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新香江之王 - xp1024.com
《1979新香江之王》


1 今天是个好日子

因为公司的电话,女朋友交待一声,急匆匆出了门,赵天庆看向墙角堆放的礼物,深呼吸一口长气,若说心里面不紧张怎么可能。

和女友交往了一年多时间,今天是准备第一次登门。

再次对着镜子照了照,骚骚地确定自己没有任何瑕疵的地方,再低头瞅瞅锃亮的皮鞋,满意地走到窗边,等候女友回来。

繁闹的街市一如既往,车水马龙,人流不息,因为是国庆日,结婚的车队倒是不少,或许在不久的日子,自己的婚车也将呈现在大众艳羡的目光中。

网络电话铃声响起,“亲亲老婆”的头像下面红绿白三色图标交替跳跃,催促着赵天庆。

“怎么了,媳妇?”

强势的女友开口丝毫不给自己面子:“跟你说了多少次,别用你们老家的土话来称呼我!”

好吧,我是农村出来的。

赵天庆微微皱眉,口气不变问道:“那是怎么了?”

“董事长今早急性脑梗,又引发了心脏病,现在在人民医院急救,我打的先过去,你赶紧过来。”

那个老扒皮,早日升天才好,赵天庆本想拒绝,女友已经挂了电话——

不情不愿地赶到医院,与先到的同事寒暄片刻,作为办公室主任的女友充当大管家的角色,忙里忙外,见了赵天庆也不说话,只是使个眼色,示意自己赶紧进去表表忠心。

赵天庆苦笑一声,缓步走入病房,董事长刚刚动完手术,身上插满了管子,一家人面容紧张地守在四周。

放下手中从路边摊大甩卖买来的果篮,违背本心地轻声问候几句,看来总经理对自己表示很满意,虽未说话,却用一种“我看好你”的目光激励自己——

好吧,你能解释下去年年终奖到了今年国庆还没发的事情吗?

你能解释下中秋节公司每人发一盒月饼却要从工资里扣钱的事情吗?

外面还守着一大帮等候“表忠心”的同事,赵天庆正要步出病房,手机却先振动起来,接着,手机铃声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迅速在病房中弥漫开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今天是个好日子……”

铃声是女友昨天晚上临时设定的,说是未来的老丈人就喜欢宋大姐的歌,去了能讨个喜,运气好的话,可能不会刁难自己。

这个世界最不能相信的词眼,就是可能。

恩,抬眼尴尬地看到总经理一家冒火的目光,确实讨了很大的喜……

……

光线闪烁,头有些疼,模模糊糊地张开双眼,脑海里还在想着昨天的事情。

工作丢了。

女友散了。

放飞自我。

擦,我车呢?

抬眼看向四周,赵天庆的双眼蓦地瞪得老大。

大海!

一望无垠的大海!

远处居然是一望无垠的大海!

昨晚驱车登山,在半山腰停车喝了些酒,发现不远处有道黑色光圈,下车前去摸索,然后,迷迷瞪瞪就到了这里。虽说自己酒量不佳,但记忆力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但现在,是被劫持了还是?

忙摸摸口袋,钱包在,手机在,车钥匙也在,报警!

人这一辈子,难得拨几回妖妖灵,偏偏在想拨的时候才发现,手机没信号?!

这尼玛什么鬼?

不是号称全球覆盖南极通用吗?

赵天庆有些慌,有些迷茫,昨天还在离海岸线至少八百公里的内地城市,怎么就一下子跑到了海边?

有困难找警察啊!

……

一个小时之后,赵天庆坐在警署里傻笑,眼角余光瞟见正墙上挂着的女王头像,还是心有得意地问道:“警官,现在真的是1979年10月1号?”

中年警察满脸不耐烦,语气尽显和缓的道:“大陆仔,你问七遍了!”

七遍?哈哈,就是七十遍我也乐意,赵天庆又问道:“警官真是好记性,你怎么知道我问了七遍了?”

中年警察点点桌上的登记表,哂笑道:“一共七个登记项,我写一个你问一个,赶紧签字,然后到香江的身份登记署把身份证办了。”

赵天庆嘿嘿一笑,略作浏览,稍稍有些颤抖地签上自己的大名。

“是不是很激动?”

这话不假,倒回时空四十年,怎能不激动。

中年警官看赵天庆抑制不住的兴奋面孔摇摇头,很快的功夫,赵天庆的香江身份证便办了下来。

1979年时,只要是内地人偷渡到香江,抵达香江之后即可登记办证,等待大约一两个星期便可拿到身份证,成为一名真正的香江人,赵天庆赶上了好政策好时候。

将登记表贴身收好,站在警署门口,激动之余略带丝丝迷茫,下面的路怎么走是个大问题。身无分文,总不能去码头抗麻包吧?摸摸身上,能卖的只有手腕上的一块手表。

那是自己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女友送的,还没来得及扔,现在正好拿来救急。

忽然拍下脑袋,这个偏僻的警署设在海边,四周没有几户人家,不知道距离香江岛还有多远,正准备回去问问那名中年警察,那警察推辆踏板摩托从警署中出来。

警察发动摩托,看看他笑道:“上来吧大陆仔,载你一段。”

好人呐!

赵天庆忙跨上摩托,不停道谢。

路上的时候,赵天庆问明白中年警察名叫柳鑫,这附近叫西奥,离九龙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两人聊了一路。

柳鑫家住在新浦岗,就在九龙边上,摩托在家门口稍微停下,柳鑫道:“我在把你向前送一段路吧。”

赵天庆不明就里,难道你还怕我赖上你登门蹭饭么?嘴里还是说声谢谢。

车子停在一处菜场,柳鑫道:“你从这里走,向南过了轮渡就是香江,要是找当铺什么的,九龙的周记谢记几家信誉还好,千万别去兴记,专门骗你们这些人。”他知道这些,见赵天庆西装革履,在内地港币不易换,身上肯定有些值钱的家当。

赵天庆笑笑,客气一声。

柳鑫突然皱皱眉,似是下了决心,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票子道:“这是二十,你先拿去用,起码垫个肚子吧,我能帮你的就这些了。大陆仔,你和其他的偷渡客不一样,好好混,别让我看走眼!”

二十块看似不多,而此时香江警察月平均工资不过600到800块左右,比全港的平均工资还要低些。

赵天庆讶然,心头道道暖流涌过,丝毫不做作地接过钞票,抓住柳鑫的手道:“柳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柳鑫——”

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女中音响起,柳鑫面色大变,慌道:“快走快走!”急忙忙甩开赵天庆,绝尘而去,赵天庆目瞪口呆之际,一名妇人从菜场中小跑出来,不满地瞪视赵天庆一眼,嘴里嘟囔道,“又装烂好人,又装烂好人——”

难怪刚才柳鑫在自家门口犹豫了一下,是自己错怪了对方,河东狮吼如旧啊。

抬眼看向远处,那是火热的维多利亚湾,火热的香江城,我赵天庆来也——

今天是个好日子。

2 我是送米的

“老板,一共三十五袋,没错喽!”

赵天庆擦擦额头的汗珠,肩头有些酸,还好能承受的住。

没办法,只能先找个米行干个送货的活,虽然工资不高,总是要先有个着落。就是这个送货的工作,七八个人面试,自己也算是过五关斩六将,稍微露点小本事才拿了下来。十几天的时间,跑遍了九龙。

还好,米行的货品都是小包装,最多的不过二十斤。

接过货款,赵天庆与客户聊了几句往回赶,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趟,把货款送回去就可以休息了。

住地稍有些远,好在便宜,手表当了五十块,刚好抵了房租。

赵天庆现在缺的是时间,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但也要先填饱肚子。

米行里王老板正在指挥装车,王老板年纪四十出头,原先也是内地人,家底殷实,解放前就到了香江开了这家米行,二十年如一日,米行还是这间米行,不过经营的项目稍作些拓展,这会是要往银凤酒楼送些菜蔬。

货车是租来的,人家按时间收费,王老板不停催促:“快点撒,懒仔,一次提两袋啦!”

不等老王吩咐,赵天庆将三轮车放在一旁,上前装车。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老王知道赵天庆聪明勤快,店里六个伙计就数他算账最快,从没有错过,在外面送货从没有过一句怨言,私下底都没有,老伙计里面自然有他的眼线。

不过这小子有一条不好,就是不太合群。别的伙计下班之后喝酒打牌,只有他早早回到住地不知道忙些什么。吃不讲究,穿也不讲究,倒还写的一笔好字——

有时候自己都在感慨,可惜自己的庙小,不然一定把这个大陆仔绑牢了,这小子将来肯定是要大鹏展翅的。在他上班的第二天自己故意试探一次,毕竟送货的伙计每天都要和钱打交道,有些事情不得不防。老王扔一百块在库房里,让赵天庆一个人去搬货,进去不到两分钟就把钱交了过来,他一个月工资不过开了四百块——

车子装的差不多了,老王定住思绪,摸过柜台的算盘,叫道:“庆仔,算算。”

赵天庆答应一声,接过货单,在众伙计艳羡的目光中和老王赞赏的目光中飞快打起了算盘,很快,赵天庆抬起头来:“一共两千八百二十六块一毛。”

老王点点头摸摸下巴,低声道:“运费一百五,还没有三张大金牛,有点少呢。”港币最大面值一千元,俗称大金牛,他吩咐伙计道,“给菜上泼点水。”

伙计苦着脸道:“老板,刚才泼了两遍了。”

老王怒道:“死脑筋啦!天气这么热,水分很快就蒸发了,再泼一次!”

骂走了伙计,老王对赵天庆道:“庆仔,等会你带两个伙计去卸车,过秤的时候你看好。”

赵天庆面露难色,天色渐黑,银凤酒楼又在闹市区,此刻肯定堵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自己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做。罢了,端人家的碗,嘴短。

果不其然,路上堵了将近一个小时又花了半小时轮渡,瞅瞅时间已经快到晚上八点。

抵达酒楼后门库房,酒店采购经理老周焦急地在后门口来回踱步张望,直到看到货车才长松一口气,未等车子停稳叫道:“快点卸,有几样急用。”若不是和王老板有亲戚关系,也不会让跨过维多利亚湾这么远的距离送过来。

老周从酒店里叫了几个人帮忙,卸车的速度很快,因为是急用,大部分的菜蔬都没有过秤,只有几个大件做做样子而已。

待老周进去拿钱,跟来的两个伙计埋怨道:“庆仔,他们过秤不仔细,你怎么不多要一点?哪怕你拿大头,咱兄弟两个喝点汤水也行啊。”

赵天庆看向两个白痴一般的伙计,难怪你们干了大半年时间,老王都没让你们单独送货,冷笑一声道:“周经理和王老板是亲戚,老王每次出货都是财货两清,你们以为他不会打电话给老周确认?”

两伙计面面相觑,似乎明白为何赵天庆才来半个月的时间,一向抠门小心的王老板如此信任人家,这就是做人做事的差距。

过了会周经理出了后门,却是满脸的沮丧,强打着精神将货款点给赵天庆,又苦着脸掏出四个红包道:“今天酒店摆满堂宴,伙计都有红包,我也给你们和司机每人封一个,去吧。”

两伙计面露喜色,赵天庆却是很诧异,心里惦记着自己的事情,道了声谢便要转身离开,周经理叫住他,满脸苦涩地道:“庆仔,你回去和老王说一声,以后别往这边送菜了,恐怕明天我就不在这干了。”

“这是怎么了?”

周经理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去,赵天庆捏捏手里的红包,这不是红包,应该是好人卡。

“周经理,到底是什么事?你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

周经理苦笑道:“今天大佬摆寿宴,我请的歌手被赶下了台,这会让我去哪里找?谢了庆仔,好心我领了,去吧——”

赵天庆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白牙,“多大点事,我来。”

周经理瞪大眼睛,用刚才赵天庆看两伙计一般的白痴眼神道:“胡闹,你能唱什么?”

“说来也是巧了,我以前在内地就是音乐学院毕业的,拿过省一级歌唱比赛银奖,信不信由你。”

赵天庆说完就要抬脚转身,周经理急忙拉住:“真的?”赵天庆笑眯眯地看向他,一副爱信不信的模样。

周经理有些慌,又道:“今天来的客人里面有唱片公司的制作人,我请的人刚唱三句就被赶下台,庆仔,你可别坑我!”

唱片公司的制作人?

这是送枕头来的么?

“带我去!”

“要准备什么?”

“一把吉他就行。”

……

在后台简单收拾一下,赵天庆拿着吉他缓步登上舞台,酒店老板在后台威胁周经理道:“老周,要是大陆仔也被轰下来,你就和他一起滚吧,越远越好。”

老周擦擦额头的汗珠,似是被赵天庆的自信感染了些,努力挺直弯曲的腰杆,声音微颤道:“大佬,庆仔一定行的。”

“哼!”老板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3 一首接一首

十来桌宴席将酒楼大堂摆的满满当当,形形色色的人物觥筹交错,人声鼎沸,前方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大大的金色“寿”字在正堂中间熠熠生辉。

赵天庆走到麦克风前,轻咳一声,扫视大堂,根本没人正眼看他,四个看似一家人穿着红色喜服挨桌陪酒,看来是主家。

划拉一下吉他,朗声道:“下面我为贵客献上一首歌,希望大家喜欢。”

吉他声响起,引起前排几桌人的注意,显然感兴趣的不多,准备嘘声的居多,不过大多数人将目光时不时集中到中间一个白衬衫男子身上,想来此人就是唱片公司的制作人,他们都在等专业的评判。

有点选秀的味道,可惜我没有做歌手的觉悟。

我要做的,只能是教父。

“离开真的残酷吗;

或者温柔才是可耻的;

或者孤独的人无所谓;

白天白夜无条件……”

赵天庆之所以选择《伤心太平洋》,是因为老周说这位摆寿宴的于老板是沪海人,十年动乱的时候犯了阶级错误,差点被抓,狠下心抛妻弃子独自到香江打拼,创下一番基业,直到今年年初内陆政策逐步开放,才将家人接到香江来。

这首歌的卖点就是共鸣,流浪海外思念家人的时候,听到这首歌的歌词都会产生感慨。

更关键的是,这首歌容易上口,神马音乐学院不过是个托词,经常跑ktv罢了。

至于吉他,在大学无聊的时候在同学会学了一段时间,想多一个交友的手段。

还是老祖宗说的好,技多不压身,这不就起了大用吗。

外行看热闹,内行听门道,原本准备嘘声的人并不看好这首歌,但是见到专业人士没有任何表情在听歌,甚至有几个年轻人在跟着旋律轻声哼唱。

既然专家没有说什么,那该喝酒喝酒,该吹牛就吹牛,真正喜欢听歌或者说能在这种场合里静下心听歌的并没有几个人。

果不其然,当于老板听到“一个岛锁住一个人,我等的船还不来,我等的人不明白”时,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扭头看向舞台,只见不知何时一名二十露头的青年小伙在台上献唱,怀里抱着一把吉他,青春洋溢,双眼微眯,脸上似是略带一种痛苦与不甘的意味,这不是和以往自己每每想念爱妻的时候一模一样吗?

看到他的寸头,就是内地常说的小平头,想来他也是刚从大陆过来的,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吧!

谁又没有个或一些牵挂的人呢?

想多了,鼻子竟然有些酸。

于老板对身后的服务生低声吩咐一句,笑吟吟地继续敬酒,另一只大手却紧紧攥住了刚从沪海过来的爱妻,于太太诧异地看向他,心头忽然一紧,丈夫的眼角处似是湿润了。

后台的酒楼老板终于松了口气,拍拍周经理的肩膀,心里还是有些失落,酒楼最怕的是口碑评价,能在银凤酒楼摆满堂宴的大佬哪个不是顶尖的人物,一个不爽带来的连环效应十分可怕,同行竞争激烈,怕是刚才的歌手被轰下台已经传遍了这条街,眼前的大陆仔也没有博到彩,这事有些麻烦。

酒楼老板面无表情没说什么,老周差点哭了。

一曲唱罢,台下仍是该喝酒的喝酒,该吹牛的吹牛,赵天庆和白衬衫男子对视一眼,可惜并没有从他的眼光中得到期许的赞赏,心头略感失望。

正要告辞,早早守在台下的服务生三步做两步跳上舞台,低声耳语道:“于老板请你稍等下,他对这首歌很感兴趣,刚才在敬酒没听仔细,他马上敬完酒请你再唱一遍,我去准备录音机。哥们,大佬今晚的红包肯定不会少,可别忘了小弟啊!”

还有这种操作?

赵天庆嘿笑道:“行,都好说,给我准备一杯温水好么?”

凑上来的酒楼老板满脸喜色,压在心头的石头顿时落地,接口道:“别说温水,就是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

这下子,老周又差点哭了。

今后酒楼的供货都让这小子送——

不行,我要把他从老王那里挖过来——

很快于老板敬完了酒回到主桌,向赵天庆抱抱拳示意开始,白衬衫男子奇怪地问道:“于生,他的唱功一般般,歌词不合时宜,我还在考虑。”

“哦?既然顾老弟都专业点评了,不妨陪我再听一遍。”

白衬衫男子名叫顾天鸣,在唱片公司担任制作人,却没有真正制作过几张专辑,只因为他爹叫顾嘉飞,七八十年代香江金牌音乐制作人,与鬼才黄霑强强搭档,号称“辉煌”组合。

顾天鸣本身对音乐并不感兴趣,他想做生意自己能力却不足,摔了几次,要不是老爸的人脉,怕是这辈子只能做一条咸鱼,他到音乐公司上班纯粹是拿份工资而已,不喜与娱乐圈人物交往,仍经常和商场中人应酬。

当然,生在音乐家庭,又在唱片公司上班,对音乐的敏感度多少还是有些的。

台上,赵天庆润润嗓子道:“非常感谢于老板的赏识,我把这首《伤心太平洋》再次送给大家。”

“难怪听起来令人难受,歌名就是伤心的。”于老板喃喃地道。

既然主人要听第二遍,说明这首歌入了法耳,场面立刻静了下来,一道道目光纷纷聚焦舞台。

“……一生一世如梦初醒,深深太平洋底深深伤心,深深太平洋底深深伤心……”

于老板泪眼两行,大手紧紧攥住太太的小手,于太太手忙脚乱地道:“侬哭啥么嘞?侬哭啥么嘞?”

于老板是个感性敢为的人,一把拥住于太太道:“阿秀,今后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顾天鸣惊骇地看向于老板夫妇,没有尝过生离死别妻离子散的他,还是不敢置信这首歌有如此大的震撼力,一片寂静过后,大厅中一名男子大声叫道:“好!”

想来,在仔细品味的时候才能听出歌词意义,酒楼内,片刻间掌声如潮。

顾天鸣走上舞台,低声问道:“靓仔,这首歌是你自己写的?”

赵天庆道:“对。”

顾天鸣挤眉弄眼道:“还有么?今天于生的爱女生辰,你总不能惹人家哭着回家吧?”

啊?

赵天庆尴尬地道:“抱歉抱歉,我临时被周经理拉过来,没有问明情况,既然是于小姐生辰,那我再唱一首。”

“还是原创?”

赵天庆坚定地点点头。

“下面这首歌,送给今天十六岁生辰的于小姐,祝于小姐青春永驻,全家幸福。”

【作者按:因为剧情需要,相较现实,顾嘉飞年龄做了调整,请列位看官勿怪。】

4 不卖歌

将货款交给老王时,已经深夜快十一点,酒楼的精彩老王早已得知,心底惦记着钱一直守在店里,不过看向赵天庆的眼光更加炽热了。

因为于老板封了一个大红包,多少钱不知道,听老周说鼓鼓的,娘卖批的,老子辛辛苦苦一个月不如人家张张嘴啊。

“庆仔,你明天休息一天吧。”

半个月,终于盼到你说这句了,赵天庆道:“好,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去吧!”

目送赵天庆离去,老王感慨一声,另外两个喝的红光满面怀里也揣着红包的伙计,眼巴巴地看向老王,老王瞪眼道:“看什么看,滚回去睡觉,明天继续上工!”

从米行到住地大约五里多的路程,相对而言,九龙的治安比香江要差一些,若是平时就罢了,身上装着三个红包鼓鼓囊囊的,足够一些人铤而走险。

远处飞驰来一辆自行车,骑车的青年大声叫道:“是庆仔吗?”

是住在对门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蔡学飞,蔡学飞来香江三年多时间,平日打些散工,晚上在市场上摆旧书摊,为人热情,凡是有谁遇到点什么难处,只要力所能及,蔡学飞都会力尽所能。

按照赵天庆的说法,蔡学飞就是上厕所撒个尿也能交到一两个尿友。

赵天庆初到香江的第一天下午开始找房子时,就是蔡学飞帮忙,还帮忙砍了房价,并热情的为赵天庆准备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顿晚餐,虽不丰盛,却饱含味道。

据蔡学飞自己说,以前在大陆是做美术代课教师,有事没事的时候还会写一点文章或诗歌,并手编了一本文集,取名《饿死的时代快饿死的人以及永不饿死的心》,名字很高大上,可惜里面内容没有赵天庆能看上眼的。晚上收摊见赵天庆还没回家,借辆自行车寻了过来。

“飞仔。”

赵天庆招呼声,一阵急刹的刺耳声响起,蔡学飞打个飞转停在边上,路灯下额头的汗珠分外夺目,“这么晚才下班,你们老板真黑心。阿庆,要不明天我帮你从找一份工作?”

“不用。”

赵天庆嘿嘿笑道:“咱们边走边说,下来,我带你。”

蔡学飞下车问道:“你晚上回去还写小说吗?”

“恩,要写的。”

“那咱们一起。”

“好。”

提到写作,蔡学飞又开始卖弄起来,今天又有哪些心得体会,又想起了什么震撼自己一把的连珠妙语,完全忘了问赵天庆为何迟迟下班。

……

晚上睡得晚,因为心头有事,只睡了四个多小时,天色刚刚麻花亮,赵天庆早早醒来,洗漱一番开始校对昨晚写的文字,不知不觉间叮铃铃一阵铃声,闹钟响起,已是七点。

接着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蔡学飞买来早餐守在门外,满脸不确定地问道:“今天咱们真的去报社?”

赵天庆笑道:“要是报社不成就去出版社。”

“这么自信?”

赵天庆哈哈一笑,没有回答。

用完早餐,将稿件放在蔡学飞不知从何处寻来的旧档案袋中,换上西装皮鞋,蔡学飞上下打量一番,咂嘴道:“靓仔,幸亏我不是女人,不然肯定死心塌地和你困觉。”

“滚蛋!”

赵天庆笑骂一句,敲门声再次响起,“请问,赵天庆赵先生是住这里吗?”

是顾天鸣,赵天庆拉开房门,“顾生。”

顾天鸣双眼通红,面色激动,还未来得及洗漱,样貌着实有些骇人,即使昨天在酒楼里见过,赵天庆还是被吓了一跳:“顾生,你这是?”

顾天鸣激动地上前拥抱赵天庆,“庆仔,终于找到你了。”

昨晚不等宴会结束,顾天鸣拿着翻录的磁带急吼吼地回到唱片公司,找到几名同事一同评鉴。

大半夜被这个顾家二世祖叫到公司,大伙心里多少都有些不乐意,还好顾天鸣一向出手大方,但得知是一名刚到香江的大陆仔做的新歌,顿时索然无味,性子急的忍不住抱怨几句。

顾天鸣耐住性子连连安慰众人情绪,这才放起了磁带,果不其然,第一首的淡淡忧愁和第二首的青春赞曲,大大吊起了众人的胃口。

心急的问道:“顾哥,这真是大陆仔自己写的歌?”

资深的说道:“这两首歌人文气息重,有点宝岛那边的意思,没想到大陆的人居然能写出来。”

羡慕的说道:“不假,香江的歌要么激奋,要么绵柔,这种歌香江写不出来,经典,绝对的经典。”

顾天鸣得意地问道:“那这两首歌能不能推广?”

“能!”“绝对超值!”“顾哥,你挖到了一座金矿啦!”

对于顾天鸣而言,这两首歌经典不经典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帮自己翻身就行,既然赵天庆能一次能拿出来两首经典,那他手里肯定还有,凑个七八首发行一张专辑,自己的前途便已然春光四射——

顾天鸣激动的一夜未眠,早早赶到银凤酒楼,再到王记米行,最终敲了数十多家的门,挨了数十次的骂,赔了数十次的笑,这才找到了赵天庆。

“庆仔,你这两首歌绝对经典,不知道你手头上还有没有?”

顾天鸣满脸的急不可耐,赵天庆暗暗好笑,将他引进房间,三人坐定后方道:“歌还有几首,一两张专辑不是问题,就不知道顾先生能给什么条件?”

此时港台顶尖的词作人一首歌的酬劳在八千元左右,那必须是称得上经典的好歌,比如顾嘉飞和黄霑为无线台做的主题曲,一首歌就是八千元。

当然,电视剧主题曲和专辑歌曲不能相比,无论是传唱度还是曲风词意,都有很大的区别。

顾天鸣早已做好了计划,他自信开出的条件是赵天庆不能拒绝的:“八首歌,十万,版权一次买断,唯一的条件是其余六首歌不能比这两首歌差太多。”

蔡学飞顿时有些懵,十万哪!

香江的一套小房子也不过二十来万——

回家,那就是传说中的衣锦还乡,十万块能办多少大事——

蔡学飞的眼睛里金光四射,在他眼前的赵天庆并不在是和他结识一段时间的兄弟,而是一座金山。

可惜赵天庆并没有两人预想中的兴奋,表情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只是目光神游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天鸣急道:“条件不合适可以再谈啦,说说你的看法。”

赵天庆收住心神,长舒一口气道:“顾生,歌我不想卖。”

顾天鸣面色大变,不甘心地正要再劝,赵天庆笑道:“不要急,不卖不代表不合作,我把我的想法说来给你听听。”

不卖不代表不合作?

这是什么意思?

顾天鸣满头雾水又心存紧张,瞪大眼睛,目光紧紧守住赵天庆。

5 我来自大陆,怎么了

送别了顾天鸣,赵天庆带着蔡学飞打车赶到香江,直趋《明报》报馆。

半个月的时间,利用记忆力写了十万余字的小说,今天便是来投稿。

之所以选择《明报》,首先自然是对金大侠的景仰之情,再者,《明报》因为金大侠的存在,在香江文坛首屈一指,若是能得到《明报》的认可,就可以尽快打开知名度了。

恩,我有几个富可敌国的主意,就差撬动宝藏的那根杠杆。

接待赵天庆二人是一名年轻编辑,蔡学飞从兴奋激动渐渐变得开始紧张起来,他也把自己的大作带了过来。

“字不错,书名《诛仙》?什么题材?”编辑打开手稿,边看边问。

“仙侠。”

编辑抬起头,满脸不解。

赵天庆道:“侠乃入世,仙为出世,我写的就是糅合人间的有情众生和仙界的无情大道产生的一系列故事。”

编辑笑笑:“和《蜀山剑侠传》一样的故事?”

赵天庆点点头。

小编辑的表情略带一些轻佻,因为此刻香江文坛的主力仍是武侠、言情之类,唯有老倪的卫斯理系列独树一帜,尚能有立锥之地,至于仙侠小说,似是并不看好。

但很快,他的眼睛已经离不开了手稿。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直到前台的女文员过来叫道:“阿诚,主编找你。”俏目瞟向赵天庆,哪里冒出来的靓仔?

编辑被惊醒,连忙答应一声:“啊,我马上过去。”再面对赵天庆时,面色已经变得慎重起来,语气略显得有些犹豫,“赵先生,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一趟见下主编。”

“好,请问,主编是金大侠吗?”

编辑笑道:“老板那么忙,怎么可能招呼到我。”

赵天庆略感失望。

据小编辑所说,眼前这位肥头大耳的主编是资深媒体人,还兼职教育学院客座教授,很有文学造诣,想想也是,能入金大侠的法眼自然不是一般人。

可是他的态度令赵天庆很不爽,坐在大班台中,对两人颐指气使,看也不看手稿便道:“什么仙剑,现在报上连载亦大家的书,哪来的位置?还猪仙,怎么不改成西游记前传?”

哗啦一声,手稿被随手扔到纸篓中,叼着烟卷的粗手指向小编辑道:“我说阿诚,长点心好不啦?昨天你审核的两件是什么狗屁文章?shit!要不是昨晚我不放心,再审一遍,今天出来的报纸不被人家笑掉大牙?喂,你做什么?”

主编见赵天庆捡起纸篓中的手稿,大声斥责。

赵天庆冷笑道:“这是我的作品,凭什么斥责我?”

“嘿,我就说你怎么啦?给我出去,大陆穷鬼,沐猴而冠,以为穿洋装就是上等人了?给我滚出去!”

五官缩成一团的小编辑目瞪口呆,偷眼瞧见赵天庆的面色渐渐变得铁青,生怕他暴走,忙从赵天庆背后拉拉他的西装后摆。

赵天庆开口道:“不错,我来自大陆,怎么了?虽然我穷,但我起码知道做人的尊严和对他人的尊重,阿诚做错了事情不假,挨训也属正常,可你凭什么把气撒在我身上,作为教育学院的客座教授,难道你就是这样在教导那些学生?为人师表四个字你到底会不会写?”

“你——”责编气的粗手发颤。

“再者,按照商品交易的原则,你们虽然是报馆,其实也是商品交易站,读者是你们的衣食父母,难道作者不是?难道我不是?”

面对赵天庆的连珠开炮,主编已经气的哑然无语浑身发抖,什么时候轮到一名年轻人来教训自己?

一旁的小编辑更是冷汗浸湿了衬衣,看来自己的饭碗是保不住了,提到嗓门上的心思反而放了下来,索性放开赵天庆的衣摆,闹吧闹吧——

赵天庆扫眼桌上摆放的名片盒,冷笑道:“金大侠作为香江文坛的楷模,两岸三地有口皆碑,可惜识人用人还是略有瑕疵,李正民是吧?李教授,咱们肯定后会有期,再会!”

“滚,都给我滚——”

歇斯底里的怒吼穿透整个报馆,所有人诧异万分地看向主编办公室,倒霉的小编辑魏则诚带出来一名年轻人,个个不禁用悲哀的眼光看向二人,继而,主编办公室里哗啦啦一阵巨响……

……

找个茶餐厅落座,抱着纸箱的魏则诚一脸沮丧,蔡学飞亦是满脸落寞,万万没想到兴冲冲地赶来,却是这个结果。

赵天庆忽然哈哈大笑,两人见鬼似的幽怨地看向他,赵天庆道:“有必要这么悲观吗?阿诚我问你,要是我的小说能出版,你会不会买?”

魏则诚肯定地道:“买,一定买,对了,最后是不是碧瑶和张小凡生活在一起,千万别学金大侠搞个龙骑士出来。”

龙骑士,尹志平也。

嗨,这话说的——

赵天庆哭笑不得地道:“小说是上下两部,不过我暂时不能透露剧情。阿诚,你有没有出版社的朋友。”

魏则诚道:“那认识的太多了,等会我带你去,唉——”

赵天庆笑道:“年纪轻轻老是叹气做什么!对了,阿诚,你昨天审的两篇稿件有没有底稿,我想看一下。”

“有。”

魏则诚在指纸箱中翻了翻递过去,自抱不平地道:“这两篇文章文笔犀利,虽然题材偏了些,肯定会得到读者认可,我看了之后又找了另外几个学长,都说可行。”

赵天庆浏览一遍,是两篇散文小说,确实有些不符合香江的文风,也就是小众类文稿,若是放在内地,说不定能在省市一级的报纸或杂志上刊登出来。

魏则诚叹道:“等会我还要把这两篇文章给作者寄回去,做事情,就该负责到底。”

赵天庆赞赏道:“不错,阿诚这句话至理。还有一个问题,你的英语功底怎么样?哦,我指的是文学编辑方面。”

魏则诚瞪眼没好气地道:“《明报》有时也会出英文版,文学版块一直是我负责初校,你说呢?”

“那就好。”

赵天庆笑道:“这样吧,我现在正式聘请你做我的个人文学编辑,有没有兴趣?”

魏则诚瞠目结舌,不敢置信,舌头打结地问道:“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那薪水?”

赵天庆笑道:“你之前一个月多少?”

“六百五,其他福利折算的话,大概在七八百左右。”

赵天庆略作沉吟道:“只要我这本小说谈好了出版,要开高速写作模式,我给你开一千八一个月,别嫌累就行。”

6 令人抓狂的高速模式

一千八在此刻的香江算是中高收入水平,因为全港的平均工资不过九百块而已,魏则诚将信将疑,直到赵天庆说先签一年的劳务合同,这才把担心咽到肚子里。

趁着魏赵二人聊天的空隙,蔡学飞取出自己的大作放在魏则诚面前,赵天庆想要阻拦已然来不及。

蔡学飞腆着脸道:“诚哥,我也写了点东西请你看看。”

“哦?”

魏则诚笑道:“果然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和老板在一起,肯定也是文笔不凡,我看看先。”

好家伙,称呼都变了。

一手拿着文稿,一手端起茶杯,魏则诚看向文稿封皮,做的颇有个性,一个线条人物在漫天乌云下,双手高举,似是在挣扎,似是在抗争,“《饿死的时代快饿死的人以及永不饿死的心》,这个书名果然有新意。”

赵天庆暗道不好,起身道:“我去点餐。”

不出所料,赵天庆还没走出几步,魏则诚“噗”的喷出口中的茶水,赵天庆暗暗好笑,当初自己看第一眼时可是差点吐血的!

魏则诚尴尬地忙用文稿擦拭桌面上的水渍,对着同样满脸尴尬的蔡学飞道:“阿飞,你的文字功底还是需要努力。”

蔡学飞不死心地道:“是不是我再努力也达不到阿庆的高度。”

“这——”

魏则诚思忖道:“你们的格局不同,比如老板写的书,大纲主旨是‘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直接亮明主题,大气磅礴,按照我想,老板的书应该是创作了一种现代小说的新流派,属于开山之作。你的是散文诗,比如这首,‘古道深处,是无尽的荒芜和无尽的荒谬,荒草凄凄,我影独行——’看似深沉,却是有头无尾。”

蔡学飞挠挠头,仍有不甘,赵天庆走过来按住他的肩膀道:“阿诚说的很中肯,阿飞你的天赋不是文字,很快我会拉你做另外的事情。”

“什么事?”

“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赵天庆卖个关子,眼神飘过蔡学飞的手稿封皮,做过美术老师的阿飞,线条画颇有几分韵味。

……

有魏则诚带路,轻车熟路找到相对条件轻松的出版社,确认了出书合同,虽然这是一家多数时间里都以发行女郎写真或者风月小说为主的出版社,赵天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赵天庆打包票道:“这本小说一共一百二十万字,剩下的一百一十万一个月之内完成。”

你当你是外星人?这是蔡学飞想的。

难道老板底稿全部完成了,单等自己校对了?这是魏则诚想的。

出版社的编辑却没有任何表情,既然签了合同,货到款清,只说了合作愉快。

因为仙侠小说在79年的香江十分鲜见,宝岛那边倒是曾经出版过几次,好似都不太理想,关键还是在于赵天庆带来的小说胜在文笔和剧情编排。

废话,也不看看《诛仙》是什么小说。

出书合同中附加了一条对赌协议,若是小说销量达到五十万册以上,作者可提成销售额的百分之三。

赵天庆本想把这个额度再提升一些,但想想毕竟是自己写的第一本小说,后面的路还长,也不可能一直靠写小说达到自己规划的高度,现在急需的还是知名度和启动资金。

拿着出版社先期支付的五千元支票和合同,三人直奔租房中介,一千五一个月租了套600平方呎的两居室。600平方呎不过55平米左右,魏则诚自是回家住,蔡学飞和赵天庆住在一起,此时赵天庆是不可能把蔡学飞落下的。

魏则诚领到的第一个工作任务有三样,申请一部电话、购置一台小型保险柜、拟好自己的劳动合同,赵天庆原本恶趣味地想要做一块“天庆工作室”的铜牌,看到手中可怜的大金牛还是算了。

而自己,则是带着蔡学飞先到米行辞职,然后搬家。

按照当初入职米行时口头订的约定,赵天庆没有干满一个月是没有工资的,老王没提,赵天庆也没提,只是客气几句转身便走。

在老王的往后余生,每每都在后悔自己这辈子做的这个最大的错误决定……

魏则诚办好三件事,夜色将黑,赵天庆才带着蔡学飞搬过来,虽然行李不多,毕竟来回跨海,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

赵天庆小心翼翼地将手机安放在保险柜中,落了密码方才踏实,这个跨时代的终极利器是自己最不放心也最害怕的,在米行的半个多月,每次去上工之前收工之后都要仔细检查数遍。

魏则诚腆着脸守在卧室门外,见赵天庆出来迎上去道:“老板,这是合同。”

赵天庆笑道:“恩,我看下。”

蔡学飞则开始做晚饭,第一次住进这种高档住所,忍不住在厨房里吹起口哨来。

合同一式两份无疑义,魏则诚已经事先签字,赵天庆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伸出手道:“阿诚,欢迎你加入我的团队。”

团队?

好似有那么点意思。

魏则诚握住老板的大手,表忠心道:“我一定会努力。不知道老板有多少底稿,要不我先看看。”

“底稿?”

赵天庆笑道:“写好的底稿已经全部交给出版社了,现在没有。”

魏则诚目瞪口呆,差点脱口而出:老板,你脑子不是被烧坏了吧?你真以为你是外星人,三十天搞定一百一十万字?保量的同时还要保质——

晚餐上,赵天庆来到这个时空第一次举起了酒杯:“阿诚,阿飞,今后你们跟着我,咱们一起齐心协力,打造一片属于我们的天地!”酒是啤酒,只有半杯,因为晚餐后赵天庆就要开始写作,总不能晕乎乎的。

“好!”

蔡学飞率先响应,豪气干云地一饮而尽。

魏则诚则有些心不在焉,口不应心地附和一句,赵天庆知他心中所想,碰了一下他的杯子道:“看来阿诚对我没有信心,阿飞你给他说说我们是怎么写作的。”

蔡学飞嘿嘿一笑,嘚瑟地道:“阿庆每天晚上七点左右下班,有时在我那蹭点晚饭,然后和我一起写到半夜,不相信?他之前的十万多字就是这个半个月的夜里写出来的,安啦!”

魏则诚不敢置信地问道:“白天送货,晚上写作?”

“对呀!”蔡学飞揶揄地看着他。

“半个月,这不可能啊!”

赵天庆笑道:“要不你今晚别走了,在小沙发上将就一晚上,我等会动笔,我一边写你一边审,有很多繁体字还需要你校对。”

“好!”

魏则诚满口答应下来。

用完晚餐,赵天庆一头扎进卧室,魏则诚帮蔡学飞收拾屋子,还未收拾整齐,赵天庆便在卧室里叫道:“阿诚,出了一章,拿去。”

抬头看看时间,一小时多点。

魏则诚将信将疑地接过手稿,先是大体浏览一番,质量确实没问题,然后便开始逐字校对,刚把这一章校对完,老板又叫了,“阿诚——”

六十分钟一章——

五十分钟一章——

四十分钟一章——

三十五分钟一章——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魏则诚的校对速度已经跟不上赵天庆的写作速度了,待到深夜四点多,赵天庆拿着今夜写的最后一章出来,魏则诚还在双眼通红地校对,头发乱糟糟的跟鸡窝似的,想来没有少抓。

赵天庆笑道:“阿诚,先洗洗睡吧,明天再接着对。”

“老板你先休息,我把手上这章完工了就好。”

“那好。”

待赵天庆休息了,魏则诚方才校完手头的一章,而面前还摆着一摞没有校对,明显比校对完的要多一些,浑身禁不住打个哆嗦。

我靠,这就是老板说的高速写作模式?

就是让我抄书速度也没这么快啊?

蹑手蹑脚地走进卫生间,洗完脸头脑清醒一些,又想起之前的十万多字,赵天庆一个人白天上班晚上写作,写完之后再自己校对修改,他的写作能力到底有多么强悍?

现在自己终于体会到了。

“老板,”魏则诚对着镜子道,“你不是人——”

7 老将出马

按照赵天庆的规划,一天十万字不是问题,剩下的时间就是校对,因为自己写出来的大多是简体字,需要化简为繁。

之前的校对,是从蔡学飞那里找到一本旧字典逐字对比,现在有了魏则诚做助手,顿时轻松了许多。

故事是现成的,不论电子书还是宝岛版或者大陆版的电视剧自己都看过,相对而言,赵天庆写出来的要比前世更加流畅,结尾自然也不可能和原版的虎头蛇尾一般。

这个倒也要感谢广大网友,毕竟前世各种论坛上关于《诛仙》的结尾修改版多如牛毛,其中不乏精辟之作,自己看过不少,信手捏来。

回头再说顾天鸣,带着满腹疑虑回到公司,想到赵天庆的提议,安排助手草拟了一份专辑合同,助手不敢相信地道:“老板,这种合同也能签?”

顾天鸣没好气地道:“赶紧去做出来!”

助手嘟哝着离开,跟着二世祖混日子,简直就是瞎胡闹。

让顾天鸣挠头的还是资金问题,若是说起来,一张专辑从制作到推广,是要一大笔资金的,高层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和赵天庆签的合约,那帮敲骨吸髓的人——

粗略算算,即便把成本压缩在最低,起码也要十万左右。若是以前,十万块自己也能拿得出,可是栽了几次跟头之后,老头子和太太已经看紧了钱夹子,家里是拿不出来的。

看来只能找朋友帮忙了。

顾天鸣在赌,原先自己也拿不定主意,赵天庆拍着胸脯保证另外七首歌质量绝对不低于之前两首,并哼唱了一首,顾天鸣的博取心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因为赵天庆哼唱的这一首让自己都能入神,忘记周围的一切,那不是经典是什么?那不是神曲是什么?自家老头子写了一辈子的歌,能让自己入神并没有几首,可赵天庆呢?之前在酒楼唱的两首不说了,单单早上哼唱的这一首,足够让自己跪伏。

曲好,词美,按照庆仔的说法是男女合唱,想想那效果,肯定会令整个香江为之疯狂。

拼这一把,就算死也认了,在这家小小的音乐公司上班,拿着半死不活的工资,家里的小妈和同父异母的弟弟动不动就给脸色看,这种日子受够了!

顾天鸣想了想抓起电话,拨通一个熟悉的号码,“喂,阿胜,我天鸣——”

一天的时间,顾天鸣再次尝尽了人间冷暖,接待了一个又一个平日里称兄道弟,嘴上两肋插刀实际满嘴跑火车的人物,又赶了两场酒宴,人家一听这个二世祖要自己出资制作一张专辑,刚开始还有点兴趣,以为是顾家老爷子想要扶持一把儿子,结果听到是刚到香江的大陆仔,一个个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交情稍好的忍不住担心道:“阿鸣,可不要被大陆仔给骗啦,那些穷鬼狡猾的很——”

总之,到了晚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时,一无所得,满身的酒气又惹来小妈的白眼,顾嘉飞外面有应酬,尚未归家。

回到卧室,甩掉身上的西装,顾天鸣腆着脸对躺在床上贴着面膜的太太道:“小莲,这几天秋老虎重,可要注意保养啊。”

“恩。”顾太太手里捧着杂志,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那个——”顾天鸣下了很大的勇气道,“你那里还有没有——”

顾太太放下杂志,警惕地道:“你要多少?做什么?”

“我想自己出资做一张专辑。”顾天鸣的声音低了很多。

顾太太狐疑地问道:“我没听公公说最近要做专辑啊,谁找你的?张德兰?罗汶?还是关正杰?你可别告诉我许贯杰找你,哈哈——”

顾太太自己都被自己说笑了,罗列的一些歌手都是七八十年代当红辣子鸡,和顾家多多少少有些交情,许贯杰更是天王巨星的独霸存在,自然不可能来找顾天鸣这种音乐圈不显名的二世祖做专辑。但老公能求上进,能脚踏实地做点实事,太太还是很欣慰的。

毕竟,音乐圈是顾家的根本所在,要不是顾嘉飞在音乐圈的影响力,以顾天鸣栽了几次大跟头的情形,顾太太怕是早和他分开了。

顾天鸣结结巴巴地道:“都不是,是一个刚到香江的大——年轻人,他的歌还——”

“什么?”

顾太太的音调瞬间提高了八度,一把抓掉脸上的面膜,露出皙白的面颊,却不知道是敷了面膜的效果还是被气白的。

很快,泪水缓缓涌出眼眶,自己男人没得救了,边哭边抱怨道:“跟了你十年,以为能过上好日子,可是你呢?公公安排你进音乐公司,自己不安生,非要去做生意,做三次亏三次,我每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奉献给了银行,得到了什么?人家太太穿金戴银,满世界旅游,可是我呢,十年时间,孩子都不敢要……”

顾天鸣手忙脚乱地哄道:“小莲,阿莲宝贝,我不是和你在商量吗?不做了不做了,这张专辑我不做了,真的不做了,不哭不哭。”

好不容易将太太哄好,顾天鸣长叹一声紧锁着眉头进了卫生间。

顾家的公寓说得好听,是1000平方呎的豪宅,其实就是九十多平米的商品房而已,顾天鸣兄弟二人,小妈生的老二大学毕业后在银行工作,薪水高福利好,早早搬了出去单住,顾天鸣事业无成,只能和父母挤在一起。

脱掉衣物打开水龙头,看到自己微微隆起的肚腩,顾天鸣阵阵苦笑,他甚至不敢去照镜子,他已经厌倦了自己表面轻松内心痛苦的表情。

只有脱光了独处的时候,才是最真实的时候。

想想过往现在和将来,不甘、无奈、挣扎,纷乱的滋味统统涌上心头,砰的一声,顾天鸣一头撞到墙上,竟失声痛哭起来——

过了一阵,顾嘉飞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谁在里面?”

顾天鸣心头一紧,忙止住哭声,嘶哑着声音道:“爸爸,是我。”

顾嘉飞道:“穿上衣服,到书房来找我。”

“我,我还没洗好。”

“现在就过来。”

老爷子的声音已经变得严厉,顾天鸣不得不三下五除二擦拭一番,心有戚戚地走进书房。

“爸爸。”

三十多岁的顾天鸣站在书桌前,像是做错事的小学生般,畏畏缩缩。

顾嘉飞冷哼一声:“磁带呢?”

“什么磁带?”顾天鸣一愣。

“你找了一大帮狐朋狗友,想要借钱做专辑,为什么不先来找我?”

“我——我——”

顾天鸣忽然感觉柳暗花明,心头充满了期待,忙道:“磁带就在卧室里,我现在就去拿。”

顾天鸣飞奔将磁带取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的收录机中,并讨好地献上手抄的歌词,不时偷看老爷子的表情,心头砰砰乱跳。

可惜老爷子面无表情,直到赵天庆唱了几句时,眉头微微皱起,不满地道:“唱功这么差也能做歌?”

顾天鸣解释道:“爸爸,庆仔并不是歌手,他是——”

老爷子摆摆手,顾天鸣忙闭上嘴。

第一首放完,录音机传出阵阵嘈杂的声音,顾天鸣趁着间隙把当天在银凤酒楼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顾嘉飞不置可否没有表态,直到第二首响起,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8 疯了

顾天鸣感觉自己快疯了,来来回回不知道奔波了多少路程。

老爷子同意出钱制作专辑,但必须先录制清样,自己把关之后才能出资。

可现在赵天庆居然不见了!

出租屋里不见人,听说是搬到了香江去,自己虽然留了联系方式给他,但时间不等人啊!万一小妈吹枕头风,老爷子态度转变,自己可就彻底saygoodbye了。

不能等!

找!

记得昨天赵天庆说是去报社投稿,那就挨家报社去问——

香江的报馆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按照庆仔的性格,肯定是不会去那些靠花边八卦的小报馆,锁定几家大报馆就好办了——

饥肠辘辘,两腿酸软,终于在《明报》报馆里打听出了消息,可是那也没有赵天庆的具体落脚点,唯有知道小编辑魏则诚被炒了鱿鱼,和赵天庆一起离开。顾天鸣问明魏则诚的家庭住址,直接找了过去——

可惜,魏则诚家敲了十几遍的门都无人应声,震天的敲门声反而引来了邻居的呵斥。下了楼,精神气松懈开来,顾天鸣一屁股坐到地上,口中喃喃地道:“赵天庆,你害死我啦,赵天庆——”

迎面过来一名年轻人,听到他在埋怨自己的老板,诧异地站在他面前问道:“赵天庆怎么害你了?”

顾天鸣抬头看他,好家伙,顶着鸡窝头,双眼通红,一看就是在夜场混日子的扑街仔,没好气地道:“他害倒是没害我,和我定了口头协议,现在找不到人了,哎,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靓仔,赶紧回去休息啦!”

年轻人正是魏则诚,说来也巧,魏则诚通宵校对稿件,快到天亮时才休息,一直到下午才起身,可是老板又写出了四五章,还没有停笔的迹象,老板如此拼命,自己怎么能落下。匆匆用了餐,却被赵天庆笑道他身上有了异味,才发现自己一天一夜没有沐浴更衣。

中秋的香江,秋老虎肆虐,还是很湿热的。

急匆匆赶回家了,正好遇到了顾天鸣。

“老板和你有协议?什么协议?”魏则诚忍不住地问道。

顾天鸣听他一说,蹭地站起来道:“庆仔是你的老板?那你是?”

“我是魏则诚,昨天在报馆辞了差,现在跟老板混了。”

顾天鸣抓住魏则诚的手臂,差点热泪盈眶:“阿诚,快告诉我,庆仔现在住在哪里,我找他真的很急。”

拿到地址的顾天鸣一路狂奔——

倒不是赵天庆忘了和顾天鸣联系,一来是刚刚过去一天,要给顾天鸣时间考虑和筹划,二来新租的小公寓电话还未装上,附近的公用电话联系不方便,三来就是时间问题,一个月时间写一百一十万字不是问题,但赵天庆决定在春节前至少写出三本书,彻底轰开香江文化市场,奠定自己的社会基石。

现在是十月中旬,距离春节只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对于明年的准备,赵天庆心里充满期待,更是颇为紧张。

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命运!

门外传来震天的敲门声,“谁啊,这么没礼貌!”蔡学飞出门买菜,赵天庆只好停笔放门。

顾天鸣面色激动地守在外面,见到赵天庆开门,再也难以抑制心情,一把抱住赵天庆道:“庆仔,终于找到你了。”

“别激动别激动,进来再说。”

进了客厅,不管茶几上是谁喝剩下的水,抄过来咕咕咕几口一干二净,顾天鸣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埋怨道:“庆仔你搬家怎么不和我联系一下,害得我跑遍了九龙香江找你。要不是阿诚回家换衣服碰到了我,我都打算跳太平洋啦!”

赵天庆不觉莞尔,有那么夸张么?问道:“那专辑的事情你搞定了?”

顾天鸣道:“我爸爸答应可以出资,但要先把专辑清样送给他审核,不过关不出钱。”

“哦,这样啊——”

赵天庆想了想,自己可没充足时间去陪你们做专辑,但你们做不出我想要的效果肯定会产生不良影响。

顾天鸣的脸上写满了期待,就怕赵天庆不答应,赵天庆思忖片刻道:“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找到合适的女歌手和录音棚,一天能灌制几首歌?”

“这个要看情况,一般四五首不是问题,比较敬业点的,一天七八首也行。”

“这张专辑你打算让谁来唱?”

顾天鸣实话实说道:“我原本是准备让叶丽仪唱的,但爸爸说或许甄呢更合适一点。”

这两位女歌手的大名赵天庆都是知道的,叶丽仪代表作是《上海滩》,嗓音宽厚,爆发力强,顾天鸣的眼光倒也不错,甄呢更不用说了,小时候妈妈常常哼唱的《鲁冰花》可是火遍了华夏神州,她的歌可刚可柔,张力十足。

此刻的叶丽仪只是在无线电视台拿点死工资,尚未出名,甄呢刚刚从宝岛转战香江,虽然出了一张粤语专辑,取得一些成绩,但还没有打开局面。

不得不说,老爷子的眼光比儿子强一些,虽然叶丽仪也不错。

赵天庆不知道的是,这对顾家父子选择歌手的根本出发点,不是她们唱功有多好,而是便宜,好招呼——

“那就遵从老爷子的意思,用甄呢吧!”

毕竟甄呢更显得亲切,而且她有一颗心像华夏的赤子之心,这才是在两岸三地浑浊的娱乐圈中难得可贵的品质。

恩,今后选歌手的话只找这种标准的。

赵天庆捏捏下巴道:“还有最后一个要求,你找到另外一名男歌手,我昨天哼唱给你的听的《祈祷》是男女对唱。”

顾天鸣的表情顿时有些扭捏,“庆仔,男歌手的行情较高,眼光也毒,我的预算不多,不太好请那些成名歌手。”

心下底止不住哀叹,别人家的专辑都是制作方拿销量提成,偏偏赵天庆提出一次买断,预付歌手薪资,销量跟歌手没有半毛钱关系。若是请来成名歌手,人家不撂脸子不翻白眼就不错了,钱少了人家不乐意,钱多了自己出不起——

赵天庆笑道:“不需要,我有个合适的人选。”

“谁?”

“张明明。”

……

“张明明是谁?”

华灯初上,顾家书房里,顾嘉飞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香江歌坛上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顾天鸣解释道:“我去打听了,是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去年得了全港业余歌唱大赛冠军,可惜没有公司用他,现在在电子表厂里做工。”

顾嘉飞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心底有些不以为然,顾天鸣取出赵天庆给的曲谱递过来,犹犹豫豫地道:“庆仔的意思是,编曲他已经做好,先给歌手两天的熟悉时间,然后再用两天时间把专辑做出来,没必要做清样,您可以到现场审核。”

“两天时间?”

顾嘉飞难得在儿子面前失态,就算你编好了曲,也不至于用如此短的时间把专辑做出来,录歌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他疯了吗?”

顾天鸣没敢把赵天庆的原话说出来,庆仔可是打算用一天时间搞定的。

是他疯了还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顾天鸣也不知道。

9书面市

五天后,临近十一月的时候,《明报》文学版块刊登了一则广告。

“新锐作家天庆携新书《诛仙》强势登港,带你寻找大侠与仙魔世界的奇妙之旅,xx出版社11月1日起在各大书店销售,敬请惠顾。”

不论什么时候,蹭热度都是存在的,从东施效颦到《流浪地球》的交通安全宣传,出版社的愿景是借金大侠坐镇的《明报》名号,打开新书市场,可惜——

《明报》文学版主编李正民看到这条广告时,顿时怒火中烧,肥脑袋上的小眼睛转转,拿起电话直接拨打出版社。

“韩生,我正民,最近有空喝茶了啦?对,看到你们登的广告了,你说你,登广告也不事先和我说一声,打个九折轻轻松啦!预祝你们新书大卖,我看新书的名字不错,噱头十足,实在忍不住心头痒,能不能先送我一本,嗨,要什么精装本,简装的就行——”

出版社老板韩晓明狐疑地放下电话,不解地自言自语道:“这个王八蛋打的什么主意,平日里对我们都是爱理不理的,今天吃错药了还是?”

但不论如何,人家打电话来要,肯定是要第一时间送过去的。

……

11月1日,二十万字左右的《诛仙》第一册开始在各大书店上架发售,首册的发行量是十万本,其中香江七万,宝岛三万。

毕竟仙侠题材的书此前一直没有,作为一种全新题材面市,出版社心里也没底,为了保险起见,决定两地同时发售。

新书刚出,销量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的,购买的读者也多是年轻人,听到口碑尚可,出版社终于松了一口气。

书的质量再好,文笔再流畅,剧情再牛逼,没有读者认可统统都是扯淡,可是第二天,出版社的小编慌慌张张地拿着《明报》闯进了韩晓明的办公室。

“老板,大事不妙。”

“一大早慌什么慌,说了多少次,遇到事情要稳重!”

“你看看啦——”

小编摊开《明报》文学版,韩晓明定睛一看,顿时破口大骂:“李正民这个王八蛋,我就知道他不是个东西!”

文学版首篇文章标题大大的刺眼:驳以侠之名自我标榜的小说《诛仙》——

文章中,李正民极力驳斥《诛仙》违背了侠义之名,根本看不出任何侠义之道,所谓“仙侠”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做个大大的噱头吸引读者注意罢了。

“侠者,为国为民,仗义不平,仙者,曲高和寡,不食烟火,《诛仙》未曾写出任何一点侠义仙气,何尝有‘仙侠’之意?据传该书为初到香江的内陆青年所作,夫以为此子世界观与价值观取向有疑义,恐影响香江年轻一辈,令人真是哀哉!”

看完盖棺定论的最后一段,韩晓明瞪大眼睛,喃喃地道:“完了。”

“老板,怎么办啦?”

“怎么办?我能怎么办!?”韩晓明怒骂道,“新书遇到个拦路的神经病,等着各大书店退货吧!还有,通知庆仔,因为销量问题,合同自然终止,李正民这个扑街仔,祈祷今后千万别落在我手上吧!”

小编在韩晓明五官变形的表情下离开,心中亦是长叹,其实庆仔的书确实不错,前天送来的第二部刚刚审校完,自己已经完全被故事走向吸引住了,令人欲罢不能,可现在,哎,算庆仔倒霉吧。

可惜小编联系不上赵天庆,赵天庆此刻正在音乐公司录音棚,指导甄呢和张明明录歌,蔡学飞听说去音乐公司录歌,说啥也要跟着去看个新鲜。

此时录音棚内,青春无敌的甄呢和略显羞涩的张明明还在心里打着鼓,原先听说顾嘉飞找自己录歌,兴奋的几天几夜没有睡好,早早熟悉了送来的曲谱,不停赞叹大师出手就是不一般。

但他们见到赵天庆时,犹如迎头浇下一盆冷水,丝毫不敢相信眼前的同龄人来制作这张专辑。

词好,不错,曲更好,也不假,可编曲更是关键,从编曲到混音合成,任何一个细节,没有在音乐圈里浸淫十年以上功力是不可能完成的。

当然,天才除外。

赵天庆除了人长得帅一点,亲和一些,见到张明明反而比见到小有名气的甄呢更加热切,仿佛见到多年未遇的老友,可是大家看不出这个年轻的赵天庆身上到底有哪里过人之处。

天才可不是写在脸上的,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中,赵天庆长长地深吸一口气,带上耳麦,对着音乐棚外面的麦克风道:“开始吧!”

连夜赶制的编曲响起,甄呢和张明明双目对视,眼神中充满了惊喜。

“让我们敲希望的钟啊,多少祈祷在心中——”

“让大家看不到失败,叫成功永远在——”

第一段尚未录完,顾家父子和一众的录音师还沉浸在动人的音乐中,赵天庆啪的按下按键,对着麦克风道:“停!甄姐是没问题的,明明你那边声音高度不够。第一,我不要求你达到甄姐的高度,但必须尖锐,是尖锐不是嘶吼,要从骨子里发出的那种尖锐。好吧,我给你学一句。”

赵天庆模仿自己理想中声音一遍,接着道:“还有,甄姐,这首歌两人合唱,请你务必照顾一下明明的声线,尽量平和一些。这首歌没有主角配角之分,不需要分出主次,懂吗?”

甄呢和张明明连连点头,赵天庆一挥手:“再来!”

音乐声再次响起,顾嘉飞不由得对这个大陆仔的兴趣越来越浓,方才赵天庆进入录音棚的时候,只是简单的寒暄几句便直奔主题,他的工作态度颇是令人欣赏,没想到对音乐的态度也是如此的执着。

还有,一晚上把八首歌的编曲做完,如此的悦耳动听,简直出神入化,这个大陆仔到底什么来头?

顾嘉飞边听边想,赵天庆已经第二次叫停了,“明明,我说的尖锐是要自然流露的,不是刻意,也不能刻意,不然你表达不出歌曲的意义,还把甄姐连累了。”

张明明连连说对不起。

赵天庆想了想道:“你现在状态还没有调整到位,你先出来吧。”

一旁的顾天鸣道:“庆仔,我听他唱的还好啦!”话音刚落,被顾嘉飞踢了一脚,慌忙闭嘴。

赵天庆翻个白眼,对顾嘉飞道:“顾伯,下面让甄姐单独录歌吧,我帮明明调整一下状态,请准备另外一间录音棚。”

顾嘉飞赞赏地道:“好!”

张明明步出录音棚,神色拘谨,脸上写满了紧张,还未说话,赵天庆上前拉住他的手臂道:“明明,跟我来。”

走进另外一间录音室,赵天庆帮他带上耳麦,笑道:“我知道你昨天还在厂里上工,是不是昨晚兴奋得没有休息好?”

张明明连连点头,解释道:“我一直想唱歌,还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机会,没有表现好,实在对不起。”

“没关系的,谁没有第一次呢?这样,我们再录一遍,我想想办法。”

“好,麻烦你了庆仔。”

录完之后,赵天庆连续听了两次,忽然手拍额头道:“是我错了!”

张明明的嗓音敦厚,普通话也不是很标准,肯定比不上原唱的音色,赵天庆一直刻意想要把张明明的嗓音修正到原唱的标准上,显然是走了弯路。

想通了个中要理,赵天庆摇着张明明的手臂,诚挚地道:“明明,是我对不起你。”

一句话搞得张明明无比紧张,庆仔该不是脑筋短路了吧!

10 让我们见证奇迹吧(上)

晚上十一点,赵天庆和蔡学飞回到家中,口袋里多了一张五万元的支票和与顾家父子签订的合作协议。

未等专辑录完,顾嘉飞已是彻底叹服,十分爽快地掏出支票薄,开出了数张支票。

甄呢三万。

张明明四千。

制作推广费用十万。

赵天庆的先期费用五万。

这比顾天鸣要求的十五万多出了不少,而且赵天庆前期的报酬要求是三万,老爷子夹带一点私心,又见专辑如此悦耳动人,直接加了两万,顺带着甄呢和张明明的费用也多给了些。

原本张明明的要求是只要能录歌就行,钱不钱的无所谓,顾天鸣自然乐见其成,却被老爷子训斥了一通。

“该花钱的时候不会花,不该花的时候胡乱花,既然庆仔指定他来唱歌,肯定有他的独到之处,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你啊,长点心好不啦?”

挨了老爷子的训,顾天鸣只能唯唯诺诺答应下来,不过想到即将到来的光明,忍不住又兴奋起来,那叫一个放飞自我雄风大振,晚上回去折腾的太太连连求饶——

咳咳,扯得远了些,赵天庆打开家门,却见魏则诚一脸苦涩地守在客厅中,问道:“阿诚,昨天的稿件都校完了?”

魏则诚送上报纸道:“老板,你看看报纸。”

“哦,有什么重大消息。我先洗洗,你稍等下。”

赵天庆刚刚走进卫生间,那边蔡学飞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娘卖球,他怎么能这么说阿庆?《诛仙》怎么不好了?”

洗完脸,赵天庆施施然走进客厅,接过报纸浏览器来,略带惊讶地道:“嚯,驳以侠之名自我标榜的小说《诛仙》,让我看看他的文笔。”

一口气读完,也只不过用了不到两分钟,赵天庆自嘲道:“看来遇到了卫道士,拦住了我这样世界观价值观都有问题的内陆青年,人家道德立场很坚定啊。”

魏则诚道:“老板,那书还写不写。”

“写,当然要写,我和出版社签了合约,干嘛不写。”

魏则诚咂叹道:“唉,老板你恐怕低估了《明报》在香江的影响力,这篇文章一出来,书店多数是要下架这本书的,其他报社能不跟着批驳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哈哈——”

赵天庆轻松一笑,拍拍魏则诚的肩膀道:“阿诚,我说过不要动不动就叹气,一本书若是没有争论,那叫什么书?就算墙上挂的黄历,那些阿姨老太太还不是因为哪天是黄道吉日争来吵去?凡是都具有两面性,不见得人人都是李正民那样的人吧,你之前说过这本书一上市你肯定会买,那时候的自信心哪去了?今晚继续写,不过我有些累,今晚少写点,你一会也早点休息。”

这——

你是我的老板我怎么敢不买你的书?

好吧,你是老板你说的算,反正折腾的是你的钱。

蔡学飞撇撇嘴道:“就算不写书,阿庆你再写几首歌不就一样出名了,我看你写书那么累,写歌这么轻松,还不如专门做写歌这一块。”

“你们不懂。”

赵天庆说的,在蔡魏两个人眼里就显得有些装逼了。

当然,天庆作为他们仰望的存在,自是有装的资本。

……

《追梦》专辑母带从编曲开始到制作完成,只有短短的四十个小时,让顾嘉飞连连感慨。

顾天鸣一大早赶到文化署对专辑做了版权文案登记,然后打电话给老爷子,父子直奔宝丽金,作为香江乃至全球最大的音乐公司,此时的宝丽金可谓独步天下,不论从制作能力还是发行体量,都是其他音乐公司望尘莫及的。

到这种大公司推介,顾天鸣的面子还是差了些,必须老爷子亲自出马。

试听之后,宝丽金的高层对这张专辑表示感兴趣,价位开到了三十万,但一听到顾嘉飞不要钱只要分成的时候,大手连摆。

“顾生,这是你来找我的,若是别人,我都不可能出到三十万的价位,寻常的音乐专辑能开到二十万已经很少了吧?这张专辑我承认是每一首都很不错,可惜我也只是个打工的,三十万是我的能力所及。”

人家既然这么说,顾嘉飞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本着生意不成仁义在,客气的告了辞。

出了宝丽金的大门,顾天鸣忍不住问道:“爸爸,你的心理底线是多少?”

顾嘉飞瞥视他一眼,斟酌道:“最少六十万吧!”

顾天鸣顿时喜得合不拢嘴,顾嘉飞训斥道:“你都三十五了,怎么不知道稳重一些,你看看阿庆,遇到任何事都宠辱不惊,还能快速找到问题解决问题,你多学着点好不啦!”

好吧,在任何父母的眼里,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好——

既然宝丽金不同意自己的要求,再换下一家:emi百代唱片。

百代唱片是一家老牌音乐公司,虽然不能和宝丽金相比,但实力也不容小觑,在香江的分公司成立不到十年,硬是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从宝岛转战香江的甄呢就是百代旗下歌手,更有一代歌神罗汶、新晋歌星陈佰强等驻场,可见百代唱片的实力不容小觑。

被宝丽金始终压着一头,百代一直在争着这口气,但毕竟实力有限,开不出更高的酬劳,发行量也比不上人家。

但在此时此刻,百代香江分公司的负责人却仿若看到了能够压制宝丽金一头的希望,因为这张专辑的歌曲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专辑名《追梦》。

每一首都让人欲罢不能,听了一遍还想听第二遍。

销售额分成,同意!

不同意是煞笔,宝丽金追求的是利益,百代呢?我们追求的是超过你,碾压你!

或许碾压你暂时没有希望,但超过你还是有希望的。

按照负责人的估算,宝丽金早先发行许贯杰专辑的本港销量冠军记录是35万,那么这张专辑可能不会低于这个数量,就算低于这个数量,许贯杰的专辑都是粤语歌,外埠的发行量和传播度有限,而这张全部是国语,其中可操作性太大太大了。

更何况,这位锋芒毕露的词曲创作者还在准备打造另外一张男歌手专辑,必须一同签下!

对于音乐敏感度和想要超人一等的同样执着的百代负责人,毫不犹豫地当场签下顾家父子准备好的合约,并约定第二张专辑制作费用一律由百代公司负责。

亲自将满面春光的顾家父子送进电梯,负责人让人找来甄呢,似是看到小红帽的狼外婆一般谆谆善诱:“甄呢啊,来香江还习惯吧!公司有没有亏待你的地方,嗨,你看,之前签的三年合约标准太低,必须要重新签。我决定把你提升到高级待遇,全方位从新从快着重包装,把你打造为我们公司的金牌歌手,我们的新合约签十年怎么样啊?”

11 让我们见证奇迹吧(中)

“现在是音乐时间。”

“调频fm757,香江商业电台为您激情奉献。”

启德机场边等候乘客的出租车收音机中,男女两主持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推荐今天的新歌。司机刚刚将车子停稳,一对似是情侣模样的年轻人钻了进来,两人都戴着墨镜,男的开腔道:“司机,请把我们送到半岛酒店。”

“好的,请坐稳。”

车子飞快启动,奔向香江。

“今天,我们给听众朋友们带来什么歌曲呢?”

“哦,靓仔,听说百代公司新发行的专辑《追梦》不错啦。”

“《追梦》?是啦,我昨晚听了一夜,收录机都差点听爆了,你看看,我今天上班一点精神都没有,真想大睡一觉。”

“啊哈,要是老板听到了怎么办,靓仔?”

“啊啊啊,不要啊,各位听众朋友一定要替我保密啦!”

“哈哈,好了,下面请各位倾听由百代唱片倾情打造的《追梦》专辑中,由我们精选的《约定》!”

音乐声响起,男乘客不屑地道:“香江只会出粤语歌,明明听着别扭,偏偏还要自娱自乐的嗨。”

女乘客笑道:“阿翰,粤语歌也是有很多经典的,宝岛歌曲太绵软,我不喜欢。”

阿翰笑笑,听到甄呢起唱时惊讶地道:“是甄呢那丫头,居然是国语歌哎!”

女乘客不满地道:“别说话!”

“——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

也答应永远不让对方担心;

要做快乐的自己,照顾自己;

就算某天一个人孤寂……”

很快,四分钟的歌曲播放完毕,女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曲美,词美,真是让人不忍停下耳朵。”

男主持道:“所以啊,这首歌就是唱给我们两个人听的,你千万不要计较我,要做快乐的自己啦!”

“要死了啦——”

男女主持在电台里嬉闹,男女乘客在车内相对无言。

因为主持人把他们的心境都说完了。

男乘客有家室,可是女乘客偏偏和他纠缠不清。

电台里开始接听观众来电点播,结果一个个电话全是问专辑是谁唱的,哪里有卖的。

女乘客道:“司机,现在不去酒店,我们直接去xx音像。”

“好的——”

司机快速转向,原本香江就不大,从机场到香江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赶到《追梦》专辑首发地点xx音像店时,司机的眼睛鼓得老大。

五米见方的巨幅海报高高挂起,青春无敌的甄呢面带微笑,下面一排大字:甄呢带你一起《追梦》!

震天的音响早早播放开了专辑歌曲,数不清的脑袋在音像店门前攒动,异口同声跟着节奏哼唱,“让时光懂得去倒流,叫青春不开溜——”,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一同合唱,声震云霄。

更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各种媒体记者钻来钻去,争相报道第一手资料。

买到专辑的无不兴奋尖叫,却仍不肯离去,因为等下甄呢会到场!

其实百代接手专辑之后,第一时间将《祈祷》送到电台预热,经过三天的大规模宣传,才放出第二首《约定》,并公布了首发地点。

整整三天,各大报纸、电台、电视台都是百代发布的公告或广告,这是百代公司从没有过的全方位覆盖的大手笔。

因为觉得值,所以才会放手去做。

就这么简单粗暴。

歌迷的表现令百代负责人十分满意,首发的三万盒磁带不到两小时抢购一空,灌制厂正在二十四小时不停运作,不是一家,是六家!

香江两家,宝岛三家,狮城一家,整个东南亚华人圈全面开花。

原本还有些质疑的人看到如此火爆的场面彻底闭上了嘴。

恼怒的却有两个。

一个是宝丽金香江负责人自不必提。

另外一个则是李正民。

连续三天的唱片广告倒也没什么,可不知出了什么鬼,其他媒体在刊登广告时并没有提到专辑制作人的名字,唯有《明报》上有。

天庆,又是那个狗屁倒灶阴魂不散的天庆,又是什么新锐词人天庆强势登港——

和之前出版社刊登的广告词如同一辙,你们是故意气我的是吧?

不知道主编办公室的东西又被摔烂了多少,前去汇报工作的都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触了霉头。

出版社那边也是惊骇莫名,实在没想到赵天庆还有这一手,从百代开始宣传的第一天,出版社老板韩晓明打电话给赵天庆,亲口证实之后喃喃无语了很久。

然后,韩晓明重奖了那名始终没有联系上赵天庆的小编,不然跟人家说了终止合同,那种损失可不是一个钱两个钱就能补偿回来的。瞬间被幸福感包围的小编更是庆幸,当天没有联系到赵天庆,第二天因为自己的疏忽便没有联系,谁知道脑袋灵光时准备联系了,《追梦》专辑开始了宣传。

接着,韩晓明挨家给书店打电话说明情况,详细解释了原因,原本已经下架等待退货的《诛仙》又稀稀拉拉的摆到了书架上,韩晓明承诺,一旦专辑发售成功,便投入重资宣传《诛仙》,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再回头到出租车这里,男乘客阿翰道:“阿霞,人太多了,又有记者,我们还是下次买吧!”

阿霞不满地道:“下次,你哪一次都说下次,什么时候实现过?”

“我——”

阿翰想要争辩,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连给爱人最大的承诺都做不到,哪里还有勇气争辩,想想又道:“要不等会我们直接找甄呢要一盘。”

阿霞翻个白眼,可惜戴着墨镜没有显露出来,“你当这里是宝岛吗?不要总是拿你秦翰影帝的派头来压人。”

听着拌嘴的司机一听秦翰的名字,惊讶地转过头来:“哎呀,您就是大明星秦翰啊,你的电影我都看过,看《烟水寒》的时候,我和我太太都哭了。”

阿霞噗嗤一笑,秦翰这才摘掉眼镜,露出迷人的微笑道:“先生,能不能请您帮个忙,这是一百块,请你帮我买一盘《追梦》。”

司机道:“哎,我怎么能收您的钱呢?我就没听出来这首歌好在哪里,肯定是有人炒作的,这年头,唱几首歌就当自己是大明星了,那当明星也太容易啦!请二位稍等,我去买一盘。”

司机兴冲冲下了车去买磁带,阿霞叹道:“难道你就没有勇气给我一个承诺吗?”

秦翰面露为难道:“阿霞,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能不能再给我一段时间,好吗?不论如何,她和我生活这么多年,我总不能说放下就放下。”

阿霞不再说话,偏头看向外面热闹的场面,当甄呢在保安的护送下抵达现场时,场面更是热浪一阵胜过一阵,高潮迭起,歌迷的尖叫声冲破云霄。

过了十分钟左右,满头大汗的司机钻进车厢,气喘吁吁,递上两盘磁带不满又讨好地道:“八块钱的磁带居然被炒到了三十块,还好我机警,从两个学生手里买了过来,居然还有人喊五十块收,这年头,真是活见鬼了!秦先生,请拿好。”

“谢谢。”

秦翰微笑着收下磁带,司机又道:“秦先生,我们全家都是您的影迷,所以请您能不能和我家人一起拍张合影,您放心,我保证不会泄露您的行踪。”

秦翰眉头微皱,此次陪女友来港散心,连助手都没有带,就是为了保密起见,虽然承了司机的人情,但这种小事能值得自己放下身价吗?

秦翰正要开口拒绝,阿霞接口道:“可以的,司机先生,请尽量不要让别人知道。”

“好勒!我太太就是开照相馆的,我们现在就过去。”

阿霞缓缓摘下眼镜,凝视手中的磁带,若有所思。如果赵天庆在跟前肯定也会像那些疯狂的歌迷一样连声尖叫,女神林清霞啊!

12 让我们见证奇迹吧(下)

拧——

使劲拧——

我要狠狠的使劲拧——

张明明坐在电子表厂的流水线上,一手拿着螺丝刀,一手接过流下来的半成品电子表,机械地一次又一次重复着手中的工作。

虽然拿到了四张大金牛的报酬,差不多顶上自己大半年的工资了,但张明明并没有拿去花天酒地,也没有补贴给家里,而是暗暗地藏了起来。

制作专辑那一天,他悄悄问了顾天鸣,一张专辑的成本只需五万左右,自己再努力努力多赚些钱,也要做一张自己的专辑!

哪怕是自己掏钱。

没有梦想的人,和咸鱼有什么差别?

是啊,庆仔说的多么透彻,人家不愧是才子。

只可惜啊,自己和人家不是一个档次的人物,听他说每天还在写小说,虽然在录音棚的时候庆仔对自己说,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他。庆仔的表情很诚恳,自己没有看到任何一丝客气虚伪的意思,但自己怎么可能真的麻烦人家呢?

堂堂五尺男儿,张明明自信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天地——

拧,我狠狠的使劲拧——

“呃,我说明仔啦,这些产品不是你的杀父仇人吧?有必要用那么大的力气?呀!你看看,这片后盖开裂了,罚款,两块,脑袋灵光点好不啦!”

线长看到张明明走神,忍不住上来训斥,产品做出一丝瑕疵,更是大呼小叫,工友们纷纷偷笑。

“大佬,明仔是歌星啦,我们这种小地方怎么能留得住人家?”

“就是,你看他的眼镜擦的多亮,绝对的大歌星,家里那座冠军奖杯是不是天天都要抱在怀里睡的?”

“听说奖杯是塑料的,天天搂在怀里会不会也开裂啦?”

“那不要紧,放在我们线上,分分钟给它补上一万颗螺丝,安啦,还你一个金碧辉煌!”

“哈哈哈哈哈——”

众工友冷嘲热讽,向来敏感羞涩的张明明脸色涨得通红,想要争辩几句,嗫嚅着嘴唇最终还是收住心思,低声对线长道:“对不起,我立刻改正。”

线长冷哼一声,他就喜欢欺压张明明这种人,无论如何训斥的多么严厉,说话如何难听,张明明都会老老实实受着,使他能得到莫名的快感和成就感,至于别的工人——

线长大声叫道:“都赶紧干活,再出问题都给我去当歌星去!”

又是一阵哄笑,张明明戚戚然地拿起螺丝刀,接着拧——

砰——

车间大门被人撞开,老板带着一大群人闯了进来,刚准备坐到线头打会盹的线长急忙打起精神,瞬间从凶狠的藏獒变成了无比乖巧讨人喜欢的哈巴狗,满脸献媚的表情迎上前去,“老板。”

“张明明是不是在你的线上。”

线长心头一紧,不会是这家伙闯了什么祸吧?

“在的在的,这家伙整天做事不上心,老是犯错误,我早就想要把他开了——”

“闭嘴!”

老板怒斥道:“把他叫过来。”转头对身后的众人道,“诸位诸位,我这个手下不太懂事,大家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跟随老板进入车间全部是香江娱乐媒体的记者,今天的目标是张明明,当然不可能将这种小事记在心上。

张明明满脸诧异地跟随线长过来,老板刚要夸上几句,长枪短炮已经纷纷竖了起来,闪光灯一个接一个的爆闪,几乎闪瞎了人的眼睛,胶卷更是仿佛不要钱似的咔咔咔不停拍摄。

话筒、录音机纷纷凑到张明明的面前,众记者七嘴八舌的开始了提问。

“张先生,请问您一直在电子表厂上班,以前接受过哪些专业的音乐培训?”这是正规的媒体。

“张先生,请问您在录制《祈祷》这首歌时,是否经过顾嘉飞先生的指导,或者说,这名词作人天庆是否就是顾嘉飞先生本人,想要借此扶持他的大儿子呢?”这是想挖猛料的媒体,联想力够丰富的。

“张先生,您之前除了在业余歌手大赛上翻唱一些五六十年代的老歌,拿了冠军,并没有其他任何亮眼的成绩,请问其中是否有什么关系可以透露?”这是有些八卦的媒体,相对提问还有些委婉的。

“张先生,《祈祷》这首歌已经传遍整个香江,以您和甄呢小姐合作的如此默契,两人是否有超越友谊之上的男女关系?哦,难道是甄呢小姐玩弄了您的感情,自己成名之后却弃你于不顾吗?”这就是没有底线的八卦媒体了——

车间里所有的工人呆若木鸡地看向被十来个记者疯狂包围的张明明,不善言辞又生性腼腆的张明明哪是这些记者的对手,脸庞涨得通红,还是精明的老板上前解围。

“诸位诸位,车间的环境不适合各位做采访,我们还是到会议室去吧,阿乐,你把各位记者朋友带到会议室去,我和明仔马上就到。”

“是老板。”

伙计带着一众记者离开,老板拉住仍是一脸懵比的张明明道:“明仔,你现在是大明星出名啦!不行,我得给你换身行头,我办公室里有套上好的西装,是在香江最好的裁缝铺定制的,你身材和我差不多,就送你了。”

张明明忙道:“老板,这不适合吧!”

“怎么不合适?”

老板不快地道:“从今往后别叫我老板,叫哥!”

“呃——成哥。”张明明的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噎住了。

“这就对了嘛!”老板换上笑容搂住张明明的肩膀,亲切的仿佛见到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般,“等会你给记者们拍照的时候,左手戴上我们厂的手表,一定要露出来,懂吗?哥给你代言费,一万块,够不够!?”

“啊,够了够了。”张明明连连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老板正要带张明明出去,忽又想起什么,回头看到线长似是木桩子一般矗在原地,脸色不善地道:“明仔,他是不是老欺负你?”

张明明看线长一眼,那双以往对待自己一向都是高高在上、充满压迫和优越的眼神中,此刻写满了悔恨和哀求,心头不禁有些替他不忍和悲哀,淡淡地道:“算了吧。”

次日,张明明带着xx电子表的各类照片登上各种娱乐版,配合一条条关于专辑《追梦》的销量、制作花絮的故事,几乎占满了香江所有的娱乐版。

无他,《追梦》实在太火爆了。

香江电台音乐龙虎榜最能说明问题。

《祈祷》因为是在专辑发行之前便送到电台预热发布,强势霸占龙虎榜一个星期,接着伴随专辑的大面积销售,《约定》更加强势,瞬间霸榜,各家电台的音乐时间电话几乎被打爆,无数的痴男怨女一遍又一遍的要求点播《约定》。

其他的歌?

你敢放试试!

最变态的电台,一个小时重复播放了九遍——

最精明的商业电台,搞起了电话投票,到底是《祈祷》强还是《约定》棒,声讯电话一分钟一块钱,电话不要钱似的涌进来,数十个接线员接的口干舌燥,电台赚的盆满钵满——

几乎所有的香江音乐人都为这首专辑点赞,大街小巷随处飘荡着《追梦》专辑中的歌曲。

无线电视台专门为《追梦》做了一期专辑节目,从背后制作的故事开始,一步一步地挖掘整张专辑的制作历程,天庆第一次为之献唱的于家小姐现身说法,再到专辑的制作过程,只用了不过四十个小时,更是令人震撼。

天才就是天才!

七天,《追梦》专辑香江销量突破二十万,海外突破一百万,一张专辑七天封白金,这是华语乐坛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不知引来多少音乐人的羡慕嫉妒恨。

与此同时,音像公司、百代公司、唱片厂的电话里,每天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内容:要货,我只要《追梦》!

13 又炸了

难道专辑名字起错了?

赵天庆面对火爆的专辑销量和歌迷对专辑歌曲的认同,第一反应是这个,因为专辑的主打歌曲是《追梦人》,就是在银凤酒楼献唱的第二首歌。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

让它牵引你的梦,

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红红心中蓝蓝的天,

是个生命的开始,

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独眠的日子……”

顾天鸣坐在赵天庆新租的千呎公寓内,神情愉悦,终于在家里吐气扬眉了一把,现在走路都轻飘飘的,这会还是耐住性子陪着天庆又听了一遍《追梦人》。

听了赵天庆的疑问,顾天鸣道:“做专辑的时候我也想过这个问题,爸爸说这张专辑每首歌都是经典,只不过《祈祷》和《约定》最为突出,不分伯仲,取名《追梦》反而是神来之笔,每一首歌都能体现追梦的意思,夸了你好久呢!”

赵天庆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顾天鸣又道:“至于这首《追梦人》,人文气息太重,这是黄叔叔说的,他说这首歌并不适合香江,而是海外,特别是宝岛地区,一定会大卖,黄叔叔还准备请你吃饭呢,会会歌坛的后起之秀,可惜你一直没时间,不是搬家就是写书。”

鬼才就是鬼才,眼光不是一般的毒辣啊!

赵天庆笑道:“那行,我对黄先生也是十分久仰的。等过段时间吧,《诛仙》马上写完,我能歇个两三天。”

少爷,你可不能歇,我们还有一张专辑要合作啊!

顾天鸣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支票道:“庆仔,这是百代给的第一笔销售分成。”

赵天庆毫不客气地接过支票,扫过一眼很随意地装在兜里,顾天鸣问道:“那我们下一步怎么行动?”

“下一步?专辑不是还在热卖中么,过段时间再说。”

“你确定下一张专辑由张明明来做?”

“恩,鸣哥,你倒是可以借此先宣传一番,不妨把明明签到你下面,你可以做他的经纪人啊!”

我倒是想,百代那些王八蛋早都捷足先登了。

顾天鸣故作清高地道:“我本身对娱乐圈的兴趣不大,等这两张专辑做完,我打算先带太太出去旅游,然后再做打算。”

“哦,那你准备做什么?”

顾天鸣低声又神秘地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对我们家老爷子说,我准备做期货。”

“期货?”

赵天庆略作诧异地道:“鸣哥你对这个很有研究?”

这个?顾天鸣的脸上顿时写满了尴尬,自己之前跌的三次跟头就是摔在期货上面。期期艾艾地道:“说有研究吧也有,说没有吧也没有啦。”

赵天庆笑道:“鸣哥这话说得太深奥,我不太懂,那你做的是什么期货?”

“石油。”

赵天庆的眼睛亮了,“这个做的应该可以啊。”

顾天鸣顿时找到了知音,滔滔不绝地道:“那是当然,石油市场是各国经济发展的最大助力,从石油开采到提炼,再到精加工,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石油市场的定价权虽然名义上由欧佩克定位,但实际上和美元挂钩是他们最大的败笔,如果美元汇率起伏过大,首先波及的就是石油价位,还有一个决定因素是苏连……”

虽然顾天鸣的逻辑有些混乱,但赵天庆听出来了,这家伙确实深入研究过石油期货的可操控性,插口问道:“那你之前买的石油期货怎么样?”

怎么样?

能怎么样?

顾天鸣顿时神情沮丧,“都赔了。”

你给我一个混乱的逻辑,又给我一个定义矛盾的结果,叫我如何接话。

顾天鸣解释道:“香江的期货市场是不见货的,我当时购买的石油期货都是狮城发行的,要五百万以上才能开设独立户头,我跟的是散户,走中介,投的钱不多,跟进的时间短。”

“就这样玩了三次亏了三次?”

“恩。”顾天鸣尴尬地答应一声,赵天庆心道,哥哥嘞,您可真会玩。

“不过,”顾天鸣忽又语气坚定地道,“这次赚了钱我还会投进去。”

赵天庆笑道:“为什么?”

“因为——”

不等顾天鸣说出来,赵天庆忽然摆手道:“鸣哥你等下,这样,我们来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顾天鸣瞪着眼睛问道。

赵天庆拿来纸笔两人跟前各放一份,笑道:“我们一起答案写在纸上,看看是不是英雄所见略同。”

“好!”

顾天鸣眼睛一亮,埋头在纸上写上两个大字,抬起头时,赵天庆已经折好了白纸送到他面前,两人同时打开对方的答案,一个写的是伊朗,一个则是波斯。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顾天鸣哈哈大笑,眼角的眼泪都笑了出来,终于碰到一个知我懂我的好哥们!

“庆仔,你也准备投资石油期货?”

赵天庆轻轻撕掉手中的答案,缓缓地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要等到明年四月份过后再作打算。”

“别啊,给哥哥卖什么关子呢?好兄弟啦,说说看,为什么要到四月份之后。”

赵天庆笑道:“新年之前有一件大事我要办,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加入。”

“也是期货?”

“不是。”

“那不干。”

顾天鸣一头走到黑坚定地道:“除了期货,其他的我没兴趣。”

出租屋换大了,却是空荡荡的,顾天鸣不解地问道:“阿飞和阿诚呢?”

“阿飞让我送去学漫画了,阿诚今天我放了他假。”

蔡学飞原先在内地是小学美术代课教师,有一定的绘画功底,赵天庆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阿飞暂时放弃自己的写作大业,投身到美术学习当中。

因为临时插班,学费可不便宜,不过这点钱已经不需要再去计较了。

……

出版社老板韩晓明这些天过的十分郁闷,他不知道李正民和赵天庆之间到底是什么过节,自从《明报》登出驳斥《诛仙》的文章之后,在香江各大书店的《诛仙》销量始终如死水微澜一般,半死不活,半个月了,第三部已经开始印刷,总销量不过十六万册。

其中香江两万册,宝岛十四万册。

这还是第一部和第二部的总销量,叫韩晓明怎么能不郁闷。

虽然随着《追梦》专辑不断的发售和深入推广,红透了整个华人圈,《诛仙》仍是不温不火,即便做了小规模的宣传,想要蹭《追梦》天才词作人的热度,可就是卖不动。

读者不买账,韩晓明也没办法,更不敢下本钱推介,听说赵天庆制作的专辑最少能赚五十万,而《诛仙》到现在的稿费不过才付了八千块,眼下都快写完了单等校对。

前几天韩晓明安排手下小编和赵天庆联系,希望庆仔接受媒体采访,借宣传《追梦》的同时宣传一下新书,结果人家说没时间。

没时间!

没时间?

要不是你做了一张空前火爆的专辑身价大涨,老子早就骂上门了!

既然你不急,那我也不急。韩晓明郁闷地想道。

叮铃铃——

“喂,哪位?”

“韩老板,我是宝岛梅园书店的老赵啊!”

“呦,老赵,今天是什么风啊,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我们闲话少说,《诛仙》第一第二部赶紧每部给我发三十万册来!”

“多少?”

韩晓明脑袋里冒出大片金光,紧张地略带颤音问道:“你确定是每部三十万不是三万?”

老赵不满地道:“是不是你们出版社每个人都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刚才打给你们发行部的老苗,还骂我是神经病!难道你没看今天的报纸?哦,你们香江看不到的,《宝岛早报》今天登出消息,古珑先生向广大读者强烈推荐《诛仙》。”

嚯!

韩晓明蹭地从大班台中站起来,手臂颤抖,哆嗦着嘴唇道:“你确定是古珑先生?”

“你娘嘞!”

老赵忍不住吐个脏话,“古珑先生是谁?我敢拿他开玩笑?你到底是不是老韩?今天都发什么神经?喂,喂!”

瞬间被无限明光包围的韩晓明,郁闷一扫而空,眉开眼笑语无伦次地道:“在在,老赵你别急啦,那个,那个发行价你看能不能打个商量啊——”

14 吻

“无线电视台,现在插播一条最新消息,宝岛著名作家古珑先生向广大读者强烈推荐仙侠小说《诛仙》。”

“丽的电视台新闻时间,本港新锐词作人,火爆华人圈的《追梦》专辑制作人天庆先生,呕心沥血创作的仙剑小说《诛仙》得到武侠大家古珑先生强烈推荐。据宝岛媒体报道,古珑先生对《诛仙》小说极力推崇,认为该书开启现代小说新流派……”

看着电视的新闻,韩晓明的脸都快笑麻了,上午得到宝岛的消息,初始还有些不放心,立刻进行求证,得到数个肯定的回答,当即派出广告部经理前往两家电视台做新闻推介。

确定消息已经是中午,找报社推介已然来不及,想要快速传播还得到电视台。

新闻推介也是广告,而且临时插播的价位可不便宜,特别是无线电视台,老板邵一夫那个又抠又黑的狠人,逮住你一次还不狠狠地砍你几刀。

钱的事情韩晓明已经不在考虑之内了,因为《诛仙》的滞销已经被同行快要笑掉了大牙,搅得自己夜夜失眠,这个翻身仗必须打的漂亮打的迅速打的猛烈!

关上电视,一众出版社的负责人围在大班台跟前,纷纷给韩晓明道喜。

韩晓明摆摆手,马屁已经听的太多太多,眼下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急办。

“发行部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跟进印刷厂进度,庆仔的书,前两部每部至少六十万册,给你们一个礼拜时间,印不出来你们给我抄出来!”

“听说庆仔快把全书写完了吧,他的那个小助手校对太慢,你们审校部派四个小编过去,不,派六个,配合庆仔的助手,给你们五天时间全部审完。如果庆仔那里生活不方便,就在附近租家宾馆。”

“广告部今天已经把广告都撒下去了是吧,准备上精装本,去征询一下庆仔的意见,看看能不能搞个签售会。”

广告部负责人小心翼翼地道:“大佬,庆仔不喜欢出风头,估计不会答应。”

韩晓明不满地嘟哝一声,“那家伙。”兴奋的大眼转转,忽然道,“那你们问问庆仔,能不能签名一千本作为幸运读者的奖励,不行,还是我打电话吧,人家现在身价爆了啊!”

办公室内哄堂大笑。

电话很快接通,赵天庆正准备出门,收拾停当,剑眉星目,鬓如刀削,配上西装革履,落在魏则诚的嘴里就是翩翩浊世佳公子。

“韩老板,恩,新闻看了,谢谢。你们派人过来支援校对,好啊,求之不得,阿诚最近也是太忙,《诛仙》大约还要三天写完,我准备写新书。哈哈,这个你放心,还是放在贵社出版,相信你不会给我失望的价位,恩恩,一千本精装本签名?可以,你们安排好就好。”

韩晓明放下电话,心头的石头落地,对他来说,庆仔不做签售会反而是好事,因为这种作者签名本那就不是简单的市场价了,而是收藏价,那个钱,想想都能让人流口水!

幸运读者的奖励?

拉倒吧,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下没有不黑的老板。

韩晓明喃喃地道:“这个庆仔,居然连一点兴奋的意思都没有——”

思绪稍定,韩晓明大手一挥,挥斥方遒,大有江山尽在我手天下尽归我有的味道,“凡是这几天安排加班的,工资一律开双倍,周日再加零点五倍,只要每部销量超过六十万册,我请各位吃大餐,超过八十万,封红包!”

老板就是老板,骂你的时候让你恨不能跳太平洋,赏你的时候能让你半夜笑醒,办公室里顿时欢声雷动——

……

此刻的赵天庆准备去参加甄呢的私人宴会。

如果人多他是不去的,甄呢再三保证不超过二十人,且地点隐秘,赵天庆方才答应下来。

这倒不是赵天庆不想露脸,而是他十分渴望露脸,但明年的两件关乎未来的大事件,现实条件并不允许他露脸。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禾苗长高就遭殃。

一旦成了名露了脸,很多事情便会身不由己。

眼前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张明明。

张明明也是十分渴望成名,但真正成名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准备好。

平日里不待见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三婶六婆什么的,纷纷涌进了家门,将张明明说得天上有地上无,赛过许贯杰,压倒张国溶,冉冉一颗今日巨星,最后才露出狐狸尾巴:借钱。

借钱有很多种,但这些满脸堆笑眼神乱飘的家伙,绝对是借了不还的那种,何况张明明口袋里还是皱巴巴的。

没钱?

开什么玩笑!

报纸上都登出来了,《追梦》专辑总销量十五天的时间内超过一百五十万!

emi百代唱片的老板更是兴奋的宣布,《追梦》专辑香江总销售量(含预定销量)突破四十万张,直接打破许贯杰霸占已久的本港专辑销售冠军记录。

好吧,不讲那些什么黑胶唱片、珍藏版唱片、签名收藏版唱片,就算一张卖五块钱,八首歌平均每首就是六毛二分五,你张明明占八分之一的一半,扣掉乱七八糟你说的什么制作费、推广费、制作人提成,拿不到一半起码一小半吧?再低点,干脆就算一毛钱一张,也有十几万吧!

没有!?

这些平日见不着影的乱七八糟的亲戚,个顶个的口算如同香江专业的会计师,说什么也不相信张明明只拿了四千块的酬劳,一个个兴冲冲的来,气咻咻的走——

各种风言风语传了开来,那些无良记者如同闻见臭鸡蛋味的苍蝇,纷纷叮了上来,什么“发达忘故旧、福贵恨乡邻”、“斯文冷血”、“戴眼镜的葛朗台歌手”,一顶顶大帽子扣到张明明的头上,各种冷嘲热讽炒遍了大街小巷,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张明明守在私宅门口,他本不善言语,也不喜交际,被甄呢邀请更是推三阻四,直到听说庆仔也参加才勉强答应下来。

出租车停在路边,赵天庆带着魏则诚下车,手中捧着一束鲜花。张明明强作欢笑迎上去,招呼道:“庆仔。”

“明仔,你早到了。”

赵天庆面带如同和煦春风般的微笑,令张明明心头一暖,他虽然只是和眼前的这位同龄人才见了两次,却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有这种很奇妙的感觉,很微妙的感受,亲近又不失自然,张明明甚至忍不住偷偷问过自己的妈妈,是不是有个失散过年的兄弟,结果挨了母亲轻柔的巴掌。

“最近压力很大吧?”赵天庆问道。

张明明默默地点点头,见到赵天庆的喜悦之情顿时一扫而空,神情又沮丧起来。

赵天庆宽慰道:“不要急也不要怕,下一张专辑我指定你来唱,到时候就拨云见日啦!”边说边拍拍他的肩膀,以示激励。

张明明道:“百代的高层不看好我,说我声线太窄,没有特色,不适合做专业歌手。”

“他们懂个屁!”

赵天庆忍不住骂道,张明明听了不但不逆耳,浑身上下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和满足。

“你的唱功绝对过关,嗓音没有特色?什么是特色?特色不在于嗓音,而是在于人,对了,你和他们的合约签了没?”

“还没有,他们说要审核完你做的专辑再说。”

“嘿——”

赵天庆冷笑一声,“那你别签了。”

“啊?”张明明不敢置信地道,“我现在工作也辞了,不和他们签约我还能干什么?”

“我签你,最迟今年年底我会成立音乐公司,现在你先做一段时间独立音乐人。”

“好!”张明明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你也不问问薪水?”

张明明憨憨地笑道:“只要能唱歌就行,难道你还会让我饿肚子?”

哈哈哈哈——

两人同时大笑起来,张明明的郁闷亦是一扫而空。

“哎呀——”张明明叫道,“刚才一直想着心事,跟你又说了一大通,我去方便下。”

“去吧。”

张明明一溜小跑,消失在寓所中。这个私人寓所的面积倒也可观,三层白色洋房内灯火通明,不时传出欢声笑语,赵天庆走了几步忽又转头对魏则诚道:“阿诚你记下,明天让顾天鸣在《明报》发布一条广告:天庆明明,生死不弃。天庆全力打造张明明新专辑计划十一月下旬隆重上市。”

“老板,香江那么多报纸,为何非要在《明报》上发?”魏则诚不满地道。

赵天庆笑道:“相对而言,《明报》是香江报社中最为正统的,李正民对我们有偏见,难道我能少了一块肉?毕竟《明报》的威名是金大侠打下来的,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来找我们献殷勤。”

对于老板的能力,魏则诚是深信不疑的,既然老板这么说,那肯定照办。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老板,香江歌手那么多,凭《追梦》和《诛仙》的成绩,你要找几个比张明明条件更好的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我也没看出来张明明有什么过人之处啊?”

赵天庆哂然,为何对张明明如此上心呢?

就凭他的那首《我的华国心》!

就凭他是首位参加大陆春晚的港台歌手!

就凭他那一颗炽热的爱国之心——

另一个世界中,张明明的际遇令人无限唏嘘,即使在八十年代红遍了神州大地,却没有赚到钱,仍然在香江电子表厂打工生活,直到九十年代初才渐渐好转。

现在既然遇到了自己,就绝不会再让张明明做香江最穷大陆最红的尴尬歌手。

这些念头当然不可能对魏则诚说出来,吩咐道:“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身心放松的张明明钻进卫生间开闸放水,浑身打个哆嗦,脑袋一片清明,才想起顾嘉飞给自己的嘱托:“坏了——”

赵天庆二人走到洋房门口,一名三十余岁、身材中等戴眼镜的男子从洋房内快步迎上来,很不客气地问道:“你是天庆?”

“恩,请问您是?”

虽然对此人咄咄逼人的态度有所不喜,但出于礼貌,赵天庆还是伸出手来,那人笑道:“果然如顾兄所说,天庆是个惊艳之才靓绝人物!”

他伸出大手,两只大手甫一接触,一股大力传来,赵天庆身不由己被他拽了过去,在魏则诚瞠目结舌的注视中,两个男人的大嘴狠狠地吻在了一起。

那个吻,怎个荡气回肠!

那个吻,怎个肝肠寸断!

老子新时空的初吻啊——

15 邂逅

今晚宴会的主角甄呢笑容满面,最近广告代言拿到手软,商演邀约的电话不计其数,到处站台站到腿酸,身价如同坐火箭一般飙升,她并没有迷失自己,今天的一切都是依靠庆仔才能获得。

被一帮男男女女围住,庆仔怎么还没有露面?

才华惊人又待人和善,人又是帅帅的,如此的靓仔怎么能不让心动,更何况刚刚经纪人悄悄对自己说起电视台播报的新闻,庆仔的书居然得到古珑先生的强烈推荐。

古珑先生是谁?

那是宝岛文坛当之无愧的霸主!

华人圈中与金大侠不相上下的武侠大家!

华人圈内下到三岁幼儿,上至耄耋老者,谁不知道几个古先生笔下的人物?能入得古先生的法眼,庆仔将来的成就无法估量,若是他能中意我——

甄呢心里藏着小心思,对四周围着的男男女女也不太上心,眼神时不时瞟向门外,终于,一道白光闪了进来,那不正是庆仔吗,咦,他这是怎么了?

四周同样闪起不解和轻蔑的目光,哪来的冒失鬼。

我怎么了?

我次奥,被一个烂gay强吻,你说我能怎么了?

赵天庆脚步匆忙,有些气急败坏,似是做贼般躲闪着众人的目光,快步走到甄呢面前,将鲜花献上,原本准备说的赞美之言早已抛之九霄云外,“甄姐,卫生间在哪?”

甄呢诧异地指明方向,天庆又匆匆而去,一头雾水中,又见满面春光的黄霑带着庆仔的助手进门,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难道传言是真的,庆仔被鬼才哥吻了?

甄呢不觉更加有趣,听说黄霑是有吻男人这个不良的偏好,但迄今为止能让黄霑吻上嘴的男人全港只有一个:张国溶。在鬼才的眼里,天王许贯杰都算不上什么人物。

鬼才狂众人皆知,但人家有狂的资本,这自不必多说,现在居然强吻庆仔,那庆仔——

不提甄呢的小心思,一楼卫生间被反锁,问明公寓的佣人,赵天庆直奔二楼卫生间,砰地一声将门带上打开水龙头,双手掬水,呼噜噜噜——噗,呼噜噜噜——噗——

连续漱口几遍,仍觉得无法抑制心头的难受,翻翻梳洗台,没有找到想要的漱口水,却看到两只放在柜中的牙缸,两支牙刷一支绿一支红,好似刚刚被启用,赵天庆内心的那个纠结啊——

还好公寓内常备热水,将绿色牙刷仔细冲刷一遍,赵天庆暗暗道声对不起,挤上牙膏,我刷!

忽然一阵冲水的声音传来,厕所里面居然还有人,娘嘞,我进来你怎么不支吾一声?不管他了,赵天庆飞速刷完,抬起头正要漱口,却见眼前的镜子中呈现出一面靓丽的娇颜。

温婉,自然,鬼斧神工绝世无二的五官,令人第一眼见了心儿就为之一颤。

那是自带光芒的月亮,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光芒四射,却不刺眼。

那是尚未霸气侧漏的东方不败,那是还没有英气焕发的神龙教主。

漂亮却不单一,灿烂迷人,富有活力,朝气蓬勃,美得让人无法自拔——

咕隆一声,赵天庆缓缓转过头来,带着牙膏的漱口水不自觉的咽下,齿间稍微有些打颤,见到年轻时的东方教主怎能不让他激动万分,傻傻的,呆呆的,萌萌的,贱贱的。

“林——林——”

赵天庆不知道如何来称呼林清霞,以表达内心的诚挚景仰之情,从四十年后而来,本身对小姐二字有很大的抵触,那是对女神的亵渎,直呼其名似是更为不妥,那叫什么?

“你是谁?”

林清霞嗔道:“闯进来为什么不先敲门?弄这么大的动静,知不知道什么是礼貌?啊——”林清霞低呼一声,夺过赵天庆手中的牙刷,脸颊飞过红云,怒道,“你凭什么用人家的牙刷?”

“我?”

赵天庆更是傻了,忽又笑了,能和女神共用一支牙刷,可是从来不敢想象的事情,这和中五百万大奖的概率差不多吧——忽又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难道不是中了超级巨奖吗?

赵天庆一脸傻样,林清霞气的浑身哆嗦,“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哦。”

赵天庆答应一声,却没有挪脚抬步的意思,讪笑着道:“那个,林——”不知道怎么叫,索性就叫姓不叫名吧,“能不能把牙刷送给我留个纪念。”

“你!”

林清霞的脸色忽红忽白,怎么会在香江遇到这样的无耻之辈?银牙咬碎,甩手将牙刷扔到地上,咬牙切齿地道:“滚!”

赵天庆捡起牙刷,傻乎乎地嘿嘿一笑道:“林,我是天庆,请你一定要记住我哦!”

可恶之辈出了卫生间,女神站在镜子前,看着失态的自己,想哭哭不出来,想笑笑不出来——

赵天庆将牙刷收在西装内袋中走进客厅,甄呢、顾嘉飞带着一名中年男子迎过来,那男子成熟稳重,风度翩翩,举止间优雅贵重,微笑的时候令人颇为舒服,甚想与之亲近。

甄呢介绍道:“庆仔,这是我的好友秦翰秦先生,宝岛影帝,他可是对你钦慕已久啊。”

秦翰?

和女神纠缠不清将近二十年的家伙?

赵天庆皮笑肉不笑道:“秦先生,欢迎你来到香江。”

秦翰一愣,若是不知道眼前这位青年是新进冒出来的天才词曲制作人和作家,还道是哪来的外交官呢!

脸上的不快一闪而过,秦翰伸手笑道:“庆仔你好。”

庆仔的性格不是这般无礼啊?甄呢和顾嘉飞面面相觑,丝毫搞不清楚状况。

不管怎么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赵天庆亦是伸出右手,淡然道:“你好。”

赵天庆话音一落,右手便缩了回去,对顾嘉飞道:“顾伯,明明的专辑我打算在月底做好,有些细节我和鸣哥说不清楚,咱爷俩到边上好好聊聊。”

“好。”

顾嘉飞是多么精明的人物,瞥视秦翰一眼和赵天庆走向一边,明显感到敌意的秦翰觉得后脊有股冷风,那是赵天庆的眼神带来的寒意。自从得了宝岛影帝之后,秦翰春风得意,已经很久没有体味过这样的眼神。

诧异的秦翰问甄呢道:“呢呢,庆仔以前是干什么的?”

甄呢抿抿嘴,心头亦是无数疑问,随口道:“庆仔是从大陆刚过来的,不到两个月时间,好像是什么音乐学院的教官吧,我也没有仔细问过。”

秦翰出身名门,父辈是国x党的高级将领,仔细回想一阵,仍想不起来自己和赵天庆之间到底有什么交集,喃喃地道:“难道是父辈的原因?不至于啊,战争都过去三十年了,那时他还没有出世吧!”

16 请他不要给她更大的伤害

赵天庆和顾嘉飞两人坐到角落的沙发上,甫一落座,赵天庆开口道:“顾伯,明明的专辑我先把歌写出来,专辑名字暂定《问梦》。”

明知赵天庆故意避开秦翰的话题,顾嘉飞懒得过问,毕竟赚钱要紧,闻言笑道:“先是《追梦》,现在《问梦》,阿庆你就这么喜欢梦这个字眼?”

赵天庆道:“那倒不是,明明是焦躁不安又压抑无比的年轻人缩影,怀揣梦想,却不知道如何破茧化蝶,这是我做这张专辑的出发点。”

顾嘉飞赞道:“不错,可是阿庆我一直在担心,明仔的声线宽厚,能驾驭的歌不太好掌握。”

老爷子话说的婉转,其实是想让赵天庆换个歌手,天庆怎能听不出来,笑道:“请你放心,我有分寸。”

顾嘉飞暗叹一声,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大咧咧的黄霑不知从何处钻了过来,一屁股坐到两人中间,尚未开口说话,赵天庆蹭地起身叫道:“黄老邪,你离我远点!”

哈哈哈哈——

黄霑朗声大笑,惹得厅内众人纷纷侧目,目送赵天庆躲瘟神似的逃遁,偏头对满脸尴尬的顾嘉飞道:“老顾,庆仔居然叫我黄老邪诶,你还别说,我也觉得我有些黄药师潇洒脱尘的味道啊!”

面对自我感觉良好的黄霑,顾嘉飞哭笑不得。

张明明和魏则诚两人亦是徘徊在客厅内的边缘,显得十分不合群,偶有搭讪的过来,对张明明倒是稍有些兴趣,却聊不出几句便离开,对魏则诚就是敬谢不敏了。

赵天庆走过来,三人又闲聊了一阵,张明明得知天庆准备在月底为自己打造专辑时,顿时兴奋的不能自已,恨不得现在就钻进录音棚。

甄呢拉起林清霞,走向客厅前方临时支起的麦克风,敲敲手中的酒杯,客厅内顿时安静下来,甄呢俏声道:“非常感谢各位赏光,特别感谢的是我身边这位好友林小姐,是她提供场地才能有今晚的私人宴会。”

林清霞面带微笑点头致意,不知迷倒了宴会上的多少男人,黄霑连连咂嘴,对顾嘉飞道:“顾哥,我看到林小姐怎么有一种想要回家离婚的冲动?你说你想不想?要不你让天鸣离婚吧,娶了林小姐,我封个大红包。”

顾嘉飞已经非常后悔带黄霑来参加晚宴了,今天终于再次体会到自己这位黄金搭档那张口没遮拦的大嘴,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底线,身形禁不住向后移了移,一副我不认识这个人的模样——

黄霑声音不大,但客厅也不大呀,声音瞬间传了开来,惹得阵阵哄笑,林清霞也跟着笑了起来,灿烂迷人青春无限的笑容更是令人迷醉,但看到人群中后方的赵天庆时,眼神中闪过一丝恨意。

甄呢接着道:“今天我最为感谢的,是天庆。庆仔,你过来啦——”

美女招呼自然不好拒绝,虽然内心是抵触在众人面前表露身份的,赵天庆还是昂首上前。

原来他就是天庆啊!

方才以为赵天庆是哪家冒冒失失的富二代,万万没想到人家是最近锋芒毕露的新锐词人,消息灵通者更是知道他还是一名新锐作家,作品得到古珑先生的大力推荐呢——

众人的眼光不由得更加炽热起来,现场来的多是音乐圈中人,《追梦》专辑的八首歌首首经典,每一首都让人欲罢不能,沉醉不止,若是和他交好能给自己做上一张专辑,不,哪怕写一首歌,自己岂不是迅速火爆起来?

可惜,赵天庆一路向前,并没有多看他人一眼,哪怕人家客客气气的招呼自己,也不过是敷衍地点点头,眼神直视前方——

我的眼里只有你——女神。

这会甄呢终于明白天庆为何对秦翰抱有敌意了,小家伙吃醋了,不过阿霞怎么可能中意你呢?得想办法劝劝他。

人群中的秦翰也明白了,好小子,难怪第一次见到我便是不咸不淡的,嘿嘿,或许写书写歌我拍马也追不上你,但玩感情,我是你的祖师爷!

女神越来越近,赵天庆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站到甄呢边上,手背后,尽量显得自己成熟一些。

甄呢笑道:“在制作专辑的时候,明明因为紧张一直没有发挥好,庆仔把他拉到一旁一遍又一遍的对唱,才有今天的成就。庆仔啦,既然你能和明明对唱,今晚能不能和姐姐唱一遍《祈祷》呢?”

甄呢眼中的秋波赵天庆自然明白,这个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了吧,不是我不想,有些事情实在是要避嫌的。

赵天庆轻咳一声,笑道:“甄姐过赞了,毕竟我只会写歌,唱歌只是偶尔,不敢在诸位专业人士面前献丑。”

众人一阵轻笑,忽听秦翰道:“庆仔还是不要唱啦,免得露馅,安心写歌写书,少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哟呵!

秦大帅哥和天才词人对上眼了,众人不由得八卦心思大增,巴不得火药味越来越浓才好。

林清霞深情地看向秦翰,男友为自己出头,心头感动不已。

黄霑暗暗冷笑,虽然赵天庆的唱功确实不咋地,但他听过赵天庆的原声磁带,完全可以摆得上台面,秦翰这种长鸟不长进的烂人,嘿嘿,完全就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甄呢则有些慌,刚要开口圆场,赵天庆却抢到话筒前道:“其实,《祈祷》的两位原唱在这里,本身配合的天衣无缝,便不需要我再画蛇添足贻笑大方了,不过既然甄姐盛情邀请,我还是厚着脸皮献个丑来个独唱吧!甄姐,有吉他吗?”

赵天庆的话里有两个意思,张明明就在现场,如果自己答应和甄呢合唱《祈祷》,而没有征询张明明,这是无礼,即便自己是词作人,也不能弃张明明于不顾。

第二个意思就很明白了:你要战我便战!

掌握那么多资源的我还能怵了你?

我随随便便拔根毛都能戳死你,你信么?

“没有。”

未等甄呢说话,林清霞冷冷地答道。

“电子琴呢?”

这回没人回答他,甄呢一脸尴尬,林清霞神色冷漠,显然也没有。这是秦翰临时租住的私人寓所,哪来的乐器。

赵天庆自嘲地笑笑道:“那好吧,我清唱。”

“不用!”黄霑叫道,“庆仔,我车里有吉他,我去去就来。”

“谢谢。”

赵天庆顿时感到黄霑竟是如此可爱,当然,除了那一吻。

不想让众人的目光打扰自己的情绪,闭目思索片刻,好了,就是这首歌吧——

接过黄霑的吉他,稍作调音,甄呢和林清霞让出了舞台,赵天庆沉声道:“这首歌我刚刚想好,以此献给所有苦恋无果的情侣,也请他不要给她更大的伤害,谢谢。”

“雨一直下,

气氛不算融洽,

在同个屋檐下,

你渐渐感到心在变化。

你爱着他,

也许也带着恨吧,

青春耗了一大半,

原来只是陪他玩耍……”

17 纷纷扰扰快过年

霓虹灯下汽车飞奔,坐在副驾驶的黄霑还是忍不住好笑:“庆仔,你这张牌打的漂亮,秦翰本来以为自己拿了同花顺通杀四方,谁知道你给他来个兜底的豹子,我走的时候还看到他的马脸刷白刷白的,哈哈——”

赵天庆笑笑没有说话,眼神飘向窗外,满脑子里全是林清霞的倩影,一笑倾城,一嗔醉人,手指不自觉地摸到西装内袋中,牙刷还静静地放在那里,或许,那里还残留着她的味道。

是不是有些下贱了?

如果你看到女神年轻靓丽的模样,肯定比我还要贱——

顾嘉飞劝道:“阿庆,你的路还长,路边的风景数不胜数,不要在一处着迷,眼光放长一些。”

黄霑反驳道:“嗨,老顾你这话就不对了,秦翰是有妇之夫,缠着林小姐根本就是居心叵测!就像庆仔刚才唱的一样,青春耗去一大半,原来只是陪他玩耍。林小姐啊,思想太稚嫩了,唉,一颗好白菜呦,被——”

赵天庆斥道:“打住,黄老邪,不许你说她。”

“哈哈,我不说不说,哈哈——”

开车的魏则诚连连摇头,老板脑子有些发热了,人家秦翰是什么样的人物,金马影帝耶,男人中的万人迷,怎么和人家争?不过这份当面驳斥的勇气和功夫是魏则诚十分佩服的,老板就是老板,你要战我就战,无所畏惧。

全方位碾压你,让你无法可说为止——

顾嘉飞问道:“阿庆,刚才那首歌你是准备让明明出专辑的吗?”

赵天庆道:“这首歌不适合明明,明明专辑的主打歌我打算叫《新鸳鸯蝴蝶梦》。”

“又是梦?”

顾嘉飞一阵苦笑,黄霑忙道:“庆仔,这首歌好像有些古风的意思,有没有做好,能不能先清唱一遍让我们听听?”

“可以——”

赵天庆低声哼唱:“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今日乱我心,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

一曲唱罢,黄霑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口中喃喃地道:“李太白的诗也可以做现代歌?还糅合了苏东坡和李后主的词?怎么可能?我,我,我,庆仔,你个王八蛋!”

说着说着怎么还骂上了?

众人一脸诧异,魏则诚差点踩了刹车,黄霑叫道:“好歌都让你写了,我今后还写什么?既生瑜何生亮?哇呀呀呀,气死我了,不行,我要咬死你!”蹭的伸手便要到后座搂住赵天庆,车内又是一阵哄闹——

送别了宾客,林清霞坐在阳台上,神情落寞,脑海中充斥着刚才赵天庆说的话唱的歌,苦恋无果,请他不要给她再大的伤害……

……正想离开他,他却拿着鲜花,说不着天的话,让整个气氛更加尴尬……

歌中几乎每一句每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撞击她的内心,想想过往和现在尴尬的境地,不知不觉间泪水涌上眼眶。

秦翰端着两杯牛奶走过来,放在林清霞面前,轻抚她的秀发柔声道:“阿霞,不要理会那个赵天庆,我听说他是两个月前从大陆来的偷渡客,大陆那种穷地方,哪来的好人?要是还不顺心,我们明天去狮城吧,那里阳光好——”

说了一大通,却不见阿霞有丝毫的反应,秦翰不由得住嘴,仔细看去,美人已是梨花带雨,泪水涟涟,慌道:“阿霞,怎么了?是我不对吗还是那个大陆仔?要不我动用一下关系,找人封杀他。”

林清霞抽泣道:“他不是好人,你呢?始终不肯给我承诺,每次都是千方百计敷衍我,难道真像他唱的那样,我们之间是没有后路的悬崖?我——”

扑街仔,迟早有一天我要宰了你!

秦翰使出全身解数好哄歹哄才把林清霞的情绪稳定下来,又说了许久的情话已是深夜,略显艰涩的道:“阿霞,我们休息吧。”

“恩。”

林清霞仍是情绪不佳,恍恍惚惚,走进自己的房间却见秦翰跟了进来,脑海瞬间变得清明:“你进来干什么?”

秦翰努力做出轻松和关心的模样道:“我看你情绪不高,要不今晚我陪陪你。”

“不用不用。”

林清霞将秦翰推出门外,关上门锁紧,隔着门道:“翰哥,我心是你的,人也迟早是你的。”

秦翰长叹一声,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枯坐到深夜,一直在恼怒赵天庆今天的表现,心里也在叹息,每次都是眼看有机会了,却始终没有得手。

一觉醒来,天色大亮,女佣早早备好早餐守在餐桌边上,秦翰步入餐厅,问道:“林小姐还没起床吗?”

女佣从围裙口袋中送上一张白纸,“先生,林小姐今天早上天亮就走了,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啊?”

秦翰忙接过留书,匆匆浏览一遍,不觉手脚发凉,双腿打颤,啊的大叫一声钻进卧室,匆匆收拾一番提着背包冲了出来,对女佣叫道:“你和你老板说一声,房子我不用了。出租车,出租车——”

秦翰心急火燎地奔向机场,路上不停催促司机,车子刚刚在候机大楼前停稳,扔下一张钞票,还没忘记将墨镜带在脸上。

一路狂奔至接待处,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小姐,请帮我查询一下今天上午有没有到宝岛或者狮城的航班!”

“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

“给,快!”

尽管护照上的是秦翰的原名不是艺名,但那张本尊的照片还是被接待认了出来,惊呼道:“你就是大明星秦翰啊?”

秦翰的虚荣心瞬间被激荡起来,十分享受这种快感,露出微笑道:“嘘,请小姐为我保密。我现在很急,能快点吗?”

“好的,恩,上午九点十分有狮城的航班,去宝岛的话得到下午。”

秦翰想了想,依照林清霞的性格,多数会一个人去狮城,“那给我来一张去狮城的机票。”

“对不起秦先生,狮城的航班是包机,半个月前就预定了,如果你很急,我可以尝试帮您联系一下,看看包机方是否能搭载您一程。”

“哦,那就不必了,还是来一张下午飞宝岛的机票吧!”

秦翰顿时神情一松,心上的石头落地,小丫头,我看你往那里跑?

接待正准备打票,一张机票送到秦翰面前,不是林清霞又能是谁?

秦翰一把抱住她,埋怨道:“傻丫头,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林清霞咬唇道:“机票只有一张,你飞还是我飞?”

秦翰松开她,怔怔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再痛苦下去,对我们都不好。”

昨晚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又闹这般?都是赵天庆那个混蛋!

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面对林清霞的逼宫,秦翰心一横,咬牙道:“好,我带你回宝岛,今晚就和她摊牌!”

……

……

“天庆要在我们报社发表声明?”

“是的主编,您看如何处理?”

“照发啊!”

香江第二大报纸《东方日报》社内,主编兴奋地猛吸一口香烟,道:“自从天庆出道以来,还从来没有过对他的正面报道吧!真是破天荒了,赶紧发,如果带有广告内容可以适当收一些费用,恩,正常版面的七折吧。”

小编苦着脸道:“主编,我问了天庆的助理,这份声明人家不但不付钱,还要收费。”

“咳——咳咳——”

主编被口中的烟气呛住,“他娘的没有搞错吧?真以为香江都是他家的?”

“我也不知道啊,他的助理说是关于宝岛艺人秦翰婚变的声明,牵涉到林清霞小姐,全港的报纸只选择一家刊发。”

这个份量真够重的。

前几天秦翰婚变的消息传出,华人娱乐圈一片哗然,秦太太在媒体面前哭诉,惹来无数的同情,林清霞则是杳无音讯,深居不出,眼下赵天庆居然能凑上来,真是嫌不够热闹的。

对了,难怪有几份小报前几天发布消息说秦翰携林清霞秘密到港,举办私人宴会邀请赵天庆参加,秦赵二人因为美女闹出了不愉快,赵天庆现场做歌,狠狠驳了秦翰的面子。

原本大家都是嗤之以鼻,在大家眼里,天庆一直很神秘,除去写歌作书,几乎就没有他的相关消息,只有采访甄呢和张明明等人的时候,才会有他的只言片语,甄呢说他是个靓仔,与人亲善,而张明明则更是拿他当亲兄弟。

张明明的态度当然是这样了,瞧不见顾天鸣那个二世祖在《明报》打的广告吗?什么天庆明明,生死不弃——

现在看来,之前小报的传言倒好像是真的。

“那天庆要多少钱?”

“八千。”

“他怎么不去抢?”主编高声怒道。

小编小心翼翼地道:“我听说星岛那边同意了这个价,但要求天庆答应做个专访,他没有同意。”

18 可恶的人

本人天庆,郑重声明如下:

1,秦翰先生作为宝岛娱乐界领军人物,一直都是大家景仰的存在,更是娱乐界道德楷模,虽然与本人有一些小小的不愉快,但本人坚信,秦先生定能处理好眼前的危机,给家人予以信心;

2,本人非常喜欢琼遥阿姨的小说,细腻感人,文笔透彻,令人欲罢不能爱不释手,但在影视改编方面,本人觉得神韵还是有所欠缺,需要锻炼。路还长,道更宽,若是论演绎事业的翘楚,当属大洋彼岸的美国;

3,再请诸位勿要听信流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本人尚且年幼,一心事业为重……

……

林清霞数日来一直深居不出,能够前来见着面的只有寥寥数人,哪怕是焦头烂额的秦翰,几次打电话来都被林妈妈骂了回去,见面更不可能。

当然,作为林清霞“金主”的琼遥,自是不可能拒之门外。

琼遥今天来带了一本书,不是她自己的作品,而是香江新锐作家天庆的第二本小说:《仙剑奇侠传》。

《诛仙》在十一月底全部交付完毕并开始发售,和前世一样还是六册本,自从得到古珑先生的推荐,迅速传播开来,销量那叫一个猛,蹭蹭蹭的往上涨,原本香江那家不太知名,以往多以发行女郎写真或是风月小说为主的小出版社立时名声大噪,趁热打铁推出了天庆的第二本书。

《仙剑奇侠传》和《诛仙》虽然都是仙剑小说,但风格迥异,令人耳目一新。不论从角色描写再到故事走向,李逍遥比张小凡更加鲜活,更加引人入胜。

在天庆的笔下,李逍遥有点坏,有点无赖,比前期呆板无比后期坏到彻底的张小凡,更加讨喜。书中各种配角亦是个性鲜明,令人过目不忘,代入感更加强烈。第一册上市不到两天的时间,口碑爆棚,口口相传。

琼遥不单单是言情小说大家,她还是一名词作人,也是一名资深影视制作人,她敏锐地感到天庆的新书若是能搬上荧屏,定然火爆。

她试图联系天庆谈谈合作事宜,却被一次次的婉拒,就连香江出版社的老板韩晓明都再三推辞,说是无法透露天庆的联系方式,这反而更激起了她的兴趣,准备赴港动用关系登门拜访。直到今天上午新闻中转播天庆发表的声明时,她豁然开朗。

“阿霞,是我。”

琼遥轻叩房门,面容略显憔悴的林清霞应声出来,还好,双目有神未曾红肿,房内低声飘荡着歌曲《祈祷》。

“陈姐。”

琼遥本姓陈,笔名琼遥。

“傻丫头。”

琼遥怜惜地嗔怪一声,牵起林清霞的柔荑步入闺房。

林清霞满腹心事,最近媒体铺天盖地般报道秦翰婚变的种种消息,令她这个“第三者”触目惊心,每天家门口蹲守着一大堆记者,大门都不敢出,而此时心里期待着琼遥能带来佳音。

林清霞故作轻松地关上收录机,琼遥暗暗好笑,也不点破,递上手中的书道:“阿霞,最近要是无聊,就看看这本新书吧。”

“《仙剑奇侠传》?”

林清霞翻开扉页,天庆二字映入眼帘,神情突变,在琼遥面前不便发作,努力镇定自己的情绪,随手将书放在一旁道:“等我有空就看。”

这点小动作小情绪怎么能逃得过琼遥的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阿霞和秦翰、秦详林三人之间的关系已是扯不断理更乱,现在居然和天庆又有勾连,不对,早上在新闻中看到天庆发表的声明,看不出他对阿霞有何暧昧之意,反而有些指责其年幼无知的意思,亦有些回护。

对秦翰则是句句攻击,毫不留情了——

琼遥斟酌语气道:“阿霞,今天上午新闻台转播天庆的声明看了吗?”

林清霞淡然道:“看到了。”旋即又恨恨地道,“他凭什么指责我和阿翰,估计是新书卖不动,借机炒作自己,我都懒得理他。”

傻丫头,人家新书刚刚预售,不到一天的时间销售一空,据说一些高校里都流传出手抄本了!

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琼遥道:“我听说上个月你和阿翰飞香江,和天庆有些接触,能把当时的情形说给我听听吗?”

这让姑娘家的怎么说?

想起当时尴尬的邂逅,少女的双颊顿时染上了红晕,“那个可恶之人,有什么好说的。”

小女儿姿态落在言情大家的眼中,其中意味就海了去了,足够出一本新书。

“难怪!”琼遥叹息一声。

林清霞睁大明眸,不解地看向琼遥,琼遥道:“我读了天庆的新书,女主角赵灵儿第一眼就给我非常熟悉似曾相识的感觉,之前我还有所疑惑,不断猜疑,现在看来,天庆就是以你为原型刻画女主角的。”

如果赵天庆在跟前,肯定会给琼遥竖起大拇指,阿姨您真是神助攻,为您点赞哦!

“呀!”

林清霞惊声娇呼,心底不由得升起小小的满足,可是他为什么公开发表那份声明呢?

可恶的家伙!

美目掠过《仙剑奇侠传》的封面,飘逸绝尘、靓丽无限的长发古装女子,倒真的隐隐约约与自己有些相似——

琼遥告辞而去,林清霞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和期待,翻开小说。

可是,小说的简介便让她皱起了眉头。

“他是贼,是流氓,是坏蛋,是花心萝卜,是忤逆子,他又是英雄,是好汉,是情圣,是义士,是孝子……李逍遥是谁?一个最好的坏蛋;也是一个最坏的好人。

她天真如白纸,潜力却深不见底;柔弱如婴儿,勇气却不能估计;无知如傻子,心境却特别澄明。她一直在细心栽培一颗石头,认定它会开花……她是人,南诏公主,她是神,女娲传人,大地之母。多重身份,赵灵儿都不喜欢,她只想当一个平凡的女子,当逍遥的爱妻,当怀中幼儿的好妈妈。

为了她,他走遍天下。为了他,她感动上苍,石头开出了花。一夜间,她和他成亲、洞房,翌日,他马上把她忘掉……”

令人想要骂娘的简介,顿时勾住了林清霞极大的兴趣,“可恶的人!”不忘吐槽赵天庆一句,轻轻翻到了正文。

弯月如钩,正悬当空,不知不觉间已是深夜,叮铃铃叮铃铃,客厅的电话响起,沉醉在书中的林清霞才想起林妈妈这几天夜不能寐,全靠药物才能入眠,电话一直都是把听筒扔在一旁,晚饭的时候自己不小心把话柄放了回去。

林清霞的心境顿时被电话铃声打破,不由得阵阵心悸,但是电话铃声仿若催命的锣鼓,一遍又一遍地击打着她疲惫悸动又脆弱的心灵,终不停歇。

银牙一咬,穿上拖鞋,缓步走进客厅,打开灯,刺眼的光芒让她眼睛微眯,踱步走到电话旁,电话仍在不停地响,叮铃铃,叮铃铃——

用足浑身的气力,深呼吸,玉指微颤着按在话柄上,座机的振动和铃声让她烦不胜烦,猛地抓过话柄丢到一旁,转身便要回房。

电话里是个嘶哑又急促的男声:“林姨林姨,请你别挂,我是阿翰,能不能让阿霞接电话……”

19 多带点和少带点

“是我。”

林清霞努力想要镇定自己的语气,但一直的期盼和渴望还是出卖了纯洁的她。

“阿霞!”

秦翰忍不住低呼一声,无比惊喜地道:“阿霞,是我不好,这几天你受苦了。”

林清霞苦笑道:“苦,已经察觉不到了。”

秦翰保证道:“阿霞,请你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给你最好的归宿。你知道我的,我心里无时无刻都是你的存在,虽然现在有困难,风雨之后总会有彩虹,世界一定会是我们的。”

再过几天?

你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你知道你给我了那么多的承诺又有几次能够实现的?

林清霞深吸一口气道:“我和妈妈商量过了,这个周末飞美国。”

她很期待,秦翰能说出一个满意的答案,可惜——

“哦,实在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和林姨去散散心也好,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阿妹,等风声过去你们再回来。”

“不回来了,”林清霞气苦,一字一句地道,“阿妹也和我们一起走。”

“啊?”

秦翰急道:“阿霞,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怎么可以一走了之?”

“我不走,难道让全宝岛的人继续笑话我这个三姨太吗?”

啪地按上电话,林清霞将话柄放到桌上,掩面而泣——

弯月如钩,秋夜清凉,伊人憔悴,令人心碎。

周末,因为是下午的飞机,林妈妈早早将行李收拾妥当,林清霞终于恢复心情,准备飞向大洋彼岸,难得露出笑脸与妹林黎霞妹闹了一阵。

林清霞兄妹三人,哥哥业已成家立业搬了出去,而父亲则自己开办诊所,态度开明,很少过问儿女的私事,对于外面的纷纷扰扰亦是不管不问,只有偶尔回来问下女儿的情况又匆匆出门。

太太要带两小女出远门,林父自然要回来送一程,手中却多了一个鼓囊囊的大信封。林妈妈打开一开,嚯,绿油油的大把美元。

林父无奈地道:“昨天夜里秦翰去我那,非要我收下,说是给阿霞的,多带一点钱到那里更方便些,你看?”

林妈妈瞅瞅林清霞,女儿眼皮都没抬,既然女儿不表态,那还有什么犹豫的,随手收到行李当中,嘴中说道:“他害阿霞吃了这么多苦,这点补偿算什么!”

林父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叮铃铃——

电话声急促响起,打破客厅中因为钱带来的短暂安静,林妈妈面色不虞道:“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就不能让人安心一天。黎霞,你接下电话,要是记者给我骂回去。”

林黎霞脆生生地答应一声,接过电话开口就道:“你们这些烂记者死记者,出门不看黄历逛街不带良心,是不是想把我们家给逼到绝路你们才高兴?去找秦翰吧,事情都是他挑起来的,别总是带着有色眼镜一直盯着我姐姐……”

机关枪似的一通疾风骤雨,电话里面有些懵,许久才冒出来一句:“抱歉,打搅你了,我是天庆,不是记者。”

“天庆,好像有些耳熟呢!我不管你是谁,反正不许来打搅我们——啊,你是写《仙剑奇侠传》的天庆吗?”

林黎霞终于想起来了,《仙剑奇侠传》第二册陆续出版,刮起的逍遥旋风风靡整个宝岛,小青年们每天都在争论李逍遥最后到底有没有和赵灵儿在一起,小妹妹的眼神中顿时冒起了小星星,捂着电话不停问道:“你真的是天庆吗?我怎么确定是你?赵灵儿最后和李逍遥在一起了吗?他们生的孩子叫什么呀?”

面对林妹妹连珠炮似的发问,赵天庆哭笑不得道:“你是林的妹妹吧,听说你们今天要去美国,祝你们旅途愉快,还有,请林妈妈记住,一定要少带点美元,一定啊!”

赵天庆清楚记得在前世看过关于林清霞早年的报道,费了不少心思找到林宅的电话,至于条件,是为琼遥新书作序。

“少带一点?”

林黎霞狐疑又警惕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多了,怎么能告诉你?

女神,只可惜现在的我只能帮你到这里。

“或许是我想多了吧,”赵天庆认真地道,“最近关于宝岛限制外汇出境的报道很多,我心里有些担心,请你一定要跟林妈妈说啊,少带点!”

电话挂了,林黎霞满头雾水又有些不舍地放下话柄,“妈妈,是香江的大作家天庆。”

林妈妈亦是不明所以,林清霞冷哼一声,心道,这个时候你来装什么好心。

林妈妈问道:“他说什么?”

林黎霞道:“他说让你少带点美元出境,怕出事。”

林妈妈不屑地道:“老娘出境那么多次,从没出过纰漏,他瞎操什么心!老林,你开车,载我们娘仨去机场。”

去机场的路上,林清霞总是心神不宁,妹妹偷偷凑到她的耳边问道:“姐姐,天庆的声音真好听,他长得帅吗?”

林清霞翻个白眼,玉指戳下她的腰肢,“帅,帅到人人爱,行了吧!”

“啊!”

林黎霞的脸上充满了期许,花痴一般地道:“年轻帅气,又有这么好的文采,那肯定有无数女生追他吧!”

副驾驶位上的林妈妈头也不回地道:“写书的都是神经病,你们也不看看古珑诸葛青云那几个人,出名之后现在都不写书了,整天就知道喝酒找女人,有什么好的!”

他才不是神经病!林黎霞暗暗想道,能写出李逍遥和赵灵儿的人物,是怎样一个洒脱超凡的人呢?超帅是肯定的,若是能见一见就更好了——

他为什么打电话来呢?林清霞暗暗想道,难道他有先见之明,预感到今天会有事发生?该不会这么倒霉,喝凉水也塞牙吧!

“妈妈,你一共带了多少美元?”林清霞问道。

“之前准备了三千,那个负心汉送来的多,估计有一万。”

按照宝岛的外汇现金出境管理办法,这个额度是足够蹲半年大牢的,还是不能保释的那种。

林清霞心头一惊,忙道:“不能带那么多,我们带三千足够了,剩下的先交给爸爸保管。”

林妈妈诧异地转过头来,“怕什么呀,上个月我去马来,安检也没有检查我的行李呀,有我在,不用担心。”

女人的第六感让林清霞的内心里涌出恐惧,越是这个时候越得小心翼翼,一步走错,就可能踏入万丈悬崖,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不行,要是你不把多余的钱给爸爸,我就不去美国了!”

20 他和他

秦翰尽力保持自己的镇定,在他面前有两份发言稿,都是为即将召开的记者会而准备,他还在等,等一个电话。

助手再一次进来催促:“先生,外面的记者闹的很厉害。”

秦翰不耐烦地道:“闹,让他们闹好了,不想听就赶紧滚!”

助手灰溜溜地滚了出去,秦翰心烦气躁,伸手扯开领口,忍不住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阿根,我是阿翰,到了没有。”

“啊,翰哥,到了到了,刚刚下车,恩,就是三个人。”

秦翰心情顿时紧张起来,又颤声问道:“怎么样?”

“翰哥你稍等下,马上就好。”

机场内,林妈妈带着两个女儿步入候机楼,过了关,林妈妈还在抱怨林清霞,一群海关人员突然围了过来,面色不善,个个冷笑,林妈妈诧异地道:“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

领头的海关人员嚣张地道:“根据出入境管理办法,我们怀疑你携带大量外汇,林太太,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接受检查!”

林家母女面面相觑,眼神中写满了惊骇。

林妈妈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旋即镇定道:“检查可以,但不要耽误我们坐飞机,带路!”

审讯室内,林家母女的行李翻了一遍又一遍,除去三千美元之外,再无多余美元,堪堪符合法律规定的条件。

领头的不放心地自己亲自又翻看一边,始终没有找到想要的结果,口中喃喃地道:“不可能啊,不是说昨晚送过去的吗?”

声音虽小,却落在了林清霞的耳中,顿如遭到晴天霹雳,眼前天旋地转,转瞬间泪如雨下。

林妈妈冷笑一声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还有二十分钟飞机起飞,要不要到机舱里面也看看。死丫头,哭什么哭,说你多少次就是不听,不许哭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秦翰接到电话愣了半晌,再三确定才不甘心地放下电话,阿霞,既然你不愿意留下来和我一起面对风雨,那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撕碎面前的一份发言稿,拿起另外一份发言稿,沉住心思,眉头微皱,忽又摆出一副痛彻心扉的表情,缓步走向新闻发布厅。

影帝不愧是影帝,人生如戏,全靠那张马脸。

“大家好,我是秦翰,本人郑重声明:以往是我受到了诱惑,迷失了本心,对不起太太,对不起孩子,对不起所有热爱我关心我的朋友。从今以后,我一定痛改前非,认真照顾好家庭……”

……

唰——

报纸被赵天庆猛地甩到地上,“烂人!”

一旁的魏则诚和张明明阵阵苦笑,张明明上前捡起报纸,顺手揉成一团扔到垃圾筐里。

这些天,张明明一直住在赵天庆家里,因为他的普通话始终有一股浓重的港味,天庆天天带他对口型。

赵天庆歪倒在沙发上,摆个优雅的葛大爷躺,一副现在老子心情很不爽,都别来惹我的模样。魏则诚和张明明哪敢说话,默不吭声,正襟危坐。

过了一阵,赵天庆缓缓舒口长气,坐直了身子道:“阿诚,你打电话给琼遥,她要的序言今晚准备好,最迟夜里十一点,我传真给她,请她做好准备尽快出版。”

“明白了老板。”

魏则诚答应的很干脆,起身便去。此刻的他已经不似以往,有时会忍不住问东问西,自从老板的第二本书发行之后,天庆的大名更是名扬海内外华人圈,如日中天,渐渐成了自己仰望的存在,香江文坛巨擘金墉再三邀约老板会餐,都被一再拒绝。

这点成绩算什么?

这是老板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或许,老板又在准备创造更大的奇迹吧!

“明明,我们继续练口型。这些天进步不小,不过还没有达到我的标准,再来——”

……

佛罗里达的明媚阳光,却照不进女神的心中。

自从秦翰发布声明之后,宝岛内一片“浪子回头”的叫好声,婚变之事就此偃旗息鼓,影迷们又一次期待着自己心中的好男人,能够拍摄一部动人心扉的作品。

但林清霞小三的标志却如同狗皮膏药一样,始终撕扯不去。

一遍又一遍的伤口撒盐,几乎要逼疯了她。

原本打算在旧金山落脚,毕竟那里华人众多,生活方便,可是同样肤色同样语言的异样眼神,令林家母女始终感到阵阵心悸,最终跨越整个美国来到佛罗里达。

女儿虽然面色平静,但内心的痛苦却是林妈妈能体会到的,不知道多少次在收拾房间的时候,那泪水打湿的枕头让林妈妈倍感害怕,与林妹妹两人二十四小时守候在林清霞身边,生怕她一时想不开。

但凡见到女儿拿起尖锐的东西,林妈妈便会感到毛骨悚然,如同惊弓之鸟般慌忙抢过来,这样的日子,反而比在宝岛的时候更加压抑,令人心力憔悴。

林黎霞暗暗着急,每天都在不断咒骂着那个负心的男人,可惜起不到任何作用。

困局,终于在一个包裹的到来之后被打破。

包裹是琼遥寄来的。

里面有四本书。

一本是琼遥的新作,另外三本是香江出版社新出的《仙剑奇侠传》前三册精装本。

纵然身为琼遥御用的第一代“琼女郎”,林清霞却很少看琼遥的书,千篇一律,兴趣寥寥,骗骗那些痴男怨女罢了。

琼遥在信中说,自己新书的序言是天庆写的,要求阿霞一定要看。

阿霞没有看,她不想看,也无力看,恍恍惚惚的脑海中,仍然在交织着和那个男人的种种过往。

林黎霞迫不及待地打开琼遥的新书,看到书中序言的题目不由得一怔,继而倒吸一口冷气,缓缓地读道:“错过,就是一生的过错。致我爱的我恨的和爱我的恨我的所有人——”

林黎霞抬头看向姐姐,姐姐神游他处,口中却喃喃地说:“错过,就是一生的过错?错过,过错?”

有戏!

林黎霞忙继续读道:“三千年的美梦,被你一朝惊醒;三万里的时空,被我一眼望穿。对不起,我不是神,只有神才能解开你的哀愁;对不起,我只是人,只有人才能体会你的痛苦……”

不时偷偷瞄向姐姐的表情,发现姐姐的眼神中渐渐明晰起来,一篇文章尚未读完,手中的书已经被夺了过去——

林妈妈从菜场买菜回来,刚打开房门,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大女儿换上一套靓丽的运动服,容光焕发,推着山地自行车从里间走出,嘴角露出一抹阳光般的微笑。

“妈妈,我要出去骑行,一小时之后回来。”

“你,你等等你妹妹——”

“妹妹在看书,我走了啦!”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女儿的撒娇声了,林妈妈神情恍惚不敢相信面前的事情,无奈手中提着东西,手足无措间未来得及阻止,林清霞已是出了房门,看向湛蓝无垠的天空,宽阔无边的海洋,忽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咯咯咯咯——

那是发自内心的欢笑,比佛罗里达的阳光还要明媚呢。

21 我很忙

韩晓明很急,急得嘴角冒泡。

自从出版社接了天庆的作品,自《诛仙》爆发之后,《仙剑奇侠传》再接再厉,打出了出版社的赫赫威名,亦是赚的盆满钵满。

自己给天庆的分红可不少啊,《诛仙》八十万,《仙剑奇侠传》一百二十万!《仙剑奇侠传》才刚刚出了四册啊,就给你一个百万富翁,全港乃至宝岛东南亚也没有这个价位吧?

以往瞧不起自己的同行,老是拿过去发行女郎写真和风月小说的事情开玩笑,现在呢,直接跻身香江出版界前五名!大大地扬眉吐气啊!不过就是两本书而已,能爆发出这般的能量,韩晓明睡觉不知笑醒了多少次。

而这两本书都是同一个王八蛋写的。

对,你就是个王八蛋!

不声不响写了第三本书,居然也不通知我一声,就跑去找文汇、明镜几个大的出版社。

你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我跟你讲!

咳咳,虽然形容的不太贴切,有骂自己的嫌疑,但就是这个意思吧。

心里虽然骂着,肥脸上却不得不堆满了笑容,坐在茶餐厅里,看向面前狼吞虎咽的赵天庆和魏则诚、张明明三人,一个个跟饿死鬼似的,身价百万还这么没出息——

“老韩你不来点?”

赵天庆用筷子点点面前的煎包,韩晓明笑道:“不用不用,本来准备带你们去法国餐厅的,你偏偏要选择这里。”

“那吃不饱。”

赵天庆咽下最后一个煎包,喝上一口茶水,满足地伸个懒腰,抱歉地道:“老韩,昨晚我带他们两个做了一夜的专辑,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刚刚到家,失态了啊。”

韩晓明吃惊地道:“做了一夜?庆仔,你可要保重身体啊!”

“没事,还年轻,扛得住。”

“那要先恭喜明仔了,明仔,等专辑上市可别忘了给老哥送一张签名版的,哈哈!”

张明明面带羞涩道:“韩老板太客气了,到时候我一定亲自送上。”

“好说好说。”

韩晓明敷衍一句,故作漫不经心道:“庆仔,我听说你又写了本书,会不会耽误《仙剑奇侠传》的进度?书迷们天天催的太紧啦,我这脑神经一天到晚都绷着,生怕哪里出了纰漏。”

赵天庆笑道:“老韩你放心,《仙剑》的进度我会全力保持,大约在下月中旬结束。”他心里当然知道韩晓明找他的目的,故意避开话题,不去点破。

小狐狸,韩晓明暗骂一声,又佯装关心道:“同时开两本书不容易吧,之前我派了四个小编在你那校对,要不要再派几个,只要你开口,我们出版社的人你随便调,哪怕老哥去给你服务都行。”

这话说的,赵天庆解释道:“那就不必了,我新开的书是英文版小说,篇幅较小,已经做完了单等发行。”

英文版小说?

嘿,小子,谁给你这么大的自信,你以为洋鬼子的地盘那么好闯的吗?

等头破血流了才知道华人圈好混吧!

一听是英文小说,韩晓明顿时失了兴趣,毕竟他实力有限,在海外的影响力小,一本书的刊发并不是简简单单印出来,送到各大书店上架出售即可的,还需要宣传,不停的宣传推广才行。

到海外去宣传,韩晓明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就算天庆写的仙侠小说如此牛逼,他也不敢打包票他的英文小说同样畅销。

反过来说,人家不找自己出版,好像是对自己好!

韩晓明咂叹一声,刚才错骂了,真是该死。但接下来天庆的一句话差点让他跳起来。

“老韩,等《仙剑》写完我打算歇歇,可能以后都不大会写中文小说了。”

韩晓明感到欲哭无泪,你个小王八蛋这是准备一条路走到黑吗?

他慌忙劝道:“庆仔,你怎么能丢下书迷不管呢?仙侠小说现在这么火爆,正是你爆发的最佳时刻啊!”

赵天庆笑道:“那倒不是,小说我会一直写下去,世界那么大,我总不能局限在一个小小的香江吧。”

世界那么大,也不是你说什么算什么的吧!这口气——

韩晓明还要再劝,茶餐厅进来一人,那人老韩认识,是文汇出版社的副主编。

“呦,老韩也在这里!”

副主编毫不客气地凑上来,“庆仔,你倒是让我好找。”

赵天庆与其握手,“秦主编,你好。”

“坐坐,伙计,给我来壶红茶。”

伙计答应一声,迅速传来早已备好的红茶,秦主编伸手递上一百块,“这桌我埋单,老韩也是,怎么能在这里招待庆仔呢,不符合你这个大老板的身份吧?”

文人的嘴,个个尖酸。

韩晓明苦笑道:“我在法国餐厅订好了桌子,庆仔非要来这里,我有什么办法?”

秦主编却不理他,对着赵天庆道:“庆仔,你的书稿我们老板大体审阅了一遍,答应可以发行,不过你的要求还需有所斟酌,如何?”

赵天庆面色淡然,“请说说看。”

“据你要求,保底发行量五百万册,我们希望是三百万册,这毕竟是你的第一本英文小说,希望你能理解。版税分成和销售分成方面,老板的意思是版税一次性支付十万美元,这在香江作家里面最顶尖的吧,销售分成只能给百分之一点五,如果销售量超过五百万册,我们可以再商量。”

商量?

赵天庆暗暗冷笑,你真当我是个傻子么?合同签了,还不是随便你们揉捏。我说五百万只是给你们打个边鼓罢了,要是说五千万册你们还不说是天方夜谭?

这本书,我是敢保证卖到五千万册,可惜你们不信,估计全世界相信的估计也没有几个。

赵天庆漫不经心地道:“如果我保证三个月内销售量突破千万册以上呢?”

“千万册?三个月?”

韩晓明眼睛瞪得老大,秦主编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庆仔,你太幽默了。华人写的小说能在洋人那里卖到千万册吗?估计要卖几辈子吧,好,要是真的能卖到千万册,我去给你打工。”

“这可是你说的。”

赵天庆淡淡一笑,“你们的条件还可以,我考虑考虑。”

“那好,请你尽快给我答复,对不住各位,下面还要赶去参加中文大学的交流会,我很忙,告辞!”秦主编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意思,显然对自家出版社的实力很有信心。

“不送。”

目送秦主编风风火火的离开,两眼冒星星的韩晓明想要抓起手边的茶杯,滋润瞬间干涩的咽喉,却发现颤抖的大手怎么也抓不稳该死的茶杯,杯中水波激荡,犹如内心的惊涛骇浪。

要知道,英文版的千万册和中文版的千万册是有很大区别的,英文版的书是美元定价,且欧美卖书的官方税收非常低,几乎是零税收,一千万册的利润等同同等价位中文版的两倍,甚至还要高,怎能叫韩晓明不动心。

三个月,一个缔造亿万富翁的神话摆在自己的面前,我我我——

对于天庆的能力,韩晓明虽然有些怀疑,但似乎又觉得靠谱,凭借一张专辑和两本小说,这个到香江不过两个月时间的靓仔已经闯出偌大的名头,赚足了钞票,但人家并不满足,难道是我跟不上时代了?

韩晓明的内心在纠结挣扎,赵天庆看在眼里默不作声,暗暗好笑。

魏则诚道:“老板,你真的准备把书给他们吗?”

“你认为呢?”赵天庆反问道。

魏则诚为难地道:“我们的要求是版税前期不收,五百万册以上再签订收税合约,销量分成百分之五,似乎和他们的差别不大。”

赵天庆嘿嘿一笑,“不大?大了去了!文汇是英资出版社,后台势力大,我写的这本销量至少千万册以上,必须先签订销量分成合约,我保底要求最低百分之五,如果答应他们现在的条件,今后卖到五百万册以上不认账,我找谁去?”

想想找了几家大的出版社,得到的结果一个比一个差,借口一个比一个烂,赵天庆真想自己跑去申请办一个,不对,眼前还有一位,不过这位嘛——

赵天庆笑眯眯地对韩晓明道:“韩老板,要不咱们谈谈?我们风险共担怎么样?”

称呼从老韩变成韩老板,韩晓明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总觉得眼前这位帅气英俊的天才作家的表情,跟童话书中那个狼外婆似的。

镇定!

我一定要镇定!

22 自己出资

“其实,庆仔,还有一种模式你可以尝试一下。”

韩晓明还是婉拒了赵天庆的风险共担提议。

虽然自己的出版社凭借赵天庆的两本仙侠小说赚了不少钱,但自己是要养活一大帮人的,还有家中老小,虽然投资界最牛逼的说法是风险越大回报越大,可最终能得到回报的有几人?

何况英文小说还是自己从没有涉及过的范畴,出版这种圈子里,要混得长久最好还是稳当些,早年也有出版社曾尝试把金墉的小说翻译成英文出版,可惜最后连十万册都没有卖到,贻笑大方,也令金墉蒙羞。

毕竟华夏人和洋鬼子始终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韩晓明笃定心头的信念,最终还是成功抵挡住了诱惑,狠狠喝下一口红茶道:“按照你的要求,我估计是很难找到出版社为你发行新书,你要是真的相信新书可以在西方大卖,可以自己出资啊!”

自己出资?

赵天庆眼前一亮,他娘的,怎么不是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好,老韩你给我说说流程,需要多少资金。”

“只要资金到位那就简单了。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个书号和欧美的发行商,底稿直接拿到美国印刷,最多一个礼拜可以问世,期间做宣传推介,找些有名气的欧美作家做做推荐,对销量肯定有好处,就算不赚钱,我估计亏也亏不了多少,对你庆仔现在的身价而言,洒洒水啦!”

赵天庆凝眉沉思,韩晓明接着道:“从印刷到发行推荐,我研究过欧美市场,估计最少要五十万美金,至少在美国东海岸的主要城市打开局面不是问题。”

赵天庆问道:“要是全美覆盖同时上市呢?”

韩晓明手中的茶杯和心脏一同晃动,劝道:“庆仔,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如果全美覆盖,宣发成本至少一百二十万美金吧!”

有些事情等不来啊!

赵天庆摸摸下巴道:“这样吧,老韩你现在回去帮我打听清楚,就按照全美覆盖的标准,整体流程需要多少钱,还有,我最终能拿到多少的销售分成,有了结果立刻打电话给我。”

既然你要疯,我也不好再做阻拦,韩晓明无奈地道:“好吧,你们先回去休息,现在是八点半,下午四点之前我一定给你答复。”

……

待到下午,赵天庆得到答复,当即让韩晓明准备合同,自己思考片刻,带上魏则诚出了门,直奔顾嘉飞处。

韩晓明给的报价是一百五十万美金,因为是新人新作,又是东方人面孔,洋人地盘所有的困难他都问的一清二楚,当然,他自是不敢坑赵天庆一把,若是新书真的能够大卖,那小小的自己和赵天庆就再也无法相比了,估计以后也不能在像称呼后辈那样称呼对方。

凡事不能做绝,走路看看后头。这是韩晓明做事的原则。

一百五十万美金,按照香江的官方汇率,约为六百九十万港币多些,不等赵天庆开口,韩晓明便答应拆借五十万块,让赵天庆分外感动。

从《追梦》专辑到两本仙剑小说的分红,加上韩晓明的拆借,赵天庆手上大约聚集了五百万的资金,还有些缺口,思来想去,自己在香江认识的人并不多,能够找到帮忙的,最先考虑的自然是顾嘉飞。

说到顾嘉飞,最近烦不胜烦,倒不是工作上的事情,而是因为顾天鸣。

《追梦》专辑让顾家赚了将近两百万,全家上下喜不自胜,但在分钱的时候却出了大麻烦。

本来父子之间分钱倒没什么,顾嘉飞怕儿子又去搞那些乱七八糟的投资,只给了二十万,不料招来儿媳妇的不待见,各种怪话连绵不绝。

人哪,可以同苦但不能同甘。

以往儿媳妇低眉顺眼的,自己说什么是什么,一家人的关系虽有些小瑕疵,表面上还是说得过去,现在一下子赚了这么多钱,家庭气氛就变了味了。

今天看中了哪个银楼的首饰,明天又是哪家服装店到了新衣服,什么跟儿子受了十年的罪,吃了十年的苦,是该享享福了——

享福?

你才三十岁都开始享福了,那我和你婆婆是不是就该死了?

儿子顾天鸣也是,虽说重振精神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可也开始发飘了。天天应酬不断,腰杆见粗,动不动给别人许诺,自己和天庆是好哥们好兄弟,让兄弟帮忙写首歌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每天都是夜间十一二点才回来,酒气扑鼻,小两口再吵上几句,令人烦不胜烦。

听天庆说找自己有事商量,满腹心事的顾嘉飞早早守在办公室中等候,对于这个后辈,顾嘉飞十分赞赏,又不由得叹道,可惜了,那是别人家的孩子……

“借钱?”

顾嘉飞略有疑惑,他根本不去问庆仔借钱去做什么,便很爽快地掏出支票本,拧好钢笔,“五十万够不够?”

按照天庆现在的身价,自然不会为了十万八万来找自己。

赵天庆笑笑,他心里还有另外的计划,虽然实施起来比较困难,但不是没有可行性,说道:“谢了顾伯。”

顾嘉飞皱皱眉头,因为天庆的笑容有些勉强,显然五十万距离他的要求还差很多,沉吟片刻收起钢笔和支票本,在赵天庆的诧异中拨通了电话:“郑生,我是顾嘉飞,哈哈好说,麻烦请你帮我查一查我户头里面还有多少资金,好的——恩,知道了,谢谢!”

挂上电话,顾嘉飞问道:“两百万,够不够?”

赵天庆吓了一跳,原本期待的是三四十万而已,五十万已经超出期许很多了,谁知道老爷子居然一次性堵上自己所有需求,这是老爷子的全部身家了吧!忙道:“顾伯,这叫我怎么敢拿?”

看来庆仔的缺口就是两百万。

顾嘉飞笑道:“要是没有你,我怎么赚这么多钱?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哎,钱多钱少对我来说无太大意义,我现在反而觉得没钱的日子更好过些。”

“您这是?”

……

顾天鸣醉醺醺地回到家中,已是子夜,白衬衫领口处的一抹艳红,分外夺目。

打开房门,只见父亲和赵天庆坐在客厅中,低声聊些什么。

“庆仔,你,你来了——”

顾天鸣舌头打结,打个饱嗝,嘿嘿笑道,“你们先坐,我去洗洗。”

赵天庆冷着脸跟随顾天鸣走进卫生间,顾天鸣讨好道:“庆仔你要用啊,那我去楼上。”

赵天庆随手带上门,冷眼看着顾天鸣,“你等下。”

顾天鸣不明就里,醉眼朦胧间,赵天庆走到水龙头前边放下盆冷水,边问道:“你今晚都是跟谁在一起喝酒的?”

顾天鸣得意地介绍一圈,脸上升起了无限的满足感和丝丝猥琐,“庆仔,明天跟我一起去参加阿胜的酒宴吧,他手下大波妹那才真的一个浪,吱吱——”

哗啦啦,冷水迎头浇下,顾天鸣瞬间变成了落汤鸡,脑袋顿时清醒了许多,傻傻地瞪着赵天庆。

赵天庆骂道:“你也不好好想想,没有老爷子你现在还是什么?是证券大楼顶上的孤魂还是维多利亚湾的沉尸?赚到这点小钱就嘚瑟了?看看你没出息的鸟样,几杯马尿下去,就小人得志不可一世,你的雄心呢?你的壮志呢?你给你太太的承诺呢?”

23 冤家路窄

一大早赶到韩晓明的出版社签订新书委托发行合同,因为涉及金额较大,韩晓明为表慎重,特意请来一名律师现场公证。

对于韩晓明的严谨态度,赵天庆当然是乐见其成,一式三份的合约签下,转账打款,并不忘叮嘱韩晓明:“老韩,新书一定要尽快上市,越快越好。”

韩晓明打包票道:“庆仔你放心,我们发行部有最专业的国外开发团队,还有,我让发行部的老苗带队坐镇,我会二十四小时跟进。”

韩晓明的话半真半假,所谓的国外开发团队,不过是以往拍摄女郎写真时,需要到国外取景才会派出去混混风景罢了,不过有心腹大将老苗坐镇,韩晓明倒也敢大包大揽,毕竟他也有分红,虽然不多,但这是第一次到美国宣发,不需要自己掏一分钱摸索出经验,何乐而不为呢?

发行部老苗那人赵天庆是知道的,工作积极认真,只不过有些呆板,唯韩晓明命令是从,这也是韩晓明放心的原因。

离开出版社,赵天庆前往香江教育学院。

香江地方狭小,能够学到专业美术教程的只有教育学院一家,而且只有一个班。香江一些想要专心学美术的人,在取得绘画基础之后,多数会选择到宝岛或rb进行深造。

比如八十年代独霸香江漫画界的黄一郎,另一位大师马荣成,都有过在rb学习的经历。

每一个漫画的价值,还没有达到后世的火爆程度,但此刻已经迎来了漫画的黄金期。凭借后世的那些记忆,赵天庆相信自己带来的漫画足够称霸全球动漫界三十年以上。

从销售漫画,漫画周边,改编动漫再到电影改编,那是一座巨大无比的金矿。

eeon!

选择蔡学飞到教育学院进修,便是布局的第一步,只是蔡学飞已经四五天没回家住,自己忙忘了过问,打电话到学院询问,校务处的人告知蔡学飞每天按时到校上课,从未缺席。

这倒怪了,四五天不回家能去了哪里?

这小子,千万别给我掉了链子。

教育书院位于九龙塘,在狭小的香江,勉强称得上闹中取静。

扑面而来熟悉的青春气息,令赵天庆倍感亲切,离开校园已经有四年多了吧,那曾经青春的躁动,那曾经热烈的渴望,那曾经无知的幻想,纷纷涌上心头。

可惜的是,再也回不去了。

即便再高的身家,即便再多的荣誉,都不如青葱岁月的珍贵。

问明了路径,直奔美术教研室。

教研室内,播放着张明明新专辑《追梦》的主打歌曲《新鸳鸯蝴蝶梦》,莘莘学子潜心作画,不时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张明明专辑依然由百代代理发行,一经上市便空前火爆,专辑主打华国风,《新鸳鸯蝴蝶梦》、《庐州月》、《清明雨上》,穿透粤语歌的躁动,击破宝岛情歌的绵软,没有撕心裂肺的嘶吼,没有惊心动魄的故事,没有甜蜜直白的爱情宣言,却偏偏打动了所有人的心。

曲风高雅不失亲和,让人朗朗上口,词锋平淡不失经典,令人耳目一新,《问梦》的火爆程度丝毫不亚于天庆制作的第一张专辑《追梦》的口碑度。

是口碑度不是销量。

毕竟年轻人是音乐消费的主体,《追梦》更适合那些青春无知懵懵懂懂的人。

《问梦》则不同,走的是高雅路线,从高校教授到资深音乐人,无不对《问梦》极力推崇,称其才是难得一见的经典音乐。

随着专辑的发布推广,张明明瞬间走红,以往那些风言风语亦随之烟消云散,几大音乐公司开的价码一家比一家高,想要签下他,均被一一推掉,单单等着自己的好兄弟即将在明年开办的音乐公司。

赵天庆委托顾嘉飞为张明明的临时代理经纪人,所有的商业活动都由老爷子把关,不用自己丝毫烦心。

而赵天庆自己,则被香江媒体冠上“梦幻词人”的称号,这是黄霑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语气颇有些酸味说出来的,从未正面接受过媒体采访的赵天庆乐见其成,也懒得过问。

梦幻词人?

这都是小事情,不值一提——

顶着熊猫眼的蔡学飞坐在画板前,模样着实吓了赵天庆一跳,赵天庆没有去打搅他,只是在一旁默默观看。

蔡学飞画的是一副有些烟雨江南味道的工笔画,烟雨凄凄,阁影重重,美人于阁中凝眉沉思,不知思绪在何处。

画即心境,心境即画。

蔡学飞偶尔偷看前方一名埋头做画的女生,精神为之一振,令赵天庆暗暗好笑,臭小子,没上几天学居然就犯了痴情。

年少轻狂,正是爱情的大好时光。

不过看样子,蔡学飞绝对是单相思,他身上还没有抹去此刻内陆人的保守心态,而在这个班里,他也不是突出显要的角色。

看来这小子是喜欢上人家又怕受到歧视和伤害。

赵天庆悄声问道:“既然喜欢人家,为什么不去约?”

蔡学飞手中的画笔一颤,抬头看到赵天庆那张人畜无害的英俊脸蛋时,顿时脸红脖子粗,讷讷地道:“庆仔,你怎么来了?”

赵天庆嘿嘿一笑:“让我猜猜,是不是最近准备追女生却又手里没钱,晚上背着我去打工了?”

被说破心事的蔡学飞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什么也瞒不过你。”

“你小子啊——”

赵天庆笑骂道:“为何不早跟我说?拿我当外人了?”

蔡学飞刚要答话,却见前方作画的女生站起身来怒视后方,心神为之一荡,待那女生走了过来,手足更是不知何处安放,结结巴巴地道:“安安学长,这是我兄弟,他来学校看我,马上就走。”

面容姣好,神态却不客气,隐隐约约中倒有一股学长的霸气,蔡学飞的眼光还不错。

费安安冷脸低声道:“班里十六个同学都在安心作画,请你不要打搅他们,如果你们有事情说,最好到外面去。”

蔡学飞忙说声对不起,拉起赵天庆想要到外面去,谁知赵天庆丝毫不动,而是笑眯眯地伸出手道:“安安同学是吗?能不能晚上一起吃个饭?”

若是细心的人定能看出赵天庆身份的不同,本身相貌不凡,配上一套名牌西装显得身形挺拔,颇有魅力,伸出的大手手腕上佩戴一块腕表,是百代公司特意为其定制的瑞士名表,更显身份尊贵。

可惜费安安丝毫不吃这一套,冷冷地瞥视赵天庆一眼,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蔡学飞脸色涨得通红,连忙拖着赵天庆出了画室。

“庆仔,你说的也太直接了吧!”蔡学飞连连埋怨道。

这还叫直接?

赵天庆莞尔,看到蔡学飞顶着的熊猫眼强打精神的样子摇摇头道:“傻仔,你现在这模样还想追到人家?下午请半天假跟我回去好好休息,差钱跟我说一声。”

个性好强的蔡学飞哪好意思开口,不然也不会去晚上偷偷去打工,本身感觉天庆出钱给他学习就有些不好意思,咧嘴笑道:“不用不用,你给我的生活费够花了。”

“扯淡,够花了还去打工?就算我投了七百万推广新书,你这点小钱还能拿不出来吗?”

蔡学飞咋舌道:“七百万?庆仔,你哪来这么多钱?”他一直在学院中学习绘画,只知道天庆最近又在写新书,不成想他居然下了这么大的本钱来做事。

七百万,已经是蔡学飞无法触及的金钱了。

记得大陆老家中,代课的老爸月工资才十块钱左右,香江最贵的公寓也不过四五十万而已。

七百万也足够买下弥顿道的豪宅,若是从银行做些贷款,那些山顶庄园也不在话下,那是什么样的生活,蔡学飞连想都不敢想。

双眼冒起无限小星星的蔡学飞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也为自己的兄弟大声叫好,这时从走廊中过来数人,连忙招呼道:“秦教授,李教授,张教官。”

赵天庆眼神掠过,嚯,这不是李正民李大教授么?

“呦,李教授,你好啊!”

赵天庆的脸上,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24 天庆的野心(上)

看到赵天庆的那张脸,李正民整个人瞬间不好了。

《诛仙》刚开始一周销售惨淡,正是因为他的文章,原本以为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封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陆仔,孰料半路杀出个宝岛古珑,把他轰的外焦里酥。

不带这样玩的好吧?

再接着《仙剑奇侠传》横空而出,彻底奠定赵天庆“仙侠小说开山宗师”的地位,已然无人能够撼动,金墉曾想约天庆冰释前嫌,谁知人家一直推脱,这就更是令人不爽,虽然金墉没有在李正民面前说过什么,但李正民知道,这其中的关节还是自己。

李正民一直在害怕,若是赵天庆哪天发神经再发布一份公告,或是接受媒体采访时吐露初次投稿时的事情,自己这脸可就丢尽了,能不能在香江混下去都难说。

谁成想,今天到教育学院客串一堂课,在该死的时间该死的地点遇到这个该死的家伙。

“你——你想干什么?”

李正民的情绪逃不出众人的眼睛,和赵天庆之间似敌非友的神态激起了另外两人的支持。

“干什么?来学习啊!”赵天庆轻松地道。

李正民是教育学院客座教授,又是《明报》文学版的资深主编,而这个年轻人呢?活脱脱一个二世祖嘛,那戏谑又带有高人一等的眼神更是令人厌恶。

年长的秦教授不便开口,年轻气盛的张助教道:“你是谁?哪班的学生?不知道什么是尊师重道吗?”

“尊师重道?这是华夏五千年的优良传统啊!”

赵天庆笑道:“不过这要看看尊的什么师,重的什么道。”

赵天庆绵里藏针的话,即便是头发花白的秦教授也怒了,面色平淡地道:“你应该不是这所学院的学生吧?也应该没有受过正规的教育,还是尽早离开吧,这里不适合你。”

哈哈——

赵天庆笑道:“李教授怎么始终不开口呢?这位老教授说我没有受过高等教育,好像有些偏颇了吧?”

李正民神情尴尬地道:“秦生,小张,他是天庆。”

秦教授年纪大,全身心扑在教育事业上,根本没有看过赵天庆写的小说,更别提他制作的流行歌曲,在老教授的眼中不过都是些文化糟粕罢了,不过听李正民的口气,好似眼前这位年轻人很有些来头,不由得问道:“他是?”

张助教知道情形,文人的高傲令他不屑地道:“写了两本小说有些名气而已。”

秦教授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忽又想到什么,问道:“年轻人,你是不是找过文汇出版社的秦主编?”

赵天庆道:“有过接触。”

秦教授略带嘲讽地笑道:“我听说你写了本英文小说准备在欧美发行,保证三个月至少销售千万册以上,是吗?”

这事啊?看来秦主编那个大忙人把消息传得挺快的。

未等赵天庆说话,李正民和张助教的脸上或多或少露出了质疑和嘲弄,张助教道:“写两本所谓的仙侠小说就狂上天了?别说三个月千万册,你要是三年能卖出去千万册,我就去弥顿道裸奔!”

弥顿道豪宅无数,住的都是香江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敢去那里裸奔,张助教,谁给你这么大的勇气呢?

这时课程结束,走廊中聚集了一大帮学生,看到赵天庆数人站在走廊中争论,远远的驻足观察,纷纷打听赵天庆是什么人物。

“这是你说的?”

赵天庆哂然,“要不要立个字据?”

“胡闹!”

秦教授怒道:“书者,授业解惑,岂是你等意气用事之举?”

说着,秦教授自顾自而去,李正民尴尬地不知所措,虽然在报馆里他是个牛逼哄哄的角色,在外面却是个软蛋,出了名的窝里横,也不想把赵天庆得罪狠了。

张助教冷笑道:“李教授现场作证,还有这么多同学,我张海南说到做到。”

“张海南张助教是吧?行,我们一定后会有期。”

李正民心头一阵哆嗦,因为赵天庆的语气与当初在《明报》的时候何其相似,不知所谓的张海南偏偏来个神助攻:“李教授,他有多大的能耐你还不知道?要是真卖到千万册以上,我们两个一起。”

一起你个头!

心塞啊!

在学院里自持身份的李正民,不敢像在报社中那般肆无忌惮,不过人家替自己出头,无论如何自己也要表个态吧。

李正民无奈又敷衍地道:“好吧。”

张海南和李正民两人抬脚离开,走出去一段方才想起什么,转头问道:“对了天庆,好像你没有给我们什么承诺吧!”

还好你没笨到家,真不知道教育学教怎么选出来你这样的助教。

赵天庆笑道:“如果三个月卖不到千万册,我来学院斟茶拜师。”

“好,我等着那一天。”

张海南自信地施施然离去,教育学院的学生们纷纷围了过来,把蔡学飞挤到了一旁。

“你真是大作家天庆吗?”

“从《追梦》再到《问梦》,每一首歌我都听了不止百遍,天庆,你太棒了!能给我签个名吗?”

“天庆,你写的新书叫什么?也是仙侠小说吗?什么时候问世?”

“你真的自信新书销量三个月能破千万册?居然敢和张助教打赌?”

面对唧唧喳喳的学生们,赵天庆压压手,面带微笑道:“同学们,我今天来学院看望飞仔,没想到大家这么热心,非常感谢大家能喜欢我写的歌和书,我一定会继续努力,拿出更好的作品。至于新书,是一本英文小说,前期先在美国发行,约在明年三四月份在亚洲发行,还请大家多多指正。”

瞧瞧人家这风范,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有深度没有高度,如此亲和大气,怎能不令这些象牙塔中的娇子为之着迷。

几名眼疾手快的学生拿着《诛仙》和《仙剑奇侠传》凑上来请求签名,赵天庆一一照办,其他没有天庆作品的学生暗暗着急,忽然有人提议道:“天庆,我们合影吧!”

众人高声叫好,待赵天庆点头同意,更是连声喝彩,在开阔地摆好位置,数十名学生众星捧月般围着天庆,纷纷亮起剪刀手大声欢呼——

“噢耶!”

费安安傻傻地站在教研室窗口处,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无法相信,纷纷扰扰中英俊挺拔、面含微笑的赵天庆就是《追梦》、《问梦》两张专辑的词曲制作人。

在她的一直幻想中,能写出这些歌,特别是《庐州月》那种有深度有韵味的经典的歌,作者应该是看遍世间繁华,尝尽人间冷暖的人物,就算积年纪不大,也至少三十岁以上了吧!谁知道——

听同学们议论过《诛仙》和《仙剑奇侠传》,虽然自己并不喜欢看小说,但不代表不知道这两本小说的火爆程度,听说电影公司已经准备把《仙剑奇侠传》搬上大屏幕了,能写出这么好的小说,更不可能是个年轻人吧——

刚才,他还约我吃晚饭?谁知道自己把人家当成了轻佻的二世祖——

费安安一脸后悔莫及的站在那里,蔡学飞凑过来面带讨好地道:“安安学长,我想下午请半天假,可以批准吗?”

“啊?”

费安安的思绪被打断,略显紧张地道:“你请假啊?好啊好啊。”

“谢谢你。”

蔡学飞还想多留一阵,窗外的赵天庆已经在招呼自己,“安安学长,那我先回去了。”

费安安的双颊飞过红晕,令蔡学飞心头阵阵荡漾,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费安安的小女儿姿态。

费安安低声道:“下次称呼我的时候别带上学长了,叫我安安就好。”

蔡学飞顿时觉得被幸福塞满了心间,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道:“好好好。”

费安安咬咬嘴唇问道:“那个,那个天庆和你是什么关系?很熟吗?”

25 天庆的野心(下)

飞驰的出租车内,赵天庆在蔡学飞脑门上爆了一个栗子,笑骂道:“滚蛋,我怎么可能去抢你的安安?”

蔡学飞满脸傻笑,兴奋幸福纷纷洋溢,他已经问了天庆数遍安安怎么样,会不会看上她,赵天庆被他一遍又一遍问的烦了,忍不住爆个栗子。

赵天庆问道:“飞仔,你打算怎么追人家啊?”

“怎么追?”

蔡学飞着实还没想好,追女孩子是要下本钱的,眼下香江最流行的就是什么鲜花巧克力烛光晚餐,哪个不是白花花的银子堆出来的?所以他才去餐厅打晚工。

看他一脸冲动又略有无奈的模样,赵天庆笑道:“我刚才看了,你们班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只有她一个人在教研室里傻站着,你先给我说说她的家世。”

说起来费安安倒也可怜,父亲是电讯公司的安装工,一个月赚不了几个钱,母亲身体不是太好,不能劳作,姐弟两人全靠父亲微薄的薪水养活。

“她很要强的。”

蔡学飞笃定地道:“从初中开始就是一个人勤工俭学,全靠奖学金在学校里生活,有些有钱人家的学生追求她,都被她拒绝了。”

“哦?没想到她还是个要强的女生。”

“那是自然了,也不看看我是什么眼光?”

“滚吧你——”

赵天庆笑骂一句,又道:“你别去打工了,我看那些鲜花巧克力什么的人家根本看不上眼。”

蔡学飞傻傻地道:“那我还能怎么办?在班里我的成绩不算突出,长相也不够出众,要不是今天你到学院来,安安和我平时连句话都没有。”

“嘿嘿——”赵天庆笑道,“她这样的小女生,简单。你不是说她最喜欢明明唱的《庐州月》吗,先给她送一张明明签名的专辑,抽个空再带她到顾伯那里看看明明是怎么录歌的,和明明一起吃个饭,一来二去不就好办了?”

“就这么简单?”蔡学飞半信半疑道。

“这只是第一步,就不知道你是准备先谈谈呢,还是做长久打算,娶回家养一辈子。”

蔡学飞满脸虔诚地道:“伟大的主席教导我们,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我肯定是认真的。”

呦呵,还上纲上线了都——

赵天庆不觉莞尔,说道:“那好,我刚才说的是第一步,下一步等我的新书中文版在亚洲发布时,我让老韩的出版社把新书封面交给你和安安来做,到时候署上你们两人的大名,怎么样?”

“啊?真的!”

若能署上两人的名字在天庆的新书上,那就不用说在学院里能引起怎样的轰动,更等于坐实自己和安安的关系啊!

想通了其中关节,蔡学飞激动的语无伦次道:“庆仔,这叫我怎么感谢你?”

“那个简单啊,”赵天庆笑道,“今后跟着我做牛做马别嫌累就行。”

“哈哈,好!”

蔡学飞满口应承,出租车停在一处商住楼前,两人下了车,蔡学飞下车不解地问道:“不是回家吗?怎么停在这里。”

赵天庆道:“你要是再不回来,家都找不到了,我们前天又搬家啦。”

“又搬家?”

蔡学飞不解地问道:“咱们原来住的千呎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毕竟几个大男人老是挤在一起不方便,还有韩晓明派来协助校对的小编。

自从第二张专辑《问梦》发布,赵天庆在工商署注册了“天庆文化传播发展有限公司”,正式开始拉大旗扯虎皮,索性在皇后大道租了一套商住两用、上下三层的小楼,一楼有接待室兼作品展览室、音乐制作室,二楼则是文字校对室、翻译室、各种办公室、会议室,三楼则是他和蔡学飞两人住所及为将来准备的漫画工作室。

不过现在房子刚刚租好,手头上资金掏空,还没有钱装修,只能等到春节过后再说。

数百平一层此刻空无一人,显得空空荡荡,但还是让蔡学飞颇为兴奋,跟着天庆混,未来是何等的光明。

看不到那块挂在大门口的铜牌吗:天庆文传,在骄阳下熠熠生辉,向世人宣示着属于他们的时代的来临!

……

次日发行的《东方日报》,采用一个专栏做了个大大的标题。

天庆的野心。

文章特意配上一张赵天庆和教育学院学生合影的照片,这还是天庆的真容第一次在香江人面前呈现,任谁都不敢相信能做出《祈祷》、《约定》、《新鸳鸯蝴蝶梦》这样的神曲,写出《诛仙》和《仙剑奇侠传》这样的大作,是照片中那个洋溢着青春、带着和煦春风般笑容的年轻靓仔。

难怪大歌星甄呢说他是人见人爱的靓仔,难怪张明明说他是自己最最亲密的兄弟,难怪鬼才黄霑说他是惊艳之才靓绝人物。

不过《东方日报》的文章就写得让人稍微有些不爽了。

“……天庆的曲风多变,从婉约动人的《祈祷》到穿破躁动的《约定》,再到如诗如画般的《庐州月》,他向世人展示出流行与古典的交织美感。或许,《问梦》没有《追梦》的传唱度高,也没有后者的销售量惊人,甚至曲风和词意中显露出丝丝无奈和苍白,但天庆给众人并没有表现出无病呻吟之态,反而表达出比任何情歌更加彻底的情感……

歌好,书更好。

天庆开创了全新的文学途径,已经落寞数十年的仙侠小说在他的笔下再次重生,全面升华。呆板不近人情的张小凡,无赖却又重情重义的李逍遥,是如此亲切又真实的来到我们身边,这些虚拟的书中人物,仿佛带着太平洋风暴蓦然为我们打开一道令人仰视的大门,门里众生百相,门外蠢蠢欲动,一瞬间的交集,竟是让人如此般的欣喜和激越……

碧瑶那片动人心魄的衣角,我们可以猜测,身为大地之母肩负保佑众生的赵灵儿是何等的结局,天庆的笔下,就是这样的令人痛恨,令人无奈,却又令人难以割舍……

昨日,一向神秘的天庆突然造访教育学院,扬言新近创作了一部英文小说,即将在美国问世,声称三个月内销量定能突破千万册,并和学院教授定下约定……

这个来到香江不到两个月的内地年轻人,何尝有如此大的信心?到底是信心还是野心?

香江文人不易,或许,天庆的野心能鞭策他们奋起直追,在世界中立下一锥之地……”

……

金墉坐在办公室中读完这篇文章,一向都是以笑容待人的他眉头深锁,李正民和天庆之间的过节他有所听说,不过按照金墉的想法,当时报社确实没有版面供给《诛仙》,但李正民千不该万不该用那种态度对待人家。

后来倒好,圈子里面流传着《明报》有眼不识泰山,错失一个天才作家的作品,这就令人有些尴尬了。

此刻功成名就的金墉在72年写完《鹿鼎记》之后,不再动笔创作长篇小说,更多的事情是参加各种座谈会,见面会,偶尔写点散文随笔之类的文章,生活是何等的潇洒惬意。

而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香江文坛,金墉和梁雨生两大家封笔,除去亦殊的言情小说之外,还找不到其他具备文坛影响力的人物,市场上充斥着的都市来自宝岛或者狮城作家的作品。

不论温柔还是凄婉的言情小说,金墉都不曾刻意去关注过,那些书和流行歌曲一样,生命力过于短暂,不见琼遥、西慕容等人,几乎一年一部的写,这不得不令人怀疑作品的质量。

文学和金钱相比,虽说两者都不可或缺,但重视传统的金墉还是倾向于前者,他也知道文学创作的艰辛之路,自己一路走来是何等的艰难,特意向香江zf申报了“青年文学发展基金”,用来激励更多的年轻人走向创作之路。

可惜,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理想中的作品。

直到天庆的横空出现。

想到这一点,金墉不由觉得面色微微发热,香江人不识珠玉在前,偏偏让宝岛的古珑抢到个头彩。

天庆写的仙剑小说,有大气磅礴,有灵动可人,有惊心动魄,足以和自己的作品相比,金墉甚感慰藉,香江文坛后继有人矣!心中想要见见这位年轻人的念头更加强烈,只是人家一再推脱自己太忙,等到方便的时候才好。

金墉只道是天庆年轻气盛,也没有去计较,到了他现在的身份和年纪,意气用事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是《东方日报》今早刊出的这篇文章就让他有些坐不住了。

他从文章中看出了背后的推手。

纵然三个月千万册的新书销量确实不会让人赞同,甚至觉得天庆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但他代表的是什么?

他代表的是香江文人!

他承载的是香江打开西方文学世界的探路石使命!

你们一下子把天庆推到风口浪尖,居心何在?

26 好友力顶,兄弟给力

一石激起千层浪,《东方日报》的专栏文章瞬间点燃了人们的八卦心思,再有其他一些小报推波助澜,香江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纷纷。

随着两张专辑和两本仙侠小说的发布再到燃爆,天庆的大名在香江可谓妇孺皆知。

但对于天庆在美国将要发行的新书却没有结论。

因为有专业人士分析,不论《诛仙》六册或《仙剑奇侠传》八册,总销量或许有突破千万册的可能,也至少要数年的积累。而天庆的英文小说是单行本,三个月千万册就有些痴人说梦了。

可惜他们都忘了计算一样最为基本也最为简单的因素:体量。

《诛仙》和《仙剑奇侠传》面对的是香江宝岛及东南亚华人圈,数千万人的市场而已,而天庆的英文小说则是在美国发售,全球发行。

对于文人,特别是著名的文人,媒体是不太敢对天庆冷嘲热讽,倒不是说他们有良心,因为大家都是同门中人,就算文人相轻,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更何况他还是黄霑口中的“梦幻词人”,已经创作了两张脍炙人口的音乐专辑,拥有无数的拥趸。

大家纷纷抱着看热闹的心理,至于赌约更是勾起了所有人的兴趣,裸奔还是斟茶拜师,不论是哪个结果都是大家喜闻乐见的。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香江十二月间的一件大事,一众媒体纷纷出动,想要找到赵天庆做深入报道,可惜都没有如愿,只能从赵天庆相熟的人着手。

最早为赵天庆发声的人令天庆有些意外,不过也为之释然。

是顾天鸣。

站在摄像头前方的顾天鸣精神十足,笑容满面。

“天庆的能力我是坚信不疑的,你们就不要早早下结论啦!对,庆仔是我的好兄弟,他制作的第一张专辑就是我帮他的,没有啦,我就是跑跑腿而已,完全是庆仔自己的功劳。至于庆仔的下一步我也不太清楚吔,当然我和他还有合作的协议。我?哈哈,我决定休息一段时间,带太太到欧洲去旅游,以往是我不对,对不起父母和阿莲,是该弥补啦!好啦好啦,天庆的新书是由老韩的出版社运作的,具体细节我不便透露,但我是对我的兄弟绝对有信心。”

挨了赵天庆的教训,顾天鸣痛定思痛,抛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令顾嘉飞甚是欣喜,亦是感慨无限,在报纸上看到关于赵天庆的文章,第一时间安排顾天鸣接受采访。

顾天鸣初时还有些扭捏之态,大男子主义让他对天庆还有些抱怨,就算我有错,可我大你小,劝一劝适可而止罢了,竟然从头到尾给我浇下一盆冷水,害得发了三天高烧。

正是在病床上烧了三天,烧醒了顾天鸣。

平日里那些酒场上的狐朋狗友一个不见,只有爱妻一直陪在左右,平日不待见自己的小妈也是按时按点过来送饭,顿顿不带重样的,怎能不给他震动。

无论何时,最能依靠最值得信赖的,只有家人。

哪怕头破血流,哪怕鸡飞狗跳,那还是最亲近最亲密的家人。

顾天鸣不愿面对镜头发声,知道自家儿子脾性的顾嘉飞眼一瞪:“你还记恨庆仔?要不是他你能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我年纪渐渐大了,家里靠的还是你们兄弟,难道今后的路还要我来扶着你走?现在是你向庆仔示好的最佳时机,再过一段时间,只怕你和庆仔之间的差距不是一个维多利亚湾能够丈量的!”

老爷子话说得直接透彻,顾天鸣这才被惊醒,是啊,以庆仔今后的发展,如果自己不能向其靠拢而是避之不及,那今后只能望其项背无法直视了。

都说家有一老如同一宝,顾天鸣剩下的,只有感激,这才有电视上接受采访的画面。

韩晓明倒是聪明,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没有透露新书运作的细节,大谈自己和天庆合作的事情,顺便推销自己的出版社,为自己打了一把广告。至于三个月千万册的销量,这你们就要问天庆啦!

能问天庆我们还来采访你?

一众记者不由得气苦,接下来,是愈加有天后气质的甄呢。

“啊,庆仔新书要上市啦?在哪在哪,我马上去买。是在美国发售啊,那等新书面市我一定买一本,什么?三个月千万册?这个——这个——我就不太清楚啦!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买一万册送给我的书迷。天庆是个靓仔,姐姐看好他哦——”

花痴状的甄呢令记者们不住吐槽,可惜也问不出什么有营养的线索,不过有些八卦小报的记者倒是多了条花边新闻。

新晋天后甄呢现场示爱新锐词人天庆!

黄霑听到这条消息笑得前翻后仰,接受媒体采访时道:“天庆是不可能和甄小姐在一起的,这点你们不要乱发啦!至于天庆的新书,可惜我没他和甄小姐那么有钱,不然我也买一万册,所以我只能买五十册送给我的亲朋好友。新书我没看过,我相信天庆的文笔,也相信他的能力啦!”

接受采访之后,黄霑还特意打电话给赵天庆,“庆仔,报道看了没有,我已经夸下海口了,不过依照我们的交情,这五十本新书你不会收我钱吧?哇哈哈哈——”

能把赵天庆说得懵懵怔怔的,黄霑是无比的得意。

至于最强有力的支持,还是张明明。

《问梦》专辑发布已经有一段时间,无论销量还是口碑大为火爆,身价亦是如同坐火箭一般直窜九霄云外,从以往那个羞涩讷言的电子厂小工人直接跨上香江歌坛一线歌手的阵列,看到《东方日报》上关于天庆的文章顿时觉得义愤填膺。

埋汰我兄弟那就是打我的脸,我跟你讲!

张明明对赵天庆的支持,是盲目的,激烈的,毫无保留的。

但他不善言辞,亦是不知如何用语言来更加恰当地表达自己内心的激愤之情,甚至准备找枪手写一篇义正言辞的声明在媒体发表,表明自己的态度。

顾嘉飞阻止了他。

作为他的代理经纪人,顾嘉飞给他出了个让他最为满意的方案。

接下来的一天张明明有个演唱会开幕。

若是按照正常的路径,歌手从出道、发行专辑、宣发等等流程,到最终召开演唱会,起码要半年时间,但张明明是天庆指定的歌手,又有新晋天后甄呢的加持,百代便迫不及待地给张明明安排了首场演唱会,也有希望张明明能签到他们旗下的意思。

因为是张明明第一次开演唱会,主办方对他的嗓音和歌曲是没有怀疑的,但还是担心天生张明明性格腼腆,不能掌控大型演唱会的节奏,将他的首次演唱会缩小了范围,定在香江大学体育馆内。

在歌迷的呐喊欢呼声中,永远是西装革履、一副黑框眼镜的张明明缓缓走到舞台中间,开场曲《新鸳鸯蝴蝶梦》唱罢点爆全场,欢呼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忽然,张明明大手举起,舞台两边落下两条巨大的条幅,条幅底图是他和赵天庆相拥欢笑的照片,上面写着香江媒体人无比熟悉的字眼。

天庆明明,生死不弃!

怪不得张明明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提到关于天庆新书的问题,张明明要么说无可奉告,要么说不便透露,大家还以为张明明自顾身家,不愿掺和其中,正准备冷嘲热讽一番,谁知道人家直接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意愿。

“我的生命,是我最心爱的父母赐予我的,我的命运,却是我最亲密的兄弟改变的。”

张明明的语气很慢,面对如此众多的歌迷,面对如此炫目的彩灯,内心不禁有些紧张,努力平定自己的情绪才大声继续说道:“今天是我的第一场演唱会,有人在报纸上诋毁我的兄弟,那我就要反击!请所有的朋友跟我一起呐喊,天庆明明,生死不弃!”

“天庆明明,生死不弃——”

“天庆明明,生死不弃——”

“天庆明明,生死不弃——”

千余人的齐声呐喊,震彻云霄,旁观席中落座的记者们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没有料到,第二次呈现在他们面前的这八个字,是如此的激荡,是如此的震撼!

27 金墉相约

《东方日报》的文章第一时间看到,赵天庆泰然处之,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不过对于众人的支持,特别是张明明的举动,赵天庆分外感动,一一在电话中表示了感谢。

唯一知道赵天庆找顾嘉飞借钱的张明明还在电话里抱怨了一通,虽然他并没有多少钱,但肯定是会竭尽全力帮助天庆的,天庆却没有第一时间想到他,让他很不高兴。

赵天庆只能温言相慰,也为能有这样一个贴心的兄弟而高兴。

不过接到金墉的电话还是让他很意外的。

金墉的语气中带有歉意,让赵天庆有些无从适应,大侠如此的语气,他只能答应下来。

之前一段时间,金墉都是通过自己的秘书安排,毕竟在他的眼中,赵天庆还是个文坛后晋之辈,所以赵天庆一直没有答应赴约。

年轻人,都有自己的傲气。

这并不是因为自己从四十年后穿越而来带来的傲气,也不是因为取得目前这些成绩带来的傲气,更不是因为李正民那样的人所产生的傲气。

而是能够达到金墉一般地位和身份的时候,赵天庆才会答应赴约。

年龄和身份都算不上问题,对等才是最大的因素所在。

虽然赵天庆相信金墉不会用自己的身份来欺压他,但他还是不习惯别人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来审视自己。

今天就不同了,金墉放下身段亲自打电话来,并为之前赵天庆和《明报》之间产生的一些误会表示歉意,赵天庆焉能自顾自的再次拿捏自己的身份?

如果是那样,那就装逼过甚,天打雷劈了吧!

金墉邀约的地点没有选在闹市区的豪华宾馆,也没有选在维多利亚湾附近的水上酒店,而是大潭郊野公园。

从赵天庆所处的皇后大道到大潭公园不过十五分钟的车程,当他抵达约定的地点,金墉已经早早守候在那里。

下午的香江依然是热闹非凡,郁郁葱葱的公园内,十分难得地觅到久违的安宁。

上午的时候落了些雨,此刻的空气格外清新,公园内清静自然,偶尔从维多利亚湾传来的汽笛声,又显得颇有生气。

小石亭内,金墉摆好茶具,单单等候天庆的到来。

赵天庆的年龄之轻令金墉大吃一惊,之前还在怀疑报纸上的照片是不是因为他和那些教育学院的学生们合影时,显得年轻而已,现在看来比预想中的更要年轻许多。

“万万没想到啊!”

金墉握住赵天庆的手道:“传说中的梦幻词人竟是这般年轻,难怪黄霑那家伙对你赞叹有加。”

赵天庆对于黄霑与金墉的交情是世人皆知的,两人皆是才华惊人之辈,惺惺相惜在所难免,好像听说黄霑结的几次婚都是金墉做的伴郎。

赵天庆客气地道:“先生过誉了,我对您可是万分景仰的。”

金墉爽朗大笑,招呼赵天庆坐下道:“庆仔,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

“那是自然,在您面前,我永远都是一名小学生。”

赵天庆这话说的绝对真诚,80以后的人,哪个不是看着金墉写的小说或者小说改编的影视剧长大的?靖哥哥、蓉儿、乔峰、令狐冲等等人物,又有谁不能说上一大段相应的故事?

金墉高兴地道:“香江文坛能有你这样的后起之秀,我心底无憾了!”

两人闲聊一阵,金墉问道:“庆仔,你知道我为何约你到这里吗?”

这里?

总不能说您是为了省钱才约我来这的吧?

赵天庆略作思索,笑道:“先生是想让我回归本心吧!”

真是个心思细腻玲珑通透的人物!

金墉竖起大拇指道:“不错,庆仔,世间一切,万法皆归于自然,我都希望你能回归本心认真创作,拿出更多更优秀的作品。”

这两天以赵天庆新书在美国即将发布的消息,在香江媒体上炒的沸沸扬扬,宝岛狮城一带的媒体亦有报道,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天庆是年少轻狂不识愁滋味,等头破血流之时就不知道如何收场了,连琼遥都特意从宝岛打来电话表示关心。

显然金墉也不认为天庆的新书能达到赌约所说的高度,至于赌约什么的,金墉相信能帮他可以摆平,当下又道:“庆仔你放心,关于赌约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你代表的是香江新生代文坛势力,我不会让你蒙受任何损失,放宽心,一切有我。”

金墉的殷切关怀让赵天庆分外感动,心底又有一丝好笑,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轻视自己,难道你们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神书吗?得催一催老韩那边的进度了,这事一天天弄的,搞得自己跟做贼一般难堪,欠了无数人情似的。

赵天庆笑道:“多些先生关心,我一定会处理好。”

金墉亦不在多言,既然打了包票,肯定回去帮忙做好,这是金墉的原则。

二人在石亭中聊了许久,从古典文学到现代文学,从香江文坛到两岸三地的文化发展,金墉的眼睛越来越亮,对天庆的兴趣越来越浓,原本是他开始的话题不知不觉间被天庆所主导,心底更加多了份护犊之情。

天色渐晚,赵天庆回到新居,魏则诚带着出版社派来的四名小编校对《仙剑奇侠传》的最后一册,见老板回来立刻报告,宝丽金约歌。

因为《追梦》和《问梦》两张专辑的火爆,原本香江音乐界的万年老二emi百代公司,已经狠狠压制了宝丽金一头,作为世界老大的宝丽金如何能不恼怒,不单单是销售量还是影响力,宝丽金还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

据说宝丽金香江公司的总经理被召到总部,好听点叫接受问责,难听点就是被骂得狗血淋头,回到香江之后连夜召集高层进行会商。

按照一部分人的想法,还是推出许贯杰和张国溶两大王牌制作新专辑,但很快便被否定。

笑话,许贯杰倒有些创作能力,可是他天天忙着拍电影赚钱,哪还有更多的精力来做专辑。张国溶则还年轻,但谁能保证他们的新歌能打破天庆创造的记录。

一张《追梦》,全港销售量突破五十万,现在香江才多少人?不到五百万吧!平均十个人里面便有一人买了这张专辑,你要是能做出来这样神话般的专辑你来,三十万恐怕顶天了,四十万都有些被雷劈的味道了。

能够做出比《追梦》更牛的专辑,只有天庆!

这是黄霑接受媒体采访时的原话,你看看,连号称鬼才的黄霑都这么说,香江其他的音乐人谁还有话说?

只有天庆做的专辑,才能打败他之前创作的专辑《追梦》所创造的,如同神话般的销售记录。

可是天庆始终没有答应给宝丽金做歌,哪怕提出的条件比百代更加优厚,只是推脱自己正在写书,时间上不允许。

有人问了,赵天庆来自后世,手上的经典歌曲不下于数百首吧!随便再弄三五张出来,何必大费周章累死累活的写书呢?

这种境况,只能用四个字来回答。

过犹不及。

不错,赵天庆来自后世,自己会唱的经典用日历翻上一年绝对不带重复的,但他知道,树大招风,过犹不及。若是一下子拿出来七八张专辑,虽然能赚上大钱,但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必然不断。

香江电影在八十年代后期九十年代初,票房大卖,利润大增,引起社团势力的注意,纷纷涌入电影市场,什么刘天王被枪逼着演戏、女星被拍裸照的恶性事件令人触目惊心。而最让人痛惜的就是宝岛的喜剧演员,号称东方卓别林的许不了,被社团控制,榨干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手里有摇钱树并不一定都是好事情,赵天庆已经在考虑安全问题了。

至于新歌专辑,春节之后再说吧!何况打算成立自己的唱片公司,哪还会考虑为了你什么宝丽金还是百代创作专辑。

赵天庆将魏则诚叫到办公室,吩咐道:“阿诚,你明天上午到新界去看看,找几家中介公司招些人,要大陆过来的人,当过兵的,最好有侦察兵的经历,能听得懂粤语最好,听不懂也不要紧,只要人优秀我都欢迎。薪水嘛,保证不低于全港的平均工资,先招二十个吧。”

二十个?

魏则诚惊异地道:“老板,我们是小公司,不需要那么多保安吧?”

赵天庆嘿嘿一笑道:“等再过几个月你就不这么想了,按我说的去做吧!”

“明白了老板。”

魏则诚正待离去做事,办公室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赵天庆眉头微皱,他对于那些约歌或约饭的电话烦不胜烦,示意魏则诚接听,起身准备上楼。

“喂小姐你好,这里是天庆文传,哦,您找我们老板,实在对不起,老板在外面会友,请留下您的名字我一定转告。啊,您是邓丽珺小姐?不会吧,邓小姐,我是您的歌迷啊!哈哈,你好你好,那个,请您稍等下——”

魏则诚眼巴巴地看向走到门边停住脚步的赵天庆,一脸的恳求之色。

28 我是天庆

1979年的邓丽珺,可谓流年不利。

在2月份的时候,邓丽珺因为假护照事件影响离开rb,这件事令她一直耿耿于怀,认为是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污点。

作为东亚最火爆最知名的女歌星,邓丽珺的档期都排的非常紧张,一直在香江宝岛、东南亚和rb之间来回穿梭,忽略了些要注意的细节问题。

宝岛的出入境管理办法规定,在回到宝岛之后,两周之内是不能离开的,当然,在机场做短暂停留是不在规定之内的,但这个停留时间是有严格的限制,不能超过十二小时,否则便会被定性为非法逗留。

而那一天,恰恰遇到了航班满员,十二小时内不论直飞还是中转都是满员,任凭邓丽珺的助手想尽办法都没有搞到机票,偏偏次日早上又要赶着到rb录歌。

邓丽珺的行李箱中,还有一张印度尼西亚的护照。说到这个,还牵扯到不能言明的政治因素,宝岛的护照在海外多有限制,邓丽珺是如日中天的天后,自然少不了许多能通天的能人朋友。在一次参加印尼酒宴时,一名印尼华商关切地对她说,你这样每日奔波,宝岛护照多有不便,我给你办一张印尼护照怎么样?

邓丽珺当时也没有在意,心想多个护照多条路罢了,便点头同意,这个护照做好之后,她从来没有用过,一直放在行李箱中备用。

在机场遇到难题时,邓丽珺顿时想到了自己还有一本印尼护照,到入境管理办公室询问可否用印尼护照办理临时入境。

宝岛谁人不识邓丽珺?

你是我们宝岛人,怎么可以使用印尼的护照呢?

无奈之下,邓丽珺最终只得选择再回头飞往香江,从香江转机前往rb。

而这一幕,全部落在了一个宝岛小报记者的眼中,记者仔细打探一番,立刻跟随邓丽珺乘坐同一航班前往香江,然后转飞rb。他断定邓丽珺手中的印尼护照是假护照,因为从未听说邓丽珺变更自己的国籍,即便变更也不会选择印尼那种地方吧。

待邓丽珺入驻rb酒店之后,这名记者立刻拨通印尼驻rb大使馆和rb出入境管理局的电话,举报著名歌星邓丽珺使用假护照入境,并且告知他们在哪家酒店。

大使馆和出入境管理局的官员找到酒店,要求邓丽珺出示印尼的护照。虽然邓丽珺的护照是官方签发,但大使馆人员事先核查得知,邓丽珺从未在印度尼西亚居住过六个月以上,不符合印尼护照的获取标准,当场判定护照手续不合法,予以没收。

既然大使馆判定了不合法,rb出入境管理局也就判定邓丽珺使用不合法护照入境,把她临时扣留。

第二天,关于邓丽珺使用假护照事件的报道炒的沸沸扬扬,邓丽珺不得不暂时远遁美国,赴加利福尼亚大学游学,从四月份开始在旧金山、温哥华、多伦多等地举办了一些演唱会,但她人在海外,心底还是牵挂着故土。

何况她签约的经纪公司还是香江宝丽金。

宝丽金公司守着邓丽珺这个聚宝盆不能产生利润,亦是心急火燎,他们仔细分析天庆制作的两张专辑,一致认为天庆的曲风是婉约派,刚好符合邓丽珺的气质,一再向天庆邀歌就是准备为邓丽珺量身打造一张翻身的专辑。

可是天庆一直没有答应,这让宝丽金公司的高层十分为难,而邓丽珺仔细听了天庆制作的专辑,立刻决定亲自出马,但是宝丽金的高层不同意把天庆的号码告诉她,反而明确无误地告诉她,你是天后,天后必须有天后的身价,怎么能低三下气去找词曲制作人呢?实在不行,让宝丽金集中人力为你打造一张新专辑。

这个结果让邓丽珺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还自持身份,需要吗?

邓丽珺自然有自己的门路,找到了黄霑,给他撒个娇,叫几声鬼才哥哥,绵软腻人的宝岛女腔让黄霑几乎要魂飞天外,浑身愉悦间就把天庆的号码告诉了她,挂了电话才想起顾嘉飞一再叮嘱自己不要随随便便透露天庆的电话,嗨,难道邓小姐还能把我卖了?

怕是庆仔听了邓小姐的声音也会浑身发麻吧!

哇哈哈哈——

回到眼前,魏则诚眼巴巴地看向赵天庆,赵天庆笑了笑,走到电话跟前:“你好,我是天庆。”

电话里头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庆仔,你真的让人好找哦!”

甜歌天后的声音确实不是盖得,就算埋怨起人来也是如此的悦耳动听。

赵天庆俏皮地答道:“不是我让人好找,只是我不想让世俗打扰。”

“哈哈。”

看来邓丽珺今天的心情很不错,“难怪黄霑说你是个不一般的人物,说起话来都跟别人不一样。”

“怎么会不一样呢?那你又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我觉得你应该去庙里做和尚,这样就彻底不问世事了,哈哈——”邓丽珺开个玩笑,自己都被自己逗乐了。

“可惜我还有很多难以割舍的红尘往事,其实做和尚也是我非常向往的事情,等到红颜老去浪漫不在,或许我真的有可能去出家。”

“呦呦呦,”邓丽珺撒娇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啦。”

赵天庆笑道:“没有没有,只是有感而发吧!我们每个人的际遇不同,心境也不同,面对的情况也不同,一切随缘吧。”

邓丽珺诧异地道:“你今年多大啦?”

“怎么?女人的年龄是秘密,我的年龄也是秘密哦。”

邓丽珺咯咯笑道:“我听鬼才哥哥说你年龄不过二十四五岁左右,我怎么听起来感觉你好像跟四五十岁的人一般,都是些人生感悟呢?”

“或许是我经历的太多了吧!”

赵天庆感慨一声,又道:“有些事情,邓小姐你是无法想象的。”

电话里沉默片刻,邓丽珺歉然道:“对不起庆仔,是不是我的话让你想到了伤心处?”

这下轮到赵天庆哈哈大笑了,邓丽珺一头雾水,只听赵天庆道:“邓小姐,不论我们经历了哪些过往,又有过多少的无奈,但你要相信,阳光总在风雨后,幸福就在不远的未来。”

这个人,吓了人家一跳!

邓丽珺埋怨道:“庆仔,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厉害!差点吓到我了。”

“怎么样,在海外还生活的习惯吗……”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魏则诚傻傻地守在边上,没想到老板这么厉害,第一次和天后打电话居然就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还是想起了脑海中的那句话,老板不是人!似乎自己有充当电灯泡的嫌疑,可邓丽珺是自己的偶像啊,心里多么想从老板的话语中得到偶像的讯息。

直到赵天庆和邓丽珺相互留下地址挂了电话,初步的交往就这样愉快的结束,双方聊了那么久,谁都没有提做歌的事情。

但让天庆有些诧异的是,邓丽珺的情绪未免亢奋了些。

魏则诚还是傻呵呵地站在那里。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庆仔,庆仔!”

大呼小叫,声震屋顶,那是韩晓明的声音,赵天庆心头一动,难道新书在美国有了大进展?

29 铺天盖地,都是天庆

满脸兴奋的韩晓明一头闯进赵天庆的办公室,急不可耐地道:“老苗传回消息,新书得到美国作家协会的大力推荐,已经开始宣发了,今天晚上,就是美国的早上,《纽约时报》会开辟专栏进行介绍。”

“哦?”

赵天庆知道,《纽约时报》在美国的影响力丝毫不亚于《华盛顿邮报》,能得到他们的推介,将会给新书带来何等的助力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但美国人是现实的,于是问道:“花了多少钱,现金预算够不够?”

韩晓明笑道:“老苗说一分钱都没花!他拿底稿到作家协会请人做推荐,那些美国佬看了阵阵惊呼,不停问老苗,这本书真的华国人写出来,怎么可能?”

确实不可能,因为这本英文小说的名字叫《达芬奇密码》。

二十一世纪美国最畅销的长篇小说之一。

后世全球发行量超过6500万本的存在。

《达芬奇密码》的剧情围绕各种文化符号不断展开,从艺术圣殿卢浮宫说起,达芬奇的名画、死海古卷、希伯来编码、隐修会、天主事工会等等令人目不暇接,其中所涵盖的众多领域,更是令那些美国作家难以置信这是一名东方的年轻人写出来的小说。

《纽约时报》开辟专栏开始宣介《达芬奇密码》时,新书同步上市,这本只有38万字的英文小说瞬间在美国刮起了风暴。

因为《达芬奇密码》给人带来的概念是颠覆性的。

书中认为《蒙娜丽莎》并非是女性,而是达芬奇的自画像,且《达芬奇自画像》里的画家肖像,实际上也是一个“雌雄同体”。

书中认为《最后的晚餐》中并非全部是男性,而是十二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向被世人崇拜不食人间烟火的基督,也被作者从“神”变成了“人”,并声称他结了婚,还留下了后代。他的妻子,即是被他救赎的抹大拉的玛利亚。

这些观点,完全就是对西方历史、传统文化的强力挑战,正如《纽约时报》推介的文章中写道:“天庆在书中惊人的解读,是将部分史实和小说家的虚构混杂起来营造一种虚构的真实,其间糅杂了悬念、凶杀和言情等元素,且在故事人物解读双关语、重组字母的环节中,充满了智慧和幽默,正是因为如此,这部长篇小说才能极大地提升了文本价值。

作者天庆并不像普通作家那样简单的引用艺术史和宗教史,而是做了适当的修改,用后现代派小说的非线性叙述方式,以兰登和索菲的解密之路为主线,警方、天主事工会和提彬三方的阻挠行动则是三条副线,在多视角的转换闪回的叙事中,所有人物在同时间的共同行动得到全景式的展现,小说情节紧凑,悬念迭起引人入胜。

作家协会的先生们一致认为,《达芬奇密码》的文字简约而干净,即便是描写到爱情,也显得含蓄而隐晦,这是那些单纯依靠火爆场面或者以惊险刺激情节来取胜的作家们无法比拟的事情……”

通篇充满称赞的文章被老苗立刻传真回来,交到赵天庆手中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半左右,无奈的时差。

韩晓明击掌赞道:“庆仔,你真是神了!我听老苗说那些美国佬看了你书之后,一个个高声惊呼哦买噶的,惊叹不绝啊!”

赵天庆微微一笑,这种局面早在预料之中,没有多说什么。

蔡学飞守在旁边,之前赵天庆找人合作的事情他有所耳闻,戏谑地道:“韩老板,庆仔找你合作没有同意,现在后悔了吗?”

小王八蛋,哪壶不开提哪壶!

韩晓明尴尬地笑道:“后悔还有用吗?扯那么多干嘛!庆仔,要不我们开瓶红酒好好庆祝一下?”

红酒,好像家里没有诶。赵天庆正要推辞,蔡学飞道:“我屋里有,你们等下!”

好家伙,看来是随时准备和美女共度良宵的。

蔡学飞刚刚离去,韩晓明低声问道:“庆仔,这本书的中文版你打算什么时候发行?”

看韩晓明的表情,一副你吃了肉给老哥多多少少赏点汤的意思,可惜,赵天庆的回答让韩晓明从头凉到脚。

“这本书不适合发中文版,就像金墉的书不适合发英文版一样。”

“这——”

韩晓明的脸上写满了不甘,赵天庆笑道:“老韩你急什么,等明年开春我会开下一部小说,到时候交给你来操办。”

韩晓明顿时多云转晴,五官放松,唯独眼睛眯到了一起,“庆仔,我相信你的实力,到时候老哥一定全力以赴!”又忍不住问道,“那你下一部小说是准备什么题材?”

“题材我还没有想好,应该是英文类的。”

“你真不打算写仙侠小说啦?”

“不是不打算,是暂不考虑。不论你还是我,咱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写书嘛,赚钱才是首位!”

对啊!天庆这话说得多么透彻,金钱永远都是第一位的,韩晓明喜得合不拢嘴。

一杯红酒下肚,可惜没有雪碧加持,不胜酒力又甚感困乏的赵天庆倒头便睡,梦里时而飘过前女友的身影,时而掠过林清霞的倩影,她们的声音却又变成了邓丽珺……

……

《达芬奇密码》面市之后,在大洋彼岸持续发酵,火爆的程度令所有人大为震惊,《人物》杂志、《华盛顿邮报》等知名媒体纷纷发出热评。

天衣无缝的雅俗融合,难觅破绽的情节营造,欲罢不能的阅读快感!它更像是一部精彩的好莱坞影片,可谓完美之极!——《人物》杂志

天庆笔下的建筑物栩栩如生,仿佛卢浮宫的画作都是他亲自挂上去的。虽然这本小说的人物并不多,时间跨度也只有一天,但足见其情节之紧凑,更加考验作者天庆的功力。它没有令读者失望,整部作品都在挖掘秘密,秘密背后有更多的秘密,再加上中世纪宗教题材独有的神秘感,在每个章节的结尾都是悬念,一步步地骗我们继续读下去,但是我们被骗的心甘情愿,被骗的爽快至极!——《华盛顿邮报》

哥伦比亚广播电台的电视专题节目更是将《达芬奇密码》推上了风口浪尖。

为了显得节目的专业性和严谨态度,电视台特意请来资深作家、历史学家和宗教学家,从小说的题材取向说起,一层层为观众解开小说的神秘面纱。

资深作家道:“在我看来,《达芬奇密码》取材于bbc短片《圣血和圣杯》,两者相同之处太多太多了,比如对抹大拉玛利亚颠覆性描写,对法国王朝的神圣起源的描述,涉及到神秘论、古埃及圣贤和宗教阴谋等这些应用。不过相对而言,《达芬奇密码》的架构更加宏大,这是bbc短片无法相比的,我现在对这位神秘的作者,也就是东方的年轻人天庆表示十分怀疑,到底是何种动力、何种经历让他能写出如此神奇的作品?”

作家的话里虽有感慨之意,却不乏浓浓的酸味,看来东西方文人相轻的毛病是共通的。

历史学家道:“其实我来参加这个节目就是一个错误。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很少看历史资料以外的东西,更不要提这种悬念小说,但是从小说的第一章开始,我就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了,因为这部小说涉及的范围太宽泛了,简单数数有艺术、文学、数学、化学、历史学、社会学,而且作者援引了大量的艺术史、宗教知识、历史掌故乃至野史,越是看下去,越是让我觉得必须去参照百科全书才能理解其中的全部内容。”

历史学家无力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笑,对《达芬奇密码》的极具推崇更是勾起了电视机前方观众的极大兴趣。

宗教学家的话倒是言简意赅:“小说对宗教历史的描写完全是错误的,基督怎么可能结婚并留存后代血脉?这完全是不可能的。至于抹大拉玛利亚,《路加福音》中早有定论,请各位观众不要被其迷惑。”

很显然,这部对西方宗教史具有颠覆性认知的小说,受到宗教派的极力反对,尤其是小说发行一周之后,这种对抗更加激烈起来。

小说发布一个礼拜时间,强势登上《纽约时报》新书畅销榜榜首,足见该小说的火爆程度,支持者有之,反对者更是不少。

《达芬奇密码》的流行,一向崇尚自由的美国人对于书中记录的正确性普遍接受,但是在基督教群体中引起了极大的争议,并导致针对书中议题持反对意见的书籍或资料大量出现。

这正是《达芬奇密码》的成功之处。

面对越洋电话打过来的媒体采访,赵天庆强调的只有这一句。

《纽约时报》更是断言:《达芬奇密码》相较其他以智慧著称的恐怖小说高出了好多层次,这才是真正的天才之作。

不论争议还是认同,都是《达芬奇密码》最大的助力,小说在美国东西两岸彻底刮起了一股关于《达芬奇密码》旋风,几乎所有的媒体都或多或少地报道过,被好事媒体冠之为“达芬奇现象”。

对于小说的作者天庆,铺天盖地的宣传报道中,只有寥寥的几句介绍:他是一位神秘的年轻的东方作家。

但这并不能满足广大读者的要求,纷纷写信打电话到媒体或是出版社询问关于作者的情况。

直到12月15日,负责小说发行的出版社发出公告,《达芬奇密码》作者天庆将在新年的第一天开始在美国举行读者见面会。

公告第一条:不为读者签名。

这是因为《达芬奇密码》的销量实在太火爆的缘故,短短的一周时间,销量突破三百万册,已经雄踞各大图书畅销榜榜首,遥遥领先其他图书,根本无人能够撼动。若是现场签名,只怕天庆从早写到晚也未必能签多少,无法在见面会上与书迷互动。

当然,为满足广大书迷的要求,特别制定的三千册签名版和五千册签章版的小说将会在见面会时发售,价格绝对不菲,但这八千册销售所得全部捐给慈善协会,天庆和出版社不取一分。

公告第二条:现场不接受媒体采访。

公告详细说明,因为时间原因,天庆行程安排了纽约、旧金山、芝加哥和迈阿密四大城市,考虑到读者见面会的特殊性,现场只会讨论《达芬奇密码》小说的内容,凡是小说之外的情况,一律由《纽约时报》独家报道。

这是赵天庆对《纽约时报》投桃报李之故。

公告第三条:读者见面会所在四大城市的具体地点和时间,并招募现场志愿者。

30 倒霉又可怜的人们

《达芬奇密码》在美国的燃爆,很快传回了香江,之前还在笃定天庆的新书不可能在三个月内卖到千万册的人们,纷纷大跌眼镜。

各类媒体更是调转风向,从隐隐约约嘲讽天庆变成了对他无限的吹捧。

天才作家、妙笔生花、学贯中西、博古通今什么的,不要钱的褒奖之词拼命往天庆身上送,更不会忘记挖苦和天庆有赌约的那些人。

没有点名,但是大家嬉笑怒骂的言语已经令李正民和张海南两人全然坐立不安了。

这才过去不到十来天时间吧,打脸的速度竟是来的如此之快,力度竟是如此的猛烈。

十四天的时间,不过短短的两周而已,天庆的新书销量居然达到了三百万册,真是恐怖如斯!

这才两周,那千万册还远吗?

张明明得到消息,兴奋得无比复加,第一时间赶到《明报》,要求做一份广告,并拉来了不少的公司和明星挂名捧场。

整版。

飘红。

但《明报》没有收取任何广告费用,用一个整版发布大红喜报,恭贺天庆的新书在海外大卖。

这自然是金墉的手笔,他在初步得到消息时亦是难以置信,再三确认,甚至打电话给美国的好友做了征询,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连连感慨,当浮一大白,当浮一大白呀!

能够得到西方主流社会的认可,这几乎是所有华人作家的一致追求,当然,这其中不能算上暂时还刚刚启动改革开放的大陆,毕竟从风气和情节方面而言,对价值取向的本质有很大区别。

香江没有这样的作家,宝岛没有,东南亚乃至海外更没有。

现在天庆的横空出世,令金墉甚感欣喜,原本为之的担心亦是烟消云散,至于李正民那个倒霉鬼,金墉已然懒得过问。

不过他没有同意刊登那些乱七八糟的公司或者是明星之类的捧场祝贺,而是——

恭贺香江作家天庆新书《达芬奇密码》强势登陆北美,席卷全球,雄踞北美三大畅销图书榜榜首,首周销售突破三百万册!

琼遥发来贺电——

古珑发来贺电——

诸葛青云发来贺电——

宝岛作家协会发来贺电——

中文大学国文系发来贺电——

香江出版联合工会发来贺电——

东南亚汉语研究协会发来贺电——

rb作家协会汉文学研究株式会社发来贺电……

凡是能在东亚文学圈子中数一数二的文人或组织纷纷在《明报》的喜报中亮相,以金墉的声望加上天庆现在的热度,那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若说天庆前面两部小说在香江文坛打下了基石,一部《达芬奇密码》则是敲开了世界文坛的大门,在东亚文坛中大大出了一把风头。

教育学院的办公室内,躲开同事们令人难堪的异样眼神,李正民教授和张海南助教如坐针毡般相对无言,《明报》的整版喜报就放在他们的办公桌上,那代表着喜庆的红色字体、那一条条耀眼的贺电,犹如锋利的刀锋,乱挠的猫爪,狠狠地刺激着两人的内心世界。

李正民找金墉求情。

金墉的回答很直白:自己的屁股不干净自己擦。

托人找天庆说情。

天庆的回答几乎令他吐血:自己约的炮,含泪也要打完。

悔不该当初用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悔不该遇到张海南这样的猪队友,甚至悔不该生活在香江——

许久,张海南涨红了脸,怯生生地用苍蝇钻马桶一般的声音道:“难道,我们真打算去弥顿道裸奔?”

李正民顿时气苦,这个赌约可是你自作主张定下的,真的出现结局时,难道你打算在全港市民面前食言?

《东方日报》那篇挑起舆论导向的文章《天庆的野心》,则是张海南好友所做,李正民得知后默不吭声,不反对也不表示赞同,但在金墉的眼里,你就是推手!

李正民苦笑道:“我们还能怎么样?就这样当一辈子缩头乌龟?你认为可能吗?”

张海南的五官缩成一团,极为痛苦,双手叉在头发之中,埋首喃喃地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同样难受的还有一个人:文汇出版社的秦副主编,秦再江。

秦再江错失天庆作品的一句“我很忙”在圈子里广泛流传开来。

今天只能写两千字,我很忙——

下午我有个座谈会,还有一个研究会,至于你的大作,对不住啦,我很忙——

晚上我还要回家陪太太,不能陪各位啦!我很忙——

面对这样如同风向标一般疯狂流行的三个字,秦再江简直是哭笑不得,上司那吃人的眼神更是令他心惊胆战。

英方董事会要求出版社对错失与天庆合作的机会必须做出合理的解释。

错失这样一本如此火爆的小说,是董事会那些洋鬼子们无法忍受的事情。

按照他们的估算,如果《达芬奇密码》由他们下属的出版社出版,利润绝对不会低于三千万美元!

换算成港币,就是近一亿三千万!

shit!

便是从出版社成立算起,数十年的时间还从未有过如此成绩的小说吧!即便在全世界的出版界中亦是屈指可数,拒绝与之合作,你做人做事是何等的失败?

这种人,留下还有何用?

最终所有的责任都被推脱到了秦再江的头上。

报告一次又一次的递上去,一次又一次的骂回来,上司已经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折磨,无奈又痛苦地只能拍拍秦再江的肩头道:“秦生,你还是交辞呈吧!”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难得在洋鬼子面前硬气一回的秦再江飞笔写下辞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出版社。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最怕的就是失业,秦再江一刻都等不得,去找那些以往的好友时,却发现大家都在躲着他。

至于其他的出版社,更是不敢用他。

因为你曾经轻视过天庆。

这就是出版界现在最大的忌讳了。

以往香江的文坛领袖是金墉,现在呢?

金墉昨天接受电视台采访时明确声言,天庆就是香江文坛新生代的领军人物!

文坛巨擘金墉如此力挺天庆,天庆的新书又在美国卖的如此火爆,出版社的同行们纷纷感慨韩晓明命好,这家伙以往只知道出版些女郎写真或是风月小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还是出门踩到了xx,居然抱住了天庆这样的天才作家的大腿,两部仙侠小说不但令韩胖子声誉大振,更是赚的盆满钵满。

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的奇妙。

原本高高在上的人们,此刻已是不得不去仰望那个大陆来的年轻人。

出版社巴结天庆还来不及,谁还敢启用秦再江呢?

奔波数日无果,秦再江不得不考虑其他出路,可自己年近四十,一直在出版圈里面混,身无旁技,难不成去给人家做小工吗?

让秦再江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天庆居然找上了自己,“秦生,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我们的约定?

秦再江这才想起当日在茶餐厅中的一幕,自己笑话天庆时说的那句话,若是天庆的新书大卖便给人家打工,之后逐渐淡忘,没想到天庆居然还记得。

一瞬间,秦再江忍不住热泪盈眶,不能言语。

31 最好的志愿者

大洋彼岸对天庆即将举办的读者见面会甚为重视,出版社老板托尼更是亲自坐镇,过问见面会的每一个细节。

如此火爆的作品,如此神秘的作者,无一不是商业运作的绝佳途径。

美国人就是如此的现实,你若红,我会把你包装到红得发紫,你若黑,我能把你逼迫到想要滚出地球。

每名志愿者的报名表都要详细核对,以确保见面会的成功,其他近百名的志愿者还好,只有眼前这三位让托尼皱起了眉头。

其中两个人年纪似乎大了些,不太符合天庆的身份,三十余岁的东方人面孔,而且还是夫妻,不过听到下面的人报告说,这名男子是天庆的好友时,托尼不由得深深表示怀疑,根据此人的报名表中所写,他曾在音乐公司短暂工作过,其他时间要么是在金融公司上班,要么是空白,这样不稳重的人怎么可能是天庆的好友呢?

为表慎重,托尼还是决定亲自面试一番。

不用说大家也猜到了吧,这名志愿者正是顾天鸣。

带着太太在欧洲游览一圈,夫妻之间的情感较之以往大为增进,顾天鸣甚是激动,也为以往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顾忌太太的感受而感到羞愧,但天庆新书带来的风暴则是令他为之震颤。

不错,是震颤。

顾天鸣根本无法相信天庆的新书能在洋人的地盘上会取得如此大的成绩,自家老爷子当初让他面对电视采访时,他说话还是有所保留的,不敢确定天庆能够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可是短短的十天过去,《达芬奇密码》的风暴已经横跨大西洋,强势登陆欧罗巴。

迷恋者有之,诋毁者有之,但这些都恰恰说明这本小说的火爆程度,便是欧洲最知名的报纸,《泰晤士报》、《费加罗报》都在纷纷报道,更是对天庆没有安排在欧洲举办读者见面会颇有微词。

这种景况怎能不让顾天鸣感到震颤。

他还是那个在银凤酒楼中略显羞涩的大陆仔吗?

他还是那个挤在出租屋中奋笔疾书的庆仔吗?

他还是那个永远都带有迷人笑容待人和善的年轻人吗?

他还是会再称呼自己为“鸣哥”吗?

最后一个问题顾天鸣自己已经不敢确定了,正如自家老爷子所说,自己和庆仔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是用维多利亚湾可以测量的了!

相对而言,男人有时会放不下自己的颜面,但女人则更加现实。

阿莲直接提议结束欧洲之旅,前往美国参加天庆的读者见面会,至于身份自然是不可能陪同天庆站台的,那里不是在招收志愿者吗?我们可以去报名啊!

虽然夫妇二人的出发点不同,但目标还是一致的:庆仔,今后我们跟你混了!

所以才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托尼拿着顾天鸣证明自己和天庆之间关系的磁带,上面主创人员名单中有顾天鸣的署名,托尼笑道:“原来天庆先生还是一位音乐创作人,难怪如此。”

第三位让托尼纠结的志愿者,是邓丽珺。

嚯,在华人圈子里号称甜歌天后的邓丽珺居然跑来做志愿者,怎么可能?

那怎么又不可能呢?

连身份尊贵的戴安娜王妃上街购物时,都要自己艰难地肩扛购物袋独行,邓丽珺难道比人家更尊贵?

在西方人的价值观里,自食其力就是一个人最大的能力。

身份,呵呵,只不过是人家对你所存在的价值的一种肯定,从理论上说,上至总统下到下水管管道工,都是同一类人,只不过工作性质不同而已。

所以托尼便不再面试邓丽珺,他已经从顾天鸣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

在离开香江之前,赵天庆公司的第一帮人马草率出炉。

出版业务部,秦再江。

其实在秦再江离开文汇出版社的时候,赵天庆并不知情,他只是开始在选择自己的目标。

赵天庆的初衷是直接收购一家出版社,眼前的韩晓明就是最好的目标,但考虑到影响,赵天庆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想法,那些无良小报毫无底线的报道,是让人很难解释清楚的。索性从各大出版社着手,挖人!

普通工作人员是简单的,随随便便就能招到一大批人,但资深的管理者就不好办了,初步试着接触数人,要么自己不满意,要么对方有所顾虑,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目标,直到听说秦再江被文汇出版社炒了鱿鱼。

这其中,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赵天庆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也。

至于他亲自登门请秦再江出山帮助自己管理公司,又如同沸腾的油锅里泼下一盆冷水,瞬间在媒体上炸开了,一时间赞誉连连,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秦再江其实人品不差,之前错失天庆也不是他的原因,而是那个目高于顶的主编,只不过在天庆的《达芬奇密码》取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成就之后,所有的问责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能受到天庆的启用,秦再江怎能不感激涕零?

这样的胸襟和气魄,秦再江怎能不誓死效力?

虽然现在只是小小的一个出版业务部,可天庆的能力摆在那里,在不久的将来成立自己的出版社那是必然的,这点都不必老板交待。

文字校对部,魏则诚。

按照赵天庆的规划,文字校对部的工作反而是重中之重,不单单有汉字校对组,还有英文翻译组、日文翻译组和韩文翻译组,至于法语德语西班牙语之类,将来慢慢都是要上的。

校对部负责的是承上启下的作用,每一个文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有差池,怎么可能掉以轻心?

但魏则诚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他更习惯于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天庆的私人助手。

在他那张简陋的名片上,印的就是这一行字,天庆先生私人助理魏则诚。

天庆的名片还简单呢,上面只有六个字:中华香江天庆。

漫画筹备部,蔡学飞和费安安。

有了天庆的光芒加持,蔡学飞和费安安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而且蔡学飞的性格好,为人热诚,费安安以前虽说没有怎么在意过他,但那并不是对他有反感。在蔡学飞一再邀约下,陪同张明明、甄呢和天庆等人吃了几顿饭,费安安坐实了这是怎样的一帮人,再加上媒体的渲染,这些往日里自己只能在媒体上见到的人物居然对自己和蔡学飞是如此的亲近,令她怎能不欢欣鼓舞。

可惜费安安还是个保守又情窦初开的女生,平时在校园里被蔡学飞牵手都是臊的满脸通红,更别提蔡学飞晚上送她回宿舍偷偷吻她一下转身便跑,害的她一晚上难以入眠。

知女莫如母,女儿周日回家休息时时而魂不守舍,时而傻傻发笑,怎能逃过母亲的眼睛,旁敲侧击当中,费安安红着脸交待了自己和蔡学飞交往的事情,心情忐忑地等待父母表态,谁知父母不但不表示反对,反而极力促成。

蔡学飞是谁,没见过,也不认识,可他是天庆的兄弟啊!

天庆是谁,那就不必多说了,这些天报纸电视上都炒了无数遍,都能让人耳朵生了老茧,正是如日当空的人物,不论从人品还是才情,都是香江顶呱呱的人物,那他的兄弟还能有差?

啥也别说了,赶紧带来家里给父母瞅瞅,只要是不瘸不瞎,等学校毕业立马结婚!

费安安自己都被父母的态度吓懵了,期期艾艾地告诉蔡学飞,蔡学飞更是一脸懵比,让赵天庆等人笑话了许久。

在临走之前,赵天庆让两人画了一个星期的草稿,准备前往美国找人洽谈。

保安部,解川。

解川,今年三十五岁,身高一米八五,体重,1972年1月20号上午9点34分之前,为82公斤,9点34分之后,为76公斤。

短短的一分钟,他失去了一条胳膊。

那是在一次对敌侦查的战斗中失去的。

那是为国家为人民,解川这辈子从来没有后悔过。

让他后悔的,是对不起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原本的解川已经升到了副连长的位置,上级甚至传出话来,此次作战成功之后,直接转正。但这一切都随着左胳膊的离去而烟消云散,退伍,转业。

纵然立了一等功,解川却没有要求过上级和地方对自己有任何优待,他被分配到地方派出所任副所长,然而地方上阶级斗争所引发的纷乱让他无从适应,家中嗷嗷待哺的儿女更是让他手足无措。战友一再邀他一起潜往香江,寻求更大的发展机会,曾经坚定的信念和现实的贫困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直到他的幼女夭折。

解川无法理解xx主义的优越性为何到了地方上一点作用都没有,女儿只是得了阑尾炎而已,却因为得不到及时治疗便离他而去。那天,他觉得天崩地裂,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必要,瘦骨嶙峋的妻子早已哭晕……

最终,他带着家人和战友一起奔赴香江,一百余里的水路,他一个人一只手硬是咬牙坚持托着妻子和幼儿横跨而来。

解川没有做生意的头脑,但他是个重情重义爱抱不平的男子,在做工的菜市场附近,凡是任何前来骚扰的社团势力,都被他一一清退,甚至还组织过菜场的青壮和社团进行大规模械斗,那只是经过他简单的训练,配合深入的布局和对敌人状态的掌控,一群农民依靠自己的血性将社团势力打的头破血流,解川在那一片打出了自己的赫赫威名,所有人见了他都会发自内心地称上一声:川哥。

但解川还是那个解川,依旧靠着自己的一只手扛着麻包养活自己的家人,老板想要多发钱给他,都被他骂了回去,他只拿认为是自己应该拿的那部分,其他的,便是多一分也不取。

魏则诚受赵天庆的指派到九龙招人,打听到还有这么一号传奇人物,当即前往打探个明白,再回去向赵天庆汇报。

中华大地,何其多的热血奇男子!?

这是赵天庆发出的衷心感慨,亲自上门拜访,力邀解川出山为自己做事。

初时看到赵天庆时,解川有些不敢相信,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和战友商量,战友也不大相信,毕竟解川是个残疾之身,怎么可能被人高薪聘请呢?当报纸和电视上铺天盖地开始宣传赵天庆的时候,解川才明白这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赵天庆给解川开的工资是两千一月,和秦再江持平,已经快赶上魏则诚新加的工资了。

蔡学飞对解川的实力将信将疑,在众目睽睽中,双手并用脸色涨得通红也没能扳动解川的右手,解川反而轻松地道,飞仔,你不妨可以两只脚也用上。

那我踢你了啊!

扯淡,你两只脚抵在我胸口,看看双手双脚并用能不能扳动。

好!

结果没有丝毫的差别,让蔡学飞彻底信服,费安安一边埋怨一边给他擦汗,惹得众人大笑。

到美国参加读者见面会赵天庆原本安排了魏则诚、秦再江和另外两名略通英语的年轻保安,解川的妻子和幼子需要人照顾,不太方便出远门,谁知解川用一嘴顺溜的英语当场反驳,自己身为保安部负责人,怎么可能离开老板?

这着实震撼了众人一把,纷纷询问解川在哪里修的英语,解川神秘地道,当初自己是在西臧军区服役的,剩下的你们自己想象吧!

西臧军区?那就是干阿三的呗!

蔡学飞也想去,可是又舍不得费安安,周末还要毛脚女婿初次上门,只得无可奈何地送赵天庆一行人前往机场,在他极为艳羡的眼神中登上飞机。

从香江飞到夏威夷做短暂逗留,直奔纽约。

顾天鸣带着太太阿莲和纽约的一些志愿者代表前往机场迎候,阿莲总觉得志愿者中一位戴墨镜的东方女性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

当赵天庆等人步入候机大楼,万万没想到是顾天鸣夫妇带人前来接机,大笑声中和顾天鸣拥抱在一起。

“鸣哥!”

赵天庆的称呼仍是那么爽快而亲切。

“庆仔!”

顾天鸣的称呼就有些无限感慨的意味了。

两人松开拥抱,赵天庆对阿莲笑道:“嫂子好,你们两口子去欧洲不到十天吧,阿诚,鸣哥,你们仔细瞧瞧咱嫂子,我觉得怎么跟年轻了十岁似的?”

众人不由得大笑起来,那些听不懂汉语的美国志愿者跟着傻乐,但其中传来一个不合群却让人觉得分外悦耳的笑声不由得让赵天庆驻足。

悦耳,熟稔,他的嘴角忍不住显出上弯的弧度。

他走到戴着太阳帽和墨镜的她面前。

“你是最好的志愿者。”

“哦,是吗?”

“我认为是。”

“你说是,就是吧。”

“那我可以抱抱你吗,邓小姐?”

32 他们有奸情

邓丽珺的美,并非以容貌取胜。

她的美在于笑容。

她所展示给芸芸众生的容貌,都带着笑意。

甜蜜,真实,亲切,没有丝毫的做作,没有任何的掩盖,自然而然给人形成清新明丽、委婉动人的印象。

或许第一印象并不深刻,但越看越会喜欢,越看越会入迷。

此刻的邓丽珺俏皮地看向赵天庆,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她比将近一米八的赵天庆矮上七公分左右,微微扬起脑袋,可惜隔着墨镜,没有让赵天庆看到她的眼睛,不过嘴角扬起的弯度还是出卖了她。

赵天庆刚要准备动作,身旁的魏则诚大声道:“啊!你是邓丽珺小姐!”

顾天鸣两口子也是傻了,顾太太捂住心口道:“我的天,难怪刚才我总是觉得邓小姐眼熟,偏偏又想不起来,实在没想到你这样的大明星居然来给庆仔当志愿者。”

邓丽珺取下墨镜,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大明星,今天庆仔才是大明星。”

众人大笑,反倒招惹来不少乘客的白眼,顾天鸣忙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去酒店再说。”

出版社安排了中巴和轿车,一些消息灵通的记者守在机场外面,见赵天庆一行人出了候机楼,纷纷围了上去,这时候那些人高马大的志愿者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赵天庆则是微笑招手,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人员的乘坐安排则是顾太太指挥,赵天庆、邓丽珺和解川一车,其他人乘坐中巴。魏则诚一心迷恋邓丽珺,想要挤上轿车,被阿莲拉住,笑骂道:“傻仔,你坐中巴。”

魏则诚满脸不乐意地坐上中巴,目送轿车绝尘而去,心中无限感慨。

轿车内,解川如同泰山一般坐在副驾驶上,纹丝不动,让年轻的金发司机分外好奇,在转弯或提速的时候把方向打的猛了些,再瞧瞧解川,依然如故,心下底不由得暗暗赞佩。

却不知金毛司机无意间考验解川的举动却让后排的赵天庆乐开了花,这小子有前途!

瞧不见邓丽珺在后排坐得前翻后仰吗,小手紧紧抓住赵天庆的胳膊,一脸的紧张。

赵天庆温言道:“不用怕,现在进入市区了,车流量大,他不会开快的。”

邓丽珺不满地道:“出版社从哪找来的冒失鬼,害得我胃里难受。”

“吱——”

邓丽珺的体质不好,赵天庆是知道的,在前世中,邓丽珺人生轨迹的最后几年,肺、胃、肾都有不同程度的毛病,但这些毛病都是长期积累下来的,所以最后无法治愈,只能靠药物疗养。

看着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的邓丽珺,赵天庆倒吸一口冷气,吩咐司机道:“先生,去附近的医院或诊所,快!”

见天庆满脸紧张和焦急的模样,邓丽珺噗嗤一笑道:“不用那么麻烦,休息一会就好。”

赵天庆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一切都听我的!去医院!”

医院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酒精过度。

并不是什么大毛病,开些调理性的药物,注意饮食,更要注意酒量,不可过度。

酒精过度,就是酗酒。

赵天庆拿到检测报告,诧异地看向邓丽珺,邓丽珺像是做错事等待老师处理的小朋友般,他没有过问什么,也没有多说什么,拉起她的手上了车。

车子发动,一阵无言,赵天庆的眼神落在车窗外繁华的大都市,心思不知飘向了何处。

什么时候邓丽珺有酗酒的毛病?

这让他想起后世各种版本的传言,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邓丽珺在感情不顺的八十年代,那是她最辉煌的时刻,也是最混乱的时刻。

从八一年到九一年,那个天真灿烂的甜歌天后,身体忽胖忽瘦,个中情形不难想象。

难怪前几天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情绪有些亢奋。

什么时候染上这毛病?

邓丽珺一声不吭呆在另一旁,暗暗担心自己给天庆留下的初次印象,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司机上车前被解川警告一番,此刻开车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解川则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副驾驶位上。

车内的气氛难免有些沉重。

赵天庆脑海中灵光一闪,旋即又叹息一声,79年邓丽珺和程龙的那段感情波折掠过脑海,难怪!他说道:“邓小姐,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邓丽珺的情绪瞬间被调动起来,面露微笑,待与赵天庆炯炯的目光触碰时,却又娇羞的连忙避开眼神。

赵天庆调整一番情绪,轻咳一声,缓声哼唱。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

随着赵天庆的哼唱,邓丽珺情不自禁地在膝盖上打起了节拍,在第二段重复的时候,她已经跟着轻声合唱。

一曲唱罢,邓丽珺还在回味歌曲的韵味,问道:“庆仔,这首歌叫什么?”

“《我只在乎你》。”

邓丽珺期盼地问道:“是写给我的吗?”

“不是。”

邓丽珺瞬间撅起了樱桃小嘴,满脸不高兴。

赵天庆笑道:“好了,不逗你了,就是送给你的。这首歌我刚刚想好,回去我再看看需不需要修改。”

邓丽珺瞪大眼睛道:“你不生我的气啦?”

“生气,什么气?”赵天庆不解地问道。

邓丽珺拍拍胸口道:“我以为——”

赵天庆伸出食指抵在她的嘴唇上道:“我知道,其实感情这种事情,就算是我,也会去买醉一场。”

不是吗?老子还不是因为这个才来到另一个时空。

邓丽珺一阵羞喜,赵天庆又道:“其实,那人并不适合你。”

邓丽珺惊讶地瞪大眼睛道:“你知道?”

邓丽珺和程龙的感情在她生前并没有曝光,直到她去世多年之后,才由程龙自己交待出来,邓丽珺一直刻意隐瞒这段恋情,听天庆的语气好像知道,而且知道的很仔细,难免让她吃惊。

赵天庆道:“他是个好人,重情重义,但事业心太重,又有一大帮兄弟要照顾,在事业兄弟和爱人之间,他会毫无疑问选择前者。你性格喜静,想要找的是安静的二人世界,你和他之间是没有结果的。”

邓丽珺满脸惊骇,自己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啊,美国本土都没有消息传出,更别提亚洲一带,天庆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而且把他分析的这么透彻?

她低声问道:“亚洲的媒体知道吗?”

赵天庆道:“安啦,估计全世界知道的只有我一个。”

邓丽珺噗嗤一笑:“吹牛。”又道,“先把这首歌的词写给我,好吗?”

未等赵天庆开口,解川递过来笔和纸。

车子停在酒店台阶上,美国出版社老板托尼、顾天鸣夫妇等人守在那里,解川先下了车,顾天鸣问道:“怎么这么晚?我都要准备派人去找你们了。”

解川面无表情地道:“路上有点小状况。”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不说,这是解川的原则。

一名东方女子伸手想要去拽开车厢门,解川挡在门外,女子喝道:“邓小姐是不是在车里,请让她出来,我是她的助理萝丝,找她有急事。”

解川不急不慢地道:“邓小姐和老板还有点事情商量,请稍等片刻。”

萝丝冷笑道:“邓小姐是什么身份?一个写书的能安什么好心?赶快让她出来。”

萝丝话音刚落,顿时惹来一片怒视,顾太太率先开口:“邓小姐什么身份我们都知道,不用你来宣扬,不过好像是邓小姐先找的庆仔吧?怎么,还想倒打一耙赖我们家庆仔?”

我们家?嘿嘿,还是阿莲会说话。顾天鸣嘿嘿直乐,既然老婆出头,自然不必他开口。

托尼没有开口,这种事情他不便插手,何况他也不懂中文,守在一旁的《纽约时报》记者顿时八卦心思大起,悄声问魏则诚道:“魏先生,请问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吗?”

魏则诚解释道:“邓小姐是我们华人乐坛的骄傲,她——”

解川呵斥道:“阿诚,你话太多了!”

次奥,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我跟老板多少天,你才来几天?

自感失言又心有不满的魏则诚瞪视解川一眼,闭嘴不言。

萝丝还想争辩,车门缓缓打开,邓丽珺欣喜地拿着歌词,牵着赵天庆的手下车,记者连忙举起照相机,咔咔咔,连续记录下眼前的一幕——

……

“气死我了!”

人未进门,声音已经穿透了整个公寓。

林黎霞气咻咻地走进来,手里多了一份报纸。

林妈妈和林清霞母女正在客厅中,双双不解地看向她。

林黎霞将报纸扔到茶几上,不满地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卫生间。

客厅里的娘俩拿过报纸,《纽约时报》的专版中打出大大的标题:《达芬奇密码》作者天庆顺利抵达纽约,开启文学之旅。不过配上的三张照片就有些引人眼眸了。

一张是赵天庆接受采访时的正面照,青春,阳光,面带亲和的微笑,不知能迷倒多少无知少女,这张自然最大最显要。

一张是赵天庆和出版社老板、志愿者代表、书迷代表的合影。

最后一张,林妈妈喃喃地道:“是丽珺诶!”

邓丽珺拿到歌词,和赵天庆牵手下车,情不自禁吻了赵天庆,这一幕被记者巧妙地记录了下来。

林黎霞一脸不高兴地走出卫生间,恨恨地道:“我看哪,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之间绝对有奸情!”

33 深夜,海边

在林黎霞的印象中,天庆应该是最为正派、最为传统的理想男生。

他曾经发表过声明:本人尚且年幼,一心以事业为重。

在晚宴上用一首歌搞得秦翰万分狼狈,林黎霞感觉非常爽快,更为天庆的才情所折服。

碧瑶、赵灵儿,那些书中出尘脱俗的女子,分明就是天庆理想中的伴侣,说明他的眼光是何等挑剔,又会对感情如何去珍惜。

所以他才会写出《祈祷》、《约定》这些令人心醉的神曲。

在林黎霞的逻辑中,天庆绝对是一个洁身自好、完美无瑕的迷人男子,但今天,被这张与邓丽珺亲吻的照片彻底打破。

林黎霞气鼓鼓地坐到沙发上,不满地道:“还是妈妈说的对,那些写书的都不是好东西,个个酒鬼加色鬼,真是气死我了。”

林清霞被妹妹逗乐了,大笑道:“那是人家的私事,你生什么气。”

林黎霞眼睛眨眨,调皮地道:“姐姐,要不你出手吧,把他给抢过来。”

“呀!死丫头胡说什么!”

“我不是听你说他很喜欢你吗?”

林清霞顿时羞臊的满脸通红,姐妹间的悄悄话当着妈妈的面说出来,哪能不让她气急,上去一阵乱挠,姐妹俩嬉闹一阵,林清霞出门骑行,林黎霞想要一起跟去,被林妈妈悄悄拦了下来。

林清霞初到美国的颓废到精神面貌大变,林妈妈出于对女儿的关切,没有过问其中细节,今天听林黎霞说了一些,心头有些明了,但仍不能想通关节,对于女儿的终身大事她怎能不在意。

“黎霞,你给妈妈说说你姐姐和天庆的事。”

林黎霞悄悄将两人如何第一次见面,晚宴现场做歌,再到打开姐姐心扉的那篇序言,如数家珍般叙述一遍。

“他对你姐姐有意思?”

林妈妈捧着报纸,再一次仔细观察起照片中的赵天庆,说道:“年纪太轻,我看不是个稳重的人。”

林黎霞争辩道:“年纪轻怎么了,连古珑金墉都说天庆将来的成就不在他们之下。”

“哦?”

有这两位当代文坛巨无霸的力挺,林妈妈禁不住对天庆兴趣大增,暗暗想道,或许,能有这样一个女婿也不错,不过还要好好观察一番。

林妈妈不经意地问道:“听说天庆要到迈阿密开什么见面会,你去吗?”

“去啊!”

林黎霞脱口而出,生怕妈妈不让她去,忙道:“就在迈阿密展览馆,下午两点到四点半,很近的,时间也很短,我参加完见面会就回来了啦!”

林妈妈点点头,林黎霞兴奋地伸手搂住她的肩头,连声欢呼。

……

接下来的时间,赵天庆很忙。

除去接受《纽约时报》专访,还要和出版社会谈,拜访全美作家协会,拜访出版工会,拜访《纽约时报》,参加各种各样的聚会宴会舞会——

名人,除去表面的风光,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当的。

连续两天,赵天庆忙得跟车轱辘一般,一天十四五个小时的各种应酬,说了一辈子都没有比这两天还要多的话,也许今后这样的日子会更多,想想不由得让人苦笑。

所有的行程安排都是托尼一力操办,并派了两名金发碧眼的靓妹全程陪同,这两名年轻靓丽身材火辣的女子,是托尼从自己出版社的下属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他想要得到天庆更深入的合作,美人计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

可惜赵天庆在面对这两个拥有魔鬼身材天使面孔的洋妞时,不曾多看一眼,更别说吃。这让托尼大为惊异,心下底更加慎重起来。倒是魏则诚人前君子,背地里和其中一名洋妞打的分外火热,顾天鸣瞧的眼馋,可惜有太太守在身边,只能望洋兴叹,把满腔热情化作悲愤,播撒在十年故土上。

明天就是第一场读者见面会,赵天庆要早作休息,刚刚洗漱完毕,电话响了起来。

邓丽珺约他到海边散步。

看看时间,已是晚上十点半,赵天庆迅速穿好衣物,悄悄出了房门。

其他人早已休息,都是累了一天,赵天庆也不想身边多个灯泡。

海边,朦胧的灯光下,邓丽珺独自坐在石头上,双眉深锁,不知思绪何处,赵天庆悄悄走到她身边,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邓丽珺头也不回,脑袋一偏,依靠着大手带给她的温存。

两人久久无言,就这样一坐一站,任凭海风吹拂。

这是友谊呢,还是其他呢?

赵天庆自己也不清楚。

毕竟刚刚和邓丽珺正面接触第二次而已,忽觉手背有些微微的湿润。

她哭了。

他最害怕的事情。

只有无用的男人,才会令女人哭泣。

略显沉重的男音低声响起,“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邓丽珺低声合唱:“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

歌声在深夜的海边慢慢传散开来,空气中多了一些暧昧的气味。

“好些了吗?”

一曲唱完,赵天庆柔声问道,大手禁不住轻轻捏下柔弱的肩膀。

邓丽珺悄悄擦干泪水,抬起头尚未言语,那梨花带雨惹人怜惜的容颜令赵天庆心醉亦是心痛,蓦地伸手紧紧搂住她,嘴巴吻了上去。

邓丽珺哪里躲闪的开,更挣脱不开有力的手臂,无力地捶打几下,只能任由赵天庆施为。

缠绵的激情终有结束时,赵天庆松开臂膀,温言道:“答应我,不论受到任何伤害,遇到任何困难,都要告诉我,不要再伤害自己。”

邓丽珺不满地推开他,起身踱步。

赵天庆跟上,笑道:“生我的气了?”

邓丽珺恼火地道:“没经过人家同意,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哦,”赵天庆委屈巴巴地道,“下次我不敢了。”

邓丽珺故作凶狠状道:“还有下次?”

赵天庆连忙摆手道:“没了没了,就算有,我一定先问问。”

“哈哈——”

邓丽珺忍不住畅怀大笑,之前的郁闷顿时轻松许多,忽又情绪低落,悠悠地道:“庆仔,明天我要回宝岛了。”

赵天庆诧异地道:“这么急?”

“唉,”邓丽珺叹道,“二哥后天结婚,我必须得回去,马上也要春节了,得和家人团聚。”

家人结婚亲人团聚,是一般人何等的欣喜之事,在邓丽珺的口中却是这般的无奈,赵天庆禁不住想到后世那些相关报道,邓丽珺的家人个个如同吸血鬼一般,全靠她一个人打拼,养活全家人。

或许这是许多港台明星特有的悲情吧!

赵天庆定住心神道:“那我祝你一路顺风,有事情可以打电话给我。”

“庆仔,你今年多大了?”

上次的电话中,赵天庆并没有告诉她。

“二十六。”赵天庆很努力地多报了一岁。

“二十六?虚岁吧!我怎么感觉你有时候说话跟六十二似的呢?咯咯,叫姐姐!”邓丽珺俏皮地道,路灯下的眼神一闪一闪,煞是好看。

“不叫。”

“为什么不叫?”

“我生气了,好吧,你就当我是六十二好了,叫爷爷!”

“咯咯,爷爷——”

“恩,乖孙女!”

“哈哈——”

两人在海边漫步,聊了许久,不时传出欢声笑语,不知不觉间已是子夜时分,邓丽珺疲倦之色难掩面容,赵天庆道:“我送你回酒店吧。”

邓丽珺不舍地道:“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赵天庆笑道:“何必在意天长地久,我们只在乎曾经拥有。”

说完,赵天庆伸手拦车,邓丽珺仍在咀嚼着他话中的意思,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深夜,又是海边,十几分钟的时间过去,也没有见到一辆汽车,抬眼看向四周,身处的位置距离城市稍微远了些,难免有些焦躁起来,忽见远处驶来一辆汽车,缓缓停在他们面前。

解川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郑重脸色,快速下车打开后门,“老板,邓小姐,请上车。”

34 抗议者

再回到酒店,已是子夜临近三点。

一路上解川没有任何言语,赵天庆不问,他从不会主动开口说一句话。

很多事情,解川做的比别人更仔细,更透彻。

在下榻酒店的当天,解川从托尼手中要来老板的行程安排,半夜无人的时候,叫起那名年轻莽撞的洋司机,把纽约城内凡是赵天庆准备去的地点全部跑上一遍。

重点接触的人物,凡是能找到的资料都全部搜集在手中,这其中关于邓丽珺反倒是最多。

这些事情赵天庆都知道,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能有这样一个手下他还需要说什么?

但今天晚上,赵天庆都不知道解川是如何知道自己出门,又如何悄声无息地陪自己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并解决最后的问题,令赵天庆怎能不感动。

这样的人,绝对是值得托付的。

进房的时候,赵天庆拉住解川诚恳地道:“老解,辛苦了。”

解川难道露出憨厚的笑容道:“老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赵天庆拍拍他肩膀,此时还不能给解川太多的承诺,加薪?升职?这统统都是扯淡,老板管理下属的最高境界,是交心,不是用高高在上的态度,而是平等的交心。

次日上午九点,纽约国际展览中心,《达芬奇密码》书友见面会正式拉开帷幕。

因为纽约是大都市,也是《达芬奇密码》销售量全球最高的城市,所以安排这里的见面会是一天的时间,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中间休息两小时。

铺天盖地的宣传早已拉开,各种各样的小传单亦是传遍了纽约的每一个角落,美国出版社方面特意租了展览中心最大的一个展厅,足够容纳八百人左右,然而他们低估了读者的热情。

清晨五点开始就有读者开始在展览中心排队,因为见面会是不卖门票的,全凭《纽约时报》的广告卷入场,据说原本那张不要钱的广告卷已经有人在悄悄收购,这让出版社大为意外。而快到见面会开始的时候,展览中心门口已经排起了望不到头的长队,出版社急忙与展览中心协调,临时增加一百五十张座椅。

除去《达芬奇密码》作者天庆本人之外,出版社老板托尼陪同,还特意邀请了全美作家协会的副会长、《纽约时报》文学版主编、哥伦比亚大学教授等人前来做嘉宾。

主持人致辞,嘉宾致辞,才轮到赵天庆上场。

面带微笑的赵天庆五官俊俏,剑眉星目,身材挺拔,惹来无数的尖叫,其中不乏众多金发少女的高声示爱,场内不时传出大笑声。

“非常感谢各位朋友,也非常荣幸地站在这座世界上最繁华的大都市中,对不起,可能是我有点懒,见面会筹办期间我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幸亏有托尼先生,是他事无巨细全力支持,在这里,我必须向他表示感谢,托尼,万分感谢!朋友们,我们为了今天难得的聚会,一起为托尼鼓掌好吗?”

大厅内顿时掌声如潮,坐在舞台边上的托尼连忙起身示意。

“刚才主持人介绍了几位嘉宾,但在这里我不得不再次表示感谢,感谢这几位长者能在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参加这次见面会。”

赵天庆说着转过身来,鞠躬,几名嘉宾连忙起身鼓掌,相视赞叹,大厅内又是一片喝彩的掌声。

“好,接下来我们开始讨论《达芬奇密码》这本书,我先说明一下创作背景及目的,然后请大家提问……”

关于介绍《达芬奇密码》的文章有很多,赵天庆随手捏来,面对读者的提问亦是自信满满,不时穿插些幽默,惹来阵阵哄笑,当然,有些简单的问题交由嘉宾来回答,总不能让人家干坐一个上午吧。

上午半场见面会十分成功,托尼连连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心里反而有些担心起来。

原因无他,是赵天庆现场发挥的状态过于精明强悍。

任何涉及到敏感的问题,赵天庆都没有正面回答,要么用比喻或故事来解答,要么用其他话题来代替,他没有回避任何问题,给出的答案要么是笼统的定义,要么是朦胧的概念,但其中多多少少都有点解释的意思。

这就让托尼大为惊叹了,他甚至有些怀疑赵天庆到底是不是地球人,越是这样的作家越是不易掌控,更不好与之合作。

下午的时候,出了一些状况。

一群教会组织的抗议者涌入展厅内,为首者竟是一名神父,抗议者们身穿统一外套,高举横幅,大声喧闹。

“《达芬奇密码》必须停止销售!”

“达芬奇滚出纽约!”

“天庆滚出纽约!”

“天庆必须停止对神的诋毁!”

“必须声明道歉!”

展厅内顿时一片纷乱,跟随抗议者们涌进大厅的记者纷纷亮出长枪短炮,几名无力的保安满头大汗,托尼急匆匆走到赵天庆身边,低声道:“你不要动,以免带来负面影响,我去找展览中心负责人,这件事交由他们来处理。”

“不用,”赵天庆拉住他道,“我能处理好。”

赵天庆对着麦克风大声道:“神父,你可以到舞台来吗?”

神父面无表情地抬抬手,抗议者们的声音逐渐回落,渐渐平息,神父昂起脑袋,高挑的身材活似一只战斗鸡,踱步走向舞台。

刚刚走上舞台,赵天庆递过一支话筒,然后站到主席台上,对所有人道:“我知道,一个人的眼中有一千种哈姆雷特,任何事物都是存在争辩的,所以,我欢迎你们对我的作品产生质疑,并提出批评,但是,请你们用文明的语言来表达出你们的问题,而不是用那些粗俗不堪的语句,如果是这样,我只好让保安把你扔出去。”

语气虽然和缓,却带着不容怀疑的权威性,场面顿时彻底安静下来。

赵天庆接着道:“既然神父是你们的指路人,在讨论《达芬奇密码》这本之前,我想和神父讨论几个问题。”

他看向神父,神父不屑地伸出大手,随你问——

“我知道,各位都是教会成员,那么我想请问神父,神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哦,或者应该这么问,教会的教义是什么呢?”

这种问题根本不需要神父回答,下面的抗议者们纷纷叫嚣,“博爱!善良!恩慈……”

答案不足为意,赵天庆要的是你们跳到坑里来。

赵天庆压压手,止住众人的叫嚣,拿起麦克风走到神父面前,目光炯炯地道:“神父,不论是博爱还是善良,我都表示赞同,但是我认为,神最大的特点是包容。他包容一切,不论是罪恶还是善良,不论贫穷还是富有,那么,神不会包容我的这本书吗?”

神父脸色大变,刚要说话,赵天庆哪里给他机会,继续滔滔不绝地道:“神父作为神的仆人,远离尘世,不应该来参加这种抗议活动吧?我曾听说过神父杀人,听说过神父酗酒,听说过神父偷情,听说过神父疯狂,但从来没有听说过神父组织抗议这一说法,就算有,你也应该脱掉这身圣袍。你来到这里,并不是能给你的神带来赞誉或荣耀,反而,你让你的神蒙羞!”

神父的脸色忽青忽白,恼怒地道:“你在《达芬奇密码》中诋毁圣子,这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就算是上帝也不会原谅你!”

赵天庆笑道:“对不起,我所写的是小说,小说难免会有一些夸张或者比喻。至于上帝,我相信上帝在每一个人心中,正如我刚才所说,一千个人的眼中有一千种哈姆雷特,那么一千个人的心中就有一千种上帝,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神父心中的上帝是什么样子,但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上帝一定不会喜欢你今天的行为,虽然他会原谅你。”

35 咯吱

第二天,《纽约时报》专栏发布专题文章:天庆的睿智。

“难以想象,天才作家天庆的真实年龄只有25岁。

《达芬奇密码》是他的第一本英文小说,在上市两周的短短时间内,全球销量迅速突破六百万册,堪比大西洋风暴的销售速度,令所有作家为之震惊,更是为之羡慕,不知道有多少作家在毕生的创作中,从未曾达到过这种成绩。

是成绩,不是高度。这是天庆的说法,他纠正了记者采访他时所用的‘高度’这个单词。

天庆认为,每一个作家都值得他去尊敬,每一个作家都值得他去学习,每一个作家都有他无法达到的高度。

所以,我们很难想象这是一名25岁、来自东方的年轻人所说的话,无比谦逊的态度,并非是献媚邀功的表现,并非是故意做作的表现。

全美作家协会的荣誉主席德罗尔先生对记者说,当我见到他第一眼时,我说,‘嗨,小伙子,你真年轻。’天庆对我说,‘先生,所有的问题都会随着时间的延续而解决。’

天庆的回答让德罗尔先生大为吃惊,他曾试过无数次这个问题,在得到千奇百怪的答案之后,唯有天庆的答案令他最为满意。

或许有人说德罗尔先生的话不是问句,为什么是问题呢?

其实作家们的口才,并不比华盛顿的那些只知道给我们加税的先生们差上多少,只不过前者令我们喜欢,后者令我们痛恨而已。

天庆从不逃避任何问题,总是用他过人的睿智来解决问题,面对近千名的书迷,他所表现出来的强大自信和睿智,彻底折服了所有人,甚至包括那些抗议者……”

林黎霞趴在床上,一双小腿在半空中来回挥舞,认真又仔细地将《纽约时报》关于天庆的报道阅读数遍,满面笑容。

小腿不小心打到正在看书的林清霞,林清霞没好气地拍打一下她的屁股,林黎霞蹭地坐起身来搂住她,还道是妹妹胡闹,暗暗做好准备,谁知妹妹附在她的耳边悄声问道:“姐姐,后天天庆的见面会你参加吗?”

林清霞冷声道:“不去,有什么好看的!”

嘿嘿嘿,妹妹的笑声中有股让林清霞感觉毛骨悚然地味道,难道她发现了?

果不其然,林黎霞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张入场卷,调皮地叹道:“哎,今天早上打扫房间时,不知道是谁放在枕头下面的,反正我有一张了,这张多余的,扔了吧!”

打扫你个头啊!每天都是乱糟糟的,还不都是我收拾,眼瞅妹妹作势要扔,林清霞却一动不动,一副你爱扔不扔的模样。

林黎霞顿觉无趣,眼珠子转转,又道:“我听说社区教会也在考虑组织人员去抗议,不过迈阿密的入场卷可不好拿啊,必须得花三倍的价钱买签名本才能得到,估计那些穷神父没钱拿出来,要不,我送给他们吧!”

话音一落,林黎霞起身便要出门。

这下林清霞急了,连忙拉住妹妹,抢过入场卷,笑骂道:“你个机灵鬼,好啦好啦,姐姐陪你一起去,你可别让妈妈知道啊!”

嘻嘻,恐怕妈妈的房间里也藏了一张吧,没听妈妈说这几天睡眠非常好吗?

因为老妈看书就睡觉!

次日上午,赵天庆抵达迈阿密,在来迈阿密的前一天,他和出版社敲定协议,在一个月之后发布《达芬奇密码》的前传,《天使与魔鬼》。

《天使与魔鬼》一样是二十世纪知名的畅销书,而且被好莱坞搬上了大屏幕,虽然影响力和销售量不能和《达芬奇密码》相比,但也是十分可观的。

在前世,《天使与魔鬼》早发于《达芬奇密码》三年,而在今生,赵天庆先写出《达芬奇密码》,就是为了《天使与魔鬼》造势,以便提升它的销售量。

无他,缺钱。

赵天庆需要一大笔钱,越多越好。

其实在完成《达芬奇密码》之后,赵天庆已经着手写《天使与魔鬼》,只不过中间出现一些纷扰耽搁了下来,直到《达芬奇密码》在美国面市并爆发,四十四万字的《天使与魔鬼》才写了一半。

就是这一半,已然让出版社老板托尼大为兴奋,不过也让他为难,因为天庆拿这一半的文稿要求他先期支付分红。

赵天庆直白无误地告诉托尼,他需要很大一笔钱。

按照之前老苗和托尼签订的协议,赵天庆的销售分红为12%,这是外籍作家在美国能拿到的最高分成。按照目前的成绩推算,半年内最保守的数字是一千五百万册,赵天庆能拿到的分红就是八百万左右的美金,但他急于用钱,打了九折,账户里迅速多了720万美元。

而现在赵天庆要求先期支付第二本书半年的分红,至少500万美金,这让托尼内心十分纠结,如果他不答应,天庆毫无疑问会去找第二家代理出版社,但是如果自己答应,却又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因为出版社里几乎所有的现金都已经流到了天庆的账户上,他甚至在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出任何差错,否则自己将会倾家荡产。

面对这样的香饽饽,托尼一夜未眠,凌晨时分,便拨通了华尔街的电话。

不知费尽多少口舌,走了多少的路程,陪了多少的笑脸,托尼终于拿到了融资款,凭借的是他出版社微薄的资产和天庆的半部手稿,但融资商方面有一个要求,《天使与魔鬼》必须在一个月内面市。

原本赵天庆是准备五到六个月之后再发布《天使与魔鬼》,因为他记得《达芬奇密码》统治畅销书排行榜长达72个周,若不是自己急于用钱,都不曾考虑现在就把《天使与魔鬼》给拿出来,毕竟同等题材的小说相互间容易产生冲突,但现在华尔街的融资商有要求,那只能照办。

迟早有一天,华尔街也要匍匐在我的脚下!

500万美金到账之后,加上之前的720万,赵天庆手头聚集了1200多万的美金,换算成港币也就是5500万多些,这已经足够做事了,但他还是准备试试能不能筹措到更多的资金。

顾嘉飞接到赵天庆的电话是深夜十点左右,刚刚躺下不久被电话吵醒,顾嘉飞禁不住有些懊恼,但听到赵天庆的声音,所有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庆仔啊,在美国还好吗?吃住都习不习惯?哦,天鸣和阿莲也在你那,哈哈,那真是太好啦,能帮上你的忙最好,要是捣蛋赶紧给我撵回来!什么?你准备进入股市……”

挂上电话,顾嘉飞双眉紧锁,喉咙干涩,颤巍巍地端起床头的茶杯深深喝上一口,仍无法平静心头的震惊。

老太太打开床头灯,不满地道:“庆仔让你帮他买你就去买呗,胡思乱想什么呢?安啦,赶紧睡觉!”

顾嘉飞苦笑道:“庆仔要花的钱不少,我替他害怕。”

“呵,庆仔现在身价那么高,几百万不过洒洒水啦,人家都不愁你愁什么呢?”

“几百万?老太太呦,你也太瞧得起他了,庆仔要用一个亿哪!”

老太太瞬间没了言语,眼睛瞪得老大,想要去拉顾嘉飞的手慢慢颤抖起来,齿间不停打颤,忽然口中发出咯吱一声,竟被吓晕了过去。

36 选择

顾天鸣夫妇接到赵天庆满脸歉意的通知时,已是下午六点左右,大伙正准备行李前往迈阿密,一听小妈住院,顾天鸣哪还顾得上其他,当即购买机票返回香江。

转了三个航班,夫妇二人奔波近十四个小时,方才赶到医院。

老太太刚刚醒转,躺在床上,和坐在床头的顾嘉飞一样,愁容满面。

正如顾太太阿莲所说,他们一家早已经把赵天庆当成了家人,现在家人要出手做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怎能不心焦气躁。

一个亿啊,全港的亿万富豪虽说也有几十位吧,可这是一亿的现金,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现金的能有几人?

老太太张开沙哑干涩的喉咙道:“不行,我们不能让庆仔走弯路,就是拼上我这条老命也不能看着庆仔就这么去跳火坑啊!”

顾嘉飞苦笑道:“怎么劝?那是人家自己的钱,又不是你给他的,就算我不帮他,等他从美国回来还不是自己买,不过就这几天的时间而已。”

老两口半天没拿出个章程,顾天鸣夫妇急匆匆走进病房,身上还背着旅行包,阿莲急切地问道:“妈妈怎么样啦?”

顾嘉飞心下底老大宽慰,说道:“没什么毛病,受到点惊吓,养几天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顾天鸣心口的石头落地,却见老爷子给自己使个眼色。

顾嘉飞嘱咐几句,爷俩悄然走到偏僻处。

顾嘉飞问道:“庆仔准备买股票的事情你知道?”

顾天鸣不以为然地道:“知道啊,庆仔做点投资有什么啦,他现在手里估计一两千万应该有的吧!”

顾嘉飞苦笑道:“一两千万?昨晚他让我帮他先到证券大楼开户,用蔡学飞和她女朋友,加上我和你小妈,开四个户头,每个户头下面定投800万。我当时就纳闷,费了一番口舌才套出他的真话,等他从美国回来还要开两个户头。”

“吱——”

顾天鸣倒吸一口冷气,六个户头就是4800万,庆仔真是大发了,再听到老爷子下一句话,彻底震撼了。

“他还让我帮着联系,看看有没有银行可以用期权做抵押贷款的,做5000万左右的贷款。”

“一个亿?”

顾天鸣舌头打结,结结巴巴地道:“他不会是疯了吧?”

这个时候,顾嘉飞反而镇定了下来,凝视住院大楼的窗外景色,问道:“阿鸣,如果庆仔这次破产了,怎么办?”

顾天鸣脑袋有些懵,不知道为何老爷子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不假思索地道:“养着他呗,我们家又不在乎多他一双筷子,何况还有明明,难道能放下他不顾?还有甄呢——”

顾嘉飞忽又说道:“阿鸣,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凡是和庆仔交好的人,无论哪一个,都是愿意和他掏心掏肺,心甘情愿,竭尽所能。”

“爸爸,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这样,我现在就飞美国,哪怕拼死也要把他给拦住。”

顾嘉飞赞赏地拍拍儿子的肩膀道:“阿鸣,既然庆仔认你是哥哥,那你就要有哥哥的样子。”

顾天鸣满脸激动,精神振奋,连续奔波的疲惫一扫而空,匆匆回到病房交待几句,直奔启德机场。

与此同时,赵天庆一行抵达迈阿密,在机场受到数千名书迷的热烈欢迎,由两名迈阿密大学学生发起组织的“天庆书友会”登场亮相。

仅仅凭借一本三十余万字小说的强大魅力,在无数作家的羡慕妒忌恨中,天庆专属的第一个书友会正式成立。在机场内,赵天庆特意和自己专属的书友会成员合影留念,并送上一些自己签名的纪念品。

休息三个小时之后,赵天庆来到迈阿密展览中心,开启第二场书友见面会。

主持开场,介绍嘉宾,嘉宾和天庆致辞,书友互动。

生趣幽默的现场传出阵阵欢笑,所有的书迷都对赵天庆的表现十分满意,更为他丰富的知识所折服。果然如同《纽约时报》中报道的一样,令他们流连忘返。

提问的话筒传递到一名棕发少年的手中,因为每次提问他都将双手举得很高,可惜因为坐在后排一直没有轮到,赵天庆注意到他,特意吩咐工作人员按照之字形的传递方式,将话筒尽快传到他手中,但此时见面会已经过去了大半的时间。

赵天庆笑道:“非常感谢这位热情的朋友,每一次传递话筒的时候,他都是满脸热切双手共举,既然如此,为了鼓励这位朋友,我允许他提问两个问题,或者,在我下一本新书面市的时候,我送你一本签名册。”

台下一片哗然,大家纷纷看向这名幸运儿,棕发少年略显羞涩地站起身道:“十分抱歉,天庆先生,我确实是您的忠实书迷,只不过我是受人所托,但是又不敢欺骗您,是我身边这位小姐要提问。”

大厅内顿时哄堂大笑,林黎霞气咻咻地戳一下棕发少年的腰部,低声骂道:“没用的东西,连个问题都不敢问,怕什么?”

一旁的林清霞捂嘴偷笑。

赵天庆注意到棕发少年边上的两名女子,皆是头顶鸭舌帽脸戴墨镜,无法辨别真容,笑道:“可能是我们东方人特有的含蓄吧,那好,我同意你代为提问,请说。”

棕发少年面色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道:“这个问题可能有些不礼貌,天庆先生您可以拒绝回答,请问,您找到了您的真爱吗?”

赵天庆不觉莞尔,这个问题确实刁钻,看似说他(她)自己不礼貌,其实说的是对方,想要逃避反而不能。

虽然按照出版社发布的公告称,书友见面会只谈论书中内容,但偶尔有书迷提出些无伤大雅的问题,赵天庆还是一一作答。

这个问题就显得有些敏感了。

赵天庆略作思索道:“其实每一个人的感情历程都是不同的,在我大学毕业之后,曾爱上一个女孩,她算不上漂亮,也并不完美,但是她和我有共同的爱好,会在我生日的时候装扮成可爱的猪仔,让我大笑……”

《纽约时报》的随行记者快速记录下赵天庆的心路历程,而赵天庆的面容从幸福激动慢慢变得有些低落。

“那时候,我们一个月的工资不够在城市中买下一个两米的阳台,我渴望给她安逸宁静的港湾,却被现实彻底击败,所以,我来到了香江。或许,她能找到比我更好更完美的伴侣,只要她幸福,我又何必痛苦?只要她幸福,我就为她祝福!”

啪啪啪啪——

大厅内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林黎霞兴奋的小手都拍红了,原来偶像也有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啊,他的心胸比常人是何等的宽阔?

林清霞坐在位置上,嘴唇紧咬,眼神一动不动地盯住赵天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掌声稍作平息,赵天庆道:“见面会的时间不多了,恩,还有十分钟,请下一位朋友提问。”

不等工作人员接过话筒递给其他举手的书迷,林黎霞快速抢了过来,说道:“天庆先生,刚才你不是答应我朋友可以提问两个问题吗?下面一个问题由我来提问,怎么样啦?”

特有的宝岛嗲声,让赵天庆哑然失笑,谁知那丫头提出的问题更是让他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如果,上天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会在邓丽珺和林清霞之间选择谁?”

37 妈!

在前世,有无数热恋的情侣提出过这样的问题。

如果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河里,你会先救谁?

不论是救哪一个,都是对道德或爱情的背叛。

赵天庆曾经庆幸自己的女友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可万万没想到来到异时空会碰到。

虽然问题的出发点不同,但殊路同归,不论如何回答,都是一个大坑,

赵天庆一时无语,凝眉思索,其实,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有些无聊,因为书友见面会是全程报道的,他也不想用敷衍的措辞来搪塞。

会场内议论纷纷,都在猜测邓丽珺和林清霞到底是何方神圣,难道是天庆的红颜伴侣?

林清霞没好气地拧了一下林黎霞的腰肢,低声骂道:“死丫头,又让我出丑!”

林黎霞咯咯笑道:“人家就是想知道答案嘛!天庆先生,请你告诉我好吗?不然我可是要生气的哦!”

要生气的哦?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赵天庆的脑海中掠过那道曾经似是机关枪一般的咄咄话语,顿时一阵清明,再看向林黎霞身边的那名女子,不论身形还是姿势,不是林清霞又是谁?

赵天庆神情放松道:“回答你这个问题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似乎猜到了赵天庆想要说什么,林清霞忙扯扯妹妹的衣襟让她拒绝,林黎霞却傻傻地答道:“什么条件?”

“我请你和你身边的那位共度晚宴,如何?”

“好啊好啊!”

能和偶像共聚晚餐,是林黎霞梦寐以求的事情,哪还顾及姐姐的感受,满口答应下来。

赵天庆笑吟吟地道:“我假设一个场景吧,邓丽珺和林清霞同时落水,怎么样?”

大厅内轰然大笑,天庆接着道:“邓丽珺小姐是歌坛天后,喜欢安静,运动量少,所以体质不如常人,林清霞则不同,她动若狡兔,静若处子,爱好运动,如果这两位同时落水的话,我会选择救邓丽珺。”

林黎霞满怀失望,正要拿起话筒再次说话,林清霞将她拉到座位上,狠狠地瞪她一眼。

赵天庆继续道:“我想依照林的品行,肯定是会支持我这么做的。”

这时,林黎霞方才面色转晴,说来说去,天庆还是喜欢姐姐的嘛!

林清霞冷哼一声,悄声道:“傻丫头,乐呵呵地看什么,恐怕人家已经认出你来了,我们回家去!”

“没有啊!”林黎霞不解地道,“我们都是装扮过的,再说了,他也没见过我啊!”

林清霞不由得气苦,你没见过人可你和他通过电话啊!天庆是什么样的人?身为音乐制作人怎么可能对声音不敏感,恐怕是特别敏感吧!

傻丫头整天就为了天庆着迷,房间里关于天庆的书、磁带、资料、报纸堆满了小书架,《仙剑奇侠传》一套书都翻出了折角,现在见到了天庆本人,估计智商都变成了负数。

“你答应妈妈的,见面会参加完之后就回去,难道你还真准备和他一起晚餐?”

“啊!”

林黎霞急忙扫视会场,想在数百人中找寻林妈妈的身影,却哪里找寻的到,可怜又苦恼地道:“姐姐,要不你先回家吧,就说我和丹尼参加朋友聚会,晚一点回去。”

“那不行,两分钟之内,如果我在门口还见不到你,你今晚就别回家了!”

林清霞起身便走,林黎霞傻傻地目送姐姐离去,又不时难舍地看向主席台上与读者互动的赵天庆,咬牙对棕发少年道:“丹尼,等会你陪我参加晚餐。”

谁知丹尼亦是面色大变,忙道:“林阿姨特别交待过我,一定要在见面会之后送你回家,不然今后我也不能去你家找你。”

“一个个没出息的样!”

林黎霞恶狠狠地道,却也只能依依不舍地离开会场,一步一回头,在与天庆目光接触时,脸上不由得有些微微发烫。

路上的时候林清霞想逗妹妹说话,林黎霞一直看向窗外,头也不回,丹尼讨好地想要约她明天去看橄榄球赛,林黎霞没好气地道:“要看自己去看,别来烦我!”

气鼓鼓地回到家中,林妈妈不在家,林黎霞钻进自己的小房间,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林清霞苦笑着摇摇头,收拾好衣物,独自坐在客厅中打开电视。

两集短剧看完,将近六点,太阳已经落山,林妈妈还没有回家,林清霞暗暗纳闷,起身准备晚餐,敲敲妹妹的房门:“黎霞,出来帮我洗菜,你吃不吃饭了!?”

不见妹妹回答,林清霞多敲几下,林黎霞在房里大叫道:“不吃不吃!不要来烦我!”

门外没了动静,林黎霞坐在床上喃喃地道:“气死本姑娘了!妈祖啊,求求你帮帮我吧,不然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天庆啊!咦——”

林黎霞急忙跳下床,趴到窗户边上,眼睛瞪得老大。

一辆黑色越野车缓缓驶来,汽车副驾驶上端坐的不是天庆又是哪个?

该不会是我看花眼了吧!

林黎霞连忙揉揉眼睛,再次努力确认,小手猛拍窗框,“妈祖,我爱你!”

蹭的一声,林黎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房门,口中还在高呼着妈祖我爱你的口号,在姐姐呆如木鸡的表情中冲出公寓,差点撞进刚刚下车的赵天庆怀中。

赵天庆手中捧着两束市场上甚是鲜见的紫玫瑰,娇艳欲滴,显然是刚刚采摘下来。

紫玫瑰花语,独特,珍贵。

对玫瑰花花语十分了解的赵天庆毫不犹豫选择了紫玫瑰。

林家姐妹离场的时候,赵天庆就悄悄吩咐了解川,跟踪对于解川来说,小菜一碟。

激动得满脸绯红的林黎霞娇羞地站在原地,赵天庆送上一束鲜花,笑道:“怎么,不欢迎我?”

“欢迎的欢迎的,”林黎霞羞喜地接过鲜花,顺势将另外一束也抢到手中道,“不过我要先问问我姐姐。”

“好,我在这里等一会。”

林清霞疑惑不解地探出头来观察,看到门口的赵天庆急忙躲向墙边,手捂胸口不知所措地道:“他怎么来了?”

林黎霞一蹦一跳地捧着鲜花进门,林清霞故作镇定地坐在沙发上,鲜花摆在茶几上,林黎霞笑嘻嘻地道:“还装?”

被妹妹说破心事的林清霞没好气地道:“妈妈还没有回来,我们怎么好招待他?你让他走吧。”

林黎霞不满地道:“以前那个负心汉来家时,我看也不用妈妈招待吧!”

“你!”

已经有段时间里没有提到过那个人,母女三人相处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谁都不想再说起往事,不料今天心直口快的妹妹竟然为了外人再一次提起,林清霞顿时面色大变泪水盈眶,伸手将玫瑰推到地上,“要招待你招待!”

等等等,林清霞快步走进房间,凉拖鞋的节奏响遍公寓,紧接着,砰的一声,猛烈的关门声再次回荡在公寓内。

林黎霞傻傻地站在原地,忽然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

这下怎么办?姐姐赌气进了房间,妈妈还没有回来,自己总不能把天庆几个人领到家里来吧。

心底万分纠结的林黎霞努力想了想,悄悄从自己的房间中取出一本相册走出公寓,努力表露出笑意对赵天庆道:“实在对不起,我家里不太方便,这个相册送给你做个纪念,好吗?”

赵天庆微笑这接过相册,随手打开,相册中是记录林清霞从小到大的照片,心底不由得欣喜万分,眼神再也离不开了,嘴上客气地道:“谢谢,这是我来美国最好的收获。”

林黎霞咯咯一笑,忽然脸色大变,高声叫道:“啊,妈妈!”

她是想给天庆提个醒,赶紧把相册收起来,别让林妈妈看见。

谁知赵天庆一心在欣赏照片,被林黎霞的叫声吓了一跳,抬起头来,脑筋短路地随口跟着叫道:“妈!”

呀——

林黎霞和林妈妈双双怔了下,林黎霞旋即发出银铃般的大笑,差点笑弯了腰,林妈妈不满地瞪视赵天庆一眼,有这么心急么?

守在车门边的魏则诚想笑不敢笑,双拳紧握,脸色涨得通红,一向稳如泰山的解川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38 第一次登门

林妈妈没有去参加天庆的书友见面会。

本身文化不高,看书便打盹,对小说更是没有任何兴趣,与其参加这样一场让林妈妈昏昏欲睡的见面会,远不如与几名华裔妇人打麻将来的痛快畅意。

麻将桌上只要玩得兴起,是没有时间表的,一直到华灯初上,才猛然察觉。

匆匆赶回家中,远远见到一辆高大的越野车停在家门口,车头守着一名虎背熊腰、白衣墨镜的男子,那男子四处掠视,保持警惕,林妈妈的心底咯噔一下,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解川身材魁梧,白衬衫都难以掩饰他的宽厚胸肌,落在林妈妈的眼里只可能是两种人:fbi或当地社团。不论是哪一种,都不可能是好事情,难免令她心慌意乱。

直到赵天庆傻乎乎地随口叫唤一声妈妈,林妈妈这才石头落地,松了一口长气,也不免有些嗔怪,不过既然人家已经登门拜访,总不能拒之门外,该有的礼数是不能少的,她也想进一步了解天庆。

在林黎霞的欢呼声中,赵天庆缓步走进公寓。

见天庆四处打量,林妈妈暗暗好笑,问林黎霞道:“你姐姐呢?”

林黎霞支支吾吾地道:“姐姐说不怎么舒服,要休息一会。”

刚刚落座的赵天庆忙起身道:“她要紧吗?需不需要去诊所,要不我开车去。”

林黎霞的脸色转眼间变得通红,期期艾艾不敢说话,林妈妈对赵天庆的表现很满意,毕竟是久经风浪的人,脸上没有丝毫表露,淡淡地说道:“天庆你坐,我去看看。”

林黎霞心怀忐忑地陪着赵天庆说话,片刻之后林妈妈从里面走出来,瞥视她一眼,让林黎霞心惊胆战,林妈妈道:“黎霞,你到房间去,我和天庆说会话。”

“哦。”

林黎霞吐吐舌头,慢吞吞地起身离开,走到楼梯口时突然想起什么,脚步蓦地加快,走进房间打开书柜,找到一盒空白磁带,塞进收录机中,检查了电池之后,悄悄将收录机放在楼梯口处。

这一幕落在赵天庆眼中,禁不住哑然失笑。

坐在对面的林妈妈仔细打量一番,天庆年轻英俊的外表自不必多说,但林妈妈在宝岛时接触的哪一个不是影视圈中的人中龙凤,好皮囊并不是林妈妈介意的,她首先在意到的是天庆的坐姿。

男人的坐姿有很多种。

二郎腿、双腿并拢或双腿交叉,甚至是宇宙无敌的葛大爷躺,多多少少能够看出其人的品行和习惯,但天庆的坐姿不同于常人。

他双腿并排,微微分开,双手交叉担在大腿上中间,两只大拇指向上翘起,身体微微向前倾斜,加之平静自然的表情,显得仪态从容。

这种坐姿给人的印象是自信、认真和熟稔,是那些西方成功人士常用的坐姿,落在林妈妈的眼中就有些稀罕了。

林妈妈轻松问了些家世背景之类的事情,得知天庆是孤身一人在香江打拼,无依无靠,仅仅凭借自己的能力想要创下一番事业,心底禁不住暗暗叹息,不经意地问道:“那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呢?”

看来丈母娘考女婿,终于步入正题了啊!

赵天庆略作沉吟,这个问题其实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阿姨,如果我说我手上有几个成百上千亿的生意,您信吗?

估计人家立马翻脸撵人了!

稍作斟酌,赵天庆道:“按照我自己的设想,从美国回去之后,我的公司业务将会全面铺开,主要是出版我写的小说、编辑的漫画,继续写歌、培养新人,或许在不久的时间里还会考虑投资拍摄影视剧,我的目标是想把香江文化提升到世界级水平。《达芬奇密码》只是我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毕竟我还年轻,有时候恐怕会冲动一些,还请阿姨给我把把关。”

林妈妈轻轻笑道:“你是大作家,阿姨可不敢给你提什么意见,年轻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说不提意见,后面立马提了一条,赵天庆只能点头称是。

林妈妈收起笑容道:“你应该也清楚,阿霞前段时间有些不开心的过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她,这些我都知道,也很感谢你,要是今后阿霞受到更大的伤害,你还会这样对待她吗?”

赵天庆毫不犹豫地道:“阿姨你尽管放心,不论何时何地,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义无反顾地支持她。”

“那,如果阿霞不同意和你交往呢?”

林妈妈说的很认真,可惜她却没有看到预料中的任何表情波动,哪怕一丝的激动或气愤。

“其实,我是配不上林的。”

赵天庆说的很认真,甚至是在用发自肺腑的诚恳来表达心声:“林在我的心里,是知性而完美的,是迷人而可爱的,我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人,虽然现在有些小小的成绩,相对于林来说,我更多的是仰慕,希望她能在感情的道路上少走些弯路,将来取得更大的成就。”

这倒是让林妈妈大为诧异,你兴冲冲地赶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赵天庆想要表达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我只是和你姑娘见过一面而已,难道我就拐弯抹角死皮赖脸地对你说,我想和你家姑娘处处,你就同意了吧!

怎么可能?

就凭林妈妈那副精明的态度,赵天庆深知自己现在的成就和声望,还远远不能够打动对方,那好,且让你们等上一年,或许八个月的时间足矣,定会让你们重新认识一下什么叫做奇迹。

此刻夜幕降临,林妈妈心里暗暗酝酿如何措辞送客,魏则诚带着风尘仆仆的顾天鸣闯了进来,“老板,顾先生有急事找你。”

赵天庆起身问道:“鸣哥,你没回香江?”

顾天鸣苦笑道:“回了,又回来了,庆仔啊,爸爸让我再劝劝你,千万不能脑袋一热做傻事啊!投那么多钱买股票,万一倾家荡产就完啦!”

赵天庆忙拉住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说话,对林妈妈道:“阿姨,实在抱歉,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告辞了。”

“不送。”

林妈妈的语气有些冰冷,暗暗想道,想在老娘面前演戏显摆,年轻人,你还嫩得很哪!

赵天庆第一次登门就这样意外的结束了,从林家出来心底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把魏则诚这家伙撤掉,让他安心带人做校对编辑的工作吧,三番五次坏了好事,怎么能把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解川倒是不错,可惜身体残疾,文化功底毕竟有限,放心却不适合。

想要找个趁心趁手又管理能力强悍的人,确实不大容易,得回香江仔细找找。

汽车发动,缓缓离开,这时,一名高大帅气、颇为面熟的男子,骑着一辆山地自行车飞驰而过,直奔林家,赵天庆借着路灯定睛看去,双眉顿时皱在了一起。

39 先生,抱歉

此时赵天庆方才想起,在林清霞伤心欲绝远遁美国之际,秦详林闯入了她的世界,并求爱成功,两人在80年,也就是今年上半年订婚,并同居四年有余。

若说秦翰是个烂人,那么秦详林亦是一丘之貉。

秦详林成名较早,林清霞还在上学的时候,秦详林就已经是当红的偶像小生了,长得又是高大帅气,风流倜傥,主演的角色多是白马王子或贵族公子,加之本性就是个沾花惹草的货色,被人送人绰号“花心查理”。

在林清霞出道之前,秦详林有一个正在拍拖的恋人,就是邵氏电影力捧的“七公主”之一,影坛一姐肖芳芳。在林清霞出道之后,认识了邓丽珺,而秦详林竟然对邓丽珺一见钟情,玩起了三角游戏,林清霞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林清霞从青涩的小妹逐渐长成落落大方、亭亭玉立的银屏公主时,秦详林已然结了婚,虽然看得分外眼热,无奈林清霞一直喜欢秦翰,秦详林总是有意无意地表现出十分喜欢她或关心她的意思,林清霞自然不会多做在意。

秦翰发表声明之后,秦详林立刻发现了机会降临,匆匆和老婆离婚,一路追到美国,准备对林清霞穷追猛打,以期抱得美人归。

此刻的林清霞对秦详林还是拒绝的,毕竟还没有准备好另外一段感情,而恰好在今天晚上又被赵天庆碰了个面,时空的轨迹再一次走向弯道——

越野车停在一处树下,静静等候。

顾天鸣刚说几句,赵天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轻声道:“鸣哥,有事等会再说,现在先处理另外一件事,司机,悄悄跟上那名骑车的白衣男子!”

秦详林到林家亦是没有见到林清霞的面,只能悻悻然出来,夜色渐黑,一向心花怒放无处停留的秦详林,怎么可能回到住处白白浪费大好时光?来美国快一周时间了,憋屈的狠哪!

秦详林一路飞驰,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不疾不徐远远跟随的越野车,一头钻进街区的酒吧内。

看着五彩缤纷的酒吧招牌,赵天庆暗暗鄙夷,从车里找出一台袖珍相机,吩咐解川下车。

解川很为难,因为老板交待给他一件不太方便处理的事情。

然而赵天庆一句话令他释怀,并全力以赴。

“老解,你要是不想将来你的弟妹,就是你的老板娘身上有污点,你必须去做!”

这句话的份量很重,解川无力承受,既然老板认定了老板娘,那自己必须去鼎力维护,但他还想多问一句,邓小姐是不是?

如果是魏则诚肯定会问这一句,但解川就是解川,深吸一口气,闷闷地说一句:“明白。”

目送解川步入酒吧,赵天庆钻进车厢内,对魏则诚道:“阿诚,你带司机去玩一会,尽快回来。”

魏则诚两人下了车,赵天庆从车厢里找到一盒烟,那是解川的,打开烟盒递给顾天鸣道:“来一根?”

顾天鸣摆摆手道:“庆仔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赵天庆没有回答,点上香烟猛吸一口,咳咳,挥手将香烟扔到窗外,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光圈,万宝路真特么难抽,双手搓搓道:“心烦的时候抽。”

顾天鸣劝道:“你还有心烦的时候啊?庆仔,你还是收收心吧,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总不能今天赚了一百万,就想明天立马赚到一千万吧?”

赵天庆反问道:“鸣哥,你当初购买石油期货的时候,顾伯和嫂子有没有劝过你?”

顾天鸣顿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

赵天庆不觉莞尔,说道:“人生难道几回博,鸣哥,我心里有数。”

顾天鸣咂叹一声,暗道,老头子,儿子是没辙了,等回了香江你自己想办法吧。

“庆仔,我太累了,先歪一会。”

“恩。”

片刻之后,车内响起轻微的呼噜声。

……

每天上午都是林妈妈最早起床,一边打开电视机一边打扫客厅,到美国已经四个月时间,简单的英语对话林妈妈还是能够理解的。

“现在播报一条消息,昨日警方接到举报,一名来自宝岛的年轻男子在东岸酒吧非法招妓,警方一举摧毁东岸酒吧附近三个非法卖淫窝点,以下是记者在警局进行详细报道——”

林妈妈听到宝岛一词立刻来了兴趣,走近电视,待画面中出现一名高大帅气却又满脸沮丧的男子时,林妈妈的眼睛登时睁得老大。

这不是秦详林么?

可惜她听不懂英文播报,想了想连忙打开电视机的录像功能,因为林清霞有时候要对美剧进行研究,家里的电视自带录像功能。

录完了像,林妈妈悄悄叫起林黎霞,“黎霞,你看看这段新闻,说的是什么?”

惺忪迷蒙的林黎霞被吵醒美梦,不满地嘟哝几声,待看完新闻播报,亦是目瞪口呆,缓了好大一口气方才低声道:“妈,秦详林是因为非法招妓。”

“啊?”林妈妈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确定?”

林黎霞恨恨地道:“肯定啦,我早就说秦详林不是好人,你偏偏不信,还想招他做养老女婿,这下好了吧!”

林妈妈气得脸色通红,林黎霞又道:“我看,还是天庆好。”

“天庆,天庆,一天到晚就知道天庆,我看男人没个好东西!这几天秦详林要是再来,你给我打出去!”

林妈妈气冲冲地出了门,门口家养的波斯猫傲娇地叫唤一声,被林妈妈抬脚踢开,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公寓。

……

赵天庆接下来的行程相对简单,芝加哥书友见面会结束之后,他接到托尼的电话,要找的人此刻正在旧金山,原本打算乘坐第二天的飞机赶往那里,赵天庆一个吩咐,当晚立刻启程。

飞到旧金山,赵天庆带着解川和魏则诚直奔那人下榻的酒店。

几乎是刻不容缓。

因为赵天庆要找的人,对今后他另一番事业的发展有太大裨益。

虽然老头儿在大屏幕上的形象非常可爱,但此刻前台的电话让他分外恼火,前台小姐差点被他骂哭。

赵天庆毫不客气地抢过电话,前台正要惊叫,解川递上一张百元大钞,立刻闭上了嘴。

“先生,实在抱歉打搅了你,我手头上有一个很好的创意,想要和你做深一步的交流,你只需要给我十分钟时间就好——喂——喂——”

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响起,再拨过去仍是如此,看来老头生气了,赵天庆摇摇头,吩咐魏则诚道:“阿诚,你在这里开个房间,帮我留意下这名客人,如果他外出你就跟上,在前台留张纸条给我。”

“好的老板。”

40 来自东方的神奇

赵天庆要找的老头,叫斯坦利。

他是漫威之父,他是二十世纪漫画界的神,他是超级英雄世界中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神奇四侠、蜘蛛侠、钢铁侠、雷神托尔、绿巨人、x战警、奇异博士等等角色,都是从他的笔下诞生,斯坦利自己从没有画过一副漫画,他只是提出故事的大纲和结构,交由杰克科比和史蒂夫迪托完成具体创作。正是这种神奇的漫画创作模式,令世人所赞叹。

然而世人所记住的,只有斯坦利一人。

在赵天庆的记忆中,他永远是那个在《蜘蛛侠》电影中听歌自嗨的老头,其实此刻的斯坦利不过58岁。

或许在后世,斯坦利的影响力在全球极具影响力的,但在此时,他是无比的郁结。

1965年是漫威公司的分水岭,在此之前,漫威公司从事的业务只有漫画及其少量周边产品,1965年时,漫威公司的超级英雄系列被电视台制作成动画片,瞬间火爆全球,公司赚得盆满钵满,但斯坦利对此极为不满,因为他认为自己的报酬与付出不成比例。

早在1941年时,斯坦利进入漫威公司仅仅两年的时候,总编因为与老板之间发生冲突,一怒之下辞职,并带走一帮得力干将,漫威老板任命年近19岁的斯坦利为临时主编,那时候他的第一步作品刚刚面市,就是《美国队长》系列漫画的第三部。锋芒毕露的斯坦利很快被扶正,在总编的位置上一直干了三十多年,并兼任艺术总监,独自撑起漫威公司近70年还在不断持续的辉煌。

65年漫威公司的超级英雄火爆全球之后,斯坦利便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并不停地和公司进行谈判,在公司内部的职务不断提升,到了1972年,他已经成为漫威公司的发行人兼董事长。

然而,这些职务对于斯坦利来说,仅仅是职务而已,所有超级英雄的版权仍牢牢控制在漫威公司手中,控制在那些让斯坦利破口大骂的股东们手中,他想要抗争,却又难以割舍,心底一直耿耿于怀。直到1998年,斯坦利才离开漫威公司,创建梦寐以求的属于自己的公司。

此时,1979年,正是因为那些眼睛里塞满金钱的股东们,为了追求眼前的利益,大肆售卖漫威公司的版权,市场上各种媒体制作的漫威英雄良莠不齐,极大损害了英雄们曾经的光辉形象,对此斯坦利却毫无办法,从72年逐渐淡出具体创作的他,不得不依照股东们的指派来到东海岸寻找机会。

1977年《星球大战》在全球掀起一场宇宙探奇的风暴,卢卡斯影业声威大震,数钱数到手抽筋,让漫威公司的股东们垂涎三尺,深刻认识到与其在漫画出版和电视动画的小打小闹,远不如大屏幕所带来的巨大效益和轰动性的传播度。

股东们的愿景是希望漫威英雄能够更多的登上大屏幕,产生更大的利益,而斯坦利则是准备在旧金山附近创建一个东部工作室,远离纽约的尘嚣,逃离世俗的困扰,寻求进一步的发展。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和股东们想象的那么美好。

美国有两大漫画公司:漫威和漫画旗下拥有超人、蝙蝠侠、海王等著名角色,和漫威公司相爱相杀数十年。但是能够接受这两家公司作品的好莱坞公司只有一家:迪士尼。漫威公司曾尝试自己创作或是与卢卡斯影业接触,但因为种种原因始终没有谈拢,最终只能锁定以动画创作为主业的迪士尼公司。

然而迪士尼公司只同意购买版权,价钱低的可怜,始终不同意合作,更别提其他的条件,这一谈就是五年多的时间,令斯坦利烦不胜烦。

斯坦利也知道,此刻漫威漫画到了发展的瓶颈阶段,又有来自rb漫画的冲击,若是再不寻求突破,漫威公司能不能维持现状还两说,所以股东们急于套现,售卖漫威超级英雄的版权亦是情有可原。

而这种画红人不红的尴尬局面,直到九十年代初随着《蜘蛛侠》电影的火爆才被打破,之后《绿巨人》的开影,正式开启了属于漫威英雄的大屏时代——

夜里十一点接到赵天庆的电话,斯坦利刚刚才合上眼,被电话吵醒颇为恼火,未等天庆说完便扔了电话,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左右,在平日里斯坦利起码提前一个小时起身,开始自己一天的工作。

斯坦利用完早餐,收拾停当,准备前往旧金山大剧院会友,他刚刚步入酒店大厅,被魏则诚拦住去路。

显然一夜未曾睡好,又起了个大早的魏则诚形象不佳,提不起精神来装饰自己的虚情假意。究其根本,魏则诚对漫画并不看好,他还不能理解为何赵天庆如此重视,在文化圈子当中,漫画一直处于边缘地区。

魏则诚尽量摆出笑意,只是笑得很勉强罢了:“先生,我是天庆的私人助理,老板想要和你谈一谈漫画合作的事情,你是否能够等一会我们老板。”

天庆?漫画合作?

好像是昨晚那个打搅自己睡眠的家伙吧!

自己公司一大堆漫画还在费心费力的推广,我哪有心思和你谈合作?

何况你既然是来谈合作,为什么不能找个有点诚意的家伙,真以为我在漫威公司只是一块招牌吗?

斯坦利对魏则诚的态度和语气甚是不满,瞥视他一眼,跨步而出。

魏则诚忙跟上脚步,正待开口挽留,谁知斯坦利怒声高叫道:“保安!”

三名人高马大的黑人保安转眼间围了上来,斯坦利用手杖点点魏则诚道:“这个家伙不停骚扰我,我怀疑他动机不良,拦住他!”

魏则诚急忙争辩道:“先生,我只是想和你谈谈合作——”

黑人保安哪里容他分辨,两人凑上来一左一右仿佛两座大山将魏则诚挤在中间,带进了保安办公室……

赵天庆赶到酒店不得不再三解释,也幸好最近旧金山在宣传书友见面会,华人街街头挂有他的大幅照片,凭借自己的声望,并写下一份保证书方才把魏则诚保了出来。

这件事也坐实了魏则诚的能力还不足以担当重任,赵天庆只是温言宽慰几句,没有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赵天庆拜访旧金山当地文化协会、华人组织,直到晚上八点,带着解川再次赶到斯坦利下榻的酒店,此时斯坦利刚刚回到酒店,准备收拾行李次日赶往洛杉矶。

也许是被赵天庆一而再再而三的拜访不胜其烦,确认再三打开房门,斯坦利冷冰冰地道:“我的时间有限,只能给你十分钟,还有,你的保镖必须留在外面。”

“谢谢!”

赵天庆依言走进房间,取出公文包中的漫画手稿,诚恳地道:“斯坦利先生,你是漫画界的权威,我带来的手稿请你审阅一下,我们是否有合作的可能性。”

斯坦利漫不经心地接过漫画,自嘲道:“我可不是什么权威,我也从来没有画过一副漫画,至于合作,我先看看再说吧。”

在斯坦利乃至当今漫画界的概念中,全世界的漫画只有两大类:rb漫画和美国漫画。至于其他地区的漫画根本看不上眼,即便是带有东方背景的rb漫画,在斯坦利的眼中也颇有几分不屑,因为此时的rb漫画大多是黑白版,故事情节通常是那种以小博大、草根拼搏为主,不似美国漫画的彩色基调,大气磅礴。

不过赵天庆带来的漫画还是令他眼前一亮,因为赵天庆提供的漫画是一个主题两种版本,其中一个全球独有的版本让斯坦利生起了浓厚兴趣。

41 初步意向

赵天庆带来的只有十张画稿,另外还有故事大纲。

他为斯坦利准备的第一个漫画故事,名叫《功夫熊猫》。

可爱的熊猫阿宝,从面条店鸭老板的养子,一步步成为功夫大师,加上和平谷的五位功夫大师和一代宗师小熊猫等黄金配角,通篇充满了东方元素,故事情节激励人心,极富感染力。

而且,赵天庆选取了两个版本。

一个是市场上常见的线条漫画版,先是用铅笔画出轮廓,在逐步上色布景。

另一个则是水墨漫画版,这是华国独有的漫画版本,比如上世纪60年代轰动一时的动画电影《大闹天宫》,可惜因为政治、经济等因素,水墨漫画没有向前更迈上一步。

按照赵天庆的设想,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异世空,准备涉足漫画业,水墨漫画的大旗必须要再次扛起,为全世界输出华夏文明浓墨重彩的一页。

只不过来到美国之前,赵天庆手中除了蔡学飞和费安安两人之外,再无别人可用,所以临时赶凑了十页画稿,等到这次回了香江再做打算。

之所以找斯坦利,还是为了满足心底那点小小的虚荣心罢了。

因为赵天庆在拜访美国出版工业协会的时候,一口气注册了三十多个不同情节的漫画故事,想想今后rb漫画界一片的哀嚎声,心头不由得畅意万分。

至于斯坦利的态度,赵天庆多多少少还是在意的,毕竟他代表了一个时代,若是能取得与之合作,更是求之不得。

斯坦利时而皱眉,时而咂叹,时而又将两个版本的漫画进行对比,待十张画稿看完,意犹未尽地想要取过手边的茶杯,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自嘲地笑笑道:“看来是我怠慢了客人,要不,来杯咖啡?”

赵天庆也才察觉到,从自己进门到现在,斯坦利还没有为自己准备一杯水,笑道:“好。”

斯坦利端来两杯咖啡,一边搅动咖啡一边再一次粗略浏览漫画手稿,思索片刻道:“你带来的漫画故事不太适合在美国推广,我倒是建议你从欧洲着手。”

这倒是很新鲜,不知老头有何见解。

赵天庆道:“还请先生给我些意见。”

斯坦利缓缓地道:“美国人的生活是快餐式的,比如汉堡、可乐、薯条,这些都能说明我们的主流文化,你带来的故事和rb漫画的剧情初衷同出一辙,不过你有两个他们不具备的特色,一个是‘功夫’,一个就是水墨。

功夫的元素,现在很多美国人还是十分怀念李小龙的,不过我认为美国人注重的是华丽的动作,而不是功夫的技巧,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水墨漫画这种事物,我记得你们国家有一部动画电影,曾经参加过欧洲电影会展吧,但是在美国就不行,因为欧洲人的生活方式是休闲式的,他们对于艺术的追求和我们不一样,更能情愿为这种特色漫画付钱。这样你的漫画容易在欧洲打开市场,其实欧洲市场也是很庞大的,只是语言版本有点麻烦罢了。

另外,我再建议你轻易不要考虑rb市场,虽然rb是世界漫画的第二大基地,竞争非常激烈,你这本不太容易出头。”

赵天庆点头赞道:“先生说的很不错,不过我有个更加庞大的计划。”

斯坦利怔住,问道:“什么计划?”

赵天庆从包中再次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我在出版工业协会注册的明细,等我回到香江之后,就要开始实施,所以我期待在美国市场这一块与你合作。”

斯坦利扫视一眼,笑道:“三十六个漫画,年轻人,你有那么多的精力来创造吗?”

赵天庆放下文件,自信地道:“我手上的三十多部本漫画只是第一步而已,至少在今年上半年我就会打开亚洲市场,下半年考虑制作动画片全球发布。”

斯坦利摇摇头道:“你的布局未免有些草率,动漫产业的布局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

赵天庆毫不客气地打断斯坦利的话:“先生,我们的想法不一样,市场布局更是不一样,请你相信我,最迟到81年上半年,我一定能够打开全球的动漫市场。”

听赵天庆如此的笃定,斯坦利顿时疑问满腹,赵天庆接下来的解释让他差点跌掉了下巴。

“我制作的动漫片一律免费推广,只求打开知名度。”

小伙子,你不会是大半夜脑袋喝大了来和我开玩笑的吧?

斯坦利还是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那你如何赚钱?”

赵天庆笑道:“做周边。”

“周边?”

“对,包括漫画书、角色公仔、玩具服装之类。”

这些也能赚到钱?

斯坦利不屑地想道,漫威公司并不是没有走过这样的路线,并且和快餐连锁、玩具公司深入合作过,虽然卖的火热,却始终没有赚到多少钱。

可惜斯坦利忘记了一个问题,漫威和其他公司推出的合作产品,只是收取版权费,部分分红只是电影创作带来的短期效应而已。

或许有人会问了,西方人对版权极度重视,为何不赚钱呢?恰恰是因为版权的重要性,使得漫威公司在其他领域推广超级英雄的时候,始终得不到满意的结果,远远没有后世火爆的程度。

从后世而来的赵天庆对于动漫推广了然于胸,从一个漫画的设定到推广,数十年的时间跨度,漫画、动漫、真人电影、各种周边,其中带来的效益不计其数。

《变形金刚》,是我的。

《海贼王》,是我的。

《柯南》、《圣斗士星矢》、《小丸子》、《蜡笔小新》、《神奇宝贝》、《灌篮高手》等等等等,都是我的。

想想即将到来的全方位碾压,对rb漫画带来的冲击力,怕是没几十年他们都缓不过来气吧——

斯坦利对赵天庆的自信颇为怀疑,却那是人家的事情,自己不便多问,谁知赵天庆的下一句话又让他坐不住了。

“斯坦利先生,”赵天庆诚挚地道,“最迟到下半年,我会开启美国动漫市场,希望和你进一步更深入的合作,届时我想要请先生加盟我的公司,怎么样?”

说来说去,是想要来挖我啊!

斯坦利哭笑不得地道:“小伙子,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一些,我们只不过见了一面而已,你的漫画事业尚未起步,怎么可能呢?”

赵天庆微笑道:“这一点请你放心,我对我的事业发展有长远的计划,整体跨度是四十年,我想如果我们合作,一定能把世界漫画业向前推动更大一步。”

“四十年?”

斯坦利倒吸一口冷气,这家伙到底是信心十足还是痴人说梦,漫画工业的道路是何等艰难,怎么可能让你火爆四十年?

四十年后,自己都快100岁了,呵呵,难道你见过100岁的老人还在拼搏工作吗?

斯坦利咂咂嘴道:“既然这样,我可以考虑一下。”话语间,已经有下逐客令的意思了。

赵天庆道:“我知道先生在漫威工作的并不开心,所以我是带着一万分诚意来盛情邀请你,希望先生能认真考虑,当然,这是建立在我事业的启动之后的基础上,请你稍等一段时间。”

斯坦利忽又诧异地问道:“全球那么多的专业人士,你为何会找我合作呢?对了,你叫什么?”

好吧,谈了一个多小时,自己的名字人家还没记住。

赵天庆递上自己的名片,“我对你可是深深景仰的,我也需要像你这样一位资深的动漫专家坐镇。”

“天庆?”

斯坦利喃喃地道:“好像在哪听过。”

赵天庆笑笑,递上一本签名本的《达芬奇密码》道:“初次见面,没带什么礼物,送你一本我写的小说吧!”

42 返回香江

最后一场书友见面会结束,休息一晚,在出版社老板托尼、书迷和记者的欢送下,赵天庆带着一行人踏上返回香江的航班。

飞机要转两站,夏威夷和苔北,然后才会抵达目的地。此刻在苔北的邓丽珺,不知如何,可惜赵天庆只是在脑海中闪过一个简单的念头而已,因为下面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

第一个,最最重要的,就是投资股市,赵天庆瞄准的只有一只股,九龙仓。

九龙仓于1886年由渣打爵士成立,期初的业务只限于货仓经营。尖沙咀海运大厦一带就是渣打爵士和香江zf投资,作为货仓码头之用。经过近百年的发展,九龙仓的业务亦走向多元化,全力发展尖沙咀的地皮作为商业大厦,而此等位于尖沙咀的优质地皮是九龙仓手中未来发展的王牌。

在70年代初期,九龙仓为了应对多个大型收购项目和发展计划而大量发行新股,造成大股东英资公司置地的拥有权下降,只有10%左右,九龙仓股价极度偏低,一直在12元至13元之间徘徊,李超人就是在这一时期悄悄买进了大量的九龙仓股。

而已经身为华人首富的香江船王包钰刚,在70年代一直谋求登陆发展,九龙仓进入了他的视线。

1978年在汇丰大班沈弼的撮合下,李超人将手中的九龙仓股票低于市场价20%的价格转卖给包钰刚,包钰刚手中拥有的九龙仓股份达到20%,成为九龙仓最大的股东,置地公司只能捏着鼻子邀请包钰刚进入九龙仓公司董事会。

顽固的置地公司一直拒绝包钰刚的发展规划,令包钰刚甚为不满,双方明争暗斗两年有余,直到1980年6月下旬,那场轰动一时的九龙仓收购案为止。

而在此时,包钰刚还没有更多的资金谋求全面控制九龙仓,为减轻个人财务负担,包钰刚一再放出风声,要将手中九龙仓股权的一部分转出,也使得九龙仓股票从最高峰67元降到现在的38元。

此刻的香江,谁都无法预料到即将到来的九龙仓收购大战,除了赵天庆。

第二个,就是继续出书。

和托尼约定的《天使与魔鬼》之外,赵天庆准备的下一本小说是《阿甘正传》。

有了《达芬奇密码》的巨大成功,接下来的时间赵天庆不再准备开巨篇制作,思来想去,前世接触的英文小说中,《阿甘正传》的火爆来源于电影的感动,赵天庆观影之后第一时间买来英文版,连夜拜读,印象极为深刻。

而且《阿甘正传》的篇幅不长,只有大约14万字,写完之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做其他的事情。

第三个,漫画布局。

蔡学飞和费安安两个人是显然不够的,想要将手中的漫画变现其实也很简单,挖人,直接从rb挖一帮人到香江来为自己打工,让蔡学飞边做边学,逐步掌握。

手里有粮心中不慌,账户里多了五千多万,即便投资一部分到股市,仍然足够自己做很多事情,最好还是能够找到合适的银行抵押到贷款。

第四个,做专辑,培养新人。

近期的打算,还是为张明明打造一张新专辑,既然前面是《追梦》、《问梦》,还是继续走梦之路线,主打歌曲仍然以华国风为旋律。至于那首脍炙人口的《我的华国心》,等待下一个年度吧,用我的成就为张明明铺开通往圣堂的光明大道。

赵天庆依稀记得,宝岛小虎队的火爆就是在80年代后期,在此之前亦曾有一些组合,除去温拿和beyond之外,其他均不足一提,但温拿乐队已经在78年解散,只剩下beyond乐队,而此刻beyond乐队尚没有成立。

但温拿和beyond乐队自身最大的局限性,就是只创作粤语歌,缺乏推广力度,而小虎队一经推出,立刻火爆全亚洲,到处都在传唱“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株幸运草”,如果不是小虎队成员因为服兵役或个人发展的缘故而解散,赵天庆估计他们至少还能火个十年。

再后来就是小虎队、草蜢、f4等等。

赵天庆准备打造的就是一支组合团体,他连经纪人都想好了,顾嘉飞。与其让老爷子在无线电视台做,还不如招致麾下,彻底利用起来。

或许利用这个词语不合适。

此刻已经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最后一个安排,就是招兵买马了。

在旧金山酒店发生的事情,令赵天庆对魏则诚的能力彻底失望,或许他可以兢兢业业的进行文字校对工作,然后他也只能停留在编辑的水平,不能体会自己的意图,还是需要招些能力更强的人。

算算自己的手上,连带顾嘉飞,能拿出手的只有秦再江和解川两人,顾天鸣都算不上,只能跑跑外场而已。

漫画、影视、制造工厂、地产、it产业、通讯、股票、期货等等,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蜕变成为一个傲视全球的庞然大物,未来的布局,没有一到数个大管家给自己坐镇是万万不能的。

戴着眼罩,赵天庆在头等舱里边坐边想,时而情形,时而迷糊,不知不觉间飞机已经抵达苔北桃园机场。

因为宝岛与香江的联系频繁,故而航班在苔北的逗留时间较长,赵天庆摘下眼罩,凝望窗外的繁忙景象,思绪四散。

机舱内上来两人,甫一坐定,其中一人兴奋地道:“既然天庆答应为邓小姐写歌,那一定会再出一张火爆的专辑,这一个多月我可是受够了约翰的白眼,百代那边恐怕也会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吧!哈哈——老郑你没听到约翰在电话里兴奋的声音。”

老郑苦笑道:“天庆只是给邓小姐写了一首而已,邓小姐并没有要求人家帮忙做专辑,你这么急把消息报告给约翰,依照他的性子,肯定会大肆宣扬一番,到时候要是天庆不同意,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那人嘿嘿一笑,低声道:“老郑,虽然你是金牌经纪人,但观察细节的时候你就不如我这个公关部经理啦,虽然这些天邓家那几个吸血鬼闹得邓小姐不太开心,邓小姐和我们谈事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你有没有注意到,每次邓小姐提到天庆就会眼神发亮,精神气都不一样。我听她的助理说,邓小姐前几天在美国和天庆深夜约会过,嘿嘿,安啦!”

老郑倒吸一口冷气,忙道:“你可别乱说,万一被媒体知道了可不得了,又得炒上一阵子。不过你说的也是,虽然天庆我没见过本人,听老鬼讲他是个年轻的帅小伙,什么惊艳之才靓绝人物都被媒体炒烂了,我们对他还是尽量慎重。”

“那是自然。”

那人笑道:“若是天庆不肯就范,乖乖给邓小姐做一张专辑,那就别怪我老丁出手了,人哪,有才但是不能傲娇,我盯了他很久了。”

呦呵,好大的口气!

赵天庆冷冷一笑,在近期的规划中,他还没有为其他人创作专辑的准备,邓丽珺的歌有,很多,但也不是现在就做,不然会对张明明的专辑销量造成一定冲突。

就是不知道人家准备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了。

好吧,我等着。

43 天庆招徒(上)

生活,总是有这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如果邓丽珺撒撒娇,叙叙情,赵天庆或许会为她做一张专辑,但今后只怕是会形同陌路。

邓丽珺不是蠢女人,所以她不提,她的内心里完全能够感受到赵天庆对她的情谊,毕竟二人才刚刚接触数次,是急不来的。

坏就坏在香江宝丽金太心急了。

百代连续推出的《追梦》、《问梦》两张专辑打的宝丽金找不着北,连续四十天的唱片销量不足百代的零头,宝丽金从未如此狼狈过,一心谋求翻身,却又始终不得要领,总经理约翰更是心惊胆战,总部给他的命令是两个月之内做不出一张翻身的专辑,卷铺盖直接走人。

试了关正杰,不行;

试了张国溶,不行;

试了许贯杰,还是不行。

音乐市场,只以销量论英雄。

这几乎令约翰抓狂,一听邓丽珺在美国游学归来,返回宝岛,立刻派出郑栋汉和老丁二人前去约谈。

在返回香江航班上的两人,是香江宝丽金公司的副总裁郑栋汉和公关部经理老丁。

二人来宝岛的目的,是受总裁英国人约翰的派遣,准备说服邓丽珺出山。天庆一直没有答应为宝丽金创作专辑,高傲的宝丽金最终决定由自己公司的音乐人,为邓丽珺打造专辑。

谁知两人抵达宝岛与邓丽珺会面之后,方才得知天庆在美国的时候,特意为邓丽珺写了一首《我只在乎你》,二人喜出望外,老丁更是急不可耐地立刻打电话向约翰汇报,邀功请赏。

谁知二人回香江时,无意间碰到了赵天庆,更是无意间得罪了他。

……

顾嘉飞吃完早餐,韩晓明的汽车停到了楼下,滴滴的喇叭声叫个不停,与刚出院的老太太告别,嘱咐儿媳妇几句,匆匆下了楼。

“我说老韩,航班还有一个半才到,你急什么?”

韩晓明胖胖的大脑袋摇了摇,叹气道:“老顾,我前几天拜托你的事情可千万别忘了啊!”

天庆在去美国之前,韩晓明一直动员他再写一些仙侠类小说,谁知天庆只打算出版英文小说,丝毫没有动笔写中文小说的念头,这让韩晓明万分焦急,偏偏又拿不出足够的实力来打动他,思来想去,只好找到了顾嘉飞。

估计全港能说动天庆的,只有顾嘉飞了。

在老太太住院的几天时间里,韩晓明可是一天三趟往医院跑,比自己的老妈住院还要勤快,搞得顾嘉飞十分尴尬,不好婉言拒绝,只能答应试一试。

司机发动汽车,韩晓明苦笑道:“庆仔现在是不得了了,我听老苗说,美国那边已经买下他的下一本书,直接出资500万美金,加上现在的这本,庆仔至少赚了一千多万美金。吱吱,这才几天的功夫,庆仔已经身价大增,亿万富翁分分钟的事情吧!”

不等顾嘉飞开口,韩晓明又道:“老顾,我可是知道的啦,庆仔从大陆过来无依无靠,是你出钱帮他做第一张专辑,庆仔是个实在人,实心实意拿你当长辈哦,每次人前人后都是一口一个顾伯,对你分外尊敬。你看看我,这几天头发都急的白了半边,哎——”

顾嘉飞笑道:“打住打住,你再说下去,我都不好意思坐你的车了。”

“千万别,”韩晓明忙道,“老顾,我现在只能指望你了。大家都是香江人,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顾嘉飞哈哈大笑,拍拍韩晓明的大腿道:“等庆仔有时间的时候我问他一下,这种事情也强求不来,对了,今天的报纸看了没有。”

韩晓明点点头道:“看了,宝丽金宣布庆仔回港之后,会全力为邓丽珺打造一张专辑,也是梦幻系列,庆仔倒是有的忙的。”

顾嘉飞道:“庆仔走之前对我说过,春节前只考虑给明明做一张专辑,其他人的暂不考虑,半路杀出来个宝丽金,我还纳闷呢。”

韩晓明笑道:“谁让庆仔能力那么强悍呢!”

“也是。”

二人大笑。

赶到启德机场,二人步入候机大楼,才发现前来迎接赵天庆的人不少。

金墉来了,兴高采烈,仿佛是他在美国获得荣耀一般,甚是健谈。

百代公司的经理来了,愁眉苦脸,默默无言地站在边上,仿佛全世界都欠他钱一般。

秦再江和蔡学飞也来了,看他二人中间似乎站着一个躲躲闪闪的小个子,戴着墨镜,头戴鸭舌帽,仔细看去,顾嘉飞才认得那是张明明。

张明明现在称得上是香江一线歌手,拥有无数歌迷,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尽量把自己包装起来,藏在蔡学飞的身后。

香江各大媒体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早早准备在候机大楼内,最近香江媒体转载的都是《纽约时报》关于天庆的报道,大家又有风闻,天庆在美国期间曾和邓丽珺有所交集,这是燃爆头条的大新闻啊,难怪宝丽金宣布天庆即将为邓丽珺量身定做一张新专辑,也难怪百代的经理跟死了丈母娘似的,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站在那里。

还有,《达芬奇密码》的销量即将突破千万册,天庆和教育学院那两位教官的赌约眼看便要实现,不知道天庆是否会追着人家不放呢?

这可是数百万香江市民等待了将近二十天的答案。

一名眼尖的记者高声叫道:“来了来了!”

不等赵天庆等人走进候机楼,数十名记者一拥而上,秦再江早早预备了公司的十名保安待命,为赵天庆保驾护航。

赵天庆脸上带着墨镜,在保安的一路保护下走出过关通道,记者们竖起长枪短炮,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提问。

“天庆先生,你在美国和邓丽珺有什么交集,能透露一下吗?”

“天庆先生,听说您仅仅凭借一部《达芬奇密码》就赚了数百万美金,接下来你打算继续写书吗?”

“天庆先生,你为邓丽珺小姐打造的新专辑名字叫什么?还有,和教育学院的赌约……”

赵天庆压压手,笑道:“各位请稍安勿躁,请让我先和各位长辈及朋友打声招呼,然后我会发表一份声明。如果你们还是这样乱哄哄的,那我只能让《明报》的记者独家采访了。”

他的话音一落,记者们面面相觑,又是声明?难道就不能有点新意吗?

保安拦住了记者,赵天庆上前和金墉、顾嘉飞等人热情招呼,金墉打趣道:“庆仔,这次去美国你是名利双收又得到歌后的欢心啊,全港市民都等着你报道呢!”

纵观全场,这话也只有金墉能说,敢说。

赵天庆苦笑道:“金先生,你就别逗我了。顾伯,老韩,老秦,飞仔也来了啊。”

张明明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一个健步冲上去和赵天庆拥抱在一起,“庆仔,在美国没受罪吧!”

赵天庆拍拍他的后背,笑道:“那里又不是人间地狱,我能受什么罪,好啦好啦,这几天等我忙完了,立马给你做新专辑。”

张明明仔细打量赵天庆一番,才嘿嘿傻笑着松开臂膀。

百代公司的经理一听天庆给张明明也要打造一张专辑,心肝立刻提了起来,忙凑上前来:“赵生,我是百代的刘建峰,听您说为张明明打造新专辑,这张专辑在哪里发行?”

赵天庆道:“明明的专辑还是在你们公司,不过具体的发行事项由顾伯全权负责,你们不会让我失望吧?”

刘建峰顿时眉开眼笑,连忙道:“怎么敢怎么敢,赵生,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现在我们可以着手宣传了吗?”

赵天庆瞟一眼现场记者,“不用了,我现在就发布消息。”

44 天庆招徒(中)

砰——

香江宝丽金总裁办公司内,人高马大的约翰脸色铁青地拍案而起,歇斯底里地叫道:“你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会这样!?”

公关部经理老丁苦着脸站在大班台前,他万万没有想到天庆居然和自己是一个航班,此时的电视新闻中还在播报采访天庆的视频。

电视中的赵天庆脸戴墨镜,对着摄像机侃侃而谈。

“非常感谢广大市民对我的关注,就现在而言,我发表几点声明。”

“第一,《达芬奇密码》在欧美总销量已经突破八百万册,乐观估计,在春节之前大约可以卖到一千二百万册。《达芬奇密码》前传《天使和魔鬼》将在下个月月初在美国发布,考虑到读者的阅读习惯问题,这两本小说暂不推出中文版,有兴趣的读者可以通过邮购购买。”

“赌约?哈哈,现在《达芬奇密码》还没有卖到千万册,我随时都在准备到教育学院斟茶拜师呢。”

“第二,可能是某些音乐公司在理解上有差异,我下面要打造的专辑是为张明明准备的,依然是由百代公司代理发行,专辑名字?还是走梦幻系列吧,之前是《追梦》、《问梦》,下面或许是《寻梦》,也可能是《痴人说梦》,还请大家拭目以待吧!”

“第三,还请大家多多宣传,我准备招收数名15到18周岁之间的青少年,组建一支乐队,报名地址就在皇后大道的天庆文传,不论港台或者东南亚,哪怕你是从大陆刚刚过来的,只要你对唱歌感兴趣,感觉自己可以登上舞台,随时来报名哦……”

约翰恶狠狠地道:“丁,还有45天的时间,如果拿不出一张能够打败百代的专辑,我走,你们也别想好过!”

老丁痛苦地眼皮直抽抽,只能表态道:“老板,请给我几天时间,如果天庆不答应——”

“几天?”

“五天,不,一个礼拜吧!”老丁也不敢下包票,只能尽量拖延。

约翰伸出四根粗大的手指,“四天,如果四天之内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吧。”

……

回到住处,赵天庆只是短暂的休息两个多小时,立刻安排下面的人开始做事。

蔡学飞去学院,直接为自己和费安安办了休学,准备投身漫画事业。

顾天鸣回家休息一天,明天动身前往rb,招募漫画创作人员。天庆要求的是最少五十人,可以签订三五年的长期合同,必须在香江工作。另外还交待顾天鸣,联系rb的漫画发行商,初步沟通一下。

原本给了解川一天半的假,让解川休息之后再来上班,谁知这个榆木脑袋偏偏死守在公司里,赵天庆只能吩咐他去招募香江的战友和朋友,增加公司的安保力量。给他的任务是最少一百名,最多一百五十名,只要能动员到,哪怕现在从大陆游过来的或者正准备游过来的,统统都要。

再吩咐魏则诚前往证券大楼开户,了解九龙仓股票的初步情况。

顾嘉飞和韩晓明一直守在赵天庆的办公室里,看赵天庆忙也不便开口,顾嘉飞最终还是放弃了劝说赵天庆的想法,他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瞧那个九头牛也拉回来的劲头,即便自己再如何劝都肯定是失败的,何必呢?

安排完最后一件招聘事宜之后,赵天庆这才歇了口气,苦笑道:“顾伯,老韩,以前没当老板的时候渴望当老板,现在当了老板才知道老板的难处啊!”

顾韩二人相顾大笑,韩晓明道:“庆仔,你现在也是家大业大了,唉,也不知道我们还能合作多久。”

听了老韩酸溜溜的话,赵天庆不由得莞尔,道:“没遇到我之前,你老韩在香江也不是混的风生水起嘛!”

“那不一样。”

韩晓明摆摆手道,“以前那会,我出的书都是乱七八糟的,还要受各种限制,毕竟市场有限,利润其实并不多。你们不知道,在做出版社之后,我出的书一本都不敢拿回家去,就怕家里的几个小崽子跟着学坏。有时候他们问我,老爸,你在外面是做什么的?我只能回答,儿子啦,老子在外面做生意,你们小孩子不懂,安心读书啦。”

“遇到了你之后呢,儿子们才知道我是出书的,那一个个欢腾的,仿佛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的老爸是做出版的,还不是因为你的书在我这发行?我韩晓明才能在孩子面前抬起头来!庆仔,你说什么都要再帮我一段时间。”

韩晓明这是拿真情换真心了,赵天庆略作沉吟道:“这样吧,我计划三月初出版漫画,期间要有其他的配合,应该会出一本中文小说,到时候交给你来做,不枉我们朋友一场。”

“真的?”

韩晓明大喜过望,问道:“还是仙侠小说么?”

“不是,是言情。”赵天庆笃定地道。

“言情?”

韩晓明的脸上掠过失望,言情小说是当今主流不假,可是基本上被宝岛那些女作家写的烂大街了。

赵天庆笑道:“怎么,老韩你对我没信心?你要是不想做,我自己出。”

“要要要,”韩晓明忙道,“别说是言情,就是你签个名发行一个空白的笔记本我都做。”

现在的韩晓明还在追悔莫及,当初没有同意与天庆合作,眼睁睁看着一笔巨额财富离自己而去,懊恼的整宿睡不着,枕头缝都快被咬烂了。

既然是天庆写的言情,那肯定出手不凡。

得到赵天庆的答复,韩晓明兴冲冲离去,顾嘉飞道:“庆仔,既然你还有一大堆事要做,那我先告辞了,晚上去我那晚餐?”

“顾伯,您稍等。”

赵天庆从抽屉中取出支票本,写上一串数字,签名盖章之后走到顾嘉飞身边坐下,“我的书在美国顺利发行,还是多亏了您的大力支持,这是我借您的钱,连同酬劳,一定要收下。”

顾嘉飞接过支票,定睛看去,嚯,300万港币!

当初我借给你不过两百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给我翻这么多。

“这钱我不能收,庆仔,你赚钱不容易,要省着点花。”

顾嘉飞说着就要撕掉支票,赵天庆拦住道:“顾伯,你听我把话说完。”

“我来香江无依无靠,是你和鸣哥抬举我,帮我发的家,这些事,咱们爷俩心里都有数,我会记在心里一辈子的。你现在也看到了,我这边一大摊子的事,光靠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所以我想把音乐创作这一块交给你来带,支票上额外的钱,一部分是我孝敬你和老太太的,一部分是给鸣哥嫂子的谢礼,还有一部分就是请你来给我镇山的聘礼啦!”

赵天庆说的诚恳,顾嘉飞亦是分外感动,想了想还是收下了支票,说道:“庆仔,你要我来帮忙我是很乐意的,不过要是帮你带人,我怕是力有不逮,我推荐另外一个人给你。”

“谁?”

“黄霑。”

45 天庆招徒(下)

赵天庆招募青少年歌手的消息转眼间传遍整个香江,不知有多少怀揣梦想的青春少年蠢蠢欲动。

“老板娘,我想请半天假。”

老板娘不满地抬起头来,喋喋不休地道:“又请假?伟仔啦,安安心好不啦,又想去报名当明星?你以为明星是那么好当的?不是我打击你哦,你看看无线电视台那些跑龙套的,跑了几十年还是龙套,能有啥出息?香江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大明星有几个人?”

梁潮伟艰难地咽一下喉咙,下保证道:“老板娘,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老板娘不屑地道:“哪次你不都说是最后一次?那个什么经常来找你的星仔,是不是又准备带你去无线电视台玩?”

梁潮伟摇摇头道:“不是,我是准备去报名当歌手。”

老板娘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打量梁潮伟一番,蓦地发出大笑,差点缓不过气来,连连向梁潮伟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梁潮伟的脸色憋得通红,一跺脚跑了出去。

跑到一处电话亭,驻足想了想,拨通一个熟悉的号码,“喂,星仔,是我啦,我是伟仔。对啊,我又请了一个下午的假,想去天庆的公司报名试试,你陪我去吧。”

电话里头亦是一阵大笑,“伟仔,你也想当歌星?好吧,我在精神上全力支持你,不过我对唱歌没兴趣啦,还是你自己去吧。下午我要到电视台去,拜!”

“拜——”

梁潮伟神情索然地放下电话,搭上路边的巴士。

赶到皇后大道时,梁潮伟差点惊掉了下巴。

马路两侧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不下千余人,一张张青涩紧张的面孔,个个充满了无限的期待。队伍前方不时传来惊呼声或尖叫声,更有小报记者在现场采访,数十名警察和保安布置在街头四处,紧张巡逻。

不就是招募几个歌手吗?有这么夸张?

梁潮伟问向排在队伍尾部的一名同龄人道:“靓仔,你也是来报名参加歌手的吗?”

同龄人道:“不是。”

不是你还排队?脑子有病吧你!

梁潮伟暗暗腹诽,又听那人道:“我是来看甄呢的!天庆真有本事,把甄呢和张明明拉来做裁判,不然能有几个人来报名?”

难怪前面一阵阵的尖叫,都是些花痴。忽然一名女孩子哭哭啼啼地从里面钻出来,梁潮伟大感疑惑,那名同龄人嘲笑道:“估计是她对自己有信心,去找黄老邪报名,试音的时候被黄老邪骂了出来。”

看来人家才是专业人士,梁潮伟求教道:“靓仔,黄老邪又是谁?”

“黄老邪你都不知道?就是鬼才黄霑啊!听说他的这个外号还是天庆给起的呢,现场除去甄呢和张明明做裁判,还有另外两个人,就是黄霑和顾嘉飞。黄老邪是出了名的臭嘴,能入得了他的法眼有几个,大家都不敢去他那报名,就是怕挨骂。不过也只有通过他们这些裁判的第一关筛选,你才能得到天庆的面试,见到天庆本人。”

梁潮伟有些傻眼,“这么麻烦?”

同龄人笑道:“另外还有一种方式,你看到没有,报名登记处门口那有个麦克风,你要是对自己有信心,就去清唱一段,只要里面的裁判听了叫好,你就可以直接到天庆那里面试。”

眼看自己排在长长的队伍最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怕是明天早上吧?

梁潮伟一咬牙,索性走上前去,刚要靠近麦克风的时候,一名身材不高帅气十足的少年抢在了前头,对着麦克风叫道:“我是张卫键,请大家听我唱一段!”

“我哋呢班打工仔,

通街走籴直头系坏肠胃,

揾嗰些少到月底点够使,

确系认真湿滞……”

一首《半斤八两》唱了不到一段,从里面出来一名工作人员,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带着张卫键直接登上了三楼。

既然他能,那我也能。

梁潮伟鼓起勇气,正要上去献唱,却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是一名俏丽的美少女,少女道:“靓仔,你是不是准备献唱?”

梁潮伟点点头道:“怎么啦?”

少女略显紧张地道:“我还没有登过台,怕发挥不好,你能不能和我合唱一首。”

梁潮伟顿感为难,那少女再次哀求,心一软道:“好吧,不过你要是太紧张了,忘了歌词,就是哼也要把歌哼完啊!千万不能拖累我。”

少女连忙点点头,露出迷人的笑容道:“那我们一起唱《祈祷》吧,怎么样?”

走到麦克风前,在众目睽睽中,少女缓缓闭上眼睛,找到情绪之后,开口唱响。

“让我们敲希望的钟啊,多少祈祷在心中。”

少女甫一开嗓,梁潮伟大感震惊,这声音似乎比原唱更好听,轮到自己时忙接口唱起,“让大家看不到失败,叫成功永远在。”

“让地球忘记了转动啊,四季少了夏秋冬……”

一曲唱完,四周响起热烈的掌声,却仍不见里面的工作人员前来召唤,少女的脸上写满了失望,对梁潮伟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梁潮伟笑道:“你客气啦,还没有问你叫什么。”

“我叫——”

少女的话没说完,里面走出来一位工作人员道:“对不起对不起,是几位裁判不让我出来,非要让你们把歌唱完,现在请你们跟我上三楼吧!”

少女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上前给了伟仔一个拥抱,眼角边似乎都湿润了,口中不停地道:“谢谢,谢谢——”

未尝过男女滋味的伟仔顿时脸色涨得通红,两只手臂不知何处安放,只得悄声道:“这里人多。”

“啊!”

少女这才醒悟过来,连忙松开梁潮伟,“对不起对不起。”

周围顿时响起了哄堂大笑,窘迫的少女低着头,不好意思再说话,梁潮伟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向周围致意。

二人跟随工作人员上了三楼,梁潮伟紧张地问道:“先生,楼上人多吗?”

工作人员笑道:“靓仔,别紧张啦!我们老板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呢?”

少女噗嗤一笑,搞得梁潮伟颇为不好意思。

三楼设立了临时接待处,两边站着十来名参加第二次面试的少年男女,一个个的脸上充斥着期待、兴奋和紧张。

工作人员对二人道:“你们先去填表报道,然后去排队,老板很快就会面试到你们,我先下去啦!”

拿到表格,梁潮伟才发现自己握笔的大手微微有些颤动,仿佛明星之路就此为自己敞开,也仿佛明星之路时刻会偏离方向,心情禁不住紧张万分,艰难地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额头上的汗珠竟是冒了出来。

悄悄看向边上的少女,她也是和自己差不多,紧张地用微微颤抖的玉手在报名表上书写自己的名字,不过她的名字真好听。

她叫,邝美芸。

46 上天以痛吻你——求推荐求收藏!

截止到下午五点半,面试完最后一个人,黄霑长舒口气,才发觉嗓子几乎要冒烟,喝下几口白开水,对身边的顾嘉飞抱怨道:“老顾,我是被你卖了啦,这才上班三天,我觉得比平时干一年都累。”

顾嘉飞微笑道:“怎么,又要老板给你加工资?”

前几天得知赵天庆要聘请自己帮忙,黄霑犹豫了二十秒的时间。

黄霑是个现实的人,可以为你的才情所折服,可以为你的帅气所感慨,但谈到钱的时候,他立马换了一个人,换成个无情无义六亲不认的人。

即便金墉在香江那么高的名望,黄霑与之十余年的交情,二婚的时候还请了金墉做伴郎。《明报》曾刊载黄霑的作品片段,本以为大家都是熟人,价钱好商量,工作人员就怠慢了些,谁知黄霑一怒之下将《明报》告上法庭,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还是《明报》不得不退步,又是赔钱,又是道歉。

就在庭外和解的当天晚上,黄霑跑到金墉家里蹭饭,令金墉哭笑不得,只能说他有“魏晋风骨”,二人情谊依旧。

除去担任无线电视台的音乐总监之外,黄霑有自己的广告公司,不时还会出本书,到电视台客串主持人,活得潇洒惬意,但黄霑好色好酒众人皆知,钱不够花一直都有,时常还要找顾嘉飞等好友借钱。

赵天庆聘请他的条件令他根本无法拒绝:年薪五十万加分红,周日单休,除去节假日之外,每年再给两周的带薪休假。

要知道,此时的香江是没有休息日这种说法的,上一天班拿一天钱,至于带薪休假,就连英资公司的洋鬼子大班也很少有这等条件。

五十万的年薪更是极为罕见,以往黄霑不论如何钻营,年收入能到三十万顶天了,此时的香江警务处长年薪不过三十万,置地总经理钮壁坚年薪只有四十六万。

另外还有分红,既然是天庆出手,分红定然不会少。

所以,黄霑只犹豫了二十秒,因为在二十秒的时间里,他和顾嘉飞各说了一句话。

“能不能再加点?”

“这得问总督大人了。”

顾嘉飞说得很明白,因为香江总督的年薪是你黄霑年薪的一半,你就知足吧。

黄霑还想嘀咕几句,人家拿的钱是净赚的,还有其他福利什么的,何止这些。

总之,黄霑愉快地接受赵天庆的邀请,来到天庆的公司担任音乐总监。

让黄霑有些不爽的是,顾嘉飞干的是副总经理,但人家和老板的感情不一样,没办法。

进公司的第一天,顾嘉飞就给黄霑及其他人定下一条规矩,在工作期间,一律喊赵天庆为老板,不得有其他称呼。

原本有人提议不如喊庆少,被赵天庆一口拒绝,开什么玩笑,你看我哪里像二世祖了?

不过黄霑心里还有些抵触,始终没有当面叫过赵天庆“老板”,私下底无人的时候还会称呼“庆仔”,赵天庆也没有在意,任由他。

回到眼前,黄霑被顾嘉飞怼了一句,讪笑道:“顾总,别啦,庆——老板那么看重你,兄弟今后全要靠你照顾,怎么样,今晚翠烟楼摆一桌?”

顾嘉飞笑道:“也就你会喜欢那里的西洋景,阿霑,燕妮在我这不知道抱怨了多少次。”

一听顾嘉飞提到自己的老婆,黄霑顿时缩了缩脖子,叹道:“人在江湖飘,就怕老婆到处找。老顾你也是,现在成了我的上司,年薪比我高,看看你家老嫂子,现在比以前精神活泛多了,怎么就舍不得花钱请我这老伙计吃一顿大餐呢?”

“年薪比你高?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黄霑诧异地道:“怎么,那给你多少钱的年薪?”

顾嘉飞道:“反正全公司数你最高,你别问这问那了,马上开始进行培训,你准备准备,明天和我去招些形体、舞蹈、声乐的训导员。”

一名工作人员急匆匆走进来,“顾总,老板确认了8个新人的名单,需要制作一些服装,财务请您签字确认。”

顾嘉飞答应一声,取过文件浏览起来,“梁潮伟、张卫键、吕放、邝美芸……”掏出口袋中的钢笔,在黄霑羡慕的注视中签上自己的大名。

……

怀里揣着和天庆公司签订的合约,难以掩饰内心激动兴奋的邝美芸登上巴士,回到旺角的出租屋收拾行李,明天搬到公司居住。

虽然前三个月培训期每个月只有四百块,但公司包吃包住,邝美芸已然十分满足。

说来,邝美芸的身世颇为坎坷。

今年十八岁的邝美芸出生在旺角甘霖街,爸爸是麻将馆的会计,妈妈患有血癌卧床休养,家里房子贷款即将还清的时候,父亲将房子做了抵押贷款,把钱全部投进股市,结果血本无归,妈妈又是病入膏肓,一家人的生活十分拮据。邝美芸小小年纪的时候,不得不和十几个人租住在一间一室两房的小房子里。

在她十四岁的时候,母亲去世,邝美芸步入社会开始养家。

四年的时间里,邝美芸尝尽人间冷暖,逐渐长成落落大方亭亭玉立的邻家少女,在打工的餐厅里看到天庆招募歌手的新闻,小姑娘立时起了心思。

自小爱好唱歌的她,在无人的天台唱过,在母亲的病榻前唱过,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被窝里唱过。当一首《祈祷》响遍香江的时候,邝美芸深深迷恋上了这首歌,翻来覆去不知唱了多少遍,真正等到这个机会的时候,她反而纠结起来。

她悄悄和爸爸说,穷困潦倒志气萧然的父亲并没有多说什么,只交待了聊聊数语,赚到钱交给他就行。

就在报名之前一天的晚上,邝美芸还在内心反复,虽然娱乐圈风光无限,但其中的污浊不堪随时随刻充斥着各种媒体,让小姑娘颇为心悸,索性在马路边摘下一朵鲜花,一瓣一瓣的数落,将命运交给了上天。

上天给她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最后一瓣的含义是不去,邝美芸恨恨地将花瓣撕成两半,然后欢呼一声,猛地抛到半空中——

我的命运,要掌控在自己手中!

在面对天庆的时候,邝美芸明显感到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或说是新老板,对自己分外有兴趣,目光炯炯地凝视自己,回想起来,脸蛋不由得有些发烫。

邝美芸看得出,那目光是纯和的,是欣赏的,没有一丝的龌龊。

其他人还需要二次试音,而轮到自己,天庆只是问了家庭、教育和工作的一些情况,邝美芸据实回答,让天庆不胜感慨,在她的报名表上匆匆写下了一句话,并对她说,去找财务签约吧!

天庆龙飞凤舞的十二个字,邝美芸深深记在心里。

上天以痛吻你,你要报之以歌。

47 我们都一样,穷

忙了一天匆匆洗漱一番,赵天庆在华灯初上时离开公司,前往文华东方酒店参加一场酒会。

从美国回来之后,赵天庆立刻安排魏则诚到证券公司开户,用蔡学飞、费安安、顾天鸣等人的身份证开了八个户头,并开始购入九龙仓的股票。

九龙仓的股票总共发行了1亿股,除去怡和置地和包钰刚各自控制的20%股份,加下其他一些机构或个人控股,市场上流通的只有4000万股左右。

4000万股,不过十五亿港币多点,赵天庆也曾琢磨过,如果购入超过15%的九龙仓股份,说不定会迎来置地公司或包钰刚的围剿,甚至是双方联合围剿也不是不可能,还有可能造成6月底那场轰动海内外的收购案不一定发生。

资本市场的大佬,哪个不是闻风而动的人物,怎么可能放过市场上任何的风吹草动。

15%是赵天庆的野望,需要至少五亿七千万的港币,还需要建立在股票价格没有波动的情况下,而自己的手中只有区区五千万港币。

五千万一口气撒下去,只不过购进了九龙仓13%的股份,大盘中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反应。

原本赵天庆指望顾嘉飞帮忙寻找银行,谋求用期权抵押贷款,可是顾嘉飞虽然在音乐圈中享有盛名,到了金融圈子里也是两眼一抹黑,最后赵天庆不得不求助金墉。

既是天庆所请,金墉自然乐意帮忙,利用自己的人脉给赵天庆安排了一条路,就是今晚的酒会。

文华东方酒店位于香江金融中心区中环甘诺道,面对维多利亚湾,背靠太平山,富丽堂皇的酒店外景与众不同,柔和不失耀眼的金色射灯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幕,在繁华的街道中引人眼眸。

不论是酒店内的装修格局,还是侍应生的工作态度,令人无可挑剔,难怪这里是金融界精英、豪门贵胄的胜地。

赵天庆步入酒店大厅,将手中的帖子交给侍应生,侍应生略作检查一番,恭敬地道:“先生,请跟我来。”

乘上电梯到达酒店四楼,侍应生将赵天庆引到一处,轻轻敲门,里面走出一位高挑的侍女,“先生,请。”

酒店侍女的工作服非常独特,如同西方的晚礼服一般,处处显露侍女迷人性感的部分,可惜赵天庆目不斜视,对侍女有意无意送来的秋波毫不来电。

大厅内此刻热闹非凡,一名花枝招展、面容姣好的年轻女歌手在大厅前方舞台上献唱,台下二三十人或坐或站,时不时传出阵阵喝彩声。

侍女递上红酒,赵天庆接在手里,扫视全场,他很快注意到在最前方沙发上坐着的一名帅气公子哥,显然是今晚的主角,自带光环,身边围着一大帮讨好的人,只要他对女歌手的表现流露出赞许的神情,其他人立刻便会大声叫好或是报以掌声。

对女歌手嗓音不感冒的赵天庆微微摇头,金墉此时还没到,扫视四周一番,注意到边上一位枯坐的年轻人,显得不太合群,走上前去问道:“我可以坐这里么?”

年轻人伸手示意,赵天庆落座伸出手来:“你好,我是天庆。”

“你好,德昌汪绥中。”

汪绥中显然没有关注过赵天庆,对其丝毫不了解,相互交换名片的时候,他发现赵天庆的名片正面只有六个字:中华香江天庆,反面空无一字,顿时大为诧异,他实在想不起香江还有这么一号牛哄哄的人物,试着问道:“你是做什么业务?金融,期货,还是?”

赵天庆笑道:“我不是金融圈子里的人。”他瞟眼汪绥中的名片,德昌电机厂副总经理,名片背后印着:专业制造微型马达。猛地一拍额头,忙晕了,刚才觉得耳熟,看到微型马达四个字才响起汪绥中的事情。

因为在穿越之前,赵天庆所在的贸易公司从事的主要业务就是电机营销,作为后世全球最大的微型马达制造商,德昌电机怎么可能忘却。

对于德昌电机的发家史,他更是了如指掌。

心下底暗暗盘算片刻,赵天庆开口问道:“汪老板参加今晚的酒会,是不是为了募集资金准备上市之前的工作?”

汪绥中黯然地点点头,奔波了数月无果,令其颇有些心灰意冷。

赵天庆笑道:“关于贵公司我有过一定的了解,现在金融圈里,房地产是主流,怕是汪老板四处碰壁吧!”在他的印象中,德昌电机一直到1984年香江地产陷入低谷的时候才上市。

汪绥中无奈地道:“确实如此,现在大家都不看好实业,太辛苦,来钱慢,哪如房地产套现快啦。”

赵天庆提议道:“我有个建议,汪老板不妨听一听,如何。”

“请讲。”

汪绥中并没有在意,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兴趣寥寥。

“我可以提供几种微型马达的工艺,使贵公司的产品性能至少提升80%,成本减少80%,至少领先微型马达行业二十年以上,你是否有兴趣?”

汪绥中瞪大眼睛道:“这怎么可能?先生,如果你是来逗我的请你离开,我没时间也没心情陪你玩。”

你确实不可能相信,因为这是四十年后的技术。

赵天庆从口袋中掏出纸和笔,飞速画出一张草图,解释道:“我设计的马达是利用电磁脉冲信号驱动的原理,分为角位移和线位移两种。工作原理是用电子电路,把交流电转换成分时供电……汪老板,明白了没有?”

汪绥中连连咂嘴,双拳紧握,问道:“现在的微型电机元器件至少140颗左右,你设计的是多少?”

“35颗。”

“怎么可能?”

汪绥中惊呼道:“据我了解,rb精密工业的最新型电机元器件大概在100颗左右,你这——这个——”

赵天庆笑道:“很简单啊,因为我设计的电机里面没有铜线。”

早期的老式电机内部多以漆包铜线作为核心,漆包线占据整个电机成本的50%至80%。直到二十一世纪前后,华夏一家乡镇企业发明了革新性的镀锌铝板核心,给微型电机整个产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大降低了电机成本,从而使得小型电机驱动设备的价格不断下降。

微型电机的影响力可谓无处不在,而赵天庆正在布局玩具产业离不开微型电机,能结交到汪绥中,他自然乐不可支,及早把德昌电机扶持起来,对自己乃至整个华夏的工业都有巨大的影响。

若不是金墉引导的这场酒会,赵天庆哪来这样的机会?心下底暗暗庆幸。

“这怎么可能?”

汪绥中再次重复了疑问,“如果真是如你所说,为何你不去申请专利,不论全世界哪家电机厂,都愿意出天价吧!”

“我很忙。”

想到这三个字是老秦带来的福利,赵天庆禁不住笑道:“我本身要写书,还要培养歌手,一大堆事情够烦的了,哪有时间搞这个,如果汪老板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谈谈合作。”

废话,对赵天庆所描述的革新性产品,汪绥中如何能不动心?他又问道:“那你需要什么条件,尽管开口。”

“毕竟是空口无凭,这样吧,你今天晚上回去立刻准备一些东西,我写下来。工业烤炉,要求温度是可以达到800度,耐高温粘合剂,内径六毫米深度十毫米的模盘,镀锌铝板,规格是……恩,就这些,你多长时间可以准备好?”

接过清单,汪绥中迫不及待地道:“十二个小时之内,如果香江没有,我立刻请宝岛的朋友帮忙,连夜空运过来。”

“那好,你现在就去准备,明天上午我去贵公司,只要清单上所有的物品齐备,三小时内我可以拿出一批样品。”

汪绥中兴奋地搓搓大手,忽又想到合作的条件,试着问道:“不知先生与我们合作的前提是什么?”

赵天庆苦笑道:“首先,必须是华国人,我才会与之合作,其次,我们都一样,穷!”

48 你很帅——求推荐求收藏!

目送汪绥中匆匆离去,此时大厅内聚集了四五十人,赵天庆端起酒杯浅尝一口,女歌手一曲唱罢,坐在沙发中的年轻人起身热烈鼓掌,大厅内顿时掌声如潮,两名小弟费力地抬上九百九十九朵的大束玫瑰,献在女歌手面前,令大厅内惊呼连连。

“廖少真是大手笔啊!”

“那是当然啦,拜托,也不看看是谁家太子爷!”

“我听说廖少送的花都是早上从马来亚采摘,中午空运,晚上到位,每天皆是如此,全港的花都没有这个新鲜。”

“嚯!”

女歌手受宠若惊地捧着麦克风道:“谢谢,谢谢廖少!”

赵天庆冷笑着摇摇头,静候金墉的到来,一名小弟瞧见他的态度,悄悄在廖少耳边低语数句,廖少偏过头看一眼,眉头微缩,正待发作,金墉陪同一名年近五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大厅内顿时再次热闹起来,纷纷围上前去招呼,喊廖伯的,喊廖总的,也有喊廖老板的,想来那就是廖少的父亲了,全场的焦点所在。

金墉陪同中年人与众人寒暄一番之后,向赵天庆招招手,赵天庆走过去,金墉介绍道:“老廖,他就是天庆,庆仔,这位是创星银行的老板廖列汶先生。”

“廖先生好。”

赵天庆不卑不亢地伸出右手,廖列汶伸手握住,笑道:“果然如查兄所言,是个俊俏少年郎啊!”

“先生客气了。”

金墉接口道:“老廖,我当天庆是自己子侄辈的,现在遇到点困难,全指望你这个大财主啦。”

“好说好说。”廖列汶道,“庆仔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力所及,一定不会让查兄失望。”

赵天庆道:“我手上有些九龙仓的股票,希望能够抵押给银行,做一笔贷款。”

“期权抵押?”廖列汶问道,“年轻人,你手里的股票市值是多少?”

“五千万。”

廖列汶的眼神中闪过亮光,对金墉道:“查兄,请你稍等,我和这位小友到边上聊聊。”

金墉满口应承道:“当然可以,老廖,全仰仗你啦。”

廖列汶哈哈大笑,和赵天庆走到边上坐下,亲手倒上两杯红酒,“做生意和做朋友一样嘛,无酒不欢,先喝一杯我们再谈。”

赵天庆浅尝即止,心底已经暗暗提防起来,放下酒杯道:“实在抱歉,我不胜酒力。”

廖列汶大度地道:“也罢,我不是个喜欢让人为难的人,你说说看,有什么需求,能帮忙的我一定出一百分的力。”

赵天庆正色道:“我手上刚刚收购了五千万的九龙仓股票,希望以这些股票为抵押,从贵公司贷款,不知道先生能贷给我多少?”

廖列汶故作轻松道:“股权抵押不是不可行,但是股市的波动谁都无法预测,我听说你在美国出一本书就轻轻松松赚了两三千万,如果你能取得全美出版工业协会的资信认证,我可以适当多贷给你一些。”

“资信认证有的。”

要不你以为我跑到美国转悠十来天干嘛去了?

“这就好办了。”廖列汶笑道,“没想到啊,所有华夏作家梦寐以求的东西,被你一个年轻人轻而易举地拿到了,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眼红啊!”

赵天庆微笑着道:“先生过奖了。”心底却暗暗想道,你左一碗右一碗的迷魂汤不要钱的给我灌下来,到底打个什么主意?

“九龙仓的地皮是很好的,不然包爵士也不会早早出手花大价钱买下,不过呢,你也知道,两年多的时间过去,置地那帮洋鬼子整天就知道算计包爵士,不知道去开发九龙仓的宝地,所以我只能给你50%的抵押贷款,周期一年,利息嘛,老查还是第一次来找我帮忙,不能要你太高,6%吧,怎么样?”

赵天庆略感失望,两千五百万能起多大作用?谁知人家还有附加条件。

廖列汶接着道:“银行放贷毕竟有风险,何况抵押的又是股票,我们还必须签订一份风险共享协议。”

“先生请讲。”

“如果九龙仓的股票跌价超过20%,相对的贷款利息要增加一个点,再跌的话,每5%增加一个点,若是跌近贷款额度的120%,贷款协议自然终止,你方需立刻还款。”

赵天庆已经觉得开始如坐针毡了。

“还有,毕竟是我们提供的贷款为你服务,风险共享,利益自然也要共享。如果股票上涨,每超过10%,我们需要提成1%,只要你同意了这些条件,明天早上就可以到我的银行来,我会安排人立刻为你办理。”

办你个大头鬼!

银行家都是吸血鬼,诚不欺我——

原本还以为凭借金墉的名望,廖列汶能够大度帮忙,谁知竟是这种结果。

赵天庆起身道:“廖先生,我先回去考虑一下,确定下来我再找你。”

廖列汶笑道:“我给出的条件或许有些苛刻,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英资银行是肯定不会贷款给你,华人银行嘛,多多少少还是要给我老廖一些面子,不会来抢我的生意。对了,对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是香江出版协会的执行董事,我介绍给你认识认识,阿城——”

即便是坐着仰视赵天庆,廖列汶的语气中仍旧带有高人一等的意思,不过他没有看到赵天庆有任何景仰或是恭敬的表现,让他有些不快。

廖少听到父亲的召唤,不情不愿地走过来,“爸爸。”

廖列汶介绍道:“这位是天庆,书写的不错,听说还会写歌,老查很赏识的年轻俊才,你们认识认识,我去那边招呼一声。”

廖列汶起身离去,廖少昂首看向赵天庆,因为他比赵天庆矮一个头,却用居高临下的语气道:“你会写歌?”

赵天庆面无表情道:“略懂一些罢了。”

廖少显然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不耐烦地道:“你找我爸肯定是为了钱的事,既然这样,给我女朋友写几首歌来,如果我满意了,钱的事情都好说,如果不满意,你就别考虑在香江找钱了。”

廖少说罢扬长而去,次奥!赵天庆抬头瞅瞅天花板,长长舒了一口气,走到金墉身边悄声道:“查先生,事情没有谈拢,我先回去了。”

金墉诧异地道:“怎么?要不我再找老廖说说,这里都是金融圈的精英,你多多接触对你有好处。”

精英?我最讨厌的就是这帮家伙!

“不用了,我再想其他办法。”

赵天庆与金墉碰上酒杯,“祝你今晚愉快!”说罢一饮而尽,转身离去。

舞台前的廖少满脸欢笑地搂着女歌手,在一众的欢呼声中,快步走向厅外,大手落在柔软处抓捏,丝毫不顾忌他人,脸上说不出的惬意欢畅,女歌手面色绯红,低眉顺眼,娇滴滴的模样更是令人血脉贲张。

三人在大门前碰到,廖少得意地道:“阿如,他就是天庆,我刚才叫他替你写几首歌。”

“啊!”

女歌手阿如惊叫一声,惊喜地道:“您就是天庆先生啊!天庆先生,我是您的忠实歌迷,谢谢,谢谢,万分感谢您能为我写歌。”

廖少诧异地道:“他很有名吗?”

阿如在廖少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廖少不屑地道:“这还不简单,天庆是吧,给你三天够不够,给阿如做一张专辑,你不是什么梦幻词人嘛!阿如的专辑就叫《春梦》吧,哈哈——”

“廖少,你好坏啊!”阿如娇嗔一声,廖少更是得意非凡。

听你们胡扯半天当我不存在么?赵天庆故作诧异地道:“这好像不对吧!”

廖少困惑地道:“什么不对?”

赵天庆呵呵笑道:“廖少,你确实很帅,可惜,脸还不够大。二位,拜——拜——”

49 封杀我?热烈欢迎

“老解,有烟没?”

登上轿车,赵天庆瞥视一眼富丽堂皇的酒店外墙,心里有些烦躁,接过解川递来的香烟,看到仍是口味颇重的外烟,一手推开道:“算了,这玩意我还是不习惯。小包,去外建大楼。”

外建大楼是赵天庆临时租下的宿舍楼,租期半年,一共租了五层。

大楼的一二两层是保安们的宿舍,解川招募了一百二十多人,都是战友带老乡,老乡带朋友的关系,相互之间知根知底,接下来的时间赵天庆安排解川对这些保安进行培训。

因为时间紧迫,一下子凑不齐床铺,大多数的保安睡地铺,让赵天庆的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车子路过百货店时,吩咐道:“小包停一下,去买三箱白酒带上。”

小包答应一声,停住汽车前去购买,赵天庆问道:“老解能喝几斤?”

副驾驶上的解川不动如山,沉声问道:“老板心里烦?”

赵天庆呵呵一笑,忽又想起第二天的约定,“这是汪老板的名片,等会要是我喝醉了,明天上午十点之前,你就是扛也把我扛过去。”

“明白!”

赶到外建大楼,大楼内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在大陆人的观念中,保安的行当有些不入流,说白了就是老头老太太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才去干的事,所以大多数人对赵天庆的招募并不感兴趣,但赵天庆的招募条件公开出来之后,又有很多人抢破头去干。

月薪900,日常工作10小时,包吃住,每月休息两天,加班费另算。

这个条件在香江已经是许多公司小职员都达不到的标准,当然,条件好,要求也很多。首先是退伍兵优先,其次是不能有传染病,入职前需要体检,第三不能有恶名,混混无赖是不会要的,小偷小摸更不用说,最后一条就是身高体重,都有严格的限制。

即便如此,还是在短短三天的时间里,从新界九龙一带招募到了一百多人,都是经过重重筛选。解川的战友还在新界继续招募,直到一百五十名为止。

公司养了一百多号的保安,一个月光是工资支出就要十几万,也只是满足了现状,还没有达到赵天庆的要求。

车子停在外建大楼门下,解川下车刚要打开后车门,一辆出租车嘎吱一声停在后面,解川双眼微眯,车上下来一人,正是在返回香江时,航班上偶遇的宝丽金公关部经历老丁。

总裁约翰给老丁的时间只有四天,眼睁睁过去了三天,只剩下明天一天时间,老丁天天求见,赵天庆根本懒得搭理,老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终于在今晚等到了机会,跟了赵天庆一路。

老丁满脸谄媚,点头哈腰拦在解川前面,“赵老板是不是在车上,我来开门吧!”

“不用了。”

解川认得他,冷冷地道,伸手打开车门。

赵天庆下了车,老丁忙道:“赵老板,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找我做什么?”赵天庆哂笑道,“我记得在飞机上有人说,有才不能傲娇,是不是指我呢?”

老丁面皮一抽,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如同死了大舅妈,想哭哭不出来,“赵老板误会啦!是我不对,一时口误,要是知道您在边上,打死我也不敢说啊!还是希望您能为邓小姐——”

赵天庆打断他的话道:“不用说了,三月份之前,除去张明明的专辑,其他人不在考虑之内。”

赵天庆说完抬步要走,老丁高声大叫,被解川一把拦住,老丁咬咬牙,想到连日来一直被拒之门外,老板给的期限只有最后一天,高声怒道:“天庆!你真以为写了几首歌就很了不起吗?告诉你,如果你不答应为邓小姐出专辑,宝丽金一定会全力封杀你!”

“封杀我?”赵天庆停住脚步,“这就是你们宝丽金最后的手段?”

老丁嚣张地道:“你别忘了,宝丽金是全球第一大唱片公司,如果要封杀一个人,分分钟的事情,我奉劝你一句,最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对大家都不好!”

“哈哈,”赵天庆大笑一声,“封杀我,好啊!热烈欢迎,老解,把他扔出去!”

哪还用得着解川动手,大楼内听到动静,窜出几名保安,都是憋足力气无处使的年轻小伙,一人一肢架起老丁,悬在半空的老丁挣扎着高声叫道:“你们干什么?香江是法制社会,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大陆穷鬼,别搞事情我跟你讲!”

心头正有一股邪火无法发泄的赵天庆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冰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住老丁,“架过来!”

老丁被架到赵天庆面前,色厉内荏地叫道:“赶紧放开我,大陆仔,跟你讲——”

啪——

赵天庆扬手一个响亮的耳光,老丁的面颊上浮现出五道指印,老丁顿时呆如木鸡,忽又高声怒骂道:“王八蛋,你敢打我?以为这里是你们大陆那种烂地方吗——”

啪啪啪——

连续四个巴掌,老丁的面颊开始显现出浮肿,哪里还敢说话,赵天庆揪住他的衣领道:“没有大陆人供你们养你们,有个狗屁的香江!数典忘祖的东西,给我记住,再说一次我打一次,扔出去!”

晚上,赵天庆和保安们喝得很醉,司机小包连续跑了两趟百货店买酒,直到解川把赵天庆扛回住地,和另外四名保安轮流看护了一夜,而家里的电话亦是响了一宿。

……

天庆打人事件迅速在香江传播开来,起早上班或锻炼的香江市民,不敢置信地看到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上登出的消息,前两天报纸上还在鼓吹天庆又是如何如何的才高八斗贯通中西,如何如何的德才兼备靓绝香江,转眼间怎么会这样?

如同猪头一般鼻青脸肿的老丁对着媒体哭诉的照片一同刊登出来,添油加醋地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叙说一遍,什么以才欺人、野蛮无比,引起一片哗然,然而《东方日报》独家登出的三份声明更是跌破了一地的眼镜。

宝丽金唱片公司郑重声明:鉴于天庆的恶劣行为,本公司保留诉诸于法律的权利,自本日起,与我司合作的各大音像公司、商店、报亭,不得再售卖与天庆有关的任何音像制品。

香江出版工业协会郑重声明:鉴于天庆有才无德的严重问题,香江任何出版社不得与之合作,各大书店停止出售天庆有关作品。

香江创星银行公司郑重声明:鉴于天庆毫无道义的事实行为,本公司停止与其任何金融往来,并呼吁金融界同仁拒绝与之合作……

一时间,谣言漫天,唾沫四溅,唾骂者有之,叫好者有之,嫉妒者有之,怀疑者有之,众说纷纭,甚嚣尘上。

顾嘉飞抱着一大摞报纸急匆匆赶到公司,见到解川劈头就问道:“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不看着点?”

解川苦笑道:“顾总,老板昨晚喝多了。”

“喝多了?”

顾嘉飞的声调立刻提高了八度,很少发火的他大怒道:“那你管什么的,庆仔冲动你也跟着冲动啦?我瞧你平时那么稳重,不知道拦一下?这下好了,天塌地陷了知不知道!?”

解川苦着脸挨训不敢说话,黄霑和张明明带着一人急匆匆走进来,黄霑高声叫道:“老顾,这是我找的律师,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急,快把老板叫起来一起商量怎么办!”

还是患难见真情!

顾嘉飞赞许地看了黄霑一眼,转眼又冷眼瞪着解川道:“庆仔人呢?”

“老板还没醒,估计还要睡一会。”

“睡睡睡,谁还有时间睡?”顾嘉飞高声叫道,“你给我让开,我去叫他起来。”

谁知解川偏偏堵在门口不动如山,沉声道:“顾总,还是等会吧。”

“你——”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里面的保安伸头低声道:“你们声音小点,老板正在打电话。”

顾嘉飞恨恨地将报纸扔在一边,对黄霑道:“阿霑,把律师先生带到会客厅去。”

不知道赵天庆打了多少个电话,一个多小时过去才吩咐道:“备车,去德昌电机。”刚踏出房门,碰见来回踱步的顾嘉飞,诧异地道,“顾伯,你和老黄不是说今天去招形体老师的吗,怎么还没走?”

顾嘉飞怒道:“我还有心思去吗?你看看报纸,现在公司大门都被记者包围了,你就一点也不急?”

赵天庆笑道:“切——既然他们要封杀我,我高举双手热烈欢迎!”

顾嘉飞吃惊地看向他,低声问道:“事情有转机?”

“放心吧顾伯,一切尽在掌握。”

50 天庆,你给我等着

起了大早的邝美芸赶到公司马路对面,顿时大吃一惊,数十名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摆起了龙门阵,堵在公司大门前,喧闹异常,更有嚣张的记者高声叫道:“天庆,请给香江市民一个交待!”

老板怎么了?

邝美芸暗暗纳闷,难道路上听说老板打人是真的?不可能啊,看起来挺斯文的一个人啊,对人又那么亲善——

突然,公司楼内传出一阵哔哔的哨子声,数十名保安从里面涌出来,个个小平头,精神倍足,配上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形成一股压倒式的气场,分列道路两旁,车库卷帘门缓缓升起,一辆越野汽车驶了出来。

记者们笃定天庆坐在车内,纷纷高声责问,各种口径的摄像头集中聚焦在车上,想要捕捉到天庆的身影,两排保安手拉手拦住记者的冲击,汽车一闪而过。

邝美芸被汽车卷起的风吹乱了头发,傻傻地看着汽车掠过,谁知汽车忽又在前方戛然而止,缓缓地倒了回来停在她面前,后车窗渐渐露出赵天庆的面孔。

还是面带微笑,还是亲和自然,邝美芸羞涩地低下头,赵天庆道:“阿芸上车来。”

邝美芸一怔,下意识地问道:“去哪?”

赵天庆笑道:“今天去公司也没事干,我的助理又没来,你临时当一下——恩,就当是实践课吧!上来。”

邝美芸犹豫着放下背包,看到记者们急吼吼地扛着家伙要冲破保安,心头一紧,连忙上车。

车子再次发动,坐在后排的邝美芸这才发现车上只有她和赵天庆及司机三人,心底砰砰乱跳。

赵天庆看出她的紧张,莞尔道:“怎么,要不你去坐副驾驶?”

“啊?”

邝美芸忙道:“不用不用。”和赵天庆对视一眼,急忙低下头。

赵天庆哈哈大笑,说道:“傻丫头,我看了你的履历,你在律师事务所做过速记员是吧。”

邝美芸咬唇道:“恩,做了半年。”

“小小年纪,经历了不少,现在一分钟能写多少字?”

“大概——”邝美芸想了想,不敢确定地道,“一百二十个字左右。”

赵天庆点点头,从包里取出纸笔递给她,“阿诚今天来不了,你来吧,我说你写,争取这两天写完,金墉等着看,小包,你开车稳当些。”

邝美芸微微一愣,忙端坐好,赵天庆道:“四个人走到密林里,前边一片密林,又没有路了。‘悟空,我饿了,找些吃的来。’唐僧往石头上大模大样一坐,说道……”

追不到目标的记者们个个如痴如癫,纷纷商议该如何处置,是留下继续蹲守还是采取观望,莫衷一是。几名小报记者准备离开,对于想象力丰富,读者却又不多的他们来说,只要编造一些情节出来,照样有人买账。

这是从一楼大厅内出来两人,是顾嘉飞带着律师,记者们知道顾嘉飞是整个香江城内,天庆最信任的人,立刻纷纷围了上去,顾嘉飞压压手止住记者们的喧闹,说道:“各位请不要听信谣言,到底是谁有错在先,又是谁仗势欺人,事实终究是事实,真相自然会揭晓的,下面请我司特聘张律师发表声明。”

面无表情的张律师说话虽是慢条斯理,但中气十足:“对昨晚发生的事件及三家组织发表的所谓声明,郑重宣布如下,天庆先生不解释、不道歉、不评论,对于事实真相和侵害本人利益的任何行为,均保留诉诸于法律的权利。从即日起,天庆先生拒绝与宝丽金公司、香江出版工业协会和创星银行三者之间的任何合作,原定于下月15日发布的张明明先生的新专辑《华夏一梦》照常发布,敬请期待!”

记者们纷纷懵在当场,封杀引来反封杀,到底是谁封杀谁啊?

转瞬间,记者们又炸开了窝。

“宝丽金作为全球最大的音乐公司,天庆先生准备用什么手段封杀对手?”

“天庆是准备封笔了还是专注于英文小说?”

“天庆要移民了吗?”

“张明明的专辑怎么推行?谁给天庆的自信?”

记者们纷纷扰扰,顾嘉飞带着律师转身进了大楼,两排三十名保安如同一堵墙似的守在门外,哪里还见得到其他人影,片刻间散了部分,即便留守下来的记者到了中午饿的饥肠辘辘,保安换了三岔也没见到天庆,只好无奈地散去。

……

张海南兴冲冲地赶到《明报》报馆,怀里揣着报纸,满面春风,一头扎进文学版主编李正民的办公室。

“李教授,特大利好消息啊!”

李正民目光呆滞地端坐着,身形快要缩成了一团,听到张海南的声音,不由得打个哆嗦,手中即将熄灭的雪茄啪嗒掉到地上,怨恨地瞪视张海南一眼,早已没了往昔逼人的气势。

张海南被李正民的模样吓了一跳,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在办公桌上摊开报纸道:“李教授,看没看到今天的新闻,天庆打人了!”

李正民苦笑一声:“还用你说?”

张海南纳闷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我还能怎么了?”

李正民蓦地高声怒吼,他虽然个头不高,脑袋大脖子粗,爆发力却十足,如同非洲大草原上嘶吼的母狮,恶狠狠地盯着张海南,办公室窗上的玻璃嗡嗡作响。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扑街仔,非要和天庆订下什么狗屁赌约,现在好了,美国出版协会已经宣布《达芬奇密码》销售量过千万册,天庆成了热点,那全香江的人会不会也盯着我们?你说怎么办?”

张海南身形一震,五肢颤抖,他没有李正民的气势,仍努力高声叫道:“当初还不是为了你出头,凭什么抱怨我?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么没有机会扳回这一局!”

李正民嘲笑道:“扳,你拿什么扳?”

张海南走上前去,低声道:“天庆打人的事情现在闹得满城风雨,我们不妨在这件事情上多做些文章,彻底搞臭他。还有,昨天我在夜总会听说,天庆把创星的小少爷给得罪了。”

吱——

李正民倒吸一口冷气,全港闻名的花花公子廖少,他自然知道。虽然廖少年纪不过刚满二十,深受廖列汶宠溺,金融圈新晋的太子爷,周围女星不断,夜夜笙歌,又绝对是黑白两道通吃的大人物,天庆居然得罪了他,果然是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天庆,我看你还能猖狂多久!?

“难怪出版协会和创星联手封杀天庆。”

张海南诧异地道:“李教授,你身为媒体人,应该比我知道的更清楚啊!”

李正民苦笑道:“金墉昨天夜里下了封口令,严禁报馆参与报道对天庆任何不利的消息,我现在的最终审稿权也被收回了。那个小老儿啊,念念不忘他的文学大业,早把天庆当成他的心头肉啦!”

“切——”

张海南不屑地道:“世道早变了,冥顽不灵的老家伙,迟早会被社会淘汰的!李教授,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怎么做?”

李正民胖手一挥,又恢复了往日的气势,小眼珠子转转,计上心头,低声道:“很简单,你先去打听清楚,最好能挖出更多的细节。照我分析,宝丽金还是图谋与天庆和解,想办法逼迫他低头,这一块我们先暂时放一遍,不妨在廖少身上多做文章,廖少最喜欢在花边新闻上出风头,你可以写天庆与之为某女星争风吃醋之类的,用春秋笔法,留给读者的想象空间越大越好。”

张海南越听越兴奋,忍不住击掌称赞。

李正民接着道:“你出手要快,要稳,更要狠,不要给对手留下任何把柄。我给你几个八卦媒体主编的电话,争取尽快刊登出来,闹上一段时间,谣言这个东西,三人成虎,积毁成山,传得越多越广泛,到时候就是天庆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解释不清楚,那就继续穷追猛打,到时候别说是金墉,就是港督也保不了他!”

二人鬼鬼祟祟地商量着,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李正民吓了一跳,不耐烦地拿起电话,怒气冲冲地道:“喂,哪里?”

谁知电话那头刚一开口,李正民的脸色立刻大变,像是哈巴狗一般讨好地道:“啊,查先生,实在抱歉,刚才我在忙,恩,好,您尽管吩咐,我一定配合——恩——恩——是,我知道了。”

电话嘟嘟嘟的忙音传来,李正民仍旧失神地抱着话柄,面如死灰,仿佛射身体被掏空了一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再也没了神采。

张海南小心翼翼地问道:“李教授,您怎么了?”

“老查把我调去另外一个部门,以后不在负责内容版块。”

张海南笑道:“不挺好的嘛,以前老是听你说,审稿审到半夜,累得够呛,不负责内容不是轻松很多,钱又不少拿,何乐不为呢?”

“屁——”

李正民破口骂道:“小老儿让我去负责发行部,都是一帮老爷老太太,这特么是要撵我走懂不懂?我——”

转眼间,李正民咬牙切齿地冷笑道:“行,我现在就交辞呈,天大地大还能饿死我李正民?他不是一心一意护着天庆嘛,看我怎么出手收拾,天庆,你给我等着!”

51 划时代的产品(上)

话说汪绥中连夜赶回电机厂,立刻召集技术和采购人员准备材料,闻讯赶来的其父汪松良,和汪绥中秘密讨论了一个多小时。

汪松良对天庆提出的新型电机抱有严重怀疑态度,毕竟欧美日等科技大国都没有研发出来,电机驱动核心自诞生之日起,一百余年的时间,也有很多个人或企业试图降低电机成本,但经过无数次的试验证明,漆包铜线的稳定性是无法取代的,只有在铜线的材质上下功夫,或是漆包线的挡板,或用铝,或用钢,也有黑心电机厂用竹片,但始终没有听过直接用铝板替代铜线核心这一说法。

而电机铜线核心的成本始终居高不下,绕线工艺有硬性的要求,是制约驱动设备发展的最重要因素,也限制了德昌电机的发展。

香江地方狭小,没有制造铜线的工厂,甚至因为市场需求的原因,大的国际贸易行很少经营此类商品,德昌电机都是从外埠购入。

放眼香江四周,大陆、东南亚、宝岛等地的铜厂因产能结构、自身需求和技术能力等原因,都无法达到德昌电机的需求度,能够最近距离选择的只有一地,rb。

rb商人抱团谈价是世界闻名的,每一年度德昌电机在大批量采购漆包线时,面对的从来没有单一的供货商,往往都是数个公司或rb金属工业协会,令汪氏父子深感无力,却又无可奈何。

每每想到那些使人厌恶、身材不高偏偏对同色人种摆出高高在上态度的小鬼子,汪松良禁不住磨牙,年近古稀的他经历过内战、抗战等大风大浪,能走到今天的地步着实不易。

如果天庆真的能造出不用铜线,不单单会让德昌电机领先全球,也为华人工业添上一笔浓重的色彩,劈开电机驱动设备的新历程——

早已是喜怒不见于色的汪松良,仔细地和爱子分析一番,还是不放心地问道:“阿中,你看天庆有几成把握?”

汪绥中挠挠头道:“我听他的语气十分肯定,把握性应该,很大吧。”没有见到实物,汪绥中的语气有些勉强,毕竟还年轻的他,考虑到的事情远没有老子想得多。

“那他提出什么条件?”

“天庆说只会和华国人合作,然后说了一句,他和我一样,穷。”

汪松良哂笑道:“看来他也是到酒会想办法融资的,唔,公司账上还有些钱,不知道能不能满足他的胃口。”

汪绥中道:“爸爸,不论如何,只要天庆能做出他所说的新型电机,其他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汪松良赞赏地道:“对,阿中,做事情就需要这样,有魄力才会有机会,你放手去做,爸爸全力支持你。”

“爸爸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就好。”

“恩。”

汪松良站起身来,忙了一天年纪又大,动作难免有些吃力,汪绥中忙上去扶住,汪松良爱昵地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用管我,去忙吧!”

汪绥中在公司忙到半夜,因为香江找不到合适的超薄镀锌铝板,当即打电话给宝岛的供应商紧急供货,直到确定铝板上了飞机,其他材料准备妥当,已是凌晨五点左右,方才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和衣而睡。

早上不到八点,沙发边的电话机急促响起,汪绥中蓦然惊醒,此时没有紧急情况的话,秘书不会把电话转进来,连忙搓搓脸抓起话柄。

电话是汪松良打来的,“阿中,今天早上的报纸看了吗?”

“爸爸,我刚起来。”

“恩,几大报纸都报道了天庆昨晚打人的事情,另外宝丽金、创星和出版协会三家联合封杀天庆。”

汪绥中倒吸一口冷气,他当然知道封杀对于天庆的影响,等同于断绝了天庆在香江的两条生路,忽又听父亲在电话中大笑道:“他们封杀天庆反而对我们是好事情。”

“爸爸你的意思是?”

“我昨晚回去特意让人找了天庆的资料,好家伙,到港才三个多月,创作了两张白金唱片,三本畅销小说,绝对是个天才人物。如果他能造出新型电机,写歌写书两条路不是废了嘛,就把他拉到我们公司来,只要他同意签订不控股不转让协议,哪怕给他50%的股份都行!”

汪绥中浑身一震,老爸这是下了血本啊,想想也是,这种颠覆性的产品只要一出世,还不横扫全球?什么日资德资美资,统统都给我趴下!

难怪父亲如此兴奋,就是不知道天庆的人品到底如何了——

九点半左右,赵天庆赶到位于新界的德昌电机厂,汪绥中将他迎进会客室,两人寒暄几句,刚要检查会客室内准备的材料,韩晓明急吼吼的赶了过来。

出版协会封杀的目标是天庆,倒霉的第一人却是韩晓明,他被出版协会除名了。

从今以后,韩晓明不能在踏入香江出版界半步,手下一片哀嚎,思来想去,只能硬着头皮来找天庆。

“庆仔,这次只能靠你了,手下这帮兄弟做事情还是很给力的,我虽然挣了些钱,也只能救济一时,不能救济一世啊。现在出版协会那帮王八蛋要断我的财路,来多少我老韩兜多少,可下面这帮兄弟我不能不管不问,他们跟了我七八年,虽说没有混好,养家还是绰绰有余的,要是一下子丢了饭碗,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赵天庆道:“我现在也不是被封杀了么。”

韩晓明急道:“你不一样,香江封杀你,你写的书还可以在别的地方卖,你放心,我下面这些兄弟做事情还是很认真很上心的。”

“行啦——”

赵天庆摆摆手道:“等会老秦会来这里,我交待一下,不过事先声明啊,工作能力差的、不符合要求的我不收。”

“那是自然啦!”

听到赵天庆答应收留,韩晓明顿时眉开眼笑,看到会客厅的长桌上摆满了电机材料,不解地道:“庆仔,你到这来做什么?”

赵天庆拿起一个酒盅大的微型电机外壳审视,漫不经心地道:“帮汪老板做电机。”

韩晓明不屑地道:“哎,这种小玩意值什么钱,需要耗费精力在这上面?”

赵天庆瞥视韩晓明一眼,在他面前晃晃手中的电机外壳道:“老韩,这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这也不是一个小小的电机,它代表的是新技术取代老产业,为我们华国人争光。我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出世界最好最强的电机,懂吗?”

韩晓明大笑道:“电机我不懂,但我知道你天庆只要不出手,出手就是顶呱呱的啦!”

守在边上的邝美芸心底暗暗纳闷,她不明白为何天庆放着歌不写,书不做,非要来摆弄这小小的电机呢?

52 划时代的产品(下)

秦再江安排好手头的工作,抹抹额头的汗珠,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公司出版部和校对部的工作人员个个心不在焉,怎能不让他焦急。

他是笃信天庆的能力,一个小小的香江,怎么可能困住老板这条大龙。

因为魏则诚今天请假,说是家里被记者包围了,根本无法出门,秦再江只能临时兼管两个部门。老板从美国回来,当晚就把《天使与魔鬼》的手稿交给校对部审校,这段时间又忙里偷闲写了几个小故事,虽然篇幅不长,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写出来的。今天上午得到通知,必须在三天之内全部校对完毕,一个个的工作不上心还搞什么?

说了几个,骂了几个,又临时开了动员会,这才提起了两个部门的工作动力,现在又接到电话,让他赶到德昌电机。

顾嘉飞不放心,让解川派六个保安跟着,保安自然不是为了秦再江,而是为了天庆考虑,如果解川跟着,顾嘉飞不会说任何话,现在解川被安排对保安进行集训,只能另外挑选精干的人员。

廖少的威力,还是让顾嘉飞颇为忌惮的,早上因为报道的事情没有想起,这会才想了起来。

秦再江带人赶到德昌电机厂时,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的景象。

天庆带着韩晓明和电机厂的小老板在小车间里干活,焊接、切板、压板、卷板、烤制,忙的不亦乐乎,偏偏老板的嘴里还絮絮叨叨个不停,后面紧紧跟着公司新招的小姑娘,挥笔速记。

秦再江和保安们连忙上前帮忙,赵天庆示意邝美芸不要再写,对秦再江道:“老秦,你现在和老韩一起去,把他的出版社接收过来。”

秦再江一懵,回过神道:“老板,我们现在不需要那么多人手吧?”

赵天庆摆摆手道:“这事因我而起,那我就要负责到底。还有,你和他们发行部的老苗说一声,让他立刻动身前往纽约,《天使与魔鬼》的稿件明天传给托尼,剩下的三天之内传到,让托尼立刻付印,我要在五天之内看到结果。”

既然老板这么说,秦再江立刻表示道:“明白了老板,我现在就去办。”

韩晓明放下手中的活计,感激地道:“谢了庆仔,今晚在翠烟楼我做东,给兄弟们践行,你一定要到场。”

赵天庆笑道:“那地方我消受不起,要不老秦代表我去吧!”

想到那种风月场所,邝美芸的脸蛋微微发烫,秦再江忙摇头道:“别啊,要是我去了,家里的太太可饶不了我!”

众人大笑,目送秦韩二人离去,赵天庆招呼保安们道:“好了,你们既然来了也别闲着,帮帮忙吧,有学过电焊的没?”

“老板,”一名保安道,“我在部队学过,可以吗?”

“那就行,你过来,就是焊外壳内外的电源线,等会电机磁芯做好再焊接上就行了,先把这四十个焊完。”

“是!”

小伙子在众保安羡慕的目光中坐到赵天庆的椅子上,认真地工作起来,赵天庆则带着其他人开始烤制。

铝板电机核心的制作,关键就在于烤制,说白了,就是和漆包线一样,涂上内外两层绝缘漆,但其中的要求大为关键,否则也不会到二十世纪快结束的时候,才被苏南那家乡镇企业研发出来。

华夏人的智慧、耐心和创造力,并不比任何人差!

从铝板的涂漆厚度,到烤制的时间和温度,都有极为严格的要求,一步有错,直接报废。

安排好所有人的工作,赵天庆对邝美芸道:“小芸,连续写一个多小时了吧,去会客室歇一会。”

邝美芸点点头,安安静静地走向会客室。赵天庆拿起纸张,小姑娘秀气清晰的字体十分耐看,没有半分的紊乱,他笑着点点头。

“老板,铝板全部剪切压制完毕。”

“好!”

赵天庆走过去检查一番,抓过耐高温粘合剂和毛刷,飞快而又熟练地在竖起的铝板上涂抹,并交待道:“我涂过之后你们仔细检查,哪怕有一点点的刷毛,立刻放到一边。”

“是!”

六十余块铝板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刷完,保安们一个个仔细地轮番检查,剔除了七片含有刷毛的铝板,赵天庆道:“全部销毁。”

汪绥中看着空运过来的铝板就这样糟蹋了,不由得心疼万分,问道:“不能返工吗?”

“能,但现在不行。”

听了赵天庆的话,汪绥中顿时没了言语,很显然,人家是要求保密的,自己无可挑剔。

“汪老板,请你到会客室稍候,我马上来。”

“好。”

汪绥中知道关键步骤就要开始了,赵天庆肯定不会让自己观看,匆匆转身而去。

赵天庆将保安们叫到一起,低声道:“你们现在给我看好这三座烤炉,一共是五十九块铝板,你们六个人刚好分成三组。最小的二十块是烘烤五分钟二十秒,上下悬殊不能超过十秒钟,中间的二十块是……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赵天庆指着接手焊接的保安道:“全部烘烤完了之后,走一遍风冷机,然后你把这些按规格焊在外壳上,拿到会客室去。”

“是,老板!”

“好,开始吧!”

保安们闻声而动,赵天庆走进会客室,会客室内多了一位长者,笑呵呵地看向自己,赵天庆伸出大手道:“我想您一定是汪松良先生吧!久仰久仰。”

汪松良握住他的手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真是令人惊叹,怎么会有这样的思路呢?”

赵天庆拉汪松良坐下,吹牛不带草稿地道:“我小时候就是在电机厂附近长大的,经常去电机厂玩,厂里有个没儿没女的老师傅非常疼爱我,有空的时候就会教我学电机……后来老师傅去世,留下了一大堆资料和电机样品,我一边摸索一边试验,慢慢找到了这个方法。”

汪松良感慨道:“我们华夏奇人异士何其之多,就是可惜在内斗上。”

不能再扯了,再扯和谐大神都要出来了。

赵天庆道:“老先生,过往就没必要多提了,只要能实现新型电机量产实用,我也算对得起老师傅了。”

“对对对,赵先生说的不错。”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汪绥中看看时间,已快十二点,在父亲和赵天庆闲聊的空隙插话道:“爸,赵先生,午饭时间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先吃饭,边吃边聊。”

汪松良道:“对,我刚才来的时候特意吩咐食堂准备了,要不——”

赵天庆笑道:“不用那么麻烦,这样吧,让食堂下一锅面条送来就行,阿芸吃得惯面条吗?”

邝美芸文静地坐在边上,手里捧着一本杂志漫不经心地看着,耳朵一直在听赵天庆与人聊天,听到招呼自己,忙道:“我随便。”

“那好,汪老板,你打电话让人准备吧!”

汪绥中客气地道:“赵先生,是不是我们怠慢了?”

赵天庆解释道:“这你就多心啦,我估计最多还有半小时就能出样品,现在不能离开半步,平时忙的时候,我也都是下面条对付,速度快,管饱,哪来那么多的要求!”

汪松良再次感慨道:“赵先生是个做实事的人,阿中,别勉强了,按赵先生的意思办。”

赵天庆笑道:“老先生对我太客气了,你叫我天庆就行。”

“也好。”汪松良爽朗大笑,许久没有这么快意了。

面条很快送了过来,邝美芸刚为三人各乘上一碗,保安们端着焊好的电动机走进来,赵天庆道:“电机都放桌子上,面条拿到车间去吃,阿芸你也跟去。”

当下哪还顾得及吃饭,立刻动手安装电机轴心,汪绥中搭手拧螺丝,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五十九个微型电机组装完毕,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子上,赵天庆再次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无误后,让汪绥中安排技术人员检测。

专业的检测过程十分繁琐耗时,分转速、高温、耐压、噪音等等十余种,直到快天黑时,第一份检测报告递交上来。

合格率88%,综合性能提升60%以上——

53 合作愉快

拿到检测报告,汪氏父子激动得无以言表,心头掠起惊涛骇浪。

赵天庆之前说的十分笃定,汪松良始终都是半信半疑,按照他的设想,新型电机从投料到成型,起码也要三五个月的摸索,估计才能达到符合市场需求的标准,时间就算长一些,德昌公司还是等得起的。当然,心下底还是巴不得新型电机能够立刻呈现。

现在,真正经过验证的实物摆在面前,汪松良再也无话可说。

从准备材料到试产成型,只不过短短的十几个小时,草制的试验样品合格率达到88%,性能提升60%,这样的数据已经让人激动无比,若是加以优化改良,大批量成规模的运作,新型电机的性能至少可以再提升10%以上吧,甚至达到天庆所说的80%。

成本呢?

汪松良双手捧着宝贝似的新型电机,与老式电机相比,完全去除漆包铜线的新电机,重量减轻了三分之二左右,成本至少下降了一半。

“奇迹!“

技术研究室内,汪绥中很兴奋又很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对汪松良道:“爸爸,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把新型电机的专利权控制在手中,即便天庆不同意转让,也得说服他授权给我们优先生产。”

汪松良没有说话,小心地将电机放回原处,示意汪绥中随他走到外面通道的僻静处,低声道:“新款电机只要面市,肯定会把电机市场搅得天翻地覆,它的价值实在太大了,我现在都不知道如何与天庆谈判。”

汪绥中皱眉道:“任凭我们百般试探,天庆始终没有说明合作的条件,我心里也没底。”

汪松良沉默片刻问道:“阿中,如果天庆把新款电机的专利拿到国际上叫卖,你认为能卖多少钱?”

汪绥中是留美博士,又受到父亲多年的指导,对国际电机市场了如指掌,不假思索地道:“至少一亿美金吧,不说其他的,三菱、通用、博世这几家大公司一定会抢得头破血流,几个亿也不是没有可能。电机的应用领域太广阔,潜力是无法估量的。”

汪松良苦笑道:“就是把我所有的产业卖了也凑不到两亿美金吧,但愿天庆不要狮子大开口。”

汪绥中劝道:“爸爸,现在不是患得患失的时候,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你说的不错。”

汪松良老大欣慰地道:“是我想多了,既然天庆主动找我们,肯定有他的原因,也罢,我们爷俩找他去。”

此刻已是下午六点半,赵天庆刚刚睡醒,午休的习惯他一直没有落下,都是从穿越之前的世界带来的臭毛病,白天恹恹无神,夜间精彩万分,一直有心想要改过来,又总是熬夜写书或做其他的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大早被吵醒,又忙了一个上午,到一点多的时候终于撑不住了。

简单洗漱一番,汪氏父子走进会客室,见二人激动又忐忑的模样,赵天庆暗暗好笑,问道:“汪伯,结果出来了?”

汪松良点头道:“出来了,五十九个样品其中五十二个合格,性能提升至少60%,天庆,你创造了电机产业的历史啊!”

看来汪松良没有说假话,是个讲诚信的商人,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赵天庆笑道:“汪伯过赞了,既然这样,我就开门见山实话实说了吧!”

汪松良示意道:“请讲。”

汪氏父子正襟危坐,等待赵天庆开盘口,谁知对方第一句话差点惊掉爷俩的下巴。

“首先,新电机的专利权,我一分不收,直接交给贵公司。”

汪松良心头一震,作为精明又讲诚信的商人,他从来都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这种事,很多时候,免费的比当面收钱的更坑人。

汪绥中磕磕绊绊地道:“赵先生,这——这——”

赵天庆摆摆手,“请二位听我解释。我是不会考虑在电机行业发展,新电机的技术只是我的一点点兴趣而已,德昌公司作为香江现在乃至将来最大的电机制造公司,我希望它能够代表华人实业在国际上崭露头角,为国争光,这是我的本意和初衷。”

汪松良不动声色地道:“那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

面对巨大的蛋糕还能做到头脑清醒,赵天庆暗暗佩服,他取过桌上笔筒中的白板笔,在手上不停打转,缓缓开口道:“我需要一大笔钱,周转半年即可。”

汪氏父子对视一眼,汪绥中重重地点点头,汪松良皱眉问道:“既然阿庆你需要钱,这都好说,我一定会倾尽全力,不过桥归桥路归路,这钱具体怎么操作呢?”

赵天庆解释道:“我需要至少三亿五千万的资金,用途是全部购入九龙仓的股票,可以在律师的见证下把期权临时存管在银行内,最迟六月底抛售,到期本金归还贵公司,我只取利润,并付给相应的保管费。”

“九龙仓?”

汪松良诧异地喃喃自语,汪氏父子一心搞实业,对于其他产业或股市证券之类的涉足不多,但不代表他们没有自己的渠道获取信息。

“阿庆你稍等片刻如何,我打个电话。”

“汪伯您请便。”

电话一打就是半个小时,近几年汪松良一直在谋求德昌电机上市,有自己的专业分析团队,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汪松良回到会客室,“阿庆,根据我朋友的分析,九龙仓的股票最多升值到70块左右,就算你投几个亿进去,半年之后除去银行利息和保管费赚得并不多啊,不如这样,阿伯给你德昌电机厂10%的股份,你来我这里做事,怎么样?”

看来老爸还没死心,汪绥中跟着劝道:“对啊赵先生,以你的能力,我们强强联合,称霸电机市场,让那些小鬼子洋鬼子灰飞烟灭!”

赵天庆呵呵笑道:“汪伯,中哥,这样吧,我给你们说说我的未来规划。”

“好!”

汪松良道:“我倒是真想听听你这位大才的计划,阿中你也好好听听。”

赵天庆慢慢叙述他的未来计划,从现在图书唱片着手,即将展开的漫画事业,再到将来全面铺开的动漫影视、玩具制造、游戏加工、通讯器材、计算机产业等等方面,力图打造一个以文化传播为核心的实业帝国。

他最后总结道:“我的初衷是为了传播华夏文化,让华夏国粹立于世界不败之地,希望未来的世界是华人的,文化也必须是由华人来主导。”

汪氏父子有些发懵,不敢置信地看着赵天庆,虽说赵天庆的理想十分伟大,但对于他们来说只能是空中楼阁,别说是震撼,心底连一丝的波动都没有。

不搭边的行业,他们不懂,在他们面前吹牛皮的人物多了,也不在乎多赵天庆一个,所以赵天庆说了半天,人家爷俩根本没有产生共鸣,当然,好话还是要说的。

“那我预祝阿庆早日成功!”

汪松良笑道:“年轻人就需要有大魄力大理想,阿伯一定会全力支持你。”

赵天庆暗暗感慨,看来是遇上错的人,对不上眼神。

他说道:“汪伯,那咱们长话短说,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回去处理,新电机的制造工艺我那里有现成的,不知道你们的资金什么时候能到位?”

汪松良尚未开口,汪绥中道:“既然你要三亿五千万,我们可以答应,不过现金没那么多,还需要找银行进行资产评估,之前清盘过,最多两天时间,怎么样?”

“好!”

赵天庆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了,技术的转让合同由我来写,资金的监管协议由贵方来做,如何?”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待赵天庆回到自己的住处,值班财务前来汇报,德昌电机厂刚刚转进公司户头三千万港币。

54 闽南双剑

七八十年代的香江商人似乎都和包钰刚一样的脾性,海派。

只要认准的事情,出手绝对的豪气大方,赵天庆暗暗感慨。财务又汇报了另外一件事情,魏则诚辞职了。

事先一点征兆也没有,赵天庆诧异地道:“阿诚辞职?什么原因?”

“据说是顶不住压力,准备移民。”

估计也是最近自己冷落了对方,赵天庆想了想道:“既然阿诚要走就走吧,跟了我两个月也够辛苦,你去准备一张两万的支票,明天早上派人送过去。”

“明白了老板。”

财务离开之后,赵天庆让司机小包将邝美芸送去宿舍,小姑娘走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赵天庆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抓起电话却没人接听,蔡学飞这会居然不在家,最恨做饭的他只能无奈地钻进厨房,刚找到两个鸡蛋和一包方便面,邝美芸缓步走过来,怯生生地道:“要不我来做饭吧。”

“你?”

赵天庆道:“行吧,随便弄点,能填饱肚子就行。”

邝美芸点点头,打开冰箱,嚯,满满的全是菜蔬,心头暗暗好笑,老板那么有才华,却只会煮方便面。

赵天庆走进客厅,对守在一边的小包道:“你等会也在这吃点吧,你先去看看校对部晚上是谁值班的,让他们安排人手,准备校对。”

小包应声而去,赵天庆走进卫生间洗洗脸,精神了许多,再出来时小包已经跑了进来,“老板,校对部今晚没人值班。”

“不对呀,我不是让老秦安排人手了么——”

再想到自己定下的8个新人只到了4个,赵天庆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踱步到电话机旁找到电话薄,那上面记着费安安家里的电话,拨了过去。

“喂,哪里?”

听声音就知道是费安安的,小丫头声音略显沙哑,似是刚刚哭过。

“安安,我是天庆,阿飞在你那没?”

费安安低声道:“庆哥,阿飞刚走,等他回去你劝劝他,别让他做傻事。”

“很严重?”

赵天庆没有料到事情会波及到如此之广,眉头顿时紧锁。

“其实,其实我还是很信任你们的。”

“我知道了,安安你放心,我会尽快给你们一个交待。”

挂上电话,赵天庆眼神微眯,从魏则诚再到费安安,果真是舆论凶猛如虎,心底暗暗计较一番。

过了一阵,两碟清新小菜和香喷喷的米粥新鲜出锅,不由得让人胃口大开,赵天庆连吃三碗,大呼痛快,邝美芸和小包两人偷笑。

收拾完之后,小包把邝美芸送回宿舍,从外建大楼的五层可以眺望到赵天庆的住处,小姑娘躺在床上不时伸头张望,依稀看见灯火通明的窗边,赵天庆不知疲倦的在挥笔书写……

天色刚刚亮的时候,休息不到两小时的赵天庆被电话惊醒,是顾天鸣从rb打来的,已经顺利招到三十五名漫画创作人员,薪资开到rb动漫界的两倍,只要赵天庆点头汇款,立刻把人手拉到香江来。

这还用说么,细细交待一番之后,赵天庆挂上电话,起身走到蔡学飞的住处,满屋杂乱的画稿中,醉醺醺的蔡学飞斜躺在地上,嘴中不时发出梦呓,似睡似醒。

赵天庆摇摇头,伸手将蔡学飞拽起来,扶进卫生间扔到水龙头下面,打开龙头,被凉水一激,蔡学飞顿时惊醒,醉眼迷瞪地道:“这是哪里?”

赵天庆没好气地道:“这是你家里,赶紧洗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十分钟之后,蔡学飞穿着大裤衩走进客厅,地上散落的画稿已经被清理干净,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茶几上,这些都是赵天庆要求定型的漫画角色草稿,也是自己和费安安十来天的战果。

赵天庆一边审视画稿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昨晚去见老丈人了?”

蔡学飞垂头丧气地道:“恩。”

“打起精神来,瞧你没出息的怂样,遇到这点小事就给我掉链子,以后叫我怎么放心把大事交给你?”

“没有了安安,其他事还叫什么大事?”

赵天庆乐道:“没想到飞仔还是个痴情种子啊。”

“少扯淡了,庆仔,这事到底怎么搞得,满大街都在议论你。”

“不管他,就这几天,你等好消息吧。”

蔡学飞眼前一亮,精神不由得再次振奋起来,他对天庆的能力是深信不疑的,“那就好那就好,要不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安安。”

赵天庆瞪他一眼,“急什么——晚上鸣哥从rb回来,还有三十五个漫画家,等会顾伯上班的时候你和他碰一下,安排好食宿,另外把校对部的那两个日文翻译安排到你的漫画部去,明天立刻开始工作,我要尽快拿到结果。”

“行,小的听从您老的安排——”

蔡学飞装模作样地做个稽,又问道:“故事编排差不多了吧?”

“恩,我昨晚写了两个,够你们画上几天的。”

“那好,我去准备准备。”

“准备个球啊,都还没上班,现在给我去弄早餐,饿了!”

“嗻!抗测儿抗测儿抗测测儿,小鬼们听真,钟爷我受命于玉帝,下界除妖护道,纳命来——”

蔡学飞边唱边钻进厨房,一口正宗的梆子传遍房间……

《东方日报》文娱版块在不显眼的地方登出一篇文章:《浅析天庆的发家史与难以去除的劣根性》,相对于那些八卦小报报道关于天庆和廖少争风吃醋,虚无缥缈博人眼球的桃色新闻,这篇文章的份量就显得重了许多。

毕竟八卦小报的报道只是让一些无聊的人多些谈资罢了,像这样的花边小道消息,每天都有,大多数人都会抱着听了就忘,略微加深些印象而已,但《东方日报》的文章不同,作者的理论明显处于专业水平。

从天庆作出的两张白金版专辑,再到两部仙侠小说和一部英文小说,文章肯定天庆的才情,也为他的博学所折服,但话锋随后一转,谈到了现今内地的社会风气上来,从侧面批判天庆隐藏的暴虐性格……

金墉皱眉看完文章,他意识到这篇文章对于天庆打击的力度,已经从平民层发展到专业层次,令人不得不忧心忡忡。

再凝视到作者的名字,“闽南双剑?闽南。”金墉咀嚼两个字眼,思索片刻,拿起桌上的电话,“喂,我金墉,天庆在不在?”

“查先生您早,我是天庆。”

“庆仔,今早《东方日报》的文章看到没有?”

“看到了,文章写得鞭辟入里,蛮有水平的。”

金墉哭笑不得地道:“你既然这么乐观我就放心了,需不需要在《明报》上发文反驳?”

“不用,”赵天庆笃定地道,“最迟十天,自然会有结果揭晓。”

“唔,那就好,庆仔,你有没有想过这篇文章是谁写的?”

“这还用说么?”

赵天庆笑道:“闽南双剑,香江文人里和我有仇的只有李正民和张海南吧,我看就是他们这对黄金组合,确实够贱的。”

55 天庆铁律

放下电话,赵天庆收起笑容,抬步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内,顾嘉飞眉头紧锁,秦再江正襟危坐,黄霑手摸鼻子,金鱼眼瞪得老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蔡学飞手里捧着笔记本,在勾勒一个个漫画角色,只有财务部的负责人余坤微微有些兴奋,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苦苦忍住。

余坤三十四五岁的模样,原先在会计事务所上班,和张明明有些亲戚关系,让赵天庆挖了过来。

进入公司一个多星期,余坤的心情可谓是坐了过山车一般,忽高忽低,风驰电掣。起先接到天庆的邀请他还有些犹豫,但合约三年年薪十万的高价没有让他考虑过多,那时天庆风头正盛,媒体还在成篇累牍地把天庆夸上了天,余坤能为有这样一位老板暗暗兴奋,爽快地签了合同,到天庆的公司上班。

就在昨天,天庆打人的事件披露出来,又有三家组织联合封杀,让余坤差点栽倒在地,一天的工作都是恍恍惚惚的,若是老板得罪其中一家还好办些,竟是得罪了三家:世界最大的唱片公司,垄断香江出版市场的协会,闻名于世的金融界新晋太子爷。若是别人,能走的路只有一条,离开香江,滚得越远越好。

偏偏老板丝毫不以为意,下午的时候居然还让老秦把韩晓明出版社的所有人员全部接收了下来,老板到底想干什么?

到了晚上,值班会计打电话给自己,公司账面上悄悄进了三千万,居然是和公司业务八竿子打不着的德昌电机厂,难道老板和德昌汪家熟识,借来的钱?

怕是借钱也只能缓解一时吧——

一大早余坤刚刚上班就被天庆叫去,“老余,我和德昌电机厂达成一份协议,转让给他们制造工艺,最迟到明晚,他们会准备好三亿两千万到我账上,这笔钱是有大用的,你做好保密工作,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三亿两千万?

我不是听错了吧?

以往余坤在会计事务所工作,虽然每天手中走过的账目也不少,千万上亿的都不带眨眼的,但那些都是走账,核对数字而已,真正掌管如此巨额的现钞,余坤还是个雏。

“老——老板,这笔钱走大账还是小账?”

余坤艰难地说出话来,脑袋里懵懵的,全港能拿出这么多现金只怕屈指可数,怎能令他不激动,哪如天庆那般风轻云淡。

所谓大账,是走公司的账户,年终报税的时候需要呈现在公司财报上,小账则是天庆的私人账户了。

“走小账吧,这笔钱在使用的时候,德昌会派会计师跟着,到时候你替我跟好。公司里只有你知道,切记保密。”

“明白!”

有了这么大一笔钱,什么烦恼忧愁、什么漫天谣言都是他娘的扯淡,难怪老板这么自信,手段多着呢。

所以在会议室内,余坤只能苦苦忍住内心无以言表的激动,当赵天庆走进会议室,立刻起身鼓掌,其他人吓了一跳,所有人的目光诧异地看向余坤,不明白他为何这般亢奋。

余坤尴尬地停住掌声,脸上讪讪,赵天庆道:“坐下吧。老秦,老苗到美国了没有?”

“到了,老苗下了飞机就给我来电话,现在应该在和托尼接洽了。”

这会美国时间正是深夜,《天使与魔鬼》的手稿事先已经全部传真给了托尼,老苗要谈的是下三部小说,《阿甘正传》、《肖申克的救赎》和《谁动了我的奶酪》,天庆给他的任务不是要求如何增加稿酬和分红,而是另外两个条件,即便减少销量分红也可。

之前《达芬奇密码》的销量分红是12%,《天使与魔鬼》同样如此,后三部小说合订一册,赵天庆给的底限是5%,相信嗜钱如命的洋鬼子定然会拼尽全力达成自己的要求。

当然,事情都得做,眼下还有些麻烦要解决。

赵天庆坐到主位上,扫视一圈,蔡学飞收起纸笔,其他人纷纷将目光注视前方。

“接手老韩的人力,加上公司现有的人员,已经有三百多了吧,晚上鸣哥还要从rb带来三十五个漫画家,人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我就在考虑安排一个大管家之类的人物,能替我管好公司内部,不知诸位有什么想法?”

众人没有立刻开口,黄霑吃惊地看向顾嘉飞,他一直以为天庆已经把公司甩给自己的老搭档管理,没想到这会居然是这样。

顾嘉飞眉头微皱道:“不错,公司是需要一个有魄力、方方面面都吃得开的人物撑场面,我支持老板的决定。”

既然原先的二当家都这么说了,秦再江表态道:“顾总说的有道理,未来公司的发展离不开老板,但老板的事情又那么多,是需要一个人来替老板分担。这个人必须有成熟的手腕,公关能力强悍,还要在文化娱乐界有一定的名望。”

黄霑想了想,没有适合的人选,没有开口,蔡学飞两眼一抹黑,更是不了解,余坤讷讷道:“我倒是认识一位,感觉挺合适的,不知道老板敢不敢用。”

赵天庆笑道:“说来听听,大家参考一下也无妨。”

“梁淑仪。”

听到这个名字,性子急的黄霑连忙摆手道:“那个败家娘们,当当监制什么的还行,要是拉进我们公司,嘿嘿,用不得!”

顾嘉飞苦笑道:“阿坤你也是敢说,梁淑仪怎么行?”

余坤争辩道:“顾总,黄总监,梁淑仪之前的失败是有多方面的原因,我们总不能只盯着对方的失败,忽略了对方的辉煌吧!再者说了,佳视之所以倒闭,根本原因还是在于那些股东不配合梁淑仪的工作,急于套现,令其后继乏力。”

赵天庆轻咳一声,止住余坤的话头,问道:“老余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梁淑仪是谁呢,先给我介绍一下。”

“抱歉老板。”

余坤道:“梁淑仪原先是无线台的监制,管理能力很强,培养人才也有一套,后来佳视电视台成立,佳视的董事会花大价钱把她和她的团队挖了过来。在佳视刚开始前两年,制作的节目让无线台和丽的台倍受压力,当时梁淑仪的团队号称‘佳视六君子’,在娱乐圈里颇有威望,即便后来佳视倒闭,邵一夫还是把梁淑仪请了回去,一如既往地赋以重任,这也说明梁淑仪的能力还是数一数二的。”

黄霑不屑地道:“佳视为什么倒闭,都不是因为梁淑仪大手大脚惯了。无线台制作一部电视剧,每集的成本最多10000块,一般情况下8000左右。她倒好,一部《红楼梦》平均每集超过50000,只追求雍容华贵,实则华而不实,浪费公司资源,结果收视率扑街,直接导致佳视倒闭,这样的败家娘们,老板敢用?”

赵天庆摆摆手,手指摸摸下巴,对顾嘉飞道:“顾伯,你去帮我约一下梁淑仪,我想见见人再说。”

“老板——”

赵天庆止住顾嘉飞想要争辩的话头,笑道:“我还不信她能带倒了佳视,难不成还能再倒一次?顾伯,我心里自有主张。老秦,今天公司各部门情况怎么样?”

秦再江汇报:“有部分职员没有上班,打电话来的或是我让人电话过去问,都说有事要请假。”

“有多少人?”

“十六个。”

赵天庆道:“你现在去打电话,挨个通知,半小时之内不能到岗工作的,明天都过来签辞职吧!就算外面再闹,内部决不能乱。”

“明白!”

秦再江起身要走,赵天庆又道:“还有,现在是八点半,恩,九点十分,把公司所有人集中到一楼大厅,我开一次会。”

“好。”

“顾伯,老黄,老余,我们再研究下还需要招哪些人才……”

快到九点半的时候,秦再江到赵天庆的办公室招呼,人员全部集中完毕,就等老板训话。

赵天庆抄起桌上的报纸,快步下楼。一楼大厅内人头攒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只有保安部的小伙子们安安静静地站成数排,个个身材挺立,不动如山,在二百多人中犹如鹤立鸡群。

短短几天的时间让解川训成这样,赵天庆满意地向他点点头,其他部门的职员见老板现身,立刻止住声音,努力将身体摆正,目光注视前方。

赵天庆站到一张小凳子上,朗声道:“大家好,今天是第一次把大伙聚到一起开会,我心里是不太愿意的,因为什么呢?马上就是元旦,接着是春节,两个喜气祥和的传统节日,我是打算找一家大一点的酒店,和大伙们好好聚一聚,喝喝酒聊聊天,痛快畅意一番。可是偏偏有人不安份,拿我做文章搅得满城风雨。我不会去管他,没时间更没有精力去过问。”

“今年是我们公司力求开拓力求进取的重要一年,也是我们向世界展示真正实力的一年,让那些跳梁小丑再蹦跶几天,我们只会越战越强,越战越盛!当然啦,新春的尾牙聚会必不可少,我会让顾副总着手安排,红包自然少不了大家!”

“好!”一人叫好,百人应诺,众人的情绪瞬间被调动起来,大厅内响起阵阵掌声。

赵天庆压压手,又道:“宝丽金、出版协会和创星三家联合封杀我,很多兄弟姐妹都担心,公司下一步怎么办,还能不能按时发放薪水,甚至有人再想,老板会不会跑路——”

众人一片哄笑。

“首先,我让大家知道第一件事情,公司的账上有一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按照今天早会上我定的开支计划,余坤,这笔钱够公司开支几年的?”

站在财务部职员最前方的余坤,卯足劲高声答道:“至少五年!”

“嚯!”众人一片哗然,没想到老板这么有钱。

赵天庆笑道:“我到香江以来,不过几十天的时间吧,从身无分文到创立这家公司,难道大家对我没有信心?”

“有!”

众人的愿景瞬间豁然开朗,是啊!老板从大陆到香江还没到三个月,创造出一个有一个轰动性的作品,一本《达芬奇密码》更是在欧美地区空前火爆,试问全香江能有几人做到?

赵天庆道:“所以说,我从来没有把那些封杀或是攻击我的言论放在眼里,他们的格局太小,目光只限于小小的香江,而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是广阔的全球市场,赚足洋鬼子们的钱,把公司做到世界文化领域最顶尖的企业,这是我唯一的追求。阿键傻笑什么呢,不相信?要不咱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众人联想到之前天庆和李正民等人在教育学院打的赌,又是一阵大笑,被点到名的张卫键高声怪叫道:“不敢不敢!”哄笑声更甚。

赵天庆挥挥手道:“最后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向大家说明一下。树无根不活,人无根不立,不论大陆怎样,那里始终都是我们的祖国,希望大家不要对大陆来的兄弟姐妹抱有歧视或敌视的态度,更要对大陆抱有最严肃的敬重,请大伙谨记,这是我天庆的铁律!”

56 从容布置

黄霑瞪着金鱼眼目送赵天庆离去,再瞅瞅周围,公司职员们一扫这两天来的颓废和苦闷,个个精神十足,心潮不由得跟着泛动。

他悄声对顾嘉飞道:“老顾,老板到底是老板,厉害!”说着,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顾嘉飞笑道:“怎么,现在背地里不说庆仔这个庆仔那个了?”

“诶诶诶,我说你,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得了吧,抓紧给新手们训练,我打电话找梁淑仪。”

黄霑道:“要不我们再劝劝,我是不看好梁淑仪。”

顾嘉飞瞪他一眼:“赶紧干活去,老板交待的就要执行,哪来那么多讨价还价的借口!?”

“行,你是副总经理,老大下面的老二,我还能说什么呢?”

黄霑自顾自去了,顾嘉飞才醒悟过来他的一语双关,笑骂一句,摇摇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顾嘉飞今天有两个工作任务:约谈梁淑仪,找百代谈合作。但是在下午向赵天庆汇报的时候,他的老脸有些微微发烫,两件事一件都没办成。

梁淑仪虽然知道天庆的大名,但她一直身处电视演艺界,没有具体接触过图书出版和音乐制作两方面的工作,虽然天庆开出的价码很有诚意,她还是婉言拒绝了橄榄枝。

她是个务实的女人,之前带倒了佳视,短短两年的时间过去,还没有从其中的阴影走出来,始终都在反思自己的错误,而且开始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毕竟她已经三十五岁了,不想再去折腾。

百代给的理由倒是非常直白,自己的实力还不足以和宝丽金相抗衡,现在宝丽金封杀天庆,所有的音像店只能二选一,百代不愿意惹火上身,等风头过去再说吧。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百代同意借用录音棚给天庆使用,完全免费,而且可以支援人力,他们也不想把事情做绝。

听完顾嘉飞的汇报,赵天庆笑道:“顾伯你辛苦了,既然如此,我还有另外一条路走,明明的专辑词曲我已经全部做好,你和老黄准备下编曲。”

“好。”

“另外,晚上梁潮伟他们几个新人训练完毕之后,带到我这里来,你和老黄还有明明也来。”

“好的。”

顾嘉飞匆匆离去,赵天庆走到窗前,眺望远方,心底暗暗盘算。

晚上,顾嘉飞带着黄霑、张明明、梁潮伟等人来到,赵天庆刚刚写完《谁动了我的奶酪》,揉揉酸软的胳膊,做几个伸展动作,吩咐校对人员拿去审校,审校完成后立刻传真给在美国等候的老苗。

招呼众人坐下,赵天庆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这才想起从中午十二点忙到晚上七点半还没有吃上一口。

张明明抱怨道:“庆仔你也不知道注意饮食,万一身体倒了怎么办?行了,你先坐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赵天庆苦笑着挥挥手,“行行行,赶紧去弄,随便来点填饱肚子就好。”

顾嘉飞和黄霑是见怪不怪的,张卫键等新人却是目瞪口呆,他们眼中的大歌星张明明气哼哼地走进厨房,乒乒乓乓搜索一圈,穿上围裙伸出头来问道:“阿庆,你吃煎蛋面还是瘦肉粥?”

“都行!”

“好嘞!”

赵天庆对张卫键等人笑道:“到我这来不要拘束,阿键胆子不是一向很大的嘛,怎么绷着个脸?那不行,来,给我清唱一段,调节调节气氛。”

张卫键嘿嘿傻笑着站起身来,很快又收起笑容,高声唱起:“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今日乱我心,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

一曲唱完,赵天庆大声叫好带头鼓掌,竖起大拇指道:“是个好苗子!”

黄霑得意地道:“那是自然,这几天我可是一直盯着这小子,下了不少力气。”

张卫键脸色涨得通红,眼神中飘过的一丝幽怨逃不过赵天庆的眼睛,赵天庆笑道:“老黄,他们都还是孩子,也不能看得太紧,要张弛有度,弦要是绷得太紧,精神压力大,我怕过几天他们出歌的时候会给我掉链子。”

“哇——”

张卫键顿时惊叫起来,其他几个新人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老板准备给我出歌了?老天爷,这是真的么?

顾嘉飞不解地道:“庆仔,是不是太急了点?这才几天的功夫。”

赵天庆摆摆手道:“不等了,以前我还是想准备好好规划一下,怎么彻底训练他们,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们的底子都很不错,我可以先让他们出一些简单的歌,之后再边出边练嘛!”

黄霑急不可耐地道:“老板,能不能先让我听一下您的大作。”

赵天庆故作神秘地道:“我怕你听不懂。”

“切,还有我听不懂的?你说吧,国语粤语还是英语,就是日语我也懂一些啊。”

“都不是。”

黄霑转转眼珠子道:“难道是欧美小语种的歌,老板,这不太适合在香江发行吧!”

赵天庆笑道:“你别胡乱猜测了,到时候你就知道啦!对了,阿伟,我听说你母亲生病了,碍不碍事?”

梁潮伟听老板点到自己的名字,此时颇为老实的他登时脸色微红,紧张地道:“是老毛病,问题不大,吃几天药就好了。”

赵天庆沉思片刻道:“你们的未来是无法想象的宽阔,家庭这块的后顾之忧我会全力替你们解决。顾伯,你明天联系一下保险公司,把他们直系亲属的医疗保险全部缴上,这点钱不能省。”

顾嘉飞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匆匆在小本子上记下。

“另外再安排下,他们四个每人准备一个助理,在一个礼拜之内安排好。还有,明天再招一批摄像师,把他们训练录歌的时候全程用摄像机记录,包括明明的,只要在工作时间的活动全部录下来。”

虽然不解,顾嘉飞还是一一记录下来。

赵天庆道:“最近几天你们注意保养嗓音,勤加锻炼,大约一个礼拜之后开始录歌,平日里少抽烟喝酒,听顾伯和老黄的安排,还有就是合约问题。之前和你们签的是试用合约,明天全部签新合约,把你们的父母带过来,要是还不懂,可以找律师咨询,明白么?”

“明白!”

无比亢奋的顿时浮现在一个个年轻的面孔上,只有邝美芸微微皱眉。

“阿芸,有什么问题吗?”

“啊!”邝美芸和赵天庆的眼神对上,脸蛋一红,忙道,“没有没有。”

“那行了,我要交代的就这么多。等会还要招待rb来的客人,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其他人欢呼雀跃离去,邝美芸落在了最后,被赵天庆叫住,正要问话,公司值班室的一名职员匆匆赶过来,递上一张贺卡。

赵天庆的书迷遍布五大洲,但还没有公布自己住处的地址,海外的书迷来信都是由美国的出版社处理,亚洲地区的以往是韩晓明的出版社处理,现在出版社转让给了赵天庆,书迷来信便直接转了过来,除非重要情况,赵天庆很少过问。

小职员在地上贺卡的时候,脸色很精彩,看向老板的目光更加崇拜。

因为是他拆开的信封,打开贺卡的时候差点掉了下巴。

贺卡上只有五个字:爷爷,新年好!

关键在于落款处没有签名,而是一张美丽的小照片,照片的拐角处有道浅红色的唇印。

看到那张熟悉又遥远的美丽面孔,小职员感觉自己的心脏差点爆裂,急忙确认地址和邮戳,再回想起家中珍藏的签名唱片上的字迹,他最终确定这是甜歌天后寄来的贺卡。

虽然小职员不明白贺卡上的五个字是什么意思,但这份俏皮的亲切感,怎能不让他震撼,转眼间传遍了公司,天后的歌迷们忍不住尖叫,还被顾嘉飞训斥了一番不提——

“是邓小姐寄来的?”

赵天庆接过贺卡打开,哑然失笑,想了想回到卧室中,片刻之后走了出来,递给小职员一个信封,里面硬硬的,想来也是一张贺卡,不过有些发鼓不知道多装了什么,“寄航空快件。”

“是,老板!”

小职员兴奋的匆匆离去,赵天庆再招呼邝美芸,哪里还有人影?

正纳闷间,张明明端出精心烹制的瘦肉粥,高声叫道:“发什么楞呢,吃饭!”

57 反击之伊始

安顿好rb来的漫画创作人员,又紧张忙碌了大半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接近十点,赵天庆悄悄问了顾嘉飞,邝美芸是怎么回事。顾嘉飞说是小姑娘不愿让父亲出面,自己单独签了约。

这丫头——

赵天庆没有多做他想,因为汪绥中带着会计师和巨额支票过来了,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紧张会商,在律师的见证下签订技术转让协议和资金使用监管协议。不过汪绥中事先声明,之前打过来的三千万不在约定的数额之内,所以他提供的资金一共是三亿八千万。

果然够海派!

赵天庆难得让人去买了瓶上等的红酒,和汪绥中开杯庆祝一番。

有了钱,当然不是一下子就洒下去,在不影响股价的情况下,必须悄悄进行,还是汪绥中给的建议,辅导德昌电机上市的投资行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不妨交给他们来做。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赵天庆在证券大楼一口气开了四十个户头,分别注资,在四天的时间里,三亿多的资金换成了一张张交易凭证,存管在汪家指定的银行保险柜中。

汪绥中开玩笑地道,现在他们家只要能当的全部当了,还借了很大一部分,若是这些股票亏了,就和父亲汪松良一起来给天庆看大门——

媒体上关于赵天庆的负面报道持续了数天,但很快被另外一个焦点所吸引,就是无线台新年大剧《上海滩》,这部由周闰发、赵雅织主演的电视剧甫一开播,瞬间火爆香江,精明帅气的许文强、清纯如水的冯程程、亦正亦邪的丁力,无不成为市民的焦点所在。

就连很少看电视剧的蔡学飞,也一心一意在追剧,在作画的时候,口中不时哼唱:“裸奔、裸流……”

赵天庆一边督促漫画进展,一边开始潜心制作脚本。“闽南双剑”隔三差五地还在《东方日报》刊登文章攻击天庆,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犹如高手过招,一人拼尽全力想要杀死对方,而对手却高耸云端不予理睬,舆论热度慢慢降了下来。

让赵天庆意外的是,有个人悄悄找上了门——宝丽金的郑栋汉。

郑栋汉背负宝丽金香江负责人约翰的委托,希望能私下底与天庆和解,并为宝丽金效力,尽管郑栋汉的态度十分诚恳,放低了姿态,但天庆狮子大开口般的条件令他驻足生畏。

一,登报道歉。

二,开除老丁。

三,赔偿损失。

必须满足这三个条件才会和解,否则一切免谈。

郑栋汉讪讪而归,不过在临走的时候,天庆给他一张自己的名片,手写上电话,笑道,老郑,期待以后与你合作。

约翰彻底被激怒,命令宝丽金公司下属艺人齐声讨伐,各种不利于天庆的言论再次充斥着各种媒体,“闽南双剑”的创作激情亦是大幅膨胀,一篇篇从天到地、从东到西的文章,将天庆批驳的体无完肤。

然而谁都不知道天庆在做什么,不论记者采取任何手段,始终找不到天庆本人,找其好友或下属,解释三缄其口,一些想象力丰富的记者甚至在猜测天庆是不是羞于见人,离开了香江——

佳视倒闭之后,五台山只剩下四台,其中有两家电视台:无线和丽的。

无线台凭借多年的灵活经营,独霸香江荧屏,虽然邵一夫在演艺圈内出了名的抠门,但其手下一帮金牌监制和编剧绝对不是盖的,大批的实力演员助阵,加上无线培训班的后备力量,丽的电视台只能望其项背。

制约丽的电视台发展的最大障碍,是其背后的英资大佬,每每丽的赚钱的时候,洋鬼子们首先考虑的就是抽调资金充足伦敦总部,很少考虑香江丽的电视台的感受,更别说扩大力度,赶超无线。

若是现实的西方人,只怕早已说一句大爷不伺候了,拍拍屁股走人。而丽的台能够硬撑下来,完全得力于一位强人:黄锡照。

黄锡照75年入主丽的电视,也是丽的第一位华人总经理。当时丽的面临无线和佳视的双重打压,举步维艰,黄锡照大胆启用新人,香江演艺圈大名鼎鼎的“丽的三雄”就是被他挖掘出来的。

经过两年的摸索和酝酿,黄锡照找到阻击无线电视的策略。无线台采取的多元化节目,综艺、短剧、长剧轮番上阵,拥有香江最广泛的观众基础,丽的则开始用长篇剧集来对抗,三集联播的《大地恩情》,打的无线台节节败退,腰斩无数节目,令邵一夫提及此人便牙根发痒。

此时《上海滩》横空出世,连续数天收视率高居不下,成了全港市民追捧的热剧,丽的电视台的会议室内一片愁云惨淡,想尽一切办法始终没有合适的对策。

之所以如此愁容,开年新剧的收视率是电视台年度广告的关键,最能体现电视台的价值,也能吸引住观众对电视台的忠诚度。

关键在于《上海滩》给丽的一种深深恐惧的无力感,从开播以来,收视率始终保持90%以上,晚七点到八点的黄金档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即便第二天早上重播,收视率亦是惊人,若是一个月连续如此,丽的台的电视人,跳维多利亚湾的心都有了。

黄锡照下了死命令,今天若是再拿不出方案,谁都别下班——

广告部的一名经理推开会议室,里面云雾缭绕,喧闹不堪,缩着脖子走到黄锡照身边,黄锡照瞪眼道:“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会议结束?”

广告部经理苦着脸递上文件道:“老板,客人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

黄锡照冷哼一声,拿起文件略扫一眼,眉头顿时紧锁,不解地道:“音乐励志节目,什么意思?”

“他们昨天带了两集过来,我请监制部审阅过,内容没有问题,就是讲述一群歌手成长的故事——”

黄锡照不耐烦地打断道:“说来说去,不就是纪录片吗?难道他们比《上海滩》还火,乱弹琴!”扔掉手中的文件,就要开口把那人骂出去。

广告部经理忙道:“对方要求在中午12点至1点半播出,并提供两百万作为播出赞助。”

“两百万?”

黄锡照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敢置信地死死盯住那人,丽的电视台全年的广告收入不过六七千万左右,区区一个纪录片出这么多的赞助费,怎能不让他动容。

会议室内一片哗然,纷纷议论是从哪冒出来的狗大户,没见过这么玩的啊,想出名想疯了?

黄锡照问道:“他们有什么附加条件?”

“具体的都在文件上,请您仔细过目。”

……

过了数日的中午,黄霑紧张地坐在公司会议室内,这部由他一手操办的纪录片到底效果如何,心里实在没底,虽然丽的连续播发了三天的广告,似乎观众反响不大。而且纪录片片头曲,赵天庆始终瞒着他,悄悄问邝美芸,小丫头也是笑而不答。

但此时此刻,邝美芸也是满脸紧张地坐在他边上,顾嘉飞和张明明、张卫键、梁潮伟、吕放等人分坐两边。

十一点五十七分,电视里终于开始了纪录片的序幕,不过这是前段广告,在赵天庆和丽的签订的协议中,前五集的广告由丽的安排,之后的十五集广告的定价权则在赵天庆手中,广告费则由天庆收取。

三分钟的广告时间,犹如三年,电视节目终于在苦苦等待之下正式开播。

一阵空灵悠远的音乐响起,伴随着作为节目前景的录制花絮,画面缓缓显出五个大字:歌声在哪儿。

出品:天庆。

制片:天庆、黄霑。

监制:天庆。

撰稿:天庆、黄霑。

解说:黄霑。

作词作曲:天庆——

这些字幕没有引起会议室内众人的注意,而是目瞪口呆地听着电视里播放的音乐,邝美芸唱着所有人一句都听不懂的歌词,配上令人心颤的之音,加上天马行空般让人无比舒适的编曲,黄霑的金鱼眼睁得老大。

娘嘞,这歌是什么鬼?

58 为青春而战(上-1)

远古的梵音,似有似无的僧者低喃,野马的嘶鸣,法器沉缓的节奏,空灵的嗓音——

序曲结束,众人还沉浸在音乐的回味中,这首完全由天庆制作的歌曲令众人沉醉不止。

一向老实的张明明道:“阿庆说保证让我大吃一惊,我还以为是和《祈祷》一样的情歌,这这这——我一个字也没听懂啊!偏偏又非常想听第二遍。”

黄霑皱着眉头道:“我感觉最后的收尾是钵声,难道是佛经?小芸,我说得对么?”

被所有人羡慕的目光包围,邝美芸捂嘴而笑,顾嘉飞强忍笑意,板着脸道:“看完节目再说。”

二老板发话谁敢不听,一个个心里跟猫爪挠似的难受,黄霑没心思看电视,嘴里不经意冒出一句:“玛哈玛哈雅路雅,提力提力萨巴拉——哎,不对!”顾嘉飞瞪他一眼,慌忙闭嘴。

纪录片的开始画面,旭日初升,洒落满地的金辉,镜头在繁忙的维多利亚湾、不停歇的九龙仓、喧闹的早市和熙熙攘攘的街区之间切换,所有画面均使用快镜头,黄霑的解说词实时切入。

“这是璀璨绚丽的东方明珠,这是繁荣昌盛的珠江尽头,开埠一百余年,数不清的热血儿女为挚爱的香江努力贡献。旭日初升,繁忙的一天又匆匆拉开了序幕。”

解说词停顿片刻,画面切换到外建大楼,定格在五楼的单身宿舍内。

邝美芸刚刚起床,匆匆洗漱一番打开收录机,开始练嗓:“啊——啊——啊……”

“每天清晨,小芸早早起床,开始自己紧张忙碌的一天。对这个怀揣梦想的小姑娘来说,能够成为万众瞩目的歌星是她毕生的追求,每一次开声,每一个音节,无不是她勤奋努力的开始。”

在拍摄的时候,赵天庆要求摄影师力求自然,而对邝美芸的交待则是为了考察她,并没有告知是留作制成纪录片播放,直到今天上午邝美芸才接到通知,小姑娘顿时脸色通红,第一次在电视画面中呈现自己,心里既紧张又兴奋,却又暗暗埋怨天庆,事先一点口风也没有。

摄影师是赵天庆挖来的专业团队,对于影像的捕捉非常在行,且具备一定的剪辑能力,让赵天庆在最后剪辑的时候省了不少力气。在拍摄的时候,摄影师还要充当主持人的角色,但只能献声不能露脸。

所以在短短七天的时间里,做出了六集,今天播放的是第一集。

电视画面录制一阵邝美芸练嗓及锻炼体形的画面,慢慢切换到小姑娘的床头,小柜子上摆放着三个闹钟,黄霑实时解说道:“为了更好的利用时间,小芸在床头放了三个闹钟,第一个催促起床,第二个上班铃,第三个则是晚上睡觉的定时,不过,第三个小闹钟似乎有些小毛病。”

摄像师问:“小芸,那个小闹钟是不是坏了?”

邝美芸答:“晚上睡不着,吵了几次被我砸坏了。”

很快,第二个闹钟响了起来,邝美芸匆匆走进宿舍,快速换上外套,三步做两步下了大楼。

邝美芸抬头看看明媚的太阳,摄像师问道:“这么早上班,累吗?”

邝美芸露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道:“不累,因为我们心里有阳光!”

小姑娘的面部特写刚好和阳光折叠在一起,镜头中,金色耀眼的光辉洒落在小姑娘靓丽的面容一侧,显得朦胧,清纯,甜美,自信。

短短数秒钟的特写,令所有人都为之心颤。

会议室内的黄霑,不合时宜的喉咙咕隆一声,急忙用手捂住,瞧见顾嘉飞藐视自己,尴尬地低声道:“老顾你别多想,她是我学生,还是个小孩子啦——”

张明明几人偷笑,邝美芸更是脖子都羞红了。

顾嘉飞翻个白眼,目光再次看向画面,接下来便是小姑娘开始紧张的各种训练,挥汗如雨,咬牙坚持,有时因为紧张走音或是动作迟钝,还要被老师大声斥责,令人禁不住心疼万分……

一小时二十分钟的纪录片分为上下两集,中间间隔十分钟的广告时间,在下半部中则是开始讲述邝美芸的身世经历,从自己的叙述,到邻居发小的评论,曾经打过工的餐馆报亭事务所,同事和上司的评价,清楚而详细的描绘出小姑娘是如何坚强的从母亲离去,十四岁小小年纪便出门打工补贴家用,一个自强自立的小姑娘跃然呈现在观众面前。

最后的十分钟左右,黄霑终于在纪录片中露了面,他掏钱请邝美芸的父亲吃了顿饭,就在路边的大排档,邝美芸的爸爸醉酒之后吐露心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着摄像机说自己对不起小芸,对不起太太,是自己没用,希望小芸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这段记录邝美芸并不知情,更是第一次听到父亲对自己说对不起,虽然不是当面而言,小姑娘的心里怎能不震动?紧紧咬住嘴唇,泪水模糊了双眼,一只大手突然放在她的肩头,赵天庆不知何时出现在会议室中,坐到她身边低声宽慰道:“丫头,要坚强。”

邝美芸连忙抹抹眼泪,却不成想越抹越多,嘴角处偏偏要努力地摆出弧度,又哭又笑的模样让赵天庆不由得心疼,从口袋中取出手帕,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笑道:“傻丫头。”

在纪录片的最后,是邝美芸结束一天的工作,再次回到宿舍,在床头挥笔写日记,摄影师问道:“小芸,你日记本封面的两行字可以告诉我吗?”

邝美芸举起日记本,略显骄傲地道:“是天庆哥哥送我的。”

哇——

会议室内传出低声惊呼,小丫头的脸蛋再次涨得通红,抓住天庆胳膊的小手微微颤抖。

镜头给日记本的封面一个特写,两行秀丽俊俏的文字呈现出来。

上天以痛吻你,你要报之以歌。

画面最终时由近及远,镜头从邝美芸的宿舍缓缓拉远,从整栋的外建大楼,再慢慢转向夜幕下依然繁盛热闹的香江,音乐悄然响起,邝美芸的之声再次轻轻入耳。

“还有什么等待,

还有什么悲哀,

这故事中的人不太精彩;

夏去了春又来,

而人却又不在,

它重复着我汹涌的忍耐;

今年兰花又开,

开了它也会败,

我想要一个人活得精彩……”

一集终了,沉默片刻,邝美芸紧张地看向四周,小手紧紧抓住赵天庆,不敢放开。

黄霑蓦地站到椅子上,双手举到头顶,用足全身的力气鼓掌,手舞足蹈,大声叫好,其他人纷纷鼓掌,向邝美芸报以善意鼓励的目光,张卫键扬声吹起口哨,响彻楼层,众人大笑——

与此同时,香江电台、商业电台、交通指挥频道等电台开始滚动播出邝美芸的两首新歌,黄霑此时才知道邝美芸唱的第一首歌名叫《大悲咒》,歌词用的是藏语,惊得他久久无言——

在离开会议室的时候,赵天庆叫住邝美芸,告知她的合同已经备份给了她父亲一份,并赠送了一笔安家费,将来赚到钱一定要善待父亲,他摸着邝美芸的脑袋笑道:“傻丫头,虽然你爸爸有些不对的地方,他始终都是你爸爸,你已经失去了母亲,难道还想失去最后一个亲人吗?”

一句话说得邝美芸扑在他怀里泪水涟涟,好不容易把小姑娘哄出笑脸,已是额头生汗背部生津——

59 为青春而战(上-2)

《歌声在哪儿》第一集播出之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响。

因为是周五的中午,学生在上课,职员在上班,各行各业忙碌的间隙,关注电视节目的人很少,但随着几家电台开始滚动播放邝美芸的新歌,并推介这档电视节目,口碑度渐渐开始发酵。

消息灵通的无线台监制刘天茨中午在家休息,特意将频道锁定丽的台,观看《歌声在哪儿》第二集。

第二集讲述的是张明明的故事,从他母亲的讲述,幼儿时的照片,一层一层揭开张明明是如何执着追求音乐的精彩历程,有心酸,有激动,有茫然,更有精彩。特别是剪辑的张明明第一场演唱会千人齐唱《新鸳鸯蝴蝶梦》两分钟画面,竟然令刘天茨惊得一身冷汗。

这部纪录片让刘天茨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在他的印象里,香江以往的纪录片多是描述达官贵人或职场精英,明星之类的纪录片也有,但都是说主角成功之后的精彩故事,从没有提起以往的事情,故意将不堪回首的往事掩盖,也是为了不留给观众负面印象。

偏偏这个纪录片描述的是歌手如何从底层人物,一步步历经艰难最终成功的故事,这种拍摄手法极为新颖,很特别,把歌手最真实的一面完全展示出来。它在向观众们宣告,歌星也是平常人,也有喜怒哀乐,也有悲欢离合。

凭借刘天茨自己的判断,这部纪录片绝对能成功吸引观众的注意力,但为何对方要放在中午播放呢?

莫非黄锡照傻了?

怎么可能,要真是如此,邵老抠也不会为他大费脑筋——

刘天茨想了想,抓起电话打到丽的台去,找自己的老友咨询一番,得到一个令他哭笑不得的答案,纪录片制作方是以广告赞助的方式播放,至于金额多少是不能说的,只是黄老板板着数天的脸在签约的那天下午终于露出了笑容——

看来丽的还在为《上海滩》的热播头疼,没有过多关注这部纪录片。

刘天茨的脑海中忽然显现出纪录片片头显现的那些主创人员名字,占据80%的天庆怎能让他不牢牢记在脑海中,好家伙,怪不得人称天才作家、梦幻词人,一出手就是与众不同——

叮铃铃——

刚放下不久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喂,我刘天茨,哪位?”

“天茨,丽的台的《歌声在哪儿》看了吗?”

刘天茨听出了声音,是他的顶头上司也是他的老搭档,梁淑仪。

“梁姐,刚刚看了。”

梁淑仪道:“是不是和我一样感觉很震撼?”

“确实如此,天庆这个人真是匪夷所思,他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用拍电影的手法拍纪录片,贴近生活来记录歌手的成长历程,难道是从欧美那边学来的?”

“呵呵,我刚才打电话到丽的台找老黄,老黄自己居然都没看,你能猜到这部纪录片是用什么方式播出的吗?”

刘天茨听出梁淑仪口中的揶揄,大笑道:“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我打电话问了他们广告部的人,天庆居然是花钱赞助,买下时段播放,当时听得我差点想要跳海啊!”

梁淑仪沉默片刻道:“这件事我要给六叔汇报一下。”

哎,梁姐又是职业操守作祟了,刘天茨劝道:“姐姐啦,邵老抠现在还沉浸在《上海滩》大红大紫空前火爆的亢奋情绪中,你就别去添堵了,他能听得进去?”

梁淑仪爽朗笑道:“既然替他做事,就要替他着想,我看看能不能把《上海滩》的重播时间改在中午,好了,下午见,拜!”

“拜!”

刘天茨摇摇头放下电话,躺在客厅沙发上,偏偏又睡不着,烦躁地打开收音机。

“香江商业电台,现在是音乐时间。随着丽的电视台中午12点青春音乐励志纪录片《歌声在哪儿》的热播,天庆作词作曲的新歌再次响遍香江,下面先送上一首由张明明和新晋歌手邝美芸合唱的《明天会更好》。在今日接受记者采访时,张明明表示天庆将会在明天推出重量级新晋歌手,敬请大家中午12点准时观看丽的台《歌声在哪儿》——”

不出刘天茨所料,下午在无线台和梁淑仪碰面时,梁淑仪满脸的沮丧,显然又受到了打击,宽慰几句,心底也暗暗叹息,自己这几个从佳视又跳回来的人怎么可能得到邵老抠的信任呢?

与此同时,丽的台高层开始关注起《歌声在哪儿》,因为已经有观众打电话抱怨为什么把这么好的节目放在中午播放,虽然人数不多,但本身中午看电视的人就不多啊!

在快速观摩前两集之后,丽的高层这才意识到这部纪录片的独到之处,紧急磋商了一番。

晚上的节目档不太好调整,7到9点黄金段是不可能上的,如果硬着头皮上肯定会被《上海滩》打得头破血流,9点到10点是丽的台主打的电视剧,晚上唯一能够挽回些颜面的时间,而且《歌声在哪儿》每集是八十分钟,时间跨步不够。

10点到11点或许有可能,因为这是文教署强行规定的教育节目时间,除了教育节目其他的都不能播放,如果打通关系,把《歌声在哪儿》包装成教育节目,改在这个时间段播放似乎可行,且能提高收视率。

黄锡照当即拍板,安排人员先和天庆沟通,想到电视台在自己手中,播放权和广告定价权却在对方手里,黄锡照心里难免有些怪怪的。

天庆就问了一件事:10点档能不能插播广告。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天庆给的答案也是否定的。

我做的节目必须呈现出巨大的商业价值,不赚钱那还播放干什么?

黄锡照听到汇报,差点摔了手边的茶杯,乱弹琴,既然他自己作死,不管他——

……

《大悲咒》、《去年夏天》和《明天会更好》等新歌在电台滚动播放,传遍香江,却偏偏没有磁带或唱片发售,听众急得牙根发痒,心火怒爆,宝丽金的客服电话瞬间被攻陷——

“你说你们宝丽金,搞什么名堂嘛!就算天庆人品有问题,他的歌没问题啊!”

“天庆的新歌你们能写出来?写不出来就别装老大,还封杀人家,怎么不去封杀宇宙呢?”

“我要去法院告你们,凭什么不让卖天庆做的新歌?嘿,我们家律师多得很,我跟你讲,香江四大律师行哪个见了我不得喊声少爷?喂喂,王八蛋,敢挂我电话,老子再打——”

消息传到宝丽金香江公司负责人、金发碧眼的约翰耳边,顿时在办公室内暴走,招来公关部经理老丁和总经理兼总监制郑栋汉。老丁刚进门就被骂得狗血淋头,满脸的苦涩,郑栋汉眼皮耷拉着站在一旁,不知道想些什么。

“shit!你们说怎么办吧?是答应天庆的要求,还是给我其他的方案,若是今天没有我满意的结果,你们统统被炒了!”

老丁顿时脸色大变,若是约翰同意了天庆的三大条件,倒霉的第一个就是他,兔子逼急了还咬人,蠢货逼急了智商也会立马提升。

“老板,我有一个主意。”

“主意主意,你给我出了多少好主意,啊哈?”约翰恶狠狠地盯住老丁,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才解气。

老丁缩着脖子,努力道:“老板,我们的金牌歌手还有很多,不妨把大家集中起来,搞一次春季音乐盛会,既能压制天庆,也能度过眼前的危机。”

约翰没好气地瞥视他一眼,询问郑栋汉道:“郑,你的意见呢?”

郑栋汉咂叹一声,说道:“老丁,如果把我们旗下的歌手集中起来,音乐会至少要三天时间吧,预算不少啊!”

约翰瞪眼道:“对,你准备多少预算?”

特么的,这是会计部的事情吧!

老丁咬咬牙道:“如果连续三场的话,观众至少5000人,只有九龙仓或郊野公园一带的空阔地能够容纳,每场门票收入估计在一百万以上,我再拉一些赞助商,连同出售演唱会唱片和磁带的利润,公司起码能盈利四百万左右。”

约翰快速地在脑海中算计,毛茸茸的大手一挥:“这件事交给你主办,如果再办砸了,你就消失吧!”

“明白的老板,不过公司能不能先支付些公关广告费用?”

一听到要先出钱,约翰恶狠狠地再次盯住老丁,老丁鼓足勇气露出比猴子还难看的笑意,终于在不情不愿的约翰手中拿到一张大额支票,示威似的瞥视郑栋汉一眼,然后兴冲冲地先行离去。

郑栋汉离开办公室,此刻已经是华灯初上,在办公室中枯坐,手中不停转动着一张名片,名片上只有六个字和一串手写的电话号码,待楼层中空无一人,他悄悄拨通了电话。

60 为青春而战(上-3)

晚上,赵天庆接了三个电话。

第一个是金墉,金墉对他提供的《悟空传》手稿严肃批评了一番,口水文,不堪入目,读之如同嚼蜡,毫无文学价值,是不是最近心思没有放在创作上?

赵天庆哭笑不得,又不好解释,只能虚心接受大侠的批评,保证努力改正。金墉口风一转,要一张《大悲咒》的原声带,连夜让人送过来,连说三个赶紧的,可见心情之急迫。

挂上电话,赵天庆让职员送过去,有些懊恼地合上桌面的手稿,这是他准备的第二篇口水文,《张飞流水账》,既然大侠开口批评了,只能暂时先放一放。

第二个电话打过来,是郑栋汉。

郑栋汉告知宝丽金的策略,天庆淡然处之,只是和郑栋汉聊了几句闲话,没有多做什么表示。

第三个,是邓丽珺。

刚拿起电话,尚未说话,邓丽珺已经语气不善地道:“为什么寄钱给我?”

在寄出那张贺卡之后,赵天庆想过邓丽珺看到贺卡时无数的表情和语言,万万没有想到给自己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嘿,你就给我装傻吧!

“不是马上过年了嘛,叫我一声爷爷,总得给丫头一些压岁钱吧!”

你装傻,嗯,我跟着装,看谁装过谁——

邓丽珺扑哧一笑:“就算给我压岁钱,起码也多给一点,一千多块钱够干嘛的?”

姐姐啊,难不成真的没懂么——

赵天庆严肃地道:“丫头,这个爷爷就要好好的教育你了,作为一个姑娘家家的,一定要勤俭持家,大手大脚可不是好事情,不然谁敢娶你?”

“没人娶就拉倒,我不是还有爷爷你吗?你可是给我了承诺的哦!”

邓丽珺的一声嗲腔让赵天庆顿时毫毛直竖,趁脑袋浆糊之前赶紧问清楚:“什么承诺?我怎么不记得了。”

邓丽珺悠悠地道:“你不是说要一生一世守护我吗?”

赵天庆嘿嘿傻笑,1314块钱没白花。

邓丽珺又道:“还傻笑,过年来宝岛玩吧!我带你领略宝岛风情,好不好呀?”

赵天庆倒吸一口冷气,这特么撞期了啊!

“我——对不起对不起,过几天我要去美国一趟办点急事,回来还要筹备新手的演唱会,对我现在很重要很重要,能不能——”

“都忙都忙,”邓丽珺赌气道,丝毫不理会赵天庆已然语无伦次,“你们没有一句真话,除了会骗我还有什么本事?”

赵天庆忽然想到郑栋汉刚才的电话,忙道:“宝丽金要搞三场新春音乐会,肯定邀请你参加,到时候你可以来香江啊!”

“不去!”

啪——

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赵天庆再打过去,全是占线。手拍额头想了想,拨通琼遥的电话,啰啰嗦嗦客气一大堆才说出目的,琼遥大姐不免气苦,这到底什么世道,拜托我帮你追林清霞,怎么又和邓丽珺勾搭上了——

拨通邓家公寓的电话,谁知邓丽珺一听他的名字根本不接。

一脸懵比的赵天庆放下电话,思索片刻取过收录机,再次拨通,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道:“你好,请问是邓公馆吗?我是宝丽金公司职员茱莉亚,有急事需要立刻通知邓小姐,麻烦她接一下电话好吗?对,我的上司是郑栋汉先生,公司地址是……”

经过反复确认之后,邓丽珺终于在电话里发出了声音,“喂,我是邓丽珺,有什么急事?”

赵天庆没有说话,按下了收录机播放音乐,是他为邝美芸录制的另外一首新歌,《一曲相思》。

“这人间袅袅炊烟,

和风花雪月浪漫,

痴情人多半贪恋,

爱恨情仇的好看……

欲问青天这人生有几何,

怕去日苦多,

往事讨一杯相思喝,

倘若这回还像曾经执着,

心执念你一个,

那我可能是多情了……”

邓丽珺入神地听完歌曲,还在回味这首轻快愉悦的曲调,赵天庆的声音悄然响起:“好听么?”

“哼,就知道是你。”

赵天庆苦笑道:“我找了十八家说了嘴都快麻了才找到这个电话,你可别再生气挂了啊。”

“谁生气了?”

“呃,没没没,都没生气。”

不经意间,赵天庆打了个哈欠,这几天忙着监督漫画进展,剪辑《歌声在哪儿》,赶制音乐专辑,又不时写写书,恨不能将自己掰成三瓣,睡眠时间大大减少,不知不觉的疲惫涌了上来。

邓丽珺抿嘴问道:“这段时间很忙吗?”

“有一点吧,还好,能吃得消。就算再忙,也不敢耽误你啊!”

邓丽珺扑哧一笑,旋即收声道:“把刚才那首歌的专辑寄给我,越快越好,行吗?”

“什么叫行——吗?”赵天庆夸张地道,“我现在就派人去机场走航运,保证明天上午送达!”

“那你早点休息吧,下次见面的时候,我怕真的看到一个胡须邋遢的老爷爷。”邓丽珺说着说着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恩,你也注意休息,不要喝酒了。”

“知道了啦!”

邓丽珺撒娇着挂上电话,赵天庆这才长长的舒口气。

在之前的电话中,赵天庆听得出邓丽珺心态的暴躁,显然又有什么事情让她不顺心,或者是家人,或者是程龙,估计又开始酗酒。

为毛每次烦恼想要发火的时候才知道打电话给我呢?

就不能平平静静和我认认真真说说心里话?

nn个腿——

大哥,实在对不住了,虽然我对你万分景仰,但在这件事情上,我只能寸步不让!

……

第二天,周日,中午十一点五十七分开始,丽的台、香江电台、香江商业电台同时播放三分钟长广告:天庆音乐公司“为青春而战”演唱会将在大年初六、初八和初十三天,于维多利亚公园隆重开幕,歌手张明明、邝美芸、邻家男孩等等——

观众一片哗然,因为在早上的时候,宝丽金新年音乐会的广告铺天盖地开始宣发,时间刚好和“为青春而战”演唱会同步,天庆这是准备和宝丽金开战吗?

为青春而战,就是宣战啦!

可是,宝丽金的广告上那叫一个星光灿烂,不论名气大小,凡是宝丽金公司数得着的歌星悉数亮相,邓丽珺、许贯杰、张国溶、张德兰、关礼杰、陈美玲、黄露仪等等等等,哪个不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天庆拿什么和人家拼?

天庆做的歌确实好听,可人家宝丽金拼的是量,用人海般的明星堆也能把你堆死吧——

就在一片质疑声中,《歌声在哪儿》第三集开播。

“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圆。让所有期待未来的呼唤,趁青春做个伴……”

一曲让人耳目一新的男孩合唱响起,三个青春阳光又略显羞涩的少年在电视画面中呈现出来,“邻家男孩”组合正式亮相,他们分别是小帅哥梁潮伟、坏男孩张卫键和乖乖仔吕放,洋溢着蓬勃气息的三位少年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画面开始,三位少年走进练歌房,黄霑老气横秋地坐在钢琴旁训导,一曲《爱》被反复演练,坏男孩张卫键老是抢词或走音,遭到黄霑训斥,张卫键反而坏坏地笑着说是吕放先抢的词,吕放讷讷无言,令黄霑哭笑不得。

观众们兴高采烈地看着电视,难怪这小子被称为坏男孩,虽然坏坏的,却让人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黄霑去向天庆汇报歌手训练工作,不过天庆并没有在电视中露脸,只是窗边一个高大的背影,得知张卫键调皮捣蛋,天庆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色彩,让张卫键接受公司最严厉的处罚!

黄霑带着一脸得意的坏笑离开办公室,观众们的心思不由得被提了起来,纷纷猜测张卫键是被开除还是罚款,也不免痛恨起天庆来,坏男孩再怎么顽皮,他始终都是一个孩子啊,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他?

谁知剧情下一步的发展,竟是张卫键被罚去做义工,到社区打扫卫生,由吕放监督。

观众们心上的石头落地,看来天庆还是很讲人情味的嘛!

电视中,张卫键刚开始做义工时还很得意,俏皮地吹吹口哨,要么哼几句歌词,偷偷对摄影师讲,今天等于放假一样——

不到一个小时,坏小子开始抱怨了,动作也慢了下来,腿疼、胳膊疼、腰疼、头疼,反正浑身都疼。

吕放心有不忍上前帮忙,摄影师问他为何帮忙,吕放羞涩地道,老板说过,不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兄弟!

浓浓的情谊瞬间感染了所有观众,他们虽然年纪小,却聪明懂事,又能齐心协力,满满的大爱啊!

结果吕放干的活比张卫键还多,不论任何脏活累活都是吕放上前,没有任何抱怨。午饭的时候张卫键又坏坏地嫌这个不好吃那个不好吃,非要让吕放请他吃九记的牛腩面,两人狼吞虎咽,张卫键偷偷把吕放碗中的牛肉夹到自己的碗里,逗得观众哈哈大笑。

谁家没有这样的孩子,谁家的孩子又能舍得这样的辛苦,可是不辛苦又怎么能成功?

待到下半集梁潮伟登场,描述三人怎么刻苦用功、相互鼓励、相互扶持,结尾三个少年大笑着奔向朝阳,一曲《红蜻蜓》响起,彻底点燃了观众们的小宇宙,也迷倒了无数的青春少年。

第三集尚未播完,丽的电视台的电话已然被观众热线所淹没——

61 身在云中

黄锡照还在办公室内审阅几部准备新上的电视剧,眉头紧锁,心底拿不定注意到底从哪个剧本下手。

广告部经理面带狂喜,一路狂奔而来,直接撞开办公室的大门,喘着粗气高声叫道:“老板老板,喜事啊喜事啊——”

心头正烦的黄锡照抬眼一瞪,“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不是啦老板,半个小时了,客服的电话都被打爆啦!”

呀!

黄锡照大吃一惊,不解地问道:“什么情况?”

“都是问《歌声在哪儿》节目的,我——”

不等他说完,黄锡照已经风风火火奔出了办公室,广告部经理在后面偷乐,还说我毛毛躁躁呢。

客服咨询中心办公室内,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十几位接线员忙得口干舌燥,一个个不得不耐住性子陪着笑脸,把观众的问题细细解答。

“你们丽的台怎么回事嘛?为什么把这么好看的节目放在中午?”

“对不起先生,我们是根据播出方的要求进行播放,客服一定会把您的问题反馈上去。”

“那可不行啦,害的人家没看到前两集,现在做什么都没精神,你们得补偿!”

“这——先生,我们一定会反馈给上级处理,尽快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在没有得到上级具体的指示和安排之前,所有的电话都是这样用官方语气回复,尽管如此,还是有些观众磨着客服,希望丽的能够调整时间或播放,客服们不得不耐心解释。

不大的客服咨询中心,丽的高层很快全部聚到了里面,黄锡照站在一名客服旁,忍不住感慨道:“我们丽的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热闹了吧!”

总监制屠永雄默不吭声地点点头,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当初在审校《歌声在哪儿》的时候,他只是匆匆看了几眼,对于画面的布景、影像的捕捉、文字的编排并不看好,甚至有些不屑一顾,如果不是有两百万的赞助费,他第一个反对播放。

万万没想到这才第三集,竟然大火起来,怎能不让屠永雄感到震惊,完全的不可思议。

这个天庆,真是神了!

黄锡照按住客服想要去接电话的手,温言道:“你休息一下,这个电话我来接。”

“你好,丽的电视台,请问有什么能为——”

黄锡照标准的接待用语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已经急不可耐的叫上了,满口趾高气昂的语气。

“我说你们丽的台怎么还不倒闭呢?”

黄锡照一脸懵比,只能客客气气地道:“先生,如果我们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请您指正,我们一定努力改善。”

“好,我打了40分钟的电话才接进来,手指头都快点肿了知道不啦?还有,宝丽金、无线台、香江电台的客服都是女的,就算不给我满意的答案我也不会发火啊,你们偏偏给我安排个男的,什么意思,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自信呢?”

黄锡照哭笑不得,他听得出对方年纪不大,不知是谁家的二世祖,只得耐心解释道:“对不起先生,因为今天电话实在太多,我是临时替换接线员休息,请您多多谅解。”

“谅解?我怎么谅解?《歌声在哪儿》为什么放在中午播放?不知道本少爷中午要午休吗?真想去法院告你们,我认识的律师很多的,我跟你讲,香江四大律师行哪家见了我不得叫声少爷?别以为我吹牛啊,分分钟能告到你们丽的倒闭,知道不啦?”

这口气——

黄锡照道:“明白了先生,我们一定尽快改善。还有,中午在您休息的时候,我建议您让家人把节目录下来,随时看都可以。”

“对啊!”

电话里头一声惊呼,旋即怒气冲冲地道:“都怪管家,daddy还对我说是什么在英格兰礼仪学院专业培训过的,特么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现在就把他辞了!”

啪——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黄锡照不由得暗暗为那位管家可怜一番。

放下电话,眼前的接线员们还是一片忙碌,一遍又一遍地为观众解释,黄锡照大手一挥,“其他人都去忙吧,小屠,还有广告部那谁,跟我到办公室来。”

广告部经理差点泪流满面,我就这样不受待见么?

与此同时,香江各家大小电台开始滚动播放“邻家男孩”的歌曲,《爱》、《红蜻蜓》、《青苹果乐园》,一台台收音机前面挤满了稚嫩的面孔,激动兴奋写在所有人的脸上。

电台在播放音乐的间隙期间,宣传“为青春而战”演唱会的前期七场热身巡回将在从明天起,在香江各地展开,天庆音乐公司门口停放的双层巴士就是为巡回而准备。

急不可耐的年轻人一呼百应,纷纷赶到皇后大道围观,嚯,巴士已然被海报完全覆盖,车头是流火字体的五个大字:为青春而战,张明明、邝美芸、邻家男孩等人年轻面孔的大幅照片分布车体四周。

巴士车顶已经被卸掉,搭设红地毯铺就的简易舞台,四周是透明玻璃围栏,高大的音乐设备占据后方,令歌迷们振奋不已,纷纷与大巴合影。

天庆音乐走出来几名工作人员,现场派发“为青春而战”演唱会海报和邻家男孩的照片,引起阵阵惊叫。

公司大门前喧喧闹闹,歌迷走了一拨又来一拨,工作人员一直忙到晚上。

丽的台要求调整节目时间,赵天庆还是没有同意,夜间重播也不行,把黄锡照急得抓耳挠腮,晚上带着屠永雄上门拜访,却被告知天庆出门会友不在公司,黄锡照只得懊恼而去。

赵天庆晚上约的是梁淑仪。

虽然自己没有干过大公司的老板,此刻已经看出了公司内部的一系列问题:疲沓、臃肿、派系,很多时候,赵天庆想到自己前世打工时受到的种种不公平待遇,实在狠不下心来治理,常常用很忙来敷衍自己。

但现在正式推出邝美芸、梁潮伟、张卫键等新人之后,赵天庆才发现人的功利心是无法琢磨的,公司内部为了抢夺新人的助理或经纪人闹得不可开交,虽然在自己面前都不敢表现出来,浓浓的火药味已经让顾嘉飞、黄霑两人焦头烂额,从外面聘请的职员时不时还会受到排挤。

自己一大堆事情要做,不可能为这些费心费力的小事烦扰,找一个盾牌手已然迫不及待了。

顾伯和老黄的能力还是有限的,顾嘉飞以往只是个作曲人,若是让他来管理,也是浪费他的才华,黄霑就更不用说了,本身就是个散漫的性子,指望他带带新人还行,若是管理公司——哪怕一个音乐公司,只怕迟早会倒台——

接到天庆的亲自邀约,梁淑仪很是犹豫一番,之前已经拒绝了一次,为何还要来找我呢?不过顾嘉飞走了侧面路线,先约了刘天茨,刘天茨的内心早就想和天庆一聚,三言两语将梁淑仪哄了出来。

饭店包厢内,梁淑仪与顾嘉飞轻声交谈,刘天茨不时插上几句,气氛十分随和,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接待员招呼一声:“请!”三人知道正主到了,连忙起身。

英俊高大的赵天庆步入包厢,剑眉星目,身形挺拔,梁淑仪暗暗赞叹一声,好个俊俏绝伦的人物!

刘天茨本身就是爽朗的性子,大笑道:“香江人都说珠江有才十斗,天庆独占一半,赵老板,闻名不如见面啊!”

赵天庆面带和煦春风般的笑容,和刘天茨、梁淑仪两人分别握手,“刘哥好,梁姐好。梁姐,当年刘备三顾茅庐,现在我天庆两顾,千万别让我三顾啊!”

梁淑仪轻笑道:“赵老板抬举了,实在不敢担。”

“没有没有,梁姐是个有魄力的人,过分谦虚就不应该了。当初拿破仑招助手,有人推荐一个从小到大没有任何毛病的年轻人……人这一辈子,不走点弯路怎么可能?昨天今天和明天,是三个不同的命题。”

刘天茨恰如其分地插嘴道:“昨日之日不可留嘛!”

一语双关,四人齐声欢笑,顾嘉飞道:“梁小姐,我们老板是抱着百分百的诚意,所以说话直白了些,请你不要介意。”

梁淑仪笑道:“不介意,赵老板才是个有魄力的人物,说话做事果断干练,厉害的很。”

赵天庆道:“先上菜吧,我们边吃边聊。”

在饭桌上,赵天庆慢慢将自己的近期规划说了出来,在一年内至少发布十张专辑、两份漫画周刊、试做一到两部电视剧和一部电影,当然,没有说出自己的股市投资和长远规划,他怕吓着梁淑仪、刘天茨两人。

梁淑仪问道:“不知道赵老板对现今的娱乐圈有什么看法,未来发展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赵天庆放下手中的筷子,之前说了很多,此刻已然酒足饭饱,开口道:“梁姐的问题很宽泛,我说说自己的一点浅见吧。”

“与其说香江的娱乐圈,不如说是香江的文化趋势,有三个人可以概括:金墉、徐晓凤和许贯杰。金墉开创新武侠小说流派,引领香江文坛,是香江文化的风向标,所以市民们多钟情于侠义情怀,全仰仗金墉一己之力,可惜金墉之后香江文坛再无翘楚人物。”

“再说徐晓凤和许贯杰,徐晓凤代表的是旧时代音乐风气,在五六十年代风靡一时,到七十年代后逐渐式微,完全是因为许贯杰的横空出世,他把现代流行音乐和小市民的生活相结合,切合市民的心理,打开一种崭新的局面。”

“而三者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打开了香江文化的一扇新门,让市民们获得更广阔的视野,至于其他,多是模仿,佼佼者寥寥。我呢,未来的规划是开一扇天窗……”

酒宴结束之后,刘天茨护送梁淑仪回家,两人坐在出租车后排久久无言,直到车子拐进红磡海底隧道,周边环境安静下来时,梁淑仪开口道:“天茨,你感觉天庆这人如何?”

刘天茨微笑道:“大气,爽直,确是个有大才的人物,就是魄力稍有些不足。”

梁淑仪道:“他说要引领香江文化走向世界巅峰,这还魄力不足?”

“我不是指这个,”刘天茨忽又皱眉道,“这段时间我也在关注天庆,他的所有报道我都仔细看过,负面的正面的都有,为何他始终没有出面发声呢?难道心有顾虑?”

梁淑仪刚要开口,出租车司机冷不丁地插嘴道:“那是因为天庆太懒啦!”

“懒?”

刘天茨和梁淑仪两人同时大吃一惊,刘天茨不满地道:“他还懒?又是做纪录片,又是培养新人,还要出专辑写书,一般人根本做不到他这样的好吧!”

司机哈哈一笑:“你们这些文化人哪,就爱钻牛角啦!天庆的懒不是你说的那个懒,我的意思是他根本就懒得过问。照你说的,他做这样做那样,香江这种小地方怎么能容得下他这样的大才?我听说那些洋鬼子最爱看他写的书,既然天庆能写出好听的国语歌,那肯定就能写出外语歌,如果我是天庆,早就移民了啦!”

刘梁二人面面相觑,刘天茨感叹道:“身在云中,不知山高啊!”

62 快要疯了

每日上午九点,无线台高层都会召开例会,邵一夫年纪大了很少出席,多半由他的小妾方怡华主持。

今天会议的主题是《上海滩》的外埠定价,现在《上海滩》的空前火爆,令无线台上下无不欢欣鼓舞,向来抠门的邵一夫放出话来,春节有大红包派发。

虽然不敢说红包有多大,可大伙个个心存满满的期待不是。

梁淑仪心不在焉地坐在会议桌末尾,前方热烈的讨论似乎与她无关,还在回想昨晚与赵天庆酒宴的事情,心底总有些难以割舍。

方怡华抬眼看到梁淑仪的情绪不佳,眉头一皱,她是香江出了名的职场毒手,看谁不顺眼立马炒鱿鱼,自身对梁淑仪一帮几进几出的二五仔不太痛快,若不是邵一夫压着,早就把他们扫地出门。

“淑仪,你对《上海滩》的外埠定价有什么看法?”

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聚集到梁淑仪身上,边上见梁淑仪还在走神,用胳膊抵抵她,梁淑仪这才惊醒,“啊?我在想丽的台《歌声在哪儿》的事情,对不起方姐。”

方怡华不屑地道:“一部哗众取宠的纪录片也让梁小姐如此费心?难怪——”

后面的措辞不用说出来,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方怡华又拿佳视被梁淑仪干到倒闭来说事,无不正襟危坐默不吭声。

梁淑仪脸色一冷,起身便要离开,方怡华怒道:“梁淑仪,我警告你,出了这个门,今后再进来就难了!”

梁淑仪头也不回地道:“桌子上有辞呈,帮我转交给六叔。”

刘天茨听闻梁淑仪辞职,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辞职信也交了上去,再动员动员一些老伙计,佳视六君子中的林旭华、叶洁馨和石少鸣再次聚集到梁淑仪的麾下。

顾嘉飞向梁淑仪承诺过,带多少人来都行,所以他在接到梁淑仪的电话约好时间,立刻向赵天庆汇报。

十点半的时候,赵天庆亲出门外等候,顾嘉飞、黄霑、秦再江等人分列左右,保安及部分职员排成两排长长的队伍,从门口一直到一楼大厅内,大伙低声议论老板到底迎接什么大人物呢。

待梁淑仪带着其他四人来到,赵天庆上前与众人一一拥抱,“梁姐,热烈欢迎。刘哥,今后这里就是你的主战场啦!林哥,你的文章我可是看过不少,厉害厉害。石哥好,我筹备的电视剧得由你这位黄金监制来办!叶姐,难怪梁姐到哪都要把你拉上,今后我带出来的新人你可要多多费心哦!”

如亲人般的温情问候,和在无线台的待遇相比较,简直天壤之别,梁淑仪激动地差点落泪,赵天庆拉着她一一介绍公司人员,在介绍到即将出门巡回热身的邝美芸和“邻家男孩”组合时,赵天庆道:“本来他们应该是九点半出的门,我听说你们来了,让他们多等一小时,梁姐,今后你帮我管好家。”

梁淑仪激动地道:“老板,你太客气了。”

邝美芸甜甜地道:“梁姐好!”

“小芸好,好漂亮的小姑娘。”

张卫键带头叫道:“梁姐好!”

赵天庆低声喝道:“你们不许叫梁姐,叫梁姨!”

虽然不解,张卫键还是乖乖地叫:“梁姨好。”梁潮伟和吕放跟着叫唤一声,总觉得心里有些别扭,众人大笑,邝美芸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张卫键、梁潮伟和吕放三人走到大巴跟前,张卫键一拍脑袋道:“坏了!”

梁潮伟诧异地问道:“怎么了”

张卫键夸张地道:“老大让我们叫梁姨,小芸却可以叫梁姐,我们不是矮了一辈吗?”

后面跟来的邝美芸脸上难掩笑意,笑眯眯地摸着张卫键的脑袋道:“乖,叫姑姑。”

“我——我——”

一向胆大的张卫键怎么也叫不出口,但大男人的面子不能落下,眼珠子转转反问道:“那你是姑姑,谁是杨过呢?”

邝美芸脸蛋一红,手指轻点他的脑袋嗔道:“小调皮!”自顾自先上了大巴。

张卫键翻个白眼,悄悄问梁潮伟道:“老大是不是喜欢小芸?”

梁潮伟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一向乖巧的吕放摇摇头道:“不可能吧,前几天邓丽珺不是寄贺卡给老板了吗,他们——嘿嘿——”

还未说完,大巴前方的帷布撤开,露出三人的真容,一些迫不及待守在路边的歌迷大声尖叫,三人连忙上了大巴。

待大巴启动,前方一辆中巴开道,音乐声响起,一路带着歌迷兴奋的尖叫,轰轰烈烈地驶向香江各处。

……

“三个小时,您确定?”

会议室内,刚坐下的梁淑仪一听赵天庆要求在三个小时内理清公司内部关系,重新规划一番,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天庆道:“梁姐,一千多人的公司你都带过,我这地方小,不需要那么麻烦。这是员工花名册,现在我这里主要的问题有三点,派系、臃肿、拖拉,我让你理清内部关系,不是把所有人都捋一遍,是先把公司的组织架构建起来。”

刘天茨道:“老板,是不是太急了点?起码也要两天的时间吧。”

赵天庆笑道:“我要赶夜里十一点的航班去美国,估计要在美国呆上四五天,走之前我要给梁姐许多交待,所以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

梁淑仪点头道:“明白了老板,下午四点之前我向您汇报。”

“好!”

……

与此同时,丽的台总经理黄锡照还在为《歌声在哪儿》头疼,不论自己提出什么条件,天庆只给了一条回复:最迟三天,会和丽的进行具体商谈。

三天?

黄锡照是一刻都不想等,暗暗恼悔当初在接下这块烫手山芋时,把播放权、广告定价权都让给了对方,他已经看出了这档节目的巨大商业价值,更是对天庆的魄力和手段感到深深叹服。

两百万买断播放,而且在观众相对较少的时段,这种事情在香江乃至东南亚电视圈都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偏偏人家就敢这么做。

娘嘞,当初都说天庆是赚了点钱发神经,现在看看,才知道人家布了好大一盘棋。

办公室的电视里,《歌声在哪儿》第四集开播,新歌《一曲相思》作为片头曲,黄锡照暗暗纳闷,天庆到底能写多少经典的歌曲,似乎每一集两首,总共三十集得六十首吧,这还不把宝丽金给逼疯了?

想到宝丽金口口声声要封杀天庆,组织艺人声讨天庆,黄锡照不屑地摇摇头——

这一集讲述的是邝美芸和张明明两人的故事,都是些生活中的琐碎小事,但其中一个个细节让黄锡照心头震颤:已经身为大歌星的张明明每天晚上居然给母亲洗脚!?十八岁的小姑娘邝美芸给患病卧床的父亲擦背!?

再配上黄霑煽情的解说,这——

黄锡照震颤良久,才发现自己的眼角边湿润了,登时感到无比的惊骇,这部纪录片才刚刚放出来四集啊!爆发出的能量已然不可估计,不由得双拳紧握,脑袋快要炸了。

看完第四集,黄锡照枯坐在办公室中,久久无言,广告部经理急匆匆赶过来,再次风风火火地直接撞开房门,大叫道:“老板老板,坏事了坏事了!”

黄锡照诧异地问道:“什么事?”

“客服部接到许多投诉电话。”

黄锡照不屑地道:“又来投诉播放时间段的是不是?天庆还没有松口,暂时只能放在中午播放,你去解释一下,三天之后——”

“不是啦老板!”

广告部经理哭丧着脸道:“大都是一些学校和家长的投诉,说是今天好多学生因为《歌声在哪儿》逃学,特别是圣母公立中学,说要去告我们!”

一场巨大的公关危机袭来,黄锡照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牙齿紧咬,天庆,你是准备把我逼疯了吗?

63 自娱自乐

令黄锡照最为头疼的事情出现了:文教署广播处副处长上门约谈。

若是以往能让副处长上门,黄锡照只怕做梦都笑醒了,但今天,他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副处长对《歌声在哪儿》赞不绝口,寓教于乐,播洒友谊,展示团结,提倡孝心,这样的节目完全可以放在教育时段播出。

按照香江zf的规定,电视节目在播出前必须先送到文教署审议,显然这位副处长是接到投诉之后,匆匆让人汇报一番便赶了过来,因为他连节目里播放的主角是谁都不知道——

黄锡照苦着脸问能不能插播广告,副处长略作犹豫,毕竟《歌声在哪儿》每一集有80分钟,中间给观众一个休息时段也是合理的。副处长在打电话汇报之后,确定给三分钟广告时间。

三分钟?

就不知道天庆那家伙答不答应了。

副处长离开之后,丽的台相约两大电台立刻播出新闻,请广大观众稍安勿躁,应文教署要求,《歌声在哪儿》将在晚上十点起播出——

黄锡照打电话给天庆,将现实困难和文教署的要求告知。

赵天庆笑道,比我预想的要早几天,具体的明天我会派人到贵台协商,这两天可以把之前的四集剪辑成两集播放,过两天再放新的一集。当然,这两晚的广告费还是由贵台收取,我只要后面的二十六集。

黄锡照心里的恨哪——

梁淑仪在下午首次进行工作汇报,显得十分严肃正规,会议室内到场的只有赵天庆、顾嘉飞、刘天茨、秦再江四人。

内部整顿的第一条,老板必须搬出去另寻新居,一是扩大办公区域,二是生活办公设在一起,容易泄露隐私,遭人诟病。

赵天庆没想到第一条就向自己开炮,笑了笑让顾嘉飞帮忙租一间公寓。

之后便是内部整合,把原有的音像公司拆分成唱片和影像两个公司,其中顾嘉飞负责音乐事务部,黄霑任总监制;梁淑仪负责影像事业部,刘天茨任总监制;动漫事业部由蔡学飞负责,图书事业部由秦再江负责。成立公关行政部,叶洁馨负责,顾嘉飞监管。

赵天庆不解地问道:“梁姐,为何让顾伯监管公关部?”

梁淑仪解释道:“公关部日常开支大,最好能让老板信任的人监督一下。”

赵天庆摆手道:“不需要,顾伯把音乐那块带好就行了。日常开支,不是还有财务吗?我只看财务周报。”

“明白了老板。”

其实梁淑仪是想试探一下天庆到底能放权多少,不成想放的这么彻底。

接下来就是原本不动的财务部、安保部和后勤部,不做累述,梁淑仪问了个关键的问题:“老板,你给我的财务授权额度是多少?”

一般来说,公司的经理人财务制度分为两种:先审后用和先用后审。

先审后用是由经理人做好年度或季度的财务支出计划,报经审批之后使用经费,但这样难免让人缩手缩脚;先用后审则是给予经理人一定的权限,使用经费后尽快报批,一般是周报或者月报,却又浪费双方精力。

赵天庆想了想道:“三千万够不够?”

梁淑仪差点栽倒在地,按照她的估计,对于公司目前状况来说,一两百万应该顶天了,没想到天庆开口就是七位数,是自己估算的十倍。

赵天庆见梁淑仪脸色大变,还道是嫌少,略显尴尬地解释道:“公司账面上只有这么多,梁姐你给我一段时间,最迟到年底——”

老板这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梁淑仪忙打断道:“不是不是,老板你误会了。”

赵天庆笑道:“钱嘛,花出去才赚的来,等会我跟余坤打声招呼,你放心支取,只要是花在刀刃上的,一分不能少。”

梁淑仪保证道:“每一笔支出我都会让财务做好结算。”

“行的,顾伯,你们还有什么事情没?”

顾嘉飞和秦再江说没有,刘天茨道:“老板,我有个建议。既然公司的愿景是向世界扩张,我考虑用老板名字做招牌有些不妥,是不是该考虑换一个能在全世界通用的名称。”

赵天庆一愣,他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一点,下面虽然注册了五家公司,实际开展业务的只有图书和音乐两块,漫画刚刚起步,还没有拿出来发行。刘天茨说的确实有道理,若是将来公司集团化,用自己的名字命名确实有些不妥。

赵天庆沉吟片刻道:“刘哥说的有道理,我想一想,尽快拿出方案来,你们也可以集思广益,名字吗,最好能代表一种流行趋势和公司长久的愿景。”

众人点点头,赵天庆将手下压着的一份文案递给梁淑仪,说道:“梁姐,丽的今晚会发布《歌声在哪儿》的招商广告,这是我做的计划,明天广告商上门洽谈的时候,就按照这个计划执行。”

“另外,演唱会的广告招商你们着手安排,除去所有开支和明明他们几人的酬劳,给我做一份收入预算出来,传真给老苗就行了。”

“明白了老板。”

……

弥顿道廖家豪宅内,肥头大耳的老五耷拉着脸,恭恭敬敬地站在沙发边上,在廖少面前,这位号称打遍香江的家伙,嚣张跋扈的模样半点也不敢显露出来。

能在香江道上混二十年不倒,老五深深明白,拳头再大,大不过权势二字,所以早早投靠了廖家,心甘情愿当起了廖家的走狗。

廖少手中夹着雪茄,点着老五道:“老五,平日不是总说打遍香江嘛,九龙寨的大龙头见了都要称兄道弟,怎么,一辆大巴车都搞不定?”

老五心道,我要是不吹牛,怎么在你家呆的长久,偏偏您这位二世祖说什么信什么,叫我怎么解释?苦着脸道:“少爷,不是一辆大巴,是两辆中巴和一辆大巴,里面坐满了人,都是大陆来的小平头,起码有七八十号,我找的人不好下手。”

“那些穷鬼,怕什么?进去了本少爷一个电话就能把你们捞出来,放手去干!”

少爷啊,时代变了,不是电影里放的那样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老五却不敢说出来,陪着笑脸道:“少爷,其实我们可以换一种方法,打打杀杀都是暗地里的事,万一老爷知道了,很麻烦。”

廖少瞪他一眼道:“怎么,本少爷的话你根本没放在心上是不是?”

老五的脸色又变得苦巴巴的:“少爷,他们无论到什么地方都有无数的人围观,还有不少记者和差佬,我们不好下手啊!我听说天庆办的演唱会有什么贵宾票,靠近前台的,我们可以这样……”

廖少听着听着,大手一挥:“行,就交给你去办,一定给我办漂亮了!让天庆看看本少爷的脸到底够不够大!”

当天晚上十点,剪辑过的《歌声在哪儿》第一集和第二集开始在丽的台播放,事先丽的和两家电台播发了广告,一些晚报已经开始大面积报道邝美芸、邻家男孩组合,舆论风向再次倒向了天庆。

唯独香江第二大报纸《东方日报》独辟蹊径,为所谓的“闽南双剑”开设专栏,专以批驳天庆等流行文人为己任,倒是自娱自乐的嗨,也能博得不少眼球,算是独树一帜了。

64 天价广告费

就在赵天庆晚上十点前往机场的时候,梁淑仪带着顾嘉飞、刘天茨等人来到九龙富丽酒店,拜会一众来自宝岛的电视人。

这些宝岛电视人都是为了《上海滩》播放的事宜而来,毕竟是年度大剧,热爆荧屏,邵一夫一直坚持高价卖出,和宝岛三大电视台始终没有谈拢,双方还在你来我往的拉锯谈判。梁淑仪则是为了《歌声在哪儿》,她对天庆的要求很诧异,但只能按照老板的要求来做。

次日一大早,梁淑仪带着财务经理余坤等人前往丽的电视台,今天有两个事情要办,第一是《歌声在哪儿》广告招商,第二则是“为青春而战”演唱会的新闻发布会。

天庆临走时交给她的方案,她在匆匆浏览一遍时,内心无比惊骇,根本不敢相信老板的手腕居然这么腹黑。

按照和丽的台的约定,《歌声在哪儿》片头两分钟和片中三分钟的广告时间任何收益,均由天庆掌控,而在他定下的广告方案中,开的是每秒钟两千港币!

后面有26集,广告总时间是7800秒,每秒2000港币就是一千五百六十万,梁淑仪快速算出这个数据,脑袋不免阵阵眩晕,《上海滩》如此火爆,广告费也就500万到600万吧,一个纪录片能做到比人家三倍的广告费?

如果消息传出去,全港的市民个个都会说天庆疯了!

就算天庆向梁淑仪解释了一遍广告招商的步骤和要点,梁淑仪谨记于心,但内心还是万分抵触的,总觉得老板说的是天方夜谭。

而且天庆强调了一句,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广告商,不如不投,最多也就损失两百万而已。

事先约谈了宝岛三家电视台,梁淑仪的心里还是没底。

梁淑仪从没有怀疑过天庆的能力,但开始有些怀疑他的野心了。广告招商不同于写书做歌,那也不可以天马行空想干什么干什么的啊——

轿车在丽的台大门前停下,早早等候的屠永雄看到梁淑仪下车不免一怔,旋即大笑道:“难怪赵老板说会有个重量级的代表来洽谈业务,梁姐,我万万没想到是你啊!”

梁淑仪勉强笑道:“阿雄,你又来取笑我了。”

屠永雄见她心不在焉,诧异地道:“你这是——”

梁淑仪看看左右,道:“带我去广告部吧!”

“对对对,一大帮人早早等着呢,对了,还有宝岛那边三家电视台也过来了,想要购买《歌声在哪儿》的外埠版权,闹哄哄的,老黄一大早就让我守在这。”

梁淑仪笑道:“辛苦了,等会事情谈成,我请你和老黄到半岛酒店聚聚。”

屠永雄哈哈一笑道:“梁姐就是这么大气,不过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梁淑仪停住脚步,问道:“什么意思?”

屠永雄低声道:“老黄的意思,请你们能不能把中间广告时段增加到五分钟,给我们两分钟,哪怕一分钟也行。”

黄锡照被昨晚重播的《歌声在哪儿》的收视率给吓到了,842%,特么的,直接破了丽的台成立以来的收视纪录。老黄的心里,酸酸的,苦苦的,恨恨的,咬牙切齿地看到如此耀眼的成绩,笑不出来,哭不出来——

连夜召集一脸懵比的高层们开会,一个个愁云惨淡,不知所措,谁能预料到《歌声在哪儿》居然在深夜时间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威力——

还是那名广告部经理,在众人怨恨的眼神中提议,看看能不能和天庆商量一下,在每一集中间增加两分钟广告时间,虽然黄锡照感觉依照天庆的牛脾气多数不会答应,但还是决定试一试,所以一大早让屠永雄守着对方的谈判代表——

当屠永雄看到梁淑仪第一眼时,便知道事情要糟,虽然梁淑仪败家是出了名的,可她也深得邵老抠的真传,抠没学会多少,狠却是很有名的——

果不其然,梁淑仪正色道:“阿雄,念我们朋友一场,不要让我在老板面前难做!”

说到这份上,屠永雄还能说什么,尴尬地笑笑,不再言语。

广告部会议室内已经坐满了广告商,前方主席台上有列印好的广告商名录,屠永雄带着梁淑仪一行进入会议室,介绍道:“各位,这位就是天庆的代理人,梁淑仪梁小姐,由她来主持《歌声在哪儿》节目的广告洽谈。”

梁淑仪在电视圈里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大多数的广告商都认识,纷纷起身招呼,梁淑仪笑着一一点头示意,走到主席台拿起广告商名录仔细浏览一边,朗声道:“请问阿迪达斯、可口可乐、麦当劳和彪马的代表在哪里,请把他们带到招待室,我另外会谈。”

天庆要求的目标很明确,要找广告商,就找世界级的,小广告商就不考虑了。

梁淑仪话音一落,场内一片哗然,四家公司代表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客客气气地跟着职员去了招待室,其他广告商纷纷叫道:“梁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梁淑仪笑道:“诸位,非常抱歉。”说完这六个字,便带人转身进了接待室,留下傻掉的屠永雄和广告商们。

不如接待室,梁淑仪刚刚落座,彪马的代表迫不及待地道:“梁小姐,大家都是数人啦,我们公司愿意按照《上海滩》80%的价位,买下《歌声在哪儿》的三十秒时段。”

其他人正待开口,梁淑仪摆摆手道:“请诸位稍安勿躁,请听我解释一下这次广告的投入标准和要求。”

“首先,除去片头两分钟和片中三分钟的广告时段外,我们还将在片中投入广告。”

所谓的片中投入广告,就是后世令人诟病的广告植入,然而此时的香江乃至全世界,电视节目中是很少植入的,一是没有完全发掘出电视广告的商业价值,二是电视人还有着自身的矜持,对于节目中广告植入非常抵触,不像二十世纪过后那般毫无底线。

“……节目中的服装、饮食等等,另外我们会保证在节目80分钟时间内,至少有六到十个特写,以及在片尾登出广告商作为合作伙伴。”

梁淑仪介绍完广告植入方法,四名广告商快速盘算,谁知梁淑仪的下一句话令他们心花怒放。

“《歌声在哪儿》的外埠版权随后就要洽谈,除去宝岛三家电视台播放之外,还有东南亚等地,我们也在争取日韩市场,所以你们投放的广告受众绝不会是香江五百万观众,而是涵盖整个东亚地区。”

阿迪达斯代表提问道:“梁小姐,据我所知香江的节目卖到外埠,一般只有在一个地区选择一家电视台,为何你刚才说宝岛三家电视台播放?”

梁淑仪笃定地道:“我们可以保证宝岛三大电视台会一起播放这档节目,‘邻家男孩’的亚洲巡回马上也要启动,请诸位不要怀疑我们公司的实力。”

麦当劳代表笑道:“我们对天庆先生的能力和实力是深信不疑的,不过贵公司能否把节目覆盖的规模写进广告协议。”

“当然,不过另外我要事先声明一下,《歌声在哪儿》的广告是按照每秒计算,所以各位在报价的时候请注意。朱迪,发报价单。”

助手笑眯眯地将报价单发下去,四名广告商仔细浏览报价单中的条条框框,或凝目沉思,或若有所悟,彪马的代表最为急迫,很快填上了报价。

梁淑仪接到手里瞥视一眼,示意道:“请你先在会议室内等候片刻。”

彪马代表略略诧异,还是按照梁淑仪所说离开了接待室,梁淑仪摇摇头道:“三十秒,连带广告植入,每秒才出900,未免也太小气了。”

另外三家广告商心头一震,已经写好950的麦当劳代表急忙涂掉数字,慌慌张张的模样令梁淑仪暗暗好笑,这时屠永雄走了进来,悄悄在梁淑仪耳边低语数句。

梁淑仪道:“请各位稍候片刻,我去和宝岛的三家电视台协商一下。”

阿迪达斯代表急忙道:“梁小姐,我等会还有事,能不能再稍等几分钟。”

“不用,最多五分钟。”

梁淑仪带着助手离开,麦当劳代表将笔一扔,言不由衷地道:“我看天庆是想狮子大开口,就不知道牙口好不好了。”

阿迪达斯代表苦笑道:“如果真如梁淑仪所说,宝岛三家电视台能一起播放,东南亚的电视台肯定闻风而动,这档节目的广告费只怕不会低于rb的八点档。”

一直没有开口的可口可乐代表心头一动,摸摸鼻子道:“你们打算投多少时段?”

麦当劳产品多,至少需要一分钟,阿迪达斯则是创意广告,不推介具体产品,只需要三十秒,可口可乐代表不解地道:“难道天庆不打算把五分钟时间段的广告全部卖出去?还是有其他打算?”

麦当劳代表翻翻白眼道:“难道他还和钱有仇?”

阿迪达斯代表刚要说话,梁淑仪已经风风火火赶了过来,扬扬手中新签的协议道:“让各位久等了,我已经和宝岛三家电视台签下协议,他们一起播放《歌声在哪儿》。”

三家代表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也太快了吧!

看向他们不可思议的表情,梁淑仪笑道:“其实我们事先已经约好,《歌声在哪儿》的版权免费给他们使用,只需要五分钟的广告投放时间。”

免费播放?

三人面面相觑,目光不约而同的流露出一个意思:天庆,算你狠——

这样的话五分钟广告的受众就不是香江五百万观众,而是连同宝岛的一千八百万,三大电视台同时播放,几乎是全方位覆盖,价钱自然不一样。

很快,三份广告报价递了上来,最低的是麦当劳,一分钟时段,每秒1801,最高的则是阿迪达斯,三十秒,每秒2400,可口可乐则是报一分钟,每秒2201。

之所以多一块,是防止对手报价和自己接近的整数。

乐不可支的梁淑仪和三家广告商签订协议之后,才发现手心里全是冷汗。

会议室里还有一大帮广告商等在那,梁淑仪的助手朱迪走进去高声宣布道:“各位,五分钟300秒广告时段已经卖出去一半,均价每秒2100,有投放意愿的请随时和我公司联系。”

朱迪说完抬脚离开,她还要去布置“为青春而战”新闻发布会,留下一帮大眼瞪小眼的广告商们。

眨眼的功夫,会议室内一片哗然。

《上海滩》每秒的广告费不过600块,而且是十分钟时段,你一部纪录片居然卖到2100?一秒钟就是一个小职员两个月的工资啊!

黄锡照得到消息,差点栽倒在地,再三确认之后恨恨地对屠永雄道:“我们干了一辈子电视,不如人家第一次出手,这叫我们怎么玩?”

脸上写满了不甘和震惊的屠永雄,咂叹道:“我听说已经有两家公司和他们接洽了,其中一家开了1500,直接被梁淑仪撵了出去。”

黄锡照听了差点泪流满面,丽的最高的广告费不过每秒500块,人家居然连1500都看不上眼——

65 两场发布会

这几天各大媒体因为宝丽金年度音乐盛典和“为青春而战”演唱会撞车的事情,炒得沸沸扬扬,有人说天庆是螳臂当车,有人说天庆是背水一战,吃瓜群众和评论专家们各种点评,虽然对宝丽金封杀天庆颇有微词,但宝丽金是世界第一大唱片公司,只怕天庆这样的天才也无可奈何吧!

谁知两场演唱会的发布会也在同一天,只不过宝丽金的在上午九点,“为青春而战”则是十一点半,记者们不辞劳苦,纷纷出动。

宝丽金特意租下文华东方酒店大厅,布置的富丽堂皇,麾下大大小小的歌星一一亮相,群星璀璨,气势十足,惹得歌迷们阵阵尖叫,不知道的还以为又是颁发什么大奖呢——

老丁意气风发地主持发布会,面对记者们的提问时谈笑风生,分外得意。

“宝丽金公司服务于全世界,此次春季年度音乐盛典是为了回馈长久以来支持我们公司的朋友们,希望大家到时候多多捧场。”

“我们的演唱会一共三场,计划内登场的歌星有三十九人,另外还有六位重量级嘉宾我们会努力争取,当然啦,我们不排除邀请欧美日韩的歌星参加此次盛会,争取给广大市民最丰富的节目。”

“为青春而战?名字很好听啦,天庆也是很有能力的嘛,他敢撞车,说明他勇气可嘉嘛。不过演唱会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办的,对吧!嘿嘿,就不知道广大市民会不会为他的演唱会埋单。”

“邻家男孩?几个小孩子啦,唱唱跳跳,闹着玩的,刚开始瞧得新奇,看多了哪如我们公司歌手的实力和底蕴?就算天庆之前创作出两张白金唱片,那又能怎样?事实摆在眼前,请大家拭目以待。”

老丁尽情在麦克风前表演,陪同出席发布会的郑栋汉心有戚戚,不知道天庆到底如何反击——

就在发布会即将结束的时候,一名记者带来了一条轰动性新闻。

《歌声去哪儿》卖出一千六百万的广告!

哇——

老丁还在台上发挥,台下已然一片哗然,场面乱哄哄的,后排的记者已经开始悄悄溜走,一脸懵比的老丁得到汇报,恨恨地宣布发布会结束,记者们一哄而散。

梁淑仪忐忑的心思终于彻底放了下来,五分钟广告总共卖出去1612万,再打电话给顾嘉飞时,顾嘉飞以为自己听错了,连续问了三遍,这才喃喃地连声道好,未等放下电话,梁淑仪已经听到那头拍桌子的声音了。

不论是谁,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即便是自己,上午出门的时候还不是在怀疑天庆的心思到底有多么腹黑么,可是现在居然真的谈成了,梁淑仪真想躲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哭,可以缓解压力。

佳视倒闭的那一天,梁淑仪哭过,却始终没有把压力给缓解掉,今天天庆安排的第一步取得如此成绩,梁淑仪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浑身是劲的感觉了。

漂亮的第一仗就这样干净利落的画上句号,而这一切全都源于天庆,梁淑仪的内心已然被天庆彻底折服,这样的老板才值得自己追随!

“为青春而战”新闻发布会在十一点半正式拉开序幕——

当记者们看到梁淑仪步入会场,端坐在主席台时,个个不由得大吃一惊,昨天听说梁淑仪从无线台辞职,万万没想到投到天庆的麾下。

梁淑仪对着麦克风轻咳一声,止住记者们的喧闹,朗声道:“因为天庆先生离港,今天由我全权代表,下面先宣布一些事项,然后再请大家提问。”

“第一,‘为青春而战’演唱会门票发售工作自明日起开始,票价从21元至501元不等,发售地点为皇后大道天庆音乐公司业务部、丽的电视台广告业务部和《明报》报馆三处。”

记者们低声惊呼,这个价钱刚好比宝丽金年度音乐盛典的票价多一元,你们是想气死宝丽金呢还是有强大的自信呢?

“第二,‘为青春而战’演唱会的收入,除去无法免除的固定支出外,全部捐赠于越南难民,本公司不取一分。”

哇——记者们这次真的无法镇定了,三场演唱会起码三四百万的收入吧,天庆说捐就捐了?

现在港督府正为了越南难民头疼不已,不断号召香江各界为难民排忧解难,可是一直效果不大理想,只能圈定区域暂时安置,若是天庆起了头——

“请各位安静,”梁淑仪扫视一圈,又道,“第三,演唱会将邀请重量级嘉宾参与,我们将会在《歌声在哪儿》节目中透露,希望大家多多关注。下面有请各位开始提问。”

刷刷刷,记者们一个个举手成林,梁淑仪的助手将麦克风递到一位帅哥记者面前,那记者满脸喜色,起身道:“梁小姐好,我是《星岛日报》记者。请问天庆先生选择此刻离港,是为了躲避宝丽金的封杀还是到海外寻求更好的机遇?”

梁淑仪道:“天庆先生离港最多一个礼拜时间,至于宝丽金所谓的封杀,公道自在人心。”

梁淑仪话虽不多,却掷地有声,比卖力表演的老丁不知高出多少层次。

“梁小姐好,我是《明报》记者。我想知道‘为青春而战’演唱会与宝丽金撞车,贵方有多大的胜算?”

香江媒体人都知道,金墉一向视天庆为自己的接班人,拳拳护犊之心人尽皆知,《明报》也一直都是鼓吹天庆的主阵地,能提出这个问题,显然有关切的意思在里面。

梁淑仪道:“我们并不想与宝丽金年度音乐盛典撞车,只不过两家公司同时发布了消息而已,纯属巧合罢了。至于胜算嘛,暂时还不方便透露,请大家拭目以待。”

接着根据记者的提问,梁淑仪解释了接下来公司艺人的亚洲巡回展演计划,宝岛三大电视台同时播放《歌声在哪儿》等等细节,从容不迫,娓娓道来,直到《东方日报》的记者提问后,梁淑仪的脸色变得发冷,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

“我不知道贵报出于何种目的,始终臆测描绘天庆先生的一举一动,误导广大市民,昨天你们报社的‘闽南双剑’口口声声叫嚣天庆敛财不择手段,用青春少年博取眼球。我就纳闷了,‘邻家男孩’等新人在市民们中间如此受欢迎,接受其他媒体采访所表达的意思,为何别人都能正确叙述,你们报社偏偏断章取义,混淆视听?”

《东方日报》的记者鹤立鸡群站在众人中间,面色淡然道:“还请梁小姐不要岔开话题,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梁淑仪冷笑道:“我先说明一件事情,天庆先生的《达芬奇密码》全球总销量已经突破一千五百万册,贵社的专栏作家似乎忘了之前和天庆先生定下的赌约了吧!既然你们咬定青山不放松,还请先行履行约定,然后再来说其他的事情,散会!”

其他记者暗暗偷笑,《东方日报》的记者冷着脸目送梁淑仪离场,冷哼一声,抬脚而去。

出了会议室,助手安迪竖起大拇指道:“梁姐,霸气!”

梁淑仪嗤笑道:“小人作祟,烦不胜烦。安迪,帮我约一下文教署的王副处长,下午五点左右,半岛酒店。”

下午,一篇篇新闻稿新鲜出炉。

《神秘的天庆,一如既往的自信》——《星岛日报》。

《‘为青春而战’,为慈善而战》——《明报》。

《佳视女王梁淑仪重现江湖,代言天庆怒对不良媒体》——《天天日报》……

唯有《东方日报》仍是酸溜溜的口气,尽是隐晦的嘲讽:《‘为青春而战’,天庆一个人的战斗》。

66 慈善方案(上)

当邵一夫听到《歌声在哪儿》的广告费达到一千六百万,丝毫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命人找来前四集录像,和几位tvb的高层在办公室里整整观摩了一个下午。

坐在邵一夫右手边的是个面容敦厚、体态雍容的中年胖子,他就是无线台黄金监制王天霖,烂片王的老爹。

关上电视,邵一夫皱眉问道:“天霖,你看这档节目怎么样?”

王天霖不假思索地道:“说白了,天庆抓住了小市民好奇心,告诉他们一个普通人怎么成为歌星的,比较出彩的地方还是天庆写的新歌。”

“那我们也做一档这样的节目怎么样?”

王天霖犹豫片刻,低声道:“六哥,我们不大好做的。天庆推出的都是新人,如果我们拍这档节目,已经成名的会让人觉得是做作,不真实,没有成名的,培训班倒是有不少新人,可我们节目的主旨不好确定。”

邵一夫不解地道:“什么意思?”

王天霖苦笑道:“天庆定的是《歌声在哪儿》,直接说明这是一档音乐节目,一首接一首新歌的发,关键首首经典,令人欲罢不能。再加上他搞的演唱会巡回,让那些小孩子个个着了迷似的,所以才能一下子火爆起来。”

“如果我们来做,用音乐做主题显然已经落了下风,用影视剧做主题,似乎节奏性有些跟不上。影视剧本来就是虚拟的故事,如果刻意让人编排,我担心观众不一定能接受,宝岛不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邵一夫咂叹道:“说来说去,就是说我们搞不出来同样的节目啦——”

王天霖满脸苦笑,坐在邵一夫左手边的方怡华一声不吭,因为梁淑仪的事情挨了骂,这两天不得不小心翼翼的。

邵一夫又问道:“如果《上海滩》采取免费授权,他们会同意让给我们广告时间吗?”

方怡华艰涩地道:“恐怕不行。《歌声在哪儿》的播放时间段是不固定的,随便什么时候都行,《上海滩》只能在电视剧的黄金时段播放,在其他时段播放的话会影响收视率,广告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邵一夫自嘲地笑笑,道:“怡华,帮我约一下天庆。”

方怡华苦着脸答应下来,邵一夫笑道:“淑仪不是小气的人,她还是会给我这个六叔面子的,我听说天庆真人不露相,不喜与人交往,唯一一次在机场接受采访还是戴着大墨镜吧!老查不是自诩天庆保护人嘛,你可以通过他联系。”

老头子就是老头子,考虑的比谁都周全,方怡华这才面露喜色。

……

自75年起,因为越南内战和企业国有化等问题,强行剥夺在越南的华人财产,为逃避迫害,数以十万计的越籍华人和华侨开始亡命之旅,其中不少人葬身大海,举世震惊。

79年2月8日,又有一艘载着2600多名难民的“天运号”在夜幕下进入香港水域。

“天运号”是一艘3500吨的巴拿马籍货船,难民一直不被允许登岸,一直等待香江政f去决定各人的前途,直至4个半月后的6月29日,有船民切断锚链,令整艘货船在怒海中漂流,直至撞到南丫岛附近的礁石搁浅,船身下沉。船民纷纷游到邻近岸边,却被警察围捕,最终所有船员获准登岸,被安置到异常挤拥、人数过万的难民营。

“天运号”事故变成国际人道主义问题的一个象征事件,亦为影响香港历时四分一世纪的难民问题写下重要一页。

79年7月,英国政f在日内瓦签署一项关于处理越南难民问题的国际公约,其中内容包括将香江列为“第一收容港”。

因此,从越南出逃的难民,由第一收容港先行接收,再经西方国家甄别难民的资格,符合甄别标准的难民可转去这些国家定居,剩下的则由第一收容港政f自行遣返。同时,越南正在多个城市进行残酷的种族清洗活动,大量越南难民一批批蜂拥而至,1979年一年内有超过68700人抵港,至1980年已超过10万人。

数量如此庞大的难民人数,凭借香江政f自身力量和来自世界其他国家的援助,仍旧是杯水车薪,十余万难民被安置在昂船洲、望后石等九处难民营,给香江带来沉重的治安和经济负担。港督曾多次号召广大市民伸出援手,奈何难民人数庞大,很少有社会名望能此事出力。

倒不是香江社会名望缺少公德心,毕竟难民问题属于世界问题,单凭香江一隅能够收容这么多的难民已经是竭尽所能,供养一天两天一月两月没什么大问题,一旦供养日久,无论香江哪路大神都无能为力,刚开始的热情全部慢慢淡化下来。

梁淑仪在文华酒店约见文教署的王副处长时,直接甩出一张五百万港币的支票,作为“为青春而战”演唱会预支收入捐赠给难民,整得王副处长一愣一愣的。在此之前梁淑仪查过,香江名望为难民捐款的最高额度为四百万,按照天庆的要求,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第一。

能混到经常在港府大老板面前露脸的人,王副处长自然不是好相与的人。他没有伸手去接支票,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梁小姐,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若不是你约我,我还不见呢,这钱看着眼热,不好拿吧?”

商人都是有利益追求的,不见兔子不撒鹰,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捐这么多钱出来?去年怡和的洋大班钮壁坚口口声声要为难民分忧,捐款两百万,却附加一大堆让大老板拍桌子的条件。

有先例在前,王副处长总觉得逐利的商人们没一个好心眼,虽然一大串数字的钱摆在眼前,却不敢下手去拿,脸色也不是怎么好看。

梁淑仪笑道:“钮壁坚去年的事情我听说过,王副处长尽管放心,我们只有一个条件,绝不会让你为难。”

王副处长面色稍霁,旋而不露声色地道:“说说看。”

“请准许《歌声在哪儿》节目组进入难民营摄制节目。”

梁淑仪说完,目光盯住王副处长,只见对方倒吸一口冷气,不解地道:“我记得你们公司录制的这档纪录片是在丽的台播放吧,难民营那么乱,高层每天都绷着神经,就怕那里搞事情,你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欠考虑了?”

梁淑仪认真地道:“解救难民是全世界每个人的公德义务,老板在离港时特别交待过,只要港府高层同意,我们公司可以发动一次大规模慈善活动,为港府排忧解难。”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慈善总会呢?

王副处长思忖片刻道:“你们有没有具体方案?”

“有!”

梁淑仪递过活动方案,这是由赵天庆和顾嘉飞等人赶制三天完成的,她仔细斟酌一遍,确定无误后带了过来。

王副处长拿起方案细细浏览,口中感慨连连,心下底是十分满意的,却不能当场拍板,合上方案交给助手,这才露出真切的笑脸道:“看来你们公司是真心为公,花了不少心思,真是难得。方案和支票我带走,最迟到明天中午给你明确消息。”

梁淑仪端起酒杯道:“王副处长辛苦。”

王副处长展颜端杯,道:“不辛苦不辛苦,下次有什么好的方案尽管来找我,还有你们那个老板,叫什么来着?”

助手在他耳边低声提醒一句,王副处长这才恍然大悟,“哦,天庆啊!了不得的天才,我家几个小孩子天天就喜欢听他作的新歌,还有什么《诛仙》和什么仙剑传吧,书都快翻烂了啦!”

众人大笑,满堂欢颜。

67 慈善方案(下)

次日中午十一点,梁淑仪接到王副处长的电话,电话里只有一句,看晚上的电视新闻。

副处长很忙,匆匆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听不出任何感情,梁淑仪满头雾水,忙打电话到两家电视台询问,都没有接到相应的消息。

焦急的等待中,下午两点半终于打探到消息,港督府要开新闻发布会,全港几家大的媒体悉数获邀,还有些外埠的知名媒体也得到了邀请,动静搞得挺大。

从侧面得知的结果,今天的港督府发布会肯定是和捐款有关,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之前,梁淑仪等人还是心怀忐忑。

在三点时,赵天庆从美国打来越洋电话,询问具体情况后反而宽慰梁淑仪:“梁姐,麦里浩是个脚踏实地的人,应该是好消息。”

梁淑仪心底不免有些歉然,“是我患得患失了。”

赵天庆笑道:“做事情嘛难免会有这种心思,游戏规则由别人制定,参赛的肯定都不舒服,等我们掌控话语权的那一天吧!”

梁淑仪细细咀嚼赵天庆的话,她不能确定老板的路能走多远,但只要老板出手,哪个不是颠覆一个行业的手段?

就在这时,安迪兴冲冲地跑进办公室,口中不停地叫道:“梁姐梁姐,快点收拾收拾,港督派车来接你参加发布会啦!”

梁淑仪和电话中的赵天庆同时一怔,旋即又一同笑了起来,赵天庆道:“梁姐,代我向港督问好,我先挂了啊,拜!”

“拜!”

梁淑仪放下电话,安迪兴奋地道:“梁姐,你现在面子大发啦,港督派来的是自己的平治专车诶,平时我们只能看看,没想到今天能坐上一回!”

看着手舞足蹈兴奋异常的安迪,梁淑仪嗔怪道:“就不能安稳点!你先出去,我收拾下。”

“好勒!”

安迪随手带上房门,梁淑仪这才双拳紧握,躲进小休息室,痛快地吼叫几声——

片刻之后,平复心情的梁淑仪走出办公室,见安迪捂嘴偷笑,瞪她一眼,这丫头听墙角的习惯就是改不掉。

自香江开埠以来,麦里浩可谓声望最高,任职最久,在其任职的近十一年港督期间,全力推动香江的社会改革,实施九年免费教育,推行十年造屋计划,新建地铁,设立廉政公署等等,主导香江从原先的轻工业为主导的经济结构转化成电子工业、金融业和商业为重心,一跃成为“亚洲四小龙”之一。

香江舆论用“麦里浩时代”来形容麦里浩任职港督的时日,可见其在香江市民心中的份量。

在以前梁淑仪曾见过麦里浩,却没有直接接触过,今天港督用自己的专车来邀请自己,梁淑仪怎能不激动万分,车子快拐进上亚厘毕道时,她还是总感觉自己就像是初次拜见新公婆的小媳妇一般,内心忐忑不止,低声询问助手自己有没有哪里失仪的地方。

安迪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平日在朋友们面前,老板天庆是她最多的话题,此刻能坐上港督的平治专车,无疑增加不少自己炫耀的资本,兴奋地无比复加,小腿肚子还有些打颤呢,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才努力压抑住自己,免得坐在前排的洋人司机和阿三仪仗兵笑话。

麦里浩最亲密的助手、布政司姬达爵士面带微笑守在港府门前,一大帮记者竖起长枪短炮等候着,当他们打听到姬达迎候的居然是梁淑仪,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可能啦?梁淑仪才多大的名望,能让姬达爵士恭候?”

“大老板指定的,姬达能不来吗?”

“哇塞,梁淑仪这下大发了!”

“不是她大发啦,是天庆大发啦!”

“来了来了!”

平治专车缓缓停在姬达面前,副驾驶的侍从,头上包布的阿三仪仗兵快步下车,先是给姬达敬礼,然后才打开后车门。

梁淑仪面含微笑,与姬达握手,两人寒暄数句,又面对镜头合影片刻,转身进了港督府。

这还是梁淑仪第一次进入港督府,虽然港督府别具东南亚风格的建筑在香江分外耀眼和尊贵,她心里明白,麦里浩用这般大的阵仗来招呼自己,肯定还有另一番心思,可惜老板不在家,梁淑仪总感觉老板在下一盘大棋,自己却又想不通关节。

她试着问姬达,姬达只是回答道:“阁下等着召见你。”

姬达将梁淑仪引进麦里浩的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内,都是平日里只能在电视中见到的洋人高官,几名华人面孔的官员只能落得副座,文教署的王副处长正缩在一个角落里,面色放光,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梁淑仪。

麦里浩身材中等,一双睿智的眼神快速打量梁淑仪,起身与之握手道:“梁小姐,欢迎你。”

八十年代的香江是飞速发展期,也伴生着各种各样的社会问题和国际问题,最让麦里浩头疼的还是难民问题,虽然大英政f在国际会议上认定香江是难民收容港,但那仅仅是认定而已,能够把这些难民处理清楚,拉来国际救援,还不知道需要多少次的扯皮。

现在香江难民能依靠的只有香江自己,眼见难民人数突破六位数大关,麦里浩更是心急如焚,此刻的香江总人口不过五百万左右,自身产出的物资根本不够,连水源都是由大陆供给,衣食穿戴,哪个不是靠外埠供应。

而这十万难民中不乏亡命之徒,给香江的社会秩序带来极大的冲击。

如果梁淑仪只是代表天庆捐出五百万港币,麦里浩犯不着费这么大的心里来处理,关键在于天庆抛出的难民问题解决方案。

1,先由天庆公司下属的艺人发起救助活动,深入难民营为难民服务;

2,联合《明报》报馆、丽的电视台等媒体发起社会公益活动,吸引更多的人为难民排忧解难;

3,“邻家男孩”组合在亚洲巡回演出时,将会为难民继续募捐;

4,天庆计划年内收购或建设大型印刷工厂和玩具厂,吸收的劳工以难民为主,争取在三年内解决8000至10000名难民的工作问题。

前三条的方案港府以往都曾发起过,收效甚微,只是有一阵热度而已,一旦热度过去之后,一切便打回原形。关键还是在于第四条。

所有人都明白,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如果确实照天庆所言,三年内解决8000以上的难民就业问题,带来的好处真是太多太多了,所带来的经济和社会效应更是不可估量。

以往麦里浩不是没有要求香江的制造工厂接收一些,长江塑胶、德昌电机等等,不过这几个香江数的着的工厂,最多接收一两百个,杯水车薪而已。

在接到支票和方案之后,麦里浩第一时间找来天庆的所有资料,对这个到香江只有三个月左右的年轻人顿时兴趣大增。

如果天庆只是写了两部仙剑小说和两张梦系列专辑歌曲,麦里浩就有些不以为意了,怪就怪在麦里浩居然打听到天庆的两本英文小说能够拿到华尔街的投资,令他大吃一惊,最让他诧异的是香江媒体竟然对此事毫不知情。

即便是与天庆交好的《明报》,也没有露出半点口风。

这倒不是金墉不知道此事,而是天庆一直捂着盖子不让揭。

当助手向麦里浩解释宝丽金、出版协会和创星银行联合封杀天庆之后,麦里浩才意味深长的笑出声来。

68 一脸懵比宝丽金

麦里浩开门见山地道:“梁小姐,距离记者招待会还有半个小时,我希望和天庆电话交谈一番。”

虽然麦里浩的口气很婉转,但“希望”就是命令,这一点毋庸置疑,即便此刻美国时间是凌晨四点半,梁淑仪也只能暗暗抱歉了。

很快,电话那头被惊醒,先是解川接的电话,梁淑仪将情况叙述一番让解川十分为难,他解释道:“老板刚刚睡下不到半个小时,就怕不好叫。”

梁淑仪苦笑道:“总督大人守在边上,要不你给他解释?”

在解川的意识中,涉及到洋人就是重要问题,他还真不好替天庆做主,只能挠挠头道:“那你稍等下。”

片刻之后,赵天庆沉稳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喂,我是天庆。”

听到老板的声音,梁淑仪砰砰乱跳的心思这才安静下来,“老板,港督大人要和您说话。”

“好。”

梁淑仪将电话递给麦里浩,麦里浩拿起话筒道:“天庆先生,你好。”

“阁下好。”

天庆的称呼令麦里浩怔了怔,因为阁下一词是西方人称呼达官贵戚时才会用的专属名词,华人用这个词称呼自己是十分鲜见的。

麦里浩道:“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明。”

说明什么?

麦里浩不想点破,虽然天庆抛出的支票和方案十分具备诱惑力,却有他自己内心的忧虑,就想知道天庆是如何答复。

天庆不假思索地道:“请阁下放心,我让梁小姐送呈的方案,不会带有任何附加色彩,更不会谋求其他不当的利益。当然,在方案执行的过程中,我也希望港府派出专员全程跟进,一来是扩大影响力,二来显示出香江全体官员和市民对于难民的负责任态度。”

随后,天庆解释了设立大型印刷厂和玩具厂的意向和未来设想,麦里浩一直在附耳倾听,时而询问一句,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天庆向麦里浩保证,三个月内便会投资建设两家工厂,年内形成生产规模。

麦里浩对天庆的回答极为满意,这正是他心中的理想结果,这也才是真心实意为了香江发展的人,心存的顾忌和忧虑一扫而空,不由得爽声笑道:“好,我期待你从美国载誉而归。”

……

当天下午,各大媒体开始成篇累牍报道,一条条夺人眼眸的新闻瞬间传遍香江。

“无线电视台,现在临时插播一条新闻,麦里浩总督今日下午三点半召开记者发布会,宣布本年度2月份为香江慈善月,号召广大市民为到港难民伸出援助之手。天庆公司代表梁淑仪女士现场捐助五百万港币,并表示将组织公司职员,积极响应港督号召,深入难民营进行服务……”

“香江交通电台,麦里浩总督在今天下午的新闻见面会上,积极评价了香江知名创作人天庆,对他的成就予以肯定,并表示将推荐天庆入选本年度香江十大杰出青年。因天庆先生不在港内,本台记者现场采访他的代表梁淑仪小姐,梁小姐表示天庆先生一心牵挂难民同胞,食不知味,睡不能寐,对难民的遭遇感同身受,号召广大香江市民行动起来,为难民伸出援手……”

“本报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到港难民迎来香江史上最大规模的援助活动,经麦里浩总督号召,今年二月份由天庆公司、《明报》和丽的台三家领衔发起的难民救助活动将拉开帷幕,布政司姬达爵士表示,港督府将动员各处公职部门,全力配合此次活动……”

……

黄锡照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有些懵,这确实是好事情,但事先梁淑仪并没有知会,现在怎么变成丽的电视台参与领衔活动?

公益这种事情,想让不列颠那些黄毛碧眼的洋人股东掏荷包,简直是痴心妄想。

何况这段时间因为无线台连出神剧,丽的的日子不太好过,丽的总部已经传出风声,准备卖掉香江分部,搞得黄锡照一日三惊,最近发际线又上涨了不少。

梁淑仪现在抛出这一方案,这不是火上浇油吗?黄锡照紧急联系。

电话甫一接通,黄锡照抱怨道:“淑仪,下午的新闻我看了,事先怎么不和我打声招呼?让我在股东们那里很难做啊!”

梁淑仪解释道:“老黄,这次公益活动你们丽的台只需要派出记者随拍就行了,不需要你们掏一分钱,你怕什么?”

黄锡照苦笑道:“怕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约翰牛,认死理,不认人,眼里除了钱别的什么都不认。这下好了,就算我再怎么解释,伦敦总部肯定会派会计师过来核查。”

以前听说过丽的总部的龌龊,从没想过他们居然这般,梁淑仪歉然道:“是我考虑不周全,抱歉。”

黄锡照大度地道:“算了,既然港督大人都发话了,我还能说什么?对了,《歌声在哪儿》从第七集开始你们就打算在难民营里面拍?不怕搞砸了?”

梁淑仪笑道:“我对老板有信心。”

当然有信心,天庆走的时候把《歌声在哪儿》第7到15集的故事梗概交给了她,梁淑仪对天庆异于常人的想法早已叹服。

“那就好那就好。”黄锡照这才放下心来,他笃定既然天庆敢对广告商漫天要价,自然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梁淑仪放下电话,感慨地摇摇头,正准备着手安排明天到难民营进行初步查探的人员,安迪急匆匆跑进来,“梁姐,大新闻啊!”

“新闻不是在放吗?还有什么大新闻?”

安迪道:“不是啦梁姐,许贯杰和张国溶发表联合声明,将义务参加难民营救助活动!”

梁淑仪嚯地起身,急切问道:“你确认过了?”

“确认过了,许贯杰的经纪人刚才打电话到前台询问了情况,可能会明天和我们一起去难民营查探。”

“哈哈——”

梁淑仪难得在外人面前失仪,禁不住朗声大笑起来,宝丽金的香江头牌都倒戈了,还谈什么封杀。

很快,在许贯杰和张国溶开了口子之后,宝丽金旗下又有六名歌手发布声明,将参加难民救助,紧接着,百代唱片宣布将全力支持此次活动——

《天天日报》宣布全员参与——

《星岛日报》宣布全员参与——

《明报》宣布全员参与——

香江商业电台宣布全员参与——

中文大学宣布参与——

圣母公立医院宣布参与——

德昌电机公司宣布参与——

爱国青年协会宣布参与……

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数十位艺人、企业或组织争先恐后地发表声明参与由天庆公司主导的慈善月活动。

就连一向和梁淑仪不对付的方怡华,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冷着脸让无线台发表声明参与。

如此声势浩大的声援,搞得宝丽金总裁约翰一脸懵比……

梁淑仪也有些懵,她不明白为何事情这么快就演化到这种地步,当初天庆要求她把这件事办妥的时候,内心还是十分抵触的,即便是老板你想邀名赚声望,犯不着花五百万的代价吧?

夜间的时候她向天庆汇报情况,天庆哈哈一笑道:“梁姐,有一个名词你应该没有听说过,道德绑架。”

“道德绑架?”梁淑仪瞪起眼睛,不敢置信地咀嚼着这四个字眼。

“不错。”

天庆笑道:“按照我之前的设想,肯定会有部分艺人或企业先跟风,没想到许贯杰第一个跳了出来,这个人的情商很高啊,有空得会一会。其实道德绑架很简单,如果我们的艺人带头去做,香江市民就会盯着其他艺人,舆论也会盯着他们,逼他们去做,不做就会被千夫所指,这就叫道德绑架。”

梁淑仪倒吸一口冷气,天庆接着道:“既然事情发酵的如此迅速,我后天就赶回去,这是我们公司开门红的第一仗,一定要打好。”

……

宝丽金公司内,老丁被叫到总经理办公室,迎头就是约翰的一顿臭骂,底下的艺人纷纷发表倒戈,让约翰怎能不恼羞成怒,又总不能把所有艺人全部封杀,只有拿老丁解气。

郑栋汉在一旁数着地毯上的花纹,心底着实被天庆的手段所震撼,他也不明白为何天庆的想法是这般天马行空,别人根本意料不到的或实施不好的招数,到他这里偏偏就能翻云覆雨。

老丁被骂得狗血淋头,约翰怒气冲冲地道:“立刻给我想办法,我们的音乐盛典怎么办?”

约翰现在最担心的是年度音乐盛典能否如期举行,举行的效果是否理想,否则他这个香江总裁就要到头了。

老丁皱着眉头道:“老板,唯一的办法只有压制,派一些不出名的艺人,当红艺人们可以不出面,对外就说是正在进行年度音乐盛典的排演,让他们的助理参加就行了。”

郑栋汉反驳道:“不行,许贯杰他们都发表过声明,难道让他们放全港人的鸽子?”

老丁不屑地道:“我们手里有五年以上的合同,还怕他们反对?”

“你这是自掘坟墓!”

郑栋汉彻底怒了,高声喝道:“为了一己之私,老丁,你太过分了!”

老丁面红耳赤地叫道:“你让人打一巴掌试试!我过分还是天庆过分!”

“你!”

“够了!”约翰一声暴喝,止住二人的争吵,拍板道,“我同意丁的方案。”

郑栋汉长出一口气,闭上眼脑袋扬起,无数个念头瞬间掠过,开口道:“我请假五天。”不等约翰答应,抬脚离开。

郑栋汉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刚刚点起一根香烟,老丁趾高气昂地从窗前走过,郑栋汉恨恨地猛吸一口,抓起电话,“喂,请接天庆先生,我是郑栋汉。”

在酒店内刚刚收拾停当准备出门的赵天庆,听说郑栋汉打电话过来,摇摇头接过话柄,“老郑,日子不大好过吧!”

郑栋汉苦笑道:“还都不是拜您所赐,赵老板,赵大爷,我算是服气了,如果我现在想办法把约翰和老丁赶走,按照你的要求在媒体澄清事实,你能给我什么?”

天庆笑吟吟地道:“一个月,三张专辑,一年内,再出两张。不过我事先声明啊,这五张专辑我指定一名歌手演唱。”

郑栋汉紧张地问道:“是邓小姐吗?”

“当然。”

郑栋汉不解地道:“让邓小姐一年出五张专辑是不是太频繁了些,资源过于集中反而浪费。”

“浪费什么!”天庆道,“一张中文,一张日语,其他三张全部是英文,老郑,香江该出现一位在世界舞台展现的歌星了吧!”

吱——

郑栋汉惊叹一声,激动地道:“对对对,现在只有邓小姐才能打入国际歌坛,既然这样,请你给我三天时间。”

“ok!”

郑栋汉放下电话,叫来助理去购买机票,在宝丽金艺人们接到老丁通知的怨声载道中,郑栋汉带着一摞资料踏上前往伦敦的航班,第二天下午,宝丽金总部发来传真:郑栋汉接任宝丽金香江公司总裁兼总经理,约翰前往总部述职,另作安排。

宝丽金上下顿时一脸懵比。

69 青衣小生

暂且不提香江的纷纷扰扰,赵天庆今天要去拜会全美作协的荣誉主席德罗尔。

身为全美作协的荣誉主席,德罗尔德高望重,却没有发表过任何文学作品,他是一位成功的商人,也是一位知名的议员,还是美国出版工业协会的会长,文艺圈子内没人敢在他的面前放肆。

政商结合,是作协拉来的护身符,这位金主每年还会捐助一定的金额,作为创作大赛的奖励,作协得利,德罗尔得名,双方一直合作的很愉快。

之前老苗带着《天使与魔鬼》、《阿甘正传》、《肖申克的救赎》和《谁动了我的奶酪》四部小说和托尼洽谈,提出了天庆的要求,虽然事情有些不好办,但不代表办不成,德罗尔在其中就起了关键作用。

德罗尔是无利不起早的商人,眼光颇为毒辣,天庆别具一格的小说更具备商业炒作价值,何况天庆还是一位只有二十五岁年纪的年轻人,其后能取得的成就根本无法估量,他自然乐意结交这样一位小友。

在托尼向德罗尔说明天庆的要求之后,德罗尔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下来,有他出面,事情出奇的顺利。

今天的天庆,就是为了上门感谢。

顺便和德罗尔洽谈一些事务,因为德罗尔旗下拥有大型出版公司,在rb有很广泛的渠道。

原本是事先约好会面,谁知到了德罗尔家门口,德罗尔正准备出门,见到天庆立刻拉住他的手道:“小伙子,刚才接到老友的电话,让我去参加一个活动,既然你来了,不如和我一起去参加。”

还没问仔细的天庆就这样被德罗尔拉上了汽车。

自79年华国首长访问美国,两国关系就此大幅升温,官方和民间交流也逐步多了起来,今天是首都京剧团到纽约巡演,因为是国家级京剧剧团,承办方特意包下百老汇剧院,遍邀社会名流。

依照美国人粗枝大叶的性格,他们对中华国粹京剧不甚了了,正如同东方人看歌剧一般,图的是新奇而已,在第一出梁祝化蝶结束之后,本就艺术细胞不多的德罗尔已然昏昏欲睡。

赵天庆却是看了个稀奇,在前世他也并不喜欢京剧,很少有接触,但今天能在纽约看到,亲切感扑面而来。

首都京剧团为了这次海外巡演下了很大功夫,派出的都是最优秀角色,后世数的着的梅派、程派、荀派和尚派代表人物悉数登场亮相,华丽的服侍,精致的头冠,精细的脸谱,端正的唱腔,无一不代表着中华艺术的顶级水准。

跟随梅派二代掌门出来巡演的小伙子唐胜晋,脸上始终遮不住兴奋的颜色,刚满二十岁的他已经跟着师傅近十四年时间,虽然这次巡演很少有他露脸的机会,但他已经感到心满意足。

外面的世界实在太精彩,唐胜晋已然是眼花缭乱,随团的辅导老师一直盯着团里几名年轻人,生怕在外面惹是生非,给国家丢脸。

又一出梅派经典剧目《贵妃醉酒》结束,梅保久累得浑身是汗,回到后台取下冠冕,唐胜晋忙递上一杯温水,“师傅,辛苦了。”

边上的化妆师笑道:“小晋比以前懂事多了。”

梅保久喝口水润润嗓子道:“这小子,毛躁的性子是收敛了不少,还需多多磨练。”

唐胜晋尴尬地笑笑,团长领着两人步入后台,介绍道:“各位同志,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全美作家协会会长德罗尔先生和大作家赵天庆先生,特意来看望大家,大家欢迎。”

不知道是不是团长刻意为之,还是忘了德罗尔身份中的“荣誉”二字,要知道,全美作协的荣誉主席够凑好几桌麻将的。

在国人的概念中,作协一把手绝对是了不得的存在,立刻纷纷鼓掌表示欢迎。

德罗尔客气地道:“很高兴认识各位。”

唐胜晋看向德罗尔身边的天庆,不以为意地低声道:“老外的大作家就这么不值钱?”梅保久瞪他一眼,讪讪地将脑袋偏到一旁。

德罗尔只是天庆拉来的陪同,寒暄数句告辞离去,留下天庆和众人交谈。

赵天庆走向前来握住梅保久的手,笑道:“梅先生,您的表演十分精彩,醇厚流利,气度从容,颇有玉轩先生的神韵啊!”

玉轩是梅兰方的别号,只有内行人才会称呼梅兰方为玉轩先生或宛华前辈,这让梅保久感到分外亲切,说明眼前的这位年轻华侨确实是梅派的票友。

“哪里哪里,先生客气了。”

梅保久乐呵呵地与赵天庆寒暄片刻,赵天庆道:“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到香江演出的打算?”

众人目目相觑,不解地看向赵天庆,他解释道:“我不是美国人,而是香江人,在香江有自己的公司,除去写书之外我还有音乐类的创作。我对国粹艺术十分尊崇,希望祖国的瑰宝能够在全世界发扬光大。”

团长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他诧异地道:“我听赵先生的口音不像是香江人吧!”

赵天庆笑道:“不错,我刚从内地到香江不到三个月时间。”

众人的脸上闪过丝丝尴尬,在他们的眼中,偷渡到海外的人似乎人品道德方面都存在问题。

团长委婉地道:“赵先生,我们剧团到海外演出是需要上级部门批示的,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想法,最好能打通各方面的关节,毕竟我们做艺术的人,很多事情不方便。”

赵天庆点头道:“我明白老师的意思。听说现在首都在改制,准备把各大剧团推向市场自负盈亏,不知是否属实?”

团长不经意地苦笑一声,旋即正色道:“我们是积极响应国家号召的,人民艺术毕竟还是要为人民服务的嘛!不能为国家增添负担,自负盈亏是好事情嘛,这一点我们还是有分寸的。”

得,您就打官腔使劲吹吧——

赵天庆道:“不如这样,我请雇贵团的演员到香江演出,月薪五千块钱,另外再补贴贵团五千块,可以用美元支付,演出费用还可适当分成,期限和工作强度双方协商解决,我可以先行支付一到三年的合约金,如何?”

吱——

老师傅们倒吸冷气。

哇——

小徒弟们低声惊叹。

一万块一个月,还可以用美元支付?

作为剧团台柱子的梅保久一个月工资不过才两百多点,加上各种补贴,也就四百块而已,人家开口就是一万块,还是折算成美元支付!

这年头华夏大地最响亮的经济口号就是出口创汇,只要哪家单位能靠上这个名词,那在业界绝对是岗岗的头牌。

团长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活似长坂坡前须发怒张的黑老二,急切地问道:“你确定?”

赵天庆反问道:“难道老师以为我在开玩笑?”

团长挓挲着手道:“不是不是,兹事体大,我需要向上级汇报,还有,赵先生想要哪些演员?”

赵天庆指着梅保久身旁的唐胜晋道:“这个小伙子不错,就他吧!”

……

晚上,双眼红肿的唐胜晋被团长带到赵天庆下榻的酒店,在确认合约无误,拿到一年的合约金之后,唐胜晋就这样被京剧团卖了。

当唐胜晋被赵天庆手指的时候,犹如闪电劈到了脑袋上,瞬间懵比,团长和几个台柱子在后台休息室争论了近两个小时,最终还是同意天庆的要求。

一来,天庆的条件太诱人。

即便身为国家级京剧团,经费却一直都是十分紧张的,上级又发出文件号召各大剧团自负盈亏,更是令京剧团雪上加霜。如果经费一旦砍掉,京剧团的苦日子可想而知,开源节流的方法不知道想了多少,能够实施的却没有几个,就算实施下去,收效甚微。

团长把几名台柱子请到休息间,指着自己脑袋瓜上的越来越多的白发,发自肺腑地道:“老梅,老荀,现在人心思变,我这人说好听点叫团长,说难听点就是你们的保姆,团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哪里不需要照顾?你们以为部委的经费又是那么好拿的?天天跑断了腿,磨破了嘴,到现在上面还欠着三个月工资,眼瞅着过年了,在上级那里排队要钱的都快排到了白洋淀,难道你们真准备让大伙都到我家过年……”

一番话说得梅保久等人尴尬不已,既要保住气节,又要面对现实,确实很难——

团长保证道:“我等会就出门打听下赵天庆的来路,保证不会让孩子受罪。香江那边也有我的朋友,绝对知根知底的人物,保证查他个底朝天,要是人品确实有问题,咱们大不了就当个笑话罢了嘛!”

既然团长都这么说了,梅保久等人也只能皱着眉头认了。

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恰巧,团长在香江的老朋友就是金墉,结果可想而知——

二来,根本无需请示上级。

因为唐胜晋是京剧团不在册职工,直白的说,就是临时工。

在这个时期,唐胜晋是梅派诸多徒弟中还没有崭露头角的一员,只是跟随师傅到各地演出,专门为师傅服务而已,工资是没有的。

所以,唐胜晋的命运完全掌握在梅保久的手中,只要梅保久点头,团长就能做主和天庆谈判。

有了金墉的肯定,所有人的担心都一扫而空,唯有唐胜晋以为师傅是要把自己扫地出门,禁不住哭出声来,惹得梅保久也是眼睛红红的,宽慰徒弟道:“小晋,要是在香江受了委屈就给师傅打电话,师傅立马把你接回来。”

团长听了差点跳起来,“老梅,不带这么安慰孩子的啊,咱们要和天庆签约,违约可是要赔一大笔钱的!”

梅保久瞪他一眼,想要说钱钱钱,你们就知道钱!但他也知道团长的难处,长叹一声,拍拍唐胜晋的肩膀,劝慰几句,这才止住唐胜晋的哭声。

团长陪着笑脸道:“小晋学的是青衣,能把梅派青衣在香江发扬光大,就是你最大的功劳。你放心,祖国和人民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你也肩负我们全团人的希望啊,小晋!”

70 CK的由来

在送别京剧团团长的时候,赵天庆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人家这么信任你,把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交过来,痛快地签了约,似乎自己有些不仗义。

唐胜晋能给自己创造的价值和轰动性不是其他人所能想象的,赵天庆想了想拉住团长的手问道:“老师,你们这次出国巡演,每位演员补贴多少?”

团长被问得一怔,“赵先生的意思是?”

“我没别的意思,您千万别误会,我是说梅先生他们出国巡演,回国的时候总不能空着手,起码给家人带点礼物什么的,我就想问问你们手头富不富裕。”

团长顿时眉开眼笑,他可不像那些老派的艺术家,还要刻意保持着自己远离铜臭的高大形象,小心思活泛的很,忽又皱眉道:“哎,小赵,你别介意我这样称呼你啊!”

赵天庆心头暗笑,口中客气道:“老师您尽管说。”

“原则上上级是给每位师傅补贴五百块,职工是两百块,像小晋这样跑腿的徒弟是没有补贴的。”

“这么少?”赵天庆的眉头微皱,想想也差不多,等于补贴这些人的一个月工资,毕竟现在的华夏还不宽裕。

团长苦笑道:“就这些补贴还是我多方面争取的,七月份话剧团到法国演出,补贴才是我们的一半。”

赵天庆笑道:“看来还是老师的业务水平高。老解,把我的支票本拿来。”

签上一张五万美元的支票,赵天庆道:“这是我给京剧团各位前辈和同志的一点心意,请老师务必收下。”

看着比手中合约金还多的支票,团长艰难地咽咽喉咙,想要客气几句都不敢说了,“赵先生,您真是,您真是……”

送走激动万分无以言表的团长,赵天庆回到客厅,唐胜晋略显拘束地坐在沙发上,看向他的目光明显有些仇视,见赵天庆坐下喝水,是准备润嗓和自己说话吧!

唐胜晋生硬地道:“赵先生,即使你出了大价钱,我也只做好该做的事情,其他不该做的事情一律不做,虽然我年龄小,也会抵挡住你们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

噗——

赵天庆一口喷出茶水,我次奥,糖衣炮弹都用上了,看来你们这次出国的思想工作做的很有水平啊!

解川递过毛巾,赵天庆擦拭一番,见唐胜晋憋红了脸,身形微微发抖,想笑不敢笑的模样,莞尔道:“想笑就笑出来,憋出了内伤我可不送你去医院。”

这句话一出,反而激起了唐胜晋的斗志,唐胜晋旋即收起颜色,一板正经地装作老大人正襟危坐,赵天庆摇摇头,心底禁不住感到有些悲哀,问道:“你跟梅师傅学了几年?”

唐胜晋骄傲地道:“我六岁学艺,七岁练嗓,九岁登台,至今快十四年了。”

“哦,梅派主攻的是青衣花旦,既然你学了十四年一定有所成就,能不能清唱一段?我可不想一个月一万块养个闲师傅。”

年轻的唐胜晋冷哼一声:“唱就唱,怕了你不成?让你见识见识正宗的梅派青衣。”

唐胜晋起身走到客厅中间,兰花指一翘,脑袋一偏,原本傲气的神色变得有些迷离,确有几分青衣神采,单单这些动作便让天庆为之暗赞,待唐胜晋尖细的嗓音响起,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梅派经典的《贵妃醉酒》是弟子们必学的戏目,唐胜晋已然学的惟妙惟肖,待一曲唱罢,解川和另外两名保镖大声叫好,心头忍不住得意万分,再看看赵天庆,面无表情地直勾勾盯着自己,心思顿时沉到了谷底,旧社会中的兔儿爷故事浮上脑海,浑身打个寒颤,高声怒道:“我只卖艺不卖身!”

客厅内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旋即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声。

次日上午,赵天庆再次拜会了德罗尔,昨天因为和京剧团的事情,他没有和德罗尔进一步协商。

当德罗尔听说他准备在rb发行漫画周刊,诧异地问道:“小伙子,rb漫画是全世界最丰富、最充实的市场,你怎么撬动他们的大门?”

赵天庆道:“这方面不用担心,我准备发行的周刊是双行本,分男生版和女生版,保证是他们没有见过的全新故事元素。按照我的设想,效果应该和《达芬奇密码》一样。”

“哦?”

德罗尔立时来了兴趣,《达芬奇密码》带来的效益令所有出版界的同行目瞪口呆眼红不已,如果赵天庆的双行本漫画周刊确如他所说的那样,那源源不断的财富——

德罗尔不由得大为兴奋,实际他心里也明白,天庆找上自己,还是因为自身的身份,不然以rb人保守偏激的性格,肯定不会容忍一个外来户抢占本国市场,如果是美国人铺的摊子,那就没人敢动。

自从二战之后,小鬼子被美国人教训的服服帖帖,而美国人对rb人就有了一种天生的优越感,更有内心底处的鄙夷和不屑,丛林法则在任何领域都是通用的。

现在赵天庆找自己谈合作,肯定不能再像往常那般称呼,德罗尔笑道:“赵,周刊准备什么时候上市,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赵天庆道:“大约在四月份,我雇了三十五名rb的漫画家和十六个刚毕业的美院学生,等晚上我回到香江看下进度,肯定还会要增加人手,后期美国这边还会发布漫画单行本。”

“ok!”

德罗尔激动地道:“赵,当年我们丢下两颗原子弹结束了战争,我相信你也会给他们的漫画界带来两颗原子弹的效果!”

这个比喻好!

赵天庆笑道:“先生,期待与你饮马东京!”

离开德罗尔家,匆匆用了中饭,下午再接受《纽约时报》关于新书的专访,晚上七点踏上返回香江的航班。

飞机自西向东,当临近亚太空域的时候,天色渐渐发亮,赵天庆打开小窗的挡板,凝视遮住大地的云层,远处金光四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太阳的轮廓,展示着傲然天地的气势。

“centuryking!”

赵天庆突然喃喃地道:“centuryking!就是它了!”

自从刘天茨提议公司走向国际化,应该起一个响亮的名字,赵天庆思索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这会看到空中的景象,蓦地灵光一现,centuryking呈现在脑海中。

这就是让全世界为之惊叹折服的ck集团名称的由来,诞生在1980年1月26日的纽约航班上。

centuryking,世纪之王!

71 天庆的一板斧呀

当香江市民又开始迎来新的一天,清晨的街头渐渐开始繁闹起来,人流如织,车流如梭。

各处的报亭书铺早早摆出了当日的各种杂志报纸,各种媒体还在纷纷报导梁淑仪带队探视难民营、宝丽金人事地震等消息,唯有《明报早报》在头版用大红标题刊载一篇占据了半版的新闻。

长长的一串文字让人读起来有些绕口,却吸引了无数的眼球。

本港作家天庆荣获全美作协外籍会员称号暨荣任全美出版工业协会非执行董事!

所有的香江市民都知道香江出版协会封杀天庆的事情,这下好了,作为全世界最发达的国家都承认天庆的逆天水平,你们还封杀个球球?

《明报》的消息中着重介绍了《达芬奇密码》在欧美取得的巨大成就,牢牢占据图书畅销榜榜首数周,销量甩出第二名至第九名总数不知还有几条街。另外天庆英文新书《天使与魔鬼》和另外三个故事合编的《世间奇谈》,刚刚开始排版已经得到华尔街重金投资,这是华人作家亘古未有之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之前香江市民们只知道天庆的英文小说在海外卖的很红火,具体红火到什么地步,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现在《明报》给出了具体数据。

《达芬奇密码》含预定总销量达到一千八百万册,天庆先期版税及稿酬达到一千二百万美元,换算成港币就是五千五百万——

根据《纽约时报》的乐观估计,《达芬奇密码》年度总销量不会低于三千万册,未来极有可能突破五千万册——

“哇靠!天庆一本书就挣了一个多亿?”

一名戴眼镜的男子在办公室里惊声高叫,边上的同事吃味地道:“哎,我们累死累活一年下来不过十几二十万,人家动动笔杆子就赚这么多,气死个人啦!”

前排一个小青年转过头来,神秘地道:“我推算过,《达芬奇密码》一共三十八万字,如果按照五千万册的销量计算,天庆平均一个字就能赚四百五十块!”

“哇——”

办公室中又是一片惊呼,羡慕嫉妒恨,酸咸苦辣甜,各种感受各种滋味纷纷涌了上来,不知是哪位又冒出来一句:“听说天庆才二十五岁,今年出了三本书,就算他写到五十岁吧,得赚多少钱啊!”

“他还要写歌!”

“以前的佳视总经理梁淑仪被他招到麾下,还有佳视六君子中的几个人,估计天庆肯定要进军影视业。”

听到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小青年嘿嘿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另外一件事。”

“哦,快说快说。”

众人伸出头来,急切地看向小青年。

小青年低声道:“我听说天庆的公司里新招了一大帮rb来的漫画家,看来天庆是准备进军动漫界。”

“哇——”众人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了。

眼镜男突然道:“难道你们都忘了,天庆制作的《歌声在哪儿》广告费就收了一千六百万!”

办公室中又是一阵惊呼,羡慕者有之,捶胸顿足者亦有之。

一名小姑娘问道:“天庆是不是还没有结婚?”

众人一阵哄笑,小青年打趣道:“阿妹,天庆招人的时候喜欢自己面试,你不妨去试一试,要是将来发达了,千万别忘记我们哦!”

各种版本的大道小道消息在香江各处流转,搅动着所有人的心思,灵敏的记者们得知天庆今天从美国飞回来的消息,早早守在了启德机场候机楼。

这一次接机,金墉再次亲自到场,在面对记者们采访的时候,金墉笑容满面。

“天庆是香江乃至华夏文坛百年不遇的天才,希望大家多多爱护。天庆将来的成就肯定在我之上啦,你们不要把我看成武大郎开店,见不得高个子嘛!”

另外来接机的还有梁淑仪、蔡学飞等人,她们却对记者们笑而不语,一切都等老板到了再说。

早上七点半的时候,赵天庆带着解川、唐胜晋等人走进候机大厅,记者们立刻扛着长枪短炮围了上来,这一次赵天庆没有戴墨镜,意气风发地站在记者们面前。

记者们喧闹不止,赵天庆笑道:“各位,请先让我和接机的朋友打声招呼可好?”

金墉等人分开记者走上前来,一一和赵天庆拥抱,他看到费安安羞涩地站在蔡学飞身后,笑道:“安安,千万别在走了,你看飞仔这几天瘦了多少?”

费安安的脸蛋顿时通红,蔡学飞尴尬地摸摸脑袋,朝着赵天庆傻笑,赵天庆道:“等四月份漫画上市的时候就给你们办婚礼,一切有我。”

一名记者急忙插话道:“天庆先生,您真的准备进军漫画界?”

赵天庆道:“不错,我们ck公司将在四月份出双行本漫画。”

见赵天庆开始接受采访,记者们立刻纷纷提问,“天庆先生,请问ck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天庆先生,宝丽金公司人事大变动,和你之间是否有联系?”

“天庆先生,传言你此次美国之行,三本英文小说版税加稿酬已经超过两千万美元,是否属实?”

“天庆先生……”

赵天庆压压手,笑道:“你们的问题太多,我的时间也有限,等会我要直接去难民营探视,这样吧,我先说明一些事情。”

记者们立刻噤声,架起摄像机,打开录音机,高举照相机,生怕漏过一个细节。

“第一个,ck公司是我刚刚在航班上想到的新名字,今后我的公司就用这个名义,其实也没什么特殊意义,就是centuryking的缩写。”

一名记者惊呼:“centuryking,世纪之王?未免太霸气了吧!”边上一阵白眼翻起,人家狂有狂的资本,你叫个毛线?那记者忙缩了脖子,讪讪地笑笑。

赵天庆微笑道:“或许吧,我要和大家说明一点,我并不是个习惯韬光养晦的人,之前的一些负面报道对我来说,只是隔靴搔痒而已,人既然在世间行走,必然会有各种争议,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

“第二个事情嘛,宝丽金公司已经与我达成和解,新上任的总经理郑栋汉先生不论人品还是能力都是值得称赞的,等慈善义助难民活动开始之后,我会为宝丽金公司旗下的歌手打造五张专辑,包含中文日文和英文。”

“哇!”这下记者们纷纷惊叹起来,一名记者问道,“天庆先生,这五张专辑仍是梦系列?”

“不是。”

赵天庆接着道:“华人演艺圈目前除了李小龙之外,还没有打进世界市场的领军人物,我只不过充当探路石的任务,希望通过我写的歌能培养出冲击世界市场的明星。”

“第三个,刚才那位先生问到稿费的事情,其实这事很私密吧!本来我是不想透露的,可惜《纽约时报》先了你们一步报道过了,三本小说差不多有两千万美金左右吧,其实这只是我的一个小目标而已。新年之后我要在九龙选址,营造ck公司总部,希望大家到时候来参观。”

众记者阵阵气苦,一亿港币才是你的小目标而已?却没人敢插嘴。

“最后一个事情,就是关于这次救助难民的慈善活动,请大家多多宣传,号召更多的人参与其中。好了各位,今天只能到这里,如果你们还想继续采访也可以,那就跟我一起去难民营一探究竟如何?”

“好!”记者们纷纷应诺,能随身跟访天庆,以前想都不敢想,今天还不全力跟上。

记者们乱哄哄地跟着赵天庆巡查一圈难民营,在难民营中赵天庆走访数百人,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记者们见这模样,哪里还敢凑上前做采访,见机快的早早溜出了又脏又乱的难民营,回去赶稿。

下午的时候,一篇篇新闻稿新鲜出炉,各种赞誉声此起彼伏,什么天庆不顾奔波劳累热心慈善,什么天庆为难民所处分外难过,差点落泪的报道充斥着各种媒体,唯有《天天日报》独辟蹊径,一篇名为《见证香江奇迹:天庆的120天传奇》分外夺人眼眸。

文章详细介绍天庆10月初到香江后,发布梦系列音乐专辑、创作两本仙侠小说,如臂使指般的神速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再到发售《达芬奇密码》等三本五部英文小说,制作《歌声在哪儿》纪录片,创下纪录片广告费之最,短短不过120天的时间,天庆创造出如同史诗般的奇迹。

不久的将来,天庆将进军动漫界,又将拓展一条文娱大道,期待他给我们再创一个奇迹。

或许大家都认为做歌写书是颇为清苦的事情,然而天庆已经获得将近一亿港币的酬劳,若是按天计算,就等于天庆一天创造一个百万富翁!

报道最后感慨写道:人矣,神矣?如金墉所言,天庆是手持巨斧的开拓者,为香江文化的发展劈开一条金光大道!

72 有些慌

在回住地的路上,赵天庆的情绪不佳,口中不停反复地嘀咕:“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难民营给他的感官实在太震撼了。

十几二十个人围住在七八平米的帐篷中,难民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个个无神又无助的眼眸盯着自己时,犹如道道利剑戳在心窝上。

以往还会笑话xx台的新闻总是前十分钟领导人很忙,中间十分钟我们很幸福,最后十分钟外国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惜我们并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的苦难,不会理解乱世中万物为刍狗的真实含义,今天赵天庆走一圈难民营,算是深深的体会到了。

他们都是海外同胞,都流淌着炎黄子孙同样的血液,凭什么如同猪犬一般被圈养?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赵天庆紧紧握住拳头,面色渐渐变得有些冷峻。

“梁姐,你记一些事情。”

梁淑仪忙掏出随身笔记本。

“第一个,春节前在九龙或新界,买下五万平米以上的工业用地皮,只要价格合适,十几二十万平米都可以。三个月内建成简易钢结构厂房,如果能租到也行,地段偏僻点也无所谓。唔,你可以和德昌电机的汪老板联系下,请他帮忙。”

“第二个,保安队扩招到800人,可以从难民营中招募一部分,不过仍以大陆过来的为主。小芸阿键他们的展演有没有遇到阻碍?”

“有些捣乱的,都被保安队清理了。”

“恩,那就好。第三个,注册世纪王者集团,经营项目主要覆盖文化产业、计算机、电子加工、通讯、化工矿产五大块,其他可适用的也标注下,比如工艺品加工、制衣、航空包租等等,你等会把工商署能申请的项目列个表格给我。”

梁淑仪有心提醒道:“老板,香江的大集团都有地产业务,我们不涉及这一块吗?”

想到房地产,赵天庆自嘲地笑笑,想想前世因为房子,不知断了多少的姻缘,折了多少的气节,坑了多少的道义,垮了多少的脊梁。

房子啊房子——

赵天庆略作感慨,道:“说实话房地产确实来钱快,不过榨干市民口袋的每一分钱太不仁义了,至少现在还不在考虑之内,将来我公司的员工应该不会在买房这上面花太多的钱。”

让后世百姓最为诟病的,就是房地产的疯狂,其次是电子游戏,即便马扣扣身价破千亿,却仍是被网友们评为网上挨骂次数最多的人,至于那些房地产商人,呵呵——

赵天庆决心改变一下这种局面,房地产投资肯定要做,但具体怎么操作,至少良心上要过得去,决不让人戳自己的脊梁骨。

道德牌坊虽然并不值得自己去劳心费神,但凭借自己的能力,赵天庆相信完全可以打造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将来自己老去的时候,可以对后辈们骄傲的说,你们老子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

他接着道:“另外,再从难民营中筛选一批有能力的人,比如能歌善舞、能写能画、有电工电焊基础的,下一步我们要先建设印刷厂,初定规模在1000人左右。梁姐你联系一下海德堡公司,印刷机还是买他们的。之前老韩转手的出版社里面有没有印制管理方面的人才?”

梁淑仪道:“他们和印刷厂一直有业务往来,应该不难找,等会我问问。”

“嗯,管理千人的工厂不是个容易活,要不这样,你再联系一下猎头公司,帮我们挖一批管理人员。这些事情你抓紧办妥。”

“明白!”

赵天庆想了想又道:“同我名字注册的公司注销了吧,保留品牌就行了。”

梁淑仪点点头,见赵天庆不再言语,问道:“老板,你从美国带来的小唐怎么安排?”

如果是一般的艺人,梁淑仪根本不用吩咐,从包装、定位、宣传到商演的一条龙措施分分钟搞出来,可唐胜晋是梨园弟子,梅派青衣,似乎和流行音乐格格不入,令她有些茫然。

老板总是出人意表——

赵天庆这才想起来,答道:“刚才想了一大堆事,把小唐忘了。小唐由我自己来安排,你帮我找几个演奏传统器乐的乐手,主要是二胡、唢呐、琵琶和古筝。我新住地能住下多少人?”

上个礼拜赵天庆离开香江时,委托顾嘉飞帮他从新租房,一来一去,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新房子长什么样。

梁淑仪道:“租在花园道,独栋公寓,三个楼层一共四百个平米左右,距离公司大概二十分钟车程,顾副总安排了两个保姆和四个保安。飞仔和安安住在公司附近,单独租了个公寓。”

赵天庆点点头道:“也好,小唐是我的秘密武器。对了,《歌声在哪儿》制作了多少集?电视台那边反响怎么样?”

“我们一共录制了十七集,现在丽的台每周播放五集,宝岛是每周四集,还有六集没播,观众反响很强烈,现在阿健他们上街都得包装一下,防止歌迷认出。我打算下周安排阿健他们去宝岛做一次巡回。东南亚那边的华语电视台和我们也有接触,只是他们始终不同意让出广告时段。”

赵天庆笑道:“既然他们不同意,那我们就只卖版权,不过要和他们说明,不允许他们对每一集作任何剪辑,你和他们再沟通下。巡回演出你安排好,我们现在要的,不是赚多少钱,而是快速打开知名度。”

……

就在香江市民们替天庆算账的时候,宝丽金香江分公司发布公告,再次令无数人大跌眼镜。

“我公司原公关部经理丁xx,行为恶劣,品行不端,多次欺压敲诈下属歌手,诋毁本港词作人天庆先生,误导舆论,并有贪墨公司经费行为,兹移交廉政公署处理。

对于我公司与天庆先生不愉快往事,我司予以道歉,由前任总经理签署的禁售声明予以作废,我司决心和乐坛所有音乐人鼎力协作,打造公平繁盛的音乐盛世。

因公司人事变动及部分歌手档期问题,原定春节档的宝丽金年度音乐盛典,改期于新年元宵节及次日举办,届时将由天庆先生和本公司联合打造,敬请期待。

之前发售的演唱会门票仍具备入场效用,若因观众个人原因不能到场,请于以下几处退票……”

记者们差点被这条公告噎到,原以为宝丽金和天庆达成的是私下协议,双方各退一步以免两败俱伤,毕竟他们本质上都是要赚钱的,万万没想到剧情反转的这么彻底,宝丽金自曝家丑,演唱会改档,公告语气中对天庆又具推崇,这里面故事未免太多了吧!

何况上午天庆刚刚下飞机,说明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这还不到四个小时,宝丽金的大动作就来了——

一时间,各大媒体的记者纷纷涌向宝丽金、廉政公署等地,想要探明究竟,原本有些媒体准备采访出版工业协会,或是天天还在用文字攻击天庆的闽南双剑之流,此刻也不得不暂时放下。

而此时的香江出版工业协会,已经争吵了一个上午。

在得知天庆担任美国出版工会的董事的消息,出版协会的上上下下无不被轰的外焦里嫩,天庆这一板斧来的何其迅猛,让众人根本无法抵挡,怎能不慌。

全世界最大的出版市场都承认了天庆的能力,小小一隅的香江还要封杀人家,简直是痴人说梦。

73 一号位(上)

香江出版协会由大名鼎鼎的香江王何东首创,初期均是些报社、杂志社加入,何东去世之后,其长子何世礼接手家族产业,同时接任协会会长。

若说何世礼,也是个传奇人物,曾任国军二级上将、宝岛国防部次长等职务,身份显赫,人脉极广,何氏家族产业在其接手之后蒸蒸日上。

何东创立香江出版协会的初衷,是为了扶持新闻界乃至香江文化的发展,凭借何氏父子的威望,香江出版协会的招牌愈发响亮,但凡香江本地有图书或报纸出版,大多要先到出版协会拜码头,否则就会招来打压。

当年马家创办《东方日报》时,靠卖粉出身的马家自觉牛逼哄哄,背后又有宝岛势力撑腰,两眼长在头顶上,没有将出版协会放在眼里。报纸刚刚面市,立刻遭到出版协会的围剿,不到半个月时间差点倒闭,逼得马惜如不得不到何家低头认错。

所以上个月韩晓明在得知出版协会封杀天庆的时候,立刻想办法转手自己的出版社,他知道自己在那些出版协会的大佬眼里,不过是小小的蝼蚁,人家伸个手指头就能碾碎了自己。

当初廖少挂任出版协会的独立董事,完全是廖列汶为了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宝贝儿子讨个招牌,装装门面,显得孩子有修养有内涵。

其时代价亦然不菲,让廖列汶心疼了许久,而万花丛中过的廖少除去跟随廖列汶去过一次出版协会认认门之外,再也没有去第二次,即便协会召开董事会也都是由底下人出面。

在宴会不欢而散之后,廖少让人打电话到出版协会,要求封杀天庆,出版协会还是有些犹豫的,当时天庆风头正劲,又是出书又是做专辑,似乎单方面封杀没什么效果,直到确定宝丽金封杀天庆之后,就跟着落井下石。

天庆的《达芬奇密码》在美畅销之后,出版协会的人就有些慌,曾试图和天庆接触,谁知天庆一听是出版协会的电话或者人员拜访,一律拒之门外,出版协会也只能死鸭子嘴硬,认命似的硬撑着。

虽然协会中有人暗中埋怨廖少,却没有人说出来,大伙都是明白人,一旦出版协会做出让步,凌驾于出版业数十年的权威便将荡然无存,偏偏现在出了天庆这个妖孽——

出版协会争论了一个上午也没有拿出解决方案。

会议室中围坐了一大帮人,包括廖少的代表,个个如同死了老娘般的苦着脸。

会长何左之怒气冲冲地道:“现在全港都在看我们笑话,你们左一个提议右一个建言,都在晃点我是不啦?事情既然做了,就要敢于承担,当初封杀天庆的时候,跳的一个比一个高,现在都缩了脖子?难道非要等记者围门,协会关门大吉你们才醒过来?”

何左之边说边拍桌子,他是何东的私生子,掌控香江最大的商业电台,别人不敢说的话也只有他敢说。

说来也是好笑,何左之一手掌控的出版协会在封杀天庆,另一手掌控的商业电台却又是宣发天庆新歌的第一站,靠天庆写的新歌赚了不少——

一个上午的时间众人围绕着如何与天庆和解而争吵,也为天庆之前爱理不理的态度所恼火,可人家才华横溢,在洋鬼子那里备受推崇,想起之前的封杀,正所谓鼠笼子关鸵鸟,根本不够份量。

有人提议发表声明,参与新年的救助难民慈善活动,间接向天庆示好。

现在向天庆示好,人家还会搭理你么?

港督府的新闻发布会之后,有头有脸的组织或个人争前恐后发表声明,全力支持,宝丽金原本还准备偷梁换柱,结果不到两天彻底翻盘,今天又老老实实低头认错,依照天庆的脾气,你认为他会在意你向他示好?

再者,参与活动就要捐款,捐多了没几个承受得住,捐少了肯定要挨市民的骂,反正里外都不好做——

有人提议请金墉出面,联系天庆,能私下底协商一下最好。

当初封杀的时候,金墉可是来求过情的,你们呢,个个和稀泥蹚浑水,搞得金墉满脸不高兴,现在想起金墉了,你认为金墉会舍这个脸吗?

再者,当时声明一出,韩晓明的出版社立刻关门,人手都转到了天庆那里,现在都成了天庆公司的中层,听说原先韩晓明的老部下苗广精,被天庆委任海外代表,就算天庆有心思和解吧,难道他不要考虑下属的感受——

又有人提议,要不请何大先生出面?

话还没说完,何左之就破口大骂了。

何东有五子,成就最高的就属何世礼,何左之作为私生子,名字都没有写进家谱,死后不能进祖坟,也没有分到多少家产,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或许是何世礼认为这个会长可有可无,甩手送给了何左之,何左之一心一意要把出版协会做大,怎么再可能去低三下四求那些根本不愿正眼瞧自己的人……

眼见快到中午十二点,仍没个结果,何左之拍桌子骂道:“散了散了,他娘嘞,大不了老子去天庆那里斟茶道歉!”

何左之的话虽然粗鄙,反而让许多人眼前一亮,是啊,若是大佬放下身价去给天庆斟茶道歉,凭借大佬的江湖地位,天庆绝对会给大佬这个面子。

大佬啊,为了兄弟们,您就委屈一回吧!

众人用赞赏又敬佩的目光向何左之行注目礼,鱼贯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只剩下何左之和他的拜把兄弟、协会副会长鲁鸣泉,鲁鸣泉是香江最大出版社华艺的老板,在上午的争执中始终一声不吭,隔岸观火,嘴角边时不时露出的冷笑却逃不开何左之的眼睛。

何左之表面上是个粗人,也有其细心的时候,叹气道:“阿泉,你就别看哥哥笑话了,赶紧给我出主意,我脑袋都快炸了啦!”

鲁鸣泉嘿笑道:“大佬,你今天就不该开这个会。”

何左之眼一瞪,还未曾发作旋即明白鲁鸣泉的意思,苦笑道:“当初廖家老大把小崽子介绍来,我也没当回事,他图的名,我们图的利,谁曾想踢到天庆这块铁板,这些富家子弟都是走路不带眼的二世祖,出了问题还不是我来背。”

鲁鸣泉摇摇头道:“廖列汶不是没有见地的人,天庆现在的成就不知道让多少人眼红,金融圈子就喜欢这样的新贵,你以为我们急廖家就不急?其实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

何左之急不可耐地道:“哦,你快说说看!”

“你先给廖列汶说明下情况,廖少已经不在适合担任协会的董事,其次嘛,我们并不需要与天庆和解。”

何左之不解地道:“不需要和解,那我们不是还在火上烤吗?老弟啦,你别给哥哥卖关子了,快点把话说清楚。”

鲁鸣泉抬眼看看天花板,反问道:“大佬,如果你是天庆,还会在意我们出版协会吗?”

何左之想了想,丧气地道:“如果我是天庆,也不会在意。”

“那就是了,既然不在意,又何必和解呢?天庆他发他的书,我们管好我们的事,互不相干就是了。另外,参加慈善活动的声明必须发,你的电台不是事先发过了吗,现在你再用你个人的名义发一次,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招牌都亮出来,出版协会会长的头衔挂在当中,不显山不露水,起码道义上说得过去。我们私下底再向金墉说明下情况,把消息透露给天庆,我想这事就算揭过了。”

何左之思忖片刻道:“也只能这样了,要是香江再冒出一个天庆,我们协会只怕离关门不远了。”

鲁鸣泉见何左之语气中有些悲凉,劝慰道:“大佬,天庆是难得一遇的奇葩人物,连金墉的作品都没有打入洋人的地盘,不必如此悲观。”

……

在接到何左之电话之前,廖列汶已然有了心理准备,天庆几本书卖出一亿的报酬已经在香江传疯了,他怎能不知道,久于世故的他也是大为惊异。

想想也是,金墉写了数十年的武侠小说,迄今身价也不过堪堪过亿,那还是数十年的积累和运作的结果,天庆呢?前前后后不过两三个月吧,未来的成就根本无法估量,似乎之前的宴会时,自己显得刻薄了些。

至于那份封杀声明,是廖少自作主张发了出来,自己权当默认,现如今只能落个“教子不严”的名声。

在与何左之交谈时,廖列汶的语气中略显歉意,这让何左之非常满意,能混到数亿身价的金融界大佬自然不是没有眼力劲的人。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条法则通行于一切。

挂上电话,廖列汶叫来助手:“你去打听一下,新年慈善活动捐助方除去天庆之外,捐款数目最多的是多少。还有,少爷最近在做什么?”

“听说少爷最近在和人争演唱会一号位的门票。”

“演唱会?”廖列汶摇摇头,“越来越不像话,你通知一下少爷,最近来公司上班。”

片刻之后助理回复,“老板,新年慈善活动捐助方除去天庆之外,最多的是德昌电机,490万。”

廖列汶眉头一皱,喃喃自语道:“德昌什么时候跟天庆搅在一起了?”原本他听说天庆准备办厂,不免动了心思,想要从慈善活动捐款下手,侧面与天庆接触,不料德昌汪家出手也是这般的阔绰,比自己心中的上限高出太多,廖列汶想想还是算了。

74 一号位(下)

当廖少接到电话,得知自己出版协会的董事被撤去,瞬间暴走。

从国外留学归来,廖少第一时间得到了两个头衔,一是创星银行董事,第二个就是出版协会的董事,或许当初得到的太容易,廖少并没有对出版协会的董事太过在意,现在成了光杆司令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是无法承担。

想当初自己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信誓旦旦地对家人说要打造属于自己的未来,一年多时间,万花丛中过,事业上却没有丝毫起步,简直越想越恼火,抄起床头的球棒一通乱砸。

守在门外的老五听得眉头紧皱,脖子不停往怀里缩,虽然砸的是廖家的东西,仍禁不住心疼,这些物什都是他一手采买,香江能找到的顶级货,廖少说砸就砸,眼睛都不眨一下,败家少爷啊!

房里声音渐息,老五估计廖少要召唤自己,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孔,片刻之后,廖少喊道:“老五,滚进来!”

老五连忙推门进房,果然满地狼藉,房里的窗帘拉紧,光线不强,廖少被酒色掏空的面容本就苍白,此刻更显得阴沉,老五偷看一眼,心头忍不住一颤,忙低下头。

廖少见老五不说话,冷笑道:“怎么,我有这么可怕吗?”

老五忙道:“不是的少爷,我知道少爷心里烦,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廖少冷哼一声,问道:“我让你办的事办妥了没有?”

少爷交待的事情多了,老五想了想,试着道:“演唱会的一号位还没有抢到。”

廖少的声音立刻高昂起来:“还没抢到?你管什么吃的?养你还不如养条狗有用!今天立刻给我办妥,否则,有多远滚多远!”

老五苦涩地低声道:“少爷,不是小的无能,实在是无法下手。”

廖少眼一瞪:“无法下手?什么意思?”

老五哆嗦着嘴唇道:“是陈景声家的小公子发了话,谁都不许和他抢。”

“陈景声?没听说过,很有名?”

老五正要解释,一名下人匆匆敲响房门,“少爷,陈景声老爷家的小公子来拜访,见不见?”

廖少怒极反笑道:“正要找他,偏偏自己送上门来,本少爷会会他,看看怎个三头六臂!”老五还要说话,廖少抬脚踹过去,“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还要本少爷亲自出马,滚!”

老五挨了一脚,缩到一旁,咬咬牙默不吭声地跟着廖少出了房间。

香江名门豪贵的二代子弟中,若说狂妄,不过十六岁年纪的陈默称得上前列。

戴着鸭舌帽,身穿牛仔服,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两只小眼睛四处乱瞟,不忘刻薄几句。

“到底是数钱数花了眼吧,那面墙上的风景画一看就是仿的,还是最烂的那种,唉,廖家就没个带眼的?楼梯该打蜡啦,看着就不舒服……”

廖少铁青着脸下楼,他根本没有把沙发上的小屁孩放在眼里,尚未开口,陈默晃着二郎腿道:“本来呢,本少爷是打算派人过来通知你一声,不要和我抢‘为青春而战’演唱会一号位的门票,鬼知道你们家养这么多狗干什么?非要本少爷出马,我跟你讲——”

或许是陈景声给儿子取错了名字,陈默根本就不懂得沉默,一开口既滔滔不绝又尖酸刻薄,廖少打断他的话头道:“你知道么,我不喜欢别人坐着和我说话!”

“嘿!”

陈默嚣张地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不喜欢别人打断我的话!”

廖少伸手攥起陈默的衣襟,将他提起来,陈默的随从正要上前,被廖少的手下围住。廖少冷笑道:“扑街仔,本少爷在香江混的时候你还没出娘胎吧,在我这里装大佬,活腻味了?”

陈默的脸色涨得通红,急声道:“我们家律师多得很,我跟你讲,香江四大律师行哪个见了我不得喊声少爷,你快点松手!”陈默边说边双手乱挠,不经意间打到了廖少的脖子。

啪——

带着无尽怒火的一巴掌狠狠甩在陈默的脸上,五道指印浮现,所有人都愣住了,廖少将脑袋靠近发懵的陈默,“律师,本少爷打的就是律师,你咬我?没管教的东西,今天我替你爸教育教育你,学学怎么做人!”

现场鸦雀无声,廖少甩手将陈默扔到沙发上,喝道:“滚出去,要是再来,来一次打一次,出了事本少爷给你们顶!”

陈默气得浑身发抖,脸庞火辣辣地疼,眼角含泪,手指颤抖地指着廖少,“你敢打我?你——”

廖少正要发作,老五急忙拉住他,“少爷,快点收手吧,惹祸啦!赶紧把陈少带出去,快!”

廖少甩开老五,冷眼目送陈默一行人离开,心头的怒气似乎消磨了不少,冷哼一声道:“不知死活的家伙。”

老五满脸苦涩,心中祈祷这事千万别闹大,不然够自己喝一壶的。待廖少出门,老五悄悄给廖列汶打了电话。

初闻儿子在家里打人,廖列汶不以为然,在老五报出陈景声的名号时,他顿时坐不住了。

陈景声是谁?

剑桥大学法学系高材生,香江十名资深大律师之一,律师联合会副主席,太平绅士,港督府法律顾问——

一大串吓死人的头衔,都不是廖列汶能惹得起的人物,陈景声老来得子,娇惯的要命,在香江尽人皆知,现在被自己儿子打了,廖列汶想想全身汗毛都快要炸了。

当下顾不得公司,吩咐人把廖少找到带来公司,安排助手去买演唱会一号位,反复强调了几遍:不计一切代价。

助手不计代价把一号位买到手,廖列汶打听到陈景声的喜好,花大价钱买下一副西方名画,带着前往李家赔礼道歉,献上名画和门票,又费尽口舌,好不容易在陈太的冷嘲热讽中将陈大少的怒气平息,已然累得满头大汗。

回到公司,廖少不知所谓地坐在他的大班台后面,“爹地啊,叫我来做什么,我还有好多事。”

廖列汶也就这一个宝贝儿子,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才养成这种骄纵的性格,叹口气道:“阿城,你已经二十三了,爹地还要给你擦多少回屁股?陈家是我们惹得起的?那张票我已经花大价钱买了送给人家,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唉!”

似乎廖少也厌倦了眼前的生活,目光飘向窗外的维多利亚湾,道:“爹地,要不你让我去做投资人吧。”

廖列汶诧异地道:“你准备投资什么?”

廖少从口袋中取出一个掌心大小的黑色寻呼机,“今天我碰到个朋友,向我推荐这个东西,之前我在国外用过,非常方便,香江还没有,爹地,你给我两千万,保证一年给你赚回来。”

如果赵天庆在场,肯定会为廖少的眼光点个赞,可惜廖列汶并没有时代的前瞻力,一听儿子要两千万,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种小玩意能赚多少钱?你少胡闹,明天开始来公司坐班。”

无论廖少怎么据理力争,廖列汶始终不同意,廖少气得甩门而去,回到家中将老五叫到房里,低声暗议一番……

下午的一些晚报登出消息,不知又跌掉多少的下巴。

“为青春而战”演唱会一号位卖出十万天价,创亚洲记录!

音乐圈中关于天庆的神话还在流传,邻家男孩、邝美芸等人的巡演还在继续,《歌声在哪儿》还在播出,哪个不是娱乐圈爆炸性事件?而演唱会单单一个座位卖出十万,等于半座公寓,瞬间惹得无数人眼红不已。

炒作,这绝对是炒作!

一名新生代歌星对着电视镜头信誓旦旦地道。

75 CK发展基金(上)

回到住地的赵天庆,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吃饭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那些落魄的难民,更是食不知味,匆匆用了几口对陪他吃饭的张明明道:“明仔,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张明明诧异地看着只动了小半碗的米饭,目送赵天庆去卧室,对解川道:“老解,阿庆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

解川道:“可能是刚才老板去难民营的时候,心里有触动。”

张明明摇摇头,低声道:“我还打算找他办点事呢,这怎么开口?”

解川不解地道:“你跟老板的关系那么铁,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张明明不好意思地道:“我最近找了个女朋友,已经谈婚论嫁了,准备买套公寓。”

“呵,”解川难得露出笑容道,“我还以为你是个榆木脑袋,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啊!等会老板休息好了之后你跟他说好了,难道老板会不支持你?”

张明明重重地点点头,在一旁始终默不吭声的唐胜晋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来也是可怜,张明明凭借《祈祷》出道,再到《新鸳鸯蝴蝶梦》的火爆,偏偏遇上宝丽金的打压,第二张专辑《华夏一梦》虽然发布,成绩却十分惨淡。三个月时间,商演、广告代言什么的,张明明接的很少,报酬自然少的不忍直视,现在不得不和母亲挤在租住的公寓内,谈婚论嫁很不方便。

张明明对天庆盲目相信,而他唯一能依仗的也只有天庆。

赵天庆歪在床上睡不着,看书也没心情,恨恨地赤脚走到门外叫道:“明仔,上来跟我聊会天,老解,你把事情安排完了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过来。”

解川答应一声,向张明明挤挤眼,张明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上楼梯。解川对唐胜晋道:“小唐,老板刚才交待了,派两个人陪你出去逛逛,这是三千块,看到什么好的自己买,别客气。”

唐胜晋连忙推手道:“解大哥,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解川咧嘴笑道:“扯淡,我哪来的钱给你,这是老板给的安置费,总要给自己添几件新衣服吧,我看你带的那些上不了台面,这人哪,到哪都不能丢了气势,懂吗?”

唐胜晋咂嘴道:“这也太多了吧,能买多少衣服啊!”

解川笑骂道:“臭小子你懂什么,这里不是内地。包子,你和小陈陪小唐去逛逛,四点之前回来。”

司机小包带着惴惴不安的唐胜晋上了车,见唐胜晋满脸紧张的模样,莫名的好笑道:“怎么,还怕我们两个把你卖了?”

唐胜晋尴尬地露出难看的笑容,岔开话题道:“听包哥口音也是北方人?”

小包发动汽车,大马力越野车如同射箭一般窜出了公寓,路边的法国梧桐快速向后倒退。

小包道:“恩,老板也是北方人,比我们来的还晚,混大发了。”

唐胜晋试着问道:“赵老板对你们还行吧?”

小包感慨道:“那是绝对没话说的,我听金墉的司机说,金墉才给他开一千二一个月,老板直接给我开了两千。我是川哥招进来的,刚开始很多地方不认路,老板原先的助理魏则诚天天叫,非要老板换个本港的司机,老板始终没同意。”

听小包的口气,似乎对天庆十分尊敬,唐胜晋又问道:“我看赵老板走到哪都带着川哥,川哥很厉害吗?”

小包重重地点点头:“嘿,那就说来话长了——”

走了一路说了一路,唐胜晋初步了解到赵天庆是个怎样的人物,傲人之才,平易近人,最为善待内地人,若是谁有污蔑内地人的时候,天庆立马炸翅,丝毫不留颜面……

却说张明明走进天庆的卧室,见他抽起了香烟,知道只有在烦躁的时候,他才会吸上几口。张明明打开窗户,劝道:“阿庆,少抽一点啦,最好不要碰。”

赵天庆吐出一口烟圈,咂咂嘴把烟头掐灭,“行,不抽了不抽了。最近香江娱乐圈有什么新闻没?”

张明明坐到沙发椅上,笑道:“你还别说,真有两件趣闻。”

赵天庆顿时来了兴趣,“给我说来听听。”

“第一个是阿叻陈白祥,听说他的衣服终于卖完了。”

停留在赵天庆脑海中的陈白祥,还是那个浑身洋溢幽默细胞,让人见了就想发笑的经典人物,裸身作画,柴房扮武松,客栈爆胸掌柜,开口就是景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怎么还卖起衣服来了?

听了张明明的讲述,赵天庆才知道早年的陈白祥居然是歌手出道,早在68年就是失败者乐队的主唱,在71年香江青年音乐节上,击败已经走红的许贯杰乐队夺得冠军。

后来陈白祥离开乐队去做生意,开办制衣厂,两三年的时间生意越做越大,身价过千万,但随后走了下坡路,直至制衣厂倒闭,手里还积压几百万件衣服。

说来陈白祥也是敢为天下先的人物,一个人拉着几百万件衣服跑到中东,和中东的海盗做生意,让海盗帮他卖衣服,卖一件衣服海盗提成一美元,直到今年才全部卖完。

赵天庆听了总感觉有些哭笑不得,陈白祥居然是这样一个人物?

“明仔,阿叻唱功怎么样?”

张明明道:“许贯杰曾说过,如果阿叻继续唱下去的话,至少能称霸香江歌坛十年。现在宝丽金的谭咏林是阿叻儿时好友,也曾在采访的时候说,当年他能跨进乐坛,多亏了阿叻才有今天的成绩。”

赵天庆眉头一皱:“哦?陈白祥现在在做什么?”

“在tvb客串一些娱乐节目,偶尔献唱几首老歌。”

赵天庆想了想,笑道:“等有时间约阿叻见一见,对了,还有什么趣闻?”

张明明叹口气道:“tvb的黄金配角吴梦达破产了,报纸上说是欠了三十万的赌债,根本还不起。”

这件事赵天庆倒是知道的,也是后世中达叔总会在采访时念叨的事情,艺人都盼成名,成名之后却又容易迷失自我,今后我招来的艺人若是这般,总不能让我一天到晚跟着擦屁股吧?

论人生浮沉大起大落,演艺圈是最让人感慨的。

赵天庆的脑海中灵光一闪,从床头取过纸和笔,快速写下一行字:ck发展基金,思索片刻后列出一条条细则。

待全部写完交给张明明,“明仔你看看行不行。”接着拿起电话拨通梁淑仪的办公室。

“梁姐,我天庆,你通知一下,晚上六点半各部门的经理级别开个碰头会。”

张明明哪有心思看他写的细节,装模作样浏览一眼,称赞了几句,赵天庆诧异地道:“你小子有心事?”

张明明不好意思地道:“你都看出来了。”

赵天庆笑道:“说吧,我来给你解决。”

张明明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准备结婚了。”

“好事啊!”

赵天庆自责道:“是我整天太忙,没顾及到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哦,只要你家阿姨满意就行,女方家要多少彩礼?”

来到这个平行世界,赵天庆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个时代的婚姻大事,满以为和后世一样的标准,什么三金六银,万里挑一……

张明明挠挠头道:“彩礼不是很多啦,只是我和妈妈住在一起不太方面,想买个小点的公寓做新房。”

小点的?

起码也要800平呎起步,连上电器什么的四五十万左右,赵天庆略作思忖道:“你这样,明天不是周末嘛,我让余坤陪你走一趟。如果很急,二手房你介不介意?”

张明明巴不得现在就能入住,构建爱巢,哪还顾忌什么二手三手的,赵天庆见他扭捏的模样笑道:“行,看好了就一把付清,算是我送你的新婚贺礼。”

张明明急道:“这怎么行?今后我还不是要出唱片吗,从那里扣就好了,权当我借你的。”

赵天庆笑骂道:“滚蛋,这点钱算什么!今后你儿子一定要认我做干爹啊,不然我跟你翻脸。”

张明明被骂得嘿嘿直乐,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76 CK发展基金(下)

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匆匆用了晚饭,见唐胜晋有些心不在焉,赵天庆问道:“小唐怎么了?”

唐胜晋搪塞道:“没什么没什么。”

见他不肯说,赵天庆也懒得问,问他晚上还要不要出去逛逛,唐胜晋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在去公司的路上,赵天庆问了小包才知道,唐胜晋是在心疼钱。

铜锣湾购物街的服装琳琅满目,价格却是不菲,小包带路的地方都是品牌店,随便看上一件都是几百块,让唐胜晋咋舌不已,师傅梅保久一个月工资才六百多块,那还是享受国家津贴的特殊型人才,团里普通的职工一个月也就两三百块,一套衣服就抵得上师傅一个月工资,虽然钱是天庆给他的,唐胜晋还是心疼了老半天。

赵天庆听了笑笑没有说话,毕竟内地和香江是两个世界,慢慢习惯就好——

公司各部门的头头脑脑聚在办公室中,见赵天庆走进来,纷纷起身,余坤迫不及待地向他交了一份简报,天庆匆匆浏览一眼,是九龙仓的股票涨到了六十多,虽然是好事,但对余坤急切地想邀功略有不满,就不能等会议结束了再说?

赵天庆面带微笑压压手,“都坐,今天跟你们商量点事情。”

大家落座,赵天庆却没有坐下,拿起记号笔在会议室的白板上写道:一,年度放假计划安排。

此时的香江,各公司各自为政,除去女王寿辰、圣诞、元旦及春节等固定节日,是没有其他假期的,周末加班更是属于正常班,想休息,没有老板的同意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在此之前,天庆的公司每个月有两天休息时间,职员们已经是感恩戴德了。

赵天庆道:“梁姐,从今后起,公司采取统一休假的模式,除掉现在的四大节之外,增加清明、五一、十一、中秋四个节日,春节放假从原来的三天增加到六天,其他节日如果和周末撞车,一律增加一天。当然啦,在节假日加班或出差的员工,薪水一律算三倍,要比周末加班高一倍。后天把放假安排做好,报给我,元旦前要发布。”

梁淑仪快速记下,点点头道:“明白。”

其他人或有不解,或是兴奋,总体都还是为老板的决策高兴。

虽然赵天庆没有说明十一是内地的国庆节,大伙心知肚明,多一天假期何乐不为。

赵天庆写下第二条:组织架构及各项标准。

“公司今后的摊子会越铺越大,没有清晰的组织架构肯定不行,我是很讨厌阶级主义,但公司还是要有尊卑之分。去美国之前我就考虑过,只是不太成熟,你们可以讨论下。公司所有职员分为六等十八级,第一等为董事级、总经理级、部长级,第二等部门经理级、主管级、技术主管级……第六等职员级、培训生级、储备人才级。”

“级别虽然定了,但公司人员还差很多,虽然暂时不能给你们过高的位置,这件事人事尽快拿出方案来……”

“所谓的各项标准,就是公司制度,之前我和职员们开会,只说过几条,各部门的执行规范需自行制定,我们公司就是高速公路上的车队,我与各位就是车队的驾驶员,车子怎么开,什么样的速度,怎么快速执行路线,都需要一个系统而明确的标准,所以你们尽快拿出规范来,元旦前在公司公布。”

众人快速记下,他们都没想到天庆管理方面也是一套一套的,以前楞是没看出来啊!

再交待一些关于公司管理其他的事情之后,赵天庆写下第六条:设立ck发展基金。

“今天下午明仔给我说了陈白祥和吴梦达的事情,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吧!或许大多数人只是添了个饭后谈资,也或许为他们的遭遇感到同情或感慨,但我的想法和你们不一样。”

“艺人表面上如何风光暂且不论,他们的实质还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会经受各种诱惑,特别是年少成名,遇到的诱惑更是不容易坚守本心,进而走到吴梦达的地步,这种例子太多太多了,所以我考虑成立一个我们公司内部的发展基金。”

“这个基金呢,我初步构想是这样,艺人取得报酬之后,其中一部分存入基金,由公司代为打理,完全自愿不强求,存入周期三个月起,之后可随时取走,艺人也可以随时调取资金动向,查看收益。你们有什么疑问,说说看。”

顾嘉飞问道:“老板,这笔钱是我们直接处理还是由第三方打理?”

赵天庆笃定地道:“我们直接处理,由我来进行把控。但是要说明,投入资金的艺人只有分红权和调查权,没有决定权。”

余坤眨巴眨巴眼睛问道:“老板,要是我想投点钱在基金里面行不行?”

整个会议室里只有余坤知道天庆购买九龙仓股票的事情,他对老板的投资眼光是深信不疑的。

赵天庆道:“自然可行,只要是公司在职人员都可以。”

其他人倒也没说什么,香江人都有投资的习惯,或买股票,或投基金,或是期货,抑或购房,对公司内部设立的基金兴趣寥寥。他们都以为天庆是针对公司旗下的几名年轻艺人,怕他们走弯路,出发点是很好的,不过投资收益哪如把钱掌控在自己手里方便?

赵天庆吩咐余坤拿一个基金操作方案,然后宣布散会,把黄霑和顾嘉飞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老黄,陈白祥的唱腔怎么样?”

三人刚刚坐定,赵天庆便开口问道,若说对香江艺人的了解,当属鬼才。

黄霑不假思索地道:“陈白祥的歌都是口水歌啦,没什么特别,就算红也红不了多少时间。”

顾嘉飞道:“当初陈白祥出道的时候,走的是狂野路线,音带不够宽泛,和主流音乐靠不上边,如果做几首像《新鸳鸯蝴蝶梦》一般的歌曲,或许可以试试。”

顾嘉飞所说的主流音乐并非是指许贯杰之类的流行音乐,而是特指中高音表演时带有的“颤音”,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音乐人都是以此为标准,衡量一名歌手是否有挖掘的价值,所以邓丽珺既甜又颤的嗓音才能在整个华语乐坛独步天下,风头无人可及。

顾嘉飞问道:“阿庆,你不会对陈白祥感兴趣吧?”

赵天庆道:“虽然我写了几首歌,也成立了音乐公司,但你们也看到了,成名的艺人是不会来投靠我们的,我只能剑走偏锋用新人。陈白祥这个人的遭遇很奇特,也是经受过大风大浪的人,我想把他弄过来包装包装,挖掘一下,看看他的潜力。”

虽然赵天庆还是前世的因素作祟,陈白祥给他的影响太深了,又是黄金配角,今后肯定有大用,但说出来的理由也是事实,一家唱片公司的主要业绩还是靠销量,光有名声自然不行。

黄霑翻个白眼,不客气地道:“老板,你包装他还不如包装我呢!陈白祥都三十了吧,还有什么价值?”

他有什么价值?我肯定不能跟你说。

赵天庆笑道:“先谈一谈嘛,老黄你还别说啊,等《歌声在哪儿》结束之后,我打算把你推出来。”

黄霑诧异地道:“去哪?”

“你不是要我包装你么,那我给你量身定做一档节目给丽的台播放,怎么样?”

黄霑鼓着眼睛道:“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黄霑急吼吼地问道:“是什么节目?能保证收视率吗?那个,钱怎么算啊?”

赵天庆用玩味的眼神看着他道:“前面两个问题暂且不说,至于钱,你现在工资是全公司最高的,还要什么钱?”

黄霑舔着脸道:“广告费什么的,老板,给点提成噻!”

77 访亲会友

以黄霑为主角的节目,就是后世闻名香江的《今夜不设防》,那叫一个狂野,赵天庆考虑只卖版权给丽的台,为开年后的电视剧合作铺路,不然钱都让自己赚了,丽的肯定会有意见,何况黄锡照上面还有总部的英资董事会。

赵天庆要向香江人宣告,他不单单写书做歌无人可及,影视制作也要让你体会下什么是巅峰视觉感受。

马上快到春节了,决定给自己放假一天,上午拜访顾家,老太太一开门,天庆便是一口一个顾婶,再递上一套精品青玉首饰,老太太喜得合不拢嘴。

顾嘉飞口上埋怨天庆花冤枉钱,脸上的笑意哪还遮挡得住,大儿媳阿莲捧着天庆送的黑色珍珠链,更是喜不自胜,还不忘酸上顾天鸣一句,你看看,阿庆这才叫贴心。

顾天鸣撅撅嘴,旋即笑容满面招呼赵天庆进了书房,和顾嘉飞三人,寒暄片刻之后天庆说明了另一番来意。

“顾伯,鸣哥,四月份公司的漫画会在rb上市,我考虑后期将在rb设立分公司,到时候交给鸣哥打理,不知道鸣哥有没有兴趣?”

顾天鸣在rb招募漫画家回港之后,一直处于散放状态,赵天庆有事招呼他,立马到现场,如果没事,天王老子都找不到他,谁都不知道他在神神秘秘地做什么事情。依照天庆的猜测,肯定又躲哪研究期货去了。

顾天鸣面带难色道:“阿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赵天庆诧异地道:“有什么难处吗?”

顾天鸣尚未说话,顾嘉飞恨铁不成钢地道:“阿莲怀孕了,两口子天天腻在家里什么都不问,还得我这老子赚钱养他们。”

赵天庆哑然失笑,啃老都是惯出来的,“那等嫂子生了再说吧!”

顾天鸣这才长出一口气,岔开话题问道:“阿庆,我问你个问题,当初你说买九龙仓的股票,后来投了多少?”

赵天庆伸出四根手指,“大概这么多吧。”

顾天鸣竖起大拇指道:“现在九龙仓的股票涨到了六十多,你应该能赚一两千万吧,不如见好就收,我们搞点别的去。”

赵天庆没有明说自己买了多少,怕是吓着这爷俩,笑道:“再等等看,不急。”

三人又闲聊了一阵,赵天庆让顾嘉飞帮自己约下陈白祥,然后便起身告辞,老太太边送边埋怨,也不留下吃顿饭。

赵天庆赶的下一站是张明明家,还是第一次登门,张明明带着余坤去买新房,未婚妻和张妈在家,当张明明的未婚妻打开门露出半张脸,略显紧张地问找谁。

“是弟妹吧,我是天庆。”

张明明是家中独子,再看姑娘脸上幸福的模样,天庆自信没有说错。

姑娘先是一愣,转眼间惊呼一声,又连忙捂上嘴巴,傻傻地看着赵天庆,竟然一时间怔住了。

张妈从里面走出来,“小妹,怎么啦?”

赵天庆递上礼物道:“阿姨你好,我是天庆,特意来看望您。”

张妈也是怔了一下,努力在混乱的脑海中想了想,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前天电视新闻中播放出来的天庆,连忙招呼道:“阿庆啊,快进来快进来,明明也是,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在干什么!”

看来明明是准备给未婚妻一个惊喜的,赵天庆笑笑也不点破,走进房间才发现,张家着实有些寒酸了些。

张明明父亲去世的早,母子俩相依为命,日子颇为艰难,直到张明明被天庆发掘之后才略有起色,租了套400呎不过才37个平米左右的小公寓,家里的老家具都没有舍得扔,褪了色的沙发腿脚处用小物件垫着,让赵天庆心里连连感叹。

张妈倒上一杯热水道:“阿庆,家里简陋了些,你别介意。”

天庆忙道:“阿姨你说的哪里话,我和明明是前世的兄弟,今生的手足,怎么敢介意。”

张妈欣喜地道:“明明能遇到你真是这辈子修来的福气,在家里天天给我说着你的好。他的爹地走的早,让明明吃了不少苦……”

张妈唠叨一阵,天庆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张明明才24岁的年纪,张妈就张罗着让他结婚,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劝道:“阿姨你放心,明明将来一定会成为万众瞩目的人物,今后你享福的日子长着呢。明明的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我找黄大仙推算过,定在2月14日,到时候你千万要来喝喜酒啊!”

天庆笑道:“那是当然啦,昨天我还和明明说了,将来您孙子一定要认我做干爹的。”

张妈畅怀大笑,张明明未婚妻羞得满脸通红,小手挓挲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看来是个本分人家的姑娘。

天庆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牛皮信封道:“阿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给明明结婚用。”

张妈推脱道:“阿庆,你又是带了礼物,又是这样,阿姨有些不高兴啦!阿姨知道你有钱,也不能随便花啊!我们张家没有伸手讨白食的习惯,快点收起来。”

天庆忙道:“阿姨,这不是我的钱,是明明唱歌的酬劳,昨天晚上财务才报给我,正好给明明婚礼上用,您也得给弟妹买点像样的首饰。”

张妈狐疑地道:“真的?”张明明的钱一向都是由她保管,所以家里每一分钱的来往她都很清楚,既然天庆拿出来的是牛皮信封,自然不可能是塞几张大金牛在里面的份子钱。

接过信封,赵天庆笑道:“阿姨,我下午还有事处理,得告辞了。”

“唉,阿姨知道你忙,就不留你了。”

张妈听张明明说过天庆总是忙得忘记吃饭,又唠叨上了:“阿庆,你要注意身体啊!别总是忘了吃饭,再忙,到了饭点一定要吃饭啊!”

一阵暖流滚过天庆的心头,天庆点点头道:“阿姨,我记住了。行了,您和弟妹就别送了,家里要是还有什么事情,给我打声招呼就行。”

“好好好。”

张妈笑容满面地将赵天庆送到楼下,目送汽车离开才返身上楼,打开信封一看,嚯,五万港币的现金支票!

跑了一个上午,终于将房子定下的张明明兴冲冲回到家中,见茶几上摆着的礼物,诧异地问道:“小妹,谁来过?”

张明明的未婚妻是他青梅竹马的邻居,从小到大一直以兄妹相称。

“是天庆——哥哥。”

小妹本想直接说出是天庆,又感觉有些不礼貌,最后还是加上一句敬称。

张明明笑道:“阿庆来了,嗨,也不等我回来。”

张妈从厨房里伸出头来问道:“明仔,刚才阿庆送来五万块的支票,说是你唱歌的工资,等明天公司开工了,别忘了去你们财务部那里签个字啊!就算你跟阿庆是兄弟相称,还得亲兄弟明算账。”

“啊?”

张明明瞠目结舌,“这这这——”

张妈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

张明明悄悄转过头去,抹抹眼角偷偷流出来的有激动有感动也有触动的泪珠。

78 献给新年的歌

下午,赵天庆要带唐胜晋观看香江的地方剧团表演,给他打预防针。

正如各位所想,赵天庆决定以李钰刚为模板,把唐胜晋打造成一个个性鲜明、唯美时尚、他人无可取代的歌星,通过对唐胜晋的初步观察,他的基本功非常扎实,唱腔可高亢嘹亮,亦可甜美悠扬,再配上超越时代的流行表演方式,绝对会给观众带来强烈的视觉感受和听觉冲击力。

唐胜晋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虽然人还年轻,传统观念还不至于达到根深蒂固的程度,但天庆还是要对其进行一番改造。

香江没有京剧表演,还是有许多粤剧团,不过多是处于青黄不接后继无人的状态,培养出来的后辈基本都改行做了影视演绎人员,而欣赏粤剧的观众也全是百无聊赖的老人。

看完一场粤剧,在回去的路上,赵天庆道:“小唐,你看这场戏有什么感受?”

唐胜晋略显感慨地道:“看的人太少了。”

“不错,确实太少,其实我们的传统文化都是老祖宗留下的,最独特最优秀的遗产,比如刚才看到的粤剧,比如京剧。”

唐胜晋不满地反驳道:“他们是地方小戏团,怎么能和首都京剧团相比?我们团到哪不是场场爆满?”

赵天庆笑道:“那好,如果我给你在这里办几场表演会,你还认为会场场爆满吗?”

唐胜晋顿时哑口无言,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汽车停在街道一旁,用了下午茶,赵天庆带着唐胜晋赶赴下一场。

是宝丽金歌星的演唱会,即便是几百人的小型演唱会,唐胜晋虽然对舞台上搔首弄姿的女歌星不屑一顾,却被现场火爆的气氛所震惊,刺人耳膜的尖叫声,无法停歇的齐声跟唱,香江的年轻人真是疯狂啊——

演唱会到中途的时候,赵天庆便离了场,见唐胜晋仍是浑浑噩噩的模样,笑道:“放松点,你将来也会有这么一天。”

唐胜晋条件反射地道:“怎么可能?”

赵天庆谆谆善诱道:“其实,如果一味的坚持,传统文化的没落是必然的趋势,我们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把传统和时尚相结合,用流行音乐和戏剧相结合,吸引这个时代的主流们,只有他们喜欢了,才能把传统文化延续下去,懂吗?”

唐胜晋茫然又老实地道:“不懂。”

司机小包噗嗤一笑,副驾驶的解川瞪他一眼,立马收起笑容,专心致志地开车。

赵天庆想了想,又道:“这么给你解释吧,我把你从美国带过来,并不是为了让你来表演京剧,而是准备让你从流行音乐着手,结合京剧表演,给观众一种耳目一新的表演模式。这样,既能推广我们老祖宗留下的传统文化,也能快速打开你的知名度,其实我给你的定义是扛起传统文化推广的大旗,作为一张文化名片推向全世界,懂吗?”

唐胜晋咋舌道:“我——能行吗?师傅不会打死我吧?”

“行还不是不行,我心里有数。你知道刚才那个女歌星一年赚多少钱吗?”

唐胜晋思索片刻,很傻很天真地问道:“有一万吗?”

这下解川都忍不住轻笑了,小包的脸色憋得通红,想笑不敢笑出来。

赵天庆摇摇头道:“至少一百万。”这个数据倒是有水分的,香江的普通歌星一年收入大概在三四十万左右,只有少数的顶尖歌手才能破七位数。

“啊!”

唐胜晋大声惊起,脑袋碰的撞到车顶上,小包急忙刹车停在路边,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肚子都笑疼了。

赵天庆笑道:“不要惊讶,这里是香江不是内地,你将来一定会赚的比他们还多。”

“真的吗?”

唐胜晋激动地问道,目光炯炯地盯着赵天庆,赵天庆再次认真地点点头,唐胜晋抓住他的手道:“好,我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首先,你得改个艺名。”

“叫什么?”这个唐胜晋倒是知道,香江艺人有改名的习惯。

赵天庆思忖道:“有三个供你选择,唐刚、唐龙、唐唐。”

唐唐首先便唐胜晋被舍弃,感觉有些幼稚的女性化,唐刚虽然还不错,但太过普通,内地叫的人太多了,还是选择了唐龙,个性,响亮,又有尊崇的含义,让唐胜晋最为满意。

从此以后,再无唐胜晋,只有唐龙。

回到公寓,门口守着一人翘首等待,正是陈白祥。

陈白祥上午接到顾嘉飞的电话,告知天庆准备和他谈谈,放下电话立刻手舞足蹈起来,家人还道他被电话线给电着了。

天庆现在是全港老少皆知的人物,能写书,会做歌,擅长做电视纪录片,行行通,路路精,只要一出手便是别人拍马也赶不上,他居然能看上我?

陈白祥虽在tvb谋取到一个位置,日子过的并不咋样,破产的窟窿还没有堵上,自我感觉就是一条仍在苦苦挣扎的咸鱼,若是能得到天庆的点金手,哈哈,翻身的日子还远吗?

当下立刻不顾一切找到天庆的住处,得知天庆在外,公寓的保安不让进门,老老实实守在门口,一等就是一个下午。

赵天庆瞧见,让小包在陈白祥面前停车,打开车门,看到那张不变的久违的熟悉面孔,忍不住哈哈大笑:“阿叻哥,上车!”

陈白祥对天庆的态度很吃惊,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和对方有任何交集,但他是个脑袋活络的人,激动万分地跨上汽车,“赵老板,我等你三个多小时,好辛苦啦!”

赵天庆和他握手道:“这个简单,我写首歌给你。”

得到天庆的亲口承诺,陈白祥反而感觉浑身不自在了,没有丝毫的客套,也没有任何的条件就给我一首歌?这似乎让人感觉后面有个坑等着跳啊!

陈白祥委婉地道:“赵老板,能让我先平复一下心情吗?”

赵天庆哈哈一笑道:“天不怕地不怕的阿叻哥,敢和海盗做生意,难道还怕了我天庆吗?不用紧张,我昨天听明明说起你的事情,对你的遭遇万分感慨,人生总有大起大落的时候,所以才有为你写歌的冲动,不过不是你一个人唱,是三个人合唱。”

陈白祥这才有所释怀,在文化圈子里有句名言:文人都是神经病。就是说文人都有个性,多多少少会有些狗熊脾气,惹他高兴了,他什么都能为你做,惹他不高兴,就是放座金山、刀架脖子也不给你做。

简单一句话,有本事的脾气大!

看来天庆真的是心血来潮,为自己准备了一首歌,何况是三个人合唱,应该不是坑自己。

“赵老板,万分感激,今后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我保证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不瞒你说,我对你的景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啊!”

我次奥,原来这句经典的原创在这里——

吃了一记马屁的天庆哈哈大笑,带着众人走进客厅,对陈白祥道:“阿叻哥,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帮忙,凭你的口才,我打算用你做我的金牌司仪。”

“这——”

陈白祥懊恼又有些难堪地道:“赵老板,如果早几个月认识你,我一定为你做牛做马。只是,在我最难的时候,是六叔拉了我一把,现在事业刚有点起色,如果就这样离开,我心里过意不去。”

赵天庆这才想起来,陈白祥确是这般重情重义的人,直到2019年的时候,年近古稀的陈白祥仍旧活跃在改组后的tvb舞台上,这样的人,更值得拥有!

邵老抠那边,应该不难办——

“是我失言了,阿叻哥,先坐下歇会,等会跟我一起用晚餐,对了,我上楼换下衣服,请你稍等。老解,你招呼。”

十分钟之后,赵天庆拿着匆忙写好的歌词走下楼,生性活络的陈白祥已经和众人打成一片,赵天庆将歌词递给他道:“阿叻哥,你看下,如果合适的话,你明天到我公司来录歌,元旦之前在商业电台首发,也是我写给新年的献歌。”

79 慈善义助之前奏

秦小青已经二十九了,在这个时代,还差点到大龄剩女恨嫁的地步,但她并没有对姻缘太多在意过。

作为常青藤联盟之一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学生,说不上高材,仍是头顶上无法遮挡的金字招牌,可现在她感觉这块金字招牌十分碍事。

回港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已经换了四家公司,高中开始就在国外读书的她发现,自己的价值观似乎和家乡格格不入,而性别的劣势,让她十分痛苦,感觉自己回到香江根本就是个错误。

眼见快到春节,她又辞职了。

理由很简单:公司在发往客户的一批外贸品时,没有及时用行业标准进行检测,秦小青第一时间追回,安排人员抽样检测,耽误了交期,老板破口大骂,秦小青把检测报告甩手扔在了老板的脸上……

抱着纸箱回到家,迎候她的是家人的一声叹息。

躲进自己的房间里,打开收音机,正是商业电台的音乐时间。

“下面给各位观众带来一首新歌,由本港天才词作人天庆先生亲手打造,献给全港市民。阿妹,我怎么总感觉在读到天庆名字的时候有些拗口呢?”男主持抱怨道。

女主持笑道:“天才天庆,是感觉有些拗口哦,要不,你建议天庆先生改下名字。”

“哇哈哈,那不如让我去弥顿道裸奔好了!”

“哈哈,好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为大家送上新歌啦!”

音乐声响起,男主持介绍道:“新歌曲名《步步高》,这里面还有一个感人的故事,先请大家欣赏——”

“没有人,问我过得好不好,现实与目标哪个更重要?

一分一秒,一路奔跑,烦恼一点也没有少;

总有人像我辛苦走着糟,孤独与喝彩其实都需要;

成败得失,谁能预料,热血注定要燃烧;

世间自有公道,付出总有回报,说到不如做到,要做就做最好……”

一曲终了,男主持道:“又是一首励志经典,这首歌由陈白祥、张明明和新人唐龙共同演绎,本台首发,单曲ep将在下周面市,各大音像店有售。”

女主持道:“你刚才说这首歌中有一个感人的故事,快点说噻。”

男主持笑道:“在录播节目之前,我特意电话采访了阿叻哥陈白祥,阿叻的经历想必大家十分清楚,十八岁出道,二十岁做生意,二十三岁工厂倒闭还剩几百万件成衣,一个人拉着衣服到中东和海盗做交易,让海盗帮忙卖衣服,每件给一美元的提成,直到前几天才卖完。天庆听说了这件事心生感慨,就写下了这首歌。”

女主持花痴般地道:“可惜采访不到天庆,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随手拈来就能写出这样的好歌。”

男主持道:“听说天庆的公司在招人,你既然对他这么向往,可以去试试啦!”

“切,他招的是经理人,我去能干什么……”

秦小青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天庆的公司招经理人?

关上收音机,拿起床头的电话找人询问天庆公司的地址,略作收拾便出了门。

如果天庆的公司再不收我,那只能去国外了。

秦小青学的是经济学,从大一开始就有了一个习惯,为一些新晋的公司做未来展望预计报表,回香江之后仍没有落下,自从天庆的公司成立之后,她就悄悄吸收了一些关于天庆的消息,并大胆预测天庆公司的远景。

或许,今天面试的时候能有用。

但不知道现在面试结束了没有。

香江的交通一向以拥挤著称,路上催了无数次出租车,紧赶慢赶抵达皇后大道的ck公司时,已经是下午将近三点。

新制的鎏金招牌上,世纪王者和ck中英文名称并列,一楼数十名工作人员正在整理一大堆纸箱,里面装着的都是为明天难民营慈善义助准备的食品和药品,至于其他的物资,都放在港督府指定的仓库中,整装待发。

秦小青上前询问道:“先生,请问贵司的招募结束了没有?”

小职员头也不抬地道:“向里走,到前台报名,老板还在楼上面试。”

一听面试还没有结束,秦小青心头的石头落了地,暗道,果然如传闻所言,天庆喜欢自己面试,这样把权利完全集中在自己手里的老板不知道到底怎么样?

管你什么天才绝才,姑奶奶不满意照样炒你的鱿鱼——

也许是后世的经历作祟,赵天庆在面试的时候很少看简历,也不会去问诸如“你认为你曾经取得的最大成绩和最失败的地方什么”之类的白痴话题,人生如戏,能有几人在这些方面说实话?

完全就是扯淡。

赵天庆面试的步骤很简单,一看二谈三聊家人。

一看,看姿态,看仪容,看字迹,凭借自己的观察来初步判定面试者的能力。

二谈,谈爱好,谈现实,谈愿景,通过谈吐来判断面试者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也许有人健谈,有人木讷,但大体方向不会出错。

从个人爱好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从现实可以了解一个人的状态,从愿景可以明白一个人的野心。

没有野心的人,不适合做管理者。

这是天庆的信条。

三聊家人,或许许多人认为事业家庭不能兼顾,完全就是扯淡。

有时间泡吧,有时间混酒局,有时间养小三偷情,没时间陪家人?完全就是私心作祟,只顾自己。

管理者,最起码的气质是杀伐决断、爱恨分明,私心过重的人相当于定时炸弹。天庆对于自己公司未来的走向十分笃定,如果手下不培养一批能征善战、后方稳定的人员,估计自己能累死。

可惜之前面试的六个人,天庆都没有找到理想中的人选,多多少少有些差距,这还是梁淑仪等人综合面试数十人之后推荐上来的。

最后一人面试完毕之后,赵天庆在考核表上写上最后一句评语,准备递给人事部的职员进行安排,倦意涌上心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昨晚研究义助方案又到临凌晨三点半,匆匆睡了不到四小时,又赶来了公司。

人事部的小职员都忍不住想偷偷地告诉老板,你的胡子该刮刮了。但看到老板风风火火地忙来忙去,催促漫画进度,审核《歌声在哪儿》制片,监制新人录歌,中午在办公室匆匆吃了一桶泡面,下午紧接着就开始面试。

小职员诚挚地道:“老板,您休息下,剩下的我来处理。”

天庆略显疲倦地笑道:“辛苦你了。”

老板还是这般平易近人,即便身价似是坐火箭一般猛涨,仍丝毫没有一点架子,小职员含笑将审核表收起,引着最后一名面试者离开,刚轻手带上房门,秦小青急匆匆拿着报名表闯了上来。

此时梁淑仪等人分头行动,为明天的慈善义助做最后的安排,都是忙得脚不沾地,公司里除了天庆,没有一个能当家的,前台也只能放秦小青上楼。

小职员拦住去路道:“抱歉小姐,老板的面试已经结束,请你在前台留下联系方式,我们会在合适的时间通知你另外面试。”

秦小青也是风风火火地脾气,赶了大老远就得到这句话如何能甘心,不满地道:“现在才下午三点多,你们的工作就结束了?”

小职员道:“我们老板习惯了下午休息,请你不要打搅。”

秦小青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忽又笑道:“听说天庆是什么香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才子,精神状态就这么差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下午三点多要休息,难不成他是夜猫子?”

一听她诋毁老板,小职员怒道:“这里不欢迎你,迅速!马上!立刻!给我离开!不然我叫保安了!”

秦小青冷哼一声,准备绕过去敲开天庆办公室的房门,吱呀一声轻响,办公室的门打开,天庆站在门口问道:“怎么了?”

虽说秦小青胆大包天,但初次见到天庆的时候仍是怦怦心动,目测天庆身高近一米八,身材高大匀称,一套合身的西服配上挺拔的身姿,更是让人不能相信眼前这位年轻人就是驰名海内外的大才子,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成熟与自信,即便脸上难掩疲倦,仍遮不住年轻帅气的本质。

秦小青定住心神道:“赵先生,我是来面试的秦小青,请你给我一次机会。”

按照秦小青的设想,天庆的回答应该是好或下次,抑或不屑与自己说话,偏偏天庆打量她一下,漫不经心地道:“你知道该怎么办!”

说完天庆带上房门,走道中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短短的三秒钟,秦小青的脑海中快速计算一番,向小职员深深鞠了一躬,诚挚地道:“刚才是我心太急,语气不好,请你不要介意。”

然后,在小职员目瞪口呆的目光中,秦小青敲响天庆办公室的大门,里面传来严肃的声音,“进来!”

秦小青轻手推开房门,走进办公室,天庆端坐在大班台中,待秦小青坐定,天庆道:“我现在很困,给你三分钟时间,说服我录取你。”

秦小青心头一惊,迅速整理思路,开口道:“贵公司的未来发展方向是打造香江首屈一指的综合性文娱公司,目标是扩展海外市场,但经过我综合分析,赵先生虽然在三个月的时间内赚了很多钱,却没有用作实体方面,似乎对投资方面很感兴趣。如果我进入公司……”

期待中天庆的眼神应该是越来越亮,谁知却是越来越暗,秦小青滔滔不绝地说着,天庆却歪着脑袋在皮椅上睡着了。

他睡着了……

80 慈善义助

香江的难民营共有七座,赵天庆将昨天下午面试的七个新进经理人各安排一个小组分驻,带队义助。天庆嘴上没有说明,大家心里都明白,老板是在借此机会考察自己的管理能力。

秦小青被分到难民最少的白石营地,而且这里靠近水警基地,难民相对平和,让一些心思不纯的人难免想入非非。

难道老板喜欢上她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鬼知道昨天下午她呆在老板的办公室三个多小时都干嘛了?独臂天王守在外面,门口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我的天,我的亲,我的天庆啊,难道就这样沦陷了吗……

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在私下底悄悄流传,原本还抱着希望的小姑娘们捶胸顿足,看向秦小青的目光都是沉沉的,大老爷们倒是对秦小青评头论足一番,脸蛋勉强说得过去,身高勉强达到合格线,身材就不咋地了,一看就是没有开发完全的地块,但架不住老板喜欢啊!

从天庆设立公司以来,还没有见过哪个女同胞和他独处这么长的时候哦!

以前都以为老板眼光高,没想到老板好的是这一口,喜欢大龄女性啊!原本准备将家属介绍进公司的男同胞们不免心有惴惴。

赵天庆自然有自己的耳线,听到这些流言哭笑不得,也懒得解释,带着梁淑仪等人与其他组织的义助人士汇合,直奔石岗难民中心。

石岗难民中心是香江最大的开放式难民中心,安置了近万人,港警一哥早接到港督的死命令,无论如何,必须保证义助人员的安全问题,出了问题可不是卸职那么简单!

数万香江警察在新年的第一天几乎全员上岗,难民营各处制高点布满了狙击手,大量便衣乔装混入难民营,一哥神情紧张地坐在难民管理办公室中,面前两排应急电话,身后坐着十余名随时候命的警界高官。

墙壁上的监控画面中,一幅幅现场监控录像传递到眼前。

难民们欢呼着从义助人士手中接过衣服食品日用品等物资,个个笑容满面,和新年喜庆的日子格外相称,若是有不和谐的画面出现,藏在难民中的便衣立刻着手处理,化解危机于萌芽状态,令一哥颇为满意。

为了提高难民们对生活的渴望和期待,天庆特意组织了现场演唱会,为难民们打气,一首振奋人心的明星合唱《明天会更好》,将气氛推向了高潮,让许多难民热泪盈眶,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临时客串主持人的陈白祥当场宣布,请大家稍安勿躁,在五月底之前,本次义助活动组织发起人天庆先生,其所属的ck公司将在难民营中招募人手,本年内,至少招募5000人!

一声惊起千层浪,难民们纷纷鼓掌欢呼,混吃等死的日子谁都不想呆下去,只要有了工作才有可能得到香江的身份证,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啊!

接下来,义助人员分头行动,帮助难民解决切实问题,主要工作还是清理卫生环境,香江人有做义工的习惯,皆是信手拈来毫不做作,天庆带着几人主动承包运送垃圾,累得满头大汗。

在休息的空挡,邝美芸贴心地送上矿泉水,又细心地为天庆擦汗,不知惹出了多少红眼病。

在扫地的张卫键见梁潮伟心不在焉,眼角的余光不是偷偷瞟向天庆处,暗暗好笑,忽然重重地叹息一声,引起梁潮伟的注意,伟仔诧异地问道:“怎么了?”

张卫键挤眉弄眼道:“小姑姑看上了郭大侠,过儿,你怎么办啊?”

“你!”

梁潮伟顿时脸红脖子粗,扬起手中的扫帚作势要打,张卫键哈哈大笑道:“来来来,绝情谷的伤心人,让本公子会会你的黯然销魂扫!”

两人嬉闹一阵,张明明走过来问吕放道:“阿放,他们闹什么呢?”

吕放秉性安分,在公司最合张明明的脾性,两人的关系亦是亲如兄弟,吕放挤挤眼睛低声道:“伟仔喜欢小芸,小芸又喜欢老大,让阿键说破了。”

张明明摇摇头道:“人多才好风流,阿庆啊,嗨,不管他喽!”

吕放撇撇嘴道:“明哥,你管得了老大?”

张明明抬手给他一个栗暴,笑骂道:“臭小子,你懂什么!喂,你们两个别闹了,赶紧干活,天色不好,好像要下雨。”

确如张明明所言,早上还是晴空万里,不知何时远处飘来了云彩,越聚越多,渐渐有了乌云压城的态势。

大伙紧张有序地忙着手头的活计,临近吃中饭的时候,一缕缕轻柔的雨丝从天而降,慢慢地汇成了雨幕。

因为这次义助得到的声援非常广泛,各处捐赠的物资很多,不可能一下子全部发放到难民手中,即便港督府指定的几个仓库也不能容下,还有许多物资积压在露天处,众人匆匆用油布将救援物资遮挡住。

这时,从难民管理办公室传来消息,白石难民营发生物资哄抢事件!

赵天庆一听脑袋差点炸了,不顾众人劝阻,带着解川和数名保镖急匆匆赶过去,即便是大马力越野车,轰鸣着一路狂奔,天庆仍旧不停催促小包加快车速。

物资哄抢这种事,往深处想,是极容易出人命的,不论是难民还是义助人员,哪一个都不是天庆所想面对的,造成的恶劣影响,对他今后的计划也有极大的阻碍。

指望那些警察?

若是讲人情味还好,若是支起大喇叭高喊退后、否则开枪之类的话,反而只能得到最糟糕的结果。

在这个时代,这个最糟糕的结果其实并不意外,因为难民大多是驱逐出境的人员,他们根本没有人权保障!即便警察开枪,也不会有舆论去指责他们,反而断定是难民惹是生非。

天庆最不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汽车飞速开到白石难民营门前,被门口戒严的警察拦了下来,解川出示港督府颁发的临时通行证,警察面无表情地道:“你们进去也可以,车子不要开进去。”

雨幕中,一个瘦弱的身影站在堆积物资的货仓门口,即便浑身湿透,显露出紧致的身材,已经无人有心思去欣赏。对面,是黑压压的难民,身后,是义助人士和警察组成的人墙,双方正在紧张对峙。

冰冷的雨水顺着额头流淌过全身,秦小青浑然不觉,一手紧紧攥成拳头,一手振臂高呼:“朋友们,不要听信谣言,这些物资迟早都要发放到你们手中,我向你们保证!”

说来,也是警局的疏忽,原以为白石难民营只有不到千人的难民,又靠近水警基地,平日里最少烦心,在今天义助活动安排的警力较少,便衣也没有派。

因为天气变化,秦小青安排将剩余物资封存入库,并在大门上贴了封条,难民中便传起了谣言,这些物资不会再发放给大家,可能会被拉去变卖,让狗官们中饱私囊,以前家乡的官员没有少干这事。

难民多是经战火洗礼,历经苦难才来到的香江,眼见属于自己的物资可能失去,自己拿到手的连五分之一都没有,怎能甘心?脾气火爆又不知死活的带头闹起来,难民们纷纷涌了上来。

带头闹事的高声叫道:“他们不给,我们就抢!他们不让,我们就打!”

吼吼吼——

连绵细雨中,难民们齐声高叫,缓缓压了上来。

81 难得生回病(上)

现场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守在仓库门前的警察不停呼叫支援,一些年轻上岗不久的握枪的双手禁不住微微颤抖。

而现场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在了秦小青瘦弱的身形上。

秦小青面不改色,反而向前走了一步,捋起袖子道:“想打我陪你,但这里是港府的公共资产,绝对不容破坏,否则你们罪加一等!难道你们——”

话还没说完,数个高大的身影挡在秦小青的眼前,秦小青一愣,天庆将手中的雨伞递到她的手中,又把上衣快速脱下包在她的身上,抹去她额头上的雨水道:“不怕,有我在。”

秦小青紧绷的神经一松,泪水和着雨水刷刷流下,发白的嘴唇哆嗦着将个中情形简要叙述一番,猛地打个冷颤,差点栽倒在地,天庆连忙扶住,让保镖将她带到后面去。

解川面对难民高声暴喝:“你们想作死吗?香江政f收留你们,我们老板又带头捐赠物资,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谁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把他扔出去!”

狗熊一般身材的解川高大魁梧,站在难民们面前犹如鹤立鸡群,给难民的心理造成巨大压力。

难民们身形为之一滞,领头的数人面面相觑,紧急低声商量一番,事情闹到这一步,只怕已经无法回头,一人梗着脖子叫道:“不要怕,我们死都不怕,还怕他们吗?”

“对!大伙一起上!”数人跟着高声吆喝,却又驻足不前。

赵天庆接过保镖递来的电喇叭,高昂的声音传遍全场:“朋友们,我是天庆!这次慈善义助将持续一个月时间,后续的救助物资还有很多,大家也应该都听说了,我的ck公司将会在难民中大量招人。如果你们今天非要这批物资也可以,但我不敢保证后续的物资还会不会发放给你们!如果你们接着闹,那我肯定不会从这里招募一个人!”

难民们窃窃低语,营地中不少人在外面打工,多多少少流传着天庆的故事,纷纷犹豫起来。

赵天庆转身对守在仓库门前的众人道:“打开仓门!”

警察中现场最高指挥却不为所动,走上前低声道:“赵先生,后援正在赶来,我们现在放手,全港市民怎么看待我们?”

“你——”

赵天庆冷笑道:“难道你们非要血流成河,轰动世界才罢休?”

领头的难民高声叫道:“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你给我闭嘴!”

赵天庆蓦地高声厉喝,众人吓了一跳,他快步走到仓库前,两名警察堵在门口,“滚开!”甩开警察,撕开门上的封条,在保镖的协助下推开大门,黑洞洞的仓库中隐隐约约露出堆积如山的物资。

赵天庆举起电喇叭叫道:“向前一步,你们只能得到眼前的实惠,如果退回去,我保证今后带来给你们的绝对是你们想象不到的!所有警察,散开!物资没了,我出钱!”

既然天庆下了保证,谁还去阻拦,相反不少警察松了一口气,纷纷撤到一旁,情绪却没有放松,仍旧死死盯住场中的难民。

领头的难民将信将疑,其他难民更是没了先前的气势,将目光纷纷聚在领头的身上,那人牙齿一咬,大声道:“天庆,你说的是真的吗?”

天庆横眉冷对:“信不信,由你。仓库就在这里,想要就来拿,小包,你来登记!”

小包答应一声,快速找来笔和纸,面向傻愣愣的众人高声叫道:“一个一个来,要拿就快点啊,我们还没吃饭呢,饿的要死!老板,你要给补点我加班费啊!”

天生伶俐的小包插科打诨一句话,惹来阵阵哄笑,恰恰缓解了现场紧张的气氛,解川暗暗给小包竖个大拇指,旋即冷眼看向雨幕中的难民们,心弦丝毫没有放松。

领头的难民回头看看身后黑压压的人群,已然没了再上一步的态度,高声叫道:“散了散了,既然天庆这么说了,我们都信他!”

一场危机消散于无形,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领头的难民却驻足不离,赵天庆让解川把他带到面前,那人不卑不亢地道:“赵老板,你可以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吗?”

看来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天庆笑道:“你放心,警官们在此作证,保证对你们一如既往。”

“那就好。”

“对了,你叫什么?”

“吴迪。”

天庆道:“我知道你们来香江都不容易,这里不同于你们老家那里,不要妄自揣测,不要用你们的标准来衡量这个社会,懂吗?”

吴迪重重地点点头,天庆又道:“有没有兴趣到我公司来上班?”

这种刺头也收?解川刚要出口相劝,却见吴迪摇摇头道:“对不起,家里没人照应不行。”

天庆也不矫情,“回去吧,明天的义助活动将会继续,告诉大家,苦难之后自然会迎来希望。”

片刻之后,空中传来一阵轰鸣声,港府指派的直升机急吼吼地冒雨赶过来,掠过营地围墙时,机腹下的探照灯打开,强烈的光线刺向地面,并传来压迫般响彻整个营地的高声:“所有人立刻返回住处,否则我们将采取一切必要的强制手段——咦,人呢?”

机舱中伸出一只戴着绿头盔的脑袋,看向空空如也的营地,丈二摸不着头脑。

……

麦里浩虽然第一时间知道了结果,仍是难以平抑心头的紧张,若是难民哄抢物资引发暴乱,肯定会产生流血事件,这绝对是他职业生涯中无法抹去的一大污点。

基层警力虽然经过强力治理,但对于难民的颟顸态度,麦里浩心知肚明,亦是有心无力。

和港府的一众高官观看现场监控录像,所有人不停地咂叹有声,待画面停止,麦里浩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决心见见天庆,但手下人告诉他,天庆进了医院。

麦里浩顿时又紧张起来,急切地问道:“天庆受伤了?”

众高官翻翻白眼,现场录像表明没有丝毫的冲突迹象,天庆怎么可能受伤?

“据医院回报,天庆昨晚连夜审核慈善活动方案,连带之前持续性熬夜,饮食无规律,身体吃不消,淋湿了身体,发了高烧,需要调养。”

麦里浩这才想起,之前手下人送来的报告,天庆有熬夜写书做专辑的习惯,摇摇头思忖片刻道:“现场录像剪辑之后送电视台播放,一切以宣传天庆为目标。在现场指挥的那名警察处理能力不足,训诫!”

港府大佬的一句话,决定了两个人命运的不同走向。

82 难得生回病(中)

高烧很难受。

头疼欲裂,胀痛难受。

昏昏沉沉的脑袋似乎比平时重了许多,赵天庆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洁净无比的天花板,窗外黝黑黑一片,高级病房的静谧,让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病房的墙边,被各种花篮果篮摆满,躺在中间如同被瞻仰的那啥。墙上挂着的时钟指向十点钟方向,居然已经睡了六个多小时。

不能闲,总要做点事情。

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出院。

发烧又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费这么大的周章吧。呆着这种地方,想想难受的很。

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钮,胳膊上还贴着白色胶布,房门轻轻打开,嚯,门口走廊中挤满了人。

解川、顾嘉飞、黄霑、梁淑仪、刘天茨、张明明和未婚妻、蔡学飞和费安安、邝美芸等等,居然还看到了韩晓明那颗大脑袋——

大夫低声吩咐众人道:“赵先生刚刚醒转,我先进去检查一下,请大家稍候。”

检查片刻,各项指标均正常,大夫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此刻电视中正在播放天庆于难民营中的录像,港督大佬又亲自打来电话到医院询问情况,面对这样一位如日中天的年轻人,怎敢掉以轻心。

一听天庆提出要出院,大夫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忙不迭地劝道:“赵先生,你经常熬夜,饮食无规律,体质急需疗养,就算你年纪再轻也吃不消这样的损耗啦!您待在医院好好调理几天,出院之后一定要加强锻炼,赚再多的钱,也不如有一副好身体。”

听了大夫苦口婆心的唠叨,天庆苦笑一声,“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高烧差不多退了吧,我回去之后一定按你说的做。”

“绝对不行,什么叫差不多?”

大夫反驳道:“在医学上,永远没有差不多这个词。还有,港督大人打来电话,您要是没有痊愈,我们怎么和他交待?赵先生,请你也不要让我们为难。”

得,一个小病你们把大佬都抬出来了,还叫我怎么找借口?

赵天庆哭笑不得,只能作罢。

大夫出了病房,对走廊中急切等候的众人道:“赵先生的高烧已经退了,没什么大碍,但身体状态还没有调整过来,你们进去探视不要耽搁太长时间。”

金墉带头,众人走进病房,关切地询问一番,天庆强打精神招呼,与众人寒暄,此刻临近深夜,众人不便多做停留,留下关切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解川和邝美芸。

小丫头眼眶红红的,显然被吓到了,抹了眼泪,天庆笑道:“傻丫头,哭什么,就是被雨淋了冻着了,今后遇到事情要想着怎么去面对,不能动不动就哭鼻子。”

邝美芸咧咧嘴,想笑又笑不出来,憋了半天才怯生生地道:“天庆哥哥,你饿了吗?”

还真别说,肚子应景似的跟着咕咕叫了起来,小姑娘扑哧一笑,提起手中的保温壶放在床头打开,浓郁的肉香瞬间飘满了整个病房,解川笑笑走了出去,顺手带上房门。

赵天庆支撑着想要自己接过饭碗,邝美芸嗔怪道:“你坐好,我喂你。”

“好好,今晚我听小芸的。”

天庆笑笑,坐直了身子,肉汤冒着热气,邝美芸盛到碗里,挖上一勺,细细地吹上一口,天庆看着勺子里大块的白花花的肉糜,眉头直皱,心里呜呼哀哉。

邝美芸递到他嘴边,天庆露出个难堪的笑容,张嘴含在口中,果不其然,真油啊,真腻啊,偏偏又放少了盐!

嚼在口中,满嘴油滑,说不出的腻味,真有种让人泪流满面的冲动——

邝美芸小心地道:“大夫说你要大补,又只能清淡,我问了莲姐,莲姐说煮肉粥就好,等你病好了我再做其他的饭。”

噗——

天庆明显听到钢刀戳向心口的声音,傻丫头,你就算问人也该找个靠谱点的啊,你倒好,偏偏去问顾天鸣那个败家婆娘!

她现在在家保胎,吃的是老太太做的保胎饭,我我我——

勉强又吃下几口,如同过了一个世纪般的难熬,赵天庆找个借口道:“小芸,我刚刚睡醒没什么胃口,等会在吃吧。”

邝美芸心细如发,看着天庆难堪的表情劝道:“我知道粥不好吃,你也要坚持下来,不行,你刚才说过今晚要听我的!”

又是一勺子递到嘴边,小姑娘的大眼睛紧张巴巴地看向自己,赵天庆哀叹一声,打个商量道:“最后一口?”

小姑娘步步紧逼:“不行,最后三口。”

“好吧,三口就三口。”

天庆闭上眼当吃药一般连续吃下两口,嘴里还没吞咽干净,突然感觉递上来的勺子变大了许多,睁开眼看去,邝美芸把小碗直接堵到了嘴边。

“不是只有一口吗?”天庆试图抗争。

邝美芸阴谋得逞般嘿嘿轻笑道:“对啊,一口把碗里剩下的喝完。”

“我我我——”

天庆的表情啼笑皆非,恨恨地道:“打死也不喝!”说完身子往下一躺眼睛一闭,我就这样了,你爱咋咋地吧!

小姑娘眼睛转了转,做了这辈子最大胆的决定,大口喝下肉粥,一手捏住天庆的下巴,天庆的嘴巴微微张开,猛地一嘴堵了上去——

流滑的油腻,唇边的香甜,齿间的霸道,舌尖的俏皮,纷纷交织在两只嘴唇处。

赵天庆苦恼中幸福,幸福中不甘,一口咽下娇唇送来的肉粥,双手却紧紧搂住了怀中的柔弱。

哐当一声,邝美芸手中端着的小碗跌落在地,嘴里呜呜呜的,想要挣脱哪里还挣脱的开,只能任由天庆施为,眼睛刚刚睁开,却见天庆似笑非笑、似睁未睁的面容,慌忙闭上眼睛,俏颜中道道红云掠起,煞是娇羞。

解川听到响动,将脑袋伸到门上的小窗偷看一眼,旋即闪离视线,摇摇头坐到门前的长凳上。

良久,赵天庆才松开臂膀,刮刮邝美芸涨红了的脸蛋,忽然笑了起来,邝美芸长松一口气,见天庆大笑,还道是以为笑自己厚脸皮,坐到床边一声不吭。

天庆收住笑声道:“哥哥不是笑话你,我是在笑来了香江三个多月,被人强吻了两次。”

邝美芸神色微微变得有些紧张,问道:“另外一个是秦小青吗?”

呃——

天庆伸手扶额,一手搂住她道:“傻丫头,你听谁说的?”

看天庆的表情就知道不是,邝美芸吃吃笑道:“不是说昨天下午她在你办公室里呆了三个多小时吗?”

天庆反问道:“如果是呢?”

邝美芸撇撇嘴,身形向天庆的怀中挤了挤,忽又笑道:“那我不管,反正我们不吃亏。”

噗——

又是一记钢刀砍向胸口的声音,天庆叹道:“好吧,小丫头,哥哥被你打败了。”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

邝美芸眨眨眼睛俏皮地道:“不想告诉你。”

赵天庆翻个白眼,使劲捏捏她的肩头,邝美芸吃吃地笑道:“好了啦,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

赵天庆偏过头来,四处张望,邝美芸问道:“找什么?”

“有没有镜子,让我好好看看我自己。”

赵天庆贱贱地笑道:“哎,我就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帅。”

邝美芸咯咯笑个不停,青春洋溢的脸蛋上可爱至极,赵天庆看得都有些痴了,小丫头暗暗得意,两个忘情的脑袋很快又紧紧靠在了一起。

作恶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邝美芸顿时神情紧张起来,身子紧绷绷的,浑身滚烫,费了老大力气才露出嘴巴支支吾吾地道:“庆哥,这里是病房,你身体还没好。”

赵天庆紧紧搂住她,低声道:“我难受。”

“啊,”邝美芸紧张地道,“我叫医生。”

赵天庆坏笑道:“不是那个难受,是这个难受。”

邝美芸这才醒悟过来,身体碰触到火热似铁的东西,顿时脸蛋烧得通红,脑袋中仍有清明,面红耳赤地吃吃笑道:“等你出院了好不好?你还在打吊针,j子质量不好。”

噗噗噗——

不知多少记钢刀砍在心口,眼前已是刀光剑影。

作恶的大手停止动作,赵天庆彻底缴械,无奈又懊恼地道:“好吧。”

83 难得生回病(下)

次日清晨,顾嘉飞带着老太太赶到医院,夜里也曾打过电话到电话询问,得知天庆病情没有反复之后方才放下心来。

此时此刻,顾家的命运已经和天庆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看到解川神采奕奕地守在病房门前,顾嘉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做的?从没有见他打过盹,只要天庆出现的地方他必然在,如果世上真的有铁人存在,眼前的解川绝对算一个。

“阿川,阿庆醒了吗?”

解川道:“顾副总,估计老板还得等一会。”

老太太扬扬手中的保温壶道:“那我把这个送进去。”

解川拦住道:“太太,里面还有人,您把东西放我这里就行。”

顾嘉飞不解地问道:“谁?”

如果是别人,休想从解川嘴里得到只言片语,但顾嘉飞不同,老板是拿他当长辈的。悄声道:“是小芸。”

顾嘉飞眉头紧锁地问道:“小芸昨晚就没走吗?”

解川点点头。

顾嘉飞翻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道:“大病初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

老太太不满地道:“怕什么,阿庆年轻力壮,没什么大毛病,小芸是个好孩子,我看好。你啊,就是老古板啦!”

边上三个年轻保镖吃吃偷笑,解川瞪一眼,急忙收起笑意。

老太太将保温壶递给解川道:“等会阿庆醒了,就把鸡汤递进去啊,这是乌鸡汤,对养身有大好处,一定要趁热了吃。阿庆要是醒的晚了,你叫人把鸡汤热热,知道吗?”

解川干脆地道:“明白。”

老太太对顾嘉飞道:“回去吧,等会你还要替阿庆去难民营义助,多少人盯着你呢,别让人家说闲话,阿庆脸上也不好看。”

老太太唠叨一圈,反而将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顾嘉飞又询问几句,这才和老太太离开。

随后,前台不停来招呼接电话,梁淑仪的,金墉的,黄锡照的,郑栋汉的,方方面面不知多少人来询问,解川干脆安排一人留在前台,专门负责接电话。

待赵天庆醒来,已经是临近九点,好事未成,身子却轻松了不少,果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抬手惊醒怀中的小姑娘,邝美芸揉揉惺忪的眼睛,一只胳膊仍搂着天庆的脖子。

天庆拍拍她的翘臀道:“起来啦,太阳晒屁股喽。”

邝美芸羞喜地答应一声,走进卫生间,细心地为天庆准备洗漱用具,正要准备端到床头,天庆跟了进来,笑道:“我又不是重病在床,用不着这么麻烦。”

邝美芸关切地道:“头还疼吗?”

“还有一点,不碍事。”

“那洗漱完了就去躺着,我去给你准备早餐。”

“千万别在弄肉汤了啊,去外面的茶餐厅买点油条豆汁就行了……”

当邝美芸满脸得意地拎着老太太送来的保温壶回到病房时,天庆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昨天难民营中发生的一切在电视台播放之后,天庆的声望被推向了又一个高度,各路记者纷纷涌入医院,打探第一手消息。

医院有医院的规矩,记者们也不能随随便便进入病房采访,有几个想要混进去,都被解川识破,扔的远远的,再也没人敢要进去,只能竖起长枪短炮采访前来探视的人。

最早的是顾嘉飞夫妇,老太太难得在媒体中露脸,激动莫名,呱呱呱呱说了一大通夸天庆的话,能说的天花乱坠,不能说的只字不露,让顾嘉飞甚感欣慰。

接下来是梁淑仪、刘天茨等人,都是从公司赶过来的,面对记者自然都是没有营养的客套话,接受天庆安排之后,又都忙着前往各处难民营或是回公司处理事务,并替天庆传出话来,不需要守在医院门口,多多宣传慈善义助活动。

眼尖的记者瞅见韩晓明也来到医院探视,立刻堵上去询问情况,韩晓明笑眯眯地道:“我和赵先生是老朋友啦,老朋友住院,我当然要来看望看望啦!”

待到临近十一点时,重量级的人物开始露面,港督府专员代表港督前来探视,记者们纷纷拍照,能得到港府大佬的认可,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哪!

那是天庆,三个月时间创造亿万神话的天庆,写书做歌样样精通的天庆,面对数千暴乱的难民面不改色的天庆,有本事,你来?

一些酸刻的记者纷纷闭上了嘴,不再言语,特别是《东方日报》的记者,面对众记者火辣辣的目光,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不知是哪个记者道:“听说李正民李大教授现在《东方日报》任专栏作家,定然是妙笔生花,精彩不断啊。”

《明报》一向是力挺天庆的主阵地,派来的记者不屑地道:“不就是什么闽南双剑嘛,靠反驳天庆博取眼球,似乎忘了那个赌约了吧?我们可都没有忘,五百万香江市民也没有忘,不少读者经常打电话来我们报馆询问,李大教授到底还履不履行,哎,我们前台的小妹只能耐心解释,李大教授不在我们报馆做事喽。”

众记者一阵哄笑,《东方日报》记者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一名记者笑道:“当初三大家围攻光明顶,扬言封杀天庆,《东方日报》带着一大帮记者堵在天庆公司的门口,高喊天庆给广大市民一个交待,吱吱,勇气可嘉!”

“现在港督大人都把天庆当成了心头肉,还要举荐他评选今年的十大杰出青年,李大教授估计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了吧!”

众人轰然大笑,《东方日报》的记者冷哼一声,忿忿立场。

回到车上,想想这样回去甚是不甘,脱去外套,扯下记者证,悄悄从侧门钻进住院大楼。

高级病房一向管理严谨,每名访客都需要登记才能进入,小记躲在楼道口,苦思冥想如何混进去,两名交班的年轻保镖从里面走出来,小记认得是天庆的手下,因为ck公司的职员都有号牌,上衣口袋处别有公司标志,悄悄跟了上去。

两名保镖的对话丝毫不落地落在了小记的耳中。

“咱们老板牛大发了,港督都颁来了奖励,咱们的好日子长着哩。”

“你别说,我看到老板的时候就知道这辈子算是跟对了人,跟咱们差不多的年纪,就这么有才,牛逼!俺王勇树这辈子谁都不服,就服老板。”

“大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老是说俺俺俺,川哥听到了又要训你。”

王勇树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忽又道:“你说说,邝美芸那小丫头真能成咱们老板娘吗?”

“不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多说一句,这是川哥下的死命令,懂吗?”

“知道知道,哎,老板真是艳福齐天啊,那样个娇滴滴——嗨,别瞪眼,不说了不说了,昨晚守了一夜婚房,这会都困死了。”

“你啊,就收不住这张臭嘴。”

邝美芸?

一夜婚房?

好似邝美芸那个小丫头才17岁吧?

得到爆炸信息的小记顿时心花怒放,匆匆离开医院,火速赶回报馆,一篇分外夺人眼球的新闻稿很快出炉。

下午,赵天庆正在和前来探视的百代公司经理刘建峰交谈,决定写一首送给难民的歌,指定甄呢来演唱,解川急匆匆走进来,面露难色,天庆问道:“怎么了?”

解川递上快讯,硕大的标题渗入眼眸:天庆美芸深夜幽会,高级病房花式良宵——

次奥,天庆狠狠地将快讯扔到地上,这种不良媒体的标题起的也是够恶心的,刘建峰见机起身告辞,解川送了出去。

赵天庆坐在床上思索片刻,对解川道:“你安排人先去把小芸接到医院来,让丽的台、《明报》、《星岛日报》三家记者进入病房采访,还有,去查下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

“明白了老板。”

邝美芸回到家不到半天又被保镖接了出来,满头雾水走进病房,房内已经架起了照相摄影等各种设备,心情不由得有些紧张,记者们见她进房,纷纷拍照。

天庆的胳膊上还打着吊针,向她招招手,快步走到床边,天庆攥住她的小手,正色对着摄像机道:“小芸是个让人怜惜的好姑娘,吃了很多苦,一路走来非常不容易。今后,我会照顾她一辈子,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84 知耻而无耻

下午三点多钟《东方日报》还在为发布天庆的“丑闻”欢欣鼓舞时,谁知晚上各种主流媒体又铺天盖地般的发出新消息:天庆亲口承认邝美芸是他守护一辈子的人!

既然瞒不住,无需再去隐瞒。

无孔不入的狗仔队是让人烦不胜烦的,天庆自己也认为根本无需隐瞒。

或许邝美芸的年龄是个问题,但不会有人在意这些,即便手牵手的画面呈现出来,仍有无数的观众,把媒体的电话都快打爆了,纷纷求证到底是不是真的。

一晚上,不知道碎了多少姑娘的心——

《东方日报》顿时觉得一拳打到棉花上,别的人出名之后,恨不能将自己完全包裹起来,只露出鲜亮的一面,偏偏天庆就这样大大方方在医院里,一手打着吊针一手牵着邝美芸的小手,向全世界示爱,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在电视画面的最后几秒钟时间,天庆不经意地道:“不良媒体总是用有色眼镜来观察这个世界,不知道我之前和某些报社中的某些人的赌约还是否有效呢?是时候给香江市民一个交待了。”

这句话堵得《东方日报》十分难受,李正民离开《明报》之后进入《东方日报》,凭借一支攻击天庆的犀利文笔得到报社高层的赏识,坐上了新闻评论版主编的位置。

《东方日报》由马氏兄弟创办,因靠卖粉出身,马家兄弟被人称为“粉马”,《东方日报》更是被冠上“粉报”,可见口碑之差。

现在掌管《东方日报》的是马家第二代老大马成琨,深知作为新闻风向标的报纸卖点在何处,不论剑走偏锋还是大开大合,只要具备商业价值,博得读者眼球,提高报纸销量即可。

做人的底线,在报纸销量面前一文不值。

李正民看到电视中的新闻差点吐血,原本以为天庆忙,会淡忘了赌约的事情,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天庆风头正盛,便没有再去攻击对方,现在天庆在电视中宣告了,自己如何躲得过去?

怎么办?

李正民身材不过一米六五,体重却足有九十公斤,黑着脸挺着大肚腩在客厅中来回踱步,苦苦思量解决之道,张海南闻讯从家里赶过来,两人商议了半天也没个好方法,最终只能定下一计:走。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请一段时间的假,出门散散心,等风头过去再回来。

电话打到马成琨处,马成琨却不同意他请假,凭借马家的声势,报馆又有庞大的律师团作保障,“阿民,怕他个球?不就是写了几本书和几首歌吗?香江是法治社会,难道他还能打上门?再说了,你们只是口头协议,坚决不承认就是了,我挺你!”

有了马家老大的保证,李正民悬着的心思放下不少,却苦了张海南。

现在天庆如日中天的气势令他感到分外绝望,每天在学院中的日子度日如年,已经不单单是学生和同事们的指指点点了。前几天到移民服务公司询问移民事宜的时候,当报上大名,办理业务的阿姨立刻眼前一亮,招呼边上的同事道:“嘿,这位就是和天庆打赌的张助教。”

众人犀利的目光聚到他身上,只能落荒而他,现在出门都不得不戴着太阳帽和口罩。

有时候想想,真不如跑到弥顿道闭上眼裸奔跑上一段,但香江政f对于公共风化的定罪绝对是零容忍,这辈子也就彻底完了。

张海南小眼睛转转,一拍大腿道:“不如我们这样——”

李正民一惊,不明就里地问道:“怎么样?”

张海南低声嘀咕一番,急切地道:“李生,我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然这就是个死结,根本无法解开。”

李正民思忖片刻道:“如果实在躲不过去,只能这样了。”

确实躲不过去了,李正民在第二天一早赶去报社上班时,被一大帮各路记者围住,根本无法脱身。

面对记者们咄咄逼人的询问,李正民憋得脖子比平日都粗了不少,终于冒出一句话道:“好啦,既然你们想知道答案我可以告诉你们。在天庆新书销量突破千万次的时候,我和张海南已经在弥顿道履行了赌约,裸了,也奔了,你们不知道那就没办法了。”

这就是张海南想出的办法,我裸了,也奔了,没被你们发现,那是你们自己没用,怪我喽?

记者们顿时炸了窝,纷纷追问,李正民烦不胜烦,怒道:“该交待的也交待了,不要挡住我的去路!”

李正民在文化圈子中出了名的窝里横,《东方日报》报馆中又奔出数名保安,记者们撇撇嘴,冷眼目送肥胖短小的身材进入报馆,一名记者叫道:“走,问问天庆怎么说!”

“对!”

一大帮记者又喧闹着直奔医院,围绕这个赌约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时间,大家急于知道答案。

到了医院才知道,天庆昨夜出院了。

呆在医院就是浪费时间,什么都不能做,天庆可不想把大好时光都浪费在这里,时不我待啊——

一大早刚到公司,将昨晚新写的曲谱和歌词交给百代公司的人,然后接待了宝丽金的郑栋汉。

为了向天庆示好,郑栋汉擅自做主,将老丁送进了廉政公署,让宝丽金公司总部十分恼火,这是内部的问题,你这般做不等于给自家脸上抹黑吗?逼着他尽快拿出方案,为公司挽回颜面。

郑栋汉想想还是有些后怕,如果天庆不能及时拿出新歌,或是新歌质量不过关,接下来他的日子可想而知。前天到医院探视的时候,天庆还在昏睡,留下花篮匆匆离去,昨天又带人到难民营参加义助,所以才在今天上午抽出时间前来拜访。

看着百代公司的老刘眉开眼笑地拿着天庆写的新歌离开,郑栋汉心里完全不是滋味,走进天庆的办公室只得强打笑容。

不等郑栋汉说明来意,天庆从抽屉中取出几张纸,“老郑,这是我为邓丽珺写的几首新歌,先出一张英文专辑吧,不过咱们有什么说什么,专辑销量我还是要高额提成的。”

郑栋汉顿时喜出望外,天庆的脸上写满了自信和不容置疑,那这些歌肯定不会差,搓搓手接过曲谱,再三保证道:“你放心,合约都是现成的,我让人马上送过来。”

“这些事情交给下面人去办吧,我再交待一句,这些歌你们先让邓小姐录清样,编曲在我这边制作,混音和音你们不一定能掌控好。”

“好,我尽快安排。”

既然天庆如此要求,郑栋汉更是求之不得,对于音乐的认知,香江无人能出天庆左右,这几乎是所有流行音乐人的共识,每首歌都能让人耳目一新,每首歌都有独特一面,谁知,天庆下面一句话让他脸色一变。

“五天时间,必须把清样全部做好,每首清样做好之后立刻送到我这里,需要修改的地方我会第一时间给你们说明。”

郑栋汉为难地道:“赵先生,是不是太急了些。”

“急?”

天庆笑道:“下个月有两件大事,一是明明的婚礼,我要为他的新婚准备一张专辑,还有就是‘为青春而战’演唱会,如果丽珺的歌在月底发布,肯定会对这两件事有冲突。如果延后,又是你们公司的演唱会,三月中旬我还要她同时发布中文和日文专辑,懂吗,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只有五天,能越快越好!”

天庆的时间永远都是这么紧张的,郑栋汉一咬牙道:“好,就算舍了我这身肉,也让邓小姐这几天录好清样。”

“那好,我还有事,合约的事情你找顾伯和梁姐他们商量。”

郑栋汉匆匆离去,赵天庆刚要准备签发一张公司文件,将秦小青调任总裁办,担任自己的行政秘书。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梁淑仪挂职的是ck公司总经理,赵天庆则是总裁,至于总裁办,自从魏则诚一声不吭辞职之后,他还没有安排合适的人手在手边担任助理或秘书之类,梁淑仪之前推荐上来的几个小丫头,都被天庆推掉了。

那些小姑娘,见了自己都跟见到喜羊羊的灰太狼似的,估计今后怎么保住清白会是自己最头疼的事情。

秦小青不错,临危不惧,颇有大将之风,事后问她,回答道:“那里都是公共资产,香江有明确的破坏公共资产罪,如果难民们冲击,肯定要有人顶包,会对整个义助活动产生无法挽救的破坏力,也会对公司的声誉产生影响,决不能让难民们前进一步。”

“不怕吗?”

“怕,”秦小青回答的很直白,“但想到所能产生的后果,就算怕也必须去做!不努力去做,老板花钱雇我干什么?”

能捡到这么一个宝贝员工,赵天庆颇为自得,当得起大用,准备先放在身边带一段时间,然后放出去独当一面。

邝美芸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天庆放下笔笑道:“小懒虫,刚刚来上班吗?”

赵天庆牵手邝美芸的新闻一出,所有人都大感意外,梁淑仪最为心急,虽然邝美芸已经超过了法定的结婚年龄,但在香江人的概念中,17周岁的邝美芸还是太小了,极容易引来非议,在于顾嘉飞紧急磋商之后,由顾嘉飞出面劝阻。

承认是女友可以,但同居不行,结婚更不行,最好等邝美芸20岁之后再说——

顾嘉飞苦口婆心相劝一番,又说是所公司所有管理层一致的决定,赵天庆只能从善如流。

不过邝美芸的保安级别瞬间提升了许多,每天出门身后都跟着四五个助手和保镖,这会难免来诉苦一番。

赵天庆笑道:“我已经让梁姐帮忙找些合适的女保镖,你先将就几天,乖,小宝贝,听话啊!”

邝美芸最不能听得就是这句,撇撇嘴撒个娇,正要准备出去,忽见赵天庆手下压着的任命书,不经意地问道:“庆哥又看中谁了呢?”

“哦,你说这个?我准备让秦小青做我的助理。”

“不行!”邝美芸的声调顿时提高了不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走上前搂住他的脖颈道,“公司里还有很多人在看青姐的笑话,要是你把她调到身边来,会让她很难做。”

“那——”

天庆拍拍脖间的柔荑道:“总不能让什么事情都让我去过问吧,没有个合适的秘书可不行,老解五大三粗的,又是残疾之身,有些事情不方便出面。”

邝美芸将小脑袋顿在他的头上,眼珠转转道:“要不我来。”

“胡闹,你怎么行?”

“怎么不行,我做过那么多事情,有什么不懂的。”

“不行不行。”

打死也不能让你这鬼精的小丫头跟在身边啊!

赵天庆道:“乖,我另外再安排人员,你还是安安心心去录歌。”

邝美芸撒娇道:“不嘛——”

啪,一手拍过去,赵天庆笑道:“你得赚点私房钱,不然将来我破产了,你怎么养我?还有我们的小宝贝呀?”

呀,邝美芸顿时脸色通红,小姑娘娇羞地偷笑着离开了办公室,赵天庆这才松了口气,再看向手下压着的任命书,苦笑一声,想了想在空白处填上人事部副主管六个字。

人事部除去人事安排,还要处理后勤、行程等杂务,虽然繁琐,却是最能考验一个人能力的地方,现在由跟随梁淑仪跳槽来的叶洁馨打理,毕竟叶洁馨以前是电视制片人,难免有些手忙脚乱,让秦小青过去可以帮她理顺。

人才难得啊!

按下前台的电话,前台快速进来将任命书取过,报告道:“老板,有记者在门口准备采访你。”

“又有什么事?”

前台的小姑娘吃吃地笑道:“听说李正民今早声称已经在弥顿道裸奔过了,他们想问问你的看法。”

赵天庆讶然,旋即笑道:“有《明报》的记者吗,叫进来。”

很快,记者被带了进来,简要将李正民的话叙述一遍,“赵先生,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天庆不屑地道:“送他五个字:知耻而无耻。”

85 丽珺也耍小脾气

解川很快查出,是保镖中一向大嘴巴的王勇树泄露了风声。

王勇树也是内地偷渡过来的年轻人,身材不是很高大,但颇能吃苦,先前在码头抗麻包,一身的蛮力,在第二批招募的时候进了保安部。

在选取天庆贴身保镖的时候,解川的战友向他推荐了王勇树,这其中到没有什么私密可言。王勇树是家中独子,因为家庭成分不好,父亲在动乱的时候被流放不知所踪,全靠母亲一个人把他养大,偏偏老母亲此刻身体又不好,王勇树每个月除了留下一点生活费之外,工资全都寄回了老家。

能在天庆身边工作的,工资是其他人的一点五倍,而且经常出差,还有额外的补贴。王勇树是解川战友的老乡,多多少少想要照顾一下。

就因为王勇树这张破嘴,不知被同事们说了多少次,解川略有耳闻,放在心上时刻盯着,偏偏在这时候出了纰漏。

若是前天消息走漏的时候,第一时间汇报给赵天庆,王勇树必然会被开除,在详细了解到王勇树的情况之后,天庆略作思忖对解川道:“这样的人不适合呆在保安部,安排他去后勤部吧。”

虽然后勤部是人事部下属的二级部门,但那里确实适合王勇树这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而且工资并不比其他部门少上多少,好好干下去还是会有出头之日的。

公司在新年之前详细公布了所有员工分为六等十八级的职别,以及各职别的升职方法,如果王勇树勤奋肯干,升到第五等的基层管理员应该不是问题。

解川得到最好的答案,这才松了口气,毕竟手下人都是内地过来的,犯下错误在所难免,若是真被开除出去,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

天庆吩咐道:“还有,老解你记一下,今后保安分为内保和外保。内保必须清白可靠,负责公司主要人员的安全工作,工资是外保的两倍以上,补贴另算;外保负责公司日常运营的安全工作。今后公司要扩大,私密事情肯定很多,你去让人事部制定一份保密协议,公司所有人必须签订,如果泄密的按照协议处理,情节严重的移交法办。”

“明白了老板。”

解川挠挠头出了办公室,他分不清这件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王勇树泄密的事情一出,所有的保安都是惶惶不安,自查自纠有没有犯错的地方,老板倒好,反而给自己的保镖加工资。

保密协议是必须要有的,这一点不容置疑,总不能让公司的同事享受全港较高的薪水,最宽厚的假期,不为公司尽心尽力吧。

得知自己没有被开除,王勇树痛哭流涕地给解川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激动万分地道:“川哥,今后我一定改了自己的臭毛病,重新做人,谢谢你!”

解川咂叹着将他扶起来,道:“不是谢我,要谢就得谢老板,刚才我还在替你担心哪,还是老板心里装着我们这些内地人,懂吗?”

王勇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知道了川哥。”

“去吧,到了后勤部好好干。虽然后勤部有些辛苦,你小子也能吃得消,别给咱爷们丢脸。”

王勇树重重地答应一声,不舍地看向周围曾经的队友,赶去后勤部报道。

待王勇树离开,解川冷声道:“小李,你立刻去通知,除去现在执勤的人员之外,其他保安在外面集合,我要开个会。”

“是!”

接下来的数天时间,天庆偶尔到难民营转转,处理公司事务,晚上再带邝美芸或是到高档会所用餐,或是看场电影,日子过的颇为充实。

邝美芸的爸爸也成了新闻焦点,能有天庆这样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准女婿,邝爸爸做梦都笑醒了,住处也换成了独门独院的小公寓,家里还雇了保姆,每天乐呵呵地打打牌逛逛街,访亲拜友,好不悠闲。

自从出院了之后,天庆的作息时间为之改变,熬夜确实不是长久之计,前面三个月的紧张才能赢来今天的局面,是时候调整状态了。

为难民们写的新歌,由甄呢演唱的《阳光总在风雨后》开始在各大电台滚动播出,惹来无数好评,交口皆是赞誉,倒是让邝美芸吃了点小醋。

说来也是奇怪,公司里那么多女性,邝美芸偏偏和顾天鸣的老婆阿莲最为交好,搞得赵天庆也是一头雾水。

女人啊,永远都是奇怪的动物,不可用常理度之。

在家中养胎的阿莲洞若观火,天庆这样的人物绝不可能是邝美芸能攥在手心里的,何况在美国的时候,天庆和邓丽珺之间的小暧昧众人皆知,对魏则诚旁敲侧击的时候,又听说了林清霞的事情。

阿莲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说天庆风流成性的,或许用这个词不太恰当,她根本没有见过天庆风流成性的一面。

在私下底,邝美芸请教了阿莲许多次,毕竟是小丫头第一次认认真真地谈恋爱,而且天庆又是所有香江人眼中炙手可热的俊才,患得患失在所难免。

阿莲奉劝她道:“小芸,阿庆什么都见过,年轻有为,人又帅气,香江哪个姑娘见了不眼热,你要懂得放手。如果你看得越紧,他越容易反感,反而会疏远你,最后只能分手。”

邝美芸眨眨眼睛道:“莲姐,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你说我怎么能变得成熟一点呢?”

“傻丫头。”

阿莲爱惜地摸摸她娇滴滴的小脸蛋道:“你啊,这就想偏啦!阿庆喜欢你什么,还不是清纯可爱吗?干嘛要成熟?做不到的事情不要去做,只能适得其反,当初阿庆教训你鸣哥的时候说的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上。”

邝美芸嘿嘿笑道:“怎么鸣哥不在家,你也放手了?”

阿莲顿时变了颜色:“他敢!说是又去搞什么期货了,要不是阿庆支持他去搞,公公早就跳起来啦!你放心,你鸣哥跳不出我的五指山。”

“哦,有什么秘诀吗?”

阿莲怪笑道:“想听吗?”

“想。”

邝美芸话刚出口便有些后悔,到底还是没有出阁的小姑娘,阿莲悄悄在她耳边说上几句,偶尔露出交公粮的字眼,邝美芸轻啐一口,小脸蛋臊得通红,埋着脑袋不敢说话,惹得阿莲哈哈大笑。

……

邓丽珺的清唱小样很快交了过来,听完一遍便被打了回去,赵天庆分分钟指出不足之处,哪里需要变声,哪里需要重音,重重地在电话中对郑栋汉强调:“这是邓丽珺冲向世界的第一张英文专辑,如果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不如不做!”

郑栋汉挂上电话,抹抹额头上的冷汗,没想到天庆也有对自己雷霆一怒的时候,苦笑一声,原本还想拿起电话将身在宝岛的工作人员训斥一番,想想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

兹事体大啊!

如果邓丽珺这张英文专辑真如天庆寄望的那般,自己才能顶得住总部的施压,才有美好的明天。

在临去机场之前,赵天庆派人送来前两首英文歌的编曲,也是专辑中的主打歌,能让邓丽珺快速找到感觉。

郑栋汉感激莫名,悄悄地想要塞个红包给来人,那人是天庆的保镖之一,刚刚被解川声色俱厉地上了堂思想教育课,哪敢收他的红包,手摇的跟蒲扇似的,这倒让郑栋汉感慨了一路,天才就是天才,管理公司的手段都是如此厉害。

到了宝岛和手下人会面郑栋汉才知道,邓丽珺耍小性子呢,唱歌时老是心不在焉,无论怎么劝说都没用。

86 你了解天庆吗?

在上次和老丁到宝岛的时候,郑栋汉在与邓丽珺交谈的时候,每每提到天庆时,邓丽珺扑朔的眼神便会闪亮起来,悄悄问了她的助手萝丝,才知道两人之间的小暧昧。

汉语流行音乐的主阵地,只有香江和宝岛两地,文化圈的动向从来都是互通有无,关于天庆的新闻已然是铺天盖地,邓丽珺自然知晓了天庆与邝美芸牵手的事情。

看来是吃醋了。

郑栋汉苦笑一声,多亏自己长个心眼亲自跑过来,不然这张专辑说不定就泡汤了。

天庆有个性,邓丽珺又何尝不是。

这个风流债居然还要我来替那家伙还上,好像又不对,他们二人之间根本没有捅破那张窗户纸啊!

邓丽珺好像和程龙也有所勾连吧!

乱七八糟的念头涌入脑海,郑栋汉不禁觉得脑袋都大了不少,汽车停在分公司门口,一直在门口迎候的工作人员开车门汇报:“郑总,邓小姐在录音棚的休息室等您。”

“知道了。”

郑栋汉缓步走进休息室,示意随从守在门口不让闲人打搅。休息室内暖气入春,邓丽珺却裹着大衣站在窗口,凝望窗外熟悉的风景,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她的姿态,今天根本没有录歌的打算。郑栋汉苦笑着摇摇头,开口道:“邓小姐,让你久等了。”

邓丽珺缓步转过身来,一向甜美的笑容已经消失在天际,语气略显冷漠地道:“郑先生,你怎么赶过来了?”

郑栋汉打个哈哈道:“听说邓小姐身体不太舒服,我赶过来看看,你可是我们宝丽金的当家女歌星,容不得一点闪失啊!”

邓丽珺没有接话,转身再次看向窗外。

显然敷衍是不对的,郑栋汉索性走上前,站到她的身旁,陪她看风景。

窗外萧杀的秋景,让郑栋汉兴趣索然,苦苦思量。

“我不想唱这张专辑。”

邓丽珺的语气如同窗外的风景一般萧索,“我想去北海道看雪。”

姑奶奶,别啊!

郑栋汉默默哀叹一声,尽量将语气平和:“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他曾对我说过,歌由心生。当我看到这两首歌的歌词,全是谎言,很反感,没有任何情绪能激发出我想要唱的兴趣。”

郑栋汉的脑海中灵光一现,缓缓问道:“邓小姐,你了解天庆吗?”

邓丽珺口不应心地自嘲似的笑笑道:“有必要吗?”

郑栋汉笑道:“单单凭借那些媒体上的介绍和你们在美国短暂的接触,你所知道的天庆只是他很片面的一部分,今天不妨让我说说我了解的天庆,怎么样?”

邓丽珺没有说话,目光仍旧飘向远处。

“先给你说个趣闻吧,在香江谁都知道天庆是天才作家、梦幻词人,最近又多了个称号,‘交通杀手’,只要他旗下的艺人出街巡演,必然会引起交通堵塞。”

见邓丽珺没有反应,郑栋汉自顾自道:“特别是前天下午,天庆亲自带着邝美芸和张明明两人出街,那才叫一个轰动,搞得香江警方不得不出动直升机维护秩序。圣母女子高中的小女生下午三点直接罢课,就是为了看天庆一眼真容,那场面,连许贯杰都说自己要是女孩子就好啦!哈哈——”

邓丽珺冷声道:“他现在不是有了一个小妹妹吗,这下称心如意了。”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

郑栋汉道:“不是我吹牛啊,如果天庆公开征婚,估计能从这里排到桃园机场。前天我去找他,问他什么时候发喜帖,天庆说小芸还小,起码还要等几年吧,两人现在还没有住在一起呢。”

“哦?他倒是忍得住。”

邓丽珺轻笑一声,旋即收起颜色。

郑栋汉故意叹息一声道:“其实,随便换个年轻人都是没有这种自制力啦!你可能不知道,天庆每天只休息六个小时左右,要写书,要做歌,还要监制电视节目,最近又在忙慈善义助的事情。一般都是夜里两三点钟才休息,然后到下午再休息两三个小时,我有时候都在怀疑,难道他上辈子是西方的苦修士?”

邓丽珺默默地低下头,神情已经有些不自然了。

郑栋汉接着道:“以他现在的亿万身家,换做别人,谁不想舒舒坦坦的过生活,单单他就是不一样,滴酒不沾,从无绯闻。香江所有人都知道,最疼天庆的就是金墉,比自己的亲儿子还亲,前几天金墉在家里办酒会,遍邀香江文化圈里有头有脸的人,派他的儿子去接天庆,天庆却说要审议慈善义助方案,没时间。

这一次香江的难民慈善义助活动你也看到了吧,元旦那天白石难民营难民暴动,难民想要哄抢物资,现在回想起来,稍有不慎就会血流成河啊!可天庆呢,面对几千个难民临危不惧,面不改色,轻轻松松化解了一场危机,事后港督府要求追查带头闹事的难民,还是天庆出面请免处置。

这样的胸襟,这样的才情,这样的人物,邓小姐,我认为你应该好好珍惜。”

邓丽珺抬起头,不自然地笑笑道:“有什么好珍惜的。”

郑栋汉故作神秘地道:“我听天庆说了,这两首歌是在美国见到你第一面的时候就迸发出了灵感,就是专门为你而作,如果你不唱,你认为天庆会同意其他歌手来唱吗?还有,天庆让我把编曲也带了过来让你找到感觉,我试听了一遍,终于明白一直以来困扰我的一个问题。”

邓丽珺不解地问道:“什么问题?”

郑栋汉笑道:“就是天庆与其他音乐制作人的不同之处啦!在天庆推出‘邻家男孩’、邝美芸之前,我一直认为天庆写的歌还未完全脱离早期的迷醉之音,当听到‘邻家男孩’和邝美芸新歌的时候,我才发现天庆对音乐的造诣已经无人可敌。

轻摇滚结合迪斯科,再搭配电子音乐,还有用现代电子乐器演绎佛经,简直前无古人,每个音节都拿捏的恰到好处,每个节奏都配合的完美无瑕。有轻松,有浪漫,有精髓,还有深意,我都不知道怎么来形容天庆的才情。鬼才黄霑知道吧,他敢拿金墉开玩笑,敢对许贯杰耍脸色,偏偏对天庆佩服的五体投地。

之前我曾和黄霑一起研究过天庆的创作思路,把他所有的作品拿来作比较,不管是小说还是音乐,发现他几乎无所不能,知识面的广阔根本是我们无法能想象的到。《祈祷》、《约定》的甜美,《新鸳鸯蝴蝶梦》的古意,《大悲咒》的玄空,再到他写的那些小说,我就是用他的作品才最终说服宝丽金高层。

现在亚洲最流行的是甜歌,还没有脱离早期音乐的绵软和低沉,再听听欧美的歌曲,已经开始向电子音乐发展,而天庆的歌呢,已经走到了世界的最前方,达到了超然的地步。所以我才顶住总部的压力,把老丁送进廉政公署,彻底向天庆低头,不然的话,我们分公司能不能在香江立足都是个大问题。”

听到郑栋汉绵绵不绝对天庆的赞叹之情,邓丽珺将信将疑道:“有这么夸张?”

郑栋汉接着道:“你应该也听说了,美国民众发起了‘反迪斯科’运动,实际上也是一种音乐文化的觉醒,如果这个运动彻底终结迪斯科时代,那必然是电子音乐时代的来临。天庆的这张专辑恰恰全部是用电子音乐为主编曲,如果卖不到钻石销量,我就去跳太平洋!”

钻石销量,就是一千万张,能达到这样的成绩?

邓丽珺捂嘴笑笑,显然她还没有完全相信。

郑栋汉又道:“其实,如果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你必然一张封后,今年内天庆还要给你准备四张专辑,到时候你就不是今天的模样,而是全世界歌迷仰望的存在。”

郑栋汉停住声音,目光炯炯地看向邓丽珺,郑重地道:“邓小姐,一个女人想要成功的吸引男人,比美貌更长久更为可靠的,只有声望和地位。你好好想一想,当你达到那样高度的时候,你认为天庆还会舍得把你让给其他人吗?”

87 曾经和现实

邓丽珺听完郑栋汉的话,脸色微微有些发烫。

自六十年代末进入歌坛,她已经在音乐圈中奋斗了十四年,声誉、鲜花、掌声、聚光灯,乃至经历过的种种非议,来自家庭的压力,让她开始感到厌倦这种生活。

她渴望得到的,在她看来十分简单:一个平静的归宿。

两个人,面朝大海,看那春去秋来,或是相伴青山,走过四季冷暖。

显然想要找到自己合适的目标太难太难,直到天庆闯入她的生活。

那时,人还在纽约,白天的时候和程龙吵了一架。

黄昏时,独自买醉,迷眼夕阳,有困惑,有迷惘,恨不明真相的歌迷听信谣言,恨程龙只顾兄弟不顾自己,恨时时刻刻张口闭口要钱的家人,更是恨自己不应该有这副嗓音。

羡慕夕阳下携手相伴的老夫妇,慢悠悠地你搀我扶走过一生的浪漫;

羡慕夕阳下向前奔跑的青年,朝气盎然地散发着自由的气息;

甚至羡慕夕阳下晃晃悠悠不知所谓的醉汉,毫无忌惮地大吼大叫——

唯有自己,困在一座小小的公寓中,每日的行程都需要助手制定,汇报给经纪人之后才能出行,困锁愁城,让她倍感痛苦。可惜,世界上没有人能够理解自己。

助手萝丝费尽口舌找到了天庆的联系方式,还需要走黄霑一道关。据说这名凭空出世的年轻词作人,单凭首创专辑的销量便打破许贯杰的记录,创造歌坛的新人奇迹,却偏偏不愿为自己写歌。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是当时的宝丽金意图以势压人,天庆不肯就范。

这倒引起了邓丽珺的好胜之心,给黄霑撒了几句娇,顺利拿到了天庆的电话。当第一次和天庆对话时,邓丽珺不得不承认天才就是天才,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自己的情绪舒缓了许多。

邓丽珺让人从香江寄来天庆的作品,包括音乐和图书,不由得被天庆的才情深深打动,也反而有些矛盾起来,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呢?他经历过什么呢?

《追梦》专辑是对爱与世界的渴望,《问梦》专辑却有一股淡淡随性的哀愁,两本仙侠小说女主角的经历更让人有些莫名的伤痛。

所以在《纽约时报》登出天庆将在美国召开书友见面会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去报名参加志愿者,就是为了第一眼见到天庆。

高大,帅气,随和,亲切,不论见到谁都是满满的真诚,见到自己略感不适便是心急火燎,安排司机带去医院检查,并一口说出自己的心结所在——

似乎,自己在他面前就是透明的。

难道,他很早就开始关注自己了?

或许吧。

因为家人的催促将要离开美国,邓丽珺决定冒一次险,约他深夜到海边,结果——又让她尝到了天庆阳刚霸气的一面,虽然有些不适,但总体而言,两次的接触已经把他的身影轻轻埋在了心里。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只有他才能说出这种胜过海誓山盟、甜言蜜语的话来,也在心里悄悄把这位特殊的“爷爷”摆到了重要的位置。

有才之人必风流,似乎是文化圈里不可抹杀的规则,邓丽珺也在担心天庆是否如此,新年之前寄去的贺卡,带着俏皮的暧昧,回收到的却是一千三百一十四块的港币,瞪着眼睛躺在床上,在钞票和空白的贺卡中寻找了一个下午的答案,仍是一头雾水,直到问了几名圈子中交好的朋友才得到答案。

1314,就是一生一世的意思!

这其中所代表的含义,让邓丽珺惊讶又是欢喜,再到天庆取得一个个耀眼的成就,不正是自己心中所属意的男子吗?

她下定决心想要约他到宝岛相伴一游,却又被他婉拒了——

邓丽珺也在纠结,自己和他之间,到底是友情还是爱情,直到前几天,天庆牵手邝美芸的新闻一出,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此刻郑栋汉的话,却又再次点燃了心灵深处隐藏的渴望。

那个小姑娘有什么?

凭什么能够得到他?

难道我还不如一个刚刚出道的小女生?

……

看向邓丽珺阴晴不定的面孔,郑栋汉的内心亦是忐忑不安,能想到的都说了一遍,姑奶奶,您倒是给个答案啊!

邓丽珺抬眼看向郑栋汉,见他表情很不自然,咯咯一笑道:“好,我唱!”

呵——

郑栋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手扶额道:“你们哪,真是让我操碎了心啊!”

听了几遍天庆制作的编曲,邓丽珺很快找到感觉,英文歌词比国语歌相对简单多了,早已记在心上。

走进录音棚,戴上耳麦,闭起眼睛,随着音乐声响起,她的身形开始缓缓摆动。

“welliwondercoulditbe?

wheniwasdreamingaboutyoubaby;

youweredreamingofme;

callmecrazy……”

邓丽珺甫一开嗓,郑栋汉和棚外的工作人员顿时松了一口气,相互眼神交流中,充满了兴奋和激动,这才是甜歌天后的真正实力啊!

连续录制了四首清样,为了保险起见,每首都录制了两遍,由郑栋汉带回香江交给天庆审核,忙了一天的邓丽珺赶回自己的住处。

邓丽珺没有和家人住在一起,而是单独租了间公寓,每天陪伴她的是助手露丝和司机、保姆。

刚进门,保姆告诉她,程龙打来电话,准备到宝岛拍摄电影,问她是否有空。

邓丽珺的嘴角翘起了弧度,眼神中闪过俏皮的神色,抬脚肆意地甩掉脚上的皮鞋,等等等小跑钻进自己的房间,带上房门是撂下一句话:“再打电话来就说我有空。”

客厅内的保姆和小助手面面相觑,她今天是怎么了?

……

郑栋汉急匆匆赶回香江,准备第一时间将母带交给赵天庆,从机场直奔ck公司,被前台的工作人员引到二楼的小剧场。

上了二楼,嚯,好不热闹,剧场内台上台下挤满了人,金墉、倪框、蔡阑、亦殊一众香江数的着的文人大家齐聚一堂,天庆则带着黄霑和顾嘉飞登上舞台,指挥人员布置场地,做表演前的最后准备。

前几天的晚上,金墉在家中举办酒会,遍邀香江文人,唯独天庆没有到场,让儿子开车去接,天庆却在忙审议慈善义助的活动方案,只得作罢。

不过天庆带回一句话,请大伙新年后到他的公司听歌。

88 可以这样玩的

多数文人都有一个通病:相轻。

即便对方声望再高,作品再牛逼,也会不屑于顾。

在酒会上,便有些文人私下底议论,天庆不过是个大陆仔,虽然写了几本畅销小说、作了几张畅销专辑,其骨子里还是无法融入香江社会、香江的文人圈子。

赚一个亿?

呵呵,你看到钱了?有本事让天庆公开户头啊!

赚了一个亿也不过租个两百平的小公寓,公司里都没几个能拿得出手的艺人,你见过这么寒酸的亿万富翁吗?

搞笑,吹牛谁不会,反正不上税。

私下底各种非议传到金墉耳朵里,金墉很不痛快,却又不能替天庆辩护,这种事情,永远扯不清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既然天庆不愿露面,金墉索性约上一帮好友杀上门来,除去“听歌”的理由之外,金墉还是想劝劝天庆,拿出一部真正能够在华语文坛中站得住脚跟的大作。

《诛仙》和《仙剑奇侠传》都不错,但毕竟是天马行空的仙侠小说,缺乏底蕴,没有反应当代生活的深意,只能说是开创了一种新流派,还不能奠定天庆“文学大家”的地位。再后来送给自己审议,准备在《明报》连载的《悟空传》让金墉深深失望,口水文,读之如同嚼蜡,莫非天庆江郎才尽乎?

直到天庆的三部英文小说在大洋彼岸空前火爆,金墉这才收起了担心,不过你一个华夏子孙,写英文小说反而比汉语小说更厉害,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

这几天赵天庆哪有时间写小说,一直在紧锣密鼓地为唐龙筹划作品,梁淑仪花一个礼拜时间从香江各地找来的各种乐手,加上公司原本的乐队,通过不断的磨合,勉强才能达到天庆理想中的效果,这其中,黄霑出力不少。

说起古典音乐,黄霑的造诣在香江若说第二,以往没有人敢说第一,现在,他不敢说。

当天庆将《新贵妃醉酒》的曲谱交给他的时候,黄霑的金鱼眼瞪得老大,“老板,能让我带你到脑科医院去看看吗?”

天庆不解地道:“怎么了?”

黄霑悲痛莫名地道:“什么歌都让你写了,那我还写什么?”

天庆笑道:“老黄,在音乐上的造诣还属你高,我只是个小学生罢了,总是有些胡思乱想而已。”

黄霑满脸悲愤道:“这歌要还是胡思乱想,我不得一头撞死?”

剩下的事情,天庆只负责指导编曲,具体的声乐指导全部由黄霑独立完成,唐龙演练了无数次,完全可以媲美后世李钰刚的效果,黄霑不由得感慨万分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唐啊,你就准备红透华人圈吧!”

金墉预约了时间,呼朋唤友赶来,和天庆略作寒暄,面带微笑地看着天庆忙来忙去。

虽然之前邝美芸的《大悲咒》引起了不少文人的注意,但在文人们的眼里,这首歌还是难登大雅之堂,就不知道今天天庆又要耍什么幺蛾子。

洞箫、锣鼓、古筝和架子鼓、贝斯、电子琴,传统乐器与现代乐器摆满了舞台两侧,倪框见舞台下方摆着硕大的录音台,不解地问道:“我以前看过音乐公司录歌,都是先录编曲后录清唱,然后才混音合成,天庆怎么跟别人不一样?”

坐在录音台前的一名工作人员解释道:“这是老板特意安排的,小唐刚从大陆过来,不习惯清唱录音,老板只能迁就他。”

倪框张大嘴巴略显戏谑地道:“哦,这样啊!”

亦殊捂嘴偷笑,见金墉的脸上闪过不满,忙打圆场道:“或许天庆能给我们一个惊喜,他不是最擅长挖掘新人嘛!”

安排好舞台上的一切,天庆这才走下来,见人群中满脸疲倦的郑栋汉,点点头走到录音台前戴上耳麦,“开始!”

呜——

深沉的洞箫声响起,麦克风前的唐龙轻轻闭上眼睛,感觉着节奏。

行云流水般的古筝和略显响亮的笛声穿插其中,紧接着一声鼓点,欢快的琵琶声和贝斯、架子鼓纷纷奏响——

倪框摇摇头,低声对妹妹亦殊道:“我听起来感觉有些突兀了,中不中西不西,你觉得呢?”

亦殊不置可否,轻轻用手指放在唇边做个噤声的示意,惹得倪框翻个白眼。

唐龙的声音响起,天庆略略皱起了眉头,在录音之前他一再跟唐龙强调,前段务必要显得深沉,才能凸显出后段变声后的洋洋盈耳之声,估计是现场人数太多,唐龙有些紧张了。

“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

那一年的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

不要说谁是谁非感情错与对,

只想梦里与你一起再醉一回,

金雀钗玉搔头是你给我的礼物,

霓裳羽衣曲几番轮回为你歌舞,

剑门关是你对我深深的思念,

马嵬坡下愿为真爱魂断红颜……”

听了前半段几句,几乎所有人都感到失望,抱着莫大的希望而来,不成想耳边听到的却是这样的声音,倪框和蔡阑对视一眼,相互点点头,悄悄出了小剧场。

“我就说嘛,老黄把天庆吹上了天,不过尔尔。”倪框不屑地道。

蔡阑笑着从口袋中掏出香烟和打火机,刚要点火,守在小剧场外面的保安制止道:“对不起二位先生,我公司公共场合禁止抽烟,请二位配合我们的工作。”

在年前黄一郎创办新杂志,为了打响名气,特意用香江最高的报酬邀请倪框写稿,顿时让倪框名声大噪,自此从二流文人跻身一流地位,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听到小保安的制止难免有些不快,慢条斯理地道:“那你们公司哪里可以抽烟?”

“各部长及以上单人办公室和保安休息室。”

倪框撇撇嘴道:“芝麻大点的公司还各部长及以上,搞笑。”

蔡阑打圆场道:“不用争了嘛,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客人。”

可惜倪框丝毫没有做客的觉悟,在以前天庆没有出现之时,金墉一直将他视为接班人,现在倒好,不论什么场合,金墉开口闭口都是天庆,令他颇为愤懑,今天就是想来瞧瞧天庆的能耐,看过了,心里觉得也不过如此而已。

“老蔡,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我们出去抽。”

蔡阑犹豫地道:“这——金墉还没走,我们是不是有些不礼貌了?”

“老查现在满脑子都是天庆,哪有心思管我们?走了走了!”

不容蔡阑分辨,倪框伸手便将他拉了出去。

小剧场内,金墉的面色变得有些局促,笑容也变得僵硬,若不是考虑到这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早已拂袖而去。

很快,舞台上的唐龙开始变声,梅派传人独有的清丽嗓音让所有人眼前一亮,郑栋汉的嘴巴张得老大,亦殊的眼神亦是变得有些迷离。

“爱恨就在一瞬间,

举杯对月情似天,

爱恨两茫茫,

问君何时恋,

菊花台倒影明月,

谁知吾爱心中寒,

醉在君王怀,

梦回大唐爱——”

古典戏剧和流行音乐的完美结合,耳目一新的“双声”唱法,令金墉等人目瞪口呆,京剧可以这样玩的吗?

偏偏让天庆玩出来了呀!

一曲终了,绕耳之音挥之不去,郑栋汉一扫脸上的疲惫,呆如木鸡,天才就是天才,总是出人意表啊!

啪啪啪——

郑栋汉带头鼓起掌来,顷刻间,小剧场内掌声如潮,三十余岁的亦殊如同小孩子一般欢呼雀跃,猛地上前搂住还没摘下耳麦的天庆,在他的额头上献上一吻,众人顿时阵阵哄笑。

黄霑凑上前点点自己的腮帮子,亦殊却赏来一个栗子,再回首看向众人,金墉的眼眶中竟是隐隐泛起了泪光。

89 未来

若说《大悲咒》给金墉带来的是耳目一新的感受,那刚才这首《新贵妃醉酒》,给他带来的则是直击心灵的震颤。

在所有人的眼中,华夏传统曲艺的没落是大势所趋,现代流行时尚的冲击,必然造成国粹艺术的式微,直至消失。

当所有港人目睹《星球大战》电影时,无不为之震撼莫名,更向往大洋彼岸的强大。

当大多数公司内部将《送给加西亚的信》、《卡耐基成功学》等书奉为职场宝典,热衷追捧时,无不为之惊叹。

来自西方的文化入侵,一直都是金墉忧心忡忡却又有心无力的无奈之事,常常暗暗悲叹,华夏五千年,曾经光辉灿烂、炫彩夺目的辉煌文明,竟隐隐出现青黄不接后继无人的尴尬局面。他曾在《明报》上摇旗呐喊,却是应者寥寥。

待《新贵妃醉酒》一曲奏罢,金墉埋在心间多年的夙愿和使命感,再次砰然而出。

将传统曲艺和现代艺术完美结合,唯有天庆做到了,此歌此曲,怎能不令他动容?

悄悄抹去眼角的湿润,金墉走上前抓住赵天庆的手臂,轻轻地摇了摇,天庆见他眼角处的泪痕,低声道:“查先生,您失态了。”

金墉朗声笑道:“失态就失态吧,能听到这首歌,虽死无憾!”

其他人对金墉的态度不以为然,您就算护犊子也不必如此矫情吧!

赵天庆对众人道:“各位,请到会客室一叙吧!”

在低声交待黄霑一番后,赵天庆与客人移步会客室,一直到落座时,金墉仍旧抓着他的手臂。

亦殊笑道:“查总啊,我可是见你疼儿子都没这么亲昵哦!”亦殊是《明报》的签约专栏作家,故而在平日里都以查总相称。

金墉拍拍天庆的手臂,感慨道:“阿庆是不世出的天才,现在的成就已经不在我之下,我哪里敢奢望啊!”

亦殊打趣道:“是是是,您啦,成天开口闭口都是天庆,昨天不是偷偷对我说要过来开导开导他吗?怎么,这会见到真人,又忘乎所以了?”

金墉佯作不满地道:“偷偷跟你说,你偏要当面说出来,没把我这个老板放在眼里是不是?”

“威胁我啊!”

亦殊挽住天庆的另一条胳膊,表情夸张地道:“阿庆弟弟,要不姐姐来投奔你好了,收不收留姐姐啊?”

一片轻笑声中,天庆笑道:“倪姐大才,我怕我这间小庙供奉不起,不过请倪姐放心,只要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招呼。”

亦殊眼珠子转转道:“这可是你说的啊,我现在就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赵天庆突然想起香江文化圈中的一件趣闻,忙打断亦殊的话头道:“若是找查先生加薪的事情,您最好免开尊口,这个,我真的无能为力。”

亦殊和黄霑老婆林燕妮都是《明报》的专栏作家,在七十年代后期香江经济回暖,物价飞涨,两人的稿酬却一直停留在几年前的水平,先后找了金墉要求加薪。谁知金墉对林燕妮道:“你那么爱花钱,加了又花掉,不如不加,就存在我这。”对亦殊却说:“你平时不花钱,加了稿费有什么用?所以还是存在我这。”

一时间,在香江文化圈子中传为笑谈。

亦殊听了天庆的话顿时气苦,恨恨地甩开他的胳膊,众人哄笑连连。

金墉问道:“阿庆,刚才那名年轻人叫什么?”

赵天庆道:“他本名唐胜晋,艺名唐龙,是梅保久先生的高足。”

金墉了然,点点头道:“原来是梅派的嫡传子弟,难怪唱功这般了得,他的专辑什么时候上市?”

赵天庆略作思忖道:“至少要到月底,我打算用一种全新的推介方式把唐龙推向市场。”

全新的推介方式?

在座的文人们多多少少和娱乐圈都有些关系,当下里不由得疑惑满腹,歌曲的推介无非那么几种,发唱片、制磁带、站台或是开演唱会,难道你还能耍出新花样?

众人表面上虽然没有说出来,但笑容难免有些勉强,人群中的郑栋汉瞪大眼睛,他对天庆天马行空般的创新思维是深信不疑的,忍不住问道:“赵生,能不能透露一下?”

天庆笑道:“请大家稍安勿躁,这件事也属于商业机密,到时候自然会揭晓。”

亦殊好奇地问道:“看来阿庆弟弟很自信哪,你说的方式一定能成功吗?”

天庆道:“要不,我们打个赌?”

亦殊翻个白眼,嗔怪道:“还打赌,难道你舍得让娇滴滴的姐姐,去弥顿道光着屁股裸奔?”

噗噗噗——

正在饮茶的众人顿时瞠目结舌,口中的茶水喷涌而出,旋即哄堂大笑,黄霑从门外钻进来,满脸不解地问道:“怎么回事,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要裸奔,谁啊?这么开放,我老黄可得好好观摩一番,学习学习。”

黄霑逗比似的话更是令人爆笑,郑栋汉与黄霑是多年故旧,打趣道:“你们赵老板和亦大家打赌,如果赵老板输了,就让你去裸奔。”

黄霑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道:“切!我当什么事呢,就算全港的人和老板打赌,老板都绝对不会输。你们啊,看到的永远都是我们老板的背影!”

嚯!

一向恃才傲物、桀骜不驯的鬼才黄霑,居然也学会拍马屁了?这不是他的风格与套路啊!

众人一阵愕然,金墉笑道:“好啦好啦,今天我们已经打开眼界了,阿庆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大家都散了吧!”又对天庆道,“阿庆,我们单独聊会可好?”

赵天庆点点头道:“好,顾伯,请你带查先生到我的办公室,我交待一些事情就来。”

众人散去,天庆一一送别,亦殊临走时非得要搂住他说些悄悄话,看着天庆听了之后略显腼腆且不自然的表情,众人暗暗偷笑。

文人风流成性,女文人风流起来,呵呵,或许是佳话,也或许是疯狂。

怪就怪天庆长得帅人有才,亦殊不喜欢那才叫奇怪。

郑栋汉递上邓丽珺演唱的清样,天庆交给黄霑道:“老黄,你拿去混音,做好之后第一时间送到我的办公室。”

这还是金墉第一次走进天庆的办公室。

办公室面积不大,目测不到三十个平方,大班台上摆着大文件夹,其中数摞一尺余高的手稿,看来天庆的工作量确实很大。一台小坦克似的电脑和电话机摆在桌上的另一边,桌面很洁净,似是有人刚刚打扫过。

大班台前是一套欧式的古典沙发,宽大舒适,角落里放着一叠小被,想来是天庆困倦的时候休息所用,茶几上有数本黄一郎和官小宝新出的漫画。

两人落座,金墉问道:“老顾,阿庆真的准备进军漫画界?”

顾嘉飞苦笑道:“还准备呢,这几天下午,阿庆都呆在漫画工作室,前些天又从rb高薪挖了十五个人,一副拼命三郎的模样,我都不好劝他。东一锤西一棒,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在文化界,漫画属于边缘产品,并不被主流人士看好,香江的黄一郎确实传奇,也是经历了几番挫折和几经奋斗,才有今天的成就,令人不胜唏嘘。

金墉不假思索地道:“刚才人多不好说,等会他来了我说说他。”

在金墉和顾嘉飞的眼里,天庆的摊子似乎铺的有些大,写书、做歌、搞慈善、创漫画,还要准备圈地搞实业,不论哪一件事情都是耗费巨大精力的,万一哪步走偏了,不单单对天庆个人的声望带来打击,也害怕天庆因此沉沦。

天才很多,经历挫折泯然于世人的例子太多太多了。

金墉早已将天庆当成心头肉,顾嘉飞亦是将天庆当成自己的后辈,两人闲叙几句,邝美芸从门外伸出脑袋张望一眼,被金墉瞧见,金墉招手道:“小芸,到我这里来。”

邝美芸笑吟吟地走进办公室,金墉笑道:“真是个落落大方亭亭玉立的好姑娘。”

顾嘉飞亦是夸赞道:“小芸是个好孩子,最识得大体,阿庆的眼光怎么会差。”

金墉笑着点点头,从随身包中取出一个精美的小礼品盒,“小芸啊,查伯伯就喜欢你这样脚踏实地的姑娘,这是我从英国带来的小礼物,等你和阿庆大婚的时候,阿伯再送你们一份大礼。”

邝美芸羞喜地接过礼盒,“谢谢查伯。”

金墉又道:“今后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就跟阿伯说,要是阿庆犯了浑你管不了,别怕,有阿伯和你顾伯在,给你做主。”

邝美芸满口应承下来,这是赵天庆走进办公室,见三人其乐融融,邝美芸亮亮手中的礼品盒道:“查伯送我的。”

天庆笑道:“那你收好,将来留给我们的贝比做传家宝。”

哈哈哈哈——

金墉和顾嘉飞齐声大笑,邝美芸娇羞地跑了出去。

……

查传体守在车中近两个小时,年近二十的他虽然是金墉的独子,却没有继承父亲的文采,偏偏对美食感兴趣,特意拜美食家蔡阑为师。

金墉与送到门口的天庆挥手告别,钻入车中,司机发动汽车,查传体道:“爸爸,蔡老师和倪先生他们早都走了,你怎么才出来?”

金墉哪里还有心思管他们两个,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飞逝而过的高楼人群,心中还在为与天庆单聊时的内容所震惊。

他不明白,这个年仅25岁的年轻人为何会有如此多冲动的想法?

要把华夏文化推向世界之巅?

要把香江建成华夏文化的窗口?

要把自己的武侠小说推向世界?

要把香江所有的难民吸收改造成产业工人……

不论每一个想法,天庆都说的有理有据,自己根本无从反驳,落下的,只有心头的错愕和震惊。

回过头来看向自己的爱子,金墉道:“阿体,给爸爸说实话,你感觉天庆是个怎样的人?”

查传体想了想道:“如果未来我能有他成就的一半就知足了。”

金墉莞尔,爱昵地拍拍他的手背道:“天庆规划的未来不是你能想象的,就让我们爷俩拭目以待吧!”

90 你想要阿叻?

有天庆的指点,梁淑仪半信半疑地找到德昌电机汪氏父子寻求帮助,没想到汪家爷俩一听是天庆要买厂房办印刷厂,立刻表示全力以赴。

在香江的实业家族中,能够坚持下来并做大做强的只有汪家,其他实业起家的在取得一定成绩之后纷纷转行,或搞地产,或搞金融,故而汪家在香江的实业界的地位是无人可及。

根本不用梁淑仪烦心,三天不到的时间,汪绥中派人将有意转让的数家印刷厂名单及报价送了过来,最后赵天庆圈定其中两家地理位置相近、规模可观的工厂。

两家工厂占地面积约百亩,地理位置处于牛潭尾,靠近潭围军营和新潭公交总站,交通便利,因为是新界的地段,所以价格也十分公道。

至于洽谈并购事宜,赵天庆安排秦小青协助梁淑仪处理,梁淑仪也知道老板有意提拔秦小青,尽可能地让秦小青接手更多事务。

一边是急于出手投奔地产业的小工厂主,一边是急于规划实业的天庆,完全一拍即合,再加上汪氏父子在工商界中的长袖善舞,通过一场酒会便将两座工厂拿下,事情无比的顺利。接下来就是变更产权、注册之类的琐事,又经过一个星期的简单改装,其中都有汪绥中派人或亲自上门指点。

依照汪绥中和赵天庆的对等地位,似乎天庆此时仍有许多差距,为何汪家如此上心?令梁淑仪和秦小青二人非常诧异,莫非两人是远方亲戚抑或世交故旧?

面对梁淑仪的疑问,汪绥中的口风很紧,因为新电机刚刚取得欧美专利,部分材质还需要改进,没有向世人披露,只说自己和天庆投缘罢了。

这个缘投的,真够大的!

梁淑仪向秦小青暗暗感慨,令秦小青不觉莞尔。

香江人迷信,汪松良特意找黄大仙寻了个良辰吉日,作为印刷厂的开工日期。

厂名很简单,天庆没有费什么心思,就定名ck集团第一印刷厂,首批招募的400名难民开始入驻,先由厂里的老工人带一段时间。

在此之前,天庆特意设计并定制了一批厂服,从外套到长袖短袖衬衫及厚薄两款裤子,均采用后世外卖小哥的着装标准,着实让梁淑仪、秦小青等人眼前一亮。

在开工的第一天举行开工仪式,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并请来了舞狮,好是热闹了一番。天庆身穿和工人同样的厂服,发表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亲口承诺年内将把印刷厂扩建到3000人以上的大厂,而且后续还会成立其他工厂,只要努力,机会面前人人平等,人人都有升职加薪的可能。

赵天庆的大名早已传遍香江,创造出来的传奇对于老工人们来说是如雷贯耳,就在赵天庆提出将原有的12小时两班制改成8小时三班制的时候,老工人们顿时一片哗然。

12个小时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在800块左右,若是改成8小时,才能拿多少钱?

再加上已经公布的公司内部假期制度,一年还能赚到多少?

“请大家稍安勿躁,让我把话说完。”

赵天庆止住工人们的喧闹,笑吟吟地道:“在我接手两家印刷厂之前,印刷厂接的订单多是报纸,印刷量大,但效益不理想,所以你们之前的老板才会急于转手。在我接手之后,印刷厂将会满负荷运载,12个小时的工时肯定会很辛苦,所以才改成8小时制。”

赵天庆转过头去招招手,工作人员抬过来一块大大的公告牌,上面是赵天庆在工商署签下的保证书放大版。

他接着道:“请大家放心,如果8小时制的工资比你们之前12小时拿的还要少,你们随时可以去工商署检举我,上面有工商署的举报电话,这块牌子一直放在你们经理办公室的门口。”

哇塞——

老工人再次哗然,旋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赵天庆压压手,又道:“还需强调一点,厂里的老工人有600名,新工人是400名,因为这些新工人的身份特殊,历经苦难才来到了香江,但我们是同根同源的华夏子孙,所以我不希望发生不愉快的事情,明白吗?”

“明白!”

老工人们齐声应诺,新工人们感激莫名,

“下面,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你们的新经理,路红俊先生。”

路红俊是和秦小青同一天面试进入公司,圆胖脸,三十出头,之前曾在长江塑胶做过副厂长,赵天庆第一时间属意由他出任印刷厂的经理。

梁淑仪原本以为老板会安排秦小青出任,转念之后才明白,秦小青并没有带过工厂的经历。

路红俊倒也是个实干的人才,简单说明自己的工作思路之后,以一句“请老板和大伙看我的表现啦”结束说话,令人觉得颇为干练。

接着,是开工仪式的最后一个节目,赵天庆拉着同样身穿新厂服的邝美芸高声道:“大伙都认识我身边这位吗?”

老工人们齐声高吼:“认识!”

“小美女邝美芸啊!”

“不对,是大明星!”

“也是我们的老板娘啦!”

工人们唧唧喳喳,阵阵哄笑,邝美芸捂嘴轻笑,天庆笑道:“好啦,既然她是你们的老板娘,那就让老板娘为大家献上一首歌曲,为我们的开业典礼添个好彩头!”

“好——”

工人们热烈鼓掌,音乐声悄然响起,邝美芸定住心神,甜美的嗓音缓缓传遍开来。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

慢慢张开你的眼睛,

看看忙碌的世界,

是否依然孤独地转个不停……”

很快,工人中喜欢流行歌的小年轻跟着哼唱起来,演变成了大合唱。

“……唱出你的热情,

伸出你的双手,

让我拥抱着你的梦,

让我拥有你真心的面孔。

让我们的笑容,

充满着青春的骄傲,

为我们期待明天会更好……”

一首《明天会更好》将气氛推向高潮,所有人的脸上充满了骄傲和干劲,梁淑仪悄悄对秦小青道:“小青,真没想到老板还有这一手。”

秦小青没有说话,表情肃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

tvb不知从何处得来消息,赵天庆准备打造一部谈话节目,正在和丽的台约谈合作事宜。

邵一夫听了初始不以为然,谈话节目一般都是放在深夜,收看的观众并不多,但随着《歌声在哪儿》在宝岛东南亚再度火爆,听说有几家国际著名的跨国公司准备在节目中做广告推介时,他有些坐不住了。

若是别人,以邵一夫的身份,只需下面的人出面即可,偏偏天庆不是影视圈中的,最近的声望亦是如日中天,他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出马。

约谈的地方在利舞台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听说天庆现在很忙。

不过当赵天庆牵着邝美芸出现在邵一夫面前时,邵一夫暗暗感到不屑。

还道是天庆为了工作而忙,实则是陪小美人罢了。

对于邵一夫,赵天庆十分景仰,虽然他在香江影视圈中的口碑能被口水淹没,但内地的那些“一夫搂”,足以让人为之感佩。

“邵先生,让您久等,抱歉。”

邵一夫握住天庆的手,笑道:“阿庆年轻有为,闻名不如见面啊,坐坐。costa的咖啡还是很正宗的,我们边尝边聊。”

赵天庆不等侍应生动手,拉过椅子先让邝美芸坐下,之后自己方才落座,开口道:“不瞒邵先生,我刚刚起床,不适合饮用咖啡。”

邵一夫一怔,旋即笑道:“我听人说你有午睡的习惯,出院之后没有改观吗?”

看来没有少调查我。天庆笑道:“手头的事情太多,时间不够用,每天陪小芸都是挤出来的时间。”

邵一夫点点头道:“别人都说天庆是天才,我看哪,天才也是靠努力拼出来才能有成就。”

“也许吧!”

天庆感慨一声,又道:“邵先生,我们长话短说。我还不知道您找我的目的是什么,但我只有一个目的。”

“哦,说说看。”

对于天庆的单刀直入,邵一夫不由得有些轻视之心,到底是年轻气盛,早早就把底牌亮了出来。

年轻人,谈事情不是这样滴。

天庆道:“我想把陈白祥签到我公司名下,不知您是否同意。”

邵一夫一怔,口气中带有不解和困惑:“你想要阿叻?”

在邵一夫的心目中,陈白祥在tvb只能算上三流,偶尔客串一些影视剧,或是在周末综艺节目中露露脸。当初收留走投无路的陈白祥,也是看其发小谭咏林的面子。

此时的无线台星光灿烂,郑少湫、刘崧仁、万梓莨、姜大维、赵雅织、汪明全、李司棋、黄淑伊等等等等,哪个不是炙手可热的当红辣子鸡,即便最近主演《上海滩》火遍香江的周闰发,在邵一夫的心中只能算得上二流小生而已。

陈白祥,可有可无的角色罢了。

不过既然天庆提出来要这个人,肯定有他的用处,前段时间是给阿叻写了首新歌,叫什么《步步高》,莫非天庆准备把阿叻回炉再造,当成歌手去培养?

好似阿叻已经30了吧,形象也不佳——

心里不论如何想,精明的邵一夫面不改色,拿定主意缓缓地道:“阿庆,不是六叔年纪大倚老卖老啊。阿叻人品还是很不错的,又多才多艺,刚刚和我们签了十年的合约,这让六叔有些为难啊!”

赵天庆暗暗好笑,嘴里说不是倚老卖老,却处处倚老卖老。正色道:“邵先生对香江影视业发展的贡献是大伙公认的,我也知道您有难处,请把条件说出来吧,我绝不会让您为难。”

邵一夫没有立刻接话,端起面前的咖啡浅尝数口,瞧见天庆亦是不急不躁的模样,心里暗暗称奇,心道,若是拿捏过度,闹得不欢而散倒也不好。

邵一夫放下咖啡杯,长舒口气,笑道:“你写的书很不错,为丽的台做的纪录片也很好,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和六叔合作呢?”

“没有。”

天庆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丝毫的犹豫。

91 天庆也会耍脾气

听了赵天庆绝然的回答,邵一夫不免气苦,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早已甩袖子走人了。

“为何?”

邵一夫还是不甘心,似乎自己没有得罪过天庆吧。

天庆面无表情道:“无线台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

这下邵一夫明白了,天庆是在暗讽自己小气呢!

小王八蛋——

邵一夫暗骂一句,舒展开自己的身形,摆出tvb霸主的姿态,慢条斯理地道:“那好,既然你想要阿叻,我勉强同意,不过你要给我一个动心的条件。”

赵天庆略作思索道:“我可以提供一个剧本给贵台作为交换条件,不过你我双方的合作协议必须由我来制定。”

邵一夫皮笑肉不笑地道:“难道你认为无线台的编剧都是吃闲饭的吗?”

天庆笑道:“我可以保证这部剧的平均收视率至少年度前三。”

“如何确定?”

“要不我们来打个赌?”

邵一夫拂袖而起,不满地道:“我老头子可没勇气去弥顿道裸奔,剧本写好之后拿来找我。”

赵天庆刚要起身相送,邵一夫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弄得他哭笑不得。

“把账付了。”

邝美芸暗暗偷笑,天庆捏捏她粉嫩的脸颊,“你老公被人记恨了,不怕吗?”

邝美芸挽住他的胳膊笑嘻嘻地道:“不招人妒是庸才,庆哥,你怕吗?”

赵天庆莞尔,轻啄下她的额头,“走,看电影去。”

快出咖啡厅的时候邝美芸方才想起,忙道:“庆哥,没买单啊!”

“不用付。”

“啊,难道我们还要喝霸王茶吗?”

赵天庆低声道:“出去了我再给你解释。”

“哦。”

邝美芸将信将疑地跟随赵天庆出了咖啡厅,果然没有侍应生拦路,心下底不由得大为迷惑,“庆哥,快说嘛——”

赵天庆从守在门外的保镖手中接过外套给邝美芸罩上,笑道:“邵一夫以为我年轻,想要压我一头,这个招我不能接,懂吗?”

邝美芸吐吐舌头道:“不懂。”

哈哈——

赵天庆郎笑一声,爱昵地摸摸她的脑袋道:“大人的游戏,你以后会慢慢懂的,走吧,看电影去。”

街边的劳斯莱斯中,邵一夫眯眼听取随从的汇报,咂叹一声:“心塞啊!”

……

正如郑栋汉所言,在七十年代末期,因为迪斯科的火爆引起美国白人群众的强烈不满,认为这种由黑人引导的音乐潮流严重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品质,所以导致全美各地发起“反迪斯科运动”。

工农兵不听迪斯科,电台dj不播迪斯科,团结一切打倒迪斯科。缘由这种趋势,导致全球唱片业的集体衰退,单单1980年的首月,全球唱片出货量减少了10%。

作为全球最大的音乐公司,宝丽金很快总结出问题的所在:电子游戏的兴起和电台的碎片化。

抛去电子游戏对音乐的冲击不说,电台作为音乐宣发的主阵地,开始由以前的am(调幅)被fm(调频)逐步取代统治地位,导致电台越来越多样化和分众化,使得资源分散。

宝丽金总部还在为郑栋汉将老丁送进廉政公署的事情所恼怒,频频施压,压力山大的郑栋汉使出浑身解数拿到天庆的新作,抚平邓丽珺的怨艾,故而在专辑母带制作完成的第一时间,立刻赶到伦敦总部汇报。

宝丽金的高层在听取郑栋汉汇报时颇为不屑,约翰牛的傲娇让他们不愿相信一个东方人能做出轰动世界的流行音乐,但在试听音乐的时候,他们统统闭上了嘴,瞪大了眼睛。

《thedayyouwenaway》、《prettyboy》、《mirrormirror》等十余首经典甜歌,让宝丽金高层的眼睛里金光四射。

编曲中对于电子音乐节奏的拿捏更是令人不胜赞叹。

躁动的迪斯科音乐渐渐被扫进了垃圾堆,宝丽金的高层们一直在思量如何破局,当听完这张专辑,他们已经看到了一颗闪耀的新星冉冉升起,一座音乐的金矿扑面而来……

……

镜头拉回香江,在四天的时间里,赵天庆还没有想好给邵一夫准备的剧本。

不是没有,而是很多。

虽然赵天庆是九零后人,但后世资讯的发达并不妨碍他去欣赏那些tvb经典剧目。

《霍元甲》、《陈真》、《千王之王》、《新扎师兄》、《流氓大亨》等等等等,每部都是令人欲罢不能的经典之作,不过既然在邵一夫面前夸下了海口,当然不好食言。

而且是自己创作的第一部剧本,就算少赚一些,也不能落了下乘。

罢了,赵天庆最终在《霍元甲》的剧名上打上一个红圈。

好似《霍元甲》制作的时间较早,就便宜了邵老抠吧——

“天津jh县霍、赵两武林世家,因争执谁是秘宗拳的正宗而要举行比武。霍家四子霍元甲因从小体弱多病,父亲让他弃武从文,但元甲每晶旁观父兄练武,日久竟自研出‘迷踪拳’,并在比武之日使出‘迷踪拳’打败了仇家程天啸,把程活活气死。程的徒弟陈真为报仇,与刘振声一起拜师霍元甲。不料,师徒三人在火烧民族败类龙海生的鸦片烟馆后却被迫逃离家乡。”

随笔写下第一集故事梗概,正待书写剧本,解川悄悄走了进来,“老板,有你的信。”

信?

接到手中,是从宝岛寄来的,赵天庆会心一笑,里面是一张卡片,读到上面的文字,他的脸色渐渐变淡。

“诚挚感谢赵先生的词曲,为我的音乐之旅再造辉煌。邓丽珺敬上。”

这是什么意思?

来给我耍官腔?

字迹明显不是邓丽珺本人,天庆随手将卡片揉成一团扔到纸篓中,随口问道:“今天各报社的娱乐副刊怎么没送来?”

香江的媒体很多,天庆订了主流媒体的几家报纸,平日里看的最多的仍是娱乐副刊。

解川颇有些为难地道:“没买到。”

“没买到?”

赵天庆微微一愣,哂笑道:“老解,你连撒谎都不会吧!?我是订阅的,不是购买的啊,到底怎么回事?”

解川懊恼地挠挠头,他确实不太会撒谎,只能道出实情:“顾副总把报纸都收走了。”

“扯淡——去,给我弄一份来。”

解川憨厚地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报纸来,“我留了一份。”

赵天庆点点手道:“你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不让我看。”

话未说完,赵天庆的眼珠子盯住了娱乐副刊中硕大的标题,愣了半晌。

欢场浪子夜会甜歌天后——

标题下方配发了数张照片,程龙和邓丽珺坐在某家餐馆的窗边,相谈甚欢,还有些超出友谊的举动,从狗仔队近距离的拍摄角度来看,二人毫不掩饰。

和你说的那么清楚,难道还是要和程龙搅在一起?

非要受到一次次的伤害才能认清他是怎样的人?

天庆握笔的大手微微颤抖,脸色渐渐发冷,眼神微眯,甩手将圆珠笔狠狠地扔了出去。

……

郑栋汉从伦敦赶回香江,立刻赶到ck公司报喜,几乎整个三楼中都能听到他兴奋的声音。

“赵老板,总部决定出大价钱全球宣发邓小姐的专辑,还邀请你和邓小姐一起到纽约百老汇剧院站台。”

正在忙着书写剧本的赵天庆头都不抬,用不友善的声音冷冰冰地道:“你当我是卖艺的歌妓么?不去。还有,和你们合作的其他专辑暂时终止,等我考虑好了再说。”

仍自沉浸在兴奋激动之中的郑栋汉,听了天庆的话顿时呆若木鸡,手脚冰凉——

92式MV横空出世

1980年2月6日。

经过数日的宣发,丽的电视台在当日中午11:30播放《新贵妃醉酒》mv,瞬间燃爆全港,与此同时,香江各大电台开始同步播放音乐,但远不如mv带来的视觉震撼。

这是全球第一部mv音乐电影短片——

丽的总经理黄锡照在听说天庆准备和无线tvb合作摄制电视剧时,登时心若死灰。

在香江硕果仅存的两家电视台中,丽的慢慢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不论是演员规模、创作能力还是收势效果,无线tvb已经形成了一家独霸的傲然态势,丽的电视台却不是打不死的小强,因为它的股东是傲娇的约翰牛。

在丽的总体布局之中,盈利日渐稀少的香江丽的逐步成了鸡肋般的存在,总部不止一次准备把它卖出去。

黄锡照忧心忡忡,却只能感慨决定权不在自己手中,无法左右电视台的未来走向。

据说,麦铛雄开始谋划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据说,台里的一些小生花旦悄悄地和无线台开始接触。

电视台惶惶的人心,黄锡照变得有心无力,甚至也在开始筹划自己的后路。

如果天庆和无线tvb开始合作,黄锡照相信丽的台最多还能支撑半年时间。

这不是黄锡照一个人的理解,而是香江文娱圈的共识。

无他,只因天庆太妖孽!

黄锡照不止一次地感慨,活了这么久,接触到无数形形色色的人物,唯有天庆能颠覆正常人的认知,只要他出手的作品,必然做到极致。

媒体已经放出消息,天庆为宝丽金当家天后邓丽珺打造的英文音乐专辑,甫一宣发,随即轰动全美,不到三天的时间强势登上各大音乐榜榜单,听说美国最权威的公告牌排行榜的评审们一致认定,该专辑在二月中旬之前必然登顶。

邓丽珺甜美的歌声犹如一股清泉,迅速在躁动不安的欧美音乐圈中冲出一条星光大道,邓丽珺也从华人圈的“甜歌天后”瞬间华丽转身,变成全球驰名的“甜歌天后”,因为假护照事件带来的影响亦是烟消云散。

而这一切的背后推手,完全是天庆的一己之力。

他的三部英文小说近两个月的时间,仍旧牢牢把控全美各大图书榜的前三名,不难想象出那些洋鬼子文人们是何等的吃味,何等的心塞。

现在再有一张由他打造的音乐专辑登陆全球,不知又要引爆多少外国人的眼球。

但似乎宝丽金的负责人对此不太高兴,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刻意避开天庆,只宣传自己公司的实力,令黄锡照满头雾水,直到梁淑仪送来《新贵妃醉酒》的mv录像带,这才揭开了谜底。

《新贵妃醉酒》的单曲ep由宝丽金死对头百代独家代理发行,紧接着还会有天庆为张明明新婚打造的音乐专辑,亦是百代发行,专辑主打歌《知心爱人》的mv正在赶制当中。

对于天庆的作品,黄锡照自然不会掉以轻心,第一时间召来手下的干将对节目进行观摩。

传统乐器与现代音乐的完美结合,流行歌曲与古典戏剧的水乳交融,音乐节奏与电影情节的无缝衔接,加之雍容华丽的各种造型,完全采用电影的拍摄手法,令丽的电视台的精英干将们目瞪口呆,表情无比精彩。

音乐和电影结合?

可以这样做的吗!?

粗略估算下来,这一集不到五分钟的mv,制作成本至少要三万吧!

和梁淑仪最为交好的屠永雄低声询问,梁淑仪道出了答案:八万。

哇哦!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中交流着惊异、恍然和不屑。

虽然江湖传言,天庆目前身家过亿,但到目前为止,ck集团所处的办公大楼是租来的,天庆的住地也是租来的,唯一的大手笔就是在新界办了个千人规模的印刷厂,似乎还没能看出来他富有的一面,万万没想到他在搞音乐的时候出手是如此的阔绰。

别人败家是在花天酒地或者投资方面,天庆败家是搞在音乐方面。

此时香江的影视制作成本,除去梁淑仪在佳视时主导的《红楼梦》达到五万一集的骇人高度之外,一般情况下不过八千一集左右,就拿无线tvb的开年大戏《上海滩》来说,平均每集成本不过才六千。

再说电影制作,超过百万就可以称得上大制作了,正常情况六七十万足矣。

而天庆这部音乐短片,居然用了八万,换算成电影八十分钟的时段,就是128万,绝对称得上顶级制作。

但你这八分钟能取得电影的效果吗?

希望他在败家的路上越走越远吧——

丽的高层们暗暗好笑,显然他们都没有意识到mv的商业推广价值。

黄锡照斟酌道:“淑仪,不知你们赵老板打算如何播放?”

梁淑仪轻笑道:“没有任何条件,免费让你们播放三个月。”

又是免费?

黄锡照倒吸一口冷气,已然感到自己的心脏不争气地猛烈跳动起来,他从来不相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其他人的脸上亦是充满了疑惑。

梁淑仪道:“这点请你们放心,三个月之内,这部《新贵妃醉酒》的mv香江播放权完全交由贵台处理,不论以何种形势、任何时段,我们ck集团都不会过问,也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黄锡照试着问道:“广告时段也不要吗?”

“不需要。”

在众人茫然不解的目光中,梁淑仪拿出一份企划书道:“黄总,我们老板准备在最近录制三档电视节目,能不能私下谈谈。”

哦,原来是先给一个甜枣,棒子在后头等着呢——

黄锡照面不改色地点头道:“好,请随我到办公室来。”

……

《新贵妃醉酒》mv当天在丽的台分三个时段播放了三次。

让所有香江人再次认识到天庆那天马行空般的作品——

电视画面初起,由金墉题写的天庆作品四个大字占据了半个荧屏,紧接着,帷幕缓缓拉开。

破旧的戏院内,少年一边苦练技艺,一边幻想着未来。

音乐声悄然响起,年轻英俊的唐龙坐在化妆镜前,描眉,染红,点唇。

待歌声响起,镜头旋即转换成恢弘磅礴的宫殿建筑群。

“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

那一年的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

不要说谁是谁非感情错与对,

只想梦里与你一起再醉一回……”

前段唱罢,唐龙换上了戏服,在弄堂中翩翩起舞,兰花指,半遮面,说不出的婀娜,道不尽的妩媚,嗓音也开始变换成了女声。

而电视画面中,左半边出现了溃败的唐军,一步步围住满脸紧张的唐明皇和杨贵妃,天色黯然,气氛紧张,杨贵妃泪眼涟涟、不知所措地看向唐明皇——

“爱恨就在一瞬间,

举杯对月情似天,

爱恨两茫茫,

问君何时恋……”

电视机前的观众目不转睛地盯住风情无边的唐龙,有人头皮发麻,有人浑身舒畅,有人惊叹连连,更有人热泪盈眶。

各所大学的教授们轰动了,一篇篇赞誉有加的文章纷纷出炉。

各个媒体的记者们出动了,他们四处搜寻唐龙的资料。

落寞寂寥、拼命挣扎的粤剧团体震动了,他们看到了传统戏剧再次焕发青春的希望。

唯有两个坐在电视机前的人久久无语。

一个是手脚冰凉的郑栋汉。

丽的电视人没有意识到mv的商业价值,郑栋汉却是深深意识到这种用全新方式演绎的音乐,给市场所带来的冲击力。

若说mv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926年,第一次真正登上电视的mv是在1928年的美国,但发展到1980年,仍旧没有脱离全景式展现歌手献唱的模板,故而没有的得到长足的发展。

而天庆制作的这部mv却是以影片创作的形式,完全有别于旧式的mv。

简单概括之,就是用音乐的角度创作画面,而不是从画面的角度宣传产品,利用电视画面手段来补充音乐所无法涵盖的信息和内容。

难怪天庆说要用一种全新的方式来推介唐龙的新歌,别人可以不屑一顾,郑栋汉绝对是慎重以待。

邓丽珺啊邓丽珺,你把我害苦了啊!

天庆对你的心思谁都能看得出来,偏偏还要去和那个大鼻子藕断丝连,牵牵扯扯,你是在向他宣战还是在向他示威?

两边不讨好、夹在中间的郑栋汉颇为痛苦,颓废地坐在大班台中,天庆制作的《歌声在哪儿》纪录片中的新歌只是出了一部分单曲er,还没出专辑,一旦这些专辑由百代代理,宝丽金在话语乐坛必然一溃千里。

难怪在和他签订合约的时候,约定由他编制的歌曲所有音乐电视必须由他制作啊——

郑栋汉双手挠头,苦苦思索如何破解这个局面。

另外一个不爽的人,便是倪框了。

93 萎靡之音

梁潮伟最近很烦心。

好像老板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变化,不就是和前台的小姑娘缠绵一次吗?至于直接把她开除了?

搞得原本痴迷自己的公司小姑娘,现在见到我跟见了猫的耗子似的。

还有,一向喜欢和自己开玩笑的阿键也似乎有意无意的躲着自己,至于吕放那个呆瓜,整天把张明明和老板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说什么就是什么,和自己更没什么话说。

处于青春叛逆期的梁潮伟,渐渐开始变得烦躁起来,他决定晚上约好友周星弛喝酒。

周星弛和梁潮伟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此时在tvb演员培训班学习,一听伟仔约自己,急匆匆向老师告假溜了出来。

两个年轻人在皇后大道碰面,直奔旺角。

周星弛现在连“死跑龙套”的角色还不太稳定,对大红大火的伟仔甚是羡慕,两人刚坐上出租车,周星弛笑道:“伟仔,你现在大发啦!什么时候拉兄弟一把喽?”

梁潮伟没好气地道:“大发?你从哪里看出我大发了?一毛钱没赚到,出了门好要找财务借。”

周星弛大吃一惊道:“天庆对你们这么刻薄?除了唱歌,你们现在不是已经开始接广告了吗?赚到的钱都被他吞了?”

“这个我也说不好。”

梁潮伟有些困惑地道:“他成立了一个ck基金,把我们的报酬都投到了里面,说是拿去投资,我们等着分红就行了。”

周星弛瞪大眼睛道:“不是吧?要是投资打了水漂,那你们不都完蛋了?平时一毛钱也没有留给你?”

梁潮伟苦笑道:“留了30%,都被妈咪拿去了。”

周星弛撇撇嘴,不免替梁潮伟遇到这样的老板不值,忽道:“对了,前几天我们老师在上课的时候还说了,你们三个人的组合中,你最适合演戏,要不你来无线台试试?”

梁潮伟将信将疑地道:“可以吗?”

周星弛大咧咧地道:“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只要你愿意,估计邵六叔双手欢迎你,你又不是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么火啦!”

梁潮伟看向车外繁闹的夜景,咬咬嘴唇道:“让我想想再说。”

“那行!”

周星弛笑道:“只要你想来,就跟我说一声。”

梁潮伟笑笑,岔开话题道:“最近旺角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周星弛嘿嘿笑道:“你想要多好玩?”

“你懂的!”

哈哈——

两个年轻人在出租车中肆意的放声大笑。

……

《新贵妃醉酒》mv的口碑仍在持续发酵之际,张明明新婚专辑《知心爱人》面市,主打歌《知心爱人》mv登陆丽的电视台,再次引发香江青年的热捧。

原本顾嘉飞提议《知心爱人》由张明明和甄呢再次合作,赵天庆考虑一番决定让张明明夫妻二人合唱。通过一次的接触,张明明未婚妻的声线没有太大问题,虽没有经过声乐培训,唱功不敢保证,不过后世那些港台一开口如同破锣般的女星,都能调出几首脍炙人口的经典,难道她还不行?

黄霑瞪着金鱼眼提议不如让唐龙和张明明合唱,那才叫视听震撼,被赵天庆笑骂了回去。

有张明明的陪伴,黄霑的培训,天庆的鼓励,张明明未婚妻渐渐融入音乐录制的情绪中,一首再创经典的《知心爱人》新鲜问世。

“(女)让我的爱伴着你,

直到永远,

你有没有感觉到,

我为你担心。

在相对的视线里才发现,

什么是缘,

你是否也在等待,

有一个知心爱人。

(男)把你的情记心里,

直到永远,

漫漫长路拥有着,

不变的心,

在风起的时候让你感受,

什么是暖,

一生之中最难得,

有一个知心爱人……”

这首词曲暖心的恋歌,迅速被年轻人传唱开来,准备结婚或是新婚燕尔的情侣更是痴迷不已,各种婚纱店、影楼、首饰店、服装店纷纷把这首歌当做每日必放音乐,借此招徕年轻顾客。

《明报》感慨写道,天庆谱写的情歌已经成为香江青年必不可少的爱情恋曲。

《星岛日报》则报道,一对情侣因为新婚当日选择播放何种歌曲争论,因男方年龄较大,习惯六七十年代的老歌,而女方坚持要求用天庆的情歌作为婚礼用歌,双方差点不欢而散。最后,只能是男方让步,因为亲属们亦是多数支持新娘的决定。

有图有真相的报道令香江市民们又多了一个饭后谈资,也再次认识到天庆惊人的才华。

而一郎传媒旗下的杂志却登出了一篇署名文章,《论萎靡之音如何振奋香江》。

作者,倪框。

倪框倒也是真性格,不用假名,直接报出自己的名号。

“自天庆抵港,《追梦》、《问梦》相继问世,引得无数懵懂少年吹捧,再到其两部仙侠小说的出版,一时间将其推向史无前例的高度,所谓的‘梦幻词人’、‘仙侠宗师’就此亮相……

不可否认,天庆才华横溢,思维天马行空,创意风格多变,《大悲咒》的呢喃之音,《新贵妃醉酒》的反转超脱,不流于世俗,不同于时尚,令人耳目一新。小说作品有飘逸轻盈,精彩百出,故而金墉先生盛赞香江唯天庆能出其右……

然则,天庆的风格多以婉约、迷恋为主,在其曾为张明明所做的《华夏一梦》专辑可以看出,他试图找出一条新路来突破自我,却以惨淡的销量而告终,也自此终结了他继续延续‘梦’系列音乐专辑,转而以开发新人为主……

论天庆所作音乐之本质,萎顿、迟滞、顿挫,靡靡之音而,今日香江正当是蒸蒸日盛、奋勇直追之势,如此音乐,如何振奋香江?”

……

金墉在读到文章之后倒吸一口冷气,在他的眼中,倪框和天庆同样都是香江文坛后辈中的佼佼者,虽然自己更为重视天庆一些,但倪框毕竟也是他带出来的。

这两个后辈闹起来,如同自己的左手打右手,他都不知如何处理。

他还是决定先问问天庆的态度,电话很快接通。

“阿庆,看到倪框的文章了吗?”

“看到了,写的很中肯。”

天庆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这让金墉禁不住担忧起来。

“阿庆,要不我组织一下,可能你们之间有所误解。”

天庆轻笑道:“查先生,不用您这么费心。这篇文章也是对我的一种激励和鞭策嘛,我知道怎么做,抱歉,我这边很忙,有空一定去拜访您。”

“那,再见。”

金墉放下电话,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精于世故的他已经从天庆的语气中嗅到了一股火药味,想了想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94 《霍元甲》开播

赵天庆斜坐在大班台桌子上,刚刚放下金墉的电话,抬眼瞅瞅办公室后墙上挂着的和港督合影的巨幅照片,冷笑一声摇摇头。

看来自己的护城河挖得还不够深。

因为慈善义助的事情,绝大数香江的媒体已经许久没有刊载过攻击赵天庆的文章或报道,即便是一向不对付的《东方日报》,前几天也不得不捏着鼻子酸酸地报道自己被港督府授奖的新闻。

倪框?

唯一停留在自己脑海中的印象只有一个:玉女掌门周彗敏的公爹。

他的文章在旗号上说是对自己音乐本质的剖析,实则是对自己人性本质的否认,暗讽自己是大陆古过来的落后青年而已。

又见专业黑陆客——

解川轻步走进来,打断了赵天庆的思绪,“老板,我刚才翻了下保安的值守日志,在查先生到访的那天,倪框和蔡阑二人在小剧场外抽烟被保安制止,说了些怪话。”

“怪话?”

赵天庆莞尔,解川详细叙述了一遍,赵天庆不屑地勾勾嘴角,手边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既然你说我的歌是萎靡之音,那就让你听听什么叫震耳欲聋。

《霍元甲》的20集剧本已经创作完成,也得到了无线台的认可,不过现在无线台刚刚上映一部新电视剧《风云》,主题歌还是黄霑和顾嘉飞合作的同名歌曲,即便制作《霍元甲》也要到春节之后才能播出。

此时香江的电视剧制作采用欧美的方式,均是边拍边播,一旦观众有情绪,方便及时改正。

赵天庆决定提前。

他不想带着一件闹心的事走过春节。

一旦倪框的文章发酵,《东方日报》那些家伙肯定前仆后继。

粉马粉报?

等着吧——

“邵先生,我天庆。”

邵一夫接到天庆的电话很诧异,剧本刚刚送过来,看似还可以,至于能不能达到天庆所说的成绩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有《上海滩》在前。《霍元甲》排上了拍摄日程,tvb开始选取角色,不过还有些合约处的细节没有和天庆谈妥。

对于天庆,虽然只见过一面,邵一夫还是有些想要磨牙的冲动。

“阿庆啊,找六叔什么事啊?”

不管怎么说,先把辈分架起来,你在牛逼,你在多才,你就是个小辈。

赵天庆没心思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开口道:“我希望《霍元甲》的播放能提到年前,贵台是否能安排一下?”

邵一夫嘿嘿笑道:“年轻人,做事情何必这么急切呢?《风云》刚刚播出第一集,叫我如何安排?”

天庆道:“我看了贵台的播放时间表,晚间9点至10点档准备重播《上海滩》,可以把这个时间让出来吧。”

“那不行。”

邵一夫否决道:“《上海滩》是经过市民强烈要求重播的,《霍元甲》只能安排在年后。”

天庆轻哼一声道:“看来邵先生对我的剧本还是没有信心,那我只能跟丽的台谈了。”

邵一夫一怔,下意识地道:“你不要阿叻了?”

因为合约还没有正是签署,陈白祥仍未签到赵天庆的旗下。

天庆哂笑道:“邵先生,我可以很直白的告诉您,就算你不放阿叻给我,我也能培养出无数个阿叻出来。我只是对阿叻哥的遭遇表示同情,对他的人品也很欣赏,仅此而已。”

邵一夫翻个白眼,心里的算盘快速计算,如果这次和天庆闹翻了,以后恐难再有合作的机会,听说他最近在和丽的台谈新节目合作的事情,一口气要上三个,来势汹汹啊——

“让我考虑考虑。”

听邵一夫口气变松,天庆放下电话,对解川道:“老解,你去把黄霑叫来。”

正在录音棚监制邝美芸新歌的黄霑急匆匆赶到天庆办公室。

“老板,找我。”

坐在大班台中的天庆停笔抬起头来,笑眯眯地看着黄霑没有说话。

天庆很少对黄霑这般微笑,不免得心里有些发毛,心虚地试着道:“老板,小芸还在等我录歌,您要是有什么交待尽管吩咐。”

“我听说,昨晚有位公司高层和前台的小职员丽丝去了翠烟酒楼,还带了伟仔,是吗?”

黄霑心里咯噔一下,忙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天庆道:“你们的私生活我不想过问,但决不能在公司内部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如果还有下次,你知道是什么结果。还有,那个丽丝你去劝退吧。”

“啊!”

黄霑大吃一惊,苦着脸道:“老板,这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吧!”

“不近人情?”

赵天庆冷哼一声,“你知道伟仔今天为什么不来上班吗?”

昨晚喝的一塌糊涂,鬼知道这小子为什么不来上班?黄霑的脑海中灵光一现,喃喃地道:“他不会和丽丝——”

赵天庆盯着他不说话,黄霑忙道:“明白了老板,我这就去办。”刚要转身出去,却又被天庆叫住。

“和无线台谈的《霍元甲》电视剧你知道吧,主题曲我准备让你唱,有没有问题?”

“我?”

黄霑瞪着金鱼眼,不敢置信地道:“老板,我能行吗?”

黄霑虽然是鬼才,却很少自己登台献艺,偶尔会客串一把过过瘾,若是公司推出以自己为主导的音乐,说明老板还是很看重自己的。

在赵天庆的计划中,《霍元甲》的主题曲不再考虑用《万里长城永不倒》,而是换上一首不逊于该曲的新歌,国语歌。眼下手头上能拿出来的歌手不多,而这首歌似乎只有黄霑那种响亮中略显沙哑却又大气的声线可以演绎。

“歌词我还在酝酿,没什么行不行的,到时候会自然通知你。”

“明白!”

黄霑挺直刚刚被天庆教训而佝偻的腰身,换上笑脸道:“老板,若是我来主唱,是发单曲ep还是专辑呢?”

天庆略作思索道:“专辑吧,这段时间你够忙的,公司是该表示一下。”

确实如天庆所说,最近邻家男孩在宝岛巡演,总规划是天庆,个中细节均由黄霑和顾嘉飞补充安排,又是给新人指导录歌,非常辛苦,顾嘉飞的太太不止一次抱怨了。

啊!

瞬间被幸福包围的黄霑春光满面,搓着手道:“那薪酬方面什么的,能不能适当透露一下。”

这家伙,就会打蛇随棍上——

天庆没好气地道:“滚蛋,去把我交待的事情办好,薪酬一分不会少你。”

……

经过数日的扯皮,赵天庆感到自己的耐心差点被磨光的时候,邵一夫勉强同意年前制作播放,但有几个问题仍没有协调一致。

一是合约中的几条细节。

天庆规定《霍元甲》的续集、衍生作品、电影改编、游戏改编等版权归其所有,前面三项邵一夫倒还理解,最后一条则不明就里,但不同意续集和电影改编的版权完全归天庆所有。

万一《霍元甲》真的如天庆所言,能达到年度收视率前三,tvb必将根据剧本拍摄续集或电影,到时候还要再次和你天庆商谈,处处受制,让邵一夫如何接受。

不论邵一夫用什么招数,天庆始终不同意完全授权,只松口说可以先制作播放,看看效益。

尽扯淡——

邵一夫暗暗怒骂,《霍元甲》在文教署的版权备案人是你,现在不把合同签清楚,后面怎么玩?

原本轻视天庆的所有心思完全抛之九霄云外,这个小狐狸,明着要阿叻,暗里是来试探老夫啊!

二是演员的敲定。

鉴于霍元甲的柔弱体格,无线台打算让刘崧仁主演,女主赵倩男则由赵雅织演绎,被天庆一口否定。

以往刘崧仁饰演的多是名满江湖的侠客角色,且面相显老,不符合白面书生的形象,而赵雅织主演的《上海滩》还在重播,容易造成观众的视觉错乱。

无线台上下无比气苦,从没有见过如此托大的编剧,你最多只有建议权,哪来的决定权?

偏偏邵一夫就吃这一套,在和tvb高层开会的时候大为赞扬天庆一番,认为这才是电视人应该具备的严谨务实的工作态度,搞得方怡华、王天霖等人哭笑不得,却又无法反驳。

最终,天庆指定由黄远申和米鳕主演,tvb的高层们皆不看好。

黄远申是个性格内向的小生,在台里连二流都算不上,米鳕更不用说了,是自由演员,没有签约任何一家公司,天庆用她,难道二者之间有什么勾连?

瞧米鳕的模样,嘿嘿,天庆的品味不过如此嘛!

既然人家为女友如此上心,六叔又不表示反对,大伙拭目以待啦——

方怡华私下底在邵一夫跟前埋怨,邵一夫笑道,不论电视剧播放效果如何,单凭天庆作品的噱头也能大赚一笔。

虽然第一条没有谈好,邵一夫还是同意了天庆的建议,暂搁争执,先播再说,他也想看看天庆创作的剧本效果到底如何。

2月12日,农历腊月二十六,《霍元甲》在无线台9点档正式开播。

和近期制作的mv同样,电视剧片头仍是金墉题词、占据半个屏幕的天庆作品四个大字,接着,黄霑演唱的主题曲闪亮登场。

95 张明明大婚(上)

《霍元甲》的前两集剧情足够引人眼眸,主题曲更是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这是天庆从没有过的热血风格,配合黄霑响亮中略带沙哑的嗓音,播出之后,立刻引起强烈反响。

“傲气面对万重浪,

热血像那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如精钢,

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

我发奋图强做好汉,

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

热血男儿汉比太阳更光,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

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

看碧波高壮,

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

我是男儿当自强……”

一曲《男儿当自强》不知点燃了多少男儿的雄心壮志,连一向稳重的解川在休息时都会忍不住轻声哼唱几句,在天庆身边呆的久了,难免沾染上了音乐气息。

自倪框发表《论萎靡之音如何振奋香江》之后,得到一批“有识之士”的认同,社会上出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待这首《男儿当自强》播放出来,一切随之烟消云散。

没有激情的人,怎么写得出这样的歌?

没有雄心的人,如何作得出这样的曲?

谁说天庆只会写萎靡的情歌?

商业电台在播放歌曲之后,一连三问,如同三个闪亮的耳光,让所有怀疑天庆才情的人统统闭上了嘴。

倪框纵有不甘,却也是无可奈何,因为他的妹妹亦殊在《明报》发表专栏文章,《论文娱界如何振奋香江》,自家妹妹的临门一脚,憋得他差点吐血。

在《霍元甲》开播之前,片尾曲《壮志在我胸》提前数日在电台宣发,数次没有约到天庆的亦殊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愈加关注起天庆来,为天庆得到港督嘉奖高兴,为天庆新作大声赞扬,也从《壮志在我胸》的歌词中读到了另外一层意思。

在《论文娱界如何振奋香江》的文章中,亦殊换了一种角度来向读者诠释另外一个天庆。

“……天庆是孤独的,我不知道他曾经受到过何等的伤害,在他不愿揭示的内心深处,到底藏了多少的心结。男人,只会一个人默默承受所有或好或坏的结果,深深将那些过往埋在心里……

正如天庆首创的电视剧《霍元甲》片尾曲《壮志在我胸》的歌词一般,我们可以管中窥豹。拍拍身上的灰尘,振作疲惫的精神,远方也许尽是坎坷路,也许要孤孤单单走一程……

没有深刻经历的人无法写出这种曲调和歌词,没有深刻感悟的人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但我们从词中可以看到新生的希望和永远的斗志,这才是天庆所要表达的真正含义!

莫笑我是多情种,

莫以成败论英雄,

人的遭遇本不同,

但有豪情壮志在我胸,

管那山高水也深,

也不能阻挡我奔前程!

文娱界能有此大才,我等何其幸也?奈何总有羁绊的声音响起,难道香江文娱界仍逃脱不了内斗的传统?非要以打击天庆为自我标榜,借此成名乎?

华夏文明自甲申之变后支离破碎,经过数代的更迭,已然很难再呈现出唐宋时代的繁盛景象,既如此,何不潜心创作,为振奋华夏文明、振奋香江而努力,而不是处处以色眼镜去审视别人……

香江文人不易,天庆亦不易,且行且珍惜。”

亦殊的文章一出,再次引起震动,以往香江人关注到的只是天庆光鲜的一面,经过亦殊的分析,原来天庆居然是经历过许多磨难才能取得今天这等成就的天才,所以说,成功绝非偶然,谁知道天庆到底经历了多少的事情。

早有热心的读者写信或是致电到ck公司表示慰问,而黄一郎的杂志社却遭到了抵制,销量直线下降,搞得黄一郎焦头烂额不提。

2月14日,农历腊月二十八,距离春节只有两天时间,张明明的婚礼在文华东方酒店隆重举行。

原本按照张明明和张妈妈的计划,婚礼在九龙找家说得过去的酒楼即可,亲朋好友大概在十桌左右,接过张明明跟天庆说起,天庆只交待了一句话。

一切交给我。

既然天庆这么说,张明明还能说什么,只负责发放请柬即可。大婚将近之日,整天都是笑呵呵的,即便黄霑偷偷向他推荐一些经典教育片时,也不在像以往那样一听就脸红了,很大方也很淡然地对黄霑道:“鬼哥,都看过,还有欧美的。”

黄霑一听浑身毫毛都竖了起来,“明仔你变坏了啊,这样不好的啦!有什么超品味的吗,快拿来给哥哥欣赏——恩,是审阅,哥哥给你把把关,这可影响下一代的质量啊!”

待到了婚礼的那一天,张明明的亲友早早被大巴车从新界拉到文华酒店,无不为之惊叹,坐在酒店大厅中唧唧喳喳好不热闹,把大厅中播放的《知心爱人》、《约定》等音乐声都盖了下去,让大堂的侍应生和经理禁不住连连摇头。

之所以先把张明明家的乡下亲友先接到现场,是因为重量级的嘉宾都是在中午出现,得到消息的各路记者纷纷出动,架起长枪短炮守在门口的红地毯两边。

赵天庆和张明明一起穿上大红喜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也新婚呢,只是张明明头上多了一顶带翅黑帽,两人笑吟吟地守在酒店门口,迎候嘉宾。

张妈妈坐在大厅前方正中的大餐桌席位上,脸上充满了激动,早上接到文华酒店的时候她差点不敢下车,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象的香江最高档酒店,得花多少钱才能到里面坐一坐。直到天庆亲自将她接下车才颤颤巍巍地走进酒店,丝毫不敢相信这一切。

明明能认识天庆,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分啊!

张妈妈激动的想哭,却又想到这是儿子的大喜之日,只能默默按住,口不应心地和陪她的顾嘉飞夫妇聊天。

赵天庆和张明明在外面等候,里面招呼的则是顾天鸣和陈白祥,陈白祥已经签到了天庆的旗下,这两人都是个活泛的角色,随便和谁都能笑上几句,大厅内颇为热闹。

到十一点的时候,第一批嘉宾开始到了。

先是金墉夫妇、亦殊、黄霑夫妇同乘一车联袂而来,赵天庆和张明明迎上去,寒暄片刻,亦殊打趣道:“庆弟弟,姐姐给你抱不平,怎么奖励姐姐啊?”

不等赵天庆回答,黄霑搞怪道:“还要咋样呢,老板以身相许吧,也能成就一段文坛佳话啊!”

众人大笑,赵天庆没有正面回答亦殊的问题,虽然对方是文坛才女,数次邀约,自己根本无感,“还是谢谢倪姐的仗义执言,查先生,伯母,里面请。”

接着,是百代的代表刘建峰和新晋歌后甄呢,待笑容满面的甄呢步入大厅,大厅内嘈杂的声音顿时低了许多,众亲友们议论纷纷。

“哇,是甄呢诶!”

“明仔能请动甄呢?”

“嗨,还不都是给他老板的面子。”

“也是,现在明仔发财了,还是不待见我们,想问他借点钱都搜搜扣扣的。”

“嘘,噤声!”

“嘿,难道我还怕他不成?我估计啊,能请来金墉和甄呢就是最大的面子了,难道还能把香江的大明星都请来?”

96 张明明大婚(中)

随着郑栋汉、韩晓明等人到来之后,第一对让天庆意想不到的嘉宾出现了。

沈滇霞和郑少湫。

此时郑少湫已是红遍东南亚的当红辣子鸡,帅气无边的楚留香就是他最响亮的名片,就连古珑都感慨,宝岛人人只知郑少湫而淡忘了古珑,仿佛楚留香本身就是郑少湫。

能让原作者吃醋的角色,可见其火爆的程度。

虽然沈滇霞长得团团圆圆,却有着超人的智慧,是邵一夫的干女儿,又和圈内名人张崇、谢掀、陈自强、陈浩、秦详林、邓光容等人合组“银色鼠队”,结为异性兄妹,一人有事,全员出动,人脉极为广阔。

此时沈滇霞和郑少湫相恋两年,可以说郑少湫能有今日和往后的荣光,沈滇霞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沈滇霞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郑少湫的身上,只可惜后来——

娱乐圈的纷纷扰扰,一言难尽矣。

侍应生刚刚打开车门,面带两个小酒窝、满脸堆笑的沈滇霞道:“庆仔啊,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通知姐姐一声啦?”

记者们纷纷竖起长枪短炮,咔嚓咔嚓拍摄起来。

天庆迎上去笑道:“欢迎欢迎,是弟弟的疏忽,下不为例。”

待郑少湫下车,张明明喜得合不拢嘴,沈滇霞从手包中取出一个精美的礼盒道:“明仔,这是你郑哥在马来拍戏时,特意为你们新婚购置的翠玉,不要嫌姐姐舍不得花钱哦!”

“哪里哪里!”

张明明连忙双手接下礼物,天庆笑道:“霞姐,郑哥,里面请。”

“好,你们先忙。”

郑少湫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和天庆点点头,全由沈滇霞招呼。

沈滇霞和郑少湫挽手步入大堂,立马引起一片轰动,一些年轻人忍不住尖叫起来,反而让安排宾客的顾天鸣和陈白祥犯了难。

若说身份,大厅当中最显要的一桌是张妈妈、顾嘉飞夫妇和金墉夫妇五人落座,剩余的几个空位是留给女方长辈的,以沈滇霞二人的身份,就有些尴尬了。

如果安排在这一桌,似乎辈分说不过去,如果安排在甄呢和郑栋汉等人的那一桌,又怕沈滇霞不高兴。

别看沈滇霞人前跟开心果似的,在tvb争夺角色的时候可是一点不落下乘,演艺圈和别的圈子一样,讲究的都是论资排位,一部落下就有可能招来无数的非议。别看郑少湫在屏幕中何等的潇洒风流,在沈滇霞面前就是一个乖宝宝,足见她的能耐。

谁知沈滇霞在和张妈妈、金墉、顾嘉飞等人打声招呼之后,自顾自坐到了甄呢旁边,和甄呢称姐道妹起来,让陈白祥满头雾水,霞姐改性子了?

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没有几个明星到来的亲友,表情瞬间变得难堪起来,待酒店门口哄闹起来的时候,所有人纷纷将目光锁定酒店大门。

许贯杰、许贯文兄弟二人联袂到场。

在上个月参加难民义助的时候,许贯杰曾在难民营露过脸,和天庆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没想到今天能来参加张明明的婚礼。

若说许贯杰是想结交天庆,同为音乐圈中的佼佼者,倒也说得过去。许贯文则不一样,他是电影大导演,这几年拍摄的喜剧电影几乎部部大卖,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太出乎天庆的意外了。

许贯文笑着和天庆明明二人拥抱,道:“恭喜明明啦,阿庆,还好哥哥知道是明仔大婚,不然还以为你今天也娶美娇娘啊!”

许贯杰笑道:“大哥,阿庆的女朋友不就是美娇娘吗!”

“那喜酒可不能忘了叫哥哥喝啊!”

“一定一定,文哥,杰哥,里面请!”

待许贯杰兄弟二人进入大厅,大厅内顿时轰动起来,一些亲友不敢置信地连连揉眼,天王许贯杰居然来了耶,神哪,我没看错吧!

顾嘉飞、沈滇霞、郑少湫等人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迎了上去——

接下来——

无线台代表;

丽的电视台代表;

商业电台代表;

香江电台代表;

《星岛日报》娱乐版主编;

《天天日报》代表;

罗汶经纪人;

张德兰代表……

待这些人物鱼贯进入大堂之后,张明明的亲友们彻底闭上了嘴,一个个的神情反而变得扭捏起来,他们这些从新界过来的人,能见到这么多平日里只有电视或报纸中看到的人物,怎能不感到有些惶然。

明仔抱到了一条大粗腿啊!

待梁淑仪、刘天茨、叶洁馨、秦小青等自己公司的代表出现之后,时间已是临近十二点,新娘子快要到了,赵天庆对张明明道:“明明,我进去招呼一下客人,等会弟妹到了,我在台上等你。”

幸福又兴奋的张明明连连点头,感觉自己的脸蛋都快笑麻了,而且有些舌头打结,不知道怎么和天庆说话,要不是天庆一人招呼,估计要出洋相。

天庆捶下他的肩头,笑着和梁淑仪等人进入酒店。

大堂内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天庆笑着和众人一一招呼,却见黄霑不知和沈滇霞低声开什么玩笑,惹得沈滇霞笑骂着敲他的大脑袋。

老黄这人——

赵天庆摇摇头走过去,黄霑见到他立刻缩了脖子,沈滇霞瞧着奇怪,“呦!阿鬼还有怕的人啊,真没想到哦!”

黄霑龇牙咧嘴道:“不是怕,是尊敬,懂不懂啦!就像秋官怕你一样啦。”

沈滇霞笑骂一句,郑少湫满脸尴尬,同桌的甄呢、许贯杰等人暗暗偷笑。

寒暄片刻,赵天庆初步得知众人到来的意向。

来喝喜酒自然是托词,因为香江文娱界仍在广为流传那句话:天庆明明,生死不弃。

能让天庆这般对待的人,谁还不放在心上?

以天庆的惊世绝才,这是铁了心要把张明明推向歌坛天王的宝座啊!

沈滇霞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希望天庆能扶持秋官一把,让他再进一步。

《霍元甲》的开播,丝毫不亚于《上海滩》的火爆程度,收视率直线上升,邵一夫已经召集tvb高层,研究是否把八点黄金档的《风云》和《霍元甲》互换时间了,香江的电视人再次认识到什么是天庆的才情。

天庆出手,必然精品!

这是香江人所有人的认知,所以沈滇霞才凑上来请天庆帮忙。

能为自己的男人如此上心,天庆亦是连连感慨,郑少湫本身条件又好,满口应诺下来,答应年后为郑少湫出一张国语专辑,令沈滇霞喜不自胜,捧着天庆的脸吧唧就是一口,众人大笑。

许贯杰兄弟相对婉转一些,希望能够和天庆深入合作,天庆笑道,一定有机会,杰哥和文哥的面子是必须给的。

能得到天庆的保证,许贯杰兄弟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虽然许贯杰被人称为歌坛天王,然而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才知晓。天庆的横空出世,让许贯杰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别人写歌一般十首里面能红一首,就已经是非常亮眼的成绩了,偏偏天庆这个妖孽写一首红一首!

连《大悲咒》那样不知所云的歌都被无数人追捧,真令人难以置信。

许贯杰初听《大悲咒》时不屑一顾,笃定这歌不可能红起来,谁知道文娱圈中的大佬们一致称赞这首歌,金墉写文赞美过,邵一夫新闻里介绍过,佛教协会就差点给天庆弄了个牌位——

这让许贯杰感到深深的恐惧,天王的宝座不是谁说坐就坐的,也不是谁都能坐的稳的,圈子里谁不眼红他?盯着他?

能超过天庆的,只有天庆本人,这是一向目高于顶的鬼才黄霑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按照宝岛知名作家琼遥的说法,邓丽珺让时代逐步接受流行音乐,许贯杰开启了粤语流行音乐的大道,而天庆则是要把华人流行音乐推向巅峰!

所以,当宝丽金发起封杀天庆的时候,许贯杰没有参加声讨。

所以,当天庆的公司发起慈善义助的时候,许贯杰第一个发声支持。

看今天天庆对自己的态度,还算不错,而且也收到了“为青春而战”演唱会助演的邀请,许贯杰已然轻松了许多,却在天庆面前也不敢托大。

许贯文也想和天庆合作,虽然拍了几部卖座的喜剧电影,他一直在寻求自我突破,在《歌声在哪儿》节目开始播放的时候,他就关注起天庆,拜读天庆的两本小说之后,更是对其倾心不已。

和自家兄弟一商量,还有啥好说的,一起来呗——

甄呢正准备趁着空挡开口,舞台上的陈白祥对着麦克风大声道:“尊敬的各位来宾,张明明婚礼即将举行,请各位伴郎上台!”

作为首席伴郎的赵天庆向诸人点点头,三步做两步登上舞台,另外几个充作张明明伴郎的公司职员纷纷上台,而梁潮伟、张卫键和吕放则作为迎亲伴郎,此刻正在婚车队伍中。

“老板,您说几句。”

陈白祥将麦克风递给天庆,天庆笑道:“谢谢大家的捧场,明明能有今天很不容易,也离不开大家的支持。期待今后他能取得更大的成就,祝愿他早生贵子、阖家幸福!”

眼看新娘子快到了,天庆不打算浪费时间,将麦克风递给陈白祥,谁知陈白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手指颤巍巍地指向他身后。

97 张明明大婚(下)

大厅内瞬间一片哗然。

“我的天哪!”

“神哪,我不会看错了吧?”

“她——她怎么也来参加明明的婚礼?”

众宾客纷纷起身——

就在天庆满脸不解尚未转头之际,一只俏皮的芊芊玉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耳边,吐气如兰,甜美至极。

“还在生我的气吗?”

不用转头,就知道是她。

甜歌天后到场,难怪大厅中再掀高潮,难怪郑栋汉刚才对着自己时,满眼的玩味,

赵天庆艰难地咽下喉咙,缓缓地转过身来,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但紧紧抓住她柔荑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

依然是满脸甜美的笑意,眼神中充满了俏皮,一袭洁白无瑕的长裙宛如从天而降的仙女,让所有人为之着迷,为之疯狂。

“还在生我的气吗?”

邓丽珺笑吟吟地重复了一遍。

天庆没有回答她,眼神中炙热的火焰迅速燃爆全身,猛地张开手臂,将美人拥入怀中,邓丽珺闪烁着眼神,不知所以中,天庆已经狠狠地吻了过来。

啊哦——

大厅内犹如沸腾的油锅中泼上一盆冷水,瞬间炸的所有人瞠目结舌。

砰砰砰——

黄霑激动地猛拍餐桌,手舞足蹈,仿佛将邓丽珺拥入怀中的是他一般。

咻咻咻——

陈白祥和许贯杰同时吹起了尖锐刺耳的口哨,响彻全场,甄呢呆若木鸡,不敢置信地看向舞台上缠绵的景象。

啪啪啪——

沈滇霞带头鼓掌喝彩,笑容洋溢,郑少湫目瞪口呆,郑栋汉却是一手扶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咔咔咔——

大厅内带着照相机的宾客纷纷举起拍照,无数的闪光灯爆起,生怕错过这一精彩时刻。

顾嘉飞和金墉目目相觑,又同时摇了摇头,眼神中交织着无奈。

大堂经理急忙忙跑去三楼向老板汇报,侍应生们瞪大了眼睛,已经全然忘记招呼宾客了。

无论玉手在他的背后如何绕抓,他仍是不依不饶,不舍松口。

直到陈白祥不合时宜地在天庆背后悄声响起:“咳咳,老板,新娘子的车队到了。”

赵天庆一脸满足地松开臂膀,邓丽珺嗔道:“我去后台。”

“不许去!”

天庆霸道地拉住她的玉手,紧紧挨着自己,邓丽珺恨恨地掐下他的胳膊,引得众人大笑。

大厅内适时播放《婚礼进行曲》,张明明和未婚妻挽手踏着红地毯而入,满面笑容中接受宾客的祝福。

张卫键和梁潮伟作为引路的伴郎,走在亲友团的前方,当看到天庆和邓丽珺手挽手站在舞台上时,同时张大了嘴巴,两人急忙朝中间挤挤,徒劳地试图挡住身后伴娘的视线,惹得伴娘之一的费安安不满地连翻白眼。

充当伴娘的邝美芸亦是一身洁白长裙,笑吟吟地走在新娘身后越过人群,待缓步登上舞台,刚要准备给天庆一个调皮的笑脸时,表情慢慢凝固了。

天庆快步走到邝美芸面前,低声道:“小宝贝,等会我再跟你解释。”

新人结伴站在舞台中央,司仪陈白祥高声唱词祝福,不时说几句俏皮话,惹得宾客们哄堂大笑,但众人的目光依旧会时不时盯住站在新郎身后的赵天庆,他左手攥着邓丽珺,右手搀住邝美芸,似是比新郎更要春风得意。

蔡学飞没有见过邓丽珺,也很少听她的歌,悄声问同样傻掉的费安安道:“安安,阿庆身边那个女的是谁?”

费安安暗叹一声,语气中交织着羡慕与无奈道:“是邓丽珺。”

蔡学飞像好奇宝宝一般仔细打量邓丽珺,不解地道:“她很厉害吗?长得不算漂亮啊,阿庆怎么能这样?”

费安安没好气地道:“你懂什么!?她厉不厉害你去问你的好兄弟啊,你们啊,没一个好东西。”

蔡学飞立刻反驳道:“那是别人,我对你绝对实心实意的。”

费安安撇嘴道:“哼,实心实意?那你给我说清楚,床头柜藏的那本杂志是怎么回事?”

呃——

蔡学飞顿时结舌,旋即红着脸低声解释道:“是老黄给我看的,说是能提高生活质量。”

费安安凶巴巴地道:“你以后离他远点!那个老色鬼,就会带坏小孩子!”

因为张家都不是信教之人,故而婚礼没有请教父到场,依照传统婚礼的模式进行,新人现场对唱《知心爱人》,将气氛推向高潮,接着,便是宴会,各个重要宾客上台致祝福、新人敬酒等环节。

许贯杰特邀邓丽珺为新人献上一首情歌,两大巨星合作,大厅内掌声如雷——

邝美芸面无表情地坐在席位上,手中摩挲着金属调羹,阿莲悄悄凑上来道:“小芸,你去陪阿庆敬酒啊!”

大厅内,天庆和张明明兵分两路,分别向宾客敬酒,邓丽珺则坐到了许贯杰等人的一桌,相谈甚欢。

邝美芸倔强地道:“不去。”

阿莲笑道:“怎么,生你庆哥哥的气啦?傻丫头啊,人家来抢你就更要争撒,生闷气有什么用?阿庆那么烫手,你要是因为一个邓丽珺就气得不管不顾,那今后还不得气死?”

哼——

邝美芸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攥着调羹的小手更加用力了。

阿莲摇摇头,默默地坐在边上,一桌上都是天庆公司的人,见小老板娘生闷气,都不敢大声说话,一个个跟乖宝宝似的,即便是低声交谈的人,也要时不时地偷眼观察小老板娘的情绪,只要邝美芸微微皱眉立刻闭嘴,安安静静地坐着,在热闹的大厅内显得说不出的吊诡。

喝得面红耳赤喘着粗气的赵天庆被顾天鸣和解川两人扶着,晃晃悠悠走到桌边,一屁股坐到空位上,丝毫没有觉察到酒桌上诡异的气氛,扬起脑袋看看天花板,努力睁睁有些迷瞪的双眼,兀自抱怨道:“这些家伙,逮着我就拼命灌酒,小芸,给我倒杯水。”

邝美芸仍旧低着头,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言语,其他人面面相觑,正襟危坐,仿佛小老板娘现在就是一个随时爆炸的定时炸弹。

梁淑仪打圆场道:“哎,老板你也不注意点!”刚要伸手拿水壶和杯子,却被邝美芸不满地瞥视一眼,尴尬地笑笑,缩了回去。

总经理都不敢动,其他人更是不敢妄动,阿莲暗暗偷笑,见守在天庆身后的老公不停给自己使眼色,撇撇嘴道:“看来阿庆是真渴啦,来,嫂子给你倒水。”

虽然邝美芸还在生气,但她不是不知礼数的莽撞丫头,怎么可能让身怀六甲的阿莲倒水,起身拉住阿莲的手道:“还是我来吧。”

邝美芸将温水递到赵天庆嘴边,天庆张口就要一口喝下,皱眉道:“慢点,别呛着。”

天庆傻呵呵地道:“要不你喂我。”

“要喂找她去——”

“谁啊?”

见天庆装傻充呆,邝美芸恨恨地拧下他的胳膊,天庆倒吸一口冷气:“疼疼疼。”

阿莲忍不住捧腹大笑,整桌的人再也憋不住了,纷纷大笑起来,邝美芸俏脸通红,恨不得躲到桌子下面去。

稍作歇息,张明明的岳父带着数个女方长辈走过来,天庆连忙起身,张明明岳父笑眯眯地道:“阿庆,虽然你是大老板,阿伯可以这么叫你吧!”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看着一大堆手拿酒杯的人,天庆忍不住暗滴冷汗,胃里开始了翻腾。

“今后明明他们就拜托你照顾了,阿伯和各位长辈敬你一杯。”

“您太客气了,”天庆笑道,“明明就是我的手足,照顾他是应该的,这杯应该我敬您才是。”

天庆的姿态令一帮叔叔伯伯甚是满意,双方愉快地将大杯的红酒一饮而尽,待寒暄几句众人离去,天庆腿脚一软,差点栽倒,邝美芸低声惊呼,忙上前扶住,对解川道:“川哥,你和鸣哥把庆哥扶到楼上开个房间。”

谁知天庆一把搂住她道:“不要他们扶,让他们喝酒去,我只要你扶,还要你扶我一辈子,哈哈——”

9心8 姐妹不同心,也要其利断金

待天庆躺到床上呼呼酣睡,邝美芸已是累得腰酸背痛。

房里弥漫着浓浓的酒味,天庆的衣服从里到外换了一遍,酒店内自有干洗设备,不过解川谨慎起见,还是决定送回去,连带两边客房全部开了钟点。

自从上次泄密的事情发生之后,解川变得更加慎重。

邝美芸坐在床头,默默地看着酣睡中带着笑意的天庆,忽而撇撇嘴,忽而又将他嘴角处涎出的口水擦去。

房门吱呀一声,邝美芸还道是解川派人送来衣服,起身迎出去,却是邓丽珺姗姗来迟。

邝美芸未免气苦,抢老公你跑得比谁都快,苦活累活一点也不愿伸手,等忙完了才知道进来看看——

虽然心有所想,小姑娘却故作深沉没有表露出来,也没有做出阻拦的意思,淡淡地瞥视脸蛋红扑扑的邓丽珺,默不吭声地坐到客厅中的沙发上。

邓丽珺笑道:“我看看他。”

目送邓丽珺走进里间,邝美芸翻个白眼,索性打开电视机,转到丽的台,正在播放《歌手在哪儿》。

《歌声在哪儿》的摄制过程,从介绍新人歌手开始,到参加难民义助活动、街头展演、宝岛巡演、如何拍摄代言广告等等,此时渐渐接近尾声,在最后几集的摄制中,由梁淑仪牵头,找一些香江著名影视明星合作,或是骑行,或是到学校中教授儿童唱歌,或是以新人为主持人,到明星家中做客,探寻明星的日常生活等等。

观众们通过这档纪录片才知道,甄呢是如何的喜好小动物,罗汶在家里给女儿骑大马,真性情的明星们在荧屏中逐一呈现,令人好奇又亲切……

这部被黄锡照称为可以载入香江影视界里程碑的纪录片,仍旧火爆东亚电视圈,前期由天庆主创的二十首新歌流传甚广,无数歌迷在抱怨为何专辑还不推出。

这一集讲述的是张卫键、吕放两人到亦殊家中做客的故事,原本安排的是邻家男孩三人全部到场,在拍摄之前梁潮伟推脱家里有急事请了假。

伟仔最近有些反常,关于他喜欢自己的传言略有耳闻,不过庆哥都没有说什么,我还需要放在心上吗——

她怎么进去那么长时间?

短短的数分钟,邝美芸思绪万千,心思丝毫不在电视节目上,眼睛不时偷瞟里间,暗暗焦急,想要找个借口进去看看情况。

邓丽珺从里间踱步出来,脸上的笑意未减:“他睡得真像个娃娃。”

邝美芸抿抿嘴唇,心头的石头落地,故作淡然地看向电视。

邓丽珺坐到她身旁,轻声道:“可以和我聊聊吗?”

邝美芸双手抱胸,尽力舒缓自己的身形,努力做出成熟大方的模样道:“说吧。”

邓丽珺笑道:“我可以叫你一声妹妹么?”

邝美芸一句话泄露了她的情绪:“你是甜歌天后,我可不敢当你的妹妹。”

邓丽珺噗嗤一乐,爱惜地摸起她的小手道:“我看了你的节目,真是个令人心疼的小姑娘,不管你认不认我做姐姐,姐姐都认你做小妹妹。”

邝美芸撇撇嘴,缩回小手,默不吭声地盯着电视。

邓丽珺收起笑容,右手理理头发,缓声道:“等会我就要坐下午四点的航班去美国,你照顾好他。”

邝美芸一愣,偏过头来口不应心地道:“这么快就要走?”还没说完,她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其实,我是不想来的。”

邝美芸冷笑一声,不想来你还来?却没有说话。

邓丽珺悠悠地道:“我看到他和牵手的新闻,非常生气,他明明说过在意我,要守护我一辈子,却又偏偏和你在电视里面向全世界示爱。”

邝美芸眉头一皱,冰雪聪明的她立刻反驳道:“照你的意思,是我抢了你的男人?切,今天庆哥还对人说要照顾明哥一辈子,难道他们俩也要牵手吗?”

邓丽珺嘿嘿直乐道:“小丫头,你是想逗死姐姐吗?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又没堵住你的嘴。”

邝美芸没好气地说一句,暗暗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就算她是甜歌天后,也绝对不能认输,稳住,稳住——

邓丽珺接着道:“后来郑总去找我,说服我把英文专辑唱完,恰好程龙要到宝岛拍电影,我就想故意气气他。报上登出我和程龙晚餐的新闻,听说他看到了之后把手里的笔都甩了,还把郑总下一步合作的意向直接拒绝,我听了之后就知道,他还是在意我的。”

邝美芸刚要反驳,邓丽珺竖起一根手指头堵在她的唇边,笑道:“那时候我也在纠结,他既然选择了你,为何还要在意我?那几天我一直在拼命找所有关于他的新闻报道,就想知道他对待异性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结果你也知道了,报道里除了说他在忙事情,剩下的还是在忙事情,没有任何的绯闻,即便是你们两个的新闻,只有《东方日报》用个大标题吸引人,没有实质性的内容,让人看了满头雾水,而他又立刻在电视里做出回应。”

“别人闹绯闻都是捂着盖着,遮遮掩掩,生怕别人知道,他倒好,恨不得全世界立刻知道。”邓丽珺苦笑道,“我以为是他太自信,太霸道,或者说是心智不成熟,直到我看了亦殊的文章。”

邓丽珺顿了顿,似是要努力镇定自己的情绪一番,“那天晚上我看了无数遍,我才知道,天庆的一切真的像亦殊写出来的那样,其实在他的内心里,是孤独又痛苦的,所有的事情都只会自己默默承受。不知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心事,其他人看到的呢?要么是他在帮助别人,推出新人,忙自己的事业,谁知道在深夜的时候他在想什么?是他大陆的亲人,还是他曾经的恋人,还是他自己都不能面对的往事呢?”

邓丽珺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不由自主地抓住邝美芸的小手,手臂微微颤抖,“就算平时再多的压力,我也很少哭过,但那个晚上我哭的很厉害。我在后悔,不应该和他耍小脾气,不应该什么事情都按照我的想法去考虑他的感受,妹妹,你知道这种感受吗?”

眼见邓丽珺情绪有崩溃的迹象,邝美芸心头一慌,也顾不得对方是不是来抢自己的老公了,小丫头一直生活在天庆的宠爱之中,无论风风雨雨都有庆哥解决,平日里无忧无虑,哪有心思去考虑这些事情。

邝美芸温言又敷衍地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千万别在这里哭啊,不然庆哥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

邓丽珺愕然,旋即扑哧一笑,看来跟这个小丫头是没法交流心事了——

平静片刻,邝美芸低声问道:“将来你打算怎么办?”

邓丽珺哂笑道:“将来再说将来的话吧,很多事情是不能早早下结论的,不过在姐姐临走之前还是要请你做一件事情。”

邝美芸疑惑地道:“什么事?”

“你把他看好,千万不要让别的女人抢了去。”

邝美芸撇嘴道:“让她们抢好了,庆哥连甄呢都看不上眼,难道我还怕她们?呃——”邝美芸突然结舌,眼前不是就有一位让庆哥心动的吗?无限的危机感顷刻间再次笼罩全身,手脚不由得都有些发冷。

邓丽珺见她表情瞬间不自然,猜到她心中所想,咯咯笑道:“要是出了问题,你记得一定要立刻联系我,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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