚。

而显然,陈三就是最可疑的人了。

“九殿下,人已经带到。”狱卒驾着陈三进入刑房。

“九,九,九殿下?”陈三本还色厉内荏的叫嚣着,待听到狱卒的话,顿时脸色青白交错,身体也止不住抖起来。

卫九黎抬了抬下巴,狱卒立刻领会,把人吊上十字刑架。

“干,干什么,我是良民,你们不能动用私刑!”被绑上架子,陈三的脸更白了,满脑门子的汗,朝着狱卒叫嚣,却不敢去看卫九黎。

“即便你是陈氏的义子,但终究还是奴籍,可还称不上良民。”卫九黎冷声道,抬手示意狱卒离开。

狱卒领命退下。

看到刑房大门被关上,陈三眼底的惊惶更甚了。

“九,九殿下饶命,小人,小人只是心中焦虑才会不慎口吐不敬之言,都说九殿下仁厚,还请赎罪。”

“你倒还真有几分小聪明。”卫九黎冷笑,“但愿这小聪明能保住命。”说着,朝白棠点了下头。

白棠会意,走向陈三。

陈三这才注意到现场第二人,不由错愕,眼底眸光闪动,掩不住的心虚和惊惶。

“看来你认得我。”白棠正对着他,把他的情绪收入眼底。

陈三面色变了变,连忙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白棠没再问,只是打开手中的小盒子,从中取出一根三寸长的金针,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插入陈三心脏穴位。

“此针入心,与心跳相符,若心跳到了临界点,便会产生共鸣,届时金针会往内移动,待整针没入心脏之中,便神仙无救。”

看着陈安从疑惑不安到惊恐,白棠语气都没丝毫波动,说完便退居一侧,把主场交给卫九黎。

“接下来的问话你尽可按自己意愿回答,只是后果需自负。”卫九黎沉声说着。

午时过后,升堂鼓被敲响。

陈家众人在不安中被带上堂。

而当百姓们围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堂内多了几个人,其中一个赫然就是九皇子卫九黎,另外堂下与陈家人同站一处的,有一大一小两位少女。

不待百姓好奇对方的身份,府尹便道出了原告被告双方身份,又说明案件情况。

听闻那小个少女竟就是离宫八年,最近才随太后回宫的十五公主,不由都露出惊讶与好奇来。

实在是这十五公主从谈吐和举止上看,都不像传言骄奢跋扈,草菅人命的样子,倒是挺乖巧的。

想到之前府尹说的嫁祸,这会竟有不少人动摇了想法。

至于公主身边的白衣女子,因其带着面纱看不清样貌,不过府尹没着重介绍,可能对方是公主身边的宫女罢。

众人不由暗暗赞叹,不愧是皇族出身,连身边的宫女气质都如此卓然。

第14章 好大一盆瓜

鲁国公府,白韵正闲适的斜靠在贵妃榻上,旁边妆娘正小心翼翼的为她修复指甲。

这时,一个惊慌的声音由远及近。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来,来人了。”

妆娘被吓得手一抖,结果手中的指甲刀一歪,那漂亮的指甲便被割裂了一道痕,上边精致的图案也被划出口子。

白韵嘶叫一声,待看到自己被毁的指甲,顿时恼怒的一巴掌直接甩在妆娘脸上。

妆娘尖叫一声,摔倒在地,惊恐的捂住脸,而她的脸颊上,明晃晃一三道血痕。

“废物,留着何用,把她拖出去发卖了。”白韵目光森冷的看着那妆娘,捏了捏‘破相’的指甲,对旁边的护院喝道。

护院领命,把妆娘拖了下去。

妆娘惊恐的尖叫,也顾不上脸上的伤口,“小姐,小姐饶命,奴婢错了,小姐……”

可惜她的哀求却连对方一个眼神都得不到。

那跑进来的丫鬟也被吓了一跳,但想到刚得知的事情,还是压下恐惧,忙上前道,“小姐,不好了。”

白韵直接上前就把人给踹地上,“嚎丧呢,本小姐还没死。”

丫头被踹地上,捂着膝盖半天没起来,小脸煞白。

打了人,发泄了下,白韵的气才稍微压下一些。

她坐回座位,冷声道,“说吧,怎么回事?”

丫鬟白着小脸,咬牙挪起来朝她跪着,道,“九皇子带兵到府上来了,说是,说是……”

“什么,九皇子来了?”白韵闻言,眼睛闪过一道亮光,立刻站了起来,眉眼间似还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惊喜。

“小姐,九皇子说是来抓拿您。”丫鬟连忙强调。

白韵面色又是一变,“什么意思?”

“小姐,陈家那边出事,陈三靠不住,把您招了出来,现在九皇子要带您上府衙对案。”丫鬟惊惶无措道。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现在夫人正在前头与九皇子说话,君姨让奴婢先来找您,国公爷今儿也在府中,怕再闹下去他也会知道。”

“废物!都是废物!你当时怎么做的,就应该把那狗东西给灭口了。”白韵回过神来,脸色顿时狰狞,走上前就一脚狠狠踹在丫鬟肩膀上。

丫鬟被踹倒在地,小脸越发的白。

白韵胸口狠狠的起伏着,死死瞪着丫鬟,恨不得把她给撕了,脑里是一团乱麻。

突然,她眼珠一转,视线定在丫鬟身上。

她慢慢抬手,手指轻轻摩挲那一片被割裂的指甲,突然嘴角一翘,“柳儿,本小姐记得,你一家子似乎去年都迁到皇城了吧……”

丫鬟一愣,显然一时间不明白小姐怎么提到她的家人,可当转头看到对方森冷的目光时,顿时就品过味来了。

刹那间,丫鬟脸上血色彻底褪去。

茹夫人正拖着卫九黎谈话,外边,白韵一行人已经急匆匆过来。

白韵脸色有些苍白,看样子似乎身子有些不适,却依然强撑着,眉宇间带着一丝余怒。

而她的后方,两个护卫驾着一个丫鬟跟着。

“娘,九皇子殿下。”

“韵儿,这是……”茹夫人看到女儿这做派,顿时福至心灵,立刻配合问。

“刚刚护卫抓住背着细软将逃的柳儿,正好娘身边的君姨过来说明情况,所以女儿便做了审问。”

白韵说着,似乎心绪有些不平,抬手掩嘴,柳眉微蹙,艰难的咳了两声,再看向卫九黎,一副娇弱佳人模样。

“我竟不知身边丫鬟会打着我的名义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是我教导不严,因此我会随同九殿下去公堂,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咳咳咳咳。”

“韵儿,你身子刚恢复,不能动性。”茹夫人连忙上前搀扶住她,随后又看向一直盯着丫鬟看的卫九黎。

“九皇子殿下,冤有头债有主,此事本与韵儿无关,现今却是有害韵儿与国公府声名,断不能马虎了事,若真是这丫鬟做下的事,我国公府也绝不包庇,任凭处置,但韵儿是无辜的,却担不起平白罪则。”

卫九黎大马金刀的坐着,看着她们的对谈,面上情绪不显,手漫不经心的转动着食指上的银戒。

待茹夫人说完,他才转眼,略有深意的扫了这母女一眼,也没回答,只是又看向那双目一片死寂的丫鬟。

“陈家杀人嫁祸之事,可真是你做的?”

丫鬟终于有了反应,她幽幽抬头,嘴唇微动。

卫九黎却是勾唇,又道,“杀人当以命相偿,而嫁祸皇族,却是满门当诛,你可要想清楚再做答。”

丫鬟闻言,身子轻微的抖了抖。

茹夫人和白韵脸色也是一变,惊怒的看向卫九黎。

“九殿下,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人逼着这丫鬟做假供不成?”茹夫人厉声质问。

“夫人又何须生气,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卫九黎站起来,走向丫鬟,居高临下看着她,淡淡道,“真相如何,便留与公堂上说,白小姐既愿前往,那便一并请吧。”说着,抬手一招。

几个禁卫便上前,押过丫鬟,跟着卫九黎离开。

留下茹夫人和白韵脸色青白交错。

白韵狠狠的咬了咬唇,转头道,“娘,我必须跟着去,您帮我处理后局。”

“你这丫头,竟真做下此等蠢事,真要叫你气死。”茹夫人黑着脸训斥。

白韵用力的扯了扯手帕,“我只是不甘心,凭什么那贱人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我要不到的一切。”

“我告诉你多少次,不管她得到什么现在都是虚的,你只要乖乖等着成为世子妃便可以,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茹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

白韵铁青着脸,“现在事已发生,多说无意,恐怕再过不久祖父那边也会知道,娘还是先想想怎么善后吧。”

府衙内,在府尹把最新案件进展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后,捕快也带着人过来了。

这事情国君虽交给卫九黎管,但他是皇城禁卫统领,明面上也不能插手府衙的事情,去国公府拿人也是以代劳的名义去的。

在得知这件事竟然还牵扯到鲁国公府,百姓们又是好一阵喧哗。

然后等柳儿被压上来,府尹再次讲述一番陈三的供词后,吃瓜群众都是满脸惊叹。

真是好大一盆瓜。

第15章 脱罪

陈三的供词里说得清清楚楚,而且他本人也当堂指证。

指明柳儿突然找上他,许下丰厚酬劳,让他想办法用这件事把公主身边一个叫白棠的女子拉下水。

当初在狱中,他也的确是认得白棠的,因为当时柳儿有给他看过画像。

而杀陈父,除了想把事情闹大,也怀了夺财产的心思。

案件到此便也算明了。

不过,因从始至终与陈三对接的都是柳儿,加之柳儿也供认不讳,所以白韵也成功洗脱嫌疑。

至于柳儿的动机,说是担心白棠此次回来,会仗着太后宠爱回府欺压她家小姐,所以才想先下手为强。

对于陷害公主她却是矢口否认,再根据陈三的口供,公主的事情也的确是他自己做的。

府尹又把当日画舫上的人召上公堂,钱家小姐因为重病卧床,因此让其丫鬟前来作证。

有陈三认罪在前,这些人也不敢再模棱两可做假供。

有了这些人的新证词,围观百姓们顿时心有戚戚,再看卫媛和白棠,眼神就不一样了。

原来是这二位好心救人,结果却平白惹了一身腥,也是够倒霉,而他们还差点成为帮凶了。

最后判刑,陈三谋害人命,又嫁祸皇族,论罪当斩。

因陈三为陈家之奴,此事陈家也有驭下不足之罪,不过念陈家也是此事的受害者,便只判陈家半数家产陪与十五公主与白棠。

柳儿有教唆之罪,虽不至死,但也判了流放。

白韵驭下不利,需向卫媛和白棠赔罪,并且赔偿二人白银三千两。

白韵当即就在公堂上做了一番陈情,诚恳的向卫媛和白棠请罪,说丫鬟有这心思她虽不知道,却也有责任,但求她原谅。

而后又劝说她一起回国公府与家人团聚,说什么当年长辈们把她送到宫中陪伴太后也实属无奈,只是不想让她在家中受到委屈,让她不要怨恨云云。

一番话明里暗里带着节奏,暗指她怨恨国公府,多年来不尽孝道也就罢,回来这么久也没上门问候一声,让长辈伤心。

她说得言辞恳切,就是捏准了白棠不会公然与她对峙。

可惜她算对了开头,却没算对结尾。

卫媛这个‘开口跪’一出声,就让白韵崩了表情。

她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平儿没这个想法,怎么会给丫鬟这个错误的引导,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而且一个丫鬟怎么会有这个胆量去做这等事情,真相如何大家心照不宣,你可别得意,哪天让本公主找到证据,那就不是流放了事。还有,说什么国公府把糖糖姐送进宫的,明明当年是皇祖母看不过糖糖姐被你们欺凌,才把她带走的,不然都不知道现在国公府还有没有一个白棠呢,怎么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呢,这世上竟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本公主倒是见识到了。”

白韵被气得面色扭曲,眼底几乎要迸射出凶光来。

卫九黎嘴角微微翘起,眼底隐怒散开,多了几分笑意。

周边还未散去的百姓也是一脸‘原来如此,还有这样的内情,贵圈真乱,差点就当真’的表情。

而小公主这接地气的话,明显反而博得了百姓的好感,都觉得这公主一点都不做作扭捏,很是直爽。

至于白棠,立刻让百姓给脑补出一个悲催的身世,果然世家大族不太平啊。

“怎么,没话说了,刚刚不还贼喊抓贼巴拉巴拉个没完吗,博取同情啊,这玩意话本里都演烂了,还有说什么糖糖姐不回国公府,你们敢让她回去吗,你们愿意让她回去吗?你们是巴不得她忘记国公府这茬吧,真是够虚伪,哼。”

卫媛喷完,傲娇一扬下巴,一手拉着白棠,一手挽着卫九黎的胳膊,道,“糖糖姐,九哥,我们回去吧,这里空气都让某些人的嘴巴给熏臭了,闻多了得减寿。”

“乱说话。”卫九黎抬手轻轻敲了敲小丫头的头,但声线中却带着几分愉悦。

白棠只是侧眼看白韵,便离开了。

初来乍到,她不通情感,身边也没人引导,所以不管好坏她都不懂,也就没所谓的报复。

可现在不同,若对方不来招惹,她只当没那些人的存在,可若踩上来了,那么……

案件完结,卫媛高高兴兴的又疯玩了大半天,到傍晚饭都没吃就睡着了。

卫九黎把卫媛放上马车。

白棠道了别,准备上马车,却被他拉住。

她回头,“还有事么?”

卫九黎苦笑,“没事就不能说会话吗。”

白棠眨了眨眼,停下动作,转身正对他,眼底却带着一丝不解。

卫九黎顿时升起一股无力的挫败感。

他叹了口气,眼睛往车厢里撇了一眼,道,“有时候我倒是有些嫉妒媛儿了。”

“嗯?”白棠诧异看他,眉心微蹙,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卫九黎抬手捏了捏眉心,又是长长一叹,复又一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我与媛儿总跟着你身后跑,那时候你谁都不搭理,倒是一视同仁了,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白棠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明白,却又觉得不太对。

卫九黎苦笑,摆摆手,“不早了,今儿你也累了,回去早点休息吧。”

白棠抬眼凝视他。

但见他面上情绪已经收得干干净净,便也没再继续深究了,只觉得人类的心思似乎总是很复杂。

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卫九黎眼眸有些放空。

回到府内,卫九黎脚步一顿,侧头道,“出来。”

立刻,园中两个女子相继走出,拱手行礼,“主上。”

“事情处理如何?”卫九黎应了声,面容冰冷如霜。

“已放出新的谣言,御史那边也做了安排,想必明日鲁国公便会找上白姑娘。”紫衣女子恭敬道。

卫九黎又淡漠的应了声,随后摆手示意她们可以离开了。

但旁边的红衣女子踌躇半晌,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主上,属下不明白,您既对白姑娘上心,又为何陷害于她……唔……”

第16章 真正的幕后推手

女子话未说完,人便已如断线的风筝飞起又落下,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紫衣女子立刻惊惶跪地,“主上恕罪。”

“去刑堂领罚。”卫九黎看都没看他们,如同一尊没有灵魂的杀人兵器,漠然说完便抬步离开。

“是。”紫衣女子垂首应下。

待他彻底消失在视野,紫衣女子才吐出一口气,随后起身气势汹汹的走过去,弯腰揪住地上红衣女子的衣领,“红鸾,你犯什么混!想死别拖着别人下水。”

“我只是想要知道……”红衣女子又咳了一口血,艰难开口。

“知道什么?有什么可知道的,主上做什么还需要向你解释明白?你以为你是谁?难道是第一天为主上做事的?”紫衣女子冷声怒斥。

“不,不是,我是怕将来若不慎,主上和白姑娘因为这件事起了误会。”红衣女子努力想要解释清楚。

“什么误会,白姑娘白姑娘,你到底把谁当主子了,而且主上和她又有什么关系。”紫衣女子有些烦躁的低吼,而在提到白棠的时候,眼底明显闪过一丝厌恶。

“什么关系你不是也清楚,主上喜欢白姑娘,说不得她未来也会是我们的主母。”

“呸,这些都是你自己的臆想而已,主上何曾说过他喜欢白棠了?她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不然你以为主上为何会算计于她?”

“我……”红衣女子用力的咬了咬唇,想要反驳,却发现无法反驳。

因为她也有些不明白了,从主上下令,让她们暗中引导舆论,散播对白棠不利的言论开始,她就弄不明白了。

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可那么多年主上对白姑娘的关注与重视,难道都是假的?

可既然不是,又为何要这般做呢?

卫九黎回到屋中,面上几乎被凝上了一层化不开的冰霜,但眼底复杂的情绪,却表明了他的心底并不似表面这般平静。

沉默半晌,他深吸了口气。

抬头看到墙壁上挂着的刀,薄唇一抿,取过刀便往后山而去。

树叶纷纷扬扬落下,却在下落过程中被刀锋气劲绞碎。

尖锐的刀锋直入地面三分而下,满地的落叶与草茎都被震飞出去,清空了周围数十米。

卫九黎半跪在地,手紧紧握着刀柄,手心却有血迹顺着刀柄往下流。

他低垂着头,被发丝遮盖住的眼眸,深邃慑人,不似面对白棠时候的温和无奈,也不似面对他人时候的淡漠沉稳,而是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偏执与阴鸷。

他抬起另一只手,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心,半晌又用力的紧握成拳。

“对不起,但我不后悔,只有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方能安心。”

国公府内,白韵被罚跪在大厅,正接受大发雷霆的鲁国公怒骂。

“老太爷,这事韵儿也是无辜的,如今……”茹夫人心疼女儿,终究忍不住说句。

结果话没说完就遭受了国公爷的怒火,“无辜?这话出去骗骗其他人可以,以为我老了脑子也不清了?”

“慈母多败儿,你是怎么教的女儿,这次若没避过,你让外面的人如何看待国公府?”一向不管事的世子爷也怒骂道。

“那白棠也是,竟然不顾国公府的脸面,直接把事情给弄上公堂,也不想想会不会危害到国公府的名声,果真是离家太久,也不把这儿当家了。”旁边姨娘嘀咕出声。

闻言,上位几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鲁国公沉着脸,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了,脸色更加难看,竟是不再说话,而是冷哼一声就直接起身离开了。

“那个孽女!”世子爷重重一拍桌子,气得脸都青了。

其余人面面相觑,各有心思,却也不表明。

茹夫人见国公爷走了,也暗暗松了口气,道,“老爷,韵儿今日也担心受怕一整天,她身子骨向来不好,不如先让她去休息,婚期将近,这底儿可是不能出什么乱子啊。”

世子爷又冷哼一声,但语气已经缓和不少,道,“好好回房闭门思过。”

“多谢爹爹宽晾。”白韵也红着眼眶,轻轻叩首,随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世子爷见她这样子,也有些心疼,顿时怒斥她身边的丫鬟,“还不扶小姐回房。”

“是。”丫鬟连忙上前搀扶。

白韵被扶着起身,还想说什么,却忍不住捂住嘴,总觉得嘴有些异样。

不过她也没多想,颔首后便顺从的被搀扶回去了。

案情查清楚,卫媛的禁足也解开了,不过这样一来,和皇后学习宫规的事就要继续了。

太后这次态度非常坚决,卫媛也没有办法,只能乖乖上门去报到。

至于白棠,皇后原本也和太后提议让她一起学,却被太后找了借口给婉拒了。

这下让后宫很多嫔妃都疑惑起来,不明白太后对白棠未来的安排和心思了。

毕竟若将来要把白棠指给皇族人,比如九皇子,那么现在让她跟着皇后学宫规也是一种明示了,但这时候太后的态度却好像变得有些暧昧不明了。

不过这件事对于白棠却也没半分影响,反而因为卫媛早上的时间都在栖凤宫,她自个便也多了一些时间。

她为太后研制的回春丸已经有了成品,这两天便会送到,这些年太后的身体也被她调养得差不多,正好可以进行第一个疗程,这几天便需要进行用药关键期的调养了。

回春丸是她根据曾经游戏中作为医师时得到的药方研制出来的。

此药如名,枯木逢春,可温养经脉和筋骨,激化细胞活力,让身体中老化的脏腑重新焕发蓬勃生机,恢复到平均健康指数。

不过这药也非神药,需要细水长流,但只要完成全套疗程,为太后的身体延长三十四年寿命不是问题。

她不知道,这药一旦面世,将可能引起多大的震动。

太后闻听她要开始进行身体疗养,简单听了治疗过程,也并没怀疑什么,只当是像平时那样的疗养。

接下来的几天,倒也算安宁了。

不过在第五天,卫九黎却又找上来,要白棠帮忙,原因是陈三死了,而且死因非常蹊跷。

第17章 延寿神药

“这,棠儿,你说的是真的?”太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后身体便止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没有人愿意垂暮老死,数着日子一天天等着死亡临近,油尽灯枯。

更何况被病痛折磨了那么多年,甚至说上一会话都会觉得全身疲乏无力,如同废人一般,健康二字对太后来说诱惑力太大了,更遑论延寿。

白棠握住太后轻轻颤抖的双手,“棠儿何曾骗过您。”

太后定定的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急促的呼吸在对视中慢慢缓和下来。

好半晌,她才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再睁眼,眼底已恢复平日的冷静。

“药可有在此?”她问,神色有些严肃。

白棠摇头,“因其中有一味药材需要即取既用,因此并不在此,不过再过几日便可送到了。”

太后闻言,也没露出失望的表情,而是更加用力握紧白棠的手,神色越发的严肃。

“棠儿,这件事暂时不要透露出去,无论谁问起都不要透露药物相关消息,包括国君,至少现在不能。”

白棠眸光微动,眼底露出几分不解,因此此刻太后的话和神情竟是与师尊当时的反应重合了。

不过她还是点头,没有多问,不论太后说什么,她向来都只会遵守。

太后得到她的回应,才慢慢放松下来,随后又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深深叹了口气,再睁眼,抬手轻轻顺了顺白棠鬓间的发丝,语带慈爱,“遇上你,是哀家之幸。”

午后,卫媛终于被放了回来,而随同到敬宁宫的,还有皇后。

早上开始疗程后,太后的精神头明显好了许多,心情也不错,难得对皇后也露出一丝笑意来。

太后不喜皇后,这是后宫不少人都知道的事情。

若要说后宫嫔妃中,她最喜欢谁,无疑就是已去世的贤妃。

在她们母子落魄流浪民间的那些年,是贤妃无微不至的照料,甚至历经千险为他们收集证据,揭开妖妃的阴谋,让他们得以回宫。

在太后的心中,皇后之选从来只有贤妃一人。

只是那时贤妃家族虽也不可小觑,但终究只是江湖门派,对于皇位争夺根本派不上用场,这才让皇后抓到了机会,逼得贤妃自降妻位。

或许也是对贤妃的这份信任和喜爱,在得知贤妃竟然是策划醒鬼案,害死皇嗣后她才会那么失望和生气,以至于至此不闻不问其相关事情,倒害得卫九黎从出生那天便一直呆在冷宫,孤独长大。

“太后今儿心情似乎很不错。”皇后掩去眼底的惊诧,寻思了瞬便也温婉一笑。

“大概是精神头好了些。”太后说完,见后边跟着走过来,小脸蔫搭搭的卫媛,便问起学习宫规的情况。

双方便多聊了几句。

卫媛委屈巴巴的走到白棠身边,撅着嘴也不说话,似乎在赌气。

这时候皇后突然转头看过来,却不是看卫媛,而是看白棠。

“说起来,前儿白夫人还与本宫提起过白姑娘,说是世子爷甚是想念,想着问白姑娘什么时候回去一趟,一家人好叙旧叙旧。”

四周顿时一片静默。

皇后余光暗暗撇了一眼目光微合的太后。

白棠抬眼看向皇后。

卫媛却冷笑道,“呵,这就告状来了啊,果然都是一家子喜欢贼喊抓贼的。”

“媛儿这说的什么话呢。”皇后微露错愕。

太后也蹙眉,“你这丫头,嘴巴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可以乱说。”

“才没有。”卫媛梗着脖子,想争辩,结果肩膀却被白棠按住。

白棠看向皇后,“本也有此打算,既然皇后娘娘提起,便择日不如撞日,下午便上国公府拜访。”

“说什么拜访,都是一家人,血脉亲人,有什么隔夜仇的,何况相离这么多年,也的确该回去看看了。”皇后欣慰笑道。

太后依旧垂眸,不置可否。

皇后见太后竟然没反对,眼底也闪过一丝疑惑。

似乎,越来越琢磨不透太后的心思了。

白棠依言,下午便出了宫。

这次身边却不再只如平时一般,而是跟了一队人。

卫媛则被太后强留下来,不让她去捣乱。

队伍拥趸着雕刻太后徽章的马车徐徐前进,浩浩荡荡前往国公府。

白棠坐在马车内,手中把玩这腰间的一块盘凤玉佩。

这是早晨太后给的。

似乎太后早料到皇后会提起这件事,一切早为她安排好。

“哀家知你不在乎虚名,但有时候,正是这些最世故的东西,才得保身,能化为你手中最有利的利器,世间魑魅魍魉多不胜数,阴谋诡计防不胜防。棠儿,是并非会长禁与此的金丝雀,而是能遨游碧空的鸿鹄,可那碧空之上,危机重重,光有尖锐的爪牙是不够的。”

这是当时太后说的话,她并不是很明白,但却也有一丝的领会。

而此刻,白府内并不平静,但却不是因为白棠即将到来。

接到白棠将要到来的消息,他们除了不屑和得意外,便是端着架子等着消失无踪,又如何会多上心。

此刻的混乱,完全是因为白家嫡三小姐,白韵的事情。

白韵早上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眼睛模糊酸涩,眼泪长留不停,而嘴巴也肿痛不已,话都无法多说两句,脸颊更是臃肿可怕。

茹夫人当即请了医师来看,却只说她肝火旺极,思虑过度,又因昨日长时间哭泣,导致眼干火旺,嘴起燎泡,只需要降降火便可。

由此列出丹方,熬了几碗汤药灌下。

却没想,到午间的时候病情不止没减反重了。

白韵的眼睛肿得几乎看不见眼球,喉咙也说不出话来,脸颊更是肿得可怕。

再次请来医师,说的结果却还是那样。

茹夫人和世子大发脾气,相继请来几个医名在外的医师,答案却依然不变。

针灸也做了,药也喝了,结果却反而不断加重。

这会白韵正闹自杀呢。

而且一再表示一定是白棠动的手,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她这怀疑倒也合情合理,这让国公爷更是对白棠恨得要死。

本来今日朝堂上因昨日公堂的事情被御史给参了一本,心情就不好,让人传信到敬宁宫又被拒,本就火冒三丈了,这会再加白韵这事,他倒恨不得把白棠这祸害给掐死。

“真是祸害,祸害,当初就该直接把她掐死!”

第18章 前未婚夫

鲁国公门口,马车徐徐停下。

车门打开,端坐于内闭眼假寐的男子睁开眼睛。

“世子,国公府到了。”小厮站在门边,躬身道。

“嗯。”男子懒洋洋应了声,便躬身走出,下了马车。

国公府门口的护卫早就被通知今日白家那位离开多年的痴傻大小姐要回来,还被叮嘱要故意给对方个下马威。

在看到马车的时候还以为就是那位大小姐,都是冷嗤一声不做理会。

没想到从里边下来的却不是白大小姐,而是她们三小姐的未来夫婿,云阳世子。

他们这才注意到,马车上的家徽的确是端阳侯的家徽,顿时一惊,连忙上前招呼。

“我家世子闻听三小姐身有不适,便想来探望一番,这是拜帖,还劳烦小哥通报一声。”云阳世子身边的小厮笑着和对方说道。

“哎哟,世子爷驾到,有失远迎,国公爷早有吩咐,世子爷来国公府无需拜帖通报,国公府就是世子爷的第二个家。”

门后本等着给白棠找茬的老管家闻听连忙提着衣摆跑过来,老脸笑成一朵菊花。

虽然按辈分和爵位,国公比端阳侯高,但鲁国公爵位并非用功绩换来的,而是因曾出过一位皇后,才有了这个封号,也只有爵位,不掌实权。

但端阳侯却是实打实的功绩换来的,不止有自主封地,还手握兵权,还是嫡系皇族一脉,地位自是不同。

这也是国公府宁愿冒着被天下人非议的危险,也要把庶女和妾扶为正妻嫡女的原因,他们不愿意放过这门亲事。

“国公爷近来可好?”云阳世子轻展纸扇,嘴角含笑,端是面如冠玉,翩翩于世贵公子。

“好好好,若见到世子爷,肯定更好,世子爷请。”老管家忙说着,一边躬身领着他们往里走。

几个护卫也忙过来帮忙牵马拉车搬礼品,可谓殷情。

云阳世子正踏上台阶,步伐却突然停住,侧头往一处看去。

老管家一愣,“世子爷?”随后也不解的看去,接着又是一愣,随后不知想到什么,突的面色大变。

只见长街之处,又来了一辆马车,后方还跟着不少人。

若是平时,也只当是寻常人来拜访,但今日却不同。

因为这马车中的,可能就是那位惹尽非议的白家大小姐。

“看来国公府今日来拜访的还不止本世子,倒不知可是叨扰了?”

“没有没有。”管家闻言下意识答道,接着想起原本与云阳世子有婚约的,应该是这位大小姐,不由脸色又变了变。

“世子爷,您先随小人进去吧,你们在这里招呼客人。”说着对后方的守门人叮嘱。

“嗯?这马车……似乎是宫里来的,哦,还有太后的徽章。”云阳世子却没回应他,只是盯着越来越近的马车,露出好奇之色。

管家闻言,脸色更是不好了。

这时候,车队已经过来,见门口站着不少人,便也没在正门口停下。

“主子,国公府到了。”与车夫同坐的宫女跳下车,随后对着车内轻声提醒。

车夫打开车门,架上木台阶,白棠掀开帘子走出,步下马车。

她今儿的穿着不同往日的简便。

身着素色宽袖斜襟白色丝绸上衣,领子交叉立起,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中心佩戴一条银链,水滴状的镶银白玉挂坠垂下,更显脖颈纤细。

袖扣绣有水墨云纹图样,下摆过腰,衣襟绣着简单水墨竹样式,简洁清雅,往下是一件白色半身流云长裙,裙摆处同样是精美的云纹,并以水墨样式晕染开来,腰间一条巴掌宽的水墨竹纹样腰带,腰带之上垂坠一块羊脂盘凤玉佩。

端庄、娴雅却又不失矜贵,加之对方清冷的气质与宁静无波的秋水眸,即便面容被幕巾掩盖,依然令人为之惊艳。

侍卫已上前报明。

管家回过神来,有些不确定的再确认一遍。

也不怪他会突然起疑。

白棠自出生便不言不语不笑不闹,即便长大了也是如此,被欺负了不知哭,只会慢吞吞的爬起来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就像一个呆傻之人。

虽然那时候有医师说是失魂症,但最后还是把她定位傻子。

即便后来听闻这孩子在宫中救了太后,他们也没怎么上心,多认为是误打误撞而已。

可今日再看,他完全无法把面前这个气质出众,清冷孤傲的女子和当初那被欺负得在地上打滚狼狈不堪的痴傻孩子重合。

好不容易终于接受了答案,但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被打乱的计划。

管家僵硬的面颊抽动了几下,特别注意到旁边一直没有出口的云阳世子看着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好奇时,心里顿时又是咯噔一声。

“小姐,小姐,外面,外面……”半合的朱红木门被推开,丫鬟战战兢兢的跑进来。

“是不是那贱人来了!让祖父把那贱人抓来,我定要叫她生不如死!”白韵捂着脸,肿胀的双目中露出怨毒凶光,口齿不清的怒道。

“你别动气,嘴才稍有好转,别又加重了,不过是个贱丫头,到时候让你随意折腾便可,现在你需要的是好好恢复身体。”茹夫人连忙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回床。

她的声音非常温柔,但眼神却冷得摄人,宛若有毒蛇喷吐信子。

“不,不是,小姐,夫人,是云阳世子也来了,说是来探望小姐。”丫鬟找到机会,连忙把话说完。

“什么……嘶。”白韵闻言,惊讶的大叫起来,结果扯到脸颊,又痛呼着捂脸躺回去。

茹夫人连忙帮她轻轻揉揉肿胀的脸颊,一边问丫鬟,“世子来了?那他现在在哪?”

“娘,不能让世子看到我这样子,不然女儿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呜呜呜。”白韵抓着茹夫人的手,眼泪又刷刷的流。

“不能哭,再哭你就瞎了,放心,娘会想办法,不过世子能来看你,也说明他的心意,倒也算因祸得福,说不得你们可以借此多培养下感情。”茹夫人一边心疼的给她擦眼泪,一边安抚。

“夫人,小姐,奴婢还有一事。”丫鬟在旁边,踌躇一会,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有什么事便说,吱吱唔唔作甚。”茹夫人沉下脸,厉声怒斥。

丫鬟被吓得腿一软,连忙跪下,“夫人恕罪,世子,世子在门口与大小姐遇上了,他们是一起进府的。”

第19章 断亲书

正厅之内,此刻的气氛有些怪异。

见着云阳世子与白棠并肩而行走来,尽管之前在接到通报的时候已做好准备,但看着二人,国公爷和世子等人的脸色还是有些僵。

或者说,心虚和紧张。

当然,也有几乎压抑不住的隐怒。

“小侄云阳,拜见鲁国公,世子。”进门,云阳世子仿佛没感觉到两位长辈神态不对,扇子一合,微微颔首,含笑问好,端是温雅有礼。

“世侄不必多礼,快请入座。”金荣世子,也就是白棠的生父,僵着笑赶紧道。

那一声世子让他听得极为别扭。

同是世子爷,但他的世子爷与对方的却无法相比。

云阳世子含笑谢过,正要入座呢,突然又好像才想起什么,转看自进来便一声不吭,连幕巾都没摘下的白棠。

他扇子一敲手心,又对两位长辈拱手道,“对了,适才在门外正好遇着白大小姐才知今日是诸位欢聚之时,不知小侄鲁莽行径可有叨扰了?”

“不碍事,世子多虑了。”这次是国公爷开的口。

可他虽对着云阳世子笑,但看向白棠的眼神却是极冷,眼底深处甚至带着厌恶。

他道,“你倒是好大的面子,三请四请都请不来,看来这些年在太后身边别的没学到,架子倒学了不少。”

他说着,似带怒气的拍了下案桌。

金荣世子也配合的沉下脸,对白棠怒道,“不孝女,还不跪下向祖父请罪,进了门竟还以纱蒙面,如此不尊长辈,你的礼教在哪里!”

两人同时发难。

云阳世子挑了挑眉,撇了眼八风不动的白棠。

金荣世子虽然是个老纨绔,空架子,但国公爷毕竟浸淫官场几十年,正的威严并施的时候,还是很有压迫性的。

若胆子略小,心理不过硬的,这会估计就被吓到了。

白棠身边的宫女却也没半分被惊吓到,只是微微蹙起眉,有些担心。

她是太后刚刚指配给白棠的,但事实上她们却是白棠亲手培养出来的。

她了解白棠的能力,自是不怕她会被欺负。

只是这些人毕竟是主子的亲人,任谁被亲人如此无情对待,总不会无动于衷的。

何况别看主子平时冷冰冰,似乎很不近人情,但其实是个很重感情的人。

她不知道主子对自己的血缘亲人是何想法,以前听公主偶尔提起过几女家人对她的不公时,还只觉为主子可怜。

如今却只觉愤怒,这哪是亲人,分明是仇人。

她自小也算是宫里长大的,习惯了察言观色,看着两人对主子根本就没有哪怕一丝的感情。

对于屋内众人不同的情绪变幻,白棠却是连眼神都没变一份,只是淡漠的看了上座的国公爷。

因为他的恶意积蓄到一定程度,系统已经在脑域内提醒着,把他定为红名。

也幸亏她不懂多少情感,没有人类所谓的血缘羁绊和束缚,不然倒会觉得讽刺。

最为亲近的血缘亲人,却因为对她的恶意过高而成了红名,成为系统不断提醒要抹杀的存在。

“怎么,你还不服了?孽女,离家几年就自以为翅膀长硬了,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还不跪下!”金荣世子又怒道。

宫女表情一冷,便想说什么,但另一个声音却响了起来。

清冷的女音带着一丝柔婉,却又透着几分凌厉,“我的面子再大,如何能大得过二位,连太后都能随口辱骂,倒真叫人惊讶。”

她话一落,上座两人顿时面色一边。

“放肆,孽女胡言乱语,竟敢污蔑于人,真以为国公府好欺了,来人。”国公府当下气得直接袖子一甩就把茶盏给甩到地上,赤红着脸怒斥,额角青筋鼓动,显然是气极了。

“难道不是么,刚刚国公爷一口一个暗指太后教养不利,难道说过就忘了,奴婢倒是听得清,想必云阳世子也没听清楚了。”宫女冷声开口。

两人这才缓过神来,但却立刻看向云阳世子,脸色更难看了。

他们差点就忘记旁边还有个云阳世子在。

刚刚在云阳世子前就直接讨伐白棠,本是打算让云阳世子降低对她的印象,可没想到那死丫头竟然这么不给脸,这么大逆不道,把他们都给气晕了。

“贤侄,真是失礼了,都说家丑不得外扬,今日却叫你看了这般……唉,只叹家门不幸,此等事还是别碍了世子的眼,静室已备上茶点,不如贤侄先去静室稍等片刻如何?”

金荣世子努力挤出笑容,对云阳世子道。

云阳世子勾着嘴角,道,“既是家事,小侄确实也不便多扰。”

闻言,金荣世子暗暗松了口气,忙叫仆从带着世子离开。

等云阳世子离开了,上座的两人是彻底沉下脸了。

“逆女!”

国公爷则直接对进来的护卫吩咐,“孽女白棠不孝不悌,忤逆长辈,残害手足,死不悔改,压入祠堂,家法伺候!”

“你们!”宫女面色一变,见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卫得令,就要过来抓人,顿时怒视,“你们敢!”

“把这贱婢架出去,立刻杖毙!”国公爷狠狠一拍桌子,怒喝。

宫女立刻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正好跑过来,在门口听到动静的茹夫人顿时停下脚步,随后嘴角一勾,露出一个阴冷至极的笑容。

可很快她的笑容就凝固在脸上了。

几个带刀侍卫突然冲了进来,直接就制住了那几个护卫。

“你们,你们!大胆!”金荣世子被惊了一跳。

“国公府,血脉至亲……倒真叫我知了。”白棠抬眸看了两人,侧头朝宫女点了下头。

宫女立刻从袖口中掏出一本文书和一卷纸。

白棠道,“原本,十年前我与国公府便该恩断义绝,这是断亲书和礼单,今日便买断了我白棠一条命,从此我与国公府再无干系。”

“你,你……”国公爷瞪大眼睛,随后颤抖着手指指着她,似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厅堂内的众人也面露诧异。

“你好大的口气,说买断就买断,儿女之命本就是父母所给,性命可由不得你自己来定。”茹夫人尖厉的声音响起,随后步履匆匆进来,怒斥道。

“对,你这条命是你爹我给的,想要断亲,可以,你现在就自刎,把命还回来。”金荣世子面露扭曲之色,怒道。

第20章 奇怪甲虫

此话落下,室内顿时一静。

众人不由都看向白棠。

宫女燕如更是下意识的抓住她的袖子,生怕她真的被对方一刺激做了傻事,心中对国公府更是愤恨不已。

其余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出声,国公爷倒是慢慢的收敛起暴怒的表情,只是看着白棠的目光更加厌恶生冷。

倒是金荣世子说完就有些后悔,毕竟白棠是他的亲生女儿,虽然不喜欢,但也没到恨不得她去死的程度,刚刚也不过气急。

只有茹夫人眼底光芒闪烁,袖子下的手不觉的攥紧。

“此话当真。”少顷,清冷的女音再度响起。

令人意外的是,音调依然一如往昔,似乎没有什么能让她产生半分的情绪波动。

金荣世子一愣,对上对方清冷如无一物的眼眸。

下一刻,不知为何,再度怒从心起。

他狠狠的咬牙道,“只要你死了,便与国公府再无关系,想做何孤魂野鬼都随你,但只要你活着一日,便别想着脱离国公府。”

这话说得可谓之无情,让宫女再度怒目而视。

但茹夫人却只觉得指甲掐入手心有些刺痛。

夫妻十余载,她怎么会听不出丈夫这冷言冷语之下的心软。

她正想说什么,好再度挑起纠纷,却听白棠开口了。

“如此,我明白了。”白棠转眸看向面无表情的国公爷,语音平稳清晰,“庆历二十八年……”

轻缓的语气,不疾不徐的念着国公府的旧账,从国公府残害多少奴仆妻妾生命,到白韵等孩童害死多少人命,做了多少恶,甚至连茹夫人用计害了什么妻妾,害掉多少世子的子嗣都一一细数出来。

众人越听眼睛睁得更大,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一开始听明白他说什么,国公爷和世子还算镇定,毕竟只是奴仆,随意打杀就是,这不算在法律之内,最多就名声有影响。

何况这等事情哪个家族里会少,传出去也无碍。

可越往下,却越不对劲,因为已经开始提及到一些国公府暗中敛财的罪责了。

“闭嘴!”国公爷正想开口,茹夫人却先冲上来想让她住口。

此刻她的脸色也极难看,浑身冰凉。

只因为白棠说出的与她相关的那些事都是真的,而且是她自以为藏得很好的事情。

她没想到白棠竟然会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查到的。

她做事向来细心,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线索让人查到,可白棠的话却让她整颗心都被冻住。

她尖利的声音几乎划破长空,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燕如转身,手臂一伸就毫不客气的把她给推得往后倒,幸而被婢女扶住。

其余人也回过神来了,接着想到刚刚听到什么,顿时一个个面如死灰。

白棠漠然的与国公对视,无视对方那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的神情,“想必我的名字本就没写进家谱之中,断亲书签不签也并没多少作用,只是我不愿再与国公府或者白家任何人有牵扯,是私下解决,还是对薄公堂,还请国公定夺。”

国公爷死死攥着拳头,盯着白棠的眼眸血丝涌动,仿若噬人,一句‘你敢’在口腔中转了一圈,最后还是生生的咽下去。

因为从她的目光中,他读到了一点,她真的敢做,也会做。

“白棠,你好,很好!老夫倒是小看了你。”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手握着椅子扶手松松合合,似乎在努力平复情绪。

驰骋官场那么多年,他想的自然要更深一些。

原本见她带来的人,还只当是太后为她造势,可如今却是不这么认为。

他怀疑,是君上借着太后的手,利用白棠来敲打国公府。

虽然白棠念出的那些关于国公府罪责不算大,但她能念出这些,就说明还知道更深的东西,仅凭她一个女子如何能做到。

一想到这些东西都被国君所知,鲁国公的脸色顿时灰败下来。

白棠取过燕如手中的断亲书和礼单,抬手一扬,两样东西都稳稳的落到旁边的案桌上。

“今日,打扰了。”说完,便转身离开,步伐一如来时,平稳。

燕如冷眼扫视众人的表情,抬手示意侍卫放开那些护卫,便也跟着离开。

“主子,可是回宫么?”马车徐徐离开,燕如坐在外边,犹豫了半晌,还是小心翼翼对着里边询问。

她总觉得主子这不在乎的冰冷样是装的,此刻她的心里一定难受极了。

实在可恨,怎么会有那么的家人,主子那么好,怎么就那么不幸的遇到这么一群狼心狗肺的牛鬼蛇神。

马车里,白棠正闭目假寐,心里并无半分波动。

断亲这件事她很早之前就已经做了准备,但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之后被搁置在一盘。

若非白韵的事情,她几乎都忘记这件事。

对于国公府,她没半分感情,但若这个成了她的阻碍,那她自也会利落斩除。

至于这件事一旦传出去是否会对她名声有影响,这便不在计划中。

名声这东西,完全不在考虑中。

她轻声应了声。

但下一刻,却是睁开了眼睛,眼眸转向旁边的窗户。

她眉心微蹙了蹙,抬手打开窗户。

立刻,一只甲虫便飞了进来。

她抬起手,甲虫便落到她的手心。

这只甲虫约莫指甲盖大小,通体碧绿,如同上好的翡翠,晶莹剔透,不动的时候仿若玉石雕琢一般,甚是喜人。

甲虫上传来特殊的青草香。

“停车。”

听到声音,车夫连忙停下车。

不等外边询问,白棠便打开车门,直接下了车,“你们先回宫,我稍后再回去。”说着便转身离开。

“诶,主,主子……”

白棠随着甲虫,一路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一处客栈门口。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呀。”小二连忙迎过来。

这客栈位置偏僻,此刻又门可罗雀,可见生意不太好,这会见着来客,自然是热情相迎。

“我找人。”想了想,又道,“白。”

“哦,是白姑娘是吧。”听到这个,掌柜立刻开口,想必之前有人吩咐过,“您要找的人在二楼左转第三间。”

白棠点头,上楼寻到对应屋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

而当看到开门的人后,白棠向来平静无波的眼眸明显露出了几分惊讶来,或者说,惊喜。

第21章 枞阳医谷

“少谷主,安好。”开门的青年面露笑意,拱手佯作行礼。

但他眉眼间却是带着温柔逗趣,笑如春风,眸光仿若皎月柔光,让人不觉的放下心中所有戒备。

白棠眼中也难得浮起了笑意,眉眼间的清冷疏离都淡化了不少。

“师兄又埋汰我。”她语带轻松笑意,说着进入屋内。

男子轻笑一声,关上门,转头看白棠,“许久不见,师妹可好?”

“自是好的,师兄怎么突然来了?”白棠先坐下,为两人各斟了杯茶。

男子,也就是白棠的师兄,名为晏行止,同为枞阳医谷弟子。

而晏行止和白棠则为枞阳医谷现任谷主天圣老人的嫡传弟子。

不过如今在外,都只知道天圣老人只有一徒,便是晏行止,因为每一任医谷谷主都只收一个入门弟子,也将会是下一任谷主。

可到天圣老人这一代却出了意外。

当年太后病危,魏国君派人千里加急上医谷求助天圣老人。

但等天圣老人到的时候,太后已经被白棠救下。

天圣老人由此对白棠起了好奇之心,特别是见到她所制药物之后,更是提出把她收入医谷的想法。

不过当时被白棠拒绝了。

后来白棠跟着太后离宫去了荣山行宫,天圣老人借着给太后看病的名头,也经常过去。

一来二去,白棠所展现出来的天赋更让天圣老人惊喜不已。

后来经过太后的劝说,加之天圣老人的纠缠,白棠最终也应下了,成为天圣老人的第二位嫡系弟子。

随后在收徒后的第三年,天圣老人便对内声言白棠将会成为他的继承人,医谷的少谷主。

这件事还没有对外公布,但在医谷却不是秘密。

开始还有很多人对此不满,为大师兄晏行止不平,可之后白棠所展现出来的成绩,却让他们都住了嘴。

加上晏行止对白棠也表现出百分的维护,便再没人再反对了。

至于白棠的所谓成绩,自然是她表现在医理、药理及武道上的天赋。

枞阳医谷之下有几处产业,遍布三国,名为枞阳医馆,而从五年前开始,枞阳医馆中又出现了一个枞阳药堂。

与抓药的药堂不同,枞阳药堂里边陈列出的药物都是限量发售的,而每一样药拿出来,都能造成轰动。

靠着这些药,枞阳医谷的名声在短时间内再上了一层,上医谷求药的人不比求医的少,而一个月的收益更是比医馆一年的多。

有这些成绩打底,对白棠成为少谷主自然也是服气的多,就算还有一些颇有微辞,但也被其他人给压了下去。

晏行止虽也不差,但他的长处是在医理之上,对于制药等便不多涉及。

可白棠不同,她就像一块海绵,什么东西一接触就会,而且还能迅速举一反三。

她的天赋谁接触到了都只会剩下惊叹。

“自是来给你送药的,我本要出谷,正好听娄师妹要来给你送药,便一并帮着送来了。”晏行止说着,笑吟吟的取出一个碧色玉盒。

白棠接过玉盒打开,里边整齐分列陈放着二十颗拇指大小,用蜡封起来的药丸。

这药丸便是回春丹了。

“对了。”晏行止又取出一个玉瓶,“师尊说炼制回春丹时意外从药中提炼了一些液体,此物能生肌去疤,止血愈合皆有奇效,取名凝露,不过因为是回春丹的伴生物,所以量极少,现在只出一瓶,先给你。”

白棠去过玉瓶,打开盖子轻轻嗅了嗅。

单从味道上,系统就已经给出了里边的材料清单,果然和回春丹一样。

“师兄代我谢过师尊。”白棠握着玉瓶,眉眼笑意温柔。

这世上,目前能真心让她露出如此笑容的人不多,而这些人,无疑都是与她真心相待,对她极好的人。

白棠是个恩怨及感情都极为分明的人,谁对她好,她都清楚,而还处于慢慢学习情感表达的她,则也会以心相待,以情相交。

晏行止清雅一笑,“师尊他老人家大概不会愿意听到我说,我想他更希望能听你亲口说。”

摩挲着温凉的玉瓶,白棠轻轻点头,“会的。”

晏行止手支在耳边,歪头看她,嘴角笑意不减,眼底带着微微涌动的情愫与柔情,“如今回了皇城,你可有什么打算?师尊总是希望你多回医谷。”我也是。

“目前我需先为太后调养好身体,待此事了便回医谷一趟,师兄呢?此次出谷是历练还是?”

“近来到了瓶颈,因此想出来云游一番,师妹这边可有需要师兄出手的,多出的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晏行止含笑探头过去,逗趣的眨了眨眼。

白棠不由也被逗笑了,“能得师兄如此劳力,自然是我之幸,不过近来也确实无事。”

“好吧,看来想与师妹多相处些时日的机会都没有。”晏行止佯装遗憾轻叹。

白棠自是也不会当真,只是无奈失笑。

师兄妹两聊着聊着时间便过,不知不觉将到日落时分。

晏行止把人送上了早准备好的马车上,待马车离开才回客栈。

只是他们却都没发现,他们出现在客栈的一幕却被一个人尽收眼底。

阴鸷的目光目送着两人分开,少顷,掌心力量涌动,掌下的桌子便化为碎片。

拿到回春丹,白棠便开始为太后进行了第一个疗程。

第一次用回春丹后身体的反应会比较大,因此这段时间敬宁宫暂时杜绝来客,白棠也没出过敬宁宫,连卫媛都无法见到她。

三天后,太后情况安稳下来。

后宫的人得到消息,立刻又开始上门探视,毕竟魏国君孝名在外,讨好太后是非常必要的。

因治疗的事情是秘密进行,为保护白棠,太后连魏国君都没透露,所以众人都只见太后精神和气色的确好了很多,却没有多想。

白棠继续退居幕后,带着几位亲信开始着手准备第二个疗程的方案。

不过她才开始,卫九黎却通过卫媛,找上了她。

而原因也让她诧异不已,“死了?他杀?”如果是普通死亡,卫九黎没有理由找上她,除非觉得她是嫌疑人。

第22章 花柳之祸

陈三是在入狱的第三天早上死的,根据仵作和医师验尸证明,乃死于花柳病。

但奇怪就奇怪在,他是短时间内暴毙而死,身上的花柳病病症也属于后期,可在他死前,根本没出现什么异状,这就不对劲了。

原本这样的事情卫九黎是不想让白棠沾染,可没想到,第四天晚上,尸体又出现异状。

花柳病这几个名字白棠并不陌生,不是因为她脑中记忆,而是因为上次画舫救人,当时那位投湖的钱家小姐就被诬蔑以花柳病害人。

当卫九黎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她便已经把对花柳病相关知识都给过了一遍。

这种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算是性病中的一种,但不算绝症,不过能不能医治得看病情。

不过让人一病发就暴毙却是不至于。

来到府衙,白棠换好防护服,跟着进入停尸隔离间,就看到停尸床上放着一具黑褐色的干尸。

白棠一边听着仵作的尸检报告,一边打开系统对干尸进行扫描。

可扫描一番后,她眉头却蹙了起来。

根据系统的显示,这个人体内有一种毒素,但并不强,不足以破坏身体机能导致瞬间坏死。

而他身体内的血液,不,应该说是所有液态物质都被抽空,脏腑腐败萎缩干枯,所以才会变成干尸,除此之外脏腑呈干瘪灰褐,仿佛还有龟裂迹象,有点像碳化。

可按照他们所说,尸体被放进停尸房后,除了仵作和医师接触过外,并无人再接触,那么这尸体的血液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碳化又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白棠思索着,取出盒子打开,拿出一根银针,抬手便要插入干尸的心脏处。

卫九黎站在旁边,见她动作,下意识就伸手手握住她的手腕。

白棠疑惑看他。

卫九黎面上蒙着口罩和兜帽,只露出一双深邃的黑眸,清浅的眸光流动,叫人看不清情绪。

他放开手,只道一声,“当心点。”

“嗯。”白棠点头,几十根银针飞快的落在干尸各个部位穴道上。

旁边的仵作和府尹看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人都死了还要针灸做什么。

随之又不觉看向九皇子。

那时候九皇子只说带一个人过来,或许能帮忙找到一些线索,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位白姑娘。

他倒是听说过白姑娘会医术,据说当年就是医治了太后才得荣宠的,可人都死了还能治疗?

且之前他也有请一位德高望重的医师查看,他不觉得这少女的医术能高于浸淫医术多年的老医师。

不过很快他们就明白了对方的举动了,也瞬间消了猜疑,而是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只见那插满银针的尸体,原本干枯的皮肤底下突然鼓动起来,就像吹气球一样。

“这……”仵作瞪大眼睛,看着身体开始饱满的尸体,瞪大眼睛,仿佛在说,这特么不是在逗我?

府尹也是满脸诧异的看向白棠,可惜对方只是低垂眼眸盯着尸体看,没打算为他们多做解释。

倒是卫九黎,似是早有预料,也跟着看尸体的变化,只是眼梢末端微微发红,好似眼眸中仿佛带着一团灼人的火焰。

没一会,干瘪的尸体就恢复了死时的原样。

也不能说原样,皮肤上多了许多褶皱,皮肤非常干,似乎被太阳晒裂的老树皮,一戳就碎。

不过尸体上那些斑还在。

白棠一直来回扫视尸体,也不说话。

室内一度陷入诡异的沉默中,其余几人都等着她解说。

白棠看了一会,才抬手把针一根根拔起。

而随着她的针拔掉,尸体也再度干瘪下去。

“白姑娘,这……”府尹忍不住问。

“这具尸体的血管并没有伤口,但会成为干尸却是因为血液被抽空。”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

既然血管没有伤口,那血液又怎么被抽空?

白棠拿起一根银针给他们看。

银针上染了黑色。

“中毒?”

“尸体体内的确有毒素,但并不重,甚至无法导致身死,这黑色,可以说是碳化物,尸体体内有烧灼痕迹,所以目前有一个可能性,血液是被蒸发的。”

她虽说是可能性,但语气和眼神却表示她对此非常笃定了。

三人听得有些懵懂,但大致意思却也还是听得明白,不由都露出惊诧之色。

可白棠却没再有动作,而是陷入一种思绪中。

卫九黎让仵作把她的发现做了记录入档,便送她回宫。

路上,白棠依旧陷入自我世界之中。

自古体内烧灼的病症或者毒发案例并不是没有,但像这种灼烧到把所有血液都蒸发了,可外表却无损,却是没有过,至少她的记忆中没有。

要知道当时她觉醒了自我意识后,之所以会被主脑追杀,就是因为她侵入主脑之中,复制了主脑一切资料,才会遭遇抹杀。

因此她的脑域里可以说藏着一个庞大的资料库。

可如今这个资料库里却搜索不到今天所发现的东西。

这让她疑惑之余,却也难得多了几分探索的兴趣来。

“你可有什么想法?”待她回过神来,卫九黎才问道。

白棠转头看他,轻轻摇头,但嘴角却微微勾着,“暂时不知道,不过这个很有趣,我能参与吗?”

卫九黎却是微愣了愣。

此刻的白棠,较于以往又是不同。

她的眼眸清亮如常,可却又好像多了些什么,仿佛瞬间被点亮了双眸,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不行么?”见对方没回答,白棠弯起的嘴角稍微抿直了些,似有些苦恼。

卫九黎回神,下意识的摇头,但想了想,又问,“你很感兴趣?对这案子?还是那古怪的死因?”

“都有。”白棠回道,想了想,又说,“很有趣。”

卫九黎心中诧异,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对方对某件事起了兴趣,她一直以为她对什么都不在乎。

他心中微动,正想说什么,马车却突然停下。

“发生何事?”

“殿下,属下得副统领之命,特来相报要事。”

卫九黎推开车门,看眼马车下方的禁卫,问,“何事?”

“荣国公府七公子病逝了,据说也是因染上花柳病,而且说是镇国将军府三爷拐带的,现在正在将军府闹呢。”

因陈三的死因,加上前阵子刚平息不久的多宗花柳案,所以禁卫军最近也被下令多关注这些东西,现在才会一接到消息就来报。

卫九黎拧眉,与车内的白棠对视一眼。

又是花柳病。

这世上可没那么多巧合。

第23章 卫九黎的坚持

卫九黎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荣国公和镇国将军已经闹进了宫里。

这件事的情况和前段时间钱、刘两家有些相似。

只不过因为这次出事的人身份不同,才会闹得如此之大。

七公子木少辰是荣国公最为宠爱的幺孙,也是目前荣家小辈中比较出息的一个。

据说诗书琴棋画都略有小成,还被帝师赞为未来国之栋梁,人品才华俱全。

但偏偏这样的人却染上了如此不堪的病。

木少辰发病要更早一些,只是荣国公为了不让其名声受损才压下这件事,哪知最终还是药石无用。

荣国公哀恸不已,又闻听身边人说爱孙之所以会沾染到不洁之人而得病,完全是因为镇国将军三儿所诱,顿时怒不可遏。

加上他需要一个借口为自己孩子洗去污名,便直接找上了将军府,把这件事闹开来,想用三少爷郁乾的血来为孙子洗白。

可郁乾却否认他有带七公子去什么烟柳之地,只是偶尔与之相聚,听琴吟诗,更没有犯了色戒。

镇国将军对自己的三个儿子向来严加管教,哪怕因为老来得子而比较宠爱小儿子,也没疏于管理。

他不信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也相信儿子的言辞。

两个人一个正经历丧孙之痛,一个不愿意儿子平白背负污名,当下便吵了起来,还直接吵进了御书房。

得知这件事,魏国君也非常头疼。

如今木少辰去世,算是死无对证,两个老臣又都不愿退一步,都想给小辈要一个说法。

加之皇后听说这件事后,也跟着过来哭,求给侄子一个公道,让魏国君一个头两个大。

还是皇后提起近来皇城关于这样的病症已经不是第一例,背后肯定有人在谋划什么,说侄子是被人给算计陷害了。

魏国君这才想起前阵子九儿子似乎也有提过类似花柳病的案件,便干脆把他宣了进来,想问问情况。

卫九黎早有准备,当下便把前阵子的花柳病事件,加上陈三之死,进行说明,也同样表明这件事背后估计不简单。

魏国君闻言,当下就把这件事交给他,让他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查出案情真相。

“母后,你为何把这件事给老九处理?”大皇子闻听这件事,立刻就以安慰看望母亲的名义进宫。

对他来说,这个案件正好是机会,如果能处理得好,便相当于能从卫九黎手中取得皇城兵权。

他不信母后没想到这一点,也不信当时她没办法为自己争取到这个机会,毕竟出事的是荣国公府,不管什么提议,只要不出格,父皇都不会不答应。

皇后轻轻放下茶盏,抬手擦拭了下嘴角,才道,“你能想到的,母后自然也能想到,但你有想过么,君上对他便一直留有亏欠之心,若因为这件事而让你把他的权柄夺了过去,过后对你多少会有不满,而对他的歉疚也会更浓,届时定然会想办法再弥补。”

大皇子一愣,随后蹙眉细思,很快脸色再度阴沉下来,明显肯定了对方的话了。

他握了握拳,面上带着怒气,满目不甘。

皇后瞧他一眼,却是轻笑,“放心吧。”

大皇子闻言,转头瞧她,随后眼珠一转,“母后可是有了安排?”

“你只想着这件事完成能如何,但如果无法完成呢?”皇后柔声说着,“如果这件事无法交差,你外公那边自不会善罢甘休,君上也会有所不满,届时你再鼓动朝臣……”

多的话不需说下去,大皇子便领会了。

“妙啊。”大皇子拳头一砸手心,双眸大亮,“只要不让他成事就行了,果然是母后,高招。”

皇后嘴角轻勾,冷哼一声。

老的都斗不过她,小的又如何,那母子,注定只会成为她与儿子的踏脚石。

“那母后,您可有什么具体安排?”

“这件事若那么容易查清就不会拖这么久,也不用多干涉,只需要适当的推波助澜就行,我已经有了安排,你只需安心看戏便可。”

大皇子吐了口气,彻底轻松下来,点点头。

皇后又道,“对了,这段时间你多去看你皇祖母,别落人口舌了,还有,寿礼你准备得如何,这是太后首次办大寿,母后不求你一鸣惊人,但绝对不能落于下乘。”

“母后放心吧,儿臣心中有数。”大皇子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对了,听说白棠和白家闹翻了?”

“哼,那个蠢货。”皇后冷笑。

白棠和国公府闹翻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

大概为先下手为强,国公府那边放出消息,白棠向国公府提交断亲书,并扬言要用金银买断自己的命。

国公爷因此被气病,一怒之下就同意了,从此白棠和国公府再无关系。

这件事原本传得沸沸扬扬,不过因为认识白棠的人不多,所以也就热上一两天。

在皇后看来,白棠这做法简直蠢得不能再蠢。

一个女人,如果没有了背后的靠山,还能做什么。

还以为靠着太后就行么,但也不想想以太后现在的情况还能撑几年。

就算太后真能撑着给她做主,那她的后代呢?没有一个强硬的外家,除非嫁的只是个普通人,不然未来在夫家也没什么话语权。

她原本还觉得这白棠或许可用,但如今却只觉得这人简直愚不可及,这种目光短浅的人能堪什么大用,也幸好一开始就没打算往儿子身边塞。

大皇子也觉得白棠这个做法简直就是自绝后路。

不过同时也有些幸灾乐祸。

卫九黎虽得父皇看重,但他在朝中根基尚浅,又没有个可靠的外家,如今他看上的女人还自断后路。

虽然鲁国公府没什么实权,但好歹也是公侯之位,在朝中有一定的话语权。

估计他那九弟得知后也不知道怎么怄呢。

这边各有计较,御书房那边,在卫九黎提议让白棠跟着一起辅助查案后,气氛便又僵硬了起来。

看着一脸坚定的儿子,魏国君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就真的认定她了?”

其实儿子若真的要取白棠倒是也没什么,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让白棠做个侧妃就行。

偏偏这个儿子早就表明今生不纳妾只取妻,也就是说只会娶白棠一个。

若在之前,有国公府在背后,倒也可以,最多以后想办法再给儿子拉个强硬点的后盾。

但如今白棠没了国公府,儿子又没个外家,夫妻两都背后无人,这便是不行了。

第24章 封官风波

魏国君只想给九儿子最好的一切,但他也了解这个儿子的执着,当下也只觉得更加烦闷了。

卫九黎抿唇不答,但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罢了,此事先不提,只是你们如今毕竟还未论亲,让她一个女子一直跟着你也不好。”魏国君叹道。

“所以才需父皇定夺。”卫九黎又是一拱手道。

魏国君脸一沉,但看着儿子那与贤妃相似的眉眼,心又不觉的软了下来。

少顷,他似终妥协了一般,朝旁边的莫总管道,“拟旨,八年前白棠破获宫中命案,因当年其尚小,封赏押后,今补封……”

魏国君停顿了下,再看垂头表情不变的儿子,抿了抿唇,道,“赐封太医院女官,正五品,既其伴太后左右,不赐府邸,赏黄金百两,珍珠十斛……”

“父皇……”闻言,卫九黎面目诧异,立刻抬头惊道。

“黎儿,莫要得寸进尺了。”魏国君淡淡的阻下他的话头,语气中带着不可辩驳之意,神情冷淡,昭示他的不满。

卫九黎眼眸微凝,与之对视一会后,垂下眼眸,拱手应是。

魏国君这封赏看似对白棠极为优待,但事实上却是把她直接推到风口浪尖上。

当年宫中案件因为封口的原因,前朝百官知道的不多,因此对于他们来说,白棠不过是一个什么建树都没有的弱女子而已。

何况魏国从没有当朝女官一说,最多也就后宫主子们自封身边宠婢为官而已。

如今白棠不止被国君封为女官,还是朝堂正五品,这定然会引起许多朝臣的不满。

再者,魏国君把她安排进太医院内,无疑是给她找麻烦。

太医院多是一些资历甚高的老医师,性格上多少有些顽固古板,别说对女流之辈向来轻视,就是资历上都有得磨。

若白棠只是作为摆设进入太医院还好,偏偏她是以正品官位,可见之后会如何。

加之魏国君以她需伴随太后左右而不赐府邸,就几乎是明着对外说这官位不实,只是暂封,未来怎么样还不好说,这自会让其他人更看轻了她。

另外,她突然受如此赏赐,后宫的那些多疑的主儿们又不知道会作何想法了。

总的来说,这可以说是魏国君的一箭三雕了,如此对付一个无辜女子,也可见他心中有多愤怒。

这会的魏国君就如大多数家长一般,觉得儿子长歪了都是让别人给影响的,自是对这人百般不满。

“君上,如此这般,那太后娘娘那边……”莫大总管看着九皇子阴沉着脸离开,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提醒。

毕竟太后向来维护白棠,何况白棠对太后还有救命之恩,以太后的睿智,定然不会品出这道旨意中的深意,届时若对君上有所不满……

魏国君摆摆手,不愿多说,“颁布下去便可。”

白棠救了太后,他也感激,但感激是一回事,却不能陪上自己最为重视的儿子。

再说一路沉着脸出宫的卫九黎,一上马车,脸上情绪立刻收得干干净净,只余一双深邃的眼眸,在夕阳余光映射下明明灭灭。

他抬手轻轻按住脖子,少顷,从里边拉出一条黑绳。

黑绳上挂着一个白玉平安扣。

‘棠棠,你这一去也不知何时回,能不能,给我一件临别赠礼?’

‘我只有这个。’

‘好,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随你。’

‘我,我会想你的,你会不会想我?’

‘不会。’

‘没关系,我会想你的。’

往昔懵懂,却是最为真,没有那么多的阴谋算计,没有那么多的不安彷徨,没有那么多的无从开口。

他微微垂眸,手摩挲着平安扣,放在唇间,落上一吻,闭上眼睛,遮去眼底浮起的那丝挣扎和内疚不安。

再睁眼时,眼底已只剩坚决。

如所料,圣旨颁布下不久,整个后宫顷刻间暗波再起。

不过出乎魏国君意外的是,太后并没有任何动静,似乎也默许了他的所为。

这让魏国君有些疑惑,但也松了一口气,最后便只当太后也了解并认同他的看法和想法。

敬宁宫内。

刚结束药浴,正准备安寝的太后,在白棠将要退出寝宫时,突然开口道,“即是铁幕重重,也自利刃斩之,纵然孤松独立,也自有泰山可倚。”

白棠脚步一顿,站了一会,转身朝太后一躬,“怕以后要劳太后费心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若是您心之所望,白棠自不负。

翌日,当圣旨在朝堂宣读后,果然引起了一番震荡。

毕竟魏国自古无女子为官之例,何况白棠还毫无建树。

虽说是当年破案欠下的封赏,但也没必要封官。

但这次国君非常坚定。

最后吵闹半天,各退了一步。

魏国君让白棠暂时以太医院庶士身份辅助九皇子卫九黎查出今次皇城花柳一案。

若此次白棠能从中立功,便扶正为院士,若不能展现她的能力,那么便收回官位封赐。

虽然朝臣依然不满,但国君已是退了一步,他们也不好再逼,便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只等找到机会再提。

反正他们是不信一个女流之辈有什么能力。

即便说她当年救下太后,大多数也只认为是运气,毕竟那时候她不过只是个十岁的女娃,有什么医术之说。

其中反应最大的自是太医院了。

“诶,任老太医呢?”

“刚刚气呼呼离开了,说是身体不适告假几天,这几日大概不会来了。”

“陆太医刚刚也发了一通脾气。”

“唉,这真是……也不知道君上是怎么想的。”

“嘘,乱议君上,你不要脑袋啦。”

“口误口误,只不过此事的确有些……出格了。”他本想说荒唐。

“啧,我觉得,这事估摸也不是君上所想。”

“哦?怎么说?”

“君上明察秋毫,若真补封,又何须等到如今,听说九皇子非常心仪这位白小姐,君上又……你懂的。”

“哦?这样啊,可就算九皇子心仪……那也不用让她做官吧?”

“这你就不懂,这白姑娘小时痴傻不说,还天生反骨,得了太后当靠山就抛了养育恩,前阵子和鲁国公府断了亲,如今即便有太后护着,但到底都只能算白身,想要嫁给九皇子可就不够格了。”

“所以……你是说九皇子想为她造势提位?”

第25章 一窝红名

“嘿,我可没这么说。”

虽是这么说,但众人却都露出一脸了悟来。

“哼,如此无品无德无情的白眼狼,也难怪君上不喜。”

“你怎知,听说她曾救过太后,君上对其也是礼遇有加。”

“你看君上虽封她为官,却是不赐府邸,这说明什么?”

“这……”

“倒是有理。”

“但君上不是让她随同九皇子查案么,说不得届时会一起行赏。”

“呵,君上是何人,哪是朝臣不愿意便退的,想来朝臣的反对早在君上意料之中,而让白棠参与查案,怕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对,说不得,还故意想让九皇子认识到她的不足,见识到她的真面目。”

“嗤,反正不管她如何,这太医院可不是随便阿猫阿狗来都能撒野的,她若知趣便离得远远,若真打算来指手画脚……呵。”

其余人也是挑眉,面带冷笑,显然与他想法相同。

太医院外,莫总管正带着白棠进入院门。

白棠突然停下脚步,抬眼朝着院内半开的正门看去。

脑域内,系统提示红名的声音再度响起,而铺开的红名地图上,正是太医院内。

此刻里边的红名可是不少。

在这个大陆,系统对红名的判别有两种。

一种是对宿主产生恶意到一定指数的人,一种是对宿主产生一定威胁的人。

前者与之相关,后者未必对宿主有恶意,但不排除可能性,而且必须具备一定的武力。

一个太医院,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师,哪来那么多危险人物,那么便只有第一种可能了。

“怎么了?”莫总管没听到动静,转头便见人站在大门口,幽幽的望着前方,不由道。

随后立刻明白过来,怕她是在担心和不安吧。

想想这丫头如今也不过只是十八岁少女,又离宫多年,没有什么根基,也没有家族靠山,如今还被推倒风口浪尖。

不用想都知道她进入太医院后定然不会一帆风顺。

也是个可怜人,平白无辜被迁怒,但又能说谁的错呢。

“没什么。”白棠垂下眼眸,顺着台阶走下。

“莫总管,您怎么来了。”作为君上身边的总管,太医院的人对他可是相当的熟悉。

“洒家奉君上之命,特引白庶士前来入职。”莫总管笑着侧身,看向白棠。

两个守门人早就注意到白棠,心中也有了猜想,但得知后,面上表情还是明显的掩饰不住。

好奇、排斥、敌意、焦急、气闷都在他们面上转换着。

莫总管继续笑着,带着白棠进门,假装没注意到他们的表情变化。

大概君上也有意识到对白棠的迁怒,只是人的心向来都是偏的。

今日特意让莫总管带她来,也算稍微弥补一下,当然,更主要的,是做给太后看,毕竟白棠还是太后身边的人。

两个守门人面面相觑,看着进去的两人有些无措。

他们是受了里边大人的吩咐,特意守在门外,便是等着白棠过来,给她寻点麻烦,阻止她进入这个大门。

可如今对方由莫总管带来,他们自然是不能公然阻止的。

里边等着看好戏的人也没想到莫总管会亲自带着人过来,顿时有些懵,一腔火气只能闷在胸口,更叫之烦闷,对白棠恶感也更盛。

加之莫总管话里间总带着暗示,让他们以为君上还是重视白棠,便也不敢直接发作了,只能按照正当流程,给白棠办了手续入职。

领了身份令牌和文书,白棠与莫总管道了谢,告别后便直接出宫去和卫九黎会和。

目前若说能挑动她情绪的,大概也就只有那怪异的花柳病。

卫九黎早已下朝,这会正在宫外候着她。

“哟,九弟怎么还不回府,这是在等谁呢?”六皇子坐在马车内,掀开帘子,手升过去敲了敲九皇子府的马车窗户,语气中尽带戏谑。

得不到里边人的回应他也不在意,继续道,“九弟果然是好本事,能叫父皇做到这个地步,愚兄也甚是佩服。”

显然,只有少数人觉得魏国君对白棠的封赏是恩宠,而更多人则能轻易的从中品出不同的深意来。

“不过呢,愚兄在此,还是有句良言要赠于九弟,得过且过,莫要把贤妃留于你的好运都消磨光了~”说着,便轻笑着离开。

车内,卫九黎双目微合,不动如山,面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若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少顷,他睁开眼睛,伸手撩开车帘。

在看到那一抹徐徐而来的倩影,清冷无一物的眼眸瞬间柔化下来,嘴角轻轻上扬,带着清浅笑意。

这会其他人都已经走了,整个广场非常空旷。

不需寻找,白棠便那那辆行来的马车收入视线之中。

马车在她身边停下,卫九黎含道,“你来了。”

白棠看着他,眼底带着几分不解,“你很高兴?”

虽然对方没有明显的露出笑容来,但她还是能感觉到对方不同以往的情绪变化。

卫九黎神情一顿,随后笑道,“外边太阳嗮,先上车吧。”说着朝她伸出手。

白棠看着他的手,没再多问,点了点头,把手附上,借力进入车内。

“现在去荣国公府么?”

卫九黎转头从车中暗格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竹匣,打开递给她,“现在还早,我们先回府,你应也是没用朝食吧,先垫垫肚子。”

白棠接过匣子,里边叠放着几枚精致的糕点。

淡绿色的糕点表皮柔韧而清透,还能看到里边不同的馅料,鼻尖是清浅的甜味,倒真勾起了几分食欲。

她从中取出一块,随后把匣子往卫九黎跟前递了递,“一起吃。”

“好。”卫九黎看着面前的匣子愣了下,随后眼底溢满柔光笑意,沉声应下。

一匣子糕点分量不少,不过白棠只吃了两块便没动,其余的都进了卫九黎的肚子。

卫九黎举着匣子,看着手中的糕点,突然道,“说起来,我第一次吃的糕点,还是抢你的。”

白棠一愣,转头看他,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多了几分恍然,还有几分难得的笑意。

第26章 闹剧

说起两人的第一次相遇,不,应该说不管是相遇还是相处,都不怎么美好。

他们第一次相遇,发生在卫媛的小黑屋事件期间。

卫九黎以前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卫玖,因为他排行第九,这名字还是奶娘为他取的。

当年贤妃一气之下难产而死,却坐实了罪名,而他这个原本被期待降生的孩子,最终也成了被厌弃迁怒的存在。

他从出生那天起,便随同奶娘一起住在被遗忘的冷宫内。

遇上白棠的时候,他已经在冷宫渡过了十三个年头,其中有八年还是他自己渡过的,靠着奶娘死前为他准备的菜园子活下来。

那时候白棠顺着系统中好友定位,横跨几十里去找被不知道关哪里的卫媛。

为了走捷径,她打算横穿那座破败的冷宫。

哪想从小破门进去却不小心被杂草拌倒,直接摔到了一大片青菜上。

卫九黎那会正好听到外边有动静,就悄悄的躲在墙根,结果目睹菜园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孩给破坏了,顿时大怒。

他本是想扑过去把那还在菜园子里扑腾的小孩扯开,救下被压的菜。

结果他的手才沾到对方的袖子,就被从天而降的侍卫给提着扔到一边。

白棠好不容易被暗中保护的侍卫搀扶起来,抬眼就对上男孩愤怒的瞪视。

她还没弄清楚呢,系统就发出警报,提醒好友生命指数正在飞快下降。

她便顾不上这里,感觉让侍卫带着她,按照指示去救人。

把卫媛救下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白棠本来也把冷宫的事情给忘记了。

后来卫媛身体和精神状态恢复之后,又开始找她聊天玩耍,正好有一次意外提及了宫里很多冷宫,让她不要随便去那些地方。

因为卫媛当时被关的地方也是一处冷宫。

白棠就莫名的响起了那座破旧宫殿里遇到的男孩。

在太后的教育下,她懂得了很多东西,比如道谢、道歉。

她觉得或许需要和那人道歉,因为自家好像弄坏了他的东西,那时候对方似乎也很生气。

但她不知道怎么道歉,就问了卫媛。

小吃货卫媛想了想,就说,当然是那最好吃,最喜欢的点心给他了。

然后第二天,白棠就往怀里藏了几块用手绢包起来,她素日觉得比较好吃的糕点,一个人溜溜达达的去了冷宫。

基于上次被绊倒才惹祸,她这次直接让侍卫把她送进去。

可问题是那片地被种得到处都是蔬菜,侍卫也没在意,两人就直接站在菜园子里。

刚好卫九黎正拿着小锄头挖菜,一抬头,仇人,一低头,菜又被踩烂了。

新仇旧恨,加上猜测这孩子可能是他的手足,一想到两人之间两极般的对比,当下一股怒焰直冲心头。

白棠见着人,便立刻伸手去怀里掏点心。

结果她点心才掏出一半,就见对面那男孩跟个炮弹似的直朝她扑了过来。

侍卫本就没把这弱小的孩子放在眼里,所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在青菜中滚成一团。

白棠以前在国公府被欺负,是因为不懂得好坏,也不懂自保和反击,后来进了宫,得了太后一些教导,便也慢慢明白有恩仇必报的道理。

两个孩子都被激起了狼性子,这一扭打起来,侍卫竟一时半会没能把他们分开。

后来又来了个侍卫,才把两人给分开了,而白棠也成功挂了彩。

这件事自然瞒不过太后了。

太后一追究下来,卫九黎的身份才浮出了水面。

虽然太后痛恨贤妃为一己之私残害皇嗣,连着对这孩子也迁怒厌恶,但总归也是皇嗣。

以前没想起来的时候还能自欺欺人,可如今到了面前,却是无法再如此无视下去。

只是这孩子毕竟还是替母待罪之身,也不好安排,所以太后便暂时把人安置在敬宁宫。

不过卫九黎说第一次吃的糕点是抢的也确是事实。

在和白棠打架之后,白棠被带走,而他则是被关押起来,身无它物,唯有那时打架时在白棠身上抢到的一包破碎糕点。

曾经的回忆对白棠来说或许都并不美好,可对于其余人来说,却是最为美好的东西。

两人回了府,用过朝食,才出门朝着荣国公府而去。

昨天卫九黎提出验尸,却直接被荣国公拒绝了,那时候众人情绪都比较激动,他便没继续劝说下去。

所以现在他们过去,除了吊唁外,也是想再度劝说荣国公验尸。

白棠则无所谓,她验尸和别人不一样,只需要让她看到尸体,用系统进行扫描就行,虽然无法亲自接触,很多细节或许会漏掉,但至少也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只是,他们还没到荣国公府,就听到了大街上人群涌动,呼啦啦的朝一处跑。

一通询问下来,才得知荣国公府的人竟然直接抬着棺椁上将军府闹事了。

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这么一波神操作,把卫九黎都给弄懵了。

推算到各种发生的可能,偏偏就没有这么一种。

所谓死者为敬,至其安息,偏偏荣国公府还这么折腾。

两人赶到的时候,镇国将军府外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而里边却已是一团乱。

叫骂声,打砸声,哀嚎声,尖叫声混成一团。

卫九黎带着禁卫军过来,留下一部分人在外边维护秩序,他则带着几个人冲了进去。

白棠也紧随其后。

卫九黎刚进去,话还没来的及说,迎面就飞过来一个人。

他眼眸一凝,立刻纵身而上,抓住那人的衣领把他放到一边,在看清楚里边情况后,脸色也有些沉,干脆也不说话,直接冲入战圈之中,飞快的揪衣领,抓肩膀,把人都丢到一边。

白棠目光则落在一边,似乎在打斗中无意被撞开盖子的棺椁上。

她上前走了几步,想乘机看一看木少辰的尸体。

结果她还没接近,一个人如同炮弹一般砸了过来,正好砸在了棺椁上。

那力道直接把厚重的棺椁给撞翻了过去,里边木少辰的尸体便也翻了出来。

场面顿时一静,陷入了压抑的死寂中。

下一刻,本还和镇国将军对骂撕扯的荣国公彻底暴怒了,直接拔出旁边护卫的刀就疯一般朝着镇国将军砍了过去,仿佛要与他同归于尽一般。

白棠目光落在被荣国公府下人小心翼翼抬动的尸体上,却是眉心一凝。

她上前一步,就要去抓木少辰的脖子,却是被护卫挡开。

“你是何人,要做什么?”护卫立刻拔出刀,警惕的把白棠隔开。

这一动静,又引来了众人的注意。

荣国公脸色一凝,怒气冲冲的走来,双目通红,好似下一刻刀就会直接把白棠给砍成两半。

卫九黎感觉过来,抬手抓住荣国公的肩膀。

荣国公一怒,转手一刀就劈了过去,却被抓住了手腕。

他正要挣扎,却听一个清朗的女音响起,声音清冷而平静,“他没死。”

第27章 活死人

“他还活着。”

一句话,让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中。

少顷,不知谁手中的东西掉落地上,响声虽不大,但在这落针可闻的环境中,却显得尤为突兀,让人如梦初醒。

下一刻,四周爆出哗然之声,仿佛一滴水落入滚烫的油锅中,顷刻炸开。

“你,你说什么!”荣国公赤红着双目,死死盯着白棠。

卫九黎也面露诧异。

“你这女子怎么回事,竟敢公然利用我小弟遗体胡言乱语,找死么!”一个青年立刻大喝出声,手指指着蒙着面的白棠,愤怒非常。

众人恍然惊觉,才知道这女子可能是为了平息乱斗才口出诳语。

这次反应最大的却不是荣国公,刚刚的疯狂似乎已经消耗了这个老人所有的气力,此刻只是愣愣的看着被抬回棺椁里的孙子,身体摇摇欲坠。

而之前表现最为冷静,一直在拉架的木五爷反而被彻底促怒了,当下抽出腰间佩剑,直接驾到白棠脖子上。

“住手!”卫九黎瞳孔猛的一凝,连忙上前要抓住他的肩膀。

却被木五爷喝住,“都不准动!”说着,剑朝着脖子近了几分。

卫九黎停下动作,脸色铁青,“今日之事与她无关,木大人莫要迁怒无辜之人。”

“无不无辜不是九皇子说了算,不管是谁,胆敢冒犯我儿,我都不会放过她。”木五爷双目冷沉阴郁,看似平静,但情绪怕是不必荣国公好到哪里。

想必之前都在压抑着,如今白棠倒成了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

场上众人都变了脸色,特别是将军府的人,对方这话明显就是说给他们听的。

倒是被人拿刀驾着脖子的女子却连眼神都没变一下,只是给面露阴沉,眼带杀机的卫九黎一个眼神,让他稍安勿躁。

她没有理会脖子上的剑,而是对上木五爷满含怨恨的眼眸,“木七公子体内尚存生机,只是因为某些未知原因陷入假死状态,但是他体内生机正在快速流失,若不尽快施救,便再无机会。”

此话无疑是平地一声雷。

木五爷猛的睁大眼睛,手下不稳,剑锋在她纤细的脖颈处留下一道细小血痕。

卫九黎眼底仿佛闪过一丝红光,下一瞬,五爪用力,直接卸下木五爷的肩膀。

铛啷一声,剑落入青石地面,敲击出一串悦耳响声,成功再次把众人的神思拖了回来。

卫九黎已经到白棠身边,抬手轻抚她脖颈的红痕,飞快的从怀中取出伤药就要抹。

白棠连忙挡住他的手,道,“我没事。”

“这还叫没事,那怎么才算有事,不准动。”卫九黎沉着脸,抓过她的手,然后仔细给她上药。

白棠感觉到他是真的动怒了,虽有不明,却也不再阻止。

地上,半跪着的木五爷扶着脱臼的肩膀,脸色惨白,却依然咬着牙抬头看白棠,“你,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骗你们对我没好处,而且,时间不多了,你们确定要在这里消耗下去?”

“嘶!”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不少人看着白棠那样子就好像在看一个疯子。

这七公子明明已经死了好几天了,刚刚看尸体那腐烂的样子怕是神仙也没法救吧。

而这女人连人都没触碰到就说对方是假死,真以为自己是神了?

可他们不相信,但这对于荣国公府几位来说,却似抓住了希望,哪怕这希望是假的,也如那飞蛾扑火一般不会放弃。

荣国公脸颊僵硬的抽动了几下,愣愣的盯着白棠看了半晌,突然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这时候镇国将军也终于缓过气来。

不管之前如何,如果木少辰真的有救,那未尝不是好事一件。

加上对方的死也的确和自己的小儿子有那么一点关系,当下便也不管白棠说的是真是假,立刻和木五爷协商,把七公子带进屋。

老父亲已经晕倒,加之儿子目前还可能有一线生机,木五爷理智也渐渐回笼,略思索了下,咬了咬牙答应下来,随后看向白棠。

白棠既然会主动说出这些,便说明已经接下木少辰这条命,不用木五爷开口,便直接道,“我尚未仔细查过,许多情况不明,结果如何尚且未知,但也有七分把握,若你信得过,现在就可以开始。”

若寻常时候有人这么说,早被打断双腿丢了出去。

但这会情况不明,时间又紧迫,加之儿子的情况之前许多名医都没检查出来,现在被白棠说出来了,便也熄了寻找其他医师的心思。

他用力的咬了咬舌尖,直到尝到满口血腥,才深吸了口气,拒绝旁边木家子弟的劝说,在护卫搀扶下站起来,“有劳姑娘,若我儿能得以……在下任凭差遣。”

这话就说得有些重了,木五爷毕竟也是二品大臣,不过这也充分说明对方的爱子之心。

很快,白棠和木五爷等人被带到木少辰所在之处,其余人都留下来疏散人群,维护秩序。

卫九黎本也不放心想跟去,无奈他是皇城禁卫统领,现在也需要去处理今日的事情,只能派两个暗卫跟着保护她。

其余人都被阻隔在门外,只有坚持要盯着的木五爷随着白棠进入房间。

白棠只是给他接回骨头,便让他站在一边,叮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得打扰。

木五爷抿了抿唇,握着拳头站在一边,目光死死盯着床上几乎面目全非的儿子。

白棠也毫不避忌对方身上那些腐烂的肉斑,坐在床沿,取出针盒。

单是这态度,就让木五爷眼神缓了几分。

布卷在床沿铺开,一支支金针大小不一展现出来,随着那几只白皙手指的挑动,不断的出现在满身斑驳的少年身上。

每多一根针,后方木五爷的拳头便颤动一下,却依然咬紧牙关,没有出声。

外边,郁刘氏担忧的搀扶着老妇人,听着她不断念着佛经,心下却越发不安,忍不住朝旁边妯娌低声问,“你说,那木七公子真能活过来么?”

她的妯娌显然也是六神无主,只能白着脸摇摇头。

将军府男丁不少,但都出门在外,若荣国公府正的要和将军府不死不休,结果还真不好说。

被当作罪魁祸首的郁三少鼻青脸肿的蹲在廊下,双目失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众人惶然的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后,禁闭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第28章 风波

所有人立刻转身看去,结果却是一愣。

他们只见木五爷面无表情的走出,发红的眼眶和过于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有些摄人。

而他背后还背着一个用他外袍裹着的人,垂下来的手臂上还带着那些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肉斑。

一时间四周又陷入一片寂静中,就连留在这里等着的木家人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无法判断木少辰的情况如何,单若从木五爷的状态来看的话,似乎不太理想。

霎时间,郁家众人的心都是往下沉了沉。

“五叔……”木二公子小心翼翼上前,目光在木少辰垂下的手臂上扫了一眼,眸底闪过嫌恶和惧怕,不由的便停顿脚步。

“回去。”木五爷面无表情,背着不知是死是活的木少辰走出屋子,顺着台阶走下。

在见到老将军时,只是轻轻颔首,便大步朝前走。

木家的人见他情绪不明,一时间也不敢自作主张了,只能匆忙跟着离开。

白棠也从屋中走出,面上没了幕巾遮挡,略带疲惫的面容便进入了郁家众人的视线。

“白姑娘,大人吩咐小人在此等候,若事成便送姑娘先行回府。”一直守在门口的禁卫连忙上前道,一边警惕的看着郁家众人。

白棠应了声,随后目光扫了在场其他人一眼,道,“木七公子未亡。”

“听说了吗,荣国公府那位七公子竟然被复活了?”

“咦,我怎么听说那位本来就没死,只是医师误判。”

“这事是真的假的,我刚一出门就听着到处在说有人竟然把躺进棺材里的死人给救活了?”

今日荣国公府和镇国将军府闹出的动静毕竟不小,而且那时候围观的百姓也不少。

在白棠说出那句话之后,关于木少辰可能没死的事情就被传了出去。

不过一开始并没人相信,都只当个荒唐的笑话来听。

而且在听说说这句话的人还是那位前阵子与家里断亲的白棠后,更觉得荒谬。

似乎还因为有某些人在其中推波助澜,导致对白棠不好的言论越来越多,特别是得知他因为九皇子的关系,而被君上封为女官。

一时间就把白棠给说成了狐颜媚色,急功近利,心狠手辣,没心没肺的女子。

甚至有人开始同情起鲁国公府和前阵子无辜被迁入案件到公堂的白韵,觉得那件事说不得就是白棠设计的。

不少人都幸灾乐祸的等着白棠谎言被破,届时定然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特别是在听说荣国公府的人没多久就匆忙离开,而在他们离开后,白棠也孤零零被九皇子留下的禁卫军带着送到皇子府。

众人便更加笃定白棠谎言被揭破,怕荣国公府算账,只能跑到皇子府避难。

同时对于九皇子以公谋私的行为也有些不满了。

不过就在众人对两人进行沸沸扬扬的抹黑和声讨达到白热化的时候。

傍晚时分,突然传出木少辰真的没有死的消息。

虽然到现在这个消息还没有人出来说明作证,但却很快就被传开了。

而且等着看热闹的人发现自荣国公府人离开之后,不管将军府还是荣国公府都很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

“我觉得这事情有可能是真的,你想,按照荣国公昨天和今天的动静就知道他们对七公子的死多么在意,而今这样的平静显然很不合常理。”

“是有些道理,但怎么可能,人死了怎么可能复活,那不就成神仙了?”

“也不一定,之前不是好像说七公子本就没死吗,也许是那些医师误判了,然后被白棠好运给发现了。”

“嗯,有道理,这样就说得通了。”

“嘿,你们也不想想前阵子那些得花柳死的人,这七公子如今就算还苟延残喘,但估摸也离真正的那啥不远了,怕后边还有得闹。”

大半个皇城的人几乎都在讨论着这件事。

而作为被讨论的两个中心人,此刻都在宫内。

众人都以为白棠一直躲在九皇子府。

但事实上,在她离开将军府没多久,就被得知实情的魏国君给召回宫内。

“父皇,木少辰本就未死,只是因体内之毒而进入假死状态,何来复活之说……”

“孤问的不是你。”魏国君双眸微凝,淡淡的看了眼卫九黎,随后再次把目光扫向白棠。

卫九黎唇线瞬间拉直,垂下的黑眸中也闪过一丝厉色。

白棠倒是没被他的威严摄到,颔首不疾不徐道,“回君上,正如九皇子所言,木公子因毒而呈现假死状态,这种毒症状与花柳病相似,毒发时候很难被查出,所以医师才会判断木公子死亡,民女所做,只是以金针之术,把他体内之毒暂时封起,解去假死状态而已。”

待她说完,殿内一片寂静。

其余人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半晌,魏国君冷沉的声音响起,语调恢复平时的平缓,似真的相信她的言辞,“可知木少辰身中何毒?”

“暂未查明,但可以确定的是,木公子并非第一例,恐怕前阵子因花柳病发而死的人,也中了此毒。”白棠道。

这是她与卫九黎分析后得出的结果,因为木少辰体内的毒和陈三体内几乎要消散的余毒数据有些相似。

魏国君闻言,面色微微一变,立刻看向卫九黎。

卫九黎立刻拱手,把他们之前分析过的一些细节和目前的线索一一说明。

越往下听,魏国君的脸色就越发难看。

他沉吟半晌,转眸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白棠,随后对莫大总管道,“宣荣国公、大理寺卿、太医院院士进宫。”

“是。”莫总管应下,快步离开。

他正要出门,就见御书房外一个熟悉的宫女急匆匆走来。

这宫女是太后身边伺候的,他立刻就明白过来,并为之通报一声。

听这宫女奉太后之命来寻白棠,魏国君又意味不明的看了白棠一眼,随后道,“去吧。”

白棠行礼退走。

敬宁宫内,等白棠回来,知道了此时后,太后皱着眉思索半晌没说话。

而等她开口时,说的话却似与事件无关。

她问,“哀家总听着媛儿那丫头嚷着要做江湖侠女,遨游四野,若是你,你是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第29章 许诺

“你在想案情?”从上车开始,卫九黎就发现白棠似有些神思不属,待他喊了两声还没见对方反应,便确定了她的异常,不由蹙眉。

或许是对一切都不在乎,所以自小白棠无论处于何地,对何人何事都能保持百分的清醒与警觉。

如今这般毫无警觉,长时间处于失神的状态,在他的认知中几乎没见过。

白棠回过神来,闻听他的询问,眉头下意识蹙了下,又很快舒展开来,再看外边,才发现车子已经停下。

“到了?”昨夜荣国公连进一份奏折和一份拜帖,分别送到崇阳宫和敬宁宫,内容都一样,请白棠为木少辰治疗。

昨天木家人回府后,立刻就进宫请了几位御医过府为木少辰诊治。

虽然木少辰是白棠救活的,但亲眼看到的也只有木五爷。

荣国公府其余人从他口中证实了这件事,但还是带着几分怀疑,甚至如外边的人猜测一般,觉得白棠或许只是运气好撞上了。

毕竟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一思想几乎可以说根深蒂固,很多东西基本都是按照年龄来定资历。

所以他们第一时间想的是找御医。

只是那几位御医到场后,所有诊断结果还不如白棠查得明白。

都说木七公子内腑衰竭,体内气虚,血亏脉弱,需要好好静养。

至于问到如何唤醒对方,如何治疗身上那些肉斑,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连荣国公问七公子体内是否有毒,几个御医检查过后都纷纷表示七公子并未有中毒迹象。

白棠驱毒的时候木五爷是从头看到尾的,那时候木少辰体内外的变化可不小,单太医们这判断,他基本就能确定,如今儿子的身体,怕除了枞阳医谷外,就只能托付给白棠。

只是此前他们也派人去过医谷,但那边回复是,天圣老人闭关多时,出关时日不定,而其两位嫡传弟子皆已出谷历练,行踪不明,归期不定。

如今他们也不敢再等了,何况木五爷也向家里人传达了白棠当时的话,木少辰的毒虽然被困住,但若在七天内不解的话,届时也会即刻毒发身亡。

所以荣国公才会不顾女儿劝说,直接送帖子进敬宁宫。

虽然他知道女儿的心思,也会一心扶持外甥登位,但这会对比起小孙子的命,他却只会选择后者。

送帖进敬宁宫,便是直接对外表明了他的态度,对白棠的肯定,甚至会给人他支持九皇子的误导,但他没得选择。

而且他此举,也相当于得罪了整个太医院,毕竟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荣国公却亲自下了拜帖请这个之前被他们评击得一无是处的女子,无疑就是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因此得到消息的许多大臣氏族都很不理解,虽然表面上看对方此举只是为了孙子。

但放在如今错综复杂的关系站位上,荣国公此举明显就把泾渭分明的脉络给打乱了,同时也打破了目前朝堂上的平衡,或许,一场夺储风波,可能便会由此而始。

而荣国公府有可能还会被大皇子猜忌,与其离心。

不论在谁看来,这都是不值,也不理智的。

不过在一些人眼中,荣国公此举却显得至情至性,倒是名声高了几分。

得知白棠和卫九黎到了,荣国公亲自率人迎接。

仿佛几日的时间,这位老人身体便在迅速衰弱,连头上的发也斑白了许多,却依然挺着背脊,威严不失。

这是荣国公第一次见到白棠,而原本的种种猜疑和不安,在见到这个女子后,似乎突然都被压了下去。

荣国公不像鲁国公,他的国公爵位是实打实用功绩换来的。

几十年的沙场与官场征战,练就了他老练的识人与辨人之术。

不需要过多的观察,也不需要过多的分析,只是单一眼,便能肯定这个女子的不凡。

那种不凡并非表现在表面,而是心境。

那种宁和与平静仿佛能不觉的感染所有人,并非表面所伪能呈现出来的。

这种心境由来,有的是千帆过尽的顿悟,有的则如稚子之情,赤子之心,纯粹清透。

而有这样心境和气质的人,又怎么会是那空口白牙,急功近利之辈。

“九皇子。”他先向卫九黎颔首,随后才看向白棠,眼底难得的带上了不属于这个强悍半辈子的老人那丝脆弱、无助与祈求,“白大人,虽然老夫这请求或许过于自私无礼,但还是请您救下老夫幺孙一命,老夫万死不辞。”

他说着,竟然躬身一礼。

“爷爷\/老爷\/国公爷……”后边一群人明显也被他的言辞和举动给吓到了,纷纷无措的惊呼出生。

所谓金口玉言,随着地位越高,威望越大,束缚便也越强。

或许只是随口的许诺,但对于荣国公来说却关系到了整个荣国公府。

更别说这位老人竟然还对着这个目前只是白丁的白棠躬身行礼,要知道,如今也只有君上与太后才当得上他弯下的脊梁。

白棠也目露诧异,而在与老人的对视之中,她突然就看明白了。

这或许就是,亲情么?

她如今所知道的感情有许多,但亲自接触并理解的并不多,目前也就只从太后、师尊等人的对待中窥视到某些情感的奥妙而已。

至于所谓的血脉亲情,或许是因为卫九黎的经历,也或许是因鲁国公府的做派,她总觉得亲情这东西似乎为感情之末,不被人类所重视。

可如今在这位老人身上,不,或者说当日在木五爷身上便已经感觉到了。

那是一种含蓄,委婉却又极为强烈的情感,这种感觉在平时或许微弱不察,可一旦爆发出来的时候,却宛若黑夜中突然炸开的火树银花,灿烂夺目,震撼心魄。

大概是被对方眼底的情感所感染,也或许是为感激对方给予她对亲情的重新认真,白棠的态度也认真起来,不再只是因兴趣而为。

她抬手,以内力外放,虚扶住荣国公,认真道,“白棠会尽所能。”

听着似只是敷衍的官面话,但荣国公却是明白,这或许就是对方坚定的承诺。

第30章 自带资料库

“七公子体内的毒在七日之内暂不会影响身体,昏迷也可保证身体机能的平稳,按照这张方子,每隔两个时辰喂他服用便可。”

在重新检查过木少辰的身体后,白棠取出一张方子递给木五爷。

这是一张古法药膳汤方子,主滋养身体,提升体内细胞活性和免疫力,是目前最适合木少辰这种情况的。

她初始诞生之地是一个全息古风游戏,模拟的是一万多年前的古老时代背景,但其中许多设定和资料却糅合了这万年的东西,其实已经不算是纯粹的古法。

她作为一个被设定出来的NPC,所在之地是医道宗门,这个宗门里的资料是用那上万年的医书图册和案例分析得出的,不管是古时所谓的中医还是西医,在医道中都只是医理一门,不分泾渭。

作为一个NPC,白棠也拥有自己的一些医道技能和被编写出来的知识。

而她在和主脑对抗的时候不止吞噬了整个全息游戏里的程序编码,还复制了主脑的资料库。

这份药膳汤便是从被她吞噬的医宗数据库中找出的。

或许因为脑中的资料和资源太多,白棠对自己取出的东西从来不会过于在意,一如回春丹。

一如这一份名为锻体养气的药膳汤,身体病弱之人服用可提升身体抗性,而正常人服用,则能不断提升身体机能。

若用武道一方来说,那就是炼体。

而今,这也能算是木少辰的一份机缘了,若无意外的话,在白棠大手大脚的医疗下,恐怕他也能算得上因祸得福。

“这,白……白大人,不能在七天将到的时候再重新把毒封住吗?”说话的是裴梁氏,也就是木少辰的母亲,被丫鬟搀扶着,明明身体摇摇欲坠了,却还是强撑着留下来。

白棠见她苍白的脸色,略犹豫了下,还是轻轻摇头。

或许是因为木五爷和荣国公的感情表现,她对亲情的理解也深了些,如今见对方如此表现,便也起了几分不忍之心。

只是事实便是事实,她也不可能因为不忍而欺瞒,“这种毒太过霸道,金针傀儡替身之术只能欺瞒一次,一旦针术失效,毒会立刻反扑。”

裴梁氏闻言,眼前就是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先扶夫人回去。”木五爷赶紧握住她的手腕扶着她,随后对她身边的丫鬟吩咐。

裴梁氏却是咬了咬唇,摆手道,“没事,我坐会就好。”说着又看向白棠,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来。

白棠却看出她的意思,道,“我说过,会尽所能,不过接下来一段时间,为了尽快查明毒的情况进行解药配置,可能会对七公子有些冒犯,届时还请见谅。”

众人愣了愣,木五爷问,“要做什么么?”

虽然相处短暂,但对于白棠的性子与思路多少也有点了解,知道若是普通检查身体,她定然不会用到冒犯两字。

“需要不定时取血,必要时候也需取皮肉和脏腑残物。”白棠道。

众人一听,脸色又白了白。

若非在场的几人都是比较理智的,不然这会估摸都认为白棠不是在救人而是要害人了。

“对身体可有影响?”倒是裴梁氏稳了稳神,先问道。

在她看来,没有什么结果比儿子之前的情况更糟糕,只要有一丝机会,她都不想放过。

而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女子莫名的令人心安与信服,更何况公爹也对这女子表示信任,她自是不会再多怀疑。

“不会。”

“既然如此,那便拜托白大人了。”木五爷见识过她亲手把儿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对她自然更是相信,当下便点头。

这时候荣国公和卫九黎等人也过来,之前几人特意到了书房谈话,主要是就花柳毒这件事进行商谈。

卫九黎从白棠那确定了这毒的情况后就立刻对之前可能也中毒死亡的人进行调查。

可是查出的结果却不尽人意,这些被下毒的人大多都没什么交集,或没多少共通性,所以无法推断出凶手的动机。

而如今木少辰则成了案件的突破口。

荣国公简单询问了下情况,在得知白棠之前说的冒犯之说后,也只说让她随意。

“对了,白大人,不知小辰身上这些肉斑若解毒了可会消除?”荣国公突然问道。

众人视线不由又凝聚过来。

虽然性命要紧,但人都是视觉动物,木少辰身上这一身的肉斑看着也极为慑人,若以后都这样,怕即便解毒了,木少辰也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这些毒斑是毒发后留下的,已与之前的毒无关。”

几人闻言,面色都变了变。

倒有某些人眼底又露出幸灾乐祸的情绪来,毕竟大家族里各种利益关系错综复杂,深得荣国公喜爱看重的木少辰还是不少人的眼中钉。

“只要能保住命,外貌无碍。”荣国公叹了口气,摆摆手,也不知道是安慰其他人还是安慰自己。

毕竟魏国选拔入士,形貌也是其中一项,任何形貌有损的无特别情况,皆不能入士。

这就是说,若将来木少辰依然这样子,便是断了仕途了。

“这些只是死斑,不会再受毒控制恶化,祛除倒不难。”

就在众人都或黯然担忧或幸灾乐祸的时候,白棠却来了个大喘气,取除一个瓶子,便是前些时日师兄送到他手中的凝露。

“这瓶凝露可祛斑,每日一滴兑入一盆水,再为七公子擦拭便可。”她把瓶子也递给最近的木五爷。

木五爷接过瓶子,反应过来后,很快面上也露出了一丝轻松来,“多谢白大人。”

他倒只以为这东西只用来祛斑,却不知道手上这一瓶凝露未来却是成为千万金都买不到的神水。

为了方便研究,白棠在请示过后,便暂时在荣国公府住下。

而为了查案,卫九黎暂时和荣国公府合作,加上白棠在这里,他也三天两头的往这边跑,弄得外边许多人都在猜测荣国公是否已经决定拥护九皇子了。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推翻了这想法,毕竟荣国公的嫡女是皇后,外孙也是正统嫡皇子,若无意外他将会是皇储,除非他疯了才会抛开大皇子去拥护九皇子。

可并不是谁都这么想,比如某个多疑的人。

第31章 桃花纹

书房内,哗啦啦的一堆物什被摔落在地。

大皇子满目阴鸷的站在书桌后边,随手拿起桌上的镇纸便朝着墙上摔去。

镇纸撞在一副字画上,在上边划出一道破口,把忠义礼廉四个字割成两半。

大皇子死死的盯着那副被划破的字画,目光落到字画上落款之处,眼底怒意更盛,竟快步走去,把字画扯下来撕碎。

没一会,房门被打开,他漠然的朝外边的仆从吩咐,“把地上的东西烧了。”

仆从忙应是,但在看到地上的东西时,面色都变了变。

他们都是负责书房事物,自然清楚这地上的东西是什么。

那些可都是荣国公赠予大皇子的书册和字画。

想到近日的传言,两个仆从暗暗对视一眼,随后忙收拾起来。

荣国公府内,老夫人被仆妇搀扶着离开书房,从面上的神色便可看出她与荣国公的谈话并不太顺利。

老夫人是荣国公的发妻,也是一品诰命夫人,还是当今皇后的生母。

可她却不是木五爷的生母,所以在对于木少辰的事情上,她的表现都只是淡淡的。

原本荣国公为了救木少辰而驳回了女儿的请求她心中便已是积了郁气。

如今外边又传出如此这般言论,偏偏国公爷却依然不做任何表态,更是决定继续这件事,让她愈发的愤怒,对木五一家也恨到了骨子里。

然而被她恨得最狠的却是白棠,她几乎是把一切争端的源头都推到白棠身上。

所幸国公府并非她一手遮天的地方,白棠那边有国公的命令在,她也无法插手,不然白棠估摸得有得头疼。

午间,卫九黎再次登临荣国公府,不过这次却是多带了一个人。

看到来人,白棠倒是有些诧异。

卫九黎带来的是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与白棠倒也有一面之缘。

或者说,她才是白棠卷入这件事的源头。

“白大人,叨扰了。”来人正是当初白棠在湖中救下的那位钱姓女子,名为钱欣怡,是皇城十大富商之一,钱家七小姐。

“钱小姐。”白棠也朝她颔首。

钱欣怡面上微露诧异,大约是没想到白棠还记得她,不由眉目又柔和了许多。

白棠看向卫九黎,不明白为何带这位过来。

卫九黎道,“钱小姐所来与此次案件相关。”

钱欣怡点点头,抿唇略犹疑了下,方道,“我也不知道我所知道的能否帮上忙。”

“钱小姐但说无妨。”白棠道。

“刘公子……”钱欣怡闻言,便把心中所察说了出来,多是与那位刘三公子前段时间的接触,从中觉察出的一些异常。

“你是说,那段时间他的忘性比较大?”

“我也不能确定,只是如今回忆起来,觉得有些不对,刘公子与我谈起的一些事情,有时候他说到某处的时候似乎会突然停顿,仿佛对某些事情有印象,却突然想不起来,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异常。”

卫九黎突然道,“郁乾的口供中,倒似也有种类似的模糊感。”

白棠一愣。

“另外,如钱小姐刚刚所说,郁乾口中也出现过一位备受赞赏的奇女子,但他们两人所说的却并非同一人。”卫九黎垂眸思索,手指哒哒哒的敲着桌面,眉心慢慢舒展开来,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

白棠见他神情,便知道他应该想到一些线索了。

“多谢钱小姐今日的告知,这对案情很重要。”

钱欣怡连忙站起来,“不,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也想为刘三公子洗清……”她抿了抿唇。

白棠和卫九黎对视一眼。

卫九黎让下属送钱欣怡回去,又吩咐人到钱府暗中保护。

等人离开了,他才对白棠说起刚刚想到的一些东西。

“我想检查一下郁三爷的身体状况,可以么?”听完他的讲述,白棠略寻思了下,便问。

“我们现在去将军府看看。”卫九黎想了想,起身道。

白棠吩咐外边的人守着这里,并让人去和荣国公说一声,便随卫九黎离开。

将军府内,听说白棠想为郁乾检查身体,老将军一众人面色顿时就是一变。

倒不是心虚怕被知道什么。

如今白棠被荣国公请入府邸救治木少辰的事情在外边已经闹得沸沸腾腾。

好歹也同僚几十年,不说最了解,但也深知对方秉性。

如果不是白棠真的有一些本事,那老家伙怎么会冒着与外孙起嫌隙的危险把木少辰的命交给白棠。

因此一听到白棠提起小儿子的身体心就提起来,想着难道小儿子也和木少辰一样中了毒。

只要一想到木少辰那全身溃烂的样子,他们的心就凉了几分。

就是一向行事无忌,胆大如虎的郁三爷闻听了,脸色也是白了几分。

白棠如何不明白他们想到哪里,可她却也没解释。

因为这会她看着郁乾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凝重。

她的系统是被动性的,她也不喜欢随便扫描任何人,所以之前略过郁乾。

刚刚她说话的同时,已经打开系统对郁乾进行扫描。

而让她惊讶的是,郁乾体内竟然有和木少辰类似结构的毒。

只是郁乾的毒非常的微弱,似乎只是沾染到一丝丝而已,且这毒并未活起来。

若非系统有对这毒所做的记录和分析,即使之前扫描的话,估计也发现不了。

“不知白姑娘要如何检查?”郁乾沉默了会,咬了咬牙,问道。

白棠转头看向卫九黎,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卫九黎眼眸微睁,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请三少移步屋内。”卫九黎道。

其余人面面相觑,看着两人严肃的神情,不由更加紧张。

郁乾倒开始平静下来,反而安抚了下众人,便带着白棠两人到后屋。

“宽衣吧。”进了房间,白棠淡声说道,随后抬手从发丝间取下一直玉钗。

她的语气平淡,但却是叫两个男人都愣怔住,一时没回过神来,面上都露出错愕。

“怎么?”见郁乾瞪大眼睛盯着她看,却不动弹,白棠不由蹙眉。

“要怎么检查,这是做什么?”卫九黎脸色沉了沉,还是掩去情绪,低声询问。

“我需要引毒才能确定。”说着再度看向郁乾,眼神中催促之意很明显。

卫九黎脸色又黑了几分,抬眼看向郁乾,本就如墨似的眼眸似深了几分,就这么平静的盯着郁乾,看得对方脊背发凉。

郁乾不觉的拢了拢衣襟,不明白怎么突然起了寒意,有些不自然道,“要脱到哪?”

说完这话,他顿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不由瞟了下周围,怎么感觉好像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着。

第32章 刁难

“我想请国公爷帮请一两位御医过府,为七公子做两手准备,以免六天内我无法及时制出解药。”

“有办法了么?”木五爷诧异,因为白棠白天才说过没办法。

“刚刚翻看医策的时候想起一种锁毒法,不过这种锁毒法并非一个人可以完成,需要请一两位医师辅助,而且要尽早让他们也一并熟悉七公子的身体状况和锁毒法。”

“这个没问题,我现在就去请。”荣国公立刻惊喜道,多了一个办法,就说明孙子多了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他如何会不惊喜。

“倒不必现在,明日也可以。”白棠道。

谈完事情,白棠送卫九黎到大门口,期间询问起目前案情。

卫九黎抬手轻轻捏了捏鼻梁,叹道,“线索尽断,郁乾那边虽有交代,但并无异样,只说与木少辰出去只听琴论诗,并没有接近女色,而且去的几个地方也并没什么问题。”

白棠突然停下,不解看他,“为何一定要接近女色,既是中毒,那么任何人都有下毒的可能不是么。”

卫九黎也是一愣,随后突然一掌拍向额头,“是我想左了。”因为和花柳病相关,所以都不觉往男欢女爱方面想,便走进了死胡同。

“我这就去将军府。”说着别了白棠,便骑着马充满朝将军府去。

白棠送完人往回走,却是在路上碰上了人。

“你就是白棠?”拦路的是主仆三人,为首的是一位约莫十五芳华的少女,见着白棠时眼底写满了敌意和鄙夷。

“你是?”

“呵,也不过是长了一张狐媚脸,如此做作又冷血无情的人,如何担得起九皇子的错爱。”少女死死的盯着她,似乎很想张开手指抓花她的脸一般。

感受到对方毫无掩饰的恶意,白棠也敛下神色,不再询问,直接错过她们便要继续走。

“站住!”少女见她如此态度,顿时怒意更盛。

她身边的侍从立刻就要去抓白棠的手臂,却被她反手扣住手腕脉门,轻轻一捏,对方立刻发出哎哎惨嚎。

“你,放肆!”见白棠转头看来,一双清亮的眼眸在月光下带着慑人的冷寒,让少女心脏不觉也是一缩,却还是色厉内荏喊道。

白棠冷哼一声,直接甩开侍从的手,撇了少女一眼快步离开。

少女被气得倒仰,却被她那一撇给钉在原地,只等她渐行渐远了才敢把脾气发出来。

“啧,看不出来,还是个冷寡的人,明明长得那般好看。”在白棠离开不久,从不远处院墙后绕出一男一女,先开口的是个少年。

他们本只是好奇,打算偷偷来瞧瞧那个据说能救活弟弟的女子,没想到却看到这么一出戏码。

“这是冷傲,有本事的人总担得起一身傲气,何况面对那些胡搅蛮缠的人,正常人都不会去搭理。”旁边的少女嗤笑一声,说着看那边正对着丫鬟发脾气打骂的少女。

他们的距离不算远,这里又格外宁静,所以他们说的话便也显得突兀,那边的人自然也是听到。

正打骂人的少女是二房正妻的三女,因得老夫人宠爱,所以养成了一个骄奢跋扈的性子。

而这一男一女,是同胞双生兄妹,三房的一双儿女,虽不受老夫人青眼,但因素日与老七木少辰关系比较好,所以也得了荣国公几分亲近,在府内便也有几分地位。

不过如今木少辰倒下了,他们未来如何就不知道了。

少女狠狠的盯着他们,随后冷笑,“不过是两条狗腿子,这里也容得你们说话,有这时间,倒不如想想以后该怎么过活吧,你们真以为木少辰那短命鬼能活么,简直笑话,真是异想天开。”

“你,你怎么那么恶毒,小辰可是你的哥哥。”少年顿时怒不可遏。

“呸,不过是妾种,也配与本小姐称手足。”少女啐了一口,似很得意那两人被激怒却无可奈何,心情好了几分,扬着下巴冷哼一声就带着人离开。

只是她不知道,因为木少辰和案件的特殊,白棠身边暗中跟着不少人保护着,这些人有荣国公安排的,也有卫九黎安排的。

所以今晚这件事无疑很快就呈上了两方的案头。

得知少女竟对白棠不敬,荣国公气得直拍桌子,不过好歹也没惹出不可挽回的麻烦,便通知让人把她禁足了。

也该说她幸运,后边与那姐弟两的交锋没被听到,不然就不是禁足那么简单。

不过这件事也给府内的人敲响了警钟,知道荣国公这是在杀鸡儆猴,全都悄悄打消了去招惹白棠的心思。

翌日,荣国公下朝后便带着两位御医过来。

两位御医都是臭着脸进国公府的,而且还不是太医院地位最高的三位之一。

之前荣国公支持白棠的举动打了整个太医院的脸,今早他提出请御医的时候自然没人肯答应,最后还是君上下了旨意,这两人才被推了出来,可想而知心情不会太美妙。

最重要的是,他们得知此次到来是给白棠做辅助的,心情自是更糟糕,偏偏还是君上下的旨,他们也不敢不从。

荣国公对太医院只推出这两人的举动也非常不满,加之这两人竟还给脸色看,心情自然也不会好,对这二人的态度也可谓糟糕。

一到府便让管家把二人带到白棠那处。

不过管家却道,“刚刚九皇子过来把白大人接走了,似乎去将军府那边处理一些事情。”

闻言,两个御医脸色更臭了,硬邦邦道,“既然人不在,那我等便先……”

只是他们的话在荣国公黑沉沉的目光中慢慢消音。

毕竟是三朝老臣,不说品级,就是这一身官威都能压死人了。

“带两位御医去辰星苑,待白大人回来由她安排,若不适便送两位回去。”意思就是他们能不能帮忙还不一定。

两位御医听明白话中的意思,气得脸色涨红,但最终忌于对方,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却又把白棠给恨个彻底,心里不知道想着怎么把气撒在她身上,毕竟目前白棠还只是庶士,而他们是院士,算是她的上峰,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就不信治不了那女子。

第33章 新线索

白棠此刻正在将军府里。

郁三少蔫哒哒的坐在廊下,脸上的青肿还没消退。

终于得到白棠亲口说木少辰的情况后,脸色才稍微好一些。

白棠会被卫九黎带过来将军府,是因为他昨夜和郁乾再对一次口供后,发现了一些问题。

“他的确有失忆迹象,而且是被选择性抹掉的。”刚检查完对方的身体情况,白棠收起工具,眼底多了几分凝重。

“什么?”郁乾闻言,也不再低落了,猛的跳下来快步走向两人。

旁边跟着的郁刘氏脸上也浮起一丝错愕。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查到了什么?”郁乾一脸急切询问。

之前卫九黎只说因木少辰是被下毒,他们两人也经常一起,怕他可能也会沾染上一些,所以让白棠检查。

虽然结果是他体内并无任何毒,但却多出了个失忆症状,竟是自己都没发现过。

但想起昨晚和卫九黎谈话的时候,似乎有时候在对方询问到某些东西的时候,他记忆确实有些模糊不清。

那时候他并没注意,想到目前的情况,看来卫九黎昨晚就发现了。

“九皇子,白姑娘,这,这是怎么回事,小叔她是怎么了?”郁刘氏也面露担忧,刚刚因为确定对方体内无毒才松的口气又卡回喉咙里。

“你失去的记忆应该是被人刻意抹除的,而那部分记忆,如果没猜错的话,估摸和木少辰,或者那类似花柳病的桃花毒有关。”

因木少辰背有桃花印,所以白棠做记录的时候干脆就把这毒叫桃花毒。

“竟有人能随意抹去记忆?”郁乾脸色异常难看,努力回想了下也没想到自己曾经和什么危险的人结交过。

“说是抹除,但估摸也是一种混淆记忆的做法,只是现在还无法确定,不过这种记忆却是能唤醒的,只是做法大概有些……”白棠皱了皱眉。

“是什么,白姑娘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帮上的在所不辞。”郁乾抿唇道。

“小叔。”郁刘氏不赞同的低唤,“公公这会该是下朝了,不如等他回来了再做商议如何?”

她知道小叔子要帮木少辰的心,这点他们也不阻止,毕竟木少辰的事情若能解决了,将军府也能重回安宁,但这一切都不该建立在让小叔涉险的基础上。

郁乾却是摆摆手,“此事因我而起,也该我担着,白姑娘但说无妨。”

白棠转头看向卫九黎。

卫九黎也点头。

“我需要用催眠之法来唤醒你的记忆,这个方法倒没有危害性,只会让你想起某段时期的记忆而已。”

说是催眠,其实也只是表面上说的,刚刚经过扫描检查,郁乾大脑神经有受损迹象,只是不太严重,最多只会导致某些记忆丢失而已。

只是这个时空的医疗技术很落后,要解释大脑神经也不是一时半会,更何况是治疗神经,她便干脆模糊过去。

“催眠?”郁乾诧异的看他,疑惑道,“催眠也可用于治疗?”他所认知中的催眠不是类似摄魂之类的旁门左道吗?

卫九黎眼眸微动,看着白棠,若有所思。

白棠点头。

“这,催眠会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郁刘氏惊讶后,看着白棠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和忌惮。

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中,催眠可不是什么正派手段。

“不会。”白棠倒没觉察到什么不对劲。

卫九黎却是明白了,怕是双方心里想的都不一样。

“这催眠与摄魂一术,应是不同。”他开口道。

白棠颔首,“催眠只是挖掘刺激因为某些情况被忽略的记忆而已,摄魂的话,应是通过压迫神经,扰乱脑波而进行的神经操控,这种对人的大脑有极大的伤害,不建议使用。”

在场几人眼波微动,却是明智的没问出来。

按照白棠这说法,就是说她也会摄魂之术了。

只是从她的解释和神情来看,她会这两门术法,应不是走的什么旁门左道,或许只是意外所得。

郁刘氏还是坚持等老将军回来再做定夺。

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卫九黎便应下。

不过结果并没两样,老将军在和白棠确定确实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后,便同意了。

老将军与荣国公同朝为官数十载,彼此之间虽不能说绝对了解,但也深知对方秉性。

能让他冒着与外孙离心的危险,把自己孙子的命交给白棠,便说明白棠是真的有本事的。

既然老伙计都敢把身家压在对方身上,他又有何不敢。

只是有些感慨,这个曾经被传为痴傻呆儿的孩子,竟有这一身本事。

想着想着,却又冷笑起来。

想起鲁国公之前因为君上册封白棠女官时对方不断强调已与她断绝关系,到处抹黑她的样子,心里就异常的幸灾乐祸。

这老家伙费尽心思算计一辈子,结果却是错把珍珠当鱼目给丢掉了。

这女娃看着可不是个普通的,未来说不得前途不可限量,以后怕有得他们后悔的。

要恢复那几条受损的神经并不难,白棠的系统背包中就有自带的精神强化药剂,只是这些药在这个时代是不容许出现的,所以除了当年救太后外,她都没再取出过。

有了这种药,郁乾的记忆神经很快便被恢复,缺失的记忆自然也回来了。

门外等着众人没想到她还没半柱香就出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结果就见她道,“可以问了。”

果然,郁乾被抹掉的记忆确实都是关键。

被抹掉的记忆中,有两个重要的点,一个是女子,一个是君卿阁。

按照郁乾所说,前段日子他意外救下一个被纨绔子弟调戏的女子。

这女子是京城有名的琴楼,君卿阁四君之一的惠兰姑娘。

她被惠兰姑娘请入阁内听琴,闲聊之下发现惠兰姑娘知书达理且极为善谈,说话风趣,觉得可以结交,便多去了几次。

后来惠兰姑娘和他提起有一姐妹慕艾木七公子才华,只是可惜七公子从不来此处,无法得见,所以抑郁寡欢。

郁乾正好与木少辰交好,觉得这琴阁中的姑娘们都富有才华,兴许木少辰得知也会高兴,便带着木少辰过来。

后来也如他所想,木少辰极欣赏那位凌梅姑娘,来得比他还勤,而且经常喜欢与凌梅姑娘单独品茶斗诗。

因他对诗词并不多大兴趣,所以便没参与,只是偶尔听惠兰弹琴聊天而已。

原本这都很正常,但有一次他与惠兰聊天的时候身体突然发生异样,像是中了春\/药,加之惠兰竟也一改性子,竟诱惑于他。

第34章 钱欣怡

在郁乾的讲述中,是因惠兰的诱惑,他察觉不对劲,一怒之下把人打晕了,然后怒气冲冲要去找木少辰离开,结果被君卿阁的护卫围攻。

那些护卫平时看着普通,但交起手来却发现武功都不弱。

他一人难敌,加之体内药效发作,最后只能勉强打伤几人冲出君卿阁跑了,后来似乎晕了过去,再醒后便不知之前记忆。

听了他的叙述,将军府众人脸色都异常难看。

老将军更是直接黑着脸赏了儿子后脑一巴掌。

这听起来很明显就是碰上仙人跳,对方是有备而来。

“你这臭小子不长脑就罢了,竟还连累他人。”老将军气得发抖,现在看来,木家人说是他害死的木少辰完全没毛病。

“不对,模糊记忆应是后来才做的,想必郁三少那时候还是被他们找到了,只是约莫怕打草惊蛇,不敢杀人灭口,才除去你的记忆,却没对你继续下毒……”

卫九黎接下白棠的话,“或许她们一开始的目标是木少辰,而郁三少只是被作为踏板。”

郁乾脸色更黑了。

“那少辰他……”

“七公子的毒我会想办法,不过目前有了线索,或许能更快查出毒源。”白棠看向卫九黎。

卫九黎点头,“我会派人先暗查一番,以免打草惊蛇。”

“那能不能对外说我恢复记忆了,引蛇出洞?”郁乾道。

“不可。”白棠和卫九黎同时开口,随后对视一眼。

卫九黎先道,“若知你恢复记忆了,定然也知道自己暴露,只会立刻撤离,不过你这提议倒也不错。”他说完看向白棠。

两人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或许就是聪明人之间的默契,白棠立刻知道他的意思。

“木少辰所中之毒已有眉目,而且他昏迷中经常会有呓语,总是念着梅字,我正打算想办法让他醒来。”

似乎对于双方的默契十分满意,卫九黎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点点头。

老将军也听明白他们的意思,只是,“木戍那家伙怕不会答应。”毕竟涉及到他孙子的安危。

“这事我会与荣国公谈。”卫九黎道。

处理完将军府的事情,卫九黎亲自送白棠回荣国公府,却是在半路上碰上了人拦截马车。

这拦截马车的人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当初被她们救下的那位钱小姐的随身丫鬟。

丫鬟已守着等候许久,本是要等卫九黎,却没想白棠竟也在,更加惊喜了。

“钱小姐要见我?若是答谢的话便不必客气了。”白棠道。

“我家小姐请您确实有答谢之意,但也有要事要告知白小姐,奴婢知道的也不清楚,小姐说,若白姑娘问起,便说与刘公子之事有关。”

丫鬟说到后边有些磕磕巴巴,似乎很不愿意提起刘家的事情,毕竟对方把她们家小姐害得不浅。

白棠倒想起来了,钱小姐会被逼跳湖是因被怀疑与刘三公子的死有关,而这位刘三公子,似乎也是莫名死于花柳之毒?

她昨夜建议卫九黎去掘墓验尸,其中名单上就有这位刘三公子,目前已经有几家答应了起棺,其中也包括刘家。

大概也是希望这个案件破了,刘三公子身上的污名也能去除。

“我去一趟。”白棠对卫九黎道,意思就是只有她自己去,毕竟她看出丫鬟对他颇为忌惮害怕。

卫九黎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便点点头,先送她到钱府。

钱小姐名为钱欣怡,是皇城十大富商之一,钱家七小姐,或许因是唯一的女儿,所以深受兄长与父母的喜爱。

刘三公子的死,对于钱欣怡的人生来说,大概是人生一个猝不及防的转折。

再见钱欣怡时,她正跪坐于案桌边,盯着桌上的香炉走神。

可以从她的脸上看出,她近来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太好,整个人非常瘦削。

“小姐,白小姐来了。”丫鬟小声唤了声。

钱欣怡回神,下意识转头看来,在看到白棠的时候又恍惚了几秒,随后忙撑着案桌要站起。

丫鬟赶紧过去搀扶。

白棠也走过去,道,“钱小姐。”

“劳烦白小姐跑一躺,之前救命之恩尚未报,如今又要麻烦您,欣怡心愧。”钱欣怡白着脸,在丫鬟搀扶下歉意行礼。

白棠伸手虚扶,“只是举手之劳,钱小姐无需挂怀。”

钱欣怡无力的摇摇头,但也没再客气下去,只是对她笑道,“白小姐先入座吧,小青,奉茶。”

“是。”丫鬟扶着她坐下,屈膝一礼便离开。

“白小姐,前儿听丫鬟无意间提起荣国公木公子的事情,欣怡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您可否告知木公子状况?”

“可是与刘公子有关?”白棠也不讶异,顺着问。

钱欣怡抿了抿唇,点点头。

魏国对女子的束缚没那么大,男女之间相交为友也是平常。

虽然刘家害得她名声尽毁,但她与刘三公子却也算是好友,如若可以,他也不想好友死得不清不白。

“木七公子乃是中了奇毒,发作时与花柳毒相似,却也不是。”

“只是中毒么?”钱欣怡闻言,眼底带过一丝复杂。

“你想和我说什么?”白棠问。

钱欣怡低头摸了摸苍白的手指,思索了下,道,“刘公子喜好诗书棋画,但性格比较腼腆,很少出外聚会,也少与人结交,特别是女子,我与他能结交,还是因我们两家是世家,自小也见过几次……”

她说到这里,沉默了会,跳过这一段,继续说,“前阵子他与我交谈时曾无意透露了与另一位女子相交,只是我问了,他却吱吱唔唔的不愿多说,且懊恼的告辞离去。但过几天他再来找我,我无意间又提起这件事,他的表现却很奇怪,仿佛完全没那个人存在。虽然我们相处不长,但我对他也算了解,他不是那种善于说谎,隐藏情绪的人,可那天他的表现很自然。我虽好奇,但怕他与那女子是发生了什么事,不想提及,便没再问。又过了几天,他突然来找我,说近来老梦见琵琶声,让我弹琵琶给他听。可我才谈了会,他却突然大发雷霆,砸了我的琵琶就气冲冲的走了。我兄长以为他欺负我,便不让他再上府,也禁止我去找她。我只当他可能是感情出了问题,便也觉得让他自己静一静也好,却没想过不久就听说他……”

第35章 打脸太医院

按钱欣怡所说,在得知刘三因那病而死之后,家人更不愿意她与对方有任何牵扯了,直接把她禁足在家。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刘家竟然找上门说刘三是被她害死的。

再之后的一连串打击更让钱欣怡没有其它心力再去想刘三的事情。

也是上次跳湖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加之养病期间家人的开导才让她慢慢平静下来,倒是有些看开了。

昨天她无意中听到丫鬟的谈话,好奇之下逼问了才知道现在外边闹得沸沸腾藤的木七公子事件。

“非常抱歉,我父母兄长本想亲自答谢于您,只是如今他们都怕我再接触这件事徒惹伤感,所以让府中的人瞒着我,我现今寻您过来也是瞒着他们,还请原谅我们的待客不周。”钱欣怡歉意道。

“不碍事,钱小姐的发现对这件事的确有很大帮助,接下来你好好养病吧,别再让家人担心了。”白棠安抚一笑,从话语之间,不难听出他们一家人的和睦。

对于不知情感的人来说,总是比较羡慕能体验各种感情的人。

她垂首从腰间摘下荷包,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用厚蜡裹住的丸子递给她,“稍后破开蜡封兑水服下便可,可强身祛寒。”

“这,怎么可以,我已经欠……”

“就当是此次你提供线索的谢礼,一码归一码,若无他事,我便先告辞了。”白棠起身。

钱欣怡连忙也想起身相送,却被她阻止,正好丫鬟端着茶水过来。

“你好好歇息吧,现在不宜着风,让她送我便可。”

“好吧,小青,代我送送白小姐。”钱欣怡见对方意已决,只能柔柔一笑,叮嘱丫鬟。

上了马车,白棠直接回了荣国公府。

全府上下都被着重叮嘱过,所以白棠进府只需刷脸,也不用打招呼,直接回辰星苑。

院内,裴梁氏正带着侍婢,坐在大枣树下帮燕如捡晒草药。

见她进来,众人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

“主子,您回来了。”燕如忙去旁边打水供她洗手。

裴梁氏脸上也浮起几丝真心的笑意,显得非常温柔,一边嘘寒问暖一边张罗着准备瓜果点心。

白棠面上也露出几分笑意来,耐心的回答她的问题。

正这时,一声阴阳怪气的哼声突兀响起,打破了温馨的气氛。

白棠早注意到院中多出的两个人,从他们身上的朝服判断,便知道应是荣国公带回来的两个御医了。

只是这两个御医对她的恶意太过明显,系统上的红名显示不断闪烁。

因此在顷刻间她便打消了所有念头,便也没打算搭理这二人。

显然院中的人也不喜欢这两个人,连裴梁氏都蹙起眉来。

只是目前儿子的毒恐怕还需要这两位帮忙,她也不好随便得罪。

“白姑娘可真是贵人事忙呢?大半天的可算是回来,叫我两好等,本事没几分,架子倒是比任院主还大。”

“谁叫人背后有太后、皇子当靠山,只需要张张嘴,卖个笑,君上都无可奈何呢。”

“两位太医口下未免太过无德了。”裴梁氏沉下脸来,虽然不愿得罪,但对方话中摆明对白棠的羞辱和鄙薄还是令人心火直冒。

其余人也是直皱眉,自这两位太医进来后就已多次无礼冒犯,口出不逊,如今更是直言辱骂,还真是目中无人。

燕如更是眼底闪过杀气,她忍着这两草包很久了。

白棠却连眼神都没变一下,只是侧头对不远处两位护卫道,“劳请把这两位请出府。”

接着转看向燕如,“请国公爷帮忙张贴告示,寻两位医师,至少三年以上单独行医经验,医术不限,需有医德,且必须服从命令,届时会以九宫锁毒针法为酬。注明,只限明日,若先招满则止。”

“是。”燕如面上露出笑意,斜睨了那两个满脸错愕,气红脸的太医,利落的去办事了。

两个太医骂骂咧咧的被护卫‘请’了出去。

裴梁氏却没任何不满,反而露出几分笑意来,因着白棠这番作为,反而无形中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两位太医被送出府后,气怒交加,家也不回,直接就去拜访他们的上峰,陆院士,添油加醋的把白棠骂了一通,还极力建议必须把白棠这颗老鼠屎从太医院名册上划去,不然未来铁定要把太医院的脸丢尽了。

陆太医闻言也是气愤不已,当下便提笔写奏折送到任老院主那边,希望院主能向君上禀明,劝说一二。

毕竟任老院主一直是君上最信任的老太医,从他作为皇子时便跟着,救过君上几次性命,得君上敬重,之后又负责太后的身体健康,在太医院中的地位非常高。

只是从白棠救了太后之后,太后的一切脉案便被收回,因此任老太医对白棠也颇为不满。

想必这份添油加醋,晓以利害关系的奏折一到,任老定然会亲自与君上舌战一二。

也如他们所料,奏折送到任老那边,引得任老震怒,当下就要进宫状告白棠行事无状,欺压同僚,目中无人,结果这时候荣国公府告示就出来了。

为了尽快招收到医师,荣国公的告示直接借用了皇榜位。

任老的轿子经过就见皇榜张贴之处围着一群人,疑惑之下便让下仆去打听。

下仆很快回来,一一把皇榜上的内容述说一遍。

任老正捏着白胡须皱眉听着,突然动作一顿。

“你说什么,九宫锁毒针法?没说错也没看错?”

“回老爷,小人可以确定没错。”下仆被他那一瞪眼给吓了一跳,连忙道。

任老却似不相信一般,竟然直接出轿子,提着衣摆就想朝人群挤,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脸上还有几分急切之意。

几个下仆和护卫一见自家老爷佝偻着身子就要往人群挤,吓得脸都白了,连忙上前护着挤开人群。

任老太医好不容易到了前边,就听到告示栏边守着的护卫正一遍遍念着告示上的内容。

任老太医立刻凑过去,眯着眼睛一字一句的看着告示,等看到最后那一句的时候,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怎,怎么可能会……”

这时候似乎也有懂得的医师正围着护卫问内容的真伪,问后边所酬是否是真的。

第36章 失传之术

护卫似乎早被告知答案,一一对答。

“告示之内一应为真,若有欺瞒或不实之处,当以欺君论处。”

众人这才想起这告示借用的是皇榜,若真有欺瞒,的确是欺君之罪了。

一时间,有些人眼睛亮了,随后又飞快压抑起情绪,佯装淡定却速度飞快的挤出人群,想必是要赶紧去荣国公府报名。

任老盯着告示看了好一会,突然也转身离开,却是没有去荣国公府,而是直接回府,随后派下仆去荣国公府打听消息。

荣国公府外,这会来报名的却不多,多数人都是看热闹的,毕竟九宫锁毒针法并非谁都知道的,便是所谓的外门看热闹,内门看门道。

目前的医界之中,多是察颜观色,探穴行脉之法,行针走穴之法式微。

并不是说行针之法不如其他,而是许多针法已经失传,而针法不像其他可随意研究得出。

如九宫锁毒针法就是一套古老的行针之法,已失传多年,少有人得知,更别说学了。

如今却有人把这套针法拿出来做酬劳,知道这套针法的医师,大多都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当然,还是有一些抱观望态度,虽然对方已经表明内容的真实,但谁都没见过九宫锁毒针法,谁能确定对方最后交出来的是不是真的阵法。

这也是多数人的想法。

当然,多数人不愿意去,也是因为拉不下面子,因为告示里边已经说明,去了是要辅助白棠治疗的,而且还要绝对听从她的命令。

白棠是谁,一个至今没有任何建树,还都不确定是否是真正医师的女子。

让这些自视甚高的医师去听从这样一个女子的呼来喝去,谁拉得下脸。

何况里边那句‘医术不限’又刺激到他们的自尊和骄傲,觉得白棠太自傲自得,和这样的人合作说不定会惹什么麻烦。

任老也是这种想法,所以他决定观望,但心里却还是不觉得白棠会有真正的九宫锁毒针法。

白棠对医师的医术要求的确不高,只需要有一定基础和经验的人都可以。

之前她会让荣国公请御医,只是因为这些御医有足够的经验。

可在看到那两个御医后她突然想起御医们对她的恶感。

既是交恶了自然是不能合作,所以她才把注意打到其他人身上,倒也不是刻意和太医院做对。

只是她没这个意思,但别人却觉得就是这个意思。

得知这消息的太医院大部分太医都感觉异常愤怒,觉得对方就是在故意挑战太医院的权威。

可惜不管他们怎么说,任老都只有一句话,先静观其变。

挑选医师的事情白棠交给了燕如,面试者需要通过笔试和实操。

笔试是由白棠写的卷子,实操则是考校人体穴位与筋络。

白棠当天晚上就从卷子和实操记录中挑选出了两个人,让人送通知过去,让他们明天开始来报到。

“爹,您真的要去吗?说不定那不是真正的什么锁毒法。”简陋的屋子里,一个青年皱着眉劝着。

被对方劝导的中年人正弯腰麻利的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一大早就去荣国公府报到,省得出什么意外。

“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不想放过。”

中年人姓陈,祖上也曾是有名的御医世家,只是后来改朝换代了,许多传承都在战乱的年代丢失,后来便一代不如一代,到他这一代除了几本医书和家族史料记载外什么都没有了。

陈家祖上走的就是行针走穴之法,如今还保留下来的针法倒也是有,但偏偏他研究半生都还没研究过来。

这次去荣国公府,他虽也是为了九宫锁毒针法,但更希望能从这次机会中找到掌握行针之术的突破口。

“可是,爹您好歹也是远近驰名,名望在外的医师,怎么能给一个女子当助手,这不是落人口舌,遭人耻笑么。”青年眉头皱得更紧,一脸的不赞同,他完全无法理解父亲的对行针一法的执着,简直魔症了。

“更何况,就算得到那套您说得神乎其神的针法,爹您就不怕怀璧其罪吗?到时候反而徒惹灾祸。”

“你说的也对。”中年人动作突然停下,皱眉若有所思。

青年眼睛一亮,以为他父亲听进去了,结果对方下一句却把他气得差点吐血。

“这样,你们现在也去收拾东西,先回乡下避些日子,待我这里事了了再看情况做安排。”

“爹你,你,你真是疯了!”

“臭小子说什么了,大逆不道,我也不指望你恢复祖业荣光,只希望陈家医名不要彻底绝在这世间。”中年人沉沉的叹了口气,满眼落寞和愧疚。

青年见此,不知怎么也觉得心里有些沉重。

想必这家,另一家得到通知的气氛倒是挺轻松。

这家被选中的是家中年轻子弟。

因为是医师世家,子弟虽年轻但医术也不错,不然也不会被白棠选中。

家中人对此时倒也不那么看中,只纯粹当家里孩子一时兴致起来,没反对也没鼓励,只是让他小心行事不要招灾惹祸。

“哥,我听说那个木七公子被救活了,你到时候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活过来了啊。”一个俏丽的少女揪着青年的手笑嘻嘻叮嘱。

翌日,两位一大早就在外等候许久的医师终于被送进辰星苑里。

这会辰星苑已经热闹起来。

一群丫鬟小厮正小心翼翼的拿着小瓶子穿梭在花丛树木之间,按照白棠的吩咐,每日第一缕太阳光现,便收集植物上落下的第一滴露珠。

这种露珠凝结了日月精华和草木精华,是为最灵气纯净的无根之水,乃回春丹的材料之一。

裴梁氏总说要帮忙,白棠见她确实想做点什么,就干脆告诉她这种水也可为七公子温养身体,而且也有美颜功效。

裴梁氏便每天早起带着丫鬟们收集露珠。

木五爷本还反对,怕她起太早身体受寒。

不过见她逐日心情好了,脸上有了笑容,气色也好多,便干脆不再说,觉得有个转移她注意力的也好。

两位医师被带过来的时候,白棠刚淬炼好一批草药精华。

有几种草药需要提取精华,而为了保证精华的最优状态,最好也是在清晨阳光初现开始提取。

第37章 云阳世子的评价

“下边怎么回事?该不会这酒楼犯事情了吧,真晦气。”楼上的客人们正吃饭,就见楼下进来一队官兵,跟狼进了羊群似的,把楼下的客人都给吓得呼啦啦站起来。

不过官兵们倒也没做什么扰民的举动,而是和柜台的掌柜谈话,似还取了什么给掌柜,然后就带人离开。

“诶,我听说因为木七公子中的那毒的解药被研制出来了,但目前还没找到毒源,所以九皇子遍地撒网,给掌柜的那东西应该是化毒水,听说也是那个白棠研制出来,可以把未进口的毒给化掉。”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我都没听说过。”

“你忘记我叔父是岳阳酒楼掌柜了,昨儿他就拿到了那玩意,他和衙门的人有点交情,所以就打听到一些东西了。”

“那……难道说七公子真的是中毒?”

“是啊,难道这不是荣国公府为了遮羞编造出的幌子吗?”

“据说还真是中毒,那毒好像叫什么桃花毒,毒发的时候和中花柳病相似,所以之前没人察觉,我叔父还打听到,九皇子前儿已经下令挖掘之前那几个同样死于花柳的人的坟,说是要重新验尸呢。”

“什么?竟是真的?那可知这毒是如何中的?”

“这我怎么到,估摸九皇子那边还在查呢,所以近期还是少出来晃荡为妙,毕竟那种毒……”说话的人不由的搓了搓手臂,仿佛想到什么恶心的东西,抖了抖肩膀。

“对了,我还听说七公子好像不止中毒,据说还被人给抹除记忆。”

“你也知道?不会也衙门有人吧。”

“呿,我倒也想啊,我表侄子的女儿在荣国公府当三小姐的侍婢,她从三小姐与夫人的对谈中听到的,据说那个白棠正准备给他解毒后恢复记忆。”

“记忆还能恢复?怎么恢复?这白棠倒还真有着本事?”

“嗨,谁知道呢,反正没亲眼见着,不过那丫头说她去辰星苑送衣服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好像白棠会催眠,能刺激记忆。”

“催眠?这不是邪术吗?”

楼上的人七嘴八舌的交谈着,说着说着楼就不知歪到哪里去。

隔壁隔着竹帘的几个人也听到那边闹哄哄的谈论。

其中一个华服公子哥笑道,“这白棠倒还有些能耐,好戏是一出接着一出,就是不知道是真有本事还是个花架子了。”

“呵,你当荣国公是老来糊涂,如果真没那点本事会让人进门。”另一个男子道。

“这女子若真有这些本事,那倒是真不得了了。”又一个华服公子也道。

这人说完,也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露出一丝揶揄笑容,转头看向身边的青年,道,“话说云阳,正经说来这位白棠姑娘应当也算是你未来的亲家姐吧,不知你见过她没。”

“是哦,白棠和白韵是姐妹来着,不过据说她从小就跟随在太后身边,最近才回皇城。”

“云阳应该没见过吧,毕竟对方貌似已经和鲁国公府闹翻了,之前觉得她冲动蠢钝,现在想来,说不定人家是因为底气足呢。”

被问的男子漫不经心的晃了晃玉骨扇,闻言,眉梢微扬了扬,嘴角轻勾,“倒还真有一面之缘。”

回想当初见到的女子,云阳眼底也闪过一丝好奇和兴味。

他也没想到那女子竟然会直接和国公府断亲。

父母为天,不管做什么,一个孝在前。

而白棠作为一个小辈,竟然和父母断亲了,这不管理由是什么,在外无疑都会被戳脊梁骨的。

不过想到女子那一双似乎荡不起丝毫涟漪的清冷眸子,倒觉得她应也是不在意这些东西的。

虽然没相处过,但凭着第一眼,他就有种感觉,从这女子身上嗅到了一丝‘同类人’的气息。

“嘿,醒醒神了,想到什么笑成这样。”

“你见过那女子,是怎么样的?是不是外边说的目中无人,阴狠毒辣,心胸狭隘,刁蛮任性?”

云阳眉头扬得更高了,忍不住把这些评价都按上白棠身上,总感觉有点好笑呢。

他合起扇子,想了想,轻轻敲了敲桌子,道,“她么……不好惹。”

几人闻言,顿时露出一幅‘果然和外边说的一样’的表情。

不过云阳接下来又说,“那是一个做事随心随意的人,大概世俗名利皆不在其眼,心有四海天地,无人能束缚得了,且,应是行事果决之人,若说似梅,却又非冷彻骨,或许……是兰骨梅魂,莲姿竹韵吧。”

几人不由诧异,互相对视一眼,倒没想到云阳的评价竟会如此之高,要知道对方的眼光一向挑剔而毒辣。

不由得,他们对他口中的白棠也有了几分好奇了,这形容和传说相差的不止是千万里啊,难道果然谣言有误?

几人散了席,云阳上了马车,转眸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扇子无意识的敲着下颚,突然朝外道,“去万药楼。”

万药楼是魏国最大的医药材料之地,主提供各种草药,也是第一皇商。

外边的小厮闻言顿时惊了,忙推开车门问,“世子是否身体不适?”

“来皇城也有一段时间,荣国公与父亲也有一段交情,如今发生了事情,总要去探望探望。”云阳漫不经心道。

小厮闻言,包子脸顿时皱出了三十八个褶子,似乎有些头疼自家世子总不按牌里出牌的性子。

“世子,如今荣国公内……不太平,不如等木公子毒解了再去吧?”虽然传言是毒,但没人出来证实过,谁知道是不是,而且那毒如此污糟,谁知道会不会和那病一样会传染。

他家世子身体可金贵了,若有丝毫差错,老侯爷铁定要扒了他的皮。

“嗯?”云阳挑了挑眉,懒洋洋的撇他一眼。

那拖出来的尾音让小厮面色更苦了。

不过他们过去,却是吃了个闭门羹。

因为七公子的事情,荣国公已经以病为由递了假不去上朝了,现在也用病作为借口拒绝拜访。

云阳世子倒也不介意,只是让出来的管家把礼物收下,只说等国公爷身子好了再来探望。

事实上这会整个荣国公府都进入了十级警戒之中。

第38章 合欢欢喜佛

夜幕渐深,灯笼高挂,昏黄的烛光把草木的影子模糊在黑暗中,风吹过时影影绰绰,仿佛那黑暗中藏着什么,随时会张牙舞爪的扑出来。

一阵冷风突然吹过,廊下的灯笼摇晃起来,片刻,内中的火都被吹灭了,四周顿时陷入一片令人不适的黑暗之中。

黑影如絮般飘落到院落之中,只露出的双目在夜中闪着冷光,互相对视一眼后,分开朝着院中几间屋子走去。

细小的竹筒穿过窗纱,袅袅白烟从中飘出,慢慢弥散在房内。

等了片刻,黑影取出巴掌大的弯钩,轻轻撬开门闩,推门而如,又谨慎关门,然后小心翼翼朝着床的位置走去。

当黑影走到床边时,猛的掀开床幔,弯刀狠戾的朝着床上枕头位置割去,卷勾的设计,无疑能在瞬间带走一个人头。

但弯刀落处只听撕拉一声。

黑影眸色一变,立刻便觉不好,也不去看床上情形如何,便要逃离。

只是好不容易守到猎物入笼,猎人又如何会放过机会。

顷刻间几个人从梁上与窗户外冲入,截住黑影,立刻交起手来。

灯笼再升,烛光点亮,驱赶了那能掩藏一切见不得光的黑暗。

卫九黎带着人,如同猛虎出笼一般,快速进入战圈,把人一网打尽。

“夫人,莫要担心,有我家主子在,一定没事。”另一处院落,听着外边的嘈杂声,燕如再次安抚一直坐立不安的裴梁氏。

自从决定引蛇出洞计划后,他们就被暗中转移到木五爷的院落。

他们料到背后的人会忍不住来杀人灭口,但没想到对方这么沉不住气,今夜就行动,倒把她们都给吓了一跳。

不过燕如对自家主子有着绝对的自信,倒也不大担心。

能被派出来到荣国公府杀人的人功夫自然也不错,只是却敌不过有白棠和卫九黎。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出手,倒是惊到了不少人,包括荣国公几人。

他倒是知道卫九黎被君上带回亲自教养后,为他请过武师教习,不过他也只以为就是学个几招保身,却没想到对方武功竟如此高。

更令他惊讶的是白棠。

见女子宛若无根飞雪飘忽无形,却是出手如电,下手如刀,柔中带刚,不需武器便轻易的把那几个一大堆侍卫都治不住的杀手给制住,荣国公心下再一次庆幸当初的冒险。

五个杀手被点了穴道丢到地上。

立刻有侍卫分别上去架起他们,扯开面巾。

让他们诧异的是,这几个杀手面容并非一贯杀手那种普通大众低调形貌,倒都是长相俊俏,身形瘦削,看起来不像杀手,倒像文气的书生。

只是他们的目光都带着嗜血乖戾,额头青筋鼓动,似乎在拼命的冲击穴道。

“你们是何人,谁派来的?”荣国公沉着脸上前,怒声问。

几人转眸看向荣国公,眼中红丝尽显。

“不好。”白棠面色一变,立刻去抓其中一个人的嘴。

下一刻,五个人身子一抖,随后齐齐口冒黑血,双目凸出,死不瞑目。

“该死。”卫九黎按住其中一人的脖颈动脉,发现对方已没了生息,顿时沉下脸来。

“并非咬毒自尽,他们本身就是中了毒,可能有人控制着。”白棠蹙眉道。

其他几人闻言,也是面色冷沉。

侍卫从尸体上也搜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白棠取过地上的弯刀直接割开其中一个的衣服。

卫九黎见她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扒下陌生男子的衣服,顿时额角青筋又跳了跳,却也深知她性子,不好开口阻止,只能压着怒火看着。

白棠扒开对方的衣服本是想试试看能不能用回光返照之法暂时把人意识拉回来,却发现这人的腹部上有一个奇怪的纹样。

杀手有各种奇怪纹身不奇怪,怪就怪在,这人腹部上的纹身竟然是一对正合欢中的合欢欢喜佛,而且是血红色的,无端端的令人感到异常的淫邪。

其余人看着都直皱眉。

卫九黎立刻撕开其他几人的衣服,果然腹部也有合欢欢喜佛的纹身,只是里边欢喜佛的姿态不同。

两人对视一眼,白棠拿出针盒想施针。

不想尸体腹部的欢喜佛突然扭曲起来。

白棠手一顿,错愕看向那个地方,却见下一刻尸体突然经脉鼓动,不断抽搐起来。

白棠瞳孔一缩,系统尖锐的警报声刺得她一阵眩晕。

“散开!”她厉声喊道,同时内力聚集,以风为力扫开周围的人。

而同一时刻,卫九黎已经朝她扑过去,带着她飞快的滚落到一旁,用身体把她牢牢护住。

下一瞬,随着几声‘砰、砰、砰’响起,地上的五具尸体竟然直接爆开,血肉漫天飞落,洒了周边人一身。

有没来得及退开或比较近的,直接被炸飞出去。

接着,一股可怕的恶臭味弥散开来,令人闻之晕眩,止不住作呕。

脑内的系统终于消停下来,白棠才睁开眼,感觉到脖颈间喷洒的热气,不由侧了侧头,轻轻动了下身体,道,“可以了,先起来。”

卫九黎把脸埋在她脖颈间用力的吸了口气,对方身上淡淡的药香似乎能隔绝恶臭一般,让他舍不得离开。

他抬起头,偏开身子。

两人站了起来,确定都没受伤,才去关注周围其他情况。

五具尸体全成了血肉洒了一地,看起来分外恶心。

荣国公和木五爷等人还好,被白棠推着离开爆炸范围,倒没沾染到,只是摔到地上的时候有够呛,这会被搀扶着起来,又因为那可怕的恶臭,一个个脸色极为难看。

这一次算是白忙一场,又打草惊蛇。

刺客的事情交给卫九黎去查后续,虽说没什么线索,但那几个欢喜佛纹样也可算一个收获,就是不知道这几个人是对方雇佣的杀手,还是养的死士。

白棠则连夜去验尸。

成功挖掘出来的尸体有十具,但是可惜的是其中九具尸体都已经成了和陈三同样状况的干尸,扫描结果也差不都。

但其中有一具尸体却很是怪异,这具尸体便是钱欣怡所说的刘三公子。

尸体外表腐化程度并不严重,只是因为表面的肉斑看起来可怕一些。

而且让白棠诧异的是,尸体的脏腑虽然正处于腐化中,却还残余着几分活性。

按照医学来说,就是脏腑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七天。

可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却是十六天。

她不由想到木少辰的假死状态。

而且,为何对方的尸身能保存完好,其他人却成了干尸?

虽然他们的死亡时间不同,但相隔却也不算多久,可结果却是不一样,到底是什么原因?

白棠总觉得这个原因很重要。

第39章 夜约小酒楼

另一个令白棠不解的是,经过系统透视扫描,刘三体内血液处于将凝未凝状态,而这种状态也导致体内一些痕迹保留下来。

恰似雪地上留下的脚印一般,他体内脏腑之上偶会有一些细小弯曲的痕迹,就像一条线在上边蜿蜒拖拽而过,一直延伸到舌头之上。

刘三的喉管之处有血溢之象,却又不是。

人死血凝,不可能出现血气上涌而盈满。

若要说是死前的现象又不对,刘家人把他下棺前肯定会请人打理清洗一番。

而且当初刘家把钱家牵扯进来,衙门那边便做了尸检,报告也被卫九黎取过来,上边所说的和目前尸体的变化很多都对不上。

所以刘三口中为何有血?这也是一个重要疑点。

白棠关在停尸房思索了半天,最后把所有疑点一一列出,随后找上卫九黎,把记录交给他,并建议道,“我怀疑死者的墓曾被开过。”

卫九黎凝眉看着手中的记录,道,“我立刻派人去查看。”

“嗯。”白棠点点头。

卫九黎抬眼看他,随后眉头微蹙了蹙,放下手中的纸张,道,“夜已深了,你先去休息吧。”

他第一次见到对方脸上浮现了疲惫之色。

心中想的事情多了,便也没了睡意,白棠只是摇头,问,“今晚那几个人你有什么头绪吗?”

“已经派人去查卷宗,先从欢喜佛纹样入手,君卿阁那边目前还没有任何动静,不过这次惊动了他们,估计对方会更加小心,既然引蛇出洞失败……”

卫九黎手指不轻不重的敲了敲桌面,双眸微眯,眼底冷锐浮动,“那便先下手为强吧,或许只是些小鬼,但总归是个突破口。”

白棠不置可否,对外查案她不会干预太多,“不过这些人善用毒,而且手法诡异,要多加小心。”

想了想,她突然抬手解下脖颈上的玉坠,递给他,“这坠子先借与你带着,若与毒相近会发热。”

这坠子是师尊送与她的,只是她有系统示警,坠子于她作用并不大。

卫九黎愣怔了下,目光落到她手上的坠子。

白玉的坠子几乎与她白皙纤长的手指同色,所谓的冰肌玉骨不外如是。

走神不过十几秒,脑中乱糟糟的思绪缠绕起来,手下的动作却非常的干脆利落。

他也没半点客气,接过那坠子,嘴角挂着笑,目光在烛光映衬下仿佛燃着两簇火苗,幽深的眸子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我收下了。”

白棠看着他这样子,也是愣了愣。

眼前的卫九黎不知为什么突然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对方这样的神态她似乎见过许多次。

不过待她再认真看,对方却已经收敛了情绪,抬手直接把坠子戴到脖子上,藏进衣领中,随后起身,“不早了,你明日还要费心研制解药,早些歇息恢复精力为好,我送你回去。”

这次白棠倒没拒绝。

两人出了督查府,也没用马车,而是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

魏国没有宵禁政策,皇城的夜总归比其他地方都要热闹繁华一些。

这会虽然已是夜深,但路边也偶有行人来往,街边店铺,除了歌馆青楼外,还是有一些尚未打烊。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去?”路过一家酒楼时,卫九黎突然打破沉默。

白棠还在想着那些疑点,闻言下意识‘嗯’了一声,等回过神来,已经被对方抓着手腕拉进酒楼内。

“欢迎光临,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呢?”伙计机灵的迎上来。

这家酒楼是皇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大半夜的依旧热闹不已,这会还有说书唱曲,不少客人都安静的品着茶点听唱。

“凌风阁。”卫九黎对伙计道。

伙计一愣,随后再瞧卫九黎,顿时一惊,下意识就要喊,“九……”

卫九黎立刻摆手,对方瞬间噤声,随后笑意更浓,热情的带着他们上楼。

卫九黎算是这个地方的常客,还留有一间常备专属包厢。

刚刚外边灯光太暗,伙计一时间没看清楚,这会瞧清楚了,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招待着,而且非常有眼色的管住眼珠子,不把目光落到白棠身上,虽然心里已经好奇得抓心挠肝的。

九皇子一向不近女色,但近来却绯闻漫天飞,总与一个女子绑在一起。

如今这大半夜的,带着一位女子来酒楼,这怎么着都让人想入非非。

他不由猜测这女子会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白棠,可惜对方带着幕巾,看不到全貌。

不过看女子的气质,应是不差的。

好歹伙计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点茶布食后便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你是常客?”白棠侧头往外看。

他们在三楼,主桌靠窗,而窗户外往下看便能看到二楼正对的戏台,这会二胡幽幽响起,说书先生一边打着板子,一边朗朗上口的说着故事。

白棠对这些娱乐事项了解不多,兴致也不高,只是卫媛却偏偏非常喜欢。

之前在荣山的时候,因那丫头闹腾几次,加之也是为太后解闷,便也安排过几次说书唱曲,这会那个班子可能还留在荣山行宫内。

不过他看着卫九黎这自律的样子,也不像是会闲着喝茶听书的。

“人多嘴杂,有时候还是很有用处。”卫九黎听出她的意思,一边为她倒茶,一边笑道。

白棠立刻明白。

人多嘴杂,又是这种能不觉齐聚各种来路的人,想要听到点什么消息最是便利不过。

“而且这里的茶点也是不错,酒楼老板是南州人,水乡之地,粮丰民富,生活悠闲,多喜欢品茶听曲说书,便也成了特色。”卫九黎又说。

白棠顿时微扬了扬眉,目光落到桌上的小食上,只是招待客人的茶前食,小碟的酥糖花生、果脯和瓜子。

白棠有个小爱好,但她平时表面给人印象太深,而导致没人注意到她这个小爱好,哪怕是和她接触很深的人。

她喜欢吃食。

或许是当初制作那个游戏的时候程序员犯懒,对医宗的设定是不能食用五谷杂粮,凡尘俗物,只能食用无根泉水与药丸。

白棠曾见过几个玩家在野外烤食,还带着购买的几种食点,可惜因为程序的设定,她不能沾染。

所以不知不觉,食欲一道在她的意识中便也烙下了印记。

或许说不得她会产生自我意识,也与对美食的执念有关,她很想和那些人一样,尝一尝那些让他们露出回味与赞赏的美食。

只是她的自控力和自律性比较高,又是不挑食的人,也不会显于表面,所以没人注意到。

第40章 勾结

当一屉屉茶点被端上来的时候,卫九黎能明显的感觉到白棠的气息越发的柔和,眼底星光闪动,显然心情非常好。

他漫不经心的用手指哒哒哒的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着,眼底带着清浅的笑意,为终于摸得到她又一个喜好而愉悦。

这里的茶点并非传统搭配茶食的糕点或瓜果辅食。

不过成年人巴掌大的小笼屉里放着不同的精致食物。

有晶莹剔透,外皮看似如水晶却薄如蝉翼般,能明显看到内中色彩鲜明的馅料的虾饺。

有乳香四溢,状如蛋清未凝将凝,清透如镜,又带着别样的丝缕辣味的姜撞奶。

还有白白胖胖,玉雪可爱,软糯香甜却不腻人的糖不甩,如白玉为底,金缕外衣,橙黄点缀的蟹黄烧麦……

再烧上一壶碧色清茶,侧头看外边朗声浅唱,曲音悠扬,心中万千恼人思绪顿时被隔一方。

此刻室内,熏香缭绕,桌边两人对饮而食,时而交谈两句,交换一两个浅笑,气氛分外温馨,仿佛外边所有的风雨飘摇都与之无关了。

但此刻,多的却有因他们而食不下咽的人。

“娘娘,元夫人说了,必须阻止九皇子再查下去,现在君卿阁可能已经被盯上了,而且绝对不能让木少辰活下来。”

华丽的寝殿内,女子跪伏在地,语气中略带一丝焦虑,言语中也透着几分阴狠。

上座的女人面色阴沉。

茶杯重重的磕在桌子上,她眉眼间也浮起些许戾气,“她以为本宫是什么人,说能阻止就阻止?本宫早说了,让她不要太贪心,有些人不能沾,她却偏不听,木少辰是谁,那是荣国公的孙子,皇后的侄子,他有个三长两短事情都不可能会平静过去,现在出了事,就要本宫来给她擦屁股?她以为她是谁?”

下方的女子面色微变了变,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但还是咬牙俯首,“木少辰的血种万里挑一,是最适合的母傀体,元夫人也不想错失良机,本来也是顺利的,怎奈被那白棠办到给扯出事来。”

“娘娘,元夫人说了,不论如何,咱们总归是一条船上的人,若九皇子真盯上君卿阁,查出什么来,对谁都无益。”

上座的女人脸色更加难看了,抬手一扫,茶盏飞出,落到地上成为碎片。

茶水渗入红色的地毯,仿佛一团血迹晕染开来。

“你在威胁本宫?”她站了起来,阴冷的视线如同毒蛇锁住敌人,眼底浓浓的杀气让下方的女子脸色又是一变。

但她却似又因有什么仰仗,抿了抿唇很快调整表情,认真道,“娘娘误会了,夫人的意思是,大家利益相同,都为同一个目的,现在外敌在前,更该一致对外,至少保住利益,而且若真出了事,总坛那边也不好交差。”

上座的女人依然冷冷的盯着她。

这时候外边响起了交谈声,似有人要进来,正被内侍拖住。

女人听着外面熟悉的声音,冰冷的神色慢慢隐下,但眼底森冷依旧存在,她垂眸看着地上的女子,厉声道,“告诉她,收起她一肚子的算计,别想让本宫成她的傀儡,她还没那资格,其他的事情本宫会试试,但结果如何……”

她没再说下去,因为都明白后边的意思。

她摆了摆手。

女子听她应下了,倒是微微松了口气,又说了两句客套话后便赶紧起身,俯身小心捡地上的碎片。

“吵吵嚷嚷做什么,进来吧。”女人坐回位置上,一收周身戾气,手撑着额头,似有些烦躁。

外边的吵闹消失,随后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娇俏少女,年纪虽小,但面容却已显妍丽,只是微微上吊的眼眸和眼底的骄纵让她看起来有些刻薄,不好相处。

“母妃,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见宫女手捧瓷器碎片,少女顿时皱眉。

“没什么,这么晚怎么还不睡,大半夜的吵吵嚷嚷像什么样,也快到嫁人的年纪了,该收收性子了。”

“我才十三岁,还早着,而且我会自己找驸马,定然会找个完全服从我的,母妃你可别插手啊。”

“胡言乱语,婚姻总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自己能做什么。”女人斥了声。

少女显然习惯被斥责,也不怕,哼了声,“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自己选,算了,现在不说这个,母妃,我想出宫。”这才是她今儿来的目的。

这母女两正是丽妃和十三公主卫敏。

卫敏本就不是个能规规矩矩守着闺阁,大门不迈的主儿,加之之前有卫媛做‘榜样’,还有最近外边闹得沸沸腾腾的木少辰复活事件,让她的心也蠢蠢欲动起来,忍不住想出宫看看。

丽妃闻言,眉眼立刻沉下来,“你出宫干什么,不准,太后寿辰在即,你给我好好在宫里呆着,别惹事。”

“为什么啊,我都没怎么出宫过,就出去一天而已。”卫敏立刻不满。

“你以为皇宫是什么,说出就能出的?你找我有什么用,有能耐找你父皇去。”丽妃冷哼。

卫敏更不满了,“卫媛都可以随时出宫,为什么我不可以,凭什么?”

“就凭她有太后当靠山,你若也有能耐让太后给你当靠山,你想做什么我都不干涉。”

卫敏脸更黑了,沉默了半晌咬牙切齿,“那老虔婆也太偏心,都是孙女,凭什么,卫媛那蠢货有什么好的。”

“住口,什么话都说得出,你早晚败在这张嘴上,你倒不想想你自己的原因,也不知道随了谁,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当初若非你闹出那样的事情会让太后不喜?”

丽妃恨铁不成钢的数落。

当年卫媛被关冷宫的始作俑者是谁,都心知肚明,只不过那时候看在她外家的势力,加之也是孙女,太后才没追究下去,但自此卫敏也是上了太后的黑名单。

卫敏撇嘴,“好啦好啦,都百八十年的事情就别再念叨了,反正我就是要出宫,我明天就去找父皇求求。”

懒得再听对方的老生常谈,卫敏不耐烦的摆摆手,随后转身离开。

丽妃被气得直咬牙,生这个女儿就是来讨债的。

殿门被关上,过了一会,从内殿中突然走出一人。

那是一个中年人,只是因对方带着几分病弱,脸色苍白,不续胡须,面容如玉,看起来倒更像一个青年。

第41章 妾有意郎无心

男人走出来,见丽妃满脸怒容未消,显然是把刚刚这儿的对话都给听了,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走过去,“敏儿还小,你也别太束缚她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丽妃见到来人,又是惊讶又是惊喜,立刻站起来快步走下去,扶住他的手臂,显然没料到他会在这里。

“在你们谈事情开始。”男人被搀扶着坐下,也不避讳。

谈事情的话,那就是之前与宫女的谈话开始了。

显然对方对她所为也是知情的,便道,“你想如何处理?”

丽妃这会哪还有半点高高在上的样子,而是抱着男子的腰,小鸟依人般的靠在他怀里,一脸满足,像个刚谈恋爱的少女。

听男人提起那些糟心事,她皱了皱眉,哼道,“都是小事而已,我已经有眉目了,现在有人估计比我更急,木良晴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儿子和外家分离。”

“仔细点,卫九黎可不好对付。”男子道。

“哼,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而已,无依无靠,单凭着君上的宠爱就想登天了,果然有其母就有其子,和他那死鬼母亲一样天真,明明都有好机会却不把握,若当年我在贤妃那位置,皇后之位根本就没有木良晴什么事。”她不屑的数落着。

却没见到男子冰冷下来的双眸,里边仿佛流淌着尸山血海,看着她的目光像在看一个死人。

但他的声音依旧轻缓温和,“她如何能与你比。”

他的声音很轻,似有些飘渺,眼眸看着前方,仿佛透过虚空看着什么,眼底黑雾翻涌,似恨又似怨。

“那是当然。”丽妃却没有丝毫察觉到不对劲,被爱人赞扬让她心花怒放,抬手搂着对方的脖子就要送上一吻。

只是还未接触,男子却突然虚拳抵唇,皱眉咳嗽起来。

丽妃忙起身,焦急道,“你身体如何了,前阵子不是养好些了么?”

“大概天气变了,没事。”

“怎么没事,你身体本就不好……今夜就别回王府了,在这里歇下吧。”她顺着他的胸口,语气中满带期盼。

“好。”他笑着点头。

丽妃顿时喜笑颜开,立刻搀扶他进入内室,随后唤来贴身侍婢张罗寝具。

入夜,宽阔的寝宫内,暧昧的娇吟喘息声不绝于耳,震动的床幔缝隙中隐约可见三个交缠相叠的身影。

女子双目迷离,热情的迎合着两个男人,随之摆布,面上带着迷乱而幸福的笑容,仿佛正与挚爱被翻红浪。

而就在床榻不远处的桌边,男子仿佛没听到一室的暧昧,犹自用签子漫不经心的拨弄香炉中的熏香,面上一如既往的温和。

他的旁边,一个黑衣死士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双手举着一个长条木盒,“主上,那边送来消息,人已经成功稳住,不过有几个被发现,已经处理了,没留下痕迹,这是送来的拓本。”

男子动作停下,放下签子,取出手帕轻轻擦拭了下手指,随后才打开盒子,取出里边的一卷书卷展开。

书卷中的内容非常晦涩难懂,俨然是一篇经文,其中一面还绘制了一些图案。

若是白棠等人看到,便会发现这些图案和那几个杀手身上的纹样相似,都是欢喜佛。

男子看了会,重新卷起放入盒中,道,“卫九黎那边有什么动静。”

“那边派的杀手被他抓了,但都毒发身亡,目前似乎暂无动静了。”

“他身边那女子,叫白棠的,有查到什么了?”

“属下无能,白棠的身世背景很干净,八岁前一直在鲁国公府,之后被带入宫,十岁时随太后去荣山行宫,之后一直侍候太后身边,并未离开。”

“呵,有意思。”那一手医术总不可能是自学成才,但能把尾巴扫得那么干净利落,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的。

“看来本王也得找个机会见一见了,这位能活死人的神医……”男子嘴角微翘,笑容温柔,但眸中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这时候女人暧昧的娇吟突然高亢起来,接着便缓下,只剩下急促的喘息。

男子站起身,眼中不带丝毫情感,只是淡淡道,“不需避子了。”说完便朝密道走去,很快消失在密道口。

翌日,天未亮,白棠便起身,昨夜脑中一直盘桓着那几条疑点,让她睡得不太安稳。

她在外边静坐了会,便去木少辰的房间。

凝露的功效很明显,才不过两三日,身上那些肉斑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看起来不似之前那么可怖。

两位医师起得不比白棠晚。

他们进来的当天,经过白棠简单的考验后,白棠就简单为他们讲解了九宫锁毒针法。

这个收获让他们欣喜若狂,本来以为只会得到一张针谱,还需自己研究,却没想到白棠竟真会行针之术。

虽然她并没有当场演示,但她寥寥几句的讲解却让他们茅塞顿开,佩服不已。

不过白棠让他们先熟悉木少辰的身体状况,以提高配合,针法会慢慢教,所以目前他们还是只能自个琢磨。

很多地方他们还是不懂,但白棠又明显非常忙碌,两人不好去打扰,只能加倍的琢磨,连睡觉都在想着。

难得见到白棠,两位医师又是惊喜又是不好意思。

白棠见桌上摊着两人的针稿,便明白了,正好也得空,便为他们解惑。

没多久,外边热闹了起来。

裴梁氏带着丫鬟来给木少辰梳洗用汤,得知白棠在这里,也特意把她的朝食都端到这边来。

用过朝食,丫鬟撤下碗碟,摆上清茶和瓜果。

白棠准备告辞,想去督查府那边再验验尸,看能否再找到什么线索。

却突然见裴梁氏沉下脸,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棠看去,就见她把一颗葡萄丢回桌子上,朝着旁边的丫鬟怒斥。

她身边另一个丫鬟见到,也皱眉看向那个丫鬟,不满道,“怎么把虫爬痕的果子给端上来,也太不仔细了。”

“夫人恕罪,是奴婢眼拙了。”那丫鬟一见,也是脸色一白,惊慌的跪下。

裴梁氏最近表面上虽缓和了许多,但心里的压力其实半点没减少,所以也容易被激怒,若是往常也不会如此大惊小怪的。

第42章 蛊

白棠目光落到那葡萄上,就见紫黑色的葡萄表皮上还带着水珠,看着晶莹剔透,但却隐约能见到上边还有一些蜿蜒的痕迹。

她食用的东西不说是贡品也是非常高规格的,自然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便也没见过果子上有什么虫爬痕。

她取过那颗葡萄,有些好奇什么是虫爬痕,难道虫子爬过还会留下痕迹。

可这些痕迹看着凹凸不平,怎么都不像虫子爬过的。

突然,她视线一顿,目光盯在上边的虫爬痕不动了。

裴梁氏训完了丫鬟,让她重新去换,转头却见白棠盯着那葡萄一脸严肃,不由问,“怎么了?”

白棠抬眼看她,又看葡萄,突然问道,“还有没有类似这种虫爬痕的?”

众人一愣,都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有没有?”她转眸看向那个端着果盘的丫鬟,声音中带上几分厉色。

“啊,没,没了,都挑出扔掉了。”丫鬟被她严厉的眼神给吓到,结结巴巴回答道。

白棠眉头立刻就皱起来。

“这东西怎么了?”裴梁氏也觉得不对劲了,不由又问。

白棠只是拧着眉摇头,又问那丫鬟,“还有没有其他东西上有类似的冲爬痕的?”

“这,有,有的,一些树木上都会有。”

“劳烦,帮我找一些过来,什么都行,只要有类似的虫爬痕就可以。”

丫鬟张了张嘴巴,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去吧,按白大人说的做,快点。”裴梁氏道。

丫鬟满应下,快步离开。

裴梁氏又看向白棠。

白棠只道,“我只是想到关于案子的一些线索,不过还不确定。”

很快,丫鬟便又进来,手里提着个小篮子,里边是一些树叶,鲜花,甚至还有没切的果子。

白棠取出一些仔细看了看,眉头越拧越紧,但很快又舒展开来,眼底露出一道亮光。

她放下东西,对裴梁氏道,“我要出去一趟,劳烦夫人代我与国公爷说声。”说完就快步朝外走,里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出了院子。

白棠到督查府的时候正撞上正牵着马准备离开的卫九黎。

见她来,立刻把马交给下属,快步迎上,“我正准备去找你。”

“我也有事找你。”白棠下车。

两人对视一眼,卫九黎颔首,让人安置马车,便带着她进府。

两人直接朝停尸房走去。

卫九黎先说,“昨夜派人去查了下,的确有去起棺的人说那些墓似都被翻过土,不过想到这些都是新墓,所以也没说出来,棺椁上的钉子也检查了一遍,的确有被不断撬开再接入的痕迹。”

“嗯,我也有了一些发现,如果我的想法被证实的话,那么很多疑点就都说得通了。”白棠也说着。

两人很快就到停尸房。

白棠换了衣服走进去,突然脚步一顿,对着后边卫九黎道,“我待会可能会解剖尸体,你不如在外边等等?”

她自己倒不觉得什么,但似乎别人对这些都颇为排斥和惧怕。

她想到当年在宫内,为了查案,当着那些宫妃的面把刚死的宫女给解剖后,那些人的反应,不由蹙眉。

卫九黎也穿好了隔离服,闻言愣了下,随后明白过来,失笑道,“不用。”说着越过她走进去,直接关门。

白棠见他不介意,便也不再多说。

虽然停尸房尽量的控制温度,但放置在外的尸体依然会腐化,自然也有味道,所幸带着口罩,倒减缓了些许。

白棠直接走到刘三的尸体旁,从案桌上去过解剖器具,掀开白布,目光在他光裸的尸体上扫了一遍。

卫九黎的眉心忍不住聚拢,抬手扯起白布盖在尸体下半身。

白棠疑惑看他。

卫九黎一脸正经严肃,“为逝者保留几分颜面。”

白棠诧异,没想到他还有这份心,不过想到世人对死者多有敬重之心,便也没多想了。

手指大小的手术刀轻轻的划在尸体上,从胸膛往下到腹部全被打开。

因血已凝固,倒不显得多血腥,就是腐臭的味道比之前要更浓一些。

系统只能通过扫描和透视进行基本分析,更多的东西需要亲手接触到才能进一步分析。

两边扒开,露出内脏,也显现出上方的痕迹来。

“像不像虫子爬过的痕迹?”白棠随口说了句,接着取出一条管子小心翼翼的隔开内脏,俯身仔细检查。

卫九黎眼神也严肃几分,绕道她对面一起盯着看。

“果然。”白棠把内脏归位,随后刮出一些血泥保存起来。

接着她又到其余几具干尸上划开表皮,刮擦下一些干枯的血块分别装起。

未免打扰她的思路,卫九黎全程只跟着,没多问什么。

等她收拾好,两人出了停尸房,先各自去梳洗了下,才聚到一起谈话。

“这些人不单只是中毒,而是中蛊,而且我怀疑,他们可能被当做蛊巢。”

“蛊巢?”卫九黎眼眸一沉。

这东西他也是听过。

养蛊不易,很多都需要用特殊的方法来养,其中有一些蛊就是寄宿在血肉之躯中孵化养成,而这些躯体被称之为蛊巢。

白棠见他明白,便不多做解释,“按照我的设想,这些人身体开始病变的时候,应该就是蛊虫孵化出来的时候,接着蛊虫的毒会立刻扩散开来,让身体进入假死状态,以便于幼蛊安全的吸收养料。”毕竟人体自有许多抗力,有些能自动削弱或者消除寄生虫。

幼蛊毕竟脆弱,这种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就像蜘蛛或者蛇类在食用猎物之前,都要先让猎物彻底失去威胁性才会开始进食。

“而在这期间,蛊毒也会为宿体提供一些东西,比如不腐,待成虫离体,残留在体内的毒性慢慢消失,宿体便会进入干化状态。”

白棠继续说着,“从脏腑的活性来判断,刘三公子的躯体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三天,而且他体内的毒性也比其他尸体高,也就是说,他体内的蛊被取走时间不超过五天。”

卫九黎凝眉听着,手指习惯性的在桌面哒哒哒的敲着,脑中已经在快速搜寻相关记忆。

卫九黎的一身功夫自然不是天生就带来的,也不是请的那武师能教导出来,他另有其余,意外拜了师。

然而他的师傅却不太正道,因此他对偏门的一些东西也有些了解,比如蛊毒。

第43章 系统任务

江湖上有个七邪门,据说里边的虫邪老人便擅长蛊术,曾以蛊为器害了半个武林的人,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最后被正道同盟斩杀。

也是自此,武林中人对于蛊都极为忌惮,也比较排斥养蛊之人。

白棠这时候顿了顿,目光落到旁边的小布包上,里边是那些被收集下来的血。

“如果我所猜测的没错,那么这些人能被选为蛊巢应该是有一定相同之处,而且,恐怕这不会是最后一例,这次事件应该也不是首例,我建议你可以调查一下其他州县城池卷宗。”

‘叮,支线任务开启,抓取蛊王,奖励积分10000,随机五级草药10株,随机种子30粒,时间不限。’

白棠骤然愣住。

这不是系统第一次颁发任务。

当年她救治太后时第一次打开系统背包,取出药剂的时候,系统便颁发了任务,要她查出杀害翡嬷嬷的真凶。

那时候她还有着作为NPC那种对主脑设定任务的服从性,所以才有了后来的破案。

只是自那之后,系统便不再出现颁发任务一类的东西,如今时隔多年又出现了。

她皱了皱眉,第一次正视起系统来,不明白颁发任务的缘由是什么,而且为何系统还知道蛊王?

她原来所在的世界,关于蛊的资料已经消失得差不多,只有留存的一些只言片语被保管起来,且说得也很不清楚。

她对于蛊的了解完全来于枞阳医谷。

而且医谷也有饲养蛊虫,任何东西都有两面性,蛊虫可用来害人,也可用来救人,医谷便是用来救人的。

她身上也有一只蛊虫,是医谷专属的信蛊。

之前师兄寻她时放出的碧色甲虫就是信蛊,由每一位医谷弟子亲自用血饲养,可以认主,只要在一定范围内,信蛊便可以根据味道寻到目的地。

只是她对于虫蛊一类的兴趣不大,所以了解得也并不很深,因此之前木少辰的毒她从没往中蛊上边想。

另外,系统这次多出来的奖励也让她疑惑不已。

因为第一个系统任务并没有奖励物品,只奖励了积分,但积分有什么作用她也不明白。

现在却多出了物品奖励。

而且这些物品……

她突然想起她作为NPC时所在的游戏,恐怕这奖励的等级草药和那个游戏里的相同。

这倒是让她的心思活络起来。

她脑中固然有许多制药方子,但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方子上的许多材料都是这个大陆没有的,所以要制药就只能寻找一些功效差不多的进行试验。

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所制出的药种类并不多的原因,并非她可以藏拙,而是没有材料。

如果那些材料真的能挪到这个世界用的话,倒是方便了。

“想到什么了?”见她面色骤变,卫九黎等了会还是问起。

白棠回神,随后摇头,“想到一些东西,但不太确定,我先回去研究一下这些血。”

“行,我送你回去,正好我也要找荣国公谈些事情。”卫九黎也站起来。

只不过去荣国公府的半道上,卫九黎被突然召进宫。

别过卫九黎,白棠单独坐在马车内,手中把玩着包裹中的那些小竹筒,里边是收集的血。

当她想到蛊巢的时候,立刻就发现了血液的问题。

在扫描尸体的时候系统都会报出基本信息,其中就包括血型。

而这些人的血型都很统一,AB血型。

因为那些干尸的血液已经干涸,所以系统扫描他们的时候没有报出血型,而在她刮出血粉的时候系统才重新报出。

包括木少辰也是AB血型,也就是说蛊巢的选择和血液有关,但是他们又是怎么确定血型的?

这里并没有验血设备,人与人之间也不是能轻易接触到。

可从木少辰的例子上却能看到是早有预谋,而且目标精准,那些人是如何确定对方就是他们说需要的?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对方擅长用蛊,而蛊虫能力千奇百怪,说不得也是用蛊来寻找适合血液的人吧。

不过,还有一点也很可疑,那就是陈三。

因为这些人中,只有陈三不是AB血型,可毒却是一样的,这又是为何。

另外,陈三的死亡方式与这些人也不一样,他会突然暴毙,会不会和血不对蛊有关?

可如果这样的话,未免又太过巧合了,偏偏就是陈三。

她总感觉好像是有人故意通过陈三,让他们注意到这件事情。

突然,外边响起一声尖叫,接着就是马的嘶鸣声,下一刻马车猛烈摇晃起来。

白棠被猛然一晃,肩膀撞到车臂,目光透过车窗缝隙,正好看到外边乱跑的行人。

杂乱的叫嚷声中,一声声破空声响起。

白棠立刻分辨出这破空声是什么导致的,眼底浮起一喜暗色。

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朝着中间摇晃的马车而去。

但不等箭接触到马车,立刻从人群中飞跃出几个身着普通服饰的人,手握长刀挡在马车周边挥开箭雨。

只是周围跑动的百姓太多,未免伤到人,这些人也有些束手束脚,便也让一些利箭扎入马车中。

“白大人,快下车。”身边有两了帮手,车夫忙打开车门,对里边稳好身子的白棠急切道。

荣国公把白棠当成木少辰的救星,又如何会不好好保护她的安全。

虽然她素日出去只是一个车夫随着,但事实上周边随时都藏着许多护卫保护着,更别提还有卫九黎安排的暗卫。

刺杀一事也算是在预料之中,因此众人并没有表现的如何淬不及防。

白棠点头,随着她下车。

只是她下车却没有逃跑,而是随手抓过车夫的长刀,直接朝着远处投去。

长刀在撞击到射来的利箭时发出叮的脆响,却不止没掉落,连方向都没变一下,直接把剑切成两半,势不可挡的朝着拿出屋顶而去。

长刀飞出,白棠并未再多看一眼,而是扯过旁边摊子上的桌布甩出。

锐利的破空声在众人耳边响起,柔软的薄布竟然把那些利箭给包裹起来。

她单手扯起裹着利箭的桌布,单脚一踏飞跃至车顶,手腕一抖,布中的利箭被震飞出去,朝着四面八方射出。

第44章 遇刺

“抓人。”她留下一句,随后足尖轻踏,宛若一片白色绫罗飞出,看似轻缓飘逸,却是转瞬不见踪影。

被留下保护的那些人也没想到对方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着实让她这一手被震到,但很快也反应过来,见对方暂无危险,立刻顺着之前箭射出的位置飞跃而去。

屋顶上一个灰衣男人被利箭射中了肩膀,见行动失败了,立刻想要撤离。

只是他才要转身跃下屋顶,眼前白影飘过,下一刻便失去意识。

白棠指尖夹着一支金针,直接插入男子心口之处,随后抓着他的肩膀,把人提起回到马车上。

她这边倒顺利,其余人就不是那么顺利。

毕竟敌暗我明,又没有白棠的精准定位和速度,等他们找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残留的血迹。

“先把伤患送到医馆。”对于这个结果她并没多大意外,只是扫了眼周边乱糟糟的百姓,虽然现在留下的只有几个人,但多少都带了些伤,所幸应该都只是些摔伤或者擦伤。

说完,她便蹲下抬手直接扯开灰衣人的衣服,在看到对方腹部并无任何纹样后,眉头微蹙了蹙,随后又抬手捏住脉搏,系统飞快扫描,确定对方体内并无任何毒素。

卫九黎得到消息快马加鞭赶到督查府的时候,却被告知白棠已经离开,前往荣国公府。

副统领见他要立刻离开,忙说,“白姑娘抓住一个刺客,目前关在刑房内,殿下可要一看?”

卫九黎面色冷沉,眼底寒芒闪过,只道,“稍后再谈,看好人。”说着重新纵马离开。

即便得知对方并无受伤,哪怕知道对方武功并不比自己逊色,那几个杀手根本无法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但没亲眼见到,他的心永远无法放下。

得知白棠被刺杀的消息,荣国公立刻加强了府内的防御,现在对他来说,白棠的命就等同于木少辰的命,谁出事都可以,就她绝对不能出事。

卫九黎上门的时候,白棠刚刚与荣国公结束‘促膝长谈’。

按照荣国公的意思,是希望她近期不要再轻易离府,若有什么需要,尽可吩咐。

白棠知道对于这位一心只忧心孙子的老人说什么都没用,所以也没有拒绝他的建议和请求,只说会尽量小心。

两人都是聪明人,知道各自的一把尺子,话说半句得到结果就没必要再寸寸逼近了。

“你怎么样?有没受伤?”在见到白棠后,卫九黎一直僵硬冷肃的表情才稍微有缓和的迹象。

他快步走上去,双手抓着她的肩膀,焦急的上下把她打量一通,哪怕知道问的是傻话,还是忍不住问出。

白棠也能感觉到他的关怀和担忧,不由朝他弯唇一笑,抬手按住他的手臂,道,“没事,人你见到了么?”

她说的是关押在牢中的刺客。

卫九黎因她的微笑而暂缓了的表情骤然又冷凝了起来。

白棠道,“感觉和上次的刺客应该不是同一批人,我用了催眠方法,只是对方意志极为坚定,恐怕是有特意做过类似方面的特训。”所以她目前也没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线索。

“若不是杀手便是死士,这两者训练时都会做相关的特训,不过我有办法。”卫九黎说着,抓住她的手腕,“这几天你先别出国公府了,若有事情我会来找你。”

“你该知道,我可以应付。”白棠一愣,随后觉得有些好笑,荣国公这般要求倒是合情合理,却没想到卫九黎竟也会这般要求。

“我知道,但我无法放心。”卫九黎握着她的手腕紧了紧,深深的与她对视,眸色深邃,眼底情绪涌动,但千言万语,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再者如今时日推移,你这边的研制也不能多耽搁。”

白棠想了想,只好点头,“好吧。”本来她也答应了荣国公。

确定对方没事,卫九黎又叮嘱了两句,便匆匆离开,去找荣国公谈事。

白棠回到辰星院的时候,就发觉院内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寻常。

燕如正在院内廊下等着,见她回来,立刻迎上,面上似还带着几分余怒。

“怎么了?”她被刺杀的事情暂时被压下来,所以这边的人应该还不知道才对。

燕如俏脸微冷,道,“来了一尊佛爷呢,架子可大了。”

“谁来了?”白棠扬眉,能让这丫头情绪如此外露的事情可不多。

“据说是一品诰命夫人呢。”燕如冷笑。

她虽只是奴婢,但因是被白棠培养出来的,所以一直也都随侍太后身边,官面自然也要大三级。

结果今儿倒好,不过是某位小姐身边的婢女而已,也敢说打就打,若非看在裴梁氏的面子上,她当时就差点把那婢子的手给折了。

她们这些人都是被白棠一手教起来的,对白棠不止带着孺慕,也有对强者的不自觉崇拜,便自然而然的把白棠的一些性子和处事手段也学了十成十。

太后有意让白棠为自己培养一批班底和心腹,所以对她们也算纵然。

因此,别看她平时对白棠极为顺从,但心气可是高着。

白棠很快就从对方的话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久前,木家三小姐带人来闹过一场,结果被裴梁氏拒之门外,然后撂下狠话就气汹汹跑了。

不过俗话说,打了小的来老的。

很快,这位三小姐就去而复返,而且是跟着国公夫人来的。

木三小姐自小得老夫人宠爱,也不知她如何添油加醋的编排,老夫人直接把裴梁氏训了一顿,借着就带着大批人直接进院子。

作为儿媳,一个孝道压头上,裴梁氏再如何不愿也不敢违背她老人家。

接着这一老一小一进来,就跟唱双簧似的,把整个院子,从人到物给挑剔个遍,还明里暗里说裴梁氏为了一己之私,把儿子留下,害得整个国公府众人生命岌岌可危,也沦为天下人之笑柄。

即是如此也还好,还直接数落他们让猪油蒙了心,偏心一个野丫头,哄骗老国公云云,说什么若还有良心,若还把国公府当家,就放弃木少辰,或者把他暂时送到其他庄子也可。

第45章 挑拨

裴梁氏是个性子柔的人,丈夫身为庶子又不得老妇人宠,自嫁过来也没少被老夫人和妯娌欺压,面对老夫人的训斥,她即便怒结于心,却也只能忍着眼泪不言不语。

燕如看不过去,就顶了句,“我家主子可是国公爷请来的,也是国公爷亲口说把木公子交给我家主子,老夫人此话,岂不是暗指国公爷也被猪油蒙了心么。”

老夫人被一个下人顶撞了,可想而知结果如何。

木三小姐当下就大喝出声,把燕如和白棠主仆两辱骂一通,还让丫鬟把她嘴巴打烂。

好歹也是宫里出来的,燕如岂是随便让人打骂的,当下掐住丫鬟的手腕就反手一巴掌打过去,直把人打到地上。

老夫人气怒之下让护卫来抓燕如,要把她当场杖毙。

裴梁氏见此,连忙开口劝解,却被老夫人给甩了一巴掌。

燕如气急,当下便要动手,却被裴梁氏拉住。

最后燕如只能取出宫中令牌。

这些令牌是敬宁宫女官的专属令牌,拥有这些令牌的人就说明是太后的人,她们的命由太后说了算。

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哪怕是君上想要发落,有这令牌,也需要通报太后那边。

或许她可以来个先斩后奏,可你打杀太后的女官,理由却只是对方冲撞,连一句请示都没有就把人杀了,这置太后脸面于何地。

因此即便再生气不甘,最后老夫人也只能把燕如当空气,然后把愤怒都发泄到裴梁氏身上。

燕如这些日子与裴梁氏相处,觉得她也算是个刚柔并济,且有主见的人,如今见她这软弱样,也是恨铁不成钢。

只是她也知道,她越惹那老夫人生气,遭殃的也只会是裴梁氏,便只能忍下。

白棠听完,看了木少辰的房间一眼,随后转身朝隔壁小院走去。

那是被划出专给予她的小院落,也算是辰星苑的偏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个人家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说不得反而会更拖累了裴梁氏。

只是她不想管,但却有人不愿意顺她的心。

“白姑娘,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家老夫人让你回了就到七公子房里,老夫人有些话要问。”

喊话的是个中年妇女,应该是服侍老夫人身边的仆妇,站在两人十米之外喊话,语气阴阳怪气又带着几分高傲和对面前人的不屑与轻视。

那话中的意思就好像老夫人愿意召见都是白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燕如都被气笑了,这几天只在辰星苑还觉得荣国公府不错,结果倒是没想到极品哪个家族都不缺。

燕如想说什么,白棠却淡淡应了声,随后转身朝着木少辰屋子走去。

那仆妇见她应下,也只是冷哼一声,面上更加不屑,转身快步往回走。

燕如狠狠的瞪着她的后背,突然眼珠一转,垂眸看了眼地上的小石子,嘴角轻勾。

下一刻,就只听哎哟一声,走在前边的仆妇突然像被什么绊倒,直接摔地上,还是五体投地那种。

“看来老嬷嬷真得老夫人心呢,都老到老眼昏花了还不愿放您回去安养天年,真是福气,不过这路还是得看好,这老胳膊老腿的,说不得一摔就再也爬不起了。”

燕如雄赳赳路过她身边,笑眯眯道,说完似乎终于心情好些了,哼着小调跟着白棠走。

她这话可就有点毒了,对方虽说是上了年纪,但也就四十左右,她却把人说得老迈龙钟。

院内候着的一些丫鬟见此都低垂着头偷笑,感觉非常解气。

白棠则仿佛没发现她们的情况,径自走向敞开的屋子。

主屋离院门并不远,而且是大门敞开,她进来的时候,里边的人若稍微接近门的话就能看到,因此外边这一幕无疑也都进了里边人的眼。

裴梁氏一脸歉意和担忧的看向白棠,眼底带着浓浓的疲惫和自怨。

“白姑娘好大的架子,这是不把荣国公放眼里了吧,打狗好歹都得看主人。”木三小姐对卫九黎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见到白棠这张脸更是气不顺。

白棠直接把她当空气,先朝裴梁氏点了下头,示意她安心,随后才看向老神在在品着茶,面色不愉的老夫人,“不知老夫人有何问题想问?”

“你!”木三小姐见被对方无视,顿时怒火更盛了。

老夫人这时把茶盏放下,磕出的声音让对方立刻噤声,只能瞪着眼睛,用眼神狠狠刮她。

“国公爷把小七交给白姑娘,相信白姑娘也是有本事的人,只是如今已过多日,小七却未见起色,白姑娘实话告诉老身,我家小七到底还能不能治,或者说,白姑娘能不能治,若无法,老身便是舍下面子去求太医院,免得再拖下去便无机会了,小七尚风华正茂,如此一条命,白姑娘可是担得起?”

“老夫人……”裴梁氏面色微变,急急想说什么,却还没说就又被对方给喝止。

“裴梁氏,老身看在小七面子上不计较你三番四次的污泥无礼,你可适可而止吧。”

裴梁氏揪紧了帕子,只觉心里一片冰凉,看着老夫人那一双平静到冷酷的眸子,胸口突然涌起一股怨气来。

她是看明白了,若说这府里有谁最不愿意小七活过来,大抵就是面前这位了。

其实她早就明白,老夫人看他们一家不顺眼,特别小七得公公青眼后,对方更把他们一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可怎么说都是骨血亲人,小七也是叫了她十多年老祖宗了,哪怕是石头都能捂化了,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想到此处,一直被困眼眶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簌簌而落。

“五婶你这是什么意思,老祖宗不过说两句你就这一副被谁欺辱的样子,这是要往老祖宗身上泼脏水吗,你好恶毒的心。”木三小姐立刻阴阳怪气开口,一副刻薄样让那几分颜好也给落了大半。

这时候,白棠开口了。

她走过去,给裴梁氏递了块帕子,随后淡淡道,“白棠受皇命而来,若老夫人又何不满,可请国公爷上承奏折,只要皇命下来,是走是留,白棠自是从之。病人体虚不受戾气,若无事还请莫要打扰了。”

“你!放肆!”这次发火的是老夫人,三番两次被这主仆落面子,她的气也是不小了。

可白棠却没给她继续发威的机会,只是朝燕如道,“昔日与国公爷有过约法三章,若病人因外因而有何不妥,白棠概不负责,若老夫人一意孤行,那只能请国公爷来见证一番了。”

第46章 以蛊引蛊

燕如明白,立刻道,“奴婢这就去与国公爷告知一声。”说着便要大步朝外走。

那祖孙两闻言,顿时面色一变。

如今国公府掌权的还是老国公,而且对方一向积威颇深,别说府中小辈惧怕他,就是老夫人对他也有几分惧意。

她们今天敢来这边闹,只是笃定了裴梁氏不敢说出来,还会帮着压下消息。

只是千算万算,却算不到这白棠是个如此不好拿捏的主。

老夫人双眸终于是冷下来,看着白棠的眼眸简直像淬了毒,新仇旧恨全压上,这会白棠在她眼中和灭亲仇人也没差了。

但她没再说什么,只是起身,冷冷的撇了眼裴梁氏,压着嗓子道,“看来是翅膀长硬了,倒是小看了你。”说着便沉着脸离开。

木三小姐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甘,但她也有眼色,知道这会不能招惹老祖宗,只能恨恨的瞪了眼白棠,随后快步追了上去。

这群人呼啦啦一走,整个院落顿时又清静了不少,按照燕如的话,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白棠看依旧垂泪的裴梁氏,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只得也坐在桌边陪着。

不过裴梁氏也只是哭了一小会,随后一边擦拭眼泪,一边道,“对不住,今日叫你看笑话了。”

白棠只摇头。

裴梁氏似乎也没打算要什么回应,反而更想要个听众。

她叹了口气,开始慢悠悠的讲起自进门来的事情。

白棠便也只安静的当个听众。

不过没说一会,木五爷便下朝回来了,见妻子双目通红,问过后得知母亲来过,不用问便也明白会发生什么事了。

夫妻两都已经被老夫人压迫了几十年,能做的也只是互相安慰,一个孝道大于天压身上,除非老国公插手,不然就只能继续这样,他们也没办法。

白棠退离,把空间留给这对互相慰藉的夫妻,取了木少辰一些血,便转去研究那些血。

把血液分别溶于水中,随后取出她自己的碧甲虫。

医谷的碧甲虫能作为每一位医谷弟子的专属蛊虫,自然不会只有寻人寻物一个功能。

碧甲虫还有一个特点,它转吃蛊虫,除了同类,什么蛊虫都吃,而且对蛊极为敏感。

当然,这有个前提,必须实力等级都压过对方才行。

目前蛊毒还只是处于猜测中,即便有系统的加入,但谁又能保证系统任务说的和这件事相关?

血液中的毒素虽然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但依然存在。

碧甲虫被放出来,在桌子上迷糊的转悠了一会,然后似乎终于嗅到了一些食物的气息,拍打着翅膀直接朝着木少辰的血飞去,然后站在碗口徘徊一会,接着又朝刘三公子的血飞去,但依旧只是在碗口流恋一会,然后直接飞回白棠的手指上,后边的其他几个碗直接被忽略。

白棠这次可以确定了,的确是蛊。

这些人的血中都有蛊虫留下的味道,木少辰的无疑是最浓的。

既然有了方向,那后边的事情就好办许多了。

蛊虫不好像毒素一样对药清除,说不得一个不好刺激了反而更糟糕。

最好的办法无疑是引蛊。

只不过引蛊也不简单,需要对症下药,明白蛊虫需要什么。

现在木少辰体内的还只是幼蛊,倒还好办一些。

正好白棠知道一个比较好的引蛊法子。

她虽不喜好蛊虫一术,但医谷中的书阁她却没少带,里边许多书都被她阅过,其中也包括蛊术。

她所想的引蛊法子便是所谓的以毒攻毒,以蛊引蛊。

既然对方遍地撒网的找蛊巢,那便说明这些人体内的都只是子蛊,而她需要养出一个伪母蛊。

所谓的伪母蛊并非说是假的母蛊,而是能伪装成任意子蛊所对应的母蛊。

她倒是知道一种叫观音蛊的蛊虫就有这种以假乱真的功能,不过要培育出一只并不容易,至少时间上,木少辰就等不了。

所以她只能找偏门。

白棠叫来拿两位医师,通知他们尽快做好准备,她打算明天晚上便开始施九宫锁毒针法。

接着让人去请荣国公等几位,告知这个消息。

得知孙子\/儿子中的竟是蛊毒,众人的心更沉了。

“白大人有几分把握?可还有其他办法?”荣国公问。

不是他不相信白棠,而是因为他也接触过蛊毒,多少也了解过一些,深知道培育蛊虫不易。

如孙子体内的蛊,便是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害人命,耗费许多时间来培养。

何况白棠说的是养母蛊。

可九宫锁毒针法只能锁住毒九天,还是不能再重复用的,若九天内蛊虫培养不出,那岂不是……

“九成,如无意外的话。”白棠也不说虚的。

若是普通情况下这件事的确难办,成功率半CD不到,可落在她身上却是问题不大。

他的系统包裹里边有一些游戏基础奖励品,如营养液。

这东西不管用来种植或者培育蛊虫,都相当于催生剂,或许培育出来的蛊不具备多大的实力,但用作一次性却足够了。

有白棠这句话,荣国公就放心了,当天他就再次进宫,和君上借用了一匹禁卫军,把整个荣国公府护得如同铁桶一般。

辰星苑更被下了死命令,除几位主要的人外,其余人都不得进入,若要进入,也需要进行仔细搜查。

第二天晚上,白棠带着两位医师,开始对木少辰施针。

第47章 施针

燕如也点头,“是吧是吧,我也觉得浅浅好可爱。”

“它还有名字啊?”

“有的有的,名字叫清浅……”燕如立刻巴拉巴拉介绍起来。

白棠却是盯着那些血看。

医谷的碧甲虫能作为每一位医谷弟子的专属蛊虫,自然不会只有寻人寻物一个功能。

碧甲虫还有一个特点,它善食蛊,这大概是许多蛊虫的通病,只是碧甲虫对蛊要更加敏感一些而已。

医谷豢养碧甲虫也是用做医病上,只不过前提是需要等级高于其他蛊才行,不然也会被其他蛊吞噬。

她放出碧甲虫只是为了确定对蛊虫的猜测,因为幼蛊尚未成型就被她给逼到一方,所以系统也只能扫描出毒素,无法确定蛊虫的位置和存在。

但如今有碧甲虫这一遭,倒是能确定了。

“莲姝,麻烦帮我请国公爷,还有夫人与五爷过来。”她抬头,看向正和燕如交头接耳的莲姝。

莲姝见她面色凝重,也不敢多耽搁,应了声就连忙往外跑。

“主子,是发现什么么?”燕如疑惑问。

“嗯,木公子非中毒,而是中蛊,燕如,去准备一些养蛊器具。”

燕如闻言诧异的瞪大眼睛,但也是神色一凛,没再多问,赶紧去准备。

白棠摩挲着手指,眉心微微拧起。

蛊不比毒。

毒可以用解药来化解,但许多蛊却是无药可解,特别在这种对病人体内蛊虫不了解的情况下,贸然用药或者动手术取蛊,有时候都有可能造成更糟糕的结果。

所以最保险的一个方法,就是引蛊。

可引蛊也不容易,同样是出在不了解上。

不过倒也有一个办法成功率比较高,危险性也比较小。

那就是以蛊引蛊,而且引子必须是对于的母蛊。

木少辰体内的是什么蛊她还不知道,自然也无法养出的对应的母蛊。

但她正好也知道有一种蛊可以用。

这种蛊名为观音蛊。

此蛊与大多数喜欢食蛊的蛊虫不同,它喜欢养蛊,就像鸵鸟喜欢到处偷到其他同类的蛋到窝里养一样。

而更奇特的是,此蛊能散发出一种非常吸引蛊虫的味道,让许多蛊虫像对待母虫一样对它亲近顺服。

因此早前许多养蛊的人都喜欢用此蛊来带养其他蛊虫。

大概觉得它就像送子观音一样,所以后来又叫观音蛊。

不过养蛊不易,需要特定的环境和材料,最重要的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木少辰是肯定等不了的。

好在遇到的是白棠。

白棠的系统背包中还有当初游戏中自带的基础奖励,其中就有补充身体机能的营养液。

对于人体来说,营养液只能做补充,但对于植物或者类似蛊虫、细菌等来说,营养液却是最好的成长药剂。

再加上她有医谷的云母石,这同样是催生蛊的东西,当年养碧甲虫后剩下的,现在用来养观音蛊是足够的。

荣国公几人很快过来,在从白棠口中得知情况后,一个个脸都白了。

闻听白棠准备的解决方法,几人对视一眼,面带迟疑和浓浓的心焦。

“白大人有几分把握?可还有其他办法?”荣国公忍不住问。

不是他不相信白棠,而是因为他也接触过蛊毒,多少也了解过一些,深知道培育蛊虫不易。

如孙子体内的蛊,便是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害人命,耗费许多时间来培养。

何况白棠说的是养母蛊。

可九宫锁毒针法只能锁毒九天,还是不能再重复用的,若九天内蛊虫培养不出,那岂不是……

“九成,如无意外的话。”白棠也不说虚的。

若是普通情况下这件事的确难办,成功率半CD不到,可落在她身上却是问题不大,但她也不能对他们说,也只能给出这个数值。

显然虽然觉得事情很不好办,但白棠给出的这个数值他们最后还是相信了。

荣国公沉沉的吐出口气,道,“有什么需要老夫帮忙的?”

白棠也没客气,罗列出一张材料单子,都是养蛊的必备材料,让荣国公尽快收集来。

能帮上忙,似乎让这位老人精神了不少,拿到材料单子立刻离开。

随后白棠又让燕如去通知两位医师过来,先给他们过一遍九宫锁毒针法,并安排今天晚上为木少辰施针。

而此时,督查府刑事内。

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响起。

卫九黎收回握住对方脖子的手,接过属下递过来的帕子仔细擦拭,而被他放开的人已经瘫倒在地。

是真的瘫,全身骨头繁复都被敲碎一般,整个人如同血葫芦一眼落成一坨,脖子诡异的像旁边扭,一双爆凸的眼眸昭示着他死得多么痛苦。

卫九黎垂头看着地上的那坨血肉,眸光在昏暗的火光下明明灭灭,仿佛在酝酿着什么雷云暴雨。

深夜,大皇子府正灯火通明。

府中侍卫来往巡逻,婢女端着瓜果珍馐鱼贯走过。

突然,一声沉闷的响声伴随风沙出现,有什么正好落到了端着珍馐的婢女们旁边。

她们惊了一跳,接着转过灯笼往地上看。

下一刻,几声尖利的叫声刺破夜空。

而地上那血淋淋的一坨肉,正是被光在督查府刑房中,已被处死的刺客。

厅堂内,得知消息的大皇子沉着脸摆手让人去处理。

待人离开后,立刻暴怒而起,狠狠的摔砸厅堂内的东西,压抑的声音从喉咙中滚出,仿若狂兽的怒吼,“卫、九、黎,很好,真的很好!”

荣国公府,木少辰房内。

白棠在酒水中净了手,随后走到贵妃榻便。

为了方便众人的视野与操作,木少辰被转移到贵妃榻上。

两位医师早已准备好等候在旁,紧张而有期待的看着白棠走来。

燕如端着托盘跟随在旁边。

白棠低头扫视了下榻上裸露上半身的木少辰。

裴梁氏照顾得好,加上凝露的功效,对方身上的印记已经消减得差不多,现在那些斑也只是颜色比皮肤深一点而已,再过几天应该就会彻底消除。

木少辰的相貌和木五爷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比之显得稚嫩清俊,带着几分秀气,而且因为过于苍白的脸色,显出几分病弱来。

白棠朝着两位医师点了下头,随后抬手取起五根银针。

第48章 木少辰醒来

两位医师用力吸了口气,也双手各取一根银针。

所谓九宫锁毒,并非只需要施行九针,若是这样,白棠一人便可。

九宫锁毒走的是九九归一星宿法位。

其中九宫为九星位,按照堪舆之说,可解为九星连珠。

九宫穴道中的神庭穴、中府穴、灵虚穴、中腕穴、四满穴、扶兔双穴、孔最双穴等九穴对应九星中的天蓬星、天芮星、天冲星、天辅星、天禽星、天心星、天柱星、天任星、天英星。

每一个正宫星位大穴又需要与周边近穴进行连穴,成一轮九星连珠,谓之阵中阵,也就是总共要施九九八十一针。

而且每一道九星连珠的九针都必须同时落下启动,稍有差错都会失败告终。

白棠负责主星位和另外四连穴,剩下四连穴便由另外两人分别负责。

看似简单,但这是一项非常耗费心神,耗体力,且非常需要严谨细致,非常专注的事情。

这也是两位医师进府后,白棠没有直接教他们施针,而是让他们去勤练基本功的原因。

所幸这两人都是勤学刻苦又有耐心的人,基础功也算扎实,但即便如此,在最后一个星位完成了,两位医师还是直接瘫软在地。

燕如则蹲在旁边不住的给他们擦汗,倒也佩服这两位,能在主子的气场下还跟得上她的速度,完美配合,说明他们的确是下了功夫的。

两位医师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直喘气,连擦汗的力气都没有,但脸上虽带倦色,眼眸却明亮如灯,眼底是掩不住的兴奋和惊愕。

兴奋于自己真的完成了,惊愕于自己竟然真的能完成。

待回神,再看额上连薄汗都没有,一脸淡定撤针的白棠,眼中的情绪再变。

是惊叹、是敬佩、是好奇、是探究,也是景仰,再无一开始的怀疑与不定。

特别是陈医师,因为祖上传承原因,他对行针之术有做过很长时间的研究和学习,自然能明白白棠那看似随意轻松的针法,实际上是如何高超。

很难相信,如此高深的行针之术,竟会出于一位舞象年华的女子之手,可事实却是如此,这只能说,若非此女天赋异禀,便是有名师在侧了,或者两者皆有。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们都知道,就目前而言,她都已经站在他们需要追逐与仰望的位置了。

得到允许,外边等得焦心不已的荣国公几人连忙进来,见白棠点头,顿时都狠狠的松了口气。

木五爷红着眼眶,得到白棠许可,忙过去把儿子抱起来,准备放到床上去。

结果一声轻咳突然响起,沙哑的声音把房内众人都给惊得一愣。

抱着人的木五爷更是浑身僵硬,差点脚步不稳摔了。

“是,是辰儿?”众人回神,裴梁氏突然跑过去。

下一刻手便猛的捂住嘴巴,双眼中满是震惊与惊疑不定的喜色,伴随着抽泣声。

只见木五爷怀中的少年,正低低咳嗽着,眼帘微颤,已是半睁开来。

荣国公倒是相对比较冷静,虽然轻微颤抖的手指已经暴露他同样不平静的内心。

他转头看向白棠,表情非常怪异,似乎几种表情同时迸发而出,却又来不及转换调节,而显得僵硬且微微的扭曲,若胆小的怕是要被吓到。

“白大人,这……”

“之前是替身傀儡法,算是一道障眼法,所以为了骗过七公子体内的毒才让其一直昏迷,保证体内机能平衡,如今毒被封锁起来了,自然是无碍,不过暂时还需要静养,不能做剧烈运动,且情绪也需要保持平稳,不可过激。”

“好,好,好。”荣国公闻言,眼眶也微微发着红,连说三个好字,却再说不出什么来。

白棠只是笑了笑,便没再多说什么,带着其他人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回了屋内,正想继续养蛊事宜,燕如却进来,说是两位医师求见。

“何事?”

“他们说想亲自与您说。”燕如道。

白棠想了想,便点头。

很快,两位医师被带过来,见到站在廊下的女子,不由脚步微顿了顿,忍不住互相对视一眼。

“二位可有何事?”见两人目光闪烁,一幅强打精神,欲言又止的模样,白棠只好先开口。

“这,白,白大人,我,我二人有个不情之请。”年轻一些的医师吞了吞口水,还是开口了。

白棠偏头看他们,示意继续说。

两人又对视一眼。

这次是陈医师开口,“是这样的,我二人想在此多留些时日,不知可否?我们不会打扰白大人,也不会偷师,只是想,只是想……”

说到此处,陈医师也不由老脸一红。

口口声声说不是偷师,但其实抱着的想法却也差不离,他们想要亲眼见证七公子的身体完好,他们想借此机会学习或者见识更多他们素日促及不到的东西。

木七公子身上虽完成了锁毒,但并未全好,接下来肯定是要解毒的,他们很想见识白棠是如何解毒。

可如今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若无意外,明天便需要离开荣国公府了,以后怕是再没机会与之交集。

“可以。”

“什,什么?”两人闻言都是一愣,呆愣的看着白棠,以为听错一般。

燕如在一边捂嘴轻笑,看他们这傻愣愣的样子就觉得可乐,“我家主子允许了,不过在这里得守规矩,不该做的事情不能随便做,知道么?”

“是,是,知道了,谢谢白大人!”

“多谢白大人!”

两人回过神来,顿时兴奋得不能自抑。

“可还有其他事?”白棠见他们的样子倒也没有不耐,反而有种熟悉感,因为医谷多数人都是这样,特别是她那位外表仙风道骨,清冷如月,事实上却是个老小孩且痴迷于医药的师尊。

每次得到新的发现或者研究成果,老人家总会高兴得手舞足蹈,然后不管什么,把他们全部赶得远远的,接着开始闭关不问窗外事。

她也喜欢医道,所以对于同样热爱医道的人,也不介意拉拔一下。

夜,慢慢的静谧下来,经过大半晚的惊心动魄后,多数人已经带着笑意安然睡下。

堂屋下,白棠终于弄好了蛊巢,正把培育皿收起来。

转头见燕如靠着架子睡着了,不由失笑。

她正准备叫醒她,让她回屋子睡,却突然脚步一顿,随后眉心蹙起,抬头看向梁顶,接着又舒展开眉心,诧异之后是无奈。

她顺手在燕如睡穴上轻轻一点,随后走出门,轻巧一跃,便上了屋顶。

站到屋顶上,果然便见那几乎要融于夜色中的熟悉黑影。

第49章 胡搅蛮缠

黑影散漫的坐在屋脊上,一只手拎着一个酒坛子,靠在曲起的腿上,脸上的面具泛着幽幽冷光。

夜风轻轻吹起,披散而下的发丝飞扬起来,带起一阵发香。

淡淡的发香,混合着清浅的酒香,让白棠一愣,轻轻嗅了嗅,似乎想要再仔细嗅闻那发丝上的味道,因为这味道给予她一种模糊的熟悉感。

不过一团黑色的东西突然朝她抛了过来,打断她的疑惑。

她下意识抬手接住,定眼一看,那是一个约莫巴掌大的青翠酒罐。

“我是来讨债的。”低沉的声音轻轻响起,或许是被酒灼过,喉咙似乎带着些许沙哑,但这分哑意却反而让他的声音更显出几分性感撩人,在这夜色中透出些暧昧来。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白棠却是听明白。

她看着手上的小酒罐,抬手轻轻扒开酒塞,清浅甘冽的酒香立刻在呼吸间弥漫开来,带出一股浅淡却不失芬芳的花香,似有海棠的味道。

“叫白棠么?海棠的棠,倒挺适合你,不过白色太素了,海棠应是骄傲怒放,重瓣叠蕊斗妍,浓而不艳,淡而不素,锦簇而生。”

“不是。”回应对方的,是她冷淡的两个字和干脆利落离去的背影。

男子却是不恼,低声轻笑着跟了上去。

“不是什么?不叫白棠么?还是本座形容的不对?”

“……”

“本座平生素爱海棠花,家中倒是种植不少,各有别类,不如下次给你带一些来。”

“……不必了。”

“无需客气,有缘相识,正好你……的名字对本座所爱,关系自是不一般了。”

回应他的,是白棠利落的一剑。

剑气划破厚重的枝桠,碧绿的树叶洋洋洒洒落下,在内力凝聚中形成一片叶墙,阻隔了对方的去路。

等男子打散叶子,再看,林中已经没了对方的身影。

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重军把守的行宫于对方来说如自家后院。

白棠每天醒来,总能在窗台上收获一支海棠花,如对方所说,各种种类都有。

他说,“你太过浅淡了,一如你的姓氏,海棠的花香比较适合你。”

她说,“海棠无香。”

他说,“有的。”

回应他的,是一个拒绝再回答的表情。

然后他说,“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我能证明海棠有香,那你陪我对饮一次怎么样?”

她没回应,但那又如何,对方从来不是一个你来我往的人。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白棠看向对方,“你怎么来了?”

“因为梦中无处觅佳人了,许久不见,甚是想念。”男子手臂曲起,酒坛贴在脸侧,微微偏着头,嘴角带着几分邪肆笑意,如夜般的眸子在月光下仿佛有着万千星辰,却如太阳般灼人。

“过来坐着,或者你想引人过来,我倒是不介意。”他沉声低笑,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旁边的座位。

白棠面无表情。

她如其所愿的走过去,然后在对方充满笑意的眼神下,抬手直接揪住对方的衣领。

对方却毫无意外她的举动,甚至早有预料一般,抬手顺势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轻拍屋脊,借力飞起。

下一瞬,两人便若一团烟雾,悄无声息的飘走。

鼻息间充斥着浓烈的酒香,白棠蹙眉,还未落地,便是抬掌朝着对方肩胛拍去,掌上内劲勃发,不留半分力,若落到实处,即便不被打飞,肩胛骨估摸也会裂。

男子手上一松,却依然没放开她,只是改搂为握,侧身抬臂,同样以内劲抵挡,行若游龙,把白棠当猎物给缠得严严实实,喉间溢出一声促狭轻笑,“可真狠心。”

回应她的是白棠冷冽锋锐的眼刀。

两人便在半空落地之前过了几十招,却是在落地之后还是没有分开。

如果说有什么人能撩起白棠的火气,大概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

“放开!”她怒瞪着对面那如同牛皮膏药的男人,一向没多少情绪的眸子终于染上几许火星子。

只是男人却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见她生气似乎反而更愉悦了,从喉间溢出低沉的笑声,“你兑现诺言,我就放开。”

“我何曾许诺过你什么。”白棠瞪着他,恨不得把酒罐子往他脑门上砸。

“有些东西,不是你否定了就不存在的。”男子只是意味深长的说着,随后在她意外的眼神下,把她放开了。

“好了,今夜月色正好,不然对饮一番,不然心中有憾,实在是睡不安稳。”他笑着,朝她扬了扬酒坛。

白棠吐出口气,知道若不如了对方的愿,以他那胡搅蛮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怕是也争不出结果了。

她冷哼一声,随后转身朝着一处小山坡走去。

他们这会所在的地方是荣国公府后山一处小山林,林内是一个人工小型湖泊。

她在小山坡上找了块大石坐下,对面是被丛林包围的小湖泊,此刻在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如同九天星河一般,倒是美不胜收。

男子嘴角含笑,走了过去,也默不作声的靠在她旁边略高一些的石头上。

两人对月酌饮,没有交谈,只有四周虫鸣不绝于耳,偶有夜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或许是这环境令人不觉心静,也或许是对方不再做妖,让她慢慢放下了戒心。

她眯着眼睛,感受着口腔中化开的清香酒味,开始走神,不知不觉倒是有几分困意涌上。

这时,突听旁边有轻微的动静。

她醒过神来,侧头看去,却见旁边已没了对方的影子,倒是石头顶端多了一支粉色的海棠。

她抬手取下海棠,大概是被藏在内袖中,经过刚刚一番动作,上边的海棠花已经掉了许多花瓣。

看着有些残败的海棠花,嘴角不知怎么,却是忍不住勾了起来。

其实她不喜欢海棠,而且她的名字和海棠也没半分关系。

她会叫白棠,据说是当时丫鬟正好送来一盘棠梨,他那位没甚耐心的父亲便干脆给起名为棠,加上姓氏,便为白棠,若非因棠字在前,按照惯性思维选取,不然她说不得还可能叫白梨。

“所以,真的不是海棠。”她轻叹了口气,随后抬手一甩,海棠花枝随风飞起,又落下,浮于被星光点缀的湖面。

第50章 造势

翌日,早朝上,当看到站于前端的荣国公时,魏国君如同其他初见的大臣一般,也是露出错愕之色来。

着实是这近月来已经很久没见过如此情绪平和,甚至有些红光满面的荣国公了。

虽然木少辰的事情近几天才发生,但对方染病却已有近一个月了,所以之前荣国公都显得极为压抑,情绪不定,每天都沉着脸。

更别说后来木少辰死讯被传出,荣国公更是一夜苍老十多岁,整个人都显出哀莫大于心死的状态。

并且,之前也因为孙子的事情告病不上朝了,怎么才过几天就又来上朝了,而且这样子……

不得不让人看之不安,都猜测对方不会是被刺激过头,疯了吧。

相比朝臣,魏国君反应倒是快,主要是木少辰的情况他昨天正好从儿子口中得知,自然不会认为对方是受不得刺激疯了。

“咳,荣国公身体如何了?来人,赐座。”

“多谢君上挂怀,老臣已是无恙,近来因私事耽搁公务,多违礼数法规,老臣甚是有愧,还请君上责罚。”荣国公说得非常诚恳。

他说的是之前强闯御书房的事情,而且自从孙子出事之后,他几乎得罪朝上大半官员,不说和镇国将军的不死不休,得罪太医院不说,有多少官员都被他指着鼻子怒骂过。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同僚们对于这位老国公突然变得心平气和会觉得非常不正常。

不过有脑子转过来的,立刻猜测起来。

荣国公以前虽然有个混不吝的‘美称’,但近些年来还是颇为和善的,之前突然性情大变也是因家中亲人遭害,也算人之常情。

而现在能让荣国公恢复过来的,无非也就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木少辰可能真的好了。

可即便这个猜测是最为贴近真相的,可能性也是最大的,但大部分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可信。

一来是他们从头到位得到的消息都是道听途说的,木少辰到底怎么回事,就算是荣国公府内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二来,木少辰之前明明已经是死了多时的人了,就差下葬了,都说是假死,但这假死也太绝了,连宫中老御医都断定已死,却被一个不知底细的女子一见就给断出,这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荒谬。

甚至后来荣国公为了请白棠而得罪整个太医院的时候,众人都只觉得对方一定是大受刺激,病急乱投医,根本没人看好。

白棠是谁?据说是鲁国公府一位不受宠的小姐,而且少时似乎还是个傻子,后来进了宫才被治好。

如果她真有这等本事,会被鲁国公府厌弃,若她真有此等比御医还高强的医术,现在会只是在后宫当太后身前伺奉的女官?若她真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君上会拉下脸来给她一个小小民女挖坑,就为了拆开她和九皇子?

无论从哪一面看,白棠都不像有什么逆天大本事的人。

可荣国公的表现却又让人惊疑不已?

“无碍,卿家忧心家中子孙,人之常情。”魏国君道,随后又问,“倒是木小公子如何了?”

“还需多谢君上宽容,慧眼识珠,得此良才,昨夜白大人为孙儿施了九宫锁毒之术,现已醒来,如今白大人正着力配置解药,已有眉目,不日便可达成。”荣国公躬身一礼。

按照他的性格,一般是不会刻意如此说,只不过这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毕竟白棠如今在朝堂的地位有些尴尬,魏国君的态度也摆在那里,明显是对她不喜,太医院也容不下她。

现在他说出这番话,也是想为她造势一番,明里是感谢君上,暗里却是表明了他未来将会成为白棠的靠山,不管对方需不需要,经此一事,荣国公就是白棠的后盾了。

此话一出,有脑子的都能立刻品出其中的意思,顿时情绪不一。

而其中脸色变幻最为明显的自是鲁国公府几人。

特别是鲁国公,荣国公那话中还有一层意思,就差直接指着他鼻子骂他没有慧眼,错把珍珠当鱼目,简直眼瞎,以后白棠他罩着,谁也别想给她找不开心。

鲁国公气得脸都青了,但是气过之后却也有些惊疑不定起来,难道那死丫头真有几分本事?难不成当年所说的她救治太后一事并非虚传和巧合?

可是怎么可能,白棠入宫时才八岁,救治太后时也就十岁,而他们是最为清楚八岁前的白棠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孩子,那就是个傻子,哪来的高超医术。

这也是当时整个鲁国公府人死都不相信白棠真的有能耐救下太后的原因。

可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白棠的医术从何而来?总不能是那两年在宫中自学而来,那太荒唐了,根本不可能。

早朝发生什么事,白棠这边是不知道,她这会正和木少辰说话。

毒被锁住,在再次发作前,对木少辰的身体都不会有什么影响,而这些天有白棠给的那份药汤补着,对方的脸色看起来比健康的人还健康,经过一夜的休眠,精神也好了不少。

“木公子无须客气,治病救人本是医师职责所在。”对于对方的不断致谢,白棠有些无奈。

裴梁氏带着丫鬟进来,闻言也轻笑道,“白大人于小儿是救命之恩,虽说大恩不言谢,但不言他也心难安。”说着端过托盘上的汤盅走过去。

“便如母亲所言。”木少辰颔首笑着,抬手接过汤盅。

白棠无奈,只得说,“我收下了。”

“不,白大人之恩,小生将以毕生相报,只……”

“咳,木公子,有些话可要慎言,我家小姐尚未出阁,您怎么能乱说呢。”一旁的燕如立刻怒目而视。

众人都是一愣,不过回味过木少辰的话来,却也觉得有些其他味道了。

就是木少辰自己也才回味过来,愣了愣,随后立刻涨红了脸,急忙道,“白大人莫要误会,小生并无那个意思……”

“你这人好生无礼,说得好似我家主子胁迫于你似的。”

被燕如一阵抢白,木少辰愣了愣,脸顿时涨得更红了,看着白棠那面无表情的脸都快急红了眼,偏生不知道怎么解释。

第51章 二夫人

一旁的裴梁氏却是不帮着儿子,反而在旁边含笑看热闹,看着看着,眼里不觉的闪出些许泪花来。

已经很久没见到儿子如此朝气的样子了,在此之前,她都不敢相信在儿子失去呼吸后,还能再见到他谈笑急怒。

白棠无奈看了眼燕如,略带警告道,“燕如,莫要胡言。”

燕如顿时闭嘴,吐了吐舌头,见木少辰看来,朝他做了个鬼脸。

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有些生气,不过后来也明白过来对方应该是无心之言,然后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便又忍不住起了逗弄之心。

“婢子顽劣,还请七公子莫要怪罪。”白棠朝终于缓和过来的木少辰露出一抹淡笑。

木少辰也明白过来燕如是在故意逗他的,顿时也有些好笑,倒没什么不悦,只道,“是我出言不慎,该道歉的是我。”

“好了,就别道谢又道歉了,汤药快凉了,先喝了吧。”白棠无奈失笑。

木少辰松了口气,便又端起汤盅,却见旁边母亲正抬手擦拭眼角,不由皱眉,“母亲这是怎么了?”

其余人立刻也看过来。

裴梁氏倒是大大方方的擦拭去眼角的眼泪,笑道,“没什么,只是高兴,快喝吧。”

辰星苑里倒是难得的温馨和乐,但某些地方却是不太和乐了。

“可确定?”二夫人双目发沉,放在扶手上的手倏的收紧。

“老奴也是听云蕙那丫头说的,她说早朝去内务时无意间听辰星苑两个婢子聊天时提起,说是公子好不容易醒来,身子空虚,得好好补补。不过那边应该是被人交代过,口风紧,待后来再问已是问不出什么,而且老奴之后也让人去打听,却什么都没打听出来,不过倒是听说国公爷今儿上早朝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都已经死了,凭什么还那么好运能活!”啪的一声,茶盏被摔在地上。

二夫人面带怒意站起来,双目死死盯着前方,仿佛在看什么人,眼底满是不甘和嫉恨。

“裴梁氏,那个贱人,算什么,她凭什么,那老虔婆也是无用,就只知道拿乔,作威作福,却连一个庶子都拿捏不住!”

“夫人,慎言啊,小心隔墙有耳。”旁边的老奴闻言,连忙急匆匆的跑过去关门,一边小声提醒。

二夫人捂着胸口,狠狠的喘了几口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眼里恨意难消,“我还怕什么?若木少辰真的好了,重新得国公爷重视,那以后这府里还有二房什么事了?他为什么要活过来,为什么不去死!”

“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如今情况还不定,未来怎么谁能知,就算七公子真的好起来又如何,说句诛心的话,五房都只能依仗国公爷过活,可国公爷年岁已高,近来又因七公子的事伤了身子,怕也没多少年了,而五房目前被看重的也只有七公子而已,裴梁氏甚至连夫姓都没有资格冠上,不成气候,只要夫人好好把握住老夫人的心,总会有机会的。”

因她的话,二夫人气息也慢慢的缓下来,眉心微微舒展,若有所思,似把对方的话听了进去。

不过很快,她双眉再次拧起,眸光显出几许狠历,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不行!我忍不下!我不想再看到她那张得意的脸!我只想让她痛不欲生。”

指甲狠狠抠着桌面,二夫人只觉得恨得心口痛。

她与裴梁氏的仇,说深不深,却也不浅,或者说,是单方面的仇恨。

荣国公府高门大户,荣宠朝野,但事实上却是由荣国公撑起来的。

俗话说富不过三代,但荣国公府连二代都差点过不去。

老大碌碌无闻还怕惧内,就是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软骨头,只能每天缩在府内对下人作威作福。

老二整天花天酒地,寻花问柳,每天回府的次数都能数得过来,二夫人除了开始几年外,后边几乎和守活寡没区别。

老三心胸狭隘又鼠目寸光,总想接过家中产业经营,却没本事,反而搞得产业落败。

老四倒是有几分经商天赋,只是因着是庶子,也在老夫人打压之列,给他接受的产业不会多,而且有时候会刻意限制他的发展,使得他同样也没什么多大的作为。

要说最有出息的,大概就是老五,年少木讷,但后来却好像开了窍一般,一次诗会就让他得到进入官场的契机,最后更稍微如了国公爷的眼,使得老夫人虽能打压他,但也不敢去使手段断他官路。

二夫人当初将要议亲时,曾被邀请参加荣国公夫人的茶会。

在茶会上,她不小心碰上了与好友在湖边论诗谈赋的木五爷,一颗放心就送了出去。

哪知对方竟只是一个庶子,而且对她的示好还无动于衷,心高气傲的嫡小姐一气之下就嫁给你木二爷,想用权势和辈分压他一头,折辱于他。

可嫁进来后,在对比之下,却越发想着木五爷的好,时常想要勾搭,却被对方给警告了,而转眼对方就娶了裴梁氏。

一边是被喜欢的人落了面子,一边是喜欢的人被别的女人抢了,每每看到那夫妻两的温柔小意,再对比自己的情况,她恨着恨着就成了一种执念。

之前木少辰出事可让她出了口气,每天看着裴梁氏痛不欲生的样子心情就舒畅,结果如今却是……

“岚姨,你自小看着我长大,我嫁入荣国公府你也无怨无悔的陪着我受尽委屈,可以说,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看重我的,你了解我,他们一家如果不解决,我永远不会快活,岚姨,帮帮我,再帮我一次,木少辰绝对不能活!”

“这……”岚姨嘴唇抖了抖,脸色有些白,但随后又抿抿唇,咬牙道,“老奴明白了,不管夫人想做什么,老奴在所不辞。”

“谢谢你,岚姨,果然只有你对我好。”二夫人垂下眼眸,声音低哑,眼底眸光闪动,宛若萃了毒,“对了,还有那个白棠,想办法毁掉她,谁让我不好过了,我就让她生不如死!”

“是,老奴定会叫夫人满意。”

辰星苑中,原本的谈笑晏晏,在荣国公和木五爷这两父子下朝回来后,更加热闹了。

一早上怼了不少人,荣国公可以说心情无比舒畅,笑声郎朗,见孙子精神奕奕的样子,心情更是好了。

他特意和白棠说了朝堂上的事情,并建议她乘机扶正,巩固地位。

虽然女子为官古为一例,但若能成,却是莫大殊荣了,若她将来真的与九皇子成婚,这也能成为她的底气。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白棠拒绝了。

“说实话,为官本非我意,我志不在此,若有机会,倒恐怕要劳烦国公爷相帮一二,让我能顺利脱身。”这是白棠的原话。

第52章 母家亲人

当初圣旨下达的时候,太后曾问过她,未来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想要什么?对此她从未去设想过,到如今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随心随意罢了。

可即便太后的问题她答不出,她却也很清楚,不管是入朝为官或者困顿后宫,都非她所愿。

不过,在今天之前,她从没去想后续如何处理,却没想到让荣国公意外把这话题摆到她前头来,既然如此,那便借此一并处理了吧。

荣国公倒也不意外,虽有些许惊讶,但也觉得这答案反而符合对方的行事作风。

他之前倒也有猜测过白棠在此案中如此卖力,是否是为了博一份功劳,好在朝中得一个位置。

虽然觉得以对方的性情,大概不会喜欢官场的尔虞我诈,但一旦某些东西参入感情,谁又说得准,说不得她为了九皇子也愿意放弃自己所想呢。

不过后来他倒也是看明白了,外边都传这两人已是非卿不娶非卿不嫁,可在他看来,就目前来说,似乎还处于朗有心妾无意的状态。

之前没心情关注其他事情,如今心情轻松了,荣国公倒是开始乐呵呵的想看戏了,特别是九皇子的戏。

他以前就觉得九皇子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近日接触下来,也确定这个猜想,那根本就是一只披着……不,应该是一条已经长出爪子的蛟。

想到此,他又不由得沉下眉眼来,想到自己那个外甥。

说实话,他近来的做法或许会让外甥失望或者猜疑,可外甥的做法又何曾不让他寒心。

别说木少辰生病开始,就是到他入殓了,对方都没来见过一眼,甚至问都没问过。

唯一提起,还是之后的兴师问罪和假意劝说。

可每一句,却都在暗示他以大局为重,放弃木少辰,句句戳心。

他知道,他与少辰关系不亲,甚至因为长辈的态度,对少辰还没有好感,但好歹骨子里也有几分血脉亲情,可他如此无情的表态却是让他大失所望。

他毅然请白棠救治木少辰,哪怕和九皇子合作,未必都不是对外甥的一次试探。

可结果都让他失望。

之前没精力想其他,现在他确实要重新好好想想了。

真正能固座上位的君王,古往今来唯有两者,一者实力卓绝,霸业独揽,有统御江山的手段和魄力,也有平壤外敌的霸气。

一者仁德明君,善于安内抚外,外柔内刚,腹有乾坤,胸可容世。

可大皇子没有一点符合,自私、狭隘、刚愎、凉薄,空有满腹谋略,却无执政之能,御人之力,即便坐上那个位置,怕最后也落不得个好。

九皇子府。

刚刚从督查府回来,准备洗漱一下再去荣国公府找白棠谈案情的卫九黎突然被管家告知府内来了贵客。

“谁?”

凡是猛兽都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和占有欲,卫九黎也是如此,他的皇子府能随便被放进来的人不多。

“是林夕夫人。”管家恭恭敬敬道。

卫九黎脚步微不可见的顿了下,便继续前行,“哦,原来是姨母,可有好好安置?”

“不敢怠慢。”管家躬身道。

卫九黎不辨情绪的嗯了一声,却没有直接去见人,而是以礼数为由,先去洗漱一番才去正堂。

正堂的高座上,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多岁的美丽女子正抱着一个两岁的小孩子逗趣。

她眉目清和,精致的五官因为面上的温柔,更显夺目。

她嘴角带笑,手中拿着一块糕点时不时的逗弄怀里的孩子,偶尔开怀轻笑几声。

旁边的侍女时不时的应和两句,气氛看着非常的温馨美好,直到卫九黎进来,才稍稍有所改变。

“姨母,您大老远前来,怎不提前告知侄儿一声,好让侄儿遣人去接,如今世道不平,出门在外都需多加小心才是。”卫九黎进来,见到女子后,眉眼也温和下来,话中虽有怪罪,但语气中却满带担忧。

女子见她,也是眉眼温柔,眼中带着似与她年龄不符的慈爱,“你个小辈倒是数落起长辈来了,自上次相见已有两年,你都不来见姨母,还不许姨母来见你么。”

她口中带着嗔怪,但眼中却含着笑意,似是非常喜悦。

卫九黎似也有理亏,歉意道,“是侄儿的不是。”

“好了,又不是真的来兴师问罪了,快坐下,别站着,看着累藤,你最近怎么样了,看着好像瘦了不少,没被……欺负吧。”她语气顿了顿,不难听出所指的是谁。

女子是卫九黎的姨母,但两人却无血缘关系。

她叫林夕,乃是贤妃洛水月的金兰姐妹。

因江湖与朝堂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所以洛水月当年毅然要嫁给魏国君,使得她一气之下与之断了关系。

直到贤妃的冤案被白棠意外平凡后,她才得知对方死讯,顿时就大受刺激病倒了。

直到第二年才找上卫九黎。

卫九黎那一身武功,也是她介绍的人教导的。

只是她因姐妹的冤死,对魏国君还是有着恨意,所以不愿显露,至今姑侄两相见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我已不是孩童,姨母自可宽心。”卫九黎温和一笑,眉眼带着安抚笑意。

“宽什么心,再大在姨母看来还是个孩子,你今儿都二十出头了,却还孑然一身,你和姨母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总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这样我对姐姐也无法交代了。”林夕轻叱。

“我,只是每每想起母亲的遭遇,不想连累其他女子,如今身边尚不安定,如何能安家,且我已发誓,此生只娶所爱,若不能给她一个安稳的环境,我宁愿不娶,也不将就。”

“你……唉。”似乎因为他提到洛水月,林夕严重也带起几分忧伤来说,不过很快就收起,道,“我可听说了,你心中早已有人,而且那人近来还回来了?”

“都是道听途说的东西,姨母怎可信,若真有此人,定会第一时间带与姨母相看。”卫九黎话说得真挚,面也露出无奈,似乎真的为这些谣言困挠着。

“哦,也就是说那个白棠不是你追求的对象?”林夕挑眉,一脸狐疑。

“自然不是,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卫九黎嘲讽一笑,表情满不在乎,似还带着几分嫌恶与鄙薄。

第53章 金屋藏娇

林夕垂下眼眸,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但她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抓起怀里小孩子的一只藕节小手,笑着朝卫九黎摇了摇。

“对了,给你介绍下,这是你小侄子,今年两岁了,特意带来和你要见面礼的,你这表兄可不能吝啬哦。”

卫九黎目光落到那小孩子,笑容温和,“姨母大概是世上最年轻貌美的奶奶辈了。”

“呵,一段时间不见,你这小子嘴巴倒是贫起来了,这是被谁给带坏了,不过说再多好话也不能免了见面礼的。”林夕捂嘴嗔笑道。

“那是自然。”

两人聊了一会,卫九黎便被下属找上,离府去办公。

林夕则暂时在府内住下。

管家急忙给收拾好厢房,而府中突然多了一位女客住下的消息立刻就传了开来。

“听说那位一大早被恭迎进府内,还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娃娃,殿下对她似乎非常看重,这不,她所有事情都要管家亲手去张罗呢。”

多数人都纷纷猜测这是不是才是真正的未来九皇妃,这连儿子都有了,看九皇子态度,恐怕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那白棠呢?不是说九皇子一直不近女色,其实是因为只一心心系于白棠吗,还为了给她求个官位而惹君上不喜?”

“啧,那都只是外边谣传的,有几分是真,你有见殿下承认过吗?更何况那白棠虽来府中几次,但连殿下的内院都不曾到过,我想,估摸是太后有意把白棠配给殿下,殿下不好直接拒绝,只是在敷衍而已。”

“说起来,白棠也是好命,竟然就这么得太后荣宠,总说因为她救过太后,我可是不信,难不成宫内的御医们都是摆设的不成,要她一个小孩子去救太后。”

“谁让人家是太后的亲戚呢,太后想为她造势也是煞费苦心了。”

“幸好我们殿下不喜欢,听说那女人总是一幅冷冰冰的无趣样,就好像谁都欠她一样,估摸也是个极不好相处的,若她成了府中的女主人,那我们可惨了。”

“我倒觉得现在府内这位不错,看着很亲和,也没什么架子,上次绿水去送茶水,还被赏了一些点心,听说是她带来的,可好吃了。”

“你吃过啊?”

“嘿嘿,我抢到一块,真的是很好吃,听说是那位亲手做,特意带来给殿下的呢。”

“啊,我竟然不知道,便宜你们了,殿下真幸福。”

这些话原本都只在九皇子府内传,但传着传着,却不知道怎么着就传到了外面。

传到最后,甚至变成了白棠利用太后威势逼婚九皇子,所以触到了君上逆鳞,为君上所不喜,但碍于面子就只能给她挖坑徐徐图之。

而现在九皇子的真正所爱听到消息,不忍看爱人为了保护自己孤军奋战,就抱着孩子找上门了。

“你们不信?白棠从出宫后就一直住在荣国公府,都没在九皇子府上留宿过,到底九皇子对她是什么看法已经昭然若揭了。”

“不是说在荣国公府是为了方便救治木七公子吗?”

“嗤,得了吧,总说她在救治,可谁亲眼见着啊,就是木少辰现在到底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前头不是招进去两个医师吗,结果至今那两位医师都没出来过,怕是被杀人灭口了。”

“嘿,你可真敢说,小心被抓起来。”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啊。”

——————

“你这姐姐倒是好本事,这还没回来多久了,就天天都是她的事。”

茶楼内,听着隔壁的谈论,一个女子对着另一个女子低声嗤笑道。

“呵,丑人多作怪。”白韵冷笑,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但很快又阴郁下来,“九皇子府真住进了娇客?”

“这呀,倒不是秘密了,昨儿傍晚,听说九皇子陪着一个美貌女子,抱着一个小孩亲密逛街市呢,后来又一起回的皇子府,之后就再没出来过,这都很多人看到的。”

“是啊,我还是从我二弟那知道的,他亲眼看到,听说那女子容貌倾城,他们进入饭馆里的时候很多人都盯着忘记吃饭了。”

“有那么美?比之秦芷如何?”

秦芷是君卿阁的第一琴姬,也是被公认的皇城第一美人,被称之为琴仙子,只是能得以见她的人不多,她也多不出门,但每每出来,都会引起骚动。

“呵,一个卖唱妓子,一个不知何处来的乡野村妇,不过是低贱的下人,空有皮囊又如何,还想奢求野鸡变凤凰不成。”白韵放下茶盏,冷声嘲讽。

几个女子话语骤然一停,下意识看向她,却见她面色不渝。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对方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她们和白韵也没什么交情,只是家中交代要常来往,所以才会约她一起出来品茶,但说实话,白韵的性格实在不讨喜。

若非对方是国公府嫡女,未来夫家又是端阳侯世子,她们才不奉陪呢。

可谁让对方家世比她们好呢,所以见对方莫名其妙生气,她们即便心下不悦,却也只能赔笑着符合两句,然后赶紧转开话题,省得又不知道哪里戳中这位大小姐那敏感的神经。

“对了,我这里倒有个消息,但不知实不实。”

“什么消息?”

“说来听听。”

“听说,太后此次寿诞,蒙国和肃国都会派遣公主随同使臣前来,据说是要联姻。”

“什么?你听谁说的?谁和谁联姻?”

“我大表哥是礼部侍郎啊,此次寿诞流程都要过礼部的手,所以他知道一些,不过联姻只是猜想而已啦。”

“不联姻派什么公主来啊,这也没先例啊,一向不是使臣过来而已么,这次这么大张旗鼓的,说没什么目的我可不信。”

“我比较关心如果真是联姻,是和谁联姻,两位公主哦。”

“是啊,公主一向只会与皇子结亲吧,但是现在尚未成婚的皇子也就只有六皇子、七皇子和九皇子,总不能公主嫁给人做妾吧。”

“三国之中我们魏国多少弱于那两国,人家公主怎么可能给人做妾,休妻上位还差不多。”

“别说些不可能的,现在看来,应该是冲着六皇子和九皇子来的。”

第54章 是五十四章 酿制药酒

七皇子虽然也是尚未娶妻,可他却是只好男风,为此魏国君一气之下把他给赶到边境去。

六皇子么,虽然也尚未娶妻,可人家后院却是姬妾成群。

若论比较洁身自好,适合选坐夫君的,九皇子无疑是比较适合的,又得君上看中,德行品貌和能力也是一等一的。

不过现在据说那位也有了人……

这下倒是好看了。

“你们还喝不喝茶,每天就只知道背后嚼舌根,和市井粗鄙妇人有何区别。”

嘭的一声,白韵重重一拍桌子,怒道。

众人被吓了一跳,就连隔壁聊得正欢的客人也静了几息。

白韵怒斥完,也不再坐着,直接起身离开。

“怎么了这是?”同桌女子们回过神来,有人不解。

有人却也气愤不已,“她以为自己是谁啊,品性高洁呢,还不是一个把姐姐逼走又抢了人家未婚夫的庶女而已。”

“你这话就过了,小心点。”

“哼。”

“走了,我可不管,以后如果有白韵在别喊我,我身份低微,伺候不了那样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有人也气愤离开。

最后众人只能不欢而散了。

白韵气冲冲的出了茶楼,上了轿子准备回府。

结果就从窗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等等!停下。”她连忙喊着。

等轿子停下,忙弯腰走出来,在丫鬟搀扶下垮过轿杆,急急去寻那个人影。

“咦,那不是云阳世子么?”丫鬟顺着视线望过去,一眼便见到万药楼门口站着的云阳世子。

虽然世子背对着她们,但不妨碍她们一眼认出。

白韵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点了点头,便要过去,结果下一刻脚步却是狠狠顿住。

“世子身边怎么有个女子?”丫鬟也看到走下台阶的女子。

之前被门柱和云阳世子挡住,没见到他对面还有个人,等女子走下台阶,便彻底暴露在他们的视野里。

不过女子并未与云阳世子一起,可能是正好遇上了,因为她看到她们上了马车,云阳世子却只是笑着摆摆手目送她们离开。

见云阳世子转身要离开,丫鬟连忙提醒,“小姐,我们快上去,世子要走了。”

结果白韵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丫鬟的脸上,直把她打得摔落在地上。

这一巴掌也立刻引来了路人的围观。

白韵表情异常的狰狞,双目中仿佛藏着一只要噬人的毒兽。

她直接转身,快步走回轿子里,咬牙切齿道,“回府。”

躺倒在地上的丫鬟捂着脸懵了大半天,惊愕的目送着轿子飞快离去,直到一位大婶好心把她搀扶起来,才回过神来,随后面色惊变,忙跌跌撞撞的追上去。

“世子,那好像是鲁国公府小姐的轿子,会不会是白韵小姐?”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算远,这边自然也注意到那边的动静,小厮看着远去的轿子,疑惑道。

人群来往,他们也没看清楚,只是听到几声惊呼,又被人群挡住视线,只能看到一顶熟悉的轿子离开。

云阳世子漫不经心应了一声,然后摇晃着扇子继续走,时不时捡起摊子上的东西把玩一下。

他今天心情不错。

原本只是来万药楼取之前预定的血参,却没想到正好遇上了来选药的白棠。

巧的是白棠也瞧中了他手中的血参。

他买血参只是因为父亲早年身体亏损,常年需要百年血参为引炼制培元丸温养身体。

他顺口便说了买血参的原因,并问对方父亲的身体可有其他办法可治。

倒没想对方并没有初见时,或是想象中那么冰冷。

他顺势把血参让给她,请她有机会帮父亲也看下身体。

白棠会今天突然离开国公府出来选药,是因为她又想炼制一种药剂,但是药方中的材料和这个大陆的对不上名,所以她只能来万药楼找相近的。

云阳世子手中的血参已有一千年以上年份,正好符合她其中一味药材。

虽然这种血参按照医谷的途经也可以获取,但却需要等一些时日,既然对方愿意让,她便也没客气。

至于答应医治对方父亲的身体,听着描述问题并不大,只是身体暗伤而已。

她这次要炼制的药剂就和修复身体暗伤一类的有关,倒正好。

她要炼制的这款药剂名字叫疗伤药剂,不过她进行了改良,以做药酒,这想法还是从那罐海棠酒上得来。

观音蛊的培育情况正在顺利进行中,木少辰的身体也没多大问题,案子那边卫九黎也有了进展,她便闲了下来,开始琢磨起新药来。

把所有工序都作完后,抹上封泥,让人帮忙把酒坛子抬到酒窖里。

她在这边还没安置住所,所以只能暂时借用荣国公的酒窖。

荣国公听说她要酿制药酒,也没多问,立刻就遣人送来酿酒的各种需要器械和材料。

若非白棠说需要自己去选药材,他估摸也把这个给包办了。

“这就好了?”好奇观摩了一会,原以为会是复杂的制作工序,结果只看白棠随手把材料简易处理蒸煮后全投入坛子里封上,荣国公有些诧异。

这看着就和普通酿酒没两样。

他也是好酒之人,酒窖中也有自个酿制的一些药酒,工序比白棠的都要多一些。

看白棠的工序就好像一个不懂得酿酒的人在胡闹。

不过看对方那样子,却一点都不像在胡闹。

“嗯,待四十九天后就可以开坛了。”白棠擦了擦手,并不知道对方的心里想法。

事实上她的酿酒工序看起来简单,但真正做起来却不简单,甚至要做得好非常难。

每一种材料的切割的重量大小都不能相差太多,在蒸煮前药材毕竟压碎。

这个压也需要技巧,必须用精纯的内力包裹住药材一寸寸的把草药内力压碎,逼出精华,但外表却依然保证表皮不裂不破,才能锁住精华。

随后的蒸煮也是一个重要环节,每种药材的蒸煮时间和火候都不一样,而且蒸煮期间需要用内力包裹住每一种药材,保证药性不流失。

这和炼丹炉原理一样,若用炼丹炉会更好,只是这里没有。

然后就是药材与酒的比例,不能过高也不能过低,少一分或多一滴都会失衡。

不过这其实也是白棠第一次亲手动手酿酒,只是她对内力的掌控已非常纯熟,问题倒是不大,这酒会失败的几率只有三成。

听到时间只有一个多月,荣国公立刻皱眉。

第55章 邀约

药酒向来奉行越久越醇香,药力越浓,白棠这真的很像玩票行为,再对比她刚刚的酿酒工序,顿时便失了几分期待了。

不过他倒也没说出来打击对方,只想着白棠毕竟还是年轻,技有所长,术业有专攻,不会酿药酒也实属正常。

“对了,今早任老太医说想和你见一面,你觉得如何,不见也没关系,估摸也就想问你治疗辰儿的事。”荣国公道。

“任老太医?”

“哦,就是那位太医院院长,如今已有八十高龄,因着他从东宫开始就一直跟随君上,所以地位和威望都不低,若你想稳坐太医院的话和他交好倒是不错,但你既然不喜欢入朝,那便随意吧。”

之前太医院的做派让荣国公非常不满,对太医院的人便也不喜起来。

不过任老太医不同,他现在虽然还挂在太医,但其实已经算半隐退了,太医院的事情他少管。

而且对方以前也救过他多次,他对任老也算敬重,现在才没主动去踩太医院。

白棠听完,倒是想起对方是谁了。

她和任老太医倒也有些渊源。

因为以前,任老太医一直负责为太后和君上看病。

那时候她刚刚被太后带进宫的时候,还挂着个失魂症的名头。

那段时间,负责医治她的就是任老太医,不过后来对方发现她只是比较迟钝懵懂而已,并非得病。

但她对那位太医印象还是比较深,一来对方是她接触到的这个时空第一位医师,让她产生了一些亲和感,自动走出了自我封闭的世界。

二来,任老太医也算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医药启蒙老师,她刚刚来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草药,还是对方发现她对这些有兴趣,主动给她讲解。

因此对于这位,她的观感还是不错的。

“可以,在何处见?”

“你真要去见?虽然任老已不多管太医院,但他对太医院还是很重视的,性子上也有些……古板严肃,也不知道太医院里的人会在他耳边怎么说你。”

“无事,任老也算是我的老师,如今回来了,也该去拜访一下。”白棠从容一笑。

荣国公闻言,挑了挑眉,见她似乎真没觉得为难,便也不再多说,只说帮她派人送拜帖到任府。

这个时候裴梁氏带着人急匆匆走进来,见公公在这里,也是一愣。

“国公爷。”

“这么早回来?怎么不晚些让老五去接你。”见到裴梁氏,荣国公笑着说了两句。

裴梁氏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忙道,“也没多远,无碍的。”

以前荣国公虽然因为看中她儿子,对他们夫妻没一开始那么冷淡,但也不会多慈和,更别说主动关心了。

荣国公哪看不出她的拘谨,便借口离开了。

自经过木少辰的事情后,荣国公的心态和脾气都改变了不少,整个人比以前显得温和许多。

等人离开了,裴梁氏才暗暗松了口气,随后想到什么,忙走到白棠跟前,欲言又止了一会,才道,“白大人,听说你今天出府了?”

从木少辰醒来后裴梁氏就放心不少,所以昨天下午回了一趟娘家报喜去。

刚刚在路上听到了一些东西,回来又听丫鬟说白棠刚出门回来。

想到现在外边那些不知道哪来的风言风语,她不由有些担心。

虽然她也看出白棠和九皇子似乎不像之前传言的那样两情相悦,但两人被绑在一起是事实,而且不管是九皇子还是白棠,对此都没有否认过,久而久之他们便也当他们是一对。

只是如今传出九皇子心中另有所爱,而且已经登门入室还有了儿子,这怎么不叫裴梁氏忧心不已。

这样一来,一个处理不好,都会叫白棠成为笑柄,甚至会影响到她的名声和清白。

她不由有些埋怨起九皇子来,若对方真的另有所爱,又为何总来撩拨白棠。

她也算是过来人,白棠心里作何想法她不知道,但卫九黎每次对白棠时候的一言一行,哪怕一个目光都在传达一种恋慕情愫。

如果那些都是假的话,那对方的演技就太好了。

不过现在还无法确定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她不好评价。

可不管真不真,对白棠已经有了影响是事实。

她怕她听到这些后心里会有些想法,所以一来到辰星苑,连儿子那边都没去看就直接奔白棠的小院来了。

白棠有些不明所以,只是点头,“去万药楼买几味药材。”

“哦,那,那你有没有听说一些什么谣言?”裴梁氏迟疑了下。

“谣言?什么谣言?”白棠疑惑。

她直接坐马车到万药楼门口,买了药就直接回国公府,期间若说耽搁的话也就和云阳世子说了会话,倒是没听到什么谣言。

“呃,这样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说你治不了小辰的谣言而已,以后只要他们看到小辰,谣言自然不攻自破。”裴梁氏闻言,暗暗松了口气。

白棠眼底的狐疑却越发明显了,对方显然是没说出真话来说。

她眸光一闪,侧头看了燕如一眼。

燕如了解,悄悄点了下头。

得知白棠还没被谣言所扰,裴梁氏便放心的去看儿子了。

白棠回屋子去观察蛊虫培育情况。

荣国公那边很快送来消息,说任老那边约了下午过去。

燕如也很快回来,待回了她打听到的消息。

这些消息发酵到现在,已经传出了许多版本,到底哪个才是真或者都是假暂时都不得而知。

不过所有版本都脱离不开一个中心,那就是九皇子金屋藏娇,未婚有子,府中已有了女主人。

“而且我确定过了,确实有个美貌女子带着个小孩住在九皇子府里,至于关系如何就不可考了。”燕如道。

对这些事她倒不大担忧,主子对待九皇子就和对待寻常人差不多,她不认为主子真与九皇子有什么关系。

白棠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拇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莫名浮起一丝难掩的情绪。

“不过这些谣言继续下去,对主子的名声都有很大影响,要不要奴婢去处理?”燕如皱皱眉,在听到那些对主子不利的谣言时,她每次都恨不得想把那些人的嘴巴撕烂了。

“……嗯,通知茯苓去处理便可,其他的不用多管。”白棠垂头抿了口茶水,压下眼底的迷惑。

“……好吧。”燕如撅了撅嘴,不能亲自去处理真是遗憾,待会一定要告诉茯苓不要客气。

第56章 平地一声雷

九皇子府里,林夕问,“你们殿下还未下朝么?时间该是过了吧。”

“回夫人,殿下近来公务繁忙,约莫要晚上才回,夫人可是有要事要找殿下,老奴可遣人去寻。”管家道。

“不用了,既然他事务繁忙,便别打扰他了,你下去吧。”林夕眸光闪了闪,随后温和笑着摆摆手。

管家得令,便恭顺退下。

“可知他在做什么?”待没了闲杂人,林夕的笑容立刻淡了下来,问身边的绿衣女子。

绿衣女子恭敬道,“主子近来应是在查荣国公小公子中毒的案子。”

“哦,案子进展如何了?”林夕斜靠在软榻上,手指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镶嵌细碎宝石的彩绘指甲,无形中透出一股撩人的妖媚来。

“殿下并未让属下参与此案,且把暗鸦给调了回来,这人向来敏锐,属下不敢多查探。”女子抿唇道,眉宇间带着些许恼恨。

“连暗鸦都调回来了?看来他很重视这个案子啊……”林夕微眯着眼睛,手指轻轻捏着指甲,眸光闪烁。

“约莫是魏国君那边给主子施压了,听说魏国君要主子在太后诞辰前彻底处理了这个案子。”

“呵。”林夕勾了勾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对了,那个白棠怎么回事,黎儿对她到底有无心思?”

一闻听这句,绿衣女子眼底就闪过一丝厌恶,“白棠不过只是主子的棋子而已,大概主子想通过掌控她得到太后的支持而已,先前主子还特意刺激推动白棠与鲁国公府断亲,想必是要她孤立无援,更加好掌控而已。”

“果真只是棋子?”林夕扬了扬眉,若有所思道,“那白棠真有一手高超医术?”

“属下倒觉得只是她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

“呵,空穴不来风,明日我便会离开,届时我会暗中再派些人给你,把白棠给我盯死了,有任何情况必须第一时间报来,若有必要时,杀无赦。”

“是。”绿衣女子眼眸闪了闪,似乎带着几分惊诧和压抑的兴奋,忙应下。

“黎儿这边也盯紧了,这小子越来越不好捉摸了,我现在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女子闻言,迟疑了一瞬,说,“主子对您依然敬重信任有加,不曾怀疑过。”

“哼。”林夕冷笑,笑中又带着几分自得,“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而已,他那死鬼母亲都……”

话未说完,但其中森冷寒意却让绿衣女子暗暗打了个颤,忙垂下头不再言语。

这时候,外边的窗台上突然传来响声。

两人面色都是微变了变。

绿衣女子立刻快步走过去,却见窗台上多出一只巴掌大的红色画眉鸟正费力的啄着窗门。

她连忙打开窗门,画眉鸟立刻朝屋内飞进,随后准确的落到了林夕的肩膀上。

林夕放松下来,抓过画眉鸟熟练翻过,露出圆鼓鼓毛茸茸的鸟腹,竟直接用匕首割开,从腹中挑出一个白色的小卷到茶杯中,随后才挑出打开。

这像是一张纸条,但看材质却又像布帛,上边的字非常细小,肉眼几乎无法看清。

她侧了侧手指,借用中指指环上镶嵌的透明石放大字体。

下一刻,她脸色骤然一变,立刻站了起来。

绿衣女子被吓了一跳,抬头就见对方面目狰狞,眼中凶光毕现,仿若要噬人一般。

平静的皇城,上午大部分人还闲着喝茶聊天,笑谈九皇子的桃色新闻。

结果下午,平地一声雷。

皇城第一琴馆,君卿阁被夷为平地了。

据说是有江湖中魔道弟子倾慕琴仙,想一睹芳容,结果遭到拒绝,便在阁内大开杀戒。

后来君卿阁护卫队与那魔道弟子激战起来,不止君卿阁被轰成废墟,连周边的建筑都受到了波及。

幸好君卿阁选址时以静谧为先,周围没什么店铺商家或者门户院落,倒没怎么波及开来。

只是君卿阁内的客人和姑娘们就惨了。

据说皇城军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去挖,费了好半天才把人都挖出来。

目前人都被带走去医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伤亡。

很多人都关心琴仙有没有在里边。

不过另一则消息传了开来,让他们转移了关注点。

据说那位魔道弟子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阴阳老祖的大弟子,叫无面公子,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采花贼,喜欢采补美人用以修炼邪功,更喜欢过后把美人的面皮剐下来收藏,手段残忍异常。

“听说八年前武林盟主的小女儿就遭了毒手,死得凄惨,武林盟主悲痛大怒,挂了江湖悬赏榜。”

“后来抓到吗?”

“肯定没有啊,抓到了怎么还会出现。”

“还真是被抓到了,那家伙被江湖正道抓捕,最后被青峰道人一掌拍死了,后来阴阳老祖为此还和青峰道人大战了三天三夜。”

“不是吧,既然那淫贼死了,那现在这个就不可能是他啊。”

“可是啊,三年前,据说又出现了类似的血案,有不少正派家中女眷都被害了,可是他们却找不到凶手,有人猜测是对方的鬼魂回来报仇呢。”

“这怎么可能!”

“当然,也有人说当年青峰道人并没有拍死那家伙,好像他的尸体最后被阴阳老祖带走了,可能把他给治活了。”

“这倒是有可能,不是说邪门魔道最多的是奇门异术吗。”

任府内,白棠一接到消息,便告罪一声,匆忙离开,前往督查府。

她刚被带进刑房,便听到一个女人惨叫的声音,接着就见一个女子被狠狠摔落在地,带着倒刺的血红鞭子直接卷住女子的脖子,把她再度甩出,撞击在墙上。

女子倒落到地上,已经是奄奄一息,如同脱水的鱼,只能开合着嘴巴,痛苦挣扎,而她纤细的脖子仿若被剐下一刀刀,却又不致死。

白棠有些诧异的看了眼一脸冷漠的卫九黎,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对方如此铁血狠辣的一面。

而且她能感觉得出,对方似乎心情不太好。

卫九黎见她来,随手把沾着血的鞭子丢给旁边的下属,随后朝她勾了下手指,便走向墙边的女子。

女子似乎很恐惧他,见他过来,瞳孔缩了缩,身体下意识的想挪开,却是挣扎半天无法动弹。

第57章 欢喜佛教

卫九黎却只是弯腰,揪住她后领用力一撕。

撕拉一声响起,后背衣服破开,露出光洁的背部。

白棠脚步一顿,眼底浮起几分惊诧,不过很快她的目光就落到了对方后背的某处。

光滑白皙的后背,在近尾椎处有着一个粉红色的图案。

这图案让她想起了那五个杀手身上的欢喜佛图案,只是不同的是,这女子身上的图案只是欢喜佛中的女佛,而且描绘的栩栩如生,慈眉善目,端坐莲花,和杀手那近乎扭曲的图案不同。

这尊图案看起来就像一座普通的菩萨图,只是色调太过诡异,那粉红色生生让图案变得有些艳丽来。

白棠走过去,系统已经自动扫描对方身体。

对方体内此刻力量絮乱,暗伤不少,最重要的是,她整个身体都是毒,就像一个毒人一般,可她的内府却非常的健康,仿佛那些毒是整个身体机能的补充能量。

而且她扫描到对方子宫内似乎有一团活跃性非常高的东西。

她一开始以为是卵子,但很快就觉察不对。

“有没有尸体?”她转头问卫九黎,意思很明显,需要类似的尸体来解剖研究。

卫九黎点点头,让人把女子关押起来,便带着她到停尸房。

停尸房内有两具女性尸体,显然是君卿阁的,而且看尸体情况,应该也是刑讯而亡。

“可有问出什么吗?”她一边观察尸体一边问道。

“君卿阁下有密道,被留下的只是一些小鱼而已,知道的恐怕不多,而且她们似乎被某些东西限制,无法吐露秘密,有一个在想要交代的时候突然爆体身亡,和那些杀手相似,这两个我提前废掉了她们的经脉,可在要说出什么的时候,虽没爆体,但也像突然毒发身亡而死。”

这是最让卫九黎气恼的。

白棠点点头,“她们体内都是毒,我怀疑可能是用蛊虫控制着。”她说着,已经抬手准备去脱死者的衣服。

突然,她手一顿,随后侧头看卫九黎,道,“你回避一下吧。”

卫九黎一愣,以为她暗示过程会很血腥,便摇头,“没事,无碍。”

白棠唇线往下一抿,莫名觉得有些不高兴,但又找不到因由,便只能绷着脸开始脱衣服。

等到只剩下裹胸和亵裤时,白棠动作又停住,转头严肃道,“你出去吧,在这里会影响到我。”

卫九黎又是一愣,他又不是第一次陪在她身边看她验尸,怎么会影响到。

但白棠只是绷着脸面无表情的看他,眼里明明白白写着坚持。

卫九黎想了想,猜想对方可能要用什么特殊方法验尸,虽有些遗憾对方的隐瞒,但就目前两人的关系倒也属正常。

他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点点头,“我去审讯室。”

等人离开,白棠脸色才好了一点点。

她褪下女子的亵裤,手术刀在她小腹上一划。

卫九黎在审讯室并没等多久,白棠便过来,递给他一个盒子。

他接过盒子,一边打开一边问,“是什么?”

“虫卵。”

卫九黎动作一顿,而他此刻已经打开盒子,却见盒子中只有一坨米黄色的透明胶装物,怎么看都不像卵。

“不是成卵,而是尚未受精成胎的卵。”

“什么意思?”

“有一种叫鮟鱇的鱼,雄性鱼一出生就会一直找雌鱼,一旦找到就会依附到雌鱼身上,然后慢慢的被雌鱼当做营养吸收,最后融入体内,而雄鱼死前会分泌一种雄性体液,可以对雌鱼卵巢进行受精,从而繁衍后代。”

卫九黎闻言,眉心立刻就拧了起来,眼底浮起一丝嫌恶。

白棠继续道,“郁三少之前说那女子下药要与他行欢,现在想来这才是下蛊的重要步骤之一,他们之前就被下了某种毒,而这种毒并不会产生蛊虫,只会对身体形成一定影响,但如果和拥有虫卵的女子交欢,那么他体内的毒会自动与虫卵结合,互相吸收进体内,慢慢形成虫胎。”

“另外,这些人体内还有一种蛊虫,就是那种能让人自爆的蛊,我猜测这些人应该都被下过心理暗示,一旦她们想要说出秘密,情绪波动便会变大,对蛊虫产生某种刺激,让蛊虫引动体内力量自爆,所以那两个被废掉功力的人才没有自爆,而且体内的蛊虫也没死,至于她们会死,应该是被下暗示后的自我休克。”

“那蛊虫呢?”卫九黎合上盖子。

白棠表情有些不自然,“被吃了。”

卫九黎一愣,抬头看她,似乎有些没品过这话的意思来。

“我身上有一只信蛊,比较喜欢吃蛊虫。”白棠有些无奈道。

自从确定有蛊虫后,她便把碧甲虫带在身边。

碧甲虫对蛊虫比较敏感,如果察觉到蛊虫的味道也能给她示警,所以就没放在盒子里。

结果她才把那蛊虫夹出来观察没一会,碧甲虫就冲出来,前肢直接穿过蛊虫的身体,抱着蛊虫就飞落到一边啃了起来。

它啃食的速度太快,她没抢救过来。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从另一个死者身上取。”

“……不用了。”卫九黎没想到白棠身上竟然也养有蛊虫,不过信蛊这个他倒是知道,没是危害性,最大的作用就是用来传递信息。

他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信蛊的传递信息是蛊虫与蛊虫只见的传递,也就是说会被定为的蛊虫也是有主人的,她需要传讯信息的另一个人是谁?

“我这边也得到了一些线索。”他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多久,白棠身上有秘密他早就知道,他会慢慢挖掘的,“二十二年前,江湖上突然出现一个教派,叫欢喜佛教,这个教派很神秘,也很低调,但实力却不低,他们乐于发展信众,底下还有一个合欢门,里边皆是女子,且在江湖中都有些人脉,所以很快就稳稳扎根于武林内,因为这个教派至今没有过什么危害性,所以武林便也放任了,我查了下,欢喜教中男子身上有没有欢喜佛刺青不知道,但合欢门的女子后腰处的确有欢喜菩萨的刺青。”

第58章 当街急救

“你是说,这件事可能是江湖人做的?”白棠道。

不过若是江湖人做的话,倒也很多地方说得通了,可这样一来却更不好办。

毕竟武林和朝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各不干涉。

武林有武林的规矩,朝廷也有朝廷的律法,可现在武林中人来皇城害人,其中还牵涉到了朝廷重臣和皇亲,可想而知朝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希望这件事不要牵涉太广,只是想到卫九黎所说的,合欢门众女与武林中多数人的关系,怕是……

“表面来看是如此。”卫九黎道。

“表面……”白棠蹙眉。

正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

卫九黎点了下头,守门的禁卫军立刻把门打开。

督查府的卫兵忙下来,道,“统领大人,刚有人来报,同福街发生了凶案,有一名男子在与人争执时撞上店门柱上的旗标,穿胸而过,而那男人身上也有花柳病类似的病发症状。”

两人闻言,相觑一眼。

卫九黎道,“人可带来了?是死是活?”

“并未,来报的人说那人虽然被穿透胸膛,但却还有气息,他们不敢擅自动人。”

白棠站起来,道,“我去看看。”

“我也去。”

她们到的时候,原本热闹的街市外围已经围了不少人,但里边却被清空出一个圈来,有几个禁卫军把守着。

只有一对夫妻略有些狼狈的瘫坐在石阶旁,被一个禁卫看守者,脸色青白,瑟瑟发抖,一身狼狈。

马蹄声响起,听到的众人连忙让开道路。

便见雄壮的墨色骏马哒哒哒慢跑过来,穿过人群,停下。

后方的白棠利落翻身下马,随后快步走向还被挂在柱子上的人。

两个禁卫一左一右搀扶着他,大概怕他支撑不住滑下。

那人**着上身,此刻被鲜血浸染,但依然能清晰看到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那些熟悉的肉斑。

不过这些肉斑没有木少辰当初的严重,若按照花柳病的病变来算,应该算是初期。

旗标是两指粗的圆木,只是大概被嗮裂,掉了一半,导致一段变成了尖刺。

但看着尖刺穿过胸膛的样子,当时对方应该不是自己撞上,而是被人很用力的推撞上去的。

不过这人生命力倒是强,虽然此刻已陷入昏迷中,但还吊着一口气。

而且不得不说他的运气很好,便也是因为身中蛊毒,所以蛊毒的毒素这会反而成了续命的药。

白棠打开卫九黎手上托着的药箱,那理所当然的举动让不少禁卫不断侧目。

周围的百姓一开始有些惊讶于两人的出现,但很快就猜测起白棠的身份。

自从第一次出外后,白棠再露面基本都带着面纱,所以真正见过白棠的并没有几个人。

可是和九皇子传暧昧的女子,除了那位突然出现的‘真爱’外,也就是白棠了。

加上对方的举动,看来答案昭然若揭。

“她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救人不成,那人应该是死了吧,她不会真以为自己能活死人肉白骨啊。”

“好歹对方也是男子,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何况这人身上还有那些恶心的东西,她怎么敢碰呢。”

百姓开始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可还有救?”卫九黎问。

练武之人对人的身体内外构造也有一定的了解,旗标穿过的地方无疑是心脏之处,能到现在还留口气已经算是奇迹了,可没听过心脏受损还能活。

但白棠一次次颠覆他的认知,所以他不免也好奇起来。

“嗯。”白棠应了身,一边打开一套针盒。

这和以往的针不同,里边只整齐放置着五支银白色的长针,而且阵的直径要比平时的银针大一些。

她又取出一个琉璃小瓶子,分别取出五根针放入瓶子内,随后取出一支。

针上立刻沾了一些浅绿色的液体。

“把他再扶起一些。”她随手把瓶子递给卫九黎,又对搀扶着男人的禁卫道。

禁卫下意识看向自家统领。

“听白大人的。”卫九黎皱眉,冷声道。

禁卫一凛,忙定了定神,照做。

白棠抬手在男人侧颈按了一下,男子本被痛得半昏半醒,这下完全昏睡过去。

她目光落到血肉模糊的伤口上,眸色一凝,出手如电,长针直扎入他伤口三寸之外,几乎没顶。

周围的人被她这一手吓了一跳,纷纷惊呼出声,这是救人还是杀人呢。

卫九黎眉心一皱,给属下使的个眼色。

禁卫领命,便把周围的百姓又往外拦。

这时候白棠已经先后从瓶子中把其余四根针都取出,全部扎入对方身体中,形成五行分布,围住伤口。

随后她对两个禁卫道,“扶稳他。”下一刻,她绕到对方后边,抬手抓住旗标另一头,用力一扯。

“啊!”鲜血飞溅而起,本昏迷的男人被痛醒,仰天惨叫。

幸亏卫九黎迅速上前点住他的穴道,不然恐怕他就要挣脱了。

周围的人有不少也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得尖叫出声。

或许现在脸上情绪没有变化的也只有始作俑者,就连卫九黎都惊诧了一瞬。

白棠丢下被鲜血染红的旗标,抓住男子的肩膀,一手托着他的后背,把他搀扶着放到地面。

“我来。”见白棠搂着男子半蹲而下,卫九黎眼皮跳了跳,黑着脸伸手接过。

“托着他的后背,让他倾斜。”白棠顺势把人交给他,随后拿过装着绿色液体的瓶子。

“可有烈酒?”她问旁边的禁卫。

“有。”旁边不远正好有间酒肆,他应了声忙去取一壶来。

被卫九黎托着的男人张着嘴,却只能发出垂死挣扎般的‘嗬嗬’声,双眼中红丝暴涨,看着卫九黎和白棠,眼底满是对生的渴望。

“会有些痛,但不会死,我保证。”对方此刻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白棠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

禁卫取来酒壶,白棠接过,闻了闻,随后把酒直接淋到对方的伤口上,清除去伤口的血污。

男子再次发出嘶哑的惨叫,痛得不断痉挛抽搐。

周围不少人都忍不住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此刻许多人看着白棠那镇定自若的样子,只觉得背脊冒着凉气。

第59章 扭转名声

这时候白棠取出琉璃瓶,把里边的液体全部灌进胸口的大洞中。

这液体是剩余的半瓶凝露。

凝露中有着强悍的生命力和修复力,可刺激细胞的快速增长,修复破损组织,加强愈合,并为身体提供一定的生机。

一滴都足够让见骨的伤口迅速愈合,更何况是半瓶直接倒下去。

男人惨叫的声音慢慢微弱起来。

起初众人还以为他终于不堪折磨,断气了。

直到女子轻声道,“命是保住,但他体内的毒也苏醒了,必须尽快施针锁毒,先把他送到附近的医馆,还有到荣国公府请陈医师与刘医师前来帮忙。”

靠得比较近的人惊疑不定的伸长脖子看,怀疑听错了,或者那女人胡诌,都这么折腾了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可他们看过去,却见那男人虽然闭着眼睛,可胸腹却是一鼓一鼓的,明显就还活着。

这怎么可能,穿胸而过,又被这么折腾竟然还没死?

两个禁卫得到指示,立刻借来板车拉着男人到附近医馆借地,白棠也跟着一遍去。

卫九黎问清楚来龙去脉后,吩咐一部分人把那夫妇二人先送到督查府关押起来,一部分人留下清场,处理后续。

陈、刘两位医师匆忙被带出,不过在路上也知道了情况,所以一到医馆立刻就辅助起白棠施针。

有了之前的实践,这次他们的动作要更加的纯熟,很快便施完针。

被‘借’了医馆的医师本有些不悦这些人的登堂入室,还把一个将死之人放到他医馆里招惹晦气。

不过他听说白棠要施前些日子传得沸沸扬扬的九宫锁毒针法,便来了兴趣。

他一直不大相信白棠有什么真本事,但是荣国公很重视她这也是事实,所以他便也起了几分观望的心思。

他隐晦的提了下,结果白棠答应让他跟着一起观摩。

轻易得到机会,反而更引他怀疑。

可等他全程看下来,却不知不觉的陷了进去,等结束后,他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竟然也一动不动的站了大半天,全身都僵硬着,额头上也冒着许多汗珠,仿若那两位医师一般似有些脱力。

或许他们施行的这套针法作用如何他还无法确定,但他们在施针过程中的那种行云之感却让他不觉的头皮炸起。

这或许是医者与医术打交道后锻炼出来的医觉。

他能确定,这套针法,即便不若记载中所描述的,但也绝对不凡。

此刻他终于重新开始看待起白棠来。

施针的过程中,只要不是傻的都能看出完全是她在主导,那两位只是辅助而已。

如果他没记错,这女子迄今也不过是舞象之龄而已,可那行针功底,看起来却仿若已经修习了几十年那般老练。

‘果然人不可貌相,江山代有才人出。’医师捏着胡子,眼珠不断转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行完针,确定没有生命危险后,白棠便带着两位医师回荣国公府,其余后续便都交给卫九黎处理。

“你们有什么话想说。”从医馆到荣国公府内,两位医师就一直用热切的目光盯着她,却又踌躇不前。

踏入辰星苑时,白棠终于忍不住,回身询问。

两人脸色一变,却下意识并拢双腿,停止腰背,仿佛正面对长辈问责的小辈一般。

但很快他们便反应过来,立刻脸上就浮起一抹尴尬。

“有事便说。”白棠蹙眉。

“那个,我……我想问,那伤患胸口的伤似有针孔,是否……”最先开口的是陈医师。

他以前对于行针之法的研究或许是源于执念,但后来在得到白棠教导后,却对针法真正痴迷起来。

在施九宫锁毒针法的时候他明显发现伤患胸口那狰狞的大洞旁边有五个针孔。

他们是医师,对于人体的了解自然更加清楚,不用检查,不用扫描也知道伤口正中要害。

可偏偏对方却没有死,那就很可能和那些针孔有关系了。

他第一念头想到的就是,白棠用了某种新的救命针法。

可他虽痴迷针法,但现在他们和白棠的关系可说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若要追根究底实在是犯了大忌,可却又抓心挠肝的好奇,便成了后来的情况了。

刘医师对行针之术倒没陈医师痴迷,但他尚年轻,之前又亲手经历过施针救人的奇妙,就好像一个普通少年掉下悬崖突然获得绝世武功可以行侠仗义一般,让他觉得分外新鲜,对行针的兴趣自然也十分之大。

白棠明白了。

“这套针法叫‘五转封脉法’。”说完便转身离开,没有了下文。

“五转封脉法?”刘医师挠挠头,努力回忆有没有听说过,但想了半天却没想出来,只好转头想问问旁边的人,却见对方正瞪着眼睛发呆。

如果说世界上什么东西速度最快,那无疑是消息的传播速度。

白棠救人的过程令人悚然惧怕,但在之后确定那人并没有死后,一股莫名的兴奋和热情却爆发了起来。

白棠手段毒辣,冷血残忍的评价还没冒出个头就迅速被压下。

【自木少辰之后,白棠再次活死人。】

【惊天医术,竟出于妙龄女子之手,她的传承为何处?】

而在这些话题中,又再次夹带了九皇子的绯闻来。

【九皇子对白棠全程体贴细心配合,两人默契十足。】

【新人、旧人?皇子府中是否又会再添一位佳人。】

不管什么朝代,哪个时期,什么境况,八卦永远是大部分人的最爱。

如果这个时代有热搜的话,那么今日的热搜榜无疑又得被白棠给包了。

但今日却是不同,评价首次难得的出现大部分好评好语。

如果说第一次把人救活了是运气好,那么第二次呢。

何况这次可是民众们亲眼看到的,而且对方当时那情况,说是神仙都回天乏术也不奇怪。

可白棠却把人救活了,似乎还救得很轻松,就那几根针,一瓶不知道什么的药水?

人多是惜命的,即便很多人都还无法确定她是否真有这样的本事,但宁可信其有。

只要是人,谁没个生老病死的,若有一个医术高超,能和阎王抢人的医师,对他们来说无疑多了一条命。

即便目前无法交好,但也绝对不想主动去交恶。

关于这一点,在上流世家中更显然。

他们早在朝堂上便从荣国公口中得知木少辰被白棠救活了,之前还半信半疑,但是如今想想,或许这个白棠真的有这份本事。

若真是如此,那可了不得了。

第60章 炼制蛊王

再次被卷入舆论中心的白棠,此刻正拧眉盯着桌前的玉盒。

昨夜卫九黎便送来消息,是关于那位伤患的情况。

伤患本是皇城一家普通民户中的长子,上月却突然出现花柳病症状。

家中还有小儿子要考科举,家人怕他的事情传出去会危害到小儿子的名声,便把人先锁了起来。

后来闻听荣国公七公子的事情,男子的妻子求劝公婆报与衙门,兴许能求得白棠帮忙解毒,还能留一命。

但这对父母一心都放在能考科举的小儿子上,根本不会让这个会影响到小儿子的消息放出,甚至把儿媳妇打了一顿,还想用砒霜把中毒的大儿子毒死。

可没想到的是,砒霜灌入,反而刺激了蛊虫提前觉醒,以毒为药保护男子脏腑。

男子得以清醒过来,身体也暂时能正常行动,便假装死亡。

父母心虚,不敢探查他情况,只是赶紧把他连着席子卷起,抬着就丢到柴房,想把已经奄奄一息的儿媳妇也一并解决了,到时候嫁祸儿媳妇怨恨丈夫在外拈花惹草而杀了他。

男子无法见妻子被害,只能挣扎出来,推开父母,背着妻子就跑。

无奈他身体虚,两人跑没多远就摔倒被抓。

她妻子挣扎扑倒公公,让丈夫立刻去衙门报案。

男子心知再如此挣扎夫妻都逃不掉,只能咬牙跑走。

但他才跑出街市,就被追上。

街市上的人又被他那一身可怕的肉斑给吓到,纷纷躲避,不敢插手。

男子被父母抓住殴打,混乱中被父亲用力推到柱子上,被旗标穿胸。

对比木少辰、郁乾等高门子弟来说,这只能说市井中一个平凡的悲剧而已。

可这件事却让白棠想起了一个一直被忽略的问题。

木少辰不会是最后一例,而被选中成为蛊巢的人也不会局限与高门子弟,更甚者,大部分目标人物可能就是这些普通民户。

或许在曾经,有多少户人家,有多少人也如同这一家一般,偷偷把中毒者杀害掩埋。

毕竟对他们来说,花柳病不止是丑闻,而且还会传染。

就像她曾经读过的札记中一些故事,落后的村户,只要有人得了传染病,整个村的人便会不管不顾的把人直接烧死已绝后患。

她当时对那人的血液也做了扫描分析,发现那人的血型并非AB型,可他体内毒素的活性却很高。

她回来后重新把木少辰几人的血液分别进行分析,后来得出一个相同的结果。

这些人的血液都显寒性,若用玄学来解释,便是血中显阴气。

但男子身子即便再弱,也深具阳热之气,两者阴阳相符,成了一种让蛊虫能顺利成长的环境。

而其中也分三六九等。

木少辰体内蛊虫的活性是目前最高的,而且她发现,他体内的毒隐约有与他相溶的感觉。

但那伤患体内的毒却在快速吞噬他的生命力,他的身体就像成了一个标准的养蛊器皿一样。

而且男子血液内的寒性活跃度不比木少辰,简单来说,就是血液和身体质量并不高,无法给蛊虫提供一个绝佳的环境,因此培养出来的蛊虫也会比较次。

她很好奇,背后的人培养这么多蛊虫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就好像毫无目的的乱播撒种子一般,他们要那么多蛊虫到底要做什么?

而且她发现,男子背后尾椎之处同样有一朵红色的桃花纹样,这让她想起了君卿阁那些女子背后的欢喜佛纹样,两者是否又有关系?

但不管这些问题如何解决,目前有一个更大的问题需要解决。

这件事让她意识到,中蛊的人可能会有很多,也许目前还有一些中蛊的人被藏起来。

卫九黎派人来询问她后,已经放出消息,让把有中毒迹象的人全部送到府衙等候解毒。

可目前解毒只能靠还未成蛊的观音蛊,但这只蛊她是为木少辰所制的一次性蛊,根本无法救其他人。

但想要再养更多观音蛊,需要的不仅是更多材料,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那些人绝对等不了,届时若中毒者都死在府衙,可能会引起动乱,说不定背后的人还会乘机作恶。

白棠想了许久,最后只想到了一个办法。

把这只观音蛊炼成蛊王。

她眸光微凝,打开玉盒。

玉盒内,盛放着一些浅蓝色清透的液体,液体中,一个已经成形的虫卵在其中浮浮沉沉。

“主子。”燕如端着托盘走进来。

托盘上放着几个瓶瓶罐罐。

里边装着的全是不久前紧急筹备的九种致毒之物。

白棠扫过那些东西,随后把所有东西都投入一个器皿中,接着暂行运转内力,把里边的东西一一淬炼。

血勾蛇胆、千足金丝蚣毒囊、阴冥花、九阳毒藤、天蟾王卵、八目蛛毒囊、十叶锁心草根、腐尸红蚁毒液。

一天之内要收集齐这九中毒物有些难度,所幸其中五种枞阳医馆就有。

虽然枞阳医馆并没有在皇城开设,但邻城却是有一个。

白棠命茯苓带人当天下午出发,快马加鞭赶了过去,到今日傍晚总算送到。

其余四种,卫九黎查遍全城药店,找到了一种,宫内又存有两种,剩下一种腐尸红蚁毒液据说是他从一个好友那处得来。

少顷,屋内弥漫开一股奇异的香味。

燕如眉心皱了皱,似乎有些不适。

“服避毒丹,去外边等候吧。”白棠察觉到,便道。

这九种毒物虽不算是最为剧毒之物,但提炼而出的精华混合而出却是极致之毒。

她本身百毒不侵,自然不会被影响,但燕如就不同了,这倒是她的倏忽。

燕如本已经觉得有些胸闷,知道这是轻微中毒迹象,连忙颔首赶紧退出,心下暗暗吃惊。

没想到这九种毒物组合在一起,光是味道就如此霸道。

她们这些人身体在早年就被主子用药浴改造过,虽不能说百毒不侵,但对毒也有一定的免疫和抵抗力,却没想刚刚只是闻到一点就起了如此大的反应,若是普通人怕是已毒发身亡了。

想到此,她不由打了个颤,心下对主子是越发敬仰。

室内,又过了约莫半盏茶时间,室内已没了那股奇异的香味。

白棠挪开手掌,便见器皿中已没了那些东西,只剩下几滴浓稠的金色液体贴在底端,如同上好的琥珀。

第61章 御赐医馆

白棠取下银针,在食指上刺了一下,滴入十滴血。

她能百毒不侵并非天生而就,而是在医谷的圣药池中炼泡了整整四十九天,之后又每天不间断的服用天圣老人亲自所炼的混元雪莲丹达三年之久,以天池之水为饮,不食五谷杂粮,才终于成就这幅百毒不侵的天锻之体。

因此她的血,也可以说是一种药。

九毒精华融合她的血液,前者可以为蛊虫锻体,进行炼化,后者可以在炼化过程中给予蛊虫磅礴的生机,保证蛊虫快速催生却不会出现任何后遗症,在最短时间内进阶蛊王。

当然,以血养蛊一开始就不能断,在之后的每一天她都需要给予蛊虫鲜血,而等蛊虫成王,也将与她产生联系,也算认了主。

她不喜欢炼蛊,所以她从没想过这个方法,如今却是不得不用了。

大概有些人天生就是让人妒忌的。

以天圣老人的话,他这徒儿约莫就是传说中的天道之子,幼年坎坷,亲缘断层,但往后却是福泽深厚,天资绝禀,气运磅礴。

一如天锻之体,并非谁都能成,就是晏行止自出生被抱养回来就开始炼制,如今也不过只能成半体,可白棠却只需要三年的时间,期间没有任何阻碍。

而她的炼蛊之术,也不过都是从札记上自己学会,并进行举一反三,首次炼制便能成蛊王,还是极为稀有珍贵的观音蛊王。

这若让以蛊为术的人得知,怕是要颠了。

要知道,甚至有的人要练成一只蛊王,都要付出一生的心血。

府衙那边,从卫九黎颁布消息后,便开始有一些人往里送中毒的人。

估摸是惧于卫九黎那句‘若被发觉有中毒者却不报,将以施毒帮凶之罪论处’。

仅仅只是两天的时间,府衙便接入了十几个中毒者,这还只是皇城内,而皇城外,甚至整个魏国却又不知道有多少。

所以在炼制蛊王期间,白棠不得不再次闭关研究,三日后研究出了一味药丸,取名为九转锁毒丹,是以针法为启发,融入药理。

中毒者服用此药后,由医师用针于其三大命穴,便可内外相辅在体内形成九转锁毒针,中毒越轻者可锁毒的时间也越长。

得到魏国君首肯,派遣人把丹药和针解送到每一个州府,并派遣数位钦差辅臣前往查探。

这所需大量的丹药靠白棠一人自是无法短时间内炼出。

因此白棠主动把丹方送上,并乘机求得君上收回赐福女官的旨意。

不说白棠研究出的这张锁毒方子的价值,就她能把被利器穿胸而过的人救活,就值得魏国君重新估量她的价值。

因此对于她的请求便准了,原本赐封女官也只是为了警告儿子,如今自是不能再用,但君口玉言,他也拉不下脸来收回旨意,白棠自己提出,倒是送了个台阶。

魏国君顿时对她更满意了几分,当下就同意了,并另外赏赐她一些东西,且许下她一个要求。

白棠倒也不拒绝,直接说想在皇城中开一家医馆。

这个要求对魏国君来说还是占了很大便宜,便干脆大笔一挥,直接送了白棠一座府邸,改建为医堂,金笔御赐牌匾,名为御德堂,同时赐白棠五品金印,无需入朝为官,只需必要时辅助便可,可领同等俸禄。

这也有魏国君的私心在内,说是赐,但也用了一条线把白棠与朝廷绑了起来。

白棠对此倒是无所谓,反正只要太后还在,她与朝堂便注定无法脱离,而且就目前来说,绑定朝堂也没什么危害,至于以后,便再说了。

但这一举,却再次引起了热潮。

圣旨直接下达,诏告世人并封录为籍,正式记入典册。

白棠虽不算真正的官,但对百姓来说,却认定她就是官,还是正五品,魏国第一位女官。

更何况国君亲赐医馆,御笔提名,也就是进一步证明的白棠的本事了,于多少人来说,这是几辈子都求不来的殊荣。

当下白棠之名远传,又闻听她无偿送上亲自研制出的珍贵丹方和针法,解救众多中毒之人,更是觉得她大义仁心。

以往那些负面的舆论和评语,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少有人说几句酸言酸语,也被旁人给驳击回去。

白棠得此殊荣,身边的人自是为她高兴。

但是一家欢喜一家愁。

鲁国公府内气氛压抑了许多天都没散。

谁能想到,当年被看不起,任意欺辱的傻子,如今会有这一番成就和本事?

“听说前日夫人和世子大吵了一架,世子爷至今都没踏入夫人的院落。”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听说国公爷好像是让世子爷去清离苑把世子妃劝出来,夫人知道了,会开心才怪。”

“真的?不对,怎么还有世子妃,世子爷正妻不是夫人吗?”

“嘘,这是府中秘辛,夫人下令封过口,不能随便说,你们不要命啦。”

“怕什么,我们只是偷偷说,你知我知,不说出去就行拉。”

“快说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据说世子妃生下大小姐时因为难产而不能再生育,偏偏大小姐是个痴傻的,所以世子便要废掉世子妃,但是世子妃是太后侄女,太后下令不能废,世子便把贵妾扶为平妻,后来世子妃心灰意冷,就把院子改为佛堂,再不理世事,如今也有十多年了。”

“呀,那被扶为平妻的贵妾难道是……”

“别说出来,是的,就是你猜的。”

“哇。”

“我也听说,夫人似乎曾是世子妃的闺中密友,因世子爷醉酒把她误认为世子妃而发生了关系,后来才被抬入府中。”

“对,我也听说过,好像世子妃因为怨恨,不准世子爷把她纳为侧夫人,所以只许了贵妾,两姐妹自此翻脸如仇人。”

“为妾又如何,夫人最终还是成了正妻。”

“那现在都过十几年了,怎么还让世子爷把世子妃劝出来?”

“我猜,可能和大小姐有关。”

“大小姐?现在闹得风风雨雨的白棠吗?听说她能把死人救活了,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谁知道,不过听说她已经救了两个将死之人了,而且有君上亲赐的御匾,应该假不到哪里吧。”

砰的一声,木门突然被用力推开,把里边几人吓得尖叫出声。

进来一个老嬷子,见几人惊恐的样子,顿时就拧起了眉,叉腰怒斥,“你们几个小妮子竟在此偷懒,若让他人发现了上告夫人定会把你们打杀发卖。”

几个丫鬟闻言脸都白了,连连求饶。

老嬷子也只是吓吓她们而已,冷哼一声,才道,“三小姐那边暂缺几个洒扫丫鬟,你们且去侍候着。”

几个丫鬟闻言,脸更白了。

第62章 白韵发癫

“姨娘,你怎么了?”

听雨阁内,一妙龄女子见妇人进来,忙把手中绣品放下,见对方脸颊微红肿,顿时就变了脸色。

“夫人太过分了,明明是三小姐骂的姨娘,结果夫人却偏说姨娘故意去看笑话,挑拨三小姐,当着众人的面把姨娘给打了。”美妇没说话,倒是她身边搀扶着她的丫鬟气愤道。

女子闻言立刻就沉下了脸,眼中也浮起怒色。

“别介意,我没事。”美妇只是柔柔一笑,似乎真的不在意一般,走过去,拉着女子的手带着她坐回座位。

女子用力的抿紧了嘴,眼眶微微发红,手紧紧握住对方的手,眼泪的眼眶中打转,“对不起,姨娘,都是我没用,护不住您。”

“说什么傻话,姨娘哪需要你来护着,姨娘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便好了。”美妇叹了口气,随后转移话题,“你的嫁衣绣得怎么样了?”

这两人便是鲁国公世子的侧夫人和二女儿。

美妇与世子妃可说是同期嫁与世子,虽是侧夫人,但在当年却也是望门贵族的嫡女,因此以侧夫人身份嫁入,地位只比世子妃低一级。

只是后来她娘家被弹劾,为君上所不喜,开始中落,因此当年白棠出事,世子爷宁愿选作为贵妾的如夫人为平妻,也没选她。

如夫人上位后,因世子妃头衔并未被废,她只能以夫人为称,便勒令侧夫人以姨娘称。

姨娘成氏只诞下一女,名白柔,在府中算是个小透明,基本鲁国公府嫡系一脉便只知白韵一人。

不过也好在娘俩一直低调做人,不然在鲁国公府的境况只会更艰难。

白柔闻言,慢慢吐出口气,“应该这两日便可收尾了。”

成姨娘见着桌子上绣着鸳鸯的嫁衣,眼眶又红了,“下月你便要成婚了,以后便不是孩子,以后在那边若是……”

说道此处,成姨娘眼泪便忍不住落了下来,哽咽了。

“怎么了这是?”白柔连忙握住她的手,急了。

“都是娘没用,无法为你找个好婆家,以后离了家,万事也只能靠你自己了。”成姨娘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白柔只比白韵长两个月,如今也不过刚满十六,虽是议亲的时候,却不至于那么快就嫁出。

只因为白韵和端阳候世子的婚期定在年底,所以如夫人便说什么姐姐未嫁妹妹不好出阁,便草草给白柔选了一门亲,从换庚帖到定下婚期,不过两月的时间。

如今下月她便要出嫁了,可鲁国公府却好像没人记起这件事一般。

她们何尝不知道这是如夫人故意让她们难堪的,可又能如何。

白柔反倒是不在意,抬手为母亲擦拭眼泪,“姨娘,您想差了,其实这桩婚事,对女儿来说反而是好事,不论如何,能离开这个牢笼,都是喜事不是么,更何况那家人虽然底子薄,门槛低,但我这也算下嫁,有道是,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至少在那个家里,全部都能掌于我手。”

成氏一愣,随后低垂下头。

白柔知道她又在想什么,只是叹道,“女儿并非在指责您,您别多想了,我已经想好了,等在那边安稳下来,我便想办法把娘也接出来。”

“不可……无论如何,姨娘只希望你能过得好,旁的,便别理会了。”成姨娘重重的叹了口气。

话题有些沉重,娘俩不由的沉默下来。

丫鬟见两位主子都心情不好,也有些黯然,突然眼珠一转,便道,“小姐,今儿三小姐快气疯了,您可知缘由?”

白柔疑惑,摇头。

她向来不理外事,从定下亲事后更是少外出,也约束身边的丫鬟少参合外边的事,所以对府中的事知道还真不算多。

成姨娘闻言,倒也不再哭了,用手帕拭了下泪痕,嘴角挂起一抹冷笑,轻哼了声。

白柔倒才想起,还没问今天她们又怎么和白韵她们对上的。

“之前不是说大小姐回府中与国公府断亲么。”丫鬟幸灾乐祸的笑。

白柔更疑惑了,点点头。

这件事她倒是知道,当时国公府为了夺取先机,把这件事宣扬出去,闹得沸沸汤汤,整个国公府也没人不知。

她那时候倒是有些羡慕那个素未谋面的大姐,有这勇气和魄力与这个快腐朽透底的家族断绝关系。

“听说啊,国公爷好像是让世子爷去请世子妃出面,似乎要去让大小姐回鲁国公府。”

“啊?为什么?”之前看他们那样,似乎已经彻底把大姐看成仇人了,怎么会突然撇开面子要让她回来,还让父亲去请世子妃?

这怎么看都不像她那位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祖父会做的事情啊。

“听说大小姐有一手出神入化,能把死人给医活的医术,而且宅心仁厚,亲自献上可解百毒的珍贵药方,得以救治目前许多中毒的魏国百姓,君上大悦,亲赐大小姐为五品医官,并赐府宅,亲笔题名御德堂,这可是古早以来魏国第一位女官,所以估摸国公爷是后悔把这样的人往外推了,而且听说九皇子对大小姐一直都是情有独钟呢。”

白柔大为诧异,可很快就收起了惊讶的情绪,苦笑一声,“若是她的话,倒是不足为奇了。”

她没有与白棠接触过,并不了解对方,大姐八岁前在家时,她被送往外家抚养,因为她娘怕她遭受如夫人的毒手。

等她回府的时候,大姐已经随太后去行宫了,而鲁国公府也从不提起她的存在,就好像根本没这个人一般。

直到对方到国公府送断亲书的消息宣扬出来,她才又想起了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姐。

能冒天下之大不违与父母断亲的人,单就这份魄力便无人可比拟。

即便每每提起,总有人酸言酸语说什么对方都是借着有太后撑腰。

可自古子女以父为天,贵女以家族为终生使命,这已成为人们根深蒂固的观念。

白棠打破的正是这种观念,哪怕有太后撑腰,也遮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可对方却依然如此做了,若非不知道后果,那便是不在乎了。

第63章 脱胎,蛊王出世

但不管是哪种,对方都是做了她想做却是不敢,也无法做的事情。

对白棠,她是羡慕的,却不嫉妒,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单看自己的选择。

她如今已将要走出第一步,前面十多年她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但后边的几十年她若还无法,那便只能怪自己无能了,不能怪谁。

清韵苑内,白韵的确气得快疯了,苑内的丫鬟换了一批又一批,大多被打骂折磨得无法正常工作而被送走。

从见到云阳世子与白棠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有些癫了,结果如今又听说祖父和父亲有意要把白棠接回国公府,顿时更气得发狂。

“娘,白棠那贱人就是我今生的克星,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白韵双目通红,刚刚因为闹得太过被父亲训斥更让她的神经濒临爆发点。

她死死的揪住母亲的袖子,眼底满是疯狂和恨意。

如夫人的脸色也不好。

世子妃的存在一直都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哪怕她故意忽略,却无法否认那根刺的存在。

如今有人动了这根刺,让她再次感觉到了疼痛,她自然也是恨的。

白棠所获的殊荣,公公的命令,对她来说就好像一个狠狠甩在脸上的巴掌。

她绝对相信,若非女儿与云阳世子有婚约,不然恐怕国公爷会直接把她送与那女人处置。

她不甘心,她恨,斗了小半辈子,她以为赢了,成功夺走了那女人的一切,但到头来却被她的女儿反将了一军。

听着女儿的哀求,她只恨当年没有干脆利落的解决掉那贱种。

本以为留着那傻子可以时刻羞辱那女人,却没想到……

“放心,你的就是你的,谁也夺不走,不管是谁!”她反握女儿的手,咬牙切齿。

外面的风风雨雨,对白棠来说不管好坏都没丝毫影响。

虽然君上赐下府邸,但她目前依旧住在荣国公府,也只有当天进宫时顺便去看望太后,又被卫媛磨了大半天,才回荣国公府,自此便没再出门半步。

卫九黎那边也忙得不见人影。

因为魏国君把锁毒丹的事情交给了六皇子去办,让这个案子变得更为复杂。

但这些都与她无关,因为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或许是因为她的血,也或许是她结合了未来科学技术,配合特殊的营养液进行改造,使得蛊王的成长速度超出了她的预料,提前三天脱胎了。

脱胎是成蛊最关键的一步,就好像蝴蝶破蛹一般,这一关的结果也决定了成蛊的品质和等级。

此刻,桌上的白玉盒内,一颗鹌鹑蛋大小的椭圆形卵正在透明的液体中浮浮沉沉,如同幼儿在羊水中一般。

这颗卵通体纯白,外表坚固,材质仿若玉石一般,说卵或许不适合,这颗更像某种动物的蛋。

但若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卵上其实有细微的暗纹,似金色又似银色,无法分辨,但却也让这颗卵看起来似乎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高贵。

从早上得知蛊虫今日将会脱胎,白棠便一直守在此处,因为她需要不断给虫卵提供血液。

其余人虽然也很好奇,但都被拒绝围观,他们也怕影响到成蛊,便也只能在外边守着,看着似乎比白棠还煎熬。

整整六个时辰,每隔半个时辰,她便要浇一次血。

所幸这些血液并非精血,用量也不大,不然怕她也扛不住。

但第十二次血液浇灌完毕后,一直浮浮沉沉的卵突然不动了,就好像被液体凝固住一般。

白棠微抿起唇,认真盯着卵看。

只见卵在停顿后,开始轻微的四处震动起来,让液体荡出一圈全小波纹。

随后便见到卵上出现了一些细小的裂缝。

白棠眼眸微眯。

少顷,裂缝中出现了一个破口,接着破口越来越大,随后从中钻出了一条……和豆芽差不多大小的银白色小蛇。

但说是小蛇又不全是,小家伙通体雪白,三角蛇头,但舌头却像蟾蜍,光滑柔软的鳞片上尾端有一圈细小的银白色绒毛,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而它的眼珠是红色的,仿若两颗清透的红宝石,且有三尾,尾端有红色倒钩。

白棠让小家伙爬到她手心,在她手指上咬了一口,吸取血液。

她抬起手,仔细的打量这小家伙,不得不说,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也比想象中的好看许多,倒是让她好接受一些。

她用手指轻抚了抚小家伙的身体,触感柔软温凉,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小家伙喝完血,似乎有些累了,亲昵的噌了噌她的手指,又用舌头舔她手指上的牙印。

被它舔过,手指上的牙印很快便消失了。

小家伙便甩甩尾巴,在她手心绕了一圈,盘起来,似乎想要睡觉,还张口似模似样的打了个哈欠,尾巴尖甩着透着几分懒洋洋。

白棠忍不住勾起嘴角,点了点它的头,随后把它提起放到手腕上,道,“今日起,你名便叫白涟。”

小家伙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心情似乎很好,绕着白棠的手腕,似乎因为身体还太短没法首尾接合,使劲拉伸了一会不得法,便干脆放弃,就半绕着手腕睡觉,看着倒像一条白玉手链。

众人在外等待了大半天,包括荣国公都没被劝走,干脆就和小孙子坐在院子中的石桌便对弈起来。

如今棋已经下了几盘,他的心情也越来越有些浮躁了,最后都有些下不下去。

好在这时候白棠终于开门。

众人听到动静,立刻精神一震。

荣国公即刻站起,一直时不时在门外来回走动的裴梁氏见此,立刻问道,“白大人,你总算出来了,那个……如何了?”

倒也怪不得她心急,毕竟攸关儿子性命。

“成了。”白棠见着众人的眼神,也忍不住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众人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先休养一宿,七公子今夜药浴翻倍,延长两个时辰,明日施针一次,明晚子时便可开始引蛊。”

“太好了。”几人闻言大喜。

木少辰也是愣了好半晌,随后看着身边亲人高兴的样子,也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来。

而此刻,某处地下区域内,一个女子突然吐出一口血,接着面露惊色,连忙取出一颗丹药服下,再调息了一会才缓和了一些。

很快,一个女子也苍白着脸匆忙过来,“主人,不好了,不知怎的,刚刚许多人体内之蛊莫名躁动起来。”

第64章 引蛊

“现在情况如何?”女子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沉着脸询问。

“一些人服用安蛊丹已经平静下来了,但有一些……在蛊躁动的顷刻便死了,这些人都是次蛊宿体。”

女子的脸色越发阴沉,“即刻彻查,看有没有人潜入,再派人去外边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是。”对方应声,但想了想,又道,“主人,会不会是蛊王那边……”刚刚蛊虫的躁动,她似乎感觉到一种奇怪的牵引,若要说什么能对蛊虫产生牵引的话,除了宿体外便只有蛊王了。

“不可能。”女子斩钉截铁回道,随后又拧起眉,冷声道,“退下。”

她何曾不知道其中关系,但蛊王尚在教内,如何会出事,而且若蛊王真的出事了,如今她们便也不会还活着。

“是。”女子脸一白,感觉到体内的蛊虫被压制时产生的不适,忙惊惶退走。

室内又只剩下女子一个,她凝眉细思了一会,还是起身到书桌边,取出一个细小的竹简,从中倒出一些透明液体进一个长方形模具中。

待液体干了,便从中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东西,接着用细小的工笔开始在上边写字。

写完了,她卷起字条,从旁边蒙着黑布的笼子内抓住一只红色的画眉鸟,直接把纸条塞入画眉鸟口中。

荣国公府内,刚为木少辰施完针,白棠又开始着手准备起药浴。

这一次的药浴和以往的不同,她需要借助药力护住木少辰的身体,保证在引蛊过程中若出现什么意外可以及时补救,也可以进一步巩固对方的身体活性。

毕竟蛊虫在他体内而生,两者间又相辅了一段时日,且有相容的迹象,若蛊虫被引走,也相当于木少辰体内也会损失一定的活性。

燕如正在旁边打下手,连陈、刘两位医师也被拉过来帮忙。

药浴并非只需要把草药都放进去煮就行,每一种草药以什么方式放进去,什么时间比较恰当都有一定的限制,马虎不得。

白棠则负责处理萃取精华一块。

需要从中取出精华的草药被放置在桌上,铺开满满当当,旁边放着一个个小碗以便放置精华液体。

而桌子上,还有一条白色的小东西在上边游走,它的旁边还有一只碧色甲虫跟着。

两个小家伙似乎玩得挺高兴,时而小蛇卷住碧甲虫的身子把它扯入草药中打滚,时而碧甲虫抱着小蛇飞起丢下,然后如龙潜入水般钻入草药内开始抓迷藏。

或许是因为两个小家伙都是白棠用血喂养炼制而成,本身血脉相连,如同手足,又或许因为观音蛊本身所具备的亲和力,所以即便碧甲虫是吃蛊的蛊虫,但对白涟却非常亲近。

从白涟出现后,小家伙连荷包也不愿进去了,老喜欢围着白涟转悠。

木少辰正闭着眼睛坐在浴桶内,其中碧色的汤药已经开始沸腾,烟雾袅袅,满室药香,让人精神大好。

其余人,如荣国公等几位这次说什么都要看着,白棠也没再赶人,只叮嘱他们不要出声。

蛊虫因为没有视觉,所以他们的听觉非常的敏感。

等所有药物都丢入浴桶,待里边碧色的汤药慢慢变成奶白色之后,白棠朝其他人打了个手势。

其余人会意,便也都退到三米外,闭嘴不言,连呼吸都放缓了些。

白棠打开玉盒,直接把流连忘返的碧甲虫丢进玉盒内,省得待会它又捣乱。

接着用手术刀轻轻的在木少辰喉管之处划出一个口子,然后把白涟放到他伤口边。

白涟一趴到木少辰的伤口边,便难免沾到了对方的血,顿时也察觉到了对方血液中有蛊虫的味道。

立刻,白涟就开始围着伤口打转,而且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声‘唳、唳、唳’如鹤鸣一般的叫声。

旁边众人顿时面露诧异,这还是他们第一听到这声音,更惊讶于蛊虫竟会叫。

原本这蛊虫像蛇就已经让他们觉得很惊奇了,如今这东西竟然还会鸣叫。

不过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就被转开了。

因为好像白涟每叫一声,木少辰的表情便痛苦一分。

众人不由心下收紧,看向白棠,却见对方依然面容沉静,他们便也只能忍下心中的担忧。

但没一会,他们脸上的担忧便被惊惧取代。

只见木少辰裸露在外的胸膛上,突然有了动静。

白皙的胸膛,皮下突然有什么在游动,非常的细小,但却也能看得分明。

那东西游动的轨迹分明就是朝着喉咙去的。

众人不觉的屏住呼吸。

裴梁氏甚至双手捂紧了嘴巴,眼泪如决堤的水一般往下流。

木五爷也死死的咬住牙,抬手把裴梁氏搂紧怀里,红着双眼盯着儿子体内游走的东西。

那东西走走停停,似乎在分辨声音一般,但显然方向感不是很好,明明从胸膛到喉咙也不过巴掌的距离,却游走了近半盏茶的时间,才终于到了伤口。

白棠眼底眸光闪烁,突然夹住一根银针,出手如电。

而这个时候,木少辰突然吐出一口血,随后晕了过去。

“少辰!”

“辰儿!”几人惊了一跳,纷纷叫喊出声。

但待要跑去时,才想起白棠的叮嘱,面色顿时再变,忙看向白棠,生怕他们影响了引蛊。

白棠正捏起白涟放回手腕,对他们道,“成了,先把他扶起,用温水浸泡半柱香再好好休息便可。”

众人一愣。

“这就好了,那,那蛊虫呢?”刘医师盯着木少辰的伤口,忍不住问。

自从得知木少辰其实是中蛊后,刘医师就对此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就像陈医师痴迷于针法一般,他反倒是对蛊虫更感兴趣。

“已取出。”白棠看向桌边放置着的小药罐。

众人一愣,想到那时候她突然出手,只是他们没看清楚,原来那时候蛊虫已被抓出了么。

“那个,我我,我能不能看看?”刘医师忍不住问,小心翼翼的看着白棠。

燕如用力拍下他的肩膀,凶巴巴道,“看什么看,先帮忙收拾东西。”

白棠勾唇一笑,随后取过罐子走出,回到隔壁房间。

她打开罐子,往罐子里滴入一滴营养液,原本躁动的蛊虫便不再动弹了,安安逸的躺着。

里边的蛊虫和头发丝差不多,通体红色,大概是因为还为长大,有些虚弱。

第65章 下毒

白棠留着这条蛊虫,也是希望能通过它研究出母蛊,或者找到母蛊。

没过一会卫九黎便过来了。

自从魏国君把钦差一事交给六皇子后,他便更忙了,因为朝堂开始暗波汹涌起来。

六皇子接下的这个差事可说是一个天大美差,若处理顺当,可获取不少民心和名声。

原本这件事一直是九皇子负责,现在却被分了出去给六皇子,这让许多人纷纷开始猜测君上的用意,是否九皇子要开始失宠了。

六皇子一派也开始频频活跃起来。

大皇子和六皇子本来是同盟,原本六皇子得利也相当于他这边得利,应该多助他的。

但是大皇子生性多疑,加上与荣国公府现在不冷不热的关系,对于六皇子突得圣宠自然也产生了疑虑和不安,不止不推波助澜一把,反而开始时有时无的打压六皇子一派。

当然,卫九黎也是他极力打压的对象。

大皇子一派的底子还是比较厚,即便目前荣国公府不参与,但朝堂大部分实力都是他这一派,要打压个人还是不难。

卫九黎毕竟底子比较薄,虽然不至于被打压得伤筋动骨,但大麻烦小麻烦倒也不少。

“父亲,如今局势如此……您是如何想的?”送走卫九黎,木五爷与荣国公便进了书房。

现在木少辰的身体内的麻烦已经可说完全解决了,那么接下来他们的每一个举动便都会真正的被算入站位之中。

“先静观其变吧。”荣国公摇头。

“那九皇子这边,是否要帮一下?”木五爷迟疑的说道,他对卫九黎的观感还是不错,觉得这位皇子不骄不躁,文韬武略,除了背景不足外,其余条件并不逊色于其他皇子。

更何况对方也算间接救了儿子,若真要选择一个人站位的话,他宁愿选择卫九黎,反正他绝对不会选择大皇子,这次对方的举动也让他彻底寒心。

“什么都不用做,先等着,九皇子那边问题应该不大,你且等着吧,只要白棠在他旁边,这份功劳便谁都抢不走。”荣国公顺着胡须,意味深长道。

木五爷一愣。

“钦差只负责送锁毒丹,而不是解毒,最后解毒还是需要靠白棠。”荣国公提点。

木五爷眼睛一亮,顿觉茅塞顿开。

而就在此时,外边管家突然急匆匆来报,闻听消息的父子两骤然变色。

此刻,沉寂了大半个月的荣国公府再度热闹了起来,只是这热闹,却是没有半分的喜意,反而只有惊惶。

高堂之上,荣国公面若凝霜,双眸中满带骇人的愤怒与杀意,周身气息压得所有人几乎都快无法呼吸,一个个战战兢兢面色发白。

整个国公府,从嫡系到旁支,上到老迈之人,下到襁褓中的婴孩几乎都齐聚到此。

连国公夫人都被从床上惊醒,不得不过来,此刻也是面沉如水,但所思是否与国公爷一样便不得而知。

此时,所有荣家子弟都按照辈分各分两边站着,中间的空地上,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上的血染黑了红色的地毯,血腥味和这恐怖的场景,让一些胆小的忍不住反胃。

木五爷站在地上的人旁边,面无表情,但发红的眼眶和过于苍白的脸,加上眼底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愤怒,却让人感觉到了他身上一种沉重的气息。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大半个月因为木少辰的事情,府内被下了很多限制,五房那边基本也封锁着,没人能过去,之前也没听到什么风声,今晚这一出,完全莫名其妙。

倒是有人好像认出地上血肉模糊的人来。

但在这安静的大堂内,却都不敢出声。

即便是老夫人,感受到丈夫散发出来的可怕气息,也不敢做出头鸟。

正这时,外边突然响起几声喊叫,开始吵吵嚷嚷起来。

有耳尖的人听出,那些声音好像是二房那边是人。

众人一听,顿时眼底闪过一丝猜疑。

他们都是由国公派遣的人通知过来的,可二房这情况好像有些不同。

果然,下一刻,便见几个男女被一群护卫押解进来。

本还在叫嚷的几人在看到大堂内的情况时,声音骤然戛然而止。

特别因为淬不及防被放开而错身摔倒在第的木三小姐看到前边不远血淋淋的画面时,忍不住尖叫出声。

“闭嘴!”荣国公重重一拍桌子,怒喝。

木三小姐被这一吓,声音全吓回喉咙里,却因收声过急而咳嗽起来。

平时在自家院内作威作福的二老爷这会却像只鹌鹑,见女儿惹怒了父亲,连忙粗鲁的把女儿扯起来,不顾她咳嗽,用力捂住她的嘴,连连告饶,“父亲莫怪,小三儿还未醒觉,冲撞了您。”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肘碰旁边的妻子,想让她也说两句。

可此刻二夫人哪有心思去关心他们,这会她的脸色已经白如纸,目光落在地上浑身血迹的人身上,身子止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荣国公冰冷的目光从他们一家三口面上扫过,冷沉开口,“你们可认得地上的人?”

三人被他看得一抖,不由自主的看向地上倒在血泊中的人,对方时不时的抽搐一下表明这并非一具尸体。

二老爷想也不想,当下就说,“不认得。”这人成这样显然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可不能乱沾上,而且他也的确没认出来,不止因为地上的人头发散乱,满脸是血,半边脸还碍着地面,无法分辨,何况他与二夫人关系不太好,对他身边的人也少有关注。

倒是他怀里被捂住嘴的木三小姐却突然瞪大眼睛,满眼错愕和惊惧。

荣国公目光转向二夫人,眼中森冷的寒意几乎要化为刀刃直取对方的性命,“陈氏,你呢,可认得此人?”

二夫人身子猛的一震,双腿一软便跪下,苍白着脸道,“此人,此人儿媳认得,她是三儿的奶娘,不知她发生何事了,为何会如此,求国公爷做主。”说着便掩面开始哭起来。

二老爷也满脸震惊,“什么?”

第66章 认罪

荣国公依旧面无表情,谁也无法从他面上看出什么来,只见他转看向木五爷,沉声道,“老五,你说。”

木五爷开口,声音有些暗哑,“今夜有人欲送毒汤与少辰服用,幸而被发现,一番拷问之下得知授意之人为柳氏。”

二夫人闻言,满面惊慌,“不,怎么会,奶娘怎么会突然去辰星苑下毒,国公爷,此事必有蹊跷。”

“闭嘴!”荣国公随手抓起桌子上的果盘便砸了过去。

水果散了一地,不少砸在二夫人身上,她尖叫一声忙躲过,但肩膀还是被盘子砸中,顿时哀嚎一声。

“娘!”木三小姐反映过来,连忙推开父亲的手,赶紧弯腰扶住摔倒在地的母亲。

这时候,又有护卫手捧着一个用布包半包裹住的盒子。

当二夫人看到那盒子的时候,脸上所有血色刹那间退得干干净净。

“小人从二夫人房内搜出了此物,经医师鉴定,乃罂红草毒粉,其中还有其他毒药。”护卫把盒子呈上。

堂内众人齐齐变了脸色,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二夫人和那盒子上犹疑,满脸惊色。

加上木五爷刚刚所说,他们基本明白今夜所为何事了。

二夫人竟然给木少辰下毒?

这让很多人都不理解,哪怕是大夫人或者三夫人、四夫人的可能性都比她高啊,至少他们几家都有男丁,有动机除掉受国公爷看重的木少辰。

而二房只有一女,她们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二夫人要置木少辰于死地。

“陈氏,你可还有话说。”荣国公取过盒子,直接投掷在地上,里边的瓶瓶罐罐和药包药盒滚了一地。

“国公爷,儿媳冤枉啊,这一定是栽赃,这不是儿媳的!”

“国公爷,这其中兴许有什么误会,二房的怎么会……”老夫人也皱起眉。

她最是宠爱二儿子,所以即便二儿子长大后一事无成还纨绔,她依然偏心二房,不然也不会那么宠爱纵容木三小姐了。

更何况今晚的事情还和她最厌恶的五房有关,顿时心中也是怒火升腾,只觉得定然是五房在捣鬼。

荣国公只是冷冷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被他看得脸一白,霎时间也不敢再多说了。

荣国公再看向还在地上哭冤的二夫人,声音很平静。

“如今人证物证俱全,若你还不愿意招,那便莫要怪老夫不讲情面了,来人,把二老爷、二夫人、三小姐押下去,分开严刑拷问。”

“尊令。”护卫得令立刻上前押解几人。

一家三口闻言顿时都惊得三魂升天。

二老爷当下便挣扎着跪下,口喊冤枉。

木少小姐则死死抱住母亲,也哭着喊冤。

二夫人则吓得快要晕厥过去。

“国公爷……”老夫人也吓得慌了神,忙焦急开口,老二家的如何她可以不搭理,但却不能看着儿子和最宠爱的孙女遭遇刑罚。

“压下去!”荣国公拍桌怒喝,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严刑拷问,打死不论!”

桌子在他的重力之下发出咔咔的声音,可见他的愤怒。

老夫人或是被吓又或是被气,当下就先晕厥了过去。

只是她晕过去并没有改变结果,三人依然被拖出去。

这也难怪荣国公会如此愤怒。

好不容易终于把孙子给救下来了,今天取了蛊卡在心口最后一个石头也落了下来,刚刚才吐出一口气呢,还在想着要怎么找机会把这喜事分享出去,结果却听到有人要毒害孙子。

或许该说幸好对方露出马脚,没扫干净,加上白棠的催眠很快就揪出幕后,不然以荣国公的脾气,今夜整个国公府大部分的人都要被卷入其中。

但也怪二夫人运气不好。

辰星苑自上次国公夫人去闹过一通之后守卫就更加森严,柳氏自从领了命后就一直在等机会,但眼见日子一天天过去却总等不到好的机会。

好在终于让她打听到一个消息,说是今日白棠要救治木少辰,成功的话对方就会完全好了。

她看中今日大家注意力都是木少辰那边,必定有漏洞,便一直等着,也果然让她等到了机会,把一个丫鬟给替换出来。

木少辰的毒彻底解让众人高兴之余也的确疏于防范,便被钻了漏洞。

丫鬟端着加了料的毒药就要送往木少辰处,只是她运气不好。

刘医师对白棠取出来的蛊虫念念不忘,在木少辰那边忙完就要跑去白棠那边求看一下蛊虫。

结果走太急和丫鬟撞上。

丫鬟护住药篮子,里边的药虽没倒了,却也撒了一些出来。

虽然刘医师还无法根据药香而迅速分辨其中的成分,但在院中住了许久,每天各种草药的味道他都很熟悉,木少辰汤药的成分和味道他也非常熟悉,当下就闻出不对来,但却也没多想,只是顺口问了一句。

结果那丫鬟说是给七少爷送的汤药,就让他疑惑了,当下就拦下人多问两句。

哪知丫鬟心虚,急切之下把他骂了一顿就提着药篮子匆匆忙忙走了。

这下他更觉得不对劲,便去拦那丫鬟。

正好燕如见刘医师急匆匆跑了,知道他要干嘛去,怕他冲撞了主子,也急急追来,就碰到两人拉拉扯扯。

她本还以为这两人不检点在这边干嘛呢,骂了句就要回避,结果刘医师说这个人有问题。

这里所有药物都是燕如安排的,每一样都要过她的手,就是木少辰的药都是她搭配的,她对此更加熟悉。

在闻到汤药的味道,又知道这药是给木少辰喝的,便也觉得不对,当下要抢过药篮。

那丫鬟心知可能败露了,便把药篮甩出去,想毁掉药。

可燕如会武功,她提气而上抓住了篮子。

里边的汤药被撒了大半,但还有一些留底。

白棠只是闻了一下,便立刻断出了其中的成分。

里边一些成分的确与她配的药一样,却是多了以为毒药。

裴梁氏得知此事后大怒,立刻派人去请荣国公。

荣国公和木五爷过来后即刻严刑逼供,但这丫鬟也是嘴硬的,竟还想咬舌自尽,幸好被白棠发现制止了。

之后白棠运用催眠让她说出了柳氏,又催眠了柳氏吐出了二夫人这个真凶。

荣国公当下命人把柳氏乱棍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便下令召集所有人到大堂。

“不,不要,不要,不关我的事!”木三小姐被吓得尖叫连连,不断挣扎,“娘亲救我,不关我的事,呜呜呜。”

第67章 戏剧性

二夫人也被护卫拖着往外走。

她双目死死盯着血泊中的人,突然大力挣扎起来,尖声叫道,“我认罪,是我派人毒杀木少辰的,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其他人并不知道,是我,是我。”

“娘?你!”木三小姐惊呆了。

正挣扎喊冤的木二老爷也瞪大眼睛,接着就面目狰狞的怒喊,“贱人,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为何要如此做,少辰好歹是你侄子,你便是如此狠辣绝情!”木五爷通红着双目,死死的盯着地上狼狈的二夫人。

二夫人此刻倒像是完全豁出去了。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泪眼模糊的盯着木五爷,看着这个已到而立之年却依然不失儒雅清俊的男人,咧开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呵呵,呵呵呵,我为什么这么做,我为什么这么做,我到底为什么难道你心里不明白!”二夫人突然拔高声音,挣扎爬起,歇斯底里怒吼着似乎要朝木五爷扑过去。

不过却被眼疾手快的护卫给拦了下来。

她疯狂的挣扎着,通红的眼睛恨恨的盯着木五爷,“都是因为你,若非当年你拒绝我,我又何须嫁给这个一事无成,只会拈花惹草的废物,我又何须白白耗费青春守着活寡,更不用天天惦着笑脸去讨好那个老虔婆!”

“混战!住口!”原本昏过去的老夫人好不容易被按着人中醒来,刚刚缓过神来就听到她这么一番话,顿时怒不可遏。

而周围一群木家人则是惊呆了,目光时不时的在木五爷和二爷以及二夫人身上游移,真是好大一个八卦啊。

二夫人转头,怨恨的看着老夫人,嘴角带着狰狞冷笑,“住嘴?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看你生的这几个儿子,哪有一个上得台面的?难为你还把他们一个个都做爷爷的当孙子宠,有种你把他们宠到七老八十!。”

“你你你……”老夫人被气得手指直抖,看样子似乎随时又会晕过去一般。

二夫人却不想再搭理她,而是转头看向面沉如水的国公爷,“国公爷,您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是想为自己和女儿在未来争得一片容身之地,您专宠木少辰,恨不得把荣国公府未来的一切都交给他,其他几房好歹还有男丁,可您看看二房?我如果不争,将来这里哪还有我们娘俩的立足之地?”

“说来说去,你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贪婪,无论未来如何,只要荣国公府在,又岂会苛待了你。”荣国公沉声呵斥。

其他人则暗暗目光交流,时不时看着木五爷和国公爷,心下也不知道在计较什么。

毕竟刚刚二夫人都说了国公爷要把府交给木少辰,而国公爷竟然没否认。

二夫人一顿,随后惨笑一声,“是,我是为了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转看向一脸阴霾的木五爷,“我不甘心,凭什么裴静云那个贱人可以轻易得到我得不到的东西,我自诩任何地方都比她高出不止一筹,凭什么我所得到的一切都不如她!凭什么!”她愤怒的尖叫怒喊,似乎想把一切怨恨都喊出来。

木五爷双眸已经涌上怒火,拳头紧握,若非不合时宜,恐怕这会已经一巴掌甩出去。

不过他没动作,别人却是有了动作。

二老爷似乎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又被她的话刺激,大叫一声挣脱护卫的挟制,朝着二夫人冲过来,抬脚狠狠朝她一踹,“贱人,贱人,你这个不要脸下贱的荡妇!”

二夫人被踹得跪倒在地。

旁边的护卫反应过来忙去拉。

木三小姐也终于反应过来,却又摄于父亲的狂怒,只能不断尖叫着怒骂命令周围的护卫。

所幸木二爷已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踹出几脚又打了几巴掌后已是气喘吁吁,被护卫轻易拉开。

但即便如此,二夫人依然狼狈不堪,嘴角带血,脸颊红肿,还有几道血痕,头发也被扯得散乱,捂着肚子蜷缩在地。

“够了!”荣国公高喝一声,摄住了那边混乱的人,也吓到了正津津有味看戏的众人。

荣国公怒视着那混乱的一家三口,只觉得脑袋也疼。

他深吸了口气,正想再说什么,突然木三小姐又尖叫起来。

“血,血,我娘流血了,好多血,快叫医师,快叫医师!”

木三小姐的声音太过尖利,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不少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而这时候站得比较近的也发现二夫人裙下淌出血来,这明显不正常。

护卫连忙报与荣国公听。

闻听此言,荣国公脸色更难看了。

女子下身大出血无非就是那几种可能。

国公府内倒也有聘请的专属医师,只是这医师谁都可用,所以无法保证可信程度,因此当初荣国公才把他剔除在外。

医师很快被叫来,见大晚上似乎整个国公府大小主子都在这,而且看着情况似乎出了什么大事,也战战兢兢的不敢多问,赶紧按照指示给地上已经捂着肚子痛吟的二夫人查看。

“回国公爷,国公夫人,二夫人她,她滑胎了。”

“什么?她怀孕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木二爷,但众人看他不止没有后悔的样子,反而更像被杀了全家一样愤怒,顿时都是一愣。

“夫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不过现在已经……需得赶紧为二夫人清除体内积血,不然对身体恐有碍。”

哪知她说完,二老爷立刻怒喝一声,又要扑过去,满脸狰狞杀意,“贱人,你竟敢偷人,不知廉耻的荡妇,那个奸夫是谁,到底是谁,我要杀了你们!”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朝木五爷凶狠的瞪去,仿佛对方就是奸夫。

这话信息量太大,所有人都被惊得一跳。

老夫人捂着额头,一脸又要晕厥的样子。

荣国公太阳穴青筋鼓动,看着怒意已经濒临极点。

“主子,可精彩了,真是跌宕起伏啊。”燕如溜过去那边听墙角看热闹,看完就回来转述一遍。

白棠对此虽没多大兴趣,但也没想到这件事会变成这样。

“行了,别人的家事少参合,去收拾一下,明日回宫。”

燕如一愣,随后恍然点头。

如今木少辰身上的毒彻底拔出了,她们再继续留着也不太好。

“对了,御德堂那边如何了?”

“辛夷已经请人制成图纸,昨日便已招了工人动工,约莫半月便可竣工。”

第68章 回宫

翌日一早,白棠便向众人辞别。

裴梁氏一脸憔悴,虽然木少辰没事,但她已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了,生怕儿子又被下毒送命,整晚都没怎么睡。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这些日子也都是麻烦你了,本想设宴答谢一二,不想……”

“无碍,这本是医者职责所在。”白棠回握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已示安抚。

荣国公也道,“此次真的多亏了白大人,此恩无以为报,以后但凡需要老夫,白大人随时可提。”

荣国公这话说得倒是含糊,没把整个国公府拉上,也算藏了点心思,毕竟白棠背后是卫九黎,有些话目前还不能随便说。

燕如听出来了,眼底也闪过一丝嘲讽,当初请主子的时候可说得恳切呢,这会就开始过河拆桥呢。

裴梁氏和木五爷也听出其中意思,顿时面露僵硬,担心白棠不悦,但也明白父亲做法为何。

白棠对此倒是不在意,仿佛没听出什么一般,只是点点头,随后看向木少辰,“七公子虽遭此横祸,但也非不是好事,经此一遭,你的身体已与常人不同,虽不说百毒不侵,但对毒也有一定的抵抗力,普通的小毒小病也影响不到,筋骨较于以往强健许多,倒可学些武术护身。”

闻言,几人脸上都露出惊喜之色。

荣国公看着白棠更歉疚了,连声道谢。

他也不是想要毁言或者过河拆桥,只是如今情势不明,若白棠没参与进争储风波,他是无所谓,可偏偏白棠身后是九皇子。

目前,经过一番思虑后,他已经暂时决定保持中立,谁也不站,因此也不能像当初一样说着把整个国公府都给白棠差遣,这不相当于站位九皇子么。

别过荣国公众人,白棠正准备上车,却瞥见另一辆车边拎着包袱一脸颓丧的陈、刘两位医师。

见白棠看来,两人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那样子仿佛即将被负心汉抛弃的可怜虫一般。

白棠,“……”

“主子,您别理他们,都是牛皮糖。”燕如也发现了,立刻冷哼道,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两人的心思。

白棠看着那蔫搭搭的两人,不由有些好笑。

她想了想,朝二人问道,“如今御德堂将开,尚未有医师坐堂,不知二位医师可有意向?”

两人闻言一愣,接着立刻面露喜色。

“可以吗?我,在下医术有限,怕给您招来麻烦。”陈医师惊喜得不能自己,但很快又一脸失落和不安。

刘医师笑容也是一僵。

他的医术和资历比陈医师还有限,两人能有幸跟着白棠经历这一番,也可算是捡漏,若非其他医师各怀心思踌躇不前,又怎么会有他们的机会。

他们自己的本事如何自己知道,而御德堂那是什么地方,即便现在还没开,即便还没打出名气,但那可是御赐的,加上白棠的医术,未来前景如何可见不一般。

他们不过两个小虾米,凭什么能跃进龙门呢。

“医者除开医术外,更重要的是品性与医德,医术可后天提升,这两者却是难得,虽与二位结识不久,但二位于对医术的赤忱与医德品性上却是足矣。”白棠看着两人不安的样子,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两人一愣,呆呆的看着她。

白棠说完,便上了马车。

燕如瞪两人一眼,“算你们好运气,不过别欺主子仁厚,若你们日后有负主子期望,便立刻滚蛋。”说完哼唧一声,便坐上驾驶位,吩咐车夫开行。

两位医师回过神来,接着惊喜不已,朝着白棠的马车一躬身,又朝着还在门口的荣国公等人躬身告辞,便也上了马车,往反方向而去。

目送着白棠的马车离去,回想着白棠刚刚那番话,荣国公笑眯眯的顺着胡须,“虽长于高门宫闱,却保有一颗赤子之心,医术卓绝却不骄不躁,此子未来……”

后边的荣国公没说出来,但旁边的几人却也明白他的未尽之言,都是点头,一脸认同。

白棠回宫了,最高兴的莫过于卫媛。

这段时间一直被掬在宫里,不是去皇后那学规矩礼仪就是在屋里练字背书,身边还没了可依赖的糖糖姐,这日子对她来说简直是生无可恋。

见白棠终于回来了,卫媛高兴得大喊大叫,四处蹦跳,像一只终于被放出笼子的猴子,把近一个月辛苦学的礼仪和规矩都给丢到九霄云外了。

太后心里也高兴,见此也没再压着她,让她去疯,只是拉着白棠询问情况。

白棠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太后听完,笑容却反而淡了下来,眉头微蹙,“也就是说,你可能还要远行一段时间了?”

“什么?糖糖姐你又要离宫了?带上我,带上我,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带上我,求求你了。”卫媛一听就变了脸色,不过很快就被太后给呵斥了。

白棠无奈点头,“估摸就这两日会启程。”

这是当初锁毒丹炼制出来时就已经定下的,毕竟丹药只能锁毒,中毒的人还是需要观音蛊引出蛊虫才能算彻底解毒。

可观音蛊只有一条,虽然可以培育出观音子蛊,但也需要一些时间,有些人可等不起。

因此在丹药送出时,便也同步下令,把中毒的人锁毒后送往邻近各大城池,远一些的城池,也需看情况把人再往皇城方向的城池送。

毕竟魏国国土虽然是三国中最小的,但快马加鞭赶路跑遍也需要很长一段时日,偏远一些的恐怕是等不了。

不过幸好偏远地区,例如边疆属地那些倒没有发现有中毒的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如今各大州县送来的中毒备案人数也不算很多,而且其中许多都是良性反应,到目前也只有五六个因为中毒太深而无法救死亡。

果然,第二天早上,白棠便被宣上殿,接了圣旨。

木少辰已经由几位太医确诊身体健康无忧,也就是说荣国公没有说谎,木少辰的确被救过来了。

这次,满朝文武看她的眼神就有些复杂了,特别是鲁国公府几位。

第69章 飞来横祸

白棠被授命,由九皇子护送着前往各大城池救治中毒百姓,至于皇城案件暂时转交给大皇子负责。

魏国君这一安排,又让不少人迷糊起来。

先派六皇子作为钦差出行分功劳,现在又让大皇子直接接过这个案件,看着就像九皇子失宠,被夺权架空。

但偏偏魏国君却又让九皇子随同白棠去各大城池救人,这更是一个获取民心的机会。

要说谁得宠谁失宠,真的说不准,看不明白了。

一些心思比较活络的便猜想这是不是君上可以要把这件事当做选立储君的考验。

有这种猜想的自然不局限于众位大臣,还有挖空心思想要揣测圣意的其他皇子妃嫔们。

魏国君在子嗣上也可用颇丰来形容。

魏国的长幼排序是男女分开的,也就是说排行第九的卫九黎上头还有八个兄长,他们年岁相差也并不大,多数都是在魏国君尚且为太子期间,为了获得更多家族支持而纳入后院的女人生的。

其中以大皇子为长,但事实上大皇子却并非年纪最大的。

年纪最大的是二皇子和三皇子,这两位都是在东宫出生的,迄今约莫有三十多岁。

大皇子虽是魏国君登基后出生的,但因生母是皇后,因此按照皇室规矩,排行为长。

二皇子和三皇子是最早一批成年的,还是在新君初立不久,最为动荡的时候,因此两人被派遣守护边境,如今也都各自封王,据守一方。

虽然他们也可算作有实力的竞争对手,但毕竟处于远方,且有君上的无诏不可归朝,倒是不怕,所以还留在皇城的皇子们自是都盯着眼下的兄弟。

如今这三位被拎出来委以重任了,其他几位有心想争的自然不淡定。

都说虎父无犬子,魏国君早年也是枭雄人物,谋略才华心计手段都不缺,不然也不会在被宠妃迫害狼狈流落民间后还能反水回来,夺回太子之位并登基称帝。

魏国君的几个儿子,如今成年有九个,一个个都与他相识,谋略才华倒都不缺,可偏偏这些人背后的外家与母亲却都拖了后腿,生生把好竹给掰歪了。

老大刚愎自用,老二易暴怒,老三过于狠辣,老四好色贪财,老五一根筋,老六心思重,老七过于自傲,老八喜欢附庸风雅不喜朝政。

至于排行第九的卫九黎自更不必说,一个从生下来就死了母亲,又被父亲丢在冷宫不闻不问十几年,习惯生死与寂寞的他,会如何根正苗红呢。

如今老父身体康健,眼见着在这位置上应该还能坐个十几年,几位皇子自觉还年轻等得起,因此也就只是暗中互相筹备着而已。

如今矛盾点却因为木少辰的事,被提前给揪了出来。

从荣国公与大皇子产生嫌隙,到大皇子开始对九皇子动手,这场风波便可算已经开始了。

原本安安静静等着的皇子们都蠢蠢欲动起来。

开始他们都还处于观望,但现在见已经有三位踏出一步了,其余的自是不甘落后。

几位皇子正在暗中准备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呢,结果就有个出头鸟出来了。

在白棠即将启程的前一晚,四皇子妃哭哭啼啼的求进了宫,说是四皇子突然病倒了,一直昏迷不醒还说着胡话。

魏国君当夜派了几位御医过去,结果御医却都没查出病症来。

四皇子身边的内侍便向四皇子妃推荐了据说把木少辰从鬼门关救回来的白棠。

然后四皇子妃再次进宫哭。

四皇子妃也算是魏国君的表侄孙女,有点亲戚关系,何况病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哪怕这儿子是瞧不上的,也不能看着他出事。

当下魏国君便避过太后连夜把白棠找来,让她帮忙过去看看。

白棠只能随同四皇子府的车队出宫。

“主子,听说这位四皇子极为好色,后院妻妾成群,这该不会是玩过头马上疯吧。”燕如满脸嫌弃和厌恶,觉得魏国君让主子去看这种病简直欺负人。

太医院那么多‘德高望重’的老头子都撒手不管,却让一个年轻女子去管这档事,加上之前魏国君有意为难主子,让燕如看他越发不满起来。

“别胡说。”白棠无奈看她这口无遮拦的样子。

燕如扁扁嘴,“这可能性很大,不然大半夜的折腾什么,而且那皇子妃也奇怪,明明主子是要去为她丈夫看病的,可她看主子那眼神却跟看仇人似的,有毛病。”

燕如越说越觉得奇怪,之前在殿内四皇子妃态度还好,虽只顾着擦拭眼泪,但对她们也算有礼。

结果一出了御书房,虽说没变脸色,但是默不作声被护送着离开就算了,离开时斜过来的一眼可没半分善意。

燕如不知道主子有没有看到,反正她是看得一清二楚。

白棠闭着眼睛假寐,好像完全没听到燕如的唠唠叨叨一般。

这时候车夫‘吁’了声,随后马车猛的停下。

车身一晃,燕如赶紧稳住身子,又下意识去扶主子,见主子安然坐着,只是睁开眼睛,便皱眉朝外边问道,“怎么回事?”

很快车夫那边似乎和人交流过了,便说四皇子妃吩咐,让车队顺便去多请一些医师一起带入府内为四皇子看病。

“你们之前没请过么?”燕如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大晚上的折腾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我们主子明天可是要赶路呢。”

可车夫的态度却很强硬,“难不成姑娘觉得四皇子的性命还不如您缺一觉么?”这话明显是问白棠的,可就有些诛心了。

燕如一听,立刻就冷下脸,“你们既然如此在意你们主子,那不如先把我们主子送到皇子府,省得耽搁了。”

可这会外边的车夫却不再说话了,只是马车哒哒哒的走走停停。

燕如气死了,这些人太目中无人了。

白棠只是侧头看着窗外。

这时候外边又有一些动静,好像有人在说什么,接着车门被打开,两位中年人进了车子。

燕如反应过来,立刻阻止他们,随后怒视车夫,“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车夫不耐的看她,“这是刚请的两位坐堂医师,前边马车位置不够便让两位医师到这来了,姑娘你可消停点,都是医师,没谁比谁金贵,别端着了。”

燕如都要被气笑了,这话说的,摆明就是故意奚落人。

第70章 异状

两位医师大半晚的被从被窝挖起来,这会还有些迷茫,弯腰站在马车门口出也不是,进也不是。

“两位赶紧坐好,要启程了,别耽误了为殿下看诊。”见燕如气得说不出话来,车夫得意的催促。

两位医师听是殿下,想起刚刚好像说是要去四皇子府,顿时也变了脸色,忙点头哈腰说了声便进入马车。

马车本来也不算多宽敞,这会便显得有些拥挤了。

燕如火冒三丈,正想发作,肩膀却被白棠按住。

她朝她摇了摇头,随后若有所思的看了外边的一眼。

现在入夜,外边的车队走得比较快,不好看清楚。

但以她的夜视能力自然无碍,此刻她能确定,四皇子妃那一队人早已不在。

燕如简直要气成河豚,但最后也只得忍下,迁怒般凶狠的瞪着对面打量她们的医师。

所幸后边对方没再出什么幺蛾子,马车还是顺利到达了四皇子府。

这个时候燕如才发现原来四皇子妃的队伍早已经先回了府,而且也不派人在门口等着,就让门卫给她们指了路,让她们自个往前去找带路的下人。

燕如简直是被气笑了,一口气卡在胸口简直要把她憋死。

想到主子何曾受过如此委屈,不由转头看去,却见到主子依然双眸清澈无波,不带丝毫不悦的情绪,仿佛什么都不能影响她的心和情绪一般。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影响了,她的气也不由慢慢被压下去,只能抿紧嘴巴,把四皇子府所有人都记上黑名单,心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报复回来。

只是她们不计较,别人却不会因此而消停,反而得寸进尺。

看着那明显就是刻意被安排等在这里为她们领路的丫鬟一脸不耐烦,假装什么都不清楚,不断对她们盘查来审问去的,燕如脸彻底冷了下来。

她气笑出声,也不答话了,只冷声道,“无所谓,反正需要看病的是你们主子,被耽误了也是你们的事,和我们主子扯不上关系,你们爱怎么折腾随你们,我们等着便是。”说着看向主子,见对方没有反对,便又朝丫鬟递过去一个不屑的冷笑。

那丫鬟眉头就是一皱,见白棠面无表情,燕如有恃无恐的样子,又看看那几位紧张无措的医师,犹豫起来。

她只是受皇妃身边的嬷嬷吩咐来这里领人去四皇子院,顺便刁难一下,具体什么情况她并不清楚。

她也知道今夜四皇子好像的确不知怎么发了病,之前太医才来敲过,如今又来这几位。

开始见是白棠主仆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两人是将要入后院的新宠,所以嬷嬷才说要刁难她们,如今看来似乎不是。

她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偷偷瞄了眼燕如,见她已经回到另一个女子身边低声说着什么,她咬了咬牙,心道反正嬷嬷也没说怎么刁难,也没人看着,她之前也做了,便这样吧。

想着,便沉着脸开口,“几位既是来为殿下看诊的,那便随我来吧,殿下身体金贵,可拖不得,不然有个什么,那是砍头抄家的罪。”说着冷哼一声,转身走。

几个医师脸色又白了几分,忙抖抖索索跟上去,一边讨好的问丫鬟关于四皇子病情。

估摸刚刚的一通反击让人知道她们并不是软包子,因此这一路下来倒是没再出现什么事情。

顺利被带到四皇子院中,一个嬷嬷走了出来,说怕影响到四皇子,看病的便一人一人轮流进去。

白棠是宫里派来的,自然是第一位进去,其余几位医师则暂时被带到偏房。

“慢着,白姑娘进去便可,其余闲杂人等不可乱入。”见燕如提着药箱要跟着进去,那位嬷嬷连忙挡住。

燕如双眉立刻就竖了起来,一脸怒色。

“怎么,我们殿下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着的,你一个小小的下人也想见?呵。”嬷嬷抬了抬下巴,直接冷怼。

“你!”燕如快被气死了,怎么这四皇子府的人都有毛病吗。

白棠抬手按了下她的肩膀,提过药箱,道,“你在外边等便可。”说着便进入。

燕如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横了那嬷嬷一眼,随后走到门口跟木桩子一般等着。

嬷嬷也没跟进去,见燕如站门口,眉头就拧了起来,“你,别杵在门口扰了我们殿下,到那边去。”

燕如斜睨了她一眼,冷笑,不搭理。

嬷嬷脸顿时就沉了下来,“不过是个下人,在四皇子府也敢拿乔。”

燕如扯了扯嘴角,看着嬷嬷一脸‘我怎么敢’道,“奴婢不过是个下人而已,如何敢,不过太后娘娘有言在先,要奴婢在外必定要跟随在主子身边,省得被些下三流不长眼的人给冲撞了,太后金口玉言,奴婢只不过是个奴婢,哪敢违背,这一个不小心,可是要杀头抄家呢。”

嬷嬷闻言,脸色顿时就僵了一瞬,随后恍然想起白棠背后还有个太后撑腰,据说太后很宠这位,只不过她还是有些不大信。

不过只是一个几乎没有血脉关系的外家女,太后会如何宠,总不能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孙子还重吧,她何德何能。

燕如见她一脸犹疑不定,便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似乎百无聊赖般撩着上边的流苏玩。

嬷嬷也是宫里出来的,自然认得这玉牌,是太后身边女官的身份牌。

有这个,至少说明他们不能随便动这两人,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

可留着这丫鬟在这里守着也不妥,说不得还会坏了殿下的好事。

嬷嬷拧起眉正想着办法呢,就听殿内突然传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声。

嬷嬷一惊,连忙口喊着殿下,边快步跑过去。

燕如已经利落推开门跨步进去。

外边似乎潜伏在院内看情况的丫鬟侍从也都是被惊到,纷纷跑出来。

众人一进门,就见寝殿内,一个脑满肠肥的胖子只着亵裤,正捂着手在床上打滚呢。

“殿下,殿下,这是怎么了?”嬷嬷焦急的冲过去。

燕如忙冲到床边的白棠身边,一脸嫌恶的看着床上那恶心的男人。

第71章 闯府

“你对我们殿下做了什么?我告诉你,如果我们殿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十条命都赔不起!”嬷嬷喊了几声后,立刻面目狰狞的转向白棠。

白棠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后手一抬,手上便多出了几根针,转手便放入药箱内。

嬷嬷才发现刚刚他们殿下身上扎了几根针。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床上正嚎叫的男人突然不嚎了。

她脸色一变,以为殿下出了什么事情,再看却见殿下正睁着眼,大口大口喘气,不过面色红润,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四皇子只是气血过旺而已,如今平衡了体内浊气便无碍了,若不信可另传医师来诊一番,我二人便不多久留了,还烦请与四皇子妃告知一声。”

白棠说着,把药箱递给燕如,便直接朝外走,面上一如来时的平静,也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嬷嬷愣愣的目送她们离开,余光看到床上的四皇子,突然像想起什么来,忙尖声喊道,“站住!你们站住!”

见两人头也不会,嬷嬷气急,忙朝着屋内其他丫鬟侍从喊道,“你们都杵着做什么,快把她拦下!”

众人被她这一喊,骤然醒过神来,连忙要去拦住白棠两人。

两人停住脚步。

嬷嬷沉着脸道,“现在殿下身体状况还不明,白姑娘就如此离开怕是不好吧,若殿下有什么差池,你可担待得起么。”

白棠转身,目光撇向嬷嬷后边,似乎已经缓过气来,正挣扎着做起身的四皇子,淡淡道,“那以四皇子的意思呢?”

嬷嬷这才发现四皇子起来了,连忙转身,焦急询问他的情况。

四皇子这会脸上的红润已经消退,带着一丝铁青。

他看向目光沉静的白棠,不知想到什么,脸色更黑沉了几分,“白棠,你别不识好歹,本皇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燕如闻言,面色顿时变了。

她早就觉得今夜这一趟古里古怪的,如今看来果然有问题,她心下一沉,不由看向主子,如果对方今夜所做目的都是主子,那么现在她们算是处于虎穴之中了。

“殿下说给的福分,恕在下享不起,今夜本奉命而来,既殿下无事,那在下便回宫复命了。”说着再次转身离开。

“你,你敢这么走出去,本殿下就说你妄想刺杀本殿下!”

燕如顿时瞪大眼睛,惊怒不已。

“四皇兄怕是刚醒来有些糊涂了,有些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一个不慎便是欺君之罪。”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响起。

众人看去,便见门外走入一个人来。

来人一身禁卫统领特制的银色铠甲,神情淡漠,眉目俊逸不失冷肃,此处大多数人都是认得他。

四皇子看到对方,顿时瞪大眼睛,随后脸色更加难看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竟敢擅闯我皇子府!”

“四皇兄误会了,明天便要启程前往各城池为中毒者解毒,我尚有些事情要与白大人协商,刚从父皇那得知白大人在此才寻来,现在看来四皇兄身体倒是无恙了。”

四皇子脸色更难看了。

卫九黎这一句话说得随意,但每一段无不都藏着警告和提醒。

心知今夜的计划是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他狠狠的咬牙,瞪他一眼,又转去看白棠,随后才想起这两人之间暧昧的传闻,顿时脸色更难看。

“既然四皇兄已是无事,那我们便先离开了。”卫九黎朝他勾唇淡淡一笑,随后堂而皇之的拉过白棠的手腕,道,“走吧。”

白棠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四皇子,随后点点头,随着他转身出门。

这次四皇子却没有再开口,即便他脸色难看得很。

房内的下人和外边零星的护卫见主子没下命令,便也不敢妄动。

怪只怪为了今夜的计划,四皇子把人都暂时清走,又下令今夜不准人擅自来打扰,才让卫九黎轻而易举的进来。

四皇子狠狠的握紧拳头,额角青筋暴跳,死死的瞪着大门,随后大吼一声,“废物,都是废物,管家呢,侍卫长在何处,为何让那混蛋进府而不报!去把他们……呃。”

话没说完,四皇子突然双目猛的圆睁,随后惊慌的捂住脖子,接着身子向后软到在床上。

站在旁边的摸摸顿时被吓到了,“殿下,殿下,您怎么样了,快让医师过来!”

随着她的尖叫,加之见四皇子抽搐的样子,屋内的人也惊乱起来。

四皇子此刻如同一条离水将死的鱼一般,嘴巴开开合合喘着气,白白胖胖的身体突然发起了红,双手难受的捂着脖子,好半天才喘过气来,听到嬷嬷的声音,只能沙哑着声音道,“水,水,水。”

另一个院内,丫鬟匆匆忙忙跑进来,道,“主子,主子,不好了,殿下那边好像出事了。”

四皇子妃正倚靠在贵妃榻上休息,闻言睁开眼,双目发沉,脸色阴冷,“呵,不就是为了出事么。”

今夜这一出都只是一个为白棠设下的局而已。

四皇子只是装病,目的就是为了让白棠亲自过来,然后来一出抓奸戏码,直接把对方拉上四皇子这条船。

女子名声如命,四皇子坚信,只要白棠与他发生了关系,便不得不跟了他,这府中多数女人都是他如此使手段来的。

四皇子妃即便如何不甘,如何怨恨,却也无奈,何况如今已是麻木了,反正她只需要牢牢稳住自己的地位就行。

“不,好像不是那事,听说那白棠好像已经离开了。”丫鬟连忙道。

四皇子妃一愣,慢慢坐起身来,道,“到底怎么回事?殿下那边没成事?”

“好像没有,据说九皇子不知道怎么的来府里把白棠带走了,而后殿下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发病,但医师们进去后却很快出来,倒是从后院寻了两位姬妾送进去,如今院内外都被肃清,暂时也没打听出什么来。”

四皇子妃闻言,眉头立刻拧了起来,“九皇子?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府里?府里的人呢,竟让人随便进来?”

“奴婢刚刚听到,好像说很多人都被打晕了。”丫鬟踌躇了下,道。

第72章 陈年旧事

“什么?这九皇子倒是好大的胆子。”四皇子妃顿时冷下脸来。

丫鬟忙垂下头,不敢乱接话,接着,似想到什么,她又道,“主子,九皇子一来,不知道会不会发现什么,若是他与君上说,那……”

四皇子妃闻言,脸色更难看了,立刻拍桌而起,在房间来回走了两圈,接着停步,转头看向丫鬟,眼底寒芒闪烁,“告诉大管家,今夜之事全数封口,再去后院挑多几名女子送去,殿下龙精虎猛,只是两人怕是不够,且既然殿下兴致正浓,便莫要扫兴,多备些助兴药。”

丫鬟闻言一愣,随后忙应声,快步退出。

等人离开,四皇子妃才阴沉着脸把桌上的果盘给扫到地上。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转身走到床榻边的梳妆台,打开暗格,取出一个盒子。

巴掌大的红木盒子里边是一个精致的小玉盒,这玉盒与白棠用来装碧甲虫的玉盒很相似。

她目光在玉盒上停顿了几秒,随后抿了抿唇,似乎终于做好决定一般,取出盒子,打开。

若是白棠在此,便会认出,那盒子里是虫卵,而且不止一颗。

再说被卫九黎带出四皇子府的白棠,与他一同上了马车,见他面色冷沉不言不语,便主动开口问,“你要与我探讨何事?”

卫九黎转头看她,双眸又沉了几分,只问道,“刚刚……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一得到白棠授命去四皇子府的时候他便心知不好,立刻赶往。

潜伏闯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卫明康的嚎叫,之前发生何事他并不知道,但却明白对方打着什么心思。

虽然见白棠无事,可心里那份杀意却是挥之不去。

“无事。”想到在四皇子府发生的事,白棠下意识蹙眉道,但见他脸色阴沉,鬼使神差又补上一句,“你来得正好。”

卫九黎闻言,神色稍缓了些许。

白棠不想再多说四皇子的事,便又问,“可是有什么不明?”

卫九黎神情一顿,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那只是他临时找的借口,他甚至都没进过宫。

但他转口便道,“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与你确定一下所需备下的东西以及之后的路线,如今确定下的有六个城池,有两个偏远一些,距离太后寿诞以无过多时日,因此此行必定是无更多时间休憩。”

“我明白,该准备的已备好,倒是无碍,观音蛊的子蛊已在培育中,估摸五日便可成,届时只需把蛊送到需要的地方便可,这五日便先选急需的吧,所幸目前所要去的地方都离皇城稍近。”

这些地方快马加鞭的话,一日路程不成问题,所以她并不在意。

“嗯。”卫九黎点点头,接着转开话题,突然关心起她在宫内适不适应的问题。

白棠算是有问必答,虽然聊得不算热络,但车内气氛却也渐渐缓和下来。

没多久,马车便到了宫门口。

卫九黎下了马车,接过燕如递过来的缰绳,又朝白棠叮嘱了两句,便翻身上马离开了。

燕如盯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快马,眸光闪烁了几下。

“怎么了?”见燕如迟迟不上来,白棠不由问。

燕如回神,忙跳上马车,一边驱使马朝宫门前进,一边意有所指道,“九皇子可真算及时雨,赶得真是巧。”

只是她说完,却没得到主子的回应,以为主子没听出她的意思,便又道,“主子不觉得奇怪么,九皇子他,出现得是不是也太巧了。”

“行了。”白棠打断她的话,“快些回吧。”

从她的语气中可听不出来半分的迷惑不解,反而似什么都知道了一般。

燕如眼珠转了转,随后神色一顿,眼底带出一份诧异,难不成主子真的……

车内,白棠斜靠在车窗边,手肘靠在车窗上,手心轻轻托着下颚,视线透过车窗看着外边平静的夜色,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勾起了嘴角。

先到御书房那边复了命,便回了敬宁宫,之后便是一夜无事。

翌日一早,白棠从太后那辞别后,便领了快马,到宫门口与卫九黎的队伍会合。

因此时间紧迫,所以为了减免拖沓,带的人不多,且都是轻装简行。

卫九黎这边带了六个禁卫,两名王府配兵。

白棠这边除了燕如外,还有两名侍卫,一名是魏国君那边安排的,一名则是太后安排的。

魏国君安排的是御前副统领,说是保护白棠,但更大的可能应该是监视。

太后安排的人是她身边的侍卫统领,卫统领,大概是为了压制魏国君派的副统领。

以此可见太后对白棠的看重与维护。

当魏国君得知太后安排后,面上也有些挂不住,早朝结束立刻就亲自前往敬宁宫请罪。

太后斜靠在贵妃榻上,微合双目,手慢慢的捻着白玉佛珠,听着魏国君的解释,半晌才给了回应。

但这回应却是与魏国君所说的内容不同,且让他瞬间变了脸色。

太后轻轻抬眼,看了魏国君一样,突然道,“近些年来,哀家总会不觉的想起在麓山的那段日子。”

魏国君面上的笑容瞬间一僵。

太后撇了他一眼,轻叹一声,道,“兴许是因为那段日子是最平静和安逸的。”

麓山,是贤妃洛水月的家乡。

当年太子被陷害废黜流放,还任皇后的太后知妖妃已在路上和宫中设好埋伏,想一举诛杀她们母子,因此在忠卫的保护下,以移花接木之计逃离宫中,与儿子会合。

一群人一路躲避妖妃的追杀,狼狈逃到麓山,还是被发现。

若非洛水月带着洛家子弟正好历练归家遇上,她们便都要丧命在麓山。

后来母子被洛水月救下,带进了洛林山庄,过了一段安逸的日子,太子与洛水月也渐生情愫,直到洛老庄主提出让太子入赘山庄,与洛水月成婚,她们才不得不说明身份。

江湖与朝堂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作为武林世家的洛家也不例外,虽不至于翻脸不认人,但也取消了两人的婚事。

可洛水月对太子已是深爱在心,最后只得忤逆了父亲,连夜带人护送她们一起离开,随后与太子在皇后见证下拜堂成婚。

第73章 跟踪

在之后,洛水月凭借她在江湖的关系人脉,帮两人解决不少麻烦,又暗中联络太子一党的人员,哪怕后来太子不得不取木良晴,她不得不让出妻位,自降为妾,依然对其不离不弃。

似乎那段几乎被封印起来的记忆被挖开了一角,深深触动魏国君的心,他放在膝上的手不觉握成拳。

太后把他的反应收在眼中,接着又是深深一叹,闭上眼睛,道,“错已铸成,往事只余追忆,且珍惜当下吧,莫再错了。哀家乏了,若无事便退吧。”

魏国君握紧的拳头微微一颤,诧异的看向太后。

但太后已经闭上眼睛假寐。

魏国君不觉的抿紧了嘴,欲言又止,最后只得起身,“那儿臣告退。”

等人离开了,太后才睁开眼睛,盯着门口失神半晌,才侧头看向窗外灿烂的阳光与满园碧绿,有些落寞道,“小翡啊,没了你在身边,哀家是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了,这深宫……”

这厢,趁着天刚亮,街上还无多少行人,卫九黎和白棠一队人马快马加鞭出了城。

而就在他们出城不久,一个身形娇小的小少年也骑着一匹小马驹跟着出城,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追赶。

不久后,也有两个队伍先后策马出城,方向与之相同。

守城的士兵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嘟囔,“今儿出城办事的人可真多。”

小林子内,从只能见到模糊人影到彻底丢失跟踪目标后,小少年完全迷失在林子内了,只能一边焦急的策马寻找,一边手指戳着马驹的头数落,“都怪你,跑得那么慢还去啃两口草,少吃一顿早餐会死啊,你看,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了,都怪你,都怪你,回去就让人把你给炖了,让你不止早餐吃不到,午餐晚餐也没得吃。”

这个小少年自是卫媛扮的。

小家伙磨了许久都没得到许可,只好偷偷出宫,打算跟着走,结果才出城不久就把人给跟丢了,还是在这样一片不知道方向也见不着路的林子里,可让她郁闷死了。

正在她犹豫着是要原路返回,还是继续瞎找的时候,突然就听到树叶哗啦啦的声音。

转头看去便见远处两匹马正在朝她这里快速奔来。

她下意识目露警惕,手也不觉的握紧缰绳,但很快就惊喜的挥起手来。

“糖糖姐,九哥。”

这时候两匹马已经接近。

卫九黎黑着脸策马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卫媛惊喜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随后手指对戳,心虚的撇了眼黑脸的九哥,然后赶紧策马跑到面露无奈的白棠旁边,撒娇道,“糖糖姐,带我一起去嘛,我一定不会拖后腿的。”

“卫媛,不要任性了,我们不是去玩,回宫去!”卫九黎脸色更沉了。

刚刚白棠和他说好像看到卫媛跟来他还不信,结果这丫头还真是胆大包天了。

“不嘛,九哥你别忘了你之前还答应过我要带我玩的,结果我都多久没见着你了,你又食言了,没听过食言而肥吗,你小心变成个大胖子!”卫媛越说越理直气壮起来。

卫九黎都要被她给气笑了,也不多说,策马过去,抬手就想把她给抓回马上送她回宫。

卫媛哪瞧不出来,立刻策马绕着白棠的马转圈躲着。

偏偏她的马比较小,而且灵活,还真给她躲着了。

卫九黎被气得脸更黑了,咬牙切齿低吼,“卫、媛!”

“九哥,就这一次,就一次好不好,现在离宫也有一段距离了,你们不是很急吗,来回要耗费很多时间的,你们就带上我嘛,我发誓绝对不会捣乱,真的,我发誓。”说着还竖起三根手指,倒是有模有样。

卫九黎黑脸,“你算得倒是清楚。”

“是嘛是嘛,说不定到时候我也能帮忙的,以前都是我帮糖糖姐打下手的,你们大老爷们粗手粗脚的,说不定还没我有用。”卫媛一不小心又傲娇了起来。

卫九黎气得都不想说话,突然眼一沉,纵身而起。

等卫媛反应过来,她屁股下的马已经换了,后边是冒着冷气的九哥,顿时就急了。

“九哥,九哥,我不回去,呜呜呜,我不回去,糖糖姐,呜呜,你不疼我了。”

白棠看得更无奈了,突然她眼神微动,抬头朝远处看了下。

注意到她的变化,卫九黎也严肃下脸,问,“怎么了?”

“有不少人接近,不知是否巧合,不过此地还是不宜久留。”白棠道。

一进入林子她便让系统打开地图模式,时刻扫描着,也因此才发现了地图中突然出现代表好友的蓝色星星符号。

她的好友栏中目前也就只有一个卫媛,当下便知道这丫头肯定是偷偷跟了过来,才赶紧和卫黎说。

现在有一些蓝点也进入了地图扫描范围,只是因为不是红名,所以不确定到底是敌是友,还是正好和他们一样走捷径的旅人。

卫九黎这会倒相信她的判断,只是皱眉看向卫媛。

感觉到落在身上冰刺刺的视线,卫媛顿时身子一僵,紧张起来。

白棠无奈道,“算了,带她一起走吧。”

卫九黎也无法,只能冷哼了一声,叮嘱她听话,随后弹指一道内力打到小马驹的屁股上。

小马驹吃痛叫了一声,便快速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啊,我的马……”卫媛急忙喊。

卫九黎却已经甩起马鞭,驱马朝着来时的方向赶。

他们离开没多久,后边就跟上来一队人,循着动静,却是有些懵了。

“怎么回事?他们莫不是兵分两路了?”

“小心为上,你带两人往那边追去,有事便放信号。”

“是。”

卫九黎队伍赶了大半天路,才在白棠的确定下,把后边跟随的人给甩掉。

卫九黎也没去深究为何白棠能发现有人跟踪,反正她身上的秘密也不少于这一点。

确定安全后,队伍暂且寻了个山坡停下休憩一会,顺便解决午饭。

卫媛脸色发白,一脸‘生无可恋’的窝在白棠身边,由着她给她按摩。

卫九黎冷哼一声,递给白棠一个竹简,“别管她了,先喝点水。”

卫媛只觉得脸上有点烧,之前还信誓旦旦说不拖后腿,这会却有些自打脸了。

可,可这也不能怪她,都怪九哥骑术太差,她才会这样,对,就是这样。

想罢,她顿时理直气壮起来了,扬着下巴回瞪九哥,道,“待会我要和糖糖姐一起骑马。”

第74章 桐城

卫九黎直接无视她,问白棠,“饿不饿?先吃点东西。”说着打开手上的包袱,从中取出一个精致的三层小食盒打开。

第一层放着几枚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和几个小汤包,二层放着几块枣泥糕、桂花糕和核桃流沙包,三层是十几张卷饼和京酱肉丝。

食盒是特制的,外边还有隔水层,里边灌上了热水,所以现在打开里边的食物还冒着热情。

“哇,我要虾饺。”卫媛眼睛一亮,立刻就伸手去抓了个虾饺咬了一口,一边吃还一边说,“九哥你要赶路还带着这么些东西也不嫌累赘,真没那什么……哦,野外生存经验。”

卫九黎黑了脸,“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卫媛非常没大没小的朝他做了个鬼脸,不忘得寸进尺,“九哥给我卷个肉丝卷。”

卫九黎磨牙,恨不得把这小丫头揪起来丢马上送回宫,以前与这丫头通信只觉得她活泼开朗,古怪精灵的可爱,现在是觉得可恶又可恨了,简直野小子一个。

“坐好,你看你这样子哪有公主样,这段时间的规矩是白学了?”

“糖糖姐说了,要入乡随俗,我们现在在野外呢,宫里那套不适合了。”

白棠见兄妹两又开始针锋相对起来,忍不住轻笑一声。

听到笑声,卫九黎看过来,见她似乎心情不错,满心气闷一散。

他也不再搭理卫媛,递给白棠一双筷子,又把第一层用布托着递给她,说,“趁热吃吧,这东西凉了便不好吃了。”

他备下的几样都是白棠比较喜欢的,特别是虾饺和流沙包。

若非空间有限,他还想准备更多,不过现在多了一个人,明显能吃的更少了。

想罢,他又朝正拿着流沙包啃的卫媛瞪了一眼。

察觉他的瞪视,卫媛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又朝他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卫九黎脸一黑,直接夹了个虾饺塞她嘴里。

卫媛被塞了一嘴差点没噎到,忙嚼下后又灌了口温水,怒瞪过去,“九哥,你这是要谋杀亲妹啊?”

“不错的建议。”卫九黎面无表情斜睨她一眼,然后自顾卷着肉卷吃,不理会她。

卫媛扁扁嘴,“糖糖姐,你看九哥,好过分!”

“好了,快点吃完还要赶路。”白棠无奈,给她夹了个汤包放到干净的竹叶上递给她。

卫媛只好撅着嘴接过汤包,不甘的瞪了自家九哥一眼。

其余人也各自在周围或坐或站吃干粮,一边时不时看这边。

“看来外边传言倒是不错,九皇子与白姑娘感情似乎挺好。”御前副统领肖成看着那边三人的互动,小声对旁边也不断往那边看的卫统领打趣道。

哪知卫统领并没接他的话,反而黑下脸来,冷冷道,“肖统领什么时候也成长舌妇了。”说着便起身走到别处。

肖统领一愣,随后也黑下脸来。

两位统领虽然都在宫内任职,但关系却不算好,不过也不算坏。

肖成任御前副统领,虽然前边挂着个副,但按照实权和官职,其实比卫统领高。

不过卫统领家世背景比他要高一些,他细算起来也可算皇亲,只是几乎要出五福的远亲,还是他父亲与魏国君小时有些渊源,后来被妖妃害得家破人亡,所以魏国君登基后便给他安了个职位。

只是卫统领能力有限,不适合在朝为官,索性有些功夫,便让他当了太后的侍卫统领。

靠着这一丝关系,他也算混得不错。

肖统领家世算不错,家中父兄都在朝为官,只是论关系还是不如卫统领。

不过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利益纠纷,所以难得两人一起执行任务,开始他是打算与对方结交一下的,没想到对方却不领情。

肖家也是有一定底蕴,肖统领也有着属于高门少爷的脾气,当下便直接打消了与对方交好的念头。

那边,卫九黎余光扫了眼另一边阴沉着脸的卫统领,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暗光。

稍作休息,众人便再度启程。

卫媛如愿与白棠共骑,坐在后边抱着白棠的腰不时朝着卫九黎做鬼脸。

大概度过了开始的适应期,小丫头又开始活力十足,精神奕奕起来,在马上还不安生,不时指着路边看到的花花草草和动物咋咋呼呼,生生把赶路救人变成了春游踏青。

不过也因为被她这么一插科打诨,队伍的气氛倒是没开始那么紧绷冷锐了。

见白棠面上的笑容多了不少,卫九黎便也没多计较。

而且虽然卫媛路上闹腾,但却也没影响进程。

下午的时候他们便到了第一个城池,桐城。

桐城离皇城比较近,所以通知发下去的时候便以此为第一个定点,邻边的城镇都会自发把中毒的人往这边送。

或许是因此这些城池都比较富庶,所以中毒的人也相对比较多。

这些中毒的人经过查证,也曾与一些女子有过接触,甚至有的还是家中妻妾。

不过大概皇城闹出了动静让她们警觉,等再查下去,许多女子都已失踪,没失踪的,官府的人也无法检测出她们体内是不是有毒,都只能先看管起来,等白棠过去寻出。

队伍没多做停留,直接赶往了桐城知府衙门。

早得到消息的知府一整天都坐立不安的等着。

毕竟他现在手里握着几十条人命,其中还有亲眷和城中富家子弟,每死一人就得多担一分责任,若是平民还好,如果是官家或者富户,那论起来也有得麻烦。

“下官参见九皇子殿下。”见到前头气度不凡,年纪又与资料中相仿的卫九黎,知府连忙躬身行礼。

此次中毒事件虽声势浩大,但其实并不算很严重,影响也不大,可朝廷却先后派遣下两位皇子来处理这件事,让百姓对皇室的评价又高了不少,都声称魏国君是千古仁君。

上边如此重视,下方的官员自然也不敢马虎了,只是他们都只当那些人是真的中了毒,而不知道其实是中蛊。

卫九黎为白棠先做了一番介绍,说明情况。

知府看向白棠,面露诧异,随后亲善一笑,但眼底却闪过一抹猜疑和轻视,道,“原来是白大人,此行要劳烦白大人了。”

白棠只是微微颔首。

拒绝知府提出的稍作休息和接风洗尘,卫九黎把人交给两位统领去安置,便与白棠主仆和甩不掉的牛皮糖卫媛先赶往特意为中毒之人开辟出来的小庄子查看情况。

第75章 枞阳医馆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75章 枞阳医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6章 天下第一医谷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76章 天下第一医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7章 捡漏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77章 捡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8章 不能惹的人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78章 不能惹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9章 林福呈之死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79章 林福呈之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0章 暴露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80章 暴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1章 死亡异状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81章 死亡异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2章 这黑锅不能背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82章 这黑锅不能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3章 刹那心动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83章 刹那心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4章 大闹灵堂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84章 大闹灵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5章 翻棺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85章 翻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6章 对峙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86章 对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7章 升堂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87章 升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8章 验明正身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88章 验明正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9章 弃子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89章 弃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0章 黑锅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90章 黑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1章 谁都想不到的证人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91章 谁都想不到的证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2章 状告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92章 状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3章 以牙还牙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93章 以牙还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4章 狗咬狗一嘴毛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94章 狗咬狗一嘴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5章 皇城波澜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95章 皇城波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6章 求救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96章 求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7章 救或不救?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97章 救或不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8章 尺素传书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98章 尺素传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9章 借猫暗渡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99章 借猫暗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0章 薄情郎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00章 薄情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1章 解毒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01章 解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2章 子蛊育成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02章 子蛊育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3章 邪魔集聚地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03章 邪魔集聚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4章 七邪门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04章 七邪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5章 无所不能的买卖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05章 无所不能的买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6章 红莲邪君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06章 红莲邪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7章 暗闯合欢门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07章 暗闯合欢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8章 覆灭虫窟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08章 覆灭虫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9章 扫荡一空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09章 扫荡一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0章 激战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10章 激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1章 凭空出现的衣服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11章 凭空出现的衣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2章 意外发现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12章 意外发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3章 四皇子惹祸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13章 四皇子惹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4章 你觉得小九如何?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14章 你觉得小九如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5章 婚事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15章 婚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6章 大皇子求娶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16章 大皇子求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7章 太后返青春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17章 太后返青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8章 使臣进城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18章 使臣进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9章 魏国曾经的战神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19章 魏国曾经的战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0章 宫宴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20章 宫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1章 贺寿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21章 贺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2章 倒霉的大皇子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22章 倒霉的大皇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3章 出尽风头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23章 出尽风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4章 亚卡兰珠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24章 亚卡兰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5章 媚术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25章 媚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6章 魏国君的猜疑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26章 魏国君的猜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7章 情定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27章 情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8章 出风头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28章 出风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9章 四皇子性情大变的真相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29章 四皇子性情大变的真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0章 又见蛊虫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30章 又见蛊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1章 破颅取蛊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31章 破颅取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2章 融骨续脉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32章 融骨续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3章 四皇子妃的异常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33章 四皇子妃的异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4章 审问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34章 审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5章 取蛊胎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35章 取蛊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6章 蛊婴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36章 蛊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8章 展现实力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38章 展现实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9章 贵女圈子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39章 贵女圈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0章 厚此薄彼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40章 厚此薄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1章 无法动摇的靠山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41章 无法动摇的靠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2章 交易条件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42章 交易条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3章 开业盛典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43章 开业盛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4章 打出来的友谊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44章 打出来的友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5章 偶像的向心力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45章 偶像的向心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7章 婚期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47章 婚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8章 最适合的继任人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48章 最适合的继任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9章 专利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49章 专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0章 郁乾的求助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50章 郁乾的求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1章 熟悉的病症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51章 熟悉的病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2章 最糟糕的情况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52章 最糟糕的情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3章 那个隐匿在暗中的人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53章 那个隐匿在暗中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4章 控制蛊虫的人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54章 控制蛊虫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5章 救治钱老爷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55章 救治钱老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6章 你会想我吗?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56章 你会想我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7章 迷惘的感情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57章 迷惘的感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8章 白棠的生母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58章 白棠的生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9章 二皇子的煽动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59章 二皇子的煽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0章 良药的诱惑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60章 良药的诱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1章 彪悍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61章 彪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2章 伽罗山魔君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62章 伽罗山魔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3章 来自师尊的礼物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63章 来自师尊的礼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4章 催产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64章 催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5章 炼制蛊虫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65章 炼制蛊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6章 手术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66章 手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7章 为你栽种满院海棠香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67章 为你栽种满院海棠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9章 请柬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69章 请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0章 钱昱醒来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70章 钱昱醒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1章 药坊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71章 药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2章 暗袭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72章 暗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3章 遇伏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73章 遇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4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74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5章 警告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75章 警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6章 昏迷不醒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76章 昏迷不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7章 坦白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77章 坦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8章 来自太后的敲打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78章 来自太后的敲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9章 风波再现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79章 风波再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0章 幕后黑手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80章 幕后黑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1章 查明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81章 查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2章 右护法木卯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82章 右护法木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3章 算计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83章 算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4章 开课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84章 开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5章 丽妃孕事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85章 丽妃孕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6章 边境祸起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86章 边境祸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7章 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87章 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8章 怀孕时间不对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88章 怀孕时间不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9章 不经意的撩最致命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89章 不经意的撩最致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0章 公布医谷身份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90章 公布医谷身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1章 瓮第中捉鳖

《NPC在古代:医见钟情,赖上你》第191章 瓮中捉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