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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穿越不列颠》 第一章 主人 “那么……” 看向两人，总觉得心中在犹豫。 我不想让日理万机的少女身上再度增添负担。 再说，是我自己主动提出要独立成长，不能凡事都依靠她的。 因此，才将此事大包大揽了下来。 可是，在我这种年龄，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是无法成熟处理的。 我的表现正如年龄一般，充满了稚嫩。 联想到巴克所言的，少女和艾欧斯以我为主事者的话。 就凭这样的我，真的可以吗？ ………… “……” 矛盾的复杂心绪，让万般话语都堵在嗓子眼里，无法出口。 “士郎，判断交给你来做。既然他是对你提出的要求，我也最多给出建议而已。”可能看出了我的踌躇，少女清澈的碧瞳望向我，露出了和平时一样，回应我的信赖的微笑。 “嘛……骑士姬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啥意见。反正打起来我就只负责结几个法阵，扔几团火球而已。这种决策的事情不要交给我啦。”艾欧斯晃着脑袋，故意吊儿郎当地说。 面对着如此支持我的两人，心中涌起阵阵暖流。 目前的人生中，可以说最重要的两人这样毫无疑虑地相信着我。 暗自发誓，一定要做些什么来回报他们的信赖才可以。 …………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 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做出决定之际—— “阁下——！” 身后洪亮的声音响起，来自名为巴克的壮汉。 “喂，搞什么啊老兄，还没讨论出结果就等不及了吗？那索性告诉你吧，我们一致认为你长得太丑了，会拉低我们队伍的外观。所以你还是另谋高就吧。” 艾欧斯一边煞有介事地说着，一边作势挥挥手，那副样子看上去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巴克，你发现什么了？”没有理会活宝一般的艾欧斯，我的视线转向满脸紧张之色的壮汉。 “……阁下，万分抱歉，一定是我上山时发出的动静太大，以至于被山下队伍安排的斥候发现了。您来看……” 我心中一紧，快步冲到壮汉身边的位置。 ………… 向山下看去，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黑压压的人群像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地封锁住了山脚下的每一处地点。 那数量，最少也有千人之多！ “对不起……都怪我只顾警戒四周，以至于忽略了山下的情况。等我发现时，就已经是这样了……” 壮汉懊恼地捶着硕大的脑袋。 “没关系的，不怪你。你能特意前来告知我们面临的危机，已经是莫大的情分了。”我安慰壮汉。 实际上，我心中也没有半分责怪他的意思。 毕竟放哨这种事是他自发去做的，我原本就没有命令他去注意什么。 ………… “巴克，你现在下山还来得及。我用剑在你身上割两道伤口，你再在地上打几个滚让身上脏一些。到时就说你做先锋与我们交了手，却没有取胜，侥幸逃脱就好。不会有人怀疑你的。”说着，投影出一把利剑。 我已经决定了，至少不能把无关的人牵扯其中。 “不，阁下，请允许我与您并肩作战！” 出乎我的意料，壮汉挺直腰杆，毅然决然地道。 “不，你究竟明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 “我明白。像我这样既没有圣剑，也不会魔法，就只凭一把子力气混饭吃的普通人，大概……不，是一定会死吧。” 明明说着死亡这样绝望的话，壮汉的笑容却异常爽朗。 壮汉的面容，令人升起悲壮的敬意。 “为什么，要不惜做到这种程度？”半晌，我缓缓问道。 “哈哈，说来奇妙，总觉得阁下就是值得我巴克为之赴死之人呢。”壮汉豪爽地道，“再说就算这次侥幸逃脱，日后也少不了被那群没骨头的卑鄙小人围攻致死，还不如借这个机会杀他个痛快。这样活一遭也够本啦嘿嘿！” “巴克，你……” 面对如此充满豪气的话语，我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我想告诉他，对于他而言，配不上做伙伴的应该是软弱的我才对。 可总觉得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对他无与伦比的武勇的亵渎。 “阁下，还未请教您的姓名。如若无妨，可否告知呢？”壮汉突然道。 “啊啊，当然可以。我叫……” 急忙就要回答。 “……你叫他卫宫大人就好。从此刻起，他就是你的主人。” 然而在我身后一侧，少女清脆的声音先一步传到我和壮汉之间。 “阿尔托莉雅？”我对少女的突然插入感到有些不满。 并非不满于她的插话，而是她的说法让我十分不适应。 我从未有过收任何人做仆人的想法，更不要说被人称作“大人”了。在我看来，这简直是践踏他人尊严的做法。 只是令我疑惑的是，传说中骑士王以清廉正直著称，更是力图实现全体国民的平等，此刻她为什么反倒会如此？ ………… “这是真的吗？卫宫大人，您居然……”壮汉惊讶地长大嘴巴。 “那个……巴克，我……” “卫宫大人，您居然……居然愿意收我这种人做您的仆役吗？天啊，感谢女神，您是何等地仁慈！” “——什么？” 原本打算道歉的话语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 “不过，你必须表现出足以配得上这份殊荣的英勇才可以。你要清楚，卫宫大人此前从未收过仆役，他可是为你特意破了例的！” 混乱的头脑还没有理顺清楚，身后另一侧艾欧斯的声音清楚接上。 “不，艾欧斯，我……” “明白了，卫宫大人，请将此战作为试炼。属下定然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巴克面向我单膝跪地，目光中闪烁着狂热的崇敬之色。 第二章 指挥官 “……我的命令只有一个，不要死。” 木已成舟，我也只得认真叮嘱道。 “遵命，主人。除非是紧急时刻保护您的生命，否则属下一定会将这条性命留到最后，侍奉您始终！”壮汉重重点头，眼神中毫无迷惘。 后者一看就是那种倔强如牛，一旦做出决定便不可改变的性格。见此，我也只得暂时由他。 再说，还没有弄清少女和艾欧斯突然发言的用意，我此刻也只能保持沉默，以免影响了后续计划。 ………… “好了，这样我们的队伍就扩充为四人了……”在自己面前站立的三人脸上扫视了一圈，我忖道。 “不，主人。属下只是您的仆役，没有资格与您，还有您的同伴并列。”巴克在一旁提醒。 “……那么，这里能作为战力的，有四人。”压住想要驳回的烦躁情绪，我姑且换了一下说法。 这次，巴克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山下的队伍要剿杀我们，我们绝对不可以坐以待毙。一定要充分利用地形和人员，打一场漂亮的反击战才行。所以说……” 一边说着，我一边看向三人中间身姿挺拔的金发少女。 要说战术安排，我们之中没有人能赶上身为骑士王的少女。 十二场战役，将强悍的撒克逊人彻底击溃，统一不列颠全境的战绩足以说明一切。 ………… “指挥官大人，骑士阿尔托莉雅在此，听从您的一切调遣！” 然而，少女却是抢先开口道。 望着后者美丽却又凛然万分的脸庞，我不由愣了一下。 “阿尔托莉雅，你……！” “士郎，此刻的我，只是你的骑士。就按照你的想法，任意安排我吧！” 可能是为了回应我的错愕，少女的神情微微放缓了一些，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丝的柔和。 闻言，我张大了嘴巴。 这是打算将统领权交给我，由我来指挥整场战斗吗？！ 不，绝对不行！！！ 平时也就罢了，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绝对容不得一丝的马虎！ ………… “指挥官吗……听起来还真是蛮帅的。”艾欧斯夸张地后仰身体，双手食指一前一后朝向我。 “艾欧斯，你也觉得我没有这种本事吧。赶紧告诉阿尔托莉雅呀！别的不说，哪怕是换你来指挥也比我好得多。”我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急忙将艾欧斯抓来当救命稻草。 “嗯？谁说的，士郎你的领袖魅力显而易见，比我强太多了好不好？”艾欧斯瘦弱的拳头在我的肩头上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再说既然骑士姬已经明言不参与指挥，那么这里没有比你更好的人选了哦。要是士郎你不来当这个指挥官，恐怕全世界的神灵都会一齐前来谴责你了！” 叹了口气，我最后看向了壮汉。 “巴克你呢？” 之所以把他留到最后，是因为不问我也知道他的回答是什么。 “主人的命令是绝对的，无论您是何身份，属下都会绝对服从您的安排！” 啊……果然。 ………… “士郎，我就直说了吧。这场战斗只能由你指挥。我一直以来学习的战术，都是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利益。但是代价再小依然是代价，我们四人中，将至少有一人付出生命！”少女目光炯炯，注视着我的眼睛。 “……” “我问你，如果必须放弃我们三人中的一人，你会选择谁？不可以选择你自己，因为如果你出现了意外，我绝对不会独活！”少女穷追不舍。 我茫然抬起头，看着面前三张鲜活的面孔。 一个是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的女孩子，一个是生死与共的最好朋友，还有一个则是刚刚向我宣誓效忠的同伴。 无论哪一个，我都不可能放弃。 在我的脑海里，根本不存在放弃谁这个选项、 ………… “士郎，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的想法了。现在你还坚持要我指挥这场战斗吗？没问题，只要你预先安排好要牺牲的那人，我马上就可以将来犯者杀得片甲不留！” 说着，少女干脆地拔出剑，直直盯住我的双眼。 “可是就算如此，就凭我……会让大家都送命的啊……” 痛苦地捂住双眼。 ………… 指挥官什么的，难道不应该由更优秀的人来担任吗？ 我明明只是单纯想要帮助心爱的女孩而已。 只要能见到少女发自内心的明媚笑容就已足够，那才是值得拼上性命去争取的东西。 除此以外的事情，明明早已放弃了才对。 我才不要，如此轻率地背负上全部生命中最重要人们的性命…… ………… 手背附上了温暖的触感。 双手遮住眼帘营造出的黑暗，被一点点驱散。 下意识睁开双眼，下一刻我见到了—— ………… “……！” 轻轻将我的双手分开，歪着脑袋，温柔轻笑的少女。 那笑容有着破除一切不安的力量。 “士郎的话，一定不会的哦，因为士郎比任何人都要温柔呢。我相信只要是士郎，一定能让大家都能活下来哦。”少女洁白娇嫩的双手叠放在胸前，纯净到不可方物。 “……”张了张口，吐出的却只有空气。 “这是士郎必须承担的责任呢，所以不要有压力，尽管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说完，少女的脸庞缓缓靠近。 微微踮起脚尖，柔软小巧的唇，轻轻印上我的侧脸。 ………… 美好的触感一闪即逝，少女转身回到了艾欧斯和巴克中间。 若无少女脸上浅浅的两团红晕，刚刚的一切便与梦境无异。 “真是的，士郎你也太不坦率了吧。非要来个因爱坚强的古老桥段吗？”少女身边，艾欧斯撇着嘴，“再说，你也太小看我的实力了吧。待会儿你直接让我从山顶放个流星火雨，管他成千还是上万敌人，都得乖乖举手投降！” 巴克则是憨厚许多，只是摸着脑袋冲我嘿嘿笑着。 第三章 计划 “我们的作战人数为四人，交战的主要形式为阵地战和防御战。为了对各自负责的任务进行分工，我需要知道各位擅长的作战形式和最多能对付的敌人数量。” 视线从面前三人面部扫过。 经过少女的安抚，我感到心绪平稳了下来。 既然已经承担起了保护大家的责任，那么多思无益。 此刻只需考虑如何最大程度完成它就好。 ………… “那个那个……士郎，我刚刚是在吹牛啦。一来我没有那么多魔力支撑‘流星火雨’的释放，二来范围也不足以覆盖到山脚下、”正如所料，艾欧斯第一个发言。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好意思地搓着手。 “你说的‘流星火雨’，如果成功释放，且不论范围，命中敌人后威力将会如何？” “必死！” 艾欧斯的口气毫不迟疑，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那么，将威力减弱到将敌人暂时震昏过去，从山顶开始算，你有把握覆盖多大的面积？”我看着他洁净的瞳孔问道。 “只是震昏吗？这样的话……到半山腰为止，我能照顾到每一名来犯者！” 艾欧斯明显愣了一下，但还是回答道。 “好，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准备魔法吧，尽可能在交战之前将体内的魔力蓄满。到时听我的命令释放最大范围的，能将来犯者刚好震昏的‘流星火雨’。” 我拍拍艾欧斯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去准备了。 艾欧斯的眼底明显带着怀疑的神色，仿佛在说“这样真的可以吗”。 不过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返回到自己在营地中刻画的魔法阵中，盘坐着开始准备魔法了。 ………… 之后，我看向金发的骑士少女。 少女的目光平稳如湖水，她站在原地，静静望着我的双眼。 就如同最忠贞的骑士，在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原本还担心会因彼此的亲密关系阻碍正常判断，但是见少女如此，一切不安都消除了。 面对这般凛然的姿态，任何杂念都会毫无抵抗之力被彻底排除。 随之，一股奇妙的感受涌上心头。 如同初见时，少女选择了我为她的御主一般。 毫无保留地信任着我，宣誓跟随我直到最后。 共同战斗的场景在脑海中回放。 ………… “原来如此……” 轻轻笑了起来。 不论何时何地，saber还是saber！ 那份彼此之间永不磨灭的羁绊，并不会由于时代的不同而有丝毫改变。 并非简单的御主与从者契约，甚至不是相恋后对彼此许下的誓言。 主从会随圣杯的毁坏结束，恋情会随死亡的降临终结。 然而，此时此刻我内心感受到的，是一种看似脆弱实则坚韧到永恒的东西。 而且我无比确定，有这种感觉的并不只是我一人。 从少女看向我的清澈眼神中，我毫不意外地发现了同样的东西。 ………… “阿尔托莉雅……” 不由自主，轻轻唤起少女的名字。 “是。骑士阿尔托莉雅在此，听从您的号令！” 虽然语气无比坚毅，然而少女的嘴角却微微勾起，对我露出了一个美到极致的微笑。 我也对少女回以微笑。 彼此的心意都完整到无法再完整地传递了过去。 ………… “艾欧斯释放‘流星火雨’后，如果来犯者没有被吓退，那么就需要短兵相接了。阿尔托莉雅，现在的你，大概能对付多少人？” “如果不使用誓约……圣剑，我可以在两百人以内保持相对充足的体力。”少女略微沉吟了一下，抬头望着我说道、 “骑……骑士大人，您不是在说笑吧。您是说您可以孤身一人迎战两百名勇士吗？就算您是圣剑使，可这也太……”一旁的巴克嘴巴大张着，因为过度惊讶而无法闭合、 “不是迎战，而是歼灭！” 少女头也不回，依然望向我的碧瞳中，厉色猛然浮现。 ………… 我点点头。 别人可能会怀疑，但我一点都不觉得这是说大话。 能够完全凭借自身实力登上剑之英灵坐席，少女的强大不容置疑。 “阿尔托莉雅，如果不取敌方性命，仅仅是让其失去战斗能力，你能对付多少人？” 闻言，少女好看的眉毛微皱。 “指挥官大人，我必须提醒您，战场并非儿戏，对敌人仁慈等同于对自己残忍。况且近身战斗与释放魔法不同，要留人性命比起直接杀死对方要多花费数倍的力气。”少女正色道。 “我知道。但能不能告诉我这种情况下你能对付多少人？” 深吸一口气，我从正面抵抗着少女的气势。 “……最多，不过一百人。”少女抿抿嘴唇道。 “足够了。你也先去休息片刻吧。前两次防守我们不取对方一人性命，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吧。” “那如果对方锲而不舍呢？”少女紧盯我的双眼问道。 “那么，我和巴克会用最残忍的方式，让接下来的人见识一下什么是人间地狱！”说着，我看向少女身旁的壮汉，“巴克，若真到了那时，我命令你不要浪费精力保护我，而是全身心投入战斗。” “……” 少女和壮汉同时陷入了沉默。 第四章 流星火雨 就这样，分工明确了下来。 明确了各自的分工之后，剩下的工作便是等待了。 让三人先各自去调整身心状态，我站在山顶的边缘，视野最佳的一处，俯视山下的情景。 ………… 山下，密密麻麻的入侵者正向上涌来。 大概是担心途中会遇到陷阱，他们的行进并不快，以一种相对缓慢的速度摸索着前进。 半个钟头后，对方到达了半山腰。 见此，我的心跳也随之加快起来。 ………… 心中充满的，不仅仅是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紧张。 更多的，是一种难言的悲哀。 要知道，此刻入侵的每一人，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想必，他们中有不少人，家中有年迈的父母，年轻的妻子，以及年幼的儿女在为他们日夜祈祷，翘首期盼着他们能够平安归来。 ………… 而这份仅有的希望，很有可能就要在片刻之后，被我们无情地彻底毁灭了。 如果换做是我，永久埋骨在不知名的某处，那么阿尔托莉雅会怎样，不言而喻。 一想到这，心中就绞痛起来。 如果可能的话，我真的想抛掉一切，带着少女一直逃下去。 ………… 然而，愿望之所以存在，正因那是无法实现的期许。 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战斗，再如何逃避都不会有用。 唯有这一点，我的心中无比清楚。 ………… 在我还是少女的御主时，我在一次争论中，强调她并不适合战斗，真实的她应该是拿起武器就会发抖才对。 那时的少女，愣了一下。 随即，她首次对我展现出了骑士王愤怒的一面。 “我的心情你怎么可能会懂？！我除了战斗之外根本别无选择！” 这句话，当时我还无法理解，现在我全明白了。 ………… 就算我说中了，又能如何？ 将凶猛来犯的敌军击溃，需要战斗。 将四分五裂的政权整合，需要战斗。 将繁荣强盛的国家稳固，需要战斗。 除去战斗，根本别无选择！ ………… 梦中所见的少女记忆开始浮现。 正因此，纵使在梦中都对残酷的战场恐惧不已，少女还是义无反顾地拔出了那把诅咒之剑，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她毫无怨言地承担了所有的绝望，让自身成为无数人的希望。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地懂得，比阳光还要光明的理想背后，深藏着比最黑暗的角落还要黑暗的现实。 所以，她从来不会和手下的骑士那般，终日摆出清高的姿态，自我沉醉于光辉的表象。 ………… 与骑士们为不断取得的胜利而欢欣鼓舞相反，王的脸上始终阴云密布。 ………… 她在担忧。 担忧着国家的前程。 担忧着人民的未来。 更重要的，是在为无数战斗中消逝的生命叹息。 她很清楚，那些原本应该活得无比灿烂的生命，经由自己的双手扼杀了。 这让她从此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 ………… 人们都在议论纷纷，说王根本不懂人的感情。 真是可笑，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人类的感情。 可是，那有什么用呢？ 除了漫长的夜晚化为谴责的针，刺扎着伤痕累累的心。 ………… 一味的善拯救不了国家，必须有人来承担恶。 这个道理，她的骑士直到最后也没有明白。 于是，所有的罪业，所有的背叛都落在了以王为名的少女身上。 ………… 转头望着坐直身体，微微闭目调息的少女，我几乎动用了全身的理智，才控制自己不立刻冲过去，用全身力气紧紧抱住她。 这样也好。 阿尔托莉雅，你的痛苦，就由我替你承担一部分吧。 至少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的双手再带走任何人的性命！ ………… 思考间，入侵者已经有三分之一进入了半山腰的位置。 “艾欧斯，‘流星火雨’准备得如何了？”头也不回地问道。 “放心，早准备好了。只要他们敢来，就别想观一趟光就回去！”背后传来艾欧斯那标志性的狂傲声音。 “好，现在释放吧。” “得令！” ………… 伴随着兴奋的话音落下，身后强大的魔力威压升起。 我下意识地转过身。 我看到了，全身闪耀着无比璀璨的火焰之光，如同火神降临的艾欧斯，单膝跪地，双手大大张开朝向天空，口中念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在他的咏唱下，这一带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炽热。 ………… 一道道炫目的火光在半空中浮现出来。 随着艾欧斯魔力的释放，它们的数量变得越来越多，如调皮的火精灵一般在空中不断盘旋飞舞着。 “艾欧斯，还行吗？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眼见少年的俊美的额间汗水密布，空中的道道火光也有混乱紊乱的迹象，我不由担忧地问道。 “呼……这可是力气活啊，士郎……之后你可一定要请我吃一顿大餐！”少年一边说着调侃我的话语，一面咬紧牙关坚持着。 见少年还有力气开玩笑，我也微微放下了心。 ………… 又过了片刻，少年能控制的火光数量到达了极限。 此刻我们所处的这片山顶已是炽热难当，在场之人无不汗流浃背。 “凝！” 少年一声大喝，无数不停飞舞的火光顿时无比突兀地停在了空中。 “合！” 第二声落下，所有的火光都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几个呼吸间就排成了无比整齐的队列。 做完这两步，少年大口喘着气，眼望着正在向山顶进发的四周人群，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 ………… “圣洁的火焰之精灵们啊，请用你们的原初之光照亮大地，给予迷途黑暗者指引吧！流星火雨！” 少年单膝跪地，向着山下用力一挥右臂！ 第五章 流星火雨（二） 随着少年的动作，无数的火雨如流星般，拖着长长的闪光纷纷坠落。 入侵者之中，最前面几个向山顶方位探头探脑的家伙首当其冲被击中，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发出就被击倒在地，彻底昏迷了过去。 对方的阵型顿时大乱。 一时间，人群四散奔逃，拼命寻找掩体，想要躲过漫天火雨的攻击。 无奈，艾欧斯用尽全身魔力释放的流星火雨，密集程度堪称恐怖。只要是存在于攻击范围内的生物，哪怕是一只蚂蚁都不一定能逃过打击。 ………… 望着眼前不断发出惨叫，痛苦倒地的人们，牙齿不觉紧咬下唇。 力度几乎要将嘴唇咬破。 眼前这副末日般的景象，与那场记忆中，燃尽一切的大火何其相似！ 视线中，世界开始扭曲起来。 山峰、草地，甚至连自身的存在都开始不断消失，只有无边无际的红色。 那是吞噬一切的火光，任人如何逃窜都只有被燃尽的下场…… 那是铺天盖地的鲜血，让所有的生物都沐浴其中…… ………… “放心，我特意调整过魔法的威力。这种程度的火雨最多能把人暂时击昏，再造成一点轻微烧伤罢了，几天之后就能痊愈了。” 身旁有一道声音响起。 有些茫然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我见到了艾欧斯满是关切之色的脸。 尽管他刚刚释放过大型魔法，还满脸都是汗水，然而他还是毫不顾忌自己身体的虚弱，第一时间跑来关心我。 “士郎？！你怎么了，又想起过去的事情了吗？” 身体另一侧，少女紧紧搂住我的手臂，焦急的声音传来。 ………… “艾欧斯、阿尔托莉雅？” 看着眼前两名最重要的伙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庞，我微微张了张口。 “没关系的……士郎，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在你的努力下，应对此负责的人也都得到了应有的制裁。你已经竭尽全力地努力过，所以不要再难过了……” 干脆地将视若生命的剑扔在一旁，少女直接伸出双臂搂过我的身体，将我的头深深埋入她的怀中。 ………… 少女特有的纯净体香即使厚厚的铠甲也遮挡不住，随着我的呼吸进入鼻腔，洗涤着一塌糊涂的脑海。 红色渐渐褪去，眼前的世界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头枕在冰冷坚硬的胸甲上，心中却只有温暖柔软。 深呼吸了几次，我缓缓起身。 一旁的少女似乎还很不放心我，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的身体。 “士郎，已经没事了吗？”少女清澈的碧瞳中蕴含着无限的关心。 “放心，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看来又出丑了，没有吓到你吧……”伸出手，轻轻梳理着少女柔顺的发丝。 “没事，士郎没事就好。”少女开心地笑了起来。 ………… “咳咳，我说你们不要秀起恩爱来就完全把我晾在一边啊，难得我这么帅，这样显得我好没有存在感诶……” 这种完全与羞耻无缘的声音，全世界只有一个人能发出来。 “艾欧斯……抱歉让你担心了，话说你的身体没问题吧？” 对着已经与方才判若两人，毫无形象“大”字形摊在地上如死狗般的艾欧斯，我哭笑不得地说。 “当然有问题了！”少年大声控诉道，“我释放完魔法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还要专门跑过去照看你！你可知道我现在已经完全脱力了嘛，没一个星期都不能自由行动的说！” “这么严重啊……！” 虽然明白艾欧斯故意毫无保留地抱怨，是想减轻我的心理压力，可是因为我的命令才让他如此疲惫是不容改变的事实。 顿时，心中充满了内疚。 ………… 然而这时，艾欧斯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 “不过呢……如果你能让骑士姬陪伴我几天，说不定我能恢复得……嗷！快住手啊骑士姬，我是开玩笑的啊！再打下去我可就真起不来了的说……” “阿尔托莉雅，用力打就好，这小子命硬着呢。”费力憋住笑向少女道。 “遵命，指挥官大人！” 少女手下的动作丝毫未停，弧度甚至还更猛烈了一些。 “呜哇哇哇……士郎我恨你！等到了影之国……嗷……就等着我狠狠宰你一顿吧，一定要……把你的钱包彻底吃空！” “随便咯，反正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这样好了，就把你留在女王斯卡哈身边吧，听说她最喜欢把英俊的勇士带进自己的房间。这样一来不仅你能享受，我也好换点路费。”向正在受苦的艾欧斯摊开双臂，揶揄到。 “不！我才不喜欢上千岁的老太婆呢，那种老女人鬼才喜欢……噗噢噢噢……骑士姬你怎么突然下手这么重，我又没有说你……！哇啊啊……！” 看着在少女不间断的猛烈锤击下，生不如死的艾欧斯，我不忍心地背过了脸…… ………… “主人，放着艾欧斯大人不管真的可以吗？艾欧斯大人的惨叫声已经与被剥皮的野猪媲美了……”巴克走上前，挠着脑袋问道。 “放心啦，阿尔托莉雅下手有分寸的。不过艾欧斯不小心惹怒了她倒是真的，皮肉之苦是免不了了……” 想到艾欧斯最后说的那句话，我不由替他捏了把汗。 一千多岁的老太婆……这话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 阿尔托莉雅会那样生气，应该其实是在担心我对她的观感吧。 但对我来说其实真的没有关系。 在我心中，无论经过多少岁月，阿尔托莉雅永远都是那个需要我守护的娇小少女。 “这样啊……不过若是早知道会如此我就亲自来关心主人，而不是因为怕自己难以理解主人的心情，第一时间叫艾欧斯大人和阿尔托莉雅大人过来了……”壮汉憨直地道。 “巴克……你的意思是？是你把阿尔托莉雅和艾欧斯叫来的？” ………… 见壮汉点头，心中惊讶间，迷惑也解开了。 我刚刚还有点奇怪，刚刚释放完魔法和一直在我身后待命的少女是怎么发现我的异状的。 原来，是巴克先发觉了这一点。 想到这里，我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想不到壮汉外表粗犷，其实却是粗中有细的一个人，尤其对于人的内心活动出人意料的敏感。 第六章 无名骑士 在我们讲话间，遭到突然袭击的来犯者们也逐渐反应了过来。 “撤退啊！撤退！对方的队伍里有高位魔法师！” 原本在进军的队伍硬生生止住步伐，试图后撤出魔法的攻击范围。 然而，前进容易后撤难。 对方的上千人原本就人数众多，机动性十分差。再加上队伍是临时组成的缘故，缺乏统一指挥，这一后撤顿时散乱不堪。 后面的人们走不动，试图逃回山腰下的前锋队伍也无法脱战。甚至有不少地方发生了内讧。 …………… “主人，流星火雨收到了奇效，不仅让对方伤亡惨重，被迫放弃三分之一的先锋部队，士气也是大损。”一直在留神观察战场情况的巴克一脸欣喜地道。 “先别高兴得太早，距离决出胜负还早着。还有，”我盯住他的眼睛，“不要再叫我主人了，最起码加上我的姓氏。我不想显得多么高高在上。” “……遵命，卫宫大人。”壮汉犹豫了一下，最终妥协道。 ………… 大概十分钟后，最后一波流星火雨落下，来犯的先锋部队几近全灭。 残余的三分之二队伍遭遇了这一波打击后，士气可谓跌落到了谷底。 “靠，不打听清楚情报就出战。还好老子长了个心眼，没有冒冒失失冲到最前面。要不然早就被烤成焦炭了！”一名赤裸着上身的男子骂骂咧咧地道。 而有了他带头，人群积累到顶峰的不满顿时爆发出来。 “就是就是，哪有这么草率进军的？简直不把咱们的命当命嘛！” “切，围攻人家还被打成这样，谁愿意继续谁继续，反正老子不干了！” 这群没有任何信仰和追求的人们原本就是因利益才勉强聚在一起的，仗着人多势众才打算欺负我们。稍遇挫折，瞬间便四分五裂，再无法统合。 有不少人已经调转脚步，往山下走去了。 ………… 由于用魔术强化了听觉和视觉，我能清楚看到和听到这一切。 见此场景，我感到心中微微轻松了一些。 看样子，敌方比预想中还容易对付。 艾欧斯释放一次流星火雨，就自行解体自然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 最先带头起哄的那名赤裸上身的男子是最早往山下走的。 然而，在下山的通道处，有一个身影站在那里。 那人一身铁甲，显出魁梧高大的身材。头盔也是盖得严严实实，只有眼睛部位露出一条缝。 他安静地望着山顶，不言不语，就如同一尊铁铸的雕像。 看打扮，应该是一名骑士。 然而奇怪的是，他的盔甲上，没有任何花纹乃至标识。这与将荣耀视作生命的骑士相去甚远。 ………… “小子让开，你挡着大爷的路了！”男子斜着眼睛冲骑士道，语气很是不善。 “阁下是准备逃走吗？”骑士转向眼前的男子，声音低沉沙哑却意外有礼。 “是又怎么样？再不让道，大爷一刀劈了你！”男子冲骑士挥舞着手里的长刀，威胁到。 “就这样轻易抛弃生死与共的同伴，一个人苟安地活下去？”面对男子的胁迫，骑士纹丝不动，连声音都没有抖动一下。 “混账，你不长眼睛吗？这群东西也配成为大爷我的同伴？”男子指着身后团团乱撞的人们，不屑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就算临时的伙伴，也应是足以托付性命的存在。既然一同战斗，就等同于将后背交给了同伴。阁下若是就此逃走，不就等同于害死了大家吗？”骑士耐心地劝说道。 “神经病，大爷先杀了你！”男子不知为何突然暴怒，举起刀用力朝骑士的头部劈下！ ………… 砰！ 男子的手腕被骑士突然伸出的手紧紧钳住。 骑士的动作是那样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没能看清他的动作。 “啊……！疼疼疼，放手！放手啊！” 男子的手心无力张开，长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面部扭曲着，他身不由己地跪在地上。 ………… 周围的人们都被此处的骚动吸引了过来，用惊疑不定的视线打量着无名的骑士。 “阁下，只有这一点请务必记住。您手中的武器是用来守护自己珍视之物的，并非伤害他人的凶器。正因为您没有心怀正确的信念战斗，才会轻易失去它。”攥着男子的手腕，骑士轻轻俯下身子，与男子的视线平齐，语气柔和地道。 望着近在咫尺的骑士的面甲，男子张大嘴，一时连疼痛都忘记了。 骑士笑了一下，放开了呆若木鸡的男子的手腕，将长刀从地上捡起，重新放进男子的手中。 “呵呵，阁下这次一定要握紧它哦，为了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说完，骑士站起身来，环视四周的人群。 “各位，虽然不该由在下说什么，但是大家难道忘记此次进军的目的了吗？如果不能消灭山顶上的圣剑使，恐怕各位是绝对没有机会见到女王斯卡哈的吧。”骑士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如惊雷响彻在每个人的心头。 “可……可是他们有高位魔法师啊，先前的进军已经损失惨重了，难道你要我们全部去死才好吗？”有人质疑道。 “这一点请诸位放心。范围如此之大的魔法，再强大的魔法师都要花很长时间才能重新准备。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再组织一次进攻了。”骑士道。 听了骑士的话，四周的人们不由左右议论起来。 “您说的或许没错……可是请您不要忘记山顶上还有一名圣剑使啊……就算我们能冲上去，凭现在剩下的人数也对付不了圣剑啊。” 片刻后，又有新的问题被提了出来，但是人们对无名骑士已经明显尊敬了许多。 “那名圣剑使交给我对付，我会牵制住她。另外几人就交给你们了。” 骑士的语气中蕴含着的强大自信，让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明亮了起来。 第七章 无名骑士（二） 山下的所见所闻，让我眉头皱了起来。 虽然我不认为那来历不明的骑士真的能牵制住身为骑士王的少女，但是他总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可见是难得一见的强敌。 而且，最奇怪的是，我无法完全将其当做敌人对待。 总觉得，那样做是对其莫大的亵渎，亦是对自己的侮辱。 ………… 想了想，我把教训艾欧斯正起劲的少女叫了过来。 “指挥官大人，骑士阿尔托莉雅在此，要我出战吗？”金发的少女站在我面前两步的位置，露出一丝不苟的认真表情。 “……” 眼角余光望见被她随意扔在一旁的地面上，脸庞肿胀近乎失去意识的艾欧斯，我不由苦笑。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调整好心态，我将刚刚的所见所闻告知了蓄势待发的少女。 ………… “指挥官大人，听您的描述，那似乎是一名真正的骑士呢。只是他为何选择了隐去了身份呢？” 听完我的描述，少女用右手托住的好看的下巴，思忖道。 “阿尔托莉雅，你有头绪吗？你曾经在卡美洛见过和他相似的骑士吗？”我问道。 “……抱歉，我没有印象”，少女的眼中露出歉然的神色，“不过他凝聚人心的才能如此卓越，又如此自信地说可以牵制住我，想来不会是简单的人物。我们必须要足够重视他才行！” “确实如此。”我点点头，心中叹了一口气。 ………… 果然，事情不可能会如此顺利。 且不论神秘的无名骑士，对方剩下的那几百名普通勇者是绝对不会干站着的。 最坏的情况下，少女被对方的骑士牵制住，那么我和巴克两人，将不得不独力对付他们！ 这些勇者，虽然单独拎出来不足为惧，然而在他们人海战术的消耗下，哪方能撑到最后还真的不好说。 更何况，我们还要分心保护已经失去行动力的艾欧斯。 若是如此，战况就可谓恶劣到了极点！ 一想到这里，内心的压力就格外大。 ………… “主……卫宫大人，他们又开始进军了。对方有一名骑士在队伍的最前方带领队伍，正以比之前快数倍的速度向山顶冲刺而来！” 身旁巴克的报告，打断了我的思考。 “指挥官大人，请让我出战！我向您保证，会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对方的那名骑士！”不等我说什么，少女就主动请战。 “小心一点，我会一直看着你。” 望着少女清澈的碧瞳，我竭力控制着内心的情感，尽可能平静地嘱咐道。 “明白，请您在此静候佳音。”少女轻轻吸了吸鼻子，接受了命令。 利剑出鞘，伴随着漫天的金光，少女转身，猛然向山下飞奔而去。 ………… “卫宫大人，阿尔托莉雅大人可是圣剑使，她一定会大获全胜的。”见我久久凝视着少女逐渐远去的背影，巴克安慰我道。 “但愿如此吧。”我将憋在肺里的空气一口气吐出，喃喃道。 即使强化过的视线一直落在少女纤细的后背上，我依然感到强烈的不放心。 如果可以，我多想此刻一头冲下去，什么都不管不顾，追随少女一同并肩作战。 ………… 然而，这是骑士之间的战斗，不容第三人插手其中，哪怕是我也不可以。 虽然双方都没有表露这层意思，然而彼此都默认了这一条。对方的骑士选择带头冲锋，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我们的视线中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少女必须只身一人出战，这关系到骑士的荣誉。 再说，艾欧斯无法行动，仅靠巴克一人是绝对无法在数百人进攻下护他周全的。 所以，我只能这样懦弱地望着少女离我越来越远，却帮不上任何忙…… ………… 在同时进行的全速冲锋下，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少女的姿态是那样决然，即使面对的是如此汹涌的人潮。 她的心是那样纯粹，自始至终就没有动摇过。 而反观对方的骑士，随着距离的缩近，他的身体居然反常地剧烈颤抖起来。 这不由令我疑惑起来。 无名骑士，是在兴奋、紧张，亦或是恐惧？ 对着明明是初次见面的少女？！ ………… 最终，在双方距离只剩二十步远的位置，双方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脚步。 “吾之名为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为所属不列颠的骑士。阁下可否告知吾汝之名姓？” 用凛然的声音，少女先以骑士之礼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 然而，对方的骑士只是看了一眼少女，就低下了头。 “阁下可是有难言的苦衷？如若不方便告知姓名，以前的称号亦可。”少女不死心地继续追问道。 可对方的骑士毫无反应。任凭少女如何望着他，都不发一言。 ………… 虽然无名骑士保持着沉默，他身后的人群却炸开了锅。 “喂，你听到了吗，那女孩的姓氏？” “天啊，你也听到了吗？我还以为我幻听了！潘德拉贡……那可是不列颠王族的姓氏啊！” “不列颠还没有人敢冒用王姓，一定没错，那女孩一定是王族！难道她和不列颠的骑士王有关系？” “这么一说倒还真有可能！骑士王就手持誓约胜利之剑，那么他的后人能成为圣剑使也不奇怪了。不过说到骑士王，唉……真是无法不令人叹息啊。即使在我们爱尔兰，也从未有过如此伟大的王者出现，可惜最后却落得那般结局……” “是啊……骑士王一身亡，圆桌一离散，不列颠就距离灭亡不远了……不过还好，骑士王后继有人啊。这女孩的光辉还在闪耀，骑士之道还有希望！” ………… 人群议论纷纷，看向少女的眼神中，敌意也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崇敬与欣赏。 少女的表情古怪了几分。 见此，我不由偷笑。 我完全能想象此刻少女内心的“崩溃”。 居然因为自己的事迹，被人们爱屋及乌地对待了…… ………… “圣剑使交给我。放心，我不会伤害她。你们去抓住山顶的人。”许久未开口的骑士突然道。 无名骑士是对身后的人们说的。 对少女的话语，他依然没有选择回应。 第八章 骑士之战 望着无名骑士，又看了看在其对面屹立的少女，人们交换了一番眼神，最终点了点头。 很显然，无论是少女的强大实力，还是“骑士王后人”的身份，都令人不愿与其为敌。 “那么就拜托您了，在我们成功捕获山顶之人前，请您尽可能坚持住！” 随即，数百名入侵者迅捷地向山顶冲来。 看他们的举动，应该是想抓住我们，逼迫少女投降。 ………… “巴克，准备战斗。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照应艾欧斯。”我向身旁仅剩的壮汉道。 “是，卫宫大人。”巴克毫不迟疑地接受了命令。 这时脚下不远处，传来阵阵呻吟声。 “那个……士郎你们照顾好自己就行……唉哟好疼……” 下意识低头，我见到了平躺在地面上，费力伸展着四肢的艾欧斯。 “艾欧斯？你什么时候醒的？”少年浑身的青肿，让人无法不升起同情之心。 “别提了……骑士姬下手可真黑，我刚刚才恢复意识……”少年含糊不清地抱怨着，“我说士郎啊，骑士姬这么暴力，你是怎么忍受到现在的啊？！” “你还是先躺好，恢复体力吧。敌人马上就要攻上来了。”我转头，望着山下不断逼近的入侵者说。 这种时候，我实在没有心情去应付他的玩笑话。 “什……什么情况？骑士姬呢？她没有阻挡住第二波敌人吗？”艾欧斯一个激灵，挣扎着坐起，转头四周寻找少女的身影。 “巴克，你把现在的情况告诉艾欧斯。” 对巴克吩咐了一声，我再度将视线集中到了少女及与其对战的无名骑士身上。 敌人的阵线真正到达还需片刻时间，在此之前我要确认能决定这场战局走势的，最关键的两人的战斗情况。 ………… “看来阁下是不打算表明身份了，那么就由我的剑来问吧。” 说着，少女微微弓腰，双手握紧举过右肩的利剑，摆出挥砍的冲锋姿势。 晴空下，闪亮的剑锋映照着对方骑士的头盔。 下一刻，少女一声低喝，右脚用力蹬地，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无名骑士冲去！ ………… 面对径直冲来的少女，骑士不紧不慢从背后拔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 这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那把铁剑正如它的表面一般，属于品质最下乘的，只能勉强称作武器的物件。 难道无名骑士就打算用这柄看上去不知何时自己就会断掉的残破铁剑，来挡下少女的圣剑之威吗？ ………… 见到骑士居然取出这样一把武器，少女的眉头也是讶异地挑起。 然而，她的攻势还是丝毫未减，相反更加迅猛了一些。 作为骑士，逢战必用全力，这才是给予对手的最大尊重。 ………… 少女冲锋的速度极快，不到一次呼吸的时间就逼近了对方的身体。 美丽的碧瞳中带着十足的冷意，利剑毫不犹豫地朝对方的胸口用力劈下！ 无名骑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持剑的那条手臂，面对来袭的剑锋微微上抬。 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声轻轻的叹息。 ………… 锵！ 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响彻在天地间。 ………… “……！” 少女双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无名骑士依然站在原地。 散发着无穷金光的圣剑，被残破的铁剑牢牢控住，无法再前进分毫。 少女有如战神一般不可阻挡的一击，被无名骑士用最简单的一记格挡，完全化解！ ………… “好啊！太漂亮了！” 刚刚的武器交锋声引起了全场的注意。纷纷回头的人们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不禁大声喝彩起来。 但他们的叫好声，绝大部分都是冲着少女去的。 在这些普通勇者看来，那光辉夺目的一剑，满足了他们对于圣剑的全部期待。 与之相比，无名骑士朴实无华的剑术，就显得毫不起眼了。 ………… 巨大的声浪也令惊讶的少女瞬间反应过来。 如同教科书般标准的收剑后撤，少女迅速退出对方的攻击范围。 架起剑，少女警惕地望着无名骑士，防范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无名骑士也不追击，就那样安静地立在原地。 ………… 在场的人里面，只有我和少女明白无名骑士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那看似无比简单的一击格挡，是少女的剑招已被完全看破，从而在力量最弱的一点上被其一捅而破的结果。 我甚至可以肯定，刚刚的格挡，哪怕将无名骑士手中的铁剑换成树枝，也同样能奏效。 单从这点来看，无名骑士的剑术就不会弱于身为骑士王的少女！ ………… “……阁下的剑术如此精湛，若是英雄恐怕成名已久，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来到影之国争取荣耀呢？”犹豫了几秒，少女发问道。 “……！” 不知是不是少女的话语起了作用，无名骑士第二次出现了反常。 向前迈出重重一步，骑士空余的左手颤抖着缓缓抬起，仿佛是想抚摸眼前少女的面庞一般。 藏在厚厚头盔后的双眼中，带着难以抹去的哀伤。 ………… “……阁下以往遇见过吾吗？若阁下当真是与吾有渊源的骑士，可否脱下头盔，令吾一睹面容？”见无名骑士如此，少女也是面带疑惑。 “xx啊……只有这次，恕难……从命。” 无名骑士口中吐出模糊的音节，只能勉强听清这几个字。前面对少女的神秘称呼则是完全淹没在风中了。 收回脚步和手臂，无名骑士比方才还要坚毅地挡在少女面前。 ………… “……这样啊。也罢，是否显露身份是阁下的自由，吾确实无权命令汝。” 少女有些失望地说完，偏过头看向山顶。 尽管隔着相当远的距离，我和少女的目光还是毫无阻隔地相遇了。 面对少女带着询问之意的眼神，我点了点头。 ………… “看阁下的意思，应该不想与吾为敌。既然如此，阁下可否就此退出这场战斗呢？吾愿以骑士的名誉立下誓言，仅会保护同伴的周全，绝不伤害在场任何一人的性命。” 得到我的同意后，准备脱战的少女面带郑重之色，向对方起誓道。 第九章 骑士之战（二） 少女的誓言坚定无比，任谁都无法轻易回绝。 然而，比这还要坚定的，是无名骑士的信念。 无名骑士缓慢而坚决地摇了摇头。 身体笔直地站立，他牢牢锁定住少女的方位。 很明显，他打算彻底履行自己的职责，将少女拖住直到最后。 ………… “……事先说明，吾对阁下高超的武艺和高洁的精神深感敬佩。吾一直以来信奉的骑士道，也不容吾放过与阁下一较高下的机会。”少女朝对方露出一道极为开朗的笑容。 这道笑容极为明媚，连无名骑士都瞬间失神。 ………… “但是对不起了。” 话音刚落，少女飞速后撤。 她的身后就是山顶，只要没有人阻拦，很快她就能回到营地。 “……！” 无名骑士瞬间恢复了意识，在少女身后奋起直追。 ………… 虽然少女先行一步，本身占有优势，可是无名骑士的速度更胜一筹。 大概冲出一百米，少女无奈地停住了脚步。 眼前，默然的无名骑士再度挡在她的身前。 ………… “阁下，对吾来讲，同伴的安危远胜自身荣誉。我们改天再战如何？想必阁下也认为，胜负应留待彼此都处于完全状态下决出吧。”少女劝道。 无名骑士纹丝不动，恍若未觉。 ………… “这样啊……阁下的心意吾明白了。”少女微微低下头，美丽的脸庞隐藏在阴影中。 “那么，就请阁下准备付出生命吧。我是绝对不会战败的！” ………… 碧色的瞳孔猛然张开，其中燃烧着熊熊火焰。 全身的气势放出到极致，散落肩后的柔顺金发随风飘扬。 手中的圣剑配合着主人的决意，倏然大盛的金光仿佛要冲破天际。 骑士王，状态全开！ ………… 原本冲向山顶的众人，在没有任何人指挥的情况下，忽然无比整齐地，一齐朝中心的少女深深跪伏！ 连无名骑士，腰部也不由自主地弯下了一点。 ………… “巴克，趁现在！背上艾欧斯，我们去和阿尔托莉雅会合！” 我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壮汉，在他耳边大喊。 “……唔？啊，好的，遵命卫宫大人！” 恍惚了一下，壮汉飞快反应过来，从地上背起在连番冲击下再度昏迷的艾欧斯。 我们两人以从未有过的高速向山下冲去！ ………… 仅由普通勇者组成的入侵者们先前被少女的气势所慑，久久保持着跪伏的姿势，纵使我们从身边跑过都几乎没有反应。 “阿尔托莉雅，我们安全了！放心战斗吧！” 一口气跑到距离少女一百步远的一处平地，让巴克放下艾欧斯，我冲战神一般屹立的少女大声呼喊道。 这样的距离，既能让少女注意到我们，又不会妨碍她战斗。 ………… 少女点点头，手中的圣剑直指对面的无名骑士。 圣剑散发着无尽光彩，使主人仿佛化身成战无不胜的女武神。 事实上，骑士王的一生的确未尝一败。 而这份辉煌，正完全展现在这片狭小的山峰上。 ………… 面对少女的如此威势，无名骑士也表现得无比慎重。 将残破的铁剑扔在一旁，骑士从背后拔出一柄泛着蓝光的细剑。 剑身轻灵，长约三英尺，打造得精致无比。两侧的剑锋，闪耀着锋锐的弧度。 这柄剑虽然比不上少女的王剑，却也一眼就能看出，是顶级工匠打造的极品。 谨慎地架好剑，无名骑士正面对抗着少女的威严。 ………… “……士郎，我想听你的声音。” 战斗一触即发之际，少女却扭过脑袋，直直望着我的双眼。 那是一如往常，充满信赖与情意的眼神。 “……阿尔托莉雅，战斗吧，去取得你的荣光！” 我能做到的，只有用全身力气去回应她的期待。 “是。这不仅是我的，更是我们共同的荣光。” 露出一丝仿佛要刻进灵魂中的浅笑，少女重新回头面对无名骑士。 ………… 随着少女的目光，无名骑士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随意望了我一眼，他就把注意力再度转回了少女身上。 ………… 然而，那道目光实在令人在意。 那一瞥中，混杂着忧郁与失望，以及极度的愤怒。 是的，愤怒。甚至可以说，那其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就好像，有什么属于他的，至关重要的东西，被我夺走了一般。 如果说他对于少女表现出反常还可以理解为未知的渊源，那么对我如此就实在令人想不出答案了。 这名骑士，究竟是什么人？ ………… 场中，两人缓缓兜着圈子，相互试探着。 似乎明白彼此都是难得一见的强敌，因此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两圈过后，似乎依然没能从对方身上找到任何破绽的少女，选择了直接从正面进攻。 ………… “接下我这一剑！” 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少女猛地发起进攻！ 无名骑士也是从正面，迎着少女的剑势而上！ ………… 砰！ 双剑相击，金铁交鸣！ ………… 第一声过后，碰撞声便连绵不绝地在这片空间响彻起来。 短短数秒钟，两人已经对了不下数十剑！ ………… 两人的动作快到眼球根本无法捕捉，空气中甚至出现了道道残影。 不愧是英雄之间的对决，激烈程度已经远远不是精彩一词可以形容的了。 若是换做我，恐怕连第一招都接不下，就被瞬间夺取了性命吧。 将眼前的场景，对比曾经与少女对练剑术时，打得难解难分的情景，我不由苦笑。 当初的少女，恐怕连自身真实实力的十分之一都没用出来吧。 真亏我还一度得意洋洋，以为自己拥有了足以与她比肩的实力…… ………… 锵！ 再度交锋过后，两名骑士各自撤退几步，暂时拉开了距离。 无名骑士的铁甲略显凌乱，肩甲甚至已被挑去一块，不过并没有皮破流血。 少女却是毫发无损，甚至身上的银甲都依然锃亮如新。 仅从结果来看，刚刚的交手中是少女占据了上风。 然而，少女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轻松的神色。 ………… “阁下为何只守不攻？难道是在小看吾的实力吗？”少女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不悦。 我这才想起，方才二人的交锋中，明明身材力量均处在劣势的少女，居然全程在攻击。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无名骑士自己放弃了反击，只是一味防守保全自身。 ………… 我记起了少女的话。在生死之战中不取对方性命，难度要加大数倍。 顿时，我盯紧了无名骑士。 要知道，少女已经是火力全开，可是依然无法让仅仅被动防御的无名骑士受到实质伤害。由此可见，他的实力丝毫不下于身为骑士王的少女。 无名骑士，究竟是何方神圣？！ 还有，他究竟为何如此极力避免与少女为敌？ ………… 这时，如同在反驳少女的话语一般，无名骑士吼叫一声，毫无征兆地向少女发起了冲锋。 “这就对了，赌上骑士的荣誉，吾定会将阁下的一剑完全挡下来！” 少女微笑了一下，摆出十足的防御姿态，全力应对敌方骑士的一剑。 ………… 无名骑士的速度非常快，几乎眨眼间，就突进到了少女身边。 “喝！”少女一声低喝，毫不畏惧地迎上前来。 ………… 铿！ 双剑毫无意外地相碰。 可是一碰之下，少女脸色大变！ “你！居然……！” ………… 顺着剑势，无名骑士的身体一转，借助来时的冲力，将少女轻盈的身体推到一旁。 随后，他猛然加速，朝不远处观战的我全速冲来！ 第十章 骑士之谜 骑士毫无征兆的来袭，让我无比意外。 虽然相隔有一小段距离，可是骑士眼中那熊熊燃烧的，如同地狱般的火焰却清晰可见。 虽然早就看出无名骑士对我有着怨念，可是没想到居然到达如此程度。 似乎达到了，非要用我的性命来抹消的程度！ ………… 不过，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我也不是那种瑟瑟发抖的新手了。 惊讶仅仅在心头停留了一瞬，战斗的决意便彻底占据身体。 虽然没有把握与无名骑士长时间战斗，但是短短几招还是能够应对的。 ………… “士郎快跑！你不是他的对手！”少女的奋力呼喊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入耳中。 目光越过急速奔行而来的无名骑士，金发的少女正全力在其身后追赶着。 “抱歉，阿尔托莉雅，我别无选择。” 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地说着，我将武器投影到手中。 ………… 记忆中，我从未与类似的人产生过交集，更不要说结下仇怨了。 所以，我必须用自己的全力接下对方的一击。 至少，要明白他对我的恨意究竟为何物。 ………… 在距离我仅有十步远的位置，无名骑士高高跃起，携带着举过头顶的剑，朝我用力劈下！ 双腿弓步站立，我将手中的武器用尽全力挡在头顶上方。 “虽然不知你我有何仇怨，但别想轻易占到便宜！” 站在原地半步不退，我就要堂堂正正的，用我自己的力量告诉对方这一点。 ………… 在我的严阵以待下，无名骑士一剑重重劈在我的防御上。 绷！ 发出的并不是想象中，铁器相互碰撞的声音。 更像铁棒敲在极有弹性的橡胶类物体上，被反弹回去的声音。 ………… “唔……” 无名骑士发出一道沉闷的哼声。 随即，在我惊讶的目光下，他高大的身体居然真的被弹飞回了身后的半空中。 ………… 不……不会吧！ 我急忙看向手中的武器。 这一眼看去，我差点晕倒在地。 ………… 这哪里是剑！ 目光下移，只见一把通体黝黑，曲线极尽优雅的长弓，被我双手握住。 怎么回事？明明想的是剑，可是出现在手里的却是弓！ ………… 尽管猝不及防下被击飞，但无名骑士的身手也是十分矫健。 在空中调整了一下身体，后者以无比潇洒的姿势后翻一周，双脚稳稳落在了身后的地面上。 只是他的脚跟还没有站稳，就不得不有些狼狈地侧身躲避。 因为此时，少女的攻击也到了。 ………… 快速反应躲过少女的三连击，无名骑士巧妙利用滑步拉开了距离。 无名骑士站定，沉默着望向已经挡在我身前，全力戒备的少女。 ………… “阁下，您违反骑士决斗的规则也就罢了，为何要偷偷袭击吾的同伴？纵使您选择暂时舍弃骑士的身份，可是心中就没有一点骑士应有的道德操守吗？！” 显然是气愤到了极点，少女大声怒斥无名骑士方才的行为。 “关于这点我也不太明白。若我以前曾经无意中冒犯过你，那么可否讲明白呢？若真的是我的错，无论是道歉还是补偿我都愿意做出。” 面对无名骑士，我也将心中的疑问和盘托出。 ………… “呵……呵呵呵呵呵……” 突兀的，有人在笑。 干瘪而充满悲愤地笑着。 既不是来自我，更不是来自少女。 无名的骑士，他在笑。 ………… 少女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一些。 “你如果还是个男人，就别像只老鼠一样，只知道畏畏缩缩地躲在后面！” 手中的剑指着我，无名骑士的声音中充满了不齿。 对骑士话语先一步作出反应的是我身前警戒的少女。 “阁下，请立即收回您对吾恋人的无端污蔑！否则，吾定会……” ………… “不！！！！” 无名骑士突如起来的奋力嘶吼，将少女接下来的话语生生打断。 “……为什么，您要将自己作践到如此地步？！吾王啊……！！！” 骑士的口中每个字都椎心泣血，使人震撼不已。 ………… “……！” 少女的双眼猛然瞪大。 “你叫我……什么？！” ………… 事已至此，我意识到自己不能一味站在少女身后了。 上前一步来到少女身侧，与她并肩站立。 ………… 无名骑士缓缓抬起双手，将头盔以更慢的速度，一点点摘了下来。 首先露出来的，是一头紫色的长发。 随后，是英挺的额头，深邃的双眼，挺直的鼻梁，分明的嘴唇…… 等到头盔完全取下后，男子的容貌也完全暴露在了我们眼前。 这是一个俊美雄伟的男子。 纵使身穿再普通不过的次品铁甲，也无法掩盖他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夺人心魄的魅力。 ………… “不可能……这怎么会……” 见到男子的一刹那，少女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阿尔托莉雅，冷静下来！慢慢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像往常一样，用力握住少女开始变得僵硬的手，试图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 然而这次，任我怎么抚慰，少女的手掌还是冰冷着，完全没有恢复正常的迹象。 这种状况是前所未有的。 ………… “吾友……兰斯洛特卿……你为何会在此处……” 咬紧失去血色的下唇，少女低垂的瞳孔充满挣扎。 ………… “什么，你是兰斯洛特？！” 望着眼前男子，我的心中也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 “湖上骑士”兰斯洛特，亚瑟王传说中最伟大的圆桌骑士。 传闻他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彬彬有礼，建立的功勋数不胜数，是圆桌中毫无疑问的第一骑士。 然而，也正是他和王妃桂妮薇儿的不伦恋情，很大程度上导致了圆桌崩坏。后世不少人甚至说，他的这一举动正是使卡美洛走向黄昏的根本原因。 兰斯洛特，受到赞誉和非议都无人能及的传奇骑士！ ………… 此刻，我与这位圆桌中最知名的骑士，正面相遇！ 第十一章 对峙 面对我的讶然，骑士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 “吾王，请您即刻与属下一同返回属下的领地，属下会保证您的安全。” 单膝跪在少女脚下的地面上，骑士头颅低垂，无比谦卑地道。 看样子，我被彻底无视了啊…… ………… “吾友……不可，虽然圆桌的众卿皆因吾而死，卡美洛亦因吾的不作为分崩离析，可是……”某种晶莹的东西在少女美丽的碧瞳中打着转。 “吾王，那不是的！您只是……只是……” 骑士急忙分辩着，可是却怎么都说不完整。 “……吾，依然是王。吾的身上，带着圆桌各位的遗愿，以及卿必须得到的补偿……” ………… 微微抬头，望着骑士的眼睛，少女终于还是没忍住，两行晶莹的泪珠滑下俏丽的面容。 “……！吾王……请您不要哭泣……！”骑士大惊，原本就低着的头更低，几乎垂到了地面上。 “吾王……求您一定不要自责……全部都是属下的错，若非属下冲动之下的不伦之举，大家绝对不会……” 骑士的声音充满悔恨和悲痛。 ………… “够了你们两个！” 少女和骑士下意识地同时抬起头，看向突然发声的我。 “……” 我一定是疯了，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情绪突然失控。 可是……这种哀叹自身无力地渺小感，让我如果不如此做，就感到全身都憋闷到要爆炸一般。 ………… “……你想干什么？不知何处来的男宠，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骑士先一步反应过来，对我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兰斯洛特！！！”少女狠狠神瞪着眼前的忠诚骑士，如同即将暴怒的狮子。 “没关系的，我能理解。” 伸出手掌覆盖住少女的紧攥的拳头轻抚，阻止她的发难。 重重吐了一口气，少女狠狠甩了甩手臂，偏过头去不愿再看眼前的骑士。 ………… 看着骑士用满不在乎的眼神瞥着我，我心中不由哑然失笑。 原来，这家伙对我的看法是这样的吗…… 不过这样也好，骑士的话为我的脑中吹进一丝冷风，思路一瞬间都理顺清楚了。 ………… “首先，我要纠正你的说法。我叫卫宫士郎，是阿尔托莉雅唯一的爱人，我的生命只为守护她而存在。我爱她，并愿为她付出一切。” 上前一步，将少女娇小的身体完全挡在自己身后。 正面对着骑士，毫无遮掩地将全部的心声坦陈而出。 少女的手紧紧扣住了我的衣角。 ………… “呵呵，你也配？”高傲的骑士嗤笑一声。 “兰斯洛特！今日你的言行实在太失态了！给我马上停止！”身后的少女不顾一切钻出脑袋，对骑士怒斥道。 “好了好了，你也稍微控制一下自己，别那么冲动……”向旁边伸出手，轻揉着少女小巧的脑袋。 “可是他羞辱你，我怎么能……”少女鼓起脸庞，很不服气。 “咱们不是说好了，这里由我做主吗……？” “唔……这样说的话……”少女气势顿失。 “所以嘛……再相信我一次吧。” 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按住少女的头，将她塞回了自己身后。 ………… “刚才是个小插曲，现在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安顿好了满脸不忿之色的少女，我重新转过头对骑士笑道。 抿了抿嘴唇，骑士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卫宫士郎是吗，至少你让王体会到了从未感受过的幸福。仅在这点上，在下要向你致谢。你的名字在下记住了。” 说着，骑士微微欠身。 “没有什么好感谢的，但凡爱人都能做到这一点。那么接下来，你对我的批判可以说了。”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暗自点头。 兰斯洛特不愧被称为骑士典范，恩怨如此分明。 ………… “很简单，你欺骗了王的感情，甚至可以想象你玷污了她的清白。不仅如此，你还出于自身利益考虑，诱导王做出错误的决断，重新回到卡美洛套上枷锁，放弃了原本可以从此过上的幸福生活！因此，在下必须对你进行制裁！” 双眼带着怒火，骑士毫不客气地冲我道。 “说完了对吗？”我算是明白骑士如此憎恨我的原因了。 “……对，难道你还想分辩不成？”可能见我的反应过于平淡，骑士看起来有点意外。 “分辩谈不上，只是要你认清事实而已。” ………… “你说，我是欺骗了阿尔托莉雅的感情，这番话证据何在？”直视着骑士射来的目光道。 “这一点还用证据吗？在下别的不敢说，不列颠全境是走完了。在下可以断言，整个不列颠都找不到一个有你这种面孔的人！很明显，你是异邦人，来到不列颠实现你那不可告人目的！”拳头握在胸前，骑士用不容置疑的铿锵声音说。 “所以，证据是什么？”不慌不忙地，我重复着自己的问题。 “这……”骑士不由面露尴尬之色。 想必他也发现了，刚刚那番话完全是出于他的推测，实质上的证据可以说几乎没有。 “原来，现在生活在不列颠的所有外邦人都是来实现他们不可告人目的呀。既然如此，之前没有将他们全部赶出不列颠，可是你身为圆桌骑士的失职啊……”对着骑士摇了摇头，我故意叹息了一声。 ………… “可……可恶，你这是诡辩！就算在下没有直接证据，可是你呢，你又有什么办法证明自己没有异心？！”骑士的脸都气紫了。 “很简单，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运用起魔力。 好在这次没有出现岔子，石中剑顺利出现在手中。 ………… “……！” 望着我手中的突然出现的剑，骑士的眼睛都瞪圆了。 “这……这不是选王之剑吗？据说它早已折断，你是从何处得到它的？！还有，为什么你能持有它？除了吾王外，明明任何人都无法使用才对！你一定是奸诈的仿冒者！”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我将石中剑一下插在了身前不远处一块岩石上，“试着把它拔出来吧。” 第十二章 和解 深深看了我一眼，又见我身后的少女没有任何表示，骑士咬了咬牙，大步走向插在岩石上的选王之剑。 “吾王，请原谅属下的冒犯。” 面向少女的方位深深鞠了一躬，骑士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了石中剑的剑柄。 ………… 似乎在测试宝剑的威严一般，骑士先是试探着抓着剑柄往上提起。 当然，宝剑不可能因此产生任何异象。 骑士双手开始逐渐发力，试图将剑拔出。 然而，任凭他如何努力，甚至累到满头大汗，选王之剑依然深深插在岩石中，纹丝不动。 ………… “可恶，既然你敢让我拔剑，说明你有十足的把握我拔不出来！你一定在上面做了什么古怪！” 又一轮努力宣告失败后，骑士不由有些恼怒地转头冲我嚷道。 “选王之剑的真假以及是否被做过手脚，身为圆桌骑士的你应该最清楚才对。”丝毫没有畏惧地将骑士的话顶了回去。 “……” 骑士欲言又止，但看向我目光中依然充斥着强烈的不信任。 ………… 这时，少女忽然一言不发地从我身后走了出来。 “吾王！”骑士惊喜地叫了一声。 可是，少女理都没有理他，径直走到了岩石前。 双手同时握住剑柄，轻轻一提，选王之剑被毫不费力地拔出。 ………… 在骑士复杂的神情中，少女提着石中剑回到我身边，将其再度交到了我手中。 “如果选王之剑都不能让你相信，那么这个如何？” 从少女手中接过选王之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扔给骑士。 稳稳接住了物件，骑士低头一看，随即惊讶无比地抬头看着我。 ………… “这是……贝狄威尔卿的纹章？！”骑士张大了嘴。 “没错，这是贝狄威尔在我和阿尔托莉雅动身前来影之国前，特意交给我的。这样万一路上遇到意外，就可以用它轻松解决麻烦，而不必担心暴露阿尔托莉雅的身份。我想身为骑士，你应该明白将代表自身全部荣誉的纹章交付他人，意味着什么。” “百分之百的信赖，如同己身一般的托付吗？……真难想象，是那个一向冷静平和的贝狄威尔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出神地望着手中纹章上，俊马与长弓交织的图案，骑士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中带着深深的缅怀之色。 ………… 想了想，再次运用魔力，让选王之剑完全消失在了手中。 “如你所见，现在石中剑已经回归了卡美洛的武器库中。”我将空空如也的双手展示给骑士看，“我所用的是空间魔法。在这个世上，能够教授给我这门魔法的仅有一人。就算你怀疑我所说的一切，他的判断你总不会怀疑吧。” 一口气，我使出了撒手锏。 “……！吾王，这是真的吗？梅林大人居然认可了他？！”骑士急切地抬头，向重新侍立我身旁的少女征询道。 “事实胜于雄辩，你所见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少女抬头望着天空，“还有，兰斯洛特，你今天太让我失望了！” ………… 见少女冷淡的样子，骑士也苦笑起来。 “万分抱歉，吾王。属下只是在关心您的安危，绝对没有他意。” “你道歉的对象选错了。”少女依然没有看骑士。 “好了，阿尔托莉雅。我又没有生气，再说他也确实是为了你才如此的。饶过他吧。”在少女耳边劝道。 “不行，做错了事情就必须好好道歉，并作出相应的补偿才可以，这可是原则问题。”少女摇摇头，毫不动摇。 ………… “咳咳……”目光转向我，骑士很不好意思地干咳两声，“那个，卫宫先生，刚刚是吾先入为主，对您多有冒犯，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现在吾可以完全相信，您绝非邪恶无礼之徒了。” “……好说好说，我根本没有怪你。” 无奈之下，我只得收下了骑士的道歉。 我能清楚察觉到，骑士对我的敌意，此刻绝大部分都消散了。 果然，正如传说中一般，兰斯洛特光明磊落，是非分明。 …………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吾承认了你与吾王的关系。至少现在的你，还不够资格。”只是，骑士忽然话锋一转，直视着我说道。 “哦。”面对骑士虎视眈眈的眼神，我只是耸了耸肩。 “……只是哦一声吗？这算什么反应？！”骑士完全愣住了，好像完全没有预料到似的。 “我说啊，我和阿尔托莉雅早就在一起了，他人是否承认有影响吗？”我摊摊手。 “这……”骑士震惊地僵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 ………… “噗……” 一旁的少女忍俊不禁。 “吾友，士郎和我们不一样。他不是骑士，对荣誉没有那么看重。”可能是我和兰斯洛特之间的关系和缓了的缘故，少女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向骑士解释道。 “啊……吾王，您说的没错，是属下疏忽了……总是在习惯用对待骑士的方式对待周围的人……”骑士不由挠了挠自己的脸。 ………… “说起来，士郎刚刚的激烈反应，让我有些在意。能否详细说明你的想法呢？” 带着笑意，少女转过清澈的碧瞳，对我轻声问询。 “啊啊，是那件事情啊。”少女一提醒，我也想起了挑起与骑士冲突的，自己情绪失控的那一瞬间。 骑士看向我，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 “兰斯洛特，注意身后！”我突然对骑士大叫一声。 “什么？！”骑士急忙拔剑，转身朝身后看去。 “士郎……？唔！！” 就在这一瞬间，我猛地扶住少女的脸庞，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冲她柔软的嘴唇用力吻了下去。 ………… “吾王，您有看到什么吗？属下什么都没有发现。” 单纯的骑士转身之际，我也刚好放开了微微挣扎的少女。 “不要问我啊！什么都没有！”满面红霞的少女窘迫地转过脸，不敢面对自己的骑士。 “……吾王？您怎么了？呃……” 在少女咬牙切齿，如同要杀人的目光下，骑士十分识趣地闭上了嘴。 ………… “恢复元气了吧，阿尔托莉雅？”我在旁边抱着胳膊笑道。 “可……可恶，士郎你……真过分！”看着我的脸，少女的脸更红了。 “刚刚那种垂头丧气的表情，可一点都不适合你哦。我所认识的阿尔托莉雅，明明是无论何时都充满着勇气，无论何种困难都毫不气馁，信心百倍地向着自己坚信的目标前行才对。” 望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碧瞳，我坦陈道。 第十三章 骑士之殇 听完我的话，少女的碧瞳之中猛然亮起光彩。 “至于你，虽然向阿尔托莉雅宣誓了效忠，”我又看向一旁的骑士，“然而方才，当你的王深陷自我否定的苦恼之时，你只是陪着她一起感伤，却丝毫没有考虑过用积极的态度将她引入正轨。阿尔托莉雅一切为国家和人民考虑的性格原本就容易将一切过失都揽在自己身上，想必类似今天的场景也在卡美洛发生过多次吧。可你有一次认真劝谏过她吗？” “……这，吾也想啊，可是每次都被阿格规文卿阻拦了。”提到口中的名字，骑士双眼之中冒出一股怒火。 ………… “吾友，虽然不知汝对阿格规文卿有何偏见，但容吾再说一次，圆桌之上不存在任何高低贵贱之分，更不容私人恩怨阻拦卿等的判断。”望着自己的骑士，少女一脸正色道。 “是，吾王。属下谨记。”低下头，骑士的态度非常恭敬。 “另外，卿一直以来都误会阿格规文卿了。虽然阿格规文卿不善言谈，又几乎不与人交往，然而若是没有他担任卡美洛的事务官，日夜勤恳处理政事，仅凭吾一人的能力是绝对无法支撑起卡美洛的。”少女继续说着。 “……吾王，怎么会有这种事。您是一手建立起承载无数人希望的理想之城，并理应被全体国民敬仰的前所未有的伟大王者，区区一个阿格规文最多为您的伟业增添一丝光辉罢了。”这次，骑士没有让步，坚持道。 “卿还要吾说多少遍。卡美洛的荣光，是包括卿在内的诸位圆桌骑士，还有无数为不列颠的独立繁荣拼尽性命的士兵共同建立的！如果不是大家肯信赖吾，吾也不可能冠上王的名号！”少女恼火地一挥手，气势十足。 “可是吾王，若非您的存在，我们大家是绝对不可能凝聚在一起的。这一点，不仅是吾，圆桌的各位都认同，每一名不列颠人也都是这样想的。”骑士双目炯炯，丝毫不打算退让。 ………… “那个我说啊，你们二位都先消停一会儿吧。” 眼见少女不服气打算反驳的样子，我急忙介入中间圆场。 看样子再不阻止，两个人真的有可能再度打一架啊……我苦笑着想。 ………… 少女冷哼了一声，又把脑袋扭到一边去了。 “兰斯洛特……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劝谏阿尔托莉雅了吧……我收回刚才的话。”我看向骑士，给了他一个理解的眼神。 “卫宫大人，您终于明白我的感受了。”骑士抖动了一下嘴角，表情中颇有几分无奈。 确实，骑士王的倔强，今天我算是再一次切实体会到了…… ………… 这时，身周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环顾四周，我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 “唔……怎么回事这是……” “不知道……我们不是在围攻山顶的圣剑使吗？怎么就躺在这里了呢？” “先别管这些了，大家都在吧……” “……” 一开始被艾欧斯的流星火雨砸昏的先锋部队，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而逐渐混乱起来的人声，也让原本跪伏在地的人们逐渐恢复了意识。 ………… 这些普通勇者恢复后，纷纷第一时间寻找身旁的人重新组成军团。 “士郎，快突围，被重新围住就麻烦了。” 眼看四周的人越聚越多，少女也拉了一下我的手，轻声提醒道。 “好。”干脆地点头，转身让巴克背好艾欧斯，就准备趁乱撤离。 ………… “咦，阁下您怎么和圣剑使在一起？” 身后突然传来的一道声音，让我的心一沉。 骑士被发现了！ ………… “等一下，他的脸，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后面一人忽然拦住了同伴。 “咦，你这么一说我也有印象，感觉应该是哪位大人物吧。” “嗯，那头紫色长发实在太惹眼了，按说只要见过一次就不可能会忘。” 顺着声音，骑士面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 “……”骑士皱了一下眉头，重新戴好了头盔。 “各位，是在下无能，败给了圣剑使。现在已加入到她所在的一方。现在，麻烦大家让路。我们要离开这里。”骑士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向面前聚集的人群道。 ………… 面带惊异，人们左顾右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诸位，如果不愿主动让路，就只能由在下用剑亲自开辟了！”见人群半天没有动作，骑士拔出了佩剑，剑尖直至天空。 见骑士如此，惊惧交加的人们方才纷纷向两边挪动，中间空出一条不宽不窄的通路。 ………… 见通道形成，骑士微松了一口气。 身为骑士，他也不愿意做杀戮的事情。 “吾……咳，您先请。” 往旁边退了两步，骑士弯腰伸出手臂，用再标准不过的臣下之礼请少女走在最前方。 不列颠的王者，无论何时都应走在众骑士之前，接受全体国民的顶礼膜拜。 作为最具代表的圆桌骑士，兰斯洛特的一言一行都是绝对忠诚于自己的王，礼仪自不可少。 ………… 然而见骑士如此，人群中的一人眼神一亮。 “他是兰斯洛特，卡美洛的圆桌骑士！我曾经去过卡美洛，当时兰斯洛特就是用这样的姿势迎出骑士王的！”那人对着周围的人大喊道。 偏偏那人的嗓门极大，几乎整座山峰的勇者都听到了他的呼喊。 ………… 轰！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几乎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呵，我说呢，那头紫发怎么那么熟悉，原来是‘伟大’的兰斯洛特卿呀。” “切，兰斯洛特的话，拿咱们当枪使，再毫不犹豫背叛咱们也就不奇怪了。” “那可不，当初他不就是那么背叛骑士王的吗。骑士王可是被这家伙活活害死的！” 然而，所有的声音中，都充满了冷嘲热讽，或者阴阳怪气。 每个人，都在指责骑士，说他是无耻的背叛者。 ………… 骑士深深垂着头，一句分辩的话语都没有，任凭众人羞辱。 铁铠微微抖动着，将骑士内心的痛苦表露无遗。 勾引王妃，圆桌相残，那是骑士一生中犯下的最大错误。 这份罪恶，直到骑士死去依然令其遗恨不已，更是为其留下了一千多年仍难以抹消的污名。 ………… “你们说够了没有？！” 然而，突如其来的喝声，让所有人的骂声都瞬间噎在了嗓子里。 ………… “吾王……？” 愣愣望着挡在自己身前，身材娇小却如同高山一般凛然的少女，骑士难以置信地抬头。 ………… “兰斯洛特卿，是圆桌中不可缺少的一员，亦是吾最重要的伙伴。倘若再敢羞辱吾友，吾会视其为对全体圆桌骑士的不敬。吾定以不列颠之王的名义，彻底讨伐之！” 带着无与伦比的威严，少女的厉声将近千人的声势，彻底压制！ 第十四章 始终的誓言 “骑士王……陛下？” 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深深的惊恐之色。 这也难怪，骑士王的传说太过出名，尤其对于这些连发迹都没能做到的普通冒险者来说，简直如同是见到了神灵一般。 ………… “诸位如此羞辱吾友，真的是出于对正义的激愤吗？吾见诸位中，也有不少不列颠人的面孔。试问各位正义之士，在不列颠被罗马帝国抛弃之时，惨遭分裂之时，以及面对撒克逊人入侵之时，你们在何方？诸位可知，当你们躲在家中瑟瑟发抖，对天苦苦祈祷之时，是兰斯洛特卿在战场上，用自己的鲜血替你们争取生存的权利！” 不少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至于其余的勇士，诸位并非吾的国民，吾无权指责你们。但请记住，无论何时，兰斯洛特卿都是从属于卡美洛的，吾的圆桌骑士。就算要责罚，也是吾的工作。诸位若想创造自己的伟业，应该做的不是因嫉妒而对他人恶语相向，努力锻炼自身，提高实力才是无可辩驳的正道！” 一气完成演讲，少女回身望着依然保持着弯腰恭敬姿势的骑士。 “吾友，最后是卿。一直以来，吾有一句话深藏心中，始终想对卿讲，只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 “吾王请讲，属下一定牢记心中！” 用带着些许颤抖却坚定的声音，骑士回道。 “吾友，”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吾想说，从一开始到最后，卿都是最高洁，最忠贞，最足以托付的骑士。吾从未怪罪过卿，桂妮薇儿一事也是我亲口同意的，因为只有卿能给她应得的快乐与幸福。” “可是吾王，吾……毕竟残杀了那么多的圆桌同伴，更是让卡美洛的荣光彻底扫地。吾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的……”骑士的声音中毫无明媚可言。 “照卿的说法，吾才是最应该忏悔的那个人啊”，少女紧紧盯住骑士的眼睛，“卿相必清楚，莫德雷德命丧于谁之手吧。” ………… “……！吾王，那件事难道是真的？！初听到时吾还以为是坊间的谣传！” 骑士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少女的碧瞳。 “是真的。不仅如此，卡姆兰一战，半数曾向吾宣誓效忠的圆桌骑士，都被吾以莫德雷德叛军的名义，亲手斩杀！” 讲到这里，少女的身体也微微颤抖，眼中有湿气凝集。 “……吾王……”骑士也是一时悲伤地难以自已。 ………… “一段时间以来，吾都因此陷入深深的自我否定之中。吾总是在反思，吾的王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吾领导的圆桌是否真的做到了初衷，吾甚至希望时光可以倒流，选择不去拔出那把选王之剑，让更适合做国王的人来领导大家。” “吾王！只有这一点请您谨记，您就是最优秀的王！这一点任谁都无法否认！”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骑士不顾一切地跳起来，连臣下之礼都放弃了。 “吾友，先不要激动，听吾说完。”少女轻轻抬手，笑着制止了骑士，“可是后来我遇到了士郎，士郎用他的行动告诉了我，凡事只有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冲来。若是只因结果不尽人意而痛哭流涕，就只是小女孩一般幼稚的行为。” 看着少女投来的充满笑意的目光，我不由尴尬地挠了挠头。 那时无意说出的，连自己都觉得中二的话，居然给少女留下了那么深的印象啊…… ………… “从那时起，吾明白了，吾想要的一切，其实早就拥有了。拔剑之时，毫无迷茫立下的守护不列颠的誓言，直到最后吾都坚守着，未有丝毫改变。吾到目前为止的一生都没有任何缺憾，吾守护了国家，只是国家没有守护吾而已。” “所以吾友，试问卿在向吾效忠成为圆桌骑士的哪一刻，心系的是否是不列颠的万千国民？如果是的话，就请骄傲地昂起卿的头颅，因为卿是吾最信赖的圆桌骑士！” “……！吾王……”骑士如同完全失神了一般，愣愣望着少女光辉万丈的身姿。 ………… 沉默了片刻，骑士毅然起身，一把拽掉头盔，用力扔向远方。 那动作，那举止，如同卸掉了万斤重担一般，重新焕发了蓬勃生机。 “吾王，属下明白了。一直以来，是属下沉浸在自责的狭小空间中，甚至几度到了发狂的边缘。万分感谢您今日的提点，属下绝对不会再逃避了！” 非常周到地对少女弯腰行礼，随后，他转头看向我。 ………… 毫无征兆地，骑士双膝跪地。 “……！兰斯洛特卿，您……！” “卫宫大人，请您无论如何接受在下的这一跪！”骑士的面容一点都没有屈辱，相反充满了由衷的感激，“您不仅拯救了吾王，还借由吾王让在下找回了最重要的东西。先前对您多有得罪，在下万分愧疚地请求您的宽恕。” “这……没什么的，赶紧起来，我可受不起最伟大圆桌骑士的一跪……”我赶紧跑上前，将骑士扶了起来。 “哈哈，卫宫大人您过谦了。在下原本就对吾王宣誓了效忠，现在吾王的身心都已完全属于您，那么属下自然也是您麾下的骑士。不要说一跪了，哪怕您现在让属下与伏提庚战斗，在下也会毫不犹豫地从命的！” “吾友……不要乱说话。”少女脸色微红地瞪了骑士一眼，不过语气中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 “抱歉吾王，恕在下无礼。” 冲少女轻轻欠身后，骑士带着灿目的笑容，重新望向四周的人群。 “……你，你想干什么？” 说来奇怪，原本对骑士骂不绝口的众人，此刻没有一人敢于直视骑士的双眼。最开始挑头的那几人，更是不自觉踉踉跄跄地后退。 ………… “诸位，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吾之名为兰斯洛特，吾王麾下的圆桌骑士。虽犯下诸多罪行，忠于吾王之心却从未改变。从今日起，吾会直视过去的一切，如最初立誓时一般，作为吾王的剑，为捍卫卡美洛的荣光付出自己剩余的全部生命！心有怀疑之人，尽管上前挑战吧，吾会证明给诸位看！” 第十五章 莫德雷德？！ 周围的人们好似完全失去了勇气一般，面带惊恐地连连后退。 见此情景，我不由摇头。 正如少女所说，这些毫无名声地位可言的人，不过是因为嫉妒加上人多势众，才对兰斯洛特群起而攻之。 一旦骑士恢复了原本的骄傲，他们便哑口无言了。甚至一些无耻之人，还瞬间变脸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 骑士倒也不计较，毕竟他在乎的，只是少女以及卡美洛的安危。 见无人上前，骑士也就重新回到了少女的身边，再度恭敬地侍立一旁，示意我和少女走在最前方。 “兰斯洛特，我不可以……”我不加思索地就打算推拒。 ………… 在卡美洛协助少女处理政务期间，我也对于不列颠的身份地位排名也有了一定了解。 身为骑士王的少女自然身居最高的地位，其次就是她所领导的一百五十名圆桌骑士，再往下才轮到那一帮莫名其妙的贵族爵士，以及地方的城主等。 就现在而言，我还没有获得任何公开的身份，按照规矩是绝对不可以走在圆桌骑士中也属高位的兰斯洛特身前的。 ………… “卫宫大人，请您回忆一下，在卡美洛期间，贝狄威尔卿与您同行时走在何处？”骑士没有选择直接与我争论，而是先问了一个令我一时错愕的问题。 “这个……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一贯是我走在前面的。因为贝狄威尔总是在我身后跟随，无论是传令还是其他事务，我的记忆中几乎没有她的背影……”想了想，最终回答道。 “所以说，卫宫大人您还有什么问题吗？”骑士似乎很满意我的答案，嘴角扬起了微笑。 “但是贝狄威尔本来就是负责照顾阿尔托莉雅日常生活的骑士，这个不能作数吧。”不由怀疑地问道。 “卫宫大人，贝狄威尔卿做出任何决定时，都不可能抛开圆桌骑士的身份。我们圆桌骑士，凡事向来共同进退，这也是吾王最初设立圆桌时定下的铁律。”骑士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她自觉走在您的身后，其实也就代表了全体圆桌骑士都认同了卫宫大人您在王身旁的地位。” “这也是为何开始您掏出贝狄威尔卿的纹章时，我会惊讶到那种程度了。要知道身为圆桌骑士的我还没有死，而贝狄威尔卿的这一举动等于在告诉所有人，就算是我也一定会认可您。事实证明，贝狄威尔卿是对的。或者应该说真不愧是贝狄威尔吗，圆桌中看似最不起眼的一人，预见性却是独一无二的呢。”骑士感叹着道。 ………… “可是……！” “好啦，士郎不必有任何顾虑，只要一直待在我身边就好了哦。” 我还打算说些什么，手臂却被温暖的触感包裹。 顺着感觉，我见到了带着脸上带着温柔笑意，一把揽住我胳膊的少女。 回头看了一眼骑士，却见后者满脸的揶揄之色，仿佛在说着“好好享受”一般…… ……好吧，事已至此，别无选择了。 强忍住被无数双露出古怪之色的眼睛同时窥视的尴尬，小心地迈开脚步跟上少女的步伐，一同并肩向前走去。 ………… 就这样，我和少女走在最前方，骑士在我们身后警戒，巴克和他背上的艾欧斯则殿后。 顺着人群打开的通路，我们朝山下的方向离开。 一路上，我都十分紧张。 毕竟，走这种人墙可以说是生平首次，还是这些肌肉虬结的勇者们组成。我甚至在担心，人群中何时会冷不丁刺出一把利剑。 而少女和其身后的骑士，也许是见惯不怪了，丝毫没有表现出不自然，连呼吸都没有一丝紊乱。 结果，反倒变成了少女一刻不停地释放着气势，通过压制周围人群的方式让我安心了…… ………… 随着行进距离的增加，眼前的世界也变得越来越开阔。 见此，我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要走出了这道人墙，那么一切都好说了。 ………… 然而，现实总是不遂人愿。 就在我们一行人，眼看就要走出此地时，变故徒生！ ………… 毫无征兆的，我们面前十米远的位置，一个人忽然大步跨出了人群，伸开双臂拦住我们的去路。 人群分开的通路原本就很窄，只能容许一人通过。此人一出，顿时将我们面前的道路完全堵死。 “……阁下有事？”少女停下脚步，很平静地直视着对方的双眼问道。 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可是我能感受到她揽住我胳膊的力度，略微加了几分。 我身后的骑士，手臂也不动声色地按上了剑柄。 气氛，无形中紧张起来。 ………… “……那……那个，确实……我……” 面对少女集中在他一人身上的气势，那人显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脚步甚至有了后退的趋向，眼看就要被压制住。 可是，回头看了一眼众多的人群，他还是勉强支撑着身体，硬着头皮讲了下去。 ………… “您说……您是不列颠的之王，再加上兰斯洛特……卿称您为吾王，所以您就是……声名远播的骑士王……？” “大胆！你是在怀疑王上的身份吗？”少女身后骑士的大声怒斥，让那人浑身一哆嗦。 而少女既没有点头肯定，也没有摇头否定，只是一语不发，安静地望着讲话人的双眼。 空气如同凝结了一般，冷到了极致。 ………… “如果您……真的是骑士王，那么……那么敢问您的誓约胜利之剑何在？！” 几乎将全身的力气化为勇气，那人突然大声道。 兰斯洛特眉头一皱，就要拔剑出鞘，却被少女向后伸出的一只纤手按住了。 ………… “如果我不是的话，你认为我是谁？”少女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好似事不关己。 “真的……要我说出来吗？”不知为何，那人的身体颤抖着，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 “但说无妨。”少女毫不犹豫接道。 少女的身份原本就没有任何疑点可言，自然也不怕任何所谓的“揭穿”。 ………… 左右看了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那人使劲一咬牙，手指猛然抬起，指向少女的俏脸。 “不要再试图装成骑士王了，莫德雷德！” 第十六章 叛逆之骑士 ……莫德雷德？！ 我和少女不由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见到了深深的震惊。 “等等……！吾……” 急忙打算分辩的少女，被我拉了一下，止住了言语。 因为我意识到，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 “哼，怎么不说话了？装不下去了吧！”那人见少女不再开口，还以为少女被他问倒了，态度也变得傲慢起来。 “吾王……这……”少女身后的骑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见此，我悄悄递给骑士一个眼神，示意骑士稍安勿躁。 于是骑士表面上也不动声色起来。 ………… “各位，已经不用怀疑了。这位自称是骑士王的人，其真实身份就是‘叛逆之骑士’——莫德雷德！” 转身面对表情已经变得无比精彩的人群，那人大声宣布道。 ………… “什么？！这怎么可能！” “不会吧，你是不是搞错了？” “你失心疯了吧，莫德雷德早就在卡姆兰与骑士王同归于尽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毫不意外，人群中传出阵阵大哗。 不论真相如何，这种说法也太过不可思议了！ ………… “你们说，莫德雷德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那么请问各位，骑士王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呢？” 带着些许鄙夷之色，那人不假思索地反问。 “……” 人们顿时陷入了寂静。 是啊，传闻已死的骑士王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 “很简单，大家都被传言蒙骗了。卡姆兰之战的结果绝对不是我们目前所知的样子！莫德雷德和骑士王，未必就真的战死了！而我敢断言此人是莫德雷德的理由更简单。” 听得他这样说，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人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错过了关键内容。 此刻，场中安静得可怕。 ………… “首先，你们相信统治不列颠长达二十年的骑士王，会是这样一个明显都没有长大的小丫头吗？倘若真的如此，那么骑士王从出生前五六年开始就在指挥军队了。诸位觉得这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吗？！” 一边激昂地说着，演讲者一边毫不在意地用手指隔空点着少女的身体。 少女身后的骑士愤怒到浑身颤抖，费了好大力气才憋住拔剑的冲动。 ………… “啊……是这样呢。我怎么没有想到！” “吓死老子了，这丫头身上的气势还真吓人，根本就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嘛！” “还以为是骑士王亲临了呢，切……” 一时间，人们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重新看向少女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放肆。 ………… “那么……阁下，您又是如何得知她的真实身份是莫德雷德的呢？”有声音附和着问道。 “问得好！世上没有什么能躲过我的一双慧眼！”见自己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演讲者也是飘飘然起来，“那丫头是圣剑使没错，可是各位看她手持的圣剑，有没有印象呢？” 闻言。人们纷纷看向少女手中的剑。 ………… “……！那是莫德雷德一直持有的宝剑，名为“灿然辉耀的王剑”！原来如此，我全明白了！”一张不列颠面孔在人群中惊叫道。 “没错，正是如此。”演讲者露出对一切了然于胸的神色，“对于骑士来讲，武器就是生命，是荣耀的源头。一名骑士也许可以将全身都伪装成另一个人，可是他的武器绝对不会变！否则，他就失去了身为骑士的根本意义！” “而莫德雷德伪装成骑士王的理由，也非常容易理解。刚才讲话的那位兄弟，你看起来应该是不列颠人吧。能否请你为大家描述一下，你印象中的莫德雷德，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演讲者的掌心向上，正对那张不列颠面孔摊开。 “莫德雷德卿……最大的愿望……便是得到吾王的认可。”那人看了一眼屹立的少女，迟疑了一下说，“无论是多么严苛到过分的命令，莫德雷德卿都会毫无怨言地去执行，并且做得比任何人都好。可是不知为何，吾王总是不喜欢她。听说即使在圆桌之中，也始终让她坐在末席。” ………… “阿尔托莉雅，这是真的吗？”我回过头看向少女，用只有我们几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问道。 然而，少女只是沉默着，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语一般。 “卫宫大人……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说吧，总之……不适宜在这里讲……”兰斯洛特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少女的神色，一边不停给我使着眼色。 ………… “原因很简单”，演讲者嘴角一扬，“莫德雷德的真实身份，是骑士王与其亲生姐姐摩根的私生子。对于骑士王来说，无论莫德雷德多么努力，都改变不了那是一个污秽之人的事实。” 闻言，人们的眼睛全都瞪大了。 想来也对，这条后世广为人知的公开秘密，在这个时代还是绝密事项。 ………… “不……不是的，我绝对没有……”我身边的少女嘴唇颤抖着，不知在反复念叨着什么。 对真实情况一无所知的我，所能做的也只有将少女的身体深深拥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给她温暖。 兰斯洛特则用复杂的眼神望着我怀里的少女。 ………… “虽然骑士王绝不可能接受莫德雷德，可是呢，莫德雷德可是无比崇敬着她的父王啊。如果说莫德雷德最想成为谁，那么一定是她的父王了！那是莫德雷德付出一生，所追求的一切。”演讲者摇摇头，继续讲道，“莫德雷德将一切不公平的待遇都视作骑士王对她的考验，天真地以为只要能坚持下去，总有一天骑士王会传位给她……她渴望作为骑士王唯一的正统继承人，承担起一国之君的使命。可惜啊……骑士王最终也没有回心转意，两人最终还是在卡姆兰刀剑相向了。”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我绝对不想这样……”随着少女痛苦的哀鸣，我明显感到胸前的衣襟变得湿热起来。 ………… 深深埋在我怀里的脸，想必已经泪如雨下了。 缓缓揉着掌心金砂般的发丝，我不由叹了口气。 越是光辉无限的骑士们，内心越是充满挣扎与无奈啊…… ………… “退一万步讲，十五六岁的年龄，正好能与莫德雷德出生的年份对上，况且骑士王的私生子与骑士王面容一模一样也是完全正常的。各位不用怀疑了，她就是莫德雷德！” 最后一句话出口，演讲者用斩钉截铁的语气结束了演讲。 第十七章 决意 随着话语落下，四周的人群“哗”地一下散开，将我们重新包围起来。 ………… “大家上！不要说莫德雷德了，就算真的是骑士王又如何？她已经没有誓约胜利之剑了，不是不可战胜的！” “兰斯洛特就不用说了，根本没有携带‘无毁的湖光’！哈哈，这可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没有了那把麻烦的剑，根本不足为惧！” “杀了他们！能亲手杀死圆桌骑士，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绝佳荣誉啊！” ………… 人们叫嚣着，晃动着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 看他们的架势，似乎下一秒就会朝我们所有人发动攻击了！ ………… “吾王，属下会为您杀出一条通路，请您和卫宫大人尽快撤离此地！” 剑出鞘时的声音分外清脆，仿佛在响应骑士的决意。 “不，吾友，不必如此。” 少女从我怀中抬起头，脸庞上依然挂着泪痕，但是那双碧眸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时的沉静。 ………… “士郎，给我指令。”望着我的眼睛，少女的声音非常平静。 平静到，仿佛包围我们的，无穷无尽的敌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然而，我的心中只感觉到了，世上任何事物都无法超越的残酷。 ………… 少女的意思很明确，让我允许她使用削弱版的誓约胜利之剑，将所有的来犯者一扫而空。 也就是，要让这上千人，全部埋骨此地！ ………… “真的要如此吗？要知道，那里面可是有不少不列颠人啊！一定还有别的什么手段……” “不会了，这是唯一的办法。”少女一刻都没有移开盯住我双眼的视线，“如果要取得龙须草，我们必须见到斯卡哈。为了见到斯卡哈，我们必须成为唯一一支获胜的队伍。所以哪怕今天用其他手段逃脱，他日也必须亲手终结这些人的性命！” “可是……这样……” ………… 我做不到。 正因为知道少女有这种实力，我才无法下令。 哪怕是一个人的生命，我都希望竭尽全力去挽留，更不要说上千人了。 要知道，这些可不是什么早已死去的从者或邪恶生物，全部都是活生生的，与我完全没有区别的普通人类！ 如果那样做了，那我…… ………… “士郎，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也是当下唯一的选择。而且，负责执行的人是我，你完全不必内疚，更不需要为此负责。”少女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 “不是！不是这个问题！……无论你还是我，都完全不应该这么做啊！总之……办法一定是有的，只有这个绝对不行！”我感到内心几乎要崩溃了。 “这样啊……如果这就是士郎的选择，我不会有意见。”少女似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微叹了一口气。 ………… 一言不发，少女走到了兰斯洛特身边，与骑士并排站立。 “吾友，还记得卡美洛建立前，我们在卡迪夫附近，与撒克逊人的一战吗？”目光注视前方，少女平静地向自己身旁的骑士发问道。 “记得，吾王。”骑士点点头，“当时您和属下两人携带不足百人的军队勘探战场地形时，遭遇了对方数千人的埋伏。那一战，除去您和属下，身旁的士兵尽数牺牲。我们独力与近千敌人战斗到天亮。后来多亏援军赶到，撒克逊人才狼狈逃窜。” 即使过了如此之久，兰斯洛特看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 “正是如此。不过吾友，有一点卿似乎忘记了。”少女忽然微笑了一下，原本就俏丽无比的脸庞，更是美丽到了极致。 “……是什么呢，吾王？”骑士疑惑地问道。 “那一战，对方在我们的身体上留下了无数的伤口，而我们留给对方的，是数百具尸体！” ………… 骑士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正是如此。想要不付出任何代价地吞掉我们，还不如大梦一场！吾王，属下明白您的意思了。能与您一同奋战到最后一刻，是属下的荣幸！” “多谢了，吾友。这一战请卿务必倾力相助。另外这次不会有任何援军了，所以我们都必须更加努力才行哦。”少女笑着道。 ………… 又和骑士交谈了几句，安顿好了相关事宜，少女转过身，望向我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 嗓子深处似乎被什么堵住一般，说不出话。 ………… “士郎，等等一定跟紧我。我和兰斯洛特会全力为你杀出一条血路。你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用力跑，千万不要回头。” “……” “对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似是想到了什么，少女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你会活下去，比任何人都坚韧地活下去，连同我那份一起！” ………… “……让我来。” 声音小到几乎自己都听不清的程度。 “……士郎？” “让我亲自来。这些人的性命，由我全部收下！”用力咬着嘴唇，这次声音终于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 随着声音一同放出的，还有自身全部的魔力。 刀、剑、枪、戟…… 一把又一把传说中的神兵，悬浮在了头顶上方的半空中，闪着寒光的尖刃对准人群。 那锋锐，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 “士郎……！这些是……”望着我头顶上的景象，少女张大了小嘴。 “我所见过的，英雄王宝库中的所有宝具原典。和召唤石中剑一样，我将它们全部转移到这里了。” ………… 是的，这才是我迄今为止，掌握的最大底牌。 空间转移魔法虽然效果显著，但携带的人越多，对魔力的消耗越大。 如果要将场中，自己、少女、骑士、艾欧斯和巴克一同转移走，即使将我自身的全部魔力量增加十倍也不一定够。 但是，如果只是召唤已知的宝具，对魔力的消耗就小得多。 ………… 抬头看了确认了一下召唤出的宝具。 十六把。 这个数量，也是目前的我，所能操控的极限了。 虽然看起来还远远不够，可是四周的人群为了把我们完全包围住，可以说挤得水泄不通。 这样的人群密度下，只要为宝具注入足够的魔力，使他们能够无限穿透人的身体的话…… 最多只需要重复三次，就可以将所有敌人消灭干净！ ………… “阿尔托莉雅，确保我运用宝具期间，不会有任何人靠近我！” 视线将周围缓缓迫近的人群扫了一遍，我对少女道。 “……明白了。士郎只管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吧。” 少女神色复杂地点点头，示意不远处的骑士一同到我身边担任护卫。 ………… “上！杀了他们！” 这时，四周的人群已经朝我们扑了过来。 咬咬牙，我将原本就灌满魔力，蓄势待发的宝具完全驱动，就准备向人群射出！ ………… “等等！住手！” 突然，一个身影冲到了最前方，硬生生阻隔在了我与人群之间。 第十八章 神秘人 突然出现的人影，让气势汹汹的众人不觉停下了动作。 一个瘦弱的少年，有着俊美的脸庞，银色的长发和华丽的衣饰，懒懒散散地站在前面。 ………… “艾欧斯？你上来干什么？赶紧回去！”看清那道身形后，我不由焦急起来。 少年是实力强大的魔法师没错，可是刚刚释放完大型魔法的他，体内已经没有了一丝魔力留存。 而且，仅仅从少年苍白的面色就能看出，这样站直身体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以这种身体状况，他想要做什么？！ ………… “我说各位，从刚才开始，你们难道都没有注意到，这片空间存在什么反常吗？” 对我的话语置之不理，少年嘴角勾起一道神秘的弧度，清朗的声音传遍全场。 ………… 或许是魔法师的身份让人不得不重视，亦或出人意料的镇定让人不敢轻举妄动，四周的道道视线上下打量着少年的身体，一时无人说话。 “唉……各位的反应真是迟钝。也罢，就由我来提醒一下诸位吧。” 说着，少年缓缓抬起手臂，指向天空。 跟随着少年的指向，众人一个个仰起脖子，疑惑地朝空中看去。 不久，一无所获人们更加迷惑地将视线集中到了少年身上。 ………… “这片天……”少年的双唇中，幽幽地吐出一句叹息，“下雪了……” “……” 看着天上飘落的零散雪花，众人集体陷入了持续数秒的沉默。 ………… 之后—— “靠，耍老子玩呢！” “哪里来的神经病，冒充什么高人！” “真恶心死了，装神弄鬼还搞得这么浮夸！” 怒不可遏的人群，比方才还要猛烈地发动了攻势。 ………… “艾欧斯，快回来！”我大声呼喊少年的名字。 由于少年挡在了最前方，我此时根本不敢使用宝具攻击周围的人群。 否则，会先一步波及到少年。 ………… “士郎，我去把他带回来。”说着，身旁的少女就准备冲上去。 “嗷——” 未来得及说话，空中突然传来一道响亮的鸣叫声。 紧接着，一尊庞然大物轰然落在少年身前，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人猛扇了出去。 ………… “这……这是……”所有人都惊呆了，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烟尘散去，庞然大物也显露在了众人视线里。 ………… 透明的，如刃般锋利的鳞片。 晶莹的，如水般流畅的躯体。 硕大头颅镶嵌的瞳孔中，满是冷淡和漠然。 一股股混杂着冰霜的强风，随双翼的扇动在其身周不断起舞。 ………… “龙……龙种！大家快逃啊！”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所有人都瞬间反应过来，不顾一切地四散奔逃。 ………… 龙种，那是等级最高的幻想种，呼吸间便可形成魔力。 圣剑使或许还可以依靠人海战术淹没，然而在真正的龙种面前，人数完全没有了意义。 传说中，不少繁尽一时的国家，都是在一夜之间被一头邪恶龙种所灭！ 龙种的强大，足够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 “唉……都提醒过你们下雪了，怎么还是一股脑往前冲呢？真是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呀。”摊摊手，艾欧斯一脸欠抽表情地说着。 “士郎小心！这可是真正的龙种！” 早在龙种出现的瞬间，少女就闪身守在了我的身前，全身心戒备着突然出现的冰龙。 “放心吧，阿尔托莉雅。芬里厄是艾欧斯的守护兽。只要艾欧斯还是我们的同伴，它就绝对不会攻击我们的。”面对少女紧张无比的样子，我笑着对她解释。 “这……！居然能将龙种收为守护兽，实在是……”双眼望着冰龙，少女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 对于冰龙会在这个时机登场，我是完全没有料到的。 想来，是它将我和艾欧斯送进影之国深处后，自己又找到办法进来的吧。 不得不说，冰龙在这个时间现身，实在是太及时了。 见已经解围，我也将身周的宝具全部散去了。 ………… 很快，包围着我们的人群散尽了。除了那名指认少女是“莫德雷德”的演讲者。 “哎呀哎呀，这可真是个大家伙。”似是完全不惧冰龙的惊人力量，那人站在原地，望着冰龙嘻嘻直笑。 令人无法理解的是，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窘迫或是惧色。 ………… “你不逃跑吗？你教唆的同伙可全都把你丢下了哦。”艾欧斯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看着那人。 “正是如此啊，这可真是伤脑筋。看这龙种的个头，恐怕十个我也不够它吞的吧。”那人夸张地耸着肩。 “不过……”那人的目光忽然转向少年身后的英俊男子，“兰斯洛特卿，如果不是你先将那群人聚集起来，我也不用为吾王特意演这出戏了。” ………… “……！你是何人！”再次听到熟悉的称呼，兰斯洛特瞳孔一缩，厉声问道。 “唉……所以说，就和初见吾王那时完全一样，这些年里你一点长进都没有啊，兰斯洛特卿。” 长叹一声，那人的头转向一边。 ………… 数秒钟后，那人的脑袋转回来时，已经完全换成了另一张脸。 那是一张面色略显黝黑，棱角分明却又明显带着玩世不恭的，十八九岁的青年的脸。 ………… “凯卿！卿居然没死？而且卿的脸……”兰斯洛特的声音非常惊讶。 ………… 圆桌骑士——凯？！ 望着青年的脸庞，尽管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我还是被震住了。、 原本兰斯洛特的出现已经足够令人意外了，想不到同样身为圆桌骑士的凯也在此地！ 这趟影之国之行，貌似要变成圆桌内部大集会了啊…… ………… “我说兰斯洛特啊，你这说法真的很有问题。”被称为“凯”的人不满地撇撇嘴，“你是盼着我死吗，都不会……” “——凯哥！”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惊喜的尖叫打断。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少女已经飞快冲到了青年身前。 ………… 彼此只相隔一步的距离，少女抬头，认真端详着青年的脸庞。 “那个……吾王，果然我年轻时的样子比较帅对不对……”被少女这样看着，青年罕见地不好意思起来，把头偏向一边，右臂不住地挠着后脑。 “凯哥……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少女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喃喃自语着。 ………… “啊……所以说嘛……我只是……”青年还在解释。 “太好了！！！”少女一跃而起，纤细的手臂用力搂住了青年的脖子。 少女的身材本就娇小，这样一来整个身体都全部挂在了身形修长的青年脖子上。 ………… “噗呜……？！吾王请您放手……这里还有好多人……”似是完全没有料到少女的举动，青年的脸憋得通红。 “不嘛不嘛！这里又不是卡美洛，现在你就只是我的凯哥！”少女噘着嘴说。 “……好吧好吧，那么仅限此处，请允许属下叫您一声……吾妹。”有些尴尬，似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拼出这个词语，青年不由苦笑，“不过还真是怀念啊，你有十几年没有冲我撒过娇了……” 第十九章 凯 见到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我不由笑了起来。 感情真好呢。 ………… 传说中，凯是艾克特爵士的独生子，也是骑士王的义兄。 不同于身为老师的艾克特爵士，也不同于作为辅佐官的梅林，凯是少女从小到大身边唯一的陪伴者。 所以，对这份纯粹的兄妹之情，我丝毫不感到意外，更没有升起一点嫉妒的情绪。 ………… “我说啊，你差不多可以下来了吧……”半晌，见少女依然牢牢挂在自己身上，青年无奈地提醒。 “兄长，你在嫌我变重了吗？”少女脸色故意一沉。 “哪敢……只要你愿意，让你挂上一个星期都没有问题。只是你现在可是有恋人的，你就不怕……”青年的脸朝我这边偏了偏。 ………… “啊呀！”少女一声惊叫，急忙从青年身上跳了下来。 “士郎，不是那样的，我只是……”少女手忙脚乱地冲我解释。 “安啦，我又没说什么。”少女手忙脚乱的样子和平时沉稳冷静的性格形成了鲜明对比，让我觉得有趣极了。 ………… “凯爵士是吗，你好，我叫……”我走上前去，打算向青年介绍自己。 凯怎么说也是少女的义兄，这一层特殊关系也让我心中慎重了许多。 ………… “卫宫大人，我们之前已经见过一次了，难道您忘记了吗？”没想到，是青年先叫出了我的名字。 “咦？” 我心中惊奇不已，仔细回忆何时见过青年的脸庞。可是任我如何思考也没有任何收获。 ………… 青年笑了一下，又把脑袋偏到了一旁。 再次回过头来时，青年换上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 “……！你是马场的马夫！”可能因为时间间隔较短，我一下子就找回了记忆。 当我因追赶离开卡美洛的少女未果垂头丧气时，正是马场的马夫用一席话让我重新找回自信。 当时就感觉那名马夫气质不凡，不像常人。可是没有想到，居然是圆桌骑士凯假扮的！ ………… “兄长，这些日子你一直都在卡美洛吗？为何不早些告知我你还活着的消息？”闻言，少女惊讶地看着青年。 “这个……完全是因为梅林大人的要求啦。”将容貌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青年解释道。 “梅林？兄长见到他了？”闻言，少女紧接着追问道。 ………… “是的。原本我在卡姆兰身负重伤，已经处于濒死时刻。这时好像周围的时间都完全停滞了一般，梅林大人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他问我，愿不愿意活下去，继续完成自己的使命。”青年娓娓道来。 少女只是认真地听着，没有发言。 “有这种好事，我当然答应了呀。要知道，我睡过的女人数量还远远没有达到目标呢……咳咳扯远了，吾妹不要露出那副嫌弃的表情啦，只是玩笑啊啊啊……总之梅林利用魔法治好了我的伤势，让我的身体恢复到了十八岁的状态，并教给了我自由变幻自身容貌的能力。从那天起，我就以新上任的马夫身份留在卡美洛了。” ………… “那么，你对我的勉励，包括这次来到影之国，也是梅林的命令？”想起之前的情景，我不由问道。 “这个……不全是啦。梅林大人告诉我，不久之后阿尔托莉雅会前往影之国，让我务必暗中跟随并提供保护。但那时见到卫宫大人您垂头丧气的样子，心中不自觉地就冒火了。” “额？至于如此吗？”我不由奇怪。 “那当然了！”青年忽然提高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我可就这么一个妹妹，要是把她交给一个总是对自己没有信心的家伙，我这个大舅子怎么可能放心？！” “……”我无语。 貌似世上有一种人，叫妹控来着……？ ………… “兄长……！”少女闻言脸颊发红，低声埋怨着。 “哈哈，卫宫大人您可真有一套，居然把吾妹的心完全攻占了。要知道哪怕是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吾妹脸红的说。嘿嘿，吾妹现在完全是个恋爱中的女孩子呀呵呵。” 见到少女害羞的样子，青年的言语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放肆了。 对此，我也唯有苦笑了。 ………… 早有传闻，凯性情跳脱，口无遮拦。 现在看来真人比起传闻，真是有过之而不及啊…… 要说圆桌中表现与人们印象中的骑士相差最远的，大概非凯莫属了。 ………… “对了，凯，你有没有告诉你的父亲你还活着的消息？我看艾克特爵士好像不知道此事。”突然想起了提到自己儿子时，艾克特爵士黯然的神情，我忍不住向青年问道。 “不，除了你们还有梅林大人以外，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知道我还活着。这是梅林大人的要求，他说我完成自己的任务之前，不能在任何无关之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听到艾克特爵士的名字，青年的表情也带上了几分哀伤。 “士郎，这是怎么回事？你还见过父亲大人？”少女忍不住插话道。 我这才想起，我没有就此事与少女说明过。 于是，我将与艾克特爵士见面分别的所有经过，详细对少女说了一遍。 ………… “这可真是让人想不到，父亲大人居然就隐居在卡美洛附近。只是父亲大人为何不愿在卡美洛担任官职呢？哪怕只是领一个荣誉职位，也能过得比现在好得多啊。”少女摇摇头道。 “吾妹，请原谅我。很早以前父亲大人就留下一封手书后失踪了，我也是刚刚从梅林大人那里得知了父亲大人的踪迹。”青年歉然道，“另外虽然可能会引起您的反感，但是请您记住，您的父亲是……” “我的父亲大人，就是艾克特爵士！有什么问题吗？”少女直直盯住青年的双眼，迫使后者将没有说完的话吞了回去。 ………… “吾王，是属下失言，请求您的宽恕。”沉默了片刻，凯最终单膝跪地，对少女行了臣下之礼。 “凯卿，务必记住，尤瑟只是吾名义上的父上。虽然吾自报家门时永远会自称尤瑟王的嫡子，但是抚养吾成长的是艾克特爵士，陪伴吾度过童年的是卿。吾只知道，尤瑟从来没有看过吾哪怕一次。如此便罢了，可是……连母亲他都从未关心过一次！” 最后一句话，少女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 “吾王……事实也许并非如此。当年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无论何时，现在都比过去更值得追逐。”凯深深低着头，原本活泼的语气现在完全被肃穆取代了。 “这也是吾想说的话。不列颠的王现在是吾，而非尤瑟！今后卿都不准再提尤瑟！” 少女看似坚决的话语，将自出生以来，就深深埋在心底的痛楚显露无遗。 第二十章 凯（二） “吾王……属下明白了。”凯缓缓叹了口气回应道。 “凯卿，方才卿为何要对人们说吾王是莫德雷德？难道卿另有打算吗？”这时兰斯洛特适时开口，将话题引开。 ………… “兰斯洛特卿，这里完全不明白状况的，就只有你一人了吧……”凯配合着摇摇头，“这方面的事情还是由卫宫大人亲自为你解释吧，由他来告诉你，吾王绝对不能暴露身份的原因。” “阿尔托莉雅，可以吗？”毕竟是少女自身的事情，我要先征求本人的意见、 见少女轻轻点头，我才将涉及圣杯战争，以及背后抑制力的一切告诉了兰斯洛特。 ………… 愣愣听完我的描述，骑士大张的嘴半天没能合上。 “……吾王，这都是真的吗？”忠诚的骑士连忙向少女确认。 “吾友，士郎所讲的一切都无需怀疑，当做吾亲口所言便可。” 听到少女这样说，骑士顿时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格格响。 ………… “所以说，兰斯洛特卿啊，你现在能明白吾王有多看重你了吧。哪怕身份会彻底暴露，受到抑制力的无休止迫害，吾王也要出面维护你身为骑士的荣誉。而你呢，居然连现实都不敢面对，放弃了骑士的身份，每天生活在自虐和狂乱中，还自欺欺人地说那是在赎罪？我看我家乡酒馆里那个疯女人都比你清醒得多！”凯一脸“真是难以理解”的表情。 “吾王……我只是……”骑士似乎很着急地想对少女说些什么，可是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好了凯卿，兰斯洛特卿已经想通了，就不要再追究什么了。另外卿所言的，莫德雷德卿的事情……” 说到这里，少女欲言又止。 ………… “没关系的，阿尔托莉雅。把你心中所想都说出来吧，无论那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见此，我伸出手臂，从背后将少女的身体深深揽入怀中。 “嗯……”少女微笑着，明显安心了许多，身体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而搂着少女柔软身体的我，却感到心跳加快了许多。 ………… “骑士们，一直以来我……呀！”少女刚刚调整好了心态，准备向面前的两名骑士说什么，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吾王！”两名骑士大惊，瞬间拔剑，目光齐齐定在少女身上。 “……士郎你……突然间做什么？弄得我好痒……”少女红红的脸庞窘迫万分，蜷着的身体用力缩紧脖颈。 “那个……抱歉，我没有想……”我也感到十分尴尬。 ………… 刚刚少女紧致的身体一放松，脑袋低垂，雪白如玉的后颈完全被我收入眼帘。 无法思考，完全顺从欲望的我，不假思索地吻了上去。 想不到少女的后颈如此敏感，身体猛一颤抖，便无法控制地叫出了声。 ………… “咳……卫宫大人，恭喜你有了新的发现，吾王今后能体会到的‘幸福’也多了一份……” 凯的脑袋转得快，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冲我嘿嘿直笑，那表情要多不正经有多不正经。 与性格跳脱的凯相反，兰斯洛特则赶紧低头，双手抓住身上的铠甲来来回回调整着…… ………… “……我们……不是昨晚刚刚才……怎么这么快又……” 顾不得理会两名骑士手下的怪异举止，少女回头咬紧下唇，脑袋贴近我的耳边道。 “那个……不是在想那种事啦。”被少女这么一说，我也感到不好意思起来，“主要还是阿尔托莉雅你太漂亮了，所以不知不觉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呜……”少女深深低下头，完全不敢看我。 额，看样子已经害羞到说不出话了。 ………… “阿尔托莉雅，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再让我吻一下可以吗？”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少女，内心更加亢奋了。 “……！怎么可以这样……凯哥和兰斯洛特还在看着……”少女猛然抬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似乎收到了惊吓。 “但是，这样我应该就可以平静下来了。”事已至此，索性豁出去了！ ………… “呜，既然对士郎有用，那么我……好吧……不过就一下哦……而且不许碰……那些地方……”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几近低不可闻。 得到意料之外的首肯的我，顺势吻上少女头顶，如金砂般闪耀的发丝。 ………… 女孩子头发特有的清香，毫无保留地钻进鼻孔。 那丝毫不会引发驳杂的欲望，内心如清澈溪水流淌般心旷神怡。 “士郎果然……还是喜欢我的头发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恋发癖？”少女在我怀里低声嘟囔着。 听到这句话的我，差点把眼珠瞪出来。 ………… “喂喂搞什么，我只是……” 急忙打算分辩的我，却见少女“噗”一声笑了出来。 “玩笑啦玩笑，不过这样一来，这一下就结束了哦。” “呃？”我这才意识到，为了解释，我的嘴唇已经离开了少女头顶。 “好啦，正如之前说过的，早上和晚上都由士郎给我梳头咯。到时我的头发士郎想怎么抚摸就怎么抚摸，闻也可以哦。”少女冲我眨眨眼睛道。 “阿尔托莉雅，我都说了我没有那种奇怪的爱好啦！” ………… “喂喂，兰斯洛特卿。”凯悄悄捅了一下身旁的骑士。 “凯卿？怎么了，吾什么都没有看到。”兰斯洛特僵硬地抬起脖子，转向凯。 “唉……我说啊，直接表明心意就那么难吗？当初若是你主动一点，可能今天的结果就完全不同了。”凯的语气与兰斯洛特印象中，对什么都毫不在乎的样子差别很大。 “吾……不明白卿在讲什么。吾只是一名献身吾王的骑士，除了自身的职责外，其余的事情都不该去考虑。”静默了一下，兰斯洛特沉声道。 “别试图掩饰了。虽然你确实勾引了王妃桂妮薇儿，但你真正的目的，不用我说了吧。”凑近兰斯洛特耳边，凯悄声道。 抬头望着凯，兰斯洛特的眼神，一瞬间如剑锋般锐利。 第二十一章 暴走的艾欧斯 “凯卿，兰斯洛特卿，你们在聊什么？” 结束了与我嬉闹的少女望着窃窃私语的两人，露出好奇的神色。 ………… “……没有什么，吾王。我们只是在闲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凯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说。 兰斯洛特则微微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这样啊。”少女没有怀疑，认可了这种说法。 ………… “莫德雷德一事……诸位请明白一点，我从来都没有将她视作我的孩子，更没有打算让她继承王位。”将后背贴上我的胸口，少女调整了一下呼吸才说道。 顿时，两名骑士默然。 因为答应过无论如何都会支持少女的想法，所以尽管心中有些不舒服，我还是说服自己皱着眉头听下去，没有打断。 ………… “因为……莫德雷德卿，应当是自由的，完全属于自身的骑士，而不是为某种使命拼命奔波的。”少女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哀伤，“明明努力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就已足够，为什么一定要过着被预先安排好的生活呢？” 这番话意思很明确了。 莫德雷德，一直渴求着得到王的承认，承认她是合格的王位继承人。 可是在身为王的少女看来，这种理想无异于固步自封，是莫德雷德从别处借来的，并非发自内心的愿望。 所以少女一直以来不承认的，并非是莫德雷德的身份，而是那个在她看来根本没有必要追逐的目标。 ………… “……虽然如此，不列颠的骑士王啊，那也是莫德雷德卿自己的选择，您又何必加以干涉呢？” 少女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便突兀地从响起。 “是谁？！”凯和兰斯洛特齐齐拔出剑，警惕地盯着前方的人影。 ………… “我说两位骑士大哥，对我一个手无寸铁、魔力匮乏的小魔法师，不至于这么警惕吧？” 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艾欧斯摊开空空的双手。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已经缩小了的，立在肩头的袖珍冰龙缓缓扑扇着双翼，摆出与两名骑士对峙的姿态。 而那也正是两名骑士关注的焦点。 那可是传说中的龙种，立于幻想种顶点的存在。一个不慎，后果将不堪设想！ ………… “算了算了，不嫌累你们就把剑举着吧。”面对闪着寒光遥指自己胸口的两把宝剑，艾欧斯只是耸耸肩，就把目光放在了被我抱在怀里的少女身上。 “骑士王陛下，虽说圆桌的内部事宜，不是我一个外人应当插嘴的。但作为士郎的朋友，我有着不得不开口的立场。”艾欧斯朗声道。 不动声色地从我的怀抱中离开，少女静静望着眼前的少年，等待着他继续讲下去。 ………… “也许您说的没错，莫德雷德卿没有一定要成为不列颠继任者的义务，但她为了实现这份理想而拼命磨砺自身的心情却是毫不作伪的，难道您就没有为之动容过一次吗？我想问一句，您真的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吗？您一直以来的做法，不过是强行把自己的观点灌输给莫德雷德卿，试图改变她坚如磐石的信念罢了。”艾欧斯的言辞出人意料地激烈，矛头直指少女。 “那种信念不要也罢！以为靠那种方式就能成为一国之王，有这种想法的人可谓幼稚到了极点！而且常人所追求的，不过是王的权力与财富，又如何能承担起义务与责任？若是直到最后才发现理想的尽头是一片空虚，并留下悔恨的泪水，这难道就是阁下渴望的一切吗？”威势十足地一挥手，少女半步不让地回击道。 ………… 面对两人的激烈言语交锋，两名骑士却只是安静地看着，并没有阻拦艾欧斯。 由此可见，少年无疑说出了他们一直以来藏在心中的的话语。 过于富有自我献身精神的王，将一切责任与义务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面对这样的领导者，骑士们时常会无所适从。 ………… “所以说，骑士王陛下，您根本不明白莫德雷德卿想要的是什么。”艾欧斯摇摇头，“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莫德雷德卿与您决战卡姆兰时，最后一句话肯定是在质问您为何不传位给她吧。” “是又如何？莫德雷德根本没有成为王的器量。况且那不过是失败者生命最后的哀叹，有何意义？” “您错了。莫德雷德卿最后那句话，根本不是在感叹争权夺利的失败。莫德雷德卿一直以来想得到正统继承人的身份，不过是因为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叫您一声父王了！” ………… 少女咬住嘴唇，良久无言。 “骑士王陛下，我真的很担心，若是日后您与士郎生下了孩子，您会不会用类似的方法，将其逼成第二个莫德雷德卿。”艾欧斯冷笑一声。 “我……怎么可能？”少女完全愣住了，一时连反驳都忘记了。 “难道不会吗？难道您之前对莫德雷德卿有过半点偏见吗？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是的，您确实不会。并非名正言顺的孩子，您都能将其逼迫到那种程度。若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您的道德绑架，再混合上母性，我真的非常担心那人的未来呀！” ………… 少女的纤手紧攥，指节都开始发白了。 “艾欧斯，不要再说了！”眼见气氛不对，我赶紧开口喝止少年。 “对，我还把士郎忘记了。”少年却丝毫没有住口的意思，“这次前来影之国，我遇到士郎时，他对我说他是来寻找自己的恋人的。当时我还奇怪，什么样的女孩子居然会完全不顾自己爱人的心情，独自闯荡影之国。现在我全明白了。您认为的正确方案，不仅不能保证士郎的安全，反而会让他孤身犯险，在不顾一切寻找您的过程中将危险系数提高无数倍！” 少女瞪大双眼，想找到语言来反对艾欧斯的说法。 然而，艾欧斯说的每句话，不是无法反对丝毫的既定事实，就是逻辑严密到无可辩驳的推理。 ………… “骑士王陛下，您作为英雄的功绩足以流传千古，但是以人的角度，不要说不列颠之王了，您连最基本的恋人和父母的身份都扮演不好。这真的是……” 说着，少年连连摇头。 第二十二章 少年和冰龙 “唉，何必如此呢。吾王的性格我最清楚不过了，要是有办法的话早就用了。” 见气氛尴尬无比，凯叹了口气，就打算上前拍艾欧斯的肩膀。 然而，艾欧斯肩上的冰龙一声吼叫，让他不得不讪讪收回了手。 ………… “来自世界各地的勇者们，我名为斯卡哈，在此以影之国女王的身份欢迎各位的到来。” 蓦地，天空中传出一道声音。 那道声音充满了成熟女性的高贵与典雅。 应该是使用了魔力，那声音在这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响彻，然而却一点都不吵闹刺耳。 ………… 仿佛相应那道声音般，无数的欢呼声顿时响彻天地。 “哈哈，女王终于发话啦！” “呼，说明试炼要正式开始了。一定要加油。” “不管了，太好听了啊这声音。哪怕现在死掉都值了！” ………… 真不愧是斯卡哈，眼前的场景没有比千呼百应更贴切的形容了。 而且她本人甚至根本没有露面，只是一道声音就能达到如此效果。 这种声望实在可怕。 ………… “凯兄，我打赌女王长得肯定不怎么样。”凑近凯，艾欧斯小声道。 “哦？何以见得？”凯看起来饶有兴趣。 “很简单啊，女人都喜欢被万众瞩目的感觉，尤其是被男人层层环绕。可这个斯卡哈压根不露面，只是让声音远远传过来。况且根据我的了解，声音越好听的女人往往长得越难看。”艾欧斯摆出一副博学的样子分析道。 “嘿嘿，你凯哥我也有这种感觉，今天算是遇到知己了。话说你叫什么来着？” 两个臭味相投的人瞬间就勾肩搭背起来了。 见此，我不由扶了一下额角。 ………… “原本，应当说明相应的规则后，宣布试炼正式开始的，只是……”斯卡哈的声音中露出一丝歉意，“因为发生了特殊情况，本次试炼不能继续进行下去了。现在开始，会送各位勇者平安返回自己的故乡。” 斯卡哈的声音一落下，人们顿时大哗。 可是他们的抗议丝毫没有作用，一道道紫光不断从天而降，将他们飞快送出影之国。 ………… 紫光落了足有数分钟才停下。 环绕四周，这片空间已经空空如也。 “……！” 不对，我为什么还在里面！ ………… 急忙左顾右盼，却见周围的同伴一个不少站在原地。 无论是窃窃私语的凯和艾欧斯，沉默不语的少女和兰斯洛特，还有不知所措挠着脑袋的壮汉巴克，都站在原地。 见此，我的心中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斯卡哈说的“特殊情况”，就是指我们吗？ ………… 思索间，头顶的声音再度响起，证明了我的猜想。 “好了，无关人员都已被驱逐。欢迎你们，异时空的旅行者卫宫士郎，不列颠的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圆桌骑士凯和兰斯洛特，自由冒险者巴克，还有……”说到这，声音明显顿了一下。 “……撒克逊三王子，艾欧斯·康斯坦丁！”似乎带着些许笑意，声音说出了艾欧斯的名字。 ………… “……” “撒克逊人，你为何在此！”兰斯洛特猛地举起了剑，目光死死瞪住艾欧斯的身体。 “艾欧斯，你真的是撒克逊人？”听到艾欧斯的身份，我也惊讶无比。 巴克不着痕迹地靠近了我。显然他十分清楚不列颠人与撒克逊人之间的矛盾，自然站到了我这一边。 就连刚刚被艾欧斯怼到无话可说的少女也警惕地抬起了头，注视着少年的一举一动、 ………… 唯一无动于衷的，就是凯了。 “我说啊，刚刚这名叫艾欧斯的少年还救了我们大家一命不是吗，如果他要害我们根本不用多此一举吧。再说了，他有龙种作守护兽，就算我们大家一起上，难道能奈何地了他吗？”凯懒洋洋地说。 “那可不一定。伏提庚我都杀死过，区区一只龙种算什么？”少女沉声说，“撒克逊人，说出你接近士郎，并进入队伍的目的。否则就要由我的剑来问你了！” ………… 这时，艾欧斯肩膀上的冰龙，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瞪大了双眼。 一双龙目在少女身上打量了一圈，顿时露出无比激动的神色。 毫无征兆地，冰龙忽然飞离了艾欧斯的肩膀，半空中恢复了庞然的身形，对少女直冲而来！ …………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吾王小心！”兰斯洛特奋力挡在少女身前，试图挡住冰龙。 虽然兰斯洛特剑术高强，又有视死如归的勇气，无奈在冰龙巨大的身躯面前完全使不上力，被轻而易举地扇飞。 “士郎，躲在我身后！”即使这种时候，少女最先考虑的还是我的安危。直接一个箭步挡在我身前。 “不，骑士王陛下，您和卫宫大人由我来保护！”然后，壮汉巴克又不假思索地挡在了少女身前。 “你们都下去！我能战斗！”直接拨开两道人墙冲到最前面，我冲少年大吼，“艾欧斯！你想干什么？！” ………… “我也不清楚啊，它完全没有接受我的命令，自己就跑出去了啊！芬里厄你疯了吗？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回来！” 被凯用短刀抵住喉咙的艾欧斯，焦急地大喊大叫。 可是平时对艾欧斯恭敬无比的冰龙芬里厄，此刻完全将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 轰！ 随着一声巨响，冰龙庞大的身躯轰然落在了我们身前的地面上。 ………… “可恶，只能拼命了。”直接召唤了十六枚宝具。 上次交手，冰龙的强大令我心有余悸。 所以我不敢有丝毫留手，上来就用了最强杀招。 毫不犹豫地将宝具全部射出。 ………… 冰龙的身前凝结出一面冰凌镜，将我的攻击尽数接下。 冰凌与金属的碰撞声不断响起。 ………… 最后一枚宝具落下，冰凌镜也刚好碎裂。 看起来，与艾欧斯定下守护兽契约后，它的实力又强大了！ 现在的我，居然完全奈何不了它！ ………… “士郎退下，让我来！”声音落下，少女的身体已经从后面冲了出来。 王剑凝聚着炫目金光，这是凝聚了少女全身力量的一击。 这也是凝聚了少女全部决意的一击。 少女已经决定，要与冰龙拼死一战！ ………… 然而，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 少女出现的一瞬间，冰龙后肢弯曲，就那样跪在了地上。 少女的动作顿时一停。 下一刻，冰龙的前肢与龙首竟同时深深贴到了地面上。 ………… “红龙殿下，属下终于找到您了！” 第二十三章 冰和火 冰龙那恭敬到极点的姿态与声音，让我们所有人都不禁愕然。 “你叫我……什么？”望着冰龙巨大的，跪伏在地的身体，少女很是意外。 “您不记得了吗，红龙殿下？属下是您麾下的四名护法龙之一，冰龙芬里厄啊！当初卑王伏提庚大肆屠杀同族之时，是您带领我们反抗伏提庚的暴行，给众多的族人带来了希望。直到数十年前您神秘失踪，伏提庚的黑暗才彻底笼罩了整个不列颠。”回忆起往事，冰龙唏嘘不已。 “伏提庚，早在十年前就已被我彻底杀死了。”少女淡淡地说。 “……！真不愧是红龙殿下，纵使您已经化身人类，依然为众多族人报了仇！”冰龙抬头，望向少女的双目中异彩连连。 “不，虽然我的确身怀“守护不列颠的红龙”这一概念出生，但是占据主导的永远是身为人类的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少女摇摇头道，“就我而言，伏提庚的存在为不列颠人民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灾祸，因此是必须要消灭的魔王。我的目的仅仅是不列颠的存续，所以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并不是你的主上，更不是为龙族奋战至今的。” “啊……您真的是红龙殿下，属下现在可以确信了。”然而冰龙却更加激动了，“早在一开始您领导我们反抗伏提庚的统治时就说过，我们的反抗，不仅仅是为了龙族的存续，更重要的是给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种生物，平等生存下去的权利。果然啊，即使降格成人类，您的无私与高洁依然丝毫未变。” ………… 说完，冰龙转过身体面对艾欧斯。 “主人，虽然我与您定下了守护兽契约，但请您明白，我绝对不会违背红龙殿下的意志。若是您执意与红龙殿下为敌，那么拼着灵魂破碎，我也要将契约强行废弃！” 冰龙的声音中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然，令人毫不怀疑其话语的真实性。 ………… “束手就擒吧，撒克逊人！你的卑劣让龙种都抛弃你了！”之前被扇飞的兰斯洛特咬牙从地面上爬起，剑尖重新指向了艾欧斯。 “所以，骑士王是大主人，我是二主人咯。”面对这种孤立无援的局面，艾欧斯依然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着冰龙，“只不过你口中的红龙殿下，现在可是对士郎言听计从。所以表明忠心之前，还是搞清楚状况比较好哦。” “什么？！”冰龙的视线震惊地从我脸上扫过，又重新看向少女，“红龙殿下，您怎么可以将自己托付于一个如此平凡的人类……？” “士郎是我的爱人，我不是你口中的红龙殿下！”少女毫不留情地打断道，“我的一切都是士郎所有，我不允许任何人对他有一丝一毫的羞辱！” ………… “这样啊……”冰龙沉默了一下，神情似乎很是哀伤，“也对，您现在已经完全融入了人类的体内，所以没有以前的记忆倒也正常。” “不过纵使如此，属下往日对您的立下的誓言依然不变。只要您的灵魂尚在，芬里厄永远是您忠诚的的护法。” 向少女表明忠心后，巨大的龙目直直锁定着我。 “人类，红龙殿下如此在意你，是你的荣幸。只要红龙殿下一直信任你，那么我芬里厄也任由你差遣。不过若是你做出对红龙殿下不利的事情……” “绝对不会。哪怕是要付出生命，我也不会让阿尔托莉雅受到一点伤害！”我毫不畏惧，果断地道。 “士郎，我不准你这么说！”身旁的少女紧紧搂住我的胳膊，生怕我消失了一般。 “勇气可嘉，不过等你变强一点再说吧，最起码要能打败我才行。” 说完这句话，冰龙就侍立一旁，也不再理会我了。 ………… 解决了冰龙的事情，现在就剩下少年的身世之谜。 “果然啊，看样子你们是不打算放过我了。”见自己被围在中间，少年叹了口气。 “艾欧斯，向大家解释清楚吧。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尽管说，我一定帮你！”我对着少年说。 “好吧，反正这些事情士郎你早晚会知道，我就现在告诉你吧。”少年对着我笑了笑，俊美的五官如同明媚的阳光。 ………… “首先，斯卡哈女王没有说错。我确实是撒克逊人。” 艾欧斯平静的话语一落下，周围的空气就紧绷了起来。 “果然啊，撒克逊人，赶紧说，你接近吾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兰斯洛特厉声道。 “吾友安静一点，让他说下去。”少女轻声制止了骑士。 ………… “只不过，我并非一直以来，与不列颠的诸位交战的那一支撒克逊人。”少年继续道。 “……你是说，撒克逊人的部族不止一支吗？”凯露出思索的神情，“可是根据我们的调查，二十年前正是因为撒克逊各族完全统一，才开始大举进攻不列颠的，看你的年龄怎么也该在那之后出生。而且刚才斯卡哈说你是撒克逊三王子吧，撒克逊王族可不姓康斯坦丁，更没有叫艾欧斯的王子。” “没错，确实没有。”艾欧斯点头，也不否认。 ………… “那么你……”凯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瞪大了双眼。 “不会吧，康斯坦丁……难道你是……？”凯张大了嘴。 “我想你猜对了。”艾欧斯依然笑着，只是脸庞蒙上了一层阴影。 “凯卿，怎么回事？”少女转头问道。 ………… “吾王……您可知，我们十年间对抗过的撒克逊人，其实血统早已不再纯正？”深吸一口气，凯说道。 “这点我也发现了。”少女肯定了凯的说法，“与我们交战的撒克逊人，血统驳杂万分，这令他们无法使用魔法。但也正因此，在神秘消失的时代，他们强大的肉体占尽优势，将一个个曾经依靠魔法和奇迹崛起的国家尽数征服。” ………… “是的，但纵使如此，撒克逊人也曾有着被誉为始祖的纯正血脉存在。”凯点点头，接着说，“传说撒克逊人的祖先是人与火龙的后裔，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控火高手，他们的火焰魔法远近闻名。只是在继承强大力量的同时，龙种难以繁衍的缺陷也在他们身上越发明显地体现出来。这一点造成撒克逊人的数量越来越少，后来居然面临绝种的危机。” “为了种族的延续，撒克逊人被迫和其他种族通婚，冲淡引以为傲的龙血。所以，撒克逊人的血统越来越混乱，距离自己的祖先越来越远。到现在，已经几乎没有撒克逊人能掌握火焰魔法了。但每个撒克逊人都知道在遥远的过去，他们的姓氏是火龙之名——” “康斯坦丁！” ………… 随着最后一个词语落下，所有人的心头都猛地一跳。 第二十四章 艾欧斯往事 “原来如此，我说主人的火焰中怎么有着熟悉的味道，原来是康斯坦丁那家伙的血统。”冰龙目光中露出一抹了然。 “……我体内的血脉情况，是我后来才知道的。”艾欧斯缓缓面向我们道，“据说我出生时，摊开的手心上有一束火苗在跳动。周围的人全都吓坏了，以为我是魔鬼转世。然而闻讯赶来的祭司却向我们全家人送上了祝福。根据祭司的说法，我身上怀有的，是已经有数百年未曾出现过的康斯坦丁血脉，而且纯正程度超乎想象。” “消息传出后，所有的撒克逊人都欣喜若狂。因为康斯坦丁血脉一直以来都是撒克逊人心中，代表着族群起源的神灵一般的存在。他们相信这会成为撒克逊部族从此崛起的标志。不久撒克逊王亲自收我为养子，给了我三王子的身份，当着全部族人的面宣布自己死后会传位给我，父亲的身份也从最普通的平民提升为仅次于王的大贵族。我从懂事开始，便接受王位继承人的教育，为成为合格的王不懈努力。” ………… “咦，这不是挺好的吗？”我听得一愣一愣。 这简直就是撒克逊人的，翻版骑士王传奇。 …………… “如果能一直这么顺利就好了……”艾欧斯惨笑着摇摇头，“这样过了十年，父王病重。我在病床前照料了三天三夜，直到父王最终咽气。可是我没想到，就在这三天里，一次都没有来看望过父王的大王子和二王子，居然策划了一个惊天阴谋。” “当我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出父王的营帐时，万万没想到外面等待着的是全副武装的卫士。大王子和二王子从队伍最后走了出来，斥责我意图窃取王位，不惜毒死父王。而父王向来最信任的医者也跳出来污蔑我这些天里多次往父王的饮食中加入脱骨花——一种剧毒植物的汁液，导致了王的死亡。我还没来得及分辩，大王子便直接命令卫士将我当场格杀！” 不用少年刻意强调，我都能想到原因。 很显然，艾欧斯的横空出世抢走了大王子和二王子继承王位的机会，也促使原本是竞争对手的两人联起手来，决定先消灭最大的阻碍。 现在国王去世，艾欧斯失去了最大的保护，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想必为了这一天，两位王子谋划了不知多少次了！ ………… “看着朝我刺来的长枪，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那时我还不能熟练使用火焰魔法，我想自己一定死定了。然而，这时一个身影猛冲过来，挡在了我身前……”艾欧斯的身体颤抖起来。 “长枪锋利无比，瞬间穿透了他的身体。但是他用双手死死抓住枪杆，保证后面的我不被一同刺穿。他回过头来，嘴中不住喷出鲜血，却笑得那么温柔，轻轻唤着‘艾欧斯，我的孩子，不要怕……有爸爸在’。那时……我才知道他是自我出生以来就不被允许再与我见面的父亲……” “当时的我……完全被吓傻了，只是一直在问着他，这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什么了？我应该怎么做？他只是笑笑，一手抓着枪杆，一手颤抖着抬起指向我身后，让我只管跑，拼命朝着外面跑，一直跑出营帐，跑出大门外，那里有妈妈在等着我……” 说到这里，艾欧斯的声音已经完全哽咽，双眼噙满泪水。 ………… 除艾欧斯以外，所有的人都低头默然。就连对艾欧斯的反感最强烈的兰斯洛特也不说话了。 少年细致的语言，将悲壮的场景完完全全送到了众人的眼前。 “我拼命向外跑，把大王子和二王子愤怒的咒骂声完全抛在脑后。所幸我那两位王兄够笨，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完全没有事先在民众中造势，甚至连大门都忘记了封锁。我就在族人一路“三王子殿下”的尊称之下，毫无阻碍地出了大门。从前玩游戏时我一直在开玩笑说大王兄、二王兄你们好笨哦，但此刻我从来没有这样感谢两位王兄的愚蠢！”艾欧斯的嘴角露出浓浓的讽刺，但任谁都能看出其中含着的滔天恨意。 “一口气跑出大门，我见到了焦急等待的母亲和三位亲生哥哥。母亲一看到我独自出来，衣服上还沾着血迹，就全都明白了。但母亲还是强忍悲痛把我抱上了车，催马夫赶紧驾车。马车跑出去好远，她才嚎啕大哭起来。” “等母亲平静下来以后，我才知道这十年里，她和父亲没有一天不在暗中关注着我。得知王病重的消息，父亲马上就感到了不对劲。于是他命令母亲和三位哥哥带上全家财物，雇一辆马车在外面等候，他自己潜伏在王的营帐附近保护我。没想到，他的预感不幸成真了。” “然而，纵使父亲的准备如此周全，两位王兄的卫士还是骑快马追赶了上来。马夫吓得举手投降，却被瞬间射杀。于是母亲亲自驾车。为了减轻负重和拖延时间，大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与追兵战斗。” “大哥的生命只拖住了追兵片刻，于是二哥又跳了下来，随后是三哥……三个哥哥毫不犹豫地赴死，只为了我和母亲能够逃出生天……而懦弱的我，只是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 艾欧斯的嘴唇已经咬出了血丝，顺着完美的下巴流淌而下。 ………… “最后，母亲舍弃了马车，抱着我骑马逃跑。为了保护我，母亲的背上不知中了多少箭。可是母亲的身体连颤抖都没有颤抖一下，始终用她的怀抱牢牢护住我。最后，到了撒克逊的边境森林，母亲把我推下马，让我使劲往森林里面跑，保证谁都找不到我为止。” “我不肯走，我哭着要和母亲在一起。然而母亲对我说，‘艾欧斯，记住你是撒克逊人的王，你的身上负担着整个族群的未来。无论以什么形式，只要你能活下去，那么今天全家人的牺牲就都有意义了’。说完母亲拔出一把短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逼迫我逃进森林。这时追兵也近了，恐惧之下我照做了。” ………… “追兵在森林中找了半个月，始终没有发现我的身影，反而不少人被猛兽攻击致死。损失惨重的他们料定手无寸铁的我就算不被野兽吃掉也早已饿死，便捡起早我一年出生，身材与我相差无几的三哥的尸首让野兽啃到只剩骨架。之后他们将骨架带回去复命，对我的两位王兄说我已经死了。” 第二十五章 艾欧斯往事（二） “而我在森林里，躲藏了整整一年才敢出来。可能因为我身怀火龙血脉的缘故，任何猛兽见到我都会畏惧地避开，这让我暂时免于丧命。而为了在森林的恶劣环境下生存，我的魔法运用能力也得到了极大提高。” “离开森林时，我已几乎不会讲话，行为举止也与野人无异。不过也正因如此，没有人能认出我是昔日那个光辉无限的‘三王子殿下’了。我通过隐秘侦查得知，确认我的‘死讯’一个月后，大王子便设计除去二王子，成为了新的撒克逊王。而新王的统治，正如其为人一般暴虐无常，族人全部对他恨之入骨，甚至组织过好几次暗杀行动。” “然而，王的身边永远跟随着一个神秘的黑衣人，无论族人策划的暗杀计划有多么精巧，都会被那人毫不费力地一一化解。这一点也在我亲眼观察到王外出的情形时得到了证明。那名黑衣人不仅寸步不离地跟随着王，让人完全没有下手的机会，而且气场极为强大，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对抗的。虽说我拼命一搏也许有一线机会能杀死王，为家人报仇，但代价一定是我的生命。母亲临死前的眼神和我身上背负的使命提醒我，绝对不能这么轻易地死掉。” “所以，我咬牙撤退，从此开始了闯荡世界各国的生活。我希望自己能不断积累阅历和能力，并有朝一日重返故土，手刃仇敌，夺回属于我的一切，作为真正的撒克逊王重振族群！” ………… 说道这里，抬手擦干眼角的泪水，艾欧斯偏过头对已经深深动容的少女笑了笑。 “骑士王陛下，您知道吗，您一直是我最崇敬的人。我曾去过数百个国家，见过上万个城市，然而没有任何一处地点的光辉能胜过不列颠的卡美洛城。那里的人民脸上永远洋溢着希望，充满对美好生活的感激。我总是在想，若是未来我真的成为了撒克逊王，那么一定要建一座不亚于卡美洛的理想之城，让每一个族人都无忧无虑地一直生活在里面。” “好了，我的身世全部说完了。我正是不列颠人的死敌撒克逊人，将来还极有可能成为王。所以要取走我的性命，就现在动手吧。”冲我们洒脱地一笑，艾欧斯坐在地上不再讲话了。 ………… “呼，真狡猾啊你小子。”凯苦笑着摇摇头，“我们都完全清楚你的不幸过往了，怎么可能还会想要你的命呢？对不对，兰斯洛特卿？”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之，凯把话题丢给了在一旁沉默的兰斯洛特。 “吾王……”骑士犹豫了一下，转身对少女道，“虽说这样做违反锄强扶弱的骑士准则，但如果这名叫做艾欧斯的少年所言大半为真，那么总有一天他会成为我们不列颠的大患。所以，属下还是建议您……在此做出公平的裁决。” “不可以！且不论将来如何，现在的艾欧斯无疑是我们的同伴。还没有见到真正的敌人，就杀死互相扶持走到现在的同伴，如此一来我们变成什么人了！？”想都不用想，我直接反对。 “卫宫大人，如果今日不除去这名少年，那么属下敢断言，最多十几年内撒克逊人一定会崛起！而以这些年来的仇恨，那时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我们不列颠。卫宫大人，难道您希望看到那时，无数的士兵为战事丧生吗？”兰斯洛特的语气恭敬，然而决意丝毫不减，“属下十分理解您维护朋友的心情，但是希望您能从大局出发，不要影响到吾王的判断。” “就算真的会那样，今天艾欧斯我也要维护到底！”不知为何，怒气一下子从心底涌出，“兰斯洛特，你曾跟随阿尔托莉雅连胜十二场战役，彻底击溃撒克逊人。可是今天居然会惧怕一个撒克逊少年？你往日的勇气和魄力都跑到哪里去了？若是有一天撒克逊人真的来犯，那么由我亲手了结艾欧斯的性命！” “卫宫大人，您的所言太过于理想化。”兰斯洛特连连摇头道，“如果属下没猜错的话，您应该从未参与过哪怕一场战争吧。但凡经历过战事的人，都绝对不会想第二次踏入战场的。” “这……这种事情与经验无关，只要是人，就绝对不会……” ………… “好了，士郎，还有吾友，你们的观点我已大致明白。现在我做出决定了。” 这时少女开口，中止了我和骑士的争论。 少女的碧瞳明亮而透彻，仿佛苍穹之上，俯瞰着人间的神灵。 现在的她，是为无数传说所赞颂的，不列颠的伟大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 “撒克逊人，吾今日作为不列颠之王的所言，请汝牢牢记住！”俯视着坐在地上的艾欧斯，少女缓慢的语气中带着不可侵犯的强大气势，“不列颠人，还没有怕事到如此程度。就算有一天汝会带领军队侵犯卡美洛，吾也会将十年前撒克逊人的惨败再次奉还！” “骑士王陛下，我丝毫不怀疑您能做到这点。”艾欧斯笑着点点头。 “但是，若是此战真的发生，吾的国民无疑会受到牵累，这也是吾不愿看到的。所以撒克逊人，看在汝令人叹息的过往上，”少女的双目盯住艾欧斯，“吾允许汝给出一个，能令吾今日放过汝的理由。” ………… “原来如此。法内容情，让我为自己脱罪吗？骑士王陛下，这还真是一个富有您个人风格的决定呢。” 拍拍屁股上的灰站起来，艾欧斯嬉皮笑脸地说。 “赶快回答王的问题，撒克逊人！”兰斯洛特厉声喝道，“这只是多一道程序，体现吾王的公正体察罢了。无论你今日如何狡辩，都难逃一死！” “哎呀哎呀好凶啊，骑士王陛下，您的骑士在庭审现场也如此吵闹吗？”艾欧斯摆出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一脸可怜之色。 “可恶！不给你一点教训，你就不知道礼仪是何物！”兰斯洛特愤怒地上前，就要修理艾欧斯。 ………… “等一下吾友，先听他说。”少女抬手，示意骑士先退下。 第二十六章 秘闻 对艾欧斯冷哼一声，兰斯洛特转身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咳咳，骑士王陛下，我觉得与其担心十几年后的战事，不如考虑一下如何解决当前不列颠所面临的，与撒克逊人的战争。您说是不是呢？”清了清嗓子，艾欧斯的态度也认真了起来。 “之前，刚刚经历过内战的不列颠曾面临撒克逊人的大举入侵，的确一度风雨飘摇。”少女平静地看着艾欧斯，“但是在全体不列颠人的团结之下，困境已经度过。现在的不列颠，并不惧怕撒克逊人的军队。” “没错，骑士王陛下亲自出手，哪里有撒克逊人能占到便宜的道理。”艾欧斯似乎很是认同地连连夸耀道，“只要不列颠能一直被动防御，放弃所有的农业、手工业和对外贸易业，并在口粮无限的前提下，让上百万的全部国民一直在只能容纳数万人口的卡美洛城内躲着，那么每一名不列颠人的安全就都能得到十足保证了。” ………… 艾欧斯的这番话，让在场每一个人都皱起了眉。 “我承认，阁下所言句句在理。就我的能力而言，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片刻后，少女忽然笑了起来，“那么请问阁下，可以为我不列颠带来什么呢？” “撒克逊人不存在任何隐患的，完完全全的撤军！”艾欧斯豪气十足地一挥手，“不仅如此，我还可以承诺，今后的二十年内撒克逊人绝对不会踏入不列颠的国土一步。每一个现在出生的不列颠婴儿，都可以尽情呼吸着自由和平的空气直到长大成人！ “只要您，愿意在我身上投资一次！” 空气顿时寂静了。 ………… “混账！你不仅欺瞒吾王，现在还想利用吾王登上你的王位吗？”兰斯洛特率先发难，瞪着少年的双眼愤怒到几乎要喷出火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以撒克逊人一贯的作风，只要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你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背信弃义，彻底蹂躏我不列颠！” “我和我的王兄不同。”艾欧斯保持着从容的样子，对少女继续说，“王兄毫无疑问是个好战分子，每天都在做着征服世界的美梦。而我，只是想取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况且不管怎样，我两次救过士郎的性命，又在得知您骑士王的真实身份后，依然下令让自己的守护兽救下了您和您麾下的圆桌骑士。我想我的个人品质不用再讨论了吧。” “吾王，绝对不可以听信他的话！”兰斯洛特焦急地冲少女大喊，“不列颠的困境由属下来解决，哪怕是跪在女王斯卡哈面前苦苦哀求，属下也会求得影之国的出手相助！” ………… “兰斯洛特，你……”我惊讶地看向骑士。 “吾友，”少女的目光也移了过来，“这就是汝本次来到影之国的目的吗？” “我……”骑士呆了一下，自知失言，“吾王，属下只是想为您分忧，绝对没有其他想法……” “兰斯洛特卿，”少女第一次叫了骑士的全名，语气低沉而压抑，“我不列颠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其他国家插手了？” “哎呀，果然又来了……”不远处的凯见少女如此，不由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 “吾王，请您宽恕！”骑士一下子跪倒在地，“早在听说‘骑士王之女’在卡美洛暂代国政之时，属下就猜到您没有死了。但是自身导致圆桌离散的愧疚使属下没有颜面回卡美洛见您！正在属下犹豫不定间，得知了撒克逊人大举入侵不列颠的消息。因此属下就决定来影之国求援……” 骑士的脑袋深深垂在胸口，不敢抬头看少女的眼睛。 “所以，即使见到了我，依然选择隐藏身份与我对战，就是为了和众人一起淘汰我，并由你自己取得最终胜利？这样一来，你就可以代替我承受斯卡哈的折辱了对吗？”少女冷冷地道。 “……是的，属下的第一反应就是：您也是来……请求支援的。这种低声下气的事情……属下来做……就……可以了……” 骑士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已经听不到了。 ………… “啪，啪，啪……” 正当我想说点什么帮兰斯洛特一把时，艾欧斯故意拍得很响的掌声传来。 “真是感人啊。无比忠诚的骑士，为了自己爱戴的王甘愿付出一切。兰斯洛特卿，你还真不愧是骑士的典范啊……”少年的语气无比夸张，乍一听还以为是在朗诵戏剧。 “闭嘴，可恶的笑面虎！像你这种只会利用他人的家伙，怎么可能理解为理想献身的高洁之处？！”骑士恨恨地冲少年道。 ………… “为理想献身呀，那还真是了不起。”少年不以为意地笑笑，“尤其，这份理想是——某个自己深深爱慕着，却从不敢向其表露感情的人——的时候。”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兰斯洛特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艾欧斯不要！拜托你，只有现在，千万不要说出来！”不远处的凯疯狂地大喊着跑过来。 “哎呀，那可不行。所有人心中都无比清楚，只有当事人自己蒙在鼓里的感觉，可是很不好的哦。”少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 见到这番场景，原本疑惑的我也隐隐明白了。 只是，如果这是真的，那也太…… “吾友，艾欧斯，你们在说些什么？我为什么完全听不懂？”只有少女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歪着脑袋问两人。 “骑士王陛下，我就直说了吧。”艾欧斯灵巧地侧身避过兰斯洛特的飞扑，对少女笑笑道，“兰斯洛特卿呀，他这些年一直深深地，爱着您哦。” “不——！！！”兰斯洛特发出一声无比响亮，又无比痛苦的哀嚎。 ………… “什……什么，你说，吾友……？！”少女的双眼瞪得老大，看上去像是完全没有预料到一般。 “唉，果然啊，骑士王陛下，您居然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吗？”艾欧斯啧啧道。 “可是……桂妮薇儿她，明明……”少女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少女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 “兰斯洛特，你给我说清楚，你当初接近桂妮薇儿，究竟是为了什么？！” 少女看向兰斯洛特的眼神中，显露着无穷无尽的杀意。 第二十七章 王妃与骑士 “吾王……这……”骑士的眼中露出深深的痛苦。 “从最开始讲起，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少女用力咬住牙，面色紧绷着。 “我同情……王妃殿下她的遭遇。还是少女时，王妃殿下就作为邦交的牺牲品被送到了卡美洛。可是另一方面我又为她感到欣喜，因为她嫁给了整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我相信王与王妃，一定可以彼此相爱，成为不列颠的一段佳话。”骑士低着头，那话语听起来更像是向在场所有人的叙述。 “……可是，寂静无人的深夜，我却常常在巡视时看到，王妃殿下独自一人倚在城墙边，望着明月不住叹息。开始时我以为是王妃与王之间偶尔不和，也没有过多在意。可是次数多了，我就怀疑起来。于是有一天趁附近无人，我拦住了王妃，询问她是不是和王之间产生了什么误解，以及我是否可以帮上她的忙。” “王妃先是很惊讶，显然不知道我关注了她那么久。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平日里的优雅和从容，笑着对我说，‘没有什么的，兰斯洛特卿。不如说正好相反。我和王，彼此之间早已心意相通。我完全理解着王，正如王完全理解着我一般。’说完不等我再问什么，王妃就飞快离开了。” “可是，王妃那夜夜哀伤的场景，显然令人无法相信她的话。而且无论何种场合，王妃一次都没有叫过王的名字‘阿托利斯’，甚至从未叫过“吾夫”，永远是恭恭敬敬地称“王”。与众人所认为的王妃对王尊崇有加相比，我却认为，从根本上来讲王与王妃就不像一对夫妻。因为他们的关系里面，缺少某种最本质的东西。” “王妃殿下在与我交谈过的那天之后，晚上再也没有外出过。我也理所当然地觉得，王妃与王重归于好了，一直以来是自己多虑了。可是不知为何，王妃眼中那深深的幽怨，始终萦绕在我的脑海中无法散去。” “这样过了半年，一天晚上值守时，我意外见到了出来打水的王妃。我很惊讶，因为这明明是仆人做的事。况且就算没有仆人，总可以委托其他人来做，怎么都不可能让高贵的王妃亲自动手。所以我直接上前从王妃手中抢过水壶，告诉她让她先回房间，她我会替她打好水送过去。王妃看起来有些尴尬，但还是将水壶交给了我，只是坚持站在原地等我回来。没有办法的我只好同意了。” “打完水回来，我一直将王妃送到房间门口，就打算离开。可是这时……”骑士闭紧了双眼，“王妃，突然从背后用力抱住了我，请求我不要就这么走掉。” ………… “我知道，身为向王宣誓效忠的骑士，一定要言辞拒绝王妃殿下才可以。然而那时的我，不知为何想都没想，直接就回身搂住王妃并吻了她。之后我问，王是不是不爱王妃，还总是虐待她之类。” “结果，王妃直接哭了起来，泪水疯狂地流淌。我从来没有见过女人哭得那么厉害，更何况是王妃那样美丽的女人了。那足以让内心如铁般的勇士沦陷。我连忙告诉她，不要害怕，把她一直以来经历的一切都告诉我。哪怕是冲到王座前与王对峙，我也会为她做主。” “可是，王妃摇摇头说：‘不是的，兰斯洛特。王一直对我很好，无微不至地关怀着我的生活。今天出来打水，也只是我自己不想麻烦仆人而已，没有任何人欺侮我。只是……永远，都不可能有人爱我了。’” “看着王妃凄楚的面容，我的心理就一阵难过。我说，这怎么可能呢，你那么年轻漂亮，举止优雅，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喜欢你的。王可能只是忙于政务，所以暂时忽略了你而已。等闲下来王一定会好好陪伴你的。” “‘不，只有一点我无比确信。王永远都不会爱我，正如永远不会有人爱王一样。‘可能见我迷惑不解，王妃的眼神忽然郑重起来，‘兰斯洛特，你是整个不列颠最优秀的骑士，所以答应我，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会永远保密可以吗？’” “那时的我，还什么都没有意识到，只是像往常一样很平常地点头，想着不过是倾听王妃的一些烦恼罢了。然而，王妃告诉了我，吾王其实，是一个年纪比她还要小的女孩子……” 骑士不忍地抬头，望向少女娇嫩的脸庞。 然而，金发的少女看也没有看他。 ………… “那时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骑士们私下曾不止一次开玩笑说，吾王身材那么娇小，容貌又那么秀美，怕不是女孩子一直在扮男装。但正因为那是玩笑，绝对没人相信，所以才可以毫无顾虑地说出口啊。” “王妃告诉我，吾王迎娶她的当天晚上，就向她坦白了自己的真实性别，并请求她的原谅。吾王的真实姓名不是‘阿托利斯’，而是‘阿尔托莉雅’，是自拔剑那天起，就一直维持着十五岁外貌的少女。王之所以要娶她，完完全全是出于政治联姻的要求。而王妃，也完全理解王一直以来独力支撑国家的辛苦，所以这件事情变成了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于是，从那天起，王和王妃白天装扮成夫妻，显出相敬如宾的样子，晚上便各自分房休息。虽然有时王会到王妃的房中待一会儿，一方面看望王妃，一方面打消人们的疑虑。但是没有一个寂静的长夜，不是王妃一人孤独捱到天明的。” “这时我才明白，卡美洛繁荣的背后，究竟隐藏着多么残酷的真相。然而更为残酷的是，纵使知道了这一切，我又能做什么呢？”骑士自嘲地笑笑，“向所有民众和骑士揭秘王的真实身份？且不说会不会有人相信，就算大家真的明白了，又怎么可能允许一名女性做他们的王呢？而王妃，也注定得不到自由，只能一生被困在对她而言如同监狱版的卡美洛，连心事都无法找人诉说。” 第二十八章 斯卡哈 “在我为王和王妃的不幸命运难过不已时，王妃却笑着对我说，这一切她早就明白了，并且丝毫不后悔做出这样的选择。虽然有时心里会感到寂寞，但是如果我有空时来陪她说说话，她就非常满足了。 “作为骑士，我非常清楚这样做一定会引发无穷的祸端。可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着这样的王妃不管。所以我最终咬咬牙答应了王妃的请求，但是只限于她孤独的时候。如果王妃需要我的陪伴，那么只需走出门外靠上城墙，我就会清楚。” “原本以为事情就会这样心照不宣地过去。可是第二天早上像往常那样面见吾王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无法像之前那样，怀着纯粹的崇敬之心侍奉吾王了。得知吾王是女性后，吾王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我的内心。每一天，我都无比热切地想要见到王的身姿，听到王的话语，用我的全部生命维护王的一切。我甚至希望，自己能永远陪伴在王的身边，为吾王挡下所有的伤害。” “突然产生的感情让我恐惧不已，因为那无疑是对王的亵渎。我只是王的骑士，唯一该做的就是履行自己效忠吾王的誓言。为了冲淡它，我开始越来越频繁地与王妃见面，交谈乃至乃至幽会。可是每次和王妃在一起，我心里想的都是王的身影，话题也都离不开王。王妃……想必也早就明白了我只是把她当做了解王的工具，但她从来没有说破，反而一直耐心微笑着，告诉我今天王去了哪里，做了哪些事情等等。” “时间一长，我和王妃之间的事情被发现了。本着一直以来对王妃的愧疚心理，我一路砍杀，带着王妃逃回了自己的领地。我一直等候着吾王那道追责的手信，那至少能让我望着吾王的双眼平静死去。可是，吾王居然宽恕了我，还为我和王妃送上了祝福。我痛苦万分，如此一来不仅我的心意再也无法传达，还让王妃受到了我的牵累。自责之下，我放弃了身份和领地，‘过重的湖光’也被我扔进了湖里。” “吾王，这就是一直以来，属下与王妃桂妮薇儿殿下之间，所发生的一切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下的错。”骑士跪在少女面前的地面上，深深垂着头。 ………… “桂妮薇儿，现在在何处？”少女清冷的声音中没有丝毫感情。 “吾王，王妃殿下她，去一家修道院做了修女……她说，她会用余生忏悔她的罪过。我去找过王妃数次，可是王妃一次都不肯见我。”骑士愧疚地低着头。 “告诉我地点。” “遵命，吾王。如果您要前往的话，是否需要属下陪同呢？那修道院偏僻难寻，若无人领路极易迷失方向……”骑士的眼中似乎亮起了光芒。 “不必，我要的只是地点！”少女的音量猛然抬高。 ………… “是……吾王。”带着悲伤的神情，骑士报出了修道院的位置。 听完，少女一语不发地转过身，抬头望向天空。 “影之国的女王啊，吾乃不列颠之王阿尔托利亚·潘德拉贡。吾本次前来贵国是为寻求一株龙须草，绝无他意。若贵国有此物品，吾愿在力所能及的范畴内，提供一切贵国所需之物进行交换。只需得到所求之物，吾会立即离开贵国，绝不停留。” 上前一步，用礼貌而郑重的语气，少女说明了来意。 ………… “呵呵，远近驰名的骑士王特意来到我影之国，是作为主人的我的荣幸才是。” 伴随着妩媚的笑声，半空中打开了一扇无形的门，一道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请允许我斯卡哈，代表全部影之国成员，向各位致以真诚的欢迎。”来人就那样悬浮在空中，笑吟吟地冲我们道。 ………… 自称斯卡哈的，是一名有着长长紫发，容貌无可挑剔的女子，与发色相似的紧身衣完全凸显出其万分火辣的身材。 “哇，好棒啊，传说中的影之国女王，居然是个大美女？！”一旁的艾欧斯很没出息地咽着口水道。 “不对哦小弟弟，要说漂亮的大姐姐。”女子优雅的身姿缓缓飘落在地面上，用不丝毫亚于身材的饱满声线对少年开口调笑道。 “……唔！我……我知道了。”艾欧斯的脸红了，不好意思地偏过头说。 ………… “影之国的女王，吾对于此番擅自前来贵国，无意中影响正常试炼规程一事深表歉意。”见斯卡哈朝自己走来，少女正色道。 “不必在意，骑士王。”望着尽显郑重神态的少女，斯卡哈不由轻轻笑了起来，“你和你的同伴会来到影之国一事，早在数年前就已被我预知，因此不存在任何唐突之处。况且今天我会见到各位，也是一直以来梅林极力促成的结果。” 离得近了我才发现，斯卡哈居然有着一双极为引人注目的赤瞳。那在赋予主人无尽威严的同时，也让她的视线有了一种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的力量。 “梅林？这是怎么回事？”听到熟悉的名字，少女的眼中露出一抹讶然。 “关于这点，请各位先进入我的宫殿，我们坐下慢慢说吧。”斯卡哈说着随意一挥手，身后出现了两扇巨门。 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装饰华美的广阔大厅。 斯卡哈转身，带头向门内走去。 ………… “阿尔托莉雅，我们进去吧。”我在少女耳边轻声道。 “嗯。”少女点点头，简单答应了一声，牵着我的手一同在斯卡哈背后迈开了脚步。 通过眼部的余光，我看到兰斯洛特犹豫着想要上前，但挣扎了片刻还是放弃了，只是远远跟在少女身后。 想到兰斯洛特与阿尔托莉雅之间发生的种种事情，我不由暗自摇头。 现在暂时没有精力管这些了，先把龙须草得到再说吧。 最近的棘手事情，还真是一件接一件的出现啊。 ………… 等到所有人都走进斯卡哈所说的宫殿后，大门自行闭合，下一刻居然消失不见了。 原本是门的地方，此时只是一面毫无痕迹的光滑墙壁。 第二十九章 龙须草 见此，我的心中一凛。 早已听闻影之国女王精通百般武艺，可是没想到连魔法都运用得如此纯熟。 ………… “卫宫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而对于眼前不可思议地景象，巴克表现出了极大的震惊。 虽然亲眼见过艾欧斯释放流星火雨的壮观景象，但是巴克对魔法的认知仅仅停留在辅助战斗上。 对于魔法的神秘之处，他是远远没有理解的。 ………… “放心好了，这只是一种很平常的魔法而已。”我安抚巴克道。 “卫宫大人，请您务必谨慎行事。”已经重新变小，趴在艾欧斯肩膀上的冰龙突然低声提醒。 冰龙用的是类似现代魔术师的意念传音，保证所说的话只有我和它能听到。 “芬里厄，你感觉到了什么？”我问道。 冰龙认定少女是它的“红龙殿下”，并由此开始听从我的调遣。就目前而言其忠诚不容置疑。 ………… “影之国的女王，实力非常恐怖。哪怕是红龙殿下全盛时期的力量，都不足以与之抗衡。哪怕加上我，也最多防御片刻而已。”冰龙望着斯卡哈的背影，目光中带着深深的忌惮，“虽然现在她还没有显露出敌意，但是千万不要在此与对方起冲突！” 我点点头。 作为教导了众多名留青史的英雄人物的老师，若是其本身实力不强才怪了。 反正我们这趟影之国之行，完全是带着和平而来，冲突只要不是对方主动挑起就几乎不可能发生。退一万步讲，实在不行，我所掌握的瞬移魔法还能让我和少女第一时间脱离危险。 当然，抛弃同伴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这种想法也仅仅是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就被驱赶了出去。 ………… “不过，有那么严重吗？我觉得女王人还不错，性格也随和，不像难以相处的人。”我想了想说，“另外她再怎么说都是经历过上千年岁月的强者了，总不至于对年轻后辈出手吧？” “卫宫大人，凡事哪怕有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绝不能掉以轻心。”冰龙严肃地说，“伏提庚曾经是我们龙族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王者，谁都想不到他后来会堕落成意图毁灭整个不列颠的卑王，更不要说他的王后——红龙殿下会亲自带领我们反抗他的统治了。” “什么？！你说红龙曾是伏提庚的王后？”我的心猛力一跳，手掌也微微用了一点力。 ………… “士郎，怎么了？”察觉到了我的异常，少女转过头来。 “……没事。可能是第一次踏进影之国的宫殿，心里有点紧张吧。”面对少女关切的眼神，我压抑住加快的心跳，赶紧扯了个慌。 “这样啊，这座宫殿内部的气氛是有些过于庄严了。”少女不疑有他，认同地点了点头，“不过尽管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好士郎的！” 少女信任的眼神和明亮的笑容，让我对自己的隐瞒行为一阵内疚。 “嗯，我相信阿尔托莉雅。” 我也只能这样回应了。 ………… 少女将脑袋重新转回去后，我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芬里厄，你说的事情可是真的？”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向冰龙确认道。 虽然明白冰龙从不会说谎，可是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再问了一遍。 “卫宫大人，我的所言全部属实。”冰龙很认真地回复道，“在不列颠的龙族中，红龙殿下是力量仅次于卑王伏提庚的强者，也是全体雌龙的领袖。更重要的是，卑王与红龙殿下从小便生活在一起，情深意重，是最令人羡慕的一对伴侣。也正因如此，当红龙殿下对卑王宣战时，我们所有的族人都大吃一惊。只有身为红龙殿下的部下多年的我们明白，殿下是为广大的族人做出了牺牲，所以从此大家都改称‘殿下’，防止‘王后’一词让殿下升起对卑王的无限歉疚之情。不过哪怕这样，卑王也从未下令废掉红龙殿下的王后之位，红龙殿下也从未表明过自己放弃了这一身份。” ………… ……居然有这么一段历史。 我不由苦笑。 且不说红龙是雌龙这种不为人知的谜辛，谁能想到卑王和红龙居然是一对夫妻！？ 而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阿尔托莉雅的身体怀有“守护不列颠的红龙”这一概念，某种程度上可以当成红龙转生。而我则得到了卑王伏提庚的传承，甚至此刻卑王就在我的戒指里沉睡！ ……莫非龙种之间的爱情，映射到了我和少女身上？ ………… “卫宫大人，我要把意识撤回了，否则可能被女王发现。接下来请您随机应变。” 随着芬里厄的话音落下，我的脑海重回空荡，意识也恢复了。 此时，走在最前面的斯卡哈正好停下了脚步，身旁有着整齐无比的两排座位。 “各位请坐吧。在我影之国不必拘谨，完全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就好。” 颇有几分豪爽地一挥手臂，斯卡哈坐上了最前方一张披着厚实皮毛的，代表主人之位的座椅上。 那皮毛的色泽深蓝，花纹繁复而光洁，似乎取自某种海兽的身上。 ………… “多谢。”少女点点头，拉着我一同上座。 身为骑士王的她，就身份层次而言与斯卡哈是平等的，因此无须行礼。我无意中，也跟着她享受了一次特权。 而兰斯洛特、凯、艾欧斯以及巴克，则恭敬地鞠躬后才敢坐下。 哪怕是一向散漫惯了的艾欧斯，此刻也不敢有丝毫造次，一举一动皆采用最标准的礼节。 不得不说，抛掉以往的印象，这样的艾欧斯倒是一个完美的贵族少年。 ………… “影之国的女王啊，敢问贵国可有龙须草的踪迹？若是有的话，吾想现在就进行交换。吾的国内还有迫切需要它的受害者，吾要即刻赶回不列颠才是。” 所有的礼节一结束，少女就对坐在主人座上的斯卡哈道。 少女的语气还算平静，可是话语中已经露出了难以掩盖的急切。 毕竟，来到影之国时，就仅有两天的时间来救治屠龙者的家人了。就算影之国的时间流逝速度仅有外界的十分之一，但是能早一点回去，就多一份成功的的希望。 ………… “龙须草，虽然在外部的世界是万金难求的至宝，然而在我影之国，那只是一种极为普通的灵草，随意送出一株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既然要待客，那么……”抚摸着自己的红唇想了想，斯卡哈轻拍了两下手掌。 带着植物特有的清香，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出现在我和少女面前的桌子上。 “骑士王，这二十株龙鳞草，权当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吧”，斯卡哈对少女笑道，“龙鳞草是龙须草的变异品种，平均一万株龙须草中才会出现一株龙鳞草。普通龙须草须有魔法师在旁协助，才有一定几率破除寻常咒术。而龙鳞草只需吞服，连诅咒级别的术，都可以百分之百化解！” 第三十章 美食的阿瓦隆 听完斯卡哈的说明，我和少女惊讶地相互看了对方一眼。 这番出手，堪称大手笔！ “影之国的女王，这绝不可以！吾所求的只是一株普通的龙须草，况且一定要拿出相应的物品交换才是。怎么可以擅自接受如此珍贵的宝物？”少女摇摇头，断然回绝道。 “收下吧，骑士王。”斯卡哈则是毫不在意地笑笑，身体靠上椅背，展现出绝美的曲线，“第一我很喜欢你，第二你毕竟是一国之君，取自我影之国宝库的龙鳞草才能配上你的身份。” “第三，”斯卡哈的唇角勾起一丝神秘的弧度，“对于劣徒库·丘林给你和你的御主带来的麻烦，我作为老师深表歉意。实在无法接受的话，就将它当做我给你的赔礼吧。” 说着，她饶有趣味地看了我一眼。 ………… “……！您，怎么会……？！”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斯卡哈的言语中，居然有“御主”这个词！ 这真的……是一千多前的时代吗？ ………… “影之国的女王，请您解释清楚，为何您会知道有关那场战争的事情。” 少女看向斯卡哈的眼光中，也带上了浓浓的警惕之色。 “呼，这可不好解释啊。”斯卡哈似乎有些困扰地揉了揉眉角，“不过你的御主都能借助圣杯的时空之力来到这个时代，我能得知一些未来的事情，也不过分吧。” 少女没有说话，依然盯着斯卡哈。 显然，这番解释并不能令她满意。 ………… “这么说吧，我这双眼睛，可以看透外部世界发生的一切。”斯卡哈抬手抚上了自己的眼眶，“影之国原本就位于世界外侧，有着自己独立的时间线，可以随时调取外部世界的时间轴观看。何况对于踏入神域的我而言，时间根本没有意义，只是纯粹的记录罢了。按照梅林的说法，我是已经从你们的世界脱离，在外部默默观测万物的贤者。” “骑士王，就像你拥有圣枪伦戈米尼亚德——系住星辰的岚之锚，保持着世界表层的尽头之塔一般。你也应该明白，站在世界之外的视角之广阔吧。” “……”少女沉默了片刻，最终伸手抓过了桌子上的木盒。 “如此一来，影之国的女王啊，我便代替受您帮助之人，感谢您的慷慨了。另外，库·丘林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最正直的英雄之一，对我和士郎的帮助也很大。若非最后时刻他挺身而出，我们也无法活着走到最后。我十分感谢您培养出了如此优秀的弟子。”少女的礼数非常周到。 “没什么，我那徒弟就是个战斗狂，对他而言，那种尽情战斗后的死亡也算是满足了吧。”斯卡哈似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 “那么言归正传，诸位来到影之国，想必有一段时间没有放松过身心了吧。”恢复了一下情绪，斯卡哈重新面向所有人抬头道，“请先尽情享用食物，之后我会为诸位安排休息的房间。” 话音刚落，我们面前的桌子上便出现了一盘盘的食物。 值得一提的是，出现在每个人面前的食物都不一样。如我的食物是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乌冬面，少女面前则是水果沙拉和土豆泥。 ………… “阿尔托莉雅，你之前就一直吃这个？”我十分意外。 乌冬面是我小时候就最常吃的，所以我判断每个人面前出现的都是平日里最习惯吃的食物。 “嗯……因为不忍心杀死马匹吃肉，不列颠生产最多的食物又是土豆……所以说，就常常这样配合上水果一起吃了……”少女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 我终于明白少女的外表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瘦弱，对我做的食物又会给出那么高的评价了。 居然一直以来，都是靠土豆和水果过活的吗！！！ ………… “那……那个，不过行军间隙时还是会和骑士们围在一起割肉吃的，而且现在有士郎为我做饭，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吃过了……”可能见我的神色有些不对，少女急忙分辩道。 “阿尔托莉雅，我们交换一下食物吧。”说着，我将乌冬面推到少女面前，将她面前的土豆泥和水果沙拉取了过来。 “咦，这样真的好吗？我的食物……士郎吃不惯的吧……”少女有些犹豫。 “怎么会，这可是国王的标配饮食，能吃到是我的荣幸哦。”看着少女可爱的样子，突然就起了戏弄之心。 “哼，那你就只管吃好了。必须全吃下去，一点都不准浪费！”少女脸一红，有些羞恼地说。 ………… 就这样，我们交换了食物，开始用餐。 可是，很快又出现了新问题。 虽然少女可以较为熟练地使用筷子吃白米饭以及夹菜，但那基本是她在现世时圣杯所赋予的知识。现在圣杯战争已经结束，再用筷子只能凭借记忆中的手感。但饶是如此，在卡美洛时我也不得不花费了很大力气，才重新教会少女用筷子吃饭。 在剑术上少女无疑是天才级别的存在，可是不知为何筷子就这么难教会。迄今为止她也只做到了勉强夹住菜不掉下来而已。 所以，面对滑溜溜的乌冬面，少女很快陷入了苦战。 ………… “可……可恶，真狡猾啊，居然从一边掉下来了……调整姿势重来！” “怎……怎么会从中间……给我停住，停住啊！” “呜……已经是第十一次失败了，真是出乎意料的强敌呢。可是作为骑士决不可轻言放弃！” ………… 听着身旁少女的碎碎念，我感到十分好笑。 “好啦，交给我来吧。这样下去面都要凉了。来，张口——” 我从少女手中接过筷子，在碗里挑起面条，示意她张嘴。 “呜……真的好丢脸。回去后请士郎务必为我做特训，我一定会勤加练习筷子的使用方法！” 拳头紧握在胸前，眼中闪烁着必胜的决心，少女顺从地低头张开嘴，把面条吸了进去。 ………… 乌冬面入口，少女的双眼瞬间瞪大。 “怎么样阿尔托莉雅，好吃吗？”我笑着问道。 “士郎，这……不行，回去后一定要把乌冬面的做法加入到卡美洛的宝库中收藏，进行最高等级的保护，决不允许任何人偷走！”少女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无比严肃。 “这只是最平常的乌冬面啦。比起这个，还有许多种更好的做法哦。只要你想，我可以都做给你吃。”我有些无奈地抚摸着少女头顶的细致的金发。 “一言为定！这才是美食的阿瓦隆，触手可及的理想乡啊！”少女激动得满眼都是小星星。 第三十一章 进餐 又吃了几口，少女忽然偏过了头。 “话说，怎么变成我一个人吃饭了？士郎的土豆泥还几乎没动哦。”望着我面前只吃了一口的土豆泥，少女显得有些疑惑。 “那个……阿尔托莉雅你先把乌冬面尽快吃完吧，之后我再慢慢把土豆泥解决掉。”尴尬之下，我直接将一大口乌冬面塞进了少女口中。 ………… “唔……士郎太多了啦……喘……喘不过气……”少女的小口被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抗议道。 “……都是我的错，赶快吐出来！”见少女双颊涨红，身体有些难受地不住晃动，我开始担忧了。 “不……不行，这是士郎喂给我的食物，就算再……也要一点不剩地全部咽下去！”少女艰难地咀嚼着口中的大团乌冬面。 ………… 似是费了好大力气，少女才将口中的食物一点点嚼碎，慢慢咽了下去。 “阿尔托莉雅，没事吧……？”看着少女如释重负大口喘气的样子，我的心中也一阵内疚。 眨了眨眼睛，少女从我面前端起了那盘土豆泥。 “士郎果然不喜欢吃土豆泥吗？”少女说着看向我，清澈的碧瞳完全倒映出我的面容。 ………… “那个……吃倒是能吃，就是味道稍有一点淡啦。”见没能藏住心中的想法，我也只能苦笑着承认了。 习惯了东方料理的我，对西方传统食物还真有一点不适应。 “正因如此才要搭配水果沙拉吃嘛，只是土豆的话谁都会腻的。”少女说着，小心挖起一勺土豆泥，“来，先把它含到嘴里，然后再来一勺沙拉。” “好。”我答应着，就想伸手接过勺子。 可是，手臂却被少女抬手轻轻打落。 ………… “士郎只需要张嘴就够了，剩下的由我来做。”少女说道。 “这……不好吧，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这种场合……”我不由不好意思起来。 “士郎在说什么呢，刚才明明对我做了同样的事不是吗？”少女有些不忿地撅起嘴。 “那个不算啦……你是女孩子，得到那种程度的优待是应该的。”我有些无奈地解释道。其实我自己心中也清楚，自己刚刚根本就是毫无理由，做了心中认为理所应当的事情。 “诶，这可说不通哦。按理说丈夫应该由妻子来服侍才对呢。” “谁家的丈夫连吃饭都要妻子喂啊……太奇怪了吧！” ………… “如果士郎一定不要我帮忙的话，我也不会坚持。不过好像刚刚士郎说土豆泥的味道太淡了对吧，那么吃每一口前先由我嚼几下，士郎应该就能吃得很香了吧。”说着，少女的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不，那个还是饶了我吧。还是你直接喂我比较能令人接受一点。”我苦笑。 “这就对了。来吧士郎，张嘴哦。”少女看起来兴致很高。 ………… 明白少女绝无改变主意的可能，我也只好屈服了。 就这样，被喂食的一方变成了我。 所幸搭配了沙拉之后，土豆泥也确实变得能够入口了，这样下去全部吃完也不成问题。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若是只有自己吃不掉面前的食物，那一定很丢脸…… ………… 这时，我突然感到周围安静地有些过分了。 下意识地抬起头，我看到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和少女身上…… ………… “呜哇哇哇，吾妹你不要你老哥了吗？可恶的卫宫大人，把那个整天黏着我的妹妹还来啊！！！”凯不顾形象地大声叫嚷起来。 “呜哇，如此公然地相互喂食，真是羡慕死人了！”艾欧斯的表现更夸张一些，甚至把斯卡哈牵扯了进来，“我说斯卡哈女王，你就这么看着也不管管吗？你要考虑在场这么多单身男人的感受啊！” “男人吗？不对哦，这里只有你一个还是男孩。” 斯卡哈意有所指的话让艾欧斯瞬间脸红了起来。 “那……那不是的，我只是看不上一般的女孩子啦，在我心中，怎么也要达到骑士王那种标准才可以考虑！”艾欧斯结结巴巴地说，一直努力维持的优雅形象瞬间破碎。 ………… “哦？那么要不要考虑由姐姐帮你，变成真正的男人呢？”斯卡哈的脸上浮现出些许魅惑的笑意。 “真……真的吗？”艾欧斯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当然，是假的啦。”斯卡哈嘻笑道。 “呜……”艾欧斯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 “不过，只要你拜我为老师，我就会随时随地调教你哦。”斯卡哈狡黠地一笑。 “呜嗷嗷……师匠，我现在就要拜师！”艾欧斯又兴奋了起来，几乎要跳起来扑倒斯卡哈身上去了。 望着艾欧斯完全被斯卡哈玩弄在鼓掌之中的样子，我哭笑不得。 ………… 巴克自是不用说，只是憨厚地笑着。 兰斯洛特则一个人低着头，几乎连食物都没怎么碰。 看着他颓然的样子，我也有些不忍。 这名最伟大的圆桌骑士，在接受了太多荣誉的同时，也承受了太多痛苦。 其中最大的折磨，莫过于一直以来，对少女不能说出口的爱意吧。 ………… 其实，倘若抛开主从的身份，他应该很有机会才是。毕竟他曾是除了王妃桂妮薇儿以外，唯一一个知道少女真实性别的人。 但可惜，过于强烈的荣誉感束缚了他的选择。他只能一边不甘的叹息着，一边永无止境地压抑着自己。 所以，最终我成为了将会陪伴少女今后一生的人。 之后，兰斯洛特究竟该何去何从，就只有上天清楚了。 ………… “阿尔托莉雅，我们把食物合在一起吃吧。”我建议道。这样应该能吃得快一点。 “把东西方的食物结合在一起吗？听起来很不错呢。”少女自然是愉快地接受了。 就这样，乌冬面和土豆泥都很快被解决了。 ………… “看样子，诸位都吃好了呢。” 不久，斯卡哈目光环视一圈，一挥手。 顿时，桌子上的盘子连同食物残渣都消失了。 第三十二章 龙血的弊端 望着斯卡哈的动作，少女欲言又止。 “骑士王，可有想说的话？没有关系，尽管讲吧。”斯卡哈爽快地道。 “……影之国的女王，从刚才我就有些在意了。您一点食物都没有为自己准备，是没有食欲吗？”少女微微顿了一下道。 “食物啊，我都有好几百年没有碰过了。”斯卡哈不由苦笑，“自从这具身体踏入神域起，我就永远不会受伤，永远不会衰老，但同时食物以及对性的追求也一并失去了，因为根本不需要。” “怎……怎么这样，如此一来连活着的实感都没有了吧……”我惊讶地说。 “是啊，很久以前我就想过，自己这样活着，究竟和死去有什么区别呢。不过后来我明白了，只要还渴求着自身的死亡，我就还算活着。”斯卡哈笑得很平静，话语却异常难懂。 ………… “好了，这是另一个话题了，有机会我们再探讨好了。” 我们原本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然而斯卡哈轻轻摆手，结束了这个话题。 “诸位，宫殿的二层有足够的房间供各位休息。今天诸位就好好恢复体力和精力吧，明日一早我会设宴再度招待各位。”说着，斯卡哈重新起身，就准备转身离开。 “等一下，影之国的女王。”少女出声道，“感谢您的周到招待，如果情况允许吾也想在贵国多停留两天，尽情感受贵国的风光与人情。可是当前不列颠的国势还处于紧张状态，吾必须尽快返回卡美洛才是。” 听到少女的话，凯和兰斯洛特都顿住了脚步。 对两名骑士来说，他们的王才是一切行动的中心。若是少女选择现在离开，他们自然要跟随。 ………… “骑士王，不要着急。”面对少女的告辞，斯卡哈只是笑了笑，“梅林为了今天你我的会面可是费尽苦心，难道你认为他只是想让你拿走几株龙鳞草吗？” 少女的眉头微皱。 “我就暂且告诉你最不重要的一个原因吧。”不知故意还是无意，斯卡哈说出“最不重要”时停顿了一下，“你诞生的起源是守护不列颠的红龙，拥有着红龙心脏这样强大的魔术炉心。然而龙种的力量对你来说太过强大，至今你本身作为人类的身体都没能与红龙血统完美融合在一起。而这样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 “骑士王，你终生，都不可能受孕！”斯卡哈直接下了断言。 “……什么？！”少女的身体猛然僵在原地。 ………… “士郎……这是骗人的吧……我……不能生下孩子……”愣愣地转向我，少女两眼呆滞，毫无神采。 “阿尔托莉雅，振作起来！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而且就算真的不行，我也绝对不会介意。”我心疼地扶住少女摇摇欲坠的身体，让她靠在我怀里。 “既然发现了问题，那么请问您有办法吗？”随后望向面色平静的斯卡哈，我问道。 “当然。也只有我可以解决骑士王体内的问题。”斯卡哈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当然，如果你们不在意的话，我也就不再挽留你们了。” ………… “不，斯卡哈，请你一定施以援手！只要能让我成功怀上士郎的孩子，无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我还没来得及，就听怀里的少女不顾一切地抬头喊道。 ………… “……”四周一片寂静。 “呜……我……我只是……”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少女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脑袋又重新钻进了我怀里。 “呃……”我只能尽可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坦然接受其他人投射来的古怪目光。 ………… “呵呵，这就对了，明天我就开始着手，重新融合你体内的龙之血统。另外以后就直接叫我斯卡哈姐姐好了，反正我们都是女人，没必要用那些繁琐的称谓。” 还是斯卡哈经验丰富，笑着用两句话化解了尴尬。 “是……斯卡哈……姐姐。”少女小声应道。 “嘻嘻真乖，我就按照你早年的称呼，叫你莉莉吧。”斯卡哈看起来格外开心，“有一个像你这么漂亮听话的妹妹一直是姐姐我的愿望哦。” “士郎，我觉得好冷……”少女的手抓紧了我的衣袖。 “放轻松，不就是多了个姐姐吗……”我忍着头顶冒出的条条黑线，讪讪道。 ………… “好了阿尔托莉雅，我们现在就去找房间吧。”说着，我拉起少女的手就要往二层走。 “咦，士郎为什么这么着急休息呢？”少女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那是因为……” “莉莉，我要提醒你，要想达到最好的融合效果，需要保持一天以上身体的绝对纯洁状态才行。所以今晚可不要因为没有了怀孕的顾忌，就做任何不良的事情哦。”正在这时，斯卡哈的声音从后面远远飘来。 ………… “额，不良的事情？” 少女看看我，又回头看看斯卡哈脸上的笑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脸庞红到脑袋上方几乎要冒出烟圈了。 “坏蛋，就知道你在想不好的事！” “阿尔托莉雅，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急忙解释。 “我自己找房间去了，别跟过来！为了我们的孩子，今晚我绝对不会让你碰我的！” 羞恼的声音落下，骑士王的脚力全开，几步冲上长长的楼梯，一闪身就完全消失了。 ………… 站在原地，我无奈了。 我之所以早早和少女去房间，无非是想找个四周无人的环境，把涉及到伏提庚的一切，尤其红龙是其王后的事情告诉她。 伏提庚强大到如今的程度，甚至能使趁我松懈之时抢夺身体，已经由不得我不重视了。 另外，少女送我的那枚戒指究竟是何物，居然能封印伏提庚的力量，我也想问清楚。 只是，想不到斯卡哈一句话，让我完全被误解了…… 虽然在卡美洛那段时间确实比较频繁做那种事情，但当时感情正浓，换作任何人恐怕都会如此吧…… ………… “嗨呀，这可是令人想不到，士郎也有今天哦。”唯恐天下不乱的艾欧斯十分欠揍地走上前，伸手搂过我的肩膀，“今晚呀，就只好我们兄弟两个睡在一起了。” “滚蛋。”我哭笑不得，一脚把他踹开。 “您何必要出此言呢，您这样的智者，应该明白我根本没有抱着那种想法吧。” 没有理会龇牙咧嘴的艾欧斯，见斯卡哈径直朝这里走来，我不由苦笑了一下。 ………… “只是很喜欢骑士王害羞的样子啦，难道你不觉得可爱到极点了吗？”斯卡哈却是嘿嘿直笑。 “您真恶趣味。”对此，我也唯有连连摇头。 “小鬼，告诉你哦。”斯卡哈却是凑近了我的耳朵，“那所谓的必须保持绝对纯洁状态，也是我编的，根本没有那回事。” 请假 为了全力应付明天的考试，不得不向各位请假一次了。明天晚上恢复正常更新。 《fate：穿越不列颠》请假 《<b>fate：穿越不列颠》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三十三章 独处 “我想也是……”我苦笑了一下道。 “不过就算如此，让你们暂时分开一晚也是必要的。”斯卡哈将散到额前的秀发归拢了一下道，“迄今为止，你们总是呆在一起，以至于几乎没有了各自独处的时间。不如就让你们借助这个机会，好好把目前发生的一切梳理一下吧，这也是对信念的一种锻炼。” “咦，来影之国之前，我们就已经分开一天了呀。难道那不算吗？”我疑惑道。 自从知道斯卡哈的双眼可以看透世间一切后，我就干脆什么都不隐瞒了。 ………… “我说小鬼啊，那段时间里，你有哪怕一分钟没有在想莉莉吗？”斯卡哈叹了口气，似乎无奈于我的不开窍。 她甚至直接抬手，用指尖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额……”我摸了摸前额，不由有些脸红。 一开始见到斯卡哈起，我就明显感觉到后者的身上有种犹如邻家大姐姐的独特气质。 这是我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 “好了不用说了，看你的眼神就完全明白了哦。”斯卡哈的唇角轻轻掀起，“莉莉对你也是一样哦，一路上都在想着你。所以尽管你们的身体暂时分离，内心却从未分开，甚至还由于思念使得对彼此的感情更加浓郁了。真是的，搞得姐姐都有点羡慕你们了。” “原来如此，您是想说，目前这种明知彼此就在自己身边而选择暂时不碰面的微妙状态，才是真正的独处吧。”感觉抓到了什么，我的头脑似乎清晰了一些。 “没错，就你们目前这种难舍难分的状态而言，这是最好的平衡了。”斯卡哈微笑着说。 “好吧，我肯定不会怀疑您的智慧，在影之国期间一切就都听从您的安排好了。”我点点头，就准备上楼。 ………… “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吧。”斯卡哈竖起一根食指小声道，“如果你不想让莉莉在所谓自我反省的泥潭中陷得更深，就先不要把卑王和红龙之间的事情告诉她了。毕竟卑王是她亲手斩杀的。” “……多谢，我记住了。”我的眼皮一跳。 果然与芬里厄的谈话根本瞒不住吗。 “那么，就提前道晚安了。各位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明天将会十分忙碌哦。” 朝包括我在内的众人挥手道别后，斯卡哈转过身走了几步，身体慢慢变淡，很快就消失在了宫殿中。 ………… “好了，我们也上去找房间休息吧。”我朝剩下的几人道。 几人都点点头，与我一同上到了二层。 上到二层，我才惊讶地发现，这里的房间好到过分了。 原本我想象中，大概也就是如同现代社会旅店的样子，一间间的卧房连在一起而已。 ………… 可是—— 柔软的暗红色地毯，似乎是用珍贵毛皮缝制而成的，那蓬松的质感让人不忍心踩下去。 完全由黄金磨成的墙壁闪耀万分，更不用说密密麻麻镶嵌其中的七彩宝石了。 天花板上，完全由钻石雕刻成的吊灯更是将此处的豪奢之气尽显。 ………… 入眼的一共有十扇房门，那木材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凡品。不过与四处的装饰想比，房门就显得有些不起眼了。 凯凑到一扇门前，仔细观察了一番，又用鼻子嗅了嗅。 “不得了啊各位，这门是用绝品檀木制成的，单单是站在它面前，就能感觉到对身体的巨大养护作用。我现在浑身上下充满干劲了呀哈哈，甚至能跟立马兰斯洛特卿干上一架了！”凯哈哈大笑。 “好啊，我满足你。”兰斯洛特直接黑着脸走上前。他的心情正糟糕，恨不得能找个人发泄一下。 “别……别啊，我开玩笑的兰斯洛特卿！别玩真的啊！救命啊啊啊啊……！” ………… 看着惨叫着逃走的凯，以及在其背后猛追不舍的兰斯洛特的背影，我不由揉了揉太阳穴。 “艾欧斯，巴克，我先进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说着，我走到一间房间前。 这个位置，正好在一间门已经紧闭上锁的房间旁边。 毫无疑问，那是阿尔托莉雅的房间。我选择了距离她最近的一间房。 确实如凯所说，这房门非同一般。单单是靠近，我就感到体内的魔力流动速度加快了许多。若是此时与人交战，相信力量也可以提升许多。 ………… “卫宫大人，属下的任务就是保护您的安全，所以请允许属下今晚住在您与阿尔托莉雅大人的隔壁房间。” 巴克说着来到我身侧另一边的房间，不等我说什么就径直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笑着摇摇头，我的手搭了上门把。 “士郎。”身后艾欧斯的声音让我的动作一停。 ………… “怎么了，艾欧斯？”回过头，我微笑着看向站在我身后的少年。 虽然我大致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但是还要由他自己说出来才好。 “那个……你已经知道我是撒克逊人的事情了，也许我们日后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肆无忌惮地相处……”艾欧斯咬住了下唇，“但请你相信，我自始至终都把你当做朋友，值得舍命相救的同伴。这一点，我可以用我祖先的名誉向你担保。” 少年的话让我立时色变。 即使到了现代，魔术师立下誓言时都会慎之又慎。 对常人来说誓言可以轻易反悔，但对于接触神秘的魔术师而言则是绝不可如此的。否则有极大几率遭到极为可怕的反噬。 而其中，以先祖名誉起誓，又是最严厉的一种誓词，可以说是至死都不可以违反的。 一旦违背，可能自身连同整个家族千百年来的存在都将被世界彻底抹除！ ………… “不要这样，快把话收回！我什么时候怀疑过你？”我急忙抓住了少年的胳膊，催促道。 魔术师尚且如此，操纵魔法的真正魔法师会遭到多么严重的惩罚，简直无法想象。 “没关系，这番话不仅是为了让士郎你放心，也是为了提醒我自己，无论将来我获得多么高的地位，有多少辉煌灿烂的成就，我都不会忘记我最重要的朋友！” 直视着我的眼睛，少年一字一顿地说。 ………… “……” 我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重重拍了两下少年的瘦弱肩膀。 在少年捂着胳膊龇牙咧嘴的“嘶嘶”声中，带着一丝笑意，我推开门走进了房间。 第三十四章 记录 令人意外的是，房间内的布置出乎意料得简单。 一张木床、一张配着木椅的木桌，一个水杯，外加一袭窗帘和一盏烛台，别无他物。 与极度奢华的房间外相比，房间内则是极度的朴素，仅仅提供了能够维持生活的最基本需要而已。 房门内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 然而，这让人在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反倒安心下来。 其实，再多的财富和权势，都不过是身外的装饰品罢了。 任何人休息时，都只能躺在一张床上，或是坐在一张桌前而已。多余的物件只会徒增烦恼。 所以，我不仅没有感到任何不满，反而有种内心无比平静以及安宁的感觉。 ………… 虽说时间还有些早，但是貌似除了睡眠外无事可做。 熄掉烛火，放松身体平躺在床上，有些出神地望着被黑暗笼罩的天花板。 由于之前一直有阿尔托莉雅陪伴，我有段时间没有这样独自入睡了。 身旁缺少了那份习惯的温暖质感，还真的有一点寂寞啊…… ………… 不过，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就如斯卡哈所说，好好整理一下迄今为止的收获吧。 ………… 首先，从我自身开始。 客观方面： 这个时代的不列颠，神秘还没有完全褪去，空气中蕴含的魔力量也是惊人。若是全力施展自身原有的魔术，威力大概可以提高三四倍。也就是，由于环境的影响我从魔术师的下游提升到了中游水准。 而不知是穿越过程的未知变化，还是这个时代魔力品质不同的原因，原本只能复制“赝品”的投影魔术，变成了真正的空间转移魔法。也正因如此，我可以随时花费极少的魔力操控石中剑等一系列货真价实武器，甚至可以像英雄王那样，将自己所能操控范围内的宝具向敌人射出，作为王牌使用。 主观方面： 我得到了伏提庚的传承，且伏提庚不知通过什么方式进入了我的体内。不过目前这不是我能够驾驭的力量，相反我需要随时警惕伏提庚夺取我的身体才可以。 梅林传授给了我，被现代魔术师称之为“第二法”的空间魔法。虽然现在我的力量尚小，所能掌握的仅仅是瞬移而已，但也足够在当前发挥奇效了。 当然，不能忘记阿尔托莉雅用自己的血为我强化身体一事。龙血将会不断激发自身潜能，让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坚韧。相信只要不断努力下去，达到刀枪不入的境界也是迟早的吧。 ………… 那么接下来，是身边的人。 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有着强大的战斗能力，能登上剑之英灵坐席可谓实至名归，剑术方面除去兰斯洛特以外可谓难逢敌手。此外她作为王的气场和施政能力也都无可挑剔。就算刨除爱人的身份，她也是足以令我深深倾慕的存在。 圆桌骑士：我见过的有兰斯洛特、凯和贝狄威尔三人。三人性格各异，兰斯洛特稳重认真，凯活泼跳脱，贝狄威尔细致尽责，但他们对骑士王的忠心都不容置疑。不过非要说的话，他们身上普遍存在过分执着于既定道德标准的特点，甚至可以说行事有几分死板的感觉了。就连三人中最活跃的凯，都严格遵守着数百年前的等级制度。而这种死板很多时候会适得其反，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兰斯洛特对自己的王心怀爱意却受制于所谓的骑士道迟迟不敢明言，选择与王妃桂妮薇儿幽会，结果成为圆桌覆灭的直接原因。 朋友：艾欧斯，巴克还有卡美洛的萨姆、西蒙两兄弟。艾欧斯的真实身份是怀有上古康斯坦丁血脉的撒克逊人，是我现在除了阿尔托莉雅以外最相信的人。巴克自称我的仆人然而我向来将他当做自己的同伴，今后也会一直如此。至于两兄弟……有段时间没见到了，回到卡美洛去看看他们吧。 其他：梅林、薇薇安、摩根、斯卡哈，芬里厄。其中梅林本身是半梦魇，永远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但是作为传说中骑士王多年的指导者和友人的他值得信任。薇薇安是湖之仙女，阿尔托莉雅早年最好的女性朋友，也是梅林暗恋的对象，目前立场不明。摩根是阿尔托莉雅同父异母的姐姐，痛恨自己的妹妹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王位，性格也由此变得阴狠毒辣起来。之前指挥撒克逊军队大举进攻不列颠，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的就是她。虽然在我和少女的共同努力下，摩根受到了重创，但是一旦给她足够的时间恢复元气，不确定她又会布下什么局，要时刻提防。斯卡哈是影之国的女王，实力强到恐怖，不过对我们一行人的到来表现得十分热情，声称自己与梅林相识，又主动承诺帮助阿尔托莉雅调整身体，现阶段可以暂时信任。芬里厄以红龙座下护法的理由向阿尔托莉雅俯首，并由此听从我的调遣。另一方面有艾欧斯和它订立守护兽契约，所以目前保险较多，可以暂时不去有后顾之忧。 特别：两大抑制力——主宰星球的抑制力盖亚和主宰灵长类的抑制力阿赖耶识。阿尔托莉雅正是由于阿赖耶识提出的虚伪条件，才参加圣杯战争，并被留下了至今都无法去除的守护者契约。抑制力的范围太广且概念过于抽象，是梅林及薇薇安都无法对付的棘手存在。目前的方针虽然是先联合盖亚，抑制阿赖耶识对阿尔托莉雅的迫害，但是具体计划几乎为零，我也暂时只能随波逐流了。 ………… 整理好了如上信息，困意也渐渐袭来。 深深把少女的脸庞印在脑海中，我合上双眼，任由意识模糊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睁开双眼时，屋内已经是阳光普照。 已经是白天了啊……这一觉睡得可真够安稳的。 那么，第一件事，就是动作尽可能小的，从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中脱身然后起床。 ………… 把搂紧脖子的雪白双臂轻轻分开，让脑袋先钻出来。 之后，腹部轻轻上顶，让搭在腹部的一条纤细美腿回归原位。 做完这一切，重获自由的我在床上坐直身体，就打算下床。 毕竟每天起床都要重复一遍这套流程，现在的我已经几乎可以闭着眼睛完成这些了。 ………… 等等—— 昨晚明明是我一人睡着的才对。 那么，早上醒来搂着我的身体的是…… 我连忙回头看去。 ………… “阿尔托莉雅？！” 第三十五章 清晨的温柔 床上的金发少女微微卷着身体，呼吸均匀地侧身睡着。 她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勉强遮住上身的睡衣，四肢包括脖颈的大片雪白肌肤都完全裸露在空气中。 ………… 真是的，这样子睡觉一定会着凉的。 我小心地扯过被子，轻轻盖在少女身上。 做好这些后，少女依然没有醒。 犹豫了片刻，我蹲下身子，将下巴搭在床沿静静望着少女的睡颜。 ………… 因为脸部距离极近的缘故，我能感受到少女鼻息中传来的，甜美而温热的气息。 睡梦中的少女，脸上挂着无限的纯真与安详，大概正在做着富有少女情怀的美梦吧。 说到底，阿尔托莉雅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骑士王的不朽伟业，更多是来自命运的残酷和无情。 一力负担了众多民众希望的少女，也唯有在自己的梦里才能得到无拘无束的自由吧。 ………… 我有些不忍地伸手，想抚摸少女的柔顺发丝。 即使经过了一整晚的睡眠，那头金发依然丝毫不乱，仿佛在炫耀着主人与生俱来的美丽。 ………… “唔……” 眼看手就要碰到少女脑袋之际，少女唇中忽然发出一道几近低不可闻的呻吟。 醒了吗？ 我顿时停止了动作，小心观察着后者的进一步动作。 ………… 然而，清澈的碧眼没有张开，少女的呼吸依然均匀。 只是，她的面色渐渐染上一抹浅红。 “……士郎，不要在这里……好多人都在看着呢……” 听到那梦呓一般的声音，我感到额头上浮现出了道道黑线。 这到底是做了什么梦啊…… ………… “而且……斯卡哈姐姐不是说了……不行的嘛……为了我们的孩子……只有今天……不可以让士郎如愿……” “额……” 貌似，我的形象还不怎么好的样子…… “呜……我知道了啦……不过只限于这样哦，权当……防止士郎被斯卡哈魅惑的必要举措……” “对……对不起，要是我的胸能再丰满一点就好了……我会尽快努力的……” 结果，少女的脸庞越来越红，梦中的话语也越来越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 我的心怦怦直跳。 印象中，无论什么样的方式我们都在卡美洛试过，不过好像唯独少女梦中的这种没有。 要不要找个时间，干脆来一次试试？ ………… 在我目光的注视下，少女对自己的身体做了若干不可描述的事情。 而我也几乎用尽了全身的理性，才没有当场失控。 像这样看着魅惑无比的情景却不能做任何事情，莫过于最残酷的刑罚啊！ ………… 过了许久，少女的身体停止了颤抖，似乎是结束了一般。 小巧的鼻头轻耸，长长的睫毛轻颤，双眼带着些许茫然睁开。 ………… “呼……原来是梦啊，如果是真的……那就羞死人了……” 柔嫩的双手捂上还在发热的面颊，少女用十分不好意思，但又似乎隐隐带着些许期待的声音说着。 “早上好，阿尔托莉雅。”我微微一笑，使坏地将嘴唇贴在半梦半醒的少女耳边道。 “嗯……早上好士郎。”坐起身子，少女一边随意地打着招呼，一边抬起手臂伸了个可爱的懒腰。 ………… 将被子掀到一边，少女就习惯性地想从身边找衣服穿好。 在床边摸了一下，没有摸到衣服，却摸到了我的手。 如同触电一般，少女浑身一震，迅捷地朝我的方向看来。 ………… “士……士士士郎！！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女惊讶万分，一双碧眼已经完全恢复了清澈。 “别问我啊，这里是我的房间，我还想问阿尔托莉雅你是怎么进来的呢。”我无奈地摊摊手。 “这是……士郎你的房间？”少女似乎怔了一下，急忙四处打量起房内的布置。 ………… “我想起来了……昨晚因为身边没有士郎的陪伴，我怎么都无法入睡。然后我听到声音，士郎睡到我右边的屋子里了，所以我就……”确认一番后，少女耸拉着脑袋，好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因为我想……如果只是抱着士郎睡一晚，除此以外什么都不做的话，应该不会违反斯卡哈姐姐的要求。” 这么说来，我昨晚好像没有锁门就睡着了。 “真是的……感到寂寞的话直接跟我说就好了啊，我昨晚也是一直想着，要是阿尔托莉雅在身边该有多好。”我哭笑不得，揉着少女的脑袋说。 “这……这样啊，我还以为……” 少女没说完的话语直接被我的嘴唇堵了回去。 ………… 清晨的阳光一尘不染，我们紧紧拥抱着，用热烈的吻确认着彼此的存在。 能够与阿尔托莉雅相遇，真的太好了。 此刻充满内心的，只有这一个想法。 ………… “砰！” 而这时，房门被人粗鲁地一脚踹开。 “大懒蛋士郎，快起床啦，大家早就已经……”来人的话只来得及说到一半，就望着房内的我们瞪大了双眼。 进来的是艾欧斯。 “对……对对对不起！我这就出去！” 慌乱地转身，艾欧斯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中途差点还摔了一跤。 ………… 房门被重新猛力关上。 我和少女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斯卡哈所言果真不假，艾欧斯什么时候都从容，唯独对这方面表现得极为羞涩保守。 ………… “好了，差不多该出去了。大家应该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我说。 “士郎说得没错，的确如此。只是……”少女的语气有些赧然，“昨晚我就是直接这么过来的，衣裙和铠甲都留在房间里了……我的房门没有锁，能不能麻烦士郎你帮我取来呢？” “哦哦，没问题。阿尔托莉雅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我完全理解少女的意思。现在的她只穿着一件极为简单的内衣，是无法在众多男性的目光下，回到自己房间换好衣服的。 ………… 早晨的气温还是有些低的，为了防止着凉和春光外泄，少女钻回了被窝。 穿好衣服，我打开门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门外除了我和少女，其余人都已经穿戴整齐等待着我们了。 简单地跟众人打了个招呼，我径直走向旁边少女的房间。 无视周围的古怪目光，我打开门走了进去。 ………… “……！这是……！？” 一进入少女的房间，我就因为眼前的景象呆住了。 第三十六章 铠甲 光洁的大理石地面纤尘不染，雪白的墙壁一侧挂着几幅骑士主题的油画，另一侧则挂着少女平时穿在身上的整套衣裙，地面上则是她的铠甲。 靠近窗户的位置，一张白色洋床摆在那里，图案和花纹的设计极有西式风格。 如果说我的房间是典型的东方卧房，那么眼前的房间则是再明显不过的欧洲寝室了。 这房间的布置极为考究，既充盈着一种高贵的气息，又给人干脆利落的印象，与身为骑士王的少女周身气质相配到了极点。 怎么会这样，难道每个人的房间都不同吗？ ………… 走到墙边，顺手取下带着熟悉味道的衣裙。 衣裙本身很轻，拿在手里几乎没有重量，完全就是普通的衣物。 于是，我接着用另一只手将放在地面上的铠甲提起。 因为过于松懈，我甚至没有考虑过铠甲为何放在地面上…… ………… 结果，铠甲提在手里的瞬间，身体猝不及防地向下一沉，我的膝盖甚至差点弯到地上。 好重！ 这是我的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要知道，自从我的身体是经过龙血强化后，哪怕百斤巨石都可以毫不费力地举起。 而一直这套铠甲，竟然能让我的整个身体都沉下去？！ 所以迄今为止，阿尔托莉雅到底是怎么穿着它一直战斗的啊？ ………… 不行，要赶紧把衣服送回去。 我将衣裙叠好夹在腋下，然后咬住牙双手提着那套铠甲向外走去。 阿尔托莉雅还在房间里等着我回去，而且大家还在等着我们。 所以必须尽快才行！ ………… 打开房门，众人见到我双手吃力提着的东西后，都张大了嘴。 “不是吧士郎，你居然把骑士王的衣服偷出来了？”艾欧斯先是欠揍地开口，“啧啧真是做贼心虚啊，居然连一套铠甲都提不动，你那一身肌肉都是摆设吗？” “别说风凉话了……赶紧……帮我！”我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咬住的牙齿里往外蹦的。 少女的铠甲原本就沉重无比，需要我用尽全力才能提住它的同时站直身体。而这一搬运，我的腰都折成了直角。 ………… “有那么重吗？” 艾欧斯有些怀疑地上前，伸手搭在铠甲下沿，想为我分担一些重量。 我因此稍微松了一些力气。 “呜嗷嗷嗷嗷！” 突然传来的大力让艾欧斯一下子失去了重心，一头向地上栽去。 “艾欧斯！”我见状大惊，急忙重新用力将铠甲提在手里。 ………… 然而纵使如此，艾欧斯还是由于惯性趴在了地上。 “我……已经是个废魔法师了……”五体投地的艾欧斯眼中神采全无，呆呆地说。 “卫宫大人，请交给属下吧。为吾王提甲原本就是骑士的责任。”这时兰斯洛特上前道。 “你确定？”我不由看了两眼骑士。 “是的，卫宫大人，请您相信属下。”忠诚的骑士眼神坚定无比。 ………… “好。”见骑士如此，我也就不再坚持，将铠甲送到他的手中，然后直接松开了手。 “唔！！！” 接住铠甲的瞬间，骑士露在外面的脖子上，青筋暴突！ 随后不到两秒钟，随着铠甲落地的闷声，他十分干脆地跪在了地上。 ………… “抱歉兰斯洛特，还是我来吧。” 轻叹了一声，我上前想扶起兰斯洛特。 “不，卫宫大人。我……我一定可以！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骑士一边哀求着，一边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将铠甲提起。 可是，任凭他如何努力，铠甲都待在地上纹丝不动。 ………… “不！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连为吾王提甲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骑士的表情痛苦无比，在场之人无不揪心。 “好了兰斯洛特卿，冷静一点。你永远是我的兄弟。”凯上前，低声抚慰着情绪失控的骑士。 ………… “凯，兰斯洛特就交给你了。”对凯说了这么一句，我再次用尽全身力气提起铠甲，艰难地向自己的房间内走去。 “哈，放心吧卫宫大人，等您和吾王再次出来时，一定会见到一个和平常无异的兰斯洛特的。”凯露出阳光的笑容道。 ………… 敲了敲房门，我推开门，提着铠甲挤了进去。 “士郎！” 见到我满头汗水，吃力提着铠甲进来的样子，少女大惊之下翻下床，快步赶到我身边。 “……阿尔托莉雅，你的衣裙还有铠甲，我给你送来了。这铠甲真的……好重啊！” 将铠甲放到地面上，取出夹在腋下许久的衣裙，我长出了一口气。 ………… “我的铠甲？怎么会？”少女看起来十分意外，纤手伸向自己的铠甲。 之后在我瞪圆的眼中，她非常轻松地将铠甲单手抓了起来。 “虽然确实有一定质感，但明明是单手就能抓起来的重量呀，士郎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夸张呢？”如同提着纸片般随意地将铠甲在空中晃来晃去，少女看起来非常疑惑。 ………… “阿尔托莉雅，你玩过掰手腕吗？”沉默了数秒，我向少女道。 “掰手腕吗，好像是一种力量的较量吧。”少女思忖道，“我的剑术向来以技巧见长，所以没有专门进行过力量训练。但是骑士们之间倒是经常进行。” “那么，我们来试一次吧。”说着，我将手臂架在桌面上。 ………… “咦，掰手腕？士郎和我吗？”少女有些意外。 “没错，用一点点力气就可以了。因为是第一次尝试，所以我们开始都小心一点。”我小心翼翼地说。 “好呀好呀，我还从来没有尝试过掰手腕呢。”少女兴致勃勃地上前，柔嫩的手掌握住了我的手。 “我数到三就开始哦。”我尽可能让面色保持平静，“来，一，二……” “三！” ………… 话音刚落，一股大力就从手臂处传来。 “呃呃呃！” 毫无悬念的，甚至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依然无法改变结果，我的半个身体都连同手臂被完全压倒在了桌子上。 ………… “……真是的，我都完全没有用力呢。士郎不用让我让得这么明显吧。”少女有些不满地撅起了嘴。 听到少女这么说，我的内心不住抽搐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铠甲（二） “那个……所以说阿尔托莉雅你的铠甲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 望着那双洁白纤细的手臂，我头一次有发毛的感觉。 “我的铠甲吗？是梅林为我选的。”少女一边穿着衣裙一边说，“他还顺便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例如这身铠甲是从用来自星外的陨铁，配合妖精的至高铸造技术打制而成，坚不可摧，全世界只有我自己可以使用之类。” 额…… 没错，这种重量的话，确实只有你能用吧…… ………… “不过，你确定这样穿在身上，不会有压迫感吗？”眼见少女穿好衣裙后又将铠甲完全套在了身上，我的眼皮跳了起来。 尤其是在见识了那套铠甲的惊人重量之后。 “不会啊，平时完全感觉不到重量，要不是本身的质感，有时都我忘记自己穿着铠甲了呢。”少女在原地灵巧地活动了一下肢体，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滞涩感。 “真的？”我有些狐疑。 “当然啦，如果士郎不相信的话……”少女眨了眨眼睛，“就亲自确认一下吧。” ………… 话语刚落，少女居然一跃而起，扑向我的身体。 “……！” 我无奈地伸出双臂，准备接受下落的重量。 在我的严阵以待下，少女的身体毫无阻碍地一头撞进了我的怀里。 ………… “咦，好轻。”然而下一刻，我惊讶出声。 少女的双臂完全环住了我的脖子，双腿也牢牢盘在我的腰间。按理说这样一来不仅仅是铠甲，连她自身的体重都加在了我身上。 可是，铠甲的重量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我所能感受到的，就只是少女平时身穿便装时那一点点轻盈的体重而已。 难道说，这套铠甲只要一离开少女的身体，就会变得沉重无比。相反，只要少女亲自触碰及穿在身上，它就会轻到近乎没有重量吗？ 真不愧是神秘存留时代，来自妖精的顶级工艺。 ………… “好了士郎，我也穿戴好了。我们该出去和大家会合了。”少女说着，盘在我腰间的腿部微微松动，就打算从我身上下来。 “是呢，该走了。”我笑了一下，却是弯下了腰。 “呀！士郎你做什么？” 因为我身体的倾斜，少女为了保证自己不摔在地面上，一声惊叫，双臂更加用力搂紧了我的脖子。 而我顺势一条手臂揽住少女的肩头，另一条手臂则勾住了她的腿弯。 双臂同时微微用力，少女的身体顿时被我横抱在怀里。 ………… “……又是公主抱吗……士郎也不觉得害羞……”少女一边搂着我的脖子，一边不忘噘嘴道。 “呵呵，别人抱的是公主，我抱的可是国王陛下哦。”我嘿嘿一笑。 “笨……笨蛋，不要说这种话啦……好容易让人误会呀……”少女的俏脸顿时红了起来。 “哈哈走喽，国王陛下！”不理会少女微弱的抗议，我就这样以横抱的姿势带着她打开了房门。 ………… 房门打开，外面的众人，包括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的兰斯洛特，一齐看了过来。 见到被我抱在怀中的少女，众人经历了一瞬间的愕然。 轻咳几下，大家心照不宣地当做了什么都没看到。 “下地狱吧士郎，我诅咒你。” 只不过，经过我身边时艾欧斯恨恨地，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我唯有苦笑。 ………… 下楼。 斯卡哈已经随意地靠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着我们了。 “啧啧，大清早就这么好的兴致，真是羡慕你们的感情呀。”斯卡哈的第一句话是对我和少女说的，语气中充满了揶揄。 “抱……抱歉，实在是失礼了。”少女好不容易冷却下来的脸庞再度变得火烫，手指不停地戳着我的肩膀催促着，“士郎，快把我放下来！” “无妨，就算不这样，你们也会一直牵着手吧。”斯卡哈的唇角露出一丝迷人的弧度，“真是奇迹，累计相处的时间不过月余，做到心意相通就罢了，居然连至死不渝的阶段都已经超越，将彼此完全变成自身的生存方式了。” “就算在凯尔特人的神话里，这也是从未有过的记录。莉莉，若是此事能加到你的传说里，怕是你的御主单凭此就能进入英灵殿哦。” “谢谢你，斯卡哈姐姐。”少女甜甜一笑，连害羞都忘记了，“不过我所求的，只是士郎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士郎是否能得到荣耀和功勋，我一点都不在乎。” “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了。”闻言，斯卡哈叹了口气，“果然爱情从根本上就不是一种理性的事物。不过我也没有资格说你就是了。” ………… 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难道，斯卡哈最后那句话是在暗指她和爱徒库·丘林吗？ “好了不说这些了，应该先招待各位用餐才是。”片刻后斯卡哈重新调节好了情绪，露出了一贯从容的笑容，“今早就让各位尝一尝我们影之国的特产吧。” 斯卡哈一挥手，我们面前的桌子上便出现了盘盘造型精美的菜肴。 这些食物外观上倒是与平常食物没有太大区别，然而却独具风味。 骑士王的少女更是瞬间化身吃货，让一干人等目瞪口呆。 ………… “好，那么接下来，莉莉，就按照约定好的内容，解决你的身体问题吧。”早餐结束后，斯卡哈说道。 “拜托你了，斯卡哈姐姐。他日不列颠必有厚报！”少女的眼神顿时郑重起来。 “不必那么严肃啦，只要你肯配合就万无一失的事情，没有收取报酬的必要。”斯卡哈爽朗地笑笑，“另外小鬼，你也一同来吧。” ………… “咦，我吗？”见斯卡哈指向自己，我不由讶然。 “当然了，你以为莉莉是为了谁才如此的？”斯卡哈那双威严十足的赤瞳瞪着我，“是男人就负起责任来！” “好啦好啦，我来还不行吗？”我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第三十八章 仪式 “吾王您不必挂念，属下和兰斯洛特卿会一直在此处等待您回来。”凯向少女道。到现在为止，负责交流的都是他。 “那么就辛苦凯卿了。”少女点点头，却只提到了凯的名字。 默默站在凯身后的兰斯洛特，眼中露出一抹黯然，深深低下了头。 凯轻轻拍了拍兰斯洛特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 “呼，两个美女都被士郎你带走了，真行啊。”艾欧斯抱着胳膊，完全没有正形地朝我嬉笑着，“早点回来哦，可别沉浸在温柔乡，就把咱们这群大老爷们丢弃了。” “卫宫大人，一切小心。”巴克则是憨厚地道。 “好啦，大家不用担心我们。”我心里一阵温暖，对众人笑笑道。 ………… “真受不了，明明半天不到就能解决的事，被你们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斯卡哈摇摇头，转过身，“莉莉，还有小鬼，跟我来。” “抱歉，请您稍等一下。”说着，我松开少女的手，不顾她投来的诧异眼光，我径直走到站在最后面的兰斯洛特身前。 ………… “卫宫大人，不知有何事要吩咐？”见我走来，兰斯洛特看起来十分意外。 不过作为训练有素的骑士，他的礼节还是丝毫不乱。 “不要放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对他说。 骑士的身材高大，我需要微微仰头才能接触他的目光。 “……借您吉言。”骑士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另外兰斯洛特，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在剑术上彻底打败你。”直视着他的双眼，我一字一顿地道，“这样一来，你就能放心将阿尔托莉雅交给我，自己重新开始了。” ………… 说着，我抬起攥成拳的手，伸到骑士胸前。 定定看了我许久，骑士重重点头，毅然与我击拳。 “卫宫士郎，在下等着那一天，到时定会全力以赴！” ………… 约定完成，我们两人的表情同时放松，一起笑了起来。 “卫宫大人，吾王就交给你照顾了。请一定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有些不放心似的，骑士特意提醒。 “兰斯洛特，这点请你尽管放心，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我都会守护好阿尔托莉雅的。”我郑重地说。 “不行……！卫宫大人您也不可以有闪失，否则属下……”骑士再次着急起来。 “没事的，放心吧，我们去了。”朝骑士挥手告别，我回到了少女身边。 ………… “好了，我们走吧。”我对斯卡哈笑笑道。 “路程有些长，注意跟紧了。”斯卡哈没有回头，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在前面领起路来。 “阿尔托莉雅。”轻轻唤了一声少女，我在身边重新牵起她的手。 少女面色有些复杂地抿着唇，被我拉着默默迈开步子，一同跟上斯卡哈的脚步。 ………… 一路无言。 确实如斯卡哈所说，这段路程漫长且多变，让人完全无法记住来时的路。 就内部功能的保密性而言，这宫殿可谓登峰造极。 不知盘绕着走了多少岔路，我的腿部肌肉都有些疲劳之际，斯卡哈在两扇相隔很远的门之间，一处光滑墙壁前停下了身形。 ………… 指尖带着一点紫芒在墙壁上开始勾画，斯卡哈同时低声吟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大概十余秒后，整片墙壁都亮了起来，随后渐渐变淡，最终消失在了视野中。 这样一来，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处宽敞的露天广场。 ………… “莉莉，你去坐到中央的聚魔阵上面。” 说着，斯卡哈遥遥一指广场中部，一座泛着淡淡红光的巨大法阵对少女道。 “明白。”少女干脆地点头，向魔法阵走去。 这座法阵与之前艾欧斯所勾画的“聚魔阵”纹路有着相似之处，但是无论规模还是从中散发出来的魔力都不可同日而语。 ………… 少女刚一坐下，魔法阵表面的红光就大盛。 “这座聚魔阵能够将广场上所有的魔力都集中到你身上，以提供龙种心脏所需的巨量魔力。”见少女面露警惕之色，斯卡哈解释道。 “小鬼，你去广场边缘的石柱上坐好，四座中哪一座都行。”斯卡哈又转向我。 “好。”毫不迟疑地，我向最近的一座石柱走去。 这种情况下，一切都要听从斯卡哈的安排。 ………… 石柱大概有一人多高，不过凭借我目前的跳跃能力，十分轻松便坐了上去。 上面的空间倒是十分富余，感觉再上来一个人也完全没问题。 “这四座石柱的魔力，连接着中央的聚魔阵。”斯卡哈平静地看着我说，“虽然莉莉不算真正的龙种，但是你饮过她的血，所以灵魂层面上你们是相连的。稍后，你会与她一同面对试炼。” “是什么样的试炼，能否请您现在说明一下呢？”我直直望着斯卡哈威严十足的赤瞳道。 ………… “抱歉，我不可以说。”斯卡哈摇摇头，“这是只属于你们两人的试炼。我虽然拥有全知全能之眼，但是你们的命运只能自己面对，我不能从外部施加任何干涉。” “也就是说，我能帮你们的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完全要靠你们自己。就算你们最终失败并遭受龙种反噬而死，我也只会眼睁睁看着。所以如果要放弃的话，趁现在赶紧说。”说道这里，斯卡哈的表情严肃起来。 “……没关系，事到如今我绝对不会退缩了，阿尔托莉雅也一样。”望着斯卡哈已经没有一丝笑容的脸庞，我深呼吸缓缓道。 ………… “那好。你就坐在这里不要动，我马上发动符文魔法。” 话音刚落，斯卡哈的身体便突兀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又在少女面前再度出现。 “莉莉，闭上眼睛放松身体，不要有杂念。” 吩咐了一句，斯卡哈伸出修长的手掌，覆盖在少女头顶上方数公分处，轻轻念诵起咒语。 “吾乃影之国守门人斯卡哈。告诫，受困于灾厄之魂，但以不变之起源为誓，轮转之命运为缘，得偿其所，得复其业。显现吧，显现吧……” 随着斯卡哈的念诵，我感到头脑阵阵眩晕，视线中的一切也模糊起来。 ………… 眼前的世界飞快旋转着，连带着我一同被吸入了看不见的黑洞。 第三十九章 红龙 “……士郎，士郎！” 黑暗中，有人在不停呼喊着我的名字。 茫然地睁开双眼，我见到了少女充满焦急之色的脸庞。 ………… “太好了，士郎终于醒过来了！” 见我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少女直接扑到了我身上。 “呃……” 目光检视一番身体，我发觉此刻自己正平躺在某处地面上。 四周，则是溢满视线的红光。 ………… “阿尔托莉雅，这里是……？” 应该是刚刚醒来的缘故，头脑还有些昏沉，视线也很模糊。 我只能凭借声音判断出，此刻与我在一起的，是迄今为止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 “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斯卡哈姐姐的符文魔法，将我们传送到了某处未知世界。”少女从我身上爬起，伸给我一条纤细的手臂，“不管怎样先保持移动吧，士郎可以起身吗？” “没有问题，我没有受伤。” 身体的灵敏丝毫没有减弱，手肘一撑地面就站直了身体。 ………… 石中剑入手，我与少女背靠背，各自全神贯注地警戒着四周。 由不得我们不如此，这里到处都被浓浓的雾气笼罩，能见度低到根本无法辨别身处什么样的环境。 就连用魔力强化视力这一惯用方法，都没有了丝毫用处。 只有漫天的红光，将所有浓雾染成火烧云一般的颜色。 ………… “阿尔托莉雅，这片浓雾恐怕不是自然形成的，其中散布着极其精纯的魔力，我根本无法察探。”我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少女。 “也就是说我们踏入了陷阱吧，看样子完全陷入了被动。”少女沉声道，“不过这也恰好证明了对方的实力不如我们。否则对方直接攻过来就可以，完全不用如此大费周折捕获我们。” ………… “……面临如此绝境依然淡然自若，如此胆识倒也不愧为我的宿主。”随着少女的话音落下，雾气深处一道声音仿佛是回应她一般响起。 那道声音中带着无与伦比的威严与气势，却又如空谷幽兰般清冷悠扬。 “是谁？”少女一下子警惕起来，对声音传来的方向举起剑，“不要再躲藏了，赶快现身！” ………… “骑士王，我要警告你，除了卑王之外，这世上任何生灵都不能用这种命令的口气对我讲话。记住，仅此一次。”声音忽然变得冷意十足，“不过既然你如此要求，这次我便允许你窥探我的存在。” 话语重重落下，我们面前的浓雾如同被利刃劈开了一般，从中部整齐无比地向两边分开。 ………… 天空被纯粹的，如同被燃料般赤色彻底渲染，根本见不到太阳的存在。 巨大的，烧红的，岩壁环绕四周。 而在我们正前方，一道女子的高挑身影显露出来。 ………… 女子一头红发，一袭红裙，连一对瞳孔都是红色，俨然是红色的化身。 言语根本无法形容出她的的高贵美丽，好像世上所有女子的骄傲都被她一人占据了一般， 赤着脚站在峭壁之巅，女子平静地低头，俯视着我们。 ………… “这种气息……你莫非是我体内的红龙？！”见到女子的一瞬间，少女的眼中就满是惊讶之色， “哼，说吧，把我叫醒所为何事？”女子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少女的说法。 “红龙阁下，对于父亲和梅林的合谋致使阁下失去自由一事，吾深表歉意。”少女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 ………… “此事无须道歉，当初进入你的身体，让你作为我的化身诞生于世也是我的一己之私。若是非要说的话，应该是我向你致歉才对。”没想到，红龙却如此说。 “可是阁下毕竟……”少女看起来也是意外万分。 “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谈了，我们双方都因此得到了利益。”红龙干脆地抬手打断少女的话，“我打败了卑王，你成为了传奇，所以此事权当两不相欠好了。你特地找我，不会是为了找我计较几十年前的事情吧。” ………… “红龙阁下，实不相瞒，我希望能真正得到您的力量，让我身为人类的身体全盘接受您的血统。”见红龙如此说，少女也就不再隐瞒，直截了当说道。 “呵呵，又一个渴望得到我的力量的愚蠢之人吗？”红龙的嘴角掀起一丝冷笑，“你想要做什么？征服？掠夺？还是为所欲为？” “我……我只是想……”少女的脸红了起来，着急地想说什么，可是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事实上不管怎么想，那种事情在同样是女性的红龙面前，果然还是羞于启齿的吧。 “怎么吞吐起来了？果然是有着见不得人的目的吧。”见到少女的窘态，红龙像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一般，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嘲弄之色。 ………… “并非如此，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孩子。”我果断上前开口。 “……士郎……”少女抱怨着，从后面轻拽了一下我的衣角。 “什……什么？你再说一遍？”红龙如同噎住了一般，望着我气势顿失。 “斯卡哈告诉我们，阿尔托莉雅身为人类的身体无法承受龙类的强大力量，来自您的血脉之力至今都没有在她体内完美融合。而这样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阿尔托莉雅无法受孕。”我毫不退缩，直面着红龙的注视继续道。 ………… “咳咳，原来如此，这确实是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所以你们才来寻求我的帮助吧。”清了清嗓子看向少女，红龙又重新提起了几分威势，“只是骑士王啊，恐怕事情没这么容易解决。” “为什么？您不愿意帮我吗？”少女惊讶地问道。 “不，我深深明白幼子对母亲的重要性，如果可以的话即使将全部力量借给你也没问题。只是……”红龙的眼中露出一抹黯然，“我自己，也无法受孕。从诞生之初起，我就不具备繁衍后代的能力。” ………… “……” 望着红龙哀伤的样子，少女的碧瞳中涌上几许复杂之色。 第四十章 对战红龙 红龙轻盈地从岩壁上跳下，慢慢向我们走来。 “所以说，如果你想彻底融合我的血统，那么这种缺陷必然会转移到你的身上。”红龙继续道，“若到了那时，你就永远都无法受孕了。” “怎……怎么会这样……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少女用力咬着嘴唇，语气中透着无比的不甘。 “如果能将我的因子从你的身体里分离出来，也许还有解决的办法，但是要怪就怪你们人类的疯狂吧。”红龙连连摇头，“我的心脏被作为魔术炉心嫁接到了你身上，现在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没有一丝分开的可能。” ………… “既然如此，可以先想办法解决你本身的缺陷，让你恢复正常的生育能力。”我不假思索地对红龙道，“之后你就可以将力量全部交给阿尔托莉雅了。按照你的说法，你们早已融为一体，也不会介意这种事吧。” “若是有那么容易解决，我又岂会将这缺陷一直留存到现在？”红龙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可知这是世界担心我的血统过于强大，会繁衍出超常的后代，从而对我进行限制的结果？” 居然牵扯到了世界？我心中惊讶。 不过也能看出红龙本身的血统和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连世界都不得不对此慎重对待。 ………… “本身涉及到抑制力的干涉就已经是无解的结果了，至于得到我的全部力量……呵呵，小子你可知道迄今为止，骑士王从我身上得到的力量尚不足我全部力量的千分之一？按照这个进度，就算我任凭她吸收，没有数万年也不可能做到。”红龙似乎在讥讽我的不自量力。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就目前而言，抑制力也是我和阿尔托莉雅的敌人。我们两个弱小人类都敢逆抑制力而行，你身为龙种却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我忍不住反驳。 “所以说你们人类真的是愚蠢无比，总喜欢做些毫无意义的事，甚至还将因此而牺牲的人奉为英雄。”红龙摇摇头转向少女，“就如你，骑士王。不列颠的灭亡早已是世界的选择，你又何必坚持反抗呢？你最后一定会发现，不仅你付出的辛劳毫无意义，代价也远比服从命运要高。” ………… “我的确曾这样想过，尤其是经过卡姆兰一役，甚至让我对以往的道路都产生了动摇。”沉默了一下少女说道，“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即使时光倒流让我回到最初，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拔出那把选王之剑。” “……因为，无论重复多少次，我想要守护人民的心情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只要眼前有需要保护的弱小之人，就算明知必败，我还是会永远战斗下去！相信从远古时期就以‘守护不列颠’这一概念存在的您完全能理解我的想法。”少女猛一挥手，用激昂的话语直接将红龙的气势压了回去。 ………… “果然啊……虽然毫无理性可言，但正因如此，骑士王，你才有着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美丽。”红龙忽然笑了起来，使得整片空间都明亮了起来。 “罢了，我原本就不擅于与人争论。骑士王啊，你就用自身实力来证明，你那绝不屈服的意志吧。” 话音刚落，红龙的身上猛然发出耀眼的红光。 我和少女条件反射地闭上了双眼。 ………… 强光持续了十余秒才黯淡下来。 等我们再次睁开眼睛时，那个貌美无比的红衣女子已经不见了。 站在原本方位的，是一头通体覆盖着赤红鳞片的巨龙。 巨龙的四肢强壮却不夸张，身形流畅无比，背后缓缓扇动着一对膜翼。 ………… “骑士王，试着用你的全力击败我吧。如果你能做到，我就姑且认可你是我的同伴，在对抗世界的过程中助你一臂之力。” 现出原形的红龙长长的龙尾一甩，扇动膜翼朝少女猛然扑来。 “士郎你不要插手，这是我的战斗！” 对我快速说了这么一句，少女毫不畏惧地举剑迎击。 ………… 又要战斗啊…… 虽然已经完全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可是真的发生时，我还是担忧到不行。 对方可是实力与卑王伏提庚相差无几的红龙，就算目前只是一道蛰伏在少女体内的意识，力量也绝对不容小觑。 尤其是经历过伏提庚夺取身体的我，更是清楚自远古时代就存在的龙种的恐怖。 但是，现在还是要先尊重少女独自战斗的想法才可以。 我在一旁暗暗积蓄起全身的魔力，随时准备出现意外时瞬移到少女身边施救。 ………… 场中，少女与红龙激烈地交战在一起。 少女的体型原本就娇小，这一点让她在过去的战斗中占尽优势。而面对身形庞大的红龙，她的敏捷更是发挥到了极致。 围绕红龙巨大的身躯飞快移动着，少女一边灵巧地躲开对方的攻击，一边用手中的剑不断在对方鳞片上留下道道白色的痕迹。 然而，龙种原本就是等级最高的幻想种，呼吸间便可生成魔力，这一点让它们能很轻易地应付消耗战。而且红龙本身的防御力也极端惊人，似乎对于少女的攻击完全不放在心上一般，甚至能直接用身体硬接。 ………… 十几分钟过去，少女的速度已经明显慢了下来，显然这种高速移动十分消耗体力。 而反观红龙，神情怡然，丝毫没有露出疲态。 “如果只有这种程度的话，距离我的标准还差得远呢。” 有些失望地摇摇头，红龙眼中闪过一道红芒。 ………… “阿尔托莉雅，小心！”我急忙大声提醒。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我还没说完，红龙的身周便释放出一道极为磅礴的红色能量，竟形成了肉眼可见的冲击波。 “唔……” 由于距离过近，猝不及防之下少女被直接击飞，在半空中倒飞数十米才堪堪调整身形落地，避免了直接撞上身后的岩壁。 ………… “可恶！” 懊恼于自己的不作为，我直接施展瞬移，来到少女身边查看她的身体状况。 “没关系，我还能战斗……士郎让开，我还没有输……！” 调整着紊乱的呼吸，少女面对远处的红龙再次举起了剑。 第四十一章 圣枪 红龙站在原地，并没有趁势追过来。 “骑士王啊，是不是很奇怪，你的战斗能力怎么退步了这么多。”龙目锁定我们的方位，红龙缓缓道。 “你……对我做了什么？”听闻此言，少女咬牙看向红龙。 “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你若试图在我的领域内使用我的力量，也太异想天开了。”红龙摇摇头说。 ………… “……你的领域？”少女的双眼顿时瞪大，“难道这里是……” “不错，这里就是你身体中，那颗属于我的心脏内部。过去你的一半力量都来源于这里。”红龙点了点头，继续道，“而另一半，则来源于你的誓约胜利之剑。” “……现在的你，既没有圣剑也没有我的力量协助，就真的如同外表一般，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小女孩。尽管如此，你也要与我战斗吗？事先说明，我可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你，一定会死！” 赤红的目光凝视这边，红龙用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说。 ………… ……现在算了吧，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望着低头沉默的少女，我想这么对她说。 若情况真的如红龙所说，那么不要说退敌了，现在的少女怕是连自保都难以做到。 况且，就算现在解决了受孕的问题，我也不会这么早考虑要孩子。 最起码，要过数年时间，等阿尔托莉雅的身体发育成熟了再说。 所以，只要这期间做好准备…… ………… “呼……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呢。” 然而少女先开口了。 但并不是对我，而是对红龙说的。 而且，那语气完全没有恐惧或是哀伤，而是长出一口气后，完完全全的明媚与开朗。 ………… ……什么？！ 大吃一惊的不仅是我，还有红龙。 “如你所说，现在的我既无圣剑，亦无龙之因子。现在的我，就只是纯粹的我对吧。”少女抬头望着红龙，嘴角居然轻轻上扬。 “没错。不过就凭你这副孱弱的人类身体，能做到什么？”红龙看起来似是很不屑。 ………… 少女转向我。 “士郎，与你相遇后我就不止一次想过，哪怕一刻也好，我要抛开王的身份，骑士的荣誉，龙的起源，包括圣剑主人的责任，全心全意，只作为少女阿尔托莉雅陪在你的身边。” “……现在的我，你喜欢吗？” 完全无视红龙的讥讽，少女对我微微弯下身子，露出无暇的微笑。 ………… “……你比任何时候都要美。” 我实话实说了。 正如阿尔托莉雅所说，现在的她，无论表情还是仪态，都完全同她的外表年龄一般，是如天使般纯洁的十几岁少女。 与后天得来的诸多身份或荣耀不同，这份气质是她与生俱来的，任谁也无法夺取的起源。 所以，那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 “等到一切结束了，足以托付国务的下一任王出现了，我们就去一个谁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去，做一对平凡的夫妇怎么样？我们会生下孩子。男孩就由我教给他剑术保护自己，但是绝对不准用它取走他人的性命。女孩就让她在我的呵护下快乐长大，然后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少女自顾自地，一脸温馨地说着。 “……那么养活你们的任务就交给我吧，我没什么别的本事，不过身体还是可以的，应该能找到一份不错的活计。” 虽然少女的表现让我一头雾水，但是因为不忍心打破她的美好幻想，我还是顺着她的话语说了下去。 但是这幅场景下说这种话也确实够奇怪了吧，不远处的红龙都翻起了白眼。 ………… “嘻嘻，那么就听士郎的吧，谁让士郎是男孩子呢，必须要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少女很开心地笑着，“不过放心啦，每晚回家后我会全心服侍你，让你第二天变得更有干劲的哦。” “呃……”我有些脸红了，一时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不过这么一想，还真的是平凡而幸福的一家人呢。 虽然简单，但却不外乎是我和阿尔托莉雅彼此心中，最完美的温柔之乡吧。 ………… “……这不仅是阿尔托莉雅想要的，也是我最想要的呢。” 所以，我最终抬手轻摸着少女金砂般的发丝，笑着说。 “所以说，为了我们的家，我们的孩子，除了打败眼前的敌人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双手伸向头顶轻轻覆盖上我的手背，少女一字一顿地说。 ………… “阿尔托莉雅，你要做什么？”我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妙。 “士郎，把圣枪伦戈米尼亚德转移过来，现在的你可以做到吧。”少女盯住我的眼睛，认真地说。 “什么？！骑士王你疯了吗？你打算在这里解放圣枪吗？”红龙的龙目猛然瞪大，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可知后果是什么？！” “在足以颠覆世界表里的圣枪面前，即使是龙种的心脏也不可能防御得住。当初伏提庚就是被它消灭的。”少女没有回头，依然盯着我的眼睛。 ………… “我的心脏就是你的心脏，我若死了你也会死，为什么要选这种极端方式？！”红龙疯狂地咆哮，完全没有了开始的镇定和从容。 “士郎，开始吧。把圣枪用空间魔法转移过来，它此刻就在卡美洛，我的武器库中。”少女只是平静地对我说。 “……小子，你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吧，你绝对舍不得吧。”红龙把希冀放到了我身上。 ………… “我明白了。” 望着少女毫不动摇的眼神，我用力咬咬牙，重重点头。 既然是确切知道存在之处的宝具，那么转移起来毫无难度。 就像一直以来那样，只要无条件相信少女就可以了。 胜利最终一定属于我们。 ………… “你们这两个疯子！把圣枪弄过来，这种事想都别想！” 呼啸着，红龙猛然朝我扑来。 “晚了。” 少女从我手中接过已经成型的纯白圣枪，手臂抬起，枪尖直指红龙。 ………… 前冲的庞大身体硬生生止住，望着少女手中的圣枪，红龙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第四十二章 另一个骑士王 与持有圣剑时相比，持有圣枪的少女多了一份一往无前的锋锐气势，带着必胜的信念。 对我而言，这是全新的观感。 ………… “骑士王，我不信你敢解放圣枪。”忌惮地望着少女手中长枪，红龙咬牙道。 少女没有说话，然而枪尖上的一点光芒越发闪亮起来。 利爪深深嵌入地面，红龙双目死死盯住圣枪的枪尖。 ………… 圣枪的光芒很快抵达了顶峰，将整片空间都照耀成纯白色的圣洁世界。 曾经肆虐的红光被完全压制。 “赶紧住手，骑士王！一切我们都可以再商量！” 见到这幅情景，红龙终于妥协，惊慌地大叫。 ………… “就按照你所要求的，一切凭借实力说话！” 原地跳起，在岩壁上连续借力蹬了几下，少女的身体也跃上了半空。 枪尖直指红龙，最后在岩壁上重重一蹬，携带着自身的冲力和重力，少女从半空中刺下！ ………… 红龙下意识扭动身体想躲避圣枪的一击。 可是，一方面少女的速度太快，另一方面红龙的身形又太过庞大，这一举动只能是徒劳。 “可恶！不要得意，骑士王。就凭现在的你，连圣枪万分之一的威力都发挥不出！” 说着，红龙猛然张口，凝聚出一道散发着恐怖魔力波动的红色光球。 ………… 一声吼叫，光球先一步顺着少女冲来的方向撞去，划出直直的轨迹！ 少女毫不退让，控制圣枪猛然向前，更加迅猛地朝光球刺去。 于是下一瞬，枪尖与光球正面相碰！ ………… 能量全面散开。 红龙所在的一侧天空完全化成了赤红色。 少女所在的一侧天空完全化成了圣白色。 空间完全被红白两色占据。 ………… 光芒强烈到完全无法直视，我下意识抬手遮住了眼睛。 “怎么样，骑士王？就算你拥有圣枪又如何？你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强光中，红龙的嘶吼让整片空间都晃动起来。 刺透眼皮的红光似乎渐渐强烈了起来，白光渐渐显露出不支的趋向。 ………… 这时红龙的周身气势再度暴涨，庞大的魔力近乎凝成实体。 势不可挡的红光，从四面八方将白光围剿起来。 视线透过指缝，我看到白光已经被压缩到了一个小小的角落，眼看就要熄灭了。 “放弃吧，骑士王！不仅仅是我们，还有这天下的所有生灵，都不过是世界手中的玩物罢了。就算是神灵，都逃不过命运！” 奋力振翼飞上高空，红龙对着苦苦支撑的少女降下审判之语。 ………… 然而—— “最遥远的加护，拘束的星辰之力啊，解放吧！”一道声音超越时空，自那白光之中传出。 “什么？！”红龙瞪大了双眼。 不等它反应过来，巨大的圣白光柱便从天而降，将其重重击落在地！ ………… “咳咳……这种力量……怎么可能……” 似乎受了极重的伤，红龙前肢跪地，痛苦地喘息着。 ………… “砰！” 犹如玻璃碎裂的声音，漫天红光被瞬间击溃。 之后，白光渐渐黯淡下来，包裹在其中的人形也能隐隐约约看清了。 …………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头闪耀万分的金发，以及纤尘不染的银甲。 “阿尔托莉雅，你没事真是太好……额？”我惊喜的喊声中途停住。 因为，那人影的身高似乎有些不对…… ………… 光芒散尽，人影完全暴露在了我的眼中。 我看到了—— 足有一米七的，与圣枪长度绝配的身高。 厚重铠甲也无法掩盖的，凹凸有致的完美身形。 被精致狮子面具完全遮盖的，容貌不明的脸。 ………… ……什么啊这是。 因为未知的情况，头脑完全陷入了麻痹。 就算解放了圣枪的力量，会导致身体都发生变化吗？ ………… “……骑士王？！”看了一眼白光之中出现的女人，红龙的声音中也充满了惊讶。 女人站在原地，目光淡然。 “不对，你不是她。”很快红龙摇摇头，像是确认了什么一般，“原来如此，另一个世界的你吗？” ………… 我能明显感觉出，女人藏在面具下的眉头微皱。 女人抬起圣枪朝红龙一挥，动作居然娴熟无比，就如同运用自身手臂一般灵活。 几乎同时，红龙被一道圣白的能量打翻在地。 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直接打破物理规则，将能量运动的过程直接省略！ ………… “怎么……会这样，你已经是神灵了吗？” 勉强撑起身体，靠在身后的岩壁，红龙的眼中已经只剩下深深的恐惧了。 身形倏忽消失在原地，女人出现在红龙面前五六米处，枪尖指着它的头颅。 “……我知道了，是我输了。今后任凭您的差遣。”红龙完全没有了先前的骄傲，可怜巴巴地说。 ………… 女人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圣枪。 “您的意思是？”红龙疑惑不解。 女人将空余的左手伸到红龙眼前，缓缓竖起了三根手细长的手指。 “三……？您是说，我要无条件为您做三件事？”红龙试探着问道。 ………… 轻轻点头，女人放下了一根手指，将两根手指继续竖在红龙面前。 “我明白了。协助您对抗世界，解决您……无法受孕的问题算一件事，现在还剩两件事。今后只要您有需要，我一定全力帮助！”红龙也是聪慧，急忙说道。 毕竟对它来说，三件事总比沦为奴仆，永远服从好得多。 ………… 女人没有任何言语，转身离开。 见牢牢锁定自己的气场转移了，红龙长长松了一口气。 看它的眼神，明显心有余悸。 ………… 而与此同时，女人已经提着圣枪，直直朝我走来。 随着女人的身影在瞳孔中不断放大，我的心情也越发复杂起来。 ………… 尽管身形和气质都已大不一样，但是我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阿尔托莉雅。 然而，又与之前有着某种本质上的差别。 完全不同的另一个阿尔托莉雅，非要说的话就是这样。 ………… 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从对方身上我没有察觉到丝毫敌意。 所以，我就这样站在原地，任由对方一步步靠近。 ………… 对方一直走到我身前一米多远才停下脚步。 由于对方的身高原因，她的目光完全与我平齐，甚至还要我微微仰头才能直视。 透过对方脸上，狮子面具的眼部缝隙，我看到了一双清澈见底，毫无污秽的碧瞳。 ………… 我们就这样默默地对视了许久。 直到对方主动抬手，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第四十三章 另一个骑士王（二） 在我的注视下，对方完全摘下了面具。 ………… 映入眼中的是—— 如同女神一般，完美到近乎虚幻的容貌。 嘴唇微抿，面无表情却更显圣洁。 圣绿色的眼眸，尊贵却又平和。 ………… 只要见到这张面庞，相信任何人第一反应都是虔诚地跪拜。 对方的周身气质，有着这种魔力。 然而，我只是愣愣地望着对方，半天说不出话来。 ………… 她正是阿尔托莉雅。 发育为成熟女性的阿尔托莉雅，容颜依稀可见少女时代的样子。 要说最大的变化，就是稚气已经完全褪去。 从眼神中就能看出，她的性格变得冷静合理了许多。 而这种差别，也让我对她感到极度熟悉的同时，也感到了极度的陌生。 ………… 在我犹豫着该不该说些什么时，“阿尔托莉雅”双手将圣枪平举，递到了我面前。 “你是要我……将圣枪送回到原来的地方……卡美洛的武器库吗？”我问道。 对方点点头，依然双手平举着圣枪。 ………… “好。”我仔细地伸手接过圣枪。 向其中输入魔力，很快圣枪消失在了我的手心里。 ………… 见此，“阿尔托莉雅”对我笑了一下。 如梦幻一般的，仿佛不存在于世的笑容，令我瞬间失神。 阿尔托莉雅还是少女时，她的美丽都常常让我难以招架，在经历了多次身体交合后才勉强适应。 现在，更不用说了…… ………… 与此同时“阿尔托莉雅”微微上前一步，双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没来得及反应，温暖柔软的嘴唇已经印上了我的前额。 “拜托了……请一定要拯救大家……” 轻轻的呢喃传入耳中。 ………… “……什么？”完全没有明白的我十分茫然。 而此时，“阿尔托莉雅”身体表面开始发出强裂的白光。 光芒刺痛双眼，我下意识抬起手遮住视线。 透过指缝，我观察到面前之人的身形在飞快缩小。 不过数个呼吸，就变回了我所熟悉的娇小身材。 ………… 强光散尽，蓝裙银甲的金发少女身体一软，就往地面上倒去。 “阿尔托莉雅！” 我大惊，急忙冲上前扶住少女已经毫无力气的躯体。 盘腿坐在地上，我小心翼翼地让她躺进我的怀里。 ………… “……士郎，不要担心……我没事……而且……已经回来了。” 少女已经虚弱到说话都断断续续，却为了安慰我依然勉强展露笑颜。 “不要再说话了，好好休息。”望着少女被汗水浸透的额发，我心疼地说。 “士郎……可以握住我的手吗？”缓缓张开右手，少女用希冀的眼神望着我。 ………… “当然。” 不假思索地，将手伸了过去。 手心相触，我们的双手紧紧相握。 “嗯……这样就好了。”少女无比安心地睡着了。 ………… ……真的没有问题吗？ 少女苍白的脸色，由不得我不担心。 “放心，骑士王只是消耗过大了。只要好好休养就没有问题。” 身前传来女子的声音。 ………… “……是你？” 见到徐徐走来的，重新恢复成人形的红龙，我不由警惕起来。 “没必要警戒我到这种程度吧？”见我身周投影出的复数宝具，红龙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我和骑士王，原本就没有彼此为敌的意思，只是双方都坚持自己的主张不愿退让，才有了这一番交手。谁知道骑士王这么认真，为了胜利连圣枪都用上了。” “呃……” 仔细一想，好像真的是这样？ ………… 蹲下身子，看了一眼少女无暇的睡颜，红龙叹了一口气。 “相信我，我与骑士王本源上是同一存在。我可以帮她改善一下身体状态。” 说着，红龙的手掌释放出微弱的红光，悬浮在少女微微起伏的胸口上方。 我能感觉到，一股精纯的魔力不断被少女的身体吸入。 ………… 少女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虽然还是在虚弱地睡着，然而比起刚刚的情况不知好了多少。 “……谢谢你。”我如释重负，对红龙道谢道。 “小事而已，没什么。”红龙摇摇头，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如果你们与世界为敌，那么我也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 ………… “你决定了吗，成为我们的同伴？”我不由道。 “是啊，这是没办法的事吧。”红龙头也不抬地说，“既然输给了骑士王，那么就要信守承诺。” “那么……你自己的想法呢？”我问。 “……”红龙没有说话。 ………… “如果没有冒犯的话，请务必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半晌见没有得到回应，我只得重复了一遍问题。 “这很重要吗？”红龙抬起脸道。 “是的，既然成为了同伴，了解彼此的心声是基础吧。”坦然接受着红龙的对视，我说。 ………… “老实说，我不知道……”静默了片刻，红龙垂下眼帘说。 我等待着红龙继续说下去。 “我反抗过世界，那是在王上为守护不列颠而战时。”长叹了一口气，红龙的眼中露出深深的追忆之色，“为了减少世界对我们龙族的迫害，王上不得不大量减少族人的数量，只留下最强大的，无论何时都能适应环境的一批龙族。而这样一来，老弱的族人就自然要被抛弃。那时的我，根本不理解王上的苦衷，甚至觉得王上突然发疯，变得残暴不仁了。” “所以，你带领族人反抗了卑王的统治？”我轻轻道。 “是的，就结果而言是这样没错。我因自己的不成熟让焦头烂额的王上不得不面对自己的王后大肆谋反，哪怕失败……我依然答应了梅林的要求，成为了骑士王的魔术炉心。我幼稚地相信，只要打败了王上，就能将全体族人彻底拯救。” ………… “你做得没错，毕竟你的出发点全无私心，你也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而已。”想了想，我说道。 “不，正是由于我的无知，王上的努力白费了。”红龙连连摇头，“因为阻碍了王上计划的正常实施，我们龙族最终没有逃过世界的制裁。现在的世界上，已经完全没有了龙类。” 第四十四章 回归 “那个……其实……” 我正打算将伏提庚的真实目的告诉红龙。 ………… 轰隆！ 毫无预兆的，四周的岩壁发出阵阵巨响，眼看着已经开始垮塌。 “这是怎么回事……？”勉强蹲下稳定身形，我向红龙问道。 ………… “这片临时构筑的空间很快就要毁坏了，你必须马上离开。”红龙表情严肃地对我说。 “可是，阿尔托莉雅……”望着少女沉睡的脸庞，我的心中犹豫。 “骑士王就交给我吧，我和她原本就是一体的。即使这片空间消失，我依然会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她。重要的是你要现在赶紧出去，否则就再也无法离开了。”红龙飞快地说。 “好……那么阿尔托莉雅就拜托你了，请一定让她恢复正常。”我对红龙深深鞠了一躬。 “放心，很快骑士王就可以醒来了。”点点头，红龙的修长的手在我胸口处轻轻一推。 ………… 顿时，身体失去了重量。 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片羽毛，裹着柔风快速飘走。 眼中最后的景象，是完全坍塌下来的岩壁，将两人的身影彻底盖住。 之后，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将我完全吞噬…… ………… “不要！” 我大叫一声，睁开了双眼。 周围已经重新变成了广场的样子，我盘腿坐在边缘处，一人多高的石柱上。 “小鬼，看样子平安回来了呢。”耳边传来属于成熟女性的的声音。 是谁？ 我循声看去。 ………… “斯卡哈？” 长长的紫发，紧绷的紫衣，仿佛支配一切的赤瞳，让我想起了说话之人的身份。 “哦？一趟试炼回来，居然对我直呼名字了吗？有趣。”斯卡哈抬手托起下巴揶揄道。 “抱……抱歉，因为太紧张了所以……”我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 “安啦，我又没有生气，那么在意干嘛？”斯卡哈朝我摆摆手，“或者不如说，我比较喜欢你直呼我的名字，这样也感觉比较亲切。” ………… “额……那么今后……叫您斯卡哈前辈如何？”想了想，我小心翼翼地说。 “真是的，斯卡哈就是斯卡哈，加那种莫名其妙的称呼，是在暗讽我年龄很大吗？”斯卡哈叉紧双臂，看起来有些不忿。 “那个……您的要求实在是强人所难啊……”我苦笑。 “唉，算了。习惯总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改变，就暂时允许你这样叫吧。”斯卡哈揉揉额角，似是很不情愿的样子。 ………… “多谢您能体谅……” 这么说着，我心中无奈。 怎么搞得，好像是我做错了什么一样…… ………… “对了，阿尔托莉雅怎么样了？” 想起最后所见的场景，我一个激灵看向广场中央。 聚魔阵的中心位置，我见到了席地而坐，闭着双眼纹丝不动的少女。 ………… “中间经历过几次暴动，但是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目前她正在完全吸收身体中龙之因子蕴含的能量，所以看起来跟睡着了一样。”似乎对我的问题毫不意外，斯卡哈直接回答道。 “呼，也就是说她没事吧。”我重重松了一口气，红龙没有说谎。 “没事是没事，不过什么时候醒来就不确定了。”斯卡哈却是摇摇头说，“那一定要在体内潜能要完全激发后才可能。这个过程少则几天，多则几个星期。” ………… “居然要这么久？”我惊讶不已。 “这已经很快了好不好。”斯卡哈白了我一眼，“你以为龙之因子的能量是那么好吸收的？也就是莉莉才能出众，吸收速度惊人，要是换做你估计几年都不一定能行。” “哈哈，这样啊……”我尴尬不已地笑了笑。 果然，我是个十足的笨蛋吧…… ………… “说起来，小鬼，我真的很佩服你。”目光转向不远处睡着了一般的少女，斯卡哈似是在感叹着什么。 “诶？您是指什么？”听到斯卡哈如此评价，我极为意外。 “三年。”斯卡哈回过头，眸子直直盯住我的双眼，“最多三年，身体完全长成的莉莉，美貌将超过她自身的功业传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这世上的每一个男人，都会对她朝思幕想，思虑着如何占有她。” “您……是在开玩笑吧……”我感到嗓子发干。 斯卡哈所说的那副场景，只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 “是你自己太小看莉莉的魅力了。莉莉原本就拥有人类之中最顶级的容姿，若是再加上龙之因子的进化完善……啧啧……”斯卡哈对我露出戏谑般的笑容，“小鬼，我已经看到不远的将来，你被追杀到上蹿下跳的样子了哦。” “饶了我吧……”我苦着脸说。 “小鬼，这件事很重要，希望你明白。”斯卡哈忽然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脸孔，“现在的你，都根本没有堂堂正正站在莉莉身边的能力，更不要说将来了。这一点你也明白吧。” ………… “……” 低下头，双拳紧攥。 斯卡哈的话，如同一杆锋利的长枪，直接刺进我的心底。 ………… 迄今为止，我扮演的都是什么角色？ 在卡美洛时的事务官，在战斗时的精神寄托，以及在刚才，所需武器的提供者。 在公开场合，几乎没有一次我能骄傲地与她并肩站立，共同收获荣耀。 我永远，只能躲在阿尔托莉雅的身后，默默协助。 ………… “你总是反复在说，自己有多么在乎莉莉，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守护她，但这正是你软弱的表现！”斯卡哈毫不留情地说，“其实你心里早就已经意识到，在真正的危机面前，即使你付出生命都无计可施了吧。” “……”我无言以对。 “真正的勇者，绝对不会如此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正是因为有着自己所爱的人，所以他们才无比渴望活着，为对方带去永恒不变的幸福！为此，他们会拼命激励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守护任何自己想要守护的事物！”斯卡哈朗声说着，就好像在进行一场万众瞩目的演讲。 ………… “如果你想将莉莉永远留在你的身边，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那么现在我给你一个变强的机会！” 第四十五章 抑制力与斯卡哈 按住胸口，斯卡哈霸气十足地说完，便抱着胳膊看向我。 “……”我只是沉默。 “喂小鬼你怎么回事，正常剧本难道不是立马跪地恳求我教给你变强的方法吗？”可能是见我半晌没有出声，斯卡哈不耐地说。 ………… “有两个问题。第一，你究竟为何帮我，目的是什么；第二，你所说的机会究竟是什么，我又需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在搞清楚这两件事之前，恕我不能接受您的帮助，斯卡哈前辈。”我向斯卡哈坦诚道。 “……原来如此，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似乎是一怔，斯卡哈随后开心地笑道，“你真的和大多数人都不同呢。” “那么小鬼，我就这两点说明一下吧。我选择帮助你和莉莉固然是由于我对你们有着好感，但是归根结底，你们，准确说说是你，为打破抑制力的关键。”与我对视着，斯卡哈微微收敛了笑容。 ………… “我……打破抑制力？”我意外不已。 “是的。但凡知道抑制力存在的生物，无一不承认它是无解的存在。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抑制力对众生灵的约束无懈可击，根本不是个体的能力能够对抗的，但是……”斯卡哈盯住我的赤瞳忽然放出了光彩，“这种控制仅能作用于当前的空间和时间，小子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大概是……当前时代的抑制力，只能限制当前时代的人类和其他生物？”我猜测着问道。 “很好，非常优秀的推测能力。”斯卡哈赞扬地点点头，“这个世界对你来说，是一千多年前的世界。所以，这个时代的抑制力自然无法限制你。小鬼，你是当前时代唯一一个不受抑制力节制的生灵！换言之，你是真正自由的，所谓命运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于你身上。” ………… “既然如此，现代世界的抑制力为什么不阻止我来到这个时代呢？”我不由怀疑地问道。 “我想大概是圣杯战争期间，由从者引发的超自然现象太多，抑制力忙于修复世界的损坏，以至于忽略了你借助圣杯的力量穿越时空这种禁忌之中的禁忌吧。”斯卡哈摇摇头道，“不过可别期望这种事能发生第二次了，你能活着本身就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那么……您又为何要打破抑制力呢？”想了想，我决定转换话题。 “我早就说过，我渴求着自身的死亡吧。”斯卡哈平静地对我笑着。 ………… “……您是曾经说过，但是我完全不能理解究竟为何。好好活着难道不好吗？”我忍不住反驳道。 “……在漫长的岁月面前，没有什么是能永存的。”斯卡哈的眼中露出我无法看透的悲伤，“包括生这件事本身，都会渐渐变成无比痛苦的事。” “……怎么会？您难道没有朋友或是家人吗？只要和他们在一起，无论何时都能找到人生的意义吧。” ………… “朋友和家人？你认为影之国的守门人会有那种东西吗？”斯卡哈自嘲般地笑笑，“整个国度，充斥只是无尽的黑暗与死亡，除了我以外全部是已死之人的魂灵。就连我……也早就变成非人非神的怪物了。” “那……您培养过的弟子呢？”我突然同情起这位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女王了。 “他们如字面意思，只是弟子而已。他们来到影之国只是来学艺，以便日后建立属于自己的功勋的。运气不好的会直接在训练中死去，运气好也最多不过一年就会离开此处，重返故土了。你认为，有和他们培养感情的必要吗？增加的只是分别的感伤罢了。”斯卡哈的眼神透彻到令人心痛。 ………… “……难道迄今为止的漫长岁月，您都是独自一人，身边甚至没有一人陪伴地守卫着影之国吗？那些外界关于您的传说，说您的丈夫是冥王，还有两个女儿这种事情都是不存在的？”我惊讶道。 “嗯，都是假的。”斯卡哈毫不隐瞒地点点头，“很可笑吧，明明早已踏入神域，舍弃了身为人类的一切，却因为害怕被人说自己孤独，费力装出有一个美满家庭的样子。” “我认为这是完全正常的，也是完全合理的。”我坚决地说，“您身为人类的部分，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丢弃的。毕竟那是您存在的本源。” “就是这样啊，我对于自己一直以来，像这样无比丑陋地活着的样子，感到厌恶万分。”斯卡哈重重叹了口气，“然而，已经成为半神的我注定只能在影之国一直存在着，直到世界与其外侧彻底终结之时到来。我已经无法像人类那样死去了，无论那是美丽的，亦或是丑陋的死亡。” ………… “如果能再见到库·丘林一次，您是否可以暂且忍耐一下呢？”我直视斯卡哈的赤瞳缓缓道，“无论如何，还有话没有说完吧。” “啊……如果可能的话，只有我最得意的弟子能赐予我想要的死亡吧。不过前提是，必须要打破抑制力才行呢。”斯卡哈露出坦然的笑容。 “不……不是这样！啊呀算了，总之在见到库·丘林之前您绝对不会考虑死亡的事情吧。”我内心烦躁万分，索性什么都不顾了，“我答应您，一定会让您与已经身为英灵的库·丘林再见一面，在此之前请您务必好好活着！” “好啊，那么这就当做我帮你提升实力的酬劳吧，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斯卡哈欣然接受了我的提议。 ………… 见斯卡哈答应下来，我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呼，那么现在您能否告诉我，提升实力的方法是什么吗？”我开始将注意力放到第二点上。 “很简单，不列颠即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我将要传授给你的能力，是唯一能够力挽狂澜的方法。”斯卡哈淡淡地回答。 “您能否说清楚一点吗？与撒克逊人的入侵有关吗？”听到“危机”一词，我的心顿时一沉。 ………… “抱歉，具体内容我不便透露。”斯卡哈和蔼却又严厉地拒绝道，“倒不是我害怕泄露天机会受到世界的惩罚，毕竟以人身踏入神域的我受到的诅咒原本就不计其数了，根本不会在乎这一点。只是，若过早让你知道一切，就起不到磨炼你自身的作用了。 第四十六章 斯卡哈的试炼 话音刚落，一根赤红的长枪突然出现在斯卡哈的手中。 “刺穿死棘之枪？”见状我惊讶不已，这杆长枪外表居然与库·丘林的武器一模一样。 “并不是哦，它叫贯穿死翔之枪，是早在刺穿死棘之枪前，我便一直在使用的旧期同型名枪。” 笑着冲我解释了一番，斯卡哈枪尖朝下，在我们面前的地上横横一划。 ………… 顿时，广场发生了异变。 我和少女中间的空间飞快延伸起来，端坐对面的少女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缩小，眼看就要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了。 “阿尔托莉雅！”我大急，拔腿就要冲过去。 ………… “省点力气吧，现在这片空间已经被我单独分割出来了，你跑上一万年也没用的。”斯卡哈从身后抬手，搭上我的肩膀道。 “可是……阿尔托莉雅一个人怎么可以……”我情急。 “放心，这片广场都在我的意念监控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我都能马上感知到。”斯卡哈懒洋洋地伸展着四肢，“再说了小鬼，你以为这是哪里？除非我同意，否则连一只蚂蚁都不可能进入我的宫殿。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您，只是现在对于阿尔托莉雅来说是关键时刻吧，如果不能自始至终守在她身边，我总觉得放心不下……”我犹豫着。 …………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这种情况交给莉莉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去了也帮不上忙。”斯卡哈捏了一下我的肩头，“对你而言，当务之急是尽量在莉莉醒来前学会我传授给你的能力，变得强大。只有这样你才能在不久的将来真正帮到莉莉。” “……我明白了。”深吸了几口空气，我重重点头，“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哦？倒是挺干脆的嘛，希望今天过后你还能如此。”眼中带着一丝笑意，斯卡哈伸手朝我面前一挥。 ………… “诶？”我不由发出一声惊咦。 随着斯卡哈的动作，一队士兵突然在我面前冒了出来，个个身着精良的战甲，手中的长矛直指天空。 他们都注视着我，奇怪的是眼中却没有丝毫神采可言，只是那样无比整齐地伫立，排列成标准的十列十行阵型。 ………… “这些是……使魔？”见到士兵们的状态，我的心中立即做出了判断。 “嗯……原理倒是与你们魔法师习惯使用的使魔有相似之处，但其实并不同哦。”斯卡哈对我眨了眨眼睛，“这些是我将影之国外部，世界各地士兵的身体素质平均值作为数据，再加上自身魔力构筑的人体样本。” “样本？”我不由再次看了看面前的一队士兵。 “是的，只是代表着普通士兵的一堆数据罢了，没有意识，更没有生命。想造多少就可以造多少。”说着，斯卡哈走到前方一名士兵身前，手中长枪直接向他的腹部捅去。 ………… “……不要！”注意到斯卡哈动作的一瞬间我就大叫起来。 然而斯卡哈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我的话语刚刚出口，士兵的身体已经被长枪完全穿透。 其后仅仅数秒，士兵的身体就发出一声轻响，重新化成了无色的魔力消散在了空气中。 ………… “……！你为什么……！？”我气极。 “……”斯卡哈手指微动，一个与先前一模一样的士兵再次出现，填补了空缺的位置。 “我要你记住，他们只是你的工具，只不过有着人类的外型罢了，你想怎么利用就怎么利用。”做完这一切后斯卡哈才回过头，眼神无比冷酷地望着我，“现在，我要你把他们全部杀死！” ………… “不可能！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这是命令。”斯卡哈的声音毫无感情，“如果不照做，那么……” 赤红的枪尖抵上了我的喉咙。 “……我就杀了你。” ………… 锋利的枪尖寒光四射，却不及斯卡哈的视线冰冷半分。 她没有开玩笑。 如果不照做，我绝对会死！ 全身竖起的每一根汗毛都在将这一讯息完完全全地传递给我。 ………… “您何必逼我呢？您明知道我根本不想这么做。”我苦涩地说。 “……”斯卡哈依然用那种不带一丝感情的视线望着我，枪尖稳稳指着我的咽喉。 “……我知道了。我做！”我咬着牙说。 ………… 枪尖微微移开一段距离，这使我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活动身体了。 叹了口气，手心投影出一柄铁剑。 斯卡哈手中的长枪依然牢牢锁定着我的身体，这种情况根本别无选择。 我慢吞吞地走到最左侧一名士兵身前。 ………… 那名士兵只是茫然地望着我的眼睛，一点都没有自己即将被我“杀死”的意识。 哪怕我对着他举起剑，都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忍。 纵使再怎么欺骗自我，把他当做非人的存在，可是，那人类的外型是无论如何都骗不了人的。 我下不去手。 ………… 然而—— “快点动手！难道还要我再替你演示一遍吗？”催命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对不起。” 我痛苦地闭紧双眼，心一横，手中的剑狠狠砍下。 ………… “呲——” 虽然封闭了视觉，然而利刃砍中肉体的声音和手感，还是残酷地反馈了过来。 一瞬间，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 不过，算是解脱了吧。 无论是我，还是那名士兵。 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听到他消失的轻响。 ………… “剑的准头太差了，这样根本砍不死人！”斯卡哈的声音从后面慢慢飘到了我的耳边。 “怎……怎么回事？”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偏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我见到，重新与我并肩站立的斯卡哈，正面色平静地望着我脚下的地面。 ………… “你自己看吧。”丢下这么一句，斯卡哈的视线转向一边，又不言语了。 愣愣地，我低头向自己脚下看去。 只见—— ………… 前胸留有一道深深伤痕的士兵，正躺倒在地上出神地望着天空。 第四十七章 斯卡哈的试炼（二） 士兵胸前的伤口十分可怖，却没有一丝鲜血涌出，脸上更没有一丝痛苦之色。 “你没能给他致命一击，所以他没死。”抱着胳膊，斯卡哈淡漠地说，“你必须再补一剑，确保他死去才行。” “……” 正如斯卡哈所说，他并没有知觉，对于自己的遭遇也没有感觉。 可是，这不代表我能忽视这一切。 ………… “不对！这绝对不正确！”我一下子站起身来，直面斯卡哈放出的气势大声道。 “……”斯卡哈用冰冷的视线注视着我。 “持剑的根本目的永远是守护，而非杀戮！若非不能保护自己珍视的东西，变得再强大又有何意义？！” 话已出口，我只得硬着头皮一气说完。 ………… “你是从何处，得到的这一结论？” 出乎意料，斯卡哈的声音和神色都十分平静，先前如同要将人冻结的气势也完全隐去了。 斯就好像冲突根本不曾发生，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次聊天而已。 “……我曾学习过剑道。第一天我就被告知，剑道并非为了与人争锋以及分出胜负而存在，本质是修养身心，体悟万物……”我说。 ………… “那是因为人类文明发展到你们的时代，法制已经健全，战事也是极少，纯粹的战士几乎已经绝迹。”丝毫没有滞塞地使用着十分现代的词汇，斯卡哈摇着头说，“可你要知道，现在是一千多年前的世界，几乎没有一处不在重复着侵略与反抗。仅仅是爱尔兰，每年死于战事中的男子就不计其数。” “和平时期持剑当然也只能出于和平的目的，例如修养和体悟。可是动荡时期，持剑就只为了一件事——” “活下去。” “如果不想被别人杀死，就唯有先杀死对方。” 斯卡哈盯住我的眼睛说。 ………… “……可是，阿尔托莉雅和她的圆桌骑士怎么解释？难道他们不是为了守护万千国民才握紧手中的剑，踏入了战场吗？”我忍不住反驳道。 “小鬼，无论怎么美化和修饰，剑都只能是凶器，没有人能改变这一点。哪怕是为了拯救受苦的民众这种听起来无比高尚的理由，骑士王和骑士们也唯有先杀死众多的侵略者才能做到。难道你不清楚他们剑下的亡魂数都数不清吗？！” “……我知道……可那是必须付出的代价，而且在阿尔托莉雅的指挥下，伤亡已经控制到最小了……”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话语的无力。 “小鬼，看来你根本不明白圆桌是怎么形成的啊。不过可以理解。毕竟以你的年龄，想明白这些太难了。”斯卡哈拍了拍我的肩膀，“简单来说，从跟随骑士王的第一天起，骑士们就明白了，自己走上的是一条罪恶之路，以守护国家和人民的名义，不断牺牲众多无辜的生命。而且随着前进，这份罪恶只会变得越来越深重。无法忍受这一切的人不断离开，决心留下来承担罪业的人不断接受考验。到最后还没有选择逃避，犯下了最重罪孽的一群骑士留在王身边，被封为圆桌骑士。” “所以，你所说的圆桌骑士，恰恰是最清楚自己犯下的罪有多么深重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为了国家可以毫无限度进行自我牺牲乃至献身的原因。”斯卡哈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哀伤，“终其一生，他们都在试图赎罪啊。” ………… “……” 我想起了，阿尔托莉雅曾经反复对我说，她犯下的罪有多重。 那时的我，理解为她以王的名义，牺牲了众多的生命，所以自责。虽然足以令人同情，但是如果是我的话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但是现在按照斯卡哈的说法，那显然是宿命一般的东西。 自私自利地保护自己和一切珍视之物，为此可以将一切威胁无情抹杀。 为了拯救，只能不断杀戮。 ………… “是不是觉得很残酷，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什么的？”仿佛完全看穿了我的想法，斯卡哈接着说，“很遗憾，如果有的话，世界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了。人类的天性就是如此，不要说你我了，就算神灵都改变不了。” “就算改变不了，至少可以选择承担罪业的对象吧。”深吸一口气，我抬起头望着斯卡哈。 “所以说，你终于下定决心了吧。”斯卡哈露出了微笑。 ………… 我没有说话，弯腰将剑尖直直刺入躺在地上的士兵的胸口。 带着茫然的眼神，士兵的身体发出一声轻响，很快化为魔力消散在这片空间中了。 如果能让阿尔托莉雅从罪业中获得解放，那么我愿意替她百倍承担。 我面无表情，对第二名士兵挥下了剑。 ………… “刚才刺击咽喉的动作再果断一点！” “不要犹豫，刺破心脏后再搅一搅！” 斯卡哈无比淡然地站立一旁，偶尔言简意赅地提点我两句。 ………… 很快—— 广场上已经没有一名士兵站立了。 他们全部消失在了我的致命攻击之下。 ………… “真是，再来几人就好了，让我把最后那个动作熟练掌握一下。”我抱怨道。 心境改变之下，我也想明白了。 反正根本不是真正的生命，就当做魔力消耗品来使用就好了。 再说，与撒克逊人之间的战事还没有彻底结束，现在的不列颠不过是在对方的攻势下进入了全面防守阶段罢了。最终的决战还没有来临。 不难想象不久，我一定会和阿尔托莉雅共赴战场。 ………… 绝不能到那时，因为像今天这样的心慈手软，给阿尔托莉雅造成麻烦。 至少，要毫无同情地取走对手的性命才是。 以前曾坚持不放的，希望每个人都平安无事的愿望，就此放下吧。 既然选择了与阿尔托莉雅共进退，那么这是现阶段唯一的选择。 …………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这一番行动对你心灵的冲击是空前的，再进行下去就过度了。”斯卡哈却缓缓摇头道，“你现在是强行封闭了自己的内心才能显得如此若无其事。时间还很充裕，你先回去试着安稳睡一觉吧，如果能做到，明天我们再继续。” 给各位道歉，要再请一次假了 为了到鸟巢看s7总决赛，白天整整三个小时什么都没做，一直守在电脑前抢票，然而最后还是没有抢到……（嘤嘤嘤，伤心~）下午学校组织活动，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正打算码字又得知今晚要临时写一篇论文……所以……今天无法按时更新了，明天会恢复正常进度。 对不起各位！（三鞠躬） 《fate：穿越不列颠》给各位道歉，要再请一次假了 《<b>fate：穿越不列颠》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十八章 斯卡哈的教导 说完，斯卡哈朝我们面前的空间一挥手，广场便恢复了原状。 见到重新出现在广场中央，盘坐在地的金发少女，我也松了一口气。 “好。”我点头同意了斯卡哈的建议，“只是阿尔托莉雅就一直留在这里吗？” “嗯，这里对于莉莉来说是吸收龙之因子最佳的场地。”斯卡哈捋了一下额发道，“没有我的卢恩符文，任何人都无法进入，所以尽管放心。” “多谢您了。您对我们的帮助，我终身都不会忘记。”由衷地向斯卡哈道。 “……停停停！”斯卡哈对我抬起一只手，“从一开始起你就一直在道谢，听得我头都大了。我事先说明白，我对弟子的试炼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弟子稍有不慎，丢掉性命都是家常便饭。所以你还是多想想怎么活下来吧。” ………… 我想起了就在刚刚，斯卡哈用枪尖威逼着我的情景。 ……我想，那才是影之国女王的常态吧，此前的亲切与知性怕只是礼貌性的仪态。 “明白了。今后我也会继续加油的。”我郑重说道。 “走吧，我们回去。”斯卡哈没在说什么，带头向外走去。 走出广场，斯卡哈在外面念诵了几个连续的音节。 墙壁重新出现，将内部的广场完完全全遮盖起来，毫无痕迹。 ………… 如同来时那样，走过一段不长不短的路程后，我们返回了与众人分别的主殿。 “卫宫大人！” 见到我们出现，兰斯洛特、凯和巴克都急忙围了上来。 “卫宫大人，吾王如何了？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吗？”兰斯洛特最先急切地问道。 “放心，阿尔托莉雅没事。她正全身心接受一项锻炼以提高实力，今后大概有一段时间都不会出现了。”我简单地对他解释了几句。 “原来是这样，既然您如此说，属下也就可以放心了。” 看了一眼我旁边的斯卡哈，见后者神情如常，兰斯洛特看起来也是如释重负。 ………… 又和众人简单聊了几句。 “士郎，这边……”从一开始就吊在后面没有怎么说话的艾欧斯忽然搂住我的脖子，把我拉到了一边。 “什么事，艾欧斯？”我疑惑问道。 “我说你啊，不打算解释一下这么长时间，你和女王去做什么了吗？” 艾欧斯一面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一面压低声音对我问道。 ………… “没做什么啊，只是接受斯卡哈前辈为我准备的特别试炼而已。”我很随意地回答。 “只是……接受女王的教导而已？”艾欧斯闻言眼睛瞪得老大，片刻后对我露出了咬牙切齿的神情。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啦，我也是很辛苦啊。”见艾欧斯如此，我唯有苦笑。 “辛苦什么啦！女王的亲自教育，甚至都直呼其名了……骑士王也就罢了，现在女王都快被你攻略了！凭什么好事全是你的啊啊啊啊！”艾欧斯看起来已经完全抓狂，不顾形象地蹲在地上蹂躏着头发。 ………… 你就是因为老这样，才总是轮不到你啊…… 看着少年几近崩溃的样子，为了不再刺激到他，我还是把心中的吐槽压住了。 ………… “下午的时间，我将再教导一名弟子。谁愿意来呢？” 用过午饭后，斯卡哈看着我们道。 “……女王陛下，在下和兰斯洛特卿是追寻吾王而来，并无此需要。”顿了一下，凯先开口道。 ………… “嗯。你们二人身为功业累累的圆桌骑士，多年来身心已经得到了极致锻炼，的确已经不再适于即时性的教导了。”斯卡哈点点头，“不过难得来一趟影之国，我总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离开时我会送你们每人一件宝物，日后会有大用。” “嘿嘿，那么我们便沾一次吾王和卫宫大人的光，多谢您了。”拦住下意识想要推拒的兰斯洛特，凯向斯卡哈道了谢。 聪明如他，显然明白斯卡哈的慷慨是由于我和阿尔托莉雅的关系。 ………… “属下是卫宫大人的仆役，卫宫大人所在，就是属下所在之处。属下要留下来守护卫宫大人的安危。”随后，巴克也坚决推辞道。 “巴克，你不必如此，这对你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对他说。 “卫宫大人，这是属下身为仆役的职责所在，无论您说什么，属下都一定会留在您身边。”巴克确实毫不让步，坚决地说。 “小鬼，尊重他的选择吧。”斯卡哈打断了还想说什么的我，随即转向巴克，“勇士，你可以随时在我影之国的武器库中选取一件趁手的兵器，权当我的赠礼。” “这……我不能要您的物品。”憨厚的巴克有些无措。 “如果你想保护好这小鬼的安全，就要让自己变得更强。所以收下吧。”斯卡哈无比大度地说。 “这……那好吧。谢谢您，女王陛下。”巴克红着脸接受了提议。 ………… “看来没有办法了呢。”斯卡哈叹了口气，最后眼神转向艾欧斯，“小子，今天下午你是属于我的。” “真……真的？！”少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张大嘴巴愣愣指着自己。 “废话，就剩下你了。还是说你想自动放弃接受教导？”斯卡哈不耐地说着。 “啊……不不不，我明白了师匠，请您尽情调教我吧！”得到斯卡哈的再次确认之后，少年顿时露出狂喜之色。 ………… “……”周围的人都不自觉捂住了脸，不着痕迹地与艾欧斯拉开了距离。 望着兴奋的少年，我觉得极大可能会乐极生悲…… 很快你就明白，等待着你的是什么了…… ………… “尊敬的女王陛下，在下斗胆问一句，此处可有演武场？” 兰斯洛特一直沉默，讨论告一段落才上前微微欠身，礼节周到地对斯卡哈说。 “你说平日里用于训练战士的场地吗？确实有的。”斯卡哈抚着下巴道，“因为最近没有别人来到我影之国，所以今后一直借用给你也不是什么问题。” “感谢您的慷慨，女王陛下。在下代骑士王向您致以敬意。”兰斯洛特向斯卡哈再次欠身道谢。 ………… “卫宫大人，不知下午您可有另外的安排？”兰斯洛特望着我说道，话语中的意义不言而明。 第四十九章 与兰斯洛特的交手 “并无额外安排。”我平静地说。 阿尔托莉雅在吸收龙之因子，斯卡哈要教导艾欧斯。 因此，空闲下来的我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做。 ………… “那么，今天下午，您可否与属下交流一番剑术呢？”兰斯洛特态度谦恭地说着，双眼却紧盯着我。 “这个……抱歉，我跟随阿尔托莉雅学习的剑术还没有掌握熟练，日后有机会再切磋如何？”我不假思索地想要回绝。 ………… “卫宫大人，吾王的剑术确实精湛，整个圆桌都难逢敌手。然而，那套剑术毕竟是吾王根据自身经验研究出来的，所以也只适合吾王自己。”兰斯洛特却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样子，“根据属下对您的观察，您的剑术基础已经打牢。那么接下来最重要的，便是与不断与他人交手，形成属于您自己的招数。” “放心啦卫宫大人，兰斯洛特卿只负责今天而已，明天会轮到我与您交手。”凯也嘻嘻笑着走上来，“到时就让我这个大舅子来测试一下，你这个妹夫到底够不够格吧。” “还有我，还有我！”艾欧斯蹦蹦跳跳地冲过来，“虽然排在了凯哥之后，但你这家伙把我能见到的美女都霸占了，我不好好修理你一顿可不算完！” ………… “你们……”我不由惊讶。 “卫宫大人，轮流与您交手，这是您与吾王离开期间，我们几人私下做出的决定。”兰斯洛特向我轻声解释，“瞒着您进行了决策实在万分抱歉，但是我们一致认为，这是最快捷的为您提高实力的方法。” “这……”我张大了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的同伴会为我做到这种程度。 ………… “卫宫大人，这其实也是为了吾王。虽然我们都承认您与吾王的关系，但若是您自身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今后一定会不断面临他人的质疑。想必您不愿意那样吧。”凯的表情忽然认真起来。 不得不说，一旦放下一贯嬉皮笑脸的样子，凯实在是一个英武的青年，眉宇间携带着无法掩饰的魄气。 “嗨呀，虽然提起来就让人火大，不过现在骑士王的精神寄托就是士郎你哦。”艾欧斯似是很愁苦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如鲠在喉，“所以你可一定得好好努力啊，要不然今后骑士王的光辉黯淡事小，我那重登王位的指望算是彻底没咯！” ………… “去你的，就你这表现，还重登王位呢！”我笑骂了一句，抬脚把装腔作势的少年踹到一边。 艾欧斯身上有一种罕见的才能，无论多么尴尬的场景，他都能用自己的方式让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斯卡哈前辈，这样可以吗？”我向斯卡哈征询道。 “没问题的哦，每天我对你的训练只有上午而已。下午想做什么全看你的心情。”斯卡哈看上去满不在乎地说。 ………… “那么大家的好意，我接受了。”调整了一下心情，面向众人我无比郑重地道，“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地总结与各位对战的经验，争取早日独当一面。” 三人同时露出了微笑。 “另外……”我看着站在最后的巴克说，“巴克，最后一天你和我交手。这种锻炼应该也对你有效果才是。” “……多谢您，卫宫大人。”巴克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答应了下来。 ………… 影之国训练场。 “锵……锵……” 金铁交鸣声，在空荡荡的场中不断反复回响。 “唔！” 防守略微慢了一点点的我，被对面的一脚重重踢飞。 随后是不知多少次了，我狠狠摔在地上。 ………… “可恶……” 用手中的剑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我向对面的骑士重新摆好架势。 骑士什么都没说，再度朝我冲来。 见此我也不敢怠慢，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应战。 ………… 这是我第二次与圆桌骑士交手了，而且是最负盛名的第一骑士兰斯洛特。 与贝狄威尔相比，兰斯洛特实在是强大了太多太多。 首先，他的每一击都沉重有力，我只能全力防守才能勉强抵挡。 而另一方面，他挥剑的速度又极快，有如潮水一般连绵不绝。 到达了这种程度的武艺，简直是匪夷所思。 ………… “咕！”吃力地再次挡住一击，我紧绷着神经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招数。 然而，对面忽然停止了动作，缓缓把剑收了回去。 “卫宫大人，先暂停休息一会儿吧。否则您马上就要脱力了。”这么说着说着，兰斯洛特在我面前席地而坐。 “呼……呼……好的。”我喘着粗气，控制已经开始发颤的双腿盘坐在地。 ………… 我们就这样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兰斯洛特……你后悔成为骑士吗？” 半晌想到斯卡哈所说的，骑士背负罪业的事情，我下定决心开口问道。 “卫宫大人，属下从未迷茫过。”兰斯洛特沉声道，“吾手中之剑已献于吾王，这是属下唯一被允许的生存之道。” “不，兰斯洛特，我想问的是你的心声。这与职责无关，只是为了确认你自己的想法。”我补充道。 ………… “属下自己的……想法吗？”兰斯洛特皱眉想了一会儿，“从加入圆桌的第一天起，属下就为能成为圆桌的一员而深深自豪着。因为统领着我们的，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骑士王。吾王清廉正直，大公无私，自始至终带领着众人不断前进。所以属下自始至终都觉得，能成为吾王的骑士实在是太幸运了。” “即使这期间，需要不断夺去无辜的性命吗？”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 “……卫宫大人，您让属下想到了吾王。”似是触发了什么回忆，兰斯洛特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每一战艰难取胜后，骑士们都会举办宴会纵情声色，庆祝来之不易的胜利。然而这时吾王总是会悄悄离席，一个人到清冷的城墙上眺望远方。” “属下因为生性喜静，与热闹的宴会氛围格格不入，因此就追上了吾王。属下永远不会忘记，吾王望着夜幕下的卡美洛城一脸黯然地属下说，‘吾友，除去我们自己的士兵伤亡外，今天又有一千三百二十四名无辜的撒克逊人因不属于他们的战事丧生了。’” 第五十章 艾欧斯的请求 “……的确，像是阿尔托莉雅会说的话呢。”我不由点头。 “说实在的，属下当时简直惊呆了。一直以来，撒克逊人在不列颠的土地上横行无忌，民众无不对他们恨之入骨。骑士们更是视杀光撒克逊人为己任。可是谁能想到我们的王，居然宣称那些残暴的侵略者是无辜的，甚至对他们表露了同情？！”兰斯洛特连连感叹着。 “吾王好像看出了属下的情绪变化。她叹了口气说，‘吾友，撒克逊人的本意并非引发战争，他们的土地太贫瘠，出产的粮食无论如何都养不活如此多的人口。表面上这些士兵是来掠夺食物和饮水的，可我仔细研究后发现，他们都是撒克逊部族中无权无势的平民，被派出来就是送死的，目的是减少他们族中食物负担。” 闻言，我也陷入了沉默。 ………… “是战争，让人们都疯掉了。自知有去无回的士兵们，干脆在不列颠土地上尽情放纵自己。吾王说，如果可能，她真的很希望能收容这些走投无路的撒克逊人。但是，不列颠现在的情势不允许她这样做，骑士们绝不会同意。所以，她只能不断重复着杀戮，用这些无辜士兵的鲜血换取卡美洛民众的一致团结。” “原来是这样。”我百感交集。 我想起，挫败摩根侵略的阴谋后，阿尔托莉雅第一时间向撒克逊人的先锋部队伸出了援手，邀请他们在卡美洛生活下去，并许诺会授予他们不列颠的公民权。 而后来，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原本以为那是出于扩充不列颠实力的临时需要，但现在我明白了，那是阿尔托莉雅一早就有过的主意。 无关种族，无关身份，帮助弱者就是她最本真的想法。 ………… “正当属下踌躇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时，吾王却先笑了起来。吾王劝慰属下，不必将她刚刚说的那番话放在心上，只要铭记一直以来的牺牲是有意义的，让不列颠前所未有地团结一心便好。那一刻吾王展露的，毫无迷茫的笑容，属下直至今日还记忆犹新。” “卫宫大人，如果您问属下成为骑士是否感到悲伤，属下一定会回答是的。这些年来，在属下手中丧命的敌人不计其数，想来实在令人难过。但是每次属下都会牢记吾王的话，将夺去的那些生命，视作维持卡美洛的繁荣必须要付出的牺牲。” “……对于成为骑士一事，属下从未后悔过。因为那是被每一名不列颠人民所需要，能为全体民众带来光辉和希望的事物。所以就算让属下回到当初再选择一次，属下还是会成为骑士，让自身成为吾王的剑。纵使再痛苦，属下也会按照自己坚信的道路走下去！” ………… 骑士坚决的语气，将决心毫无保留地表露。 “兰斯洛特……你是不是献身精神过于丰富了？”我斟酌着词句，“再怎么说，卡美洛的繁荣都不能只靠阿尔托莉雅和包括你在内的众多骑士，而应该是每一名国民共同参与，共同努力的成果才是。” “卫宫大人，属下明白您的意思。而且，这也是属下承认您与吾王在一起，并愿任您差遣的根本原因。”兰斯洛特突然正色道，“在您的身上，属下见到了过去十余年中，圆桌都根本没有人提出过的理念。或许您的出现，能让卡美洛有全新的改变，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不，我哪有那么厉害？”惊讶之下我连忙摆手，“因为我没有骑士的身份和经历，所以总是胡言乱语，能不拖你们的后腿就不错了。兰斯洛特你才是真正的英雄。” “卫宫大人您过谦了。属下可以用自身荣誉保证，终有一日您所立下的功业会让属下仰望，那时将只有吾王能与您比肩。”兰斯洛特却是神情不变，仿佛无比笃信。 “那么，便借你吉言吧。”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只能装傻答应下来了。 ………… 之后，我和兰斯洛特继续交手，直到晚饭时间到来。 阿尔托莉雅在吸收龙之因子的过程中，身体会不断吸纳大量魔力，所以没有饮食的需要，餐桌上依然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这样一来难免寂寞，众人想必也是知道这一点，吃饭时一直欢声笑语，与我交流着过去的种种有趣见闻。 这也让我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有大家的陪伴，终究是能勉强忍耐一阵难熬的思念。 ………… 吃完饭，简单向各位道别后，我就打算回房间。 “那个……士郎你晚上有事吗？”微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艾欧斯？我倒是没有别的安排，打算回去睡觉。另外，你还好吧……？” 由不得我不担心，艾欧斯此刻的样子可谓狼狈万分。 华美的魔法袍上满是灰尘，平常梳得一丝不苟的长发散乱不堪，到处带着烧焦的痕迹，脸色也是苦兮兮的。 说起来，艾欧斯之前在饭桌上就反常地没怎么说话，怎么问都不开口。只不过因为有凯这个大喇叭还在照常工作，所以大家也就权当他心情不好，没怎么在意。 ………… “好，好极了！”用力咬着牙，艾欧斯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再在斯卡哈手下多待一会儿，我就要上天堂，再也感觉不到痛苦了！” “……你肯定是不老实，偷偷摸摸搞小动作吧。”我不由哑然失笑，“否则就算是斯卡哈前辈，也不会无缘无故整你的。” “哪里有……！斯卡哈非说什么，我的身体太弱，要求我做体能训练！我就奇怪了，魔法师锻炼肌肉有什么用……”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艾欧斯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根本停不住，报怨不止，“并且居然还是亲自监督我，一旦我在规定时间内完不成要求的动作，她就会让我和她比试火焰魔法！谁能想到影之国的女王居然那么全能，连魔法的研究都登峰造极，我最擅长的火系的魔法根本无法与她对抗，每次都被狠狠烧一通……” ………… “好了好了，你受苦了，可我爱莫能助啊……”费力憋住笑，我露出貌似很同情的表情。 “谁说的，斯卡哈答应我，晚上可以放过我，条件是我必须在每天晚上的这段时间里教你这个时代的知识和礼仪。”艾欧斯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士郎，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第五十一章 艾欧斯的授课 “你是说，斯卡哈让你教我这个时代的相关知识？”我心中一阵古怪。 “……权当如此吧。其实怎么样都无所谓，为了让我脱离苦海，士郎你就答应下来吧……”少年看起来随时会崩溃。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那么今后请多多指教了，艾欧斯老师。”忍住涌上心头的浓浓违和感，我向少年微微鞠躬。 “唔……居然搞得这么正式……那我也就勉为其难地好好教你吧。”艾欧斯有些无措地挠着后脑说，“走，我们去图书馆。” ………… 图书馆。 视线中的排排书架仿佛向前无限延伸一般，完全没有尽头。 “这里居然有这么多书？”我第一时间被震撼了。 这里的藏书数量，光是想象一下就令人头皮发麻。 ………… “看来斯卡哈真的没有骗我，从世界诞生之初起到现在，人类留下的全部文字著作都收容在这里了。”艾欧斯轻轻感叹了一句。 “收藏丰富是好事，不过我们要从中筛选出自己所需的资料，怕是也如同大海捞针，困难无比吧。”我无奈地说。 “这个不用担心，斯卡哈给了我这个。”微微一笑，艾欧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平整的石片。 随着艾欧斯对着石片不间断输入魔力，石片表面开始浮现出淡淡的白光。几乎与此同时，一本厚重的大书从距离我们较近的一排书架上直接飞出，自己跑到了艾欧斯另一只摊开的手上。 “嘿嘿，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唉哟我去，士郎快来帮我，我拿不动……” 看着被书的重量压到深深弯腰，满面涨红的艾欧斯，我哭笑不得地上前接过了那本书。 ………… “《不列颠诸王史》？” 随意将书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念出漆黑封皮上的一行烫金书名，我不由皱了皱眉。 “是的，我仔细想过了，如果要让士郎对这个时代有最基本的认知，还是要从身边最熟悉的事物开始。”大喘了几口气，艾欧斯看起来恢复了一些元气，“既然骑士王是你的恋人，那么你没有理由不清楚她的家系，乃至了解历史上每一位不列颠国王的故事。” “这是自然，那么烦劳艾欧斯你为我讲解了。”我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没问题，有关各国的历史和传说这方面我可是行家。”艾欧斯自信地挺了挺胸膛。 ………… “……不列颠，最美丽的岛屿，屹立在西面的大洋之上，位于法兰西与爱尔兰之间。它南北长达八百英里，东西跨越二百英里，源源不断地为人们提供着一切生活资料……” 大概听了二十分钟，我便对艾欧斯肃然起敬。 不仅轻松自如地将繁琐的书面文字化为最浅显易懂的说法，并引经据典联系各种知识让我学习，艾欧斯的学识储备真可谓丰富无比。 而另一方面，不列颠诸王的故事也让我深深着迷。 应该说真不愧是世界上神秘留存的最后土地吗，居然创造了如此多的辉煌传奇。 ………… 就这样，艾欧斯忘乎所以地讲解着，我聚精会神地听取着。 时间的流逝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 所以说，当叩门声清晰而响亮地传来时，我们同时一愣。 ………… “……斯卡哈前辈，晚上好。”转头看清倚着门口站立的人后，我连忙打招呼道。 艾欧斯则是一副见到了鬼一般的表情，第一时间躲到了我的身后。 “嗯，晚上好小鬼。虽然打扰了你学习知识很抱歉，但现在的时间按照你们的算法，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哦。”斯卡哈在胸前抱着双臂，笑吟吟地冲我道。 “不会吧，已经这么晚了？”我不由惊讶。 我一贯的作息规律是早睡早起，这么晚还感觉不到困意简直难以想象。 ………… “所以我特意来提醒你一声，尽快歇息哦。明天一早我们还要继续特训，你需要最大程度保持自身精力。”斯卡哈的语气稍微严厉了一点，“努力是好事，但一定要循序渐进，否则会适得其反。” “明白了，我这就回房间休息。”我点点头，就朝门外走去。 艾欧斯胆战心惊地在我跟随在身后，小心地隐藏着身形，生怕与斯卡哈有任何话语甚至是眼神上的接触。 “另外，艾欧斯你今天的任务完成得不错，明天会给你奖励哦。”刚刚走出门口，斯卡哈忽然随意地说了一句。 ………… “我不要！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刚刚是一阵风吹过了。嗯嗯，一定是这样没错。”艾欧斯拼命捂住耳朵，快步向外冲去。 “哎呀，那可真可惜。本来想让你体会一下成人世界的乐趣呢，既然没有听到就算了。”斯卡哈貌似很遗憾地连连叹气，关上门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 “呜嗷嗷嗷！师匠请务必给我奖励，我保证日后会表现得比今天好一万倍的！” ………… 见艾欧斯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朝斯卡哈的背影猛追过去，我摇了摇头。 “晚安，斯卡哈前辈，还有艾欧斯。”虽然不知两人能不能听到，我还是朝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声道别。 艾欧斯没有回头，一边纠缠着斯卡哈，一边背对我挥手道别。 “晚安哦小鬼，祝你好梦。” 斯卡哈的声音则是在魔力的包裹下，轻轻送到了我的耳旁。 如同近在耳边的呢喃，让我的脸毫无抵抗地红了起来。 ………… 返回自己的房间，关好门躺在床上，困意一下子涌上来。 一整天身体和精神的疲劳，让我几乎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 翌日。 用过早饭的我，如约和斯卡哈来到了那片广场。 见到安静地闭目盘坐在广场魔法阵中央，身体时不时放出红色光华的金发少女，我有些忐忑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看起来，阿尔托莉雅也一切安好，没有出现意外状况。 ………… “小鬼，今天的训练开始之前，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随手一挥制造出与昨天没有任何区别的无垠空间，斯卡哈转头，一双赤瞳直直看向我，“昨晚睡得好吗？” 第五十二章 两军对阵 “……我昨天晚上睡得很好，因为一整天都过得非常充实。”面对着斯卡哈的注视，我实话实说。 “哦？还真想不到呢。”斯卡哈饶有兴趣地捏着自己的下巴，“原本以为你会因为白天亲手杀死那一百名士兵的缘故，做整晚的噩梦呢。” “……那件事，刚开始确实很不习惯，甚至有点反胃的感觉。不过真正做完后反而平静下来了。”我坦诚道，“毕竟已经发生了事情再怎么反应剧烈也于事无补，更何况按照您的说法，选择和阿尔托莉雅在一起就必须做好面对一切的觉悟。这样一想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 听了我的说法，斯卡哈脸上的笑容更盛。 “那个……斯卡哈前辈，我这样果然不太对劲吧。我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生命的消逝如此冷漠。”我忐忑地说。 事实上，从小我就没有因为任何人的故去而流过眼泪。 哪怕老爹去世的那个晚上，我也只是在他冰冷下来的身体旁静坐，默默望着他永远不会再睁开的双眼直到天亮…… ………… “不必在意，冷漠无情总比感情过剩强得多，至少它能让你在任何环境下都安然生存。”斯卡哈对我摆了摆手，“我只是想不到你对我的特训适应这么快。我记得上次教的弟子可是呕吐了整整三天，窝囊到我差点一枪捅死他！” “哈……哈哈……”我尴尬地笑着。 看起来，如果不能尽早适应斯卡哈的训练方式，真的会有生命危险啊！ ………… “总之，性格也好，人格也罢，这些都是天生形成的。我们不必改变，更无力改变。只要始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坚定不移地朝那个目标靠近就好了。”斯卡哈拍拍我的肩膀，劝慰道。 这一动作充满了姐姐般的慈爱，我的内心一下温热起来。 “我明白了，斯卡哈前辈。为了阿尔托莉雅，更为了自己，我一定会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强者！”将心中的坚定毫无保留地展露，“请问今天的训练内容是什么？” ………… “决心不错，这很好。”斯卡哈轻轻拍手赞扬道，“本以为你需要一段时间的缓冲才可以继续学习接下来的内容，不过你的适应速度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既然如此，那么我也相应加快进度吧。” 说着，斯卡哈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顿时，我和她之间的地面飞快延伸起来，我们相距也越来越远。 距离扩大到一百步后才停止，与此同时两道直径五六米的粗壮的石柱分别从我和斯卡哈的脚下升起，将我们两人都托起到了二十余米的半空中。 ………… 做完这一切后，斯卡哈朝地面再度挥动手指。 我们双方的脚下，同时出现了士兵。 双方士兵的身材、装备都完全一致。 不同的是数量。 我的脚下出现了昨天那一百名士兵，斯卡哈脚下则只出现了十名。 双方保持着沉默，相互对峙着。 ………… 我隐隐猜到斯卡哈的目的了。 “好了小鬼，现在我们是各自军队的指挥官。你现在要利用提供给你的士兵，想尽一切方法击溃我的士兵！”屹立在对面石柱上，斯卡哈显得格外英姿飒爽，“这些士兵的意识与石柱是相连的，你只需将手掌贴在上面就可以控制他们了。” 果然啊…… 来不及感叹这项任务对我来说有多么陌生，我依言将手掌贴在了自己脚下的柱面上。 ………… 顿时，异样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脚下上百名士兵的意识，似乎凝结成了一个整体，变成了我的化身。 仿佛我在控制的不是一支军队，而是我自身一般。 ………… 试着在心中下令，让士兵们全体举矛、举盾。 前几次还有些不太整齐，显得有些散乱。但多尝试几次后，也就得心应手了。 就好像一条不太灵便的胳膊，经过锻炼变得有力了。 ………… “感觉如何？”斯卡哈笑着问我。 “……很奇妙的感觉。”我带着惊异的心情回答。 “准备好了就攻过来吧，第一轮我来防守。”说着斯卡哈坐在自己的石柱上，细长的手掌也贴上了柱面。 于是，她的十名士兵也纷纷架起了盾，摆出严阵以待的样子。 ………… 一百人对战十人，人数占据压倒性优势，按理说绝对不会输。 但对方的指挥官毕竟是影之国女王，在无比漫长的岁月中积累了恐怖的智慧。 因此略一犹豫，我决定先派出一百人中的一半，试探斯卡哈的防守战术。 在我的命令下，五十名士兵争先恐后朝对面的十人冲去。 ………… 见只有半数人出战，斯卡哈秀眉轻扬。 “不一上来就出动全部兵力吗？原来如此，小鬼你很谨慎呢。”斯卡哈的语气听不出是肯定还是讥讽我的决策，“那么，这种程度用那个就足以应付了……” 似乎响应着斯卡哈的话语，十名士兵飞快动了起来。 ………… 十人先是分成两个五人小队。 之后，每个小队的四名士兵将长矛扔在一旁，分别向四个方向举起盾牌，完全没有死角地将剩下的一名士兵护在中央。 而中间的那一人则舍弃了盾牌，踩着靠在一起的四个人的肩膀高高立起，仅仅手持长矛漠然盯着来势汹汹的敌方士兵。 两个小队就这样摆成铁桶般严密的防御，靠在一起，准备迎接我的冲击。 ………… 见此，我微微皱眉。 斯卡哈的士兵，明显组成了某种阵型。 通过昨晚艾欧斯的讲解，我得知两军对阵时，好的阵型能极大改变战局，甚至反败为胜。 再加上由斯卡哈亲手用出，大概是极为棘手的阵型吧。 ………… 但尽管如此，我也没有气馁。 我更相信一力降十会。 再神奇的阵型，也不过是为了弥补力量的不足而设计。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将失去意义。 ………… 想到这里，我重新下达了命令。 先锋部队停止前进，等待与后续部队会合，发动总攻！ ………… 是的，我不懂阵型，根本无法避免中招。 那么，就用十倍的人数将对方彻底碾压！ 第五十三章 两军对阵（二） 就这样，我控制着全部的一百名士兵向斯卡哈仅有十人的部队冲去。 对面的十名士兵纹丝不动，就那样站在原地默默防守着。 ………… 很快，两军相接。 我方士兵数量占据压倒性优势，第一时间将对方团团包围。 接下来，无疑就是单方面的屠杀才对。 …………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昨天斯卡哈逼迫我亲自动手，斩杀这些士兵。 若是不能早早适应近在眼前的死亡，此刻的决策就会受阻。 而现在，虽然心情沉重，但总归不会影响到我的判断。 ………… 那么首先，尝试对敌方的铁桶阵进行冲击吧。 四周的我方士兵手持长矛，向中间两支被包围的敌方小队直刺而去。 在我看来，十个人的合力是无论如何都招教不住上百人的冲力的。 ………… 然而—— 我方士兵们的步伐突兀停滞。 一根根锋利的矛尖，被敌方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盾面牢牢挡住。 ………… 怎么可能？我瞪大了双眼。 而没等我反应过来，敌方每一小队中被保护在中央位置，高高站立的那一人，则冷静地提住长矛的底部，同时朝身周用力平行甩动了起来。 不好！ 我心中大叫，就想让我方士兵们撤回来。 然而，为时已晚。 ………… 一方面，因为形成了合围之势的缘故，我方士兵们拥挤不堪，根本没有后撤的余地。 而另一方面，对方甩矛的速度又极快。 于是—— 对方原地转了一圈，矛尖也无比精准地在身周所有的我方士兵喉咙上划了一遍。 ………… 一连串的轻响过后，包围圈最里层的我方士兵们几乎同时消失了。 而且，两个小队之间的距离掌握得恰到好处，矛尖刚好不会碰到对方，而能最大限度地杀伤我方士兵。 顿时，我方士兵的总数少了近三分之一。 ………… 明明所有士兵装备的矛长度都是相同的，况且中央的两人又站得那么高，凭什么能攻击到周围的敌人？！ 心中带着惊骇，我下令撤退。 因为人数减少了一些的缘故，后撤总算能勉强进行了。 但是由于过于仓促的缘故，我方的阵型完全散乱了。 ………… 而此时，对方两支小队中，总计八名持盾兵同时拔出腰上的剑，从各自盾牌的缝隙中伸了出去。 下一刻，对方阵型飞快旋转着，整齐而快速地切入了我方军队。 下意识想命令我方士兵反击，然而此时我方部队已经混乱到无法向前伸直长矛，否则就会先刺穿己方士兵的地步。 ………… 就这样，两支小队化身两只巨大的陀螺，在我的军阵中横冲直撞，将士兵一个个搅得血肉横飞。 同时，对方小队中央的持矛兵则充分发挥视野优势，时不时对我方士兵进行攻击和骚扰，阻止我将他们重新组织起来。 ………… 十分钟后。 我的士兵已经一人都不剩，敌方的十人才停手。 挺直身体站立的十人，甚至没有一人身上带伤！ 这真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惨败！ ………… “小鬼，看起来第一轮你输了哦。”松开手直起身子，斯卡哈对我带笑道。 “……斯卡哈前辈，我不服。”我的心头郁结不已。 “哦？说出来我听听。”斯卡哈托住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 “第一点，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你用十人就能与我一百人的力气相抗，居然完全挡住了我集结全部兵力的攻势。”我直言，“第二点，你所组成的小队，中央位置的持矛兵攻击距离是不是太远了？” “还有吗？”斯卡哈面色不变，依然带着笑容。 “……暂时就想到了这两点。”望着斯卡哈平静的样子，我气势一窒。 ………… “好吧，那么先就这两点向你说明好了。”斯卡哈点了点头，“第一点，你确定你所使用的一百人的力气吗？” “咦？我一次性出动了一百人，难道不是吗？”我疑惑万分。 “……我说小鬼啊，你仔细回忆一下你所组成的包围圈，究竟有几层啊？”斯卡哈的语气似乎很是无奈，“在你的命令下，从头到尾参与进攻的，就只有最里层那些人而已。你的一百人虽多，但是大半都沦为后补，根本没有在第一轮攻击中发挥作用。” “呃……好像真的……”想到方才我的决策，我的身躯一震。 ………… “第二点，攻击范围的问题。小鬼，你一定没有使用过长矛吧。”斯卡哈说着微微抬手，掌心中突然出现了一杆标准的士兵长矛。 紧接着，斯卡哈面对我，原地做了一个标准的冲锋动作。 “小鬼，你仔细看。”保持着动作，斯卡哈看向我，“看看我抓的，是长矛的底部吗？” ………… “并不是……算上身后的部分，你握住的大概是矛身三分之二处的位置。”我恍然大悟。 “这就对了。而我的持矛兵抓住的却是长矛底部。事实上，他所站立的高度，包括长矛甩动时的角度，我都精确计算过，刚好能划过周围敌军的喉咙。”斯卡哈从容地看着我说。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我居然做出了质疑您这样的蠢事。”我低头羞愧地说。 ………… “没关系，我一点都没有在意，不如说我其实很欣赏你坦率的性格。有话就说，有问题就问，这样才能最快进步。”斯卡哈爽朗地笑笑，“那么接下来，换你防守，我来进攻了哦。” 斯卡哈挥挥手，本已消失的一百名士兵再度出现在我的脚下。 而她的十名士兵也返回了她的脚下。 ………… 与方才完全一致的场景，如梦如幻。 不同的是，攻守双方交换。 ………… “……请您务必手下留情啊。”我苦笑了一下道。 因为时间短暂，我对士兵的掌控力远远比不上斯卡哈。 像方才她用出的那种神奇阵型，我更是连想都不敢想。 ………… “所以才给了你十倍的兵力，给你一个适应的过程嘛。”斯卡哈微笑了一下，“小鬼，我上了哦。” 随着斯卡哈的命令，她的十名士兵排成了尖刀阵型。 总计四排，最前方一人，之后依次为两人、三人和四人。 以不可阻挡的的进攻阵型，敌方向我的队伍撕裂而来！ 第五十四章 两军对阵（三） 见到对方迅猛的攻击态势，我情急之下就要匆忙应对。 “小鬼，凡事都要想清楚了再行动。”对面，斯卡哈的声音适时响起，“如果不能冷静地把握局势，看透对方的弱点，那么等待你的唯有失败。” 沉稳的声音让我内心一凝。 ………… 按捺住躁动的情绪，我死死盯住越来越近的敌方士兵，静静等待着机会。 在高速冲锋下，对方很快就侵入到了我方阵型前，眼看就要将我的军队彻底冲垮。 我甚至已经可以看到，为首士兵头盔反射的寒光。 ………… 就是现在！ ………… “全体，从中部分离！”我大喊道。 因为准备已久，所以阵型分割极为迅速。 随着士兵们一阵整齐的脚步响动，我方阵型干脆地一分为二，将中部完全空出！ ………… 而对方的十人，在惯性的作用下来不及减速，直接冲进了刚刚形成的空地内。 “合拢！” 在我的命令下，刚刚分离的阵型再度合并，完全将入侵者包裹在里面！ ………… 不过十人也是应变能力极强。 见陷入险境，他们便试图靠拢在一起，组成之前的铁桶阵固守。 “别想得逞！” 在我的控制下，士兵们将他们分别隔断在不同的角落内。 ………… 失去阵型的保护，单兵作战的十人完全没有了抵抗之力。 毕竟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武器配备，他们都与我的士兵完全一样。 “嘭嘭”的轻声不断在场中响起，不过这次是对方士兵不断消失时发生的。 ………… “啪啪……”待到最后一名士兵消失，斯卡哈对我鼓起了掌。 “不错不错，不过第二次指挥军队就做到了举一反三，你的进步实在很快。”斯卡哈笑道。 “您还是不要夸奖我了。一百人的军队对抗十人居然被全歼了，实在没什么好骄傲的。若非您主动出击放给我机会，恐怕这一次我的下场也不会有什么区别。”我不由苦笑了两声。 “我赞扬的，是你飞快认知并学习全新事物的能力，而非你本身的素养。”斯卡哈微微摇了摇头，“若是单论统兵天赋，骑士王第一战就带着不足百人的部队奇袭了数千撒克逊人，并大获全胜。你认为你能与之相比吗？” ………… “这个……完全没有可比性啊……”我的脸色几乎要垮下来了。 “天赋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它决定了人能站得多高。”斯卡哈面色淡然，“但是，决定人能走到多远的，是后天的学习能力。而这正是人类最终成为万物之灵，掌控了神灵之下的全部世界的根本凭依。” “……天赋再高，终究是存在上限的。当天赋利用完毕，也就没有了继续前进的可能。”斯卡哈话语中带上了一抹严肃，“但是通过后天学习得到的知识，却是可以无限积累的。包括你们后世的魔术师将抵达‘根源’作为毕生的追求，也不过是渴望通晓这世上的一切本源道理，达到‘透彻’之境罢了。” ………… “……”斯卡哈的一连串话语让我有些晕头转向。 毕竟，我没有从小接受过纯粹的魔术师教育，很多名词都是完全陌生的。 “罢了，我就直说吧。小鬼你的天赋实在不怎么样，在我教过的众多弟子里面也算笨的。”斯卡哈带着和煦的笑容，却说出了很让人气馁的话语。 “额……那还真是抱歉，实在麻烦您了。”我尴尬地一同笑着。 “不过呢，你的后天适应和学习能力却是出乎我意料地强大，还偏偏特别倔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实在是一块让我不忍心放手的好材料呢。”抬手轻抚着红唇，斯卡哈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兴趣。 ………… “总之小鬼，这段时间里我会将指挥军队的精髓都传授给你，然后像刚才那样实地演习。你最后能学会多少就是你的事情了。”斯卡哈两眼望着我，“不要问原因，相信我的安排就好。” “……明白了。我一定倾力学习。”心头一震，我重重点头道。 就这样，在跟随斯卡哈的学习中，一个上午过去了。 ………… 下午，交手的人换成了凯。 与兰斯洛特相比，凯无论挥剑的速度还是力量都差一筹。 但即便如此，也不是现在的我能对抗的。 更麻烦的是，凯与恪守骑士精神，出手光明磊落的兰斯洛特完全不同…… ………… “锵！” 险险格挡开刺向眼睛的一剑，却见一只脚直接踹向我的两腿之间…… “……！” 勉强扭动下肢，让那一踹最终落在我的一侧大腿上。 ………… 强大的力道，让我的腿骨一瞬间几乎移位。 往后踉跄了几步，我的身形才最终站稳。 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我没来得及转过身体，被直接踹中那种部位会是什么后果…… ………… “你疯了吗？！”我气愤不已，冲凯大嚷道。 “卫宫大人，请您记住现在是生死之战。”凯表情严肃，“战场上只要能取得胜利，无论多么卑劣的手段都能得到认可。” 但随即，他的脑袋扭向一边，极小极快地嘟囔了另一句话。 “让你小子动我妹妹，一脚给你踹废了才好……” ………… “凯……我都听到了哦。”抬手指指自己的耳朵，我感到自己的面色都抽搐了起来。 为了辅助战斗，我一直用魔力强化着自己的听觉和视觉。 话说妹控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被当做病人对待了吧…… ………… “咳咳，卫宫大人果然好听力。”轻咳了两声，凯面不改色地回过头来，“属下刚刚在说，若是除您以外的任何人胆敢觊觎吾王，看我不废了他。” “好吧好吧，权当如此。”我哭笑不得。 看起来，这个下午注定要充满惊险地度过了。 ………… 经过了一下午的剑术修炼……准确说是针对下半身要害部位的防御训练后，晚上我继续跟随艾欧斯学习不列颠的历史。 艾欧斯的讲解依然精辟无比，对于我提出的疑惑也尽职尽责解答。 另外，汲取昨晚的教训，这次的时间控制极好，没等到斯卡哈来催促我们就各自返回房间休息了。 ………… 一天，充实而平稳地度过。 第五十五章 骑士王苏醒 时间慢慢流逝，我的实力也在一天天进步着。 到第九天时，我已经能与凯战成平手，哪怕在兰斯洛特面前都能保证三十招以内不落下风。 艾欧斯因为每天下午的训练不能如约与我交手，但是在他每晚的教习下，我已经完全掌握了不列颠的历史文化和礼仪形式。 而每天上午，斯卡哈的传授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 第十天早上。 辽阔的战场上，数以万计的士兵纠缠在一起浴血搏杀着。 纵观四周，入眼的是草地、湖泊、山峰、丘陵…… 与外部世界的景色别无二致。 无论环境还是人数，都与最初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 “不要只盯着本阵，注意侧翼！”斯卡哈喝道。 “……！”突然起来的提醒，令刚刚费劲稳定下阵型的我一惊。 视线飞快掠过战场中央，我看到有两支约数百人的骑兵部队不知何时绕到了我的阵营后方，向腹地急速撕裂而来。 ………… “可恶！骑兵部队立即回防！”见此，我急忙下令道。 “没用的，你的骑兵部队已经被我的第一轮佯攻引诱到数英里之外，不可能及时救援了！”斯卡哈淡然地笑笑，随即猛一挥手，“给我全速冲击，务必在对方援兵到来之前击破敌阵！” “……左右，弓箭手给我就位！三人一组，每轮一人交替放箭！接敌之前必须完成六轮有效迎击！”计划被阻隔，我果断采取另一套应对措施，“长矛兵准备，弓箭手的迎击一结束立即发起冲锋，先攻击对方的马匹！” ………… 在我们双方同样全神贯注的指挥下，两支部队眼看就要正面碰撞。 这时，对面的斯卡哈眉头一挑，双臂同时伸出，向前用力一抹。 全场的士兵瞬间消失不见，复杂的战场地形也在呼吸间，恢复成了平整的大理石地面。 ………… “……您这是？”望着斯卡哈的动作，我不由疑惑。 “莉莉要醒来了。”斯卡哈一边说着，两根托起我们身体的石柱一边缓缓落回地面。 “真的？！”我惊喜不已。 “当然，我一开始就答应过，莉莉醒来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了吧。”斯卡哈抿嘴轻笑，“毕竟在你心里，莉莉比一切都重要。” “……请不要调笑我了，求您赶紧让我见到阿尔托莉雅。”我恳求道。 ………… 我的心情从未像此刻一般急切。 我渴望见到那如金砂般细致的发丝，如湖水般清澈的碧瞳，以及听到那如银铃般清脆的言语。 要将这段时间以来的思念，原原本本地，毫无保留地传达给对方才行。 ………… 见我没有开玩笑的心情，斯卡哈也就放弃了进一步的捉弄，只是点了点头。 “小鬼，把你的手给我。”近在咫尺地，斯卡哈朝我伸出洁白修长的手掌。 “好。”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考虑那么多，直接上前握住了斯卡哈的手。 ………… 柔软的触感完全包上来后，我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握到阿尔托莉雅以外，其他女性的手。 尽管长年持枪，斯卡哈的手掌却依然细嫩无比，连一块硬皮都感受不到。 而且因为是成熟女性的缘故，完全长成的手掌轻易覆住了我的整片手心，充分的包裹感格外令人安心。 ………… “我说小鬼，是不是可以放开我的手了？” 正当我因为手心的舒适感触有些失神时，斯卡哈带着些许揶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额……？” 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我才注意到恍惚间，广场已经恢复了原样。 中央位置，蓝裙金发的娇小少女微微闭目盘坐着。 ………… “哇啊！对……对不起！”我赶紧松开斯卡哈的手，慌忙道歉。 离开斯卡哈手掌的一瞬，我心中居然感到了一丝可惜。 “小鬼，你真的很贪心哦。”斯卡哈美目流转，对我调笑道，“有了骑士王还不够吗？” “不不……绝对不是！”我大惊失色，赶紧为自己分辩，“只是这段时间没有阿尔托莉雅的陪伴有些……而已。非……非要说的话明明是斯卡哈前辈您的原因，像往常那样把延伸的空间缩回去不就好了，非要我握您的手……” “为了节约时间，我直接用空间置换带你回来了，有什么问题吗？”斯卡哈歪着脑袋，嘴角轻扬。 ………… “呃……没有。”我无奈苦笑。 “嘻嘻，小鬼你真可爱。” 而这只引来了斯卡哈更加肆无忌惮的戏弄…… ………… 坐在魔法阵中央的少女，浑身气息忽然剧烈波动了一下。 整片广场的魔力，以肉眼几乎可以看见的浓度向她飞快涌去。 “斯卡哈前辈？”我把征询的目光投向身旁。 “融合已经抵达最后一步，莉莉马上就可以醒来了。”望着金发少女，斯卡哈语气淡然地说。 ………… 听到斯卡哈的话，我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两眼紧紧盯住少女，一眨都不敢眨。 ………… 很快，少女吸收的魔力量到达了临界点。 有如膨胀到极致后的收缩，少女娇小的身体猛然爆发出一圈红色的冲击波。 见到冲击波的一瞬，斯卡哈眉头轻挑，贯穿死翔之抢出现在手中。 ………… 一个箭步挡在我身前，斯卡哈长枪面向前方一挥。 长长的红芒挥出，如同跨越空间一般，与向我们袭来那道冲击波正面相撞。 两股能量相互斗争、倾轧，最终齐齐消散无形。 ………… 而另外三个方向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如同核弹一般的威力，将广场的其余部分蹂躏成一片狼藉。 直径足有数米粗的石柱，居然直接碎成了石渣，连形体都没能留下。 恐怖的破坏力，让我咽了一口唾沫。 ………… 冲击波消散后，中央的金发少女也缓缓睁开了双眼。 “阿尔……”我想赶紧冲过去，然而脚步刚抬起就被斯卡哈抬手拦住，顿在了原地。 “先别过去。”斯卡哈沉声说，“你先观察一下莉莉现在的状态，尤其是她的眼睛。” “……！” ………… 我这才发现，少女的一双瞳孔，居然是完完全全的赤红色！ 红色的巨龙虚影，在她身后浮现！ 第五十六章 红龙与斯卡哈 赤红的瞳孔望向斯卡哈，其中燃烧着熊熊的战意，少女全身的圣洁气质也被渲染上了浓浓的侵略性。 “想打一场的话，我不会拒绝哦。”斯卡哈上前一步，抱着胳膊语气淡然，“不过红龙，奉劝你还是赶紧把身体还给骑士王。就凭现在的你，想要打败我还太天真了。 “……”视线在斯卡哈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确认了什么一般，“红龙”的眉头皱了起来。 短暂的沉默过后，“红龙”收回气势，目光恢复了平静。 ………… “斯卡哈，过去的漫长岁月中，虽然我们见面次数不多并几乎都伴随着战斗，但也勉强算是朋友了。”“红龙”开口，用冷清的声音道。 “哦？那我还真是交了一个了不得的朋友呢。”斯卡哈的语气很是轻松。 看样子，红龙与斯卡哈居然早就相识了。 ………… “别的话就不说了，我与骑士王乃是一体，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会透过骑士王的意识传递给我。”“红龙”的视线牢牢锁定斯卡哈，“所以不要试图隐瞒什么。若你想对骑士王不利，我会第一时间知晓并告知她。” “你认为我有必要这么做吗？”斯卡哈的神情很平静。 “的确，你早已踏入神域，应当无欲无求了才对。更何况抑制力的限定让你不能再进入世界，成为‘外侧的贤者’。”“红龙”沉声道，“然而每一次和你交手，我都会发现你的实力强大几分。若你真的已经与世界脱离了，又何必坚持提升实力，想要凌驾于一切之上？所以你必然是有所图的。” ………… “你忘记我的称号了吗？”面对红龙的诘责，斯卡哈只是淡淡一笑。 “……弑神者吗？”“红龙”顿了一下才说。 “枪之一击若至化境，弑神亦在翻掌之间。”斯卡哈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我是影之国的女王和守门人，伟大而不朽的战士斯卡哈。这种姿态将永远进行下去。” ………… “……虽然明白你没有说全，但是罢了，世界马上就要乱了。”“红龙”抬起头对着空间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未来究竟会走向何方。” “呵呵，那就要看这个小家伙的了。”斯卡哈向旁边移开一步，将身后我的身形显露出来，“这一切的根本都由他导致，自然也要由他终结。” “也许吧，不过现在他还太嫩。”“红龙”看了我一眼，“先保全自身再说吧。” “……”听着红龙与斯卡哈的对话，我一头雾水。 ………… “骑士王的意识已经开始回归，我要离开了。”深吸一口气，“红龙”对我们说道。 其身后，巨大的红龙虚影正在缓缓变淡。 “嗯，走好。把可爱的莉莉还给我们吧。”斯卡哈眨了一下眼睛笑道。 “咳咳……最后有一件不得不提的事情。”“红龙”轻咳了两声。 她的双目直接看向我。 ………… “……今后……你和骑士王……做……做那种事情之前……务必先把我屏蔽掉！”“红龙”说着，脸上浮现出两抹绯红，“我已经借由骑士王的意识，观摩你们两人好多次了……！” “噗唔……？！”一听之下，我差点吐血。 “哦呵？红龙你还有这种兴趣？”斯卡哈抱臂轻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 “我……我哪里想看啦！那时候骑士王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意识的传输完全是单向不可改变的，怎么都停不下来啊！！！”金发的少女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一副仿佛要崩溃的样子。 ……我说，要崩溃也是我崩溃吧。 之前被梅林看到也就罢了，现在又多了一个红龙。 是不是当初我体内的伏提庚，乃至斯卡哈也在围观这一切？！ ………… “我说小鬼你很厉害啊。”似乎完全豁出去了一般，金发的少女脸颊红透，咬牙切齿地瞪着我，“几乎每一次最后都能把骑士王弄得头脑一片空白，连思考能力都没有了。也只有这时候意识传输能暂时中断。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的大度，让我的眼睛休息一会儿再接着观赏下一场？！” “……噗哈哈哈！”旁边的斯卡哈直接控制不住，弯下腰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笑……笑什么啊！……真是够了。小鬼记住我的话，不要再让我观摩你们两人的表演了！” 恨恨地留下这么一句，少女背后的红龙虚影完全消失了。 ………… “唔……我这是……回来了吗？” 红龙的气势不见，金发的少女站在广场上，碧瞳有些茫然地望着伸到面前的双手。 “斯卡哈前辈，现在没有问题了吧？”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先向斯卡哈确认道。 “嗯，没事了。现在站在那里的就是完完全全的莉莉了。”斯卡哈的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快去吧，有你在莉莉可真是幸福哦。” ………… “……” 我最终什么都没说，权当没有听懂斯卡哈的一语双关，撒腿向少女所在的位置跑去。 ………… “……士郎？”见到我的身影，少女惊喜不已。 “阿尔托莉雅，我来接你了。”听到熟悉的呼唤，心中顿时涌上无限温暖。 少女甜甜一笑，对我张开怀抱。 分别十天后终于能再次相伴，这一刻我们双方的心情恐怕都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 一定要一遍接一遍地，用身体确认彼此的存在才行。 ………… “等等！”眼看就能将少女抱在怀中，少女突然后撤一步，抬手制止我。 “……？”面对少女充满警惕的视线，我僵在原地，不知发生了什么。 “容貌、身材、还有声音都没有问题，应该是士郎本人无疑，但是……”上下打量了我一阵，少女露出困惑的表情，“无论是气质还是仪态，都与先前完全不同……” “告诉我，现在是多久之后了？”思考了一阵，少女没有叫我的名字，就这么问道。 ………… 第五十七章 领导力 “从你第一天来到这里开始，已经过去十天了。”望着少女一双带着戒备之意的碧瞳，我感到内心在抽痛。 “十天时间……怎么会？……如此变化不是人类能达成的……除非……”少女紧皱好看的眉角，沉吟着。 “……！斯卡哈，是你吗？！” 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少女猛然转头死死盯住不远处，缓步走来的紫发女子。 ………… “是。这小鬼想要变强，我正好帮了他一把而已。”微笑着，斯卡哈毫不隐瞒地点了点头。 “……谁允许你这么做的？！”少女的脸色却是丝毫没有缓和，眼神中充满了愤怒，“我早就说过，我根本不在乎士郎本身的实力强弱。我所求的只是士郎能一直陪在我身边而已。” “让这小鬼永远躲在你背后，由你替他挡风遮雨？”斯卡哈抱着胳膊淡淡道，“若你的想法就是这般自私，那还不如收一群男宠，让他们天天把你捧在中间。” “斯卡哈……！我……”少女紧咬洁白的牙齿，就要发怒。 ………… “阿尔托莉雅，别这样！”我及时上前，握住少女紧绷的手腕，“斯卡哈前辈说得没错，的确是我主动拜托她的。要怪就怪我好了，不要迁怒斯卡哈前辈。” “士郎你……为什么要这样？”望着我坚定的双眼，少女身体轻颤低下头，“我早已立誓成为你的剑，为什么不信任我？你是觉得我不够强大，保护不了你吗？” “不，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阿尔托莉雅的实力。不如说正好相反，只要身边有你在，无论面临怎样的险境我都不曾担忧过。”轻轻捧起少女娇艳的脸庞，我笑道。 ………… 少女任我施为，丝毫没有反抗，只是眼中带着疑问的神色，明显是要我解释自己的话。 “但是正因如此，我才需要不停地磨炼自身啊。”右手伸进少女修长光洁的雪白后颈，“若是太过于依赖你，我只会退步越来越厉害，最后甚至会到离开了阿尔托莉雅你就完全无法独自生存下去的地步。难道你希望我变成那样吗？” “……没关系的，我们不是答应了对方，要永远在一起吗？”少女的纤手轻轻抚上我的面颊，“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别想伤到你。” ………… “……那样是不行的。”我摇了摇头，低下头将自己与少女的额头抵在一起，“阿尔托莉雅，你想要一场婚礼吗？” “……婚礼？”少女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们要去参加谁的？” “笨蛋，当然是我们的呀。”又好气又好笑地用鼻尖刮了一下少女小巧的琼鼻，“还是说，你根本不想嫁给我？” ………… 少女一下子推开我，后退了好几步。 “我……我我我，当……当然愿意。”站定的少女脸色红到几乎要滴血，一向冷静的话语也变得支支吾吾起来，“除了士郎，我……没有任何想要嫁给的人。” “嗯，我也只喜欢阿尔托莉雅。”我点头笑了笑，“而为了让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认同、祝福我们，我一定要取得至少足以与你平起平坐的地位。我要让每一名不列颠人知道，我——卫宫士郎，是配得上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的男人！” ………… “嚯，真是出乎意料的精彩发言呢，爱意和霸气都有了。”斯卡哈在一旁故意很响地拍着手掌，“莉莉你还不赶紧表个态？姐姐我都快被感动了。” “士郎……”少女却是抿紧嘴唇，沉默了片刻才说，“你是已经决定了……要彻底融入这个时代吗？” “嗯。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和阿尔托莉雅在一起。你在哪里，我就会一直在哪里。”完全没有掩饰的必要，毫无保留地将心声坦诚而出。 “那……你在冬木的朋友……还有家人怎么办？”少女咬住了下唇，“他们都很需要你吧？就这么……不管了？” “他们对我很重要，失去了他们，我一定会时常陷入伤心和自责。”我直视着少女的双眼，“但是如果失去了阿尔托莉雅，我会不知道今后要怎样才能活下去。” “士郎……”少女望着我的脸，眼圈开始泛红。 ………… “不要哭啦，他们都是很自立，很坚强的人，一定会很快找到别人来代替我的位置的。”我伸手轻轻拭干少女湿润起来的眼角，“再说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难得来到你的时代，不好好融入其中感受一番岂不是太亏了？嘿嘿……” “呵，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勉为其难地来一趟。”少女故意偏过头，冷哼一声。 少女如此举动，说明她已经完全敞开心扉了。 我不由笑了起来。 ………… “所以相信我，好吗？”伸手揉揉少女光亮的金发，我笑着说。 “嗯……”少女的手臂环住我的脖子，低低应了一声。 然后，我们的嘴唇交叠在一起，留下了持续数秒的接吻。” ………… “嗯，年轻就是好呀。没有一个吻解决不了的别扭。”斯卡哈笑嘻嘻地在一旁道。 “那么士郎，告诉我这段时间你都学习了哪些内容吧。”没有理会斯卡哈，少女看着我问道。 双唇分开后，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绯红。 ………… 我没有隐瞒，将这些天的经历一五一十告知了少女。 “……剑术修习和礼仪知识都可以理解，不过……”，少女望着斯卡哈，神情有些奇怪，“请问您为什么要教士郎排兵布阵之法呢？要指挥全不列颠的军队，我自己就足够了。” “莉莉，统领并管理不列颠，你毫无疑问做得非常好，这是因为你有着与生俱来的领导力。”斯卡哈平静地说，“如果将领导力的等级从低到高划分为e、d、c、b、a五个档次，你大概处于b级。这是足以治理一国，并让军队士气变得高昂的水准。然而由于只是排名第二，因此这已经是你的极限。要想让国家突破既定的轨道，乃至建立世界性的大帝国，你是做不到的。” 第五十八章 抑止力 “我不列颠的军队，只为守卫国土和保护人民存在，永远不会肆意侵略他国乃至扩充疆域。”少女郑重地说，“所以建立所谓的帝国，不仅没有必要，而且是我所禁止的！” “说得真好，莉莉，要论贤君怕是没有人能赶得上你了。”斯卡哈笑道，“可是很快，你就做不到独善其身了。” “什么意思？”少女的眉头皱了起来。 ………… “……由于小鬼的到来，你并没有如‘正确’历史一般在阿瓦隆沉眠，而是继续作为不列颠之王统治着国家。从那一刻起，这个世界的进程就发生了偏移，这一点你从一开始就清楚了吧。”斯卡哈微微一笑。 “是的。我在冬木时就已了解了后世附加在我身上的正统传说，更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应该是什么样子。”少女毫不意外地轻轻点头，“虽然篡改了世界的记录，更是因此将人类史带入了未知深渊。但是只要士郎还在身边，我就会一直是他的剑。唯有这点我从来没有动摇过。” “看样子一点都不想悔改呢，那小鬼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斯卡哈的嘴角扬了起来。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牵住了我的手，平静地面对斯卡哈的视线。 ………… “斯卡哈前辈，您不必再确认了。只要是为了阿尔托莉雅，哪怕将来会和整个世界为敌我也不在乎。”配合着少女的气势，我同样坚定地出口。 “好。既然你们有这份决心，那么我接下来的话一定听好了。”说着斯卡哈完全收起了笑容，语气变得严肃认真起来，“改变人类史的进程，代表着你们与灵长类抑制力——阿赖耶识将会不死不休，再无一丝调和的可能。并且随着你们对当前时代影响的增大，阿赖耶识也一定会全力抹杀你们的存在。毕竟如果人类史改写，未来的众多英灵也极有可能发生变质，甚至有些根本不会降生于世。这对阿赖耶识来说，是毁灭性的后果。” “没有关系，阿赖耶识设计阴谋想让阿尔托莉雅永远成为属于他的工具，从那时起就决定了他是我们的敌人。”我直截了当地回道，“况且与被以守护人类为名而永久奴役相比，那些英灵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出生的好。” ………… “那么如果我告诉你，这次星球抑制力——盖亚不会帮你们呢？”斯卡哈紧盯着我的眼睛。 “盖亚？”我疑惑不已。 “我说啊，自始至终你和莉莉在不列颠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哪怕面对撒克逊人的大举入侵都能轻松化解，难道你觉得盖亚没有替你们挡住阿赖耶识的干涉，并暗中帮助你们吗？”斯卡哈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说小鬼你也太天真了吧，把这个世界当成什么了？” “这个……”我不由尴尬。 细细想来，我作为一个外来者，居然能在等级森严的卡美洛得到近乎所有人的认同，撒克逊人的总攻也以摩根败逃轻松解决，这一切似乎的确太容易了一点。 ………… “小鬼，抑止力的根本，是相互包含，相互制衡，而非彼此消灭。”斯卡哈顿了一下继续道，“世界向来将人类视作自身的一部分。人类的力量过于强大时世界会予以限制，然而终究不会毁灭人类这一概念。” “对盖亚来说，阻止阿赖耶识得到莉莉，已经算是达成了目标。若是再放任你们这样发展下去，这颗星球的未来恐怕都是未知的。”说着斯卡哈转向少女，“莉莉，你手中固定世界表里的圣枪伦戈米尼亚德，是最令盖亚忌惮的。倘若有朝一日你成长到足以解放圣枪上的十三道约束并完全发挥其本身的力量，那么毁灭世界也只在一念之间。” “我决不会那样做。”少女斩钉截铁地说。 “重点不是你想不想，而是你能不能。”斯卡哈说，“若是能借阿赖耶识之手将你完全毁灭，盖亚就可以轻松回收圣枪，消除可能存在的隐患。” ………… “难道，我们还要同时与盖亚为敌？”我不由心惊。 单单是与阿赖耶识对立，压力就已经非常大了，若是再加上盖亚，我们绝对是十死无生！ “这倒不会，现阶段你们的实力还引不起盖亚的足够重视，若要论威胁程度恐怕也是最低的一档。而对于阿赖耶识来说，无论是不受他控制的小鬼你，还是想要改变历史的莉莉都是必须首先解决的问题。”斯卡哈摇摇头，“所以盖亚选择暂不插手，把你们交给阿赖耶识对付。盖亚预料到了你们不会坐以待毙，阿赖耶识想要吞下你们怕也不会毫无代价。这样一来既解决了你们，又限制了阿赖耶识，两全其美。” “可恶……这真是……”我不由咬紧了牙齿。果然，在世界面前我还是太幼稚了。 ………… “现在回到最初的话题。阿赖耶识作为灵长类抑止力，以人类为主体的无意识集合，也承载着人类对全部英灵的信仰之力。因此阿赖耶识对付你们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从英灵殿召唤各个时代的英灵。”斯卡哈继续道，“莉莉，哪怕是动员整个不列颠的兵力，你有信心和世界各地的英灵同时交锋？” “……”少女微微低头不语。 “所以您才教给我领导军队的能力，想让我在未来帮阿尔托莉雅一把？”我有些恍然。 “并不仅仅如此，小鬼我对你说过，你不受这个时代抑止力的控制吧。人类所谓的天赋其实是一种桎梏，用某项相对优秀的才能，锁住了其他各方面发展的可能性。莉莉的天赋决定了她最多能担任一国之君，统领一国军队。而你的天赋，就是没有任何天赋！”斯卡哈冲我道，“这意味着你的各项能力可以突破寻常人类的极限，甚至达到神灵的等级。” ………… “换言之，在马上到来的与阿赖耶识的英灵之战中，小鬼你才是真正的主力！” 第五十九章 英灵之战 “我确认一下，不列颠即将面对真正的英灵对吗？”少女用沉静的声音问道。 “是的，只有世界可以召唤英灵。之前你们在那场名为‘圣杯战争’的降灵仪式中遇到的，不过是英灵殿中众英灵生前形象的劣化复制版——名为从者的投影罢了。”斯卡哈微微点头，“就如同魔术与魔法的差距，从者与英灵的力量绝对不可相提并论。” “那……现在的我们，最多能对付几名英灵？”见少女再次陷入了沉默，我不由对斯卡哈道。 “这个不好说啊，英灵本身有一流二流三流之分，英灵殿中的位次也完全不同。不过关于英灵的强度，有三部分最主要的要素：生前的力量、传说的知名度，以及召唤地点距离其起源地的远近。”斯卡哈平静地叙述着，“据此可以推断阿赖耶识召唤的英灵极大可能出典在欧洲大陆。因为只有这样，召唤出的英灵才能在不列颠最大限度发挥自身实力。” “欧洲大陆的英灵吗？”我轻声重复了一遍。 ………… “当真如此的话，那就是最坏的情况了。”斯卡哈叹了口气，转向一旁不语的少女，“莉莉，若你成为真正的英灵，凭借你本身的实力和名满天下的骑士王传说，即使在英灵殿中也会是超一流的存在，能胜过你的英灵寥寥无几。但现在的你是生者，后世的信仰之力完全无法利用。更加麻烦的是，你失去了誓约胜利之剑。目前哪怕算上不列颠的地利，你的极限就是与一名二流英灵，或者不超过两名三流英灵打防御战。” “……我明白了，多谢告知。”少女微微点头，没有再说一句多余的话。 “等等，怎么会这么勉强？”我不由提出了质疑，“对方再强不过一两个人，难道举不列颠全国之力无法击败吗？” “小鬼啊，那可是真正的英灵，世界控制下的终极力量。”斯卡哈看向我的眼神宛如见到傻子一般，“哪怕最弱的三流英灵，都能在万余人的军队中来去自如。所以若是真的交战，普通士兵根本派不上用场，英灵必须要全部由莉莉自己对付。而莉莉作为真切活在这个时代的人类，能正面与英灵对战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 ………… “那我呢？您明知道寻常士兵根本对英灵无效，还特意教授我排兵布阵之法？”，我感到心头有一阵火气涌上，“我是得到您的许诺，这能在将来极大帮到阿尔托莉雅才认真学习的。现在看来不过是多此一举不是吗？！” “我的话依然有效。”坦然面对我，斯卡哈面色如常，“我那时告诉你不列颠即将面临空前的劫难，并没有提及阿赖耶识吧。” “咦？”我不由发出一声惊咦。 “斯卡哈，请你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少女在一旁皱眉问道。 ………… “很简单，凭你们两人的力量要想对付众多英灵，实在太异想天开了。阿赖耶识既然已经抱了必灭你们之心，又怎么可能只派遣一到两名区区二三流英灵呢？”斯卡哈抱着胳膊，微微摇头道，“所以当务之急，你们需要一位强大的盟友作为支援。而如果要得到那个人的承认，又非在战场上依靠军势，堂堂正正将其击败不可。” 我和少女对视了一眼，然而从彼此眼中看到的也唯有不解。 “莉莉，那个人是你的熟人哦。”斯卡哈淡淡笑了笑，“要知道两军对阵，实质上是双方指挥官彼此意志的比拼。而就精神而言，你与那人不仅完全对立，还被对方完全压倒。所以指挥全军的任务只能交给小鬼了。” ………… “善于统军，精神完全对立，还是我见过的人？”少女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皱紧眉头在脑海中搜寻着。 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少女猛然瞪大了双眼。 “看来你想到了呢。”斯卡哈丝毫不感到意外，“没错，就是那人。” “但是……这怎么可能？”少女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如果真的是那人，又将如何来到当前时代，进而找到我不列颠？” “这个问题，就要由你们自己去寻找答案了。”斯卡哈却只是摇头，“我告诉你们的信息已经够多了，再透露下去反而对你们不利了。” ………… “阿尔托莉雅，怎么回事？”听着两人对话，我一头雾水。 “莉莉，你最好先不要告诉小鬼。”正当少女打算回答我时，斯卡哈的声音横插进来，“在他的强者之心还未铸成之际，就为他设定未来必然要面对的强大对手，只会在他的心中留下难以跨越的阴影。” “可是……我不愿意什么事情都瞒着士郎。”望着我，少女的眼中露出为难的神情。 “这个放心啦，他应该知道时自然会知道。”斯卡哈安慰道，“如果你相信身为以库·丘林为代表的，众多英雄师傅的我的判断，就按我说的做。” “那……好吧。”少女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抱歉士郎……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 ………… “没关系，我完全能理解。”摸摸少女的头，我转向斯卡哈，“所以现在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最大限度掌握统军之法了吧。” “嗯，剑术和知识的学习也不要落下。”斯卡哈点点头，“所有的技能都是相互联系、融会贯通的。这也是为什么成功者基本都会精通众多领域的缘故。” “另外——” 斯卡哈手中召出一直在使用的“贯穿死翔之枪”。 “带上我的枪。” 深深看了一眼后，斯卡哈将朱红色的长枪果断扔给我。 ………… “……您这是？” 枪飞行的速度并不快，又刚好掠过我的头顶，因此我毫不费力地抓住了枪杆。 长枪入手，并没有想象中的坚硬冰冷，而是一种柔韧无比的极佳握感。 仅仅是握在手中，就已经是无上的享受了。 ………… “你们来到影之国的时间也不短了，莉莉还急着要返回不列颠处理事情，所以你们差不多该离开了。但是，我对小鬼你的教导还远远没有结束。”斯卡哈似是无奈地耸耸肩，“所以，只好在不列颠继续了。” “……！斯卡哈前辈，难道说……？”我的心中一阵惊喜。 “别想太多了小鬼，我本身被世界附加了规则，无论如何不能进入。”斯卡哈抬起手指，轻轻戳了一下我的额头，“所以折中一下。等你们回到不列颠后，就利用这把我最常使用的长枪，将作为分身的——权当是从者的我，召唤出来吧。” 第六十章 离开 “影之国的女王，若是您愿意前来卡美洛，那是我们的荣幸。”尽管有些许惊讶，少女还是礼节周到地表示了欢迎。 “嘛，不用这么正式啦莉莉，我只是以姐姐和师傅的身份暂时叨扰罢了。”斯卡哈笑着摆摆手，“另外因为是分身，又要受到世界的限制，所以那个我的实力大概只有现在的千分之一，所以不要对我有过高的期待哦。” 又交待了几句召唤的注意事项，斯卡哈便带我们返回大厅，与得到消息的大家会合。 ………… 经过如此久的时间再次见到少女，众人惊喜不已，纷纷围过来问询。 尤其是两名圆桌骑士，见到王完全康复的开心是由衷的。 凯眉飞色舞地冲到少女身前，借口检查她的身体状况就要动手动脚。而他这份热情也得到了少女一记结结实实的飞踹作为回应。 兰斯洛特则只是远远站在后面，面带微笑望着少女的身影，如同最忠诚的卫士。他的天性沉稳内敛，注定不会适应热闹的场景。 ………… 等到众人的情绪都平静下来，便该商讨离开的问题了。 这一趟影之国之旅原本就是为了寻求龙须草，救治被摩根勒菲施下咒术的屠龙者家人。况且正如斯卡哈所说，卡美洛还有诸多事务等着我们回去处理。 于情于理，我们都要尽快返回不列颠。 那么相应的，大家的去留问题也必须要思考了。 ………… “属下是卫宫大人的仆役，卫宫大人去哪里，属下就去哪里。”巴克第一个站出来，坚决无比地说。 “吾王，属下和兰斯洛特卿两人商量过了，决定还是过段时间再回卡美洛。”捂着刚刚被踢痛的部位，凯“嘶嘶”直吸冷气，“毕竟兰斯洛特卿背负的误解还没有消除，此时公然返回卡美洛只怕对目前的稳定有害无益。而属下嘛，一向自由自在惯了，想在接到梅林大人的下一道命令之前好好逍遥一阵。” “也好，卡美洛有士郎、贝狄威尔和新圆桌的诸位在，卿也可以暂时卸下繁重的职责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少女点了点头，“不过不准过度饮酒和纵欲。” “遵命吾王，要知道属下‘不倒金枪’的外号可不是白得的，要想过度也要有那个条件才行嘻嘻……”凯大刺刺地说着，甚至还用挑衅地眼神往了旁边的我一眼，“我说妹夫啊，要不要大舅哥我传授你几招？保证让我妹妹从此对你服服帖帖的哦……” ………… 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少女黑着脸再次一脚踹飞，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后重重摔在地上，生死未卜。 “阿尔托莉雅……他没事吗？”我不由有些担忧地问道。 “放心，怎么说也是久经考验的圆桌骑士，要是那么容易死就不会活到现在了。”少女看都没有看凯一眼，仿佛没事一般说着。 果然，在我的目光注视下，凯的身体像一条青虫般，在地上缓慢蠕动了起来…… ………… “兰斯洛特卿。”没有再理会凯，少女忽然对一直在后方安静侍立的骑士道。 “是，吾王！属下在此，请您吩咐。”兰斯洛特的声音中难掩惊喜，毕竟这些天里少女首次愿意与他主动交谈了。 “卿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做好承担全部后果的准备。”少女的声音平静如湖水，听不出丝毫的感情波动，“吾命卿从今日起，用全部的余生去关爱、照料桂妮薇儿，让她得到女性应得的全部幸福。卿能做到吗？” “吾王……”兰斯洛特张大了嘴。 “这就作为对卿所谓‘不忠’罪名的惩罚好了，卿可愿意接受？”少女语气如常。 ………… “……是，吾王。赌上作为您的骑士的全部名誉，我兰斯洛特愿在此立誓。”兰斯洛特眼圈发红，声音哽咽地举起手臂，“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桂妮薇儿受到哪怕一点伤害！” “卿要记住今日之誓，并用卿的一生来履行。”少女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枚刻有红龙标记的纹章扔给骑士，“这是我不列颠王族——潘德拉贡的族徽，你可以让修道院转交给桂妮薇儿。想必这样一来桂妮薇儿也会愿意见你。另外等处理完卡美洛的事务，我会专程上门拜访一次桂妮薇儿，替她将心结完全打开。” “万分感谢，吾王。”兰斯洛特感动地说，“属下对您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 少女没有再说什么，转头看向了艾欧斯。 艾欧斯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全程居然没有一句插科打诨的话，相反一直保持着矜持的微笑。 “汝呢，撒克逊的三王子？若汝所言全部无伪，现在的撒克逊部族已经没有汝的容身之地了。”少女道。 “正是如此，不列颠的骑士王啊。目前的我，也只能在影之国待到女王把我赶出去为止，再继续下一段流浪的冒险生活了。”艾欧斯洒脱一笑。 “不要这样，艾欧斯，如此实在太过辛苦了。”我忍不住插话道，“我才不管你是王子还是乞丐，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朋友。在你找到容身之处之前，先在卡美洛暂居怎么样？” ………… “士郎，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恕我不能接受。”艾欧斯冲我歉意地笑笑，“一直以来，我给你们添的麻烦够多了，不能再让你为我操心。再说我的目标是夺回王位，太安逸的环境只会消磨我的意志。” “这些都是托词！我从来没有将你视作累赘，而且这些年里你受的委屈够多了，找个好一点的地方放松一下精神谁都说不出什么的。”我急道。 艾欧斯没有再争辩，只是面带微笑望着我，眼中的坚决却丝毫没有动摇。 ………… “罢了士郎，如果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就尊重他吧。”少女轻轻劝慰我，抬头对艾欧斯说，“名为艾欧斯之人啊，只要你一日没有披上撒克逊之王的斗篷，卡美洛的大门便随时对你敞开。” “骑士王陛下，多谢您的体谅。”说着，艾欧斯行了一个无比标准的骑士之礼。 第六十一章 重返卡美洛 “那么，问题都解决了吧。”不远处斯卡哈面带微笑，掌心朝下轻声念诵了几句咒文。 顿时大厅正中，一个泛着淡淡紫光的魔法阵在地面上浮现。 “这是传送阵，会将各位送到想要去的地方。”斯卡哈解释道，“莉莉，你们先来吧。你们的传送方位最明确，就是卡美洛无疑，因此速度也会最快。” ………… “好。”少女十分干脆地点头，拉着我一同站上了传送阵。 巴克紧随其后，用行为表明了态度。 随着斯卡哈咒语的念诵，传送阵上散发的光芒也越发明亮起来。我们来得及做的只有向大家做最后的道别。 很快，无边无际的紫色完全侵占了视野。 ………… 脚下坚实的踩踏感忽然消失，整个人如同落入万丈深渊。 所幸掌心中娇小却温暖的触感依然存在，这极大抑制住了我的不安。 这是能让我无论何时何地都安心下来的，唯一的也是最为重要的慰藉。 无数次的挫折，无数次的磨难，我们都是这样携手走过。 ………… 今后，也会一直这样开辟我们两人共同的道路吧。 想到这里，我不由将那只手牵得更紧。 ………… 不知过了多久—— 可能是几秒钟，可能是几分钟，又可能是几小时。 松软的泥土触感重新传到脚下，草木特有的清香传入鼻中。 明亮的阳光，照耀着目光可及的每一个角落。 ………… “士郎，我们到了。”少女带着柔和的清脆嗓音在耳边响起。 “嗯，我知道。这里是……？”这里的光线对我来说太过于晃眼，我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以适应此处的环境。 “卡美洛城外，大概数英里的草原。”少女轻声，“现在的时间应该是正午，所以阳光会如此强烈。”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几句话的功夫，我的双眼已经基本适应了此处的光线。 的确，不远处雪白雄伟的卡美洛城，轮廓清晰可见。 ………… “巴克，你还好吧。”转过头，我看到壮汉蹲在地上，急忙问道。 “……卫宫大人……请……放心，属下只是有一点……不适应。”巴克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不必管属下……您和骑士王陛下……还有要事处理……” “不会丢下你。你闭上眼睛做几组深呼吸就好了。”我劝慰道。 巴克现在的症状，有些类似第一次出门的“晕车”症状，想来是通过传送阵的后遗症。但说白了，也只是心理上的不适应罢了，若是有下一次绝不会如此严重。 ………… 果然片刻后，巴克就恢复了正常。 “对不起卫宫大人……”不好意思地抚着后脑，巴克说，“都怪属下没用……” “别这么说，任谁第一次通过传送阵都会很不习惯的。和我当初直接昏迷过去相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笑了笑。 我说的，是最初借助圣杯的反召唤之力，跟随少女来到不列颠的事情。虽然拿这件事作为对比有些偷换概念，但是我也找不到更好的安慰巴克的方法了。 ………… “好了，如果没有异议，我们现在就回卡美洛吧。”又回到我最习惯的三人小队形式，我以轻松无比的心情对面前两人道。 两人同时点头。 于是，我转过身，就要带头走去。 ………… “……！等等士郎！”这时，少女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怎么了阿尔托莉雅？”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身来。 “远处有马蹄声，应该是一支骑兵部队。”少女的眉头紧皱，“而且声音由远及近，应该是冲着我们来的。” 有了少女的提醒，我也将魔力灌注到双耳，果然听到了少女所说的声音。只不过那声音极小，纵使借助魔力，也仅仅是勉强听见一二的程度。若非特别关注，甚至都不会发觉。 ………… 是久经沙场的缘故吗，少女对马蹄声的察觉居然如此敏锐。这让我在心中赞叹之余，也感到了些许心疼。 “会不会是卡美洛负责城外巡逻的骑士？”暂且收起心绪，我问道。 “可能性不大。卡美洛的日常巡逻只有早晚两班，正午时分的城外没有理由出现骑士。”少女摇摇头道，“况且就算是巡逻，为不惊扰人民一次也不过三两人。现在的人数明显不对。” 听了少女的话，巴克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漆黑铁棒。那是在影之国期间，巴克从武器库中挑选的全新武器。 “巴克，先别冲动。看看情况再说。”我按下了巴克的手臂。 ………… 我们三人就这样站在原地，准备随机应变。 毕竟这里是卡美洛，完完全全的大本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足为惧。 马蹄声越来越近，不过数分钟后，一支二十余人的骑兵队伍出现在我们眼前。 ………… 为首的是一名看上去二十多岁，骑着白马的贵族青年。他有着一头漂亮的黑色卷发，身穿一尘不染的全新铠甲，腰间配着似乎从未出过鞘的宝剑。 青年的容貌还算英俊，然而脸上那一抹浓浓的傲气破坏了这一点。 我不由联想到了，此刻依然身在影之国的艾欧斯。 艾欧斯的性格也十分高傲，但却是与生俱来的，并不会给人违和感。再加上他渊博的学识，那种表现反而令人心悦诚服。 而这个青年，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小人得志或是装腔作势的感觉…… ………… 见到我们之中的少女，青年眼神猛地一亮。 “哈哈，霍尔斯，你的猎鹰还真管用。这种稀世美人都能找到！”青年仰天大笑，得意到了极点。 “少爷满意就好。”一名中年人正在青年身后召回一只体型很是小巧的猎鹰。听到青年的夸奖，他急忙低头赔笑道。 中年人望着我们中的少女，惊叹她的容貌之余也很是惋惜地摇了摇头，似乎很是为少女未来的命运感到不忍。 ………… “嘻嘻，真不愧是圣都卡美洛，女孩子也漂亮到这种程度。”青年两眼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少女，色眯眯的眼神在她全身上下打量着，“我说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快说给少爷我听听。” “我只问你一句话。”少女伸手拦住我，冷冷地与青年的目光对视，“按照律令，不列颠境内只有王族成员和圆桌骑士可以骑白马，是谁允许你如此做的？” “哈哈，美人你说得没错。”原本以为青年会气息一窒，想不到他笑得更加狂妄了，“少爷我，正是卡美洛的新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做本王的王后呀？！” ………… 闻言，我们三人同时皱起了眉。 第六十二章 骄纵的青年 望着青年傲然的样子，我不由暗自摇头。 要知道刚刚阿尔托莉雅那一眼中，包含着她多年征战沙场和治国理政积累下的王气。平日里在这份气势下，纵使身为传奇的众多圆桌骑士，也唯有低眉顺眼地服从她的命令。就连在影之国时，艾欧斯和巴克第一次在她面前也是下意识跪伏。 那份属于强者的气度，但凡稍有智慧之人都能发觉，然而青年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不外乎两种可能：强到目空一切，或者蠢到无可救药。 ………… 看青年油头粉面，装扮崭新，怎么也不像经常接受历练之人。而且与他的表现相反，他身后的骑兵脸色纷纷苍白起来。青年身后的那名中年人更是摇摇欲坠，似乎当着少女的面还骑在马背上，怎么都极其不安稳。 “一群饭桶，不过赶了这么一点路就不行了？亏老爹还夸你们是他手下最精锐的卫队，在你们身上投入了大把金钱！”一无所知地，听到身后的声响，青年回头随意望了一眼就开口大骂道。 不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青年忽然收敛了怒容。 ………… “不对，不是你们弱，而是少爷我太强啦！已经骑了两个小时马还一点都感觉不到疲累，果然我是最强的骑士，怕是比起那曾经的骑士王也毫不逊色！”满脸得意地说着，青年眉开眼笑。 “是的，不列颠年轻一代的第一人，非少爷莫属。”可能是青年说的话过于惊世骇俗，身后的中年人面容扭曲了好一会，才用假到不能再假的语气勉强说。 “不过，少爷您本次来到卡美洛，可是公爵大人亲自嘱咐的。若是少爷您不能尽快入城，怕是不好向公爵大人交待。”中年人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对青年使眼色，看向少女的眼神中充满了忌惮。 “知道啦知道啦，不过是父亲的一句话，你们一个个当成神旨似的。”青年很是不耐地摆摆手，“少爷我可是要马上成为卡美洛之王的，到时你听我的还是听我父亲的？” “少爷……属下绝无此意。”中年人不由苦笑。 其实中年人行为的含义很明显，无非是告诉青年眼下情况复杂，速速离开才是上策。然而看样子，青年一点都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不管怎么样，国王绝对不能没有王后。但如同当年骑士王选中绝世美人桂妮薇儿一般，我在这方面绝对不能认输，一定要找个美色配得上少爷我的女人做王后才行。”说着，青年热切的视线再次扫到了少女的身上，“美人，这份殊荣可只有你能拥有，无论少爷我……不，本王今后会拥有多少女人，王后的位置永远给你留着。还不快上来感谢本王的仁义！” ………… “士郎，不知为何我一点都生不起气来。”揉着太阳穴，少女似是很无奈地转头对我道。 “嗯……没必要对一个单纯的孩子生气。”我完全理解少女的心境，伸手摸着她的头安慰道。 眼前这青年，说好听点是不谙世事，说白了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而就凭此还敢觊觎阿尔托莉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个笑话。 ………… 我和少女对话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因此被青年完全听去了。 “嗯？将本王形容成孩童，你们很大胆啊。”想不到青年不仅没有恼怒，反而哈哈大笑，“不过你们是在说本王活得自由自在，初心不改吧。哈哈，本王喜欢。” 青年身后的中年人自暴自弃地捂住了脸，看起来已经完全放弃希望了。 “傻子，卫宫大人想说，你根本是个笨蛋！”巴克却是心直口快，丝毫没有给青年面子。 ………… “……什么？！你们是这种意思吗？”笑声一下子噎住，青年转而用恶狠狠的视线瞪住巴克。 “哼，就你这种货色，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敢对我家女主人有非分之想！要知道哪怕最蠢笨的野熊也比你有魅力一百倍！”巴克的言语如同利剑一般，有着让我都为之惊叹的锋利。 “哇呀呀呀，气死少爷了！”青年捂着脑袋大叫，冲着身后的骑兵一挥手，“饭桶们，给我上，杀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注意点别伤了美人，否则少爷我一定拿他开刀！” “我看谁敢上来！”少女直接拔剑出鞘，挡在我身前厉声喝道，“全部给我滚下马来！” ………… 众骑兵原本就受到少女气势的影响坐在马上重心不稳，被这么一喝顿时力气全失，狼狈无比地摔下马背。 “这位大人，我家少爷不懂事，求您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中年人更是不顾一切地双膝跪地，对着少女伏倒。 “霍尔斯，你要知道你可是父亲的管家，如此向贱民求饶的行径可是在损害父亲的名誉！”只有青年还优哉游哉地骑在马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还不忘对中年男子摆出高傲的“贵族风范”。 “住口，康奈尔！”中年人终于再也忍不住，直接爆发了。 ………… “什……什么？”被称作康奈尔的青年愣了片刻，脸色随即阴沉下来，“霍尔斯，你一个下贱的管家，居然敢直呼少爷我的名字？等进了卡美洛，少爷我一定会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父亲。” “拜托，你能不能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可知道你眼前的这些人，很有可能连你父亲都不敢得罪？！”中年男子几乎是大吼着顶回了青年的话。 “不可能！父亲大人可是康沃尔公爵，论起整个不列颠，有谁能比他的权势更大？”青年毫不在意地冷笑一声，“说起来，我看霍尔斯你对这几个人知道得这么清楚，该不会是你们串通起来，想要做什么对父亲不利的事情吧。” “这……怎么可能……”中年男子已经是欲哭无泪。 ………… “康沃尔公爵？”少女重复了一遍青年话语中的信息，神情显得难以置信，“居然是他？” 第六十三章 康沃尔公爵 “康沃尔公爵？”吃惊的不仅是少女，同时还有我。 根据《不列颠诸王史》的记载，康沃尔公爵是不列颠历史上的第一个公爵爵位，永远属于不列颠现任国王的长子，类比起来相当于东方皇室的皇太子。而事实上，从不列颠建国开始，历任国王包括阿尔托莉雅的祖父——沃尔帝格隆王，也的确都是以康沃尔公爵的身份继承王位的。 只不过到阿尔托莉雅的父亲，也就是尤瑟王一代，这一王位继承制度被打破。 ………… 根据记载，不列颠从公元一世纪起就长期遭到罗马帝国的压迫。后来罗马衰败，撒克逊人又趁虚而入，烧杀抢掠，人民每天生活在惊恐中。在这种情势下，梅林向沃尔帝格隆王作出预言：如果将王位传给尤瑟王子，而不是尤瑟的兄长——康沃尔公爵格罗里斯，就可以最终击退撒克逊人，重建国家。 那时的梅林已经是无比权威的魔法师了，不列颠全境没有一个人敢怀疑他作出的预言。再加上格罗里斯深明大义，为了不列颠的存续果断同意让出王位，因此沃尔帝格隆王最终力排众议，将王位传给了年轻的尤瑟。而另一方面为了表彰格罗里斯为国家做出的牺牲，他将一直独享康沃尔公爵的爵位直到去世。 ………… 尤瑟继位后，康沃尔公爵尽管载誉全国，又是国王的兄长，可是依然如之前一般行事低调，从不逾矩。众贵族看尤瑟能力表现平平，既没有立下赫赫战果，也没能有效安抚民众，不止一次鼓动康沃尔公爵夺回本该属于他的王位。可是无一例外，他们都遭到了康沃尔公爵的严厉训斥。康沃尔公爵说，尤瑟是先王立下的名正言顺的不列颠国王，自己的唯一任务就是全力辅佐，随时准备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自己的弟弟。 这句话后来传到了尤瑟的耳朵里，尤瑟感动之下，便完全按照康沃尔公爵所说，勾引了他的妻子…… ………… 额，这句是艾欧斯的原话，但事实确是如此。 一次偶然的经历，尤瑟爱上了美丽的康沃尔公爵夫人——金发碧眼的伊格娜。于是尤瑟趁康沃尔公爵不在领地的间隙，依靠梅林的魔法易容成康沃尔公爵的样子潜入城堡，与伊格娜大胆同房。伊格娜由此怀孕，后来生下了现在的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也许梅林是为了创造人龙混合的后代，足以延续不列颠的理想王者才施以援手，但是尤瑟无疑没有如此想过。 他只是出于自身的欲望，做出了令人无比不齿的行径。 ………… 我对尤瑟没有一点好印象，纵使他是阿尔托莉雅的亲生父亲。 相关文献中没有记录公爵夫人伊格娜的后续经历。按理说身为王室成员，怎么也该有一篇完整的官方生平记录才对，可是，完全没有。 由此可以推断，最大的可能是伊格娜最终得知了真相，在极度的愤怒和痛苦之下离开了不列颠。这才让记录人员无记录可写。 阿尔托莉雅曾对我说的，她的母亲在她很小时就神秘失踪，也恰好证明了这一点。也正是由于尤瑟的卑劣行为，阿尔托莉雅被迫在没有母亲陪伴的境况下，孤单地度过了整个童年时光。 一想到这，我就总忍不住想把少女紧紧抱在怀里，温暖她备受折磨的心。 ………… “哼，听到父亲的大名感到害怕了吧。没错，我父亲就是康沃尔公爵——格罗里斯。”青年见我们重复“康沃尔公爵”这个词，似是极大地燃起了自信，冷哼一声说，“不过现在求饶已经晚了，美人少爷我要定了，你们两个无礼之徒也别想活着离开。” “等等。”少女抬手，皱眉看着眼前的青年，“你说你是康沃尔公爵的儿子？可是亲生？” “那当然，美人你不用怀疑，少爷我可是康沃尔公爵在整个不列颠境内唯一的合法继承人。”青年得意到鼻孔都朝向天空了，“实话告诉你，父亲已经承诺要把我推上不列颠之王的位置了，少爷我这次来卡美洛就是接受加冕仪式的。” ………… 闻言，少女的表情古怪起来。 我完全理解少女的内心想法。若这青年真的是康沃尔公爵之子，那么且不论是否有血缘关系，他就是阿尔托莉雅的弟弟！ ………… 可是，他怎么会如此不堪？ 按照以往康沃尔公爵的表现来看，怎么也不至于培养出这般后人吧。 贵族身上应有的高雅之气一丝都没有继承，反倒不知从何处学来了这流氓一般的做派。 ………… “好吧，既然阁下是康沃尔公爵之子，也是正统继承人，那便听好我接下来的话。“少女低下头，似是在为什么悲伤，“不列颠，的确亏欠了康沃尔公爵太多太多。何况尤瑟的所作所为人神共愤，虽然明知如何给予阁下的家族补偿也于事无补，但我依然愿意尽可能为康沃尔公爵提供全部他能想到的赔偿。我在这里谨代表不列颠，向康沃尔公爵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说着，少女居然对青年深深弯下了腰。 我没有阻止少女，恩怨、公私分明一直是她的行事方式。 “美人你在说什么呢，父亲已经贵为康沃尔公爵，要什么有什么，哪里需要什么补偿？再说了，就算问美人你要补偿，你给得起吗？”青年却完全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看起来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诶不对……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要把你自己送给少爷我吧？嘿嘿真是的，早点跟从少爷我不就得了，还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 “但是，只有王位，吾决不可相让！” 说到这里，少女猛然抬起头，碧绿双瞳中的明亮之色连高悬在头顶的烈日也无法掩盖，青年猝不及防之下都退后了一步。 “原因无他。卡美洛乃是无数人民梦寐以求的理想之城，一直以来承载着民众的全部希望，吾绝不会将其交给一个完全不值得托付的人！” 第六十四章 贝狄威尔 “等等……这头金发，还有那碧绿的瞳孔，你该不会……”听完少女的宣言，青年身后的中年男子的嘴巴大大张开，一瞬间表情变得极度恐怖。 “喂，霍尔斯，少爷我不过训斥你几句，不用吓成这样吧。”青年完全沉浸在少女的美丽中，丝毫没有意识到情况的变化，甚至还笑呵呵地拍着中年男子的肩膀，“少爷我是开玩笑的啦。我怎么舍得让父亲处罚你呢，要知道没有你在身边，我今后都不知道去哪里寻觅美女了。” “哈哈哈……”中年男子惨笑了几声，“少爷啊，这次不用公爵大人亲自动手，属下也必死无疑了。而且不仅是属下，就连您，甚至包括公爵大人在内，都彻底完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青年不解地皱起眉头。 ………… 此时，不远处再次出现马蹄声。 只不过这一次，声音是从卡美洛方向传来的，很显然来的是城内的骑士。 此处距离城门不过数英里，即使不用魔力强化视力，我也能通过那头飘扬的银发辨认出来人。 来的是贝狄威尔，我和少女去往影之国期间，她以前任圆桌骑士的身份暂时维持着卡美洛的秩序。 见到贝狄威尔，我也放下了心。 ………… “吾王！”带着身后两名应该是新圆桌骑士的成员，贝狄威尔远远地朝我们的方向策马奔驰。 “哦？那是……贝狄威尔爵士？”见到女骑士的到来，青年在一霎的惊讶后，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原来如此，为了彰显我卡美洛新王的地位，父亲特意安排了圆桌骑士相迎吗？哈哈，父亲可真是有心。” 青年身后的中年男子，眼中却充满了绝望之色。对他来说，眼前的一切就是众多猜测中，最坏一种的最好证明。 “……”明白一切都已无可挽回，他便索性闭口不言了。 ………… 在我和少女身前大概十米处停下，贝狄威尔面带激动之色，急忙下马朝我们走来。 “爵士，居然劳烦您特意相迎，一路辛苦。”青年先我们一步凑了上去，挤出一脸假笑道。 没想到，贝狄威尔连看都没有看他，径直从他身旁擦过。 “吾王，卫宫大人，属下来迟，还请处罚！”在我和少女面前单膝跪地，贝狄威尔深深伏下身体道。 ………… “吾王，求您恕罪！” 随着贝狄威尔的话语落下，除青年外，在场的所有人都第一时间朝我们的方向跪伏在地。 “这……这是什么情况？”望着四周的景象，独自站立显得格外扎眼的青年一阵愣神，“你们跪拜的对象搞错了吧，少爷我才是你们的王！” 听到青年的自言自语，贝狄威尔英武的眉毛猛地一皱。但是由于少女还没有开口，因此她强忍着没有行动。 ………… “恕你无罪，起身吧贝狄威尔卿。”少女平静地开口，示意女骑士直起身子，“此事不怪卿，是我没有将返回的时间提前告知。” “是，吾王。”贝狄威尔这才恭敬地起身，满脸歉然之色，“真的万分抱歉，属下虽然已经专门通知国境处的各驻守军队特别留意您和卫宫大人返回的身影，想不到还是出现了遗漏。若非城墙上的卫兵发现了您和卫宫大人，恐怕属下还根本不知道你们已经回到了卡美洛……” “这不是你的错啦，贝狄威尔。毕竟我和阿尔托莉雅是在女王斯卡哈的帮助下，通过非常规方法回来的。”见贝狄威尔又和往常一样轻易陷入了自我反省模式，我赶紧对她说道。 “咦，卫宫大人，您和吾王得到了女王斯卡哈的认可吗？那样龙须草岂不也……？”贝狄威尔顿时惊喜不已，“果然啊，真不愧是卫宫大人。只要有您陪伴在吾王身边，怕是这世上根本不存在难事了。” ………… “不要再吹捧我啦，你怎么说也是个骑士，诚实是最起码的守则不是吗？”我轻轻笑了笑。 “卫宫大人，属下没有说谎！属下只是将心中所想如实说出而已！”贝狄威尔很不满地说着。 “嗯嗯，我承认贝狄威尔是最诚实的骑士！”我的心中感到一阵好笑。经过之前一段时间的相处，我早已发现贝狄威尔性格中最大的特点就是无比认真，不肯服输。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受到了阿尔托莉雅的影响。 ………… “好了士郎，贝狄威尔，你们都别闹了，好像两个小孩子。”虽然语气听起来像是训诫，然而少女脸上却挂着温柔的轻笑，“贝狄威尔，能告诉我，我和士郎离开卡美洛多久了吗？” “吾王，您和卫宫大人离开了刚好两天。”贝狄威尔微微弯下身子道，“摩根勒菲的咒术还有半天时间就要起效了，所以今天之内必须将龙须草给青之屠龙骑士的家人服用。” 这个时间完全在我们的预料中，因为正常世界时间流逝的速度是影之国的十倍。而我们在影之国差不多待了二十天。 “我知道了。先进城吧，确保受害者平安后再将这两天里积攒的，无法决断的事务交给我处理。”少女点了点头。 ………… “遵命，吾王。”任谁都能听出贝狄威尔语气中的如释重负。 就算曾经是圆桌骑士的一员，又因专门负责阿尔托莉雅的生活起居而对众多事务比较熟悉，但当卡美洛的全部事情都要由贝狄威尔负责决定时，她肩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现在少女回归，贝狄威尔自然如同找回了主心骨一般彻底放下心来。而且看她眼底掩饰不住的疲惫，显然已经快要抵达极限了。 ………… “不过吾王，这个人是怎么回事？”直到这时贝狄威尔才想起青年的事情。 望着茫然站在中央的青年，贝狄威尔眉头紧皱：“无缘无故在卡美洛城外带领军队逗留已属不法之行，居然还敢骑白马。更严重的是见到吾王不下马行礼，甚至口出狂言自称卡美洛之王。这些行为中任意一项都足以被立即收监了。” “他是康沃尔公爵的儿子，先别管他。”少女摇摇头，“不要放他入城，待我召见康沃尔公爵，问清楚方才发生的一切后再做定夺。” 第六十五章 入城 “遵命，吾王。”神色凛然地应下，贝狄威尔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哎呀，属下差点忘记您和卫宫大人没有马了。” “你们两个，快些把你们的马交给吾王和卫宫大人。”贝狄威尔急忙对自己带来的两名骑士说。 “等一下，我们还有一个人呢。”我指着自己身后的巴克说。 “卫宫大人，难道此人不是您和吾王本次在外收的仆役吗？”听到我如此说，贝狄威尔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卫宫大人……属下是您的仆役，按照规矩是不可以骑马的。”巴克也在一旁低眉顺眼地道。 ………… “……士郎，不列颠的律令就是如此。对他来说，能从万千冒险者中脱颖而出，成为你的仆役已经是身份的极大提高，现阶段切不可再给他更多恩惠。”见我还想分辩，少女在我耳边悄声道。 “所以说当初在影之国，你和艾欧斯就是出于这种想法，才让我收巴克做仆役，而非伙伴的是吗？”望着少女碧绿的双眼，不知为何平时能轻易平静下来的内心，此刻却依然躁动不已，“可这样严格的等级制度，难道符合你希望人人都得到平等幸福的理想吗？” “平时治国理政也好，战时指挥军队也罢，万事都必须按照其固有的规则循序渐进。”少女的神情丝毫没有动容，“士郎你要明白，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最重要的，便是一套不容有丝毫改变的合理秩序。国王可以更换，臣子可以更替，但是只要秩序存在，国民便能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归根结底，幸福不是单个个体能获得，而是全体国民所共有的。” “但是这样一来，还要国王做什么？”我不由反驳道，“有了完美的秩序，人人都去遵守，还用得着领导者吗？” “并非如此，国王的职责所在，便是监督所有国民无时无刻不遵守既有的规范。”少女的神色郑重，“巴克必须先从你的仆役做起。若是真有实力，日后尽管通过军功晋升自身地位便可。这不仅仅是对他，更是对所有人的公平。真正的平等并非身份地位的完全一致，而是每个人都能通过努力得到自身应得的一切！” ………… “……那么，阿尔托莉雅你又为何给了我，全不列颠仅次于你的地位呢？”沉默了一下，我问道，“按理说我连不列颠公民都不算，难道不该从最低微的外邦奴隶开始奋斗吗？” “……不，不是的，士郎才不是……”似是完全没有预料到我会这么问，少女一下子愣住了，“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留在我身边。” “这样就好说了。巴克在我心中也是不可缺少的同伴，而且我从来没有将他当做真正的仆役。”我露出了微笑，“所以，是不是也可以按照我的的想法来安排呢？” “这……”少女面露为难之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 “贝狄威尔，不列颠也有过另一条规定，对于初次来到家中做客的客人，主人必须用最完善的礼节加以招待，没错吧。”我转向面色尴尬的贝狄威尔道。这是我在影之国的图书馆了解到的知识。 “没错，卫宫大人。”贝狄威尔毫不犹豫地点头，“这是为了彰显卡美洛的文明开放，吾王亲自制定的最高律令之一。” “嗯，说起来巴克是第一次来到卡美洛。且不管他的身份如何，他都是我十分重要的客人。”我冲女骑士笑了笑，“所以，只是和我们一样骑马入城而已，不会有问题吧。” ………… “卫宫大人……这个……还是要由吾王决定才好。”贝狄威尔苦笑着说，“属下只是区区一名骑士，一切唯王命是从。” “……贝狄威尔，就按士郎所说，再准备一匹马。”这时身旁的少女抿了一下嘴唇，对女骑士吩咐道。 “遵命，吾王。”恭敬地说完，贝狄威尔就准备将自己的马交给我。 ………… “不必了，贝狄威尔。”我摆摆手阻止道，转头看向巴克，“巴克，你现在从已有的两匹马中，自己挑一匹骑上去。” “……！卫宫大人这绝对不……”巴克下意识就想推辞。 “这是命令！如果你还承认我是你的主人，就听我的！”我直接强势地打断他的话。 “……是，卫宫大人。属下发誓会永远效忠于您！”半晌，巴克才眼圈微红，从两匹马中选择了品相差一些的那匹。 ………… “……卫宫大人，这样一来您和吾王有两个人，可是马却只有一匹……”女骑士提醒我。 “没错，一匹就够了。”直接翻身跃上马背，我朝站在地上的少女伸出手，“阿尔托莉雅，快上来！” 眼见我的举动，少女和贝狄威尔同时瞪大了双眼。 ………… “卫……卫宫大人，为了以防万一……属下有必要确认一下……您……清楚在卡美洛，当着所有民众的面……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吧？”瞠目结舌地，贝狄威尔向我问道。 “等于向所有人宣布，我和阿尔托莉雅是一生的伴侣，而且绝无一丝彼此分离的可能性对吧。”我坦然道，“早就该如此了。” “士郎……你该不会……”少女的双手紧紧叠放在胸前，语气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期待。 “是的，早在影之国时我就想清楚，是时候让全体民众知道我的存在了。我不能再像影子一般，不为人知地躲在你身后。我要让我们的爱情，得到所有人的祝福！”直视着少女的眼睛，我将心中的深埋的感情一口气吐出。 …………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喜欢乱来，做事根本没有条理。”微微低下头，少女的轻声像是抱怨。 “大概吧，不过这点是彻底改不掉了。”空出来的手抓着后脑，我带着些许窘迫道。 “不需要改了，因为我一点都不讨厌……” 美丽的脸庞上带着微微的绯红和甜蜜的笑容，抓住我的手一踩马蹬，少女骑上马背，纤细的双臂从后面搂住了我的腰。 第六十六章 入城（二） “咳……那个吾王，请问……？”望了一眼共同骑在马上的我们，贝狄威尔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询问道。 “贝狄威尔，从现在起不必再征求我的意见，一切事务听从士郎的安排。”少女一边说着，脑袋一边从我背后伸出。 “是，吾王。”贝狄威尔低头答应着，“请问卫宫大人，现在可以入城了吗？” “嗯，辛苦你陪同了。”我点点头，很自然地道。 现在的我，无论身体还是内心，都已经完全适应了所处的这片土地。曾经的拘谨和不安已经不复存在。 ………… “好的，卫宫大人请稍等。”恭敬地行礼过后，贝狄威尔径直走向青年带来骑兵中的三人。 “我说你们三个，把马借给我用一下吧？”朝着他们，贝狄威尔毫不客气地说。 其实贝狄威尔并非傲然跋扈之人，只是之前青年的行为让她极其不满，所以这些骑兵也就跟着倒霉了…… “啊啊……遵……遵命，贝狄威尔大人。”那三名骑兵看上去完全吓傻了，忙不迭地拼命点头。 不能怪他们如此失态，圆桌骑士代表着不列颠骑士的最高等级，贝狄威尔对这些普通士兵来说简直是神话一般的存在。 ………… “爵士，为何不迎我入城？”眼见贝狄威尔的举动，青年皱起了眉头，“哪怕不论新王的身份，我也是康沃尔公爵的继承人。您理应亲自护送我到公爵府才是。” “对不起，吾王有令，卿等在城外稍候，等待卫士的传唤。”尽管语气中还带着礼貌，但贝狄威尔眼中的鄙夷之色更浓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不论少爷我走到不列颠的哪座城市，那些个城主都得毕恭毕敬地迎接我，并奉上礼物和佳肴。怎么这卡美洛城就有资格破例？”完全没有注意到贝狄威尔的眼神，青年大刺刺地说。 “够了！王上的命令，就连康沃尔公爵都不能反对！再敢大放厥词，不用吾王开口，我会立即将你关押！”贝狄威尔最终还是没能忍耐住，厉喝道。 ………… 与阿尔托莉雅的不怒自威相比，贝狄威尔的气势更浮于表面，愤怒之下势如雷霆。但也正因如此，她对青年这种浅薄无比的人才能起到最大的震慑效果。 “不……不不不……不行，我……我可是康沃尔公爵的儿子，你要是敢……那我父亲绝对不会原谅你……”果不其然，青年直接吓瘫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亲自处置你这种人。我怕弄脏了我的手。”厌恶地瞥了青年一眼，贝狄威尔转而看向青年身后的众骑兵，“你们听好了，我现在命令你们看好这家伙和那个管家模样的人。若是让我知道他们在接到吾王传唤之前原地挪动了哪怕一步，我唯你们是问。” “遵命，贝狄威尔大人。”骑兵们个个噤若寒蝉，连连答道。作为国王直属的骑士，贝狄威尔的命令比起康沃尔公爵的可是不知管用了多少倍。 “嗯，好好服从命令。若是你们中有人表现良好，我或许会考虑让他加入王城守卫军。”见自己的话语起到了应有的效果，贝狄威尔又许诺道。 ………… 骑兵们的眼神瞬间火热起来。 王城守卫军，顾名思义是负责守护王城卡美洛平安的军队，与地方卫队相比，各方面的待遇不知好了多少倍。而且即便出门在外，这也是一份随时可以自豪地说出口，在普通人中算得上是荣耀无比的职业。 “请您放心，贝狄威尔大人，即便豁出这条命，属下也定会完成您交待的任务！”骑兵之中，已经有人挺起胸膛坚决道。 “贝狄威尔大人，请您相信属下也能办到……” “贝狄威尔大人，千万不要忘记了属下……” 骑兵们你一言我一语，只一瞬便纷纷倒戈，转而向贝狄威尔表露忠心。 ………… “你们……可恶，我一定要告诉父亲……让父亲把你们统统……”眼见自己的手下被贝狄威尔轻而易举收买，青年气得脸色发紫，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和两名手下骑士骑上临时征用来的三匹马，在一众人敬畏的目光中，贝狄威尔策马来到了我身前。 “卫宫大人，请允许属下采用护卫队形，护送您和吾王，以及贵客入城。”贝狄威尔抓着缰绳，英姿飒爽地对我说。 “好，随你安排。”我点点头。不列颠的护卫队形我也有过了解，想不到自己要亲身体会它一次了。 ………… 于是，我们一行人排成了一只整齐的队伍。 队首是贝狄威尔，由她负责引领方向并确保前方的安全；队尾是她的两名骑士手下，两人并排行进，负责后方安全的同时，兼顾左右两侧情况侦查。我、少女和巴克，则在中间一前一后行进。 “贝狄威尔……这样是不是让队尾两名骑士的负担太重了？”走出一段路，我感到了些许不妥。即使有两人，同时负责左右后方三个方位的安全，也太过勉强了。 “这个……不瞒卫宫大人，标准的护卫队形其实最少是要有四名骑士担任负责四个方向的守护的。”贝狄威尔有些脸红地说，“只是属下得知您和吾王平安返回的消息后太过激动，所以只带了两名骑士前来，算上我一共才三人……” “原来如此，贝狄威尔你可真是个冒失鬼。”女骑士毫无掩饰地承认自身错误这一举动，让我对她的好感倍增。我不由开起了玩笑。 “……！就连卫宫大人您都这么说……”被我一说，贝狄威尔的脸更红了。 ………… “既然如此，骑士大人，请您允许在下暂时成为您护卫队的一员，保护卫宫大人和骑士王陛下的安全！”这时，独自骑马的巴克忽然对贝狄威尔道。 “巴克……你不必……”我想出言相劝。 “卫宫大人，您忘记归根结底属下是您的仆役了吗？守护您和您身边人的安危原本就是属下的份内之事。既然护卫人手不足，自然要由属下来补足。”巴克却是满脸认真之色。 “也好，你就负责后翼护卫吧。”贝狄威尔沉思了一下最终答应了下来，“劳斯、波克，你们两个分别负责左翼和右翼护卫。” “是，贝狄威尔大人。”两名骑士齐声应道。 ………… 事已至此，我也不方便再说什么，只好任几人施为。 而新队形排好的一刻，我再次佩服起了贝狄威尔的善于安排。 巴克名义上负责后方护卫，但是依然和最开始一样尾随在我和少女的身后，除我们以外任谁也看不出他是我的仆役。 如此既符合了巴克的期望，又照顾了我的情绪，堪称绝妙！ 第六十七章 入城（三） 就这样，我们的队伍一路走到了城门处。 “恭迎贝狄威尔大人。”早就发现我们身影的两名守门卫兵，对着队伍最前方女骑士规矩行礼道。 “传令下去，王上和卫宫大人返回了卡美洛，务必让全体居民都出门相迎。”女骑士平静地下令。 “王上？！”两名卫兵明显一愣，看了贝狄威尔身后，同骑一匹马的我和少女一眼，眼中露出震撼的神色。 “见过王上、卫宫大人！属下眼拙，还请责罚！”不过他们的反应也算快，下意识地同时单膝跪地，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 “不必如此，做好你们的工作便可。”安抚了一下紧张的卫兵，我转头看向已经来到我身旁的女骑士道，“贝狄威尔，不用如此大张旗鼓吧，显得好像我故意炫耀一般。” “这并不是特意为之，卫宫大人。无论何时只要王上归国，全体国民都要共同相迎，这不仅是不列颠，更是这片土地通行的铁则。”贝狄威尔微微摇头道，“本来若是您和吾王通过常规方式返回，途中经过的每一座不列颠境内城镇都要重复这个流程。现在已经缩减到只有卡美洛一城的地步了。所以事到如今，这一步绝对不可以省略。” “……贝狄威尔，这次先算了吧。”一直搂着我腰部的少女伸出脑袋，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嗓音小声对女骑士说，“接受全卡美洛全体居民的注视，士郎第一次会很不习惯。” “吾王……既然您这么说，那么……”贝狄威尔似乎很是理解地看了我一眼，就准备撤销命令。 ………… “不，贝狄威尔，就按照之前你说的正规流程来办。”我抬起一只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举动。 环住我身躯的纤细双臂微微用了一下力，少女的好看的眉角微皱。 “放心，我没有逞强。”笑着转过身摸了摸少女被亮丽金发覆盖的头，“我方才只是有些担心，我们的关系会因过度表现而被极少数人怀疑。但既然这是成规，能让所有卡美洛的居民一同见证我们的爱情，那再好不过。” “士郎你……呜呜！”少女看起来还想反驳，却被我的低头一吻完全堵了回去。 ………… “相信我好吗？”双唇一触即分，我对少女露出和往常别无二致的笑容。 “嗯……”脸颊发红，少女羞涩地垂下脑袋，声音几近不可闻。 “就按照贝狄威尔所说，传令下去吧。”我抬头对两名目光发直的卫兵道。 “……是，卫宫大人！属下这就传令！”两名卫兵领命，一路跑进了城内。 ………… “卫宫大人，您真的没有问题吗？”贝狄威尔向我投来一道带着浓浓关切的眼神。 “没问题，交给我。”我点头道。 只要为了阿尔托莉雅，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做。 非要说的话，我此刻的心声就是如此。 ………… 我不像阿尔托莉雅那样有着坚定不移的信念，纵使周围没有一人能理解，也会为贯彻心中的理想一刻不停地走到最后。 我之前的人生，除却现在想来已经十分幼稚可笑的正义使者目标外，可以算得上是毫无理想可言。 没有理想，自然也就没有努力奋斗的动力。 成绩保持不差但也绝对算不上优秀，朋友保证不少但也绝对算不上众多，生活维持不枯燥但也绝对算不上乐趣横生。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芸芸众生中，极为不起眼的一员，甚至早已麻木到连不甘都忘记了。 ………… 直到，与阿尔托莉雅的相遇。 短短十几日的相处，让卫宫士郎第一次有了想要用生命守护之物。 为此，他可以不顾一切地倾尽所有。 这无关曾经的想法是否扭曲，只关乎真正的心声。 ………… 正是因为身旁有了阿尔托莉雅的陪伴，我们才一路彼此勉励，彼此扶持着走到了现在。 的确，独自一个人会软弱，会妥协，会无法鼓足勇气迈出最关键的一步。 但是，只要两人一起，就一定能勇敢起来，再大的波折也能克服。 所以这一次，我也一定要用尽全力跨过！ ………… 片刻后，卫兵们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报告吾王、卫宫大人。”卫兵费力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继续说道，“城中军民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入城！” “辛苦你们了。”贝狄威尔点点头，目光重新转向我，“卫宫大人，入城仪式上您和吾王的马一定要在最前面匀速缓慢行进，让卡美洛的每一位居民都瞻仰到您和吾王的英姿。” “好，那我们走吧。”深吸一口气，将涌上心头的紧张情绪深深压住，我努力保持着自然的笑容。 “遵命，卫宫大人。若是途中您感到任何不适请立即告知属下，属下会立即恢复护卫队形，让您和吾王以最快的速度直奔王宫。”见我没有表现出异常，贝狄威尔也就只是额外嘱咐了一句。 ………… 随着贝狄威尔的一声令下，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 透过城门的缝隙，我能隐隐约约见到城内宽广的街道，以及在街道两侧严阵以待的士兵和众多居民。 “没关系的士郎，他们都不过是你我治下的臣民，就好像我们的孩子一样。”少女从身后悄悄握住了我有些冰凉的手抚慰道，“而且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阿尔托莉雅，你果然很想要个孩子吧。”不知为何在这种正式时刻，我的头脑却是一抽说道，“等解决了红龙的问题，你也就能怀孕了。到那时我们就举行婚礼，然后生个孩子如何？” “我……”少女的双眼完全瞪圆了，张口结舌。 ………… “哈哈，我开玩笑啦，现在一点都不紧张了。” 为少女整理了一下头发，我正过身体，面色如常地注视着缓缓拉开的大门。 “呜……我才不希望是玩笑……我真的想给士郎……生孩子嘛……”身后的少女似乎还没有接受刚刚发生的一切，不住地小声嘟囔着。 第六十八章 入城仪式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城门已被完全拉开。 可能是人流比较密集的关系，卡美洛的城门直接连通最主要的街道，城内的景象在我眼中一览无余。 无数的民众在街道两旁笔直站立，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卫兵在最前方恭敬侍立。看他们严肃的神情，宛如等待一场神圣不可侵犯的仪式降临。 只有稚气未脱的孩童们大睁着清澈的双眼，不时向城门处投来好奇的目光。 ………… “卫宫大人，卡美洛的全体民众已经在恭候您和吾王的归来了，请入城吧。”调转过马头，贝狄威尔的礼节完美到无可挑剔。她的带来的两名骑士手下也在后方一同弯下了腰。 “我知道，辛苦你跟随了。”对女骑士说完，我回头望了已经恢复平静之色的少女，“阿尔托莉雅，我们要进去咯。” 少女只是轻轻颔首，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卫宫大人请放心，属下会紧跟在您和骑士王陛下的身后，保证你们的安全。”巴克也是一脸坚定地对我道。 ………… 见大家都已经准备好，我也就不再拖延下去。 一抖缰绳，让载着我和少女的马向城内踱步而去。 众人在我们身后排成一列，保持着固定的距离缓缓跟随。 ………… “全体注意，王上……携同卫宫大人归来！”伴随着传令兵嘹亮到足以传遍整座卡美洛城的高亢嗓音，我们一行人同时进入了城门，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下。 见到最前方，共同骑在马上的我和少女一刻，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见完全无法用数量计算的，一双双颜色各异却都充满震惊的瞳孔焦距过来，我顿感头晕目眩。 ………… 果然，凭一己之力承担全卡美洛居民的注视，这对现在的我来说还是过于勉强了。 但是，既然是自己决定带少女走通过入城仪式，就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更不可能后悔。 用已经浸满汗水的双手死死抓住缰绳，我咬牙承受这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压力，努力维持原本的仪态。 似是察觉了我的窘态，身后的少女双臂更加用力地搂上了我的腰，似是要为我分担一些辛苦。 ………… 城门处距离众多军民所在，尚有约百米的距离。 在度日如年的寂静煎熬中，座下的马终于慢慢贴近了两侧人群。 “天佑吾王，愿您与卫宫大人永不分离，将骑士王的荣耀重新归于卡美洛！” 眼见我们到来，最前方的那名卫兵忽然振臂高呼道。 ………… “吾王、卫宫大人万岁！” “王上一路辛苦！” “卡美洛永世长存！” ………… 有了那名卫兵的带头，众多卫兵纷纷如同被打开了开关一般，激昂地欢呼道。民众也开始高呼着各种自创的口号。 现场的气氛一下变得热烈无比。 我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与方才那种自己的心跳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安静相比，这幅景象实在令人放心太多了。 ………… 这时，我注意到最先开口的那名卫兵，对我悄悄挤了一下眼睛。 带着疑惑，我仔细看了看那名卫兵的脸庞，竟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略微调动了一番脑中记忆，我顿时恍然。 这名卫兵，赫然是我在卡美洛认识的，萨姆、西蒙两兄弟中，性格活泼的西蒙。 想不到居然是他被安排在迎接我们的首位上，还在这种意想不到的时刻帮了大忙。 对西蒙回以微笑，我的心中也是大定。不得不说有熟人存在，足以让人安心无比。 ………… 人群的声音表面散乱无比，难分彼此，但是在魔力灌注双耳的情况下，我还是能分辨出其中的一些小声议论。 “……那就是我们不列颠的王啊，就算亲眼见到也不敢相信，居然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吗？那圣洁的气质，简直是降临人间的女神啊！”这是惊叹声。 “……我们的王看起来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又是女性，真的能处理好国政吗？该不会是被那神秘的卫宫大人操控了吧？”这是怀疑声。 ………… “哇，那位卫宫大人与众不同的侧脸真的好有气质，应该是异国的骑士大人吧。” “切，真没见识。与神圣高贵的王上共骑一匹马，会是区区一名骑士能得到的资格吗？依我看啊，应该是传说中东方帝国的王子才对！” “诶？有道理耶。而且应该是吾王年幼时就已经定下婚约的对象，十年后带着无人能及的辉煌荣耀来迎娶我们的王，即将一手解救不列颠的危局……哎呀果然好帅呀。” 这次是两个女孩子的相互对话。 ………… 额…… 头顶冒出了道道黑线。 不得不说，无论哪个时代的人民，最不缺乏的就是想象力。 不用看我都知道，人群中有不止一个两个女孩子，带着满满的星星眼注视我。 ………… “……奇怪了，不知为何在这卡美洛，嗅到了如此多的敌人气息。”少女一边死死搂着我的腰，一边吸着鼻子皱眉道。 “……”我只能苦笑一声，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了。 ………… 不论如何，入城仪式比我想象得还要容易。 目前到王宫的路，已经走过了三分之二。 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不到十分钟就能结束这次挑战了。 ………… 在全体国民的注视下，不觉一刻不停地紧绷全身还真累人。 回到房间后，一定要好好休息一番才好。 这样期盼着，我耐着性子任由马儿匀速前行。 ………… 然而，事情总是不会如料想那般毫无波澜。 走出了大约二十米，忽然一个小女孩的身影从人群中猛然冲出。 小女孩距离我们前方的位置极近，马蹄眼看就要踩在她的身体上。而小女孩似乎此时才发现不对，转头望着直直朝自己落下的马蹄，一双纯洁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士郎快停下！”少女惊呼道。 “……！”事实上在看到有人冲出来的瞬间，我就勒紧了缰绳。 ………… 马儿微微后仰，将已经向前伸出一半的马蹄重新收了回来。 小女孩安然得救，我却吓出一身冷汗。 好险，差一点就要踩到了！ 若不是我反应及时，恐怕惨剧就要当场酿成了！ ………… “谁是这孩子的监护人？！胆敢冲撞王上，马上给我站出来！” 与此同时，贝狄威尔策马上前，对着方才小女孩冲出来的位置厉喝道。 第六十九章 艾薇拉 贝狄威尔的话音落下不过数秒，一个年轻的女人便颤颤地从人群中走出，看样子应该是小女孩的母亲。 女人的容姿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不知为何显得很是憔悴。 “王上……求您恕罪。”女人直接跪了下来，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惊惧。 “贝狄威尔。”抬手制止了想要斥责的贝狄威尔，少女纤细的手臂一撑马背，身体轻盈地跳下了地面。 见此我也一同下了马，与少女并肩站立。 贝狄威尔、巴克等人也随即下马，围在我们身侧警惕着四周。 ………… 少女缓缓走到小女孩身前，蹲下身子保持视线和她平齐。 “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望着小女孩的眼睛，少女无论笑容还是声音都温柔无比。 “……你好大姐姐，我叫艾薇拉。”小女孩看起来安心了不少，看着眼前的少女，漂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眨巴着，“大姐姐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快回来，艾薇拉！不得对王上无礼！”跪在一旁的女人急忙朝小女孩叫道。 ………… “艾薇拉……真是个美丽的名字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代表着传说中的精灵吧。”少女却是丝毫没有理会，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头，连连微笑着，“我叫阿尔托莉雅。因为发音比较长，所以要好好记住哦。” 低头快速重复了几遍少女的名字，小女孩很快再度抬起头认真道：“艾薇拉记住了，阿尔托莉雅姐姐。” “嗯，真棒。艾薇拉就如名字一般伶俐可爱哦。”少女看起来开心极了，扶住小女孩的双肩，嘴唇直接在她小小的额头中央印了一下。 ………… “嘻嘻，妈妈也经常这么说艾薇拉哦。”小女孩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的阴影，露出了孩童的纯洁笑脸，“阿尔托莉雅姐姐，旁边这位大哥哥是你的什么人呀？” “……他叫卫宫士郎，是姐姐此生唯一的伴侣。”转头望着我，少女脸上带着淡淡的绯红和幸福的笑容。 “咦？伴侣是什么？”艾薇拉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 “伴侣就是……一个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会让你感到由衷快乐和幸福的人。而且彼此都是对方的全部，无论发生什么都绝对不会分开！”少女似乎被问住了，想了片刻才坚定不移地答道。 “……也就是说，卫宫哥哥会永远陪伴在阿尔托莉雅姐姐身边吧。”似懂非懂地，艾薇拉歪着脑袋，“艾薇拉好羡慕呀，什么时候才能获得自己的伴侣呢？” “艾薇拉长大后一定也会有的哦。艾薇拉这么漂亮，一定会有许许多多的优秀男孩子排队找上来的。”再度抚摸着艾薇拉的头，少女笑得更柔和了。 ………… 不消片刻，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已经熟络起来。 见两人的相处无比融洽，原本在一旁提心吊胆的女人脸上也渐渐露出了笑容。 “站在那边的是，是艾薇拉的妈妈吧？”朝向女人的方向，少女向小女孩确认道。 “嗯，是妈妈哦。”一看到女人，小女孩顿时活泼了起来，手脚不住朝女人挥舞着，“妈妈，艾薇拉在这边哦！今天还认识了卫宫哥哥和阿尔托莉雅姐姐，艾薇拉真的好开心！” “那么，就让妈妈来找我们吧。”少女说着面带笑容直起身子，朝女人微微招手示意她上前。 ………… 见到少女的手势，女人的神色明显犹豫了一下。 可是看着黏在少女腿边不停朝自己挥手的女儿，女人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一步步靠了上来。 “王上……”近距离望着少女清澈美丽的碧瞳，女人不自觉地深深低下了头颅。 “实在抱歉，差点伤到了你的女儿。”少女却是率先开口，平和地道，“我在此向你和你的女儿致歉。” ………… “……！不……不是的王上，明明是我没看好……”女人大惊，就要重新跪倒在地。 “不必如此，爱玩好动是孩子的天性，我知道你绝对不是有意。”少女摆手阻止了女人的跪拜，“不过还是希望日后你能多把注意力放在你的女儿身上，毕竟这是身为母亲的本分。” “王上……其实艾薇拉平时很安静的，这次是……因为她父亲留给她的吊坠掉在了外面，才那么着急地冲出去，以至于我一时没能拦住……”女人沉默了一下，才低头回道。 “……艾薇拉的父亲呢？听你的意思他好久没有出现过了？”少女不由皱眉道。 ………… 只是随意的一问，女人的眼圈却红了起来。 “王上……艾薇拉的父亲，我最爱的丈夫，曾经是不列颠的士兵。”女人的声音哽咽，“卡姆兰一战，我的丈夫牺牲在战场上，再也无法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少女的眼中也带上了浓浓的哀伤，低头看向小女孩，“艾薇拉，你的吊坠找到了吗？如果没有，介意我陪你一起找吗？” “不用啦阿尔托莉雅姐姐，我已经找到了。”艾薇拉笑着朝少女摊开手心，露出躺在其中的一只深黑色吊坠。 “那真是太好了。这对艾薇拉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吧，一定要好好保管哦。”少女看起来比艾薇拉还要高兴，一把将她的小巧身体拥入怀中。 ………… “嗯……阿尔托莉雅姐姐的怀抱也很温暖呢，好像妈妈的感觉。”小小的脑袋在少女胸前蹭了蹭，艾薇拉发出很享受的声音，“就是……胸部小了些……” “……”少女的脸色瞬间红了起来。 “艾薇拉！不要乱说！”女人也是尴尬不已，对着女儿连连责怪道。 ………… “咳咳。”松开艾薇拉，少女清了清嗓子，总算恢复了正色。 “现在的卡美洛还没有完全度过困难时期，所以真的很抱歉，现在无法为你发放足以维持生活的抚慰金。但是请放心，只要将来卡美洛恢复繁荣，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补偿包括你在内的广大牺牲者家属。”少女郑重地对女人说，“另外我今天可以立誓，绝对不会让这种失去丈夫的痛苦，若干年后再度降临到艾薇拉的身上！” “……王上，我相信您！您一定可以做到！”女人干枯的双眼中，顿时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 “吾王万岁！我等愿誓死效忠！” 几乎是同时，两侧的军民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嘶吼，比之前热烈了不知多少倍。 第七十章 屠龙者 “阿尔托莉雅姐姐……若是你以后有空……可以陪艾薇拉玩吗？”或许是周围的喊声过大吓到了小女孩，她凑近少女身边怯怯道。 “艾薇拉，别胡闹！王上为了守护我们日理万机，可是非常忙的。”女人上前试图将其从少女身边拽回来。 “不要！艾薇拉真的很喜欢阿尔托莉雅姐姐嘛！”小女孩死死抓着少女纤细的手臂，满眼都是哀求之色，“姐姐，答应艾薇拉好不好……” ………… “可以哦。”少女笑着弯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只要艾薇拉想来，姐姐随时欢迎。” “贝狄威尔，吩咐下去，今后若是这对母女想进入王宫，任何人都不得阻拦。”说着，少女回头看向侍立一旁的女骑士，“此外为保证安全，她们返回时务必安排圆桌骑士一路护送！” “是，吾王。”贝狄威尔恭敬地欠身道。 ………… “王上，这……”女人愣愣站在原地，完全不知说什么好了。 “没关系的，我也想看着艾薇拉一天天平安长大。”少女轻轻摆手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希望你们将来能搬到王宫中居住。我会为艾薇拉精心挑选老师，保证她能接受最好的教育。当然，决定权在艾薇拉自己。如果她只是想平凡而快乐地度过一生，我也会尊重她的选择，让她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下去。” “那么，姐姐要离开了。艾薇拉也一定要好好听妈妈的话哦，想姐姐的时候就让妈妈带你来王宫吧。”少女最后揉了揉小女孩浓密的头发，温柔地一笑。 “嗯，阿尔托莉雅姐姐再见，和卫宫哥哥在一起一定要开心哦。”小女孩懂事地点点头，眼中满含不舍地慢慢踱回了母亲的怀抱中。 ………… “好了士郎，我们走吧。”对小女孩挥过手作为回应后，少女转身对我展颜一笑。 自从完全吸收体内龙之因子后，少女身上的圣洁气质更加浓郁了，浑身散发出光辉到足以令万物黯然失色。 再配合上眼前令人暖心无比场景和足以令心坚似铁的勇士彻底沦陷的明媚笑容…… 少女就真的就如同一个堕入凡间，一尘不染的纯洁天使。 ………… 所以想都没想，我直接张开双臂将面前的少女用力搂入怀中。 “……士、士郎！……你做什么？！”猝不及防下被我抱住，少女的俏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是由于在全体民众面前的缘故而感到害羞吗？少女微微挣扎着，身体扭动不止。 “抱歉……因为阿尔托莉雅你实在太可爱了。”双臂毫不放松地用力箍住少女的身体，“让我抱一下就好，反正我们的关系已经向全卡美洛公开了吧。” “呜……就算如此也好害羞……”脑袋努力往我的怀中钻，少女低头小声抱怨着，“说好了哦，就一下。士郎不准贪心！” ………… “啊，卫宫哥哥好过分，不准你欺负阿尔托莉雅姐姐！”已经回到母亲怀抱中的艾薇拉忽然冲我们大叫道。 而她的声音一落下，四周的民众顿时哄然大笑，一时口哨四起。任士兵们如何制止都收效甚微。 “哈哈卫宫大人，可不要对吾王太过分哦。” “真有一手啊卫宫大人，吾王完全变成小姑娘了哦。” “啧啧，这感情一般人真心比不来，真难想象他们之前共同经历过什么。” ………… “士郎快放开我！大家……都在看我们的笑话呢！”听到这些传入耳中的话语，少女脸上的红霞已经完全蔓延上了雪白的耳垂，整个身体也在我怀里用力挣扎着。 “好啦，现在就放开你。”心中偷笑着，我有些不舍地松开了怀抱。 “哼，晚了。作为惩罚，士郎不准上马，就在下面步行好了！”一挣脱出来少女就第一时间远离我，并跳上了马背噘嘴道。 这些民众的话语虽然听起来像是在调笑，但语气中无不带着深深的尊敬与祝福。这一点无论是我还是少女，其实都再清楚不过。所以说到底，少女不过是在故意闹别扭撒娇罢了。 ………… “遵命，国王陛下。能为您牵马是属下的荣幸哦。”故意这么说着，我伸手向马头处的绳子抓去。 “……不，不行！”少女却一下子慌了，用力拍掉我的手，“士郎才不是负责牵马的侍从骑士，我不准你这样！” “那你要我怎样？如果只是在马下走路，会显得好傻的说。”我摊摊手，耸耸肩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 “这……”瞪大双眼想了好一会儿，少女最终无奈地妥协道，“那好吧，士郎可以上马……但是这次要由我坐在前面控制缰绳。” “没问题。”说着我也一同跳上马，从身后搂住少女的腰。 ………… “坏蛋，怎样都是你赚便宜。”少女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在周围源源不绝的起哄声中抖动缰绳，让马儿继续前行。 见此，贝狄威尔等人也就上了马，跟随在我们身后缓缓行进。 很快，在两侧队伍的尽头处，我们见到了恭敬侍立的三名屠龙者。 ………… “恭迎吾王、卫宫大人。”见到我们，青之屠龙骑士团的三人一齐弯腰道。 “诸位久等，我已经从影之国得到了足以解开诸位家人身上咒术的灵药。”少女微微点头对三人道，“事不宜迟，请诸位尽快带我前往受害者的所在之处。” “吾王，万分感谢！”听到少女的话，三名屠龙者的眼睛猛然一亮，骑上马便为我们领路。 原本我想让贝狄威尔等人先回去休息，但是他们坚决要跟随我和少女一同前往。实在拗不过他们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放弃。 ………… 有了三名屠龙者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人在卡美洛城中拐了几条街道，最终停在了一座中等规模的院落前。 “吾王，卫宫大人，此处便是我们的家人住处。由于我们兄弟三人情同手足，习惯凡事都一起行动，所以将妻子儿女也迁到了一起居住。”三人中，最为年长的那位屠龙者下马对我们欠身道。 我点了点头。 如此最好，提供了一次性解决问题的机会。 第七十一章 斯卡哈再临 服下龙鳞草后，屠龙者家人们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确认没有其他异状后，我们一行人才在对方的千恩万谢下，回到了位于卡美洛中央的王宫内。 ………… “贝狄威尔，和我一同来议政厅，我要立即处理这几天积累的事务。”丢下这么一句话，少女就匆忙地向宫殿深处的议政厅快步跑去。 “我一起帮忙吧？只凭你们也太辛苦了。”一边在少女身后快步追赶，我一边朝她的背影喊道。 “不，士郎现在要做的是按照斯卡哈姐姐说过的方法，把她在卡美洛召唤出来。”头也不回地，少女快速回道，“因为召唤过程只有魔法师才能完成，所以拜托士郎了。” “……我明白了。召唤完成后我会立即去协助你们的。”略微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停住了脚步，转而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虽然斯卡哈前辈没有明确要求我们何时将她召唤，但在我需要每天接受其教导的情况下，这件事无疑是越提前做越好。 所以就尽快办完这件事，再去帮阿尔托莉雅她们处理政务吧，只能让两人先辛苦一会儿了。 ………… 卡美洛宫殿地下三层。 这是整个王宫距离不列颠深层地脉最近之处，因此能接受到的魔力也最多。 斯卡哈所说的召唤要求非常简单，只需找一块尽可能接近地脉的土地，并在地面上刻画一个简单的召唤魔法阵，把她用惯的“贯穿死翔之抢”立在法阵中央，最后向法阵输入魔力便可。 再三确认自身状态良好后，我便一切依言照做。 说起来，不列颠的地脉曾在上次对战摩根时，被少女用削弱版斩断过一次。不过经过这段时间，也应该已经恢复如初了。 ………… 完成最后一步输入魔力后，法阵表面也亮起了紫色的光芒。 我停止了输入魔力，因为我能感觉到魔法阵在自行吸收地脉中的魔力运转。说到底我输入的那一点魔力不过是起到了打开开关的作用罢了。 魔法阵表面的光芒越来越强烈，不过数秒钟已经到了刺目的程度。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被包裹在了一片紫色中，无法看得真切。 ………… 很快，魔法阵吸收的魔力量抵达了顶峰，紫芒一瞬间全部向插在法阵中央的红色长枪涌去。 “锵！”一声轻响。长枪朝着魔法阵的正上方位置弹起，眼看就要戳入天花板。 “不好！”我心中一急，就准备扑过去抓住枪杆。 斯卡哈这把最常用的爱枪，锋利程度我再清楚不过。若是放任不管，它会一路将整个王宫贯穿！ ………… 然而这时，一道矫健的身影突然从魔法阵中跃出，先我一步握住了弹起的长枪。 之后，身影轻盈落地，双脚同时踩在了已经彻底黯淡下来的魔法阵上。 站在原地纯熟无比地舞出几个漂亮的枪花，身影似是满意一笑，这才转头看向我。 ………… “做的不错哟小鬼，召唤很成功呢。”带着魅惑的成熟女性声音，她对我眨了一下那双标志性的赤瞳。 “太好了斯卡哈前辈，欢迎来到卡美洛。”见到与影之国别无二致的脸孔和表情，我也大大松了口气，不由笑道。 “……多谢欢迎啦，看来影之国的经历让你变得可靠了许多呢。”斯卡哈微笑着，眼神望向我的身周，“不过怎么就你自己，莉莉呢？” “阿尔托莉雅一回来就立刻去处理政务了，毕竟这两天卡美洛积压了大量需要她裁决的事情。”我实话实说道。 事实上在斯卡哈威严十足的双瞳前，就算想说谎也是完全做不到的。 ………… “……这么着急？”不知为何听了我的话，斯卡哈却微微皱起了眉，“难道莉莉不在的期间，卡美洛就没有任何代替预案来处理政务吗？” “这个……只能说阿尔托莉雅本身的能力太强了吧，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处理好卡美洛的团团政务，无论是单人还是多人。”想了想我回答，心中还带着些许自豪。 事实的确如此，少女处理政务的效率惊人。通常不等我看完一份文件，她已经批阅好了十余份同样的卷宗。 我们彼此心意相通的前提下尚且如此，换做其他人恐怕根本跟不上少女的速度，哪怕仅仅是整理待处理的卷宗。 ………… 然而斯卡哈的眉头不仅没有舒展开，相反皱得更紧了。 “……带我去找莉莉。”下一刻，斯卡哈直接果断地对我道，“反正你接下来也打算去莉莉那边，帮她处理琐事吧。” “……好。”尽管心中带着疑惑，我还是尊重了斯卡哈的要求。 ………… 卡美洛议政厅。 “阿尔托莉雅，召唤成功了。另外应斯卡哈前辈的要求，我把她带来了。”站在正与堆积如山的卷宗陷入苦战的少女面前，我轻声提醒她道。 “嗯，士郎辛苦了。影之国的女王，我谨代表全体不列颠国民欢迎您的到来。”少女忙碌到连抬头都顾不上，羽毛笔在一本本厚厚卷宗上快速做着批示，语速同样飞快地答道，“士郎你先带斯卡哈姐姐在宫殿中转一下，权当熟悉此处吧。” “不必，我留在这里就好。”斯卡哈却只是微微一笑，妩媚地靠在桌子一旁，“莉莉，不介意我翻看一下，你目前已经批阅好的文件吧？” “请便。”少女头也不抬地说，“并不是什么机密事务。” ………… 于是，斯卡哈便从桌角明显已经完成批阅的一摞卷宗中随意抽出几本，翻开细细看了起来。 临时承担整理卷宗之责的贝狄威尔急忙让开了身子。 “卫宫大人……影之国的女王陛下为何要来卡美洛？还有……她是怎么过来的？”小心地避过斯卡哈的视线，女骑士的脸上带着惊惧交加的神情，急忙向我耳语道。 “这个……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贝狄威尔你只需要知道，斯卡哈前辈目前是我们的同伴就行了。”朝贝狄威尔笑了一下，我轻轻坐到了少女身边，帮助她一同处理起事务来。 “……”贝狄威尔的嘴张得更大了。 ………… “唉，果然啊。”片刻后，合上手中的卷宗，斯卡哈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斯卡哈前辈，您有什么发现吗？”见斯卡哈如此，我连忙抬起头问道。 “发现倒是谈不上，不过问题实在很大。”斯卡哈坦率地对着我道，“我就直说了吧，若是你们今后再采用目前的方式处理政务，卡美洛的崩坏是迟早的事。” 第七十二章 斯卡哈的建议 “影之国的女王，请解释一下您这番话的含义。”少女握着羽毛笔的手一下顿住，抬起头不悦地盯着斯卡哈道。 少女的性格原本就认真，再加上说法出自斯卡哈之口，因此不管怎样都不能当做没有听到一般。 而不仅是她，就连我也对斯卡哈的看法大为惊异，向她投去了疑问的目光。 ………… “莉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无论你之前作为骑士王，还是现在作为所谓的‘骑士王后人’“，放下卷宗，斯卡哈抱着胳膊冲少女笑道，“……卡美洛上到圆桌骑士，下到普通民众，几乎都完全一致地称颂你为完美的，近乎万能的奇迹般的王吧。” 注意到少女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我依然控制着自己保持沉默，仅仅成为一个旁观者。 从刚才开始，这场谈话就变成了阿尔托莉雅和斯卡哈，两位女性王者之间的交锋。 贝狄威尔早就识趣退到了一旁。 ………… “……确是如此，不过这完全是诸位自发的行动，我从未有过任何干涉乃至要求。”站起身，少女沉静地回道。 “我相信这一点，事实上也正因不列颠全体国民的一致爱戴，你的骑士王传说才从当前到后世都这般有名。”斯卡哈微笑着点点头。 “……这难道有问题吗？您的意思是我不该得到国民的信赖和拥护吗？”少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怎么可能嘛莉莉，谦逊虽然是好事，可一旦过度就会让人显得格外没有自信哦。”斯卡哈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要知道后世近千年来，你都是所有欧洲所有君王心中的最佳楷模和目标呢。至少就眼下的时代而言，你是无人能及的贤君。” “既是这样，那您一开始的说法……？”少女还是迷惑不解。 ………… “算了，我说清楚点吧。莉莉，贤君之名你早已成就，甚至早就远远超出了它本身。但是你本身的目标并不在此吧。”斯卡哈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不错，过去的我所追求的，是不列颠的和平与人民的幸福。”丝毫没有犹豫地点头，少女正色道，“现在还要加上，想要永远和士郎在一起。”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斯卡哈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在广阔的议政厅内显得格外响亮，“作为贤君你无人能及，但是要实现你心中的理想，这样的你并不够。” ………… “……还望明示，影之国的女王。”离开桌子走到斯卡哈面前，少女微微俯身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我会认真听取您的建议。” “不用这么严肃啦，我说过把我当成你的姐姐就好了吧。”温柔地笑着，斯卡哈忽然伸手抚上了少女由于躬身微微低垂的头顶。 “……是，斯卡哈姐姐。”被斯卡哈摸头，少女的声音低若蚊蝇，脸色阵阵发红，“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真乖，这才是我最喜欢的莉莉。今后我就以姐姐的身份帮你吧。”看上去十分开心地，斯卡哈拿起了之前被她扔回去的几份卷宗。 ………… “嗯……那么我们先从这几件政务说起。”斯卡哈清了清嗓子，将卷宗伸到了少女面前，“它们的种类，同时包含了农事、军事和贸易，而且轻重缓急程度也差别较大。所以我不由推测，整个不列颠的的大事小事，全都被你揽在自己身上了。” “是的……就和此前带领圆桌的各位收复失地一般，所有事情我一定要亲自确认一番才能放心。”少女点点头道。 “这样是有问题的。”斯卡哈却是连连摇头，“要知道治国理政与统兵打仗有着本质的区别。战场上的统帅一定要身先士卒，这样才能从士兵到将领，最终带动全军的士气，即自下而上的领袖。但是身为一国之君，最重要的任务就变成了人才的调度，要能全面客观地把握每一名部下和臣子的能力，从而把最适合的人放在最合适的国务上，这样掌握对每一寸国土乃至每一名国民的支配权，即自上而下的领袖。” “……您的意思，是我不必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可以适当分担给信任的人去做？”低头想了想，少女最终抬起头问道。 “不是适当，也不是仅仅交给信任的人。事实上国王手中的工作越少越好，最理想的状态是除非常时期外，手中连一份卷宗都收不到，因为部下和大臣已经将所有事务都非常圆满地处理好了。”斯卡哈笑着摆摆手，“不过对于多年来忙碌惯了的你来说，怕是只能一步步渐渐放开来了。” “……斯卡哈姐姐，我承认您说得非常有道理。”少女清澈的碧瞳中开始露出明悟之色，只是其中还隐含着一丝担忧，“但是，人数如此众多的大臣和部下，万一有哪怕一人心术不正，利用手中权力欺侮人民，岂不等同于害了信任我的国民吗？” “所以我不是说了嘛，国王并非彻底撒手不管，而是最恰当地调度下属。”斯卡哈平静地将卷宗扔了回去，“这种调度并不是一时的，而是要随时观察，随时变动的。例如你所担忧昏官戕害人民，那只要把一心奉公、廉洁无私之人安排到最关键的职位上，再时常关注他们的近况，一旦发现不好的预兆立即调换便可。” ………… “嗯……说的也是。”少女点着头，嘴唇却抿成一条缝。 “莉莉，我能理解你对国民的体恤之情，而确实现在的国务，靠你自己也能支撑。但代价就是，国务占据了你的所有，使得你完全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了。”斯卡哈的手轻轻搭上了少女的肩头，“说起来小鬼来到卡美洛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想一下你们期间有过，哪怕一次约会吗？” “这个……”少女的脸色黯然了下来。 “没……没关系啦阿尔托莉雅，只要能和你在一起，随时随地都是最棒的约会！”我一边出言劝慰着耸拉着脑袋的少女，一边朝着斯卡哈连连使着眼色，示意她不要说下去了。 “而且莉莉，你一直很希望将来能和小鬼有个孩子吧？”斯卡哈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眼神，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假如真的有了，你希望每天忙到连亲吻、拥抱孩子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吗？” 第七十三章 公爵觐见 “不！我不要！”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少女脱口喊道。 “所以嘛，你明白这样下去是绝对不行的了吧。”斯卡哈的脸上露出一丝微妙的笑意，“从另一个角度看，一直以来你都试图代替全体国民决策，就像过分保护孩子的母亲一般，已经阻碍了心中守护对象的良性发展。要我说，现在是时候选择相信你的人民，并让他们自行决断事情了。” “……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半晌的沉默，少女最终重新坐回了桌前，俯身处理起下一本卷宗来。 “当然，说到底我不过是以过来人的身份谈一点经验罢了，最终的决定权全在你和小鬼手中。”随意地笑了笑，斯卡哈慵懒地向后一仰，优雅靠上了身旁的一把华贵长椅。 ………… 在这之后，我们中谁都没有再讲话。 我和少女飞速处理着推挤如山的政务，贝狄威尔忙着将各类卷宗整理归纳。斯卡哈则半躺着微微闭目，也不知在悠闲思考些什么。 安静就这样令人毛骨悚然地持续着。 直到半个钟头后，侍卫长的脚步声传入，打破这份奇异的氛围为止。 ………… “吾王，康沃尔公爵请见。”对议政厅中央的少女深深弯腰，侍卫长高声通报。 “见过卫宫大人、贝狄威尔大人。”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对我和女骑士也恭敬地行了一礼。 视线扫到斯卡哈身上，侍卫长的眼中露出深深的疑惑，显然他不明白这位美艳成熟的女子从何而来，又为何敢在这议政厅摆出这样随意的姿态。 不过聪明如能成为卡美洛的侍卫长，他也不会在这种场合多问。 ………… 少女手中的羽毛笔顿了一下。 “知道了，吩咐他进来。”只是不过一瞬，少女就恢复如常，语气平静地命令道。 “是，吾王。”侍卫长退下去了。 ………… “哦？是康沃尔公爵啊，在不列颠算是个大人物了呢。”斯卡哈毫不在意地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那么莉莉，看在你的份上我就勉强对他表达一下尊敬吧。” 这样说着，斯卡哈微微坐回了一点身体。 “斯卡哈前辈……”见此我也唯有苦笑。 对于斯卡哈这类精神已经完全超脱寻常世界的贤者来说，世间的通用法则已经不能在他们身上起效了。 少女应该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贝狄威尔看起来十分不安，眼神中充满担忧。 ………… “锵……锵……” 大概半分钟后，一名全身披甲的男子，迈着矫健有力的步伐踏进了议政厅。 男子身材瘦削却看上去充满力量，一头已经灰白的短发梳得整齐万分，下巴上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明明年事已高，然而镌刻在其脸上的深深皱纹却丝毫不显老态，反倒给人一种阅历丰富，丝毫不下于壮年的感觉。 ………… 一进入厅内，他便对着少女的位置行了一个无比标准的下属之礼。 “属下格罗里斯，见过王上、卫宫大人！”他的声音洪亮无比，中气十足。 尽管是不列颠全境，权势都无人能及的康沃尔公爵，可是他的行为举止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傲慢。 相反，他的身上透露出一股老当益壮，忠诚谦恭的气质。 连我都不由怀疑，先前在城外遇到的那名骄纵青年，是否真是他的儿子。 ………… 而对贝狄威尔，他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甚至是贝狄威尔露出了惶恐的神情。 要知道论起身份来，康沃尔公爵可是先王尤瑟的兄长，曾经的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贝狄威尔虽然贵为圆桌骑士，也不过被封为爵士罢了，与他的地位可谓是天差地别。 目光扫过随意坐在一边的斯卡哈，康沃尔公爵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很快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 “一路辛苦，格罗里斯伯伯，快请坐。”对于康沃尔公爵的觐见，少女也是笑容可掬地走下座位亲自相迎。康沃尔公爵毕竟是长辈，因此有必要给足他面子。 ………… “不知王上召见属下，所谓何事？”寒暄过后众人再度入座，康沃尔公爵抬头问道。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我有段时间没有见到伯伯了，所以想确认一下您的近况而已。”少女笑道，对先前城外发生的一切只字未提，“伯伯，您不会怪我擅作主张吧？” “哈哈，王上您说笑了，属下岂敢？”康沃尔公爵不由朗声大笑，“托您的福，属下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一段时间。” “那真的太好了，得知您的身体还安康我也就放心了。您可是不列颠的国宝，可千万不能出现哪怕一点闪失。” “王上过誉了，属下也不过是一介骑士，唯您的命令是从。您才是卡美洛乃至全不列颠的支柱，全体国民永远爱戴的明君。”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着无关紧要的各类话题。 贝狄威尔小心翼翼地侍立在一旁，我则坐在少女的身旁不动声色观察着一切。 “……说起来，王上您突然有了爱人一事，还真是让包括属下在内的大家都大吃一惊。”聊着聊着，康沃尔公爵有意无意地将话题牵引到了我的身上，“卫宫大人如此年轻本领便已如此了得，气势也是英武不凡，不知您的父辈是哪位享誉已久的大人物？” 见康沃尔向我投来和善无比的表情，我内心一凛。 无疑，这是他在拐弯抹角地打听我的来历。若是寻常少年得到这等人物如此高的评价，怕是早就得意忘形得将自身的一切秘密炫耀出去了。 ………… “哎呀，这个是我的疏忽，我的确没有就士郎的身份情况向诸位详细说明过。”少女面色如常，笑着看向我，“士郎，不如你就趁这个机会，向格罗里斯伯伯好好介绍一下自己吧。” “好啊，您是阿尔托莉雅的长辈，我对您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望了一眼少女的眼神，心中顿时了然，我十分配合地对康沃尔公爵露出了一个十分单纯的笑容。 第七十四章 公爵的计策 “属下愿闻其详，您的身上流着何种不朽的血液？”康沃尔公爵眼中露出饶有兴趣的神情。 “哪里啦，我其实就是个普通人，只不过幼时被魔法师收养，修习过一点魔法罢了。”我十分随意地道。 康沃尔公爵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褐色的瞳孔专注地盯住我的双眼。看他的气势，若是常人的所言中有一处伪造成分，都会不由自主低头露馅。 然而我只是无比坦然地与他对视。 迄今为止，比康沃尔公爵强大的人物我已不知见过多少，怎么可能被他的区区一个眼神吓住。再说了，我说的一切也算是真实，只不过是属于原本时代的记忆。 ………… “原来如此，难怪属下从卫宫大人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气场，想不到您竟是一位尊贵无比的魔法师。”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见无法看出什么公爵也就恢复了常态，“倒是属下失敬了。不知收养您魔法师名讳为何，属下想择日登门拜访。” “不必了，家父素来居无定所，亦不喜他人打扰。”我直接一口回绝道。 “哈哈卫宫大人，您这是不欢迎属下啊。不过也罢，属下擅自打听您的经历已属不敬，还请您恕罪。”似是故意夸张地笑了几下，康沃尔公爵也就结束了追问。 ………… “属下恭喜王上！”康沃尔公爵转身面向少女拱手道，“自梅林大人突然失踪以来，卡美洛失去魔法师的护佑已久。土地荒芜，外敌重来，民众恐慌。卫宫大人此时的出现，真可谓拯救了我不列颠的燃眉之急！” “格罗里斯伯伯，就算此前梅林老师在卡美洛时，不列颠也从未依靠过魔法之力。”少女的神色十分郑重，“况且我并不打算今后让士郎担任宫廷魔法师之职，我爱士郎与他的身份或是才能没有一点关系。” “那是自然，卡美洛不灭荣光的根本是王上您的作为，每一位不列颠人都发自内心地这样认为。”康沃尔重重点头，俯下了身子，“另外在属下看来，您与卫宫大人如此恩爱，是否可以考虑尽快举办婚礼呢？” “……！”我和少女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见到了震惊。 倒是一直坐在一旁的斯卡哈眉头挑了一下，目光中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 ………… “……格罗里斯伯伯，您居然没有反对我和士郎吗？我原本以为，您一定会对士郎外邦人的身份排斥万分，说什么都不认同我们的……”少女看起来吃惊万分。 “您在说什么呢，王上，难道在您心中属下就一直是那种顽固的人吗？”康沃尔公爵显得有些生气，“作为臣子，最大的祈愿自是王上能获得幸福。另外属下斗胆以长辈的身份说一句，这么多年来您终于找到了如意的男子，属下替您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出言反对呢？” “……可就算如此，婚礼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吧。”少女的脸色微微红了起来，“近来卡美洛诸事繁忙，实在不适宜额外耗费精力去操办这种事。” “王上，此言差矣。”康沃尔公爵却是连连摇头，“此时国家处于困难时期，一切适宜从简不假，但这绝不应成为阻碍您和卫宫大人结合的理由。依属下看，婚礼可以只在卡美洛内部简便举行，但过后一定要布告全国。您与卫宫大人的婚姻乃是天作之合，理应得到全体国民的一致祝福。何况从客观上看，现在不列颠也急需一桩喜事冲淡民众的不安，提升军队的士气。” ………… “这……”少女陷入了两难，不由转头看向我，“……士郎怎么想？” “我觉得……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好啦。”抬手轻轻理顺着少女柔顺的发丝，我却缓缓陷入了思考。 康沃尔公爵的话语全无漏洞，听起来完全一片好意。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 我和阿尔托莉雅的关系能得到康沃尔公爵的承认自然是好事，但是……为什么他的态度会如此热切，就好似极力促成我们一般？ 只要是人，一切行动必然有所欲求。包括阿尔托莉雅想守护国家和人民，我想守护她在内，都算在此列。实际上也正是依靠心中不变的渴望，我们才一路走到了现在。 康沃尔公爵也自然不例外。 可是，我和少女成婚一事，对康沃尔公爵又有何好处呢？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 “莉莉，还有小鬼，你们上当了哦。”这时，一道带着轻笑的声音从一旁徐徐传来。 “……前辈？”望向已经恢复慵懒倚在华贵长椅上姿势的斯卡哈，我故意隐去了她的姓名。 像康沃尔公爵这种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贵族，肯定大量阅读过古书典籍，斯卡哈影之国女王的传说不可能没听说过。 若是让他知晓了身份，只怕斯卡哈后续计划的实施就有难度了。 ………… “……你是什么人？”不出意料地，康沃尔皱着眉头向斯卡哈问道。 “呵呵，无论是发现对方的弱点还是后续的针对都无可挑剔，我必须夸奖你一句，不愧是不列颠的康沃尔公爵。”斯卡哈却只是淡然一笑，“若是通常状况下，可能真的会被你得逞吧。可惜的是，命运本身不容许你这么做。” “你在说些什么？我根本听不明白，也不在乎你的话。”康沃尔公爵面色不变，贴在身体两侧的双拳却微微握紧。 “若是真的不在乎我说的话，又为何要对我讲出来呢？”斯卡哈平静地反问。 ………… “……”康沃尔公爵紧闭了一下嘴唇，头偏向一旁，拒绝再与斯卡哈的眼神有任何接触。 “莉莉，我们现在来假设一下，若是你真的与小鬼近期成婚了会如何吧。”斯卡哈看向目光有些复杂的少女娓娓道，“首先按照不列颠的律令，只有贵族之间才可以通婚，更不要说王室成员了。你现在的公开身份算是王室公主，所以必须先给小鬼一个爵位以获得全体国民的认可。” 这番话得到了在场众人的一致点头认同。 “之后则是结婚的形式了。你们有两种选择，一是莉莉以妻子的身份嫁入小鬼的卫宫家族，二是小鬼以丈夫的身份入赘莉莉的潘德拉贡家族。”说到这里斯卡哈有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第一种选择，因为小鬼已经有了爵位和所属的卫宫家族，莉莉要从此改姓卫宫才可以。第二种选择自是不必说，小鬼必须改姓潘德拉贡。” “小鬼，告诉我你愿意改姓吗？不要告诉我可以为莉莉着想或牺牲这种托词，老实说出你现在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完，斯卡哈紧紧盯住我的眼睛。 “……不愿意。”在斯卡哈的眼神压迫下，我连动一下手指的勇气都没有，更不要想说谎了，只能老老实实承认道。 这个平凡的姓氏，是逝去的切嗣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无论如何不能丢弃。 “如此一来事情便简单了。你不愿意改姓，那么以莉莉的性格会自觉作为你的妻子改姓卫宫。”微微收回气势，斯卡哈又转向少女，“莉莉，失去王族的姓氏，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第七十五章 公爵的计策（二） “……”少女沉默着，一语不发。 “若当真如此，最棘手的恐怕是我们意识到这个问题时，那所谓的布告早已传遍全国，我和阿尔托莉雅成婚的消息已被不列颠的每一位民众得知。在这种情势下，想要撤销婚礼根本不可能，只能接受既有的安排。否则就是出尔反尔，民众也绝对不会答应。”顺着斯卡哈的思路，我接了下去。 斯卡哈轻笑了一下，权当默认了我的说法。 “……”我的心中顿时一寒。 ………… “康沃尔公爵，你居然真想夺取吾王的位置？！”侍立一旁的贝狄威尔早已忍不住，抬头怒斥道，“这么多年来，吾王对你的信任何等深厚？你就是这么回报吾王的？” 贝狄威尔平时的性格稳重随和，通常不会失态。因此她一旦生气，代表是真的动怒了。 ………… “贝狄威尔爵士，正如你所说，你已经认识我多年了。对于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一事，你应该再清楚不过。”面对指责，康沃尔公爵却是脸不红心不跳，语气也是不徐不急，“可是现在你却宁愿相信外人毫无根据的一面之词，而选择怀疑我对王上的忠诚。在我看来这一点才更奇怪！” “可恶，我……”贝狄威尔的牙齿死死紧咬，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的确，多年来康沃尔公爵清正贤明的名声享誉不列颠全境，不是轻易就能撼动的。 “……真是可笑，说到底我也是潘德拉贡家族的一员。夺取弟弟女儿的王位这种荒谬事，怕也只有那些搬弄是非的小人能想得出吧。”眼神一转，平淡地看向斯卡哈，康沃尔公爵发出一阵冷笑。 “王上，作为您的臣子，属下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全部的身家性命都可交由您处置！”最后面向少女，双膝重重跪地，康沃尔公爵深深伏在地面上动情地说，“平时就算有人构陷属下，属下也绝不会出一言反驳，因为谣言止于智者，贤明如您是决不可能听信的。可是今日居然有人怀疑属下对您的忠诚，这就等同于质疑您无法令众人信服。此言若不加以遏制，属下自身名誉扫地事小，不列颠立场不坚的诸城主借机叛乱事大。为了我不列颠的稳定，恳请王上现在便做出公正的裁决！” ………… 绝地反击，不外如是！ 阴谋被完全揭穿的情况下，康沃尔公爵可以说陷入了必死之境。可是他居然巧舌如簧，同时反咬了贝狄威尔和斯卡哈一口，最后还不忘在少女面前做出足能以假乱真的表演！ 若是没有城外的事件，怕是任谁都会被其轻易迷惑。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骄傲如斯卡哈，都会夸奖说“不愧是康沃尔公爵”了。 这份极度冷静的心境，以及极度强大的应变能力，实在是生平仅见！ ………… “说得好呀，连我都要被你感动了。”轻轻拍起了手掌，斯卡哈身子坐正徐徐走下座位，“为了这一天，你究竟谋划了多久呢？若非莉莉多年来声望始终如日中天，恐怕早就被你不知不觉清除掉了吧？” “王上，此人存心污蔑属下和您，您一定不要被其引入歧路！”康沃尔公爵的脑袋伏得更低了，不放弃地大声为自己分辩，“就算您的姓氏更换，民众唯一认同的人也只能是您，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夺走您手中的权力。况且您与卫宫大人的后人也可以继续保留‘潘德拉贡’姓氏，未来拥有无二的王位继承权……” “够了！”少女的一声厉喝，让他之后的话语完全堵住，“未来的王位继承是国王才有资格决定的事，卿竟敢插手此事？！” “王上……属下只是……”康沃尔公爵不由一愣。 ………… “你的计划堪称完美。”斯卡哈的声音轻飘飘传来，“只可惜算漏了一点。” 说着，斯卡哈右手向前虚握，其中淡淡的紫光浮现。 “啪——”好似闪电的霹雳声响起。 下一刻，斯卡哈手中多出了一个身形。 ………… 仔细一看，那是一个身穿全新铠甲，有着一头黑色卷发的青年。斯卡哈正单手提着他的颈甲，让他双脚离地悬在空中。 这人正是城外自称康沃尔公爵之子的那名青年。应该是突然间承受斯卡哈空间转移魔法而不适应，他显得迷迷糊糊，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 一个成年人的体重加上铠甲本身的质量自是不可小视，可是对斯卡哈来说却如同没有重量一般轻松。 ………… 斯卡哈把青年随意往地上一扔。 “唔……！”青年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由于受到冲击而有些清醒了。 “混账！是什么人敢摔少爷！不知道少爷我的父亲就是康沃尔公爵吗？你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青年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破口大骂。 但是看清斯卡哈的容貌和身材后，他的眼神又猛然一亮，狠狠咽下了一口口水。 ………… 见到青年出现，康沃尔公爵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格罗里斯卿，这个人说自己是你的儿子，卡美洛的新王。事情可属实？”语气淡然地，少女看向康沃尔公爵。 “……王上，属下并不认识此人。”深深看了一眼青年，康沃尔公爵狠狠一咬牙回道。 “那便好办了。此人在城外冲撞吾王，按律令要即刻处死！”贝狄威尔凛然道，“来人，将这个不法之徒押下去，准备行刑！” ………… 随着贝狄威尔话语落下，两名全副武装的卫兵顿时冲入了议政厅，一左一右架起青年便要往下拖。 “哇啊啊，你们是谁，想对少爷我做什么？！”从刚才起一直恬着脸对斯卡哈搭讪的青年，顿时被吓破了胆子，竟然哭了起来，“呜呜呜，不要打我，我父亲有很多钱……很多职位随便你们挑……” “且慢！”康沃尔公爵喊道，原本直起的身子再度朝少女深深俯下，“王上，请允许属下先行审问此人。”， 第七十六章 斯卡哈的方法 “公爵大人，冲撞吾王是何等的严重罪行，您不会不清楚吧？”贝狄威尔冷厉地道，“只要有圆桌骑士在场作证，根本不需审判就可直接行刑。” “王上……属下清楚。”花了极大的力气，康沃尔公爵才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可是……此人胆敢在卡美洛城外如此张狂，怕是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势力支持。可否交给属下审讯其三日，若是没有结果再行刑也……” “父亲，原来您也在这里呀！”偏偏这时，涕泪横流的青年似是听到了康沃尔公爵的声音，惊喜无比地转过头来，“快告诉他们，我是卡美洛的新王！让所有人都对我跪拜！” “……你给我住嘴！谁是你父亲，你完全认错了！”公爵吼道。 ………… “父……父亲？”青年却是一脸懵懂的样子，“您连我都不认识了吗？就在几天前，您还用信鸽传来消息，说您即将在卡美洛发动政变，要我尽快前来，里应外合夺取原本就属于我的王位啊……” “一派胡言！我潘德拉贡一族的荣誉岂容你任意玷污？！”满眼怒火地拔剑，康沃尔公爵就要向被卫兵架住的青年冲去。 “给我站在原地，不许动！”然而贝狄威尔的动作更快，剑尖先一步指向了康沃尔公爵的喉咙。 ………… “你想干什么，贝狄威尔爵士？”看也不看胁迫着自己的剑，康沃尔公爵只管凶恶地盯住贝狄威尔。 “对不起，公爵大人。目前您被怀疑参与谋反，在洗脱嫌疑前请配合调查。”贝狄威尔的面色却是丝毫不变，“倘若胆敢顽抗，我有权将您当场格杀！” “可恶……”公爵满眼的不甘，却是无可奈何地松开了手中的剑。 虽然披甲执剑，然而他的剑术与身为圆桌骑士的贝狄威尔相比却差远了，反抗的后果只有死路一条。 ………… 虽说这个时代的不列颠，几乎每一名贵族都会从小学习剑术，但那基本是视觉上好看而没有一点实战效果的，速成的花架子。许多贵族甚至以剑术高超为耻，觉得只有落魄骑士才以此谋生。 就连包括尤瑟王在内的历任国王也在此列，单论武力甚至连最普通的士兵都无法胜过。根据《不列颠诸王史》记载，曾有几位国王就是因此在兵败后，被敌军在战场上轻松无比地俘虏。 由此可见，阿尔托莉雅实在是特例中的特例，否则也不至被后人特意冠上“骑士王”之名了。 ………… “我说啊，你们卡美洛的行事效率真是低到令人发指。”站在一旁抱着胳膊的斯卡哈却是叹了口气，“明明当场就能解决的问题，却非要再花时间调查，最后还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您有更好的办法？”我不由转头看向斯卡哈。 “罢了，就给小鬼你演示一下吧。”看起来似乎很无奈地，斯卡哈手腕翻转，反手握住朱红色的长枪，“记住，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最好的方法，过度重视规矩只会反过来被它束缚！” 说着，斯卡哈眼中厉色一闪，将枪尖猛然戳入了被卫兵架住的青年的左臂！ ………… “哇啊啊啊啊啊啊！”青年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嚎，拼命扭动着身体。 “康奈尔！”不远处的公爵见此目眦尽裂，冲斯卡哈大声咆哮起来，“你干什么？！” “没什么，我也算精于拷问之道。像这种懦弱之人，只要一点点刑罚就可以令其屈服。”斯卡哈却是毫不在意地冲他一笑，“你刚才不是说要将他带下去慢慢审讯吗？不用那么麻烦，我现在就可以让他开口。” “这……不，不可以！”公爵向少女跪下，哀求道，“王上，您绝不会允许有人在这王宫内，使用这般残忍手段审讯不列颠公民吧？” ………… 然而，少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用冷彻万分的视线望着惨叫不止的青年。 “呵，此人不仅冲撞吾王，甚至存有僭越之心，可谓是罪大恶极。怎么还能算作正常的公民？”贝狄威尔则是一声冷笑，“怎么，公爵大人您想维护他？” “我……绝无此意……”公爵恨恨地低下了头。 ………… 斯卡哈的刑讯还在继续。 “给我闭上嘴！再敢嚎一句，信不信我把你的整条手臂都刺穿？”斯卡哈冰冷的声音中毫无感情可言。 “……”青年的脸色完全煞白，死死闭紧了嘴巴，身体只顾痉挛一般不停颤抖着。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斯卡哈这才继续问道。 “我……我是康沃尔公爵的亲生子……依照父亲的指示来到卡美洛……”青年的牙齿打着架，嗫嚅道。 “你在说谎。康沃尔公爵根本不认识你。”摇摇头，斯卡哈抓紧枪柄，将枪尖在青年的伤口中完全转动了一圈。 ………… “唔啊啊啊啊啊！”青年奋力干嚎起来，“没有！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说谎！一切都是父亲……康沃尔公爵主使，我什么都不知道！” “啧啧啧，看上去软弱不堪，嘴巴居然挺严。”斯卡哈的嘴角勾起一道残忍的笑意。 “莉莉，我对这家伙很感兴趣，把他交给我可以吧？”斯卡哈面向少女说着，一双美丽的赤红双瞳中却带着嗜虐的快意。 因为康沃尔公爵就跪在少女面前，又眼睛一眨不眨地关注着青年的情况，所以斯卡哈投来的眼神被他同时看到。 ………… “魔……魔鬼，你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坚韧如康沃尔公爵，都恐惧到声音打颤。 “呵呵，对影之国的守门人说这话，你不觉得可笑吗？”斯卡哈却只是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说到底，地狱才是属于我的地方！” 康沃尔公爵的双眼猛然瞪大。 “影之国……？！你莫非是……”他的嘴巴一张开，就再也合不上了。 ………… “莉莉，不说话我就当做你默认了哦。”回头妩媚一笑，斯卡哈抬手轻拍青年的脸，“接下来你就陪姐姐玩吧，姐姐这里还有好多花样呢，你可一定要坚持下来哦。” 青年已经疼到完全失声，只能眼睁睁看着斯卡哈再次抓住了枪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绝望。 ………… “哈哈，这就是命运啊，今日连上天都要亡我一脉。”康沃尔公爵终于惨笑一声，全身的气势都消散了。 下一刻，他向少女的方向完全扑倒在地。 “王上，属下愿认罪了！求您不要再折磨康奈尔了！” 第七十七章 公爵旧日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哦，任何言不由衷的话都逃不过我的全知全能之眼。”微微偏过头，斯卡哈语气森然道。 “是……我一定如实交待。”望着牢牢控制住青年的斯卡哈，康沃尔公爵眼神怨毒无比，“但你要先放了康奈尔，并找最好的医生为他包扎伤口，否则……” “否则怎样？”斯卡哈冷笑一声，对着枪柄微微一用力。 ………… “噗！” 青年的左臂被彻底洞穿！ “呜……呜……”青年双眼直往上翻，眼看就要昏厥了。 ………… “康奈尔！”公爵痛苦地大呼，愤怒地盯住斯卡哈，“我都已经答应认罪了，你为何还……？！” “搞清楚你现在的立场！”斯卡哈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枪尖又对准了青年完好的右臂，“想讲条件，就用你儿子的另一条手臂来换吧！” “……可恶！”公爵重重捶了一下地面，牙齿几乎要咬碎。 斯卡哈不为所动，只是冷眼看着他。 ………… “吾，沃尔帝格隆王之嫡子，康沃尔公爵格罗里斯·潘德拉贡，觊觎卡美洛的王位已久，并妄图窃取不列颠的最高统治权，身犯谋反之罪。”半晌，山穷水尽的公爵深深伏在地上，对面前金发的少女徐徐供认道。 “好啊，你总算承认了！”贝狄威尔大步上前，剑尖直指跪在地上的康沃尔公爵，“抬起头来，背叛者！看着吾王的眼睛，说出你谋逆的理由！” “哈哈哈，你们要理由是吗？”抬起头看着面色复杂的少女，康沃尔公爵突然疯狂大笑起来，“一个贼，偷走了我的王位，侵犯了我的妻子，甚至为了羞辱我，故意让由此生下的杂种成为了下一任国王！” “混账，不许你污蔑吾王！”贝狄威尔勃然大怒，挥剑欲砍。 ………… “贝狄威尔，住手！”少女厉声喝止。 “吾王，可是……”贝狄威尔还想分辩。 “收起你的剑，退后十步！”少女起身，用斩钉截铁的声音命令道，“如果你还是我的骑士，就服从我的命令！” “……是，吾王。”狠狠瞪了康沃尔公爵一眼，女骑士不甘地退下。 ………… “所以，从最初梅林老师作出预言，要求祖父传位给尤瑟时，你就已经计划着重返王位了吗？”深吸一口气，少女平静地看着康沃尔公爵道。 “不错。要知道我才是康沃尔公爵，不列颠王位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可能自知求生无望，康沃尔公爵也就把心中想法毫无保留地吐了出来，“我从懂事起就不眠不休地接受各种教育，拼命学习知识。我没有任何游乐活动，就连平日吃饭睡觉的时间都一再牺牲，只为成为合格的，不辱没潘德拉贡一族的国王！然而，那个终日混吃等死，废物一般的尤瑟，却仅凭一道预言就夺去了我努力的全部意义！” “……既是如此不公，为何不当时就向祖父大人提出抗议呢？”少女的眼帘微垂，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 “呵，梅林大人作出的预言，不列颠谁敢怀疑？”康沃尔公爵惨笑一声，“预言传开的当天，与我交好的贵族、大臣就走了三分之二，几天后整个王宫已经没有几人对我恭敬如常了。包括后来父王召见，征询我的意见也不过是形式罢了。若我敢反对丝毫，马上就会成为整个不列颠所有人的公敌！我敢吗？！” “……这是命运，没有人能逃脱。”沉默半晌，少女最终还是咬着下唇道。 “是啊，当人无法反抗命运时，也就只好接受它了。我当时还想，若是尤瑟真的能成为一代明君，如预言那般将不列颠带到前所未有的辉煌，我也就不再对王位有念想了。”康沃尔公爵自嘲道，“可是看看尤瑟继位后都做了些什么？整整十余年，他将政事完全交给梅林，自己天天过着荒唐到极点的生活。众贵族的妻子只要容貌稍美，就一定逃不过他的魔爪！” “我的妻子伊格娜美貌是远近闻名的，尤瑟也觊觎她已久。为了保护伊格娜，我命她无事不准离开城堡，并将外面的守卫人数提高了三倍，日夜轮流坚守。”说到这里，康沃尔公爵直直望着少女清澈的碧瞳，目光突然变得柔和万分，“啊……就是这双眼睛，我的伊格娜。你的美丽，你的笑容只属于我一个人。” ………… “……”少女沉默的目光中隐含着悲伤。伊格娜，那正是她的生母。 “然而，我最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语气一转，康沃尔公爵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半个月后，尤瑟忽然调我去北部战场，说是防御撒克逊人可能的来袭。然而有相识的骑士告诉我，北方守备充足，根本不缺人手。我顿时明白，那个混蛋尤瑟要对伊格娜下手了！” 康沃尔公爵咬牙切齿地咒骂尤瑟王，在场却无一人问他的罪，甚至连生气的样子都不想装。 由此可见，尤瑟的声望究竟差到了什么地步！ ………… “如果可能，我真的想永远守在伊格娜身边，不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可是违抗王命是绝对的死罪，不听调遣只能让尤瑟更加轻易地除掉我。”康沃尔公爵痛苦地说，“万般无奈下，我只好从命。临行前我又增加了一倍的守卫，将王宫与城堡之间的吊桥完全收起，不让任何人通过。我还特地拜访了梅林，请求他监督好尤瑟，避免我不在的时候他胡作非为。” “然而饶是如此，尤瑟还是得逞了。而且就是在梅林的帮助下易容成我的样子，进入我的城堡，侵犯了我的伊格娜！”康沃尔公爵仰天大吼，眼泪狂涌而出。 这个身心全都坚韧如铁的硬汉，竟然如此不顾形象，在这么多人面前嚎啕大哭。 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股浓浓的心酸，在每个人心底蔓延…… ………… “从那天起，我就明白了，人唯有掌握无上的权力，才可能真正保护好自己在乎的人！看看我吧，外人看来显赫无比的康沃尔公爵，也不过是尤瑟任意欺侮的对象罢了。”抬头看向嘴唇抿成一条缝的少女，公爵的笑容透着浓浓的悲壮，“王上，圣洁如您，现在都死死抓住王位不放，根本原因还不是能够时刻保护卫宫大人的安危吗？” 第七十八章 伊格娜之谜 “我……”少女张大嘴，罕见地结舌。 “为了将王位继承混乱的不列颠拉回正轨，也为了让我的儿子不再重复我的悲剧，我从那天起就决定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取回王位。”康沃尔坦然地说着，“康奈尔是我后来与别的女人生下的。我特意将康奈尔出生的消息隐藏起来，甚至不让他在我身边长大，想时机成熟让他继任卡美洛之王。不过现在计划失败，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任由王上您处置好了。但若有可能，求您放过康奈尔，他还是个孩子，对计划一概不知情。” “哼，再多的理由也无法改变你背叛吾王的事实。”贝狄威尔冷哼一声，转而向少女单膝下跪道，“吾王，请您按照不列颠历法，将康沃尔公爵全家人处以极刑！” ………… “不。”少女却是缓缓摇头，碧绿的双眸望着伏倒在地的公爵，“格罗里斯卿，你是一位好父亲，更是一位好臣子。虽然多年来你心怀怨恨，可是卿在任上自始至终尽职尽责，功绩出众。所以卿，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不列颠的事情。” “……！吾王！”贝狄威尔顿时焦急起来。 康沃尔公爵则只是低着头，一语不发。 “但是，卿毕竟犯下了谋逆之罪，不可不罚。”少女叹了一口气，“格罗里斯·潘德拉贡，吾以不列颠全境之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之名剥夺汝康沃尔公爵之位，并将汝全族流放。汝及后世子孙，一并永远不得踏入不列颠的土地一步。汝可愿接受罪罚？” ………… “……王上，为何不取属下性命？”康沃尔公爵，不，已经成为平民的格罗里斯眼中满是意外之色。 “不列颠曾亏欠卿的，吾今日全部补偿给卿。”少女正色道，“回到领地吧，收拾财物，天黑前带着全家人离开不列颠。从此卿与不列颠再无半分瓜葛！” “……遵命。王上您的高义，属下会终身铭记。”格罗里斯的眼神挣扎了一下，望着一旁被斯卡哈放开彻底晕倒在地的青年，最终咬着牙对少女行了谢礼。 ………… 小心翼翼地背起青年，他面色灰败地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等一等！”突然想到了重要的事情，我在他背后叫道。 格罗里斯的脚步停下了。 “卫宫大人，不知您还有何事？”回过头，他面色认真地问道。 ………… “阿尔托莉雅的母亲……您的妻子伊格娜，她的去向您可清楚？”我把心中早已想好的疑问，快速地问了出来。 “……为什么问这个，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就算知道了又如何？”面色抖动了一下，格罗里斯快速恢复了平静的语气。 “不许回嘴，老实回答卫宫大人的问题！”贝狄威尔斥责道。 看起来，她对于没有当即处死格罗里斯有些不忿。 ………… “贝狄威尔，不要这样。”我抬手制止了贝狄威尔。 “拜托您了，伊格娜再怎么说都是阿尔托莉雅的母亲，若是她还可能活着，我希望尽最大的努力寻找到她，让母女团聚。”直视着格罗里斯的双目，我用尽可能恳切的语气道，“上一辈人的恩怨，没有必要牵连后代，何况阿尔托莉雅也是受害者。关于伊格娜的去处，您是唯一的知情者，所以希望您能提供有关的线索。” “……当年得知真相后，性情刚烈的伊格娜一度想要寻死，所以我不得不安排自己最信任的亲兵，不分昼夜时刻监视着她，避免她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沉默了一下，格罗里斯低声道，“后来是梅林亲自前来城堡，向她解释了守护不列颠的红龙等事。” “那天后，伊格娜安静了不少，虽然还是不言语，但最起码不再寻死了。因此虽然至今无法原谅梅林，我当时还是勉强向他致以了谢意。然而梅林却叹了口气说，‘我许诺给伊格娜的，是一份完完全全的交换契约。她答应会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将获得完全的自由。’” ………… “什么意思？”我完全没有听懂，皱眉问道。 “我听了也是一头雾水，然而梅林却不肯再说了，只让我好好珍惜与伊格娜在一起的时光。”格罗里斯摇摇头，“就这样，伊格娜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九个月后生下了王上。” “虽然明知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想到是伊格娜所生我还是对其怜爱不已。”回忆起当年的情景，格罗里斯的目光迷蒙起来，“可是孩子生下的一刻，我甚至都来不及把她放到伊格娜的怀中，就见躺在床上的伊格娜全身放出了耀眼的白光。她的耳朵开始变尖变长，一对透明的膜翼从她的背后飞快长出……” “……这种特征，难道是精灵族？”一直站在我们身后的斯卡哈，眉头轻挑了一下。 ………… “也许是，也许不是，我无法确定。但是一直以来我认识的伊格娜与寻常人类没有任何区别。”格罗里斯道，“……膜翼振动了两下，伊格娜直接向房间的墙壁飞去。厚实无比的城墙居然完全挡不住她的身体，被她毫无阻碍地穿过。到了外面，她直接朝着天边飞去，很快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你说的话，可全部当真？”走下王座，少女一脸踌躇之色。 “绝无半句虚言！所有见到当时场景的侍卫，都被我下达了最严厉的封口令，这些年来没有一人将事情外传。”格罗里斯神情严肃，“若非今日卫宫大人特意问起，我会让这个秘密永远埋在心里。” “……”少女又垂下了眼帘。 ………… “多谢你，格罗里斯。”我再次站了出来，“这个线索非常重要，若没有今日您的帮助，恐怕我永远也想不到阿尔托莉雅的母亲居然是非人类种族。您尽管放心，就算他日寻到了伊格娜阿姨，我们也绝对会尊重她的意愿。若是她不想回到卡美洛，将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她！” “……卫宫大人，果然您得到王上的青睐不是偶然的。”看了我一会儿，格罗里斯忽然笑了出来，眼神中也不再存有丝毫作伪成分，“或许真的只有您能给王上幸福吧，属下这次真心祝福你们。” “阿尔托莉雅，吾妻伊格娜之女啊，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称呼你的名字了。伯伯今后不能再为不列颠效力了，不过有卫宫大人陪伴在您的身边，我也就可以放心离开了。他日我或许会成为一名吟游诗人，将今后卡美洛的全新辉煌传颂到大地的尽头！” 在少女复杂的注视下，格罗里斯没有再做丝毫停留，背着青年一路走出了议政厅。 第七十九章 不列颠之主 格罗里斯走后，空旷的大厅重新恢复了寂静。 “好了，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别苦着脸啦。”见大家都保持着沉默，斯卡哈豪迈地一挥手臂，“莉莉你先处理着政务，我带小鬼修炼去。” “咦？现在去修炼吗？”我心中感到一阵讶异，“我倒是没问题，但这么多的政务不先处理好的话……” “处理政务不是小鬼你现阶段该做的事情。”斯卡哈毫不留情地打断我，“就算没有你的协助，莉莉自己也能处理好不是吗？你理应发挥更大，无可替代的作用。” ………… “士郎你跟斯卡哈姐姐去吧，这边有贝狄威尔在。”少女从密密麻麻的卷宗中抬起头对我道。 “嘻嘻，莉莉你也别想置身事外哦。”斯卡哈却是对少女露出笑意，“等教好了小鬼，就轮到你接受指导了。” “明白了，我一定认真学习，争取早日提高卡美洛内部，乃至整个不列颠的行事效率。”少女郑重地点头，起身对斯卡哈行了一礼。 “哎呀莉莉，过度认真会让你的女人味减少哦。”斯卡哈却好像很为难一般揉着太阳穴，“真是的，试着在小鬼在场以外的场合也笑一下嘛。” ………… “对……对不起。”少女的俏脸开始变红，“因为以往总是以男性身份活动，所以习惯这样子了……” “呼，看来我的任务很艰巨呢。”斯卡哈有些好笑地摇摇头，“罢了，只要凡事都把小鬼拽上，就好对付你了。” “喂，斯卡哈前辈，我可不是你的工具啊！”我在一旁连连抗议道，“所以不要试图利用我，让阿尔托莉雅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别说自大的话，你有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工具还不一定呢！”斯卡哈一把抓住我的领口，就把我往门外拖，“现在，立即跟我去修炼！” “放……放手啊。”斯卡哈的力气极大，我既不能靠自身力量挣脱，又不能用魔力伤害她，所以只能任由她野蛮地把我带出去…… 少女和贝狄威尔彼此对望了一眼，面朝我各自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 ………… 尽管是第一次来到卡美洛，可是斯卡哈看起来却对王宫的构造了如指掌，选择的路径也都是最短最省力的。 斯卡哈一路带着我离开王宫，来到了后面的一座花园内。 在我的记忆中，这是王室专属的花园之一，似乎一直开放着种类不同却都美丽异常的花儿。 置身其中，阵阵清新的植物芳香传来，仿佛童话中的梦境。 可惜的是，现在卡美洛有资格进入其中的人，几乎都不可能踏足其中。 摩根勒菲败逃，桂妮薇儿做了修女，格罗里斯被放逐，阿尔托莉雅又终日忙于国政。 ………… “那个……斯卡哈前辈，话说这里是王室的花园，我们好像不能随意进入吧？”我不由提醒斯卡哈。 “怕什么，小鬼你难道不是莉莉的爱人吗？勉强也算是半个王室成员了。”斯卡哈却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而我作为教导你的老师，在你的陪同进入也不算违反规定吧？” “您真是霸道呢，总是把规定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解释。”我无奈地苦笑。 “不是哦，规矩必须为人服务，而不是把人束缚地死死的。若是那样就本末倒置了。”斯卡哈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明亮的笑容，“不列颠一直以来，最大的问题就是禁欲色彩太浓。骑士宣誓时，动不动就是什么要把生命献给国家和人民之类的。真是的，按照弗格斯的说法，有培养那份高尚情操的时间，还不如多喝两桶酒，上战场多砍翻几个敌人。” “……这算是，凯尔特英雄特有的豪迈情怀吗？”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得连连道。 “不只是凯尔特，人活着最大的目标就是要开心哦。”斯卡哈轻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我并没有借此批判不列颠传统的意思，但是注意一下卡美洛的骑士们吧，鲜有人笑口常开不是吗？” ………… “呜……不要总是弹我额头啦。不过您说的倒是事实，骑士们大抵表情严肃，一本正经。”想了想，我点头承认。 “所以嘛，那样将工作当成自身不容怀疑的使命去履行，时间久了一定会出现问题的。莉莉曾经被守护不列颠的理想扭曲到什么地步，小鬼你是最清楚的。”斯卡哈捋了一下额发说道，“要想完全做好一件事情，一定要从中感受到快乐。这是最大的前提。” “……感受到，快乐吗？”我不由重复了一遍斯卡哈的话。 ………… “好啦，随便听一听就好，没必要往心里去。”斯卡哈却打断了我的思考，伸手指向我身旁一束刚刚开放了一半的玫瑰花，“小鬼，你现在把手掌贴在地面上，试着让这朵玫瑰完全开放吧。” “……您，你是在开玩笑吧！”我不由目瞪口呆，“就算最高级别的魔术乃至魔法，都不可能干涉生命本身形成的过程啊！” “依靠魔力的确做不到，然而对于继承了‘不列颠之主’这一概念的人来说，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抱着胳膊，斯卡哈目光狡黠地看着我微笑。 “……您，全部都知道了？”片刻的沉默，我抬头问道。 ………… “嗯，包括有关卑王伏提庚的绝大部分事情。”斯卡哈轻轻点了一下头，肯定了我的猜测。 “小鬼，如果你想真正摆脱伏提庚对你的纠缠，非完全继承其本身的权能不可。”见我不言语，斯卡哈继续道，“况且，要想修复不列颠的气候，乃至解决粮食产量匮乏的问题，都要借助这份权能。” “您能帮助我？”我看向斯卡哈充满威严的红瞳。 “当然，我不是说了要带你修炼了嘛。”斯卡哈脸上扬起的自信分外令人信赖，“只要用你自身的魔力连接地脉，然后借助地脉之力就可以控制整座不列颠岛屿了。具体操作我可以指导你，毕竟在影之国我几乎天天做类似的事情。” 第八十章 连接地脉 “对就是这样，把手放在地面上，将体内的魔力化成笔直的线一路向下渗透。”观察着我的动作，斯卡哈在一旁认真指导着。 “斯卡哈前辈，我还要多久才能接触到地脉呀？为什么我完全感觉不到？”随着时间流逝体内魔力已经消耗过半，可是感知没有发生丝毫变化。我不由有一点焦急了。 “不要着急，我帮你探测一下。”说着斯卡哈在我面前俯下线条优美的身体，右手两根手指微微搭上地面，双眼轻闭。 ………… “还真是想不到，不列颠的地脉居然埋藏得这么深。”不过数秒钟斯卡哈便重新睁开了双眼，面庞上带着一丝惊讶。 “也就是说我现在的魔力量根本不足以接触地脉是吗？”我顿时明白了斯卡哈的意思，不由苦笑了一下。 “嗯……若是仅凭你体内的那点魔力肯定不够，只能从外部想点办法了。”说着斯卡哈站起身来，抬手在面前的空气中勾画着。 随着她的动作，一连串繁复的紫色符文凭空出现，整齐无比地排列在半空中。 “去！” 一声低喝，斯卡哈修长的手指一弹，符文如同获得了生命一般瞬间扩散，首尾相接化作巨大的光圈，完全围住了我的身周。 “落！”下一刻，斯卡哈的手指猛然向下一压。 顿时全部符文同时落下，深深烙印在了我的脚下。 ………… “这是……？”疑问的话语还没有完全出口，答案就已经得到。 地下深处，无数股精纯至极的魔力突然加入到了我的探索队列中。 连控制的必要都没有，甚至都不需要再继续输入魔力，魔力线就在以比原本快了十倍不止的速度飞快下潜着！ ………… “不列颠的土地，包含着来自世界本身的魔力。”斯卡哈语气自然地向我解释，“我只是把它们调动起来成为你的帮手罢了。” “……这样不会引起世界的注意吗？尤其是盖亚那边……”我有些忐忑。 “无所谓了小鬼，对世界来说不列颠的存在原本就是特异中的特异了。”斯卡哈却是缓缓摇头，“正是由于不列颠岛屿的存在，所有的不可能都将在这个时代化为可能。” ………… “您是说……”原本还想让斯卡哈把话语解释地清楚一点，这时脚下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集中精神不要讲话！”斯卡哈的神色一下严肃起来，“就要到达地脉了！” 心中一凛，我赶紧将所有的念头排除脑外，全心感知起魔力线传来的反馈。 ………… 下一秒，泥土的坚硬触感突然消失。 我的魔力如同一滴不起眼的水，完全掺进了随即出现的，无穷无尽的滚滚汪洋中。 “这……这种魔力量……！”我几乎失声。 “惊讶吧，地脉埋藏的位置越深，自然品质越好。”斯卡哈却是早有预料地笑了笑，“完全由魔力凝成的地下河流，这纯度……啧啧。” 不列颠的地脉品质，居然让斯卡哈都赞叹了两声。 ………… “那个……既然已经连接了地脉，我是不是可以尝试着……控制不列颠岛屿本身了？”想起了本次修炼的任务，我赶紧道。 “嗯，连接地脉只是最简单的，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一步，接下来才是难关。”斯卡哈点了点头，“你要感受地脉的流向，摸清它本身的运行轨迹，然后让输入进去的那一份魔力完全融入。” “好，我试一下。”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我开始让魔力跟着地脉的运行方向一起流动。 ………… 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地脉的运行速度很不规律，忽快忽慢。 不知多少次刚刚有一点要融入其中的趋势，就因为地脉本身的突然的加速或是减速消失殆尽。 “不要着急，一点一点来。”可能看我的神情逐渐焦急起来，斯卡哈在一旁缓声道，“地脉的流速与上面的地形起伏有关，越是高山峻岭就运行越快，相反平原地区就会放缓。你可以根据地面的变化推断地脉本身的运行速度变动。” …………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顿时恍然，沉下心神在脑中勾勒卡美洛王宫的高低变化。 花园前方是楼梯，速度微微加快；之后是回廊，速度相对平缓不变；在之后是…… 回忆着王宫的整体布局，一一对应着地脉不同区域的运行速度，心中也有一缕光芒逐渐明亮起来。 ………… 再三确认推算出的顺序后，我再次控制着那一缕魔力在地脉中运行起来。 因为有了规划，这次出错率小了很多，有八成以上的区域都吻合了。 这番进步令我精神一振，急忙修正错误预估后展开了第二轮、第三轮的尝试。 ………… 在我的反复改进下，魔力与地脉的同步率也越发高了起来。 终于，第七次努力，我的魔力完全融入了王宫附近的地脉！ 全身忽然一热。 ………… 躯干连同四肢仿佛在无限放大，化为宽阔的大地！ 所有的血液都化作了流淌不止的河流。 每一根毛发，都变成了草木、花丛； 每一口呼吸，都成为山间流动着的清风。 “斯……斯卡哈前辈……” 就连惊慌的声音，都成了天边隆隆响起的雷声。 ………… “哦？看起来成功了呢。”斯卡哈却是抱着胳膊笑道，“这就是‘不列颠之主’的权能，让自身成为不列颠岛屿的化身。小鬼你感觉如何？” “一点都不好，这力量对我来说太庞大了。”我苦笑着，习惯性伸手挠了挠头。 然而—— ………… “轰——” 一声巨响，我面前的地面完全塌陷了下去！ “前辈小心！”大惊之下我急忙提醒道。斯卡哈刚好在塌陷的中央！ 眉头一挑，斯卡哈抬脚一蹬飞起的碎石，整个身体便借助冲力轻盈地落在了我的身后。 ………… 原本平整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个直径巨大，深不见底的坑洞！ “小心一点哦小鬼，如果站在那里的是普通任，怕是会必死无疑的说。”尽管语气轻松，我却能听出斯卡哈语气中的警戒之意。 “对不起……斯卡哈前辈。”我一动不敢再动了。 第八十一章 神奇的地脉之力 “嘛，其实小鬼你也不用太紧张。毕竟当前你所能控制的仅限王宫附近的地脉，所以这份力量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难以驾驭。”斯卡哈信步来到我身旁，柔声安慰道，“保持平常心，将眼前的土地完全视作自身的一部分，这样你很快就能适应这份权能了。” “呃……您说得容易，可是做起来好难啊……”对于眼前华丽无比的王宫和繁复万分的花草来说，要把他们想象成自己身体一般的东西实在不是普通的困难。 ………… “嗯……所以要先退而求其次，先做将力量集中于一点的练习。”斯卡哈目光重新投向了花园旁边，那束开放了一半的玫瑰上，“小鬼，天黑之前你要让这枝条上的花朵全部开放！” “……具体怎么做啊？”我的脑袋越来越晕了，“您说过会详细教我运用地脉之力的方法的。” “小鬼，我早已经教给你了。”斯卡哈却只是微笑着说，“地脉的形成原本就利用了星球内部的幻想之力。所以要达到让玫瑰开放的目标，只需在脑中反复想象这副场景，并坚信它下一刻就会呈现在你的面前即可。” “……那我试试吧。”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只能苦笑着接受斯卡哈的提议。 ………… “嗯呢，加油哦小鬼，如果完成任务的话姐姐有奖励哦。”对我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斯卡哈转身离开，“我现在去帮莉莉改进行政效率。” “实在是辛苦您了。”我目送斯卡哈完美的身形渐渐消失在花园中。 ………… “呼……”送走了斯卡哈，望着眼前以花骨朵居多的那束玫瑰，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控制地脉之力的方法，居然是充分发动幻想的力量。 明明早就过了爱做梦的年纪。 没有办法的我，耐着性子开始想象玫瑰开放的场景。 ………… 没有反应。 这是当然，幻想之力的发动还需要一个条件，就是坚信脑中的现象会在下一刻变成现实。 并非在心中一遍遍念叨着“相信”就能解决的问题，而是要自然而然地觉得它会发生。 这才是最困难的。 ………… 在一遍一遍的反复练习下，夜幕悄然降临。天色完全黯淡了下来。 “果然还是不行啊……”看着眼前的枝条，无奈地一笑。 在我的努力下，玫瑰仅仅成功开放了三朵，距离整根枝条全部盛开的目标还差得远。 不过“天黑之前”的限定时间已过，也只能拿这贫乏的战果向斯卡哈汇报了。 ………… 将满腹的憋闷化作呼气深深吐出，我将贴在地面的手掌收回，站起身来。 原本就是借助魔力线，让体内的魔术回路与地脉相连。魔力连接一结束，自身与地脉的联系也被瞬间切断。 身体的感觉重新回归。用力握紧右拳，熟悉的力量感也让自己安心不少。 除了腿部因为久蹲而有些发麻以外，身体因为得到地脉魔力的滋养倒是一点不觉疲累。 ………… 整理了一下心情，我就准备迈步离开花园。 “小子，你最好先在地上静坐片刻。”这时浑厚低沉的声音从意识深处升起。 “伏提庚？！”那道声音太过于熟悉，以至于我几乎第一时间失声叫了出来。 ………… “哼，就这点胆量，还想完全继承本王‘不列颠之主’的权能？”虽然如此说，伏提庚的声音中却带上了浓浓的高傲和得意，显然对自己造成的威势很是满意。 “什么嘛，我只是因为你突然出现而有些惊讶罢了。”明白不能让伏提庚顺杆爬的我故意用冷淡的语气说，“怎么堂堂的前任不列颠之主，连斯卡哈的一道分身都不能瞒过自身的存在？” “这个……咳咳，是本王疏忽了。”伏提庚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想不到这种状态下的斯卡哈都能保留全知全能之眼。虽然因为是分身的缘故劣化为了千里眼，可是依然不能小觑。” ………… “算了，告诉我为什么要静坐吧。”见伏提庚的气势已经被压了下来，我才放心地问道。 “切，地脉中蕴含的魔力何等精纯，小子你的魔术回路经过这番淬炼正是强化的好时机。”似是撇了撇嘴，伏提庚才道，“你坐下来运转一下体内的魔力试试看。” 我依言照做，却见体内的魔术回路加宽了些许。 ………… “这是……！”我几乎愣住了。 “呵呵明白了吧，如果要提高自身为魔法师的资质，吸收运用地脉之力是最有效的方式。”伏提庚低笑了几声，“甚至以后你的身体本身还会发生变异，极大增加魔术回路的数量！” “……谢谢你，伏提庚。”回过神来，我认真地向伏提庚道谢。 虽然之前几次想要夺取我的身体，但此刻伏提庚的援手却是切实伸出了。 而且是一套长期的，有着无限可能的变强方法！ ………… “哼，向敌人说出感谢的话，小子你也算是蠢到家了。不过……”伏提庚冷淡地说着，忽然沉默了。 我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伏提庚的下文。 “……如果小子你真想表示感谢的话，就替本王照看好红龙。”不同于之前的威严或是霸气，伏提庚只是用最普通地口气对我说着。 “伏提庚，这点你只管放心。现在红龙与阿尔托莉雅已经融为一体，就算是为了阿尔托莉雅，我也不会让红龙受到一点伤害的。”我点头道。 ………… “哼，这样最好。反正把红龙和亚瑟绑在一起，想必你也不敢搞什么动作。”懒懒地说着，伏提庚的声音在脑海中越来越小，“……这地脉之力对本王也有些大有好处，本王……要去吸收了。” “……”心中感到了一丝不安。 吸收地脉之力，强化的不止是自己，还顺带着连伏提庚一起了！ ………… 即便如此，但是加强魔术回路的诱惑太大了。 要知道对于现代魔术师来说，魔术回路的条数以及质量是完全天生，不容后天改变的。否则也不会出现那么多所谓的魔术师世家贵族，靠一代代的传承积累魔术回路了。 而不列颠的地脉之力，则完全打破了这个规则。 第八十二章 暧昧的大厅 站起身来，望着面前那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我不由连连摇头。 若是就这样放任不管，怕是会给明早前来的花匠的正常工作带来很大影响。 但修复又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至少今天之内不可能。 罢了，回去先让阿尔托莉雅传一道令，近期不准任何人接近王宫后面的花园区好了。等明天再处理这边的麻烦事吧。 ………… 主意就此打定。 穿过幽长的回廊，一路回到先前离开的议政厅。 只是还没有走近门口，内部的声音已经先一步传出。 ………… “莉莉，这三份政令前后有承接性，因此可以整理后放在一起发布。这样一来不仅逻辑通畅，还省去了重叠花费的时间。” 这道平和却又带着令人不容忽略气势的声音，自然口出斯卡哈。 “嗯，我明白了。” 另一道带着认真的清脆声音，出自阿尔托莉雅。 两人的声音风格不同却都格外优美，极其具有辨识度。 ………… 看起来，这边相处得还不错呢。 笑了一下，我就准备抬脚跨入门口。 而这时，里面的声音再度响起。 ………… “那……那个，斯卡哈……姐姐，你的胸部太大……挡住卷宗了……能不能允许我稍微……往旁边坐一下……”这次是阿尔托莉雅先开口。 因为害羞的关系，少女的声音压得格外小。如果不是用魔力强化过听力，我怕是不一定能听清。 脚步顿时停住。 这种时候进去，总觉得会非常不好…… ………… “噗……哈哈哈！”愣了一下，斯卡哈倏地爽朗大笑起来，“真行啊莉莉，说出这种话还算是圣洁的骑士王吗？” “不……不是的，这儿没有别人，所以……所以……只是下意识……真的……”仅仅是通过那窘迫无比的语气，就完全可以想象金发少女满脸通红的样子。 心脏砰砰直跳。 ………… “好啦，我往旁边坐一下。”斯卡哈说着，大厅内微微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如何，视线有没有好些？” “嗯……对不起……擅自说出这种奇怪的话……太失礼了……”少女连连道着歉，声音中丝毫没有平时的气场。 “嘛，也不是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斯卡哈对这种话题的免疫力却是极强，语气甚至都没有发生过变化，“你现在的肉体年龄不过十几岁，将来还大有可为呢。而且……” “而且……？”少女很是不解。 “要是希望尽快取得效果的话，让小鬼每天晚上帮你揉一揉就好……”斯卡哈语气平静地，说出了令外面的我和里面的少女都不好意思到，仿佛脑浆都要沸腾的话。 ………… “……斯卡哈姐姐！”少女的叫声一下子尖锐起来。 “好好好，我收回方才的话，不要那么激动嘛！”斯卡哈话语中带着一丝揶揄，“反正就算我不说，也不妨碍你们平时就经常做这种事。” “呜……”少女一下泄了气，声音重新变得低不可闻。 ………… “说起来，一直躲在外面偷听的小鬼，可以进来了哦。”斯卡哈忽然笑笑，对门口高声道。 “什……什么？难道……”少女的声音变得惊慌起来。 “……好吧，我进来了。”无奈之下我只得走进了大厅，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暴露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 我也见到了大厅内两个人的状态。 金发的少女端正地坐在桌子后面，脸上还残留着明显的红晕。斯卡哈则在她身边双臂抱在胸前，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士郎……什么时候……？”看见我突然出现，少女完全呆住了。 “额……从听到你说斯卡哈的……时候开始。”面对旁边斯卡哈的视线，我也心虚起来。 “也就是……士郎完完全全地……听到了？”身体颤抖了两下，少女顿时张大了嘴，眼中露出恐怖无比的神色。 …………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的我僵站在原地。 “小鬼赶紧过来，会不会哄女孩子呀你？！”斯卡哈直接起身，不停向我打手势示意我代替她坐在少女身边。 “哦哦，好的好的！”斯卡哈的话对我来说无疑是救命稻草，身体自发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 “不……不要，斯卡哈姐姐别走！”见到我的举动，少女猛然清醒过来，无助地朝斯卡哈喊道。 “做好觉悟吧莉莉”，斯卡哈却只是冲她露出狭促的笑意，“不乖的孩子就要接受调教哦。” 两句话的功夫，我已经弯腰坐上了斯卡哈空出来的位置。 ………… “呜……我……我……”因为我近在咫尺的缘故，低着脑袋的少女连完整的句子都拼凑不出来了。 我一下子就领悟了斯卡哈的用意。 这种距离，这种情境，该做的或者能做的事情自始至终只有一件。 张开手臂将少女颤抖不已的身体深深揽住。 ………… “没关系，阿尔托莉雅的心意已经完全传递给我了。”另一只手摸着少女的头顶，我安慰道。 “唔……士郎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吗？”少女的语气中依然带着明显的不安。 “怎么会，真要说的话我可是一直压抑着对阿尔托莉雅的渴求哦。毕竟到影之国后我们已经有十天没有同床共枕了。”原本只是想拥抱一下，可是少女身上纯净味道还是让我无法控制地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啊，对……对的，一定是这个原因我才变得这么……平时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似乎终于找到了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少女连连点头，眼神也恢复了明亮和自信。 “哼哼，今晚的授课就到这里吧。小鬼要好好陪伴莉莉哦。”斯卡哈转身离开，“任务的事情就明天再说好啦。” ………… “嗯，请您好好休息。” “晚安斯卡哈姐姐，若是房间不舒适请告诉我。我会立即为您更换。” 我们同时向斯卡哈道别。 ………… 斯卡哈离开后，少女才又把视线转到了我的脸上。 第八十三章 命运之绊 “士郎的身上，有泥土的味道。”少女微微低头，在我胸前嗅了嗅。 “嗯，整个下午都在斯卡哈前辈的指导下，做掌控地脉之力的训练了。” 除去伏提庚的事情，我把整个下午发生的事情都讲述了一遍。 ………… “士郎，你是决定好了吗？”听完少女的表情严肃起来，“真的打算接替卑王伏提庚成为不列颠岛屿的主人？” “是的，我希望能彻底改变不列颠失调的土地和气候状况，这样饥饿也能远离每一名人民了。”我凝视着那双清澈的碧眼坚定地说，“尤其是艾薇拉，你也希望她能平安长大吧。” “嗯，既然士郎已经有了这份决意，那么……”少女对我露出了毫无迷茫的一笑，“我也会作为不列颠的国王，配合你将卡美洛建设成远胜从前的，真正的理想之城。” 相视一笑，我们的嘴唇紧密合在了一起，身体紧紧相拥。 ………… 我想，这将成为迄今为止最值得纪念的一刻吧。 从今日起，骑士王的传奇有了全新的开始。 这也是我第一次摆脱只能仰视阿尔托莉雅的状态。作为主角的我们将相伴一生，共同续写属于两人的不朽史诗！ ………… 许久，双唇才缓慢分离。 “饿了吧，我去做饭。”放开少女柔软的身体，我想再次抚摸她的头。 不想少女却一闪身躲开了我的动作。 “先去洗手，换衣服啦。弄得一身是泥，脏死了。”纤细的双臂抱在胸前，少女噘嘴抱怨道。 ………… “太麻烦啦，我们直接去一起洗澡吧。”见到少女撒娇的可爱样子，全身都起了反应。 一直以来被压在心底的火热，也被完完全全激发了出来。 “诶，现在就去吗？”一看我的脸色，少女就完全明白了我的意思。不过她的声音与其说是紧张，不如说期待更多一些。 “嗯，就现在。上次我们泡澡的方位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不假思索地将少女轻盈的身体横抱在怀里，我向外走去。 少女没有再说话，只是手臂更加用力地搂住了我的脖颈。 ………… 经过一系列不可描述的事情，才刚刚吃完饭就到了平日就寝的时间。 一起躺在平日里共枕的床上，少女把脑袋深深埋在我的胸前。 “怎么了，有心事？”把嘴唇贴在少女的耳边，我温柔地问道。 ………… “嗯……”少女低低应了一声，抬头看向我，“士郎，我是不是变了？” “……变了？你是说什么方面？”轻抚着金黄色的柔顺发丝，我轻轻问道。 “……格罗里斯说我不肯放弃王位的理由，只是想最大限度地保护士郎的安危。”少女直直望着我的眼睛，“若是从前的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告诉他我的唯一目的就是守护国土和人民。可是现在我居然完全无法反驳，甚至心中还认同了这种说法。” “为我变成这样……你后悔吗？”胸中涌上的情感，让我双臂用力将少女的身体拥在怀里。 “我不后悔，因为这是我的选择。”少女轻轻摇头，“只是我不知道这样的我究竟还能不能得到人们的认同。假如卡美洛的民众知道他们的王一心沉溺在爱情中，想必也会摇头叹息吧。” ………… “不，正好相反。只有这样的你，才能得到大家发自内心的拥戴。”想了想，我最终说道。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疑问。 “拔剑成王、击退外敌乃至建立骑士之城，阿尔托莉雅你之前的经历太过于传奇。在人们的心目中，你始终是无血无泪的，再完美不过的天生王者。这样的你没有没有弱点，内心无懈可击。所以大家也只会对你敬而远之，不会想要接近你。” “……是这样没错。”少女的表情中流露出一抹苦涩，“可那时的我，别无选择。” “幸运的是，命运给了我们再一次的机会。你现在有了全新的身份，展现给大家的也更多是富有感性、温柔可靠的一面。”我轻轻吻了一下少女的头顶，“还记得我们这次回到卡美洛，两侧民众对我们的真心祝福吗？” “嗯，那是之前几十年来卡美洛都没有出现过的盛况。”少女轻轻点头，目光中带上了思索之色，“原来如此，人们希望得到的是并不完美却值得信赖的王吗？” “或许比起无所不能的神，他们只是希望一个普通的，完全可以掌握的凡人登上王位吧。”沉默片刻，我最终总结道。 ………… “……士郎也变了呢。”静静看了我片刻，少女笑了起来。 “咦，有吗？”我不由一怔。 “我想这份变化，只有士郎自己还没有发现吧。”少女无奈地晃了晃脑袋，“真是的，无论如何这份迟钝都不会变呢。” “能详细告知我吗？我真的不知道诶。”我哭笑不得。 “就不告诉你。”少女可爱地吐了吐舌头，“士郎就一个人困扰去吧！” ………… “……好吧，那么对于现在的我，你不会不喜欢了吧？”确认套不出话的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地问道。 “怎么会，无论士郎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永远喜欢。”少女的四肢完全缠上了我的身体，好似抱着一个大型抱枕，“况且我不是早就立下誓言，成为你的剑了吗？只要我一息尚存，就绝对不会离开你。” “阿尔托莉雅，你……”从少女的话语中，我感受到了浓浓的不安。 “没事，该睡了呢。”起身轻轻吹灭烛台，少女再度钻回了我怀里，“剩余的话就留待明天一早再说吧。” ………… “……”我闭上了嘴巴。 房间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少女平稳均匀的呼吸声还弥留在耳边。 这么快就睡着，果然这一天累坏了吧。 ………… 阿尔托莉雅的心情我不是不能理解。 尚未退兵的撒克逊人，即将面临的强敌，还有已经没有一丝和解可能的阿赖耶识。 我们的未来，比起与英雄王为敌时还要绝望不知多少倍。 ………… 而且，现在无论是阿尔托莉雅还是我，都是完完全全的肉身。 失败的代价将是彻底的，不可挽回的。 在斯卡哈的帮助下，看起来一切都在向良好的方向发展。可是谁能保证，这一切不会随时化为彻底的烟灰呢？ ………… 只有此时此刻，彼此相拥带来的感触才是真实无比的。 这是现在的我们，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了。 哪怕前方再艰难，与阿尔托莉雅在一起的时光也重要无比。一天，一时，一分，一秒都不容浪费。 ………… “至少我会陪伴你直到最后，无论前方是什么。” 在心中念完，我也慢慢合上了双眼。 第八十四章 温馨的早餐 翌日清晨。 我们刚刚穿好衣物收拾整齐，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有节奏的“笃笃”敲门声。 ………… “莉莉和小鬼，该起床了哦。” 不用说，着饱满成熟的声线只能来自斯卡哈。 “来了，斯卡哈前辈。”我应了一声，上前开门。 ………… “哦，已经准备好了吗？”走进屋内看到我们的样子，斯卡哈面庞上的微笑更盛，“原本我还在担心，会不会打扰到你们正在做的好事呢。” “……斯卡哈姐姐！”少女的俏脸顿时红了起来，似是下意识地拉开了与我之间的距离。 “哈哈，我开玩笑啦。”斯卡哈笑得更加爽朗了，“可是莉莉你的表现这么激烈，果然有不可告人的内情吧。” “呜……”少女的眼睛深深垂下，望着地面。 与成熟的斯卡哈相比，阿尔托莉雅无论身体还是思想都要青涩得多，自然不可能是其对手。 ………… “斯卡哈前辈，不要老是欺负人啦。”见此我只好哭笑不得地上前圆场，“您来得这么早，是今天也打算帮助我们修炼吗？” “嗯，小鬼你的任务不变，还是要努力让整枝玫瑰完全开放。”斯卡哈点点头，“给莉莉的授课需要我全程陪同，所以小鬼你今天上午需要独自去花园练习了。” “好，您来安排吧。”对于斯卡哈的话，我自是不可能有异议。一旁的少女也轻轻点头。 “那么，你们吃完早饭就开始。”分配好了各自的课程，斯卡哈转身欲走。 ………… “……斯卡哈姐姐。”少女忽然抬头，从背后叫住了她，“您不和我们一起用早餐吗？” “莉莉，我不是说过自身早已踏入神域，根本没有对食物的……”斯卡哈回头解释。 “那是您的本体，并非现在的分身。”少女却是固执无比，寸步不让，“在卡美洛被召唤出来的您，状态应当是更加接近人类的从者。虽说对是否进食对灵核稳定并无影响，但还是希望您能与我们共同用餐。” “正是，斯卡哈前辈。”我也笑着走上来，“菜肴将由我和阿尔托莉雅亲手制作。昨晚您没能与我们一同用晚餐，今早无论如何不能错过了。” ………… “哦，夫妻档爱心便当吗？”斯卡哈倾斜着的脑袋微微晃动了一下，“哼，那我倒是有必要见识一下。” “……斯卡哈姐姐，您同意了？”少女的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 “你和小鬼都这么说了，那便悉听尊便咯。”斯卡哈摊摊手道，“说到底莉莉你才是卡美洛的主人，在此处被召唤的我自然要服从你的命令。” “好耶！我保证斯卡哈姐姐你只要吃过一次就会彻底上瘾的！”少女顿时开心地跳了起来。 只有在这种轻松的场景下，她才会表现出与外表年龄相符的天真与活泼。 ………… 因为多了斯卡哈这名食客的缘故，早餐自然也要准备地比平时久一些。不过在阿尔托莉雅的帮助下，倒是没有额外花费太多时间。 “好啦，斯卡哈前辈。请用吧。”我将做好的一盘食物稳稳放在坐于餐桌上的斯卡哈的面前。 因为考虑到女性都是西方人，所以我选择了刚学会不久的英式早餐——吐司、鸡蛋、培根搭配热气腾腾的咖啡。 ………… “莉莉，还有小鬼，这是你们两人做的早餐？”见到丰盛食物的一瞬，斯卡哈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是的呢，不过主要还是士郎的功劳，我不过在一旁帮点小忙罢了。”少女得意之际不忘谦虚道，“自从士郎来到卡美洛，王室专属的厨师都另谋职业了。” “原来是这样。小鬼，我还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冲我笑着点点头，斯卡哈叉起一片烤好的吐司轻轻送入红唇中。 “没那么夸张的……刚刚学会西式餐点，不足还多着呢。”眼见食物进入了斯卡哈的口中，我不由紧张起来。 ………… “……好吃！”咀嚼了两下，斯卡哈突然叫道。 “真……真的吗？”我不由惊喜交加。 “嗯，小鬼我可以给你打包票，你做出的食物即使在以往无比漫长的岁月中，都是我前所未见的美味。”斯卡哈一边说着，一边冲我直竖大拇指。 “嘿，斯卡哈姐姐你有所不知，其实士郎真正擅长的是东洋料理。”少女笑嘻嘻地凑上去，“那可是有着让筋疲力竭的军队瞬间恢复全部精神的威力哦。” “嗯，既然身为骑士王的莉莉都这么说了，那么今日的午饭就决定了。”斯卡哈手掌向下一拍桌面，“就由小鬼做一桌来自东洋的料理吧。” “好好好，只要两位有需要，在下随时效劳。”我哭笑不得地回道。 ………… 接下来的用餐，自是一派温馨而融和的景象。 “莉莉，这块培根你吃不完对吧，女孩子吃太多肉可会长胖哦。” “不，住手啊斯卡哈姐姐！罢了既然如此……你的鸡蛋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哼，太低估我了莉莉，你一侧身就将吐司也让出来了！我抢！” “呜哇……！可恶，我是不会输的！” ………… 望着对面一大一小两位美女扭在一起嬉闹不止的景象，我的嘴角不由扬了起来。 无论是影之国的凯尔特女王，还是不列颠的骑士王，果然本质上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吧。 不过这幅样子，恐怕也就此时此地的我能见识到了。 ………… 片刻后，两女的抢食大战正式结束。 “呼……吃得好饱，多谢款待哦小鬼。”手指比出“v”字，斯卡哈冲我连连笑道。 “呜……欺负人，就会利用胸部遮挡视线……”而少女则是委屈地缩在一旁，看样子没抢到多少食物。 ………… “阿尔托莉雅，来这边。”我把少女叫到身旁，把自己的盘子轻轻推到了她面前。 “咦，士郎不吃了吗？”望着盘中余下一半的食物，少女的神色明显犹疑不定。 “昨晚吃得有些饱，现在不是很饿。”我温柔抚摸着少女一头亮丽的金发道，“剩下的食物就麻烦你解决掉吧。” 第八十五章 誓约胜利之剑 “唔……那好吧。”见我这么说，少女也就不再犹豫，拿起刀叉快速吃起盘中的食物来。 “慢点吃啦，没有人和你抢的。”轻轻摸着少女的头，我感到心中一阵好笑，“我会帮你看着斯卡哈前辈，保证她不会过来偷袭你的。” “喂喂，小鬼你很不像话哦。”斯卡哈翘着修长的美腿，脸上带着丝丝笑意，“哪有厨师随意偏心某位食客的道理嘛。” ………… “不……不是斯卡哈姐姐的问题啦。”匆忙咽下口中的吐司，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对我说，“食物做出来不能放太久，否则美味一定会因此变凉损失的。” “……与这个相比，狼吞虎咽才真的会无法品尝到食物的味道吧。”我有些无奈地回道，“反正我就在这里，同样的食物无论重复做多少次都没有问题。所以没必要这么着急啊。” “那个不一样的。”口中含着没有嚼完的食物，少女用含糊的声音说，“对于士郎做的食物，我一定要在它们状态最佳时吃完。这样才是对士郎的尊重。” ………… “这样可不对哦莉莉。”正当我想说些什么反驳时，斯卡哈却是突然插入了我们中间道，“仔细想一想，这可是小鬼用过的食物，如此宝贵的东西难道你想几口就吃完吗？” “诶？”闻言少女手上的动作顿时一僵。 “阿尔托莉雅你慢慢吃吧，我先去花园了。”我苦笑不得地起身，“还有斯卡哈前辈，不准再抢阿尔托莉雅的食物了哦。” “哎呀，小鬼你真大胆。”斯卡哈故意做出惊讶无比的样子，伸手戳了戳身旁小心无比地切下一点点培根的少女，“莉莉你听到了吗，小鬼要我吃他用过的食物呢。” …………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撒腿就往外跑。 刚冲出门外，屋子里面就被恐怖的气势瞬间覆盖。 “士郎，回来给我解释清楚！”追在身后如剑一般锋利的声音，让我赶紧捂住了耳朵。 今天卡美洛的清晨，也是一样充满活力啊…… …………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便在掌控地脉之力的练习中度过。 中午按照约定做好了自己擅长的料理，也是赢得了两女的一致好评。 下午，斯卡哈把我和少女召集起来，一同来到演武场。 ………… “小鬼，继续开始在影之国没有完成的指挥军队相关训练吧。”斯卡哈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我，“另外由于现在的我从者化，力量受到限制已经不足以施展那时的空间魔法了。不过小鬼你可以做到的吧，毕竟你师从过梅林。” “嗯，我试一试。”点点头，我蹲下身子把手掌贴在地面上，开始催动体内的魔力。 实际上，斯卡哈的模拟战场空间运行原理我已经摸得七七八八，只要精神不要太松懈就不会出现构建失败的情况。 正如所料，面前的空间轻松向四周扩张，面积几近无限。 ………… “不错，那么士兵和地形就由我来吧。”点点头，斯卡哈挥挥手。 顿时，山地、丛林、湖泊……错综复杂的地形完全取代了空荡的景象。 密密麻麻的士兵，面无表情地在两侧统一站立。 这正是先前由于少女的苏醒不得已中断，没有进行下去的那场，五万人对五万人战斗训练。 ………… 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绪，我把坚定的眼神投向斯卡哈。 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等斯卡哈一声令下了。 “不对哦小鬼，这次你的对手不是我。”然而斯卡哈却冲我轻轻摇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狡黠。 “那是谁？难道……”我的心中升腾起了一丝不妙。 ………… “莉莉，就按照上午说的，交给你了哦。”斯卡哈扭头看向在一直侍立在旁边的少女。 “是。”少女的目光沉静如水，步伐稳定地上前对我行了一个礼，“您好，指挥官卫宫大人。我是您本次训练的对手——骑士阿尔托莉雅。还请指教。” “您这是搞哪一出？”见少女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苦笑着转头看向在一边抱着胳膊看热闹的斯卡哈道。 “小鬼，你早就发誓要陪伴莉莉始终了吧。”斯卡哈却是显得从容不迫，“那么早晚有一天你们要在战场上并肩作战。通过模拟交战可以让你们最快熟悉彼此的指挥军队方式，尽早度过磨合期。” ………… “……您不会是认真的吧。”尽管面前少女一丝不苟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可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向斯卡哈无奈道，“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和双倍的敌人战斗。” “那样是不行的，莉莉可是主动要求做你的对手哦。”斯卡哈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所以做好觉悟吧。” “阿尔托莉雅你……”惊讶之下，我转过头想对少女说什么。 “卫宫指挥官，请问您准备好了吗？”少女却是连抱怨的机会都没有给我，决然地打断我的话。 ………… “……准备好了。”眼见无法，我只得咬着牙点了点头。 只能向上天祈祷，稍后不会输得太难看了吧！毕竟对手可是曾在十年里指挥十二场战役全胜，将撒克逊人彻底驱逐并令其至今留有浓重阴影的骑士王啊！ “那么在战斗正式开始前，影之国的女王啊，我有个请求。”少女的身体朝向斯卡哈，“请允许我在此战中，自身上阵带领军队！” “……！”闻言我原本就已经沉下去的心，更是跌到了谷底。 ………… “可以哦，不过这样一来小鬼也可以自由行动了哦。”斯卡哈愉快地打了个响指。 “是。”少女点头，接受了条件。 “另外，既然莉莉你要亲自上阵，我不妨再送你一样礼物吧。”说着斯卡哈一挥手，一柄华丽黄金之剑凭空出现在了少女面前，剑柄朝上缓缓飘浮着。 “这是……”见到那柄剑的一刻，我和少女同时瞪大了双眼。 ………… “誓约胜利之剑，以陨星冶炼出来的神造兵器，在所有有着圣剑名号的神剑中也位居最顶点的宝具。”毫不在意我们的惊讶，斯卡哈微微一笑，“也是有关莉莉的骑士王传说，最为重要的凭证。” 第八十六章 战前动员 表情肃穆地伸出手，少女握住了面前的黄金之剑。 顿时，圣洁的光芒亮起，将剑身完全笼罩。 ………… 眼神一凝，少女微微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原地飞快施展出一整套剑术。 原本便属于自己的圣剑入手，少女的动作更具力量与美感，只是简单的挥舞便令人心醉神迷。 “感觉如何莉莉？虽然是只能在这片空间中使用一时的复制品，不过正因如此可以无限接近你的圣剑哦。”背后斯卡哈抱着胳膊面带微笑说。 “多谢您，斯卡哈姐姐。我以往战斗时的感觉全都回来了。”少女脸上露出自信的笑意。 ………… “不过，士郎看起来很不开心哦。”回头望着脸色发苦的我，少女又是噗嗤一笑。 那笑容光明无比，却又带着女孩子特有的纯真和娇俏。 “……我投降好不好？”我无奈地双手举过头顶，“手持圣剑又与红龙完全融合的你，怕是现在的斯卡哈前辈亲自上阵都不一定能压制住吧。” ………… “没有关系，不是还有小鬼你嘛。”这时斯卡哈嘴角带着揶揄的笑意走上来，“这次我就加入你的阵营吧。” “斯卡哈前辈……您居然！”我惊呆了。 “不要太惊喜哦，我会封印卢恩魔术和自身其他能力。”拍拍我的肩膀，斯卡哈将手中的朱红色长枪直直伸到我眼前，“虽然剩下的只有枪，不过我斯卡哈就暂且成为你的力量好了。” “……是，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厚望！”沉默了一下，我抬头直视着斯卡哈赤红的双瞳，坚定无比地答道。 ………… 就这样双方的阵容确定了下来，由我和斯卡哈合作对抗阿尔托莉雅亲自带领的军队。 “影之国的女王，既然您选择站在我的对立面，那么赌上骑士的名义，我一定会全力打倒您！”将圣剑竖在面前，少女向斯卡哈微微弯腰行了一个标准无比的骑士礼。 “嘛，既然莉莉你这么认真，我也要拿出几分看家本领了呢。”斯卡哈笑吟吟地回道，“就让我见识一下大名鼎鼎的不列颠骑士王是不是浪得虚名吧。” 交战还没有开始，两女就开始针锋相对了…… ………… “……我说你们点到为止啊，别真伤到了对方。”见此，我唯有连连苦笑着提醒。 “欸？士郎你不相信我的实力吗？”少女对我鼓起了面颊，“某人想伤到我，也得有那份实力才行！” “呵，莉莉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斯卡哈的嘴角带上了一丝嘲讽，“你体内的红龙本尊见了我都要忌惮三分，更不要说你这个人形劣化版！” “哼，影之国的你我或许确实敌不过，但对于从者化又选择作为枪兵战斗的你，我没有一丝惧怕的理由。”冷哼一声，少女猛然抬手，剑尖直至斯卡哈的咽喉，“斯卡哈，你的高徒库·丘林号称得到了你的全部真传，可依然首战就被我全面压制。由此可见，你这个师傅的枪法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我的枪法哪怕再粗糙一百倍，对付你这个黄毛丫头也绰绰有余了。”斯卡哈冷静地还击了回去。 ………… “算了算了，你们随便怎么样好了……”我痛苦地捂住了太阳穴。 场面在二人高昂的战意下，已经完全失控了…… ………… 片刻后，双方各自达到所属的阵地。 战斗一触即发。 由于少女要求亲自上阵，这边为了保证公平也没有升起扩大视野的高台。 ………… 第一次站在平地上指挥军队，感受自是极为不同。 若说之前由于视角关系可以算作置身事外的话，此刻就是真的与麾下士兵共进退了。 压力倍增的同时，心底也是有着丝丝兴奋升腾而起。 身为男人，果然没有不喜欢领军的霸气的。 虽然现在作为统帅还不敢说百分之百合格，不过我渐渐开始喜欢起此刻所扮演的角色了。 ………… “不错嘛小鬼，终于开始进入状态了。”瞥了我一眼，斯卡哈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小心哦，莉莉那边也不是吃素的。” “嗯？”没有斯卡哈的提醒我也注意到了，对面的少女站在最前方，面朝自己的士兵似乎准备说些什么。 “阿尔托莉雅是准备……做战前动员？”我的眉头因意外而皱起，“若是真正的人类，此举自是能极大提升士气。可是对于没有感情的虚拟士兵，这样做难道有用？” 在影之国十日内，我从未见到有一名训练空间的士兵有过情绪波动。哪怕是临死前，他们的眼神也是空洞而迷茫的。 所以我一直坚信，虚拟士兵是真正的虚拟产物。 “不清楚哦，我们先看着吧。”斯卡哈毫不在意地笑笑，不再说话了。 ………… “各位，我的兄弟们，我最值得信赖的同伴们，再过片刻你们就要随我一同上阵杀敌了。” 因为要保证声音传到每一名士兵的耳中的缘故，少女的声音格外洪亮。 连我和斯卡哈这边，都能清楚地听到那响彻辽阔战场的威严宣言。 “对方无论人数还是装备都丝毫不亚于我们，甚至他们还有着影之国的女王斯卡哈加入。想必这一场战斗就算能够胜利，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大多数人也将献出你们的生命吧。”少女的声音带着中带着浓浓的萧索与悲壮，“所以我想说，今日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其实对各位都根本没有意义。” ………… 少女面前的士兵们保持着沉默。对于没有感情和思考能力的他们来说这是自然的。 “财富、名誉、地位以及诸位能想到的一切，都会随着生命的逝去变为虚无。那么，各位战斗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少女的语气却是丝毫不着急，“现在，我命令你们记住身旁最近一名同伴的脸，记住那个愿意在着地狱一般的战场与你共赴死亡的人！” 士兵机械地转头看了彼此一眼，仅仅是在服从少女的命令而已。 “现在，请记住你们并不孤独！我要你们上阵时，每一个人都在心中深深回想着同伴的面容，为你们的同伴而战！”少女带着不可压倒的气势道，“你们每多杀死对方一人，同伴的压力就能减少一分。所以尽可能努力杀敌，与你们同生共死的伙伴一起活着离开战场吧！” ………… 随着少女话音落下，场中的气氛一变。 借助强化过的视力我见到，少女面前的每一名士兵眼中似乎都多了什么东西。 很快，有一名士兵将自己手中的长矛高高举起，转头两眼直直望着自己身边的同伴。他的同伴稍微顿了一下，也是毫不犹豫地举起手臂，使两人的长矛紧密交叉在一起！ 有了带头者，其余士兵便纷纷效仿。不消片刻，少女面前所有的士兵都将长矛相互交叉，目光坚定地望着彼此。 ………… “我，不列颠的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为你们感到骄傲。”少女笑了笑，随后猛然向前一挥手，“上吧勇士们，让懦弱的敌人见识一下你们无人能及的勇猛！” “吼！” 在少女的带领下，士兵们个个双目赤红地嘶吼着，悍不畏死地向我和斯卡哈所在的阵地全速冲击而来！ 第八十七章 骑士王的指挥 “……怎么回事？！”见状我顿时大吃一惊。 “呵呵，果然啊。”斯卡哈则是露出了愉快的笑容，“这就是莉莉与生俱来的领导力吧，就连没有心的虚拟士兵都被完全感召了。” “但是这样一来我们完全处于劣势了吧？”我不由苦笑，“就算前辈您能牵制住阿尔托莉雅，我方的士兵恐怕也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啊。” “那就要靠小鬼你的智慧了哦。”斯卡哈转头朝我眨眨眼睛，“别忘记你也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 望着斯卡哈满不在乎的样子，我知道想从她这里得到退敌的妙计是不可能了。 斯卡哈是真的如先前所说，只打算作为纯粹的战士参与眼前的战斗。 ………… “总之，不论如何先守住第一波攻势！”下定决心，我也学着少女的样子向前用力一挥手，“前排，结成守备阵型！弓箭手其后支援！” 士兵们开始按照我的命令组成阵型。 最前方的三排士兵双手持盾全力防御，四五排的士兵则从盾牌的缝隙中伸出锋利的长矛。再往后则是数百名交替放箭的弓箭兵。 这是最基础，却也是最稳定的前线防御阵容！ ………… “不错，阵型完成时间比上次又快了些许。”望着士兵们迅捷的动作，斯卡哈微微点头赞道，“看来小鬼你需要一点压力呢。今后就多让莉莉做你的陪练吧。” “饶了我吧。”我哭笑不得，“今天的经历有一次就够了，长此以往非留下心里阴影不可。” “真是的，软蛋一个！”斯卡哈撇撇嘴，抱着胳膊背朝着我，“你这副样子也算个男人？！” “斯卡哈前辈……这个……”我无奈地笑着，想再分辩几句。 ………… “集中精神，莉莉攻过来了。”突然，斯卡哈语气快速地打断了我。 我急忙将视线重新投入战场中，只见金发少女气势如虹，以不可思议的高速冲在最前方，眼看就要与我布下的防御阵线碰撞！ 少女身后的士兵，居然被她拉开了数百米的距离。 ………… 按理说，统帅与麾下军队脱节乃是大忌。 可是身为骑士王，一生经历过大小无数场战役的少女，怎么想都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种违和感让我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难不成，阿尔托莉雅真的想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强行冲阵？！ ………… 不过情势到达如此地步，已经容不得仔细思考了。 “弓箭手准备！前排维持守备阵型，务必拦住敌方统帅！”不假思索地，我直接下令。 弓箭手顿时拉满了弓弦蓄势待发，只等我的一声命令就可以瞬间制造密密麻麻的箭雨。 ………… 对于盾牌后面有数百枝闪着寒光的箭对着自己一事，少女一定再清楚不过。毕竟我所用的防御阵型是最基本的，连最普通的骑士都能用出。 强如阿尔托莉雅，也不可能与箭雨正面相抗。再不回头她一定会被射成马蜂窝！ 可是，少女依然没有减速，反而更加迅猛地冲进了弓箭的攻击范围。 ………… “可恶！”拳头不甘地用力锤了一下地面，我无奈地下令，“弓箭手放弃攻击，全体后撤！” 此时让弓箭手撤退毫无道理，更是最不明智的做法。 可是面对阿尔托莉雅，我只能这样选择。 哪怕此战彻底败北，我也舍不得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 没有箭雨的妨碍，少女畅通无阻地冲到了我方阵型的最前方。 面对防御得严严实实的盾牌阵，少女一点都不着急，从容举起圣剑斜向下劈落！ “锵！” 璀璨的长长金光闪过，中间十余名士兵连人带盾牌四分五裂，消失在战场上！ 传说誓约胜利之剑坚不可摧，削铁如泥，果不其然！ ………… 周围的士兵开始向中间聚拢，试图将刚刚出现缺口立即填补。 然而少女的动作更快，抢先一步在阵型修复前冲进了内部。 ………… 顿时，十余根长矛从各个方向刺向她的身体！ “喝！”少女一声低喝，强大的魔力瞬间覆盖她的全身。 魔力放出！ 刺在她身体上的长矛，一瞬间齐齐折断！ ………… “全部消失吧！” 随着厉声落下，携带着手中的圣剑，少女的身体原地旋转一圈，将身周所有的士兵都重重击飞！ 我方原本齐整的阵型变得散乱不堪，再无法拼合。 ………… 而此时被少女远远甩在身后的麾下士兵们也终于赶了上来，直接参与到了战局中。 面对在少女动员下变得凶悍无比的敌军，我方前线士兵没有丝毫招架之力，不消片刻就被全歼。 第一场较量，就以我方前锋部队的彻底惨败告终！ ………… “斯卡哈前辈，拜托您拦住阿尔托莉雅。”想了想，我最终还是对身旁的斯卡哈请求道，“这样我才能安心指挥军队。” “明白了，我会拖住莉莉的。”斯卡哈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笑意，“否则小鬼你会一直心慈手软下去吧。” “是的。”我直接点头，眼神坚定地看着斯卡哈，“哪怕有一丝一毫可能会伤害到阿尔托莉雅，我都会立即放弃现行的战术！” “唉，看来我也不得不留点神，不能让莉莉受伤呢。”斯卡哈摊摊手道，“不过如果只是限制她的行动，应该问题不大。” “辛苦您了！我也知道这个要求十分强人所难，但是还请您理解。实在不行可以放弃任务，就当我向阿尔托莉雅投降了。”说着我向斯卡哈深鞠一躬。 “那倒不至于，小鬼你忘记你在跟谁说话了吗？”视线越过众多士兵，望着如战神般前冲，几近势不可挡的少女，斯卡哈的红瞳中露出一抹浓浓的自信以及好战之色，“我乃影之国的女王，异境、魔境之主，谁也不能与我比肩！” ………… 说完，斯卡哈脚一蹬地，身体飞上半空，穿过半个战场落在了面露警惕之色的少女面前。 “不列颠的骑士王，准备好迎接我斯卡哈的挑战了吗？！” 朱红色的长枪前指，霸气的声音响彻四畔！ 第八十八章 斯卡哈 VS 阿尔托莉雅 “影之国的女王斯卡哈，我接受你的挑战！”顿住脚步，手持圣剑的少女沉声回应道。 无视纷乱的战场，少女和斯卡哈就这样站在原地，彼此用透彻的视线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周围的士兵被两人的身上放出的气势所摄，也是远远避开。 战场中央居然因此让出了很大一块空地，好似为两人专门准备的战斗场地。 ………… “我是挑战者，理应主动进攻呢。”斯卡哈的嘴角微微勾起，望着对面相距数十步的少女率先开口道，“小心了哦莉莉，就让你体会一下我已达化境的枪术吧！” 话音刚落，斯卡哈就一个箭步向少女冲去，朱红色的长枪直刺她的胸口！ “求之不得，斯卡哈姐姐。”少女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你一直以来的骄傲，就由我亲手将它结束吧！” 精准无比地侧身让过枪尖，少女一声低喝，手中的圣剑借着转身的惯性顺势砍向斯卡哈线条美丽的腰部！ ………… “哼，天真。”斯卡哈低笑一声，手中长枪突然向上一折。 枪尖瞬间变向，迅猛地戳向少女的眉心！ ………… 枪兵原本就以侵略性十足的快攻著称，作为凯尔特神话中诸多知名勇士师傅的斯卡哈更是将这一特点无限地放大了。 况且少女手中的圣剑虽然威力巨大，与贯穿死翔之枪相比却是笨重得多。纵使有魔力放出的帮助，其本身战斗的灵活性也是远远落后。 这样一来的结果就是，斯卡哈在腰部被砍中的同时，她手中的枪也会将少女的头部无情刺穿！ 这一方法完全是以命搏命，对己对人都狠到了极点！ ………… “……”少女面色一变，被迫向后仰头。 枪尖几乎是擦着她的额头飞过，带走几缕金色的额发。 少女原本的攻势被斯卡哈瞬间化解。 “这样就不行了？还没完呢！”斯卡哈大笑一声。 ………… 枪尖一顿，却又利用两侧的刃转而向下直划少女的咽喉！ 不愧是号称以达化境的枪术，连运用枪的方式都如此多变。 ………… 面对突如其来的险境，少女清澈的碧瞳中却没有出现丝毫慌乱之色。 将整个身体向后仰倒，她冷静地迎着枪尖劈来的方向架起剑。 “锵！”朱红色的长枪与黄金的圣剑碰撞在一起，火花四射！ ………… “啧！” 见攻击落空，斯卡哈不满地咂了一下嘴。 向后跃起躲过少女用圣剑对自己腿部的一记横扫，斯卡哈拉开了距离。 重新起身的少女，也向后微微退后数步。 ………… 就这样，两人之间的距离变成了十步左右，双方摆好战斗姿态紧盯对方。 “影之国的女王，作为对手而言你很不错。”少女盯着斯卡哈的红瞳郑重道，“我收回先前对您枪法的诽谤。事实上我生平从未见过如此纯熟的枪法，以至于近身战中我完全没有机会胜过你。” “您过谦了，骑士王。”伸手归拢了一下有些散乱的紫色长发，斯卡哈笑着回应道，“您明明用着远超体型标准的巨大圣剑，却能让剑术在力量和速度中达到完美的平衡。要做到这一点，绝对离不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刻苦训练。单单是这份坚持便足以赢得我斯卡哈的敬重了。” 原本只是为了任务才出战的斯卡哈，以及仅仅想临时应对的少女，此刻已经对彼此萌生了好感和敬意。 这或许便是后世人们常说的，英雄相惜吧。 ………… “影之国的女王，吾明白汝向吾挑战的目的。”少女轻笑了一下，将一直指着斯卡哈胸口的圣剑重新收回了身侧，“吾以骑士的名誉保证，会一直留在此处。但同样，战局定下之前汝也不得擅离。不知意下如何？” “很好，骑士王。就让我们什么都不去考虑，尽情享受这次难得的战斗吧！”斯卡哈豪爽地一笑，枪尖也从少女的喉咙移到了脚下的地面，“反正我们都认定了，不能放任对方在战场上横行吧。” “不错，能拦住你的也唯有我！”少女举起手中的圣剑，漫天的金光如同要冲破云霄，“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吾之名为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英格兰及不列颠全境之王！” “哼，这时候才想起自报家门吗？不过算了，我就姑且遵从一下仪式好了。”斯卡哈愉快地手臂一挽，华丽的枪花接连在身周浮现，“吾之名为斯卡哈，凯尔特传说中影之国的女王和守门人。” ………… “那么，战斗吧！”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着，向对方冲去。 挥舞着名枪和圣剑，勇猛之姿已达巅峰的两人的再度交战在一起！ 两人为了战胜对方，几乎用出了全部能使用的战斗技巧。 ………… 两人的动作肉眼已经完全捕捉不到，变成了道道飞速移动的残影。 由此扬起的尘土，更是很快连两人的身影都完全掩盖在了其中。 只有枪剑交鸣的声音还在这片辽阔的空间连绵不绝地响起，纵使规模如此宏大的战斗都无法掩盖。 ………… 最终还是演变成这样了啊…… 眼神一刻不离少女和斯卡哈的我，头疼地按住了太阳穴。 ………… 我想若是评选“世界上最不服输的人”，奖杯绝对非这两位莫属。 而真到那时，两人为确定谁是世界上最不服输的人，恐怕会再不服输地打一架吧…… 呜……脑袋越来越疼了。 ………… 罢了，再怎么说两人都身负王之名，一时半会儿应该也决不出胜负。 所以只能通过普通士兵间的战斗尽快结束了。 于是我说服自己稳定心绪，开始指挥麾下的士兵列阵。 ………… 然而敌方的士兵有了领导力的加持，个个凶悍无比，以一敌十。 更麻烦的是，阿尔托莉雅给他们下达的命令是彼此视作同伴，而非单打独斗。 这也使得对方团结无比，相互关照。我组织包围圈，想要个个击破的打算尝试了数次都没能取得成效，反而白白牺牲了许多己方士兵的性命。 麾下士兵在敌方凶狠的攻势下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溃不成军。 ………… “没办法了。阿尔托莉雅，不要怪我。” 一咬牙，左手灿然辉耀的王剑，右手必胜的黄金之剑同时出现。 与此同时，复数的宝具不断从身后涌现，悬浮在半空中。 做好了一切准备，我向交战的最前线全速奔去。 ………… 是的，我打算亲自参战！ 少女可以用自身的领导力影响军队士气，那么别无所长的我这样做也不算犯规吧！ 第八十九章 释放圣剑！ 强化过的身体奔跑速度极快，数个呼吸就来到了最前方的阵线。 对着不断扑上前来的敌方士兵，我控制身后的悬浮的宝具瞬间发射！ ………… 轰！轰！ 宝具的威力惊人，在敌军中不断炸出一个接一个的大坑。 每一次攻击，都会带走数百名敌军的性命。 十六把宝具全部射出，已有数千人命丧当场！ ………… 有了我的援助，我方士兵总算缓了一口气。被冲得七零八落的阵型开始恢复。 射出的宝具落地的一瞬便再度消失。它们本就是我借助空间魔法转移而来，使用完毕后就自行回到了原本所在的地方继续沉睡了。 宝具速射对魔力的消耗极大，我现在体内所剩的魔力不足三成。短时间内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进行刚才那样的攻势了。 不过最基本的，稳住阵线的目标已经达到，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失望的。 ………… “诸位，跟我一起冲锋！” 此刻我的左手持有灿然辉耀的王剑，那是目前手持圣剑的少女所暂时不用的。 右手则是一向用惯的石中剑，其全称为必胜的黄金之剑。 手中用魔力维持得以现世的两把绝世名剑给了我充足的信心，我带着身后密密麻麻的士兵发动了反攻。 ………… 应该说多亏斯卡哈在影之国时训练我亲自动手杀人的决心和勇气吧，冲入敌阵的我冷静无比，只是不断机械地重复着闪避、刺杀、移动、挥砍一系列动作。 周围的敌军根本近不了我的身，在一段距离外就纷纷倒下。 厮杀一番感觉疲累了，我便暂时撤退到我方士兵后部，让前方的士兵暂时牵制和抵挡一下敌军。等我体力恢复了，便再度持剑上阵！ ………… 就这样，在我不断上阵、下场的轮换之中，时间缓缓流逝。 虽然每次上阵我能带走大量的敌军性命，可是我方士兵与对方的战斗能力毕竟有着天壤之别。因此每次我一下去，战场上就会变成敌军近乎单方面的屠杀。由此牺牲的我方士兵居然与敌方士兵数量接近一致。 ………… 忘记是第多少次上场了，纵使我有着经过龙血强化的身躯和削铁如泥的宝剑，也是感到体力渐渐不支，脚步都将开始虚浮。 无论是我军还是敌军，彼此都只剩下了几十个人。 奋力上前几乎用尽全部体力，我将敌军最后的残余势力一扫而空。 ………… “结束了，斯卡哈前辈！”躺在地上艰难地喘着粗气，我朝阻挡视线烟尘中连连挥手。 烟尘中的枪剑交鸣声顿了一下，随后两道模糊的身影似乎从中间同时跳开了。 相距数十步远，两人一动不动地对峙着。漫天的尘土也因两人突然间的静止而趋于平静。 ………… 半分钟后，烟尘完全散去，包裹在其中的两人身形也完全暴露在了我的视线中。 左侧的是斯卡哈，经过一番战斗她的头发散乱不堪，包裹着傲人身材的紧身衣也被划破了十余道口子。不过看其中露出的雪白肌肤，应该并没有流血破皮。 右侧的是阿尔托莉雅。原本光彩照人银白色裙甲现在残破不已，盔甲的躯干部位甚至出现了数个没能躲开突刺而留下的细密孔洞。 两个绝世美女现在气喘吁吁，目光却毫不服输地瞪着对方，仿佛正为下一回合的殊死搏斗做着准备。 ………… “斯卡哈前辈，还有阿尔托莉雅，战斗已经结束了！”见两人似乎没有反应，我只得再度冲她们所在的方向大喊，“你输了哦，阿尔托莉雅！” “什……什么？怎么可能！”似是被我的声音忽然惊醒，少女连忙转头。望着战场中央在我带领下屹立在原地的数十名我方士兵，她惊讶地张大了嘴。 “哼哼，有两下子嘛小鬼，真没白教你排兵布阵！”斯卡哈则是畅快地大笑，冲少女连连揶揄道，“怎么样啊骑士王，论起单打独斗我们或许几天几夜也无法分出胜负，不过有了小鬼的帮助嘛，嘿嘿……” “不，我不服气！”少女气得鼓起了腮帮，“明明是你一直拖住我让我无法参与指挥，士郎却趁机杀入军中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是呢，事实就是如此，可是莉莉你一开始也清楚的吧。”斯卡哈掩住了嘴，“你到底是过高得估计了自身实力，还是过低地预判了小鬼的布阵之力呢？” “……”少女低头，不甘地咬住了牙。 ………… “那……那个，阿尔托莉雅也不必自责。毕竟你也尽力了不是吗？”见少女情绪不好，我只得起身上前安慰，“能和斯卡哈前辈打得不分上下已经很了不起了。何况在你的士兵无人指挥，我亲自参战的前提下，居然都差点没能防住一波波的进攻。骑士王的威名，我和斯卡哈前辈已经充分领会到了！” “……不要。”少女的声音低不可闻。 “嗯？”没能听清少女的话语，我凑上了耳朵。 ………… “我……还没有输！”少女猛然抬头，碧绿的瞳孔中燃烧着熊熊的决意之火，“我既然亲自参战，就代表我也是军队的一员。只要我还没有被消灭，就不算被全歼的吧！” “阿尔托莉雅，不要这样……”我不由苦笑。 我知道少女的性格极其顽固，尤其是在不服输的方面。可是眼下的情况，已经毫无疑问是在逞强了。 ………… “统帅，当无时无刻与麾下的士兵同进退。哪怕仅剩自己一人，也要有直面敌军全员的勇气！”少女猛然将手中的圣剑举过肩膀，浓郁到恐怖的魔力在剑身上瞬间凝聚！ “阿尔托莉雅！冷静！你想干什么？！”我几乎吓得魂飞魄散。这个姿势……难道？！ “小鬼你猜得没错，莉莉要释放誓约胜利之剑了！”见此斯卡哈也急得跳脚，“若是真正的我倒是可以轻松阻止，可是现在……早知道会这样，打死我也不把圣剑复制给莉莉！” 冷静如斯卡哈，都变得急躁了起来。 第九十章 战斗终结 “闪开！斯卡哈前辈！”情急之下我急忙冲上前一把推开斯卡哈。 “可恶，看起来没有别的办法了。”望着对面越来越亮的圣剑光芒，我知道别无选择。 ………… 直直望着右手中必胜的黄金之剑，我闭上眼睛开始投影。 所幸经过之前一段时间，体内的魔力又恢复了七八成，应该能完整地用出一次投影魔术。 再次睁开双眼，一柄与手中的真品一模一样的石中剑凌空悬浮着。 ………… 将真品收回，我双手抓住眼前的赝品石中剑，将体内的全部魔力疯狂输入其中。 手中的赝品石中剑表面，很快亮起了丝毫不亚于对面圣剑的阵阵金光。 只是我能清晰地察觉到，随着魔力的激增，石中剑本身的材质渐渐支撑不住，有着崩溃的趋势。 ………… 果然，如之前阿尔托莉雅所说，必胜的黄金之剑强度并不及誓约胜利之剑。 虽然向石中剑输入魔力可以放出威力相同的光炮，但是代价就是其自身的崩坏。 不过还好，手中的剑是投影出来的赝品，所以可以由着我挥霍。 ………… 在思考间，双方积蓄的力量都达到了顶峰。 少女将圣剑高高举过肩头。 “……！”我心中一沉。这种状态下的阿尔托莉雅已经完全被好胜心左右，即使是我也认不出了。 没办法，只好用最后的手段了！ ………… “誓约——胜利之剑！”随着一声厉喝，少女挥动圣剑，灿然无比的金光直直向我劈来。 “咕！”我咽了一口唾液。 手中的赝品石中剑前刺，将蕴藏在其中的力量完全引发！ ………… 轰！ 随着我的动作，同样的金光被引发，猛然与少女发出的金光碰撞在一起。 两道金光相互倾轧，力量不断抵消。 中间接触部位的部位不断发出“滋滋”声，附近的全部空气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 我和斯卡哈共同努力下营造的空间中，道道裂纹浮现，开始不断扩大。 很快，细小的空间碎片开始掉落，露出外部郁郁葱葱的花园。 居然连空间本身都承受不住两把圣剑相互抵抗的力量吗？！ ………… 足足过了数分钟，两道圣光才消耗完了彼此的全部力量，齐齐消散于无形。 虚拟空间已经完全被破坏，散落成了无数的碎片。 我、少女还有斯卡哈三人，又重新站在了花园中。 ………… 空间解体，原本就是复制品的圣剑自然消散无形。 而我用于对抗少女誓约胜利之剑投影出的赝品石中剑，也在引发圣光的一瞬就彻底毁坏了。 所以，两人都是赤手空拳的状态。 ………… 应该是消耗了体内大量魔力的缘故，少女半跪在地上剧烈喘息着。 “阿尔托莉雅……！”顾不得身体的疲劳，我就想冲过去。 “别……别过来！”少女却是咬着牙抬起头，“我……还没有输！” “……”我已经完全无奈了。 ………… “嘛，这一战无论是莉莉还是我、小鬼都还没有失去战斗能力呢。所以就算是双方平手好啦。”这时斯卡哈站了出来，笑嘻嘻地在我们两人中间圆场道。 “……啊，是这样呢。”明白了斯卡哈意思的我也是点点头，“想不到经过这么激烈的战斗依然无法分出胜负，果然只能等下次再较量了。” “哼……权当如此吧。”少女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士郎不要得意，下次我一定让你品尝到失败的滋味。” “是……是，我等着骑士王大人大显身手。”我苦笑着说。 ………… 站起身子，少女缓缓走到我的身前。 “士郎，没事吗？”抚摸着我的脸，少女的脸上充满了关怀之色。 “有事。硬接了你一发誓约胜利之剑，到现在还吓得不轻呢。”见少女已经恢复了理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故意抱怨道。 “对……对不起，都怪我太执着于胜利了……”少女顿时脸色发红地低下了头。 ………… “好啦莉莉你也不必太自责。”斯卡哈回身轻轻搂住了少女纤细的身体，“以小鬼目前强化过的身体，就算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遭受誓约胜利之剑的攻击，也顶多会受个重伤缺胳膊少腿而已，绝对死不了哒。” “呜哇哇！不要！我不要！”少女顿时惊恐地抱住了脑袋。 “斯卡哈前辈，您是恶魔吗？”我苦笑不得地站在原地…… ………… “啊卡哈姐姐，请您给我一点建议，晚上可以做什么好呢？” 用过晚饭后，少女向斯卡哈投去问询的视线。 阿尔托莉雅一向勤勉于政务，之前几乎终日的生活都被治国填满。现在有了斯卡哈的帮助，早在上午时段就已经把所有的事务一一安排完毕，现在反倒有些无所适从了。 “我的建议是，你应该多与自己麾下的骑士们接触一下。”悠闲地半躺在椅子上，斯卡哈懒洋洋地说，“身为国王，若是连下属的想法都不清楚，未免太离谱了点。” “您说的是……曾经的我就是眼中只看到治理国家，而完全没有在意圆桌诸位的苦恼。”少女不好意思地连连点头，“可是，我应该怎么做呢？毕竟我从来没有主动与骑士们谈过心，就算让我……也……” ………… “这个好办，带上小鬼一起不就行了？”斯卡哈笑道，“反正你们的关系在整个卡美洛都已经公开了，不如说如果你的身边没有小鬼跟随才奇怪吧。” “士郎吗？是个绝佳的主意呢。”少女望向我的眼神猛然一亮，“在与人交流方面士郎的能力的确比我要强得多。” “那个……不要依靠我啦。”我有些无语地摆着手，“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和人表面打个招呼倒是没问题，可若论起交心还是另谋高就的好……” “哎呀呀，小鬼你再不济也是个男孩子吧。”斯卡哈抱着胳膊看向我，“你若是不行，难道要指望几乎由男性组成的骑士们对身为女孩子的莉莉交心？就算骑士们愿意，你会乐意看到那样？” “好吧好吧，我知道啦。”同时面对两人的攻势，招架不住的我只好妥协，“我就做一次阿尔托莉雅的挡箭牌好了。” 第九十一章 尴尬的宴会 形成统一意见后，我们把贝狄威尔叫了过来。 “咦？吾王，您……莫非是关心骑士们的想法？”听完少女的说辞，贝狄威尔瞪大了眼睛。 “……嗯，正是如此。”见贝狄威尔的反应如此激烈，少女有些尴尬地轻咳两声，“现在是有所不便吗？” “哪里，新圆桌骑士们正在一起聚会呢，吾王您此时前往体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贝狄威尔连连说着。 “那好。我、士郎还有……”少女转头向斯卡哈投去问询的视线。 ………… “莉莉，我就不去了。”斯卡哈坦然笑道，“这是卡美洛内部的宴会，我一个外人前往，怎么也不合适不是吗？” “不会的，斯卡哈姐姐明明帮了我们这么多……谁若是敢指责您，我一定……”少女还想坚持。 “阿尔托莉雅，这次先算了。”我上前搂住少女纤细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劝慰，“斯卡哈前辈不想前往肯定有她的道理，现在还是先尊重她的选择吧。” “正是如此，莉莉你和小鬼去好好玩吧。”斯卡哈挥挥手道，“不用管我，以后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露面。” “唔……那好吧。斯卡哈姐姐，下次我一定把你介绍给卡美洛的每一位成员，让您的每一项功绩都能被大家深深镌刻在心中。”见斯卡哈如此说，少女也唯有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 之后斯卡哈自己回房休息，我、少女在贝狄威尔的领路下向宫中宴会厅走去。 “吾王、卫宫大人，请允许属下先行一步。”半路上贝狄威尔向我们微微欠腰，“属下会把你们即将前往的消息告知诸位骑士，让他们以最恭敬的态度迎接……” “不必如此，卿与我们一同进入便好。”少女轻轻摇头打断。 “可……可是骑士们放纵起来的行为……可能会有些许散漫，属下担心会对您和卫宫大人……”贝狄威尔的眼中充满担忧。 “我认为那没什么不好哦，人总是需要放松享受的嘛。”我对贝狄威尔微笑道，“况且我也想见一下骑士们真性情的一面。” ………… “卫宫大人……只怕您会失望的。”贝狄威尔的脸色苦了下来。 “服从命令吧，贝狄威尔。既然阿尔托莉雅想与骑士们真正交心，那么坦诚相待是最起码的不是吗？”我劝说道，“阿尔托莉雅连真实性别都不再隐藏了，难道骑士们的所谓秘密比这个还要大？” “这个……”贝狄威尔的神色显得有些犹豫。 扭头见少女的表情平静，贝狄威尔这才一咬牙：“遵命，吾王、卫宫大人！” ………… 穿过几条回廊，我们站在了一扇华美的大门面前。 这正是卡美洛王宫内最大的宴会厅，平日里只有国王和圆桌骑士可以使用。 听着里面传来的阵阵欢笑、碰杯声，显然是在我们共同努力下刚刚建立起的新圆桌骑士们正在里面痛饮。 ………… “贝狄威尔，推开门吧。”少女命令道。 “是，吾王。”贝狄威尔答应了一声，就走过去将手搭在大门的把手上，想要开门。 然而—— 不知为何，贝狄威尔用力扭动了两下把手，却怎么都打不开。 ………… “怎……怎么回事？”贝狄威尔顿时着急起来，站在原地连连跺脚。 “贝狄威尔大人，你来晚啦，兄弟们把大门上锁了哦！”这时，门内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 “搞什么？赶紧开门！”贝狄威尔顿时火起。 “哈哈，迟到者就要接受惩罚！”另一道声音张狂地响起，似乎主人喝了不少酒，“大人您必须回答一个问题，答对了才能进来！” ………… “我……”受到如此戏弄，贝狄威尔忍不住就想发怒，可是背后有我和少女在，她只能竭力保持平静。 “属下要问了哦。”那道声音更加清晰地从门缝中传来，“请问大人，吾王的胸围是多少？” “……”我身旁的少女，俏脸顿时红了起来。 ………… “混……混账，不准你这样亵渎吾王……！”也许这个问题过于出乎意料，贝狄威尔一时都张口结舌。 “哈哈，贝狄威尔大人害羞了呢！”门内又多出了几道起哄的声音，“干嘛那么认真啦，反正现在已经不是工作时间了，一起聊点有意思的话题嘛！” ………… “依我看啊，吾王的外表不过十几岁的样子，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发育得很丰满吧！” “不一定哦，卿难道不知道有一种叫做束胸布的物件嘛。可能是平时为了更加自如地挥剑才选择了缠绕吧。” “谁说的，吾王所穿的胸甲可是有着女性突起设计的，哪里用得着那种东西。说起来女性胸甲真是个好东西，有多大的胸部一目了然哈哈哈！” ………… 骑士们的对话不觉越来越嚣张。 “呜呜……”少女已经把脑袋深深埋进我的怀中，完全不敢抬脸看周围了。 “我说你们一个个的讨论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啊啊啊！”贝狄威尔大声咆哮，“你们中谁有胆子现在找吾王问清楚？” “嘿嘿，只要吾王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就敢问！”骑士们的语气也是笃定无比，毫无顾忌。 ………… “好！”似乎是已经被气疯了，贝狄威尔猛然拔出了佩剑。 “你要干什么，贝狄威尔？”忙着抚慰少女的我顿时一惊。 “对不起了，吾王！卫宫大人！”贝狄威尔将佩剑举过头顶，奋力向门锁劈去！ ………… 锵！ 一声闷响，门锁居然被贝狄威尔的大力直接斩断！ “给我开！”贝狄威尔还不算完，直接一脚狠狠踹开了面前的大门。 顿时无论是门内，还是门外的情景，都完全暴露在了双方的眼前！ ………… 大厅内，一百多名圆桌骑士正在屋内举杯畅饮，其中的二三十人正聚在门口起哄。 见大门被从外部强行打开，骑士们愣了一下。 随后，他们见到了此生都难以忘记的一幕场景。 ………… 满面怒容的贝狄威尔，满面苦笑的我，以及—— 他们嚣张议论了许久，现在正满面通红躲在我背后的王…… 第九十二章 骑士与酒杯 望着眼前的景象，骑士们一时呆住，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了。 “王……王上，请您恕罪！”半晌，才有一名骑士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说道。 而有了他的带头，众骑士齐刷刷地跪伏在地，口中不住地说着反省的话语。 ………… “你们这群混蛋！我路上就担心你们会乱说话，果然啊，这样恬不知耻的玩笑居然也敢私下里开？！”贝狄威尔气呼呼地上前，对整齐跪地的骑士们怒斥道，“正好今天让吾王还有卫宫大人看看，你们这些所谓的圆桌骑士，维护卡美洛的栋梁都是些什么人！” “贝狄威尔！”我抬手制止了女骑士继续说下去，“算了，他们也不是有意为之。” “可……可是卫宫大人，您难道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吗？”贝狄威尔恭敬地低头，可是语气丝毫没有缓和，“居然还敢当着您和吾王的面……” “不，原本我和阿尔托莉雅就没有收到邀请。是我们不请自来。”我摇摇头，“身为客人，又怎么能指责举办宴会的主人不对呢？你先到一旁去吧。” ………… “……是，卫宫大人。”贝狄威尔咬了咬牙，安静地站到了墙边。 退下前，她不忘狠狠瞪了众骑士一眼，仿佛他们的行为是完全不可饶恕的。 见此，众骑士的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 “诸位，我们想一同参与你们举办的宴会，不知可否？”我看着跪在最前面，年龄稍长的一名圆桌骑士笑道。 “当……当然。”那名骑士完全不敢抬头，声音都哆哆嗦嗦的，“卫宫大人……和王上一起参与进来，那是我们的荣幸。” 他身后的众多骑士也一齐点头，生怕自己的行为有半点逾矩，触犯到什么忌讳。 ………… “如此便多谢各位啦。”我笑着把一直躲在身后的金发少女拉了出来，“好了阿尔托莉雅，不要忘记我们今晚是来和大家一起开心的，把多余的顾虑都甩掉吧！” “唔……士郎说得对呢。”虽然这么说着，少女的手臂还是紧紧扯住我的衣角，我不知拽了多少次才让她勉强露出头。 骑士们的头顿时垂得更低了。 ………… “好啦好啦，今晚我们只是两位贪图热闹而加入进来的客人：平民卫宫士郎和骑士阿尔托莉雅。”我拉着少女的手，找了一张没有人的桌子坐下，“大家快起身吧。不要想太多，怎么开心怎么来就好！” “遵命，卫宫大人。”见我身边的少女没有反驳，骑士们这才惊魂未定地陆续起身。 偷偷看向我的眼神中，清一色带着疑惑和不解。 显然，就我的语气和表现来看，与卡美洛一贯严谨节欲的作风有很大的不同。 ………… 慢慢地，骑士们都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只是由于刚才的缘故，他们几乎都僵坐着一动不动，也不敢发出丝毫言语。 这样可不行啊，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原本是为了让阿尔托莉雅和麾下骑士们的关系更加亲密才特意参见这场宴会的，这样下去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想了想，我决定还是想办法把气氛重新活跃起来的好。 ………… “说起来，今天应该不是隆重的节日吧，我印象中也没有赢得决定性的战斗。”我望了一圈周围的骑士们说，“所以诸位能告诉我们，举行宴会是为了庆贺什么吗？” 骑士们相互看着彼此，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嘛，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我也没有盘问大家的意思。”我笑了一下，就准备跳过这个话题。 “卫宫大人！”忽然，一名年轻的骑士猛然抬头看着我，“我们所有人，今天都是为了庆祝王上和卫宫大人平安归来，才聚在此处的！” ………… “诶？！”我和少女同时惊讶起来。 “因为……贝狄威尔大人说过，您和王上是为了寻求解开三位屠龙者家人身上咒术的方法，才冒着生命危险前往影之国的……”既然已经开口，那名年轻的骑士也随之有了一口气把话说完的勇气，“我们圆桌的每一名成员，都对您和王上的高义钦佩不已，日夜向自己信奉的各路神明祈祷，日夜盼望着你们的归来。现在愿望成真，大家在兴奋之余，也决定在此举办宴会向神明们还愿！” “原来……是这样。”少女的半边身子完全露了出来，望向眼前骑士们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 “哈哈，这么说来我能成功与阿尔托莉雅会合并得到解药，还要多亏诸位呢。”我笑着端起桌上的酒杯，“来，我敬诸位一杯！” “卫宫大人，这只是我们应该做的，岂敢让您如此？”骑士们大惊，就要连连推辞。 对此我只是一笑，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这种西方的酒想必酒精含量并不算高，就连此前从未喝过酒的我都感到压力不大。除了喉咙有一点点辛辣外完全不成问题。 ………… “卫宫大人，请原谅属下的冒犯……” 见我已经主动喝下了杯中的酒，别无选择的骑士们也只好一一举杯配合我。 “士郎，少喝一点。”金发的少女在一旁轻轻推着我的身体劝道。 “放心，我现在清醒得很。等到身体不舒服了我一定会停下的！”我伸手轻轻梳理着少女的几缕额发，安慰道。 “唔……算了算了，反正醉一次过后士郎就知道厉害了！”少女噘着嘴把身体扭了过去，“到时躺在地上可没有人抬你回房间！” 不至于那么不堪吧！我苦笑。 ………… 有了这一杯酒，大家的关系无形中拉进了不少。 “卫宫大人来这边，给我们讲讲影之国的事吧！”已经有胆大的骑士在不远处冲我连连招手了。 “好呀，我也正愁没有人分享一路上的经历呢，等我过去。”冲那边笑笑，我转头看着一旁的少女，“阿尔托莉雅，一起过去吗？” “士郎自己去吧，我可不想参与这种嘈杂的谈话。”少女哼了一声故意不看我，好像是在怪我没有听她的话一般。 另一方面，她的性格确实很安静，不适应宴会这种吵闹的场合倒也正常。 第九十三章 宴会突变 “好吧，那我先去了。阿尔托莉雅一会儿要是觉得自己干坐着无聊，可以一同参与进来哦。”摸了摸少女的头，我走向了骑士们。 “唔……我才不会觉得寂寞呢……”身后的少女依然偏着脑袋，噘嘴摆出不服输的样子。 早已对后者性格了如指掌的我也不去催促，径直在骑士们身旁就座。 ………… 我一过去，顿时周围的骑士数量多了不少。很显然，众人都对影之国的情况很感兴趣。 一边和骑士们一同饮着酒，我一边绘声绘色地向众人讲述一路的所见所闻。 不过遇到艾克特爵士、艾欧斯、凯、兰斯洛特等人的事情被我删去了。毕竟他们几个的身份特殊，现在就在圆桌上曝光，终究会引起误解和猜疑。 不过仅仅是剩下的部分，如影之国外层四伏的危机，以及斯卡哈宫殿中奢华的场景，也足以令这些单纯的骑士们叹为观止了。 ………… “卫宫大人，影之国的女王斯卡哈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那般，是个绝世美女呀？”讲到遇见斯卡哈时，一名年轻的骑士突然红着脸问道。 “怎么，你对女王有意思？！还真是有理想啊。”他的问题引起了附近同伴的一致调笑。 “哪……哪有的事，我就是好奇而已。”年轻的骑士脸色更红了，“斯卡哈女王怎么可能是我这种小人物有机会接触的？也就是卫宫大人才可能……” “咳咳，打住打住。”我故意咳嗽了两声，眼神往身后少女的方向瞥了两下，“阿尔托莉雅还在呢。” ………… “噗哈哈，卫宫大人原来也是妻管严啊。”骑士们顿时哄笑起来，话语中充满了揶揄之意。 “没办法，我也想树立点权威，可是打不过啊。”我无奈地耸耸肩。 “知足吧卫宫大人，我们要是能有王上这样美丽的女性陪伴，就算从比家门都出不去也情愿啦嘿嘿。”骑士们却是不打算放过我，继续嬉皮笑脸地开着玩笑。 “那么就祝愿各位再也出不去吧！”我笑着举杯，“来，我们再喝一轮！” ………… 就这样，我完全融入了骑士们的氛围中。 可能真的如斯卡哈所说吧，我的身上有着一种连自己都从未意识到的亲和力，在这个时代分外有效。 “话说卫宫大人，在您看来斯卡哈女王和王上，谁更漂亮一些呀？”渐渐熟络以后，骑士们也恢复了之前的嬉皮笑脸，话题也八卦起来。 “这个……就算你们问我也……”我哭笑不得。 ………… “在卫宫大人看来，肯定是王上吧！那影之国的女王再好，能比得上夜夜共枕的王吗？” “不不，王上的美丽是事实，但这么久卫宫大人也应该早就习惯了。依我看啊，影之国的女王正因为得不到才显得分外有魅力才对。” “嗨呀，咱们在这里瞎讨论也没结果不是吗？不如听听卫宫大人怎么说。” “对对！卫宫大人，快点回答！” 似是统一了意见，骑士们一齐将视线的焦点对准了我。 ………… “……”我顿时头疼起来。 别的都好说，可是对于这种问题，我实在是没有免疫力。 总觉得无论怎么回答，都会得罪阿尔托莉雅和斯卡哈中的任意一方。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糊弄过去，可是看骑士们一双双瞪得如铜铃般大的眼睛，显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 就在这危急时刻—— 头毫无征兆地一晕，眼前的世界倾斜起来。 这……该不会就是饮酒过度的后果吧…… “卫宫大人！”、“大人小心！”、“快……快扶住卫宫大人！” 骑士们惊慌地围过来。 ………… “都给我让开！”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喝，一道蓝色的娇小身影猛然拨开周围的人群冲了进来。 下一刻，我感到自己仰面躺进了某个温暖柔软的怀抱中。 原来我的身体已经倒下了吗？ ………… “王上！” 见那道身影进来，骑士们赶紧同时退后几步，将桌子留给了中间的我们。 “士郎，你怎么样？”头顶上方传来焦急的呼喊声，“都说了不准你喝这么多酒，就是不听！” “啊……抱歉阿尔托莉雅，我没事。”勉强分辨出声音的主人，我摇了摇头，“不要责怪骑士们，是我主动要求他们参与进来的。” “你呀，总是喜欢逞强，还偏偏是个滥好人！”少女伸手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我的额头，心疼地说，“安心休息吧，士郎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嗯，我相信阿尔托莉雅。”用最后的神智对着眼中渐渐模糊起来的美丽面庞微笑了一下，我放心地将自己的意识交给了无边的黑暗…… ………… 也许是第一次酒醉，这一觉睡得格外深沉。 再次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大亮。 “嗯……”晃了晃有些昏沉的头脑，我感到意识清醒了一些。 坐起身子，我发现自己正躺在阿尔托莉雅房间的床上。 ………… 昨晚最后的记忆，是我在宴会厅里，躺在阿尔托莉雅的怀中睡着。 这么说，我应该是被她带回房间了。 不对，有个更为重要的问题！ 在我陷入昏睡之后，阿尔托莉雅是怎么收拾我草草留下的残局的？ 独自一人面对醉酒的骑士们，怕是棘手的很吧？ ………… 想到这里，我已经什么都顾不上，急忙穿好衣服向议政厅赶去。 既然少女不在我的身边，就一定是和斯卡哈处理政事去了。 ………… 果然在议政厅，我见到了一大一小两女。 “这个职务可以再往下细分成内外两人，同时呼应由卡美洛发出的政令……”斯卡哈正认真地给坐在桌前的金发少女分析着眼前的一纸文件。 “还有小鬼，你终于起来了。这都快中午了。”说话的同时，斯卡哈的双眼抬都没抬一下。 ………… “……对不起，斯卡哈前辈，都怪我太懈怠了。上午控制地脉之力的训练，我一定找机会补上！”我赶紧低头道歉。 “没关系士郎，你可以尽管休息。毕竟现在卡美洛没有需要你直接负责的事情。”少女则是抬头对我露出温柔的一笑，随即轻叹了一口气，“只是宴会厅里的诸位圆桌骑士，到现在还没有回到自己的职务上，真令人困扰。” “咦，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由惊讶，“那些骑士也就放松时显得不太靠谱，平时应该不是玩忽职守的人啊。” ………… “还能怎么样？”斯卡哈抱着胳膊嫣然一笑，“昨晚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非要跟莉莉拼酒量。现在全被放倒了呗。” 第九十四章 打扫宴会厅 “额……这个还真是想不到……”听了斯卡哈的话，再看看眼前一点事都没有的少女，我已经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好了。 “不是啦斯卡哈姐姐，我只是应骑士们的要求稍微喝了一点，然后不知不觉他们就一个个都倒下了，我都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呢。”少女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无辜。 “你那叫稍微喝一点吗？都直接抱起酒缸往下灌了……”斯卡哈直接低头按住了太阳穴。 “哪……哪里啦，不过是酒杯容量太小导致喝起来不尽兴，所以后来才那样做的。”似乎想起了昨天的情景，少女的脸稍微红了一点，“不要在士郎面前说得我好像狂战士一样啦……” ………… “我……我说啊，先别管用酒杯还是酒缸的问题了。”我赶紧插入两人中间，“先想办法把醉倒的骑士们弄醒吧，否则会影响卡美洛的日常工作不是吗？” “这个我也想过啦，不过醒酒药已经用完了，好像除了等待他们自然醒酒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少女低头困扰地说。 “不不，小鬼刚好来了。这个任务交给小鬼就好。”斯卡哈却是微微一笑，“运用魔力可以把酒精最快地排出体外，原本的副作用也可以降到最低。” ………… “诶？魔力还可以这么运用吗？”我心中惊讶。 “当然，将魔力输入他们体内，然后让酒精随汗液蒸发出来就行了。”斯卡哈随意地说，“加油吧小鬼，我要在这里继续指导莉莉，所以不能陪你一同前往了。” “嗯，没有关系，我自己就好。”说完我转身离开议政厅，向昨晚待过的宴会厅走去。 ………… “斯卡哈姐姐……真的要让士郎……” “当然了莉莉。小鬼擅自醉成那样，完全不顾你的感受，无论如何也该惩罚一下！” “额……可是总觉得那样不太好诶……” ………… 两女断断续续的谈话声隐约传入我的耳中。 不知为何，总感到有一丝丝的不妙。 ………… 当我一脚踏入宴会厅时，我的预感不幸成真了。 ………… 眼前—— 一片狼藉的桌面、东倒西歪的椅子、散乱不堪的酒杯…… 还有流淌得到处都是的酒液混合着随处可见的呕吐物，发出刺鼻无比的气味。 在这其中，一百多名身穿铠甲骑士躺在各处，完全没有一点正形。 ………… “唔……” 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又感到完全不够地抬起一只手遮住了双眼。 这幅景象，无论对视觉还是味觉，都是前所未有的重大损害啊！ 话说卡美洛没有专职的清扫人员吗？居然就这么晾着这副场景直到现在？ ………… “喂，你是新来的扫地工吧！”忽然一道声音从我背后响起。 “嗯？”疑惑地回头，我见到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掩着鼻子站在我身后的门外。 “你在叫我？”见到来人，我的心中顿时流露出一丝古怪。 “废话！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似乎感觉自己受到了顶撞，壮汉顿时怒气冲冲地对我连连挥舞拳头。 ………… “你不知道我是谁？”见到壮汉的动作，我心里的古怪更深了。 这家伙的拳头也就是看起来有些唬人，实际上我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把他按倒。 但是他引起了我的兴趣，所以我还是耐住性子，带着笑意问道。 ………… “切，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壮汉不屑地上下打量我，“你这副外邦人的面孔，一看就是被卖到不列颠做奴隶的。不过能被分配到卡美洛王宫里，算你命好！” 说着，壮汉把手里的清洁工具扔到我脚下。 “这宴会厅的清扫就交给你了。限你一个钟头以内干完，否则嘛……哼哼。”壮汉又晃了晃拳头，便作势欲走。 ………… “等等。”我在背后叫住了壮汉。 “你小子又要干嘛？有完没完？”壮汉怒道。 “我想问一个问题。”我认真地看着他，“阿尔托莉雅前两天回到卡美洛时，你没有在现场对吧？” “阿尔托莉雅？”壮汉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眼中露出深深的疑惑之色，“似乎在哪里听过，可是却想不起来。” ………… “我来帮你想。”我望着他的眼睛说，“全名是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潘德拉贡？！”壮汉满面惊恐之色，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的主人，“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直呼王上的名字！” “怎么，你怕了？”看着壮汉的反应，不知怎么我感到好玩极了，“我还可以告诉你，我的姓是卫宫，整个不列颠只有我一个人拥有这个姓氏。怎么样，听说过吗？” ………… “卫宫大人……？”壮汉的脸色终于变了，“你……就是名字传遍卡美洛的那位魔法师，当今王上唯一的爱人？” “原来你知道我啊。”我笑着说。 “不……不对，卫宫大人的身份何等尊贵，我们这些下等奴仆更是从未见到过。”壮汉却是狐疑道，“更不要说，亲自来到这脏兮兮的宴会厅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身份吗？” ………… “证据啊……”想了想，我在壮汉瞪大的双眼中投影出一套现代的扫帚和拖把，随手扔给他，“用这个打扫吧，能省下不少力气。” “……！卫宫大人，请您恕罪！”见识了投影魔术的神奇，壮汉终于不疑有他，赶紧俯身下跪道。 “宴会厅的打扫就交给你了。”我挥挥手朝门外走去，经过一晚的酒精发酵这里面的空气也太污浊了点，“用你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哦，我好尽快用魔力给圆桌的诸位醒酒。” ………… “是，卫宫大人，请您放心交给小人。”壮汉的态度与之前相比简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点头哈腰地说。 随即，他跑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屋，一嗓子吼出：“都跟老子过来，有活干了！” 顿时，七八个身穿粗布衣服，有男有女的仆役，在壮汉的带领下掩着鼻子在宴会厅中奋力打扫了起来。 ………… 这期间，我则靠在外面的窗户附近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嗯，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第九十五章 特殊的仆役 大概半个钟头后，壮汉恭恭敬敬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卫宫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宴会厅都已经打扫好了。” ………… “嗯，辛苦你们了。”说着我重新走回宴会厅门口验收。 原本脏乱无比的厅内已经被收拾得整洁无比，除去随意躺在各处的圆桌骑士们，桌椅简直光亮得好像从未有人用过一般。 “这是给你们的酬劳，拿去和你的手下人一起平分吧。”从口袋中掏出几枚金币，我放到了满头大汗的壮汉手中。 通过对不列颠风俗文化的学习，我知道从贵族到王室，服务于其中的奴仆平时的工资是很少的。要维持生活必须有人给他们赏钱。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人之前没有主动打扫宴会厅的原因，因为没有人许诺付给他们足够的赏钱。 ………… “多谢大人……”壮汉千恩万谢地接过金币。 然而只是低头一看，他又瞪大了双眼。 “这……居然……” ………… “怎么了？有问题？”见壮汉的反应，我不由微微皱眉。 来到卡美洛之后，阿尔托莉雅曾经交给我一袋金币用于平时的花费。 然而由于这些日子我们要么待在王宫中，要么就是在另外的地方冒险，使得我完全没有机会去集市去用这些金币购买物品。所以，我也只是随身携带一些金币以备不时之需而已。 现在第一次使用这些金币，难道就出现了问题？ ………… “不……不是的大人，这些金币实在太过于贵重了！”壮汉的声音颤抖着，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这可是王室专用的特制金币，一枚的价值就相当于市面上的五枚金币……对于我们这些奴仆来说，它们作为赏钱实在太多了！” “原来是这样。”听到这番解释我松了一口气，“没有关系，既然给你了就收下吧。但你记住，它们必须被公平分给你的手下。若是被我知道你胆敢私吞这些金币，你知道后果的。” “明白！小人一定照做！”壮汉一个激灵，连连点头道。 ………… 之后，壮汉把在宴会厅中干活的众手下都叫了出来，当着我的面给他们展示了全部的赏钱，并表示会在市面上换成价值较低的普通金币和银币后再予以平分。 众仆役自然是对我感激不已，连连说着感谢的话。 ………… 这时走廊远处传来了轻盈而有节奏的脚步声。 “好了，阿尔托莉雅要来了。你们可以离开了。”一听到的脚步声我就分辨出了它的主人，我对着眼前的众人挥挥手笑道。 “是，那么卫宫大人再见。愿诸神保佑您和王上！”壮汉也是很识趣，便招呼手下欲走。 ………… “那个……头儿，来的真的是王上吗？”这时奴仆中，一名瘦弱的小男孩怯生生地抬手问道，他看起来只有十几岁。 “废话！你没听到卫宫大人的话吗？”壮汉斥责道，“赶紧走，高贵无比的王上可不是咱们这种低等的奴仆可以见的！” “可是头儿……我想亲眼见王上一次。”小男孩低着头，语气却是坚决无比，“哪怕一生中只有这一回也行，我想用自己的双眼将王上的威仪深深刻在脑海中。” ………… “你这混账！找打是不是？”壮汉顿时火起，上前挥着拳头就要殴打男孩。 “住手！”我厉声喝止了壮汉的行为，“你平时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手下的？” “抱歉卫宫大人，是小人平时管教不严，致使手下人说出这般不可理喻的话。”面对我壮汉赶紧弯下腰陪笑道，“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留在这里，破坏您和王上的好心情。” “不必，他既然想见阿尔托莉雅，满足他的愿望便是。”我直接挥手，正色道，“还是你想阻拦卡美洛的主人，不列颠的国王见自己所属的民众？” ………… “这……小人万万不敢！”冷汗滑过壮汉的面颊，他惊恐无比地跪了下来，“小人明白了，他可以留下来。” “不光是他，你们所有人还是都留下来吧。”转念一想我摇摇头，“毕竟将宴会厅清扫干净是你们的功劳，接受真正的嘉奖也是应该的。” “遵命，卫宫大人。”壮汉别无选择地点点头，目光中充满了不安。 ………… 与壮汉不同，他的手下听说可以留下来，兴奋和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对这些充当仆役的人们来说，能亲自接受国王的嘉奖简直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 说话间，走廊中的脚步声已经越发清晰可闻。 很快，一道身穿蓝色衣裙身影出现在了眼前不远的拐角处，那一头比阳光还要亮丽的金发格外引人注目。 似乎周围所有的景色都由于身影的出现，被染上了圣洁的金光。 ………… 如同湖泊一般清澈的碧眼望见了最前方我的存在。 美丽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温柔的轻笑，她显出少女之形直接向我走来。 “抱歉士郎，因为向斯卡哈姐姐请教问题的缘故，耽误了一些时间。”用清泉般清脆动听的声音说着，少女上前一把搂住我的手臂带着笑意道，“……宴会厅的清扫很费力气吧，我来帮忙了哦。” ………… “没必要了，宴会厅已经完全收拾好了哦。”我牵着少女的纤手，带她从外面看向大厅内部。 “诶？”见到宴会厅焕然一新的样子，少女惊讶地张大了嘴，“这……都是士郎你一个人打扫干净的？” “怎么会呢，这多亏了大家的努力哦。”说着我让开身子，将向上摊开的掌心伸向身后面色恭敬，整齐在地上跪成一排的奴仆们笑道。 ………… 从刚才起眼中就只有我的少女，终于注意到了其他人的存在。 “这是……卡美洛的专职清扫人员吧。”看着奴仆们手中的打扫工具，少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平时都是臣下和骑士们负责管理各个房间的清理，我居然忘记了有他们的存在。” “正是如此。若非他们的帮助，怕是我一个人怎么都不可能做到现在这般程度。”我坦率地承认了。 ………… “哼，我说士郎怎么如此主动地答应下了打扫宴会厅的任务，原来是一早就做好偷懒的准备了。”少女学着斯卡哈的样子在胸前抱紧双臂，雪白的鼻中发出一声可爱的轻哼。 第九十六章 册封仪式 “哪有这回事。”知道少女露出这般姿态是有意撒娇，我只好伸手抚上了她的头，“我也是来到这边之后才遇见勤劳的各位的。” 因为感到没有必要，所以对于之前发生的冲突我只字未提。 跪在地上的壮汉松了一口气，面色也是惭愧不已。 ………… “另外，赏钱我已经给过他们了。”见少女的表情有些疑惑，我笑着继续解释道，“只是我觉得为完成工作尽心尽力的他们，应该得到更高程度的尊重。” “……我明白了。”见我的视线久久停留在她的身上，少女微微一笑，“士郎真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呢。” “不要随便对男孩子用‘温柔’这个词啦。”我有些无奈地说，“真的很容易造成尴尬的。” “诶？可是斯卡哈姐姐总是这么评价士郎哦。”洁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放在粉红的下唇上，少女噘嘴道。 “阿尔托莉雅你还是只学习一下斯卡哈前辈的治国经验就好。”我抬手扶住了太阳穴。 我头一次如此鲜明地觉得，允许斯卡哈来卡美洛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 “诸位，你们对卡美洛牢不可破的忠心，已经透过你们无比认真的工作态度显露无疑了。”上前一步越过我的身体，少女低头望着跪倒在地的一群仆役微笑着说，“我作为卡美洛的主人，感谢你们为她的繁荣与稳定做出的贡献。” “……王上过誉了，这只是我们作为仆役应尽的本分而已。”自始至终壮汉都不敢抬头，少女身上散发出的浓郁王气让他呼吸都十分困难。 包括壮汉身后的众仆役也都深深垂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口。 除了一个人。 ………… 那是一个瘦弱的小男孩，看上去只有十几岁。 他虽然和其他仆役一样双膝跪地，可是自始至终头颅都没有低下。 不仅如此，他如蓝宝石般洁净的双眼还同时大睁着，望着少女端丽的面容深深吸着气，表情满是仰慕和向往。 我想起，这正是刚才不顾壮汉发怒也坚持要留下来，说要将王上的威仪深深镌刻进脑海的那个男孩。 ………… 男孩与众不同的表现，自热引起了少女的注意。 微微一怔，少女随即露出一抹微笑。 轻轻挪动步伐来到男孩面前，少女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男孩保持平齐。 ………… “怎么样，这样是不是能看得更清楚了？”见小男孩的脸庞微微红润了一些，少女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您……真的就是王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见到了卡美洛的王，小男孩呆呆地问道。 “怎么，不像吗？”少女微微偏了一下脑袋，带着笑意道。 ………… “不，我相信姐姐。”思考了片刻，男孩忽然说。 “为什么？”少女轻声问道。 “因为……您给人的感觉非常正直。而且……”想了想小男孩的脸更红了，“只要一靠近您，心中就会有非常温暖的感觉。” “真乖……”少女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朗，抬手摸着小男孩的头。 “呜……”突然之间被摸头，小男孩手足无措地抬起双臂，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 偶然瞥了一眼小男孩的双手，少女的碧绿的瞳孔中顿时闪过一抹讶色。 “可以伸出你的手，给姐姐看一看吗？”望着小男孩的晶莹的瞳孔，少女温柔地问询道。 “嗯……”虽然看起来有些疑惑，但小男孩还是点点头，将双手的手心朝上摊开伸到了少女的眼前。 ………… 接过小男孩的手，看了两眼他因为身体羸弱而显得分外瘦长的手指，又在手心处轻轻按捏了几下，少女微微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松开小男孩的手，少女站起身子问道。 “姐姐，我没有名字。”小男孩的面色很是平静，“从我懂事起，就在王宫内开始做仆役了。据别人说，当初母亲是怀着身孕进入王宫做女佣的，我出生时她因为体力不支去往了天国。” “这样啊……”少女有些悲伤地抿住了嘴唇，片刻后才重新开口，“不过名字还是要有的。你生在卡美洛，就以此为名叫‘卡洛’如何？” “……真的吗？！”小男孩的脸上露出由衷的欣喜之色，“谢谢姐姐，我终于有名字了！卡洛！卡洛！哈哈！” ………… “嗯，以后你可以把这个名字告诉周围所有的人哦。”少女笑着说完，突然面色一正。 “卡洛，你可愿成为卡美洛的骑士，并宣誓用自己的生命保卫它和它的人民直到最后？” 少女突如其来的凛然话语，令在场的每一人都完全愣住了。 ………… “阿尔托莉雅，这……”就连我都完全摸不着头脑，上前就想要询问少女的用意。 然而少女只是冲我微微摇头，示意我先不要问。 我也只好适时收住已到嘴边的话语，强行按捺住不断翻涌的好奇心了。 ………… “骑……骑士大人？”刚刚被命名的小男孩卡洛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这种高贵的……怎么可能是我能够……” “不要考虑这些，姐姐只问你想不想成为骑士。”弯下腰双手扶住卡洛瘦弱的双肩，少女的双眼直直盯住他的一对瞳孔，“只要说出你心中最本真的想法就可以。” 卡洛有些犹豫地低下头，但很快眼神就重新坚定起来。 ………… “……王上，属下愿意！”手臂按上自己的胸口，卡洛用稚嫩却毫不动摇的声音大声说着，“属下愿用自己的双手，守护双眼见到的一切美好事物！” “好，那么我今日便以卡美洛主人、不列颠全境之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的名义，册封你为卡美洛的见习骑士。”少女将手放到了卡洛的头顶上方数厘米处，“见习骑士卡洛，随我一起念诵骑士誓词！” “是，王上！”卡洛郑重地回应道。 ………… 我发誓善待弱者 我发誓勇敢地对抗强暴 我发誓抗击一切错误 我发誓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 我发誓帮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我发誓不伤害任何妇人 我发誓帮助我的兄弟骑士 我发誓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 少女每念一句，卡洛就紧跟着重复一遍。 确认卡洛念完了最后一句话，少女也随之收回了放在卡洛头顶的纤手。 “抬起头来吧，我的骑士。”金发的少女缓缓道，“卿从今日起，便是从属卡美洛的骑士了！” 第九十七章 卡洛的能力 “是，王上。”已成为骑士的卡洛抬起头，坚定地道。 “你先跟着我和士郎吧，待会儿带你见另一个人。”少女说完，抱着我的胳膊走进了宴会厅。 接受了命令的卡洛在我们身后两步远紧紧跟随。 ………… 其余的仆役则是完全因为突然发生的事情惊呆了，尤其是看上去习惯了仗势欺人的壮汉此时双眼圆瞪，嘴巴也是大大张开，流了一地的口水都不自知。 “你们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们自己处理就好。”我拍拍壮汉的肩膀说了一句，和少女走进了宴会厅。 ………… “这些不争气的骑士，就只好麻烦士郎了。”望着毫无形象可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一名名圆桌骑士，少女有些无奈地看着我。 “嗯，放心交给我吧。”我点点头，暂时离开少女柔软的臂弯，走上前蹲在了一名仰天大睡的骑士面前。 仅仅是靠近，我就从他的身上闻到了浓重的酒气。 看起来，这家伙昨晚喝的酒真的不少啊！ ………… 微微摇了摇头，我伸出手指搭上他的手腕，缓缓向其中输入魔力。 微弱的魔力进入面前骑士的血液，不断驱赶着其中的酒精。 很快骑士便浑身冒汗，浑身的衣物近乎湿透了。 阵阵刺鼻的酒气，从他的汗水中透出。 ………… 这样过了大概数分钟，面前的骑士茫然地睁开了双眼。 “卫宫大人？”看见我的脸，骑士有些愣神。 “嗯，是我哦。”我笑着冲他点点头，“喝了不少酒吧。” “嗯……真抱歉，属下失态了。”骑士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随即环顾四周，“我们……现在还在宴会厅？” ………… “是的……不过……”我刚想向骑士解释现在的情况，却见骑士望着我的身后，眼中露出了极端恐怖的神色。 “怎……怎么了？”被骑士的眼神搞得浑身发毛，我赶紧顺着骑士的眼神向身后看去。 ………… 然后我见到了—— 一脸平静之色站在那里的金发少女。 ………… “王上！求您放过属下吧！”上一秒还能保持淡然的骑士，直接干脆无比地冲少女双膝跪地，整个身体都几乎伏在了地面上，声音中都带着明显的哭腔，“属下……真的喝不下了！” “……阿尔托莉雅，你昨晚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我面带苦笑朝少女道。 “我什么都没做啊，只是他们既然选择了与我对饮，那么每次与我喝下同量的酒是常识吧。”少女摊摊手，“结果他们拒绝，我当然要强制一下了。身为骑士，公正可是最基本的美德。” ………… “卫宫大人，求您为属下做主！”那名骑士闻言，更是尊严全无地抱住了我的大腿哭喊道，“……究竟哪个正常人可以每次一口气喝下整整一缸酒啊！？” “我完全理解你。”我蹲下身子拍拍涕泪横流的骑士的宽阔肩膀，劝慰道，“要怪就怪你们碰到了一颗根本不能用常理衡量的胃吧！” “唔……这就是传说中的王胃吗？”后面的卡洛不无感叹道，“还真是非比寻常啊！” ………… 如法炮制，我将一百多名圆桌骑士依次唤醒。 无一例外，见到少女的存在，他们的眼中都露出了深深的恐惧。 能够成为圆桌骑士，他们的胆识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可是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昨晚的经历估计要在好长一段时间内给他们留下浓重的心理阴影了…… ………… 既然醒了酒，骑士们也就一个个赶紧向少女道别后，奔赴了自己的职责岗位。 宴会厅的问题就这样告一段落。 “走吧，卡洛卿。” 少女吩咐了一声，我们便一同回到了议政厅。 ………… “怎么这么慢呀，小鬼你再不做饭我就要饿坏了！”早已在议政厅翘首期待已久的斯卡哈见我们回来，眼中露出了激动的神色。不过表面上她还是维持着属于影之国女王的骄傲和冷艳。 “抱歉斯卡哈前辈，因为给骑士们醒酒的时间比预计还要长，所以让您久等了……”我赶紧道歉，心中哭笑不得。 果然，这边也是难伺候得很啊…… ………… “咦，怎么多了一个人？”注意到我们身后的卡洛，斯卡哈的眼中闪过一抹异彩，“而且是个这么可爱的小男孩？” “王上，这……”望着眼前的斯卡哈，尤其是那双威严满满的红瞳，卡洛的身体不由颤抖起来。 毕竟再怎么坚强，他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孩子。 ………… “不要害怕，卡洛。”少女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这位是斯卡哈姐姐，也是姐姐和士郎很重要的同伴。我带你来，就是想让她进一步确认你的才能。” 在只有我们几人在的情况下，少女也就收回了王的架子，只作为温柔可人的女孩阿尔托莉雅存在。 “对的对的，放心姐姐很善解人意的。”不等卡洛反应过来，斯卡哈便上前一把将他的脑袋埋入了自己的胸口，“你真漂亮，快让姐姐抱抱！” ………… “呜……好闷，完全……喘不过气！”口鼻完全陷入斯卡哈丰满的胸部，卡洛的双手艰难地在两侧挥舞，“斯卡哈姐姐快放手啦！” “卡洛！”少女不由担忧起来，“斯卡哈姐姐小心，别憋坏了卡洛！” “阿尔托莉雅，你现在明白了吧，很多情况下胸大并不都是好事哦。”我笑着在少女的耳边道。 “士郎你……！”少女的面色顿时红了起来，随即咬住了牙，“等着，给我点时间。早晚我要用自己的胸部亲自对士郎处刑！” ………… 不知是不是少女的话起了作用，那边斯卡哈将脸部憋得通红的卡洛松开了。 “呼……呼啊，差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大口大口地喘气，卡洛看起来明显心有余悸。 “莉莉，你刚刚说要让我帮忙确认一下这个叫卡洛的小家伙，身上蕴含的才能对吧。”斯卡哈回头朝少女笑了一下，“我与你的意见一样哦。这小家伙的手指天生就比普通人长半节，未来只要稍加训练就能成为神箭手！” 第九十八章 箭术的指导 “嗯，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谁来培养卡洛了。”少女点点头，托着雪白娇嫩的下巴陷入了思考。 “若是影之国完全状态下的我自然不成问题，毕竟我可是精通百般武艺的女王！”斯卡哈的眼中露出一抹自豪，但随即又有些黯然地低下了头，“可惜目前身在卡美洛的我，只是以‘贯穿死翔之抢’作为凭依，暂时维持现界状态的区区从者，包括弓箭在内一切其他武器的使用方法，都在世界的命令下忘记了。” ………… “说起来莉莉，卡美洛有这么多骑士，其中总有一两个精通箭术的吧。”抱着胳膊，斯卡哈看向一旁沉思的少女，“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们不就行了？” “不，若是这样反而容易了。”少女却是微微摇头道，“可惜卡美洛骑士们大多使用剑，弓、枪、矛等他们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碰过，自己是否会使用都不确定。若是原本的圆桌骑士中，崔斯坦卿倒是善于使用弓，可惜他早已为自己的爱人殒命了。” ………… “这么说……只能靠小家伙自己摸索了吗？”斯卡哈微微叹了口气，“所以只能先找军中训练弓箭手的士官教给卡洛最基础的弓箭使用方法，然后再让他去寻找适合自己的战斗方式了吧。” “目前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少女也是无奈地点点头，“虽然没有名师指导的情况下会多走许多弯路，甚至事倍功半，但没有更好的主意了。” ………… “那个，阿尔托莉雅，还有斯卡哈前辈……”我对似乎已经达成了统一意见的两人举起了手，“我觉得……也许我可以教卡洛射箭。” “……”金发少女和紫发女人对视了一眼，看向我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怀疑之色。 ………… “干……干嘛啦，不要用那么瞧不起人的目光看着我好不好！”见到两人的举动，心中不由自主地便涌上一股憋屈之感。 “……士郎，你以前练习过射箭？”顿了一下，少女偏头望着我问道。 “嗯，在学校里加入过弓道社。”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在射箭方面我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就算没有专门接受过训练，但也基本能百发百中……” ………… “士郎，我要提醒你，后世东洋的弓道与当前时代的箭术并不相同。”少女的语气严肃地打断了我，“箭术要应用到实战中，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唔……我知道了啦。”我无奈地缓缓点头，“抱歉，我只是希望能帮上一点忙。不过果然不行吗……” ………… “等一等小鬼，你刚刚说了‘百发百中’这个词吧。”斯卡哈却是眉毛轻扬，对我笑了一下说，“你说的是真实情况，还是只不过带着夸张成分的修饰语？” “就是字面意思啦。”我耸了耸肩说道，“每次只要拉弓时，心中想着这一箭可以命中目标，那么就一定可以射中靶心。虽然不知道原因，可从来没有出现过失误。” ………… “这样啊。”斯卡哈脸上的笑意更盛，转头看向在一旁皱眉站立的少女，“莉莉，我觉得可以让小鬼尝试一下哦。” “斯卡哈姐姐，你也和士郎一样搞不清楚状况吗？”听见斯卡哈如此说，少女的好看的眉毛蹙得更紧了，“我都说了，现代的弓道和我们讨论的箭术有着本质的不同。箭术注重杀敌，而弓道不过是闲暇时修养身心而已。就算士郎再擅长弓道，那也不能算作精通箭术！” “可是小鬼能做到百发百中呢。”斯卡哈抬头望了我一眼，笑笑继续说，“箭术不也是为了命中敌人吗？只要能保证射击的精确度，箭术也好弓道也罢，又有什么区别呢？” ………… “这个……”少女一时无言，低头反复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吧，既然斯卡哈姐姐都这么说了，就给士郎一次机会吧。” “多谢你，阿尔托莉雅。”我松了一口气，“我一定会尽全力教好卡洛的。” “嗯，不过在此之前我要亲自鉴定你是否有当老师的能力。”少女直视着我的双眼说，“午饭过后，士郎请务必跟我去演武场。” “不光莉莉，还有我也会去哦。”斯卡哈饶有兴趣地插了进来，“小鬼，我要亲眼见证一下，你说的百发百中到底是不是真的。” “好吧好吧。”我无奈地点头。 没办法，既然是自己主动提出的，就接受两人的严格检验吧。 反正真金不怕火炼，没有说谎的我也无所畏惧。 ………… 原本成为骑士的卡洛，应当按照规定去专门的饭厅与同伴一起饮食。可是在我们的一致要求下，卡洛也只能战战兢兢地一同坐上了餐桌。 哪怕在餐桌上，卡洛的视线也一刻都没有离开阿尔托莉雅，那混合着崇敬、仰慕和向往的目光，纵使正午时分格外亮丽的阳光都无法遮挡。 “莉莉，看上去你又增添了一名粉丝呢。”说着斯卡哈偏过头，朝双目闪闪发亮的卡洛笑道，“小家伙，莉莉有那么可爱吗，姐姐我这么漂亮你都不肯看我一眼。” ………… “不……不是的姐姐，我只是想不到……自己居然能亲眼见到王上。”被斯卡哈一说，卡洛也脸色发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从很早以前，就梦想成为王上麾下的一名骑士，如同伴随骑士王始终的诸多圆桌骑士那样，为卡美洛的繁荣和强大奉献自己的一生。” “现在……终于变成现实了。”望着对面的金发少女，卡洛的眼中难掩激动之色，“王上，属下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厚望，会用全力成为您最值得信赖的骑士！” “这样啊……”少女轻轻咬住了柔软的下唇。 与少年的兴奋欣喜相比，她的眼中却带着一抹难以挥去的痛苦。 ………… “阿尔托莉雅，不要想太多。”知道少女又想起了曾经的圆桌骑士们，我伸手搂过她的身体，让她娇小的脑袋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嗯……士郎说的是。”倚在我肩上，少女的表情明显放松了许多，“归根结底，我是只属于你的骑士。” 第九十九章 初试箭术 望着我们的举动，卡洛纯净的蓝色晶莹双瞳顿时瞪大。 “小家伙乖哦，吃饭吃饭，不要管他们。”斯卡哈一边给卡洛夹菜，一边笑着说道，“那两个人只要待在一起就会那样，你慢慢就习惯了。” 经过训练，斯卡哈也学会了使用筷子，而且目前运用得相当熟练。 “哦……”卡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开始伏下身子专心对付起面前，由于斯卡哈堆成了一座小山的食物…… ………… 毫不意外，我亲自下厨做出的饭菜，也得到了卡洛的连连称赞。 “卫宫哥哥，想不到你还会厨艺，而且味道这么好！”卡洛的双眼亮晶晶的，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望着我这边。 “那可不，当初你卫宫哥哥就是靠这一项本事，把你阿尔托莉雅姐姐追到手的。”斯卡哈似乎唯恐天下不乱，在卡洛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真的吗？”卡洛听得一愣一愣，望着我这边的眼神也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是啊，所以小家伙你今后也要学会做饭哦。在女孩子心中，会做菜的男孩子可是最有魅力的。”斯卡哈轻轻**着卡洛的头，眼中带着一抹笑意道。 ………… “喂喂斯卡哈前辈，不要随便教小孩子歪理啊。”我顿时哭笑不得，“要说心中这样想的女性，怕是只有在座的您和阿尔托莉雅吧……” “士郎！好过分！”身旁的金发少女顿时把脑袋收了回去，不满地抗议起来，“我只是单纯喜欢美味的食物而已，不要把我跟斯卡哈姐姐这种单纯的暴食者相提并论啦！” “说起来，今天的鱼子酱我特意采用了新做法，保留原有香辣的基础上增加了甜味哦……”我低下头，在连连捶打我肩膀的少女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 “……！请务必让我品尝！” 少女的注意力被餐桌完全吸走，以迅捷无比的动作将那盘鱼子酱抢到了自己面前。 “好……好，鱼子酱都是阿尔托莉雅的，没有人能抢走。”感到心中好笑，我轻轻**着匆忙吞食鱼子酱的少女头顶劝慰着。 ………… “看到没有，这就是美食的力量。”斯卡哈对卡洛揶揄道，“小家伙，若是将来你能做出令姐姐惊叹的食物，姐姐可以考虑给你奖励哦。” “是！为了姐姐的奖励，我一定会加油的！”卡洛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朝着我的方向微微低头，“卫宫哥哥，请将做出美味饭食的方法一并教给我！” “唔……不……不行！”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身旁嘴边占满鱼子酱的少女猛然抬头，一口奋力咽下口中的食物说，“士郎的料理世界独一无二，不可能被学习！在整个不列颠也是国宝一般的存在，随意泄露一定会引发弥天大祸！” “我说啊，哪有那么夸张，只不过是稍加钻研就能掌握的方法而已。”我无奈地从一旁取过餐巾，替少女擦拭着嘴角，“还有慢点吃啊，这样弄得满嘴都是好浪费食物的说……” ………… “对不起……但是……就算如此，我也要成为第一个学会士郎料理做法的人！”被我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少女眼中的倔强之色却丝毫不减，“在此之前，士郎不准教任何人……尤其是斯卡哈姐姐，具体的做法！” “莉莉你太天真了。”斯卡哈却在一旁抱着胳膊愉快地笑着，“你以为影之国女王的舌头是摆设吗？经过这些天品尝小鬼做的饭菜，我已经基本确定了每道菜的做法。今晚我就开始实践，估计近两天就可以成功哦。” “呜呜……士郎你只准教我，斯卡哈姐姐那边让她自己摸索去！”少女赶紧拽住我的衣袖，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因为若是斯卡哈姐姐先成功，我就再也无法宣示自己对士郎的独占权了！” “不要把我说得好像你们作为赌注的物品一样啊……”我轻轻敲了一下少女雪白光洁的额头，“总之你若真想学习做料理，我也会认真教就是了。” “……卫宫哥哥不要忘了我！”卡洛也赶紧探出头，“一旦阿尔托莉雅姐姐学会了，就轮到我了！我一定要做出让斯卡哈姐姐心服口服的顶级料理，赢得那一份奖励！” “……饶了我吧。”望着面前眼中同时燃着熊熊斗志的三人，我头疼地按住了太阳穴。 ………… 就这样，午饭在诡异而欢乐的气氛中结束。 经过短暂的休息，我们三人来到了演武场。 ………… “这就是训练用的弓箭吗？”说着，我拿起面前的一把木质长弓。 面前同时放着若干枝头部被削尖，尾部带着鸟类羽毛的箭。 “嗯，士郎你现在需要向前方的箭靶射出眼前的箭。”距离我一段距离站定的少女点头，用沉静的声音缓缓说，“你一共有五次机会。只要你能做到三支以上的箭命中靶心，我就认可你的射击足够精准。” ………… “我明白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按照记忆中的姿势将箭撘在长弓上，再将弓弦缓缓拉开。 将弓箭对准远处的靶心，我缓缓调整着方位。 ………… 根据目测，箭靶的位置大概距离我有五十米远。 说实在的，对于是否能命中靶心，我的心中也没底。毕竟在做弓道练习时，最远的距离也不过三十米。 何况自从主动退出弓道社，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没有握过弓了。 ………… 这种情况下，只有一个办法。 就如同一年级初入弓道社，首次握住长弓时那样，把头脑放空什么都不去考虑，只要坚信自己可以命中就好！ 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干脆闭上了双眼。 ………… 反正只需要信念支撑，那么屏蔽视觉不仅不会有影响，反倒能提高不少精神上的专注度。 缓缓地，弓弦在我的手臂拉动下，渐渐抵达了张力的最佳程度。 只要此时松手，就一定可以射出效果最佳的一箭！ 第一百章 箭术天赋 将身体调整到最佳角度，我猛然松开了手！ 顿时，箭矢带着尖利的破风声离弦而出。 ………… 很快，对面传来一声箭尖刺入靶中的声音。 看来至少中靶了，这样一来就算没有命中靶心也不至于太丢脸。 心中稍感宽慰，我睁开了双眼。 ………… 将魔力灌注在双目中，远处的景象便清晰可见。 我看到…… 那一支箭，完完全全，精准无比地插在了靶心上！ ………… “阿尔托莉雅，第一箭成功了！”对着站在旁边的少女，我开心无比地说着。 “嗯，我也看到了，很不错的发挥呢。”少女点点头，表情却是依旧紧绷着，“不要放松，还有四箭！” “明白了。”见少女一丝不苟的样子，我也收回了想要炫耀的心思，回头搭起第二只箭。 现在，要全部精力放在完成目标上才行。 ………… 有了第一支箭的经验，我后面的射击也是越发轻松起来。 第二支箭，我是睁着眼睛瞄准目标射出的。 第三支箭，我已经不必全神贯注，只要保证一定程度的认真就好。 再往后，长弓更是几乎化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只要心念一动箭矢可以百分之百精确地飞向目标。拉弓的动作已经仅仅化成了为箭提供动力的固有形式。 ………… 将五支箭矢全部射完，我放下了长弓。 “啪啪啪——” 斯卡哈在我身后连连鼓起了掌。 ………… “真的很棒哦小鬼，第一次射击就五箭全部命中靶心，看来以后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呢。”斯卡哈抱着胳膊，眼中是满满的欣赏之色。 “不要这么说啦，斯卡哈前辈。”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完全凭借感觉而已。” “也就是说，属于天赋一类的范畴吗？”一旁的少女也是缓步上前，望着我说道，“确实有很少的一部分人，天生就怀有战斗的血统，后天只要稍加训练就能成为出色的战士。” “由此可见，小鬼对弓的适性是最佳的呢。”斯卡哈再度把话接了过来，“比起剑，小鬼更适合使用弓。” “所以说……我们不是为了教卡洛的学习箭术才来到此地的吗？”我无奈地提醒眼前同时露出思索之色的两人，“怎么又把话题引到我身上了？” ………… “卡洛的箭术，当然要教。”斯卡哈冲我露出一丝笑意，“只不过比起这个，今天有了更大的发现呢。” “士郎，对于你当卡洛老师一事，我同意了。”少女冲我点头道，“今后除了修习剑术，希望士郎也能在箭术的练习上分配一点时间。” “嗯，这是一定的。”我同意道。 既然身怀箭术方面的天赋，那么自然不能白白浪费。多拥有一项能力，在不久将来的战场上就能多出一分自保的把握。 ………… 大概用了半个钟头的时间，我将握弓搭箭，以及射击的姿势和注意要点详细讲给了卡洛听。 不愧是阿尔托莉雅和斯卡哈两人一致认同的神箭手，虽然一上来有些生涩，但卡洛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由于手指天生比常人长半节，所以他运用起弓来也要稳定许多，箭身几乎不会发生颤抖。 ………… “小鬼你认真教，我和莉莉先进入对战空间了哦。”很快，斯卡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咦？你们……”我讶异地回过头。 果然，我下一刻就见到了眼中同时燃着熊熊战意的两女。 ………… “影之国的女王，上次的对战被你运用诡计拖成平手，这次我们再战吧。赌上骑士的名誉，我一定会取得胜利！”望向斯卡哈，少女厉声道。 “骑士王，彼此彼此。上次你还不是占了小鬼不愿伤害你的便宜。”斯卡哈随意地挥挥手，“这次整片战场只有我们两人指挥，别再妄图有人对你心慈手软了。” 看样子，不服输的两人是打算今天彻底分出胜负啊…… ………… “算了，你们开心就好。”见阻止不了劲头正盛的两人，我也就干脆地放弃了，“今天下午我就安心教卡洛箭术好了，你们尽管打个痛快。” 帮助斯卡哈构建好战斗空间，完成任务的我也就重新回到了外界。 自己在一旁反复巩固箭术，不时帮卡洛纠正一下动作，时间很快到了黄昏。 ………… 眼看就要天黑了，可是面前的空间还是没有一点波动的迹象。 “居然还没有结束吗？”我不由焦急起来。 我让卡洛先回去休息，自己留在原地等待。 ………… 结果，这一等就到了深夜。 又饿又困的我，无奈之下决定先回去休息。 天知道里面的两个家伙有多么热衷于战斗，打起来连时间都忘了。 没办法，明天见了面，一定要好好教育她们一通。 …………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两位英灵的热血和激情。 接下来的整整三天，我都没有见到两人的身影！ ………… 不过在斯卡哈的建议下，因为有预先安排好的一系列政令，所以卡美洛的诸事倒是可以暂且如常运转。 这三天里，我则是完全按照预先的计划行事。 上午学习掌控地脉之力，下午教卡洛箭术，晚上则在卡美洛的图书馆中认真看书。 若是有闲暇，就和圆桌骑士们混在一起谈天说地。 ………… 而短短几天时间，由于严格遵守安排的缘故收获也不小。 首先是我自己已经完全达到了斯卡哈的要求，可以让一整支玫瑰完全开放了！ 其次卡洛的箭术进步神速，基本已经可以十发九中。相信只要再给他点时间，很快就能做到真正的百发百中。 而在教习卡洛箭术的过程中，我自己的箭术也得到了完全巩固。现在我可以在箭和剑两种武器之中无缝切换，近程与远程同时掌握。 ………… 充实而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到第三天的下午。 照常训练箭术的卡洛，刚刚朝靶心射出精心调整过的一支箭。 这时，后方的空间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波动。 第一百零一章 归来的两人 “阿尔托莉雅、斯卡哈前辈？”我下意识地叫了出来。 果然，面前的空间很快收缩，将包含在其中的两人身影显露出来。 ………… 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狼狈，金发的少女和紫发的女人身上一尘不染，似乎这三天中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而最大的改变，则是两人看向对方的眼神不再带有深深的敌意，而是被平静与坦然取代。 不会吧……这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 “小鬼，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斯卡哈刚一出来，就向一旁有些愣神的我轻声问道。 “自前辈您和阿尔托莉雅进入对战空间算起，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面对斯卡哈威严的视线，我实话实说道。 “哈哈，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斯卡哈毫不在意地归拢了一下额角的秀发，看上去似乎并不为此所动。 “居然……已经三天了吗？”与之相对，少女的眉头则是微皱，“不行，我必须赶紧去检查一下卡美洛的政令是否如常运作才行。” ………… “我说你们两个，现在应该先回房间睡一觉养足精神吧。”我无奈地站在两人面前说，“你们到底有多少精力可以用啊？” “我没关系哦，原本在影之国时就没有睡眠的需要。”斯卡哈微微一笑，“现在作为从者自然也不会有这种习惯。” “我也还好。毕竟和守护不列颠的红龙是一体的，本身也并没有太多睡眠的需求。何况指挥军队时几天几夜不合眼是常态。”少女也平静地看着我说，“在冬木时除去必要的活动一直保持睡眠状态，也是为了节省魔力不得已而为之。” “你们真是……两只怪物。”我顿时扶住了额头，“亏我这几天里，还一直在担心你们会不会因为体力不支，出现意外情况……” ………… “小鬼啊，你想让莉莉现在陪你睡一觉就直说嘛，何必这么遮遮掩掩的。”斯卡哈悄悄摸到我身后，双手抓住我的肩膀向后一扳，笑嘻嘻地说着。 “我……我才没有想这种事情呢！”尽管极力否认，然而变红起来的脸颊还是将我无情出卖了。 “原来……士郎是这种意思吗？”一旁的金发少女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对不起，都怪我反应迟钝，没能理解士郎的意思。” “啊……其实不用那样也没关系的。”事态发展得这样快，我也一时也慌了手脚。 “不，适时了解主人的各方面需求并加以满足，也是身为骑士必须要担负起的责任。”少女一把拽住我的手臂，直截了当地把我往房间内拖去。 ………… “不……不要这么着急啊，这样会显得好像阿尔托莉雅你比我还想……” “……这种事根本无所谓，只要士郎需要抚慰我就会第一时间出现！” “所以说果然还是你更需要吧，嘴硬也要有个限度啊……！” “士郎太吵了！作为惩罚今天一定要让你横着出来！” “……不要理直气壮地大声宣布明明很奇怪的事情啊！” ………… 身后，斯卡哈幸灾乐祸般地掩嘴轻笑。 “啧啧，年轻就是好啊。” ………… 晚上，我们三人连同卡洛，重新聚在了餐桌上。 “怎么样，小鬼还有莉莉？”斯卡哈抬手托着完美的下巴，揶揄的目光在我和身旁的少女身上上下下反复打量着，“解决好问题了吧？” “嘻嘻，已经完全不成问题了哦。”金发的少女紧紧揽着我的胳膊，完全放松的笑容显得整张脸庞都容光焕发，“看来当初用龙血给士郎强化身体是个很明智的决定哦。” “真是……这完全是一头狂暴的雌龙啊。”我忍不住翻了翻眼皮，抬手在少女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两下，“若是完全没准备的情况下跟这家伙战斗，怕是大象也能给活活累死！” ………… “斯卡哈姐姐，卫宫哥哥和阿尔托莉雅姐姐在说什么啊？”单纯的卡洛则是睁大晶莹的双眼，目光中带着深深的不解问向身边的斯卡哈，“什么战斗？什么大象啊？” “嘿嘿，等你长大就明白了哦。”斯卡哈偏头对卡洛露出毫不作伪的灿烂笑容。 “这样啊，也就是说卡洛长大了就可以找斯卡哈姐姐实践了吧！”卡洛不疑有他，天真地盯住斯卡哈的一双赤瞳，“卡洛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 “这……”斯卡哈顿时脸红不已。 一向已逗弄人为乐的斯卡哈，今天在卡洛面前完全吃瘪，几乎是自己踏进了自己挖好的坑里。 “哈哈，斯卡哈前辈您也有今天啊！”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卡洛干得漂亮，今后斯卡哈前辈就交给你了！” “诶呀？我也觉得不错。卡洛现在就这么可爱，长大后一定是个非常棒的男人。”身旁少女也是完全配合着我，故意狭促一笑接上话道，“斯卡哈姐姐不认真考虑一下吗？” “去……去，两个没大没小的家伙。”斯卡哈有些尴尬地冲我们连连挥手，似是完全无法适应这个话题。 ………… “斯卡哈姐姐，你怎么了？”卡洛年纪尚小，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大睁着纯洁的双眼看着斯卡哈，“您看起来很不舒服，难道卡洛不该以您为目标努力吗？” “咳咳，不是的，你有一个……很……很好的理想。”斯卡哈的嘴角不停抽搐着，“姐姐祝你……梦想成……不，将来能实现更高的梦想！” 明明这番对话表面上看起来极有问题，可是明白卡洛内心纯真无比的斯卡哈也只能这样勉强回答了。 “明白了，只要有斯卡哈姐姐在，我相信我能做到任何事情！”卡洛却是完全将这番当成了斯卡哈对自己的勉励，目光反而变得更加坚定纯粹起来，“斯卡哈姐姐，就请您放心将一切托付给我吧！” “我……”斯卡哈张口结舌。 对面的我和少女则早就笑得几乎要钻到桌子下面去了。 ………… 不过说起来，真的好久都没有感受到这样欢快的气氛了。 包括斯卡哈的表情虽然略显尴尬，但看起来并不讨厌被我们调侃。 想必对于被完全不存在生者的死之国度禁锢了无数岁月的女王来说，这种情景也是新鲜无比，多少年难得有一次的经历吧。 就这样，整顿晚餐也是在愉快无比的气氛中结束。 第一百零二章 国境突变 晚餐结束后，我们正打算收拾桌子和餐具，却见贝狄威尔踏着急促的步伐，一路小跑着进来。 “不好了，吾王！”通过堆积如山的盘子，贝狄威尔轻松找到了后面的金发少女，眼中略微释然的同时语气却丝毫不缓。 ………… “贝狄威尔，不要急。”面对下属急切的样子，少女却是表现地平静无比，“慢慢说，我听着呢。” “是，吾王。”少女的淡定有效传递给了女骑士，贝狄威尔的脸色微红地点点头，“是属下失态了。” 见此我也放下了收拢在一起的餐具，专心望着贝狄威尔。 印象中贝狄威尔基本都以稳重平和的性格示人，而之前作为负责阿尔托莉雅日常起居的侍卫骑士，耳渲目染间也是将少女身上的冷静和从容学到了一些。 我也是十分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紧急无比的事情才让贝狄威尔慌乱成这样。 ………… “吾王，国境前线传来急报，包围不列颠的撒克逊人主力毫无征兆地发动了进攻！”贝狄威尔深吸了一口气，面对我们大声说。 “现在发动袭击？这是现在的撒克逊王下的命令吗？”少女的眉头微皱，“没有道理啊，虽然表面上不列颠确实被围困了，但是国内现有的兵力也足够战略防守了。贸然进攻下撒克逊人只会无果而返，徒增消耗而已。” “王上，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贝狄威尔苦笑着摇摇头，“开始前线的士兵也只是将撒克逊人进攻视作简单的试探，并没有引起特别重视。可是……这次的来袭者与之前有着很大不同。” ………… “贝狄威尔，你说一下具体情况。”说话间，少女碧绿的瞳孔深处似乎波动了一下。 “吾王，撒克逊人中混杂了不知何处而来的绝强援军。”贝狄威尔咬了一下嘴唇，“那批士兵无论装束还是武器都是我们前所未见，而且战略方面也是完全碾压我方。” “所以说，目前的损失是多少？”少女的手掌不自觉在胸前紧攥。 ………… “现在不过数个钟头……已经被对方攻陷了五座城市，这还是算上对方在途中赶路的时间……”贝狄威尔不甘地咬紧了牙齿，“士兵的伤亡还没有统计完全，不过初步估计至少有五百人阵亡！” “对方可有俘虏我方士兵？”我接过贝狄威尔的话，向她询问道。 “对方的统帅……非常自信地将全部俘虏释放了，并且在完全可以继续进军的情况下选择了撤退。他派人送信说……自己已经向这个国家展现了自己的实力，希望国王能在三日内向他投降，并宣誓成为他的臣下，他保证不会伤害任何一名民众。否则……他将会用武力彻底蹂躏整片土地！”贝狄威尔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慎重，显然这种情况她始料未及。 ………… “这么强势吗？”听了贝狄威尔的描述，我也是心中一惊。 “是啊，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强者。”贝狄威尔无奈地摇着头，“关于对方统帅的具体情报也是少得可怜，只听幸存下来的士兵描述，好像是一名红发红须的魁梧壮汉。” ………… “啪——！” 身旁传来的清脆响声，让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只见两根原本在少女手中的木筷，已经被她用力收紧的掌心握断！ 而更让人在意的，是少女此时的状态。 ………… 碧绿的双瞳不停颤抖着，已经几乎完全失去了往日自信而明亮的神采。 粉嫩可爱的脸庞，已经由于失去血色变得苍白起来。 牙齿用力咬住下唇，内心似乎在某种回忆里苦苦挣扎。 就连头顶那根让人总是有伸手抓一把冲动的金黄色翘发，也是无精打采地耸拉着。 ………… “阿尔托莉雅！” “吾王！” 见到异状，我和贝狄威尔几乎同时大叫一声。 ………… “到底怎么了？那是阿尔托莉雅你认识的人吗？”我伸手将陷入恐慌中的少女用力抱进怀里，低头在她的耳边轻语着。 “真的……发生了……”感受到我的气息，少女似乎恢复了一些神智，但是看上去依然没有恢复平静，喃喃地不停道。 “发生了……？是什么？”我一边问着，心中一边感到了浓浓的不安。 之前哪怕知晓了英雄王的真名，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都没有放弃希望，咬牙做着最后的抗争。 可现在的状态看起来，怎么都是完全丧失了斗志。 这种情况，真的是我第一次看见。 ………… “小鬼你先让一下，我来吧。”斯卡哈幽幽叹了一口气，缓步走到我们身边道。 “那交给你了，斯卡哈前辈！”别无他法的我，只好将浑身颤抖的少女交给了斯卡哈，“请您一定要让阿尔托莉雅恢复正常！” “我尽量吧，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解决的。”望着少女的样子，斯卡哈第一次用完全不带任何玩笑的凝重语气说，“关键要看莉莉能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 “莉莉，坚强一点。要记得你可是不列颠的国王啊。这个国家中的每一个人都敬仰、信赖、依靠着你，还远远不是可以倒下的时候呢。”飞快接替了我的位置，斯卡哈用柔和无比的声线低声劝慰着脑袋深深埋入自己胸前的少女。 “不……我这种人……是不行的……”少女看起来快要哭了，“归根结底，在王的存在形式上，我根本就不配……” “那只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斯卡哈直接提高了声音，铿锵有力的声线仿佛要斩断钢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你一直以来的努力下，每一名民众都平安活了下来，在卡美洛过上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幸福生活。每一名骑士更是衷心感谢神明为他们带来了如此清正廉洁，足以让他们为之肝脑涂地的王。” “可我……最终还是那样无力，将大家引上了灭亡的道路。”少女悲伤地说，“我永远……都无法骄傲地将自己走过的道路夸耀到最后。” ………… “听好了莉莉，人可以不去爱别人，但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学会自爱！”斯卡哈用力扶住少女的双肩，强迫她抬头直视自己的双眼，“想想小鬼为什么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追寻你来到这个时代，我又为何甘愿承受世界的惩罚也要来到卡美洛为你提供帮助！” 第一百零三章 王的类型 花瓣一般娇嫩的红唇轻轻翕动了几下，少女最终还是沉默地低下了头。 “……也罢，你现在需要回去好好休息。先什么都别想，安心睡一觉吧。”微微叹了口气，斯卡哈温柔地笑了一下，转而伸手从侧面揽住了少女纤细的肩膀。 “谢谢你……斯卡哈姐姐。”少女小声说着，任由斯卡哈施为，丝毫没有抵抗的举动。 “小鬼，这边先交给你了，我送莉莉回去休息。”回头对我叮嘱了一下，斯卡哈一边在少女耳边不停柔声说着劝慰的话，一边带着她缓步向房间的方向走去。 ………… “斯卡哈大人……意外得非常可靠呢。”见到斯卡哈充满母性慈爱的举动，一旁的贝狄威尔也是惊奇不已。 “是啊，虽然平时总是不正经，还喜欢欺负人，但是关键时刻却足以令人放心。”望着少女被斯卡哈体贴无比照顾的样子，我的嘴角也扬起了一抹微笑。 “这样啊，斯卡哈大人也是好人呢。”贝狄威尔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卫宫大人，您总是能够将真正的高洁之士吸引到身边。也正是由于您到来的缘故，现在整个卡美洛的氛围都变得团结、和睦多了。” “哈哈，我可没发挥什么作用，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哦。”我双手在胸前连连摆动道。 “……”贝狄威尔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 接下来的时间，我向贝狄威尔了解了一些卡美洛的最新情况。 自从阿尔托莉雅以全新身份重登王位，并彻底扭转不列颠在卡姆兰之战后的弱势地位后，国内的局势算是基本稳定了下来。 惊慌的人民开始安下心来工作生活，一度被迫荒废的各项事业也有了复苏的迹象。 国内的政令开始有条不紊地下达施行，因战乱而被破坏的社会秩序也重新回到了应有的井然。 简而言之，目前的卡美洛形势一片大好，恢复到全盛时期的“理想之城”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 “边境的事情要好好保密，一定不能被国内民众得知。”听完贝狄威尔的讲述，我果断对她道。 “放心吧卫宫大人，属下早已下达了封口令。”贝狄威尔点点头，“除非敌军统帅兵临卡美洛城下，否则民众不会觉察到丝毫异样。” “那就好，贝狄威尔你做得非常好。”我微微松了一口气，抬起大拇指对贝狄威尔赞许道。 好不容易才让民众重燃了对未来的信心，绝对不可以再让这件事对举国造成不良影响。 ………… “不过归根结底，也只有三天的缓冲时间啊。”想到不列颠面临的处境，贝狄威尔的面色也是焦灼起来，“对方的统帅之强大前所未见，恐怕只有吾王亲自上阵才有与其一较高下的机会。只是，现在的吾王……” “不能什么事都依靠阿尔托莉雅，这与她当前的状态无关。”我连连摇头，“将一国的命运完全放在某一人的肩上，原本就是荒唐至极的事情。” “属下明白。可是大敌当前，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贝狄威尔的瞳孔深处不住挣扎、摇晃着。 ………… “当然有了。”这时一道显得格外性感妩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斯卡哈前辈？”听到熟悉的声线，我惊喜地转头。 果然，紫发红瞳的绝美女人站在我们身后，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 “斯卡哈前辈，阿尔托莉雅她怎么样了？”见到斯卡哈出现，我赶紧上前问道。 若是当前有什么事情最能牵动内心，自然就是阿尔托莉雅的安危了。 只是一想到那双美丽清澈的碧瞳，无边无际的紧张感就在体内无穷无尽地膨胀。 ………… “莉莉没事，已经睡着了。”冲我微笑了一下，斯卡哈继续说，“她还特别让我告诉小鬼你，不要为她担心哦。” “哦哦，那真是太好了。”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猛然落地，一下子似乎轻松了许多。 “不过说起来，莉莉的睡颜还真是可爱呀。”斯卡哈原本温馨的表情中夹杂上了一丝坏笑，“要不是今天情况特殊，我都忍不住想上去用力捏两下她的脸。” “还请饶过阿尔托莉雅。”我顿时哭笑不得。 ………… 果然啊，这才是斯卡哈。 圣人与恶魔两种极端不同的人格，极为矛盾却又极为和谐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影之国女王独一无二的性格。 ………… “……斯卡哈大人，虽然知道贸然向您询问很失礼……”贝狄威尔犹豫着上前，两眼同时认真望着斯卡哈的充满威严的赤瞳，“但是……能否告知在下和卫宫大人，吾王会变成现在状态的原因吗？” “就算知道了，你能做什么？”斯卡哈看着贝狄威尔轻笑。 “在下别无他意，只是想为吾王分忧！”贝狄威尔的眼神坚定起来，其中蕴含着任谁都无法改变的强大意志。 ………… “……这样啊，我明白了。”对贝狄威尔点点头，斯卡哈又转而看向我的方向，“小鬼你也很好奇吧。” “是有那么一点……”我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承认，“当然，若是涉及到秘辛的话就算了。” “那倒不至于，说白了只是一念之间的差距而已。”斯卡哈找了一个座位舒服地仰倒身体，“但正因如此，这件事本身成为了无解的难题。” ………… 我和贝狄威尔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斯卡哈说的话，完完全全令人一头雾水。 “小鬼，这么跟你说吧，这个世上凭借自身的明确意志留名后世的王可以分为两类。”斯卡哈在自己面前竖起一根食指对着我，“第一类是为实现自己称霸的野心不断侵略扩张的征服者，第二类则是为了守护国土和人民而鞠躬尽瘁、奋不顾身直到最后的守护者。” 我没有说话，平静地等待着斯卡哈的下文。 “守护者类型的王，与征服者类型的王向来是水火不容，绝无可能认可彼此理念的。”斯卡哈摇摇头，似乎在感叹着什么，“莉莉自然也不例外。” 第一百零四章 全新的挑战 “说起来小鬼，莉莉有没有对你讲过你所在的时代十年前，发生的所谓第四次圣杯战争的事？”看了我一眼，斯卡哈接着说。 “除非我问起，否则她从来都不会主动提及。”我回想了一下答道，“而且每每说起上次的圣杯战争，阿尔托莉雅的眼神总会变得很奇怪，好像在逃避些什么一般躲闪不已。所以后面我也极少去问了。这样看来，果然是有心结没有打开吗？” “唉……岂止是心结，那对莉莉来说是不堪回首的噩梦吧。”斯卡哈叹了口气，“要怪就怪这世界太残酷，连一个普通少女的梦都不愿意实现。” ………… “斯卡哈前辈，求您告诉我究竟当初发生了什么，还有与现在不列颠面临的情势到底有何关联？”我直直望着斯卡哈，恳切地问道。 “这一次入侵不列颠的敌军统帅，是第四次圣杯战争中莉莉的对手之一，以骑兵职阶降临冬木并参战的英灵——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斯卡哈干脆地说。 “伊斯坎达尔……难道是亚历山大大帝？”震惊的情绪瞬间充斥胸腔，“我记得他不是公元前的历史人物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将近一千年后的不列颠？” “小鬼我对你说过，这个时代不列颠的土地上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奇怪吧。”斯卡哈只是对我笑笑，“且不管通过什么方式，总之这位英灵降临在不列颠了。而且应该是货真价实的完全状态，而非简单的从者。” ………… “如果是真的，那这种等级的英灵，本身实力已经属于顶级的范畴了吧！”我唯有苦笑。 “实力本身不是关键。”斯卡哈摇头道，“重要的是莉莉自身的意志和信念，在他面前完全被压倒了。” “怎么会？为守护国土和民众奋不顾身，直到最后依然骄傲挺胸而立的阿尔托莉雅，就算是亚历山大又如何能够否定？”我立即提出了质疑。 ………… “小鬼，我不是刚刚对你说了，守护者类型的王与征服者类型的王之间水火不容吗？”斯卡哈抬手示意我稍安勿躁，“伊斯坎达尔身为马其顿帝国最负盛名的征服者，对于为理想献身的做法是完全无法理解的。而莉莉作为祈愿和平的不列颠守护者，对于侵略扩张掀起战乱的行为也完完全全无法承认。” “何必呢，每个人的情况本来就不一样，硬要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评价对方根本没有意义。”我忍不住插话道，“何况本来就同样身属英灵，身份地位并没有差别。” “没办法啊，这两个人偏偏都是对自己的走上的道路自信无比的类型，想必不想尽办法对将方驳倒，就不能继续前进了吧。”斯卡哈耸耸肩，很是无奈地说着。 ………… “即便如此，阿尔托莉雅又为何会压制呢？真要说的话，伊斯坎达尔的最后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想了想我不解地问，“不过三十岁就暴毙而亡，继承人被杀，建立的马其顿帝国瞬间土崩瓦解。” “不一样的哦，伊斯坎达尔完全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也由此成为了真正的英灵。”斯卡哈抱着胳膊说，“而莉莉直到最后还在悔恨、悲叹着自己的无力，没能完全拯救国家。她也正是因此才参加圣杯战争的不是吗？希望能得到第二次机会。” “……”我一时沉默了。 “而且，伊斯坎达尔的身边永远有着无数的追随者，哪怕在他死后都化作了不灭的王之军势。我想这才是莉莉最难以理解的一点。”斯卡哈继续说，“她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不折不扣的暴君能得到这么多人的拥护。” “吾王的追随者也绝对不在少数！”一旁的贝狄威尔忽然高声道，“在下可以用性命担保，圆桌的每一位骑士都衷心拥护着吾王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 “我看不见得。”斯卡哈却只是摇了摇头，“‘王不懂人心’这句话，就是从你们圆桌内部传开的吧！” “那……那只是个别人的误解而已！”贝狄威尔死死咬着牙，“我们圆桌对王的忠诚，不允许任何外人加以亵渎！” “冷静一点，贝狄威尔，斯卡哈前辈不是那种意思。”我赶紧上前低声安抚贝狄威尔，用眼神示意斯卡哈先不要说下去了。 斯卡哈摊摊手，又仰身舒服地躺回了座位上。 ………… “对不起……卫宫大人。”在我的劝慰下，贝狄威尔的神情很快平静下来，低头连连道歉，“因为吾王……属下再一次……” “没关系的，你的心情我已经完全感受到了。我真的很替阿尔托莉雅感到高兴，她有着一位真心替她考虑的挚友呢。”我拍拍贝狄威尔的肩膀笑着说。 “不……不是的，属下只是区区一届骑士，怎么会有资格成为王的……”贝狄威尔顿时慌乱不堪，扭动身体本能一般抗拒着我的说法。 “将有关前线的全部资料整理一下给我吧。”我冲贝狄威尔直接道，“伊斯坎达尔的事情由我来解决。” ………… “……！卫宫大人您……！”贝狄威尔顿时瞪大了双眼，就连一旁看好戏的斯卡哈也挑了挑眉。 “卡美洛不可一日无主，这是当下唯一的办法。”我看着贝狄威尔的双眼，“阿尔托莉雅的状态不好，这期间就由我来接替她。” “卫宫大人亲自主持卡美洛的事务，想来属下没有任何不放心之处。”得到我的许诺，贝狄威尔的眼神也微微安心了一些，可是瞳孔依然带着有些摇移不定，“可是您打算如何对付伊斯坎达尔呢？那可是被誉为最伟大的军事首领之人啊！” “很简单，从正面击破！”我一挥手坚定地说，“就算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征服王，生前也不过是普通的人类。没有必要神化。” ………… 是的，迄今为止我终于明白了，斯卡哈教我指挥军团能力的真正原因。 这一次挑战，一定要全力应对过去！ 第一百零五章 战前准备 “斯卡哈前辈，这三天要拜托您对我的领军能力进行特训了。”我转身看向后方的斯卡哈，“我希望至少可以从正面与伊斯坎达尔的军队相抗。” “我可以如你所愿，按照最大化的强度训练你。”斯卡哈点点头，“但是最终的成效要看你自己。” “多谢，这样就足够了。贝狄威尔，整理好资料后通知卡美洛的全部斥候潜伏到国境处搜集有关敌方军队的情报，一有新的发现马上飞鸽传书回来！再通知侍卫长，今晚将皇家图书馆内，有关伊斯坎达尔的所有传记、传说送到这里来。”我又对贝狄威尔连下三道指令。 “遵命，卫宫大人。”将资料归类后放在我面前，贝狄威尔急匆匆地领命而去。 ………… “你这是临时抱佛脚，根本行不通的。”斯卡哈见我专注地翻阅着前线战报，不由在一旁连连摇头，“与伊斯坎达尔的一战若想有转机，非要莉莉本人出战不可。而且这也是莉莉解开心结的最好机会。” “我知道，但是凡事都要先做好最坏打算不是吗？”我头也不抬地回道，“如果阿尔托莉雅真的无法面对伊斯坎达尔，我也要独力撑住整个局面。” “小鬼，你太天真了。”斯卡哈叹了口气，“也罢，想做什么就尽情去做吧。有些事情只有你亲自去实践，才能领悟一些东西。” ………… 很快，强壮的侍卫长带着两名膀大腰圆的卫兵，气喘吁吁地抱着几大摞书籍走了进来。 “……卫宫大人，依照您的……吩咐，有关伊斯坎达尔的书籍已经全部送来了。”顾不得擦一下脸上流淌的汗水，侍卫长带着手下跪拜道。 “辛苦你们了，请尽快回去休息。”我出言抚慰了两句。 “是，卫宫大人。”几人恭敬退下了。 ………… “……这么多资料，到底要如何看起？”低头看着足有上百本，近乎堆积成一座小山的书籍，我不由皱起了眉。 再草草一翻，书籍的种类也是五花八门。 有介绍伊斯坎达尔用兵之术的，有介绍他的个人性格的，甚至还有两本是讲述他的情感史以及怪癖。 我很确定自己想要的东西就隐藏在这一堆浩瀚的资料中，可是要在短短三天中进行筛选整理谈何容易？ ………… “小鬼，简化相关书籍的任务就交给我吧。”可能是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了想法，斯卡哈抱着胳膊微笑道，“我看起书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想必比起你亲自寻找能节省不少时间。” “既然这样，那么就麻烦斯卡哈前辈了。”非常时刻，我也顾不得道谢了，“我需要伊斯坎达尔的人生经历，每场战役的指挥方法以及个人性格方面的缺陷。这些资料总结得越简略、越核心越好。” “明白了，放心交给我吧。”斯卡哈点点头，随手拿起最上方的一本书飞快翻阅了起来。 我则在根据前线传来的情报尽可能猜测对方的军队数量及阵型，从而最大化布置不列颠境内现有的士兵应对。 …………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说小鬼，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你不去休息一会儿吗？”大概看完了三分之一书籍的斯卡哈抬头看着我，“若是一直保持紧张状态，头脑反而会不清醒哦。” “不，没时间了。”我断然摇头，“若是斯卡哈前辈感到疲累，就先去休息吧。” 我已经决定，这三天里我要不眠不休地进行一切准备才行。 毕竟对手是亚历山大大帝，任何一丝松懈都会导致不可逆的后果。 ………… “我是不会累啦，毕竟从者原本就没有睡眠的需要。”斯卡哈说，“不过若是你不回房间休息的话，莉莉怕是会整夜睡不安稳哦。” “额……这个……”斯卡哈的一句话，戳中了我从未想过的事情。 “所以说这里交给我吧，明早一定会给你列出一份想要的资料。”斯卡哈对着抬头的我轻笑道，“现在的你无疑是莉莉的支柱。所以说你的分寸一定不能乱，只有和平常完全一致才能给莉莉安心的感觉。” “呼，我明白了。”我深深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 由于久坐的缘故，腿部已有些酥麻了。 向斯卡哈告别后，我一路返回了和少女共同的房间。 ………… 虽然已是深夜，但屋内依然亮着灯光。 果然，阿尔托莉雅根本就没有睡吗？ 叹了口气，我轻轻走进了房中。 ………… 房间内的床上，娇小的少女正背对我侧卧其中。 不算厚实的被子将纤细的腰腿曲线完全展现出来，一条雪白娇嫩的手臂伸在外面。 失去蓝色发带的束缚，一头长长的柔软金发在脑后散开，如同高贵无比的金砂。 ………… 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金发少女身体微微一颤。 “士郎……你来了吗？” 疲软的声音丝毫没有平时的气势，就如同主人现在的状态一样。 少女没有回过身子，还是保持着侧卧的样子。 ………… “嗯，是我。”我上前小心拉起被子，将少女露在外面的右臂轻轻塞回了被子里，“又不好好盖被子，这样睡觉一定会着凉的。” “对……对不起。”少女的声音压得很低，细若蚊蝇，“我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所以说，我只能一刻不停地陪在你身边了。”我笑了笑说。 接下来，脱下外衣，吹熄烛火，钻进被窝搂紧少女的身体，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 ………… 黑暗中，我们彼此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完全不留任何缝隙。 不知是不是秋风已经有些寒冷的缘故，少女的体温比平时要低一些，身躯上似乎带着一丝凉意。 不过在我的体温包围下，她的身体也渐渐温暖起来。 ………… “士郎，我……可以转过身体来吗？”在我怀中，少女用柔弱的声线轻轻问道，“今晚，我想看着士郎的脸入睡。” 第一百零六章 线索 “嗯，可以哦。”我在少女的耳边温柔地说。 轻轻转过身体，少女纤细的双臂环住我的脖子，望向我双眼的碧绿色的双瞳在昏暗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 我们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彼此对视着，静待时间的流逝。 ………… 半晌，少女眼帘低垂，双唇也是紧紧抿在了一起。 “士郎……我该怎么办？”少女的声音中充满了迷茫与无助。 “阿尔托莉雅想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呢？”我平静地面对着少女的视线。 “我……只想一直作为最完美的王，最完美的妻子存在。”少女抬头看向被浓浓黑暗笼罩的天花板，如同在寻找何处存在的光，“可是，无论怎么做都不行……” “我作为王，只会将国家和人民带向毁灭；作为妻子我更不称职，总是让士郎为我担心……”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小。 ………… “没有的事，与你在一起的每天都珍贵无比。”我用力将少女的身体拥进怀里，“是你赋予了我活下去的真正意义，阿尔托莉雅也觉得有我的陪伴，是一件足以开心的事情吧。” “……是这样没错。但这样不顾士郎的情况只顾自己快乐，实在是太自私了……这样子的我……令我自己感到害怕……”少女的情绪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脑袋垂得更低了。 “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这世上有太多事情不是凭借个人的力量就能解决的。”我在少女的耳边说，“以我的角度来看，阿尔托莉雅的目标已经达成了哦。无论是作为妻子还是王，都已经做到了力所能及的一切，完全无可挑剔。” “士郎这么觉得啊……”低头感叹了一句，少女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抹浅浅的微笑，“那真是太好了。” ………… “不要再想这些了。记住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会永远支持你。”我伸手**着少女温暖的后脑，“不是作为御主，不是作为臣下，甚至不是作为恋人，我只是单纯作为卫宫士郎这一微不足道的个体这么认为。” “嗯，我知道了。”少女露出甜甜一笑，抬起脸庞贴近我的嘴唇。 会意的我微微低头，将自己与少女的唇贴在了一起。 ………… 柔软的温暖一触即分。 “那么晚安吧士郎，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呢。”说着，少女在我的怀抱中，安心地合上了双眼。 “嗯，晚安阿尔托莉雅。”见少女已经安稳了下来，我也顿时放松了心神。 ………… 尽管如此，困意却依然没有涌上。 我依然在努力思考斯卡哈提到的，阿尔托莉雅与伊斯坎达尔不同王道的问题。 ………… 虽然从客观上看，伊斯坎达尔确实在促进文化交流等方面有着不可磨灭的作用，但那都是经过后世多少年的总结才有的结果。若是放在当时的时代，伊斯坎达尔毫无疑问是名不折不扣的暴君，四处侵略征服。 这种基于自身欲望肆意妄为的人，比起为不列颠带来长久和平和希望的骑士王，正常情况应当是完全无法相提并论才对。 然而事实却是，以高洁著称的阿尔托莉雅，被以征服著称的伊斯坎达尔完全压制，现在甚至怀疑起自己的道路来。 而且就现实而言，伊斯坎达尔直到病亡，身边都有着大批誓死相随的部下。然而阿尔托莉雅直到最后都是孤独一人，落得一个被众叛亲离，孓然一身的下场。 ………… 难道说，完全忠于欲望四处扩张，以近乎暴虐的方式行事才是正确的吗？ 阿尔托莉雅连同麾下的圆桌骑士，存在也根本就没有意义，注定是要被世界清洗掉的吗？ 不对，这一定是不对的！ ………… 说不出哪里不对，但是我无比确信有什么地方我没有理解。 一种无关善恶，但却接近这个世界本源之物。 ………… 伊斯坎达尔书写的历史，与阿尔托莉雅的传说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阶段的不同。 伊斯坎达尔直到病亡都在远征的路上，可以说终其一生都是鼎盛时期，统治从未有过衰败之时。 而阿尔托莉雅一手建立起来的骑士之城卡美洛，是从兰斯洛特被迫带桂妮薇儿逃亡开始由盛转衰的。 ………… 既然如此，只要将伊斯坎达尔临死前的情景和兰斯洛特逃亡前卡美洛的状态加以比较便可。 两段统治中最巅峰的时期，我相信两者中一定有着共同点！ ………… 若非现在是深夜，我一定会立马跳起来一头冲进图书馆中，寻找自己想要的资料。 但是少女紧贴在我胸口的身体，和牢固搂住我脖颈的双臂打消了我的这个想法。 记住这件事，明天起床就去做！ 抱着这个念头，我也闭上了双眼。 ………… 翌日清晨，我与恢复了些许精神的少女一同来到了议政厅。 “哟，小鬼和莉莉，早上好呀。”翻阅着繁复文献的斯卡哈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到是我们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随即，斯卡哈再次埋首看起资料来。 ………… “斯卡哈姐姐……难道您……昨天一整晚都在这里……”少女有些惊讶地说。 “是啊，反正不睡觉也没事干，还不如帮你们个忙。”说话间，斯卡哈已经看完了手中的书，拿起一旁的羽毛笔在纸上写下两行字递给我，“好了，这是最后一本书了。我的任务也就此完成了。” “真的辛苦你了，斯卡哈前辈。”接过斯卡哈总结好的资料，我连连道谢道。 ………… “先别忙着谢我。我也要检查一下小鬼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说着斯卡哈走上前，忽然毫无征兆地伸手捏了两下少女粉嫩的脸颊。 “斯……斯卡哈姐姐？”少女瞪大双眼，身躯不自觉往我身后靠了靠。 “不错，皮肤水嫩光滑，看来昨晚睡得不错。”斯卡哈露出满意地笑容，“果然对你而言，小鬼才是最好的药物，包治百病吧。” “斯卡哈姐姐……不要老是捏我的脸啦，都快被你捏肿了。”少女不满地伸手捂着自己的脸颊，撅嘴朝斯卡哈抱怨着。 ………… 而我没有理会打闹的两人，认真看起了手中整理好的资料。 第一百零七章 目标与理想 根据记载，公元前334年，马其顿王伊斯坎达尔率军进攻波斯，开始了著名的亚历山大东征。历时十年，经过伊苏斯之战、高加米拉战役、吉达斯普河战役，伊斯坎达尔征服了波斯、埃及、小亚细亚、两河流域。最终建起地跨欧、亚、非三洲的亚历山大帝国。 自东征之初，伊斯坎达尔便一路勉励麾下的将士，前方有着遍地的黄金，丰富的美食和成群的美女，让自己的军队永远保持旺盛的精力前行。而这种鼓动的作用也十分显著，一直到伊斯坎达尔病逝之前，他的军队士气都是空前高涨。 可以说正是由于伊斯坎达尔的存在，他的军队才始终有明确的目标，跟随着他一同书写下人类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 “目标吗？”看完资料，我喃喃自语。 伊斯坎达尔以侵略为目标的远征根本谈不上高尚，然而却能为麾下的军队指明方向。 另一方面，聪明的伊斯坎达尔从来不会对麾下的士兵唱高调。他明白庞大的帝国，不可侵犯的威仪，对于出生入死的普通士兵来说根本没有吸引力。 所以每次攻下城池，伊斯坎达尔都会将掠夺来的全部财物平分给属下，自己分文不取，并宣布他们可以在城中纵情享乐。 而这些回报，正是疲惫的士兵们最能得到心灵放松之物。 ………… “阿尔托莉雅，你战前都是怎么勉励麾下军队的？”心神一动，我看向一旁还在红着脸和斯卡哈争辩不已的金发少女。 “抵抗撒克逊人的时期吗？”少女想了想回道，“大抵就是鼓励诸位，要守护好自己身后的国土，为不列颠的和平、独立还有自由而战。” “嗯，那之后呢？卡美洛建立后，你是用什么来勉励众人的呢？”我点点头，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个……难道有区别吗？”少女明显愣了一下，“无论何时何地，为不列颠的繁荣，人民的幸福而奋斗这一根本性的主旨都是不会变的。” ………… “额……”我看向了一旁的斯卡哈。 “小鬼，看来你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呢。”斯卡哈对我露出一抹赞赏的笑容。 “士郎，斯卡哈姐姐，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不明白？”看着我们两人，少女清澈的碧眼中露出深深的疑惑之色。 ………… “莉莉，我这么对你说吧。”斯卡哈伸手轻轻揽住了少女纤细的肩膀，“你有没有时常感到，臣下理解不了你的政令，最终的施行情况总是与你的设想有所出入？” “有的。”少女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这也是为什么我总是习惯亲自过问卡美洛的大小事务。若是完全交给臣下去做，最终效果总是不尽人意。” “那么，你有想过造成这一点的原因是什么吗？”斯卡哈的笑容更盛。 “我也想过，但是总是得不到答案。所以也只好尽力靠自身去弥补臣下的不足了。”少女微微皱着眉头说道。 ………… “好，那么我给你举个例子。”斯卡哈松开了少女的双肩，将自己圆润的掌心向少女张开，“比如现在你在一片沙漠中，面前有一个即将脱水而死的人。你左手有一罐清水，右手有一罐黄金。如果你只能选择一样东西给他，你会选择哪一样呢？” “当然是清水了。”少女不假思索地说， “为什么呢？清水明明只能救他一时，他喝完还是不一定能脱离险境。”斯卡哈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但如果你给他黄金，他就在不久的将来买一栋坚固的房屋，娶妻生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不，这是不对的。”少女断然摇头，“对于一个将要渴死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一罐清水更能拯救他的生命了。黄金确实能在未来给他极大的帮助，可是若是连当前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未来再光明有什么用呢？” ………… “说得好啊莉莉。若是连现在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未来再光明有什么用呢？”斯卡哈笑着点了点头，“同样的道理，你的臣下很可能现在就有着许多急需解决的烦恼，你却一味让他们追寻遥不可及的理想。这是不是就好比给一个快要渴死的人一罐沉甸甸的黄金呢？” “我……”少女顿时张大了嘴，一时失去了言语。 “莉莉，人类的愿望并没有你想得那样复杂。”斯卡哈继续说，“还记得我昨晚让你思考的，小鬼为什么愿意冒着危险来到不列颠追寻你，我又为什么愿意背负着世界的惩罚来卡美洛亲自帮你吗？原因很简单，小鬼是因为爱着你，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我则是单纯将你当做我的妹妹，想要帮助你。这其中并不牵扯到多么崇高的目标，只是因为我们想陪在你身边，所以就这么做了。” ………… “难道您想告诉我，我的目标是错的吗？”少女的猛然抬头看着面前的斯卡哈，拳头紧紧攥在胸前，“为了国家的强大，为了人民的安康而努力，这样想法是不对的吗？” “我没有这么说。只是想要为何种目标奋斗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没有权力让所有人怀抱和你一样的梦想。即便你是国王。”斯卡哈平静地说着，将少女的话语中锋锐完全挡了回去。 “呜……”少女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 见少女情绪不对，我赶紧将手里的资料扔到一边，上前轻轻搂住她的身体。 “斯卡哈前辈，您的话说得有点重了。”一边低声劝慰着沉默不语的少女，我一边抬头对斯卡哈说。 “良药口苦。之前就是没有人对莉莉说过这些，所以才导致了卡姆兰的终焉。”斯卡哈站在原地抱着双臂，神色淡然。 “……士郎，不要怪斯卡哈姐姐。”少女小声在我的怀抱中说，“她是为了我好，才无比真诚地说出这些话的。” 第一百零八章 新的格局 “但是……”我还打算替少女说几句话。 “士郎，可以给我看一下那份资料吗？”少女却是主动岔开了话题，目光投向我刚刚扔在桌子上的那份有关伊斯坎达尔生平的总结、 “嗯，给你。”我点点头，将纸张递到了少女的手中。 ………… 少女站在原地，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我与他的差距了。”少女看完资料后，眼中露出一抹明了之色，微微点了点头。 “所以说莉莉，下一步该怎么做，你也应该清楚了吧。”斯卡哈笑着对少女道。 ………… “嗯，我清楚了。”少女的眼中露出一抹坚定，“我今后会逐步把国政交给士郎。” “这就对……诶？！”斯卡哈的双眼猛然瞪大，“莉莉你说什么？” “我说，治国理政的事情果然还是交给士郎为好。”少女却是对斯卡哈的反应丝毫不以为意，“正如被后世称作骑士王一般，我果然还是最适合担任众骑士的领袖。事实上圆桌真正亲密无间，团结和睦的时期，也正是我还没有称王，只是作为军事上的指挥官领导大家对抗撒克逊人的时期。从我称王开始，各种问题就开始不断浮现了。” ………… “等一下，阿尔托莉雅，这样绝对不行！”我赶紧打断少女的话，“卡美洛是你一手建立起来的，所以国王也只有你可以担任。换成任何其他人哪怕是我，都没有这个资格。” “正因如此，我才应该早些让出王位。”少女平静地看着我，“从建立卡美洛起，我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就国王而言，我并不是最佳的人选。” “你……”我望着少女清澈的碧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放心，名义上我还是卡美洛的主人，圆桌的各位我也会负责到底，有关军队的一切事情士郎都可以放心交给我。”少女笑了笑，伸手轻轻抚上了我的一侧脸颊，转而用温柔的语气道，“士郎，这么多年坐在王位上我已经很累了。可以至少让我安心休息一阵吗？” ………… “由小鬼全面接手卡美洛的政务，莉莉你则专管不列颠的军队吗？”一旁的斯卡哈也是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个方案虽然乍一听不可思议，但确实可行。” 很明显，斯卡哈已经从最初的惊愕中反应过来，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斯卡哈前辈，怎么你也这么说？”我不由对斯卡哈露出了一丝苦笑，“我只不过是单纯想要和阿尔托莉雅在一起才来到卡美洛的，可从来没有想过要代理国政啊……” “没办法咯，谁让小鬼你爱上的是不列颠的骑士王呢，这就决定了你想要作为普通人活一辈子是不可能的。”斯卡哈冲我耸耸肩道，“你就当这是命运，乖乖接受吧。” ………… “放心吧士郎，根据近几天你的表现，我判断你已经完全具备了独力处理卡美洛政务的能力。”少女也是接话道，“我也是保证了这一点后，才安心做出这个决定的。” “这么说，我完全被你算计了啊……”我忍不住把少女的身体抓过来，“惩罚”性地用指节在她光洁雪白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几下。 “呜……好疼……”少女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冲我噘嘴抱怨，“士郎真是的，自己总是在嘴边说着要替我承担辛劳，现在有机会了反而一个劲儿推让……” “我的确很想把你的工作都抢走，但是可不想连你的王位一同拿过来啊……”我无奈地说。 “嘻嘻，王的称号还是在我身上哦，士郎就安心做大家口中的‘卫宫大人’吧。”少女放松地笑着，神色中没有一丝阴郁，透露出来的是对我完全意义上的信任。 ………… “罢了，无论怎么样，只要阿尔托莉雅你觉得开心就好。”最终面对斯卡哈和少女两人的群攻，我无奈选择了妥协。 “嗯呢，我会马上向圆桌的各位宣布这件事的。”少女微笑着点点头，“之前我作为王的时期无暇顾及圆桌诸位的情绪，现在就有足够的时间关心照顾大家的感受了。” “嗯，阿尔托莉雅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我点点头。 果然啊，重新确定自己位置少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补偿圆桌骑士们。 ………… “不过斯卡哈前辈，这样一来我还需要接受统领军队的训练吗？”想到当务之急，我回头看向身边的斯卡哈。 “当然需要。”斯卡哈不假思索地点头，“莉莉只是负责军队的日常训练和管理而已，战场上的全军指挥官一职还是要你来担任。” “……我发现自己貌似掉进你们的陷阱里了。”我顿时哭笑不得，“敢情所有担子都落到我肩上了？” “嘛嘛，能者多劳。”斯卡哈轻轻拍着我的肩膀，一脸正色道。 “……”我无语。 ………… 不出所料，少女的决定在整个圆桌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众骑士都对于少女的角色转变一时无法适应，甚至有个别年轻气盛的骑士怀疑少女的剑技能否担任圆桌首席骑士。 不过在演武场实地与少女切磋过武艺后，质疑声很快消失地无影无踪。 据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那几名惨遭教训的挑战者见了少女的身影都还会绕着走…… ………… 而我则按照斯卡哈制定的严格训练计划，进行与伊斯坎达尔决战前的最后突击。 由于斯卡哈本身不藏私，将统领军队的要点基本完全教给了我，所以到第三天的下午，我能同时指挥的军队数量，从五万人增加到了十万人！ ………… “吾王，卫宫大人，属下已经将明日决战日的所有安排传递下去了，保证一切按计划执行。”傍晚的议政厅内，贝狄威尔对坐在桌前的我，还有一脸平静侍立在一旁的金发少女单膝跪地，恭敬地说。 “嗯，你做得很好，贝狄威尔。”少女点点头勉励贝狄威尔道。 现在的阿尔托莉雅直接担任圆桌骑士团团长，贝狄威尔则担任副团长。包括贝狄威尔在内的众圆桌骑士都直接受她的领导。 第一百零九章 备战待敌 “那么属下告退了。”说完，贝狄威尔就下去了，她还有大量的任务需要完成。 作为圆桌骑士团的副团长，她要负责几乎全部的细碎工作，因刚刚也是挤出时间来汇报情况。 ………… 我拿起放在自己面前的一份文件，再次飞快用视线扫描起来。 这是有关不列颠全部军队的战事部署以及安排表。第二天的一早少女就将它列好呈给了我。这段时间里只要一有空我就会认真记忆上面的每一个要点，保证决战之时不出现纰漏。 “稍微休息一下吧，士郎。”少女缓步走到我的身边，柔声说着，“从清晨起你就没有停下过工作。这样超负荷运转对身体很不好的。” “没办法啊，明天就要亲自指挥决战了，不多在心中规划一下战略，总是觉得很不放心。”将已经熟悉无比的计划表扔在桌子上，我对身旁的少女露出无奈的苦笑。 ………… “没关系的，只要是士郎就一定不会有问题。”少女轻轻坐上我的双腿，将整个脸部埋在我的胸口说。 “不要对我抱有盲目的信心啊，明天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轻轻**着少女柔软的发丝，我叹了口气，“说起来，阿尔托莉雅你列的计划上，你会亲自出战的吧。” “嗯，毕竟我是前线的统帅，一定要与军队共进退。”少女在我怀里点点头，“前方的战斗交给我，士郎就在后方的指挥部里安心掌控全局吧。”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我皱眉道。 ………… 这正是我多日来踌躇不决的原因。 让阿尔托莉雅一个人在最危险的地方浴血拼杀，我却躲在最安全的地方坐享其成。 无论试图用什么样的理由，我都无法说服自己安心这样做。 ………… “士郎，你多虑了。”少女抬起头，碧绿的双眸直直望着我的眼睛，“我只有自身完全融入麾下军队中时，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领导力提高士气。而士郎观测战场的角度更加开阔，一定要选择安全的后方总揽全局。现有的计划是与我们各自的特性最为契合的。” “这点我也清楚。但这是第一次从头到尾，我们都要分开的行动。”我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少女光洁的额头，“我真的很担心你出现意外。” “所以说，士郎才更要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哦。”少女则是冲我毫不在意地笑笑，“保证我和前线的将士可以随时全身而退。” ………… “阿尔托莉雅，你……”少女的话不仅没有让我的心中有丝毫宽慰，压力反倒更大了。 按照她的说法，她可以说将自己的生命都交到了我的手中！ “士郎，我早就说过，我是你的剑。”少女望着的表情坚毅了几分，“你只需尽情地使用我便好，不必有任何顾虑。” “不止是莉莉，我也会成为小鬼你的枪哦。”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成熟的女性声音，“希望你能好好运用我。” ………… “斯卡哈姐姐！”少女惊喜地转过头去，叫了一声。 “晚上好，斯卡哈前辈。”对着徐徐走来的斯卡哈，我也笑着问好。 “啧啧，感情真不错。”斯卡哈带着笑容看向坐在一起的我和少女，“不过大战当口，这也算是一种舒缓压力的极好方法。” ………… 斯卡哈的言辞还是如同平时那般带着调笑之意，然而这种时候我也没有心情来应付斯卡哈的玩笑了。 “斯卡哈前辈，计划书上并没有您的名字。”我直接看着眼前的斯卡哈道，“说到底您并非不列颠人，没必要参加不属于自己的战斗。” “小鬼你这是哪里的话！”斯卡哈充满威严的红瞳瞪了我一眼，“我不是不列颠人，你还连西方人都不算呢，还不是照样成为了决战总指挥？” “这不一样的。”我苦笑着说，“我是为了阿尔托莉雅而战。负责卡美洛的政事也好，担任不列颠军队的指挥官也罢，根本目的都是这个。” “那么，我就作为小鬼你跟莉莉的守护者存在好了。”斯卡哈微笑着说，“你们两人在一起，总是能给我带来许多新奇的欢乐。所以我希望卡美洛的时代可以延续，你们能幸福地彼此长相厮守。” ………… “斯卡哈姐姐……”愣愣听着斯卡哈话语里的真挚情感，少女的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当然，还是那句话，不要指望我能发挥太大的作用哦。”斯卡哈耸耸肩说，“从者化的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战士。不嫌弃的话，小鬼就尽情差遣我吧。” “明白了。有斯卡哈前辈和阿尔托莉雅的帮助，就算对方是威名远扬的伊斯坎达尔，我也绝对不会有丝毫惧怕的！”深吸了一口气，我重重点头。 “气势不错。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气场，若是先示敌以弱，便是不战而败了。”斯卡哈赞许地点点头，“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毕竟有些压力只有莉莉能帮你排解哦。” 一边若有所指地说着，斯卡哈一边啧啧地感叹着什么。 ………… “您说笑了。”我哭笑不得。 斯卡哈心满意足地走了。 ………… 除我和少女以外空空如也的议政厅，使得气氛充满了静止的压抑。 “阿尔托莉雅，我们出门转一转如何？”感到心中有些憋闷的我，不由向坐在自己怀中的少女问询道。 “嗯，我也正有这种打算。”少女点点头从我的膝上跳下来，牵住了我的手，“士郎这些天一直待在室内，是该好好出去透透气了。” ………… 我站起身来，就打算牵着少女的手向外走。 而这时—— “哎呀哎呀，既然要透气，去一个更加有自然风光的地方如何？”清朗而带着磁性的动听男音，毫无征兆地在我们耳边响起。 ………… “是谁？”我左顾右盼，警惕地问道。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声音熟悉无比，似乎不久之前还在哪里听过一般。 第一百一十章 又见薇薇安 “梅林老师！”而听到那声音的一瞬间，阿尔托莉雅的脸上就浮现出了惊喜的神色，“您在哪里，快些现身出来吧！” “诶？魔法师梅林？！”我惊讶之下，也是猛然想起了声音的主人。 外表俊美而妖异，实力强大而诡异，骑士王的引导者和左右手，不列颠传说中最伟大的魔法师梅林！ ………… “那样子是不行的哦。”然而梅林的声音却是不急不缓，悠扬地回荡在整个大厅中，“我已经进入了被永久关闭的理想乡，再也出不了‘塔’。所以阿尔托莉雅，你就尽情回想着往日我的帅气，然后每天独自黯然神伤吧哈哈哈……” “真是的，那种您自己建起来的东西才困不住您吧！”少女似是早有预料一般，抱着胳膊偏过脑袋道，“我可是知道您把那件妖精工匠制作的魔法袍藏在卡美洛宝库最下面箱子的夹层里了。既然您再也出不来，我就干脆一把火把它烧掉好了，免得白白占据空间。” “哎呀，这可不行！”平静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抹急切，“那可是薇薇安亲手送给我的礼物，就算把世界上最好的杜松子酒给我都不换！” ………… “那个……你们两位都不要再玩了好不好……”迫于无奈，我对着虚空苦笑道，“还有魔法师梅林，您为什么总是神出鬼没？老这样子会吓死人的……” “哦？人类居然真的可以被惊吓至死吗？”梅林的声音中带上了浓浓的好奇和趣味，“既然如此，我今后要多实践一下才行，看看人类被吓死时，会露出什么样的有趣表情。” “拜托，您能不能好好听人讲话啊……”我哭笑不得，“偶尔也认真反省一下嘛……” “梅林老师，您还是快点出来吧。士郎看起来都快要哭了。”身旁的少女揽住了我的胳膊，对某个方向露出了一抹美丽的微笑。 ………… “哎呀，居然又被发现了。”阿尔托莉雅看向的位置，传来一道故意显得夸张万分的声音，“那么捉迷藏游戏到此结束，下次就换成我找你们了哦。” 随即，一道男子的修长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那一侧的角落里。 精灵般纤长的耳朵，月光般皎洁的银发，还有那一身，令人能马上联想到百花盛开的花园一般的魔法袍。 完美的脸庞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男子一双漂亮的异色瞳孔在我和阿尔托莉雅的身上连连打量着。 ………… “您……这是在做什么？”被梅林看得浑身发毛，我为了避免尴尬赶紧开口问道。 “啧啧，不错不错。”收回目光，梅林满意地点头，“你们的实力比起上次又进步了许多。看起来斯卡哈确实帮了忙。” “……斯卡哈前辈？”从梅林口中听到斯卡哈的名字，我顿时恍然，“啊啊，在影之国时，斯卡哈前辈就说与您见过面，还说您一直在致力于达成我们与她的碰面。” “是啊，包含着我的传说已经终结，就此退场也变成了我的宿命。”梅林耸耸肩，像是在感叹什么，“所以帮你们重新选了一个后续的合作伙伴。如何，斯卡哈与卡美洛的相性可还好？” “梅林老师，迄今为止我们完全没有发生过摩擦。”少女轻轻笑了一下说，“而且斯卡哈姐姐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女性。” “哼哼，看起来小鬼头不久就可以合法开后宫了哦。”梅林对我露齿一笑，“这可真令人羡慕。” ………… “梅林老师！”少女气鼓鼓地对面前的魔法师大声抗议道，“您再敢胡说八道，我就真的要生气了！” “哦呀，恋爱中的少女一脸妒忌的样子也是可爱到不得了呢。”梅林一脸陶醉，“阿尔托莉雅，赶快冲我发火，让我感受更多吧！” “停停停！”眼见少女眼中喷火就要爆发，我赶紧再度站出来打圆场，“魔法师梅林，您这次来卡美洛，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 “嗯，当然，而且可以算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哦。”梅林突然脸色一正，严肃地说道。 “……是什么？”我顿时心中一紧。 一向嘻哈惯了的梅林表情突变，给人的冲击也是不可小觑。 ………… “当然是去观光了。”梅林对我们竖起一根手指，一本正经地说。 “……去哪里？”我张大了嘴。 “圣湖。”梅林说着朝我和少女伸出了手，“把手给我，薇薇安要见你们。” ………… “湖之仙女薇薇安？”我惊讶地说。 阿尔托莉雅曾经拥有的圣剑，就是从湖之仙女薇薇安那里得来的。 “薇薇安……她还好吗？”少女则是一脸关切之色。毕竟那曾是她最好的女性朋友。 “见到真人不就知道了？”梅林说着，主动上前同时握住了我们两人的手，“要不是薇薇安要求，我才懒得回来观摩你们两个每天没羞没臊的生活。” ………… “唔……” 周围的景色瞬间变暗，如同有人在黑暗中一下子关掉了灯。 我明白，这应该是已经离开王宫，到了光线稀疏的外界。 风儿掠过树叶的沙沙声不断传来，脚下似乎踩着松软的泥土，阵阵森林特有的植物清香从四面八方钻入鼻孔。 而且这里的空气十分潮湿，前方应该有着一大片湖泊吧。 ………… “好了，我们到了。”松开我们两人的手，梅林闪身到了一旁。 然后，我和少女同时见到了—— 一名倚坐在广袤清澈的圣湖之畔，一身黑裙的美丽女孩。 月光照耀下，女孩窈窕的身子如梦如幻，仿佛不存在于人世的绝美画卷。 ………… “如何，薇薇安？按照你的要求，我把人带来了。”梅林对女孩露出谄媚的笑容，“这次我的表现这么好，完全没有打折扣，你是不是可以考虑给我点奖励？” “……”女孩歪头，展颜一笑，起身张开双臂直直朝梅林走来。 ………… “居然是拥抱吗！？”梅林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浓浓的激动之色，“哈哈，薇薇安你真是的，表面上那么冷淡，其实内心还是很开放的嘛！” 于是，梅林也美滋滋地大张着双臂迎了上去。 ………… 然后—— 薇薇安一个漂亮的闪身，与梅林擦肩而过，和自他身后冲上来的金发少女紧紧搂抱在了一起。 关于近期暂缓更新的致歉 非常抱歉地通知各位，由于最近要迎接期末考试，到一月十号之前更新要暂停了。 考试结束后会加更补偿。 《fate：穿越不列颠》关于近期暂缓更新的致歉 《<b>fate：穿越不列颠》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一十一章 薇薇安的劝诱 “额……” 见此情景，梅林尴尬地收回手臂尴尬地挠了挠头。 ………… “莉莉，终于见到你了！你可知道这十几年来，我每天都在想念你吗？”薇薇安用力搂紧怀中的金发少女，激动地连连说着。 “薇薇安……对不起这么多年都没有来看过你。你一定很寂寞吧……”金发的少女内疚地低下了头。 “没有啦，其他仙女也会时常陪我玩。只是她们一个个都正经地过分，天天把什么责任、守护挂在嘴边，就像一群未老先衰的老婆婆一样无聊到透顶。”薇薇安撅嘴说道，“和莉莉你这种纯洁可爱的小天使比起来是差远了。” “不，我才没有……”少女张大了嘴，有些不知所措。 “等等，莉莉……！”薇薇安忽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一般，微微松开了面前的少女。 纤细的双臂扶住少女的肩膀，薇薇安蹲下身子，精致挺立的俏鼻在少女的身体上下反复嗅着。 “薇……薇薇安，你这是要做什么……？”少女娇嫩的脸庞顿时红了起来。 尽管隔着一层衣料，然而薇薇安的大胆色气的举动还是充满了香艳的魅惑。 ………… “……呜哇哇，薇薇安你居然是这样的吗？！”在一旁看着的梅林顿时双手捂住脑袋，发出一声响亮的哀嚎，“难怪你对我一直以来的追求都不冷不热，原来如此，我今天全明白了！” 随即带着一脸悲怆之色，梅林的手臂重重搭上了我的肩膀。 “小鬼头，阿尔托莉雅已经是薇薇安的所有物，恭喜你从今天起恢复单身汉的光荣身份。今后我们哥俩儿就一起浪迹天涯吧……” “魔法师梅林，还请您注意形象……”我无奈地把头转向了一边。 为什么我周围永远是这种脱线家伙啊，艾欧斯也是，梅林也是…… ………… “哼哼……果然是这样。”在少女的身上闻了一会儿，薇薇安抬起头来，望向少女碧绿双眸的目光中充满了揶揄。 “薇薇安……你在说什么？”少女一脸不解的迷茫表情。 “你这鬼丫头，还给我装！”薇薇安直接起身，抬手用力捏了一下少女光洁的脸颊，“你身上已经没有处子的纯净味道了，而是变成了女人所特有的芳香。老实交代，小鬼是怎么把你攻略掉的！” “放……放手啦薇薇安，好疼！”少女一把拍掉薇薇安作怪的手，抬手抚摸着自己不知是因为被捏还是害羞而通红的俏脸，“换个说法啦，攻略这个词语显得好奇怪的说……” “啧啧，莉莉你居然先我一步变成女人了，这可真是令人想不到。”薇薇安不由咂了两下嘴，转头看了一眼面色悲戚的梅林，“我说梅林，你想不想帮我一把？” ………… “什……什什什么？！”梅林如同触电般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薇薇安，“薇薇安，你说的帮忙，莫非是……” “是啊，莉莉都已经变成女人了，我如果还是纯洁的少女，岂不是很没面子？”薇薇安耸了耸肩，舌头轻轻伸出舔了舔红唇，显得诱惑无比，“我也想当一回女人试试，所以亲爱的梅林，你可否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呢？” ………… “哇嘎嘎嘎嘎！” 只经过了一瞬间的愣神，梅林便猛然爆发出一阵惊天狂笑，神态如同癫狂。 “您没事吧……”见到梅林的痴态，我不由担忧起来。 “哇哈哈哈，苍天有眼呐！”梅林一个大力的熊抱扑在我身上。 “梅……梅林？！” “哈哈哈，真是没白帮你这小鬼跟阿尔托莉雅增进感情，呼哈哈哈哈……这就是全世界最好的报答呀！” 梅林松开了我，屁颠屁颠地跑到薇薇安跟前。 “薇薇安，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梅林的一双异瞳中满是紧张和期待。 ………… “你还真是积极啊，这种事情有必要这么主动吗？”薇薇安掩嘴轻笑。 “当然值得，为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梅林挺起胸膛，那姿态活像一尊威严的雕塑。 “真的？”薇薇安带着笑意看向梅林。 “真的！”梅林的腰杆挺得更直了。 “那好，从现在起，亲爱的梅林，你就负责放哨吧。”薇薇安愉悦地吹了个口哨，“注意要让附近十英里内都没有野兽靠近哦。我要为我的第一次营造一个最美好静谧的环境。” ………… “遵命，薇薇……”梅林刚想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忽然眼眸瞪大了，“不对啊薇薇安，我要是负责放哨了，你找谁来和你……一起共度良宵啊……？” “当然有人了啊，在场的又不止你一个男性。”薇薇安用**的视线向我的方向望了一眼。 “……什么？！” 梅林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 “薇薇安……！不准你打士郎的主意！”金发少女顿时大急，拦在薇薇安面前，冲她连连挥舞着双臂。 “怎么了嘛莉莉，咱们难道不是好姐妹，说好了一切东西都可以共享的吗？“薇薇安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我可是把誓约胜利之剑这种屹立于圣剑顶端的武器都毫不犹豫地给你了。你把你的男人暂时借我用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不……这不一样的！”少女大声叫道，“士郎才不是和圣剑一样的物品，而是活生生的人类，有着自己的思想和感情。就算你想……士郎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莉莉啊，不是我说你，你这纯粹是自讨苦吃。”薇薇安面色一正，语重心长地对少女劝道，“小鬼目前正是精力旺盛的时期，对女性的需求不是一般得高。你觉得就凭你自己，能让小鬼完全满足吗？” “这个……好像确实……”少女的眼神黯淡了几分，“我总是自己享受，自己舒服完了就结束。而且不止一次感到身体承受不住，不得不提前终止……想来士郎一定很憋闷，很不舒服吧。” “所以嘛，让我加入进来，一方面让小鬼的精力可以完全宣泄，另一方面咱们还能称为真正意义上的好姐妹，百利而无一害哦。”薇薇安循循善诱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圣剑再现 “可是……总觉得这样心里有些别扭，而且是不是对薇薇安你而言太不公平了……”金发的少女为难地将十指交错在胸前，咬紧下唇的雪白贝齿显得格外犹疑。 “你想多了莉莉。”薇薇安轻笑一声道，“我自己都不在乎与你一同服侍小鬼，莉莉你又何必拘泥于这方面呢？” “呜……既然是薇薇安的要求，那我……”少女低下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 “好了啦薇薇安小姐，你的玩笑要是再继续开下去，梅林的目光就要把我洞穿了！”眼见事态隐隐变得严重起来，我无奈之下只得出言打断了少女和薇薇安的对话。 身后充满怨念的注视，让我不由不担心下一刻会不会有数十个究极威力的攻击魔法丢过来…… “抱歉抱歉，因为莉莉实在太单纯，所以不由自主地就想要戏弄一下。”薇薇安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想不到时隔十几年，莉莉还是那么可爱，对别人说的话根本不会怀疑，嘻嘻……” “玩……玩笑？”少女呆愣在原地，“薇薇安，你刚刚说的一切，难道都是……” ………… “当然不可能是真的啦。”薇薇安一摊手，“别的不说，单凭小鬼对莉莉你的爱意，就不可能容得下别人插足吧？” “是……是这样没错。”少女扶住胸口，长舒了一口气，“薇薇安你真的吓死我了，有一瞬间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打算……” “这怎么可能，我再怎么样也不会破坏你和小鬼之间感情的啦。”薇薇安扶额道，“真是……莉莉你也多少学着有点心机嘛，这么单纯怎么治理得好国家。” “就是就是。”这时梅林也上前帮腔，“阿尔托莉雅，这么明显的陷阱你都没有注意到，今后还是需要多加锻炼才行！” ………… “梅林你一边去！”想不到薇薇安却是丝毫没有感激梅林的出言相助，反倒皱着眉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和莉莉说话，你突然闯进来算什么事？这是淑女间的对话，你给我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我……”梅林顿时目瞪口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僵持在原地。 “你什么你？亏你还自诩为这个时代最聪明的智者，还不是照样没听出我是在开玩笑，摆出那副丢人现眼的样子吗？”薇薇安得势不饶人，尖利的语言像刀子一样狠狠剜着梅林脆弱的小心脏，“人家莉莉是个小丫头也就罢了，你都活了多大岁数了，咋一点脑子都不长呢？就知道成天在莉莉面前充大尾巴狼！” 梅林满脸涨红，哑口无言。 ………… “说得好，薇薇安小姐！”我不由拍手叫好。 对于总是被梅林各种意义上骚扰的我和阿尔托莉雅而言，能见到梅林吃瘪，尤其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那张脸委屈地皱起来，真是全天下最解气的事情了。 “谁……谁说我没看出来的？”足足过了半分钟，梅林才结结巴巴地说着，极力试图自己赢回一些尊严，“我早就看出薇薇安是在开阿尔托莉雅的玩笑了。我是为了配合薇薇安……不错，就是为了配合，才故意表现地确信无比的。” 吹牛不打草稿地一气说完，梅林的嘴角愉快地扬起，似乎为自己的急中生智很是满意。 ………… “这样啊，那么还真是辛苦你费力配合了，亲爱的梅林。”薇薇安也不说破，表面上充满感激地冲梅林说。 “嘿嘿，没什么啦，这是我应该做的。”梅林也是打蛇顺杆爬，十分无耻地揽下了功劳，“毕竟善解人意是我数不过来的众多优点中，最突出的一个嘛！” “所以，为了表彰你的行为，今晚你可以实现，你一直以来想要亲手测量我的三维这一愿望哦。”薇薇安眨了一下大大的眼睛，狡黠地说。 “……真的？！”梅林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呼吸也是急促了几分。 “谁知道呢，是不是玩笑就由最善解人意的梅林大人来判断吧。”薇薇安随意地一摊手笑道，“今晚要么来我房间，要么乖乖不动，二选一。要是选错的话，我就一辈子都不会给你碰触我的机会哦。” “唔……怎么这样……” 梅林的兴奋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背过身去在地面画上了纷繁的符号开始不停占卜了…… ………… “真是抱歉，由于实在找不到其他可以拜托的人，最后才不得已选择了梅林。让各位见笑了。” 把梅林完全丢在一边，薇薇安向我和少女柔声说。 “……”我完全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好，只能维持着讪笑。 关键时刻，却是我身旁的金发少女即使为我们解了围。 ………… “薇薇安，梅林老师说这次你找我和士郎有很重要的事情。”少女的一双碧绿色眼眸直直望着面前的黑裙绝美女孩，“能否请问是什么吗？” “这个啊。”薇薇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莉莉你要是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说着，薇薇安朝身后打了个响指。 顿时，一股清澈的水流从圣湖中盘旋升起，其中似乎包裹着什么物件。 ………… 微微一招手，那股水流便改变方向，在空中流淌过薇薇安洁白细嫩的手指。 水流完全消失后，一柄宽阔锋利的黄金之剑，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剑身长约三尺，宽约十公分，外表极为优雅和大气。 “莉莉，这是这些年来，你一直在使用的誓约胜利之剑。”带着笑意，薇薇安将圣剑递到了少女的面前，“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 “……为什么？我不是已经让士郎把剑还给你了吗？” 两眼望着再熟悉不过的圣剑，少女却没有第一时间有所动作，而是面带疑惑地向薇薇安问道。 “拜托，莉莉你还不还剑有区别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誓约胜利之剑是你堂堂骑士王的标志，你是它唯一的主人了。”薇薇安歪着脑袋，撇撇嘴说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爆炸性新闻 “可是薇薇安，你这样做就不怕受到世界的惩罚？”少女担忧地看了薇薇安一眼。 “我是没有关系啦，毕竟我是妖精，不受阿赖耶识的节制。”薇薇安扮了个鬼脸，“至于盖亚那边，只要我还把剑鞘阿瓦隆藏在湖里不让任何人有接触的机会，他也不会因为我送出圣剑而说什么。” “原来如此，就您而言抑止力的干涉完全可以无视。您一直以来担心的是阿尔托莉雅被阿赖耶识迫害吧。”我感到心中一阵了然，“现如今我们已经同阿赖耶识彻底决裂，所以过往的投鼠忌器也不存在了。” “不错，正是如此。小鬼你很聪明。”薇薇安赞许地连连点头，“随着你和莉莉自身力量的不断增强，能够对世界本身尤其是人类史发挥的影响也不断增大。目前已经到了你们的存在与阿赖耶识绝对无法共存的地步。所以今后阿赖耶识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剿杀你们。反正你们已经暴露，就不妨用最强力量和抑止力来个决一死战呗。” ………… “您说得倒是轻巧。正面对抗抑止力，与世界为敌，这种事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的好不好……”我不由苦笑，“我真是不明白了，我的全部愿望只是能和阿尔托莉雅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抑止力的反应怎么搞得好像我要毁灭世界似的……？” “小鬼你以为从一开始起，你的一系列行为不是对世界本身法则的颠覆吗？”薇薇安耸了耸肩，“穿越时空扰乱正常的时间线，让本该沉眠的莉莉再度出现在不列颠：单单这两条就足以造成最高等级的特异点了。你指望世界对你的行动置之不理？” “就算如此，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为了阿尔托莉雅，我别无选择。不要说阿赖耶识，哪怕要和盖亚一同决裂，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那样做。”我望着薇薇安的眼睛，认真地说。 身旁的金发少女不由用力握紧了我的手。 ………… “呼……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薇薇安笑了，“所以我和梅林才决定帮你们。说实在的我也很好奇，你和莉莉之间的羁绊究竟能让你们对抗抑止力到什么程度。你们可千万不要令人失望哦。” “阿尔托莉雅……”我转头看向身旁的金发少女，却见后者已经挺直身躯，浑身上下散发出坚决和不屈的气势。 “……我没有与世界为敌的意思。但倘若世界执意要干涉我和士郎的事情，我也除了反抗之外别无选择。”少女沉声说着，清澈的眼底毫无迷茫之色。 “呵呵，敢于公开和阿赖耶识叫板的人类里，阿尔托莉雅，你可是先例哦。”梅林像往常那般不正经地嬉笑着，然而眼神却同样清亮，“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是的，老师。从出生开始，我就被教导身为理想的王者，凡事要为人民考虑，并时刻克制私欲。”少女平静地面对梅林的视线，“而今天，我要凭借自己的意志做一回选择。对我而言，士郎是最为重要的存在，卡美洛的千年延续都比不上他的一时一刻的陪伴。如果说士郎为我与世界为敌是别无选择，那么我也会作为他唯一的剑，陪伴他走到生命的尽头！” 说完，少女毅然决然地从薇薇安手中接过了的曾一度失去的圣剑。 圣剑入手，剑身表面顿时光芒大放。光芒中带着无穷无尽的祥和与欢喜，似乎在为与主人的重逢而欢呼。 ………… “了不起呢莉莉，你与圣剑的契合度更高了。”平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薇薇安的脸上洋溢着微笑，由衷为少女感到欣喜。 “阿尔托莉雅，你现在明白守护的真谛了吧。”梅林则是缓缓上前，用温柔的声音对手握圣剑的少女道。 “是的老师，我全明白了。”少女用力点头。 “过去我总是坚信，力量越强，就越应当保护尽可能多的弱者，让人人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是现在我懂了，不加区别的守护等同于无，不过是将本应承担的责任与义务强行当作荣誉罢了。真正的守护，是愿意将自己的全部尊严、骄傲乃至生命加诸在哪怕对方一人的身上，至死不渝。我现在只会抱着这一个想法，守护士郎的一生。老师，我说得对吗？” “……”梅林没有说话，只是嘴角的笑容更盛了几分。 ………… “好了，圣剑已经交给你们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这时薇薇安耸了耸在黑裙映衬下更显雪白的肩头，“梅林，麻烦你送莉莉和小鬼回卡美洛吧。他们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命运去挑战。” “又要我使用空间魔法啊，拜托那很累的，薇薇安。传送符文那么长，我好容易咬到舌头啊……” 在梅林的抱怨声中，我眼前的景色再度扭曲起来。 “莉莉还有小鬼，要记得常回来看我哦。”最后传来的，是薇薇安如在耳边的叮咛。 不消片刻，我和少女就回到了卡美洛的议政厅。 ………… “忽然就这么一言不合下逐客令，薇薇安也好，梅林老师也罢，都真的好过分。”少女说着，显得有些忿忿。 “安啦，他们两个的性格你又不是不清楚，说话越不像话说明越关心你啊。”我有些哭笑不得，“再说，薇薇安可是连圣剑都交给你了。” “士郎，说到圣剑，还希望你帮我出出主意。”少女忽然眉头微皱，看上去似乎在反复权衡什么一般。“我明天要直接使用圣剑吗？还是先用着现有的剑，等待时机再……” ………… 我明白少女的意思。 目前的圣剑，可没有冬木时用来隐藏真名的“风王结界”。 一旦在战斗中使用了圣剑，就意味着少女向全体不列颠人宣布她的骑士王真身。 少女征询何时使用圣剑，其实根本上是在考虑，什么时间公布自己的身份最为合适。 从客观上说，现在不列颠的局势也越来越趋于稳定，对爆炸性新闻也有了一定的承受力。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决战日！进发！ “只要你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想了一会儿，我最终对少女说道。 “唉……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不会有退路，但是被逼到这种程度还是头一次啊……”少女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的圣剑，神色无比复杂，“可是如果要面对那个人，不使用圣剑是不会有胜算的。” “也许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遭呢。你不是已经把不列颠全军的总指挥权交给我了吗？兴许明日我在战场上灵光一现，能完全依靠自己击败伊斯坎达尔呢。”我伸出双臂，从后面轻轻搂住了少女微微颤抖的身躯，低声劝慰着。 少女却是连连摇头。 “没有可能的。我们的兵力与对方存在着本质上的差距。如果真的是伊斯坎达尔，那么随他而来的每一名士兵乃至将领，就连他所骑乘的战马都已经化作了从者。不列颠的寻常士兵根本无法匹敌。” “我们唯一的取胜之机，便是趁对方的军队集结在一起，由我释放波及到尽可能多的敌军的誓约胜利之剑。伊斯坎达尔是善于用兵的英灵，只要能击破他的军队，论起单打独斗我绝对不会输给他！” ………… “嗯，也就是数量最为众多的双方士兵才是取胜的关键对吗？”我很快根据少女的话理顺了思路，“伊斯坎达尔率领的普通撒克逊族人不足为惧，关键要把他一同带来的马其顿士兵摧毁。” “对不起……都怪我没用，连追随我的士兵都没有几名。否则若能和伊斯坎达尔一样召唤出类似的军势，也就不会让士郎像现在这么为难了……”少女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充满了内疚与歉然。 “这不是阿尔托莉雅的错。至少你没有选择止步不前，而是勇敢地挺身而出，努力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所以哪怕这个世界是错的，你的心也绝对没有错。”我扶住了少女纤细的双肩，“而且如果将我置身于当初和你一样的境地下，我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哦。所以要错我们就一起错下去吧。” “唔……士郎真是的……永远都做不了正确的选择。”少女垂下了脑袋，精致的面容隐藏在金砂般细致的额发下，“不过，我明白了。” 少女抬起头，神态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和优美。 “现在的我，不过是士郎的一名骑士，一切行动听从你的指示，多余的感伤和踌躇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嗯，今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准备明日的决战吧。”我轻轻点头，“这一战，我们要把不列颠的气势打出来，让伊斯坎达尔知道，这个国家绝对不是他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少女没有说话，在身侧轻轻搂住我的胳膊，脑袋也搭在了我的肩上。 ………… 不知为何，决战在即，心情却无比地平静和泰然。 就好像，这是命中注定，一定会到来的历程一般。 伊斯坎达尔，有史以来西方最伟大的征服者，曾建立起横贯大半个欧亚的马其顿帝国的王者。 马上，我们就要与之正面对抗了吗？ ………… 轻轻偏头，可以看见熟睡中的，金发少女安详而带着些许微笑的脸庞。 她用怀抱紧紧锢住我的手臂，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她带来心安。 长长的金发散落出一缕，在我的脸庞留下温柔的轻抚和淡淡的芳香。 ………… 温暖的情感充斥着胸腔，如同阳光洒落。 我有些明白自己的心情了。 能与威名赫赫的伊斯坎达尔一战，作为男性自然是值得无比憧憬和骄傲之事。 但说到底，争斗和制霸根本不是我的追求。 ………… 一直以来，立誓用灵魂和生命守护的存在就在身旁。 从一开始，理念和动机都是无法再提炼的纯粹。 目标早已明确。 路途上的种种，都不过是一段段或低沉或高亢的弦乐，或枯燥或精彩的篇章。 都是为了迎来未知的终章。 ………… “伊斯坎达尔，我不管你和阿尔托莉雅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既然你决意挥师不列颠，我们便唯有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了。” “就让我们比试一下，是你征服世界的豪情强大，还是我守护阿尔托莉雅的意志坚定吧！” ………… 翌日。 清晨时分，贝狄威尔脚步匆匆地赶到议政厅。 “吾王，卫宫大人，士兵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恭候你们的检阅。” 对着坐在椅子上的我和侍立一旁的少女，贝狄威尔躬身大声道。 “辛苦你了，贝狄威尔。”少女点点头，转头看向了我。 “终于到了吗……”我深吸了一口气，又将其缓缓吐出。 这么久以来暗无天日的训练，还有全国各处的准备，都是为了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 “出发吧，前往国境线。”调整好了心绪，我对面前的两人道。 “是，卫宫大人！”少女和贝狄威尔一齐铿锵有力地道。 我们三人一同向王宫外走去。 ………… 宽广的宫外，此刻已经堆满了士兵。 士兵们的前列，是目前的新圆桌骑士们。 除了国境处严密防守的卫兵以外，整个不列颠可以调用的兵力，已经全部集中于此。 从高高的台阶向下望去，整齐无比的银甲密密麻麻，数目足有数万之多。 决战的氛围被塑造地淋漓尽致。 ………… “都给我安静！吾王和卫宫大人来了！” 在前方，贝狄威尔的一声大喝传遍全场。 顿时，士兵们安静了下来，数万双眼眸一瞬间盯在了我和少女的身上。 ………… “恭迎吾王！卫宫大人！” 圆桌骑士们如同接到了指令，同一时间嘹亮地呼喊。 “恭迎吾王！卫宫大人！” 紧接着骑士们，士兵的吼声如同要冲破云霄，直入苍穹！ ………… 经过迄今为止的锻炼，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会因为几十道目光的集中就紧张发慌的敏感少年了。 不过，这份气势还真是惊人啊。仅仅通过战前的表现，就可以看出不列颠士兵极高的素养和战斗能力。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列颠之荣光永世长存！ “士郎，和大家说些什么吧。”在我身旁，金发少女转头对我道。 “咦？难道阿尔托莉雅你……”我心中升起几份意外。 “士郎，这一战的总指挥是你，所以按照规程应当由你来讲话。”少女认真地看着我的双眼道。 “可是……”我还想反驳几句。 ………… 然而此时，贝迪威尔踏前一步，威严的视线扫过全场。 “下面，有请本战的全军总指挥，卫宫大人为大家做战前勉励！” 一瞬间，全场的数万双眼睛同时看向了我。 ………… 隐隐的，下方士兵们的窃窃私语传来。 “怎么回事，居然不是王上，而是卫宫大人指挥？” “这没有道理啊。王上好歹也算先王亚瑟的后人，统兵也是名正言顺，无人质疑。换成卫宫大人的话就不好说了，也不知他究竟有几把刷子，能不能驾驭得了全不列颠的军队。” “也不能这么说啊。卫宫大人毕竟是个男人，本来嘛领兵就是男人做的事。王上以女性身份代理国政已经在卡美洛引起了极大的争议，若是再担任统帅一职，只怕遭到的反对会更多。” 甚至不仅仅是士兵，连部分圆桌骑士都小声加入了讨论中。 看得出，我接替少女担任全军总指挥一事，轻而易举地引发了轩然大波。 ………… “都给我安静，听卫宫大人讲话！” 贝迪威尔的一声大喝，让全场再度安静了下来。只是众士兵集中在我身上的视线变得复杂起来。 好奇、疑惑、怀疑、不解…… 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宽广的宫殿前弥漫开来。 ………… 贝迪威尔冲我一欠身，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我的内心不由苦笑。 这算什么，赶鸭子上架？ ………… “加油士郎，你一定可以的！你只需把心中最真实的信念呈现给大家便好！” 在我身后，少女为我打气道。 回过头去，我见到了少女一双清澈碧瞳中，蕴含着的信赖与鼓励之色。 ………… 原本有些张皇和不安的心绪，瞬间平稳下来。 我缓步上前，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所有士兵的目视下。 轻轻张口，在体内魔力帮助下，格外嘹亮的嗓音传遍全场。 ………… “诸位不列颠的勇士们，这一战我们的对手，是有着征服王之称的马其顿帝国皇帝——伊斯坎达尔！” “哗——” 丝毫不意外地，下面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每一名士兵的眼中，都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 “我没有听错吧？咱们的对手是亚历山大大帝？” “这怎么可能？伊斯坎达尔大帝的东征是将近一千年前的历史，现在的伊斯坎达尔早已化作了一堆白骨才对？又怎么会入侵我们不列颠？” “这卫宫大人，该不会是精神失常了吧？” 由于敌军来袭的消息被严密封锁，这些士兵直到此刻才得知他们的对手究竟是谁。 但是，几乎没有一人愿意相信这一点。毕竟伊斯坎达尔的时代与当前的不列颠差得也太远了点。 ………… “都给我安静！安静！”贝迪威尔声嘶力竭地吼着，“听卫宫大人继续讲下去！” 可是，贝迪威尔的权威在此刻完全失去了效果。 因为，敌人是伊斯坎达尔这件事，给这些普通士兵造成的冲击太大了。士兵们一时片刻根本平静不下来。 ………… “可恶，你们找打是不是？”贝迪威尔怒气冲冲地扬起马鞭，就准备下去抽打前排那几个闹得最凶的士兵。 “贝迪威尔，不要那样。”我一把抓住了贝迪威尔的手腕，“他们想说就让他们说。人接受事实总需要一个过程。” “……遵命，卫宫大人。”贝迪威尔沉默了几秒，最终恭敬地退到了我的身后。 ………… 就这样，足足半晌士兵们才勉强安静了下来。 一双双颜色各异的眼睛死死盯住我的脸庞，似乎在等待着我解释刚刚的话语。 全军的注意力集中程度，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 …………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伊斯坎达尔出现在了不列颠。一开始我也不相信。”我环视全场，平静地说。 “可是，伊斯坎达尔就是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了。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先例，这位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征服王，就突然带领麾下军队意图征服我们不列颠全境。” “诸位，这是我们不列颠有史以来，面临的最大浩劫。” ………… 众士兵沉默了。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全场，沉重的压力如山般落在每个人的心头。 伊斯坎达尔，短短十年间建立起横贯欧亚的庞大帝国的最著名征服者，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愿意面对他。 ………… “诸位想必都听说过伊斯坎达尔东征的事迹。凡伊斯坎达尔所侵略、占据的国家，无一不是横遭蹂躏，寸草不生。” “而且凡是被征服的国家，所有的女性，上到六七十岁的老妪，下到刚刚出生没有几个月的婴孩，都逃不过被伊斯坎达尔的部下们肆意侵犯的命运。” 说到这里，不少士兵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 “想象一下吧，假如不列颠沦陷，你们的恋人或妻子、母亲或女儿会是什么结果。难道到了那时，你们才打算为今日的不作为后悔，恨恨咒骂着命运死去吗？” “不……绝对不行！”已经有士兵拼命摇头，大声喊了出来。 ………… “是的，绝对不行。所以我们要反抗，我们要迎敌！”我配合着全场的气氛猛然一挥手。 “我们要击溃伊斯坎达尔的军队，击垮他战无不胜的信念！我们要让历史上最著名的征服者垂下不可一世的头颅，在我们面前俯首称臣！” ………… “我不列颠之荣光永世长存！” 我身后的少女，恰到好处地举起手臂高呼。 “我不列颠之荣光永世长存！” 下方的数以万计士兵同时振臂高呼，整齐的声浪一波接一波，排山倒海而来！ 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浓浓的异彩。 第一百一十六章 骑马的正确方式 “呼……” 望着全场士兵战意激昂，摩拳擦掌的样子，我也是重重松了一口气。 我从来不是那种善于引导他人的性格，这次战前动员我原本是想只要不出丑就算是万幸了。 想不到，经过一通完全不经过大脑的发言，误打误撞间效果居然出乎意料地还不错？ ………… “如何？我没有说错什么话吧？”我扭过头去，有些紧张地小声向身后的两人询问道。 “怎么可能，卫宫大人您的动员实在做得太棒了！”贝狄威尔冲我直直竖起大拇指，双眼中带着浓浓的崇敬之色，“您真的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讲话吗？依属下看来，就算曾经的圆桌骑士们鼓动麾下士兵，都做不到令士气如此高昂。这么多年来，只有吾王亲自统兵时才出现过此刻的团结一致！” “没这么夸张吧……！”我不由惊讶万分，“贝狄威尔，就算你有意恭维，程度也太重了啦！” ………… “不止如此哦，贝狄威尔。”这时金发少女微微摇了摇头道，“我能做到的，不过是强化诸位的士气，让原本就已经拥有的战斗意志更加坚定而牢不可破罢了。而士郎却可以为麾下创造战斗的理由和意义，这是我所做不到的。” “阿尔托莉雅，怎么连你也这样。我浑身上下究竟有几分能耐，就算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我有些无奈的摊摊手道。 “是啊，我很清楚士郎的本领，倒是士郎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少女回身很认真地看着我的脸庞，“梅林老师、斯卡哈姐姐都曾经说过，士郎就是太没有自信了，习惯性将自己看得好像一无所长。但事实却正好相反，只要你努力去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完不成的。” “罢了，这个以后再说好了，当务之急是先击退伊斯坎达尔。”说着我率先跨上马背。 少女和贝迪威尔也紧随着上了马。 ………… “全体骑兵上马，步兵在后方跟随！”贝迪威尔一挥手，嘹亮的声音传遍全场，“准备出发！” 士兵们纷纷从命，依照贝迪威尔的指示有条不紊地做着战前准备。 忽然骑兵部队中，传出了一阵骚动。 ………… “怎么回事？”贝迪威尔眉头一皱，跳下马走了过去。 片刻后贝迪威尔回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禀告吾王、卫宫大人。一名骑兵的战马突发急症，无法正常参与战斗。” ………… “卡美洛还有马匹吗？看能不能找到一匹临时代替。”少女的表情很是平静，并未因突发情况表现出慌乱。 “吾王，这貌似很有难度。”贝迪威尔面露难色，“为了准备今日的决战，全不列颠的战马都被集中起来分配给骑兵们了。眼下只有普通马匹可以用。可若是使用民间的普通马匹，马匹未经训练的情况下怕是难以配合军阵。” “……若是如此，那便唯有让那名士兵这一战暂时放弃骑兵的身份，手持短剑长矛和其他步兵一样战斗了。”少女沉吟了一下才说，“告诉他，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不列颠都因他的英勇而增添一分光彩。” ………… “是，吾王。属下这就前去转达。”贝迪威尔点点头，就欲转身而去。 “等等，贝迪威尔，不必如此。”我这时摇摇头，从背后叫住了贝迪威尔。 “卫宫大人，请问有何吩咐？”贝迪威尔对我躬身回应道。 “把我的马给那名士兵吧。”我跳下马背，手掌拍了两下马鞍对贝迪威尔说。 ………… “咦？可是卫宫大人，您自己骑什么呢？”贝迪威尔双目瞪大说。 “这个问题，当然是……”我笑着将视线移动到了少女身上。 “呜……”看到我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的金发少女有些赧然地低下了头。 “可以的吧阿尔托莉雅，我坐在后面由你来控制缰绳，也好省些力气。” “……”少女红着脸点了点头。 ………… 于是，我双脚一跃，非常轻松地坐在了少女身后的马鞍上，双臂同时搂住了她纤细而柔韧的腰部。 “还在看什么？赶紧把马匹交过去吧。”冲着微微发愣的贝迪威尔一笑，我提醒道。 “啊……是呢。遵命……卫宫大人。” 贝迪威尔赶紧合上因过度惊讶而张大的嘴，牵着我让出来的那一匹马闪进了骚动的骑兵部队内。 ………… 也不知贝迪威尔是怎么解释的，那一片的士兵忽然齐刷刷地将视线投到了我和少女共乘的那匹马上。 一瞬间的惊愕过后，他们爆发出惊天的喝彩声！ “好啊！吾王万岁！卫宫大人万岁！” ………… 也是托那些士兵的福，原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幕的其余士兵们也是看到了我和少女两人的姿态。 “吾王万岁！卫宫大人万岁！” 如同口号般整齐响亮的道道喝声经久不息，直穿云霄！ ………， “都怪士郎擅作主张，现在咱们两个都被看光了啦！”少女在我怀中丝毫不放松地捂着自己的脸庞，满面羞涩。 “这个……问题没那么大吧，反正从影之国回来以后，我们不是就通过相同的方式把关系公开了吗？”我低声在少女耳边安慰道。 “呜……就算是这样，被所有人一起这么看着果然还是好奇怪……”少女不安地扭动着身体，“我可不想被人当成决战前还在谈情说爱的不合格骑士啊。” ………… 这时，贝迪威尔也是满头大汗地快步跑了回来。 “万分抱歉……吾王……卫宫大人。”贝迪威尔弯下腰大力喘了几口粗气，快速调整着自身状态，“由于回来时的意外状况。导致属下现在才得以折返复命。” “无妨。贝迪威尔，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就马匹的事情和那名骑士说明的吗？”我看着贝迪威尔，平静地问道。 “卫宫大人，属下只是说了，这是您的座下马匹，请那名士兵务必好好爱护和珍惜，然后不知为何大家就都变得无比激动，无论是语气还是语义都完全理解不了了。” 贝迪威尔一脸委屈地说。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内心的声音 “拜托不要这么说啊……难怪大家会第一时间把视线移到这边来……” 看着贝狄威尔一脸无辜的样子，我哭笑不得。 不列颠的圆桌骑士，都是一根筋到无可救药的存在吗？ ………… “话说斯卡哈前辈呢？还有巴克呢？怎么没有见到他们？” 我按下心绪，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想要找寻的目标。 “卫宫大人，斯卡哈大人昨晚就带着巴克大人前往国境线，声称要做先手准备。属下还以为您早已知道了……” 贝狄威尔低着头，很是不好意思地说。 “诶？居然已经先行动身了？”我感到些许惊讶。 这么说来，昨晚斯卡哈前辈早早就回房休息，我还以为她想要调整状态迎接今天的决战。想不到她居然昨晚就带着巴克赶往国境线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准备，需要瞒着我和少女偷偷进行？ ………… “算了士郎，现在想太多也没有用。既然斯卡哈姐姐已经去往国境线，那么等我们到了目的地自然可以好好问问她。赶紧出发吧，不要在这里耗费太多时间。” 被我搂着腰部的金发少女回过头，脸色微红地在我的耳边轻轻提醒道。 “好，走吧。”我点点头，示意贝狄威尔可以下令了。 ………… “卫宫大人有令，全体进军！” 随着贝狄威尔高亢嘹亮的命令，不列颠的全部军队开始朝着国境线进发！ 按照惯例，国王统领军队亲征，要率军在卡美洛城内绕行一圈，从而给予全圣城的百姓以信心和希冀。 ………… “王上，请求您将胜利带给我们！” “王上，愿您赐予不列颠长久的和平！” “王上，愿您给予我们幸福和安宁！” 卡美洛街道两侧，人民各式各样的呼声不绝于耳，纷纷扬扬地从四面八方传来。 ………… 面对人民的夹道祈求，少女美丽的脸庞上带着礼节性的微笑，眼神平静地控制着我们座下的战马缓缓行进。 围绕卡美洛城的一圈很快转完，接下来只需带领军队离开卡美洛城门便可。 然而就在城门处，少女勒住缰绳，将马头调转了过来。 少女骑在马背上的身躯，就这样直直落入卡美洛众多居民的眼中。 …………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每一名居民都连忙倒身下拜，不敢直视少女威严扫过全场的目光。 “卡美洛的诸位，此战关乎不列颠的生死存亡。为了诸位，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将胜利带给不列颠！”少女猛一挥手，激昂的话语掷地有声！ …………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激烈的喝彩。 “吾王万岁！” “天佑吾王！” “愿不列颠与王上同在！” ………… 然而全场热烈的气氛，却丝毫没有让少女紧绷的脸色有丝毫的放缓。 轻轻抬起手，少女示意人们安静。 “然而，我所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了。诸位对幸福生活的渴望，不应全部寄托于我一人身上，而与各位所付出的努力息息相关。无论诸位的心中包含着何等伟大的梦想，都请从此时此刻开始，用你们的双手双脚去实现它！” “若此战得胜，我会作为王，向诸位提供完全平等的机会，以及永不枯竭的资源，使每一名身处不列颠的居民，都能按照自身的根本愿望创造出自己所憧憬的未来。这便是圣城卡美洛将会真正赋予诸位的一切！” 说完，少女带着军队回身便走，留下了在原地窃窃私语，左右议论的居民。 ………… 走出卡美洛，大军行进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中。 今日的天空分外晴朗，万里无云，在澄澈阳光的照耀下，更是纤尘毕现，干净透亮。 在这样的好天气下，纵使行军这种苦差事也仿佛不那么累人了。更有甚者，一些性格活泼的年轻士兵还踏着脚步吹起了口哨。 ………… 而论起整支队伍中最不安分的家伙—— “士郎快看，那群羊跑得好欢快呀，一定是因为得到了丰美的水草而开心不已吧！” “哇，埃洛山的顶部居然出现了白茫茫的景色，该不会是雪吧。真的好漂亮呀！” “哈哈哈，忘记今天是维尔茨村落每年一次的愚泥节啦！看那些把泥土抹在脸上做鬼脸的村民多有趣。不过士郎走近时不可以笑出声哦，否则今后一年的好运就被对方吸走了哦呵呵。” ………… 平日里严肃认真到令人怀疑其不会发笑的金发少女，此刻正一手抓着坐下战马的缰绳，一边将身体仰躺在我怀里，用另一只手不停指点着什么。 一边不停对视野内的景物做着介绍和感叹，少女一边咯咯直笑，看上去开心无比。 少女欢快的笑声和俏皮的话语，连同可爱的动作，使得原本就在阳光照耀下闪着悦目光芒的万物更加明亮了几分。周围的士兵们纷纷看呆了。 ………… 卫宫大人，麻烦您确认一下吾王现在的状态是否异常。 贝迪威尔悄然策马来到我身旁，用唇语无声地对我说。 嗯，我知道，其实我也很在意。 这么回复了贝迪威尔后，我定了定神，对指着不远处一株果树想要开口对我说什么的少女道： “阿尔托莉雅，你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呢。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 ………… 本以为少女会像往常那般，微微一愣后转而用很认真的表情对我解释什么。 然而这次听到我的话，少女脸上的笑意却是丝毫未减，反而更盛了几分。 “是啊，就在刚刚的一瞬，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少女轻轻抬手伸了个可爱却丝毫不显得轻慢的懒腰，把整个身体都缩进了我的怀里。 ………… “喂喂，不要突然放开马匹的缰绳啊，好危险的。”我赶紧发挥手臂比少女的长的优势，拽过缰绳保证战马不失控。 “你说的刚才，莫非就是你临行前对卡美洛的居民们说的那一席话？”我在脑中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景说。 “嗯。那时我的脑海里仿佛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声音，要我一定把那段话传达出去。而说出那番话后，我意识到了那就是我过去多年来一直苦苦寻求的答案。” 少女看着我，满脸都是平静而坦然的微笑。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到达国境线！ “是这样啊，类似水到渠成的感觉吧。就好像有一道复杂的算术题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答案，却在偶然间灵光一现得到了解法一般。”我理解地点点头。 “士郎有为功课绞尽脑汁过吗？”少女回过头，碧绿的眼眸中充满了对我的调笑之色。 “拜托请饶了我……不是每个人生下来都和阿尔托莉雅你一样是优等生的料子啦。”我无奈地耸耸肩，“已经在学校内充分努力过却依然学不会，那么课余花费再多时间效果也不会好。与其这样还不如把时间用在更有效的地方，例如魔术修炼、身体锻炼还有料理研究上……” ………… “不，归根结底，果然还是士郎一开始可选择的道路有千千万万条，从未被人规定过将来要做什么吧。”少女却是轻轻摇头，眼中带上了一抹不同的意味，“假如从一开始就只有升学一条路可走，那么士郎也就只能认真学习了。” “这种事谁知道呢，也可能中途就受不了压抑的氛围，主动辍学出来打工吧。”我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思维却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毕竟，人们对于心中不认同的事，往往再怎么强迫去做也不会有好的效果的。” “然而，一味的随心所欲可不行哦，毕竟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担负着不同的责任呢。”少女轻轻转头，望了紧紧跟随在身后的诸多不列颠士兵才继续道，“说到底，所谓的自由从一开始就是被限制了的事物，但也正因此它才是真正值得被称颂。” ………… “阿尔托莉雅，你真的不要紧吗？” 我总感觉，今天的少女无论周身气质还是言谈举止，都与之前有着很大的不一样。 最起码曾经的她，绝对不会用这种似乎顿悟了生命本身的语气，如同梅林那般讲话。 “放心，只是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很蠢。曾经终日皱眉思考的问题，其实答案这样简单，甚至都不需要经过大脑。”少女的眼神平静地目视前方，其中似乎带着一股清澈的透亮。 “现在，我有信心面对伊斯坎达尔了。” ………… “诶？难道你之前完全没有准备好战斗？”我的心中一阵讶然。 “当然不是，战斗准备我早已做好，为了保证在战场上万无一失，我还特意让圆桌的各位演练了数十遍。”少女用纤细的肩膀轻轻顶了一下的胸口，似乎在责怪我完全没能理解她的意思，“只不过军队的强弱，装备的好坏终究是外在因素，获胜的关键是我能否拥有再次面对伊斯坎达尔，却一点都不会产生屈从之意的内心。” “……” 我一时陷入了沉默，不知如何接下去。 ………… 坚信自己所选择的道路并一刻不停地走下去，纵使明知那是错误也要骄傲地挺起胸膛。 为守护心中挚爱的事物放弃本该拥有的一切，哪怕屡遭背叛也将信念一直贯彻到最后。 骑士王的心，原本就应当是高傲而不屈的才对。 犹疑、忧虑、困扰，这些词汇更是应该在卡美洛彻底断绝。 她自身就是光，作为明君为无数的人民照亮前方，开辟希望。 ………… 然后，她见到了那威名远播的征服王不可一世的姿态—— 暴虐、无常、残酷、自负…… 人类的种种原罪，自诞生于世界起就无法祛除的劣根，被那人展现得淋漓尽致。 毫无疑问，时至今日男人的种种举动都令他被归类为令人恐惧的暴君，被一批又一批的人痛斥为文明的破坏者，和平的伪善之人。 ………… 明君，便应当得到万众爱戴，一心同体；暴君，也理应遭到万人唾弃，众叛亲离。 然而，事实却是完全相反的。 不可理喻的暴君南征北战，与麾下军队结下了深刻而亘久不变的羁绊。 贤明光辉的明君日夜操劳，却一人孤独到了最后，直至临终也没有得到下属的理解。 ………… 但是真的可以仅凭此判断，暴君就是对的，明君就是错的了吗？ 若只因最后的结果便患得患失，踌躇不前，那么会有多少著名的英雄史诗消失在漫长的人类史中？ 有一种胜利叫做胜之不武，也有一种失败叫做虽败犹荣。 绝大多数时候的对与错、善与恶，都不过是后世不足以作为评价标准的评判罢了。 真正的意义，或许只有参与事件的当事人心中最为清楚吧。 ………… 原来如此。 这份意义—— 终于被一度深陷迷茫中的少女找寻到了啊。 ………… 真正强大的内心，从来都不是无懈可击的。 它与常人无异，有血有肉。 它会因开心的事情而喜悦，会因难过的事情而伤悲；会因光明的理想而憧憬，也会因残酷的现实而失望。 可是无论受到何种冲击，它都会如同暂时伏倒的芦苇一般极快恢复原状。 正如喜悦不会变成狂喜，失望不会变成绝望。 ………… 金发的少女已经安静地将头埋进了我的怀中，发丝的香气自然而然地被微风送入鼻腔。 搂着怀中温暖柔软的躯体，我的内心充满怜爱。 接下来，我们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只是如往常一般将彼此的身体紧紧靠在一起，享受着决战来临前最后一段时间的安宁。 我的统兵之能，少女的圣剑之威，外加斯卡哈的秘密武器—— 也不知，这三者究竟能否最为合理地统一起来。 ………… 两个钟头后，不列颠大军到达了国境线所在处。 见到我和少女骑在马上领兵而来，警戒的卫兵连忙单膝跪地行礼过后，恭敬无比地让出了位置。 “吾王，距离对方与我们约定的交涉时间还有半个钟头。”等少女策马停下后，贝狄威尔上前提醒我们道。 ………… “辛苦你了，贝狄威尔。”少女微笑了一下，便挥挥手让贝狄威尔退下了。 “士郎，待会儿与伊斯坎达尔的谈判，交给我来。”这时少女转过头对我道，“虽然明知没有可能和解，但若是能让他立下无论如何不会不列颠境内骚扰百姓的誓言，就算是绝佳的结果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独一份的秘密 “嗯，但愿吧。但无论如何不能输就是了，否则将命运完全交到别人手中可不行。” 说着，我望向了不列颠岛屿对面的宽广无垠海域。 明媚的眼光照耀下，海面水天一色，波澜轻扬，竟是有着如画般无可挑剔的美感。 若是放到现代，必然会成为极为火爆的景点，引得世界各地的观光客一年四季前来欣赏吧。 ………… 然而在公元六世纪的世界，大海却是外敌入侵的重要道路。尤其对于四面环海的不列颠岛来说，抵御外患一向是重中之重。 所以在场的军队中，没有一人有心情观赏这份景象。 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浴血奋战，内心充满紧张地做着准备。 ………… 在压抑的气氛中，时间一分一秒地悄然流逝。 足有数万人的军团，却是一片寂静。 只有战马发出的粗重喘息和士兵身上盔甲发出的细小摩擦声响不时传来。 不安的情绪，在飞快地蔓延着。 正当我对种死气沉沉的情景感到无法忍受，想要转身说些什么时—— ………… “嗨呀，莉莉还有小鬼，你们终于来了呢。” 充满魅力的饱满声音，从毫无征兆出现在我们身旁的紫发成熟女子口中发出。 “恭迎卫宫大人，王上。” 紫发女人身旁，则是一名五大三粗的壮汉单膝跪地，恭敬朝我们行礼。 ………… 两人的突然出现，在静谧沉寂的场中显得格外突兀。 “……！什么人！” 只经过了一瞬的惊讶，我们身后的众圆桌骑士就猛然拔剑，手中武器齐齐对准了前方的斯卡哈和巴克。 而其后的众多不列颠士兵也纷纷反应过来，快速组成方阵将两人围在了中央。 ………… “慢！太慢了！” 被四面包围，斯卡哈的眼神却毫无慌乱之色。 赤红色的双目扫过一周，她摇摇头，显出十分失望的神色。 “莉莉，若不列颠的军队只有这种作战效率的话，你对上征服王可谓毫无胜算。从他们有所反应到形成包围的时间里，我已经足够带着巴克全身而退十次以上了！” ………… “你说什么？居然敢口出狂言污蔑我等不列颠军人？” 听得斯卡哈竟然如此评价自己等人，圆桌骑士们纷纷不干了，一个个眼中冒火地跳出来狠狠瞪着斯卡哈。 “我说错了吗？就你们这群嫩羊也敢自称军人，不要逗我了好吗小弟弟们！”斯卡哈撇撇嘴，表情中带着一抹嗤笑，“我说呢，近来不列颠的军队战斗力怎么变得这么弱了，原来是你们这群连新手都算不上的骑士在带领着。唉……成天带着不成器的你们玩，想必莉莉也很辛苦吧。” 最后，斯卡哈抱着胳膊，看起来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 “可恶，不要欺人太甚！”一名年轻气盛的圆桌的骑士梗着脖子提剑上前，“阁下今日对吾等不列颠军人的羞辱，在下无论如何不能视若无睹。在下今日就以圆桌骑士帕尔之名，向阁下发起挑……“ 自称帕尔的圆桌骑士话语还没说完，就身体完全僵住，眼珠死死地往下看着。 在他的咽喉部位，朱红色的枪尖刚好顶在那里，冰冷的寒意令年轻的骑士一动都不敢动。 ………… 周围的士兵们已经几乎吓傻了。 没有人看清斯卡哈一瞬间的动作，他们只见一道紫色的虚影一晃，眼前的景象就已经变成了这样…… ………… “怎么，小家伙，要向姐姐发起挑战吗？” 手中持有足以瞬间夺人性命的凶器，然而斯卡哈却笑靥如花，温柔的表情仿佛是一名邻家大姐姐。 “不……不……我……”骑士的身体不停颤抖着，怎么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毕竟，斯卡哈带给他的刺激可比平日里那些温和的训练强太多了。 ………… “斯卡哈前辈，还请饶他一命！” 我急忙跳下马背，快步从周围的人墙中穿过，来到斯卡哈身边请求道。 “斯卡哈姐姐，是我没有约束好部下，若是您要责罚就请冲我来吧！” 同时金发的少女也从背后追上来，对着屹立场中的斯卡哈恳求着说。 ………… “按照凯尔特风俗，被挑战者不经战斗放过挑战者，对于双方而言才是无上的折辱啊。”斯卡哈皱了两下眉，但很快肩膀就放松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毕竟这里是不列颠，我就勉强尊重一下主人的意见吧。”收回朱红色长枪，斯卡哈妥协地摊了摊手。 “抱歉，让斯卡哈姐姐烦恼了。”少女微微欠身，神色显得很是在意。 “哪有啦，真要说的话也是我肆意妄为，跟莉莉你扯不上关系的！”斯卡哈轻轻捏了两下少女柔嫩的脸庞道。 ………… 剑拔弩张的气氛，就这样迅速缓和了下来。 望着场中两女和谐融洽相处的样子，士兵们纷纷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只是落在斯卡哈身上的视线，基本都是惊惧交加。 见识了斯卡哈那神乎其神的武艺后，已经没有一人敢对这个美艳的紫发女人抱有一丝小觑了。 ………… “莉莉，跟我来。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我告诉你昨晚我和巴克研究出来的东西。” 寒暄几句过后，斯卡哈一把抓住少女的纤手就往外走。 “等……等下啦斯卡哈姐姐，至少让士郎一起……”被突然之间拖走的少女要求着。 “不行哦，这是只有你可以知道的，全世界独一份的秘密，其他人哪怕小鬼你都不能告诉哦……” “怎……怎么这样，居然有连士郎都不能告诉的……哇呀！不准趁我不注意捏我的脸啦，斯卡哈姐姐！” ………… 我费力憋住笑，望着一大一小两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斯卡哈那所谓独一份的秘密，要说我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然而，最多也不过是在意的程度而已。 我相信，作为贤者的斯卡哈前辈一定有着自己的用意才会如此，我也只需要相信这样选择的她就好了。 第一百二十章 王之军势 大概十几分钟后，两人重新回到了队伍中。 “士郎，我回来了。斯卡哈姐姐送了我们一份大礼呢！”少女笑了一下，搂住我的手臂道。 “是吗，那真是有劳您了，斯卡哈前辈。”我对站在一旁抱着双臂的斯卡哈道。 “这不算什么。我将使用的时机完全交给莉莉了，毕竟那是只有她才能发挥的力量。”斯卡哈摆摆手，“所以一会儿在战斗中，小鬼你只管安心指挥军队，不要记挂着这件事。” ………… 在我们交谈间，前方的士兵中传来一阵骚动。 “是前哨发现了什么吗？”少女顿时警觉起来，手臂按上了腰间的剑。 由于不想战斗开始前就过于引人注目，少女并没有一上来就使用刚刚重新获得的圣剑。 现在她的佩剑，还是那把取自莫德雷德尸体上的“灿然辉耀的王剑”。 ………… “吾王，卫宫大人！前方发现大量敌方部队，正在全速向我们赶来！” 这时贝狄威尔迈着矫健铿锵的步伐快速走近，途中无论士兵还是骑士都纷纷闪身到一旁为她让路。 贝狄威尔作为货真价实的前任圆桌骑士，平日里又多半时间与众人朝夕相处，所以在军中的直接权威看上去反而比我和少女更明显一些。 ………… “嗯，我们知道了。还有贝狄威尔，你看清楚统帅是谁了吗？”少女一脸平静地问道。 “这个还未知……”贝狄威尔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对方统帅并没有如我们般在最前方统领全军，而是将自己置于全军最安全的中央位置。因为有重重人影遮挡，所以未能确认统帅身份。” “原来是这样。那么不怪你贝狄威尔，你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少女摇摇头，对自己的麾下骑士低声劝慰道。 ………… “那么敌方士兵的特点呢？”我想了想接过话题道，“原本就驻扎在国境线附近的士兵，肯定三天前就见过来犯军队的样子吧。何不找他们问问，本次和上次来的敌军是不是同一批。想必这会成为很有价值的敌方情报吧。” “——！属下明白了！”贝狄威尔目光猛然一亮，冲我诚恳地弯腰欠了一个身，“多谢卫宫大人提点，属下这就前去询问相关人等！” 说完，贝狄威尔就快步跑出军阵，按照我的建议去做了。 ………… “可以哦小鬼，头脑够活泛，一种办法不行就立即尝试另一种。我已经忍不住在期盼你这一战的表现了。”斯卡哈带着赞许的笑意，对我微微竖起了大拇指。 “嗯呢，士郎总是能为不列颠带来完全不同的东西。卡美洛真正开始焕发活力与生机，也是士郎来到这里之后的事情了。”金发的少女也是配合着斯卡哈的言论连连点头，一双清澈的碧瞳一眨不眨地盯在我的身体上。 “饶了我吧你们两位，之前训练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这么夸过我。”我赶紧举手投降。 ………… 片刻后，贝狄威尔再次急匆匆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吾王，卫宫大人，就对方士兵的详细情况属下已经打听清楚了。上次进攻我不列颠国境线的敌军，本次全部加入了敌方军阵。而不仅如此，对面有不少士兵的装束是我们从未见过的，估计是外邦雇佣兵吧。” “力量更强了？”我喃喃地总结了贝狄威尔的话。 三天前对方的军力已经足够势如破竹地攻陷一座又一座不列颠城市，现在又增加了许多人手。 莫非是对方也感受到了决战前的紧张气氛，决定用最强的武力来回应我们为这一天所做的准备吗？ ………… 随着对方军队的推进，即使不用贝狄威尔汇报，其军阵的全貌也被我收入眼帘。 数万名士兵，排成一个个整齐的方型队伍前进着，步调一致到令人身心皆恐的地步，仿佛一个人的脚步声被单纯放大了无数倍。 前方的大概万余人，是清一色赤裸上身，浑身有着爆炸一般肌肉，手持利斧的壮汉们。不用说，这副经典到不能在经典的装束，只能是这个时代的撒克逊战士。 而后方的大部分士兵，则是另一幅完全相反的装备。他们身配精良而覆盖全身的铠甲，手上握着长矛，腰间挂着短剑，俨然是训练有素的王朝铁军形象。 而在这部分精兵的中央位置，可以分辨出一辆马车在其中缓缓同周围士兵一齐行进，只是因为被重重保护的关系，看不清上面坐着的是谁。 ………… “……发现了吗小鬼，那些后方的士兵身上都带着淡淡的魔力。”斯卡哈在我身边轻声提醒道。 “……！带有魔力吗？”我内心一颤，赶紧将体内魔力覆盖上双眼，开始留心观察起后方那些画风明显不同的士兵来。 果然，那些士兵的身体构造虽然与常人无异，但是体表都带着极不明显的魔力流，让他们看起来有些诡异。 ………… “阿尔托莉雅，这就是你先前提到过的，伊斯坎达尔身边从者化的众多马其顿士兵吧。”我看向身旁的少女，内心一阵苦笑。 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是我没想到跟随伊斯坎达尔降临到不列颠的马其顿士兵居然数量如此之多。 这种程度的干涉已经不能算作影响历史，而是干脆相当于改写历史了吧！ ………… “是的，伊斯坎达尔拥有宝具‘王之军势’，可以将生前与其一同战斗过的马其顿军队原貌还原出来。”少女微微点头，望着军容整肃的马其顿军队面露凝重之色，“若在常规的圣杯战争中，他的宝具等级虽高却没有用武之地。因为只要碰上实力强劲的从者，他最多不过能将对方暂时困在心像世界里片刻罢了。可是现在……” “现在的伊斯坎达尔，出现在了历史中，拥有一支随叫随到的顶尖军队，而且他本身还是最著名的征服者。”我接过了少女没能说完的话，“所以说，他就成为了一个极为强大，极难应付的对手。” 第一百二十一章 伊斯坎达尔的挑衅 “虽然如此，不过莉莉你的手中可是有着对军宝具的，完全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对抗一支军队。若说伊斯坎达尔最不想碰到的对手大概就是你了。”斯卡哈看了我们一眼淡淡地说道。 “嗯，我会看准时机使用誓约胜利之剑的。”少女点头，手臂微微用力握紧了剑柄…… ………… 在不列颠每一名士兵的紧张注视下，敌方军阵来到相距百米远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见到敌方军团的一瞬起，不列颠士兵们就严阵以待，纷纷架起了手中的武器。 然而反观敌方，却只是默默注视着这边毫无动作，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 “这时怎么回事？不进攻，也不退后，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眼见对方的诡异举止，贝狄威尔不由皱着眉头道。 而这时，仿佛是为了反驳贝狄威尔的话语一般，敌方的军阵动了起来。 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敌方的军阵从中央开始缓缓分开，在原地留出了一条足够马车通过的道路。 而在其中，一辆战车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驶出。 ………… 战车本身的造型极为流畅，上面镌刻着繁复的花纹。而令人惊讶的是，驱动战车的并不是寻常马匹，而是两头全身黢黑的巨牛，身上缠绕着不停闪烁的雷电。 “那是……神威的车轮？”只看了一眼，我就认出了那辆战车。 ………… 相传公元前334年，伊斯坎达尔率军到达小亚细亚的北部城市戈尔迪乌姆。在那里的神庙中，有一辆献给众神之王宙斯的战车。车轭和车辕之间，用山茱萸绳结成了一个绳扣，绳扣上看不出绳头和绳尾，这就是著名的戈尔迪乌姆之结。几百年来，为了解开这个结，世界各地的智者和巧匠纷纷前来尝试，却全都失败而归。神谕说，如果谁能解开这个结，他就会成为亚细亚之王。 伊斯坎达尔听说了戈尔迪乌姆之结的故事，决定亲身前往神庙进行尝试。在神庙中凝视了绳结一阵后，伊斯坎达尔忽然毫无征兆地拔出宝剑，将绳结当场斩断，破解了这个数百年无人能对付的谜题。 而至此以后，那辆战车也就一直被人们供奉起来，作为伊斯坎达尔的象征受到敬仰和崇拜。战车原本就是用于供奉神王宙斯之物，因此被称作“神威的车轮”。 ………… 只是见到那辆传说中的战车，就可以肯定坐在上面的人是谁了。 战车慢慢走近，我隐约可以看到，一名身材高大魁梧，身披深红披风的壮汉坐在后方的驾驶座上，控制着战车驶来。 “终于还是来了吗……”身旁，少女有些感叹地说了一句。 “阿尔托莉雅，不要担心。无论将会发生什么，我都一定会陪伴在你的身边。”我伸手拉住少女的纤手，坚定地说。 “嗯，我知道的。只要有士郎在，无论何时何地我都能毫无迷茫地战斗下去！”少女点点头，坚决声音里带着如往常一般不容置疑的信念，却也混杂着甜如蜜罐的温柔。 ………… “莉莉，小鬼，现在没有时间让你们秀恩爱了。伊斯坎达尔已经来到了阵前，注意听他接下来说的话。”这时，斯卡哈的提醒声音及时钻进了我们两人的耳中。 “明白！”我赶紧收敛心中的想法，专注于当前的事情。 只见此刻伊斯坎达尔已经将身体完全暴露在了周遭的视线下。他的身长足有两米，一头浓密的红发和红须显露出明显的放荡不羁，浑身上下都是虬结的强壮肌肉。 除此以外，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自然流露的霸气与豪情，仿佛已经成为了全世界征服者的化身。坐在战车上，他面对数万人的齐齐注视面不改色，仿佛只是做了吃饭、喝水等本能般的事情而已。 ………… 目光冷静而透彻地扫过全场，伊斯坎达尔保持着沉默。 而他的如此表现，也令得每一名不列颠士兵的内心都忐忑起来。 毕竟他们面对的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征服王，换做任何人都会感到庞大到难以承受的压力。 ………… 目光完全掠过战场后，像是发觉了什么一般，伊斯坎达尔眉头一挑，缓缓掀起了嘴唇…… “哇哈哈哈哈！”一连串粗犷豪迈的大笑在整片战场上反复回荡。 士兵们顿时大跌眼镜。 紧张期盼了已久的伊斯坎达尔发言，居然是以大笑开始的？这是什么情况啊？ ………… 大笑一直持续了半分多钟，主人才选择将其收回。 “哈哈，堂堂不列颠的骑士王，居然连站出来面对本王的勇气都没有吗？你究竟在卡美洛的王宫内忧愁哀叹，还是藏身军中不敢露面呢！？” 话音一落，顿时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众多不列颠士兵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 “我没听错吧，那位征服王居然要骑士王现在见他？” “这怎么可能，骑士王早已在卡姆兰殒命，遗体也被湖之仙女用小舟载往传说中的理想乡阿瓦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嘿，你们还真别说，我觉得完全有可能。我早就听闻不列颠的土地与世界其余国家极不一样，现在连一千年此前的人物，征服王伊斯坎达尔都出现了，更不要说刚刚逝世没有多少日子的骑士王亚瑟了。” “不过先王亚瑟就算回来，也不会是寻常人形了吧。人们都说，先王会在来日不列颠面临灭顶之灾之时，身化红色的巨龙拯救不列颠于水火。也不知这传说是不是真的……” 士兵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 “呵呵，骑士王啊，看样子你今天是真的不打算露面了。也罢也罢，谁让在本王心中，你原本就不是真正的王者呢？”伊斯坎达尔极为傲气地说着，“虽然错过了与你决战的机会略显可惜，不过你的不列颠，本王今日就收下了，做为放过你收取的报酬哈哈！” 伊斯坎达尔狂妄自大的言语，让每一名不列颠士兵的心中都是冒火，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他们心中的“骑士王”，已经不可能出来主持大局了。而不要说骑士王，就连现在的“王上”也不知怎么，当起了缩头乌龟，甚至没有站出来与伊斯坎达尔当面对峙的勇气。 难道今日不列颠真的要拱手送给对方吗？ ………… “哼，真是大言不惭呢，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对付你，还用得着骑士王亲自出马吗？”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不列颠军阵之中传出。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本王打不过你！ 在全场的目光下，蓝裙银甲的金发少女与我并肩自军阵之中徐徐走出，一同站立于军前。 贝狄威尔、斯卡哈还有巴克则在我们身后侍立，目光平静地望着伊斯坎达尔。 ………… “吾之名为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先王亚瑟·潘德拉贡之女，当今的不列颠全境之王！”不等伊斯坎达尔开口，少女就先一步举起手中的王剑遥遥对准了他的胸口，“赌上骑士的名誉，吾今日定会将汝击溃，捍卫不列颠的不败荣光！” 见到少女的身影出现，其身后的不列颠军队顿时发出一阵响彻云霄的欢呼！ ………… “吾王万岁！” “不列颠万岁！” “击破伊斯坎达尔！” ………… 统兵战斗，最为重要的就是气势。 就算身处再大的劣势，只要身为统帅之人能最大限度调动麾下士兵的士气，那么就能极大改变战局，甚至反败为胜！ 这也是为何，领导力被视作极其稀少却又极其宝贵的才能了。 按照斯卡哈的说法，阿尔托莉雅身上的领导力是与生俱来的b等级，但凡被她统领的军队，士气都会变得极度高昂。 ………… 不列颠士兵们的吼声在这片战场上仿佛化作了广阔无垠的浪潮，一波接一波地撼动着伊斯坎达尔的麾下士兵。 面对这般雄辉磅礴的气势，他们被冲击到脸色煞白，双腿打颤，甚至其中一些意志薄弱之人不由自主地开始慢慢后撤。 ………… “……” 伊斯坎达尔的面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随即，他背对身后的众士兵，缓缓抬起了自己壮硕的双臂。那姿势，仿佛要将不列颠一方的金戈铁马全部揽入自己的怀中，又仿佛展翅的雄鹰在保护身后的幼崽一般。 说来也怪，伊斯坎达尔这样做了之后，但凡他身后的士兵都感到来自不列颠军阵的压力骤减，一度感到困难的呼吸也是畅快了许多。 士兵们一边捂着心脏大口喘气，一边望着伊斯坎达尔那伟岸如山岳般的庞然身躯，满眼狂热的膜拜之色。 ………… 而此时不列颠一方凝聚到极点的军势，也随着渐渐衰落了下来。 假如不列颠军团的气势是源源不绝的重重浪潮，伊斯坎达尔就如同屹立不倒的无边堤岸，任凭潮水遭受冲击都岿然不动，凭借一己之力承受下全部的压力！ 在这份仿佛化为实质的冲天豪气面前，哪怕一整支由数万人组成的军队都束手无策。 ………… “呵呵，是否为真正的骑士王又有什么关系，单凭战场上的这份气势，就足以成为让本王正视的对手了。” 待不列颠军队的吼声完全平息下来后，伊斯坎达尔掀起嘴唇，浑厚霸气的嗓音传遍全场。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说到“骑士王”三个字时，伊斯坎达尔的语气仿佛特意加重了一点。 ………… 少女的眼神沉凝了一下，微微移步上前。 “我问你，伊斯坎达尔，今日你可是撒克逊一方的全军总指挥官？”少女冷声问道。 “哈哈正是如此，本王统领着全部的撒克逊军队，但这也不过是本王同袍的一部分罢了。”伊斯坎达尔发出一阵狂笑，“还有这些马其顿帝国的勇士们，同样是本王的至宝！” “也就是说，今日你全权代表撒克逊一方吧。”少女点了点头，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那么伊斯坎达尔，我以不列颠全境之王阿尔托莉雅的名义向你发起挑战！我们一对一决斗，不限规则。若你胜利，我会将不列颠岛屿的土地、资源、人口都拱手让给你。但若我胜利，你就要立即撤军，并保证二十年内不得再次踏足不列颠！你认为如何？” ………… 听了少女的挑战宣言，伊斯坎达尔的一双虎目不由瞪圆了。 但下一刻，他就好像听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笑话一般，仰天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有趣！” ………… “有什么好笑的，伊斯坎达尔！”少女不悦地皱起了好看的眉毛，“马上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否愿意接受我的挑战！？” “咳咳……这种要求还真符合你的风格啊，自称不列颠之王的小姑娘。”伊斯坎达尔抬手清了清嗓子，轻咳两声道。 “伊斯坎达尔，把‘自称’这个词语去掉！”少女厉声道，“无论你是否承认，我都是卡美洛之主，不列颠的国王！我要求你对我以平等的地位相待！” ………… “好吧，既然你坚决要求的话，那就这样吧。”伊斯坎达尔有着犯难地挠了挠浓密的红发。 少女没有说话，一双清澈的碧瞳沉静地望着伊斯坎达尔，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列颠之王啊，不得不说你的一席话令本王回忆起了年少时的激情。若是放在十年前，想必本王一定会赌上性命，与你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斗吧！”伊斯坎达尔爽朗地笑道。 “怎么？现在的你怕了？”少女的嘴角上扬，语气中带上了一抹挑衅之意，“明明有着一副如此强壮的身体，却不敢接受你眼中一名普通小女孩的挑战？” “哈哈没错，本王就是怕了。本王承认打不过你。” 原本以为伊斯坎达尔听闻如此嘲讽就算不勃然大怒也会出言反驳，可是没想到他只是坦然一笑，就当场承认了少女的说法。 ………… “……” 少女顿时张大了嘴，一时不知怎么接下去好了。 她之所以做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嘲讽敌人的做法，无非是想扰乱伊斯坎达尔的情绪，将其带入自己的节奏中。 按照计划，若是伊斯坎达尔同意挑战自是再好不过，能凭借自身实力登上剑之英灵坐席的少女，单打独斗不会输给任何人。 而就算伊斯坎达尔头脑清醒，选择避而不应，阿尔托莉雅也能就此占据言语上的胜利，极大提高不列颠军队的气场。 可是伊斯坎达尔直接示敌以弱的做法，则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 第一百二十三章 胜之而不灭，霸之而不辱，是谓征服！ “怎么，感到很奇怪吗？但这是事实，论起单打独斗本王不可能是剑之英灵的对手！”伊斯坎达尔十分坦率地耸了耸肩，“哪怕在本王的马其顿军队中，也有着比起本王本身还要强大的勇士。毕竟从根本上来讲，本王就不是以强大的个人武力闻名后世的。” “伊斯坎达尔……这一次，你究竟是如何被召唤的？来到这个时代又有何目的？”少女沉默了一下，整理心绪发问道。 “召唤的原因啊，说实在的本王也不是很明白。”闻言，伊斯坎达尔抓了抓红须茂密的脸庞，显得有些困惑，“原本本王正在英灵之座与部下尽情宴饮，不知为何眼前景色一变，再回过神来就已经来到现世了。” “什么？你连被召唤的理由都不清楚，还这样大摇大摆地率军东奔西跑吗？”少女的一双碧眸中露出十足的诧异，“最起码要搞清楚召唤自己的，是否是等同于御主的存在吧？” “你说所谓的御主啊，还是别提那家伙了，简直就是个软脚虾一般的存在嘛。”伊斯坎达尔不屑地摆了摆手，“本王一现身，他就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说什么把自己所有的军队都交给本王统领了。这不，你现在看到的前面这些光膀子们就是他献给本王的东西。” 说着，伊斯坎达尔指向了一众手持利斧、赤裸上身的撒克逊士兵。 ………… “伊斯坎达尔的御主……莫非是现在的撒克逊王——艾欧斯的大皇兄？”我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少女。 “嗯，有这个可能。不过我相信伊斯坎达尔能够现身，更多还是世界本身在发挥作用。否则凭人类自身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直接召唤英灵的！”少女偏过头，对我小声说道。 而见到悄悄交流观点的我们，伊斯坎达尔的一双虎目中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 ………… “说起来，不列颠之王啊，有件事从刚才起本王就有些介意。”伊斯坎达尔说着，视线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你身边的那名少年是什么人？应该不是你的御主吧。毕竟你与被召唤出来的本王不同，乃是货真价实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人类。” “……以灵魂的名义立下永恒的誓言，彼此相爱终身之人。”少女看着我微笑了一下，简短地答道。 “呜咕！咳——咳——！” 仿佛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一般，伊斯坎达尔忽然剧烈地捂嘴奋力咳嗽起来。 ………… “怎么，有必要那么惊讶吗伊斯坎达尔？”少女有些不悦地看着他道。 “等——等下，先让本王先喘口气！”伊斯坎达尔面对我们抬起一条粗壮的胳膊示意稍等，粗豪的脸庞由于刚才的咳嗽而涨得通红。 “咳咳——这还是惊人啊，若不是你亲口承认，你会有倾心之人一事恐怕本王是打死都绝对不会相信的。”伊斯坎达尔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还有那个小鬼……你还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啊，居然连那种女人都能拿得下来——” “请您不要理所当然地，用这种将阿尔托莉雅当成物品的语气讲话。”我直面着伊斯坎达尔的气势道，“不管阿尔托莉雅是王，是骑士亦或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她都是我守护一生的对象。如果您决意进犯不列颠，那么纵使拼上性命我也会将您的霸业斩断于此！” ………… “这样啊……你的决心本王毫无阻碍地感受到了。本王收回刚才的话，并承认单凭这份意志，你便有着足以与身边那女孩相配的资格。” 面对我的宣言，伊斯卡达尔罕见地露出了无比认真的表情，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另外，本王就直说了吧。本王这次的根本目的与上次现界完全一致，就是再度征服世界！但凡敢于反抗本王的国家，都会遭到本王的践踏蹂躏！” 伊斯坎达尔霸气地一挥手臂，身后的众士兵顿时发出一阵无比狂热的欢呼声。 “所以说，不列颠之王啊，还有那小鬼，你们现在向本王俯首称臣还来得及。本王会放过你们，并且保证不伤害任何一名现居不列颠之人。”伊斯坎达尔以大度的姿态说道，“此外本王还会授予不列颠完全的自治权，现存的规程和制度都可以保留，现存及未来国王的人选都可以由你们自行决定。” ………… “伊斯坎达尔，你这是何意？”少女微微皱起了眉头。 “哈哈哈，胜之而不灭，霸之而不辱，是谓征服！”伊斯坎达尔双手叉腰仰天大笑，一时豪气万丈，“这小小的不列颠岛，又岂是本王一生所图？” “那么，您最终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呢？”我伸手按住打算当场发作的少女，平静地向伊斯坎达尔问道。 “哼，问得好啊小鬼。”伊斯坎达尔轻笑了一下，“你且抬头看这无边的天空，再低头看这辽阔的大地。与它们相比，人本身是何其渺小，甚至不如海边的一颗砂砾！” “……然而，本王就要凭借这比砂砾还要小的身躯，凌驾于世界上，让已知的和未知的每一寸土地都踏上属于我征服王的脚印！”伴随着狂傲自豪的嗓音，伊斯坎达尔原本就高大雄伟的身躯似乎又凭空拔高了几分，“这胸中永无休止的轰鸣，方才是本王不竭的心跳！” ………… “原来如此，我完全明白了。” 听完伊斯坎达尔的话，我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真不愧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征服者，这份心胸之广阔当真无人能及！ 我身旁的金发少女则是沉默了。 能看出她已经完全被伊斯坎达尔的气势压住了，似是已经认定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用，索性一语不发。 ………… “既然已经明白，那么就此向本王称臣吧！”伊斯坎达尔满意地一笑，“说实在的，本王非常中意你们两人，所以你们也无须向本王行跪拜礼，亦无须立下繁杂的誓言。” “……只要你们点一下头，本王就当不列颠已经成为了本王的所属地，即刻带领军队离开！” 伊斯坎达尔的眼中带着胜利者的骄傲，已经做好了接受我和少女投降的准备。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为了永远的笑容！ “士郎……由你来做出选择吧。无论你怎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少女说着，微微偏过头去，将决定权完全交给了我。 我抬头望了望尽显豪迈本色的伊斯坎达尔，又低头看了看沉静内敛的少女。 曾经历史上最知名的征服者，与当前时代最圣洁的守护者，如同奇迹一般同时出现在了不列颠的这片大地上，彼此对峙。 而现在，我的一个决策就将决定两人下一刻会兵戎相见，还是会握手言和。 ………… 而此时，背后的不列颠军团中，士兵们也在议论纷纷。 “哎你说，卫宫大人会不会答应伊斯坎达尔的请求啊？感觉他还在犹豫啊。” “我觉得很有可能，不对，是基本可以确定吧。毕竟卫宫大人对王上爱到深入骨髓，是目前整个不列颠都知晓的事情。既然伊斯坎达尔许诺不会伤害王上，卫宫大人也就能够接受俯首称臣吧……” “唔……偷偷说一句，我觉得伊斯坎达尔的条件根本等同于没有。只是口头服一下软对方就会撤军，并且不会干涉不列颠的任何事务，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换做我肯定毫不犹豫就同意了，谁不同意谁是傻子！” “去你的吧，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愿意做无耻的卖国贼！那样不列颠不就真的成为马其顿帝国的所属地了吗？你想让罗马帝国加诸在我们头上的耻辱再重演一遍吗？不列颠好不容易才在骑士王的领导下独立，若是再对别人称臣就太悲哀了……” ………… 我轻轻闭上双眼，深深呼吸了几口上午时分，四周还带着些许凉意的空气。 再次睁开双眼时，心绪已经平静了许多，周遭的全部杂音都被我排除在外。 “伊斯坎达尔，我已经凭借本次统领不列颠全部军队的指挥官身份做出决定。但是在宣布之前，请先允许我说几句话。” 我向着对面的伊斯坎达尔缓缓道。 ………… “哦？本王愿闻其详。”伊斯坎达尔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摊开宽厚的手掌示意我继续。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数以万计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我的身上。 虽然这次面对的人数是前所未有的众多，可是我的心中连一丝一毫的紧张或是不安都没有。 因为，那原本就确信无比，从未改变过的心意，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带着无与伦比的骄傲说出！ ………… “伊斯坎达尔，我非常钦佩你那豪迈的胸襟和远大的志向，那是我从未具备过的东西。”我对着伊斯坎达尔，将内心的想法坦率说出。 “对我而言，最大的梦想不过是能与阿尔托莉雅幸福快乐地相伴终身而已。可能在你看来，这是无比渺小，根本不足以称之为梦想的东西吧。然而这就是我的一生所求了，所以您可以尽情嘲笑我。” “并非如此啊，小鬼。自始至终本王心中都未曾没有升起过哪怕一丝嘲笑你的想法。恰恰相反，本王此刻对你的敬意恐怕一点都不亚于你对本王的那份。”伊斯坎达尔面对我高高竖起了大拇指，语气中丝毫不掩饰浓浓的赞赏之意，“甘愿为所爱之人放弃一切，这份勇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用的。小鬼，你在本王的眼中已经是位真正的勇士了！” ………… “征服王阁下，多谢您的夸奖，但还请您先听完我要说的话。”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伊斯坎达尔，虽然我没有你那般立图征服世界的远大志向，但我却明白拥有全部世界是什么滋味。因为啊，对我来说，阿尔托莉雅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 伊斯坎达尔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变成了前所未有的郑重之色。 “的确，我没有体会过攻下每一座城池，尽情与敌军厮杀过后，与下属一同享受胜利喜悦的滋味。我也不清楚君临天下，接受万民拥戴是何等的威风堂堂。” “……然而自从与阿尔托莉雅相遇以来，她曾经从心底由衷流露出的每一道笑容，时间地点以及原因，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一次都没有遗忘过！” ………… “所以说，就在刚才，我做出了决定。我希望阿尔托莉雅的笑容可以永远持续下去，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发自内心的欢乐，绝不允许其中掺杂哪怕一丝一毫的苦笑或是强颜欢笑。” “伊斯坎达尔，假如我答应了你的要求，或许不列颠的人民会为劫后余生而开心，不列颠士兵会为免于牺牲而庆幸。但可以肯定的是，阿尔托莉雅一定会为不列颠成为附属国而伤心难过，进而怀疑自己身为国王的才能，再度陷入自我否定的泥潭中。这是我绝对不会允许发生的事情！” “所以说，伊斯坎达尔，你的好意我心灵了，我也承认你是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征服者。然而，由于上述原因，恕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 一气说完，我转身背对完全沉默下来的伊斯坎达尔，视线在一名名不列颠士兵的脸孔上扫过。 这其中的绝大多数士兵，都是我第一次见到。然而我还是清楚地发觉，面前每一名士兵的眼中都多出了某种闪亮的光芒。 微微一笑，我明白该说什么了。 ………… “抱歉了诸位，因为我一个人的任性，把你们都拖进了这趟浑水中。要抱怨就趁现在吧，无论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还口的！” 士兵们相互看了看彼此，脸上不约而同都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卫宫大人，您这样固执，让不列颠面临毁灭的危机，等战事结束了可要给好好不列颠一个交代啊。”一名士兵爽朗地笑道，“就用您和王上之间举办的一场盛大之极的婚礼来作为补偿吧！” “对对对，若是不让王上成为全世界最美丽的新娘，我们可饶不了您！婚礼现场的布置和装饰就交给我们吧！如果到时我们还能活着的话……”话音刚落，顿时得到了众多士兵的齐齐响应。 “……补充一条，婚礼现场不要摆酒！”不知哪个角落，一道声音有些蔫蔫地说。 第一百二十五章 征服，为了世界！ 那道声音来自一名年轻的圆桌骑士。 话音一落，顿时引起了全场的哄堂大笑。 “哈哈对啊，怎么忘了这个。谁要是妄图跟吾王比试酒量，那真是自己往剑锋上撞呀！” 前些日子，阿尔托莉雅凭一己之力灌倒一众圆桌骑士的事情不知被谁偷偷传了出去，成为了卡美洛近乎所有人民茶余饭后的热议话题。 ………… “阿尔托莉雅，你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吗？”我微笑着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少女。 “傻透了……”少女低着头，声音几近低不可闻。 “阿尔托莉雅你……”我还打算说些什么。 然而—— ………… “当啷！” 随着宝剑落地的声音，身材娇小的金发少女一下子扑进了我的怀中。 “真是傻透了，放眼全世界也找不到比你更傻的傻瓜了！” 小巧的脑袋完全埋进我的胸前，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沉闷而模糊。 “只要能让你一直露出幸福的笑容，即便被你这么说也值得啊……” 我将手掌搭上少女的头顶，同时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伊斯坎达尔。 ………… 上一刻还在高谈阔论，尽情宣扬自己霸气主张的伊斯坎达尔，现在却是出人意料地陷入了沉静。 粗壮的手指捋着线条鲜明的下巴，伊斯坎达尔紧紧皱着毛发浓密的眉头，似乎在仔细咀嚼着我所说的每一个字。 “唉……” 片刻后似是难以理解般，他长叹一声放弃了思考。 ………… 垂下手，伊斯坎达尔抬起头无比认真地望着我。 “小鬼，本王曾自诩能理解这世上一切人的想法，哪怕是大流士三世本王都能理解。然而此刻你心中所怀的信念，却是本王闻所未闻的。如果那么想要让一个人开心的话，打下全世界的领土，然后将堆积如山的宝物放在那人面前不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了吗？” “那不一样的，伊斯坎达尔。”我摇摇头说，“在你眼中或许征服可以取代一切，但很多东西一旦失去就是再也无法弥补的。例如家人、朋友还有爱情。” “小鬼，你会有这种想法，只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大。”伊斯坎达尔摇摇头道，“当你的力量足以征服世界时，哪怕是宿命这种东西也会在你面前低下高傲的头颅。 ………… “伊斯坎达尔，生前的你就因为醉心征服，病亡后属下纷纷背叛你，杀死你的继承人，并将你一手建立起来的国家完全分裂。难道现在成为了英灵的你还完全不吸取教训吗？” 少女突然从我怀中抬起头，大声向伊斯坎达尔问道。 “正因如此啊，所以本王才更要努力征服全世界！”伊斯坎达尔的眼神毫不动摇，其中携带着坚定无比的信念。 “什么……？！”无论我还是少女都随之一惊。 ………… “因为啊，征服的过程中，臣子必然会因为途中的种种艰难险阻而对前方的道路产生怀疑。对此只能依靠王无与伦比的个人魅力让惊惶犹疑的众人团结在一起，为了王所勾画出的蓝图前进！”伊斯坎达尔豪气地一笑，“王的作用自然在此，只要王还在位一日，众人就将在他的引导和控制下不懈完成使命！” “生前的本王，就因为命运的玩笑没能领导臣子们一直走到最后，成为千古遗憾。而既然现在世界又给了本王再一次机会，本王自然要好好珍惜，完成生前未竞的霸业！” “可是你，对于生前的所谓征服给沿途人民造成的痛苦，难道就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忏悔吗？”少女的音量开始提高，愤怒的火焰在其中酝酿着，“多少人，他们只是单纯无比地渴望幸福，想同自己所爱的以及爱自己的人一直生活下去啊！他们难道生来就是为了给你的野心陪葬的？！” “不列颠之王，你理解错了本王的目的。本王征服世界向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全世界！”伊斯坎达尔直接用更强的气势将少女话语中的锋锐硬生生顶了回去！ ………… “自私到极致的霸王，居然敢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了世界！” 少女的胸口激烈起伏着，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不列颠之王啊，你的视野实在太小了，心胸也是狭窄到可怜。”伊斯坎达尔面对少女的怒意，却只是面带怜悯之色连连摇头。 “听好了，不列颠之王。首先同为国王的你一定可以理解，我们的权势就算再大也只能管控得了国土内的人民。你勤勉于国政，让人人都过上你所理解的幸福生活，难道这就够了吗？” “为国民的幸福而奋斗原本就是国王的本分和职责所在，就算将一生奉献于此又有何不可？”少女不假思索地回道。 “不，差远了！”伊斯坎达尔用力发出一声呼喝，“若是你想到你的国土只是整个世界所有土地中极其微小的一部分，这个世上还有那么多不在你管辖范围内的人民，在其他暴君的统治下受苦受累，难道你能心安理得看着那一切无动于衷？” “这——”少女顿时愣住了。 ………… “不列颠之王啊，上次本王就曾提到过，你沉浸在自己营造的王的偶像光环中不能自拔，只知拯救不知引导人民。现在看来，你不仅不明事理，而且自私无比！” “我？自私无比？”少女的声音不由发起颤来。 “没错，在你的眼中，只有不列颠的那一点点少到可怜的人口是需要保护和救助的对象吧！”伊斯坎达尔的粗犷的嗓音中带着不容置喙的批判之意，“你无比自私地擅自将别国人民所受到的奴役和压迫从眼中移出，选择对他人的苦难视而不见！” “我……从没有如此过！”少女的双眼瞪大，碧绿的瞳孔在眼中不住地抖动着，“我从来都很同情周边国家人民的遭遇，并不止一次向所在国提供过援助……” “那样是不够的，不列颠之王！”伊斯坎达尔直接大手一挥，打断了少女接下来的话。 第一百二十六章 征战的理由 “这么多年以来，你都一直在自欺欺人！你在用不列颠岛上人民的幸福生活，来试图掩盖世界战乱不断，纷争不停的事实！”伊斯坎达尔强大的气势直接压了过来，“所以人们才仅仅称赞你为贤明的国王，却从未信奉乃至遵从你的道路！” “我……”少女的身体抖动着，就要挣扎着反驳。 “阿尔托莉雅，不要着急，先听他说完。”我轻轻按住了少女纤细的肩膀，用自己的体温帮助她平静心绪。 “嗯……”少女微微点头，躁动的情感渐渐平息下来。 ………… “所以说，本王的所谓征服，向来不是为了自身，而是为了这天下的万民！”伊斯坎达尔夸张地伸展双臂，如同要将整片大地揽入怀中，“马其顿帝国的版图每多扩张一分，本王就能多让一部分民众在本王的统治下安享繁荣。待本王制霸世界之日，就是万民皆得幸福之时！与可延续至近乎永恒的和平相比，这一时战乱所造成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说，不列颠之王，还有小鬼啊，假如你们能理解本王的志向，就不要妨碍本王的制霸之路！”伊斯坎达尔收回气势，面色认真地望着我们。 ………… “伊斯坎达尔，你说完了对吗？”我抬起头问道。 “嗯，本王要说的话都已经讲完。”伊斯坎达尔点了点头，“小鬼，难道你不认同本王吗？” “抱歉了，我可以理解您，但是绝不可能认同您。”我摇摇头道。 “哦？说说你的理由吧。本王倒是很感兴趣，你是否能说出与不列颠之王不同的观点。”伊斯坎达尔捋着下巴，用很是好奇的眼神望着我。 ………… “很简单，您的所谓让世界享受和平，人民获得幸福的方式，不过是仅仅从自身的角度出发，而对于民众本身的不信任。”我直直望着伊斯坎达尔的双目道，“的确，创造一个没有战乱和纷争的世界，是深藏每个人心中的渴望，无时无刻不希望其变成现实的理想。” “既然如此，本王的愿景又有何问题？”伊斯坎达尔沉声问道。 “正因如此，您才大错特错了！”我将音量瞬间提高，声音足以笼罩全场。 “什么！？”伊斯坎达尔惊奇地瞪大了双眼。 ………… “无论何时何地，能够做出判断与选择的，都只有当事人而已。不堪忍受暴君统治的人民奋起反抗，推翻旧的秩序建立起新的王朝；亦或不满于分裂的人们彼此聚合，形成统一的国家。这是他们唯一能够得到的——通过自身努力换来的短暂和平。这个过程，应当是由民众自主选择，自由判断的，而非某一位外来的王者，依靠强大的武力将本该由民众亲手推翻的东西彻底毁灭，并把和平硬塞给民众！” 我面对全场的注视，将内心的波涛大声说出。 “小鬼，你未免将人类的善性想象得过于美好了。”伊斯坎达尔摇摇头，“绝大部分人在面临困境时，都会宁愿选择在错误的环境下得过且过，而不愿去尝试丝毫改变。你可知历史上有多少文明就是这样默默无闻地走向消逝的？” “即便如此，那也是那个时代，那些人们共同作出的决定，根本不是你能插手的存在！”我直接反驳道，“若是你借此名义对他人的选择横加干涉，那么本质上依然是征服与压迫，不过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 “唉……罢了罢了，光讲道理想必你也不会明白，就拿你身边的实例来说明吧。”伊斯坎达尔拍着脑袋，做出一副头疼无比的样子，“假如按照小鬼你的说法，你身边的那位不列颠之王又为何要选择站出来拯救危局呢？明明让你们不列颠民众自行在恐慌中逃散，让这个国家四分五裂并从此消失在历史中不就好了？又为何要这般苦苦支撑，甚至挡在本王的面前？” “……”听了伊斯坎达尔的话，我一时愣住。 ………… 是啊，阿尔托莉雅正是为拯救处于崩坏边缘的不列颠才被创造的存在。 为了拯救国家，她手持圣剑，十年间通过十二场战役将撒克逊人彻底击垮，并建立起圣城卡美洛，领导着麾下的圆桌骑士为不列颠带来了最后的繁荣与和平。 可是，不列颠的灭亡是最终会到来的宿命，卡美洛的挣扎不过是风中残烛，随时都会被偶然吹来的寒风熄灭！ 卡姆兰一役，圆桌覆灭，骑士道崩坏，骑士之城卡美洛的光辉从此黯淡。 ………… 在世界的法则面前，无人可逆而行之。 终会来临的毁灭，可以被推迟，却不能被规避。 那么，或许放弃挣扎，从一开始就坦然接受必定灭亡的命运，才是最好的选择？ ………… 不对！ 这绝对是错误的！ 假如那样，阿尔托莉雅所做的一切不就都毫无意义了吗？ 所以，一定是不正确的！ ………… “伊斯坎达尔，我来告诉你，我这样做的理由好了。” 这时，清脆而有蕴含着浓浓坚定之意的嗓音，自耳边响起。 “我之所以聚合民众，重建不列颠的秩序，是由于大家都将不列颠视作不愿分离的家园，统统怀有想要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的愿望。而我只是在正确的时间出现，统合了所有民众的意志罢了。”金发的少女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上前道，浑身上下笼罩着如实质般的圣洁之气息。 ………… “这个说法倒也不算错，人类本就是最为复杂的善恶集合体。同一时刻会存在善意的集中，同时也会有着恶意的聚合。”伊斯坎达尔微微点头，“而你，用自身的光明唤起了人民善意的一面，并在那片土地上诞生了希望。只是你不后悔吗，拯救了国家，却最终被国家背叛，最终走向那般结局。” “我不后悔，因为那是既定的事实。”少女微微摇头，“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遗憾吧。有些事情若是可以早点意识到，或许可以让大家的故事都更为温柔一点。”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战斗之序幕 “原来如此，你真的变了呢，不列颠之王。你终于不再不甘于命运拼命反抗，而选择了坦然接受过往的一切吗？” 伊斯坎达尔脸上的惊讶之色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笑意。 “正是如此，已经发生的过往无法改变。就算拥有圣杯，那也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少女坦然地说，“背负着自己犯下的罪过，不去逃避任何曾经活下去，继续承担起自己理应承担的责任，这是士郎亲自教给我的。” “即使，那最终的破灭结果让你痛苦不堪？”伊斯卡达尔望着少女的一双碧眸道。 “是的……因为无论是我，还是曾围绕我身边的诸位骑士，都已经为卡美洛的繁盛付出了最大程度的，足以令一生都不存在任何缺憾的努力。所以就算结果再如何令人悲伤和绝望，我都不会再将其推翻重来了。”金发的少女的双眸闪闪发亮，如同在明朗的阳光下依然不会黯淡的星辰，“因为啊，这世上只有一个卡美洛，过去无数人用生命捍卫了其荣光。为了已故的人们，我绝对不会扭曲自己！” ………… “哈哈，好！如此心境，方才不负英雄之名！” 伊斯卡达尔发出一声畅快的大笑，连连道。 “我并非什么英雄，只是一名普通的骑士，守护着自己所珍视的一切。”少女微微摇头道。 “好，那么骑士阿尔托莉雅，你也决意阻拦本王的征服之路吗？”伊斯坎达尔嘴角一咧，气势十足地问道。 “是的，我的决定与士郎完全一致。”少女点点头，浑身放出实质般的威仪将伊斯坎达尔的气势完全挡下，“我不列颠的诸事，只能由不列颠人自行决定，不允许任何外来者以任何理由凌驾于其上，哪怕仅仅是名义上的归属或是臣服。” ………… “这样啊，真遗憾不列颠之王，看来今日我们注定要在这片战场上兵戎相见了。” 虽然嘴上好像在抱怨叹息，然而伊斯坎达尔的嘴角却是忍不住扬起，似乎对这个结果期待已久。 “是的，这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你我之间绝无通过言语和解的可能，要想让对方臣服唯有使用武力。”少女平静地回道。 “哈哈哈哈哈——”伊斯坎达尔闻言，更是发出一阵雷鸣般响亮的大笑，“不列颠之王，你的野心还真不小，居然想让本王臣服，成为你的属下？” “若是我最终输了，同样可以任你摆布。”少女语气严肃地说，“伊斯坎达尔，我们就用你最擅长的军团作战一决胜负吧。看看究竟是你的征服之心强大，还是我的守护之意坚定！” ………… “很好，这是本王被召唤以来的第一战，就用此战来向世界宣告本王的霸业开启吧！” 伊斯卡达尔拔出佩剑，豪气地朝天空高高举起！ 一匹通体乌黑，四蹄矫健的骏马，从后方的军阵中疾驰而来，头上的一块白色斑纹格外明显。 最终，骏马在伊斯坎达尔的身旁停下了脚步。 ………… “布塞弗勒斯，亲爱的老搭档，我们又要并肩作战了。” 翻身跃下“神威的车轮”，伊斯坎达尔高大魁梧的身躯站在爱马身旁，轻轻为它梳理着背上的鬃毛。 看那轻柔的动作和爱惜的眼神，仿佛那马儿是他的情人一般。 ………… 布塞菲勒斯，是亚历山大的父亲用重金购得的一匹名种马。此马脚程惊人，日行千里，然而性情刚烈，桀骜不驯，寻遍马其顿境内的所有勇士都无法将其驯服。 就在马其顿王灰心丧气，准备命人将马牵走时，年仅十二岁的亚历山大站了出来。因为亚历山大偶然发现布塞菲勒斯非常害怕自己的影子，于是他向父亲打赌，说自己可以驯服这匹烈马。 亚历山大将马头对准太阳，从而使其影子完全落在其身后，布塞菲勒斯由此安静下来。亚历山大于是骑上马鞍，骑着布塞菲勒斯在场中绕了一整圈，宣布自己驯服了这匹烈马。 而自此以后，布塞菲勒斯就一直是亚历山大的坐骑，伴随着他征战了无数的沙场，立下汗马功劳。 ………… “小心士郎，伊斯坎达尔要认真起来了。” 见布塞菲勒斯出现，阿尔托莉雅的神色郑重起来。 “嗯，是有关布塞菲勒斯的传说吧。只要骑上那心意相通的坐骑，战场上的亚历山大就会变得所向披靡，势不可挡。” 远远望着伊斯卡达尔跨上马背，比起原本更是拔高了数分的气势，我也是重重点头。 “伊斯坎达尔交给我处理，绝对不能放任他在战场上随意行动。而指挥军队的任务就要由士郎你负责了，务必守住战线，不要让马其顿军队突破我们的防御圈。” 少女转头，用一丝不苟的神情望着我。 ………… “我会死守阵线，但光靠我们的军队恐怕难以持久防御。毕竟伊斯坎达尔的部下中包括一些赫赫有名的将领，单论个人武力甚至超越伊斯坎达尔本身。” 我看了看身后众士兵们稚嫩的脸庞，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这些我都清楚。圆桌刚刚重建尚未经过历练，士兵们也有近半是新招募的，论其作战能力我们一定居于劣势。”少女沉静地点点头，“但是至少请撑住半个钟头，事情就会有转机。” “转机？” 闻言我不由转头看了后方面带微笑的斯卡哈一眼。 ………… “是的，斯卡哈姐姐的秘密武器已经布下，但还需要半个钟头时间才能施展。在此之前就拜托士郎你了。” 少女点点头，清澈的碧绿眼眸直直望着我的双眼。 “……放心，不过半个钟头而已，实在不行我自己上战场呗。”我咬咬牙说，“阿尔托莉雅你就安心出阵吧，后方一切有我。” “不行！士郎你要答应我一定不能冲动！假如你因此受伤，这场战斗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少女闻言大急，用力抓住我的胳膊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吾王剑锋所指，吾等心之所向！ “相信我，我一定不会鲁莽行事。”我拍拍少女因过度用力而有些发白的指节，安慰道。 然而少女还是有些不放心，转过头看向后方的斯卡哈。 “斯卡哈姐姐，士郎就交给你了，请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放心吧莉莉，小鬼乃是此战的全军总指挥，原本按照作战的基本规则，全军都要保护统帅直到最后一刻的。”斯卡哈微笑着说。 ………… 点点头，少女的视线重新投回了我的脸上。 “士郎，下命令吧。” 少女的眼神是那么坚定，又那么温柔，充满了对我的信赖。 一想到她马上就要因为我的命令，踏上舍命厮杀的战场，我的心中就充满了痛苦和难过。 如果可以，真的希望替她执行的任务的是我，让原本就应该安享宠溺的少女留在最安全的后方。 ………… 见到我迟疑的眼神，少女叹了口气。 然后，她毫无征兆地凑上前，踮起脚尖吻上了我的嘴唇。 ………… “……” 头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柔软温暖的触感，以及淡雅芳香的气息。 片刻后，少女将小巧的嘴唇轻轻松开，雪白纤细的手指温柔抚上了我的面庞。 彼此的脸庞保持极近的距离，我们两人完全可以呼吸到对方的气息。 四周鸦雀无声，所有人无论己方还是敌方，都极为自觉地留出时间给我们做最后的道别。 ………… “士郎，为了我，也为了卡美洛乃至整个不列颠，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 少女的微笑全然没有杂质，好似纯净到没有一丝污秽的天使。 “……明白了。”我望着少女洁净的俏脸，将几欲翻腾而出的不忍狠狠压回了心中。 阿尔托莉雅为了不列颠，已经一路努力到了现在，我绝对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懦弱，导致前功尽弃！ ………… 退后两步，我的脸庞上已经和少女一样，带上了如出一辙的坚定之色。 “骑士阿尔托莉雅听令，我现在以不列颠全军总指挥之名，命令你出阵抵抗敌军的侵略。此战务必要将所有的侵略者统统消灭，让我不列颠的光荣永驻！”一挥手臂，我对面前的少女骑士冷声下达了指令。 从此刻起到战斗结束，恋人的关系将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仅仅是绝对命令与服从的上级与下级关系！ “是，指挥官大人，骑士阿尔托莉雅谨遵您的命令！赌上骑士的全部尊严，我一定会将胜利带给您！”少女腰杆挺直，双腿并拢，表情紧绷，右臂按上了微微凸起的胸口。 ………… 转身对着身后的一众骑士猛然挥动手臂，少女干脆坚决的声音响彻全场： “我乃不列颠之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骑士们，跟随我一同冲锋！” 随着话音，她娇小柔弱的身躯率先跨上马背，金色的发丝向后飘扬，剑锋直至前方！ “吾王剑锋所指，吾等心之所向！” 少女背后，一众骑士齐声呐喊，整齐的话音带着如同要凝成实质的决意！ ………… “哈哈哈，看样子对方做完诀别了呢。” 伊斯坎达尔见状哈哈大笑，粗豪的声音在战场的衬托下更显威严与不可一世。 “本王的士兵们啊，今日不管对方如何挣扎，都难逃败亡的命运！若要问原因，很简单，本王是伊斯坎达尔，你们则是本王的部下！你们要同本王一起争霸下去，直到这世界的尽头！” “伊斯坎达尔！伊斯坎达尔！” 所有的敌方士兵在其极度煽动性的发言下都是深受震动，疯狂嘶吼、呐喊着伊斯坎达尔的名字。 ………… “今日敌人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现在随本王一同，征服、蹂躏他们吧！” 伊斯坎达尔放声狂笑，一拍胯下的马背。 “咴——” 布塞菲勒斯一声嘶鸣，撒开四蹄如黑色闪电般冲了出去！ “冲啊啊啊啊！” 在其身后，敌方士兵们也是纷纷呐喊者，气势如虹地发动了进攻！ ………… “伊斯坎达尔交给我！你们利用速度优势最大限度骚扰敌军阵型，尽量在敌军与我方防御圈接触前打乱他们的原有部署！”少女语速飞快地回身对麾下骑士们道。 “是，吾王！赌上骑士的名誉，哪怕不惜此身，我们也一定完成任务！”骑士们纷纷手按胸口立誓道。 然而，少女却是微微摇头。 “不，我不要你们做到这种程度。我要你们保证，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以自身的生命安全为前提。你们每一个人的脸我都记住了，我不希望此战结束后少了诸位中的任何一位！”少女严肃地说。 ………… “……是，吾王。” 骑士们重重点头，其中不少眼圈当即红了起来。 但相同的是，他们手臂不再颤抖，手中的剑也握得更紧了！ ………… “上吧，骑士们，为了不列颠，赢下这一战！” 一拍马背，少女率先冲出军阵，直取伊斯坎达尔！ “为了不列颠，为了吾王！” 骑士们齐齐拔出剑，从四面八方冲向了伊斯坎达尔身后的众军阵！ ………… 战场中央，最引人注目的两人也是最终完成了接触。 “砰！” 随着双剑相碰发出的嘹亮声响，白色与黑色的骏马交错而过！ ………… “哈哈哈，骑士王，我们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说实在的，本王期待这天已经很久了！！！” 四周无人的情况下，伊斯坎达尔大笑着叫出了少女的真实身份。 “征服王，你我本无仇怨，也不应当有交集。但是既然你决意犯我不列颠，就感受一下我手中的剑究竟有多么锋利吧！” 少女冷声说着，调转马头挥剑再取伊斯坎达尔！ ………… “哈哈，骑士王啊，本王别的都不惧你，唯独那凛冽的剑意，本王唯有甘拜下风啊！” 说着，伊斯坎达尔突然扯动缰绳冲向一旁，避过了少女冲锋而来的一击！ “征服王，你这是何意？避而不战岂是决斗者所为？”少女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骑士王，你一定是搞错了。正如你打算拖住本王一般，本王也只是想拖住你，让你无法去支援别处战线罢了。”伊斯坎达尔冷酷一笑，“你就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军队被本王的士兵彻底击溃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本王是最弱的！ “哼，征服王，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送给你！你将在此见证你霸业的彻底终结！” 少女一声冷哼，娇小的身躯释放出丝毫不输身材魁梧高大的伊斯坎达尔的凛冽气势！ “……！” 伊斯坎达尔一愣，但随即便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大笑！ “哈哈哈，骑士王，看样子你对那小鬼很有信心啊！也罢，就让本王来检验一下你的眼光如何吧，看看那小鬼究竟打算凭借什么来对抗本王的无敌军势！” “你会见到的。”少女沉声说着，再度催动胯下马匹，对着伊斯坎达尔欺身而上！ 伊斯坎达尔急忙收回说了一半的话头，全身贯注投入了战斗中，不敢再有一丝松懈。 他的个人武力原本就比不上阿尔托莉雅，所以只能凭借胯下名马布塞菲勒斯的过人速度勉强闪避面临的攻击罢了。 伊斯坎达尔一时陷入了被动防御中，完全被少女犀利的剑术困在了原地！ ………… 而与此同时，阿尔托莉雅率领而来的骑士们也是按照计划完全分散开来，凭借优秀的机动性在敌军阵中灵活地来回穿梭！ 这一骚扰战术也产生了奇效，伊斯坎达尔的军队显然缺乏对付快速移动单位的策略，被这些滑溜无比的不列颠骑兵搞得晕头转向，散乱不堪。 一时间，长矛毫无章法地被胡乱投掷，箭矢毫无目标地四处飞舞，甚至有不少马其顿士兵因此误伤倒地！ 马其顿军队原本严整无比的阵型，已经完全化作了一盘散沙，没有一丝战斗力可言！ ………… “斯卡哈前辈，为何马其顿军队没有对付骑兵的方案？本身参与亚历山大东征的军队中明明就曾存在骑兵，况且身经百战的他们也不至于如此手忙脚乱吧。” 见到眼前意料之外的丰硕战果，我有些讶异地看向了一旁平静站立的斯卡哈。 “呵呵，他们是马其顿士兵不假，然而却未必身经百战。”斯卡哈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坦然自若的神色。 “您莫非是说……”我的内心顿时一阵恍然。 “没错，就如小鬼你所想的一样，这些马其顿士兵现界的姿态大概是刚刚跟随伊斯坎达尔出征时的样子，大部分人还是尚未经历过战火洗礼的新手。”斯卡哈点了点头道。 “咦？为何会如此？伊斯坎达尔没有理由召唤一群缺乏战斗经验的麾下啊！”我下意识地问道。 “很简单，正如伊斯坎达尔所说，本次意图占领并征服不列颠是他现界后的第一战吧。”斯卡哈微微一笑，“那么，他的麾下就自然是历史上刚刚出征，一战未接的不成熟状态。日后随着伊斯坎达尔指挥胜利的战斗增多以及他所征服的领地面积增加，他的士兵们也会自然而然恢复成相应的实力。” “原来如此，所以伊斯坎达尔才会提出完全自治那么优厚的条件，希望不列颠能主动向他称臣。仔细想来，他这是想要通过不战而胜获得领地，从而提高麾下军队的作战力吧！等到他日实力强大了，所谓的自治权还不是说收回就收回！”我感到内心一阵通透，似乎所有的疑惑都瞬间解开了。 “很聪明嘛小鬼，这么快就学会举一反三了。”斯卡哈在胸前抱着双臂，赤红的威严双瞳中丝毫不掩饰对我的赞赏之色，“那么得知了真相的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呢？” “那还用说吗？趁对方虚弱之际全力夺取胜利，这是连现代魔术师们都一致认可的人生信条。”我轻笑了一下。 要做的事情从未改变，只是信念更加坚定了而已。 ………… “诸位，趁现在上吧！敌军已经完全被我们吓破胆了！”我大声说着，对身后的不列颠众士兵们猛一挥手，“击溃马其顿军团，证明我们不列颠人足以战胜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征服者——伊斯坎达尔！” “击溃马其顿军团，战胜伊斯坎达尔！” 众士兵群情激昂，呐喊震天，在我的指挥下从四面八方杀入战场，将惊慌失措的马其顿军团完全包围其中！ ………… “结束了，征服王。你的军队已经被包围了，不消片刻就会全军覆没。你已经没有胜算了。” 瞥见战场上的形式，金发的少女唇角微微一扬，手中宝剑抬起，剑尖遥遥指向面色凝重的伊斯坎达尔结实的胸膛！ “唉，骑士王，这还真是想不到啊。看来本王军队的弱点，已经被你们发现了。” 伊斯坎达尔叹了口气，朝着少女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 “征服王，扔掉你的宝剑，丢弃你的马匹，褪下你的战袍，向不列颠俯首称臣吧。若是你现在愿意如此做，我可以凭借不列颠全境之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的名义保证，你和你麾下的所有士兵都能平安无事返回你们的来处。” 少女脸色沉静而肃穆，对着伊斯坎达尔缓缓道出威严的言辞。 “哈哈，骑士王，你的条件听起来比本王的还要诱人。只是可惜，本王认输的时候还未到呢。”伊斯坎达尔爽朗地大笑，其中似乎包含着无尽的明朗。 ………… 话音刚落，似是响应伊斯坎达尔的话语一般，马其顿军中数道强悍的气息猛然爆发出来！ 浓郁到让空气都产生些许扭曲的魔力，在他们身体周围不断翻滚、涌动着，那是足以令任何魔术师为之头皮发麻的景象！ “这是……从者？”我顿时瞪大了双眼。 为什么，马其顿军中会有从者存在？ ………… “这是怎么回事，征服王？为什么你的军团中会有从者？” 战场中央，与伊斯坎达尔对峙的少女自然也是感应到了场中魔力的涌动，面色微变的同时厉声向对方问道。 “骑士王，本王应该说过，本王自身并非是凭借武力扬名历史的吧。事实上本王有数名部下，实力都足以超越本王，这次他们也一齐作为从者被召唤到了本王的‘王之军势’中！” 说着，伊斯坎达尔的双臂完全伸展开。 “骑士王，这是你本人的完全失策！你自以为困住本王就足以改变战局，可事实上你错了，本王不过是在场的马其顿从者中，最弱的一个！” 第一百三十章 权能！英灵之座！ 场中，几道身影浑身散发着强大无比的气势，一瞬间便成为了马其顿军团的中流砥柱！ 原本被重重包围而显得萎靡不振的马其顿士兵们重新振奋了起来，在几名从者的带领下开始全力突围。 不列颠的普通士兵哪里是从者的对手，几个呼吸间包围圈就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眼看敌军就要脱离而出！ ………… “斯卡哈前辈，巴克，卡洛，拜托你们了！” 见到战场上岌岌可危的形式，我果断对身旁的几人下令。 “放心交给我吧，小鬼。” “是，主人！” “遵命，卫宫大人！” 三人同时点头，几乎同时跃出，投入了战场中！ ………… 巴克手持一柄沉重无比的铁棍，在敌阵中来回挥舞着，但凡敢接近他身体的敌军都被狠狠抽飞！ 卡洛在稍后方的位置，手握长弓，眼神冷静无比地瞄准射击着，箭箭毙命！ 斯卡哈则相对灵活地在几名从者中周旋，朱红色的长枪不断刺向他们周身的薄弱环节，逼迫几人狼狈无比地后撤防御！ 由于斯卡哈、巴克和卡洛的加入，不列颠军队的士气再度高扬，主动权再次被我们所掌握！ ………… “啧，还真是麻烦。居然连应付从者的后手都准备好了吗？” 见到麾下的马其顿军队再度陷入颓势，伊斯坎达尔也是头疼地捶了捶脑袋。 “征服王，你以为我不列颠是一块可以随你揉捏的蛋糕吗？你今日就要为以往不可一世的狂傲付出代价！” 少女冷声说着猛然前踏，手握宝剑，攻势如电！ 她选择的时机极好，由于伊斯坎达尔注意力被战场牵引，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闪避的空间！ 眼看，伊斯坎达尔的胸膛就要被当场刺穿！ 面临如此绝境，伊斯坎达尔的眼中却是丝毫没有流露出胆怯之色，相反眼神深处更加犀利了！ “锵！” 少女携带着无尽威势的一剑，被伊斯坎达尔随意用两指夹住，再无法前进一分！ “什么——！？”少女的眼睛顿时瞪大，显然无法理解突如其来的变故。 “骑士王，本王不得不承认你的武力远远超过本王。刚刚的一击非常精彩，若是你我二人公平对战，怕是本王已经死了！”伊斯坎达尔抬起另一只粗壮的手臂，对眼前的金发少女竖起了大拇指，满眼赞赏之意。 “征服王，你究竟做了什么？为何你的力量一下子强大了这么多？”少女一边厉声问询，一边用尽全力试图收回宝剑。 然而任凭少女如何努力，那剑身都被牢牢把控在伊斯坎达尔的指间无法移动分毫！ “很简单，骑士王。本王本次现界的形态并非从者，而是完完全全的英灵！”伊斯坎达尔骄傲地挺起胸膛，“现在来到这个时代的，并非是作为本王复制品的魔术投影，而是真正自英灵之座而来的本王！” ………… 与此同时，战场上的形势也顿时突变！ 原本在斯卡哈一力压制下都显得进退维谷的几名从者身上，纷纷降临下了一道仿佛贯通天地的白光！ 白光降下，几名“从者”的眼神也是一变，似乎有了实质性的灵魂一般！ 随即，几人一改之前被压制的颓势，带着比起先前不知强大了多少倍的气势，主动冲向了斯卡哈！ “……！”斯卡哈的眼眸微微放大，手中朱红色的长枪连连舞动，想凭借精湛的枪技将几人重新逼退。 然而几人就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力量、速度、敏捷甚至是彼此间的配合都增强了许多，斯卡哈不仅没能将他们重新压制，反而节节后退，防御得吃力无比！ “啧！” 身体后仰躲过一名“从者”横扫过来的长刀，斯卡哈借势后撤，暂时脱离了几人的联合攻击。 ………… “斯卡哈前辈，您没事吧！” 我急忙赶到斯卡哈的身边，关注起她的状况来。 “呼——呼——还好，没有受伤。” 斯卡哈丰满的胸脯剧烈起伏着，似乎在极力调匀自己的气息。 现在的她，一头紫色的秀丽长发散乱不堪，紧紧包裹在曲线完美身体上的紧身衣也是完全被汗水湿透，显出足以令常人口干舌燥的魅惑。 “小鬼，事情变得大条了。那几名从者得到了原本位于英灵座的他们自身加持，现在已经与真正的英灵无异了！”抬头望着那已经升级成为真正英灵的几人，斯卡哈表情格外凝重。 “即使是您，也无法对付吗？”我不由沉声问道。 “小鬼，我战前就说过不要过于高估我的实力了吧。”斯卡哈耸了耸圆润的肩头，“就算身处影之国的我足以弑神，当前处于不列颠土地上的我也不过是区区一界从者，力量遭到了世界极大的压制。一名寻常英灵或许我还可以凭借战斗技巧压制，两名就只能勉强维持平手。三名以上的话，就算我也只能暂避锋芒了。” ………… 此时的战场。 不仅仅几名从者升华为英灵，众多马其顿的普通士兵也发生了变化。 原本惊慌的眼神变得沉静，散乱的队形变得齐整，他们似乎一瞬间就从一支毫无战斗经验的新兵军队，变成了身经百战的虎狼之师，不断冲击着不列颠军队的包围圈！ 哪怕有卡洛和巴克在，不列颠士兵也渐渐居于劣势，根本无法再发挥之前的压制力！ ………… “征服王，你这样肆无忌惮地使用英灵之座的权能，就不怕引发世界的愤怒吗？”金发的少女盯着伊斯坎达尔的双目问道。 “哈哈，瞻前顾后可不是本王的作风。本王只知道这一战绝对不能输。毕竟骑士王啊，你也是本王认可的‘战场之花’，本王一定要打败你，让你心甘情愿成为本王的麾下！之后的事情，就留待之后再考虑吧！”伊斯坎达尔豪迈地大笑，面容是那样的威武霸气，又是那样的云淡风轻。 征服王那令后世无数人拜服的强大人格魅力，在此刻尽显！ 第一百三十一章 对战马其顿英灵！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会再留手了。” 深吸一口气，少女将手中的宝剑高高举起，直指向头顶的天穹。 随即，一道璀璨无比的金光从剑身上射出，连接天地，令得整片战场上都清晰可见。 ………… “斯卡哈前辈、巴克、卡洛，掩护我到阿尔托莉雅身边！” 见到那如同贯通天地的金光，我开始向战场中央全速奔跑而去，经过几人身边时猛然道。 我知道，计划要开始了！ “好！”几人重重点头，聚拢到我的身后一齐冲向密密麻麻的马其顿军团！ 见到我们试图冲阵，伊斯坎达尔麾下的几名英灵也赶上来拦截。 “小鬼，对方共有三名英灵。其中一名可以交给我压制！” 斯卡哈快速说完，提着朱红色的长枪就与其中一人交战在一起。 “主人，我和卡洛两人相互配合，可以拖住另一名英灵。剩下那一人就只能交由主人对付了。” 斯卡哈的话音刚落，巴克又与卡洛一同上前制住了又一名从者。 “明白了，第三人就交给我吧！”我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迎上了最后剩下的那名英灵。 那英灵的身材修长纤细，与寻常统帅魁梧壮硕的样子有着本质区别。 “嗬，有胆量啊小鬼头。只身一人与英灵对战，不是绝世无双的勇者就是无可救药的蠢蛋！”见我向他冲来，那英灵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一抹混杂着不解和钦佩的表情。 “很遗憾，我既不是勇者也不是蠢蛋，只是一个想要守护心中所爱的常人。为此我一定会打倒你，去往阿尔托莉雅的身边！”坚定地说完，我的手中已经多出一把漆黑的长弓。 弯弓搭箭，瞄准射击，一系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瞬间完成。 闪电般的箭矢，迅捷无比地射向那英灵的胸膛！ 这一箭的速度，已经隐隐超越了视线所能捕捉的极限，只能看到一条模糊的残影。 如果是人类，定然是无论如何都挡不住这一箭的。 可惜的是，我所面对的是真正的英灵，是凭借丰功伟绩在死后化为传说，已成信仰对象的英雄所变成的存在，距离传说中的神灵也仅有一线之隔。 于是—— “嘭！” 目所不能及的一箭，被那英灵轻轻抬手弹飞！ “不错的箭术。若是你肯在后方安心为同伴提供支援的话，想必也能给我造成一些麻烦。然而你太过于自负，居然敢与我正面交战，将身体完全暴露在我的面前。”那人连连摇着头，似是在惋惜着什么一般，“可惜了，一名将来极有可能成为英灵的神箭手，就要命丧于此了！” 话音刚落，那人的目光深处闪过一抹残酷之意。 脚步猛然一蹬地，他的身体爆发出恐怖的速度。 几乎瞬间，那人便出现在我的面前，举起拳头狠狠朝我的脸部砸落！ 挥拳的同时，阵阵低沉的破风之声传来，让他的一击显得格外具有气势！ “开始强化！”我的心中丝毫不敢怠慢，第一时间调动起所有魔力将自己的右拳进行了最大限度的强化！ 随即，我动用起所有的力量，右拳与他的拳头狠狠对撞在一起！ “轰！” 双拳相碰，竟是在空气中形成了一圈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向着四周快速幅散而去！ 冲击波所过之处，无论不列颠还是马其顿的士兵无不东倒西歪，几乎无法掌握平衡！ 这一记对撞，力量居然强到了这种程度！ 不过，虽然我已经动用了所有能够动用的能力，然而英灵本身得到的来自世界的加持力实在太过庞大。 我们两人的僵持状态仅仅持续了数秒，对方拳头上的力量居然大增！ “滚回去！”那人一声大吼，脚步踏前，携带着浑身的力量，与我对撞的手臂猛然伸直！ “唔——！” 完全没有闪避或是预备的空间，我直接被那股不可阻挡的大力远远抛飞，数百米后身体才重重摔在了地上！ “小鬼！” “主人！” “卫宫大人！” 斯卡哈、卡洛和巴克顿时大惊，第一时间放弃了战斗重新聚拢在了我的身边。 “抱歉各位……都怪我没有用……”我咬牙用手臂撑地坐起。 “小鬼，这不是你的错。你所面对的那人，是敌方三名英灵中最强的一位。”斯卡哈摇摇头，“我们重新分配一下战力吧，那人交给我对付，你去解决我那边……” “不行的，斯卡哈前辈。只要对方还有三人，就一定能分出一人牵制我。这样一来无论如何我都到不了阿尔托莉雅身边！”我叹了口气。 “说得很对，小鬼头。”这时，先前将我一拳轰飞的那名英灵，带着其余两人走了上来。 见到敌方来临，斯卡哈等人顿时表情一正，手持各自的武器严阵以待。 “我们三人，乃是伊斯坎达尔陛下最为倚重的部下。为了陛下的霸业，我们会全力排除任何可能造成影响的因素。所以小鬼头你就死心吧，我们绝对不会让你接近陛下。”那人盯着我的眼睛道。 “小鬼，不要再拖下去了。我用尽全力的情况下可以勉强对付两人，巴克和卡洛也能拖住另一人，你趁机冲过去就好！”斯卡哈咬咬牙说。 “不行，那样一来你们一定会受伤。况且就算短时间内拖住了他们，还有数万的马其顿士兵挡路，我还是无法快速通过。”我摇摇头说。 “可是那也总比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强得多！”斯卡哈厉声冲我说着，双手用力钳住了我的肩膀，“你之前甘愿为莉莉付出生命的觉悟哪里去了？现在知道害怕了？” “斯卡哈前辈，我有一个办法。”我无视被抓得生疼的肩膀，眼神平静注视着斯卡哈赤红的双眸。 “什么——？”斯卡哈诧异地问。 “……”我将嘴唇贴近斯卡哈的耳边，小声对她耳语了几句。 “……小鬼，你决定了要这么做吗？” 听完，斯卡哈双唇微抿，看上去有些犹豫。 “是的，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们必须在这里至少解决掉一名英灵！”我点点头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英灵退场 “那好吧。” 斯卡哈说完眼神一凝，脚一蹬地，手持长枪对着前方实力相对最强的那名英灵直直冲去！ “哼，就算你能困住我，也无法阻止别人。” 那英灵轻哼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柄长刀与斯卡哈缠斗在一起。 一时间金铁交鸣的声响密密麻麻在整片战场上响起，格外悠长而空旷。 “巴克，还有卡洛，你们两人也上去帮斯卡哈前辈。一定要逼迫那名英灵露出破绽！” 我转头对一旁严阵以待的巴克和卡洛两人道。 “主人！” “卫宫大人！” 两人大惊，下意识地脱口就想说什么。 “服从命令！这是我以不列颠全军总指挥身份对你们下达的指令！我短时间内不会有事，你们也尽可能速战速决，阿尔托莉雅还在等着！”我直接强势打断了两人的话，表情严肃地说。 “明白……”两人低头一咬牙，也飞速上前加入了围攻那名英灵的队伍中！ 在斯卡哈、巴克和卡洛三人的齐齐全力进攻下，饶是那英灵实力惊人，也是陷入了僵局，险象环生！ “可恶！你们赶紧把那小鬼头干掉，来这边援助我！”那英灵一边狼狈躲避着三人毫无缝隙的连环攻击，一边对着两名英灵同伴大吼道。 “好了，放马过来吧两位。”而安排好了众人，我深吸一口气，对着剩下的两名英灵道。 “哼，真不知道小鬼头你是怎么想的。单打独斗的情况下你连我们中的任意一人都无法对付，居然还妄想拖住我们两人？” 一名英灵不屑地撇撇嘴，随手一挽长剑便在身周舞出漂亮的剑花。 “正好，这小鬼是不列颠一方的总指挥。只要解决了他，伊斯坎达尔陛下就能取得这场战事的胜利了！”另一名英灵却是一笑，看向我的眼神就好像我已经化为了一具尸体一般。 可以见到两名的英灵的身体上，释放着如同实质一般的璀璨白光，那是世界本身的加持之力以及从古至今所有人类对他们信仰之力的集合！ 乍一看去，他们的气质居然有几分圣洁之感，让人由衷感到“啊，原来这就是英雄啊”。 “……！” 面对如此强大到完全不合乎常理的对手，我明白自己必须要全力以赴才可以！ “伏提庚，助我一臂之力。”我在心中默默说道。 “哈哈，终于想起本王了吗。这么久没有出手，本王的身子骨也有些痒痒了。”低沉浑厚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威严霸气中也携带着一丝丝揶揄，“不过小鬼你还真是长本事了啊，居然敢和英灵正面交战，还不止一名！” “如果战况能够自己能够对付，我也绝对不会主动来找你。谁知道你这次会不会又想借机侵占我的身体……”我无奈地苦笑。 “放心小鬼，本王改变主意了。比起占据你的躯壳获得暂时在世界上行走的权利，本王现在更对你能反抗世界到什么程度感兴趣。这次本王只会借给你力量，但是不会控制你的身体。你就在此尽情闹腾一番吧！” 低沉的声音落下，伏提庚的气息也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一股汹涌磅礴的力量也从体内疯狂涌现，第一时间流向四肢百骸！ 随着身体一热，浑身皮肤上的每一道毛孔中居然都升腾起了漆黑的火焰，看上去格外骇人。 然而这火焰虽然涌现，但丝毫没有烫手之感，身体上的衣物也并没有因此而缺损。 不仅如此，抬头看向那两名面色大变的英灵，我感到视野比起原本的魔力强化都不知清晰了多少倍，他们全身的弱点和破绽都逃不过这双眼睛的观察！ “这小鬼头……是从哪里得到这种力量的！我居然会……感到恐惧？” 一名英灵握剑的手不自觉颤抖着，极力咬牙抵抗着突如其来的气势。 卑王伏提庚，不列颠岛屿的肉身，曾经凭借一己之力与整个世界对抗过！ 区区英灵，又如何能够与之相匹敌？ “拖住他，这这力量根本不是人类能够驾驭的！只要时间一长他就会不战而败！” 另一名英灵看上去头脑相对冷静一些，对陷入恐惧中的同伴厉声喝道。 听到喝声那先前的英灵也是清醒了几分，与另一名英灵对视一眼点点头，一左一右同时朝我的方位攻了过来！ “太慢了！”我不由在心中摇头。 得到伏提庚力量极大加持的情况下，两名英灵原本迅如闪电的速度，在我眼中就如同慢动作一般毫无优势可言！ 手臂一挥，面前浮现出密密麻麻足有上百柄神兵利器，刀、剑、枪、戟等全部都有，种类繁多。 然而共同的一点是，他们全部都为传说中留下赫赫伟名的绝世锋刃，无一不是足以升华为宝具的存在！ 有了伏提庚庞大魔力的帮助，我一次性所能操纵的宝具数量也是得到了极大提升！ “不好——！快撤！” 两名英灵见到宝具浮现的瞬间瞳孔瞬间放大，第一时间就想极速后退。 然而他们早已踏入我的射程，除非会瞬间移动，否则就算反应再快十倍也完全没有用！ “返回英灵之座吧，两位。属于这个时代人类的战斗，非人类还是不要随便插手的好。” 说完，我的手臂猛然指向两人。 上百支宝具，就这样带着携带着呼啸的风声，以骇人的声势狠狠攻向两名英灵的周身弱点！ “轰！”、“轰！”、“轰！” 上百支宝具从半空中毫无停顿地接连落下，不断在两名英灵的位置砸落，发出巨大的轰鸣！ 甚至连大地都随之震动、摇晃了起来！ 虽然周围的马其顿士兵见到己方英灵遇险，早就想上前救助，可是不列颠士兵们也清楚我与那几名英灵的对战结果足以决定战局，因此在原地咬牙抵抗着敌军的进攻，硬是让马其顿士兵一步都没能迈进！ 漫天的宝具落下，自战场上扬起了浓重的烟尘。 而自那烟尘之中，一道白光突然亮起返回了天上，似是被召回了一般。 英灵乃是世界本身力量的一部分，不会死亡。但当他们受到足以致命的重伤后，就会被世界紧急召回英灵之座！ 一名马其顿英灵，就此退场！ 第一百三十三章 狂热膜拜 “怎么可能……居然可以强到这种程度，连英灵都能轻易击败……” 剩下的那名英灵状况也是极其糟糕：身体至少被十余柄宝具洞穿，面色惨白到毫无血色，一条腿完全报废使他只能单膝跪在地上，用手中的长刀支撑自己不当场倒下。 此刻，他正用难以置信的呆滞眼神望着我的方位。 很显然，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能力，再无法对造成一丝一毫的阻碍！ “噗——！” 身旁不远处，一道利器刺穿肉体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的还有一声压低的痛哼！ 回身看去，却是那名为首的与斯卡哈等人交战的英灵，似是在三人的轮流攻击下终于露出破绽。于是逮到机会的斯卡哈瞬间出枪，将他的身体狠狠钉在了地面上！ “最好不要乱动哦。我这柄枪是用海兽之牙打磨而成的，如果你妄想自行拔出，它的表面就会一瞬间伸出无数根倒刺，将你开膛破土。”斯卡哈一边抱着胳膊微笑，一边口中说着残忍无情的话语。 “啧……” 那名原本还在挣扎不已的英灵闻言，只得不甘心地咂了一下嘴，放弃了抵抗。 “好了小鬼，去跟莉莉会合吧。这场战役的最终结果还是要交给你们两人。”斯卡哈偏过脑袋，对我露出一丝笑意。 “我明白，多谢您了斯卡哈前辈。”我点点头，就想朝战场中央部位顺势猛冲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体内充盈的魔力一瞬间见底，所有的力量也在霎那间被抽干！ 已经空空如也的身躯，无法控制地向前方倾倒…… “主人！” 巴克反应十分及时，第一时间冲上来扶住我的身体，免于我的脸庞直接与地面做亲密接触…… “卫宫大人，您没事吧……可是刚刚那一招用力过度？”卡洛则是蹲下身子，一脸关切之色地问询道。 “都闪开，我来看看！”斯卡哈快步走来，修长纤细的右手贴在了我的胸口数秒。 之后她叹了口气，看向我的眼神也是有些无奈。 “小鬼，谁教你直接把伏提庚的权能转化成魔力来用了啊，这种权能利用方式简直是暴殄天物！你明明可以引动整个不列颠岛屿的力量，用灾难级别的地震，或者汹涌喷发的岩浆之类一瞬间结束战斗的。”斯卡哈的语气中充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抱歉了，斯卡哈前辈。我作为魔术师，下意识就想着利用自身魔力形成攻击制敌了。” 感受着体内传来的虚弱，我想像往常那样伸手挠挠头，或者做一个苦笑的表情，然而却发现浑身上下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 “呼……这下可好了，你身体中的魔力回路根本无法一次性承受那么庞大的魔力量，所以最少一个星期时间，你体内的魔力回路修复之前你是别想再调动一丝一毫的魔力了。”斯卡哈耸耸肩膀道。 “怎么会这样？！如此我就无法为阿尔托莉雅提供援助了啊！”我顿时傻眼。 “所以说啊小鬼，这下你明白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先动一番脑筋的重要性了吧。”斯卡哈的嘴角轻轻勾起，抬手在我的额头上轻轻戳了两下，似是在逗弄小孩子的邻家姐姐一般，“好好汲取教训，别老让周围人替你担心。” “是是……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会注意。那么解决方案呢？”我眼巴巴地看着斯卡哈道。 “这个好说，只要把你送到莉莉身边自然会有办法。”斯卡哈微微一笑，随即抬眼看向了一旁紧张侍立的巴克和卡洛，“巴克，卡洛，这小鬼就交给你们护送了。务必在沿途胆敢阻挡的马其顿军团中杀出一条血路，让他到达莉莉身边！我就在这边看好俘虏。” “是，斯卡哈大人！我们一定完成任务，护送卫宫大人（主人）到王上身边！” 巴克和卡洛坚决地齐声回答道。 巴克上前一步将我轻轻背起，随后对着正与马其顿军团奋力交战的不列颠士兵们大喊：“诸位，马其顿的所有英灵都已经被卫宫大人制服，胜利马上就属于我们了！现在，让我们帮卫宫大人和王上会合吧！” 巴克原本就身材魁梧，奋力高呼的声音更是毫无阻碍地传遍整个战场！ 闻言，不列颠士兵们的眼神纷纷亮了起来，回头见到那几名动弹不得的英灵后，更是在几秒钟后爆发出了震破天际的欢呼！ “卫宫大人万岁！！！” 在不列颠军团的浩大气势下，整片战场完全化作了声音的海洋。 每一名不列颠士兵，都面带极度的狂喜以及狂热之色，脸色涨红地拼命呼喊着我的名字…… 一瞬间，不列颠军团的士气就达到了顶峰，甚至更胜阿尔托莉雅在时的样子！ 而反观马其顿士兵，他们在见到己方数位英灵全部失去战斗力后就开始人心浮动，再被不列颠士兵们的气势一击，可以说士气顿时跌落到了谷底！ “主人，现在的您可是不列颠全体士兵心目中当之无愧的神。属下敢断言，此刻就算王上亲自来此都无法让他们如此膜拜。”巴克憨憨地笑着对我道。 “真是的……头一次被这么多人同时喊着名字，感觉还真是害羞……”我的内心充满了无奈。 “卫宫大人理应得到这份殊荣。”另一旁的卡洛则是轻轻笑道。 “送卫宫大人和王上见面！”士兵中，不知谁高喊了这么一句。 随即，不列颠士兵们纷纷效仿，高喊着这句口号围在了我们身周，保护着我们往战场中央，阿尔托莉雅和伊斯坎达尔交战的位置移动！ 马其顿士兵原本就士气低落，远远不再是不列颠众士兵的对手，再加上卡洛和巴克以一敌百，时不时给予支援，我们移动的速度非常快。 转眼间，我已经到达了目标地点！ “——！士郎！” 见到软软趴在巴克背上的我，金发少女发出一声惊呼，直接放弃了与面前伊斯坎达尔的缠斗，第一时间快步奔了过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龙之吐息 “抱歉阿尔托莉雅，我来迟了……” 见到急匆匆赶来的少女，我的心中也是不觉涌上一股内疚之情。 “士郎，先别说话。如果还有力气就握住我的手！” 不等巴克来得及将我的身体放下，少女就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掌，语气急切地说着。 “……！”手心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同时一股带着热度的魔力也是涌入身体。 在这股奇异魔力的作用下，体内过度用力造成的损伤也得到了有效的修复。虽然还是无法积蓄魔力，然而四肢似乎已经可以简单活动了。 “阿尔托莉雅，你这是……”我不由抬头疑惑地望着面前一脸紧张之色的少女。 “呼……看上去已经没事了呢。”见我已经可以自如地活动和讲话，少女也是重重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留下的些许晶莹汗珠。 “之前在影之国的时候，在斯卡哈姐姐的帮助下我和红龙的融合变得更加紧密，我也由此得到了更多龙种本身的能力。比如，通过身体接触的方式为其他人类传输体内魔力……”少女轻轻俯身在我耳边说道。 “居然还有如此便捷的魔力补充方法啊。”我不由感叹起来。 像这样握个手就能为对象传输魔力，可真是比起那需要体液交换才能补魔的方式方便太多了。 不过不是为何，心中却是有着一丝丝的遗憾。 感觉今后，大概会因此失去许多亲密接触的机会，这也是唯一主观上的缺陷吧…… “士郎，其实比起这个，还有更加有效的魔力补充方式……”少女看着我的表情，脸色一红小声说道。 “咦？是什么呢？”我下意识地疑惑问道。 “唔……士郎你不要动。”少女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双手突然伸出，牢牢固定住我的脑袋。 随后，她美丽的脸庞在我的眼中急速放大！ “啾——” 最终少女柔软温热的嘴唇，温柔地覆盖在了我的唇上。 “……”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是接吻的话之前已经不知做过多少次了，所以无论内心感受还是外表感触，都并没有感到与之前不同的陌生感。 之后，少女羞红着脸庞，微微鼓起脸颊，将自己的气息缓缓地全部吹入了我的口中。 “……！”我的双眼顿时瞪大了。 女孩子身上特有的好闻味道，配合着纯净无暇的口中芳香，可以说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是前所未有的强烈刺激！ 双臂下意识地抬起，将从刚才起就趴在我身体上的少女紧紧搂在怀里。 “士郎……快放开我，不要在这里……”少女似是受到了惊吓般赶紧松开我，抱怨一般地用纤细的手腕捶了两下我的胸口。 “啊——对……对不起！”我猛然反应过来，立即松开了环绕在少女柔韧腰部的手臂。 抬头看向四周，却见卡洛、巴克以及诸多不列颠士兵早已识趣地别过脸去，并用身体当做坚固的壁垒，将内部的情景完全与外部隔绝。 “呼啊，真是好险……”在少女的帮助下，我轻轻直起腰坐正了身体。 “士郎，有感觉好些了吗？刚刚的……按照我体内红龙的说法，是‘龙之吐息’，其中携带有经过龙之心脏循环过的精纯魔力，能极大改善魔力匮乏……” 少女的脸上还残留着一抹晕红，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 我心神一动，微微闭上眼睛开启了自我内视。 先前过度利用伏提庚魔力造成的回路损伤，已经在刚刚那口气息的作用下完全恢复，韧度和弹性都更胜从前！ 而在其中，充沛的魔力正汹涌流淌，带着前所未有的活力。 睁开眼睛，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这就是龙之吐息的威力吗？不仅将我体内的伤势完全治愈，甚至一瞬间将原本匮乏的魔力完全充盈！ “士郎，那个……效果如何呢？毕竟我是第一次使用‘龙之吐息’，假如不尽人意的话也……”少女见我重新睁开眼睛，有些不安地坐在我身旁说着。 “不，效果实在太好了，好到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伸手抚摸着少女柔顺的金发笑道。 “这样啊，我能帮上士郎的忙实在太好了。”少女宽慰地点了点头，露出如太阳般明媚动人的笑容。 “那么接下来，该处理最后的人物了。”我站起身子搂过少女的身体，抬头看向不远处一脸坦然之色的伊斯坎达尔。 “伊斯坎达尔，你的三名属下已经完全战败，马其顿军团也已经被我不列颠军队彻底压制。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投降吗？”我高声向对面孤身站立的伊斯坎达尔问道。 我的身边，有阿尔托莉雅，巴克，卡洛，还有一众信赖我的不列颠士兵陪伴。只要想到这里，内心就充满信心，伊斯坎达尔的所谓霸王气场丝毫无法对我造成影响。 “呼……事已至此，看起来是没有办法了呢。骑士王，虽然并非依靠你自己的力量，不过本王就承认吧，此战是你胜了。”伊斯坎达尔叹了口气，不过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 “还有小鬼啊，本王自争霸以来，从来都没有输过一场。但愿今后，你能为本王带来此前从未见过的惊喜吧哈哈哈……”之后，伊斯坎达尔对我挑了挑眉头，粗声大气地笑了起来。 “也就是说，你愿意加入我不列颠阵营是吗？”我也微笑了起来。 “是啊，这是没办法的事吧，毕竟事先就与你和骑士王约好了。身为王者，若是轻而易举食言的话，可无法得到士兵和民众们的信赖啊。”伊斯坎达尔的表情中丝毫没有战败的屈辱，反而显得光明磊落，豪气万丈。 “这样如何，阿尔托莉雅？从今天起就让伊斯坎达尔和其麾下成为我方的一员？”我低头向怀中的金发少女轻轻确认道。 “今后不列颠的诸事，都交由士郎来做主便好，士郎无须征求我的意见。”少女微微摇头对我说。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死的万名骑兵 “那么，卡美洛欢迎您的加入，征服王伊斯坎达尔。” 得到少女的首肯后，我笑着朝伊斯坎达尔伸出了右手。 “哦？这是打算和本王握手吗？哈哈，本王可是乐意至极！”伊斯坎达尔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同样伸出右手和我握在了一起。 伊斯坎达尔原本就身材高大，手掌也是比常人大出不少，我的手部完全被其攥在中间看不到了…… 之后，喝止了与不列颠一方交战正酣的马其顿士兵，伊斯坎达尔宣布了对不列颠的归顺。 由此处于无比尴尬位置的撒克逊前锋士兵们，除少部分因顽抗被消灭外，大多数也都选择了投诚。 至此，阿尔托莉雅带领的不列颠军团与伊斯坎达尔率领的马其顿远征军之间的大战，以不列颠一方大获全胜而告终！ 见到一场极有可能血流成河的惨烈战争这般轻松结束，双方看上去似乎也都松了一口气。 我转过身，准备让身旁的少女帮忙清点一下伤亡人数。 毕竟与全员皆从者的马其顿军队不同，不列颠军队的士兵全部活在当前时代的真正人类，所以战后统计伤损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然而这时—— 战场上方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毫无征兆地被乌云密布。 同时，一道带着浓浓阴沉情感的浑厚声音从天空之上蓦地响起： “伊斯坎达尔，这就是你承诺过的，会全力消灭扰乱正常人类史的骑士王及其同伴？本座为此可是特意赐予了你以英灵之身现界的特权，你就是这么回应本座信赖的吗？” 听起来，那声音就好像是无数男女老少嗓音的混合，各有特色却又整齐排列在一起，有着如何规模空前的大合唱般美感。 “哈哈，阿赖耶识，本王已经充分履行你交给本王的责任喽。”伊斯坎达尔豪爽地对着天空笑道，“如你所见，本王使劲浑身解数和骑士王酣畅淋漓地大战了一场，无奈还是因为能力不足而输掉，成了对方的俘虏。战败就要任对方处置，而接受对方的招降也算是最常见的结果吧，毕竟这可是对英雄最大程度的尊重。” “一派胡言，你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本座的命令放在眼里！现在本座命令你重新拿起你的剑，让你的军队再度与不列颠的骑士王决一胜负！否则，就不要怪本座无情亲自出手了！” 空中那混响声音传遍战场每一处，其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之意。 闻言，原本已经放下武器握手言和的不列颠和马其顿士兵们，不由再度戒备地退后看向了对方。 “恕本王拒绝！本王已经答应了成为卡美洛的一员，就绝对不会出尔反尔！”伊斯坎达尔毫不犹豫重重说着，一点都不给阿赖耶识面子。 “哼，果然啊伊斯坎达尔，从一开始你就打着和骑士王联手的主意吧。”阿赖耶识发出冷哼一声，“也好，今日就让我作为灵长类抑止力，将你和骑士王一同作为人类史的危害加以清除吧！” 随即，天上猛然落下一道直径数百丈，贯通天地的璀璨金色巨大光柱！ 金光很快散尽，露出其中的景象： 那是一个身高丝毫不亚于伊斯坎达尔光头巨汉，黝黑结实的身体上黄金装饰数不胜数。 巨汉强壮的双臂各持有一柄利斧，赤红的双目中透出无穷无尽的野性！ 在黝黑巨汉凶狠的视线注视下，无论是马其顿还是不列颠一方的士兵都浑身发抖着不自觉后退。 此人身上的气势，居然完全不输伊斯坎达尔，只是站在那里就犹如一尊不败的魔神般屹立不倒！ “伊斯坎达尔——！！！” 望着对面脸色微变的伊斯坎达尔，巨汉发出一声震天大吼，手中的一对巨斧高高举过头顶！ “哗啦哗啦——” 顿时，密密麻麻的骸骨士兵从地面下钻了出来，骑着仅剩下骨架子的战马，迅速聚拢在了巨汉的面前。 清一色的骸骨如同最严整的军队，排好方阵等待着巨汉的命令。 “呣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黝黑巨汉将手中的利斧猛然指向伊斯坎达尔，口中发出一连串无法辨明含义的怒吼。 漫天的浓重乌云下，骸骨骑兵们纷纷举着手中的武器朝我们的方位猛冲过来。 这幅场景显得尤为恐怖而诡异，不少士兵甚至当场就吓破了胆子，失声尖叫了起来！ “——！可恶，居然是大流士三世。作为本王生平最大的对手，他的宝具‘不死的万名骑兵’乃是少有的完全能与本王的‘王之军势’匹敌的存在！”见到骸骨骑兵发动袭击，伊斯坎达尔的眉头用力皱了起来。 这名总是给人豪气万丈，仿佛整个世界都不放在眼中的征服王，第一次露出了这种困顿的表情。 “不能试图说服他吗？如果真是那位传说中的波斯阿契美尼德王朝最后之王，应该也不会如此不分场合和你展开战斗，甘愿被阿赖耶识当枪使吧。”我对伊斯坎达尔道。 由于先前为了对付伊斯坎达尔，我查阅了大量亚历山大东征的资料，自然也了解到了有关其一生劲敌大流士三世的事迹。 大流士三世，是古代波斯帝国的末代君主，虽然在位时间仅有短短五年，却锐意进取，在内政外交上展现出非同一般的手段与魄力，更是让颓废已久的波斯帝国气象为之一振。大流士三世更是曾数次挡在了伊斯坎达尔的军队面前，成为其东正路上的障碍。 而根据记载，大流士三世继位之前便是波斯帝国享誉已久的勇士，性格温良敦厚，虽有勇士的美名，但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好斗的人。成为波斯王之后，他处事公正，慈悲为怀，对支持他的人异常诚恳忠心，是一个富有责任感的慈父领袖。 所以我想，如果向大流士三世说明现在的情况，应该事情尚有回转的余地。 然而，伊斯坎达尔摇了摇头。 “小鬼头，这是不可能的。你看大流士三世那狂暴的眼神和他那完全出于本能的举止，明显已经被世界剥夺了理性，变成了狂化状态下的英灵。” 第一百三十六章 骑士王的王道 “也就是类似，狂战士般的英灵？”听到伊斯坎达尔如此说，我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是啊，给真正的英灵施加狂化状态这种事也只有世界本身可以做到了，被这样对待的英灵会瞬间化身纯粹的杀戮机器，极其难以对付。阿赖耶识这是打算将我们完全剿灭啊。”伊斯坎达尔啧啧道。 正如伊斯坎达尔所说，狂化状态下的大流士三世如同一头被解放的洪荒巨兽，浑身上下都透出不可阻挡的狂暴与野性！ “既然如此，我们集合所有的力量，兴许可以……” 望着在骨骸士兵的如潮攻势下节节败退的不列颠与马其顿双方士兵，我急忙道。 “不，小鬼头。此事因本王而起，所以也交给本王来解决就好。” 伊斯坎达尔却是抬手举剑一挥，“神威的车轮”再次闪烁着雷电的霹雳出现在其脚下！ 伊斯坎达尔不由分说，驱动着两头神威公牛就要冲到阵前督战。 然而这时—— “倏——” 一道闪烁着金光的剑芒破空而来，在“神威的车轮”前方的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骑士王，你这是何意？莫非你打算再度同本王开战吗？” 伊斯坎达尔头也不回地说着，一股股霸王般的气场却是令人无法忽视地从其身上散发出来，发出阵阵强大的压迫感。 “——！” 望着身边依然保持着挥剑一刻姿势的金发少女，我也是感到心中疑惑不已。 “征服王，请退下。这些骸骨士兵全部都曾是在我不列颠的土地上，为正义和荣耀抛洒热血的己方勇士们。所以请将赐予他们安息的机会交给我。” 少女清澈的碧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的战场，语气平静有礼却又包含着不容改变的坚定。 我和伊斯坎达尔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是为之一愣。 不过想来大流士三世也不可能凭空从地下召出骸骨士兵，那些骸骨一定是早先就深埋在战场的地面下。 如此，他们就一定是那些早些年不幸殒命的战场亡魂了！ “原来是这样。本王刚刚还有些奇怪为何这些骨骸士兵基本都是骑兵，原来他们是骑士王你曾经的部下啊……”伊斯坎达尔收敛了笑容，表情也是郑重起来，“那么本王也就不跟你争夺，把他们全部交给你好了。” “多谢您的成全，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少女点了点头，回身朝伊斯坎达尔微微欠腰致谢。 “哪里哪里，对于臣子来说，若是临终的最后一刻能有敬仰的君主陪在身边，那才是无上的幸福呀。”伊斯坎达尔豪迈地笑笑道，“所以你就履行身为王的义务，亲手结束这些亡魂的第二次生命吧，骑士王阿尔托莉雅！” “士郎，把圣剑给我。” 随后少女转头看向我，用沉静的声音道。 “阿尔托莉雅，你确定吗？这样一来你的真正身份可就再也藏不住了。” 虽然早就想到了少女想要做什么，但我还是如同为了确认般多嘴问了一句。 “是的，我确定。”少女重重点头，美丽的碧瞳中坚定之色完全浮现，“事到如今，我的身份已经没有必要再遮掩了。我要通过这一战，让世界看到骑士王的回归！” “好！” 见少女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也不再犹豫，集中注意力转移起被安置在安全位置的圣剑来。 数秒钟后，一把蓝色剑柄，通体闪耀着圣洁光芒的黄金之剑出现在我的手中。 圣剑一现身，密密麻麻的骨骸士兵纷纷停下了前进了脚步，空洞的双眼中却是有着追忆和挣扎之色浮现，阴寒的气息也如同潮水般飞快褪去。 如阳光般温暖和煦的光芒，照耀在每一名在场的己方士兵的心头，驱散了他们所有的恐惧与不安。 “那是……骑士王的誓约胜利之剑！” 已经有眼尖的士兵高声叫嚷起来，随即他跪在地上如同狂热的宗教信徒般对着光芒连连膜拜。 有了他的带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低头弯腰，诉说着他们对圣剑的尊敬与仰慕。 这其中，甚至包含着不少撒克逊人和马其顿人。毕竟圣剑的传说太过有名，几乎成为了象征着所有时代人们希望的象征！ “阿尔托莉雅，完成你要做的事情吧。” 上前一步，我将圣剑交到了少女摊开的掌心中。 “明白，我一定不会辜负士郎的期望！” 结果圣剑的少女点点头，对我露出了温柔和信赖的微笑。 “果然，无论看多少次都是令人心醉的光芒啊。”在我们身后，伊斯坎达尔不禁连连感叹着，“不过比起令人心醉，其实更加让人心痛啊。骑士王，你以一副柔弱的少女之躯承载起整个王国内所有民众的希望，这是何等的不公！” “征服王，上次的圣杯问答中我未能说完的王道，连同本次你的疑问，我都一次性告诉你！” 少女面朝前方，缓慢而又坚决地将手中的圣剑举过肩头。 如同实质般的圣洁金光，在圣剑的剑身上快速凝聚、放大！ 其面前所有的士兵，无论是属于不列颠一方还是马其顿一方，都带着敬畏之色向两边退去，给少女让开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征服王啊，自那场圣杯问答后，我也一直在思考自己以往走过的道路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也许正如你所说，我从本质上来看都不过是一名自命清高的骑士，从来都不是一位合格的王者。”少女头也不回，然而清澈动听的声音却是毫无阻碍的传来。 “说到底，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过属于王的欲望。开疆扩土，美女财富等等，对我而言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我只是在拔剑前，见到了未来不列颠的民众那毫无阴霾的笑脸，还有圆桌的诸位那毫无疑虑的身姿，所以我才坚定不移地选择了王的道路，不为自身，只为自始至终陪伴并信赖我直到最后的大家！” 这时，圣剑剑身上的金光已经浓缩到了极致，随时可以被引动了。 “为了大家，我成为了王，丝毫不为自己。所以征服王啊，你可以尽管嘲笑我的王道有多么不成熟。然而纵使再如何不相称，我也承担了一国之君的使命。再如何看似无法实现的遥远理想，也都是不列颠每一位国民心中共同的憧憬。骑士之城卡美洛也正是在所有民众的共同期待下建成的！” “所以，正如征服王你与臣下同甘共苦的经历成为了不灭的军势，我的愿望也绝对不是什么沉湎于王应有形象的结果，而是每一名不列颠人民信念的集合！” “这便是属于我的，虽不成熟却到最后都值得挺胸夸耀的王道！” 一口气说完，少女将举过肩头的圣剑朝面前用力一挥。 如同配合她的气势一般，一道璀璨的金光猛然划破天际，对着无边无际的骸骨士兵而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骑士王消失？！ 在“誓约胜利之剑”的笼罩下，所有的邪恶阴寒气息都被完全肃清，只剩下圣洁之气充盈天地。 下一刻，所有的骸骨士兵都被金光吞没，其中肢体飞快地分崩离析！ 尽管身体沐浴在金光中被飞快净化，道道黑色的气体伴随着“吱吱”声不断升腾，那些骸骨士兵全程都只是无比坦然地沉默着，好像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一般一动不动。 金光就这样贯穿了无数骸骨士兵的身体，带着丝毫不减的余威直取后方指挥军队的大流士三世！ “吼！” 感受到那道金光蕴含的强大信念之力，大流士三世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一股股红色的狂暴能量，在大流士三世雄壮的肌肉上不停流转，使得其原本就虬结的肌肉显得更加狰狞骇人！ 将一对沉重无比的巨斧横在胸前，大流士三世用尽全力打算做最后的顽抗。 然而—— 那一双看似骇人的巨斧，在圣剑的全力一击面前却如同螳臂当车，根本没有用。 “啪嚓——啪嚓——” 几声金属特有的脆响，那是大流士三世手中的巨斧承受不住金光的压力，寸寸碎裂，化为彻底失去意义的铁屑！ “呜嗷——” 最终，不可战胜的金光在大流士三世不甘的怒吼下狠狠轰在了他的胸口上，力量完全释放出来！ 整片空间，都成为了金色的海洋，将所有人的视野都吞没其中…… 过了半晌，光芒才散尽，天空重新恢复了晴朗和澄澈。 一眼望去，屹立在战场上的只有两人—— 保持着释放圣剑姿势的金发少女，与失去双斧赤手空拳站在对面的大流士三世。 然而大流士三世那黝黑强壮如钢铁般的胸膛上，明显可以见到一个透明的大洞，其中的五脏六腑全部消失不见！ 很显然，阿尔托莉雅的“誓约胜利之剑”直接穿透了对方的胸口，造成了足以致命的伤！ 这样的伤势，就算是英灵也只能退场了吧。 “咳……真是……丢人啊，因为败绩成为英灵，之后还是在不断品尝败绩的滋味……这还真是令人厌恶到极点的矛盾循环啊……” 鲜红色的血液自嘴角不住地流淌而下，大流士三世剧烈咳嗽着，因为弥留之际而恢复了理性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无奈。 “阁下举世罕见的勇猛与不惜一切守护故国的信念，我已经完完全全感受到了。但是阁下您不该侮辱我不列颠勇士们的遗体，那足以令我下定决心用圣剑对您予以制裁。”少女平静地接过对方的话语，“若是有下次交手的机会，我会以骑士的身份与您展开一场真正意义的决斗，将身体、心灵乃至意志的对抗完完全全进行到最后！” “哈哈，这个便算了吧。能和骑士之王正面搏斗的勇士，可不是我这种区区小人物有资格成为的。我啊，还是该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中去。”洒脱地笑了一下，大流士三世将深邃的视线转到了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我们身旁并肩站立的伊斯坎达尔身体上。 大流士三世在紧盯着伊斯坎达尔的同时，伊斯坎达尔也表情郑重地回望着对方。 两人久久凝视，相顾无言。 “伊斯坎达尔……总有一天，我会在正面战场上堂堂正正将你击败。我……不想作为阻拦你东征未遂的失败者存在，而是要真正超越你，突破不可逾越的宿命！” 许久之后，大流士三世才缓缓开口。 然而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在缓缓发光变淡，似乎已经在被召回英灵座的途中了。 “好啊，本王一生中最大的敌人和友人，大流士三世！”伊斯坎达尔爽朗一笑，“本王的一生中仅有数人得到过本王发自内心的尊敬，你便是其中一人。虽为本王所败，却坚持抗争到最后一刻，假如这便是你的意志，那么本王无论何时何地都欢迎你的挑战哦！” “下次，再战！”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然后，大流士的身体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道白光被吸回了云海之上…… “……这家伙，走都走得不痛快，最起码跟本王饮两瓢美酒再说嘛……”伊斯坎达尔“咔吧咔吧”地扭着脖子，一副“哎呀哎呀”的可惜样子。 “……”而与伊斯坎达尔的跳脱活跃相反，另一侧的金发少女则是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仿佛化作了一尊凝望远方美丽的雕像。 “阿尔托莉雅，你没事吧？” 感觉少女的样子有些过分沉静了，我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细嫩纤瘦的肩膀。 想不到这一拍之下，少女的身体仿佛完全没有重量一般瞬间失去重心，向我的方向直直倒了下来！ “——！”我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弯腰俯身坐在地上，让少女完全软下来的身体躺进我的怀里。 少女的嘴唇微微上下翕动着，然而气息却是十分虚弱，哪怕将耳朵贴在她的唇边都完全无法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伊斯坎达尔！别在那里感叹生命了，快点过来看看阿尔托莉雅是怎么回事！” 情急之下，我已经完全不顾及伊斯坎达尔征服王的身份了，直接将其奋力喊了过来。 “小鬼头你先别急，让本王看看。”也许是明白我的心情，伊斯坎达尔也没有在乎自己是否受到了冒犯，上前将两根粗壮的手指放在少女精致的鼻下试探了一轮，又将宽厚手掌搭在她雪白的额上感受了一番。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我见伊斯坎达尔露出深思的表情，不由忍不住揪住他的衣摆问道。 “小鬼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伊斯坎达尔吸了一口气，才转头看着我道。 “先说好消息吧。”我想了想道。 “好消息是，骑士王并没有大碍，只是由于在人类身躯下使用圣剑，过于拼命导致了脱力。只要休息几天就能恢复如初。”伊斯坎达尔竖起一根手指道。 “哦哦，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我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但是同样有一个坏消息。由于圣剑的释放，骑士王的身份等于公开了。所以她现在受到的时代修正力影响也是空前的。如果你不采取措施的话，骑士王随时可能会消失！”伊斯坎达尔表情严肃。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人类史的真相 “阿尔托莉雅她，会消失？”我不由张大了嘴，“这怎么可能呢，她明明是属于这个时代的，货真价实的人类啊？世界就算再怎么加以干涉，难道能够肆意改写她存在过的事实吗？” “小鬼头，你先冷静下来，听本王慢慢给你说。”伊斯坎达尔那厚实硕大的手掌猛拍在肩膀上，发出“啪”一声脆响。 “噗唔——！” 伊斯坎达尔的体格何等壮硕，这用尽力气的一拍几乎让我当场背过气去…… “哎呀，看小鬼头你的脸都涨红了，莫非是本王的力气又用得有些过了吗？”见到我蹲下身子咳嗽不止的的样子，伊斯坎达尔不由有些尴尬的连连挠着毛发浓密的后脑，“抱歉抱歉，本王一时没能收住力。不过你的表现不由让本王想起本王曾经的御主。那也是一个小鬼，当时被本王拍了一掌的表现和你简直如出一辙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伊斯坎达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咧开大嘴发出一阵雷鸣般的豪爽笑声。 “能经受住您一掌还没断气，您曾经的御主也真不是个简单人物啊。”我连连苦笑。 成为这种家伙的御主，类似的事情只要想象一下就足够辛苦了啊…… “咳咳，言归正传，咱们再来说一下有关骑士王的问题。”伊斯坎达尔清了清嗓子，表情也重新恢复了常态，“小鬼头，你是否曾听闻过平行世界这种说法？” “平行世界？您居然能理解这种事情？”我不由一愣。 这种现代学术气息浓郁的词汇从伊斯坎达尔这种来自公元前，而且性格大大咧咧极为粗豪的人口中说出，真是让人感到违和感爆炸！ 若要类比的话，我宁可相信有朝一日伏提庚会撒娇卖萌…… “哈哈，从小鬼头你的眼神看来，本王貌似被小瞧了啊！这样可不行，胆敢亵渎本王威严之人，就要接受本王的亲手惩罚！”说着伊斯坎达尔飞快抬手，勾起粗壮的手指就准备重重弹向我的额头中央。 “休想得逞！”然而我早有准备，第一时间后撤侧身，远远跳离了伊斯坎达尔的手臂所能够到的范围。 “唔呀，忘记小鬼头你本身还是一个出色的战士了，本王不自觉就把你当成普通的魔术师来看待了。”伊斯坎达尔发出一声惊咦，随即恍然大悟一般拍手笑道。 “能不要闹了吗？若非您亲自统领着马其顿大军，我向我真的必须要认真怀疑一下，您是否是历史上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征服王伊斯坎达尔了……”我耸了耸肩，忍不住叹了口气。 “哈哈，那不过是被本王击溃的无能敌军将士为了推脱责任，在他们的主君面前大肆宣扬本王的恐怖而已。实际上本王……额——咳咳，本王知道了，现在就切入正题，所以不要用那种生无可恋的眼神看着本王了……” “您说的平行世界，指的可是阿尔托莉雅面前曾经存在的复数种选择吗？例如选择了圣枪伦戈米尼亚德战斗到最后，而非手持誓约胜利之剑的她？” 心中明白若是将话题交给伊斯坎达尔，后者只会任意偏题十万八千里，永远说不到点子上，我决定自己先开口发问。 “不止如此啊，小鬼头。你有没有想过从一开始就不同的，更多的可能呢？例如骑士王与正统传说一般乃是男性，或者干脆由于某些原因根本没能诞生在世上呢？”伊斯坎达尔的声线微微压低，竟是隐隐有几分神秘之感。 “若是那样……恐怕我和阿尔托莉雅根本就不会存在交集了，哪怕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没有。”不知怎么，一想到伊斯坎达尔所说的可能性，心中就阵阵发凉，如坠冰窟。 “本王在死后升华为英灵，得以前往独立于一切时间、空间之外的英灵之座，因此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广阔视角。”伊斯坎达尔没有接上我的话，而是咂了咂嘴，看起来像是在感叹着什么，“也是从那时起，本王得知了人类的历史其实有着无数种的可能性。最终成为英灵被后世无数民众铭记的本王，说到底不过是本王自出生以来，走上的千千万万道路中十分不起眼的一条。在另外的世界，本王早夭和寿终正寝的状况都存在。然而，世界认定了在生命最辉煌时刻因病暴毙的本王，对于人类史的推动、演化作用最大，因此也就将本王现在的一生列为了正确的历史。本王这么说，小鬼头你能听懂吗？” 伊斯坎达尔的表达虽然略显繁琐，然而他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完完全全在我的脑海中得到了理解。 “您的意思莫非是……我们人类数千年以来所记载的历史，归根结底不过是世界反复对比、筛选出来的片段拼凑而成？包括你我在内的每一个人能站在这里，也都是世界选择的结果？” 略一思索，我得出了一个令自己浑身汗毛直竖的结论。 “不错，小鬼头你很聪明。事实就是如此，这便是世界美名曰‘为延续人理存在而采取的必要手段’，对从古至今所有人类进行筛查改写，卑鄙龌龊到了极点的行径！”伊斯坎达尔说着抬起头紧紧盯住天边的白云，那是先前阿赖耶识声音传下来的地方。 “正是由于世界的操控，所以从远古时代一直到后世，无数的英雄好汉为国为民抛洒热血却不得善终，悲剧如同无法摆脱的宿命一般紧紧缠绕在他们的身上。从者状态下的本王尚处于无知状态，然而已经成为英灵的本王却是明白这一点！包括骑士王的悲剧，归根结底脱离不了世界的缘故！” 伊斯坎达尔声如洪钟，目若雷电，浑身上下释放出令人不敢直视的强大正气！ “哼，说得真好听啊伊斯坎达尔。如此轻松就将害死众英雄的罪责推卸到了本座身上，你还是如传说一般好用气势和声音驳倒对手。” 似是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云端上方传来合唱一般悦耳的声音。 “只是你是不是忘记了，本座乃是这世上全体灵长类生灵的无意识意念集合？难道你真的不知道，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第一百三十九章 英雄的宿命 “……” 闻言，伊斯坎达尔的眉头紧紧拧了一起。 看上去，他一贯占尽优势的铁齿铜牙，在此刻也失去了原本的锐利。 “伊斯坎达尔，就算如你所说，是本座将人类历史上的众多英雄推向了死亡，但其实那也等同于全人类的共同选择！因为英雄的生死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决定的，而是他们所属的王国、势力所达成的共识。若是所有人都希望他们死，他们自然必死无疑！”阿赖耶识在云彩后面发出一阵冷笑。 “绝不可能！按照你的说法，难道全卡美洛的人民都希望阿尔托莉雅死吗？” 我忍不住踏前厉声反驳道。 “为什么不能是那样呢？”阿赖耶识轻笑一声，仿佛在嘲笑我的幼稚和天真，“英雄原本就只是在动荡的战时才有存在价值，他们那超越常人的力量，是所有普通民众赖以生存的依靠。也正因如此，越是混乱的时代，人们越是讴歌英雄，渴望救世主的出现。” “……”我和伊斯坎达尔都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阿赖耶识的下文。 “可是等到有朝一日，战乱平息了，和平来临了，英雄们的下场又会如何呢？”阿赖耶识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能够让他们建立功勋的战场不再存在，英雄失去了用武之地，成为了不被需要的存在。而不止如此，周围所有的人民都会害怕他们身上怀有的非凡力量，以至加以躲避、远离甚至是暗算、谋害！所以说，英雄死在战场上才是最好的归宿，因为假如他们终结战争活着归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加凄惨千倍万倍的结局！” “……”我的眼前一下子浮现出了，梦境中所见到的，独自屹立在剑栏之丘，遭受所有人背叛的，直到最后依然孤独一人的金发少女。 ………… 因为击退入侵者，建立起繁荣的国家，所以王会被万民歌颂，事迹流传千古。 然而同样维护了和平，让所有人得以幸福生活，王不被需要，成为了悲惨的弃子。 阿赖耶识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些吗？ 只是一想到这里，内心就怒火中烧！ 阿尔托莉雅什么都没有做错，甚至为了所有人牺牲了自己的所有。 然而那些得到拯救的人，却丝毫没有感恩之心，反倒用猜忌和叛离来回报这份高洁吗？ 假如事实的确如此，那么这样的不列颠，这样的卡美洛，究竟还有什么值得守护的意义？！ ………… “不错小鬼，人类就是这样。他们永远自私自利，目光短浅到只能看见自己面前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蝇头小利。”在我的脑海中，伏提庚低沉浑厚的声音蛊惑一般响起，“所以接受本王吧，我们可以合作创造全新的不列颠，让那些不值得守护的人统统落入地狱！” 冥冥之中，有一只覆盖着浓烈黑炎的大手伸到了我的面前，似乎等待着我握住它。 那只手上，携带着不用眼睛看到就可以轻松确认的权势与力量。 “握住本王的手吧，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事物能阻挡在你的面前。你可以守护你想守护的一切，直到永生永世！”伏提庚发出一阵如同灌脑般的魔音。 “……”受到伏提庚的气机牵引，我缓缓抬起了手。 黑炎的大手已经近在咫尺，似乎只要再往前一步就可以抓住！ 然而—— “不，你错了，阿赖耶识。” 清脆动人却又充满霸气威严的嗓音，自身边如炸雷般响起！ “——！”我一下子从刚刚那种诡异的气场中惊醒，眼前的世界恢复了正常。 “呼——呼啊……”用力呼吸了两口周围带着淡淡鲜血和硝烟味道的空气，我感到心情平复了些许。 转头看向说话的那人，我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斯卡哈前辈？” ………… “……斯卡哈，你是打算抛弃世界外贤者的中立立场，成为他们的帮凶吗？”见到斯卡哈出现，阿赖耶识沉寂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从阿赖耶识那看似平缓的嗓音中，我察觉到了一丝丝极其不易察觉的忌惮之意。 作为全体灵长类无意识集合形成的抑止力，几近全体人类的共同化身，阿赖耶识居然会对斯卡哈感到恐惧？ “阿赖耶识，你言重了。现在的我不过是区区一介从者，被小鬼在卡美洛召唤出来，所以要作为工具服从他的一切命令。”斯卡哈将朱红色的“穿刺死棘之枪”架在脑后，懒洋洋地抬头道，“现在这个我要做什么，与身在影之国的我完全无关，更不关乎我的立场。” “呵呵，将近千年不见，你也变得跟伊斯坎达尔一般，喜欢混淆视听，颠倒是非了吗？”阿赖耶识冷笑一声，“众所周知，未曾死亡之人无法成为英灵，更不可能作为从者被召唤出来！只有一种情况可以打破这一定律，那就是将本人最为惯用的武器作为宝具的凭证赠予召唤者，并将自身精血涂抹于其上。你能够将自己最重要的武器和相当于百年修行成果的精血交出去给骑士王，还敢说此事与你本身无关？何况通过这种方式现身世界之中的你，记忆与身在影之国的你是完全共享的。想必此刻你的本体也在世界外侧偷窥着这一切吧？” “斯卡哈前辈……您的精血……？！”我惊讶地看向斯卡哈。 当时斯卡哈对我描述召唤过程时，只是说将长枪作为媒介便可，只是想不到居然需要她耗费百年的修行！ “哎呀哎呀，阿赖耶识，你一张口就说了这么长一大串，还真是辛苦你了。不过可惜，我可是半点都不承认哦。”斯卡哈俏皮地眨了一下右眼，一副无赖到底的样子。 “你——！”阿赖耶识的声音中带上了一抹怒意，显然斯卡哈的戏耍让他很是不忿。 然而斯卡哈没有再理会阿赖耶识，而是转过身揉了揉我的头发。 “小鬼，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日后再说。现在你只需要保持神智清醒，听清楚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因为它们不仅仅是说给阿赖耶识听的，同样也是你必须要明白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章 英雄之证 “斯卡哈前辈，您……”愣愣望着斯卡哈那双威严却又充满了温柔之色的赤红瞳孔，我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万千感情堵在嗓子眼里，让我一时语塞。 “放心交给我吧小鬼，很快就解决了。”斯卡哈冲我微笑了一下，随后站起身子转向云后的阿赖耶识。 “阿赖耶识，或许正如你所说，从古至今名留青史的英雄们，下场大多是遭受到了人民的不解和背叛，最终以无比遗憾的方式与世界告别。可是你是否想过，为何就算如此，后世还会有无数的人选择成为英雄并为了人民不懈战斗呢？难道他们没有见到前人的惨痛经验吗？”斯卡哈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其中可以见到充分的从容与平静。 “所以说，人类真的是一群一点都不吸取经验教训的生物。明明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面前，却总是对此视而不见，沉浸在自己头脑中那虚无缥缈的幻想之中。这可真是可悲又可叹。”阿赖耶识淡淡地回答着，声音中仿佛充满了怜悯与叹息。 “阿赖耶识，你果然如我所想的一般，一点都不了解人类呢。”斯卡哈却是缓缓摇头道，“不过也对，你毕竟只是以全体灵长类的无意识集合形成的抑止力，换句话说只是代表着人类的潜意识而已。像理解全体人类的想法这种事情，你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你说什么？！”云后那原本如天使般动听的合声一下子高亢起来，仿佛由于斯卡哈的那番话而瞬间充满了怒意，“斯卡哈，你居然敢说本座代表不了人类？那么你倒是告诉本座，究竟谁有资格代表人类？本座不行，难道盖亚那个老家伙就行？” “能够代表人类的，永远只有人类自身而已！你并没有资格，哪怕孕育了全体人类的盖亚也没有资格！”斯卡哈直接用比阿赖耶识更加斩钉截铁的语气，果断将对方的话语顶了回去！ “——什么！？”阿赖耶识听上去似乎愣住了，半晌没有传来新的话音。 “阿赖耶识啊，你对于人类的看待过于理性了，以至于忽略了支撑全体人类不懈生存繁衍下去的，最为重要的东西。”一口气压倒阿赖耶识，斯卡哈接着道，“长久以来，你将英雄的牺牲视作人类身上客观存在的劣根下的祭品。可是你是否想过，几乎每一位英雄的牺牲都是心甘情愿，甚至在临死前还心满意足的？” “这……怎么可能？”阿赖耶识的声音中多出了一抹难以置信，“既然能够被赞颂为英雄，自然是比起普通人类更为杰出的存在，智慧也会远远超出常人。就连普通人都会无比珍惜自己的性命，为了求生可以付出一切，英雄们又怎么会主动寻死？” “这是因为在英雄们的心中，这样做能够换取来的东西，可是远比自己的性命更为珍贵哦。”斯卡哈笑了一下才说，“就如现在与你为敌的骑士王，她在拔剑之前其实就已经完全知晓了自己的未来，会以王的名义夺走诸多的性命，一生遭受孤独与不解，最终在背叛中终结一生、可是在她的心中，人民的幸福远远高于自身的所得。以牺牲自身为代价换来不列颠的二十年救赎，莉莉她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一切。” “倘若当真如此，她又何必临终前那样不甘地向本座求助，渴望给不列颠救赎？”阿赖耶识反驳道。 “这便是英雄的矛盾之处啊，一边坦然接受着命运，另一边却又总是因为责任束缚自身，希望能由己身创造更大的奇迹。”斯卡哈叹了口气，“就算某些英雄们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为人民做些什么，可是到头来人民的期望也会不自觉成为他们行动的根本动力，使他们不断去挑战原本可能根本没有想过的困境。” “哼，说来说去，英雄们的死因还不是落到了人类自身的头上。”阿赖耶识在云后冷哼一声，“斯卡哈，你的话语到头来不仅没能说服本座，反而恰恰证明了本座的思路是正确的！” “不，阿赖耶识，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驳斥你的想法。”斯卡哈在胸前却是抱着双臂道，“我只是将你的观点阐释地更加明确一些而已，要反驳你的另有其人。” 说着，斯卡哈微微向旁边退开一步，露出了后面魁梧雄壮的征服王伊斯坎达尔。 “如何呢，征服王阁下？我把话讲到这个份上，您应该知道该说什么了吧。”斯卡哈一声轻笑，却是将话语权转交给了伊斯坎达尔。 “哈哈哈，英灵斯卡哈啊，你这么一说本王就豁然开朗了啊哈哈哈！”伊斯坎达尔放声大笑，浑身放出一股睥睨天下的雄辉气势，“放心，本王一定会把阿赖耶识驳到无话可说的。与抑止力作对还能占据先机，嘿嘿嘿，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头一桩奇事！” 说着伊斯坎达尔大刺刺地抬起粗壮的手指，直至云后的阿赖耶识： “我说阿赖耶识啊，你躲在后面算什么英雄好汉？赶紧现身一见，本王不屑和脸都不敢露的懦夫论英雄！” “本座并没有固定的形体和容貌，毕竟本座原本就是人类的潜意识凝聚而成。”阿赖耶识淡淡地回答，语气无悲无喜，“不过既然你如此要求，本座倒是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 话音落下，天空中的重重叠叠的白云也是自动分开，露出了后面隐藏着的万里晴空。 与此同时，一道直径足有数百丈的圣洁金色光柱从空中落下，贯通天地！ 那环绕在光柱周围的金色光晕璀璨无比，一时晃得在场众人都是睁不开眼睛。 就连我、斯卡哈还有伊斯坎达尔，都下意识地抬手遮在了眼前。 足足过了半晌，刺透眼皮的金光才慢慢黯淡下来，到了勉强可以抬动一下眼皮的程度。 有一名胆子大的士兵小心翼翼地拿开了遮光的手，朝光芒传来的方向抬眼望去。 然而视线刚一接触到目标，他就张大嘴巴，露出了几近窒息的表情。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天使之翼 万里无云的晴空下，一名少女凌天而立。 少女雕塑般完美的脸庞宛如上帝的杰作，微微卷曲的棕色长发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纤细娇小的身体上只着有一件纯白色的吊带衣裙，裙摆堪堪到达双膝上方，露出如莲藕般白嫩修长的双臂双腿，还有毫无瑕疵的脖颈以及圆润粉红的肩头。 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她背后那一双直直张开的，雪白优美的双翼惹人注目，这使得那名少女简直与神话中，降临人间带来福音的天使一模一样！ 双翼缓缓扇动着，少女的身体轻轻落在地面上，纤巧的双脚迈开，脸色平静地匀步向大军后方的我们几人走来。 “……”但凡天使少女所经过之处，所有的士兵都面色恭敬万分地退到一旁，为其让出一条宽敞整洁的通路。甚至还有少数的士兵直接双膝跪地，双手握着刚刚从怀中掏出的十字架虔诚祷告了起来。 那名少女的气质原本就一尘不染，洁净到了极致，再配合上背后那对皎洁羽翼，更是显出她神圣高洁，不可侵占的绝美容姿。这种前所未有的感受令许多人当即便将少女奉若神明，顶礼膜拜起来。 “何必向我恭敬俯首呢？须知我便是你们，你们便是我啊。” 然而对于自己受到如此恭敬对待一事，少女却是丝毫没有因此开怀，反倒忍不住摇了摇头叹道。 之后少女便不再言语，目不斜视地望着我们几人很快走了过来。 来到我们几人面前，无视在场所有人对她露出的怪异眼神，少女就那么随意地盘腿坐在地上，丝毫不在意尘土将其雪白的裙子尽情玷污。 “伊斯坎达尔，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现在我已经现身了，准备洗耳恭听。”少女对着笔直站立下身材更显魁梧强壮的伊斯坎达尔歪头微笑了一下，俏脸露出天然纯真的表情，丝毫没有因为对方身上的浓烈杀伐之气而受到牵动。 然而在那名少女面前，伊斯坎达尔可做不到安稳如斯。 “……你为什么变成了这幅样子？上次本王见你时，你明明……”伊斯坎达尔线条刚硬的嘴角不停抽搐着，看上去受到了相当大的惊吓。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嘛，作为全体灵长类无意识集合而成的抑止力，我没有固定的形体和容貌。”少女淡淡地说道，“假如要现身于人前，我必然会以对方心中感到最合理的样子出现。所以如你所见，现在我所使用的形体，是在场所有人心中最充满期待的那具。” “所以说，你是考虑到公元后的欧洲普遍信仰宗教，所以才按照人类心目中带来光明和希望的天使形象出现了是吗？”斯卡哈却是微笑了一下，在天使少女的对面同样席地而坐，“真是想不到，在魔术世界中传言如同恶魔一般的灵长类抑止力，居然还有如此通情达理的一面。” “哼，斯卡哈，你可不要搞错了。我对于人类本身可并没有所谓的好感，当然也不存在所谓的恶感。”天使少女轻哼一声，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与斯卡哈的一双红瞳对视道，“我只是保证人类在这颗星球上得以延续的机构而已，按部就班执行着自身的功能，发挥着作用。你说的那种感情，我的心中从来都没有过，也从来都不想理解。” “这样嘛，那还真是遗憾呢。本来见你使用了人类的身体，还以为你能自觉使用人类的思考方式，那样兴许我们还有交流对话的可能。然而由于立场和视角的原因，果然还是不行吗……”斯卡哈看上去很是可惜地摇了摇头。 “你能一开始就明白这点再好不过。省得对我抱有不合常理的期待，最后空余失望。”天使少女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作为回答。 然后，她将视线转移到了斯卡哈一旁我的脸上，眼神锐利如剑。 “……”只是被这样盯着，内心就升起阵阵无力之感，仿佛对方与我的存在根本不属于同一位面，自身无论如何尽力都不可能抵抗一丝一毫！ “穿越者，你真的很大胆！”天使少女使用着温雅纤柔的声线，然而语意却毫无温和之意，“骑士王之所以敢公然违逆人类史，绝大部分的原因都在你身上吧！” “是……又如何？”我硬着头皮面对天使少女的冷厉视线，强自撑住身体笔直站立。 此前我曾无数次在心中设想过有朝一日与阿赖耶识面对面时的场景，准备说的话也不止一次在心中酝酿过了。所以我原以为，自己到时绝对不会怯场才对。 然而这一切，都由于对方采用了女孩子的外表而瞬间土崩瓦解…… 就算再如何在心中咬牙切齿地告诉自己，对方是将阿尔托莉雅算计到至死不能解脱的灵长类抑止力，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可是此刻面对这么一张纯真无暇的女孩子脸庞，任心中有再大的怒火都无法再升腾了。 “好一个是又如何，你现在根本不清楚你究竟犯下了多么严重的罪行吧。”眼神一冷，天使少女的声音也是完全冰寒了下来，“本身跨越时间线前往不属于你的时代，已经是足以造成人类史动荡的契机，哪怕由此将你归类到世界的方面也不为过。何况你还怂恿更多当前时代的英雄加入你的队列，妄图改写正确的历史。你这番行径，难道是想要让全体人类的未来走向未知的深渊吗？” “……假如人人得而幸福，我自然会认同这是正确的历史，并心安理得地接受它。”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望着天使少女的双眼道，“然而阿尔托莉雅为不列颠奉献了一生，却依然横遭背叛，至死心中充满悲叹与不甘。这种努力得不到回报，善意付诸东流的世界，我绝对不会承认！” “正确与错误，绝对不是你以区区一个平凡人类的双眼能够判决的。”天使少女平静地望着我说，“骑士王的牺牲乃是必然，亦是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的命运，坦然接受便是最好的选择。何况骑士王因此享誉千年，被后世无数人歌颂信奉，也并非毫无回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宿命之永恒 “所以说在你的眼中，将英雄们的尊严乃至性命全部毫无理由地夺取，然后用后世的赞颂作为补偿，可以视作一桩公平的交易是吗？”我望着对面天使少女那绝美的面庞，突然觉得那其中充满了扭曲与丑陋。 果然，有些事情我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即使外表再如何变化，阿赖耶识那为了人类存续的目的，不惜毁灭和践踏一切的本质都不会改变。 “人类作为生物的寿命极为短暂，百年以内便可见证一个单纯个体从襁褓中的婴儿化作垂垂老者的全部过程。”阿赖耶识坐直身体，平静地望着我的双眼道，“百年之内能做到的事情实在太过有限，绝大多数的愿望仅仅连萌芽都见不到。所以说这个世上的人类，无论男女老少，潜意识中几乎无不希望能够延续自己的人生，乃至得到永恒的，不会衰老的生命。” “穿越者，我且问你，在你的眼中永生应当是什么样子的？”阿赖耶识对着我问道。 “大概……就是能一直活着，不会受到生老病死的困扰？”想了想，我最终还是直白地说。 “呵呵，你所说的这种永生形态，基本上能够代表全体人类内心的渴望。”天使少女形态的阿赖耶识点头优雅地笑了起来，声线有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假如它真的在某个人身上实现了，带来的只会是彷徨与痛苦？”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摇摇头道。 “很简单，用一句话来讲就是，永生者乃是全体人类中不被需要的弃子。”阿赖耶识接着道，“常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均有寿命的制约，即他们能够留存在世上的时间是有限的，每天都生活在潜意识中对不可预知的死亡的恐惧里面。这种恐惧是包括人类在内，世上一切灵长类生物聚集在一起，繁衍生存的前提。一旦人类中有一员打破了寿命的制约，那么他根本上的存在方式就已经与其他人类截然不同，必然会伴随着时光的缓慢流逝被逼到无路可走，直到一日诅咒着无法枯竭的生命走向自我堕落和毁灭。” “那只是少数忘却了初心，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的人才会有的想法！”我断然反驳道，“真正懂得生命意义的人，一定会矢志不渝地守护心中不变之物，将理想与信念贯彻到最后。” “守护？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不知为何阿赖耶识的嘴角讽刺般地一掀，好似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事情一般，“穿越者，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心中最想要守护的就是骑士王吧。” “不错，我爱着阿尔托莉雅，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我坚定地点头，“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这份心情都绝对不会改变！” “好，那么你便亲身体会一下，何为永恒所带来的，宿命般的悲剧吧。” 说着阿赖耶识突然起身，抬起手臂，手指遥遥对着我的额头一点！ “唔——！” 随着阿赖耶识的动作，一道璀璨的金光从头脑深处爆裂，一时铺满了我的整个脑海…… 在这铺天盖地的金光下，头脑中所有的意识、记忆都仿佛被重新洗过了一遍。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如梦如幻，仿佛有色彩的虚无，置身于其中的我手足无措，不知前往何方。 而就在我内心茫然之际，一抹柔软舒适的温暖轻轻包裹住了我的手。 “士郎，该起床了哦，天已经亮了。” 在耳边的伴随响起的温柔声音，带着令人心安的情感，一时所有的迷惑和彷徨都消逝了。 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对方的身影却被云雾包裹，怎么都无法看清…… ………… “……” 清晨，明晃晃的阳光照射在脸庞上，让刚刚因醒来而睁开的双眼再度眯了起来。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榻榻米，熟悉的壁橱…… 还有清新的空气中传来的，阵阵香甜的饭香…… 不会错，这正是位于冬木的卫宫邸，我曾经生活了十余年的地方！ “啊，士郎已经醒来了吗？早上好……” 门口传来的带着一抹羞涩之意的声音突兀传来，让我循声看去。 “阿……阿尔托莉雅？”看清站在门口的金发少女后，我惊讶地叫出了声来。 “为……为什么突然之间叫得那么大声啦……”面对我有些夸张的表现，少女纤细的双手有些赧然地放在了胸前，“我……是来叫士郎起床用早餐的……既然士郎已经醒了，就请快些收拾吧。大家都在餐厅等着……” 说完少女不等我有所反应，就如同逃避一般地扭身就往外跑了出去。 “额……等一下，这到底——” 口中的话语因少女的消失没能说完，抬起一半的手臂尴尬地浮在空中。 “唉……” 叹了口气，我起身穿好了衣物，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为新的一天到来做好了准备。 只不过走出房间前往餐厅的过程中，我的头脑还是一片混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前一秒还身处不列颠岛，与阿赖耶识论辩正激烈。 可是现在，又毫无理由地回到了现代的冬木市卫宫邸，最关键的是阿尔托莉雅也在我的身边？！ 而且听她的话，好像其他人也在的样子……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我走到了餐厅门口，准备进去。 “哈哈，今天可真是稀奇，一贯早起做饭的小士郎居然睡过头，还要小saber亲自去叫。作为监护人，姐姐可不能容许小士郎这样堕落下去哦。” 还未走进餐厅，就有一道标志性的爽朗笑声传了出来。 “藤村老师，您不要这么说嘛。前辈每天打工也是很辛苦的，昨晚应该是有自己的事情吧。” 随之而来的声音温柔有礼，令人不自觉联想到春日盛开的烂漫樱花。 “唔……樱你太维护那家伙啦，要我说他肯定是偷偷看私藏的工口小说和漫画到了深夜。真是的，明明都已经有了saber，居然还会欲求不满。所以说男性这种生物……” 这次的声音里带着出身名门般的高傲口气，仅听话音就能判断主人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大小姐。 “凛，这绝无可能！士郎的房间向来干净整洁，空空如也。再说我也检查过了，不可能有存放那种东西的位置！仅凭个人臆测空口无凭地随意污蔑他人，这可不是你身为贵族应有的举止。”前一道话语还未说完，就被接下来一道凛然坚定的清脆声音打断，其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威严与王气。 “诶？saber姐姐，工口是什么意思呀？倘若是士郎会喜欢的东西，一定很有趣吧……伊莉雅也要看！” 一道小萝莉所特有的纯真嗓音，在威严的声音之后好奇地问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一样的圣杯战争 “咳咳咳——！” 伊莉雅那天真无邪的话语，顿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一阵窒息。 “伊莉雅小姐，千万不要听信凛说的话，士郎绝对不是喜欢工口的类型！还有凛……希望你能在大家面前注意一点影响！” “什……什么嘛saber，明明决战前一天你还和士郎睡在同一床被子里，现在就羞涩了……” “真……真的吗saber小姐，你居然和前辈……” “哇哇哇，小士郎还真是过分，居然擅自对小saber……” 听得餐厅内的各种女性声音已经完全乱成了一锅粥，我不由扶住自己的额头，重重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为什么本该一人独居的我，身边会有这么多吵闹的家伙存在啊…… 抱着必死的觉悟，我深吸一口气踏进了餐厅…… “——！” 见到我的出现，所有人都顿时凝神屏气，飞快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打眼望去，凛、樱、saber、藤姐还有伊莉雅五人围坐在餐桌旁，低头盯着自己面前的盘子不言不语…… 眼见saber的旁边有一个空位，我也就不假思索地坐了上去。 “士郎，今早樱做了煎蛋和吐司，味道十分卓越。”我刚一坐下，saber就从旁边取过两盘食物放在了我的面前。 “谢谢你，saber，这种事情都要亲自麻烦你，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望着她笑了一下说道。 “唔……士郎能因为我觉得高兴就好……”金发少女的脸庞一下子红了起来，垂着脑袋低声说道。 高贵圣洁的骑士王能做出如今这样的可爱举止和表情，不得不说是我一开始打死都想不到的事情。 “前辈，这里有热好的牛奶，用餐之前先喝两口有助于消化哦。”樱从旁边端过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牛奶，对我露出标志性的温婉笑容。 “有劳你了，樱。”我点点头。 樱就是这种女孩子，含蓄内敛，也许并不会十分恰当地表现自己的感情，但却总是会默默地做事。 “啊，真是的，你们两个把食物都分配完啦！”凛抱怨般叫了一声，从身前扯过了一条洁白的餐巾递到我的面前，“士郎，把这条餐巾戴上！否则待会儿吃到食物残渣到处都是，可难看到要死！” “知道啦，远坂大小姐！”我无奈地接过了餐巾，草草戴在了脖子上。 果然啊，无论过去多久，凛傲娇大小姐的特质都不会变化啊…… “嘻嘻，伊莉雅来喂士郎吃饭好啦……”伊莉雅也是不甘示弱，一个箭步冲进了我的怀里，不停地撒娇道。 “不要闹啊伊莉雅，我还没有老到吃饭都无法完成的地步。”我好笑地说了一句。 我的义妹伊莉雅不知为何特别粘人，几乎只要见到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扑过来…… “唔啊，你们都把能为士郎做的事情枪走了！那姐姐我……”藤姐一个人孤零零留在外圈，看上去格外孤苦伶仃…… “没关系的藤姐，你只要什么都不做光待在那里，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我耸了耸肩。 这个名字写作“藤村”，读作“老虎”的人形凶器，似乎连正常呼吸都会给在场所有人带来不可预知的麻烦。所以若是无事还是离她远一点的好…… 总之，早餐就在这种充满诡异的平静下度过了。 吃完早饭，按照惯例还是由我和樱一同收拾好了餐具，洗好了盘子。 “那个……既然大家都已经吃完早饭了，就准备去上学吧。”确认所有准备都已经做好，我对着大家说。 然而听了我的话语，卫宫邸的众女性面面相觑，似是我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 “怎……怎么了啊，我说错话了吗？”我感到心中疑惑。 “士郎，你是睡糊涂了吗？今天是星期日，学校放假的啊！”顿了一下，凛对我抬起一根手指道。 “啊……是这样吗？”我不由问道。 “嗯——”众女一起点头。 “抱歉……我有点糊涂了。话说今天是几号来着？”我挠了挠头说。 “……”凛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下一刻，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用力托着我向她的房间处走去。 “凛——！突然间做什么？”被凛直直拉着，我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找你亲自确认一下！”凛头也不回地道。 而在我的身后，其余人也是望着我们的背影交头接耳，不知在说着什么，并无一人上前来帮忙…… ………… 凛一口气把我拽进她的房间，然后用力带上了门。 凛的房间布局与我印象中的样子完全一致，其中还弥漫着一股女孩子置身其中特有的香甜味道。 “说吧，自圣杯战争之后，你究竟遭遇了什么？”坐在我的对面，凛单刀直入地逼问道。 “圣杯战争？”这个已经有些模糊的词汇灌入头脑，顿时唤醒了尘封的记忆。 “罢了，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记忆有些混乱，我就先为你说明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好了。”凛抱着手臂，叹了口气才说道，“首先，你和saber携手走到最后，战胜了其他六组御主和从者并得到了圣杯，这段记忆你是有的吧。” “嗯，我清楚记得这件事。”我重重点头，“然后saber用‘誓约胜利之剑’劈碎了圣杯。但是不对啊，假如这样的话，为什么saber还能留在现世？” “原来如此，是这之后的记忆失去了吗？”凛了然地点了点头，“那么我给你说明一下好了。我测算过，整个冬木市的地脉所能提供的魔力，刚好够一名从者一直维持现界状态。所以在最终决战的前夕，你我二人就共同确认了saber的感情。在saber同意留在现世陪伴你的前提下，我以远坂家当主——冬木市地脉管理者的身份，将saber体内的魔力回路与冬木的地脉连接在了一起。也就是说，现在saber并不是依靠圣杯，而是靠冬木地脉所提供的的巨量魔力维持现界状态！” “居然……是这样吗？我还以为saber劈碎圣杯之后就会回到她所在的时代了……”听完凛的解释，我一时愣住。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冬木的新生活 “并没有那样。事实是saber劈碎圣杯之后，你就因为体力和魔力消耗过度陷入了昏迷，还是saber半夜把你背回来的。”凛望着我的双眼道。 “……”我一时陷入了呆愣中。 亲眼见到saber出现在我的面前，完全证明了凛所言不虚。saber确实留在了现世，并完全融入到了大家之中。 可是这样一来，我借助圣杯反穿越到不列颠，与saber一同经历的一切，又算是什么呢？ 莫非，那只是一场实际并不存在的梦境？ “士郎，根据我的判断，你应该是在圣杯战争期间承受了过多的压力，导致现在精神一放松，出现了应激性的部分记忆缺失和思维混乱。”凛有些同情地望着我，“不过放心吧，今后有saber陪在你的身边，你一定能慢慢恢复正常的。” “等一下，凛！”我听出了些许弦外之音，“为什么只是saber？不是还有你和大家吗？” “我说啊，你是不是真的变傻了？”凛无奈地抬手戳了一下我的额头，“你和saber都已经正式成为恋人了，这座卫宫邸也顺理成章变为了你们二人的同居之所，不久的将来想必也会成为婚房吧。” 听到凛的话，我的脸庞不由一红。 是啊，我和saber早就已经是这种关系了，而我却还想按照原本的方式与大家平等相处…… “这……这个现在还没有关系吧，毕竟距离结婚什么的还早……况且这么大的卫宫邸，若只有我和saber两人住的话也会很空。”深深吸气，我将内心涌上的那抹羞涩强行压了下去，“凛，且不说别人，你是不会离开的吧。你、我还有saber，咱们三人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你和我们住在一起完全……” “不可能的！”然而，凛却是一脸严肃地断然摇头，“士郎，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居然能说出让我和已经确立关系的一对恋人住在一起这种话？还是说你想让我也……” “不……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凛是很重要的人……所以不想你就这样离开……”我结结巴巴地说着。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不行就是不行！”凛的面色冷硬，一点都没有妥协下来的意思，“不止是我，还有大家都是懂礼数的人，今天也仅仅是为了确认士郎的身体状况无碍才留下来度过最后一个早晨。既然士郎的身体已经恢复，那么从今晚开始，大家就会各回各家，从此若无特殊情况再也不会前来卫宫邸打扰了。” “凛……”我张大了嘴，不自觉伸出手去，想要再试图做最后的挽留。 “好了，该说的话我都已经传达给你了，今后你就和saber一起好好生活下去吧，祝你们幸福。”凛却是连理都没有理我，直接扭头就走到了门口处，纤细的手指搭在了门把上。 “最后说一句话。”凛保持着即将开门的姿势，就那样站直身体地说，“我喜欢过你，樱也是。但是现在请统统忘记吧。” 之后，不再给我一丝反应的时间，凛决然地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晚上。 缺少了以往人气的卫宫邸，顿时显得冷冷清清，置身其中有着难以寓表的孤单寂寞。 厨房中，我一言不发地切着菜，saber在一旁沉默着帮着工。 虽然只有两人的饭菜，可是完成花费的时间却比往日里做一桌人的饭还要多。 我们不约而同地放慢了每一道工序的步骤，因为若非如此，多余出来的时间就会令人感到难以忍受的空虚。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饭做好了，我和saber两人相对而坐，小口吃着盘子里的没有滋味的食物。 “saber，你说，我是不是很过分？”饭吃到一半，我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忍不住抬头看向对面的金发少女，“我感到我实在是自私至极，因为自己的缘故逼迫大家都回到了家中，还让原本应该在阿瓦隆安息的你陪我受苦……” “士郎，你不要这么说。”对面的sabet轻轻摇头道，“无论是我还是大家，做出这样的选择都是完全自愿，没有任何人逼迫。留在现世陪伴士郎，是我凭借自身意志做出的决定，现在不后悔，以后也更不会后悔！” “阿尔托莉雅……”听到少女这样说，我感到原本郁结的心肠稍微通顺了一点，心里面好受了一些。 “不过，你真的不感到寂寞吗？原来人多的时候虽然吵闹了点，不过却很让人放松。现在……不得不说缺了很多东西。”环顾一圈桌子四周空荡荡的坐垫，我感叹道。 “人多时有人多的热闹，人少时有人少的静谧。虽然已经失去许多，但也得到了许多。”阿尔托莉雅冲我眨了眨眼睛，“要说一点都不寂寞是不可能的，不过应该只要过一段时间就可以习惯了吧。毕竟之前士郎就是自己居住在卫宫邸的吧，那么多年不也过下来了吗？” “……我明白了。”静默了片刻，我冲着对面的少女拍了拍胸脯，“为了阿尔托莉雅，我一定会早日恢复常态，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的！” “嗯，我相信士郎一定可以做到。”少女笑着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对我毫无保留的信赖…… ………… 一个星期后。 果然，人的适应性是世上最可怕的事物。才只过了一个星期，大家不再每日聚集于卫宫邸的悲伤就已经基本散尽。 我和saber，也完全适应了两人的同居生活。平日里凡事只需要考虑对方一个人，倒也算得上轻松自如。 至于saber的归属问题，也是藤姐向学校打过了招呼，让saber以留学生的身份转入了我所在的班级，白天与我一同学习功课，放学后一同回家。 我与身为班导的藤姐，还有身为同学的凛和樱依然保持着联系，只不过我们彼此之间仿佛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再也无法回到之前亲密无间的关系。慢慢的，她们真的只成为了我的导师、同届生以及学妹…… 转眼到了二年级的下学期，该填写将来志愿的计划书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毕业计划 “吱呀——” 晚上时分，刚刚结束打工的我，打开卫宫邸的大门走了进来。 要想维持与saber两人的生活，没有一定的收入来源是不行的。 所幸，穗群原学园平日下午三点便会结束课程，到天黑之前我都有时间打工赚取两人的生活费。况且在藤姐的父亲，冬木赫赫有名的黑道势力“藤村组”头目有意无意的照顾下，我能得到的报酬也总是十分丰厚。 算下来，一月我所能得到的报酬，居然比入职的正式社员还要多。 且不论今后，目前的打工收入是足够我和saber没有压力地度过每一天的日常生活了。 “我回来了，阿尔托莉雅！” 打开门来到玄关，我对亮着几盏灯的走廊唤道。 “蹬蹬蹬——”很快，屋内响起了有人脚踩在木地板上快步小跑的声音。 很快，身穿蓝色振袖和服，身材娇小的少女出现在了走廊尽头处。 仔细盘好的金色秀丽长发，与清澈见底的美丽碧眼，浓浓的异国风情与传统的日式和服巧妙搭配在一起，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美丽。 “欢迎回来，士郎。”少女走到我的面前，俏丽的脸庞上带着笑容，似乎见到我平安归来是一件极为开心的事情般。 “阿尔托莉雅，我之前说过你不用特地迎合日本的风俗习惯的。”一边蹲下身体脱下鞋子，我一边抬头对少女说，“你的国籍虽然暂定为日本，但本源还是在不列颠。所以周围人也不会拿日本的规矩来要求你的。” “这并不是特地迎合，而是我主动想要做的事情哦。”金发少女轻轻微笑道，“既然决定了今后要和士郎一直生活在日本，那么我自然要认真学习此地的礼仪文化。这样至少日后在士郎身边，也不会给周围人造成困扰。”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我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望着少女说话间那认真无比的神情，我也只好苦笑着摊摊手表示妥协了。 从认识阿尔托莉雅的第一天起她的性格就是如此，对于认定的事情除非自己改变主意，否则就会顽固到底，没有任何被他人说服的可能…… “咦，有饭菜的香味？” 走近玄关吸了吸鼻子，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金发少女。 “士郎，你不在家的时间我已经将晚饭做好了，就等你回来一起享用了。”见我的目光投来，少女笑吟吟地说着，胸膛也是十分骄傲地挺起，似乎在期待着我的夸奖。 “好好……阿尔托莉雅真是了不起。”心中好笑，我抬起手臂轻轻抚摸着少女的头，细细感受着那如金砂般细致柔顺的发丝，“怎么，徒弟跟师傅偷学了半年，就打算抢走师傅的工作了呀？” “嘻嘻，师傅忙碌了一整天已经很疲累了，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请尽情吩咐徒弟来做吧！”少女轻轻俯身，冲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一时显得极为可爱而活泼。 “……” 只是目视着少女美丽到令人炫目的笑容，脸庞的温度就悄然升高了许多。 “这样啊。我确实已经饿得受不了了。所以说……”，不等面前的少女反应过来，我直接上前将她纤细娇小的身体托起深深搂入怀中，“我决定，先把你吃掉！” “唔呀——！”被我突然横抱起来，双脚离地的少女不由地发出一声娇呼，“士郎……先不要想这种事啦，不快点把晚餐解决，会变凉不好吃……” 这样说着，她的脸色羞红，纤细的手脚微微挣扎着，似乎想要逃离我的怀抱一般。 “不管那个，我们先把正餐解决了再说。”我直接横抱着少女的身躯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呜……又是一回来就这样吗……”少女噘着嘴，纤细的双臂轻轻绕上了我的脖颈，“这次要快点哦，不要像往常那样解决完就深夜了……” ………… 结果，等“正餐”结束，又是不可避免地来到了已经夜深人静的时刻…… “真是的，都怪士郎，做好的饭菜完全冷掉了！” 重新穿好衣物走出来的金发少女一边抱怨着，一边将因放置时间过久而冰冷下来的饭菜重新放到火上加热起来。 “对不起，阿尔托莉雅……下次我一定会注意控制好自己，以免你这么为难……”我尴尬地挠着头道。 “不……不用特意控制啦，士郎每天工作也很辛苦，如果能通过我将压力都排解出来，那我没有关系的……”少女闻言脸色一红，回过身来急忙摆手道。 “总之，我今后多会考虑阿尔托莉雅的心情，不会再像今天这么随心所欲了。” 我轻轻走上前，面对面将少女柔软的身体拥进怀里，低下头在她小巧的耳旁轻轻道。 “……嗯，我也会努力掌握尽可能多的家务，早日承担起妻职。”少女抬头望着我的面庞，一双清澈碧眼中透出满满的情意，“所以还望士郎多加监督。” 相视一笑，我们的嘴唇贴合，将对彼此无与伦比的珍爱之情毫无保留传达了过去。 ………… “士郎，藤村老师说明天早上为止，班级内的所有人都要把毕业后的志愿计划书上交。”吃饭时，少女一边娴熟地用自己的筷子不停夹菜到我的碗里，一面柔声提醒道，“你的志愿填写好了吗？” “嗯，初步决定第一志愿是毕业后直接就业。以我的成绩，想要升入好的大学有点不切实际。与其那样还不如用攒下的钱开一家电器修理店维持我们日后的生活。有了强化魔术的帮助，一切日常物件的修理工作都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点点头说。 “不错呢士郎，这是非常适合你自身情况的未来规划。”少女冲我笑道，眼神深处充满对我的肯定之色。 “那你呢，阿尔托莉雅？应该是升学无疑了吧，凭你的成绩足以毫无压力地进入东京大学或是庆应大学。”我这么说着，心中也是不由感叹我和阿尔托莉雅之间的巨大差距。 虽然在与圣杯解除绑定的一刻阿尔托莉雅就失去了被赐予的现代知识，然而凭借聪颖过人的头脑和不输任何人的认真刻苦，她很快就接替凛成为了穗群原学园同届生中，成绩排名第一的优等生。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夜幕之暗 记得第一次被阿尔托莉雅抢走头名的时候，凛还十分不服气地对她宣言说，下次自己一定会把属于自己的名次赢回来。 然而见到阿尔托莉雅全科满分的成绩后，她就彻底失去了以往的气势…… “真是的，努力也要有个限度啊！别的科目还可以理解，但明明不是日本人，日文和日本史却掌握得比谁都好……唔唔……我说这已经不是一句单纯的成绩优异就可以概括了的吧！”凛曾经这样愤愤不平地冲我抱怨过。 对于以“凡事都要做到最好，才不至于辱没了远坂家名声”为人生信条的凛来说，阿尔托莉雅的存在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但是实际上，凛的担心是多余的，不如说刚好相反。 因为外表、成绩、体能、气质等各方面都无可挑剔，再加上“英国留学生”的高贵身份，阿尔托莉雅已经完美到了周围所有人都不敢对她升起哪怕丝毫憧憬之心，亦无时无刻不敬而远之的地步。 而阿尔托莉雅对此也没有意见，默许了这种与周围人的相处方式。 原因也很简单。一方面阿尔托莉雅的性格喜欢安静，不想被许多人整日环绕在周围；另一方面这样可以保证她能随时找我而不用担心受打扰，例如我们一起在天台共进午餐等。 如此一来，原本在穗群原学园全体男生、女生们心中高傲不可接近的完美大小姐远坂凛，与之相比反倒显得亲切了不少。撇开所收到的不断增多的情书不谈，课间凛的身周总是挤满热情无比的人群。甚至还有传言说，穗群原学园因此成立了数个以凛为中心人物的偶像同好会…… 结果由于阿尔托莉雅的缘故，凛变得受欢迎了许多。 “呼……虽然被那家伙夺走了头名有些不爽，不过看在她给我送来这么多忠实下仆的份上就原谅她好啦。” 于是慢慢的，凛也就接受了现状。 ………… 思考从回忆中脱离，我看向了对面优雅坐直身体的金发少女。 如果是阿尔托莉雅的话，应该无论想要做什么都能获得成功吧。与只能中途停下脚步的我不同，她值得拥有全世界最为幸福美好的生活。 所以，我理所当然地相信，阿尔托莉雅毕业后会进入最顶级的大学，在现代社会也创造出丝毫不输过往骑士王的传奇人生。 然而，少女望着我，轻轻摇了摇头。 “不会的士郎，我会留在冬木陪伴你。而且今后无论你选择什么道路，我都会紧紧跟随你！” 沉静的声音毫无迷茫，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不可能再产生动摇。 “——！”包含着感动的复杂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我放在双膝上方的拳头同时紧握。 “为……为什么啊？如果是为了我的话，完全不用这样牺牲你自己……就算会因为升学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也没关系，你应该有更加光辉的未来啊——。” 我抬起头，有些激动地对少女说。 “士郎，虽然为了你是主要原因，但还有另一个无法忽视的客观因素你没有想过。”平静面对我的眼神，少女缓缓地说。 “——是什么？”抿了一下嘴唇，我问道。 “我的外表年龄。”少女简短地道。 “……”我一下子完全明白了。 拔出石中剑时，阿尔托莉雅的肉体年龄就永远固定在了那一刻，不会随着时光的逝去而衰老。 现在的阿尔托莉雅，外表看上去是比我小一岁的女孩子，所以在他人眼中进入中学读书完全正常。 可是数年之后呢？ 周围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已经成年，阿尔托莉雅却依然保持着现在的少女姿态。 而若是数十年后—— “……” 想到这里，心中顿时一沉！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了。 担心引发恐慌，所以不能与除了我和凛以外的人长期接触，这应该也是阿尔托莉雅顾虑的一点吧。 选择留在现代社会，注定了她只能躲避着所有人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生活下去。 曾经带给所有人生活希望的光芒，这一世只能留在不见天日的阴暗中吗？ “士郎，我不许你那么想，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可能见我的表情有些不对，少女走上来拉住了我的手轻声道，“对我而言，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体会过去从未有过的平静生活，实在是难以想象的幸运。我对现在的一切，没有一点不满足之处。” “可是……这样子对你，实在太不公平了。”我低着头，声音沙哑，“我不想让你失去原本的尊严和荣耀，变成我的附属品一般的存在啊……” “哪里会这样，我已经拥有了过去的完整人生，未来对我而言并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少女缓缓摇头，“真要说的话，最应当感到不公平的是明明是士郎才对。” “诶，我吗？”听到少女这样说，我不由惊异无比。 “是的。士郎与我不同，你的人生才刚刚起步吧。”少女望着我的眼神突然郑重起来，“选择与我在一起，就意味着士郎一定会受到我的牵累，今后将不能在一个固定的场所长期工作、生活，也不能跟人堂堂正正介绍我是你的妻子。这一切你真的不在乎吗？” “……我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我伸出双臂，将眼前少女的身体搂入怀中，“因为我的自私，你才留在了现代，所以我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 然后，我抬起头松开少女，两眼望着她一双纯净的碧瞳，一字一顿地说： “阿尔托莉雅，我爱你。” “……”静静与我对视，少女的眼眸慢慢染上了些许湿润的水汽。 “士郎，我也爱你。” ………… 深夜时分。 墙上挂钟的时间显示，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 万籁俱寂。 近在咫尺均匀呼吸，表明与我共枕的少女已经睡熟。 被漆黑夜幕完全困住的卧房中，我睁开双眼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自与阿尔托莉雅在一起之后，我第一次失眠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爱恋之殇 我意识到，无论是我还是阿尔托莉雅，都已经开始沦为爱恋的奴隶。 为了彼此，我们过去的人生将被完全斩断，今后走上完全只为对方而存在的道路。 若是放在刚刚与阿尔托莉雅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想我不仅不会抗拒，反而会在心中为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而自我肯定和骄傲。 身为一个男人，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和意志守护所爱的女孩，这是毫无疑问的正确想法。 可是—— 轻轻扭头，望着身旁金发少女带着一抹温馨笑容的柔和睡颜。 睡得这么放松，一定是做了什么美好的梦吧。 我不由微笑了一下，心中却随之更加迷茫和不安了。 这半年来，表面上我和阿尔托莉雅相处极为融洽，每日也都形影不离，宛若世上最为亲密的恋人。 但是只有我自己清楚，我们两人之间，最关键的部分已经缺失了。 因为意外才参与的圣杯战争，带来的一切自然也都会被归类到意外的范畴之中。 包括我与阿尔托莉雅的相遇在内。 我想要揭开十年前大火的真相并防止类似惨剧重演，阿尔托莉雅则想要拯救她没能凭借双手保护到最后的不列颠。 所以，我们两人都需要圣杯，实现各自的救赎。 由于共同目标的存在，我们才能相互协力，不惜性命地奋力作战。 然后在这个前提下，我们彼此的人生信条相互融合，从相遇走向相知，进而相恋。 圣杯崩坏，彼此的心结打开，原本以为会过上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然而—— 时光流逝，当名为感动和吸引的华美外衣被渐渐褪下，感情的本质也就毫不留情地暴露了出来。 残酷而激烈的圣杯战争已经结束，留给我和阿尔托莉雅的便只剩平静而普通的生活。 没有勇猛的光之子，没有狂暴的大力神，亦没有高傲的英雄王。 有的，只是与芸芸众生一般完全无二的日常。 现在更需要思考的，不是如何共同活下去，而是如何彼此相处的问题。 真要说的话，除了身为现代人的那点可怜见识之外，我无论能力、长相还是气质都完全无法与阿尔托莉雅相提并论。 之所以直到现在还能维持同居的生活，基本都是缘于阿尔托莉雅的善解人意，将自己原本的生活质量降低到了与我同一水平的地步。 从半年前开始，我们就再也没有去高档餐厅享用过西餐，更不要说品味阿尔托莉雅最爱的英伦红茶了。 “士郎辛苦赚来的收入绝对不能花费在这种完全没必要的口腹之欲上，何况士郎做的饭菜已经是足以开料理馆的水平，所以我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每一次我主动提出，都会被以这样的理由回绝。 “那……这个周末我们去横滨如何，据说那边的樱花开放了，很美丽的……”当我尝试着用另一种方式劝说她的时候…… “不行的士郎，这样的旅行会把前三个月攒下的钱都花光的！我们的结婚基金一定会因此受到影响。” 于是结果就是整整半年，除了家和学校，我们哪里都没有去过…… “呼……这样子可一点都不快乐啊……”想到这里，我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阿尔托莉雅所言全部都合乎情理，为了长久生活在一起这是必须做出的牺牲，但是—— 内心最深处，还是觉得此刻与阿尔托莉雅共同生活的每一天都弥足珍贵，每一分每一秒都应当留下值得彼此一生追忆的美好经历。 果然啊，关键问题还是我的实力不够强大，无法保证我们两人稳定未来的同时，还让阿尔托莉雅过上原本品质的生活。 从明天开始，必须比原本还要努力才可以，否则我就不配与阿尔托莉雅在一起。 将拳头放在胸前紧握，我在心中暗暗立下了誓言…… ………… 第二天，我将每日打工的量增加了两倍，收入也随之提高了不少。 但代价是，原本刚刚天黑就能回到家，这下要一直干到深夜才可以，甚至有时不得不到凌晨。 而且，每天晚上回到家都会累到浑身散架，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基本倒头就睡了，甚至都来不及和阿尔托莉雅说一句话。 虽然白天阿尔托莉雅也不止一次劝我减少一些工作量，但见到她带着浓浓不忍和关切之色眼神，我反而更加坚定了内心的信念。 生活中，从来都没有轻松不付出任何努力就能得到的事物。如果能用我的辛劳换来我爱的少女发自内心的幸福微笑，那么这绝对是全世界最划算的交易！ …………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我把比上个月厚实多了的一叠纸币递到了阿尔托莉雅的手上。 “这个月的收入比上个月足足多了一倍有余，我们可以用额外的钱外出旅行，还有吃西餐，品红茶了。”我笑着对面前的少女道，等待着她的回答。 “……士郎的钱，还是自己留着吧。”沉默了半晌，少女低头小声说。 “——什么？”我惊讶地愣在原地。 以往会搂着我的脖子开心接过钱的少女，今天完全不同的反应让我始料未及。 “因为……士郎说的那些事，我现在没有去做的心情……”少女依然没有抬头，垂下眼帘接着说，“对不起……辜负了你的好意……” “啊……没关系的，阿尔托莉雅你不想的话，我自然也不会勉强。”我强笑着，身体僵硬地保持着递出钱的姿势。 “还有……从下周开始，我也打算出去找一份自己能做的工作。”少女抿了一抿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抬头对我说。 “阿尔托莉雅你……”我张大了嘴，“你……难道是觉得钱还不够吗？我可以再……” “不用了士郎，我不想总是花你的钱。”少女冲我连连摇头，“从今往后，我会靠我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的。” “……”看着少女有意避开我注视的眼神，心脏如同被狠狠抽了一鞭般，伴随着疼痛鲜血直流。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实的梦境 《fate：穿越不列颠》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实的梦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fate：穿越不列颠》帝书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实的梦境 不对，不是这样的。 我明明，是为了让阿尔托莉雅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们两人能拥有稳定的未来，才那样努力工作的。 可是现在，一切都反过来了不是吗 不愿意接过我的钱也就罢了，连我的眼睛都已经不再注视…… 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开始疏远，牢不可破的信任也似乎被打破。 这都是为什么？ 我的一切努力，最终都变成了徒劳 还是说，从最初开始就完全错了？ ………… “不，你没有错，骑士王也没有错。然而你们选择在一起，就成为了最大的错误！” 就在我内心挣扎迷茫之时，一道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倏地在我身边响起。 “阿赖耶识——！？” 辨认出那道声音的我浑身猛一激灵，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果然在身侧，我见到了一脸同情之色望着我的天使少女。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大惊之下，我浑身一激灵。 “不用那么惊讶吧，我不过暂时停止了这个世界的时间，现出身来与你对话而已。”身后的雪白双翼缓缓扇动，天使少女平静地望着我道。 “……” 转头看去，阿尔托莉雅正保持着最后一瞬，低头轻语的姿势一动不动，宛若一座绝美的雕像。 “呼……所以说，这个世界是你营造出来的一场梦境对吗？”平息了一下心绪，我重新看向天使少女，“真正的我，还有阿尔托莉雅，都在不列颠的土地上。” “不，这一切并非梦境，而是真切存在的另一个世界。”少女微微摇头，“这个世界中，骑士王为了你选择留在现代。我不过把身在不列颠的你的意识，暂时嫁接在了身处冬木的你的身上。” “这不可能。阿尔托莉雅绝对不会表现出刚刚拒绝接受我的样子，一定是你从中作了梗吧。”我低沉地道。 “穿越者，你把抑止力当成什么了？”少女不悦地皱起了眉，“若非足以威胁到人类整体或是世界本身的大灾变，还有妄图到达根源的魔术师，我和盖亚都是不会去管的。这个世界中的骑士王，已经通过冬木的地下灵脉获得了肉身，转变成能被世界容许存在的合理的使魔。这种情况下就算我想干涉，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和必要。” “那……”我看着少女坦然的眼神，一时心中也是没了底。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穿越者。”天使少女的表情陡然一变，原本纯净动人的笑颜也是瞬间转变为冷酷冰寒的严肃，“仅凭你和骑士王之间十几天的羁绊，就自以为是地当成至死不渝的爱情？失去了御主身份的你，难道还有一丝一毫被骑士王依附的理由吗？” “我……”我张大了嘴，一时无言。 “长相、身高、才能、处世，每一项比你强大的都是大有人在，你想凭借什么将骑士王留在你的身边？一无是处的善良还是绝对无法实现的理想？”少女抱着胳膊，对我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不……不对，每日陪伴在阿尔托莉雅身边的只有我！所以说……所以说……”我拼命地摇头，想要将少女刚刚强行灌注进我头脑中的思想一点不剩地甩出。 “对，这是曾经的你仅有的一点优势，可惜你毫不留情地将它放弃了。”少女点点头，目光中却带着浓浓的不以为然，“这一个月来，你几乎没有和骑士王共进过晚餐吧，甚至连话都说不到几句。你就是这么陪伴你的爱人的？” “……”我低头不语。 “如你所见，骑士王的心已经不属于你了。意识到你不过是个无力的凡人，无法带给她想要的生活后，她便做出了和你保持距离的选择。而这只是第一步。”少女紧接着说道，“等到她发现了这个世界真正的乐趣，见过了更多优秀的男性之后，你就彻底退出舞台了。” “所以说，承认吧，这就是你与骑士王所谓永恒爱情最终的结局。”少女似是很感叹一般地放下了手臂道，“所谓的感情，不过是一时的吸引和冲动而已。在时间的考验下，最终还是会流逝成沙，消散无形。” “你们的相遇，归根结底只是一场荒谬的玩笑，到此为止就是最好的结局。所以，放弃骑士王吧，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属于你的。去重新寻找你的爱人吧，找到真正能够相守一生的对象。只要你现在点一下头，我就送你回到原本你应该属于的时代，你过往所有扰乱人类史的罪行也可以既往不咎，如何？” 大度地说完，少女静静地望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请您……让时间恢复正常吧，至少让我能看着阿尔托莉雅直到最后。”沉默了许久，我才缓缓说道。 “为什么还不愿意放弃？明明事实都已经显而易见了，就算坚持下去也没有一点希望了。”少女歪着头看向我，一脸难以理解的样子。 “你的话真假暂且不论，就算那是真的，我也要坚持把结局看完。”我抬起头，将前所未有的坚定之情怀于胸中对着面前的少女道，“无论发生什么，哪怕有朝一日阿尔托莉雅会忘记我，我也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因为，我深深爱着阿尔托莉雅这件事情，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这份心情，是哪怕历经一生，直至身死都绝对不会改变的！” “呼……看来是完全不听人讲话的类型呢，真是伤脑筋。”少女极为无奈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皱眉说道，“放眼全体人类之中，你的这份执着与强韧也算是极为罕见了。为何你就不能乖乖听从命运的安排，像大多数人那样幸福快乐地活着呢？” “如果那样活着的代价是失去阿尔托莉雅，那么我宁可不要。我明白世上美丽的事物有千千万，但是没有阿尔托莉雅在我身边的话，那一切都没有丝毫意义。因为我知道，阿尔托莉雅一定比那一切都要美丽！”我朝着面前的少女深深弯腰，“拜托了，请务必让我看完这个世界最终的结局。”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宅邸来客 “呼……既然你坚持如此要求，那么我也不会再说什么。你就努力到最后一刻，然后被绝望和悲伤彻底吞噬吧。” 叹了口气，纤细的手臂轻轻一挥，天使少女的身形开始变淡，不久之后就完全消失在了房间内。 伴随着天使消失，时间也恢复了正常的流动。 窗外小孩子跑动的嬉闹声，微风拂过树梢的聆聆声都再度传入进来，浓浓的生机与活力如流淌清泉般抚慰心底。 一切都重新活跃了起来，除了面前的金发少女： 她顽固地保持着低头咬着下唇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在请求我的谅解一般。 “……”轻轻笑了一下，我走上前一步伸手抚上了少女被细致金砂般发丝覆盖的头顶。 “我明白了。” “士……士郎……” 应该是感受到来自头顶上方的温暖，少女有些迟疑地抬头，一双碧瞳小心不定地望着我的脸。 “阿尔托莉雅是有着自己的想法，才会这样决定的吧，这点我完全理解哦。”我微笑着说道，“所以只管去做吧，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士郎……我……只是……” 定定注视着我的面庞，少女纤薄的嘴唇上下翕动着，欲言又止。 “叮咚——” 而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抱歉，阿尔托莉雅，我先去开门。”歉意地笑了一下，我转身向门口走去。 金发少女在我身后垂着头，一语不发。 “这个时间，会是谁来访呢？”一边走过去，我一边在心中暗暗寻思。 自大家从卫宫邸搬出去之后，已经足足半年时间没有新的访客出现了。当然主要原因在于，无论是我，还是阿尔托莉雅，都不是擅于日常交际的类型。所以出现这种状况到也在情理之中。 打开门看清来人，我不由为之一愣。 并非因为是熟人的缘故，反倒因为完全不熟才感到惊讶。 门外，站着一对明显上年纪的夫妇，两人都身穿极为传统的和服和木屐，乍一看宛若从昭和时代穿越而来的人物一般。 而在老妇人的身后，几名年幼的小孩子正怯生生抱着她的腿躲在其身后，似乎对于我这个生人的出现十分介怀。 “抱歉在这种时候打扰您，请问您是这家宅邸的男主人吗？” 见到我的出现，老妇人微微弯腰，礼节完备地对我询问道。 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老妇人的声音却依然甜美动人，带着些许皱纹的面庞无法掩盖其年轻时的迷人风采。 与其相比，丈夫就显得普通许多了，无论相貌身材还是举止气质都与常人无异。 “是的，我是这里的主人，名叫卫宫士郎。请问老奶奶您有何见教？” 见到是年长者，我急忙弯下腰恭敬道。 “你好，卫宫先生。”老妇人笑了起来，脸上交错的纹路显出一股独有的深沉魅力，“事情是这样的，刚刚我们碰巧路过您的宅邸，见到后院中的衫树开得无比茂盛，不由联想到了我和丈夫原本在北海道的老屋，夏季时环绕着各式各样植物的情景。我们想到在如今的城市中难得见到这种景色，所以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上门叨扰一番。” “……所以说，可以让我和丈夫到您的后院中观赏片刻杉树吗？我们很快就会离去。当然，若是会打扰到您，那么就算了。” 老妇人说完平静的微笑着，再度对我轻轻弯腰。 “啊……当然可以。老奶奶您想要留多久都行，只是家中茶叶刚刚用完还未来得及补充，恐怕会照顾不周……”我连忙说着。 说起来在当今的日本社会，会这样主动到陌生人家中做客的行为几乎是不可想象的。然而老妇人的身上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让人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那么，我们就打扰了。” 老妇人对我露出感谢的微笑，带着丈夫和几个小孩子脱下鞋走进了屋内。 穿上访客用鞋后，他们跟随着我穿过房屋，一路来到了后院。 “啊……果真是难得一见的风景呢。”望着眼前枝繁叶茂的杉树，老妇人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沉醉之色。 “几位客人，请用茶。” 这时金发的少女手中稳稳端着茶盘，上面有三碗茶水，面带微笑上前对我们轻轻颔首道。 “多谢你，小姑娘。” 老妇人的脸上露出慈祥无比的笑容，先拿起一碗茶递给旁边的丈夫，之后才自己拿起茶碗轻轻抿了两口。 “……”见到这一幕，我的心中也是一阵疑惑。 在我的记忆里，最后一点茶叶也已经在昨晚用完了，这三碗茶水又是从何而来？ “士郎也请用吧。”见我有些愣神没有动作，少女不由轻声对我催促起来。 “哦哦……好的好的。”回过神来，我也赶紧从茶盘里取走了最后一碗茶，端到自己身前。 “小姑娘，这是英伦风味的红茶吧。”这时老妇人抬起头，端着茶碗对少女露出和睦无比的笑容。 “是的，客人阁下。虽然此番采用速溶茶包的行为十分失礼，但家中实在没有更好的待客物品，这点还请您多多包涵。这种红茶来源于我的家乡，愿您能和我一样喜欢它的味道。”少女礼节周到地微笑躬身说着，日式的传统礼节与西式的骑士风范完美融合在一起，让她的姿态在柔美中又多出了几分焕发的英气，极为惹人注目。 “哎呀哎呀，真是漂亮又有礼貌的小姑娘呢。”老妇人的眼中显露出十足的光彩，“卫宫先生，她便是你的夫人吧。” “噗——！” 正喝下一口红茶的我，闻言猛然呛了一下，茶水喷得到处都是。 “咳咳——”我猛烈地咳嗽起来。 “士郎真是的，这样子在客人面前太失礼啦……” 少女上前一边不住轻拍着我的背部为我顺气，一边轻声抱怨道。 “啊……万分抱歉，阿尔托莉雅，还有老奶奶。”我清了清嗓子，尴尬万分地转向老妇人，“如您所见，现在的我们不过是高中生，要结婚的话还早着呢……” 第一百五十章 恩爱夫妇 “哈哈，抱歉抱歉，因为看到你们恩爱无比的样子，所以不自觉忽略了你们两人的年龄……”看着我红着脸的样子，老妇人忍不住开怀笑了起来，“年龄大了总是会不自觉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还望卫宫先生不要怪罪。” “哪里的话，是我过于紧张的缘故，给您造成了困扰才是。”我轻轻咳嗽了两声，强自镇定下来。 “不过还真好啊，见到你们，就不自觉联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了。”老妇人微笑着把目光转向身旁的丈夫，“是不是呀正雄，当年我们新婚的时候，你在家里面都害羞到不敢牵我的手。嘻嘻，即使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忍不住笑出声呢。” “咳咳……在对方主人的家中讲这些实在太失礼了……”丈夫抬手捂住嘴清了清嗓子，年迈沧桑的面庞却微微红润了起来。 然而，老妇人却是毫不在意地伸手挽住了他的臂弯。 “有什么关系嘛，正雄对我的爱意，这些年来从来都没有减弱过半分吧。我们都已经到做祖父祖母的年纪了，不妨少在意一点外界的拘束，也给小辈们树立个榜样嘛。” “随便你好了……”丈夫脸色尴尬地把头偏向了一边，然而眼神深处却带着一抹笑意。 “哈哈哈——”看到这对夫妇相处得无比和睦的样子，我也不由自主跟着笑了起来。 尽管饱经岁月的磨砺，可是两人的爱情之芒从来都没有褪色过，反倒随着时光的流逝变得更加璀璨闪亮。 同时，心中也无法控制地涌上了羡慕憧憬之情。 若是我和阿尔托莉雅，也能像他们这样幸福地相伴终老，那该是多么令人欣慰之事。 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一旁侍立的金发少女，却见她一双清澈美丽的碧瞳中，也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柔和之色。 然后紧接着，毫无意外的，我们两人的视线对撞在了一起。 “呜……”少女脸色一红，飞快低下了头。 “去，找那个姐姐玩吧。奶奶有些累了。” 正当我打算说些什么来打破僵局时，老妇人却在环绕周围的几个小孩子背上各自轻拍了一下，温柔慈祥地笑着说。 不知是由于老妇人慈爱的话语，还是阿尔托莉雅身上特有的对小孩子的亲和力，几个原本显得十分害羞的孩童，此刻却是欢笑蹦跳着上前围在了金发少女的身边，一派充满活力的样子。 “诶？我吗？”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少女有些愣神，呆呆站在原地。 不过很快，她就融入到了和孩子们一起玩耍的氛围中。蹲下身子抚摸着几名可爱小孩子的头，少女满眼都是由衷的开心和完全的宠溺之色。 “卫宫先生，您的未婚妻真的很受孩子们欢迎呢。我可以肯定，将来她不仅会是一名好妻子，更是一定会成为一位好母亲的。”望着与孩子相处融洽的少女，老妇人的双眉扬起，转头对我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那就借您吉言啦。”我笑着说，“不过这种事情还是要看阿尔托莉雅的意见，她什么时候想要孩子，我才会考虑这个问题。” “原来如此，卫宫先生真的很爱您的未婚妻呢。”老妇人的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说来真是稀奇，虽然近些年冬木市的发展十分迅速，但除新都以外外国人还是十分罕见的。您的未婚妻，她是来自英国的留学生吗？” “嗯……算是吧。中间经历了不少事情，总之阿尔托莉雅是最后决定留下来和我在一起了。”我含糊地点点头说道。 “真好呢，跨越大洋的爱情就是让人向往。祝你们今后也能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老妇人微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老奶奶，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抬头望着混在孩子们中间满眼开心之色的金发少女，又看着老妇人柔和慈祥的侧脸，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向老妇人轻声发问道。 “当然，作为允许我们夫妇进入您的后院的报答，卫宫先生的问题，只要我能够回答的，一定尽力问您解答。”老妇人点了点头，微笑着看向我的脸庞，等待我的发问。 “老奶奶……看您和老爷爷这样恩爱，不知中间是否吵过架呢？”我组织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还用说嘛，卫宫先生。”老奶奶听到我的问题，不由释然一笑，“就算再相爱的夫妇，也免不了因为生活中的琐事产生矛盾呀。” “那……你们二位，又是怎样处理并解决矛盾的呢？”我深吸了一口气，面对老妇人和其丈夫深深弯腰道，“老爷爷，老奶奶，虽然这般打听你们的私人问题十分失礼，但这个问题真的对我无比重要。所以如果没有冒犯的话，求你们务必为我解答，拜托了！” “年轻人，切莫如此，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很乐意为你解答。”那丈夫摇摇头对我说。 “……我明白了。”老妇人却是沉吟了一下才说，“卫宫先生，你和你的未婚妻，现在正因为某些事情而不和，令得彼此的内心充满烦恼吧。”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希望你们能给我一点建议。” 我老老实实地说，随后将前因后果向两人详细说了一遍。 “是这样啊，因为想要改善家中的经济条件而拼命工作，以至于忽略了妻子的感受。这与正雄年轻时的样子很像呢。”老妇人说着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旁边的丈夫腰部两下，“快，正雄，把你当时用来哄骗我的手段都教给卫宫先生。” “不要用哄骗这个词啦，只是一点小小的技巧，为了博得你开心而已。”那丈夫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为了学会那些方法，我也是反复努力了很多次才敢对你……” “什么——！？反复努力？莫非你还对除我以外的女人——！”谁知老妇人一听就不乐意了，双手叉腰极为不忿地抬眼瞪着丈夫。 “哪……哪有别的女人，我只是多次向公司里的同事请教而已……”丈夫顿时退后一步，讪讪地说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爱之真谛 “哼，谅你也不敢。”老妇人抱着胳膊轻哼一声，“再说像正雄这种没本事的家伙，除了我以外估计也没有别的女人会感兴趣了。” “是……是。”丈夫无奈地连连点头，“你是全日本最好的妻子，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女人了。” “这还差不多。看在正雄如此坦率的份上，这次就先饶过你好了。”老妇人的神情这才略微满意，“不过还要同时加上卫宫先生的未婚妻，看到她就不由想起少女时期的我呢呵呵呵……” 说着说着，老妇人居然掩嘴轻笑了起来，神态活像年轻了数十岁的青春美少女…… 我和老妇人的丈夫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彼此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带着笑意的无奈。 同为男性，我们两人遇到的问题实在是相似到有些过分啊…… “咳咳，总而言之年轻人，你的情况我完全理解。”丈夫不轻不重拍了两下我的肩膀，看似瘦弱的手臂实则力气并不算小，“早年我与妻子刚刚结婚时，也是不止一次苦于无法理解她的心理，似乎自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错的，并因此茫然无措过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您最终是如何克服它的呢？我真心向您求教。”我用恳切的语气对丈夫道。 “嘛……方法倒是有一些，但归根结底就是一条。”丈夫微笑着看向我，“选择始终如一地信赖对方，哪怕是在最坏的情况下。” “咦，这样就可以了吗？”我不由为之一愣。 “足够了。信赖并不是一时的冲动即兴之举，而是要变成一种平时的常态。”丈夫点点头，“也许你现在能做到相信你的未婚妻，但那是在忧虑与怀疑深埋心底的条件下勉强为之。说白了你只是因为以往的爱才暂且包容对方在你眼中的不和谐部分，并非真正毫不在意。这样下去，每一天都是在消耗过往的感情。” “我……只是在消耗过往的感情？”内心如同受到重击，狠狠一突。 “带着矛盾生活，自然无法增加新的感情，旧的感情又在不断消耗。一天两天你们之间或许不会有什么，但长此以往一定会产生可怕的后果。”丈夫摇摇头叹息道，“我过去认识的许多对夫妻，明明一同经历过那么多，甚至只要一句话生命都可以完全托付给对方。可是，他们却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闹得不可开交，最终只能在伤逝中结束婚姻。” “怎么……会这样？感情本身居然是如此脆弱之物吗？”丈夫说的话牵动了我的心绪，心中不由悲伤起来。 “放心吧年轻人，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你们的身上，此事我可以用我一生的名誉来保证。”丈夫却是微微一笑，对我露出温暖的笑意，宛如初春和煦的阳光，“我能看出，你和你的未婚妻一同经历过的事情，绝对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所以你们的感情也是坚固到近乎不可能被撼动。” “……不过正因如此，你才更需要细致入微地体贴你的未婚妻啊。她大概属于那种，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决定好了一件事，就会完全不顾自身，无论多少委屈都会默默承受下来的类型。说起来，真是令人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呀。”丈夫说着，双眼随即看向被小孩子包围其中，满面欢笑的金发少女，有些不忍地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我会按照老爷爷您的话语去做的。”深吸一口气，我对着面前的男子深深弯腰，“另外还未请教您的姓氏，如果没有忌讳的话还请告知。” “我的姓氏啊，过去总是告诉别人，现在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呢。”说到自己，男子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姓安本。” “原来是安本先生——”我刚想按照传统的礼节向对方进行平常的问候，突然心中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极度惊讶的情绪如电光火石般在脑海深处闪过！ “呵呵，看来卫宫先生也听说我呢。”男子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唉，只是几分薄名罢了，不知为何总有些人反复提起。” “何——何止是一点薄名！安本正雄先生，当代日本最负盛名的外交家，职业生涯内出访过一百多个国家，达成无数关键协议，传奇经历被写成数十本书籍，重要篇幅入选全部学校教科书。就在前几天，我们还刚刚在课堂上学习过您在美国的回忆录节选！” “啊……那个回忆录，应该是我的夫人代笔的吧。”外交家随意地笑笑，“退休之后我就不太愿意回想年轻时候的事情了，毕竟过好现在的生活更重要嘛。所以约稿一类的事情我全部交给夫人做了。” “那您的夫人是——”我不由张大了嘴，看向一旁优雅微笑的老妇人。 “安本由纪子。卫宫先生您也应该读过我的书吧。”老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抬眼一个劲儿瞪着自己的丈夫，仿佛在责怪他暴露了他们夫妇二人的身份一般。 “当然……日本乃至全世界都家喻户晓的著名作家。”我赶紧说道，“而且您的书数目众多且包罗万象，从童话到哲思一应俱全，被称作能陪伴读者从摇篮直到坟墓的全能作者。只是你们夫妇二人为何会来到冬木市？我记得你们应该居住在京都才对……” “唉……年龄大了，自是不喜欢喧闹的京都，所以就带着儿孙一起搬到这附近了。”外交家摆摆手笑道，“卫宫先生，今后我们两家就是邻居了。” “卫宫先生，且不管以后，今天就暂且忘记我们夫妇的身份，权当我们只是被您后院的杉树吸引，带着孙辈前来观光的两名寻常老人吧。”老妇人则是微笑着对我眨了眨双眼，目光中露出一抹狡黠之色。 尽管外表早已年迈，可是她的心灵却没有长上一丝皱纹，依然如天真少女般可爱。 “是……就如您和安本先生所愿。”别无选择的我，只能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厨艺比拼 就这样，我们随意地聊着天，不知不觉天色已经灰暗了下来。 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 “老爷爷，老奶奶，今天你们二位不妨带着孙辈留下来用晚饭吧。我会努力做出迄今为止最美味的料理的。”我笑着对面前的夫妇道。 “哎呀，卫宫先生的家中是由您亲自下厨的吗，这实在是很厉害了。”老妇人闻言对我伸出了大拇指，连连赞赏道。 “你还说别人……这么多年来你不也一直没学会做料理，全部都是我动手的……”丈夫叹了口气，一副对此十分无奈的样子。 “哼——正雄的所谓各国见闻，不也是我代笔的吗。”老妇人有些不服气地叉着腰道，“再说谁让正雄那么喜欢下厨的，我想帮忙都完全插不进去！” “咳咳——别的事情都好说，唯独做饭一事我真心不敢任意拜托给你……”丈夫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 “真是的……这么多年了，正雄什么事都能显得毫不在意，却唯独在做料理这方面有着令人头疼的顽固啊……”老妇人皱着眉说，“有本事，今天你再从卫宫先生这里夺走做料理的主导权呀。” “有道理！”老妇人说的多半是带着情绪的气话，然而丈夫的的双眼却是猛然一亮。 “不……不会吧，正雄你莫非真的要……”见到丈夫的神色，老妇人气势一窒。 “当然了，数十年来我走遍世界各地，见识过不计其数的料理，论起下厨我自问经验不会落在任何人之后！”丈夫十分自傲地抬头挺胸，原本瘦削平常的身躯居然凭空增添了数分伟岸之感，“卫宫先生，可否将今晚下厨的机会让给老夫我呢？” 说着，丈夫转而用充满理所当然之意的眼神看向我。 “不，这是不可能的。”我果断摇头拒绝道，“我身为主人，哪里有让客人费心的道理？” “哈哈，年轻人，你我都清楚这不过是你的托词。你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个吧。”丈夫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遇到了什么极为令人开心的事情一般。 “安本老爷爷，虽然我没有您那样丰富的人生经历，更不要说见过种类那么繁多的料理，但十几年来我一直专精日式传统料理。在日式料理方面，也算是到达了登堂入室的程度，并不一定会弱于您！”我摊了摊手，十分坦然地说。 “你想说，一力降十会吗？哈哈年轻人，你越来越让老夫我期待了。”丈夫闻言，清亮的目光深处带上了浓浓的炙热之色，“也好，既然你的心中怀有如此傲气，不妨你我二人就此比试一场好了！” “没问题，裁判就由阿尔托莉雅和您的夫人共同担任吧。正好她们分别来自东西方，说出来的话也会带有足够的广泛性。”我毫不退让地上前一步道。 “这个主意不错。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应该先由老夫的孙辈们先来完成第一轮品鉴。年幼的小孩子味蕾往往最敏感，这样一来客观性也就有了。”丈夫点点头，却是紧接着补充道。 ………… “呼……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正雄一旦和人谈起料理，就会完全变成另外一副样子了……” 一旁老妇人揉着自己的额角，看上去分外疲惫。 “尊敬的夫人，您辛苦了。”金发少女一边揉着围绕在自己身周的小孩子的头，一边回过头来对老妇人微笑着说，“不过从女性的角度而言，我并不反感这一点。能够做出美味料理的人，通常内心都是十分善良温柔的呢。” “小姑娘，你太娇惯那年轻人啦。刚在一起你就这样，只怕将来会很快对他失望的哦。”老妇人摇摇头，用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对少女说道。 “不会的夫人，我可以保证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对士郎的感情都不会发生变化。”少女轻轻摇了摇头才说，“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是完美的，彼此都存在着许许多多的缺点。但既然我在心中立誓会一生对士郎保持绝对忠诚，那么我所爱的就不仅仅是他个人，所有的不足之处我都会一并接受并爱上！” “这样啊——”听着少女凛然的话语，望着她坚定的眼神，老妇人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那年轻人，真的很幸运呢，能娶到你这样的好女孩做妻子。”片刻后望着少女的俏脸，老妇人带着皱纹的脸上涌现出了一抹优美的笑容，“还有，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就好像绿宝石一样清澈美丽呢。” “夫人，谢谢您的夸奖。”少女脸色微微一红，笑容却更加甜美了几分，“不过您言重了，事实上能与士郎相遇，是我的荣幸才对。” ………… 在各自伴侣还有小孩子的簇拥下，我和丈夫走进内室，在灶台前几乎同时在腰间系好了围裙。 丈夫系围裙的动作娴熟无比，两手微微一交错就在腰后挽出了一道漂亮而牢固的绳结，明显是浸润厨房多年之人！ “小鬼，老夫事先说好，在厨艺比拼方面老夫可以绝对不会留手的。所以如果要认输的话就趁现在赶快，免得到时被老夫完虐到哭鼻子的地步！” 说来也怪，穿上围裙戴上厨师帽，稳稳拿起锅铲的丈夫看上去完全变了一个人，就连原本含蓄稳重的个性，都变得张狂高傲起来。 不过，这份能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的情感，或许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热爱吧！ “安本先生，比起我您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我笑着出言还击了回去，“若是耗费数十年，耗费无数精力才修炼而成的厨艺被一个都还没有成年的少年轻松比下去，当着夫人面的您岂不是颜面大失？” “呵呵，年轻人年龄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嘛。”丈夫对着我微微挑了一下眉头，“既然如此，就让老夫见识一下你的自信从何而来吧！” “好了好了，正雄都已经不再年轻了，这得势不饶人的毛病还是改不掉。这样子对身为主人的卫宫先生太过于失礼了！”老妇人适时地走上前，拽了一下丈夫的衣角轻声抱怨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鬼神之技 “哼哼，在厨房之中可没有主客之分，只有挑战者和被挑战者的区别。”丈夫抬头挺胸说道，“既然有人妄图染指主厨之位，我自然要全力捍卫自己的权利！” “你啊……有些方面还不如你的几个孙辈懂事呢……”见自己的丈夫完全不听劝，老妇人也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总之，第一轮比试的主题是甜品！”丈夫将手中的锅铲直直朝我扬了起来，周身的气势仿佛手握武士刀正准备上阵杀敌一般凛然，“胜负的判决条件就是老夫的几个孙子和孙女更喜欢谁的作品。怎么样小鬼，准备好迎接失败了吗？” “安本先生，同样的话我奉还给您。”我抱着胳膊微微一笑，“甜点作为饭前、饭后皆可的万能菜式，我可是每一天都在反复尝试，自信手法不会输给年龄大到手都在发抖的老爷爷！” “哈哈哈，到底是年轻人，当真无知者无谓！”年迈的丈夫闻言不由大笑起来，看上去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唔……看上去材料不是很多呢。”带着精光的两眼在厨房之中完整扫过一圈，丈夫手托下巴喃喃自语，“不过如果是那个的话……也应该足够了……” “由纪子，我要鸡蛋、面粉还有牛奶、白糖。”丈夫转头对自己的夫人吩咐道。 “是……是，不用说我也知道，每到这种时候我就变成你的下手了吧……”老妇人看上去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动作倒是一点不慢，几乎在抱怨结束的同时就将丈夫需要的材料一股脑放在了他的面前。 “……” 一句话都没有说，丈夫右手抓过面粉袋将一部分面粉撒入大碗中，左手则拿起四个鸡蛋灵巧地在碗沿磕破，将蛋清连同蛋黄均匀倒入了面粉之中。 而在这之后，他一手托着碗底，另一手从一旁取过三根筷子分别夹在指缝中，伸进混合有面粉和鸡蛋的碗中极为娴熟而快速搅拌了起来！ “——！”一看到丈夫那宛如教科书一般标准的动作流程，我就明白了他想要做的甜品是什么了。 不得不说，他的决定真的很大胆，居然打算只凭四样最简单的材料，用一套最基础的厨具完成相应的作品！ 丈夫的手腕不停翻转着，手指不住搅动着，无法想象的高速令人眼花缭乱。而每搅拌五分钟左右，他就会停下来往碗中放一勺白糖，之后毫不停息地继续他的动作。 这样有节奏地搅拌了十五分钟左右，丈夫终于停下了动作，将手中的碗平放在了自己身前。 透过视线的余光我可以见到，在他一番堪称完美的操作下，碗内的面粉和鸡蛋已经无比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形成外表金黄色的面糊。面糊的表面平滑如镜，竟是将丈夫带着淡淡笑容的面容映了出来！ “呼……真是岁月不饶人啊，有几次差点就控制不住了，不过还好最终成功了。”望着碗中色泽无可挑剔的面糊，丈夫有些感叹地说着，抬手轻轻抹了两把额上渗出的微汗。 之后，他将整只碗小心翼翼地端进了烤箱，定好了时间，这才从一旁拿起了整盒牛奶。 “老爷爷，看您的样子是打算做蛋糕吧。”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插嘴道，“但真的很抱歉，家中没有准备奶油，只怕达不到您想要的效果……” “嗯，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就清楚。”丈夫微微点头，“不过这样也好，从外面买来的奶油，终究是比不上自己做的品质要高呀。” “什么——！？您说……可以自己做？”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虽然麻烦点，但直接从牛奶中提取就好了。” 说完，丈夫把足足一升牛奶都倒进一旁的不锈钢奶锅中，拿起木勺在内部再度快速搅动起来。 每搅动十几圈，丈夫就会用一把汤匙快速地在牛奶表面上捞一下，提出一点乳白的油脂状物体倒进碗里，然后再度重复这一套动作。 慢慢的，随着那些油脂状物体被不断提取，奶锅中的牛奶也是眼见越来越稀薄了。到最后，整整一锅的牛奶几乎化成了透明的清汤！ 再看碗中，如同初雪般洁净绵软的奶油正躺在其中，分量足有半碗之多！ “这——！”我瞪大双眼，内心已经完全被对方神乎其神的厨艺所折服！ “叮——！” 与此同时烤箱发出一声悦耳的轻响，表明作为焙料的蛋糕已经烤好。 戴上特制手套，丈夫拉开了烤箱门。 顿时，一股令在场所有人都近乎灵魂出窍的喷香味道无比放肆地散发出来，一瞬间就填满了鼻腔！ 还没有入口，就已经可以透过香气感受到那足以征服味蕾的美味，而且这还仅仅是没有涂抹过奶油的蛋糕胚！ 取过一只大大的白盘，丈夫灵活地将盛有蛋糕胚的碗倒扣在了中央位置。 轻轻抬起碗，半球形的蛋糕胚就落在了盘中，酥脆的质感和扑鼻的芳香令人食指大动。 最后拿起食物刷子，丈夫仔细地为蛋糕胚上了从下到上，从里到外完整无比均匀地涂了一层奶油。所有的奶油刚好用完，从外部看去，蛋糕宛如一个大大的雪球，甚是好看！ “这是老夫独创的雪球蛋糕，请各位尽情品尝吧。” 稳稳将自己的作品端上餐桌，丈夫轻轻笑道，语气之中满是藏不住的得意。 “哇——！” 丈夫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几个小孩子就一拥而上，将雪球蛋糕完全瓜分！ “爷爷，实在太好吃啦！” “我最喜欢爷爷做的蛋糕了！” “好棒好棒，真想今后每顿饭都吃到蛋糕！” 几个小孩子大口大口吞咽着蛋糕，奶油沾得满嘴满脸都是。 “太郎，吃东西要注意礼仪哦，千万不要像你卫宫哥哥学习。” 一边说着让人不自觉想要吐槽她的话，少女一边有些好笑地抱起里面年龄最小的，一个大概只有三四岁的小男孩柔声道，从桌上拿起餐巾为他轻轻擦着嘴。 第一百五十四章 传统美食 “阿尔……托莉雅姐姐，你也来吃一口吧！” 小男孩笑着把咬过一口的小半蛋糕送到了少女的嘴边道。 “诶？没有关系吗？”少女看上去有些惊讶，“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美食，真的可以分给我吗？” “嗯！奶奶平时教过，有好东西一定要与周围的人分享。”小男孩重重点头，望着少女的碧眼说道，“而且听说这样做了以后，原本就好吃的食物会变得更加美味哦。” “原来是这样，太郎真是个好孩子！那么姐姐就来吃一口了哦。”金发少女温柔地笑着，微微张口在蛋糕的边缘上轻咬了一口。 “唔——！”蛋糕入口，少女的一双碧眼顿时瞪大，前所未有的光芒在其中不住地闪烁！ “好吃——！这简直是足以将味蕾提升一个等级的美食！”少女毫不吝惜称赞之意，“我生平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甜品！” “哈哈，能得到卫宫夫人这句评价，我这道甜品就算没有白做呀！”听到少女如此说，安本先生也是得意洋洋，脸上乐开了花，“这雪球蛋糕，内部有烤得松脆的蛋糕，外部则是用低温牛奶提取的奶油。冷热交替之下，更是对味觉的一次全新洗礼……” “好了好了，每次一做完菜，正雄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自吹自擂了。”安本夫人微笑着抬手打断了丈夫滔滔不绝的演讲，“也就是卫宫夫人心地善良，不忍心浇灭你这家伙的热情。换成别人，谁乐意听你那一套说辞！” “那……那个，安本夫人，我……并没有……安本先生的厨艺水平真的很强，而且……他说的话我认为也是存在一定道理的。”少女的俏脸顿时绯红了起来，抬手在胸前连连摆动着道，“还……还有，能否暂且换个称呼，卫宫……夫人这个说法果然还是……好令人害羞……” “哈哈，真是纯情呀。现在的时代，如你这么纯粹的女孩子真的很难见到了。”安本夫人不由笑了起来。 “由纪子，你还说别人。当时你嫁给我的时候，还不是前三年时间都拒绝别人叫你的姓氏。”安本先生却是在一旁开起了夫人的玩笑，脸上的皱纹都飞扬了起来。 “呜——”因为夫妇两人的对话，少女的头垂得更低，脸色也更红了…… “好啦，老爷爷还有老奶奶，不要再在阿尔托莉雅面前谈论这种话题啦，她对这方面的事情很敏感的。”我上前伸手将少女微微颤抖的身体牢牢保护在怀中，“接下来，就轮到我的环节了吧。” “哦？见识了老夫的甜点所引起的反响之后，年轻人你认为还有比试的必要吗？”安本先生的眉毛微微一扬道。 “当然，不战而降可不是我的风格。”我轻轻一笑，“更何况，我做出的甜品未必不会比您的更加受欢迎！” “哈哈哈哈，年轻人，老夫钦佩你的勇气！”安本先生愉快地笑了起来，“那么接下来就让老夫见识一下，你究竟是真有本事，还是仅仅流于口舌之辈吧！” “会让您见到的。”说着，我走上了厨台。 “阿尔托莉雅，给我白糖和冰糖。”我对紧随身后而来的金发少女说道。 “咦？士郎只要这两样吗？”少女看上去明显有些惊讶。 “没错，这两样东西就够了。安本先生用四样食材做出雪球蛋糕，那么我也不得不简化一下自己的原料哦。”我回身笑着摸了摸少女的头发。 “……我明白了，士郎请尽情发挥厨艺吧。”少女点点头，走到一旁取来了两袋对应的糖，放在了我面前。 “年轻人，你可不要告诉老夫，你打算把两种糖拌一拌就拿上来凑数，然后让我们体味糖果本身的醇香吧。”安本先生双眼望着我面前的糖果，笑容不觉更盛了几分，“事先说好，那样子可不算经过了你的手加工，等同于把生的肉和菜端给客人吃，是一定不行的！” “放心吧老爷爷，既然说了是厨艺比拼，我自然会让您输得心服口服。” 说着我将十余颗冰糖依次扔进锅里，开启了小火。 在缓慢的炖煮下，冰糖渐渐化成了流动着的晶莹蜜糖。又过了片刻，水完全消耗干净。 关闭小火，我从一旁取过另一只回转锅，将大颗白砂糖放入其中。每一颗白砂糖的表面，我都用蜜糖加以包裹。 完成这一切后，我将回转锅放在在台上，一边用火加热一边有规律地转动起锅子来。 “……”看到这里，安本夫妇的笑容收敛了，眼中也是流露出了深深的怀念之色。 大概进行了二十余分钟，我感觉时间已经差不多，于是停止了转动锅子。 此时的回转锅内部，冰糖融化所形成的蜜糖已经附着在了颗颗白砂糖的表面，形状如同洁白晶莹的小星星，煞是好看。 “哇，士郎这是什么糖果？看上去好漂亮！”身旁的少女的眼中闪烁着持续不断的小星星，急不可待地问道。 “阿尔托莉雅，记住，这叫金平糖哦。”我笑着对她解释，“这种糖果，可是从十五世纪就从世界流传入日本了。它也是当前日本最具有代表性，也是最传统的和果子之一哦。” “哦哦，金平糖，我记住了！”少女深深看了两眼回转锅中的糖果，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过说起来，现在可以吃了吗？”很快，少女又有些期待地看着我问道。 “哪里有那么快啦！”我哑然失笑，“虽然金平糖的制作流程到这里就全部完成了，但是必须要再晾晒平均两个星期才可以哦。” “什——什么！？居然要这么久吗？不……不对，这是士郎与安本先生用于比试厨艺的作品吧，假如需要那么久才成品，恐怕……”听到制作时间，少女不由又有些着急起来。 不用说，金平糖制作时间的漫长使得它在即时性的厨艺比拼上完全没有机会出场露面。 然而，那指的是一般意义上的金平糖。 第一百五十五章 金平糖汤 “可惜了，年轻人。”一旁的安本先生叹了口气，看上去十分遗憾一般，“无论是手法上还是时间上，你的金平糖品质都是上上之选。若是你提前两个星期进行晾晒，现在做出的成品想必能与老夫一较高下。然而假如只是半成品，可就没有这个资格了……” “您说的没错，老爷爷，现在的确只是半成品。我这就将最后一道工序展示给您看。”我笑了笑，朝身旁侍立的金发少女轻声道，“阿尔托莉雅，接一点水来。” “明白。”少女点了点头，走到一旁取过舀子盛了一半的水，然后稳稳递到了我的面前，“士郎，给你。” “嗯。” 取过少女手中的舀子，我在安本先生不由自主瞪大的双目注视下，将其中所有的水均匀旋转着倒入了还在冒着微微热气的回转埚内。 “你……这是做什么？”安本先生颤抖的话语中带上了些许的卡壳，这对于一名外交家来说原本是绝对不容许出现的状况，足以证明此刻他内心无与伦比的惊讶，“就算因为准备不周而失败，也不能如此糟践食物啊！” “安本先生，我并不是在糟践食物。我有着自己的想法。”我摇摇头说道。 “你的想法？”安本先生一愣，瘦削脸庞上的皱纹也是更加深邃了几分，“莫非……你是承受不住落败的打击，所以才意气用事，不想将难得的美味分享给众人？” “……您想到哪里去了？在您眼中我就是个性格如此孤僻阴暗之人吗？”我顿时哭笑不得，“从一开始起，我就没打算做传统的金平糖，而是经过自己改良过后的金平糖汤。” “金平糖汤？”安本先生的神情看上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这时，身后的回转锅内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表明之前倒入其中的水已经烧开。 回身拿起锅铲，伸进其中搅拌几下，确认金平糖在水中游动自如，我熄灭了火焰。 回转埚中，煮开的糖水散发着腾腾热气，甜美的蜜香充盈了整间厨房。 充分吸收过水分的金平糖，不仅因为本身体积增大了许多的缘故显得更加颗粒饱满，外表包裹的蜜糖也在滚动中化为了一层美丽的金边，看上去如同镀了一层金子般华奢。 抬起锅身，我将其中的金平糖混合着糖水分别倒入了几只阿尔托莉雅早已取来的的深碗中。 “好了阿尔托莉雅，给孩子们端过去吧！”将锅中的金平糖汤完全倒完后，我对着身旁的少女笑着说。 “那个……士郎能否不要省略必要的修饰语……如，安本夫妇的孩子们……”少女有些赧然地低下了头。 “额……好的。我今后一定会注意。”我挠了挠头说。 少女一提醒，我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出口的话语，似乎真的有些许不妥…… “唔……我……也不是那种意思啦！只是……太过于突然……现在还有些……”听到我这么说，少女又是有些慌张地连连摆着手，语无伦次地说。 “太突然？阿尔托莉雅莫非你其实一直都……”我有些惊讶地看向她。 “没……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想过，就连孩子什么的也是！”少女的俏脸顿时通红，羞愤地跺了两下脚，“算了不管了，这种事情就算我说了士郎也不会懂！我去给……安本夫妇的孩子们送金平糖汤了！” 完全自说自话般地掐断了话题，少女快步移动间，分几次将深碗端到了孩子们的面前。 “小心一点哦，慢慢吃，不要被烫到了。” 将汤匙分别交到几个小孩子的手中，少女不忘一本正经地叮嘱着，看上去就如同无比爱护弟弟妹妹的负责大姐姐一般。 接下来在她的监督下，几个小孩子好奇地从碗中舀起几粒金平糖，然后合着糖水一齐送入了口中。 “太好吃了！”微微闭着眼睛嚼着泡过的金平糖，年龄最小的太郎先是含糊不清地叫了起来。 “好厉害，卫宫哥哥太强了！” “这种食物爷爷可从来都没有做过！” 太郎之后，剩余的几个孩子也是纷纷高高举着手臂，一副遇到了自出生以来最好吃食物的样子，神情激动无比。 “——卫宫先生，可否允许老夫品尝一口您的金平糖汤？”静默了片刻，安本先生抿了一下嘴唇对我请求道。 “啊……当然可以。老爷爷您想吃的话，我现在就为您再做一锅！”我赶紧点头，取过两袋白糖和蜜糖就要重新往回转锅内添加。 然而，安本先生却冲我微微摇了摇头，摆摆手道： “不必如此麻烦，老夫与孙儿共同品尝即可。” 说完安本先生径直走到了小太郎的身边，弯下身子和颜悦色地向其询问道： “太郎，可以分给爷爷一口金平糖汤吗？” “当然啦爷爷，太郎喂您吃！” 小太郎面带天真开朗的笑容，从碗中舀起一匙混合着糖水的金平糖，送入了安本先生张开的口中。 “——！” 金平糖汤入口，安本先生的双眼猛然圆瞪，整个人如遭雷击。 “安本先生……请问您认为味道如何？”我有些忐忑地上前问道。 “这一轮的比试，是我输了……”深吸了两口气，安本先生最终还是无奈地承认，上前拍了两下我的肩膀，“年轻人，恭喜你胜利了。” “不……不会吧，您居然如此轻易就……”我惊讶不已。 我的金平糖汤，归根结底只是在金平糖原有基础上的一点粗浅改良而已，而安本先生雪球蛋糕地完成根本是多年来修炼出高超厨艺的表现。我原本以为按照对方那倔强的性格，会死死抓住这点不放与我辩驳才对。 “唉……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老夫肯定不会主动认输，说不定会死皮赖脸地要求重赛呢。”安本先生倒是十分坦诚地耸了耸肩，“然而老夫虽然修炼厨艺多年，可是却只是在一味模仿现有的做法，想着如何最接近现有的完美菜式。包括那道雪球蛋糕，也是三年前老夫一位蛋糕师朋友提出有关想法，老夫才经过多次尝试成功的。” “可是你不同，你能在完成现有菜式的基础上，不被成规所限制，大胆进行创新，而且还取得了极佳的效果。单从这点来看，老夫与你之间的差距就是质的，唯有甘拜下风。”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奇怪的举动 “哎呀哎呀，正雄能在厨艺上对他人主动低头，这可是此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哦。”一旁的安本夫人轻笑着说道。 “不能不服输啊。这金平糖汤不仅完好保留了金平糖的外形和香味，原本过于甜腻的问题也由于泡在水中得到了极好的中和，这下无论幼童还是老人都不会因为牙齿问题而犯愁了。”安本先生望着面前的甜汤连连感叹着，“更不可思议的是，耗时最长的晾晒环节也完全被省略，变成了即时制作。就制作方式而言，也无异于一次彻底的革新。” “老爷爷……哪有您说的那样夸张，这不过是我的一时突发奇想而已，根本算不得什么……”我摆着手赶紧道。 “年轻人，你有没有将来开一家美食店的打算？如果有的话，老夫定然会全力为你提供帮助。”安本先生却是宛若没有听到我的话语般，目光无比热切地盯着我的脸。 “这个……”我犹豫了一下，才重新组织好语言，“抱歉安本先生，现在我根本不清楚自己可以做什么，所以不能马上就给您答复……” “啊……也是，你目前还是中学生吧，还有学业要优先完成。”安本先生理解般地点了点头，伸手从自己怀中取出了一张小小的纸片递到我的面前，“这是本人的名片。今后若是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拨打上面的电话号码找到老夫。” “谢谢您，安本先生。”事已至此，出于礼貌我还是郑重地双手接过了对方的名片，小心翼翼塞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中。 “好了年轻人，第一轮的甜品制作环节的确是你获胜了。”见我干脆地接受了他的好意，安本先生的眉眼也是开朗了几分，转而用丝毫不见衰老的清朗声音笑道，“不过不要得意，那只是开胃小菜而已，最多算是小试牛刀。接下来的主菜环节，老夫可要放下对你的所有轻视，全力以赴投入了！” “十分荣幸。”我点点头轻笑。 虽然明白自己在主菜环节，大概无论如何都无法与对方一较高下，多半会落入下风，然而心中并没有因此而沮丧不满。 本身能够与厨艺如此了得的安本先生进行比试，就已经是足以令人兴奋的事情，与此相比胜负如何已经基本不重要了。 何况，在第一轮比拼中我已经先下一城，那么第二轮即使将胜利让给对方也没有关系。 而就在我们两人都摩拳擦掌，打算来一场全力的较量时—— 我的袖口处，传来了轻微的牵扯感。 “阿尔托莉雅，怎么了？” 转头望着已经不知何时重新贴近我的身旁，伸手轻轻扯着我衣袖的少女，我轻轻低头询问道。 “士郎……能否稍微快一点做出晚饭……已经不早了。”少女眼帘微垂，小声在我的耳边私语。 她的语气中，能够感受到细微的，平日里未曾见过的一抹焦急。 “额……” 我下意识抬头看向窗外，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夕阳已然落下，夜幕缓慢侵蚀着目之所及的景色。窗外的不少住户家都亮起了灯，晚上家人所带来的温馨感渐渐浮现。 墙壁上方悬挂着的钟表盘，“7”和“12”两个数字正分别被时针与分针稳稳指着。 “居然已经是现在了吗？” 心中微微吃惊，看来第一轮的甜食比试耗费了相当长的时间啊，以至于早已越过平日的饭点了。 “对不起阿尔托莉雅，你一定饿坏了吧。”我赶紧举起手说道，“我现在就做饭，马上就好！” 之后我转身朝向安本先生，诚恳弯下了腰。 “万分抱歉，安本先生。今日的比试我们可能要放到日后再进行了。当前的这一顿饭请无论如何交由我来做。” “唔……不必道歉啊年轻人。”安本先生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起来都是因为老夫的任性，才影响了你们正常的生活。作为赔礼，这一餐请让老夫也参与完成。” “安本先生，您愿意帮忙就再好不过了！”我笑着说道。 于是，我们两人一同站在了厨房中，有条不紊地合作了起来。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安本先生不仅厨艺精湛，择菜还有刀功这些本领也算得上是炉火纯青。在他的协助下，足够一大桌人吃的晚餐很快完成，时间的耗费居然也仅仅有着平日里的一半。 将一盘盘的食物盛好端上餐桌，我、阿尔托莉雅、安本夫妇，还有几个小孩子都围坐了上来，热热闹闹地开始了晚宴。 托安本先生的福，晚餐的菜色比起前几日丰富了许多，各式各样的肉菜精美搭配在一起，格外能引发人的食欲。 若是放在平时，阿尔托莉雅一定会满眼放光地大快朵颐一番。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仅仅低着头在快速食用碗里的米饭，明明一伸手就能够到的菜肴干脆视若无睹。 “……别光顾着吃米饭啊，这只虾可是十分美味的哦。” 我伸出筷子夹起一只烧红的虾，轻轻放进了少女面前的碗里。 “嗯……谢谢士郎。” 少女的脸微微一红，几口将我夹给她的虾吃掉，又专心地对付起碗里的米饭来。 真是的，到底是怎么了啊…… 见到少女与平常完全不同的表现，我心中也是一阵疑惑。、 按理说，阿尔托莉雅对于一切事情都能极有分寸地把握，根本无须他人担心，可是这并不能成为我毫不在意的理由。 不如说，此刻我的脑海深处，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全都是少女那迥异的举止。 是否应该现在就问一下呢？ “我吃好了——” 就在我内心挣扎间，身旁的少女却是将手中的筷子重新放回空碗上轻轻摆好，站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诶？阿尔托莉雅你这就吃饱了？”我微微张嘴道，“这才一碗米饭啊，平常就算是三碗都——” 没能说完的话，被少女飞快回身的一瞪给完全堵了回去。 “士郎……今晚我有点事，所以要出门。抱歉不能陪你一同清理桌子餐具了……” 望着我的脸，少女犹豫着抿了一下嘴唇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离去之时 “你……” 刚想下意识追问缘由，突然我的脑海中响起了安本先生下午在后院对我的劝诫。 始终如一地信赖对方，无论何时何地。 想到这里，我硬是将已经涌上嘴边的话语吞了回去，转而微笑着对少女点了点头。 “明白了，快去吧阿尔托莉雅，不要耽误了时间。” “咦，士郎你不打算问我要去哪里吗？”少女看上去有些意外，眼睛微微睁大。 “阿尔托莉雅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我吧。所以在此之前我会耐心等待哦。”我用尽可能轻巧的语气回答道。 “……谢谢你士郎，我会早些回来的。”仔细盯住我的面庞看了几秒，少女最终冲我微微弯腰欠身，随后转身快步走出了饭厅…… “安本老爷爷、老奶奶，不要管阿尔托莉雅，我们继续用餐吧。” 少女离开后，我尽力保持着不变的笑容对餐桌旁的安本夫妇说着，想要恢复常态。 然而仿佛收到座位空缺的影响，我的内心也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恍恍惚惚。 眼前，不断浮现着阿尔托莉雅那急匆匆离去的身影，还有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卫宫先生，那盘菜已经没有了哦。” 脑海中迷迷糊糊之际，耳边传来了安本夫人那带着关切之意的提醒。 “诶——？” 猛然清醒过来，我看到自己正手持双筷，对着眼前一只已经空空如也的盘内反复做着夹菜的动作。 “啊……抱歉老奶奶，我刚刚在想别的事情导致走神，实在是失礼了……” 尴尬地一笑，我赶紧伸手将那只空盘拿到了一边，又急忙从旁夹了块炒萝卜塞进嘴里大口咀嚼来掩饰刚刚的窘态。 “卫宫先生，您这是关心则乱呀。”看着我手忙脚乱的样子，安本夫人不由掩嘴轻笑了起来，“您还是相信年长者的看法吧，之前我在与阿尔托莉雅小姐交谈时，无论是透过神情还是语气，都能够感觉出她对于卫宫先生您毫不掺假的爱意哦。所以您的担心基本是多余的，阿尔托莉雅小姐绝对是忠于您的。” “呼……这点我很清楚，我也永远都不会怀疑阿尔托莉雅。我只是担心，她会为了我做出什么傻事。毕竟她的性格之执拗，连我都控制不了。”我不由叹了口气。 “年轻人，如果你选择了相信，那么就要坚持贯彻到底。”安本先生此时插话进来，平静望着我的眼睛道，“何况你的未婚妻并不是不知轻重之人，她一定可以做出最为恰当的决定。” “嗯……谢谢你们，安本老爷爷、老奶奶，是我太心急了。”有了安本夫妇的劝慰，我感到心中稍微好受了一点，嘴角处也是终于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之后，我们都有意识地没有再谈及这个话题，转而小声交流着一些无关的日常琐事。 因为少女的离开，整个饭桌都变得冷清沉寂了下来，几个小孩子也因为失去了可以一同玩耍嬉闹的对象而活力不再，只是低头规矩地默默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 就这样，晚宴在一片低迷的气氛下草草结束。 “卫宫先生，今日由于我们前来叨扰的缘故，您与阿尔托莉雅收拾家务也会花费比平日里更多的时间吧。所以可否允许我临走前帮助您清理盘子呢？”看着杯盘狼藉的整张餐桌，安本夫人主动向我提出来要帮忙。 “这怎么好意思！”大惊之下我连忙摆手拒绝，“您和安本先生今日能特意前来卫宫邸做客，对身为主人的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幸，又怎敢要求客人动手做家务？” 我依礼节和常识果断推拒，然而老妇人闻言却是不悦地偏过了头。 “卫宫先生，您的反应如此剧烈，可是在嫌弃我上了年纪，怕我手滑打碎您的餐具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更要向您证明我这双手还没有老到那种程度了！”安本夫人的声音中带着毫无掩饰的不满，不由分说便端起离自己最近的两个空盘就快步向厨房的洗碗台走去。 “安本夫人，您……”我张大了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徒劳地伸着手臂一时无言。 “哈哈年轻人，由纪子从年轻时起就是那样，你不用在意。”然而安本先生却是没有意外地咧嘴一笑，“她只要是受了他人的恩惠，就一定要想方设法当场给予对方一定的回报。你就把这视为她对你的好意，然后欣然接受吧。” “……别这样，我可承受不起啊。”我苦笑着，也连忙端起桌上的空盘，在安本夫人身后一路朝洗碗台赶去…… 最终在我的一再坚持下，安本夫人好不容易才勉强答应了两人一起洗碗。 洗好碗筷收拾停当，我将两位令人尊敬的老人和几个孩子送到了玄关门口。 “今日真是承蒙您的款待。”老妇人临走前，不忘礼节完备地对我深鞠一躬。 而不等我来得及反应，安本先生也是走上来，对我伸出了右手。 “……”别无选择的我，只能僵硬笑着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年轻人，我非常欣赏你。有关料理店的事情希望你有时间再考虑一下，我随时等待你的电话。” 对我眨眨眼睛，安本先生依然用力握住我的手不松开。 “是是……我一定会认真思考您的提案的。”见此我只好苦笑着连连道。 安本先生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松开我的手臂微微后退了两步。 我刚刚松一口气，却见几个小孩子也是纷纷围了上来。 “卫宫哥哥，今后我们还能来找阿尔托莉雅姐姐玩吗？”几个小孩子纯真清澈的双眼大睁，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期待之色。 “太郎，阪口，玉子，不得对身为主人的卫宫先生如此无礼！”安本夫人脸色一正，就要上前带走几个孙辈。 “没有关系的安本夫人。”我笑着朝老妇人摆摆手，然后微微弓下身子逐个摸了摸几个孩子的头。 “当然可以，只要你们想来，我们随时欢迎。” 第一百五十八章 灵光一现 “真的是失礼了，这样一来今后卫宫先生和阿尔托莉雅小姐都要辛苦了。”安本夫人的语气和神情看上去都充满了对我的歉意。 “怎么会辛苦呢，您的几个孙辈，阿尔托莉雅也非常喜欢，她那样开心的样子我也是不知多久没有见过了。所以不如说我们十分欢迎你们今后多多前来做客。”我笑着摇摇头。 “这样啊，那么下次请卫宫先生带上阿尔托莉雅小姐前来我们的住处吧。”安本夫人闻言也是微笑了起来，“就由我们作为主人，好好招待你们二人好了。” “十分荣幸。我代阿尔托莉雅在此感谢您的盛情相邀。”我赶紧低头恭敬地说。 “哈哈，年轻人，也不要忘了没有比试完的第二轮主菜环节哦。”安本先生则在妻子的身后抱着胳膊道，“这几天好好准备，下回你我一定要分出胜负！” “是是……到时还请您手下留情。”我苦笑着答应道。 这位安本先生，到底是多么痴迷于厨艺啊，即便是临走之时也不忘专门提醒我下次比试的事情…… 依照礼节送别安本夫妇，望着两人一边内侧牵着彼此的手，一边外侧牵着几个孙辈缓缓离去，我感到一股由衷的幸福之情扑面而来。 这样平静而温馨的生活，正是无数人一生全力所追寻，努力去创造的存在。 或许，一切丰富到波澜壮阔的经历，深厚至生死相随的情感，最终也不过是一茶一饭，一言一笑罢了。 毫无疑问，两人今后也会继续这样平静地走下去，直到死亡的尽头。 我久久站立在门扉处，凝望着安本夫妇的身影渐行渐远，在黑夜的笼罩下越来越淡薄，最终消失在视野的极限。 “呼……回去吧。” 不知是朝自己还是别人，我嘟囔着推开虚掩的外门，重新回到了玄关。 “好……趁着阿尔托莉雅不在，认真做个大扫除，把所有房间都清扫一遍吧。” 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双颊，我强迫自己振作起来保持精神。 然后，大扫除用的时间，远比我想像中的要少很多。 地面十分干净，桌面十分整洁，就连卫生间都刚刚经过了细致打扫，连一根断发的痕迹都没有。 偌大的卫宫邸，从客厅转到仓库，数十个房间居然完全没有清理卫生的必要。 不用说，这自然是我不在家时阿尔托莉雅的功劳。 不死心地提着清扫工具在各个房间中再次转了一圈，完全找不到下手点的我最终也只好到后院拿起扫帚，将晚风吹拂下落在其中的些许枯叶归拢起来烧掉了。 这也成为了“大扫除”中，我做的唯一一件事情。 燃烧的枯叶在夜幕中不时闪烁着明亮的火光，升起袅袅的青烟。 “阿尔托莉雅……就算你不这么认真也没关系的啊……” 双眼呆呆地望着堆在一起的枯叶，我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等这堆枯叶烧尽，我就会彻底陷入无事可做的困顿境地。 好吧，其实从一开始起，我打算做大扫除的想法，归根结底就是要让自己保持忙碌，一刻都不能停止。 因为身体一旦闲下来，头脑深处就会无法抑制地自动升起对阿尔托莉雅的思念。 ……不过没关系。 只是一晚上，最多几个小时的时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并不会感到寂寞。 ……不，那完全是自欺欺人吧。 念头刚刚涌现，甚至还没来得及形成完整的想法，就被自己先一步无情否决。 我想起，之前曾经不止一次听一成那家伙皱着眉头抱怨，穗群原学园高中部失恋的学生多么这般那般，给校园风气带来了这些那些很是不良的影响。 “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当事人没有和对方交往之前，单身状态下明明过得开心没有烦恼。现在不过是回到了一开始的状态，怎么就想不通呢？”性情严谨的学生会长柳洞一成抱着双臂，推着鼻梁上的眼镜露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卫宫，在你看来，这其中是有着什么特殊的缘由吗？” “这个……我也没有和谁交往过，恐怕具体情况也说不准……不过大概能够理解，感情这类事情不是如此干脆就能舍弃的吧……” “这样啊……他日若是卫宫有了心仪的女孩子，可以将感受分享给我吗？喂喂不要露出那副奇怪的表情啦，我从穗群原学园毕业后可是要成为柳洞寺的住持，有无数的经文规程要学习背诵，所以就算谈婚论嫁也是要等到至少三十岁之后才会考虑。当下我不过想借卫宫的经验来管理好这所学校罢了。” “别指望我啊，我一看就不是那种很受欢迎的类型吧，指不定将来结婚的时间比你还晚呢。这种事情你还是去找慎二问询比较有效率吧……” “慎二那家伙根本靠不住，再说穗群原学园内真正被我当做朋友的也只有卫宫你一人而已。卫宫你也不要太没自信了，多参加一下学生会举办的各年级、班级联谊活动，想必还是会结识不错的女孩子的。到那时就算我是学生会长，也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吧好吧，就按照你说的，他日若是我碰到想都不敢想的邂逅之类，一定主动来找你。” 那时，单纯的我只是用含含糊糊的回答草草跳过了这个话题，心中并没有什么想法。 而现在—— “——！” 灵光一现的我，猛然从地面上爬起，快步走向会客室。 那里，安装有整个卫宫邸唯一的一部电话座机。 提起话筒，从座机下方找到两年前就已得到，可是却从来没有主动拨出过的那个号码。 心中没有犹豫，手指无比连贯地依照顺序按下数字，如同电视上的钢琴家熟练地按动琴键。 最后一位数字拨完，我将听筒提到耳边，一动不动地等待着。 “嘟——！” 电话拨出时特有的讯号音，一声接一声地传来。 并没有经过太久时间，也就是讯号连续传来四五声的功夫，听筒中传来了“咔”地一声脆响。 电话被接通了。 “您好，这里是柳洞寺。” 电话对面，传来一道熟悉的，文雅却沉稳的声线。 第一百五十九章 情之本质 “……” 面对熟悉之人的声音，反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像在学校见面时那样随意地称呼“哟，一成，状态还好吗”？ ……不行，毕竟是座机通话，而且号码是直接拨往对方住宅的，那样也太过于失礼了。 那么，按照标准的礼节，“您好这里是卫宫家，很抱歉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您，造成的冒犯请多包涵”？ ……似乎也不好，对平日校园中总能见面的友人使用敬语，不论如何都显得十分古怪。 静等了十秒左右，大概是见我还没有开口讲话，那边的声音主动响起： “您好，请问是准备明日来寺内上香的客人吗？若是您有需要，我们可以为您预约明天一早的规程……” 真应该说不愧是学生会长和将来要继承住持之位的人吗，这番话语条理清晰，似乎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冷静与透彻被包裹其中。 “一成，是我。” 多亏了对方主动开口，将我从不知所言的尴尬境地中救了出来。 “哦？……卫宫？”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才继续带上一丝讶异说着，“真想不到啊，你会主动打电话过来。” “咳……那个，想起一件事，感觉必须今晚对你说。”我在原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感觉心绪也开放了不少，“说起来你的父亲不在寺内吗？我原以为会需要将通话转达给你的。” “可不要提他了。那人一天到晚都在忙着诵经以及接待香客，因此全部的日常事务都交给我来做了。呼——累死人了……” 说着一成忍不住深深叹息，似乎要将心中的无奈一口气完全吐尽般。 “哈哈，那还真是辛苦你了，这就是所谓的能者多劳吧。”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当寺庙主持的儿子也是件极为劳累的事情啊…… “那个啊……我会选择竞选成为学生会长，也是多半受了那人的影响吧，总觉得闲着没事做就可归类为罪恶之流……”一成用他特有的，认真却又带着一丝苦恼的声音说着。即便隔有电话线，也能毫无阻碍地于脑中浮现出他抱着双臂连连摇头的标志形象。 “所以，你说的要紧事情究竟是什么？现在说给我听吧。卫宫两年来主动打来的第一个电话，可是必须要抱着供奉菩萨一般的心去认真聆听。” 话锋一转，一成又把话题从寒暄拉回到了正轨。 “哪有那么夸张啦，只是一场平常的交谈而已。”我感到语气自然了不少，果然一成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能够让所有与其交谈之人都自觉不自觉地信服乃至认同他，“还记得半年多以前，我们聊过的那个，关于学校内失恋学生的管理问题吗？” “……那个啊，确实记得呢。直到如今这类问题都仍然是学生会的头号棘手工作……”一成和往常无二地平和应了两声，然而下一刻语气就忽然急促起来，“……卫宫你不会和阿尔托莉雅小姐也……不会吧，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 “去你的，你说的那类事情怎么可能呢？”我直接笑骂着把他的话顶了回去，“一成你不是说我要是有了经验和感受，不要忘记分享给你吗？因为今晚阿尔托莉雅外出的缘故，我的感觉最强烈，所以就想着对你说一下……” “稍等一下——！”那边的音量突然提高，猛然打断了我接下来的话，“卫宫你……一直和阿尔托莉雅小姐住在一起吗？莫非你们不仅学校内在一起，连放学回到家中也……” “额……情况大致就是你说的那样吧。其实也不能光考虑主观啦，客观上阿尔托莉雅也没有别的房子可以住，卫宫邸又足够大，所以说……” 我感到脸色开始发烫了，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但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直以来，我们同居的事情都小心隐瞒着，没有让学校中除凛她们以外的任何人得知。按照大河的说法，这类事情虽然不违法，然而若是因此引来有关女性权益部门的重视乃至于上门调查，就得不偿失了。 果然还是太过于放松了吗，不知不觉就把真实情况透露出去了。 “咳咳……我明白了，卫宫你不必再说了。”一成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想必现实中的年龄与我相仿的他也是脸色发红吧，“我算是明白了，你这还真是有备而来啊……或者应该说，你这家伙实在令人刮目相看吗……？” “一成，拜托你一定不要说出去。此事关系到阿尔托莉雅的个人声誉，我不希望班上还有校内的大家今后用奇怪的眼神看待她。”我对着电话听筒弯下腰，诚恳无比地请求道。 假如此刻是面对面，我应该已经对其行跪礼进行请求了吧…… “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说，哪怕学生会内部也不会有人知道。”一成用稳重的声线道，“不过作为交换，把你的心得体会毫无保留告诉我吧。有了卫宫的经验，想必学生会今后管理起失恋学生也能容易很多吧……” “不，一成。我今晚想告诉你的是，不要试图去管理他们了。”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 “……这是什么意思？”那头的一成听声音，应该已经皱了眉头。 “一成，感情的本质，是将两个原本完全独立的人，合成一个彼此相融的整体。假如两个人因为某些缘故无法继续在一起而选择了分开，形式上他们是恢复了彼此的独立，可是内心却是依然紧紧连结在一起的。” “……”电话那头选择了沉默，似乎在等待着我把话说完。 “即便选择分离，可是彼此已经深入了对方的生活。只要生命还在继续，那么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心中所想，全部都无时无刻不带着对方留下的深深印记。所以，才会那么难过，那么寂寞。” “那么，卫宫你的意思是……”沉吟了一下，一成追问道。 “相信他们，让时间检验一切。羁绊深刻自会重归于好，缘分未到自会被慢慢抚平。” 第一百六十章 少女的秘密 “咔啦——” 这时，房间外面传来了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我回来了。” 伴随着开门声的，还有那清脆如银铃般的少女嗓音，明亮而又开朗。 “好了一成，阿尔托莉雅回来了。明天到学校我们再聊吧。”我压低声音，对着话筒短促地说了一句。 “嗯，那么明天见吧卫宫。还有，你的建议我会认真思考的。” 说完，一成便主动切断了通话，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在均匀回响着。 将听筒重新扣好在座机上，我调整好心情走出了会客室。 房间外的玄关处，金发碧眼的娇小少女正在将脚上的鞋子脱下，并放回到鞋架上。 见到平安归来的少女，我感觉心头的所有紧张和不安在一瞬间内全部消散了。 脚上套有过膝的黑色长袜，配合洁白的洋装上衣和深蓝下裙，最为简洁的装束穿在她的身上却有着世界任何语言都无法准确描述出的美丽与娴雅。 这份独一无二的气质，也只有眼前的少女能拥有了。 “欢迎回来，阿尔托莉雅。”冲着面前深爱的少女，我笑着张开双臂。 “……”少女甜甜一笑，快步上前两步像一只可爱猫咪般灵巧地钻进了我的怀里。 温热轻盈的身体入怀，芳香好闻的熟味道顿时如往常一般毫无阻碍地钻入鼻中。 这正是阿尔托莉雅还存在于我的身边的最好证明，也是我一直努力坚持至今的最佳慰藉。 只是不知为何，今天熟悉的气息中，似乎多出了些许极为细微的杂质。 香烟灼烧的尘雾，火药爆裂的硝土，以及汽油燃放的埃浮。 这股味道，基本是密集人流区所特有。至少在冬木的这一代深山町是绝对没有的，要说的也只能是新都区域了。 “……”心头微微一动，我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还是如往常那般迎接少女的归来。 “咕……” 少女的肚子中突然发出一道细微的声音。 “这……不是的士郎，我只是……”不知为何，少女的神色一下子慌张起来，就好像偷吃糖果的小孩子被大人发现了一般手足无措。 “明白，我去准备夜宵。现在的确已经不早了，觉得饿也很正常。”我伸手摸摸少女温热的发丝，冲她笑了一下走进厨房。 “谢谢你……士郎。”在我身后，少女压低嗓音小声道。 就这样，除了一点小插曲外，今晚也是如平常一样没有意外地度过了。 自后的一个星期也全部都相安无事，毕竟我和阿尔托莉雅每日的生活也相对简单，不过是在家和学校两地间徘徊罢了。 还有一成那家伙，说要按照我的建议去做，也不知道今后学生会的行事方针与之前相比会不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然而下一个同样的休息日晚上，阿尔托莉雅又是早早用完餐，也没有说缘由便外出了。 被独自留在家中的我，也只好再度给一成打电话过去，随便聊一些日常琐事来消磨时间了。 “说起来一成，最近新都那边，每个星期的休息日晚上是不是有什么活动？”话题渐渐打开后，我装作无意地问道。 “唔……新都吗？那边的事情我还真不太了解。”闻言电话那头的一成声音不由迟缓起来，应该是如往常般皱紧了眉头吧，“不过我倒是可以在后面几天，略微询问一下自新都前来柳洞寺上香的客人。” “嗯，那么就拜托你了。谢谢你一成。”我赶紧接道。 “没问题，小事一桩。不过卫宫你为什么突然关注起新都的近况了？你明明不是那类喜欢热闹的人啊……”一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那个……因为隐约听人提起过，每周休息日晚上新都会有很有意思的活动，所以我就想着要不要下周带阿尔托莉雅一起去看看。”想了想，我最终还是半真半假地对一成道，“所以说……一成你明白了吧，我拜托你的这件事情，务必不要对阿尔托莉雅说。我还打算保密，给她一个惊喜呢。” “啧啧，果然如此啊。”电话那头的一成咂了咂嘴，似是在感叹着什么一般，“就算是卫宫，有了心仪的女孩子也会性情大变吗。感情还真是不可控的要素，对人性的改变无法估量啊……” “好了好了，不要再嘲笑我啦。那么今天先这样，明天见面再聊哦。” 放下听筒，看看墙上挂钟的时间，距离上个星期阿尔托莉雅回家还有大概二十分钟，刚好够做出一顿夜宵。 前后活动了一下肩膀，我走进厨房开始了料理制作。 如我所料，少女很快以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回到了家中，一边用温柔而充满情意的视线望着我，一边举起刀叉大口大口补充着食物。 与上一次相同，刚刚洗过的衣物上，又留下了极淡的人流密集区味道。 看着少女闭口不言的样子，我也没有主动去问。反正已经拜托了一成，具体情况就通过调查来得知好了。 这样做的目的，并非怀疑，也非针对，只是出于最单纯也最朴实的担忧之情罢了。 选择相信，并不代表着一味的不管不问。假如阿尔托莉雅真的有难言的苦衷，至少我可以在掌握真相的前提下尽可能与她一同承担。 ………… 两天后。 一大早来到学校，我就在走廊的拐角处收到了一成的眼神暗示。 “阿尔托莉雅，我想起学生会那边有点事情要我帮忙，所以你能先去教室吗？”我转过头，向与我并肩走在一起的少女柔声道。 “嗯，我明白了。士郎请去吧，不过一定记得课程开始前赶回来，否则……”少女点点头，却又有些不放心地叮嘱起来。 “否则会被巡查组记下名字扣分，回头还要挨藤村老师的骂对吧。”我接过少女的话语，心中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那种事情其实根本没有人会在意啦，校内的综合测评分数与将来的就业根本没有关系。再说藤姐这种老师也是永远都学不会批评学生的样子，有时候反而会被班上的学生戏弄到哭呢……” “可那是其他人，士郎与他们根本不一样！”少女闻言眉头紧皱，音量也是瞬间提高了数倍，“既然身为学生，那么就要无时无刻不以校园的规章制度为最高准则，这就好像一个国家的臣民必须要永远将法律和秩序的权威放在心中首位一般……！” 第一百六十一章 情报收集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我答应你，一定会准时回来。” 见少女的高声引来越来越多的周围人关注，我赶紧连连摸着她的被柔顺发丝覆盖的头顶，柔声劝慰道。 “哼，这还差不多。”少女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士郎务必记住，如果你敢违反学校秩序的话，就算藤村老师心慈手软放过你，我也会对你施行惩罚的哦……” “比如……今晚绝对不允许士郎你和我睡在一起，之类！”少女说着，冲我揶揄地笑了一下。 “饶了我吧，这个还是算了。”我只能报以苦笑了。 暂时与阿尔托莉雅分别，我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了一成身边。 “嗨，一成，今天天气不错哟。”我伸出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喂……不要用那么大的力气啦，差点就被你拍散架。这几天为了给卫宫你整理资料，我可都一直在通宵工作。”一成伸手拂去我的胳膊，眉头微皱地道。 尽管隔着一副眼镜，但是他脸上的一对黑眼圈还是清晰可见。 “……居然这么卖力的吗？”我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只是想请你顺便帮忙收集一点情报，可完全没有想过你会通宵达旦地工作啊……” “唔……没办法啊，卫宫一直以来帮了学生会无数的忙吧。说起来，学生会实在欠了你很多呢。”一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我露出由衷的笑容，“卫宫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请求，身为学生会长的我自然是要不遗余力地去协助啦。” 听着一成那毫不作伪的话语，我感到心中也有着阵阵内疚之情涌上。 若是早知道他这么认真的话，我想我也不会将事情交给他去做吧。 “一成，谢谢你！你的恩情我会一直铭记在心。”我朝面前的一成深鞠一躬，无比真诚地说。 “卫宫，可不要这样。我们是朋友，我帮你的忙可是理所应当的。”一成连忙对我连连摆手道，“况且距离上课的时间已经不多，所以现在先别说这些了。去学生会室吧，我把收集整理的资料给你看。” “嗯，好。”我点点头。 于是，我和一成一前一后，走近学生会室带上了门。 “看吧卫宫，这是我询问了这两天内所有自新都来到柳洞寺烧香客人之后，所得到的有价值的结果。” 一成扬手一指桌面上整齐堆放着的数本厚厚笔记，对我道。 “居然有这么多吗？”我不由一阵头大。 这几本笔记，仅仅看厚度就知道是非常了不起的东西。 拿起第一本笔记，沉甸甸的手感让我内心一阵抽搐。 好重——！这种东西确定不是需要看上几年才能看完的量吗……？ 而忍着内心涌上的想法翻开，却见笔记里面的内容包罗万象： 剪报、访谈、口述，还有广告宣传单…… 各式各样的资料应有尽有。 甚至就连新都百货商店门口的小面包店每周日推出特价产品，都有着详细的时间表和人流密集度调查报告…… “……” 我感到满头的汗水疯狂流淌而下…… “怎么了卫宫，你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很疲惫，没有问题吧？” 可能看到我的神情有些怪异，一成上前关切地问道。 “我说……一成啊，你没有必要把所有事情都调查地这么清楚吧……”我无奈地合上笔记本，转头对他道。 “额……因为我不清楚卫宫你想要的究竟是那种类型的资料，所以说索性把能想到的信息都搜集了一遍。”一成有些困惑地推了推眼镜，“虽然数量确实多了点，不过我可以保证卫宫想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话虽是如此说，可是根本看不完啊！”我重重叹了口气，“况且如此繁复的讯息，就算其中真的存在有价值的内容，恐怕也会在眼花缭乱下错过吧……” “居……居然是这样吗？”一成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下一刻就有些消沉地低下了头，“抱歉，最终还是给卫宫你添麻烦了。我会回去重新进行搜集……” 说着，他就伸出手打算将几本笔记收回去。 “啊……不用那样。虽然会花费一些时间，但是正如一成你说的，我想要的东西肯定就在里面，所以慢慢找就好。”见到一成的举动，我赶紧弯下腰抱紧笔记本。 为了几本笔记，这家伙都能通宵达旦好几日，若是再拜托他继续做下去，只怕会真的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意外…… “明白了，那么为了配合卫宫你的行动，我会以学生会的名义向老师那边说明一下，就说你成为了这次教育署随机挑选进行访谈的学生一员，今天之内都无法进行课程修习了。”一成冲我点点头，向学生会室的门口走去。 “谢谢你，一成。”我感激地道。 教育署的巡视确实是今日，随机挑选学生进行访谈调查也却有其事，不过相关的学生却在今早已经被确定好。 现在，人员名单就在一成手里，他正打算向老师们上报。 只要往其中加上我的名字，我就可以一整天都待在学生会室里翻看这几本笔记，而不用担心以为旷课引起老师和阿尔托莉雅的注意。 “小事一桩。”一成在背后冲我摆了摆手臂，走出学生会室带上了门。 “呼……那么要开始努力工作了！”我望着面前数本厚实的笔记，不由苦笑着耸了耸肩，“阿尔托莉雅，下次可不要让我这么为你担心了啊……” 摇摇头，我聚精会神地埋首到了其中。 ………… 在我不厌其烦地翻阅、探查之中，时间一分一秒地飞快流逝。 “咕——” 待到我感到肚子有些饿的时候，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这才发现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居然……不知不觉一上午的时间都过去了吗？” 望着手中刚刚看过一半的笔记，我皱起了眉头。 这样下去，即便是到放学时间，恐怕也找不出想要的讯息。 “不管了……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心烦意乱之下，我扣好笔记本扔回桌上，打开学生会室的门走了出去。 原本早上准备了我和阿尔托莉雅两人的便当，不过现在的情况下，也只好我自己先去学校的商店买个面包吃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走廊上的风景 走在学校的走廊上，我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向楼下商店走去。 “——士郎！” 刚刚经过一个转角，身后便传来一道无比熟悉的喊声。 不好！ 我不由僵硬地顿住了脚步。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一名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快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啊，是因为一成之前以学生会的名义规定过，走廊不允许的奔跑的缘故吧，少女并没有如往日着急时那般一路小跑。 “阿尔托莉雅，我……”望着面前少女的面庞，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因为欺骗了她，只是因为个人的原因而旷课吗，总感到内心深处涌上一股股的歉疚之情。 “士郎，我已经听藤村老师说过了，你被教育署的人抽中约谈穗群原学园的相关情况了吧。”少女的眼神纯粹无比，完全不疑有他，“下午依然不能回来上课吗？” “嗯……是这样呢。因为遇到的问题超乎预料得繁琐，所以可能也要花费比预计还要多的时间。”我稳定了一下心神，表现出和平时一样的表情笑道，“不过，应该放学之前就差不多可以了，我们今天还可以一起回家。”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少女轻轻点了点头，“不过再如何忙碌，中午的休息时间是不会被占用的吧。我带来了今早的便当哦。” 一面温柔地微笑着，少女一面像是在展示什么一般拍了拍自己肩上的深蓝挎包。 那是阿尔托莉雅平日里一直在用的挎包，通常都是上下学路上用来装课本和文具的。像这样用来盛装便当还是头一回。 “辛苦了，阿尔托莉雅，居然麻烦你特意将便当带出来寻找我。”我不由挠了挠头。 “没有关系，士郎因为正当的理由缺席课堂，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而已。”少女轻轻笑着，语气谦逊无比。 “走吧，我们去天台。”摸摸少女的头，我转而弯腰牵起了她的手。 “嗯。”少女满足地点点头，任我牵着手，跟在我身旁一同迈开了脚步。 我们两人就这样放缓脚步，与其说是赶路不如说是散步地，肩并肩踏在前往顶楼的路上。 途中，自然也是遇上了学校中的其他学生。 不过在见到我们一瞬间，所有的人都自觉让到两旁，将宽敞的走廊中央完全让了出来。 虽然面色上装得若无其事，不过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学生里面无论低年级还是高年级，无论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全部都在偷偷瞄着阿尔托莉雅的脸庞。 时不时地，还有着从身前身后老远距离传来的，刻意压低的窃窃私语声。原本这些声音以正常人的耳朵是捕捉不到的，不过在我经过魔力强化的听力下，是根本无所遁形的。 “出现了啊……当今穗群原学园当之无愧的第一美女，可惜已经名花有主的，二年级的阿尔托莉雅！”这是男生a惊讶的声音。 “呜哇，那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英国转校生吗？超级可爱的啊……而且据说出身名门……这就是欧洲所特有的种族优势吗……？”这是男生b由衷的感叹。 “真漂亮……就好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呢……走路的姿势都那么优雅……”这是女生a的羡慕声音。 “还有那头金发……这种天然的色泽比起染发店做出来的头发不知强上多少倍了……还那么顺滑，哪怕一丝分岔都没有……这差距啊……”这是女生b噘嘴发出的声音。 “……”望着身旁面色平静，恍若未闻的少女，我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起来，我们之所以选择在天台共进午餐，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安静，不受人打扰。 我可不会忘记，阿尔托莉雅第一天来到穗群原学园那天，我们原本打算和其他人一样在教室中食用便当，然而却因此遭到本班和周边所有班级学生围观的经历…… …… 唔…… 只是想起那天在足足数百人观看下用餐的情景，我的嘴角就再度抽搐了起来。 当然，感到尴尬的只是我，阿尔托莉雅本人是不在乎的。 “过去战场上与诸位骑士还有士兵们共同饮食的经历也是有过无数次，所以并不会感到不适应。况且卡美洛也有国王当着全体国民的面尽情饮食的节日，来证明国王精力充足，身体安康，增强国民对国王的爱戴和信赖之情。”对于我的疑问，她目光无比坦然地如此说。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接受每天都在那么多人的观看下进食，所以第二天就坚决把少女拉到了天台上…… …… “嘻嘻，士郎的表情可真有意思。”可能发现了我的表情变化，少女抬头对我歪头一笑。 “你这家伙，魅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我好笑地抬手轻轻捏了一下少女雪白的脸颊，光滑柔嫩的触感自手指处传来，“和你在一起，我感觉自己都完全被忽略了呢。你看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你身上呢。” “……”听了我的话，少女带笑转头，一双碧绿的明亮眼眸有意识般在全场扫视了一圈。 “——！” 所有的人，但凡与少女的目光接触者，几乎都是第一时间或者移开视线，或者赶紧低头专心注视着自己的鞋子。 看样子，他们似乎从少女的视线中，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士郎是嫉妒了吗？感到我抢走了你的风头？”确认所有人的目光都低下后，少女这才揶揄笑着，将视线转而移到了我的脸庞上。 “不要乱说，我哪有什么风头可言，本来就是个普通人啦！”我伸手揉着少女的头顶纤柔的发丝，“真要说的话，只能怪我不够优秀吧，可能在他人的眼中是撞大运才得到你的心，根本没有被注意的价值。” “士郎，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在我心中，你是无可替代的，愿宣誓用一生去深爱并守护的对象！”少女的表情忽然郑重起来，快速行进两步超过我的位置挡在我身前，纤长的右手食指竖起伸出堵在我的嘴唇上。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台之路 “啊……” 嘴唇上传来轻柔舒适的触感，再无法言语的情况下我只能无奈地应了一声。 “当然，若是士郎感到自己被周围人忽视了，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哦。”少女看了看我的表情，突然露出一抹有些狡黠的笑。 然后—— 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肩膀上就传来了些许轻微的重量。 “阿尔托莉雅你——！” 偏头望着将脑袋完全搭在我一侧肩上的少女，我的内心不由讶异起来。 “这样一来，就变成我们两个人一同被关注咯。” 少女毫不在意地笑着，甚至更加主动地伸出双手揽住了我的手臂。 “啊不……我不是说这个……” 犹记得，与阿尔托莉雅漫步在走廊上的过程分为以下四个阶段： 分别前进、先后前进、并肩前进、牵手前进。 穗群原学园原则上不鼓励学生恋爱，这也是为何一成整天为处理校园情侣的问题忙到焦头烂额的根本原因。 然而就我和阿尔托莉雅而言，校规方面的顾忌理应是不存在的。 我从学校毕业后不打算继续升学，而是会直接就业，所以剩余的在校时间只要保证最基本的出勤率以及不严重违反校规到足以被开除的地步，老师们都不会加以管束。 阿尔托莉雅就更直接了，同级生内成绩排名第一的强大资本，再加上英国“留学生”的特殊身份，校方千方百计地捧着还嫌不够，又怎么可能考虑处罚的问题。 关键在于，阿尔托莉雅内心的矜持问题。 不可以搞特殊化；要遵守所在场地的规章制度；要考虑是否会给周围人造成影响……诸如此类。 从让她由一开始的因为不愿意显露与我之间的关系而坚决不肯一同走，到最近两周刚刚开始的能够勉强不在乎别人的目光牵起手，足足花费了半年时间。 像今天这样，然而这么快就让亲密程度再上一个台阶的情况，实在有些诡异，甚至可以说是刻意表现了。 不动声色地低头观察少女的眼神，却见那双湖水般清澈的眼眸中似乎掩藏有一抹歉疚。 果然啊，一猜就知道是因为每周去做的事情有意隐瞒，所以内心深处对我感到亏欠吧…… 出于补偿心理，才会有意识做出稍稍越过平日界限的事情。 呼—— 麻烦了。 轻轻吐出一口气，内心发出一道无声的叹息。 因为这件未曾查明的事情，无论我还是阿尔托莉雅，都已经完全乱了阵脚吗？ 虽然像这样被她头靠在肩上是难得的享受，然而我所期盼的，是双方都能保有完全坦诚的心情，内心只怀有对彼此最纯粹的感情自然为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快乐化作荆棘，幸福变成峭壁，无比甜蜜却虚幻而痛苦。 “阿尔托莉雅，你不用这么勉强自己也可以的……或许还是牵手走路更方便一些……” 犹豫了一下，我最终还是狠下心，强忍着可能会失去当前无上享受的不舍，低头在少女耳边说道。 没有体会过这种心驰神往感觉的人，是绝对无法理解要放弃这种舒适要付出的无上毅力的…… “不……我想这样做，所以请士郎配合一下。抱歉。” 从下方的肩膀部位传来的呢喃虽然细微且礼节十足，然而却带着满满的决意和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主意的坚定。 “……”我只有苦笑了。 这种状态下的阿尔托莉雅，就算天照大神下凡都阻止不了吧…… 内心微微挣扎了一下，我还是无能为力地选择了妥协和放弃，任由金发少女的头靠在我的肩上，鼓起全身的勇气来对抗周围投射来的一道道满是艳羡和妒忌的，仿佛要将我的身体刺扎到千疮百孔的目光。 “可恶……那个卫宫到底有什么好的……除了体育成绩还不错外简直是个一无是处的老好人，那种窝囊的性格是怎么得到那种等级的女孩子青睐的……” 周围的人群中，一道有些刺耳的碎碎念格外明显。 那是一个长相英俊梳有海带头，身穿校服被五六个看上去还比较可爱的女孩子包围的男学生，望向这边的眼神似乎带着浓浓的不甘与怨愤。 不过这也是难怪，原本围绕在他身边对他言笑晏晏的几个女孩子，在阿尔托莉雅出现的一瞬注意力就完全被这边吸走了，望着阿尔托莉雅满眼都是亮闪闪的小星星，完全将这名男学生晾在一边不管不问了。 连确认的必要都没有，只要看那人的标志性发型和对待身边女孩子的做派，就能轻松辨别出他的身份。 间桐慎二，无论成绩还是外表，亦或家世都能在穗群原学园名列前茅之人，被绝大多数女孩子视若白马王子般的存在。 他曾是我初中时代的好友，不过上了高中以后因为各种原因，关系也是渐渐疏远了，到目前已经是形同陌路。 值得一提的是，阿尔托莉雅刚刚以转校生身份来到穗群原学园时，慎二曾经自视甚高地对她展开过追求。在数次拒绝依然遭到对方死缠烂打的情况下，阿尔托莉雅拒绝了由我出面的提议，在一天放学后直接把慎二叫到了剑道部…… 其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慎二自那天之后足足请了三天的假，才在第四天脸上贴着药膏一瘸一拐回到学校，满面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从那之后，慎二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见到阿尔托莉雅就会第一时间躲得远远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恐惧。 摇摇头，心中将慎二放在一边，我伸手揉了揉身侧少女的头。 现在没有余力去管这家伙，何况他只要知难而退，也就没有特别关注的必要。 途中遇到同班同学，我们自然又是少不了被一顿调侃。 我倒是还好，笑着应付几句也就过去了，而阿尔托莉雅则是不可避免地一阵阵脸红，几乎要头完全埋进我的身体。对于她而言，大概永远都做不到在感情方面做到毫不在意他人目光吧。 不过饶是如此，她的双臂也是一直没有松开我的胳膊，脑袋也一直靠在我的肩上。 这样一路走到天台前，我伸手推开了门。 第一百六十四章 姐妹的请求 推开天台的门，却发现早已有人坐在里面的长凳上了。 而且，那还是我熟悉的人。 “哟，果然来了啊。虽然比平时慢了点，不过好在是等到了！来这边哦！” 一名留着标志性黑色双马尾，褐色的校服外披一件红色外套的少女，见到我的第一瞬间便露出灿烂的笑容，抬起纤细的手臂对朝这边连连挥舞着。 “前辈……还有阿尔托莉雅小姐……中午好。”紧挨在双马尾少女的身旁，另一名紫发紫眸，年龄看上去稍小一点的少女则是连忙起身，神情有些拘谨的埋下头小声对我致意。 “啊……凛，还有樱，中午好。” 因为有性格温柔内敛的樱在场，所以我姑且拉着身旁的金发少女，叫出两人的名字并回应了她们。 天台上的长凳有着并排的两张，都是刚好够双人坐的程度。 凛和樱刚好坐满了其中一张，所以我和阿尔托莉雅也就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们的身旁。 “所以说，你们来到天台是有事情找我，或者阿尔托莉雅？”坐好后，我选择省去寒暄的时间，直截了当看着两人的眼睛问道。 从凛和樱搬出卫宫邸以来已经过去了足足半年时间，这半年来除了偶尔在走廊上碰到会抬手和平常同学般打个招呼以外，我们基本和她们在生活中没有什么交集可言。 尤其是—— 凛作为当前穗群原学园的第一人气女生，几乎每时每刻身边都有不同的崇拜者追随；樱也是前不久刚刚升任了弓道部的主将，大部分的课余时间都在带着部下们刻苦训练。 两个平常无比忙碌的人，今天特意抽出时间，一起聚在天台上等待我和阿尔托莉雅出现。 哪怕是再没有脑子的人，也会明白发生了极为重要的事情。 “……”樱微微低下了头，仿佛因为未知的原因不敢与我对视般。 “呼……还真是急切啊。”凛抱着胳膊摇了摇头，“先吃饭吧，我们边吃边说。” 说着，她自顾自地打开放在腿上的便当盒，取出自己做的寿司和生鱼片吃了起来。 樱也是一声不吭，默默地吃着东西…… “唔……好吧。”我叹了口气，也打开了自己和阿尔托莉雅两人的便当盒。 虽然不明白她们两个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姑且先配合吧。退一万步讲，原本我们来天台就是为了用餐的，所以先填饱肚子肯定没有错。 今天早上准备的我与阿尔托莉雅的午饭，是鸡肉、鱼丸、紫菜，配以均匀撒好黑芝麻的米饭，以及仔细切成小块的苹果。 “呜哇，士郎做的便当还是那么精致呢！真是羡慕阿尔托莉雅，可以天天吃到你的料理！”偷偷朝我和阿尔托莉雅的便当盒内瞥了一眼，凛有些夸张地叫了起来。 “前辈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那么认真和细致。”樱只是抬起脸微微一笑，含蓄的温柔从轻轻上扬的嘴角透露出来，“真的很怀念与前辈每天早上一同做饭的时光。” “我说啊，那样的话干脆你们两个搬回卫宫邸算了。”我半开玩笑地道。 虽然目前我已经完全适应了与阿尔托莉雅两人的同居生活，不过果然还是感到大家能热热闹闹生活在一起，共同欢笑的日子最值得追忆啊。 原本我以为，凛对于这个话题会毫不在意地一笑而过。 然而，凛的面庞上却是露出了一抹奸计得逞的，如小恶魔般可爱伶俐的笑意。 “好啊，居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和樱就要在今后的日子里多多打扰啦。” “等……等一下，意思是你和樱……真的打算搬回卫宫邸？！”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头脑一时变得迟钝，无法接收明明显而易见的信息。 “是啊，我都已经这么说了，莫非你还听不出来吗？”凛叉着腰噘嘴对我说道，“这也是我和樱商量好了的结果。我们一致认为，你和阿尔托莉雅之间的关系已经稳定下来了，所以就算我们再度入住，也不会给你们两人造成困惑和干扰啦。” “那个……樱，你真这么想吗？”为了确认消息的真实性，我转而向老实坐在一旁的樱确认道。 “嗯，前辈就当我们是不请自来的租客吧。”樱用略显僵硬然而却已经下定决心的声音道。 “……”我一时无言。 “当……当然，租金我们会按照冬木的房租水平付给前辈，绝对不会占前辈的便宜的！” 然而樱见到我沉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般连忙接着补充道，埋在秀发下的脸庞红彤彤的，双手不安地把玩着自己胸前的纽扣…… “不是这个问题。你们要回来的话，我举双手表示欢迎，并且不会收取你们一円钱的。不过这种事情我也需要征求阿尔托莉雅的意见……”我赶紧摆着手连连道。 樱的一言一行，似乎总是能给人无比疼爱的感觉。只要见到她为难的样子，恐怕只要是男性都会毫不犹豫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吧…… “没关系的士郎，我同意凛和樱的重新入住。”在我身旁，金发少女轻轻拉了一下我的衣袖，用带着些许雀跃的声音在我耳边道。 “……原来如此，果然阿尔托莉雅也喜欢热闹热闹的吗？” 因为少女一贯平静话语中透出包含的明显期待之情，我也是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也是理解般地笑了出来。 “没……没有啦，只是觉得凛和樱都是重要的同伴，所以就算生活在一起也没有问题……”少女有些不好意思把头埋低，小声极力为自己辩解着。 “明白了，那么就依你的主张吧。”我笑着揉了揉少女金砂般柔软灿然的发丝，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同样看着这边的凛和樱，“凛，樱，你们重新入住的事情，我和阿尔托莉雅同意了。之后找一个你们觉得方便的时间搬进来吧，我们随时欢迎你们。” “嗯。”凛和樱齐齐点头，相视一笑。 “好了，这样事情就说完了吧。我们都快点吃便当吧，否则就要到下午上课时间了。” 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我重新端起了手中的便当盒。 第一百六十五章 神秘事件 然而，凛却是微微一笑，两眼依旧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说啊士郎，这样一来，我们也就再度成为同伴了吧。” “啊……凛的话，和樱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很重要的同伴……” 被凛那仿佛利刃般凌厉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我微微偏开视线道。 “那好，有些事情我想也该公布了。”凛点点头，看上去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 “凛，你这是想做什么？”我不由疑惑，同时心中也是暗暗感到一阵不安。 原本以为，她和樱特意来到这天台之上，仅仅是想要得到重新搬回卫宫邸的机会。 现在看来，只怕情况比想象中的更加复杂，真正的话题现在才被谈起。 “士郎，这件事情和你有关。只不过现在的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只要在一旁听着就行了。” 面对我有些紧张的询问，凛只是抱着胳膊微微摇了摇头，用和往常一致的语气道。 然后，她将视线转而投向了不知何时，已经微微退后两步到我身后，脑袋微微垂下的金发少女身上。 “阿尔托莉雅，你是真的打算一直隐瞒下去吗？你为士郎做了那么多，却想让他从头到尾蒙在鼓里？” “……这件事，能否不要现在谈起？”与平时的沉静而从善如流相比，此刻的阿尔托莉雅只是僵硬地低着头，细细的声音中甚至隐隐能听出一抹恳求之意。 “现在不谈？那你知道士郎都为你担心成什么样子了吗？”凛毫不留情地提高了音量，“他每天都因为你的未知举动而牵肠挂肚，更为了打探你的去处生平第一次不顾一切地求人帮忙。这些你都根本没有想过吧？” “等等凛，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顿时感到心中一惊。 “我……”凛的话语一时卡住，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莫非……”我的脑海中顿时升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搬出卫宫邸的这半年里，其实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我和阿尔托莉雅的情况？” “谁……谁有闲心管你们啦！？”凛闻言顿时窘迫无比，脸色因为害羞变得通红，“我……我毕竟是远坂家的当代家主，冬木市地下灵脉的所有者，所以监控依靠此处地脉之力留在现世的从者乃是理所当然的职责吧……” “噗呲——”凛身旁的樱不由掩嘴发出一声轻笑。 “怎……怎么啦樱，你难道不这么认为吗？”凛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头，结结巴巴地问道。 “抱歉姐姐大人……您果然还是非常不擅长说谎呢！”樱清了清嗓子，然后对着凛露出温柔的笑意。 “樱——！居然连你也这么过分！”凛羞愤交加地扬起双手叫喊了起来。 “哈哈哈——” 看着一贯在众人面前维持着高傲大小姐形象的优等生凛表现出与平时截然相反的天真与活泼，我和樱都是忍俊不禁。 只有阿尔托莉雅，自始至终一个人低着头站在后面，雪白的牙齿紧咬着下唇，一副内心充满了挣扎的样子。 正当我于心不忍，伸手想要触碰她微微颤抖的肩膀说些什么时—— “对不起，士郎！因为我的自私任性，让你为我担心了！” 金发少女率先一步对着我深深弯下腰，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郑重万分。 对于骑士而言，除去跪拜礼这已经是最为端庄的致歉方式了。 “没……没有关系的阿尔托莉雅，你一定是有着自己的苦衷，这点我完全理解！”我赶紧在胸前连连摆手，“倒是我鲁莽了，擅自揣摩甚至怀疑你，这完完全全是我的错……” “呼……真是一对笨蛋情侣。”凛在一旁好笑地来回摇了摇头，“一般的恋人遇到矛盾都会千方百计地指责对方，吵个天翻地覆。你们可好，居然拼命向对方道起歉来了。” “对不起士郎……那件事情的具体情况，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你……我的这点任性还请你原谅……”少女仿若没有听到凛的话一般，头垂得更低了，俏脸几乎要贴上自己的纤细笔直的，被黑色丝袜覆盖的双膝上，“但我可以在此以骑士的名义发誓，我的行为绝对不会对你造成损害。另外待到一切结束，必然会将所有的经过原原本本告知士郎你的！” “喂，阿尔托莉雅，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打算隐瞒什么？”凛挑了挑眉，就打算上前拍金发少女的肩膀，“你给我说明白！” “够了，凛。” 我果断横跨一步挡在少女的身前，两眼直视着因此被迫停下脚步的凛道。 “你不在乎吗？士郎，我可提醒你，这件事情非常重要，然而阿尔托莉雅从头到尾都瞒着你。”凛抱着双臂毫不退避地望着我的眼睛道。 “我不在乎，因为阿尔托莉雅不想说，那么我会尊重她的意见。”我果断摇头，“况且，我不认为阿尔托莉雅会害我，所以没有现在了解的必要。” “即便我可以现在代替阿尔托莉雅告诉你真相，你也不想听吗？”凛抿了一下嘴唇，再度抬头向我问道。 “……！”我的余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金发少女闻言身体微不可查地颤动了几下，然而最终还是保持着沉默什么都没有说，仿佛等待我做出决定。 “……没有必要！”微微一挣扎，我咬牙猛然摇了一下头，“阿尔托莉雅说了等一切结束后，由她亲自告诉我答案。那么我就会一直等下去，哪怕用尽一生也没有关系！” “前辈……”樱张大了嘴，仿若见到了从未出现过的我一般。 “这样啊，那好吧。”凛叹了口气，抱在一起的双臂重新垂了下来，“我明白了，你可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大傻蛋。”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四人都一句话没有说，只顾各自小口缓慢咀嚼着早已凉下来的便当……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响彻校园，代表着午休时间的结束和下午课程的开始。 “好了，我们先回去上课啦，你们也不要太晚哦。”凛打破了沉默，笑着对我挥了挥手，然后拉着樱一同下了楼。 “士郎，那我也……”少女低着头，就准备和我告别。 “等等——！”我不由分说一把牵过了少女的纤手，“下午的课程，我们一起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最后的行程 “咦，士郎下午不是还有教育署的访谈要完成吗？就这么推掉原本约好的事情，这样很不好吧……” 用带着惊讶和疑惑的眼神，少女一双清澈的碧瞳直直看向了我。 “那个……该怎么说呢……”我不由自主地偏过头，抬手挠起了后脑。 面对一双这样纯净的眼睛，想要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还真是非常有难度的一件事啊…… 然而为了避免让少女白白担心，我除了把说法圆回来之外别无他法。 “就是……这次来的巡查组组长似乎并不怎么靠谱的样子，是个刚刚接手工作的新人，特别热衷于问各种没有意义的问题来彰显自己的权威……”我的内心冷静组织着能被眼前的少女所接受的语言，“所以说，一成对我表示，下午其实没有必要去了，他会以学生会长的身份，独自面对对方这种麻烦家伙。” 虽然外表看上去若无其事，但是实际上我的心跳已经快到几乎要挣脱出胸膛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士郎是不想丢下朋友，想要共同承担困难吧。”少女理解般地连连点头，脸庞也带上了如释重负的微笑。 “啊……正是如此。”揉了揉胸口，我有些僵硬地笑着搪塞了过去，“不过仔细想来，还是阿尔托莉雅更重要一些。一成那家伙想必一个人也能把问题处理得非常好吧！” 对不起，一成，为了不被发现自己故意逃课，只能牺牲一下你了…… “呜……我，我其实没关系的啦。”少女闻言，双颊却是飞快涌上了一抹晕红，“士郎不需要总是想着我的……” “叮铃——！” 少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第二道清脆铃声响起，回音在整个教学楼之内反复回荡。 午休结束后，第一道铃声是预备上课的时间，距离课程开始还有大概十分钟，是给学生们回到教室留下的空档。 可是第二道铃声，就是在通知下午的课程正式开始了！ “不好，要迟到了！我们赶快走吧，阿尔托莉雅！” 我顺势拉起少女的手，大步向楼梯口走去。 “嗯，士郎稍微小心一点，不要摔到。”少女跟随着我的步伐，一边快步小跑一边不忘在我身后提醒。 而也正因如此，原本有些尴尬的场景得到了化解，阿尔托莉雅也没有具体追问我相关的细节。 一路紧赶慢赶回到教室，虽然比起平时的时间稍晚了些，但是上课的老师还没有来，因此万幸的，我和阿尔托莉雅两人都没有被记录迟到。 下午的课程，与以往完全一样地结束。 接下来的几天，也是完全没有波澜，平静闲适的校园生活。 至于一成花费几天几夜搜集的有关新都的情报，我也是找机会委婉地还给了他，以及表明了谢意。 这些资料，我决定不再深究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相信阿尔托莉雅，那么就要表里如一，无论何时何地面对质问都能坦然无比地挺起胸膛才行。 ……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休息日再度到来。 当天傍晚时分，我按照上两周休息日阿尔托莉雅的出门时间，早早做好了晚饭。 开开心心用完餐，收拾好碗碟后，阿尔托莉雅也是穿好了贴身的便服，准备离开家门了。 只不过最后在玄关处穿上鞋子时，少女转头对送她出门的我说了一句话。 “士郎，这周是最后一次外出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后每个休息日我都会完完整整陪在你身边，弥补你这段时间的损失。” 说着，少女还郑重其事地对我鞠了一躬，仿佛要证明她的话语中蕴含着重重决意。 “嗯，我明白了。”强自忍住涌上心头的好奇心，我深深吐出一口气保持着笑容，“那么今晚我会一直留在家中，等待你回来告诉我一切哦。” “嗯，我答应你，士郎。”少女用力点了几下脑袋，然后快步起身毫不停留地走了出去…… 少女这次离家的时间，比平时还要晚了将近两个小时。 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缭绕在心头，怎么都无法拂散。 但尽管如此，我能做的也只有等待而已。这是我的选择，如最初见面时一般，将所有的信赖之情都托付给了深爱的女孩。 直到接近午夜时分，我感到头脑中都涌上了些许困意时—— “咔啦——” 终于，门口处传来了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原本只是很细微的声音，然而在我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瞬间炸响。 首先，在这栋除我之外寂静无人的房中，任何小声都会被放大而显得特别明显；其次，我已经积蓄了一整晚的关切之情，满到几乎要溢出来，所以心绪也是敏感到不能再敏感。 “我回来了——” 熟悉的清澈声音自门口传来，还是那样的沉静而内部暗含活力，只是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细微的……疲惫之感。 “欢迎回来，阿尔托莉雅。”我连忙打起精神，从椅子上站起准备迎接晚归的少女。 然而走到玄关，见到归来的少女后，我不由微微一愣。 只见少女一头柔软的金发上，沾染着许多细碎的彩色纸屑。不仅如此，她那纯白色的上衣肩膀处，也是洒满了到闪闪发亮的金粉。 看上去，她俨然是刚刚参加完某场大型庆典活动，还没有来得及换衣服。 “阿尔托莉雅，这么晚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准备夜宵。” 暂且把疑问压在心底，我从一旁拿起围裙就准备前往厨房。 “等一下士郎——！” 然而我刚刚迈出一步，衣袖就被几步跳上来的少女紧紧拉住。 “那个……在此之前，还请士郎收下这个……” 少女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然后双手递到了我的面前。 “这莫非是……？” 一看信封的样式和大小，我就隐隐猜到里面是什么了。 撕开封条，往里面看去—— 信封里面，满满的全是整齐扎好的，一捆一捆的日元纸币。 “——！”我惊讶地抬头看了面前的少女一眼，然而后者只是低着头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呼——” 我深吸一口气，将一沓又一沓纸币从信封里取出，分别叠放在了客厅的桌面上。 …… 经过清点，这一堆纸币的面值，居然有着一千万円之多！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千万円 “这是……” 看着眼前堆叠的纸币，我一时头脑发懵。 这种数量的金钱，给人的视觉冲击真的是前所未有，至少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士郎，还有这个……给你。” 缓慢而又郑重地从怀中掏出一张整齐叠好的纸页，少女小心翼翼地上前递给了我。 “……”有些疑惑地接过纸页，却见是那种极为普通的商店宣传单。 只不过，上面的内容却是有些不同寻常。 “冬木……剑道大赛？” 我轻声念出了宣传页上的标题，又看看面前局促站立的少女，一瞬间感觉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 “那是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那天外出去新都订购椅子时，偶然在家具店门口收到了这样的传单，得知在新都即将进行剑道比赛。最终能通过重重选拔成为冠军的人，可以得到一千万円的奖励……”少女低着头，用细细的声音叙述起来。 “所以说，阿尔托莉雅你每个休息日特意早用完晚餐，目的就是赶到新都参加比赛吗？” “嗯……因为这里的深山町距离新都有着一定的距离，就算坐电车也需要时间。”少女微微点了点头，“所以说……迄今为止都非常抱……呜……” “不用说了，这真是太好了。”少女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经无法控制地快步上前将她的身体用力搂进了怀里。 “士郎你……不生气吗？我毕竟隐瞒了你这么久……”脑袋靠在我的胸前，少女的神色十分惊讶，似乎根本没有预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怎么会呢，不如说正好相反，阿尔托莉雅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情吧。”我抬手摸摸少女的头。 “非要说的话……确实不讨厌……”少女想了想说，“而且其中有极少数的人是真正的高手，与他们较量的过程中，我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与周围的人切磋剑术的时光呢……” “既然这样，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职责你呢？”我说完轻轻松开少女柔软的身体，然后退后两步。 “恭喜你赢得冠军，阿尔托莉雅。”直视着少女的一双清澈碧瞳，我微微躬身祝贺道，“这一千万円是你凭借自己的能力赚到的，所以今后想要怎么花费，也完全由你来决定吧。” “谢谢士郎。另外这笔钱的用途真的完全可以由我来决定吗？”听到我这么说，少女微微眨了两下眼睛问道。 “当然，只要不违反法律，不给周围人造成困扰，你赚到的钱由你来支配。”我点点头说。 “那么……我的决定就是，这笔钱先留下来，等到我们都从穗群原学园毕业后，就在宅屋附近开一家电器维修店，或者餐饮店吧。”少女笑着说。 “等等，阿尔托莉雅，这样一来不就变成这笔钱为我而用了吗？”我急忙抬手阻止，“不行，那是你的东西，只有你可以——” “不是这样的士郎。”面对我的惊讶，少女却缓缓摇了摇头，“我们的未来是连在一起的，你的人生同样也是我的。为了你我二人共同的将来而使用这笔钱，难道就不是为自己了？” “可是，我是可以自己慢慢积累开店的钱的。”我耐心解释道，“我不能明明有着自己可以完成的事情，却因为身边有阿尔托莉雅你在，就偷懒不去做了。” “所以，你就要像之前那样，每日超负荷打工直到深夜，甚至回到家中连与我讲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就要匆匆睡下？”少女忽然抬起头，一双碧眸中带上了令人不敢直视的凌厉和威势，“回答我士郎，这样的生活你想一直持续到毕业为止吗？” “……对不起。”我无言以对，低下头轻声道歉。 内心原本就存在的愧疚，再加上阿尔托莉雅摆出了这番姿态，我除了这样做别无选择。 “……”少女的面色稍微柔和了一点，走上前伸手包住了我的手掌。 “士郎，你不需要那么努力也可以的，我可以成为你的力量，与你一同创造幸福的生活。所以说，你要做的是相信我，接受我，而不是一味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用鼓励和安慰的语气，少女望着我继续说，“我心中所求的，只是当下而已。我只想要士郎每天陪在我的身边，与我一同分享悲伤、平静还有喜悦，这就是我今生唯一的愿望了……” “……我明白了。”咀嚼着少女诚恳的话语，感受着她希冀的眼神，我沉静片刻后，最终点了点头。 “从明天开始，我只会接下最低份量的工，保证能在晚饭时间之前回来陪你。”我轻柔地拢顺着少女金色的发丝，“你的钱就作为将来的开店基金好了。不过这当做暂借，我所用的其中每一笔资金都会做好记录，等到店面发展起来后再还给你。” “士郎，这——！”少女皱了皱眉，就想要反驳。 “杜绝反对！”我伸出右手食指堵在了少女柔软粉嫩的嘴唇上，“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你还不能接受的话，那么这笔钱我宁可不用。” “唔……我知道了啦！”少女微微后撤几步避开我下压的手指，脸色有些发烫，“总之这笔钱士郎就尽情使用吧，用在你认为正确的地方。” …… 就这样，困扰我和阿尔托莉雅两人近月的矛盾，就这样在一个平凡的休息日晚上得以彻底解决。 这天晚上之后，我们又恢复了最初那种亲密无间，和睦无比的同居生活。 过了一个星期，凛和樱搬回了卫宫邸。与她们同来的还有伊莉雅，之前她一直在凛的家**同生活，这次自然要一同回来。 卫宫邸恢复了热闹，喜欢吵吵嚷嚷的藤村自然也不甘放过这片风水宝地，不久也以蹭饭的理由再度回归。 卫宫邸终于重新成为了大家心目中，共同期盼着的那个共同的家。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原本只是为了那一千万円的奖金而参加剑道比赛的阿尔托莉雅，意外在冬木的剑道圈中获得了极高的名声。别的不说，单单是“精通剑术的异国美女”这一条，就是噱头极大。 在诸多人慕名而来想要学习和切磋剑术的前提下，我也是说服阿尔托莉雅将之前比赛赢得的奖金取出，先在附近建了一所剑道馆，让她尽情发挥自己的长处。 第一百六十八章 非理性的存在 就这样，一切都恢复了正轨。 伊莉雅为了适应现代冬木的生活，选择了加入穗群原学园小学部，每天早上与大家一同吵吵嚷嚷去上学。 中午，所有人会在天台统一集合，共同分享便当以及上午的有趣经历。 下午放学后，除去樱会留在学校的弓道社教习年轻的社员而晚点回来以外，大家会一同返回卫宫邸，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阿尔托莉雅会去剑道馆中坐镇，凛会留在房间里面钻研魔术以及为如何赚钱冥思苦想，伊莉雅则在后院中一派开心地练习舞蹈。 至于藤村，这只冬木之虎则是无所事事，待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纯粹在等待着稍后蹭饭吃而已。 最后作为一家之主，每日负责采购食材以及准备晚餐的重任，也就落到了我的头上…… 这样的生活，不知持续了多久，大家每一天都过得开心无比。 …… 然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将衣物从洗衣机中取出在阳台上晾好，我伸展了一下身体，准备回房间小憩一会儿。 然而转过身，我却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娇小的身躯，卷曲的长发，洁白的双翼…… 外表如同天使般的少女，沉默着望向我的双眼。 “你好，阿赖耶识。” 微微怔了一下，我最终还是笑着冲对方打了个招呼。 “……” 轻轻点了一下脑袋作为回应，那名少女缓缓挪动脚步，用优雅轻巧的姿态而走了上来。 走到拉开的落地窗前，少女轻轻坐在了木板上，盘起了纤细的双腿。 虽然就在我的身边，然而少女的目光却只是看向窗外的风景，清澈的眼眸中带着莫名的深邃，仿佛沉浸于只有她才能见到的世界中。 少女就这样一动不动，宛若一尊沉思的绝美雕像，任时间在她的身周缓缓流逝。 落地窗外，风儿已经沉睡，树叶也不再随之摇摆。 当前的世界中，只有我和她两个人而已。 “那个……我可以坐下吗？” 有些尴尬地在她身旁站立了半晌，我最终还是挠了挠头，声音有些干涩地率先问道。 “……”少女没有说话，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额……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弯下腰手撑地面，在天使少女的身旁一同坐了下来。 不过考虑到双方暂且还是相互敌对的立场，我还是刻意与她保持了一人的距离。 感觉到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天使少女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波动。 “为什么，你可以这样毫不在意地和我坐在一起？你忘记我对你和骑士王做过什么事情了吗？” 轻轻转过雪白的脖颈看向我，少女语气轻柔地缓缓问道。 “呼……我知道啊，所以我直到现在也不打算原谅你。”面对少女的直视，我摇摇头道。 “……”少女面色不变，依然将视线牢牢固定在我的脸庞上。 “但是……该怎么说呢，至少在这个世界，我是想要感谢你的。”我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与阿尔托莉雅生活在现代的这半年时间里，虽然曾发生过矛盾，也发生过不理解，但是总体而言实在是不可代替的美好记忆。” “……如果没有你的话，大概这半年的经历我永远也不可能会有的吧。”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阿赖耶识，仅限在这个世界，我想向你表达最真挚的谢意。感谢你给了我，亲手给予阿尔托莉雅幸福与快乐的权利。” 天使少女没有说话，只是双眼专注地盯着我的眼睛。 “……真奇怪，居然没有一句话是作伪。我能得出的唯一结论是，你的感情是完全真实，发自内心的。”听完我的最后一句话后，天使少女这才微微摇了摇头，“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是傻瓜，还是笨蛋？” “我可以两个都不选吗？”我顿时哭笑不得。 “那就当两个都是好了。”少女语气平静地说，“今后就把你当做人类中特例里面的特例来研究吧。” “那样的话……还请您手下留情。”我摊了摊手，苦笑了一下道。 “好了，寒暄到此为止，接下来来说正事吧。”天使少女看着窗外的柳树，想了想后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随着少女的动作，根根垂下的柳条再度随风飘扬了起来，翠绿的柳叶荡满了院落。 午后的慵懒阳光照耀在天使少女洁白的羽翼和娇嫩的肌肤上，让这一切显得如梦如幻，美丽至极。 “说实在的，穿越者，你让我非常惊讶。”伸手接住随风飘来的翠绿柳叶，少女缓缓地说道，“将你送到这个世界之前，我已经综合测算过所有因素，并最终推测无论如何你和骑士王都是很难长期作为恋人相处下去的。你们会因为各自理念根本上的不合，而最终走向分道扬镳的结局。” “那还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我轻轻笑了起来。 “这才是最令我感到难以理解的事情。你们居然奇迹一般克服了一路上的所有障碍，甚至形成了远比刚刚在一起时更加牢固的羁绊。”轻轻松开手掌，让柳叶再度随风飘远，少女再度转头看向我，“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何吗？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世界会按照我事先测算之外的结果发展。” “很简单，因为在你的心中，人类只是纯粹的生物，但事实却是人类乃是生灵，与寻常动物存在着极大的不同。”我摇摇头说道。 “有何不同？”少女平静地反问道，“人类与其他生物，不过都是平等降生于世上的一份子罢了。” “当然不一样了。最显著的一点就是，人类不会选择最理性的方式生存。”我不慌不忙地说道，“为了自己的爱人、家人、友人，人类会放弃许多原本可以得到的东西，而不顾一切地到达对方的身边。” “那正是人类的软弱之处，也是我最为痛心的地方。”少女摇摇头道，“明明两个基因最优秀的人类彼此结合，就可以生下各方面都趋近于完美的人类。可是有了感情的阻碍，使得物种进化的最优解在人类社会成为了不可控的存在。” 第一百六十九章 抑制力的劝诱 “若是按照你的说法，人类就只是为了生存而生存了啊。你要知道，人类的繁衍生息，绝不仅仅是为了能够留在这个世界上这么简单的事情。其中一定是包含有更为复杂，也更为深刻的意义……”我摊开手试图说服对方。 “那不是理想的人类存在方式。”然而天使少女果断摇头，打断了我的话语。 “喂……我都还没有讲完啊……”我有些无奈地道，“为什么要这么急于否认呢？” “因为，穿越者，你的言论非常危险。”天使少女直直注视着我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在试图让感性代替理性，使得原本可以稳定规划好的人类史蓝图，变成未知的星河般存在。而一旦人类的发展变成由感情这类不可控的因素决定，那么未来面临的诸多险境和考验也就无从被我预知。” “所以说你明白吗，一旦我承认了你的观点，就等于亲自否定了保障人类延续的终极武器——抑制力存在的合理性。那样的话，全体人类都会彻底失去保护，**裸暴露在星球本身，还有茫茫宇宙的威胁之下。到那时，你就会成为毁灭所有人类的元凶！” 天使少女用严肃无比的语气这样说道。 “……这种事情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也不会任由事态变成那种样子。”沉默了一下，我抬起头接着说道，“我所希望的，仅仅是你能放过阿尔托莉雅而已。只要你能答应这一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骑士王身上的契约，我可以即刻废止掉。”天使少女沉吟了一下，然后对我说，“但是相对应的，她的生命必须在顷刻之间结束，并且不能再和你产生一丝一毫的交集。你愿意吗？” “你是说……让阿尔托莉雅她的人生，回到传说中记述的样子是吗？”身体颤抖了两下，我深吸一口气问道。 “是的，虽然她死而复生，又和你一起改变了部分历史这件事有些麻烦，不过好在目前还在我勉强可以修复的范围之内。”天使少女轻轻点了点雪白的下巴，“所以说，我才一开始就奉劝你，不要再和骑士王产生联系了。你应该回到原本的你所属于的世界，而不是作为一个孤单的时空穿越者，在与你无关的土地上战斗。” “这样子……真的好吗？”我喃喃地道。 “有什么不好呢？”天使少女歪头露出一抹纯净到了极致的微笑，然后用空灵轻快的声音反问，“你不是无时无刻，都以骑士王的幸福作为最高目标吗？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是一个让她脱离枷锁，回到阿瓦隆安然沉眠的机会。难道你要因为自己一时的不舍，不愿给骑士王解脱的机会吗？” “况且，你忘记在现代的冬木，你与骑士王分离前的一刻，你心中所抱有的信念了吗？”少女不厌其烦地劝说起来，“你尊重骑士王的荣誉，叹服她悲伤却又充满美丽的一声，所以下定决心哪怕从此永远失去与她在一起的机会，也要成就她身为英雄的传奇，对吗？” “是这样没错，所以，我才下令让阿尔托莉雅劈碎了圣杯。”我点了点头。 “然而，你当初的明悟，由于你一时的冲动毁于一旦，致使你来到了古不列颠的土地上。因为你的举动，无论是骑士王自身，亦或是你自己，都完全陷入了新的无尽轮回中，只能茫然地原地打转。”天使少女有些伤感地摇头，仿佛在同情我的遭遇一般。 “不过好在现在，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恕罪的机会，让你把之前没能完成的使命完成。所以就此结束吧，骑士王也好，你也罢，会重新成为两条再也没有交点的平行线，再各自的时空中迎来属于自己的命运。”少女说着对我一笑，“这样的结局也很美，不是吗？” “……”我犹豫地抬起双手，望向了自己的掌心。 那其中纵横交错的纹路，仿佛在诉说着心中纠缠在一起的千丝万缕。 让阿尔托莉雅得到幸福，拯救她宛如谎言一般的人生，这曾是我发了誓，一定要做到的事情。 为此，我曾不惜一切。 为此，我曾赌上性命。 为此，我曾…… 而现在，罪魁祸首已经现身，能够让一切在顷刻间结束的可能性近在眼前。 按照对方的说法，只要我点一下头，阿尔托莉雅就会回归到真正的传说中，成为真正的英雄。 这样一来，目的也就达到，她也得到了拯救。 所以说—— 答应阿赖耶识，接受条件。 原本这应该是连思考都不需要，就能直接下达的结论。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这个结果，内心就如同撕裂一般疼痛不已？ 就好像，什么比起誓言本身还要重要的东西，会因此而消逝一般。 翻转手背，右手上还隐隐带着极淡的三条印痕。 按照凛的说法，虽然圣杯战争已经结束，令咒系统也已经被大圣杯完全回收，但是因为阿尔托莉雅是被圣杯召唤而来，又留在了现世，所以说终究还是有一些痕迹会留下来的。 因此在我的手背上，也就永远留下了曾经身为阿尔托莉雅御主的证明。 “果然，已经半年了，还是无法消除吗？”抚摸了一下手背上的印痕，我心中想道。 只要看到那印痕，就会想起同阿尔托莉雅并肩战斗的那段日子。 明明自己非常无力，却总是喜欢逞英雄，不分场合和时间，固执地挡在以剑士为名的少女身前。 包括少女在内，所有人都觉得傻透了。 却除了自己。 而要说原因的话—— 一开始，也许是出于纯粹的不忍，觉得女孩子身披铠甲战斗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后来知道了少女的身世，就更多变成了同情，总想切实为她做些什么。 而最后—— “因为我啊，最喜欢阿尔托莉雅了！” 决战前夜，毫无作伪的告白历历在目。 那是无论多少次，都会毫不犹豫出口的心声。 是的，早在一开始承认就好了： 之所以会那么关心对方，拼尽一切，根本就不是因为所谓的心灵扭曲。 不过是最简单的，身为凡人的爱。 “——！” 如同黑暗中的一缕阳光闪耀，所有的疑惑和矛盾，全部无所遁形般消散而去！ 第一百七十章 回归 “抱歉了阿赖耶识，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抬起头，我果断地对面前的天使少女说道。 “哦？这是为什么？”天使少女仿佛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般，用平静的声音向我问道。 “或许如你所说，你可以给阿尔托莉雅从此安息的机会，我也可以实现一直以来想要救赎她的夙愿。然而，那并不是我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我定了一下心神说道。 “我真正想要做的，是亲手给予阿尔托莉雅幸福，让她真正无忧无虑地度过接下来的一生。若是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她原本应当得到的平静生活，就不得不沉睡下去，这样只是我自私无比的单方面的拯救，满足的也只是自欺欺人的夙愿！” “你现在的想法，才是自欺欺人！”天使少女语气严厉地说，“现在不是耍小孩子性子的时候，你要考虑清楚你所作出的决定对于整个人类世界的影响！你我都非常清楚，这件事情应当就此结束了！” “可是，我们谁都没有问过阿尔托莉雅的想法不是吗？”我摇摇头说，“此事说白了，阿尔托莉雅才是当事人，你我二人说得再多，又有什么权利替她做出选择呢？” “……”天使少女不再言语，只是用咄咄逼人的视线注视着我。 我毫不畏惧，坦然地与她对视。 片刻后，可能是见自己的威严起不到作用，天使少女只能移开了视线。 “穿越者，你做出了一个无比愚蠢的决定。”少女叹口气说道，“这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还抱有最后的希望，想着能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让残酷的现实促使你惊醒，才把你带到了现代冬木这个时间线中。” “关于这方面，还请您趁早死心吧。”不知为何，见到对方吃瘪我却是轻轻笑了起来，“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和阿尔托莉雅还在一起，那么我们就是无可匹敌的，世上的一切都不要想否定这份感情。” “是啊……这世上总是有例外存在，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情也是会偶尔发生。”意外地，少女点了点头，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然后，还不等我心中的疑惑来得及放大—— “轰——！” 天使少女的身上，突然涌现出恐怖无比的气势，阵阵狂猛的罡风环绕在她的身周，将雪白的衣裙吹拂地猎猎作响。 “既然是无法用言语说服和化解的特例，便唯有诉诸武力了！” 然后，她用充满了杀意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话音刚落，她雪白纤细的右手直直前伸，对着我们之间的空间猛然一握！ “砰啪——！” 如同玻璃被打破一般，眼前的世界顿时四分五裂，化成了晶莹的碎片。 然后，我的身体连同意识，一齐被无边无际的虚无黑暗彻底吞噬…… “呜哇啊啊啊啊——！” 我一声大叫，一下直起腰从地面上弹跳了起来。 “哦？醒来了吗小鬼？看样子还蛮有精神的，那我就放心了。”身后，传来一道成熟饱满的声线。 “斯卡哈前辈？” 听到记忆深处那熟悉的声音，我下意识地转过身来。 在我的身后，斯卡哈正以端正无比的姿势跪坐在地上。 “额……斯卡哈前辈，您这是做什么？”我挠了挠头问道。 “膝枕哦。”斯卡哈微微偏头，对我露出柔和的笑意。 “什……什么！？”我惊讶到近乎要当场跳起来，“莫非直到刚才为止……” “没错哦小鬼，在你突然昏迷过去，这附近又找不到枕头的情况下，就只好由我来让你睡得舒服点咯。”斯卡哈对我抬眼揶揄一笑，“如何，需要再躺一会儿吗？” “那个……不用了……”我感到自己的整张脸庞都发烫了起来，“斯卡哈前辈还请快些起身吧，这样子感觉真的好害羞……” “哦？反应这么激烈，一看就是平日里没有和莉莉做过这种事情吧。”斯卡哈饶有趣味地咂了两下嘴，“不过也对，莉莉的腿那么细，就算枕起来也不会太舒服。” “斯卡哈前辈……还请您不要再取笑我们了……”我顿时哭笑不得。 不过内心深处，却是感到轻松了许多。 太好了，斯卡哈前辈还是老样子。 “主人！” “卫宫大人！” 见到我醒来，巴克和卡洛也是纷纷惊喜地跑上来，关切地问询不已。 “那个……阿尔托莉雅呢？”与他们寒暄几句，我问出了当前心中最为关切的问题。 在我最后的记忆总，阿尔托莉雅是受到阿赖耶识的影响，倒地不能行动了。 那么现在，她会在哪里？ “小鬼，不要担心，骑士王由本王看护呢。”这时，一道粗豪的声音从侧边响起。 转头望去，却见伊斯坎达尔大刺刺地叉腰站在旁边，满脸都是豪爽的笑意。 而在他的背后，金发的少女正面色安详地仰面躺在一张简易的行军床上，看上去似乎正在安然沉睡。 “——！”内心猛然一颤，我就想冲过去。 我想赶到金发少女的身边，看护她，守护她，爱护她。 这是整个世界，只有我才能真正做到的事情。 然而这时，斯卡哈却是快如闪电般地伸手，猛然钳住了我的手腕。 “小鬼放心，莉莉没事。”斯卡哈冲着我悄悄眨了眨眼睛，“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诶？这是怎么回事？”我皱起了眉头。 “哼，准备好领死了吗？穿越者？” 不等斯卡哈回答，就有一道清亮动听的声音先一步在耳畔响起。 循声望去，只见身披洁白羽翼的天使少女，正面色冰寒地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 每靠近一步，对方身上的气势就更加汹涌一分。 那感觉，就宛如滔天的大浪压境，完全没有逃脱的可能，只能在恐惧和绝望中别无选择地迎接死亡。 “……” 卡洛和巴克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我的身前。 斯卡哈面色平静地缓缓起身，与我并肩站立，朱红色的长枪牢牢握在手中，遥指前方。 伊斯坎达尔也是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了上来，一双虎目中放出宛如实质的道道霹雳，豪迈的气势直直朝对面的天使少女压下！ 第一百七十一章 神灵之力 “让开，我现在没有空管你们。”望着站在我身旁的几人，天使少女用淡漠的声音缓缓道，“你们表明立场还为时尚早。等我解决了穿越者和骑士王，终结了不列颠的统治，你们无论想要投降、战斗亦或是无动于衷都可以，我会分别用不同的方式回应你们。” “哎呀，那可不行哦，我怎么说也算是被小鬼召唤到卡美洛的从者，虽然不算正式契约，但小鬼也算成为了我的御主呢。”斯卡哈懒洋洋地将朱红色长枪搭在自己圆润的右肩上，“保障御主的安全是从者要遵守的第一法则不是吗？所以如果你要对小鬼动手，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和你打一场了。” “哈哈哈，这话说得还真有你的风格啊，紫色的枪兵。”伊斯坎达尔不由哈哈大笑，高高地对斯卡哈竖起了大拇指，“表面上一副例行公事，‘哎呀哎呀’的好像很无奈的样子，但实际上你比谁都来劲，迫不及待想要和抑止力亲手交战一场吧？” “呼……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看起来你也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粗线条呢……等等，该叫你什么呢……”斯卡哈笑容不变，只是纤细的手指轻轻托起了雪白的下巴，一双赤瞳注视着面前的伊斯坎达尔，似乎在冥思苦想一般。 “啊……我想到了。”数秒钟后，斯卡哈仿若灵光一现，脸上露出了释然的表情，“就叫你，红色的大猩猩好了：外表虽然看起来憨傻无比，但是实际上某方面却勉强有着接近人类的智力呢。” 一边说着，斯卡哈还煞有介事地竖起了一根右手的食指，看上去竟然有几分认真…… “那个啊……斯卡哈前辈，这样说是不是稍微有点过分啊……？”我不由苦笑着扭头，提醒斯卡哈道。 就算是伊斯坎达尔，被人这样直接地讽刺，会不会当场翻脸也未可知。 面对相当于世界本身的抑止力这样的大敌，团结尽可能多的同伴乃是重中之重。好不容易按照梅林和斯卡哈的指示得到了征服王的协助，若是对方因为斯卡哈的一句话，一怒之下选择袖手旁观，那可真的就糟透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有些忐忑地向伊斯坎达尔的方向看去。 “……” 似乎被斯卡哈的言语所震慑，伊斯坎达尔微微一愣，张着嘴半晌没有说话。 完了，预感不幸言中了！ 这就是此刻我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你……居然这样说本王，这种事情可是好多年都没有发生过了啊……”似乎缓了几秒，伊斯坎达尔轻咳了两声，语气中罕见地透出了几抹严肃之情，“这种感觉……还真是……” “等……等一下，征服王，其实……”我忙不迭地开口，就打算赶紧替斯卡哈解释几句。 “——哇哈哈哈哈，这真是太美妙了！！！”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说完，话语就被伊斯坎达尔一连串宛如雷鸣般，震耳欲聋的大笑声打断。 “诶——？”我不由张大了嘴。 “本王生前，虽然一直都尽力融入到士兵们和将领之中，但他们对本王永远都抱有一抹敬畏之情，距离本王理想中的无所不言终究是存在距离的。”伊斯坎达尔不由感叹地说，“结果直到本王临终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都是随军教士说的‘陛下，愿神保佑您的灵魂升入天国’这种客套话。” 额…… 只要听伊斯坎达尔这么一说，就完全能想到跟随他的属下们生活得该有多么艰难了啊…… “所以，本王生前除去征服世界以外最大的梦想，就是身边能有一个人用‘陛下’以外的称呼称呼本王。无论这个人是将军、宠姬、士兵、平民都行，哪怕仅仅是一个奴隶也可以！”伊斯坎达尔微微一笑，“本王知道这不合情理，但是就是宛如孩子一般不讲理地期盼着。可惜，直到最后也没有实现。” 话说…… 你的自称都是“本王”，要别人如何不叫你“陛下”啊…… “所以说，紫色的枪兵，随便你怎么叫本王都可以，本王都会欣然接受，将之当做你对本王的肯定！”伊斯坎达尔对着斯卡哈放声大笑，“就冲这一点，本王这次帮定你了！” ……居然会因为这种毫无道理的原因帮忙，而且居然是因为斯卡哈。 或许，斯卡哈给伊斯坎达尔起的外号，也未必不名副其实……？ 可能是见到伊斯坎达尔也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天使少女的表情明显更加冰冷了几分。 将视线转向挡在我身前的巴克和卡洛，她再度开口： “你们两个呢？你们乃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货真价实的人类，这种英灵层次的战斗与你们根本没有关系，况且我也不想把无辜人群卷入其中。所以如果你们不想无缘无故丧命的话，就请让开。” “那是不可能的！”巴克不假思索地用力摇头，用斩钉截铁的声音道，“我是卫宫大人的仆役，宣誓要效忠卫宫大人到最后一刻，流尽最后一滴鲜血！只要你还对卫宫大人存在一丝一毫的敌意，那么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是王上亲自册封的骑士，虽然各方面还很不成熟，但是为王上和卫宫大人而战的决意一点都不必其他人差！”卡洛也是深吸一口气，骄傲地站直身体，“再说你刚刚说了，要毁灭不列颠吧？这样一来你就是整个不列颠的敌人了，我在此谨作为圣城卡美洛的骑士，向你发起决斗！如果你还有一丁点的胆量，就在此接下吧！” “……呵，也就是说，你们已经做好为穿越者还有骑士王陪葬的准备了吧。”天使少女的声音冷若寒冰，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体上缓缓扫过，“很好，既然如此我就借助这个机会，将你们一同铲除好了！” 说着，她的雪白双翼猛然一振，洁白的羽毛顿时将蔚蓝的天空完全充盈。 以天使少女为中心，狂乱的飓风携带着纷乱的草木狠狠掀起，威势如同要将毁天灭地。 “小鬼小心，保护好自己。”伊斯坎达尔见状面色凝重地扭头对我说，“这股力量已经完全超越了寻常英灵，这是神灵的力量！” 第一百七十二章 撤军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随即对站在自己身前的卡洛和巴克说道，“卡洛，巴克，你们退下。” “不要，卫宫大人（主人），请允许我们与您一同战斗到最后！”两人顿时焦急地连连摇头，双脚如同生根般深深扎在原地，“您都在为王上和不列颠而战，又如何能让身为臣下的我们逃避自己的责任？” “不，我不是那种意思，不如说正好相反，我非常信任你们。”我抬起手示意两人先保持冷静，“听我说，你们要带领在场的全体不列颠士兵和骑士撤离此地回到卡美洛城，速度越快越好。这样可以避免大家受到接下来的战斗波及，免除我们的后顾之忧。” “可是……如果我们就这么回去了，若是民众问起来，抛下您和王上独自回来的我们又该如何向他们交待……？”卡洛年轻气盛，还打算争辩两句。 “你就说，这是我的命令，是我用剑指着你们的喉咙逼迫你们回来的！” 我直接投影出石中剑。握紧剑柄，锋锐闪亮的剑尖直指卡洛的脖颈。 “卫宫大人……我……” 被剑尖的散发出的阵阵寒意威逼着，卡洛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接连后退好几步。 “主人，属下明白了。属下一定会完成您的命令！”而这时，旁边沉默半晌的巴克却是走上前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巴克，你为什么……？”卡洛的嘴巴大张着扭过头，眼神中充满意外和询问之意。 “主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种层次的战斗我们就算强行参与，也只能作为炮灰无缘无故赴死，几乎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巴克一脸平静地说，“所以说我们还不如服从主人的命令，那样至少可以为不列颠保留有生力量。现在不是讲求身为战士的荣誉的时候，而是要思考怎样才能真正帮到主人的忙！” “这……” 卡洛垂下头颅，眼神犹豫挣扎了好一会儿。 “我明白了，如果这是卫宫大人的命令，那么我也会遵守……” 最终，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 “拜托你们了，卡洛，巴克。”我点点头道，“此事只能交给你们去做，不列颠的全部军队就交给你们了。” “是，卫宫大人！”卡洛和巴克同时深深俯身，就准备领命而去。 “啊……对了，再带上这些撒克逊人吧。暂且让他们在城外安营扎寨，以免给民众造成恐慌。”想了想，我望了一眼混在马其顿军中，面对天使少女所散发出的威势因过度的恐惧而浑身发抖的撒克逊士兵说道。 这些撒克逊士兵本身是伊斯坎达尔一同带来随军参战的。虽说他们本身的立场有些尴尬，不过毕竟是活生生的人类，就这么暴露在抑止力的愤怒下肯定是不行的。 “——！”闻言，所有的撒克逊人都是惊喜无比地转头望了过来，目光中充满了对我的感激之情。 “这……”然而巴克和卡洛的眼神都是有些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哈哈放心吧，这些撒克逊儿郎，就由本王来为他们做担保好了。”伊斯坎达尔挥手一笑，然后对着聚集在一起的撒克逊士兵们道，“听好了，你们从现在开始就归卫宫大人所属，要一切听从对方的安排。若是让本王知道你们中有谁胆敢抗命不遵，可别怪本王手下无情！” “是，征服王陛下！谢谢您！”撒克逊士兵们异口同声地说着，个个眼圈发红，看上去极为动情。 由此看来，伊斯坎达尔虽然行事有些让人困扰，但身为领袖的人格魅力真的很不一般啊。 毫无疑问他们接下来就算乖乖听话，也是因为心怀对伊斯坎达尔的崇敬，而不是因为我对他们伸出援手的感激…… “哼，你们要感谢就来感谢卫宫大人吧，若不是因为卫宫大人宅心仁厚下达命令，我们才懒得管你们的死活！”卡洛似乎也是为此感到不忿，抱着胳膊一声冷哼道。 “多谢卫宫大人救命之恩——！” 一众撒克逊人士兵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朝这边躬身说着感激的话语。 “行了，快点离开此处吧。这里不是你们应该待的地方。”我微微摆手，然后再度转头看向两名属下，“卡洛、巴克，快去吧。” 巴克和卡洛领命而去。 两人的行事效率极快，不过数分钟时间，在场的全部不列颠军队就已全部整合完毕，排列成严谨的方阵迅速而有序地向战线之外撤离而去。 撒克逊士兵则是与不列颠军阵相距百米左右，不远不近地吊在后方跟随行进。这样的距离正好，既保持了两军必要的距离，也能方便不列颠军队随时可以掌控撒克逊一方的动向。 “不错嘛小鬼，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的思考，尽可能保障在场普通士兵的生命安全，看来这些日子里你的成长不是一点半点呢。”远远望着有条不紊撤出的军队，斯卡哈不由笑着对我连连赞许道。 “斯卡哈前辈，您就不要取笑我啦，我实际上可是慌得要死了。”我忍不住耸耸肩，对她报以无奈的苦笑，“现在就和抑止力正面交战，我可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位于我身体正前方的天使少女，此刻浑身气势还在不断攀升，环绕身体盘旋凝聚的魔力已经粘稠到了近乎要化作固体的程度！ 这般浓郁的魔力，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想。 毫无疑问，就算我、斯卡哈还有伊斯坎达尔三人各自倾尽全力，都很难战胜对方。 甚至最坏的情况下，会连拖住对方片刻都做不到！ “啪——！” 正当我感到阵阵无力感从心底升起时，突然一股大力重重落在我的肩膀上。 那力道极为强大，几乎将我整个人拍倒在地。 “小鬼，不要担心。本王先让麾下的马其顿士兵们上去拖一会儿时间，这期间咱们要赶紧商议出对付抑止力的办法。” 我咧着嘴转过头，却见伊斯坎达尔豪爽无比地笑着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征服王的威势 伊斯坎达尔的目光清澈闪亮，其中仿佛包含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即便在这般近乎令人绝望的实力差距下，他都不曾放弃希望。和他站在一起，内心深处会不由自主升起一种错觉：这个男人是无敌的，哪怕整片天空塌下来，他也足以用宽阔的肩膀支撑起一切！ 单单是凭借这份气势，世上就没有一个人胆敢怀疑他的能力。 “不行，征服王，如此一来无论此战结果如何，您的麾下士兵都等于是去送死啊。” 虽然内心被这股了不起的气势所震动，但心中保有的理智还是促使我连连摇头说道。 “小鬼，你就尽管信任本王好了。本王麾下的军队，早就已经将全部的生命乃至灵魂托付给了本王。只要本王一声令下，无论是面对何种强敌，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前与之对抗，不计牺牲，不惜代价！” “况且在过往的岁月中，无论是巍峨的雪峰还是辽阔的草原，都不曾阻拦住过马其顿大军的脚步！”伊斯坎达尔一边说着，一边回身猛然挥动粗壮的手臂，“要知道哪怕是世界本身，也别想不流一滴血吞下本王的军队！” “吼——吼——吼——” 随着伊斯坎达尔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数万马其顿将士也是高举手中的长矛佩剑，齐声呐喊起来。 如此数量的军队，一瞬间所爆发出的气势自然是极为不凡。宛如潮水般的声浪一波接一波汹涌冲击着脚下的大地，撕裂着头上的天穹。 一时，草木为之震颤，云层为之翻卷。 惊天动地，不外如是！ “弓箭手听令，交叉攻击，远程压制敌人！”伊斯坎达尔拔出腰间的佩剑直直前挥，“其余的人等瞄准对方力竭的间隙，随时准备冲锋！” “是，陛下！” 马其顿军队以极快的速度遵从着君主下达的指令，不过数分钟的时间便排列好了极为严整的军阵。 “倏倏倏——” 几乎是同一时间，足足数千支锋利的箭矢齐齐离开弓弦，对着正前方一脸漠然之色的天使少女激射而去！ 虽然对方只有一个人，但马其顿军队却丝毫不敢大意地采用了足以对付一整支军队的箭阵。 只见箭矢在半空中有规律地散开，开始落下时已经笼罩了天使少女身周方圆百米的土地！ 这样的情况下，天使少女唯一的选择就是硬接这一波箭阵，根本没有躲闪的可能性。 果然，天使少女就那样平静地站在原地，身体表面浮现出一层透明的魔力防御罩。 “锵锵——” 不少箭矢落在那层防御罩上，竟是发出如同撞在坚硬金属上的声音，然后生生折断。 没有一支箭矢能够近少女的身。 正如预料中的一般，第一波攻击对她根本就是无效的。 “不要停下，第一组弓箭手后撤补充箭矢，第二组顶上进行下一波射击，第三组预备接替……”伊斯坎达尔站在军队后方发布着指令，面色坚毅冷静，“对方的魔力防御再强也是有限度的，一定要用连绵不绝的箭阵射击到让其露出破绽为止！” 伊斯坎达尔麾下军队对箭阵攻击显然谙熟已久，每一个环节都整齐利落且彼此相扣，中间几乎完全没有断档。 就这样，天使少女在毫不停息的漫天箭雨之下只能被动防御，无法移动分毫，看上去竟是被生生压制了下来！ 而且就算仅用肉眼也能够看出，她身周的那层防御罩在不断阻挡箭矢的过程不断遭到削弱。在承受几波射击之后，已经已经降低到了仅有最初一半的厚度！ “哈哈哈，对方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臣子们呐，都给本王再加一把劲儿，今天咱们就来实打实地征服一次世界！” 伊斯坎达尔豪迈地大笑起来，如雷鸣般洪亮的声音响彻战场。 “陛下万岁！征服世界！” 有了伊斯坎达尔的鼓动，马其顿军队原本就已经到达顶峰的士气，更是凭空暴涨了几分。 每一名马其顿军人，无论是地位仅次于伊斯坎达尔的统帅，还是最普通的士兵，都仿佛要挤尽浑身的每一丝力气般，忘乎所以地呼喊着口号。 此刻，他们已经完全舍弃了自我，每一个个体都已浑然成为了马其顿大军的化身！ “好强悍的统军能力！” 望着眼前状若疯魔的马其顿军人，我的内心也是充满了震撼。 伊斯坎达尔的身上散发着浓烈到近乎令人窒息的王气，举手投足间每一个动作，每一言每一行仿佛都在诠释着何者为真正的霸主！ 尽管我本身不是马其顿人，但也是被眼前的情景激得热血沸腾，有好几次甚至差点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想要和众人一起对伊斯坎达尔进行顶礼膜拜！ 恍惚间，我的掌心被某种温暖的触感所包覆。 “斯卡哈前辈？”下意识转过头去，我见到了一脸平静微笑的斯卡哈。 与周围人群狂热的眼神不同，她那赤红色的眼眸还是如往日般威严而清澈，一点都没有受到气氛的影响。 不知为何，一见到斯卡哈那对冷静无比的眸子，我就感到头脑也随之瞬间清醒了，仿若身周的一切都变成了身外之物，无法再令我的内心产生一丝异动。 “怎么样，感觉舒服一点了吧。”斯卡哈对着我轻轻眨了两下眼睛，“因为看你眼神有些飘忽，因此我用了一点小手段让你不受伊斯坎达尔的领导力影响。小鬼，你不会怪我擅作主张吧。” “哪有的事，不如说我感谢斯卡哈前辈您还来不及呢。”我赶紧摆手道，“您若是再晚出手一刻，恐怕我就真的要向伊斯坎达尔跪伏了。” 一想到方才自己内心的波动，我就感到一阵阵的后怕。 假如我内心的意志力不够坚定，真的那样做了，那么也就等同于默认了伊斯坎达尔的上位。如此一来今后即使能得到伊斯坎达尔的协助，在卡美洛也必须要以他为主了。 “哈哈，那倒不至于，毕竟小鬼你的心里住着莉莉嘛。”斯卡哈托着雪白的下巴冲我揶揄道，“所以就算没有我，最后一刻你也能自己清醒过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视死如归 我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加讨论。 “看起来，伊斯坎达尔的进展挺顺利。”望着在伊斯坎达尔带领下气势如虹的马其顿大军，再看看被压制地无法行进一步的天使少女，我不由说道。 望着这副场景，总觉得内心轻松了许多。 真该说伊斯坎达尔不愧是斯卡哈认可的强力援军吗，就连世界本身在他面前都唯有退避三舍，暂避锋芒。 “不，小鬼，你太小看世界的力量了。”然而斯卡哈却是叹息一声道，“哪怕是身在影之国的，曾杀死诸多神灵以‘噬神者’自居的那个本我，若是真的面对抑止力也没有丝毫胜算。” “你仔细看一下，从头到尾阿赖耶识就没有出手过。在她的眼中，伊斯坎达尔这点本事甚至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 “——！”有了斯卡哈的提醒，我赶紧转眼看去。 果然，自始至终天使少女连动都没有动过一下，漠然的眸子中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锵铛——！” 而就在我们说话间，天使少女身周的那层魔力防御罩终于如同到达了极限一般，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便完全被破开！ 于此同时，下一波箭雨完全没有缝隙地接上，密密麻麻地朝她娇小的身躯齐齐射来！ “不好，这样她会被射穿的！”我下意识地就想要冲过去释放魔力防御。 然而，手臂却被身后的斯卡哈一把拉住。 “你想做什么？你忘记那是世界本身了吗？”斯卡哈望着我，满眼都是难以理解的神色。 “我知道……但是总不能任由她死掉吧。”我大声说道，“那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呵，你说什么？抑止力会死？”斯卡哈忍不住笑出了声，“小鬼，你还真有喜剧演员的天赋，这话放到世上任何一个角落都能让人笑掉大牙。” “可是……”我还想争辩。 “行了，你就待在这里安静看着好了。”斯卡哈摇摇头，上前一步和我并肩站立。 毫无缝隙的箭雨顷刻即至，眼看就要将前方的天使少女射成马蜂窝。 然而，在那些箭矢到达距离她身前一米处时，却宛如遇到了什么无形的阻隔一般，突兀停在了原地。 原动不动的少女，再加上无法前进的箭矢，乍一眼望去就好像时间完全静止了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瞬间，马其顿军中打乱，每个人的嘴巴都张得大大的，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伊斯坎达尔，你就只有这种程度吗？”微微偏过头，天使少女一双清澈的眼眸牢牢锁定伊斯坎达尔的位置，用宛若毫无波纹的水面般平静的声音问道。 下一刻，天使少女微微抬起一根雪白纤长的手指，对周围笼罩自身的停滞箭雨一指。 毫无声息的，所有箭雨同一时间消弭无形，仿若从未出现在这片空间中一般。 “咕——” 见到对方的恐怖手段，顿时场中响起了马其顿军因惧怕而吞咽口水的声音。 “哈哈，这一手还真漂亮，看来本王低估你了，阿赖耶识。”面对全场寂静，伊斯坎达尔那粗豪的声音独自响彻全场。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中似乎多出了一抹萧索之意。 “伊斯坎达尔，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退下，并保证不干预我的事情。”天使少女用空灵的声音开口道，“否则，今日无论是你，还是你的马其顿士兵，一个都别想活下去！” 天使少女的声音并不算大，可是在每个人的心头都宛如一记重锤狠狠敲下。一些意志力不坚的马其顿普通士兵更是面色发白，身形摇摇欲坠。 “没有别的办法吗？阿赖耶识，你今天一定要对付小鬼和骑士王吗？”伊斯坎达尔罕见地收敛了笑容，面色紧绷问道。 “我别无选择。”天使少女摇摇头说道，“扭曲与混乱必须在一开始就得到彻底纠正才可以，这是我身为灵长类抑止力不容推卸的责任。” “这样啊，那真是遗憾了。”听闻天使少女这样说，伊斯坎达尔的脸上却是露出一抹洒脱的笑容。 然后，他策马上前，用自己宽阔结实的胸膛面对全体麾下的马其顿士兵。 “臣子们，我们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今天，你们是否愿意陪本王死第二次？” 与以往的豪迈不同，伊斯坎达尔此刻的声音中竟然带着一抹前所未有的柔情。 就仿佛只是朋友亦或同伴间的，温馨而平常的对话。 马其顿士兵们齐齐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人群中举起一只手臂，在数万人中显得分外引人注目。 “陛下，臣愿与您同去！” 紧接着—— “誓死追随陛下！” 第二只手臂举起。 “陛下万岁——！” 然后如同引起了连锁反应般，第三只、第四只乃至更多只手臂接连举起，越来越多的士兵呐呼着口号高举手臂，竟是渐渐形成了越发广阔的声潮！ 数分钟后，所有的马其顿士兵都高举手臂，眼中带着视死如归的豪情！ 浓重的悲壮之情，自其中迸发！ “哈哈哈，好！真不愧是本王的军势！”伊斯坎达尔仰天长笑，无可匹敌的豪气宛若要撕开天穹，“本王别无所赐，今日就许给你们与本王共往冥界的资格好了！” “谢陛下赏赐！”所有的马其顿士兵都是望着彼此会心一笑，目光中尽是释然之色。 不可以。 无论如何，这一句话必须要说出来。 因为—— “小鬼，放心吧，真正的主角到场了。”斯卡哈轻拍了两下我的肩膀，微笑着说。 “您……莫非是说……？”想到了某种可能，我的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伊斯坎达尔，请退下吧，接下来交给我。” 一道清澈如银剑般的嗓音，忽然从后方横插进来。 “锵——锵——” 伴随着的，还有裙甲在走动间摩擦所发出的金属声响。 “——！” 那道身影途经之处，马其顿军人无论地位高低，都极为自觉地朝两旁让开，形成一条整齐的通路。 “嗡——” 手持光辉闪烁的月白色圣剑，头顶璀璨程度丝毫不落下风的金发，少女缓缓自其中而过。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要放手 一路走来，金发少女终于到达了马其顿军阵的最前方，与伊斯坎达尔并肩而立，眼望前方。 微风拂过，轻轻扬起少女金色的发丝，显得如梦如幻，美丽如画。 “骑士王，本王建议你还是老实躺好为妙。”伊斯坎达尔头也不回地说着，平静地望着前方，“你的状况很不好，体内魔力所剩无几。这种情况下就不要逞强了，还是趁本王的军队冲锋之际带着小鬼逃走为妙。你们能多活哪怕一秒钟，也算本王及麾下的牺牲没有白费了。” “征服王，我要纠正两点。”少女微微摇头，然后轻轻抬起了手指。 “第一，这里乃是不列颠的土地，不列颠的事情应该交给不列颠人自行解决。对于这片土地来说，你是外来的不速之客，没有把事情丢给你的道理。” “第二，我乃是不列颠全境之王，任何时候都会与国家以及人民共进退，共存亡。所以哪怕此身就此陨灭，我也绝对不会选择逃跑。” “啧，骑士王。无论经过了多久，你果然都没有变啊。”伊斯坎达尔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毫无意义的逞强，可是远不如深思熟虑的屈从哦。难不成今日之事，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征服王，我今日代不列颠感谢你的仗义相助。”说着少女转身，冲伊斯坎达尔行了一个教科书般标准的骑士礼，“但我还是那句话，不列颠的事情交给不列颠自己解决，请你就此退下吧。这一切因我而起，也自然应当交由我来解决。” “这样啊……那么本王今日会安静地做一个见证者。” 难得地沉默了一下，伊斯坎达尔最终缓缓点头。 大手一挥，顿时所有的马其顿士兵都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消散而去，没有留下一丝踪影。 甚至就连伊斯坎达尔胯下的坐骑布塞菲勒斯都在一声不舍的嘶鸣过后，消失在了伊斯坎达尔的爱抚之下。 他们原本就是借助魔力现界的从者，经由伊斯坎达尔为凭依召唤而出。现在他主动切断魔力供应的情况下，自然也就纷纷退场了。 一甩红色的厚重披风，伊斯坎达尔回身向我和斯卡哈所在的方向而来，将金发少女独自留在战场中央，与抑制力正面对峙。 “小鬼，去莉莉那边吧。她现在需要你。”斯卡哈轻轻松开了我的手，用温柔的声线对我低低说道。 “好！”我重重点头，拔腿便朝少女所在的位置全速冲了过去。 ………… 内心满是思念、担忧和关切，我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就算自己力量再弱…… 就算只是白费功夫…… 就算这是此生最后一次相聚…… 至少，要赶到那里。 至少，要说出话语。 至少，要两人一同面对最终的结局。 那是唯一的救赎和希望。 半途中与伊斯坎达尔擦肩而过，我看到对方爽朗一笑，然后冲我高高翘起大拇指。 我的嘴角不由微微扬起，回以一个平常的笑容。 大家，都陪伴在我们身边。 所以说…… 等到意识过来时，我已经冲到了少女的面前。 身形突兀地静止。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却都在喉咙中，哽咽着无法出口。 梦中的所见涌上心头。 明明是另一个世界，却仿若近在眼前。 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和名为卫宫士郎的男孩。 究竟生活在如现实般的梦境，还是如梦境般的现实中呢？ 伸出双手，指尖小心翼翼地碰触到吹弹可破的脸庞。 细腻柔软的感觉，是此刻唯一的真实。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少女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微笑着，碧绿色的眼眸温柔注视着我的双眼。 一动不动地，她任由我的双手颤抖着，缓缓下移到她的双肩、双臂，乃至如同丘陵般流畅自然的腰腹处。 少女发丝的清香，与阵阵微风一同拂过火热的脸颊。 再也无法克制。 再也无法忍耐。 再也无法坚持。 猛然踏前，将那已经深深镌刻在灵魂中的身躯，用力揽入怀中。 冰冷的胸甲刺扎着肌肤，却伤害不到火烫的心。 坚硬的手感抗拒着接触，却隔绝不开柔软的唇。 最为理性的人，可以化作完全野蛮的兽。 而自其中所诞生的，是最为崇高的爱。 士郎，已经没事了，我回来了。 用充满了抚慰与抚平一切伤痕的声音，她这样说了。 可是正因如此—— 原本好不容易克制住的东西，无法阻挡地决堤而出。 眼泪如同洪流，不住地流淌在自己和对方的脸庞上，洒落在彼此的胸前。 为什么要哭泣呢？ 明明……未曾久别，便已重逢。 脸庞分开，身躯错开，双手却紧密牵合。 就仿若……永远都不会断绝，永远都会牵扯彼此，永远都会永远下去的—— “羁绊”一般。 ………… “为什么要站出来？现在的你们，根本只是两名普通人类而已。”天使用复杂的眼神望了我们一眼道，“为什么就一定要拼命挣扎，在明知必败的前提下无限延长自身所要承受的痛苦？” “不，阿赖耶识，请你一定要相信一点。”金发少女摇头，更加用力攥紧了我的手，“你可以轻松打败我，也可以轻松打败士郎。但是你绝对无法同时战胜我们两人。” 我们彼此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呵呵，这可真是好笑。”天使听闻话语，先是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然而随即却又嗤笑一声道。 “不过是两个无力的凡人，居然胆敢妄言能够对抗世界？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就看看你们究竟身怀什么资本！” 说完，天使的身躯微微浮空，雪白的双臂抱在胸前，宛若看透人世间一切的眸子直直望下，如要降下审判。 她在等待。 那未知中的未知，存在中的存在。 “士郎，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少女微微转过头，花瓣一般娇嫩的嘴唇扬起柔和的弧度，“抓住我的手，直到最后也不要放开好吗？” “……”无言之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点头。 第一百七十六章 圆桌骑士 少女微笑着转过头去。 下一刻，她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璀璨圣剑，然后猛然插在了自己的脚下！ 随着少女的动作，顿时整片战场的土地，都齐齐放出了金色的光芒！ 仔细看去，道道金光彼此缠绕，纷繁之中自成体系，居然形成了一座规模笼罩整个战场的巨型魔法阵！ 不知为何，我隐隐感觉那魔法阵的纹路有些熟悉，似乎先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这时，少女轻轻放开手中的圣剑，空余的那条手臂轻轻搭在了剑柄之上。 然后，一道庄严的音节，在她清脆的嗓音下被率先念出： “宣告！” “汝之身体，在吾之下！” “吾之命运，寄汝剑上！” 我顿时想起来了。 用于在圣杯战争中，召唤英灵的咒语，经由凛传递给过我的知识！ 少女的下一句话，完全证实了我的猜想。 “响应圣杯之召唤，遵从这意志、道理者，请回应我！” 虽然规模扩大了不知多少倍，但这正是一场实打实的英灵召唤仪式！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以御主身份进行仪式的，是我曾经的从者！ 内心顿时被惊骇所填满。 然而比起我还要更加吃惊的，是对面的阿赖耶识。 “骑士王，你是疯掉了吗？！”天使激动地朝少女大喊，被极度震惊所填满的嘴巴足以再塞下一整只鸡蛋，“你居然要在这里召唤从者？在不列颠，进行降灵仪式？” “在此立誓！” 少女丝毫不理会叫嚷不止的阿赖耶识，依旧用平稳而清晰的声线，念诵着召唤咒语。 “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之人。” “吾乃传达世间一切恶意之人。” 少女每念诵一句咒语，身形就会向前方迈出一步。而我也始终在她的身旁默契跟随，牵手并肩同行。 就在我们的正前方数步远位置，一道圣洁无比的金光从天而降，落在那里。 “三大言灵将缠绕汝七天。” “穿越抑止之轮，出现吧——” “天秤的守护者！” 少女略微高亢扬起的嗓音落下的同时，我们两人也是一同站在了那道金光之中。 不知是不是巧合，金光的宽度刚好可以将我们两人一同笼罩在其中。 光辉照耀全身，宛如温暖的阳光洒落，身体的每一寸角落都舒适无比。 “不——！”金光之外，阿赖耶识那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声音隐约传来，“你们……怎么可能完成得了降灵仪式？在这个时代？盖亚那个家伙究竟在做什么？他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与此同时—— “倏——”、“倏——”、“倏——” 一道接一道的纯净白光，自天空之上降临地面！ 每一道光芒中，都携带着一名身穿铠甲，手持宝剑的骑士！ 骑士们一落地，几乎是下意识般，第一个动作就是朝站在中央的少女，单膝跪地！ “圆桌第二席，高文见过吾王！” “圆桌第三席，杰兰特见过吾王！” “圆桌……” …… “圆桌第十一席，帕西瓦尔见过吾王！” “圆桌第十二席，崔斯坦见过吾王！” 骑士们依照顺序，一个接一个报上自己的位次和名号。 他们全部都是骑士王传说中，凭借自身实力闻名后世，并得以在死后升华为英灵的圆桌骑士们！ 只是依照所报的位次来看，传说中的十三圆桌骑士并没有齐聚，其中少了四个人。 “吾王，抱歉我来晚了，请允许我入座！”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 回头看去，竟是一路跑来，满头大汗的贝狄威尔。 而这时，远处又是传来了两匹战马有节奏的蹄声。 放眼望去，凯和兰斯洛特正手持皮鞭，策马疾驰！ 两人转瞬即至，灵巧熟练地从马背上跳将下来，朝着我们走来。 可以明显注意到，兰斯洛特在看到昔日的同僚后，身体就在不断发出细微的颤抖，仿佛内心深处在不断挣扎。 “凯卿！兰斯洛特卿！你们居然还活着！”见到两人，贝狄威尔顿时大喜过望，拔起脚步就像冲过去拥抱两人。 “咳咳——！”凯连忙给贝狄威尔使了个颜色，然后走到场中，像其他圆桌骑士那样，对中央的少女单膝跪地。 “圆桌第七席，凯见过吾王！” 贝狄威尔见状顿时反应过来，紧随凯之后也是跪在地上。 “圆桌第六席，贝狄威尔见过吾王！” 所有的圆桌骑士都以归位，只剩下兰斯洛特还犹豫着站在原地。 他面色复杂万分，一会儿望望周围的同僚，一会儿望望站在中间的少女，目光不断变幻，其中透出浓浓的哀伤之情。 而就在这时，圆桌骑士中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 “兰斯洛特卿，回来吧！大家都欢迎你！” 顿时，其余的圆桌骑士也纷纷响应，众人的嗓音很快合成了同样的节奏。 “回来吧，兰斯洛特卿！”这是骑士们齐齐发出的请求。 “大家……竟然对我这样的人……”兰斯洛特身躯颤抖不已，显然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兰斯洛特卿，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已经不再恨你了。所以你没有必要再自责。”待众人的声音稍稍低缓之时，一名圆桌骑士抬头对他说。 “是啊，兰斯洛特卿，归根结底我们都是王麾下的骑士，现在王因为需要召集了我们，是时候放下以往的全部恩怨，把我们的全部生命奉献给吾王了！”另一名圆桌骑士也是接上，语气郑重地说。 “高文卿……加雷斯卿……”兰斯洛特呆呆地叫出了两人的名字。 “……”两名圆桌骑士同时对他露出释然的笑容，一切尽在不言中。 蓦地，兰斯洛特转头看向一脸平静之色，在金色光柱笼罩之下显得格外圣洁的少女。 “王啊……我真的可以吗？”深深垂下头颅，兰斯洛特的声音中充满了追悔和祈求。 默默注视了面前的骑士几秒钟后，少女轻轻点了一下头。 “——！” 兰斯洛特几乎是一瞬间便双膝跪地，对着少女深深弯下腰，响亮的声音传遍场中。 “圆桌第一席，兰斯洛特见过吾王！” 第一百七十七章 御主阿尔托莉雅 在少女的面前，圆桌骑士们一致跪地，动作整齐端正。 传说中骑士王与其麾下的圆桌骑士们，终于在这片不列颠的土地上，再度聚首！ 饱含追忆的目光在众骑士的身体上扫视一周后，少女缓缓开口： “莫德雷德卿呢？诸位可知卿的下落？” 隐隐的，那口气中竟是带有一抹柔和之意。 十三名圆桌骑士中，唯独缺少了末席——叛逆之子莫德雷德。 “吾王，我们回应您的召唤时，也曾叫上莫德雷德卿，只是……”高文微微抬起头，面色中带有一抹苦笑之意，“莫德雷德卿，死活都不肯前来，说着什么‘父王交给你们这些蠢货保护就没问题，谁敢不出力看我回头不踹翻他在英灵殿中的坐席’这种话……” 高文将对方说话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使人一瞬间就可以在脑海中联想到：一名熊孩子扛着宝剑翘着腿，满脸不耐地搔着头的样子。 其余的圆桌骑士们也是嘴角不住抽搐，显然对高文口中的那个莫德雷德非常无奈…… “这样啊，我能够理解了，那确实是莫德雷德卿的风格呢。辛苦诸位。” 闻言，少女似是十分好笑地摆了摆手说。 “吾王，属下惭愧，没能说服莫德雷德前来，导致本次不能以完整的圆桌为单位为您效命……”骑士们不觉羞愧低头说道，“让您失望了……” “此事不怪诸位。”少女摇摇头说，“莫德雷德卿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应当尊重卿才对。至于圆桌是否完整一事，诸位也不必担心。” 说着，少女对我使了个眼色。 心领神会的我，直接抬手一翻，“灿然辉耀的王剑”出现在掌心之中。 “自从莫德雷德卿故去，我便一直在使用卿的佩剑，这一战，依旧如此。莫德雷德卿会时刻与我们同在！” 从我的手中接过王剑，少女将其高高举过头顶，展现在场中每一名骑士的眼前。 “王——” 圆桌骑士们看上去完全呆愣了，个个张口结舌。 “我知道诸位在想什么，但我要说的是，从一开始起我就从未否认过莫德雷德卿的存在意义。”少女深吸了一口气，用平稳的声音对自己最忠诚的骑士们道，“莫德雷德卿，是极为优秀的，与诸位同样为我卡美洛的繁荣，不列颠的存续立下过汗马功劳的骑士。” “虽然出于各种方面的考量，我不能将王位传给莫德雷德卿，但诸位回到英灵殿后请告知卿，我自始至终承认卿的存在！莫德雷德卿，便只是莫德雷德卿而已，不必在乎除此以外的任何身份！” “明白了，吾王！”高文坚定地点头，眼圈微红，“请您放心，在下以骑士的荣誉向您立誓，一定会将您的话语，毫无保留传达给莫德雷德卿！” 其余的骑士也是拼命地点头，面庞之上有着喜悦之色浮现。 显然，对于今天这样的结果，他们也是一直期待着了很久了。 “那么言归正传吧，骑士们。我之所以从英灵殿强行召集你们，理由只有一个！”面色一正，少女语气肃然，“我们要共同对抗灵长类抑制力阿赖耶识——导致我不列颠遭受外敌入侵、连年干旱，并走向毁灭的重要元凶！” 王剑自上而下平挥，锐利的剑尖遥指前方，悬浮半空咬牙切齿的天使胸膛。 “对方几次三番践踏我不列颠的尊严，本次更是意图直接派遣英灵发动侵略！是可忍，孰不可忍，为了卡美洛的民众能安逸幸福，为了已然牺牲的战士能安然入眠，为了骑士的光辉能普照万世，我以英格兰及不列颠全境之王亚瑟·潘德拉贡之名，命令你们反抗世界！而我将会带领你们奋勇冲锋，直到燃尽最后一滴鲜血，耗尽最后一丝生命！” “誓死追随吾王——！” 圆桌骑士们一同振臂高呼，仅有十余人的组成的队伍，气势却如同要撕裂天穹，响彻寰宇！ “现在你们的脚下，乃是模拟世界本身所进行的‘降灵仪式·英灵召唤’魔术。”少女继续道，“它由不列颠岛屿的地脉提供能源，圣剑作为凭依，还有我本身与诸位多年来的羁绊为条件，共同成立。只要诸位站在不列颠的土地上，就可以获得完全的，英灵级别的作战能力！” “真的诶……难怪从刚开始起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原来我变成活生生的英灵啦！”凯心直口快，低头望着我自己的双掌掌心兴奋不已，“啧啧啧，这可真是太棒了！” “太好了……就算是我这样弱小，完全不起眼的骑士，这次也可以帮上吾王的忙了……”贝狄威尔握紧了拳头，目光之中坚定之色涌现，“我一定会战斗到最后一刻，同吾王生死与共的！” “王……上一次，卡姆兰最后一役属下没能及时赶到的遗憾，绝对不会再重演，属下会全力支援您的！”兰斯洛特深深吸气，手按心口感慨万千，“而且真的想不到，此生居然还能有机会再和圆桌的诸位同僚共同战斗一次。能作为王的骑士而死，此生没有任何遗憾了！” 这时，少女轻轻松开了我的手，独自向前走去。 “阿尔托莉雅！”心中一急，我忍不住伸出手臂叫道。 “士郎，相信我。”少女微微顿住脚步，回头对我温柔一笑。 “注意安全……”手臂放下，我用力咬着嘴唇说道。 “嗯！”少女重重点头，然后毫不犹豫地大步走到了骑士们的中间。 “这次要委屈诸位，暂时作为我的从者存在了。”被骑士们簇拥在中间，少女微微抬起雪白纤细的手臂，向大家展示。 那上面，足足数十道的令咒排列成一张圆桌的形状，紧密相连，密不可分！ “吾王，您这是哪里的话，生前我们就已经向您宣誓，把生命和荣耀统统托付给您了。这样一来，倒是不用再立一遍主从条约了。”一名圆桌骑士上前，爽朗笑着道。 “是啊吾王，根本无须令咒的束缚，您的每一道命令对我们来说，都有着不亚于此的权威！”另一名圆桌骑士也是凛然立于原地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 对战世界！ “好，骑士们，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少女欣慰地点点头，然后转过身来，碧绿的双眸直直注视着我的脸。 “指挥官大人，请指示。不列颠之王连同麾下圆桌骑士们在此，听候您的差遣！” 毫无保留的信任之意，自柔和的眼神而来，由凛然的声音而发。 她是我的从者，我是她的御主。 无论经历多少岁月，更迭多少环境，这份羁绊都是将彼此的灵魂深深连结在一起的。 更何况—— 她是我的爱人，我是她的爱人。 绝无可分离的我们，融成真正的一体。 身可独立，然心无从断绝。 自踏上这片土地，便呼吸着相同的空气。 自选择投身战场，便手握着无二的剑戟。 故乃，身在此处的全部意义！ “战斗吧，阿尔托莉雅。”挺胸抬头，心中满是无悔的意志，“这一战，我们要将世界踩在脚下！” 是的，根本无需贯彻以理性。 只需要把最完全的念想，原原本本剥离出来便好。 哪怕仅凭此，便已无所畏惧。 “明白，士郎。”少女轻柔一笑，“就算什么都证明不了，我也相信有东西能够在今后存留下来，化作永恒。” 说完，少女面色一肃，剑指前方，气势锋锐。 “骑士们，我们将要对抗的，将不仅仅是领地内的各路叛王，也不仅仅是凶残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我们将要抵抗世界，今天就在这里，我们就将创造全新的传说！后人将会传颂我们新的故事！” “现在，不惧生死，敢为人先者，请随我一同抗敌！” “誓死追随吾王！”在少女的气场带动下，骑士们个个情绪激昂，无比热烈地吼出阵阵发自心底的呐喊！ “不……不可能！骑士王，你的末日就在今天，除了彻底的毁灭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可能！”半空中的天使，却是厉声高呼着，双翼一振，根根洁白的羽毛如同锋利的箭，狠狠射向少女和其身周簇拥着的骑士们。 洁白的羽毛跨越空间而来，眼看就要将所有人当场刺穿。 然而这时，每一位骑士的身体表面都是亮起一道璀璨的金芒，映照天际！ 下一刻，一股无形的大力将所有试图穿过的攻击都是拦截而下，反弹开来。 巨大而虚幻的圆桌，自骑士们的脚底缓缓升起，如同最坚不可摧的盾牌，抵御一切外来的冲击！ “啧啧，这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固有结界了吧。”在我的背后，伊斯坎达尔带有感叹意味的话语隐隐传来，“不同于本王连同属下深深印刻在心头的征战大漠的场景，骑士王连同麾下骑士们共同的心像风景，是那一张共同持有过的圆桌吗？” “伊斯坎达尔，你是感到失望了吗？传说中的骑士王，居然格局如此之小之类。”这是斯卡哈特有的，妩媚而带有微笑的声音。 “不，恰恰相反呢。”伊斯坎达尔哈哈大笑，“本王突然之间，开始对她肃然起敬了呢哈哈！” “可恶，圆桌骑士，你们到底要将我阻拦到什么程度才甘心！？”天使极为愤怒地咆哮起来，声音化作天边此起彼伏的隆隆雷声，“曾经就是因为你们，骑士王让不列颠苟延残喘了二十年。现在你们就算身死，也要化作英灵挡在我的身前吗？” “并非如此，我们啊，自始至终奉献的对象，就只是吾王而已。”高文露出好看的笑容，“不列颠的安危虽然重要，但那是因为吾王执意守护，我们才战斗到了最后。而今日只要是为了吾王，哪怕要对抗世界，那也是我们的选择！” 全体圆桌骑士一同点头，正面承受天使的气势，寸步不退！” “……本座承认你们都是极为知名的英灵，其中好多人哪怕放在世界上各个时代的英雄汇聚的英灵殿之中，也属于排得上号的强者。”天使忽然平静下来，沉默片刻。 “只是，如果你们想凭此就与世界为敌的话，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天使一双皎洁白嫩似新月般的手臂交叠在胸前，浑身的力量在纤细的胸前不断积聚，乳白色的光芒将天空渲染成素色。 隐隐的，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巨额魔力，在她的身周波动！ “吾王，请统合我们的力量！” 面对天使的蓄势，骑士们齐齐快速说着，每人的身上都猛然抽离出一股金黄色的圣洁魔力，然后顺着脚下的魔法阵齐齐灌注进了，凛然立于中央位置的少女体内！ 骑士们所有的力量如数进入少女娇小的身体，顿时后者的身周扬起了强烈的罡风，将她深蓝色的裙摆吹拂得上下翻飞，猎猎作响。 蓝色的发带被吹开，一头璨然的金发长发脱离束缚，随风飘舞，宛若流动的金砂。 同时，少女的身体宛若化作一柄通彻天地的利剑，欲要将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毫无阻碍地斩断！ “迎接终焉吧，骑士王！你的时代已经彻底结束了！服从自己的命运吧！” 用笼罩这片天空的声音，天使的双臂猛然分开，整个身躯都是向着前方猛然一挺！ “轰——！” 伴随着她的动作，一道巨大的光柱自她所在的位置猛然激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少女骑士单薄纤细的身体。 一瞬间，整个空间都只剩下了纯粹的白色，其余的所有色彩都仿若被吞噬了。 “这个世界，就是应当由抑止力来支配的，一切感性因素都是不安定的成分，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必须加以坚决剔除！” 独立于天穹之上，天使缓缓扇动着雪白双翼，向地面降下审判之音！ “不对，那样的世界最多始终维持原样，却永远都没有办法迎来新的曙光。真正能够左右世界的，是人自身永不枯竭的希望！” 清脆而决然的声音响起，一道圣洁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顿时将那道白色光柱阻挡而下。 “什么——！？”天使的声音中充满愕然和难以置信之情，“居然真的可以，阻挡下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做个交易 金色的光柱宛若阳光一般，圣洁而热烈。 白色的攻击被完完全全挡在外部，无法再前进分毫。 “不可能的，我代表的是全世界人类的意识，为什么区区几名圆桌骑士就可以对抗？” 天使难以置信地张大嘴，显得惊讶无比。 “很简单，阿赖耶识。如果你所代表的是所有人类对于英雄这一形象的全部嫉妒与恐惧，莉莉和她麾下的骑士所代表的便是全部光辉与赞颂。”斯卡哈站在后方，表情平静地说，“是你太小看骑士王传说和圆桌骑士在人们心中的影响力了。” “哈哈，光明与黑暗各占一半，天使和恶魔共用身体，这便是人类的本质啊。”伊斯坎达尔也是放声大笑，“原来如此，只要骑士王还站在此地，这个时代全部人类的希望就都不会断绝吗？这还真是精彩绝伦的战斗！” “哼，骑士王，不要高兴得太早。这种降灵仪式是存在时间限制的，即便是我也不可能让出现的英灵无限固定在某一处地方。”天使似是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用有些发冷的声音对屹立于骑士们中间的少女说道。 “只要到了你的骑士所能现身的极限，他们就会无法控制地被英灵殿召回。在此之前我虽然奈何不了你，但同样你也无法对我造成有效攻击。只要这样拖下去，你必败无疑！” “这一点我十分清楚。你是人类潜意识的化身，要想用人类的共性来对抗你，是一定无法成功的。”少女的神色十分平静，用沉稳的声音说道。 “然而即便如此，也有能凭借个体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力量存在，并且是你永远都理解不了的。” 少女说着，朝不远处的我伸出了手。 “士郎，来我身边。” 根本不需要思考，身体已经率先行动。 在骑士们的簇拥下，位于中心的我们双手牵在一起，并肩而立。 与此同时，少女身上发出的金色光柱也是发生了变化。 原本，它的光芒美丽却又孤独，绚丽到令人心碎。 就如同孤高的王者，用尽一生铸就无人能及的传奇，却自始至终无法对任何人敞开心扉，更是未曾得到任何的理解。 正如那金光过度刺眼，过于圣洁，使人不敢接近，无法回应。 天穹之中高悬的烈日，催生万物，却唯有自我默默燃尽，走向宿命一般的灭亡。 而随着我的加入，隐隐可以见到光柱的中心部位，渐渐升起了些许深红色的亮点。 亮点出现，飞快地融入到了光柱之中。 慢慢的，光柱的颜色开始变化，依然洁净美丽，无可比拟，却是多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之意。 仿若悲壮的命运，终于寻到了自己的归宿。 并非虚无的消逝，而是全新的开始。 因舍弃一切而伤痕累累的心灵，被深深种植下了一颗情愫的种子。 于是，高山变作平谷，无情化作有情。 那条道路，并没有因此受到一丝一毫的阻碍，反倒因为牵绊而更加美丽。 不再是寂寞的叹息，悲哀的余响。 从此，便只有合而为一的信念，共同前行的脚步。 正因此，世间无任何力量，能够再成为阻碍。 所以—— “士郎，我们一起来。” 清澈的碧瞳中，映照出自己褐色的眼眸。 褐眸之中，又可以见到一抹绿色的影子…… 由此，可以见到那其中包含有无限辽远的，未知世界。 仅有绿色与褐色组成的世界。 可是，心中不会有一点不安，双手也不会颤抖。 全部的理由近在眼前，唯一的实感就在身边。 所以—— “我明白了。” 深深点头，将意念合入其中。 在这股由地脉所引发的光柱面前，我全身的那点魔力根本就不够看。 但是，依然要去做，无力不可以成为逃避的理由。 力量再小，也应当全力去做自己认可的事情。 扭曲可以被纠正，但是一直以来的存在方式，并不会因此而失去意义，更加不会从此无存。 所以—— 白色的光柱，被金红相交的光芒一点一点压了回去。 天使的脸色涨红，拼命维持着白光，可是却根本无法阻止其溃散的趋势。 就如同被早安排好的，自然而然的宿命般，金红光芒的前行极为缓慢，可是却极为稳定，一点一点压缩着白光的领域！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子，无法理解！”天使发出憋屈的吼叫，“就算是全人类的善性统合，又如何能够压制一切？人类的恶行深深潜藏在意识之中，又岂是如此轻易就能压制的？” “这与善性无关，阿赖耶识，你现在所见到的，是小鬼和莉莉之间绝对不会断裂的羁绊。”斯卡哈微笑了一下，“感情本身就是如此神奇的东西，凭借两个人的力量甚至可以将来自世界的质疑都完全压下！” “骗人……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天使双目瞪大，还打算说些什么。 可是这时候，金红交织的光芒已经将白色能量完全击溃，然后将她的身体完全吞噬其中！ 光芒散尽，天空恢复了澄澈。 而半空中的天使，也是完全失去了踪迹，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成功了吗？”我不由喃喃地问道。 “不，还没有。我的体内依然能够感受到契约的力量。况且灵长类抑止力原本就是无形的力量，不可被消灭。”少女微微摇了摇头，神色并没有轻松多少。 “那……她去了哪里？”我左顾右盼，努力想要找到一丝踪迹。 “哼，不用找了，本座重新恢复了本原状态而已。”平淡的，宛若万千道合声而成的嗓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居然能够击溃本座特意凝聚的身体，该说你们做得不错吗？” “但是，不要指望本座会因此而放过你们。骑士王只要还一天存在于这个时代，就是极为不稳定的因素，必须要不遗余力铲除。” “阿赖耶识……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沉默了一下，我上前说道。 “呵呵，你想怎么交易？”四周的声音似乎感到好笑般，回了一句。 第一百八十章 英雄之证 “很简单，我有除让阿尔托莉雅消失以外，另一种更好的，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的目光朝向前方，语气平稳而清晰。 “……比如？”合声顿了一下，然后也似乎收敛了几分轻视，带着回音缓缓问道。 “你说，我和阿尔托莉雅在这个时代，就人类史而言是异端，也是造成后续历史无法被预知，不可被控制的关键原因。那么只要我能够让人类的未来变得无比清晰明确，就算是达成你的目标了吧？”我抬起另一只手，试图说服对方。 “呵……呵哈哈哈哈哈——！”空中的那道合声一愣，然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前所未有的笑话般，毫不掩饰地夸张大笑起来。 半晌之后，对方才仿佛勉强笑够了，重新组织起语言。 “穿越者，我还以为你这样郑重其事地与本座对质，是有着多么了不起的想法。可是现在看来，你就是一个不自量力，丝毫不明白事理的蠢货！”阿赖耶识毫不留情地讥讽道，“你居然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规划人类今后千年、万年甚至是更多年的未来？就算是说梦话，也没有这么脱离实际的想法！” “为什么不行呢？阿尔托莉雅拔剑之时，也没有人相信她能够成为王，更不敢相信四分五裂的不列颠能够得以统一，将罗马侵略者彻底赶出去，建立起繁盛的卡美洛。可是事实证明这一切都发生了。”我提高了音量。 “……那并不是骑士王自己的力量，那是当时不列颠每一名民众心底隐藏的渴望，骑士王不过是生逢其时，统合了众人的意念而已。”缥缈的声音传来。 “那么与此相同，共同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也正是全体人类心底的终极渴望，无论是圣洁之人还是邪恶之徒，都不例外。阿赖耶识，身为灵长类抑止力的你，应该对这点再清楚不过！”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一次沉寂了蛮久的时间，阿赖耶识才最终问道。 “我要改变，阿尔托莉雅在当前时代中的地位、作用，从而在根本上扭转世上的人们对她的看法！”说着，我攥紧了拳头，“卡美洛乃至整个不列颠，都会与之前发生天壤般的变化。以往的人们对骑士王传说的所有误解，我要全部加以改变。” “若是有朝一日，所有的人们都只对阿尔托莉雅心怀感恩和崇敬，不再包含有一丝一毫的嫉妒乃至恐惧，那么代表全人类潜意识的你，想必也就没有理由再对她出手了吧！” “……那是不可能的，英雄有英雄的归宿，不是凭借人力就能改变的。”不知为何，闻言阿赖耶识却是静默了，语气也是放得极为低缓。 “如果是那样，我会更加彻底的，让英雄这个词语的含义，重新定义！英雄将不再是舍生忘死，为拯救他人不惜此身的存在，而将是能与任何人类共存，彼此尊敬，共同创造希望的人群！” 毫无征兆地，内心深处一股强大的气场瞬间迸发，促使我想都没有想，便是将话语脱口而出。 “住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阿赖耶识的音调猛然间高亢起来，如同要震破耳膜，“如果你所说的事情成真，那么英灵这个概念，就从此再也不存在了！包括世界外侧的英灵殿，也会在瞬间土崩瓦解，完全毁灭！” “即便是那样，也不会有关系。因为真正活在世上的是人，英灵不过是过去的残像和缩影，最终创造并改写一切的，只能是人类自己！” “而且，那些曾经用生命捍卫了自己的道路，保护了自己珍爱事物的人，死后理应得到安息，而不是因为后世个人的私欲被召唤出来参加所谓的圣杯战争，更不是沦为你们世界手中的棋子，任你们摆弄和受辱！” “天啊，疯了，你完全疯了！”阿赖耶识不由奋力咆哮起来，“骑士王，你难道能接受这种歪理的侮辱吗？” “我认为士郎的想法并没有错。”少女平静地摇摇头，“事实上无论是我，还是我麾下的骑士们，都曾不止一次思考过我们存在的意义究竟应当是什么。今天听士郎一说，我的目标清晰了，今后要做的事情也明确了。这份内心毫无迷茫的感觉，对我来说还是头一次出现，所以从今往后，我会将全部的生命都献给士郎，陪伴他每一分，每一秒！” “哈哈哈，骑士王，说得好啊，对于小鬼的话本王也深表赞同。”阿赖耶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伊斯坎达尔紧随其后的豪爽笑声打断，“小鬼，你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关键时刻却能说出令人刮目相看的话呢！本王决定了，就冲你此时此刻所表现出的无上信念和坚定意志，本王将为你献上全部的力量！从现在起，你就是本王——伊斯坎达尔认可的御主了！” “混蛋……你们……全部都中邪了吗？居然被如此幼稚的胡言乱语所蛊惑？！”阿赖耶识似乎难以置信，声音都开始发颤了。 “阿赖耶识，世上的万事万物，都原本没有对错之分，只是人类用他们自己的立场，强行区分出了正确与错误。”后方的斯卡哈，也是抱着胳膊平静道，“而人类判断对错的方式，其实也是极为浅显的。” “但凡是能够让自己感到开心，发自心底感到认可的事物，便是正确，反之则是错误。这是最原始的，却也是最为有效的判别对错方式。与之相比，所谓的道德、法律、礼仪等等，都不过是这些的升华和延伸。” “斯卡哈……你可要为你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阿赖耶识的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一般，凶狠而决绝，“不要用从者之身为理由逃避责任，你根本不是从英灵殿来的从者，你的本体与分身意识是完全相连的！你说出这番话，我可以认为你是放弃了中立的，世界外侧贤者的身份，准备卷入到这场争斗，站在本座的对立面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落幕之刻 “你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好了。”斯卡哈十分坦然地耸了耸肩，一副丝毫不在意阿赖耶识威胁的样子。 “你……！”阿赖耶识语气一滞，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阿赖耶识，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我，但至少请给我一个努力的机会。而且我保证，这段时间不会太久。”我抬起头，用恳切的语气说道，“十年之内，我一定可以改变不列颠，乃至整个世界对阿尔托莉雅的看法，让她的存在不再对你产生威胁。” “哼，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能如何保证这不是缓兵之计？”阿赖耶识冷哼一声，语气中明显带着不信任。 “我没有办法向你保证，但是我恳求你。” 说着，我直接单膝屈地。 “拜托了！” “小鬼——！” “士郎——！” 我身旁的斯卡哈和阿尔托莉雅，齐齐发出一道惊呼。 然而，我固执地保持着姿势，沉默着一动不动。 “……我最多给你三年。”半晌，阿赖耶识缓缓说。 “最少五年。”我平静地说。 “穿越者，不要跟我讨价还价，这是最后的期限。”阿赖耶识冷冷地回道，“本座重新凝聚一副躯体，大概需要三年，所以才给了你这段时间。超过三年，你想多要一天都不可能！” “明白了，那么就三年！”我重重点头，“三年之内，我会改变一切，让阿尔托莉雅得到所有人的由衷爱戴。” “哼，你最好还是别提前夸下海口，能做到再说吧。”阿赖耶识哼了一声，“另外本座可以明确告诉你，你做不到！你能做的，也就是和骑士王苟延残喘三年而已！” “谢谢你，阿赖耶识，这样就足够了。”我重新站起身子笑道，“我会做自己能做的一切，至于结果如何，就交给命运来安排吧。” “不光是小鬼，我们也会和他一起努力的。”斯卡哈耸耸肩道，“所以阿赖耶识，现在这边没你什么事了，赶紧离开吧。” “斯卡哈，少命令本座，本座不过是给你们一个输得心服口服的机会而已。”阿赖耶识不爽地说道，“至于穿越者……” 空中的声音在渐渐变淡。 “穿越者，你是本座见过的，最为愚蠢的人。但也许只有你，才……” 说到这里，声音突兀消失，像是被完全切断了一般。 “小鬼，阿赖耶识已经完全离开了哦。”斯卡哈关切地拍了两下我的肩膀，轻轻说道。 “这样啊……” 闻言，我的内心顿时一松。 这一放松不要紧，四肢顿时失去了力量，变得如同面条一般发软。 “果然……太勉强了吗？”我不由苦笑。 先前奋力战斗的疲惫，连同与阿赖耶识对峙所过度消耗的精神，使得这具身躯储存的体力已经消磨殆尽。 身体无法控制地向前倒去。 然而预想中的，脸部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身体被温暖的怀抱托住。 “士郎，已经足够了，安心休息吧。”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着催眠曲一般的功效。 然而，不能就此睡去。 还有要见证的东西。 周围的圆桌骑士们相互看了一眼，随即一齐弯腰，向着位于中央的我们同时深深鞠了一躬。 这是他们作为骑士，能够表达对他人敬意的最高形式。 然后—— “吾王，虽然这样说十分任性和自私，但我们不得不离开了。”高文微微踏前，单膝跪地说道。 即便是仅凭肉眼也能看出，包括他在内，所有遵从召唤而来的圆桌骑士身形都在渐渐变淡。照这样的趋势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消失在此处了。 “我知道了，青灯出色完成了我的指示，你们都是我最优秀的骑士。”少女郑重地点头说道。 “王，感谢您的夸奖，您的意志所向，就是我们前进的道路！”高文笑了起来。 “高文卿，加雷斯卿……你们真的要走吗？”贝狄威尔的眼中带着明显的不舍之色，“若是你们能留下来该有多好，现在的卡美洛比起以往，更加需要你们的力量啊……” “虽然我们也很想这样，然而那是不行的，贝狄威尔卿。”高文的眼中带着一抹伤感，然而话语中却没有丝毫犹豫之情，“我们已经是逝者，无法再影响和干涉这个时代。但你、凯卿和兰斯洛特卿不同，你们依然是生者，至少可以继续践行将生命献给王上的誓言。” “高文卿，你尽管放心，只要我们圆桌中还有哪怕一人存活于世，圆桌的荣光就绝对不会暗淡！” 贝狄威尔闻言神色一肃，挺起胸膛高声道。 “嗯，我们所有人都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毕竟我们都是王的骑士嘛。”高文微笑着点了点头。 “另外……吾王终于找到了归宿。”说着，高文将视线投到了躺倒在少女怀中的我身上，感叹道，“所以说，今后的事情就交给他了，我们的使命已经结束了。” “请您放心，高文卿，卫宫大人是我见过的，最勇敢，也最坚定的人，他一定会陪伴王上直到最后的！”兰斯洛特突然插入进来道，“同时，他也是我们卡美洛最大的希望！” “……连兰斯洛特卿都如此保证，那么一定是没有问题了。”高文用揶揄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兰斯洛特一番，最后说道。 “咳……咳……”兰斯洛特顿时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 “王上，祝愿您和卡美洛，一同拥有永恒的不朽荣光！” 骑士们最后的祝福齐声留下，便彻底消失在了周围，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 “走吧，斯卡哈姐姐，还有征服王，我们一同回卡美洛。” 数秒钟后似乎是调整好了心情，少女抬头道。 “好啊骑士王，本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一下，你那个叫做不列颠的国家究竟是什么模样了。”伊斯坎达尔豪爽地大笑，“另外小鬼就暂时托付给本王如何？本王保证会把他完好地背回去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被耍了？ “不要……”我忍不住道。 “哈？小鬼你很傲慢哦，本王愿意亲自背你，应该把着当做无上的荣幸，感激涕零才对不是吗？”伊斯坎达尔挠挠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比起荣幸，我更想要自己的命。”我无奈地道。 让这种家伙背上一路，哪怕是身体完好地状态下，恐怕都得丢掉半条命吧…… “吾王，让我来背卫宫大人吧，这点路程不算什么。”兰斯洛特上前，用征询的语气问道。 “我说兰斯洛特卿啊，你的脑筋是全部放在武艺修炼上了吗？”不等少女说话，凯就是倚在一旁，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骑马来的。直接把卫宫大人放在马背上运回去，不就得了吗？” “好主意！正好这里的两匹马一匹运送卫宫大人，另一匹给吾王来骑！”贝狄威尔闻言双眼一亮。 “额……凯卿你说的有道理……”兰斯洛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讪讪道，“……是我思虑不周。” “……你们的主意都太愚蠢了，要知道现在小鬼和莉莉可是卡美洛的支柱，能多块赶回卡美洛就要多快赶回去，这样才能抚平民众内心的不安。”斯卡哈在后面抱着双臂道，“照你们这种骑着马的办法，回去天早就黑了！” “斯卡哈姐姐，你的意思是……？”金发少女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向斯卡哈。 “很简单，咱们这里有一个曾经登上骑兵职阶的英灵，你居然还在担心返程问题？”斯卡哈摇了摇头。 “哈哈哈，不错。本王的‘神威之车轮’上还有位置，你们就让本王来载你们一程好了。”伊斯坎达尔爽朗地笑着说。 “那么就拜托你了，征服王。”少女对着伊斯坎达尔轻轻颔首道，“请把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送回卡美洛吧！” “放心吧，骑士王。本王这座驾可是曾经踏平过无数辽阔的大地的，这是我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哦！” 伊斯坎达尔抽出腰间的配剑，对着天空一招。 随着闪电落下，两头神牛拉动下的战车，也是再度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走喽，征服王伊斯坎达尔，从今日起居住卡美洛！” 确认所有人都上来之后，伊斯坎达尔扯动缰绳。 两头神牛齐齐鸣叫一声，粗壮的蹄子踏空而行，带着我们向卡美洛而去…… …… “神威的车轮”速度极快，骑马需要半天时间才能到的路程，在两头神牛的全力奔驰下，不过数分钟的时间，圣城卡美洛那雪白的城墙就已经映入眼帘。 神牛刚一进入卡美洛周围数英里，警戒的军号声就从城内响起，远远传来，极为嘹亮。 “呵，这守备还挺严密。”伊斯坎达尔不由砸了咂嘴。 “伊斯坎达尔，从现在开始改为在地面上行驶吧，我不想引起城中的恐慌。”少女走上前与伊斯坎达尔并肩而立，语气认真地道。 “哎呀哎呀，不要这么无趣嘛，想想看，今后你的传说中可是会加上一段，诸如‘英伟神俊的骑士王乘坐着自天而来的方舟降临于不列颠，他的身后高奏着胜利的凯歌’哦。你就一点都不对此感到向往？” 伊斯坎达尔叉腿站在牛车前，用宛如吟诵英雄史诗般的咏叹调，夸张地目光微闭道。 少女神色丝毫不变，一言不发，只有一双清澈的碧眼，始终平静地望着伊斯坎达尔。 “好啦好啦，本王知道啦。”被那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伊斯坎达尔无奈地挠了挠头道，“真是的，能不能有点伊利亚特式的浪漫情怀啊。” 战车在伊斯坎达尔的控制下缓缓落地，平稳地驶向卡美洛的城门。 兰斯洛特等圆桌骑士立即离开战车，转而在最前方策马引路。 很快，门口的卫兵就发现了我们的踪迹，顿时发出阵阵躁动，显得十分不安。 毕竟无论是伊斯坎达尔的“神威之车轮”，还是兰斯洛特等代表着旧时代圆桌的骑士们，在这个时代出现都是令人匪夷所思之事。 “吾乃圆桌第一席——骑士兰斯洛特，谨在此宣布王上凯旋归来！”兰斯洛特控制着座下马匹，独自快速上前，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枚繁复的蓝色纹章，向着城门处和城门上的卫兵们展示道，“赶快开放城门，令全城恭迎王上！” “……那枚令牌是真的！快去通知巴克大人和卡洛大人！” “是，队长！” …… 就这样，围绕卡美洛的危机，暂且告一段落。 结果是，我和阿尔托莉雅得到了斯卡哈、伊斯坎达尔的帮助，阿尔托莉雅拿回了属于她的圣剑，兰斯洛特、凯两名旧时代的圆桌骑士也回归了圣城，可以说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然而要论及更大的成功，无疑是首次做到了与灵长类抑止力——阿赖耶识的对话，并且通过努力与对方达成了类似条约一般的约定。 三年之内，必须想办法从根本上扭转，世上人们对骑士王传说的看法，保证至少绝大多数的人能给废止对阿尔托莉雅的误解。 虽然可能性渺茫到令人绝望，而且根本就没有相应的计划和方法，然而至少我们得到了这段宝贵的缓冲期。 斯卡哈的原话是，一直以来我和阿尔托莉雅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在这个时代耗尽心力，现在好不容易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是时候让紧绷的神经暂且松懈一阵子了。 并且，如果说我们不清楚怎样可以彻底放松身心，她可以为我们出谋划策。 我们想当然地点头，表示愿意听从斯卡哈的安排，却是忽略了当时她嘴角带着的那一抹诡异笑容。 结果就是—— “士郎，你在想什么呢？难得的外出，你居然心不在焉，这是很明显的不尊重对方的行为哦。” 桌子对面，传来带着些许抱怨的声音。 桌子的对面，是一名金发碧眼的少女，容颜如同上帝精心雕刻出来的杰作。她只是坐在那里，浑身上下就仿佛散发着阳光般温暖的光芒，圣洁到令所有周围所有对她产生过一瞬间失礼想法的人，都是羞愧地低下了头。 “抱歉阿尔托莉雅，我只是在想，我们是不是被斯卡哈前辈耍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税金 此刻，我们身处距离卡美洛数百英里远的一座城市，中心的一家餐馆里面。 虽然是一千多年前的不列颠，不过无论其中的桌椅摆设，还有餐盘刀叉，都只比现代的西餐厅要简陋一点而已。 “尊敬的小姐，您的红茶。” 经过的女服务员面带微笑，将一杯散发着腾腾热气的红茶端到了对面的金发少女面前。 同时，她的眼睛却是一刻不停盯着少女的脸庞，其中不时流露出仰慕和惊叹之色。 “谢谢。”少女礼貌地点头，端起红茶轻轻抿了一口，姿态极尽优雅。 女服务员走后，少女放下茶杯，清澈的碧眼重新落在了我的脸上。 “士郎，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这个……”我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 果然，事情最终变成这样了啊。 “阿尔托莉雅你……没有想去的地方吗？或者说相关的……兴趣爱好之类？” 我尝试着开口问道，虽然我心中也大抵能够猜到对方的回应是什么。 “我没有关系，士郎喜欢的地方，就是我喜欢之处。所以士郎只管安排接下来的我们行程便好，不必特意询问我。”少女坐姿笔直，语气温柔而沉静。 唉，伤脑筋了…… 今天的阿尔托莉雅，身穿一件雪白的连衣裙，那样式令人联想到盛开的百合。 不同于平日里蓝色的沉稳大气，这种色泽更多的是一种纯净无暇，惹人怜爱。 “莉莉你总不想难得和小鬼出一趟门，都要以王的身份被重重包围着，没有一点**吧？所以说，换一身平常点的，不会引人注目的衣服是最有效的方法哦。” 这是斯卡哈的原话，也是阿尔托莉雅全新外观的来历。 然而，一路上我们受到的关注，一点都不比在卡美洛的时候少。 华贵优雅的王者之气，取代以纯结无垢的少女之心。 “王的气质是无从遮掩的，这与她的身上所承担的责任多少与使命高低无关。那是与生俱来的，无形间可以将周围所有人吸引过来的能力，这也是王为何能成为王的原因。” 正如临行前，兰斯洛特对我说出的那句话。 现在就是如此。 阿尔托莉雅不需要说一句话，甚至连手指都无需动一下。 只是坐在原处，她就会自然而然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毫无疑问。 不过，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因此而感到自卑，或者想要逃离了。 整个世界只有我懂得，在那具完美的身躯之下，究竟隐藏着何等的孤独和不安。 所以，只有我可以走进那内心，为其承担一切。 明白了这一切，我们两人的气质也开始慢慢相合。 比起开始在一起时的突兀和不相称，现在的我们一路走来，几乎每个人都十分自然地接受了我们的关系。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件令人能够感到欣慰之事。 对面的金发少女慢慢品着红茶。 明明是两个铜币一杯的最为普通的平民用茶，然而在少女的手中品质却如同皇家特供。 这一杯茶已经是饭后饮品，等到阿尔托莉雅喝完了它，我们就要继续动身在城市中毫无目的地乱逛了…… 所以说，这就是换了个说法的约会嘛…… 口中不自觉小声嘟囔了起来。 不列颠刚刚经过战乱的洗礼，可以说百废待兴，每时每刻都有事情要处理。 所以一开始无论我还是阿尔托莉雅，都是不想在这种时候离开卡美洛的。 然而斯卡哈却是告诉我们，卡美洛的政务由她来处理就可以，但目前我们所在的这座城市今日会发生相关之事，只要我们在场见证就能够对不列颠今后的发展有着根本性的提升。 这也是我们来到这里的根本原因。 然而一大早坐着马车前来，直到中午这里都平静如常，并没有任何能够称之为“事端”的情况发生。 斯卡哈前辈，果然只是找个由头，想让我们好好约会吧…… 说起来这座城市的风景确实不错，而且气候温暖，店铺众多。 就恋人选择约会地点而言，或许是最佳的了吧。 至少，那是人们心中所能联想到的最理想状态。 不知不觉，阿尔托莉雅的红茶已经喝掉了一半。 这代表着，能够留给我思考的时间也只剩下一半了。 上午已经在毫无计划的恶果下完全浪费掉，下午可不能再如此暴殄天物。 至少要说出几个像样的地方，作为和阿尔托莉雅在不列颠的首次约会纪念才行。 砰砰—— 就在我冥思苦想间，餐厅门口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响亮的砸门声。 是的，就是砸门。 在那里，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正用他们的金属护手，一下接一下地大力撞击在门扉上。 他们的铠甲锃亮如新，想要达成这幅样子需要两个条件：一为每天花费大半时间加以养护，一为从来没有穿着它战斗过。 像贝狄威尔、兰斯洛特等圆桌骑士的铠甲，上面都是布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和划痕的。 餐厅内的环境原本安静雅致，前来就餐的人们都在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然而被这两名士兵一扰动，这份宁静的感觉可以说消失得干干净净。 “奉不列颠全境之王命令，我等前来收取军费税务。” 不顾人们纷纷皱眉投来的视线，那两名士兵趾高气昂地来到面色大变的餐厅主人面前。 “两位大人……三天前我刚刚交过税了，为什么又要交一次？” 主人是一名平凡的中年男子，说话间面露为难之色。 “让你交钱就交钱，哪来的这么多废话？”一名士兵眼睛一瞪，大声呵斥道。 “就是，这可是王上的命令，你不交钱就是违抗王命！”另一名士兵也是手按配剑，作势欲拔，“你这般不情不愿，难道是打算与王上作对吗？” “不敢……不敢！”主人顿时惊恐地连连摆手，“我明白了，既然王上都这么下令了，我作为不列颠的子民自然会服从。” 说着他伸手摸向柜台后面的钱袋：“两位大人，这次要收多少税金，烦请告知。” “嘿嘿，就跟之前一样吧，” 两名士兵对视一眼，眼神得意无比。 说着，他们就打算伸手接过钱袋。 然而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给我住手！”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这是王命？ 听到声音，所有人都不由愕然回头。 然后，他们见到了一名金发少女，神情肃然地站在那里。 少女的容貌如同上帝手中最为美丽的画作，五官精致到了足以令任何人为之惊叹的程度；她的身上穿着一件雪白连衣裙，合身的衣着将她纤细而匀称的身形完全勾勒出来。 然而最令人感到震撼的，是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独一无二的气质。 虽然只是站在这家普通的餐厅中，然而她却给人们一种仿佛脚下踩着万仞城墙，君临大地的感觉。 少女屹立在原地，她自身如同化作了太阳，携带着万丈金芒，炫目而又纯粹。 周围的所有人都是不自觉低头弯腰，以表对她的敬畏和服从。 “你……你……” 两名士兵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跋扈，在少女的气势面前，他们的脸庞涨得通红，嘴巴努力张大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却始终无法成功。 “你们刚刚说，收取军费是王上的命令？”少女缓步踏前，平静的语气却带着令人不容忽视的威严。 “是……是我们队长这么告诉我们的……”两名士兵结结巴巴地说着，“我们也只是……按照他的指派前来行事……” “带我去找你们队长。”少女微微皱了一下眉道。 “这个……”两名士兵有些犹豫，眼神飘忽不定，一个劲儿瞅着门外。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想要伺机逃跑一般。 “怎么了？看你们的装束，应该是属于驻守在此处的不列颠正规军吧。你们都是有着军团编制的，难道还找不到自己的队长？” 我从一旁跨步到门口处，堵住了这两名士兵逃走的唯一通道。 就这样，我和少女一前一后，把他们夹在了中间。 在不列颠的正规军队编制中，最基础的作战单位是小队。 一个小队通常有一名队长直接统领七到八名普通士兵，并对他们的行为负责。所以说，要纠正普通士兵的行为，最快捷的方法是直接找他们的队长进行反映。 “这位大人……情况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见逃脱无望，两名士兵的脸色也是苦了下来，转过身来对我说道。 看样子，他们似乎将身为男性的我当成了主事者。 不过倒也正常，这个时代的不列颠还是再标准不过的男权社会，绝大部分的权力和财产都归男性所有。 在他们的眼中，阿尔托莉雅大概是一名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小姐，但也仅此而已，凡事还是必须由我来拿主意的。 “怎么说？”我问道。 “很多事情……虽然大家明面上没有说，但是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一名士兵小心翼翼地凑上来说道。 “是啊……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要想活得舒服，就得自己想点办法才行……”另一名士兵也是附和道。 “所以说，你们就将卡美洛的政令随意扭曲更改，压迫着普通民众来满足自己？”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大人您一定没有出来游历过，您可知道整个不列颠，几乎没有哪位大人手底下是干净的吗？”那士兵脸色微微红润，不过稳定了一下情绪后，还是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 “这种事情我们也不愿意做，何况这些收来的好处还要受到上面一层层的盘剥，最后到我们手里面的根本没有多少。”另一名士兵也是摊摊手，“但这都是上面的死命令，要是不遵从就只有乖乖收拾行礼滚蛋了……” “呼……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抬起头，看看两名士兵理直气壮的样子，又看看后方阿尔托莉雅那抿紧的唇角。 一股悲凉的感觉涌上心头。 阿尔托莉雅她，为了国家不惜奉献一切，倾尽所有想让人民获得最大的幸福。 可是她手下的官员和军人呢？却是全然不顾国家的危局，反倒是不断打着政令的幌子，拼命地压榨人民。 这样的事情，换做谁能不寒心？ “雷曼，约克，又是你们两个！我上次不是说过，再让我见到你们来这边收税，我就让你们爬着回去吗？” 正当我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声暴喝率先从身后传来。 回头望去，只见一名皮肤黝黑，剃有光头，下巴上留着短短的胡须，显得分外健壮和精干的男子迈着大步跨了进来。 在男子的身后，跟着四五名包着头巾的蒙面人，看上去像是他的下属。 “是巴耶来了！”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上次就是他帮我们挡住了那些不讲理的士兵！” 见到男子进来，餐厅中的人们顿时欢欣鼓舞起来。 而那两名士兵，见到名为巴耶的男子后，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巴耶……你可不要不讲理……我们……这次来收税，可是奉的王上之命！” 一名士兵硬着头皮，在怀中掏了半天，最后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伸到了男子面前。 那是一份来自复制了卡美洛政令的手书，应该是有各地专门的书记员进行抄写，再盖上当地城主的印章，以便在民众还有普通士兵当中进行传阅的。 见到那份手书，周围的民众也是面色一变，议论纷纷起来。 “不妙，那居然真的是来自卡美洛的政令！” “这下麻烦了，以往雷曼和约克假传律令，巴耶还能替我们挡住他们。这下可是真的政令，他怕是没有办法了……” “是啊，他若是再加以阻拦，那可就是违抗王命了！雷曼和约克就有理由逮捕他了！” 我的心中一沉。 我想起大概三天前，的确有一份在不列颠全境收取军税的政令下达到了各地。 然而那道政令上说得清清楚楚，由各城拥有产业的贵族进行资金募集，不得干扰平民。这也是考虑到不列颠刚刚经历过战乱洗礼，现阶段人民的休养生息是最为重要的。 可是现在政令到了地方，就完全变了味道？ 看着那道手书，巴耶也是一时陷入了沉默。 “怎么样啊巴耶，这回可是王上亲自下令收取军费，我们可没有半点谋私利的想法。怎么，你还想阻拦吗？” 见巴耶不说话，两名士兵顿时得意了起来，重新露出了嚣张无比的笑容。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要面见王上！ 巴耶一言不发地从两人手中接过那道手书，皱着眉头看了起来。 “……这的确是来自卡美洛的手书。” 检查片刻后，巴耶面无表情地说道。 “明白了就好，赶紧让开，不要阻拦我们执行公务！”闻言，两名士兵顿时得意起来，神色也是越发肆无忌惮，“还有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按照人头缴纳税金！这可是王的命令，若是谁胆敢不从，便一律视作叛国罪处置！” “等等，我还没有说完。”然而这时，巴耶却是大步跨到了两名士兵面前，结实的双臂环抱身前。 “巴耶你……还有什么问题？不是都已经确定了是卡美洛的政令了吗？” 近距离感受到巴耶身上那极具压迫性的气势，接触到后者冷然的眼神，两名士兵的身体也是不由自主打起了颤。 “这份政令是从卡美洛发布的没错，然而……”巴耶的语气严厉了几分，“我们不服！就算王上真的下达了这样的命令，我们也恕难从命！” “什——什么？！” 巴耶的话语落下，不光是两名士兵愣住，此刻餐厅中的所有人都是大惊。 “巴耶……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就凭你现在这句话，我们就可以通报上级派出军队将你缉拿！”两名士兵的脑袋转了好几转才反应过来，然后便是大声叫嚷了起来。 “天啊，巴耶不会是疯了吧！” “我看多半是。就算再怎么不情愿，既然那是从卡美洛传来的命令，除了遵从还有第二种选择吗？” “唉……巴耶真的是冲动了，这下可有把柄抓在雷曼和约克手里了，今后够他受的……” 周围的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震惊叹服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然而大多数人都是摇头叹息。 毕竟他们中很多人平日里都没有少受过巴耶照顾，现在看到巴耶即将陷入不利境地，自然是心中惋惜难过。 “巴耶，快收回刚才的疯话！我们知道你是为了我们才如此的，但我们绝对不能让你因为我们而受罚。”餐厅主人一边着急的对巴耶说着，一边从柜台内又是取出一袋钱币。 “两位大人，这次的税金我愿意交纳双倍，这也是小店这个月全部的营业收入了……”主人抓过钱袋，就打算往两名士兵怀中塞去，“只求两位大人，权当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威尔，就是因为你如此胆小怕事，所以这些蛀虫才愈发肆无忌惮，恨不得把你浑身上下吸得干干净净！” 餐厅主人完全是一片好心，可想不到巴耶非但不领情，反倒满面怒容地厉声斥责他道。 “我……我……”突然遭到巴耶的怒斥，餐厅主人也是低下头嗫嚅了起来。 “在座的各位，今天我巴耶有一番话想要对大家说，还请大家听好了。”神色一肃，巴耶转头朝着所有人道，“我们是不列颠人，王上的忠诚子民，这没有错。从我们出生起，就被教导要时刻以王上的命令为最高准则，而我们的祖祖辈辈都是这样做的。” “归根结底，我们拥护王上，是因为王上以我们的利益为重，身体力行保护我们远离疾病、贫困和外患的困扰。”巴耶手按胸口，语气诚恳无比，“现在的不列颠刚经历战乱，一切还处于百废待兴的阶段，我们中的很多人连填饱肚子都勉强。这种时候王上不下拨救济的金钱和粮食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向已经一无所有的我们收取税金。大家扪心自问，这种事情你们感觉合理吗？” “……”在场的人们齐齐低头，保持着沉默。 很显然，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巴耶这样性格坦率，敢于不计后果地表达想法的。 就算心中有再多不满，他们也最多用静默做武器。 “我知道大家心中有顾忌，不敢直接表达想法。”巴耶理解般地点点头，“但是，如果大家今天不站出来，告诉王上我们无法接受这种不讲道理的政令，今后我们就会一直受到不合理的压迫。就算你们能够忍受，你们忍心让自己的儿女，还有儿女的儿女，都受到这种不合理的对待吗？” 下方已经是有着不少民众，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巴耶。 “我不是你们，无法替你们做主，但是至少我巴耶看不惯这一切，并且打算大声说出来！”巴耶挺起胸膛，骄傲地说道，“我巴耶，仅仅作为一名不列颠公民，打算亲自前往卡美洛与王上对质！我要把这里的真实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王上，让王上真正体谅我们的处境，做出足以令人爱戴的举动！” “大胆，未经允许者不得私入卡美洛，这条全不列颠都摆在首位的禁令，难道你忘记了吗？”雷曼和约克的神情徒然凶狠起来，“不要说见到王上了，就冲你刚刚这番蛊惑人心的言论，就可以视作谋反之举！这里的所有守军都不会允许你活着离开此处的！” 锵锵锵—— 如同伴随着他们的话语一般，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了这家餐厅，将巴耶包围得严严实实。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对巴耶的计划充满了忌惮，恨不得将后者在此当场格杀。 “是吗？如果在不列颠，公民连发表自己言论的自由都没有，我看所谓的圣城卡美洛不要也罢！” 巴耶冷酷一笑，手臂一挥。 又是几十名身穿罩袍的蒙面人，从一个个暗处手持短刀冲了出来。 双方人马警惕地打量着对方，遥遥对峙。 原本还算宽敞的餐厅，瞬间被这徒然多出的双方人马所挤满，水泄不通。 “巴耶，你是真的打算要谋逆吗？”士兵中，一个队长模样的人缓步走出，望着巴耶的神情严峻。 “我说过了，我只是打算到卡美洛面见王上，把这里真实情况反映上去而已。”巴耶平静地面对对方的注视。 “那是不可能的，王上尊贵无比，哪里是你这种人说见就见的？”那队长毫不犹豫地摆手拒绝了巴耶的提议，“你若是够聪明，现在让你的人投降，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第一百八十六章 您真的是魔术师？ “对不起，我拒绝！”巴耶冷声道，“除非能够见到王上，否则我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那么就没有办法了。”队长摇摇头，“巴耶，我真的很遗憾，你没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话音落下，队长的神色瞬间变得冷酷无比，朝着身后的一众士兵一挥手： “上，杀了他们！这是为了肃清不列颠的秩序！” “哼，如果变革意味着要流血牺牲，那么就先从你们这些国家的蛀虫开始吧！”巴耶毫不怯场，冷哼一声从自己的腰间拔出短刀，同样是朝着身后的众多蒙面人一挥，“兄弟们上，为了不列颠的明天而战！” “杀啊！干掉他们！” “不要留下一个活口！” 在双方领导者的带动下，双方的队伍都是卯足了力气前冲，眼看就要在这餐厅之中爆发一场极为惨烈的白刃战！ “快跑啊，这是真的要打起来了！” 顿时所有围观的民众，无论是餐厅内还是餐厅外，全部惊慌失措，四散而逃。 他们生怕这场毫无征兆的战斗，会波及到自己的身上。 “两位请住手啊！小店还要开门做生意呢！” 餐厅的主人哀号着，上前极力想要阻拦双方打起来。 如果战斗真的发生，谁胜谁负且不好说，但他费尽的前半生努力才开的这家餐厅，就一定要被彻底砸毁了！ 然而在双方如虹的气势下，他一个人的力量何其微弱。 结果他不仅没能成功阻拦双方，反倒是被不知哪方的人马一脚远远踹飞，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截至目前，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阻止惨剧的发生了。 除非—— “呼……就不能安分点吗？不要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有这类令人头疼的事情发生啊……” 无奈地摇摇头，我抬手对朝双方即将发生碰撞的中心部位轻轻一点。 顿时，一道无形的透明障壁被建立起来。 咚—— 双方的人马，在即将接触的瞬间如同遇到了无法越过的障碍般，相隔半米拼命涨红了脸却都无法再靠近彼此一丝一毫。 然后，他们的身体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反弹回去，各自归于起点。 “刚刚发生了什么？”双方的人马面面相觑，完全没有搞懂状况。 “还好，就差一点了。” 见到大家都平安无事，没有人受伤，我的内心深处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的释放的魔术名为“空间障壁”，乃是梅林所传授给我的初级空间魔法之一。 这项魔术的原理很简单，利用我过去所擅长的强化魔术对一小片空间进行加固处理，从而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无形壁垒。 它的最大好处，是可以省去吟唱咒文的过程在一瞬间成型，从而保护魔术师自身免受来自对面的攻击。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施术，让中心的空间凝固变成不可触及的区域从而防止惨剧发生，也算是对其本身的一种活用吧。 队长面色凝重地走上前，抬手触摸了两下那片凝固的空间。 一股股柔和的波纹如水流般，自他的指尖处荡漾开来，四散而去。 “是魔术师。”片刻后用喃喃的语气，那队长轻声说。 “什么？我们这座城市里，居然还生活着一名魔术师吗？” “不会吧，不入流的药剂师倒是有几个，但何尝听说其中有人会魔术了？” “没道理啊，人们都知道全不列颠的魔术师只有梅林和摩根勒菲两人，现在一个失踪一个生死不明，这新魔术师从哪冒出来的？” 一时间，无论是全副武装的士兵还是神秘莫测的蒙面人都是面露惊骇之色，四处搜寻着目标。 然后，他们的目光十分轻易地落到了我和身后的少女身上。 原因很简单，因为刚刚爆发的冲突，所有围观的民众都趁乱逃走。 这就造成现在还留在餐厅中的，除了作为罪魁祸首的双方人马，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餐厅主人以外，就只有我和少女了。 如果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偏偏我一脸坦然毫无惧色，阿尔托莉雅则是气质出众到想让人不在意都难。 “请问两位，哪一位是魔术师大人？” 巴耶深吸了一口气，两步走上前对我们问道。 随着他的动作，在场的众人也将视线投了过来。 不过，其中大多数人的视线朝向的目标都是阿尔托莉雅。 这其中固然有阿尔托莉雅容姿超群的缘故，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身穿白裙的她给人一种纯净而娇柔的独特感觉。 一直以来，不列颠的民众心中的魔术师的印象都与强壮的骑士相反，是一种柔弱的感觉。 这是因为在不列颠，无论梅林还是摩根勒菲都几乎没有公开露面过，于是无法亲眼见证魔术师样子的民众就开始充分发挥想象力了。 在他们看来，魔术师就是一类深居简出，体质贫弱，性格古怪，与主流社会脱节却又身怀强大而诡异力量的存在。 比起身材强壮而结实的我，美丽娇小的阿尔托莉雅显然更符合他们心中的魔术师形象。 其中的不少人，甚至已经对她露出了惊叹和敬畏之色。 若是放在平时，将此作为一个巧妙的误会或许未尝不可。 然而遗憾的是，我此刻必须亲手打破他们的美妙幻想了。 “是我。” 平静地说着，我直视着面前的巴耶双眼。 “……” 一瞬间，所有人的脸庞都猛然抽搐了起来。 “我靠，怎么是个男的？” “怎么可能，那家伙在骗人吧，他怎么看都是个战士才对！” “就是，他肯定是不想暴露同伴的身份，故意蒙骗我们的！” 尽管他们刻意压低声音，但窃窃私语声还是毫无阻碍地钻进了我经过魔术强化的双耳。 “那个……您真的是魔术师大人？” 就连巴耶也是面露狐疑之色，似是有些不相信地确认道。 摇摇头，我也不想多做解释，因为行动是更加有力的证据。 投影魔术运用在掌心，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利剑瞬间出现在其中。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的质疑声瞬间消失。 将利剑随意抛给阿尔托莉雅，后者娴熟地伸手接住，动作充满了干脆和美感。 持剑的身子微微伏低，少女在我身旁做出如教科书般标准的守备态势，凛冽的目光扫过全场。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人请坐！ 被少女的目光扫过，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是感到心底一阵胆颤，不自觉深深低下头。 面前的少女身上有一种令人无法与之对抗的威势，这一刻哪怕再强大的战士也唯有退避三舍。 “抱歉魔术师大人，是我失礼了！”巴耶也是不由自主退后三步，面色发白地道。 “魔术师大人……敢问您和您的同伴，是从何而来的勇者？”那名队长也是鼓足勇气，声音颤抖地上前问道。 在共同的未知意外和可能面临的危机面前，他们也是不约而同选择了暂时放下彼此的恩怨，一致处理当前的问题。 少女在身后轻轻拉了一下我的衣角，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说。 于是，我也就配合地让到一边，让她的身形完全显现在众人面前。 “带我去找你们的城主。”少女语气平静地对那名队长说道。 “这……”队长欲言又止，不断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我。 “服从她的命令，就当这是我的要求。”我毫不犹豫地说，“还有，把这些士兵都带走。” “魔术师大人……在这里的人除了我们，可都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暴徒。”队长脸色有些着急，“且不论您来自何方，若是在不列颠出现意外，那恐怕……”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们管，而且你们拖延时间的原因恐怕也不是这个。”我直接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现在，按照阿尔托莉雅说的去做！” “遵命……魔术师大人……”那队长脸色难看了许多，不过还是别无选择地点了点头。 与已经完全被科学技术主宰的现代社会不同，在神秘尚未褪去的不列颠魔术师的存在是公开的，并且貌似因为其极为罕见的关系而地位极高。 刨除掉身为王的阿尔托莉雅，本身作为魔术师的我就是最尊贵的存在，至少这些普通的兵士是根本不能忤逆的。 所以在不暴露阿尔托莉雅身份的前提下，用我的魔术师身份作掩护是最为保险，也最为妥当的方法。 少女和一众垂头丧气的士兵离开后，餐厅之中就只剩下了我和巴耶一行人对峙。 毫无意外的，巴耶和身后的蒙面人都用充满警惕和好奇的视线看着我。 几步走到倒霉的餐厅主人身前，我将一股魔力输入了他的身体。 虽然我本身并不会治愈魔术，但少量的魔力进入普通人的体内就如同强化了数百倍的生物电流，有着提神醒脑的作用。 “哎呀——！” 魔力输入，主人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大叫一声惊醒了。 “我的店！我的店！” 刚一从昏迷状态下醒来，主人貌似还存留着昏迷前的最后记忆，神情中充满了焦急。 然而下一刻见到完好的餐厅，再看看前方仅剩的巴耶一方人马，他不由两眼发直，微微一愣。 “巴耶，这……这是怎么回事？是你把他们都赶走了吗？” “威尔，你要感谢这位大人。”巴耶却是摇摇了头，目光看向我说，“如果不是这位大人及时出手的缘故，只怕今天大家都要或多或少付出一些代价了。” “原来是这样……敢问大人名讳，我一定要好好报答您保护我的餐厅的恩情！”威尔一听神情顿时激动起来，深深弯腰对我道。 “不用这么客气，我会出手纯粹是因为他们打乱了我的计划，还有……”我想了想，对着威尔微微一笑，“你的餐厅，氛围非常不错，我和阿尔托莉雅都很喜欢这里。” “哈哈，大人您真是好眼光。”闻言主人顿时乐开了怀，“这间餐厅，是从我的祖父就开始经营的，到我的手里已经有百年的时间了。一直以来，这里都是情侣们最喜欢来的去处，我更是亲眼见证了无数甜蜜的恋人变成恩爱的夫妻哦……” “得了吧威尔，你说你的餐厅帮助别人成了这么多对儿，可你自己都这岁数了也不还是单身一个。” 这时巴耶却是果断开口，打断了威尔的自吹自擂。 “这个……有很多方面因素啦……大概我就是从小不受女性欢迎的类型吧……” 似乎被巴耶戳中了要害，威尔顿时面色尴尬，挠着头碎碎念。 “不，你要相信世上有着羁绊这种东西的存在。”我却是摇摇头，笑着对他说道，“我们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注定会遇到那个能让自己甘愿付出一切，倾尽所有去守护的那个人。若是现在没有，仅仅是缘分还没有到而已。相信我，在不久的将来你一定可以遇到那个人的！” “真……真的吗？大人您莫非是伟大的先知？类似梅林的那种存在吗？”威尔闻言，两眼顿时闪闪发亮，看上去激动万分。 “啧啧，大人就是找借口安慰你两句，你竟然还当真了。”巴耶却是毫不犹豫地咂咂嘴，往对方的伤口上狠狠撒了一把盐，“放弃吧威尔，你就是注定孤独一生的那种惨兮兮的家伙。你且看看大人身边陪伴的女性是什么等级的存在，再看看你，这份差距极大的立场，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原来是这样……”威尔的眼神又重新黯淡下来了。 “唉……你就不能对自己有点自信吗？”我摇了摇头，心中十分无奈。 “好了威尔，接下来大人找我有些事情吩咐，你端一壶红茶上来，然后就下去吧。” 巴耶这时却是对着威尔使了个眼色，缓声道。 “明白，我这就去准备！” 威尔也是识趣之人，知道巴耶这话实质上是让自己回避，便从后厨端来一壶温热的红茶，就躬身下去了。 “你们也各自回家吧，今天的事情就不要和家里人说了，免得他们为你们担心。”确认威尔已经下去，巴耶又是对着自己的手下们一挥手道，“特别是，有关魔术师大人的事情，明白了吗？” “明白，属下定会守口如瓶！” 见到巴耶眼中暗藏的那一抹锋锐，一众蒙面人忙不迭地点头，然后生怕遭殃般急匆匆跑走了。 巴耶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不要暴露那神秘魔术师的事情，否则就要考虑他们各自家人的安危了！ 所以，他们极为明智地选择了跑路。 虽然心中充满好奇，但是与自己和家人的性命相比那根本不值一提！ …… 偌大的餐厅中，现在只剩下了我和巴耶两人。 “好了大人，现在无关人等都已经离去，您不必顾虑了。” 巴耶率先拉开一张双人桌前的椅子坐下，然后笑容满面地朝对面的我一扬手： “请坐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真相大白 入座后，巴耶娴熟地提起桌子上的茶壶，将还散发着袅袅热气的红茶各自倒满了我们两人面前的茶杯。 “大人，这是我们当地十分有名的红茶，比起传统风味更加甜腻。虽然现在我介绍已经晚了，因为您先前肯定品尝过了。”巴耶端起茶杯自然地喝了一口，然后对我笑道。 “嗯，虽然很少喝红茶，不过这种味道我并不讨厌。” 为了表示礼貌，我也是喝了一小口红茶，然后将茶杯轻轻放回了原处。 “这座城市也是，虽然比不得卡美洛，但是在很多方面都会让事情变得方便许多不是吗？”巴耶的眼神深处带着一抹光芒，压低声音凑上来说道。 闻言，我不由轻轻挑了一下眉头。 “你是如何知道，我来自卡美洛？” “大人您可了解过，每一座城市都有着它独特的灵魂吗？”巴耶微微拉开身子道，“但凡长久生活在其中的人们，自然会吸收其中的一小部分在自己的身上。可能您自己没有发现，但是在我看来您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甚至是每一个眼神，都在表露着您是外来者这一事实。” “原来是潜意识的缘故吗？”我点了点头，“那么，你又是如何定位到卡美洛的？” “大人，这是完全一样的道理。”巴耶微微一笑接着道，“您和您的恋人尽管性格有着差异，然而共同的一点是身上充满了正气和光明，让人仿佛只要见到你们的存在，心中就会充满希望一般。能够让人身上带有这种圣洁气质的城市，整个不列颠除去闻名暇驰的圣城卡美洛以外，我想不到第二座了。” “不错，你的视角很独特。”我笑道。 “而且我可以确信，您的恋人绝对是等级极高的骑士。”巴耶压低声音道，“就算不是当今圆桌的一员，也必然远远超越当年我的等级。” “哦？你还曾经是卡美洛的骑士？”我饶有兴趣的问道。 “大人，说来惭愧，十年前我担任过卡美洛西城门守卫军的队长，那时候我刚刚通过正式骑士的授予仪式。”说着，巴耶双眼中露出一抹追忆之色。 “也就是说，你是有着正式编制的骑士吧。”我点点头，“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你离开了卡美洛？” 在这个时代的不列颠骑士，刨除见习阶段的“侍从骑士”不谈，获得“正式骑士”以上资格的骑士便拥有了正式的编制，他们的名字会被专门的书记官记录在册。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每一名“正式骑士”及之上等级的骑士，都是经过了刻苦训练和战事洗礼之人，可谓是百炼的战士。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宝贵的作战资源，哪怕伤亡一名对于整个国家来说都是极大的损失，进行详细编制也是为了更好地对他们进行保护。 通常来讲，卡美洛都会给骑士们提供最为优越的生活条件，尽可能满足他们的一切需求。而相应的，骑士们必须要向王上宣誓效忠，保证为卡美洛奉献忠诚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背弃了誓言背叛国家和王上的骑士，不仅会被放逐，甚至连同周边各国都会对其不齿，让其一辈子活在周围人的唾弃和白眼之下。 背离誓言的严厉惩罚，加上骑士们自身大多光辉的精神性，使得鲜少有骑士放弃自己的身份。 “大人……这个……”巴耶苦笑了一下，神情有些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放心，我不会追究你背离誓言的责任，我知道你肯定有难言之隐。”我摇摇头说，“当然，这是你的自由，如果不愿意讲就算了。” “不，大人我相信您。”巴耶却是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我的眼睛。 “我之所以离开卡美洛，是实在无法忍受那里中下层官员和骑士的贪腐现象了。” “继续说。”我点点头。 “众所周知，圣城卡美洛由骑士王一手建立。骑士王清正廉洁，锄强扶弱，可以说是骑士精神的典范。而其麾下曾跟随的一众圆桌骑士更是公正无私，英勇无畏，将希望和光明传播到不列颠全境的每一个角落。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骑士王和其麾下的圆桌骑士，都是无可非议的伟人。” “然而与高层骑士的光辉无私相反，中下层骑士却是狭隘自私。他们与出身高贵名门的圆桌骑士不同，大多是出自平民甚至是贫民家庭，自幼受尽心酸和苦楚。成为骑士后，他们中的许多人出于补偿心理，都会大肆追求奢侈萎靡的生活。” “按理说，卡美洛按月发放给他们的薪俸已经完全够他们和全家人过上非常舒适的生活了，更何况每逢节日和喜事都会追加额外津贴。可是那些人根本就不会满足，国家对他们越好他们反倒越发肆无忌惮，到最后居然将手伸向了军费和原本应当发放给贫民的救济金！” “——！”我的心中一突。 我想起之前在和阿尔托莉雅一起处理政务的时候发现的那桩端异。 …… “真是奇怪，上个月明明发放给约瑟镇的贫民足够维持三个月生活的救济金了，怎么他们这么快就全部用完了？” 看着手中那份催促卡美洛发放救济金的文书，我疑惑地道。 “可能他们需要的钱款数量比预想中的要多吧，这种事情在过去的十年里也时有发生。”我身旁的金发少女头也不抬地快速说，“这种救济金和军费一样，使用起来速度都是飞快，永远都没有足够的时候。” “等等……这种事情难道不奇怪吗？就算使用速度再快，预估使用的时间总该是正确的吧。”我狐疑地问道。 “这种事情无关紧要啦，赶紧给他们批复通过后转交给国库那边拨款吧。”少女却是摇摇头，“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如果总是将精力集中在怀疑属下这种事上，可是会完不成预定任务的。” “可是……”我还想说什么。 “士郎，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的下属，始终对他们抱有百分之百的信任。这也是卡美洛能够如此团结的原因。”少女倏然抬头，眼神认真地望着我的脸，“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做到这一点。” “……我明白了。” …… 那时候的我，在少女的坚持下只能作罢。 但是一直以来，我都将这异常的状况记在心中不敢忘怀，等待日后有机会亲自详细调查一番。 而现在，一切都清楚明了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巴耶的过往 现在想来当时拨付给约瑟镇的钱款，恐怕大部分都被驻守在当地的骑士和官员塞进了各自的私囊！ 怪不得，整整十年间阿尔托莉雅日夜勤勉理政，可是人民生活依然贫困无助。 怪不得，圣城卡美洛的光辉和繁华享誉于世，然而却一直有种虚浮不稳的感觉。 因为它的内部，已经快要被这些自私到极致的蛀虫们蚕食干净了！ “我刚刚加入到骑士队列时，也是一腔热血，迫不及待想要为不列颠奉献自己的全部力量，为此我每天都勤勤恳恳地工作。”巴耶说着抿紧了嘴唇，“可是……好景不长。” “进行第一次巡城工作的时候，我的上司提交给我一份名单，要我找这些居民收取保护费！” “我当时震惊无比，我说这样一来我们还算是骑士吗？且不说瞒着王上做出这种事情是多么大的冒犯，单单如此我们就和地痞无赖无异了。” “然而上司却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拍着我的肩膀说‘你还太年轻，很多事情都看不透’，还让我什么都不用多想，权当身为军人服从命令，一切责任都由他来担当。” “就这样，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带着手下士兵执行巡城任务了。而到了实地考察后我才发现，名单上的居民全部都来自卡美洛最为贫困的家庭。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连饭都吃不起，一家人饿到皮包骨头，甚至都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穿在身上迎接我的调查走访！” “面对这种情况，我哪里还有勇气说出命令他们缴纳保护费的要求？结果那一趟巡城，我不仅一枚铜币都没有收到，反而把自己数月以来积攒下的所有薪俸分给了那些居民。” “你很善良，那些居民想必会因此而开心不已吧。”我点了点头。 “然而，我的上司却一点都不开心。”巴耶面露苦笑地说着，眼神深处更是酝酿着一抹隐隐的怒火，“他见我没有收来保护费，便对我大声怒斥，说我没有用。他立马安排一名早我两年入职的同级别骑士再度前去执行那项任务，还威胁我下次再收不来钱就要将我解职。然后不容我辩解，他便将我赶了出去。” “当时的我，还天真地认为上司一定是搞错了什么，比如把那些应当收取重税的狡诈贵族名单和需要保护的贫民名单搞混了。所以我偷偷跟在被派遣去执行我没能完成的任务的那名骑士身后，想要待到他亲眼目睹了那些居民的惨状后充当证人，一起要求上司收回命令。” 说到这里，巴耶的声音已经无法控制地颤抖了起来，强壮的身躯更是因为过度激动而抖动。 “唉……”我叹了口气。 只是看到他的这幅样子，我就已经完全能够想到之后发生的事情了。 “那名骑士对我的跟踪浑然不知，带着一众全副武装的士兵大摇大摆地到了其中一名居民的家中。然后我看到……那家中的人们一看清他的样貌，脸色顿时大变，就如同见到了地狱中的恶魔一般。” “‘求您再宽限两天吧大人，为了凑这个月的保护费，我们全家人已经快两天没有吃饭了……我的小儿子都要饿死了……‘那家的男主人跪倒在地，抱着他的脚苦苦哀求。” “然而，我最亲爱的骑士同袍，曾经对着手中宝剑坚定宣誓会为守护人民流进最后一滴血之人，却只是轻蔑一笑，然后就飞起一脚将那名男主人踹飞了好几米远！” “‘不要找理由，你们这群贱骨头！交不齐保护费，今天就先拆掉你们的房子’！那骑士这样说着，将本该用于对付外敌的宝剑指向了自己的同胞！” 巴耶诉说地极为动情，眼中更是溢满了泪水。 “眼见士兵们四散开来，开始肆无忌惮地大肆破坏，甚至凌辱起男主人疲惫的妻子，我终于无法克制地从暗处跳了出来，拔出了身上的佩剑。” “我原本……只是想保护那家人而已。可是没想到我那位骑士同僚却说我成心违抗上级命令，妨碍执行公务，罪该万死，不由分说让士兵们把我围了起来，打算将我当场杀死！” “所以，你杀了那名骑士是吗？”我抿了抿嘴唇说道。 “是的，我杀了他。”巴耶重重点头，“不仅是他，连同在场的所有士兵我都一个没有放过。我就如同死神一般不知疲倦地挥舞着手中的佩剑，不断刺进同伴的身体中，夺走他们的性命！” “原来记录中，十年前那场震惊卡美洛的贫民区流血事件，是你做的。”我神色复杂地看着巴耶。 “是的大人，虽然我背弃了永远守护同伴的誓言，但直到今天我都没有后悔过自己那一日的决定。”巴耶点点头说道，“等到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的周围已经躺满了尸体。” “我惊恐万分，感觉自己这下死定了。然而就在我绝望之下想要立即找司法官自首的时候，那家男主人却是感激无比地冲我道谢，说我帮助他们卸除了心头之恨。” “交谈过后我才了解到，这个家庭原本虽然算不上富庶，然而一家人却是生活地简单而幸福，平凡而知足。然而自从半年前王上正式成为卡美洛之主起，守军们就开始打着王上的名义，毫无理由向他们收取各种费用。守军还威胁他们，如果不能按时缴纳金钱，就要杀死所有人。反正贫民区死上几个人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从那一刻起，一个幸福的家庭不复存在，变成了为满足守军们永无止境**而拼命工作的奴隶。日子长了，那些守军的胃口也越来越大，纵使这家的男主人日夜辛劳，全家人节衣缩食，都无法交齐这个月的保护费，所以才出现了我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而我的那名骑士同僚就是压迫他们最严重的家伙，专门负责收取保护费，不知害他们吃了多少苦头。” 第一百九十章 您是救世主！ 顿了一下，巴耶继续说。 “而就在我为他们的不幸而哀叹的时候，附近所有的贫民闻讯赶到。见到地上的一具具尸首，居然没有一人为他们感到悲伤或者叹息。相反，他们全部都为此拍手称快，将我围在中间连连说着感谢的话。” “见到这一幕，我才明白了一直以来卡美洛守军对于人民的压榨严酷到了什么地步。我也深深感到，自己身为一名骑士还肩负着守护眼前这些无辜平民，并让他们的生活恢复正常的责任。” “于是，我和大家一起处理掉地上的尸首，然后回去后利用自己的职权将当晚所有本应在西城门值守的麾下士兵调到别处。当晚趁着夜色，我以戴罪之身带领所有的贫民离开了卡美洛，来到了现在这所城市。” “原本我以为我的上司肯定会震怒之下，带领军队前来剿杀我，但是我实在过高估计了他的胆量。那家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胆小鬼，生怕事情捅到王上那里导致他一直以来的丑恶行径暴露，居然硬是想办法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编造了我和那名骑士已死的消息。再加上我一离开卡美洛，就马上找到地下医生进行了整容，所以这么多年里一直没有人发现我是凶手。而这期间，我则是成为了……” 巴耶说到这里，神色微微一顿。 “……此处最大的黑帮头目是吗？”我却是毫不意外，接着他的话语说了下去，“而当初和你一起离开卡美洛的那批贫民，则是成为了你麾下的第一批干部吧！然后这十年里你们一直在暗中保护平民免受骚扰。” “大人，正是如此。您……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巴耶的眼中闪过十足的惊异之色，显然是没有想到我居然将实际情况推测地如此之准。 “事先说明一下，我对你还有你的麾下没有一点成见。”我摆摆手说，“不如说恰恰相反，我实际上支持你们的存在。我一向认为国家从整体上无法顾及到的，或者上层不方便直接出面的事情，交给你们来做会方便许多。” “……”巴耶张大了嘴。 在现代的日本社会，黑道的存在就是完全合法的，并且在民众的日常生活中扮演着很重要的作用。再加上因为冬木之虎的缘故…… 所以，对于这类事情我是再熟悉不过了。 “况且，无论身在卡美洛还是地方城市，无论身为守城军人还是黑帮首领，你为守护人民而存在的骑士之道都从来没有变过吧。从这个角度来讲，我应该对你表示谢意和尊敬才对。”我笑着冲他点点头，“谢谢你，拯救了那些无辜的人民。” “……大人您，真的是与众不同呢……” 巴耶的眼神复杂无比，感慨万千道。 “或许吧，毕竟我没有正统骑士的尊严，更没有所谓贵族的清高，我只是想让不列颠能一直存续下去。”我耸了耸肩道，“为此，我可以不惜一切。” 听到我这样说，巴耶却是眼前一亮。 “大人……听您的语气，您似乎在卡美洛的地位不低。”巴耶搓着双手，试探着对我道，“不知……您是否见过王上？” “见过。而且是天天见。”我心中好笑地回答。 眼前这家伙显然什么都不知道，才会问出这么有意思的问题。 实际上何止天天见面，在卡美洛时我们每一分每一秒都没让对方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过。 就连晚上也是相拥入眠，在彼此的体温包裹下安然睡去。 “——太好了！”巴耶的神情一瞬间激动起来，“您一定是王上身边的宫廷魔术师，深得王上信任！” 随着话语，巴耶坚定地站起身子对我深鞠一躬。 “大人，拜托您将此处的情况如实反映给王上，让王上为此处乃至整个不列颠的民众做主！我相信以您的高洁品格和博爱精神，一定不会拒绝保护大家的！” 巴耶望向我的双眼中，写满了希冀和请求。 “没有必要那样。”然而，我只是摇了摇头。 我想，此刻巴耶的内心深处一定对我失望透顶吧。 果然，听到我的回答，巴耶原本充满了希望的脸色马上垮了下来，变得灰暗无比。 “为什么……大人您明明亲眼见证了一切，却打算见死不救吗？”巴耶的声音中充满了颓然，“还是说，您也像那些恬不知耻的贵族一样，只有收受贿赂才肯办事……” “你想到哪里去了？”伸手敲了敲桌面，我无奈地打断了巴耶的话，“我说没有必要，就是真的没有必要。到目前为止，这件事情已经根本不需要我再出面了。”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巴耶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我道。 “你之前不是说要亲自面见王上，并将此处的一切原原本本告知吗？”我轻轻笑了起来，“你已经做到了。” “大人，请您不要开玩笑了……”巴耶苦笑着说，“虽然我曾经在卡美洛短暂担任过骑士，但我的级别却是十分低微，不被允许进入王宫。再加上因为后来出逃的缘故……从出生到现在，我根本一次都没有见过王上……” “不对哦，刚刚你不是还见过吗？”我却是轻轻摇头，对他笑道，“顺便给你点提示，我姓卫宫。” “原来是卫宫大人。不过刚刚我所见到的，就只有您和您的恋人，再没有其他……等等！” 眉头紧皱地说到一半，巴耶的话语停住了。 惊讶、恐惧、意外、狂喜…… 种种纷繁的情绪混杂在一起，自他的眼底齐齐狂涌而出！ “……您说您是卫宫大人？那位全歼撒克逊人的无敌统帅，重振卡美洛的救世主，以及我们王上的倾心爱人？” 巴耶的两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过度震惊致使他的声音异常尖利。 “无敌统帅和救世主都是些什么鬼！再说功劳都是阿尔托莉雅的好不好，我只不过帮了一点小忙而已……”别样的称谓让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情不自禁抬手捂住了脸庞。 第一百九十一章 肃正骑士 “卫宫大人您过谦了，您和王上的故事可是已经传遍了不列颠，包括我在内每一名人民都对您充满了崇敬。”巴耶望向我的双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只是没有人想到，那位无所不能，拯救国家于水火中的卫宫大人居然如此年轻。” “……这肯定是贝狄威尔他们干的好事。”我无奈地一笑。 记得战事刚刚结束的时候，圆桌骑士们曾经以他们的名义召集了不列颠境内的半数以上吟游诗人。当时我以为他们只是想要为自己歌功颂德，所以也就没有多加理会。 ——可是想不到，主角居然是我。 “所以说卫宫大人，刚刚陪伴在您身边的，难道是——？” 似乎想到了重点，巴耶微微张口问道。 “你想得没错。”我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天啊，那居然就是……”巴耶激动无比，难掩眼底的兴奋之色，“这可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等到日后我有了孩子，我一定要好好讲将这件事冲他们吹嘘一番！”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我们都不过是生活在同一片土地，呼吸着同样空气的人类。”摇了摇头。 “卫宫大人，我可不是您，能够得到与王上朝夕相处的机会。”巴耶却是认真地说道，“对我们这些普通民众来讲，王上就是至高的存在，若非特殊情况下一生都难以见到一次，最多就是看一下从卡美洛流传出来的画像，或者听一下民间传闻罢了。” “这样子啊，那么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或许会多到各地转一下，至少不会让这层隔膜如此严重。” 不列颠的高层骑士与下层民众的距离过于遥远，也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隐患。 王上勤勉理政，几乎不离开卡美洛一步的情况下，其麾下的骑士自然会进行效仿，以无我地埋手工作为荣。 这也就造成了尽管大家生活在同一岛屿，最远相距不过数百英里，然而王上连同圆桌骑士们在国民的心中却是模糊无比，不可接近的存在。 否则，他们也不至于变成著名的神话传说了。 “话说卫宫大人，刚刚我不知道你们的身份，不会对你们造成冒犯了吧……” 巴耶想到这里，看上去脸色也是多了一分惶恐。 “不必在意，我们这次出来原本就是刻意隐藏身份的，不如说你没有认出我们反倒很方便。”我笑了起来。 “可是……我总感觉心中很不安，一定要为您做些什么才可以。”巴耶却是挠着头，有些困惑地道。 “既然如此，那么我有一个提议。” 说着，我冲他竖起了一根手指。 “我希望你，能够再度成为骑士。” “大人，虽然我感念您的好意，但是我已经回不去了……”巴耶苦笑着说，“我本身犯下杀害同伴和私自出逃两项罪名，如今又是样貌大改，无论如何都不能像从前一样了。” “不要着急，你先听我说完。我要你成为骑士，并不是要你回到卡美洛。而且你也没有必要放弃现在的生活和已经培养的麾下势力。不如说正好相反，你要将现在的状态继续保持下去。” “……卫宫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巴耶不由充满困惑地看着我。 “我问你，在你心中骑士是什么样的存在？” 望着对方，我平静地开口问道。 “保卫国土，守护人民，即便为此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巴耶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瞬间答道。 “这样说没有错，但那只是对外抵抗侵略的一方面。要想真正保障不列颠的长久延续，必须要有人负责对内排除不公正，而这项责任我现在打算交给你。” “如果要冠以名号的话，卡美洛的骑士都是守护骑士，而你则是肃正骑士！” “肃正……骑士……”巴耶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语，“我真的……还能成为骑士吗？” “当然了，不仅是你，包括你的下属中如果有能力出众之人，你也可以代我和阿尔托莉雅授予对方骑士称号。” 巴耶沉默着，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桌面。 我也没有催促，只是端起面前的木杯轻轻抿起了红茶。 这是一个十分重大的决定，必须要留给对方充足的思考时间才可以。 “卫宫大人，我有一个请求。” 半晌，巴耶微微抬起头低声说。 “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情，一定满足你。” 点点头，心中其实也有了准备。 对方那么轻易接受我的提案是不可能的，必然要伴随着其他的条件。 “我可以成为肃正骑士，但我只对会您宣誓。” “咦，这个有关系吗？无论是对我还是阿尔托莉雅都完全没有区别的。”我内心微微惊讶，“再说，我们都是为了不列颠。” “不，关系很大，我只愿成为卫宫大人您一人的骑士。”巴耶却是十分认真地说，“我认同着您的理念，敬佩着您的人格，所以我愿意毫无保留地将忠诚奉献给您。” “这是从未有过的先例……”我微微皱起了眉头。 只有王上才能册封骑士，这是数百年来不列颠不变的铁律。 即便目前卡美洛的大部分事务我都接手了，但阿尔托莉雅永远都是名义上的王，这一点绝对不会变。 “卫宫大人，您刚刚不是说向您或者向王上宣誓没有区别吗？既然如此，我向您宣誓也就等同于向王上宣誓了吧。”巴耶的眼中闪过一抹机敏的神色，“这可是您自己说过的话，想要反悔可是无效的哦。” “好吧好吧，那我就接受你的要求。”我哭笑不得，“不过事先说好，我对于册封骑士的流程可不算熟悉，手中也没有现成的纹章赐予你。” 流程上的问题还好说，只要誓词不出现问题，就算不熟练也能勉强进行下去。 但是每一名骑士都是拥有着独一无二的纹章的，通常在接受册封的同时由王上赐予他们，作为其独一无二的身份证明。 这次外出原本就匆忙，更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我的身上自是不可能专门携带有备用纹章。 第一百九十二章 赎罪 “卫宫大人，这不是问题。我原本就是叛逃之人，等同于自行舍弃了身为骑士的身份，日后也只能一直作为暗影潜伏起来。所以没有纹章反而最适合我。”巴耶平静地说道。 “……我明白了。那这枚金币你带着，日后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去卡美洛找我。只要你的手中有它，任何人都无法阻拦你。” 沉吟了一下，我从口袋中摸出特质的金币，轻轻放到了巴耶的掌心中。 这种金币是王室专用，价值方面一枚相当于市面上的五枚。然而价值只是其中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它代表着非同凡响的身份。 “多谢卫宫大人。您赐予之物，属下定然会当做护身符贴身携带，无时无刻不好好保护的！” 巴耶郑重地收好金币说道。 之后，便是正规的骑士宣誓仪式了。 巴耶本身曾经担任过骑士，所以对宣誓的流程熟悉无比。整个过程我基本上只是做了个见证而已。 “卫宫大人，从今往后我就是您的骑士了。” 单膝跪地，巴耶手按胸口对我道。 “嗯，起来吧。我们要共同让不列颠成为大家心目中，那个真真正正的理想乡。”我扶起了巴耶。 “一定会的，卫宫大人！”巴耶重重地点头。 哗哗——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我不由循声望去。 很快，声音的源头出现了。 少女的身形映入眼帘，洁白的衣裙一尘不染，金砂般的发丝华丽细致。 她就那样如平常一般踏入进来，美丽高雅却又纤细柔弱，令人发自内心感到崇敬的同时，也引起无限的怜爱之情。 而与少女平稳的姿态相反，她身后的士兵们则是个个心惊胆战，似乎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刺激般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士郎，我们马上回卡美洛！” 进来后连招呼都没有打，少女就用快速而凛然的声音说。 “这么着急吗？” “当然，若非亲自了解，我绝对不会想到此处的贪腐现象已经如此严重了！”少女恨恨地咬着牙，神情看不出是难过还是愤怒，“从城主到官员，乃至队长甚至士兵，没有一人不在拼命压榨人民。这些年来拨往此处的钱粮，也没有一丝一毫到达人民手中……” “而这……仅仅是一座城市。由此看来，恐怕整个国家大部分的城镇都是这样……我们这一趟回去，就要派出所有的骑士到各个地方对当地的城主进行彻底调查！只要发现了类似的情况，就一定要予以严惩！” 雪白的牙齿被咬得“格格”作响，少女纤细的拳头更是攥得毫无血色。 她的整个身躯，都因为极致的情感波动而重重颤抖。 “你们都离开吧。”我对着一众不知如何是好的士兵们说。 “是，大人……”士兵们这才战战兢兢地离开。 “你先冷静一点，不要着急。” 叹了口气，我走上前轻轻将少女单薄的身躯搂入怀中。 以往每次遇到困境时，我都会用自己的体温帮助她平复心绪。 然而今天，从未出现过意外的方法，却是失去了原本了功效。 胸口一疼，我的身体被一记肘顶用力隔开。 因为猝不及防，我向后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你就会说冷静，不要着急，说到底还不是事情没有发生在你自己的身上？”少女用力一挥手，脸色涨红地说道，“难道你要我对着一切视若无睹，只顾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当然要管。但是不能用你的方法。”我摇摇头，眼神丝毫没有退缩，“这件事，你不能出面。” 眉头紧皱着与我对视了片刻，见我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少女深吸了几口气，情绪也是稳定了几分。 “……为什么？”她抬起头看着我。 “原因很简单，在人民的心中王上是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你所在的地方，就是光明和希望。惩治恶人的任务，决不能落到你的头上。因为那样就代表着，你将自己的缺陷和无力暴露给了人民。你要做的，就只是将光辉发扬到极致，令所有人心驰神往就够了。” “那这件事……交给谁来做？”少女犹豫着，眼神波动不已。 “我来做！”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今后你再也不用承担黑暗了，一切交给我就好。另外，我还刚刚得到了一名强有力的部下。” 说着，我微微让开身子，让巴耶的身体露出来。 在巴耶深深垂下的头颅前，我简单地介绍了一番巴耶的过往。 “卿居然……曾经是卡美洛的骑士吗？”少女微微瞪大了双眼，“难怪，见到你的第一刻我就有种熟悉的感觉。” “承蒙王上夸赞，属下当前是戴罪之身，如果王上愿意的话，属下愿意任凭您处置。”巴耶的姿态摆得极低。 “士郎，这……”少女将征询的视线投向了我。 “宽恕他吧，阿尔托莉雅。”我劝道，“虽然他确实犯下了过错，但那无疑是出于对民众真正的关心。况且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试图赎罪，保护了不知多少无辜的民众。” “……死去的生命，不可以用拯救的数量来衡量和相抵。” 抿着嘴唇思考了半天，少女最终摇了摇头。 “阿尔托莉雅！” “不过，罪行可以用功绩来补偿。”抬起头，少女接着说道，“既然士郎愿意相信他，那么我也同样愿意将信任托付在他的身上。当然前提是，他确实能够解决这一切问题。” “卫宫大人，王上，请你们放心。这些年来骑士的誓言我从未忘记，保护人民就是我最大的目的。”巴耶身体直立，眼神坚定，“我一定会从源头上根除不列颠内部的贪腐问题，还人民一个真正自由的国家！为此我可以不惜一切！” “嗯，那么就这样吧。”少女终于点了点头，“既然你是对士郎立下的誓言，今后你就要对他奉献忠诚。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不管，但只要得知你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我会算上之前你的罪行，亲自将你正法！” 第一百九十三章 新任城主 伴随着少女凛然的话语，一股股庞大的无形压力对着巴耶当头而下，那是不容违抗的王者之气！ “王上，属下万万不敢！” 巴耶面色煞白，双膝跪倒在地，浑身如同被抽去了骨头一般差点当场瘫倒。 “阿尔托莉雅，你吓到他了。”我无奈地说。 “……”少女沉默着移开了视线。 “别在意，阿尔托莉雅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平时的她不是这样子的。” 心中苦笑，我只能上前轻轻搀起了浑身颤抖的巴耶。 “卫宫大人，您果然不是一般人物。您简直是全体男性的偶像。” 心有余悸地望着我身后的金发少女，巴耶看上去满眼都是由衷的钦佩之色。 “咳咳，巴耶，我现在确认一下，当前你能够控制的区域有多大？” 轻咳两声，我赶紧转移话题。 “在这座城市中，我的帮会势力是最大的，大概掌控着包括此处在内三分之二的地下区域，相应的居民都受到我的保护。”巴耶想了想才接着说道，“剩下三分之一的地区则被城主把控不放，由他扶植的小股帮会源源不断给他提供资金创收……” “那个城主现在已经不再是城主了，连带着他的贵族封号和领地一并永远消失了。”少女在一旁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巴耶顿时目瞪口呆。 “……辛苦你了，阿尔托莉雅。”我伸手抚摸着少女柔顺的金发，“话说你没有表明真身吧？” “没有必要，我用的是早年圆桌上的备用纹章。”少女也不反抗，站在原地任我对她的头发施为。 “原来如此。”我了然地点了点头。 之前说到每一名不列颠骑士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纹章，而圆桌骑士作为屹立于其中顶点的存在自然也不例外。 圆桌骑士的纹章用据说取材于妖精之乡阿瓦隆的树枝做成，握在手中会有淡淡的温热感。它们的外表被做成褐色的圆桌模样，内部则是一枚蓝色宝石，上面铭刻着每一名骑士各自的标志。 极为稀有的材料打制，再加上卡美洛对于仿冒纹章行为惩戒极严，在不列颠境内出现有一枚属于圆桌骑士的纹章，就基本等同于那名圆桌骑士亲自降临！ 众所周知，圆桌骑士在不列颠的权力非常大，在地方城镇即便任免官员都仅仅是一句话的事情。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不列颠除卡美洛以外的各地官员，大到城主，小到队长，无不对圆桌骑士尊崇有加，战战兢兢地服侍着，生怕引起对方的一点不满。 每一名圆桌骑士都有属于自己的纹章，除了一人。 圆桌的主人，统领众骑士的王。 王的地位至高无上，自然不能与众骑士使用等级相同的纹章。 事实上，王也根本不需要纹章证明身份。 头顶的黄金王冠，就是其受到万民敬仰的最佳证明！ 所以若是放在平时身穿私服的情况下，少女即便想要证明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有效的方法。 不过所幸，圆桌有备用纹章的存在。 外表材质完全一致，只不过蓝宝石的中央并没有纹路。 那可以证明主人属于圆桌一员，但是却不会指出其具体身份。 备用纹章通常给刚刚加入圆桌，还没有来得及铭刻他们独有纹章的骑士暂用。 另外偶尔圆桌骑士执行秘密任务的时候，也会携带一枚备用纹章以防不时之需。 这一次离开卡美洛，在贝狄威尔不厌其烦的反复劝说下，少女才勉强将一枚备用纹章揣进了怀里。 想不到，居然真的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阿尔托莉雅，对于新任城主的人选，你有打算吗？”收敛心绪，我转而问道。 城主撤掉也就撤了，那种不仅无法保护人民反而带给他们无尽苦难的不称职之人，早就应该受到严惩了。 但是新的城主必须尽快确立下来，否则城市会无法正常运行。 “坦白说，我的心中确实有数个合适人选，但为了配合士郎的计划，我决定将新任城主的任命一事交给你。”少女微微一笑，然后就闭口不言了。 “拜托，人事上的安排我根本就不行啊……就不能按照阿尔托莉雅你的想法实施吗？”掌心轻抚着少女柔嫩的脸颊，我的内心十分无奈。 “不行哦，我们不是说好了，今后卡美洛的政事都交给士郎，我则专管军务吗？”少女轻轻摇头，一副明显打算见死不救的样子。 “唉……无论如何都不行吗？”我扶住了少女的脑袋，叹了口气问道。 “不行。”少女噘着嘴道。 “看来没办法了……” 喃喃地说着，我的目光瞟向了少女粉嫩的双唇。 “士郎你……打算做什么？” 注意到我的目光，少女似有所感。 雪白的脸颊一红，清澈的碧眼深处一阵慌乱，纤细的身躯也是微微挣扎起来。 然而还不等少女来得及挣脱掌控，我已经抢先攻了过去。 “啾——” 彼此双唇贴合，炙热的鼻息喷吐在彼此的脸庞上。 我的一只手押住少女的后脑，另一只手则是按住她纤细的后背。 这样，她的身体就被我强行固定住，无法挣脱了。 “唔——” 少女的喉咙深处响起一阵似是不满的抗议，不过很快就连同微弱的挣扎一并烟消云散了。 线条优美的双臂紧紧抱住我的腰，抱着豁出去的觉悟，她积极回应着我的索取。 缠绵了足足半分钟，窒息的感觉才逼迫我们暂时分开。 “呼……呼……” 少女有些急促地喘息着，脸颊火烫，额前的秀发更是显出几分凌乱。 见到少女这幅样子，我也有些担忧起来。 “阿尔托莉雅……你没事吧……额……” 然而话音未落，就被后者狠狠瞪来的一记眼神给堵了回去。 “干什么突然袭击我啦！没注意到还有人在看着吗？” 单手掐腰，微微偏过身子，少女故意气呼呼地说。 “……” 不好，这个动作可爱到犯规了！ 心中被压制的火焰再度升腾而起。 “阿尔托莉雅，我们再来一次！” “诶呀？不要啦，我……唔……” 第一百九十四章 让你做龙头！ 这次的吻一直持续了数分钟，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彼此分开。 “士郎最近真是越来越霸道了。”搂住我的肩膀，少女忍不住张口抱怨道。 “……你讨厌那样子吗？”心中微惊，我赶紧问道。 “讨厌倒是不至于，不如说我对这样子的你反而更开心了。”少女摇摇头，露出了明朗的笑容，“现在的士郎，不会像之前那样总是陷入自责和自我否定，自信心也是提升了很多，对于不列颠而言无疑是件好事。” “我说啊，你还真的打算把整个国家交给我吗？”我不由苦笑，“事先说好，我对于治国理政可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也只是因为想要帮助你，没有办法才接手卡美洛的。” “这个没办法哦，除了士郎意外我找不到任何一个能够放心将不列颠完全托付的人，所以就请你勉为其难地接受吧。”少女歪头一笑，语气活泼而又充满信赖，“就算什么都不去考虑，难道士郎不打算为将来我们的孩子创造一个完美的理想乡，让他们无忧无虑地长大吗？” “罢了，反正为了你，早晚是要担负起这些的。”无奈地摇摇头，我将视线转向一旁低着头的巴耶。 “巴耶，已经没关系，可以抬起头了。” 在事情开始变得不可描述的时候，巴耶就赶紧深深埋下了首，将视线完全屏蔽掉了。 “是……遵命，卫宫大人……” 尴尬地挠着头，巴耶结结巴巴地讪笑着望向我。 “按照刚才阿尔托莉雅所说，此处的城主已经被罢免。你现在可以安排你的麾下，用最快的时间将所有的地下势力整合了。” “是，卫宫大人！只要我的帮会全员出动，那么至多半个钟头就能完成统一！”巴耶赶紧点头。 “嗯，我跟你一起去。” “——卫宫大人！您不必……” 巴耶顿时瞪大了双眼。 “反正在这边坐着也没有事情做，还不如我也一起帮忙，还能让你的进度快上不少。”说着我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金发少女，“阿尔托莉雅，你觉得呢？” “士郎所在之处，就是我的战场。”少女屹立在原地，双眼看向我语气坚定地道。 “卫宫大人……以您和王上的身份，根本不适合参与这种低级的事情啊……”巴耶苦笑着看向我，“万一有个什么意外，那属下可就罪该万死了……” “你放心，那种程度的家伙还伤不到我们。你就当我们是在监督你的工作好了。” “好吧……我明白了卫宫大人。”见无法让我改变主意，巴耶也只能无奈地同意了。 “威尔！威尔！” 巴耶转身，对着后厨大声呼唤了几声。 “来了来了，怎么了巴耶？” 威尔身披围裙急忙从帘子后面跑了出来，双手在前摆上不断擦拭着。 “你去通知最近的据点，十分钟内所有的弟兄到这里聚集。”巴耶拍拍威尔的肩膀说道，“动作一定要快。” “我知道了。”威尔先是点点头，开始利索地解下身上的围裙。 与此同时，他也是眼中带着一丝疑惑问道：“巴耶，这是要搞什么大动作了吗？” “你不要管那么多，照做就是了。”巴耶却只是摇头，没有解释什么。 “另外，从今往后你可以放心地做生意。我向你保证，那些士兵再也不会来向你收取无理的费用了。” “……谢谢你，巴耶！” 威尔顿了一下，眼中显露出十足的感动之色，动情地说着。 “……快去吧。”巴耶的嘴角抽动了两下，不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挥挥手让威尔离开了。 “抱歉，卫宫大人，这明明是您和王上的功劳，却被属下一人揽下了全部功劳……” 确认威尔的背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目光中，巴耶才满是歉疚地弯腰对我说。 “没有关系，无论我还是阿尔托莉雅都完全不在意这回事。”我摇摇头，“加油干，只要你愿意努力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整个不列颠的黑帮总龙头。” “全不列颠的总龙头？”巴耶看上去完全被吓住了，直接呆愣当场。 “怎么，不满意吗？”我笑了起来。 “不不……卫宫大人，这实在是太难以想象了……”巴耶深深吸了两口气，看上去情绪才勉强平复了些许，“像我这种人……哪里有成为总龙头的能力？” “我说你有，你就有。”我盯着巴耶的眼睛道，“我需要的龙头，要能够自始至终保护人民，保证卡美洛的政令能够在各地真正实施。你有一颗仁爱的心，单单这一点就足够了。剩下的所有不足，我会为你完全补齐！” “卫宫大人，这可真是……”巴耶眼圈发红，身体阵阵颤抖，“你的知遇之恩，属下定会终身铭记。从今往后，属下的生命就是完全属于您的了！只要是您一声令下，哪怕是地狱属下也会为您闯一趟的！” “不用那么夸张，做好你的分内之事就行了。”我怕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 十分钟后—— 巴耶的一众麾下，已经在这所餐厅全部集结完毕。 足足数百名身披白纱的蒙面人，将原本还算宽敞的大厅塞得满满的。 虽然因为有遮掩的缘故看不清表情，然而所有蒙面人望向巴耶的眼神中都带着浓浓的敬畏与尊崇。 这么多的人，下方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等待着巴耶开口。 能够看出来，他们是发自内心尊敬他们的龙头。 …… “我的弟兄们，今天我将各位集中到此处，原因不外乎一条！” 巴耶也不废话，面对麾下的目光上来就直奔主题。 “我们，要统一这座城市的地下帮派！从今往后，这座城市的地下势力将完全由我们来接手！” 大手一挥，巴耶气势十足地说。 …… 下方的众人似是反应了一下，随即便发出阵阵惊天欢呼！ “龙头万岁！” “太棒了，我一直等着这一天！” “那帮依附着城主的渣滓们，早就应该接受教训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与王上有关！ “好了，都安静一下。” 巴耶抬起手，神情很是威严地说着。 下方的喧哗声随即低了下来，每个人都神色激动瞪大眼睛望着巴耶。 “为了确保这次行动的万无一失，这两位来自卡美洛的大人会与我们一同完成。” 平坦开双手，巴耶将我和少女介绍给众人。 轰！ 完全不出所料，下方再度炸开了锅。 “卡美洛？莫非我们的事情被人告密了？” “我看不像，头儿不是说了他们是来帮忙的吗？再说就算要来抓捕我们，也不可能只来这么两个人吧。” “说得也是……不过这少年和少女是不是太年轻了点？让他们参与这样重大的行动，真的可以吗？” “咳咳——！” 巴耶掩住嘴，大声咳嗽了两声。 下方的声音这才再度低了下来，只是每个人看向巴耶的眼神深处都带着疑惑，希望能够得到合理解释。 “威尔，把门关上。” 巴耶没有直接给出答复，而是对着一旁的威尔沉声说了一声。 “好。” 威尔十分配合地照做，一路小跑到最后方合上了木门，还特别仔细地插好了门栓。 见此，众人看上去又是一阵紧张，身体有些不安地前后晃动着。 “头儿……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重要？”最前方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人上前一步，眉头微皱着问道，“之前您可是一直对我们说，我们的一切工作都是为了当地的人民，因此我们的会议也随时欢迎任何人前来旁听。像这次这样进行秘密会议还是头一遭。” “这次情况特殊。”巴耶直视着那人的目光，“这件事，与我们的王上有关。” “嘶——” 下方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先前壮着胆子上前发问的男子，更是被吓得连退数步，身体颤抖不止。 “简单说来，王上宽恕了我们，但是作为条件，我们要成为王上的力量。”巴耶神色不变，继续平静说道，“我们都是王上的骑士，要以肃清不列颠的所有贪腐及其他一切不合理现象为己任。这座城市只是我们的起点，不久的将来我们要掌控整个不列颠的地下势力，尽全力为王上分忧！” 下方的众人看上去完全呆愣住了，面面相觑。 “头儿……莫非您之前已经私下见过王上了？” 半晌后，最前方那名男子才小心翼翼地低着头问道。 “嗯。”巴耶缓缓点了点头，“这里的城主已经被罢免了。。” 又是一阵骚动。 “现在你们见到的这两位大人，就是从卡美洛来的使者。”巴耶抬起双手压制住众人的喧闹，“这一次，他们就是前来传递王上的旨令，并监督我们完成任务的。” 一瞬间，数百道目光同时落在了我和少女的身上。 好奇，惊讶、激动等诸多情绪，如数混杂在其中。 “两位大人，请问可以开始行动了吗？”巴耶说完，将征询的目光投到了我身上。 “嗯，开始吧。”我点了点头。 “出发！”巴耶从腰间拔出短刀，朝着自己的面前一挥喊道。 “是，头儿！”众人高高挥着拳头，激昂无比地说着。 …… 在巴耶的带领下，我们跟随众人一同不过十分钟就到了第一处敌方帮派据点。 “巴耶，你……想要做什么？”见到巴耶带着全部麾下气势汹汹地冲来，对方的头目顿时慌了手脚。 “干什么，这不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吗？”巴耶冷酷地一笑，晃了晃手中锋利的短刀。 “你疯了吗？城主大人不会放过你的……”那头目脸色发白，却还是色厉内荏做着最后的挣扎，“我们这些帮会之人，归根结底必须要依靠有权势的公职之人才能生存。要是你动了我，就准备和你的手下一起陪葬吧！” “呵呵，这点就不用你担心了。”巴耶咧嘴说着，“给你个机会，现在带着你的手下向我跪地求饶，我可以考虑把你们并入我的帮派。” “你想得倒美！”那头目愤怒无比，“今天就算是我死，也绝对不会归顺你！” 说着，他就从一旁抓起一柄利斧，大吼一声朝着巴耶冲来。 “上啊！誓死追随老大！” 那头目悍不畏死的气势让他的一众手下深受震撼，也是纷纷抄起各式武器不甘示弱地袭来。 虽然这些人无论数量还是整体素质都无法与巴耶的麾下相比，但是真刀真枪地干起来还是会造成这边的一定伤亡的。 “不好，对方狗急跳墙了，快保护两位大人！”巴耶焦急地喊了起来。 以他现在的立场，保证我和少女的安危是比起胜利本身更为重要的事情吧。 巴耶的麾下们开始有意识地向我和少女聚拢，打算将我们保护在中央。 然而—— 少女已经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发起了行动！ 一缕飘忽的金色在场中飞快挪移。 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少女停止了脚步。 一同停下的，还有对方的头目。 ——寒光四射的宝剑，正架在他的脖颈上，似是只要轻轻一划就能收走他的性命！ 突如起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一时无法反应。 “你……怎么会？”望着少女一双清澈的碧眼，那头目张大了嘴。 那不知是在为少女的美丽而窒息，还是因其神乎其神的剑技而哑然。 “让你的人投降吧，我不想如数取走你们的性命。” 少女的声音清脆动听，然而却让头目的身体重重颤抖了几下。 要么归顺，要么灭亡。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混账，你放开我们老大！” 一众手下虽然在一旁叫嚣，可是头目的被擒让他们毫无办法，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如果我归顺，你会放过我的手下吗？”头目苦笑一声，朝着少女问道。 “你没有资格讲条件。”少女轻轻摇头。 “这样啊，我明白了……”头目的脸上露出颓败之色，整个人的气势都萎靡了下来。 当啷—— 沉重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利斧从他的手中无力滑落。 “巴耶，我输了。我的命你可以取走，但求你放我的手下一条生路。” 尴尬…关于请假的补充说明 我要特别说明一下…这部作品没有断更，更没有凉…暂时停更的原因在作品相关中提及过，因为要准备期末考试…特此补充。 考完试七月初就会恢复更新，感谢大家长久的支持！ 《fate：穿越不列颠》尴尬…关于请假的补充说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fate：穿越不列颠》帝书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九十六章 开门历险记 接下来的过程，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轻松。 每一处为其他帮会所控制的街道，都毫无反抗之力地成为了巴耶的囊中之物。 开始巴耶和他的手下还想上来帮忙，然而连续几次见到对方被我和少女瞬秒之后，也就渐渐麻木了。 “大人加油，干翻他们！” 结果他们唯一的作用就变成了，在后面干站着喊两嗓子壮声势…… 半个钟头过去，最后一处街区也被收服。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逐渐变暗，太阳也在西沉。 给投降的一众头目和他们的手下灌输了己方的理念后，巴耶也就放他们回去，准备明日再统一安排。 “王上，卫宫大人，今日真的多谢你们了！” 遣散手下见四处没有其他人，巴耶这才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对我们道。 “没什么，只是借势而为罢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将这座城市交给你了，至于后面发展如何要看你自己的能力。”我摇摇头说。 “您放心吧卫宫大人，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巴耶的话语掷地有声，一看就是下定了决心。 “嗯，那么时间不早了，我和阿尔托莉雅先回卡美洛。今后有事情可以随时带着金币来找我。” 点点头牵起身旁少女的手，我转身离开。 “卫宫大人，请让我护送您……”巴耶急忙说。 “不用，你我的关系不方便让太多人知道。再说你莫非认为我和阿尔托莉雅是需要被保护的弱者吗？”我看着他笑道，“如果要帮忙的话，就为我们找一匹马吧。” “额……大人您说的是。我太莽撞了……”巴耶不好意思地搔着头说。 “行了，回去吧。” 挥挥手，我告别了这名憨直的汉子，同时也宣布了和阿尔托莉雅本次约会的结束。 即将落下的夕阳为天边卷动的云彩镀上了一层亮金色的光晕，美丽得如梦似幻，仿佛不存在于人间的绝胜光景。 骑在宽阔的马背上，蹄声带起清脆而富有节奏的韵律。 怀中轻轻依偎着柔软的身躯，虽然娇小却刚好能将胸口填满。 黄昏时分所特有的阵阵微风，轻轻吹拂着少女的金发，缓缓鼓动起我的衣衫。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无论是视觉还是触觉，全部都舒爽无比，好似从内到外整个人都接受了圣洁的洗礼一般。 虽然知道不可能，然而还是希望前路永远不要有尽头，这一刻能够变成永恒。 正因梦想太美好，所以才最终变成了奢望。 夜幕完全降临之后，卡美洛那威严的纯白色城墙也是出现在了视野的尽头。 “唉……” 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嘻嘻，士郎就这么不想回来工作嘛？” 听到我喉咙中发出的无奈声音，少女回过头来展颜一笑。 那笑脸就如同明媚的阳光，使人心中瞬间充满了温暖和煦。 “……只要和你一起，无论是去哪里我都愿意。” 心中的感情如波涛般激烈翻涌，我低头吻上了少女雪白光洁的额头。 “唔……士郎也变得油嘴滑舌了，看来今后不能老是让凯卿和你待在一起。” 少女的脸庞一红，垂着脑袋喃喃细语道。 “好嘛，以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你哦。” 双臂搂紧怀中温暖的躯体，仅仅是这样心情就平复了许多。 马儿似乎感受到了这份愉快之意，四蹄也是在不觉间加快速度，将我们稳稳送到了城门处。 然而因为已经是夜晚时分，厚重的城门也是紧闭着，毫无缝隙可言。 根据规定，卡美洛晚上是不开放城门的，这也是处于形成良好的秩序，保证人员安定的考虑。 “两位请回吧，按照王上的命令城门已经关闭，天亮之前是绝对不会打开的。还请明早再来。” 城墙上的两名卫兵对着下方的我们大声喊道。 这想必是因为天色暗再加上距离有些远的缘故，他们没能认出我和少女。 “伤脑筋了，这下可怎么进去？”我挠着头，这才发现自己陷入了从未料到的窘境。 “士郎来想办法哦，否则约女孩子出去却被关在外面一整晚不是太失礼了吗？”少女却是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反而用对我打趣道。 “我说啊，提议的明明是斯卡哈前辈，而且貌似出门的时候你远比我要来劲吧！”我好笑地说。 “唔……”少女一时语塞。 “算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交给我来解决吧。”我连连摇头，然后抬头看向了守城门的卫兵。 “我说你们几个，现在天色已晚，就算赶到附近的城镇投宿，路上也多半会遇到强盗吧。我倒是不要紧，财物丢失也就丢失了，但这边可是有女孩子哦，一旦发生不测后果不堪设想。放着女性的安危不顾，这难道就是你们的骑士精神？” “这……”几名卫兵同时脸色一变。 虽然他们这些守城的普通士兵还没有受封为骑士，然而在卡美洛城骑士精神就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价值观。公然忤逆骑士道的罪名，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沉重了。 可是，入夜后不能开启城门，这也是不可动摇的绝对命令。 当道德和法律只能选择其一的时候，如何去做就变成了无解的难题。 “队长，怎么办？” 众士兵都将视线集中到了其中一个年级稍长的人身上。 “就算你们问我也……”被称作队长的人满脸苦笑和难堪之色，“我也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不行我们举手表决好了……” “都聚在一起干什么？不好好守城，给吾王增添麻烦就是你们的责任了！” 这时候，一道带着几分严厉的声音从一侧响起。 “兰斯洛特大人！” 围成一团紧张无比的士兵们见到来人，顿时露出了大喜过望的神色。 “发生什么事情了？” 兰斯洛特见到卫兵们反常表现，也是语气放缓了几分，平静而疑惑地问道。 兰斯洛特穿着一身亮银色的铠甲，身后装饰有华贵的披风，再加上那一头经过修剪的整齐紫色短发，一股股高洁光明和干净利落的气场从他身上释放出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杂技骑士兰斯洛特 “兰斯洛特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队长急忙凑上来，趴在兰斯洛特耳边将详细经过说了一遍。 “违反骑士精神？他真是那么说的？” 听完队长的汇报，兰斯洛特如剑般凛然俊美的眉头微微一挑。 “是啊，卡美洛就是以骑士精神为支柱建立的，他这样质问我们，属下实在是无法做出回答和抉择。”队长苦笑着说，神情明显十分为难。 “我知道了。此事不怪你，由我来处理吧。” 兰斯洛特理解般点点头，轻轻拍了两下队长的肩膀安慰道。 身上带着盔甲的清脆声响，兰斯洛特走到城墙边，用礼貌柔和而又例行公事般的语气对着下方道： “尊敬的先生，在下乃是圆桌骑士兰斯洛特。对于方才士兵们的无礼行为，在下代他们向您致以歉意。现在时间已晚，按照规定确实不能再为您和您的女伴打开城门了。不过在下可以送你们回到自己的住处，一路提供保护。” “这样一来，您和您的女伴都能保证安全了，也不算违背骑士精神。不知您意下如何？” 兰斯洛特的应对堪称完美，既维护了卡美洛的严格秩序，又没有背离骑士精神。再加上他愿意亲自护送，只怕再吹毛求疵的人都挑不出毛病。 不过就算这样—— “……话说卡美洛的圆桌骑士，平日里都是这么闲的吗？”对着怀中的金发少女，我有些诧异地问道。 虽然圆桌骑士不直接参与管理政务，然而也要每天固定锻炼武艺，训练骑士乃至统领军队，事情一点都不算少。 按理说兰斯洛特是不可能抽出这么多时间专门护送平民的，何况这还是夜晚时分。 难道他又受到了周围人的排挤，或者不适应卡美洛的现状才无事可做？ “真是的……兰斯洛特卿的老毛病又犯了……” 小小的脑袋轻靠在我的胸口，少女无奈抬手，扶住了自己光洁的额头。 “老毛病？”我重复了一遍表示疑问。 “是啊，从我第一天认识兰斯洛特卿开始，他就是现在这幅样子。”少女叹了口气，连连摇头道，“他是个再标准不过的法兰西人，向来把女性的安危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无论是什么时间和场合，只要他认为身边的女性有难，就会抛下手头所有的事情去帮忙。” “如果是一般人，能力不足碰几次壁也就纠正行为了。可偏偏兰斯洛特卿武艺超绝，只要他出手的事情几乎没有解决不了的。而事后那些受助的女性又会着迷于他的容貌和气质，而对他的仗义出手赞誉有加，甚至编成诗册由吟游诗人在各地传播。结果就是随着时间流逝，兰斯洛特卿的问题反倒越来越严重了……” “所以说……兰斯洛特卿是因为阿尔托莉雅的缘故，才提出专程护送的？”我张大了嘴。 “目前我只能想到这种可能，否则兰斯洛特卿也不至于失态到这种程度。” 少女一双清澈的碧眸中充满了无可奈何，似乎为此头疼已久。 “阁下，既然您迟迟不肯给在下答复，在下就当您默许我们的同行啦！” 而此时的兰斯洛特似是有些迫不及待，自城墙之上抢先对着我们张口喊道。 “请您在原地等待，在下这就来！” “额……兰斯洛特大人，就算您要与下面的人会合，可是在城门关闭的状态下要如何才能做到呢？卡美洛可不存在地道或者暗门，想要进出只能通过正门才行。” 一旁的队长好心上前提醒兰斯洛特。 “放心好了，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兰斯洛特的唇角微微勾起，目光中充满了自信。 紧接着，他做出了一个令全场都为之瞠目结舌的举动。 只见兰斯洛特在城墙上纵身一跃，竟是连人带盔甲一齐跳下了城墙！ “兰斯洛特大人！” 一时间城墙上所有的卫兵，包括队长在内都是被吓得面如土色。 这个时代的西欧各国因为终年处在战乱的侵扰下，所以城墙大都建造得极高，以提高城市对于外敌的防御能力。 再小的城镇，外墙都有最少十米高。 中型的城市，外墙高度二十米起步。 大型的城池，外墙就有三十米高了。 而卡美洛作为整个不列颠岛的王都，又是闻名遐弥的骑士之城，似乎早在数年前城墙的高度就超过了四十米。 这样的高度，夜晚已经很难分辨下方的人影了。 否则卡美洛的卫兵也不至于因为区区一层夜幕的遮挡，就认不出我和少女了。 然而现在最令人担忧的，无疑是兰斯洛特的安危。 就算武艺再如何高强，就算身体是铁打的—— 从四十米高的城墙上跳下，结果也一样不会改变。 兰斯洛特，一定会丧命！ 而此刻的兰斯洛特，正以双臂张开，身体平伸，头颅朝下的姿势坠落。 他就如同一只折断翅膀的鸟儿般，以难以想象的高速朝坚硬的地面上撞去！ “不好，这样下去他会死！” 我下意识地积蓄起体内的魔力，抬手想要为兰斯洛特下落的身体制造一些缓冲。 “士郎，没有必要。” 然而手臂却被揽住，金发少女冲我微微摇头。 “这是兰斯洛特卿的拿手好戏，每次在女性的面前都会作为开场白拿出来展示一番。我们只需要待在这里静静欣赏他的表演就好。” 望着少女平静的神情，听着她毫无波澜的声音，我的嘴角微微抽搐。 这是有过多少次的经验，才会对下属这样危险的情景习以为常啊…… 而如同在呼应少女的话，此时距离地面只有七八米的兰斯洛特动了。 只见他的双脚在半空中伸出，紧接着在身后的城墙上猛力一蹬！ 锵——！ 随着战靴与墙面撞击发出的沉闷声响，兰斯洛特的身体借助双腿的那一下蹬力，竟是在半空中翻起了跟头！ 高大修长的身躯，在我的目瞪口呆下灵活翻转挪移，舞出优美的弧线。 远远看去，那动作就如同杂技演员一般精彩纷呈，令人目不暇接。 第一百九十八章 给你吃点药 咚——！ 身姿轻盈地双脚落地，兰斯洛特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完成，无论是力量还是技巧都平衡到了极致。 “哗哗哗——” 城墙上的卫兵们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而反应过来之后的第一个举动就是拼命鼓起掌来。 “好啊，太漂亮了兰斯洛特大人！” “真是厉害，不愧是咱们卡美洛的第一骑士啊！” “兰斯洛特大人，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您的忠实追随者了，我们都是您的坚定后援团！” 毫无疑问，兰斯洛特的精湛表演征服了全场的旁观者。 “……不管怎么说，能做到这一步还真不简单。”我不由感叹。 即便是身为男性，我都不得不承认兰斯洛特的魅力惊人，吸人眼球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所以可想而知，若是把这一套动作放到女性面前，将会有多么大的杀伤力。 然而，少女的脸色却是更加难看了几分。 “兰斯洛特卿果然已经没救了，看来今后要多把他派遣到前线上才行，再不济也能给士兵们表演杂耍取乐。”她的眉头皱起，眼眸微眯，“要不就让他潜入萨克逊人的领地，把女性全部吸引到不列颠来。到那时萨克逊人子嗣断绝，不攻自破。”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哭笑不得，赶紧伸手揉动少女头顶的金发，“好了别生气啦，兰斯洛特毕竟是圆桌骑士，相信他能够搞清楚自己所担负的职责。” “我才没生气，我说的是事实。”少女却是认真地说，“我身边除了士郎以外，基本上找不到一个正常的人，尤其是圆桌骑士。啊不对……贝狄威尔可以算一半正常，但另一半也已经被圆桌传染了。” “所以我看，接下来有必要对新一代圆桌严加监管，保证他们不受上一代圆桌的影响。然后士郎，你模仿现代冬木建一处收容所吧，兰斯洛特派走之后，就轮到凯卿被隔离了。” 而就在这时，兰斯洛特正好转过身子对着这边露出一道迷人的微笑。 “尊敬的女士，在下是……噗呜！？” 忙着展现男性魅力的兰斯洛特，在见到马背上的一脸苦笑的我和面无表情的少女之后，顿时整个人都噎住了。 “吾……吾王？卫宫大人？你们为什么……” 兰斯洛特张口结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上去仿佛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我不好啦，没有算准时间结果回来晚了。” 看着兰斯洛特这幅样子，我也感到内心有些不好意思。 似乎因为我们的归来，影响了他最重要的活动…… “不不不，卫宫大人，属下绝对没有责怪您的意思！”兰斯洛特赶紧连连摆手，“只是属下心中在想，您和吾王难得离开卡美洛外出一次……” 不知为什么，兰斯洛特的声音仿佛刻意压低般越来越小，望着我脸上有些莫名的神色。 “嗯？所以呢？”看到兰斯洛特的异样表现，我也是好奇地问道。 “那个……怎么说……”兰斯洛特抬起胳膊，有些尴尬地挠着头，“有些事情不方便在这里讲。” 一边说着，他一边偷瞄少女两眼，似乎心有忌惮。 “呼，那我们换个环境好了。”我点点头，然后纵身跳下马背。 “阿尔托莉雅，我陪着兰斯洛特走走，很快就回来。”我朝着依然骑在马上的少女说。 “嗯，士郎认为有必要的话就请去吧。”少女轻轻颔首，温柔地笑道。 不过旋即她的目光转向兰斯洛特，馨和的神情骤然一变。 “兰斯洛特卿，希望你把握好分寸。如果你敢把士郎带坏的话，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遵命吾王，属下万万不敢那样！” 感受到少女语气中带着的冷然和决意，兰斯洛特赶紧单膝跪地，十分恐慌地低头回答。 “走吧。” 摇摇头，我朝着一旁走去。 “是，卫宫大人。”兰斯洛特赶紧在我身后跟上。 我们大概走出去一百多米，目前四周寂静无人，只有些许夜晚特有的虫鸣不时响动。 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谈话的最佳地点。 “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停下脚步，我转过身望着兰斯洛特道。 “那个……卫宫大人，我这里有几种从法兰西带回来的特效药，兴许您能用得到……” 兰斯洛特神秘兮兮地从盔甲内侧，取出一些用树叶包好的药粉就往我手里塞。 “你先等一下。”我推开兰斯洛特的手，“这都是些什么药？我的身体健康着呢，可没有服用的必要。” “咳咳……卫宫大人，这些可不是用来治愈病痛的，而是对男性来说怎么都不嫌多的补药呀。” 兰斯洛特轻咳两声，然后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道。 一瞬间，我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物品？”我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这名卡美洛的第一骑士。 “这不是为了应对不时之需嘛，身为男性如果在关键时刻无法给自己所爱的女性最大程度的幸福感，那一定会负罪终身的。” 兰斯洛特的眼神清澈透亮，其中没有一点**的表现。 “……” 我抬手扶住了额头。 我有点明白阿尔托莉雅为什么说兰斯洛特已经没救了。 就是因为他这种性格，所以让人连纠正他的可能性都没有啊！ “那个……这药你拿着吧，我不需要。”叹了口气我说道，“还有平时把它们藏好，千万不要被其他骑士看到了，否则对你的声誉会有很大影响。” “卫宫大人，您千万不要勉强自己！”想不到兰斯洛特却是着急地上前，一把按住了我的双肩，“这种药完全是用植物提炼的，对于您的身体没有一点影响，哪怕再法兰西也是畅销品啊！” “所以说，你先放开我……” 兰斯洛特的力气极大，即便是强化过身躯被他这样抓着，肩膀都有些生疼。 “卫宫大人，想必您还不清楚你目前所处的立场。”兰斯洛特微微放松了力气，然而手臂依然抓着我的双肩，“如果您不能满足吾王的需求，那么对于整个卡美洛来说都会有很不良的影响！” 一百九十九章 把我弄下来 “太夸张了吧，居然连整个卡美洛都能扯上……”我顿时无语。 “绝对有的，卫宫大人……”兰斯洛特却是一个劲儿地点着脑袋，“因为吾王为了维持卡美洛所承受的压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所以说自然而然对于那类事情也是会需求到足以令任何男性为之汗颜和恐惧的地步……” “停停停，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一旦被人听到我们两个都会死翘翘的！” 我浑身一个激灵，就冲上去想要伸手捂住兰斯洛特的嘴。 然而兰斯洛特只是眉毛轻轻一扬，手腕翻转便借势钳住了我的双臂。 真该说不愧是卡美洛第一骑士吗，这家伙的身手之敏捷确实达到了一个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虽然说以我如今的实力，无论是依靠身体的力量还是凭借魔术的威力都能轻松挣脱开，但那样必然会让兰斯洛特受伤。 最严重的情况下，如果收不住力甚至会将他的双臂齐齐崩断！ 所以我叹了口气，选择放弃抵抗。 兰斯洛特虽然性格诡异了一点，然而他毕竟是真心为我和阿尔托莉雅考虑的。 “……因此卫宫大人，您一定成为吾王最坚实的后盾，时刻准备着为满足吾王的需求而战！” 兰斯洛特松开了我的手臂，慷慨激昂地手按胸口，好像自己正面临一场史无前例的恶战一般。 “……” 这家伙怎么比我自己还来劲…… “而且卫宫大人，您也不必不好意思承认，其实属下都看出来了。”说到这里，兰斯洛特凑近我的耳朵压低了声音，“您和吾王这次外出，首先离开卡美洛换了一个全新的环境，其次身边没有别人打扰，最关键的是吾王自己打扮得焕然一新。” “……这样绝佳的条件，简直就是专门为您准备的。可是您居然都没有选择在外面过夜，而是当天返回卡美洛。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兰斯洛特的语气中满是同情和关怀，“所以您不用和属下客气，特效药要多少有多少。下次属下回到封地还会给您再准备更多，来让您的身体恢复正常。” “……” 看着兰斯洛特那热切的目光，我的嘴角抽搐不已。 我后悔了。 刚刚还是应该把这家伙的胳膊崩断的……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的身体很好，不需要任何药物。还有你赶紧把嘴堵上，今天之内都不要再和我讲一句话了。否则我就把你刚才对我说的这一切，原原本本告知阿尔托莉雅。” 双手抱着不觉变大了好几圈的脑袋，我快步调头而去。 再和兰斯洛特对话下去，估计我能被憋出内伤来。 “唔……唔……” 后方的兰斯洛特，嘴里发着含混不清的音节赶了上来。 ——想必他是用了什么迷之物件把自己的嘴封起来了吧。 一路走回卡美洛正门，不消说三样东西最引人注目。 依然紧闭着的城门。 城门上方议论纷纷的卫兵。 在卫兵们注视下面不改色骑在马上的少女。 “阿尔托莉雅，我回来了哦。” 我对少女的方向挥了挥手笑道。 “欢迎回来，士郎。” 少女温柔一笑，骑在马上将一只纤细的手臂伸给了我。 看样子，她是打算拉我上马。 “不，我们接下来不骑马。”我笑着摇了摇头。 “哦哦，既然士郎这么要求的话，那便如此吧。” 少女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不过，她伸出的手臂不仅没有收回，反倒—— 又增加了一只！ 双臂同时对我伸出，将怀抱完全展露在我面前的少女，对我眨了眨眼睛。 “抱我。” 她那俏皮的眼神对我如此命令道。 “不要闹，你可是骑士王，居然连下马的动作都不会了吗？”我顿时哭笑不得。 “我刚好忘了而已。”少女噘着嘴，向我伸出的双臂一点收回的意思都没有，“如果士郎不能帮我下马的话，我就只好在上面一直待着了……” “吾王，您居然……”我身后的兰斯洛特一脸震惊的样子，就快步上前想要插进来，“这可不妙，一定是您最近过于劳累了。请让属下来指导……” “一边待着去！” 然而少女的一声厉喝，直接让兰斯洛特缩起了脖子，委屈无比地僵在了原地。 这家伙，嘴上说着那么没有节操的话，实际上对于感情居然一窍不通吗？ “咳咳……所以来吧士郎，赶快把我……弄下来。” 少女捏着嗓子轻咳两声，然后又满脸期待地将双臂伸给了我。 “……好吧，我的国王陛下。” 心中好笑地，我走上前两步，将少女柔软而有韧性的腰搂住。 “抱紧我哦，可不要摔伤了。” 虽然双臂已经将她的身躯搂得死死的，然而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抬头提醒道。 “没关系啦，因为士郎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受伤的，不是吗？” 少女雪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头发，温柔而又充满信赖地回答。 唔—— 脸颊发烫了，真的好没出息…… 不过，少女对我的调戏也就到此为止了。 脖颈被双臂交叠着环绕住。 再加上我的手臂固定，我们的身体便紧密贴在了一起。 现在不光不会掉下来了，恐怕是连分也分不开了吧…… 然而，有一个必须要重视的问题。 少女骑在马上，原本位置就比我高。 在她的双臂刚好能够环上我的脖颈时，也就代表—— 她的胸部，整个都贴在了我的脸庞上！ “……” 视线被遮蔽，意识完全沉入了黑暗的汪洋。 四周无边无际，全部都是沁人心脾的，灌满脑海的清香。 完蛋啦，整个人都要坏掉了。 其实倒也正常，这个时代的衣物上面都喷洒过用植物粉末做成的芳香剂。 只是……芳香剂有这么好闻吗？ 话说芳香剂的成分是什么来着？貌似有脱骨花、熏草还有…… 还有什么来着？ 赶紧想起来啊，否则就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了！ “士郎？怎么突然间不动了呢？” 而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少女疑惑的询问。 似乎是为了确认我的状况，她的身体在我怀中微微扭动了两下。 这下可好，除去单纯的味觉挑战以外，又多出了一项触觉…… ……要崩溃了。 第二百章 夜色下的卡美洛 “咳咳……阿尔托莉雅，可以先放开我吗？这样的姿势果然有些受不住……” 脸庞完全埋在少女的胸口里面，我的声音听起来都沉闷无比。 “哎呀……抱歉士郎，都怪我太过于沉迷撒娇了。”少女也是反应过来，一边说着道歉的话语，一边双手扶住我的肩膀让自己的胸部与我的脸庞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 “呼……这样子就好多了。” 感到心情放松了不少，我也是双臂微微用力，将马背上的少女轻轻放在了地面上。 大概是因为对刚刚行为的负罪感吧，少女显得很是乖巧，双手同时牵住挽着我的手臂，没有再有一丝过激的举动。 那么接下来—— 啪！ 空闲的那只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我的少女的身体也是瞬间被传送到了城墙之上。 “什么情况！” “魔术！这是魔术吗？” “妈耶太诡异了吧，该不会是撞鬼了……” 我和少女的突然出现，顿时让那些忠诚而又呆头呆脑的卫兵们感到一阵恐慌，其中一些胆子小的人甚至已经打算抓起长矛反抗了。 “我说啊，你们真的认不出我们了吗？” 有些无奈而又好笑的，我微微朝旁边移动了两步，又将一直贴在我身后的金发少女一把拉了出来。 哗啦啦—— 一瞬间，所有的卫兵都惶恐地跪在了地上，盔甲与地面碰击的声音倒是显得格外铿锵有力。 “恭迎王上，卫宫大人！” “好了都起来吧，这件事情不是你们的错。”我笑着挥了挥手，“卡美洛晚上不能开城门的规矩绝对不能打破，就算是我和阿尔托莉雅也一样，所以我们才利用魔术上来了。你们很负责任，都是卡美洛的骄傲。” “感谢大人宽宏大量。”卫兵们这才战战兢兢地起身。 “那……卫宫大人，兰斯洛特大人该如何处理？” 卫兵队长小心翼翼地上前两步，对我说道。 视线越过城墙向下看去，只见兰斯洛特正一脸呆滞地站在城墙下方，旁边则是那一头我们骑过来的马儿…… 他似乎是刚刚从我和少女已经到了城墙上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正一个劲儿得对着上方挥舞着手臂，极力呼喊着什么。 只不过因为城墙实在是太高了，所以兰斯洛特的声音根本就传不过来，只剩下模模糊糊的音节。 “不用管他，兰斯洛特在说他打算在城下待一整晚，来保护那些同样因为没有算好时间导致被拦在外面的平民。等到了明天早上他自然会骑着马返城的。” 我努力绷住笑，然后用很正经的表情说道。 “哦哦，原来如此，不愧是卫宫大人，您的听力真是过人。属下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卫兵队长一脸佩服地望着我。 “诶？士郎不对吧，我明明听到兰斯洛特卿说赶紧把城门……唔——” 一旁的金发少女正打算说些什么，然而却被我一把拉进怀里捂住了嘴。 “唔呜呜呜呜——”少女一双碧绿的眼眸睁得大大的，努力晃着脑袋想要说什么，然而却始终摆脱不了我的控制。 “总之诸位，今晚值守实在是辛苦了。无论兰斯洛特卿说什么，今晚都请用崇敬的目光望着他吧。这可是一位为了守护民众，不惜此身的高洁骑士啊。”一边说着，我一边拖着挣扎不已的少女快速往外走。 “请您放心吧卫宫大人，兰斯洛特大人既然有如此圣洁的理念，我们自然也不会破坏他的一番美意。天亮之前我们是绝对不会打开城门的！” 卫兵队长坚定无比地站直身体，对我行了一个礼。 呼……看样子兰斯洛特今晚是别想进来了。 走下城墙后几十米，我才放开了怀中的少女，将手从她的嘴上放了下来。 “呼……呼……刚刚士郎你在做什么？突然搞那么一下，我完全没有反应呢。” 似乎是憋了很长时间的气，少女的脸色都涨得有些红了，弯下腰喘了几口气才不解地回头看着我。 “如果刚刚你把话说完，兰斯洛特就不能夜间在城外散步了不是吗？”我笑着说道。 “噗……士郎你现在变得真坏。”少女顿时有些忍俊不禁，“不过这样一个小小的惩罚倒也很适合兰斯洛特卿，毕竟我无法从明面上用制度或者规则来约束他。让他像这样多碰几次壁也许能把他的性格纠正很多。” “嗯，是这样没错。”我点点头，不过原因还有另外一个。 对于那样一个，莫名其妙往我手里塞药，还能毫无顾忌说出很多羞耻言论的家伙，总觉得放他进来才会有大问题啊。 我和阿尔托莉雅，就这样牵着手缓缓往前走。 夜晚的卡美洛，和白天相比几乎是另一个世界。 白天时，卡美洛是完完全全的骑士之城，市民们规规矩矩做着自己的工作，在骑士们的监管下恪守品德。 而一旦到了夜晚，很多规矩就放松了很多，结束了一天劳累工作的人们得以载歌载舞，摆摊购物，就连很多骑士也会脱下沉重的铠甲，加入到大家的行列中。 此刻我们眼前尽是明亮的火把，以及欢声笑语的海洋。 “大家，看起来真的好开心呢都。”望着眼前的场景，我不由感叹了一句。 “是呢，每次看到人们的笑容，我就深深感觉到，自己的付出是有意义的，能够让所有人得到幸福。”少女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所以，我想我的王道一定是正确的。” “阿尔托莉雅……” “士郎，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少女回过头来，看向我的视线中满是温柔。 “虽然以往我总是将精力放在如何让大家幸福上，以至于完全忘记了自己。不过现在看来，神灵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那些失去的时光，换来了我一生中都无可代替的人生伴侣。” 透过少女的瞳孔，我可以看到自己面容的倒影。 “啊……说得也是呢。我也感觉遇到阿尔托莉雅，用光了我后半辈子全部的运气呢。”我挠挠头说道，“所以说，除了你以为我也没得选了。” 此情此景几乎完全没有犹豫的必要，我们的脸庞靠在一起轻轻接吻。 第二百零一章 叫本王有何事？ 晚风很温柔，如同情人的爱抚轻轻拂过面庞。 携带着对方的气息，就连平常呼吸惯了的空气也变得甜蜜动人。 卡美洛的深处，响起一连串有节奏的钟声。 “哎呀，已经是这种时候了吗？”身旁的少女惊叫起来，“不行，我要赶紧回去处理政务，案头一定积压了很多文件……” 然而，准备迈出步子的少女却被我一把轻轻扯住。 “还记得斯卡哈前辈白天是怎么说的吗？” 看着少女不解的神色，我对她问道。 “今天之内，帮我暂代政务，直到我回来为止？”少女抬头想了想道。 “对呀，反正有斯卡哈前辈在，今天在外面好好放松也是没问题的吧。”我笑着点点头，伸手为她梳理柔顺的金发。 “可是……这样子很不好的吧……”少女微微张大了嘴，“斯卡哈前辈毕竟是客人，怎么能把所有责任推到她的身上……” “那这位客人住得可真够久的，而且还整天蹭吃蹭喝不干正事。”我有些好笑地说，“所以，就当是向她收取一点利息好了。” “再说，我们下午的约会不是没能正常进行吗？所以说就现在继续好了。”我抬起手指竖在少女柔软的唇瓣上，将她的话语强行堵了回去，“不准提反对意见，今晚你是属于我的。” “呼……真是任性……”少女微微退后两步，望着我的脸庞无奈地说，“像士郎这样治理国家的话，早晚会出问题的。” “就算那样，也比让国王陛下出现问题好得多哦。” 不由分说我一把抓住了少女的纤手。 “就只有今晚而已，至少你需要亲自感受一下，努力至今建立起来的圣城卡美洛的美好。” 就这样，在我的带动下少女半推半就地跟着我挤进了人潮。 说起来，卡美洛的人口还真是丰富啊。 或许原本还只有不列颠人，但经过这么多的事情后不少撒克逊人也是加入了其中。甚至有更多的外邦之人听闻此处的繁盛，也纷纷带着全家人迁居于此。 步行广场前方是长长的甬道，两侧有着不计其数的商铺和店面。 这个时代的商店自然不可能有现代的灯光照明，装饰也是显得各位简单。然而在火把的映照下，无论是店主还是顾客脸上都洋溢着欢欣鼓舞的表情。 即便是再如何不善于观察的人也能看出，大家对现在的生活都很满意，到处洋溢着幸福的氛围。 一开始少女还紧绷着脸色，在人群中显得拘束无比。 毕竟她的性格沉静，平日里也总是喜欢和我单独待在一起，这样喧喧嚷嚷的场景想必也是很久没有遇到过了吧。 但是很快因为周围热热闹闹气场的带动，还有各种奇异商品的吸引下，她也很快就卸下了心墙。 “士郎快看，这个木雕好有趣。” 少女的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小巧的马儿木雕，碧绿的双眸中丝毫不掩饰喜爱之情，仔细看去还有一丝由衷的怀念之情。 啊……突然想起来阿尔托莉雅幼年被寄养在艾克特爵士家的时候，就经常主动承担喂马的工作。 而理由也很简单，她喜欢照料马匹。 在我看来这个马儿木雕的工艺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有着偷懒的成分在里面，不过对少女来说，应该代表着那段再也回不去的幼年时光吧。 “这位小姐，您的眼光可真好。这是我们家乡那边赫赫有名的木雕大师华纳，花费两个月时间才完成的最新作品。如果您想要的话，我可以按照最新的优惠价卖给您。” 摊主是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从脸型来看应该不是不列颠人。 大概是从外地来到卡美洛生活的商人吧，说话间他的一对眼珠在咕噜咕噜地转。 不过这名商人给人的感觉却很不舒服，不论怎样他对于商品的吹嘘也过分了。 所谓的大师呕心沥血之作，其实不过是最简单的学徒工用一个小时就能刻出来的玩具。 “所以说，你想要多少钱？” 望着那商人的眼睛，我淡淡地说道。 “不多不多，只要五个金币就够了。” 那商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副貌似很忠厚的模样。 ——五个金币。 那已经足够一个普通家庭生活一整年了！ “那个……士郎你身上还有钱吗？我这次出门没有带……” 而少女却是信以为真，急急忙忙翻遍浑身上下每一个口袋，确认没有带钱后脸色苦兮兮地看着我。 “你真的想要这个木雕？” 见到少女满脸希冀的样子，原本打算当场揭穿那商人的我不由顿了一下。 “嗯嗯，我觉得可爱极了！”少女说着两眼放光，不过随即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声音有些低了下来。 “……士郎不喜欢它吗？如果那样的话就算了……” 虽然声音中充满了不舍，少女却依然准备把木雕放回去。 “拿着吧，我也很喜欢哦。”见状我心里一软，按住了少女的手。 算了，五个金币就五个金币吧。 如果说那承载的是阿尔托莉雅的美好回忆，那么就算五十个、五百个乃至更多金币都丝毫不会贵。 在商人得意的笑容下，我就准备付钱。 而就在这时—— 一名五大三粗的壮汉，直接无视拥挤的人群从摊位处自顾自地走过，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踩在了那商人面前的一堆木雕上。 “啪嚓——” 顿时除了少女手中的那个马儿木雕，所有其余的木雕都被那壮汉踩成了一堆碎木屑…… 而更过分的是，那壮汉似乎还什么都没有意识到一般，毫不停留地继续前行。 “你——你给我站住！站住！” 那商人几乎要吐血了，在壮汉背后朝着他大喊起来。 也不知道那壮汉是耳朵不好使还是在想别的事情，商人一连喊叫了几声他才顿住脚步。 一脸不耐烦地转过身子，壮汉露出满头满脸的茂密红须和红发，还有腰间那柄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阔剑。 “是你在无故喧闹吗？”抱着魁梧的双臂，壮汉挑了挑眉，“叫本王有何事？” 第二百零二章 领舞 “你……你为何踩碎了我……我卖的木雕？” 在红发红须壮汉那宛如雷鸣般响亮的喝声下，商人原本气势汹汹的气势不由自主收敛了不少，原本的厉声质问也变成了小心翼翼的嚅嗫。 “哦？原来你拜放在地上的这堆破烂是要卖给别人的呀。”壮汉看上去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哈哈哈，抱歉抱歉因为卖相实在太过于磕碜，以至于本王忽略了它们的存在。” “你——！”商人被气得脸色涨红，结结巴巴说不出一个字来。 说来也是，壮汉把他的东西全部踩碎不说，居然还打哈哈说那些是破烂，估计换做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忍不住发火的吧…… 而且若是正常情况，我估计也会替这名商人出头，讨回公道。 当然，前提是我不了解这名商人的本来面目，还有我并不认识那红发壮汉。 而现在不巧的是，这两个前提一个都不成立。 我不仅看清了商人唯利是图的卑劣样子，而且这壮汉也毫无疑问是熟人。 “……伊斯坎达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好了看起来不用再介绍了，身旁的少女已经惊讶地叫出了壮汉的名字。 “诶？居然是骑士王吗？”伊斯坎达尔的一对威严虎目循声落到少女身上，脸上流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 想必他根本想象不到，以少女的性格会在这样的闹市出现吧？ 不过在他看到陪伴在少女身旁的我之后，伊斯坎达尔的表情就变得揶揄起来。 “嚯嚯嚯，我就说骑士王你今天怎么有这么好的兴致，原来是在偷偷和小鬼约会啊！” 伊斯坎达尔抬手捏着自己棱角分明的下巴，然后发出一连串豪爽而清澈的笑容。 伊斯坎达尔的声音和神态毫无做作之感，能让人很清楚感觉到他是真的为见到我和少女融洽在一起而高兴。 只是…… 他的嗓门也太大了点吧！ 整个街市密密麻麻的人潮，嘈杂在一起的声响居然还盖不住伊斯坎达尔的高声喧哗。 而这样的直接结果，就是周围所有人都错愕地望了过来。 然后他们看到我和少女后，全部都不约而同齐齐退后，恭敬地弯腰低头。 “见过吾王、卫宫大人。” “唉——” 我半是无奈，半是无语地叹了口气。 看起来下次如果指定约会计划，无论如何第一条就是保证避开伊斯坎达尔才行。 “喂喂喂，不要无视本王啊！本王可是大名鼎鼎的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名声不知道比骑士王高到哪里去了……” 而罪魁祸首还毫无自觉地双手叉腰，视线环顾全场一脸不爽地连连说着。 回头看了一下，商人已经被吓傻了，呆立原地根本说不出话来。 想了想，我在口袋里面翻找了一通，凑出了大概五六枚银币的样子。 “这些钱你拿着，应该够补偿今天所有的损失了。”我把银币塞进商人僵硬的手掌里，“还有往后不要再做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情了。你可能初来卡美洛还不清楚，这边的市集平日里都是有骑士巡视的，一旦发现存在问题的交易，他们是绝对不会干看着的。” “阿尔托莉雅，回去吧。” 我重新拉住了身边少女的纤手。 虽然难得的温馨约会被这样突然打断了有些遗憾，但想要今天之内继续下去也是不可能了。 “嗯呢，今天和士郎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哦。”少女顺从地点点头，就准备迈开步子和我一同离开。 “等一下——小鬼，骑士王！” 然而这时，后方嘹亮的嗓门再次响起。 “我说啊，你到底还打算怎样？” 顿住脚步，我无奈地转过头看着伊斯坎达尔。 “咳咳……马上就是舞会环节了，小鬼你们既然来到了这里，就等到参加完了再走也不迟哦。” 伊斯坎达尔微微一笑，然后转过身子朝向周围的民众。 “不列颠的忠实臣民啊，今天我们就让骑士王和你们的卫宫大人来领一场舞如何？” 他挥舞双臂，声音粗豪而又震撼人心。 卡美洛的每个夜晚，都固定会有露天舞会活动，但凡是卡美洛的公民无论地位高低都可以参加。 而为了最大限度让民众参与进来，一般舞会场地都会干脆选择闹市附近，让闲逛的公民能稍后直接前往。 哗—— 毫无疑问，伊斯坎达尔的提议在民众中引发了轩然大波。 “天啊这家伙疯了吧，居然敢让我们的王上来领舞……” “啧啧是挺疯狂的，不过到现在为止我还真没见过王上在任何一次公开庆典中露过面。真希望王上能多出现，那样我们的信心也会足很多……” “……也不知道王上究竟舞跳得好不好，不过还真是令人期待。” 民众议论纷纷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伊斯坎达尔，你能不要再添乱了吗？”叹了一口气，我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红须壮汉。 虽然我认为自己的性格还蛮好的，也不会轻易和人起争执。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不会生气。 伊斯坎达尔三番五次的捉弄，让我觉得心里面有一种窝火在慢慢积蓄。 类似伊斯坎达尔这种妄为惯了的人，如果不严肃地警告他一番，根本就不会有效果。 不如说，从根本上他的特质就和不列颠相性很差吧。 “哎呀别生气啊小鬼。”伊斯坎达尔想必也是看出了不妙，摸着鼻子讪讪笑道，“我这不就是觉得好玩吗，当然你不愿意就算了哈。” “你没有权利替别人做决定，更没有资格干涉他人的事情。”我望着他的眼睛，抬起一根手指认真说，“如果你可以因为好玩而肆意捉弄阿尔托莉雅，我也可以因为一时开心把你放逐出卡美洛。” “额……好吧这次是本王的错，下次不会了。”伊斯坎达尔挠着头，有些尴尬地说。 一言不发地，我拉着少女的手就准备离开。 然而手臂处，却是意外感到了轻微的阻力。 “士郎……就算留下来领舞，如果是和你一起的话我也没关系的……” 少女微微低头，用轻缓的声音道。 第二百零三章 月下之舞 “咦？就这么离开就好了啊，为什么一定要忍受伊斯坎达尔的任性呢？”我问道。 “不……不是那个原因，虽然也跟民众们的期待有关，但是……”少女微微抬头，有些心虚地看了我两眼，“我……想要跟士郎跳舞。” “我想要真正以女性的身份，陪伴你跳一支舞……就只是这一次而已，可以吗？” “阿尔托莉雅，这么说你以前的舞会都是……”我顿时恍然。 “嗯，全部都是隐藏真实性别，以男性身份参加的。”少女轻轻点头，“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认为用男性的身份更加方便，即便坐上王位也不会受到众人质疑。” “……你擅长跳舞吗？”我问道。 “当然。”少女点头，脸庞上是自信的微笑。 “礼仪舞可是骑士的必修课之一，我比周围人学得都要好哦。虽然以往都是扮演男性，但为了更好地配合共舞女性，我还是仔细记忆了相应步伐的。” 说着，她松开我的手微微退后两步。 手臂伸向脑后，蓝色的发带被缓缓解开。 金黄色的柔软秀发宛如流苏没有一丝窒涩，从纤薄的双肩之上顺滑流淌而下。 优雅而轻盈地弯下身子，纤细的手指并拢从两侧将裙边轻轻提起。 广场的中央，一朵美丽而洁净的百合花在尽情绽放。 “……” 视线之中，除去如精灵一般俏丽的少女以外再也无法捕捉到其他事物。 是因为那份美丽太过于纯粹吗？ 每一次少女展露的全新姿态，都能够完全刷新我对于美的最高认知。 身体下意识想要后退。那是当人面对难以想象的事物时理所当然的反应。 美丽到难以置信的东西和丑陋到令人作呕的东西一样，都会令人不敢接近。 然而—— 想要逃离的手臂，被想要靠近的百合抓住。 “士郎，牵住我的手。” 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即将陷入蒙鸿的意识被拉回。 面前，是一只好似初雪般洁白的纤手，精巧完美的手心正朝向我。 那只手的主人，正露出鼓励而期待的微笑，等待着我的行动。 背后的万千双眼睛，也是一眨不眨地落在我的身上。 无论是面前的少女，还是身后的民众，都在见证着我的选择。 原本热闹非凡的市集，此刻却仿佛变成了无人之域。就连一贯不知道看气氛的伊斯坎达尔都罕见地没有出声。 “沙沙”的树叶在晚风吹拂下格外响亮，“砰砰”跳动的心脏几乎要跃出胸膛。 不可以逃避。 不可以欺骗自己。 要沿着坚信的道路，头也不回地走下去。 小小的少女，心中自始至终装着一个小小的愿望。 她只是想要以自出生以来，神明就赐予她的姿态开心生活下去。 哪怕只有一次—— 她也相信，那是不可磨灭的存在。终归会有意义存留下来。 “我知道了。” 心中不再有犹豫，不再有踌躇。 假如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填补那份空缺—— 那么，不遗余力地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便是不可推卸的责任与选择。 这样想着，我轻轻牵上了少女的手。 然后，我们两人一同走向了广场西侧的露天舞会场。 按照不列颠的规矩，在领舞者出现之前舞会绝对不能开始的，所以说此刻的会场上空无一人。 脚步轻轻踏在平整的大理石地面上，隐隐能够听到下方悠远的回响声音。 真不愧是号称能够容纳卡美洛所有居民的露天舞会场地，这片区域大得也是有些吓人了。 “士郎，放松肩膀就好。你的动作看上去太僵硬啦。” 十指相扣身体贴在一起，少女用轻柔的声音在我耳边说。 “啊……有吗？我觉得还好吧……”我有些讪讪地说。 “真是的……士郎完全没有自觉啊。”少女忍不住叹了口气，“你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喝醉了酒的鸭子，别扭到让人无法直视了……” “唔——！”我感觉自己的脸色一下子通红起来。 “士郎只管看着我，然后就当我们在像平时一样散步就行了。”少女安慰道，“跳舞很简单的，慢慢来就好。” “那好吧……我试试看……” 在少女的牵引下，我开始尝试适应她的节奏。 当少女的脚步向左移动时，她的左手掌心也会微微收紧给我提示；向右移动亦然。 同时，在关键地方她也会有意识地稍微放慢一点步伐，让我有足够的反应时间跟上。 就这样，渐渐地我也能够配合少女完成一套简单的礼仪舞了。 这天刚好没有乌云，皎洁的月光毫无阻碍从天边流淌而下，同时濡湿着我和少女两人的发丝、衣衫。 虽然没有音乐伴奏，然而有了月光的映衬，一切似乎正因如此而显得更为清幽。 月光笼罩下的阿尔托莉雅，浑身上下散发着圣洁的光辉，气质也是越发动人。 而我只是呆呆地望着她那张俏美的脸庞，尽我所能配合着她的步伐。 一直以来，两人已经习惯了共同经历磨难，所谓的生死之险更是早已不计其数。 然而像这样温馨无比地牵着手跳舞，记忆之中这还是完完全全的第一次。 我想，如果要排一个“从古至今世界上最不称职的恋人”榜单，那么上面肯定有我的名字，而且是名列前茅。 我不懂情调，不会看心情，更别提甜言蜜语了。 如同傻子一般的执着和倔强倒是不缺，然而似乎也只能给人白白增添困扰的样子。 然而就是这样的我，却收获了自己先前想都不敢想的爱情，开启了说给任何人听都不会被相信的全新人生。 有时候眺望夜空，会不自觉地怀疑这一切是否只是一场梦—— 一场过于美丽，过分虚幻以至于让人怀疑犯规了的梦境。 哒。 少女的脚步，停留在了原地。 “怎么了？”我赶紧收回马上要踏下的脚，有些疑惑地望着少女的碧瞳问道。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在想是不是刚刚有什么地方跳错了，做得不好了。 “士郎，这支舞已经跳完了哦。”少女微笑着说。 第二百零四章 阿尔托莉雅礼 “哦哦，原来已经结束了吗……” 由于太过于沉浸于那份美丽，以至于居然整个人都走神了吗？ 心中恍然，我连忙松开少女的纤手，退后半步等待着她接下来顺理成章的举动。 在这个时代的不列颠，在男伴和女伴共同跳完一支舞后，要由女伴先对男伴伸出手臂微微下垂，男伴再上前用右手轻轻托起女伴的手并低头轻吻手背。 ——后世所流传的吻手礼，即起源于此处。 这项礼节是男伴用来答谢女伴配合所必行的礼节，也只有这样才代表着一支舞的完全谢幕。 这些舞会礼仪知识，对于在不列颠待了这么久的我来说还是比较清楚的。 所以我站在原地驻足等待，一边注视着少女清澈的碧眸，一边心中暗暗紧张想着如何才能将礼节尽可能做得完美。 然而少女却冲我眨眨眼睛，狡黠地一笑。 ——我不由一愣。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少女出人意料地后撤了两步。 然后—— 少女以自己的右脚前掌为中心，原地旋转了一周。 大概是角度和力度控制地非常好吧，旋转间少女身上雪白的连衣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完全扬起，纤长的身躯被翻飞的布料整齐包围，远看就如同一朵尽情绽放的百合。 转完一圈，脚步回落原地。然而少女的动作却并未就此停止： 左腿笔直在前右腿横向在后，随即双膝并弯； 右臂坚定按于胸部，挺胸抬头神色坚毅仿佛凛然的不败战士；左臂却娴熟拉起裙边，举止高贵体态柔美如同优雅的宫廷少女。 一瞬间，内心被震撼到无法言语。 ——若是只看少女的上半身连同左臂，那毫无疑问是教科书般标准的骑士礼。 ——可是再看少女的下半身连同右臂，又无可非议为王室成员的流畅屈膝礼。 两种礼节截然不同却又无比完美地结合在她的身上，同时兼具骑士的不竭力量和少女的无限美感。 我想，若是这一刻的少女形象能被拍摄为照片，或者制成原样复制的雕像—— 在人类数千年的历史中，这份绮丽恐怕只有身为美神的维纳斯能够与之一争高下吧…… 周围—— 没有人鼓掌。 没有人喝彩。 更没有人迈开脚步进入舞池或离开。 无可比拟的美丽，化作手臂扼住了他们的喉咙，变成绳索捆住了他们的四肢。 就连那一双双颜色各异的瞳孔，也不敢缩到眼皮的保护之下，尽其所能圆瞪着生怕错过片刻这处人间难寻的盛景。 “……阿尔托莉雅，你究竟在搞什么？” 足足过了半晌，眼见周围一切都在沉默，我只好挠着头率先打破了静寂。 倒不是我有意这样做，而是现场实在安静到吓人，再不发出点声音恐怕会把自己憋出毛病来。 “呼……就算是士郎，看到这里也就足够了吗……” 如同在可惜什么一般，少女摇摇头叹了口气，然后并拢双腿笔直站在了我的面前。 “这是桂妮薇儿为我发明的舞蹈结束礼仪哦。”微微拉近与我之间的距离，少女俏皮可爱地吐了吐舌头，“曾经桂妮薇儿说她经常看到我行骑士礼，所以突发奇想将其与舞会上用的屈膝礼结合了起来，创造了现在的礼仪。” “原来如此，它有名字吗？”我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这个……过去一直都没有为其取名的打算。”少女有些讪讪地垂下了脑袋，“一方面是因为这种礼仪只能在舞会上由女性骑士来完成，而我一直都要在桂妮薇儿身边扮演男性，所以没有人需要它……”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没有想到合适的名字……”少女俏丽的脸庞上十分罕见地露出了苦恼的表情，“不管是‘骑士屈膝礼’，还是“屈膝骑士礼”的叫法，都本身奇怪不说，还似乎因为欠缺了点什么内容而不能很有代表性地将其概括……” “起名字呀……这样说起来，必须要有足够的辨识度才行呢。”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迄今为止好像只有阿尔托莉雅你采用过这种礼节呢。” “嗯……士郎说得没错。今天是我第一次用出这种礼节。毕竟那是桂妮薇儿的发明，除了我以外从来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少女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我灵机一动，“不妨叫做……” “——！”原本还平静微笑的少女闻言，顿时睁大双眼认真无比地看着我。 ……想不到她居然这么感兴趣。 “……就叫做——阿尔托莉雅礼好了！” 我抬起一根食指放在少女眼前，十分郑重地说道。 “我……!” 少女的俏脸顿时通红起来，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分外诱人。 “怎么了阿尔托莉雅，不喜欢这个名字吗？”我笑着问道。 “不……不不不……不要取笑我啦士郎！赶快收回那句话！”少女跌跌撞撞一连退后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纤细的手臂在身前拼命摇摆着予以否认，“否则我……我会生气的！我一定会生气的哦！” “随便你好咯，这样吧名字就这么定了。此外为了庆祝阿尔托莉雅礼的诞生，稍后回到卡美洛我就宣布将每年的今天都定为阿尔托莉雅节！啧啧，以后所有卡美洛的民众都会把这一天当做庆典来学习这项高贵的礼节吧……”我环抱着双臂，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呜哇哇哇哇！士郎你给我过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如同食物被抢走的猫咪一般，少女羞愤交加地一个箭步朝我扑了过来。 若是平常状态下头脑冷静的少女发起的突袭，就算我有龙血和魔术共同强化过的身躯也很难在瞬间做出反映躲闪过去。 不过现在嘛……完全失去了方寸的她，一点都不可怕。 只是一个简单的侧闪，我就非常轻松地避过了少女的攻势。 “可恶，有本事不要躲啊！胆敢说出那样羞人的话语，却没有要为此承担一切后果的意识吗？” 少女调整了一下呼吸，扭转身躯再度朝我冲来。 “哈哈，来追我啊勇敢的骑士大人！” 心情畅快地一笑，我冲着王宫的方向快速奔逃而去。 第二百零五章 卡美洛追逐战 中央广场距离王宫并不远，全速奔行地状态下五分钟也就到了。 “士郎，你给我站住！” 身后的金发少女在一刻不停地追赶着，口中发出急促而厉声的呼喝。看她的姿态和速度，显然已经达到了骑士在战场上全速冲锋的水平。 “我说啊，没有必要追赶得这么紧吧……那只是在说笑而已啊，就不能饶过我一回吗？” 一面不停提速以保证和少女的距离维持在安全的水准，我一面回头无奈地喊道。 原本以为她不过是配合着我打闹一番，可是现在看样子是有些过火了。 “那你先停下来呀，只要乖乖听话我保证原谅你。”少女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然而眼神深处却酝酿着凶猛到仿佛要将我灼烧为灰烬的情绪。 “……” 讪讪地回过头，我赶紧将自身的速度再加了几筹。 与一直小心避让过往行人和沿途建筑，试图采用最灵巧方式奔跑的我不同，少女的行动模式堪称凶猛…… 凡是她所经过的方位全部都有着漫天的灰尘和沙土扬起，一时居然遮天蔽日让人看不清方向。 不过也正因如此，周围的民众才没有看清她的身形，更无法得知她的身份了。他们还以为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猛兽冲进了卡美洛，纷纷慌张避开。 “这可真是疯了……” 感受着背后不断逼近的阵阵劲风，我也是内心苦笑不已。 早知道会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我就不拿少女开玩笑了。 然而现在再如何后悔也已经迟了，当务之急是要在回到卡美洛之前保证不被身后那头狮子给赶上…… ——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回到卡美洛大概还需要三分钟，但是被阿尔托莉雅追上大概只要不到一分钟了……” 危机时刻头脑也是清晰无比，我根据目前自己所处的街道和身后少女与自己规律性缩短的距离，推测出了当前的状况。 “……既然你喜欢横冲直撞，那么我就曲线救国！” 望着浮现在面前那一栋高大的钟楼，我灵机一动。 噌——！ 脚步在地面上一顿，我整个身躯拔地而起，跳上了距离地面大概有十米之高的隔板之上。 “来呀阿尔托莉雅，我就在上面。赶快抓住我吧！”我故意朝下面奔来的少女挥了挥手臂。 “可恶……居然胆敢如此嚣张。就算是士郎……被我抓到以后也必须要接受惩罚！” 少女的神色看上去很是不爽，深吸一口气她便身体微微蹲下蓄力。 倏——！ 少女纤细柔软的双腿却是发挥出了夸张无比的弹跳力，她的身躯如同骑上了火箭一般迅猛朝着隔板上的我冲来。 啊……毕竟是身怀龙种概念的存在，再加上多年接受严格的骑士体能训练，能有这种表现一点都不奇怪。 咚！ 双脚轻盈地落在隔板上，少女与我之间的距离不到五米。 “投降吧士郎，你所在的地方是死路。” 屹立在我面前的少女嘴角上扬，流露出胜利者的从容微笑。 虽然现在的她身上没有骑士甲胄，也没有佩戴武器利剑，然而那威风赫赫的气场却一点都没有减弱。 感觉上仿佛她自身就是一柄利刃，她的存在方式就是惩戒一切，守护一切。 “所以说，投降的条件是什么？”我耸了耸肩，摊开双手问道。 “每一餐过后给我加甜点！”少女完全不假思索地回道。 “……什么嘛，你根本就不是在为刚刚事情生气，而是蓄谋已久吧……”我顿时哭笑不得。 “哪……哪里啦，刚刚想到的而已。”少女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却依然在咬牙抵赖。 “好啦好啦，甜点回去就给你做。”我权当没有注意到少女的神态，有些好笑地说。 “嘻嘻，士郎最好了。”少女顿时雀跃起来，整个身体都跳了几跳。 “把手给我吧士郎，我们下去。”说着她将自己的纤细的手臂伸给了我。 “你中计了哦，阿尔托莉雅。”然而我却只是微微一笑，“看看下面吧。” “诶？”少女顿时一愣，然后赶紧低头朝自己脚下的地面看去。 不知不觉间，我们脚下的隔板已经升到了钟楼的顶部，离地面足有四五十米高。 “这是怎么回事？士郎你做了什么手脚？”少女惊讶不已地问道。 “只是上来的时候把隔板的机关按下了而已，这样它就会自己升到最顶端了。”我笑着解释，然后调集起体内的魔力。 眼前的风景一阵变幻，我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双脚踏在了地面上。 “可恶——！士郎赶紧把我放下来！” 头顶的隔板上方，少女正弯下腰忿忿地朝我喊着。 “那样是不行的哦，虽然答应了给你做甜点，不过我可不能投降。”我故意摇摇头说，“这隔板午夜时分就会放下来，如果你不能自己下来的话，就请等到那时为止吧。” “你……！”少女语气一窒，然后顿时恼怒起来，“不要小看我啊，身为骑士就要在任何逆境之下找到脱离之法！” 说着她纵身一跃，先是横跨十余米站到了一旁的房屋上，然后又如法炮制不断在更加低矮的建筑上来回转换。 按照她的速度，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达安全距离继续追过来吧…… ——见势不妙的我连忙撒腿就跑。 一路到达卡美洛王宫之前，我却是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一名留有紫发长发的红瞳女性正抱着胳膊站在那里，望着逃跑一般飞奔过来的我不由嘴角轻轻扬了起来，仿佛感到十分好笑似的。 “斯卡哈前辈？您为什么会在这里？”认出女性身份的我在她面前停下脚步问道。 “你们刚刚进城的时候我就通过这双眼睛发现你们了哦。”斯卡哈冲我轻轻眨了眨双眼，“包括你和莉莉闹别扭的全过程，我也都看在眼里。”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不由挠了挠头。 “士郎你给我站住！终于逮住你了！” 而这时候，金发少女也终于赶了上来，冲到我面前双手叉腰气呼呼地说。 第二百零六章 斯卡哈离去 “斯卡哈前辈，借您的后背一用！” 眼见少女那满是忿忿之色的脸庞，我情急之下连忙躲到了斯卡哈的身后。 “莉莉，我看还是算了吧，小鬼都已经给你承认错误了不是吗？”斯卡哈用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对面前的金发少女说道。 “斯卡哈姐姐，还请您不要袒护士郎。您要是知道刚刚他都说了些什么，就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少女用十分坚决的声音说着，看起来丝毫不打算妥协。 “不会啊，我倒是觉得小鬼的建议挺不错的。”斯卡哈轻轻笑着说，“莉莉你就安心当卡美洛的吉祥物好了。” “斯卡哈姐姐！怎么就连您也——” 少女顿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阵阵委屈之色在其中浮现。 “噗，莉莉我开玩笑的。”斯卡哈掩着嘴说，“啧啧，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小鬼会戏弄你了，偶尔欺负一下你确实很有意思。” “我……”少女瞠目结舌，看看我又看看斯卡哈，“你们……” “好了好了，这件事先放到一边吧，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斯卡哈却是微微摆了摆手，然后表情顿时郑重了几分。 “……我要离开卡美洛了。” “……”我和少女对视一眼，一时间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 然后下一刻，我们异口同声地叫出了声。 “等……等一下啊斯卡哈前辈，您之前完全没有说过这回事啊，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我连忙从斯卡哈身后跑出来，正面望着她的脸问道。 “是啊斯卡哈姐姐，如果这期间我们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您一一指出，我们一定改正。还请您一定不要就这么走了……” 少女也是上前揽住斯卡哈的一条手臂，语气中难得地带着一抹恳求之意。 “莉莉，还有小鬼，你们误会了。”斯卡哈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我选择离开，并不是我想要走，而是不得不走。” “这是什么意思？”我疑惑地问道。 “我们进去说吧，这里不适合进一步谈话。”斯卡哈说着转过身，朝王宫深处而去。 “……”我和少女彼此对视了一眼，点点头然后跟上了斯卡哈的脚步。 与斯卡哈前辈离开这件事相比，我们刚刚发生的一切简直不算事情。 —— “莉莉，还有小鬼，你们下命令吧。既然你们已经回归，那么卡美洛的事情也就重新交给你们了。” 一路走进议政厅，斯卡哈对着跟在后面走进来的我和少女说了一声。 只见广阔的大厅内，足足有数十名圆桌骑士大气不敢喘地笔直站在那里，排成鲜明的方阵。 虽然听到脚步声，然而他们却连眼珠子都不敢转动一下，只敢用余光略微朝门口处瞥一眼。 见到首先进来的斯卡哈，他们顿时如同条件反射般绷紧了身体，满眼都只有恐惧之情。而再见到后面进来的我和少女时，他们却是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神情。 “我说斯卡哈前辈，您到底对这些圆桌骑士们做了什么啊？” 一看到那些骑士们见到我和少女，几乎是见到救命恩人般喜极而泣的表情，我就顿时哭笑不得。 “没什么啊，只是把他们都当成我在影之国收下的徒弟调教了一天而已。”斯卡哈毫不在意地耸耸肩道，“除了因为卡美洛有你和莉莉的缘故，我不准他们喊我‘女王’之外，其他的流程都一模一样。” “影之国战士的训练方式啊……”我看了那些满脸生不如死表情的骑士，也是马上理解了他们。 那貌似是世上所有神话里面，都以凶残著称的操练模式吧…… 当初在影之国的时候，虽然我也接受过斯卡哈的训练，但那也只是关于排兵布阵方面的而已。要说真正的战士是怎么训练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但只要通过某个蓝色紧身衣枪兵就能推断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容易接受的差事…… “今天辛苦诸位了，还请回去好好休息。” 身旁的少女已经用沉静的声音下达了命令，她现在直接负责圆桌骑士团，由她安排指令比我更为合适。 “多谢吾王——！” 骑士们几乎是感恩戴德地齐声说着，然后丝毫不敢放肆地，排着整齐的队列往门外走去。然而看他们行走的姿势，几乎都是一瘸一拐，少有能够正常走路的。 我这才观察到，这些骑士们的身上几乎都带着伤口，没有一个人完好无损。 “斯卡哈前辈……您对他们的操练是不是有些太狠了……？” 等到所有骑士都离开，我才有些不放心地朝斯卡哈问道。 按理说，这些刚刚接受圆桌称号的骑士能够接受斯卡哈的训练，从稚嫩的新手转变为老练的战士应该是令人高兴的事。然而我还是担心他们会不会承受不住那样的压力，结果适得其反。 “我说小鬼啊，你难道是在质疑我斯卡哈的教授能力吗？”斯卡哈有些不悦地晃了晃脑袋，“你只管放心，我给这些骑士制定的修炼方式都是按照他们的实际情况出发的，每个人都不一样。而且我已经强迫他们将那些方式牢牢记在心头，就算我离开了，显著的实力提升也会促使他们日后坚持进行下去。” “……你们就权当是我，斯卡哈在最后时刻能送给你和莉莉的唯一礼物好了。我可以保证最多数月之后，你们就会拥有一群战斗力超群，当真配得上圆桌之名的骑士。” “……斯卡哈姐姐，你为什么要走啊？我还想让你多留在我和士郎身边一段时间呢……” 少女把脑袋轻轻埋在斯卡哈的胸前，声音低低地传来。 要说对斯卡哈的不舍程度，我想少女比起我来是要重很多的。毕竟自桂妮薇儿之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女性友人出现在她的身边了，这也使得她特别依赖斯卡哈。 “乖哦莉莉，我之所以要离开，是因为我的这具分身能够留在现实世界的时间到尽头了。”斯卡哈伸手轻轻抚摸着少女柔顺的金发，如同母亲一般温柔地出言安慰道，“所以这并不是永别，我们以后一定还能再见的。” 第二百零七章 亲如姐妹 “斯卡哈前辈，那您的影之国本体现在如何了，不会受到这边的影响吧？” 出于关心我不由问道。 “放心啦小鬼，我的分身一消散，分离出来的力量自然也就回到本体之中了。”斯卡哈轻轻笑了起来，“所以说你完全不必有什么顾虑。” “呼……那就好。”闻言我也顿时松了口气。 毕竟最初斯卡哈是为了我和阿尔托莉雅才特意凝聚出分身，来到卡美洛帮助我们的。若是因此出现什么问题，那我一定会内疚终生的吧。 “……既然斯卡哈姐姐您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无论我还是士郎都会尊重您的。” 似是情绪稳定了一些，少女轻轻松开斯卡哈的手臂，后退两步柔声说道。 “另外斯卡哈姐姐……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很长，但是我发自内心感谢您为我，为士郎，还有为卡美洛所做的一切。” 垂下脑袋，少女深深弯腰，对着斯卡哈行了一记标准无比的骑士礼。 那礼节我认得，乃是卡美洛的骑士对于他人表达最高敬意所用。 “那个……另外再说一句有点让人不好意思的话……”说到这里，少女的面庞不由自主红润了起来，“有时候……真的只是有时候……您在我眼中……就仿佛真的像我的姐姐一样……” “——！” 一瞬间，我和斯卡哈同时张大了嘴。 “对……对不起！突然之间这么说果然很奇怪吧！斯卡哈姐姐请把我刚刚说的话全部忘掉，权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好了！” 似是感到气氛有些尴尬，少女下一刻就拼命地摇着头否认。 她的脸色涨红仿佛要滴出血来，不断下压的身躯使得她头顶都快要触碰到地面了…… “要道歉的，应该是我才对啊……” 微微叹了口气，斯卡哈走上前轻轻搂住了少女颤抖不止的身体。 “如果我在这短暂的时光之中，能够完全放下身为影之国女王的骄傲，更多以姐姐的身份陪伴你，而不是固执地当卡美洛的客卿的话，那该有多好……” “……不会的斯卡哈姐姐，这样就已经完全足够了。你给了我从来都没有过的幸福感和安心感，有你的陪伴每一天我都非常高兴。所以……无论日后能不能再次相见，我都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少女的俏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似是把多年来没能在人前展露的笑脸全部释放出来了一般。 可是她的眼角，却无法控制地湿润起来…… “别哭呀莉莉，我和你，还有小鬼之间的缘分可深着呢。”斯卡哈对着少女眨巴了一下眼睛，“告诉你个秘密哦，其实……” 说到这里斯卡哈对着旁边的我揶揄一笑，然后低头趴在少女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这是真的吗，斯卡哈姐姐？”少女的眼睛顿时瞪大了，整个人如同遭到雷击一般，难以置信地怔怔地问道。 “当然了，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斯卡哈抬起手，温柔而宠溺地摸了两下少女头顶的金发，“正因如此，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莉莉你才更需要好好陪伴着小鬼，确保他不会出现状况才行。” “……我明白了，这确实是很严重的势态。”少女连连点头，郑重地说道，“放心吧斯卡哈姐姐，我一定会做好我能做的一切。” “嗯嗯，那就好。”斯卡哈也是笑着回答，“这样一来就算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出现问题，应该也有补救措施。” “我说啊……你们究竟在聊些什么？我怎么越听越感到不安啊……” 憋了许久实在心痒难耐的我，忍不住对着两女问道。 “哼，才不告诉你！” 少女直接娇哼一声，扭过脑袋故意不看我。 ……看起来貌似还在生我的气啊。 “小鬼，女孩子之间的秘密，你还是最好别问为妙哦。”斯卡哈则是对我抬起一根手指，轻轻笑着道。 “不要闹了好不好，斯卡哈前辈！”我顿时哭笑不得，“阿尔托莉雅说自己是女孩子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您……” “我？我怎么了啊小鬼？”斯卡哈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眼神很是不善地盯着我环抱双臂。 “没……没什么，您也正值青春年少呢……” 冷汗不住地从额头上流淌而下，我赶紧转变了说法。 “莉莉啊，我突然觉得小鬼看起来挺不顺眼的，要不咱们来合作一次吧。”斯卡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少女，“我负责抓住小鬼，然后你想怎么教训都可以，连我那份一起算上！” “不，斯卡哈姐姐，我们还是一起上好了。”少女摇摇头，纤手已经从一旁不动声色地拔出了剑，“对于士郎这种人来说，必须要隔三差五受一顿教训才能老老实实听话。反正他现在也很难死掉，就不如交给斯卡哈姐姐来撒气了。” “嗯，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们就来以姐妹的身份来并肩战斗好了，虽说是第一次不过很值得纪念呢。”斯卡哈点点头，然后伸手朝着虚空一握，朱红色的长枪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上，“本来要走了还有点伤感，多亏上好的猎物自己送上门来给我调节心情。这下可要好好照顾一番才行。” “你……你们不会玩真的吧……” 眼见枪尖和剑尖都指向了我的胸前，我的头皮顿时发麻，脚步踉跄后退不已。 总感到，内心升起了阵阵非常不详的预感…… “觉悟吧，小鬼（士郎）！” 下一刻，随着两道身影的跃起，预感不幸变成了现实…… —— 这一夜，已经忘记交战了多少轮。 此刻，满是凶悍之气的长枪和充盈着圣洁之光的宝剑，正一前一后对我的身体进攻而来。 两道攻击几乎不分先后，完全没有死角，也不给人任何躲闪的空间和可能性。 “果然还是要这样吗？” 心中叹了一口气，我几乎是机械地催动着体内的魔力。 “锵——！” 左臂之上浮现出的一面圆盾，将长枪迅如雷霆的一击格挡而下。 来不及舒展一下因受到强烈冲击而酸麻的身体，我的右手握住一柄坚韧的细剑向头顶招架。 “铛——！” 圣剑沉重的质量带着惊人的臂力直压下来，我也是一瞬间用力咬了咬牙才支撑着没有跪倒。 第二百零八章 命运之诗 而做完这一切之后，我也是赶紧向着一旁翻滚过去，重新调整好姿势准备防御下一轮攻击。 “不错嘛小鬼，居然能够同时抵挡我和莉莉两人的前后夹击如此之久，看样子真的不应该小看你呢。” 这一次斯卡哈没有衔接上之前让我根本无法喘息的，宛如狂风骤雨般沉重的追击，而只是站在原地抬手捏着自己雪白完美的下巴，上下打量着我的身体并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过这期间，她的另一条手臂也始终紧握着长枪，不时娴熟地在身侧挽出几个精妙的枪花，展现着那足以创造非凡伟业的强大实力。 “斯卡哈前辈，还请您不要拿我开玩笑了。若是您和阿尔托莉雅中有一人稍稍认真点，我大概已经死了不下上百次了吧……” 虽然口头上是很无奈地这么说着，然而身体却一点都不敢放松，僵硬保持着最佳的防御态势。 双眼全身贯注盯着两女的身体，脑海中一刻不停地分析和预判着她们接下来的进攻方式。 到目前为止，无论是斯卡哈还是阿尔托莉雅，都没有拿出真正的看家本领一事毋庸置疑。 长枪只是试探性的进攻，一旦察觉到我有些手忙脚乱，应接不暇时便会略微回收攻势，待得我的体力恢复一些后再进行下一击。 利剑也只是参照不列颠剑术所进行的规矩无比的挥砍，一击后用出后基本上我能够判读出下一击的招数，没有出现过一次实战性的变招。 所以与其说她们是在和我和战斗，不如说像是在帮我复习和巩固已经学会的战斗技巧，其危险性甚至比不上生死战的百分之一。 然而饶是如此，这两人的枪术和剑术毕竟是当前时代最为巅峰的存在，即便只是切磋过招气势也绝非常人所能承受，最简单的攻击动作也仿佛伴随有千军万马的呐喊冲锋一般。 如果对手不能让内心始终满盈战意和决心，正面抵挡住那股气势的话，只怕不战而降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吧。 “不用那么麻烦哦小鬼，你只要死一次就够了。但凡吃过我一枪的家伙，就算是神也永远都没能活过来。”斯卡哈懒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朱红色的枪尖闪烁着令人遍体生寒的光芒，“怎么样，要试试我的究极一枪吗？还是打算一直战斗到精疲力竭而死？” “求您给我个痛快……温水煮青蛙的死法实在太难受了……”我哭笑不得，赶紧冲着斯卡哈举起双手。 “哦……原来士郎喜欢激烈一点的方式吗？”斯卡哈身旁，金发少女望着我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既然如此，我也拿出点真本事好了，就按照审核圆桌骑士武艺是否达标的模式来进行。尽管放心吧士郎，虽然每年都有骑士因此而伤亡，不过类似的事情肯定不会落到你的头上的。我保证不会有关系。” “不会有关系个鬼啊！你先告诉我你身上突然涌出来的，附着在表面的红色能量是什么？！” “……这是我因为对你不爽而产生的具现化怒气。”少女神色平静，十分不以为意地道。 “什么样的怒气能做到肉眼可见啊！话说你明明就是把红龙的力量都引动了吧，什么样的圆桌骑士需要召唤红龙来进行武艺测试啊，那样子一定会闹出人命的吧！？” “废话少说！是男人就给我保持坚挺，不准软下来！” “……” “噗哈哈，莉莉不要再逗小鬼啦，你看小鬼的整张脸都都被你吓白了。” 斯卡哈弯下腰双手捂着肚子，整个人早已笑得前仰后合。 “不……我并不是被吓的……” 我捂住了脸，嘴角抽搐不止。 今天无论斯卡哈还是阿尔托莉雅，感觉都远比往日要兴奋得多啊…… “天亮了呢。” 如同被关闭了快乐的开关一般，斯卡哈止住笑容，抬头望着窗外明亮起来的天色淡淡说道。 原本还十分奔放活跃的气氛，一下子重新回到了冷寂之中。 就仿佛刚刚的欢笑和乐趣，全部是我的幻想和执妄一般，打开始时就没有存在过。 “啊……是呢。不知不觉我们居然战斗了这么久呢……哈哈……时间过得可真快。” 挠着头干巴巴地说着，我感到喉咙最深处有些痒。 最重要的话语始终堵在那里，被无法出口的我所牵绊。 “莉莉，小鬼，这是最后一次道别。我真的要走了。” 没有接上我的话，斯卡哈转过身，赤红的威严双瞳中浮现出我和少女的身影。 她的语气无比冷清，就好像只是在对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陈述一件余生都不需要再参与的事情般。 “啊，明白了。” 没有点头，没有踱步，甚至就连一丝感情都没有。 只是通知而已，不要为我伤心和不舍—— 对方用一种再直白不过的方式这么告诉我们了。 所以说，我收到了—— 以同样的方式，回应对方的心意。 “嗯……” 斯卡哈的红唇边缘，扬起了几乎不可见的弧度。 那并不是笑容，生物体笑起来的样子才不会那么层次多变。 明确又隐晦，坦然又执着。 就宛如将世上一切，人类能够表达的，不能够表达的，认为自己能够表达的，不认为自己能够表达的—— 感情，全部包含在了里面一样。 那份含义，我无法理解。 ——即便现在变成过去，抑或回望将来。 唯有一点可以确定。 那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表情。 初生朝日中的一缕宛若圣光，轻轻洒落到斯卡哈的身体上，将她照耀得如神裔般闪闪发亮。 在那其中，斯卡哈的身体一点一点变淡，逐渐被阳光映晒得通透无暇。 ——内心突然翻涌起悲伤。 结果到最后，我还是没能留住自己在乎的同伴。 从生到死，人究竟要承担什么，又要背负什么呢？ 近在咫尺的联结，最终只得化作无法触及的哀鸣。 一边得到着一切，一边失去着所有。 指尖所流淌着的命运之诗，华丽却又残酷，温柔却又彷徨。 第二百零九章 征服王之约 “小鬼，在卡美洛的这段日子里我非常开心哦，那是我自诞生以来从来都没体会过的事情。多谢你和莉莉给了我这一切。日后我们必然会再次相见的……” 斯卡哈的身影完全消失之际，一道温柔的呢喃轻轻传进我的耳中。 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和少女两人，一同怔怔地望着那道自天穹之上洒落的阳光。 今天，卡美洛的清晨还是一如既往地阳光明媚。 无数的民众已经早起开始了一整天的工作，从高高的观景台之上便可以见到一派生机盎然的场面。 只是，身边却因为缺少了什么而寂寞难耐。 我和少女两人彼此沉默着，谁都没有率先开口打破这里的气氛。 “阿尔托莉雅，我……”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一直在这里僵持下去也不行，我尝试着开口。 然后—— 金发的少女，整个身子上前扑进了我的怀里。 “对不起……” 有些模糊的声音，从深深埋下的唇瓣中传出。 “不……不是你的错啦，真要说的话是我……” 意料之外的情况，让我顿时有些手忙脚乱。 “请不要离开我……” 然而少女的下一句话，让我微微一怔。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 心中感到莫名其妙，我双手扶住少女纤细的肩膀拉开距离，然后对着她问道。 “斯卡哈姐姐已经离开了，因为她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少女咬着嘴唇，似乎心中有着什么难言的挣扎，“士郎的存在，本身也是非常不稳定的吧。我担心不知何时何地，你就会像斯卡哈姐姐一样，也从我的世界中消失……” “所以说，至少在我允许你离开之前，答应我不要走好不好？” 少女在我怀中抬起头，脸上是泫然欲泣的表情。 ……老实说，我被震撼了。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少女在我的面前露出这幅表情，然而如此困扰为难的样子还是第一次。 而且，那并不出于任何其他的东西——诸如责任、信念或者别的什么。 却是完完全全，因为我而表现出来的样子。 ……我该说点什么好呢？ 就道理而言，我无法给她承诺。 因为，我的当前状况就连自己也无法确定。很有可能真的哪一天，我就如少女所说的那样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地方。 可是，那种话怎么可能说出口？ 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对这个问题彼此保持回避，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 那并不是因为不在乎，不如说恰恰相反。 正因太过于在乎对方的感受，所以才没有勇气去思考，去辩驳，更不要说公然拿出来讨论了。 那是一根无解的刺，永远都横贯在我们两人的关系中间，使得再大的幸福中也包含着无法忽视的隐患。 “这件事……能不能改天再说……”我含糊其词，想要如往常那般跳过去。 一般而言，每次我这么说的时候少女都会理解般地点点头，然后尊重我的选择，不再问什么。 可是今天，这一招注定要失效了。 “……你连一句真心话都不肯告诉我吗？” 少女低着头，似是在梦呓一般悄声重复。 悲伤、难过、失望……所有足以令人后悔终生的感情，宛如乱流般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心房。 “就这一次也好，士郎，我要你告诉我你此刻的心中所想。”抬起头，少女深吸一口气望着我的眼睛，“没关系，无论你怎么说都不要紧。我只会静静听完，然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既然从一开始就打算当做没听到，为什么又要听呢？ 怎么也讲不通的逻辑，提醒我讲道理是不可能的。 假如要我为对方做些什么的话，无论是多么艰难的事情都可以，重复多少次也不会令人在意。 可是，当宿命般的悲剧化作无形的利刃时，只会将无法遮蔽的真实之心剜成再也无法复原的碎片。 已经渡过了不知多少爱情的考验，然而真正令人感到绝望的，是生命本身。 “哟呵，小鬼还有骑士王，找了你们一圈终于找到你们了！” 正当我陷入难以抉择的困境无法自拔时，一道粗豪的声音却是如惊雷一般从背后响起。 “——是谁！？” 激灵之下，我赶紧朝身后看去。 只见身材魁梧高大的伊斯坎达尔，正甩动着身后的鲜红色披风大步朝这边走来。 “咳咳咳，原来是征服王，快来这边吧！” 心中对于伊斯坎达尔的出现，第一次满怀感激和期望。 这个家伙身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总是能够在出现的一刻将原本的气氛完全打破，取代以他自己的气场。 正是得益于他，刚刚那种令人不知所措的情况暂时能够摆脱了。 伊斯坎达尔见到我着急朝他挥手的动作，整个人也是有些惊讶，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这样欢迎他的到来。 不过随即，他便露出了然的笑意，眼中也不再有丝毫迷惘之色。 “哈哈哈，小鬼你终于能理解本王的王道了吗？这样再好不过了，看来本王这一趟来找你实在是不虚此行啊！” “所以说，您来找我和阿尔托莉雅，究竟有什么事情呢？” 我不敢停歇地连忙接上伊斯坎达尔的话语，生怕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再度变得紧张。 “嘿嘿嘿，这可是非常伟大的事业啊，若是直接在这里说出来只怕会令人扫兴。走吧，我们去喝上一通酒，大醉之后方能快意人生！” 伊斯坎达尔豪迈地挥动着手臂，强壮的臂膀毫不客气地直接搭在了我的肩上。 ……话说和我站在一起的，真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整头彪悍的狗熊吗…… “士郎，不要去！” 许久没有说话的少女这时候却是上前抬手，一把拽住我的衣角不放。 “啧啧，骑士王你这就不对了。本王和小鬼之间乃是男人的豪迈心胸和不竭情怀，你这样死管着小鬼，他可一辈子都长不成一个真正的男人哦！” 见状伊斯坎达尔挑了挑眉，对着少女挤挤眼睛道。 第二百一十章 伊斯坎达尔之约（二） “如果把士郎交给你的话，才一定会出现大问题的！”少女不依不饶地说着，“我必须要和你们一起去！” “哈哈哈，骑士王你这是打算要一辈子捆住小鬼了啊。啧啧，我真是替小鬼感到可惜。”伊斯坎达尔脸上裂开大嘴笑着，然而同时却仿佛是否认着什么一般连连摇头道。 “伊斯坎达尔，这是我和士郎之间事情，请你不要随便评论，更不要妄图插手！”少女这边也是毫不退让，以她的涵养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说明她的心中有多么不忿。 “好了征服王，还有阿尔托莉雅你们都冷静下，好好说话不行吗……”见势不妙的我赶紧跳到双方中间，讪讪抬起双臂同时安抚道。 “哼，士郎来决定吧，我不再说了，免得又被某人指责我道德绑架别人！”少女冷哼了一声，然后抱着胳膊把脑袋别向了一旁。 “……好吧，那为了公平起见余也不再讲话了。”伊斯坎达尔说着将目光投向我，嘴角却是满怀信心地勾了起来，“反正余清楚，小鬼是一定能够做出最明智的选择的。” “你们啊……稍微安分一点不好吗，非要搞得这么剑拔弩张……” 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骑士王和征服王，这两方的关系若是不加管控，不久的将来便极有可能造成一场身在不列颠的“圣杯战争”吧…… “伊斯坎达尔，我跟你去。但我必须带上阿尔托莉雅一起。” 我牵起身旁少女的手，然后抬起头直视着伊斯坎达尔的眼睛说。 “小鬼，你……” 毫无意外，伊斯坎达尔的眉角不悦地皱了起来，张口就打算说些什么。 “请听我说完。阿尔托莉雅才是卡美洛的王，所有的重大事项都要经由她的同意才能通过。既然您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我商讨，那么就不可能绕过她。” “假如这一点我们无法达成共识的话，今天就请您先回吧。” 用平静的语气，我将自己的态度明确传达了过去。 握在一起的掌心中，传来了微微一紧的触感。 明白了少女传达的心意，我也是将手指更加并拢了一点。 原本就牵在一起密不可分的双手，十指相扣下宛如化作实质的羁绊，就仿佛世上的一切都无法将其斩断。 “呼……这下可伤脑筋了啊……”伊斯坎达尔看看我们，有看看自己的双手，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小鬼你实在太感情用事了，这样可不是王者所为。而且余可以肯定，总有一天你必然为其所败！” “我并不打算成为王者。陪伴在阿尔托莉雅身边，创造我和她共同理想的世界才是我的所愿，这点一开始我就对您说明过。” 心中完全没有踌躇，一早便确定的事情没有犹豫的必要。 “另外，就算有一天我会失败，那也是命运的选择，与我没有关系。但如果我因为听了您的话与阿尔托莉雅间的关系产生裂痕，我从一开始就输了！” “唔……果然还是理解不了啊。”伊斯坎达尔皱眉咀嚼了我的话语半天，最终还是无奈地长叹了一声，“余生前有过许多女人，但几乎没有和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产生过感情。对余来说，女人就只是单纯用来舒解压力和**的工具罢了……” “伊斯坎达尔，你敢把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吗？”少女的眼眸眯了起来，一丝丝锋锐的弧度在那双碧绿的瞳孔之中酝酿着。 “不要那么咄咄逼人嘛骑士王，余虽然无法理解你和小鬼，但可以选择尊重你们。毕竟现在余身处你们的国家不是吗？” 本以为伊斯坎达尔会争锋相对，可是没想到他只是轻笑了一下，连情绪波动都没有。 “……”我和少女有些疑惑地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伊斯坎达尔究竟是什么想法。 “也罢，小鬼，还有骑士王，你们就一同跟随本王来吧。本王要将制定的计划好好告诉你们。” 豪迈地转身一甩身后的大红色披风，伊斯坎达尔大踏步前行而去。看那闲庭漫步的姿态就好像卡美洛是他的家，伊斯坎达尔自己才是不列颠的主人一样。 “走吧，听听他究竟想说什么。” 对身边的少女说了一句，我摇摇头牵着他的手跟在了伊斯坎达尔的身后。 “嗯。”少女轻轻点头，听话地与我并肩而行。 —— 一路上，我们遇到了不少经过的卡美洛骑士。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他们无一例外对伊斯坎达尔尊敬无比。 “伊斯坎达尔阁下，早上好。感谢您昨天教给在下的驯服马匹的诀窍。我现在已经成功得到两匹温顺的烈马了。” “小意思，要记得对它们好一点，免得日后激起它们的反抗之心，在战场上把你给甩下来呀哈哈！” “伊斯坎达尔阁下，您前天为在下传授的人生哲学，令在下对世界有了全新的感悟。如果不会麻烦您的话，在下想择日再拜访您……” “哈哈没问题，为陷于困顿者指引方向可是哲学家的应尽义务。只是你要记住，你一切行动的根本前提是忠君爱国，若是让余知道你敢忤逆骑士王和小鬼的政令，余可是第一个饶不了你！” “伊斯坎达尔阁下……” “……还真是出乎意料地受欢迎啊。” 见到周围的骑士见到伊斯坎达尔，全部都争先恐后聚拢到他身边围成一个大圈，以至于甚至连我和少女都完全忽略，我不由感叹了一声。 伊斯坎达尔来到卡美洛的时间，满打满算才两三天而已，可是居然已经和每一个人都混得如此肆熟，宛如多年的老友一般了。 单单是这项本事，就足以让任何人对他刮目相看。 “伊斯坎达尔在聚拢人心方面，确实比我要高明很多。” 少女看着伊斯坎达尔游刃有余地穿行在骑士们中间，也是有些寂寞地垂下了头，眼眸之中隐隐透露出一抹悲伤之色。 “嗨，打起精神来呀，你在历史上的名声和地位可是一点都不比他差的。” 见状，我抬手在少女光洁的雪白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说道。 第二百一十一章 征服王之愿 “唔……又弹我的额头，这样下去我就变傻啦……” 少女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前，噘嘴撒娇道。 “傻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你什么都不需要考虑，所有的负担都甩给我，自己安心在卡美洛玩耍就是。” 出于玩闹心，我故意打趣道。 “那可不行！我要是不看好士郎，难免会有美丽的女性插入进来。我对你的定力可是很不放心。” “——只有这个还请放过我！” “好啦小鬼，还有骑士王，用于谈话的密室已经到了。你们随余一同进入吧！” 这时候，伊斯坎达尔那标志性的粗豪声线传入耳中。 抬眼望去，只见周围的人群已经散尽，伊斯坎达尔双手叉腰站在一扇门前，精神饱满，姿态昂扬。 “呼……不用这么大声音也可以的啊，你这么一喊所有人不都知道我们要到里面去谈事情了吗？” 我有些无奈地扶了一下额角说道。 “哈哈小鬼你不懂了吧，这才叫做气势！”伊斯坎达尔抬手打了一个非常亮的响指，爽朗的笑容如同高悬空中的一轮烈日，“与其小心翼翼地进去惹人猜疑，还不如一开始就以敞亮的态度表达内心的坦荡。这样以来所有心怀鬼胎之人都会自惭形秽而去吧，怎么样是不是非常绝妙的主意！？” “……”我和少女同时报以沉默。 “那个……小鬼你看起来很无奈余倒是能够理解，只是骑士王你为何用见到了白痴一样的眼神望着余？”伊斯坎达尔挠着头，一脸困惑地问道。 “进去吧。” 少女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拉着我上前推开了门。 “啧啧，还真是争强好胜呢骑士王，居然连开门这种小事都要抢在余之前吗？”后方伊斯坎达尔的嘴巴停都没停地一张一合，“好，哈哈，你成功激起了本王的竞争**！有机会一定要重新和你比试一场！” “士郎……从现在开始握紧我的手，千万别松开。否则我怕稍后控制不住，直接一剑朝对面砍过去……” 脑袋凑近我的耳边，少女低声对我道。 “还请克制一点……” 我哭笑不得，伸手揽过少女纤细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 房间之内的设施很简单，就只有一张木桌，几把椅子，还有角落中用于照明的灯火。 只是—— 不知何时，地面周围已经多出了好几大桶酒…… 每一个酒桶都看上去体积十分骇人，原本就面积不算大的地面几乎完全被它们所铺满。 而且根据酒桶中隐隐挥发出来的浓郁味道来看，这些似乎都是度数极高的烈酒…… “伊斯坎达尔，这是你安排的？” 见到那些酒桶的一刻，少女好看的眉角便皱了起来。 “没错，要想尽情畅谈，必须要有美酒助兴！”伊斯坎达尔完全没有看出少女的情绪变化，反倒眉飞色舞地连连道，“要知道，取之不竭的好酒才是男儿奋勇向前的情怀啊！” “搬出去。”少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淡淡地说。 “什么——！？”伊斯坎达尔的音量直接提高了一个八度，“若无美酒相伴，何来豪杰英伟？” “伊斯坎达尔，卡美洛的规矩是白天和工作时间不可以饮酒。”我无奈地开口说，“阿尔托莉雅并不是针对你一个人，还请听从她的话语。” “唔……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呢……”伊斯坎达尔叹息了一声，十分懊恼地伸手连连拍着周围的几个酒桶，“难得搞来了一批成色还不错的美酒，只好等晚上自己一个人喝喽……” “您不是有事情要说吗？还请尽快开始吧。” 感觉到身旁少女的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拳头不觉紧握，我赶紧对伊斯坎达尔说道。 “好，那么我们便落座吧。” 伊斯坎达尔总算是听人说了一次话，点点头坐到了木桌一端。 “阿尔托莉雅，我们也过去吧。” 松了一口气，我拉着少女坐在了桌子的另一端。 “咳咳，小鬼，还有骑士王啊，余的想法是，你们能不能借给本王三百名不列颠士兵……” “——绝无可能！” 伊斯坎达尔的话语还没有说完，我和少女便斩钉截铁地一口回绝。 “……不要这么着急拒绝啊，你们都没有听完余的说法……”伊斯坎达尔有些讪讪地说。 “伊斯坎达尔，你又想着要征服世界了吧？”少女抬头，用冷硬的声音说。 “哈哈……差不多差不多……”伊斯坎达尔嘿嘿直笑，“骑士王，你是了解余的。征服这一行为本身才是余的生存意义啊……” “伊斯坎达尔，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在你想要征服世界这件事上，不列颠不会提供哪怕一丝一毫的协助！”少女直接抬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不仅如此，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要那样做，我也定然会全力阻止你！” “……这是为何？”伊斯坎达尔皱紧了眉头，完全收敛了笑容。 “我不会允许，你仅仅因为个人的**而将战乱带到周边各国，甚至是全世界！任何时候战斗的本质都是守护，而不是掠夺！” “原来如此，在你眼中余永远都是一个毫无规矩的战争狂人是吗？”伊斯坎达尔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令人内心有些发毛。 “我不否认，你的远征对于后世的作用极大，但那是未来的事情。”少女毫不退避，坚定的声音如同利剑挥舞般凌厉逼人，“你生前给当世带来的只有战争之苦。你见到百姓流离失所而毫不怜悯，看到士兵死难而没有羞耻，只顾满心沉浸在掠夺的喜悦之中！” “对于这样子的你，不列颠为何要提供支持？我身为骑士又如何能放任不管？！” 最后一句话语落下，便犹如钟磬鸣毕，空留余响。 “……”伊斯坎达尔沉默不语，目光闪烁。 我绷紧了浑身的力量，随时准备应对伊斯坎达尔的暴起发难。 然而—— “余明白了，今后不会再提此事。” 令人惊讶地，伊斯坎达尔最终长出一口气道。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夜明星空 “打扰了，小鬼，还有骑士王。” 说完这句话，伊斯坎达尔起身离席，头也不回地推开门走了。 身旁的少女，抿着嘴角陷入了沉默。 “我去看看。” 有些不放心地，我就打算站起身来追出去。 伊斯坎达尔的性格是何等外向敞亮，整个卡美洛都再明白不过。可是如今他的表现这么反常，由不得人不去怀疑。 “士郎，回来。”少女却是伸手抓住了我的衣角，摇摇头说道。 “可是就这样放着他不管，实在……”我犹豫着说。 “他怎么想是他的事情，我已经把我的态度传达得很明白了。”少女的神色很坚定，似乎不容更改，“你要是现在追出去，只会让他觉得还有商量的余地，下一次又提出来了。” “……” 不对的，阿尔托莉雅。 这样的理由，根本就不能成立。 体恤下属，尊重友人，就算普通人也很明白。 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想打破隔阂呢？ “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最终，我还是重新坐下，没有追出去。 卡美洛，已经不再是以往的卡美洛。 这里有新旧圆桌骑士的更迭； 这里有斯卡哈留下的凯尔特遗光； 这里有伊斯坎达尔的征战之心。 而就连我； 就连阿尔托莉雅—— 真的敢保证，一如初见时的样子吗？ …… 要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实在太杂。 能存留的意志实在太少，实在太简。 犹如摸着石头过河一般，前方的每一步路都是模糊不清，宛如被浓雾笼罩，甚至看不见双脚。 唯一留存的意义，是现在。 …… 我就这样，陪着少女在房间里一直待了一个上午。 下午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后，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了下来。 用过晚饭，少女去军营进行日常检查，我得到了暂时的独处机会。 “去城墙上看看吧。” 百无聊赖的心境，促使我做出了唯一的选择。 …… 身体屹立在卡美洛的最高点，双手扶住面前的石墙，头发被夜风吹乱。 今晚，还是一如既往地凉爽呢。 放眼望去，远处尽是依稀的光辉。 一点两点平平无奇，然而遍布下来还是将这片不算小的草原点缀上了华丽的色彩。 虽然算不得璀璨的光辉，但也能令人内心温暖，就好像点亮黑暗的微弱之光。 那些，是卡美洛周围的村庄。 …… 卡美洛周围的村落，无论数量还是规模都是最大的。 大概是距离圣城近一点，会感到更加安心吧。 那些亮起的灯火，是生命燃放之证。 不难想象—— 其中会有刚刚结束一天工作回家休息的男人； 有做好饭悉心照顾丈夫的女人； 有坐在院子里颐养天年的老人； 还有无忧无虑四处玩耍的孩童。 他们都是平凡到无法再平凡的人，却也快乐到无法再快乐。 因为，他们是如此信任着卡美洛。 信任着，圣城的光辉会永远笼罩这个名为不列颠的国家，带给他们永恒的快乐和幸福。 只是这样想着，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我想，我终于明白梦境中所见的，阿尔托莉雅的笑容为何物了。 不为自己，完全为他人而留下的笑容。 内心会喜他人所喜，悲他人所悲； 爱他人所爱，恨他人所恨。 充满高洁，却又因此而痛苦万分。 那注定是一条无法被拯救的道路。 哪怕所有人都得到幸福，创造幸福的那个人也只能将自己的那一份分出去。 若非如此，便只能空余哀殇。 但若那样，又只得满腹徜徉。 幸福的终点是孤独，并不因己之错，却单纯为对。 孤独的尽头是背叛，并不因人之恶，却单纯为善。 那并非立场、性格的不同使然，而是如跗骨之蛆般的宿命。 挣不脱，逃不过。 …… 眼神烦躁地朝四周望去，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壮硕的身材宛如铁塔般屹立，粗豪的面庞却是带着情人般的温柔。 双眼直直望着夜空中的明星，那人沉默不语，似有所思。 “……” 为何会在此处见到他？ 为何会在此时见到他？ 为何他的表情会这么不同？ 想要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反倒不知从何问起。 所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收回问题，静谧以对。 …… 头脑中如此想，身体也是如此做。 我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在他身旁一同遥望夜空。 …… 时光缓缓流逝。 我想，他应该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只是没有主动开口。 因为有白天的事情铺垫，我也不知如何开腔。 半晌—— “小鬼，你在看些什么？” 伊斯坎达尔低沉的声音，从一侧的耳边传来。 “……星星。” 没有杂念地，老老实实回答。 一方面，是因为之前的尴尬。 另一方面，也是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应对。 史书之中，从来没有说过伊斯坎达尔有占星的习惯。 不止如此，他的形象也让人无法想象到这项能力。 一个满身横肉的壮硕大汉，举着权杖吟诵咒语…… 好吧，这种事情只是想象一下就足以令人喷饭。 “哦？这么说来余这几天听人说，不列颠有占星术这个东西吧。”伊斯坎达尔闻言挑了挑眉，“莫非你会预言命运？” “我没有学过占星术，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要掌握。”我摇了摇头说道，“命运这种东西虽然虚幻，但终究还是人类自己创造的。若是仅将人世间的不公怪罪于上天，那只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嗯嗯……好一个人类自身创造命运，所谓的事在人为就是这个道理吧。”伊斯坎达尔满意地连连点头，环抱双臂咀嚼着方才的话语。 “话说……看您的样子似乎也不会占星，那为何要站在这里眺望夜空如此之久呢？”我疑惑地问道。 “这个啊……”伊斯坎达尔的表情，罕见地沉寂了下来。 “小鬼，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就是那些因我们而死去的人，会化作夜空中的星星，在天上持续凝望着我们？” 伊斯坎达尔转过头望着我的眼睛，语气非常缓慢地问道。 第二百一十三章 征战的理由 “如果是那样的话……每晚被这么多双目光凝视着，一定会浑身不自在吧……” 这话说得没水平爆了，自己都有些无法忍受。 然而，如果想要和身边这个大肌肉壮汉头顶星空，畅谈人生，那么仅想象一下就是更无法接受的场景。 “哈哈哈，这么一说倒的确如此呢。”伊斯坎达尔大笑了几声，也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泄气，“如果各项传说都是真的，那这个世界上的人恐怕也不用活了。” “那个……您莫非有烦心的事情吗？”我试探着问道。 刚刚伊斯坎达尔一个人静静眺望夜空的样子，实在令人无法不在意。 那具高大而不可一世的身形，首次在独身一人时，流露出些许寂寥和迷蒙的感觉。 这样的伊斯坎达尔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他给从古至今所有人的印象，都是勇猛无畏的征服者，心中不曾有过一丝的踌躇。 他将他的一生，化作了铭刻在史诗中的不朽传奇，时至今日都鼓舞着无数人勇往直前，攻坚克难。 这样的人物，居然也会有着自己的烦恼吗？ “烦心的事情啊……无论是谁都会有吧。”伊斯坎达尔沉默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人只要在这个世上生活着，就会有着各种各样的欲求。欲求得不到时非常烦恼，得到一部分时会因剩下的部分没有得到而烦恼。而就算欲求全部达成，还是会继续萌生新的欲求……” “这样的结果，就是人的一生都沦为欲求的奴隶，为了一个自己根本不清楚的梦幻泡影，付出永恒的自由和欢乐。”伊斯坎达尔叹了口气，“有时候，真是羡慕伊利亚特中的众英雄啊。哪怕是死在战场中，那也是他们听从自己内心做出的选择，临终一刻他们的心中一定充满了坦然和慰藉吧。” “所以您所追求的，就是遵从内心的声音吗？”我问道。 “正是如此，本王挥师东征，说到底就是为了亲眼目睹尽头之海——俄刻阿诺斯的样貌。可惜走到中途，就被这讨厌的命运安排了终结啊。”伊斯坎达尔长叹道。 “您的目的……居然不是征服，而是看海吗？”我顿时苦笑起来，“这件事情要是被后世知道了，无法想象众人会惊讶到什么程度啊……” “哈哈哈，随便他们惊讶去。反正在那帮学者的眼中，本王已经是个小矮子了，所以随便他们怎么理解去！”伊斯坎达尔潇洒地挥挥手，眼眸中一点都没有流露出在意的神色。 “不对，那您白天提出的要借三百名士兵的事情，如果不是为了征服，那究竟是……” 脑海中灵光一现，我问出了想知道的问题。 “嗯……算是为了完成未竞的梦想吧。”伊斯坎达尔点了点头。 “但若是那样，为何您当时没有直接说出来？那样子的话无论我还是阿尔托莉雅，都能够理解您也说不定。” “小鬼啊，你觉得余若是想要不带一兵一卒向东行进，那些沿途的国家会允许余这么做吗？”伊斯坎达尔对我流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确实如此。”我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说。 这毕竟是一千多年前的世界，各个地域之间都还没有连接起来。各个国家人们的活动范围，也大多仅仅局限于本地罢了。 要想外出旅行之类，恐怕是现代社会才有的特权。 “所以说，小鬼你明白问题所在了。本王要想通过沿途的国家通往俄刻阿诺斯，就只有一个办法。” 伊斯坎达尔的拳头在胸前握得紧紧的。 “……那就是，把所有途中的国家都打下来，变成自己的领土。这样之后才能继续行进！” “呼……说到底还是要征服啊，只不过是目的变成了方式而已……”我扶住了额角，“就为了看一次海，你就发动战争，这种想法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原本以为解开了一些误会，能够真正认识一次伊斯坎达尔了。 结果发现，这个家伙似乎比起想象中的样子还要恶劣许多啊…… “也不能这么说嘛。抵达俄刻阿诺斯，那是余之前的想法，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伊斯坎达尔耸耸肩。 “诶？这是为何？”我感到十分意外。 “原因很简单啊，余毕竟参加过圣杯战争，所以也阅览过现代地图，知道了尽头之海只存在于传说中。”伊斯坎达尔眼望星空悠悠地道，“虽然当时很失落，不过好在最后明白了，余心中的澎湃之声，便是俄刻阿诺斯的不竭之潮。” “所以说……”伊斯坎达尔毫无征兆地回头，看着我的眼睛说，“余此番征战，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你和骑士王。” “为了……我和阿尔托莉雅？”我一下子就怔住了。 今晚的对话跳跃性实在太大，让人始终有一种头脑跟不上的感觉…… “是啊，小鬼你还记得和阿赖耶识的三年之约吗？虽然有些紧迫，不过加一把劲儿的话兴许能够成功。”伊斯坎达尔点点头。 “莫非……您想通过征战的方式，将世界联结？”心中想到了某种可能，过度的震惊将头脑撼动得无法言语。 “嗯，这是必不可少的第一步。”伊斯坎达尔缓缓地道，“如果想要让阿赖耶识停止对骑士王的迫害，那么根据小鬼你的方法，必须要改变世人对于骑士王传说的理解吧。既然这个范围乃是全世界，那么首先就是必须要将世界统一，全部纳入掌控之中，才好进行下一步的改写。” “为何……您要不惜做到这一步？”我喃喃地问着，内心也是充满复杂。 在此之前，我的头脑中推演过无数伊斯坎达尔借兵征战的理由。 地位、权势、金钱、女人…… 所有对男性有吸引力的，符合其身份定位的追求之物，我都曾考虑过。 然而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的行动目的居然就在我和阿尔托莉雅的身上！？ “谁知道呢，可能余就是看你们两个顺眼，所以想尽力帮一把，免得日后留下遗憾吧。”伊斯坎达尔笑了起来，眼中没有丝毫的邪恶，而是纯粹的感情。 第二百一十四章 心灵的选择 “抱歉，之前我一直误解您了。”沉默片刻，我躬下身子诚恳地对着面前的伊斯坎达尔道，“原本我一直将您当做一个单纯的战争狂人来看待，想不到您的心中还有着如此仁爱的一面。” “哈哈，不用道歉啊小鬼，本王确实是一个热爱战争的家伙没错。”伊斯坎达尔爽朗地笑了起来，“你和骑士王的事情，可不是本王专门去做的，只不过是征战路上顺水推舟罢了。” “……我有个问题，还请您回答。”想了想我问道，“若是要进行征战的话，您身边的数万名马其顿士兵难道不是最好的部下吗？为何您非要动用不列颠的军队？” “果然啊，就知道小鬼你会这么问。”伊斯坎达尔闻言，却是不由叹了口气。 “怎么……您莫非有难言的苦衷吗？”我好奇问道。 “苦衷倒算不上，只不过被限制了而已。”伊斯坎达尔说着，将自己的手臂伸到了我的面前，“小鬼，你本身是魔术师吧，你现在还能感应到余身上的魔力吗？” “——！”我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感应中的伊斯坎达尔，浑身上下没有透露出一丝魔力，这放在常规的圣杯战争中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 要知道哪怕是英灵劣化的复制品从者，他们的身体上也都带着浓郁到会令寻常魔术师呕吐的巨量魔力。而伊斯坎达尔作为真正的被世界召集的英灵，身上却没有魔力，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或者说—— “想必小鬼你这几天也察觉了吧，余已经不再是英灵了。” 没有在意我的视线，伊斯坎达尔坦然地耸了耸肩。 “不再是……英灵？”我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种说法，似乎需要咀嚼好几遍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就是字面意思啊，余现在已经被世界从英灵殿除名，所以说自然不再是英灵了。”伊斯坎达尔依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双臂随意抱在胸前。 “等……等一下啊，您为什么会被除名！？”我顿时大吃一惊，“凭借您在历史上的名气，那根本是不可能之事啊！” “常规情况确实是那样没错，不过谁让余欣赏你和骑士王，自愿站在了你们一方呢？为了公平起见，这三年之内余不能作为英灵存在。”伊斯坎达尔笑了笑说，“所以说小鬼，余现在是彻彻底底的人类了，身体构造和你完全一样。” “怎么会这样……若是早知如此，我绝对不会拉您下水的。”望着伊斯坎达尔那毫无阴霾的笑容，阵阵内疚感也是从心底升起。 “所以说嘛小鬼，你劝说一下骑士王，借给余三百名士兵便好。”伊斯坎达尔拍了拍我的肩膀，咧嘴一笑，“不用担心士兵们不听从命令，余自然有办法指挥他们。只要余挥师东进，不出一年就能把他们变成三万人！” 伊斯坎达尔的眼神中带着明亮的自信，那是被历史冠以征服之名的王者，最闪耀的光辉写照。 “那样子，是不行的。”想了想，我微微摇头。 “呼……没关系，余知道此事需要时间让你们慢慢接受……”伊斯坎达尔看上去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不，伊斯坎达尔，我并不反对你的远征计划。如果说那是能够拯救阿尔托莉雅的必由之路，那么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 “那小鬼你的意思是……？”这回轮到伊斯坎达尔困惑不解了。 “这是我们共同的事情，没有理由让你一个人去承担一切。”我看着他的眼睛说，“如果您打算远征的话，阿尔托莉雅姑且不论，请至少允许我陪伴您一起！” “小鬼，你……”伊斯坎达尔整个人怔住了，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我。 “这件事，你我都别想置身事外。”我抬手继续说道，“三年之内，远征必须完成。否则您无法回到英灵殿，我也拯救不了阿尔托莉雅。” “这就作为，我答应您进行远征的唯一一个条件好了。” 说完，我将自己的手臂伸到了伊斯坎达尔面前。 “……” 然而，一贯豪爽不拘小节惯了的伊斯坎达尔，此刻脸上却是露出了犹豫挣扎的神情。 他的眉头紧锁，嘴角紧绷，看起来正在苦恼不已。 “小鬼，你可要想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战争可不是闹着玩的。” 半晌后，他抬起脸庞，用前所未有的郑重神色看向我，语气也是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我明白的，虽然现在我这么说还显得很幼稚，毕竟我所见过的世界还只是沧海一粟，经历更是远远无法与您相比。”我抬起头道，“但即便如此，相信未来无法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唉……余真的不知道，这样子是好是坏。”伊斯坎达尔抬头看向了夜空，“你明明可以凭借和骑士王的关系，安心在卡美洛当一个无忧无虑的亲王，坐享其成便可。可你偏偏要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 “那种贵族老爷的生活，我过去不会选择，现在不会选择，将来也不会选择。”我笑了起来，“就如您所说的，最令人羡慕和自我夸耀的人生，是完全听凭自己的心声所做的选择。我现在，做了和您一样的事情呢。” “哈哈，真是狡猾的家伙，居然在利用余说过的话来反驳余吗？这下子就算是余也无话可说了呢。” 说着伊斯坎达尔粗壮的手臂，和我的紧握在了一起。 “假如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能够传颂下去，后世的学者们一定会将此刻定为伟大的纪念之日吧，这可是全新时代的到来啊。” 一边这样说着，伊斯坎达尔一边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一只皮囊。 拧开塞子，清冽的酒香从中传出。 扬起脖子往嘴中灌了两大口酒，伊斯坎达尔的脸色微微一红，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 “这些白天余搞到的酒。不得不说虽然不列颠的酒不如马其顿的酒口感醇厚，不过就甜度而言倒是有所胜出。从这个角度讲倒也不失为美酒呢。” 第二百一十五章 田地开垦工 口中连连感叹着，伊斯坎达尔从另一侧腰间又是摸出了一只酒囊。 “哈哈小鬼，你也来两口。如此美酒若是让余一人独享，未免太不公平了些。” 脸上带着豪爽的大笑，伊斯坎达尔将酒囊直接推到了我面前。 “别……我不喝酒的。”我下意识想要摆手推拒。 “不要这么无趣嘛，大口喝酒，痛快纵欲，方才活得淋漓尽致、快意人生！” 伊斯坎达尔一把搂过我的肩膀，言行举止间充满了肆意妄为的味道。 “不……我只是……”我还打算分辩一下。 “啊，余明白小鬼你在担心什么了。”伊斯坎达尔的脸上顿时露出恍然的表情。 “别担心，骑士王那边余会好好保密，不会让她知道你喝酒。” 看着露出满口灿然白牙，竖起大拇指一副“包在我身上”模样的伊斯坎达尔，我不由扶住了额头。 “我说……喝没喝酒这种事，不是我想瞒就瞒得住的啊。”我无奈不已，“您真当别人的鼻子都是摆设吗？” “啧啧，这你就不懂了吧小鬼。”伊斯坎达尔得意一笑，“女人若是真的爱你，即便明知你在说谎也会装傻充愣的。” “请不要这么说阿尔托莉雅，那样太失礼了。”我顿时哭笑不得，“况且那样还有什么保密的意义吗？” “余不管。想要成为余的战友，一定要和余举杯共饮才行。” 伊斯坎达尔却是不知为何钻起了牛角尖，环抱双臂一副毫不退让的样子道。 “您啊……能够成为征服王，大概是命运开的最糟糕玩笑吧。” 虽然嘴上抱怨着，不过我还是一把接过了伊斯坎达尔手中的酒囊。 “说好了啊，我就喝两口。” “嘿嘿，没有问题。”伊斯坎达尔闻言一笑，“如此清冽的美酒，只要喝下第一口，就足以令人无法停止地痛饮下去哦！” “但愿不要那样吧……” 我苦笑了一下，拔开酒塞就准备送到嘴边。 “士郎，给我立即停手！” 然而下一刻，身体就因为背后传来的突然喝声而僵住。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迅速接近，一条纤细洁白的手臂从旁边伸过，毫不留情地将我手中的酒囊用力夺过。 “……阿尔托莉雅，你是怎么找到这里……？” 原本偷偷进行的事情却被逮个正着，尴尬感也是顿时充满了胸腔。 “士郎先不要讲话，过后我再找你算账。”金发的少女冷然说着，抬手直接将我的话语打断。 视线转向伊斯坎达尔，她的脸色更是沉了几分。 “伊斯坎达尔，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准教唆士郎饮酒。你现在依然如此做，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对我卡美洛有意见吗？” 少女美丽的面庞被怒容覆盖，动听的嗓音中包含着浓浓的凛冽之意。 能够看出，她是真的生气了。 “额……别动怒嘛骑士王，这件事从头到尾确实是余的责任。你要罚就罚余好了，和小鬼没什么关系。”伊斯坎达尔挠着头讪笑不已。 虽然说伊斯坎达尔作为马其顿的王者留名后世，统军才能举世无双，然而若是论起单打独斗，恐怕两个强壮的他加起来，都打不过面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娇弱的女孩子…… 在同样是人类之躯的情况下，眼前的事态对伊斯坎达尔而言可谓是最不利的。他应该也害怕面前的少女会因为一时愤怒，直接提剑砍过来吧…… “冷静一下。” 犹豫了片刻，我还是伸手将少女紧绷着的身体轻轻环住。 少女没有拒绝我的怀抱，但是却也没有任何反应。她的两眼固执无比地狠狠瞪视着面前的伊斯坎达尔，情绪一点都没有因为后者的道歉而有所缓和。 见状，我也是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阿尔托莉雅，其实我们都误会伊斯坎达尔了，他……” 我正打算将刚刚得知的，伊斯坎达尔征战的真相说出来，却见后者抬手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同时，后者还不断对我使着眼色。 “……”虽然不清楚伊斯坎达尔的用意如何，然而很明显他不希望我说下去。 “咳咳……话说骑士王啊，余刚刚从小鬼那里了解到，卡美洛附近有数块荒地还没有开垦。余打算这几天带人处理下那一带，争取给不列颠再增添点种植粮食的耕地。”伊斯坎达尔掩住嘴巴，轻轻咳嗽了两声。 “不必了，你能老老实实待在卡美洛什么都别干，就是最大程度的帮忙了。”少女却是连连摇头，一口回绝了伊斯坎达尔的好意。 “别这样啊骑士王……”伊斯坎达尔顿时露出了苦笑，“余知道你心里的气还没有消，但可是能够缓解不列颠饥荒的极好办法。反正余的空闲时间有很多，不妨让余尝试一下。” “……这是一件极好的事情，若是您感到有余力的话就尽情去做吧，我代卡美洛全体人民感谢您的无私付出。” 在少女皱眉说出第二句话之前，我连忙抢先说道。 少女张了张嘴，不过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毕竟从编制上说，她已经把卡美洛的绝大部分政务都推到了我身上。我决定了的事情，她便不好再插嘴提出反对意见。 “哈哈放心吧小鬼，余会将这当做难得的**锻炼，然后超额完成任务的！” 伊斯坎达尔哈哈大笑着，转身扭头便踏着昂扬的步子离开了城墙之上。看他行动的姿态，就仿佛刚刚打了一场大胜仗般意气风发。 说起来，这个家伙的精力难道是无穷无尽，永远都用不完的吗…… 确认伊斯坎达尔已经离开，我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阿尔托莉雅，真是辛苦你找到这里了。” 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少女金砂般细致的发丝，我在她耳边轻声道。 “哼……士郎真是的，也不说一声就丢下我，自己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少女微微撅起了嘴，“你说，我除了满卡美洛寻找你的踪迹之外，还有另外的选择吗？” 第二百一十六章 伏提庚之梦 “抱歉，下次我要去任何地方，都一定会预先告诉你的。” 本来打算和眼前的少女商量一下关于伊斯坎达尔远征的问题，但是既然后者因为某些原因不打算透露，那么就等上几天吧。反正看样子，伊斯坎达尔开垦荒地也是乐在其中的样子。 “说起来阿尔托莉雅，近来不列颠的土地情况最近有改善吗？” 将纷繁的思绪暂且放下，我问出了另一个关注的问题。 “似乎进程更加缓慢了，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趋于停滞吧……” 少女好看的眉眼微微皱起，口中不由自主发出一道轻叹。 自从斯卡哈教授过如何利用伏提庚的权能后，我就每天都在努力改变不列颠的自然条件。 首当其中的，自然是气候和土地。 一直以来，因为抑止力的影响不列颠的气候反复无常，土壤也是出现变质。这样的恶劣条件下农作物显然无法种植，这也造成了之前岁月中，不列颠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饥荒的困扰。不过在我每日对于不列颠岛屿的条理下，现在的气候条件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民众出门不需要同时随身携带雨伞或者厚实衣物，来应对忽冷忽热、忽干忽湿的环境了。 可是与气候方面的改善相对，土壤的改变则是难上加难。 每一次试图净化土壤，都会让人累到浑身脱力、心神疲惫，可是却收效甚微，宛如杯水车薪。 直到现在为止，农作物种下成活的概率都不足十分之一。所以说目前国内拼命开垦荒地用作农田，也是用数量代替质量的无奈之举。 “都怪我能力不足，始终帮不上忙……” 看着少女烦恼的样子，我的内心也是不由被焦急所充斥，同时也有很大成分的自责。 “士郎不要这么说，你已经非常努力了，怪谁也怪不上你。”少女摇摇头，身体往我怀中更加靠近地缩了缩，“凡事都有过程，探索方法慢慢来就好。除此以外再着急也没有用。” “呼……但愿问题能够早点解决吧。” 深深吐出一口气，我伸手轻轻押上了少女的后脑。 少女一言不发地靠在我的怀中。虽然因为姿势的原因看不见她的脸，但她的表情一定是柔和而满足的吧。 我们久久拥抱在一起，静静聆听着彼此的呼吸，全神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也是只有这一刻，我们彼此的心才能够毫无杂质地结合在一起，完全为对方所属。 一切的烦恼，一切的担忧，全部都是虚幻的云烟，可以被抛除到谁也无法寻找到的地方。 哪怕只是须臾的安宁，却也弥足珍贵，宛如永恒—— 直到草原上的灯火完全熄灭，卡美洛的喧嚣渐趋宁静为止。 —— 夜色笼罩之下，床榻幽静而温馨。 身旁的少女早已熟睡，身体毫无戒备地对我敞开。 朦胧起伏的娇小胸部，红润光洁的雪白肌肤，无可挑剔的完美身材…… 是身体稍微长大了一点的缘故吗？总觉得最近她的魅力似乎翻倍了。 “真羡慕你啊阿尔托莉雅，有着随时随地想睡就睡，睡多久都没关系的天赋……” 虽然知道充足的睡眠乃是养精蓄锐的必备方式，但想要让头脑放空安睡还是很困难的事情。 我总感觉，不列颠的土壤之所以无法恢复，乃是有着另外的原因。 那并非通过主观上的个人努力就能达到的目标，更根本的决定性因素还隐藏在浓雾中。 所以说，这一切究竟是…… “小鬼，你的判断是正确的。” 就当我的头脑陷入困顿之中挣扎不已时，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自心灵深处响起。 “伏提庚？这件事情果然和你有关吗？”内心打了个激灵。 “有关系，但并非本座所愿。” 伏提庚语气简练地回答。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且进入睡梦之中，本座会在意念空间中将一切告知你。” 威严的声音带着回旋消失不见，任凭我如何再呼喊都没有反应。 “又是和梅林一样的托梦术吗……” 在这个时代的不列颠，似乎托梦是魔术运用的常态。无论魔术师、精灵还是龙种等奇异生物都掌握有这项技能。 “没办法了，那么就努力睡着吧。” 虽然因为伏提庚的话语导致了更加没有困意，不过好在怀中搂住的身躯触感无比舒服，使人心安不已。 因此闭上眼睛片刻后，我还是顺利进入了梦境世界。 —— 眼前，是一座巍峨的大殿。 高耸的塔尖直冲云霄，粗壮的石柱根根竖立，辽阔的广场漫无边际……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它的高贵奢华、威武霸道之气都已经达到了人类所能想象的极致！ “居然不是漆黑的虚无世界吗？” 因为已经习惯了在梦境中陷入空无一物的状态中进行体悟，所以见到这一切的瞬间甚至都没有什么实感。 “进来吧，本座在里面等着你。” 这时候，一道雄浑的声音从大殿内部传出。那声音是如此洪亮，以至于整片大地都为之摇晃不已。 而伴随着那道声音传出，满是华美浮雕和贵重宝石镶嵌的宫殿大门，也是对着我向两侧缓缓敞开。 一切都没有人参与，似乎发生的是那么突兀。然而却又似乎顺利成章。 这座大殿，就仿佛自那人类未知的上古时代就已存在一般，亘古永存，等待着注定会到访的来客。 深吸一口气后，将心中的紧张和不安一同缓缓吐出。 心中不再有犹豫，我迈开脚步沉静地向大殿之中走去。 近距离接触它之后，才能细细感受到那巧夺天工的设计有多么精妙。 宫殿的材质似乎不是平日里司空见惯的石块、木材之类，而仅仅是外表相似罢了。外表没有一丝接缝的痕迹，就仿佛它是直接从地表生成的一般。 触感温润舒适却又坚韧无比，其中居然有着淡淡的魔力在生生不息流动着。 来不及感受更多，甚至没有时间惊叹，不知不觉间双脚已经迈入大门。 眼前的景色为之一变。 第二百一十七章 考验 大殿之中，也是极为宽广。 漆黑粗壮的圆柱一根接一根竖立在殿顶和地面之间，严密排列却又极成章法，令人不由联想到一整支强大而忠诚的军队。 四周的高大墙壁上，燃烧着漆黑深邃的无尽火焰。炙热的气息缭绕，似是有什么神秘力量让它们被固化在某处，永无消逝之时。 再往前看去，则是堆积如山的各式财宝： 黄金、首饰、宝剑、工艺品…… 就算是再怎么缺乏鉴赏眼光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它们是世间最为顶级的稀世珍宝。 它们中的任何一件，都无一例外从内而外散发出光辉灿烂的气息。 那令人头脑空白的同时，意乱神迷，空余叹为观止。 ……原本，应当如此才对。 然而仔细看去，这些财宝的表面都附着有一层淡淡的黑气，似是与他们自身的呼吸一同共鸣般，随着气息吞吐不已。 很显然，他们已经不再是无主之物。 毫无疑问，那无尽的光辉受到节制，只能黯然收起变为只属于某个人的所有物。 而那名主人—— 完全由黄金铸成的王座灿然辉耀，耸立在大殿的正前方，呈现着至高的姿态。 与这王座相比，那些放在外界已经算是无价之宝的东西，竟是全部黯然失色，沦为不起眼的陪衬。 而王座的上面，则端坐着一个人。 轮廓分明的脸庞俊美无双，孤傲霸道的眼神睥睨四方；漆黑的长发肆意披散在双肩之上。强壮的身躯不断散发出凌驾万物的气场。 所谓的“天生王者”一词，用在此人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 这便是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我内心一瞬间冒出的想法。 注意到我的到来，男子转过了头。 一双眼眸浩瀚如星空般睿智洒脱，却又雄浑如怒涛般威严逼人，男子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我。 甚至他的唇角也随之微微勾起，那表情中混杂着如孩童般的天真纯洁，以及如魔鬼般的邪恶残忍。 “……！” 恐怖。 惊慌。 担忧。 害怕。 男子甚至都没有动过一根手指，仅凭一个眼神便已经让我的内心如此不安。 要赶快逃走，跑得越快，离得越远越好！ 心灵不堪重负，已经在拼命向大脑发出最紧急的通告。 嘎吱嘎吱——！ 身体也是完全不听使唤，甚至关节和骨骼都在相互摩擦、倾轧。 “我可真是疯了……” 心中暗骂着，脚步就不自觉想要后退。 王座上的人，自然是卑王伏提庚无疑。 虽然已经料想到了对方可能不那么好说话，然而没有想到其难以相处的样子超乎想象！ 这已经不是能不能沟通的问题了，这样下去性命都会难保。 应该说不愧是不列颠岛屿的肉身吗？伏提庚的强大实在到达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 也许是心中一闪而过的软弱和踌躇被发觉，伏提庚投过来的眼神中似乎带上了一抹不屑之色。 目光更加焦距，伏提庚的双目一下子变成了完全的赤红之色！ 完全没有防备，我与伏提庚的目光对接在了一起。 顿时眼前的世界如同染上了浓郁的鲜血，尽是凄艳而妖异的景象。我甚至可以从中隐隐嗅到尸块和碎肉的腥膻气息。 “……” 突如其来的冲击，使得肠胃阵阵翻涌，发自内心的厌恶感涌上。 那不仅仅是身体上的难以接受，更是发自内心的浓烈不甘。 “可恶……这究竟算是什么啊！？” 手中投影出武器，我完全忽略了一切的感受。 心中唯一剩下的执念，便是拼死上前，将伏提庚解决掉。 不可以在这里退缩。 说到底，那也不过是一道没有了**的幻影而已，究竟如何影响实际存在于世上的我的人生？ 就算实力差距大到令人难以置信，可是也不能放弃抵抗。 因为啊，该做的事情，不该做的事情，都已经作为无法回避的过往发生了。 逃避过去无从做到，那么至少不要逃避现在乃至未来！ 若是灭亡为必然结局，依然要毫不犹豫地踏上自己的道路。 “……” 王座上的伏提庚面无表情，就那么端坐在王座上任凭我直冲过来。 完全没有思考，手中的剑带着毫无花哨的弧度，对着面前的男子用力劈下！ 在对方远比自己强大的情况下，必须要先发制人。这乃是绝对的真理。 然后—— 在即将被剑砍中的一刻，王座上的伏提庚露出了一抹微笑。 那笑容来得是那样突兀，以至于我差点惊到手中的剑脱手而出。 下一刻——！ 完全没有任何预料之外的情况发生，锐利的宝剑将面前伏提庚，连人带王座砍成了两段！ 倏—— 完全没有痛苦的神色，连一滴鲜血都没有流出，伏提庚变成两段的身躯化作了无数的光点飘散。 而同时消散的，还有规模宏大的宫殿。每一块砖瓦都如同回到了最原始的样子，一点一点从宫殿的本体上解离而去。 到最后，眼前的景色再次发生变换。 此刻，我身处一间平常的小木屋之中。 这木屋虽然装饰简单，然而却整洁非常。少得可怜的陈列物品安置得极有艺术，并没有一样多余。 “很不错，你成功通过了考验。” 而就在面前，一道带着些许满意和欣慰的声音传来。 头脑有些发愣地向对面望去，却见伏提庚已经坐在了我的对面，面带微笑道。 我们两人，此刻正隔着一张小型茶桌彼此跪坐。更令人惊讶的是伏提庚的刚刚放下手中的茶壶，袅袅清香从我面前的茶杯中不断飘出。 他的面容和方才别无二致，然而穿着气质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身上穿着极为普通的布衣，面庞中居然带有几分隐隐的柔和。配合上无可挑剔的优雅举止，若是之前没有见过伏提庚的样子，只怕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一名循规蹈矩的学者呢。 “你说的考验……是什么？” 我并没有因为伏提庚态度的改变而放松警惕，而是微微向后坐了坐，盯着他的眼睛道。 对方乃是大名鼎鼎的卑王，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人轻视他。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半灵魂 “关于，你是否能够成为本王的同伴的考验。” 伏提庚为我盛上一杯热茶后，又是将自己面前的茶杯倒满说道。 “你我之间，难道还不算同伴吗？”我没有接过茶杯，而是皱眉看着对面的伏提庚，“我们一起，经过了多少磨难，还不能相信彼此？” 我原以为，经过这么多的历险我和伏提庚的关系应该也好了很多。可现在看来至少伏提庚不是那么想的。 “正因如此，我才特地为你设了这个考验。”伏提庚收起袖袍，然后平静地说道，“在本王遇见的所有人里面，仅仅是你一人有资格让本王如此重视。” “……说吧，你想要做什么？” 意识到伏提庚又开始弯弯绕，我也就直截了当问道。 “本王，希望你能够协助取回，本王那一半被冥府剥离的灵魂。”伏提庚沉寂了一下才说道。 “你的一半灵魂？” 我这才记起，伏提庚在对抗世界的过程中，有一半灵魂被世界封印在了冥府。这也导致了现在的伏提庚性格喜怒无常，力量也只有巅峰时期的半数。 可是，帮助一个不知是敌是友，完全无法捉摸的家伙真的保险吗？ 更何况，现在的不列颠自顾不暇，恐怕没有多余的力量抱住伏提庚取回灵魂。 “小鬼，本王知道你定然不会因为本王的一个请求而帮忙。”伏提庚的声音微微压低了，“所以本王要告诉你，此事和不列颠的复兴也是息息相关。” “——！” 伏提庚准确说出了，不列颠的复兴这句话。 因为平日里就潜伏在我的体内，所以说伏提庚对于不列颠所发生的一切大事小事都清楚不已。 “……不列颠的土壤无法恢复，和你的力量也有关系？”我缓缓问道。 “正是如此。”伏提庚点头道，“本王体内现在只有一半力量，对应的权能可以让不列颠的气候恢复正常，也就是说对应的是‘天’这个概念。” “而与‘天’相对的‘地’概念权能掌管土壤和山川。因为本王的这一部分力量被封印，所以自然也就无法完成你的目标了。” “……只要把你的那一半灵魂夺回来，你就能恢复力量，不列颠的土壤也能正常吧？” “那是自然，对于这点本王可以用自己的灵魂做担保。”伏提庚点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从他的神态可以看出，这次伏提庚绝对没有说谎。他是真的需要帮助。 “那么，去冥界困难吗？” 深吸一口气，我继续问道。 “非常困难，不如说几乎是无法完成的任务。”伏提庚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罕见的苦笑。 对于一贯将高傲当做空气来呼吸的他来说，会做出这种表情真是生平仅见。 “要想前往冥界，首先要突破世界的封锁。而这次的封锁不是来自阿赖耶识，而是……” 伏提庚说到这里也是顿住，深深吸了一口气，脸庞上露出浓浓的忌惮之色。 “——星球抑止力，盖亚！” “终于要和盖亚作对了吗？” 老实讲，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不如说，其实早就已经清楚会有这么一天吧。 只是想不到，同时和两大抑止力作对的最坏情况，还是到来了。 “放心小鬼，如果只是利用你和本王的力量，在生界和冥界之间撕开一条微不可查的小口子钻进去，盖亚应该是不会发觉的。”伏提庚将手臂往下压了压，示意我先保持冷静。 “真正麻烦的，是进入到冥界之后的自保问题。冥界中生活着自上古时代以来，所有传说中被消灭的邪恶怪物，其中的一些就连本王见到了也只能远远避开。所以若是没有规划，很容易就会遇到致命危险。” “……你的灵魂，被封印在何处？” “冥界的最深层。”伏提庚重重叹了一口气。 “……也就是说，如果要取回你的灵魂，我们就要把整个冥界翻过来是吗？”我连连摇头，“伏提庚，你可真是会找人帮忙啊。” “嘿嘿……那个……本王知道这个要求对任何人来说，都太过于为难了。所以，本王才给你设立了考验，想看看你能不能抵抗住压力嘛。” 伏提庚讪笑着，不好意思地搓起了手。 连完全没有人类感情的龙种都会感到犹豫踌躇，这项任务的难度可见一斑。 “不好意思伏提庚，这件事你还是找其他人帮忙吧，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完全没有犹豫的必要，我直接摆手拒绝了伏提庚。 眼下的不列颠虽然还没有度过困难期，不过情况比起以前好了很多也是事实。 既然阿尔托莉雅当初可以在那么困难的条件下，苦苦支撑不列颠二十年时光，那么以目前的情况咬咬牙度过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现在还有伊斯坎达尔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在。和平时期伊斯坎达尔的能力无法发挥，但论起发动战争掠夺物资，谁也比不上他。万不得已还可以依靠他征服别国，来抢夺粮食等必要物资。 于情于理，我都没有冒着生命危险去帮助伏提庚，而且报酬仅仅是一份帮助改善境内土壤的许诺。 我答应过阿尔托莉雅，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先一步离开她，用一生去伴她左右。 所以说在这幅身躯到达极限之前，绝对不可以率先食言。 而且更严重的后果是，可能会把盖亚牵扯进来。 之前为了对付阿赖耶识对不列颠的迫害和压制，就已经是费尽苦心了。现在好不容易才争取了三年的平静时光。 若是在这个关键的时间，再引起盖亚的注意—— 那后果完全没有办法想象，然而心中明白那一定是极度可怕的结果。 “本王不会逼你。在你的面前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苟延残喘，而是奋力一搏。” 伏提庚首次没有对我威逼利诱，而是用非常平稳的声线说着，就仿佛我是他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 “但是，无论你要怎么做，都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因为这不仅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也关系到骑士王、本王，你的朋友，整个不列颠甚至整个世界！” 第二百一十九章 清晨的情调 伏提庚的话音落下，眼前的整个世界开始飞速缩小。 就好像，自己的整个精神世界被从眼前的空间中抽离了一般。 “唔……” 睁开眼睛，天色已经亮了。 和往常一般明媚的阳光映入，伴随着阵阵清脆的鸟鸣声传来，一同恢复着因久睡而略微有些迟钝的感官。 啊……又是崭新的一天呢。 头脑中不假思索便产生了这样的意念。 每一天的清晨，似乎都是那样美好。 曾经遭遇的悲伤，未来面临的彷徨，在轮回一般的早上似乎都不算什么。 “早上好士郎，今天少见地赖床了哦。” 当然，这一切都比不上耳边温柔轻缓的嗓音。 那股洗涤身心的魔力，即便是再如何坠入地狱的深渊，也能清晰地回想起来。 “早上好，阿尔托莉雅。” 目光之中，自然而然浮现出熟悉的身影。 金砂般细致的发丝，宝石般美丽的碧瞳，雕像般流畅的身躯…… 没有一处不完美，一切仿佛都在骄傲炫耀着那超乎寻常的华丽。 不过，今天似乎有些微的违和感。 不同之处在于衣装—— 并非是优美典雅的蓝色宫廷裙，而是极为自然的浅黄色短裙。 ……大概就是那种在不列颠，最为平凡而常见的少女衣着。 然而穿在面前的少女身上，却充满美丽公主一般的矜贵。 不…… 这样形容其实有问题，毕竟后者的身份远胜于此。 那么，是否存在更好的形容方式呢…… 啊……完全不行！ 果然刚起床时不适合思考问题，否则只会把脑袋搞得越来越乱…… “咦，怎么了呢士郎？突然就用手抓起了头发，一脸苦闷的样子……” 用着关切的语气，罪魁祸首轻巧地坐在了床边，双眸中带着些许疑惑。 “那个……其实就是……我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来表达……” 心情本来就紧张，双方距离进一步贴近，只会让面临溃堤的情况更坏…… “士郎？” 头颅可爱地偏移向一旁，纤细的手指试图触碰我的额头。 “算了我投降了啦！”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一把握住那只作怪的手腕。 “总之……就是想说……阿尔托莉雅你今天很漂亮啦……” 脸色发红，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小声说道。 “诶？！” 似乎是意想不到，少女眼神惊异，小口有些诧异地微微张开。 “啊啊……不是想说这个……不……其实也差不多是个意思……抱歉，突然这么说确实很失礼吧……” “咦？没有的事情，士郎能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只是士郎为什么会感到难为情呢？” “因为……就这么直接说出来，感觉实在是太没有情趣啦……” 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心里防线已经完全溃塌。 “原来如此……这种表现按照后世的说法，应该就是所谓的……傲娇？” “噗呜？！傲……傲娇个鬼啦，哪怕有一天阿尔托莉雅你变成那样子，我也绝对不可能……” “……等等，我似乎听到了很有参考意义的话语呢。莫非士郎其实喜欢我做出那种样子……？” “对不起我错了……还请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唔，真的很可疑呢……” 耳边仿佛闪过“叮——”的一声。 然后，少女的温热呼吸快速贴近。 啾—— 脸庞之上，传来湿柔的触感。 “阿……阿尔托莉雅？” “营造情调这种事情，士郎本来就不擅长所以没必要努力去做，今后交给我就好了哦。” 用满是理所当然的语气，少女这样说道。 “不……不要啦，那样太奇怪了吧……” “当然，我也会考虑士郎的心情，一定会让士郎也得到最佳享受的。” “不要！阿尔托莉雅你已经是王了，所以没必要再成为女王啊！！！” “真是充满了歧义的发言呢，不过似乎找到士郎的奇怪癖好了。看来斯卡哈姐姐的离开让士郎很是失落呢，不过尽管放心，这一部分的空白我一定会努力填补的！” “拜托请一定不要那样！还有阿尔托莉雅你多少听别人说两句话啊——！” 笃笃笃。 危急时刻，又是充满节奏的敲门声拯救了我。 “吾王，卫宫大人……虽然这么说很冒犯，但还请快些……起床……有急事要处理……” 门外，贝狄威尔的声音有些急促地传来。 “……” 我和少女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打开门，穿戴整齐的贝狄威尔身影出现。 “吾王……卫宫大人……” 不知怎么，贝狄威尔的脸色格外尴尬，完全不敢抬头看我们的眼睛。 “贝狄威尔，你怎么了？” 见到对方与平常完全不同的异状，我不由问道。 “那个……卫宫大人，属下是不是打扰到您和吾王的……亲密关系了？”贝狄威尔整个人直接捂住了脸，“若是那样，属下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不错，你确实破坏了我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情调。你要为此负责。”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身旁的少女就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阿尔托莉雅你……” 目光有些惊异地移过去，见到的却是少女带着些许笑意的眼神。 “果……果然如此吗。属下真的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贝狄威尔顿时紧张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如临大敌，“属下会先自罚越野二十英里，然后是一千个俯卧撑，五千次骑射……” “不用啦贝狄威尔，阿尔托莉雅是在开玩笑啦！”我哭笑不得地说，“实际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真的不用内疚。” “真的……？不……不对，吾王您居然会开玩笑的一天……” 贝狄威尔惊讶到眼睛仿佛要瞪出来般，上下打量着少女的全身，仿佛见到了新奇物种一般。 “贝狄威尔，你是不是真的想受到惩罚？”少女抱着双臂，歪头看着贝狄威尔。 “吾王，请您恕罪。”贝狄威尔苦笑了一下，极为配合地低下了头。 “贝狄威尔，话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是说很紧急吗？”我问道。 放松归放松，重要的事务还是不能松懈的。 第二百二十章 法兰西文书 “卫宫大人，吾王，刚刚兰斯洛特卿前来求见您，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贝狄威尔抬起头，十分认真地说。 “十万火急？兰斯洛特卿的原话就是这样吗？” 少女有些意外地问道。 “正是如此，吾王。”贝狄威尔的面色更加正式，“自兰斯洛特卿加入卡美洛以来，还从未使用过程度如此严重的形容词。而且他坚持要立即面见您，所以属下才不得不清晨前来打扰您……” “我知道了。让他前往议政厅吧，我和士郎马上就去。” “是，吾王。” 贝狄威尔躬身行了一记标准的骑士礼，然后快步折返，传达命令去了。 “士郎等我一下，我去换回之前的衣物。”少女看着我说，眼神有些歉然。 “咦？现在这身也没什么问题呀。”我上下扫视着她的全身，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不如说无论什么样的衣服，都能被眼前的少女完美驾驭吧。 ——还真是无比方便的天赋啊。 “那样子是不行的。”少女却是微微摇头，“在别人面前，我只要是固定的形象就可以了。” “……我的其他样子除了士郎以外，谁都不会见到。” 然后不等我再说什么，少女已经合上门把我关在了外面。 “呼……没办法。” 无奈之下，我只能站在门外等待了。 十分钟后。 和已经重新换好蓝色衣裙的少女一起，我见到了在议政厅焦急等待的兰斯洛特。 “吾王，卫宫大人。” 见到我们，兰斯洛特急忙快步迎了上来，就要行礼。 “不必那么拘束，吾友。”少女摇摇头，抬手打断到，“若有急事，就请快些说出口吧。” “吾王……发生了预料之外的麻烦。”兰斯洛特压低声音道。 “法兰西那边……就在刚刚突然单方面停止了对不列颠的粮食输送！因为属下的领地就在法兰西，所以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 “什么！？” 我和少女彼此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沉。 眼下不列颠的土地生产能力未曾恢复，很大一部分的必需粮食都不得不依赖别国的输送。 虽然邻国也有借机哄抬粮食价格的行径，然而法兰西一直是非常友好的合作国。 他们的粮食价格不仅没有提高，相反还只有正常市价的三分之二。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以来法兰西都是不列颠进口粮食的重要通道。 现在法兰西毫无征兆地切断对不列颠粮食输送，若是无法解决必然会造成民众口粮的严重短缺，后果不可想象！ “法兰西那边，近来可曾有过什么异常状况吗？” 沉吟片刻，少女缓缓问道。 “抱歉吾王，属下未曾发现……”兰斯洛特语气内疚地低下了头，“都怪属下，没能预料到法兰西的动向，给您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 法兰西此举会对不列颠造成多么严重的麻烦，兰斯洛特也是心知肚明。 作为骑士，他又是第一时间将过错自然而然揽到了自己身上。 “不，这并非是卿的责任。”少女摇摇头说，“总是习惯性把事情推给卿而没有亲自过问，这是我的过错。” “吾王，请您一定不要自责！”兰斯洛特闻言，表情顿时焦急起来，“明明是属下……” “好了先打住，你们再这样相互推让下去，怕是全不列颠人都要饿死了。” 见对话又要往诡异的方向发展，我无奈地插话打断道。 “抱歉士郎，是我过谦了，今后我一定会注意改正的，还请你 满面歉意承认不足，却完全没有改变迹象的少女低头道。 “卫宫大人，请您责罚属下吧，此事和吾王没有半点关系！” 兰斯洛特也是露出严肃的表情，一副舍生忘死的模样。 “唉……” 我低头扶住了额头。 看起来，这两个家伙是无药可救了…… 接下来的一上午时间，我们三人都坐在一起认真讨论事情发生的原因。 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结果尤其是手头的资料和讯息极为有限的状况下。 很快，讨论就陷入了僵局，寂静笼罩了议政厅。 “吾王……虽然擅自用恶意揣摩他人乃是不敬之举，但属下觉得……很有可能是对方从很早以前就设下的阴谋。” 半晌之后，兰斯洛特犹豫着开口。 “继续说。”少女面无表情地道。 “……我们不列颠之所以和法兰西毫无芥蒂地合作，很大程度上是基于两国多年以来的友好关系。的确，法兰西这二十年来对吾王您非常恭敬，就算不说违您的命令是从，但也称得上是百依百顺。” “但您是否记得，早在尤瑟王时代法兰西曾经是我不列颠的敌人呢？更何况一直以来，我不列颠优质广阔的牧场都是身居内陆的法兰西梦寐以求之物，为了侵占我们的领土，历史上法兰西就曾对我们进军过数次！” “……也就是说，法兰西是通过怀柔的方式为不列颠提供大量粮食，这样便能赢得不列颠的信任，从而使我们减少对他们的警惕。而且长此以往，不列颠也会对法兰西的粮食产生依赖性，一旦离开了他们就会无法独立对吗？” 我接过兰斯洛特的话语，缓缓说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感到沉重的结论。 “……正是如此。” 兰斯洛特点了点头，低下头不再言语了。 “阿尔托莉雅，你觉得呢？” 我转头看向同样沉默不语的少女。 “我……” 少女看了我一眼，有些犹豫地想要说什么。 “吾王——！” 就在这时，议政厅外传来一道格外大声的呼喊。 踏着急匆匆的脚步，只见贝狄威尔手拿一卷文书，快步走了进来。 “吾王，法兰西方面传来了消息。” “嗯，卿念吧。” 少女的双拳在桌下紧握了一下，然后用平静地声音道。 “遵命，吾王。” 贝狄威尔的视线扫视了一圈议政厅，确认除了我们之外不存在其他人后才展开文书，大声诵读起了上面的内容。 第二百二十一章 伊斯坎达尔的鼓舞 “尊敬的不列颠之王，近来因为气候变动的关系本国粮食产量减少，恐怕后续无法为不列颠全境提供用于正常生活的口粮……” 贝狄威尔朗声念诵了起来。 “真是一派胡言，今年法兰西的粮食明明丰收了。再说就算真的遭遇那种情况，多年来法兰西的粮库也是丰盈的，总不可能一点粮食都拿不出来给我们！” 兰斯洛特闻言，也是愤怒不已地握紧了拳头。 法兰西有很多领土属于内陆，虽然没有不列颠这样浩瀚美丽的海景，但也正因此更加适合农作物生长。 按理说，是极少发生粮食产量不足这类事情的。 “除非……” 贝狄威尔读到这里，不由犹豫起来。 “贝狄威尔，念下去。”少女平静地命令道。 “是，吾王……”贝狄威尔这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道。 “除非……贵方能够拿出临近我方的……牧场总数三分之一作为交换。那样一来……我方可以考虑拿出一部分粮库贮存，体恤贵方的人民！” 贝狄威尔念到这里，顿时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砰——！ 兰斯洛特一拳重重敲在面前的桌子上，顿时那桌子变得粉碎，木屑纷飞。 “可恶的法兰西，果然看上了不列颠的领土！而且居然还利用吾王对人民的爱护来做胁迫！” “不行，我现在就杀回法兰西，一定要逼迫他们收回这番想法！” 说着，他就怒气冲冲地起身欲走。 “给我回来！” 少女猛然起身，厉声叫住了兰斯洛特。 “吾王啊，法兰西的阴谋已经再明确不过了，难道您要答应他们的无理请求吗？” 兰斯洛特转过身，忍不住说道。 “那你想要干什么？一路带领士兵攻破法兰西的王都？”少女纤细的手臂在身前猛然一挥，“别忘了，现在的我们都不是英灵，只是平凡的人类而已。你计算过法兰西现在有多少兵力吗？” “这……”兰斯洛特顿时气势一滞。 “……法兰西既然敢如此威逼我不列颠，一定是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说不定他们正等待着我们按捺不住动兵呢，这样法兰西反倒有理由大兵压境了！这样的后果就是你希望见到的？” “可是……难道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吗？我不列颠……什么时候只能任人宰割了？” 兰斯洛特不甘心地原地转圈，气愤不已却无可奈何。 “当然不能，这件事情我会召集大家一同讨论，在圆桌之上做出决议。”少女抬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这才是我卡美洛的精神所在。” …… 下午时分，圆桌会议正式进行。 围坐在圆桌之上的除去我、少女和圆桌骑士们，伊斯坎达尔也列席其中。 毕竟他是参与了对抑止力决战的重要人物，骑士们对他也基本很有好感，所以可以破例加入。 “吾王，属下已经查明：法兰西一方集结了超过七万名士兵的军队！” 贝狄威尔首先站起身子说道。 “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贝狄威尔的话语一落下，顿时众多骑士为之哗然。 与东亚不同，这个时代的西欧诸国兵力是相对较少的。类似法兰西这样的国家，平均兵力也不过是两三万左右。 而不列颠，平日更是连一万人的军队都不能保证常驻。 所以说，贝狄威尔带来的消息无疑是爆炸性的！ “安静，听贝狄威尔卿说完。” 少女平稳的声音响彻全场，骑士们这才重新平静下来，然而面色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很显然，法兰西为了今天也是做了长久的准备。”贝狄威尔抿了抿嘴唇继续道，“而且，法兰西似乎还和周边的数个国家签订了一系列军事合作条例。” “一旦开战，法兰西最多将能够同时调动十万人的军队！”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十万大军，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若是现在不列颠同法兰西开战，那么结果不言而喻。 甚至连单方面的惨败都不会有，而是纯粹的屠杀！ “不可能赢的……还是答应法兰西的条件为好吧……” “是啊，十万人的大军，只要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啊……” “不列颠为什么会惹上这种对手……这下真的大祸临头了……” 悲观而绝望的氛围，在圆桌之上蔓延开来。 除去少数坚持荣誉的骑士外，几乎所有人都主张求和。 没有办法，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一点胜利的希望。 “既然如此，我们就主动出击好了！” 这时传来一道雷鸣般的喝声。 “伊斯坎达尔阁下……” 骑士们抬头望着声音的来源，都是满脸震惊之色。 “看看你们，还没有打仗就懦弱得不成样子，这样也算卡美洛的骑士吗？” 伊斯坎达尔大声说着，声音雄浑洪亮。 “但……伊斯坎达尔阁下，那可是十万大军啊……怎么可能是我们能够敌过的？” 有骑士忍不住小声反驳。 “哈哈，不过是十万人而已，我们掰着手指一人杀十个不就全干掉了？” 伊斯坎达尔却是双手叉腰，一派轻松地大笑。 虽然这话语听起来幼稚可笑，然而从他的口中说出，却极为神奇地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就仿佛只要跟随在伊斯坎达尔的身边，一切都皆有可能！ “你们的王，与撒克逊人的第一战身边只有不到一百骑兵，可是她却硬是靠奇袭的方式击溃了数千人的敌方营帐。” “余刚刚接过马其顿的王位时，率领着区区千人的近卫骑兵，将四万波斯联军如数全歼，一路征服埃及，也是完全真实的历史！” “而今天，同样的奇迹已经被上天安排好，只等在座的各位随余一同出击了！法兰西坐拥大军，必然想不到我们胆敢率先出击。我们完全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给那群不讲道理的混球一个狠狠的教训！” “所以说各位卡美洛的勇士们啊，你们可愿跟随余左右，在战场之上用鲜血捍卫你们的荣耀？” 气势抬高到极致，伊斯坎达尔宝剑出鞘，剑尖直指天空！ “伊斯坎达尔阁下，我们愿意跟随您！” 骑士们的眼眸深处，顿时燃起了熊熊的战火。 伊斯坎达尔的鼓舞，将先前那种颓然不堪的氛围一扫而空！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三日之约 “哈哈，要的就是这种气势！”伊斯坎达尔满意地点点头，“骑士王啊，快些决定何时出发进军吧。只要你一声令下，余便会替你扫荡敌军！” 尽管面对数量远超自身的敌军，伊斯坎达尔却依旧意气风发，仿佛被包围的是法兰西一方。 这份无与伦比的强大自信，足以扫除所有的顾虑和不安！ “等一下，有一个问题。” 我站起来说道。 这个举动，顿时引来了全场的目光。 “怎么小鬼，你莫非是想要避战不成？”伊斯坎达尔的目光有些不悦，“依本王来看，你分明不是懦弱之人才对。” “不是这样，我并不否认您的打算。”我摇摇头说，“我只是在想，如果情况真如贝狄威尔所说的那样，法兰西集结了十万大军，那么他们完全可以从一开始就进军攻打我们，又为何要迟迟按兵不动，仅在秘密环境下做为威慑的后手呢？” “……”骑士们闻言，也是低头陷入了沉思中。 是的，十万大军就算需要渡海也足够将不列颠岛四面围困了。 只要法兰西愿意，甚至可以将不列颠完全征服。 可是在如此雄厚的优势下，他们也只提出部分有利于他们的条件，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这个很简单，余在过去的征战历程中也多次遇到类似情况。”伊斯坎达尔不假思索地说，“越是人数庞大的军队，调动起来所需要花费的时间越多。” “……何况若是由数国组成联军，那么牵扯到的利益分配就更加复杂。余就是打算趁对方军心未稳之际，依靠奇袭予以痛击！” “就只是这样吗？”我不由有些怀疑地问道。 伊斯坎达尔的所言不无道理，然而那只是一般而论。 在涉及到世界本身的不列颠岛上，常理恐怕未必能够适用。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许久未曾发言的少女突然起身，“他们畏惧不列颠的神秘。” 在这个时代，不列颠残留着世界上最后的神奇力量。 矮人、仙女、龙、巨人…… 被后世奉为传说的种种奇迹，在这里全部是真实存在的。 除去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民，没有人亲眼见过他们。 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存在敬畏之心。 不列颠的神秘彻底消亡之前，法兰西军队绝不可能大摇大摆踏上此处的领土。 更何况，这股奇迹的力量是完全不可预测的。 当初不列颠被罗马帝国抛弃，撒克逊人烧杀抢掠，灭国几乎已经成为了定局。 然而一柄石中剑，就将命运完全扭转！ 骑士王的横空出世，不仅将国内颓势一扫而空，而且让不列颠的威名传遍诸国。 大概也是有着撒克逊人的前车之鉴，法兰西才只敢一点一点侵吞不列颠的领土，而不是一口气强占吧。 “可恶……如今的我们居然要依靠神秘才能自保吗？”兰斯洛特不甘地捶了一下面前的圆桌，“如果我们的土地还能正常使用……” “吾友，请不要再说了。”少女轻轻摇头，打断了兰斯洛特的话语，“不列颠的土地无法种植作物是无法改变的，否则区区法兰西又有何惧？” 任何一个国家，人民能够填饱肚子都是最基础的事情。 虽然少女作为王无可挑剔，无时无刻不在为人民的幸福着想，然而粮食的短缺使不安始终蔓延在众人的心中。 包括最终莫德雷德能够成功煽动叛乱，也是她向人民许诺找到了解决粮食问题的方法。于是多年来被饥荒所苦的人民，绝望之下被谎言蒙蔽，背叛了他们的王。 假如留给少女的是一块正常的国土—— 那么想必流传后世的骑士王传说，会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结果吧。 “唔……这点确实有些出乎本王的预料。”伊斯坎达尔说着，也是伸手捏住自己的下巴，沉吟片刻道，“不过，我们要做的事情依然没有变不是吗？你们总不指望神秘这种东西，能够护佑你们一辈子吧？” 是的，那些神秘力量原本就不是人类能够操控的。 石中剑的存在，实在是偶然中的偶然，根本是无法期待第二次的奇迹。 而且这样下去，不列颠也会如温水中的青蛙般，被法兰西一点点宰割殆尽！ 想要保全国土，只能依靠自己的本事才行。 但即便如此，依然存在另外的希望—— “如果不列颠的土地产力此时能够恢复，不列颠和法兰西是否能够避免开战？” 望着面前三人，我沉声问道。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我。 “短期内应该可以。只要不列颠的粮食能够自给自足，我们就不需要依靠法兰西的粮食了。相信现在的法兰西也没有胆量撕破脸皮开战。”少女想了想说道。 “嗯，目前没有什么比土地恢复产力更能鼓舞人心的事情了。”兰斯洛特也是连连点头，“若是此事成真，哪怕只是将消息传遍全境，也足以让不列颠的士气提高好几倍。再加上吾王、伊斯坎达尔阁下的卓越指挥，就算开战我们也未必会输。” “但关键在于，小鬼你有办法吗？”伊斯坎达尔也是抱着胳膊转过身子，“你总不会指望本王带着那点人天天开垦荒地吧？” “……给我点时间，我会拼尽全力一试。”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直视着面前的三人道。 “贝狄威尔，法兰西军队完全集结需要多久？” 沉默半晌，少女对着一旁的贝狄威尔问道。 “吾王，根据潜入法兰西的间谍汇报，大概需要四天。”贝狄威尔恭敬地弯腰回道。 “那么士郎，给你三天。” 少女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我伸出了三根纤细雪白的手指。 “嗯，第三天后若你还找不到办法，余就会带兵发动对法兰西的奇袭。”伊斯坎达尔也是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一旦法兰西军队完全集结，不列颠此战必输无疑！” “我明白了，谢谢你们信任我。”我点点头，微微弯下腰说。 “卫宫大人，属下理解您的体恤。”兰斯洛特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属下也不想两国真正开战。毕竟那样一来，最终承受痛苦的一定是人民！” 第二百二十三章 冥界之行 圆桌会议结束后，我和少女牵手走在长长的回廊中。 “阿尔托莉雅，我……” 目光转向一旁的少女，我想要解释一下刚刚的事情。 “士郎什么都不必说，我相信你。”少女只是摇了摇头，“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吧，我不会过问。” 她的面庞之上，带着和平常一样的微笑，充满对我的信赖。 自从我们相遇以来，她看向我的眼神就从未变过。 “……我一定会拯救你，挽救这个国家的。” 伸手将少女拥抱在怀里，我贴着她的耳边轻轻说。 “我等着。” 少女轻柔地一笑，双臂搭上了我的背部。 然后自然而然地，我们的嘴唇贴在了一起…… —— “伏提庚，我们准备出发吧。” 独自待在一间空房中，将门反锁后我默默在心中道。 “啧啧，小鬼你还真是不知深浅，居然想要在三天之内往返冥界吗……” 伏提庚用不知是赞许还是嘲笑的声音道。 “怎么，时间不够吗？”我闻言不由一惊。 假如三天时间连来回都不能做到，那么所谓的恢复土地计划，就连尝试一下的必要都没有了。 “不，时间在理论上可行。”伏提庚沉声说道，“冥界其实并没有人们所想的那样无边无际，不可捉摸，面积是有限的。再加上本王曾经去过冥界，所以在找寻道路上还能快上不少。” “那么为何你……” “本王说了，那也只是理论上罢了。”伏提庚似乎在连连摇头，“你真的认为那群冥界的怪物，会放任你一路畅通无阻到达最深处吗？” “要知道自人类史形成以来，所有被勇者们消灭的怪物都栖身于冥界。那其中有些存在，即便是本王也不敢说一定能够战胜，更无法确保你的安危。” “……这一趟冥界之行，本身就是九死一生。更不要说你这小鬼还把时间限定在了三日之内。”伏提庚说到这里也是顿了一下，“你可知道，就连当初赫拉克勒斯前往冥界救回朋友的妻子，也花费了整整七天时间吗？” “……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只想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做。” 沉默一阵，我摇摇头说。 正如战士的思虑太多会导致斧刃变钝一般，做决定前瞻前顾后也只会让人原地踏步，无法行进。 因此不去想旅途的困难，反倒会让脚步更加坚定。 “哼，既然小鬼你都这么说了，那本王也只好服从你的意志了。”伏提庚轻哼了一声，“尽管感谢本王吧，换做别人可绝对不会答应这么任性的你。” “你少来，明明这件事情对你最有利。”我不由笑了起来，“说是九死一生，最后还不是要寻回你的那一半灵魂？” “切——” 伏提庚撇撇嘴不说话了，似乎在意识空间里面翻着白眼。 “好了事不宜迟，赶紧告诉我怎么样能够前往冥界吧。” 短暂的放松过后，我也是重新郑重地向伏提庚问道。 “你躺在床上，然后放松精神就好。”伏提庚清了清嗓子说，“稍后本王会利用自身的权能，将我们的灵魂一同引导往冥界入口。” “等等……你是说我们只有精神能够前往冥界？”我有些发愣。 “废话，冥界本来就是意识空间，有点类似你们后世的所谓虚拟世界。”伏提庚不耐烦地说，“你还想把**带过去，想得太多了。” “那……万一我们没能回来，那岂不就……” “嗯，你就会永远都醒不过来，身体变成一具空壳了。”伏提庚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让我做一点准备。” 深吸一口气，我从桌上拿过纸笔，给少女留下了一张字条。 “走吧，我们可以动身了。” 之后平躺在床上，我用意念对伏提庚说道。 “啧啧，是所谓的遗言吗？”伏提庚咂咂嘴感叹道，“人类还真是脆弱啊，只拥有不过数十年的短暂寿命，却总喜欢留下对世界的不甘和留恋……” “不，你错了伏提庚。”我回绝道，“那张字条中写的，只是阿尔托莉雅今后三天的食谱而已。因为我不能在这期间给她按时做饭，所以要告诉她如何让后厨备餐。” “哈哈哈，有点意思。”伏提庚不由大笑，“那么此行，本王就竭尽全力保护你好了！” 轰隆——！ 意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剧烈震颤了一下。 然后就是一股真切的失重感传来，整个身体都在急速下坠！ 下意识想要挣扎，却发现身体完全不能被操控。 “冷静小鬼，这是本王的权能在发动。”伏提庚沉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们的灵魂已经脱离了你的**，此刻正在前往冥界。” “你也不早说一声，我差点吓死。”我不由抱怨了一句。 “哼，这也算是在训练你的应变能力了。毕竟冥界的危险性远远超出你的预料，若是不能随时随地保持机警，可是很难全身而退的。” 伏提庚的语气虽然一本正经，可是却似乎有着点点的捉弄之意在其中。 “你……” 我下意识还想要说些什么，可这时失重感却是开始减轻。 身体似乎从急速下坠，变成了逐步放缓地下落。 数分钟后，脚底踩到了什么实质的东西，应该是到了所谓的“地面”。 然而这种感觉，却与真正踩在地面上有着些微的不同。 就好像脚下是软软的棉花般，感觉不到压力和身体的重量。 “我们到了，这里就是冥界的最外层。” 伏提庚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伏提庚，你在哪里？”我有些茫然地问道，“我什么都看不见，眼前一片漆黑啊！” “哦哦，本王倒是忘记提醒你冥界的不同了。”伏提庚的声音响起，“这是一个完全不能用地面上规律来衡量的世界。比如说在这里想要感知周围的事物，眼睛是不能发挥作用的。你要用灵感才行。” 接着，似乎有人触碰了我的手臂一下。 视线开始恢复，景象也是映入眼帘。 第二百二十四章 长驱直入 这是一个漆黑的世界。 并非通常所讲的不见天日，也非伸手不见五指。 眼前的所有景物都清晰可见，然而却全部都笼罩在一股不可知的浓雾中。 大概就类似那种，人站在极高的山谷之上向下远眺。 虽然能够隐隐看到下方的景物，然而却不能一探究竟。 “……这里的景色，似乎和影之国有些相似？” 环顾四周后，我向着身旁的伏提庚说道。 “废话，影之国本身就是冥界的最外围，就环境而言肯定没太大差别。”伏提庚抱着胳膊，很是高傲地说，“只不过影之国刚好处在世界内外层的分界，所以那时候可以允许你以**的形式进入罢了。” 因为是灵魂，所以伏提庚也是以完全的形态现身了。 黑色的长袍包裹全身，明亮的眼眸好似天上星辰，面容俊美而又带着邪气。 长发在双肩处披散而下，其中不时跳跃着细小而深邃的火苗。 毫无疑问他的外表极具魅力，无论对于男女都充满致命的吸引。 “……” 伏提庚出现后，饶有兴趣地围着我转了两圈，视线上下不知在细细观察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感受到伏提庚如同要将自己完全看得通透的眼神，我感到浑身上下都是极为不自在。 随之而来的，则是一股恶寒。 虽说应该不可能……但伏提庚该不会…… “真是令人想不明白。”伏提庚收回了视线，目光与我相对，“你这小鬼，仔细一看分明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甚至连让人多看一眼的**都没有。真不知道骑士王是怎么看上毫无作用的你的。” “这种事情，你就算问我也没用啊。”我耸耸肩说，“不如你找机会去问问红龙，当初为什么爱你吧。” “哼，不过是个愚蠢的人类，居然胆敢反驳本王。”伏提庚冷哼道，“本王和红龙之间，那是超越世间一切的永恒不变之情，又岂是你能理解的？” “好好好，我不理解你，你也不要试图理解我了。”我无奈地摊摊手，“抓紧时间把正事办了吧。” “嗯，让本王辨识一下道路。” 伏提庚将两根修长的手指点在额上，闭上眼睛静静感应着什么。 “这边走。” 伏提庚说着，突然自顾自朝着一个方向大步而去。 “你稍微等等我啊，这么快我反应不过来！” 我快步从后方赶上他的步伐喊道。 “切，谁管你啊人类。”伏提庚的脚步丝毫未停，甚至还加快了些许，“本王就是为了夺回另一半灵魂才来到冥界的，只不过必须要借助你作为生者的身份才能重返于此。你能跟上就跟上，跟不上也就没办法了哦。” “喂喂，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吧！”我目瞪口呆，“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 然而伏提庚却仿若未闻，只顾一个劲儿前行。 “可恶，被这家伙摆了一道！” 一边痛恨着自己的天真，我一边无可奈何地在后面跟上伏提庚的步伐。 …… 大概走了半个钟头，伏提庚微微皱眉，脚步也是渐渐慢了下来。 “呼啊……伏提庚你……” 终于得以歇口气的我，忍不住就想要抱怨两句。 “小鬼你先别说话。”伏提庚的语气却是罕见地凝重了几分，“有点不对劲。” “你发现了什么？” 感觉到伏提庚认真起来的语气，我也是压低了声音。 “这一路上，似乎太过于平静了。”伏提庚的目光平稳，看不出感情变化，“哪怕这里再怎么是冥界外围，也不可能走了这么久却连一只怪物都遇不到。” “莫非……冥界发生了什么未知的变化？”我的心中一突，“伏提庚，对此你有印象吗？” “……不清楚。”伏提庚沉默片刻摇摇头，“以往冥界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此处已经不是本王所认识的样子了。” “小鬼，你若是想要折返的话，现在还是冥界外层，我们原路返回就好。”伏提庚沉吟了一下说，“本王不会让你死在这里，毕竟现在本王必须要借助你的身躯才能存在意识。” “……不，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到达最深处，然后折返！” 我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 “你确定吗小鬼？”伏提庚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本王都说过了，冥府的变化连本王都不可知……” “反正没有怪物是好事，这对于我们的计划来讲是再好不过的。”我反驳道，“既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么就索性不要去管。权当做命运送给我们的一份大礼便好。” “……呼，还真是不知道该用无畏还是鲁莽来形容你啊。”伏提庚扶住了额头。 “不过，偶尔这样子似乎也不错。” 说着，他的脸上也是流露出一抹微笑。 “这么久以来，本王都习惯了凡事站在超脱俗世的角度思考。你的样子，倒是让本王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姿态。虽然少了几分考虑，不过却有一往无前的气势。” “那么走吧，用最快的速度到达最深处！” …… 在经过了曲折繁复的道路后，我们两人也是最终站在了一处宏伟的石台前。 “这里就是冥界最深处了吗？” 感受着周围凝重起来的空气，我看向一旁的伏提庚。 “是的，本王的感应不会有错。”伏提庚缓缓点头。 结果，一直到了这里也没有任何所谓的怪物挡路，一路畅通无阻。 石台最顶端的祭坛上，有着一团透明的物质在极慢地流动。 “小鬼，那就是本王被世界封印在冥府的那一半灵魂了！”伏提庚的语气中，难掩兴奋之色。 “所以说，要怎么样才能让它重新融入你的身体？”我问道。 “这个……” 伏提庚刚想要张口说什么，突然那团透明物质飞快蠕动了起来。 “小鬼，快后退！” 伏提庚顿时脸色大变，一把拽住我的手臂向后跳跃而出。 轰隆——！ 我们的身形刚一离开，就见那座石台剧烈震颤了起来！ 无数的巨大裂缝，自其表面浮现而出，飞快地扩大着。 第二百二十五章 灵魂融合 不过是呼吸间，那座石台居然完全崩塌！ 原本其所在的位置，变成了一个直径数百米的巨大坑洞，下方漆黑一片，不知深度。 “不好，本王的灵魂！”伏提庚焦急喊了起来。 原本在石台最上方的透明灵魂，也是随着崩碎的石块一同坠入深渊。 “小鬼赶紧下去！冥界的下方是虚无之渊，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掉下去，就会从此彻底消失！假如本王的那一半灵魂消失，你就再也救不了不列颠的土地了！” “我明白了。” 不假思索地，我和伏提庚一同跃下。 可能是本身质量不同的缘故，伏提庚灵魂的下落速度，比起我的坠下要慢一些。 我和它之间的距离，在一点一点拉近。 “就差一点了！” 很快，距离缩短到了伸手就能够到的程度。 而我的正下方，也是有着阵阵波涛声传来。 “小鬼赶快，那下方是冥界尽头的原初之海，一旦落入其中你就彻底化作虚无了！” 伏提庚的声音，从正上方传来。 “给我停下来！” 我猛然伸手，将那团漂浮下落的灵魂稳稳攥在手中。 “伏提庚，我得手了，把我拉上去！” 我向着上方大喊。 嗖—— 一道黑炎凝成的绳索，紧紧缠在了我的腰上。 吱! 绳索似乎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也是在一瞬间抵达了极限。 不过好在其断掉的前一刻，我的身体停止了下坠的趋势。 “呼……” 感受着几乎已经贴着脸庞的“海水”，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还好，就差一点点！ 上方，伏提庚将我一点一点拉了回去。 他的位置在我头顶之上大概数十米，此刻正一手攀在岩壁上，另一只手拽住绳索。 “给，你的灵魂！” 我到达伏提庚身边后，直接没好气地将那团透明物质往他手里一扔。 “哎呀你小心点，要是掉下去本王一定把你扔回去！”伏提庚手忙脚乱地接住那团物质，满眼都是欢喜之色，甚至都顾不得责怪我。 “这样一来，本王就完整了。走吧我们到上面去，本王需要一个安静的场所融合灵魂。” 大概是身体乃是意识组成的缘故，攀登岩壁比起我想象中还要轻松许多。 不过片刻功夫，我和伏提庚就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之后在附近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伏提庚也是迫不及待地一头钻了进去。 按照他的说法，他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完成最终融合，在此之前要我在附近警戒。 “呼……还没有好吗？” 坐在洞口外一段时间后，我也感到了阵阵的无聊。 这样干坐着似乎没什么事情做，况且这周围根本就没有敌人的样子。 于是我站起身子，开始在附近闲逛起来。 四周全部都是看上去完全没有区别的洞窟，凌乱而无序。 “冥王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一直住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没想过改变。就算不特地修建宫殿，最起码也要建两座能用来居住的房屋吧……” 仔细浏览过一圈周遭的环境后，我也是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不过，本来冥界就不是给生者准备的，所以我无法理解其中的门道也算是正常。 唰——！ 就在我心烦意乱之时，忽然一道微弱的金光自眼前闪过。 “——！” 原本有些松懈的精神，瞬间便是紧绷了起来。 我十分确定，刚刚看到的光芒绝对不是幻觉。我的眼力早已强化到了绝对不可能看错事物的程度。 那么，问题就只有一个了。 那道神秘光芒，究竟是从何处而来？ 唰—— 就在这时，金光再次闪现而过，只不过似乎比起刚才更加微弱了一些。 ——看清楚了！ 那金光是从一处极为不起眼的低矮洞窟中冒出的。 虽然还有很多搞不清的东西，但可以确定那绝对不是原本就属于冥界的东西。 因为，它虽然看上去极度衰弱，然而却毫无疑问充满了光明和希望。 这在寂然而虚无的冥界中，那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不过虽然心中震动，但是我却微微有些犹豫。 毕竟那洞窟中究竟有着什么，现在是一概未知的。 我现在是完全的意识形态，平时的魔力完全动用不了。一旦碰到危险，我会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所以若是就这么一头钻进去探索，无疑于自杀行为! 嘭——！ 身后突然传来的一道巨响，猛然打断了我的思考。 转过身子，却见伏提庚已经破关而出。 他全身上下缭绕着汹涌澎湃的黑炎，强壮的肌肉虬结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无与伦比的气势狂猛涌出，将方才他所处的山洞完全冲击成齑粉。 “伏提庚，恭喜你成功……” 见到脱胎换骨的伏提庚，我便打算迎上去。 “哼——” 然而，伏提庚看向我的眼神却是变得戏谑起来。 啪——！ 他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一股危机感袭来，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朝一旁翻滚而过。 轰隆！ 原本所处地面猛然裂开，一道粗壮的黑炎之柱升腾而起，直冲天际。 假如我的反应稍微慢上那么一点，就会在那强力的一击下直接被摧毁吧！ “伏提庚，你疯了吗！？” 惊惧交加下，我冲着伏提庚大喊。 “切，躲开了吗？”伏提庚却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满了纯粹的厌恶之情。 “莫非，你要……”见到伏提庚的眼神，我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本王的力量已经完全恢复，接下来只要一副躯壳就能真正复活了。”伏提庚伸出双手，两团黑炎在他的手心之上跳动不已，“放心，干掉你之后，本王一定会善待你的身体的。” 说着他的双臂对着我一甩，顿时两团黑炎如离弦之箭，飞速朝我袭来！ “可恶！” 我跃到一块巨石后面，伏低身子。 轰轰！ 巨石直接被黑炎的高温融化，我拔腿向着后方跑去。 已经很清楚了，这一切都是伏提庚下的套而已。 借助我获得另一半灵魂完成融合恢复完全状态，然后再把我的意识抹除掉。 这样，他便可以夺取我的身体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权能之战 现在看来，果然还是我太天真了。 伏提庚的性情，原本就无法用人类的角度去揣摩。不如说从一开始起，他就是人类的敌人！ 然而，那也是先前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如果不让伏提庚融合灵魂，然后掌握完整程度的权能—— 不列颠的土地产力，就永远都不能恢复！ “小鬼不要跑了，趁现在本王还能给你个痛快。”伏提庚的声音，远远从身后传来，“你若是自行拖延死亡的时间，只会让绝望更加浓重而已！” 感受着身后炙热的风压，我咬牙朝刚刚发出金色闪光的洞窟奋力跑去。 无论那其中有着什么，都是眼下唯一的指望了! 反正留在这里也只能被伏提庚杀死，还不如到里面去碰碰运气。 “啧啧，还真是倔强啊。”伏提庚见我脚步不停，不由感叹地连连摇头。 “……也对啊，在世间还有骑士王等一众人等待着你回去。要你这么轻易放弃那些羁绊相比是不可能的事情。” 啪——！ 伏提庚将自己的一只手掌拍在了地面上。 轰轰轰！ 伴随着他的动作，顿时四周窜起了数米高的黑炎。 那些黑炎以伏提庚为中心蔓延，刚好将我和那已经近在咫尺的洞口隔绝开来。 “可恶，就差一步了！” 停留在黑炎前，我懊恼地捶了一下头。 背后，则是越来越近的伏提庚。 “放弃抵抗吧，没有意义的。” 他的嘴角上扬，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伏提庚，冥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吗？” 退无可退，我只能转过身子尽全力和他对峙。 “啧啧，冥界怎样与本王何干？”伏提庚不屑地偏偏头，“想不到灵魂融合的过程这么容易，倒也出乎本王的预料。” “你……真的没有想过要和我像友人一样相处吗？”我叹了口气，“哪怕是一瞬？” “哈哈哈哈哈哈——！”伏提庚闻言，不假思索地仰天大笑起来。 “友人？就你也配吗？” 他的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极度厌恶。 “本来还想再玩一玩你的，但你刚刚那句话成功把本王恶心到了！” “所以说，你还是现在就去死吧！” 一柄巨大的黑炎长刀，从他的手中凝聚出来。 然后下一刻，他就朝着我的方位直冲而来！ “……” 临近死亡的一刻，头脑也是前所未有地飞速转动起来。 以我现在的状况，是不可以动用魔力的。 毕竟连寄宿在**中的魔术回路都没有，这从源头上断绝了使用魔力的可能。 但是—— 没有不代表就不能存在！ 来到冥界的虽说是意识体，然而却能在伏提庚的帮助下凝成在世间的身体。 这也就代表着，身处冥界的我与其说是空洞的意识，不如理解成某种拟态灵子。 只要精神足够强大，完全可以复制地上的身体。 不过现在可谓是千钧一发之际，不可能有那么充足的时间用来慢慢转化完整具有战斗力的身体。 最关键的是，就算转化可以在一瞬间完成，我也绝对不会是伏提庚的对手。 毕竟完全状态下的我，连只有一半灵魂的伏提庚都敌不过。 那么面对已经恢复实力的伏提庚，只怕我想要逃命都做不到吧。 因此，复制是肯定要复制的。 但是，只能选择最为关键的一样东西转化过来。 ——所有的想法，都在一瞬间形成。 然后，我便得到了答案。 能够用来对抗伏提庚的唯一一样东西！ 锵—— 伏提庚朝着我的脖颈落下的长刀，被挡住了！ “什么——！这……这不可能！” 伏提庚呆呆注视着眼前的情景。 同他手中完全一致的黑炎长刀，将他的全力一击接下。 “呼……还好，赶上了！” 半跪在地维持着格挡的姿势，我气喘着勉强稳定身体。 “不——不会的！”伏提庚发狂怒吼，“本王的灵魂已经完整了，权能更是已经全部归于自身，你怎么可能还有着其中一部分？” “你说得对，地面上的我已经没有你的权能了。”我深吸了一口气道，“然而在冥界，我用的可不是自己的身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伏提庚一连念叨了两声，“念力转换……将记忆中的自身投射形成此刻灵魂的姿态吗？想不到投影魔术的最高境界被你摸索到了！” “但是，你莫非认为这样就足以和本王对抗不成？” 伏提庚的表情，一霎那变得凶狠起来。 砰—— 迅如闪电般的一记鞭腿，狠狠抽打在我的腰部。 “唔啊！” 完全没有躲闪的空间，甚至连视线都捕捉不到。 我的整个身体，就如同皮球般被瞬间踢飞。 “还没完呢！” 伏提庚的身体化作一道残影，瞬间跟上。 嘭嘭嘭嘭嘭！ 眨眼间的功夫，已经是不计其数的拳脚落在了我倒飞而出的身体上。 不过好在，那一瞬间我只复制了来自伏提庚的一部分权能，其余的包括身体神经都没有融合。 所以被这样踹来踹去，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虽然我也试图利用自己所能掌握的那一部分黑炎和伏提庚相抗，但是实力差距还是太过悬殊。 “哼，就算你有了一部分本王的权能又有什么用？那也不过是残次品一般的存在，你还妄想和本王战斗不成？” 一拳击散我手心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黑炎，伏提庚又是从后方狠狠踢来一脚。 嘭——！ 这一脚的劲道格外巨大，我整个人的身体也是宛如炮弹一般向下坠去！ 但是—— 我落下的方向，正是先前那一处被黑炎屏蔽的洞窟！ 机会只有一次，必须把握。 就算是灵魂，若是长时间遭受高强度的连续攻击，也会渐渐溢散！ 所以，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否则，今天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抱着这样的觉悟，我用尽了体内最后的权能。 嗖！ 一束极小的黑炎，自我的指尖冒出。 “去！” 在我的控制下，那一束黑炎飞速射向了那处洞窟前的火焰障壁。 嗡——！ 随着那一束黑炎的融入，一小片火焰障壁表面也是泛起了淡淡的涟漪。 第二百二十七章 黄金之王 唰拉——！ 随后，那片黑炎组成的障壁分开了极小的一片空隙。 “呜哇！” 我的整个身体重重摔在地面上。 然而连重心都来不及调整，我就第一时间手脚并用朝着那片飞速缩小的空隙爬去。 终于，在那空隙关闭的前一刻，我成功突破了伏提庚的黑炎封锁！ 甚至来不及喘一口气，我站起身子跌跌撞撞冲进了洞口。 不管怎样，唯一的生还机会是把握住了。 接下来的命运，是生是死就只有上天才能知道了！ “哼，还真是愚蠢。”伏提庚的声音远远从后方飘来，“就算是逃跑，慌不择路也实在太难看了一点。在这种除入口外完全封闭的洞窟里，本王要抓住你比擒住一只老鼠还容易！” 无暇理会身后传来的声音，我只顾咬着牙拼命往洞窟深处跑。 这洞窟表面看起来不起眼，然而内部结构却是曲折无比。 入眼处尽是各种各样的拐角，一直通往看不到头的最深处。 不过好在那其中没有所谓的岔道，只要脚下不停就能一直前行了。 “……” 不知奔跑了多久，眼前的空间似乎渐渐宽广了起来。 之前所见到的神秘金光也是再度浮现，而且似乎清晰了很多。 真是的……这么深的地下散发出来的光芒，也亏自己能够站在洞外就发现啊。 若是用巧合之类来形容，也未免太不认真了。 就算是再怎么强烈的光，经过如此多的折射能够达到洞窟外面的，恐怕也仅仅是沧海一粟吧。 而且偏偏那万中无一的一缕，在那个特定的角度进入了我的眼中。 心中感叹着，这似乎隐隐预示着什么。 大概只有所谓的命运能够解释吧。 再经过两个弯道，似乎就没有任何遮蔽双眼的障碍了。 这个洞窟最深处的秘密，也将完全被我收入眼中！ “呼——要冷静……” 深吸了两口气，我一步跨出。 “……” 这是一片长宽足有数十米的空旷地带。 一道人影，正盘膝坐在正中，脑袋垂在胸前似乎睡着了一般。 然而，他的装束却无法不令人感到在意。 金黄色的头发，金黄色的耳环，金黄色的铠甲…… 那人浑身上下没有一样东西不是金色的，仿佛他自身就是高贵的代名词一般。 各式各样的神兵利器，散落在他的身体四周，它们也无一例外是纯粹的金色。 阵阵的光芒从兵器上极有节奏地散发出来，就仿佛它们自身有着生命，正在呼吸一般！ 那应该就是我观测到的光芒源头。 “等等……这该不会是……” 见到那人的一瞬间，我的内心猛然收紧。 并非因为太过陌生，而是太过于熟悉了！ 但是如果真是那人，他又为何会在此处？ “小鬼，前面就是尽头了，还不束手就擒？” 就在这时，伏提庚那隆隆的声音响亮地传来。 他应该已经距离我极尽了，区别只是视线是否接触而已。 然后—— “……” 中央的人影，似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然后，他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慢慢抬起了头，一双赤红的眼眸睁开与我对视。 “——!” 见到那人容貌的一刻，我完全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俊美的脸庞，深邃的轮廓，宛如天神般威严的气场……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你是何人，竟敢打扰本王安寝？” 吉尔伽美什扫了我一眼，然后用极其平淡的口气问道。 比起高傲不屑，那更类似一种全然的漠视。 就好像无上崇高的神灵，在苍穹之上俯视着芸芸众生。 “准备受死吧，小鬼！” 于此同时，伏提庚也是冲了进来。 只是见到吉尔伽美什的一瞬，他的眼神猛然一变。 “你——” 伏提庚的声音中，充满了意外和恐惧。 而吉尔伽美什，见到伏提庚则是眼神不悦地一眯。 “从来没有人，敢在本王面前显露杀气。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伴随着毫不客气的怒斥，吉尔伽美什的身上猛然迸发出令人窒息的气势，山呼海啸般对着伏提庚而去。 扑通——！ 完全没有抵抗之力，伏提庚情不自禁双膝跪地！ “你……你怎么会……明明在两千年前你就……” 伏提庚脸色涨得通红，想必对于一贯高傲的他而言，这样跪在他人面前实在是屈辱无比吧。 然而比起那个，此刻他的眼中更多是一种极度的震惊和不解。 “哼，不过区区不列颠岛的肉身，不配得到本王的回答。”吉尔伽美什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就别过了头。 似乎是坐了相当久的样子，吉尔伽美什用手臂支撑着地面，又活动了好几下腿部才缓缓站起。 他身着黄金铠甲站立的样子，与冬木时的姿态完全一致。 习惯性地伸手朝腰后一摸，吉尔伽美什的眉头再度皱起。 “你们两个，可有见过本王的‘钥匙’？” “钥匙？”我不由愣了一下。 “就是本王用来打开‘巴比伦宝库’的钥匙。”吉尔伽美什的视线聚焦在了我身上，“也被你们后世称作‘王之财宝’。” “……那种东西，难道你不应该一直带在身上吗？”我张了张嘴，“难道还有人能从你身上偷走它不成？” “哼，本王当然知道没有人能够做到。但它就是不见了。”吉尔伽美什抱着胳膊冷哼一声，“除非是本王自己放到了别处。但本王偏偏又没有这样的记忆，真是奇怪极了……” “等等……你说你现在手里没有‘王之财宝’？”伏提庚闻言，却是眼神一亮。 “是又怎么样？”吉尔伽美什晃了晃脑袋。 “哈哈哈，真是天不绝我！”伏提庚顿时仰头，发出一阵猖狂大笑。 “吉尔伽美什，若是你拥有‘巴比伦宝库’，或许本王真的会惧你三分。但是既然你身边没有那些宝具，那么嘿嘿……” 伏提庚残酷一笑，然后缓缓从地面上直起了腰。 他看向吉尔伽美什的眼神中，也是充满了挑衅之意。 “很好，很好。在本王面前自称王，不经本王允许随意站起，还有妄想挑战本王。”吉尔伽美什的嘴角也是微微掀起，“你这样的不敬者，即便在巴比伦也少见。” “——本王今日，就依例判你死罪好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真正的身份 “哈哈，若是今日能够将人类最初的王击败，相比也是一桩极为可观的伟绩吧。” 伏提庚却是毫不在意地大笑。 “……没有‘钥匙’，你就没有办法操纵‘巴比伦宝库’中的宝具了。你打算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与本王战斗吗？” “哼，你真的认为本王就只有那些收集来的东西吗？”吉尔伽美什却是淡淡一笑。 然后，他的手臂朝着一旁伸出，一道红色光柱在其中飞速凝聚。 片刻后，光柱化作了一柄形状奇异的长剑，刀刃呈现三枚相互旋转的圆柱状。 ……面前的一小片空间，似乎都因为那长剑的出现而出现了些许扭曲。 “这莫非是，传说中的乖离剑？”伏提庚的脸色顿时大变。 “本王的天地乖离开辟之星，可不是从别处收集来的，而是本王自己真正的宝具。”吉尔伽美什将乖离剑往身前一伸，“所以说，准备好受死了吗？” “等等……如果那真的是乖离剑，你引动它的后果可是冥界破碎啊！”伏提庚一连后退了好几步，“那种影响一定会波及现世，你怎么说也算‘贤者’中的一员，这样的结果你不在乎吗？” “那又如何，本王就是世界本身，一切的起源。”吉尔伽美什冷冷一笑，“世界就算没了，本王也能重新建立一个。更何况冥界的神没有一个是本王喜欢的。” “怎么会这样……！”伏提庚瞪大了眼睛，显然是完全预料不到吉尔伽美什的态度。 “好了，你的问题已经问得够多了，本王已经没有心情再给你解答！”吉尔伽美什猛然一挥手，“准备接受本王的怒火吧！” 说着完全不再给伏提庚分辩的机会，吉尔伽美什紧握手中的乖离剑，就朝着我们猛戳过来。 嗡嗡嗡—— 比那时还要更加汹涌猛烈的深红色的能量，化为滔滔不绝的洪流冲击过来。 面前的空间被一分为二。 那是任何防御都完全没有用，撕裂一切的绝对力量。 “这下完蛋了，这个混账是玩真的！” 伏提庚惊恐地大叫，然而却束手无策。 然而就在那股深红色能量即将碰触到我的身体时，却是有一股白光从我的体内散发出来。 那白光并不强烈，甚至给人一种无比柔和的感觉。 可是它的出现，却是瞬间就将眼前的空间笼罩，俨然变成了自身的领域。 “那是——！” 吉尔伽美什的脸上闪过了一瞬间的惊愕。 天地乖离开辟之星，也是在白光面前停了下来。 因为暴虐能量洪流而分开的空间，在白光之下开始一点点修复，最后愈合如初。 “……” 在光芒中，我隐隐看到了无边无际的绿树、草地。 那是梦境里面曾经达到过的地方！ “原来如此……妖精之乡阿瓦隆，如果是那个世界的话，本王的确干涉不了。”吉尔伽美什收回了乖离剑，点了点头说道。 光芒消失，只剩下我们三人还各自站在原地。 刚刚的一切，如梦似幻。 “不过，阿瓦隆的主人居然会是你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家伙。”吉尔伽美什的眼神在我身上上下扫视了一番，感叹一般说道，“还真是想不到。” “等等……阿瓦隆的主人是什么意思？我完全不知道……”我张大了嘴。 誓约胜利之剑属于骑士王，剑鞘同样是她的所有物。 阿瓦隆，应该是阿尔托莉雅的东西。 “切，连状况都没有搞清楚啊。”吉尔伽美什耸了耸肩，“本王可没有闲心给你一点点解惑，你只要知道你现在手握阿瓦隆的‘钥匙’就行了。” “另外，看在你是阿瓦隆主人的份上，本王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吉尔伽美什转身认真地看向我，“所以你可要好好珍惜这份来自本王的，万中无一的赏赐。” “……你为什么会在冥界？” 沉默了片刻，我最终抬头问道。 虽然还有太多未知的事情等待解答，但是这都比不上在冥界遇见吉尔伽美什令人感到迷惑。 根据吉尔伽美什的记载，吉尔伽美什为了寻找长生不死的灵药才闯荡冥界。 虽然他经历千辛万苦最终得到了灵药，可是在沐浴准备服用的时候，灵药却被蛇偷吃。 心中懊恼之余，然而吉尔伽美什却也因此领悟到了人生的真谛。他回到乌鲁克，从此作为明君统治自己的国家直到临终，再也没有发生过新的冒险。 这就是，吉尔伽美什为世人所知的一生。 但是在两千多年后的冥界，却意外发现了睡眠中的吉尔伽美什。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实际和传说存在出入。 “本王为何会在冥界？”吉尔伽美什闻言皱起了眉头，“本王若是不在此，那么会在何方？” “事实上……” 我将吉尔伽美什史诗中的记载，原原本本告知了他。 “真是胡言乱语，本王分明就一直在冥界之中，从未回到过乌鲁克。”吉尔伽美什说道。 “你……从来都没有返回过乌鲁克？”我大吃一惊，“那……后面传说中，重新回去的究竟是谁？” “恐怕就是当时偷吃本王身上灵药的那条蛇了。”吉尔伽美什沉思片刻后道，“那灵药不仅有着永生的本领，还能让人自由变幻身形，获得无与伦比的智慧。所以那条蛇变成本王的样子并非不可能。” “也就是……后世所熟知的吉尔伽美什，其实是蛇吗？”顺着吉尔伽美什的话语，我得出了一个让自己都感到心惊的结论。 “……如果本王所料不错的话，之后那所谓的吉尔伽美什，一定宣布封印了自己的财宝吧。”吉尔伽美什脸色平淡，“这是因为，所有的财宝都在本王这里，它又如何能够使用？” 的确，周围散落的无数的黄金宝具，都伴随着他存在。 “不过这样一来，本王也能确定偷走本王‘钥匙’之人了。虽然不能使用，但总该有个凭证来证明自己是主人。” “那你为何一直在此？”我感到头脑有些短路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招揽英雄王 “本王当时，因为闯荡冥界消耗的体力过多，因此决定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吉尔伽美什说道，“反正灵药也已经丢了，没什么紧迫感。” “……然后，你就一觉睡了两千年吗？”我顿时感觉有些无语。 “喂喂，又不是本王想这个样子的。”吉尔伽美什抬手道，“大概是因为本王与乌鲁克诸神一直不对付的缘故，所以他们联合起来趁本王精神松懈，让本王陷入了沉眠之中。除非有生者前来唤醒，否则本王是没有办法自己醒来的。” “这可真是……”我感到阵阵的哭笑不得。 无意之中的发现，万般无奈下的逃命，居然将这位货真价实的英雄王给唤醒了吗？ 命运有时候还真是喜欢开玩笑啊…… “但如果……后世所熟知的那个作为王而终的吉尔伽美什，其实是那条偷吃灵药的蛇的话……”伏提庚却是在一旁，皱着眉头缓缓道，“现在被拥上英灵之座的，应该也是那家伙吧。” “正是如此，所以本王这次苏醒，首要任务就是要把僭越者从本王的位置上赶下来。”吉尔伽美什点点头道，“王的威严，绝对不能容许任何的亵渎。” “等……等下啊。”我有些惊讶地插话，“英灵不是只有死者才能成为吗？假如那条蛇因为偷吃灵药获得了不老不死的能力，自然生命不会终结啊。” “凡事总有例外。”吉尔伽美什摇摇头说，“英灵的存在，本质还是要借助后世的信仰之力。这也就代表着，构成英灵的要素很大程度上其实是他人的观感。本王这么说你明白吗？” “……所以说，只要后世普遍认为某人已死，那么就可以认为他实际上死了？”我心中一推，很快得出了结论，“无论他究竟是否已死？” “嗯，就是这个意思。”伏提庚也是在一旁点头，“骑士王不也是一样的道理吗？她也是作为生者与你相遇的。” “伏提庚……你不打算杀了我吗？” 面对伏提庚，我还是警惕地后撤了两步。 “你身上带着阿瓦隆这个概念，本王连想要触碰你都不可能。”伏提庚脸色一黑说，“……明明有这样的权能，还一直隐瞒本王到现在，你可真行。” “我……” 我还想要分辩几句，但是旁边吉尔伽美什却是冲我试了个眼色，制止我继续说下去。 “说起来小鬼，两千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你可以讲给本王听吗？” 吉尔伽美什顿了一下，一双赤瞳认真地望向我。 那其中并没有高傲，也没有其他情绪，就只是再单纯不过的求教而已。 “……” 我更加肯定，之前在冬木见到的那个吉尔伽美什，绝对不是眼前这个人。 眼前的吉尔伽美什确实个性孤高，但却绝对不会为了抬高自己的地位，就对他人任意贬损。 与之相反，他尊重并能够倾听每一句话语，并表示最大程度的理解。 那份高贵的仪态，在他身上一点都没有突兀，似乎他生来便当如此。 “现在的时代……” 回忆着脑海中关于世界历史的知识，我大致总结了一番。 “呼……人类的创造力和开拓力果然不能小看。”静静听完，吉尔伽美什长舒了一口气，“从小小的乌鲁克到踏足每一块能够达到的陆地，看来即便没有本王在，他们也做得不错嘛。” “但不管怎样，本王既然已经苏醒，那么就不会继续留在冥界。”吉尔伽美什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颈说道，“接下来，本王要在地上寻找一处根据地隐居了……” “隐居？”我不由一愣。 原本以为，类似吉尔伽美什这样曾经拥有全世界的王者，对于已经不再属于他的土地会感到愤怒无法自持。 像伊斯坎达尔那样一心想要复苏故国，让世界重新化为乌鲁克的统治才是正常反应。 “是啊，要不然本王要干什么？”吉尔伽美什偏着头看向我，“复兴乌鲁克？那有意义吗？” “刚刚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承认，“身为王者，现在却没有一寸属于自己的领土应该是一件很不快的事情吧。” “唉……小鬼你听好了。”吉尔伽美什似是很受不了似的看着我，叹了口气才继续道，“并非一定要有领土，才能叫做王者。那至多能算一个领主，距离王者的认知还差好远好远。” “……本王的乌鲁克虽然已经不复存在，但它不是已经化作无数的国土，分散到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了吗？”吉尔伽美什坦然说道，“没有本王，世上的人们一样生活得很好，那么又为何要让乌鲁克重现呢？” “那你……有想去的目的地吗？”我愣了一下问道。 “现在还没有。”吉尔伽美什道，“不过反正已经卸下了王的担子，有的是时间可以四处寻找休养之所。在此之前当一个自由自在的旅人，用双眼尽情观赏现在的世界也挺不错。” “若是如此的话，你可愿意暂时在不列颠落脚呢？”想了想，我最终问道。 现在斯卡哈已经离去，伊斯坎达尔也已经变成了常人。 对于已经隐隐与世界对立的卡美洛而言，若是能够得到吉尔伽美什的帮助，可谓是极大的心理慰藉。 “哦？听你的意思莫非是打算招揽本王？”吉尔伽美什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你这小鬼，胆子倒是不小，不知道本王的身份吗？” “我知道，但那都是以往的事情了。”我坦言道，“现在的你，就只是吉尔伽美什而已。不列颠欢迎任何无处安居之人落脚。” “如果你盯上的是本王的力量，那么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吉尔伽美什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摇摇头，“虽然本王拥有天地乖离开辟之星，但是因为现在乃是灵魂状态才能使用。本王的巴比伦宝库早已被冒牌者据为己有，自己是完全不能用的。” 第二百三十章 给本王造身体! “不，事实是就算你还保有英雄王的力量，我并不打算使用。”我摇摇头说。 “哦？不主动祈求本王怜悯的人类，你倒是头一个呢。”吉尔伽美什不由托起了下巴，“说来听听，这是为何？” “因为，您只是过去的幻影，而不是属于当前时代的存在。”我坦言道，“就算能够依靠您解决一时的危机，也无法一直长久维持下去。要想解决问题，归根结底是要依靠自己才行。” “啧啧，倒是挺有骨气嘛。”吉尔伽美什不由笑了起来，“那你要本王有何用？若是没有所图，是不可能伸出援手的吧？” “您可以将此视作一种信念或者追求。”我继续道，“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尽可能让所有人都过上平等而幸福的生活，是卡美洛建立的初衷和不懈存在的意义。” “切，本王居然成为被帮助的对象了吗？”吉尔伽美什撇了撇嘴，“若是放在乌鲁克，单单因为你这句话本王就会赏赐给你十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强制你过上奢华的生活。以此来证明你的想法不过是弱者固有的误解罢了。” “……不过现在，本王似乎对你那梦幻一般的理想更加感兴趣呢。”吉尔伽美什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我，“如此，本王就做一个旁观者好了。你可要尽情在舞台上演出，用你的实际表现来取悦本王哦。” “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也笑了起来，“就算再如何是天真的想法，那份全心全意下的光辉也绝对不会错。” “喂喂喂，真的要让这家伙今后都住在不列颠吗？”伏提庚则是在一旁瞪大了双眼。 “怎么你不服气？”吉尔伽美什眯起了眼睛，“本王倒是可以现在给你松松筋骨。” “咳咳……主要是现在没有合适的躯壳啊……”伏提庚缩了缩脑袋，有些畏惧地说道，“就算吉尔伽美什愿意回到地上，他原本的躯壳也早就风化消失了吧？” “哼，一看就是没有见识。”吉尔伽美什冷哼了一声，“有现成的魔术师这里，给本王造一副身体难道还是难事吗？” “诶，魔术师？”我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是在说我妈？” “废话，现在站在这儿能真正算人类的，除了你还有谁？”吉尔伽美什不爽地看了我一眼。 “别找我啊，在魔术方面我只能算个半吊子，给人重塑身体这种事情已经达到奇迹的领域了吧！”我连连苦笑。 “投影魔术你会吧？”吉尔伽美什却只是淡淡一笑。 “……这算是我唯一比较擅长的魔术了。”我尴尬地点点头。 “那么，只需要投影魔术就足够了。”吉尔伽美什愉悦地吹了记口哨，“小鬼，你走上前来。” 我照做后，吉尔伽美什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我额头正中点了一下。 顿时，似乎有什么讯息进入了我的脑海里。 “这是——！”我不由一怔。 “关于本王躯体的有关讯息，全部都给你了。”吉尔伽美什懒洋洋地说，“只要照着要求去做，最多半天时间就能把本王的身体复制出来。到时候本王自然会有所感应，进入那具身体中的。” “这样子真的行吗？”我不由有些狐疑，“给人造身体这种事情，我此前从来没有做过。万一完成得不好……”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吉尔伽美什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以本王至高无上的灵魂力量，就算是再怎么差劲的躯壳本王也会慢慢将其改造，随着时间逐步恢复成生前状态的。举个极端的例子，哪怕是让本王附身在面团上，也早晚能进化成本来的身体，只不过可能需要几百上千年罢了。” “所以说，你只管尽你所能制造本王的身体就好，剩下的由本王慢慢来适应调整。” “好吧，那么我会尽力去做的。”我无奈地点头。 “嗯，如此甚好。”吉尔伽美什这才满意道，“到时候如果你做得好，说不定本王开心了会给你糖吃。” “……伏提庚，我们可以返回世间了吗？” 我扶额，转身向伏提庚问道。 “嗯，可以了。”伏提庚沉默了一下后说，“另外，如果可以的话，本王有一个请求。” “请求？”我先是愣了一下，这可是伏提庚第一次用这种包含着恳求的言辞。 “你说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或许能帮你。” “……既然你现在手握阿瓦隆。那么请你为红龙提供一个机会，让她能够前往那里。”伏提庚说道，“作为回报，在此之前本王会完全协助你。” “包括，恢复不列颠的土地吗？”我问道。 “那是自然。”伏提庚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本王现在已经恢复了权能，要让不列颠恢复正常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伏提庚，虽然我很想答应你，但是这整件事情我都还没有搞清楚，若是就这么草率地同意下来……” “没有关系，慢慢来就好。”伏提庚以为我想要推辞，急急忙忙补充道，“或者你现在不需要做什么承诺，只要将来能够一直保护好红龙就行。” “我会的。无论是阿尔托莉雅，还是她体内的红龙。”我点点头说道。 “……”伏提庚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话说吉尔伽美什，你知道近来冥界发生过什么事情吗？为何这里的怪物全部都不见了？” 临走前，我想到了冥界的异常状况，也是对着吉尔伽美什问道。 “啧啧，你还真是选了一个好的询问对象啊。”吉尔伽美什露出也不知道是为难还是挖苦的表情，“本王自两千年前起就始终陷入沉眠，你指望本王知道这期间的事情？” “额……这倒也是。”我挠了挠头。 “小鬼，你不是认识斯卡哈吗？”伏提庚突然说道，“她是魔境的主人，影之国本身也是冥界的最外围。对于冥界的事情，应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重返卡美洛 “说得也是，看来日后有机会见到她倒是可以问一下。”我点了点头。 斯卡哈临走之前，并没有特别叮嘱我有关冥界的事情。 因此想来，应该也不是特别需要注意的事。 “走吧伏提庚，我们要尽快回去恢复不列颠的土地。”我看着伏提庚说，“这件事情要靠你了。” “放心，本王既然答应了你的事情，就绝对不会食言。”伏提庚一挺胸膛，正气凛然地说。 呼……你刚刚追杀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我挠了挠头，把话语憋在了心里、 “放心小鬼，他要是不好好给你干活，回头本王就替你狠狠收拾他！” 吉尔伽美什一咧嘴角，很是霸道地说。 一旁的伏提庚，看上去似乎又是有些畏缩地颤抖了两下身子。 —— 回去的道路，比起想象中的还要顺畅。 到了一处与现实世界联结较为紧密的地点，伏提庚也是利用权能将我们同时传送回了世间。 在一阵眩晕过后，感觉重新回到了身体中。 一种自己活着的实感，也是渐渐清晰起来。 之前的灵魂状态所带来的空虚，也是消失不见。 “唔……身体怎么感觉这么沉重？” 这是头脑恢复意识后，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并非因为回到身体所感觉到的不适应。 而是，有什么重物压在自己身上。 ——而且，似乎还有点热？ “……” 睁开眼睛，果不其然见到了熟悉的景象： 一缕金黄色的柔顺秀发，在眼前静静飘荡。 似乎，腰部还被紧紧箍住，让翻身都成为了困难的事情。 “阿尔托莉雅，你在做些什么啊？” “——！” 似乎被惊吓到了一般，趴着的少女身躯猛然抖动了一下。 然后，便是那双宛如湖水般清澈，又如宝石般明亮的眼眸闪现出来。 “——士郎，你醒了！” 充满欣喜的声音，仿若重获新生。 “啊啊，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我一边轻柔少女的发丝安抚道。 “什么一会呀，你这一睡就是两天！” 少女噘着嘴，在我眼前伸出了两根洁白纤细的手指。 “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额？居然已经这么久了吗？” 闻言我也是有些惊讶。 因为冥界没有如世间一样的日出日落，自然也就没有白天黑夜。 所以说，对于世间的流逝我是没有什么概念的。 原本以为就是去了一刹那，想不到居然已经是整整两天时间过去了吗？ “还有啊，你莫名其妙留下这三天的食谱，我还以为你厌倦为我做饭了……心中就一直都是乱作一团，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能做的也就是一直在这里看着你……等待着你……” 少女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着没有逻辑的话语，似乎快要到了语无伦次的边缘。 这下可好，真的让她担心坏了。 不仅一下子把相当于平时好几天的话语量用完，而且连一贯的敬语都省略了…… “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我伸出手臂，将那显得有些单薄纤细的身躯揽入怀中。 力气相较平时稍稍加重了一点，目的是将内心的感情一同传递给眼前的少女。 已经结束了，我已经回来了，实实在在。 ——而且，不会再离开。 我们就这样彼此紧紧相拥，谁都没有再动。 身躯贴合，完全不留空隙，我们通过彼此来确认自身的存在。 如果可以的话，或许可以一直这样相拥直到世界末日，宇宙的尽头吧。 —— 夕阳渐渐沉下。 天色开始昏暗，夜晚特有的静谧也是在房间之中温柔地蔓延。 咕—— 也正因此，那微弱的声响从少女身上传来时，显得格外明晰。 “唔……” 怀中的少女，发出一声低低的嘤咛。 虽然因为相互的拥抱的关系看不见她的脸庞，但想必此刻的她一定是满脸红霞吧。 “饿了吧，我去下厨。” 低头在少女的额发上轻轻一吻，我释放了她的身体。 一边活动着因为久卧而有些僵硬的肢体，我一边穿好鞋子向外走去。 “士郎，让我跟着你。” 少女赶紧快步跟上来，揽住我的手臂同行。 —— 翌日。 “这样就可以了吗，伏提庚？” 我站在连片的土地前，向意识深处发问。 “放心，现在整个不列颠所有土地的禁制都已经解除。现在这里的土壤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伏提庚雄浑的声音，在脑海深处隆隆作响。 “怎么小鬼，你还信不过本王不成？” “倒不是不相信你啦，就是感觉这么轻易就达到了结果，顺利得难以相信而已。” 我挠挠头说道。 这天一早，我就在伏提庚的指示下进行不列颠的土地恢复工作。 本以为会是极为耗费精力的大型术式，结果只是利用权能配合几个最为基础的魔术，就是完全解决了麻烦。 “哼，你可不要小看了本王。”伏提庚有些骄傲地说，“本王怎么说也是和不列颠岛共同诞生的意志存在。只要有了完整的灵魂，那么在不列颠就是无所不能的！恢复土地这种事情实在再简单不过！” “是是，你最厉害了。”我敷衍道。 “呼，那么接下来就是给吉尔伽美什制造身躯了。” 看着还早的天色，我也是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按照吉尔伽美什的说法，利用投影魔术大概半天的时间就能复制出可以让他附身的躯壳。 既然恢复土地工作已经提前完成，那么剩下的时间就来集中完成这件事吧。 “小鬼，你该不会真的要让吉尔伽美什重生吧？”伏提庚有些担忧地道，“那可是人类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暴君，实在太危险了。” “那个吉尔伽美什并不能动用王之财宝，所以不会有太大的威胁性。”我摇摇头说。 “就算如此，他就一定可信吗？”伏提庚却是不肯放弃，继续劝说。 “……他说自己的王位一直被蛇所僭越，但假如他真的是那位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吉尔伽美什王，又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搞不好这只是他的一个阴谋，只想利用你重返人间罢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重生的英雄王 “所以伏提庚，你的意思是？”我问道。 “很简单，我们就当做从未在冥界遇到吉尔伽美什便好。”伏提庚笃定地说，“我们只答应了会帮忙，但没说一定能办到吧。” “更何况，现在不列颠有了本王的完整权能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又何必再增加吉尔伽美什这个不确定因素呢？” “……不，这样做是不对的。” 沉默片刻，我缓缓摇头。 “为什么啊，都这种时候了小鬼你还在乎那所谓的面子问题吗？”伏提庚有些焦急地提高了音量，“我们本来就不欠吉尔伽美什的，更何况就算我们不帮忙，他也会有别的办法脱困的……” “或许如此吧，然而吉尔伽美什需要帮助一事，是我能够确定的。既然是这样，无论他是敌是友，都应该向他伸出援手。”我摇了摇头。 “不分立场，不分等级，甚至不分善恶，只要心中渴望得到救赎，卡美洛就会回应他们的希望。每一个不列颠人，都是这样想的。” “唉……” 伏提庚不由长叹一声，也不知是无语还是无奈。 “唔……我是不是太幼稚了点？” 见伏提庚如此，我也有些不自信起来。 “你幼稚的时候还少吗？” 伏提庚语气充满无奈地说。 “那……” “不过罢了，你想要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吧。本王能做的也就是全力支持你了。” 想不到，伏提庚却选择了主动妥协。 “咦？” “按理说人类是绝无可能违抗这个世界的意志和规律的，然而你却总是不断创造奇迹，将无数的不可能化作可能。”伏提庚说道，“因此，反正本王也没有办法直接拯救红龙，所以说干脆就放弃思考把所有的可能性押在你身上吧。” “……我明白了，感谢你的信任。”我点点头。 胸口沉重了不少，不知不觉似乎又是有一份压力增添其中。 “士郎——！” 远处传来少女的呼唤。 回头看着由远及近快步小跑而来的少女，我微笑了一下。 然后下一刻，我瞬移到了她的身边。 “怎么样了，不列颠的土地情况？没有关系的，就算这次不行今后也有机会……” 少女关切地望着我的神色。 很显然，比起不列颠的土地，她现在更加在乎我。 “已经解决了。”我笑着拍拍她的肩膀。 “这样啊……士郎也不要自责，反正来日方长，伊斯坎达尔那边也……等下士郎你说什么——！” 少女自顾自地说着，忽然反应了过来一般瞪大了双眼。 “不用再担心了哦阿尔托莉雅。”我好笑地把面前的少女搂进怀中，“从今天开始，不列颠的土地就可以种植作物了，不会有一点问题。” “我知道……但这也太突然了吧，士郎你究竟是如何……” 面前的少女一脸震惊之色，双唇一张一合。 呼……看来有必要先让她冷静下来。 于是我低下头吻了上去。 “唔——！” 少女晃了两下身子，然后双臂搂上我的腰部。 片刻后，我们重新分开。 “阿尔托莉雅，把告示发下去吧。不列颠的人民苦等多年，总该让他们的贫困生活告一段落了。” 我拍拍少女的头说道。 “嗯，我现在就去。” 少女微微点头，碧绿的双眸也是恢复了清亮。 “士郎，我们去议政厅吧。” “抱歉阿尔托莉雅，我今天有点事情脱不开身。可能要你和贝狄威尔多辛苦一点了。” 我摸摸少女的头，道歉道。 “士郎不用道歉的。”少女却是轻轻摇头，“我相信你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不用顾及我，尽管放手去办。” “嗯，我会尽快完成的。” —— 这是卡美洛的一处密室。 要想到达此处，需要经过十几道严密看守的关卡。 然后唯一的钥匙，此刻在我的手中。 可以说就安全性而言，这已经是卡美洛的最高级别。 “那么，准备要开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定能成功。” 我先是给自己暗中鼓励。 给吉尔伽美什凝聚身体，前所未有的挑战就在眼前。 从脑海深处调取吉尔伽美什在冥界输送给我的信息，认真浏览一遍后我微微松了口气。 吉尔伽美什提供的方法，只是步骤比较繁琐而已。 但是拆分开来看，无疑都是那种最基础的投影魔术就能做到的事情，并没有太高的难度。 这就好比，按照说明书来组装一件工具。 比起聪明智慧和天赋，毅力和坚持显得更加重要。 “希望能够如吉尔伽美什所说，半天之内完成吧！” 再三确认无碍后，我也是不敢再浪费时间，全心全意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 凝聚身体的过程，比想象中还要容易不少。 看着眼前那具堪称完美的躯体，我也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光辉的金发，流畅的肢体，修长的比例…… 除去因为没有灵魂，导致眼前的东西不能称之为“人”之外—— 它可以完全视作吉尔伽美什的替代品。 “这样身体就完成了，至于吉尔伽美什……唔？” 我刚在担忧，该如何让吉尔伽美什的灵魂进入其中。 与此同时，一股似乎是透明的不可察觉的能量在缓缓涌入那具身体。 虽眼不可见，然却可感知。 非要形容的话，就好像橡皮泥被强行压入了盖子里面。 “橡皮泥”的速度很快，数个呼吸间已经完全钻入躯体。 之后，它在那其中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不断伸展着自身，仿佛在渐渐掌控着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最后—— 倏！ 毫无征兆地，“吉尔伽美什”的双眼猛然睁开。 一股沉睡千年的上古王者气息，顿时从那其中毫不保留地狂涌出来。 在那股庞大的压力下，我的脚下也是不由自主后撤两步。 这才是吉尔伽美什王，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英雄史诗主人公！ 天地的王者，万物的主宰！ 仿佛只要他还站在此处，就是为了掠夺一切而存在。 之前在冥界的灵魂状态下，还没有这样的感觉。 然而在无比真切与他面对面时，则是完完全全的感受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三王再聚！ 吉尔伽美什从地面上缓缓站起身。 低头浏览了一圈自己的身体，又抬起手臂握了握拳，吉尔伽美什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嘛小鬼，效果出乎意料得好。一般人也就能做到三四分而已，而你做到了八分。” “诶？我这是得到夸奖了吗？” 我有些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 “哼，以新人而言做得还行而已，别太得意。” 吉尔伽美什抱着双臂，撇了撇嘴。 “当然，能够缩短本王适应这个现世的时间就是了。” “好吧，我先去给你找件衣服。在这里总不能一直光着身子。” 因为刚刚凝聚出身体的缘故，吉尔伽美什自然也是赤身**的状态。 “不必，本王的衣物只有自己制造的才可以穿在身上。凡夫俗子的工艺实在令人难以苟同。” 吉尔伽美什摆摆手，身体表面亮起了金光。 数秒后，光芒也是化作一套华贵炫目的黄金铠甲包裹他的全身。 吉尔伽美什那原本就俊美无比，充满王气的脸庞，有了黄金铠甲的衬托更是鲜明完美。 “走吧，随本王出去转转。本王要尽快熟悉此处的环境。” 说着吉尔伽美什大步走向门口，伸手推门。 “喂喂别这么着急啊，等等我……” 我无奈地快步追上去。 ——这家伙，为何明明是客人却更加像是主人啊…… “嗯……此处的宫殿风格倒是足够华美的，应该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类所建。” 丝毫不在乎卡美洛侍卫们古怪的目光，吉尔伽美什在甬道之中转来转去，目光扫视着四周赞叹不已。 “……这里是由妖精所建。还有不要乱走啊，由我来领路好不好？” 我两步上前挡在他身前，无奈地说。 “切，本王可不需要导游陪同。” 吉尔伽美什有些不满。 “游览新景这种事情，如果不能自己探索还有什么意思？” “我说啊，这里可不是给你旅游的。” 我抬手扶额。 “就算你不需要特地做什么，但也请遵守最基本的秩序……” “行了本王知道了。” 吉尔伽美什不耐烦地抬手打断。 “麻烦死了，这么多的规矩，你还真是喜欢给自己找不自在。” 绕过甬道，前方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所以说，小鬼成功找到方法了？这还真是令余难以相信。” “是的，所以就按照我事先准备好的方案，安抚民众然后把消息传播到各国吧。相信这样一来，战乱也就不会发生了。” “啧啧，这文书一看就是提前两天拟好的吧？骑士王你对那小鬼还真有信心，就不怕他失败吗？” “……这些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只要是士郎做出的决议，我就会按照他的想法来配合执行，仅此而已。” 金发蓝裙的少女，和红发皮甲的壮汉，正在面对面交谈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们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见到我身边满脸毫不在意神色的吉尔伽美什，两人的脸色瞬间就是发生了变化。 “士郎快到我这边来！” 几乎是瞬间，少女就拔剑指向了吉尔伽美什的胸口。 “英雄王，你居然还敢出现在卡美洛，莫非是在怀疑我的剑不够锋利吗？！” “金闪闪的家伙，你最好交代清楚来意。如果要打架的话，余也会奉陪你到底。” 伊斯坎达尔也是微微伏低身子，语气沉稳地道。 “啧啧，看样子本王的僭越者真不是省油的灯啊。虽然本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想必是很令人不快的事情吧。” 吉尔伽美什摇了摇头说道。 “英雄王，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少女皱紧了眉头问道。 “等一下，先把武器收起来。这其中有误会。” 我两步走到双方中间，抬手道。 —— “英雄王你的意思是，你在英灵之座中的席位一直被蛇所占据，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吉尔伽美什？” 听完我的说明，少女的面露怀疑之色。 “呼……本王就知道不会有人相信。” 吉尔伽美什摊了摊手。 “不过，反正这个世上原本就不可能存在能够理解本王之人，所以倒也在意料之中。” “唔……如此说来，余确实感觉英灵之座中的那个吉尔伽美什，有些反常呢。” 伊斯坎达尔手托下巴沉思道。 “……我都忘记了，您本身就是曾经在英灵之座中的存在啊！” 我猛然反应过来。 要想判断吉尔伽美什话语的真假，眼前的伊斯坎达尔就是个重要的证据。 “伊斯坎达尔，依你看来吉尔伽美什的话语可信吗？” 少女转头看向他，但同时手中的剑不忘警惕对准吉尔伽美什的胸口。 看样子只要吉尔伽美什有一点异动，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斩上去！ “让余想一想啊……” 伊斯坎达尔挠了挠头。 “英灵之座中的诸多英灵，余基本都有接触过，对他们的性情也大多有所了解。” “等等……您是说你接触过古今世界各地所有的英灵？” 我目瞪口呆。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眼前这家伙的社交能力就实在太过于恐怖了吧！ “嗯，无论如何多与人聊天总是心情舒畅不是吗？而且就算是疯子和异教徒，似乎也有着极为引人深思的思维方式呢。” “然而非要说的话，果然还是吉尔伽美什王无法搞定吧。” 说到这里，伊斯坎达尔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无论余如何与他接触，他都是一副对余爱理不理的样子，要不就是搬出王之财宝威胁。当然这也不是重点。” “关键在于，他的身上没有其余英灵所共有的英雄性。” 伊斯坎达尔坦陈说道。 “在他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有些阴冷的气息。而且，他一定要将周围所有的事物刻意贬低，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突出自身的崇高似的。如此行径，实在不像是王者所为。” “所以都跟你说了那不是本王。” 吉尔伽美什插话道。 “本王的确是世间一切都无法相提并论的最高存在，但世间万物既然存在自有其合理性，若是否定了它们的美丽，不就无法反衬本王的超然了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 吉尔伽美什的赠礼 “的确呢……你和那个英雄王有着区别。但希望你不是在耍花招，否则你必然会今日的决定而后悔。” 少女说着，也是缓缓放下了剑。 “哈哈，不管怎样我们三人能够再度聚首，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伊斯坎达尔却是豪爽大笑。 “要不要在这卡美洛，再度进行一场有关王者的讨论呢？” “……居然和你们讨论过如此无趣的问题，就算是我的僭越者也太没有水准了。” 吉尔伽美什耸了耸肩，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 “不要这么说嘛，既然我们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国家，在历史上确立过自己的统治，那么彼此交流一下经验也好。” 伊斯坎达尔还不放弃，试图把吉尔伽美什拉拢过来。 “算了吧，比起那个本王更想跟小鬼聊聊。” 吉尔伽美什揉了揉脑袋，然后目光也是转向一旁无辜站着的我。 “小鬼带路吧，本王要找一个安静的谈话场所。” “诶，现在就要吗？明明还有很多事情……” “没错，就是现在！本王都特意开口了，你居然还用如此怠慢的态度吗？” 吉尔伽美什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也是毫无妥协的余地。 “……好吧。” 我也是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阿尔托莉雅，还有伊斯坎达尔，待会儿我回来再找你们。” “明白了。士郎一切小心，一旦发现意外请第一时间呼唤我！” 少女微微点头，眼神深处却依然没有放松对吉尔伽美什的警惕。 毕竟眼前这家伙，给她留下的印象似乎太差了点，不是一句两句话就可以改变的…… “放心吧骑士王，小鬼机灵着呢。我们只要相信他就好了。” 伊斯坎达尔手臂叉腰，冲我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 “好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了。有什么事情可以说了吧？” 在密室之中，我和吉尔伽美什两人相对而坐。 “别心急，就算是再小的事只要从本王口中说出，那也是足以让你们全力对待的。” 吉尔伽美什却是不慌不忙，从桌上取过茶杯轻轻饮了两口。 “这种饮料倒是口感不错。虽然原本本王乌鲁克的臣民就有用树叶泡水喝的习惯，但起源者毕竟不可能和改良者相提并论。” “你先细细品味吧，什么时候感觉足够了再叫我。” 我摇摇头，站起来就准备往外走。 “小鬼，走之前张开你的右手。” 吉尔伽美什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平淡地说。 看样子他居然没有丝毫的挽留之意。 “右手？这样吗？” 虽然心中不解，但我还是依言照做。 摊开的手心之中，什么都没有。 啪——！ 吉尔伽美什打了个响指。 嗖！ 顿时，一个金色的虚影在我的手心之中浮现。 看那虚影的形状，显然是一把精致的钥匙。 “这莫非是……巴比伦宝库的钥匙？” 看着那物件，我惊讶地张大了嘴。 “是的，只不过要在前面加上‘赝品’两个字。” 吉尔伽美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转而用带着些许认真地眼神看着我说。 “我知道……但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手上？” “记得本王给你铸造身体的方法吗？在你帮助本王凝聚身躯的一刻，巴比伦宝库的钥匙的概念也自然在本王的授意下进入了你的体内。现在本王给你激活了它而已。” “今后只要你持有这把钥匙，本王宝库中的武器你全部都可以使用。当然，也都是赝品而已。” 吉尔伽美什的语气毫无波澜，让人完全无法猜出他的情绪。 “……这么宝贵的东西，为什么要交给我？” 怔怔盯着手中浮现出的钥匙虚影，我不由问道。 “因为，很好玩呀。” 吉尔伽美什翘起一条腿，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好……好玩？” 我顿时无语。 如此重要的东西轻而易举就交给别人，而理由居然只是好玩…… 眼前这个男人，头脑结构真的和常人一致吗？ “投影，本来就是借助了物体本身抽象出来的虚拟概念才得以形成。你想啊，赝品放在只会使用赝品的人手中，难道不是再合适不过的搭配吗？” 吉尔伽美什晃了晃头说。 “对于已经失去宝库钥匙的本王而言，再想使用宝具已经无法做到。然而如果是你，就可以最大程度发挥本王原本的力量。” “——啧啧，明明是那么弱小的你，却得到了一生都无法想象的强大实力。你究竟会在此之后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呢，只要一想到这里就让人觉得愉悦极了。” “你想让我……成为你的代行者？” 我想了想，然后问道。 “切，就现在的你这点可怜实力，离那个目标还差得远。若是指望你，本王还不如在那个洞窟里头再待上千年。” 吉尔伽美什毫不留情地说着打击人的话语。 “不过……最起码给本王把名誉夺回来，除掉僭越者。这点小事若是都做不到，就准备在自我怀疑和否定中度过余生吧。” “所以你一开始明说，以帮你夺回英灵之座的席位为条件，暂时允许我使用你的巴比伦宝库不就得了？” 我无奈地扶住了额。 为什么明明一两句话就能讲明白的事，这家伙总是喜欢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呢…… “咳咳，你懂什么，这叫做王者的矜贵。” 吉尔伽美什清了清嗓子。 “王者的话语，就是要充满神秘色彩和令人无法捉摸透彻，才能满足民众的期待。这就好像你们后世所理解的神谕，假如一句话就能说明白，不就失去朦胧美丽的色彩了吗？” “之前是谁在说，关于王者的讨论毫无必要来着？” 我嘴角抽搐着，忍不住说。 “这些现在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这小鬼从现在起就必须要接受本王的锻炼，否则空有巴比伦宝库这种财富，却完全动用不出来也太丢人了。” 吉尔伽美什突然站起了身子，眼神凌厉地盯住我道。 “好……好，只要吉尔伽美什王您能满意。” 我叹了口气，内心为已经完全刹不住的现状而默哀。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列颠新格局 不列颠土地产量恢复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各地。 人民自然不必说，纷纷欣喜若狂地前往粮库领取谷种，向着心中的各路神灵千恩万谢。 当晚，甚至各地也是纷纷举行了盛大的狂欢仪式。 他们被迫忍受饥饿已经长达数十年之久，一朝得到解放自然欢欣雀跃。 一时间，不列颠全境都沉浸在无与伦比的喜悦之中，国家的凝聚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而与不列颠境内的欢乐和欣喜相反，不列颠的诸邻国则是陷入了怀疑和恐慌中。 不列颠的骑士王名号实在太过于响亮，此前在那样恶劣的自然条件下都建立起了繁盛强大的卡美洛。 现在若是饥荒这个唯一的软肋被彻底解决，不列颠的崛起恐怕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的事情！ 当然，也有国家怀疑这是不列颠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因此不断派出使者进行试探。 总而言之，整个欧洲似乎都因为这个突如起来的消息而震动不已。 —— “国王……不，女王陛下，您真的不考虑一下购入部分粮食吗？我方可以按照相当于市场三分之一的价格为您提供相关的谷物。” 议政厅中，两名异国使者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再说一遍，不列颠的粮草如今已经完全可以做到自给自足。感谢贵方的好意，但回去告诉你们国王，我不列颠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金发蓝裙的少女威严而立，挥手的动作坚决而自信。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任何隐藏性别的必要了。 已经不会再有任何人因为她的女性身份，而对其有任何的轻视。 “是……我们定会原话转告的……” 两名使者尴尬一笑，行了一礼灰溜溜地转身离开了。 “呼……这两个已经是最后一波了吧？” 确认两名使者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议政厅，在贝狄威尔的带领下前往住处，我才松了一口气道。 “嗯呢，今天之内暂时没有其他使者了。” 少女从华美高大的王座上起身，她纤细的身材事实上只占了很小一部分。 “士郎辛苦了哦，这种事情对你来说很枯燥无味吧。” 她也完全不避讳，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一头钻进了我怀中。 议政厅中的侍卫们，纷纷嘴角带笑，自觉将脑袋转向了一旁。 “……这些家伙还真够锲而不舍的，被拒绝一次非要再来第二次、第三次，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接受不列颠的改变呢？” 已经坐了整整一上午的我，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肩膀和脖子无奈叹道。 “应该是事情发生太过于突然，所以无法反应过来吧。说实在的，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呢。” 少女抬头看着我的表情，不由掩口轻笑。 “这个世上，也只有士郎能够达成如此不可思议的奇迹了。一切，都多亏了你在呢……” 用充满了深情和柔和的语气，少女这样说了。 “没有啦……我也只是顺便帮忙而已，主要还是阿尔托莉雅足够努力的关系……” “士郎，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要如实回答我。” 没有理会我的话语，少女突然问道。 那双碧绿的眸子中满是认真之色，更是有着不得到满意答复绝不放弃的决心。 “你问吧，什么都可以。”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我也只有老实点头了。 “……你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让伏提庚答应帮忙的？” “……” 我浑身的汗毛一竖。 “这个……阿尔托莉雅你……不会……” “士郎你不要惊讶，你和伏提庚之间有联系的事情，从很早以前我就有过猜测了，只不过那时我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我也没有问过你。” 与我的慌乱相反，少女只是用平和的语气摇摇头。 “我相信，士郎肯定有着自己的理由才对我加以隐藏。当初士郎将信任完全交给了我，因此我也要用同样的心情加以回应。” “那你……现在是不肯信任我了吗？” 顿了一下，我犹豫着问道。 “不，我对士郎你的信任有增无减。只是我必须确保你没有付出太过于惨重的代价，牵连到你自身。” 少女的脸庞整个贴了上来，我们两人的鼻尖只差不到十公分就能碰在一起。 如此近的距离下，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少女的每一根细致发丝，甚至是长长睫毛的微微颤动都看得纤毫毕现。 还有她身上传来的熟悉清香，一同刺激着已经被拉伸到极限的理性。 噗通——噗通—— 心跳随之加快，体温开始升高。 “所以说……我希望士郎能够将一切都告诉我。假如会因此危害到士郎本身的话，那么……整个不列颠我都可以放弃！” 是感到害羞了吗，少女微微咬住下唇低头说道。 那是宛如梦境般的呓语，却也是再也无法真实的心声。 “……” 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之中，无法出口。 “阿尔托莉雅……”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将这个名字叫出口。 “唔？唔唔——” 听到声音下意识抬起头的少女，口中只来得发出一道模糊的音节。 我们两人的嘴唇，已经紧紧贴合在了一起。 那结合是如此不留空隙，不要说声音了，恐怕就连呼吸都做不到吧。 “……” 我朝红着脸不知所措的侍卫们挥挥手，侍卫们也赶紧用最快的速度逃了出去。 少女翻了两下眼皮，抬起纤细的手臂在我的肩头轻轻捶打了两下作为微弱的抗议。 那并非对这种行为本身的反对。 而是类似于—— “又这么突然，害得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 热烈拥吻十余分钟后，我发现今天的议政厅十分安静。 土地刚刚恢复产力，骑士们都前往全境各地监督恢复生产去了。而就在刚刚唯一剩下的侍卫们也被我完全支走。 结果就是，宽广的大殿只剩下了我们两人。 “阿尔托莉雅，我有个想法……” 心中一动，我趴在少女耳边轻声说道。 “什——什么！？” 少女整个身体都跳了起来，下意识想要逃跑。 第二百三十六章 禁忌的名字 “不准逃！” 我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准备溜走的少女手臂。 “呜呜呜……不要在这里啊，感觉好难为情。” 行动不能的少女别过脸去，咬着嘴唇说。 “没有关系吧……反正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不行就是不行！我不想今后坐在这里面对诸骑士的时候，心中还会想着今天的事情啊——!” “好吧好吧，就听你的好了。” 见到眼前的少女已经露出非常有趣的表情，达到目的的我也就识趣地停止了戏弄。 反正本来也没有想过要真的发生，更多也只是停留在口头上罢了。 “那个……士郎是真的如此想的吗？假如只有这样你才能放心对我说出真相，那我……” 少女却是小心翼翼地注意着我的表情，双手已经是不安地搭在了胸前。 “没有的事，我们回去再说吧。” 我赶紧拉住少女的手，一路带着她返回了起居室。 —— 在完全安静而隐秘的房间，我也是一五一十将与伏提庚相遇的经过讲了出来。 当然在此之前，自然而然发生了些许不可描述的事情…… 不过，这也只能算是我自食其果。 “原来如此，从最初士郎来到我身边起，伏提庚就已经盯上你了。” 少女连连点头，一边聚精会神听着我的讲述，一边将胸前的扣子依次系好。 “不过这期间，伏提庚没有试图夺取过你的身体吗？以他的性格，这种事情应该也是发生过吧？” 不过少女很快皱起了眉头，看向了我。 “最初有过，但后来就没有了。” 我怔了一下，只能老老实实地说。 原本为了打消她的顾虑，我也是刻意将伏提庚不利于我的部分省去。 但现在看去，果然是没办法完全瞒过的。 “士郎明知如此，还选择和他合作？” 少女抿了一下嘴唇，然后叹了口气。 虽然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但从刚才开始她的气息就变了。 安宁祥和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波动不平。 果然，伏提庚的所作所为还是激怒她了吧？ “嘛……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伏提庚也帮了我很多。而且……他那么做也是有着原因的……” 看着少女丝毫没有舒缓的眉头，我知道仅凭这些是说服不了她的。 “好吧其实……因为红龙乃是伏提庚的恋人。” 退无可退下，也唯有将禁忌的答案化作话语了。 “——！” 前所未有的激烈反应，少女的一对碧瞳猛然瞪大。 “竟然……是这样的吗？” ……嗯，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我低着头回答。 “现在我明白了……当初为何我带着骑士们前去讨伐伏提庚的时候，他见到的目光会是那样复杂而悲伤了……”少女苦笑着连连摇头，“原来真相居然如此。身为红龙化身的我，对他来说就和他的爱人亲自背叛他没有任何两样吧……” “那不是阿尔托莉雅的错。你是你，红龙是红龙。何况当初是伏提庚主动挑起事端，你也是借助了那份力量保护自己珍视的东西而已。” 我轻轻搂住少女带着些许颤抖的身体，摇摇头说。 以我的笨嘴拙舌，是万万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的。所以这也是我能做的所有了。 “我知道。” 沉默了片刻，少女轻声说道。 “所以说，伏提庚的要求我也就大概清楚了。他是要和你一同保护我吧？” “嗯，只要你平安无事，那就等同于你体内的红龙安全了。只要这样，伏提庚也就不会轻举妄动了。” “明白了，那么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这既是为了士郎，也是为了安抚住伏提庚。” 少女点点头，做出了决定。 “那个……阿尔托莉雅你不怪我吗？我努力守护你，其中居然有一部分是伏提庚的缘故……” 我挠着头说。 “怎么会呢，正如士郎说的那样，你是你，伏提庚是伏提庚，这点我还是能够分清楚的。” 想象中的责备并没有传来，而是温柔信赖的话语。 惊讶地抬起头，见到的却是毫不作伪的真挚笑容。 “何况，既然红龙和伏提庚本来就是恋人关系，那么恰恰说明我们的关系是神明的安排了。士郎，这下我们之间更加名正言顺了哦。” “今后不仅世人会给我祝福，就连我们体内的他们也会为此而感到欣喜不已吧。” “……” 眼眶之中，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肆意流淌。 我再度将少女的身体搂进怀中，用力抱住。 “阿尔托莉雅，我爱你。” 在她的耳边，我压低声音说道。 “嗯，我也爱你哦士郎。” 少女轻轻微笑，将柔嫩的脸庞与我的贴在了一起。 —— 下午，兰斯洛特被召见了。 “吾王，卫宫大人，请问有什么属下能够效劳的？” 兰斯洛特一进来，就恭敬地单膝跪地问道。 因为他乃是地位极高的圆桌骑士，所以可以破例在极为隐秘的房间中接受召见。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事情本身比较私密。 “吾友，之前我一直答应过你的事，到了该兑现的时候了。” 少女轻轻一笑，然后看着面前的骑士道。 “吾王，属下不是很明白您在说什么……” 兰斯洛特困惑地抬起头，与少女碧绿色的眸子对视。 “我说你啊……就算再怎样，也该记得你有一份责任没有承担过吧？”我提醒他，“那并不是卡美洛的职责，而是你对另一个爱慕着你的人。” “卫宫大人……吾王，你们该不会是说——！” 兰斯洛特身体重重颤抖了几下，难以置信地问起。 “嗯，桂妮薇儿的问题该解决一下了。” 少女点点头，提起了过去很久在整个不列颠都属于禁忌的那个名字。 “桂妮薇儿……桂妮薇儿……” 兰斯洛特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眼神中充满了茫然和无措。 很显然，他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若不是今天被主动提起，恐怕他今后也会试图一直将这段过往掩埋吧。 “吾友，不要忘记了上次你答应我的事！”少女的语气一瞬间严厉起来，“桂妮薇儿为你牺牲了那么多，你就要对她负责到底！” 第二百三十七章 探寻桂妮薇儿 “吾王，属下明白的……” 兰斯洛特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点了点头。 “怎么，你还有另外的顾虑吗？” 见到兰斯洛特的表情有些不情愿，少女也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啊不是的……属下只是觉得，我们之前还在一直面对法兰西的威胁，现在专门拿出时间来处理这件事是不是有些不妥……” 兰斯洛特犹豫着问道。 “根据前线传来的情报，法兰西已经完全停止了当前的一切行动。最起码这几天之内是不会发生什么大动作了。” 少女摇摇头说。 “所以说，你的顾虑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这样啊……那属下，一切听凭您和卫宫大人的安排。” 兰斯洛特低下了头，指甲却是已经深深陷入了掌心之中。 “嗯，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吧。士郎你觉得如何？” 少女转头看向我。 “我没有专门要做的事情，所以没关系。” 我点了点头。 然而比起这个，我却更关心兰斯洛特的表现。 就他的立场来看，似乎这样的反应有些过于抗拒了。 那根本不是用“不好意思”这样程度的词就能概括的样子，而更像是从心底厌恶着如此一般。 “吾王，卫宫大人，属下谨遵命令。” 有些生硬地说完，兰斯洛特僵硬地转身离去。 他的脚步比起来时更加快上几分，还有着微微的踉跄之感，仿佛忙着逃跑似的。 “呼……这样也算是帮了他们一把呢。兰斯洛特卿，还有桂妮薇儿是最应该得到幸福的人。” 少女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兰斯洛特的异常，只是由衷舒心不已地笑着。 “……嗯，在我们已经得到幸福的前提下，他们就更应该幸福才行。” 我轻轻点头，揽过手臂抱住了少女。 是的，她只需要这么去理解就行。 至于存在的其他问题，我会一力承担起来。 —— 暮色降临。 微凉的夜风下，兰斯洛特安静屹立于城墙之上。 周围连一个卫兵都没有。 他只是目光迷离地，远远眺望着脚下灯火通明的城市。 那其中往来的市民欢声笑语，似乎将世上一切苦难和磨难都抛诸脑后。 只有兰斯洛特，孤独而静默地看着一切。 “终于找到你了，原来躲在这里啊。” 我从后方走出，对着他的背影轻声说道。 “卫宫大人！您为何会在此处？” 兰斯洛特身体一颤，转过身来恭敬行礼。 “当然是来找你的呀。” 我在他身旁站定，抬头和他望着相同的景色。 “从这里观看卡美洛的景色确实足够美丽，但如果愿意下去融入其中，或许会更开心一点吧。” “……卫宫大人，明天的事情您和吾王不必担心。”兰斯洛特抿了抿嘴唇说道，“属下……定然会完成自己作为圆桌骑士，应当付出的职责和义务……” “我知道你能做到，卡美洛的每个人都相信。”我点了点头。 “……但是，你其实并不愿意那样对吧？” “……” 是不敢面对我的眼神吗，兰斯洛特低下了头。 “兰斯洛特，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你心里的真实想法。诚实可是骑士必须遵守的准则之一。” “呼——” 半晌，兰斯洛特张嘴深深呼吐出了一口气。 那姿态，就仿佛要将一生所有的烦闷都如数翻涌出来一般。 “果然，还是瞒不过您啊……” 他苦笑着抬头看向我说。 “你的情绪表现太明显了，也就是阿尔托莉雅看不出来。”我摇摇头说道。 “是啊，但正因如此她才是我们所有人所爱戴的王啊。” 兰斯洛特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那么长话短说吧，你是不爱桂妮薇儿了吗？如果那样的话我会亲自和阿尔托莉雅说，让她取消明天的计划。” 我清清嗓子，将话题重新引了回来。 “并非如此，不如说恰恰相反。”兰斯洛特深深摇头，“经过这些时间的沉淀，我也渐渐明白了我对吾王和对桂妮薇儿的感情是不同的。” “我对吾王……更多的是憧憬和仰慕之情，因为真心认同她所立下的愿景，所以想要成为她的力量，为她托付手中的剑，纵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而桂妮薇儿……我对她则是完全的同情和怜惜。我感念她不幸的命运，每次见到她因寂寞而流泪都会内心痛到无以复加。我想永远陪在她身边，让自己不断变强大来保护她。” “你对桂妮薇儿的感情，才是真正的爱。”我沉思了片刻后说，“爱一个人的前提，是要先做到无比爱惜自己。因为内心深爱对方，所以才不会允许自己堕落，甚至随便牺牲生命。” “是啊，可惜等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晚了。” 兰斯洛特的表情看上去无比难过。 “正是我对桂妮薇儿的爱，害得圆桌离散，吾王也险些因此万劫不复。我真的……不敢再去触碰这股禁忌的火焰了……” “……” 名为兰斯洛特的骑士，正以责任为借口，逃避着必须面对的过往。 ——不是的兰斯洛特，那不是你的错啊。 你也只是……做出了对那时候的你来说，最正确选择而已啊！ 直到现在还责怪你的，只是你自己罢了。 无论是桂妮薇儿，还是阿尔托莉雅，甚至是整个卡美洛都没有理由那样做。 “所以说啊，卿的心中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 在我来得及将这些话语告知兰斯洛特之前，一道清冷的声音已经先一步响起。 “吾王！” 兰斯洛特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眼瞳中浮现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少女身影。 “阿尔托莉雅，你什么时候来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我也是惊愕万分。 “只是碰巧经过罢了。”少女摇摇头，“不过更重要的是，我貌似听到了无法当做耳旁风般吹过的话语呢。” “吾王……请原谅属下。” 没有多余的动作，兰斯洛特直接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原谅？你要我的原谅有什么用？”少女的声音宛如寒冬般肃然，没有一点感情包含其中。 “……” 看着少女那宛如冰冻般的面庞，我识趣地闭上了嘴。 第二百三十八章 重获新生 兰斯洛特低着头，一言不发。 “当初得知桂妮薇儿和你的事情时，我一点都没有感到愤怒。相反，我由衷替你们感到高兴，并且在心中给予你们祝福。” 用沉凝的目光盯住跪在面前的骑士，少女开口说道。 “因为，终于有人能够替我去爱桂妮薇儿了——那是我再如何努力扮演男性都无法亲手给予她的东西。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我最为信任，最能依靠的骑士。” “吾王啊，我只是……” 兰斯洛特却是满脸悲伤之色。 “然而现在看来，我当初就不应该把桂妮薇儿交给你，交给你这样一个毫无担当，只会一味退缩的懦夫！” 少女的语气徒然严厉起来。 她像这样发火，在卡美洛还是首次。 “这样的你，对得起甘愿抛弃一切财富和名节，只身随你离开的桂妮薇儿吗？” “……所以，这一切本身就是错误。是我……毁掉了桂妮薇儿，毁掉了圆桌，毁掉了您。”兰斯洛特的神情充满痛苦与挣扎，“也毁掉了自己……” “你给我站起来！如果你的心中还有一点身为骑士……不，身为男人的荣誉，就和我决斗！打败我这个肆意羞辱你的人之后，再去把桂妮薇儿接回来！” 少女猛然拔剑，剑尖直指兰斯洛特的脖颈。 碧瞳之中跳动着怒火，她俏丽的脸庞也是显得咄咄逼人。 “吾王啊，请您动手吧。如果属下能够死在您的剑下，那么此生也就没有任何遗憾了。” 兰斯洛特摇摇头，眼中满是真诚之色。 “阿尔托莉雅，你冷静一点，把剑放下。” 我快步挡在少女的剑锋之前，伸手将兰斯洛特保护在身后。 “士郎请让开，这是圆桌内部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剑身抖动了一下，少女咬牙坚持道。 “或许如此，但圆桌本来就是卡美洛的一部分。你已经把卡美洛交给我了，所以我想我有过问的权力。” 我坦然地望着那双碧瞳道。 以现在的少女的状态，显然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再如何柔声劝慰都是没有用的。 所以说，只能用无可辩驳的事实来把她驳倒。 “哼——！” 十余秒后，见我的意志不可动摇，少女只能冷哼一声放下了剑。 她背过身去，不再看我们。 “谢谢你，阿尔托莉雅。”我笑了一下。 幸好没有走到最后一步，惨剧没能发生。 “……” 少女抱着胳膊，背对我一言不发，看上去似乎还在生闷气。 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不由苦笑。 然后我转身蹲下，让视线和跪地的兰斯洛特保持平齐。 “你还好吗？” 就算是上下级，人格也应该是平等的，我与他并无差别。 “卫宫大人……您没必要管属下的……”兰斯洛特苦笑道，“这下可好，吾王一起生您的气了……” “先不要管这个了。”我摇头说道，“兰斯洛特，我问你一个问题。” “……您请问吧。只要属下能够回答，定会全力解答您。” 兰斯洛特点点头道。 “告诉我，对于和桂妮薇儿产生恋情这件事，你心中后悔吗？” 我看着他问道。 “……” 兰斯洛特沉默了。 半晌之后，他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属下不后悔。那是属下完全凭借自己的意志所做出的决定，当时没有任何人强迫。何况即使知道了那样做是错误的，属下依然没有停止那愚蠢的行为。” “而且当时的王妃……情绪正处在几近失控的边缘。哪怕是为了防止她做出极端的事情，属下也必须要尽自己所能去安抚她……” “既然你不后悔，那么为什么要自责呢？”我笑着点点头，“你明明有着属于自己的做事标准和方法，可是却要被其他人的价值观所束缚，每日为根本不存在的错误而忏悔。” “——！” 兰斯洛特顿时愣住了。 “可……可是，就结果来看这一切是错误的啊！因为我，圆桌才……大家也……” 半晌后，他才结结巴巴地开口。 “那我问你，卡姆兰一战不列颠险些走向覆灭，是不是阿尔托莉雅也要为此负责？” 我直接打断他的话语，大声问道。 “当然不是！” 兰斯洛特一激灵喊道。 “吾王……已经非常非常努力了啊，您都不知道她为了这个国家付出了多少！”他激动地叫嚷起来，“就算是怪罪于全世界的神灵，也没有人能把过错加诸于吾王身上！怎么能仅仅因为最后一时的结果，就否定她之前的所有努力呢？” “所以说，道理你明明比谁都清楚，为何放到自己身上反而糊涂了？”我耸耸肩道，“我想你也只是为了让桂妮薇儿获得幸福，就已竭尽全力了吧。那你难道就需要为这一切负责了？” “这……” 兰斯洛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吾友，早在桂妮薇儿的事情发生之前，圆桌内部就已经出现各种问题了。” 久久没有出声的少女，这时重新转过头来说道。 “大家各成派系，为了利益彼此争斗不止……即便没有卿，几年之后圆桌的离散恐怕也是无法挽回的必然结果。大家都没有怪你。就算是有过错，那也是包括我在内所有人共同造成的。” “所以说，你只是碰巧不幸沾上了污名，但需要为此负责的并不是你。”我坦然朝兰斯洛特伸出手，“因此兰斯洛特，不要再堕落下去了，你的光辉自始至终都没有被玷污过！你永远都是那名最伟大的圆桌骑士！” “吾王……卫宫大人……” 兰斯洛特怔怔地望着我们。 “谢谢……” 终于，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兰斯洛特的脸上，带着如获新生的笑容。 即便现在已经是夜晚，然而那却仿佛带有比正午的阳光还要浓烈的光芒！ 名为希望的力量，支撑着这名骄傲的骑士最终摆脱了多年来的梦魇。 身体如不屈的铁塔般巍峨而立，兰斯洛特目光却有些游移。 “吾王，我……” “好了，什么都不用再说了。”少女却是缓缓摇头，“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是，吾王！” 兰斯洛特用力地点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干脆和坚定。 曾经在这里，他拯救了一个女孩，却也因此毁掉了她。 但那绝不应告终以无力而绝望的叹息！ 名为兰斯洛特的骑士，和名为桂妮薇儿的女孩—— 她们真正的结局，在明日将落下帷幕！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亲自喂我吃！ 翌日清晨。 当我走出房门时，见到了已经穿戴整齐的兰斯洛特。 是昨晚战胜了心魔的缘故吗？兰斯洛特看起来意气风发，似乎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原本就英俊潇洒的面容更是带着一股宛如实质的光辉之色。 “卫宫大人。” 见到我，兰斯洛特也是赶紧行礼道。 “这么早就做好了准备，你是有多想见到桂妮薇儿？” 看着兰斯洛特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也是忍不住打趣道。 “自然是越快越好。”兰斯洛特的眼神不闪不避，坦然无比，“一直以来，我都让桂妮薇儿替我承担了太多的委屈，若是能早一刻让她得到幸福，我绝对不会拖延。” “卿既然来了，便留下来一起用餐吧。正好一起品尝下士郎刚研究出的食谱。” 少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从我身后的房间内出现。 “咦？这样真的可以吗，和吾王您一起分享卫宫大人亲手做出的食物……” 兰斯洛特看上去明显有些惊讶，还有些顾虑。 “没关系啦，阿尔托莉雅都开口了自然可以。”我笑着说。 “更何况……如果有其他人在场，她想必也会有意识地减少一点食量吧……” “士郎！！！” 不出所料，身后传来了羞愤交加的大叫。 “哈哈兰斯洛特，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厨房准备早餐。” 灵活地弯腰避过少女试图抓住我的手，我从兰斯洛特身后绕过快步跑走。 —— “可恶不准跑，居然敢说我食量大！明明昨晚才控制到六碗饭的！” “吾王……还请您冷静，卫宫大人一定只是因为刚刚醒来的缘故头脑不太清醒，事实绝对不是那样……” “呼……呼……吾友，卿老实告诉我，我吃得多吗？” “这个……就您的身份来说，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那就好……吾友，果然你才是我最能够信任的骑士。” —— 听着身后隐隐传来的，少女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我也是嘴角抽搐。 就少女的身份来说是可接受的，兰斯洛特这话说得可真精妙。 要知道，一般国家的王室都是子嗣众多，所以对食物的需求才很旺盛。 而不列颠的王室—— 现在貌似就她自己一个人啊！ 然后，这个时期不列颠王室的食物消耗量，貌似在整个欧洲都是名列前茅的。 “……” 我捂住了脸。 看来恢复土地产力，只是解决饥荒问题的第一步。 在解决内耗方面，任重而道远啊…… —— 二十分钟后，热气腾腾的早餐被端上了桌。 我们三人在桌前坐定。 “……真是太厉害了，只是闻到食物的香气，属下似乎就已经填饱肚子了呢。” 兰斯洛特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不住感叹道。 “哈哈，但那是不可能的哦，为免食物冷掉，还是快点开动吧。” 我说着，率先拿起了刀叉。 这是一顿典型的英式早餐，只不过在一些地方我做出了改良。 “可是吾王……似乎还不打算用餐的样子……” 兰斯洛特有些为难地挠着头说。 只见在我身旁，少女抱着双臂，脸颊气鼓鼓地别到一边，故意不看我。 看样子，似乎一时半会儿还消不了气啊…… “先不要管她了，咱们先吃。” 我有些哭笑不得。 “呃……那好吧……” 兰斯洛特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对面嘴巴撅得老高的少女，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虽然按照卡美洛的规矩，骑士和王上一同用餐，要等王上先动用餐具，骑士才可以开始。 不过眼下这情况，似乎是特殊中的特殊就是了…… “唔——！这吐司——！” 刚咬了一口盘中的面包，兰斯洛特就露出了惊讶无比的表情。 “为什么……会有葡萄的香气？” “因为啊，昨晚我把它们放到葡萄的汁液中浸泡了十分钟。经过一夜的浸润并干燥，就会自然而然带上葡萄的味道哦。”我笑着解释，“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只能这样简单处理。下次我会尝试一下加入葡萄干的。” “卫宫大人……这真是太了不起了，如此一来吐司的香气完全是自身所散发，比起任何后来抹上的果酱都要美味不知道多少倍了！”兰斯洛特激动到身体发颤，“您的这项发明，真是连美食之神阿刻忒见到了都会自惭形秽！” “……” 听到兰斯洛特对食物毫不掩饰的夸赞，身旁的少女似乎开心地扬了一下眉头。 “哪有这么夸张啦，照如此下去等你吃完这一餐，只怕全世界的神灵都抬不起头了。”我不由笑了起来。 那其中有因为自己的努力得到认可而高兴，也有发现某个少女只是单纯在闹脾气罢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卫宫大人的厨艺啊。”兰斯洛特的眼神却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属下算是明白为何吾王要将王室所有的厨师都遣散了，原来是为了独占您呀哈哈！” “若是今后你有需要，我可以教你。”我微笑着说，“能够为自己的爱人亲手做一餐，可是非常具有纪念意义的哦。” “真的吗？！”兰斯洛特闻言，顿时双眼放光。 假如没有餐桌的限制，兰斯洛特恐怕会直接上来抓住我的手了。 “请您一定要教给属下做出美味食物的方法！……我要每天都给桂妮薇儿做不一样的食物！” “好好好，没问题。”我心中好笑地连连点头。 从前连砧板都没有碰过一下的兰斯洛特，现在却心中愿意为桂妮薇儿付出到这个地步，这份感情之深厚显然不必怀疑了。 “那个……阿尔托莉雅，你不吃一点食物吗？” 将完全陷入爱情中，手舞足蹈不止的兰斯洛特暂时晾到一边，我苦笑着朝身旁的少女试探问道。 “不吃。” 少女的话语只有两个字，简短而有力。 ……还好，至少没有完全不理我。 “不要闹脾气呀，待会儿饿了只有你自己知道哦。” 心中稍感安慰，我伸手将近在咫尺的少女搂过。 “才不，要不然士郎又要嘲笑我吃得多了。”少女噘着嘴，可爱地娇哼一声道。 “我那是开玩笑的啦。”我哭笑不得，“阿尔托莉雅想吃多少就有多少，完全不会超量的。” “不行，士郎是开玩笑，我可是当真了。”少女皱着眉头道，“要想让我吃东西，除非……” “除非？”我疑惑地问道。 “除非，士郎你亲自喂我吃！这样我才能知道士郎具体希望我吃多少食物！” 第二百四十章 特有的用餐法 “噗呜！” 正在以优雅姿势品味着红茶的兰斯洛特，听到少女所说的这句话顿时整个喷了出来。 “咳咳……属下刚刚喝茶有些急，不小心被呛到了。” 尴尬万分地说着，他连忙抓过面前的餐布，手忙脚乱地擦拭着桌面。 “卫宫大人，吾王，属下突然想起还有一批来自领地中的手信没有观阅，所以属下先行去处理了……”兰斯洛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往外走，“稍后属下会在宫殿大门外等候你们的召见。” 这绝对是骑士生平以来最快的速度，虽然是走着却比全速奔跑还要迅捷。 不过数秒钟的功夫，他的身影就完全消失在了我的目光注视之中。 那姿态，就仿佛背后着火了一般…… “……” 我扶住脑袋，发出一道有些无力的叹息。 对于精心准备餐点的人来说，对方吃到一半就离席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接受。 而更加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对方貌似被生生逼走了这个事实…… 至于罪魁祸首—— 她此刻正双手托腮望着我的方向，碧绿双眸中露出十分无辜的神情。 “你啊。”我不由好笑地抬起手，用食指的关节在少女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明明主动开口留下人家用餐，结果却自己把他撵走了。” “呜……好疼啊士郎。”少女委屈地伸手抱住头，整个身体在座位上无比可爱地蜷起，“真是过分，士郎刚到卡美洛的那段时间，明明每天都喂我吃饭的。现在时间一长，开始厌倦我了吗？” “饶了我吧，那段时间里我们每次光吃饭都要花掉几个小时啊。”我顿时哭笑不得，“明明一口就能吃下的食物，阿尔托莉雅你非要分成十几口来吃……每次都害我的胳膊酸到不行。” “我……我那是想要细细品味士郎做的食物嘛。”少女的俏脸似乎红了一下，“如果一口就吃掉的话，岂不是对士郎的辛苦努力太不尊重了？我想要……郑重地对待士郎的工作成果嘛。” ……你完全可以把这份心意放到另外的地方啊！这种清奇的脑回路是怎么形成的？！ 我已经是满头黑线。 “再说……士郎每天为我做饭已经很辛苦了，我也想让士郎和我多待一会儿，休息一下……”少女拉着我的手臂晃来晃去说。 ……所以说就因为这样，我做好饭远远不够，还必须要亲自喂给你吃吗？太不讲道理了吧！ “士郎？你……你别一直不说话啊，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见我保持沉默，少女也是渐渐发现了不对。 “对不起士郎……都怪我任性，原谅我好不好？”少女的整个脑袋都深深埋进了我的怀中，柔嫩光洁的脸颊在我胸前蹭来蹭去，“我……就只是想一直在你身边，哪怕被你讨厌，我也心甘情愿地这样赖着……” “……” 担心被我讨厌而提心吊胆不住道着歉的少女是那么的脆弱，软弱到难以置信，羸弱几近不堪一击。 只消看上一眼，就能引发人无限的怜爱和疼爱之情吧。 至于我，自然也—— “噗。” 我抬手掩住了口。 实在忍不住了。太好玩了！ “士郎？” 少女眼神充满惊讶地抬头看着忍俊不禁的我，一时头脑反应不过来。 “阿尔托莉雅，你听我说。”我费力憋住涌上心头的笑意，伸手把她的身体转向自己，“我不是发过誓，要用一生来爱你吗？你为什么心中会产生我讨厌你的想法？” 若是一般的恋人，大概会真的因为对方的态度而心中动摇不已吧。 担心自己的某项行为或者某句言语令对方不满，而由此陷入患得患失，也是能够理解的事情。 毕竟他们的过往并没有丰富到将彼此完全认知，更不要说相互理解了。 从一开始，关系的最深处就潜伏着不稳定的未知因素，每一步都可能遇见将彼此完全吞没的漆黑深坑。 然而我和阿尔托莉雅的相遇，却是远远在此之上的东西。 共同经历的冒险，豁出生命的觉悟； 温馨平凡的日常，发自内心的笑容。 纵使绝望流泪，哪怕心如死灰—— 更遑论只是泡影之梦，原本就不可能发生之记述。 可是，依然坚定地对彼此立下誓言，相知相守直到生命的尽头。 ——那已经足以抛开所有的矛盾和疑虑。 所有的过往，无数的感情，凝聚为爱之真谛。 只要胸中怀有这份心意，便永远都不会变！ “什……什么！？”少女愣了片刻，“也就是说，士郎其实是在开我的玩笑？” “我哪里有开你的玩笑，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不是吗？”我好笑地说。 “诶？这倒也是……”少女脸上顿时露出深思之色，“难道是我最近变得敏感多疑了？” “好了快点用餐吧，兰斯洛特可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我有些哭笑不得地提醒道。 “士郎……”少女的语气瞬间又软了下来，“就给我喂一口好不好？我保证会乖乖吃饭……” “呼……好吧好吧。”看着少女充满祈求的样子，我心中一软答应道。 “嘻嘻。” 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少女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充满期待的表情，实在是太过炫目。 以至于仅仅一瞬间，我头脑中的原有计划就被彻底改写。 “阿尔托莉雅，乖乖坐好不要动哦。” 我开始凑近少女。 “唔……士郎的要求我自然会遵从，只是士郎手中的餐具和食物呢？” 望着我的脸庞，少女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放心，我全部都带来了哦。” 一边伸手按住少女纤细的肩膀，我一边低头快速吻了上去。 “唔唔——！” 被我突然袭击，少女也是有些反应不及。 不过，她还是顺从了我的愿望，积极配合着我的行为。 “士郎你突然间做什么……不是说好了喂我吃饭的吗？“ 半晌后重获自由的少女，微微气喘着朝我问道。 “尝到了吗阿尔托莉雅？刚刚的吐司味道。”我则是冲她眨眨眼睛道。 第二百四十一章 乱入的黄金之王 结果……这一餐还是用了足足一个钟头才解决。 若是仅仅将食物送入口中然后咽下，直到身体发出停止的信号，那自然花费不了多久。 然而，若是在此之前的准备过程过长，自然会拖延很多时间。 比如不依不饶，非要被一样食物的第一口都要我亲自“喂”给她的某位少女。 等我们走出门外的时候，兰斯洛特显然已经等待已久。 “吾王，卫宫大人。” 见到我们，兰斯洛特也是微微弯腰行礼。 “抱歉兰斯洛特，让你等了很久吧。” 看着骑士完全不焦不躁的样子，我也是越发感到心中不好意思起来。 “卫宫大人，您不必道歉的。”兰斯洛特摇摇头说道，“能让吾王保持愉快的心情，这是我们所有人共同期盼的。何况，天色还早着呢。” 兰斯洛特所说不错，纵使是拖延到现在，天色才刚刚大亮。 不少卡美洛的居民，甚至刚刚才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那个……话说这次我就不用去了吧，只要阿尔托莉雅在就足够……” 看了看兰斯洛特，我想了想问道。 兰斯洛特此行的目的，大抵就是解开桂妮薇儿的心结。 那么只要身为王的少女到场，将真实情况告知，应该就可以了。 这本来就是阿尔托莉雅、兰斯洛特还有桂妮薇儿三人之间的隐秘私事，我去了不仅起不到什么作用，反倒会显得非常失礼。 “不，士郎必须要去。不如说离了士郎是绝对不行的。” 然而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身旁的少女响起的声音打断。 “嗯，这一点属下的看法与吾王相同。”兰斯洛特也是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拜托您了卫宫大人，抱歉要麻烦您这一次……” “为……为什么啊！？”我不由愕然，“你们的事情，貌似我从来都没有参与过吧……我去能发挥什么作用？” “卫宫大人，您的存在就是吾王获得幸福最好的证明。”兰斯洛特沉默了一下说道，“在说动桂妮薇儿方面，您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 “嗯，以桂妮薇儿那外柔内刚的性格，就算我亲自对她劝说，她也必然会在内心感到愧疚，而拒绝和兰斯洛特卿一同回来。所以说，必须要先把她内心的阴影消除才行，让她明白当初的一切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少女也是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兰斯洛特的说法。 “就算你们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啊……”我皱了皱眉，心中也是感到了为难。 对于桂妮薇儿，我对她的所有印象都是来源于他人的描述。 她的性格如何，行事方式是否有所不同，这些都是完全空白的。 要我努力去劝说一个，完全是素未谋面的人，这根本不是困难就能形容的。 ——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才对！ “士郎你听我说。”少女却是用一双柔嫩掌心包覆住了我的手背，“你不需要特地去做什么的，不如说这才是你身上最宝贵的东西。” “咦？那是什么？” “你的真诚，还有毫无保留的坦率，不论何时都是那么令人安心。” 大概是被我问到的缘故，少女脸色微红地说出了很令人在意的话语。 “而当初……那也是最吸引我的东西。”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阿尔托莉雅？” 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高兴起来。 眼前的少女，一直都爱着最真实的我。 不仅是身体上的相互联结，我们的心灵也是完全相依，毫无隔阂的。 “拜托了士郎，当初的你能够让陷入悖论中的我回心转意，那么你一定也能够拯救桂妮薇儿的！” 她的一双碧眸，就那么直直盯着我看。 那其中，有着我所习惯的亲密、柔和，也带着一丝丝的鼓励和恳请。 “卫宫大人，属下也请求您出手相助！” 兰斯洛特也是单膝跪地，恳求不已。 “我知道了……不过出现问题的话，可不要到时候找我啊……” 事到如今，无论怎样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再说，今天似乎也没有额外安排的样子，去见见桂妮薇儿也好。 这倒不是说我对桂妮薇儿有什么想法，而是我纯粹对于骑士王传说中，被梅林预言将会造成卡美洛的终结的这位美丽女子充满好奇。 再说，如果桂妮薇儿能回到卡美洛，那么她作为兰斯洛特的恋人，与我自然也会在日后不止一次碰面。 所以说，现在就提前去打个招呼也没什么坏处。 “喂，小鬼你看上去很闲嘛。” 而就当我这么做好决定的时候，不远处却传来一道声音。 那声音乍一听平和，然而却有着难以掩饰的高傲敛于其中。 那并不是刻意做出来的感情，而是那人与生俱来的生存方式。 若是没有那种东西，就不会有那人的存在。他就是给人一种强烈的这种感觉。 所以说，这样的家伙全卡美洛……不对，放眼全世界也只有一个。 “快来陪本王玩玩，正好本王无聊至极！” 身着闪耀到足以刺目的黄金铠甲，吉尔伽美什大步走了过来。 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那种我行我素的感觉都是如此鲜明，仿佛整个世界在他面前都是虚影而已。 “我说啊，我现在很忙的，你不要添乱好不好……” 我无奈地说。 这个家伙，跟他讲道理是完全没用的。因为他的意识中根本就没有“替别人考虑”这一条…… “哦？居然敢如此决绝地对待本王吗？”吉尔伽美什挑了挑眉头，“过去的岁月中，可从来没有人敢如你这般大胆。你可知这是何等严重的罪名？” 虽然嘴上说得过分，但吉尔伽美什的眼神中却完全没有愤怒之色。 不如说，那更多是一种饶有兴趣和好奇的感觉，甚至有些许新鲜的兴奋感。 ……意外地很像小孩子呢，这家伙。 “给你半分钟时间，告诉本王你到底在忙什么。”吉尔伽美什晃了晃脑袋，“否则，本王今天就缠着你了。你去哪本王就跟到哪里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英雄王论感情 “你是没长大的孩子吗，非要问人要糖吃，不给不撒手的那种……” 我不由捂住了脸。 这个家伙，在某些方面出乎意料地缠人呢…… “好比喻，站在巅峰的王者的确和孩童无异。”吉尔伽美什挑了挑眉道，“一切的规则都经由自己的手制定，所有的法度全部由自己的口说出，还真是像极了孩子的倔强呢。” “你能不能关注一下别人讲话的重点啊……非要断章取义……”我叹了口气。 这家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似乎今天的兴致分外高昂呢…… “英雄王，他人的感情问题你也打算插手吗？”少女这时皱起了眉头，一步踏前道，“你胡搅蛮缠也该有个限度，并不是所有事都能如你的心意。” “感情？你跟本王提感情？”吉尔伽美什听了，不由放声大笑。 看他捂着嘴巴，笑得浑身颤抖的样子，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般。 “有什么好笑的！？”见到吉尔伽美什如此，少女顿时更加愤怒。 在她心目中，那应该是无比神圣，不容任何亵渎之物吧。 “咳咳，抱歉你逗到本王了。”吉尔伽美什清了清嗓子，用完全称不上道歉的语气道，“听好了，所谓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存在于世上。”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拉住就要当场发作的少女，沉静地问道。 “很简单，感情这个词语，本来就不是某个概念的特质，而是一群概念的集合。”吉尔伽美什耸了耸肩，“如果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那你绝对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什么。” 吉尔伽美什说话间，刚好一群卡美洛的市民从我们身旁经过。 见到我们，市民们也是微微弯腰，露出尊敬和信赖的表情来。 我的心中微微一动。 “好吧，看你的表情似乎不太明白，本王就现场给你举个例子。” 说着，吉尔伽美什向刚好经过的一对年轻男女，招了招手。 这对男女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应该是刚在一起没有多久的恋人。 吉尔伽美什的装束可以说极为引人注目，男孩和女孩早就用充满好奇的眼神看着他，此刻见他招手，也是带着些许犹豫过来了。 “问你们两个一个问题。”吉尔伽美什也不问候，就那么叉着腰很是直接地道，“告诉他们，你们是当初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维持感情的。权当给他们提供点经验。” “诶？”两人齐刷刷一愣。 “我说啊，哪有你这么窥探别人隐私的，太失礼了！” 我赶紧挡在双方面前，冲吉尔伽美什抱怨道。 “啊……原来如此。可是我们两个的爱情平平无奇，羡慕吾王和卫宫大人都来不及……更不要说提供经验了……” 男孩结结巴巴地说着，却用充满了发自内心向往的眼神望着我和少女。 这么说起来，貌似在卡美洛，我和阿尔托莉雅的爱情故事也是被奉为典范来着…… “没有关系，你们只要说就行了。”吉尔伽美什笑着鼓励道。 不知为何，此时他的表情居然给人一种温暖的安心感，真的很难想象这样的他。 “那个……我们都喜欢……诗歌还有文学……所以是在一次研讨会上认识的。”有了吉尔伽美什的鼓励，男孩也是抱着些许勇气道，“之后因为志趣相投，所以我们在一起了。平时的相处方式，也大多是共同看书吧……” 那女孩则是红着脸庞低下头，不发一语。 显然不同于男孩的开朗多言，她是文静沉稳的那种类型。 “很好，多谢你们，这是酬劳。” 吉尔伽美什淡淡一笑，然后从身后摸出什么东西，一把向两人不轻不重扔去。 其中男孩的反应较快，下意识伸手抓住了那东西，做出保护女孩的反应。 ……不过实际上，吉尔伽美什投掷的角度极为讲究，就算那男孩没有及时反应，物件也会自然落于他们脚下，并不会伤到人。 应该说在某些细节方面，吉尔伽美什还是非常注重的。 “这……这是！？” 看着手中静静躺着的东西，男孩不由愣住。 只见那是一块足有半个巴掌大的金子，从闪烁的光芒来看显然分量极足。 即便是只看一眼我也知道，那东西价值不菲。 “拿去，既然选择了在一起，那就要做好准备承担一路上所有的风雨哦。”吉尔伽美什直接一挥手，杜绝了两人推辞的可能性，“这就权当本王给你们的一点小帮助，但也仅此而已了。未来还是需要你们自己创造的。” “卫宫大人，这个……” 男孩有些不放心地看向我。 不同于阿尔托莉雅那惊人的美丽，还有不自觉透出的压迫气场，似乎看上去平凡一些的我是一个更好的搭话对象…… “拿走吧，反正这是那家伙的私人财产，用不到卡美洛的库存。”我有些好笑地回答。 “那么……感谢这位大人。” 男孩这才看上去放心一些，拉着女孩赶紧离开了。 女孩任由男孩牵走，同时几步就回头一看。 当然，她的目光都是落在阿尔托莉雅的身上，其中似乎还有着亮丽的光芒闪现。 看上去，她似乎是把眼前的少女当做憧憬的对象，以及毕生努力成为的目标去追赶了。 话说，从这个意义上来讲—— 若放在现代，阿尔托莉雅似乎挺适合成为偶像的？ “噗！” 这个念头一形成，我自己先忍不住喷了出来。 若真的如此，那应该会非常好玩吧…… “士郎看着我的表情真奇怪，不会又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了吧？” 而一旁的少女敏锐注意到了我的神态变化，不由叉腰赌气道。 “没有啦，只是觉得阿尔托莉雅其实很受大家的欢迎呢。”我伸手抚摸着少女的头笑道。 “士郎又在取笑我了……”少女不由嘟起了嘴。 而此时，吉尔伽美什又是用同样的方式，找到了两对男女。 不过他们分别是一对刚成婚不久的年轻夫妇，以及另一对看上去已经步入中年的夫妇。 第二百四十三章 感情的真意 那对年轻夫妇，似乎是从小就相识相熟，所以各自成人后也就选择了相爱。 那对中年夫妇，则是因为双方的家族有渊源，通过联姻的方式在一起的。 分别从三对恋人的口中得到答案后，吉尔伽美什转身笑着看向我。 “怎么样小鬼，你现在明白本王的意思了吗？” “你是想说……虽然他们在一起的形式相同，可是内在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吗？”我想了想说道，“第一对恋人，他们是因为志趣在一起的，第二对恋人是因为相守在一起的，第三对恋人则是因为外在条件。” “正是。”吉尔伽美什满意地点了点头，“所以说，感情这东西就是一个无趣的统称，在本王看来根本没有什么守护的价值，和友情亲情没什么区别。真要说的话，还不如让本王来给国内的男女配对，这样效率更高一点。” “原来如此，你是这么想的呀。”我露出了然的神色，“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怎么，听小鬼你的说法，似乎还打算反驳本王吗？”吉尔伽美什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本王倒是要看看，你如何驳倒本王。” “驳倒谈不上，只是把被表象蒙蔽的一些真实显露给你看罢了。”我摇摇头。 然后，我拦下了一对经过的老年夫妇。 “抱歉打扰一下，老爷爷，老奶奶。”我礼貌地说，“可以占用你们一点时间吗？” “啊……是卫宫大人呀。”老奶奶慈祥一笑说，“当然可以，您和王上为我们做了那么多，我们大家对您可都是感念不已呢。” “士郎，你这是……？” 身后的少女疑惑地凑上来问道。 “放心交给我吧，我心中有数。”我笑着说。“老奶奶，您能告诉我现在您和老爷爷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吗？” “哈哈，原来您问的是这个呀。”老奶奶不由哈哈一笑，“能有什么，就是每天一起用餐，一起散步，一起睡觉而已。” “那么，您是否想过，这其中有感情吗？”我继续道。 “感情吗？我倒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老奶奶想了想之后，摇摇头戳了戳身旁的老爷爷，“我说啊，你有想过我们之间存在感情吗？” “这个……根本不重要吧。”老爷爷斟酌了一下语言才说，“反正就是在一起而已，还需要别的什么东西吗？” “谢谢你们，老爷爷老奶奶。”我微笑点头，“祝愿你们能够一直健康长寿下去。” “哈哈，那么也祝您和王上能相爱一生，白头偕老。”老奶奶柔和一笑，便拽着自己的丈夫继续前行了。 “所以说，你明白了吗吉尔伽美什？” 等到这对老夫妇走远，我才转头对吉尔伽美什道。 “不明白，本王一点都不明白。” 不同于之前的自负和轻松，现在的吉尔伽美什脸上满是困惑不解之色。 “那对夫妇，若是已经相守一生的话，他们之间的感情自然不必多说。可是为什么……他们却完全对此没有概念呢？” “因为，这才是感情的真谛哦。” 面对着吉尔伽美什，我得以将想说的话语出口。 “愿闻其详。”吉尔伽美什深吸了两口气，然后一脸郑重地望着我说。 “吉尔伽美什，你的话语其实很有道理。感情的形成因素有很多，外部的，内部的，还有各种意想不到的展开，都能作为基础建立。”我看着他说道，“可是，你却忽略了一点。” “是什么？” “虽然感情的开始状态不同，但最终形态却是一致的。”我直接下了结论，“就像我们见到的那对老年夫妇一样，到了那时根本不需要特地去考虑，一餐一饭，一言一行都是爱的体现。你或许在奇怪他们为什么没有回答什么是感情，但是他们展现给我们的姿态，其实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哼……那也可以说是不存在的。”吉尔伽美什有些别扭地摇了摇头，“说来说去，还不是什么都没有。” “或许吧，不过这种不存在并不是一开始就不存在。”我笑了起来，“而是先见证了所有可能的存在，最后才超越其之上，变为不可能存在的存在。” “士郎……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一旁的少女苦恼地抓着脑袋，“我完全听不懂了……” “吾王，卫宫大人的意思是……” 兰斯洛特倒是看上去眼中露出几分明悟之色，想要耐心给少女解释写些什么。 “兰斯洛特，你能明白就好。”我却是摆摆手，阻止了他的行为。 “阿尔托莉雅你只需要知道，我和你的感情，还有兰斯洛特和桂妮薇儿的感情，都是绝对的真实就可以了。” 我拉起少女纤细的手道。 “嗯……士郎的话我愿意相信。” 少女轻轻点头，脸上是柔和与信赖的微笑。 “……原来如此。” 而这时候，沉默许久的吉尔伽美什却是嘴角飞快咧开。 然后——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吉尔伽美什笑得更加猖狂了，令行人们纷纷侧目。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本王居然被人辩得无话可说，甚至还有了新的灵感和体悟，这自从恩奇都之后还是头一回呢。”吉尔伽美什满眼都是赞赏之色，“不错嘛小鬼，本王很欣赏你！” “所以说，这下你可以放我走了吧。”我耸耸肩，无奈地说。 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完全大亮了。 要是再不出门走的话，恐怕到达目的地就要直接用午餐了。 在没有解开桂妮薇儿的心结之前，直接留下来用餐似乎不是很礼貌的样子。 再说，某个金发少女似乎已经对我做的食物产生了严重的依赖…… 所以，最好还是能及时赶回卡美洛。 “不不，本王决定了，这次一定要跟着你！”吉尔伽美什却是抱着胳膊，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 “喂我说啊，你……”我心中一惊 “本王不管，反正只要跟着你这小子，就一定能够见到许许多多有趣的东西。”吉尔伽美什高傲扬起了脑袋，“所以让本王来做个见证如何？” 第二百四十四章 英雄王？世界？ “这样吧，本王全程都不说话可以了吧。”吉尔伽美什见我的神情有些古怪，便撇撇嘴说道，“实在不行，就说本王是你的护卫。” “你……确定？”我感觉嘴角有些抽搐，“就算这样也一定要跟过来吗？” “……”吉尔伽美什没有再说话，然而他的表情却是说明了一切。 “吾王，卫宫大人，属下没有问题的。” 正在气氛僵持间，兰斯洛特却是摇摇头说道。 “兰斯洛特，你确定吗？”我不由惊讶地看向他。 “嗯，属下对此事有着绝对的信心。”兰斯洛特点点头，“假如上天让桂妮薇儿回到我的身边，那么就是无论如何都会发生的。若是现在就患得患失，只能证明自己的信念还不够坚定罢了。” “士郎，你来决定。”少女看向我，“假如士郎认为没问题的话，我也不会持反对意见。” “呼……”我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没有任何事情会是能够轻轻松松实现的吗……偏偏碰到的还是堪称史上最大的麻烦。 “小鬼，不管怎样带上本王你绝对不会后悔就是了。”吉尔伽美什也是耸耸肩说道。 “……吉尔伽美什，你可以来，但是你必须要以你自身的名誉发誓，绝对不会乱来。” 沉默了片刻，我最终叹了口气道。 果然啊，我还是那种不会拒绝人的类型。 “走吧，路途并不算短，再不动身就真的赶不上了。” 少女转身上马，一秒钟都没有多停留。 “等等……阿尔托莉雅你不上车吗？”我愣了一下。 为了在行程中节省体力，我们这次特意准备了马车赶路。 “不了，比起在车厢里憋着，我还是更喜欢外面清新的空气。” 少女头也不回地说着，然后策马前行。 “……”我顿时苦笑。 果然，还是让她不高兴了吧。 “卫宫大人，请允许属下也骑马。作为吾王的骑士，属下必须要随时随地与吾王共同进退，伴随左右。” 兰斯洛特见状对我微鞠一躬，然后也是上马跟从少女的身后前行。 “等等……兰斯洛特……”我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鬼，赶紧驾车呀，莫非还要本王亲自驱动马匹？” 而在这时候，吉尔伽美什那懒洋洋地声音却是正巧在耳旁响起。 只见这个身着黄金铠甲的可恶家伙，早已大摇大摆地坐进了马车之中，不住对我催促道。 “你……” 我顿时就是有些来气，想要说些什么。 “再不动身的话，他们可就走远了哦。” 吉尔伽美什却是毫不在乎地说着，抬手遥指前方。 果然前方少女和兰斯洛特的身影，几乎已经化作两个黑点，快要看不见了。 少女因为情绪不是很好的缘故，骑马的速度比平时快上不少。然后兰斯洛特也是必须要跟从她的节奏。 所以说，尽管只是一小会儿，但是我似乎已经被远远甩在了后方。 “唉——”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心底的烦闷全部吐出。 心中带着对吉尔伽美什非要横插一脚的无奈，我也是只能尽我所能驾驶起马车来…… —— 大概两个钟头后，我们站在了一处很不起眼的修道院门口。 “居然如此顺利就抵达了目的地，真是难以置信……” 兰斯洛特看着面前那显得有些低矮的建筑，眼中也是露出激动的神色。 “兰斯洛特，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由奇怪地问道。 作为桂妮薇儿的隐居之处，兰斯洛特应该是对此心知肚明，想要来也是能够随时过来才对。 可为什么他却满脸都是欣喜的表情？就仿佛能够达到此处是上天的庇佑。 “卫宫大人，您有所不知。”兰斯洛特叹道，“自从第一次在此处与桂妮薇儿分别以来，我每一次想要再重返此处，都是无法做到。” “为什么？”我不由问道。 “因为……途中总是会碰到各种各样的奇怪事件，来阻挠我的计划。”兰斯洛特坦陈道，“要么是道路堵塞无法通过；要么是途中碰到有人求助，而我身为骑士不得不花一整天帮忙；要么就是直接迷路，无论我之前把路途记得多清楚都无法找到……” “废话，有世界的力量挡在面前，怎么可能让你成功见到人？” 吉尔伽美什懒洋洋地抱着胳膊回答。 “诶？”我、少女、兰斯洛特三人同时惊讶看向他。 “有什么好惊讶的，骑士王的故事这段时间本王也算是了解了一些。”吉尔伽美什的目光在少女的身上扫过，然而那其中却并没有什么占有的欲望，而只是纯粹的注视而已，“小鬼，你可以想象一下按照世界原本的安排，如果你这名忠诚的骑士和他所挚爱的女人成功会面，那么卡美洛会如何？” “这……大概兰斯洛特会在桂妮薇儿的执意要求下，复兴卡美洛，并选出新的继承人维持骑士时代的统治？” 我的话语一出口，几乎马上就明白了吉尔伽美什的意思。 虽然兰斯洛特和桂妮薇儿之间产生了后世所谓的“不伦之恋”，但毫无疑问他们对王上的忠诚无以复加。 兰斯洛特作为当前时代最强大的骑士，拥有无人能够抗衡的武艺。若是他执意复兴卡美洛，再加上他此前积累的声望，那么恐怕也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而按照原本的骑士王传说，兰斯洛特之所以没有替王上重振国家，是因为桂妮薇儿拒绝了他，并在日后始终不愿意再与他见面。 失去挚爱让这名最伟大的骑士心灰意冷，更加坚定了自己没有资格成为骑士这一错误想法。于是他之后也选择了隐居，终身都没有再创造新的传奇。 “——！所以说吉尔伽美什你选择跟来，是为了破除世界的屏障吗？”我不由多看了吉尔伽美什两眼。 “哼，都说了本王只是为了好玩，从来不会特意帮助某个人。”吉尔伽美什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过你倒是说对了一点，那所谓的世界之力在本王面前就是个笑话，本王随手就消除掉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骑士的抉择 我和少女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难以相信。 “这么说，吉尔伽美什你非要跟来，其实是为了帮助我们吗？”我张了好几次口，才好不容易说出来。 “哼，本王再重申一次，本王一切行为归根基地都只是为了好玩罢了。”吉尔伽美什不耐地抱着胳膊，偏过脑袋，“只要是能够打乱世界计划的事情，本王都很乐意去做。” “吉尔伽美什，你不惜一切与世界作对，莫非是因为……”少女犹豫着说道。 她的话语没有说完，但我们都明白其中的含义。 吉尔伽美什，原本是神与人的完美结合体，也是乌鲁克诸神所寄予期望的，连接人类与神灵的完美桥梁。 然而最终，吉尔伽美什对于神却是极度厌恶，甚至不愿意发挥自己的神性。 而造成这个局面的重要原因，无疑就是恩奇都的故去。 ——吉尔伽美什生前最好的，亦是唯一的挚友。 “本王只是为了自己而已。”吉尔伽美什的眼神眯了眯，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感情。 “阿尔托莉雅，不要管这个了。”我摇摇头说道，“只要现在的结果对我们好就够了，就没必要过分深究真相。” 是的，吉尔伽美什的等级和梅林还有斯卡哈是相同的，都可分到“世界外的贤者”类。 他们的精神境界，恐怕早就超越了常人不知多少倍，以至于根本无法想象。 而我，显然是个普通人。 所以，关注的重点也应当是结果，而非过程。 “嗯……小鬼说得没错。”吉尔伽美什露出满意的表情，“很多事情你们不需要了解那么清楚，正如蝼蚁只需要知道世界有幽暗的墙角那么大就已足够。与其追求得不到解答的答案，还不如放弃思考活得开心。” “是是……您说得都对，我受教了。”我无奈地点点头。 吉尔伽美什的话语乍一听充满了讽刺和自负，但其中永远都有着深刻的道理。 假如有着能承受住他各种花样讥讽的本领，那么多听一下他的话其实也没有坏处。 而兰斯洛特始终都没有参与进谈话中。 从刚刚到达此处开始，他的眼神就一刻都没有离开眼前的修道院。 明明是平平无奇的装饰和有些破旧的铁门，可是兰斯洛特却看得那么专注，那么深情。 ——朝思暮想的爱人就在那其中，那是触手可及的距离。 可是，却被生生阻隔开来。 有形的障碍无论有多少，都无法阻挡勇敢的骑士那颗真诚的心。 可是无形的阻碍，却能让近在眼前之物，宛如相隔千里。 但是—— “进去吧，我和阿尔托莉雅会陪你一起。” 我走上前与骑士并肩，然后轻声说道。 “嗯，谢谢您卫宫大人。”骑士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神情在期待之余却难掩一丝惶恐。 期待是自然而然，多年来的夙愿即将在这里实现，哪怕是迫不及待也是完全正常的。 但事实，真的能够尽如人意吗？ 当没有答案的时候，悬而未决的痛苦之中，总是夹杂仿若不切实际的甜美。 未曾见到结果，因此可以任柔软的心灵躲在美梦之中。 就算只是难得的奇迹，都有发生的可能。 哪怕本不可能，也能自欺欺人般相信那份存在。 可一旦真相揭开，便再也没有掩饰。 就算是最坏的可能，也不得不用尽全身力气去接受。 ——即便寒风刺骨，噬咬血肉。 所以，很多人为了心中的信念，分明付出了一生。 然而到见证结果的那一刻，却选择了放弃。 那并不是他们懦弱，反倒是因为过于坚强。 坚强到将所有磨难尽数吸纳，所以无法接受可能到来的一无所获。 所以，最后一步或许才是最艰难的。 “吾友，如果你需要时间平静一下心情，我可以等。” 少女理解般地走上来，微微咬着嘴唇说道。 ……原来如此。 感到压力的不仅是兰斯洛特，阿尔托莉雅也包含在内吗？ 与自己名义上的王妃，究竟能否完全恢复到之前的关系，她心中也是没有底的吧。 “……不，属下没问题的。”兰斯洛特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头，“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是时候有个结果了。” “况且……就算结果再如何不尽人意，现在的属下也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园。这对于属下而言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宛如梦境一般的美好了。所以说，能走到如今已经是上天恩宠，剩下的就权当附加好了。若真的不属于属下，那么属下也定然不会强求。” 他的脸上，下一刻却似乎露出了有些轻松的表情。这一刻名为爱的诅咒，仿佛也得以淡化。 “放心，我会帮你，阿尔托莉雅会帮你，包括吉尔伽美什也在帮你。你的身后永远不是孤单的，让你获得幸福也是大家共同的愿望。” 我拍拍兰斯洛特的肩膀，鼓励道。 兰斯洛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冲我微微点头致意。 ——— 笃笃笃… 兰斯洛特上前，轻轻扣门。 吱呀—— 半晌后门应声而开，一个年轻的修女探出头来。 “你好，请问你是…？” 修女看着面前高大英俊的兰斯洛特，一时也是脸色发红，低头嘤咛着，完全不敢于他对视。 就个人形象和气质而言，兰斯洛特确实是极为出众，同时代的美男子中恐怕也是名列前茅。 “你好，令人尊敬的美丽小姐。”兰斯洛特露出迷人的微笑，牙齿洁白，褐色的眼眸分外明亮，“在下是来自卡美洛的一名骑士，偶然经过此地想要暂且歇息，不知是否方便呢？” 不愧是兰斯洛特，这一番话语礼节十足，有理有据，使人完全不存在拒绝的理由。 只是，他似乎对于直接公开自己的身份一事还是心存疑虑，没有第一时间说明来意。 “原来是卡美洛的骑士大人吗！？”年轻的修女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我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我只是忠于吾王的众多人之一。”兰斯洛特微微一笑，丝毫没有骄傲之意。 第二百四十六章 现身！桂妮薇儿 “哎呀，那您有没有亲眼见过吾王？”修女一听脸色顿时激动起来，“吾王……是不是如同传闻中的那样，是个英俊高大的美男子？” “……” 我们几个一齐眼望中间的金发少女，一时有些尴尬。 “那个……听您的意思，是从前都没有见过王吗？” 我挠了挠头，然后朝着修女问道。 “是啊，我是个从小因战乱失去父母的孤儿，是这件修道院的院长收留了我，并抚养我长大。”修女点点头，“我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前往卡美洛，所以对王上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大家的传言。” “原来是这样……”我这才理解了一点。 “不过，圣城卡美洛还真是盛产美男子呀……”修女的眼神一眨不眨地落在兰斯洛特和吉尔伽美什的身上，眼神深处仿佛有着阵阵桃花的涌现，“难怪桂妮薇儿姐姐到这里之后，每天都沉默寡言的。失去王上那样完美的伴侣，就算神都会为之惋惜哭泣吧。” 听到桂妮薇儿的名字，兰斯洛特的眼神也是动了一下。 “那个……请问今天桂妮薇儿……王妃在吗？”兰斯洛特抿着嘴，缓缓问道。 “你们莫非是冲着桂妮薇儿姐姐来的？”听到她这句话，修女的眼神一下子警惕起来，“骑士大人，我要提醒你，桂妮薇儿姐姐永远都是王上忠贞的王妃，你可不准打她的主意！难道你要学习不贞的兰斯洛特吗？” “不，我……” 兰斯洛特张口结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我来说明一下吧，事情有点复杂。” 叹了口气，我走上前道。 “咦？你是异国人吗？”修女看上去很是惊奇，“原来卡美洛会有别国的奴仆是真的呀，你是替主人出面的吗？” “我不是奴仆。”我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呀？” 这个反差也太大了吧，兰斯洛特和吉尔伽美什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我就只是个“仆役”吗？ “哦哦，抱歉我失言了。”修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改口道，“这个世界上无论贵贱老少，所有人都是神的子民。就算不是公民，你也可以一同享受这份圣洁的殊荣……请不要妄自菲薄，你的使命定然在降生于世就已被安排好。” “……”我掩住了脸。 这下好了，又碰到一个完全不听人讲话的家伙了。 兰斯洛特从一开始就好像不会说话了似的吞吞吐吐，而吉尔伽美什则更是抱着胳膊满脸嬉笑，完全是在看热闹。 “够了。” 而就在这时，始终未曾言语的少女凛然道。 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然而无形的气场却完全将此处笼罩。 原本还显得有些荒诞和无法控制的场面，仿佛因此直接结冻了一般。 不理会因为窒息而说不出话的修女，她抬起脸庞，翠绿的两眼直直望着修道院的深处。 “桂妮薇儿，是我。出来吧。” 平静的语气，难掩眼中的点点怀念之色，少女开了口。 当啷——！ 修道院的深处，远远传来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清脆声音。 就仿佛声音的主人，正在擦拭着什么物件的时候猛然一个激灵，结果物件直接掉到了地上。 然后，就是一阵由远及近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 哒哒哒——！ 不多时，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几乎是一路奔跑着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中。 那是一个美丽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女子。 她的身材完美到黄金比例完全失去了意义，行走的样子仿佛年轻的女神般协调娴雅，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几乎肉眼可见的圣洁光晕中。 或许是出来得太急了，她没有戴头纱，只有简单的黑色修女服表明着她现在的身份。 一头浅褐色的柔顺秀发飘扬在身后，将那天使般的脸孔衬托地更加出尘。 “……” 不用怀疑了。 她是桂妮薇儿，也只能是桂妮薇儿。 骑士王传说中，拥有“令人惊叹，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心动美丽”的女人。 阿尔托莉雅名义上的“王妃”，兰斯洛特为之背叛整个圆桌的恋人。 现在，她就在这里，出现在我的眼前。 “桂妮薇儿姐姐？！”修女见到桂妮薇儿出现，也是看上去难以置信，“您不是说过此生不见任何外人吗，为什么出来了？而且……您还没有戴头纱……” 可是桂妮薇儿却直接无视了修女，直接冲到了少女的身前。 “阿尔托斯……你果然没有死……果然，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 两人之间相隔数米，桂妮薇儿深情地望着少女的脸庞，几乎是梦呓一般地反复说着。 两行清泪，也是从她仿若会说话的两眼中滑下…… “嗯，我还欠你一个交代，所以不会那么着急死去的。” 少女微笑着说，这还是她第一次对除我以外的人，表现出毫无保留的温柔。 “桂妮薇儿姐姐……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居然认识吗？”年轻的修女一副迷惑不已的样子，“可是，从来没听说过您在修道院外有女性朋友啊……” “安雅，不要胡说。”桂妮薇儿赶紧冲着修女连连摆手，“你绝对不可以说，她是女性……尤其是在外面。” “为什么啊？”修女更困惑了，“她怎么看都明明是个女孩子，而且可爱到让人根本不敢相信……” “安雅！不管怎样你就是不能说知道吗？！”桂妮薇儿顿时着急起来，目光也是转向面前的金发少女，“阿尔托斯，你赶紧回去！你也真是的，没必要特意来看我的。现在没有梅林大人用魔术帮你掩盖外表，这幅样子一旦被人看到就麻烦了！” 桂妮薇儿的表现在外人看来显然是莫名其妙，但我和兰斯洛特都完全明白其中的缘由。 为了维持不列颠的统治，阿尔托莉雅在漫长的过去一直扮成男性，用男人的语气说话，用男人的举止做事。这也是为了防止本来的性别遭到非议，引来怀疑。 而桂妮薇儿口中的“阿尔托斯”，就是她还是“男性”的时候用的名字。 第二百四十七章 王和王妃 而另一方面，桂妮薇儿的悲剧也与王的隐藏性别有直接关系。 因为王真实性别乃是女性，所以无法给同样是女性的王妃正常的幸福。 若要让人民幸福，王妃只能陪伴王一起不幸。 于是，悲剧结成宿命之环，永远都将她们困在不见天日的冰天雪地中。 然而明知如此，王妃还是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即便是她已经失去所有身份，依然为瞒着王的身份竭尽全力。 “不，桂妮薇儿，我就是我，没有任何掩饰的必要。”少女却是摇摇头，“还有，我的名字是阿尔托莉雅，从今天起请你改口吧。” “这……”桂妮薇儿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 “我现在明白了一点，我选择装成男性，并不是为了取悦人民，而是臣服于自己内心的懦弱和不自信罢了。”少女接着道，“并不是人民无法接受我的女性身份，一直以来这么想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这些年来，我都试图模仿别人的样子来活。但我现在决定了，我要听从内心的呼唤，做真实的自己。” “……我明白了。” 半晌后，桂妮薇儿轻轻笑了起来，表情无比柔和，眼中似乎还泛着泪光。 “那么阿尔托莉雅，初次见面，很高兴见到你。” 桂妮薇儿抬起手背擦了一下眼泪，然后朝面前的少女伸出了另一只洁白的手。 “嗯，能认识像您这样美丽的女性，是我的荣幸。” 名叫阿尔托莉雅的少女轻轻握住她的手，以标准的骑士礼节作为回应。 见到这一幕，我和兰斯洛特也是同时笑了起来。 阿尔托莉雅和桂妮薇儿，两名在时代悲剧下的不幸少女，终于解开了过去一直以来的扭曲，以毫无保留的心声来面对彼此。 无论如何，这对于两人来说都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等……等一下桂妮薇儿姐姐，她到底是什么人呀？”只有年轻的修女还一头雾水，拉着桂妮薇儿的袖子问个不停，“从刚才起，你们两人的对话就好奇怪呀，我完全不懂……” “安雅，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她吧。”桂妮薇儿闻言微微一笑，“她呀，就是我们所有不列颠人的王哦。” “什么！？”年轻的修女顿时满脸震惊之色，“这……这怎么可能呢！” “是啊，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没有人相信撑起一个国家二十年之久的伟大国王，居然是一个肩膀如此柔弱的女孩子……” 桂妮薇儿眼中露出哀伤之色。 “桂妮薇儿，我要纠正一点。我虽然确实是女孩，但可一点都不柔弱！” 少女闻言却是有些不满地抗议道。 “算了吧，你那张脸蛋可是长得一点都不比我差的！”桂妮薇儿撇撇嘴道，“再加上比我还娇小的样子，你自己说你不柔弱，这话说出去可没人信。” “你见过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能只用一把剑放倒足足一百个壮年男人吗？”少女挑了挑眉，目光中带着明亮的英气。 “好吧好吧，阿尔托莉雅才不柔弱，比我强壮多了，简直就是个肌肉女。”桂妮薇儿露出恶作剧般的表情，掩口笑道，“绝技是用臂弯开核桃，胸口挤爆西瓜。我这么说，你满意了？” “喂喂喂，我虽然不是弱不禁风，但也绝对不是那种奇怪的人啦！”少女顿时大叫起来，“会喜欢这类东西的只有桂妮薇儿你而已吧！” “……”我不由笑了起来。 或许这就是王和曾经的王妃的相处方式吧。 虽然名义乃是夫妻，但她们的关系更像是随时相互拌嘴的好闺蜜。 只要凑在一起，平日里的心防就能完全卸下了。 类似这种轻松的聊天，似乎也挺不错的。 “哈哈，我开玩笑的啦。”桂妮薇儿看上去心情似乎很不错。 “真是的，桂妮薇儿刚刚那种说法太容易引人误会了！”少女连连抱怨着。 “其实我都理解的哦，我第一天认识阿尔托莉雅的时候，你就喜欢逞强。”桂妮薇儿笑着道，“不过，在自己的爱人面前，你难道还要一直装下去吗？” 说着，她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一下子落到了我的脸上。 “桂妮薇儿，你是怎么……” 少女的脸色顿时红了起来。 “啊呀啊呀，就是这种感觉。”桂妮薇儿看着少女脸红的样子，顿时兴奋不已地连连拍手，“阿尔托莉雅你本来就已经足够可爱了，害羞起来的样子更是简直没救了。就连我都嫉妒你了呢！” “那个……还请不要欺负她。” 我哭笑不得地阻止道。 话说，桂妮薇儿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兴趣吧…… “切，把阿尔托莉雅借给我玩玩有什么大不了的嘛！”桂妮薇儿看着我，脸上带着一丝不满，“反正平时都是你这家伙霸占她不是吗？” “才没有霸占呢……”我无力抗议道，“能不能不要这么说了……” “哼，也不知道阿尔托莉雅到底看上了你哪点，居然就这么被祸害了。”桂妮薇儿却是一点都不想松口，不依不饶地道，“说到底，我才是她的妻子，你就是一个把她抢走的小偷知道吗？” “桂妮薇儿……请住手……” 少女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嗯呢我知道的哦，小家伙，看在阿尔托莉雅替你求情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抢走她的事了。”桂妮薇儿虽然故作凶狠，但说着说着自己却也不由笑了起来。 “谢谢你，阿尔托莉雅能够如今的变化，应该是你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吧。”下一刻收敛了全部嬉笑表情，桂妮薇儿郑重地冲着深鞠一躬，“虽然道谢多少次都不够，但真的谢谢你。” “啊……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再说都是应该的……” 桂妮薇儿突然间的变化，也让我有些无措地赶紧回应。 “这样啊……”桂妮薇儿点点头，看上去却有些心不在焉。 然后，她的目光转向兰斯洛特。 “你……果然还是来了。” 望着屹立在面前，因时光的打磨变得更加沉稳内敛的骑士，桂妮薇儿的神色复杂无比。 第二百四十八章 无法摆脱的阴影 “是的，我来了。” 兰斯洛特轻轻点头，语气中听不出悲喜。 或许，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这份生命中极为特殊的存在吧。 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 许久后—— “……你不该来的。” 桂妮薇儿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 兰斯洛特还是点头。 “那么……为什么要来？你明知道我不想见到你，若不是阿尔……托莉雅的原因，我都不会出来。” 桂妮薇儿的目光固执地偏移着。 “……因为，我们必须要学会向前看。前进也好，逃避也罢，总归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中。” 兰斯洛特咬了咬牙说。 能够看出来，这句话也是他花费了极大的努力才说出口。 “你居然要我……向前看？你是要我把过去全部抛在脑后，不知廉耻地和你继续在一起吗？” 桂妮薇儿的语气突然激烈起来，洁白的手背因为用力过猛而青筋有些显露。 “过去决不可忘记，然而绝对不能因为过去的缘故就踌躇不前。”兰斯洛特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如果那样做，不仅不是对先人的尊敬，反倒将他们当做了我们的牵绊，这才是最大的亵渎。” “……你还真是长进了啊，兰斯洛特。你的下一句话该不会想说，我和你的感情是无比正确的吧？” 然而听了骑士的真挚话语，桂妮薇儿的眼神却更加冰冷了。 若说一开始她看兰斯洛特的眼神还如同陌生人一般，那么现在则是带上了明显的厌恶之意。 “这是事实，我们的爱没有错！”兰斯洛特用力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大声说道，“就算它从来没有受到祝福，又带来了重重的错误和不幸，然而没有任何人能够否认它本身的圣洁！正如没有人可以否定吾王的伟大一样……”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直接甩在了骑士的英俊的面庞上！ “兰斯洛特！” 我不由着急起来。 然而，骑士却只是微微摇头，示意我不要管。 “从你口中吐出的每一句话语，都只是让我感到恶心而已。”桂妮薇儿收回了因用力过猛，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掌，冰冷无比地说，“原本我还以为你最起码能至死保有骑士的荣耀，想不到现在变成了这幅毫无尊严的样子。居然敢扯上王上……早知如此，你还不如一开始就死在卡姆兰的好！” “到此为止，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所以今后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说着，桂妮薇儿转身便走。 “阿尔托莉雅，感谢你特地前来看我。如你所见我很好，而见到你状态如此良好我也就放心了。但真的很抱歉，今后的一生我都只能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不值得你再花费时间精力在我身上。所以以后我永远都不会再和你见面了，愿你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背朝我们，桂妮薇儿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径直朝着修道院内而去。 “桂妮薇儿姐姐，等一下！” 然而这时，年轻的修女却犹豫了一下，上前拦在了她的面前。 “安雅，现在可不适合开玩笑，等换个时间姐姐陪你好好玩好不好？” 桂妮薇儿站住身体，平静地说。 “不，桂妮薇儿姐姐，只有这次我找您不是为了玩的。”小修女却摇摇头，“请您至少听他们把话说完再走好吗？” “为什么？没有必要吧。”桂妮薇儿的声音还是毫无波动，“我已经不想听了，即便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小修女明显犹豫了片刻，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说，“可是，姐姐您明明在哭啊……” “……” 桂妮薇儿看上去十分决绝的背影，颤抖了一下。 “安雅……你的面纱借我用一下……” 片刻后桂妮薇儿叹了口气，低下头小声对身边的修女说道。 因为背对我们的缘故，她的表情我无法看见。 但是想必……一定很难过吧。 “好的，姐姐。你蹲下一点，我帮你戴上。” 小修女十分爽快地将遮住眼睛以下全部面容的纱布取下，上前伸手轻柔在桂妮薇儿的脸庞上擦拭两下，然后才仔细地面纱缠绕在了对方的脸上。 她的脸庞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看上去天真可爱，让人看一眼就心中生起满满的宠溺之情。 所以不难理解，为什么性格偏冷的桂妮薇儿会和她相处地这么融洽了。 “谢谢你，安雅。” 桂妮薇儿对她轻轻点头，重新站起身子。 然后，她才重新回身面对我们。 虽然脸庞被藏起，然而却对桂妮薇儿的美貌没有丝毫影响。不如说这样一来，反倒是给她浑身上下增添了一分神秘的美感。 现在，只有一双微微湿润的大眼睛还露在外面，强作镇定地看过来。 “对不起。” 兰斯洛特垂下了头。 “不要说对不起。”桂妮薇儿摇了摇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这份罪责，是上天要我们背负的。所以，谁都不要觉得对对方有所亏欠……” 骑士也是沉默下来。 沉重的气氛压得在场每个人，都无法呼吸。 我的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表的悲哀。 果然，只靠语言是无法解开兰斯洛特和桂妮薇儿一直以来的心结吗？ 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哈哈哈哈哈哈——！” 悲伤而难过的氛围，被突如其来的一阵猖狂笑声打断。 那声音中充满了不可一世，霸气无匹，还有些许的怜悯。 “你笑什么！？”桂妮薇儿顿时不满地看向了发笑的对象，目光宛如利刃般尖利，“我说的话，就那么有趣吗？” “——！” 发笑的是吉尔伽美什。 然而事情发生地太过于突然，就连我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不，就算反应过来了也绝对无法理解。 “吉尔伽美什，你最好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金发少女也是微微眯起了眼睛，手臂伸向了腰间的宝剑。 “抱歉抱歉，因为从一开始起你们的对话就没有道理到让人忍俊不禁，本王一直费力憋笑到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 吉尔伽美什很是高傲地挥了挥手，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没有怎么忍耐。 “哪里好笑，我愿闻其详。” 因为吉尔伽美什闹的这一出，桂妮薇儿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直直望向他道。 第二百四十九章 英雄王的神助攻 “女人，你其实根本就不恨他，对不对？” 吉尔伽美什轻笑了一下，用看破一切的语气道。 “怎……怎么可能？！”桂妮薇儿矢口否认，“因为他，我才……；吾王才……；不列颠才……” “既然如此，为什么直到现在，你都不敢叫他的名字呢？”吉尔伽美什抱着双臂道，“假如你恨他，应该每次口中吐出那个名字，都会有一种磨牙敲髓般的快感才对哦。至少本王见过的所有复仇者，无不是终日念叨着仇人的姓名作为不放弃的动力的。” “因为……我不想对他报复什么……”桂妮薇儿沉默片刻，然后道，“我其实只是希望，彼此能够在余生中作为陌生人度过吧。双方之间，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再无牵挂。” “……” 一旁的兰斯洛特闻言面无表情，双拳却不自觉紧攥。 “哼，那就更说不过去了。”吉尔伽美什晃了晃脑袋，“如果真的是陌生人，又为何要有顾忌呢？你会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无论如何都无法以姓名相称吗？” “这——” 桂妮薇儿张大了嘴，一时无言。 她的目光似乎隐隐朝兰斯洛特那边看了一眼，然而却欲言又止。 而兰斯洛特，还是低头保持着沉默。 虽然两人还是彼此不言不语的状态，然而无论如何都不能共通的那种氛围，似乎也裂开了一条缝。 “所以说啊，女人真是麻烦。”吉尔伽美什摊摊手，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明明有那么真挚的情感，却总是喜欢埋在心里让对方来猜。若是对方猜对了还好，猜错了她们也不会说什么，反倒是自己一个人难受。” “我说那个骑士，我来替她把心里的话告诉你吧。”吉尔伽美什说着转向兰斯洛特，赤红色的威严双眸中却带有些许的揶揄。 “我现在很孤独寂寞，好希望你冲上来用力抱住我的身体永远都不放手。可是我不能，因为我害羞，那样显得太不知廉耻了。好希望你能察觉到我的心意呀，不要走，来牵住我的手吧。” 吉尔伽美什仰头朝天，甚至向着前方伸出手臂，显得无比深情。 “变态……” 少女直接躲到了我的身后，抓着我的胳膊小声嘟囔道。 “……” 我则是更为干脆地扶住了额头。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家伙还挺喜欢搞怪的…… “不……不要再说下去了！快住口！” 然而桂妮薇儿的反应却远超我的预料，她脸色大红，拼命在身前挥动着纤细的手臂，好像在拼命驱赶着什么东西。 额——？ 莫非吉尔伽美什所说，居然八九不离十吗？ “小子，本王都已经帮你到这个份上了，下一步该怎么做不用再教你了吧？” 这时候，吉尔伽美什朝着兰斯洛特邪气一笑，俊美的脸庞充满魔性。 兰斯洛特面无表情，脚下却是冲着桂妮薇儿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 桂妮薇儿的眼眸波动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 于是，骑士沉默着迈出了第二步、第三步…… 终于，他来到了女人的面前。 两人的距离极近，已经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步。 “桂妮薇儿……我可以吗？” 用低沉的声音，兰斯洛特轻轻抬起了右臂。 “哼。” 桂妮薇儿红着脸别过脑袋，将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掌摊开。 她的手臂完全缩在身体后面，就只有纤细洁白的掌心勉强对着兰斯洛特。 “……” 骑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谢谢你。” 然后，他双手一同握住了那只纤手。 “呀！” 似乎是一时无法承受这样的行为，桂妮薇儿的身体本能地想要后缩。 “快……快点放手，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不，我永远都不会再放开你了。”骑士摇摇头，双目只顾盯住面前的女人，“我以自身的人格，向上天发誓。” “真是狡猾……居然不是以骑士的名义，而是以自己的心吗？”桂妮薇儿低下头抿紧了嘴唇，“兰斯洛特，你这不是逼着我，再一次爱上你吗？” “无论多少次，我都会一直等下去。”兰斯洛特平静地回答，“因为，我对你的感情永远都不会变。” “真傻啊。”桂妮薇儿叹了口气，“不过，我也不比你强多少就是了。” “那么，就让我们两个傻蛋一直在一起好了，这下谁都不要再责怪谁了。”兰斯洛特耸了耸肩。 “是呢。”桂妮薇儿柔和点点头。 然后两人对视片刻，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面纱滑落，露出女人含泪的笑颜，宛如清晨的露珠，虚幻而美丽。 —— “什……什么情况！？” 看着重修于好的两人，我的嘴巴半天没有合上。 事情的转变太过于突兀，以至于我根本反应不过来。 “学着点啊小鬼，若是连女人的基本情绪都把握不好的话，可是无法成为一个称职的男人的哦。” 吉尔伽美什耸耸肩，一本正经地对我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你是说……我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吗？”我挠了挠头。 “不，你不是不懂。”吉尔伽美什上下打量了我两眼，才摇摇头说，“你啊，是根本连这种想法都没有过。” “……那岂不是更加糟糕吗！” “吉尔伽美什，你不要给士郎灌输这些奇怪的东西。”少女从我身后探出脑袋，皱着眉头对吉尔伽美什说，“对我来说，士郎这样子就正好，他的每一点我都无比满意。” “呼，所以说小鬼你很幸运，也很不幸哦。”吉尔伽美什叹了口气，看着我继续道，“幸运的是你能找到一个能无比坦然地完全接受你一切优点和缺点的好女孩，爱的就是全部的你。这样的理想伴侣即便是本王生前也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从这个角度来讲本王真是羡慕你到不得了呢。” “好女孩……理想伴侣……”少女的脸色顿时红了起来，“英雄王……不要以为这样奉承我……我就会开心……” “随便你咯。”吉尔伽美什却是很随意地摊摊手，“本王只是随便说说，你信不信都和本王没关系。” “但是小鬼，你的不幸大概就是因为有如此绝佳的伴侣，所以反而在对待女人的经验方面会缺失吧。”吉尔伽美什目光转向我，继续道，“这就好比，因为家庭过于幸福所以无法理解苦难的含义。” 第二百五十章 吉尔伽美什？那是谁？ “额……大概的确如此吧。” 我无法反驳吉尔伽美什的话语。 从未有过恋爱经历的我，说一上来就得到了上天的恩赐也不为过。 而比较熟的其他异性，似乎都不怎么和常人一样。 比如，斯卡哈前辈…… “行了，不要摆出一副苦恼的样子，你这是典型的讨打节奏。”吉尔伽美什耸耸肩，“你倒也不必太过于在意本王的话语，毕竟只是一时之言。” “不，您的建议我会记住的。”我摇摇头，“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会多培养一点相关能力……” 嘎吱——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到脚面上传来一阵压迫的疼痛。 “士郎你在说什么？”某个金发少女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鞋子毫不留情地踩踏在我的脚面上来回碾压着，“你身边的女性有我一个就够了，难不成你还有其他想法不成？” “搞错了啦，都是误会！” 我赶紧抬起双手证明清白。 “哈哈哈哈，偶尔观摩一下你们两个的夫妇日常还挺有意思的。”吉尔伽美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嘿嘿笑道。 “别笑了，快帮我澄清一下啊……” 感受着对面少女身上传来的越来越冷冽的气息，我苦笑着说。 “虽然帮你也不是不行，但今天的主角看上去已经办完事情了哦。”吉尔伽美什朝着一个方向使了个眼色。 只见兰斯洛特和桂妮薇儿两人，正手牵手朝着我们走来。 兰斯洛特俊美的脸庞上充满了重获新生的光辉，好像漫天的阳光都洒落在了其上。 而桂妮薇儿，则是脸色羞红地低着头，任由兰斯洛特牵着自己而来。 ——看上去，进展似乎顺利到简直不行？ “吾王，卫宫大人，真的感谢你们。”兰斯洛特满眼都是感激之色，视线转向吉尔伽美什，“还有您……” “……小鬼啊，你没有把本王的名字告诉过这个小家伙吗？” 吉尔伽美什似乎对兰斯洛特的态度有些不满，不断朝我皱着眉询问。 “这个……似乎没有特意提过的样子……”我尴尬一笑。 虽然吉尔伽美什已经来到卡美洛数日时间，但他总是自己一个人窝在房间里不知道研究什么东西，所以除了我、阿尔托莉雅还有伊斯坎达尔，似乎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与伊斯坎达尔的极度豪迈豁达，善于社交相反，吉尔伽美什意外喜欢独处，不想和外界有太多牵扯。 用后世的话来说，或许可以称之为“宅”…… 不过，这话我也就是在心里想一想而已。 “兰斯洛特，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我准备将吉尔伽美什介绍给兰斯洛特。 “不必了，本王就在这里，何必要他人代为介绍？”吉尔伽美什十分高傲地摆了摆手，“你退到一边去，看本王如何给你展示绝世王者之姿！” “好……好……” 我赶紧识趣地让开。 “咳咳，听好了小家伙。”吉尔伽美什清了清嗓子，然后郑重其事地对兰斯洛特展开双臂，“本王，即为上至诸神之巅，下至冥府之底，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不朽存在，名为吉尔伽美什是也！仅听闻本王的姓名，你就已经享有了无与伦比的殊荣，快些在本王的膝下跪拜崇敬吧！” 他的身姿宛如神裔般光芒万丈，话语宛如圣者般不可置疑。 史上最为古老也是最为尊贵的王者，众英雄起源诞生的鼻祖，正毫无保留地展现那份至高无上。 “……”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 “那个……”兰斯洛特困扰地拍了拍脑袋，“抱歉，在下还是不太明白，您究竟是什么人……” “噗！什——什么！？” 吉尔伽美什看上去仿佛被重锤敲击了脑袋一般，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怎么可能……这个世上居然有不知本王名讳之人！”吉尔伽美什强行定了定神，不死心地激动连连道，“难道你从来没有看过英雄史诗吗？” “万分抱歉……在下自小就一直在精修武艺，除了必要的识字写作技能外，实在没什么时间读那些晦涩的卷宗……况且吾王曾教诲在下，看再多的英雄史诗都不如自己创造传奇。所以说……如果因此给您造成了困扰，那在下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兰斯洛特诚恳无比地微微弯腰，态度认真无比。 “本王……本王……” 对于表现这么无辜的兰斯洛特，吉尔伽美什一时竟呆愣在原地，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桂妮薇儿……话说你听说过吉尔伽美什这个名字吗？” 兰斯洛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失礼，连忙拉过一旁的桂妮薇儿小声问道。 “没有欸……”桂妮薇儿也是一脸困惑，“我也是从出生开始就在父母的严格教育下学习各种礼仪，英雄史诗之类都是被列为会影响淑女形象的禁书，不准我看的。虽然后来我也试图翻阅，但无奈时间一直在用来尽心尽力辅助王上，还有现在作为学习修女教程，所以没有机会……你问我的话，我也不知道……” “这样啊，既然你也不知道的话，看来吉尔伽美什这个名字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存在吧，没听过的恐怕大有人在。”兰斯洛特这才看上去略微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噗——！你们……” 吉尔伽美什顿时被气到差点吐血。 半晌后他缓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冲着我和少女大喊起来： “喂喂，小鬼还有那个骑士王，回去后立即、马上、赶紧把本王的事迹重新整理并派吟游诗人传播，务必保证世界每一个角落都要对本王的故事耳熟能详，听到没有！？” “好的，我会安排这件事的。”我忙不迭地点头不已。 “哼，真是太不像话了。” 吉尔伽美什这才看上去稍微气顺了一点，扭头到一旁的树下去碎碎念了。 他的声音极低，只能隐隐听到类似“区区杂修”这种刻意强调的词…… “那个……卫宫大人，吉尔伽美什……先生没事吧？”兰斯洛特有些担忧地上前问道，“需要属下前去关切一下吗？多亏了他，我和桂妮薇儿才能重修于好……” “暂时不必了，你要是过去了他的脸色恐怕只会更难看。” 我赶紧拦住了兰斯洛特，心中却是好笑地说。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完美结局 “这样啊，虽然属下不是很明白，但既然您这么说，那么也只好从命了。” 兰斯洛特挠着头道。 “总之误会解开了就好，稍后等吉尔伽美什平复完了心情，我们就启程回卡美洛吧。” 我点点头说。 “那个……我难道也能一同回去吗？” 桂妮薇儿有些不自信地悄声问道。 “当然，卡美洛就是我们共同的家，回家这种事还不是理所当然？” 我被桂妮薇儿的问话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可是……我毫无疑问是罪人，假如就这么回去的话，我担心你们会因为我的原因，遭受名誉上的损失。” 桂妮薇儿的面色有些犹豫，似是拿不定主意。 “桂妮薇儿，你考虑得太多了。”金发少女轻轻摇头，“假如从一开始就担忧这点，我们就不会来到这里寻找你了。” “诸位的心意，我都明白。我也非常感谢各位能对我如此费心。”桂妮薇儿轻轻点头，“但……果然还是我跟兰斯洛特找一个另外的地方隐居比较好。卡美洛……我暂时还没有勇气回去。” “……” 桂妮薇儿的心情，我是理解的。 卡美洛承载了她生命中最为宝贵的时光，最快乐的事和最伤心的事都被包揽其中。 若是选择回去，就代表着要把那些好不容易封印起来的记忆，重新唤醒。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着不堪一击的禁区，桂妮薇儿最为脆弱的部分大概就是这里吧。 假如这是她自己的选择，那么—— “不行。” 桂妮薇儿的提议，被突然之间的言语打断。 一时间，我们都有些惊讶。 因为如此坚决否定她的，居然是兰斯洛特本人。 “我亲爱的兰斯洛特……你应该是最懂我的人才对，为什么却……？”桂妮薇儿愣愣地看着兰斯洛特的脸庞。 “是的，我了解你。”兰斯洛特轻轻点头，“正因如此，我才必须要阻止你继续逃避下去。” “我们……不能再继续对现实视而不见了。就算我们真的能找到一处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也改变不了我是兰斯洛特，你是桂妮薇儿这个事实。已经发生的过去，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虽然眼底带着隐隐的哀伤，可是兰斯洛特还是挺胸这么说了。 这名最伟大的圆桌骑士，曾经又何尝不是自我麻醉，痛不欲生？ 曾经的他，余生都生活在对王故去的歉疚，对圆桌的离散的难过之中。 可是，倘若那是已然发生的事实，又能如何呢？ 除去在万箭穿心的永恒痛楚中，顶住胸腔内心脏的最后一下跳动，昂起或以光辉不再的头颅，即便痛哭流涕也要毅然前行之外。 这是名为兰斯洛特的骑士，所选择的生存之道。 那并非接受命运，而是承受诅咒。 命运亦或上苍为之，然诅咒单纯人祸。 骑士以被诅咒的生命，寻求无尽的永恒。 亦或神殇，状若疯狂—— 亦或苍茫，空余流淌—— 但最终。 在暗无光芒的尽头，骑士得到了解脱。 生存的意义被重新赋予，枯竭的心灵充满希望。 他，重新寻回了自己的荣光。 然而，过去却没有被他所抛弃。 正如那无尽的冬日下，冰天雪地洒落一缕阳光。 黑暗曾摧毁他的精神，却赋予他更强的意志。 想要逃离荒唐，唯有自身化作悲伤。 唯有如此，方能永得安康，不复迷惘。 所以，骑士希望女人也能明白这点。 埋藏无法消逝，逃避无法倒退。 但直面恐慌，便可孕育希望。 “我们的罪……要用一生来还。我们要回到卡美洛，把所有生命奉献给它。”兰斯洛特的声音柔和却又充满坚决，“这才是真正的赎罪。如果你坚持不回卡美洛的话，我就自己来完成它！” “……”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桂妮薇儿。 她的决定，将会成为最终的结果。 “呼……真是受不了你，兰斯洛特……”半晌，桂妮薇儿低下了头。 “如果……你能一开始就对我这么说的话，大概也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情了吧……” “是呢，没能在一开始认识到这点，也是我的责任。”兰斯洛特点点头。 “所以说，我一定要你补偿我，你绝对别想着一走了事！”桂妮薇儿上前，一把抓住了兰斯洛特的手臂，“从今往后，你去哪我就跟到哪！” “好，这次我再也不会抛下你了。”兰斯洛特也是露出了微笑。 “呼啊——” 原本心揪到嗓子眼的我，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大口气。 还好，这场争论以兰斯洛特的坚持为胜利告终。 兰斯洛特和桂妮薇儿，今后将会共同在卡美洛，继续他们的传奇生活吧。 虽然曾经有过误解，有过背叛—— 然而，一切还是回到了原点，重新步入正轨。 这也许不是一个最圆满的结果，却无疑是最富有希望的结局。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应该是最好了吧。 “啧啧，不列颠人的思维还真是难以理解。”这时候，吉尔伽美什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起，“本王现在是可以明白，你平时管理着这个国家有多累了。” “额……我觉得还好啦。大家都是善良的人，而且内心都怀有使命感。”我想了想道，“或许真正的理想国度，也就是这样了吧。” 在卡美洛，道德和荣耀可以说深入人心，大多数时候法律都没有用武之地。 每一名公民，无论地位高低，财富多少，都会心有敬畏，安分守己。 当然，究其根本还是一手建立起骑士之城的阿尔托莉雅的功劳。 “使命吗？”吉尔伽美什似是将这两个字细细咀嚼了一番，然后连连摇头，“这种东西，才不是能够长久依靠之物。” “听好了小鬼，只有弱者在毫无目标的时候，才会近乎妄想般假设出一项使命，认为自己天生就是为了实现它而存在。”吉尔伽美什认真地看着我道，“就好比所谓的宗教狂热，那种对信徒的欺骗式利用，表面看起来繁荣无穷，但实则完全架空，一点都不稳定。”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互补的两人 “那按照您的看法，应该怎样做才是正确的？”我不由一愣。 常人面对卡美洛井然有序的氛围，充满光明的现状，只怕连夸赞都来不及。 然而吉尔伽美什，却是站在批判的角度上说出了这番话。 “很简单，要解放人民自己的意志。”吉尔伽美什毫不犹豫地说，“让人民凭借自己的思考，自发向善和崇尚美德。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用类似洗脑的方式达到表面功夫。” “这个……” 我不由看向身旁的几人。 “士郎来决定就好，我只是你的骑士，会无条件相信服从你的判断。” 金发少女摇摇头，然后对我狡黠一笑。 “唉……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样下去干脆我来替你当王算了。” 我无奈地揉了揉少女的头。 虽然被信赖是好事，但一直这样是不是程度太过了？ “好呀，那样的话我也放心。”少女轻轻笑着搂上我的胳膊，“还可以安心给士郎生孩子。” “咳咳，我开玩笑的……以后再说这个好了。”尴尬之下，我赶紧岔开话题，“兰斯洛特，你觉得呢？” “卫宫大人，属下认为您和吾王产下的后代一定会是无比优秀，文武双全，足以成为贤君的存在。” 兰斯洛特神色一肃，认真无比地说。 “……你一定是故意的。” 我伸手扶额。 “你在说些什么呢，人家明明在问你关于管理国家的看法。” 还好桂妮薇儿足够聪明，适时伸手在兰斯洛特腰间捅了一下。 “啊啊，卫宫大人原来您在说这个。”兰斯洛特这才恍然大悟，“属下……听从您和吾王的命令。”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 我感觉叹气声音更重了。 吉尔伽美什所说或许没错，卡美洛的骑士精神有些过头了…… “总之先回去吧，争取不要错过午饭时间。” 整理了一下思绪，我说道。 “好呢好呢。” 桂妮薇儿露出美丽的笑容，很是活泼地道。 看到她如此开心的样子，我也是感到情绪轻松了不少。 果然，这才是桂妮薇儿真正性格吧。 不同于薇薇安的古灵精怪，她更接近一种女孩子的天然纯真和活力。 即使是再久的修女生活，也无法磨灭她的天性。 其实想一想也能够理解，能够和阿尔托莉雅假扮夫妇和睦相处这么多年，她们两人的性格一定是互补的。 安静沉稳与活泼好动，坚忍铿锵与温柔娴雅，两个美丽的少女在一起应该是极为动人的风景吧。 唰——！ 而这时候，桂妮薇儿突然伸手拉住了金发少女的手臂。 “嘻嘻，把莉莉借给我用一用好不好？”桂妮薇儿冲我俏皮笑着，“偶尔也让我们聊聊天嘛。” “桂妮薇儿……快放手……让士郎看到会取笑我的……” 少女的脸色顿时红了起来，有些窘迫地想要拉开桂妮薇儿的手。 “诶？不要啦，莉莉你是嫌弃我了嘛……”桂妮薇儿顿时委屈地噘着嘴撒起娇来，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干脆将少女缠得更紧了，“偶尔也把怀抱借给我用一下嘛，明明身上这么香却只给他一个人用也太可惜啦！” “唉……你总是这么任性。”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我用歉意的声音说，“对不起士郎……我要先安抚一下桂妮薇儿……” “没关系的，你们两个就坐马车回去吧。”我好笑地说，“我和兰斯洛特骑马护送你们。” “嗯，谢谢你了士郎。真是太失礼了……”少女感激地点点头，不由伸手敲了两下桂妮薇儿的额头，“还不松开我，打算抱到什么时候？” “不要啦，让我再抱一会儿嘛……”桂妮薇儿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少女的怀里，“呼啊……莉莉你的身体真软……果然有了男票就是不一样吗……我都想把你抢回来了……” “那个……卫宫大人，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兰斯洛特望着身体紧密交缠，不分彼此抱在一起的两名少女，脸色也是混乱不已。 “没问题……应该吧。”我苦笑着说。 至少她们的心，应该还都是放在我们的身上。 所以，类似那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不去想就好了。 —— 就这样，安排阿尔托莉雅和桂妮薇儿坐在马车之中，我和兰斯洛特在两侧骑马护送回去。 而吉尔伽美什……自然负责起了赶车的工作。 不过对这份“马夫”的工作，吉尔伽美什倒是没什么抗拒之情，反倒很乐意地接受了。 “哈哈，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起驾车这种，把他人的性命掌控在手中更加有趣的事情呢？” ……虽然他的发言听上去很有问题就是了。 不过吉尔伽美什的驾车水准确实出人意料得高超，原计划的中午返回，结果居然在午餐开饭时间前一个小时就回到了卡美洛。 于是通过这件事，我又悟出了一个道理。 对于吉尔伽美什，如果对他抱有奇怪的希望，结果一定是让自己失望。 然而只要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这家伙却总是能人意外之喜。 —— 回到卡美洛把众人安顿好后，我又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家伙。 ……赤裸上身露出满身结实肌肉，宛如刚参加完健美比赛的伊斯坎达尔。 “哈哈小鬼，你看上去有些累啊，可要注意身体，不要劳累过度哦。”伊斯坎达尔冲我爽朗地竖起大拇指，然而眼神却是充满了莫名的男性都懂意思，“须知持久力比起爆发力更加重要。” “谢谢你的关心，伊斯坎达尔。”我捂住了脸，“那方面的事情，我自认没什么问题。倒是你，为什么这身打扮……” 若是伊斯坎达尔单纯不穿衣服，还可以当做他有奇怪的兴趣。 但是，他手里沾满泥土的大号铁铲却是让人无法不注意。 “哈哈你说这个啊。”伊斯坎达尔得意洋洋地在我面前举起了铁铲，“余刚刚要向你汇报呢。在这段时间里，余可是把全不列颠所有的荒地都带人开垦了哦。” “骗人的吧……你确定是所有的荒地？”我不由张大了嘴。 第二百五十三章 双王霸权 不列颠岛屿本身可以用于耕种的土地并不算多，除去草原和山岭外便是大片的荒地了。 与集中连片的耕地相比，荒地不仅分布零散，而且因为地形原因开垦起来十分困难。所以即便在过去的时光中，卡美洛也没有专门派劳动力大规模开垦过荒地。 所以说伊斯坎达尔最初说要给不列颠开垦荒地的时候，我只当他是浑身精力没地方发泄，所以也就同意了。 毕竟这家伙属于闲不住的类型，一旦放任不管就会闹出大乱子…… 结果这才不到两周时间，他居然已经把不列颠的荒地全部开垦完毕了！？ ……老实说，我有点被吓到了。 这样的效率，已经超越人类所能达成的极限了吧。 “小鬼你别不信啊，我可是把地图都带来了。” 大概是担心我有所怀疑，伊斯坎达尔连忙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大叠乱七八糟的纸塞进我手里。 “这都是些什么啊……” 我皱着眉头把那些纸张排列好，结果发现是标注好的一块块荒地所在。 看上去似乎每次完成一块荒地的开垦，伊斯坎达尔都会在上面打勾的样子。最后的结果是，基本上不列颠境内已经没有闲置的荒地存在了。 “……” 我不由抬头再次打量了一番伊斯坎达尔。 “哈哈小鬼是不是惊讶到说不出话了？”伊斯坎达尔从上方看着我哈哈大笑，“瞬间对本王佩服到五体投地了吧？” “……说真的，我没想到。”我摇摇头，也是不由感叹地道，“无法想象，你究竟是怎么完成的？” “很简单啦，煽动加一点利益吸引。”伊斯坎达尔微微眯起眼睛，食指和大拇指在面前微微靠近，“只要把控到人们的所思所想，就能最大程度地竭尽他们的智慧和力量。” “喂喂，这可是剥削啊。”我赶紧说，“若是放到后世，这可是会违反劳动法规定的……” “切，所以说啊你们这些家伙的脑袋就很有问题。”伊斯坎达尔连连摇头，“若是领导者有足够能力，就能通过完全发挥人民的力量实现自己的目标，而人民也能够通过领导者获得实在而充实的幸福。明明是双方都满意的事情，你们的领导人却因为自己做不到，就干脆在全世界都禁止了。有如此无能的领导者，难怪你们后世没有一个国家能够统一全世界实现霸业……” “我倒是觉得这样也没问题……”我无奈地说。 “啧啧，一点英雄气概都没有。”伊斯坎达尔不由砸了咂嘴，“既然是男人，又怎能不以征服世界为毕生所愿呢？” “好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吧。”眼见伊斯坎达尔又要自顾自嗨起来，我赶紧抬手打断，“伊斯坎达尔，感谢你为不列颠做出的贡献。相信今后的全体人民都会感激你的。”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啦。”伊斯坎达尔却是厌倦地摆了摆手，“话说小鬼，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跟余去远征？” “这个……请让我再考虑一下。” 伊斯坎达尔突然提出的疑问，让我也是为之一怔。 “呼……一看你就完全没有考虑过啊。”伊斯坎达尔叹了口气，“虽然可能这么说有所冒犯，但容余问一句，小鬼你到底还想不想拯救骑士王？”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咬了咬嘴唇，“如果真的发动远征，一定会造成死伤吧……” “那是自然。”伊斯坎达尔平静地点点头，“现在的不列颠，威势远远达不到马其顿帝国的规模，要想让沿途国家畏惧而不战降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是这样吗？”我叹了口气。 “小鬼，你的心太善良了，从一开始起就不适合上战场。”伊斯坎达尔盯着我看了良久，然后缓缓说道，“所以说，余才说只要自己带着不列颠士兵对别国发动征服战就行了。” “我可以的……”我张口想要反驳。 “不，你不行。”伊斯坎达尔直接用斩钉截铁地声音打断了我的分辩，“余知道你想说什么，为了骑士王你什么都可以做对吧，余也相信这一点。但这样的决心一次两次还行，难道你想今后一生都为了她而活吗？” “就算是为了阿尔托莉雅活着吧，但我认为这样完全可行。”我摇摇头说道，“她应该也是为了我才支撑到现在的。我们两个虽然凡事不为己，但只要动机就是彼此，那么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呼……真是令人头疼。”伊斯坎达尔不由恼火地拍着自己的脑袋，“你也好，骑士王也罢，怎么都满脑子想着要当所谓的圣人？就不能为自己活吗？” “哈哈，所以说伊斯坎达尔啊，这就是你为什么只能成为征服王，而骑士王只能是骑士王，以及这小子会在这里的原因。” 这时候伴随着猖狂的笑声，一身金色铠甲的吉尔伽美什傲然走来。 “人的灵魂自出生以来就是已经固定的，人生轨迹也只会沿着事先计划好的样子行动。这种天性绝不是外物可以改变的，就连抑止力都不行，何况你的一席话呢？” 吉尔伽美什一边说着，一边用睥睨的眼神看着伊斯坎达尔。 “哦？也就是说按照你的理论，你这金光闪闪的家伙就生来应该凌驾于一切之上了？”伊斯坎达尔没有生气，只是冲着吉尔伽美什挑了挑眉笑了起来，“哈哈这可不好哦，到头来这套理论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你了吧？” “哼，在本王身上没什么受益不受益的。”吉尔伽美什不屑一笑，“这个世界都是本王的所有物，只有妄自尊大的小丑会自以为能够损害本王，夺走些许东西罢了。但实际上本王只是懒得理会，就好像已经玩腻了的塑料宝石暂时交给别人保管，还省得花费精力。” “啧啧，真过分啊，居然把余辛苦打下的国土视作廉价玩意儿。”伊斯坎达尔不由撇了撇嘴，“金闪闪，余决定了，这次定要把世界都彻底占领。你这个名义上的王就继续保留所有权，而把全部经营权让渡给余好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又见艾欧斯 “喂喂喂，你们两个的话都有问题吧。”眼见气氛越来越不对，我赶紧插到两人中间道，“世界从来就不是某个人的东西，而是每个人的生活空间，要不然还要抑止力维护干什么？” “哦？也就是小鬼你觉得把世界交给抑止力管理没问题吗？” 伊斯坎达尔不由挑着眉头看了过来。 “我可没这么说，但抑止力也是众多人的共同意志化身，客观来说肯定比一个人的头脑思考要好得多。” “哈哈哈，征服王啊，本王觉得咱们两个都没必要再争论下去了，这里可是有着一个连人民意志究竟是什么这类最基本问题都没搞清楚的傻瓜。” 吉尔伽美什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额……这样有什么问题吗？作为统治者，难道不应该充分考虑民意吗？” 我挠挠头问道。 “当然有啦。小鬼你选择相信人民自然是很好，但你要知道民意这类东西很大程度是可以受统治者操控的。”伊斯坎达尔认真地看着我说道，“比如，统治者可以选择让人民只看到事实的部分而已，那么即便是再有智者，根据只言片语推断出来的内容也一定是不完全的。所以说所谓国家的意志，归根结底是统治者一人的想法罢了。” “然后，统合所有统治者意志的存在，便是世界的意志。”吉尔伽美什耸耸肩，“你们后世所谓的人民创造历史，不过是用来安抚人民的说辞而已。” “唔……这么说来……最重要的是统治者的想法是吗？”我喃喃地说道。 “嗯，所以说啊小鬼你要学的东西还很……”伊斯坎达尔满意地笑了起来。 “不不不，我突然想到了！”我顿时一个激灵，几乎跳了起来，“伊斯坎达尔，你之前说要想改变阿尔托莉雅的结局，必须要改变所有世人对她的看法对吧？” “是啊，所以才需要远征嘛。”伊斯坎达尔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那么，我们是不是其实不需要真的把沿途国家打下来，而只要让各地的统治者配合我们就行了？”我赶紧继续说道，“通过他们重新塑造骑士王传说，在他们国境之中，人民里面传播！这样的效率也会提高不知多少倍！” “诶！？” 伊斯坎达尔和吉尔伽美什彼此对视，都是一脸惊讶，完全始料未及的样子。 “对吧？这样一定可以的吧？”我激动不已，“谢谢你们，伊斯坎达尔，吉尔伽美什，你们的建议真是太及时了！” “那个……小鬼先等一下，这种事情你究竟是怎么想到的……”伊斯坎达尔张了张嘴，“余到现在还莫名其妙……” “不过，似乎确实可行呢。”吉尔伽美什却是笑了起来，“啧啧，真有你的小鬼，总是能想到不同于别人的点子。” “好我去叫大家来，我们必须要好好讨论一下这件事！” 我说着就要转身去。 “卫宫大人！” 而就在这时，却见贝狄威尔正大步朝这边而来。 “贝狄威尔你来得正好……”我打算冲着贝狄威尔说什么。 “卫宫大人，边境处传来了紧急消息，与您有关系。” 贝狄威尔却是先冲着我鞠了一躬，然后说道。 “咦？与我有关？”我不由惊讶，“怎么会？我不记得我有参与过边境的事务，我一直都在卡美洛啊。” “卫宫大人，请您看看这个吧，上面写得很详细了。” 贝狄威尔说着从腰间取过一份信件递给我。 “好。” 我接过信件，打开看了起来。 信件似乎是守卫边关的队长发来的，其中详细介绍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昨天晚上，一个神秘的少年突然来到了不列颠边关。 他无论容貌还是气质，亦或是穿着都和寻常的不列颠人迥异，因此士兵们自然没有放行。 但是随后，那少年却是从怀中掏出一枚王室的纹章，并宣称是我的朋友。 因为纹章的缘故，士兵们也无法违抗规定，只能放他进入了不列颠国内。 不过他们还是觉得整个事件有蹊跷，所以派人前来送信。 信件的末尾，还简单描述了少年的长相。 他有着一头银色长发，身穿火红色袍子，面容极为英俊伟岸。 “艾欧斯！” 看到这里，我不由叫出了声。 我不会忘记，在影之国期间遇到并成为好友的那个少年魔术师。 只不过在我返回卡美洛的时候，他选择了留在影之国继续跟随斯卡哈前辈学艺。 因为影之国的时间流逝速度只相当于外界的十分之一，所以这几个月的时间，在影之国应该是有三五年过去了。 现在，他应该是学成，依约来不列颠找我了。 “卫宫大人，果然那是您熟知的人吗？”贝狄威尔问道。 “他现在到哪里了？”我不由问道。 “这个……”贝狄威尔面露难色，“当时守卫的士兵把他放进了国境，没有什么手段追踪他的位置。所以还是未知的……” “不用找啦，我已经来了哦。” 十分突兀的，一道带着笑意的清爽声音在身边响起。 “什么人！？赶快现身，卡美洛可不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 贝狄威尔瞬间拔剑，警惕无比地打量着四周厉喝。 “哎呀哎呀，这就是卡美洛的骑士吗？一看就好吓人呀。”那声音中带着阵阵淘气的感觉，“果然还是士郎给人感觉更舒服。” “好了艾欧斯，不要闹了快点出来。给我个面子。”我不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笑道。 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阵阵安心感就是在我心中升起。 果然，有些东西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哦呀呀，好呢好呢没问题，卫宫大人的命令我自然是要听从的。” 伴随着揶揄的声音，一道身影也是飞快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少年的形象宛如昨日刚刚分别过般鲜明，丝毫未变。不过那双漂亮的宝石般眸子中，却多了几分沉淀的洗礼。 “卫宫大人，这……” 贝狄威尔看着少年的样子，一时也是有些发愣。 显然这名骑士也想不到，艾欧斯会长相如此俊美吧。 第二百五十五章 “贝狄威尔，我不认识他，把他赶出卡美洛！” 我故意冲着贝狄威尔挥挥手道。 “遵命，卫宫大人。” 贝狄威尔肃然应道，手中的剑尖直指艾欧斯的咽喉。 “喂喂喂，士郎你疯了吗？”艾欧斯见状，顿时大呼小叫起来，“我们明明是挚友，挚友啊！” “休得狡辩，异乡人。”贝狄威尔咬牙进逼，“卫宫大人的话你也听到了，给你一分钟时间赶紧消失在我们面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呜哇，真是过分！”艾欧斯苦着脸连连后退，“好嘛我走还不行吗，回头我把士郎你和骑士王的故事好好‘宣传’一下，再去找斯卡哈老师狠狠告你的状哼！”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回来。”我好笑地叫住了他，“我要是不理你，你不会真这么干吧？” “哼哼，那谁知道呢？” 艾欧斯抱着双臂哼唧着，眼皮朝天冲我只翻白眼。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不要生气了。” 我走上前看了艾欧斯几眼，然后把手臂伸到了他眼前。 “……” 艾欧斯的脸庞上慢慢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容，抬手握住了我的手臂。 随后，我们两人紧紧拥抱了一下分开。 “额？卫宫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已经在一旁严阵以待的贝狄威尔，见状顿时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把剑收起来吧贝狄威尔，刚刚我是在开玩笑呢。”我冲着贝狄威尔笑了笑道，“你还记得，我和阿尔托莉雅曾经去过一趟影之国寻找灵药吗？艾欧斯就是我在那期间结识的好友。” 随后，我将与艾欧斯相遇，以及共同冒险的事情简单跟贝狄威尔说了一遍。 “原来是卫宫大人出生入死的伙伴与好友，刚刚在下实在太失礼了，还请您原谅。” 贝狄威尔听完，神色有些尴尬地俯身对艾欧斯致歉。 “没事没事不怪你。”艾欧斯却是爽朗地一笑，“要怪就怪你们卫宫大人没事找事吧。” “喂，你一声不吭就跑来卡美洛，都不给我个通知也很有问题吧。”我耸耸肩说。 “士郎，午饭的食材已经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做饭了吗？” 这时候，某个头顶金色呆毛，一身白色围裙的少女快步走来对我轻唤。 然后下一刻见到我身旁的艾欧斯，她的一双碧眸不由惊讶地瞪大。 “午好，骑士王大人。”艾欧斯在耳边竖起食指和中指轻挥，权当是打过招呼了，“一段时间不见，您更加容姿焕发了哦！” “吾王。” 贝狄威尔却是一点都不敢怠慢，整个身子弯下行了一记标准的臣下之礼。 “嗯，贝狄威尔你先下去吧，稍后我和士郎准备好午饭后会唤你到餐厅一同用餐的。” 少女点了点头，沉静地说道。 “是，吾王，不胜荣幸。” 贝狄威尔恭敬地说着，也是快步离开了。 现在，就只剩下了我、少女还有艾欧斯三人。 “说吧撒克逊人，你偷偷潜入我不列颠究竟有何贵干？” 少女将身上显得有些可爱地围裙慢慢摘下，露出里面简洁雅致的白色衬衣面无表情问道。 “哎呀士郎你看，骑士王她欺负我！” 艾欧斯顿时一把抓住了我的臂弯，从下方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望着我。 “放开我……要不然我就把你交给阿尔托莉雅处置。”我捂住了脸，别过脑袋说。 “咳咳，还请为我做主。” 艾欧斯赶紧识趣地松开了手，强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站在了一旁。 “所以说，你现在是从影之国学成归来了？”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问道。 “呼……就我自己而言算是学成了，可在斯卡哈老师那边来看，可能我连小成都远远没达到吧……”艾欧斯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抽搐不已，“那老太婆……真不知道是怎么修炼的，简直是个变态……” “好的，下次如果有机会见到斯卡哈前辈，我会把今天你对她的称呼原原本本告知她的。”我笑了起来。 “哇，士郎你是魔鬼吧！”艾欧斯顿时惊叫了起来。 “……所以说，你打算做那件事了对吗？” 抿了抿嘴唇，我还是问了出来。 “嗯，这是我必须完成的使命。”艾欧斯沉默了一下，然后用无比坚决的语气说道。 艾欧斯的真实身份，是撒克逊王子，原本的王位继承人。 但是因为王位斗争，国王被他名义上的兄长所窃取，他也不得不陷入了流亡之中。 当初他前往影之国，就是想要找斯卡哈拜师学艺，夺回属于他的王位，将他的族人从残暴的兄长手下解放。 现在艾欧斯从斯卡哈那里学成，并依约来到不列颠，那么他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骑士王大人，我特意来到卡美洛，就是想要……” 艾欧斯恳切地看向一旁的金发少女。 “请和士郎说吧，他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少女却是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那么士郎，请你听我说。” 艾欧斯看上去明显松了一口气。他的交情在我身上，所以这样直接对话更让他心中有底。 “如你所见，我已经在影之国得到了充分的锻炼，魔术的运用也比起原本进步了太多。”艾欧斯道，“但是，仅仅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想要推翻当前撒克逊王的统治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希望不列颠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女，而她却只是如一名骑士般平静侍立，不言不语， 看来，她是真的打算把决策权交给我了。 “你需要多少人？” 我想了想问道。 第二百五十六章 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艾欧斯的眼神慎重起来，“虽然能让你付出这么大代价的事情，肯定不是那么好做的。但为了重振撒克逊，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完成！即便是地狱三头犬刻耳柏洛斯的头颅，我也会为你取来。” “不不，没那么夸张。”我摇了摇头，“我要你帮忙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如果你能成功登基，请在撒克逊境内将骑士王传说进行传播。” “诶，有这个必要吗？”艾欧斯看上去摸不着头脑，看了一眼我身旁的金发少女才继续道，“士郎你要知道，骑士王的故事全撒克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连三岁孩童都是听着改编自卡美洛的歌谣入睡的。” “是的我知道，但骑士王传说需要作出一些改变。”我拍拍他的肩膀道，“因为要躲避抑止力的迫害，所以现在需要重塑阿尔托莉雅在世人心目中的印象。让她不再成为所有人依赖和仰慕的精神寄托，而是真正引领众人前行的英雄。如此一来，世界才能完全容许她的存在。” 因为艾欧斯已经拜斯卡哈为师，所以对于世界的一些秘密也是清楚的。再加上日后还少不了与他合作，所以我也没有隐瞒什么，坦率地将想法说出。 “原来如此，斯卡哈老师也曾对我提过一次骑士王身上的诅咒。”艾欧斯理解般地点点头，“的确如果要防止世界继续对付骑士王，那么最关键的就是从源头——每个人的脑海中改变骑士王的形象，尤其是那些对她存在误解的人。假如每个人都爱戴骑士王的话，作为化身的抑止力也没有理由继续对付她了。” “所以说，你能够做到吗？”我看向他宝石般纯净的双眸。 “这个……说容易确实容易，但是说难也难。”艾欧斯的脸色有些复杂，“本身嘛，骑士王的故事就偏向流传民间的逸事，内容是有着很大的主观随意性的。只要我下令，再由吟游诗人的善加引导，短时间内就可以把整个传说都反转过来。” “哈哈，那可就太好了。”我松了口气。 原来，这件事情其实很容易，根本没那么复杂吗？ “但是士郎，这只是最理想化的状态，有一样东西你一定不能忽略。”艾欧斯摇了摇头，“那就是，人民自己的意志。” “……虽然说在不列颠境内，骑士王大人是不折不扣的正面人物，全体人民心中神一般的英雄，然而仅仅是在不列颠罢了。对于撒克逊人而言，骑士王是令人畏惧的敌国首领，杀人如麻，嗜血残忍。所以就算我刻意引导，恐怕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让骑士王在撒克逊人心目中成为足以赞颂的英雄。” “你说得对。”我的心情有些沉重起来。 不列颠与撒克逊交战多年，彼此之间早已变成了世仇。假如接受了对方的领袖是英雄，就等于否认了自己族人此前的流血牺牲。 这也是为什么艾欧斯，对于重塑骑士王传说这件事感到为难的原因。 “……” 一时间，我们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咳啊，小鬼你怎么还不下厨，余都要饿死了！” 这时一道突兀的嗓音，十分炸裂地在耳边响起。 “诶诶诶？” 我有些被吓到地抬头，却见伊斯坎达尔正低头瞪着我。 “那个……伊斯坎达尔你什么时候来的？” “呼……小鬼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余从刚才起就一直站在原地没有离开过啊……” 伊斯坎达尔一脸无奈地捂住额头道。 “这样啊……抱歉我没有注意……” 我揉了揉眉心。 果然啊，沉浸在艾欧斯重逢的喜悦，还有全神贯注考虑拯救阿尔托莉雅的我，忽略了其他事情。 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忽略最重要的事情……等等，莫非这令人无语的特质也到我身上了吗？ “那个金闪闪的家伙，已经自己去饭堂坐着等候了，他似乎不喜欢很多人聚在一起的场景。”伊斯坎达尔拍了拍脑袋，“小鬼，凡事都要一件一件慢慢做。先把手头的当务之急做好，永远都是最明智的选择。所以赶紧做饭吧。” “所以说……在您眼中我做饭就是当务之急是吗？”我哭笑不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您才好了……安慰人也没有这样的吧……” “哈哈哈，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也算是治国的基本方略不是吗？”伊斯坎达尔爽朗大笑，“虽然是开玩笑的，但你看起来无疑最擅长这个了！” “行吧行吧，我现在就去‘人尽其才’。”耸耸肩，我拉上一旁的少女，“阿尔托莉雅，走吧我们做饭去。” “好的，那么就如士郎所愿。” 少女点了点头，手提白色的围裙跟随我离开…… —— 多亏了伊斯坎达尔的插嘴，似乎刚刚压迫内心的沉重感也减轻了一些。 当手中做起具体的工作，无论是拿起纸笔还是抡起菜刀，忙碌感都能暂时冲淡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再加上身边有心神相通的“助手”，一桌菜肴也是很快做好。 餐厅之中，伊斯坎达尔等人也是早已围绕着圆形的餐桌坐下。 在这里的，都是我最熟识的人。就连艾欧斯也临时上了坐。 而众人对于菜肴的评价，也是各具特点。 “哈哈哈，若是早些得到如此出色的饮食，恐怕当年余能够直接带领马其顿大军杀入波斯帝国王都吧！” 某个红发壮汉毫无形象，满口食物声音含糊不清。 “哼，就奉献给乌鲁克众神的贡品而言，这桌食物倒是合格了。不过本王的要求可是比众神还要苛刻得多，所以继续努力，让本王品尝更多吧！” 某个红瞳的黄金傲娇王翘着腿道。 “呼哇，这可真是太好吃了！士郎你要是个女孩子该多好，我一定要嫁给……不，我要娶了你！” 还有某个让人想要一脚踹飞的少年变态。 “呜……本来是我一个人的食物，结果都被你们抢光了……” 在人群之外，一个头顶呆毛的金发少女掰着手指，委屈地连连道。 第二百五十七章 别样的午餐 在众人的风卷残云下，很快一盘盘食物就已经见底。 “来，阿尔托莉雅，吃这些吧。” 我把自己面前的盘子，轻轻推到了少女面前。 为了预防这种情况的我，提早在自己的盘子里面夹了一些菜。 毕竟如果喂不饱某个吃货少女的话，可能会发生非常可怕的后果…… —— 然而，却因此造成了其他一些家伙的不满。 “哇，士郎你真偏心，居然给骑士王开小灶！”艾欧斯顿时不满地叫了起来。 “小鬼啊，你这种私藏宝物的行为放在战时，可是能直接斩首处决的哦。”伊斯坎达尔夸张地在自己的脖颈处，冲我比划了一下。 “哼，居然如此滥用争抢豁免权。不过不要以为本王会动摇，只要眼不见心里就不会被勾引了。”吉尔伽美什别过脑袋，却是为掩饰什么般尽力吞咽着口水。 “我说啊，你们几个本来就是临时的食客好不好？平时都是只有我和阿尔托莉雅两个人的。”我无奈地扶额道，“为何居然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啊……” “就是如此，士郎的观点我完全认同。” 少女拿起餐具，似是有意炫耀般故意晃了几下。 “等等——！”刚刚叉起一片食物，迫不及待想要口中送的少女，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手臂猛然顿住，“这样一来，士郎吃什么呢？” “不用管我啦，我稍后自己简单做点东西吃就好。”我抚摸着少女头顶金色的发丝，轻柔地说，“快点吃吧，凉掉就变味道了。” “不行，士郎不可以这样。”少女闻言，顿时瞪大了碧绿色的双眸，连连摇头不止。 “所以说，我只是稍晚点吃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不是这个问题！”少女却是猛然打断了我，“士郎肯定会趁我不在，自己偷偷做好吃的不让我看见！不要以为这种算盘能够轻易得逞！” “呃……你一定是想多了……”我顿时无语。 “所以说，士郎现在就要在我的监督下先把肚子填饱，以免做出令人嫉恨的事情！”少女说着，直接从自己嘴边，把食物送到了我的眼前，“请张开嘴士郎，接下来的每一口都由我亲自来喂！” “我……” “哇啊啊啊啊啊啊！居然在如此大庭广众下公然秀恩爱，士郎我恨你，一辈子都不原谅！” 艾欧斯捂住脸大声嚎叫着，下一刻口中连连念动咒语，身体直接从坐席上消失不见。 不知道这个单身至今的家伙，又跑到什么地方避难去了……话说他不会过后用什么邪恶法术诅咒我吧…… “咳咳……这种时候余果然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伊斯坎达尔脸色尴尬，低头掩口咳嗽了几声，然后用红色的斗篷遮住视线赶紧离开了餐桌。 “哈哈，还真是好兴致。既然如此本王就不打扰你们了，慢慢享受这愉快的时光吧。” 吉尔伽美什大笑两声，非常自然地离席而去。 “吾王，卫宫大人，属下想起还有事情处理，请容许属下告退。” 贝狄威尔脸色通红，飞快地行了一礼后，把头压低几乎是逃跑一般冲出了门外…… —— 就这样，餐桌之上只剩下了我、少女、兰斯洛特和桂妮薇儿。 “——！” 桂妮薇儿见到我和少女的样子，顿时眼中闪过亮丽无比的光彩。 “那个，属下也……” 兰斯洛特眼见气氛不对，就慌慌张张地想要逃离。 “回来！” 然而还是迟了一步，桂妮薇儿伸手将他一把扯住。 “亲爱的兰斯洛特，我们也像他们那样试一试如何？” 桂妮薇儿充满热切之色，因为过度兴奋甚至脸色微微涨红。 “不……这个……”兰斯洛特顿时满脸通红，窘迫不堪，“由除去母亲以外的女性喂食，实在有损身为骑士的尊严……” “什么嘛，你看人家卫宫大人多配合，再看看你，就知道找理由。”桂妮薇儿顿时不满地撅起嘴，“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个前任王妃的地位，没有莉莉那个王重要？” “怎么会！”兰斯洛特顿时大急，“桂妮薇儿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无人能及的。虽然我无比崇敬吾王，但我也同样无比爱你！” “是吗？那就证明给我看呀！” 桂妮薇儿不由微微一笑，然后如法炮制从自己的盘子里面叉起食物。 “我这里还有没有吃完的食物。来张嘴吧，我亲爱的兰斯洛特……就用你的行动来说明你有多爱我吧。” “我……” 看着被送到自己嘴边的食物，兰斯洛特无助地对我投来求援的目光。 “……” 我无奈苦笑，表示自己也身陷囹圄的情况下，实在爱莫能助。 “呼啊……果然这对兰斯洛特你来说太难了吗……也对，当初是我害你失去了名誉，你会因此而讨厌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见兰斯洛特表情僵硬，桂妮薇儿失望地叹了口气，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 “那个……桂妮薇儿你先等一下……”兰斯洛特深吸两口气，看着我似是下定了决心，“虽然你用卫宫大人举例子，但现在看起来卫宫大人还没有吃下吾王的食物呢！” “哦？那你的意思是……？”桂妮薇儿不由疑惑地问道。 “所以说……只要卫宫大人愿意吃下吾王的食物，我就吃你的食物！” 兰斯洛特闭上眼睛，觉悟一般大声道。 “诶诶？为什么突然扯到我身上了？！”我顿时一愣。 “嗯……这么说来确实如此呢……”桂妮薇儿看着我，也是露出沉思之色，“这么说起来，卫宫大人还没有吃下莉莉的食物，难道是有什么原因吗？” “就是啊士郎，你快点把食物吃掉，也给兰斯洛特和桂妮薇儿做个好点的表率嘛！” 少女也是借势对我催促不止，把食物在我的嘴边轻轻戳了好几下。 就这样，其余三人的目光一齐落在了我的身上，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我说……为什么你们会觉得喂人吃东西这种事很正常啊？”我感到自己的额角冒出了道道黑线。 第二百五十八章 小圆桌会议 然而这次，我的话语没有得到回应。 三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等待着我下一步的行动。 “好吧好吧，我吃行了吧？” 万般无奈下，我只能轻轻张口，任由食物送入口中。 同时在三人的注视下，似乎连咀嚼食物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身旁的金发少女，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好啦亲爱的，现在该轮到你了哦。” 桂妮薇儿将叉好的食物放到了兰斯洛特嘴边，满脸都是期待。 “啊……好的。” 兰斯洛特万般无奈，只能配合着桂妮薇儿将食物咽下。 “嘻嘻，感觉还真奇妙呢。”桂妮薇儿甜蜜地笑着，“来吧，我们继续。” “呃……好吧……” 兰斯洛特挠着头，也是别无选择地再次张开了嘴。 “——！士郎我们也抓紧时间，绝对不能输给桂妮薇儿！” 少女见状也是不知为何紧张起来，再次叉起食物送到我嘴边连连催促。 “所以说，为什么非要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如此在意啊！” —— “那么接下来，是有关征讨撒克逊战役的讨论。大家有什么看法还请提出来吧。” 在有着吉尔伽美什等人共同参与的小圆桌上，我看了周围一圈说道。 为了更好贯彻决策，除了广为人知的由圆桌骑士们组成的大圆桌之外，卡美洛从这一日开始也是成立了小圆桌。 与人数众多的大圆桌不同，小圆桌只有我、阿尔托莉雅，以及能够完全信任的伙伴们组成。 这样一来，卡美洛也就形成了：小圆桌由最高层形成决议，再由大圆桌负责具体执行的秩序。 之前，有关帮助艾欧斯夺回王位的有关原因等，我已经对众人说明了。 “嗯……所以说，小鬼你打算第一步对撒克逊下手是吗？”伊斯坎达尔捋着下巴道，“只要帮这个撒克逊小鬼重登王位，他就会帮助传播骑士王的全新传说？” “不仅如此，若真的能够达成不列颠与撒克逊的停战协议，那么对不列颠接下来几十年的发展也是大有好处，至少环境能够稳定很多，人民也能安心从事生产。”兰斯洛特在一旁补充道。 “所以说，这个方案无论从吾王的角度，还是不列颠的自身来看，都是势在必得。”贝狄威尔也是连连点头，“既然如此，那就马上出兵吧！” “嗯，我会亲自带领圆桌骑士们出战，正面战场就交给我吧。”金发少女点点头，坚定地说。 “等一等，有个问题必须要考虑。”艾欧斯却是站起身子，抬起双手道。 然后，艾欧斯就撒克逊人难以接受骑士王为英雄的顾虑，说明了一番。 “唔……也就是立场派别问题吗？”吉尔伽美什翘着脚道，“如果撒克逊人真的如你说的那般，抱有高度的民族自豪感，那么要想改变这种传统的确不可能……” “就算可以改变，我也不会允许自己的民族随意变质！” 艾欧斯却是眉头一皱，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吉尔伽美什的话。 “哦？这样啊。” 吉尔伽美什却只是挑挑眉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 “嗯……既然这个撒克逊小鬼是卫宫小鬼的友人，那么余推荐的彻底征服蹂躏也行不通。”伊斯坎达尔眉头深锁，“这下子，有点难办了呢。” 圆桌之上，顿时被沉默的气氛所笼罩。 对于这个问题，众人基本都没有太好的办法。 然而说起来，正是因为有这个难题所以才有了讨论的必要。这件事解决不了，后面的所有战术之类都将毫无意义。 虽然说单纯帮助艾欧斯取得王位，维护撒克逊人和不列颠人之间的和平也非常重要，但如果不能为阿尔托莉雅做些什么总是令人惋惜。 笃笃笃—— 而就在这时，房间外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士郎，我去开门。” 少女阻止了打算起身的我，以铿锵有力的骑士之姿上前将门打开。 “嘿，莉莉，我来看你了哦。” 门外，桂妮薇儿手提黑色长裙，对少女嫣然一笑。 而确认了门外之人的身份后，少女郑重的脸色也是顿时放松下来。 “桂妮薇儿，士郎正在和大家谈重要的事情，你不要来捣乱好吗……” 虽然语气听起来像是责备，然而少女却满脸都是无奈和好笑。 看起来，似乎类似的情景曾在卡美洛上演过不知多少次。 一脸严肃认真主持着会议的王，和纯洁可爱偷偷溜进来搞怪的王妃…… 只是脑海中想象一下，就会令人忍不住发笑，内心充满温馨。 “哎呀莉莉你好凶啊，果然是有了男人有忘了我吗……” 桂妮薇儿故意撅起嘴，很委屈地说。 “不过，我可不是单纯来捣乱的。我给大家带来了自己精心制作的果汁，很好喝的哦。” 这么说着，桂妮薇儿从身后端出一个托盘，里面整齐陈列着银杯装好的若干杯饮料。 话说，这位王妃大人居然没有否认自己来捣乱…… 而且居然像侍女一样亲自来送饮料，完全没有什么身份感和距离感。 比起高贵的王妃，她更像一个可爱的邻家女孩。 “桂妮薇儿，你……” 少女的眉头微皱，打算说些什么。 “阿尔托莉雅，让她进来吧。”我冲着门口道，“正好让大家都休息一下。” “……我明白了。进来吧桂妮薇儿，不要多说话。” 少女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然后，她轻轻朝一旁挪开了身子，让桂妮薇儿可以从其中通过。 “嘻嘻，谢谢莉莉。”桂妮薇儿俏皮一笑，斜过身子从缝隙中通过，然后又朝着我眨眨眼睛。 那神情仿佛在说：看好你哦，善解人意的卫宫大人。 面对这样的目光，我也只能苦笑着别过脸去了。 虽然桂妮薇儿喜欢时不时搞点恶作剧，然而却又让人讨厌不起来，反倒十分有趣。这也算是她的特质了吧。 之后，桂妮薇儿给每个人都分发了果汁。 大概是混合了几种水果的缘故吧，果汁味道丰富又多样，有种一言难尽的奇异感觉。 不过总体而言，还是很好喝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撒克逊王，英灵战！ “桂妮薇儿，这是你新研究出来的饮料吗？” 少女轻轻端起杯子优雅喝了一口，然后有些惊异地抬头看着桂妮薇儿。 “嘿嘿，在修道院的时候空闲时间比较多，就经常搞点小发明什么的。”桂妮薇儿歪头一笑，“怎么样好喝吗莉莉？啊其实不用问的，看你的表情我就已经得到答案了呢嘻嘻嘻……” “所以说，你的聪明天赋都放在奇怪的地方了……” 少女不由连连摇头，表情看上去十分无奈。 “话说回来，刚刚看你们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该不会是遇上什么难题了吧？”桂妮薇儿转而看着我，“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桂妮薇儿，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少女急忙想要阻止她。 “没关系的阿尔托莉雅，我相信桂妮薇儿。”我却是摇摇头，“你也相信她没错吧。” “虽然是这么说……但不能把问题带给无关的人，随便给别人带来困扰和麻烦……”少女看上去还是心有顾虑。 “莉莉，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会对命运听之任之，假装什么都看不见的贵族大小姐。”桂妮薇儿收敛了笑容，眼神也是认真起来，“过去我是你的王妃，现在依然是你的好友。为你分担烦恼和困惑，是我自己的意志和决定，请你务必尊重我的选择。” 这一刻的桂妮薇儿，散发出的气息分外令人瞩目。就仿佛一瞬间从一个不更事的小小女孩子，变成了气度非凡的高贵女子。 这也难怪，毕竟她是确确实实做过王妃的人。若是没有点气度才奇怪了。 “……我明白了，我为自己的轻漫向你致歉，桂妮薇儿。” 少女抿了抿嘴唇，礼数周到地轻轻躬身。 “嘻嘻，没事的啦莉莉，只要哪天有空再允许我揉一揉你的腰就行了。” 桂妮薇儿愉快地晃动着脑袋，又是恢复了本色。 ……我收回前言，果然她的本色还是让人不放心。 —— “原来如此，是关于怎么样传播莉莉的故事吧。” 桂妮薇儿听我说完问题，轻轻点了点头。 “是的，虽然吟游诗人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全新版本的骑士王传说，但要让和我们敌对的撒克逊人接受恐怕没那么容易。” “所以说，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接受呢？”桂妮薇儿偏着脑袋问道。 “不是……这个……” 我顿时愣住了，一时理解不了桂妮薇儿的话语。 “只要能够证明，莉莉的存在对撒克逊人无害，其实问题也就解决了吧。”桂妮薇儿坦然一笑，“就如同，虽然让所有人都喜欢我是不可能的，但尽可能不招人讨厌，努力的话还是能做到这点吧？” “哈哈，原来还可以这样的呀！”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伊斯坎达尔就是哈哈大笑，“没错没错，撒克逊和不列颠停战永保太平，撒克逊小鬼和不列颠的交情公开，民众也能最大程度安心吧。没有了战乱，也就无所谓憎恨了。” “但就算这样，也不能保证每个撒克逊人都放下对不列颠的恨意吧。”我有些担心，“肯定还是会有好战分子的……如果他们煽动民众……” “那么，那一小部分人就作为害群之马，由我予以清除吧！”艾欧斯沉声道，“对于成心想挑起战乱的家伙，就算不是和不列颠有关也必须处理掉。” “呼……那么这次出征就权当帮助艾欧斯讨回公道，还有为不列颠今后的和平而战吧。”我点点头，看了看众人，“大家还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我相信士郎。”少女毫不犹豫地说。 “卫宫大人，属下以骑士之名向您和吾王誓死效忠。” 兰斯洛特和贝狄威尔同时神情一肃，大声说道。 “啧啧，看你表现咯小鬼。如果能让本王打得高兴，跟着你一同去也没问题。” 吉尔伽美什傲然一笑，抱着双臂道。 桂妮薇儿没有言语，只是面带微笑又给我们每人端上了新的果汁。 “好，那么明日就进发撒克逊吧！” —— 夜晚，我和艾欧斯一同依靠在卡美洛的城墙之上，眺望着远处的灯火。 “呼……时间过得真快，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就好像做梦一样。” 艾欧斯故意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然而眼神却一点都没有放松之意。 “不会是梦的，因为你的身边有我，有大家在。”我摇摇头笑道，“你的理想，我们会一起帮你实现。” “谢谢你，士郎。”艾欧斯的眼中流露出十足的感动之色，“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都这种时候了，还说这种傻话做什么。”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是朋友，而你需要帮助，这就足够了。” “嗯。” 艾欧斯顿了一下，重重点头。 “不过士郎，有件事情可能我们不得不在意。” 半晌，艾欧斯重新开口道。 “嗯，是有关你名义上的哥哥，现在的撒克逊王身旁护卫的事情吧。”我点点头，“就算那股力量再强，我们也会制服它的。” “是这样没错，但根据我和斯卡哈老师共同的推测，撒克逊王身边应该还有着英灵随从。”艾欧斯的表情有些凝重。 “英灵随从？你确定吗？”我也是惊讶起来。 如果真的如此，那么恐怕这一战的性质就会完全改变。 我们必须要做好，应对英灵战的可能性！ “恐怕是有着八九分的可能性。”艾欧斯点点头，“伊斯坎达尔，就是由撒克逊王召唤而出的。只不过以撒克逊王那懦弱无常的性格，根本无法驾驭如此伟大的存在。所以他才只能任由伊斯坎达尔随意行动，甚至加入不列颠一方。”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我一直不知道……” 艾欧斯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自己从未详细问过伊斯坎达尔是怎么来到这个时代的土地上的。 结果，居然是撒克逊王召唤出来的！ “等一下，撒克逊一方可没有不列颠这样强大的神秘残留，更没有足以召唤英灵的地脉存在。撒克逊王如何召唤英灵？”我问道。 第二百六十章 进军挑战！ “这个问题……我就不清楚了。”艾欧斯有些困惑地说道，“可能是有什么特殊缘故吧……不过根据斯卡哈老师的说法，应该他并不能随心所欲召唤英灵，这种行为本身也是要付出相当大代价的。” “所以说除了伊斯坎达尔，他应该还召唤了别的英灵，只不过数量绝对不会太多。”我想了想道。 “是的，而且力量绝对要远远逊色于伊斯坎达尔。”艾欧斯点头，“那家伙贪心召唤如此强大的英灵，却发现自己不能控制。那么下次他再进行类似行为的时候，肯定就要考虑削弱召唤等级了。” “呼……总之到时候在战场上就全部清楚了，现在即使想得再多也没有用。”我深吸一口气，“今晚让我们各自养足精神，准备明天的决战吧！” 艾欧斯点头“嗯”了一声，目光沉凝地望向远方。 一贯性格跳脱话痨的他，都没有心情再开玩笑了。 —— 翌日清晨。 集结好了不列颠的全部军队，带着信任的同伴和精锐的骑士们，我们正式向撒克逊领地进军！ 撒克逊人的居住地，气温相较不列颠要低上不少，空气中甚至飘起了雪花。 然而再严寒的气候，也无法冷却士兵们火烫的心。 在得知要向撒克逊进发的消息后，不列颠上下一片沸腾！ 不列颠人和撒克逊人的恩怨，可以一直追溯到尤瑟王甚至更早的时代，双方交战更是有近百年的历史。 而现如今，终于可以和做一个彻底的了断了！ —— “吾王，卫宫大人，我方送往撒克逊的宣战通告，对方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贝狄威尔单膝跪地，对我和少女汇报道。 “也就是说，撒克逊人也放弃了交涉的打算是吗？”少女微微点头，“这样也好，让他们做足准备，双方就用纯粹的武力来一决胜负！” “哈哈哈，还真是有你的风格啊，骑士王！” 这时，站在一旁的伊斯坎达尔大笑着道。 “怎么，征服王，莫非你觉得指挥军队方面你能胜过我不成？”少女好看的眉角轻轻扬了起来，“或许在马其顿你的统军能力确实远远超越我，但不要忘记这里是不列颠。我才是不列颠的王。” “啧啧，就算你占据了地利又如何？王者既然成王，那么就是不容改变的事实。”伊斯坎达尔的神色丝毫不变，甚至坦然无比，“哪怕是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也一样能得到民众的追随！” “这么说来，你是打算跟我比试一场了？”少女的身躯不自觉挺直，如炬的目光直刺伊斯坎达尔的脸庞。 “哼哼，谁说不是呢？”伊斯坎达尔愉快地哼唧着，“虽然余宣誓了效忠小鬼，但可从来没有说过要对你臣服哦，骑士王。” “等下我说啊，大战在即，你们是不是可以考虑等到之后再比赛？” 见到两人言语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我赶紧试图阻拦道。 “不，现在就是最好的一决胜负的机会！” 两人同时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说。 “好吧好吧，随你们怎么办……” 我无奈地捂住了脸。 看这架势，争斗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了。 “金闪闪的家伙，你来给我们当裁判如何？” 伊斯坎达尔兴致勃勃地一把拽住吉尔伽美什，不由分说道。 “本王再次重申一遍，本王叫吉尔伽美什，不叫什么莫名其妙的金闪闪……” 吉尔伽美什额角的青筋跳动不止，嘴角有些抽搐地说。 “哎呀哎呀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比起你叫什么名字，还是这身金光闪闪的铠甲更加引人注目吧！”伊斯坎达尔却是丝毫不在乎吉尔伽美什的情绪变化，甚至还豪爽地拍打着他的肩膀，“反正名字就是个称号而已，大家都知道那是谁不就行了？” “小鬼……本王的传说故事还没有整理好，并传播出去吗……” 吉尔伽美什咬着牙看向我，满脸都是想要打人的表情。 “这个……还请稍安勿躁，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很快就会有吟游诗人启程的……”我顿时感到哭笑不得。 “……让那群吃饱了没事做的懒汉再快一点，耽误了本王事迹的传播，本王可是会发怒的……” 吉尔伽美什一把挥开伊斯坎达尔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一脸不耐烦地说。 然后，他自顾自地走上山坡，眺望起远处的风景了。 “切，这个臭屁的英雄王，老是盯着过去的丰功伟绩有什么意义，既然活在现在，就要努力创造新的人生价值才对。”伊斯坎达尔望着吉尔伽美什的背影，难以理解地摇头叹息。 “您也请多少有点自觉，不要老是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 我叹了口气，捂住了脸。 如果不是伊斯坎达尔一点都不给吉尔伽美什面子，想必后者也不会因为尴尬而回避吧。 “士郎，我想把不列颠的所有骑士，还有一半的士兵都交给伊斯坎达尔指挥。”这时候少女却是看向我，“希望你能同意。” “伊斯坎达尔？所有骑士？”我不由一愣，“等下阿尔托莉雅，你打算自己一个人带士兵冲锋陷阵吗？” “不，你只要给我贝狄威尔、凯和兰斯洛特就行了。”少女微微摇头，“能够决定战局的，通常都不是部下的数量，而是全体的凝聚力和团结度。我和他们三人共同作战，出生入死多年，彼此之间可以完全做到心意相通。所以说，只要有他们再加上必要的士兵就已足够。” “也就是说……你打算和伊斯坎达尔比试进军的速度？”我隐隐有些明白了。 “不错，根据战前斥候的调查，撒克逊人所处的领土位置，分别有着东西两道关口可以连通王都。”少女点头，“我会和伊斯坎达尔分别从两个方向朝王都进逼。谁能先攻占王都，谁就获胜。” “这样没问题吧，伊斯坎达尔？” 这样说着，少女将视线转向了伊斯坎达尔。 “哈哈，求之不得。”伊斯坎达尔放声大笑，“骑士王，你的挑战本王接下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再见故人 就这样，这个令人哭笑不得的赌约就成立了。 两人将从东西两面分别进军，谁先攻占撒克逊王都就能获得胜利。 选好出征的人马确认无误后，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两位王者——征服王和骑士王，便开始了各自的进军。 “啧啧，真是两个不听人话的家伙。” 吉尔伽美什已经从高处重新回来，望着远方各自绝尘而去的两支人马感叹不已。 “话说你在这里干什么？不自己找点事情做吗？” 我不由看了他一眼。 “哼，可不要误会了小鬼，本王只是不屑于参与这种无趣的争斗而已。”吉尔伽美什傲然哼了一声，“感到庆幸吧，本王赐予你和本王自由交谈的机会！你可以随意聊你感兴趣的话题。” “明白了……那么就感谢您的大度了……”我不由摇了摇头。 这家伙，需要人陪着就直说嘛。 “吉尔伽美什，你觉得阿尔托莉雅和伊斯坎达尔谁能获胜？” 待到远处两骑人马都已消失在视线中，我对着吉尔伽美什问道。 “哦？小鬼你就这么想知道结果吗？”吉尔伽美什饶有兴趣地说。 “……倒不是那么关心啦，只是感到好奇而已。”我无奈地说，“真要说的话，谁胜谁负都不重要。关键是别让他们两个因为这件事为以后埋下敌意。” 很多时候，造成最后崩坏的可能都只是最初一个不起眼的契机。 就如圆桌的离散，其实是从不同派系的骑士彼此不合开始的，这一个个小小的矛盾积蓄到最后，就让兰斯洛特承担了万古罪名。 而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人心难测。 “这样啊，本王还以为你会希望骑士王赢呢。”吉尔伽美什挑了挑眉，“不过你只管放心好了，他们谁都占领不了撒克逊王都。” “咦，这是为什么？” 我不由惊讶地问道。 “小鬼，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过早知道的好。”吉尔伽美什懒洋洋地盘腿坐在地上，“现在，我们就只要在这里等待着他们两个从前方传来的结果就好。” “……好吧。” 明白吉尔伽美什露出这幅姿态，便是打算结束话题了，我也只能点点头，在他身旁一同坐下。 他说得没错，现在阶段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阿尔托莉雅和伊斯坎达尔明面上虽然是竞争，然而实际上对撒克逊王都实行两路包抄的行动，本身就是最佳战略。 也正是考虑到这点，我才没有阻止他们。 于是，我找来了艾欧斯一同练习魔术。一方面是为了锻炼自己，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艾欧斯在影之国的这段时间有多少进步。 结果自然是意料之中，艾欧斯的实力与我初见他时相比，几乎是有了天壤之别。 他所掌握的魔术种类，从单一的火系到众多属性全部运用自如，而且对魔力的掌控也全部在毫厘之巅。 不过是几个回合的功夫，我就彻底败下了阵来。 “嘻嘻士郎，我的修炼成果还不错吧。” 艾欧斯将我从地上一把拉起，笑嘻嘻地说。 他的力气比起原本也是大了很多，似乎拉起一个人对他来说不过是拿起水杯一般轻松。令人难以想象他最初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瘦小之人。 “你这家伙，还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我摇摇头说。 应该说艾欧斯本身的天赋就很出色，还是斯卡哈是一位了不起的老师呢？ 不，应该说两者兼有之吧。 而感到身体疲累后，我就坐下来听吉尔伽美什讲述源于乌鲁克的原始哲学。 虽然后人对吉尔伽美什的了解，大多为他的武勋和冒险。然而事实上，吉尔伽美什也是全知全能的贤者，从某种程度上说是真正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他的论述大多浅显易懂，可是其中却包含着宛如繁星般璀璨的学识。 只要听过一遍之后，很多事情都会绽放出焕然一新的思考。 —— 就这样，时间很快流逝。 转眼，夜幕已经降临。 哐啷——哐啷—— 伴随着阵阵扬起的轻烟，铠甲碰撞的声响打破了宁静。 只见两路人马分别从东西两侧撤出，向着我们所在山头处而来。 “看呀士郎，是骑士王和征服王，他们回来了！” 艾欧斯看到后，不由对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 “……” 吉尔伽美什却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军队在山脚下停驻，两道人影快步上山。 ——纤细娇小的金发少女，和结实魁梧的红发壮汉。 只是，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放松之色，反倒是紧绷着，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烦恼。 见此，我的心中也是一突。 “士郎，我回来了。” “小鬼，余归来了。” 两人的声音虽然如常，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有着强打精神的成分。 “嗯，欢迎回来。” 我笑着点点头。 “……”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有着犹豫之色。 然后，他们一同转向我。 “士郎……任务失败了，我们没能攻下王都。” 少女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内疚地说。 “不，没关系的。” 我走上前，将她的身体轻轻搂入怀里。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可是……我……明明答应过你的……” 少女抬头望着我，紧紧咬着嘴唇。 “小鬼，这件事不怪骑士王。”这时伊斯坎达尔摇摇头说，“情况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所以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看向他，“请如实告诉我，能够阻拦住你们两人的东西，想必定然不简单。” “简单来讲，撒克逊人也召唤了英灵。”伊斯坎达尔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虽然那英灵本身的灵基规格也是顶级，然而他的传说在这种情况下却非常棘手。” “所以说，他的身份你们清楚吗？”我问道。 “士郎，这个人你也认识。”微弱的声音从怀抱之中传来，“爱尔兰的光之子——库·丘林！” “居然是他？”我顿时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是库丘林的话，只怕这王都你们还真别想轻易攻下来。”吉尔伽美什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毕竟根据他的《夺牛长征记》传说，他可是孤身一人阻挡十万敌军整整四十天，从康诺特手中保护了阿尔斯特。”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一对一决斗 库·丘林，原名瑟坦达，爱尔兰传说中的光之子，亦是最伟大的英雄。即便在凯尔特英雄谱中，也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他的传说时间本身距离现在的骑士王传说不满百年，召唤地点又距离起源起的爱尔兰极近。 通常影响召唤出英雄力量的三个核心要素分别为：本身知名度、召唤地点和距今时间、魔力量。 如此推测，库·丘林或许能够最大限度发挥出接近生前的实力也未可知！ “我们一路上的进军都非常顺利，甚至连抵抗的兵力都没有遇到就长驱直入了撒克逊领土。”伊斯坎达尔声音低沉，“如此看来，撒克逊王应该是弃全体百姓于不顾，把所有的抵抗力量都集中在王都了。” “也正因此，撒克逊王都有库丘林加举国兵力的防护，即便是我和伊斯坎达尔两人都是一时攻克不下。”少女接着伊斯坎达尔的话说，“虽然我们将沿途的领地全部占领，然而只要王都没有陷落，就不算真正攻克了对方的国家。” “我知道了，辛苦你们。”我点点头，“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稍晚一点我们再开会讨论一下具体攻略方案。” —— 今晚的小圆桌会议上，气氛有些压抑。 眼看就能取得的全面成功，却因为对方不讲道理的死守陷入了困境。 身为一国之君，保护民众，捍卫领土本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然而我们谁都没有想到，撒克逊王居然可以狠绝至此，把全部的领土和人口拱手相让，一切只为保住自己的命！ 这种行径令人气愤不已的同时，却也无可奈何。 假如举国兵力集中于一城，那么任何的外在攻城方法都将毫无意义。 因为无论如何切入，我们都将只能别无选择地和对方主力正面交战！ “要不要干脆就这么围困在对方王都周围，等待对方粮草耗尽，不攻自破？” 贝狄威尔先是提出了看法。 这个想法本身没有问题，不如说常规情况下是最为行之有效的。 然而我们所面临的实际，无论从哪方面看都谈不上“正常”二字。 “不行，拖下去的话或许寻常士兵会溃散，但那库丘林是召唤而来的英灵，本身不需要食物和休息。”兰斯洛特连连摇头，“就算整座王都只有他一人，我们也别想攻下来。” “嗯，这是其中一方面。”凯双手并拢在下巴处道，“还有一点，我们不列颠这次出兵撒克逊，可是动用了全部兵力的，卡美洛内部无疑是非常空虚的。假如不能在几天的时间内速战速决，比如会导致敌国趁虚而入。那后果……” 凯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用别有意味的目光看了我身旁的金发少女一眼。 这个动作的含义不言而明。 ——莫德雷德谋权篡位，骑士王远征法兰西之际卡美洛易主的历史，就在昨天！ “也就是说，关键还是库丘林哦。”吉尔伽美什抱着双臂懒洋洋地道，“只要能够解决那家伙，后面的事情就都好办了。” “喂金闪闪，这件事情余也是清楚的。”伊斯坎达尔一些不满地道，“但那家伙说了一天只会和一个人决斗，如果无法打败他就不能进军。莫非你觉得我们中有谁能单独打赢他吗？” “等下，现实是现实，传说是传说。对方提出单打独斗，为什么我们就一定要按照他说的来呀？”我忍不住提出了疑惑，“用点计谋虽然不光彩，但能取得胜利就好了啊。” “士郎，那样是不行的。”少女摇了摇头，“撒克逊王城似乎得到了库·丘林本身英灵之力的加持，当他遵照曾经的传说情景出战时，世界也就限定了他只能被他所承认的方式击败。也就是，传说只能被传说所击败。” “也就是，明天我们要找出一名足够强大的战士，来与库·丘林进行一对一决斗。”艾欧斯的嘴唇抿了起来。 “我来吧。”少女站起身冷声道，“我与库·丘林曾在圣杯战争中交过手，对于他的招式和能力也算得上是有些许了解。” “不，吾王，明天的战斗请交给我。”兰斯洛特却是紧接着站起身子道，“您是不列颠的象征，如果您落败了，我们的士气必然会低落。而属下能获胜最好，就算属下输了，有这一次先行试探也能掌握库丘林的一些额外情报。到时候您在出战也不迟。” “唔……你说的也有道理。”少女的眼神有些犹豫，“可是如此避战有违骑士身份且不说，也会把你推向危险之中……” “卫宫大人，请您允许属下出战！” 兰斯洛特毫不犹豫地将目光转向我，高声恳求。 “明白了，我同意。” 略微沉思后，我点头答应下来。 “士郎！” “但是你必须保证，要完好无损地回来。”抬手制止了少女的焦急呼喊，我接着说，“桂尼薇儿还在卡美洛等待着你，假如你因此受伤甚至是丧命，我可不会原谅你。” “放心吧，吾王，卫宫大人，明天落败的还说不定是谁呢！”兰斯洛特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毕竟我也是最强的圆桌骑士，有着湖之仙女亲自教授的武艺，这一生还从来没有过败绩！” 艾欧斯看着兰斯洛特自信的脸，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 会议结束后，艾欧斯找到了我。 “士郎，明天你务必要保护好兰斯洛特，否则他一定会丧命的！” 眼见四处无人，艾欧斯才压低声音对我道。 “嗯，我也猜到兰斯洛特不会是库·丘林的对手，但差距居然那么大吗？” 我不由惊讶。 “士郎，你不清楚库·丘林的真正实力有多恐怖。”艾欧斯深吸一口气才接着说道，“他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号称继承了影之国女王斯卡哈全部真传和绝技的战士。再加上他持有那根斯卡哈老师亲自授予的魔枪，就算实力不如斯卡哈老师，也绝对不会差多少！” 第二百六十三章 兄长，我看不起你 比起斯卡哈的实力都差不了太多！ 我心中顿时一震。 只要这一句话，就太能说明问题了。 “枪之一击若至化境，弑神亦只在翻掌之间！” 这是斯卡哈前辈曾经说过的话，其中毫无夸张的成分。 因为她自己就是令人恐惧的弑神者，无数常人眼中至高无上的全能神灵，在她的手下都无一例外纷纷毙命。 包括能几回合内轻而易举打败我，足以称之为顶级魔术师的艾欧斯，在斯卡哈前辈眼中却连小成都没有达到。 就战士而言，斯卡哈前辈的确太恐怖了点。 虽然我相信兰斯洛特的作为战士资质不比库·丘林差，无奈斯卡哈这位师傅太过于优秀了。 由湖之仙女传授武艺的兰斯洛特或许能在寻常骑士中遥遥领先，但要对付库·丘林果然还是勉强了点吧。 “明白了，我会注意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拍拍艾欧斯的肩膀道。 —— 翌日清晨。 因为除王都之外的撒克逊领地都已经被攻占，所以不列颠军队也是重重包围了王都。 撒克逊的王都虽然论起宏伟程度远远不及卡美洛，然而也是修建得极为高大，城墙的防御厚实全面，完全没有可以入侵的薄弱环节。 虽然如此，但那也不过是寻常的岩石修筑而成。假如动用攻城车之类的大型机械，想来破城还是没有那么困难的。 王都城墙上的每一个方位，都有全副武装的撒克逊士兵严防死守。 只不过虽然他们表情肃然，然而眼中却都能隐隐见到一抹屈辱。 因为撒克逊王的死命令，他们不得不舍弃情愿用生命保卫的领土，抛妻弃子躲在这王都中苟且偷生。 作为军人来看，这种行为大概比起死掉还要痛苦得多吧！ 而在城门的正上方，可以见到一名身披红袍的削瘦男子，头戴金冠居高临下俯视着围困的不列颠军队。 在他的身边，护卫数量尤其多，甚至多到了让人觉得完全没有必要的程度。 “不列颠的王啊，敢问我撒克逊人究竟做了什么不当之事，致使你竟带着举国军队前来讨伐？” 撒克逊网清清嗓子，沙哑尖利的嗓音直刺下方的金发少女。 “真敢说啊，撒克逊王。”少女不由笑着抬起了头，“你们过去就一直侵犯我不列颠的国土，骚扰国民，这笔账我还没有跟你算过。前不久，你们居然还派出大兵压境，真的当我不列颠是好欺负的不成？当年你们撒克逊人想要对我不列颠做什么，今天不列颠就如数奉还！” “这……”撒克逊王顿时语塞，不知所言。 “哼，就会逞言语之能，不错我撒克逊人就是对不列颠出手了，你能怎样？”片刻后似乎是恼羞成怒，撒克逊王不顾形象地吼叫起来，“有本事，你就攻破我的王都，来俘获我啊！” “嗖！” 就在这时，一枚冰箭从下方的不列颠军阵中射出，以难以想象的高速正中叫嚣不止的撒克逊王肩膀！ 他的右肩，顿时被鲜血染红。 “哇啊啊啊啊啊啊！” 撒克逊王顿时捂住肩膀惨叫起来。 “陛下，您没事吧？” 撒克逊王身旁的护卫们也是大惊，那支箭的飞行速度太快，以至于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撒克逊王惨叫出声，他们才意识到被袭击了。 “滚开，一群废物，连一根箭都挡不住！”撒克逊王狂叫着推开一众护卫，瞪着通红的眼睛朝下方的不列颠军阵大吼，“刚刚那支箭是谁放的？给我站出来，我非杀了他不可！” “……” 所有的不列颠士兵，都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就这本事，还能当撒克逊王？ 换个傻子都比这家伙强吧？ “是我。” 艾欧斯几步从军阵中走出，坦然望向城顶的撒克逊王道。 “你？”看到艾欧斯那英俊无比的面孔，撒克逊王顿时呆愣当场，“怎么会……你居然还没有死？！” “我当然不会死，兄长，我还比任何人活得都要好呢。”艾欧斯面带笑容，“不仅如此，我还要亲眼见到你死才行！这次，我艾欧斯王子，就要为父王讨回公道，把你这个根本不配当王的人赶下去，重新统领全体撒克逊同胞！” 轰！ 艾欧斯的话语落下，顿时在城墙之上的撒克逊士兵中引起了哗然。 “喂你看，那是艾欧斯王子！” “天啊，居然真的是他！可当年陛下不是说他意图谋害先王，已经将他处死了吗？当时我也在场，尸体都被烧焦了……” “当年的事情果然有蹊跷。就现在这位陛下的能力，要说先王主动把王位传给他……啧啧，我还是宁愿相信艾欧斯王子是无辜的……” “嘘，小声点别被陛下听到，你不要命了吗！” 阵阵周围士兵们的窃窃私语传入撒克逊王的耳中，让他原本就铁青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都给我住口！谁再敢说一句，我就杀了他！” 撒克逊王一声暴吼。 “……” 顿时四周的士兵们都噤若寒蝉。 撒克逊王的脸色，这才好看几分。似乎狠狠欺负自己的麾下，能让他得到某种快感一般。 “呵呵，艾欧斯啊，我说你这叛徒怎么能活这么久，原来是做了不列颠人的走狗。”撒克逊王调整了一下心情，望着下方的艾欧斯阴沉冷笑，“你莫非觉得，依靠不列颠人的力量就能篡夺得王位了？你以为这种事情人民能允许？” 然后似乎是怕艾欧斯反驳，撒克逊王不由分说朝着身后猛然一挥手。 “弓箭手，给我放箭！射死这个可耻的叛徒！” 嗖嗖嗖嗖嗖！ 军令如山，一瞬间足有千百支箭矢射向下方的艾欧斯，以及后方的不列颠士兵们。 “啧啧，说不过我就来硬的了？还真是好大的派头呢。”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锐利箭矢，艾欧斯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反倒讥讽不已。 “兄长，我看不起你。” 这样说着，艾欧斯轻轻抬起修长的右手。 嗡嗡嗡——！ 顿时，一片透明的能量屏障在他头顶的半空之中形成。 第二百六十四章 可敢跟我一战？ 那透明屏障形成后，也是自艾欧斯的头顶向着天边飞快蔓延。 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把艾欧斯连同他身后的士兵们都保护在了其中。 所有的箭矢，落到那屏障上面后都停住一动不动，宛如时间静止了一般。 “什么——！？你居然是一个魔术师？” 撒克逊王难以置信地叫了起来。 “兄长，你的箭射出来这么多不浪费吗？”艾欧斯微笑着说，“为了给你省点钱，就全部还给你好了！” 说着，艾欧斯轻轻弹动手指。 嗖嗖嗖嗖嗖！ 所有的箭矢都在一瞬间调转了方向，转而朝着撒克逊王射来！ 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原本这些箭矢的射向散乱无比，其中只有几支是朝着艾欧斯射过去的。 可是在艾欧斯的控制下，千百支箭矢都只有一个目标——撒克逊王！ 这种同时用魔力精准控制如此多物体的能力，真是令人咋舌！ 看着射向自己的密密麻麻箭矢，撒克逊王的瞳孔猛然放大。 危及生命的一刻，他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 “库·丘林，救我！” 嗖——！ 顿时，一道蓝色的身影几乎瞬间移动到了撒克逊王的身前。 看样子，他居然打算用自己的身体为其挡下所有攻击！ “不要啊，库·丘林大人！” 见到那蓝色身影突然之间的举动，顿时周围的护卫们都是失声大呼。 虽然相处时间尚短，但几乎每个人都被库·丘林身上那豪爽的英雄气概所感染。 且不提他的强大战力，若是库·丘林就这么为撒克逊王死了，所有人哪怕是护卫们都觉得不值。 “哼。” 然而，库·丘林却只是面对射来的箭矢不屑一笑，好像那不过是一阵吹来的微风一般。 艾欧斯却是一点都不意外，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库·丘林会如此做一般。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些箭矢纷纷扬扬地射到了库·丘林身前，眼看就要把他洞穿成刺猬！ 可是—— 唰唰唰唰唰！ 所有的箭矢在接近库·丘林的一刻，都被一股毫无征兆出现的强烈旋风给全部吹开！ 无论它们的来势有多猛，都丝毫无法靠近库·丘林的身体，转而插在了城墙之上的各个角落。 嘭嘭嘭嘭！ 撒克逊士兵们惊慌失措地低头躲闪着，以免被乱飞的箭矢误伤道。 “那是怎么回事？” 看到城墙之上诡异的一幕，我惊讶不已。 “唔……没有感应到任何魔力，恐怕是家伙与生俱来的能力吧。”伊斯坎达尔目光有些凝重。 “应该是‘避矢之加护’。”吉尔伽美什懒洋洋地说，“凡是飞行的道具，都没有办法命中库·丘林。这可是相当不讲理的天赋。” “……吉尔伽美什，话说你该不会在忌惮他吧？”我有些愕然地看了吉尔伽美什一眼，“正因此你的王之财宝射出宝具对他无效之类……” “什么？小鬼竟敢你说本王会惧怕他，区区一只猛犬？”吉尔伽美什顿时变了脸色，“要是本王使用天地乖离开辟之星，你以为他还能有命吗？”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我心中好笑地说。 这家伙心中的想法，其实已经暴露无遗了。 —— 很快，所有的箭矢都射完，库·丘林的身形也是完全出现在了所有人的注视之下。 他身材结实高大，一身蓝色的精致铠甲包裹全身，容貌英俊伟岸，一捋蓝色的头发在他的脑后飘扬。 库·丘林的身上有一种奇异的气质，只要他站在那里，就会不知不觉将全场的目光吸引到他的身上。 任谁都无法忽略的炫目存在，库·丘林就是这样的一位英雄。 “你去藏好吧，接下来就交给我处理。” 库·丘林扭过头，对着身后战战兢兢的撒克逊王说道。 他的嗓音豪爽开朗，可是却不会给人僭越之感，反倒心中十分舒服。 “明……明白了。”撒克逊王赶紧点头，“那么就靠你了，一定不要让他们打进来啊！” 之后，撒克逊王就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赶紧逃下了城墙。 “居然真的是库·丘林……” 看着城墙世上屹立的那道蓝色身影，我也是心中愕然。 犹记得那是圣杯战争中，我所见到的第一个，也是差点丧命于他手的从者。 结果，他现在出现在了撒克逊人的土地上，阻止不列颠进军的脚步。 这种事情，也太凑巧了。令人不敢相信只是单纯的巧合。 —— 王都的城墙之上，除去库·丘林已经空无一人。 唰——！ 库·丘林纵身一跃，直接从足有数十米高的城墙之上落到地面上！ 轰！ 地面承受不住恐怖的冲击力，竟是裂开了一道道碗口粗细的漆黑裂缝！ 直起身子，库·丘林一双猩红的眸子直扫眼前的不列颠大军。 “咕——！” 在场的士兵们，齐齐咽了一口唾沫。 他们感觉自己所面对的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凶猛无比的野兽，正磨牙吮血，择人而噬！ 其中一些胆子较小的士兵，甚至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 冷眼看着眼前的士兵们，库·丘林缓缓开口，清亮的声音响彻全场： “找出你们中最能打的一个来和我决斗。我赢，你们退走；我输，随便你们进军。” 伴随着库·丘林的话语，一股金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照射到身后的城墙上。 那城墙，顿时被渲染成了太阳般的金色，平添了几分威严和圣洁之感。 有一个士兵，壮着胆子朝那金色的城墙射出一箭。 嗤——！ 那箭矢落在墙壁上，却是如同遇到火焰般被吞没消融。 “没用的。”库·丘林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我身后的王城，已经被太阳之圣火所护佑。在你们打败我之前，再怎么攻击都无济于事的。” 然后，他的目光再度转回，只是这次直刺最前方的艾欧斯。 “小鬼，你敢跟我一战吗？”库·丘林冷然问道。 “我……” 艾欧斯被库·丘林的气势所慑，不由自主退后了好几步。 “库·丘林，你的对手是我！” 这时候，兰斯洛特从后方的军阵中猛然跳出，抬手剑尖遥遥直指库·丘林的喉咙喝道。 第二百六十五章 湖上骑士VS光之子 “哦？是你啊，兰斯洛特。” 库·丘林看了他一眼，出人意料地道出了他的名字。 “你怎么会……知道我？” 兰斯洛特惊讶不已，因为他先前根本就没有见过库·丘林。 “不对，你的身上没有魔力，更没有信仰之力。”库·丘林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兰斯洛特，目光也是了然起来，“原来如此，在这个世界的你还没有成为英灵啊。” “英灵……我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够作为英灵存在吗……”兰斯洛特闻言，也是感叹不已。 “哈哈，骑士，你大可抬起你的头。虽然谦虚是好事，但一旦过分可就变成自卑了，这对战士而言是万万不能有的弱点。”库·丘林爽朗大笑，“事实上，你我的灵基规格相差无几，哪怕是在英灵之座，你也算极为优秀的对手了。” “不过，既然你出现在了这里，我就要再一次确认了。”库·丘林的脸色突然一肃，“你决意与我战斗是吗？奉劝你一句，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趁现在赶紧认输投降。否则今日你将失去的不仅是胜利，还有自己的性命！” 与此同时，库·丘林身上爆发出一股强烈的风压，竟是将他对面的兰斯洛特压迫地退后了好几步！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根本不在同一级别的战斗！库·丘林的宣言，恐怕不得不让人慎重对待。 “……还没有战斗就认输，这不符合我的一贯作风。”兰斯洛特咬牙撑住身体，如剑的目光直刺库·丘林，“如果你认为你有本事杀了我，那么就尽管来吧！我会以骑士的身份，正面与你一决胜负。” “哼，真是顽固的家伙，和身处英灵之座中的那个你简直一模一样。” 口中冷哼着，库·丘林却是不由露出了笑容。 手臂向着一旁伸出，顿时一杆赤红的长枪毫无征兆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既然这样，我也不会使用来自英灵之座的魔力和信仰之力，这次就作为纯粹的战士与你比试武艺好了！” 这样说着，库·丘林手中的赤枪上下翻转，舞出密不透风的枪花。 “——！” 兰斯洛特目光一凝，“锵”地一声从腰间拔出了剑。 那是一柄极为亮丽的宝剑，它的剑身平滑如镜，好似月光笼罩下闪耀湖水般泛着淡蓝色的光泽。 这把宝剑在手，兰斯洛特的气势也似乎更加圣洁而强大了几分，就仿佛得到了某种特殊的加持一般。 “无毁的湖光？”库·丘林只是看了一眼兰斯洛特手中的宝剑，就直接叫出了它的名字，“啧啧，你还真是动真格了呢，居然把圣剑都掏出来了！” “你都把‘穿刺死棘之枪’拿出来了，我又岂能不拿出点真本事？”兰斯洛特的面色始终慎重，没有一丝放松。 “哈哈，也就是说我们彼此都毫无保留地掏出了全部实力呢！”库·丘林不由爽朗大笑，“很好，这一战你也一定要满足我啊哈哈哈！” “少废话，来战吧！” 兰斯洛特一声大喝，整个人直接拔地高高跃起到半空之中，手中的圣剑携带着下坠的冲力狠狠劈向库·丘林！ 或许是明白自己比起库·丘林存在劣势，所以兰斯洛特选择了先攻，试图将主动权抓在自己手中。 “上来就孤注一掷吗？” 库·丘林的眉毛一扬，右脚微微在地面上一跺！ 唰！ 他的身体化作幻影，一瞬间就从原本所站的方位后撤了十余米！ 与此同时，兰斯洛特的攻击也是狠狠落下！ 轰隆！ 一个直径足有数米的深坑瞬间出现在地面上，碎石乱飞，灰尘漫天！ 一条条如蛇的漆黑裂缝朝着四周蔓延，一直到库丘林的脚下才停止。 “不错的气势，精湛的武艺配合顶级的圣剑，“湖上骑士”的称号还真是名不虚传。”库·丘林看着对面压低身子，微微气喘的兰斯洛特出口赞扬道。 “可惜，在我的面前空有气势毫无作用。无论是我的身体还是眼睛，都不会容许你击中我的。” 刚刚一瞬间，库丘林那惊人的敏捷，以及出色的洞察力，已经是表露无遗了。 大开大合的剑招，或许在战场上对付人数众多的普通士兵很有效，可是在一对一的决斗中就未必能收到相同的效果。 更何况，对方还是以灵活著称的枪之英灵呢？ “接下来，轮到我了吧。” 库·丘林淡淡一笑。 然后下一瞬间—— 他的表情，就变成了野兽般的残忍和嗜血！ 嗖——！ 几乎肉眼完全不可见的高速运动，库·丘林如同化作了致命的猎豹，裹挟着狂猛的旋风直取兰斯洛特！ “——！” 兰斯洛特眼睛瞪大，条件反射般整个身体朝一旁的地面翻滚。 然后，赤红的闪电就那样擦着他的衣角飞掠而过！ “可恶……根本看不清……” 兰斯洛特重新站起身子，咬了咬牙。 他的大部分铠甲，都在刚刚的一击中被损毁了。 鲜血从他英俊侧脸的伤痕处流淌而下，滴落在他脚下的地面。 “这就不行了？接招呀哈哈哈哈！” 库·丘林却是丝毫不给兰斯洛特喘息的机会，手握长枪再度欺身而上，攻击宛如浪潮般一波接一波连绵不绝，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兰斯洛特只能在对方宛如暴雨般的攻势下艰难防守，毫无反抗之力！ 一时间，他陷入了绝对劣势。 —— 库·丘林的招式，乍一看之下和斯卡哈前辈十分相似。毕竟二人乃是关系极为亲密的师徒，枪技也是同源。 然而仔细看去，却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记忆中斯卡哈前辈的枪技，炫目而华丽。与其说战斗，不如说她更像在演出一支精美绝伦的舞蹈，一招一式都美丽到了极致。即便是完全不懂枪术的人，也能从中获得极大的视觉享受。 当然根据她自己的说法，若是什么时候都一击制胜就太没有意思了。所以她更喜欢加入一些华丽的动作，让战斗本身变成一种享受…… 然而库·丘林，他一旦投入战斗，整个人就会化作嗜血甚至是神经质的野兽，每一击都带着狂暴的野性，干脆利落取人性命！ 第二百六十六章 最强！矛盾争锋 所以说，虽然库·丘林的武艺学自斯卡哈，然而那已经在多年的战斗中磨炼演化，变成了属于他自己的，独一无二之战技。 就连斯卡哈自己，若是现在和库·丘林对战，只怕都要打起精神应对才可以。 “可恶……不要小看我啊啊啊！” 兰斯洛特被库·丘林的如潮攻势搞得心中憋屈无比，忍不住大吼出声。 突然，他手中的宝剑表面渲染上了极为浓烈的蓝光，强大的魔力在上面聚集！ 轰！ 兰斯洛特的剑，和库·丘林的枪猛然碰撞在一起，发出惊天巨响！ 两柄武器相接之处，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徒然形成。 “唔！” 库·丘林似是受到了意料之外的重击，整个人都被远远击飞！ 而与此同时，兰斯洛特手中的剑身光芒更加刺眼，仿佛化作了一柄全然的光剑！ “缚锁全断·过重湖光！” 剑芒斩断空气，锋锐劈开空间，骑士向着身体还在半空中的敌手发动了绝无可能躲开的致命一击！ “切，大意了。”库·丘林很不爽地撇了撇嘴，“我居然忘记了虽然你本身没有魔力，然而圣剑却可以充能。将所有魔力收敛的我，可真是个蠢货。” “不过既然如此，我动用一点绝招也不过分吧。” 这样说着，库·丘林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狡黠。 正面迎着兰斯洛特的攻势，库·丘林的身体飞快调整姿势。 赤红的长枪举过肩后，令人感到寒意的枪尖直指兰斯洛特。 “这个姿势是——！” 看到库·丘林摆出标志性的动作，我的内心顿时一突。 “吾友，赶紧回来啊！那是必然会命中心脏的一击！” 身旁的少女，也是焦急大叫起来。 是的，魔枪“加耶伯格”之上附着有诅咒，一旦使出就必然会命中敌手的心脏！ 那是早已确定的因果之力，纵使世界也无法扭转。 假如想躲过这一击的话，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库·丘林不要出手。 也就是，兰斯洛特唯有收回攻击投降，方才可能避免惨剧的发生。 然而—— 兰斯洛特的脸上，却露出了坦然的笑容。 “吾王，此生能够与您相遇，是属下最大的荣幸。” 用口型这样说着，兰斯洛特不仅没有收回招式，反倒更加迅猛地冲向了库·丘林！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能否击中我暂且不说，你可是必然会死的。” 仿佛是看出了兰斯洛特内心的决意，库·丘林挑了挑眉。 “哼，好不容易才创造了这样的机会，只要能够杀死你，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兰斯洛特的嘴角微微扬起，“之后的事情，吾王和卫宫大人会处理得很好的。” “……好吧，既然你一心求死，那么我就满足你。”库·丘林轻叹一声，“可惜啊，这世上又要少掉一个真正的英雄了。” 说完，库·丘林的眼眸两侧脸庞青筋暴起，目光变得无比专注。 同时，他双臂上的肌肉鼓起，竟是凝聚了浑身的力气。 “让我们在英灵之座再会吧！突穿死翔之枪！” 他大喝一声，竟是将手中的赤红长枪，凌空对准下方的兰斯洛特投掷而出！ 那姿势，就仿佛一个标枪运动员充满自信地扔出决胜一击。 “什么！居然是投掷？” 兰斯洛特双眼顿时瞪大。 假如库·丘林坚持近身战斗，那么即便他的枪尖可以刺穿兰斯洛特的心脏，他自己也会在同一刻被兰斯洛特的剑锋所劈中！ 那样一来，即便再坏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而这也正是兰斯洛特想要的。 可是投掷的长枪，攻击距离可就远太多了。 在兰斯洛特接近库·丘林之前，他自己的身躯就会被完全贯穿！ 若是如此，他的牺牲也就毫无意义了。 “混账，给我破！” 兰斯洛特被迫将手中的剑强行调转方向，希望能够扫开长枪。 若是他能够将库·丘林的攻击挡下，再对付之后赤手空拳的对方也会容易不少。 可是，库·丘林凝聚了全部力量，孤注一掷的一击又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挡住的？ 锵——！ 随着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兰斯洛特的宝剑居然被当场震飞！ 他的双手虎口已经被完全撕裂，鲜血直流。 圣剑本身足够坚韧，不会因为攻击而损毁。可是人自身的力气却是有限的。 原有的轨道完全没有偏移，赤红色的长枪就仿佛一个巨人随意踢飞了挡在路边的石子，寒光闪烁的枪尖直刺兰斯洛特的心口！ “完了……这下输了。” 看着不断逼近自己胸口的枪尖，兰斯洛特的眼中满是绝望。 “……” 身旁的少女，痛苦闭上了双眼。 贝狄威尔和凯的脸色一片黯然。 所有人，都已经接受了兰斯洛特即将丧命的结果。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想要救他。 我不希望昨晚还共同进退，为光明未来奋斗的伙伴就此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不仅仅是兰斯洛特，所有人都不应该死。 每个人都应该按照自己所想，不受束缚地活着才对。 可是，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在我同意兰斯洛特参与和库·丘林决斗的那一刻，我也变成了害死他的凶手。 可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 依然应该有什么办法才对！ “小子，用这个吧。” 一道成熟坚毅，略显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脑海之中就仿佛被人强行塞入了什么东西，针刺般的不适迫使我毫不犹豫地将其化作魔力甩出了体外。 嘭——！ 兰斯洛特和赤红长枪之间，有什么东西突然插入其中。 那是一片粉红色的花瓣，自出现开始便飞快向着四周伸展，将兰斯洛特的身躯完全保护在后方。 随后，是如法炮制般出现的第二瓣、第三瓣…… 一直出现到第七瓣，花瓣这种自我复制才停止。 “那是……炽天覆七重圆环？！” 库·丘林的脸色完全变了，失声叫出声来。 轰隆！ 下一刻，赤红色的长枪狠狠撞击在了粉红色的花瓣之上。 花瓣的表面，开始泛起一圈圈水纹般的涟漪，不断化解着长枪所携带的惊人力量。 这是最强之矛，与最强之盾的争锋！ 第二百六十七章 首战落败！ 在场无数的人，都用震撼的眼神望着眼前一幕。 那看似脆弱纤薄的花瓣，却是仿若坚不可摧，把长枪牢牢抵挡在外面。 “哼，既然如此就让我们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库·丘林双脚落地，望着空中僵持的情景不由握紧了双拳。 然后，他的双掌向前一推，将一股赤红色的魔力灌注进了那长枪之中。 轰隆隆！ 枪身吸收了魔力，整个仿佛涨大了一圈。 锋锐的枪尖，凝聚出至强的前冲之力。 咔啦，咔啦—— 在长枪徒然增强的魔力面前，那花瓣似乎也开始抵挡不住，表面开始出现一条条细微的裂缝。 那裂缝快速增大，不出片刻就蔓延了整片花瓣。 砰咚！ 终于，第一片花瓣崩裂当场，发出玻璃完全破碎般的清脆声响！ 第二片花瓣顶替前者，继续抵挡长枪的余威。 砰咚！砰咚！砰咚…… 后面的花瓣，也没有支撑多久，一片接一片飞快凋零。 “快回来啊，兰斯洛特！” 我急忙冲着地上的兰斯洛特大喊。 “哦哦——！” 呆愣在原地的兰斯洛特听到我的喊声，猛然反应过来。 他手撑地面爬起，也顾不得捡回自己的宝剑，快步朝我们的军阵跑过来。 砰咚！砰咚！砰咚！ 花瓣一片接一片碎裂，刚好在兰斯洛特奔回军阵的一刻彻底崩盘。 噌！ 击溃花瓣的防御，长枪狠狠插入了坚硬的地面足有半尺！ “哼，算你这家伙运气好，捡回了一条命。” 库·丘林冷冷地说完，走过去将自己的枪从地面上拔了出来。 同时，他从一旁将兰斯洛特被崩飞的圣剑捡了起来，用另一只空闲的手臂提着。 “还给我，我的剑！” 兰斯洛特不由喊道。 “想都别想，这是我的战利品。”库·丘林冲他扬了扬眉，“手下败将没有资格提要求。你的命可以苟且留着，但作为条件你的武器我就收下了。除非今后你或者你的同伴能打败我！” “——！等等，我还活着，我还没有输！”兰斯洛特不甘心地想要从军阵里重新出来。 “算了吧，如果不是刚刚的力量保护你，你现在已经连命都没了。”库·丘林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输了就是输了，连事实都不敢承认的家伙，还敢自称骑士吗？” “我……”兰斯洛特咬了咬牙，却是无话可说。 “那么今天的战斗便到此为止，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库·丘林回身便走，清晰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希望你们明天能够派出更强大的战士吧，不要像今天这么扫兴。” 说完他纵身跃上城墙，转眼间就消失了。 “……” 兰斯洛特低着头，半天没有言语。 贝狄威尔和凯走上来，手臂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两人都是什么都没说，因为这一刻任何安慰的言辞都没有意义。 “先回去吧兰斯洛特卿，这一战你已经尽力了，大家都没有怪罪你。” 半晌，贝狄威尔拍拍他的后背，柔声说道。 “我没有脸见吾王，见卫宫大人，见对我托付了信赖的大家……”兰斯洛特痛苦地闭上眼睛，“甚至就连我的剑，都已经被对方夺走。我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尊严……” “这话就不对了兰斯洛特卿，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还是吾王的骑士不是吗？”凯耸耸肩说，“至少我们的心底还保留着对吾王的忠诚，这就是最宝贵的东西，也是最后的骄傲。” “谢谢你们……凯卿，贝狄威尔卿……” 兰斯洛特苦笑一声。 然后，他勉强迈动脚步，与两名同伴一同行进。 “吾王，卫宫大人，属下……” 兰斯洛特见到我们，非常内疚地低下了头。 “什么都不要说了吾友，你做得很好，没有什么值得羞愧之处。”少女连连摇头，“如果换做我上，应该也会是同样的结果。如果你再低落下去，可就是在指责派你出战的我和士郎了哦。” “岂敢！吾王，属下断无此意！” 兰斯洛特大惊，赶紧单膝跪地。 “所以说，赶紧起来吧兰斯洛特。”我上前一把将他拉起，“一时的失败并不要紧，我们今后共同努力夺回胜利不就行了。” “……我明白了。”兰斯洛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虽然他看上去还是有些受到失败的阴影牵连，但至少已经取回了往日的气势。 同伴的鼓舞，还有毫无保留的信赖才是战场上最宝贵的补给。 “卫宫大人，属下必须要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兰斯洛特接着对我说道，“如果不是您的及时出手，属下一定会命丧当场。 “咦？这个……” 我刚打算说什么，眼角的余光却是瞥见艾欧斯冲我轻轻摇头。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最终，我还是摇摇头说。 —— 把兰斯洛特交付给众人安抚，我悄悄拉着艾欧斯走到了一旁。 “艾欧斯，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对着他开口问道。 几乎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一招防御之盾是我放出来的，只有艾欧斯发现了端异。 “说不上全部，但其中一些重要的部分还是清楚的。”艾欧斯点点头，“刚刚的那一招‘炽天覆七重圆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原型应该是希腊神话，特洛伊战争中英雄埃阿斯用来挡下赫克托耳投枪的青铜盾牌。那七层防御，每一片都宛如古代城墙般有着至强的防御！” “原来如此，真是了不起的东西啊……” 闻言我也是感叹不已。 “不仅如此，最关键的是你刚刚施展出来的防御，规格足有英灵级别。”艾欧斯紧盯着我继续道，“所以说，库丘林才完全解放了隐藏的魔力，投掷出完全级别的突穿死翔之枪。因为，英灵的力量只有英灵之座可以相抗。” “我就直说了吧士郎，刚刚用处那一招的并不是你自己。只是某个英灵以你的身体为媒介，释放了那面盾牌。”艾欧斯耸耸肩，“你近来和希腊背景的英灵有关关系吗？不妨仔细想一想，那应该还不是寻常的英灵。” 第二百六十八章 突然来访的……怪人？ “……没有这样的记忆。”我连连摇头，“希腊有关的英灵我倒是曾经遇见过，但他们谁都不可能和特洛伊战争扯上关系，而且他们和我的交情也没有好到那种程度。” “这样啊……那么兴许是哪个英灵碰巧路过，一时兴起帮了咱们一把吧。” 艾欧斯耸耸肩道。 “呼……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你啊，艾欧斯……” 我不由无奈地笑了笑。 “嘛……一切随缘咯，反正现在对咱们没坏处就行。”艾欧斯嘿嘿道。 —— 夜幕降临。 小圆桌的气氛，比起昨日明显低落了不少。 虽然大家都有意不要受到白天战斗的影响，但无疑兰斯洛特的败北对士气有着肉眼可见的影响。 “士兵之中，已经有接近两成开始怀疑我们出兵的正确与否了……”贝狄威尔神色凝重，“甚至还有小部分激进分子……说出了此战极有可能失败这样不负责任的言论。” “这不能怪他们……”凯摇摇头道，“毕竟我们现在所面临的战斗，已经远远不再是之前的水准了。前方有真正的英灵挡路，有名的传说具现化，就算再多的普通士兵也将变得毫无意义。” “现阶段还好，不列颠的神秘从来就没有彻底消退过。就算是再普通不过的平民都能坦然接受龙、妖精、魔术这类存在，所以军心的浮动只是暂时性的动荡而已。”金发的少女缓缓摇头，“只要我们能够尽快击败库·丘林，那就能止住颓势。” “唔……若是余的完全力量还在，区区一个库·丘林根本就不足为惧。”伊斯坎达尔不停喝着酒，脸色通红地吐出一口浊气。 “哼，你以为本王要是完全形态，还会允许你这种家伙和本王坐在一张桌子上吗？”吉尔伽美什不爽地瞪了他一眼。 “唉……所以说你们两个先别吵了，一定有办法的……”我无奈地叹息。 征服王和英雄王，这两个赫赫有名的大王论起灵格是一定不逊色于库·丘林的，可惜如今空有名头。 单论个人武力的话，他们应该还不如兰斯洛特。 毕竟一个是统兵的王，一个是收藏的王…… 现在就强行把他们派出去，可能会输得更惨。 “不行的话……明天由我来上如何？” 许久没有发声的艾欧斯，突然举起手说道。 “——！” 一瞬间，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进攻撒克逊的主意是我提出来的，所以责任也应该由我来担负。”艾欧斯坦然说道，“假如我输了，那么没有了我这个委托人，不列颠也就可以顺利成章地撤军了吧？” “等等艾欧斯，没有人说过是你的责任啊！”我几乎瞬间就站了起来，“我们这不正在想办法才聚到一起吗？不准你说出这样不经过大脑的话！” “不，士郎，你和骑士王，还有大家的恩情，我都已经毫无保留地感受到了。”艾欧斯却是抬手示意我保持冷静，面带坦然的微笑，“作为朋友，你对我的帮助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预料了。你毕竟还有着爱人，有着兄弟，还有其他朋友。” “更何况，你的肩上还背负有一个国家，千千万万的民众信赖着你，将他们的希望托付于你。你必须对他们负责才行！” 艾欧斯的语气徒然严肃起来，就仿佛在警示我一般。 “……可是，这样对你也太……”我不忍心看他的脸庞了。 这个少年，承受的与他年龄无关的东西也太多了。 “没关系的，这一切我都早有准备。”艾欧斯摇摇头，“我们……都已经无法再继续当小孩子了，使命逼迫我们必须要做出抉择。” “是呢，像小孩子一样说上战场就上战场，这种话果然就连我都听不下去了呢。” 毫无征兆的，一道嬉笑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把精致的椅子已经插入了圆桌边缘的空隙。 上好的贵重木材，充满流线感的设计，以及那没有一处被充满了鲜花的点缀……… 以那椅子华丽到不搭的程度，让任何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它是从这种地方搬来的。 而这一切，却都比不上斜靠倚坐在椅子上的那家伙引人注目。 淡雅飘逸的银色长发，美丽深邃的紫色眼珠，尖细修长的精灵双耳…… 还有那举手投足间，仿若闲庭漫步于春日盛开花园中的姿态—— “……” 兰斯洛特、贝狄威尔和凯都是呆若木鸡。 “……” 我和少女对视一眼，彼此都是满脸无奈。 “……” 吉尔伽美什笑笑不说话。 “……” 艾欧斯满脸钦佩，也是一时激动到失语。 “哇，宙斯啊，这个骚包的神经病是从哪来的？吓了余一大跳！” ——只有某个红发壮汉浑身一哆嗦，非常诚实地说出了感想…… “……所以说这么久不见，小鬼还有阿尔托莉娅，你们就是这么欢迎我的到来的？” 突然出现的怪人以手扶额，摆出一副非常难以接受的样子。 “梅……梅林大人！您居然还在这个世上吗？” 直到现在，贝狄威尔才勉强恢复语言能力。不会看样子明显是被吓得不轻。 “去去去，你这话说得跟我早死了似的。”梅林没好气地瞪了贝狄威尔一眼，直接怼了回去，“看你们这些圆桌骑士一个个的，这么些年一点长进都没有。也就是阿尔托莉娅傻乎乎啥都看不出来，换成我早把你们扫地出门了！” “梅林老师……您要再这么说我也想把您扫地出门了……” 少女不住翻着白眼道。 “诶？那个是梅林？”艾欧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又表情僵硬地转头望向我，“那家伙就是……所有魔术师心中的神，不列颠传说中最伟大的魔术师和王的培育人？” “……虽然现实残酷，但希望你能振作一点。” 我充满同情地抬手拍了拍艾欧斯的双肩。虽然说刚刚一刻我已经听到了一道宛若石化的声响。 “我说啊，大家都放松一点。”梅林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气氛的不对，依然带着爽朗的笑容道，“因为接下来，我就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啦！” 第二百六十九章 故人的援手 梅林坐在圆桌之中，却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 毕竟他乃是传说中骑士王的老师和挚友，也是此前地位极高的宫廷魔术师。 无论从道理还是实力来看，他要入座都没有任何问题。 “喂喂……你们怎么不满脸好奇和憧憬地，问一下我想说什么？”半晌见无人开口，梅林顿时有些不爽地开口道，“这可是和往常一样，足以对不列颠产生深远影响的大事……” “……梅林大人，之前每次您这么说都会发生完全相反的事情。”凯无奈地开口，“有一次是您说会有巨兽吞没卡美洛，啃噬大地，结果低头发现是一只老鼠在咬您的袍子……” “这么说我也有印象呢……”兰斯洛特捋着下巴不由深思，“记得有一回梅林大人说黑暗即将降临，然后他的魔法帽就不知怎么突然从空中掉下来，扣住了他的头……” “咳咳咳，忘掉这些不愉快的回忆。”梅林尴尬地掩口咳嗽了一阵，“我这次可是为了正事来的。” 说着，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啪—— 顿时光芒亮起，一个身影在他身后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身材结实修长的男子，有着一头清爽的黑发，暗绿色的战斗服将他棱角分明的肌肉衬托得格外鲜明。 脸庞微微扬起，露出他俊美无双的容貌，右眼下方一颗黑痣更添魅力。 咣当——！ 身旁的金发少女，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因为太过于激动和突然，座椅竟是直接翻倒了。 “吾王？！” 兰斯洛特等骑士顾不得惊讶那男子从何而来，因为他们王上的举动更显反常。 “迪卢木多·奥迪那？” 然而，少女却仿佛没有听到骑士们的呼喊，双眼怔怔望着那男子。 “咦？迪卢木多？他就是那个迪卢木多吗？”艾欧斯闻言，顿时吃惊地张大了嘴，“《芬尼亚传奇》的重要人物，费奥纳骑士团的首席勇士，被誉为‘光辉之貌’的迪卢木多·奥迪那？！” “没错，他的真实身份正是如此。”梅林很是愉快地点了点头，“很棒嘛小鬼，像你这个年纪肯如此精读英雄史诗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你好，尊贵的小姐。”迪卢木多朝着少女的方向有礼地鞠了一躬，“您的容颜是那样美丽，即便过去曾陪伴王游历过爱尔兰全境的在下都未曾所见。只是您为何知道在下的身份……莫非我们曾经见过吗？” “诶？等等迪卢木多，你不记得我了？”看着迪卢木多困惑的眼神，少女的气息也是一窒。 然后，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转向梅林。 “……梅林老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他完全没有往日的记忆？” “如果根本没有经历，又何谈有无记忆呢？”梅林甩手，洒脱一笑，“阿尔托莉雅，虽然我是‘贤者’之一，但要像世界那样将英灵从‘座’中带下，你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对吧？” “所以说，他并非我所熟知的那个迪卢木多是吗？” 少女渐渐恢复了冷静，深吸一口气问道。 “既是，也不是。”梅林耸耸肩，“虽然我不能直接召唤英灵，但是暂时维持住和英灵本体没有区别的复制体还是能做到的。你大可理解为，他是有着真正英灵力量的从者。这样的他没有英灵之座的记忆，完全是生前传说的具现。” “……我明白了，这样其实也好。” 少女点点头，不知为何她反倒给人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那个……余猜测这个迪卢木多小子，该不会就是魔术师你找来的帮手吧？” 伊斯坎达尔这时插话进来，对着梅林问道。 “对啊。要不然你以为我大老远跑过来，特地和你们聊天扯皮呀？”梅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为了阿尔托莉雅，我现在还在湖边和薇薇安幸福约会呢！” “那个……您八成是被薇薇安给赶出来的吧……”我苦笑摇头，“然后您发现没处可去，就跑到这里来投奔了……” “胡说什么呢小鬼，我在你心里面就这么没地位吗？”梅林的耳根顿时红了起来，“莫非你觉得我会像你一样没用，什么事都听阿尔托莉雅的？祝你也有一天被赶出来无家可归！” “……所以说您的表现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等于是完全暴露了啊……”我捂住了脸。 “梅林老师，您暂且不论，至少我永远都不会把士郎赶出来。”少女则是适时进行了一波补刀，“还有，现在的卡美洛是士郎来决策的，我的身份也只是效忠于他的骑士而已。” “哎呀呀，真是令人羡慕呢，我们的士郎可是人生赢家，爱情和权力都得到了。”艾欧斯也是晃晃悠悠地不知从何处飘了进来，“不像某个落魄法师，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咯……活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可恶啊啊啊啊——！真是太过分了，小鬼我一定会诅咒你的！下回你做菜我就把糖全部换成盐，让你被活活咸死！” 梅林满脸都是悲愤欲绝的神情…… —— “所以说，那位就是被誉为‘光之子’的库·丘林是吗？” 第二天清晨的阵前，望着对面神色悠然提着枪晃荡的库·丘林，迪卢木多脸色慎重地问道。 “是的。话说迪卢木多你也是爱尔兰人，应该也听说过库·丘林的传说对不对？”我点了点头说。 “何止是听说过，简直如雷贯耳……”迪卢木多露出苦笑之色，“只要是爱尔兰人，没有人不知道库·丘林的故事。我们费奥纳骑士团的每一名骑士都将库·丘林奉为心中的战神，甚至就连强大如王都对其充满钦佩和敬仰……” “不过你尽管放心，就算如此在下也绝对不会怯战而逃。不如说相反，这样的战斗机会对在下而言实在是难能可贵，值得为此拼上全部尊严和性命！” 这样说着，迪卢木多那双的金黄色眼眸之中，突然涌现出熊熊燃烧的火焰。 那是真正的战士，准备赌上一切战斗的决意之光。 第二百七十章 双枪之战！ 对面的库·丘林，感受到人群中迪卢木多的目光，也是有所感应地将视线投了过来。 双目相对，库·丘林顿时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眼神。 “哦？似乎你们找来了一名真正的勇士呢。出列吧战士，报上你的名字，让我看到你的荣光。” “……” 迪卢木多深吸一口气，缓缓踏出了军阵。 “费奥纳骑士团，迪卢木多·奥迪那。” 他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同时双手之中出现了一红一黄两柄枪。 “切，是费奥纳骑士团那边的人啊。”库·丘林闻言，眼中流露出失望之色，“据我所知那不过是一群没有任何操守的粗鲁强盗，我实在不愿与他们为伍。” “库·丘林前辈，虽然您的资历比在下高很多，但在下还是希望您能收回这种不妥的言辞。”迪卢木多的神情微微不悦，“自从吾王芬恩将‘勇士的荣誉和正义’定为我们的行动准则后，大家就无一不是真正的英雄了。” “是吗？不过在我看来，真正的英雄是不会受到任何人领导和控制的。”库·丘林却是摇头幅度更大了，“就算能在他人掌控下受人敬仰，那也改变不了自身迷茫的本质，而非由自内心的英武。” “库·丘林大人，您这样说就大错特错了。”迪卢木多抬起头，语气徒然加重，“英雄有行走于天地来去自如的自由，也有敬仰某人而自愿为其效力的自由。费奥纳骑士团的大家，全部都是有着自己的骄傲，却受到吾王感召才聚在一起的。您怎么能说大家的存在方式是错误的呢？” 库·丘林眯起了眼睛，宛如猎豹般危险地直盯迪卢木多。 而迪卢木多则是静静立在原地，坦然接受库·丘林的目光并与其对视。 “哼，你这家伙倒有点意思。” 半晌，库·丘林突然笑了起来。 “……既然我们谁都说服不了对方，那就在手底下见真章好了！” 这样说着，库·丘林手中的赤红枪尖遥遥直指迪卢木多的咽喉。 即使是隔着足足数十米，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凛然冷寂，足以破开一切的锐利。 “在下也有此意。”感受到库·丘林身上散发出来的敌意，迪卢木多身子微微压低警惕不已，“爱尔兰的战士传统，便是用武力决定话语权。” “哈哈正是如此，就算再怎么能说会道，假如先一步成为对方的枪下亡魂，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理念也无法再传播出去。”库·丘林咧嘴一笑，“你是叫迪卢木多对吧，我们两个还真是出乎意料地投缘呢。假如我们生前遇到，说不定能成为极为要好的朋友呢。” “在下也是这样想的，库·丘林大人。”迪卢木多也是露出释然的微笑，“假如真的那样，也是在下的荣幸了。” “事先说好，我对撒克逊人可没有一点好感，之所以答应帮忙守城，是因为可以尽情享受战斗。这也是我作为战士最大的追求了。”库·丘林活动了一下全身，骨骼噼里啪啦作响，“所以我打斗起来，可是不会有半分留手的，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明白了，在下的愿望也是如此。”迪卢木多点了点头，“抛开所有顾忌，尽情打一场只属于自己和对手的战斗，纵使身死亦然无憾！” “……” 两名顶级的枪之英灵相视一笑，谁都没有再言语。 然而那份深藏心中决无可能改变的意志，已经毫无保留传达给了彼此。 “那么，来战吧！” “接招！” 下一个瞬间，两人同时脚蹬地面，身形化作一蓝一绿两道流光，闪电般的冲向对面！ 唰唰——！ 本身就是敏捷性最高的枪之英灵，全速奔行下那份速度更是达到了骇人的地步。 锵，锵，锵，锵，锵——！ 两人的残影还在途中，然而金铁交鸣之声已经是完完全全碰撞在了一起！ 库·丘林也好，迪卢木多也罢，他们两人的动作都快到了根本无法用肉眼看清。 哪怕是借助用魔力强化过的视力，也只能勉强捕捉到几道虚影罢了。 两条虚影飞快地追击、移动着。 ——激烈碰撞下，耀眼的火花四散飞溅。 碎土飞扬，遮天蔽日。 大地不断颤动，就连空气也被撕裂！ 战斗中泄露出的余波，形成层层叠叠的波涛向大军冲击而来，压迫地脸色发白的士兵们止不住后退。 若是有这份气势，库·丘林以一人之力阻挡十万大军四十个日夜的传说，何尝不能是真实的存在？ “可恶……我来挡住！” 艾欧斯一咬牙冲到最前方，双臂伸展，在身前张开无形的防御结界。 他选择用自己的力量，强行去抵御这股庞大的压力。 然而每一股余波冲击过来，他的双脚就会向地面下陷半寸。 不到半分钟，他的身体膝盖以下部分，已经完全陷入了地面！ “这……就是英灵级别的战斗吗？！” 而我看着眼前完全脱离了常理的场景，头脑一片空白。 因为曾经亲眼目睹过从者的战斗，而那也不过是以更胜常人的精妙武艺技巧，加诸以庞大到令人恐惧的魔力而已。 可是，当战斗升级为英灵战的时候…… 则是整个人都被吓到了。 双脚就好像扎根了一般，凝固在原地无法动弹。 喉咙深处，也是涌上阵阵炙热，无法发声。 这种感觉—— 就仿佛灵魂都已远去，在谁也见不到的岔道上徘徊不止…… “士郎，清醒一点！看着我！” 耳旁焦急的呼唤，将即将远去的意识重新拽回。 视线开始恢复，眼中映出那双熟悉无比，美丽而澄澈的碧瞳。 “阿尔托莉雅……” 口中吐出的字节模糊不清，似乎感官也有些迟钝茫然。 “梅林老师！您快来看一下，士郎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少女一边将我的脸庞深深埋入她自己的胸口，一边朝着旁边高声叫道。 “不用看了，英灵级别的战斗本来就不是寻常人可以见到的，那对于大脑的负荷实在太重了。”梅林的声音传了过来，“若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居民，还能受到抑制力的保护，自动在头脑中将其幻化成另外的场景。然而小鬼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所以抑制力的保护无效，他看到的是真正的景象，身体一时承受不了也正常。” 第二百七十一章 骑士王的英灵之力 “那……多久他能够恢复正常呢？” 少女一面抚摸着我的脸庞，一面朝梅林问道。 “这个嘛……涉及到他本身的体质强壮与否，还有精神是否强韧。”梅林耸耸肩回道，“不过呢，这些都比不上英灵之力来得直接。如果能够将英灵之力输入小鬼的体内，或许就能骗过世界了。” “英灵之力？现在去哪里找这种东西？”少女不由问道。 “阿尔托莉雅，你身上就有哦。”梅林笑了起来，“在其他时空，存在进入了英灵之座的你。而英灵之座本身是独立于任何时间和空间之外的存在，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也就是……与我起源相同的存在，到达的唯一终点吗？”少女想了想说，“换句话说，虽然是另外世界的我所走的道路，但如果要向前追溯到这个世界的我自己身上，也是没有问题的？” “不错，你可以动用英灵之座的力量，假如契合度高甚至可以短时间内继承完全的英灵之力。只不过这需要一个理由。”梅林点了点头，“一个你相信足以跨越无数空间，穿梭无穷时间，即便阅遍全部可能性，也不会永远更改的意念。换句话说，你需要找出一个共性般的存在。” “决不会改变的意志吗……” 少女不由转头看了我一眼。 “阿尔托莉雅，虽然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考虑小鬼这方面了。”梅林摇了摇头，“你们的相遇乃是偶然中的偶然，已经脱离了主干时间线不知道多么遥远的距离。虽然这么说很令人泄气，但更大的可能是你根本不会和他认识。” “是呢……” 少女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我明白的，我与士郎相遇的这份缘分，究竟是多么可贵。假如那时那刻，我的一个懦弱，一个不自信，一个犹豫，都根本不会走到如今吧。现在想来，还真的宛若奇迹一般呢……” “所以说阿尔托莉雅，找个更加有可能的方面吧。比如守护人民的意志啦，或者希望圆桌能始终团结之类的。”梅林接着道，“拥有相同意念的重合世界线越多，你能继承的英灵之力也就越大。我上面说的这两个理由，最起码能让你得到一半以上的英灵之力了。” “也就是说，一半以上平行世界的我，都会那样想是吗？”少女点了点头，“那么，我要做出的选择就很清楚了。” “嗯呢嗯呢，现在把你的理由告诉我吧，我会帮你完成继承仪式的。” “梅林老师，请把我对士郎的爱，作为条件吧。” 闭上眼睛片刻，少女重新看向梅林道。 “什么！？”梅林顿时惊愕到下巴差点掉下来，“阿尔托莉雅，你是傻掉了吗？虽然你平时就偶尔会犯呆，但关键的大事你可是从来不会糊涂的呀……” “您才没事老犯呆呢，梅林老师。”少女噘着嘴抱怨道，“您说得没有错，我与士郎的相遇是偶然中的偶然。这一点我完全认同。” “既然如此，那为何你还……” “但是，这份偶然却是我之前度过所有人生的宝贵意义。”少女摇摇头，微笑着道，“过去的我，也曾经反复思考过以往的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如果说曾经的我，是为了国家和人民才存在的王，那么这个意义在卡姆兰之后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可是，假如没有那场毁灭一切的失败，我不会参加圣杯战争，也就不会在现代的冬木与士郎相遇了。而且，之后在不列颠度过的这些时光，是我从来没有过的安心和幸福。”少女抬头看着面色复杂的梅林，“因此，如果要为我的人生定下一个目的和意义，那么一定就是这份不变的爱意吧。这才是我对以往所有经历的总结和诠释。” “……真是不简单啊。” 愣了片刻，梅林苦笑着连连摇头。 “阿尔托莉雅，真是想不到有一天我会被你辩驳到哑口无言……不过我本来就没有人类的感情，用我的不足来说服我，你很狡猾哦。” “所以说，请您尊照我的想法来吧，拜托了梅林老师。” 少女微微弯腰，将脑袋埋低对着梅林道。 “啧啧啧，都被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别无选择了呢。”梅林叹了口气，“好吧阿尔托莉雅，就按照你所说来进行。不过，会有什么后果我可不敢给你保证。” “阿尔托莉雅，就这样低下头不要动，放松身体和精神。” 这样说着，梅林左手握住华丽到不切实际的法杖，右手掌心则是在少女的头顶上方数公分处摊开悬停。 “来自所有平行世界的可能性，降临于此吧。以不变的意志为引，爱念为桥，连通亘古的不朽之座，回归起源，成就本体之伟业！过去之希望，现在之景仰，后世之渴望，穿越千年之信仰，加持于此吧！” 伴随着他的咏唱结束，一道金光破开天空的厚厚云层，直接贯通天地落下！ 金光的目标，是下方微微闭目的少女。 “成功了呢。” 收回手掌，见金光直直落在了少女的身体上，将她浑身都覆盖在了圣洁的光辉中，梅林喃喃自语。 “……不过真是惊人啊，这种程度的英灵之力，基本已经是完全继承了吧……” 看着眼前持续吸收光芒的少女，梅林也是渐渐露出了微笑。 “阿尔托莉雅……你对这小鬼的感情，还真是了不起啊……”、 —— 与此同时，原本激烈战斗中的库·丘林和迪卢木多，感受到那股金光的气息后也是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 “那是……英灵之力？” 迪卢木多的眼神，渐渐明澈起来。同源的能量唤回了他的记忆。 “啧啧，真是不简单啊。如此圣洁而高贵的英灵之力，即便是英灵之座也是极为少见的。”库·丘林将赤枪搭在肩膀上，感叹不已，“看上去，又是一名伟大的英灵降临世间了呢。” 第二百七十二章 觉醒的英灵之躯 宛如实质般的金光，降临在了少女的身上，将她原本就极为炫目的美丽，衬托得更加动人。 她缓步走到我的身前，纤细的手臂轻轻搭上了我的双肩。 “士郎，已经没事了。你已经保护了我那么久，这一次就换我守护你吧。” 微微弯下腰，少女低下头，光洁的前额与我的轻轻抵在了一起。 叮—— 仿佛是仙乐般动听的音色，一缕金色的光芒缓缓融入了我的身体里面。 “……” 头脑眩晕的感觉渐渐消退而去，眼前的世界也是恢复了正常。 眼前的少女，还是一如记忆中那样熟悉。 然而这样的她，依然足以让我完全移不开视线。 那金色的秀发，绿色的眼眸，蓝色的裙边…… 这份深入灵魂的色彩，大概一生都无法忘记了吧。 “怎么样啊小鬼，有没有觉得阿尔托莉雅有什么不同了呢？” 梅林这时候凑了上来，不停地冲我挤着眼睛。 “咦？就是感觉似乎更干净了一些，别的倒是没什么感觉……” 我仔细打量了少女的全身一番，然后挠挠头说道。 “你啊……若是每个英灵都受到类似你这样的对待，那可是会让很多人哭的哦。”梅林抱着双臂不由叹了口气，“再说，学会哄女孩子开心可是男人的必修课啊。哪怕是最为最为细微的变化，你都必须要及时察觉到并加以赞美。我之前就是因为没说全薇薇安最喜欢的八百六十四种颜色，所以就惹她生气被赶出来了……” “所以说梅林老师，都说了根本原因是薇薇安对您没有那种意思啦！您明明那么聪明，连不列颠的未来都能准确预言，为什么这么久了却连这么简单的事实都没有意识到？” 少女叹了口气说。 “哇……好过分啊，阿尔托莉雅！我怎么说也是你的老师，难道我的幸福就不重要嘛！说起来你和薇薇安是极好的朋友对吧……能不能帮我说说话……” “请恕我拒绝，我就算把薇薇安介绍给士郎，都不可能把她交给老师这种可疑的人的！” “哎呀呀呀小鬼，你听到了吗？阿尔托莉雅可是说要把薇薇安……哇好疼好疼，阿尔托莉雅不要掐我啊，我是开玩笑的！” “魔术师梅林，还有阿尔托莉雅……拜托你们两位都请消停一下吧……” —— “所以说因为梅林的原因，阿尔托莉雅现在等于拥有了英灵的力量是吗？” 片刻后得到了解释，我不由看向了屹立一旁的少女。 “准确说来，只是把其他时空本该成为英灵的她，身上的力量嫁接到了这个时空的她身体上罢了。”梅林耸了耸肩，“还有小鬼，你可真是够幸运的。” “嗯？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由疑惑地问道。 “咳咳……总之梅林老师，我现在已经可以和库·丘林战斗了吧？” 少女不知怎么脸色一红，赶紧插入进来说道。 “嗯，单论灵基的程度，你们是相当的。”梅林点了点头，“所以说，你不会有惧怕他的可能。” “既然如此，那么这场撒克逊之战，可以落下帷幕了。” 少女双目微闭，深吸了一口气。 “士郎等我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对我露出柔和的微笑后，少女纵身一跃，竟是直接从军阵后方的指挥营来到了战场中央。 若是常人的话，肯定是不可能拥有这样强大力量的。 “骑士王，你来了啊……” 迪卢木多收起枪，十分友好地躬身一礼。 “嗯，高贵的骑士迪卢木多，能够再次与你相遇我也很荣幸。”少女点点头。 然后，她的目光转向了库·丘林。 “切，什么嘛，难得换了个新的地方，结果还是能遇到熟人。”库·丘林不满地连连道，“我说骑士王啊，你该不会想和我战斗吧？” “正是，当初没能分出的胜负，就让我们再度进行如何？”少女握紧了手中的圣剑，凛声说道。 “哼，这就是所谓的放开手战斗吗？”库·丘林笑了起来，“当初你受到魔力的限制，我则受到令咒的束缚。若是能够放开手脚，彼此抛弃生死大战一场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 “……这个小子，你打算帮谁？” 库·丘林转头看着迪卢木多，随意地问道。 “咦？我吗……” 迪卢木多似乎是没有想到会突然把话题转移到他的身上，一时也是愣住。 “哼，我事先说好了，就算你加入骑士王一方，我也不会怕的哦。”库·丘林将赤枪收入怀中，眼神傲然，“只不过是尸体会因此而增加一具罢了。” “话说……现在算是一对一的，正大光明的骑士战斗吧？”迪卢木多犹豫了片刻后，为难地说，“既然如此，我加入任何一方都不公平，就在一旁观战吧，确保双方都公平战斗了……” “这样也好。”少女点了点头，“迪卢木多的高洁品质，我是信任的。库·丘林，你也没有问题吧？” “不敢参战的胆小鬼，这还真是最适合他的位置呢。”库·丘林不由咧嘴一笑。 然而他的笑容之中，却没有任何嘲讽或者挑衅的成分，那只是以战士身份和本该成为对手之人的所言而已。 “我……” 迪卢木多咬了咬嘴唇，看上去有些不甘心。 毕竟他也是费奥纳骑士团中最为著名和强大的骑士，视荣耀为生命。被库·丘林这样毫无保留地谈论，也是让他心中有些难以释怀。 “不必和他计较，迪卢木多。”少女却是冲着他摇了摇头，“这本来就是规则为单打独斗的形式，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就算我们双方联手战胜了库·丘林，也难以让他服气并且退敌。我会连你的份一同算在他头上的！” “……” 看着少女那意气风发的脸庞和毫无畏惧的姿态，迪卢木多一时愣住。 不过随即，他就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你，骑士王。我相信您。” —— “好了废话都扯完了吧？那么就战斗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库·丘林舔舔嘴唇放声长笑，手持赤枪宛如猎豹般迅猛冲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全然压制 “可恶，居然趁我们讲话的间隙偷袭，这算什么骑士风范？” 迪卢木多面色一变，就想要上前拦下库·丘林的冲锋。 “哼，我可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什么骑士，那只是你们这种自我满足的傻瓜论调而已。”库·丘林一脸毫不在乎，动作也是丝毫未停，“在战士的眼中，唯有胜利才是足以追求的目标！” “——！” 迪卢木多咬着牙，就想要拨开库·丘林的枪尖。 然而—— 唰！ 一道身影，已经从他的身后率先迎了过去。 锵！ 圣剑与魔枪，在空气中猛然碰撞。 随后耀眼的金光大作，一瞬间就把赤红色的不详魔力完全压倒吞噬！ 轰！ 库·丘林的身体，宛如一颗巨型炮弹般被狠狠轰飞，那速度比起他冲来时还要快上许多！ 嘭！ 他的背部撞上了身后那金光灿然的城墙，恐怖的冲击力竟然让地面都抖动了好几下。 城墙表面泛起一圈圈剧烈的涟漪，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下来。 “呼……呼……” 库·丘林的身体被固定在上面半天，才缓缓滑下。 他的胸膛激烈起伏，呼吸无比急促。 “这种力量……你是在作弊吧！” 抬起头，库·丘林满脸忌惮地看着身前不远处，保持着挥剑姿势的少女。 “这里是不列颠岛，我的传说起源地。”少女脸色平淡，“正如身处爱尔兰的你不败一样，只要站在不列颠的土地上，我也是无敌的。” “……哼，原来是这样，所谓的故土之便吗。看上去我是完全被压制了呢……” 库·丘林手撑地面站起身子，呲牙说到。 “认输吧库·丘林，你我同样拥有英灵之力，何况我占据了召唤地点的便利。”少女缓缓摇头，“若是我想的话，甚至可以将力量放大到数十倍，而且完全不会受到世界的限制。你赢不了我的。” “哈哈，的确是这样没错，然而虽然我赢不了你，但也不会输给你。” 库·丘林已经完全重整好了势态，飞扬的神采仿佛一点都没有受到方才败绩的影响。 “嗯？”少女轻轻皱眉。 “我的体内，可是有一半是神血，我的父亲赐予了我死不断气的持久作战能力。”库·丘林握紧了赤枪，“所以如果我不想死，决意战斗下去，今天落日前将没有任何人能够取走我的性命。即使是你，骑士王。” “原来如此，你的夺牛长征记传说内容，是每天与一名新的勇士交战吧？”少女的目光中露出一抹了然，“也就是假如今天之内我收拾不掉你，明天乃至今后我都不能出战了。” “不错，正是如此。”库·丘林愉快地说，“或许你可以多次重创我，但我绝对不会断气。哪怕一千次被打倒，我也会重新站起来一千次的。” “那么我会再将你打倒第一千零一次，直到你再也站不起来为止！” 少女将圣剑轻轻扬起，目光中带着明亮的自信和决意。 这一次，她主动发起了进攻。脚步蹬地，她的剑招似乎已经舍弃了技巧，完全侧重于无法抵御的力量。 因为明白在不列颠土地上，能够得到近乎无限的魔力供给，所以少女也是没有任何的顾虑和留手，只管最大程度倾泻着火力。 而库·丘林则是冷静而艰难地防御着，调动全身的每个关节卸掉那难以忽视的力道。 面对这种情况，即便是身为英灵的他也是不敢有丝毫大意的，这是真正的生死之战。 虽然说全程库·丘林都在狼狈地防御，被压制到几乎没有喘息之机，可是仔细看去却会发现他始终没有被压榨到极限。 只是一柄细长的赤枪，到了库·丘林手中却宛如天下最为灵活的兵器。 枪尖、枪身，枪面甚至是枪底，全部都无比流畅地在他手中运用自如。 看上去需要用十分力气来防御的一击，在库·丘林面前却只需要用两三分的力气就可以完美应对。 两人的战斗，就这样一时陷入了僵局。 少女的攻击就如连绵不绝的巨浪，完全没有间隙地倾泻下来。 而库丘林的防御就如严丝合缝的堤坝，堪称滴水不漏。 迪卢木多尴尬地挠着头，躲得远远地观察着战斗。 —— “有点麻烦了呢……” 梅林看着场中的情景，不由喃喃说道。 “梅林大人，有办法能够为吾王做些什么吗？实在不行，就再统合一下我们的力量……” 兰斯洛特等骑士焦急地说道。 “不行的，从英灵之座的沟通极其消耗精神力，哪怕我是梦魇的化身每天也只能进行一次。”梅林连连摇头，“何况就算加上你们那点微弱的力量，对于现在已经获得不列颠加持的阿尔托莉雅而言，也是完全没必要的。” “那……该怎么样才能帮助她打倒库·丘林？”我不由问道。 “这个……必须要用传说杀死传说。”梅林竖起一根手指道，“传说赋予了库·丘林死不断气的能力，让他能一直持久地战斗下去。但假如用传说的方式终结他，他同样将没有任何办法反抗。” “原来如此，也就是要从传说中找线索对吧？”艾欧斯点了点头，“凯尔特神话中，库·丘林最终被自己的魔枪所杀，也就是只有他自己的武器可以杀死他自己。” “但是……库·丘林的武器在他自己手上，现在总不能硬夺过来吧？”我皱起了眉头。 “士郎，你记得库·丘林的魔枪加耶博格是谁赐予他的吗？”艾欧斯突然神秘一笑。 “——！是斯卡哈前辈！”我恍然大悟，“斯卡哈前辈将其中一柄魔枪赐予了爱徒库·丘林，然而她自己的手中有着另一支。而那支枪之前曾经作为召唤她的媒介，被我带回了卡美洛。” “是的，两柄枪均是用传奇海兽的牙制作而成，本身就是同源，可以相互替代。更何况，斯卡哈老师的枪性能还要更胜于库·丘林那支！”艾欧斯也是重重点头，“假如有什么东西可以全然压制库·丘林，那么就只有斯卡哈老师的枪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关键！魔枪 “明白了，那么我现在就把斯卡哈前辈的枪转移过来。” 我点点头。 依稀记得斯卡哈前辈离去时，并没有将她的枪带走，而是让我们将其留在了卡美洛当中。 而且按照她当时的说法，将来这柄枪一定还会发挥它的作用的。 片刻后，赤红色的长枪出现在了我的手中。 与穿刺死棘之枪几乎一致的外形，在阳光照耀下微微闪烁的锋锐，带着惊心动魄的弧度。 “哇，这就是斯卡哈老师的魔枪吗，一看就是很了不得的东西呢。” 艾欧斯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赤枪，不由惊叹了起来。 “嗯……就宝具的规格来看，这把枪的等级和誓约胜利之剑是同级别的。”梅林也是面色微微凝重，“别的不说，单单其内部凝聚的凶兽之气，就是最少足足上万年的量。只要被它刺中身体，哪怕只是划破一点皮，那股诅咒之力也足以让人顷刻间丧命了。” “哦？传说中取自影之国的，弑神的魔枪吗？”就连平日里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吉尔伽美什，也是不由看了过来，“有意思，这件宝物本王倒是不曾收藏过。若是能够将其加入巴比伦宝库，那一定是足以令人愉快之事……” “想都别想，这是斯卡哈前辈的东西，这次也只是暂借而已。”我将长枪一把收回，“等到事情结束，它就会重新回到应该回到的地方。” “切，真是小气。”吉尔伽美什不爽地别过了头。 而伊斯坎达尔从一开始起，就充满困惑地不停挠着头。 对于生活在实际历史之中，与神话传说基本扯不上关系的英雄，要让他理解这种话题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点。 “那么……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直接把这把枪丢给骑士王吗？” 艾欧斯问道。 “不行的，对方毕竟是那个库·丘林，早早把魔枪亮在他面前，只会让他警惕性倍增，甚至不和我们打接近战以防被伤到，变得更加难缠。”我摇摇头，“所以说，只能找准机会趁他不备，给他致命一击才行。” “说是这么说，但阿尔托莉雅应该不喜欢别人破坏她和别人的一对一决斗吧。”梅林摇了摇头道，“从她懂事时起，就是那副顽固不已的性子。若是遇上比她强的对手，她宁可把自身训练量提升到十倍二十倍拼命磨练自己来有朝一日打败对方，也不愿接受一点来自我的帮助。” “梅林大人，您那些方法能叫方法吗……”凯战在一旁，嘴角抽搐不已，“趁人不注意往对方脚底下扔香蕉皮……还有往对方的食物里面下泻药……这些手段哪怕最不像骑士的我，都是看不过去啊……” “那怎么了，别管什么手段卑劣与否，只要能赢不就是好的嘛？”梅林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或者说碰到厉害的家伙，直接上十个人一起围殴他，对方再厉害也得被揍趴下。” “梅林大人，您又开始了……” 兰斯洛特和贝狄威尔都是一脸无奈地捂住了脸，似乎这样的场景已经司空见惯。 “小鬼你听我说哦，我现在传授你一招隐身魔术，除了我之外谁都看不见你。”梅林拍拍无语的我的肩膀，“你带着魔枪偷偷绕到库·丘林的背后，趁他专心对付阿尔托莉雅，从身后给他狠狠来上一下子。嘿嘿……这样一来，包管他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对于自己的魔术师身份感到好羞耻啊……” 艾欧斯已经不动声色地远离了梅林好几步。 “安心啦艾欧斯，全世界的魔术师里面，只有梅林是这幅模样……”我安慰他道。 “怎么样小鬼，就按照我说的搞起吧。如果是别的人做这件事阿尔托莉雅可能还会生气，但如果是你就会好很多。” 梅林摩拳擦掌，看上去似乎兴奋不已。 “咳咳……虽然这样，但我想尽可能尊重阿尔托莉雅的意愿。”我咳嗽两声道，“他们两个打得正开心，我要是搞个突袭啥的，会很扫兴吧。我还是希望能让阿尔托莉雅正面赢下这场战斗的。” “什么嘛，到头来你这小鬼也被骑士化了？”梅林满脸不悦，“本来觉得你是个现代人，思想能够比周围这些呆瓜活泛不少，结果到头来也是半斤八两。” “……这和现代还是古代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梅林。”我无奈苦笑，“会有那么恶劣想法的，从古至今只有你自己而已……” “好吧那我就不管这事了，看小鬼你打算怎么办吧。反正我已经把最有效的方案告诉你了，你不听那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吊儿郎当地说完，梅林晃晃悠悠地到旁边一颗树下歇息去了。 “士郎，这……” 看到梅林说不管就不管，艾欧斯顿时有些着急了。 “他原本就是这样，习惯就好。”我摇摇头说。 没有梅林的帮助，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魔枪肯定要交到阿尔托莉雅手中，这毋庸置疑，只有这样才能对库·丘林造成实质性伤害。 而困难的是，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让库·丘林察觉不到这件杀器的存在。 如果，有办法一瞬间将其转移到阿尔托莉雅的手中…… —— 战场中央的两人，已经是打得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双方的注意力都已经完全集中到了对方身上，无暇他顾。 迪卢木多也只是远远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到了这种地步，他这个所谓的裁判已经失去了意义。 ——等下，迪卢木多？！ 要说现在谁距离战局最近，那么就是他了。 而且看迪卢木多手中的双枪，红色的那把“破魔的红蔷薇”和我手中的魔枪看上去居然有着七八分相似。 如果不仔细分辨，这份区别并不明显。 一瞬间，方案在头脑之中形成。 —— 唰！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移动到了迪卢木多身边。 “哇啊！” 因为我的突然出现，迪卢木多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挺枪朝我直刺过来。 “冷静一下，是我。” 我赶紧抬起手道。 第二百七十五章 局势反转！秘密计划 “原来是卫宫大人……刚刚吓了在下一跳。” 迪卢木多辨认出我之后，看上去也是松了口气。 “这里很危险，还请您稍稍退后回避。” 一枪将朝我飞过来的碎石挑开，迪卢木多接着道。 “如果害怕危险的话，我就不会来这里了。” 摇摇头，我取出利剑将一道迎面而来的冲击波斩开。 “原来如此，您是想要近距离观看骑士王的战斗吧。”迪卢木多看了看我，目光中露出一抹了然之色，“以您的身份，的确有这个必要，在下完全理解。在下一定会保护好您的。” “嗯，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我点点头，“另一方面，我需要得到你的帮助。” 说着，我把赤红色的魔枪在他眼前亮出。 “诶？这不是库·丘林的枪吗？为什么会……” 见到我手中的长枪，迪卢木多显然愣住了。 他看看不远处战局中的库·丘林，又看看我，一脸的懵逼。 “咳咳……这是库·丘林在影之国的老师，斯卡哈前辈的配枪。”我解释道，“说明起来有点麻烦，你可以理解为穿刺死棘之枪有两把就行了。” “影之国……那种传说中的地方竟然真的存在吗！”迪卢木多满脸震撼，不过他随即又是想到了什么，“等等，这岂不意味着它可以杀死库·丘林了？” “嗯，传说中库·丘林就是死在了自己的枪下，所以它对于库·丘林而言可谓是最强的克制武器。”我点点头，“只不过，库·丘林作为英灵的警觉度也是相当高，如果上来就用出杀器，一定会被他察觉，那么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那么……您莫非是打算……” 迪卢木多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枪，似乎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嗯嗯……你这样做……” 我对着迪卢木多耳语了一番。 “……明白了，为了骑士王的胜利，在下定然会竭尽全力一试的。” 迪卢木多迟疑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话说迪卢木多，这样子对你真的没问题吗？你的心中是认同毫无诡计的，彼此正大光明的单打独斗吧？” 迪卢木多的态度固然令人安心，不过因为心中疑惑所以我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在下虽然是骑士，然而却也不是无法明辨是非之人。”迪卢木多摇了摇头道，“来的路上我就听梅林说过了，你们要打的是一场正义的战斗吧？既然如此，你们就有非赢不可的理由。知晓了这点，我又岂能让我自己的成见，影响到整体大局呢？” “所以请您放心，无论是为了大局还是自身，我都会配合您的。” 迪卢木多露出了令人安心的笑容。 “好，那么就拜托你了。” 我拍了拍迪卢木多的肩膀。 之后，我便和他一同站在原地，观看前方的战斗了。 —— “砰”、“砰”、“砰”、“砰”、“砰”、“砰”！ 战局中的两人，还在进行着如火如荼的战斗。 “唰——” 圣剑携带着金光灿然的一击，重重地当头落下。 “锵——” 赤红色的长枪架起，将攻势完全化解。 “哼，攻击变得散乱了呢骑士王。”库·丘林不由冷然一笑，“怎么，久攻不下开始焦急了吗？这可不行，看起来你的心态根本就不合格嘛。” “怎么可能，有功夫担心我倒不如多考虑一下你自己。”少女不慌不忙地答道，“从一开始起你就毫无还手之力了呢，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会力竭败北了。这么没用也敢自称是爱尔兰的光之子吗？” 因为身处战斗模式，因此两人都是抛开了很多平日里的拘束，对彼此进行着毫无顾虑的挑衅。 “啧啧，口口声声以骑士自称，结果战斗起来就是个标准的战士了吗？”库·丘林见没有办法影响少女的心境，不由撇了撇嘴。 这时候，他的余光注意到了不远处观战的我和迪卢木多，不由嘴角扬了起来。 “但是呢，小鬼可是看着你在战斗哦。你这样拖延下去毫无成果，莫非你自己不觉得难为情吗？” 眼珠一转，库·丘林又是大笑道。 “——！” 少女的目光，顿时转向了我这边。 “笨……笨蛋啊！赶紧回去战斗，那家伙明显在让你分心！” 眼见少女的动作一停，我着急地大呼起来。 “哈哈哈已经晚了！” 库·丘林不由得意笑了起来，手中的长枪对准少女的胸口就是直刺过去！ 他一直蛰伏着抵挡少女的攻击假装不支，就是为了等待一个机会放出致命的攻击。 “——！” 生死一刻的直觉，让少女瞬间反应过来。 她的身体紧急一扭，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一枪。 然而—— “锵啷！” 她手中的圣剑，被库丘林顺势挑飞，远远脱手出去！ “哈哈哈，没有了武器我看你怎么跟我打！” 库·丘林一击得手，也是死死咬住急速后撤的少女，凝神放出第二击。 “可恶！” 手无寸铁的少女，只能咬牙躲闪不已。 场中的局势瞬间反转，此前还只能被动防御的库·丘林，此刻锋芒毕露，全力进攻！ “吾王！” 远处的兰斯洛特等人，见状顿时发出惊呼。 他们甚至提剑就想要强行踏入战场，为他们的王护驾。 “不要过去，现在还不是时候。” 然而梅林却是伸手拦住了他们，摇摇头道。 “这……” 兰斯洛特等骑士，看着前方战局外的我和迪卢木多，一时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相信你们的卫宫大人吧，要说谁最在乎你们的王，肯定是他无疑了不是吗？”吉尔伽美什懒懒地插嘴道，“你们看看，他都没有着急，你们就暂且放心好了。” “……好吧。” 兰斯洛特等人看了我的静立的背影半晌，最终才深吸一口气，默默点了点头。 —— “卫宫大人，还不进行计划吗？再这样下去恐怕骑士王会有危险。” 遥遥望着在库·丘林的重重进攻下，左右艰难躲闪的少女，迪卢木多也是有些不安了。 “不，还不是时候。” 咬咬牙，我摇摇头说。 身后众人的目光和情绪，我全部都感应到了。 我也知道阿尔托莉雅此刻正身陷险境，然而若是现在就进行那个计划，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所以说，现在必须要忍耐才行！ 第二百七十六章 库·丘林落败！终结的战斗 “哈哈哈哈怎么了嘛骑士王，刚刚的威风去哪里了？” 库·丘林全力挥舞着赤枪，一招一式全部都是凶险的杀招！ 而少女躲闪的空间，也是在他的压迫下越来越小。 渐渐的，她的后背已经贴近了边缘，再也没有办法躲避！ “今天，就是你的终结之日了！” 库·丘林高高地把长枪举过头顶，朝着眼前咬牙不已的少女就要用力劈下。 因为确定对方已经没有办法躲避，所以他完全舍弃了枪兵的灵活性，将自身的力量提升到了最大！ 显然，他是打算用至强一击终结这场比试了。 “吾王！” 兰斯洛特等骑士，都是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迪卢木多，就是现在！” 眼见场中的情景，我全力朝着身旁的迪卢木多大吼一声。 “明白！！！” 早已蓄势待发的迪卢木多，瞬间将手中的红色长枪朝着少女的方位，用力投掷了过去！ “接住它，骑士王！” 长枪化作一道红色的闪电，转瞬而至！ “——！” 少女果断地伸手，将那红色长枪一把抓住！ 然后完全没有迟疑地，她将枪尖对准眼前库·丘林的胸口，迅速戳出！ 库·丘林的攻击是从上而下，而且动作幅度非常大，因此真正击中目标也需要一点时间。 然而少女的攻击则是直刺，比起挥舞就要更快能够命中目标了。 “哼，这种时候想要反击也晚了，就算你能先刺中我，也杀不了……” 库·丘林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之色，同时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那红色的枪尖。 “什么！？” 库·丘林没有说完的话语被强行止住，他的脸色一下子完全变了。 那眼神之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就仿佛见到了生平从未见过的恐惧之物。 下一刻，他完全舍弃了攻击，整个身体拼命向后仰去。 那样子，就像是在躲避通红的烙铁一般。 然而，他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 虽然库·丘林本身的速度和敏捷都是极为惊人，然而他已经将所有力气灌注进了刚刚的一击里，临时变招下身体不免会有些迟钝。 再加上他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防御，而是中途才想要躲闪。 于是—— “噗呲！” 枪尖毫不留情地，直接扎进了库·丘林的左肩！ ——鲜血顿时涌了出来，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呜哇！” 库·丘林右臂捂住左肩，痛苦地跪倒在地。 倏！ 与此同时，从库·丘林体内投射到撒克逊城墙之上的金光，也是黯淡了下来。 两者之间的联系，仿佛被强行切断了一般。 不过数秒钟，撒克逊城墙就完全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再也没有一点奇异之处。 “太好了，我们胜利了！” 凯第一个睁开眼睛，见到眼前的场景先是一愣，随即不由欢呼着跳了起来。 而受到他的影响，其余骑士连同驻扎的士兵们，也是纷纷反应过来。 “看啊，那城墙恢复原来的样子了！对方的诡计被破掉了！”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攻城了？太好了，终于可以跟撒克逊人做个了断了！” “真不愧是王上啊，连那个库·丘林都能打败，这可真是太强了！” 一时间，众军陷入了欢呼的海洋之中。 “诸位跟随我冲锋吧，今天我们就要彻底拿下撒克逊人的王都，生擒他们的王！” 兰斯洛特跳上马背，冲到最前方振臂一呼。 “冲啊啊啊啊啊！” 不计其数的军队，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跟随着兰斯洛特朝着目标猛冲过去！ 他们原本就因为决斗的胜利而气势如虹，有了兰斯洛特的带领更是势不可挡了。 一时间，城墙前的大地完全被黑压压的人群所覆盖！ “快！快回来保护我啊库·丘林！你这混蛋赶紧给我起来！” 得知库·丘林战败的撒克逊王，此刻手忙脚乱地冲到城墙上，朝下方大吼道。 与不列颠一方相反，因为库·丘林战败的缘故，撒克逊军队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不少的弓箭手甚至丢下武器就跑，在难以挽回的颓势面前他们实在没有勇气再抵抗下去了。 “你不去完成你的职责吗，库丘林？”少女猛然拔出长枪，而这使得库·丘林的眉头又皱了好几下，“没有你的领导，光凭那群被吓破胆的撒克逊士兵，不到半个小时王都就会失守的吧。” “哼……真有你的，骑士王。” 库·丘林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从疼痛中恢复意识，缓缓站起了身子。 “居然故意在我面前示弱，然后趁我精神最放松的一刻发起绝地反攻，用的还是伪装成迪卢木多的枪的师傅的武器。不得不承认你干得真漂亮。”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我实在没有想到，师傅居然会把她的枪交给你。难道是她很早就预料到我会出现在这个时代了吗？” “虽然得到你的夸奖很荣幸，但事实是我对这个计划全然不知情。”少女否认道，“不过若是说有谁能够把这一切谋划地这么清楚，那么一定是士郎了。” “原来如此，你的御主小鬼吗？”库·丘林不由叹了口气，“我明白今日我为何会落败了。或许我可以单独打败你，或是杀死他，但绝对没有办法同时击溃你们两人。因为只要你们两人在一起，就能创造这世上所有的可能性。” “或许吧，我只是信任着他罢了，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会作为忠贞的骑士守护在他的身边，接受他的所有。”少女的脸上露出了极为浅淡，然而却无比真情的笑容，“这无关身份，无关经历，只是我以最纯真的心灵所许下的永恒不变之誓言。” “真是的……所以说我才不喜欢骑士大人。”库·丘林不由摇摇头无奈地说，“因为实在是幸福到令人嫉妒啊。” “你说……嫉妒？”少女一时也是微微惊讶。 “罢了罢了，说了你也不会懂的。”库·丘林摆摆手，“我回应现世召唤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有人许诺我可以在这个时代尽情战斗，不必担心受到任何外在干扰而已。” “那么库·丘林，你尽兴了吗？”少女沉默了一下，抬头缓缓问道。 “哼，如果没有小鬼的干扰，应该就完美了吧。”库·丘林冷哼着，眼底却带着笑意，“不过这世上哪里有完美无缺的事情，不如说能够走到这一步我已经很满足了，姑且给个合格吧。” 第二百七十七章 惊慌的库丘林！战争的尾声 在两人交谈的位置之外，说话间撒克逊王城的大门，已经被不列颠军队完全攻破。 面对气势如虹的不列颠士兵，撒克逊人甚至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就是纷纷缴械投降。 只有撒克逊王带着少数几个护卫，狼狈不已地往城中心逃窜。不过看他那宛如无头苍蝇般乱撞的行为，显然不出片刻就会被捕获吧。 “库·丘林，一切都结束了。” 少女遥遥望着远处的战局，平淡地吐出这句话。 “是啊，虽然你只伤到了我的左肩，我仅凭右臂也能挥枪，但是也已经失去意义了。”库·丘林吐出一口气，“从师傅的枪刺中我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的落败。接下来我再怎么挣扎，都无法违抗原本传说中的终结诅咒了。” “……所以说，心中怀着胜者的骄傲，行使你身为胜者的特权吧。”库·丘林将长枪轻轻丢到一旁，闭上了双目，“就这样子，给我最后一击，为这件事彻底划上一个句号好了。” “我明白了……”少女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如果这便是你的意志，那么我会遵从你的选择。” 说着，她便将手中的长枪再度举起，准备给库·丘林最后一击。 “阿尔托莉雅，等一等！” 眼见到这一幕的我，赶紧瞬间移动到了少女身旁，伸手抓住了她手中的枪。 “士郎？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接下来也该我来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了。”少女看到我后，有些意外地说道，“只有这样，才能不浪费你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机会，真正杀死库·丘林。” “不，没这个必要的。”我摇摇头说。 库·丘林听到响动，睁开双目看到了我。 然后，他的脸色就是有些不好看起来。 “喂我说小鬼，虽然你和骑士王联合使诈赢了我，但也不意味着你可以对我妄加羞辱。”库·丘林沉声说道，“你留着我的命打算做什么？若是以为我会向你们不列颠臣服的话，奉劝你现在就打消这个念头吧，那绝无可能！” “……若是你再执意对士郎毫无礼节地大呼小叫，我不介意对你进行一场公开处斩！” 少女的眼神也是微微眯了起来，逼视着库·丘林道。 “就算不杀库·丘林，对于我们攻占撒克逊人的领地也没有任何影响吧？”我拉住少女的手臂阻止，“而且，他现在不应该死。毕竟我们答应过斯卡哈前辈，终有一日会让她与库·丘林见面不是吗？” “唔……士郎这么说的话，倒是非常有道理。”少女闻言，也是顿时住了手，“那么就按照你的说法，先派人把库·丘林暂时关押，保证他哪里都去不了吧。反正现在的他受到魔枪诅咒，要自由行动也是不可能的。” “等……等一下啊！”库·丘林的脸上突然露出无比惊恐的表情，“你们说……要把我交给斯卡哈？” “是啊，这算是卡美洛当初换得斯卡哈前辈帮助的重要条件了。”我耸耸肩道。 “拜托一定不要！”库·丘林几乎是瞬间向后爬了一大段距离，“还是赶快杀了我吧！我就算死也不想再见到师傅啊！” “库·丘林？！” 我和少女都是被他的表现震惊了。 如同老鼠遇到了猫咪般，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库·丘林头一回露出纯粹的惊慌失措，而这仅仅是因为我们提到了斯卡哈的名字…… 由此看来，斯卡哈前辈还真是他货真价实的克星啊。 “安静下来。” 而与此同时，梅林则是瞬间出现在了库丘林的面前，修长的手指对着库丘林的额头一点！ 唰！ 库·丘林的身体一僵，然后整个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呼……还好有关斯卡哈记忆，让库·丘林的内心有了一丝空隙，这才给了我借机控制他意识的机会。” 梅林回身轻吐一口气，面色这才轻松一些。 他的本身是梦魇，天生具有控制人的梦境能力。 据说强大的梦魇，甚至可以控制人的心灵和意识。不过这与对象的内心意志是否坚决也是有密切关系的。 简单而言，意志薄弱之人很容易被控制，而拥有坚韧不拔意志的英雄就很难受到干扰。 平时的库·丘林意念坚定，要想被控制是几乎不可能的，也就是这种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才被梅林抓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机会吧。 “梅林老师，这样就能完全制服库·丘林了吗？总觉得并不能让人放心啊。” 少女仔细看了看库·丘林那有些迷茫的眼神，却还是忍不住怀疑道。 库·丘林毕竟是爱尔兰的光之子，即便在众英灵之中也是灵基规格极高的存在。若说有什么办法能够轻易束缚住他，那几乎是难以令人相信的。 “唔……长期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有我在的话，至少一段时期可以维持住。”梅林笑了笑道，“好了阿尔托莉雅，库·丘林我会交付给圆桌骑士们严加看管的，再加上我亲自设下禁制，不要说他是光之子，哪怕他是太阳神本身也插翅难逃。” “……而且，现在的你和小鬼，还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不是吗？” 话正说着，只见兰斯洛特、凯和贝狄威尔快步赶了上来。 “吾王，卫宫大人，梅林大人已经将事情对我们说了。”兰斯洛特上前一步道，“库·丘林就交给我们看管吧，请你们亲自前往带领不列颠的全体军队，完成对撒克逊全境的征服吧！” 我转头一看，却见撒克逊王城的大门，已经彻底被攻破了，再无一丝防御可言。 只需踏步其中便可对王城肆意妄为的不列颠军队，却是无比整齐地伫立原地，一动不动。 因为，他们在等待着我和少女的指示。 “士郎，我们走吧。” 手上传来微微紧握的温暖的触感，眼中映出少女那信赖而柔和的笑容。 “嗯，我们走。”我点了点头。 同时，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跟随圆桌骑士们一同前来的艾欧斯。 艾欧斯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然后快步赶到了我身边。 我们三人没有再说一句话，因为一致的目标不需要再说明。 踏着节奏相同的脚步，我们一同迈向了王城的大门。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我来讨回公道！ “王上，卫宫大人。” 见到我们的到来，士兵们纷纷低头行礼。 “诸位前进吧，今日便征服撒克逊王都，展现我们不列颠的意志！” 少女手臂一挥，便带着浩浩荡荡的军队杀入了其中。 撒克逊王都之中抵抗的力量已经极为微弱，除去少部分顽固分子之外大都缴械投降。 在收缴了投降士兵的武器后，我们也没有伤害他们，而是继续向着王都中心前行。 众所周知撒克逊人的领地相对严寒贫瘠，然而王都的选址却是相对最为温暖宜居的地点。 因此，王都其中的人口也是最多的。 乍一眼望去，视线中尽是鳞次栉比的房屋。 虽然此处没办法与卡美洛的繁荣相提并论，然而算得上是极有人气，热闹无比了。 王都失守的消息，显然已经传入了每一名撒克逊居民的耳中。 神色复杂的撒克逊平民，纷纷从家门口走出望向徐徐推进而来的不列颠军队。 他们的眼中，带着悲哀、愤怒、伤心，还有种种说不清的感情。 自己的家园即将被人攻占，只怕没有人能保持冷静吧。 “吾王，要如何处置这些平民？” 一名骑士策马上前，十分恭敬地问道。 “还问王上做什么，当初那些撒克逊混账是怎么对待我们不列颠人民的，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们就是了！” 那骑士的话音未落，就被他身旁的另一名同伴打断。 “就是就是，血债血偿永远是没有错的，鲜血只能用鲜血来偿还！” “看那些居民住的房子！那些木材和颜料分明是咱们不列颠的东西！他们居然恬不知耻地抢走我们的资源，还若无其事住在里面使用！” “拆了他们的房子，杀光撒克逊人！” 一时间从骑士到士兵，众人的眼中纷纷携带着疯狂的色彩。 就仿佛只要有人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化身恶魔，让此处化为地狱！ “都给我住口！你们这样子和当初侵略不列颠的撒克逊人还有什么区别！” 少女眉头大皱，厉喝出声。 “啊……” 不少不列颠士兵闻言，眼神清明了不少。 “各位听我说，撒克逊人对不列颠的所作所为，我们会永远铭记，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要以暴制暴。假如我们那么做了，无关我们的肉体，我们的精神就已经先向对方臣服了不是吗？”叹了口气，我上前接过少女的话，“战争已经结束了，不能再有任何人为此流血。和平才是可贵的，只有这样我们的后人才不会重复今日的悲伤。” 士兵们面面相觑，而后纷纷羞愧地低下了头。 “卫宫大人，您说得对。不能再有流血牺牲了。” “我刚刚不知怎么就被仇恨迷失了心智……真是太冒犯了……” “对不起……我今后再也不会那样说了。” 见终于平息了士兵们的愤怒，我也是松了口气。 还好有多年的骑士精神影响，不列颠人也都是心怀荣誉，可以晓之以理的。 否则若是举国的士兵不顾一切对平民们动手杀戮，那想要我拦住他们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虽然不列颠军队停止了伤害民众的想法，然而周围的撒克逊平民看向我们的眼神却依然充满了不信任。 这也难怪，历来城市被攻占后，先遭殃的就是普通民众。而军队指挥官为了犒劳出生入死的士兵们，一般也会默许他们在城中烧杀抢掠，尽情放纵。 这些平民没有第一时间对我们发起攻击，已经是出于对骑士王圣洁廉明名声的尊敬了。 但假如不做出什么改变的话，双方也就只能僵在这里没办法对话。 “士郎，交给我来吧。” 这时候艾欧斯站了出来，对我笑道。 “你……真的可以吗？虽然你曾经是撒克逊王子，然而毕竟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民众认不认可你都是两说。”我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万一他们试图伤害你……” “放心吧，就算撒克逊人不认可我，他们也必须要认可我身上的火焰之力。”艾欧斯摇摇头，示意我安心，“火焰的力量，在撒克逊人眼中是神灵的代表。” “好，那么你试一试吧，记住小心为上。” 因为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也只能同意了艾欧斯的主意。 假如撒克逊人能够认可他的王子身份，那么就可以消除他们心中的戒备，这也确实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如果不行，就只能另想办法。 艾欧斯点点头，然后上前几步，让自己的身体暴露在所有撒克逊平民的注视下。 “各位，我的名字是艾欧斯，撒克逊先王的养子，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 目光扫视周围的平民一圈，艾欧斯大声说道。 “轰！” 艾欧斯的话语落下，顿时在平民之中掀起了阵阵惊骇。 “喂你听到了吗，他说自己是三王子！” “怎么可能，三王子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连尸体都烧焦了！” “哼，一定是不列颠人为了控制人心，假意推出了一个冒牌货吧！” 平民们议论纷纷，然而眼中都带着怀疑之色。 这些年里撒克逊王，也就是艾欧斯名义上的兄长为了巩固统治，也是不断给民众灌输艾欧斯已死的谎言。 所以说，他们一时也无法接受艾欧斯的存在。 “我再说一次，我是艾欧斯，以前的撒克逊三王子，现在的王位继承者！” 艾欧斯面色一肃，铺天盖地的火焰突然从他的脚底升腾而起，瞬间覆盖全身。 “那……那是火焰之力！当初的艾欧斯王子就是因为拥有这种力量，才被选做继承者的！” “天啊，这么一说他真的是王子殿下？” “那这么多年我们都被骗了吗？！” 熊熊的火焰照耀在平民们的眼眶中，震撼着他们的心灵。 “当年，我的王位是被兄长利用诡计夺走的，所以现在我来取回我应当得到的一切！”艾欧斯朗声道，面对数以万计的目光注视毫不怯场，“我身后的骑士王还有一众不列颠军队，都是随我同来讨回这份公道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 追击撒克逊王！ “此外，如果我能够成为国王，我保证会改善各位的生存条件！”艾欧斯接着说道，“以往兄长对待各位的严苛政策，我会全部取缔。我会结束一直以来的战乱，让各位能够在和平状态下安心从事生产，每天填饱肚子，再也不用为了生存而东奔西走了！” 艾欧斯的话语落下，周围的撒克逊平民眼神明显变了。 片刻之后—— “艾欧斯王子，我们支持你！这么久以来国王强制征兵，我们早就受够了！” “是啊，如果能填饱肚子，谁都不会沦落为强盗侵略不列颠的！” “您是火神的后裔，我们相信您！” 带着尊敬和信赖，周围的民众纷纷俯下身子，宣布着对艾欧斯的忠诚。 “好，我为你们感到骄傲，你们都是真正的撒克逊人。”艾欧斯满意地笑了起来，“现在，谁能告诉我兄长往哪个方向跑了？我要确保他得到应有的惩罚才行。” 撒克逊平民们不由互相看了看。 “艾欧斯王子，我刚刚亲眼见到国王陛下往西边去了！” 很快，一个年轻人从中跳出来，指着一个方向大声道。 “很好，多谢你了。等到我解决了兄长，一定会回来重赏你的。” 艾欧斯笑着说，然后便打算往那个方向而去。 “等等，艾欧斯。”我按住了他的肩膀，“为防万一我陪你一起去，军队让阿尔托莉雅留在这里驻扎。” “好。我能够有今天都是多亏了你，你愿意陪我见证取回一切的过程，我自然没有意见。” 艾欧斯爽快无比地答应了。 “士郎，小心一点。” 少女对我叮嘱了一句。 “嗯，我马上就回来。” 在安排好了一切之后，我和艾欧斯两人快步朝着对应的方向而去。 —— 艾欧斯的速度很快，完全不落在急速奔行的我后面。 “可以呀你这家伙，看上去在影之国的时间里体能提高了不少。” 心中有些惊讶，我也是出言调侃道。 “别提了，斯卡哈老师说我的体力不足以支撑持久战，所以每天都让我锻炼身体。”艾欧斯的脸色顿时苦了下来，“那可真是宛如炼狱般痛苦的日子啊……” “让你之前不好好锻炼。”我心中好笑，“不狠狠练你一把还真不行。” “所以说，要来比试一下速度吗？”艾欧斯不由道，“让你看看，我这段时间的苦不是白受的。” “好啊，那你可要小心别被我甩远了。” 说着我直接提速，把艾欧斯瞬间拉开了四五米远。 “可恶，我是不会输的！” 在我的身后，艾欧斯咬牙追赶…… —— 在我们两人的全速奔行下，不过几分钟前方就隐隐出现了人影。 三四名全副武装的卫士，簇拥着一名身穿华贵金袍的男子驾车疯狂逃窜。 “王上……他们追来了！” 注意到了后方追赶的我们，一名卫士惊慌地对那男子说道。 “什么！？”那男子顿时面露恐惧，“他们有多少人？” “两……两个……其中一个是艾欧斯王子。” 另一名卫士回答。 “可恶……艾欧斯亲自来了吗……现在的他已经强大到我根本对付不了的程度了……” 那男子很是不甘地咬了咬牙，然后脸色也是挣扎不已。 “你们几个，上去把他们拦下来！” 男子向几名卫士命令道。 “是，王上！” 几名卫士毫不犹豫地点头，能看出他们都是国王的死忠，一生为其卖命。 然后，他们调转马头挥舞着弯刀，朝我和艾欧斯冲锋而来。 “对不起了，虽然你们也是撒克逊人，然而既然选择了为兄长而死，我就只能成全你们了。” 艾欧斯的脸色略微悲伤，然而很快眼神就变得冷酷无情起来。 他的手臂飞快抬起，在身前勾画了几个简单的符号。 嘭！嘭！嘭！ 数团火焰突兀浮现，直接射到了那几名卫士的身上。 一瞬间，他们就变成了火人！ “哇啊啊啊啊！不要！” 卫士们惨叫着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拼命在地上打着滚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 然而那火焰却仿佛有灵性般，无论怎么拍打都没有变弱半分。 这样下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会被活活烧死！ 那样的话，也太残忍了。 心中这么想着，我摇摇头打了个响指。 唰唰唰！ 透明的空气薄膜在几名卫士的身体表面形成，将那无法熄灭的火焰彻底隔离开来。 “呼……呼……” 劫后余生的卫士们无力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被烧的破破烂烂的衣服下，皮肤满是水泡和伤痕。 “士郎，你这是……” 艾欧斯不由看向了我。 “确保他们不会阻碍我们就行了，没必要取他们的性命。”我摇摇头说，“你是未来的国王，不是刽子手。” “……好吧，这次算他们好运。” 艾欧斯看了几名躺在地上呻吟，已经完全无力起身的卫士们半天，这才咬牙点了点头。 然后，我们直接从上方跨过他们的身体，继续向前追赶撒克逊王。 “哈哈艾欧斯，前面就是另一侧的城门了，只要我逃出去你再想抓住我就难了！” 撒克逊王看着前面渐渐映入眼帘的大门，不由激动地大声嘲讽起来。 “士郎，帮我瞬间移动到前面去！” 艾欧斯眉头一皱，然后转头对我说。 “好。” 我点点头，抓住艾欧斯的手臂随后催动魔力。 嗖！ 我们两人瞬间消失在后方，转而出现在那另一端的城门处。 “什么！？” 撒克逊王大吃一惊。 “可恶，既然如此我就撞死你们！” 他的脸色飞速变得狠辣，不仅没有停下车子，反倒全速冲击而来！ “土墙！” 艾欧斯嘴角勾起，凌空画了几道符文，然后蹲下身子双手同时对着脚下的地面一压！ 轰隆隆！ 大地一阵颤动，一道宽广达十余米的土墙拔地而起，堵在了我们和撒克逊王两者之间！ “混账！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撒克逊王眼眸瞪大，拼命勒动缰绳想要停下车子。 然而因为先前全速冲锋的力量实在太大，缓冲期也是长得过分，想一下子停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咣当！ 刹不住的马车狠狠撞在那面临时形成却坚固无比的土墙上，瞬间七零八落！ 第二百八十章 影之众 马车在强大的冲击下撞得极惨，几乎变成了一地木屑。 同时天空之中，尘土飞扬，一时竟是看不清其中的场景。 “他死了吗？” 用不怎么明朗的视线望着前方，我忍不住问道。 “不，那其中没有惨叫声，也没有鲜血。” 艾欧斯摇了摇头。 一阵微风吹来，将刚刚形成的灰尘完全吹散。 大门前的场景，也是徐徐映入眼帘。 “——！” 我和艾欧斯同时一惊。 只见撒克逊王正毫发无损地站在中间，面露嘲讽之色。 “怎么可能！”艾欧斯忍不住大叫起来，“遭受了那种程度的冲击，哪怕是身体再如何健壮都会受到重伤，你怎么可能一点都没事？” “艾欧斯，你的确很出乎我的意料。”撒克逊王站在原地，阴沉地盯着艾欧斯道，“我真的想不到，当年那个孱弱的少年还活着，并且有朝一日会回来抢夺我的王位……” “你错了兄长，这个王位本来就不是你的，是你强行利用诡计从父王手中篡夺而来！”艾欧斯厉声反驳道，“而且你知不知道，你的位置还是你的人民暴露给我的！假如你的统治清明，深得人心，就算我的能耐再大也不可能逼迫你到这个地步！” “你……！” 撒克逊王被艾欧斯的这一番话，给憋得哑口无言。 “投降吧，撒克逊王，现在整座王城已经完全被不列颠军队占领了。”我摇摇头说，“就算你今天能够逃出城门，偌大的撒克逊全境也将不再有你的容身之处。” “没错兄长，你已经到绝境了！”艾欧斯重重地落下话音，“大势已去，你再如何顽抗也没有一点用。” “……啊，你们说的没错，撒克逊郡城已经灭亡，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无论是我的国家，还是我的家人，以及自己的性命……” 撒克逊王喃喃地重复着艾欧斯的话语。 “然而……就算是这样，今天我也一定要杀了你，艾欧斯！” 撒克逊王的眼神突然变得狠毒万分！ “小心，艾欧斯！” 战斗培养出来的直觉发挥了作用，我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剑朝艾欧斯身侧扔去！ “锵！” 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配合以几点明亮的火花。 原本激射向艾欧斯颈部的一样东西，被我扔出的剑强行挡了下来。 “当啷！” 一柄通体漆黑的匕首，落在了地面上。 “小心艾欧斯，那绝对不是一般的攻击！” 我瞬间来到艾欧斯身旁，用自己的身躯保护他。 那匕首出现的时机太过于完美，此前根本就没有任何发觉！ 而且，那投掷的力道也是非同小可。我全力掷出的剑居然堪堪抵消它的来势。 地面上的剑更是已经在碰撞中几乎损坏，难以再继续使用了。 “刺客？！” 艾欧斯瞬间反应过来，抬手为我们两人身周架起一层透明防御墙。 “哈哈虽然我必死无疑，然而艾欧斯你的灵魂定会先我一步坠入地狱！” 不远处撒克逊王满脸冷笑，看着艾欧斯如临大敌的样子似乎十分享受。 “火焰！” 艾欧斯咬咬牙，朝着他扔出一团巨大的火球。 “噌！” 火球在即将击中撒克逊王的时候，突然被一分为二。 那切断面平滑无比，就仿佛是被利刃切割开来般！ 被切开的火球化作一股散乱的火焰，消弭无形。 同时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从中飞快撤离。假如没有用魔力强化过视线，只怕根本没有办法发现。 “艾欧斯。” 亲眼看到这幅场景，我不由内心一沉看向了身旁的少年。 “嗯，看起来我的猜测没有错。”艾欧斯深吸一口气，也是看向了撒克逊王，“兄长，这就是传闻中总是跟随在你身旁的那名顶级刺客吧，假如不是这家伙保护了你这么多年，你早就被人暗杀不知多少次了！” “错了，不是一个，而是很多个哦。”撒克逊王得意一笑，“现身吧，哈桑们。”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只见一道道身影在他的身后浮现。 他们的人数足有上百之多，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各自不同。 然而所有人都身裹黑袍，脸上配戴惨白的骷髅面具，宛如幽蓝鬼火般的视线在后方盯视着我们。 “咕——！” 面对如此的规模的刺客军团，艾欧斯的喉咙不由抖动了一下。 “吾等既是群体又是个体，以百貌化作千变万化之影。在吾等影之众的包围下，将没有任何猎物得以逃脱！” 身形飞快移动将我和艾欧斯包围其中，所有的黑影异口同声地说。 不同的声线无比整齐地结合在一起，仿佛完美的合唱。 “等一下，哈桑是什么？士郎你有印象吗？” 艾欧斯疑惑不解地看向我。 “咦？你不知道哈桑吗？” 看着艾欧斯那困扰的样子，我突然反应了过来。 哈桑·萨巴赫的传说最早也是公元十一世纪登场于《东方见闻录》，比我们现在的时代还要晚上整整五百年！ 所以就算艾欧斯再怎么通晓英雄史诗，也不可能知道尚未发生的故事。 “他们是后世最著名的暗杀者，每个人都是精通暗杀的大师。他们建立起了强大的暗杀教团，只要是被盯上的目标，从平民到国王没有一个人幸免。”我摇摇头说道。 情况又变得复杂了。本以为撒克逊王召唤的英灵只有库·丘林，想不到现在还加上了哈桑·萨巴赫。 不过历史上的哈桑，也就是山中老人一共只有十八位。且不说撒克逊王召唤全体哈桑的几率微乎其微，就算做到了也绝对不会有像现在这样近百的人数。 再联系他们说话时完全一致的节奏，还有宛如一个人的默契配合—— 没有错了，只能是继承了百貌之名的哈桑！ ……所幸当初为应对可能发生的情况，看了一点有关哈桑的资料并记在了脑海之中。 “啧啧，还真是碰上了棘手的敌人呢。”艾欧斯闻言感叹不已，“魔术师最怕的就是暗杀者，假如他们全部是大师级别的人物，那我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用的啊！” “艾欧斯，他们虽然看起来人多，但归根结底只有一个人。”我摇摇头说道，“他的名字是百貌之哈桑，你可以理解为他生前是一个多重人格分裂患者，你现在见到的众多人影，其实不过是他的每一个人格具现化了而已。”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战斗的理由 “人格分裂？”艾欧斯不由一愣，“居然能够将每一个具体的人格变成实体，并按照内心的样子加以浮现。莫非那是……” “不错，这样一来只能是英灵无疑了。”我深吸一口气，也是点了点头。 “真是想不到啊……跟在兄长身旁保护他的贴身侍卫，竟是英灵级别的暗杀者。”艾欧斯的语气沉重了几分，“难怪以往所有撒克逊内部还有别国策划的暗杀，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常人又怎么可能是英灵的对手？” “哈哈哈你们能够明白这点就好！”撒克逊王见到艾欧斯沉凝的脸色，也是得意大笑起来，“他们一百个人，每一个都有着超乎想象的实力，哪怕是兵营中最强壮的战士都无法击败他们！所以赶快束手就擒吧！” “等一等士郎，你既然说他们是分裂出来的人格，那么难道他们每个人都有着英灵级别的实力吗？”艾欧斯却是看向了我，“假如那样的话，兄长就等于一下子得到了上百个英灵，统一世界都不会有问题啊！” “这个……应该不会吧，毕竟灵基是一个人规模的。如果一百个人都是英灵级别，那么本体至少要有一百个英灵的力量才行。”我皱眉思考了一下刚刚的情景，然后摇头道，“何况刚刚朝你发射的攻击应该是出自一百个人中的一个，那力量实在不像真正的英灵所能引发。” 假如刚刚袭击艾欧斯的是真正的英灵级别哈桑，那么仅凭我投掷的剑是绝对不可能挡下来的。 怎么说也是出自英灵之座，保卫着世界的究极和平，不可能有弱手。 那么，就只能是第二种情况了。 “原来如此，那么应该是一个英灵的力量，平均分配给一百个人了吧。”艾欧斯也是聪明，很快就理解了我的意思，“这样一来虽然个体的力量对常人来说依然难以抵御，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毕竟只是百分之一。” “切……真是小聪明，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 不远处的撒克逊王见此，也是咬牙说道。 这样一来，猜想也就得到了证实。 “不过还真是浪费啊，居然让拥有这么罕见力量的英灵保护自己。”艾欧斯啧啧感叹，“虽然他们因为力量分散的缘故个体战斗力不强，然而若是成立谍报部门，分别派遣到各地暗中搜集情报……那作用可不比一百名全副武装的英灵小多少。” “……” 是我的错觉吗，当艾欧斯说到成立谍报部门的时候，众哈桑的眼神深处似乎亮了一下。 就好比，在黑暗之中徘徊了许久的旅客找到了前行的火把。 “哼，谍报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必要！”撒克逊王闻言，却是嗤之以鼻，“只有那些无能软弱的君主，才会依据各种报告考虑再三，举棋不定。类似我这种天生王者，凭感觉做出来的决断就是最完美的！” “是啊，可真是够完美的，完美到你今天连王位都坐不住了。”艾欧斯出言嘲讽道。 “可恶的小子……纵使你今天再能说会道也难逃一死！”撒克逊王语气一窒，随即愤怒狠狠一挥手，“给我上，哈桑们！杀了这两个家伙，马上！” “唉……” 黑影们齐齐望着被围在中央的我和艾欧斯，齐齐发出一道低声的叹息。 就仿佛是为我们死在这里感到不值，也是在哀叹自己的命运。 然后，他们同时从黑色的袍子下取出短匕，就准备一拥而上！ “艾欧斯，小心战斗！” 预感到将是一场难缠的恶战，我连声提醒身旁的艾欧斯。 同时，我浑身的魔力开关也是全部打开，随时准备迎接这场一触即发的战斗！ “等一下，我有话说。”艾欧斯却是抬起头，望着撒克逊王，“哪怕是临终前，也该有两句遗言吧？” “……你这小子，不会是想搞什么鬼吧？”撒克逊王半信半疑，“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准备什么大型魔术，为了积蓄力量而故意拖延时间。” “我可以把手臂抬起来给你看清楚。”艾欧斯举起双手，耸耸肩道，“就让我说两句话，好不好？” “好吧，既然你已经死到临头，我就发扬这点最后的仁慈给你好了，免得你死后去了地狱找父王告我的状。”撒克逊王得意一笑，好像艾欧斯已经对他求饶了一样，“有什么话赶紧说。” “我说啊，你们这些家伙……是叫哈桑对吧……”出乎意料的，艾欧斯却是环顾身旁的黑影一周，“能告诉我，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战斗吗？” “……” 黑影们的表情隐藏在阴影后面，难以看清。 他们始终如一地沉默着。 “哈哈哈，艾欧斯你还真是有意思，生命最后的时刻居然想要对这些活死人一般的杀手求饶吗？”撒克逊王哑然失笑，“劝你放弃吧，别说是你了，哪怕我说话他们也最多点一下头答应，始终没有讲过一句话！” “我知道，你们生前大概经历了无比不公平的一生吧。”艾欧斯没有理会他，继续朗声说道，“虽然我不懂暗杀教团的事，但要成为首领想必要经过炼狱般的折磨，把自己打造成活生生的杀人工具。而纵使如此，你们死后背负的依然是令人恐惧唾弃的骂名，在众叛亲离中死去。” “……不对，准确说来你们甚至连恶名都不存在。你们是潜伏在黑暗中的利刃，一生都只能活在阴暗之中不见天日。恐怕到了后世，连记得你们名字的人都很少了吧？这恐怕是世上最不公平的事了，从一开始就走向灭亡。但纵使命运如此不公，如此你们还是选择了成为英灵，为人类而战。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斗的。” “……” 黑影们，开始颤抖起来。 开始只是一个两个，慢慢开始增多到三个四个，八个十个乃至更多…… 片刻之后，所有黑影都是低下了头。 “喂，你们在干什么？！”撒克逊王见状顿时大惊，“为什么要朝他低头？他是你们的猎物，猎物啊！” 然而，没有人理会他。 “我们……只是想要留下自己的名字，让后人传颂我们的故事。” 半晌后，众多黑影中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第二百八十二章 艾欧斯的试炼 “我们……失去了容貌……失去了尊严，仅仅是为了追寻虚无的目标……”又是一道黑影说。 “没有任何人记得，没有任何人缅怀，我们不想这样度过一生……” “我们也想……像真正的战士那样活着，而不是仅仅作为过去的虚影……” 哈桑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在我们目之所及的每一个方位响起。 那是已经被夺取容颜和性命的暗影，在发出心底的渴望之声。 “你……你们！” 撒克逊王目瞪口呆，显然是始料未及。 “原来如此，我明白兄长如何给你们许诺了。”艾欧斯却是眼中露出一抹了然，“他一定答应了你们取回名字，获得身为英雄的尊严吧。” 众多黑影一齐默然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 “只是，这些年来他除了让你们在他身边保护，恐怕没有任何为你们做任何事情吧。”艾欧斯接着摇头道，“你们对于这样的他，其实也非常失望，只不过因为无可奈何，所以只能寄托希望在他身上。” “可是现在他已经要死了，你们的愿望也注定无法实现。”艾欧斯摇摇头，“所以，不如宣誓效忠于我如何？我不像兄长那么自私自利，他人的悲愿我是定会想尽办法达成的。你们将作为真正名垂青史的英灵，在我身边发挥你们的价值。” “艾欧斯你这个混蛋，难道想要用我的英灵对付我吗？”撒克逊王又惊又怒。 “……我等已经侍奉了主人十年之久，若是随意背叛必遭天谴。”黑影们沉寂了片刻后，摇头道，“然而……阁下所言却也十分令人心动。” “所以说，你们的打算是什么？”艾欧斯平静问道。 “阁下，必须要证明拥有足以满足我等悲愿的实力，这样或许能够值得我等归附。”哈桑们说道，“在吾等的杀阵之下，若阁下凭借自己一人的力量能够撑过半个钟头，那么吾等就承认阁下为新的主人。” “可以。” 艾欧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士郎，你先在外面稍微等我一下，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插手。”艾欧斯看着我，认真地说道，“今天我一定要用自己的实力，获得他们的认可。” “真的没有问题吗？”我不由多问了一句。 “放心吧，我这些日子里可不是白修炼的。”艾欧斯笑了起来，“再说就算到了最后时刻，我还有隐藏的杀招呢。” “好，多加小心。” 点点头，我从黑影们让开的一条小道到了外界。 “不要想跑，否则我会把你抓回来。”我看着眼珠直转的撒克逊王道，“你只要留在这里，见证艾欧斯通过试炼。” “哼，我才不会跑呢，我要亲眼见到他死在乱刀之下！” 撒克逊王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却是咬牙强撑。 “……” 摇摇头，我把视线放在了中央战场上。 —— “……” 哈桑们将艾欧斯围在中央，沉凝的视线一起朝向他。 “啧啧，要上就赶紧的，再浪费时间可就过了半个小时了。” 艾欧斯却是一派轻松的样子，双臂枕在脑后嬉笑道。 哈桑们见此，也是彼此交换了一下视线。 然后下一刻—— 倏倏倏！ 一瞬间，十几名哈桑一齐从队伍中一跃而出，漆黑的匕首直取艾欧斯的脖颈！ 因为是在一具身体里面共存多年的人格，他们彼此之间早已做到心意相通…… 不对，连心意相通都远远不能形容他们的默契程度。真的要比喻，就好像左手和右手一起行动一般自然吧。 如此形成的攻击网，可谓是密不透风，完全没有躲闪的可能性！ “原来如此，是这样的攻击方式吗？” 艾欧斯的眼神终于看起来认真了一点。 然后，他的右臂高高扬起，食指朝向天空。 轰轰轰！ 一圈宛如实质的火焰环，朝着周围辐散而去。 “嗤啦！” 最前方的一道黑影因为速度过快躲闪不及，身体触碰到了一点火焰。 下一刻，他的全身就被火焰所完全吞噬！ 连挣扎都来不及，他就化作一缕黑色的轻烟腾空而去，留下一地灰烬！ “——！” 见此，所有的黑影都是赶紧放弃攻击，四散躲闪。 有的高高跃起，有的俯低身躯，还有的像凭借短刀强行切断火焰。 “散！” 艾欧斯微微一笑，凌空打了个响指。 顿时那原本整齐的火焰之环，被分成了数百团火苗。 每一团火苗都仿佛有着自动追踪的能力，无论黑影跑得有多快多远，都会毫无侥幸地将其追赶上！ 而身上只要沾染哪怕一点火焰，那道黑影就会瞬间变成轻烟消散。 半分钟后，那些黑影已经完全被消灭地一干二净。 与此同时，所有的火焰也是消散而去，就仿佛所有的力量都用尽了。 “怎么样，还打算再来一次吗？我的魔力可还很充足，不怕你们消耗。” 艾欧斯笑着朝四周剩余的黑影笑道。 “有趣。” 也不知是哪个黑影，传出了阵阵低沉的笑声。 然后，所有黑影围绕着艾欧斯转起了圈子。 开始时，所有黑影都是朝着顺时针方向移动。然而一分钟后，半数的影子脱离出来形成逆时针转动的内圈。 外圈按照顺时针移动，内圈按照逆时针移动！ 三分钟后，内圈按照顺时针移动，外圈按照逆时针移动！ 然后，再不断进行着循环往复，频率越来越快。 “唔——！” 撒克逊王已经头晕目眩地坐倒在了地上。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的战术啊……” 我也是按了按太阳穴，缓解有些发昏的头脑。 这毫无疑问是扰乱敌人视线，让其精神疲惫的一招。 一旦对方的精神松懈，那么毫无疑问就是他的死期！ 而阵法中央的艾欧斯，则始终强行集中意识努力保持清醒。 然而，往往现实是不会遂人愿的。 十几分钟后，艾欧斯终于难受地闭了一下眼睛。 在这一刻，一道黑影的目光中闪过寒光！ 嗖！ 那黑影宛如鬼魅般出现在了艾欧斯的背后，手中的匕首狠狠朝着艾欧斯的后背扎了下去！ 第二百八十三章 战局终结 嗤！ 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艾欧斯直接被那匕首当场击中。 那黑影还没来得及再做什么，突然艾欧斯的身躯就仿佛被挑破的气球一般，当场炸裂！ 嘭！ 巨响过后，满地都是碎石和坑洞。 而原本将艾欧斯围在其中的黑影们却是被瞬间冲散，其中一些运气不好的更是被直接波及，当场消失。 “我说你们啊，连最基本的假身都看不出来吗？”艾欧斯的身影，悠悠从地下钻了出来，“我不过是瞬间利用隐身术和遁地术两种魔术配合发动而已，你们所在的时代是对魔术方面有多无知？” 黑影们沉默着，然后下一刻出人意料地开始聚合。 凡是最近的两个黑影，都是以极快的速度合成一个，然后再和相邻的黑影拼合…… 很快，所有黑影就都凝聚成了一道模糊的人身。 人身手中的匕首，也是变成了一柄隐隐携带着黑气的细剑。 摆好架势，那人影竟是直接挥剑朝着艾欧斯的胸口刺了过来！ “有意思，行刺不成就改为正面战斗了吗？”艾欧斯笑着迎上，“既然如此，我也就随你的心意好了。” 说着艾欧斯的手中也是变出一把火焰长剑，和人影战斗在了一起。 远远一看艾欧斯的剑技有了长足的进步，与我刚刚遇见他时只会魔法的样子有着天差地别。 两人就这样交战在一处，一时竟然胜负难分。 “可恶……可恶……真是没用。” 撒克逊王见到自己手下的英灵居然一时拿不下艾欧斯，不由焦急地跺起了脚。 “锵！” 这时候，双方再度碰撞在一起，金铁交鸣。 双方的剑紧紧抵在一起，一时僵持不下。 “这是最后五分钟了哦，如果你再攻击不到我，那么就准备听命于我吧。”艾欧斯一边双手持剑抵御对方的攻击，一边淡然笑道，“还是说，你其实一开始就已经准备输给我了？” 人影的眼底，似乎闪过一抹寒光。 然后他猛然张开口，舌尖朝艾欧斯的眉心吐出一枚极小的短针。 “——！” 艾欧斯猝不及防，赶紧向后仰头。 然而，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 “噌！” 短针擦过他的额角，流下一缕鲜血。 “唔！” 艾欧斯略微松掉力气，借助对方的剑势朝后荡出很长一段距离。 然后他单膝跪倒，以剑撑地，神情似乎很是痛苦。 他的脸色，也是开始迅速变黑。 很明显，那短针之中是淬有剧毒的。 “艾欧斯！” 我不由焦急地想要过去对他施以援手。 “不，我……可以的。” 艾欧斯却是艰难地朝我摆了摆手，急促喘息着道。 “可是你……” “我……还没有输，你要是过来了，我就只能输掉了。”艾欧斯倔强地咬牙，连连摇头。 “不，应该说无论他来不来，你都输定了。” 这时候，黑影却是开口讲话了。 出人意料的，那黑影的声音清脆动听，并不像其外表那般肃杀。 而且……似乎是个女性？！ “你已经中了我的独门毒药，假如没有我的解药你必死无疑。”那黑影接着道，“如果你还想要命的话，现在认输我就救你。否则一个小时后，哪怕安拉来了也绝不可能挽回你的命了。” “原来如此，最后还是着了你的道呢。”艾欧斯扬起脸庞，勉强笑道，“说起来，你才是主人格，换言之本体的存在吧？” “是又如何？”那黑影不耐烦地道。 “没什么，只是想不到和我对战了半天的，居然是一个女人呢。”艾欧斯哈哈一笑，“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让你把黑雾散掉看清你长什么样子。如果是个美女，那么能看着你的脸死去貌似也不亏啊。” “呵……你真的很特别呢。”黑影似是轻笑了一声，“生前我曾经用这具身体诱惑过无数的目标，趁他们精神最为松懈的时刻予以暗杀。我的目标无论是地位多高的男人，表面装得多么正直凛然，然而他们心底的色欲却是赤裸裸的，根本藏不住。” “……而你虽然嘴上说得花花过分，然而眼神却清澈透亮，心底更是没有一丝欲望流露出来。我可以断定，如果你成功当上撒克逊王，将来定然能成为一名传奇贤君。”黑影感叹不已，“这个世上，能够坚守本心不为外界欲望所动的人，实在太少了。” “过奖了，我对你只是抱着作为对手的尊敬罢了。”艾欧斯摇摇头。 “所以说，我一点都不想杀你，那是这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的损失。但作为交换希望你能认输，并放过你的兄长。”黑影叹了口气，“撒克逊王虽然屡次让我失望，却毕竟是我宣誓效忠的主人。我会为他尽忠到最后一刻，至少保护他离开撒克逊境内，寻一处安稳的地方隐居度过余生。” “那是不可能的。”艾欧斯断然回绝，“整个撒克逊境内的人民，都因为他的缘故这些年过得苦不堪言。我必须要把他带到所有人面前公开处刑，来给大家一个交代！” “艾欧斯王子，有时候适时的退让也是一种智慧。”黑影劝道，“按照我说的做，你保住性命成为国王大展宏图，我守护主人保留忠诚，难道不是双赢吗？” “……你是不是真的认为，我没有办法破解你的毒药？”艾欧斯的嘴角咧了开来，“你觉得我是任由你摆布的？” “别傻了，我最为擅长的领域就是炼毒。我对你施用的毒药，当年整个西亚最为高明的宫廷御医对其毫无办法，你认为数百年前的偏远西欧会有人做得到？”黑影嘲讽不已，“就算真的有，他也不可能在一个小时内研究并炼制解药。” “是啊，对寻常人来说这大概就是必死之局了。”艾欧斯耸耸肩，“然而你要知道，我可不是普通人。” “嗡！” 艾欧斯的背上，突然亮起了耀眼的蓝色光芒。 强大的能量波动汹涌散发，让黑影不由倒退了好几步。 “这……这是！” 黑影抬起手臂，遮挡着视线，就仿佛被那光芒刺痛了眼睛。 第二百八十四章 碰巧感兴趣的艾欧斯 蓝色光芒一出现，便几乎将天空都染成了绚丽的色彩。 而在那光芒之下，一头雄伟而美丽的冰霜之龙悬浮空中，巨大的透明双翼在身体两侧不住扇动着，带起阵阵刺骨寒风。 只是看一眼，似乎就有着无穷无尽的威严感扑面而来！ 而在那冰龙的背上，艾欧斯岿然而立，长发随风飘扬。 这一刻的他，就仿若加冕的君王，骑乘着神俊的坐骑，意气风发俯视着脚下的领土大地！ “这……这是龙？！怎么会……” 黑影颤抖着不住后退，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般，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果然关键时刻还是要靠你撑场啊，芬里厄。”艾欧斯轻笑着，对自己身下的冰龙道，“只要有你散发出的气息保护，我就是百毒不侵的！” “艾欧斯，偶尔你也认真一点吧，像刚刚那样的攻击，凭借你自己其实是能躲过去的。”冰龙有些无奈地连连摇头，“我说过多少次，我的真正主人是……” “好好好，你的主人是红龙殿下，我不过是一个临时契约者。”艾欧斯挥挥手，“我不管，反正你这一百年里只要把我照顾得好好的，之后你爱找谁找谁去，和我没关系。” 出现了啊……艾欧斯和冰龙芬里厄的组合。 在影之国偶遇的少年和冰龙，因为特殊的缘由定下契约成为伙伴，一同在斯卡哈前辈那里接受试炼。 刚刚见到艾欧斯的时候，我还奇怪冰龙怎么没有来，但果然其实是一直隐藏在他身边的吗？ “投降吧，亲爱的哈桑……小姐。”艾欧斯得意地俯视已经倒地失神的黑影，“如你所见，我拥有一条龙哦！无数男人一生的终极梦想我已经有了！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有任何顽抗的必要了。” 而这时候，时间走到了三十分钟整。 就算哈桑再想有所行动，然而时间的结束也代表了她的失败。 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暗杀任务，这对于杀手来说是最为致命的失败。 “我……输了。” 黑影声音苦涩地说，手中的长剑垂下，重新缩回了匕首的形态。 “哈哈，早点老实些不就行了。”艾欧斯不由双手叉腰，哈哈大笑，“好了，现在你是我的人了，从现在开始就任我当新主人吧！” “对不起……” 然而，黑影却是黯然摇头。 “我……没能保护好原来的主人，本身就是耻辱的戴罪之身。这样的我，没有办法再侍奉下一任主人……” “——所以，恕我只能食言了！” 声音中满含决意，黑影手中的匕首调转，狠狠刺向了自己的喉咙！ “不要！” 我惊讶之下，就想要伸手阻止。 然而，似乎有人动作更快。 ——哗啦！ 黑影手中的匕首，突然化作碎冰断裂，纷纷扬扬掉到了地上。 “这……” 黑影愣愣看着自己的双手，一时根本反应不过来。 “寒冰之缚！” 艾欧斯一声低喝，手臂冲着黑影一扬。 顿时空中飞舞的雪花凝聚在一起，形成结实的绳索，里三层外三层把黑影牢牢实捆绑了起来！ “呜——” 黑影用力挣扎了几下，可是根本没有办法脱身。 无奈之下，她只能闭上了双眼听天由命。 “辛苦你啦，伙计。”艾欧斯满意地摸了摸冰龙的脑袋，“也只有你的冰霜魔力，能够在一瞬间将锐利的匕首完全冻结成冰块并摧毁了。” “不要随便摸我，这样感觉很不好。”冰龙有些烦躁地晃了晃头，“这些都是小意思，只不过让我惊讶的是，你居然预知到了那女人会自杀？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这有什么难的，女人最喜欢耍小性子不是吗？”艾欧斯嘿嘿一笑，“说不过人就喜欢发脾气，打不过人就喜欢伤害自己，啧啧真是给人添乱……” “喂喂喂，既然抓住了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黑影闻言，又是激烈挣扎起来，“只是不准你这样羞辱我！我是暗杀者，不是女人！” “你错了，无论你是不是暗杀者，你都是女人。” 艾欧斯摇了摇头，控制着冰龙缓缓落地。 然后，他从冰龙背上轻盈落地，一步一步朝黑影走了过来。 “女性，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圣，最高洁，也最需要人疼爱的存在。”艾欧斯的声线温柔无比，“所以已经足够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属于我的。我会小心呵护你，不让任何人今后有机会伤害你。” “你……” 黑影看上去完全愣住了，只是呆呆望着艾欧斯的脸庞。 然后艾欧斯伸手一挥。温暖的风从他的指尖流过。 风吹拂在黑影的身体表面，驱散着阻隔视线的黑雾。 啪嗒—— 一枚苍白的骷髅面具，掉在了地上。 黑雾散尽，主人的原貌也被完全展现。 那是一个妙龄女子，容貌十分美丽。 不过她的那种美，却是种颇具个人特色的感觉。 精干结实的肌肉，黝黑质感的肌肤，性感厚实的嘴唇…… 她应该算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吧，然而却极其具有地域特色，会让人产生一瞬间的困惑。 用一句话说，可能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得来。 阿尔托莉雅的美丽，宛如月光般圣洁明亮，照耀在每个人的心头。 宛如湖泊般清澈动人的碧眼，如同金砂般细致亮丽的发丝…… 她的每一道笑颜都仿佛出自天使之手，纯洁而无暇。 所以，她的美丽是公认的，每一名观者都会为其窒息。 而这名女性哈桑，更接近一种相对小众的审美观，并在其范围内可以说把这种美丽做到了极致。 对于正好有相应兴趣的人而言，那或许是胜过世上一切的美丽吧。但相应的如果是对其不感冒的人，就会感到有些难以接受。 对我而言，或许可以抱着欣赏的态度去看，然而却远远谈不上喜欢。 “艾欧斯，问题解决了，你……” 我想要对艾欧斯说些什么。 然而转头之下，我却是愣住了。 只见艾欧斯两眼呆呆望着眼前的女性哈桑，一时竟是忘记了言语。 我的额头上不由冒出了道道黑线。 这家伙，碰巧就是感兴趣那类人啊…… 第二百八十五章 突变！ “喂喂，艾欧斯，清醒一下，别在这里原形毕露啊。” 我无奈地拍打着艾欧斯的肩膀，提醒道。 然而艾欧斯却仿佛入了魔怔似的，只是一动不动愣愣盯着眼前现出原形的百貌之哈桑。 “……” 百貌好看的眼睛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失望之色。 那表情就好像在说，原以为艾欧斯会和别人不同，结果还是自己高估了他……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艾欧斯半晌才回过神，激动地一把拉住我说，“士郎你看到了吗，我从来没有想过，美丽居然还可以有这么特殊的样子！” “特殊不特殊我不清楚，然而百貌看你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待路边的垃圾一样了……”我不由摇摇头说。 “哎呀呀，有这种事情吗！？”艾欧斯看了一眼百貌，不知为何脸色更加兴奋，甚至涨红了起来，“我好激动啊士郎，能够被这种眼神盯着看！” “你没救了。” 我顿时捂住了脸。 假如不是现在情况比较特殊的话，我估计已经忍不住想把他一脚踹飞了…… “撒克逊王子，请恕我直言，在我所接触过的所有国王和贵族之中，您的品性可谓是最差的了。” 百貌叹了口气，直言不讳道。 ——好直接。 没有办法再清楚的话语，显然是百貌抱着必死的觉悟说出来的。 “嗯，我承认这一点。因为在你面前，我根本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情绪。”艾欧斯却是认真地抬起头，望着百貌的脸说道，“假如一个男人即便是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还要装腔作势的话，那么他一定是个混蛋。” 出人意料的，艾欧斯说这番话的眼神清亮无比，带着丝毫不做掩饰的心意。 “你……” 百貌见到艾欧斯的双眼，不由愣住了。 不知不觉，她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极淡红霞。 “哇哈哈哈哈哈！艾欧斯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材！” 就在这时候，一阵突兀的笑声，却是刺耳无比地从一旁传来。 那是艾欧斯的兄长，不称职的撒克逊王在放声大笑。 “我可真是服了你，居然想到和一介杀手求爱！”撒克逊王的表情满是嘲笑，“她就是一件工具，用之即弃的破烂玩意儿！可怜你竟会喜欢上她，你还真不愧是贱民的后代，真是够般配！” 嗖！ 艾欧斯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时，他的拳头已经狠狠落在了撒克逊王那带着还未凝固笑容的脸庞上。 嘭！ 撒克逊王的身体，瞬间被击飞了四五米远！ “噗呲！” 撒克逊王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吐出一口带着几颗碎牙的鲜血。 他的脸庞因痛苦而扭曲，双眼带着刻骨的恨意死死盯着艾欧斯。 “永远不许你侮辱我的家人。”艾欧斯丝毫不在乎对方的眼神，冷静地说，“否则，我会杀了你。” “哼，要杀就赶紧的，废话什么！”撒克逊王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说道。 “……” 艾欧斯的眼神，变得猛然冷厉了起来。 他的手中凝结出一柄寒冰之剑，就要再度上前。 “不……不要啊！我是开玩笑的，求你千万别杀我！” 撒克逊王一见到艾欧斯的样子，顿时软弱地跪地求饶起来，一改之前的死硬态度。 然而艾欧斯却一点都不为所动，反倒步伐更快了。 “等等，我跟你走，放过我的主人！” 百貌在艾欧斯的身后叫道。 “……” 艾欧斯的身体不由停了下来。 “为什么？你听到这家伙是怎么叫你的了吗？他的心中可没有一点对你的感情。”艾欧斯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到令人心寒，“而你却为这样一个人甘愿舍弃自由和尊严？” “几比爱你如此，他也是我的主人……”百貌低下头，小声说道，“她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给了我一个能够在这个时代存在的位置，更赋予了我生存的理由……” “你是傻子吗？这家伙分明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啊！他一点都不在乎你的死活，只顾不停榨干你的价值。就你这脑子，是怎么成为英灵的啊！？” 艾欧斯忍不住暴吼了起来。 以他一贯柔和的性格和良好的修养，能够毫无顾忌说出这样的粗话，可见他心中的愤怒到达了何种境地。 “……” 然而，百貌却固执地垂着头，一语不发。 她在用自己的行动，表达着对艾欧斯的抗议。 空气开始凝结，只有撒克逊王低低的求饶声不停传来。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 僵持片刻后艾欧斯大吼着，伸手将冰剑狠狠朝一旁甩了出去。 那剑被扔出老远，几乎看不见了，仿佛象征着他内心的杀意被强行熄灭…… “滚！永远不要再出现！” 艾欧斯冲着撒克逊王咬牙道。 然后，他转身朝我们而来。 弯下腰，艾欧斯轻轻解开了百貌身上的绳索。 “好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新主人了。我不会像兄长那么混账，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艾欧斯温柔无比地说着，笑容在冰天雪地下宛如阳光般沁人心脾。 百貌怔怔歪着少年的脸庞，一时表情复杂无比： 悲伤。迷惘。彷徨…… 然而，她还是缓缓抬起纤长灵巧的手指，想要触碰艾欧斯。 “——！” 这时，我们所有人的眼睛猛然瞪大。 百貌的手指，突然如沙土般一点点随风而逝…… “不！不要啊！” 艾欧斯疯狂嘶吼着，拼命上前想要抓住百貌的手。 然而，百貌这次却没有回应他。 她不住地后退，面露无比难过之色。 “哇啊啊啊！不！” 与此同时，我们的背后也传来一阵惨叫。 回身一看，只见撒克逊王跪倒在地，捂着自己的右臂惨叫不已。 从先前因战斗而破损的衣袖中露出的右臂，仿佛鲜血被迅速抽干般快速萎缩，宛如干枯的树枝！ 这幅场景太过于恐怖，以至于我们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唉……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就算给你真正的英灵，你也只能白白作践了他们。” 一道女人的叹息声传来。 紧接着，她的身姿开始凭空浮现： 黑色的长长秀发，身披深色魔法袍的纤细窈窕身材，带着一丝高傲笑意的脸庞…… “摩根……勒菲？！” 看到女人的一瞬间，我难以置信地叫出了声。 第二百八十六章 百貌的真相 “什么？！你说那是摩根，传说中骑士王的亲姐姐？” 听到我叫出女人的名字，艾欧斯不由呆住了。 “嗯，我以前见过她，所以不会认错。”我面色凝重地点头。 摩根勒菲，尤瑟王名正言顺的女儿，又是一名强大的魔术师。 无论是身份还是能力，她都应该是王位继承的不二人选。 然而后来因为阿尔托莉雅的降生，她失去了这份天赐的荣耀。 突然失去一切的愤怒，连通野心落空的绝望，让原本善良仁义的她变得残忍无情，陷入疯狂。 终其一生，摩根都在拼命陷害骑士王，意图摧毁整个卡美洛！ 无论是圆桌的崩裂，还是剑栏之战的毁灭，背后全部都有摩根在操控。 甚至在得知剑栏之战阿尔托莉雅并未身死后，摩根亲自带领着十万撒克逊大军发动了对不列颠的围剿战，意图将一切都毁灭掉！ 虽然这一系列事件本身是世界在推波助澜，然而摩根无疑是其中起到了最坏作用的一颗棋子。 “摩根！救我啊，我不要变成残废……” 撒克逊王在地上拼命爬着靠近摩根，苦苦哀求。 然而，摩根只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纤细的手指轻轻抬起，她对着地上的撒克逊王凌空一弹。 啪！ 撒克逊王的身体顿时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半死不活地昏倒在地。 “不要靠近我，恶心的垃圾。”摩根怒斥道，“我从头到尾帮了你那么多，结果还是一点用都没有。若是指望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杀死亚瑟？” “住手吧摩根，你的阴谋到此为止了。”我盯着她说道，“你依靠的撒克逊王已经倒台，今后我也不会在允许你伤害阿尔托莉雅。束手就擒吧。” “没错，无论是多么残暴的君主，也比起背后耍手段的小人好上无数倍！”艾欧斯也是上前，并肩和我站在一起，“你这样的人，就算能够当上不列颠王，也绝对不会是什么明君！” “哈哈哈，不过是两个小鬼而已，口气还真是惊人呢。”摩根一愣，然后毫不为意地哈哈大笑，“我就站在这里不动，有本事就来抓我啊。” “你……” 我和艾欧斯都是皱紧了眉头。 “我说那个撒克逊小鬼，你想救暗杀者对吧？”摩根抿了抿嘴角，看着艾欧斯道，“那么你需要快一点了，否则会来不及。不信你现在回头看看她的身体。” “——！” 艾欧斯急忙回身看去。 只见百貌的双腿和双臂，在我们说话间已经几乎全部消失不见。 按照这个速度，很快躯干和头部，最后整个身躯都会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可恶！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艾欧斯回过头，朝着摩根厉声问道，“赶紧说出来，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一生都难以想象的代价！” “哎呀呀，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考虑威胁我，而不是求我吗？”摩根掩住嘴，故作夸张地叫了一声，“如果这样，你可救不了你的爱人哦。” “……” 艾欧斯低下头，身体颤抖不已。 “摩根，你这样做有意思吗？！”我忍不住出言道，“看到别人痛苦和难过的样子，你很开心？” “那当然哦，不然你以为我是谁。”摩根轻轻哼了一声，“我可是摩根勒菲，这个时代最伟大的魔术师。你们这些寻常的低贱之人，也就配给我提鞋而已。我想让你们怎么样，你们就必须要按照我的想法来做！” “你这家伙——！” 面对如此不可理喻的话语，恐怕没有人能够保持冷静吧。 然而，艾欧斯却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我的肩膀。 “摩根，我求你。”艾欧斯抬起头，声音低低地道，“求你告诉我，怎么样可以救百貌。” “哦豁，这不是很乖嘛小鬼。”摩根满意地点头，“试着再来一次，提高点音量如何？” “……” 艾欧斯的眼神，变得极为可怖起来。 “哈哈逗你的，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告知你好了。”摩根摆摆手，“首先你眼前这名暗杀者并不是撒克逊王直接召唤的，而是世界遗留在历史中的存在。” “这是什么意思？”艾欧斯皱起了眉头。 “简单来说，就是你所生活的这个世界，远远没有表面上这么风平浪静。”摩根继续道，“几乎每时每刻，这个世界都在承受着来自外界还有其他平行时空的干涉和威胁。而能够平息这些危机的，也就只有英灵之座的英灵们了。” “所以说，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始终有着无数的英灵为了你这样的普通人奔走拯救世界。真是的……明明已经跨入精灵的领域了，还要作为幻影去管人类的事情，所以我才不喜欢这些所谓的英雄……” “你不要废话，你说百貌是被世界遗留在历史中的，是怎么回事？”艾欧斯皱着眉头抬手打断了摩根的话语。 “哎呀呀，你难道想不到吗？”摩根露出嘲讽的笑容，“我问你啊，假如你整顿了一支军队准备征服别国，结果临上战场发现其中有一个士兵体弱多病，不堪战斗，让他留在军阵中甚至会打乱众人的步伐。那么如果你是统帅，会怎么做呢？” “……”艾欧斯皱紧了眉头。 答案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只不过由他自己说出来，对于目前实在太残酷了。 “哼，看你的表情已经明白了呢。”摩根露出狡诈的笑意，“没错，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名士兵留下来不要参战，等到战斗结束后再行处理也不迟。然而等到真的打完了仗，那支军队又会接纳这么一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弱者？” “……所以说，那暗杀者就是如此，被世界丢到了不知哪个角落，无法再回到英灵之座。而就在这个时候，撒克逊王发现了并收留了她，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把。” 摩根耸耸肩，结束了说明。 “那么，为什么她会消失呢？按照你的讲法，百貌并没有和撒克逊王签订契约不是吗？” 这次是我问了出来。 第二百八十七章 阿瓦隆的传承 “呵呵，若是寻常状况下自然是没有办法订立契约，毕竟人类没有办法役使英灵。”摩根看了我一眼，“不过或许是世界已经放弃了她的原因，订契过程比起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为了能够得到暗杀者的相助，我将撒克逊王的右臂作为其得以存在的凭依进行了转换。不得不说还真是想不到呢，区区一条手臂就能控制的存在，或许真的称之为是最弱的英灵也不为过吧。” 摩根一边看着逐渐消失的百貌，一边感叹不已。她的脸色充满了失望。 “既然你一开始就对百貌不满意，又为何要找上她？等待真正能够关爱她的人出现难道不好吗？” 听着摩根的话语，艾欧斯也是握紧了双拳。 “虽然如此，然而你可知道真正英灵的力量有多么强大？”摩根摇摇头说道，“哪怕是被世界遗弃的存在，那也是威力足以超越真正魔法的究极决战兵器。正所谓哪怕是再怎么没有用的大象，一脚还是能够踩死无数的蚂蚁。” “所以现在因为百貌被击败行将消失，所以撒克逊王的手臂也就跟着一起萎缩了吧？”我点点头，“强行驱策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取得的存在，从这个角度来讲，撒克逊王也算是咎由自取。” “切，是他自己太无能，又刚愎自用罢了。”摩根叹了口气，摇头不止，“偏偏又贪生怕死，把这么强大的力量用来保护自己……” “等等啊！你们刚刚不是说，百貌的本体已经不在英灵之座了？”艾欧斯突然插话进来，语气急促道，“那么她一旦消失，那么会去哪里？” “这个……” 我不由一愣。 是啊，百貌已经离开英灵之座了。 此刻在这里的，就完完全全是她的本体无疑。 那么，恐怕答案只有一个—— “是的，她会彻彻底底，完完全全消失，就仿佛从未出现在这个世上过。” 一道清朗的声音在场中响起。 漫天的花瓣飘扬而来，一瞬间仿若置身华美花园。 而在那其中，一道白色的身影若隐若现。 “梅林……你为什么会来？你不是……已经被湖上仙女永远囚禁在尽头之塔了吗？！” 见到那身影，摩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她的表情充满了惊恐，完全没有之前的自信和镇定。 “哎呀呀，说实在的我也不想到处跑，忙着处理不列颠王室的这点破事，然而你总是闲不住，逼迫我不得不亲自来一趟。”梅林摊开双手，无奈地摇头道，“摩根勒菲，我从很早以前就劝过你，接受自己的宿命是最好的选择。假如开始你就辅佐亚瑟治理国家，你的名声和地位定然不会弱于圆桌骑士之下，哪里会落到如今的田地？” “……不亚于圆桌骑士的名声，那有什么用！”摩根激动地大声道，“我要的是王位，王位啊！那原本就是属于我的东西，凭什么你和尤瑟随随便便就能决定把它交给别人？！” “所以说摩根勒菲，你还是一点都不明白。”梅林遗憾地摇摇头，“有些事情，本来就是我们无论如何努力都做不到的，因为那是命运。就如我是梦魇，所以永远都不可能理解人类的感情一样。” “少扯这些没用的了！你做不到纯粹因为你只是个懦夫！”摩根的眼神徒然凶狠起来，“你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世界的追查，面对亚瑟的死期你不敢提醒，见到薇薇安离开你不敢挽留，到最后除去那副躯壳还有一身魔力外。你什么都没有剩下！” “你说是，你就是好了。” 梅林摇摇头，然后转身朝向我伸出了右掌。 “嗡——” 梅林摊开的掌心中，圣洁的白光开始浮现。 那光芒十分柔和，漾出的波动宛如湖面上的波纹。 ——很快它就不断凝实，最终在梅林的手中化作了一柄金蓝相间的剑鞘。 “这是……剑鞘阿瓦隆！” 见到梅林手中的物件，我不由吃了一惊。 剑鞘阿瓦隆——遗世独立的理想乡，誓约胜利之剑的原配！ 在骑士王传说中，剑鞘的持有者将不老不死，永不流血。 而它的真正力量，是无视一切物理与魔法的绝对守护，甚至连平行时空的干涉都无法奏效。 当阿瓦隆完全解放的一刻，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伤害到身在其中安然若素的王。 “小鬼，拿着它吧。” 将华丽到令人无法联想到武器的剑鞘放到我眼前，梅林如此说道。 “诶？这个……” 我一时不知所措。 “如果你想要救那暗杀者，这是唯一的办法。”梅林看着我说，“能够阻挡世界干涉，连英灵的退场都能中止，只有阿瓦隆能够做到。” “但是……为什么要由我来……” “阿尔托莉雅受到世界的限制，没有办法使用剑鞘。我则是带有黑暗属性的梦魇，与阿瓦隆光明的性质相克，所以阿瓦隆拒绝我的使用。” 梅林连连摇头。 “我明白了……” 回头看看已经身体变得极淡，似乎随时会消失的百貌，我用力点了点头。 就算这是强人所难，也必须要努力尝试一次。 我伸出手，抓住了金黄色的剑鞘。 一股柔和的白光顺着手臂流入体内。 温暖的感觉填满身体，似乎每一处都被阳光所照耀，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心。 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另一只手臂，朝着不远处的百貌伸出。 嗡—— 一点光芒借由我的手指发出，落在了百貌那即将消失的身体上。 光芒包裹了百貌的躯体，她的消失停止了。 “不错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顺利。”梅林满意地连连说道，“第一次就能这么轻松掌握阿瓦隆，你的天赋还真出色。” “这个……可能跟多年来剑鞘曾在我体内有关吧，所以不知不觉就熟悉了。”我挠挠头说，“不过这样一来，百貌也就没问题了吧？” “只是因为有了阿瓦隆的保护，暂时稳定了而已。”梅林却是连连摇头，“我们不可能一直张开着阿瓦隆，所以还需要在这个时代找到她的凭依。” 第二百八十八章 暴怒的摩根 是的，需要一个凭依。 之前百貌是借助撒克逊王的手臂得以在世上存在，现在撒克逊王已经神志不清，手臂也接近损毁，不可能再支撑百貌继续进行活动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撒克逊王的手臂会自己坏掉？”我不由看向了梅林，“明明我们没有对他做任何事情啊。” “恐怕是，他自己的体质问题吧。”梅林摇摇头说，“肉体越是强壮，羁绊越是深刻，这种凭依所能存在的时间就越久。而类似撒克逊王这种完全是利用对方的心态，自身也瘦弱不堪的人类，能够坚持这么多年已经是奇迹了。” “梅林大人，请您告诉我怎样可以重新建立凭依！”艾欧斯闻言，也是顿时冲了上来，“拿我的手臂可以吗？” “哈哈哈，你未免想得太简单了。”摩根在一旁嘲讽不已，“已经处于退场阶段的英灵，根本不是建立契约这么简单就能留下的。想要让她留下，首先你先砍下自己的一条手臂吧！让这条手臂代替这暗杀者消失！” “好！” 艾欧斯出乎意料地点点头，抬手就是凝聚出一柄冰剑，朝着自己的手臂斩下！ “你疯了吗！？摩根让你砍手你就砍手？万一是故意害你呢？” 眼见这一幕，我眼明手快地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如果这就是唯一的方法，那我会这么做的。” 艾欧斯平静地看着我说。 “梅林，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吧？总不能真的让艾欧斯失去一条手臂。” 我回头看着梅林，心中期待着后者能够点一下头。 然而，梅林只是缓缓摇头。 “没有了，要违抗世界的意志，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不可能。能够用一条手臂换一名英灵的存续，这已经是非常诱人的交易了。” “可是……就算艾欧斯那样做了，又该对谁献祭，怎么确保一定有效？” 呆愣半晌，我不死心地问道。 “关于这个问题，还是由阿尔托莉雅亲自给你解释比较好。” 梅林对我露出了，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锵锵锵—— 不知不觉在我们与摩根对峙间，四周已经有着无数的士兵围了上来。 前方则是一名名全副武装，闪耀无比的骑士们。 “嘁，大军到来了吗？” 摩根不由撇了撇嘴。 在解决了库·丘林这个麻烦之后，已经军心涣散的撒克逊士兵，根本阻拦不住不列颠军队的如潮攻势。 想必不列颠军队是听到了这边战斗的风声，而赶过来支援的吧。 当然，就凭他们最多能够壮壮声势，想要留下摩根还是不可能的。毕竟摩根乃是强大的女巫，脱逃的手段数不胜数。 其中的一名金发少女跳下马背，她所骑乘的马与骑士们不同，乃是纯正的白色鬃毛。 象征着王权的白马，那是不列颠王的坐骑！ 少女一言不发，朝着战团中央的我们而来。 “士郎，我来迟了，你没事吗？” 清澈的碧眼映入我的脸庞，其中流露出浓浓的关怀与爱意。 “嗯，我没事。” 我揉着少女的头发说。 “……” 少女这才露出温馨柔和的笑容，就仿佛重担终于卸下了心头。 我们望着彼此，相视而笑。 “阿尔托莉雅，你可算是及时来了。”梅林对着少女嘿嘿一笑，“我刚刚还在跟小鬼说你，你晚来一步我可就完全没面子了。” “梅林老师，您本来就没什么形象可言，所以您其实是无所谓的。”少女歪头看了他一眼，“不过您依然不应该那么草率，否则万一让士郎久等，那可就变成我的责任了呢。” “呜哇，阿尔托莉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情毒舌了！”梅林一脸的震惊，然后一把拉住我，“小鬼你看阿尔托莉雅，她这么欺负我！你快帮我说她两句。” “不，我认为她对您的态度没有任何问题，不如说这样才好。” 我憋住笑说。 “可恶可恶，你们两个合计起来欺负人！”梅林顿时仰天悲叹，“没有天理啊，辛苦养大的女儿翅膀硬了，就跟着不知哪里来的混小子跑了……好孤独，好难过啊……” “噗哇！这是什么情况梅林大人，骑士王居然是你的——！” 艾欧斯闻言差点一口喷出来，震惊无比地问道。 因为过度激动，他甚至连之前要为百貌断臂的悲壮心绪都抛在了一旁。 “咳咳，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你可知道十几年前……” 梅林见到有了感兴趣的观众，也是顿时兴致高涨了起来。 “哈？居然真的有隐情吗？” 我也是张大了嘴，聚精会神准备听梅林讲下去。 “那个……莫非是梅林和尤瑟王……” 不远处的百貌小声嘀咕了一句，不知为何眼神变得闪闪发亮，脸庞甚至有些红润了起来…… “住口啦住口！不要用那种容易引起人误会的说法！”少女急得脸色通红，上前就是抓住梅林的衣袖扯个不停，“这只是梅林自己的恶趣味，比喻啦比喻！” “啧啧啧，阿尔托莉雅让你说我，你早年的那些事以为我不知道吗？”梅林却是很满意少女的表现，扭动了两下脖子，“跟你们说哦，这家伙没事就喜欢用给马准备饲料为由，堆上如山高的草料然后往里面一钻睡上一整天……” “——那次是为了躲避敌人的非常之法！不要把我说得那么奇怪！” “啊呀呀，说是敌人其实是因为你吃了太多而付不起餐费，跑来追账的餐厅老板吧？” “……完蛋。” 看着扭成一团闹腾不已的两人，我捂住了脸。 不知为什么，明明应该相互扶持，共渡难关的阿尔托莉雅和梅林，每次见面就定然会上演啼笑皆非的喜剧。 而且一旦进入了这种打闹模式，一时片刻就别想干正事了…… 对面的摩根，脸色也是变得越来越阴沉，仿佛要滴出水来。 “梅林！亚瑟！”终于摩根忍无可忍，对着这边厉声大吼，“你们是不是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只知道玩你们自己那套把戏？” 第二百八十九章 灵魂契约 “哎呀，被你发现了呢。”梅林故意做出哎呀哎呀的夸张样子，“我说啊摩根，如果你足够聪明就应该知道，这种时候最好的选择是偷偷溜走，因为此处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呢。” “混账，我用得着你教我！”摩根勃然大怒，“你们全部给我下地狱去吧！” 说着摩根也是催动着全身的魔力，在前方形成了一群暗红色的乌鸦。 手臂一挥，顿时那些乌鸦朝着我们所有人扑了过来。 “可恶，这是最为邪恶的亡灵魔术，一旦被其中一只乌鸦扑中，那人就会浑身化作血水溃烂而死。”艾欧斯面色凝重，双手撑在面前。 “焰网！” 一面喷吐着汹涌火焰的防护网，在众人前方形成。炙热无比的高温，即便隔着老远都能清晰地从头到脚感受到。 然而那些乌鸦丝毫不惧，就那么直直撞上了火焰网！ 本以为眼前会是惨烈的焦灼场景，然而它们却是毫发无损地穿过，就好像只是经过了一阵空气般。 “哈哈哈哈！你以为你的魔术能够伤害到我可爱的小家伙吗？”摩根不屑地指着艾欧斯道，“就连我自己都摧毁不了它们，凭你？” “……这是黑魔术，用寻常手段没有办法解除。”艾欧斯不由咬牙，“士郎，你快带着大家走。这里我来想办法抵挡一阵。” “不必那么慌张的。”梅林却是冲着他摆了摆手，“只要相信小鬼就行。” “……”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只见阵阵圣洁的白光在上面缭绕。 根本不用提醒，要做的事情其实就已经不言而喻。 深吸一口气，我将手中的剑鞘阿瓦隆往自己面前一推。 嗡嗡嗡—— 一阵悦耳的声响后，阿瓦隆的结界完全张开。 耀眼的白光，一下子把前方的所有乌鸦全部吞没！ 嗤嗤嗤—— 乌鸦仿佛是被净化了一般，身上不断冒出白烟。 而后宛如冰雪遇见了阳光般，乌鸦们飞速消融，很快就完全没有了踪迹。 “这……就是阿瓦隆的力量吗？真不愧是传说中不老不死的剑鞘啊。” 艾欧斯张大了嘴，似乎很是吃惊地说道。 “确实好强。” 我也是不得不承认。 没有亲自持有过剑鞘的人，是绝对没有办法理解其中的力量有多么强大的。 那简直堪称是最为强大的守护，却并不是寻常意义上“坚韧的盾”这种概念。 那就如同，身处外太空看着某一刻星球的毁灭，即便是再如何严重的打击，都没有办法影响到这边。 因为，那本不是一个时空的“干涉”！ “什么！？你居然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使用阿瓦隆？”摩根看上去也是惊呆了，“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 “摩根，虽然我也不太明白，但你最好现在就收手。”我对惊愕中的摩根说道，“你已经没有办法再威胁到我们了。” “不！这一定是假的，如果石中剑代表成王的资质，那么阿瓦隆就代表着守护世界的职责。”摩根的指节攥到发白，“可是，只要是人类就会有感情，只要有一丝感情那么就无法做出公允的判断，从而无法替世界做出仲裁。” “所以说不可能的，你一定是暗中使用了什么冷门魔术，伪装成使用了阿瓦隆的样子，目的是让我的内心崩溃。这种低级的心理战术，我才不会上当呢！” 这样说着，摩根又连连释放了数道攻击魔术。 当然，这些攻击无一例外，全部被阿瓦隆挡住了。 只要阿瓦隆的结界还在张开阶段，那么就没有任何攻击能够透过其中。 “呼……呼……” 在多次尝试都宣告失败后，摩根也只能喘着粗气，用混杂着不甘和怨恨的眼神瞪着我了。 “所以嘛摩根，早说你应该走了，留在这里也只是丢人现眼而已。” 梅林丝毫不嫌事大，在一边煽风点火。 “哼，随便你们怎么样好了，反正我就看你们怎么救那个暗杀者。” 似乎意识到了情况不利，摩根也就放弃了之前的叫嚣，转而静静看着艾欧斯。 “小鬼，赶紧砍下你的胳膊吧，否则你求爱的女人可就没救咯。” 阿瓦隆只是暂时封锁了百貌作为英灵的退场而已，却是治标不治本。 就好比给伤口止血般，假如不能修复血管那么将毫无意义。 “梅林，你快想想办法啊，总不能真的让艾欧斯失去一条胳膊吧？” 我向梅林求助道。 “……这件事，别人帮不上忙，只能凭他自己。”梅林却是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艾欧斯。“我说啊，你如果真的决定付出什么，不妨拿出点诚意如何？” “诚意？您是在说什么？” 艾欧斯不解地看向了梅林。 “就算是你牺牲手臂，那也只是从肉体层面上和英灵相连而已，大概能够有类似感同身受的体会吧。”说到这里，梅林微微一笑，“不过，你要不要考虑立下灵魂契约？” “有什么不同吗？”艾欧斯眼眸深处微微一亮。 “肉体契约中，订契的是御主的肉身；然而灵魂契约，订契的却是御主的灵魂。”梅林缓缓说道，“灵魂契约一旦定下，英灵的存在就将不再嫁接于世界本身，而是御主的灵魂了。你们之间将会以纯粹的‘羁绊’为联结，生生世世捆在一起。”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即便是我死了灵魂也不会消亡，百貌就能够一直存在于世上了对不对？” 艾欧斯顿时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呃……这么说倒也没问题。”梅林被艾欧斯给噎了一下，“不过我有点不能理解，常人不是都会为自己得到了永久控制英灵的权利而雀跃吗？怎么你首先考虑的却不是这个？” “您在说什么呢，梅林大人？”艾欧斯连连摇头，“只要百貌能够不消失，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至于控制她这种事情，我可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她有权利做任何她想要做的事，这不是我有资格干涉的。” 第二百九十章 转机！征服王的救场 “啧啧，又一个不惜此生守护他人的蠢蛋。”梅林砸了两下嘴，不由感叹道，“所以我才不喜欢人类，总是被一时的感情冲昏头脑，这样值得吗？” “我觉得值得。” 艾欧斯看着梅林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就随你便咯，只要过后不会后悔就成。”梅林耸耸肩，“准备好了就站过来吧，我来帮你立下契约。” “好。”艾欧斯点头。 “等等，你……” 不远处的百貌还打算说些什么。 “等我一下，很快我就到你身边去。”艾欧斯却是回身，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别担心，我一定会保护你。” “……” 百貌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能够看出，她平日里并不是那种很擅长言语的人。尤其面对艾欧斯这种巧舌如簧的类型，更是完全没办法招架。 因此，她也就放弃了无谓的争辩。 “梅林大人，请开始吧。无论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我都可以承受。” 走到梅林的身前，艾欧斯目光坚定。 “嗯，可能会有一点疼，忍忍就好了。” 梅林点头，然后将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了艾欧斯的头顶上。 “尘世的彼方，无形之净土，以此人生死之上超脱，唤名而来，凝聚于此，无惧牵绊，无畏欢喜……” 梅林的口中念念有词，手中也是逐渐亮起了些许光芒。 “唔——” 艾欧斯的眉头紧皱，汗水从光洁的额角不断滴下，脸色也是有些苍白。 就仿佛，他正在承受着被撕扯的痛楚一般。 而随着梅林的手指渐渐抬起，某种透明无形，肉眼完全无法看到但又真实存在的东西，被梅林一点点从艾欧斯的头顶抽出！ “这是……涉及到灵魂层面的魔法？！”远处的摩根顿时瞪圆了眼睛，“梅林你可真是够胆大的，灵魂层面的法术乃是禁术中的禁术！一旦有不慎，被施术者可是会魂飞魄散的！” “小鬼，把持好你手中的阿瓦隆，一定不要被摩根破坏了我的施法。”梅林却是头也不回，面色凝重地对着我说，“灵魂裸露在肉体之外会极其脆弱，一旦受到一点震动，你的朋友可就从此只能是个痴呆了。” “我明白了。” 听到梅林如此说，我也不敢再有一点的疏忽，将剑鞘整个抱在胸前正对咬牙切齿的摩根。 “士郎，百貌那边我来守护。” 金发少女说着，快步跑到了蜷缩在地的百貌身前，手持圣剑保卫着她。 “谁允许你们……擅自夺走属于我的东西？那英灵是属于我的，撒克逊大地是属于我的，包括不列颠也是我的！” 摩根愣了一下，然后陷入了疯狂之中。 只见她拼命地朝我们的方向甩出连片的魔术飞弹，那架势就如同不要命似的。 当然，这些攻击要么被阿瓦隆直接吸收掉，要么被圣剑当场劈开，无一能够造成实质伤害。 在我的身后，梅林一只手似乎是抓住艾欧斯的灵魂，另一只手则是凌空在上面勾画着什么。 这个过程极其玄妙而深奥，即便是用余光看到，我也感到头脑一阵昏沉。 “小鬼别回头看！灵魂层面的力量你现在还理解不了，会瞬间耗干你的精神！” 梅林感应到我的目光，连忙大声叫道。 “对……对不起……” 我赶紧回过头，可是终究晚了一步。 目光之中一片漆黑，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未洗的胶卷。 阿瓦隆的光芒，顿时暗淡了下来。 “好机会！” 摩根眼神一动，一枚巨大的魔术飞弹朝着艾欧斯飞了过去！ “锵！” 失去光芒的阿瓦隆，根本拦不住摩根全力引动的攻击，直接被远远击飞！ 破除阿瓦隆的防御后，那飞弹带着丝毫不减的威势砸向毫无反抗之力的艾欧斯和梅林。 “不要！” 我大喊着，就想扑过去用身体挡下摩根的一击。 然而以飞弹的速度而言，就算我如何努力也不可能在它击中艾欧斯之前，保护下他和梅林。 眼看，事态已经无法挽回！ “哦呵呵梅林，你真不应该信任这个没用的小子！”摩根在远处得意大笑，“这下不光撒克逊王子会魂飞魄散，你也会因此受到极大牵连。以你梦魇的体质而言，大概会是永远都无法愈合的重伤吧！活该你多管闲事！” “呀哈哈哈，那可不一定哦！没有听说过事在人为这句话吗？” 粗豪的声音徒然响起，紧接着一道魁梧的身影落地，手中的巨剑猛然斩向袭来的魔术飞弹！ 轰隆隆！ 魔术飞弹直接在他的剑上爆炸，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耀眼的火光几乎把他的身形完全埋没。 在恐怖的冲击波下，那人也是被击得向后方倒滑不止，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不过在一阵子后，他强行刹住了身形，此时他只差一步就能踩到身后的梅林和艾欧斯了。 “唷，辛苦了，征服王阁下。” 梅林却仿佛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般，带着笑意朝那突然出现的人打招呼。 “哈哈哈，举手之劳而已。谁让那妖妇趁人之危了，余实在是看不过去，这才出手了！” 巨汉放声大笑，举手投足间释放着令人难以忽视的霸气和豪爽。 他正是伊斯坎达尔，被誉为征服王的伟大英雄！ 虽然同样是大笑，摩根总令人感到小人得志，而伊斯坎达尔则是由衷的胸襟阔达。 这其中的格局之差，可谓是天地之别！ “伊斯坎达尔，为什么是你！你都已经被我们放逐了，世界也夺走了你的英灵之身，你还敢出现在这里！？” 摩根见到伊斯坎达尔出现，先是呆愣了一下，随即就是愤怒地叫喊起来。 这么说起来，伊斯坎达尔也是撒克逊王召唤的英灵之一，只不过以撒克逊王那点可怜的志气显然控制不了这名如此伟大的英雄。 所以说，撒克逊王也只能让伊斯坎达尔远离王都，去攻打不列颠了。这才有了之后的故事。 “啧啧啧，这话余可不爱听。”伊斯坎达尔晃了晃脑袋，丝毫不以为意，“什么叫做你放逐余啊，分明是余见你们没出息，把你们给扔掉了才对。” 第二百九十一章 契成！百貌的心迹 “你这家伙……” 摩根的胸口激烈起伏不已，显然是被伊斯坎达尔气得不轻。 “也罢，余给你指一条正确的道路吧。”伊斯坎达尔摇摇头，也不理会摩根仿佛要杀人的眼神，“你想夺回不列颠，何必一直汲汲于这小小一片土地呢？先从周边的国家开始攻打，把欧亚非三块大陆全部占领后举世界之兵力围困卡美洛，逼迫骑士王让出王位还不是很简单的事？” “你……简直是个疯子！”摩根被惊到目瞪口呆，“那些国家与我何干？我要的就只是不列颠的王位——我本该得到的东西而已。出兵别国，甚至控制世界这种事，我可从来都没有想过……” “哈哈哈哈，我看不是没想过，而是压根不敢想吧。”伊斯坎达尔朗声大笑，“以你的气量，区区一个不列颠的国王之位就已经满足，所以终其一生你也只能是个小人物，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哈哈哈！” “真……真是一派胡言！”摩根脸色涨红，几欲恼羞成怒，“你说我不值一提，亚瑟又如何？难道她就有你说的那种野心了，你不照样选择了归附她？” “啧啧啧，伊斯坎达尔啊，我早就跟你不要试图和这个女人讲道理了吧，以她的偏执是根本听不进去一点话的。” 另一道声音响起，浑身包覆黄金铠甲的吉尔伽美什从后方走了上来。 “唉，这种事情余也清楚，可余就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人陷入黑暗，而不去试图拯救和引导。” 伊斯坎达尔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和惋惜。 “你是什么人？莫非也要来阻止我吗？” 摩根看着刚刚登场的吉尔伽美什，竟是情不自禁后退了好几步。 因为吉尔伽美什身上的气势实在是太过于耀眼逼人，威严得让人根本不敢直视。 “渺小，可怜。你甚至都不值得本王看你第二眼。” 吉尔伽美什随意看了摩根一眼，就是非常自然地转过了头。 那动作姿势和面部表情中，连一丝的不屑和蔑视都不存在。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无视，就好像脚下踢飞了一颗小石子似的，那甚至都不能被人注意到，更不要说引起内心波动。 然而就是这样的态度，对摩根来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羞辱。 “不准你小看我！你当你是谁啊，神灵吗？！” 摩根咆哮着，手臂徒然抬起。 滋滋滋—— 一枚巨大的漆黑魔术弹，在她的手上成形。 “你们，都得死！” 面容扭曲着，摩根用尽浑身力气，把那巨大的魔术弹狠狠朝我们甩了过来。 那魔术弹的威势，比起先前伊斯坎达尔击碎的那一枚还要恐怖很多。凭借伊斯坎达尔自己肯定是挡不下来的。 “士郎，坚持住！” 远处的金发少女，猛然一握手中的剑柄。 顿时，无形的力量链接起了圣剑和我手中的剑鞘。 剑鞘阿瓦隆之中，散发出淡淡的白光，顺着手臂融进了我的身体。 已经枯竭的精神，在温养下立即得到了恢复。 “别想得逞，今天大家就由我来守护！” 我一下站起身子，面对尽在咫尺的巨大魔术弹，坚决地把阿瓦隆竖在了前方。 “伊斯坎达尔，吉尔伽美什，赶紧到我身后来！” 我朝着前方的两人大喊。 “啊哈哈哈，今天就拜托你救命啦小鬼！” 伊斯坎达尔爽朗地一跃到了我的身后。 “哼，少命令本王了。应该是本王赐予你护驾的机会而已，你可要心怀荣幸啊。” 吉尔伽美什不忘摆出架子，哼哼唧唧地说。 嗡——！ 剑鞘一声嗡鸣，白光大方，结界再度展开。 嗤嗤—— 那枚恐怖的魔法弹，消融在了其中。 “好了，灵魂契约勾画完毕。” 在我的身后，传来梅林如释重负的声音。 “现在你可以转回来了。” 似乎是往艾欧斯脑袋上轻拍了一下，梅林对我宣布道。 回过头，只见原地站立的艾欧斯身体轻颤了两下，睁开了宝石般美丽的双眼。 “艾欧斯，你还好吗？” 我看着他问道。 “感觉……好奇妙。”艾欧斯将双手伸到眼前，轻轻弯曲了两下喃喃道，“似乎……有一种从根本上联结的感觉，百貌过去的一切经历都印在我的脑海里……” 而与此同时，远处百貌消失的四肢，也在逐渐复原。 “小鬼，把阿瓦隆从她身上移开吧，她已经是借由你朋友的灵魂存在的契约英灵了。” 梅林耸耸肩对我道。 “哦哦，好的。” 我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移开了照耀在百貌身上的阿瓦隆光辉。 ——一切如常，百貌的身体完好无损。 “来，小心一点，我扶你起来。” 金发少女轻轻弯下身子，打算搀起百貌的身躯。 “不要……骑士王大人，您是光辉和圣洁的化身，触碰我这种卑劣而肮脏的杀手之躯，一定会弄脏您的手……” 百貌低下头，本能地有些抗拒。 面前的少女周身气质太过于洁净和纯粹，令得回想起自己身份和过往的百貌自惭形秽，感到深深的自卑。 “……” 然而，少女只是微微一笑。 紧接着她伸出双臂，将百貌的整个身躯都是抱在了怀里。 “骑士王大人……？您这是……” 身体突然被抱住，百貌一时也是呆住了。 “我可从来没有觉得，你我有什么不同哦。”嘴唇轻轻贴在百貌耳边，少女轻柔地说，“你认为我圣洁，然而你可知道我的手上沾染过多少鲜血，牺牲过多少的同伴？我身上的罪孽，其实一点都不比你少。假如你觉得自己是污秽的，那么我的污秽更远胜于你。” “……知道了这些，你还认为我圣洁吗？” “可是……那不一样的……”百貌悲伤地摇头，“对于您来说，那是身为国王正确的抉择。您保护了国家，守护了人民，所以您成为了英雄，被后世所赞誉崇敬。而我……直到临死前的一刻，都不明白自己的一生究竟在追寻着什么，又留下了什么……” 第二百九十二章 虚无之心 生前作为暗杀者得以闻名的英灵，比起英名不如说恶名更加贴切。 自从继承哈桑之名后，她的一生就重复着永无休止的背叛和黑暗，被无数的世人所恐惧、怨恨乃至咒骂。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义无反顾地走完了一生，至死履行着山中老人的义务。 她的内心并非毫无迷茫，相反那其中满是空洞。 ——自身存在的意义，所作所为的目的，以及别无选择的道路。 无法言说的矛盾与纠葛，不分昼夜反复折磨着她的灵魂。 她明白自己没有办法封闭内心，所以唯一的选择是视而不见。 只要带上可怖的骷髅面具，她就不再是一个脆弱无助的女孩子。 她是山中老人，令无数国王乃至贵族闻风丧胆，提及色变的存在。 为了成为合格的领导者，她开始在头脑中假拟一个个角色，扮演着众人眼中所期望的样子。 一开始的脸，就只有几张而已。 白天的时刻，身体和心灵一同佩戴虚伪的面纱，完美地处理事项；夜晚的时分，她把头深深埋进枕头下，用低不可闻的纤细嗓音偷偷哭泣。 ——只有在独处的时候，她才敢面对自己的本心。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其实是谁。 不清楚的，其实是这个世上的万千看客罢了。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环境变得越来越复杂，她需要更多张面孔来应对随时到来的挑战。 慢慢的，她变得没有时间独处了。 即便是吃饭睡觉，都需要处理来自探子的急报。 暗杀教团的所有事务，都被她一力揽下，不容他人插足。 周围的下属开始担心，她究竟能不能撑得住。 一些怀有异心的奸邪之徒，更是瞅准了她的一言一行。 只要犯下一点失误，她就会陷入万劫不复。 然而，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从一到终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缺陷的她，即便在历代哈桑之中也是传奇。 无论是哪个领域，不管是任何方面： 她全部都表现出了惊人的才华，令得在各领域钻研一生的大师们都自惭形秽。 ——或许她真的是天才，不能用常理来判断吧。 于是，人们放下了心，笑容开始浮现在他们的脸上。 ——这一代山中老人真是天赋秉异，该不会是上天派来搭救我们的神吧。 后来民众之中，也流传起了这样的说法。 每一个人都相信着她，相信着被冠以史无前例名号的她： “百貌”之哈桑。 传说中有着一百张面孔，永远都能游刃有余处理好所有事情的领袖。 可是—— 世上的任何奇迹想要被引发，都不是凭空可能的。 越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是难以想象。 她可以无比完美地扮演好每一个角色，她所易容的孩子就连母亲都无法分辩出来。 可唯独有一个角色，她无论如何都扮演不了： 她自己。 自从若干年前她的内心许下愿望，要成为所有人的依靠那一刻起—— 她就在渐渐失去她自己。 周围的每个人，都因为越发安稳的局势，逐渐丰饶的物资而欢呼雀跃。 只有她，空守一颗冰冷的心，茫然而又迷惘地穿行在没有色彩的世界中。 她开始没有办法察觉人类的感情，好像一台最为精密的机器般生活。 永远不会失误，永远不会犯错—— 但也因此再也没有开心和快乐，悲伤和难过。 可是啊—— 这样子，其实就足够了。 就算失去悲伤的权利，至少她的周围再也没有了悲伤。 就算再也不能快乐，然而每个人都获得了快乐。 所以说—— 这样子，其实也就好了。 临终前，她的嘴角轻轻勾起，内心满是释然： 还有一丝丝的遗憾。 ——真的只有一点点，微不可查，几乎可以当做没有的那种哦。 假如，自己没有选择成为山中老人，而是作为一个平凡少女度过了一生。 ——那样的人生，想必会无聊乏味到极点吧。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找个普通男人结婚，生几个孩子。 晚年在儿女孙辈的簇拥下，在阳光洒落的院落中，在黄昏染红的天穹上，在微微摆动的摇椅内—— 缓缓合上衰老的双目，陷入到永恒的沉眠，享受终结的宁静。 ——不过似乎比起自己原本的一生，也不算差？ 只可惜，自己是没有机会去体验了…… ———— “呼啊……呼啊……” 急促的喘息声，回荡在耳边。 “艾欧斯，你怎么了？莫非是订立契约的负担太重了吗？” 我看着身旁的艾欧斯，不由有些着急。 少年的脸色苍白如纸，细密的汗珠顺着他精致的脸庞，从额头不断流下。 这幅样子，就好像他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似的。 “我……看到了……” 艾欧斯却是目光呆滞，双眼直直看向前方。 口中喃喃有词，仿佛他在望着我所见不到的景象。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灵魂之契啊，这么快就开启‘灵视’了吗？” 一旁的梅林倒是啧啧有声，语气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感叹。 “梅林，灵视是什么意思？艾欧斯究竟看到了什么？”我问道。 “这个……一两句话也解释不清楚，不过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最初级的表现大概就是记忆共享。”梅林想了想回答道，“因为你的朋友和那哈桑从灵魂上已经彼此联结，所以能够看到彼此脑海中，对于过往经历的记忆。” “咦？看到记忆这种事我也……”我不由一个激灵。 “嗯，你应该也曾在梦境中见过阿尔托莉雅的记忆。”梅林却似是知道我打算说什么，只是点头，“毕竟圣杯乃是你们后世所谓的第三魔法天之杯，本身就涉及到了灵魂领域。所以御主和从者的契约联系中，也包含这种灵魂层面的记忆交换。” “这么说，艾欧斯看到了百貌生前的记忆？难怪他会表现得那么异常。” 听完梅林的解释，我也是明白了艾欧斯的处境。 当初在梦境中感受阿尔托莉雅的记忆，都是对我的身心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毕竟英灵们的人生经历，根本不是常人能够理解和想象的波澜壮阔，能不被当场吓尿裤子就算好的了。 而艾欧斯在清醒状态下见到百貌的过往，所要承受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第二百九十三章 终结的战局 过了片刻，艾欧斯也是回过了神。 “刚刚的……莫非是……” 艾欧斯的视线惊疑不定，看着我和梅林。 “是的，那是百貌的生前记忆。”我看着他道，“同样百貌也看得到你的记忆，所以说不要感到害羞啊……” “所以……那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对吗？” 艾欧斯却仿佛没有听到后半句话，只是一个劲儿追问道。 “没错。” 我回答。 “这样啊……” 艾欧斯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其他话语。 他的双拳，却是不知不觉紧握起来，指甲深深陷入到了掌心之中。 —— 不远处，少女和百貌依然相偎在一起。 “虽然你是暗杀者，但根据我的了解，你下手的目标永远都是对人民造成了损害，自私冷酷的贵族吧。若是有人出钱让你对付正义的官员，即便万金你也是不会接受的。” 少女安慰着陷入彷徨的中的百貌。 “等……等下，我所生活的时代，明明是数百年后，为什么你会对我的事情了解得如此清楚？” 百貌闻言，顿时惊讶地瞪大了好看的眼睛。 “我说，你该不会真的把我当成落后时代的野蛮人了吧。”金发少女扶额，回头无奈地看向梅林，“梅林老师，拜托帮下忙好不好？” “好呢好呢没问题，阿尔托莉雅特地求我帮忙，我肯定不会拒绝的哈哈。” 梅林爽快地笑着，直接大步走了上来。 “咦？梅林你怎么变得如此听话？”我有些惊异地看着他，“以往找你办事的时候，如果不想尽办法拖延一下就怪了。” “还能是什么原因？无非是让我下次帮忙在薇薇安面前，给他说几句好话呗。”少女耸了耸肩，“这世上也就薇薇安能让梅林老师服服帖帖的，不敢有一点不老实。” “哈哈，还是阿尔托莉雅了解我。”小心思被拆穿，梅林也不再做掩饰地一笑，“我是不会平白无故做亏本生意的，只要你帮我，我就一定尽心尽力帮你。” “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忍不住想要说点什么。 然而，少女却是朝我摇摇头，示意我稍安勿躁。 “这样啊，那看来确实没办法了呢。”少女故意很是惋惜地摇了摇头，“下回见到薇薇安，就把梅林老师今天提出来的交易内容，原封不动告诉她好了……” “等等，我是说笑的！”梅林见状大惊失色，“咳咳，毕竟我是你的老师，弟子有需要帮助的时候，无私提供援救是义不容辞的责任才对。” 说着，梅林屈指一弹。 一道洁白的能量从他的体内散发出来，轻轻融入了少女的体内。 “好了，握住我的手吧。” 少女对着面前的百貌轻轻笑了起来，一面将自己的手臂伸给了她。 “好……好的。” 百貌虽然不明所以，然而看着少女信赖的笑容，也是照做了。 两人手臂相握的一瞬间，无形的链接建立起来。 百貌原本茫然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神采。 “原来……是你吗？”她抬起头，望着少女的脸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嗯，是我没错。”少女静静地点头，“虽然现在的我已经不同了，但我不会否认曾与你见过面这件事。” “梅林，你刚刚在做了什么？” 感觉到两人间的气氛似乎一下不同了，我也是疑惑地看向了梅林。 “简单说来，阿尔托莉雅参加过的第四次圣杯战争中，她和百貌的暗杀者曾经是竞争者。”梅林看了我一眼，看上去有些疑惑，“不会吧，你居然不知道这件事？阿尔托莉雅没有和你说过？” “这个……因为对她来说似乎不是多么愉快的回忆，所以我也没有专门去问。”我挠挠头说，“不过还真是巧啊，在这里出现的英灵居然都是曾经的相识……” “唉……该说你是过分天真，还是爱情至上呢？”梅林很是无语地看着我，“也罢也罢，这也算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本来就不应该说些什么。” —— “既然……你知道了我是什么人，为何又来接近我，靠近我呢？”百貌有些惊慌地站起身来，退后几步远离了少女，“你明明知道，我的所做所为有多么卑劣，为了达成目的又犯下了多少罪孽……” “或许如此，然而你守护了必须要守护的人，就这点而言谁也不能否认你。”少女微微摇头，“无论是你的暗杀教团还是我的不列颠，为守护他们而战就是我们此前的生存意义。所以你的一生绝对不是虚无，哪怕没有一个人记得，那也是确确实实在历史上刻下的印记！” “这……” 百貌一时不知所言。 “而且就算过去再如何不尽人意，那也都是曾经的事情。” 伴随着悠扬的声音，艾欧斯也出现了。 “在这个时代，在此刻此地，你的存在就是独一无二的。如果过去没有值得留恋的回忆，那么我们就一同来创造新的事迹。撒克逊人将会接纳你的到来。” 上前蹲下身子让视线和百貌平齐，艾欧斯轻轻地说。 “所以说，相信我一次，抓住我的手好吗？这次只要你不放开，我永远都不会松手。” 洁白修长的手指伸出，艾欧斯用鼓励的目光望着百貌。 “……” 百貌的眼神犹豫着，扫过了艾欧斯、金发少女、我、梅林等一干人等。 最后她不知为何，唇角勾勒出一抹极淡的浅笑。 嗒—— 轻轻的，近乎感觉不到的，她的手指搭上了艾欧斯的掌心。 “会……会不会有些失礼呢？我还从来没有和男性有过直接的身体接触呢……” 百貌低下头，很是害羞地说。 “从今往后除了我，也没有必要这样了。” 艾欧斯嘿嘿一笑，趁百貌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也是果断伸手拉住了她的掌心。 “……” 百貌张了张嘴，似是一时没能适应艾欧斯突然强硬起来的态度。 “今后，就由我来守护你吧。” 艾欧斯眨了眨眼睛，显得俏皮十足。 “真会说大话，先保护好你自己再说吧。就你现在这样子，下回估计还要我来照看你，我可不想今后一生都这样。” 百貌却是十分不屑地把头扭向了一边。 第二百九十四章 摩根的心声 “我倒是很希望哦。” 面对百貌奚落的话语，艾欧斯却只是轻轻笑了笑。 “……我这么说，你不感到生气吗？”百貌不由有些惊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被女人保护这种事情……” “撒克逊王，我的兄长不也一直让你保护着他吗？”艾欧斯耸了耸肩，“你不也照样没有提出异议？” “那个……不一样的……”百貌低下了头，“因为……主人和……同伴，是两种不同的东西。既然已经成为了同伴……那……自然是希望你能独当一面。” “原来如此，同伴呀。”艾欧斯冲她眨了眨眼睛，“真正的那个词一时说不出来也不要紧，反正还有得是时间。不过按照你说的，反正已经没什么彼此之分，那你的力量不就是我的，我的智慧不也是你的吗？我们还分得这么清楚干什么？” “谁……谁要和你没有彼此之分啦！还有不要以为你现在就有资格做我的同伴了，你还需要好好修炼，差得远呢！” 百貌跺着脚大声抗议。 “嘻嘻嘻，知道啦知道啦。” 而艾欧斯则在一旁捂着嘴轻笑，好像见到百貌失态的样子感到很满足似的。 —— “呼……看样子那边算是彻底稳定下来了呢。真不愧是艾欧斯啊，也只有他能够和百貌这样的人相处融洽吧。” 看着艾欧斯和百貌那打闹欢乐的样子，我也是不由笑了起来。 “嗯嗯，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一个隐患没有解决咯。”梅林微微一笑，将视线投向了另一旁脸色难看无比的摩根，“好了摩根，如此一来你最后的凭依也没有了吧？按照人类的说法，你是真的走投无路，山穷水尽了呢。” “住口，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家伙！”摩根愤怒无比地挥舞着手中的魔法杖，“你们夺走了属于我的东西，还在这里振振有词地给我讲大道理。不要以为你们赢了，只要我不死，我永远都会视你们为仇敌，想尽办法报仇的！” 说完，摩根的身周就是亮起了紫色的光晕，渐渐将她的身躯就全部覆盖在了里面。 “不好，她这是要逃跑！原来在卡美洛的时候摩根就极为擅长瞬移魔术，快点阻止她！” 赶上来的兰斯洛特等人见状，顿时大呼道。 “啧啧啧，摩根勒菲啊，我越来越发现你很有趣了。”梅林却是看上去一点都不紧张，反倒是笑呵呵地说，“就连离开都要像个恶人那样放句狠话再走，难怪后世都把你作为反派来描写呢。” 光晕散尽，然而摩根的身体还是留在原地，丝毫没有移动。 “梅林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摩根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惊慌，“为什么我的瞬移魔术没办法使用了？” “哎呀哎呀，你也说了我是梦魇吧，你的瞬移魔术修行得再好，难道能和自由穿越梦境的我相比吗？”梅林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使用一次瞬移魔术的时间，都够我十次再把你弄回原地了。” “总而言之，摩根，这次你是跑不掉了。”金发少女也是从一旁持剑，威严上前，“一直以来你对卡美洛的损害，对圆桌的亵渎，还有私通撒克逊人的罪名，准备亲身来承担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起上前，将摩根紧紧包围在了中央。 “你……你们……” 摩根的脸色开始发白，想必她也明白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等等，至少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她咬着牙，环顾四周的骑士们，“为什么，你们宁可侍奉那个不懂人心的王，也不肯听从我——摩根勒菲，尤瑟王嫡女的命令？无论是财富美女，还是荣耀战功，我都能够千百倍地赐予你们啊！” “摩根殿下，或许如您所言，您的才能并不弱，也足以令人尊敬，可是您却从来都没有拥有过自己的心。所以恕属下不能对您效忠。” 兰斯洛特缓步上前，用冷静的声音说。 “我自己的……心？”摩根愣住了，“你究竟在说什么？” “我说摩根公主啊，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凯歪着脑袋，很是无奈地摊着手，“我还记得一开始你得知阿尔托莉雅存在的时候，明明是开心无比的才对。你说你一直想要个妹妹，现在愿望终于成真了。你一定要好好疼爱她，把全不列颠最好的食物、衣服还有宝物首饰都给她，再把全国最强壮、最聪明、最英俊的男人许配给她，让她能一生都安全幸福。难道您不记得了吗？” 凯的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诶？居然有……这种事？”金发少女直接张大了嘴，“凯卿，你没有在胡说吧？虽然你平日里就有点管不住嘴巴信口乱说，但关键的事情你可从来都没有说过谎……” “别……别瞎说，我什么时候有那样说过……” 摩根却是突然出口打断，急不可待地说。 她的脸色绯红不已，丰满的胸口更是不断起伏，就仿佛是被撞破了什么秘密似的难堪不已。 “哎呀，这么说来我也有印象。”贝狄威尔也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一根手指连忙道，“在王上出现之前，摩根殿下一直都是以王位第一顺序继承人的身份现身的，殿下政令清明，人民爱戴，邻国都知道不列颠有位美丽善良的摩根公主。那时候的摩根殿下，当真是位了不起的领袖呢，无论是能力还是心灵。” “现在说这些话，你们是打算羞辱我吗？”摩根也是恢复了冷静，目光冰寒地看着贝狄威尔和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要指望我会因为你们一席话而低头忏悔。” “摩根勒菲，你没有必要向任何人忏悔。”梅林却是摇摇头说，“迄今为止，你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在得知阿尔托莉雅拔出石中剑后，你的内心就被嫉妒之火所填满了。你满头脑都是，一个根本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不过机缘巧合之下就把王位得到了，所以说你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属于你的王位夺回来。” “是的，我只想要那些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摩根重重点头，“这是我的权利，不是吗？” “然而，你本应该坚守的，恰恰是那颗为了国家，为了民众无私奉献的心啊。丢掉了它，才是你被所有人孤立乃至抛弃的根本原因。” 艾欧斯的身后跟着百貌，一前一后而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世界的贤者 “我？无私奉献？” 摩根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就是彻底阴暗了下来。 “你的意思，莫非是要我一辈子活得像个傻子一样，只顾把自己的所有一切奉献给国家和人民？即便是在乎的东西都被抢走，甚至是性命都握在别人手中，都不能表达一点点的不满？” “这种事情且不说我，你能做到吗？假如你和身边的人都死了能够拯救国家，告诉我你会如此选择吗，撒克逊王子？” 摩根的双眼死死盯住艾欧斯，其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我做不到。”艾欧斯坦然面对摩根的质问，“要我为大家而死，或许我还会犹豫一下，毕竟我还是挺在乎自己的性命的。但要是百貌会因此受到牵连，恕我绝不能妥协。” “既然这样，你还要求我做什么呢？”摩根不由面露嘲讽之色，“哪怕是你，也有放不下的东西不是吗？” “可是，你和我比较没有任何意义啊，毕竟夺走你王位的是骑士王嘛。”艾欧斯耸耸肩，“她就是那种完全不为自己的人，这点上你永远都比不过她，因此你就甘拜下风吧。我敢说就算你们的位置对调，让骑士王处在你的地位，估计她也会作为你的副手任劳任怨为不列颠付出一辈子吧。” “你这家伙……” 摩根的眼神不由锐利了起来。 “我说那个叫梅林的魔术师啊，这难道就是你们不列颠的所谓国王吗？”伊斯坎达尔有些目光冰冷地看向了梅林，“一辈子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变成为守护国家而存在的机器，这样引导骑士王的你难道内心就没有一丝悔意？” “哎呀哎呀，说成是悔意的话，你未免太高看我了呢，征服王阁下。”梅林耸了耸肩道，“我做任何事情都是以好玩为原动力的，再加上国内也没有人对此表示过反对，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所以说，你心里就没有一点道德感？哪怕你毁了一个人的人生？”伊斯坎达尔的眉宇皱得更紧了。 “你是说惩罚吧，那种东西我已经对自己实施了哦。”梅林不由摊了摊手，“我把自己关在不见天日的高塔里面，算是永远囚禁自己咯。这个惩罚对寻常人类来说够重了吧，可惜我是梦魇，永远都不会有孤独寂寞感。所以与其说是赎罪，不如说是给你们人类一个所谓的交代。” “咦？那您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呢，梅林？” 我不由惊奇地看向了他。 “这个嘛……因为当时对我施加惩罚的是薇薇安，后来她亲自给我把封印解开，说阿尔托莉雅有难，让我务必帮忙，然后就一脚把我踢出阿瓦隆了。”梅林叹了口气，“执行惩罚的人放弃了权力，我也很无奈的啊。本来自己独自生活直到永远也挺舒服的。” “你……你真是个疯子……”伊斯坎达尔目瞪口呆，“你说的话我一句都理解不了……” “那就不要试图理解了。”梅林微微一笑，看着伊斯坎达尔道，“征服王阁下，神代的历史和后来人类的历史是截然不同的，你所认为不可能的许多事情，在神代都是完全成立的。所以虽然很抱歉，但我还是要说，您的辩论才能在这个时代估计是用不上了。” “这个……” 伊斯坎达尔看看我，又看看梅林，脸色憋得通红却不知所言。 “哈哈哈真是痛快，第一次见到这个无谋的大猩猩哑口无言呢。”一旁吉尔伽美什畅快大笑，“好，好啊，你们两个也算是让本王看到了一出好戏，回头本王定然会重重赏赐你们！” “赏赐不敢说，求您今后不要再那么任性好不好……” 我捂住了额头。 “嗨，英雄王。”梅林愉快地冲他打了个响指，“真是许久未见了呢，你是打算在这个时代尽情游览一番，还是有事要做呢？” “又是你这个梦魇。”吉尔伽美什看着梅林，也是砸了咂嘴，“本王还奇怪前些日子怎么老是在梦境中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原来是你这家伙搞的鬼。” “哈哈，能够得以窥视英雄王的梦境，还真是我不可多得的荣幸呢。”梅林嘿嘿一笑，“虽然您的精神力强大无比，即便是我也只能窥见您梦境的一隅。不过仅仅是这一隅的东西，就足以让我美餐好久了。” “切，有这种空闲吞食本王的梦，倒不如到小鬼和骑士王的梦境里看看去。”吉尔伽美什朝旁边看了我和少女一眼，“这两个家伙白天整日腻在一起，晚上睡在一起也就罢了，就算相拥而眠也在睡梦中做那种事情……还真是好情趣啊。” “英雄王！你是不是又打算吃我一剑了？” 金发少女的脸庞瞬间通红，几乎是咬牙切齿，羞愤交加地瞪视着吉尔伽美什。 “啧啧啧，我说的事情有几分真假，你自己心中有数不是吗？”吉尔伽美什则是用似笑非笑的眼神回应。 “哇呀呀！不行今天我一定要教训你一通，看你还敢不敢乱说！” “冷静，阿尔托莉雅！” “士郎不要拉我！你看他都把我说成什么样子了？！” “吾王息怒！我们都相信您的人品，还有忠诚的作风！不过如果对方是卫宫大人的话，应该也是能够理解的……” “你们居然——！哇啊啊啊啊啊，我不想活了！” —— 画外音。 “啧啧啧，你这张嘴还真是不饶人啊，吉尔伽美什。” 梅林看着远处闹成一团的众人，也是嘿嘿一笑。 “习惯使然咯，毕竟太久没有来人间了，不找点乐子实在太无趣，仿佛身体都没有实感了呢。” 吉尔伽美什歪着头道。 “看上去，你似乎还挺喜欢那个小鬼还有阿尔托莉雅的嘛，若是寻常人，估计你连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吧。”梅林的表情，突然郑重了一些，声音也是压低，“吉尔伽美什，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不列颠也算是我的地盘，就算你是‘贤者’，也无权干涉其他‘贤者’的领地。不要忘记了，这是世界定下的法则！” “哎哟，这么快就进入主题了吗？”吉尔伽美什故作夸张地做了个鬼脸，然后耸耸肩，“放心吧，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挺喜欢不列颠这块土地的，短时间内我也可以像个傻瓜那样什么都不去考虑地生活。如果真到了必须做出抉择的那一天，我还是会尊重一下你的权力，和你知会一声的。” “不过……也不要太指望本王能信守承诺，毕竟世界的所谓法则这种东西……归根结底还不是由本王来制定吗？” 吉尔伽美什看着远处的夕阳，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第二百九十六章 剑与剑鞘，再度合体 战争正式落下了帷幕。 有了梅林的牵制，摩根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很快就被绑得结结实实，关押在了一旁。 原本的撒克逊王失去意识被收监，他的卫队如数溃散。 而另一方面对于艾欧斯的回归，整个撒克逊几乎都是欢欣无比，毕竟信仰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火神后裔的名头足以碾压一切怀疑。就算有少数不服从的旧贵族，在被艾欧斯的冰龙芬里厄吓到面如土色后，也是乖乖听话了。 至此，撒克逊全境完全落入了艾欧斯的掌控之中，他君临领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如您所见摩根殿下，不列颠不可能让一个根本没有自我的人统领，所以说哪怕被人指责以下犯上，属下也必须要限制一下您的自由。”兰斯洛特微微躬身，对着咬牙切齿的摩根说道，“至于稍后如何处置您，自会有吾王来定夺。” “切，用不着这般假惺惺的，今天我虽然输了，但我是不会服从你们的。”摩根狠狠瞪着兰斯洛特，“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早晚有一天我要毁灭卡美洛！” “……” 兰斯洛特眉头一皱，就打算说些什么。 “吾友，回来吧。”少女出声阻止了他，“对于不打算对话的人，即便道理说得再明白，也是没用的。对摩根的处置，我会再做定夺。” “是，吾王。” 兰斯洛特用力点点头，走回了我们身边。 “士郎，还有骑士王，感谢你们对我的大力援助。”艾欧斯走了上来，很是感激地看着我们道，“如果没有不列颠的兵力在，我兄长即便是用人海战术打消耗战也能把我拖死。” “没什么，帮助朋友是应该的。”我摇了摇头，“另外……” “放心我知道的。”艾欧斯会意地点点头，“我会将这一战的前因后果，派人在撒克逊全境传播的。要不了多久，所有撒克逊人都会得知这次不列颠的协助至关重要，尤其是骑士王和你卫宫大人坚持正义与公理，才促成了如今的繁荣。” “等下没必要加上我，让阿尔托莉雅的形象在撒克逊光辉起来就足够了。”我摇摇头说，“否则那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传说，而变得混乱了。” “诶？这样不好吧。”艾欧斯不由睁大了双眼，“你可是第二次救了我的命啊，如果不是你我一开始恐怕就死在百貌手中了。再说整个战斗过程你出的力不比任何人少，怎么可以不留下你的事迹……” “因为……我不想变得有名啊……”我苦笑着说，“假如走到哪里都被人认出来，这种生活我会受不了的。” “虽然你这么说，但这场战斗可是所有人都见证过了哦。”艾欧斯叹了口气，“就算你不主动承认，你的名声也会传遍这片土地吧。这种事情可是身不由己的。” “我有一个办法。”我身旁的少女却是想了想，开口说道，“虽然士郎是随军出征的，但基本没有参与过直接交锋吧？而他帮助你对抗百貌之哈桑的这段时间，也是知情者只有你们几个而已。” “也就是说……”艾欧斯若有所思。 “把他记述成我的秘书官，或者副手、侍卫之类不太重要的职务就行了，按照惯例这些人甚至都不会有姓名留下来。”少女点点头，“只要我们双方都保持缄默，就不会有人知道士郎的存在。” “唔……这么一想倒是可行。”艾欧斯手托下巴，思考了片刻后说，“不过虽说是尊重士郎本人的意愿，但这样真的好吗？总觉得好不公平耶……” “没有的事，这种状态我就很满足了。”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也是不觉露出了笑容，“我所求的只是和阿尔托莉雅一直在一起，可不是图什么名声的。” “呼……你想要的倒是简单。”艾欧斯有些艳羡地看了我一眼，“我觉得有时候也需要向你学习一下，无牵无挂一生，只和相爱的人长相厮守，这种快乐而充实的生活，大概真的连众神都只能羡慕嫉妒的份吧。” “做好你的撒克逊王吧，卫宫大人的境界又岂是你能随意达到的？”百貌抬手，用力捏了艾欧斯的腰间一下，“要是敢偷奸耍滑惹得民众不满，我可是会亲自惩罚你的！” “哎哟疼疼疼！”艾欧斯不由面庞扭曲，龇牙咧嘴叫了起来，“别用这么大力气呀，我当然会好好履行好义务和职责的好吧？” 看着艾欧斯那副恭顺的模样，我摇了摇头。 这家伙，似乎苦难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啊…… “士郎，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少女抬头看了我一眼，征询道。 “……好啊，我们离开卡美洛也是有段时间了，再不回去估计别国真的要趁虚而入了。”我点头，“和艾欧斯道个别，就离开好了。” “嗯呢。” 少女无声地笑了起来，其中的温柔和信赖之意不言而明。 “……” 即便只是看着她的笑颜，就让我的整颗心都温暖了起来。 然而，她的行动并没有到此结束。 轻轻踮起脚尖，少女仰头让自己柔软滑嫩的唇瓣印在我一侧的脸庞上。 “嘻嘻——” 待到我反应过来，少女已经微微偏头，眼角弯弯地看着我笑了起来。 她那宝石般美丽的眼眸之中，一点都没有平日里旁人眼中的威严和凛然，有的只是仿若无尽湖水般连绵的爱意与依恋。 “——！” 被这样真情的眼神一眨不眨注视着，即便是有所准备的我，也感到心跳漏了一拍。 锵啷！ 宛如世上最为动听的乐器奏鸣一般，圣剑被纤细洁白的手握住，送入了我持有的剑鞘中。 顿时，奇妙的感应自我们两人之间产生。 “这下好了，圣剑与剑鞘终于真正合为一体了。” 少女一手扶住入鞘的剑柄，另一只手则是抚上我的肩下臂。 “嗯呢，从今往后我们也再不会分离了。” 我笑着点点头，伸过手臂轻轻揽过少女的纤细脖颈。 随后我低下头，我们两人的额头轻轻抵在了一起。 第二百九十七章 留宿撒克逊 “哇啊，真受不了，他们两个随时随地都可以陷入这种状态。” 艾欧斯脸色发红地转过头去，目光却是频频朝着百貌示意。 “眼睛不想要了是吧？” 百貌的眼眸一眯，一股凌厉的寒气从中散发出来。 “咳咳……” 艾欧斯不由一缩脖子，讪笑不已。 “艾欧斯殿下，有关伤亡的名单都已经报出来了，还请您过目。” 这时一名撒克逊军官带着一份名册朝艾欧斯而来，大声汇报道。 “嗯，辛苦你了。”艾欧斯接过名册看了一眼，挑了挑眉，“只有受伤的士兵吗？” “是的，艾欧斯殿下。”那军官恭敬地低头回复，“很显然，前来协助您的不列颠军队都富有骑士精神，只要是投降缴械者，全部都没有进行加害，因此除去少部分士兵受伤以外，这次居然没有死亡者！” 说这话的同时，军官也是难言口气中的惊讶。很显然一场动辄举国的大战却没有人阵亡，让他也是感到很不可思议。 然而，事情就是确确实实发生了。 “啧啧，真不愧是骑士王啊，连麾下的军队都如此有操守。”艾欧斯不由感叹，“传令书记官，把今日的事情如实记录下来。就说骑士王率领的乃是正义与光辉之师，与我一同拯救撒克逊人于暴君的水火之中，全程没有伤害一人性命。” “是，艾欧斯殿下。” 那军官毫不犹豫地点头，目光中充满敬意。 原本身为撒克逊人，要他去崇敬不列颠的王是不可能的。然而亲眼所见让他也是心中对其涌现了由衷的尊敬之意。 “还有，稍后我会亲自前往军营，去慰劳受伤的士兵们。不用通知专门的负责人了，我不喜欢那么大的阵仗。” 艾欧斯又是吩咐道。 “诶？这个……”那军官看上去更是惊讶，“殿下，您的身体尊贵无比，怎么能前往军营这种粗鄙之地……万一哪个不懂礼数的士兵冲撞了您……” “你这是什么话，那些士兵为了国家出生入死，分明是值得敬佩的忠勇之士，怎么在你眼中竟成了地位低下的莽夫？”艾欧斯很是不悦地皱眉看着他，“他们受伤是光荣的，我不仅要亲**问，还要给他们补偿和赏赐。否则让士兵们寒了心，今后谁还会为我效力？” 很显然，前面的话冠冕堂皇，最后一句才是真正想法。 “明白了，艾欧斯殿下，是属下糊涂。”那军官不由神情一肃，“因为……您的兄长……前任撒克逊王在位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去过军营……” “所以说，兄长是兄长，我是我，别把我想象成他那种没脑子的蠢材。”艾欧斯摇了摇头道，“从今天开始，撒克逊人归我来管，我们一同创造崭新的时代。” 与此同时，一缕夕阳打在他的身上，让艾欧斯整个人沐浴在如梦如幻的光晕之中。 “是，艾欧斯殿下。” 那军官不由肃然起敬，无比认真地挺直身体大声道。 他的眼中，闪耀着前所未有的光辉。 那是希望的力量，已经在撒克逊沉寂已久的，人人都以为再也寻不见的东西。 “好了下去吧。”艾欧斯拍拍那军官的肩膀，然后转向我笑道，“好了士郎，虽然卡美洛那边还有事情，不过让骑士王先带人回去就可以解决吧？你这应该是第一次踏上撒克逊的土地，在这边留几天，让我好好招待你如何？” “这个……” 望着艾欧斯那真诚无比的眼神，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而身旁的少女却是皱起了眉头。 “撒克逊人，你让士郎一个人留在你的领土上，究竟是打得什么算盘？如果你不肯让他回去，那么不列颠大军也绝不会率先回到卡美洛！” “哎呀骑士王陛下，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艾欧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跟士郎乃是朋友，朋友之间又能有什么利益纠纷呢？而且士郎留在这里也不是单纯浪费时间，我会在这期间拟好撒克逊人和不列颠人的二十年休战协议，让他留下也是参与其中商议相关事项呀……” “如果是这样……不如留下我。”少女还不打算放弃，“让士郎回去吧。现在不列颠的王还是我，莫非你认为我没有资格参与协议制定不成？” “骑士王大人，我真是败给你了……” 艾欧斯抬手揉着太阳穴，看上去很是头大。 “安心吧阿尔托莉雅，我能看出这个叫艾欧斯的年轻人，心中没有一点加害卫宫小鬼的意思。” 眼看情势就要尴尬起来，梅林却是插入了进来朗声道。 “您确定吗梅林老师？”少女半信半疑地抬眼望着梅林，“这可是极其重要的事情，还请您不要开玩笑。” “阿尔托莉雅，你不相信谁也不该不相信我啊。”梅林笑着摇了摇头，“我可是梦魇，人类内心哪怕最微弱的一个波动都逃不过我的注视。你就放心好了。” “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放心……”少女撅起了嘴，“这里毕竟不是卡美洛，放着士郎一个人在曾经敌国的领地上，实在是……” “那么这样吧，小鬼在撒克逊人领地的这段时间，我会与他同在。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情况，我也好保护他。”梅林微微一笑，“这样你就不担心了吧。” “唉……”少女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抬头看向我，“士郎，你来决定吧。假如你主动想留下，我也不会阻止你。” 如此担忧着我的少女那样令人怜爱，以至于我感到忤逆她的意思简直是一种残忍。 “给我三天时间好不好？”想了想，我摸着她的头柔声道，“艾欧斯毕竟是热心邀请，就这么拒绝不太好。回去我再好好陪伴你。” “唔……那好吧，既然士郎都这么说了，也只好如此。”少女情绪有些低落地垂下了头，小声嘟囔不已，“果然应该提前派工匠做几个士郎的人形抱枕，晚上搂着睡觉啊……” “——请务必不要那样做！” “嘻嘻我说笑的，这三天士郎就安心在这里度过好了，期间卡美洛的事情你不必挂心，我会处理好的。” 少女转眼间就换上了狡黠的笑容，冲我眨眨眼睛说。 “你啊……可别太勉强自己哦。” 摇摇头，我把她的脑袋深深按进自己的胸口。 少女也没有反抗，就任由我反复揉搓着她长满金发的后脑。 “不过，士郎请一定记得准时归来。”片刻后她抬起头，宝石般美丽的眼眸清澈透亮，“从明天开始算第一天，假如第三天晚上士郎还没有返回卡美洛，我就会带着不列颠的所有军队再杀回来！” 第二百九十八章 撒克逊军营 “我明白了。” 看着少女那凛然的神情，感受着那干脆的语气，我也只能苦笑着点点头了。 “士郎，一定小心。我会在卡美洛寸步不离地等着你回来。” 凑近我的耳朵，少女轻轻地说。 随后，她回转身子向着骑士们而去。 “走吧，回卡美洛。” 少女头也不回地离开，铿锵的声音回荡不已。 “遵命，吾王。” 兰斯洛特等骑士连忙面色肃然地挺直身体，回应道。 不管平日里有着什么样的交情和关系，现在的他们就只是从属于不列颠的骑士而已，要无条件服从王的命令。 用大概类似“祝君武运昌隆”的眼神看了我片刻，他们也是带着不列颠大军，跟随少女而去。 轰，轰，轰—— 脚步声伴随着滚滚烟尘飘远，很快不列颠的军队就是消失在了我们视线之中。 另外一提，摩根也是被一同作为罪人押解回了卡美洛。她的关押笼子上面有梅林亲自设下的魔术，凭借摩根自己的力量是绝对没办法破解的，即便花费一百年也不可能！ 这也是梅林的意思，等到我三天后回到卡美洛，再对摩根进行最终的处理。 —— “呼……可算是把骑士王劝走了，刚刚那气势我还以为她要把整个撒克逊拆了呢。” 艾欧斯心有余悸地抚摸着胸口，摇头不止。 “我说啊，分明是你主动提出来要我留下的不是吗？”我无语地看向艾欧斯，“要不是你盛情难却，我应该此刻一同返回卡美洛了。” “哇，早知道要冒着这么大风险留住你，我才不会做这般蠢事呢！”艾欧斯夸张地叫了起来，“我这是要把你当做祖先一般供奉起来，不能让你少了一根汗毛啊！否则骑士王还不生吞活剥了我？” “好啦好啦，阿尔托莉雅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梅林适时上来，微笑着打断我们，“她也只是过于担心卫宫小鬼了而已。放心撒克逊小鬼，就算你不作为还有我保护着他呢，所以你大可放心。” “梅林大人，您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梅林原是为了安抚艾欧斯，结果后者却是一皱眉说道，“假如我堂堂撒克逊王子，目前的摄政王居然连一位朋友都不能在自己的国土上照应好，那我也没必要继续活在世上了。这三天时间您就没事出去晒晒太阳，练练魔术凑活过去得了。” “嘻嘻，但愿如此吧。”梅林耸了耸肩，脸上带着不变的神秘笑意，“那么就交给你了，撒克逊小鬼。卫宫小鬼这边我就不管了。” 话音落下，梅林竟是直接化作一道粉红色的幻影，消失在了原地。 只有两片粉色花瓣，飘扬着落在了地面上…… “诶……梅林大人，您说不管居然真的不管了？”艾欧斯顿时瞠目结舌，“别呀，我只是开玩笑的。您这么一走了之，万一出了问题我可负担不起啊！骑士王绝对会发怒的！” 然而，梅林的身影却仿若真的消失不见了，任凭艾欧斯如何呼喊，都没有再出现。 “这……梅林大人不会真的走了吧，就算任性也要有个限度……”预感到不妙的艾欧斯，干笑着看着身旁的百貌，“我说百貌啊，你觉得呢？” “……” 百貌摇了摇头，表明完全不知情。 “真是的，让你改改那没大没小的性格你不听，这下误事了吧。”我不由好笑地说，“你要是跟梅林耍小性子，他只会让你更加难堪。” “得，我算是明白守着这么一位大爷级别的宫廷魔术师，骑士王这些年该有多难受了。”艾欧斯无奈地抬起双手，似乎是放弃了抵抗，“那么就靠我来保护你吧士郎，我就不信我堂堂撒克逊王子居然还护不了你周全了。” “艾欧斯，你没必要为我做什么，我自己也能保护自己。”我摇摇头说，“倒是你刚刚不是说要去军营慰问受伤的撒克逊士兵们吗，还是快点前去，不要耽误了时间才对。” “哦哦哦，对对，是有这回事。”艾欧斯的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情，“士郎你不提醒我，我都差点忘了。走吧百貌，咱们三个现在立即马上去军营。” “……你真的算一个合格的撒克逊王吗？” 看着挠头嘻笑的艾欧斯，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 到了军营，不同于不列颠的场景浮现眼前。 这里，基本都是低矮宽广的茅草营帐，外形似乎更加侧重于抵御寒冷的气候。 乍一眼望去，营帐的排列还算是整齐。可驻守其中的士兵们却与不列颠军人斗志高昂的样子相反，显得有些懒散和无精打采。 ——这对于体型更加健壮高大的撒克逊人来说，本是不应该发生的事。 “……” 艾欧斯见状，眉头也是微微皱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克制着自己什么都没说，大步踏进了军营的大门。 在他的身后，我和百貌互相看了一眼，也是跟上了艾欧斯的步伐。 “什么人？竟敢擅闯军营？” 艾欧斯刚刚踏入军营一步，就被两个强壮的撒克逊哨兵给拦住了去路。 “是我。连你们的新王都认不出了吗？” 艾欧斯口气平淡的说着，眼底却带上了一抹笑意。 也不知是他觉得逗弄自己的麾下士兵有趣，还是为他们的尽职尽责而满意。 “艾……艾欧斯王子？！”两名哨兵这才认出艾欧斯，一时间目瞪口呆，“您……您怎么会来到我们军营中呢？” “听说你们中有人受伤了，所以前来慰问。”艾欧斯轻轻笑道，“怎么，不欢迎我来嘛？” 两名哨兵对视一眼，彼此都是难掩神情中的震惊之色。 “怎……怎么可能！您能挂念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卑贱之人，真是对我们而言莫大的福分！我们实在没有想到，您竟然会给我们这么隆重的赏赐！” 两名哨兵连忙单膝跪地，表达对艾欧斯的恭敬。 然后，他们同时回身对着身后大喊起来： “兄弟们都赶紧出来！艾欧斯殿下来慰问咱们啦！” 哗啦—— 下一刻，所有的营帐帘子都是被掀起，不计其数的撒克逊士兵纷纷从中钻了出来。 见到艾欧斯后，他们也是争先恐后跪倒在地，表达由衷的敬仰。 一时间，偌大的空地上密密麻麻跪满了人，看上去格外壮观。 “好了都赶紧起来。”艾欧斯抬手道，“你们为我撒克逊出生入死，保护它的安危，应该是我这个新王向你们表示感谢才对。你们所有人，都理应受我一礼。从今日开始，我的生命就全仰仗各位了。” 这样说着，艾欧斯也是面对跪拜的士兵们，深深弯腰行了一礼。 第二百九十九章 伤病营 “艾欧斯王子……” 士兵们完全愣住了，显然想不到艾欧斯贵为王族，居然还会向身为士兵的他们行礼。 一时间，场中静默无声。 “誓死效忠艾欧斯殿下！”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这么一句。 而伴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很快其余士兵也是纷纷反应过来，镇臂高呼。 “誓死效忠艾欧斯殿下！” 一致的喝声如同响雷滚滚，在每个人的心头，口中毫无保留地响彻。 艾欧斯缓缓直起腰，眼神中露出了深深的欣慰之色。 不过熟悉他的我，还从那其中看到了一丝狡诈和计谋得逞的笑意。 ……果然啊，这家伙其实是很腹黑的吧。 然而现在毕竟是他的主场，艾欧斯怎么收买人心，就由着他来好了。 “说起来，那些受伤的勇士们呢？我可以去看望一下他们吗？” 待到四周的喝彩声稍稍平息后，艾欧斯转而问道。 “艾欧斯殿下，请让我带您去！” 一名看上去像是低级军官的士兵，从队伍中费力挤出来叫道。 “退下卢比斯！你只是一个小队长而已，艾欧斯殿下哪里是你能侍奉的？” 不过，很快他的背后就响起一道暴喝。一个地位明显比他高的军官在不满。 “那个……我……” 被人这样当众指责，那士兵也是一阵脸红，不由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咱们撒克逊人都是兄弟，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艾欧斯却是很爽朗地挥了挥手，“你们看，我不也和你们一样，有着两条胳膊两条腿吗？假如第二天一早醒过来，我发现自己变成了三头六臂，那还不得把自己活活吓死呀！” “哈哈哈——！” 艾欧斯幽默的话语，使得下方的士兵们发出一阵哄笑。 多亏了艾欧斯搞怪的气质，本来有些尴尬的氛围也得到了极好的缓解。 “来吧勇士，带我去那些受伤的士兵们养伤之处。” 随后艾欧斯主动走上前来，拍拍那士兵的肩膀笑着说。 “嗯……我明白了艾欧斯殿下，请您随我来。” 名叫卢比斯的小队长眼中满是感动，向艾欧斯深深鞠躬后，也是带头朝着军营深处而去。 而两侧的军人们，也是纷纷自发让出一条整齐的道路，供我们从中通过。 “走吧我们，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气氛。” 艾欧斯朝我们一挥手，眨眨眼睛道。 于是，我和百貌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跟上了他。 也有士兵就我们的身份提出质疑，但是被艾欧斯一句“朋友”就轻而易举打发了。 就这样，我们一路穿过军营，最终来到了一座几个营帐一同搭建的地点。 门口的守卫士兵，明显比起其他地方更加多一些，表情也是更加认真严肃。 “艾欧斯殿下！” 见到艾欧斯前来，那些士兵们连忙点了一下头道。 “嗯，辛苦你们站岗了。”艾欧斯轻轻道，“我可以进去吗？” “这个……艾欧斯殿下，内部的场景可能会比较……超出想象。”几名守卫彼此看了一眼，有些吞吞吐吐道，“属下怕您和您的朋友……会有些难以承受。” “怎么可能，我什么事情没见过，哪怕龙都被我收服了，岂会惧怕一点流血吗？”艾欧斯不以为然，“不用找人带我了，我们自己进去就是。” 说着，艾欧斯示意卢比斯掀起帘子，自己率先走了进去。 “这家伙，真是肆意妄为啊……” 感受着几名守卫无奈的眼神，我也是苦笑了一下。 然后，我和百貌也是走了进去。 —— 一踏入营帐中，顿时一股腥味就是扑面而来。 那是血的味道，毫无疑问这里是伤兵们的聚集地。 抬眼望去，只见地面上铺着一排排的草席，上面躺着一名名受伤的士兵。 “唔——” 鲜血染红了他们强壮的躯体，持续不断的痛苦让这些男人们不时发出阵阵呻吟。 一眼望去，伤兵足足有着上百之多。 然而，整座营帐中却只有两个看起来像是祭司一般的人，在手忙脚乱接着水照料他们。 而且，那两个家伙还要时不时拿出时间跪地朝上苍祈祷，几乎没空理那些哀号的士兵。 “这样不行……” 百貌只是看了一眼，就是眉头紧皱。 然后，她一点也不顾周围人的注意，直接朝着那两名祭司而去。 “你是什么人？怎敢擅自闯入进来？”两名祭司一见到百貌，顿时露出了惊恐无比的表情，连祈祷也顾不上了。 “卫兵！卫兵！有闯入者，快进来保护我们！ 他们朝着营帐外大声叫喊。” 哗啦—— 帘子被粗暴扯开，门外的守卫顿时冲了进来。 “艾欧斯殿下……” 他们看着和祭司们对峙的百貌，皱眉就想要和艾欧斯说些什么。 “先等等，看看再说。”艾欧斯摇了摇头，抬起了手臂。 “……” 见艾欧斯是这种态度，守卫们也只好干站在原地了。 不过，他们的视线却是一刻不停落在百貌的身体上。只要百貌敢伤害那些伤员，他们就算今天拼着抗命也要将她斩杀当场！ “你们根本就不懂得如何治疗伤患，这样下去只能是活活害死他们！” 百貌却是无暇他顾，盯着两名祭司喝道。 “你……你在说些什么？！”两名祭司被她身上的气场所慑，同时后退了一步，“我们……分明在朝伟大的众神祷告，期盼着他们的力量能够降临在此处……” “那样子是根本不行的！”百貌没能他们说完，就直接打断道，“就算是神也会生老病死，这些伤员需要立刻接受治疗！” “你……居然敢污蔑我们的神！”其中一个祭司不由勃然大怒，冒火的眼神几乎要把百貌活活撕碎，“今天我就跟你拼了！” “等等，先别冲动！”另一名祭司却是眼神一亮，拉住了同伴看向百貌，“按照你的意思，莫非你能治好他们？” “嗯，虽然说生前的我钻研害人的毒药更多，但医学也算有所涉猎。”百貌缓缓点头，“如果你们想让这些士兵活命，从现在起就听我的命令，按照我说的做！” 第三百章 疗伤百人众 “你以为你是谁？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家伙，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先前那名祭司，听到百貌的话不由嗤笑一声。 “明白了，那么我们撒克逊王城之中所有的圣殿祭司，我会把他们全部集中到此处。”另一名祭司却是摇摇头，伸手制止了同伴，他的年纪相对大一些，“我的条件只有一个，你要把这些伤员尽最大可能治好。” “大哥！何必对她这样尊敬？”那祭司不由瞪大了双眼，“明明我们连她的身份都不清楚……” “嘘，你难道没有注意到艾欧斯殿下吗？”那看上去年长些的祭司皱了皱眉，小声对他说，“那可是艾欧斯殿下带进来的人，而且全程艾欧斯殿下都没有说一句话，这里岂容你再出言反对？” “这……”那祭司小心翼翼地看了后方面无表情的艾欧斯一眼，这才收敛了态度，“就算如此，万一她把事情搞砸了呢？” “那样更好办，反正以你我二人的本事估计也救不了多少伤员，正好把这个烂摊子丢出去。”年长祭司的目光深沉了起来，“咱们只负责把所有人带来，表明我们圣殿付出了最大程度的努力，就能把我们自己撇清了。到时候死了多少人，都是那个女人的责任，艾欧斯殿下再怎么样也不能指责我们了！” “原来如此！”那年轻祭司顿时钦佩地连连点头，“真不愧是大哥，考虑事情就是周全！” “一点考虑罢了，算不得什么。我们快去吧。” 两名祭司一拍即合，以“全力提供人手，回去叫更多祭司”为由向艾欧斯汇报后，便飞一般跑出了营帐。 “这群家伙……” 两名祭司不知道的是，虽然他们的交谈声音刻意压低，然而在我用魔力强化过的听力面前是根本逃不过的。 想必百貌也是，身为暗杀者听觉必然要比起常人敏锐很多才能胜任工作。 不过比起心中的一些气愤，此刻我感受到的更多是不安。 因为……撒克逊看起来也并不是如艾欧斯所料想的那样铁板一块，很多不安定因素还在其中蠢蠢欲动。 艾欧斯想要在短时间内重振国家，只怕面临的挑战还有很多吧。 “你们过来！这边有哪些现成的药物和工具，统统拿给我看！要是延误了伤员病情，那可是你们的责任！” 而这时候，百貌却是朝艾欧斯身旁的那些守卫们高声叫道。 听她的语气，似乎完全把那些士兵当成了自己的下属般。 “你这是什么态度……” 护卫们顿时就是有些不爽了，忍不住想要反驳回去。 “照她说的做。从现在开始百貌的命令，就等同于我的。谁敢怠慢，就按照违抗王命来处理！” 艾欧斯却是在这时，抬手轻喝道。 “是……殿下。” 有了艾欧斯的命令，守卫们这才无可奈何地行动了起来。 哗啦，嘭咚—— 药箱和工具被有些粗暴地扔在了百貌脚下。 “给我轻一点！碰坏了东西怎么办！”百貌不由瞪了那些守卫一眼。 守卫们不由和百貌对视，直接碰触到了她的视线。 生前身为暗杀者，百貌不知取走了多少条人命，说她是行走的死神也不过分。 那种经年累月积攒下的杀气，纯粹无比而又无穷无尽，寻常人估计只要看她一眼就会不寒而粟吧。 所以说，这些尚且是普通士兵的护卫，哪里能够承受百貌的气势。他们顿时膝盖发颤，险些当场坐倒在地。 “明……明白了，对不起百貌大人。” 那些护卫情不自禁地低头道歉，丝毫没有了之前的傲气。 “行了，注意点就好，把东西放下就回去吧。” 百貌摆摆手，也没有在意他们。 现在的她，正快速而又准确地打开并分辨着箱子中的物品，用眼花缭乱的速度分门别类。 那种无比的专注的状态下，我甚至能够听到她的大脑在飞速转动，宛如“嗡嗡”的风扇。 “就这些东西吗？罢了，毕竟是战场之上，也不能过于苛刻条件。”百貌叹了口气，连连摇头，“就简单做一下处理好了。” 说完，百貌的眼睛微微闭上。 嗖嗖嗖—— 一道接一道的虚影，开始从她纤细修长的身躯中分离出来。 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营帐之中就站立了上百个各异的哈桑！ “这……这是魔鬼吗？” 守卫们已经完全被眼前场景吓呆了，纷纷张口结舌。 然而事实是，这些黑影都不过是百貌的其他人格而已，在这里被她具现化召唤了出来。 “都给我听好了，我已经把医疗有关的知识，依次分配给你们所有人了。你们每个人负责一名伤者，务必照顾好他们，听清楚了没？” 百貌走到众黑影中间，朗声说道。 “清楚！” 黑影们异口同声回答。 他们分别散开观察伤者情况后，极有秩序地拿取了所需工具和药物，为伤者们包扎和诊治。 很快，伤者们的痛苦呻吟声就低了下来，表情也感激放松了很多。 原本营帐中浓重的血腥味道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草药清香。置身于这种环境下，紧张感也是很快就没有了。 守卫们的表情，也是从一开始的不信任和怀疑，渐渐变成了迷茫，乃至惊讶。 到最后，由衷的敬佩之意浮现在了他们的脸庞之上。 百貌为伤员尽心尽力的态度，精湛无比的医术，还有神乎其神的特异功能，都是让这些守卫们深深折服。 每有一道黑影完成了工作，就会重新化作一股黑烟融入百貌的本体。 一时间，营帐之中黑烟滚滚—— 不久，最后一道黑影也是融入了百貌的躯体，营帐中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宁静。 然而草席上已经得到了妥善救治的伤员们，却证明了方才的并非幻梦。 “主人，一切都处理好了。” 依次合上身前的一排箱子，百貌回身走到艾欧斯面前道。 “哈哈辛苦你了百貌，你果然是最棒的英灵！” 艾欧斯嘿嘿直笑，抬手就想拍拍百貌的肩膀。 第三百零一章 圣殿主教 “……” 百貌不着痕迹地往旁边一侧身，艾欧斯的手臂直接落空了。 “呜。”艾欧斯不由脸色哭丧了起来。 百貌的眼底露出了一抹近乎不可查的笑意。 “你笑了呢。” 艾欧斯狡黠一笑，嘿嘿地道。 “我……有吗？” 百貌不由一愣，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嘴唇。 “当然有啦……” 艾欧斯正打算接着说些什么。 哗啦—— 就在这时候，另一侧的门帘突然被掀开。 “艾欧斯殿下，我们王城圣殿的祭司，全部都在此处了！” 伴随着悠扬的声音，只见先前离开的那两名祭司，带着更多人进入了营帐。 进来的祭司们大概有数十人，和那两名祭司不同，他们则是穿金戴银，华贵无比的衣袍披在他们身体上。 而且他们的表情，明显显得有些不耐烦。 然而，他们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满流露，而是一齐朝着两旁分开，似乎在迎接什么人似的。 紧接着，一道伟岸的身影迈了进来。 只见他头戴金冠，面容肃穆，整个人的气场都和周围截然不同。 “主教大人。” 见到他入内，所有的祭司都是一齐弯腰说道。 被称作主教的男子随意挥了挥手，众人才敢重新恢复站姿。 “这位，想必就是艾欧斯殿下吧。”主教看了看另一端的艾欧斯，表情也是变得饶有趣味起来，“不错，即便是只看外表，也能明白是名很不错的王位继承者。” “你是谁？我要继承王位，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艾欧斯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对他呵斥道。 在艾欧斯看来，他乃是撒克逊的王位继承人，虽然还没有进行登基仪式，可已经是拥有着新王的地位和权力了。 这种情况下，他哪里容许一个不熟悉的人对自己评头论足？ “哈哈哈，你的年龄虽然不大，可是脾气却很不小嘛。”主教的眉头扬了一下，眼神望着艾欧斯口中啧啧有声，“啧啧，不过也是难怪，艾欧斯王子多年没有回到撒克逊，想必对于此处的规矩也不甚了解吧？” “哦？既然如此我倒是要问问你，你那所谓的规矩是什么？” 艾欧斯嘴角轻瞥，直直望着男子道。 两人隔着营帐的空间两头相望，彼此毫不退让的目光仿佛要摩擦出电光石火般。 不过片刻后，男子就主动开口笑了起来： “艾欧斯王子说笑了，这并不是我的规矩，而是撒克逊的规矩。现在的撒克逊，乃是****的国家，身为国王固然可以处理国家的政务，然而涉及到调兵、出征、赋税、外交等事务，都是需要交付给圣殿的首脑——主教来定夺。” “呵呵，真是有意思啊，国王最核心的权力都被剥夺了是吗？”艾欧斯轻轻笑了起来，然而眼神却是越发冰冷，“你真的认为，我能容许你如此做？” “艾欧斯王子不要着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主教却是轻轻摇头，柔和地继续，仿佛没有看到艾欧斯那刺骨的眼光，“如果艾欧斯王子想要正式继承王位的话，就必须要得到圣殿的承认。换言之，必须要征求我的同意。” “要是我不同意呢？” 艾欧斯挑了挑眉头。 “那样一来，我就只能用武力让你屈服了。” 主教冷冷地说完，手臂抬起。 嗡嗡嗡—— 一道紫色的光华，从他的掌心上缓缓升起，蓄势待发！ “切，不就是魔术吗，你当只有你会吗？” 艾欧斯不屑地说完，凌空打了个响指。 啪—— 顿时一团跳动的火苗，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两股气势，开始隐隐在空中碰撞起来。 “主教大人！” 主教身后的一众祭司们见状，连忙跑上来各自酝酿起了招式。 虽然他们中懂得魔术的人寥寥无几，但众多的数量也是形成了对艾欧斯的压迫。 “艾欧斯，我在你这边。” 见状我也一个跨步来到了艾欧斯身旁。 “啧啧，你真的打算动手吗艾欧斯王子？明明有着更好的选择，和我合作，咱们共同让撒克逊崛起便是。”主教连连摇头，“我其实是不想用武力这种野蛮的下策的。” “撒克逊必然会崛起，但只能是在我的手上！”艾欧斯冷声反驳，“任何想要从我手中夺走治国权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如此，看来是没办法了呢。可惜呀可惜，今天你必然会命丧于此，艾欧斯王子！” 主教连连摇头，表情却是变得兴奋了起来。 “有本事取走我的命，那么就来吧！”艾欧斯也是毫不退让。 紧张的气氛凝聚到了极致，随时都可能会爆发恐怖的战斗！ “都给我住手！” 而就在这时，百貌却是一个箭步冲到了两人之间。 “百貌？” 艾欧斯一愣之下，连忙收回了招式。 “你们都疯掉了吗？这里可是伤员的集中地！”百貌愤怒无比地左右看着艾欧斯和主教，“你们动手与否我不管，但倘若波及到无辜的伤员，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有意思。” 主教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轻笑着放下了手臂。 “我在来到此处之前，曾经听到汇报说，这里的伤员足有上百之多，而且其中很大部分都生命垂危。”主教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现身的百貌，“可是看现在的情形，似乎她们不但脱离了生命危险，而且还得到了有效的治疗。” “这一切，莫非是你做的？” “只是顺手为之，不想见死不救罢了。”百貌微微摇头道，“因为见到没有合格的医师可以为他们治疗伤势，所以我才出手的。按理说，我不应该干涉本该属于你们的管辖范围……” “既然如此，我给你这个权利如何？”主教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你的医术正是圣殿乃至撒克逊所需要的，如果能得到圣殿的帮助，很多本来会死于非命之人都能得到妥善救治。所以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不如你加入圣殿如何？” “主教大人！” 而听到主教的话语，他身后的祭司们则是一齐惊叫了起来。 第三百零二章 王城禁卫军 “……我只会服务于我的主人，所以阁下的要求恕难从命。” 百貌摇了摇头，缓慢却又坚定。 “啧啧，我说艾欧斯王子啊，您占据着如此优秀的人才却不能尽其用，实在是太可惜了。”主教咂咂嘴看向了艾欧斯，“不如这样吧，你把她交给我，我就代表圣殿承认你的王位继承人身份。” “想都别想，除非我死。” 艾欧斯冷冷地看着他，声音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 “如此一来，我们似乎谈不拢咯？” 主教摇了摇头道。 “带着你的人，现在立刻马上，从这里滚出去！”艾欧斯攥紧了拳头，“否则，就再也别想走了！我不管我不在的十年里撒克逊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既然我回来了，那么一切就要由我说了算！” “不错不错，这才是年轻人应该具备的锐气。”主教赞赏地拍着手，“只不过，恐怕未必万事都能如艾欧斯王子的料想。” “今天有伤者要休息，所以我也不再叨扰，就此告辞。不过三天后希望艾欧斯王子能够转变一下态度，我们再进行愉快的谈话哈哈哈！” 放肆地说完，他就在一众祭司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他的笑声，在营帐之中徘徊许久不散…… —— “可恶——！” 等到主教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艾欧斯一拳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这个嚣张的家伙，要不是怕牵连到无辜的士兵，我绝对不会让他这么公然挑衅我，还能轻松离开！” “不，你做得对，是他太过分了。” 我上前蹲在艾欧斯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主人，需要我做些什么吗？”百貌则是轻声说道，“如果目标是那人，我匕首是完全不会失手的……” “不，现在的情况还不明朗，就此作出决定还为时尚早。”艾欧斯深深吸了一口气，情绪也是稍微稳定了下来，“我们先把环境摸透了再说。” 说起来艾欧斯虽然已经取得了战斗胜利，然而还没来得及入主王城。国家真正的力量还没有被他抓在手中。 况且，那个神秘的圣殿也完全是未知，若是着急行动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好。” 我和百貌齐齐点头，这个决定不得不说是明智的。 —— “给我们备马，我们要进入王宫。” 确保伤员们会得到妥善照顾后，艾欧斯向身旁的士兵下达了命令。 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坐上代表着最高权力的王座，让因为战争而紊乱的一切平复下来。 然而，几名士兵的脸上都是露出了挣扎的神情。 “怎么了？莫非有什么问题？” 见几名士兵站在原地没有行动，艾欧斯不由皱了皱眉。 “艾欧斯殿下，您许久没有在撒克逊待过，所以可能有所不知。”一名士兵凑近压低声音道，“刚刚……您和圣殿主教发生冲突了吧？” “是又怎样？”艾欧斯反问道，“我才是撒克逊王吧，他胆敢冲撞我，应该是他感到惶恐和担忧才对！” “不是的，艾欧斯殿下，您那样做很不好……”那士兵急忙手掌下压，示意艾欧斯小声，“如果没有圣殿主教的神谕，您在王城之中将会寸步难行，甚至连进入王宫的权力都没有……” “哈哈，凭什么？！”艾欧斯不由一愣，然后嘲讽地笑了起来，“我就是不听他的，又如何？” “那样的话，整个撒克逊的军队都会是您的敌人。”那士兵无奈地苦笑，“圣殿主教有权控制和命令举国军队，来讨伐不服从他的人。这其中甚至包含特殊情况下的国王！” “——！” 我和百貌相互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所谓的撒克逊王其实已经名存实亡了吧？ “呵，真是好大的手笔啊！”艾欧斯一愣，然后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你要杀我吗？来啊，我就站在这里，用你手里的斧子劈碎我的脑袋吧！” “艾欧斯殿下……求您不要胡闹了……”几名士兵面露难堪之色，“我们知道您心有不甘，而且我们也敬佩您的为人……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您真的不能乱来。撒克逊早在数年前，就已经被圣殿完全控制了……” “他是实际掌控者，那么我兵临城下的时候他为什么不站出来？你们眼睁睁看着国家被人糟践得不像样无动于衷，我努力把她拉回正轨的行为反倒成了胡闹？这就是我一直热爱，并愿意为其付出性命的撒克逊？” 艾欧斯不由笑了起来，目光中带着浓浓的讥讽。 “……” 几名士兵都是面红耳赤，一言不发地低下头。 “算了，你们没有勇气，我却有！”艾欧斯自己从一旁的马厩中，拽过了三匹马，“我还要告诉你们，这回我不仅要胡闹，我还要闹个和天翻地覆！” 我们三人各自上马飞驰而去，将自始至终低着头的士兵们远远甩在了后面。 —— 我们一路离开了军营，朝着王宫而去。 艾欧斯的情绪明显有些躁动，手中的马鞭不停抽打着马背，一刻不停地疾驰。 明白他气愤中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我和百貌也只能努力跟在后面陪伴了。 就这样，很快视野中就是出现了王宫。 撒克逊的王宫，比起不列颠的卡美洛显然是差远了，无论是气势还是外观都远远不及。 不过若是以一般国家的标准来看，倒也算得上是不错。 然而此刻的艾欧斯，完全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 因为前方的宫殿大门两侧，居然有两队装备森严的撒克逊士兵把守！ 与外面军营中那些赤裸上身，手持利斧，与其说战士倒不如说野蛮人的家伙们不同，这些士兵身穿整齐结实的铠甲，手中配备的也都是长矛、短剑之类的制式武器。 比起天然的野性，他们更加注重后天的训练。 “居然连王城的禁卫军都出动了吗？主教这是下定决心要跟艾欧斯殿下撕破脸了呀……” “唉……艾欧斯王子还是太年轻了，圣殿难道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东西吗……这下恐怕他要被狠狠羞辱了。” “也不能这么说啊，艾欧斯王子本身就是火龙的后裔，他向代表神权的圣殿宣战，倒也是情理之中……” 两旁围观的民众窃窃私语，传入我们的耳中。 第三百零三章 王宫进门记 “艾欧斯王子，请停下，您没有权力进入王宫！” 见到艾欧斯骑马快速靠近，一名队长模样的人走上前，手按佩剑高呼道。 艾欧斯却是丝毫没有答话，反倒两腿一夹马背。 “恢——” 他座下的马嘶鸣一声，跑得反而更快了。 看样子，艾欧斯似乎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队长见状，不由皱紧了眉头。 “请您立即停止无礼的行为！现在的王城暂由圣殿管理，您要进入王宫，请征得主教大人同意！”他冲着艾欧斯高声叫道，“如果您再一意孤行，我们就必须要对您采取措施了……” “……” 艾欧斯的眼神冰寒无比，右手抬起，上面燃放着熊熊火焰。 那表明了他的决心：宁可用强也要闯进去！ “全体准备！防御阵型！” 队长眼神微微一凝，迅速后撤到了队伍之中，高声喝道。 “咔咔咔——” 原本分成两侧站立的禁卫军们，迅速朝着中间合拢，不留一丝缝隙。 然后，他们几乎同时伏低身子，降下重心将手中的盾挡在了身前。 只通过这一几个动作，就能看出他们的训练有素。 “都给我滚开！这是我的国家，不是什么破圣殿的！” 艾欧斯一声大吼，右臂携带着滚滚火焰，在身前用力斜挥而过。 轰轰轰！ 火焰在空中化作一条巨龙，朝着堵住宫殿门口的禁卫军猛然冲去。 锵！ 下一刻，火龙与众人的盾牌相撞。 然而与我们想象中，众多禁卫军被冲击得七零八散场景不同，他们居然牢牢站住，硬是凭借身体力量顶住了冲击。 一时间，双方居然僵持不下！ “……” 艾欧斯不由眉头紧皱。 “这个时代的禁卫军，居然已经能够和魔术师对抗了吗？”我不由有些惊愕，“就算是最精锐的士兵，但也太夸张了！” 当前的公元六世纪，神秘还残留在世上，魔术的威力和现代相比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一名魔术师全力施展下，就算一支大军都未必能把他怎么样。这也是为什么摩根屡次针对卡美洛，然而我们若是没有梅林就拿他毫无办法的原因。 只有魔术师才能对付魔术师，至少这是当前时代的真理。 “不对，仅凭那些士兵的力量，是不可能和魔术相对抗的。”百貌却是仔细看了一眼战局，然后冲我摇摇头道，“你再仔细观察一下那些人的盾牌。” “盾牌吗……？” 听到百貌如此说，我也急忙定睛看去。 只见虽然微不可查，但每个士兵的盾牌表面，似乎都覆盖有一层淡紫色的光晕。 仔细看去，挡住艾欧斯魔术的并非盾牌本身，而是附着在上面的能量。 “那是……魔力！”我不由心中一动，“有人对这些士兵的武器，附加了防御魔术！” “从那上面，我能隐隐感觉到之前那个圣殿主教的气息，想必是他搞的鬼吧。”百貌点点头，叹了口气，“那家伙，似乎是把寻常人也当做移动的兵器来使用了。” “怎么可以这样，魔术师之间的战斗不能牵连到普通人，这可是常识。”我皱眉说，“他的这种行为，是严重违反规则的。” “很显然，并不是每个魔术师都像您这样守规矩。”百貌摇了摇头道，“至少这个时代是如此。” 此刻的王宫前方，虽然众多禁军凭借作弊的方式挡住了艾欧斯的一击，不过他们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或许盾牌表面的魔力可以挡下魔法，可是却无法过滤掉庞大能量所带来的压迫。 禁卫军们一个个都脸色涨红，近乎拼尽全力维持着防御态势，再无一丝精力他顾。 而这恰恰给了艾欧斯机会。 眨眼间，面无表情的艾欧斯已经冲到了所有禁卫军的面前，距离不到十米！ 没有任何行动能力的禁卫军们，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 他们中的许多人，眼底也是露出了恐惧之色，更有甚者直接绝望闭上了双眼。 这样一动不能动的状态下，艾欧斯完全可以近距离使用武器，把他们一个个杀死！ 而且偏偏他们不能反抗，因为只要稍稍移动身体，防御阵型出现裂痕的他们就会被先前的火龙狠狠击溃！ 可是下一刻，艾欧斯突然双臂勒住马儿的缰绳，然后用力往上一提！ “嘶——！” 马儿嘶鸣一声，在全体禁卫军震撼的眼神下四蹄蹬地，腾空而起！ 艾欧斯连人带马，以漂亮潇洒的姿势从他们的头顶长长飞跃而过。 嗒嗒！ 随即，马蹄在禁卫军队伍的后方重新落地。 ——丝毫没有停留，艾欧斯疾驰进了王宫的大门。 进入大门前，他还用回头眼神示意了一下尚在外面的我和百貌。 “……我可做不到那么潇洒啊，中途肯定会被甩下来的。” 虽然明白了艾欧斯的意思，我还是苦笑。 对于自己究竟有多少斤两，我还是清楚的。 “卫宫大人，请交给我吧。” 这时候，百貌策马来到我身侧，对我伸出了一条修长的手臂。 “明白，拜托你了。” 情况紧急下，也没有什么推拒的理由，我点了点头。 然后我快速伸手，毫不犹豫与百貌双手相握。 “卫宫大人，请您抓紧了。无论如何都不要放手。” 百貌对我低语了一声，然后深吸一口气，骑在马背上的腰腹微微下沉积蓄力量。 “喝！” 随着一声轻喝，她顿时整个人都从马背飞上了半空！ 连带着的，还有紧紧抓住她手臂的我。 百貌的身材纤细，体重按理说也很轻盈，然而却能轻而易举带着我跃上半空，毫不费力。 很显然对于身体力量的运用，她早已登峰造极。 唰—— 我们两人就这样在艾欧斯之后，直接飞跃过了重重禁卫军的阻截，落于他们身后。 然后，我们也是快速跑进了敞开的王宫大门之中。 所幸这些禁卫军没有想到我们能够突破他们的重重封锁，所以大门没有关上。 “快呀士郎，我们一起把大门关上！不要让那些该死的禁卫军进来！” 刚冲入大门内，就见艾欧斯闪了出来。 这两扇大门厚重异常，但凭我和艾欧斯的力气，是谁都不能单独关上的。 第三百零四章 圣殿的真相 “好！” 事不宜迟，我和艾欧斯上前，每人用身体顶上了一扇门。 吱呀—— 两扇厚实的大门，被缓缓闭拢。 百貌则是在一旁默默看着，这种纯粹需要力气的时候，以技巧见长的她就捉襟见肘了。 轰！ 很快大门闭合，把所有的禁卫军，连同围观的民众都隔绝在了外面。 “呼——” 背靠着关上的宫殿门，我和艾欧斯总算是安心地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看向了身旁的少年，“很显然，撒克逊王城已经失控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去。现在的我们等于是被困住了。” “我必须查清楚，那个莫名其妙的圣殿究竟是什么东西。”艾欧斯咬牙说道，“居然让这种东西控制了国家和军队，真不知道兄长是怎么想的。不搞明白这一点，我绝对不会走！” “我倒是觉得比起精神上的满足，身体上更为重要。”这时候，百貌却是轻声说道，“最起码，要先确认一下这里面有没有吃的东西和干净的饮水，以及方便安眠的场所吧。” “啊啊，这个倒是没错。”艾欧斯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道，“那我们就先好好搜寻一下吧，饿着肚子可没办法集中精力。说起来也该吃晚饭了，我的肚子都咕咕叫了哈哈……” “你啊，难得靠谱一回，现在又恢复本性了。” 我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哪里的话，食欲可是支撑人得以存在的根本，不论男女老少。”艾欧斯故作轻松地挥了挥手，“走吧，跟我找食物去！” “百貌，他……” 我无奈地想要朝身旁的百貌说些什么。 “不用说的，我明白。”百貌却是摇了摇头，“他大概是在努力让气氛变得活跃，可惜只显得像个没什么本事的软弱之人。” “感谢你能理解。”我苦笑着点点头，“那家伙，把自己的面子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常常令人受不了……” “不，卫宫大人您这样说是不对的。” 一直都顺着我们谈话意思的百貌，却是仰起头认真地看着我的脸。 “假如他是自己一个人的话，无论是什么样子都无所谓吧？那么前方百计做出的若无其事样子，究竟是给谁看的呢？” “这……” 我一时语塞。 “所以说，在他成为真正成熟的王者之前，我们大概都要忍受一下他的任性和幼稚了。”百貌笑着叹息道，跟在艾欧斯的身后而去，“既然他不想让我们担心，我们也只好顺着这层意思来。” —— 王宫内搜寻食物和饮水的工作，比起预想中的还要容易很多。 前任撒克逊王奢靡成性，王宫之中居然储藏有大量的肉类和酒水。从具体的数量来看，如果只有我们三个人吃喝，不要说三天了，就算三个月乃至半年都不成问题！ “这个可恶的家伙，这么好的酒肉居然就在王宫里面囤积着，宁可全部烂掉也不愿分给人民一点吗？”看着眼前的景象，艾欧斯的脸色有些发黑。 “好了，这笔账日后再算，现在食物的问题解决，我们也该开始调查了。” 我上前拍拍艾欧斯的肩膀道。 “嗯，我明白。” 艾欧斯也是心性沉稳，深吸了一口气就是点点头。 在王宫中填饱了肚子，我们开始寻找和翻阅议政厅里面的卷宗。 前任撒克逊王显然是无心理政之人，散乱的卷宗被扔得到处都是，甚至其中还有不少缺角少页。 所以说在搜寻之前，我们甚至需要将它们分门别类，重新排列整齐。 这项工作的艰辛，由此可见。 不过好在百貌可以利用她的分身，将效率提高百倍。原本令人头疼的工作，往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完成。 “好了，凡是标记有‘圣殿’字样的相关文件，都在这里了。我已经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好，请观阅把主人。” 很快百貌手中托着一摞厚厚的卷宗，将他们轻轻放在了艾欧斯面前的桌子上。 “谢谢你百貌，辛苦了。” 艾欧斯点点头，然后面色凝重地打开了第一份卷宗，聚精会神看了起来。 因为事关重大，他甚至都没有心情去和百貌调戏。 而百貌也是明白艾欧斯的心情，安静站到了另一侧侍立，一言不发俨然是最忠实的卫士。 “先来看一下时间吧……第一份文件是……十年前？也就是我被逼出撒克逊的那一年？” 艾欧斯刚打开第一份文件看了两眼，视线就是凝固住了。 “诶？莫非当年的事件，其实有着那个神秘圣殿的参与？” 听到艾欧斯的话语，我也是连忙上来了。 “按照协议……撒克逊一方应奉圣殿主教为主，并将每年收入的四成作为礼物上贡……主教有对于军队、财政、贸易、外交等诸多事务的一票否决权……作为交换，圣殿将帮助撒克逊王之长子继位……” 缓缓念出文件上的字，艾欧斯的身体也是越发颤抖起来。 “果然啊……” 我暗叹一声。 和我预料中的一样，那个圣殿果然不是单单一个撒克逊所能诞生出来的存在。 从主教的举手投足动作和高傲言语，到祭司们几率严明却只听主教的命令，这个圣殿显然是超然于其上的。 “真是了不起啊，这个圣殿。”艾欧斯面无表情地把文件扔在了一边，“现在我才明白，我的过去根本就不是一场悲剧，而是他人精心导演的一出戏剧。呵呵呵，这可真是有趣极了。” “艾欧斯……” “放心，我没有事。”艾欧斯缓缓摇头，“既然知道了当年的真相，那么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一点蛛丝马迹。无论那个圣殿是什么东西，我都要把它连根拔起！” 右手做了一个狠狠上提的动作，艾欧斯快速抓过第二份文件，又是低头看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艾欧斯一份接一份看着文件，脸色不断地变换。 百貌整理着艾欧斯看过的文件，又再度递到我手中。 她的定位是艾欧斯的贴身侍卫，未得到允许是不能私自观看这类机密文件的。 第三百零五章 执行者摩根 经过大概半天时间的整理和归纳，我们基本上得出了关于圣殿的有关讯息。 圣殿，是从天主教中分化出来的极端组织。 在公元前后圣子降临世间，把天国的福音传递后，世上有了众多的虔诚信徒。高洁之士开始云集，真善美充满了每一个角落。 他们本性善良，相信圣子所宣扬的美好理念，并努力去实现这些理想。 可是其中，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发现了宗教的黑暗面：控制人的思想，支配人的行动！ 于是，这些生性卑劣的人自发组织起来，成立了最初的“圣殿”。 圣殿的表面和常规教会并没有什么差别，墙上有艺术大师的壁画，桌上摆着圣子的遗物和留书，甚至有专门的唱诗班，每周还接受信徒祷告。 然而其中的实质，却是利用宗教的力量洗脑尽可能多的信徒，从而实现自己狂妄的阴谋： ——掌控全世界！ 他们篡改圣子的留言，歪曲圣子的教义，让信徒们相信只有世界统一由圣殿掌控，才能实现全人类的幸福。 无数人饱受蒙蔽，成为邪恶组织高层手中，任意生杀予夺的棋子。 为了让圣殿能够更直接地控制各个地区，名为“主教”的圣殿高层们，会被分派到各个国家中去建立圣殿的分部，直接掌控对应的国家！ 而不知位于何处的神秘圣殿总部，则通过控制各个分部的方式来秘密控制世界。 这就好像皇帝的麾下有着各个大名，一级级控制麾下所有治地般。只不过圣殿的规模，要远远比着更大！ “真是想象不到啊……这个世界的黑暗处，还潜伏着如此邪恶的庞然大物。” 回想了一下刚刚所了解的资料，心中就是阵阵不寒而粟。 当前的欧洲地区除去不列颠，已经近乎全部土地都沦为了圣殿控制下的傀儡。 不列颠岛在海上，本身比起陆地上的国家就不太容易渗入，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 最关键的因素是，不列颠有着卡美洛的光芒照耀，骑士王就是所有民众心中的唯一信仰。面对如此纯粹而圣洁的土地，圣殿就算有着再大能耐也不可能给民众洗脑。 而撒克逊，也曾经是圣殿无法渗入的净土之一。撒克逊人在严酷的环境中挣扎求存，他们所依靠的永远都只有自己，面对危险从来都连祷告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不信圣子，不信命运。撒克逊人只相信自己！ 只可惜十年前，艾欧斯的兄长为了得到王位，疯狂之下居然选择了主动接触圣殿，寻求帮助。 虽然最终他如愿以偿当上了王，可是撒克逊的实际掌控者却也变成了圣殿派来的主教。 说来讽刺，艾欧斯的兄长费尽千辛万苦得到的王位，结果不过是个徒有其表，有名无实的空头称号！ “等一下，这么说来，莫非摩根也……”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是的，就结果来看，摩根勒菲应该是圣殿的‘奇迹执行者’吧！”艾欧斯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圣殿的高层是“主教”组成的团体，然而“执行者”也是不可缺少的助手。 他们是负责展现圣殿的所谓“奇迹”，让信徒们心悦诚服的人。 比如，可以倒流朝上的水，凭空多出来的酒杯，短暂在天空中飞行的人…… 是的，这种奇迹的本质，其实是用魔术伪装出来的！ 所以这些所谓的执行者，都是圣殿从世界各地招揽而来的魔术师。 圣殿的算盘确实打得好：比起正规教会那虚无缥缈的祷告和祈愿，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奇异能力更具有说服力。 而事实上，确实大部分信徒是见识到了这些“奇迹”后，才开始对圣殿的“神圣”深信不疑，甚至认为圣殿才是圣子在人家的唯一代言人。 至于许诺给这些魔术师的东西，也都是完全相同的： 无人能及的，权势和地位。 这样一来，很多原本无法理解的事情，就立即解释得通了。 比如，为何摩根一个从不列颠叛逃的人，在撒克逊能够被委以重任，甚至亲自带领军队攻打卡美洛。 还有，她为何能够对艾欧斯的兄长，当时的撒克逊王呼来喝去，一点都没有尊敬的意思。 恐怕从很早开始，摩根就已经成为了圣殿的执行者吧！ “士郎，我找到了摩根的资料！你快来看看吧！” 这时候，艾欧斯手中高高举着一份文件，站起身冲我连连挥舞。 “我看一下。” 心中一沉，证实了猜测的我连忙接过文件。 果不其然，有关摩根的资料上，赫然标注着“奇迹执行者”的字样！ 而摩根加入圣殿的时间，居然是在二十年前。 如果要倒推计算的话，那个时候刚好是阿尔托莉雅拔出石中剑，不列颠有了新王者的那一天！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标注：圣殿重点关注，主动接触。 “原来如此……” 我喃喃自语。 怪不得摩根如此疯狂，为了王位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带着卡美洛玉石俱焚。 这种行事作风，其实完全就是圣殿成员的做法！ 正如贝狄威尔的回忆中那样，摩根曾经是一名美丽善良，才能与仁爱并存的理想君王。 可是得知要把王位让给素未谋面的妹妹后，就算内心再如何纯粹的人，肯定也是会有着隐隐不满的情绪。 更何况，摩根还是心怀大志，对国家未来充满规划和向往呢？毕生理想一朝落空的打击，绝对是痛苦无比的。 了解到这一点的圣殿密探，派人找机会接触了失落的摩根勒菲。 内心原本就因为脆弱而萌生空隙，再加上那令人无法拒绝的甜美承诺—— 明知是毒药，心有不甘的摩根还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这么多年来，她都在以圣殿成员的身份，暗中破坏着卡美洛的团结的和繁盛。 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圆桌离散，剑栏之上骑士王兵败身亡。 按照原本的计划，撒克逊人会趁机彻底攻占不列颠，建立起后来的英格兰——由圣殿控制的国家。 摩根也就彻底实现了她的复仇，并且能够得到圣殿所允诺的一切财富和地位。 第三百零六章 来自何处 如果按照原本的计划，摩根应该此时已经得偿所愿，销声匿迹了才对。 然而因为我的出现，原本应该终结的骑士王传说又开始延续，卡美洛也奇迹一般死而复生。 所以说，才有了摩根和撒克逊人相互勾结，对不列颠展开的进攻行动。 “主人，卫宫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表情这般严肃？” 大概是看我和艾欧斯神态有些怪异，百貌见到后连忙关切问道。 “士郎，告诉她可以吗？” 艾欧斯朝我问询道。 他大概是考虑到，这件事牵扯到不列颠一方还有摩根勒菲，因此必须要考虑我的利益。 “没有关系，眼下圣殿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事到如今没有必要再隐藏什么了。” 我摇摇头道。 摩根虽然在卡美洛犯下了诸多罪行，但她也算是被圣殿蛊惑的受害者之一。 哪怕是为了日后不再重复这样的悲剧，圣殿也必须被取缔才行。 “好，谢谢你。” 艾欧斯拍拍我的肩膀，感激地道。 随后，艾欧斯将有关圣殿的事情，概括地对百貌说了一遍。 “真是难以想象啊……”百貌听完后，表情也是变得有些夸张起来，“居然有这么一支黑暗中的组织，秘密掌控着近乎整个欧洲……” “等下百貌，说起来你也曾经领导过暗杀教团吧，是不是对于这类组织会相对熟悉一些？” 我突然想到哈桑的历史，不由看向了她。 暗杀教团也曾经利用类似精神控制的方式，将中东地区的若干个国家收拢在一起，这点和现在的圣殿是有着些许相似之处的。 让曾经是教团掌控者的百貌，来亲自制定反对圣殿的计划，说不定会更加有效。 可是，百貌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 “暗杀教团确实有过利用宗教来控制成员的过去，但那已经是末代哈桑的统治了。那名哈桑的统治能力极为低下，所以才不得已使用这种精神控制法。以那时候暗杀教团的腐化程度，就算没有东方游牧民族的入侵，过上最多十年时间也会自己解体的。” “而在这之前，从初代大人到我，还有后面的若干代山中老人，都是不屑于利用这种卑劣的方式控制人心的。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和非凡人格魅力聚拢教团，自发得到大家的爱戴，才配称作真正的哈桑。因为这个原因，那个所谓圣殿的规模就算再大，也是无法和我们教团相提并论的。” 百貌认真地抬头看着我，似乎是对于我擅自把暗杀教团和圣殿混为一谈，表示些许不满。 “原来是这样，抱歉啊百貌，是我把问题想简单了，以至于误会了你。” 我点点头说。 “没什么的，这件事情也不怪卫宫大人，毕竟暗杀者在世人眼中的形象实在光辉不到哪里去。而且使用宗教甚至迷幻药物控制教众也确实是发生过的事情。”百貌摇了摇头，“不过，我还是不希望我为之奉献了一生的教团，最后在历史上留下令人唾弃的恶名就是了。” “好啦好啦，暗杀教团什么的，毕竟是数百年后才会产生的东西吧。如果我们能够把现在经营好，说不定未来就会变得和原本历史不一样呢。”艾欧斯却是嘿嘿一下，“而第一步，就让我们从铲除这个令人厌恶圣殿开始吧。” “嗯，主人，需要我去刺杀那个圣殿主教吗？”百貌点了点头，“我计算过各种条件了，眼下我至少有十二种方法让那家伙神不知鬼不觉死去。只要他一死，撒克逊也就得到解放了。” “不行，这样做太草率了，会打草惊蛇。”然而艾欧斯却是连连摇头，“虽然你说得没错，杀了他就能让撒克逊摆脱圣殿的控制，但这也只是暂时的。圣殿在得知主教被暗杀后，肯定会再派新的人来，而且行动一定会转入地下。到那时候等待撒克逊的，只会是一波又一波的暗中破坏，防不胜防。” “确实如此……是我考虑不周。”百貌的脸色不由歉疚起来，“对不起主人，都怪我只会一心暗杀，看问题没能站在您的高度上……” “没有的事，我就是喜欢你这样傻傻的单纯样子。”艾欧斯却是露出了宛如大灰狼般的狡诈笑容。 “拜托能不能回到正题，从我们逃进王宫到查看资料为之，已经过去大概一天了啊。”我无奈地中途插话道，“你难道忘记了阿尔托莉雅说的，三天内见不到我回卡美洛，就要带领大军再杀入撒克逊吗？” “哎呀，我都差点忘记这一茬了。”艾欧斯闻言脸色一变，猛然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局势，要是骑士王再回来一搅和，可就前功尽弃了。” “对啊，所以别再吵嘴了，赶紧想想剩下两天里我们能做什么吧，最起码要能从王宫里面出来才行啊。”我耸耸肩苦笑。 艾欧斯张口打算回答些什么。 “艾欧斯王子……您是否能够听到本座的言语？” 然而这时，一道悠扬的声音徒然在王宫之内响起。 “何人窃听，赶紧出来！” 百貌瞬间跃起，手持短匕在艾欧斯身前蹲伏着，警惕打量四周。 “百貌，不用慌张，那是主教在利用魔力传音呢，他的真身应该还在王宫外面进不来吧。”艾欧斯冷笑一声，“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 “哈哈，阴魂之类的不敢当，只因王子殿下聪明智慧，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和您对话。” 主教的声音，在艾欧斯之后再度响起，听内容居然是对艾欧斯话语的回答。 看样子这主教不仅有办法把声音传递进来，还能够同时收到艾欧斯的语音。 “有什么话赶紧说，我可忙着呢，没空听你唠唠叨叨。” 艾欧斯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摊，毫不客气地说。 “艾欧斯王子，既然您已经进入了王宫，想必也翻阅了里面的文书，明白了我来自何处吧。” 主教的声音却是没有在意艾欧斯的态度，自顾自往下说道。 第三百零七章 全城危机 “嗯，知道了。然后呢，你想跟我说什么？” 艾欧斯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想说的是，事到如今王子殿下也该认清楚形势了吧。”主教的声音，渐渐变得张扬了起来，“现在的撒克逊，从王城到各个地方，全部的领土都已经被我们圣殿所控制。现在王子殿下想要做什么事情，都需要通过我的批准才行，包括您能继承王位在内！” “那可不一定，我要真打算干点什么，就连王城的禁卫军来了都别想阻止我。就凭你，你以为你是谁？”艾欧斯毫不留情地出言讽刺，“我早就说过，我不是兄长那种懦弱之人。我的国家会由我自己来掌控，不需要你们插手。从今往后，你别想再干涉我的事！” “哎呀哎呀王子殿下，话可不要说得这么绝对哦。”主教的声音中带上了一抹笑意，“你自己你可以不管，但你的人民，你是不是要考虑一下他们的安危呢？” “你做了什么！？” 艾欧斯闻言双眼瞪圆，几乎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没什么，不过是在平日里强制王城每户居民都必须挂在家中的圣子画像里面，都暗中融入了未启动的爆炸魔术而已。”主教嘿嘿一笑，“现在只要我打个响指，整座王城除去王宫，就会完全沦为火海，陷入毁灭和狂乱之中哦！哦对了，除去王城外，应该各个地方村落都有我的下属分发了画像，所以说不定一瞬间撒克逊就没有了呢！” “什么！你居然……”艾欧斯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这不可能，你不是说要控制撒克逊吗？毁掉它对于你没有一点好处！” “是啊，如此强悍而具有韧性的民族，就这么断绝了多可惜。”主教连连叹息道，“然而，圣殿的行事标准就是如此。对于得不到的东西，宁可自己毁掉也不会让别人得到。这样就是传说中的玉石俱焚吧。” “还有艾欧斯王子，我知道你在怀疑我是不是故意吓唬你。那么就请你往东面的窗户趴过去，欣赏一下那里的景观吧。” 主教话音刚落，那个方向的窗外，就是猛然亮起了一大团火光。 “——！” 艾欧斯一个箭步朝那个方位冲了过去。 我和百貌连忙赶上。 却见是王城内的一处方位，燃起了熊熊大火！ 周围，隐隐能够看到慌乱跑动的受惊人群。 “那是一处存放马场草料的仓库，我将它点燃了而已。放心没有人受伤。”主教的话语悠悠响起，“怎么样啊艾欧斯王子，要不要我再点燃几座民房给你看？” “你这个疯子……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艾欧斯不由咬紧了牙，“你有事冲着我来就好，和普通居民有什么关系？！” “哎呀，可是王子殿下您的态度，会决定他们的生死哦。哎呀我倒是低估王子殿下您的决心了，只要撒克逊人都死光，你就永远是撒克逊王了吧哈哈哈！” 主教的声音猖狂无比地响起，在宽敞的大殿中反复回荡。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艾欧斯沉默半晌后问道。 “很简单，宣布圣殿在撒克逊境内的合法地位，并将你兄长时期我们的权力继承过来。”主教的声音中带上了笑意，“其实这样是双赢，您承认圣殿，我就会承认您接下来的王位。我们完全可以一起将国家治理得很好。” “那么，我的话已经说完了，要处理另外的事务。根据我的观察王子殿下也是魔术师吧，这样就能方便很多了。两天之内，您考虑好了就利用魔力传音通知外面我的祭司们吧。祝我们将来合作愉快。”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空气中的波动也是完全平息，就好似播放完的磁带一般。 “……” 艾欧斯一言不发，倚着墙角坐在了地面上。 “别着急，我们可以再想办法，一定还能……” 我想要劝慰失落的少年。 “谢谢你士郎，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你管了。我会把你安全送回不列颠的。”艾欧斯却是抬头看着我，表情平静甚至带着一缕微笑。 “你……这是在说些什么话……” 我不由愣住了。 “百貌，如果你带着士郎，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离开王宫吗？” 艾欧斯却是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百貌。 “……如果是趁着夜色，小心一点行动应该没有问题。”百貌抿了抿嘴唇，“然后卫宫大人趁战斗刚结束局面混乱，再加上本身的魔术能力，要离开撒克逊还是完全可能的。” “这样啊……那就好。”艾欧斯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这也算是万幸了吧，没有连累到无辜的人……” “艾欧斯，那你呢？” 我忍不住朝他问道，虽然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别担心，我会还给撒克逊自由的空气。”艾欧斯摇摇头，“我单纯臣服于那个主教是不够的，只要他还活着，只要每户民居中都还隐藏起爆魔术，撒克逊还是永远只能在他的黑暗控制下。” “所以说……我必须要消灭那家伙，无论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哪怕是我的生命！”艾欧斯一脸坦然，好像他所说的话理所应当似的，“只有这样，撒克逊才能真正得到重生。我会在第二天晚上出去和那个主教见面，在此之前那个家伙应该也不会有太多警惕，所以趁现在你们快点……” “主人，这样的话我来暗杀不就行了？您何必以身犯险？”百貌忍不住道。 “因为，我下不了那样的命令。”艾欧斯笑着摇摇头，“我啊，虽然知道把事情交给你会稳妥很多，但一想到你会因此而陷入危险，浑身沾满鲜血就感到心疼地不得了。如果可能的话，果然我还是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再做那种随时会受伤的任务了……” “艾欧斯殿下，您究竟把暗杀者当成什么了？”百貌重重皱眉，第一次对艾欧斯以姓名相称，“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暗杀。假如您无缘无故不准我执行任务，我也就等于在您身边活得毫无意义了。” 第三百零八章 真正的圣杯 “等等我说啊，那个主教不是说了我们还有两天时间吗？既然这样，或许事情会有转机呢。” 我提醒艾欧斯道。 “呼……能有什么转机啊……”艾欧斯一阵苦笑，“莫非这撒克逊王宫之中，还能多出一柄石中剑让我拔吗？就算真的有，那主教把全撒克逊都置身于爆炸毁灭的危险中，又能有什么用？” “说起来，有一点我挺在意的。”百貌突然插话道，“圣殿就算是再怎么会蛊惑人心，那也是清醒的明白人更多，直接煽动全体民众信服他们是不可能的。而类似前撒克逊王那种不堪大用的国王，又不是每个国家都有，想要都控制也是不可能。” “所以说，百貌你的意思是……？”我不由看向了她。 “这个圣殿赖以依存的核心力量，应该不仅仅是扭曲的宗教和利欲熏心的魔术师。”百貌微微吸了一口气，“英灵，应该才是关键。” “啊……这么一说确实是。”我恍然大悟，“我就觉得，撒克逊王手下有伊斯坎达尔、库·丘林等英灵很奇怪，就算是摩根再厉害也不可能召唤得了才是。但如果是把背后的矛头指向圣殿，那么可能性就会大不少了。” “等等，按照现实情况来推断，百貌可是数年前就已经出现了啊。”艾欧斯皱着眉头在一旁插话，“按照斯卡哈老师的说法，英灵可是世界的终级防御，除非遇到末日级别的灾害是绝对不会出现的。这不合常理。” “数年前……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出现英灵，和我的到来其实并没有直接关系吧？”我突然感到内心一沉。 自从我来到这个时代的世界，英灵就开始不断涌现，出现在我和阿尔托莉雅的面前。 原本我们的共识是，我的到来使得这个时代的抑止力出现了些许偏差，因此本不可能在平常出现的英灵们为了阻止我们而现身。 但假如数年前圣殿就可以召唤英灵，只能说明世界从更早的时候开始就出现问题了！ “我们快找一找有没有关于圣殿召唤英灵的名录吧，如果打算和圣殿斗下去，知道各地英灵们的真名是很重要的。” 百貌急忙说。 “好。” 我和艾欧斯齐齐点头。 且不说艾欧斯是否牺牲的问题，眼下还是先把扑朔迷离的真相揭开为妙。 经过一通翻找，果然在文件里面找到了一份“英雄身份登记”的东西。 然而遗憾的是，下面的正文表格不知道被谁给裁掉了，根本没有办法再观阅。 不过，这也算是在情理之中。这么重要的东西，哪怕为了防止泄密烧掉都不为过。 “真是可惜，假如知道具体有哪些英灵降临了，今后也能针对他们的弱点来制定战略了。” 艾欧斯叹了一口气，将那一页残卷扔到了一旁。 结果搞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等等，那页纸的背面有字！” 百貌却是视线尖利无比，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它。 将那半张纸翻转过来，果然背面潦草地写着两行不明字迹，看上去似乎书写的时候很匆忙。 “应该是和英灵们相关的东西吧，我能感觉到。可惜这种文字我解读不了。” 百貌皱眉看了两眼，叹了口气。 “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我也摇了摇头。 梅林的培训课程里面，可不包括对各种文字的辨识和解读。 “我能破译。”一旁的艾欧斯，却是突然说道。 “诶？” 我和百貌惊奇地看向了他。 “干……干嘛啦，我懂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很奇怪吗？” 被我们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艾欧斯也是浑身不自在。 “主人……您真的会解读这种语言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请您掌握好分寸。” 百貌似是有些不相信，狐疑地道。 “喂喂喂，不要把我想得那么不靠谱行不行？”艾欧斯大声抗议起来，“这是神代魔术师之间的通用语言，现在已经基本上失传了。但我在影之国的时候，不少魔术修炼方法都是用这种语言写成，所以我可没少学习。” “那……你来试试把艾欧斯。”我点点头，将那张纸递到了艾欧斯手中，“看看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嗯，给我一点时间。” 艾欧斯从桌上取过一支蘸墨羽毛笔和一张崭新的纸，开始一面对着那两行字喃喃自语，一面缓慢在新的纸上写着什么。 “好了，基本意思都翻译出来了，应该不会差得太多。” 艾欧斯将翻译好的话语递给我们，满脸都是得意的神色。 “愿望满溢的奇迹之杯，神圣凝聚的英伟之躯，二者合一，即为永恒。” 看着艾欧斯翻译好的话语，我和百貌面色微微一变。 “那个所谓的奇迹之杯，说的应该是圣杯吧。”艾欧斯沉静地说，“根据正统的圣子传说，圣杯是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神圣之物。假如是那个真正圣杯的话，就算召唤出真正的英灵来也不奇怪了。” “真正的……圣杯。” 我喃喃自语。 是的，盛装过圣子之血，足以引发一切奇迹的圣杯是却有其物的。 并非后世凭借海量魔力成形的“伪圣杯”，真正的圣杯力量源泉为圣子的神圣之力！ 也就是，无数信徒们心中的唯一圣器，教会的力量之源泉！ 而阿尔托莉雅为了拯救在抑止力作用下越发衰弱的不列颠，也是曾数度派遣麾下圆桌骑士外出寻找圣杯，想要借助圣杯的奇迹来改变一切。 当然，最终的结果是一无所获，什么都没能改变。 “百貌，快在王宫里找找看，有没有圣杯的痕迹！” 艾欧斯反应过来，对着身旁的百貌断然下令。 “是，主人。” 百貌点头，微微闭目。 无数的黑影从她体内分裂出来，不断朝着王宫的各个角落搜寻而去。 他们的侦查极为严密，就连每一道砖缝都不会放过，反复敲打和循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宫的每一处基本都已搜遍。 “咔啦——” 突然，一道微弱的机关抬起声响起。 “有了！” 百貌猛然睁开眼睛，所有的黑影一瞬间都回到了她的体内。 第三百零九章 夜半的秘密 “轰轰轰轰！” 王宫一阵震颤，却见角落里的书架朝着一旁慢慢推移而过。 在书架后面，可以见到一扇黄金铸成的门，上面带着许多华美的浮雕。 “居然真的有机关……”我不由一愣。 “看来，这王宫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啊……”百貌也是喃喃道。 我们几人到了那扇门前，才发现上面还挂着一枚结实的黄金大锁。 “莫非还要找钥匙吗？那也太麻烦了……” 我感到头疼了不少。 这种宝箱近在眼前却没有办法打开的挫败感，实在是非常折磨人。 “不用那样，交给我来。” 艾欧斯摇摇头，上前将修长的手指轻轻贴在了那锁的表面。 随着他的口中念念有词，一股淡紫色的光华也是在上面流传不已。 咔啦—— 数秒之后，那锁居然奇迹般自己弹开了。 “走吧，抓紧时间。” 无暇理会我们惊奇的目光，艾欧斯一把将锁扯掉，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我和百貌连忙在后面跟上。 门后面是长长的阶梯，两侧的墙壁上有着宝石发出微弱的光芒照明。 大概往下走了十分钟，眼前开始渐渐开阔起来。 最下方是一个小小的房间，其中布置极其简单，只有中央位置放着一张看起来很沉重的桌子，上面蒙着一层红色的桌布。 而在那上面，一枚金光灿灿的杯子，吸引着我们所有人的视线。 这个房间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动过了，从桌子到房间的地面无不落满了灰尘。然而那杯子却锃亮如新，一尘不染，显得圣洁无比。 “那就是……圣杯？” 艾欧斯愣愣盯着桌上的杯子，咽了两口唾沫。 是的，如此圣洁的东西，除去传说中的圣杯之外不可能是其他了。 我们三人一时间被圣杯的华美所吸引，全部都愣在原地，没有勇气上前。 片刻之后见我们谁也不动，艾欧斯咬了咬牙。 “就算是盛装过圣子之血的神器，现在也只是没有主人的器物罢了。只要抓在手里，和别的东西没两样！” 说着，他缓缓迈动脚步上前。 “主人！这实在太危险了，要不还是我来替您取过圣杯吧！” 百貌张了张嘴，想要阻拦艾欧斯。 “不，这里是我的地盘对吧，那么圣杯出现在此处，肯定是和我有着渊源的。”艾欧斯摇摇头道，“如果它确实能够制造奇迹，那么我一定会将这份奇迹与你们分享的。” “嗯，去吧艾欧斯，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的。” 我给了艾欧斯一个鼓励的眼神。 一路走到圣杯前方，艾欧斯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慢慢抬起双手，触碰到了圣杯的两壁。 “哇！” 沉默中，艾欧斯的眼睛突然大睁，然后发出一声惊叫。 “怎么了艾欧斯（主人）？！” 我和百貌连忙冲上前，确认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嘿嘿，没什么啦，只是这杯子实在太过于冰凉，让我一时间受了点刺激。” 艾欧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道。 “你这家伙，能不能正经一点？差点把我吓死！” 百貌抚着胸口，很是不满地道。 “对不起啦，我这不是看气氛实在太紧张，所以想讲个笑话嘛……”艾欧斯露出有些尴尬的笑意，“总之，杯子我拿到了，不过看样子似乎也就是个漂亮一点的装饰品，我可没察觉到什么神奇的力量。” “你确定吗？如果只是一件华而不实的装饰，前任撒克逊王干嘛专门修建这么隐蔽的暗道，来专门存放它？”我有些奇怪地问道。 “谁知道呢，或许他就是喜欢收藏也说不准。”艾欧斯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这东西挺好看，带走拿出去摆着也不错。” “……” 虽然口中说不出来，但我总觉得艾欧斯哪里有点奇怪。 希望只是多心了吧…… “好了好了，反正暗道咱们也看过了，干脆就上去好了。” 艾欧斯却是没有再给我确认的机会，手臂一挥就自顾自地往上走去。 —— 经过之前这一番折腾，夜幕早已经降临。 “呵欠——” 百貌轻轻捂口，不停打着哈欠。 “真是奇怪，身为英灵的我居然会感到瞌睡。”百貌困惑地说。 “我们之间不是订立了灵魂契约嘛，我想让你晚上睡觉，所以你要乖乖听话哦。”艾欧斯笑道。 “这……怎么可以，居然想看别人睡觉……实在是太过分了！”百貌的脸色一红，但随即又飞快收敛，“如果……我是说如果，晚上又来袭者我又不能保持清醒状态，谁来保护主人呢……” “这个你放心，我会和士郎轮流守夜的。”艾欧斯耸了耸肩，“再怎么说，也不能我们两个男人，被你一个女孩子保护吧？说出去会让人笑话死的。” “真是麻烦的主人……喜欢瞎搞事情，还偏偏一套一套道理……”百貌叹了口气，“好吧，那么今晚我就暂且服从你，往后就要看你能否下达正确指令来定了。” “嗯嗯，隔壁就是用来睡觉的卧房哦，我那个兄长别的不会，享受的事情倒是搞得无人能及。”艾欧斯笑了起来，“你就先睡下吧，祝你好梦。” “好梦。” 百貌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还是顺从地点点头，走进了休息的卧房。 百貌进去后，艾欧斯倚在窗边，百无聊赖欣赏着星空月色。 “艾欧斯，你……” 这样过了足足半个钟头，感觉到这种诡异的气氛很让人不舒服，我就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 “嘘——” 然而，艾欧斯却将手指竖在耳边，示意我不要出声。 他压低身子，蹑手蹑脚踱到百貌所在的房间，悄悄探进头去用眼神确认了一番。 之后，他回头冲我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又是小心翼翼回到了我身边。 “走，我们去议事厅。脚步尽量放轻点，别吵醒了百貌。” 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在我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艾欧斯又是轻手轻脚朝着另一旁的门而去。 “……” 虽然不明白艾欧斯要做什么，不过出于对他的信任，我还是同样小心谨慎地跟在了他身后。 第三百一十章 圣女，蔷薇 我们一路无言，无声来到了议事厅。 “呼——现在没事了。” 将房门关好后，艾欧斯终于如释重负地缓了一口气。 “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需要特地瞒着百貌说？” 我奇怪地看着他道。 “士郎，你看看这个。” 艾欧斯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把金光灿然的圣杯掏了出来。 在黑暗之中，圣杯的光芒丝毫不减，好似一盏明灯般把房间笼罩在一圈圣洁的光晕中。 “这不是先前我们发现的圣杯吗？”看了一眼杯子，我又转而把注意力放到了艾欧斯身上，“按照你的说法，这只是一个漂亮的装饰品罢了，除此以外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不，你用手触碰它一下试试，绝对会有很不同的感觉。”艾欧斯却是坚持把圣杯递到了我面前，“虽然说它的功效不比真实的圣杯，但却有更加奇妙的力量！” 艾欧斯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和亢奋，即便是努力压低声音也欲罢不能。 这对于表面上没心没肺，实际上极有城府的艾欧斯来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好，我试试。” 点点头，我略微沉凝地用双手，从艾欧斯那里接过了圣杯。 圣杯初入手，表面的触感十分光滑圆润，还带着艾欧斯温热的体温。 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心中刚刚升起这个念头，忽然一缕金色的能量从圣杯的内部，快速流入了我的身体。 因为事先完全没有预料，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这是什么！？” 我差点叫出声来，下意识想把手中的圣杯甩开。 然而这一刻，我的身体却仿若和圣杯连成了一体，无法移动，更无法分离。 嗡嗡嗡—— 耳膜内响起奇异的波动，眼前金光闪烁，将视线完全遮蔽。 身体仿佛随着金光不断升高，云雾在眼前缭绕。 一道道样子奇异的身影飞快掠过，飞速切换的速度令人头晕目眩。 通过我的视角，只能见到他们或持刀剑，或拿枪戟。即便是只有残影，也不能抹去他们几乎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事实。 片刻后，那些身影似乎减少了些许，移动的速度似乎也渐渐慢了下来。 这次的身影看上去清晰了很多，而且比起最初的杂乱无章众多人相比，总有一种特别的亲和感。 这种亲和感很难用语言说明，大概就是天生属性相合的一类人。 筛选。 ——我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个词。 说到圣杯，那么刚刚的那些身影包括现在，应该都是货真价实的英灵了。 莫非，是圣杯的力量在引导我挑选自己的英灵吗？ 思绪纷飞间，却见远处的道道身影移动越来越慢： 到最后只有两个缓缓定格，然后从众多人影中分离出来，飘到了我的面前。 这两道身影看外表都是美丽的少女模样，双目紧闭，身体直立漂浮在空中，似乎并没有意识存在。 两人都有着一头亮丽无比的金色长发，以及秀丽无比的面庞。然而除此以外的部分，却是截然不同。 左边的少女留着一头看上去极为常见的麻花辫，然而却一点都不给人粗糙或是俗气的感觉，反倒是将她身上的圣洁之气变得亲和了很多。 是的，圣洁。 这名少女简直就是圣洁的化身，身披精致的铠甲，手握极为引人注目的旌旗，细长的脖颈上挂有银制的十字架。 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一丝污垢或是黑色的部分。因为她的存在就是无比纯粹，仿若光明的化身。 ——圣女。 只是见到她，我的脑海中就瞬间浮现出了这个词。 结合她的气质，再联系一下衣着，这少女的身份几乎瞬间就揭晓了。 真是想不到，居然能把事情搞到这一步啊…… 叹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我转而看向另一名少女。 如果左边的少女是阳光，那么右边的少女就是火焰了。 红色的发带，红色的衣裙，还有手中赤红的大剑—— 她简直就是热烈和激情的化身。 只是看到她，就能够感受到极度的火热和躁动之情，仿佛她的一生都是在不住挥洒着热情的存在。 假如她不是个艺术家的话，肯定会造成非常大的骚动吧…… 呜……貌似右边的这位更加麻烦点。 不过这些话只是在说笑，两名少女应该都是非常知名的人物，我是清楚的。 虽然右侧少女的身份还一时不明，然而仅仅她能够和左侧少女并列出现这一点来看，就能证明她一定不会是个小人物了。 两名少女在我面前久久悬浮静止，陷入沉睡。 潜意识告诉我，我需要在两人之中选择一个。 如果说把右侧这个少女带走…… 那么回到卡美洛面对阿尔托莉雅的诘责，恐怕我会很难解释清楚。 而如果选择左侧的少女，情况显然就会好上不少。无论是她的身份还是气质，都能好办很多。 而且艾欧斯现在正面临对抗圣殿的难题，如果这名少女的身份属实，那么接下来的局面就会好办很多。 打定主意的我，抬手指向了左侧的少女。 是的，这就是我的选择。 倏！ 一缕白光从天而降，打在了左侧少女的身上，将她笼罩在梦幻般的光晕中。 在这片金色的世界中，她的存在是这般鲜明，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唔嗯，出人意料的选择呢，类似的情况下，余还是第一次落选。” 出人意料的，右侧的少女却是睁开了眼睛，冲着我笑道。 “你……” 我有一瞬间惊讶到说不出话。 该不会是出现问题了吧，为什么选择的是左边，醒来的却是右边？ “咳咳……不过呢，在余这种堪比美神维纳斯的存在面前，你一定是过于惶恐以至于不敢做出选择吧，余都明白，明白哦！正所谓过于华美的蔷薇反会令人不敢直视般，没能及时收敛光辉也是余的不对。不过呢……余即便是睡觉的时候也这般迷人，这点还真是伤脑筋呢……” 宛若盛放蔷薇一般的少女，看上去很是苦恼地抚摸着脸庞自说自话，完全把我晾在了一边。 第三百一十一章 隐藏的真相 少女的嗓音极为绵软纤长，比起威严更加具有一种可爱的感觉，好像还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小女孩似的。 除此以外，她说话的语调也仿佛是在吟诵一首音节优美的诗篇，抑扬顿挫极有特点。 “啊……余一直都在自说自话，忘记做自我介绍了呢……” 蔷薇般屹立的少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回身似是打算进行自白。 倏—— 然而这时候，周围的金光猛然强烈，将她近乎要吞没其中。 “啊……真是的现在不能说出真名对吧，余知道了啦！” 红裙少女很是不耐地跺着脚道，周围的金光这才稍微收敛。 “咳咳……总之好好睁大眼睛，把余绝世的华美身姿深深映入脑海中吧，这可是莫大的荣幸哦。”少女抬起袖子微微遮住半张脸，摆出优雅美丽的样子，“总之虽然现在不是时候，但余相信将来定会有见面的机会，所以还请耐心等待。到时余定然会倾尽全身的才华，为汝奉上至高无比，足以铭记终身的演出哦！” 说完少女面带微笑，身体化作一道火焰般的红光向上升去，转眼就是消失不见。 ……真是华丽啊，无论是出现还是退场。 看她周身的气质和行事方式，应该也是地位极高的人吧。偏偏这样的存在，还任性妄为到了令人头疼的地步…… 不对，阿尔托莉雅之前那样完全抹杀自身意识的做法，也不能让人完全放心。 可这红裙少女，完完全全是另一个极端，称之为问题也不过分吧…… 关键是，她临走前还说了“将来必然会见面”这种话。 如果是以英灵之身说明，那么基本就是未来定然会成真的预言。 也不知，到时会以什么身份，在什么样的场所，什么样的时间发生呢—— “你好，初次见面……” 这时，耳边传来轻柔的嗓音。 我朝左侧转头，却见左侧的少女已经睁开了双眼，嘴角带着一抹微笑对我说着什么。 “……我的名字是贞德·达尔克，是一名普通的天主信徒，今后希望能够成为您的助力。” 正如我的想象一般，少女就宛如阳光般，见到她的一刻仿佛整个身心都明亮了起来。 “啊……你好，圣女贞德……” 我赶紧微微弯腰说道。 倒不是说在她面前必须要恭敬，而是她身上有一种令人心悦诚服的魅力。 虽然外表只是一个柔弱的少女，然而她却给人一种精神上极为可靠的支柱般感觉，似乎只要跟随她就能开辟无限光明的未来道路。 “不要叫我圣女……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圣女。”圣洁的少女看了我一眼，然后连连摇头，“我只是一个凭借信仰，把此身完全奉献给上帝的信徒罢了。” “可是……” “这里不是适合长久说话的地方，我们先下去再说。” 少女抬手微微道。 然后她握紧右臂中的旌旗，往我们的脚下一顿。 唰拉—— 旗子中的白光顿时喷涌而出，将我整个人的意识都完全包裹住，迅速吞没…… —— “士郎，你还好吗……好吗……吗……？” 由远及近的呼唤声，将我的意念拉回。 “艾欧斯？” 睁开眼睛看着身旁的少年，我有些茫然。 手中依然捧着圣杯，只不过保持这个姿势似乎有一段时间了，导致手臂都有些酸痛。 “清醒一点，你刚刚昏迷过去了。”艾欧斯不停拍打着我的脸颊，有些担忧地问道，“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我……刚才那是……” 想到之前近乎在梦境中见到的一切，我还有点头脑发蒙。 “你们可真是够大胆啊，居然敢凭借人类之躯，直接和英灵之座建立联系。现在能够活着已经算你们命大了。” 一道低低的声音，从旁边的角落中传来。 “百貌？” 我和艾欧斯同时一惊，连忙朝对应的方向看去。 却见百貌从阴影中徐徐走出，抱着胳膊看向我们，眼神有些生气。 “那个……你不是睡觉了吗？”艾欧斯有些心虚地低下头，“莫非你是……起夜？” 百貌的眼神微微眯了起来，宛如利刃般的锋锐让艾欧斯吓得不敢再说下去。 “真的不知道你把暗杀者当什么了。”见艾欧斯老实了很多，百貌才叹了口气继续道，“你让我睡眠的指令，最多能让我萌生一丝困意罢了，不可能真的给我催眠。原本生前执行刺杀任务的时候，有时为了隐蔽等待机会，我可是三天三夜都潜伏在一处一动不动，不眠不休。你的举止从白天开始就很奇怪，所以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你。” “这么说发现艾欧斯古怪的不止我一个人？”我忍不住看向了少年，“平日里那么无法无天，不知规矩为何物的艾欧斯，接触圣杯后突然就变得彬彬有礼，考虑他人了。如果说没有在掩饰什么的话，那才不对了……” “好了好了，我坦白行了吧！”艾欧斯举起双手，大声说道。 “百貌刚刚不也说了嘛，这个圣杯可以直接连通英灵殿的。”艾欧斯看向我手中的杯子道，“我在之前触碰它的一瞬间，意识前往了英灵之座。然后我就想着……百貌不是刚刚脱离英灵之座嘛，要是她知道了与此相关的事情可能会勾起往日不好的回忆。所以说……我才没有当时说出来的……” “咦咦咦……这么说你是为了我才……” 百貌的脸顿时微微红了起来，一副极为吃惊的样子。 “要不然呢，我干嘛费这么大的力气，还当了一回坏人？”艾欧斯别过头，气呼呼地说。 “真是的……我哪有那么脆弱，不要老是做没有必要的事情呀……”百貌有些闹别扭似的跺着脚。 唰拉—— 忽然，我手中的圣杯整个亮了起来，放出极为炫目的光华。 随后一股大力脱离我的控制，圣杯高高飞上空中，杯口朝上不住飞速转动起来。 “主人请退后，我感应到了极为强大的能量波动，这应该是有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了！” 百貌一个箭步上前，把艾欧斯保护在后方。 第三百一十二章 旌旗的圣女 在我们震撼无比的眼神中，圣杯的颤动越发剧烈，整个屋子都被笼罩在圣洁无比的光华中。 道道白光从杯口之中喷涌而出，落到地面上渐渐凝聚成一具少女纤细的躯体。 光芒散尽，圣洁的少女也是睁开双眼，微笑着看向人群中的我。 “按照约定，我来了。” “等……等等啊，士郎，这女孩是怎么回事？”艾欧斯大吃一惊，赶紧一把将我拉到了旁边，“为什么从圣杯里面，能够出现一个人？” “咦，你不是也触碰了圣杯，连接了英灵之座吗？”我不由疑惑地看向他，“那么你看到的东西，和我应该是一样的才对。不是有很多英灵可以让你挑选吗？” “什么呀，我也就是远远看到了一片云雾中，包裹着一些模模糊糊的建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艾欧斯却是狐疑地摊了摊手，“你在说什么，什么英灵？” “这个……” 我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同样触碰了圣杯，我和艾欧斯见到的东西居然不一样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百貌小姐，居然能够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令人开心了。”少女见到百貌不由一愣，然后双臂放在胸前很是欣喜地道，“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到熟识的人。” “居然……是你？”百貌却是看着眼前的少女，一时惊愕不已，“以你在英灵之座的特殊地位，通常情况下应该是根本无法被召唤才对啊……”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少女有些困惑地摇了摇头，“原本我是一直处于沉眠状态的，但冥冥中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呼唤着我的帮助，所以我就回应了这份诉求。” “唔……由此看来，英灵之座那边也发生了未可知的变动呢，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了。”百貌咂咂嘴，叹了口气，“不过万幸的是，现如今的你来处理现在的情况，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看上去，百貌和她居然是老相识，而且认识的岁月绝对不短了。 “那个……有谁能跟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状况吗？”艾欧斯挠着头上前道，“看上去……貌似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啊……” 于是，我们几人聚在一起，用了十几分钟才把线索理清楚。 回应我的呼唤而来的，的确是史上最为著名，也最为伟大的圣女贞德！ 她与百貌的熟识，是源于英灵之座上百貌经常聆听她散播的上帝福音，久而久之两人也就成为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两人本就都是在命运的裹挟下身不由己，在加上同样是女性，生活的年代都比较接近…… 有了这些共同点，在加上两人的性格都很善良，想要关系不好都难。 之前百貌所说的，贞德通常情况绝对无法被召唤，是因为她的知名度实在太高，在一众英灵中也是化身为极为特殊的存在。 与一般的英雄不同，她这种已经封圣的存在早已变成无数世人的精神信仰，所以即便是普通人遇到危难，也不会想到依靠她来解决。 他们更多的，会在心中向类似库·丘林、赫拉克勒斯这种孔武有力的战士发出呼声。事实上这类生前以武力闻名的英雄，成为英灵后也是出场率最高的。 抑制力可以派遣英灵出面，但抑制力本质上也是全体人类的无意识集合，具体派出哪些英灵，世人的决定无疑会起到决定作用。 这么一比较，生前以信仰和圣洁著称的贞德，就尴尬无比地处在了极度知名，和极度不被后世需要的夹缝里面…… “原来是后世最为知名的圣女大人。”艾欧斯听我讲述了贞德生前事迹后，也是连连咋舌，“真是太了不起了，以一个女性的身份承担如此伟大的使命，足以让大多数男人汗颜啊。” “没有那么夸张……我只是做了一个虔诚信徒，在那一刻所应该做的事情罢了。”贞德摇摇头道，“相信换做任何一个其他的信徒，那一刻都会做出和我相同的决定吧。” “哪里的话，你过谦了。” 我摇摇头，贞德的勇气可不是如此廉价的东西。 “不过就眼下的情况来看，贞德小姐能够出现真的是太好了。”百貌来到贞德身边道，“在贞德小姐面前，那个所谓的主教连篇谎话根本站不住脚。” 根据贞德生前的故事，她在被俘虏后转送宗教异端审判所接受裁决。在那里英格兰教廷竭尽全力想要给贞德扣上一个异端的罪名，所以派遣了举国最知名的神学家来主持对她的审判。 英格兰教廷原本以为贞德一个出身普通，甚至字都不识得的“村姑”，会轻而易举在论辩中败下阵来，然而现实情况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贞德凭借自己的虔诚信仰和机智头脑，与神学家们展开了为期数个月的反复争论。这期间无论教廷想给贞德安上什么罪名，都会被她不着痕迹地用言语化解掉，让所有人哑口无言。 最后理屈词穷的英格兰教廷，不得不灰头土脸地宣布休庭，转而把她作为女巫处以火刑。 面对教廷中正统的神学家，贞德都能在论辩中平分秋色，何况是现在我们面对的这个邪恶主教？ 要是贞德出面，恐怕不仅是那个主教，就连建立在谎言中的整个圣殿都会为此受到致命打击吧！ “嗯，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听我们描述完了圣殿的情况，贞德也是点点头，表情郑重了一些，“那种毫无尊严，假借天主之名达成邪恶行径的组织，我必须要亲手去阻止才可以！” “怎么说呢……贞德小姐的能力我是相信的。”艾欧斯在一旁点点头道，“但那个主教看上去可不是什么绅士，到时候在贞德小姐面前理屈词穷，我怕他恼羞成怒下直接引爆埋藏在整个撒克逊境内的炸弹，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艾欧斯的担忧不无道理，我们目前所有人都处在投鼠忌器的状态。 “这个不用担心，我手中的旌旗会守护脚下的土地，无论何时何地。我以天主的名义发誓，你所说的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贞德却是露出了让我们宽慰的笑容，看上去并不担心这一点。 第三百一十三章 至强的守护 “这是什么意思？”艾欧斯看着贞德手中的旌旗，一时头脑有些转不过弯来，“虽然我知道信仰可以救国，但现在更加迫切的可是生死存亡问题啊……” “主人，你是不是忘记了贞德小姐本身是英灵？”百貌却是摇着头说道，“只要是化身为英灵的存在，就算生前手无缚鸡之力，也会因为生前传说而被赋予战斗能力。只不过这种能力会根据对象的不同，还有传说的演变程度、流传程度发生变化而已。” “诶？也就是说贞德小姐打算亲自战斗？”艾欧斯不由愣了一下，“这个……有些不妥吧？” “话说这位是未来的国王陛下对吧。”贞德看向了艾欧斯，眼神有些略微不悦，“既然如此，那么标准就必须要严厉一下了。你该不会看我是女性，所以就自发认为我没有战斗能力吧。这种偏见可是很不正确的，很可能会在日后导致你的头脑不清醒，做出很多有失水准的判断……” “额……我不是这个意思啦……”艾欧斯被贞德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反驳，“我只是单纯觉得，成员之间需要分工明确才行。既然你极为善于传播信仰，那么不如专心于在思想层面解放人民摆脱圣殿的控制。如果自身上场战斗……反倒会降低了你的价值。我是这么想的。” “嗯，分工明确是好事，由此就能看出你是一名认真做实务的君主，相信国家在你手中必然会得到振兴和繁荣吧。”贞德露出一抹微笑，轻轻点头道，“但也要记住万事切勿矫枉过正。虽然说我可以传播正确的信仰，但我并不是依靠单纯的言语做到这一点的，而是靠更加有效百倍的实际行动。既然是领导者，那么就要在战场上身先士卒，做一个好的表率才行……” “嗯……嗯……” 艾欧斯不时点头，脸色却是变得越来越苦兮兮的。 “哈哈贞德小姐，您又开启说教模式了呢。”百貌见状，却是哈哈笑了起来，“您看主人的脸，都快皱成一团了呢。” “啊……对不起，我的老毛病又犯了。”贞德也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脸色一红赶紧道歉不已，“因为过去经常给人布道的缘故，所以跟人说着说着话就会不自觉变成教导对方了……实在是太失礼了……” “哈哈没有啦……贞德小姐您的所言其实极有道理，让我收获非常大。就是你让我想起了在影之国，跟随斯卡哈老师的那段时间。”艾欧斯揉着头笑了起来，“每天都被逼着听取如山的知识和道理，头都快大了……” “咦，影之国莫非是那个爱尔兰的影之国吗？还有斯卡哈……那可是据说凌驾于寻常英灵之上的极强勇者啊……” 这回轮到贞德双目圆瞪，满脸惊讶了。 而在得到艾欧斯肯定的回答后，贞德眼中的惊愕转化成为了由衷的钦佩。 “真是太了不起了，能够通过影之国的试炼，说明你自身也是极为优秀的强者。既然你本身有着斯卡哈这位贤者老师，那么我也就不传达内心这点拙见了。”贞德诚恳地说道，“我会把自己的全力，都用在保护这个国家的平安无事上。” “话说贞德小姐……”我朝着贞德，打算问一些事情。 “请您改口，我的契约者。”贞德却是果断抬手打断了我的话语，“我是被您呼唤出来，为了实现您的诉求才现身的英灵。所以说对于我，您无须使用任何敬称。直接叫我贞德就好。” “啊……这样好吗？”我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本来按照惯例，我是应该按照世人那样叫贞德“圣女大人”的，只不过考虑到她自己比较抗拒这个称号，所以我才说服自己尽量把她当做朋友对待。 若是连敬称都省略了，直接叫出口未免太尴尬了点。 “这有什么，让贞德小姐对您称呼‘卫宫大人’不就行了。主从之间果然还是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更加亲切一点对吧？” 百貌却是进一步把我推进了“深坑”里面。 “哇哇哇，百貌我早就想要这样子了！”贞德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却是艾欧斯先一步激动尖叫起来，“赶快的啊，不要再叫我主人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啊！” “对不起，我拒绝。”百貌丝毫不留余地地果断回绝，“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是主人的灵魂契约英灵，这个次序绝对不能乱！” “呜呜呜……要不要这么无情，百貌你也多少灵活一点嘛……” 艾欧斯顿时苦着脸，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哈哈哈！” 见此，我和贞德都是忍俊不禁。 恐怕百貌的说法只是借口而已，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不想让艾欧斯得意忘形吧。 “咳咳，那么贞德，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我挠挠头，看向贞德。 “是，卫宫大人，贞德·达尔克在此，请您尽管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事情，一定会毫无保留告诉您。” 贞德这才满意地点头，双目含笑看向我道。 “就是……你手中的旗子，那是宝具吗？”我努力深吸空气，来排解心中的尴尬，“究竟有什么作用，还请你告诉我，我和艾欧斯也好心中有底。” 虽然贞德本身的品质足以令人敬佩，但既然百貌说了她是战力，那么就必须要从这个角度来思考。 “原来如此，这么快就从见到英灵的惊讶中清醒过来，转而分析战力了吗？”贞德眼中露出了赞许的神色，“您的确是一名很优秀的契约者，这份冷静的头脑极为难得。” “虽然我很想完全告诉您我的全部能力，但我姑且还算是英灵之座中的英灵，包括这次现世都是要受到世界限制。世界对我的规定是，我可以任意动用权能，但不可以将半点与此详细的情报告知人类。”贞德满脸歉意，“虽然如此，我现在可以部分向您透露的消息是，我的旌旗中携带着至强的守护之力。若是我的意志足够强大，甚至连抑制力的力量都能短时间隔绝在外。” 第三百一十四章 艾欧斯的目的 “连抑制力都可以暂时隔绝？” 我听到之后，不由暗暗咋舌不已。 已经上升到连法则都能暂时禁锢的程度，恐怕也只有阿瓦隆的力量可以与之相提并论了。 “那么，如果各位没有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开始进行作战会议吧。”贞德环视我们说道，“在最后期限到来之前，尽量让一切万无一失。” “好。” —— 到了第二天一早，艾欧斯和我一同打开了宫殿门。 轰隆隆！ 随着宫殿大门缓缓开启，一众禁卫军也是纷纷冲来，全副武装把我们包围在中央。 “去找你们所谓的祭司们传话，说我要面见主教。” 艾欧斯平淡地看着他们，声音无悲无喜。 “……” 禁卫军中数个士兵没有说什么，连忙回身去找祭司传话了。 其余的禁卫军似乎也是面对艾欧斯有些愧疚，纷纷微微垂着头不说话。 他们本来是为了守卫国王而存在的军队，现在却要反而用武器对着自己的王子。 然而在圣殿主教的威逼之下，没有任何抗争的可能性。 咔啦——咔啦—— 片刻后，数名祭司快步而来，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看上去，似乎艾欧斯答应面见主教，让他们也是重获生机了。 “艾欧斯王子，请您跟随我们来。主教正在殿中等待您。” 一名祭司上前，很是恭敬地说道。 虽然他们算是那主教的麾下，然而也就只是负责传话的低层人员而已。将来艾欧斯若是成为王，想要处置他们还是轻而易举的。 然而艾欧斯却是目光冰冷地盯着他们，久久不说话。 见到艾欧斯是这种态度，几名祭司也是面露尴尬之色，低着头不敢言语。 “你们去跟那个主教说一声，要谈话可以，但要在王城最大的论辩场，当着全体国民的面进行！”片刻后艾欧斯手掌一挥，十分果断地说道。 “王子殿下，这……” 几名祭司闻言，顿时大吃一惊。 宫殿附近已经被主教派禁卫军清场，所以说并没有居民亲眼目睹这一幕。 “艾欧斯王子，求您不要再折腾我们了……”祭司们见艾欧斯不是在说笑，也是连连苦笑道，“如果不能把您带到主教那边，我们几个一定会遭殃的……” “那是你们的选择，明明找个正轨的教廷任职就可以，非要侍奉邪恶的组织。”艾欧斯的脸上丝毫没有同情的神色，“去跟那家伙说，我要求跟他当众论辩，就在此时此刻！” “呵呵呵，艾欧斯王子真是好气节，这可实在是让本座颇为欣赏呀哈哈哈。” 这时候，主教的声音却是从远处缓缓飘来。 “主教大人……” 几个祭司急忙伏低身子，不敢再说话。 “你们几个真是的，艾欧斯王子想当众论辩，那就尊重他的决定。这样遮遮掩掩，反倒显得我们底气不足了。” 主教的声音依然平稳，看上去漫不经心。 “既然你同意，那么就在稍后我们当着所有民众的面来讨论一下，圣殿的存在是否合理吧。”艾欧斯连连点头，“你可敢应下吗？” “哈？你居然要论辩，圣殿本身的存在问题？”主教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真蠢啊，我本以为你不甘心把权力交给我，还打算赢得那些没用的民众支持，以此挣扎一番。想不到你竟是打算直接跟圣殿对抗吗？” “正是如此，如果只是解放撒克逊一国的话轻而易举，我要做的乃是将你们从世界上完全抹除！” 艾欧斯断然说道。 “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那么两个小时后我在论辩场等你。我会把全王城的人都叫来围观，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哦王子殿下，一旦输给我，那你可就永远都翻不了身了。” 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狂傲与揶揄，缓缓消失。 “都拦着我干什么，赶紧让开！” 艾欧斯瞪了面前拦住的禁卫军们一眼，然后喝道。 “……” 禁卫军们无声让开了一条通路。 由艾欧斯带领着，我们所有人一同在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从中穿过，前往王城中央的论辩场。 论辩场比起我想象中的还要大不少，巨大的高台离地数米，让数百米内的民众都能把上面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距离论辩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但附近已经有民众闻讯而来了。 “……喂你听说了吗，艾欧斯王子要在这里和主教大人论辩啊……” “切，这消息谁不知道，要不然你以为我们为啥大白天放下手里的活计不干，专程跑过来支持艾欧斯殿下？” “听小道消息说艾欧斯王子可是不打算向圣殿屈服，而是要正面挑战主教的权威……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艾欧斯殿下倒是个明辨是非的人，可圣殿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一旦失败，那恐怕他的日子会更不好过啊……” “……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们一起跟那个圣殿拼了！这么多年活得连狗都不如，我早就忍不了了！” 出乎意料的，台下的观众几乎一面倒向艾欧斯。 看他们眼中那热切和期待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忍受圣殿的卑劣行径已经很久了。现在艾欧斯决定替他们出头，哪里又有不支持的道理？ 随着规定时间的逐渐接近，台下的围观人群也是越来越多，黑压压一片几乎看不到头。 看这架势，恐怕整个王城的大部分民众都已经聚拢在此地。 直到此时，艾欧斯才环视下方人群，缓缓开口朗声道： “各位，感谢你们特意花费时间前来。我们撒克逊人有着自己的祖先，拥有自己的宗教。我们骄傲于自己的血统，认同自己的文化。我们绝对不会容许外来的邪恶组织把我们民族的光辉取代！” 轰！ 听得艾欧斯如此说，下方的人群顿时哗然。 他们能够隐隐猜到这场论辩的目的，然而没想到艾欧斯居然如此干脆，这般不加掩饰！ 直到这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艾欧斯要做的事情远不止表明态度那么简单，他是要彻底推翻圣殿！ 第三百一十五章 光辉的希望 锵，锵，锵！ 正在这时，一阵响亮的节拍声远远传来。 “圣殿的人来了！” 下方的民众连忙闭紧了嘴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不久，主教在一众祭司的簇拥下傲然而来。 “怎么，你们似乎多了一人，是外援吗？” 主教一双眼睛在贞德身上停留了一下，面容上闪现过一丝诧异之色。 也不知道，他是在惊叹后者的美丽，还是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浓郁圣洁之气。 ——亦或两者皆而有之吧。 “是啊，你怕了不成？”艾欧斯也不否认，微微一笑，“那么你现在投降也来得及。” “哼，真是笑话！”主教不由一声冷哼，“我圣殿既然能够存在，那么就是得到了世界认可的。无论你们找到何种层次的神学家，哪怕请来罗马教皇，本座都没有害怕之理！” “那么很好。”艾欧斯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既然这样，就请主教大人不吝赐教了。” 他料想到主教肯定会对贞德的存在提出质疑，所以干脆使用了激将法。 结果主教也是配合无比地跳进了坑里，由他亲口说过不惧任何挑战后，就算想要反悔禁止贞德参加论辩也不可能了。 “少废话，你说想要怎么论辩吧。”主教哼了一声，抱着胳膊不屑道，“看看打算分几轮，让谁上，要不要替补和群众投票……” “不必这么麻烦。”艾欧斯却是摇了摇头，然后上前一步伸出手指，“双方各自派出一人展开辩论，我们一局来定胜负，胜利标准就是把对方辩驳到无话可说为止！” 轰！ 艾欧斯的话语落下，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会场，顿时被更为鼎沸的人声所淹没！ “这怎么可能，艾欧斯王子居然说要把对方辩驳到完全无话可说……” “是啊，宗教本身就是没有办法证明正确与否的，就如史诗永远都能自圆其说……何况那圣殿还是巧舌如簧……” “这下完了，不发动群众投票，就算艾欧斯王子占据上风，主教也可以一直诡辩下去不认输啊……” 下方的民众，露出了惊讶和惋惜的神情。 在他们看来，艾欧斯还是太年轻，太想要争意气了。 “一局定胜负，无话可说为输掉的标准？”主教也是被艾欧斯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露出了胜利者的笑意，“王子殿下，这可是您说的，确定不反悔吗？” “当然，君王的话语可没有收回的道理。”艾欧斯认真地点了点头，“若是连自己的言语都没办法负责，将来又怎么对国家和人民负责到底呢？！” “哈哈真是好气魄，王子殿下的确不凡。”主教也不知是真心赞扬还是嘲弄，“既然如此，那么本座也就接下这份挑战了。” 随后，他的手臂朝自己身后的两名祭司一扬： “海德，海姆，你们上去会一会艾欧斯王子！” “是，主教大人。” 两名祭司齐齐点头，连忙应道。 他们的容貌极为相似，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圆润的配合感，眼神更是带着几分如出一辙的奸诈。 “居然是海德、海姆两兄弟！这下悬了！” 下方的民众见到两名祭司出现，纷纷变了脸色。 “主人，这两兄弟乃是一对双胞胎，本来是不务正业混迹街头的骗子。后来有一次被主教撞见，那主教见到两人行骗手段天衣无缝，说起谎言脸不红心不跳，便将他们收入麾下，专门在撒克逊散播圣殿歪曲的教义。他们最为擅长诡辩，哪怕是最聪明的智者都没有办法将他们说服，极为不好对付。” 百貌凑近艾欧斯的耳边，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哼，只怕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好鸟吧。你看下面民众看他们的眼神，都隐隐带着恨意呢。”艾欧斯撇了那两兄弟一眼，很是不屑地说道，“不过是两个骗子，我还不会放在眼中。” “艾欧斯王子，请吧。让我们兄弟听闻一下您的高见。” 而面对艾欧斯的眼神，海姆、海德两兄弟则是不怀好意地一笑说道。 “等一下，这样不公平吧？”贞德却是皱了一下眉头，上前说道，“明明说好了是一对一的，你们却上来了两个人。” “嘿嘿嘿，这位美丽的小姐，您何必在意这些细节呢。我们两兄弟一条心，视作一个人也未尝不可吧。”两兄弟眯着眼睛，上下扫视贞德的身躯狭促直笑，“倒是您的容貌气质，跟着一个没落的王子太可惜了。假如您可以加入圣殿，由我们兄弟好好照料您的话，您一定可以过上比现在舒心千百倍的生活。” “我就权当你们是好心收留吧，但很抱歉这是不可能的。”贞德没有在意两人直勾勾盯过来的目光，轻轻摇头道，“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契约者，除了他的身边我哪里都不会去。” “……况且，你们圣殿以传教为名，散布污蔑之辞，已经是对天主的极大亵渎，罪恶之重足以死后坠入地狱的业火中，灵魂承受永生永世的炙烤之苦！”贞德猛然抬起头，望着对面厉声喝道，“现在你们若是跪地忏悔，为时未晚，尚能将功补过。否则执迷不悟下去，最终将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你们！” 与此同时，宛如太阳般夺目亮丽的光辉，从贞德身上瞬间爆发出来。 “唔啊——！！！” 对面的圣殿人群，从祭司到主教纷纷承受不住这股气势，抬手遮住眼睛狼狈后退不已。 海德、海姆两兄弟更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形象全无！ “天啊……这女孩难道是天国派来的天使吗？” “一定是的！只要看到她我就感觉内心溢满了光芒，身上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圣女！举世伟大的圣女！” 下方的民众如梦初醒般，爆发出无与伦比的热烈喝彩声，更有甚者声泪俱下! 他们已经在圣殿的黑暗笼罩下挣扎了多年，每天生活都充满了绝望。 每一天他们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上帝能够怜悯他们，派来可靠的救星。 贞德的出现，让他们多年来心中第一次充满光明和希望！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天主在何处？ “都给我冷静！不过是一点小事就慌张成这样，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们的！” 主教眉头一皱，厉声喝道。 “嗯，没什么可怕的……” 祭司们似乎从主教的话语中得到了力量，看上去也心安了一些。 虽然他们的腿脚还有些止不住地颤抖，然而至少没有不由自主后退了。 他们齐齐低头，努力回避着贞德的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这位小姐，敢问您此前是曾在教会中任职吗？”主教却是摆出笑呵呵的样子，和贞德搭起了话，“您身上的气势非同凡响，一看就是虔诚无比的教徒呢。” “不敢，我只是一个信仰天主的普通乡村姑娘，自行领悟了一点上帝的教诲罢了。”贞德连连摇头，“所以说我讲话完全是凭借个人的观点，远远上升不到正规神职人员的程度。” “原来是这样，那么您是打算代表艾欧斯王子上场论辩吗？”主教的脸色看上去放松了一些，笑了笑不置可否。 “嗯，王子殿下已经把论辩权完全交给了我，而我也决定尽最大可能不让他失望。”贞德轻轻点头道，“我这边临场换人，你们那边则上场两人，这样一来对我们双方也都算公平。” “……你们两个，到底行不行？” 主教的脸色变幻了片刻，然后转过头望着海德、海姆两兄弟轻声问道。 由不得主教不担心，先前在贞德释放的气势下，他们的表现是最不堪的，居然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虽然说人数上占据优势，但如果稍后场上失态丢脸的话，那圣殿的脸面也就一起丢掉了。 海德、海姆两兄弟彼此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对面脸色平静的贞德，咬着牙点了点头。 “放心吧主教大人，不过是一个乡村里没什么见识的小丫头，我们好歹跟随了您这么多年，是不可能会输的！” 两人一齐说道。 “嗯，既然如此我就相信你们两个。”主教沉凝地点了点头，“你们一向可靠，我交给你们的事情从来没有出过纰漏。希望这次也是一如既往。如果今天你们能够成功拿下这一场论辩，回头我会给你们重赏的。” “是，主教大人！” 听到主教勉励的话语，两兄弟欣喜之下也是底气足了很多。 就这样，论辩的双方确定了下来，在全体撒克逊王城民众的见证之下。 得知贞德要代替艾欧斯出战，民众们的心中反而安定了很多。 虽然不知道这个横空出现的少女究竟有多少经验，然而那一刻的光明是骗不了人的。 —— “小丫头，我们也不欺负你，由你先说发起论辩吧！” 两兄弟站定身体，微微后仰身体很是骄傲道。 “这两个无耻的家伙……论辩中先提出观点的人一定是劣势！”艾欧斯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他们两个对付贞德一个人已经是很不像话了，现在居然连这种小便宜都要占吗？” “贞德会不会有些吃不消呀？不管怎么看这都太欺负人了。”我也摇摇头说。 “别担心，贞德小姐的论辩能力可是无人能及的。”百貌却是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甚至对着圣殿两兄弟露出了怜悯的表情，“就算在英灵之座，还从未有人能在贞德小姐面前将她说服的。这两个家伙还不清楚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吧？” “那好，既然如此那么就由我先来发言好了。”贞德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额外的话，“还有我的名字是贞德·达尔克，从礼仪的角度看，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能够对我以名字相称，海德阁下，海姆阁下。” “切，谁管你叫什么啊。”对于贞德的礼貌相待，两兄弟却是嗤笑不已，“对我们而言，你就只是手下败将罢了。再说这么没有品位的名字，也没有记忆的必要。” “……” 贞德无声叹息，连连摇头。她应该也看出来了，对于眼前的人而言，无论如何努力去劝说教化都是不管用的。 “那么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好了。”贞德抬起头看着对面，清了清嗓子，“恳请两位告诉我，天主在何处？” “额？” 听到贞德的问题，两人顿时一愣。 并非她的提问太过复杂，而是相反过于简单。那是教义中最为基础，连三岁小孩子都能张口说出来的事情。 “村姑就是村姑，居然会问出这么没水平的问题。” “这局论辩咱们稳了啊……不张口的话之前那气势还真唬人，结果不过如此嘛。” “啧啧，早知道会是这样，我就主动申请出场了。这下海德、海姆那两个无赖可真是捡了大便宜，名利双收，回去还能得到主教大人的夸奖……” 祭司们更是肆无忌惮地张口讨论，甚至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有点意思。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吧。” 只有主教，轻轻挑了挑眉头望着神色平静的贞德，唇角微微勾起显得饶有兴趣。 “天主位于天堂，至高无上，神圣光辉，永恒不灭。”圣殿两兄弟摇头晃脑地说着，“这可是教义的第一部分，真是不知道你这丫头是怎么学习的。连这种基础中的基础知识都不知道！” “嗯，二位答得很正确。”贞德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我不清楚，天堂在何处？” “这……”两兄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天堂……自然就是在天上啊……” “那么天又在何处？”贞德穷追不舍。 “天……就是我们的头顶！我们没办法直接触碰的东西！”两兄弟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你能不能问点有价值的问题，这些小孩子都懂的事情你提出来，莫非当我们是傻子吗？” “也就是说，以上的事情都出自你们的本心，乃是心中毫无疑问的所思所想吧。”贞德微笑道，“如果二位同意，就请听我把二位的理论串联起来。” “天主在天堂，天堂在天上，天在人头顶上。而你们的想法又都是心底而来。所以归根结底，天主并不在天上，而是存在于你们的心底。”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天主论辩 “真是的，天主反正是存在的，在天上也好地上也罢，又有什么关系呢？”两兄弟很是不耐烦地连连道，“无论如何，圣殿乃是天主在人间的唯一使者，圣殿的话语，就是天主的意志！” “不，这就是最关键的地方。”贞德连连摇头道，“既然天主乃是在每个人心中的，那么决定信仰的就是民众了。类似成立统一宗教组织的行为，根本就不应该，从一开始就该被坚决取缔。” “你说圣殿的存在没有意义？”海德不由反驳道，“既然如此，那么教会存在又有何必要呢？” “当然有必要，正如常人需要圣者指引和传道，民众也需要真正的主之光辉指引。”贞德上前一步，神情严肃，“但凡是利用民众的信任，来故意对天主原本教义进行故意曲解以及误读之人，都不是正义和仁爱的存在。” “啧啧，这话说得倒是漂亮，可惜跟没说一样。”海姆在一旁连连摇头道，“你凭什么说，教会所说就是正确，而我们圣殿就是错误的？空口无凭之下，可就变成污蔑了哦。” “既然如此，那我便问你们，圣殿屡次向民众收取财产，所为究竟是什么？” 贞德的目光如炬，逼视对面两人道。 “这个……咳咳，财富是天主赐予人的东西，然而人的内心却存在固有的贪欲。”海德看上去似乎对这个话题早有经验，轻轻咳嗽两声说道，“而圣殿本着体恤爱民的心理，不忍心看着民众肆意糟践得之不易的钱财，因此要将他们手中多余的收入集中起来，待得他们真正需要的时候再投放使用。” “既然之前你们说圣殿是代表天主意志的存在，那么敢问你们又为何要反过来帮助民众积攒财富呢？”贞德看了他一眼，不慌不忙继续道，“如果人类自身存在贪婪，而这份贪婪又必然会将财富挥霍一空，那么可以看作是天主让人民如此不是吗？” “这个……”海德顿时哑口无言。 贞德所用的例子，是他刚刚采用过的。如果他再进行反驳，那就等于是否定了他自己的观点。 但是现在不反驳，则又是贞德取胜了。 “这位小姐，虽然说圣殿乃是天主意志的代行者，但也并非完全替天主传话的傀儡。否则，还不如找个不会思考的傻子不是吗？”海姆不动声色将兄弟挡在了身后，“天主必然是善的，希望人类能够得到无与伦比的幸福这点您总不会否定吧。所以说我们不仅不是对天主的忤逆，反倒是理解了天主意志的精髓，真正思考过后才做出的决议。这点还请您不要误解。” “哥哥……” 海德顿时眼前一亮，表情中充满了感激之意。 海姆不仅避重就轻把贞德的质问淡化，还反过来暗暗指责贞德一味恪守成规，不能站在民众角度考虑。 不仅如此，他还联系上了天主本善这种不容反驳的确凿之事，若贞德再坚持，就等于无形中反对天主的存在本质，那么一定会被海姆抓住大做文章。 不仅是海德，不远处的主教也是露出了极为得意的笑容。他仿佛已经确信贞德已经是输定了。 “真是有趣的理论呢，看来你是认为天主完全主宰着我们的生命咯？” 贞德却是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意。 “……难道不是吗？莫非人类还能否认天主的意志不成？” 海姆不由皱起了眉头。 “人类的确是在天主的护佑之下得以存在，然而人类却可以选择何者为自己的道路！”贞德手臂一挥，光辉的气息从她身上放出，仿佛太阳般将演讲台尽数笼罩，“正如父母当然爱自己的孩子，但如果真正明智的话就不会将他们当做奴隶一样豢养，而是赋予他们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生的自由！” “你……你……”海姆连连后退，脸上的表情惊慌无比，“你这是诡辩！诡辩！” “我究竟是诡辩，还是戳到了某些人的痛处呢？”贞德摇摇头，眼神炯炯令人不敢逼视，“你们圣殿一直以来，不就是在用类似的方式控制民众吗？你们根本不关心民众的生活是否幸福，只顾自己敛财享乐。你们的心中根本就没有天主，因为你们自己就想当人间的天主！” “胡说……一派胡言，你所说的每个字都只能证明你是个异端！” 海姆脸色涨得通红，努力想要组织语言来反对贞德的话语，然而却最终只是徒劳，除了循环般的“反对”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知不觉他已经退到了台上的边缘，一脚踩空。 “哇啊啊！” 海姆整个身体顿时后仰而下。 “哥哥！” 海德扑上前想伸手拉住他，然而却是慢了一步。 结果他不仅没有拉住海德，反倒自己也是一头从台上栽了下来！ 砰咚！ 两个人从高高的台上摔下，顿时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当初为了能让全城的民众都看清台上的场景，这看台也是修建得极高，至少有两三个成年人的身高。 两兄弟原本就内心耻辱无比，再这样重重摔下来，竟然当场昏了过去。 “干得漂亮，贞德小姐！” “让这两个混蛋平日里招摇撞骗，用他们最擅长的言语驳倒他们，教训得好呀！” “今天的经历一定会让他们铭记终生吧，看他们以后还怎么威风得起来！” 下方的民众齐声欢呼，不多时居然已经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他们平日里就没少受两个家伙的欺压，现在见到他们落魄自然是落井下石，围住他们痛骂不已。 不过民众们明显心中存在顾虑，再怎么发泄也只敢针对海德和海姆两兄弟，万万不敢提及他们背后的圣殿。 “主教大人……要不要把海德和海姆抬回来？这样让民众肆无忌惮羞辱他，对我们的颜面也是损失……” 主教身旁的两个祭司，不由小声贴近他的耳朵道。 “两个不成器的废物，抬什么抬！”主教的表情阴沉无比，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枉我栽培了他们这么些年，他们还不如死了的好！” 第三百一十八章 来给圣殿陪葬吧! “主教大人您息怒，的确是海德和海姆那两个家伙办事不力，您不值得为他们生气。” 周围的祭司们，纷纷对着主教伏低身子道。 看他们那恐惧的样子，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恐惧着主教的迁怒。 “罢了罢了，从今天开始把他们两个从圣殿之中除名好了，今后我不想再看到这两个垃圾！” 主教不耐烦地一挥手，然后转身缓缓走上了台。 “——！” 见到主教上台，下方的民众顿时一瞬间静了下来。 “怎么，你打算接替他们论辩吗？”贞德平静地望着上来的主教，神色不变，“虽然说这样违反规则，但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也不会感到害怕！” “哈哈，我想我们之间是有一点误会。”主教出人意料没有生气，反倒露出了貌似很和善的微笑，“之前是我以貌取人了，想不到你居然有着如此聪慧的头脑。今天我们圣殿甘拜下风。” “既然如此，那么赶紧滚出撒克逊！”艾欧斯在后面毫不客气地叫嚷道，“撒克逊不欢迎你们！” 主教看了艾欧斯一眼，眼神深处闪过一抹极为阴沉的颜色。 “呵呵，论辩你们是赢了，但要我们离开是不可能的。”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压下了涌上心头的火气，主教继续看向贞德，“这位小姐，圣殿已经在撒克逊存在了十年之久，若是这么突然离开一定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动荡，反倒不利于国家的稳定。所以说，不如容许我们继续存在于撒克逊境内，当然我也会把大部分权力重新交给王子殿下，这样如何？” “这个您不必担心，我会带头倡议在撒克逊境内组建真正的教会，让民众的信仰有处可依。至于王子那边，他本来就应该得到全部的权力，而不是由谁来让步赋予，况且他完全有成为明君的潜质，不需要担心权力落在他手中有不良后果。”贞德却是缓缓摇头道，“还有，看在您能够对我以礼相待的份上，我奉劝您一句：作恶真正伤害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灵魂，现在回头，犹时未晚。” “意思就是，我们之间没得商量了？” 主教皱起了眉头，额角青筋微微跳动。 “恐怕是这样的。”贞德轻缓而又坚决地点点头，“希望您能够听进去我对您的奉劝。” “哈哈哈哈，真是有意思啊，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胆敢主动教我怎么做的。”主教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然而却是冰冷无比，不带一丝感情，“我好心好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可你却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你以为你真的胜券在握了不成？” “正义永远不会被邪恶压倒，正确永远不会向错误屈服，这是我内心从来没有变过的信念。”贞德毫不退缩，直视主教的双眼回击道，“在真理面前，暴力就算能占据一时的上风，却也绝对不可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哦？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主教一声嗤笑，“真是有趣，能够主宰这个世上一切的，永远都只有绝对的力量！你的观点可笑至极！” “因为，真理存在于民众的心中，深藏在世上每一个角落！” 贞德手臂一挥，旌旗在她的手中出现。下一刻，旗帜完全展开，象征着自由与平等的图案随风卷动，猎猎作响。 “……就算你能侵占每一寸土地，却也不能杀光每一个人；就算你能杀光每一个人，也不可能毁掉每一册书卷；就算你能毁去每一册书卷，也不能阻止今日的事迹传播到后世。无论何种形式的暴力，最终都会被正义和真理的光辉所湮灭！” “啧啧，真会说啊，或许你的理论正确，但我只要在活着的短短几十年里尽情肆意就已经足够！”主教冷冷一笑，“实在不行，我就把整个撒克逊毁了，不留一个活口，今天发生的一切就不会传出去！” 说着，他抬手在身前凌空勾画起魔法阵来。 不过数秒钟，泛着淡紫色光辉的法阵就是完全成型，闪烁着危险而不详的光芒。 “嘿嘿，你们这些蠢蛋一定不知道吧，我在你们每家每户都融入了爆炸魔术，而我现在手中的法阵就是引爆开关。”主教环顾下方的民众，嘴角带着阴险的笑意，“它们的威力，可是足以让撒克逊瞬间变成一片焦土哦！” 听得他的宣言，民众们一阵哗然，慌乱不堪。 “怎么会这样？骗人的吧。” “不，这个主教可是最珍惜自己的命的，他现在被逼到万不得已，说出来的总不可能是假话。” “赶……赶紧回去啊！把那什么魔术找出来毁掉！” “顺便说一句，这件事我可是提前告诉了你们的艾欧斯王子。”主教却是一副火上浇油的姿态，“啧啧啧，可惜看上去你们的王子殿下也没有那么仁爱嘛，你们的命在他看来远远比不上自己的权势重要。” 闻言，民众们的视线齐刷刷落在了艾欧斯的身上。 “艾欧斯王子，为什么啊……” 他们每个人的眼神都复杂无比，仿佛在默默朝艾欧斯发问。 “事情不是那样……” 艾欧斯努力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越是辩解，民众看他的眼神就越失望。 圣殿主教这一招攻心之术，确实足够毒辣。就算是今天艾欧斯能够化解危机，有了今天的怀疑，将来民众对他的信赖和拥护也定然会大打折扣。 然而，因为主教的宣言而惊愕的不仅是民众，还有他身后的一众祭司。 “主教大人，这是真的吗？！您居然……那我们怎么办？” 祭司们双眼瞪得溜圆，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哼，圣殿的繁荣需要有人流血牺牲，今天你们就做一回英雄好了。”主教随意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如同看待草芥，“有整个撒克逊给你们陪葬，你们也不应该有怨言了吧。” “不要啊！我们不想死，我们加入圣殿是为了富贵荣华，可不想付出生命啊！” 祭司们被吓得面无人色，跪倒抱住主教的双腿哀嚎不止。 第三百一十九章 如梦初醒 “滚开，碍事的废物们！” 主教却是毫不留情，直接抬脚就把几个祭司踹飞出去。 “我不管你是圣女还是别的什么，今天就算你是天主转生，也要一同死在这里！”主教咬牙切齿地看了看贞德，又望着艾欧斯，“真是可惜啊，这么优秀的民族今天就要覆灭了，这一切都是你的固执和狂妄所招致的祸患，马上去地狱深处忏悔你今日的愚蠢吧！” 说完主教也是不再犹豫，直接抬手将一股魔力注入了那法阵之中。 “嗡嗡嗡——” 法阵一阵颤抖，一股紫色的能量从其中透出，罩住主教的全身形成防护。 紧接着，我们所处的整座王城都剧烈颤抖起来，好似发生了无比猛烈的地震一般。 “给我停下来！无论何等狂暴之物只要身为邪恶，就绝无可能突破我的信仰守护！” 贞德一声厉喝，完全展开的旌旗被她用力插入了脚下的地面！ 无形的力量顿时以她为中心，自看台向王城的四周迅速扩散。 原本地底那股几乎要毁灭一切的力量，触碰到贞德守护的一刻瞬间消融平息而去。 “不！这怎么可能，那可是我花费了足足十年时间才完成的究极魔术大阵啊！”主教被眼前足以湮灭一切邪恶的守护之力打击到近乎崩溃，歇斯底里地狂吼了起来，“如此一来我多年的努力算什么，这绝对不公平，没有天理！” “为什么不公平呢，你的力量向来建立在民众的恐惧之上，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强大！”贞德冲着他连连摇头，“恐怕你这么多年来精力都放在怎么控制民众，基本没有怎么认真修习魔术吧。” “你……” 主教抬手指向贞德，欲言又止。 此时，最后几丝残余的波动，在圣洁之力的围剿下烟消云散。 说起来也是十分讽刺，意图炸掉撒克逊全境的主教，引动的力量却连王城都没跑出去。 “好了现在，束手就擒吧。顾及天主的仁慈，我会保留你的尊严。” 贞德重新拿起了旌旗，后者随着使命完成，也一同缓缓消散在了空中。 “你这家伙……我……我要跟你拼了！” 主教绝望的眼神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疯狂，他凝聚浑身的力量凝聚出一枚魔术弹，就是朝着贞德用力扔了过来！ “冥顽不化，这样子天主也难以收容你的灵魂啊。” 贞德叹息着摇摇头，就准备随手接下这一击。 轰隆！ 然而这时，一枚更大的火球从贞德身后飞出，猛然和那魔术弹碰撞在了一起。 嗤啦—— 几乎是瞬间，那魔术弹就被火球所吞噬，下一刻带着余威狠狠击中了主教惊恐万状的脸庞！ 嘭咚！ 主教浑身焦黑远远飞出，好久才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摔在地上，完全失去了意识。 “真是没用的家伙，输了就想动手，这里你单挑得过谁啊？” 艾欧斯散去手中燃烧不止的火焰，冲着远处倒地的主教吐了口唾沫。 而直到这时，下方的民众才如梦初醒。 “这……艾欧斯王子赢了？” “必然啊，没看到主教都被打败了？”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一定是我昨晚向天主的祈祷管用了！” “说什么傻话，明明就是艾欧斯王子的功劳好不好？王子殿下和他带来的帮手拯救了我们！” “没错，多亏了艾欧斯王子，我们才能摆脱圣殿的压迫！” “艾欧斯王子万岁！” 不过片刻，下方就已经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每一名民众都竭尽全力欢呼着艾欧斯的名字，向他致以最崇高的感激和爱戴之意。 “恭喜你，艾欧斯，这下你这个撒克逊王可是名至实归了。”我笑着看向少年，“你的辛苦得到了回报，今后再也不会有人质疑你的权威了。” “说什么呢，这一切都多亏了你。”艾欧斯却是摇摇头，拍拍我的肩膀道，“如果没有你一开始就信赖我，鼓励我，支持我，我恐怕早就放弃了很多次，绝对不能自己走到这一步。” “不，就算只有你一个人，你也会坚持下去的。”我直视着他的双眼，“若非如此，你就不是那个我所认识的艾欧斯了。” “我……” “主人，趁现在对民众说些什么吧，此刻气氛正好。” 艾欧斯还打算说些什么，然而百貌却插入了进来。 “嗯，那么抱歉士郎，我先去了。” 艾欧斯点点头，冲我微微欠身后，走上了看台的中央。 “王子殿下万岁！” 在每一名民众都能清楚看到艾欧斯的身影后，他们的欢呼声也是到达了最顶峰，每个人都忘乎所以地呼喊着艾欧斯。 这幅情景，怕是只在神话中记载的狂热也不过如此吧。 “各位安静下来，听我说！” 艾欧斯举起双臂挥动着，大声喊道。 民众们依言照做，现场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今天，我们战胜了撒克逊一直以来最难缠的敌人——圣殿！”艾欧斯说着，猛然抬手指向昏厥在地的主教，措辞激昂，“妄图窃取权力之人，痴心毁灭撒克逊之徒，现在已经被打得再无翻身之力！” “艾欧斯王子万岁！”民众热烈高呼。 “从今往后，撒克逊将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从今天开始，我们将自己开创自己的道路！今日的胜利虽然伟大，却只是光辉未来的第一步罢了，往后我会带领你们，让撒克逊的荣耀洒满世上每一个角落！” “天佑王子殿下！” “冲吧，撒克逊人！呐喊吧！咆哮吧！你们是最伟大，最了不起的！你们都是神的子民，为你们的高贵而骄傲吧！” “吼！吼！吼！” 不知不觉，四周已经完全被艾欧斯的气场所操控的民众在用尽全力大吼，我赶紧伸手捂住双耳逃了出来。 再继续待在那里面，估计要被活活震聋。 然后在人群外围，我见到了圆满完成任务的贞德。 “你好，契约者。看你的样子似乎很无奈呢，该不会也是嫌里面太吵，所以出来躲躲的吧？” 见到我，贞德顿时露出俏皮的微笑走来。 第三百一十章 薇薇安与湖上仙女 “哈哈，被你发现了。可不要告诉艾欧斯哦。” 我不由笑了起来。 “当然，到时咱们就就说到外面来聊天了。”贞德露出好看的笑容，“这样也算解释得通。” 于是，我们一同笑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艾欧斯能够受到如此的爱戴，还真是有些让人不敢相信啊。本以为他第一次当王，怎么也要不适应的。” 想了想，我接着说道。 在这种没有明显话题的时候，显然聊聊艾欧斯是更加保险的。 “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你的朋友天生就是一位王者。”贞德看着我道，“那种统御全局的气质和魅力，已经深入到他的血液之中了。今后他只会越来越受到尊敬，你可以尽管放心。” “是啊，这样再好不过，艾欧斯能够找到自己的存在之处。” 我转头看了一眼艾欧斯，后者正在民众的簇拥下露出开心无比的笑容。 “他已经找到了，你呢？” 贞德抿了抿嘴唇，然后对我问道。 “我？我早就寻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你也是知道的。” 我有些诧异地回答。 在王宫内的这几天，贞德也是在闲聊中得知了我的情况。 “以前或许如此，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我们维持原状了。”贞德摇了摇头，“抑制力在暴动，世界各地都会出现难以想象的变故。你不能再把自己困在不列颠一地，什么都不去考虑。” “什么意思？你可以说得清楚点吗？” 我不由朝着贞德问道。 “最直接的现实就是，撒克逊这里的所谓圣杯，其实只含有真正圣杯的一块碎片而已。”贞德回答道，“而不难推测世界各地的其它圣殿分部，每一处都有类似的圣杯碎片。没有了抑制力的限制，估计过不了多久世上就会充满各个时代的英灵吧。” “这是……英灵大战的序幕吗？” 我倒吸了一口气，脑海中显现出来日的画面。 “其实你也应该不止一次感觉到了吧，不列颠的生活虽然很幸福美好，但是太过于单纯脆弱了。”贞德对着我叹口气，“就如梦境再美还是要醒来的，如果你想下个夜晚能继续美梦的话。” “……” 我低头不语。 贞德说得没错，卡美洛早已不再是最初的卡美洛。 伊斯坎达尔、吉尔伽美什，这些本不属于不列颠的英灵开始出现。 兰斯洛特、桂妮薇儿，这些本应就此和卡美洛脱离关系的人重新回归。 甚至圣剑和剑鞘，也重新回到了阿尔托莉雅的手中。 一切团圆美好的背景下，外部危机也是越发显现。 就算再如何不想承认，不列颠也早已和世界联结在了一起，无法分离。 而现在贞德就是在告诉我：无法再逃避下去，必须要接受这个事实，并做出决定了。 “放心吧契约者，你不会是孤立无援的。”贞德缓缓走上前，和我的距离拉近，“我和卡美洛的人自不必说，撒克逊相当于也成为了你的盟友，更不要说影之国还有斯卡哈女王暗中支持着你。” “嘿嘿，还有我和薇薇安呢。” 有些调皮的声音传来，梅林携带着漫天花瓣出现在我们身边。 而在另一侧，薇薇安在一片水蓝色的光华中缓缓浮现，冲着我微笑不已。 “小家伙，真的好久不见了呢。” “啊……您和梅林一同出现，这还是第一次呢……”我挠挠头说。 就我个人而言，确实不善于应付薇薇安这种类型的女人。 “哼，谁要跟他一起。”薇薇安不满地切了一声，“我是我，他是他，没看到我都站在另一边了吗？” “哇，好过分啊薇薇安，我还以为你是害羞了才不敢跟我一起走的。”梅林不由大声抗议，“还有你不是说，怕你的湖水冲坏了我身周的花，所以才离我远远的吗？” “小鬼，我这次来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薇薇安丝毫不理睬梅林，笑眯眯地对我道，“我已经说服了所有的湖上仙女，从现在开始我们都会站在你和莉莉这边哦。” “不要不理我啊，薇薇安！还有小鬼，怎么你也跟着叛变了！” 梅林顿时露出了悲愤欲绝的表情。 “老老实实待在那里，再搞事情我就一个星期不跟你说话！” 似乎被梅林搞得有点烦躁，薇薇安不由转头瞪了他一眼。 “别别，我不说话了还不行吗，我就安心当个木头人。否则不要说一星期了，就算一天听不到你那美妙的嗓音，对我而言都是难以忍受的折磨啊！” 梅林连连摆手，急忙恳求道。。 然后下一刻，梅林的整个身子化作了木头。 “哼，不长记性的家伙，下回再打岔就把你变成石头！” 收回刚刚释放魔术的纤细手臂，薇薇安冷冷地说道。 “好了小家伙，这回我可是真心来帮助你和莉莉的，还有我的姐妹们都在圣湖之中随时待命哦。” 薇薇安转过头来看着我，表情恢复成了温柔和煦的笑容。 “额……你能来帮忙我很高兴，不过没必要再麻烦其他的湖上仙女了吧？”我想了想说道，“毕竟我和莉莉比较熟的仙女也只有你而已，我也不想给你们增添另外的麻烦……” “哎呀哎呀，小家伙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你可是莉莉看上的男人，我帮助你们不是天经地义的嘛。”薇薇安轻轻扯住了我的袖口，“还有你可别小看了我们湖上仙女的力量，我们亲手保管和铸造的武器可是最强的，一定能帮上忙！” “这个……” 我心中一动，目前卡美洛中真正意义上圣剑的，也只是阿尔托莉雅的“誓约胜利之剑”，还有兰斯洛特的“无悔之湖光”。 要是能够为卡美洛的其他骑士们都配备圣剑做武器，应该他们的战斗力会得到极大提升吧！ “这位小姐，请您松开我的契约者，这种擅自触碰别人身体的行为是无礼的。” 贞德此时却伸手上前，将薇薇安的手臂从我身上直接拉开。 第三百一十一章 重归卡美洛 “哎呀，这位小姐是……？”薇薇安不由上下打量了贞德一番，目光有些惊讶，“这个时代，居然还有如此光辉的人吗？” “那个……薇薇安，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有些头疼地，我把两人从中间隔开。 然后，我分别向对方介绍了彼此。 “原来如此，是千年之后的圣女呀，怪不得感觉跟莉莉的气质那么相似。” 薇薇安很快就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么说……您原来是仙灵？真是失敬，刚刚是我太过于无礼了。” 贞德脸色一红，很不好意思地说。 “哈哈没有啦，我很喜欢你的性格，就当给莉莉找了个姐妹。”薇薇安却是十分开心地笑着，“说起来，你是打算一同跟我们前往卡美洛吧。” “嗯，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时代，我就要忠实履行自己身为英灵的义务。”贞德认真地点点头，“无论如何，我要先见到骑士王，说明自己的来意才行。” “那好呀，今后我们一定能够相处得很融洽的！” 薇薇安直接张开双臂，嬉笑着将贞德给抱在了怀中。 “呀……不要抱得这么紧，有点奇怪……” 贞德局促地连连道。 “呜呜呜……为什么又是这样，薇薇安的怀抱就不能留给我一回吗？” 这时候，背后传来了梅林幽怨不已的声音。 “梅林？你的魔术解除了？” 我不由回头看向行动自如的梅林。 “是啊，薇薇安的魔术一般都只能维持十分钟，就会自动解除的样子。”梅林不满地道，“我说你啊，也太不像话了，明明见到了我还不理不睬。” “我为什么要理你，在撒克逊的这几天你帮上一点忙了吗？”我耸耸肩道。 “咳咳……那是因为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不需要我出手相助了。你应该为此感到开心才对呀。” 梅林掩口轻咳。 “少来，你一定是去找薇薇安了吧。”我摇了摇头，“我们在这里为了对抗圣殿忙得焦头烂额，你倒好，自己快活去了。” “这怎么能叫我自己快活呢？我可是把薇薇安这个强有力的援手给叫来了，往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她都会留在卡美洛，小鬼你也很高兴吧？”梅林为自己连连分辩道。 “算了吧，你只是为了自己而已。” “互利共生，一起双赢嘛！” “你们在聊些什么呢？这么亲热的样子。” 不知不觉间，贞德走来问道。 “小家伙，你可千万别跟梅林走得太近，否则被他带坏了将来惹莉莉讨厌，我可不负责哦。” 薇薇安则是抱着胳膊，用很是嫌弃的眼神看着梅林。 短短片刻时间，贞德已经和薇薇安明显已经混熟，站在一起宛如亲密的姐妹。 “哈哈，看你们的样子是打算快些离开了吗？” 听出两人口气中隐隐的催促之意，我笑着问道。 “嗯，我和贞德妹妹商量过了，果然还是尽快回到卡美洛比较好。”薇薇安点了点头，“眼下抑制力正在暴动，世界随时随刻都在发生未知的变化，尽早把事情都订下来保险些。” “……而且，士郎和骑士王定下的三日之约，今晚也是最后期限了哦。你可千万别回去晚了，以免不列颠大军真的踏入撒克逊的领地啊！” 这时，艾欧斯也是笑吟吟地走来。 “艾欧斯？民众那边没问题吗？”我不由问道。 “放心啦，我把他们交给百貌，还有原来的大臣们安抚了。”艾欧斯耸了耸肩，“更重要的是，你要走我肯定要送一程才行。” “抱歉啊艾欧斯，这次因为和阿尔托莉雅约好了，所以不能再待一段时间了……” “哪里的话，分明是我的错，说好让你在这里好好放松身心，结果净让你陪着我处理这些糟烂事情了。”艾欧斯却是连连摇头，“下次有机会，带上骑士王一起过来吧。我要好好补偿这次的失礼。” “嗯，记得好好对百貌啊，她在目前的世上就只有你一个人还建立着羁绊了。” “放心，我明白。” —— 短暂的告别之后，我和贞德、薇薇安、梅林一同踏上了返回卡美洛的道路。 我和梅林、薇薇安都会魔术，贞德则是英灵之身，所以说赶路可以比起常人快上很多。 在黄昏之前，我们就返回了不列颠。 “卫宫大人请您稍等，我这就去通报王上。” 守城卫兵见到我们之后，神色十分激动而去。 咣当—— 片刻后，大门猛然打开。 阿尔托莉雅在兰斯洛特、凯等人的簇拥下，骑着白马而来。 “停下！”她对着身后的众人下令。 然后她利落地跳下马背，快步朝我跑来。 见到少女满脸期待的表情，我也是心中温暖地对着她张开了双臂。 啪！ 下一刻，少女猛然扑进了我的怀抱中，我们两人紧紧相拥。 “士郎，你终于回来了！要是再晚一点，我估计真的要着大家冲到撒克逊去要人了。”好一会儿少女才离开，上下检查我的身体，口气微微抱怨道，“你明明应该早点回来的。” “抱歉阿尔托莉雅，撒克逊那边出了点问题，所以耽误了些时间。”我解释道。 “发生了什么？还有……薇薇安？你怎么也来了？”少女看向我身后的一众人，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阿尔托莉雅，我现在跟你说……” 我将在撒克逊境内，发生的一切简短跟她说了一遍。 “圣杯碎片？圣殿？”少女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居然有这种事？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应该当时着急回来的。要是能和你共同面对这一切就好了……” “好啦，这不是你的错。还有也算是因祸得福，薇薇安和贞德都加入了卡美洛哦。” 我揉着少女金色的发丝，柔声安慰道。 “是呀莉莉，我跟你讲哦，小家伙在撒克逊的表现可优秀啦，跟某个只知道放花朵特效的魔术师一比强到不知哪里去了！” 薇薇安嘿嘿笑个不停，格外古灵精怪。 “我说啊，功劳都是艾欧斯和贞德的，我基本没怎么插手好吧。”我有些无奈地连连摆手。 “薇薇安……你来到卡美洛，我还真的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阿尔托莉雅则是有些无奈地扶住了前额，看上去拿薇薇安完全没办法。 第三百一十二章 远征前夕 “什么嘛，小家伙也就罢了，莉莉你也这么过分！”薇薇安顿时不满地叫了起来，“我可是专门过来帮忙的！” “就是就是，哪有把专门来帮忙的人赶走的！”梅林也在一旁帮腔不已，“知道我把薇薇安带过来，费了多大的力气吗？” “咳咳，这样吧，我帮你们把梅林赶走，你们就把我留下如何？”薇薇安嘿嘿一笑，显得很是调皮。 “嗯，成交。” 我和少女对视一眼，同时毫不犹豫地点头。 “呼，事实就是这么残酷，所以为了我们的幸福，请你快点离开吧，亲爱的梅林。” 薇薇安看上去很遗憾地冲梅林说道。 “你们——！太过分了！” 梅林顿时气极，嘴巴像金鱼一样张得老大。 “这位应该就是后世有名的圣女，贞德小姐了吧？”没有理会梅林，少女转而看向了后方的贞德笑道，“早就听说过你的事迹，今天亲眼一见果然很了不起。” “啊……您好骑士王大人，初次见面，我是贞德·达尔克。”贞德连忙摆着手，脸色微红，“我只是一介村姑，哪里能和您这种传奇王者相提并论呢？” “形式的话就不说了，你来到卡美洛是世界的安排？”少女摇摇头，单刀直入。 “嗯，准确说是回应了契约者的诉求。”贞德点点头，“当然请您放心，我只会完成圣女的职责，除此以外都不会去管，绝不会影响到您在不列颠的地位。” “这样啊，但愿你能铭记今天的誓言吧。” 少女面色似乎好看了点，然后一把将我从贞德的身边拽了回来。 “记住你的话，除了应该做的事情，什么都不要管。” 少女紧盯着贞德一双宝石般的蓝眸重复道。 “骑士王大人，您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贞德从她的动作中明白了意思，不由苦笑着道，“不过您放心吧，说过的话我自然会一直遵守。” “额……阿尔托莉雅，没必要这样子吧，贞德她也是来帮忙的……” 我挠着头小声对眉头微皱的少女说道。 “士郎请不要说话。”少女在我腰间轻轻捅了一下，用埋怨的语气轻轻道，“看你干的好事，回头再找你算账！” “哈……哈哈……” 尴尬之下，我也只能苦笑不已了。 如果没有我在中间的话，说不定这两个少女还能相处得不错。 —— 就这样，卡美洛新加入了薇薇安和贞德两名成员。 薇薇安没有食言，从第二天起每日都有各种打造得极为精细的武器，被其他湖上仙女运送到卡美洛。 这批武器基本都武装给了圆桌骑士们，让他们的战斗力得到了飞跃。 而贞德则是在仔细研读过骑士王传说后，开始着手以神话的方式在世界上传输。 贞德使用的方式非常巧妙，将传说完美融入了这个时代的宗教之中。这样一来只要教众尊奉天主，就必须要一同尊奉骑士王才行。 如此平静的时光过了两周左右，直到伊斯坎达尔主动找上门来。 “小鬼啊，还有骑士王，准备好和余一同进行伟大豪迈的远征了吗？” 伊斯坎达尔全副武装，腰跨宝剑，看上去似乎下一刻就要踏足战场般。 “我说这是闹哪样啊，怎么突然就这么有干劲了？”我有些无奈地问道。 “伊斯坎达尔，当前不列颠大军刚刚出征过撒克逊，还需要修整才行。”我身旁正埋首于政务的阿尔托莉雅，抬起脸来道，“况且远征需要做很多准备，不能急于一时。” “哈哈骑士王，本王就知道你会推拒，所以找来了另外的人来说服你哦。” 伊斯坎达尔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嘿嘿直笑。 然后贞德和薇薇安，出人意料地从他背后走了出来。 “是你们？”我不由惊讶道，“什么时候，连你们两个都被伊斯坎达尔给笼络了？他到底许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什么嘛小家伙，一段时间不见嘴上变得这么不饶人了，居然说我和这种莽汉是一路人。”薇薇安不满地抱着胳膊，“目前圆桌骑士们都习惯了新的武器，正迫不及待在战场上大展身手呢！” “原来你一开始就做好了这方面的打算啊。”我叹了口气，转而看向贞德，“贞德，你总不会和薇薇安一种想法吧，你知道战事有多大危害的。” “我确实清楚，然而如果要把我们的新宗教传到不列颠、撒克逊以外的领土，除去直接占领别国土地强制推行外，没有更加快捷的方法了。”贞德摇摇头道，“如果像寻常那样派遣传教士的话，没有上百年是不可能传遍世界的，你能等那么久吗？” “这个……” 我顿时语塞。 抑制力留给我们的三年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年。然而将阿尔托莉雅的传说改写并传播到全世界的计划，进度却微乎其微。 若是迟迟没有改变的话，到时之前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 身旁的少女沉默不语，她就是一切的核心原因。 “薇薇安，贞德，你们为什么要不惜做到这个地步？”我忍不住向着两人问道。 薇薇安是湖上仙女，贞德则是教会圣女，他们明明是最不应该支持战事的人才对。然而现在她们却义无反顾地劝说我接受伊斯坎达尔的远征方案。 “当然是为了，我最亲爱的莉莉啦！”薇薇安眯着眼睛，歪头笑道，“那可是我最好的闺中密友，我怎么忍心看着她受苦呢？如果能救莉莉，就算把世界整个翻过来也没问题！” “契约者，我听说了你为骑士王所做的一切，坦白讲我非常敬佩您！”贞德紧接着说，手臂交叠在胸口，“您以普通人类的身份都可以如此，那么作为英灵降世的我自然是不能落于您的后面。否则可不算认真履行了自己应尽的义务！” 面对两女那坚定无比的眼眸，我一时无言。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决不是能够继续拖延的了。 “我明白了，那么我会叫大家来一起讨论这件事，再做决定。”我深吸一口气道。 第三百一十三章 远征前夜 “哈哈小鬼，不用再问了。余已经先行确认过其他人的意见了哦！”伊斯坎达尔哈哈大笑，“他们都支持你的决定。所以你只需要在这里点一下头就行了。” “大家……这是真的吗？”我不由微微一愣。 “是的，千真万确。”贞德和薇薇安同时点头。 “阿尔托莉雅，你觉得呢？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一时没有主意的我，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女。 “我听士郎的，我已经早就是你的一部分，所以士郎来决定就好。” 少女轻轻摇头说道。 “呼……还是到了这一天吗？” 抬起头，我望着面前的众人，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正如贞德所说，眼下世界的变化已经不容我再局限在不列颠一地。 我必须要前行，带着所有人一同。 “那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始远征吧！” 点点头，我看着每一个人的面庞道。 “……” 顿时，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了释然的笑意。 “哇哈哈哈，终于可以打仗了！余那沉寂已久的热血又要沸腾起来了，这可真是令人激动昂扬！小鬼，跟着余上阵杀敌吧！” 伊斯坎达尔的眼中带上了前所未有的神采，好像回到了当年以马其顿王东征亚非的最为光辉时光。 “不赖嘛小家伙，终于多少像个男人一点了。”薇薇安嘿嘿笑了起来，“这样的你，陪在莉莉身边也更加帅气了哦。” “请放心把契约者，我一定会在战场上高举我的旗帜，陪伴您到最后的！” 贞德也是笑着说道。 “不要把话说得那么满呀，前方是什么都不清楚的说……” 我有些无奈地说。 毕竟根据贞德的说法，现在的世界抑制力失控，各地的英灵都开始复苏。 所以说，如果发动远征的话，将要面临的挑战也将不是一般的水准。 “我相信士郎，他定然能解决好一切。” 身旁的阿尔托莉雅，却是上前轻轻挽住了我的手臂，轻轻笑道。 “哈哈，骑士王都这么说了，那就没问题啦！” “呼……真是的，莉莉你太向着小家伙啦，小心以后被他欺负哦！” “很明显……这是天主安排的完美姻缘呀。”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调笑中，我不由挠起了头。 —— 日暮落下后，我和阿尔托莉雅两人站在卡美洛的城墙上。 视线下移，目光所至是温暖的灯火，和热闹的人声。 虽然是出征前的最后一晚，不过却依然无法影响到卡美洛的繁盛。士兵、骑士、民众，闹腾的人流混杂在一起，充分展现着此处的鼎沸。 “真热闹啊，卡美洛居然能够到如今的地步。” 远远眺望着下方的一切，我不由感叹道。 刚刚见到卡美洛的时候，满城都是萧然破落的情景，门口也尽是逃难的百姓。 现在的样子，和曾经简直是天差地别。 “嗯，这比起当初卡美洛最为繁华的时候，还要有过之而不及哦。”少女轻轻对着我微笑，“这一切，都多亏了士郎的努力。” 在月光的笼罩下，少女的笑容宛如明晰的星光，圣洁而美丽。 见到这幅情景的我，也是感到内心充满了名为欲望的火焰。 于是顺从了渴望的我，伸手一把揽过少女的躯体，将嘴唇对准他的脸庞用力印了下去。 “……” 少女没有一点反抗之意，甚至比起我还要主动一些。 她伸出双臂，交叠在我的脖颈之后。 皎洁的月光，见证着我们之间绝无可动摇的感情。 半晌，我们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离。 “怎么了？今天这么激动？” 我轻轻抚摸着怀中少女的脑袋，细柔金发的触感传入掌心，舒适无比。 今天的少女，似乎情感比起以往还要炽热。 “……没什么，就是有一点寂寞了而已。” 少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头望着我的眼睛道。 “咦？为什么呀，我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吗？” 我顿时诧异起来。 “因为……现在比起我，士郎似乎更能得到大家的信任呢。”少女不知何时，脸上挂着一抹笑容，“说实在的，我非常为你骄傲，现在除了我，有更多人愿意陪伴和保护你了。所以说……就算没有我，士郎也能够活得很好。” “你在说些什么呢？”我不由一愣，连忙伸手捂上了少女的嘴，“我们不是说过要一直在一起吗？干嘛要分出彼此呢？” “是啊……如果能永远这样，就好了呢……” 少女不住地点头微笑，然而眼眶之中却不断湿润起来。 “阿尔托莉雅？”我顿时担心起来，连忙想要再把她抱在怀里安慰。 “放心，我没关系的。” 少女却轻轻伸手，将我推开连连摇头。 “真的吗？可你看起来似乎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我皱起了眉头，直觉告诉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怎么会呢，我再怎么说也是不列颠的王不是吗？要是连一点小情绪都处理不好，那岂不是太不够格了？” 少女一边摇头，一边露出故作轻松的笑脸。 “士郎，已经很晚了。你快点去就寝吧，明天一早还要出征呢。那么我去休息了，晚安吧。” 说完，少女完全不给我继续说话的时间，快步转身离开了。 “呼……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远远望着少女渐渐消失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 和阿尔托莉雅认识了这么久，又每天朝夕相处，我本以为已经足够了解她了。 然而到头来，却连她的不正常都发现不了吗？ 刚刚的一刻，我其实非常想追上去拦住她的身影，刨根问底把一切都搞清楚。 但理智告诉我，那样做只会于事无补，甚至会把情况搞得更加糟糕。 现在距离睡觉时间还有一段距离，然而少女已经率先离开，也就剩下了我一个人百无聊赖。 我沿着城墙一路走去，毫无目标地行进。 “卫宫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不知走了多久，一道声音让我转过了头。 桂妮薇儿一身朴素的连衣裙，站在门前有些奇怪地看着我。 在她身上，再简单的衣物也有着顶级的效果。 第三百一十四章 凯的警醒 “啊……桂尼薇儿，兰斯洛特呢？” 我连忙问道。 “他呀，去和那些下属们喝酒了。”桂尼薇儿摇摇头，“说是那些士兵未必能在征战之后活命多少，所以要最后表明一回身为上司的责任。” “原来如此，兰斯洛特真的是一名了不起的骑士呢。”我点点头道。 兰斯洛特最为可贵之处，就在于他从来不会被自己所处的地位或者阶级所限，而能切实站在身旁每一个人的立场上去思考。 因此渐渐的，卡美洛每一个人都放下了对他的戒心，真心接受了他。 这样的品质，也难怪他能够成为后世最为伟大，也最为知名的骑士代表。 “是啊，他的心远比常人要大，也一直都是我的骄傲。”桂尼薇儿微笑着轻轻点头，“不要说他了，卫宫大人，您没有和王上在一起吗？往常这个时候，可是绝对看不到您单独一个人在外面的。” “其实刚才……” 我叹了口气，然后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如实告知了桂尼薇儿。 “唔……王上的心事吗？奇怪，最近没有发生过什么值得如此的事情呀。”桂尼薇儿想了想，也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先前不在卡美洛的几天，有发生过些什么吗？”我摇了摇头，然后问道。 这半个月时间，我和阿尔托莉雅都是朝夕相处，如果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没有理由我不知道。 而若是再往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因此想来想去，也只能是我在撒克逊的三天时间里，卡美洛产生了不为人知的变故吧。 “那几天吗……如此我就真的不清楚了。对不起啊，卫宫大人。”桂尼薇儿满脸歉然，“那段时间你不在，王上都是每天把自己封闭在王宫之中，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阿尔托莉雅她……原来每天都是这样度过的吗？”闻言，我的内心深处传来一阵疼痛，“我不在的二十年里，她都是始终自己一个人吗？” “嗯……所以我一直觉得，卫宫大人您能够出现在王上的身边，实在是太好了。”桂尼薇儿轻轻点头道，“只有在您身边，王上才会露出那种发自内心的放松笑容，和平日里严肃的样子判若两人。” “所以，有什么事情只要告诉我，然后一同承担就好了啊……”我叹了口气，“这样莫名其妙，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卫宫大人，您相信王上吗？” 桂尼薇儿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突然问道。 “当然，只是你为什么这么问？”我不由看向她。 “既然您相信王上，那么大可不必担心。”桂尼薇儿摇摇头说，“王上一定是有着自己的想法，觉得凭借她自己的能力就可以解决，所以才没有惊动您。” “更何况，王上对您的心是完完全全，纯粹无比的。她是绝对不会害您的。既然如此，不妨给她点时间。若是事情能解决自然最好不过，解决不了她自然会告诉您的。” “你说的对，是我关心则乱了。”深吸一口气，我感觉自己的心中平静了许多，“谢谢你桂尼薇儿，如果不是你开导我，估计直到现在我都不知如何是好呢。” “卫宫大人，您就是太爱王上，所以才会如此。”桂尼薇儿轻轻地看着我笑了，“您舍不得她受到一点委屈，总希望时刻在她身边保护。可您要明白，王上也不是小孩子，最基本的判断她心中还是有的。所以不妨不要那么认真，让王上有一点属于她个人的空间便好。” “我明白了。” 我点点头，目送着桂尼薇儿回了屋子。 —— 回去的路上，凉爽的夜风吹拂着发梢。 原本有些发热的头脑，在桂尼薇儿的话语开导下也是冷却了不少。 或许，我的确应该对阿尔托莉雅更加信任一些吧。 假如完全毫无保留地去信任，相信她能独立处理好问题，也就没关系的吧。 可是…… 对我有所隐瞒的她，又对我做到了完全信任吗？ —— 翌日清晨。 起床打开门的我，见到了外面站着的少女。 “早安士郎，准备前往广场吧。大家应该也快要集结了。” 见到我，她的脸庞上露出和平常一样，柔和而温暖的微笑。金色的发丝，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更为炫目。 她的身上，已经穿戴好了整齐的铠甲。庄严而肃目，气质挺拔凛然。 “嗯，我知道。现在我们走吧。” 点点头，我笑着揉了揉少女的发丝，然后出去关好门，和她并肩走去。 “士郎我跟你讲啊……今早薇薇安居然把偷偷把我的领花变成了酒壶，气得我追了她一路。”路上，少女开始和我抱怨不已，“她好像就是喜欢被我追赶，明明用魔术可以轻易逃脱，然而却嬉笑着到处跑。” “哈哈，下回我会说说她的。”我不由笑了起来。 今早无论怎么看，阿尔托莉雅都和平日里没有区别。语气还是神态都没有区别。 昨晚只是一时的失态……大概吧。 —— “王上，卫宫大人！” 广场上，兰斯洛特向我们鞠躬致意。 大概是我们来得太早缘故，场上只有兰斯洛特和零星几个骑士。 打过招呼后，我们随意聊了几句和当前战事不相干的话题。 片刻后，随着阵阵不断传来的脚步声，却见凯和贝狄威尔两人带着军队而来。 “王上，卫宫大人！抱歉属下来迟，让你们久等了！” 贝狄威尔见到我们，顿时露出了不安的表情，低头致歉。 “都看清楚了，卫宫大人和王上可是来得比你们更早。”凯思维更加活泛，对着身后一众新圆桌骑士大刺刺地说，“居然让他们专程等你们，今后可要多勤快点！” 新的圆桌骑士团成员们，顿时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都是骑士王时代，上一代圆桌骑士的兄弟子嗣。虽然继承了名号，却大多是没怎么受过历练的贵族。说不上娇生惯养，但也称不上有太过坚韧的意志。 凯这番话语，就是为了警醒他们。 第三百一十五章 出发！法拉克王国 “凯卿，不要过分苛责他们。”少女却是冲着凯摇了摇头，“他们毕竟成为圆桌骑士没有太久，再说时间还早着。不必如此着急。” “王上，您太骄纵他们了。这样下去他们可会难堪大用的。” 凯不由摇了摇头，然而还是行了一礼退下。 他和阿尔托莉雅两人，本就是相互配合，一黑一白敲打这些骑士的。 “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吧，慢慢来总会进步的。”少女平静地说道。 闻言，圆桌骑士们顿时对她投来了感激的目光。很显然，王上能够为他们撑腰，这是非常令人内心温暖的事情。 想必到了战场上，这些人也会加倍努力战斗，回馈这份信任吧。 “哎呀呀，居然已经来了这么多人吗？该不会是我来晚了吧？” 这时候，薇薇安打着呵欠款步而来。 无论何时，她身上永远都是一件纯黑的连衣裙，宛如黑天鹅一般慵懒的样子。 “没有呢，是我们来早了而已。”我看着她笑道，“还有，今天你倒是起得蛮早嘛。” 按照往常的惯例，薇薇安一直睡到中午才会起床，然后笑嘻嘻地凑上餐桌和阿尔托莉雅一起分享我准备的午餐。 所以清晨就能见到她，倒是一件颇为稀奇的事情。 “今天莉莉不是要出征嘛，作为最好闺蜜的我怎么能不来好好送一送？”薇薇安说着抓了抓略有些零散的头发，无精打采地回答，“当然，更多的原因是被这个丫头强行拽起来的。” 说着，她的目光有些不满地朝身后看去。 “哈哈薇薇安姐姐，早睡早起有利于身体健康哦。”在她身后，贞德满脸灿烂的笑容，“再说每天拿出一半的时间睡觉也太浪费时间啦，不如快点起来干点有意义的事情。” “去去去，姐姐我都活了几千年了，还要你教我怎么生活吗？”薇薇安一脸嫌弃的表情，“倒是你，到了战场上小心一点。你这幅粗心的样子，碰上厉害的英灵估计一下子就被干翻了！” “诶？贞德你也要上战场吗？” 我有些惊讶地看向了贞德。 按照原本的计划，薇薇安提供武器，贞德提供信仰，她们都属于以骑士为主的卡美洛中少有的“文员”，也在留守的名单之中。 “不，昨天我听说了你们打算先前往法兰克王国吧？”贞德摇摇头看向我，“那毕竟是后世的法兰西前身，也就是我的故乡。我认为我有必要同去。” “但是，这样不太好吧……那毕竟是你的……”我有些犹豫。 “不必担心，契约者，我会一切服从您的安排。”贞德缓缓摇头，“我只是想要亲眼见见自己故乡千年前的样子，顺便找到从源头上解决后世英法战争的办法。” “若是如此，你可以一同前往。”我点了点头。 “多谢您的成全。”贞德微笑着点了点头，“愿天主的光辉与您同在。” “唔……” 身旁的少女，不着痕迹伸手掐了一把我的腰间。 我也只能满脸苦笑了。 短暂的告别之后，我们正式踏上了远征之路。 —— 不列颠距离法兰克王国并不算太远，只要渡过海洋就是了。 中午时分，全军已经逼近了法兰克王国的边境。 “王上，法兰克王国的几十里边境我们已经都查看过了，没有发现哨兵存在。可以说他们完全是不设防的状态，我们可以随时进攻。” 很快前去侦查的斥候回来汇报道。 “这是怎么回事？” 少女闻言，也是皱起了眉头。 就在前些日子，法兰克王国还打着不列颠领土的主意，不惜用粮食来做威胁。 虽然说后来因为不列颠的土地因为伏提庚的回归，而恢复产力，度过了这次危机，但也能够看出法兰克王国试图扩张的野心。 这样一个霸权国家，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的门户大开，自取灭亡呢？ “王上，我带一小股军队去探探虚实吧。如果顺利的话两个小时内我就会回来，您可带领大军行进。但如果超过规定时间我还没出现，就请您多加小心，再做定夺吧。” 兰斯洛特想了想，策马上前征询道。 “不，我去。” 少女还没来得及说话，贞德就是抢先道。 “你？！” 众人都是一惊。 “贞德小姐，您乃是卡美洛的客人，哪有让您出面的道理？”兰斯洛特愣了一下，然后果断拒绝道，“何况法兰克王国是您的故乡，让您主动攻打自己的家乡，这种事于情于理都不合。” “我知道您在担心些什么。”贞德却只是淡然微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有可能会叛变你们，和法兰克王国里应外合布下陷阱？” “怎么可能？贞德小姐，你把我兰斯洛特当成什么人了？！” 兰斯洛特的面色顿时激动起来。 “你可以去。” 这时候，许久没有说话的少女突然道。 “王上？”兰斯洛特忍不住了。 “多谢您的信任，骑士王大人。”贞德点点头，笑着致谢。 “但是，你必须和我一起去。”少女摇摇头，接着说道。 “哈？！”正在饮水的我，我差点当场一口喷出来，“阿尔托莉雅，你在搞什么？” “我是这次远征的统帅对吧，既然如此亲眼确认战场上的情况，就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少女满脸认真道，“再说也不能让贞德小姐一个人去，我一同前往也算是有个照应。” “没必要这么较劲的啊。”我不由苦笑起来，“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 “士郎想都不要想！” 结果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女猛然一眼给瞪了回去。 “……我不在军中的这段时间，士郎请带领好大家，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不等我再说什么，少女直接转而朝向贞德。 “赶紧走吧，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然后，她直接策马驱驰，只给我远远留下一个纤长的背影。 “那么契约者，我也去了。”贞德冲我歉意地低了一下头，“这次没能与您一同行动实在可惜，下次我定然会与您并肩作战。” 说完她也一拍马背，从后面追赶阿尔托莉雅去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二选一！修罗场 两人走后，就只剩下我尴尬地面对众人。 没办法，阿尔托莉雅离开军中，那么我就必须要暂时接过她的担子，除了这里哪都去不了…… 而且就算我可以离开，两女中间有我加入，只怕会让情势变得更加复杂吧。 “卫宫大人，请您不要焦急。王上和贞德小姐都自身实力极强，相互配合之下必然没有问题。”兰斯洛特在一旁安慰我，“我们只需要原地等待就好。” “你说得对，兰斯洛特。” 看着他那清澈忠正的眼神，我只能苦笑着连连点头。 他完全不清楚，我感到苦恼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啊…… “都先休息片刻吧，等贞德和阿尔托莉雅回来再进行下一步打算。” 我对众人下达了命令。 匆忙赶路一上午的军队，就地休息了起来。 大概是单独待着觉得无聊，骑士们渐渐聚拢在了我的周围，开始聊一些日常话题。 想必是平日里阿尔托莉雅给他们的压力太大，所以性格相对随和的我更容易亲近的缘故。 骑士们谈论的领域极其丰富，从诗歌礼仪，到建筑天文，几乎无所不谈，畅言欢笑。 这个时代的贵族们，懂得的知识可真多啊——我不由感叹。 自然的，我这种平常成长的普通人，和他们很难找到共同语言。足足半天我都没能插上话。所以我也只是坐在原地，不时点头微笑而已。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我的存在能够让气氛放松活跃，那也算是有价值了。 “哎哎……你们说啊，王上和贞德小姐，到底谁更漂亮呀？” 大概是聊了许久，顾忌也随之降低，一名骑士突然张口问道。 “……” 原本还讨论得热烈无比的众人，一瞬间鸦雀无声。 “怎……怎么了啊，大家突然不说话了？” 那骑士环视一周，有些疑惑地问道。 “奥姆，你是傻掉了吗？卫宫大人就在这里，你居然当着他的面问这种问题？” 他身旁的骑士，连忙伸手拉扯他的臂甲。 “有……有什么关系嘛，整个卡美洛谁不知道王上和卫宫大人的关系，是举世神明都无可撼动的坚定？”那骑士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看向我，“那个……卫宫大人，我这么问，您也不会在意的对不对？” “额，卡美洛确实没有限制言论的惯例，按理说我也不该在意。”我不由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只不过这一次……” 事实上，我和这些骑士们私下里的关系都不错，相互开玩笑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这名骑士刚刚所说，确实让我有一种想回避的冲动。 “嘿嘿听到没有，卫宫大人自己都说不在意了，你们还这么谨慎。”然而那骑士似乎也是个直肠子，完全没有给我说完后半句话的机会，直接打断朝着周围的骑士们嘿嘿直笑，“再说了，贞德小姐来到卡美洛的这半个月里，你们有谁没有偷偷将她和王上在心中比较过？” “……” 一众骑士闻言，都是脸色不太自然地低下了头。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完全被说中了一般！ “不会吧……” 我不由捂住了脸。 这些平日里正气凛然的骑士们，私底下居然如此八卦吗？ “咳咳……我觉得，还是王上更出色一些吧？”片刻后，有骑士小声说道，“贞德小姐虽然也是美丽无比的女性，但总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只能远远看着。而王上……最起码咱们还能与她并肩作战不是吗？” “唔……虽然如此，但果然还是得不到的东西，才更令人心驰神往吧？”然而，很快就有骑士出言反驳，“我第一次见到贞德小姐的时候，感觉就仿佛面见了天使一样。那种内心被光明所填满，敞亮无比的感受，至今记忆深刻。果然精神上的信仰，才是人一生追求的终极目标吧。” 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 我努力想要这样开口，然而屡次都因为害羞没能成功。 结果就是加入到这个讨论之中的骑士数量越来越多，到最后甚至分成了两大阵营，相互激烈论辩起来。 有些出人意料的是，站在贞德那边，和站在阿尔托莉雅那边的双方数量居然大致相当。这也就造成了两方谁也说服不了谁，半天得不出一个有效结论的局面。 “我说咱们在这里讨论这么久有什么用，直接问当事人啊。”这时，有骑士站起身子，指着被围在中间的我大声说道，“要说这世上同时和王上、贞德小姐最为亲近的人，不就是卫宫大人了吗？” 完蛋……这下被无辜波及到了。 “对啊，王上和卫宫大人朝夕相处自然不必说，贞德小姐也是卫宫大人从外面带回来的，只要有机会就寸步不离。啧啧啧……” “可恶，真是令人嫉妒啊，已经有了王上还觉得不够，要再加上一个贞德小姐吗？若是换做别人，我非要好好制裁一下他不可！” “哈哈，这就是卫宫大人的魅力啊，你羡慕也没用。看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美丽的女性却都主动往他身边贴！你们想想看，和卫宫大人相熟的女孩子，哪有一个不是绝世美女的？” 骑士们的目光，齐刷刷投到我的身上，开始议论个不停。 “卫宫大人赶紧说吧，您觉得谁更漂亮一些？王上？还是贞德小姐？” 最后，所有的骑士统一了口径，异口同声对着被围在中间的我问道。 “这个……我也说不好……” 我尴尬无比，站直身子踮起脚尖，向场外的兰斯洛特等人寻求帮助。 然而兰斯洛特只是苦笑，对我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而凯就更过分了，看向我的眼神甚至充满了幸灾乐祸。 本来唯一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拯救我的贝狄威尔，此刻正留守卡美洛，也是完全指望不上。 也就是说，我只能依靠自己了。 “唉……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状况啊……” 叹了口气，我回身看着骑士们一双双翘首以待的眼睛，感到头疼无比。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修罗场吧。 第三百一十七章 王族中的发现 “那个……你们就算这么问，我也不好回答啊。”我苦笑着说道，“你们看啊，我只能两边都不得罪回答。贞德还好，表面上倒是不会说些什么，可阿尔托莉雅那边……” “哈哈卫宫大人，我们明白的！”骑士们哄然大笑，“刚刚问您最欢的奥姆，前两个月因为多看了酒屋的女招待两眼，结果回家可是被他的妻子狠狠修理了一通，整整两天额头都是青紫的呢！” “额……居然是这样的吗？” 我不由张了张嘴，有些惊讶地看着最先开口的那名骑士。 原本以为他是个十足的惹事精，结果正好相反…… “快……快别说这个了，不是早都过去，说好不再提了吗！” 那骑士顿时满脸通红，窘迫不已。 “哈哈哈哈哈！就是说嘛，越是没有贼胆的人，越是喜欢在嘴上逞英雄！”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气氛活跃了很多。 见此，我略微松了一口气。只要话题能从我身上移开就好。 “卫宫大人，您的立场我们明白，那咱们再加一个限定条件好了。”然而这时，又有骑士坦然看向我，“假设您最初不在没有爱上任何人的状态下，同时和王上、贞德小姐相遇了，您会选择谁呢？” “饶了我吧，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啊……” 我不由捂住了脸。 假如这种可能性成立的话，估计情况还真不是那么明朗。 并非我见异思迁，而是那个时候的我，根本就没有去爱一个人的能力。 一心追逐着无法实现梦想，就如同整个人坠入无法用言语所形容的深渊，虚无且又黑暗。 那个时候虽然外表还能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其实内心早就已经发出哀鸣了吧？ 整个人的灵魂，都如同在狂风暴雨中嚎啕大哭，疯狂地奔跑，完全无法停下来歇脚。 ——否则，无边无际的悲伤就会化作浪潮，将我彻底淹没侵扰…… 无论是谁只要来到我身边，就会被我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死不放手的吧。 “……” 突然，四周开始喧哗起来。 就仿佛，因为什么事情而打破了之前的氛围，那其中混杂了惊慌以及紧张。 “发生什么了？” 我将纷乱的思绪暂且跑在脑后，抬头问道。 “卫宫大人……王上和……贞德小姐，回来了！” 几名骑士连忙凑在我耳边说道。 “嗯？” 我急忙站起身子，朝着两名少女先前离开的方位远眺。 果然，那里有着两道身影快速接近中，由两个黑点渐渐变成模糊的人形轮廓。 虽然距离很远，但依然能看出两人的身材都很纤细，各自的长长金发在天空阳光照耀下，反射出无比亮丽的光彩。 “快，去迎接一下她们。” 我急忙就招呼着骑士们，打算往外走。 “那个……卫宫大人，刚刚我们跟您聊的话题，您可千万别跟王上，或者贞德小姐提啊……” 骑士们却是把我围得更加紧密，语气中充满了恳求。 “是啊，王上知道了肯定会重罚我们，贞德小姐想必也会对我们心生讨厌吧……” “你们就放心吧，我吃饱了撑的跟她们提这件事？”我苦笑着耸了耸肩，“难道我想让她们两个，亲自问我会选谁这种问题不成？我可是宁愿在影之国待上三个月，也不想面对那种局面啊。” 两名少女似乎已经因为我的缘故，关系显得有些紧张了。 如果这时候再加上这种问题，估计压在心中的矛盾会被直接引爆吧…… “哈哈也是呢，这样一来我们也就放心了。” 骑士们这才看上去松了一大口气，嘿嘿笑着让开道路，顺从跟随在我身后。 —— “贞德！阿尔托莉雅！” 在一众骑士们的伴随下，我来到最前方朝着两名少女挥手，高声喊道。 不多时，两名少女就策马来到了我面前。 “士郎，下次同时叫我们两人名字的时候，记得把我放在前面！”阿尔托莉雅有些不满抱着双臂，口气微微埋怨道，“我们才是爱人，理应在人群中先注意到彼此不是吗？” “骑士王，这点我可要反对了。”贞德眉头一皱，却是认真地接话反驳，“要知道战场上可没有私情讲，没有爱人，没有亲属，有的只是严格的上下级关系。从这个角度讲，我作为卫宫大人的契约者，被在意的优先程度可是最高的，理应先被看到才对！” “你……你这是诡辩！哪有这种道理……” 少女被气到嘴唇发白，忍不住就想要再说些什么。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消停一点。”我无奈地插入两女中间，“我只是随口一说，先后什么的根本没有在意。倒是你们在法兰克王国究竟发现了什么？汇报一下此行收获，才是当务之急吧？” “唔……” 两女相互看了一眼，这才无言地将脑袋扭向了一边。 “所以，阿尔托莉雅你先说吧，我会认真听的。” 我心中苦笑，摇摇头说。 因为之前先叫了贞德的名字引起紧张，所以这回我专门把阿尔托莉雅放在了前面。 “嗯，士郎我听你的。”少女这才看上去心情好了不少，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简单说来，法兰克王国的军队已经全部撤走了，目前整个国家除去从事农业和手工商业的平民，已经没有任何武装存在。”少女这么说着，眼中依然带着一抹费解之意，似乎她自己有些难以接受这个情况。 “已经没有任何军队了？”我的心中也是诧异不已，“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等同于把整个国家送给我们了吗？他们的王族你们见到了吗？” “没有，王族已经连同军队一起离开了，整个宫殿只剩几名书记官在整理卷宗。”贞德摇了摇头，“不过要说发现的话倒也有，只不过被骑士王给抢先了，所以就由她来跟卫宫大人您讲吧。” 说完贞德直接走开，到了旁边一颗树下抱膝而坐，闭目不语。 这么看来……闹别扭的不止阿尔托莉雅一个人，贞德也是啊……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双手奉送 “到底是什么事情，搞得这么神秘？”摇摇头，我转而看向身旁的少女，“阿尔托莉雅，你来说吧。” “在法兰克王国的宫殿之中，我意外找到了一封信件。而且看那端正无比放在桌子上的情形，显然不是逃跑时匆忙漏下的。” 说着，少女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封信，轻轻递到了我的手上。 正如她所说，这信件被严严实实蜡封着，一枚鲜艳的玫瑰花瓣被信绳扎在表面。 “这花瓣……也是上面留下来的。不过这封信上有着特殊的力量加持，不管是我还是……贞德，都完全没办法打开它。”少女不由摇了摇头，“因此，我就把它拿回来，觉得说不定士郎你能打开。” “这样啊……那我试一试好了。” 我这么说着接过信，然而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另一个身影。 ——当初在撒克逊，透过圣杯碎片所见到的，身穿红裙的金发少女。 她的气质热烈而又纯粹，宛如火焰般充满激情，又如眼前的蔷薇花瓣般高贵明艳。 “我们……不久之后就能见面哦。” 当时，她给我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如今，是否就是时候了呢？ 带着纷乱的思绪，我伸手朝着蜡封而去。 几乎没怎么用力气，蜡就整个分离开来，信绳也是随之而断。 那朵艳红的蔷薇花瓣，也是飘飘扬扬落在了地上。 “哇！成功了！”少女见此，顿时惊叫了起来。 “嘿嘿，我就说让我的契约者来拆，一定能行的吧。”贞德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凑了上来，笑嘻嘻地道。 “唔……那也是士郎自己的本领，和别的事情无关。”少女噘嘴道。 “先别争了，看看里面写的什么吧。” 摇摇头，我将里面折好的信纸取出，然后轻轻展开。 呼啦—— 与此同时，我们的周围突然刮起了风。 那并不是普通的风，其中夹杂着无数的蔷薇花瓣，芳香扑鼻。这片天空已经完全化作了蔷薇的海洋。 “这……这难道是梅林老师搞的鬼？” 阿尔托莉雅顿时皱起了眉头。 “不对，不是梅林干的。”我思考了一下，便很快摇头，“虽然梅林出场时也会带着花瓣，但绝对不会只有一种蔷薇。况且……这花朵的个人风格实在太鲜明了，梅林是绝对不可能给人这种感觉的。” “嗯……也对，梅林似乎永远都只会躲在别人背后，暗暗使坏。”少女也是连连点头，“而这蔷薇花瓣却带着极为主动而大气的气质。” “梅林有那么不堪嘛……”我哭笑不得，“算了，先别管花瓣了，看看信上写了什么东西吧。” 说着，我将视线投到了信纸上。 这信纸的表面也是洒满金粉，一样的豪奢华美，却意外没有任何铺张浪费感。 就仿若留下这封信的主人生来便是华贵的化身，财富的每一处所用都极尽考究，充满了艺术之美。 “这可真是够随便的，把财富用在这样一封留信上，有必要吗？”身旁的少女不由皱起了眉头，“光是这些金粉，收集起来都够好几户家庭摆脱穷困，安稳度日了。若是这样的人成为统治者，可是完全做不了人民的表率。” “那可不一定哦，若是国家富足，民众生活充裕，那么适当的随心所欲，也是国王魅力的所在。”贞德笑了起来，“假如那是一位王的话，要么就是十足的暴君，要么就是伟大的霸者吧。” “等等……这上面的文字，莫非……” 少女却是视线被纸张上的文字牢牢吸引，惊讶不已。 “阿尔托莉雅，你认识这种文字吗？” 我将信纸轻轻递到了她的面前。那上面用工整秀丽的笔触，写着类似后世意大利斜体般的讯息，只可惜我完全读不懂上面的意思。 不过……哪怕仅仅是作为艺术品来欣赏书法，也是极为赏心悦目的就是了。 “这是……罗马文字。” 少女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道。 “罗马文字？不对吧，这个时代的所谓罗马帝国，已经是衰弱状态了。”我不由摇头，“整个欧洲他们都近乎放弃了，哪里可能插手法兰克王国和卡美洛的事？” 骑士王传说的重要历史背景，就是罗马帝国衰微之下无力统治不列颠岛，面对入侵的撒克逊人纷纷逃走，这才有了后来骑士王带领本族人民英勇抗击入侵者的故事。 何况到了现如今的公元六世纪，西罗马帝国已经灭亡，剩下的东罗马帝国基本疆域已经局限于东欧的地中海沿岸。若说法兰克王国和罗马帝国扯上了关系，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人相信的。 “这是真的罗马文字，我见过类似的文书记载。”少女却是坚持道，“在现有的圆桌骑士中，有两人是会罗马语系的。把他们叫来，现场翻译给我们听就好。” “相信骑士王吧，卫宫大人。”贞德这时候却是口径一致了，“还记得我对您说过的，世界各地英灵都在涌现的事情吗？是否存在罗马背景的英雄被召唤而来的可能，也未必可知呢。” “好，那就叫他们来吧。” 心中一动，我同意了两女的所言。 —— 很快，两名骑士被叫来了。 “这……这是无比纯正的罗马文字啊，而且还是古典风格的！”两名骑士一看到信件，顿时激动到浑身颤抖，目光闪亮，“卫宫大人，这究竟……究竟是您从何处得来的信？现如今如此了不起的写法，已经完全失传了啊！” “不要这么多话，赶紧把上面的文字翻译给我们听。”一旁的少女抬手催促道，“这可是重大军情，耽误了时机我唯你们是问！” “是，王上！” 两名骑士吓得脖子一缩，也不敢多话了，低头拼命翻译着文字。 片刻后，他们将翻译好的文字双手呈上。 “致仅有一面之缘的卿，法兰克王国余将作为见面礼奉送，以表今后长期合作的诚意。罗马皇帝——尼禄·克劳狄乌斯。” 第三百一十九章 蔷薇少女 尼禄·克劳狄乌斯！ 看到这个名字的落款，我们全部都身体一震。 罗马帝国第一个王朝的末代皇帝，历史上恶名昭彰的暴君尼禄！ 不仅仅是后世，哪怕是现如今的公元六世纪，此人的事迹都是极为出名。 传说，尼禄皇帝为了扩建宫殿竟让手下肆意在罗马城中纵火。火灾持续六天七夜，大半个罗马城直接被毁，死伤的平民更是不计其数。 因此在后世许多人们的眼中，尼禄行为已经与地狱的恶魔无疑。 “看来，情况比我们料想的还要糟糕。”贞德的表情已经完全严肃了起来，“假如真的是那位尼禄皇帝降临了世间，那么恐怕是一场极大的浩劫。” 这句话没有错，假如尼禄生前的事迹都为真，如此暴君作为英灵存在的破坏力，只会更甚于生前。 “贞德，你原本在英灵之座的时候，可曾见过尼禄吗？”我向着贞德问道，“如果你有印象的话，或许我们能够提出些许作战方案。” 然而，贞德却只是摇了摇头。 “很抱歉，卫宫大人。虽然英灵之座汇聚着古往今来世界各地的英雄，然而彼此之间也并不是全然熟识的。说到底就好像后世的学校，虽然理论上大家都生活在一起，然而还是同一个班级内的人最熟悉。若是跨越班级乃至年级，关系就会变得疏远。若是再遇上性格古怪一些的人，到毕业为止都不曾交谈见面，也并不奇怪。” “……而我能够和百貌小姐认识，实在是偶然中的偶然。平日里欧洲的英灵，是极少和西亚的英灵打交道的。而距离再远的罗马英灵，则是几乎没有交往了。” “啊，的确是这样没错。”我点了点头，贞德的这个例子可以说举得非常贴切了。 如果把英灵之座比作学校，每一名英灵就是其中的学生。 英灵们根据不同地域形成许多“班级”，根据不同生活年代形成许多“年级”。 当然，那边的构造只怕会比寻常的学校还要复杂千万倍就是了。 而贞德和尼禄之间的关系，等于既跨越了班级，又逾越了年级，所以彼此不熟也正常。 就我自己而言，在现代的冬木穗群原学院，哪怕我这种经常被学生会长一成拽着各个教室跑的人，说到底平日里经常聊天的也就几个人罢了。 班里的人都说不上多了解，更不用说高年级和低年级的人。 而在我与贞德聊天期间，阿尔托莉雅却是一言不发，皱眉反复盯着那封留言信看。 “怎么了，你有什么发现吗？” 察觉到异样的我，不由看着她问道。 “我总有一种感觉……”少女紧抿嘴唇，有些不开心地说，“这封信，应该是出自女孩子的手。” “哈？！” 听到这话，我和贞德同时惊讶张大了嘴。 “信上附有蔷薇花瓣，又伴有芬芳香风，如果是个男人未免太奇怪了。”少女接着说道，“更重要的是我的第一感觉相信，如果这封信的主人不是个女孩子，是绝无可能写出如此秀丽工整的笔迹的。” “这个……骑士王你的思考回路未免有些脱线了吧……”贞德有些无措地说，“著名的暴君尼禄竟是女孩子，这种事……也太匪夷所思了。” “若是以旁人来看或许如此，但对于当事人而言很正常。”少女摇摇头说，“在我的时代，成王尚且要以男性身份，在更早的帝国之中成为皇帝，想必处境是更加艰难的。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并不一定做真。” “……这么说起来，我应该见过那位尼禄皇帝。” 联想到之前透过圣杯见过的情景，我将那时候的经历和面前的两位少女说了一遍。 “居然……会是这样。”贞德听完，神色诧异无比，“假如那时候你所见到的红衣少女，就是那位尼禄皇帝的话，那一定是你和她之间，有着某种未知的缘分吧。” “或许吧，然而她也是一个完全不听人说话的麻烦人物。”我苦笑道，“想让她帮忙，可不一定能成功。” 虽然那时候基本是红衣少女单方面讲话，然而我对她的任性妄为也是有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历史上罗马帝国的疆域何等辽阔，尤其是奥古斯都亲自建立的第一个王朝时期。 有尼禄相助，等于可以在顷刻间控制欧亚的大片土地。可这个目标又何谈容易。 “然而不管怎样我都要感谢您呢，契约者。”贞德却是露出了阳光般明媚的笑容，“感谢那个时候，您在我和尼禄两人之间选择了我。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在您心中是如此重要，不可替代。” 然而比起她笑得更灿烂的，是站在一旁的阿尔托莉雅。 “嗯，我听明白了。也就是说士郎未经我允许，还和其他陌生女孩子接触了对吧，甚至还亲密攀谈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少女的笑容让我额上冷汗直冒。 “这个……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再遇见她，对不对？”我赔着笑，努力为自己辩解，“本来觉得只是一次没什么关系的意外经历而已。” “哦？所以说士郎的意思就是，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你就打算瞒着我一辈子咯？” “哪……哪里的话，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 “好啦骑士王，不要再为难卫宫大人了。”关键时刻，贞德上来替我解了围，“那种情况下也没办法不是吗？何必为这么一点小事吃醋。” “我……我怎么就吃醋啦！我就是单纯不喜欢那个罗马皇帝而已！莫非我还担心她把士郎抢走不成？还有你不要靠士郎那么近啦！” 就在局面乱成一团，几欲不可收拾之际—— “王上，请问接下来军队该如何？大家等候已久，请您下达指令。” 兰斯洛特大踏步而来，躬身问道。 在不列颠时，阿尔托莉雅将平日大部分的政务都甩给了我，军队则依然是她直接统领着。 毕竟她的本身是骑士王，带兵打仗才是她的强项。 第三百二十章 深入罗马城 “你去下令，就地安营扎寨，任何人不得进入法兰克王国境内。”少女看了兰斯洛特一眼，然后下令道，“还有你找出两百人，分成二十个小队轮流巡逻与法兰克王国同别国接壤的边境，避免他国入侵。” “是，王上。” 兰斯洛特忠诚地接受了命令，快步退下。 “不打算率军进入法兰克王国吗？”我不由看向了她，“白送的土地都不打算要呀？” “现在情况还不清楚，不能无缘无故接受他人的馈赠。”少女摇了摇头，“谁知道那个尼禄皇帝，是不是以法兰克王国为饵，想要引我们进入更大的阴谋中呢？” “嗯，这点我倒是跟骑士王的意见一致。”贞德也点了点头，看向我说，“同时，我们不妨派遣斥候，到更远的国家去侦查一番，看看那个罗马皇帝到底在现世之中有多少威能。” “好，就这么办吧。” 我们对于贞德的提议也没有什么异议，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 第三天上午，我们得到了前线斥候传回来的最新调查结果。 “王上，我们顺着法兰克王国一路侦查过去，发现德意志、捷克、奥地利等地，全部都已经没有了独立王国的旗帜。”回报的斥候躬身汇报，“取而代之的，是统一制式的旗。” “那是什么旗帜？莫非是历史上罗马帝国的制式？”贞德不由抢先问道。 “这个……并非如此。”斥候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旗帜上全部印着一朵鲜红的蔷薇，与其说是国家的标志，不如说是更像个人的。” “……” —— 晚上的圆桌会议，众人在紧张的商讨中。 “哇哈哈哈，竟然是罗马的皇帝，很好，很好，这下余可是彻底提起兴趣来了！”伊斯坎达尔在短暂愣神后，神采飞扬地大笑起来，“余早就听闻这个在余的马其顿帝国土地上建立起的国家了，后世的名声可是响亮得不得了！余倒要看看是马其顿的王厉害，还是罗马帝国的皇威风！” “等等啊，我可没说要和对方打仗。”我赶紧插话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对方一定会跟咱们作对，再说既然那边已经出让了法兰克帝国，显然是有和谈的必要的。” “谈什么啊……来来回回还不够折腾的。”伊斯坎达尔闻言，露出了有些失望的表情，“要余说的话，战场上的武力征服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得到的也是最可靠的盟友。” “算了吧，如果你们都是英灵，或许还有一战的可能性。以你目前的人类之躯，估计一个照面就能被对方撂倒。”吉尔伽美什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何况你手头可没有自己的士兵，要用也是用不列颠的人。骑士王那边不同意，你再不甘心也没用。” “唔……不要说这么打击人的话嘛……” 伊斯坎达尔脸色憋红，半天才无奈说出这么一句。 因为知道伊斯坎达尔平日里善于辩论，所以吉尔伽美什索性不跟他多讲道理，上来就用绝对的事实把他压倒。 要说的话就是热血豪迈的人，碰上了冷幽默这等命中克星似的人物。 “王上！” 这时候，却见几名不列颠士兵，叫唤着朝这边而来。 “那是我派出的第二批斥候，总算是回来了。” 见到那些士兵，我身旁的少女看上去也是松了口气。 两批斥候几乎是同时派出，然而执行的任务是有所区别的： 第一批斥候只是沿着法兰克王国边境，继续深入侦查其他国家的情况；第二批斥候则是使命更重，他们直接以意大利地区——罗马帝国的中心为重点进行调查。 也就是，点和面的区别。 第一批斥候白天就归来，带了沿线国家改变旗帜的消息。 第二批斥候却是现在才回来，这不由令人有些担忧。假如时间拖得再久一些，说不定我们都要再安排人手去救援了。 然而待那几名士兵走近，我身旁的阿尔托莉雅和贞德，一齐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用她们说，我也能发现异样 ——那几名士兵的身上，实在是太过于干净了。 要知道担任斥候可是极为辛苦的工作，风餐露宿不说，还要时刻要在战场上紧绷神经，以免面临生命危险。 所以外出侦查回来，他们大多都是浑身尘土，疲惫不堪的。 可是这几名士兵，不仅衣服干净整洁毫无灰尘，甚至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更重要的是，他们看起来神采奕奕，一点都没有疲惫之意。 “说吧，你们这一路干什么去了？” 少女不由皱眉问道。 通常情况下，这一定是斥候偷懒耍滑，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开心了。 不过像他们这样外表完全不加掩饰，装都不肯装一下，倒也非常罕见。 “王上，我们见到了罗马皇帝！” 然而，领头的士兵却是迫不及待地叫道。 “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紧接着，几名士兵把他们的经历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一路成功潜伏到了意大利边境，所见到的景象几乎令他们怀疑人生。 眼前俨然是华美无比的罗马城，每一座建筑外表纯金打造，地面也是由玫瑰花瓣铺成。 在这人间难寻的美景面前，他们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愣愣站在原地一动都动不了。 而这时候，几名罗马士兵却是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他们本以为自己任务失败，就要为此而殒命。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些罗马士兵也是奉命而行动，一路将他们带进了罗马城内的皇宫。 恢宏无比的皇宫大殿里，他们亲眼见到了罗马的皇帝——尼禄·克劳狄乌斯。 “那尼禄皇帝，相貌究竟如何？” 少女不动声色，问出了我们都想知道的问道。 “王上，那尼禄皇帝……实在是太美了。”几名士兵不约而同，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迷醉之色，“我们活到现在为止，还从来没见过那么美丽的女人。她就像一朵盛放的蔷薇，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美神一般的优雅。” 第三百二十一章 女人的伟岸 “唔……果然是女人吗……” 听到属下士兵的汇报，少女的语气中就是有些不舒服起来。 “而且，似乎也是个大美人呢，这下咱们可有眼福了。”贞德却是满脸笑意，“您现在开心吗，卫宫大人？” “求你不要再取笑我了……” 我无奈地连连求饶。 “话说，你们眼中的尼禄皇帝，穿着什么样子的衣服？” 为了进一步确认，我向那些士兵问道。 “这个……十分前卫而大胆。”几名士兵的脸色，不知为何红了起来，“虽然她的穿着是华美的鲜红宫廷礼裙，然而裙摆的正前方都是镂空的……连大腿根都……清晰可见……” “唔唔唔……罗马真是轻浮妖艳，连他们的皇帝都穿成这样子勾引男性！” 少女顿时也是脸色羞红，几乎是下意识般夹紧了自己的双腿。 “那个……王上，其实除此以外，还有令人不得不在意的地方……” 几名士兵有些犹豫地说。 “是什么？赶紧说！” 少女挥着手，皱了皱眉道。 “就是……那个……胸部的问题……”几个士兵深深低着头，小声地回答到，“罗马皇帝……在女人的那方面……实在是伟岸非常……” “什——什么！？” 少女瞪大了眼睛，嘴巴半天没有合拢。 “什么嘛，只是这方面而已。”旁边的贞德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还骄傲地挺了挺自己的胸部，“大家都是女人，谁没有个伟岸的胸部。对不对呀骑士王……额……？” 说完这话贞德才意识到不对，扫了扫身旁少女那只有微微隆起的胸前一眼，然后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你在看什么啦！有什么好看的！” 感受到贞德那尴尬的目光，少女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胸部，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贞德也是捂住了自己的脸，不停地弯腰道歉，“因为……我从长成女孩子开始，就是这幅身材，所以说没有办法理解那些……天生存在欠缺的人……真是万分抱歉！” “——！什么天生欠缺啦，你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少女顿时羞愤欲绝地大叫了起来，站在在原地跳脚不已，“士郎你说，我的胸部才没有那么不堪对不对？你也不是那种肤浅到只会看胸部的人吧！” “当……当然不会，我觉得你这个……完全属于正常水平的说……完全没有必要为此而自卑……” 我捂住脸别过了头。 为什么不知不觉，就把话题从对抗强敌，引到胸部上来了？ 这里可是正经的历史上欧洲，可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只在轻小说中存在的男性福利向异世界啊！ “啊……没错没错，我这种只是个例，个例啦，还有那个罗马皇帝也是。”贞德也是赶紧陪着笑安慰道，“骑士王你这种胸部，完全是合适的尺寸，没有任何问题。” 刚刚为了测试马鞍的舒适程度，贞德也是骑在马背上有一阵子了。现在她也没心情继续在上面待着，连忙跳下来朝少女走过来。 结果大概是用力过猛，下来的一刻她那极为具有女性特征的胸部，竟是上下剧烈抖动了一番，极为引人注目。 “额……” 全场的画风一下变成了灰色。 我连眨一下眼睛都不敢，生怕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这里。 片刻后—— “呜哇哇哇！你们都欺负我！” 某个骑士王大哭着，一溜烟跑出了我们所有人的视线中…… “……” 我捂住了脸。 “对……对不起，卫宫大人。”贞德万分抱歉地对我连连道，“全都怪我，未经思考就说错了话……我会向天主仔细忏悔我的罪过……” “放轻松，这不是你的错……”我摇头苦笑不已。 “果然……胸部是个非常危险的东西，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引发严重的矛盾。” 贞德心有余悸地托着自己的胸前，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谨慎之意。 —— 之后，我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被气哭，精神几近崩溃的某个“平胸”少女重新回来。 “咳咳……所以说现在可以确定，那个尼禄皇帝就是士郎亲眼所见的。”少女的脸上还带着一抹红晕，为了掩饰尴尬故意咳嗽了好几声，“接下来告诉我，你们见到她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报王上，在见到我们后，得知我们是来自不列颠的斥候，那位尼禄皇帝……表现得极为激动。”或许是有了之前偶然提到“胸部”的教训，几名士兵这回说话也是小心翼翼了，“她……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兴奋得跳起了舞。她说……她从未亲眼见过不列颠人，所以对于我们的到来感到非常开心。然后……为了表示对我们的欢迎之意，她决定亲自给我们演唱一首歌曲……我们虽然感到违和，但出于礼貌和对她的尊敬，还是点头同意了。” “这罗马皇帝还真是够热情的，如此好客倒也很难让人将她和历史上的恶名联系起来啊。”贞德有些诧异地道。 “然后呢？听完歌后呢？” 少女点点头，然后追问道。 “我们失去意识了。” 几个士兵老老实实回答。 “失去意识？”少女不由皱起了眉头，“说清楚一点，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可不相信你们听一首歌，就能晕过去……” “是真的啊王上！那位皇帝的歌声实在太可怕了啊啊啊啊！”几名刚才还好好的士兵，突然就跪倒在地痛哭流涕起来，“有生之年，我们都绝对不想再见她一面了！下一次估计我们会直接死过去！” 看他们的样子，哪里是去了一趟罗马，地狱的刀山火海也不过如此。 “真的有这么可怕？” 见到他们的样子，我和少女也是微微动容。 这些战场上负责侦查的斥候，都是从普通士兵中，百里挑一甚至千里挑一，选拔出来的心理素质最为优秀者。 举个夸张的例子，哪怕眼前是堆积如山的血海尸首，他们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若非如此优秀的心理承受能力，无法适应严酷而千变万化的战场环境。 可是在尼禄皇帝的一首歌曲面前，他们无一幸免，纷纷狼狈不堪地败下阵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前往罗马！ “好吧，这至少说明了尼禄皇帝和传说中的一样，在艺术方面完全是灾难级别的存在啊……” 贞德闻言，却是不由失笑。 历史上的尼禄皇帝，对于艺术有着近乎偏执的热爱，尤其喜欢亲自演唱歌剧。 然而，皇帝自己却是严重的五音不全，每每甚至不等演出结束，观众就会全部跑光。所以后来皇帝的每场演出，都会事先命人将剧场的入口全部锁死…… “那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 少女定了定神，然后朝着几名士兵问道。 “后来……我们昏迷了整整两天，醒来发现睡在豪华无比的房间里面，身边还有美丽的侍女侍奉，见我们醒来又是按摩又是奉酒的……” “我说你们几个啊，不会在敌军的阵营里犯下了蠢事吧？”兰斯洛特的脸色黑了起来。 “哪有……哪有啊！”几个士兵连忙摆手，“虽然那几个女人长得也很美，但是和尼禄皇帝一比，那真是天地般的差距。自从见过了尼禄皇帝，我们几个现在看到一般的女性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不过好在，我们这边还有容貌在同一级别的王上嘿嘿嘿……” “赶快说重点，那尼禄皇帝有再召见你们吗？” 少女摆摆手，打断了几人的话语追问道。 不过，她的脸色明显比起一开始要好上不少，甚至带上了一抹微笑。 果然，就算是圣洁如阿尔托莉雅，也会因为被人夸长得好看而高兴嘛…… “嗯……再度相见时，尼禄皇帝倒是没唱歌，她说很为那一日给我们造成的困扰而歉疚，所以不会让我们再为难。” “哦？这么听起来，这个尼禄皇帝似乎还挺通情达理的嘛？”我不由挑了挑眉。 “什么呀，卫宫大人您一定想不到皇帝的下一句话是什么。”几个士兵的脸色变得精彩起来，连连苦笑，“她说……歌唱乃是至高的艺术，我们这些凡人无法耳闻也是完全正常的。果然她是无上的名器，是终身无法被人理解的华美艺术家……” “抱歉，我收回前言。” 我捂住了脸。 果然，任何觉得尼禄皇帝是正常人的想法，都是最大的疯狂。 这家伙，从一开始脑回路就和常人完全不同，都能称得上是另一个次元的生物了。 “之后，她给我们朗诵了她自己写的抒情诗，还打算给我们许许多多的礼物做纪念，但是被我们回绝了。除此以外，她还让我们带一句话回来，给您……卫宫大人。” “等等，为什么是士郎！？”我身旁的阿尔托莉雅终于忍不住，直接从座位上蹦了起来，“难道不是应该同时带给我吗？再不济也是带给不列颠的吧？” “这个……对不起，王上，那尼禄皇帝的原话就是如此，指明了是带给卫宫大人一人的……”几个士兵压低脑袋，小心翼翼地说，“她说，如果想要借助罗马的力量，就快些跟她订立契约……” “订立契约？”我不由头疼起来，“她到底想干什么？她都是皇帝了，没必要再要什么契约者吧？” “这个实在不清楚，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看样子非常坚决。”几个士兵有些困扰地回答，“然后我们就被送出罗马城，一路回到这里了。这里还有一幅地图。” 说着，他们将一副折叠的皮质地图，交到了我的面前。 我接过打开，所有人都凑了上来。 这是一张普通的欧洲地图，然而上面却用鲜红的笔迹勾画着箭头，指明了如何从法兰克王国到到达罗马城。 看样子，似乎是要我亲身前往的样子。 “你们怎么看？”、 想了想，我对身旁的两女问道。 “我坚决反对！”不等我话音落下，阿尔托莉雅就是高声抗议，“这个尼禄皇帝，一听描述就不是什么好女人。穿得那么轻浮诱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和士郎签订契约。这一定是有着非分之想，士郎一定不能去。” “不会啦，我倒是觉得越是外表开放的人，其实内心越忠贞守规矩哦，所谓的表里不一就是这回事。看起来无法无天的尼禄皇帝，实际上却是极为遵守礼数的人。”贞德却是抬手戳着自己的脸庞，“倒是骑士王你，表面上一本正经，实际上却总是对卫宫大人欲求不满吧？” “什么欲求不满！我和士郎本来就是恋人，如果没有那些爱意才不正常吧！”少女连连跺脚，“反倒是你这个圣女，明明应该是圣洁的化身，结果却有那么大的胸部！” “好了好了，我亲自走一趟好了。” 眼看两女又要吵起来，我连忙插到中间。 “这怎么行？太危险了啊！” 贞德和阿尔托莉雅同时摇头不已。 “对方指名道姓，说给我一个人听，那自然是只让我去。”我却是否认道，“如果说你们甚至是军队跟着去了，那么可以预见的是尼禄皇帝一定会对此不满，觉得我私自带了其他人。” “可是……万一那边是对方的阴谋怎么办？”贞德却是担心起来，“如果她把你软禁起来做人质，到时候我们的立场就会很难办。投鼠忌器，受制于她了。” “不必担心，我不是还有一手空间移动的能力嘛？”我安慰她，“如果发现情况不妙，我也可以立即离开那里，对方是不可能拦住我的。” “嗯……就算是这样，也就怕万一。”阿尔托莉雅想了想道，“这样吧，让梅林陪你去，暗中给你保护。” —— 于是，我们找到了梅林。 “哈哈没问题，既然阿尔托莉雅你都亲口求我了，我肯定会为此而尽心尽力的，嘿嘿嘿……” 梅林一脸愉悦的样子，痛痛快快地答应了下来。 “梅林老师，您可一定要把士郎看好了。要是他招架不住那个尼禄皇帝的攻势，您可要赶紧阻止他。”少女不放心地说，“否则，我可就要在薇薇安面前说您的坏话，让她从此每天都多讨厌您一分！” 第三百二十三章 温柔的夜 “啊……这可真是太狠了。”梅林一听，顿时整个人都是紧张了起来，“放心吧，我以我身为魔术师的尊严起誓……虽然我也没啥尊严……我不会让小鬼有机会触碰到尼禄皇帝的。如果阿尔托莉雅你觉得有必要，我甚至可以封起他的视线。” “喂喂这样就过分了吧，连看都看不到，还怎么交谈。”我无奈地说，“梅林你同去也好，但是罗马城你别进去。否则我觉得可能会引发不好的影响。” 连身在不列颠，以严谨治礼著称的卡美洛，梅林都能在后世留下浪荡悠哉的印象，若是到了开放的罗马城，还不定会造成什么后果呢…… “切，反正不管怎样我是肯定要跟着你去的，哪怕是为了我的后半生幸福大事。”梅林拍了拍我的肩膀，“小鬼啊，有了阿尔托莉雅就不要想着别的女人了，欲求不满可不是好事。” “梅林老师，只有这一次我是打从心底认可您说的话。” 阿尔托莉雅在一旁连连点头，看上去赞同不已。 “你们啊……怎么就不能好好相信我一回呢？” 看着眼前两人这表演般的举止，我不由叹了口气。 “那么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我去安排军队原地驻扎，明天就要拜托梅林和士郎前去罗马了。” 少女却不再给我继续申辩的机会，一溜烟就跑走了。 —— 夜晚。 “呼……早点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出发去罗马呢。” 独自躺在营帐之中，我闭上眼睛就打算将意识沉入深处。 外出征战时，没有那么多的感情可以随便任性。今晚的阿尔托莉雅似乎一直在部署军队，所以想让她来和往常一样陪同入睡，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心底还是有着些微的不舒服。 很大程度上，那来源于白天她的态度。 假如立场对调，需要她孤身与异性相见，我多半不会觉得怎样吧。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怀疑过她，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如此。 连开端都没有，自然不可能后续发展成微妙的嫉妒心之类情绪。 然而，到了她那边…… 难道是，最近我关注的事情多了，没有再如之前那般纯粹的，心中只有她了吗？ 或许隔阂就是这样产生的吧。 可是，现在的情况非比从前。若是我再一门心思像原来那样，完全忽略外面的局势，一心都在爱人的身上…… 那么只怕，我们连性命都不能带到如今，现在连这样闹别扭的机会都没有吧。 所以说—— 果然还是我的错，能力太弱以至于没办法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吗？ 罗马那边的局势尚且不明朗，阿尔托莉雅这边又难以形容。 “唉……” 黑夜中，我发出一声极淡的叹息。 看起来，今晚该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唰唰—— 突然，账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似乎有什么人，在刻意隐藏行迹走来。 ……声音越来越明显，目标是我这里。 “是谁？” 我顿时机警起来，赶紧坐起身子。 因为防卫主要在外部的关系，军中是相对松懈的。 如果有人潜入了其中，那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我的头脑飞速运转，猜想着外面人的身份和若干对策时…… “士郎，是我。” 传入耳中的熟悉声音，让我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下来。 掀开营帐门，阿尔托莉雅的身影映入眼中。 “真是的，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是有间谍摸进来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也是埋怨起来。 同时，心中也是对她这样刻意隐藏自己的行为，感到些许疑惑。 “嘘……先让我进去。” 少女却是没有多说，左右看了几眼，然后快速从我的身侧，灵活地一下钻进了营帐。 无奈，我只能也进入营帐，然后关上了外面的门。 昏暗的营帐内，我们两人相互看着彼此。 这种休息用的营帐不比作战时的指挥室，内部空间是相当小的。也就是一张双人床那么大。 所以此刻我们两人的距离极近，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彼此，双方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还有你的衣服……” 少女进来后我才发现，她的身上没有穿着白天的坚硬铠甲，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蓝色丝质裙。 洁白纤细的脖颈，连同雪白的双肩肌肤都露在外面，精巧的锁骨美丽而令人怜爱，细长的双臂令人无法想象惯用刀剑。 “……” 我的脸红了。 无论是多少次，只要阿尔托莉雅出现在我面前，她总是会为美丽赋予全新的含义。 “那个……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啦……”可能是感受到我炙热的目光，少女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我把外面的工作都交给了兰斯洛特他们，看到貌似没有太需要我的地方，所以就赶紧换了衣服来找士郎你了。不要声张啊，要是被外面的士兵发现了，我这个王可就丢脸死了……” “你……为什么要特地这样啊……” 看着面前少女不好意思的样子，我不由微微张开嘴。 阿尔托莉雅的行为，已经是完完全全的翘班了…… 这种事情，若是放在以前的她身上，应该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才对。毕竟她将责任与义务看得无比重要。 “我……我也知道这样很不好，但我就是忍不住，想要来找士郎，和你相拥入眠。”少女的头埋得更低了，“你不会……觉得我烦吧？如果是那样……我现在就重新回到外面岗位上去……” “说什么傻话呢，既然来都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我笑着摇摇头，然后朝着少女张开手臂。 “嗯，遵命，我的卫宫大人。” 少女的脸庞上露出由衷的开心表情，上前一头扑进我的怀中。 温暖的体温，伴随着清新的芳香，共同治愈着疲惫的精神。 “啾——” 黑暗中我们彼此拥吻着，用温柔的触感确认着彼此的存在。 这一刻，我们的心中甚至没有除此以外的任何想法，只是一次又一次，将满溢的爱用嘴唇灌注到对方的体内。 第三百二十四章 至少还有你 一直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时间都仿佛静止，我们的彼此贴合的嘴唇才缓缓分开。 然而，彼此的身躯却是紧紧靠在一起，相互依偎着。 假如不考虑将来的任何事情，毫无疑问我们能够这样相互搂抱着，一直到永恒。 “快些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起床，不抓紧养足精神可不行。” 我搂着怀中温暖的身体，就准备就此躺下相拥而眠。 过去的无数个夜晚，我们都是这样治愈着彼此心中的创伤，依靠对方才得到安稳无比的睡眠。 想必彼此的存在方式，从很久已经就已经相互交融，密不可分了吧。 “不……士郎，在睡觉之前，请你先听我说……”少女却是有些不安地低下了头，轻轻伸手推开了我的胸口。 “……我，是特意来找你道歉的。” “咦？道歉？为什么？”我不由愣住，连续发问道，“阿尔托莉雅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啊。” “不……白天里我总是在贞德小姐面前，表现出气量极为狭小的举动……”少女摇头不止，“我知道那样做很不好，不要说不符合骑士的身份，就连以普通民众的标准来看，都是极大的失礼。所以说……我想先给士郎你道歉，然后再找机会给贞德小姐也说明这番意思。” “总之，因为我的缘故给士郎造成的困扰，实在万分抱歉。” 这样说着，她跪坐在地上深深弯腰，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地面上。 “……” 一瞬间，心中曾存在的阴霾好似被针扎破的气球，爆裂得无影无踪。 “呼……这件事情，应该道歉的分明是我啊。” 我叹了口气，轻轻地说道。 “诶？士郎为什么要这么说？分明是我嫉妒又不懂得体谅你和贞德小姐的心情……再怎么看，错误都在我头上。” 少女惊讶地抬头，一双美丽的碧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贞德和尼禄的事情，我应该回到卡美洛的第一时间，就详细告知你的。”我望着那双比全世界最清澈的湖水还要洁净的眼眸，摇摇头道，“然而我太无知，太自负了。我以为仅凭自己的能力，就能够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好，而无需让阿尔托莉雅你再增加烦恼。事实证明，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好，离开了你，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完全没有方向。” “原来士郎……居然是这么想的吗？”对面的少女瞳孔微微睁大，“想要凭借一人之力完成所有的事情……这怎么可能，哪怕神灵都做不到啊。就连梅林老师，也是在过往的岁月中不断舍弃着已有的东西，才活下去的。” “是啊，我明白自己的想法很天真，很理想，而且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我的声音中，透出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悲伤，“或许我只是……迷失在了某处，无法自拔。” 从很久以前就是如此，想要拯救所有人，希望每个人都能得到幸福。 心中明知不可能，然而还是拼尽全力去试图实现它。 结果愈是努力，就愈是意识到自己的无力。 驱策自身行动的，便不再是希望，而是浓重的绝望。 就好似生命垂危的武士，用尽最后的力气试图触摸天上的太阳。 那是何等的难过，又是何等的苍凉？ 随时都能清晰见到自己的末路，可是心中却又拒绝承认。 宛如孩童般固执地相信，世上一定有奇迹，一定有着连神灵都能超越的希望。 直到肉体崩坏，精神垮掉，化作执念的行尸走肉。 那或许就是我命中注定的，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结局吧…… “原来如此，士郎又想起过往的事情了吗？” 少女沉默片刻，随后起身。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允许我陪你坐一会儿吗？” 这样说着，她安静坐到了我的身旁。 她不言不语，一动不动，视线牢牢注视着前方，好似黑暗中有即将来犯的敌军般。 只有均匀平缓的呼吸声，隐隐传入我的耳中。 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正以她自己的方式驱散着我的恐惧，守护着我。 ——守护着这个软弱无能，天真无知的我。 黑暗中，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沉默着并肩而坐。 这种行为没有任何意义，我知道的。 即便如老僧那般面壁数十年，心中的纠葛和矛盾依然不可能化解。 那是近乎存在于根源之上的不和谐，构成卫宫士郎这个人格的根本。 ——换言之，那是没救的。 “为什么，你一直都不肯放弃我？”我的声音干涩，那是丧失了希望的人所独有的沙哑嗓音，“我都已经这样子了，每天光要掩饰心中的痛苦，装成和普通人一样就要用尽全力。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弃我？” “因为我爱着你，这是绝无可能改变的心意。”少女笑了起来，在黑暗中宛如照亮一切的花束。 “不，我……” “士郎说自己迷失了，找不到方向对不对？”阿尔托莉雅转过头看了我片刻，然后缓缓摇头。 “不对的哦。在我看来，士郎是个从一开始就坚定无比，从来没有对自己的道路产生过怀疑的，真正的勇士。” 说着，她站起身来面对我，宝石般碧绿的眼眸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我永远不会忘记，一个明明只是普通人的少年，敢于在大力神的手下抢人，在英雄王的面前拼命。无论身体受到何种程度的伤害，无论内心遭到何等严酷的否定，他都不曾倒下过。哪怕只剩一口气，他也一定要笔直站立，向天地诉说那绝不容许亵渎的意志。士郎，你猜这个人是谁？” “哈……我真的……没有你说得那么伟大。”我的嘴角勉强扬了一下，算做是回应了，“或许在别人眼中，只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罢了。” “然而，我爱的就是这样一个蠢货。”少女看向我的眼神，变得无比温柔，“你为了我，可以克服千难万险，追逐到这个世界，我又岂能辜负你？” “况且，哪怕是全世界的人都不理解你，至少还有我在啊……” 第三百二十五章 生命之誓 “阿尔托莉雅……” 我再次抬头，看着这个自己屡次立誓要用生命去守护的女孩子。 这一刻我的眼神，大概就好似仰望星空般璀璨而明亮吧。 就算身体已经交合无数，就算灵魂已经完全共融，就算一切都已焕做新生—— 精神上，我还是永远都是仰慕着她的吧。 那并非因为骑士王的光辉传说。 而是宛如仰望月光般，朦胧皎洁却又不可捉摸。 那少女拥有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气质。 来到不列颠后，我们每天都在面临着全新的挑战，应对着不同的冒险。 心的距离一点点拉近，刻印从肉体深入到灵魂中。 卡美洛的政务由我接手，越来越多的权力涌入怀抱。 除去骑士团的职务，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已经尽数收敛光芒，安心成为我的陪衬。 可是啊—— 即便是有朝一日会坠入地狱，我也会无比鲜明地想起那个夜晚。 那一晚，月亮透过窗户撒入些许微光，皎洁的骑士凛然立在我的面前。 “从此刻起，我的剑与您同在，您的命运与我共存。” 用清脆却充满决意的嗓音，她这么说了。 “于此，契约成立。” 是的，契约成立了。 从那天起，内心就再无别处安放。 从那刻起，眼睛就再无别处相看。 即便是历经无数岁月的以后，我也注定会沉沦其中，无法自拔吧。 因为，那双碧绿色的眼眸，就是今生今世都挣脱不掉的枷锁…… 我今后的一辈子，都只能仰望着那个身影而活吧。 “……真是可怕。” 我笑了起来，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要笑， “士郎？你在说什么？” 面前的少女微微偏头，精致的脸庞上露出不解的表情。 ——可爱到没救了。 这个动作。 “阿尔托莉雅，我可能……不，是肯定一辈子都逃不出你的掌心了。”我看着她的脸，心中只有满溢的温柔，“我的生命，永远都只能围绕着你转。你说可怕不可怕？” “……” 是为我的言论感到惊讶吗，少女吃惊地张大了嘴。 不过随即，她也轻轻地笑了起来。 俯身弯腰，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少女与我面对面。 “我如果可怕，那士郎就是狡猾。”她好看的嘴角微微扬起，美丽的笑容仿佛回想起了芬芳的记忆，“让我一个万人敬仰的王，在你面前变成了一个患得患失的小姑娘。每天心里想的全部都是你，哪怕你离开一会儿都会心慌不已。你说狡猾不狡猾？” “哈哈哈……” 我们两人彼此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随着这阵笑声的彼此相融，这些天来积累的矛盾和不安，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我们就这样一直笑了很久很久，直到双方的气息都要完全用尽了才停止。 不过因为考虑到彼此还远远没有满足，所以我们又取代以长长的吻，来延续上一刻的心情。 温热的液体，在双方的口腔之中缓慢流淌。 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因为，心中所想，内心所念—— 绝无可遏制的想念，就在眼前。 “士郎，趁着天色还没亮，我们赶紧把正事做了吧。” 片刻后，少女轻轻抬手抚上了我的胸口说。 “额？还要再做吗？”我挠了挠头，“其实我觉得，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呀。” 像方才那样，彼此的心完全融合在一起，丝毫不分彼此。 我想不仅对我，对阿尔托莉雅来说也是最好的状态吧。 假如再发生进一步的事情，反倒是有点画蛇添足、用力过猛的感觉了。 “嗯……其实如果是平时，我也就乖乖让士郎抱着睡一晚了。”少女抿了抿嘴唇，“可是，毕竟明天一早你要去见那个行为不端的罗马皇帝，所以……” “所以？” 我不明觉厉，愣愣地问道。 “哎呀就是……我必须把士郎的欲望全部都倒出来，保证你不会被她给勾引了！”少女稍稍用力地，挥拳敲打着我的胸口，“真是的……非要身为女孩子的我，说出这么令人害羞的话嘛……” 月光透过营帐的缝隙钻入，投到少女的身体上。 皎洁的光辉下，她那纤细完美的身躯散发着淡淡荧光，无垢的香气传入鼻腔。 怀抱之中，柔软细腻的肌肤宛如最完美的绸缎，只是轻轻触碰就是最上等的享受。 在这番视觉、听觉、触觉的顶级冲击下，没有任何男性能够保持理智吧。 “这可是……你说的啊……” 咽下口水，我一把将被子扯过，盖在了我们两人的身上…… —— 翌日。 清晨，我走出营帐。 望着天边刚刚升起的朝阳，感到神清气爽的我不由用力伸了个懒腰。 又是全新的一天啊。 “卫宫大人，早安。”兰斯洛特向我走来，恭敬行了一礼才接着说道，“请问您有见过王上吗？从昨夜起就一直没有她的踪影。” “哈哈，这个放心，阿尔托莉雅在里面睡得正香呢。先不要打扰她了。” 我笑着伸手指了指身后的营帐。 “哦哦，原来如此！” 兰斯洛特的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啧啧啧，这种待遇可真是令人羡慕啊。下次如果有机会，出征时我定然要带上桂妮薇儿。”兰斯洛特连连咂嘴，“偶尔也换个环境，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呢。” “咳咳……你就趁现在快去吧。”我哭笑不得地说，“现在才到法兰克王国，离不列颠还没有太远。我这趟去罗马估计最少也要几天，你现在回去把桂妮薇儿接过来也完全来得及。” 虽然从那几名先前到过罗马帝国的斥候来看，往返罗马并不需要那么久，然而必须要考虑到尼禄皇帝乃是个极其缠人的存在。 估计到时候免不了遇见突发状况，很多事情现在都不好说。 “诶？真的可以吗，卫宫大人？”兰斯洛特又惊又喜，“可吾王那边，要是不同意……” “你就说是我下的命令。”我笑着摇摇头，“抓紧吧，能够让你自由行动的时间也就这几天了，过后可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哦。” 第三百二十六章 双份食物 “是！那么卫宫大人，我这就去！” 忙不迭地说完，兰斯洛特转身就跑。 “诶……兰斯洛特卿，我一直在找你，停一下……” 凯碰巧经过，试图和他打招呼。 然而兰斯洛特丝毫不给他机会，一溜烟就消失不见了。 “怎么搞的，这家伙今早上好像打了鸡血似的，也不再紧绷着脸苦大仇深了。” 凯困惑地捶了捶头，然后向我而来。 “早安呀妹夫，你看上去精神不错。” 他笑嘻嘻地冲着我说。 “喂喂，我倒是的确足够精神，但你那个奇怪的称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由捂住了脸，”还有，卡美洛的骑士见面礼可不是你这样行的。” “啧啧啧，有什么关系嘛，现在又没有别人看见。要是我们私下里相处也要拘泥于这些繁缛礼节，不就变成为了别人而活着的奴隶了吗？“凯耸了耸肩，”更重要的是，明明今天有不能失败的任务，居然还跟我妹妹发生那么亲热的关系。你的心倒是够大啊……“ 这个叫做凯的骑士，乃是卡美洛仅存的几名旧时代圆桌骑士之一。 他的战斗能力自然不必多说，武力足以凭一敌百，往日无论巨人还是恶龙都全然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凯不同于传统的类似高文那种温文尔雅的英伦骑士，他的性格极为率真而洒脱，活泼外向，吐槽的开心果属性让他很受目前新的圆桌骑士们欢迎。 然而，这家伙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弱点：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妹控！ 更加恐怖的是，他的所谓妹妹，就是不列颠的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根据梅林的说法，幼年时期他见到阿尔托莉雅，就开始了漫长的”绅士“生涯…… 虽然两人完全没有血缘关系，但凯却是非常乐意地将阿尔托莉雅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妹妹—— 不对，以他的种种表现来看，估计是已经超越了寻常兄妹的感情。 当然，我并不担心他会对阿尔托莉雅做什么，更不担心他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毕竟我不在的那些年里，凯陪伴在做为王上的义妹身旁，行为都没有半分逾矩。 所以说，那只是单纯的兄长对妹妹的爱而已。 然而，因为这份关爱过于热烈，导致凯经常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这就会偶尔令人感到困扰了。 “我说……我也不想临行前一晚，还和阿尔托莉雅做那种事情啊。”我挠了挠头，“可是昨晚她主动跑进我的帐篷里面，怎么赶都赶不走，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呜哇，夜袭！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夜袭嘛？”凯顿时瞪大了双眼，向后退了好几步看着我，“你这禽兽，居然对我最可爱的妹妹做了那种事情！真是毫无廉耻！” “所以我都说了，是阿尔托莉雅主动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何况我们本来就是恋人，就算发生些什么也无所谓吧？” “问题可大了去了！你明知道她的身体还是个孩子，还搞得这么频繁！” “如果我没记错，不列颠的女孩子十五岁都可以结婚了吧？！你居然还在说这种话……” 就在我和凯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贝狄威尔循声赶来。 “发生什么事了？一大早我就听到凯卿的大嗓门了！” 贝狄威尔半是抱怨，半是无奈地说。 从贝狄威尔的神情来看，这样的场景显然是已经司空见惯。只不过是被缠住的对象变成了我而已。 “哼，你问问卫宫大人吧，看他干的好事。” 凯没好气地偏过头，身子转到一边。 “卫宫大人，这到底是……” 贝狄威尔一头雾水地看向我。 “所以说，骑士就是……” 因为贝狄威尔也是熟人，更是这个时代我与阿尔托莉雅感情的最初见证者，所以我也没什么好掩饰的，直接把刚刚发生的一切如实告知。 “呼……就只是这样而已吗……”贝狄威尔听完，眼中却是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本来我见凯卿生了这么大的气，还以为有好戏看了，然而……” “就只是这样而已？！”凯顿时震惊了，上前一把揪住了贝狄威尔的衣领，“告诉我，贝狄威尔卿，我不在卡美洛期间，这个叫做卫宫的禽兽究竟和王上发生了多少……” “干……干什么啦，突然间这么激动……”贝狄威尔因为凯的突然举动而有些失措，不过很快还是调整好了心情，“这和以往卫宫大人与王上的日常而言，真的不算什么啊。最长的一次，吾王进了卫宫大人的房间，可是三天三夜都没出来……” “呜哇哇哇哇！我可怜的妹妹啊，请恕兄长无能，只能在这里替你哭泣啊！” 没等贝狄威尔说完，凯就精神崩溃地大哭跑远了…… “额……” 站在原地的我和贝狄威尔，都是一阵尴尬。 “咳……我们先去吃饭吧，之后差不多该走了。” 半晌后，我轻咳一声说。 “嗯嗯，能够吃到卫宫大人亲手做的饭菜，那真是最为绝妙的赏赐呀。” 贝狄威尔闻言，眼睛都是放出了灿烂的光芒。 “那么我去餐桌上等候啦，卫宫大人还请尽快做好饭！今天属下会连同王上的份儿一同吃下的！” 不等我再说什么，贝狄威尔也冲我眨眨眼，朝着前方跑远了。 “唉……” 我按住了太阳穴。 大清早一连碰上三个圆桌骑士，然后每个人聊了不到几分钟就全跑了。 是不是今天我和骑士犯冲了…… —— 用完早餐，看着依然在狼吞虎咽的贝狄威尔，我感到心中好笑。 “贝狄威尔，待会儿阿尔托莉雅起床之后，记得把我留给她的食物给她啊。”我冲贝狄威尔招了招手，“不准私吞，否则我今后再也不给你做饭。” “嘿嘿放心啦卫宫大人，你今天给我做了相当于往常两份的食物，我的肚子早就填饱了。” 贝狄威尔嘿嘿笑着，手中却是一刻不停地往嘴里大口大口塞着食物，两侧脸颊撑得鼓鼓的。 第三百二十七章 路痴魔术师 然而虽然嘴里这么说着，贝狄威尔却是不时将眼光朝一旁备好的食物包袱处瞅个不停。 真的没有问题吗…… “喝呀小鬼，找了你一圈总算找到你了。没事不要乱跑啊，万一到了罗马城失散了可该如何？” 这时候，梅林朝我大步走过来嚷道。 “什么呀，我就一直在这里没有走动，要不是为了等你早就出发了。” 看着姗姗来迟的梅林，我不由疑惑道。 “梅林大人，您该不会是路痴症又犯了吧。”正在狼吞虎咽的贝狄威尔听到声音抬起头看，望着梅林说道，“当初您在自己的房间也能迷路走不出来，以至于一整天没有露面现身，这件事可是让王上和骑士们为不列颠的未来忧心忡忡了好几天……” “咳咳……快不要提这件事了，所以说后来我都直接用瞬移魔术移动了嘛。”梅林有些尴尬地咳嗽数声，“没有什么比起直接抵达目的地更加让人心安的了。” “额……等等啊，你的意思是你教给我的瞬移魔术，是你用来以防迷路用的？”我顿时就是无语。 “哎呀，这也是很难办的，毕竟梦魇是完全无法分辩现实中的方向，正如你们常人在梦中不能找到逻辑一般。”梅林摊开双手感叹道，“刚刚只是在军营中稍微走了两步路，就完全不明白自己身处何方……” “那……您就直接瞬移过来呀，来到指挥室。”我按住了太阳穴，“这不正是您开发出来对付路痴的不二法门吗？” “瞬移魔术的使用条件，是施术者要清楚自己身体所处的方位，我亲口教给你的魔术运用方法这么快就忘记了？”梅林没好气地打断我，“这前后都没有参照物，就连经过的可以让我定位的士兵都没有。我只能站在原地不动，希望你能经过发现我啊。” “……你是迷路等大人来接的小孩子吗？！” “总之多亏紧急时刻闻到了从远处飘来的饭香，我才一步一步摸索到了这里。”梅林挥舞着手臂，“一大早什么东西都没有吃，我快要饿死啦！” “梅林大人，请您移步军营就餐处吧，那里的食物储备还很充裕。”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贝狄威尔就是率先打断说道。 “诶？然而在我看来还是现成的食物更好哦。”梅林贱兮兮地笑着，就准备凑上去朝一旁的包袱伸手，“小鬼做出来的食物，可是无论外观还是味道都极为优秀的存在，没有人能够拒绝。” “那是为王上准备的，如果您够胆的话就请尽管取用。” 贝狄威尔面色平淡地回答。 “额……那还是算了。”梅林讪讪地收回了手，“要是阿尔托莉雅知道我触碰了她的食物，估计会过后杀了我吧……” “嗯，您能明白这点再好不过。” 贝狄威尔点了点头。 “那么既然如此，就只好从你这里搞一些吃的了。” 梅林却是眼中诡异的光辉一闪，瞬间伸手向贝狄威尔面前，那一份还没怎么碰的食物。 “休想得逞！”然而贝狄威尔早有准备，直接用手臂一挥，餐盘顿时带着食物移开了很长一段距离避开梅林的手，“吾王有言，卫宫大人所做的食物乃是不列颠的至宝，未经授权的人是不可以食用的！” “嘿嘿，反正是你的食物，多余的给我一部分也是不违背原则的。” 梅林还不死心，又是再度伸出贼手。 “以骑士之名，誓死保卫卫宫大人的食物！” 而贝狄威尔则是高喊着，手脚并用和梅林展开了周旋。 “行了梅林，路上我还准备了很多食物，都是可以尽情享用的，何必急于这一时？” 我无奈地插话道， “哼哼哼，这才对嘛小鬼，偶尔也让我享受一下莉莉才能享受的待遇嘛。”梅林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这一路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哦，可以尽情做很多有趣的事情。” “不要，这个说法实在太恶心了！” —— 带着些许意料之中的无奈，我和梅林踏上了前往罗马的道路。 从法兰克帝国边境，到罗马帝国大概有着半天左右的路程，这还是骑马前行的情况下。 假如能够运用瞬移魔术的话，距离也没有什么关系。 然而因为之前我没有去过罗马，而未曾用身体去过的地点是不能直接瞬移过去的。 所以说，也只能这样一步一步靠自己走过去了。 不过好在尼禄皇帝给我的地图，上面标注好了前往罗马帝国的最佳路线，不仅距离最近而且路况也是最为平缓的。 离开法兰克帝国后的诸国，原本是理应对毫无顾忌横穿领土的我们进行拦截的。然而有了书信和地图，一切都变得畅通无阻。 而且也正如斥候所汇报的那样，途中国家的旗帜图案都换成了一朵鲜艳无比的玫瑰。 显然，它们都已经成为了那毫无征兆登场的尼禄皇帝治下领土。 “这是最后一个国家了，再往前走就是罗马了。” 经过半日的赶路后，看着前方隐隐浮现的国境线，梅林对我低声说道。 “嗯，我明白的。” 我也是郑重地点头。 就算是傻子都能够感觉出来，前方的土地整体氛围都极其不同。 这种内心极度怪异的感觉，就仿佛千年前的土地凭空降下，充满浓浓的违和感。 “小鬼，从现在开始前面就只能你一个人过去了。”梅林拍拍我的肩膀，轻声说道，“毕竟那皇帝的要求是只见你一个人，我们就姑且满足她的要求。” 说着，他又伸出手指凌空在我胸前勾画了几下。 “我已经在你身上留下了感应魔术，一旦那个尼禄皇帝对你展露出杀意，我就会立即瞬移到你身旁保护你，所以也不要太担心。” “咦？梅林你以前来过罗马吗？” 听到梅林说他可以瞬移，我不由惊奇地问道。 “哈哈哈，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处我没有踏足过。”梅林得意地笑了起来，“这片天地我可是来去自由的，谁能奈何得了我呢？” 第三百二十八章 罗马皆公民 “你早说啊，你直接带着我瞬移到罗马城外面不就行了。” 见到梅林一脸得意的样子，我也是顿时无语。 早知如此，根本不用一路颠簸这么久，也能节省很多无谓的时间。 “那怎么行，如果不多走一段时间，你怎么可能腾出手来给我做最为新式的饭食呢？”梅林全无愧疚感地摊摊手，“之所以现在才告诉你，是因为你回来肯定会直接瞬移的吧，所以知不知道已经无所谓了。” “……你是魔鬼吗？” “哈哈我可是梦魇，人类的苦恼就是我的精神食粮呀嘿嘿。”梅林毫不在意地笑着，那态度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还有小鬼，待会儿进去一定小心。”梅林说到这里，突然就止住话语，表情也是变得严肃了起来，“那个罗马皇帝，可远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没用。如果你因为她的外表和性别而掉以轻心的话，一定会因此而吃大亏的。” “嗯，我记住了。多谢你的忠告，梅林。” 我点了点头道。 梅林究其根本，都并非人类，而是半梦魇。 与人类相似的外形和半数的血统，让他选择了混迹在人类之中生活。 然而，他并不是人类。 他行动的目标，和常人会完全不一样，相似的只是形式而已。 忠诚，信任，专注，目标…… 这些东西，对他而言都是虚无的。 唯一能够驱策梅林行动的，只是一个词语： 好玩。 或者按照他自己的描述，只是为了追求愉悦而已。 无论是肉体，亦或是精神。 比如前一秒钟还在嬉笑言谈，下一秒钟就会刀剑相向。 如果是他的话，哪怕做出临阵倒戈这件事，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即使对人类而言没有任何好处，但对他而言说不定是至高无上的享受。 所以，善恶完全没有意义，是非也没有判断价值。 正因如此，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是没有办法对梅林完全信任的。 虽然他曾经早年里为卡美洛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更是当了多年的宫廷魔法师，给了阿尔托莉雅很多的帮助。 可是以他的真实力量而言，无论是赶跑撒克逊人，还是让不列颠全面统一，那都是弹指间的事情而已，容易无比。 明明有如此实力，却本着看好戏的立场，让周围人在困境中苦苦挣扎，而丝毫不施以援手。 ——这家伙就是个如此顽劣的人物。 包括最终的卡姆兰终局，对于一个王朝的灭亡依然保持缄默的态度，充分表明了千万不能指望这家伙。 不仅如此，甚至需要加以防备。 除非，能够精准把握到他的命脉。 就现在而言，薇薇安就是克制他的最佳方案。 因为有阿尔托莉雅临行前对他的威胁，“不好好保护我就在薇薇安面前说坏话”，所以姑且还能勉强依靠一下他。 不过，也仅限这一次而已。 “好吧，那么麻烦你在外面等一等吧，我见过尼禄皇帝后就会出来。” 我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原本来讲，人就只能依靠自己。 就算是阿尔托莉雅，我也不能什么事情都靠她来照顾。不如说只有我真正强大了，才能够成为她的依靠，在这个已经完全混乱下的世界保护她的周全。 “嘿嘿，多久都没关系，反正我不需要睡眠。”梅林朝我扬了扬手，不知为何眼神有些带着坏笑，“好好享受吧小鬼，你该多见识一下女人，别一辈子在阿尔托莉雅身上走不出来了。” “这个就不用担心了，我很清楚我要什么。” 说着，我也不再跟梅林多说话，转头就是一路走进了罗马的国境线。 “啧啧啧，真是心急啊，年轻还真是好，什么事情都能想到立即去做……” 背后，传来梅林隐隐的感叹声。 —— 进入国境线后，我也是很快就遇上了巡逻的罗马士兵。 虽然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这里的士兵装束完全就是现代书籍和电影中，罗马人应有的样子。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穿越了，说不定我会一瞬间误以为自己进入了某部历史电影的拍摄现场。 在见到了我出示的书信和地图后，这些士兵的态度也是变得无比认真而恭敬，用顶礼膜拜的态度将我一路护送往了王宫。 说实在的，挺令人意外。 本来以为就算持有皇帝的亲笔书信，但外来者的身份还是会给我带来一些麻烦，心中更是一路祈祷着不要碰到事情就谢天谢地。 可是看这些罗马士兵的态度，显然是真的心怀恭敬，甚至超过了传说中对待罗马公民的态度。 比如，过马路要有人先探路，沿途都有人专程在脚下洒满玫瑰花瓣…… 这倒像是欢迎某个大人物归来似的。 然而比起这些，更令我在意的则是四周因好奇而围观过来的居民。 若说士兵是完全的罗马士兵，可民众就相差甚远了。 一眼看去，沿途的民众汇集了各种身份，各种人种。 不光是肤色面容差异较小的欧洲人，亚洲的黄种人甚至是非裔的黑人都隐约能够看到占据一些比例。 这就有些令人费解了，原本历史中的罗马帝国，人口复杂程度应该远远没有到达过这种程度。 “大人，您对于我们罗马的公民们，有什么感想要说吗？” 大概是见到我频频看向四周的民众，一名士兵笑着朝着我问道。 他的笑容爽朗而纯粹，单纯没有丝毫作伪，令人看一眼就感到如沐春风。 而不仅仅是他如此，似乎其他几名士兵，连同周围的民众，都无不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看上去幸福快乐极了。 “这些……都是罗马的公民？”闻言，我有些惊讶，“居然有这么多吗？” 历史上虽然罗马人口众多，但真正拥有公民权的人数可并不算多。毕竟纳税等国家根本的事情，需要数量远远超过此的自由民来担负。 用一句话来说：公民花钱，自由民挣钱。 没有大量自由民的支撑，国家很快就会垮掉。 第三百二十九章 蔷薇歌剧 对于我的疑问，那名罗马士兵却是笑容不变。 “当然啦大人，在尼禄陛下的引导下，全体身在罗马定居的民众，都享有完完全全的公民权。陛下亲口说，每个人都应当享受一致的权利和自由，不容许伟大神圣的罗马出现因出身和无法改变的因素，受到歧视的人员。” “嘿唷……嘿唷……” 正说着，一旁的道路上有一群人经过，看样子正在一齐搬运着什么重物。 “兄弟们加把劲，这可是尼禄陛下要求送到的雕塑，下午之前必须要到！” 其中领头一人，朝着后方喊叫道。 “大人您等一下，我们去帮忙搬一下。” 两名士兵说完，竟是将手中的盾牌和短剑扔到一旁，快步跑过去，帮忙托起了那包裹着白布的物件。 “呼……感谢……感谢……” 那群搬运雕塑的人看起来表情轻松了一些，连忙朝着赶来的士兵们道谢不已。 “没什么的，我们都是罗马的平等公民不是吗？只有每个人都相互协力，互相帮忙，罗马才能持续散发属于它的荣光不是吗？” 士兵们却是笑着摇摇头，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 “我也来帮忙吧。” 见状，我也上前托起了那雕塑的一端。 “大人！这可万万不行，您是罗马的贵客，岂有让客人出力的道理？” 见到我上来，士兵们连连拒绝。 “是啊，既然您是来到罗马做客的贵人，就请尽管享受这里的时光好了，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本地的罗马公民来完成好了。我们会尽力为您提供最好的服务。” 那些原本在搬雕像的人，听到这话也是对着我说道。 “没关系的，原本我就是要去面见你们的皇帝，这雕塑也是要呈送到王宫对吧？”我摇摇头道，“反正也是顺路，我就顺便帮一下忙吧。” 又是客套了一番，见到我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这些罗马的民众也就面带感激之色地接受了我的帮助。 “说起来我倒是无所谓，但你们两个本来应该是负责巡视安防的军人吧。”走出一段路，我朝着那几名士兵说，“这样擅离职守，做自己的分外之事真的没问题吗？” 说的严重点，这已经是渎职了。 任何一个国家的架构里面，只有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才能够保证整体的有序运行。这应该是常识中的常识才对。 如果士兵随随便便去做工人，工人随随便便去守城，只会造成社会秩序的混乱，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听到我的话语，无论是那些工人还是士兵，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大人，您该不会认为我们只是单纯的士兵吧？” 一名士兵对我笑着问道。 “诶？要不然呢？你们还有其他身份？”我不由惊讶道。 “嗯呢，我们只有中午到现在的两个小时是负责巡视的士兵，等到两个小时巡视完了罗马城，我们就要将岗位和装备交给下一批人。就我而言，稍后我会去打铁或者酒馆当招待，天黑之前还要在学校中教孩子们音乐课。总而言之，我们每个人从事的工作都是复数的，几乎没有人会选择始终单一的职业。” “可是……这么多的工作，真的有足够精力去完成吗？”我不由怀疑，“况且如此频繁的岗位接替，实际运行起来很容易出现混乱的吧？” “哈哈，一开始我们也在担心这点。”这次说话的是一名工人，他的脸上带着笑容，“然而在尼禄皇帝的精准调度下，每一项社会资源都能得到极好的完美配置，完全不必担心浪费和短缺。” “原来如此……可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大费周章？让你们每个人做自己擅长的事情，难道不好吗？”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何必费力学习那么多东西？” “尼禄皇帝说了，让我们不要放弃自己身上存在的无限可能性。”另一名工人摇摇头道，“按照陛下的说法，人本身是伟大的，神灵之下，万物都无可比拟的存在。每一名公民都应当尽可能充分开发自身的潜能，体验到人生在世的每一种快乐。这才是罗马！” “尼禄皇帝……还真是个不凡的人呢。” 憋了半天，我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果然是个反常理的存在，仿佛就是叛逆和不同的化身，一切传统、旧式的东西在她身上都完全看不到。 就有点类似每个孩子都曾有过的不切实际的梦想，遨游宇宙，拯救世界之类。 然而和这不一样的是，尼禄皇帝能够将这些常人看来不能实现的梦想完全化作现实，并运行地无比完美。 “对吧对吧，尼禄皇帝可是我们所有罗马公民心目中，当之无愧的神呢！”众人一起笑了起来，“我们每次称呼的陛下的时候，也都会直接叫她的名字。这一方面是为了表达我们心中的崇敬，另一方面却也是尼禄皇帝自己要求的。她说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够在每一名麾下公民的口中反复响起，这样她就能始终与我们同在，化身为真正的罗马了。” “……” 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无奈地笑着摇头不止。 我有点明白，为何尼禄会被后世冠以暴君之名了。 并非她实际做过什么恶事，而是这种过于肆意妄为的行为在高层的眼中无比头疼，和暴君无异吧。 恐怕她治理国家的方式，和小女孩的天真与狂言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下层的民众是如此爱戴、拥护她，将她奉做神明，崇敬无比。 ——尼禄皇帝的确是担当得起“蔷薇”之名。 不仅仅是因为非凡的治国能力，也是因为她是将华美做到了极致之人。 这座罗马的一切，从建筑到人民，从内部到外部，无一不闪耀着夺目无比的光辉！ 她的一生岁月，定然就宛如一首华美的歌剧吧。自开幕之日起就在孜孜不倦地演唱着，舞蹈着…… 将所有的观众尽数带到她的世界中，一同沉醉，着魔。 一直到终幕之前，这份美都是极致的，不容亵渎的。 第三百三十章 万物皆罗马！ 罗马城本身极大，王宫又在中央位置。 我们搬着沉重的雕塑，历经一个钟头才堪堪见到罗马宫殿。 与卡美洛那圣洁的白垩之城不同，罗马的王宫主基调是极为奢华的金色。 乍一眼看去，前方金碧辉煌，无数的结构层层叠叠，将身为皇帝的威严展现淋漓尽致。 即便是距离中央的大门还有很远，然而以其为中轴的广场却已经将地面完全铺满。 “额……” 与想象中不容他人涉足的王宫重地不同，罗马王宫的前方却是围满了各式各样的民众。 看上去，居然比起繁华的街道还要热烈。 “前面在干什么呢？这么多人。” 惊异于那里的热烈，我不由朝着一旁问道。 “哈哈，大人您这下能很轻易面见尼禄陛下了。”几名士兵露出欢欣的神色，“这是陛下定期在王宫前举办她的个人演出呢。您只需凝神观看就好了。” “嗯？” 就在这时，前方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快看啊，那是尼禄陛下！” “天啊真的，皇帝陛下出来了！” “尼禄陛下万岁！” 人群很快就从纷乱的叫嚷，变成了整齐无比的呐喊。 能够看出，每个人都是无比真挚地爱戴着他们的皇帝。 见到这幅情景，我也是有些好奇地调整了一下身体的方位，让自己的视线能够比较容易地穿过重重人潮，看到一些最前方的场景。 只见王宫门前，似乎搭起了一个临时的舞台。 说是临时，然而豪华程度一点都不输给最高规格的剧院。 地上铺满玫瑰花瓣，四周用黄金装饰，无数华丽的浮雕伫立。 甚至中央部分，还安置了一座规模不算小的喷水池，流淌着清澈无比的水。 “你们的尼禄皇帝，多久举行一次这样的表演？”我不由有些头疼地转向身边的士兵。 很显然，这种在王宫门前搭建的舞台，稍后就是要撤掉的。否则将会挡住大门。 可是仅仅从舞台的配置来看，其中的花费就绝对不会少了。 “这个……完全看尼禄陛下的心情。”士兵们耸了耸肩道，“如果陛下高兴起来，一天内举行好几场演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一天举行好几场表演？”我顿时目瞪口呆，“这样的话，哪来那么多的资金……不对，更要紧的是她哪里有时间处理国政呀？” “哈哈，这就要说起尼禄陛下那超乎常人的头脑了。”士兵们自豪地笑了起来，“尼禄陛下每天一早，就能将这一天内国家各地的人员安排配置得极为完美，并将文书呈递给下面。只要执行机关按照她的计划来，这一天都绝对不会出现任何乱子。所以说随时理政这个概念对陛下来说是不存在的，她一天中大多数时间都在玩耍。” 此时，紧闭的宫门缓缓打开。 只见一道有些模糊的红色身影，从宫门中快速冲出。 是的，冲了出来，以一道闪电般的速度。 下一刻，她就出现在了舞台的中央，朝着下面的全体民众微微鞠躬。 哗—— 见到那道身影，顿时所有的民众都瞬间沸腾了起来。 几乎每个人都在声嘶力竭地高呼着尼禄皇帝的名字，仿佛要将心中的激动完全吼出来一样。 “呼哈哈哈，诸位的热情余已经充分感受到了，唔嗯，今天的大家也非常罗马哦！” 那道红色的身影慢慢直起身子，脸上带着笑容朝所有人张开双臂热情道。 虽然距离过远有些看不清，但我能够看出那是一个金发碧眼，身材纤细娇小的少女，说起来和阿尔托莉雅倒是有些相像。 但是，这名少女身上穿的是极为热烈欢腾的红色礼服，而且她的嗓音更加绵软而娇嫩，让人联想到还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小女孩。 而且因为她的双臂完全在胸前伸展开似乎要拥抱全场观众的缘故，她的胸部也完全展现在了我的目光中。 嗯……那确实是极为惊人的伟岸丰满。 “尼禄陛下今天还是美丽无比啊！” “嫁给我吧陛下，我愿意终生成为您的奴隶啊啊啊啊！” “尼禄陛下，您的胸部才是罗马啊！” 舞台中央的少女满面笑容，再次朝着全场鞠躬致意。 “唔嗯唔嗯，虽然其中似乎夹杂着有些奇怪的内容，但感谢大家的热情捧场咯！”少女猛然一扬手臂，“大家今天是想看余表演火焰牢笼逃脱术，还是像大力神那样徒手绞杀狮子呢？” “吼吼吼！” 现场的气氛更加热烈了，每个民众都在大喊着我听不清的内容…… “等等，这表演的内容有些不对吧！似乎无论哪个搞不好，都会丧命的啊！”我大惊失色，“怎么没有人阻止她啊？” “哈哈，尼禄陛下心中是有分寸的，但凡没有把握的事情绝对不会做。”我身旁的士兵笑着给我解释，“上次她还从一百五十尺高的悬崖上方表演跳水呢，说是在模仿美神维纳斯从水中诞生的过程……” “太乱来了吧……”我想象了一下那副场景，顿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连我都感到恐怖的事情，真不知道那少女是怎么敢尝试的。 不对，应该叫她尼禄皇帝才是。 “哈哈开玩笑啦，尼禄陛下才没有亲身做过那种事，虽然她一直都在念叨那样的计划，但每回都被元老院的人给拼命阻止了。”那士兵笑着连连摆手，“理由是如果陛下真的因此丧命，罗马会瞬间分崩离析的。” “这倒是……罗马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也只有你们的尼禄陛下能够控制了……”我苦笑着连连摇头。 罗马现在的一切，都因为尼禄的手笔搞得完全脱离常识。 虽然元老院也清楚这一点，但目前能够维持这一切的也只有尼禄皇帝了。 若是更换其他皇帝，只怕不等一切步入正轨，罗马就真的亡了吧…… 所以就算是被整天气到口歪眼斜，元老院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让尼禄继续当皇帝。不仅如此，还必须要前方百计满足她，护她周全。 第三百三十一章 给卿赏赐！ “咦，后面怎么空着那么大一片？是有什么贡品要呈送给余吗？” 台上的少女碧绿的眼光扫视场地一周，忽然落在了后面我们的身上。 “尼禄陛下，这是为您的临时舞台所搭配的最后一件雕塑。”有工人扯着嗓子朝前方大喊，“我们特意将其送来，为您的演出增光添彩呀！” “哈哈原来如此，那真是有劳卿等了。”听到这番话语，少女显得非常开心，手舞足蹈地跳跃起来，“两旁的公民爱卿，麻烦诸位让一下道路，让余忠实的侍从们上来！” 王宫前的民众们，配合无比地让出了道路。 于是我们一行人，也就沿着其中朝舞台而去。 “好激动啊，终于能够近距离接触尼禄陛下了，稍后我可要好好表现才行！” 我身旁的那名士兵看上去雀跃不已，浑身发颤。 看他的样子，与其说是面见皇帝的惶恐，倒不如说是即将见到心仪偶像的粉丝忠实粉丝。 而不仅仅是他，其余几人也是有着类似的表现。 真是的……感情罗马是个追星之地吗？ 因为周围人都如此，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压低脸帮着将雕塑抬上了舞台。 “唔嗯，感谢各位的大力帮忙啦，如此优秀的舞台效果与各位的努力分不开哦！” 见到包着的白布被揭开，雕塑完全露出，尼禄的笑脸也是越发灿烂起来。 见到她的笑容，不知为何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我曾见过许多人的笑脸：微笑、苦笑、嘲笑…… 笑容是必然包含感情的，否则这个行为本身就毫无必要。 然而尼禄皇帝的笑容，包含的是纯粹的欢乐。 那其中没有任何额外的情绪，每一丝表情，每一抹波动，都只有溢满的开心和活力。 那原本应当是只属于孩童的，天真无邪的笑容。 见此我也是微微感叹，大概只有拥有如此率真笑容的人，才能够将罗马变成一个这般不同的国家吧。 行为毫无准则可言，凡事无不率性而为。 然而这样的一个人，却能处处带给人们无尽地欢乐，全然不会被讨厌。 尼禄皇帝，真的是个很不凡的人物呢。 “陛下哪里的话，但凡能够帮到您的事情，我们无一不会竭尽全力！”身旁几个罗马人得到尼禄的夸奖，也是激动连连道，“我们会永远支持您，成为您最坚实的后盾！” “唔嗯唔嗯！卿等让余太满意了！” 是感到由衷的开心吗，尼禄脸上的笑容更加夺目了，就好似盛放的玫瑰般闪耀迷人。 “……” 全场一齐静默，为她那超出尘世的美而深深沉醉。 只有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大概是和阿尔托莉雅在一起久了，我对于美丽容貌的承受能力也是无时无刻不在得到提高锻炼。 否则，若是老轻易陷入呆滞，还怎么日常相处…… 我不得不承认尼禄皇帝非常美，但好在此刻她展现出来的部分还在我能够保持理性的范畴内。 “余决定了，今日一定要好好赏赐诸卿一番！”尼禄却似乎已经习惯了民众如此，也不在意，纤细的手臂在胸前一挥道，“几位请开口吧，只要是余能够做到的！” “啊……” 几人眼中顿时浮现喜色。 而与此同时，全场民众的目光都朝着我们重重压下。 叮—— 那压力就如同山峰一般，似乎只要是我们敢提出过分的要求，不出所料过后就会面临群愤。 “尼禄陛下……我……我想要一栋房屋，可以容纳我和妻儿居住！” 片刻后，一名工人结结巴巴地说。 “准！” 尼禄也是干脆无比，抬手就同意了下来。 “多谢尼禄陛下！” 那工人顿时大喜过望，弯腰道谢不已。 “尼禄陛下，我要一辆黄金马车！” “尼禄陛下，我要遥远东方的丝绸！” “尼禄陛下，我要……” 见先前那工人得偿所愿，其余几人也是争先恐后地抬手喊道。 “嗯嗯嗯，全部都准啦！”尼禄脸上的笑意依然不变，“能够看出，诸卿的品味都很不错哦，可见是真实得到了艺术之神垂青之人，虽然和余比较还差一些……” 然后，她将目光转向了我。 “卿呢，看起来最为瘦弱之人，你的愿望是什么，大可在此告知余。” 我周围的几人，都是身材高大，十分结实的样子。血统为东亚的我自然夹在其中，显得略有些单薄。 “……” 心中苦笑，早知道我就不跟着上到舞台了。 这下可好，想蒙混过去不被注意到，是不可能了。 心中感叹着，我抬起头与尼禄对视。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是见到那双纯净的宝石之眸的一刻，我的内心还是猛颤了一下。 这双眼睛……真的好像阿尔托莉雅。 “感谢您的恩赐，敬爱的罗马皇帝陛下。”我收敛心神，微微低头道，“但我并没有特别需要的东西，所以只能谢绝您的好意了。” 我并不是贪财之人，不列颠的一切已经完全可以满足需要。 何况第一次见面就索要物品，这应该也很难给对方留下好的印象吧。 然而，尼禄看起来却似乎很是不高兴，一双碧绿的眼睛直直盯住了我。 “卿，可是对余有所不满吗？”她撅起了嘴，闹别扭般抱起了双臂。 “没有，我是真的没有需要的赏赐。”我赶紧解释。 “唔……真是个奇怪的人呢，欲望居然还能克制吗？”尼禄很是费解地看着我，“这里可是罗马，是为了满足每一名公民的需要而存在的国度。然而却有卿这种克制节俭之人？卿究竟是什么人？” “我……” “陛下，他并非罗马公民，而是远方的客人。” 几名士兵笑着对尼禄说道。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呀！”尼禄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呢，他的气质与此处如此不同！卿的品行，必然在他国也是极受人尊敬吧！” “所以说，陛下您明白我的立场了吧，我本身就不是罗马公民，您的赏赐我真的不能要……”我苦笑道。 第三百三十二章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唔……确实如此呢，既然卿还不是罗马公民，那么暂时就不能按照公民标准给卿发放赏赐了……”尼禄有些为难地说，“虽然说现场让卿宣誓成为公民也不是不可以……但若是对罗马还全然未了解的情况下，令卿贸然宣誓也实在不是待客之道。” “嗯嗯，所以说这份赏赐就请您好好留着，给今后下一位贡献杰出的罗马公民好啦。”我松了口气，转身就打算走下舞台。 虽然说因为阴差阳错我见到了尼禄皇帝，但现在显然不是单独说话的机会。 不妨等到她完成了演出，再手拿书信单独通报吧。 然而在我的计划得以实施之前，一条纤细的红色手臂却是拦住了去路。 “卿为何这般心急离开，莫非和余在一起令卿感到很不快？” 尼禄看上去很是不服气，大有若我不能给她一个满意回答，便会不依不饶之势。 “这个……现在实在不是时候，所以……” 我挠着头，苦笑不已。 “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尼禄却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般，低头看着我的脸露出一抹坏笑，“卿毕竟是个男性嘛，和余这种容貌足以和美神维纳斯比肩的绝美存在接触，难免会感到紧张不适。唔嗯唔嗯，余完全理解，理解哦！” “拜托不要擅自揣摩别人的心思，并且轻易信以为真啊……” “这样吧，因为卿并非罗马公民的缘故，赏赐确实不能给卿。”尼禄抬起胳膊，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不过呢，罗马也是极为讲究礼仪的国度，尤其是对于远道而来的客人更是如此。既然这样，今天就由余来亲自向卿致以罗马最高礼节的欢迎吧！” “你……要做什么？” 看到面前少女那越发舒展、浮夸的身体姿势，不知为何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那当然是……跳舞啦！”尼禄嘻嘻地笑着，在我面前微微弯下身子，“做为对卿无法得到赏赐的补偿，准予卿和余一同跳一支舞！” 轰——！ 尼禄的话语落下，顿时在全场观众之中引起了轰动。 “不要啊尼禄陛下，您那神圣高贵的躯体怎能容许他人触碰？” “尼禄陛下，您可是这天地间最美的女神，任何男人与您接触都是无法容忍的玷污！” “不要相信那种来路不明的家伙啊，尼禄陛下！” 下面的观众撕心裂肺地呼喊着。 “尼禄陛下，请换我来！只要能和您共同跳一支舞，刚刚的赏赐我可以全都不要……不，我可以把自己的全部财产都上交给王宫，只求和您共舞一曲！” 台上的几人，也是哀求连连，恨不得跪下来拉住少女的裙摆。 “卿等不必如此，这是专门为远道而来的客人，所准备的欢迎礼节。”尼禄却是劝慰道，“只是余用来聊表歉意之物，和给予你们的赏赐相比，分量实在微不足道。余怎能用这种徒有其表的虚礼，随随便便打发了众卿呢？” “尼禄陛下，我们只是……” 几人努力想要说些什么。 “好了，这是余已经决定的事情，再反驳可就是违抗罗马皇帝的命令了哦。”尼禄却是摇了摇头，“事情若是发展到那一步会有什么后果，诸卿都很清楚吧。” “唔……” 几人都无可奈何地闭上了嘴巴。 “那么，来自远方的客人，现在余赐予卿与余共舞一曲的荣幸。现在，牵起余的手吧！” 尼禄无比优雅地在我面前弯下腰，将纤手轻轻举高伸到了我面前。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我苦笑着问道。 这可真是尴尬，明明临行前刚向阿尔托莉雅许诺过，我不会和尼禄皇帝发生任何肢体接触的。 结果现在就要做牵手这种，象征意义无比明显的行为了…… “唔嗯，这可是罗马皇帝的命令哦！”尼禄的脸庞上带着无比灿烂的笑意，“所以说卿今天是逃不掉的哦。” “那个……我们当地的习俗是，不可以随便触碰未有婚姻关系的女性之手，否则要被处以极刑的……” 挠了挠头，我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唔……卿的眼神在躲避，话语也似乎不太流畅哦，莫非在说谎吗？”尼禄闻言，一双碧绿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紧紧盯住我的脸。 “我……”我尴尬不已。 果然，我是那种生来就不会说谎，而且余生都很难再学会的人吗…… “无所谓啦，就算卿真的来自礼仪如此保守的严酷之地，但现在卿可是身在罗马哦。”尼禄这时却是轻轻一笑，替我缓解了焦急，“有句谚语说得好：身在罗马，就要像罗马人那样行事。卿的信仰，可是允许卿在罗马暂且入乡随俗的哦。卿身上的神明也定然能够理解这一点。” “那个……” “还是说，卿一定要余……”尼禄说到这里，不知怎么脸色也是有些红了起来，“要余嫁给你，做你的新娘，才肯和余共舞呀？” “当……当然不是！” 我被吓了一大跳，几乎是下意识般退后了好几步。 “唔？卿就这么不想娶余吗？”尼禄的头歪了一下，澄澈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我身上，“不想让余，成为卿的恋人，一辈子的伴侣？” “因为……我……我……” 我开始痛恨自己的脑袋了。 越是到了关键时候，舌头就开始打结，喉咙就开始堵塞。 明明很简单的话语，却因为过度紧张而怎么都说不出来。 “嘻嘻嘻——” 而见到我窘迫不堪的样子，尼禄却是掩口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哈哈，卿真是太可爱了，那害羞的样子就如同纯情的处男般，简直太对余的胃口了！”尼禄满足地朗声大笑，“余就在这里给卿两个选项吧：要么现在和余结婚，做余一生不离不弃的恋人；要么现在和余认真跳一支舞，必须用你最大的努力跳好哦。” “不要再说了，我选择跳舞。” 我捂住了脸。 故意的，这位尼禄陛下一定是故意的！ 第三百三十三章 翩若惊鸿 “诶嘿嘿，这就对了嘛，好好听话才能得到余的宠幸哦。” 尼禄这才露出满意无比的笑意，将自己的手臂伸给了我。 阿尔托莉雅，原谅我这一次…… 心中默默赔着罪，我轻轻牵起了面前红裙少女的手。 尼禄的手指很纤细，摸起来就仿佛艺术品般精巧而舒适。 她的手心非常柔软，滑顺仿若最上等的丝绸，一握之下竟然有些不想放手的留恋感。 “唔……卿的手……” 被我握住手，尼禄的脸色竟也是有些红了起来。 “怎么了？如果不舒服的话我现在就放开。” 这么说其实是完全违心的。 那种由身到心的舒适感，谁不希望多停留一会儿呢？ “不，卿的手……非常温暖，非常舒服哦……”是害怕我真的松开吗，尼禄连忙说道，“感觉……真的好有安心感……” “是……是吗？陛下能满意就好……” 我抬起一只空余的手，挠了挠头。 脸上有些发烫，不用看我也知道此刻的我脸也红了吧。 真是的……我到底在害羞些什么啊？ 阿尔托莉雅还在等待着我回去，这一趟罗马之行只是为了得到眼前这位脱线皇帝的协助而已…… “……” 深吸了一口气，我让自己的头脑强行保持清醒。 是的，我的归宿并不在此地。 阿尔托莉雅如此信任我，放我来到罗马，可不是让我在这里纵情享受的啊。 快点把使命完成，然后回到她的身边！ 打定主意，我也感到心绪平稳了不少。 “咳咳……那么陛下，我们现在开始吧……” 我直视着面前少女那双碧绿的眼眸，清了清嗓子，让语气尽可能平稳地说。 “叫我的名字啦！名字！”尼禄却是提出了异议，“身在罗马之人，都是直呼余的姓名的！罗马历代有那么多的皇帝，余想要突出自己的独一无二嘛！若是光陛下、陛下地叫，余怎么知道卿所尊敬的究竟是真的是余，还是余的皇帝身份呢？” “我……当然是尊敬您了，您可是伟大的尼禄陛下啊！” 我笑了笑说道。 这个尼禄皇帝，某种程度上还真是小孩子心性呢。 真要说的话，她皇帝的身份与个人原本就是绑定的，难以分开。不如说这也是她的个人魅力之一。 不过，我倒也完全明白她的想法就是了。 想要凭借自己原原本本的能力，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这是极为普遍的愿望。 “不行，卿不可以这样敷衍余！”尼禄却是依然不满，“余要卿在这里区分清楚，要么叫余陛下，要么……要么就直接叫余的名字，尼禄！” “额……好吧，尼禄……小姐……” “不要加奇怪的后缀啦！叫尼禄！尼禄！” “好吧……尼禄……这样可以吗？” “唔嗯唔嗯，余很满意，非常满意哦！”尼禄这才露出开心无比的笑容，“从卿的口中听到余的名字，不知为何心情真是舒畅呢！卿是魔鬼吗，居然拥有让余如此沉迷的嗓音，就如同美人鱼的魅惑之声……” “把常人比作魔鬼不是恰当的比喻吧！而且我是男人啊，怎么就能想象成美人鱼了……” “噗呲！” 面对我的阵阵抗议，尼禄却是捂嘴轻笑。 “好啦余的半身，初次见面就极有好感之人呀，让我们快些跳起舞来吧！” 说着她优雅地直起身子，微微上前拉住我的另一只手。 然后，我们就在高高的，豪华的舞台上翩翩起舞。 尼禄的舞姿极为美丽，身体翻转间好似一只红色的蝴蝶，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转身都惊艳无比，牢牢吸引住了全场的目光。 没有配乐，没有掌声，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是蔷薇一般盛开的少女，在舞台的中央尽情挥洒生命的热情。 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所有衬托都在她的面前相形见绌。 她自身就是最为华丽的歌剧，无声的歌者。 果然，尼禄是非常擅长跳舞的吗…… 和这样的她共舞，任何人都会感到如山般沉重的压力吧。 “事先说好啊……我跳舞可不算很好，跳不好可别怪我……” 我努力配合着尼禄的步伐，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 靠近她秀美的耳朵，我能闻到那近在咫尺的金色发丝处，散发出来的淡淡芳香。 那是玫瑰的香气，芬芳迷人却又不失高雅，令人不觉沉醉其中。 “嘻嘻没关系的啦，提出跳舞的是我，自然会配合着卿来的哦。” 尼禄却是露出让我安心的笑容，脚下步伐一阵变幻。 我这才细心观察到，她的舞步虽然绚丽无比，却是完全依照我的节奏来的。 如果我向前迈步，她就会不着痕迹地朝后退开步子。 而当我横移的时候，她也会极为配合地跟上来。 看似吸引了所有目光的舞蹈，却是实际上以我为主导的。无论我脚下如何移动，尼禄都仿佛能够提前预知般及时跟上来。 因此我不仅没有感受到压力，反而跳得轻松无比，自在万分。 一股奇妙的感觉，逐渐从心底升起。 尼禄看起来任性自负，但实际上还挺善解人意的？ 她总能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思考，不论对方的身份地位如何。 哪怕是最为普通的士兵甚至是工人，她都在为满足对方的期望努力着。 “……” 我不由笑了起来。 果然啊，尼禄皇帝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暴君。 她的身上存在特有的光辉之处，一般人无法比拟的闪耀。 “唔？卿为何看着余的脸露出了笑容？该不会爱上余了吧？” 这时尼禄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表情变化，嘻嘻笑着对我说。 “哈哈，整个罗马的所有人都爱着您哦。” 我笑了笑，随意避过了这个话题。 尽管只是短暂的接触，然而我已经摸清了尼禄的性格特质。 她的动作、言语还有行事方式，都带着一种开放的风情，引人不自觉心动。 然而这种气质却丝毫不令人生厌，因为那其中又寓含着难以想象的高雅，令得心怀鬼胎之人自惭形秽，退避三舍。 “唔……卿可真是狡猾，总是这样聪明回避余的问题……” 尼禄有些不满地撅起了嘴。 “说起来，陛下您……” “叫尼禄啦！尼禄！” 是对我的表现不满吗，原本无比配合着我的纤细双腿，故意在我的脚面上踩了一下。 不过尼禄身材娇小，体重自然也不会很大，这样一踩并没有给我带来丝毫痛苦。 反倒是，有一种邻家妹妹在对着兄长俏皮撒娇的可爱在里面。 第三百三十四章 陛下别开腔，自己人！ “好吧，尼禄。”心中有些好笑的，我这样叫出了她的名字，“说起来你不问我的名字吗？只是单单我知道你的，这样子很不公平吧？” 互相通告姓名，这理应是双方建立良好关系的基础。 然而从一开始起，尼禄就完全没有问过我的性命，就理所当然地和我跳起了舞。 看那样子，仿佛是相识多年的朋友一般。 “有关系吗？”尼禄却是笑笑道，“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就仿佛我们身体也只是灵魂的容器罢了。余对卿非常满意，这样就足够，为何一定要知道卿的性命才算完呢？” “这个……可是要相互称呼的话，总是有些不方便的吧……”我不由说道。 “嗯……就余而言，比较喜欢叫卿奏者呢。”尼禄嘻嘻一笑，“意思很明确哦，为余伴奏，共同演绎至高艺术之人。怎么，卿对这个称号不满吗？” “那个……我有名字的……” 我的嘴角微微抽搐。 这个尼禄皇帝，是不是性格有些问题啊，居然自顾自将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名号都定下了。 “嗯嗯，余明白卿的姓名，在那个国度一定有着自身美好而富有内涵的意义吧，余明白哦！”尼禄却是笑着点头，“但是既然卿身在罗马，那么就要遵从余内心最美的存在！对余来讲，没有比奏者更为适合卿的名称了！余非常喜欢它，希望卿也能喜欢哦！” “所以说，能不能先至少听人把话说完……” “主意了奏者，舞蹈就要结束，赶紧搂紧余的腰！” 这时候，尼禄却是主动将身体朝我贴近，语气微微急促道。 “哦……哦！” 虽然不明所以，但我也明白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 有话还是要等到过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先将尼禄皇帝的这场演出配合完成。 否则达不到她的要求，说不定会把她给结结实实得罪了呢…… 于是我上前微微用力，用一条手臂牢牢搂上了尼禄纤细的腰肢。 毕竟之前已经牵手了，所以就算搂住腰，问题也不大。 大概吧…… “嘻嘻。” 尼禄俏皮笑了一下，然后整个身子在我的怀抱中仰倒，手臂更是完全朝着天空抬起。 “——！” 见到这一幕，我赶紧在手臂上加了一把力，牢牢抱住尼禄的身体。 她做出这样危险的动作，等于将全身的支点放在了我的手臂上。 一旦我的力气稍稍放松，她就会整个人栽倒在地，颜面尽失吧。 不对，更严重的是会摔伤，那可就不是面子受损那么简单的事了。 我们就这样保持着相拥的姿势数秒。 全场先是一阵静默，然后一瞬间沸腾起来。 “好啊，真是太精彩了，尼禄陛下！” “真的是美神转世啊！能够见到如此绝美的风采，我真是这一辈子都够本了！” “尼禄陛下，我永远爱你！”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伴随着随处扬起的华美彩带，将整个王宫的门前完全占据。 当然，所有的喝彩声都是朝着尼禄皇帝而去的，毕竟所有的风头也都是她领衔。 “哈哈，谢谢众卿！余已经充分感受到你们的热情，今天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哦！” 从我怀中直起身子，尼禄也是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让她那本来就可爱天真的脸庞，变得更加惹人怜爱了。 距离她最近的我，也是感到心头闪过一阵悸动，连忙转过头去深深呼吸空气。 若是在这种时候控制不住，可就前功尽弃了。 “好了各位忠诚的罗马市民们，余今天已经累了，必须回去休息。”尼禄朝着全场观众，歉意地微微弯腰行礼，“所以说余宣布，今日的特别表演到此就结束了哦！所有今日到场了的公民，都可以稍后到余的秘书官那里领取今天参与的应援物哦！” “诶诶诶？这就结束了？” 听到尼禄宣布演出结束，台下的民众们都是惊讶不已。 然后，他们就露出了不满的神色，纷纷抗议道： “不要啊尼禄陛下，您的表演才刚刚开始呢！我们好想见到您继续在台上展示绝美风采啊！” “唔……这倒也是，今天的演出时间是有些短，若是传出去难免被人说余在敷衍各位……”尼禄闻言，脸上也是露出了些许为难的表情。 你还知道表演时间不够啊……只有一个节目的演出，亏陛下您能够想出来…… 我则是在一旁，嘴角抽搐心中默念。 “那么这样吧，余今天就最后给各位追加一个特别节目！”想了一会儿，尼禄站起身子朝着场下挥舞手臂。 然后，在所有民众的翘首期盼下，尼禄红唇轻启，说出了答案。 “余决定，给各位演唱一首余自创的歌曲，来抒发余对于罗马的爱戴之情哦！” 尼禄的话音落下，全场的观众都沉默了。 下一刻不约而同，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怖表情。 该怎么形容呢……估计就算此刻罗马城整个垮塌化作废墟，这些民众都不一定能够露出这样夸张的表情吧。 “不……不了陛下，您的歌声我们都知道动听无比，所以请您不要再演唱了……” 台上几名士兵，哆哆嗦嗦地朝着我们靠近，勉强说道。 看他们脸上那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此刻的心情是何等崩溃…… “唔唔唔……就是因为是至高的艺术，所以才有价值给各位表演啊……”尼禄撅起了嘴，“卿等可明白让余演唱一首歌曲，那是何等了不起的荣幸？余可是整整半年时间，都没有公开给民众开过演唱会了……” “陛下……您上次开演唱会，貌似造成了全罗马半数的公民当场昏厥，卧床三天，又耳鸣三月吧？”几名工人也是苦笑着上前，满脸的心有余悸，“那次之后，罗马元老院首次达成了完全一致，颁发了禁止您在公共场所演唱任何歌曲的命令……” “唔……所以说元老院那些家伙根本就不懂得欣赏艺术，都是些顽固不化的家伙嘛。”尼禄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看余的人民都为余的艺术倾倒到了何种地步？想必各位对余半年来的首次开嗓，也是翘首期待很久了吧？” “不，陛下求您千万别开腔，都是自己人！” 下方的民众们慌乱地喊叫着，有不少人已经恐惧万分地四处逃窜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伟大的知名度 “额……怎么回事？” 见到这幅宛如迎来了世界末日般的景象，我也是不由一愣。 刚刚还被众人捧在中间宛如女神般美丽不朽的尼禄，此刻却仿佛魔鬼一般令所有人避之不及。 每个人无论年老年少，无论高贵平凡，都在拼命后退远离她，好像最后方的位置才是前排似的…… “唔嗯唔嗯，看来众卿对余的演出实在是期待到不得了，居然激动到都已经失态了吗？” 然而，尼禄却看上去完全没有理解目前的情况，反倒一脸自信地说着。 “既然如此，余自然不能令各位失望！接下来就奉送上，余多日精心反复练习过的歌曲哦！” 说着她两步走上舞台最前方，一手按着自己的胸口，另一手高高伸向前方。 摆出极为优雅的姿势，尼禄轻轻张开口，就准备开始演唱！ “完了……今天恐怕我就要死在此处了……” “为什么陛下会唱歌啊！宣传上难道不是惊险猎奇类项目的表演秀吗？” “都怪那个莫名其妙上来的异乡人！打乱了陛下的思路跟他跳舞，结果兴致一来唱起歌了！” 眼见下方民众眼底那深深的绝望之色，我不由心底一突。 这就是之前斥候汇报过的，尼禄皇帝那足以毁天灭地的歌喉吗？ 看样子若是让她今天唱出歌曲来，只怕好好的演出会变成大型事故的吧！ “尼禄，等一下！” 想到这里，我赶紧上前抓住了蔷薇少女的双肩。 “啊呀！奏者你这是做什么？余正要演唱灵魂的声音呢，为何要这样打断余？” 突然被我阻止，尼禄也是发出一声惊叫，有些脸红地望着我。 “那个……不要在这里唱歌吗？”我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 任性妄为惯了的尼禄，害羞起来简直可爱到犯规了。 “诶？这是为什么呢？”尼禄却是十分惊讶，不解地望向我的脸庞，“难道，奏者不想听余唱歌吗？竟打算拒绝这至美的华音？” “这个……当然不是，只是……” 我挠着脸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直接告诉她，她的歌声并不是什么美妙的音符，而是堪称生化武器的存在，会不会太残酷了些？ “啊……余明白了！” 是看到我一脸讪讪的样子吗，尼禄突然抬高音量，大声说道。 “额？尼禄？” 我不由转向了她。 “奏者一定是觉得，余的歌声不光展现给你，还要罗马的全体民众听到实在很过分吧！”尼禄自顾自地得出了结论，又似乎感到很有道理似的连连点头，“唔嗯唔嗯，像余这样无人能够比拟的完美歌者，有谁不会生出想要独占的心思呢！” “那个……事情不是这样……” 我苦笑着，试图再解释两句。 “尼禄陛下！您的歌声实在太美妙了，若是让我们这些平凡人听到，实在是玷污了艺术啊！” “没错没错！陛下您所找到的那名……奏者，实在是您千年难遇的完美知音啊！只有他才能理解您的歌声！” “所以说陛下，请您单独唱歌给他听吧！” 然而，我那微弱的声音，立即就被下方那不顾一切呼喊着的民众压过去了…… “唔……众卿都这么说啊……”尼禄闻言，脸上也是露出了困惑不已的表情，“可这样不太公平不是吗？若是艺术变成只为少数人服务的东西，那么光芒再如何闪耀，也终有一天会黯然下来。” “……” 台下的民众们，个个都冲我拼命使着眼色。 那其中，甚至带着毫不掩饰的哀求的之色。 拜托了，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想死在这里…… 从他们的眼神中，我甚至能够感受到这样强烈的求生意志。 “唉……” 我扶额，叹了口气。 果然，到了不得不出面的时候了吗…… “咳咳……尼禄，你听我说……” 我拍拍尼禄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 “唔？奏者你说吧，余可是很认真地在听哦。” 尼禄将目光转向了我，一双碧绿色的大眼睛聚精会神，盯住我的面庞。 “艺术……要为广大民众而生自然是无比正确的理论，但是……我们必须要考虑流传度的逐渐广泛问题……” 我努力斟酌着言辞，小心翼翼道。 此刻，我感到自己仿佛脚踩在巨大的炸弹上，如山的压力让我身体丝毫不敢有所放松。 否则一个处理不好，今天灰飞烟灭的就不仅仅是我，还有在场成千上万的无辜民众…… “嗯？流传度？”尼禄的脑袋歪了一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余不是很明白呢，能烦请奏者再为余解释清楚吗？” “就是说……历史上所有知名的文学、画作等艺术品，都不是一上来就为世人所知，扬名到每一处角落的吧？”我轻笑着说，“但凡艺术作品，要想真正被每一个人都接受，那是需要一定时间的。不可能上来就做到这一点。” “哦哦哦，奏者的意思余明白了。”尼禄看上去顿时恍然大悟，“也就是需要过程对吧？那么依照奏者的意思，应该如何才能达到目标呢？” “这个……” 我咽了一口唾液，转头看了看下方的民众。 不出意料，每个人都抬头眼巴巴地望着我，等待着我的救赎。 “……” 我顿时感到眼前一黑。 所谓的坠入地狱，大概不外如是。 “奏者？怎么突然间不说话了呢？余还等待着卿的回答呢。” 尼禄轻轻摇晃着我的身躯，用轻柔的口气催促不已。 好吧……已经别无选择。 “就是说……先努力得到一个人的认可，就算是完成了第一步。”我回答道，“然后，就自然而然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成为陛下的歌曲的粉丝。如此下去，作品的知名度越来越高，总有一天能够被世上所有人接受的……” “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尼禄听完开心地笑了起来，连连拍着手，“今天听奏者说了这一番话，余真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启示呢。很多原来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也得到了完美无比的解答！” 第三百三十六章 真身 “既然奏者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么从今天开始就由余来每日专为卿精心演唱好了。一直到奏者满心欢喜地爱上余为止！” 尼禄连连点头，满脸的喜色。 能够看出来，她是真的为此感到高兴。 “呼……” 我能够听到下方民众们，齐齐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是那种被判处极刑，斧任落下前却得到突然赦免的，如释重负的喘息。 “好了奏者，让我们回去好好享受在一起的时光吧，不要去理会别人。” 尼禄笑嘻嘻地挽住我的胳膊，就把我往王宫之中拖去。 虽然她的身材很娇小，然而力气却是意外很大，将我的身体整个拉走都貌似不怎么费力。 额……貌似古时候的西亚，有过一千零一夜的传说来着？ 为了阻止疯王肆意杀人，从而挺身而出，献祭自己的大臣之女。 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立场，我的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 王宫内部，装饰的豪华程度一点都不比外部逊色。 宛如招荡剧场般夸耀的装扮，令人无法想象这是本应庄严肃穆的宫殿。 柔软的长长红毯，搭配洒满四周的蔷薇花瓣，在金黄四射的墙壁照耀下交相辉映。 只是跨步其中，身心就全部受到了洗礼。 那并非是面对贞德的圣洁感，而是一种相近却又截然不同的东西。 勉强形容的话……就是华美吧。 是的，入眼的一切仿佛都是对美丽这个概念的最好诠释，每一个细节都是那样无暇，使人没有除了沉醉其中之外的第二个选项。 而且其中没有半点的庸碌或者俗套，品质也是极致的优雅。仅仅是这点，就和所谓的“酒池肉林”有了本质的区别。 “你们都下去吧，接下来余自己来行事。” 挥挥手，尼禄让宫殿中的随从们退下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随从，也无一不是面容美丽，身材极好的少男少女。 空气中，淡淡的花瓣清香随处可闻，心旷神怡。 “奏者不必拘谨，请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随意行动吧。” 尼禄从一旁取过金质的酒壶，将浓醇清冽的美酒倒入玉石所做的酒杯中，然后以优雅的姿势轻轻将其放到我的面前。 那极近完美的仪态，恍惚间真有几分美神的魅力。 “谢谢。” 面对对方的热情相待，我也是连忙道谢。 毕竟是在尼禄的地盘上，对方是整个罗马的主人。若是因为礼仪上的失误导致她不满，可就前功尽弃了。 从旁边取过完全一样的酒杯，为自己倒满后尼禄也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咚”的一声将酒杯扣在面前的桌面上。 那爽朗的势头看得我即便身为男性都心中微微一惊。 说不定，这位皇帝的内心有着和外表全然不同的部分。 “咳咳咳……” 是喝得过猛了吗，尼禄脸色涨红，像是呛到一般掩口不住咳嗽起来。 “陛下！没事吗？” 见到她这样，我也是不由担心起来。 “咳……叫余的名字！不准再叫陛下。” 尼禄却是瞪了我一眼，坚持道。 “好吧，尼禄……”对于少女在奇怪的地方坚持微微无奈，我叹了口气，“一次喝这么多酒没问题吗？你的身体可很容易受不住的。” “哈哈……奏者不必担忧，别看余长得瘦弱，酒量可是整个罗马城数一数二的哦！”尼禄却是冲我眨眨眼，俏皮地笑着，“余的部下们，可没有一个能够喝得过余的！” 因为刚刚剧烈咳嗽过的缘故，她一双美丽的碧眼中隐隐泛着泪光，让原本就清澈无比的眼神更加透彻。 而且那其中，还带着几分令人怜爱的娇弱。若此刻是其他男人在场，估计已经忍不住要将她搂入怀中抚慰了吧。 ——她也只是一个娇弱女孩子而已。 这时候，我才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这点。 就立场而言，无论是尼禄还是阿尔托莉雅，都是被命运推上王位的人。 时代可以不同，地域可以不同，甚至彼此可以对立。 毕竟，骑士王的横空出世，是以罗马帝国将不列颠拱手让给凶残的撒克逊侵略者才有的产物。 然而，相似的地方是如此一致，以至于除此以外的部分都可以忽略。 “奏者……为何一直盯着余看呢？难道是余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心中正想着，目光却是不觉和面前的碧眼重叠在了一起。 “啊……没什么的，只是觉得陛……尼禄你真是了不起呢，一个人支撑起整个罗马如此多的年月，应该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吧。”我连忙压下心中的想法，“如果换做我的话，估计只要两天时间就会全线崩溃了。” “奏者何必如此谦虚呢，在余看来卿的才能远远不止于此呢。” 是是觉得我的话好笑吗，尼禄袖口轻掩偷笑着。 “这个……” “在余看来，不列颠的局势可一点都不比余的罗马轻松。可是奏者还不是坚持拯救并振兴了它，甚至一路带着军队攻打到了此处不是吗？” 毫无征兆地，尼禄轻松地这样说出了口。 “——！” 端住酒杯的手臂猛然顿住。 “哎呀，看奏者的样子似乎很惊讶呢，该不会以为余不知道卿的身份吧？”尼禄的脸上依然带着轻柔的微笑，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般，“本该成为余契约者的——卫宫大人。” “……原来如此，你早就知道了。”摇摇头，我苦笑不已，“亏我还一直以为你不知道，苦苦思索着找寻合适的时机告知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得知的吗？” “嗯……在卿对余张口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余就猜到了哦。”尼禄的表情就仿佛等待着大人夸奖的小孩子般，天真而又充满期待，“不仅仅与罗马公民迥异的面容和性格，最重要的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悸动是不会骗人的。怎么样，余很厉害吧？” “所以说，你故意不问我的名字，并不是真的不在乎，而是早就知道了是吗？” 我哭笑不得，这到头来等于是被这位皇帝反过来算计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金樽清酒 “嘻嘻，一点小计谋罢了，肯定是瞒不过奏者你的啦。” 是觉得我无奈的样子很好玩吗，尼禄再度掩口轻笑。 她的举止气质原本就像小孩子，再这样做出可爱的模样，简直是萌到让人喷血！ “……” 我有些心虚地别过脸去。 “当然了，就算奏者和余没有之前的相遇，余也会被卿深深吸引吧……毕竟，卿是如此与众不同，第一眼就深深钻入了余的脑海，再也无法忘怀。” 尼禄的目光牢牢落在我的脸庞上，像是在感叹什么一般。 “那个……说说你吧，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情况的……”我轻咳几声，决定把主动权重新找回来，“莫非，你专门去调查了吗？” “哼哼……这件事说起来，可就是奏者的错了！” 不知怎么，尼禄突然站起身来，目光居高临下看着我。 “怎……怎么就变成我的错了？我不太明白诶……” 被那双碧瞳中浓浓的压迫力所慑，我不由向后仰倒在椅子上。 差点忘记了……眼前这看起来幼稚的少女，可是罗马帝国的皇帝，后世有着“暴君”之名的存在啊！ 就算再怎么用艺术和天真的外衣遮掩，当少女决心掀开它们的时候，任何人都将无法直视那夺目的辉煌之光！ “奏者真的想知道？” 尼禄却是没有急于回答，而是用带着笑意的口吻问道。 “想……请你告诉我。” 我心中无奈地说。 这位尼禄皇帝，似乎又在打着什么不好的主意了。 “奏者想知道的话，就把面前这杯酒喝掉吧。”尼禄冲我眯起一只眼睛，“喝完它之后，余就会将一切原原本本告知给奏者的哦。” “我……” 我低头看了看。 盛放在尊贵金杯中的美酒，色泽清冽，芳香扑鼻，自然是品质极其优质的存在。 然而，若是就这么喝下去…… “怎么了，奏者不喝吗？”尼禄看着我犹豫的样子，也是眉头微挑，“奏者可不要告诉余，卿不会饮酒吧？若是那样，余也就不强求了。” “倒也不是，酒我还是能喝的……”我摇摇头道，“只是，我并不会品尝美酒。如此优秀的存在，落到我这个外行人口中，岂不是可惜了？” “哈哈哈，原来奏者是在担忧这个呀！”尼禄先是因为我的话语一愣，随即就哈哈大笑起来。“不必担心哦，奏者，假如美酒只能给那些真正会品尝的人喝，那不就失去它们原本存在的意义了吗？” “诶？” 我的内心，因为尼禄的话语而一颤。 “酒这种东西，原本就是为释放性情，舒缓压力而存在的，难道品质好了一些，它的功能就发生变化了不成？” 尼禄的嘴角微微上扬，显现出明亮的弧度。 “若是好东西，自然应当与尽可能多的人分享，共同体会这份难得的快乐。何况美酒之所以成为美酒，不也是从很久以前，被许许多多不懂酒的人慢慢喝出名气来的吗？余可是觉得，美酒只有真正落入外行人的口中，所得到的评价才是无比真实，值得去听的！” “尼禄……” 我呆呆望着眼前，神采飞扬的少女。 我终于明白了，尼禄为何能够成为尼禄。 她的美丽，绝对不是好看的容貌，奢华的服饰堆积出来；亦不是优雅的举止、华丽的舞姿倾情展现。 那些，不过是再表层不过的东西罢了，只能去吸引普通的俗人。 尼禄真正的魅力，在于她不拒绝，不否定任何存在！ 在她的眼中，世上万物存在即为合理，都有着其无可比拟的优点和美丽。 不会囿于传言，更不会限于观念，她尊重着，爱惜着，歌颂着自己所见所闻的一切。 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罗马即世界，世界即罗马！ 在尼禄的身上，我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点。 其意义不仅在广阔领土的开拓，更在那无比包容开放的文化理念！ 在罗马，每个人都能自由选择生活方式，体验多姿多彩的人生。 或许有烦恼，有失意，但道路是那样清晰明确，鼓舞着全体民众奋发前行。 我亦明白了尼禄受到所有人爱戴的原因。 ——尼禄，就是罗马的化身！ 她的一言一行，都无不是罗马精神的象征，再光辉不过的存在！ 人们在尽情赞颂尼禄的同时，也在抒发着对罗马那永不停息的爱意。 只要罗马还存在一天，尼禄这位皇帝就将一直受到爱戴吧。 “尼禄，真的很了不起呢……” 再次抬头望着面前的少女，我轻轻笑道。 压迫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心中浓浓的敬意。 同样依靠精神治理国家，尼禄的方法却与阿尔托莉雅截然相反。 阿尔托莉雅的骑士精神，是由她身体力行作出表率，从而一步步被国民所接受。 而尼禄的罗马精神，则是她将国民原有的期望融合于自己一体，从而成为所有人意志的体现！ 两人的方式难以说明孰轻孰重，但我明白敢于将自身和整个国家融为一体的人，无论如何都值得由衷佩服！ “唔……奏者打算恭维余吗？虽说余感到很开心，但别想就此蒙混过关哦……” 尼禄的脸红了红，低下头小声说道。 于此相反的是，她的嘴角却不断上扬，像是在拼命忍住高兴的笑脸。 ……能被如此夸奖，余好开心。 这位再好懂不过的罗马皇帝，仿佛在如此说。 “我可没有恭维你，只是实话实说。”我笑着说道，“还有，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就只好从命了。” 说完，我学着尼禄之前的样子，举起酒杯就往口中猛灌下去！ 身为男性，可不能输给女孩子的尼禄啊。 “哎呀！奏者等一下！” 尼禄看到我的样子，却是惊叫一声，连忙上来就想夺过我手中的酒杯。 然而，她还是迟了一步。 “噗呜——！！！” 几乎要将喉咙整个洞穿的辛辣涌上，整个胸腔近乎着火一般！ “水！快给我水！” 我挣扎着向尼禄伸出手，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只不过，此刻的我只希望能有无穷无尽的水灌入身体，哪怕就此淹死也无所谓！ 第三百三十八章 让余做你的情人吧！ “快！奏者快喝下它！” 尼禄见状也是有些慌神，连忙从一旁取过盛有清水的玉杯递给我。 而我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道谢，赶紧把水一饮而尽。 “呼……差点死了……” 感受到喉咙中的烧灼感略微褪去，我这才松了口气。 真是要命啊，还以为生生吞下了火焰呢…… “那个……奏者你不要紧吧？” 尼禄关切地凑上前问道。 “嗯，没事。”我微微向后拉开了和她脸庞的距离，“刚刚这酒……是怎么回事？未免也太冲了……” “唔……此事乃是余的错。”尼禄微微低头，脸上很是不好意思，“想必奏者喝惯了不列颠那边口味清淡的红酒，对罗马这边的烈酒会很不适应吧……应当让卿先小口尝试的……” “这个不怪你，我本身也不是什么能够大量饮酒的体质，在不列颠我也是很少喝酒的。”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还真是惊人啊，你明明是女孩子，喝这么烈的酒居然没有事……” “也不是啦，第一回饮用的时候，我也感到了些许头晕呢。”尼禄轻轻笑了起来，“不过多尝试几次后，就越来越能感受到醇香，所以也就慢慢发现其中的美丽了。奏者要不要也多试几次？” “免了，我估计怎么都习惯不了的。”我推拒道，“现在，是不是可以聊聊，你如何发现我身份的问题了？” “唔……还真是不解风情呢，不过罢了，在心中的疑惑解开之前卿是怎么都无法纵情于享乐吧。”尼禄点点头，“好吧，对于奏者的调查，从余刚刚降临罗马就开始了。” “降临罗马？这么说你果然是从英灵之座……” 贞德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嗯，算是余自己趁世界守备松懈，偷偷跑到世间来的。”尼禄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你啊……英灵要是都这样子，估计抑制力都要头疼死了……”我哭笑不得。 “所以说余才说，都怪奏者嘛。”尼禄不满地撅起嘴道，“平日里余虽然是自由自在的艺术家，但基本的规矩还是十分遵守的，干不出这种违抗之事。可那天奏者居然从我和那家伙中，选择了那家伙！” “那家伙……你是说贞德吗？” 我不由一愣。 听语气，貌似有些不太对劲的样子？ “哼，奏者千万不要提她，那就是个假正经的圣女！”果然，尼禄很不满地哼了一声，“她的生命之中没有一点乐趣，每天就是拼命工作、工作再工作，或者督促别人努力、努力再努力，真是让人头大！” “哈哈，你这个形容还真是贴切。” 我不由笑出了声。 对于自我要求极高，喜欢说教他人的贞德来讲，尼禄的形容简直太形象了！ “真是的……不会享乐可是人生最大的罪过啊！”尼禄还有些愤愤不平，“既然来到这世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弥足珍贵，不可浪费的。不把这些时光用来尽情取悦自己，却总是忙着干所谓的正事，余无论如何都和她合不来！” “那个……你找贞德说过话没有？” 我有些愕然地问道。 “……从来没有。” 尼禄回答。 “那……你为什么讨厌她？明明你和她完全没有交集的说……”我愣愣地问道，“何况，你不是说了，世上一切事物都有美丽之处吗？那为何偏偏就不能承认贞德？” “哎呀奏者不明白，这是存在方式的根本不同！”不等我的话音落下，尼禄就急不可待地说，“如果要按照后世的分类标准，她是极端利他主义者，余则是极端利己主义者。如果余试图去理解她的理念，就一定会对自身的根本造成冲击，甚至变得不是自己！所以说哪怕是为了‘尼禄·克劳狄乌斯’这个身份，余也必须和她对立下去！” “假如是这样的话，你和阿尔托莉雅也未必能够相处愉快……”我叹了口气。 两人虽然容貌相似，可气质和行事方式却是截然相反。 两人在一起手拉手愉快攀谈的场景，我估计是不可能了…… “唔……若是以前的话，余大概也会对骑士王有一些意见吧。”尼禄想了想，然后很认真地看着我，“不过现在，倒是问题不大。” “哦？这是为什么？”我有些奇怪。 “因为呀，骑士王不是得到了奏者你嘛？”转眼间，尼禄就换上了一副揶揄的表情，“虽说勤奋和较真的地方估计不会变，但全身心沉浸在爱情之中的样子，真是最高程度的享乐举动啊。这一点就连余都比不上，说不定余还需要向她学习呢。” “尼禄，你……” “奏者，不要惊讶。”尼禄微笑着，伸手打断了我的话，“余生前纵情享乐，几乎全世界能够得到的东西，全部都纳入了怀中。但唯有爱情一物的滋味，至死都未曾体会过哦……” “所以说，奏者。”尼禄抬头，一双碧眼紧紧盯住我的眼睛，“余之前说的，要卿和余结婚一事，可并不完全是玩笑话哦……” “尼禄……你知道我的立场的……”面对此，我只有苦笑了，“我已经和阿尔托莉雅……” “啊……余都知道，都知道的！”尼禄又是没等我说完，就宛如小孩子般任性打断，“你们已经立下婚约了对吧？而且貌似是那种最为严厉的，一生一世都只爱对方的那种誓言？” “是的……所以说尼禄，这件事情真的没办法……” 我越是解释，心中越是发虚。 自己也搞不懂，明明本应是理直气壮的拒绝，为何搞得我有了十足的负罪感？ “嗯，但是你们的誓言中，不包括不能有别人爱对不对？”尼禄却是淘气一笑，眼眸弯弯似月牙，“只要卿坚持不动感情，那一方坚持爱着卿，不就可以被允许了吗？” “这个……” 我张大了嘴。 头一次听说，誓言还可以被这么解读的吗？ “据余所知，距离你们不列颠只有一条海峡距离的法兰克王国，都是情人泛滥的国度。”尼禄歪着头看向我，“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让余做你的情人呢？余保证会成为世上最棒的那一个哦！” 第三百三十九章 极为麻烦的对手 “尼禄，你……” 我呆呆地看着面前少女，那张美丽无比，近乎无法想象存在于世上的完美容颜。 她的话语无比正确，尼禄可以说是满足了所有男性的终极幻想。 漂亮的脸蛋，绝佳的身材，优雅的举止，俏皮的性格…… 寻常的女子能够满足其中任何一个条件，就足以轰动一方，引来无数异性的爱慕和追捧了。 然而，尼禄满足上述的所有条件。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是人类史上最为辉煌灿烂的国度——罗马帝国的皇帝，手中权势之大无法想象。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却只是要求成为情人…… 我不由摇了摇头。 接受了她条件的那个男人，估计连上天都会嫉妒到，落下一道闪电把他当场轰成渣渣吧。 “奏者，余可是认真的哦，难道卿以为余在开玩笑？”尼禄见我半天不说话，口气也是微微催促起来，“奏者你多心啦，余或许在别的方面喜欢玩闹，但是对待感情可是百分之百的认真哦！这还是余有史以来头一回向异性表达爱意呢……” “不……不是这个问题，尼禄你的态度我当然相信。”我苦笑着抬起手说，“但是……你为何一定要找我呢？还是一个已经有了心上人的人……” “唉……余也后悔没有早点降临世间，好将卿彻底独占，让卿的心永远都属于余一个人呢。”尼禄看上去，也是懊悔不已，“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余迟到就是迟到，也只好接受现实，转而做奏者的情人。这样损失倒也在接受范围之内……” 我不由揉了揉太阳穴。 对于尼禄，讲道理是无论如何都不行的，因为根本说不通。 “那个……虽然很抱歉，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你的要求。”我叹了口气，朝着尼禄深深弯腰，“我非常感谢……陛下您的垂青，但不行就是不行……” “诶……诶诶诶，这就改口叫陛下了吗？”尼禄一听，顿时整个人都慌了神，“别呀，余还想要听奏者多叫一下余的名字呢！叫尼禄！尼禄呀！” “对不起……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如果要以姓名相称未免冒犯。”我坚定地摇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所以就算陛下要怪罪，我也只能继续叫您陛下。这样才是正常的相处方式。” “啊啊啊……真是的！”尼禄很是苦恼地抓着头发，“奏者真是个死脑筋！怎么就不明白余对卿的感情呢？” “是的，我无法理解，也……不打算理解……”狠下心来，我咬牙说道，“所以说，请陛下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了。这样……会让我很困扰……” 说出这番的话的同时，我的心底就开始后悔了。 这样言辞拒绝一个真心对我倾诉的女孩子，未免过于残酷，太不人道了。 可是…… 为了阿尔托莉雅，就算会对尼禄造成伤害，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是的，两全其美的方法，世上原本就不存在。选择救赎其中一方，就等于放弃了另一方。 稍后如果尼禄震怒，只能希望梅林可以帮忙出手救我吧…… —— 一片安静。 “奏者是说……余……给卿造成了困扰？” 半晌，尼禄喃喃地说。 一字一句，都仿佛梦呓般，不敢相信地陈述。 “……” 我沉默着，将头压得更低了。 “余明白了，余……不会再逼迫卿了。” 似是无声地摇头，尼禄发出了有些悲伤的声音。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在心中，不知多少遍对身前的少女默默道歉。 然后，我鼓足勇气直起身子，准备重新面对她。 一瞬间之中，我的脑海里想象了无数种，此刻尼禄脸上的表情。 失落、难过、愤怒、忧伤、叹息…… 总之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看的，令人放心的脸。 无论如何，要想些什么话语安慰一下她。 可是—— “……” 见到尼禄表情的一刻，我的嘴闭住了。 是什么超现实的展开吗？尼禄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阴霾。 不如说恰恰相反，她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简直有如阳光般辉耀令人无法直视。 “唔嗯唔嗯，余果然没有看错卿！卿对待爱情的忠贞态度，充分证明了余的眼光没有错！”尼禄开心无比地笑着，脑袋点得如同拨浪鼓一般，“余这还是生平首次被异性当面拒绝要求呢，奏者真是这世上最棒的男人，足以值得余托付终身！” “陛下，您……”我感到头更大了。 “好了奏者，不要再叫余陛下了，叫尼禄！尼禄！”尼禄连连跺着脚，不断提高音量，“余的确答应了卿，不再逼迫卿收余当情人。但是作为妥协的代价，奏者今后必须要每次都直呼余的名字！不准有其他任何的敬语，或者修饰！” “……这算妥协吗？”我顿时哭笑不得。 “唔嗯，这可是余痛心无比之下，压制下如同地狱三头犬刻耳柏洛斯般强大的欲望，才做出的决定哦！”尼禄很认真地看着我，“注意，余的要求可是，无论何时何地，公开也好，私下也罢，哪怕在骑士王面前也如此，卿只要提到余，就必须要直接叫余的名字——尼禄！”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奏者觉得难也无所谓……罗马在全世界都安插有探子，接下来余会给他们分派头等重要的任务——不分昼夜监视卿！”尼禄严肃地抬起一根手指道，“接下来只要被余获知，卿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提到余的时候用了代指或者其他称谓，哪怕是梦话也包括在内，余就会立即，马上，毫不犹豫赶到卿的身边，成为卿的情人！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我保证会遵守约定的！” 看着尼禄那坚决的样子，我除了苦笑着连连点头，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以她那任性妄为的举动，情急之下恐怕真的能够做出这种事。关键是我还根本阻止不了她…… 所以，临行前阿尔托莉雅的预感果然是对的。 ——尼禄，真的是个极为麻烦的对手。 第三百四十章 远征的代价 总之，在立下了诡异无比的约定后，尼禄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当然，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尼禄将二十四小时监视变成了偶尔抽查。 要不然的话，估计我还真的没有办法承受这样的结果。一想到连睡觉都有人看着，就是从心底感到阵阵的不舒服。 “所以说，在得知那个圣女欺骗奏者定下契约后，余的心中不爽极了。”尼禄接着说道，“正好趁世界对英灵之座的控制力减弱，余第一时间就偷偷跑下了界，回到了余的罗马！” 大概是说了太多话的缘故，尼禄取过桌子上的金杯，喝了一大口清水润喉。 这个动作本身没什么问题，但关键是那杯子我刚刚用过啊…… 间接接吻什么的完全不在乎……这位皇帝陛下的神经线条是有多么粗啊！ “怎么了奏者，这样直直望着余，莫非有什么话要说吗？” 尼禄注意到我的目光，不由疑惑地看着我，一边顺手把杯子放回了桌上。 杯子中的水，已经被她一滴不剩全部喝完了。 “……没事，你继续说吧。” 我心中无奈，勉强笑着说。 果然我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要不然尼禄可能又要自嗨半天了…… “哦哦好的，正如余所料，尽管余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数百年，但罗马帝国依然存在，只是比起当初衰微了太多而已。”尼禄点点头道，“所以说，余就马上以皇帝之名开始着手于罗马帝国的复兴了。” “那个……这个过程想必十分梦幻吧，我真是难以想象那些民众的表情呢……” 听到尼禄的描述，我也是感到了些许有趣。 原本只在史书典籍和雕塑传说中存在的皇帝，突然活生生出现在世人面前，这种震撼想必是无以复加的。 “嗯……一开始确实有些违和感，毕竟这不是正规的现界，所以余并没有得到这个世界的相关知识。”尼禄抿了抿嘴唇，“不过罗马民众对余的崇敬和爱戴之情可是丝毫不变哦，余一出现就全部围了上来，热情极了。” “不会吧，这……” 我有些意外。 “要说和余原本的时代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皇帝的称谓换成了……好像是偶像来着，人们都这么叫余，称赞余美丽优雅哦！”尼禄轻轻笑着道，“不过这种程度的事情小菜一碟，余只是稍稍纠正他们，他们就由重新叫余陛下了哦！而且他们看上去似乎比原本还要兴奋呢！” “额……我觉得大概是误会吧……” 我顿时哭笑不得。 似乎尼禄的出现，让这些罗马公民们解锁了奇怪的兴趣。 ”之后，余在举国民众的支持下，顺理成章拿回了自己的皇位，并开始让罗马重新振兴。“尼禄仿佛没有听到我说什么，继续兴致勃勃地道，”在余的努力下，罗马帝国的疆域可是进一步扩张，并且容纳了更多的移民。奏者来到罗马的时候，就是这一切刚刚稳定下来之际。”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听完尼禄的解释，我就明白眼下的局势是怎么形成的了。 真的是眼前这个麻烦的少女，凭借一己之力将当前的半个世界都改写。 就连距离不列颠最近的法兰克王国，都已经被罗马帝国所征服，甚至被尼禄大手笔送给了我做见面礼。 “如何呀奏者，余可是未曾和卿正式见面，就送出了一个国家给卿。”尼禄嘻嘻地笑着说，“现在意识到，那个令人讨厌的圣女完全没法跟余相比，除去之前的蛊惑外完全没有可取之处了吧。所以说赶紧和她解除契约，重新和余订契吧！” “不，尼禄你听我说……”我叹了口气道，“法兰克王国，我已经让阿尔托莉雅带兵在外部驻守了。这些天里，没有一名不列颠人踏入过法兰克王国哪怕一寸土地。” “诶？！这是为何？”尼禄顿时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余不是都已经留书一封，说明了那是礼物了吗？是谁胆敢对余的决定唱反调？” “虽然我感谢你的好意，但是占据别国的领土全然没有意义。”我摇了摇头道，“这样一来死伤姑且不论，民众毫无疑问会受到侵扰的啊。你这样把一个国家说撤军就撤军，有没有想过万一不列颠军队晚来哪怕一天，民众会受到强盗或者其他侵略者的残害？” “那种事情不会发生啦，因为周围都是余控制下的领土，安全性绝对能够保证。”尼禄有些烦躁地说，“不过比起这个，奏者刚刚的话语让余更在意。余之前得知奏者决定率军远征，整个卡美洛的军力几乎都抽调干净了。如此兴师动众的举动，居然不是为了征服，那卿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要拯救阿尔托莉雅。” 看着尼禄的眼睛，我一字一句地说。 见尼禄安静了下来，我也就简单将和抑制力立下的约定说了一遍。 “……奏者，余建议卿还是放弃吧。” 闻言，尼禄沉默了片刻后，缓缓说道。 头一次，她的脸上没有了一丝笑容，表情沉凝起来。 “我知道很难，近乎不可能做到。我周围的人也都劝我放弃，但如果不尝试一下的话……” “不，奏者你完全不明白。这不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而是根本不能做！” 尼禄猛然站起身子，表情变得严肃无比。 “什么意思？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连忙问道。 尼禄可是迄今为止，第一名我所见到的不凭借任何取巧方式，完完全全依靠自己意志现界的英灵。说不定她会知道什么秘辛。 “余知道奏者想得很简单，也很美好，只要将骑士王的传说改写就能让她得到世人的理解，避过抑制力的迫害。“尼禄一双碧瞳紧紧盯住我的眼睛，”但卿想过没有，这样等于将你们之间连接在一起的基础都摧毁了。如果骑士王不是现在这个骑士王，她又怎么可能和你相遇？” “历来，想要改变历史的人，必然要受到历史的反噬。“尼禄长叹一口气，”且不论卿能不能做到，就算卿做到了，估计最好的结果也是骑士王的记忆会被从卿的脑海中如数抹除吧。” 第三百四十一章 罗马神祖 “如数抹除……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尼禄的话语，我的内心猛然一突。 “就完全是字面意思。”尼禄平静地说，“有关骑士王的一切，从你们第一天相遇，到最后一次相见，这期间所有的回忆都会被抹除。因为世界默认了那是不存在的记录。” “也就是说，我会完全忘记她吗？” 我沉默了一下，问道。 “不仅如此，这种记忆的抹消恐怕是双向的。”尼禄摇了摇头，“在骑士王那边，有关你的记忆也会消失。也就是说，从此以后你们两个就完全是陌路人，仿佛从来都没有遇见过，就连仇恨都做不到。奏者可明白，那是一种多么令人悲哀的结局？” 沉重的压力，使得我透不过气来。 彼此完全忘记，对方什么都不是…… 这应该是比起虚伪的谎言。还要凄惨的结果了吧。 “所以说啊，奏者不妨听余的建议。”尼禄有些于心不忍地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你们还是像原来那样幸福平凡地生活，把这三年时间好好过去。这样，总好过拼命忙碌一场，却连彼此的一点记忆都留不下。” “你的意思，我能够理解。”我点点头，“但是，我却不想那么做。” “奏者莫非，即便如此也要坚持吗？”尼禄有些难以理解地看着我，“余不明白，卿究竟是在凭借什么作为动力？” “因为……如果内心真的爱着一个人，希望她得到幸福的话，是不需要其他任何附加条件的。”我摇了摇头，“我所希望的，只是让阿尔托莉雅重新得到自由，开心快乐度过一生。就算是她的身边从此没有我的陪伴，那我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我想起了出征前那个夜晚，金发的少女眼中流露出的，深深忧伤之色。 只怕这件事情，她比起我还要早知道吧。 就算获得了救赎又如何，彼此还是要忘记，注定不能长相厮守。 然而，她却是没有将这一切告知我，因为害怕我会承受不住这样残酷的后果。 “可是……这种完全没有回报的事情，奏者不觉得不公平吗？”尼禄犹豫着看向我，“即便从此，只能天各一方，连伤心想念的权利都没有？” “那时候我不知道，但此刻的我，是不会为这种事情而后悔的。”我摇摇头说，“所以，我来到罗马请求你的帮助。” “帮助卿，改写骑士王的传说对吗？”尼禄抿紧了嘴唇，“所以，奏者需要余做什么呢？” “拜托你，在罗马的控制范围内，尽可能传播经过我修改的骑士王故事。” 我一抬手，一本装订好的笔记出现。 “主要的故事我都写在上面了，尼禄你可以看一下，有没有需要改变的地方，我们可以再商讨。只要能够把阿尔托莉雅的形象从单一受人敬仰的精神象征，改变到每个人都能接受的全新英雄就行了。” “不仅如此，余还能够做更多。” 尼禄却是没有去接过我手中的笔记，一双眼睛依然牢牢望着我。 “卿，不妨趁着在罗马的这段时间里，将卿与骑士王相遇以来的事情，都详细告知余。”尼禄说道，“余会命令手下的书记官，将这些故事装订成书，作为逸话流传的。” “咦？这样难道能够有助于恢复记忆吗？是不是过后只要再看一遍这些，我就能……” 我有些惊讶地问道。 “并不能，如果奏者的记忆恢复，那这三年的努力也就前功尽弃了。”然而，尼禄无情的声音粉碎了我的希望，“既然卿决意改变骑士王传说，就必须要让世上所有人都对全新的故事深信不疑才行，不能有一个例外。” “这样啊……我明白了。” 我叹了口气，果然现实没有想象中那样美好。 “不过呢，逸话这种东西，只要大家都认为那是假的，也就不妨碍真实历史的运行。”尼禄朝着我眨眨眼，“就算是无法寻回的东西，至少也能留下一点痕迹，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好过什么都不剩。” “……好，多谢你了。” 良久，我轻轻点头。 若是放在过去，估计我不会同意这种事情。 但是事到如今，只要能够留下哪怕一点痕迹，那就不算是徒劳的。 “好了奏者，那么接下来……” 尼禄转换了一下心情，又是满脸笑容地想要对我说什么。 “陛下！陛下！” 这时候，一个士兵撞开了紧闭的大门，慌慌张张跑进了宫殿。 “搞什么啊？余不是都下过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了吗？”尼禄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好，“还有，为何不直接称呼余的名字？” “尼禄陛下，万分抱歉，但是……罗马城出现了骚动！”士兵大口喘着粗气，满脸的汗水证明他是一路快跑过来的，“好像是……神祖大人降临了！” “什么？！卿所说的莫非是那位……罗慕路斯皇帝？” 尼禄闻言，也是整个人如遭雷击，怔怔问道。 “他……他是那样自称的没错。”士兵语气急促道，“那位神祖大人还带来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就在城外要求面见陛下您！” “……这样啊，那么余这就前去。” 尼禄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 说完，尼禄转而向我露出了歉然的表情。 “对不起了奏者，余要走开一下……” “让我也一同前去吧。”我摇摇头说，“既然来到了罗马，那么我也希望能够出一点力。既然拜托了你帮忙，总不能一点都不付出吧。” “也好，身边有卿陪伴，余也能够安心很多。” 尼禄笑着点了点头。 —— 离开宫殿，我们一路骑马来到了城墙之上。 “尼禄陛下！” 见到尼禄前来，所有的守城卫兵都恭敬行礼。 “免礼吧，告诉余现在是什么情况？” 尼禄果断地一挥手，皇帝的气势尽显。 “陛下……城外有一支强悍的军队要求入罗马，他们的领头者自称罗慕路斯……”士兵们为难地说，“因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所以需要您做出判断。” 第三百四十二章 罗慕路斯 我们一同朝着城墙下方看去。 果然，大门口驻扎着一支整齐的军队，身上散发着强悍的气质。 与罗马城内满面欢笑，享受着生活的士兵们不同，城外的这些军人无不表情肃穆，眼神冷酷。 在他们身上，甚至能够感受到战场上特有的杀气甚至是鲜血。 “这些家伙……” 尼禄居高临下望着这一切，眉头也是逐渐皱起。 虽然他们的装束和罗马城内的士兵相似，可无论是气质还是观感，都截然不同！ 只是这样远远看着，心底似乎就会升起阴云和不安。 —— “咔咔咔——” 排列齐整的军队，忽然从中间分开。 一名男子，从空出的大概两米空隙中缓缓走出。 那是一个身材极为健壮高大的人，即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也能够切实感受到他的雄伟。 他的皮肤黝黑，覆面头盔遮蔽了他的长相。 来到军队最前方，男子一言不发地将头盔摘下。 顿时，他的脸也是暴露在了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 “——！” 我身旁的尼禄，见到那男子脸庞的一刻，顿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下方的男子上前一步，恢弘的声音低沉而有气势。 “罗马的子民们啊，吾乃军神玛尔斯与公主西尔维娅之子，罗马的开创者罗慕路斯！现在快些打开城门，迎接吾的归来吧！” 他的声音，宛若惊雷般在每个人的耳边隆隆作响。 “怎么会……神祖大人，居然真的降临了……这种事情……余从来没有想过……” 尼禄嘴唇发白，身体颤抖。 “尼禄，冷静一点。现在你才是罗马的掌控者，不要被他扰乱了心绪。” 我赶紧暗中握住了尼禄的纤细的手，微微用力道。 “啊……没错，奏者说的对。”似乎是我的举动起了作用，尼禄回过神来，连忙点头不已，“余……余才是罗马的皇帝，就算是神祖大人……也……” “尼禄·克劳狄乌斯，吾后世的罗马子孙之一，以肆意妄为的行动和对艺术的钟爱留名后世的暴君啊。”罗慕路斯突然抬起头，一双血红色的眼眸直直看向了尼禄，“汝为何不带领全罗马的公民出城，对吾的归来表示盛大的欢迎？” “神祖大人……余……并非对神祖不敬。”面对罗慕路斯的诘责，尼禄显得有些慌乱而不知所措，“只是……事情太过于突然，余……又刚刚得到通报，所以……” “真是一派胡言！” 尼禄还没说完，罗慕路斯就提高音量，直接将她的话语强行打断。 “神祖大人……” 尼禄的失去血色的嘴唇颤抖不已。 “汝可还记得，吾当时为何帮助汝逃离了英灵之座的掌控，让汝得以来到人世间？”罗慕路斯语气严厉，斩钉截铁，“汝可是向吾许诺过的，会先行下界重建罗马，然后恭迎吾的到来，那时候吾将再度以皇帝之名掌控世界！当初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记了？！” “尼禄，你……” 我目瞪口呆地转头看向了她。 “对不起，奏者，这件事是余说谎了。”尼禄的脸上满是愧疚，“但请卿务必相信，余绝对不是卿想象的那样子！” “尼禄·克劳狄乌斯，第四代皇帝克劳狄乌斯之堂弟格奈乌斯，与暴君卡里古拉之妹阿格里皮娜，所诞下的不具皇帝之名的污秽之子。”罗慕路斯声如洪钟，在四周威严作响，“吾再给汝一次机会，现在就打开城门，恭迎吾进入罗马城！汝也应该清楚，汝那卑贱的出身根本就不配成为罗马的君主。但倘若汝此刻悬崖勒马，他日吾会在英灵之座中，保荐汝获得与其他罗马皇帝同样的地位！” “余……余只是……不想再看到流血和牺牲了……”尼禄低下了头，声音悲伤道，“若是神祖大人成为这个时代的罗马皇帝，只怕又要征战四方，生灵涂炭吧……至于皇帝之名，余也知道余不配。那不过……是母亲阴谋和毒计之下的产物，余也只是……想着要对公民们负责，不能让余的悲剧牵连到普通人……余……真的不想再见到那些令人难过的事情了……” “哼，说了这么多，还不是死握住皇帝的权力不放！说得再好听，还不是在自私自利下背叛了吾！” 罗慕路斯重重地哼了一声。 “……” 尼禄顿时浑身颤抖。 “吾真是太蠢了，居然会信任汝这样一个根本没有皇帝应有品格之人！”罗慕路斯接着说，目光中充满鄙夷之色，“果然，吾带领所有罗马英灵排斥汝是正确的。今后，汝永远也别想得到吾的承认！” “神祖大人，对不起……” 不管罗慕路斯说什么，尼禄始终都低着头不住道歉，看上去随时都可能哭出来。 “所以说，尼禄为什么非要得到你的承认？” 连想都没想，我的话语直接冲破了喉咙，传向了下方的罗慕路斯。 “……” 罗慕路斯的表情，一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奏者！你疯了吗，那可是罗马的神祖啊！”尼禄顿时被吓了一大跳，看向我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焦急，“快点给他道歉……神祖的怪罪可是任何人都承担不起的……” “汝……又是何人？”罗慕路斯眯着眼睛看向我，“这是吾罗慕路斯——罗马之开创者，与后代子孙尼禄·克劳狄乌斯之间的谈话，汝究竟凭借何种身份，胆敢随意插话，乃至质疑吾？” “放心，没事的。”我轻轻拍了拍尼禄的手背，微笑着安慰她，“你碍于身份不方便说的话，交给我来吧。” 然后，我毫不畏惧地抬眼和怒瞪着我的罗慕路斯对视。 “我没有什么身份，只是个普通人罢了。然而你的话实在是没办法令人苟同，所以我反对而已。” “虽然你是罗马的开创者，罗马文明的起源。但尼禄就是尼禄，她的事情只有她自己能够决定，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哪怕是你，也仅仅有祖先之名，却不能以祖先的身份去命令她！” 第三百四十三章 攻城，一个不留！ 我的话语落下，顿时城墙上的尼禄，和城门下的罗慕路斯同时静默。 ”尼禄·克劳狄乌斯，吾是不是可以认为，汝想要对吾宣战？假如如此，吾就会带领忠诚的麾下将军和士兵，用武力强行占领罗马城了！“ 片刻后，罗慕路斯猩红的目光冰冷，直视着尼禄道。 “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吾的霸业——罗马的无上辉光！” “果然啊，还是搞到了如今的地步……” 尼禄微微叹了口气，嘴角带上了一抹苦笑。 “尼禄……” 我有些担心地转头看向她。 “没事的，奏者。卿提醒了余，一味逃避是不行的，该面对的东西的确是需要面对。” 然而耳边却传来轻松的笑声，映入眼帘的少女娇俏美丽的笑脸。 手上传来微微握紧的力量感，仿佛在宣告这位皇帝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心境。 ”是余……一直以来顾虑太多了，总想着让所有人都满意就好了，但这果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吧。“尼禄轻轻摇头道，”但即便如此，余依然有能够做到的事情，那就是选择保护好自己珍爱的一切。“ ”谢谢你奏者，卿让余直到今天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从今往后，余都不会再迷惘了。“ 说完尼禄脸色自若地，面对一脸愤怒的罗慕路斯。 ”神祖大人，余在此以罗马现任皇帝——尼禄·克劳狄乌斯之名，回答您的质疑。“ 尼禄语气平和，不卑不亢。 那其中既没有刻意浮夸的炫耀，亦没有低入尘埃的卑微。 ——就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交谈语气而已。 “余的确答应过，要帮助神祖大人取得这个时代的罗马土地，复兴曾经的罗马辉煌。但这一切都有前提：不可超过罗马往日的极限。“尼禄接着说道，”时至今日，余已经将历史上罗马全盛时的所有领土纳入版图，并无任何一块遗漏。若是神祖大人答应余，今后永远都不会再对罗马以外的土地进行侵略和征服，那么余现在就恭迎神祖大人入城，并将皇帝之位立即出让！” ”呵呵，真是如同孩童般幼稚的言论！“ 尼禄的言辞恳切无比，毫无虚假。然而面对尼禄这样坦诚的自白，罗慕路斯眼中的不屑之色却更加浓烈了。 ”究其根本，汝只是罗马的享用者，而吾则是她的开创者！“罗慕路斯猛然一挥手，霸道的皇者气质尽显，”没有吾的四处征战，直到现在罗马还只能局限在区区一个亚平宁半岛上，说不定现在早就被其他窥伺的侵略者灭掉了，又何来如今的‘万物皆为罗马’？这一切对于完全没有体会过动荡生活，不知颠沛流离为何物的汝来说，是难以想象的吧？“ ”汝根本不知创立一个国家的艰辛，只知坐在权力宝座上享用吾流传下的荣华富贵！汝这等不思进取的子孙，真是令吾深深蒙羞！“ 罗慕路斯双目怒瞪，毫不留情地对尼禄斥责道。 “神祖大人这样说，那么就权当如此吧。” 然而面对这种常人难以接受的指责，尼禄却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汝……汝竟敢！”罗慕路斯被气到近乎发疯，“汝竟胆敢无视吾的话语，拒绝倾听吾的传旨！汝的眼中，究竟还有没有吾这个祖先？” “有的，神祖大人的功绩和教诲，余永生难忘。”尼禄轻轻点头，可随即又缓缓摇头，“然而，现在的罗马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样子。如今世人皆以罗马为信仰，为其荣光所倾倒。此时再肆意侵占他国领土，不但于本身无任何益处，甚至会造成无法控制的混乱，反倒大有害处！” “战争造成的直接生灵涂炭、文明毁灭还是其次，余，不想再愧对他人的信任。不列颠被撒克逊人肆意侵扰的悲剧，就是罗马盲目扩张下的牺牲品。类似这样分明没有足够力量，却要强行占领并辜负民众的事情，只要余还在位一天，就绝对不会容许发生第二次！” 眼中满含自信，抬头挺胸的尼禄，这一刻美丽到了极致。 城上门下，全场的目光无一例外都被她牢牢吸引，无法移开分毫。 迎风的蔷薇，怒放在意志的荒漠。 “汝的意思莫非是，吾的征服和扩张行为，只是为了满足贪得无厌的占领欲望？” 罗慕路斯深深看了尼禄一眼，声音平静地令人心中发寒。 “余相信神祖大人必然有自己的考量，但现在罗马的皇帝是余，余的方针无法赞同神祖的看法。”尼禄微微低头道，“所以，如果神祖大人坚持的话，恐怕今日就要失望了。” “这样啊，吾明白了……” 罗慕路斯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说道。 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他从心底斩断了一样。 “……真是令人悲伤啊，凯撒那家伙也算见识极为广阔了，可没想到他的末裔子孙居然昏庸至此，一点都无法理解罗马的光辉。既然汝如此冥顽不化，今日吾就亲自来纠正这份扭曲，让汝他日见证一下何者才是真正的罗马吧！” 说完罗慕路斯直接转过身子朝向麾下军队，不再看城墙上的尼禄一眼。 “全军听令，全力攻下罗马城！只要是城中的人口，无论男女老少全部杀死，一个不留！吾要用这种方式向世人宣布，真正的罗马之皇帝回归了！” “还有……不准伤害尼禄·克劳狄乌斯，只要囚禁起来就好。吾要让她睁大眼睛看明白，她今日的愚蠢害死了多少罗马公民，并要她在漫长的今后，通过吾的施政和举止，懂得什么才是罗马皇帝的所作所为！到那时，吾会在她的无限悔恨和对吾的无上崇敬中，在她的苦苦哀求下，毫不犹豫取走她的性命！” “遵命，皇帝陛下！” 对于罗慕路斯立下的残忍到极致命令，他麾下所有军队却声音洪亮整齐地应下。 他们在用实际行动，证明着对罗慕路斯的绝对忠诚。 无论是什么命令，只要是这位皇帝所下，他们都会如同世上最精密的仪器般毫不迟疑去完美执行。 情势，已经无法挽回。 第三百四十四章 全力阻挡！ “奏者快些离开，神祖大人是动真格了！” 听到罗慕路斯的命令，尼禄顿时脸色大变。 “没关系的，我可以战斗。在阻止不正义的战争这一点上，我和你的看法是一致的。” 我却是笑着冲尼禄摇了摇头。 “哼，尼禄，令吾蒙羞的后世子孙啊，汝莫非认为汝是英灵之身，就能够藐视一切了不成？”罗慕路斯语气冰冷地看着我们，“莫非，汝认为吾的士兵都是和汝那样，没有用的平常人吗？”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士兵齐齐举起手中的长矛，在地上重重敲了一下。 轰！ 伴随尘土飞扬的，还有令得整片天地都是变色的强大气场。 原本晴空万里的罗马城，一瞬间阴云密布，不见天日！ “怎么会……这些士兵，全部都是不下于余的英灵之身……”尼禄的脸色瞬间惨白，“可是……怎么可能呢，他们根本不该有这么高层次的灵格才对……” “吾不是说过吗，吾乃是罗马之祖，罗马闻名的起源！”罗慕路斯昂然而立，语气恢宏，“但凡依附吾之人，都能够受到吾的庇佑。” “吾，即是罗马；罗马，即是吾！” “原来如此，神祖大人的力量超越了常规英灵的规格，居然已经足以影响现实了吗？”尼禄的指节捏得发白，“这可是比起固有结界还要强大的存在，他自身就是罗马这个概念，所以只要是真心拥戴他的人，都能够分到属于罗马众英灵的力量！” “哼，在余不可战胜的力量面前颤抖了吗？”罗慕路斯冷声喝道，“现在汝要投降，可是已经彻底晚了！汝就亲身见证，罗马城今日的覆灭，在悔恨中度过余生吧！” “放箭！赶快放箭！一定不能让对方先发动攻击！” 在短暂的愣神过后，尼禄也是当机立断对着四周的士兵们大喝道。 “侍卫长呢？去叫侍卫长，立即带着余的卫队打开另一侧的城门，让他亲自护送城内民众离开！” “还有去叫城内所有巡逻的士兵，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全力驰援城门！在民众们安然撤离前，余定要誓死抵抗神祖！” 虽然已经面临绝境，可尼禄的命令依然有条不紊，清晰明确。 明知自己不是罗慕路斯的对手，可她依然在尽最大的努力保护民众。 “都到这种时候了，就不要再垂死挣扎了，更不要试图再展现那些假仁假义。”罗慕路斯却是毫不在意，从刚才起尼禄就完全没有被他放在眼中，“无论汝今日做什么，罗马城吾都屠定了！” “放箭！” 嗖嗖嗖嗖嗖——！ 漫天的箭雨，在尼禄的断喝下猛然射出。 天空仿佛被遮蔽，这样密集的攻势下，就算再如何骁勇善战的军人，也定然会损失惨重。 然而—— “吾勇猛的战士们啊，将你们不可曲折的意志展现给懦弱的敌人吧！” 罗慕路斯振臂一呼。 “吼！” 伴随而来的，是他身后所有士兵们的齐齐一吼。 嘭！ 无形的音波化成实质，从正面将所有射来的箭矢震成了粉末！ “什么！？这……” 见到做梦都想不到的一幕，所有城墙上的罗马士兵都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而之后虽然尼禄组织了数波配合完美的箭雨攻击，可无一例外被罗慕路斯的士兵们用同样方式轻松化解。 “进军！攻破罗马城！” 罗慕路斯一声暴喝，宝剑出鞘直指前方！ “吼！吼！吼！” 他的麾下军队，开始有节奏地朝城门处进逼。 在这样令人崩溃的心理压力下，总是尼禄再如何善于统兵，还是有罗马士兵开始哗然。 仅凭声浪就能震碎箭矢，这真的是人类吗？ 短暂的惊讶过后，浓浓的绝望情绪开始在他们中蔓延。 “不要打了……那可是神祖大人啊，怎么可能赢得了……” “那军队……根本不是人啊，是地狱中的魔鬼……” “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吗？如果我们宣誓效忠罗慕路斯大人，说不定能捡回一条命……” 这些懦弱的言辞传入尼禄的耳中，她的眉头也是猛然一皱。 “都给余闭嘴，未战先怯岂是身为军人的道理？你们的将军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们的？” 尼禄那强大愤怒的气势，让所有士兵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陛下，请您恕罪，是我们没能约束好属下……” 几位罗马将军，来到尼禄面前跪倒在地赔罪。 虽然他们看上去比普通士兵镇静不少，可也难掩眼中的绝望之色。 这一战，无论是奋勇上前还是无能逃跑，他们都难逃一死。 之所以现在还紧握着手中的剑，只是不想稍后死得毫无尊严罢了。 “余忠诚的将军们啊，今日不仅是众卿，连同余都是难逃败亡的下场。”尼禄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的牺牲是毫无意义的。至少，我们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回普通民众的生存希望。” “陛下，您快逃吧。方才神祖说了不准伤害您，如果您决意逃跑的话，再加上属下带领士兵们全力战斗掩护，应该希望还是很大的。” 几名罗马将军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一同低头坚定说道。 即便是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们还是选择了保全自己的皇帝。 “是啊尼禄陛下，您快逃吧！” “尼禄陛下，为了您死而无憾！” “尼禄陛下万岁！罗马万岁！” 有了几名将军的带动，士兵们也纷纷抬起头，狂热却又理智地发出呼喊。 尼禄就是罗马城的象征，更是全体罗马人的精神领袖。 即便是以万千无辜民众为代价，他们也要先守护他们爱戴无比的皇帝陛下！ “真是愚蠢！有人民在的地方，才是真正的罗马！若是所有人都死了，余就算独活又有何意义？” 尼禄丝毫不领情，反而更加怒斥道。 “将余的奏者交给侍卫长一同护送出罗马城，现在余要亲自拖住神祖！你们阻拦他的军队，弓箭不行就用石块，石块不行就用火烧，再不行用牙咬，用脚踹也要挡住他们，保证所有普通民众安全撤离！” 第三百四十五章 契约终立！ “尼禄陛下……” 所有的将军，都发出了沉痛的呼喊。 他们恐怕明白，这位皇帝今天要走到真正的末路了。 而且，都是为了保护无辜的广大民众。否则凭借她的能力，要自己逃走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关于尼禄乃是英灵之事，为了避免引起无端恐慌和猜疑，知道的也就只有包括这几名教军在内的少数人。 历史上尼禄曾经“三度迎接落日”，然而每次都成功死里逃生。 这并不是没什么用的虚名，而是真的能够在关键时刻拯救她生命的技能。 类似赫拉克勒斯的“十二试炼”，虽然事迹无法和希腊最伟大的英雄相提并论，但尼禄也拥有化解三次生死危机的能力。 罗马的重建并不是一帆风顺的，途中也曾数次面临灭亡的危机。 然而有尼禄皇帝在，每次都化险为夷，甚至没能引起什么风浪。 但那其实是她将自己和国家的命运绑在一起，强行用自己的灵格替罗马续命的结果。 将军们在心中默默算了一下，这才悲伤地发现这是罗马的第四次全面危机。 保护罗马的力量已经消失，这下就算尼禄也可能创造奇迹了。 “余勇猛的将军们，不要为余而悲伤，因为余的牺牲是有价值的。而不仅是余，卿等每一个人都将为罗马的重建贡献力量。做好你们各自应该做的事情吧！” 说着，尼禄就准备一跃而下。 “等一等尼禄，我可以给你提供帮助。” 这时候，我一把抓住了尼禄纤细的手臂。 “奏者，现在不是可以笑闹的时候，卿怎么还没有跟随大家一起撤离？” 尼禄看着我，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 看上去，她是真的打算用自己作掩护，让我能够离开。 “不，尼禄你听我说，我体内的魔力能够强化你。”我抬起手臂，坚定地按住了尼禄的双肩，“一定是能够帮助你的。” 按上尼禄的肩膀，我才察觉到她的身体有多么纤细瘦弱，简直就只堪盈盈一握。 她就是用这样一幅身躯，维持着罗马这个庞大的帝国吗？ “余不需要奏者的帮助，现在重要的是卿一定要平安脱线，否则就算余死去，也定然会永远内疚的！” 尼禄却是猛然摇头，抓住我的手臂就要把我往后方推。 虽然她的身量娇小，可其中蕴含的意志一点都不容人小视。 眼见尼禄不肯相信，我叹了一口气，决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强化，开始——！” 眼眸微闭，我抬手指向了尼禄。 “唔……” 正打算跳下去与罗慕路斯殊死一战的尼禄，身体突然在城墙上顿了一下。 “这股力量……莫非奏者你……” 尼禄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看向了我。 “我把之前向梅林学到的空间魔法，结合自己的强化魔术一起改良了一下，形成了可以容纳大量魔力的魔术刻印……”我向着尼禄解释道，“魔力是我平日里自动将身体不需要的多余部分往里面储存的，现在总共有三道……” “也就是……类似常规圣杯战争中的令咒？” 尼禄替我总结道。 “嗯……大致相当吧。”我点点头，”因为有空间魔法加持，所以应该力量不会比真正的令咒差多少，而且数量也正好是三道……“ “太好了！“ 我还没有说完，就感到一个怀抱猛然冲了来。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怀中就被温暖柔软的感触所覆盖。 ”太好了奏者……这样一来……余也就成为卿的契约英灵了……余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尼禄趴在我怀中，居然呜呜哭了起来。 ”那个……尼禄你冷静点……“ 面对如此激动的尼禄，我尴尬之下手臂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当然，还要面对四周士兵们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般的眼神。 ”呼……呼……现在不是撒娇的时候，奏者，我们一起赢得胜利吧。“ 深吸了两口气，尼禄从我胸前抬起头，努力保持镇静。 然而她的脸庞还是因为情绪过分起伏，而显得格外红艳，诱人之极。 ”话说回来，奏者刚刚是在余身上浪费了一个令咒吧？“似是想到了什么，尼禄看向我的目光又是有些不满了，”真是的，那可是我们之间绝无可能斩断的感……羁绊的证明，居然就这么用掉了……“ ”也不算浪费吧，我可是用它来强化你的身体了。“我苦笑道，”再说了，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你也不会相信我确实能够帮到你对不对？“ “叮——” 尼禄顿时眯起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额……好了好了，是我的错行了吧？”我无奈之下，连忙拒收投降，“是我不好啦，没有体察到你的心情。” “哼，这还差不多。虽然不解风情，但总算能够真诚向余承认错误，那余就破例原谅卿你会好了。”尼禄骄傲地噘起了嘴，“奏者务必记住，这可是余——罗马皇帝的无上恩典，务必铭记一生哦！” “是是，我记住了。” 我哭笑不得。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把眼前这个任性的少女哄得开开心心。 ——谁让我自己选择了这个麻烦呢？ “那么奏者，余去了！卿就在上方牢牢注视着余奋战的美丽背影，为余深深迷醉吧，不准移开视线哦！” 这样说了一句，尼禄就纵身翻过城墙，从上方直接向着数十米高的地面落去！ “尼禄陛下！不要啊！” 见到尼禄居然如此妄为，不明真相的士兵们纷纷焦急呼喊了起来。 若是常人，从如此高的地方没有任何防御措施跳下去，就算武功再如何高强也难免变成肉泥！ 可是尼禄，她只是双脚轻巧在墙壁上蹬了两下借力，就稳稳落在了地面上。 她的落地姿势，仿若一曲终了的谢幕般美丽不已。与此同时，她的怀中不知从什么地方飞出了漫天的蔷薇花瓣，将她的身体四周完全化作了蔷薇纷飞的海洋。 “哗哗哗——” 所有的城墙上士兵，无不拼命甩手鼓掌，表达着内心对美丽最为纯粹的敬意。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不能移开的视线 “嗯？汝居然还敢下来？是要对吾摇首乞怜吗？现在可是已经晚了哦，无论今天汝怎样做，罗马城吾都屠定了！” 最前方的罗慕路斯见到尼禄跳下来，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在用冷硬的语气，表明他的意志绝对不容改变。 “神祖大人，这种事情余自然清楚。”尼禄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子面对罗慕路斯，“所以说，余现在也打定主意要拦下您！在罗马民众平安撤离，免收您麾下戕害之前，余绝对不会逃跑！” “哦？听汝的意思，是打算与吾战斗了？” 罗慕路斯的嘴角勾了起来。 “正是如此，神祖大人！” 尼禄重重点头，然后伸手朝着身体右侧一握！ 轰轰—— 伴随着翻腾不已的火焰，一柄鲜红的大剑出现在她的手中。 那剑身的弧度极其优美宛如艺术品，表面还附着有熊熊燃烧的火焰。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那都是和尼禄本人极为相配的武器。 “这是余花费无数精力，亲手打造的‘原初之火’。若是神祖大人坚持进攻，余也只好冒着亵渎之罪，对您挥下它了！” 摆好姿势，尼禄将大剑横在身前，剑锋猛然朝向罗慕路斯，闪亮无比。 “哈哈哈，真是好样的啊，尼禄·克劳狄乌斯。”罗慕路斯不怒反笑，“已经多少年没有后辈敢跟吾动手战斗了！有这份胆量的，汝可是第一个！是汝临时结下契约的所谓御主，给了汝这样的妄想吗？” ”神祖大人，请您不要那样说余的奏者。“尼禄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是他给了余希望，让余明白了这一刻应该做的事情。如果没有奏者在的话，估计余现在还在消沉不已，没办法坚强起来。” “哼，真是堕落。”面对尼禄的话语，罗慕路斯却是不屑地撇撇嘴，“汝就算再如何没用，但毕竟也是堂堂英灵。真想不到，汝会向区区一介人类求助，甚至奉对方为主。汝这等行径，和卑贱的从者又有何区别？！” 是真的感到愤怒吗，罗慕路斯结实的胸膛激烈起伏不已。 “不要忘记，汝可是罗马全体英灵中的一员！汝今日做出这等不知羞耻之事，看来吾也必须要肃清一下自己的门户了！尼禄·克劳狄乌斯，汝让吾非常生气，生气到足以改变主意现在就取走汝的性命！汝不是说那个少年给了你希望吗？接下来汝就眼睁睁看着它变成彻底的绝望吧！” 说着，罗慕路斯伸手一招。 顿时一柄血红色的形状奇异长枪，出现在其中。 虽然主体颜色也是红，但与尼禄的“原初之火”会令人联想到热情高涨的火焰不同，它给人的感觉只有尸山血海般的由衷恐惧！ “受死！” 罗慕路斯一声怒吼，长枪猛然在身前划过一周。 ——轰隆！ 不详的血红能量，从长枪上暴涌而出。 然后，它们化作狂暴的圆弧朝着对面的尼禄猛然切割过去！ “不好！这样的攻击直接落下，整座罗马城都会被一分为二的！” 尼禄顿时失声叫道。 脚步猛然蹬地，她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同时，她出现在圆弧的一端。 “给余断开！没有任何人能够危及罗马城的安全！” 尼禄用力将剑尖猛然插入能量圆弧之中，然后迎着圆弧的轨迹飞速跑动起来。 嗤嗤嗤—— 随着尼禄的移动，锋利的剑尖也是伴随着火焰的痕迹，开始将那能量圆弧强行横切而过！ “余可是已经立下了誓言，要给每一个罗马市民永恒的快乐和幸福，再也不用因战乱和饥饿而忧愁啊！身为皇帝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嗤拉——嗤拉—— 剑锋持续切割着血红的圆弧，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转眼间，就有近半的圆弧部分消散而去。 然而虽然尼禄的速度很快，但那能量的涌动速度也丝毫不慢。 剩余的一半部分，已经逼近了城门。 脆弱的城门，在罗慕路斯的攻势下不堪一击。一旦攻击命中，那么罗马城的陷落几乎会板上钉钉！ “可恶！可恶！可恶！快呀，一定要赶上！” 眼见局势越来越危险，尼禄也是咬牙再度加快了速度。 唰唰唰—— 她整个人都化作了一道鲜红的闪电，道道残影在途中浮现。 “给余破！” 终于最后一刻，尼禄整个人的后背紧贴在城门上，用尽浑身的力气将面前残余的一点圆弧能量斩破。 危机解除！ ”呼——呼——“ 尼禄整个人无力地坐倒在地，急促地喘息着，胸口一起一伏。 淋漓的汗水，将她身上蔷薇色的宫廷礼裙完全打湿。紧紧贴在她的身体上。 她完美紧致的身材，也是由此暴露无遗。 尤其是胸前那对伟岸的山峰，更是光彩夺目，吸睛无比…… “……” 城墙上的罗马士兵们连忙红着脸别过头，慌忙吞咽着口水。 似乎他们也意识到这样直勾勾看着自己陛下出丑的样子，非常不好…… 然而，此刻的尼禄却是完全顾不上在意自己的形象了。 她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安心感，无暇他顾。 “……” 我想和其他人一样，将视线转到一边去。 然而，我却碰上周围士兵们严厉无比的眼神。 “卫宫大人，尼禄陛下可是吩咐过，让您全程都要注视着她战斗，不准有一刻移开视线的！请您不要违背陛下的命令！” 几名罗马将军齐齐盯住我说道。 “可……可是，你们没有见到尼禄的样子吗……我怎么说也是个男人……” 我尴尬无比地试图解释。 “卫宫大人，虽然属下无法完全理解陛下的命令，但既然陛下这样吩咐了，还请您不要让属下们为难。否则就算用强制手段，属下们也要让您重新看着尼禄陛下！” 是因为不能看着尼禄的缘故吗，所有罗马军官连同士兵都将目光死死集中到了我脸上。 庞大的压迫力自四面八方袭来，让我呼吸都有些沉重了。 距离我较近的一些人，甚至伸出了手，看样子打算把我的脑袋强行转回过去…… 第三百四十七章 终极宝具！ “好吧好吧，我现在就转回头去……” 无奈之下，我只能在周围的强迫下，缓缓把脑袋转了回去。 正巧这时，尼禄也是用仅有的力气抬起头，视线和我对视。 尽管浑身无力，她还是勉强挤出笑容，示意我安心。 这样子的她，坚强努力到令人心疼不已。 “尼禄，小心！” 突然之间，感受到上空传来的强大气势，我面色大变猛然朝着尼禄喊道。 罗慕路斯已经趁我们不备跳上了半空，手中的长枪朝下直直朝尼禄扎了过来！ “唔……” 尼禄一咬牙，努力想要站起身子来抵抗。 可是大概先前抵御圆弧能量时，她的消耗过大，尝试好几次都只是无力地再度倒下。 她用尽了圣痕所提供的所有魔力，再加上自身的所有力量，才做到之前的奇迹。 现在的尼禄，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可恶，这样下去会被杀的！” 眼见罗慕路斯的枪尖已经几乎要到达了尼禄的头顶上方，我的拳头狠狠一握。 ”转移！“ 第二道圣痕，被我强行调动。 唰—— 突然插入的强大魔力，让原本坐在地上的尼禄瞬间消失原地。 轰隆！ 几乎是下一刻，罗慕路斯的攻击猛然落下！ 原本尼禄所倚靠的城门，瞬间四分五裂。 碎石乱飞，尘土蔽目。 地面上，留下了深不见底的黑色坑洞。宛如蛛网般的裂痕向着周围延伸出很远…… “哼，汝的御主别的本领没有，帮助汝逃跑倒是挺在行。” 冷哼一声，罗慕路斯将插入地面的长枪拔了出来。 在他背后二十米处，尼禄用长剑撑住身体，半跪在地上喘息不已。 “我去帮她，你们守好城门。” 急忙对着周围的罗马士兵说了一句，我纵身翻过城墙，跳了下去！ 嘭！ 用魔力强化过的双腿，即便这样的高度落地，也只是感到了微微冲击而已。 ……这样子的我，若是有机会回到后世，是不是或许可以考虑把内裤穿在外面呢？ 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为自己在这种时候还会有无厘头的想法感到无奈。 就算可以，和正牌的英灵还是完全没办法对抗啊。 “尼禄，你还好吗？” 无暇理会城上士兵们的惊叹，我快步跑到尼禄身边，弯下腰伸手想将她扶起来。 “呼……奏者……不要管余……”尼禄却是微微推开了我的手，坚持着说道，“快走……这里……很危险……余一个人……就能对付……” “说什么傻话，我都和你定下契约了不是吗？”我叹了口气，抓住尼禄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作为你的御主，即便只是现在也好，我必须要和你共进退。” “奏者，余……” 尼禄一双碧眼深深注视着我，张开嘴努力想要说些什么。 “嗯，没错，今天汝两人都要死在此处！” 罗慕路斯那阴沉的声音，却是在我们的耳畔响起。 “尼禄，小心！你先恢复一下体力，别硬来！” 想都没想，我就冲上前将尼禄保护在了身后。 虽然明白自己根本不会是罗慕路斯的对手，但生死关头决不能让身为女孩子的尼禄先出事。 “干得漂亮，魔术师。”出乎意料的，罗慕路斯看向了我，“刚刚的空间转移，汝的时机把握完美无比。若是早一点，吾会重新调整落点；若是晚一点，也会完全拯救不及。换句话说，除此以外尼禄必死无疑！” “还有尼禄·克劳狄乌斯，虽然第一招只是吾的随手攻击，但汝居然能够从正面完全击破，这份胆识和气度，倒是令吾颇为欣赏。” 从罗慕路斯的话语中，我听出了由衷的赞赏之意。 哪怕立场敌对，他依然欣赏我们的所作所为吗？ “莫非，你打算收手吗？” 我心中一动问道。 若是罗慕路斯能暂且停手，那无疑能够替罗马争取到喘息之机。 然而，罗慕路斯冷酷地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吾决定了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更改！吾说过今日要屠罗马城，就绝对不会食言！” “唔……那就来吧，余会战斗到最后一刻的！” 在我身后，尼禄挣扎着站起了身子。 “哈哈，就是这样子才对！”罗慕路斯豪爽大笑了起来，“且不说汝的能力如何，这份绝佳的意志力足以称得上是罗马！” “虽然吾想要灭杀掉汝二人，比捏死一只虫子还要简单，但作为对汝二人先前绝佳表现的奖赏，吾允许汝等用出最后一击！”罗慕路斯轻笑道，“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感恩吾的怜悯，然后领死吧！” “那就如神祖大人所愿，让您见证余一生的荣光！” 尼禄挺直身体，大声宣言。 “奏者呀，请您许可，将最后一道令咒用来解放余的宝具！” 她转头看向了我。 “我明白了……” 我点了点头。 虽然最后一道圣痕的力量，足以帮助她逃离此地。但以尼禄的性格，必然不会选择如此的苟且逃避道路。 况且她若是走了，还没有撤离的罗马市民就要在罗慕路斯的毒手下遭殃了。 所以说，无论从哪个角度这都是唯一的选择。 “使用宝具吧尼禄，结束这一切。” 深吸一口气，我对着面前的红裙少女下了命令。 同时最后一道圣痕消失，全部化作了魔力流入她的身体。 “遵命，余的奏者。”尼禄满足地笑了，“无论今日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余都会将今日和卿的并肩作战，当做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宝贵记忆哦。” 恢复了力量的尼禄与我并肩屹立，红裙飘扬纷飞，剑身燃烧着火焰。 无论身体还是意志都已经到达了顶峰，做好了殊死一战的准备。 “来吧，让吾见识一下汝的宝具究竟为何。”罗慕路斯看着她，平静说道，“在英灵之座，汝是唯一一个从来没有展示过宝具的罗马英灵，就连吾也对此完全不知。汝可千万不要让吾失望啊。” “放心吧神祖大人，这个世上还不存在不会被吾宝具所感动之人。”尼禄轻轻笑了起来，“哪怕是您，也不例外！ 第三百四十八章 心荡神驰的黄金剧场 “哼，既然汝都已经这样说了，那么吾自然是要好好看看。”罗慕路斯哼了一声，抱着双臂站在了原地，“如果让吾感到不满意，那可是要让汝付出难以想象代价的！” “尼禄，我要回避吗？如果释放宝具的范围很大，那我就暂时离开一下……” 我侧耳对着尼禄小声说道。 英灵们的宝具，大多数都是声势比较惊人的。 比如美杜莎的天马，阿尔托莉雅的圣剑，都是光芒四射，力量绝强的存在。 一般人不要说靠近了，就算是亲眼目睹都多半会刺伤双目吧。那就是如此不讲道理，令人无法想象的存在。 固然，也有着库丘林这样子，威力比较浓缩的单一对人宝具。 但是释放的一刻，暴涌的魔力也很容易伤到人。 所以说，我才对尼禄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毕竟是堂堂罗马的皇帝，又如此热爱艺术—— 即便是傻子也想到，她生前事迹所浓缩的宝具，绝对会是非常惊天动地的存在。 “没有关系哦奏者，卿可以和余一同来见证这一刻。”尼禄却是转过头，对着我温柔一笑，“这可是在卿的努力下，余才得以释放的宝具，难道卿不想亲自看一看努力的成果吗？” “唔……当然，只要不会给你造成困扰就好。” 我挠着头说道。 近距离观察宝具，有这种荣幸的御主大概也就只有我了…… “怎么会有困扰呢，卿可是余的奏者，乃是从灵魂层面的相连之人。卿，可是余的东西，永远都逃不掉哦……” 不知何时，尼禄牵住了我的手。 耳边温柔的语气，连同手心传来的温热，让我的脸庞有些微微发红。 “所以说……快点开始吧……不要酝酿太久……” 别过脸去，我努力保持清醒。 “好，既然奏者和么说了，那就现在开始。” 尼禄轻松地笑了笑。 随后，她的面容就是严肃起来。 将手中的赤红火焰长剑高高举过头顶，尼禄开始了咏唱： “目睹余之才！耳闻万雷的喝彩！心怀掌权者的荣耀！如花般怒放！开幕吧！邀至心荡神驰的黄金剧场！” 她的声音越发高亢，身上散发出来的魔力也是越发强大。 到最后，她整个人都仿佛化作了一刻火热的太阳，光辉万丈，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用手遮住视线，不敢直视。 唯一还保持着常态的，就是她身旁的我，还有对面的神祖罗慕路斯。 我大概是和尼禄有契约在的原因，可以收到特别保护；罗慕路斯则是因为他是罗马之祖，自然不会臣服于自己子孙的光芒。 然而，即便是如此尼禄依然没有满足。 “筑起吧，余之摩天！在此展示出至高的光芒！” 她手按胸口，开始了二度咏唱！ 唰唰唰—— 周遭的空间开始扭曲，原有的物理规则被打破。 仿佛全新的东西在生长出来，替代原本…… 一瞬间，白光覆盖了视线，让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足足过了数秒钟，视力才渐渐恢复。 “——！” 然而见到眼前场景的我，顿时长大了嘴巴。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那实在是太震撼，太令人难以置信。 “这究竟是……什么啊……” 此刻，我已经身在一座巨型的黄金剧场之中。 虽然说是剧场，然而它实在是太过于豪奢，以至于我根本不相信它能够用来演出。 它本身，近乎完全用黄金和绸缎铸造。 从舞台，到坐席，甚至是幕布—— 华美的金黄之色，伴随着火红之色，将视线完全填满。 每一处装饰都美丽到了极致，哪怕最偏僻的角落也完美光辉。 只是置身其中，就会情不自禁感动落泪，难以自拔。 那是世上最为华美概念的集结，只要还是人类，就无法不去称赞，歌颂它的绝对。 “怎么样啊奏者，余的黄金剧场很漂亮吧？” 这时耳边传来了尼禄俏皮的声音。 “啊……真的很美……噗唔！？” 我回过头去，打算对尼禄如实赞美自己见到一切，却是再度被噎住。 不知不觉，尼禄的身上的服装也发生了变化。 她的形象不再是身穿红裙的蔷薇少女，而是变成了身穿华服绝美舞者。 比起原本豪华了不知多少倍的礼裙，配合上绝美的容貌、优雅的仪态，将尼禄衬托地宛如女神般光彩夺目。 “嘻嘻，这可是余采纳了全罗马市民们的意见，做出来的名为偶像的演出服哦。”尼禄冲着我开心笑了起来，“虽然余不是很明白什么是偶像，但余真的很喜欢这套衣服。” “是啊，真的很适合你呢……”我呆呆地不住点头，“全世界，没有比你更加适合这套衣服的人了……” 是的，如果单单在平常穿着如此华贵的衣物，会给人太过于明艳之感。 如果在豪奢的黄金剧场内，依然身穿简洁的蔷薇舞蹈裙，也会令人更加关注周围的环境，造成喧宾夺主。 可是现在，豪奢的剧场和华贵的尼禄结合在一起…… 那就产生了，一加一远远大于二的效果。 即便是已经在心中做好了准备，我还是差点迷失其中，不能自拔。 “……” 罗慕路斯的无敌军队，已经面色呆滞地停在了原地。 他们的目光，早已完全被舞台中央的尼禄所吸引。 不，不仅仅是目光。 他们的灵魂，此刻都早已经不再属于他们自己。 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全力拥抱这份美丽，将身心都投入其中…… —— “呼……真的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对面的罗慕路斯，非常认真地将尼禄的黄金剧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说道。 此刻，他眼中的轻视之色已经完全隐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光彩，在他的眼底挥之不去。 “如此美丽……如此纯粹，汝，当真称得上是罗马之名！”罗慕路斯深吸一口气，面色复杂地看向了尼禄，“尼禄·克劳狄乌斯，吾必须要郑重向汝致歉。先前是吾小看汝了，汝深藏心中的这份美丽，就算是世界都不可能否认！” “神祖大人过奖了，余只是将余过往一生所凝结的存在方式，完完全全展现了出来而已。” 尼禄轻轻摇头，此刻嗓音宛如弦乐一般动听。 第三百四十九章 吾枪通达万物！ “不过真是可惜啊，虽然是后世的不肖子孙，但一想到要将这样明媚的美丽直接斩断，就令人发自内心感到难过。”罗慕路斯感叹了一声。 “神祖大人，是否要余提醒您，此刻您已经身处余的领域内了哦。”尼禄轻轻一笑，目光明亮而又充满自信，“既然在余的剧场之中，那么您也是余的众多观众之一，必须要认真聆听余的表演哦。” 说着，尼禄举手一扬，顿时漫天的花瓣飞舞，将整座剧场变成了蔷薇的海洋。 “哦？汝是在试图削弱吾的力量？”罗慕路斯神色不变，“先通过汝的心象空间将吾与外界隔开，之后汝打算做什么？” “那当然是，盛大的演出啦！” 尼禄明亮一笑，举手朝着自己的头顶上方打下响指。 ”啪！“ 聚光灯打下，尼禄的身姿在照耀下更加挺拔而动人，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一人。 “神祖大人，感受吧，观赏吧，余过往一生留下的印记，纵使九死亦全然未悔的决意！” 舞台之上，尼禄开始起舞。 并非单纯为了艺术的表演，而是有着更高层次的内容包含于其中。 恍惚之间，我似乎从她的动作之中，看出了许多。 还是没有长成的少女时代，就在亲生母亲的阴谋和权夺之下坐上皇帝之位。 生父被生母所害，自身成为宫廷之内权贵争夺利益的傀儡。 偌大足以与世界囊括的罗马，到达她手中只是一个充满疮痍的空壳，华美豪奢却又徒有其表。 然而纵使如此，尼禄也从未绝望。与之相反，她的内心总是被火热的激情所覆盖，热烈而又满是鲜花掌声。 她一步一步，将危害国家的蛀虫清除，将原本属于她的权力收回自身。 她改革制度，让罗马的荣光和辉煌从单一的贵族，扩散到了每一名忠诚热爱罗马的市民身上。 即便不止一次遭受威胁，甚至被元老院视作诋毁为暴君，她也从来都没有动摇过。 她只是坚信着希望，坚信着自身，坚信着罗马。 在她手中，罗马实现了末日的余晖，在历史上留下了极为著名的一笔。 然而这样努力着，从来没有松懈过的她，一生又得到了什么样的结局呢？ 不过是被所有人所恐惧，临终被迫逃亡，客死他乡罢了。 那是无比悲惨的，任谁都会觉得不公的命运。 可是即便如此—— 尼禄，依然认为她的一生是美丽的！ 正如这黄金剧场般，哪怕坐下空无一人，她依然要纵情歌唱！ 即便再无人知晓，她的美丽亦是真切存在。 这便是尼禄·克劳狄乌斯的内心，感谢着一切，感恩着一切，在背叛和毒计之中盛开的绝美蔷薇！ “啊……这就是汝过往的一生吗？还真是令人唏嘘……” 罗慕路斯目睹着一切，不由摇头叹息。 美丽是共通的，只要是人类，就会为之所感染。 “汝……成功感动了吾。” “不仅如此，神祖大人啊，今日如果不将您彻底打倒的话，只怕今日之内您还是会对罗马城痛下杀手的。”尼禄表情凝重，“所以，就算今日拼着要冒犯您，余也必须要采取行动。” 这样说着，她身上的光芒也是越发明亮。尼禄整个人，身上的魔力反应越来越明显。 先前所有的舞蹈和展现，不过是为了积蓄力量的前奏而已。 “童女讴歌的荣华帝政——！” 口中清晰而明亮地呼喝着，深红色的火焰大剑出现在了尼禄的手中。 身形宛如化作红艳的闪电，她一瞬间就从舞台之上瞬移到了所有罗慕路斯麾下军队的身后！ 她的身形微微弯下，手中的长剑保持着挥砍过后的姿势。 “呼啦——” 罗慕路斯的所有士兵们，身体被从中间割裂，化作清风与魔力消散在了黄金剧场之中。 “为何不直接对余出手，而是选择了他们？” 罗慕路斯眼眸微眯着，看向了尼禄。 “刚刚的攻击，一来是要解除罗马城被他们攻击的危险，一来也是要给神祖大人一个警告。”尼禄缓缓站直身体，目光直视罗慕路斯道，“如您所见，您的每一名麾下，都有着不下于寻常英灵级别的力量。然而在余配合黄金剧场的一击下，却是齐齐败退消散了。” “哦？所以呢？” 罗慕路斯不为所动，平静注视着尼禄道。 “所以余只是想要给神祖大人证明，余有着威胁到您的力量！”尼禄猛然一挥手臂，“能够在一瞬间灭杀掉如此数量英灵的攻击，只怕就算是您也不得不慎重对待吧？” “您，毕竟是余的祖先，罗马的开创之神。所以如果不是万般无奈之下，余断然不想对您出手。所以说，神祖大人现在放弃对罗马继续进逼，余也就此收招如何？” “汝想要和吾做一笔交易？” 罗慕路斯平淡地问道。 “并非交易，只是为双方都找出更加有利的方法。”尼禄摇摇头，“若是今日拼得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何况英灵之座也并不平静，一众罗马英灵还需要神祖大人您的护佑。罗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若是受伤，那对于我们全体也不利。” “原来如此，汝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呀。”罗慕路斯笑了起来，“不得不说，汝的手段能力都不错，但只有一点不够。” “——汝，未免把吾想得太简单了！” 罗慕路斯双目怒张，手中的长枪翻转，枪尖朝着地面用力插下！ “噗！” 黄金铺成的地砖，被轻而易举洞穿而过！ “居然……能够对余的空间施加实质影响？！” 尼禄面色一变。 “如此美丽的地方，就这么毁去还真是可惜得很啊……” 罗慕路斯很是遗憾地感叹了一声。 然后，他的面容一肃。 “吾枪通达万物！” 啪嚓！啪嚓！啪嚓！ 一棵接一棵的合抱粗通天巨树，从地面上猛然升起，将整座黄金剧场破坏得七零八落！ 地面剧烈震动，所有的一切摇摇欲坠！ “不好奏者，快点和余离开此处，舞台要塌了！” 尼禄大喊着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然后脚猛然蹬地跳离了舞台中央。 哗啦啦——！ 就在我们离开的一瞬之后，整座舞台顿时垮塌，化作了一地的碎屑废墟！ 嗡嗡嗡—— 被破坏殆尽的黄金剧场，缓缓化作光点在我们周围消散了…… 第三百五十章 流氓法师 随着黄金剧场的消失，战场也是恢复了原样。 麾下的士兵都已消失，然而罗慕路斯依然屹立当场。 “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啊……我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怎么那些凶残的士兵都不见了？莫非是陛下做了什么吗？” 城墙上镇守的罗马士兵们，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大概是怕他们受到冲击或者干脆心理上接受不了，尼禄直接就没有将他们囊括进黄金剧场的范围内。 所以，他们并不清楚之前的战斗经过。 “到此为止吧，尼禄·克劳狄乌斯。”罗慕路斯看向我们道，“虽然汝二人出色消灭掉了吾的军队，但目前仅凭吾一人的力量，就足够将罗马城彻底毁灭了。” “唔……这种事情……余是不会允许的……” 尼禄咬着牙说，长剑横在身前。 然而，她体内的魔力已经消耗一空，再无能力继续战斗。 释放宝具将她所有的力量抽干。 三道令咒已经全部用完，再也没有任何方式让她战斗下去。 “哼，分明已经没有可能的事情，为何汝要坚持到这个地步？”罗慕路斯有些厌恶地看了尼禄一眼，“这样不洒脱释然的行为，可一点都不罗马。” “也罢，今日就让吾给予汝最后的恩典，终结汝的性命吧！这次只要消灭掉汝，汝可就在英灵之座彻底除名了，也算是了却吾的心事。” 罗慕路斯语音落下，再度将手中的红色长枪扬起。 “去死吧！” 呼啦—— 长枪突破空间，朝着尼禄的胸口刺来！ 那是超越了时间的一击，即便眼睛捕捉到，却也没有任何办法防御。 无论我还是尼禄，都只能眼睁睁看着枪尖距离我们越来越近，却毫无办法。 叮——！ 就在我们已经近乎陷入绝望，等待着死亡降临的时候，一面透明的防护罩却是在我们面前升起。 噗！ 枪尖直直刺进防护罩里，却是仿佛陷入了泥潭中一般动弹不得。 “呜……是什么人，居然胆敢阻拦吾？” 罗慕路斯不由警惕地朝四周打量。 不怪他如此，能够抵消掉他攻势之人，必然实力是不下于他的。 “怎么回事？居然有人能够阻拦住神祖？” 尼禄面对突然的变故，也是惊讶不已。 “难道是……” 我却是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哎呀哎呀，怎么我一回来就有人动刀动枪的，可吓死人了。我们要和平不要战争，有话好好说嘛。” 一名身穿白袍的男子，带着盛开的百花花瓣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的一只手中还掐着法决，证明方才的魔法是他所完成。 “阁下是什么人？吾是罗马神祖罗慕路斯，这是罗马内部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还请阁下今日回避。他日吾必有重谢。” 罗慕路斯眯眼看着面前毫无征兆出现的男子，有些不确定地说。 “我倒是不想管啊，你们人类也好，英灵也罢，爱怎么打怎么打去，我安心在一边看戏就好。” 男子耸耸肩道。 “那阁下的意思是……”罗慕路斯眼神一动。 “可是啊，凡事总有例外，让人不得不打破原有的规则和行事标准。”男子摇了摇头道，“你说这是罗马内部的事情吧？我看不见得。” “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是梅林，魔术师梅林，你有听过吗？” 梅林笑吟吟地看着罗慕路斯。 “梅林？莫非你就是那个不列颠的传奇法师？”罗慕路斯大惊失色，居然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这也是让我大吃一惊。我能想象到罗慕路斯大概会对梅林感到忌惮，但是没想到居然到了这么夸张的地步。 “不……虽然你也是世界的几名‘贤者’之一，但你的地界可是不列颠，和我罗马没有一点关系！”惊慌之下，罗慕路斯甚至连之前摆架子用的称谓都丢了，“我也从来都没有冒犯过不列颠骑士王，更没有损害过卡美洛的利益，你为何要出现在我面前？” “你说的没错，但你忽略了一点。”梅林随意地伸手指了指后方的我，“你可知道，这个小鬼是谁？他是阿尔托莉雅——也就是你口中骑士王的唯一恋人，也是我教授过魔术的唯一一个学生！” “什么！？” 罗慕路斯瞬间呆住，先前的气势散得一干二净。 “喂喂，奏者你的关系攀得真够厉害，连那位梅林也在暗中保护你呀？这莫非也是卿的计划之一吗，奏者还真是聪明无比！” 尼禄见状，压低声音趴在我耳边道。 “我也不知道他在这里，是他自己出来的。”我无奈地说。 从与尼禄相遇到与罗慕路斯殊死战斗，我都完全没有见到过梅林的影子，哪怕是连暗中传递的讯息也没有。 不过这回他的出现倒是很及时，否则我和尼禄多半是要殒命当场。 “……让那个小鬼跟你离开，然后就没关系了吧？” 半晌，罗慕路斯咬牙说道。 “嗯嗯，没有问题。”梅林开心地说着，回头看向我，“走啦小鬼，阿尔托莉雅那边肯定是等急了。赶紧跟我回卡美洛，今后别再出来惹是生非了。” “奏者，快些走吧，只要卿能够脱离危险，比什么都重要。” 尼禄也是连忙松开我的手臂道。 “……” 我望了一眼梅林，又深深看了尼禄一番。 “不，我不走。” 最终下定决心，我用力摇了摇头。 “小鬼（奏者）！？” “我已经答应了尼禄，必须要保护好她。而罗马是尼禄最在乎的东西。所以我不可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任由让毁灭发生。” 这样说着，我再度抓起了尼禄的手。 “唉……小鬼你可真是顽固。”梅林叹了口气，然后转向了面色难看的罗慕路斯，“老兄，你也看到咯，这小鬼没什么优点，倔强无比这个毛病倒是很突出。只要他决定的事情，哪怕是我也没办法改变。” “可恶！你们不要欺人太甚！”罗慕路斯再也无法忍耐，狂吼出声，“梅林，你这样干涉我罗马的事情，已经是严重违反世界立下的规则了！信不信我过后到抑制力那边告你一状，申请对你进行制裁？” “随便你咯，反正世界看我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梅林毫不在乎地耸耸肩，“告我状的人每天排队都排不过来，也不差你一个！” “你——！” 罗慕路斯被气得脸色涨红，却又无可奈何。 梅林摆明了是在耍流氓，偏偏他又拥有无可匹敌的智慧和实力。这样的流氓无论被谁碰上，都是毫无办法吧。 第三百五十一章 危机解除 “对了，如果你实在是难以决定的话，我还有另外一个消息告诉你。”梅林看着罗慕路斯那变得阴沉下来的脸色，语气轻松地道，“吉尔伽美什，可是也在我们那边哦。” “吉尔伽美什……难道是那位英雄王？！” 罗慕路斯顿时瞳孔放大。 “嗯呢没错，就是那个臭屁的黄金之王，人类历史上的记载的第一位王者。”梅林点了点头，“如何，若是他在的话，就算你有着罗马神祖的名号，轮起级别也要比他低吧？” “……” 罗穆路斯的脸上写满了挣扎，双拳紧握又放下。 “说吧，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半晌，他无奈地看向了我。 ”……“ 我对着尼禄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来开口。 ”诶？是余吗……“尼禄愣了一下，不过也是很快反应过来，”那个……只要神祖大人能够放过罗马城，让市民们能够安居乐业，余就别无所求了。“ ”不可能，吾这次现界就是想要让罗马恢复以往的荣光，直至征服世界，若是如此岂不是吾的到来全无意义了？“罗慕路斯不住摇头。 ”神祖大人……您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止征服才能带给人快感，艺术同样能够起到不可替代的，闪耀无比的作用。“尼禄劝说道，”所以说，您不妨留下来，仔细看看这个世界，兴许就会有截然不同的发现……“ ”哼，吾和汝可不同，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那样只是浪费时间而已。“然而罗慕路斯却是连连摇头，”尼禄·克劳狄乌斯，吾且问汝，假如吾就此离开的代价是将汝带回英灵之座知罪，汝可甘愿？“ ”这……“ 尼禄看看我，又看了看罗慕路斯。 ”……只要神祖大人愿意给全罗马的市民，一个繁衍生息的机会，要余怎样都可以！“片刻后，尼禄咬牙说道，”虽然余在罗马的时间不长，但想必罗马市民们都已经充分体会到了余的精神。就算是余今后不在，罗马城也会以全新的最佳面貌继续存在。“ “哼，看来汝是真的想要守护这座城市，还有栖身于她之中的人民呢……”罗慕路斯摇摇头，不知在叹息什么，“好吧，对于内心别无私念的纯粹之人，若是还强行扣留甚至加害，可一点都不是罗马应有的作风。” “神祖大人，莫非您是打算……！” 尼禄闻言，碧瞳之中也是浮现出喜色。 “罗马，就暂且交到你手上好了，反正英灵之座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地吧。”罗慕路斯抬头看向了天空，“虽说吾已经化身英灵，然而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常世中的罗马。汝就作为吾在人间的代言者，好好照顾这个国家吧！” “——多谢神祖大人！” 尼禄的脸上顿时露出激动无比的表情，连连道谢。 “……可不要高兴得太早哦，吾会在英灵之座不定时观测这边的。如果发现汝治下的罗马出现了衰败，那汝定然会立即下界将汝驱逐，决不轻饶！” “放心吧神祖大人，余可是当之无愧的天才，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得倒余。您就安心返回英灵之座吧！” 尼禄拍拍胸脯，自信无比地道。 ”但愿吧。“ 留下这样一句话，罗慕路斯转身便走。 ”……这世界的天，终究还是变了啊……“ 口中似是喃喃的说完，罗慕路斯的身体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在了天上…… —— “呼啊呼啊……真是吓死余了，神祖大人总算是肯主动离开了。他要是再晚离开一会儿，估计余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感觉到罗慕路斯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后，尼禄才夸张地连连拍着胸口道。 “没那么夸张吧……虽然开始是有些吓人，后来不是梅林来了吗？” 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余是说奏者！奏者啦！”尼禄转头，用埋怨的语气道，“奏者真是的，居然敢向神祖大人挑衅，真是不怕死。余全力防御下或许还能在他面前撑住几回合，奏者可是会被瞬间秒杀，连反应时间都没有的那种哦！” “那个……我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不是……”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就是看不惯他一个雄伟强壮的男人，居然这样针对你一个女孩子，所以才下意识出口了而已……” “女孩子吗……若是别人这么说余，余定然要狠狠治他对皇帝不敬之罪……但怎么从奏者口中说出，就令人这么安心呢……” 尼禄的脸庞有些红润，怔怔道。 “咳咳……虽然在这种时候打破你们难得的温情气氛很不好，但小鬼你是不是忘记了阿尔托莉雅还在等待着你？” 梅林轻咳两声，插入了进来。 “啊……说是这么说，但这不才经过了半日吗？总不至于这么着急回去吧？” 我看着梅林，心中不由有些无语。 “你这小鬼！能不能把你平安送回去，可是关系到阿尔托莉雅能不能再薇薇安面前帮我说好话啊！”梅林顿时就是有些忿忿不平，“我说啊，你该不会是看上这位尼禄皇帝，所以才不愿意走吧？” “唔……是这样吗，奏者？” 尼禄向我投来了，温柔而羞涩的视线。 “你……你在瞎说些什么！”我语气一窒，随即大声抗议起来，“我和尼禄……只是共同患难的好友而已……哪里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关系……” “那就赶紧走吧，别再拖拖拉拉了！” 梅林晃了晃脑袋说道。 “奏者……是打算离开了吗？” 闻言，尼禄朝我问道。 “嗯……阿尔托莉雅那边需要我，所以说真的很抱歉……”我低下了头，“若是下次有机会，我定然会在罗马多停留几天。” “这样啊……余明白奏者的苦衷，还是快些回去吧，不要让关心你的人担忧了。” 原本以为尼禄会出言挽留，想不到她却非常痛快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尼禄。”我说完看向了梅林，“走吧梅林，可别耽误了你和薇薇安的好事！” “哎呀小鬼，干嘛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我这也是为了最大限度避免你犯错误啊……” 梅林轻笑着，就准备用空间魔法将我们带回去。 “等一下奏者，余也要一同跟去！” 突然间，尼禄拉住了我的手。 “众卿听着，余要外出告假三日，这期间卿等务必守护好罗马城，贯彻余的政令哦！” 紧接着，她抬头向城墙上的众将军道。 “谨遵陛下命令！” 几名将军虽然感到突然，但还是连忙点头应下。 第三百五十二章 让余一起回来！ “尼禄……你怎么突然要来？” 惊讶之下，我连忙问道。 “哼哼，虽然奏者因为那边的原因不得不提早回去，但余可是自由自在的。”尼禄狡黠一笑道，“余主动跟随奏者前去，可是不违反我们的约定吧？” “……” 一旁梅林冲我一个劲儿使着眼色，示意我赶紧拒绝下来。 “不要闹啊……你可是罗马的皇帝，怎么能够到处乱跑？” “政令余都早颁布好了，半个月不回来也没关系！” “那个……不是政令的问题，你在外面得不到罗马的加护，很可能会遇到危险的啊！” “危险什么的……莫非奏者不会保护余吗？” “你……啊啊啊，我怎么就是说不通你呢！” “奏者啊，你来到罗马难道不是为了当前阶段的远征吗？”尼禄忽然表情认真起来，直直看着我道，“然后，卿希望余能够开放目前罗马境内控制的各国对吧？” “……也不是非要我们亲自踏足啦，只要你能够帮忙传播传说就好。”我挠挠头说。 “所以嘛，具体的合作方式也不是一时片刻能够说清楚的，更何况一些关键的地方甚至要跟不列颠的骑士王亲自探讨才行。”尼禄的脸庞上露出狡黠的笑意，“所以说奏者啊，这三天时间是用来谈合作，交换意见和确立实施方式的！” “额……” 眼见尼禄用如此正经的方式说话，习惯她不靠谱形象的我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梅林，依你看如何……” 我不由将视线投到了梅林那里，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别问我，这是你这小鬼自己的事，当然要你自行决定。” 然而，梅林更加无耻地将皮球重新踢回了我脚下。 “……” 我按住了太阳穴。 果然，想着什么事情都依靠梅林是不行的，这家伙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奏者，最好快些决定哦。再迟些的话，太阳就要下山了。” 尼禄却是一副丝毫不急的样子，反倒面带笑容道。 “那个……尼禄你能保证，只是谈合作的吗？” 半晌，我有些无奈地看向了尼禄。 “这是自然，莫非奏者还想到了除此以外的事情吗？”尼禄冲我轻轻眨眼，“不妨说出来让余听听，满意的话说不定会满足卿哦！” “说好了，就三天啊！” 全面落败的我，叹口气妥协了。 “嘻嘻，余就知道奏者最好了！”尼禄也是喜上眉梢，甜甜地道。 “看来已经决定了呢，那我们就此离开好了。不过我可提醒你啊小鬼，阿尔托莉雅那边会有什么反应我可不敢保证。” 梅林哼哼着道。 “……不要说了，赶紧走。” 我按捺住内心想要打梅林的冲动，深吸一口气道。 于是，我一手和梅林相握，另一手和尼禄相握。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四周的景物发生了变化。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巍峨的罗马城已经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法拉克王国外熟悉的风景。 而在前方，可以看到连绵的军队营帐，高处飘扬着卡美洛的旗帜。 “嘶嘶嘶——” 因为我们的突然出现，那军营之中也是发生了一阵骚动。 很快，一队骑兵从其中快速出来，朝着我们疾驰过来。 “前方之人，速速表明身份，以及来此目的，否则……”领头的队长先是一脸威严地高声道，然而看清我们的容貌和装扮后瞬间瞪大了双眼，“卫宫大人，梅林大人……” “喂喂，我们明明是并肩站立的好吧？为什么要先认出这个小鬼，才轮得到我啊？” 梅林有些不满地叫了起来。 “十分抱歉，梅林大人，因为平日里卫宫大人与我们接触比较多，所以这是下意识的反应……” 那队长苦笑着说。 很明显，他也不敢得罪梅林这名强大的魔术师。 “切，当年在卡美洛那么多年，都是我在辅佐着阿尔托莉雅，怎么这么快就把我给忘得一干二净了？真是一群完全没有骑士应有操守的家伙……” 梅林却是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轻哼了一声道。 “那个……梅林大人，在我们的记忆中您似乎在那十年间出现的频率也非常低，甚至低过了因时常喝得烂醉而翘班的凯大人的次数……”那队长挠挠头道，“当时您还对王上解释说，您要时常和湖上仙女们聚会，打听关于薇薇安小姐的情报……” “好了好了停停停！”梅林顿时窘迫地叫道，“真是的，我不过是抱怨两句而已，你居然还当真了。气量也太小了吧！” “不要管梅林，快点告诉阿尔托莉雅，我们回来了。” 我摇摇头对着那队长说，将已经跑偏的对话强行拉了回来。 “哦哦，好的卫宫大人。”那队长连忙点头，然而目光却不由扫了一眼我拉着的尼禄。 倒不是他有意窥探别人，而是尼禄的姿态太过于独立不同，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着让所有人移不开目光的魅力。 “卫宫大人，她是……” 那队长先是惊异于尼禄那超出常人的美丽，然后回过神来赶紧压低声音对我道。 “她是尼……你们要保护好的对象，这段时间内务必不能让她出现任何闪失！否则我唯你们是问。” 原本都已经将尼禄名字说出一半的我，强行改变了话风。 无论是罗马皇帝尼禄到来，还是接下来罗马与不列颠的合作，这些都是无比绝密，不容泄露的情报。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断然不能随便传播出去。 “属下明白了，卫宫大人！” 那队长似是被我严格的语气所慑，急忙弯腰干脆道。、 “走吧。” 摇摇头，我带着梅林和尼禄往军营中走去。 走出老远，那一队骑兵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耳中。 “队长，那少女究竟是什么人？她可真是太美了，比起王上都丝毫不差！” “嘘，小声点，没看到卫宫大人之前下了死命令让我们保护她吗？我们认识卫宫大人这么久，他何曾像今天这样严厉？” “队长……我看卫宫大人可是一直牵着那少女的手。他们之间……该不会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吧？” 第三百五十三章 你给我过来！ “听到了吗奏者，大家都在议论我们的关系诶……”在我身旁，尼禄兴奋地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道，“卿对此不想说些什么吗？” 那些士兵的议论声，当然也是传入了我的耳中。只不过对此我不方便发表任何看法，只能摇头苦笑。 “尼禄，这里是不列颠的军营，也就是阿尔托莉雅的地盘。而且不止寻常士兵，英灵级别的存在也有好几位。”我对着尼禄提醒道，“稍后你可千万不要冒犯到她，否则可能会很不好收场……” “没有关系，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骑士王，如果说会因为余的一两句戏言就将余治罪的话，那也太没有气量了吧。”尼禄却是毫不在乎地嘻嘻笑着，“再说，余可是罗马的皇帝，假如余在此处出了事，那罗马一方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哦。” “所以说……你难道就不能老实一点，别到处惹事吗？” 我已经有些无奈了。 果然，当初不应该答应把尼禄一起带过来吧。这可是个真正的大麻烦。 “放心啦奏者，方才余只是在开玩笑的，既然来到了你们不列颠的地盘，余自然就会遵守你们这边的法度和秩序。”尼禄冲我轻轻眨眼，“再说就算有个万一，不是还有奏者保护余吗？” 不等我有机会反驳，尼禄率先挣脱开了我的手，蹦蹦跳跳朝着前方而去。 “唉——” 我已经忘记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息了。 真是替将来可能会成为尼禄真正御主的那个人担心啊，有这样一个从者，只怕今后头疼的次数多了去了。 梅林对我摆出一个“加油”的姿势，但是眼底却收不住那一抹幸灾乐祸。 他仿佛就在说，“让你随便勾搭人家，自作自受”！ 白了梅林一眼，我连忙加快了脚步赶上尼禄。 —— 见到我们，守门军士非常恭敬地让开了道路。 只不过刚一踏进其中，就远远听到几道声音传来。 “桂妮薇儿？兰斯洛特卿，莫非是你把她带来的？” “吾王请恕罪，这是卫宫大人准许的……” “唔……居然是这样吗？士郎真是的……居然都不跟我说一声就……” “好啦莉莉，卫宫大人也是体恤我和兰斯洛特彼此思念至深，所以才如此的。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回头我用柔软的身体给你当靠垫坐嘛……” “不……不要打岔啦桂妮薇儿，我还没有对兰斯洛特卿训诫完毕呢……兰斯洛特卿，记住只此一次，下回如果士郎下了什么命令，记得也通知我一声，让我好有些准备……” 我不由苦笑，这定然是我临走时，允许兰斯洛特返回卡美洛将桂妮薇儿接过来惹出的麻烦。 然而，尼禄却是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漂亮的一对耳朵更是微微竖了起来。 “那少女的声音如此清脆凛冽，每一个吐出的音符都好似战场上交鸣的剑戟之声，想必就是骑士王本尊了吧。真是了不起，如果她愿意出演余精心编排的戏剧，想必受欢迎程度能够再上数个台阶吧！” “尼禄，少说两句话。” 我忍不住拉了尼禄的袖子一下。 “是谁如此大胆，敢在公开场合议论王上？” 然而已经晚了一步，尼禄那富有特色的张力嗓音，让四周的士兵闻言都是愤愤围聚了过来。 骑士王在他们心中是无愧的神，不容任何人亵渎。尼禄这样肆无忌惮的话语，让他们都是气愤得很。 “哎呀哎呀，我是在夸奖你们的王上啊，怎么就突然间生气了？不列颠人都是这么不懂风情的嘛？难怪余的奏者对余如此冷淡……” 尼禄却是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站在中央不住摇着头。 见尼禄毫无悔过之意，一些士兵甚至抽出了手中的兵刃。 “都把武器收起来吧，她不是敌人。” 见到形势开始恶化，我连忙站出来道。 “卫宫大人？您回来了？” 见到我，士兵们的眼光纷纷一亮。 “快去通知王上，卫宫大人回来了！” 顿时就是有人去报信。 而我则是被热情的士兵们围在中间，不停询问罗马之行的见闻。 尼禄本来想要插进去说几句话，然而却每次都被士兵们的鼎沸声音所淹没，无法被听到。于是她只好双手叉腰，噘着嘴在一旁生闷气了。 “奏者……真是受欢迎呢，让余嫉妒死了……” ——隐隐的，还能听到尼禄不甘心的碎碎念。 片刻后，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阿尔托莉雅快步朝着我的方位而来，后面跟着姿态挺拔的兰斯洛特和一路小跑的桂妮薇儿。 “王上来了，都赶紧让开！” 兰斯洛特对着前方大喊。 士兵们连忙向着两边让开一条道路，让三人可以从中通过。 “士郎，你可算回……” 原本带着灿烂笑容，挤上前伸出双臂想要抱住我的金发少女，看到我身旁的尼禄后，身体顿时僵住。 ——她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 兰斯洛特瞪大双眼，桂妮薇儿捂住了嘴巴。 毫无疑问，他们对于眼前的一幕也不敢相信。 “咦，怎么都这幅表情呀，莫非是初次见面就被余的美貌和优雅所震惊了吗？”尼禄看了他们一眼，却是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哈哈哈，果然余是足以和美神维纳斯相提并论的存在呀，即便是骑士王和其麾下高贵的圆桌骑士也不能免俗……啧啧啧，既然如此余就原谅你们的不解风情之过吧！” “……” 少女看向尼禄的眼神，变得危险锐利了起来。 周围的士兵都已经被吓得没了声息。 “士郎，你给我过来！” 片刻后她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厉声说着用力把我往外拽去！ “诶诶……阿尔托莉雅你少用点力气，我可以跟你解释……” 在猝不及防的一拉之下，我失去重心差点当场摔倒，忍不住说。 然而少女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身上露出的气势仿佛打算拖也要把我拖走般…… “……” 我只能面露苦笑，让脚步跟着阿尔托莉雅走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交给我处理 “奏者！你要去哪里？不要丢下余一个人嘛！” 在我身后，尼禄还在催命一般呼喊着。 “拜托你安静一下，我离开后马上就回来……” 我无奈地连忙回头对她说道。 同时，我感觉少女拽着我的手腕，骤然收紧了一下。 “呜……” 我的脸色扭曲了好几下，才有些缓过来。 估计她再来这么一下，我的骨头就要完全断掉了吧…… “奏者，余这就来解救你！” 然而令人心脏近乎要停跳的事情发生了，尼禄完全误会了我的意思，手持火焰般的长剑就要冲上来。 “……” 我赶紧冲着梅林试了个近乎哀求的眼色。 要是今天真的让尼禄上来，那局势可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好嘞，没问题小鬼。” 梅林很是愉悦地笑着，仿佛非常享受我现在尴尬的状态。 只见他伸手一挥，一道透明的空气墙就是横在尼禄面前，让她没有办法追上来。 “唔……好疼啊，撞得余脑袋估计都要起包了……”尼禄一头撞在空气墙上，有些幽怨地抬手连连抚摸自己的额头，“干嘛不让余过去嘛！看骑士王那生气的样子，余的奏者可能会有危险……” “不，你若是过去了，小鬼才是必死无疑。” 梅林摊了摊手，幸灾乐祸道。 “什么！？奏者可能会有生命之忧？不行不行，余必须马上过去，这该死的墙快点给余倒下啊！” 在我身后，尼禄挥剑不停劈砍着无形的墙，阵阵发出“砰啪”的声音…… 不过还好梅林的魔术高超，她算是暂时被困在那里，让我和阿尔托莉雅能够暂时远离她谈话。 —— 少女一路把我揪出了人群，选择了一棵僻静的树下。 “说吧士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少女目光平静地看着我，“我相信这次你也会给我一个，和往常一样说得通的理由对吗？” “那个……阿尔托莉雅你先冷静，把手从剑柄上松开好不好？”我苦笑着伸手双手在胸前挥舞着，“这事情有些复杂，可能一时片刻说不清楚，能不能换个地方……” “就在这里说！这里没有别人，我今天的头脑也很清醒！我会记住士郎说的每个字。” 然而我的话还没说完，少女就直接打断了我。她的手臂在剑柄上握得更紧了。 “……” 我抬手捂脸，看来阿尔托莉雅不是一般的生气啊。 “咳咳……是这样的，那天我到达了罗马之后……” 我理清楚思绪，开始如实向面前的少女讲述起来。 听着听着，少女脸上的敌意放松了一些，抓住剑柄的手指也是微微抬起。 “你们……居然还和罗慕路斯对战了？”听到最后，她的眉头皱起，“真是胡闹，那可是罗马神祖，灵格甚至在我之上的英灵，即便是和全盛时期的伊斯坎达尔都不遑多让。你居然为了那个罗马皇帝，以身犯险？” 尽管少女的口气中充满了责怪，然而其中却充满了对我的担忧和关切。 我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只是，貌似还有一股隐藏的醋意…… “额……我就是在想，尼禄毕竟是罗马的皇帝，她的存在对于重塑你的传说有着非常大的推广作用。”我挠着头说，“所以说，我是为了你才保护她的……” “原来……是这样吗，我误会你了士郎……”少女的脸顿时红了几分，“不过今后……你可不准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尤其是为了我，知道吗？如果你出了事情，就算得到再大的拯救，于我都没有任何意义。” “放心吧，我还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 果然，面前的少女还是很好哄的，或许尼禄的危机就能就此过去也说不定…… “不过，有件事我还是很在意。”少女却是抬眼看了看我，“你和那个罗马皇帝联手抗敌，这对她可是莫大的帮助，于情于理她都已经没有拒绝你要求的理由了。既然如此士郎把需要她做的事情告知，然后自行回来就可。为什么又要带她一同来呢？” 我心头一突。 “那个……尼禄她说，关于合作的事情还有诸多的方面需要探讨，一时片刻恐怕说不完，所以主动要求来我们这边详谈。”我想了想说，“不过她也答应了，三天之后就会自行返回罗马。” “真的只是谈合作？”少女狐疑地看着我，“看她对你投过来的目光，恐怕没这么简单。还有她对你的专属称号……以及你对她竟然用名字相称……” “这个……都是她要求的啊，不是我想的……” 感受到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越来越强大的压迫，我讪笑着不住后退。 “所以说那个罗马皇帝说什么士郎就做什么，对她这么快就言听计从了吗？”少女低头，然后喃喃说道，“当真是好手段啊，比那个圣女要麻烦多了……” “阿尔托莉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试图再说些什么。 “好了，士郎的任务已经完成，这一路辛苦你了，快些回营帐休息吧。”少女却是直接转过身，朝着人群中央再度过去，“那个罗马皇帝，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等等……阿尔托莉雅你千万别欺负她，尼禄也是完全没有敌意的……”我追上去喊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还有士郎，不准跟过来，否则我现在就把她赶走！” 听到少女决然的话语，我的脚步顿时收住了。 我知道，她这样说是认真的，接下来我肯定是不能再参与这件事了。 “呼……但愿一切能够和平解决吧……” 我按了按太阳穴，感觉头疼欲裂。 —— 营帐之中，我在门口焦急兜着圈子。 “卫宫大人，您都已经在这里转了几百圈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守卫的士兵对我小心翼翼地道，“属下……脑袋都要晕了……” “啊……抱歉，是我太急躁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连忙道歉，然后在他身旁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 “卫宫大人……可是因为那罗马皇帝的事情而着急？” 那士兵看了我的脸色几眼，然后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连你也知道了吗？” 我不由苦笑，这件事传播得有那么快吗？ 第三百五十五章 皇帝陛下与骑士王 “当然了，现在大家都在偷偷讨论，您将那位皇帝偷偷带回来的事情呢。”那士兵笑着对我说，“属下真是佩服您啊，居然能够当着王上的面这么公然。” “不，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阿尔托莉雅。”我摇摇头道，“只是有一些事情，必须要尼禄出面帮忙才行，决无他意。” “这样啊，那么就只好请您自求多福了，卫宫大人。” 那士兵耸了耸肩道。 “……” 我无言地露出苦笑。 为什么，在大家眼中似乎都完全是另一个意思啊？ 又在原地坐了片刻，我感到心跳得越发厉害，几乎要冲破胸腔。 阿尔托莉雅和尼禄的相性如此差，肯定会发生冲突的吧？ 一个性格沉静一个好动，一个节俭一个豪奢，这是根本上的分歧，绝对没有调和的可能。 弄不好，尼禄被赶出去都只是小事。 很可能…… 一想到那些可能性，我就感到浑身一个激灵。 不行，绝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就算是因为我尼禄被赶出去，也比那些情况要好很多！ 打定主意，我就打算不顾一切冲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营帐门口传来了阵阵喧闹声。 应该是阿尔托莉雅带着军队回来了。 我心中一紧，做好了打算询问她的准备。无论如何，不能让尼禄被她给欺负了。 然而她真正走进我的视线中时，我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少女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看上去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然而在一旁，却并肩跟着看上去兴高采烈的尼禄！ “骑士王大人，您的治军之法真的很了不起呢，听您这么一说，余有了许多的感悟！” 尼禄笑嘻嘻地挽住了少女的手臂，纯真笑道。 “哪里，皇帝陛下对戏剧艺术的造诣也是令人叹为观止，世上诸国有这份才华的也就非您莫属了。” 在我紧张的注视下，少女却一点都没有生气，甚至没有一点不情愿的神色。 相反，她无比和气地将纤手覆在了尼禄的手背上，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如果事先不知晓的话，恐怕在任何人眼中她们都是一对和睦无比的姐妹吧。 “……” 我感到思考回路有些不够用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两个宿敌一般的家伙不仅没有大打出手，反倒亲如姐妹？ “啊……士郎你也在呀，你陪皇帝陛下说说话，我来收拾营帐待客。” 见到我，少女和颜悦色地说着，就准备往营帐里面钻。 “那个……我来收拾就好，你们在外面稍候。” 反应过来，我赶紧摇摇头，钻进了里面。 收拾屋子的时候，我的脑袋依然一团乱。 我深深吸气，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随机应变。 “士郎，好了没有？外面的阳光这么强烈，把皇帝陛下晒坏可就糟糕了。” 外面传来少女轻轻的呼唤。 “好了好了，快进来吧。” 我连忙在里面应道。 于是两名少女，就进入了营帐，在桌子两旁端正对坐。 “皇帝陛下，如果打算来不列颠的话，只要派人传信就好，我一定会派麾下最忠诚的骑士护送您。”少女说着，将一盘水果轻轻递到了尼禄的面前，“何必麻烦您亲自跑一趟呢？这一路上说不定会有很多危险。” “哈哈不妨事，有奏者陪伴余，余可是一百个放心！”尼禄嘻嘻笑着，顺手拿过一个苹果在上面咬了一口，面容瞬间如蔷薇般绽放，“唔嗯，真甜！” “是呢，有士郎亲自保护，我也能放心很多。”少女笑着点头，“不列颠的特产水果，如果陛下喜欢的话，临走大可带上一些回去，让士郎帮您抬。” “哦呀？那可太好了，余代罗马感谢骑士王的馈赠啦！”尼禄的脑袋点个不停。 “呃……那个……” 眼见两人的话语告一段落，我不由搔着头插进来。 “唔？怎么了奏者？” “士郎，有话要说吗？” 两名同样是金发的少女，一齐将脑袋转了过来，很是关切地看向我问道。 “你们……真的没有问题吗？”我犹豫着问道。 “我们？”两名少女互相对视了一番，然后疑惑地重新看向我，“没问题呀，怎么了？” “没……没事……” 见她们如此，我也就把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 虽然心中疑惑，但现在显然不是发问的时候。 “哎呀，余差点忘记了，这一趟前来是要谈合作的！”尼禄突然一拍脑门，有些恍然道，“骑士王，关于重塑你的传说问题，余返回后便会命令罗马治下的所有地区国王和领主，开始全力宣传，务必在半年之内让崭新的故事做到领地内家喻户晓。倘若有谁做不到，余便会到时解除他的贵族身份，剥夺一切特权，决不轻饶！” “不必这么着急，陛下肯定也有着自己的考量，不会给罗马帝国造成困扰就好了，可以慢慢来。” 少女却是摇头道。 “唔……总之余肯定是不会亏待骑士王你和奏者的啦，这件事余可以拍着胸膛保证，必然会办得漂漂亮亮的！” 尼禄信心满满地挺起胸，手臂在上面用力拍打了几下。 大概是气势十足的缘故，她胸前的丰满也是剧烈颤动了一阵。 “……” 我观察到，少女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不着痕迹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少女的脸色更加黯然了一些，然后努力别过了视线。 之后，两名少女就没有再聊什么严肃的话题，一直都在交谈着生活中的琐事。 什么罗马城郊的风景啦，不列颠的风土人情啦，甚至包括日常穿衣搭配的选择…… 对于这类话题，我也是完全没有办法插进去，只好全程努力维持着微笑，并负责给双方捧饮料递水果。 时间在和谐而融洽的聊天氛围中一分一秒飞快流逝，转眼已经是黄昏时分，天边露出了夕阳。 “时候不早了，我来为陛下安排住处。” 少女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优雅地起身对尼禄笑道。 “好呀，余也好久都没有在军营中住下过了，正好今天体验一下。” 尼禄有些兴奋地点着头，很痛快地道。 第三百五十六章 关系好起来的理由 “那个，我也……” 眼见两名少女打算离开，我急忙打算起身。 “士郎留在这里，稍后我有话跟你说。” 然而，阿尔托莉雅对着我轻轻摇头，用目光示意我不要动。 “……” 我只要坐在原地，无言地点头了。 就这样，两名少女不可思议地，有说有笑离开了营帐。 过了好长时间，她们的欢声笑语才消失在了耳畔。 我只能在原地盘腿坐着，开始抓挠自己的耳朵了。 —— 半晌之后，少女重新从外面回来。 “呼……累死了，让我喝点东西。” 她在我身旁坐下，从桌上取过饮料喝了起来。 我则是一直看着她，直到她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阿尔托莉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想了想，终于还是开了口，“你和尼禄，怎么突然间……” “你是想说，怎么我和尼禄的关系，突然就好起来了吧？”少女面带微笑看着我，“在士郎看来，我和她就应该是很恶劣的情况才对吗？” “倒也不是啦，只是觉得有些突然而已……” “……我曾经怨恨过罗马。” 少女看着我的眼睛，突然出口说道。 “……” 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陷入了沉默。 “当初，就是因为罗马帝国从不列颠撤军，才导致民众失去了保护，任由撒克逊人蹂躏。”少女说着，拳头也是微微紧握了起来，“罗马人为了防止民众反抗，不允许不列颠人有任何的武器和军队。若非如此，不列颠也不至于在撒克逊人的魔爪之下毫无反抗之力！” “阿尔托莉雅……” 我轻轻呼唤着少女的名字，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已经发生的过去无从改变，再多的言辞终究是空空如也。 “所以说，我开始时曾对尼禄没有任何的好印象，就因为她是罗马人。”少女却是没有在意我说什么，摇摇头继续往下讲，“再加上，她在历史上有着暴君之名，所以我就更加在心中不待见她了。” “然而，士郎前往了一趟罗马，她居然主动要求跟来军营，这份胆色让我很是吃惊，也意识到周围皇帝绝对不是个一无是处的昏君。再加上既然士郎都肯定她，所以我决定给她一次机会，亲自去和她交谈一次，看她究竟值不值得信赖。” “所以说，阿尔托莉雅你找到了答案是吗？”我听到这里，不由笑了起来。 “答案就是，那完全是一个肆意妄为，不会看气氛的极端自我主义者。”少女有些无奈地按住了额头，“她对艺术的热爱……怎么说呢，仿佛全世界都是她的舞台，每一个与她相遇的人都不过是演员而已……这倒也罢了，关键是她无时无刻都在自嗨……” “哈哈哈，阿尔托莉雅你的形容可真是太贴切了！” 我不由笑出了声。 不知怎么，由严肃惯了的阿尔托莉雅说出这话，幽默元素显得分外丰富。 “不过，她的身上却是有着一种，让我感到敬佩不已的东西。”少女耸耸肩，表情微微认真了一点，“那就是，无与伦比的纯粹。” “在她身上，一切喜怒哀乐都会得到如实的表现，丝毫不会有所隐瞒。而且哪怕是对自己再如何不利的情况，她也绝对不会说谎。”少女感叹不已，“真的很难想象，这是一位罗马的皇帝所具备的品质啊……” “没错，正因为尼禄绝对不会说谎，所以我才敢将她带到你这里来。“我点点头，”因为她说只是来合作，那么就是来合作的。她不会有任何对我们不利的想法。“ ”除了一点……“ 少女突然微微撅起了嘴。 ”是什么？“我下意识问道。 ”她呀，对你这位‘奏者’的态度，可是模糊得很呢！“少女有些不满地对我道，”每次我试图在她面前谈起你，都会被她插科打诨敷衍过去，根本不肯正面和我聊你！“ ”那个……你们要聊合作和琐事，随便聊就好，干嘛扯到我身上啊……“ 我顿时抗议起来。 ”因为，我必须确认她对你的看法究竟是什么样的！“少女在我面前伸出了一根纤细的手指，”比起那些有目的接近你的女人，完全出于本心纯粹无比想要靠近你的，才是真正麻烦的存在！因为我根本就找不到理由让她离开你不是吗？“ ”阿尔托莉雅，你一定是误会了……“我苦笑着说道，”我对尼禄，真的只是朋友关系，没有任何超越之上的想法……“ ”士郎的决心我相信，但那边可就不一定了。“少女叹了口气，”所以说哪怕为了摸清她的真实想法，我也必须走近她的生活，多了解她一些。“ “这就是你和尼禄关系好起来的真实原因？”我不由愕然，“只是为了更好监视她吗？” “唔……这当然是直接原因了，不过还有其他方面的考量……”说到这里，少女的脸不知为何红了几分，“因为……她这样喜怒哀乐完全表现在脸上，一不开心就哇哇大叫的样子，我觉得……很可爱……” “——可爱？” 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讨厌啦……士郎不要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少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就是说……她的心理年龄看上去比我要小，所以就像我的妹妹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照顾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明白……” 我苦笑不得，赶紧点头。 真是想不到啊，原本以为会关系无比恶劣的两个人，最后却会变成这种奇妙的发展啊…… —— 第二天，我们见到了走出营帐的尼禄。 “啊呜……睡得好饱，余今天的精神也是十足哦！” 尼禄在外面迎着清晨阳光伸了个懒腰，展现出极为美妙的身姿。 “哎呀，奏者，骑士王，你们也起来了呀！”见到我们，尼禄脸上的笑容更盛，“见到你们可真是开心极了！” 那是无比纯粹的，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一时间连天上的太阳都有些黯然失色。 第三百五十七章的别扭 “早上好，尼禄。” 我也是笑着跟她打招呼。 不管怎么样，她能够跟阿尔托莉雅和睦相处，哪怕只是表面关系，也足以令人欣慰了。 “骑士王，契约者，你们来得正好……” 就在这时，贞德朝着我们快步走来，似乎正打算急匆匆说些什么。 然后见到尼禄，她的眼睛顿时微微睁大。 “你……难道就是那位罗马皇帝？” 贞德从头到脚观察着尼禄，露出满腹狐疑的神色。 “嗯哼，余便是尼禄·克劳狄乌斯，罗马帝国的皇帝！”尼禄骄傲满满地挺起了胸膛道，“看卿的样子，应该是一位了不起的宗教人员吧，余很有兴趣和卿交谈哦。” “不要。” 然而出乎意料，贞德却是朝后退了两部，脸上带着明显的拒绝之意。 “贞德？你这是怎么……” 我有些奇怪地问。 “什么？你就是那个顽固不化的法兰西圣女吗？”尼禄听到贞德的名字，也是瞬间脸色一变，“你这家伙，为何会在余的奏者旁边？难不成你是有所企图的吗？“ 与方才那无邪的笑容截然不同，此刻尼禄脸上的表情更多是一种抗拒、推辞甚至是回避。 “我倒要问问你呢，罗马的暴君！”贞德却是寸步不让，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你这宗教记载中的666之兽，足以和巴比伦大**相提并论的恶人，灭亡了你自己的罗马还不满足，居然打算来摧毁不列颠了吗？我好歹也是英灵中少有的裁定者，你若是再不赶紧离开，我就亲手将你赶走！” “那个……都不要吵啊，你们双方都误会了。”我苦笑着赶紧上来把双方隔开，“贞德并不是那么不讲道理，尼禄也不是真正的暴君，你们对我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存在……” “哼，余才不要这种和这种人一同做奏者的伙伴呢！”尼禄撅着嘴，很不情愿地说，“要她没我，要我没她！” “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尼禄·克劳狄乌斯，如果你不想被红莲的圣火灼烧殆尽，就赶紧回到你该回到的地方去！”贞德皱着眉头反击。 两人完全无视我的救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根本拦不住。 最后，是阿尔托莉雅出面担保，两人才暂停了吵嘴。 然而，双方从那之后就完全不肯说话，甚至拒绝眼神交流了。 即便是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明显的敌意。 唉…… 我不由在心中叹息。 果然正如尼禄所说，她和贞德从根本上就是不合的。 只要她们见面，几乎百分之百会吵起来，连周旋的余地都不存在。 如果能早点通知贞德一声…… 不，估计那也是于事无补的吧。 “……” 身旁的少女轻轻拉了一下我的袖子，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 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这是不可控的问题。 从她的眼神中，我还看出了这样的东西。 阿尔托莉雅正如往常一般善解人意，安慰着窘迫不堪的我。 所以说，虽然现在尼禄和贞德相处得很尴尬—— 但一切都事在人为，慢慢来或许就能找到关系变好的办法。 “咳咳……大家都起得这么早，应该是还没用过早饭吧。”我看了三名少女一番，尽可能保持平常的笑容，“那么，我来做早餐，稍后大家一起用餐如何？” “奏者做的饭余自然是心系无比，但前提是这个圣女不在！”尼禄轻蔑地扫了贞德一眼，“只要有她在，余是绝对不会和她同桌用餐的！” “你以为，我就愿意和你一起吃饭吗？那简直是对天主的亵渎。”贞德也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我说啊，你们差不多就算了……” 我哭笑不得，这两个家伙是真的打算冷战到底吗？ 然而无论我怎么劝说，她们都拒绝接受一同用早餐。 这可麻烦了…… 就在我一筹莫展，无计可施之际，阿尔托莉雅却是走了上来。 “尼禄，你拒绝和贞德同桌用餐不要紧，但若是贞德知道你不来，肯定会趁机来和士郎增进关系的哦。这样也不要紧吗？” “那怎么行！奏者可是独一无二，这个世上最为宝贵的财富，怎么可以被这个圣女给抢了去！” 尼禄顿时忿忿地双手插着腰道。 “同样，贞德你可以拒绝上桌，但尼禄肯定就会趁机和士郎同桌用餐了。到时候你不在，说不定士郎就会更喜欢尼禄，反过来冷落了你哦……” “那绝对不行！我必须要无时无刻用天主的圣光护佑我的契约者，绝不能让暴君的品行玷污了他如此高尚而纯洁的灵魂！” 贞德也是毫不犹豫地连连摇头。 “休想和奏者（契约者）单独在一起！” 贞德和尼禄，就这样相互瞪视着对方，毫不退让。 “所以说嘛，哪怕是监督士郎不会被其中一方给夺走，你们也必须一直守着他不是吗？”少女的一双碧眼中透出淡淡的狡黠，“依我看，你们还是一同和士郎用餐是最好的方案哦！” “……” 贞德和尼禄互相看了看，又一起将目光投向了少女这边。 “骑士王，你说的有道理！” 两人异口同声道。 “哼，事先声明余只是为了奏者，奏者哦！” “我也一样，只是为了契约者。” 两个少女就这样相互拌着嘴，别别扭扭地一同坐上了餐桌，找了一个相隔最远的位置。 “……” 我和阿尔托莉雅相视一笑。 我偷偷在身下对她竖起了大拇指，也成功赢得了她的一记白眼。 ———— 早餐很快做好，是极为典型的英伦风格。 食物端上，顿时香气四溢，极为诱人。 噌噌—— 同一时刻，贞德和尼禄眼睛一亮，都是一阵风一般端着盘子，举着刀叉坐到了我身边。 “不要着急，食物还有呢，慢慢吃就好。” 眼见两女都急不可待的样子，我还以为她们也是和阿尔托莉雅一般的贪吃鬼，不由笑着说。 “什么呀，余可是很早就想要喂奏者吃东西了，今天终于得偿所愿。来吧奏者，张大嘴巴，啊——尝尝这块吐司吧！” 尼禄满脸笑容，用叉子取过一片吐司，极为自然地送到了我的嘴边。 第三百五十八章 罗马突变 “啊……尼禄，谢谢你……” 我说着就打算张口，吃下尼禄的食物。 尼禄的性格极为率性又情绪化，如果不尽可能哄着她，满足她的要求，只怕她就会有不开心的情绪。 然而就在这时我的身体却被一股力量，强行拉到了一旁。 “契约者，先吃喝两口牛奶，一上来就吃吐司非常不利于消化的。” 贞德手里端着一杯牛奶，不由分说递到了我眼前。 “这……” 我顿时苦笑了起来。 比起尼禄的任性妄为，贞德更像是一种斯巴达式的半强迫性格。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去做，只怕回头要被她给惦记很久吧…… “啊！好狡猾，明明是我先的！奏者不要理他，吐司当然是要单独吃才能品尝到其中的风味。先喝饮品的话只会破坏原有的味道，简直是暴殄天物！” 尼禄见状，顿时就是不满地叫嚷了起来，手中的吐司不住往我嘴边送。 “虽然如此，但契约者一定会先喝我的牛奶，对不对？因为明显用餐先喝饮料才是对身体健康负责哦。” 贞德却是笑眯眯地，将牛奶杯逼近了我的嘴唇。 “你们……” 我左顾右盼，不由挠起了头。 两女明显是以我为靶子，进行着直接对峙。 即便是隔着空气，我都能明显感觉到双方眼神出迸发出来的激烈电流。 “够了，喂食士郎可是我独一无二的特权，你们都不要再继续了！”关键时刻，阿尔托莉雅上前，将一勺土豆泥直接塞进了我的口中，“争论到此结束吧……” “万分抱歉……骑士王……” 贞德和尼禄见状，眼神深处都是露出了遗憾之色。 不过随即，她们就非常有礼地向少女致以歉意，将身子给收了回来。 “啊呜！” 尼禄仿佛是发泄一般，将整块吐司塞进了自己口中，整个嘴巴都堵得满满的。 “咕咚！” 贞德也不甘示弱，一仰脖将整杯牛奶倒入了喉咙之中。 “慢点吃，慢点喝，不要急……” 见状我也只能装傻劝说了。 —— 贞德和尼禄各自用极快的时间吃完了早餐，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告辞而去。 “唉……” 看着两女的身影远去，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辛苦了，士郎。” 少女坐到了我身旁，柔声安慰我。 “意料之中……只是不知道她们两个多久才能关系有所缓和啊……” 我按住了太阳穴，感到有些头疼。 “这样的生活不会持续太久了，尼禄第三天过后就离开了。”少女轻轻摇头，“她们愿意闹别扭，就让他们尽管搞去。我们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 “呼……也是呢。”我点了点头，“稍后找尼禄商量一下合作的事情吧。” —— “目前罗马帝国所控制的国家，包括之前的法兰克王国在内一共有三十二个。”营帐内，尼禄指着挂在墙上的地图说道，“所以我们的目标，是将骑士王的传说在这些国家之中都进行全面传播。” “会不会很麻烦呀，这么多国家的话似乎不是那么容易……” 看着尼禄标注出来的罗马帝国疆域，我微微咋舌于罗马帝国广阔之余，也不由有些担心。 当初在撒克逊一个国家，都面临着圣殿这个极为麻烦的对手，现在国家数量增加到这个份上只怕会难上加难。 “嗯，奏者是说那个什么圣殿吧？”出乎意料，尼禄却是主动说出了那个名字。 “咦，你也知道圣殿？” 这下轮到我惊讶了。 “余刚刚降临罗马的时候，就曾在市民的口中无意中听过这个组织。”尼禄点了点头，“虽然当时在市民之中这个名字讳莫如深，他们也再三提醒余要小心。可是余后来在统一整个罗马的过程却意外顺利，丝毫没有受到阻碍，所以说也就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真的有那么顺利？尼禄你可一定要小心，那个圣殿组织非常狡猾，很有可能实在暗中搞什么破坏。” 我不由有些担忧。 “放心啦奏者，在余的无上神威面前，任何心怀叵测之徒都会惭愧退下，这件事情卿交给余来处理百分百没问题！” 尼禄拍着胸脯打包票。 “真的吗？如果这样那最好……” 我虽然心中还止不住怀疑，可尼禄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当面扫她的兴。 “王上！不好了！” 我们正讨论着，突然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冲入了营帐。 “什么事？快说。” 少女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 “王上……边境的斥候传来了消息，罗马城……陷落了！” “你说什么！？这绝无可能！” 阿尔托莉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尼禄就是猛然站起了身子。 “汝一定是在说谎，余是罗马的皇帝，只要余还一息尚存，罗马城就绝对不会背叛！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斩了你！” 她的胸脯因为过于激动而不断起伏，语气严厉。 “王上，这……” 那士兵有些犹豫地看了尼禄一眼，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士郎。” 少女对我投来一个眼神。 “尼禄，冷静一下，先听听他说什么。” 会意的我，连忙上前抓住了尼禄的手。 “呼……” 尼禄深吸了一口气，把头扭到一旁不再说话。 “你继续说。” 少女看了士兵一眼，平静地说道。 “是，王上……”那士兵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前线斥候探查到原本属于罗马境内的诸国，都在一夜之间换上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旗帜。我们的人装扮成游客进入其中打探消息，发现当地人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作为中央行省的罗马城传来指令，说更换了统治者，所以要换下原来的旗帜……” “那之后呢，你们有没有去罗马城亲自看一看？” 少女点了点头道。 “看了……情况基本属实……而且不仅是旗帜，罗马城的士兵装束也完全更换了……” 那士兵点点头，目光中还带着困惑之色。 很明显，他对于突如其来的一切也暂时无法接受。 “可恶！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趁余不在罗马城的间隙夺权？！” 尼禄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愤怒不已。 第三百五十九章 身份未知 “明白了，你下去吧，把那几名斥候叫进来吧。” 少女不动声色点了点头道。 “是，王上！” 那士兵心惊胆战地看了尼禄两眼，然后赶紧退下了。 很显然，他是真的担心尼禄一怒之下杀了他。 —— 几分钟后，两名风尘仆仆的士兵走进了营帐，脸上还带着疲惫之色。 一看就明白，他们是经过了长途奔波的。 “王上，听闻您的召唤，属下前来复命。” 两人恭敬地行礼道。 “嗯，关于你们在罗马境内见到的旗帜，可以详细描述一下样子吗？” 少女看着他们问道。 “王上，那旗帜的图案是一头赤红的雄狮。” 两名士兵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齐声说道。 “红色的狮子？罗马历史上可从来没有皇帝用过这样的图腾……”一旁的尼禄不由皱眉陷入了沉思，“你们真的没有看错吗？” “吾等愿意用性命担保，绝对没有看走眼！”那两名士兵无比坚定地回答。 “……”尼禄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之后，我们又向两名斥候问询了一些其他情况，但也没有得到什么太大价值的情报。 倒不是斥候们的能力有限，而是事情确实太过突然，就连当地的民众和士兵也是完全懵逼。 “好，辛苦你们了，快回去休息。我会安排队长赏赐你们的。” 见没有什么其他消息，少女也是点头让他们退下了。 “多谢王上！” 两名斥候再度行礼后，转身离开了营帐。 —— 营帐内，剩下了我、尼禄和阿尔托莉雅三人。 “士郎，你怎么看？” 阿尔托莉雅抿了抿嘴唇，对着我问道。 “……根据现有的条件，可以推断出对方应该也是和尼禄一样，直接降临在罗马城的英灵。毕竟罗马城的统治者是毫无征兆直接更改，并向周边各地传达的消息。只有真正的英灵，有这种一夜之间改变国家归属的强大力量。” 我想了想说。 当初尼禄成为罗马的皇帝，也是依靠英灵本身的能力为之。从这个角度讲，或许对方采用的策略是和尼禄一样的…… “都说了不可能……在罗马降临，还在王都内现界，必须是罗马帝国的诸皇才能做到。”尼禄不耐烦地摆摆手，“可在余的记忆中，罗马可没有过用狮子做旗帜的皇帝……” “不一定要是皇帝，只要终生的传说事迹都和罗马紧密绑定即可。” 伴随着悠扬的声音门帘被掀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贞德？” 看清来人后，我不由一愣。 因为贞德和接下来罗马、不列颠双方的合作没有直接关系，所以这次谈话是没有事先通知她参加的。 ——当然她和尼禄的关系恶劣也是一方面原因，但究其根本还是没有必要。 “你怎么进来了？这里没有你的事，赶紧出去！” 尼禄本来就因为罗马陷落而焦躁不安，现在见到贞德顿时火气就是“噌”一下上涨起来。 “尼禄！” 我顿时皱眉朝她低喝了一声。 “唔……” 尼禄咬了咬下唇，不情愿地把头伸到一边。 “对不起啊贞德，尼禄她现在情绪有些激动，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转而面向贞德，连声道歉。 “没有关系，这种失去故土的焦急感我完全理解。”贞德却是不在意地摇摇头，“后世我的家乡法兰西失守的时候，我也正是因为心底的那份不甘，才走上了现在的道路……” “贞德，听你的意思，是对那个神秘的英灵有一定了解？”阿尔托莉雅却是敏锐捕捉到了贞德此前话语中的关键信息，抬起头来看着她，“你能帮上忙吗？” “可以。那个英灵确实不是罗马皇帝，但在历史上却与罗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贞德点点头道，“虽然说我没有亲眼见过本人，但心底就是有着这种感觉。” “仅凭感觉，可不能作为确凿证据……” 少女闻言，微微有些失望。 “骑士王，请相信我的直觉，它往往都是无比准确的。”贞德却是表情严肃了起来，“因为后世给我安上了一个圣女的名头，所以英灵之座默认我是绝对公正而无私的，赐予了我独特的‘裁定’能力。这种力量可以帮助我获取所有现界英灵的位置，甚至连他们的真名和宝具也不例外。它的初衷就是防止英灵任意危害世间秩序。“ “这……也太夸张了吧……” 闻言，我不由张大了嘴。 “……” 尼禄也是眼睛一亮，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这才是堪称开挂一般的能力，若是在圣杯战争中，召唤了贞德的御主等于一开始就把胜利牢牢握在了手中。 任何的隐藏身份、宝具手段，在她面前都完全没有作用！ “所以说，在常规的圣杯战争中，我是没有可能被召唤的。”贞德摇了摇头，表情不知为何有些悲伤，“而在真正需要英灵大显身手的星球危机面前，我这种只能针对己方的能力又丝毫派不上用处……” “不，贞德，现在我们就无比需要你的力量。”阿尔托莉雅上前，一把抓住了贞德的手臂，“你现在能够解读在罗马现界的那位英灵的真名吗？” “我可以试一试，但不确保成功……”贞德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说，“因为这次现界，我并没有获取英灵之座的许可，所以我的力量也并不完整。所有反馈在我脑海中的讯息，也都是碎片化的。” “要想得到完整的信息，除非……” 贞德的视线转向了尼禄。 “除非什么？”我不由问道。 “除非，曾身为罗马皇帝的尼禄·克劳狄乌斯，为我灌注魔力。”贞德深吸一口气道。 “什——什么？汝想要余的魔力？”尼禄的眼睛瞪得老大，“告诉余为什么，假如只是探测其他英灵，你自己的力量难道不够用吗？” “如果只是定位，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那英灵正端坐在罗马城的王座上。”贞德淡淡地说，“然而除此之外，那人的性别、名字、个性，这些讯息都掩藏在迷雾之中，完全看不见。但只要利用你身上和罗马同源的魔力，我就可以和罗马城暂时完成同调，得到更多详细的情报。” 第三百六十章 身份确定——狮心王！ “唔……汝倒是给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呢……”尼禄有些不情愿地撅起了嘴，“说吧，要余怎么帮忙？” “很简单，只要尼禄小姐把手伸给我，让我握住就可以。我会从你的身上获取一部分必需的魔力。”贞德对着她点点头。 “唔……汝最好能够一次探查出对方的身份，余可不会容许汝第二次触碰余的身体！” 尼禄不干不脆地把洁白的手掌伸到了贞德的面前。 “彼此彼此，我如果不是为了帮助契约者，也绝不会主动过来和你搭话。” 贞德不动声色地反击道。 “喂，你……” 然后在尼禄来得及出言反击前，贞德就是一把抓住她的手。 “走，上高处地带，那边感应强烈些。骑士王和契约者也一同过来见证吧。” 说完，她就是拉走了尼禄。 “她们到底行不行啊？” 看着贞德和尼禄扭在一起，别别扭扭的身影，我不由苦笑。 “现在只能试一试了，毕竟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吗？” 少女纤手搭上我的肩膀，轻轻地道。 —— 高坡，贞德的身上召唤出精致的白银锁甲。 左手立住随风飘扬的旌旗，右手紧紧攥住扭动个不停的尼禄手臂。 “天主啊，愿您的圣光笼罩，成为我的眼睛，替我揭开前方的重重迷雾，回归光明……” 贞德宛若祷告般，口中吟诵着咒文。 嗡嗡嗡—— 一缕白光从脚下的地面缓缓升起，渐渐将贞德整个人包裹其中。 与此同时，一缕红光也是从尼禄身上分离出来，融入了贞德的光辉中。 “寻找……锁定范围……侦测级别……划分能量……” 贞德的口中还在念念有词，仿若机器般精确而可靠。 足足过了十余分钟，她身上的光芒才渐渐黯淡下来，最终回归虚无。 “好了没有，我的手都快被你的汗水浸透了！” 尼禄不耐烦地说着，虽然是疑问语气，但她却早一步将手臂抽了出来。 “呼……好了。” 贞德微微点头，喘息着擦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很显然，刚刚的行为对她身体的负担很大。 “怎么样贞德？身体还好吗？” 我连忙上前，看着她的脸庞关切道。 “……您，还真是温柔呢，我的契约者。”贞德抬头看着我，眼神中带着十足的温柔，“居然不先问搜寻结果，而是优先关心我的身体状况……果然，您是一个非常不凡的人。” “那个……因为贞德你的办事能力一向让我很放心嘛，所以我也就默认没有问题了。”我挠着头说，“倒是你的样子看上去很让人心疼……” “哦呀，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就姑且这么相信吧。”贞德朝我俏皮眨了两下眼睛，露出纯真而灿烂的笑容，“至于我的身体，除了魔力损耗有点多之外，完全没有问题，所以尽管放心吧。” “喂喂，所以说了半天，窃取余罗马城的那人究竟是谁？”尼禄却是在我身后，用腰用力顶了我一下，“奏者也是，不要再和这个圣女打情骂俏了啦！” “我不能直接说出他的名字，因为这是抑制力所不允许的。但我可以把相关的线索告诉你们，由你们自己推断出来。“ 贞德看着我们，缓缓道。 ”首先，他和骑士王你有关。他是在你之后，不列颠的传奇国王之一。“ 出乎意料的，贞德对着阿尔托莉雅说出了第一个线索。 ”居然是……不列颠人吗？“少女的脸色微微郑重了起来，”我知道了，贞德你继续说吧。“ ”其次，他的一生基本都没有在不列颠国内待过，而是自始至终参加着由罗马组织的圣战。” 贞德清清嗓子，说出了第二个线索。 “圣战？什么圣战，居然还是由罗马组织的？”尼禄皱起了眉头。 “下面是第三个线索，目前罗马城内所有士兵的装束，已经换成了胸前带有十字的盔甲。” 贞德说完收回魔力，身上的铠甲和手握的旌旗都是消失不见。 “好了，我能提供给你们的就是这三个线索，我想他的确切身份你们已经知道了。” 我们剩余的三人彼此看了看，然后一起点头。 “十字军东征时期受罗马教廷指派参与其中，被称作狮心王的理查一世。” 最后，是我将对方的身份和名字说了出来。 “正确。契约者，看不出来你对人类史还挺了解的。” 贞德对我点点头，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好，既然确定了对方是狮心王，那只要把对方消灭就行吧！”尼禄的话音重重落下，转头就打算离开。 “等等尼禄，你打算一个人前往罗马对抗他吗？”我连忙一把拉住了尼禄。 “要不然呢？难道要等那家伙把余罗马的领土全部控制，再让余乖乖奉他为主呀？”尼禄皱着眉说，“余可是刚刚向神祖大人立下保证，要让罗马在余的手下永远繁盛的。怎么能被这种家伙给破坏了誓言？” “那你也不能一个人去啊，谁知道他的部下中有没有其他英灵，专门下圈套等着你回去。再说就算没有，现在他麾下的十字军可都曾是你的罗马市民，他们出动阻拦的话，你难道能对他们下杀手？”我不由劝说道。 “唔……奏者说得有理，那卿可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听完我的话，尼禄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们和你一起去。”阿尔托莉雅走上前，“我，士郎，贞德，其他英灵，还有不列颠的骑士和士兵们。” “这……这绝对不行！”尼禄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就是拼命摇着头道，“这是余罗马内部的问题，怎么可以牵连到不列颠一方呢？” “尼禄，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更不是单单是罗马的事。”少女轻轻摇头，“虽然狮心王一生绝大部分时间都在不列颠以外的地区征战，但他依然是不列颠的国王。既然如此，我就有插手这件事的理由，帮助恢复罗马的秩序与和平。” “是啊尼禄，还有你记得之前我们聊的圣殿吗？”我也是劝说道，“狮心王、十字军的出现，多半也是他们以教廷的名义叫出来的，目的就是制造混乱。” 第三百六十一章 目标，骑士王？！ “原来如此，这件事情正如奏者所说，可能是圣殿的阴谋。”尼禄闻言，脸色也是有些变化，“既然奏者之前曾经和他们结怨，那余自然不会拒绝卿想要亲手解决他们的愿望。” “尼禄，你能理解就好。” 我不由松了口气。 现在的尼禄，能够听得进我说的话实属不易。 不管怎样，都好过她孤身一人深入险境。 “贞德，现在罗马城内还有其他英灵吗？”我转而再度看向贞德道，“你确定只有狮心王一人？” “……就目前来看，我只侦测到了他一名英灵的反应。”贞德肯定地点点头，“他的宝具并非伊斯坎达尔那种群体类型，所以基本上是单体作战的。” “他的宝具是什么？”阿尔托莉雅走上来问道。 “骑士王，狮心王生前非常崇拜你，将你奉为他的伟大先祖，这件事情你清楚吧？” 贞德看着她，轻轻笑了起来。 “嗯，我知道。”少女缓缓点头，“你的意思是，他的宝具和我有关？” “没错，和你的誓约胜利之剑有关联性，但又不相同。”贞德点头，“对不起，原谅我只能在裁定者立场上说这么多，再继续下去世界就不允许了。” “没关系，我可以理解。”少女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应该我向你表达感谢才对，如果没有你的付出，只怕现在我们还对罗马的情况一无所知。对于之前我对你毫无理由的敌意，我表示深深的歉意，希望你不要因此对我抱有看法。” “哪里，您的高洁和忠诚始终令人钦佩，哪怕到现在我都深深敬仰。”贞德摇了摇头。 两女的手握在了一起，彼此露出了微笑。 “喂喂喂，不要忽略余呀！余也在这个过程中提供了魔力，作用也是不可缺少的好不好？” 这时，尼禄冲着我们连连挥手喊道。 “嗯，不可缺少，多亏了尼禄帮忙。” 我哭笑不得地摸着尼禄的头道。 为什么总感觉，像是在哄小孩子…… “嗯嗯……奏者最好了，不要忘记余哦……” —— 经过圆桌会议的讨论，我们最终决定趁狮心王立足未稳，集中所有的兵力进行总攻。 十字军的威名虽然在历史上非常显赫，但不列颠的军队是由阿尔托莉雅亲自操练，论凝聚力和战斗力绝对不会输给他们。更何况狮心王现在所谓的“十字军”，还是由原本的罗马军团拼凑而成的。在亲眼见到尼禄回来后，他们未必能够保有应有的战斗力。 而英灵的数量，我们这边占据压倒性优势。 狮心王就算再如何强大，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而我们这边，仅仅是日常陪伴我左右的阿尔托莉雅、尼禄、贞德三人，就每个人都有着货真价实的英灵级别实力。后备的也有迪卢木多等人。 更不要提，我们拥有的王牌梅林。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们都是胜券在握的。 “诸位加油赢下这一战，我们将与罗马永结同好，共同繁荣！” 整顿军队时，阿尔托莉雅在最前方对着所有士兵们疾呼。 “吾王万岁！” 不列颠军队欢呼着，开始了向罗马帝国，准确说是其中的狮心王——理查一世开始了征讨！ —— “伊斯坎达尔，你有话对我说？” 我故意放慢脚步落在队伍后方，朝着同样站在那里的伊斯坎达尔问道。 之前在圆桌会议上，我原本以为会第一个赞成攻打罗马城的他，却是罕见陷入了沉默，全程一言不发。 会议结束后，他更是朝我不停使眼色，让我回头见他。 “嗯，小子，有些话余只能私下里，单独跟你一个人讲。”伊斯坎达尔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观察这边后才压低声音对我道，“你可千万不要和其他人说。” “……你说吧，我可以保证。” 抿了抿嘴唇，我轻轻点头。 “这一趟攻打罗马，你一定要保护好骑士王。”伊斯坎达尔面色凝重地对我道，“不要让她受到任何可能的伤害，明白吗？” “这个我知道，我一直都在守护着周围的人，无论是阿尔托莉雅，还是贞德、尼禄……” “那不一样！”伊斯坎达尔没等我说完，就粗暴地挥手打断道，“圣女丫头和皇帝丫头不会有事，或者说这一战的成败不会牵连到她们两个。那个狮心王……他此次现界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占据罗马城！”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由有些发愣。 理查一世直接降临罗马城，将原本属于尼禄的皇位抢走，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本应再明白不过了才对。 “小子你想想，一个大半辈子都在征战中度过，甚至冒着生命危险践行内心选择的人，他会是一个权力欲望很重的人吗？”伊斯坎达尔按住了我的肩膀，“况且如果他真的是为了王位，怎么不在不列颠直接现界得到土地的加护力量增幅，反倒舍近求远出现在罗马？” “你的意思是……我们被设计了？”我内心一沉，“他是故意引我们过去的。” “只怕……他是知道了罗马打算与不列颠交好，所以特意选择了这个时间出现的。因为他算好了，一旦罗马有难，骑士王必然会亲自带兵驰援以表诚意。所以说，他的真实目的，应该就是冲着骑士王来的！” “为了阿尔托莉雅吗？按照你的分析，倒是的确可能如此。”我皱眉沉思，“但是，他想从阿尔托莉雅身上得到什么？” “这正是余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余不明白他一生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伊斯坎达尔感叹道，“余的行动原理很简单，只是为了心底的欲望；骑士王的行动原理更简单，她是为了你。可那家伙，据说一生中既没有子女，也没有狂热于开疆扩土。他就是单纯地征战，征战，再征战！为了征战而征战，仿佛一切的起点和终点，都是征战！” “所以说，你看不透他。”我沉默了一下说道。 “是的，余看不透。”伊斯坎达尔坦率地承认，“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影响一点，那就是这个家伙非常危险，到了战场你务必小心他，千万要保护好骑士王。” 第三百六十三章 姐妹相称 “恭迎尼禄陛下！” 不过虽然说士兵们头脑还有些不清醒，但那份对他们皇帝无与伦比的爱戴，还是促使他们做出了恭敬之举。 “哼，你们还真是尊重我这个陛下啊！” 尼禄却是一副没有完全消气的模样，双手叉腰说道。 “万分抱歉陛下……可我们感觉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士兵们抱着脑袋，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 “真是出色的理由啊……不管做过什么事情，只要说失忆就想要逃避罪责……” 尼禄的表情有些难看。 “尼禄，他们是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少女在耳边对她轻声说道，“大概是狮心王的某种特殊能力吧，将自己的意志附着在他们的身上，从而让他们具备狮心王生前属下的记忆，作为部下行动。” “这个余知道啦……所以说才觉得不爽……”尼禄看上去很不开心，“这样子不就只能选择原谅他们了吗？都没有让余发泄任性的余地啊……” “来，到我这边。” 阿尔托莉雅却是轻轻笑着，一把将尼禄揉进了自己怀里。 “哎呀……这是干什么？” 尼禄顿时大惊，下意识想要挣扎。 “不要乱动哦，你不是需要一个地方任性吗？”少女轻轻低下头，宛如花瓣般的嘴唇贴在尼禄雪白的耳垂边，“来吧，尽情对我撒娇，怎样都没关系的哦。” “唔……这是……” 尼禄的脸顿时通红起来，身体缩成一团不敢反抗。 “阿尔托莉雅……要不还是我来安慰尼禄……” 我想要帮尼禄说两句话，结果还没说完就被少女用严厉的视线给瞪了回去。 “士郎安静待着就好，这是女孩子之间的秘密！” 她用不容置疑的言辞，让我无话可说。 “好吧……” 我只得苦笑一声，退到了一边。 “那个……骑士王，拜托赶快松开余……这么多人还在看着呢……” 随着时间推移，尼禄的脸庞也是越来越红，身体扭动挣扎不已。 “可以，但你是不是要考虑……对我换一个称谓呢？”少女轻轻笑着说。 “换一个……称谓？”尼禄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想一想，我平日里是怎么称呼你的？尼禄？”少女的眼底带着笑意，故意说道。 “唔……余明白了啦……”尼禄不由咬了咬嘴唇，“阿尔……托莉雅姐姐！” “真乖，今天就放过你好了！” 阿尔托莉雅满足地点点头，松开了纤细的双臂。 唰拉—— 几乎是与此同时，尼禄几乎是逃一般离开了她。 “奏者……快点保护余啊，阿尔托莉雅姐姐她……好可怕！” 尼禄藏在我背后，双手紧紧攥住我的衣角，声音颤抖地对我说。 “兰斯洛特卿，整理军队我们入城吧！”少女却是转头对着兰斯洛特吩咐道，“要是有人阻拦，就把我们和罗马现如今的合作关系告诉他们……” “等等！等等啦！”尼禄不满地冲上前，“这可是余的罗马，这种事情当然是余亲口来说！那个叫兰什么的骑士，跟着余走！” 说着，尼禄就大摇大摆往前方而去。 “吾王，这……” 兰斯洛特看着我和阿尔托莉雅，露出犯难的表情。 “跟上她吧。” 少女轻轻耸肩。 “明白了，吾王……” 兰斯洛特的神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不过似乎是纠结万分。 —— “士郎如何，我说那个罗马皇帝非常好对付吧？” 尼禄和兰斯洛特前行离开，少女这才揽住我的手臂笑吟吟地说。 “你呀，真是越来越狡猾了。”我哭笑不得，“若是让尼禄知道你这么算计她，估计回头她得回来找你算账不可！” “这样子啊……的确是个问题……”少女的食指顶在下巴上，露出思索的样子，“若是那样的话，就把责任推到士郎头上便好。反正你这位‘奏者’大人，那皇帝也不至于生气吧，说不定还会为被你戏弄而兴奋呢！” “阿尔托莉雅！” “嘻嘻，那么我也进城了哦！士郎可不要在这边逗留太久，否则说不定就只能今晚在城外过夜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少女和其他骑士一同加入了进城的队伍。 凯正巧经过，见我自己一个人留在原地，顿时冲我做了个主要意思为幸灾乐祸的鬼脸。 “……”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还真是欢脱啊，阿尔托莉雅和以前相比。 是身为少女的一面觉醒得越来越多了吗？独处的时候她越来越表现出外表年龄所应有的俏皮和欢乐。 这自然是好事情，不过被独自丢在这里的我，总感觉好尴尬…… —— 因为舟车劳顿的缘故，今晚军队没有再进行赶路，而是就地修整了起来。 紧张战事途中难得的休息时间，不列颠的士兵到骑士，都是放松了很多。除去不能饮酒之外，只要不耽误明日清晨的进军集合，大家的去处是基本自由的。 正因此，我也是面临了事先没有想到的情况。 “奏者，今晚这么热闹，我们也去逛街好不好？” 一身红裙盛装打扮的尼禄，来到我的面前央求道。 “那个……阿尔托莉雅……” 我下意识就打算用以往的理由推拒。 “哎呀呀，这个理由不行了哦，刚刚余已经向阿尔托莉雅姐姐说过了，她同意今晚把卿让给余哦！”尼禄狡黠地眯起眼睛，“余始终想要和奏者独处，然而卿却推辞了这么多次！这一次必须要答应余，否则余绝对不走！” “诶？阿尔托莉雅居然这么轻易就……” 我不由有些惊讶。 “这有什么，姐姐必须要让着妹妹不是吗？卿以为余叫她姐姐，是白白叫的吗？”尼禄耸耸肩道，“余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现在谋划的！” “你们两个……哈哈……” 我无奈地笑了，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尼禄一点都不傻，不如说她聪明惊人。 “所以说，奏者现在就乖乖就范吧！出来出来，不要再总是一个人宅着啦！” 尼禄不由分说，就把我向外面拽去。 第三百六十四章 迟到的生日祝福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跟你出去。” 感受着尼禄手臂处传来的越来越强的力道，我只好无奈地笑着说。 “嘻嘻，奏者果然最好啦！” 尼禄满足地连连道。 —— 离开了房间，我们并肩漫步在夜晚的街道上。 尽管夜幕已经完全降临，然而四周的房屋都亮着灯火，街道两侧更是点缀着漂亮的装饰。 “咦，今天是什么节日吗？看上去好隆重的样子……” 和尼禄穿行在拥挤的人潮中，我有些诧异地问道。 这种热闹的氛围，和现代社会中的某些大型集会都有着些许相似了。 “唔……好像是欢笑日吧……不对，那个节日是昨天……今天的话……莫非是集聚节？” 尼禄的手指轻轻触碰着花瓣般娇嫩的红唇，思索着说。 “不会吧……罗马天天过节吗？” 听了尼禄的话，我感觉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嗯呢，差不多吧，这是为了让罗马的民众们，每一天都生活在庆典的热闹之中哦！”尼禄却是骄傲地点着头，“当然有一天除外，那就是余本人的诞生之日。这一天只要余自己度过就好，并不需要他人陪衬，虽然对大家来说可能无趣却也没办法……” “尼禄，你等一下。” 我拉住转移视线想要往前走的尼禄，轻声说道。 “怎……怎么了奏者？若是在这里长久停留的话……今晚可逛不完所有的热闹集市了哦……” 尼禄看着我，不知为何脸上有些红晕。 “你告诉我，迄今为止的所有生日……都是你一个人度过的吗？” 推测着刚刚从尼禄话语中得到的讯息，我问道。 “唔……余一个人也挺好呀，可以一整天时间不受人打扰，难得的独处也是很好的享受。” 尼禄敷衍地回答着，目光却是抬头看向天上。 “那么英灵之座中呢？之前听罗慕路斯说……你似乎是被所有罗马英灵集体孤立了？甚至很多人不愿意承认你的皇帝地位……” 尼禄的表情一僵，一抹难过之意浮现在脸庞上。 然而这种情绪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和平常别无二致的欢乐笑容再度溢满。 “什么嘛，事实上是余主动把他们排除了哦！对于那些不懂得欣赏余的艺术才能之人，是断然没有办法相融的。奏者可是亲眼见过余的表演的，应该能理解好的观众对艺术家的重要性吧！” “尼禄……”我静静地听她将话语说完，然后看着她宝石般纯净的双眸，一字一顿道，“你感到孤单吗？” “孤单……”尼禄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垂下了眼帘，“为何……卿要这么说……” “因为……太明显了……根本不需要猜啊……”我摇摇头、 是的，我很早就发现了尼禄身上的矛盾之处。 要论排场，是鲜有人能比得上尼禄的。 身穿华美无比的盛大衣装，无论走到哪里都用娇艳的蔷薇花瓣铺路，接受来自目光所及所有罗马市民的喝彩。 然而她的内心，却似乎没有人关注过。 众人只是沉醉于尼禄所带来的繁荣和浮华，却从未关心过她实际上的想法。 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尼禄所展示给他人看的，永远都只有她希望别人看到的部分。 仿佛真实的她，永远都隐藏在暗影中，不为人知。 甚至连生日这种无比重要的时刻，她都会选择自己一个人默默度过，不要任何人作陪。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奏者啊……” 静静与我对视了片刻，尼禄轻轻地笑了。 她笑得很轻，却也很难过。 “余……亲手将生母送上断头台的那天，刚好是余的生日。” 整个身体靠在我的胸前，尼禄缓缓开口陈述。 “余的母亲……是一个无比恶毒的女人……虽然余身为子女不该这样评价她，但这也是无从辩驳的事实。她杀死了她的丈夫——余的生父，以及原本的罗马皇帝，窃取了政权。不仅如此，她的权力欲望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对广大市民完全是毫不留情地盘剥和压榨。她的所做所为，让整个罗马都蒙上的阴影。” “可是……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是余的生母啊！”尼禄大大的眼睛中，开始流淌出清澈的泪水，“哪怕她只是将余当做工具，余也依然感念着她的生养之恩……然而……余必须要对罗马的市民负责，必须要履行身为皇帝的职责，让每个民众都过上幸福的生活……” “所以说，你杀了她。”我语气沉重地说，“这不是你的错……” “余身边的每个人，都这么劝解余，说是母亲咎由自取。”尼禄深深吸了一口气，“为了给罗马一个交代，余将母亲用计谋抓捕，并选择在自己生日当天处死。这样做，也等于是给自己一个弑母的不孝之罪，将自己诞生的意义归还给母亲。” “因为余亲手杀死了母亲，所以说余不配得到生日的祝福。之后每一个生日都是在闭门思过中度过。” 用总结性的陈词，尼禄结束了发言。 “原来是这样……” 内心明悟，我也暂时不打算问英灵之座的事情了。 因为，现在有了清晰无比的，要立即做的事。 “尼禄，今天应该不是你的生日吧？” “不是啊……奏者这么问是何意？” “……也就是说，只要不在生日当天，庆祝生日就行了吧？” 我牵住尼禄的手，在她耳边笑道。 “诶？这个……不在生日当天庆祝生日？”尼禄微微张大了嘴，“奏者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啦。尼禄你自从那天过后，就再也没有庆祝过自己的生日吧？既然如此，今天晚上就用来给你把之前那些应该有的庆祝补上如何？既然不是生日当天，那神灵也不会怪罪。”我摸了摸她的头，“走吧，我们去集市给你挑选礼物。当然不要太贵哦，我这个月的用度剩下的可不多了……” “这……太乱来了！”尼禄闻言，眼神却是有些无措，“随随便便就要给余庆祝生日什么的……” “你不喜欢吗？那就算……” “不不不！既然是奏者要求的，那余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不是吗？”尼禄赶紧一把拉过了我的手，“不过礼物一项余有异议！送给余的礼物，必须要奏者亲自来挑选！” 第三百六十五章 送什么礼物好？ “诶？要让我来挑选礼物？”我不由有些诧异，“这样不好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尼禄你喜欢什么礼物……万一没有送到合适的，那岂不是很尴尬……” “奏者这是什么话，生日礼物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要由他人赠予才对，要是自己提前知道了内容，那才是真的没意思呢！”尼禄却是撅起了嘴，“而且，这算是对奏者你的考验哦！” “考验？”我不由一愣。 “是啊，看看奏者究竟对余了解多少。”尼禄冲着我嘻嘻笑道，“这才是礼物的真谛，送礼物的人反复揣测收礼物之人的喜好，收礼物之人翘首以待送礼物之人能够猜中自己的心理，可以说是双方感情的最好见证哦！”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种关系，是只有恋人之间才会有的……”闻言，我顿时哭笑不得，“而且……如果双方真的都这样想，礼物似乎反而会成为关系破裂的罪魁祸首啊……” “余不管！反正是奏者说了要给余过生日吧！余的生日规则就是，礼物必须要由对方来送！”尼禄抱着胳膊，一副倔强的模样，“所以说，奏者赶紧选择余喜欢的东西吧，今晚至少要找到一样才行！” “好吧，我尽量啊……” 无奈之下，我只好答应了下来。 为什么好好的给尼禄选礼物，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她对我的考验啊…… —— 我们就这样并肩走在人潮密集的街头，左右观察着集市上的东西。 或许因为人潮攒动的缘故，能够购买的商品极多，其中不乏可以挑选用作礼物的存在。 娇艳的蔷薇……那只是尼禄平日就穿在身上之物。 可爱的玩偶……那在喜爱艺术的尼禄眼中，定然是不值得一看的存在。 精美的首饰……对天生丽质的尼禄来说，一条红色的发带就有了美神般的魅力，再想要增添什么的想法反倒是对这份美丽的亵渎。 结果，我们就这样逛了大半个集市，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 眼看夜色已经渐渐深了，在此处逗留的市民也是越来越少。 “奏者呀，还没有找打能够送给余当礼物的东西吗？”尼禄冲我微笑道，“实在不行，就随便挑选一样好了，无论是什么只要本身带着由卿赠送这个条件，就已经是珍贵无比的了。” “唔……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选选……” 我窘迫不堪地回答。 虽然尼禄突然间强制我给她挑礼物很不讲道理，但像我这样完全无法体察女孩子的心情，才是更加不可饶恕的。 ……必须在眼前的几家店面中，做出决定！ 深吸一口气，我在内心做出了决意。 “尼禄，我们进前面这家店看看吧。”我笑着对身旁的尼禄道。 前方是一家服装店。按理说送给女孩子新的衣物，是非常正常的行为。然而一来尼禄平日所穿的都是工艺极为讲究的订做款衣服，二来我对女装什么的也是完全不了解…… 但是因为选择很少，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哦哦，奏者是打算为余购买衣物吗？不错不错，倒是很上道嘛！”尼禄看了一眼那店面的招牌，不知为何却对我露出了微笑，“坦白讲，余对新衣服并不讨厌，也乐于接受符合余气质的款式。接下来就看卿能否找到最适宜的咯！” “但愿吧……” 我表面答应着，内心却是苦笑不已。 走进了才发现，这家店面的招牌有些破旧，仿佛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更换过了…… 心有些沉重，这样疏于管理的服装店，买到好衣服的可能性要大打折扣。 “奏者还在愣什么呢，快点进去吧！” 尼禄却是带着毫无阴霾的笑容，一把将我拉进了店里。 —— 店面的内部不大，但却意外得很干净整洁，似乎经常有人打扫。 两侧的橱窗中，简单悬挂着几件常见的连衣裙，款式并不怎么新，但也并不完全过时，反倒给人一种很耐穿的感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植物清香。 尽管和外界只有一道简单的门相隔，但却恍如隔世。内部安静闲适的气氛，和外部吵闹喧嚷的感觉截然相反。 “呼啊……这里面可真是令人舒服……” 尼禄微闭双目，大大呼吸了一口里面的空气，脸上露出了无比享受的神情。 而我虽然没有她那么夸张，但也感觉有些焦躁和疲惫的内心，得到了极好的舒缓。 “哎呀，是客人来了吗？快快亲爱的，不要再喝咖啡了，出来招待他们呀！” 一道有些欣喜的嗓音，忽然从店面后方传来。 视线所至，一名明显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拽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绅士出现。 老妇人的穿着非常简单，布裙头带，套袖白鞋，和街上的寻常市民没有任何区别。然而那老绅士则是衣着极为考究，表面没有一丝褶皱，头上甚至还戴着一顶乌黑油亮的礼帽，手中端着半杯冒着醇香气息的咖啡。 “额……” 见到这一对老夫妇的组合，我的心中升起了一股违和感。 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差异简直大到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真的很难想象平日如何共处…… “哎呀呀，居然是如此美丽的客人吗？” 然而不等我开口，老妇人一双虽然年迈却依然清澈的眼睛，就牢牢锁定到了尼禄身上。 完全不给我们反应的事件，她上前围着尼禄的身周转了好几圈，越看脸上的表情就越满意。 “真是了不起啊……我和亲爱的开了数十年的店，做过衣服的顾客成千上万，不计其数，从平民到将军王族，其中也是不乏有美丽的女性。可是如这位小姐般，身材容貌堪称完美，完全找不出一丝瑕疵的，我可是头一次见！”老妇人对着尼禄的身躯感叹不已，“这可真是上天诞生的奇迹啊……” “唔……这么夸奖余，实在是令余太不好意思了……”尼禄美丽的脸庞上，难得显露出一抹红晕，“不过……卿的言辞明显是真心实意……所以余也就怀着开心而喜悦的心情接受啦！” “哦呀，就连性格也这么讨人喜欢，可爱善良吗？真是好孩子。”老妇人看上去更高兴了，脸上的笑容宛若花朵绽放，“旁边的年轻人，真羡慕你能找到如此好的恋人啊！” 第三百六十六章 蓝裙的尼禄？ “嘻嘻，卿可真是会讲话，这一句夸奖可省得过千言万语了！” 听到老妇人说我，尼禄的脸庞却是浮现出了兴奋无比的笑容。 “那个……您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恋人……最多是关系不错的好友……” 我有些尴尬地连连摆手否认。 这句话若是传入阿尔托莉雅的耳中，估计又要出大事了…… “哦呀？并不是恋人吗，那还真是遗憾呢……”老妇人顿时就是很可惜地看了我们好半天，用非常惋惜的口吻道，“这位小姐看你眼神中的深情，还有那不经意间举手投足的温柔，怕是很多亲密的情侣都是远远赶不上呢。所以我才下意识认为你们是那种关系了……” “咳咳……尼禄你不是要选衣服吗？快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吧……” 我有些尴尬地岔开话题，轻轻推了身旁的尼禄一把。 “诶？人家还想和奏者多待一会儿嘛……” 尼禄看上去很不情愿，在我身上扭动着腰，拖拖拉拉的样子。 “哎呀呀，既然要买衣服，那可要好好量一下身材尺寸，保证剪出最合适的布料！”老妇人闻言，却是双目放光，不由分说就拉着尼禄的手往里间走去，“快，随我来！” “哎呀——！” 尼禄一声惊叫，猝不及防地被直接拽走。 虽然她极力想要反抗，但老妇人明显对付这种闹别扭的孩子极为有经验，三两下就把尼禄纤细的手臂架在她的背后，宛如捉小鸡般把她拎了起来。 虽说尼禄是英灵之身，想要挣脱一个普通人的束缚轻而易举。然而因为担心因此伤到老妇人，她只能极力克制着，仅用相当于柔弱少女的力气微微在对方手下挣扎着。 ”乖哦小姑娘，今天我一定会把你全身上下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测量一番，一丝一毫都不会漏下的哦！“ 老妇人不知在兴奋些什么，尼禄的挣扎反倒让她脸色更红，脚步也加快了。 “救我啊，奏者——” 无奈之下，尼禄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我，很是可怜地唤着。 ”这个……“ 我不由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出手相助。 ”放心吧，达芙妮虽然喜欢漂亮的年轻女孩，但那完全是类似对艺术品的欣赏，绝对不会伤害到她的。“ 这时候，许久未说话的老先生却是抬头看向我，语气低缓地说。 同时，他将已经喝完的咖啡杯，平稳地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于是尼禄那求救的声音，也就逐渐消失在了门帘后方。 —— 店内重回寂静。 ”坐吧，不必拘束。“ 老绅士随意指了一下，自己对面隔着桌子的座位道。 “谢谢您……” 我拉开木椅，在那里坐了下来。 轻轻点头对我致意，老绅士从怀中掏出一本精装的古典书，翻开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 我有些尴尬地将双手交叠在桌面上，低头仔细观察着木桌的纹理。 因为老绅士没有搭话，所以我也不好主动开口。 “……这个世上拥有最少的人，就是最幸福的人……” 片刻后，老绅士将藏在书本后面的脑袋重新露出，对我说出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你同意这种说法吗？” 老绅士非常认真地望向我的双目，语气平缓地问道。 那样子不像平常聊天，倒是更类似哲学探讨。 ——虽然说，他本身的提问就已经脱离了日常对话的范畴。 “……同意一部分。” 略微思索了一下，我最终说道。 “哦？说说看，你同意的是哪一部分？” 老绅士看向我的眼神中，多出了几分饶有兴趣的感情。 “拥有的少，其实也就代表着承担的责任少。”我回答道，”如此一来，人就会相对自由很多，不必担心被外物束缚，有着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嗯，这种说法倒是没问题。“老绅士微微点头，”不过，难道你的想法就只是这样吗？我总感觉你的话语中还包含着没有说出来的意思。” “果然瞒不过您。其实我觉得更重要的是，如果某个人的一生都能局限在少数几种领域和事物上的话，他就会生活得单纯而幸福。”我点点头诚实道，“即是无知的幸福，原始却又充实。” “哈哈原来如此，无知的幸福吗？”老绅士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不错不错，现在已经很少有年轻人有你这样深刻而清晰的见地了，更难得有人陪我聊这些深奥难懂的话题啊……” 说着说着，老绅士口中不觉发出一道轻微的叹息。 “在我看来，您对于智慧的真诚渴求才更加令人钦佩。” 我笑着说。 “什么嘛，我已经老啦，再过上几年可能就要离开人世了……”老绅士连连摇头道，“越是和你们年轻人交谈，越是能觉出自己和当今世界的格格不入啊……若是达芙妮先我一步而去，估计等我死后连为我安排葬礼的人都没有吧。” “老爷爷，您……” 我心中有些不忍，想要安慰老绅士几句，可是却被对方轻轻摆手打断。 “算了，今天遇到你这样尊重知识和学问的年轻人，并能够得到交谈的机会，也算是我的幸运了。”老先生看着我说，“年轻人，你还是赶快给我说说，你不同意的那一部分又是什么吧。” “我觉得……虽然无知的幸福很令人憧憬，但却绝对没有羡慕的必要。”我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因为，没有了解过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这种临时的幸福就是脆弱而不可靠的，随时随地都可能被打破，不堪一击。这种提心吊胆的，朝不保夕的幸福，绝对不应该是值得推崇和鼓励的。” “哦？那么依你看来，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呢？” 老绅士的注意力，已经完完全全落在了我的身上。 此时此刻，我说的每个字他都应该会牢牢记在心中吧。 “只是一点个人看法，如果不恰当希望老爷爷您不要怪罪……”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在我看来，真正的幸福唯有见证过、经历过、体会过这个世上所有的悲伤和苦难，明白了一切无助和绝望所诞生的黑暗，却依然不会因此而怀疑人间的光明和希望，坚定不移地走在自己所相信的道路上。”我一口气说完，深深地道，“如此一来，方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幸福。那是绝无可能被替代的，世上任何事物都无法超越的，只有自己才会懂得的幸福。“ ”啪啪啪……“ 靠近里屋的一侧，忽然响起了掌声。 ”说得太好了，奏者呀！有关幸福的定义，卿简直是将余内心的话语全部说出来了一般呢！果然，奏者和余是真正的一心同体，心有灵犀呀！这份羁绊定然是天作之合呀！“ “尼禄，你已经出来了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噗呜？！” 然而，我却是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尼禄依然是尼禄，那璀璨的金发，碧绿的眼眸，活泼的性格，无论到了哪里都极有辨识度，简直就是她本人的标签。 可是，她却穿着一身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蓝裙，头戴蓝色发带！ 第三百六十七章 至死不渝的爱情 “那个……尼禄你……你……为什么会……” 因为过度惊讶，头脑已经完全麻痹，思维一片混乱。 “哈哈，很像阿尔托莉雅姐姐的衣服对不对？”尼禄却是似乎很满意我的惊讶，原地转了两圈得意地说道，“怎么样，余穿上同样款式的衣服，魅力不比骑士王差吧？” “可是……为什么尼禄会……” 我还是反应不过来。 在这家寻常的服装店里，见到意料之外的尼禄，这幅场景也实在是过于超现实了。 “哎呀呀，我就说这身衣服非常合身吧，看看你的小男友眼珠子都定在你身上了！” 老妇人却是这时候从尼禄的身后冒出来，一脸笑意地说道。 “都说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无力地抗议道。 “是这样的奏者，刚刚后台橱窗中挂着这件衣服，余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被惊呆了呢。不过听这位和蔼的夫人说，这是从不列颠偶然得来的宫廷礼裙，只不过在这家店里挂了十多年，都没有人能够穿走。” “为什么？不过是件衣服而已呀？” 我不由有些奇怪。 不过我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阿尔托莉雅身上的蓝裙，果然是从很久以前就流传的经典款式。 或许也正因此，穿在她身上才一直有种贵族少女的优雅气质吧。 “因为，想要驾驭这件衣服，需要主人的气场无比强大才行。”老妇人感叹道，“这位先生，可能你对于女性的衣裙不太了解，通常越是好看的衣装反倒对主人要求越低，因为它可以凭借自身的光辉掩盖主人的不足。” “……然而，越是简单的款式，想要穿得好看就对主人本身的要求越高。”尼禄嘻嘻笑着，上前拉住我的手，“就比如像余这样，足以和美神维纳斯相媲美的绝世容貌，穿什么都好看哦！” “什么……我倒觉得论起衣服的豪奢华美，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你了……”我好笑地说。 “这……这样更能说明余的美丽啊！”尼禄愣了一下，却是更加理直气壮地挺起了胸膛，“无论何种形式的美丽，在余的面前都只能自惭形秽，只能衬托出余的更加不可方物！”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哭笑不得。 我早就知道，选择和尼禄斗嘴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因为哪怕是用诡辩的方式，她也定然要强行吵赢才好。 “那么奏者啊，快点做出评价吧。告诉余，余和阿尔托莉雅姐姐，究竟谁更好看一点！” 这么说着，尼禄朝后微微退了几步，让她的整个身姿都完全展露在我的面前。 “哎呀哎呀，这位先生居然家中还不止一位恋人吗？”老妇人夸张地伸手掩口，“还真是看不出来呢，明明外表这么人畜无害，却是祸害年轻女性的家伙吗？” “您说得太对了，奏者就喜欢在好几个人之间摇摆不定！”尼禄顺着她的话说道。 “喂喂喂，跑偏了啊……我们一开始说的话题可完全不是这个……再说我和阿尔托莉雅才是……” “不要废话啦奏者，赶紧说余和阿尔托莉雅姐姐谁更好看！”尼禄打断了我的话，整个胸口朝着我的脸庞更加贴近了几分，“奏者若是再不肯给出明确答复的话，今晚余就只好夜袭卿了哦！” “还请冷静！让我想想！” 我连忙伸手投降，头疼无比地说。 尼禄的性格一贯是说到做到，搞不好她真的会做出那种事情…… 于是，我十分认真地看了尼禄一番，又绞尽脑汁思考了半天。 最后，在尼禄马上就要失去耐心之际，我终于缓缓开口： “阿尔托莉雅更成熟一些，尼禄你……更可爱一些。” “什么？居然是她更成熟吗？奏者可要擦亮眼睛看仔细了！” 尼禄有些不满地撅起嘴，双手托住自己沉甸甸的胸口重重抖了两下。 “……请不要这样子，尼禄……” 我顿时捂住了眼睛。 “所以就是说嘛，余到底哪里不够成熟啦！” “那个……我说的成熟，是心理层面的……” “哦？也就是说奏者认为，余像个天真的小女孩咯？那么今后的这些日子，就由卿来教会余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吧，余一定会尽力配合卿的！” “不要用这么容易引起歧义的话啊！一定会被人误会的！” —— “哈哈，感情可真好呢！” 在我和尼禄相互拌嘴到不可开交之际，老妇人却是在一旁微笑着说。 “才没有呢！”我赶紧否认。 “就是说嘛！”尼禄却是大胆承认。 “对不起，我要先走了。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万般无奈之下，我甚至心中萌生了退意。 “不要走啊奏者！回来！回来！卿的感想还没有说完呢！” 尼禄却是双手用力拉住我的衣襟，死缠不放。 “小姑娘，你这样强烈的控制欲，可是会适得其反哦。”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绅士，却是忽然面带微笑地对我们说。 “嗯？您的意思是……” 闻言，尼禄不由将视线投到了他的身上。 “啧啧啧，亲爱的有打算陈述往事了吗？”老妇人却是笑着坐到了老绅士的身旁，“每回有谈得来的客人拜访，你都要把当年和我的恋爱经历详细讲上一遍，也不害臊……” “怎么会呢，只要是有关你的事情，就算让我讲上一辈子都没问题。” 老绅士却是轻轻摇摇头，柔和地说。 见到老妇人和老绅士望向彼此的眼神中，那一抹绝无可能作假的深情后，我才最终确认，他们之间存在着真实无比，堪称至死不渝的挚爱。 “年轻人，我想你也应该感到奇怪，我和达芙妮从外表和气质来看相差这么多，为什么最终可以走到一起吧？” 老绅士用带着笑意的目光看向我，缓缓问道。 “我想……你们之间一定有着相互理解的部分。” 我斟酌着回答道。 “哈哈，不用这样掩饰，觉得奇怪就对了，实际上就连我自己开始都没有想到会和她共度一生。”老绅士哈哈大笑。 第三百六十八章 往日青空 “那是四十年前，当时我应该只是个少年而已……”老绅士的眼底浮现出追忆之色，“家里面有些财产，也有一些地位。” “亲爱的你太谦虚啦，当时你的家族可是全城最有名望的贵族。”老妇人轻轻一笑，显得非常温柔，“当时想要嫁给你的漂亮少女不知道有多少，可你偏偏就不珍惜。” “是啊，作为家中独子和唯一继承人的我，从小就得到了数不尽的宠爱，钱财多到花不完。”老绅士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家里面对我的唯一要求，就是成年后找一个地位相当的家族联姻，稳固住我们的地位。” “然而，我对于这样的安排非常不满，总觉得仿佛自己天生就只是作为维系家族的工具而存在，找不到自己人生的意义。”老绅士接着说，“所以说，在我成年的前夕夜晚，我偷偷从家中溜了出来，想着找寻自己的幸福。” “您……真的非常有勇气呢……”我不由感叹道，“如果是一般人，恐怕是舍不得和那样奢华的生活告别的。” “哈哈，那样的生活再好也不值得留恋，因为我不过是一只被关在笼子中的金丝雀而已。”老绅士哈哈一笑，“不过，我的第一次出逃也的确很不顺利。因为我的家族宅邸占地极大，基本上一切活动都能在庄园中完成，所以我也极少出门。于是我一开始就迷路了！” “额……这个……” 我和尼禄的脸色不由尴尬起来。 “偏偏那个时候是晚上，我又运气不好七拐八拐进了一条暗巷，那其中聚集着一伙强盗！”老绅士说到这里也是摇头苦笑，似乎是在感叹自己年轻时妄为，“他们将我身上所有的钱财抢走，又把我打得半死不活，丢在那里面等死！” “可恶……罗马的境内居然有着如此不法之徒，肆意谋财害命！”尼禄闻言，顿时恨得咬牙切齿，“快告诉余那些人的特征，余定然要将他们全部抓捕起来严惩，还卿和罗马一个公道！” “哈哈哈，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没什么好追究的。那些强盗后来也都在罗马军队的清剿中伏法，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老绅士对尼禄露出宽慰的笑容，“再说了，你一个小姑娘也独自做不到什么，就不要再提这回事了。” “余……” 尼禄有些愣神，显然她没想到居然有人不知道她的身份。 “那么之后呢，老爷爷您是怎么活下来的？莫非是您的家人来救援了吗？” 我赶紧顺着老绅士的话问道。 他们不知道尼禄是谁正好，我可不想再被人当做珍稀动物来围观对待…… “不，家族当天晚上并没有发现我的出逃，直到第二日清晨仆人来叫我起床时才得知。”老绅士摇摇头，“当时及时发现我的，是达芙妮。如果不是她悉心照料了我一夜，估计我是怎么都撑不到第二天早上的。” 说着，他用充满了深情的眼神望了身旁的老妇人一眼。 “是啊……当时我是一个贫穷的洗衣女，父母过世得早，我只能起早贪黑给人洗衣服，才能勉强维持生计。”老妇人说道，“当天我回来是已经很晚了，却在自己家门口附近，见到了一个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人影。说实在的，我的第一反应是他一定死了……” “哼……我记得你当时似乎为了确认，还用脚踢了我两下来着……”老绅士用带着笑意的眼神，看着老妇人说，“那力气可真够大的，我本来是昏迷的，结果被你直接踹醒了……” “对不起啦亲爱的……当时我实在是被吓坏了，刚好那一带流传着吸血鬼和僵尸会在夜晚出没的传说，我必须要确认一下你的身份嘛！他哼唧一声，我也知道他是个活人了。” 老妇人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从她那天真的举止和灵动的眼神来看，年轻时候的定然是个美丽活泼的女孩子。 “咳咳……总之当天晚上是达芙妮收留了我，之后看我行动不便又无处可去，她就让我暂时居住在了她的家中养伤。”老绅士咳嗽了两声，以缓解尴尬，“大概有足足一个星期吧，那段时间，我才头一次了解到了平民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没有金银餐具，没有花边礼服，更没有尽职的仆人。每一天的生活都极其简单平凡，需要自己做饭，自己穿衣，但是却意外感到充实，充满了希望和目标。” “是啊……那真是一段难忘的时光呢。开始我是把他当做街边的流浪者收留的，可几天后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是贵族，我当时简直吓了一大跳！”老妇人夸张地拍拍胸口，“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完蛋了，和贵族扯上关系准没好事，我一定会被拉去钉十字架，以惩罚我的怠慢之罪的！” “哈哈，达芙妮年轻的时候对贵族可没有什么好印象，基本上是童话书中压榨百姓，抢走美貌处女的恶霸……”老绅士无奈地摇摇头，那样子让我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面对一脸戒备和警惕之色的少女，无可奈何的少年样子。 “所以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老妇人仿佛被戳中了心事，脸色微微红了起来，“那段时间，亲爱的给我讲了很多他平时的生活，还有他的所思所见……我也是慢慢明白了，贵族的生活其实和平民也有着相同之处，一样有着喜怒哀乐，一样有着烦恼和忧愁。再说就算他想要对我做什么，他那孱弱的身体也是打不过我的哈哈！总之那段时间……也是我最幸福的时候，每天工作完很晚回到家都不会感到疲累，因为会有一个人给我讲各种有趣的贵族故事。” “到了第七天的早上，家族终于辗转找到了我的踪迹，派了仆人带着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闯入巷子中找到了我。”老绅士微微笑道，“仆人叫我少爷，责怪我不该擅自离家，劝我赶紧回去让我的父母安心。” 第三百六十九章 “然而，我拒绝了仆人的要求，因为我知道只要回到那个家中，我一定就会被软禁，直到成婚为止才会被放出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由，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放弃呢？”老绅士摇了摇头说，“更何况，那个时候的我已经心有所属了。所以我告诉他，让他回去禀告父母我很好，在外面安顿下来之后会回去看望他们的。” “你还说呢，当时那群人想要强逼你回去，你居然当场拿刀架在了脖子上。当时吓得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老妇人责怪一般，轻拍着老绅士的手臂。 “为了你，就算是付出生命也没什么……如果现在再让我选择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那样做。”老绅士深情地回望着她，“更何况，当时不那样做，我根本没办法打破僵局。” “唔……还真是够惊险的经历啊……那么两位就是这样在一起了吗？” 尼禄有些感触地说。 “哼哼，当时觉得这个男人愿意为了我连性命都不要，会讲故事相处起来也不累，所以就给他个机会咯。” 老妇人哼哼着说。 “之后嘛，我们为了不连累巷子里的人，搬到现在的城市开了如今的服装店。”老绅士接着道，“后来我们有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儿子被我交给家族培养成新的继承人，女儿则是平安长大后嫁给了自己喜欢的男生。哼哼，我家小子也确实是那块材料，刚刚成年就统领了全族，现在把势力扩张到了我们的城市，给我们提供保护。现在儿子和女儿只要有时间就过来看望，我们就守着这家店和各地的顾客、旅行者交友……我和达芙妮这一生，也算是幸福美满，没有遗憾了。” “真好呢……你们的感情，的确是一般人羡慕不来的……” 听完两位老人的叙述，我也是深深被感染。 “等等……最关键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尼禄忽然插话道，“两位的阶级和见识差距如此之大，难道日常相处中就没有问题吗？” “是啊……开始的时候我们都太天真了，以为凭借爱就可以弥补一切不和，彼此合为一体。”老妇人不由道，“然而后来发现，某些深层的部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相容的。比如我觉得房间里放个花瓶就已经是不错的装饰了，亲爱的却认为必须要增添壁画墙纸才是基本要求。还有我为了节省开支尽量买菜回家做饭，亲爱的却抱怨少了和外部的社交宴席，生活变得越来越封闭了……因为这些琐碎的事情，我们也是经常吵架啊……” “我们的第一次同居生活，仅仅持续了半个月就无法进行下去……”老绅士苦笑着说，“因为阶层导致的行事方式不合，无时无刻都在增加着我们彼此的距离。所以我们决定还是分开，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好一些。” “那……你们……是怎么和好的呢……” 就算尼禄，听得也是揪心起来。 “哈哈，我们分开几天后，各自的生活就回到了原本的节奏，可是却开始想念对方了。”老绅士微笑道，“我们意识到，彼此就是生命中的唯一，只是以往的相处方式错了而已。于是经过犹豫，我们还是重新生活在了一起，不过我们订立下了新的规矩——” “——彼此保留个性，互相不干涉私人事务。”老妇人笑着接过了老绅士的话，“我们会有各自的独立时间，比如我会用来插花缝衣，亲爱的则是品咖啡赏画。然后每天晚上，我们都会聚在一起共同干一件双方都不讨厌的事情。比如说外出散步，或者一起读书。” “所以说……你们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寻回了失去的感情吗？”我点点头，“这样的新生活，过起来如何呢？” “非常美妙！每一天都充满了光辉，仿佛是幸运女神赐予我的美满幸福。”老绅士满脸都是由衷的快乐表情。 “是啊，我越来越爱亲爱的了呢……之后的几十年，我们再也没有吵过架，周围的邻居都羡慕死我们了呢……”老妇人也是掩口直笑。 “所以说，我刚刚才会提醒你小姑娘，千万不要对自己的爱人缠得太死，如果你是真的爱他。”老绅士说着，目光也是转向了尼禄，“当初我和达芙妮，就是因为距离太近导致失去了私人空间，什么事都不得不千方百计迁就对方，所以相处起来才会那么累。” “记住，你的爱人首先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不是你爱情的奴隶。只有你自始至终尊重他的需要，才能够长久保持住这种纯洁的关系。” “唔……卿说得是呢……余受教了……” 尼禄顿时露出了很是恍然的表情，非常郑重地点头不已。 这就是尼禄难得的优点之一，虽然她骄傲自大，但却能够真正听从别人的建议，并认真思考。 “好了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们还是快些回家吧。虽然如今的治安好了很多，但还是不要太晚回去，让家里人担心。” 故事已经讲完，老绅士虽说意犹未尽，不过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是不无遗憾地说，“今后你们若是想来，我们也随时欢迎。” ”是啊，像这位小姐般美丽的客人，简直就是活的招牌嘛！“老妇人嘻嘻笑着，”你身上这件衣服，就送给你好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这定然是非常贵重的物品吧，如果不付出足够的金钱，余定然不能心安……“ ”放心啦，这件衣服如此多年没有卖出，我们夫妇也不打算售卖啦……“老妇人拍了拍尼禄纤细的双肩，欣慰地看着她道，“我们有生之年，能够见到这件衣服找到了合适的主人，没有什么比这更加令人欣慰的了。若是你再坚持给钱，那就会令我们的这份心情大打折扣。” ”这……不好吧……“ 尼禄不由犹豫起来。 ”收下吧尼禄，这毕竟是对方的一番心意不是吗？“ 第三百七十章 踩影子 尼禄深深看了我一番，又望着老夫妇那诚挚无比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余就收下这份珍贵的礼物了。不过余也不能白拿卿等的东西，余可以承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你们的服装店关门的。” 尼禄说着手臂一挥，从背后看还真有几分阿尔托莉雅的影子。 “是呢，我们都已经这把年纪了，也就是希望能够余生度过得平稳安逸些。”老绅士轻轻点头，微笑着说，“现在罗马境内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那新皇帝的出现了。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从这几日全国境调兵的举动来看，显然也是很不安分。” “呼……罗马人民都很怀念原来的尼禄皇帝呢。”老妇人接着感叹道，“她的政令虽然看起来新潮，但却意外行之有效。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希望尼禄皇帝能够早日归来，将如今这个篡位者赶出去……” “嗯……这一天不会很远的，尼禄皇帝很快就会回来。” 尼禄深深点头，眼神充满了决意。 —— 走出服装店，果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原本热闹的集市，已经是人烟稀少。除去偶然能够见到的三三两两收摊店主，基本顾客都已经散去。 四周十分安静，闲适的氛围散步倒是很不错。 于是，我和尼禄两人就并肩走在了返回住处的路上。 尼禄已经换回了常穿的鲜艳红裙，另一身衣物则是被她无比珍重地用纸袋包在怀中。 月光笼罩，我们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远远延伸出去。 “看呐奏者，我们的影子碰在一起了诶！” 又走了两步，尼禄忽然拉着我的袖子，指着前方的地面叫了起来。 我的视线看去，果然如尼禄所说，我们双方的影子远远交汇，不分彼此。 “确实呢……”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傻傻得应道。 “嘿哈！看余的！” 尼禄却是一副兴高采烈地模样，快步跳上前伸脚踩住了我的影子。 “哈哈，成功了！” “……你是小孩子吗？多大了还玩踩影子……” 见到尼禄脸上的笑容，我哭笑不得。 我有些不明白，为何尼禄会对这种在旁人看来幼稚无比的事情上，有着如此纯粹的快乐。 “欸……身体或许会成长，但是心可以永远年轻呀！”尼禄有些不满地冲我噘嘴道，“再说了，余这次降临到世上，也是以少女时期的姿态哦。所以若是奏者觉得余是小孩子，那么余也不会反对……” “那个……我不是这种意思……”我连忙摆手道，“算了……还是尼禄自己的幸福最重要，想做什么就做吧。” “嘻嘻，这才对嘛，如此便是余的好奏者！”尼禄这才重新对我露出了灿烂的微笑，伸手不轻不重地拍打着我的背，“奏者也来嘛，踩一踩余的影子试试看！” “我不要……太丢人了……” “诶？没关系的吧，反正这附近又没有什么人……” “不……这个我实在是做不来……” “唔唔唔……这样的话，就只好由余来主动一些了……” 尼禄碎碎念着，忽然身体毫无征兆向后退了两步。 “尼禄？你做什么？” 见状，不明所以的我连忙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她。 “唔嗯……这样一来奏者就踩在余的影子上了哦！” 尼禄微微偏头确认了脚下一番，然后满意地点头不已。 “……真是拿你没辙。” 我无奈地摇头不已。 果然阿尔托莉雅说得没错，尼禄这天真而率性的特质，还是当妹妹更合适一些。 —— 好在踩过影子之后，尼禄明显安分了不少。 我们一路无言地走着，没有再生出过什么波澜。 很快，营地的篝火隐隐展露在我们面前，代表着只有几百米就要到家了。 “罗马的人民，对余实在是寄予了厚望呢……” 这时，尼禄忽然幽幽地说。 她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就仿佛只是平常地在说出一句话般，和原本活跃的样子判若两人。 “尼禄？” 我不由转头看向了她。 “放心，余是绝对不会输的，哪怕不为自己，也要对全罗马的人民负责才行。” 尼禄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息，那其中多出玩闹之势所没有的沉重和凝神。 “我会在你身边，你重新夺回皇位之前，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你的……” 我习惯性地抬手，抚摸着尼禄的头。 在这段和尼禄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抚摸她的头已经变成了自然而然，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 只要是觉得她需要安慰和鼓励，我就会通过这种方式将关爱和力量传递给她。 “奏者啊……余和阿尔托莉雅姐姐，谁的头发摸起来更舒服呢？” 冷不丁地，尼禄却是抬头对我问了这么一句。 “唔……差不多啦，都很细软，很滑顺的感觉……” 我连忙缩回手，摸了摸鼻子道。 事实也的确如此，两个少女不仅容貌相似，而且肌肤和头发的质感也近乎一致！ 和尼禄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甚至都偶尔会怀疑，尼禄会不会就是另一个时空的阿尔托莉雅。 “奏者……真是狡猾，即便这种时候，还是要同时夸余和阿尔托莉雅姐姐吗……” 尼禄摇摇头，目光之中流露出些许失望之色。 “……等到帮助余夺回王位后，卿还会陪在余身旁吗？” 她的碧眸微微湿润着，瞳孔中映出我的脸庞。 “……” 被尼禄这样专注地望着，我的内心深处不由狠狠一疼。 答案不言而喻，罗马恢复平静后，我又要和阿尔托莉雅去往更远的地方征战。 而尼禄，则必然要作为罗马的统治者，留下来管理国家。 毕竟，尼禄不像贞德那样暂时居无定所，而是有着自己要为之负责的存在。 见我半晌无言，尼禄反而轻轻笑了。 “呼……没关系，奏者不想回答就算了，目前还是专注于和狮心王的决战吧。放心好了，奏者拜托余的事情，余定然会毫无瑕疵地完成。只不过希望……今后卿在安眠的睡梦之中，还能够偶尔思念起余的影子，那样就已经足够。” 在耳边轻轻呢喃过后，尼禄蹦蹦跳跳往前走去，留下我一人在原地发怔…… 第三百七十一章 狮心王出战！ 翌日清晨。 军队再度朝着罗马城进发。 因为阿尔托莉雅的圣剑多了净化的作用，所以说剩下的顽抗的城池，也是毫无难度地被我们收服了。 而由于昨晚刚刚修整过，所以说我们也没有在投降的城市中多做停留，而是一路赶往了罗马城的方位。 傍晚时分，四面不列颠军队围困了罗马城。 —— “王上，前方罗马城内的防守十字军，应该已经不足万人，此刻攻城我们必胜无疑！” 前方的斥候来给我们回话。 原本我们以为，在第一座顽抗的城市被圣剑净化后，狮心王就会明白这样的抵抗毫无作用，而把兵力集中到罗马城的。 罗马城因为有着他亲自坐镇，所以圣剑的净化之力没办法起作用。 可是出乎我们的意料，狮心王仿佛根本没有得到回报一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现在整个罗马帝国都已经几乎陷落，绝大多数士兵都反戈。 今日单单是我们带来的数万不列颠人，就足够把罗马城完全攻下！ “好，先命令大家在城外修整，等候进攻命令吧。” 阿尔托莉雅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冲动。 这也是我们一早商定好的策略，如果没有绝对把握将狮心王控制住，绝对不能轻易进军。 虽然英灵的数量我们占据绝对优势，但若是狮心王因为我们疏漏攻击到普通士兵，那么就难免出现死伤了。 尽可能将远征的大家平安无事送回去，这是我们每个人的共识。 —— 斥候退下后，我们开始了阵前讨论。 这次参与的人员，只有我、阿尔托莉雅、尼禄和贞德四人。 类似伊斯坎达尔、吉尔伽美什这些人，都是自我惯了的家伙，早已厌烦了参加会议。所以说，我们也就最大程度缩减了人员数量，只找了必须参与讨论的人出席。 令人稍微开心的是，尼禄和贞德的关系稍稍变好了一些。 ——大概是尼禄也感念贞德辨识出了狮心王的身份吧。 “唔唔唔……那个狮心王怎么还没有动静，大军都已经打到他的城下了，居然还不着急嘛？”尼禄有些性急地说，“要是换做余，恐怕一开始就亲自出动了！” “狮心王的反应的确是有些过于消极了……令人捉摸不透……”贞德也是微微皱眉道，“偏偏攻城又不是第一选择，那样无论不列颠士兵还是罗马士兵，都会不可避免死伤不少。况且……这毕竟是罗马的首都，若是毁得太厉害即便接手过来也是很大的损失。” “所以说，还是狮心王的问题，如果有办法将他生擒甚至是击杀，现在的僵局就可以马上打破了。”阿尔托莉雅等两人说完，才轻轻点头道，“只要狮心王能够出面什么都好说，不行就把他引出来……” “王上！狮心王走出城门外了！” 这时候，突然就有士兵先开门帘，冲进来叫道。 蹭蹭蹭！ 三名少女同时起身，目光齐齐望向他。 “我们走，是时候解决他了！” 我深吸一口气说。 ”好！“ 众人齐齐道。 —— 我们到达阵前的时候，果然见到了城门前站着一个人。 他一头混杂有些许红的金色短发，身上穿着银色铠甲，就宛如一缕阳光般伫立原地。 从外表看，那似乎是一个比起我大不了多少的男孩，但是奇怪的是虽然身穿戎装，他却完全是赤手空拳，没有带任何武器。 此刻，他正面色平静地望着进逼而来的不列颠军队，仿佛面前只是寻常的草木，毫不慌乱。 “可恶！汝就是夺走余皇帝之位的卑鄙小人吧！“尼禄最先按捺不住，跳出来就指着对方叫嚷道，”赶紧跪下，命令所有的士兵投降！这样或许余还会饶过汝一命，改判终身监禁！” ”呵呵……“ 然而，对方只是轻轻扫了尼禄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哇哇哇哇！奏者你看到了吗？那家伙居然胆敢无视余！余忍不住了！忍不住了哦！余现在就要上去斩了他！“ 尼禄顿时被气得大叫起来，拔出红色长剑就准备冲上去。 ”尼禄，你……“ 我打算阻拦，但是贞德却轻轻拉住了我的手。 ”没关系的，让她去吧，应该没有危险。“ 于是，尼禄没有得到阻拦，凭借英灵的速度几下就冲到了对方的面前。 ”给余躺下吧！“ 尼禄口中高声叫嚷着，手中的原初之焰猛然朝着对方的胸口斜劈而下！ 蹭！ 一声轻微的金属音响起，尼禄瞪大了眼睛。 对方只是轻轻抬起两根手指，就是将尼禄的手中的剑刃夹在其中，并让后者没有办法再前进分毫！ “汝……汝这家伙……” 尼禄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声音都有些不对了。 “可惜啊……堂堂的罗马皇帝，居然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吗？” 对方随意看了一眼尼禄，清朗的嗓音随意传出。 “真是令人失望。” “可恶啊！不准这样轻视余！余的真实本领，汝还根本没有见识到呢！” 尼禄顿时愤怒咬牙后撤，拉开距离。 对方也是完全没有追击的意思，就只是站在原地抱着双臂，宛如看戏般观察着尼禄。 “绽放吧！邀至心荡神驰的黄金剧场！” 尼禄将手中的红色长剑高高举起，浑身的魔力绽放。 顿时只有我和贞德、阿尔托莉雅等英灵才能见到的圆形领域，将对方完全包裹在了其中。 “哦哦，这一招倒是有点意思……” 对方的眼皮似乎微微抬了一下。 “哼，不要再说大话了！你已经完全落入了余的宝具黄金剧场之中，那是绝对无法从内部打破的！在余的领域中你什么都做不了，束手就擒吧！” 尼禄的嘴角自信扬起，看上去已经胜券在握。 “绝对无法打破？是吗？” 对方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也不知道是在取笑什么。 “我看不一定哦。” 说着，那人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个质地极为普通的小型十字架，抓在手里。 “哼哼，临终前还打算给自己做祷告吗？也罢，余是个宽宏大量的皇帝，就满足汝吧！” 尼禄轻轻哼着。 “不好！尼禄快回来！那里不能再待了！” 然而军阵中的贞德，却是面色大变，一个箭步冲到最前方朝着尼禄大叫道。 第三百七十二章 十字军的野心 “怎么了？明明是余占据优势啊！” 尼禄有些不明所以地转过头，看向贞德问道。 然而下一刻，感受到那圆形领域之中开始隐隐散发出来的强大魔力，尼禄的脸色顿时就是变了。 只见那其中，少年手中的十字架忽然放出了无比璀璨的金光，将整个黄金剧场都是完全渲染。 嗖—— 毫不犹豫地，尼禄抽身就是后退。 轰隆！ 就在尼禄离开后的一刻，一缕金光冲破了黄金剧场的束缚，直斩天际！ 这片天空，顿时亮如白昼！ “好惊人的魔力反应！这一击绝对是宝具，而且最起码有a级！” 贞德望着那一缕金光，脸色顿时就是郑重起来。 “那反应……” 而阿尔托莉雅，则是目光紧紧盯着那处，脸色阴晴不定。 啪嚓——啪嚓—— 远处尼禄的黄金剧场，如同玻璃一般飞快崩塌，很快反应就完全消失了。 “那家伙……可恶，居然把余的黄金剧场给毁掉了……”尼禄来到我们身边，远远望着那边咬住了牙，“真是完全不懂得欣赏艺术的混账……” “你难道不该先担心一下自身的安危吗？刚刚那一击如果没有躲开的话，可是必死的重伤！” 我不由拉住了尼禄的手。 经过观摩如此多的英灵战斗，我对于宝具释放时的魔力量大概也有了一定的评估能力。 类似迪卢木多这种英灵，释放全力一击的魔力量，大概能够相当于上百个现代上等魔术师毕生所能发挥的全部魔力！ 所以说若是寻常人，根本就连挡都不可能挡住他的攻击。 可是，刚刚狮心王的一击，魔力量最少也有在此之上十倍的程度！ 也难怪，尼禄的黄金剧场根本抵挡不住，直接就是被洞穿消散。 不过不知为何，他的攻击给我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仿佛就在昨天还见到过类似的。 “那是……我的圣剑……” 在我身边，阿尔托莉雅低低地说道。 “阿尔托莉雅，你说什么？” 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连忙问道。 “哈哈，在那边的应该就是我的伟大先祖，亚瑟·潘德拉贡吧！” 不等少女有所回答，城门处的狮心王就是朝着这边朗声笑道。 虽然他的外表和嗓音只是少年，但是身上却带有宛如实质的浓郁王气，逼视的目光让人无法与之对视。 “……” 阿尔托莉雅无言地抬头，静静与他对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撞，隔着仿若中间的重重军队都是无物似的。 “……真是想不到啊，这个世界我的先祖居然是女性，而且是如此美丽而纯粹的存在。”良久之后，理查一世轻轻笑了起来，语气中听不出是欣喜还是感叹，亦或两者兼而有之，“真是……令人想不到啊……” “理查，如果你真的承认我是你的先祖，就放弃罗马皇位吧。”阿尔托莉雅顿了一下，然后平静地对着他说道，“骑士之道，在于守护，而非侵占。对于那些不属于我们的东西，还是交由原本的主人保管为好。” “哈哈，这下我总算能够确定您的确是先祖大人了，因为只有他才能说出这样的话语。”狮心王脸上的笑容更盛，“只是很遗憾，这件事情我实在不能答应您！” “这是为何？你应该不是那种权力欲望很重的人，征服罗马对你而言难道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阿尔托莉雅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继续追问道。 “先祖，您要明白十字军东征，对于我而言是一次全新的经历，让我明白了很多之前从来注意过的事情。”理查一世却是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自顾自得说了起来，“当罗马联军在我的指挥下，将一个又一个陈腐的国家推翻，建立起真正完备的秩序时，我才明白我毕生的追求是什么。” “……先祖大人，您建立的骑士秩序光辉无比，即便是多少年后的世界都称颂不已。但是，无能而昏庸的国王们掌控着旧的秩序，拒绝接受您的先进思想，这才让您那么伟大的贡献，空沦为传记中的传说！” “既然他们不愿意接受，那么就由我——理查一世用手中的宝剑，亲手在全世界散播您的理念，将世界变成您想要的样子！”理查一世的表情中满溢着激动，就仿佛精心准备了礼物等待大人夸奖的孩子，“先祖大人，您一定会理解我，并且支持这一切的吧？我可是特意让十字军按兵不动，一路引导您来到这里，亲眼见证我的努力的！” “……所以说，你打算占据罗马帝国并以此为根据地，在全世界重现十字军东征？” 阿尔托莉雅深吸一口气问道。 “是的！这一次我凭借英灵之身，定然不会再重蹈曾经历史上的覆辙！我要让十字军真正遍布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把世界变成您想要的样子……” “那只是你想要的而已。” 阿尔托莉雅淡淡开口道。 “先祖？” 理查一世完全愣住了。 “理查，自始至终我想要守护的都只有不列颠一国，其他国家的命运如何，自有它们内部决定，我们没有权力插手。所以说，你本末倒置了。”少女接着说道，沉稳的声音笼罩全场，“骑士之道的本质，在于发自内心的无私奉献。若是将它变成强迫遵守的规则，就已经背离初衷了。” “所以说……先祖您的意思是……” 理查一世愣愣地问道。 “放下一切，返回英灵之座吧，理查。”少女缓缓地叹了口气，“你身为骑士的坚守和忠诚，我已经看到了。现在的你还没有酿成大祸，回头还来得及。” “这样啊……原来先祖大人，居然是这么想的吗？”理查轻轻低头，面容在金色额发的遮掩下看不出变化，“我啊……可是为了您做出这么大的努力，然而在您眼中却一文不值吗？” “理查！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少女焦急地打算说些什么。 “罢了，看来先祖大人已经守旧习惯，无法适应新的世界规则了。”理查一世缓缓抬起头，眸子宛如宝石般透亮，“那么，就不要怪我对您的冒犯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五枚纽扣 “理查，你……” 阿尔托莉雅还打算说些什么。 然而，对面的理查一世，只是轻轻摘下了袖子上的一颗纽扣。 紧接着，他将那枚纽扣对着我们的方向屈指一弹！ 轰隆！ 一道圣洁无比的金光，顿时从他的手中发出，威势仿佛要将全部的不列颠大军席卷进去！ “不好！” 少女当机立断，纵身跳上半空，手中的圣剑同样放出金光，正面朝着理查而去。 嘭！ 在所有人震撼的眼神之中，两道金光在中央碰撞，相互倾轧。 足足过了半晌，双方才同时消弭，一切复归平静。 虽然是后手，但因为阿尔托莉雅反应够快，所以还是抢先在普通士兵们收到波及前挡下了攻击。 “都退后！不要妨碍王上战斗！” 兰斯洛特朝着四周大声吩咐，指挥军队撤退。 英灵之间的战斗，根本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若是留下来反倒会成为我们的顾忌，不敢放手作战。 “果然……你的手中也有圣剑之力……” 阿尔托莉雅则是双眼一眨不眨地盯住对面的理查，沉声说道。 “是的，我的心中可是存在着对您无与伦比的仰慕呢，先祖大人。”狮心王理查，轻轻地笑着说，“我每一天，都在以一名真正骑士和王者的标准要求自己。也正如我所希望的那样，圣剑也选中了我。” “既然如此，你就应当不要愧对圣剑的信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少女还试图将对方拉回正轨。 “我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此时此刻的作为！”理查一世却是毫不犹豫地反驳道，“先祖大人，正如您说得那样，骑士之道是一种精神，而我将这种概念扩充到了军事和武装上。在我的手中，任何物品都可以被转化为可以一次性使用的圣剑。我就是圣剑这一概念的继承者，先祖大人您也不得不承认吧！” “这家伙……他的能力倒是和我有些类似……” 兰斯洛特在后方微微皱眉道。 正如传说记载那样，兰斯洛特有着将任何身边的物件，转化为只有他能够使用的武器能力。曾经他赤手空拳下被敌人偷袭，却是用一根树枝击退了所有人。 “理查……收手吧，你这样才不是真正掌控了圣剑，那只是浅层的捷径罢了。”阿尔托莉雅面对理查摇了摇头，“你未曾手持圣剑战斗过，你不理解那其中的精神和信仰，却只是一味追求它的力量。这样下去，你早晚会失去心智，走上魔道的。” “是吗？但是这份力量却是我所需要的呢，有了这种能力，我可以任意连发圣剑这种规格的宝具，而不用担心魔力消耗。”理查摇摇头，“可是先祖您呢，使出一次等于对城宝具的力量，现在体内魔力也是剧烈消耗，承受不住第二发了吧？” 说着，他再度从自己的袖口上摘下一颗纽扣。 “我的衣袖上一共有五颗扣子，先前已经用了一颗，也就是还可以发射四次圣剑。您有空说教我，还是先考虑一下怎么挡住接下来的攻击吧！” 理查说着，再次将纽扣朝着我们的方向屈指一弹。 轰轰轰！ 与先前别无二致的圣剑之力爆发，化作璀璨无比的金光袭来！ “还有我呢！” 贞德猛然上前，将手中的旌旗往地上重重一顿。 嗡—— 旌旗立在地上，以贞德为中心向四周形成了直径十米左右透明圆弧保护罩。 嘭咚！ 圣剑的光辉直接斩击在防护罩上。 嗤嗤嗤—— 耳边不断传来烧灼之声，只见贞德的防御在被不断削减，保护罩的厚度也是渐渐缩短。 八米……五米……三米……一米…… 最后，在保护罩已经缩小到近乎要贴在贞德身体上，再增添哪怕一丝力量就会当场损毁的时候—— 圣剑的光芒，终于黯淡了下来。 “呼……”贞德微微松了口气。 然后，她的眼神一凝，双臂朝着周围猛然一撑。 “——破！” 被压缩到极致的防御罩，猛然被贞德再度撑开。 轰！ 强弩之末的圣剑之力，也是被一同粉碎，化作光点飘散在了空中。 “居然可以挡住完全的圣剑力量，拥有裁定之力的英灵果然不同凡响。”理查看了贞德一眼，表情中透出一抹赞赏，“这么说来，最初就是你侦测出了我的身份吧。” “……你不会赢的，哪怕是英灵数量，我们这边也是绝对优势。”贞德平静回道。 “是吗？但在我看来，你体内的魔力也已经耗尽，没办法再接下一击了。”理查摇摇头说道，“我还可以释放三次圣剑，可是你们已经没有人可以再挡下攻击了。” 他说的没错，阿尔托莉雅和贞德魔力已经不足，尼禄暂时失去黄金剧场也无力再战。 其余的英灵，要么被世界剥夺了力量，要么本身的灵格就不够强。 “那可不一定哦，能够复制圣剑的可不止你一个人。” 梅林忽然出现在场中笑嘻嘻地说着，四周飘荡着美丽的花朵。 “哦？就连世界的观察者也出现了，欢迎我的阵仗还真是大啊。”理查看了梅林一眼，眉角微微挑起，“虽然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如果你出手的话，我背后那些更高层次的存在也就有理由出现了，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正是如此，所以说才有备选方案的哦。” 梅林轻轻一笑，然后让开了身体。 在他身后，兰斯洛特手持宝剑，眼眸之中宛如实质的火焰熊熊燃烧。 “吾王，请将您的圣剑暂且托付给属下，这样的不肖后人如果由您亲手处理，未免太掉价了。”兰斯洛特微微偏头，对着阿尔托莉雅弯腰，“就让您生平最信赖的属下，代替您进行接下来的战斗吧！” “……吾友，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少女沉吟片刻，然后将圣剑递到了他的手中。 “遵命，吾王！” “……” 见到兰斯洛特这样顺理成章接过了圣剑，理查的表情就是有些阴沉。 “汝是何人，竟敢冒领我的名义，接受先祖亚瑟的传承？” 第三百七十三章 战斗的意识 “吾王座下第一圆桌骑士——兰斯洛特！” 兰斯洛特也是毫不怯场，举起手中的圣剑就是遥指理查的胸口。 “哦？你就是那个兰斯洛特？”理查顿时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听说你在这个时代有着无双的武艺，如果能够和你尽情较量一场的话，倒也是件极为酣畅的事情。” “你的愿望即将实现。”兰斯洛特沉声说道，“刚刚梅林从英灵之座，为我暂时借来的力量。你将亲手体会到，被他人击败的感觉！” “是吗？先接下我一记圣剑再说！看看你到底配不配接过祖先的标志！” 理查淡淡地说着，又是从袖子上摘下一颗纽扣。 轰隆隆！ 随着他屈指一弹，亮丽的圣剑光辉朝着兰斯洛特正面袭来！ “给我回去！” 兰斯洛特一声大吼，踏前剑刃猛然斩在了来袭的光芒上。 嗤拉—— 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本该斩向兰斯洛特的光刃，忽然调转了方向反过来朝着理查而去！ “……！”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迫力，理查的面色也是猛然变化。 他毫不犹豫地又摘下一颗纽扣，化作圣剑朝着光刃迎面攻击过去！ 轰隆！ 两道光束在中央碰撞发出巨响，相互倾轧吞噬。 片刻后，双方齐齐消散无形。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你为何能够反过来控制我的圣剑能量？” 理查目光沉凝地问道。 “这是我的能力，无论是普通物件还是宝具，被我触碰到就能瞬间转化成我的所有物。”兰斯洛特一扬剑锋，语气桀骜道，“你还可以释放一发圣剑对吧？不妨放出来，但这次你就没有力量再抵消掉它了！” “原来如此啊，先祖身边的骑士，果然没有一个是凡人。”理查轻轻笑了起来，“也罢，只有胆怯的骑士才会只依赖光炮这种不用近身战斗的手段，接下来就让我们彼此像真正的战士那样一决胜负吧！” 说着，理查直接纵身跳到了中央的战场上，闪亮的目光直视兰斯洛特。 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柄圣剑，和阿尔托莉雅的那把看上去十分相似，但是略微差一些。 “正合我意！” 兰斯洛特也不多废话，也是跳到了战局之中， 双方不约而同，拔剑便战。 锵！锵！锵！锵！锵！ 火花四溅，刀剑交鸣。 两名武艺均在巅峰水准的英雄，就这样展开了激烈无比的白刃战。 “兰斯洛特，看起来似乎并不占优势……” 看了一会儿，我忍不住说道。 “是啊，那个理查小鬼，怎么说也是一辈子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怎么也不可能轻易输给对方。”梅林耸了耸肩膀，一副仿若事不关己的样子，“或许大战个三天三夜，兰斯洛特能够取胜，但是现在还是别抱指望了吧。” “怎么会……那样的话也太久了，尼禄哪里等得起？”我不由着急道。 “余也上去帮忙！” 尼禄见状，也是手中挥舞着深红色的大剑，跳上去加入了战局。 “篡位的小人，现在就倒下吧！” 尼禄挥剑朝着理查毫无防备的身后砍去。 “来得好！” 理查却是微微一笑，另一只手凌空一握！ 噌！ 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他空出的那只手上又是出现了一柄，和尼禄的红色长剑一模一样的武器！ 锵啷！ 尼禄原本凶猛的一击，被理查恰到好处的防守给挡了回去。 “怎么可能……汝怎么能够使用和余一致的武器？”尼禄顿时就是惊讶无比，“明明……余的武器是自己亲手打造，而且根本不属于圣剑之列。” “哈哈哈，罗马的皇帝啊，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的传说中，同时包含不列颠和罗马的部分？”理查爽朗大笑，“亚瑟乃是我的先祖，我因为继承了他的意志而能够自由发挥圣剑之力不假。但我也同样得到了罗马教廷的信任，获得了历代罗马皇帝们都不曾手握的权柄。” 罗马帝国之中，神权一贯是凌驾于王权之上的。所以把控了教廷，也就等同于把控了王权！ “居然有着两种‘故土之便’吗？”梅林闻言，也是轻轻挑眉，“看起来，这家伙选择在罗马现界也的确不傻、除了不列颠本土，他在这里也能够得到脚下土地的无限加持。” “原来是这样……所以他才能够轻易击败尼禄吧……” 我不由恍然。 梅林不说我都忘记了，尼禄是罗马的皇帝，按理说她此刻身处罗马，也应该是无敌的才对。 之前面对罗慕路斯吃瘪，还可以理解为双方都是罗马英灵，所以这种故土优势等于抵消了。罗慕路斯本身的纯力量又高过尼禄，才出现了那种状况。 但是面对不列颠的狮心王，尼禄也无法占据上风，那么果然是另有原因。 “唔唔唔……可恶的家伙，不仅窃取了余的王位，甚至连余的武器也都夺来了吗？”场中，尼禄就是被气到连连跺脚，“余就不信，汝能够连余的武艺一同得到！” “尼禄小姐，我们一起出手，将这个家伙打倒！” 兰斯洛特也没有什么意见，对着尼禄沉声道。 “好，一起打倒他！” 两人迅速统一了看法，一前一后对着理查激烈夹击。 奇怪的是，先前面对兰斯洛特一个人的攻击，理查还只是单方面招架不停，完全没有主动权可言。 可是，现在同时应对兰斯洛特和尼禄两人，理查却是显得游刃有余，不仅将两人的攻势完全化解，甚至还有余力偶尔做出两下犀利反击，逼迫两人微微后退。 “情况不对……这家伙变强了……” 尼禄和兰斯洛特再度后退，躲过理查双剑交错的一击后，也是皱眉道。 “你们要相信，越是有名的武器，上面越是会附着有主人的战斗意识。”理查淡淡扫了两人一番道，“先祖亚瑟的单方面战斗力不如兰斯洛特，这是后世都毫不掩饰的事实。所以我在单独面对他的时候，也仅能凭借自己的本领加上先祖的战斗力周旋一二。但是加上罗马皇帝的话，我就一个人有了两把武器的战斗力。只要我一瞬间用两人的力量攻击你们一人，那你们任何一人就会落在下风。”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七名仆役 这下麻烦了…… 尼禄和兰斯洛特虽然都没有直接说出这句话，但是看他们的眼神明显传递出了这一点。 ”不管怎样，我必须要感谢您的大力插手呢，罗马的皇帝。“理查对着尼禄露出礼貌的笑容，但是话语的内容却充满了嘲讽之意，”如果没有你的所谓‘帮助’，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召唤出另一柄武器来。你还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唔唔唔……“ 尼禄顿时就是开始不甘心地嘟囔了起来。 ”尼禄小姐，要不您还是先回撤吧，毕竟您体内剩余的魔力也不算多了。”兰斯洛特沉吟着对尼禄道，“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就足以把他打趴下……” “那是不可能的……既然选择了上战场，那么就没有后退的道理！” 尼禄却是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是的，既然选择了战斗，那么要么胜利，要么战死。” 随着凛然的声音传来，贞德也是手持旌旗冲了上来。 锵！ 贞德手中的旌旗，和理查交叠在一起的双剑，猛然碰撞！ 然后，双方同时被大力掀飞，朝后接连后退了数步才堪堪站稳。 “不愧是有着裁定之力的英灵，明明体内的魔力都快耗尽了，还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吗？” 站直身体，理查用充满赞赏的目光看向理查。 “居然……连裁定都能挡下，你究竟是什么人？” 然而贞德看向理查的目光中，却是充满了说不出的惊讶。 “你想要做什么？将我当成罪人来裁决吗？”理查似笑非笑地看向贞德，“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我是教廷意志的坚决拥护者，要论及信念，根本就没有人能够胜过我。所以你想从这里找突破口，恐怕是不可能的。” “废话少说，你一个人最多也就有两把剑吧？我们三个人一起进攻，看你还怎么挡得下！” 尼禄却是丝毫不给理查喘息的机会，猛然一挥手。 “各位，我们一起上！” “明白！” “得令！” 贞德和兰斯洛特瞬间会意，将手中的武器挥向了理查。 锵！锵！ 理查手中的两柄剑，分别挡住了贞德和兰斯洛特的攻击。 “把他的剑架住！不要让他有动弹的可能性！” 尼禄大叫着，手中的深红色大剑对准了理查的胸口，猛然直刺了过去！ 眼下，理查的双臂分别朝着两侧挡住攻击，他胸前的空门也是大开。 此刻的理查，完全没有可能再挡住尼禄的一剑了！ “哈哈，这样一来我们就赢啦！” 桂妮薇儿见到场中的情况，顿时就是开心地抱住了阿尔托莉雅。 “等等桂妮薇儿，不要激动，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放松，得意忘形……” 阿尔托莉雅却是表现得极为冷静，摇摇头缓缓道。 “真是的，莉莉你实在太严肃啦，该露出笑容的时候就要……” 说到一半，桂妮薇儿的话语宛如被掐住喉咙一半卡住了。 不仅是她，场中所有的人都是长大了嘴，眼珠瞪得溜圆，只因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你……你到底是……” 尼禄也是牙关紧咬，额上晶莹的汗珠滑落。 只见她手中的长剑，在距离理查的胸口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却是宛如撞上了一堵不可逾越的透明墙壁般，没有办法再往前分毫！ 就算尼禄浑身保持着全力推动剑尖的姿势，精致的脸庞憋得通红，都无法改变这一切！ “我的名字是卡罗尔斯特，理查王麾下的忠实仆役。” 随着平淡的声音响起，一个男子的身形缓缓在尼禄和理查之间现形。 他的手中，紧紧攥住了尼禄的深红色长剑，让后者没有办法刺穿理查的胸口。 “回去！” 那仆役一声怒吼，在尼禄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就是手中一用力，对着尼禄的反方向一推！ “哇啊啊！” 尼禄一声惊叫，整个身躯顿时宛如断线的风筝般，被向后推出了数十米。 她重重跌倒在地，长剑掉落在一旁！ “尼禄！” 贞德和兰斯洛特见状，都是焦急地发出呼喊。 “喝！” 而理查趁他们两人心中出现空隙的一霎那，双臂猛一用力！ 嘭！嘭！ 贞德和兰斯洛特两人，也是纷纷被强大的力量震飞，往后落出了很远的距离才落地。 ”理查陛下，臣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确认理查安全后，那男子才低头下拜，表现得极为恭敬。 他的手掌张开，纵使刚刚攥住过尼禄手中拿锋利无比的剑刃，掌心却也没有任何一道伤痕，宛如铁做的一般！ “嗯，多亏你了。下次再遇到我处理不了的情况，还要拜托你哦。” 理查的脸上露出极为和煦的微笑，缓缓说道。 —— “这是怎么回事？那理查王还有一个仆役？而且那家伙还不是一般的英灵！” 负责观望的迪卢木多看到了场中情景，嘴巴也是半天都无法合拢。 “这个……莫非是有了什么变故？还是从哪里请到的外援？” 我也是摸不清状况，只能猜测着说。 “不，那正是理查王生前的传说。”阿尔托莉雅摇摇头，冷静的目光看向了我，“传说理查王在位时，身边曾有过七个身怀绝技的仆役。他们只要组合在一起，就能够做到世上所有一切事情。正是依靠他们，理查王得到了极大的助力，远征途中无往而不利。” “也就是说，那个神秘男子就是理查王麾下的七仆役之一？”我顿时就是有些眉目了，“即便能够打倒他，还有着六个人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怕这一战就麻烦了。“旁观的伊斯坎达尔，面庞上也是少见露出了凝重之色，”刚刚那个仆役防御时一瞬间的魔力反应，都快达到一流英灵的水准了。如果再来六个一样强的家伙，那么就算余的王之军势能够复苏，仅凭那些空壳部下也是无法和这七骑再加上理查王作战！“ “倒也没那么麻烦，理查王的确有七个仆役，但却并不是全部精于战斗。”梅林在一旁懒洋洋地插话道，“他的七个仆役平日里是有分工的，其中甚至存在只会书写抄记的文弱仆役。刚刚出现的那一个，应该就是专门负责战斗和掩护理查的。” 第三百七十五章 尼禄是个好女孩 “所以说……关键在于把理查的七名仆役分化开对吧？” 听了梅林的话语，我也是心中有些明悟了起来。 “嗯……如果说我们中有暗杀者的话，说不定能够逼迫对方的非战斗仆役现身，然后伺机暗杀掉……” 吉尔伽美什耸耸肩说道。 ……这家伙总是神出鬼没，不知什么时候又过来了。 “吉尔伽美什，你可以出场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顷刻间就能解决战斗吧……” 看到吉尔伽美什，我眼前一亮。 吉尔伽美什虽然因为某些缘故不是英灵，但他毕竟是最古老的王者，单单是出场，就对一切后世的王者有着直接压制力！ 想来无论阿尔托莉雅，还是伊斯坎达尔，面对他都完全是被单方面碾压，除去后者难以想象的实力外，这份权能也是有着十足的作用。 ”哼，想什么呢小子，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居然要让本王亲自出手去对付他？” 想不到吉尔伽美什却是眉头大皱，毫不留情地瞪着我怒斥道。 “那你多少要发挥点作用吧！整天跟着混白饭吃，摆这幅架子给谁看呢？” 迪卢木多似是对吉尔伽美什不满已久，也是言语犀利地反击道。 “杂修，你莫非是在挑衅本王吗？”吉尔伽美什一双红瞳之中，流露出森然的寒意，“给本王跪下**，否则本王现在就把你穿成刺猬！” “都立即给我住口！”阿尔托莉雅忍无可忍地高声打断，“前方在艰难战斗，你们却在后方搞内讧？” “切，真是无聊到爆，没种的家伙。” 吉尔伽美什不屑地扫了一眼，一脸愤怒双眼喷火的迪卢木多，然后自顾自走到一旁的树下乘凉去了。 “迪卢木多，走我们换个地方去说。” 阿尔托莉雅轻轻拍了一下迪卢木多的肩膀，然后朝着后方的树林而去。 临走前，她用眼神示意我，判断情况作出决定。 “万分抱歉，卫宫大人。是属下失态了……” 迪卢木多非常歉意地对我弯腰行礼，然后从后面追着阿尔托莉雅的背影而去。 “呼……” 我看着周围皱眉不语的众人，又看看前方战场上，警惕望着理查和他那边仆役的尼禄三人。 “传令下去，今天先撤吧。” 叹了口气，我摇摇头对传令士兵道。 “卫宫大人？这就撤军了吗……” 传令兵有些发愣地看向我。 “执行命令吧，不要多问。” 我拍拍他的肩膀，转身朝着本营而去。 “遵命……” 传令兵无奈地点了点头，估计他也对如此草草结束的战斗，感到有些气馁吧。 “呜——！” 数秒钟之后，嘹亮的军号在战场上响起。 “那是……撤军的信号？！” 尼禄三人一个激灵，回头看向本阵。 “啧啧啧，你们的主将看起来胆怯了呢。”理查摇摇头，对着尼禄三人面露嘲讽之色，“真是的，如此胆小鬼也敢统军，你们还是早些投降吧……” “住口！无耻的家伙！” “不许侮辱我的契约者！” “啊啊啊居然敢说奏者的坏话，余改日一定要杀了你！” 闻听理查如此说，兰斯洛特、贞德、尼禄三人也是怒不可遏。 “哼，就给你们一晚时间好了，反正明天你们也是一无所获！这个世上，将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我，还有麾下十字军的脚步！” 理查却是不理不睬，转身就往罗马城中而去。 —— 夜幕降临。 今晚的圆桌之上，显得分外沉默肃穆。 “没有人打算说什么了吗？哪怕是随便想到些什么也好。” 阿尔托莉雅环顾一周，平静地问道。 “……” 众人纷纷低头，一语不发。 “好，那大家就先散了吧。今晚好好休息，说不定明日一早脑中就能浮现良策。” 我叹了口气，对着众人挥了挥手。 —— 所有人都离开后，就只有我和阿尔托莉雅两人还坐在原地。 与平日里那明亮而自信的眼神不同，少女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缝，低头不语。 “唉……” 我叹了口气，坐到少女的身旁，伸出手臂将她的身躯搂入怀中。 少女没有反抗，脑袋顺势靠在了我的胸口。 “别怕，一切有我在。” 我低下头，轻声在她的耳边说道。 “我没有害怕。”少女沉默数秒，微微摇头道，“我只是在思考，我们在做的事情和理查所做的，真的不是一回事吗？” “你是说，我们的远征，和理查的十字军征战？” 我有些愕然地问道。 “嗯……都是为了个人目的，肆意干涉其他的领土，完全不顾原来的环境……”阿尔托莉雅轻轻颔首，“这样的我们，是不是太过于自私了？” “……自私的是我，不是你。”我摇摇头道，“是我，一定要拯救你，为此不惜背上骂名。如果后世要口诛笔伐，那么就全部冲我来好了。” “……尼禄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阿尔托莉雅在我怀中仰头看着星空，忽然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 “阿尔托莉雅你……？” 我顿时大惊。 “那天晚上，你们一同出去逛街，我其实一直悄悄跟在后面。”少女继续说道，如歌的嗓音在静谧的夜色下显得分外纤柔，“尼禄穿着我的衣服，意外很合适呢……说不定真的可以代替我……” “阿尔托莉雅！我不准你多想，尼禄就是尼禄，她永远都是我的朋友，和你没有办法相比！” 我着急之下，也是抓住了她的肩膀叫道。 “可是……那天晚上士郎脸上的笑容，那是由衷的快乐，不会骗人的。士郎你……多久没有在我面前露出那样纯粹的笑容了？”少女脸上却是露出了复杂的笑容，让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你没有仔细看过尼禄看你的眼神，就算迟钝如我，都能完全明白那是什么含义。” “……跟着我，士郎不会得到幸福的，不如说我会反过来拖累你。”阿尔托莉雅叹了口气，“所以说，如果你对尼禄也有着哪怕一丝一毫的感觉……唔……” 少女没能说完的话语，被我用猛烈的一吻强行堵了回去。 第三百七十六章 再战狮心王 我们这样贴在一起，一直过了很久才缓缓分开。 “不准犯傻了哦，我可是立下了誓言，这一生都只会爱你一个。”我轻轻拍了拍少女的头说道，“这么容易就对我失去信心，可是不对的哦……” “唔……如果说誓言会让士郎觉得为难的话，那我……” 少女却是眨着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阿尔托莉雅姐姐！这样可不对哦！” 忽然，我们的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尼禄？” 猛然回头，我们却见尼禄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后面。 “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不由一惊，之前明明一点感觉都没有。 “刚刚过来，就听到了阿尔托莉雅姐姐愚蠢的发言！”尼禄有些生气地叉着腰，“阿尔托莉雅姐姐，如果你这么把奏者让出来的话，余可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哦！” “为……为什么？” 阿尔托莉雅看上去也是有些惊讶。 “因为啊，这样子就等于是姐姐你向余认输了不是吗？这样毫无挑战的胜利，余可是一点都不想要的！”尼禄手按胸口，提高了音量，“余所盼望的，是和姐姐尽情较量，然后把奏者的心夺过来，让姐姐输得心服口服。这才是最好的结果！像这种毫无尊严的胜利，余才不会要呢！” “尼禄，你……” 阿尔托莉雅看上去完全愣住了。 “是呀，这正是尼禄的风格，白白送上门的东西可不会要，一定是自己亲手费劲全力得到的东西才行。“ 贞德也是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笑吟吟地说道。 ”你们……居然都在？！“ 少女先是一惊，然后脸色瞬间通红。 “好啦好啦，还是先想办法把明天那个该死的狮心王扳倒，再考虑之后的事情好了。”尼禄手臂一挥说道，“罗马余一定会要，奏者余也一定会要！阿尔托莉雅姐姐，余会把奏者从你那里夺走的哦！” “那么我就到时候恭迎挑战好了……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狮心王。” 阿尔托莉雅点点头，不知怎么脸上却是浮现出了轻松的笑容。 “哈哈，这样就对了嘛，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商量着来，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贞德也是露出了愉快的笑意。 就这样，我们四人就凑在一起商量了起来。 “这样子……真的行吗？” 阿尔托莉雅露出了有些忧虑的表情。 “放心啦，既然是余制定的计划，那么必然就有奇效！”尼禄挺起胸膛，非常自信地说道，“你们就把心好好收在肚子里面，看好效果吧！” “真是的……这么肆意妄为的办法，也就是尼禄能够想出来了……” 贞德苦笑着说，也不知道是在夸奖尼禄还是表达无奈。 “交给奏者来决定吧，只要奏者觉得没问题，那么我们就实施！” 尼禄眼珠一转，把目标顿时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阿尔托莉雅和贞德，也是不约而同看向了我。 “咳咳……我觉得，可以一试。”无奈之下，我只能点了点头道，“毕竟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吗？而且正如尼禄所说，只要成功就会有非常好的效果……” “明白了，既然士郎（契约者）这么说，那就如此行事好了。” 见我发表了意见，阿尔托莉雅和贞德终于点了头。 —— 翌日。 清晨时分，不列颠大军再度包围了罗马城。 很快，理查出现了。和昨日一样他还是孤身一人，没有一兵一卒陪伴。 “如何呀各位，经过一晚的思索，莫非找到了什么对付我的办法？” 理查屹立在城门前方，意气风发地看向我们。 “我来和你交手。” 理查的话音刚落，阿尔托莉雅就是站了出来，凛然的目光直刺理查的面庞。 “哦？噢噢噢噢噢噢——！” 理查一瞬间，露出了极为惊讶的表情，然后就是发出了一阵尖叫。 那样子，像极了后世见到自己喜欢明星的狂热粉丝。 “不胜感激，先祖。您愿意亲自上阵和我对战，这正是对我而言，无与伦比的荣幸！” 理查后退一步，深深冲着阿尔托莉雅弯腰鞠躬，神态和礼仪都恭敬到了极点。 “恭维的话语免了，既然已经决定了对垒，那么就只需决出生死便好！” 阿尔托莉雅纵身一跃跳上战场，手中的圣剑猛然对着理查的脖颈挥砍而去！ 锵！ 理所当然的，她的攻势被理查手中变出的另一柄圣剑给精确无比挡住了。 “了不起啊先祖大人，您的剑术正如我所想象的那样，锐利而又充满决意，像极了您过往的一生般辉煌！”理查的双目闪闪发亮。 ”你该不会说，不想和我交战吧？“ 少女的眼睛眯了起来。 “怎么可能，正因为是先祖大人，我最尊敬的人，所以说我才要用出毕生的全部战斗技巧，赐予您作为华丽的死亡，让彼此的心中都永远不会留下遗憾！” 理查朗声大笑，手中的圣剑攻势猛然犀利，逼迫阿尔托莉雅后退防御。 锵！锵！锵！ 两人就这样在占据中央，展开了无比激烈的交锋。 双方的剑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有着惊人的相似，仿佛是一个人的传承般。 轰！ 无比猛烈的一击过后，两人同时后退了十几步卸掉冲力，拉开距离。 “你的招数，为何与我如此相似？” 少女沉声对着理查问道。 “那当然了，我说过先祖您是我最为尊敬的存在吧，我可是立志要继承您的一切，无论是精神，还是事迹，包括剑术也在其中！”理查淡然笑道，“我可是非常详尽调查了有关您的一切资料，时刻在心中暗示像您一样行事呢！” “原来如此，那么我还真的无法在短时间内胜过你呢……” 少女深吸一口气道。 如果理查真的详细研究了她的所有剑术，那么就等于预先看透了她的所有杀招，并且可以提前预判做出反应。 “阿尔托莉雅姐姐，你一个人不行，让我来帮你！” 尼禄忽然高声叫嚷着，高举着手里的深红色长剑，跳入战圈中。 第三百七十七章 换身衣服就不认识了？ “……” 见到尼禄上前，理查明显露出了极为不情愿的表情。 “先祖，我们的战斗应该是单独的决斗没错吧？”侧身避过尼禄的攻击，理查朝着阿尔托莉雅的方向确认道。 “……尼禄是我的好姐妹，她如果任性想要参与进来的话，我也阻拦不住她。” 阿尔托莉雅耸了耸肩，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 “哼，原来是早有预谋吗？也罢，同时对付两人，也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理查微微一笑，却也不在意，另一只手变出了尼禄的武器。 于是，三人就在中央战成一团。 —— “果然，只要人数在两人之下，理查就不会让他的仆役上场，而是自己一个人对付对手。” 远远观战的贞德，见状也是小声对我说道。 “嗯，二打一终归是比三大二占一些优势。” 我点了点头。 —— “怎么，汝不叫出昨天那名仆役吗？在余看来他可是比你能打得多！” 片刻后，尼禄似是有些焦躁地冲理查道。 “哈哈，那是自然，我虽然也算是比较擅长战斗，但却也不可能全身心投入到剑术的练习中，必须要分出一部分精力作为元帅和王统领军队。”理查倒是很坦然地笑道，“所以单论武力，我肯定比不上一生专心于此的手下。” “所以，你就打算用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来硬抗我们两人的攻击吗？”阿尔托莉雅则是很冷静地问道，“虽然你现在还有体力，但若是长久耗下去，你是必然会处在下风的。” “或许如此吧，但我和那位忠实的仆役有过约定，如果到晚上之前还分不出胜负，他就会强行冲阵把我救走。”理查耸耸肩道，“以我身为英灵的战斗力而言，支撑一整天的战斗还是没问题的。” “哇呀呀呀，气死余了！汝这家伙心中就没有一点尊严可言吗？尽是这些完全不美丽的阴招！” 尼禄看上去被气得不轻，挥剑就是朝着理查劈了过去。 锵！ 理所当然的，她的攻势被理查用同样的武器轻松化解。 “别白费力气了，我复制出了你的武器，你的剑再厉害还能超越自身不成？” 手持和尼禄别无二致的深红色大剑，理查的语气很是轻松。 “唔唔唔……既然如此那么余就发动突袭好了！” 尼禄说着，忽然从自己的裙子后面摸出了一个光滑的圆球。 然后在理查看清楚之前，她就将那球往地面上用力一摔！ 嘭！ 那圆球摔在地上，顿时发出一阵轻响，浓密的黑色烟雾从中冒出。 那烟雾无比密集，一瞬间就把理查的视线完全遮蔽。 “障眼法吗？没有用的哦！就算我看不见，却也能够感应到你们身上的魔力，所以偷袭不会有效果。” 理查坦然无比地说着。 噌！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烟雾之中猛然冲出了尼禄的身影，挥剑就朝着理查砍了过去！ “哼，都说了没有用还非要尝试，一定要亲自体会失败的滋味吗？” 理查想都没想，直接就是抬起深红色的大剑迎了上去。 轰隆！ 然而一瞬间，碰上来的却是金光灿然的圣剑！ “什么！？” 理查的面色大变，打算变招却是已经完全来不及。 然后，他整个人就是被直接击飞，重重撞在了身后的城墙上！ “咳咳……” 理查虚弱地咳嗽两声，一缕鲜血从嘴角流出。 他手中那柄深红色的剑，已经被圣剑的一击砍成了两段，无法再用。 “为……什么……” 理查咬牙撑起身子，目光死死瞪向了烟雾之中。 只见一红一蓝两道身影，从那其中缓缓走出。 看外表的确是阿尔托莉雅和尼禄，不过情况却是有些诡异。 因为阿尔托莉雅的手中拿着“原初之火”，尼禄的手中却拿着圣剑！ “你们……” 见到这一幕，理查顿时惊呆了。 “哈哈哈，这招还真是够管用的，只是换了一下衣服，这家伙就完全认不出来了！” 穿着蓝裙的“阿尔托莉雅”嘻嘻笑着，只是声音和气质怎么看都是尼禄。 “……别说了，如此招摇的服装……好害羞……” 在她身旁，身穿红裙的“尼禄”微微低头努力并拢双腿，看表现怎么都是阿尔托莉雅。 “这……小鬼，莫非骑士王和罗马皇帝，趁烟雾笼罩的时候互相换了衣服？” 伊斯坎达尔猛然反应过来，抓着我的胳膊问道。 “是这样没错……不过这个主意是尼禄想出来的，可不要找我啊……” 我苦笑着说。 如此脱线的思考回路，也就是尼禄能够具备了。 不过仔细想来，阿尔托莉雅和尼禄的脸庞本来就很相似，即便是我都不得不承认身穿蓝裙的尼禄足以以假乱真！ 连和阿尔托莉雅朝夕相处的我都会这么想，那么本来就不算很熟的理查就更认不出来了！ 至于烟雾，那则是为了掩盖阿尔托莉雅和尼禄两女，手中武器的不同而已。 而结果也非常成功，理查见到红裙就理所当然认为冲上来的是尼禄，因此用了深红色的长剑来抵挡。 但实际上，那是手持圣剑的阿尔托莉雅！ 那把剑本来就比圣剑等级要低，再加上复制的劣化，所以直接在圣剑面前断裂了！ —— “怎么样，就算是也不能短时间内，再做出一柄和余的剑一样的武器了吧！”身穿蓝裙的尼禄，得意地挺起胸膛，胸前的一对伟岸将有些薄的衣料几乎撑破，“仅有一柄圣剑，看你怎么再同时接下我们两人的攻击！” “阿尔托莉雅姐姐！我们再来一次！” 说着，尼禄再次从背后掏出烟雾弹，往地面上猛摔下来！ 嘭！ 烟雾再度笼罩了理查的视线。 唰！ 红色的身影，再度朝着理查而来。 “还打算再来一次吗？这会我可不会上当了！” 理查大怒，手中的圣剑猛然就是迎着剑势招架而去。 锵！ 然而他虽然挡住了上半身的剑，却没能防备下半身的攻击。 嘭！ 理查被一脚狠狠踹飞！ “哈哈哈猜错了哦，这次是真正的余！所以你用来反制阿尔托莉雅姐姐的招数没用！” 换回红裙的尼禄，嘻嘻笑着从烟雾中走了出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 合体！七骑！ 接下来，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尼禄和阿尔托莉雅屡次更换身份，不断朝着理查发动攻击！ 而理查的运气也是糟糕到了极致，在只能依靠猜测的情况下，他没有一次猜对攻击的究竟是谁。 每次烟雾升起，理查的身上都会多一道伤痕…… —— “这可真是不得了……”梅林远远看着这一切，嘴巴也是因为惊讶张得老大，“这样乱来的招式，居然也能够奏效吗……” “因为那个自称狮心王的小鬼，明显是循规蹈矩的家伙，只要是可以提前想到的事情，他都会权衡利弊做出最佳选择。所以对付他的最好办法，就是打破常规，让他完全预料不到。” 吉尔伽美什懒洋洋地晃着脑袋道。 “不过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恐怕是不足以对付理查的……”兰斯洛特却是面露担忧之色，“毕竟我们的目的是打败他，而不是羞辱他……” —— “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 终于在不知遭到多少次攻击后，理查忍不住大吼一声。 “卡罗尔斯特，来给我护法！” 快速后退着，理查高声叫道。 嗖——！ 一道壮硕的身影凭空从理查身前出现，直接挥拳朝着前方打去！ 轰！ 强烈的气浪冲出，将尼禄和阿尔托莉雅远远击飞，烟雾也被完全吹散。 “陛下，您没事吧？” 一击化解危机，那人才回过身弯腰对理查恭敬道。 “放心，没有大问题。”理查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污迹，深吸一口气，“卡罗尔斯特，随我一起击破敌人！” “是，陛下！” —— “果然，对方将那名仆役召唤出来了！这下骑士王和尼禄小姐有危险！” 迪卢木多看着场中，也是脸色有些动容。 “我们去帮忙！” 兰斯洛特说着，纵身跳进了战场。 在他身后，贞德和迪卢木多也是紧紧跟上。 “接下主的审判吧！凝聚我们的合力，看你如何招架！” 有了三人的加入，我方的英灵数量瞬间增加到五人！ 而理查和他的仆役，也一共两人而已！ “不相信的话，就试一试吧。” 然而即便面临如此不利，理查也看上去没有一点动摇，面色轻松地说道。 “一起上！” 尼禄一声疾呼，顿时五人的力量集合在一处，化作巨大的魔力洪流朝着理查兜头而去！ “卡罗尔斯特！” 理查也是高声道。 “是，陛下！” 那仆役会意，也是踏前一步，整个人挡在了理查的面前。 看样子，他居然打算仅凭自己，硬是挡住五名英灵的全力攻击！ “喝！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别想伤害到陛下！” 那仆役大吼一声，身体下沉，猛然一拳向前方打出！ ——嘭咚！ 一瞬间，无与伦比的魔力量完全遮蔽了视线，将战场那一片空间封锁成漆黑的领域，让人根本没办法看清其中的情景！ “毕竟是五名一流英灵的合力，理查又没有出手帮忙分担。那家伙再强也挡不住吧……” 伊斯坎达尔远远望着这一切，喃喃说道。 “不，他挡住了……” 梅林凝神片刻，然后微微摇头。 啪嚓——啪嚓…… 他的话音未落，就见那黑色的空间领域表面，如同玻璃碎裂般开始浮现出几名明显的痕迹。 轰隆隆——！ 响彻云霄的巨响过后，那领域猛然破碎！ 阿尔托莉雅五人，从那其中倒飞而出，足足上百米才堪堪落地，收住冲力。 而对方那名仆役，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脚下的土地完全裂开，形成巨大的沟壑和坑洞！ 碎土飞扬，将他全身近乎埋没成一个土人，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坚毅依旧，毫不动容。 “汝……汝究竟是什么怪物？！这样的攻击……怎么可能一点事没有？” 尼禄被这一幕惊到近乎说不出话来。 其余的英灵们，也是个个表情凝重。 对方的实力，确实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我早就说过，你们不可能赢的对吧？” 理查上前一步，笑容风轻云淡，之前的攻击没有给他造成任何伤害。 “只怕你的仆役，出现的其实不止一个人吧。”阿尔托莉雅想了想说道，“寻常的英灵，再怎么善于战斗也是有极限的。刚刚那一波联合攻击，根据魔力量就算传说中的英雄赫拉克勒斯都不可能毫发无伤。可见是有着其他力量帮助他。” “哈哈，真是聪明啊，不愧是亚瑟·潘德拉贡，我的伟大先祖！”理查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不错，刚刚你们的攻击看起来只是他一人挡住，其实这背后是七人在共同协力。” “作为对先祖大人猜到了真相的奖励，我就破例让从不在人前共同露面的他们，展示自己的真容给您看吧！”理查说着，冲面前的仆役一挥手，“卡罗尔斯特，解除合体状态！” “陛下……您确定要这样吗？”然而，那仆役却是露出了有些犹豫的神情，“若是解除合体的话，他们伺机再来刚刚那么一击，我一个人就挡不住了……” “执行命令，相信我的判断！” 然而，理查却是不由分说打断了他的话。 “遵命，陛下……” 见理查如此说，那仆役也就只能无奈答应了。 嗡嗡嗡—— 随着话音落下，那仆役的身上也是闪烁起了白色的光芒。 光芒之中，一个又一个白色的影子从他身上分离出来，化作实体站在了一旁。 白影一共六道，再加上那个名为卡罗尔斯特的仆役，就正好凑成了七人之数。 “原来是合体啊……那个理查小鬼居然掌握了如此精妙的能力，将七名仆役合体成了一人份，让他保留原有战斗力的同时，又凝聚了其他六人的头脑……难怪之前骑士王他们的攻击根本奏效不了……” 伊斯坎达尔托着下巴，喃喃地道。 “不止如此，理查还模仿世界，将那七名仆役的属性转化成了常规圣杯战争的七个职介！”梅林补充道，“虽然只是拙劣的仿制，发挥不出真正由世界所布下的降灵仪式力量之万一，但也足以抵抗千军万马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你太令人失望了！ “这种感觉……”贞德似是从那七名仆役的身上感受到了什么，当下也是脸色一变道，“你居然私自布下降灵仪式，这种行为若是为抑制力所知，你必然要受到重罚的！” “抑制力什么的，这种东西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吧？”理查却是坦然笑道，“现在世界各地，英灵都纷纷降临，光是收拾那些家伙估计都够抑制力焦头烂额了，哪里有空管我呢？” 在众人的沉默不语中，理查又是转向了阿尔托莉雅。 “先祖大人，您在我心中的地位，一直都是无与伦比，没有任何人能够企及的。”理查的表情无比认真道，“只要您现在认可我的理念，我就会带着所有麾下加入不列颠的阵营，今后任凭您驱使。” “……包括撤出余的罗马，也没问题吗？” 尼禄心急地问了一句。 “自然，只要是伟大先祖的命令，就算赴死我也会毅然从命。” 理查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阿尔托莉雅姐姐你就……” 尼禄连忙看向阿尔托莉雅，想要劝说什么。 “绝无可能！” 然而少女却是用力挥手，断然拒绝道。 “理查，你已经误入歧途太久了，你所背离的不仅仅是骑士之道，甚至连如何做一名合格的不列颠国君都忘记了！”她语气激烈道，“不光是我，纵使不列颠历代的国王们，都不会容忍你此刻的所作所为！” “是啊……从我第一次踏上十字军的征程时，就明白我的选择必然会为祖先们所不容，但这是我非走不可的道路不可，哪怕全世界都对我痛骂不止，也绝对没有停下的道理。” 理查微微低头，嘴唇抿了两下说道。 “……只是，我本以为如果是先祖您——伟大的骑士王亚瑟·潘德拉贡，就算不能站在我这边，最起码能够认同我的理想，明白我的追求的。现在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 有些悲伤的声音，从理查的口中传出。 那其中没有任何作伪的成分，名为理查的英灵，这一刻是真的感到由衷的难过。 “陛下，请您不要无谓伤心下去了，这是属于您的时代，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评判您的所作所为。请您重新振作起来，领导我们吧！” 负责战斗的仆役卡罗尔斯特，在理查面前双膝跪地道。 “请陛下重新振作起来，领导我们吧！” 其余的仆役们，也是一同跪地齐声说道。 “……是的，到目前为止，先祖如何看待我，已经无关紧要了。”理查目光变幻了几下，然后重重点头道，“我就是我，伟大的理查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以神圣的十字军征战世界，将光明和希望带到阳光照耀不到的任何一个角落！” “陛下万岁！” 所有的仆役眼中都是涌现出狂热之色，异口同声高声举手叫道。 “贞德，就是现在！” 阿尔托莉雅突然高声朝着贞德叫道。 “明白！” 贞德猛然一展旌旗，圣洁的金光从旗面上涌出。 “哼，又打算对我发动圣裁了吗？你应该知道这样的能力伤不到我吧？” 理查见状，却是纹丝不动，脸上甚至多出了一抹嘲弄之色。 “或许对你没用，但是你的仆役们可以幸免吗？” 贞德摇了摇头道。 “你——！难道……” 理查一瞬间，双目瞪得老大。 “哇啊啊啊！陛下救我们！” 只见理查的七名仆役，瞬间被金光吞没在其中，仿佛受到了重创般在地上翻滚不止。 虽然理查本身有着罗马教会背景，无法被贞德的“圣裁”直接伤害到，但他的仆役们可没有这种便利。 他们的分类只能属于理查的使魔，而贞德的招式对于非英灵的生物伤害是加倍的！ “可恶！这是我们的决斗，和他们没有关系，快点住手！” 理查顿时着急起来，想要上前把仆役们拉出金光笼罩的范围。 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那金光都仿佛锁定了那些仆役，不断净化着他们的身躯。 “贞德……注意点分寸，尽量不要伤害到他们的实体……” 阿尔托莉雅不由低声靠近贞德，柔声提醒道。 “放心，我明白的。我也只是将附加在他们身上的不详诅咒去除而已。” 贞德的聚精会神盯住前方，目光专注无比。 肉眼可见的，一丝丝的黑气从那七名仆役的身上被分离，然后由金光蒸发殆尽。 “那是……什么？” 见到那些黑气，理查也是看上去明显一愣，甚至都忘记了继续救援仆役们。 待到七名仆役身上的黑气都挥发干净，贞德才将旌旗一横，收回了光芒。 —— 实际上昨日的第一战，贞德就看出了负责战斗的卡罗尔斯特，身上缠绕着不详的气息，应该是被他人控制。 由此推算，应该剩余的六名仆役，也有类似情况。 所以，我们便针对净化那七名仆役为核心任务，制定了作战计划。 无论是五名英灵共同进攻，还是阿尔托莉雅和尼禄互换衣服，都不过是障眼法，为了转移理查的注意力而已。 只要阿尔托莉雅用语言促使七名仆役全部现身，贞德就会开始圣裁仪式！ 传说中，理查的七名仆役虽然出身和经历极为不同，但内心都是充满正义感的。假如是正常状态下的他们，必然不会坐视理查做出侵吞罗马领土这等行径。 也就是，他们必然会反过来对抗理查，成为我们的伙伴！ —— “唔……” 七名仆役如梦初醒，缓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卡罗尔斯特！你们几个怎么样？” 理查连忙上前，关切地朝着他们问道。 虽然说他们只是理查的属下，但毕竟陪伴后者多年，堪称最为忠诚的侍卫。想要不培养出深厚的感情都很难。 “理查……陛下……”七名仆役愣了一下，然后赶紧倒身下拜，“万分抱歉，陛下，我们七人从被召唤以来就出于沉眠状态，没能及时帮上您的忙，实在是万死莫辞！” “沉……沉眠？”理查顿时惊呆了，“可是，刚刚你们还在我身旁战斗啊……这怎么会？” “到此为止吧理查，你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徒然之间，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不满地在四周响起。 第三百八十章 利奥教皇 “是什么人？” 闻听那道声音，在场的众人都是纷纷警惕起来，寻找对方的来源。 咔啦——咔啦—— 城墙之上，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看上去已经很有些年纪的老者，脸上有了不少的皱纹，然而那双眼睛却依然灵动无比。 他的身躯挺直，披着圣白色的教廷礼服，胸前绣着的精致十字架夺目。 “利奥教皇！原来卿一直都无事啊！”尼禄见到那个老者露面，顿时松了一口气，看上去开心不少。 “你们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确认一下情况。” 我对着周围的人说了一句，然后也是快速移动到了尼禄的身旁。 “奏者？这里可是战场中央，非常危险的，卿快些回去！” 见到我出现，尼禄眼中也是露出兴奋之色，不过她还是基于理性催促我回去。 “放心，只要我周旋退避，没有人可以摸到我。”我摇摇头道，然后问道，“……那个城墙上的人是谁？和你很熟吗？” “当然啦，那可是罗马帝国的现任教皇——利奥阁下！”尼禄压低声音对我，还有身旁的几人说明道，“余当时降临罗马，就是有着他极大的帮助才成功。而且他对于余的政策，一贯是尊重和欣赏。正是有了如此开明的教皇，罗马才能够上下团结，繁盛无比呀！” “这么说，他是自己人吗？” 我抬头看着那名为利奥的教皇，不知为何却总觉得不安。 一切都太过于顺理成章了，恐怕有问题。 —— “教皇大人，万分抱歉！都是我没用。再给我一点时间，一定可以……” 然而见到教皇后，理查却是脸色一白，单膝跪地道。 “我已经给你足够多的时间了，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耐心！”利奥教皇毫不犹豫地挥手打断，直接怒斥道，“亏你的身上还背负着狮心王之名，却连一个没用的前罗马皇帝都处理不掉。如此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难怪你要永远被骑士王的名声压制住！” “没用的……皇帝？”尼禄闻言，顿时愣住了，“利奥阁下，莫非是余什么地方没有做好，让卿失望了吗……” “天真的尼禄皇帝，我从一开始就对你彻底失望了！”利奥却是眼神一眯，毫不留情地道，“当我收到来自圣杯的讯息，得知你要降临世间的时候，我简直欣喜若狂。罗马已经沉寂太久了，历代的皇帝都是有名无实的软蛋，只会贯彻那些原本的和平政令。当时我在想，如果是那位无与伦比的暴君尼禄降临，定能够将罗马的懦弱一扫而空，彻底破除积弱的局面吧！”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尼禄暴君，居然会以一个任性的小女孩模样现世，而且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和平主义者！”利奥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嘲讽之色，“你那令后世深深恐惧的火烧罗马城，还有用狮子扑杀平民的恶行都到哪里去了？居然变成了全城巡回开没完没了的演唱会？早知道你是这种没用的家伙，我宁可一开始就不回应圣杯！” “这……卿一开始，可根本不是这么说的啊……”尼禄看上去，已经完完全全惊呆了，“余还记得，卿用教廷最为盛大的欢迎仪式，接受了余的到来。而且……无论余下达什么政令，可也都是得到了卿的首肯啊……余明明……自始至终都是无比尊敬卿，每时每刻都在考虑着卿的意见和诉求……” “哼，木已成舟，既然你已经降临，我就算心底有着再多不满，又如何能够表露出来？”利奥教皇的脸上，露出了十足的冷笑之色，“毕竟你可是货真价实的英灵，我如果不事事顺着你，若你发起疯来要取我性命，估计整个罗马城内的守军尽数出动，都不可能阻拦得了你！” “……不过所幸的是，两个月后我就再次得到了圣杯的回应，让伟大的罗马神祖——罗慕路斯降临了！” “什么！？神祖大人会出现在罗马城并进攻，居然是卿在内部协助的结果吗？” 尼禄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向利奥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 “正是，罗慕路斯穷兵黩武，心中充满了征战的欲望，乃是最适合用来统一世界的罗马己方英灵！”利奥在胸前环抱双臂道，“可那家伙也是够愚蠢的，居然被你三言两语就打动说服，连点痕迹都没留下就重新回到了英灵之座，真是没用！” “卿……不，汝居然肆意羞辱罗马的伟大神祖，还打算将他当做征服世界的工具来利用吗？” 尼禄的身体颤抖着，咬紧嘴唇面色发白。 “尼禄，冷静一点。” 我想都没想，直接张开手臂，将尼禄搂进自己怀中。 “……” 一旁的阿尔托莉雅嘴唇动了动，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切，再有名的英灵，也不过是已经死去的人，能够利用的工具而已。”利奥一点都不在乎尼禄的想法，耸耸肩道，“不过你干得也真是够漂亮，既然连罗慕路斯都对你手下留情，甚至回到英灵之座约束罗马阵营不得对你出手，那么即便是日后我再召唤更多的罗马英灵，用来对付你都是不可能了。” “所以说，我只能被迫召唤了你们现在的对手，被后世誉为狮心王的理查！他虽然心在罗马，但却属于不列颠阵营，避开罗慕路斯限制的同时，却也能够同时得到两地的加护。作为可供驱使的英灵而言，实在是再完美不过的存在！” “理查，看你的样子，该不会是对罗马教皇的计划早已知晓吧？”阿尔托莉雅望着一旁半跪在地的理查，皱了皱眉说道，“即便如此，你依然选择成为他的棋子？” “是的，我心甘情愿。”理查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我只是他的工具，就算成功统一了世界，最终还是要将成果一样不少交到他的手上。” “可是……只要能够让世界上所有人，都因此而信奉骑士精神，让阳光照耀到每个角落，从此终结掉战争和不幸，我也愿意被驱使！” 第三百八十一章 邪龙的圣女 理查在用毅然的语气，声明着毫无阴霾的内心。 仔细想来，理查的一生也是孤独的。 据说他有一次曾经回不列颠探望过，但却被民众毫不留情驱赶了出来。 因为他为罗马教廷服务，而不列颠人对罗马深恶痛绝。当初罗马放任不列颠不管的行为，即便是撒克逊人也看不下去。 而在罗马内部，他更不可能得到一官半职，真正为当地民众做些什么。 因为他是不列颠人，在罗马人心中宛如蛮夷。 所以，他唯一的选择只能是继续征战，冠以罗马伟大先锋和不列颠国王的光荣头衔，却无家可归宛如孤儿。 至死，他都没能探望过一次故乡。 可即便如此，理查依然没有对这个世界有过半分怨恨。即便获得了第二次机会，他也只是真心诚意地希望，这个世界能够变得光明美好。 从这个角度来讲，或许可以称他是一名真正的骑士。 只不过因为他过于希望奉献，而变成了急切的征战。 —— “呵呵，说得真好听啊，我得到如此好用的英灵也算是上天对我最后的恩赐了。”利奥教皇不由笑了起来，“为了控制你，我可是将你的七个侍从都污染了。否则以他们对你的影响，肯定不会让你心甘情愿听从我的摆布。” “我的忠诚侍从们……是你下的手？” 理查的表情一瞬间变僵硬了。 “放心，只是利用圣杯的力量让他们沉眠了而已，对他们本身的战斗能力没有影响。”利奥耸耸肩道，“历史上的你，似乎每次头脑发热的时候都会有他们提醒你，把你引入正道吧？那么让他们成为你的忠犬，唯你的命令是从便好了。” “难怪……平日里最喜欢和我吵嘴的卡罗尔斯特，这些天里竟然对我客气有加了……我还以为是他不适应环境，想不到是你干的……”理查深深吸气，眼神一点点变冷，“可恶，胆敢这样欺侮我的侍从，我不会放过你的！” “陛下，您万万不可头脑再发热了啊！”七名仆役也是围住了理查道，“征战无论结果如何，都必然会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民众伤亡惨重。您是一名无比贤明的君王，绝不可做那不顾人民生命的霸王！” “这件事情过后再说，我现在就要为你们讨回公道！”理查摇摇头，锐利目光直视城墙上的利奥教皇。 这七名仆役陪伴理查多年，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早已是挚友，理查在用最为真切的方式守护自己的友人。 “啧啧啧，可怜的理查啊，你那简单的头脑全部都用来征战了吗？”利奥却是用近乎怜悯的眼神居高临下看着他，“假如我没有绝对的把握，怎么可能把一直以来的筹划和盘托出呢？” “你和他们一样，都不过是我的弃子而已！” 说着，利奥的手臂高高举起，向前猛力一挥。 “邪龙的圣女啊，向世界展示你的力量吧！” 唰—— 随着他的举动，一个巨大的黑影也是从城墙后方猛然飞起！ 然后，那黑影朝着我们所在的地面迅疾落下，看样子竟打算将所有人都压在下面。 “士郎小心！” 阿尔托莉雅一把拽住我的衣领，带着我一瞬间向后跳跃出了攻击范围。 嗖！嗖！嗖！嗖！嗖！嗖！ 包括理查在内的众英灵，也是纷纷退避开来。 轰隆！ 下一刻黑影重重落下，发出轰然巨响。 ——碎石乱飞，沙尘漫天。 尘霾渐渐散开，其中的情景也是展现在所有人眼中。 那是一头巨大的龙，漆黑的身躯遍布坚固的鳞甲，锋锐的指爪仿佛可以撕裂最坚固的城门。 吼吼吼！ 随着落地，它发出一阵示威般的狂吼。 “怎么会……除不列颠以外的地方，竟然也有龙存在……” 兰斯洛特望着眼前的情景，几乎不敢相信。 “不，仔细看那龙背上有个人，那才是真正难缠的对手。” 阿尔托莉雅却是缓缓摇头，碧绿色的眼瞳中满是慎重之色。 是的，那龙的身上似乎骑着一个纤细的身影，显得十分不成比例。 “居然……连龙都能驯服，那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尼禄也是喃喃道，声音中带着叹服。 “法夫纳，留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龙背上那人，清冷的声音传来。 “吼……” 那看上去凶恶无比的邪龙，却是驯服无比地趴下身子，降低高度方便那人下来。 “为什么……这声音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贞德微微皱起了眉头，露出深思不解的表情。 唰—— 一个漂亮的飞跃，那人熟练而矫健地从龙背上跳下。 跶，跶，跶。 清脆的鞋跟声由远及近，对方的身影也是越来越近。 仅从被灰尘遮住的模糊的外表看，似乎对方穿着一身漆黑的铠甲，身材十分曼妙纤细。 “不会错……那是高跟鞋的声音，再加上身材推断应该是女人。” 一片寂静中，兰斯洛特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额……” 我们顿时一片无语地看向他。 “怎……怎么了嘛，我平时见过的女性数量比较多而已，不至于用这种眼神看我吧……” 同时被我们这么多人注视着，兰斯洛特也是不好意思地伸手捂住了脸。 “这样啊，我会如实和桂妮薇儿反映你的情况的。” 阿尔托莉雅点了点头说，看样子已经下定了决心。 “王上！求您不要！” —— 很快，“龙骑士”也是走到了距离我们只有二十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黑色的铠甲，黑色的披风，黑色的靴子……似乎浑身都笼罩在极为不详的黑雾中。 而且对方的脸上带着一枚漆黑面具，所以根本看不清面容。只不过那一头银白色的秀发，倒是非常吸引人的眼球，也是浑身唯一的亮色。 “……” 双方就这样，一言不发对峙着。 “汝究竟是何人？莫非也是那个混账教皇的帮凶吗？” 尼禄有些耐不住性子，警惕地握住手中的剑问道。 “呵呵……” 面具后方传来轻轻的笑声。 一只洁白纤长的手伸出，将脸上的面具轻轻摘了下来。 “你——！” 对方的脸庞露出一瞬，我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那是和贞德，一模一样的脸庞！ 第三百八十二章 墙头草 “你……究竟是什么人？” 贞德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那和自己完全一致的脸庞说道。 “哈哈哈，呆头呆脑的圣女，我就是你啊。怎么你连自己的脸都不认识了吗？” 对方却是发出一阵嘲讽般的笑声。 “不……你不可能是我……我决不会是那样的……” 贞德连连退后几步，不断颤动的瞳孔表明着她内心的动摇。 眼前的女人，虽然容貌和身材都和贞德完全一致，但是气质却截然相反。 贞德的身体仿若散发着实质般的光辉，乍一眼看去就如阳光般温暖和煦，充满了希望。 然而对面的另一个“贞德”，却是浑身散发着阴冷而黑暗的气息，仿若幽冥深处的熊熊业火，经久不息，誓必要将世人的灵魂全部卷入才肯罢休。 “莫非……是黑化吗？”尼禄喃喃地道，“英灵之座中，保存着英雄生前的各个侧面，所以也就有着各种各样的姿态。再伟大的英雄，内心也是必然存在着矛盾和纠葛，所以也就有黑化形态的他们……” “哈？你在说些什么呢？”然而，“贞德”却是用极为厌恶的表情看了尼禄一眼，“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令人作呕的圣女，转化成的存在？” “尼禄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身为裁定者内心必须是毫无阴霾，不可能被黑暗所侵袭才能够胜任。”贞德本身也是连连摇头道，“所以，英灵黑化这种情况，可不会出现在我的身上。” “这……这不可能吧，当你被自己的国家出卖，忍受熊熊烈火迈向死亡的时候，内心难道没有一点怨恨？”尼禄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只要你还是人类，就不可能不会痛恨那些杀死你的人……” “不，我一点都不恨他们。”贞德不知为何，露出了光明的笑容，“那是他们在那时那刻所做出的，最合乎情理的选择。我理解他们，尊重他们。何况我的身躯早已托付给了天主，若这便是天主对我的考验，那么我非常乐于接受这样的试炼。” “你……你这家伙……真是怎么都说不通！” 尼禄惊呆了，跺着脚不知说什么好。 “可恶……又是那种表情，为什么你这个圣女如此令人讨厌！” 对面黑色的贞德，却是猛然露出了极度愤恨的表情。 呼啦—— 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她毫无征兆地对着贞德发动了攻击！ “小心，贞德！” “喝！” 贞德也是反应不慢，从身后掏出旌旗就是挡在了身前。 锵！ 一声嘹亮的碰撞声，双方同时退后了十几米。 黑色的贞德一扬手中的武器，那竟然是一杆和我方贞德几乎一样的旌旗！ 只不过她的旌旗图案，是一头漆黑的巨龙，正在喷吐着熊熊黑炎！ “你……究竟是什么人？” 贞德压低身体，颤声问道。 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哪怕是再蠢的人都能看出来，双方之间紧密的联系了。 “我是邪龙之圣女——贞德·达尔克。”黑贞德一扬旌旗，挺胸说道，“不同于正史之中，你那令人发笑的小丑般奉献行为，我乃是真正出于本心生活，回归人类姿态的你！” “黑贞德，不要再多费口舌了，快点把他们全部打倒，完成你的任务！” 城墙之上，教皇利奥开始不耐烦地发出呼喊。 “知道啦知道啦，老头子少说两句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黑贞德十分不爽地抬头道。 “你……！” 教皇被气到差点晕过去，不过还是勉强控制着呼吸保持冷静。 “你真的打算帮他对付我们？”贞德不由皱眉看向她，“且不管你是否真的是人类化的我，我知道真正的我绝对不会如此是非不分，变成别人手中的傀儡……” “你给我住口！是非正确什么的我才不管，我只知道今天我必须要杀了你！” 黑贞德尖声叫喊着，手握旌旗就是再度冲了上来。 “……” 贞德摇了摇头，上前和对方战在了一起。 —— “不能让贞德小姐一个人战斗，我们也去帮忙！” 兰斯洛特说着，就打算冲上前去帮助贞德。 “吼吼吼！” 然而此时，邪龙法夫纳却是扇动着硕大的双翼呼啸而来，猛然拦在了兰斯洛特身前！ “哇啊！” 兰斯洛特顿时被扇飞，身体在地面上弹动数下昏死过去。 “哼哼，单独决斗可容不得他人插手。假如你们有人想要参与的话，法夫纳倒是可以陪你们玩玩。” 黑贞德回过身，露出揶揄的笑容道。 “好强的魔力反应……那邪龙的力量，比得上好几名一流从者的合力了……” 尼禄感应了一下，面色凝重道。 “如果我们在场所有人一同攻击的话，能够压制它吗？”我不由问道。 “这个……恐怕不好说。”尼禄摇了摇头道，“我们之中唯一有着屠龙属性的兰斯洛特先生，已经因为重击失去意识了。若是仅凭咱们剩余英灵们的力量，和真正的龙种硬碰硬必然讨不了好。” “那……若是加上理查……” 我不由看向了一旁观战的理查。 “不要算上我，我并不打算帮助你们中的任何一方。”然而，理查却是缓缓摇头说道，“回头我必然是要和利奥教皇算账的，但这也并不表明我成为了你们的伙伴。你们就权当我保持中立吧！” “汝这家伙……说白了就是打算当墙头草，静观其变看哪一方占优吧！”尼禄气鼓鼓地说道，“居然将没有骨气说得这么清丽脱俗，汝还真是个无耻之人呢！” “你说什么？不准这样羞辱陛下！” “收回你的话语，不知天高地厚的罗马皇帝！” “给陛下乖乖道歉，否则我们就要出手对付你了！” 听到尼禄这样说，理查的七名仆役顿时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指责尼禄。 “好了，不要再说了。”理查却是摇摇头，上前伸手拦住了仆役们，“我的立场已经清楚传达给他们，如何理解是对方的事，无须为此多费口舌。” 第三百八十三章 虚伪的圣人 就这样，理查保留了观战的态度。 除去兰斯洛特昏迷，贞德被黑贞拖住，尼禄、阿尔托莉雅、迪卢木多三名英灵都在齐力和法夫纳战斗。 对方毕竟是邪龙，即便是在尼伯龙根传说中，也是非常可怕的存在。能够以三名英灵之力抵挡住，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了。 而且这种层次的战斗，就算我想要参与也是几乎没什么作用。 锵！ 不远处的贞德和黑贞，再度重重碰在了一起。 “你这家伙……为什么可以控制龙？”贞德雪白的牙齿咬住，格挡住对方的攻击道，“我可不记得我生前有关于龙类的传说！” “你这种无聊的圣女，当然不会有闲心关注这些事情。”黑贞满面嘲讽地说，“在你的一生中，似乎也就剩下战斗和祈祷了吧？你连自己的麾下，都从来没有关心和在意！” 轰！ 双方再度对拼一记，然后远远分开。 “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贞德皱着眉头问道，“我何曾不在意麾下了？要知道哪怕是最寻常的士兵受伤，我都会亲自进入军营替他们祈祷探望。” “呵呵呵，这正是可笑之处啊！”黑贞冷冷地说，“对于那些和你没什么关系的人，你总是用尽全力关心。可越是距离你近，关系亲密的人，你越是冷血无情，毫不在意！” “你的母亲，打你十七岁离家开始，致死你都没有回去探望过她吧？还有你的元帅吉尔德雷，他一直对你怀有近乎倾慕的感情，可是你从来没有正面给过他回应，这才致使他坠入邪道！对于这一切，难道你敢说自己是无辜的吗？” “我……只是……”贞德愣住了。 “好了，不要再用什么虚伪的宗教话语掩饰了，我听到真是恶心极了！”黑贞毫不留情地断然说道，“你总是说着什么，将此身奉献给天主，所以没有再做为人的资格。但实际上，你根本就从来不知道如何做人！所有爱你的，尊敬你的人，最后全部都被你活生生害死了！” “不是的……我从来没有……” 贞德脸色发白，脚步踉跄连连后退。 “哼，对于自己所犯下的罪孽毫不自知，还在这里摆出一副无辜的圣人姿态，真是令人作呕！”黑贞甚至夸张地弯下腰，作势欲呕吐，“那边的御主啊，我觉得你与其带着这个虚伪的圣女，还不如带着我呢！最起码，我会忠实于自身的欲望，即便是作恶，那也是在完全自知的情况下！” “不可能的。” 我摇摇头，瞬移到贞德身旁，将她轻轻拉了起来。 “契约者？你……” 贞德有些心虚地抬头看着我。 “听我说贞德，我绝对不会把你交给那种人处置，更不会容许他人肆意践踏你在历史上留下的功绩。”我摇摇头，将她拉到了我的身后。 “或许如你所说吧，的确有很多人因为贞德而牺牲了。”我看着对面的黑贞道，“然而如果我没有预料错的话，应该从来没有人为你放弃过生命吧。” “……” 黑贞咬住牙，将脑袋扭向了一边。 “你只看到了因为战争而不可避免的牺牲，却从见到过人们脸上的笑容。要知道贞德的母亲，直到临终前最后一刻还在为女儿的事迹骄傲不已。至于吉尔德雷，他也是自始至终崇拜着贞德的光辉，纵使深陷地狱都不曾忘怀那份圣洁。” “所以呢？你是打算对我说教吗？”黑贞德露出一抹自嘲的表情，“我可不是你身后那傻乎乎的圣女大人，自打举起旌旗的一刻就有了圣女的称号，被无数人高高捧在手心奉若神明，连人间的疾苦都不清楚。” “……我是仇恨所化的影子，本不应该存在的梦魇！”黑贞高声喝道，“就算再崇高的理由，恶就是恶，绝对不可能用善辩的论调否决！而我，就是要用恶来彻底终结恶！” 说着，黑贞朝着我的方向猛然一挥漆黑的旌旗！ 轰轰轰！ 几团色泽纯粹得仿若炼狱业火的黑炎，毫不留情朝着我们快速袭来。 “真是没办法沟通的家伙……”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准备掏出阿瓦隆进行防御。 作为圣剑的剑鞘，一切物理、魔法层面的攻击，甚至是平行世界的干涉都会完全无效。 嗖！ 然而，贞德却是抢先一步冲到我身前，白色的旌旗对着前方的黑炎一展！ 呼啦！ 旌旗形成了严密的防御结界，让致人死地的黑炎没办法再前进一步。 “切，你也就是能暂且保护一下那家伙了，虚伪的圣女。”见到攻击被挡住，黑贞也是不爽地撇了撇嘴，“实际上，你还是根本改变不了这场战局的结果！正如历史上的你，纵使作为救国之圣女挺身而出，却依然无法阻拦法兰西败北，最终向英国投降的命运！” “喂，你这样说可就太过分了！” 我忍不住就想打断黑贞的话。 的确，贞德并没有阻止英法战争中，法兰西的最终失礼。但是她的出现，无疑振奋了法国人民内心的意志，也让作为敌军的英国人有所顾忌，在之后的谈判协定上再三做出让步，这才给了法兰西喘息之机，以及几十年后的崛起。 若是没有贞德的英勇奋战，估计法兰西早就被英国完全吞并，甚至后世都将不会有一点影子！ 所以说，贞德不仅有功劳，还是无与伦比的伟大！ 再说，英灵的功绩并不能单纯以成败来论断。同理历史上的骑士王，也没能阻止不列颠被撒克逊人侵占，凯尔特人被驱逐残杀的命运，但骑士精神却由此传达到了世人的心中，纵使千年后的现代，都为无数人所传颂。 黑贞的先前这番话语，等于是否定了英雄存在的本质和基础！ “不，契约者，接下来就交给我吧。”贞德却是转过身子，笑着冲我摇了摇头，“您已经将鼓励直传到了我的心底，我明白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黑贞退场 “黑贞，请你听我说……” 贞德转过身，看着黑贞就打算开口道。 “不，我不听！你肯定又要用那些蛊惑人心的妖言，来强行改变我的头脑！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黑贞却是坚决摇头，为了表明决心甚至连自己的双耳都紧紧捂上了。 “……如果说你的观点会被我三言两语就改变，那么说明你的信仰一点都不坚定哦。”贞德却是不慌不忙地笑着说，“我看你怕的不是我的话语，而是自己认同了我的观点吧！” “谁……谁会怕你这种人啊！”黑贞脸色一红，却是自顾自逞强道，“好啊，那你就说好了！我要向你证明，你是不可能改变我的想法的！” 见黑贞如此，我们在场之人面面相觑。 这家伙……嘴上说得比谁都过分，但实际上却意外孩子心性？ “多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贞德轻轻笑了起来，表情宛如阳光般和煦，“不得不承认你的很多话语都有道理，让我没有办法反驳，但有一点我要特别说明：我从来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完全不知民间疾苦。” “事实上……我踏遍过战场，亲眼目睹过何为人间炼狱。”贞德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而又充满悲伤，“我曾见到过奄奄一息的士兵，手指天空发出垂死的呼号。我也曾见过一小时前还欢声笑语的同伴，化作无法辨认的肉块和鲜血。我非常清楚，真正的战斗究竟有多么残酷……” “可是呢？你还是选择了对一切视而不见不是吗？”黑贞的眼底，露出浓浓的嘲讽之色，“你只需要骄傲地披着圣女的名号，然后让无数虔诚的部下替你去死就可以了。这种自私无比的做法，不就是你——贞德·达尔克的生存之道吗？” “你错了，我的生存之道乃是替那些死得其所的灵魂更好地活着，而不是枉顾他们的心意！”贞德表情严肃地摇摇头，“请你不要肆意羞辱那些为理想而献身的英雄，他们迄今为止都活在我的身上，支撑着无名无能的我继续着前行的脚步！” “你说得没错，我实在不配成为圣女，那不是我这样的人所能承担的重责。”贞德接着说道，“但即便刨除圣女的名号，我依然是贞德，即便是走到生命的尽头都不曾悔过，为自己充满光辉的理想奉上赞歌。这点哪怕是我这样的人，都不会否认。” “好呀！这样充满辉煌的心路历程，方才称得上是至高的艺术！” 一旁的尼禄，已经激动不已地鼓起了掌。 她和贞德的关系历来不怎么好，这还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认同贞德所说的道理。 “可恶……这算什么……你的心里就没有一点怨恨吗？就对于自己走过的道路一点都不怀疑吗？” 黑贞咬住牙，死死盯住面前的贞德。 “我的过往的确不完美，也曾经犯下了许多的错误，但是即便如此，我依然不会否定那是我自己的人生！”贞德摇摇头，不知为何嘴角上扬露出了微笑，“至于你，黑贞，宛如我影子一般的存在，你的人生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呢？” “我……” 黑贞愣住了，嘴巴微张半晌没有言语。 “黑贞德，你这白痴！都说了让你赶紧动手了，和敌人费什么口舌！”城墙上的利奥教皇，已经是急不可耐地朝着黑贞发出了呼喊。 “真是……吵死了，我最讨厌别人叫我白痴……” 黑贞的脸色猛然冷了下来。 之后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她就是猛然回头，将旌旗朝着教皇的方向猛然挥去！ 轰隆！ 漆黑的火焰，一瞬间就是将城墙的大门彻底轰碎！ “你……你这是做什么？” 利奥惊恐地向后跌倒，哆哆嗦嗦地朝下方的黑贞问道。 “你这老头子，居然随随便便把我召唤出来，杀一个内心完全没有任何空隙的人！这种类型的家伙，就算是砍成无数的碎屑，也不能给我带来半分快意，不如说只能平添更多烦躁的愤怒而已！” 黑贞眯着眼睛说道。 “你……是打算背叛吗？你明明说了，只要把那个圣女交给你处理……” 利奥教皇脸色惨白，汗水不断从脑袋上滴落。 “少来了，我从来不会被别人控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黑贞直接皱眉打断，然后朝着那头邪龙喝道，“法夫纳，回来！” “呜哦……” 前一秒还凶恶无比的邪龙法夫纳，收到黑贞命令后顿时如乖巧的小狗般低下头呜咽一声，扇动膜翼来到了黑贞的身旁。 “你这是……” 贞德困惑不解地看向黑贞。 “切，不要搞错了圣女大人，你的性命我早晚会亲手取得，只不过现在杀了你实在太没意思了。”黑贞撇撇嘴，“再说，你在这个世界有了契约的羁绊吧？既然答应御主的事情还没做完，我也不便继续打扰。” “……不过你给我记住，等到一切结束之后，我必然会回来用炼狱的业火，将你的灵魂都烧得一点不剩，明白了吗？” “明白了。放心，我会记得。” 贞德的眼中露出一抹笑意，却是点了点头。 “切，你这样的家伙也难得听别人讲一回话嘛……”黑贞一怔，却是脸色微红道，“虽然只是言语上的……但这次也算是我胜利了吧……” 说着，她的身体开始一点点变淡，连带着邪龙法夫纳也是在慢慢消失。 “等等黑贞！我还有事情没有问……” 贞德一惊，冲上去就是想要拉住对方的手。 “有什么问题，就去找那个便宜教皇吧，他会告诉你们有关于我的，还有你们想知道的一切。” “到头来……心软的还是我啊……” 留下一句不明所以的叹息，黑贞的身形终于彻底消失在了原地，不留任何痕迹。 “……” 贞德站在原地，嘴唇微微抿紧。 “怎么了，没事吧？” 我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契约者，干嘛突然接近……”贞德似乎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脸色发红地朝后退了两步，低下头小声道，“我……没关系的……” 第三百八十五章 黑暗英灵之座！ “……没事就好，记得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啊……“ 虽然说还有些担心，但是我决定还是先遵从贞德的意见。 ”奏者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啦，快点进入罗马城，把那个无耻的教皇干翻再说！“ 尼禄这时候扯了我的衣袖一把，不由分说就把我往她的身旁拉。 ”你呀，心急什么，那家伙怎么看来都是个普通人吧，就算现在让他跑出去三天三夜，以你的英灵之身要把他抓回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她道。 ”兰斯洛特，跟我去把敌方的首领抓过来！“ 阿尔托莉雅看了一眼城墙上方，慌张欲逃的利奥教皇沉声道。 ”是，吾王！“ 兰斯洛特果断点头。 嗖！嗖！ 身形一跃，两人同时化作流光冲向城墙之上。 利奥教皇甚至都来不及发出叫喊，就被绑到了下方我们的身前。 —— ”救命啊！不要杀我……“ 利奥教皇哪里还有之前的威严和自信，只顾跪在地上不断朝我们讨饶。 ”汝这家伙，居然胆敢欺骗余，亏余以往那么信任汝！“尼禄眉毛一横，厉声说道，”这一次，余定要好好治汝的罪不可！“ ”尼禄等一下，我还有话问他。“ 然而贞德摇了摇头，拦在对方面前道。 ”唔……也是呢，那家伙召唤出来的黑贞实在无法让人不在意。“尼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么就先把他交给你审问吧，反正余早晚是要亲自处罚他的。“ 说完，尼禄就跑到一边去玩了。 ”圣女贞德……你这种善良正直的存在，肯定不会容许他们对我做出过分的行为，对不对？“ 或许是方才贞德阻拦尼禄的行为让利奥看到了希望，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光芒。 ”……是你背弃他人的信任在先，利用别人在后，这等无耻的行径哪怕天主也绝对不会原谅！“贞德却是眉头猛皱说道，”不过如果你肯配合我回答问题，我倒是可以暂时让你不死。“ ”你问吧，凡事我知道的事情，一定全部告诉你！“ 听到自己可以不死，利奥教皇也是迫不及待地说。 ”……黑贞，是你召唤出来的吗？“贞德看向他，平静地问道。 ”没错，正是我利用圣杯的力量，从英灵之座……“利奥赶紧回答。 ”你在说谎！“然而贞德的表情徒然一变，毫不留情地打断他道，”我就是英灵之座而来，却从来没有在那里见到过我自己的侧面！更不要说那种扭曲的存在形式！“ ”不，我没有。“利奥不止哪里来的勇气，抬起头与贞德愤怒的目光正面相对，”如果是在光明英灵之座，自然是不存在黑贞这样的英灵。但是在黑暗英灵之座，这样的存在实在是太常见了。“ ”黑暗英灵之座？！“贞德的一双眼睛，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明白！“ 而事实上不仅贞德，我们在场的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 因为利奥教皇口中的名词，我们也是第一次听到。 “世界的外侧存在英灵之座，这是数百年前圣殿就已经发现的秘辛。我们经过无数的实验和努力，也是得到了和英灵之座建立联系的方式。” 利奥教皇坦率说道。 大概是明白大势已去，所以他反倒没有开始时的紧张，而是知无不言，非常从容。 “果然……你也是圣殿的人……”贞德咬住了牙，“你们这个邪恶的组织，到底腐化了多少教会？有你们这样的无耻之徒在，世人还能聆听得到天主福音吗？” 至此，连罗马教皇都已经被确认为圣殿的人，这对我们的冲击也是很大的。 这说明，在撒克逊首次露面的圣殿，也只是展现了全部实力的冰山一角而已。 恐怕实际上，这个黑暗中蛰伏的庞然大物，早已有了掌控世界的力量。 “不错，我是圣殿之人。”利奥点点头道，“但我也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来实现心中美丽天国的理想。要知道，世界之所以混乱不堪，并非是人们的善心没有被发掘，而是思想观念的不统一造成的。” “……纵观几千年来的人类历史，所有争端和冲突都是思想不同为根源。如果圣殿的存在可以更快统一世人的思想，那么今后战争和纷乱也就可以被消灭了。反正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和平和稳定，常规的宗教也好，离经叛道的邪教也罢，都只是目的手段的不同而已。” “那你难道没有想过……你的行为是在给恶制造适宜的土壤吗？”贞德的脸色猛然一沉，“这样下去，就算是有朝一日你口中的圣殿统一了世界，深深播种在人们心中的也根本不是向善的福音，而是向恶的魅惑！人人都以作恶为常态，如此造就的世界，根本不是天国，而是真正的地狱！” “有句谚语叫做，船靠岸的一刻，所有的事情都会明晰起来。”利奥耸了耸肩，“我的生命有限，能够帮助圣殿稳定住在罗马的地位已经不易，那些未来几百甚至上千年后的事情，就交给真正需要为此操心的人去思考吧！” “……原来如此，已经彻底放弃思考，沦为行尸走肉了吗？”贞德摇摇头，目光中露出一抹怜悯之色，“也罢，你自甘堕落，我也不会专门去救济你。只是你记住，你临终的一刻天主绝对不会前来接应，天国之门也将永远对你关闭。” “……若是为了心中的理想，纵使投奔魔鬼撒旦又如何？”利奥眨了眨眼睛。 “好了好了，赶紧回归正常话题！”我见到双方的谈话越来越离谱，也是赶紧插进来道，“刚刚不是说道黑暗英灵之座了吗？你能解释一下，那是什么存在吗？” 闻言，众人也是将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话语上。 ”黑暗英灵之座，就如字面意思般，是以黑暗堕落英雄们的聚集地。“利奥教皇缓缓说道，”假如光明英灵之座中的英雄们都是世人向往和崇拜的光辉形象，那么黑暗英灵之座就代表着所有人恐惧和远离的存在。“ 第三百八十六章 理查的一个问题 “也就是……历史中留下恶名的，臭名昭著的家伙们吧？”尼禄不屑地摇了摇头，“也就只有这种人，会和你们圣殿同流合污了。” 英灵召唤中，御主的性格至关重要。 通常而言刨除圣遗物的决定作用，御主是什么样的人，自然就能呼唤来什么样的英灵。 “但这样的凶灵……通常在传说和历史中，都是被正牌英灵打败的存在吧，若是和光明的英灵打起来，那自然会按照邪不压正的绝对法则落败。”兰斯洛特却是皱起了眉头，“再说，会选择信仰邪恶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单论信仰之力也不可能比得上真正的英灵。” “是的……如果仅凭这些力量，就算有黑暗英灵之座，也必然无法和我们的光明英灵之座较量。”迪卢木多也是连连点头道。 “哈哈，如果你们以为黑暗的力量只是那些不入流的家伙，那就大错特错了！”利奥教皇的眼中，露出些许嘲讽之色，“你们这些被后人传颂的英灵，身上都是绑着重重束缚，不少甚至到死为止都不得自由没错吧？” “……如果你认为我们所信仰的理想是束缚，那么就如此想吧。”阿尔托莉雅摇了摇头。 “想象一下吧，如果你们这些身怀巨大荣耀和力量的英雄，有一天背弃了原本的荣耀，转而投靠黑暗和腐化，那么世上再没什么可以抑制你们，这才是英雄力量的究极形态释放！”利奥教皇语气激动地说。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余的嗓音永远都不会为心中不认可的那些东西而歌唱！”尼禄语气坚决地摇头道。 “这和你们的意志力无关，根本上是世人的看法。”利奥咂了两下嘴道，“在你们展现强大实力的同时，难道就没有人对你们的力量感到恐惧过吗？要知道恐惧的想象力，可是远远超越希望的希冀。因为希望这种东西，往往是遥远而不可捉摸的。可是恐惧却真切无比，他会将你目前拥有的一切都夺走！” “所以说……黑贞其实也是法兰西人民，对我曾抱有过的恐惧对吧？”贞德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他们担心因火刑而惨死的我，会由内心的怨恨化身为凶恶的复仇者，对着整个世界释放无尽的怒火！” “原理就是如此，当然说不定在另一个时空，真切存在着这样的一个你呢。”利奥耸了耸肩，“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她也被你打败了不是吗？内心的光明面最终战胜邪恶，干得漂亮，圣女贞德。” “败者没有权利再提要求，你们愿意怎么处置我，就悉听尊便吧！” 说完利奥教皇闭上了双眼，仿佛已经放弃了一切。 “唔嗯，既然你已经有了如此觉悟，那么余就在此宣布你的罪状好了！” 尼禄挺起胸膛，手按心口摆出庄严的样子。 这里毕竟是罗马的地界，也理应由她来做最终的裁决。 “等一下！”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 “什么嘛！是谁在余准备颁布法令的时候，这般无礼打断？” 尼禄皱紧了眉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出乎意料的，理查在仆役们的陪伴下，缓缓朝着我们而来。 “是我，抱歉在紧要关头插入进来，但我的心中还是有疑惑。”理查举起手，仿佛听话的好学生般发问，“所以说，能给我点时间吗，我还有事情要问他。” “唔唔唔……汝这家伙，莫非是成心想要和余对着干不成？” 尼禄双手叉腰，气呼呼地怒视着理查。 “拜托了，如果得不到解答，我的余生都绝对不会心安！” 理查却是满脸恳切，那神色让人根本无法回绝。 “唔——！算了这里交给奏者吧，余这个罗马皇帝当得实在是太没牌面了！” 尼禄留下这么一句话，然后甩着袖子往回走，一头钻进了营帐里。 “呼……罗马的皇帝就这么离开，看来我只好问此处真正的主事者了。”理查叹了口气，随即却又笑眯眯地转而看向我，“您是叫做……卫宫大人吧，我可以这样称呼您吗？” “那个……称呼什么的怎样都好，可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不由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而阿尔托莉雅也是靠近我的身体，手中面向对方的圣剑握得更加紧了一些。 贞德等人也是从四面紧凑而来，把理查围在了中间。 “你们要干什么？理查陛下可不容如此无礼对待！” 七名仆役也是同时在理查的身周分散开，将他严密保护在中间。 形势剑拔弩张，仿佛一言不合就会发生一场激烈大战！ “卡罗尔斯特，你们把武器放下吧！” 然而理查却是毫不在意，满面和煦笑容地对仆役们道。 “可是陛下……这样一来您的安全就无法保证了啊……” 卡罗尔斯特顿时着急起来。 “还记得我的话吗？相信我的判断，服从我的命令。” 理查表情平和，语气低缓，然而其中却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力。 “遵命……陛下……” 卡罗尔斯特深吸一口气，将武器收了回去。 事实上，七名仆役中也只有他一个人持有武装，其他的六人则一看就不是战士： 其中既有身材羸弱的学者，也有看上去很憨实的农夫，甚至有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普通得有些过分了，若是放到人群中，根本无法被分辨出来。 “……” 见理查主动表现出友好的态度，贞德等英灵们也是微微退后，身上的敌意也是淡了一些。 “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们的主事者做什么的。”理查耸耸肩道，“我虽然是战场上的骁将，杀死过无数的人，却也不是嗜血的机器，毫无理由取人性命这种事是做不出来的。况且就算我想，我心怀正义的仆役们也定然会阻止我。” “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利奥教皇回答我一个问题。”理查接着道，“听完他的回答过后，无论我是否得到了答案，我都将不再参与你们之间的恩怨。我姑且也算是被他利用过的英灵之一，当面和他对质的权力总是有的吧？” 第三百八十七章 骑士终局 “好吧，你可以发问。” 想了想，我最终点了点头。 正如理查所说，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办法对我们造成威胁。 而且只是一个问题的话，在我们所有人的监视下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多谢，您是一位宽厚大量的人。” 理查露出了微笑。 然后，他径直上前来到了利奥教皇的身前。 “你……你要干什么？” 教皇看上去有些紧张，面对理查的接近也是连连后退。 “不要怕，教皇大人。”理查摇了摇头，“过去的我是您忠诚的战士，现在也不可能因为您的失势而背叛。我只是想要问您，刚刚的战斗中您真的竭尽全力了吗？若是您全力指挥黑贞战斗的话，有邪龙帮助下的她应该不至于如此容易败北才对。” “哼，你以为我不想指挥吗？然而事实是圣杯将她呼唤而来后，她就已经完全不受我的控制了。”利奥轻哼了一声，“不过你说得没错，黑贞她的退场完全是自行决定放弃战斗的。否则若是她坚持作战，你们又岂能如此容易胜利？” “哦？这倒是有些奇怪了。”理查闻言，脸上也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根据正常的推论，邪恶的存在应该根本不会投靠向正义才对。以黑暗为信仰，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倒向光明？” “这是因为，人性的本质是善的。原罪那是由善为原点诞生，如果说没有真善美，那么邪恶也就失去了意义。” 贞德在他的身后淡淡道。 “也就是说，善与恶其实是相互依存的对吗？”理查啧啧道，“这样一来，纯粹的善岂不是没有办法真正驱逐恶了吗？” “是的，善恶都只是相对而言的。战争很多时候便是如此，如果凭借杀死敌方少部分士兵的小恶，可以成就拯救两国长期和平的大善，那么很多时候我们就必须要为了成就善而去作恶。” 阿尔托莉雅这时候也是走上来，摇摇头道。 “原来如此，是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理查深吸一口气，面上露出了苦笑之意，“我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就可以将纯粹的善带到世上。现在看来，真的是单纯的大话呢……” “理查，回头吧，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可以放下心中的执念，见证我们完成剩下的任务。” 阿尔托莉雅叹了口气。 “……果然，说到底先祖您还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小孩子，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过一个真正的战士……”理查叹了口气，“说到底……先祖您认为，我这么努力地去传播善，为此不惜发动战争承担罪名，是为了谁呢？” “理查……” “我啊……可是从小就听着您的故事长大，对于您的事迹佩服到了无以复加。”理查的目光开始迷离起来，“我可是，梦中都在期盼着能够成为您这样的人，为自己所珍视的信仰而行动，守护自己所珍爱的一切啊。” “所以说……我自愿成为您的后继者，想要完成您生前没有做成的事情，将骑士之道真正变成所有世人都仰望和憧憬的存在。我正是为了这个目的，才一路努力到了今天的。” “我……非常希望得到您的认可，只有您对我露出肯定的笑容，我才能够彻底安心。”理查的眼中露出恳求之色，“所以说先祖，请求您给我一份认可好吗？” “……” 我们所有人，都是将视线投向了中间的阿尔托莉雅。 现在的她，才是话题的中心人物。 “……我不会给你认可的。” 然而，少女沉默片刻后，抿紧嘴唇说道。 “果然啊……先祖大人从来就没有把我当做一回事吗？我清楚了……我的所有努力也都是全然没有意义的……” 理查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 “因为……能够给你认可的，只有你自己。”少女却是接着摇了摇头道，“你本身就已经是英雄了，无数人传颂着你的名字，奉你为精神支柱和偶像。如此伟大的知名度已经根本不下于我，我又有何资格对你进行评论呢？” “这……”理查不由愣住。 “总而言之，你需要再自信一点啦陛下！”卡罗尔斯特这时候插话道，“很早以前属下就想要跟您说了，不要整天一口一个先祖，一个骑士王啦！您的功绩也是咱们大家有目共睹的。” “瞎……瞎说什么，我何时……” 理查的脸庞顿时红了，不停地争辩着。 “那个……陛下，虽然您可能自己忘了，但卡罗尔斯特所说千真万确，我们每个人都听到过……”其余的仆役这时候却是插话进来，“甚至您不止一次睡梦中都是如此……” “哇啊啊！够了够了！赶快回英灵之座啊，我可是没脸再待下去了！” 理查窘迫地转过身就打算逃跑。 “我说啊，给我们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现在说走就想走吗？” 然而贞德却是一个跨步，拦在了理查的面前。 “要不然呢？你想要做什么？虽然说我打不过你们所有人，但我一心想走的话，你们还是留不住我的……” 理查有些不满地道。 “你给吾王造成了如此大的麻烦，少说也要留下来将功赎罪吧。” 兰斯洛特赶上来沉声道。 “哈哈就是这个道理，既然我们都是骑士那就好办多了，虽然我们可以理解你的处境，但之前的罪过可不能就这么算完了。”迪卢木多也是朗声笑道，“给尼禄小姐道歉后，就暂且加入我们的行列吧！” “让我……加入吗？”理查看上去惊呆了，“这种事……先祖能够容许吗？” “当然，只要你愿意，不列颠将会因为你的融入而高兴吧。”阿尔托莉雅也是露出了微笑，“你本身就是自由的英灵，去留随意。若是执意现在就回到英灵之座的话，那也没关……” “不！我要留下！”没等少女说完，理查就激动不已地连连说道，“能够跟身为骑士王的先祖并肩作战什么的……这种事过去我只在梦中有过。” 第三百八十八章的目标！埃及！ 就这样有些莫名其妙的，理查加入了我们的行列。 对于这位仰慕着阿尔托莉雅的伟大骑士，能够成为我们的伙伴，大多数人还是很满意的。 毕竟他那强大的实力不是说着玩的，随便用手边的东西就可以搓出圣剑，再加上七名合在一起战无不胜的仆役—— 就当下的战力而言，称他是最强外援也不为过。 当然要说唯一对此不满的，大概就只有尼禄了。 得知理查成为了我们的伙伴，尼禄事后得知差点闹腾到把营帐给拆了…… 对于这位罗马皇帝来说，曾经是篡位者的理查是不可原谅的吧，她对于对方加入的动机也是深表怀疑。 最后还是我的再三保证，加上许诺会时常监督理查，这才让尼禄稍稍安心下来。 ”作为补偿，奏者要再陪余出去玩三次哦！“ 在我苦笑着点头答应了尼禄的要求后，危机得到了化解。 兴高采烈的尼禄，转头就去研究罗马有哪些著名的”约会圣地“去了，甚至连利奥教皇的处置都完全抛在了脑后。 但不管怎样，罗马算是恢复了原来的秩序，尼禄重新成为了罗马唯一的皇帝。 利奥教皇，在贞德的建议下，他被禁足在了教会的房间中学习天主经文，并由重兵看守。 每隔三天，贞德就会亲自去检验利奥的改造成果，直到对方完全成为虔诚的天主信徒后才能重获自由。 和先前的战斗类似，这一次也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可以说是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结局。 当然，我们的收获还有另一枚圣杯的碎片，也就是利奥教皇用来将黑贞召唤而来的工具。 这枚罗马的圣杯碎片和撒克逊的那枚一样，都是真正盛过圣子之血的圣杯，分离出来的部分。 所以说被动性的，我们也是开始收集圣杯的碎片了。 我不知道最终能不能将所有的碎片集中起来，将真正的圣杯修复。但如果可以的话，说不定拯救阿尔托莉雅的愿望可以通过对圣杯许愿实现。 这可是真正的圣杯，绝对不是现代冬木的那种灵脉所形成伪概念。它的功效一旦发动，无论抑制力还是根源都要退避一旁。 在罗马，我们大概度过了半个月的平静时光。 直到那一天。 —— “契约者，我感应到了新的英灵反应！” 贞德急急忙忙冲进议政厅，对我呼喊道。 “嗯？” 闻言，我，尼禄，阿尔托莉雅同时抬头看向她。 “贞德，不要着急，告诉我们方位是哪里？” 阿尔托莉雅柔声劝慰着，从桌上取过一杯牛奶递到贞德面前。 “唔……多谢你骑士王……居然还记得我喜欢喝牛奶……” 贞德脸庞微微一红，也是不客套地接过阿尔托莉雅递过来的杯子，将其中的牛奶不快不慢喝完。 这之后，贞德的情绪看上去平复了一些。 “新的英灵反应，在埃及。” 贞德看着我们，用平缓的语气说道。 “埃及？在余的印象中那里应该没有出现过太多，足以被全世界称颂的英灵吧？”尼禄的眉头微微皱起，“莫非是哪位法老降临了？” “不仅是法老，还是最为知名的女法老！”贞德微笑着说，“她曾与罗马帝国有着扯不清的关系。” 她作为拥有裁定能力的英灵，是能够探测到其他英灵身份的。虽然她限于世界本身规则不能直接说出对方真名，但却可以将关键讯息告知，让我们用自己的口说出。 “唔……不会是那个女人吧？”尼禄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有些难看。 “嗯……女法老，极高的知名度，还和罗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只能是那个女人了……”阿尔托莉雅也是缓缓点头。 “那个……你们想到了谁？我对埃及历史不算很熟悉，所以实在不算很熟悉……” 见三名美丽少女都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有些尴尬地挠着头道。 “所以说士郎，你真的应该多学习一点世界历史了。”阿尔托莉雅好笑地冲我摇摇头，“这么说吧，女法老你可能不熟悉，但你一定听过她的另一个称号。” “——埃及艳后。” 同时，尼禄极为默契接过了她的话，只是表情却有些阴沉。 “啊……这样一来我就有印象了！”我顿时恍然大悟，“我记得……是叫做克娄巴特拉？” “是的，埃及托勒密王朝最后一任法老，以美貌和智慧著称的克娄巴特拉七世，人称埃及艳后，后世有大量的文学著作以她为主角。”阿尔托莉雅点点头，“她的王朝覆灭后，埃及就成为了罗马帝国的一个行省，一直到公元五世纪西罗马帝国终结为之。” “什么美貌和智慧！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毒妇，人神共弃的那种！”尼禄却是在一旁不满地大声抗议，“奏者可千万不准替它说话！” “怎……怎么了，为何生这么大的气？”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尼禄虽然是罗马皇帝，但跟埃及艳后的生活年代差得蛮远的，应该没有任何交集才对。 ”契约者啊，你该不会不知道那位埃及艳后，生前最有名的情人是谁吧？“贞德对我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额……“ 我一瞬间就明白了，看着尼禄气呼呼的样子，也是感到尴尬无比。 埃及艳后克娄巴特拉生前最著名的逸话，就是和罗马共和国的凯撒大帝相恋。 据说凯撒大帝因追捕叛变的罗马将军庞培登陆埃及，因而与年仅二十一岁的女王克娄巴特拉一见钟情。此后凯撒不仅改变返航计划在埃及连续滞留数年之久，还与对方生下了儿子。 埃及因这位艳后的存在，从此受到了长久而稳定的庇护。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成心勾引余的先祖凯撒，借助先祖妄图征服世界，先祖怎么会被蒙蔽双眼，盲目追求帝位以至于被元老院暗杀，从人人称颂战争英雄成为叛国者？“尼禄气愤地说道，”都怪那个女人，就是她把先祖害死的！“ ——尼禄是凯撒大帝的末裔子孙，而历史很大程度上将凯撒的死归结于艳后的勾引。 第三百八十九章 真香人员 “尼禄……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还是不要把责任全部归结于对方身上吧。”贞德劝慰道，“毕竟当年的复杂情况，谁又说得清楚呢？” “哼，我不管，反正余是绝对不会前往埃及的！要去你们就自己去好了！” 尼禄却是抱着双臂，一副非常死硬的姿态。 “哈哈哈哈哈尼禄丫头，这次埃及之行只要吾和小鬼同行便可，你可以尽管留在罗马等候我们的佳音！” 这时候，伊斯坎达尔的声音却是横插进来。 这个身材壮硕的巨汉，不知何时也是来到了此处。 “你为什么会来啊？貌似这件事最扯不上关系的就是你了吧……” 见到伊斯坎达尔，我不由叹了口气。 不知为何，只要见到这家伙，就感到头疼不已。 伊斯坎达尔的任性妄为程度，可是仅次于吉尔伽美什的。 虽然唯一的区别大概也就是伊斯坎达尔姑且能听人说完话然后我行我素，而吉尔伽美什则是连人的话都不会听…… “是我叫他来的。”贞德却是摇摇头道，“契约者，你该不会不知道，征服王亚历山大也曾经被授予过法老称号吧？” “诶……居然有这回事？”我不由一愣。 “嗯，伊斯坎达尔曾经到达过埃及，并在那里取得了法老的称号，至今各处都能见到亚历山大纪念馆和雕塑。”阿尔托莉雅却是仿佛早已清楚般点点头，“再说伊斯坎达尔的时代早于克娄巴特拉，也就是名义上属于她之前的法老前辈。若是士郎有伊斯坎达尔陪同的话，克娄巴特拉想必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无礼的。” “原来如此……居然还有这样一段历史……” 我看着眼前的伊斯坎达尔，心中也是有些惊叹。 真不愧是人类历史上最知名的征服王吗，他所建立的帝国疆域，已经横跨三洲，染指两块大陆。这份开拓的本领，的确是无人能及。 “嘿嘿嘿……难得被骑士王亲口夸奖，吾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伊斯坎达尔貌似谦虚地拍拍头，然而眼神中却是有着十足的得意之色。 “嗯，那么这一趟就由士郎和征服王一同前往埃及好了。”阿尔托莉雅没有理会伊斯坎达尔，目光直直望着我，“士郎，没有问题吧？你是在场唯一的御主，所以你非去不可……” “放心，我随时都可以出发。” 我笑着点了点头。 应该说闲着太久也不好，在罗马修养的这半个月里，似乎身体有些憋闷发慌了，仿佛是迫切想要再出去闯荡一番。 再说，与克娄巴特拉的见面也是很重要，直接关系到能否达成与埃及的合作…… “喂喂……等下等下！”就在我们打算将计划敲定的时候，一旁的尼禄大声抗议了起来，“你们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 “遗漏？应该没有吧……”贞德的脸上露出思索之色，“人员也没问题……日期也没问题……时机似乎也刚好啊……” “没问题个鬼啊！就是你说的第一个，人员，人员啦！”尼禄忿忿地双手掐腰，“为什么不把余算进去啊？余这么重要的存在，漏掉了怎么行，你也太大意了！” “诶？尼禄小姐你吗？”贞德露出意外的神色，“您的话……一开始就不在计划之内哦……” “什——什么！？” 尼禄呆立当场，我的耳朵甚至能够听到一旁传来细微的石化之声。 “因为……有征服王大人陪同，基本上这一趟埃及之行就是十拿九稳的，尼禄小姐去了反倒会增加变数……”贞德犯难地说，“再说……之前尼禄小姐不是亲口说了，死也不要去埃及吗？” “这……” 尼禄顿时哑口无言。 “啧啧啧，尼禄丫头你想要和小鬼一起行动，不如一开始就大大方方承认嘛，何必绕这些弯子？” 伊斯坎达尔看了看尼禄的脸色，突然就是露出了有些揶揄的笑意。 “不……余……余才没有……” 尼禄的脸顿时红了，连连后退着拼命摆手否认。 “喂喂小鬼啊，尼禄丫头想要跟你一起去埃及，你觉得如何？” 伊斯坎达尔却是紧接着挥手重重拍了两下我的后背，冲我挤眉弄眼。 “咳咳……拜托不要闹了……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 我因为重击而连连咳嗽着，另一方面也是赶紧抬起手示意伊斯坎达尔停下来。 “……你这小鬼，人家女孩子都主动贴上来了，你还在这里害羞个什么劲儿？”伊斯坎达尔看着我，不知为何嘴角一瞥，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要是换做别的男人，估计都要兴奋到跑出去在罗马城裸奔个三天三夜了，你居然还在推拒……” “唔……裸……裸奔吗？”听到伊斯坎达尔的话语，尼禄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我脸色完全涨红好像要滴血一般，“呜哇哇，这也太刺激了吧……上来就是这么猛烈的展开吗？余本来以为心中想的夜袭就够大胆了，奏者居然比余还要主动……” “不要误会啊尼禄！赶紧停止脑海中奇怪的联想！”我捂住了脸，几乎已经放弃了抵抗。 “尼禄小姐……虽然说有些对您不公平，但情况实在是不容许……” 一旁的贞德，还在努力劝说着尼禄。 “不，让她去吧。” 许久没有言语，之前只是静静看着我们争论的阿尔托莉雅突然说道。 “……” 场中一下子静了下来。 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骑士王啊，吾之前只是在说玩笑话……吾当然也不希望对你和小鬼之前的感情，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伊斯坎达尔想了想，斟酌着词句小心说道，“所以……你就当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吧！” 连一贯粗枝大叶的伊斯坎达尔都变得如此谨慎，可见气氛有多么微妙。 “阿尔托莉雅姐姐……余……也不是非要和奏者一起……”尼禄也是有些懊悔地低下头说，“余明白了啦，余留守罗马就是！” “不，这一次尼禄你必须要去。”阿尔托莉雅表情却是比尼禄还要坚决，“因为必须要有人照顾士郎才行，我不在的话就拜托你了。” 第三百九十章 尼罗河绿洲 “咦？如果要论起照顾奏者的话，阿尔托莉雅姐姐你才是唯一的人选吧？” 尼禄闻言，有些不太自信地退了退。 “……不列颠和埃及历来没什么交集可言，反倒是罗马和埃及曾经交好。你毕竟是凯撒的后裔，想必单单考虑到这点，克娄巴特拉也不至于难为你。” 阿尔托莉雅摇了摇头。 “我还要看守利奥教皇，还有将被圣殿影响的少部分人重新引导到天主的怀抱中，因此也抽不出神来。”贞德这时候也是连连道，“因此我们几个里面，就只有尼禄你可以陪着契约者一去。” “诶？怎么大家突然就对我……” 尼禄的嘴巴微微张大，显然对现在发生的一切感到始料未及。 “哈哈，看样子大伙都同意尼禄丫头一起去了吧。”伊斯坎达尔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那么就差小鬼点喽!” “好啦，大家都同意尼禄前去的话，我也没有什么意见。”我有些好笑地说。 本来我对尼禄就没什么恶感，不如说无论何时何地有她在身边，都会充满欢声笑语，绝对不会情绪低落。 退一万步讲，我也实在不愿意单独和伊斯坎达尔，这个肌肉壮汉一起走…… “好！那么就这么愉快决定了！明天一早，吾，尼禄，还有小鬼，一同前去埃及！” —— 翌日清晨。 准备好了物品，我准时到达出发点。 尼禄已经早早在那里等候，见到我走来不由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不过还不待我们来得及交谈几句，伊斯坎达尔就是驾驶着牛车疾驰而来。 轰轰轰！ 一路的车轮巨响，配合四周不时冒出的闪电，也是成功一大早就让气氛躁动起来。 “哈哈，来得很早嘛，小鬼，还有尼禄丫头！”伊斯坎达尔摆出了一贯的爽朗姿态，就在车上冲我们连连挥手笑道，“吾没有打断你们难得的约会吧！” “这……这个……” 被伊斯坎达尔这么一说，尼禄的脸庞又是红了几分。 “快不要再说了，出发吧。” 我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几乎已经决定了全程保持沉默。 待到和尼禄上了牛车，伊斯坎达尔也是一甩缰绳。 “冲啊！朝着埃及进发！” 他的嗓门极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即将打仗了！ “哞——！” 两头神牛嘶鸣一声，迈动粗壮的蹄子就是朝着目的地疾驰而去！ —— 因为可以飞上天的缘故，再加上神牛的速度极快，所以大概也就是半个钟头就可以到埃及领土。 “哇哈哈哈哈！好久都没有这么畅快地出来逛了，真是让人神情气爽啊！”伊斯坎达尔飞在云间，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疾风不由朗声大笑。 那样子活像个刚刚从学业重负里解脱出来的顽皮少年。 “居然在天上飞……这可真是难得的体验！”尼禄也是很快就发挥了身为艺术家的天分，双目闪闪发光，“当初伊卡洛斯就是这样接近太阳导致双翼被烧坏，跌进海中死亡的吧！” “哈哈若是能那样终结一生，也是浪漫至极，可惜我们脚下是坚实而又肥沃的土地呀！”伊斯坎达尔这时注视着脚下的罗马领土，目光中却是带上了一抹狂热，“罗马皇帝，你可要小心了。等到骑士王的事情解决掉，余定然要亲手将罗马的领土，全部并入马其顿的治下！” “若是汝认为能做到的话，就尽管来试试吧！”尼禄丝毫不惧，双手平放在胸前宣言，“余定然会赐予汝，如自身一般高贵而又华丽的死亡！” “哦呵呵，那么吾就期待着那一天，罗马皇帝！将来在战场上见吧！”伊斯坎达尔一愣，随即却是更加开怀。 之后，两人就宛若一对多年不见的老友般，开始了熟络而又长久的对话。 就精神性而言，两人能够一见如故也非常正常。毕竟一个是想要把全世界纳为己有的征服者，另一个则是想要凑齐世上所有华美之色的皇帝。 同样为欲念和开放集合的两人，在一起真是太配合了。 “奏者也来参与一下嘛，老是余和伊斯坎达尔说话，也太单调了点。” 途中，尼禄也试图把我拉进对话圈里。 然而深知这两个家伙有多不靠谱的我，赶紧推脱到了牛车后方假装看风景去了。 “奏者真是的……也多少体察一下余的心情嘛……” 尼禄拉不动我有些扫兴，随即又是和伊斯坎达尔聊在了一起。 —— 半个钟头后。 飞跃过了浩瀚地中海，前方的景色已经变成了茫茫沙漠。 “嗯，我们已经到达埃及了。” 看到下方的景色，伊斯坎达尔点了点头。 是因为气候的缘故吗，即便是身处高空之中，下方那干燥火烫的地表也有些烘烤。 “这就是埃及吗……总感觉根本不适合人居住啊……”尼禄精致漂亮的小脸蛋，被高温烤得有些发红，微微皱着眉头道，“真的不知道那个克娄巴特拉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居然在这儿当女王……” “哈哈哈，尼禄丫头这就是你无知了，埃及真正孕育生命的地方，可不是这茫茫的荒漠！”伊斯坎达尔朗声笑了起来，立直身体面朝前方抬手道，“你看到前方那条蜿蜒的河流了吗？那是尼罗河，埃及的生命之源！” 果然随着伊斯坎达尔手指的方向，有一条细细长长的仿佛贯穿了这片大地的河水，两岸均匀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片片绿洲。 片刻后我们到达了尼罗河上方，果然温度降下来了不少。绿洲地带虽然舒适程度无法跟罗马城或是卡美洛相提并论，但也是宜居的地点了。 “唔……虽然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余对埃及有点兴趣了……” 尼禄趴在牛车的一侧，朝下方看着片片农田和村落，表情也是变得有些专注起来。 “好了，就在这附近降落吧！这里的居民都是普通人，咱们不要吓到了他们！” 伊斯坎达尔说着，也是让牛车缓缓降落在了一处绿洲边缘。 第三百九十一章 脱衣的尼禄 落下之后，伊斯坎达尔的牛车也是随即消失。 根据他自己的说法，召唤神牛他身上目前仅存的权能之一，主要因为这坐骑本来也是献给神王宙斯的礼物。 对于上升到与神灵同格的传说，即便是抑制力也没有办法干涉。所以召唤神牛算是保留了下来，没有被收回。 踩在绿洲外围的沙地上，有些灼热的地面蒸发着水汽。 “唔啊……这里真是热死了，余都出了一身汗。” 尼禄噘嘴抱怨着，不停用纤细的手在脸旁扇着凉风。 “哈哈，这里的气候原本就是炎热一些的，你们看这里的民众大都是赤裸上身哦。” 伊斯坎达尔轻轻一笑，指着不远处的一群居民道。 果然，那里有着十几名耕作不停的农夫，只有腰间系着一条白布，正挥汗如雨地劳作。 旁边路上行走着的人们，也是大多光着上身，就连一些妇女也只是穿着类似背心一样的简单衣服。 “我说啊，你们两个也快点脱掉衣服吧，要不然真的容易中暑哦。” 伊斯坎达尔嘿嘿一笑，先动手解下了自己的披风。 顿时他那强壮宛如大猩猩般的体格显露无疑，爆炸般的肌肉仿佛要溢出身体般，令人瞠目结舌。 “哇啊啊！怪物……怪物啊！” 当地的居民哪里见过如此强壮的男性，纷纷面色发白，恐惧地到一旁躲了起来。 “哈哈哈哈看到了吗，这就是男性的雄壮魅力啊！”伊斯坎达尔看上去确实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舒心哈哈大笑起来，目光朝向我，“怎么样啊小鬼，后悔没有平日里好好锻炼身体了吧？” “什么啊……我平日里的运动量也不少，只是不追求肌肉而已……”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而且，那样的体重肯定不灵活，遇到突发情况反而不好办……” “就是就是，奏者的身材不胖不瘦，没有多余的赘肉或是肌肉，余觉得刚刚好！”尼禄也是补充道，“反倒是那些追求大块肌肉的人，真不知道是哪根弦没有搭对，看上去丑死了！” “唔……真是两个不知道欣赏的肉体美的人……” 伊斯坎达尔只好悻悻地说。 我们并肩朝着前方而去。 —— 不过虽然这么说着，但埃及那炎热的气候也的确不是开玩笑的。 再加上我和尼禄两人的长袖服装，在当地人中显得也是有些出挑。时不时会有当地人对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其中夹杂着一些窃窃私语。 “呼……不行了，热得头脑都要发晕了！” 走了片刻，尼禄终于忍受不住。 “……什么皇帝的矜持，女性的优雅，余都不管了！本身拥有黄金分割比例完美身材的余，就算将这具身躯袒露出来又如何？” 说着，她伸手就要解下身上的红色礼裙！ “尼禄！别！” 眼见这一幕的我，慌忙就是上前阻止。 “怎么了奏者？难道余连想要凉快一些的权利都没有嘛？” 见我阻拦，尼禄有些生气地说。 “不……不是这个问题……”我盯着尼禄胸口半解的衣衫处，露出的令人目眩神迷的雪白，感到喉咙有些发干，“你就这么露出来……多没有礼貌……周围还有这么多人……” “随他们看去！余的身体又没有任何缺陷，再说余自己都不在乎，又有什么损失？” 尼禄一把推开我的手，继续脱衣服…… “哇……这丫头居然如此大胆吗？连吾都完全无法相比……” 伊斯坎达尔似乎颤抖了一下，连忙把脑袋别向一旁，看上去神色有些尴尬。 “住……住手啊！” 眼见尼禄的身体已经几乎不着寸缕，我一急之下赶紧脱掉自己的上衣，也不管尼禄怎么想直接就是罩在了她的身上。 尼禄纤细有致的躯体，光滑雪白的肌肤，虽然只是露出一瞬，但也有着宛如女神般完美的魅力。 不过因为我的眼明手快，所以完整见到的也只有我自己而已…… “干……干什么啦奏者，余刚刚凉快了一点，卿又给套上了……” 尼禄有些不安地左右扭动着身体。 “不要闹啊……你或许不在意被人看到身体，但我很在意啊。”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按上了尼禄的头，“想到你一丝不挂地被所有人围观，我会感到很不舒服！” “诶？会感到难受的……是奏者吗？” 尼禄一下子愣住了。 “啊……刚刚的那是……” 我有些尴尬，似乎方才说了什么不得了的，很容易引起人误会的话。 “……” 尼禄的脸红了一下，不再挣扎反抗。 相反，她将裹在身上的我的衣服，伸手夹得更紧了一点。 “尼禄……不热了吗？”我不由试探地问道。 “嗯……已经……没有关系了……” 尼禄轻轻低头，小声说道。 然后她从衣服底下，将那套红裙完全解下，然后悄悄递给我。 “这是……做什么？”我有些疑惑。 “奏者……帮余拿着衣服呀……”尼禄催促道，“难道卿还打算让余同时穿着两件衣服吗？” “哈哈……抱歉抱歉……是我没想到……” 我不好意思地一笑，连忙从尼禄的手中接过了那套红裙。 裙子入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相反倒是十分轻盈，宛如丝绸般轻薄。 其实一想也的确如此，用于跳舞的礼裙，怎么都不会太过于沉重吧。 因为是尼禄的贴身衣物，所以上面还有她特有的体香，宛如飘散的蔷薇般芬芳。 唔……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嗅一下的冲动。 不过如果那样做了，肯定会被当成变态吧……何况伊斯坎达尔还在一旁看着，我怎么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啧啧啧，厉害了啊小鬼，就这么把女孩子的衣服搞到手了，还让她穿了你的衣服。”伊斯坎达尔在一旁，偷偷冲着我直竖大拇指，“看样子，你的女人缘不是白来的！” “算了吧，不要再取笑我了。”我连连摇头，苦笑不已。 “好了，那么我们继续走吧。” 尼禄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事情，兴高采烈，蹦蹦跳跳地往快步小跑。 因为我给她的只有上衣，而尼禄的礼裙原本是全身式的—— 所以就造成了一个问题： 尼禄的下半身，基本是完全真空的！两条毫无赘肉的纤细白腿，就这样露在衣服外面，作为最夺目的风景线晃动不已。 第三百九十二章 初见艳后 在周围的当地民众之中，尼禄的双腿是那样雪白纤细，美得惊心动魄，毫无瑕疵。 所以说也是毫无意外的，她成为了在场的焦点。 几乎每一个男人，都被牢牢吸引了视线，无法移开。 我想就算是尼禄真的按照一开始想的那样，把浑身的衣服尽数褪去，引起的轰动也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大。 因为那样的话，震惊和全身的欣赏会占据主要地位，反倒不会让人特别在意。 可像现在这般上身被包裹严严实实，只有两条修长的白腿露在外面，就被动性地让人不得不注意到尼禄那美丽的腿型，充满了诱惑的曲线…… “咕……我们埃及什么时候有这样美丽的女孩子了？简直连法老陛下都……” “嘘！嘘！别在这种公开场合说这种话，被女王的近卫听到了可会很麻烦。” “这……这种事我当然知道，但如此雪白的肌肤，我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周围民众的议论声，传入我的耳中。 “尼禄……你要不要考虑……找点东西把腿遮一下？” 我有些尴尬地朝着旁边的尼禄提议。 我的上衣可以给她穿，但如果连裤子都给她了的话—— 那副场景，未免也太奇怪了点吧！ “诶？不要啦，好不容易腿部感到了一阵凉风，遮起来就又热啦……”尼禄却是不情不愿地道，“而且……本来余就是穿着下半身没有阻挡的裙子的，若是再包起来行动也会受限……” “这样啊……那我们走快点好不好……” 我苦笑着说。 不是我有意催促，而是周围聚拢过来的当地民众越来越多，简直都快演变成集市的热闹场景了。 周围不断投来的刺眼视线，也是让我感到有些不舒服。 “好啊，那么余就走在最前面咯！” 尼禄嘻嘻一笑，挣脱开我的手就是跨前两步，到了队伍最前方。 “民众们哟，今日卿等既有幸欣赏余至高无上的完美躯体，便将眼睛睁到最大，好好将今日的情景记在脑海之中吧！余乃是美神维纳斯在人间的具现，最为华美的化身哦！” “吼！吼！吼！” 见到尼禄如此热情率真，民众们心底的火焰也是完全被点燃了。 他们拼命嘶吼着，招手朝尼禄致意、 “唉……果然演变成这样子了啊……” 我不由捂住了脸。 以尼禄的性格，果然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就会变成大型集会现场…… “我说伊斯坎达尔，你也多少劝一劝尼禄……” 我叹口气，就准备让一旁的某位征服王一同说教下尼禄。 结果我一回头，却是见到了一副足以令人瞠目结舌的场景。 只见伊斯坎达尔此刻已经将全身的衣物都脱下扔在了一旁，只有腰间还剩余一条极短的内裤勉强遮掩隐私部位…… “你……你在干什么？”我不由惊呆了。 莫非伊斯坎达尔也被尼禄给传染了？ “哈哈哈，尼禄这丫头倒是很会活跃气氛嘛，三言两语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伊斯坎达尔冲了挤了两下眼睛，“既然如此，那吾也绝对不能输！吾乃征服王，所要征服的不仅是领土，还有人心！但凡是吾在场的地方，必须是吾来占据主角的位置，不容他人染指！” 已经完全脱掉衣服的伊斯坎达尔，此刻也是面向周围的民众露出无比阳光爽朗的笑容。 然后，他微微蹲下身子，手臂蜷起在头顶，竟是做了一个雕塑般的健美动作。 他那高大的身影，配合上雄壮的肌肉，倒还真的令人感到十足的男子气概。 “诸位！不要光顾着沉迷在那丫头的美丽中，也来尽情欣赏吾这强壮有力的身体吧！”伊斯坎达尔嘿嘿笑着，一面大声宣言一面又是切换了几个健美动作，“看看吾的肌肉！它们多么有弹性，多么有力量！有了这样的身体，哪怕是奥林匹斯山巅都可以尽情攀爬啊！” “哇！哇！哇！” 人群中又是传出了一阵阵的尖叫，只不过基本都是年轻女孩子。 埃及这一片地界的居民都是务农的，食物不算很充足使得男人大多矮小瘦弱，有着这样强壮高大身躯的伊斯坎达尔，的确是堪比珍稀动物了。 然后，我的左右双耳就不断分别被男人们崇拜尼禄发出的嘶吼，和女人们仰慕伊斯坎达尔发出的尖叫声所覆盖。 这两个家伙，也是没救了…… —— “法老陛下降临！统统让开！” 就在这时，人群外侧突然传来了一道厉声呼喝。 “——！” 刚刚还兴高采烈，欢呼不止的民众们，顿时如同被卡住了喉咙般立即哑了。 “恭迎法老陛下！” 人群非常自觉地向两旁让开，在中间留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在道路的尽头，可以见到一辆无比豪华的车驾，由两匹纯黑色的骏马拉着。 马车本身近乎完全用黄金打造，上面雕刻着繁复绮丽的图腾，奢华却又充满异域的魅力风情。两匹骏马也全部身披黄金，那数量看上去不像拉车，倒像是要搬家似的…… 马车两侧，则是有着一队全副武装的侍卫，在警惕打量着四周保护马车主人的安全。 “那就是……克娄巴特拉吗？”尼禄看了一眼马车的方位，一双宝石般的碧瞳却是流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果然不出余的所料，这女人简直庸俗至极，只知道一味在没用的地方堆砌黄金，却一点都不追求精致的美丽。真不知道当初余的先祖凯撒是中了什么邪，竟会喜欢这种家伙！若不是本次有任务在身，余现在就是将她连人带车砍成两段，以免玷污了余纯净的双目！” “啧啧啧，美丽什么的吾不太明白，但这些黄金的数量可真是惊人啊！”伊斯坎达尔的眼中，则是闪过十足的兴奋和狂热，“这样的财富……以往至少要攻占下十座城池才能够收集起来……现在居然可以随随便便用来装饰马车……哈哈哈埃及果然富足无比，比起余生前匆匆来访见到的浮光掠影还要富有！假如这次不是受小鬼和骑士王所托，吾现在就想把埃及全境占领下来呀哈哈哈！” 第三百九十三章 亚历山大阁下 “你们两个稍微安分一点，别忘了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我有些无奈地提醒道。 伊斯坎达尔已经被夺走了身为英灵的力量，尼禄虽然保存着一流的战斗力但现在我们对于埃及的情况还并不怎么了解。 如果这里的英灵不止克娄巴特拉一人，那么真要打起来我们会很吃亏。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来到埃及？” 此刻从静默的马车帘内，传出一道极为动听的声音。 毫无疑问，那是女性的嗓子才能发出的，令人浮想联翩的音色。 这应该是就是克娄巴特拉本尊无疑了。 听说埃及地区非常看重礼节，一旦表现得不尊重，很大概率会被当场轰出去。 然而面见法老，应该怎么行礼来着？ “哈哈哈哈，克娄巴特拉丫头，快点出来面见本王呀！”然而没等我有所言语，伊斯坎达尔已经大笑着上前道，“本王伊斯坎达尔前来，难道你就是用这种态度迎接的吗？” “你——！” 我顿时吓了一大跳。 伊斯坎达尔的态度不仅算不上恭敬，而且简直就是居高临下的口气。 不要说看重礼仪的法老了，就算普通人被这样呼来喝去都会非常不满吧。 “大胆之徒！竟然敢直呼法老陛下的性命，还如此无礼！”两旁的侍卫果然大怒，拔出兵器就是准备冲上来，“看今天我们不将你碎尸万段！” “都给我住手！” 危急关头，马车中传来克娄巴特拉的怒斥。 “法老陛下？”侍卫们愣愣地顿住了脚步。 “有意思，伊斯坎达尔？或者该叫你亚历山大比较合适吧？” 随着绵软动听的嗓音，马车中一个人影轻轻走了下来。 一个贴身侍卫非常配合地上前蹲下身子，用自己的背让那人踩着下来。 哒！ 脚步落下，马车中的人影也是完全显露在了我们面前。 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有着一头海藻般茂密的亮丽黑发，吹弹可破的雪白脸庞，以及纤细有力的身躯。她的身上披着一件丝绸般的裙子，上面点缀着无数的黄金首饰。一举一动间，女人浑身散发着万种风情，令人陶醉其中。 “见过法老陛下！我们唯一的神！” 所有的民众，都是慌忙跪倒在地，压低脑袋不敢和她对视。 在埃及，法老是诸神的化身，地位超然无比，崇高不可侵犯。 “哼哼，正是本王。”伊斯坎达尔直面克娄巴特拉饶有兴趣的眼神，毫不怯场地笑道，“怎么样，是不是为本王雄伟的身躯和英雄气概所慑服了？” “啧啧啧……你就是那位亚历山大大帝？”克娄巴特拉表情古怪地看着伊斯坎达尔。 “噗呲！” 片刻之后，她突然掩口笑了起来，似乎是实在憋不住了。 “怎么，很好笑吗？本王可是非常认真的……” 伊斯坎达尔看上去有些不爽，皱着眉疏导。 “抱歉抱歉……您的身份我是能够确认的，毕竟我感应到了来自英灵之座的痕迹。”克娄巴特拉抬起头，摆摆手歉意道道，“我只是……一时无法将现实中您的样子，和雕塑状态下的您联系起来而已……” “咳咳……备好马车，我要请这几位客人到宫殿中做客……” 克娄巴特拉没有再说别的，只是朝着身后的几名侍卫们一挥手。 “是，法老陛下！” 几名侍卫连忙骑着快马朝内部，应该是宫殿的方向而去。 “尊敬的亚历山大阁下，请原谅我没能提前为您安排王室仪仗队欢迎。”克娄巴特拉向着伊斯坎达尔道，“您是埃及的法老之一，也算是我的先辈，按理说怎么也要用国礼迎接您的到来……” “哈哈哈这种虚礼就免了，也是我们没有提前通知过，怪不得你。”伊斯坎达尔哈哈一笑，“对了，反正现在时间还早，我把这两个家伙介绍给你……” 说着，伊斯坎达尔就拍了拍我和尼禄的后背。 “请您稍候，我疏散一下人群。” 克娄巴特拉却是礼貌一笑，朝着身旁的侍卫们使了个眼色。 侍卫们顿时会意，开始驱散起周围的人群。 不过片刻，这一片就只剩下了我们三人，还有克娄巴特拉。 她的一众侍卫，也是均匀分布在了场地各处，监视着周围防止别人进入其中。 “好了，隔离工作已经完成，接下来我会悉心听从您的话语，亚历山大阁下。” 克娄巴特拉这才朝着伊斯坎达尔微微一弯腰，笑着说道。 “啧啧啧，你这保密工作还真是擅长啊。”伊斯坎达尔不由砸了咂嘴，“这样一来，除非是有着千里耳的特殊监听英灵，否则根本消息不可能泄露出去。” “没有办法，毕竟我的王位来之不易，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以免丢了性命。” 克娄巴特拉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道。 历史上，埃及原本是由克娄巴特拉和她的弟弟托勒密两人共同治理的，然而托勒密野心勃勃，不甘心姐姐分走一半权力，多次暗中想要杀害姐姐。 而另一方面，以女王身份干政的克娄巴特拉也是受到了国内很多贵族的质疑，毕竟传统的埃及是没有女性进入中枢权力的先例的。 所以说，克娄巴特拉的日子过得可以说紧张兮兮，危险无比，每一天都生活在随时可能被人下毒暗害，或者不知何时失踪的恐慌里面。这段时光无疑是让她患上了疑心病，也在身旁培养了最高级别的保密机制。 一直到后来凯撒登陆埃及，利用罗马帝国的力量将克娄巴特拉的弟弟托勒密彻底放逐，她才算是得到了平安。 “算了不要再说以前的事情了，还是讲讲当下好了。”克娄巴特拉说着，也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我和尼禄，“这两位尊贵的客人，能够与亚历山大阁下同行，想必也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人物吧。可否告知我你们的身份呢？” 虽然她对待我和尼禄的态度也姑且算得上友好，但更多则是单纯的客套，远没有见到伊斯坎达尔那样的真情实意。 第三百九十四章 女人的心机 “您好，克娄巴特拉法老，我们是……” 我想了想，还是按照礼节行事。 虽然我们是和伊斯坎达尔同行，但明显对方尊敬的仅仅是他一个人。 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还是尽量不要冒犯到对方法老为妙。 “停下来奏者！以我们的身份，哪里轮得到给她行礼！”然而，尼禄却是这时候毫无征兆地将我拦住，“不过是一个蛮荒之地的女王，架子摆得还挺大嘛！” “尼禄……拜托不要……” 我心中一惊，就是想要说什么。 “哦？果然是贵客呢，这份气魄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克娄巴特拉没有生气，只是将带着笑意的眼神投到了尼禄脸上。 只不过她将“贵客”两个字特意咬重了一些。 “法老陛下，车驾来了！” 正在场面有些尴尬之际，却见两名埃及侍卫驾着两辆华贵的马车到来，对着克娄巴特拉恭敬道。 “嗯，有劳你们。”克娄巴特拉面带微笑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伊斯坎达尔，“亚历山大阁下，请您现在上车吧。您的同伴我会安排他们坐在后面的马车跟随。” 说着，克娄巴特拉甚至还上前主动替伊斯坎达尔拉开了车门，显得非常有礼貌。 值得一提的是，这辆马车明显看上去比后面的那辆要豪华不少。 “……你这是何意，成心分离吾和同伴吗？”然而，伊斯坎达尔却是面色一沉，脚步也立在原地没有移动，“你这是将他们视作吾的随从，而不是真正地位平等的伙伴！” “亚历山大阁下……这只是无伤大雅的形式而已，并不会影响实际……”克娄巴特拉试图给伊斯坎达尔解释。 “够了！今天要么让吾和他们两人坐一辆马车，要么吾就干脆不进你的宫殿！你自己看着办！” 伊斯坎达尔却是冷哼一声，抱着胳膊寸步不让。 “……哈哈，我只是无心之失，亚历山大阁下您这样较真，可是在欺侮我一个弱女子嘛？” 克娄巴特拉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是露出了从容的笑容。 “去，把后面那辆马车带回去。这里暂时不需要。我们只需要一辆马车来欢迎我们的贵客。” 她随即对着手下一名侍卫吩咐道。 “哼，终于开窍了吗？这还差不多。虽说这车的规格完全不及吾自己的座驾，但入乡随俗这个道理吾还是懂的，就姑且接受你的好意吧！” 伊斯坎达尔这才略微满意地点点头，上前就要进入马车中。 “请等一下，亚历山大阁下。”克娄巴特拉却是微微摇头，伸手阻拦笑道，“既然您有着法老称号，那么就是自家人。来吧，我邀请您进入我自己的车中！我们都是埃及的统治者，是真正的主人。” 克娄巴特拉的眼神朝着那边一扫，两个侍卫顿时会意将那辆属于她的马车门帘掀开。 “至于您的两位同伴，则是最为尊贵的客人！我会用全埃及最隆重的仪式欢迎他们的到来，亚历山大阁下您看如何？” “这……” 伊斯坎达尔眉头紧皱，不由看向了我。 “我们没关系的，伊斯坎达尔你就按照克娄巴特拉所说，坐她的车好了。” 我连忙摇摇头道。 “呼……好吧，一再拒绝也是不礼貌的，那吾就姑且接受你的提议，克娄巴特拉。”伊斯坎达尔犹豫了片刻，终于缓慢点头，“不过你记住，绝对不要怠慢吾的同伴！否则吾定然要你好看！” “我哪里敢呀，一切都听从您的安排，伊斯坎达尔阁下……” 克娄巴特拉低眉浅笑，看上去非常优雅。 就这样，伊斯坎达尔坐上了克娄巴特拉的车，我和尼禄则是坐上了后面的马车，一同朝着王宫行进。 —— 坐上马车我才发现，宽阔的车厢并不是空的，里面正坐着两名年轻美貌的侍女。 “尊贵的客人，欢迎您来到埃及，我们谨代表克娄巴特拉女王，向您致以最高的敬意。”两名侍女见到我进来，顿时露出了无比迷人的标准笑容，“请允许这一路上，由我们来服侍您……” “免了，奏者由余来照顾就好，你们下去吧！” 然而她们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随后上来的尼禄给直接出言打断。 “可是，陛下有令……” 两个侍女还打算挣扎一下，可是看清上来的尼禄容貌之后，顿时被话噎在了嗓子眼里。 平心而论她们两个在女性当中，也算是极为难得的美貌了。 最起码放在普通人中，是千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的程度，克娄巴特拉为了找到她们估计也是费劲了心思。 毕竟本来是要安排服侍伊斯坎达尔的，美丽的规格肯定是非常高的。 可是在尼禄那举世无双的美丽面前，她们就只能自惭形秽了。 没用尼禄再多说，她们就非常自觉地跳下了马车，看样子是打算自己想办法回去了…… “哼……” 尼禄满意地哼哼了两声，顺势凑上前抱住了我的胳膊。 “你对她们那么凶干嘛……莫非你还担心我不成？” 我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余不管，反正能够和奏者独处的时光本来就不多，容不得任何人侵占！” 尼禄却是一副死缠烂打的样子，毫无动摇之色，甚至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得意。 “你呀……还真是小孩子一般……” 对于尼禄的任性已经见怪不怪的我，也是只能无奈摇头了。 “嘻嘻，反正奏者也喜欢这样的余不是吗？”尼禄纯真无邪地笑了两下，芬芳如蔷薇。 “不过比起这个，奏者你可一定要小心克娄巴特拉了。”只是很快，尼禄的表情就严肃了起来，“那个女人果然不简单，耍的一手好心机！” “这怎么说？我觉得她还挺有礼貌，态度也热情大方呀。”我不由有些疑惑。 “唉……所以说你们这些男人，根本就看不透一些女人的想法，被玩弄在掌心都全然不知。”尼禄叹了口气，然后对我徐徐讲述道，“奏者难道没有发现，克娄巴特拉从一开始就在全力分化我们和伊斯坎达尔吗？”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下车风波 “分化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吧……”我想了想摇摇头道，“兴许人家本来就都是法老，所以有些自来熟呢！” “奏者呀！所以说你实在是太善良啦，把人都想得那么单纯美好！”尼禄有些生气地拍了拍我的大腿，“要知道，可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阿尔托莉雅姐姐那么善良的！” “你仔细想想，当伊斯坎达尔提出来要和我们坐一辆马车的时候，甚至都用了警告语气，可是克娄巴特拉是怎么做的？”尼禄压低了声音，“她也只是在无所谓地道歉之后，就换了一个双方都是法老的理由，让伊斯坎达尔上了她的车！无论如何，她都希望我们和伊斯坎达尔分开！” “她为何要这样子……貌似我们没有的罪过她吧？” 听到尼禄如此说，我也是不得不在意起来。 “的确我们没有谋害过她，但也过去并未恩惠于她吧。”尼禄叹了口气，“她把伊斯坎达尔和我们隔开，无非是担心到时候对我们出手的时候，误伤到伊斯坎达尔吧。如果余所料想的不错，稍后就算到了宫殿里面，她也会安排我们和伊斯坎达尔分开坐。” “……” “奏者啊，余就直说了，这一趟埃及之行只怕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搞不好克娄巴特拉真的会对我们动手。”尼禄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按照余的看法，我们不妨趁现在偷偷溜走……现在克娄巴特拉正被伊斯坎达尔拖住，没有余力检查我们的车。就外面这些普通人构成的侍卫，余一个人就能全部打倒，然后带着奏者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罗马！” “不，我们不能现在走。” 我摇了摇头。 “奏者！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如果出了事，余怎么向阿尔托莉雅姐姐交代……” “但如你所说，克娄巴特拉虽然没有理由放过我们，但也更没有必要现在对我们动手不是吗？”我接着说道，“何况我们和伊斯坎达尔待在一起，她无论如何都是有着顾虑的，不可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肆无忌惮。” “所以，奏者你的意思是……” “先看看情况吧，实在不行再冲出去也不迟。”我下了决定，“罗马和不列颠那边，如果我们久久不回去的话也一定会派人过来支援，所以也不算真正的绝境。” “奏者……可是认真的？”尼禄眼睛微眯，盯着我看了半晌才道，“这其中的凶险，余可是已经明明白白告知过卿了，可是卿依然决定以身犯险？” “嗯，毕竟这是一个机会。我不求别的，哪怕是单纯为了阿尔托莉雅，我也必须要全力一搏！”我重重点头，“倒是你……尼禄，你本来不用参与这趟浑水，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没必要陪我……” “奏者这是哪里的话！余怎么也是罗马的皇帝，堂堂一国之君，说出来的话岂能打翻的牛奶般，言而无信？”尼禄果断摇头，“安心吧奏者，既然卿有这种勇气胆敢直面困境，余自然也不能落后！无论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余都不会皱一下眉头，陪着卿闯到底的！” “哈哈……哪有这么严重，说不定有惊无险就能结束了呢……” —— 我们说说笑笑，很快就到达了宫殿。 “两位大人请下车！” 一位侍卫上前打开车门，另一名侍卫则是四肢伏地趴下，看样子竟是打算让我们踩着他的背下去！ “……你们下去吧，我们自己会下车。” 我的眉头皱了一下道。 虽然理解入乡随俗的重要性，但是将和我们一样平等的人踩在脚下这种事，果然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 “嗯嗯，虽然罗马包容到能够接受全世界的文化和习俗，但类似这种还是免了。”尼禄也是点点头，在我身旁帮腔，“若是不尊重他人，哪怕是侍卫也是一样，就不能指望得到他人的尊重呀！” “这……还请两位配合一下，这是我们埃及的习俗，如果你们不踩着我的背下来，回头我定然要被女王陛下责罚，说我怠慢了客人的……” 趴在地上的那名侍卫，神色复杂地抬头看着我们。 大概类似我和尼禄这样拒绝踩他背的人，还是头一次见到吧。 “岂有此理！竟然公然将践踏人性的陋习作为陈规吗！”尼禄顿时气愤地叫嚷了起来，“把你们的女王叫过来！余要亲自跟她说！” “怎么了这是？尊贵的客人，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此时克娄巴特拉却是和伊斯坎达尔一同款款而来，“是我的侍卫有什么怠慢了两位的地方吗？回头我定然会狠狠责罚他们的！还请不要因此而对我们埃及产生不好的印象，回头我会全力弥补你们的。” “女王陛下饶命……” 两名侍卫吓得脸色一白，连忙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够了克娄巴特拉，这两名忠诚的侍卫没有任何错处，反倒是余要好好问问你，为何如此践踏别人的尊严，还引以为傲？”尼禄眉头猛皱，怒斥道。 “……这又从何说起呢？”克娄巴特拉挑了一下眉。 “尼禄……你先消消气，少说两句。”见势不好的我，赶紧拉住了尼禄的手，然后看着克娄巴特拉微微笑道，“法老陛下……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们不太习惯踩着人的身体下车，想自己下来，而这两位侍卫也坚守职责罢了。还请您通融一番，让我们自行下车吧。” “原来如此，你们的诉求我清楚了。”克娄巴特拉点点头笑道，“早些说嘛，这很好解决。” “所以说……法老陛下您……” 我的心中涌现出一抹希望。 “嗯，非常好解决，只要你们把这两位侍卫打死就好了。”克娄巴特拉耸了耸肩，不以为然。 “什……什么！？”我惊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因为……这是我们埃及的惯例，地位高的人踩着地位低的侍从后背下车，这是最初的法老王定下的规矩，即便是我也必须要遵从先祖教诲呢。”克娄巴特拉露出一脸为难之色，“所以只要他们活着，就必须要让你们踩他的背，否则他们就只好死去咯。” 第三百九十六章 愿见凯撒 “这……哪有这般道理？” 我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名侍卫，一时间也是噎住。 “哇呀呀真是的，你们留在埃及这种不人道的国家有什么意义？带上你们的家人，跟着余一同回罗马！余一定会给你们安排最好的生活！” 尼禄憋不住冲着他们叫嚷起来。 “罗马？”克娄巴特拉闻言，看着尼禄的眼神猛然变了，“你是罗马阵营的英灵？” “不错，余乃是罗马帝国的皇帝，尼禄·克劳狄乌斯！”尼禄骄傲地挺起胸膛宣布道，“按理说这个时代的埃及还是罗马的一个行省呢，应当由汝行跪拜礼才对！” “尼禄！别惹事！” 我连忙拉住了口无遮拦的尼禄。 “这样啊……你居然是那个人的子孙，难怪第一眼见到你就有一种隐隐熟悉的感觉。”克娄巴特拉微微点头，眼神复杂地看向我，“那么，这位是……” “哈哈，这个小鬼倒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不过不列颠的骑士王你肯定听过吧？”伊斯坎达尔从后面走出来，哈哈笑道，“那是他的恋人哦。” “白垩之城卡美洛……你是那里的来客吗？”克娄巴特拉重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原来如此，并非骑士却身上充满光明的气息，也只有那里的人能够做到了……” “伊斯坎达尔，你没有告诉她我们的身吗？”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伊斯坎达尔，因为我看到他和克娄巴特拉亲切交谈着下车，应该已经是聊了很多话才对。 “哈哈……我们这一路都在聊统军布阵之法。想不到克娄巴特拉不仅有着美丽的外表和聪慧的头脑，就连气魄也如此令人动容，真是一点都不愧后世之名！” 伊斯坎达尔说着，冲克娄巴特拉高高竖起了大拇指。 “那个……被您如此夸奖，真是太惭愧了……” 克娄巴特拉脸色一红，低头却眉角微微上扬，仿佛在为得到了伊斯坎达尔的认可而开心。 “你们两个，从地上起来吧，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是我的侍卫了。” 想了想，克娄巴特拉对着跪在地上的两名侍卫道。 “女王陛下，求您不要解除我们的职务！我们愿意侍奉您一辈子！” 两位侍卫顿时慌了，跪在地上哀求不止。 “起来吧，听我把话说完。”克娄巴特拉却是笑着摇摇头，“我解除你们的侍卫职务，是为了给你们新的工作。从现在起，我就册封你们为帝国将军，你们目前的唯一任务，就是好好照料我们三位来客的起居。这作为考察期，只要他们满意，过后你们就能正式就职了！” “这……” 两位侍卫顿时呆住，很显然这种地位的突然提高让他们感到震撼。 “快从地上起来吧，你们已经不是地位低微的寻常侍卫，而是由法老亲自封的贵族阶层。今后你们再也不用被别人踩背了。” 伊斯坎达尔对他们露出率真的笑容道。 “感谢女王陛下的抬爱，我们必然会将尊贵的客人照料得最好！” 其中头脑相对灵活的那名侍从，赶紧拉着同伴跪地谢恩。 “嗯，诸位请随我到宫殿中来吧。” 克娄巴特拉对着我们笑道。 —— 宫殿之中，我们向克娄巴特拉说明了来意。 “原来如此，那位骑士王想必是名无比优秀的女子吧，竟然能够让你不惜与世界为敌。” 克娄巴特拉赞赏地对我道。 “我也只是努力去做，无论结果如何最起码不会留下遗憾。”我摇摇头道。 一想到严酷的现实情况，我就没有心情再开玩笑。 “所以说克娄巴特拉，这件事情请你帮助小鬼。吾也是一路看着他和骑士王两个人扶持走来，非常不容易。”伊斯坎达尔接过话说，“如果你想要回报的话，只要本王能做到的，也会尽力给你。” “……不敢奢求回报，亚历山大阁下本身的要求就足够让我重视了。”克娄巴特拉摇摇头，“我自然会尽力去做，但埃及神话史诗的体系和欧洲毕竟不同，基本上令人崇拜的英雄都会被宣称是神灵转世。你们想好给骑士王一个什么神位了吗？” “引入外域之神的概念如何？”尼禄插嘴道，“反正不是在埃及本土的故事，可以用不同的体系和叙事方式。” “埃及之外的神灵吗？也好，埃及在古老的道路上固步自封已经太久，也是时候该和外部世界发生接触了，说不定你们的要求对于埃及也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机会。” 克娄巴特拉眼神一亮说道。 “那么……就万分感谢您了，克娄巴特拉法老殿下。” 我向着她道谢。 克娄巴特拉说得轻巧，对于埃及是个机会什么的，但何尝其中没有蕴含着危机？ 原本稳固住埃及一地，就可以安享太平舒舒服服当法老的克娄巴特拉，却要为了我们而冒风险。 “没什么的，只是如果你们有能力，也请帮我一个忙。” 克娄巴特拉冲我摇了摇头，却是将目光投到了尼禄身上。 “您请说吧，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事情，定会全力相助。” 见到克娄巴特拉的眼神，我也是隐隐明白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位罗马帝国的……尼禄皇帝，应该是凯撒的最后子孙吧。”克娄巴特拉缓缓道，“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以自身为引，将凯撒召唤到我身边呢……” “……” 尼禄眉头紧皱着，不过看了看我的神色还是憋住没有说话。 “你是想要和爱人团聚是吗？”我想了想问道。 “嗯……我这次被召唤到现世，是以年轻时期的姿态出现，所以记忆中也只有和凯撒相识相恋的过程。”克娄巴特拉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晕，“经过生前的动荡我才明白，征服世界什么的只是先人的悲愿，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所求的不过是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相守度过一生。所以……我希望可以再次见到凯撒，让他可以免受罗马政务的侵扰，和我在埃及继续缘分。” 第三百九十七章 艳后向导 “如果你真的能够帮助我们将事情做好的话，我可以试一试。”尼禄点了点头，“有余作为凯撒先祖的直系血脉作为联系，若是还不能将先祖召来的话，只怕再多圣遗物都不会有用。” “那么，便多谢了。” 克娄巴特拉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不过，我该如何相信你，对先祖是出于真心，而不是简单的利用呢？”尼禄皱了皱眉道，“若是你的实际目的，是操控先祖再度实现征服世界的想法，又当如何？” “我可以用埃及历代法老的名誉起誓，绝对不会发生这件事情。”克娄巴特拉的表情一瞬间严肃了起来，“尼禄小姐，虽然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但还请您信任我。” “呼……既然你都用祖先的名义起誓了，我就暂且相信你吧……” 尼禄这才面色稍缓，点了点头。 “哈哈，那么这样就算是合作达成了吧？”伊斯坎达尔爽朗大笑，“这样就好，任务什么的就留到明早再做，今天我们来到埃及也累了，就在这里尽情感受风土人情吧！” “……” 我有些无语地扫了伊斯坎达尔一眼。 一共才走了半个钟头的路程，你到底是哪里累了啊？ “好的，就如您所愿吧，亚历山大阁下。” 克娄巴特拉满足一笑，然后拍拍手开始设宴。 不得不说，这位女法老贞德是享受的元老级人物，开设起宴会来简直热闹非凡，令人不由自主沉浸其中。 桌上是琳琅满目的珍馐，地面是成群的美貌舞女…… 我有些明白为何身为罗马巨头的凯撒大帝都会留恋于此了，豪奢的享受加上克娄巴特拉的无双美貌，估计对于男人来说天堂也不过如此吧。 尼禄和伊斯坎达尔原本就喜欢热闹，这下更是完全沉浸在了气氛里。尤其是尼禄，简直像来到了自己家中一样。 “唉……这两个家伙……” 我有些无语地坐在原地，独自取用着桌上的水果。 果然以我的性格，无论如何都不能适应这种热烈的场合。 “怎么了，不列颠的来客，是感到不舒服了吗？是否需要休息呢？” 这时候，克娄巴特拉却是摇身坐到了我身旁，关切地问道。 如此近的距离，她的身上散发出阵阵埃及特有的香料味道，有一种奇异的芬芳。 “多谢您的关心，女王陛下。”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您的热情我已经充分感受到了，只是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 “哦哦，原来是这样。也对，卡美洛必然是清幽的养心之地，贸然设宴倒是我的疏忽了。我这就让宴会停止下来。” 可娄巴特拉露出恍然的表情，抬起胳膊就想拍手示意。 “不必，女王陛下。”我连忙制止了她的动作，“感到不舒服的仅仅是我一个人，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就这样停下的话，岂不是太扫兴了？您不必在意我的，我出去吹吹风就好。” 宴会席中—— 伊斯坎达尔正大口灌酒，和侍女讲着他的英勇事迹；尼禄则是偏偏起舞，在一众舞者发直的眼光中…… 是的，异类只是我而已。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我的心情，克娄巴特拉应该也能享受其中吧。 “哦？您居然是如此通情达理的一个人吗？”克娄巴特拉看上去微微惊讶，不过很快就是了然地点头，“好吧，那么就如您所说，让宴会继续吧。毕竟这是您的想法，尊重客人的意见是主人最大的礼貌。” “多谢您能理解。”我松了口气，微笑了一下就起身欲走，“那么，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等一下，客人！”克娄巴特拉却是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膀。 她的手指纤长而白净，仿佛精美的艺术品一般。 “……这宫殿可是很大的，您这样直接离开，可是很容易迷路的。”克娄巴特拉看着我疑惑的脸，微微笑道，“所以，我需要派遣一名向导跟着您，以防万一。” “不用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记住回来的路这种程度的事情还是能做到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克娄巴特拉到底是把我当成什么了啊。 “那名向导的工作，可不仅仅是给您指路哦，还包括沿路介绍宫殿的各处，让您对我们埃及的王室有着更加深入的了解。”克娄巴特拉却是不放弃地接着说，“客人，您已经推拒了我的宴会，莫非还要再度拒绝我的安排吗？” “额……那么就听您的吧……” 我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克娄巴特拉说得不错，连续两次拒绝主人的邀请未免太不礼貌。再加上来埃及之前还被阿尔托莉雅数落了不了解世界各地的历史，正好趁这个机会弥补一下也好。 “嗯嗯，这样才对嘛，如此我这个主人当得也舒服！”克娄巴特拉嘻嘻一笑，就是带头往前走去，“来吧，趁着大家都还没有发现，我们偷偷溜出去……” “诶诶诶？！” 我顿时愣住。 莫非……这位埃及艳后所说的向导，就是她自己吗！？ “快点呀客人！您再不赶紧动身，就要被发现了！” 克娄巴特拉见我坐在原地不动，急得上来就一把拉住我的手，强硬地将我带出了宴会厅门口…… —— “来吧客人，看这几根柱子特别粗大对吧？他们可是找了全埃及一百名手艺最为精湛的建筑师，花费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完成的！再看看这扇门……上面可是将埃及建国以来所有的法老名字都刻上了，您能感受到历代法老们的注视吗……” 穿行在冗长的甬道上，克娄巴特拉不断用手指着两旁的建筑，兴致勃勃地给我讲个不停。 而对此我只能略微尴尬地不停应声，努力配合她的兴致。 对于为何由这位艳后亲自给我当向导的问题，她一上来就给出了让我无法反驳的回答。 “要论谁对于王国的宫殿最为熟悉，肯定是非王莫属了吧？也只有法老才最有资格向来客介绍她的家！” 因为之前不争气答应了她，所以我也只能这样陪着她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暗影 “那个……女王陛下，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陪着克娄巴特拉转了很久，听她介绍了一路各种奢华品后，我忍不住开口道。 “是什么呢，尊贵的客人，只要是妾身知道的，必定会认真回答您的哦。” 克娄巴特拉看上去也是心情不错，点点头笑着看向我。 “您的宫殿之中……似乎并不存在真正穷奢极欲之物。”我挠了挠头道，“虽然您使用花纹美丽的车驾，但大多是金粉染色而不是真正的黄金；您追求品质的生活，但用料却根本称不上多么贵重……这是为何呢？” 是的，克娄巴特拉身上存在一种奇异的矛盾。 一方面她的性格非常张扬外向，衣食住行都要体现极致的美丽；然而另一方面，她的用料都是很常见的东西。 之前宴会上我就已经注意到，虽然各种水果酒饮琳琅满目，但却都是在埃及境内可以随意采摘到的，并不需要花费多么大的人力物力。 比起宫殿中的豪奢宴会，反倒更像是热情好客的寻常民众主人家宴。 这和尼禄的行事方式看似相似但又完全不同，尼禄是一定要追求最为豪奢之物，哪怕是花费千金也在所不惜。 “您这句话说的，倒是有些问题哦。”克娄巴特拉看着，摇摇头道，“在您的眼中，莫非只有最贵的东西，才是最美丽的吗？” “这个……当然不是啦，空有外表定价非常昂贵的东西也是存在的。”我犹豫着道，“只是您乃是法老之尊，埃及又如此富足，按理说完全可以追求奢侈的享受。” “……埃及再富足，财富也不是属于每个人民的。”克娄巴特拉悠悠叹道，“不列颠的客人啊，您乃是从尼罗河两畔而来，应当也见到当地民众的生活状态了吧？” “是的……他们的生活还是比较艰苦的，一些人甚至只是勉强果腹。”我点了点头，心情有些沉重。 “所以说，想到国内还有那么多民众没有得到应有的照顾，我怎么忍心享受大量的财富呢？”克娄巴特拉摇了摇头，“虽然说因为国内的某些原因，我没办法改变财富的分配情况，但我也坚信只要自己用得少一点，就能给这些可怜的人民多省一些。” “你说的某些原因，莫非也和那圣殿有关？”我心中一动。 “嗯，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啊。”克娄巴特拉看上去并不意外，轻轻点头道，“你们能够将罗马的圣殿组织整个铲除，的确不容小觑呢。” “既然如此，让我们顺便帮你将埃及的圣殿也……” “不，不要那样子。”克娄巴特拉却是连连摇头道，“埃及感谢您的好意，但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外部的帮助现在并不需要。” “可是，你不是都说了没办法改变现状吗？”我皱了皱眉道，“这样下去，你难道想对这种毒草视而不见？” “再说吧，等到我们关于骑士王传说的合作达成，再说后面的事情。” 克娄巴特拉轻轻笑着，没有再继续话题。 “好了，宴会也该结束了，我会给你们安排房间好好休息。等到明天一早我们再继续聊吧。” 我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我们也转回了宴会厅的位置。 “顺带一提，和您一同聊天走动，是非常令人愉快的经历哦！” 留下这样一句话，克娄巴特拉就笑着率先走了进去，而我没办法也只好在后面跟上。 宴会厅中，尼禄和伊斯坎达尔还沉浸在热闹的氛围中，甚至连我和克娄巴特拉离开了都完全没有发觉。 直到克娄巴特拉宣布宴会结束，两人才恋恋不舍跟我身旁，跟着那两名刚刚升格成将军的侍卫去了住处。 —— “卫宫大人，我们就在门外守着，若有需要请随时呼唤我们。” 两名现在成为我的随从的人，恭敬地对我鞠躬道。 大概是感念我间接帮助他们提拔的缘故吧，他们都表现得非常有礼。 “等下，我问你们一件事。”我叫住了他们道，“你们在女王身边的这段时间，可有观察到她有什么异常吗？” “卫宫大人向我们打听女王的事情，该不会是想要……”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朝我挤了挤眉毛。 “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我可不是那种意思。” 感受到两人表情中的暗示意味，我哭笑不得。 “……只是今天我跟可娄巴特拉闲逛的时候，她表现得很奇怪，似乎心中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我说道，“所以我在想，你们两个之前也是在她身边做了很长时间的侍卫，是不是对此多少清楚一些？” “关于这个……卫宫大人您确定要知道吗？” 两名随从闻言，也是罕见地沉默下来，半晌才开口问道。 “当然，且不说今后的利益关系，单单是她需要帮助这点，就足够让我行动了。”我点点头道，“所以说虽然我不知道为何你们对那个原因都这般讳莫如深，但我真的想要伸出援手。关于这点还请信任我。” “……好吧，卫宫大人，您对我们有恩，所以我们今天也就冒着被女王知道惩罚的风险，将一些隐藏的事情告知您。您知道我们埃及历代法老们的陵墓，都会在沙漠中做成金字塔吧？” 一个随从最终重重点头，看向我道。 “嗯，我还知道他们的遗体会被做成风干的木乃伊，长时间保存。”我肯定地道，“可是……这和我们的话题有关系吗？” “当然是有的，早在近千年前一个邪恶的组织就在埃及进行渗透。他们对外宣称自己的名字是圣殿，然而因为没有进入中央争夺权力，更没有在民众中惹是生非，所以说刚开始出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得到重视，被当成一般的传教组织放养了。” “真的只是传教吗？”我有些狐疑，“那样的话，倒是的确不足为惧。” “然而后来我们才发现，这些组织的人所分化的都是靠近沙漠的民众。他们让那些人民相信自己是被神抛弃了，只能活在孤独的死亡之地，而那些生活在富庶尼罗河沿岸的人则是神的子民。如此便制造了尖锐的矛盾，内乱频频发生。”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夜色的突袭 “果然啊……这些家伙根本不是省油的灯……”闻言我感觉心底也是有些沉重，“那么，克娄巴特拉之所以存在顾虑，就是因为这部分被洗脑的人吗？” “嗯，圣殿让那部分人民相信自己只能投向恶魔，也就是与代表神的在世法老不同，而是代表着恶魔的亡者法老。”两名随从也是面色很不好看，“那些人把守住了历代法老安息的金字塔，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所以说女王陛下哪怕是每年想要去祭拜祖先，也是根本做不到的。” “对付这些人……难道不能用强制的方式，杀出一条路吗？”我不由问道，“那些人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群普通民众，若是克娄巴特拉出动举国大军的话，似乎还是很好镇压的。” “话是这么说……但一方面女王陛下心软，不忍心伤害这些普通人；更为麻烦的另一方面却是，对方想到了利用历代法老们的遗体，来直接做成死灵。”两名随从深吸一口气，“圣殿的人威胁说，他们对死灵的研究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如果女王陛下敢带着军队来攻击，他们就会立即将历代法老们做成会动的死灵！” “明白了……你们的女王也是担心先祖的遗体被亵渎吧？”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圣殿还真是一群卑鄙无耻的家伙。” “是的……所以说请大人您体谅一下女王陛下，她也有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两名随从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只能慢慢来了。” “话虽如此，但是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那些人会因为我们按兵不动，就放弃他们的死灵计划吗？”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只见尼禄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你……你听到了？”我不由诧异道。 “哼……奏者白天和克娄巴特拉一起出去了很久吧？”尼禄却是一脸闹别扭地盯着我看，“莫非卿以为余真的没有意识到吗？” “哈哈，就是这个道理！与其命运被对方攥在手里，还不如现在就趁对方不备主动出击，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玉石俱焚嘛！” 伊斯坎达尔的声音也是随之响起，很显然偷听的人不止尼禄一个。 “这……几位可千万不要对外说，是我们将内幕告知各位的……”两名随从吓得跪伏在地，“否则……女王陛下一定会重重责罚我们……” “放心吧，你们的女王陛下可远远没有外界想得那么软弱。”伊斯坎达尔却是连连摇头，“见到她的第一面，吾就能感到她的眼神深处带着一抹杀气，只不过因为被藏得很好所以一般人发现不了。若不是吾久经沙场，对于杀戮的气息无比敏锐，也断然会被她就此欺骗。” “伊斯坎达尔，这代表着什么？”我只感到心中猛地一突，“克娄巴特拉……或许自己也打算要对圣殿动手了？” “如果吾所料不错的话，大概就是在今晚！”伊斯坎达尔手臂一挥道。 “——！” “奏者，你屏住呼吸听一下远处。” 尼禄忽然拉了一下我的衣袖，然后小声在我耳边道。 我连忙照做，同时将魔力集中在了双耳上。 渐渐的，我听到了—— 极淡的脚步声，大概只有区区几十人的样子，从宫殿中央传来，正在朝着更远的地方而去。 很明显这是克娄巴特拉带着贴身的侍卫们，要趁着夜色偷袭圣殿了！ “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我连忙对着身后的尼禄和伊斯坎达尔道。 “嗯！” “了解！” 两人也是纷纷点头。 “今晚你们就权当我们在房间里安然入睡，不准跟任何人透露我们出去的事情，知道吗？” 我对着两名随从说道。 “卫宫大人，您放心吧……这关系到我们两人一辈子的前途，哪怕没有您的叮嘱我们也绝对不会泄露。”两人连忙点头。 —— 就这样趁着夜色，我们悄无声息溜出了房间。 我们一路小心翼翼地朝着宫殿方向潜行，果然在前方见到了克娄巴特拉率领着一群身穿轻甲的侍卫，悄无声息朝着沙漠地区摸了过去。 即便是如此近的距离，他们几十人的脚步声依然低不可闻，足以显示出他们惊人的素质。 若是没有尼禄提前听到了他们的脚步，估计我是根本发现不了的。 “果然是克娄巴特拉那个女人，就带着这么点人，想要去逞英雄吗？”尼禄皱紧了眉头，“不行，余要上去帮助他们！决不能让她孤军奋战！” 说着她就冲动地想要跳出来。 当然，尼禄在关键时刻被我和伊斯坎达尔同时用力拉了回来。 “保持安静！假如克娄巴特拉能够靠自己解决问题，我们就不用出头。”伊斯坎达尔冲着尼禄连连摇头道，“她想要让这一切在悄无声息中解决，那我们就尊重她的意愿吧。” “唔……奏者怎么看？也同意我们在暗处躲藏着，像老鼠一样偷窥吗？”尼禄明显十分不满，将视线转而投到了我的身上。 “尼禄……这一次我们就听伊斯坎达尔的吧。”我轻轻摸了摸尼禄的头，劝慰道，“就这样暴露出来，不是很对不起将真相告知我们，并答应保守秘密的随从们吗？何况我们几个都没有专门学习过潜行术，就算跟在克娄巴特拉的队伍里，也不可能短时间和众人配合得很好，甚至还不如他们独立作战的效果好！” “好吧……既然奏者都这么说了，那余就只好听从了……”尼禄噘着嘴，蔫蔫地道。 就这样，我们悄无声息跟在克娄巴特拉的身后，跟随她深入了沙漠。 —— 因为是夜晚的关系，原本炎热干燥的沙漠也显得凉爽了一些。 前方是一处处巍峨耸立的金字塔，只是下方的地面周围有着不少明亮的火把，显然是有守卫彻夜巡视。 “……” 黑暗中，克娄巴特拉和她的侍卫们平俯在地面上，静静盯住前方。 半晌等到两拨守卫换岗时，人员较为松散混乱的机会，克娄巴特拉朝着前方无声一扬手。 蹭蹭蹭—— 侍卫们无声地同时从几个方向摸了过去，绕到那些守卫的身后，就是猛然跃起，将短刀插入了他们的喉咙！ “……” 一批金字塔的守卫，身体软绵绵地倒下。 第四百章 死灵法老！ 确认解决了第一批敌人，克娄巴特拉的侍卫分散在各个位置占点，同时一个人朝着后面的她招了招手。 克娄巴特拉点了点头，也是谨慎地摸进了敌军的营地。 进入到众侍卫当中，克娄巴特拉点了点头，就是准备继续深入。 然而就在这时—— “哗啦！” 四周突然亮起了火把，将整个场地照耀得亮如白昼！ “唔……” 克娄巴特拉下意识伸手挡住了眼睛。 “呵呵呵……欢迎呀，伟大的艳后阁下。” 随着一阵低沉的笑声，一个身穿黑袍的人缓步而来。 随着他的出现，四周也是围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将克娄巴特拉连同所有的侍卫都围在了中间。 “你……居然把这些无辜的民众，变成了你的士兵？”克娄巴特拉适应了光线，看向四周愤怒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他们明明应该安心从事生产，自由生活的啊！” “啧啧……说得可真是好听，可是你知道他们都是自愿参战的吗？”黑袍人冷笑一声，双臂抬起，“来吧我忠诚的卫士们，将你们的决心展露给她看！” “主教大人万岁！唯一的真理掌控者！” “誓死追随主教！推翻伪善的神！” “光明就在前方，主教是我们的希望！” 周围身着铠甲的人们，都是发出了阵阵堪称狂热的呼喊。 “……” 克娄巴特拉的眼神，已经彻底沉凝了下来。 —— “这下麻烦了，很显然克娄巴特拉的举动早就被泄露，这些人老早就等在这里埋伏了。” 伊斯坎达尔见状，声音有些沉重地说。 “而且……那些民众很明显已经被完全洗脑了，就算再如何能言善辩的人在场，都只是对牛弹琴。”尼禄也是目光微凝道，“怎么样奏者，要不要上去帮忙？” “再等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面对两人的目光却是摇了摇头。 总感觉，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候。 —— “怎么样啊艳后陛下，你的人民可是都已经归附于我了呢！”黑袍人见克娄巴特拉沉默，看上去也是更加得意了，“你要不要考虑归附我呢？这样一来，圣殿还能替埃及提供保护……” “不要做梦了！埃及是神的国度，伟大的文明，绝对不能落入卑鄙的小人之手！” 黑袍人的话还没说完，克娄巴特拉就猛然抬头，用绝不容质疑的语气厉声道。 “这样啊……那么就真的遗憾了呢，假如你能够与我站在一起，单单是你的美貌也够我享受好久了……”黑袍人露出了由衷的惋惜之意。 “杀了他们！” 下一刻，黑衣人的眼神就是变得冷厉起来，对准克娄巴特拉，朝着身后的众人一挥手！ “吼吼吼！上啊！” 四周的士兵，纷纷手持刀剑就是朝克娄巴特拉冲了上去。 克娄巴特拉被包围中央，所有的侍卫加起来一共只有几十人。 然而冲过来的士兵们，哪怕粗略估计人数也在千人之上。可以说若是放在现实中的打斗，这是绝对无法翻盘的，足以令任何人陷入绝望中的境遇。 然而，克娄巴特拉却并不是凡人。她是英灵，在英灵之座保有地位，人类历史中广为流传的大人物！ “我看谁敢上来！我可是女神的转世，全埃及唯一的君主！你们的行为，是在挑战我的权威！” 克娄巴特拉上前一步，丝毫不惧地说着，凛冽的嗓音传遍全场。 同时，她的身体放出了宛如太阳般亮丽的光芒，朗照四周，原本的那些火把竟是完全被她的光辉所遮掩！ “唔唔唔……” 周围的这些乌合之众，纷纷抬手遮住眼睛，停住脚步露出犹豫之色。 就算圣殿主教再怎么给他们洗脑，让他们坚信邪恶才是正途，然而面对真正的权威和光明，他们也是心中打怵，感到了不安。 因为，这是每个人心底都抹除不掉的正义和希望！ “哈哈哈，真不愧是实打实的英灵呢，这份光辉的确极为惊人。” 黑袍人望着屹立中央，宛如女神般光彩夺目的克娄巴特拉，也是眼中露出一抹迷醉之色。 的确这样的她，足以令任何人为之惊叹和仰望。 “不过……你若是以为我就只有这种程度，那就实在太小看圣殿的本领了！” 不过很快，黑袍人就冷冷一笑，一挥手臂。 “出来吧！埃及的历代法老！” 咔啦！咔啦！咔啦！ 随着黑袍人的振臂高呼，却见他身后的一座座巍峨金字塔表面，裂开了一条条宽阔的肉眼可见巨大缝隙！ “你……你居然真的将历代先祖们……作践亵渎了？！你不是答应过，只要我不对这边出兵，你就不会对先祖们做这种事吗？” 克娄巴特拉猛然一呆，然后表情就是变得前所未有的疯狂和愤怒。 “哼，我早就预料到你这女人不会如此听话，一定会暗地里做些什么，所以我岂能坐以待毙？”黑袍人冷哼一声道，“假如今天我没有做足准备的话，是不是今晚就要在睡梦中被你割喉了？” “……” 克娄巴特拉咬着牙，一语不发。 嘭！嘭！嘭！嘭！嘭！ 这时候，黑袍人身后的金字塔已经完全爆裂，只见一道又一道身影从其中飞跃而出！ 落地之后，可以见到他们的身体表面都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正是以木乃伊形式下葬的产物。 “哈哈上吧我的死灵们，不管你们生前有何种荣耀，现在我就是你们唯一的主人，你们都要听从我的命令！”黑袍人丝毫不在乎咬紧下唇的克娄巴特拉，十分骄傲地手指向她道，“现在，都给我上！杀了她！” “吱吱吱！” 死灵们发出一阵难听的嚎叫，然后就是猛然一齐冲向了克娄巴特拉！ “唔啊啊啊！” 因为他们冲锋太猛，又丝毫不在乎沿途的人，所以有不少士兵都被当场撞翻，痛苦摔在地上。 然而下一刻，他们的身体表面就冒起了黑烟，皮肤飞快溃烂，血肉不断消失！ 不过数秒钟的功夫，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就是变成了一具森森白骨，倒在地上全无生机！ 第四百零一章 降临之仪式 “真是混账，竟然对着自己人也毫无顾忌地下手。” 尼禄看着场中发生的一幕，也是脸色一变道。 “哇啊啊啊！快闪开，会死人的！” 见到同伴的凄惨下场，士兵们也是大惊失色，慌忙退避到了一边。 于是，足足数十名死灵法老，顺着人群让开的道路，朝着克娄巴特拉正面冲了上来！ 唰！ 克娄巴特拉眉头一皱，一条华丽的大蛇从她身上钻出，绕场一周将自己在内的所有人保护在中央。 “嘭嘭嘭嘭嘭！” 冲上来的死灵们，也是遭到了弹飞，身体朝后跌出了老远。 大蛇盘旋一周，又重新回到了克娄巴特拉身边。 “举手投降吧，就这种程度根本无法对我造成威胁！” 克娄巴特拉傲然屹立，藐视般看向黑袍人。 “唔，果然临时做出来的死灵，根本不足以对真正的英灵造成威胁吗？”黑袍人的声音看上去也是有些失望，“不过，倒也是意料之中。” “还好，我的手中有这个。” 说着，黑袍人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了一枚金光闪烁的碎片。 “不好，那是圣杯的碎片，对方恐怕要当场举行降灵仪式了。” 伊斯坎达尔见状，也是罕见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克娄巴特拉，如果死者不足以对你造成威胁的话，就让生者来代劳好了。” 黑袍人阴沉地一笑，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碎片。 “埃及的众法老听令，但凡在英灵之座留下姓名，自人类史上留下丰功伟绩者，响应圣杯之召唤，降临于此吧！” “什么！你竟然——” 克娄巴特拉面色大变，就是想要冲上去不顾一切阻止黑袍人的举动。 嗡嗡嗡—— 然而黑袍人手中的圣杯碎片，抢先发出阵阵炫目的金光，投射到了一具具浑然没有意识的木乃伊身上！ 唰！唰！唰！唰！唰！ 一共五道金光，落到五具木乃伊的身上。 轰隆隆！ 同时，圣洁的白光从天而降，汹涌的力量逼迫克娄巴特拉不得不中途收住了脚步。 “一共才五个吗？算了，也够用了，没必要奢求太多。” 黑袍人用喃喃的声音道。 片刻后白光散尽，只见所有的木乃伊都已经倒在地上没有了生机，只有五个人还立在原地。 每个人身穿华贵的衣服，携带着庞大的魔力，即便一动不动站立都有威严的王者之气从体内散发。 “先祖……你们居然以英灵的身份降临了？” 克娄巴特拉望着眼前这一幕，也是被震惊到无以复加。 显然她完全想不到，黑袍人居然有召唤英灵的手段。 “啊啊……这就是多少年后的埃及吗？还真是和往日的辉煌相比，丝毫不差呢！” 几名法老抬起头，望着远处繁华的城市不由道。 “和先祖们创造的功绩相比，我根本不算什么。”克娄巴特拉赶紧摇头摆手。 “行了，我特意召唤你们出来，可不是让你们随意聊天的！”黑袍人这时候，非常不满地出言打断道，“你们几个，都是我召唤而来的英灵，我手中握有圣杯的碎片，所以你们都要听我的！” “请随意吩咐，契约者。” 几名法老回头看了一天黑袍人手中的圣杯碎片，然后就是非常恭敬地说。 “先祖，你们居然对一个卑鄙小人卑躬屈膝……” 克娄巴特拉见到这一幕，也是用非常难过的声音说。 眼前这些法老，都是生前立下了赫赫功勋，哪怕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极为知名的英雄人物。他们活着的时候何等尊贵，一般人就连直视他们的眼神都不敢。 可是死后作为英灵被任意驱使的他们，现在也只能奉邪恶之徒为主。 “杀了克娄巴特拉，将她的首级献给我。” 黑袍人咧嘴一笑，直接命令道。 “是，契约者。” 几名法老的眼中露出十足的不情愿，但是契约之力让他们没办法违抗对方的意志。 随后几名法老就是分散开，将克娄巴特拉包围在了中间。 “先祖们，是真的打算对我动手吗？” 克娄巴特拉有些悲哀地问道。 “是的，因为这是契约者的命令。”其中一个法老叹口气道，“克娄巴特拉，你若是选择自行选择回到英灵之座，我们也就不会对你动手。” “那是不可能的，现在的埃及人民需要我，我绝对不会抛下他们一走了之，然后把国家交给奸邪之徒！”克娄巴特拉断然拒绝道，“所以哪怕是面对先祖们，我也必须要奋力战斗才行！” “这样啊，那可真是遗憾。想不到坚持了一生正义的我，成为英灵后双手却要染上后代子孙的鲜血啊，真是够讽刺……”那个法老非常遗憾地连连道，“克娄巴特拉，你在我们的联手攻击下，是绝对没有幸存的可能的。但我们敬佩你守护埃及和人民的勇气，所以现在可以满足你一个临终愿望。只要不是饶你不死，其他的你可以随便说。” “那么就请各位先祖，放我的侍卫们回去。”克娄巴特拉点点头，“今日之事全部都是我一个人谋划的，请不要牵连到无辜的人。” “契约者，可以吗？” 那法老回头，询问黑袍人。 “哼，让他们走吧，没有了克娄巴特拉，就是一群没有任何威胁的乌合之众罢了。”黑袍人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我的唯一要求，就是杀了克娄巴特拉！” “多谢您的成全。”法老点点头，转向克娄巴特拉道，“现在，你可以让你的侍卫们走了。” “不要女王陛下，请允许我们和您同生共死，而不是屈辱苟活！”侍卫们却是不愿意就这么离开，纷纷央求道，“如果今日我们依靠您牺牲性命才活下来，将来定然会在愧疚中度过余生的！” “不，今日我的死亡已经是无可避免，但你们还有生的希望。”克娄巴特拉却是缓缓摇头，“我要你们，带着我的遗志活下去，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你们都要保护好身边的人，让我们的人民在绝境中不至于彻底崩坏。” 第四百零二章 尼禄参战！ “女王陛下——” 所有的侍卫都是恋恋不舍。 然而看着克娄巴特拉那决然的表情，他们还是无可奈何地点头离开。 “好了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准备好领死了吗？” 见侍卫们都已经离开，法老们也是围住了克娄巴特拉说道。 “来吧，最起码我是死在了自己的先祖手上，而不是命丧小人之处！” 克娄巴特拉深吸一口气道。 “不行了，余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样下去克娄巴特拉一定会被杀的！” 在我身旁，尼禄不停摇晃着我的手臂，焦急催促道。 “尼禄，你上去和克娄巴特拉并肩作战吧。” 我想了想，然后对她说道。 “咦？那奏者你……” 尼禄点点头，却是疑惑地看向了我。 “我和伊斯坎达尔现在都只有凡人的力量，就算贸然冲上去也作用不大，反而会成为弱点被不断攻击。所以你先上去帮克娄巴特拉撑一会儿，我们想办法放倒那个黑袍人！” 我摇摇头道。 “原来如此，不愧是奏者，思维可真是了得！” 尼禄恍然地连连点头。 战场之中，克娄巴特拉已经被众多法老围困在了中央，眼看就要被绞杀。 “给我住手！克娄巴特拉，余前来帮助你了！” 尼禄不再犹豫，从藏身之处猛然跳出来，就是朝着一名法老的背后挥剑砍去。 “嗯？！” 那名法老感受到了背后传来的呼啸剑风，顿时面色一变。 转过身体，他手持短刀和突袭而来的尼禄长剑，猛然碰撞在一起！ 锵！ 金铁交鸣，火花四溅！ 唰拉—— 那名法老直接被巨大的冲力，击退了十几米远，才堪堪收住脚步！ 脚下的沙漠上，留下来深深的沟壑。 而反观尼禄，却只是身体微微弯曲了一下，就重新站直了。 “居然是一流英灵？” 目睹这一幕的众法老，纷纷将讶异的视线投向了尼禄。 他们虽然也是英灵，然而知名度其实还是有限的，基本上都是二流英灵。能够一招击飞一名二流英灵，出现的尼禄绝对是一流水准了！ 克娄巴特拉因为有生前作为艳后的奇闻异事流传，所以可以算二流偏上的级别，但也远远达不到一流的水准。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以阁下的生前伟大和死后知名度而言，这样的事情应该没有参与的必要才对吧？” 为首的法老，面色有些沉重地问道。 基本上但凡能够位列一流英灵的存在，生前必然是世界范围内极为闻名的大人物！ 这样的存在怎么会参与埃及一国内部的争斗，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没有原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尼禄耸了耸肩道。 “你……为何要来？”克娄巴特拉看着突然出现的尼禄，也是神情十分复杂，“埃及的浑水，你没必要趟的。” “不要说这种对余丝毫没用的话了，克娄巴特拉。”尼禄却是回身露出明媚美丽的笑容，看得克娄巴特拉为之一呆，“余是绝对不会放着你不管的！” “哼，一流英灵又如何，单打独斗下我们的确不如你，但围攻起来你确定能够占据上风吗？” 为首的法老见尼禄不愿离开，不由沉着脸冷哼了一声。 一流英灵的确战斗力惊人，但自己这边胜在人多，也并不是拿对方毫无办法。 “你们两个，继续围杀克娄巴特拉，剩下的人跟我一起缠住这个新出现的英灵，务必不要给她靠近克娄巴特拉的机会！” 为首的法老冷静发出指令。 于是他和另外两个法老将尼禄包围在中间，其他两个法老则是集中进攻克娄巴特拉。 “可恶！你们这些家伙真难缠！” 尼禄一边战斗着，一边忍不住抱怨个不停。 缠住她的三个法老，根本就不求杀伤她，只是利用灵活的身法不断闪避她的攻击。但每当尼禄想要去驰援克娄巴特拉的时候，这三人就会同时出现在对应的方位拖住她。 而克娄巴特拉，则是在两个法老的齐齐攻击下，渐渐落入下风。虽然她比起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略强一筹，但面对他们同时配合紧密的攻击，还是压力很大的。 “不好，这样下去克娄巴特拉迟早被拖死。到那时候尼禄丫头同时面对五个英灵，就算战斗力再强也必然无比危险。” 伊斯坎达尔看着前方的战局，也是不时皱眉道。 “嗯，我这就去解决掉那个黑袍人。”我点了点头。 此刻，黑袍人正在远远观战，口中也是不停骂着。 “哪里蹦出来的莫名其妙家伙，胆敢打乱我的计划！” 在他的身边，有着重重士兵保卫，却是没办法直接上去。 “小鬼，让吾来做诱饵，把那家伙孤立出来，你可以快速解决掉他吧？” 伊斯坎达尔仿佛看出了我的难处，低声对我说道。 “诶？可是你现在身上已经没有英灵之力了，怎么可能与这么多人相抗呢？” 我摇摇头道。 被抑止力剥夺了英灵之力的伊斯坎达尔，现在比起凡人强不到哪里去。 或许两个三个士兵，他还可以凭借强壮的身躯把他们放倒。 可是面对重重大军，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哪怕他曾经是伟大的征服王，亚历山大大帝！ “你忘记吾还保留了，神威的车轮吗？吾的目的只是诱敌远走，又不会和他们正面冲突。”伊斯坎达尔毫不在意地摇摇头笑道，“不要犹豫了小鬼，这是能够打破僵局的唯一办法。稍后若是克娄巴特拉落败，就算吾想要献身也没机会了！” “好吧，那你小心点，千万别受伤。” 仔细斟酌后，明白别无选择我只好点了点头。 “嘿，懦夫！你可敢正面接我一剑？” 伊斯坎达尔微微一笑，然后猛然从藏身之处跳出来，对着前方的黑袍人大吼道。 黑袍人还没反应过来，伊斯坎达尔就是抽出腰间的宝剑，用力指向了天空！ 噼啪！ 平地一道惊雷落下，只见两头神牛带着战车，一路踩着雷霆从天边而来。 “哇哈哈哈哈！” 伊斯坎达尔一声狂笑，就是翻身上车，直接对着黑袍人冲锋而去！ 空第四百零三章 天空之神 “哇啊！怎么又出现了一个英灵！快点，快点保护我啊！” 黑袍人见到脚踩牛车，宛如神灵降世般的伊斯坎达尔，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拼命拉着身旁的士兵们吼叫。 “哇哈哈哈哈！不敢战斗的懦夫，你肯定也不敢过来追赶吾！” 然而下一刻，伊斯坎达尔就是从重重大军的一侧擦过，朝着他后方飞驰而去。 “呼啊，放心主教，他已经离开了。” 黑袍人身旁的士兵，见状也是松了口气。 刚刚伊斯坎达尔突然出现，又冲着他们发动冲击，也是把这些人给吓得不轻。 虽然不知为何对方没有和自己交战，而是主动遁走，但这显然是个好消息。 “去你的！他这是在向我示威，羞辱我是个胆小鬼！” 然而黑袍人却是咬牙切齿说着。 “主教大人？” “那家伙有多么恐怖你们也见到了，稍后若是他趁我不备再来这么一下子，我还能有命吗？”主教毫不留情地痛骂道，“你们别在这儿傻站着了，赶紧跟过去把那家伙解决掉！” “可是主教大人……我们都是普通人，怎么可能和英灵战斗啊？” 士兵们纷纷面露难色。 “怕什么？你们人多，凭借人海优势干掉他啊！实在不行，就把他盯住，确保他不会来我这边！”主教猛然拔出剑，威胁道，“你们去不去？谁敢说不我就杀了他！” “明白了主教，我们这就去。” 士兵们无可奈何，只好从命。 于是浩浩荡荡的大军，就追着伊斯坎达尔遁走的方向而去。黑袍人这边，一下子就原地只剩下了十几个卫士。 见伊斯坎达尔的计划成功，我也就知道该行动了！ “真是的！本来只要解决掉一个克娄巴特拉就行了，为什么冒出另外两个奇怪的家伙！真是可恶！”主教留在原地，看着远处法老们围杀尼禄和克娄巴特拉，心中又是一阵烦闷升起，“你们赶紧的！五个人居然还打不过两个家伙，丢死人了！” “你忽略了第三个奇怪的家伙。” 已经悄无声息摸到主教身后的我，轻声说道。 “是谁？！” 主教浑身一颤。 然而下一刻，我已经冲上去一记掌刀将切在他的后颈，将他当场打晕。 然后顺势，我抢过了黑袍人手中的圣杯碎片。 黑袍人身边的十几个卫士才反应过来，想要上来包围我，但我早已经凭借强化过的速度逃遁。 “都赶紧住手！你们的契约者已经被我解决，圣杯碎片也已经不在他的手中。你们自由了。” 之后我冲到法老们的战局中，高举手中的碎片大呼。 “咦？” 法老们顿时回过头，见到我手中的圣杯碎片不由一惊。 “哈哈真有你的啊奏者，居然真的解决了那家伙！” 尼禄远远看见软倒在地的黑袍人，当即也是哈哈大笑。 法老们陷入了沉默。 “先祖，你们已经没有战斗的理由，可以回归英灵之座了。” 克娄巴特拉见状，也是对着他们劝说道。 “的确，束缚着我们的力量消失了，已经没有人可以再控制我们了。” 为首的法老伸伸手臂，感受了一番道。 “但是，我们还打算在世间继续留存一段时间。” 其余的法老们，却是齐声说道。 “咦？先祖你们为何如此？” 克娄巴特拉闻言不由一愣。 “克娄巴特拉，守护埃及并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也是我们所有法老应尽的义务。”为首的法老摇摇头说道，“你在世时的悲剧，我们没能阻止，这一次就换我们守护你。再说埃及现在存在邪恶组织，我们也要将他们彻底肃清，还给埃及一个真正的和平繁荣，才能放心离去。” “感谢你们，先祖大人。” 克娄巴特拉顿时露出了感动不已的表情。 “哈哈哈，看样子小鬼你真的做到了呢，真是了不起！” 这时候，伊斯坎达尔也是驾驶着牛车从天边而来，见到这一幕不由对我开心地竖起了大拇指。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见到伊斯坎达尔出现，我也是不由问道，“那些追赶你的士兵们呢？” “切，那些普通人的脚力怎么可能追得上吾？吾把他们甩开之后，就从小道上回来了。”伊斯坎达尔撇撇嘴，“不出意外，那些家伙还在朝着开始的方向傻乎乎奔跑追赶呢！等到了第二天，他们就会一无所获灰头土脸回来了！” “真有你的。” 听到伊斯坎达尔的损招，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唔啊，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黑袍人也是悠悠转醒，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惊愕。 我，尼禄，伊斯坎达尔，克娄巴特拉，还有五名法老，正站在一处亲密无间。 “已经结束了，圣殿主教！”克娄巴特拉上前一步，凛冽的声音仿佛直刺心底，“你的野心，还有你的妄想，全部都已经终结了！现在举起双手，向我们投降吧！”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是我输了吗？” 黑袍人呆呆低头，望着自己已经空空如也的双手，愣了半天然后哈哈大笑。 “不过，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呢！”下一刻，他的神色就被狠绝所代替，“圣殿，绝对不会输！” “你还有搏命的机会吗？你的手中已经完全没有英灵做底牌了。就算让你再蹦跶三天三夜，你又能做到什么？” 尼禄毫不犹豫地讥讽道。 “哼，我得不到的东西，所有人都别想得到！”黑袍人恶狠狠地说完，猛然扯下了自己身上的袍子。 出乎意料，黑袍下是一张相当年轻的脸，甚至只是一个瘦弱的少年。 “我以我的生命为代价，召唤传说中的天空之神荷鲁斯！愤怒的风啊，撕碎他们吧！” 少年咆哮着，猛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用流淌出来的鲜血，少年在自己身前凭空勾画了一个法阵！ 诡异的是，那些鲜血就浮在空中，完全没有下坠。 嗤嗤嗤—— 法阵形成，表面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红光，将少年照耀在其中，而对方的身躯也是在其中飞快消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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