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女7男 - xp1024.com
《1女7男》


误上贼船Ⅰ

我,从来不化妆。因为化妆品会让丑女变美女,美女变仙女,仙女,就该升天了;我没打算升天,所以我从未接触过化妆品,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沦落到今天这地步--跳槽。

我可以掰出食指、中指外加还没戴婚戒的那手指对天发誓,我真的从来没有勾 引过上司,但那个老色狼那双白眼球里有血丝、瞳孔里有思的眼睛还是瞄上了我。

人在职场,身不由己啊!

也许有不少女人都遇到过这种问题,结果要么逆来顺受,当了上司的玩物或情人;要么大发雷霆,与色狼上司对簿公堂;要么像我这样忍无可忍,直接跳槽了。

跳槽算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吧--以我骨子里的那份正直,要我做一个奸人的情人,我办不到!若要把上司告上法庭需要请个律师,写张诉讼,上法庭做证……这些太繁冗了!于是,我离开G市,来到了T市。

这两年来在G市受了不少气,但总算小有成就,我接手的几个广告策划案效果都不错,其中两支广告还让两位默默无闻的艺人一夜成名。凭着这些经验,我顺利进入T市的一家广告公司--秦氏广告公司。只不过,面试时那位HR(人力资源经理)草草地看了我的简历后就问了我三个问题,我再次竖起那三个手指--打死我也猜不到他会问这种离题千万里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你会勾 引上司吗?“

我答:“有能力,没兴趣。”

他点点头,似乎有些满意。

第二个问题:“你有爱 滋、梅 毒那一类的 病吗?”

我大怒,差点直接说“呸”,然后掉头走人,但我还是忍住了,面无表情地说:“没有。”

我想我是世界上最能忍耐的生物了,听说金牛座的很能忍,我以前不相信这些西方的东东,但这一点似乎没说错。

接着第三个问题:“冷嘲热讽领教过吗?”

这个问题似乎比较靠谱了,应该是在考验我的抗压能力,我心里想着,对方却补充道:“我指的不是工作上的,而是类似于人身攻击的言语。”

不是工作上的问来做什么?我直想翻白眼,但还是答道:“领教过多次了。”

不是我对自己的外表和专业能力自负,而是这两者确确实实令我遭到一些小人的明嘲暗讽。

忘了说,我的名字叫杜梓萼。

那个谁、那个谁、还有那个谁,不许偷笑!这是我活到现在这二十五年来遇到的最黑暗也最无奈的一件事!

据说,我妈生我之前怕发胖没敢多吃,生完之后就觉得肚子饿了,当时我爸抱着出世还没到一分钟的我问我妈:“孩子她妈,咱们女儿要起什么名字呢?”

做妈的一个劲地喊:“肚子饿啦!肚子饿啦!”

刚好我爸姓杜,又是“妻管严”,什么都听我妈的,于是他就去民政局给我注册了这个名字。

当时本女子年纪小,不懂事,后来被同学左一句“肚子饿”右一句“肚子饿”地叫,才抓狂得想改名,但那两位家长说:为了记念当时的“浪漫”情景,改名手续又繁杂,就凑合着用吧!

于是,我一直叫“肚子饿”……

唉!往事不要再提!说说我到T市后开始的新生活吧!刚到T市,我租了个中档的房子,一居室一厅一洗手间一厨房,厨房和厅方便一些朋友来这儿做饭——给我吃。再者是工作,第一天到秦氏上班,我就被迫加班到深夜--

“赫……不要……呃--啊!求你不要了……啊--”临近午夜,公司的顶楼传出一个女人消 魂的尖叫,同时伴随着奇异的“噗哧”声,办公室的门半敞着,里头开着灯,沙发上一对全 裸的男女身体紧贴在一起,双双滚落到地上(省略一千字不良内容)……

一场风花雪月之后,男人起身套裤子,女人却迟迟不愿起来,风情万种地靠在沙发边上,意犹未尽地抚着自己,赤 裸 裸地盯着男人优雅的一举一动,男人却无动于衷,睨了她一眼,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女人娇 嗔说道:“都说秦总很冷酷,可刚刚跟人家爱爱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滚!”秦致赫失去耐,指着地上零乱的衣物吼道,“带着那些东西滚!”

接触到秦致赫冷的目光,女人忙不迭抓起地上的衣物,赶不及穿上就裸 身逃离他的视线。

秦致赫整整领带,走出办公室,决定结束一天的工作。他步入总经理专属电梯,按了直达地下停车场的按钮……

那个女人,当然不是我。这段彩的描述是秦致赫后来告诉我的,至于他愿意告诉我的原因……以后再透露~~

当晚,我在十五楼加班,对于顶层发生的事还一无所知。我的直属上司,也就是创作部的总监秦致册要求我留下来将一个3D动画做完。据我之前的经验,像秦氏这样的大公司应该有专门的绘图员做这些工作,但秦致册说:“负责制作3D的同事有事请假了,就麻烦杜小姐代劳了。”

OK,这没问题,虽然不在工作范围内,但在我能力范围内,所以我接受了这个任务。

只是,这个上司看到我点头后,笑得有点诡异,那眼神就像鹰隼看到猎物般——毫不掩饰的险、赤 裸 裸的欲望!没有被“盯上”的经历的人是不会揣摩到这眼神的深层含义的!但是碍于第一天上班,我又不好拒绝他交代的任务,而且已经答应了,也不好食言。

其实,秦致册并不像那些大腹便便、满脸横、满脑子黄的色鬼一样,至少他的外貌不是那样:一米八左右、偏瘦的身材,戴着无框眼睛,皮肤不黑,穿着浅色上衣,笑起来很是斯文;只是那双笑得咪成两条弧线的眼睛似乎隐藏着一种深不可测的险。

我得提防着点!

上午,我初到公司的创作部,作为本部门的老大——秦致册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带着我去认识工作上将会有接触的同事--本部门的创作总监秦致竹、客户服务部的客户总监秦致棘、总经理助理秦致羽、行政部那位负责对我进行面试的人事经理秦致朋,还有另外两个人暂时没能亲眼看到,一个是偶尔来公司巡查的董事长秦致从,一个是他认为没有必要去见的总经理秦致赫。

秦致册介绍的那些人都是不冷不热的与我对视了一眼,最多再与我握个手,那些脸孔如过眼云烟,要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记住实在是高难度的事!但我发现了一个特点:他们都是叫“秦致什么”,只是最后一个字不同而已。随后,这位直属上司就告诉我:他们是同胞兄弟,最大的和最小的只相差七岁。

可见相临的两个兄弟都是差一岁,我暗自下了结论。

于是我用这样的方法记住了他们--

秦致竹,相当冷傲的那个,当时他只是抬眼瞟了我一眼,清瘦的脸依旧对着晶显示器,什么话也没多说。

秦致棘,圆滑,八面玲珑,有点老成,他的名字让我联想到一种植物:荆棘!表面上很好相处,也许暗地里给你一刀也说不定!

行政部那位我早已认识,只是今天才知道他的名字,秦致朋,果然人如其名,平易近人;只是……为什么从他漂亮的微笑中,我总觉得透着某种幽灵般的气息?

还有一个是助理,至今很少见过男的助理,他叫秦致羽,很有诗意的名字却配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他打量了我几遍,才淡漠地说了句“你好”,其黝黑的皮肤让我想到宋朝包拯用的那块砚。

以上对秦氏家族几个人的印象都是我凭直觉说出来,也许对,也许不对。但我知道在这样一个处处都是他们家族的人的公司里混绝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我这个想法马上就应验了!

当我制作完3D图像时,一抬头才发现墙脚的老式古董钟上时针和分针就快在十二点的位置重合了!午夜了!

我把文件保存好,准备起身离开,这时,秦致册突然从另一扇门走出来,笑着说:“杜小姐辛苦了,我正等着你一起下班呢,你今天有约会吗?”

他一步步走过来,我直觉地嗅到危险的气息:半夜三更、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想来我只有一米六八的身高,他越是靠近,越能感觉到身高和体质上的差距。

“没……呃……有!”我紧张得有点口齿不清,暗自深吸了口气,才稍微以正常的语气说道:“没有,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约会呢,秦总监真会开玩笑,呵呵。”后面那两声干笑完全是虚情假意的,差点害我笑得脸抽筋!

“这样啊?或许我们可以到酒吧喝一杯,放松一下。”说着,秦致册的右手已搭到我的左肩上了,我下意识地抓紧提包放在前,有了提包的阻挡似乎觉得比较安全。

“那可不太好哦,明天还得上班呢,睡眠对女人很重要的,充足的睡眠能让皮肤得到休息,有益身心健康。我看,不如改日吧。”我沉着气与他对峙,天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

下一秒,秦致册突然把手移到我的左脸上,笑着说道:“难怪杜小姐皮肤这么好,没有化妆也是弹十足啊!”

他的爪子在我脸上游移,我内心已是一片火海,暗地里喊出他好几代祖宗的名字!但眼下最重要的是逃离危险区!

我借口把坐椅推进电脑桌下面,扭身轻捷地闪离他的魔爪,然后说道:“秦总监你也辛苦了,早点休息哦,晚安。”说完,我抓着提包,踩着高跟鞋跑出去,右转二十米处有电梯,而且显示降到十六层了,我直奔过去狂按,回头看,秦致册在后面慢悠悠地走出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仿佛料定电梯的门不会打开或是电梯会突然出故障似的。

救命啊!我不要被非礼啊!我内心呐喊着。不知是释迦牟尼、上帝还是阿拉听到我的求救,电梯的门在“当”一声后打开了。门刚开出一条缝,我就迫不及待地挤进去。

“噢!”

我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个男人的一声低吟,下一秒我就意识到自己撞到人了……不,也许是幽灵?

仔细听,这层楼除了秦致册的脚步声、我的呼吸和心跳声,似乎没有别的声音了!

我一向是无鬼神论者,此刻却要不停地说服自己:是我想象力太丰富了!但抬头看到对方那张冷酷得像撒旦的黑脸时,我不得不动摇最初的想法--也许世上真的有鬼!

这个“黑面鬼”似乎完全不受我冲撞的影响,站立稳如泰山,脸上的五官好像因长久没有变化而变得僵硬!

我惊退一步,不敢再看他,这个“黑面鬼”却突然抬起手伸向我……

此时,办公室里那个古钟“哐哐”作响,一直耐心地响了十二下。我整个心都提到嗓子口,眼睛睁得老大!

前有鬼,后有狼,天要亡我啊!

脚底像是粘了万能胶水,我半步也移动不了,“黑面鬼”的手从我身体左侧穿过,阻止电梯门关上。我扭头一看,我的脚后跟有一半踩在电梯外!

“谢……谢。”出于礼貌,我还是向他道了谢,但下一个问题是:进电梯跟“黑面鬼”一起乘到一楼,是逃出电梯掉进“恶狼”之口呢?我举三手指发誓:这两个选择我都不愿选!

“二哥?”后面的秦致册突然嬉笑着说道:“这么晚你还没回家啊?”

二哥?那是?我再抬头看电梯里的男子,才想起他就是今天早上见过一次面的总经理助理,不过他似乎没有助理那么黑。这时他身体向我这边倾过来,我忙侧过身让他出去,只听到他对秦致册说:“你不也工作得挺晚的嘛?”

“工作”二字他故意说重了,我想他一定对秦致册的本了若指掌吧!也许秦致册借“工作”行“非工作”的事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但这个问题不是我该关注的,此刻正是脱身的最好时机啊!我轻盈地溜进电梯,迅速按了关门的键和数字一的键,看着门慢慢地关上,我祈祷着不要再有什么意外了。然而,就在两个门还差十公分就合上的时候,五只手指从门缝里钻进来!此情此景比任何恐怖电影都令人毛骨悚然!我甚至感到全身**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电梯门一碰到手就自动弹回去,那只手继续向我伸过来,我一直退,一直退,退到背部贴着电梯的墙壁,那只手的主人--那个总经理助理走进来捉住我的一只手腕就把我拉出去!

黑夜里,整栋秦氏大楼都很安静,这里有两个一米八以上的男人,还有一个仅有缚**之力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刚好是我!

这是我第一天上班啊!为什么让我撞上这样的事?我内心向诸神求救了无数次,就是不敢看这两个男人,低头看到自己的高跟鞋,灵机一动:必要时,它们也许可以作为防身的武器。但接下来发生的情况却让我的高跟鞋暂时派不上用场--

“在公司不要叫我二哥。”那个助理对秦致册严肃地说道,然后又转向我,同样冷峻地问道:“你勾 引他了?”

岂有此理?居然这样诬蔑人?我如遭雷轰,他们两兄弟果然是一伙的!

“说!你有没有勾 引秦致册?”他捏紧我手臂,同时直呼我直属上司的名字,后者赶紧收起刚才的嘻皮笑脸,挺直腰杆,像个立正的士兵。

“我没有!”我抬头瞪着这个智商严重缺失的男人,委屈得鼻子发酸,而他竟厚颜到毫不知耻地回瞪我,甚至嘴角漾起一抹残酷的微笑!

“她说没有勾 引你,秦致册!”助理突然换上冷酷的表情,转向秦致册质问道,“这就是你的部门经常换人的原因?”

“唉!不是,二哥……总经理,我……”秦致册羞赧得说不出话来。

我清楚地听到他称呼抓着我的男人“总经理”,难道这个男人不是今早见到的助理?抑或是他身兼两职?我疑惑地看着这个总经理,这分明是助理秦致羽那张脸啊!秦致册说的没必要见的人就是他么?

我努力回忆那个名字,他是叫……秦致……赫!没错,就是他,难道他和秦致羽是孪生兄弟?

等我回过神来看他们时,他们都盯着我看,看了几十秒之久,他们的眼神像是充满疑惑,又像是很惊讶。

气氛沉默得有点吓人,如果是白天就没什么好怕,但现在是晚上,T市所有的人都睡着了,就剩我和这两个男人在这栋森森的大楼里,我胆小地退缩了一步,但手臂还被擒在这个总经理手中,退了等于没退,反而还引起他的注意,他回头把我拉向他,说道:“你叫了我的全名。”

我不知所云,看向秦致册,后者小心翼翼地说:“是我告诉她你的名字的。”

“问题不是这个,我是说她直呼我的全名!”

“我有吗?”难道我在不知不觉中把他的名字说出来了?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丢自己脸的事?再抬头看总经理时,他却朝我险地笑,接着冷冷的一句问话就从他那细长的嘴唇缝里挤出来:

“你说你没有勾 引他,但你却在勾 引我!”

天地良心!他扯的是什么话?我一直站在这里,每次说话不超过三个字,如果这样也能算是勾 引,那他们刚刚说那么多话岂不是“严重勾 引”?

此时,办公室的钟又响了一下,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而我竟站在这里跟这两个男人讨论一些无谓的事,浪费我宝贵的睡眠时间?

“我不屑勾 引任何人!不管你是总经理也好,总经理的助理也好,我现在要回家睡觉,你们谁也别拦我!”我火大地甩开他的手,径直走向电梯。

“这么晚了,你认为路上有车吗?就算有,你敢坐吗?”秦致赫在后面对我喊道,一时间,他的声音在整座楼里回荡。

他说得没错,没有哪个出租车司机会那么拼命,到凌晨一点还开车载人。但若走回去,起码要走一个小时,路上是否安全还是个问题!我想说“我杜梓萼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这句话在黑夜里不受用。

“我送你一程吧!”秦致赫走到我旁边,后面的秦致册嚷道:“那我呢?”

“你自己有车。”秦致赫回了他一句,然后也没问我同意不同意,就跟我一起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关上之前,他对电梯外的人说道:“以后不许让她加班到这么晚!”

电梯门在秦致册那声有气无力的“是,总经理”之后关上了。

四面都是镜子,看哪一面都能看到秦致赫那双眼,我低下头一看,地板也是镜子,而我穿着裙子!天啊!那岂不是看得到……我不敢多想,赶紧躲到墙角,合拢脚。一抬头,连天花板也是镜子!虽然我的上衣不是低的,但V字领也能看到里面的风光啊!我迅速把提包放在前抱紧,心里骂着:这是哪个色 情建筑师的杰作?

秦致赫看到我如此这般的举动,侧过脸去,好像在笑,但过了几秒钟又回过头来对我说:“以后他让你加班,你都不要听他的,知道吗?”

废话!我又不是白痴!教训一次就够了。从创作部跑出来时,我就已经想好以后遇到类似的加班情况要如何应付了。

“我说的,你听清楚了吗?”秦致赫突然靠过来,嘴巴几乎要贴在我耳朵上了!如此近距离说话,差点把我耳膜震破!这哪里像个总经理啊?

我抬头怒视着他,说道:“我自有分寸,不劳总经理费心。”

“好自为之!”他突然冷下脸,随即又说道,“不过这口气似乎不太像要搭便车的人该有的……”

“我一开始就没说要坐你的车。”我愤然回道,倾身向前,按了数字一,此时电梯已降到二楼了。

“车在地下层,你按一做什么?”他问道。

“当~”我模仿着电梯的声音,说道,“我到了,总经理自己小心驾驶。”别翻沟里去!我心里不怀好意地加了一句。

这些有钱人,自以有车就了不起,我偏不让他有机会炫耀,我就是走也得走回去,当作健身,总比双腿蜷在车里,日久了还坐出个孕妇的肚子来强。这也是我一直都没有买车的原因。

“回来!”秦致赫在后面喊着。

“拜拜。”我加快脚步,恨不得快点跑出他的视线。

不幸的是,高跟鞋竟在这个时候让我出糗了!只听到“嘎吱”一声,右腿就崴了一下,脚踝传来一声闷响,我甚至能感觉到骨头错位的声音,痛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回头看电梯那边,门已经关上。

我该庆幸没有被秦致赫看到我的洋相,还是担忧接下来怎么回家呢?

望着深蓝色的天空,我悲痛交加,泪水忍不住滑落下来……

误上贼船Ⅱ

全世界的人都以为,当晚受了伤的我肯定会有什么艳遇或者有个童话中的王子出现来搭救--没有!连个“丸子”的影都没瞧见!

事实证明:现实是残酷的!

我看到秦氏那两个男人先后从公司门口开过。秦致赫甚至特意放慢车速,眼睛似在黑暗中搜索我的影子,他一定是看到我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才会扬起嘴角嘲笑我,最后他又加速扬长而去,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静夜里他快活的口哨声!秦致册也许以为我已经坐了他二哥的便车,所以没有注意到我就坐在公司外面的花坛边上。他也离开了。

全世界只剩我一个人,路灯在这黑暗中显得微不足道。

我向来不是软弱的女人,崴了一只脚算什么?想当年,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时,饿死、病死、冻死、流血而死的大有人在!我只不过是脚踝处有块小骨头稍稍移位了而已,可就是这点小问题折腾得我连走半步都痛得钻心。

“天啊!派个天使来救我吧!”我仰天长叹,拖着伤脚扶着路边的栏杆或墙壁往回家的路开始“长征”。

然而,当我累的半死时,回头看,我竟还走不到二十米!以这样的速度就算等到人类登上火星,我也未必能走到住处!

这时,身后有两个车灯照过来,一辆出租车在我身边慢慢停下,里面有个女人探出窗外说道:“需要我帮忙吗?”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她看上去保养得很好,看样子只有三十来岁,脸上化了淡妆,笑起来比我妈还亲切,完全不像个出租车司机,倒像个贵妇。

但是,人不可貌相!出门在外,我已学会了处处提防着别人。而她似乎也看出我的迟疑,便笑着对我说:“不要胡思乱想,你可以记下我的车牌号码。”

我记了,而她也把我安全送到家了,中途还载我去一家她熟悉的诊所给我的脚包扎,奇怪的是诊所的医生不收我的钱,她也没接我给的车费,说是以后可能有缘再见。

真是善良的人啊!直到趴在床上,我还以为做了个美梦,我怀着感恩的心沉沉入睡……

美梦中,我睡到自然醒。

“Yes!”在床上伸了几个舒服的懒腰后,我才满意地爬起来。

可是生活并不总是美好的--抬眼看墙上那个加菲猫形状的闹钟,竟然九点二十五分了!除非坐火箭,否则我绝不可能在九点半之前到达公司!第二天上班迟到会怎么样?我不知道。在秦氏上班虽然不用打卡,但迟到绝不是什么值得放鞭的事!

“喔……”我猛地跳下床,右脚刚着地就感到巨痛,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都是秦氏那两个男人害我到半夜才回家的,今天我迟到,他们得负百分之八十的责任!话虽如此,这些毕竟只是我个人的臆想,为迟到找借口并没有什么好处,迟到二十分钟和迟到三十分钟也是有差别的!为了缩短迟到的时间,我赶紧飞速蹦往洗手间,双手从水龙头里接水胡乱地往脸上泼,用毛巾随意地抹了一下脸,漱口的水还没吐干净就干脆吞下肚去,然后一瘸一拐地跳回房,从衣柜里抓出一件长及脚踝的连衣裙套上,坐下来套完鞋子才猛然想起袜子还没穿……今天不穿袜子了!艰难地做出这个决定后,我抓起提包就往外冲。在出租车上,我边催着司机边整好衣服,抓顺头发,到达秦氏广告公司时已是九点五十分了!乘电梯到十五层的半分钟里,我不断想着各种强有力的措词为我的迟到开脱,然而当这些言辞碰到一个暴怒的男人时,每个字都会变得暗然无力--“上班时间九点半还迟到?是不是把时间定到下午两点你才能准时?”那个男人冲我吼道,声音中气十足,震耳欲聋,震得整个办公室的墙壁和门窗都快移位了,我的心脏也似乎要被震出喉咙口了!我强装镇定,不让自己表现出一丝惧怕,但心里还是吓的直颤抖。这个男人应该就是传说中心血来潮就会来公司巡视的董事长秦致从了,因为他两边站着那对双胞胎,像护卫,或者说是随从。皮肤较黑的那个是秦致羽,仍是面无表情得像块砚,如果他不眨眼的话,也许会被误以为是个穿了衣服的铜像;另一个自然就是秦致赫了,虽然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但他眼里、鼻里还有唇边满是幸灾乐祸的戏谑,作为昨晚的目击者之一,他竟一点为我说情的意思都没有!一时间,办公室门外挤了很多人,都小心翼翼地探着头往里看,没有谁愿意为我说句话,确切地说是没人敢站出来公然与董事长对抗。不过,这层楼有一个人例外,他就是秦致竹,同是创意总监,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做一个看客,而是对我的处境漠不关心,从头到尾都是专注于电脑上的东东,就算周围发生什么血腥的事他也不会抬眼来看。看到这一切,我不得不感慨职场世态炎凉,人情冷漠!听着秦致从无休止的责骂,我委屈到了极点,也丢脸到了极点,低下头看着长裙遮住的那只伤脚,因为刚刚十万火急的跑动,现在还在隐隐作痛,而那个让我加班到半夜的罪魁祸首--秦致册竟也闷不吭声,不过他似乎没好到哪里去,可能是因为心虚,他缩着脖子没敢说话,每听到秦致从吼出一句话,他的头就瑟缩一下,我真怀疑他会不会把头缩到肩膀里去。我想为自己辩解,但迟到已是事实,再多的借口也是无足轻重,所以我很没用地保持了沉默。“你们都在看什么?还不去工作?”董事长对门外的看客吼道,然后又指着我鼻子说:“你、跟我来!”我们--秦致从、那对冷酷无情的双胞胎和我一起进了电梯升向顶层:四十五楼。我硬着头皮站在后面,等着新一轮的唇枪舌箭。老实说,我对这样的境遇非常不满,迟到是我的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这样花时间对我喋喋不休的责骂是不是太浪费时间了?“你叫什么名字?”秦致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我……杜梓萼。”“那是你的事,我是问你名字!”“杜梓萼。”“你……”他恼火地转向其他两个人,秦致羽说:“杜梓萼。”“怎么回事?肚子饿还会传染?”“是杜梓萼没错。”秦致赫挑起一边的眉回道。“瞎扯!”这位董事长恐怕有抓狂的趋势,我苦闷地叹了口气,他百分之百是想错了。“木土杜,木辛梓,草头萼,是我的名字,董事长先生。”我想翻白眼,但碍于这电梯六面都是镜子,还是先忍着,回家再翻吧!秦致从听完我的解释似乎消了点怒火,甚至从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皮眼睛里能看到一丝笑意,我瞅着他的嘴唇,祈祷他不要当着我的面爆笑出来,因为我的名字而引起的笑声一点都不能让我心情愉快。还好,最后他假咳了一声掩饰过去。由于我的名字闹了笑话,乘电梯这一分钟里,秦致从只问了我的名字。但走出电梯没几步,他就停住脚步,扭头问我:“对于我的训话,你有什么话想说吗?”有!我有一千句一万句要说!我以为终于有机会为自己说句话了,兴奋地抬起头却接触到他后面秦致赫冷的目光,仔细衡量:董事长在公司的时间没有总经理长,如果得罪这个恶劣的总经理,以后受虐的日子肯定更多!于是,我懦弱地屈服了,摇头对董事长说没有。“真没有?”秦致从似乎看出端倪,那双鹰隼般的厉眼马上瞄到我的裙角,他上前一步撩起我的长裙,包着纱布的脚踝马上露出来,没穿袜子的事实也暴露无遗!我惊叫着退了一大步,把裙子弄顺,好遮住没穿袜子的脚。这本不像一个董事长会做的事!他究竟是不是董事长啊!难道是我一开始就判断失误?“这是怎么回事?”他竟面不改色地指着我的脚问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吗?你怎么可以……”我惊慌地语无伦次,指着他的手和我的裙子,一时说不清要表达的话。“我问的是你的脚伤跟迟到是否有关系?”有!当然有!相当密切的关系!我内心一个声音呐喊着,那声音传到舌头时却变了味:“没有任何关系。”我懦弱的回答之后,看到秦致赫得意的笑,与他旁边的秦致羽面无表情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相对于他的笑,我的心却在呜咽,我为什么要向职场的恶势力低头呢?屈服意味着以后将更加受制于人啊!我突然想反悔,想为自己辩解,秦致从却抢先说道:“既然如此,迟到了就给我写五百句‘我以后再也不迟到了’,明天早上交给助理转交给我。”“什么?五百句?这简直是罚小学生的伎俩嘛!无聊、且没有意义!”确实如此,至今我仍不能理解小学老师罚学生抄抄写写有什么意义,一来浪费笔纸,二来浪费时间!大人们应该给小孩子更多时间玩耍才是人道!我心里为当年可怜的小学生们忿忿不平,却听到秦致从说:“那就写一千句!一千句还会无聊、没有意义吗?”“这是变相体罚!我有权……”“拒绝”二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他严厉的目光杀死在空气中,我只剩下动嘴形的勇气。“你有意见吗?”“没有。”我咽下心中的强烈不满,想哭却哭不出来。我突然意识到:工作上过去有再大的成就,面对恶霸上司和同事时,没有智慧和胆量也不能算是一个成功的职场人。难道我杜梓萼的格就是这么懦弱,注定要被欺压吗?答案是肯定的,我的智慧长在广告策划那一块,而胆量,很遗憾,一直都没有。“赫、羽,你们先去忙吧!”秦致从对身后那对双胞胎说道,然后带我一个人到会议室。关上门后,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向我走来。这是困兽斗吗?我不是兽啊!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董事长啊?我再次竖起三个手指: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奇怪的董事长!“再给你一次机会为自己辩解。”他走到距离我一米的地方站定,问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我揣测着他的心思,难道他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我想说出昨晚发生的事,抬眼却看到偌大的一间会议室竟安装了摄像头,就在天花板四个角上!我不知道暗处是否还藏有录音设备,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些摄像头夺去了我辩解的勇气。秦致从看到我抬头看天花板四角,似乎意识到我有所顾忌,便说道:“我是那几个人的大哥,他们是什么品我很了解,虽然我只是偶尔来公司,但这里发生什么事我都了如指掌。赫冷酷,羽无情,册好色,棘险,竹孤傲,朋虽然无可挑剔,但偶尔的恶作剧也会让你吃不消。如果你一直处于忍让和被动的地位,你终有一天会忍受不了这个残酷环境而自动离职。”此言甚是!!我赞成地猛点头,秦致从的突然转变让我觉得自己遇到了救世主!也许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他必须树立自己的威严和公正,现在和我独处便表现出他原本和善的一面。噢!多么善良的人,多么善良的灵魂,多么善良的西装裤,多么善良的皮鞋……我把秦致从身上所有能赞美的都赞了一遍,内心感激得难以言表。“不过,我是公司的董事长,”他突然说道,“我只负责董事会的事,公司内部职员之间的问题早就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了,所以你就算告诉我你有多委屈也没用。”我惊讶地看向他,他脸上的和蔼可亲不知何时已被隐去,换上了残酷的微笑,救世主的形像已然全无!这时,门被敲响了,秦致赫冷漠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董事长,如果没别的事就让她下去工作吧!”“OK!”秦致从转身去开门,对门外的人说:“放心,我对小我六岁又孩子气的女人不感兴趣。”说完这句话,他又扭头看着我不怀好意地笑。杜梓萼,你要息怒啊!息怒!不感兴趣是最好不过的事了,可以避免“办公室恋情”“勾 引上司”“狐狸”等谣言,再者对一个年龄差距这么大的男人,我也不感兴趣;但可爱的“baby face”被说成“孩子气”,恐怕连我妈听了都会翻脸!多可爱的女儿竟被一个举止怪异的男人嫌弃成这样!岂有此理!“噗--”正待发怒,我却听到一声强有力的怪响从后面传来,紧接着裙子后面被一股气流小辐掀起,我立马感觉到空调的冷气直钻进裙里,一阵凉意从腿部漫延开来。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他们两个,肯定也知道,而且看得很清楚,所以,他们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笑得不知疲惫,笑得脸上变成一朵花!我放屁了……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如果脚底下有机关,我希望即刻让我掉落到地下层去--可惜,没有。在他们肆无忌惮的笑声中,我更觉得无地自容,脸皮烧得发烫,甚至可以在脸上炒荷包蛋了!视线透过这两个一米八的男人,我看到外面那块“砚”也笑了!原来他也是有笑的神经的,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从斯里兰卡的惠达族拣来的,一生下来就不会笑,一直面无表情……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现在取笑的对象是我啊!我为什么傻乎乎地站在这里成为他们的笑料?再听到他们的笑声,我会抓狂的!啊--神啊!请夺走这几个流氓的笑神经吧!笑声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我的脸和心都快皱成一团时,秦致从才转过脸来对我说道:“一千句‘我以后再也不迟到了’记得写好,晚上下班后写完才能走。”“啊?不是说明天交吗?”“你想加到两千句?”秦致从威胁道。“不想!”我想哭……这位董事长又恢复初时的恶劣,刚刚的和颜悦色本就是昙花一现!显然是我太天真了,被他一秒钟的假仁假义给蒙骗了!“你还不下去做事吗?”秦致赫在门口声气地问道。两个一米八的男人都站在那里,像两巨型大柱子,几乎把门封死了,我再瘦二十斤也过不去!这家伙丝毫没有考虑我的处境!我怒啊!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会让他们更得意。于是我笑道:“总经理和董事长体积庞大,挡住了门,我也想下去,但是飞天和遁地这两样我都不会,怎么办呢?”秦致赫先反应过来,对我怒目而视:“体积……庞大?”“难道你比较喜欢‘小巧玲珑’这个词?明白!请总经理把小巧玲珑的身躯挪开,让我过去。”这句话达到的效果是难以言喻的,秦致赫尽管怒不可遏,却只能移开两步,让我出去。从会议室门口一直到进电梯,我再也不敢快步走路,脚踝处一直在向我传递疼痛的信息,这短短的几步路走得很艰辛,我不时感到身后有一双利剑般的眼睛在跟随我的步伐,直到电梯的门关上,才把那两条视线截断。逞了口舌之能,胜利的快 感是不错,但我还是得写一千句“我以后再也不迟到了”。回到创作部,没有人问我在顶层发生了什么事,没人敢问。搞平面制作那几个同事只是偷偷地看,不敢上前来打听情况,好像我得了瘟疫似的,悲哀啊!“杜小姐,那个……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赔罪,你迟到挨骂都是我的责任。”秦致册厚颜的邀请令我哭笑不得,拒绝邀约对我来说不是问题,但对他似乎没什么作用,他又不屈不挠地说道:“你一定要给我赎罪的机会啊!不然我会整夜不安的。”“是吗?赎罪?一千句‘我以后再也不迟到了’,你帮我写?”听到罚写的事,秦致册一下子傻了眼,连连摆手,结结巴巴地说:“这个……这个是大哥的要求,我不……不能破坏他的规矩。”就知道好色的人都无胆,但他怎么能一下子就猜到是秦致从的要求呢?我把这个疑问丢给他,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大哥以前对另一个女人做过类似的处罚,后来那个女人变成我大嫂了。但是他和大嫂的感情一向和睦,难道他对你一见钟情?”秦致从看上我了?一时间,“商业英看上公司下属”“有妇之夫养了情人”之类的头条新闻跃入脑门,如果我成为这种新闻的女主角,相信我妈一定会拉着我爸还有其他一切能发动的亲朋好友从S市杀过来的!呸呸呸,这种事决不能发生!“我就知道杜小姐这么讨人喜欢,让人一见钟情也是必然的事,但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真的舍不得把你让给大哥啊!你一定要拒绝到底啊!”说着秦致册的毛手又爬上我的手臂,我迅速抽回手,威胁道:“如果董事长喜欢我,相信他不会乐意看到你和我这么亲近吧?董事长很凶的哦!”说完这话,我看到秦致册的脸皮轻微抽动了几下,他把手缩回去,但似乎没有完全放弃的意思,他说道:“只要你拒绝他,我就有机会,我大哥三十一岁,而且有老婆了,跟他在一起对你没有好处。我不一样,我才二十七,我们相差两岁,这是个好数字啊!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不要走错路啊!”秦致册自以为苦口婆心的说辞,我却听得直想翻白眼,看来今天回家得腾出些时间来翻白眼了,顺便把秦致从那份也翻了。……下午五点半,创作部的人陆陆续续地回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奋斗--写一千遍那句XX话!秦致册说这是董事长看上我的征兆!呸!竟有人以这种变态的方式表达爱意?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天啊!要是蜘蛛就好了,有八条腿,全派上用场,每条腿只需写一百二十五句!不,蜈蚣更好,有四十条腿,每条腿同时写,只要写二十五句就够了!

误上贼船Ⅲ

事实再次证明:现实是残酷的。

我竟沦落到今天这地步--独自一人在这里被罚写字。

哀叹中,不知不觉我已经写了满满九张A4纸,还差一百次,太好了!

唰唰唰……二十分钟后终于大功告成!只要把这十张纸交给顶层那个助理就可以结束今天的恶梦了!

我松了口气,乘电梯直达顶楼。此时,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咕噜叫了。

可怜的胃啊,早上没吃半粒米就来上班,中午一顿饭哪里能满足我的海量呢?

“当”一声后,电梯门打开了,我拖着那只伤脚走出去,顶层还亮着灯,可见还有人在,可当我走到助理那间办公室门口时,却发现门是关着的,从百叶窗帘看进去,里面也是暗的,但外面的走道却开着灯,估计是谁忘了关灯吧。

我丧气地往电梯方向走,整个楼层静得吓人,走到天花板那盏灯的正下方时,肚子又毫不客气地响起来,那声“咕噜”仿佛在整个走道里回荡。

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肚子饿了?”

是谁?我心里犯疑,没敢回答。

据说,夜晚孤身一人的时候,如果有人叫你或问你问题,最好不要回答,否则会有很诡异的事情发生!

“我不饿。”一个女人回道。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没有。”

我憋着气,不敢呼吸,这个时候肚子又不识相地发出声音。

“你饿了?”男人又问。

“是啦!人家又饿又渴,嘻嘻……”女人撒娇地笑着。

“是吗?我现在就让你吃饱!”男人才刚说完,我就听到女人的娇笑,继而是奇怪的啧啧声。

咕噜咕噜……肚子发出两声抗议。

这时,那对男女突然安静下来。男的说:“我去外面看看是不是有人。”

闻言,我吓得赶紧躲到拐角处,贴墙而立。

咕噜咕噜咕噜……这回,肚子连叫三声。天啊!肚子你别叫了!你想害死你的主人我啊!咕噜……肚子好像跟我过意不去似的,越是拍它越叫得厉害!

“谁?”一个男声从头顶上方传来。

“嗬!”我条件反地举起那叠A4纸挡住头。

“杜梓萼!你在干什么?”

这一声终于听得清晰,是秦致赫,但是他这么晚跟一个女人在他的办公室里做什么?我拿下纸一看,秦致赫竟光着上身,下面仍穿着西裤,此情此景,只要有思维能力的人都能马上联想到刚才那些对话的龌龊含义。我赶紧举起那叠纸,迅速摆成扇形替他上半身遮羞。

“这是什么?”他猛然捏住我的手,抽走那叠纸,皱着眉扫了一眼,提出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你勾 引董事长了?”

虽说是问句,听起来肯定的成份居多。我怒火中烧,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诬蔑我了!虽然我对自己的外表很自信,但跟那些模特和女明星完美的身材和脸蛋相比还有一段差距,要说勾 引也许还不够姿 色;再说我是清白人家出身,怎能容他这样诬蔑呢?

“你什么时候怎么勾 引他的?”他又问。

“我没有!”

“没有?他为什么让你写这些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含义吗?”

“什……什么含义?”我盯着他凶恶的眼神,想起白天秦致册跟我说过的话,难道秦致从真的对我有意思?但是,我们早上才第一次见面……

在此,我要竖起三手指--我在秦致从面前从来没有说出或做过任何疑是勾 引的言语和动作!

“你还跟我装傻?”秦致赫把纸往旁边一丢,我看着自己的心血散落一地心疼不已,紧接着脚踝处传来的痛感更令我难以承受--秦致赫双手竟抓着我的肩膀用力往下按!

“啊!你要谋杀啊?我的脚要废了!放开我!”情急之下,出于本能防卫,我一扭头狠狠咬住他的右手,他吃痛地叫了一声松开我。

“你这疯女人……”秦致赫不停地甩手,灯光下,我看到两圈明显的牙印在他古铜色的手背上整齐地围成一个圆,细看还能看到两个虎牙的位置渗着血。

这不能怪我,这完全是生物的自卫本能!我自我安慰着,但看到他一步步逼近,我还是忍不住心慌,如果打起来,我必定惨败无疑!

“赫,你在干嘛呢?人家等你好久了。”这时,一个女人裹着一条薄毯走出来。毯子裹得很贴身,显出她妖娆的曲线,她的五官也非常完美,也许“天使脸蛋,魔鬼身材”这句话有点俗,但此时我真的找不到更适合的词来形容她了!

我还在为女人的外表赞叹不已,却听到秦致赫对她说:“今天你先回去。”

“啊?可是人家还没跟你那个呢?”女人竟当着我的面直截了当地说出这么露 骨的对白,连作为旁听者的我都觉得脸红耳热,而她,却没有一丝羞耻感。

“滚。”

啊?滚?这声怒喝是对我说的吗?我趁那个女人还在向秦致赫撒娇,赶紧蹲下把地上的纸拣起来,准备离开。

“赫?这个女人是谁?这么晚她为什么在这里出现?”我刚要离开,那个女人却突然冲过来猛掐住我的手臂,她的长指甲几乎要陷进我的里了!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一说这句话,她马上松了手,妖魅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我几遍,似乎敌意没减,问道:“那你找谁?”

“秦致羽,他的助理。”

“噢,就是那块木头啊?”女人一听,即刻换上笑脸,说道:“你的爱好真特别。”

“呃?爱好?”我还在疑惑她是指什么爱好,秦致赫就冲我吼道:“你真打算把这些交给他?”

“是的。”我仰头对上他愤怒的脸,他却迅速抽走我手中的纸。

一个不祥的念头突然笼罩我头顶--他要撕了它们!

我赶紧伸手以迅 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回我花了两个多小时的心血,再以标准的美国橄榄球选手抱橄榄球的顽固动作把纸张紧紧抱在怀里,蹲下去赖着不站起来。

“给我!”秦致赫俯身在我耳边嚷着,双手已伸到我腰际。

那个女人也好奇了,忙问我手中是什么东西。

“是我准备给秦致羽的情书, 好心的美女,你一定要帮我阻止他撕毁我的情书啊!”我破天荒地说了谎,挪两步到墙角避难。

“胡扯!”秦致赫扑过来,女人试图拉住他,虽然她的力气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但在某种程度上也起到一点作用,比如说,秦致赫可能在她娇 躯的碰触下会减弱战斗力--这纯属我个人的臆想。

这时,我的肚子又发出严重抗议。

“你肚子饿了?”

“跟你没关系,甭想借此分散我的注意力!”说着,我手肘一顶,秦致赫退了一步避开我的撞击,我趁机起身往电梯方向移步,却听到那个女人尖锐的叫声,回头一看,一条薄毯应声落地,女人一丝不缕地站在那里,惊慌地用双手遮住 部,但此举显然欲盖弥彰,那双涂了红色指甲油的细手搭在她前反而变成整个胴 体美妙的点缀。

不知秦致赫是不是被她的娇态迷惑住了,我才得以逃离了危险区;但好景不长,离电梯还有五米时,就听到他在后面喊:“站住!”

同时那个女人追着他嚷着:“赫--人家冷嘛!”

我惊慌地再次回头察看敌情,秦致赫已经甩开女人,快步向我走来。

神啊!救救可怜的受苦受难的我吧!

眼看秦致赫快步逼进,我拖着伤脚的移动速度还不及他一半,此刻,我恨不能穿墙遁地钻进电梯里!

意外地,电梯的门像是听到了神的指示突然打开了。

我怀着感恩的心情一头钻进电梯。

“噢!”一声低吟从头顶上方传来,所有的一切仿佛瞬间回到昨夜十二点——同样一声短促的痛叫,同样的情景,电梯外那对男女的声音清晰可闻,我的呼吸和心跳声也能隐约听见,唯独刚刚那一声单字的痛吟好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我抬头一看--嗬!秦致赫会忍术?他竟在短短几秒内遁入电梯里?我捂住嘴,连连退出电梯。

“噢!”这次是我的声音。

全身受到前后两个钢铁般的身体严重撞击的同时,我听到那个女人尖叫了一声,继而是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我扭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女人已不见踪影,在我面前的只有一张铁青的脸,像一堆风化已久的牛粪--又臭又硬!这是秦致赫的脸,那么电梯里那位肯定就是他的双胞胎兄弟秦致羽了!

呼--原来是自己吓自己,哪有什么另一个世界,我松了口气,但此时的处境并不比撞鬼好到哪里去,夹在两个男人中间,典型的汉堡阵势,而我就像汉堡中间的片--扁了,只差被挤出汁来。尤其是肩胛和肋骨又痛又麻,我连抬手揉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秦致赫突然退后一步,我顿时失去支撑,脚一软就瘫下来,像个布娃娃一样从秦致羽身前滑落,只不过我是有生命的,所以当臀 部着地时痛得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可恶的是这对双胞胎没有一个打算扶我起来,只听到秦致赫问秦致羽:“这么晚你回公司做什么?”

“收作业。”秦致羽简短地回道,然后弯下身从我怀里收走那十张纸。

“你打算把它们交给大哥!”秦致赫气冲冲地走进电梯来,大有大打一场的气势。

你们要打架是你们的事,不要殃及到我这个无辜的可怜人啊!我心里祈祷着。

秦致羽不缓不急地说:“这是大哥交代的事。”

“你明知道他这么做的动机,你难道想看着大哥大嫂因为这个女人闹翻吗?”

“那不关我的事,我只负责履行职务。”秦致羽面无表情地回道,完全像个会说话的机器人。

“我现在以总经理的身份命令你把这些破纸撕了!”

嗬!又要撕我的心血?!我瞪大眼抬头看秦致羽,后者仍是面无表情,估计即使让他一个人关在密室里看恐怖片,他也不会有什么表情。

“现在已经下班了,你只是我二哥。”

“那我以二哥的身份命你把它们撕了!”

“大哥先交代我带给他的,等它们到了大哥手上,你随便撕。”

他们说话的时候,电梯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最后秦致赫骂了秦致羽一句“你肯定是疯了”便愤然走出去。

秦致羽没说什么,直接按了一号键,电梯门关上后就是诡异的安静。

我试图用手撑着地站起来,但肩膀本使不上力,呜……不会是废了吧?他不打算扶我一把吗?我身上的伤多少跟他有关系吧?

结果是残酷的--电梯到达一楼时,他径直走了出去,头也没回。

天啊!我遇到冷血动物啦!他竟对浑身是伤的我视而不见?!

不一会儿,电梯门又自动关上,一直上升,我看到数字四十五的按键在闪动,是顶层的人要下来!是刚才那个女人还是秦致赫?不管是谁,找个人来救救我吧!

九十秒钟的孤独寂寞过后,从顶层进来的是秦致赫,我赶紧放下自尊向他求助。不同于秦致羽的面无表情,他回应我的是从鼻孔里呼出来的一声“哼”,脸上的表情似乎嫌恶居多。

难道他也准备把我丢在这电梯里过夜吗?怎么可以这样?

直到电梯抵达地下一层,秦致赫仍惜字如金。

“秦、致、赫--”我大声喊他的全名,却只看到他的身影渐渐隐入昏暗的地下停车场,最后我听到汽车发动开出去的声音,电梯门自动关上后就不动了,绝望和恐惧也同时爬上心头--四面八方都是镜子,尽管镜中人是熟悉的自己,但静夜里这种情境下,总能让人轻易联想到一些灵异事件!

杜梓萼,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哪有那么多灵异事件让我碰上?

自助者天助,我决定自己站起来!

我倚着墙,用左脚一点一点地抵着地板站起来,好不容易快站稳了,又贴着镜子滑下来;第二次,又滑下来;第三次,滑下来;第四次……

无数次之后,终于站稳了,我搓搓手掌,兴奋地按下数字一,电梯升到一楼。

“当”一声后,门打开了--眼前出现一双脚,穿着米色的休闲鞋,往上是两条长满脚毛的小腿,腿部的肌看上去非常结实,再往上看是米白色的五分裤,然后是同一色系的T恤衫……

我心中大喜,难道是上天派白马王子前来搭救我?

抬头一看,是一张俊美的笑脸,对方笑得眼睛都咪成一条线,眼角两条鱼尾纹更增添他的魅力,白净的脸上两片 感的嘴唇向两边咧开露出一排整齐健康的白牙……

噢!我几乎醉倒在他的笑容里!

“我受到天使召唤来搭救处在困境中的人。”他说道。

“谢……谢谢你,你真是好人!”我感激地差点想扑上拥抱这帅哥再亲一下,但下一秒回过神,才认出对方是行政部那位曾经问了我三个变 态问题的秦致朋,前一秒所有美好的想象全被他那几个面试题目给击退了。

他走进来欲扶我出去,双手快接触到我的手臂时却突然移到我身后去--

“哥们,什么时候来的啊?”

“什么?”我问着,艰难地回转身,后面什么都没有!那他是在跟谁说话?我吗?我明明是女的,怎么能叫“哥们”呢?

“好久不见,这两天过得好吗?”他又问。

这句话比较有据,从面试那天到现在,我和他确实有两天没见了,于是我笑着回道:“呵呵,还好,还好啦!”

结果他却转过头对我说:“不好意思,那句话不是跟你说的。”

呃?那是跟谁说的?后面没人,他能跟谁说话?

心里忐忑不安,却听到他说:“我们一起走吧!”

一起?他要让一个透明的“人”跟着我们?!

我上下左右前后都仔细查看了一遍,周围几面镜子里都只有我和秦致朋的影像,并没有第三个人!那么他说话的对象是……

没能多想,我眼前一片黑暗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什么时候,我渐渐醒来,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周围很暗,仔细一看,我躺在汽车的后座,窗外的路灯缓缓地向后移动。

“你说去了南极洲,那么冷的地方你也去?……对哦,你是没有知觉的……”前面的人继续说道,我努力用手撑起上身,开车的人正是秦致朋,但副驾驶座是空的!而他一直在那里对一堆空气自言自语,难道空气里真有我看不见的东西?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躺下,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你们这样其实也不错,想到任何地方去都不用花钱,直接飘去就可以了。”

“对了,哥们,咱们那么长时间没见了,今晚去喝两杯怎么样?”

我偷偷用小指挖了挖耳朵,仔细听,并没有什么人回答他,却听他说:“嗯,就这么定了,一会儿送我同事回家,我们就去酒吧!”

“今晚不醉不归啊!哈哈……”

……

秦致朋继续跟他的“朋友”聊天,尽管心里有无数疑问,我一句话也不敢问出口,如果问了必然泄露我的恐惧,不能问!

于是,我一路提心吊胆到家门口。

误上贼船Ⅳ

我不知道我那晚在电梯里晕过去后发生了什么事,但应该不是坏事,因为第二天我醒来后,右脚竟神奇地不疼了;不过有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秦致朋有阳眼--

传说有阳眼的人能够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东!

我又惊惧又好奇,想向他打听平时都看到些什么有趣的东东,但那天之后他请了几天假,再后来,我也忘了去问了。

第三天上班似乎一切正常,没有迟到,没有怪胎董事长,没有变 态总经理,也没有那块“砚”;不过一进创作部,色狼上司就跑来找我“闲聊”。

“杜小姐,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

“什么事?”我以为假装不知道,他就会放弃,没想到他还是继续厚颜地问道:“就是……你选择我还是董事长?”

两个都不要!你们秦氏的变 态男人,我统统都不要!内心呐喊着这句话,却没敢说出口,一旦与上司闹翻,以后的日子无疑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我最后还是很懦弱地说:“董事长已有家室,我不可能去破坏他人的幸福;至于秦总监你,事业正处于如日中天的时期,我不希望让感情影响了你的前程。”

神啊!杀了我吧!我杜梓萼为什么会说出这种恶心的话来?!让我饮鸩而死吧!

我还在强烈的忏悔和自责中,秦致册那只毛手又爬上我光滑的肩膀,他那迷离的眼神更令我全身起**皮疙瘩!

“不影响不影响!杜小姐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我秦致册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啊--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小心对上他那双色咪 咪的眼,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杜小姐冷吗?是不是空调开太凉了?要是冻着你可真是我的罪过了!”说着,这位色狼上司几乎要张开双臂扑过来抱我,我赶紧溜到坐椅上,让他扑了个空。

“秦总监应该挺忙的,”我几近抽筋的脸勉强挤出笑容对他说道:“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说完,我真想刮自己两巴掌!是他打扰我工作啊!

杜梓萼,你这胆比鼠小的女人怎么尽说反话!

“唉!你看我,一见到你就沉醉了,差点忘了告诉你,我是想通知你去参加一个公司的讨论会的。”

我心里翻了几下白眼,不得不佩服他溜须拍马的能力简直远远超过一个好色之徒应该俱备的。不过,很快地,我就发现秦氏广告公司有这方面口才的还不止他一个人,而且跟他相比,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哦!是杜小姐啊!第二次见面,你又变漂亮了!”说话者是客户服务部的经理秦致棘。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就算是隔壁家的狗阿福也能轻易听到他这样的赞美。于是我马上从赞美中清醒过来,象征地笑着跟他握了握手。

此时,会议室那张长方形的大桌上已经围坐了很多人,桌子中间放了个电压力锅以及一些司空见惯的配套产品,比如内胆、饭勺、量杯、电源线、说明书等,这种配置和外形,市场上各种品牌的同类产品多得吓人,优秀的广告更是不计其数,如何让产品在市场上争得一席之地,除了保证质量,还必须有一个好的宣传媒介,才能第一时间抓住消费者的眼球,所以广告的作用就无可厚非了!

“我们这个大方牌电压力锅很普通,煮饭、煲汤、炖、煮粥……这些自动功能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它真正的特别之处在于……”秦致棘突然停顿了一下,转向我,问道:“我们漂亮的创意总监杜小姐,你认为它会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正盯着那个锅猛瞧,说实话,这东西既不是大品牌的产品,又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功能,就是摆一百个在卖场的货架上,我也不会多瞅一眼;除非它有其他眼看不出的特点!

于是我反问道:“锅的内胆从这里丢到一楼会变形或破裂吗?”

“呃?!”他有些错愕,停顿了一秒才笑着说:“这个有待考证,不过内胆确实有很好的抗震、抗摔功能,杜小姐真是聪明、好眼力啊!”

我抬眼瞟了他一眼,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这时,坐在我旁边的秦致竹冷不丁地说道:“只要降低标准,任何有生命的物质都可以用‘聪明’两个字来形容,我们不是常常夸家里的宠物猫宠物狗聪明么?”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楚,而且几乎所有的人听完他的话后都在窃笑。

我皱着眉头看向他,他那张清瘦的脸并没有因为说话的内容而表现出喜怒的情绪。

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恼,但更多的是疑问--难道我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无意中得罪他了?

秦致棘当即说:“话虽如此,但是,宠物可都是很可爱的小动物!竹,你这么说是在间接赞美杜小姐可爱吗?”

经这位客户经理一说,场面似乎没那么僵,这件事大家笑一笑也就过去了,我却一直耿耿于怀。尤其是这一天下午,我终于能够按时下班乘公交车回住处,却在刚走出公司时遇到了秦致竹--那个连跟他打招呼都没劲的怪男人!

本以为尽管上班时有矛盾,但毕竟同事一场,所以我想也没多想就向他打招呼:“秦致竹,你好。”

结果--

他微转过头,自上而下地打量了我一遍,下一秒,干脆地扭头继续走他的路!那动作、那表情、那眼神简直挑衅到了极点!

杜梓萼,你肯定是疯了才想起跟这个孤傲冷漠的家伙打招呼!下次再也不许……

我心里警告着自己,却远远地看到秦致竹走向一个公交车站,那也正是我回去时等车的地方!更远处,我看到我要乘坐的公交车已向车站的方向开来,我赶紧沿着路边跑过去。

“嗨,美丽的杜小姐,愿意让我送你回家吗?”正冲刺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我扭头一看,是一辆黑色奔驰,秦致棘摇下车窗,从里面探出头来,嘻皮笑脸地看着我。

杜梓萼,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啊!这个男人也是秦氏的,他绝不会好心到哪里去!

“谢谢秦经理,不过我得赶着去坐公交车,再见!”说完,不等他回答,我就踩着运动鞋跑了。

话说,自从第一天上班的“幸运”遭遇后,我对高跟鞋那东东就产生了严重恐惧感!从此,牛仔裤和平底鞋就是我的最佳选择。

挤上公交车后,才发现秦致竹竟也在车上!这倒是为哪般?他不是秦家的人吗?为什么他的兄弟们都开名车,他却寒酸地跑来坐公交车?难道他不是他们家亲生的,所以区别对待?或是他一直没能考到驾照?还是他对公交车情有独钟?

目光穿过中间站着的三个人,我偷偷看着他,心里冒出各种惊天地泣鬼神的猜测,但我猜测的这个对象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孤立在沙漠里的一株仙人掌,丝毫不把周围的人看在眼里,除了--

“哪位乘客给这位老人家让个座?”售票员在前面喊,我透过人缝隐约看到有一老太太上了车,周围挤满了人,她只能卡在门口的位置,几乎没法移动半步。

周围站着的乘客没移动,坐着的年轻人也没打算站起来让座,售票员一句问话之后是尴尬的沉默,没有人想让座,也没有人愿意为老人家说话,车上所有的人几乎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这时,一个人说话了--

“真是笑死人了!明明没瞎眼,却对老人家视而不见!明明没残废,却霸着老弱病残孕座!难道外表是男人,实际上是个变了的怪物,并且已经怀了孕不成?”

是秦致竹的声音没错!能够把冷嘲热讽的表达得这么淋漓尽致的非他莫属!

老太太仰头傻愣傻愣地看着他,皱巴巴的嘴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想她一定是想感激秦致竹,但又不知以何种言辞来称赞他这些过分劲暴的话。

车上坐着的人一时间如坐针毡,仿佛自己坐在公交车的座椅上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事似的,有几个男人终于忍受不了良心的谴责从座位上蹦起来。

“唉!谢谢啊……谢谢……”老太太缓缓挤过人群,好不容易才坐稳了,其他座位却仍空着,一直到过了两站地,老太太下车后,再也没有人敢去坐。

再看看秦致竹,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我不禁有点怀疑自己之前对他的偏见。

不过,很快地,我就为自己的怀疑后悔了,因为--狗狗是改不了吃米田共的!

快到达下一站的时候,司机突然急刹车,整车人都尖叫着向前倾,我也不例外,尽管双手抓紧了头顶上的扶手管,身体还是不断地向车头的方向滑,一直滑,一直滑,滑到秦致竹那边,我天真地以为他会扶我一把,结果、没有!我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硬生生地把初吻献给了公交车的扶杆。

如果事情仅仅发展成这样还不算难堪,等我终于站稳后,正想松口气时,却听到身后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一个人独在异乡孤独寂寞的心情可以理解,但饥 渴到对公共财物发 泄情 欲,实在令人费解!”

什么?孤独寂寞?饥……渴?发 泄情 欲?

我回头对秦致竹怒目而视,“你……”

一时间,我被气愤冲昏了头脑,“你”了半天竟拿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最后只能拾人牙慧地回了一句“你的话才令人费解”,然后一路在乘客们的侧目和嘲笑下熬到下车。

奇怪的是,我前脚刚下车,秦致竹后脚也跟了下来。

“秦致竹,你跟着我干嘛?”我转身质问他,他却一步步前进,向我走来!

“嗬!你要干什么?”我摆出李小龙的标准架势,但身高上的劣势却让我更显得没有威慑力,秦致竹仍大步向我这边走来,我却只能尴尬地维持这个动作一步步向后跳。

他一定是妒忌我的才华,一定是妒忌我今天在会上发表了独到的见解,所以他早就恼羞成怒、蓄谋已久,一路跟着我坐公交车来到我住的地方,然后想在这里把我给XX了!

我一路退到我楼下的大门,门关着,必须输入密码才能进去,但此时此刻,我背对着密码按键,本没法开门,而秦致竹那副一米八的“皮囊”却在逼近!

“我告……告诉你,这里可是有摄像头的!劝……劝你别乱来,否……否则……”我结结巴巴地说着,到最后我本没胆说下去了,因为他的手掌已向我的脸伸过来了!

一个恐怖的影像突然闪过我的脑海--梅超风的九白骨爪!那手掌白皙,有点瘦,手指细长,实在太像了!

妈呀!难道我杜梓萼今天就要死在这“九白骨爪”下,变成一堆白骨吗?

我闭上眼,担心那手掌再靠近一点我会吓得屁滚尿流。

脑中不断回忆早上开会时的情景,会上,秦致竹对我的敌意已经非常明显了,先是拿我和阿猫阿狗相提并论,再是向我投来无数次冷到疑似冰川时期的眼神,我只不过发表了自己临时想到的一点创造建议,却成为招来这次杀身之祸的导火线?

当时,那位像笑面虎一样的客户经理问我有什么点子时,我很谦虚地描述道:“我们或许可以把镜头移到明朝,朱元璋还是乞丐的时候,某一天他行乞到一家青楼时,青楼上有女子用电压力锅炖了一锅,一群人虎视眈眈地围着它,个个都想着要霸占整锅美食为己有,争抢之间锅胆连带锅里的食物都被甩出窗外,锅胆呈抛物线飞了十来米远,刚好被朱元璋接住了,于是他坐收渔翁之利,吃了那锅美味,之后也顺利地当上了皇帝,而那个锅正是此时摆在我们眼前这个大方牌电压力锅!”

“你就扯吧!扯到炎黄时期,扯到原始社会,反正扯是免费的。”这是我说完后秦致竹给我的评价,当时那眼神、那语气已经相当不友善了!

而现在,我再睁开眼睛,短短两秒钟的时间里,他的手已经伸到我头顶。

他真的要使出传说中的九白骨爪吗?不过他的动作好像不太正确吧?记得电视里的梅超风是五指张开伸向猎物的,秦致竹只是伸出一只食指而已。一阳指?是一阳指没错!

啊--我在心里尖叫了无数次,却听到头顶上发出“嘀嘀”声,诡异的是这声音越听越觉得熟悉!原来他是在按大门的密码,那个按键本来与我的肩膀等高,但刚才因为我自己胡思乱想而吓得半蹲下来,所以密码键变到我头顶上方去了。

难道我有被害狂想症吗?为什么每次与秦氏的人“交手”时,我总以为他们要灭我呢?不!此刻的问题是--秦致竹按了密码,而且是正确的密码!他竟知道这栋住宅楼的大门密码!难道他也住在这里?开玩笑!秦氏家族的人应该住在某某郊区环境优美的别墅里,而不是像普通的上班族一样住在这种出租的房子里;虽然这种房子也不赖,但比起别墅来说就是玻璃球比珍珠了!他为什么愿意放弃别墅而住这种房子呢?

奇怪,实在奇怪!

不知不觉中,秦致竹已来到电梯前,电梯门一打开我也马上跟了进去。

这家伙好像对这里很熟悉,难道他真的住在这里?结果电梯升到二楼,他就无声地走了出去。

整个二楼都是房东住的地方,当初跟我签租赁合同的并不是他啊!难道他和房东有什么关系?一时间我竟忘了房东的姓啥名谁,不会是秦氏的吧?

我心里直冒冷汗,电梯升到六楼,我赶紧冲回家,翻开一个多星期前签下的合同,上面的房东签名让我感到未来一片黑暗--秦致从!

当时是一个女人给我合同的,她自称是秦致从的太太……没错,秦致从是有老婆了,那么我现在所住的地方就是秦氏的地盘了?!

“如果那几个变 态男人一不高兴,我岂不是……”我惊骇地捂住嘴,不敢再往下自言自语,随即想到有合同在手,我们签了整整一年的租赁合同,中途我没有违背合同内容的情况下,他们若撵我出去,必须赔偿我违约金,但是租房租到秦氏的地盘实在不是什么值得放烟花庆祝的事啊!

杜梓萼啊,你这辈子肯定是踩到狗屎运了,不然怎么跟秦氏这么有“猿粪”呢?那七个男人不是一般的难对付!到秦氏上班这三天来,我已初步领教到他们的厉害了--霸道、冷酷、无情、险、好色、恶作剧和冷嘲热讽!

职场如战场,一女和七男,不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秦氏的男人个个都超过一米八,而我只有一米六八,现实不是童话,不会出现英俊的王子来拯救我;我也不是何仙姑,他们更不是七仙,现实不是神话,我不会法术,他们却有权、有钱,还有一堆随时叫人心惊跳的坏脾气!

未来在秦氏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但我杜梓萼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无论如何我都要在T市的广告界占有一席之地!

1女VS7男Ⅰ

“听说了吗?我们公司要举行一年一度的交际舞会啦!全公司的人都会参加哦!”

到茶水间冲咖啡时,听到几个女人在闲聊,对这种八卦话题我本不感兴趣,但听到“全公司”三个字时,我不由得停下接水的动作。

“真的吗?在哪里举行?”其中一个女人兴奋地问道。

“听说是在秦氏新买的别墅,你没见过那栋别墅啊,跟你说哟,就是把它比作古巴比伦的空中花园,一点也不过分!要是能被秦氏的哪个男人看上,那以后就可以天天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啦!”

我斜睨了说话的女人一眼,她几乎要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接着又听另一个女人反驳道:“鼠目寸光!参加这次舞会的还有秦氏家族商业上的朋友,说不定他们住的别墅更豪华呢!”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翻白眼,用小勺在杯里搅拌了几下准备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什么交际舞会?恐怕是花痴们的猎艳会吧!

走出茶水间,我看着杯里的咖啡,想着刚刚听到的那些对话,褐色面上突然出现秦氏那几个男人狰狞的面孔,吓得我差点直接弃杯而逃。

这时,秦致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唉!杜小姐小心!”说话的同时,他一手托住我的杯子,一手扶着我的手,说是“扶”,其实是上下左右磨蹭着,磨得我满手都起**皮疙瘩还不算过分,他又用酸死人的声音说道:“这杯子摔破了没关系,要是让杜小姐烫伤或割伤了手,那可要心疼死我啦!”

“秦总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面无表情地举高拿杯子的手,退一步避开了他的魔爪并严重告诫自己:身边有一匹狼应该时刻保持警惕,零点一秒钟的发呆都有可能被吃豆腐!

秦致册丝毫没有因为我嫌恶的退避而收敛,仍是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试图靠近我:“呵呵……杜小姐应该看到公告栏上关于公司周五晚上举办舞会的公告了吧?”

“没有!秦总监我要去忙了。”说完,我侧身从他旁边绕过去,此时茶水间里那些女人似乎已经注意到我们在门口说话而开始窃窃私语了。我恨不得尽快离开她们的视线,秦致册却丝毫不介意成为别人注目的对象,更过分的是,他竟当着那几个人的面拦住我,恬不知耻地问道:“杜小姐,你愿意当我的舞伴吗?”

“啊--舞伴!”茶水间里的女人们一听到他的问话就齐声尖叫起来,形成刺耳的“合声”,秦致册却丝毫不受影响,继续追问我同一个问题。

“秦总监,拜托你不要问了。”还让不让我在秦氏生存啊?难道他没看到我身后那几双妒忌的火眼正凶残地刺向我的背部吗?

“难道你看不上我吗?”秦致册夸张地双手按住膛偏左的位置,神情和动作极像传说中被爱神忽略的痴情人。

“噢!我们阿册连表情都这么醉人!”我听到身后几个女人发出无限怜悯的赞叹,不知该笑还是该吐。

“杜小姐看不上我吗?”秦致册又追问道。

“没有的事!秦总监,我要去工作了,这件事到时再说吧。”

杜梓萼,你这个软弱的笨蛋,应该坚决拒绝,不要给这个色狼上司半点希望!

心里指责着自己的鸵鸟心态,我迅速绕着秦致册身侧一百八十度转身。最后尽管逃离他的魔爪,咖啡却因为晃荡泼出了一些,来不及惋惜,我快步离开这条狭窄的通道,向左拐弯时我扭头看秦致册有没有追过来,庆幸的是他已被那群美女围在中间了。

“噢!”一声闷哼从头顶上方传来,我猛抬头看,是秦致从!震惊的同时,我感觉到杯子的重量突然减轻了很多,隐隐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于是我下意识地退几步,退进通往茶水间的通道。秦致从也跟着走进这条仅有一米宽的通道,站定在我面前。

他的下巴和脖子上多了几滴咖啡“点缀”,白衬衫上膛正中间的位置也多了一个不规则的褐色图形,再往下看,他的黑色西裤好像也遭到殃及,再看看我的杯子--只剩半杯了!

“啊--”

我捂住嘴,却惊觉应该捂住耳朵,因为这震耳欲聋的高分贝尖叫声不是发自我的嘴,而是身后——我转身往后看,刚刚还在上演群花簇拥绿叶的几个女人和秦致册不知什么时候已移到我身后不到十公分的地方了!

秦致册慌忙从她们中间挣脱出来,昂首挺的立正姿势像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一个女人在他耳边不知嘀咕什么,另一个女人从后面推了他一把,秦致册僵直着身体,向我这边倾倒过来。

“嗬!”我猛退一步,却看到那群女人遮着嘴惊恐地尖叫,同时,我感觉到脚底有什么东西垫着,而杯子的重量又减轻了很多。

“大……大哥?”秦致册一脸惊恐地看着我的脚,又看看我身后的秦致从,我顺着他看的地方低头一看,我的鞋正“放”在秦致从的鞋上,再抬头看秦致从,他整个脸像刚从咖啡池里浸过似的,一看我的杯子--见底了!

秦致从站在原地脸色铁青,沉默不语,目光却暗藏杀机,这是暴风雨来前临的平静!

果不其然,两秒钟后,一个暴怒的声音如雷贯耳--

“杜、梓、萼、你、在、搞、什、么?”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后面几个女人在窃笑,她们一定听成“肚子饿”了!我怒啊!可现在不是为我的名字抱不平的时候!

“董事长,你现在看到、听到和感觉到的一切纯属意外!如果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宁愿把咖啡全部喝掉,也不希望给你的衣服着色。”我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些对白,然而秦致从似乎没有因为我的这些“肺腑之言”而感动,他的脸色愈加难看了。

突然,他伸手一捞,捏住我的脖子抓向他!

喵~~唔……我抿住嘴,生怕自己真的发出猫叫声,秦致从这动作太像抓猫了,可我不是猫啊!不对,他的脸为什么离我越来越近了?!难道真如秦致赫和秦致册所言--他真的对我有意思?

“董事长,你千万要冷静啊!你已是有妇之夫,如果让人知道堂堂秦氏董事长想搞婚外情,而且看上的对象还是自己公司的女职员,那么,整个秦氏公司的名誉必将受到……”眼看着秦致从的脸靠近,鼻子几乎要碰到我的额头,我再也没有心思跟他讲什么大道理了,我闭紧双眼,决定豁出去了--

“不要吻我啊!”

一声河东狮吼完毕,预期的吻没有降临,而是一声怒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呃?意思是我刚刚所有的假设都不成立?那是不是say sorry就可以完事了?

这时,秦致册突然好心地为我说话了:“大……大哥,你刚才的动作看起来确实像是要吻杜小姐的样子,她这么说并不是没有据的啊!而且那杯咖啡泼到你身上,主要是因为我……我想杜小姐肯定是看到英俊潇洒的我,内心小鹿乱撞,才会不小心把咖啡……”

哇--神啊!赐我一个马桶吧!我要呕吐!

我捂着嘴从董事长旁边经过,却被他拦住:“杜梓萼!你想逃避责任跑掉?”

“董事长,我突然想吐,难道你希望我吐在你身上吗?”

闻言,秦致从脸色骤变,喝道:“快去!”

“唉,杜小姐,你别留下我一个人啊!杜小姐……”在秦致册的求救和呼唤下,我逃离了“案发现场”。

后来,我不知道秦董事长那身“染色”的衣服是给秦致册洗了,还是自己拿回家洗了,抑或是直接丢了,总之,我已安全撤退,决定不再过问了,只是咖啡没喝成,还惹了一身腥,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回到创作部,椅子还没坐热就接到一个电话--

“杜梓萼,你是来上班的还是来勾 引上司的?”秦致赫在电话那头扯着嗓门飙高音,震得听筒里的小喇叭都快蹦出来了,我把话筒拿远了些,却看到坐在我斜对面的秦致竹正瞅着我,眼神里充满敌意。

“杜梓萼!回话!”秦致赫的吼声又窜进耳膜。

“总经理,现在是上班时间,这种话题是不是留到下班以后再聊比较妥当?”下班后我就溜回家了,谁跟你讨论勾 引的问题——我心里盘算着。

“既然知道是上班时间,你还堂而皇之地勾 引上司?”

“简直就是诬蔑!”我怒了,这已不是他第一次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到我头上了。

“诬蔑?董事长的衣服被咖啡泼成那样还能一笑置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现在就给我上来跟他当面对质!”

一笑置之?秦致从刚才明明就是火山爆发的状态,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脸了?

“听到没有?现在马上!一分钟内你没有出现在我办公室里,你就死定了!”

谋!肯定是谋!我去顶层才真的死定了!

“我不去!”

“你敢!”

“现在是上班时间,请总经理把心思放到工作上!”我气急败坏地放下电话,心情还未平复下来,却听到斜对面的秦致竹说:“勾 引我们秦家的男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也只有四哥那种好色之徒才会饥不择食。二哥堂堂一个总经理怎么可能对你这种……”他停顿了两秒,用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我,接着说道:“街上随便一抓就是好几打的女人,二哥不会感兴趣的。”

“我……”刚说一个字就被抢白了:

“大哥已经有个完美的老婆,估计也看不上你,还是死了心吧!”

“谁爱……”刚说两个字又被抢白了:

“我们秦氏的大门可不是你能进得来的!”

“谁稀罕……”刚说三个字又被抢白了:

“行了,好心的劝告到此为止,我要去办正事了,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花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秦致竹说着就起身走出去。

从头到尾我甚至没有机会为自己辩解,真是欺人太甚了!我迅速起身欲反驳他,那家伙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出现在视线里的是秦致赫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杜梓萼!”

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竖起全身汗毛,立刻跑到办公桌后面与他保持距离。

“杜梓萼!”秦致赫又重复我的名字,喊得我心里发毛,难道叫我的名字很好玩吗?岂有此理!杜梓萼,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笑,要自然地微笑,我暗自告诉自己,然后扯起嘴角对他说:“总经理亲自来创作部有何贵干?”

“跟我上去!”秦致赫一下子跳到我面前,还好我穿的是运动鞋,所以能够敏捷地跳到另一个位置,躲过他伸过来的爪子,然后脸不红气不喘地问道:“请问总经理有什么事?”

“少跟我装傻!说、你是怎么勾 引董事长的!”

又提“勾 引”?这明摆着是来找碴的!我强咽下怒气,强颜欢笑说道:“总经理太幽默了,现在是上班时间,如果没有什么正事,我要忙我的事了。”

“少来这套!秦氏广告公司不需要整天只会勾 引上司的女人,如果你不说清楚,我现在就开除你!”

正当我跟秦致赫大眼瞪小眼时,客户经理走进来问道:“总经理打算开除谁呢?”

看到秦致棘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不是来帮忙的,我还是自救吧!问题是怎么自救?这个怪胎总经理无故冤枉我也就算了,还以“开除”强迫我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二哥……”秦致册这时也从外面回来,还没到门口就急着喊秦致赫,但一接触到后者严厉的目光,他马上就蔫了,毕恭毕敬地问道:“总经理找杜小姐什么事?有什么问题直接找我就行了嘛。”

“秦致册你来得正好!我现在正式通知你,这个女人因为勾 引上司已经被我开除了!明天让秦致朋重新招一个男的!”

“什么?你怎么可以动不动就开除我?”我再也没法强装镇定了,冲到秦致赫面前要跟他理论,秦致册却拉住我,然后嘻皮笑脸地对秦致赫说:“总经理,杜小姐并没有勾 引上司,我可以作证!如果因为她的外表太吸引人而说她勾 引人,那就太冤枉啦!二哥……呵呵,总经理,杜小姐虽然上班的时间不长,但是可以看出她工作上真的很认真,她是很用心地在为秦氏的发展壮大而努力的。”

“我看……是很用心地勾 引你吧?”秦致赫看了我的直属上司一眼,又把目光转向我,我也毫不客气地回瞪他。

“说到勾 引,杜小姐怎么从来没向我抛过一次媚眼呢?”站在一旁的秦致棘突然又开口了,我以为他是要帮我,但我错了!他是秦家的人,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他也不可能帮我说话,只会火上浇油!他又说道:“难道杜小姐喜欢地位比较高、权力比较大又老是板着一张黑脸的……”

“唉!老五,你别瞎说!”秦致册朝那位“笑面虎经理”摆摆手,后者又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啊,四哥,这不,你看杜小姐撅着嘴的模样好像只有在二哥……咳,我们总经理面前才会表现出来。”

撅嘴?我下意识地自己的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撅起来了,我赶紧解释道:“这是我习惯的动作,在家人面前我也常这样……”

话没说完,我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因为在我面前这三个男人异口同声地重复了“家人”两个字,同时六只眼睛的目光都投到我脸上,我看到那位客户经理笑得很奸诈,秦致册惊诧地摘下无框眼镜,而那位无理取闹的总经理则神情复杂地瞪着我。

“呵呵……从第一天上班起,秦氏广告公司就像我的家一样,所以在这个家里我经常会有一些习惯的表情和动作,可见大家相处和睦,就像一家人一样,呵呵……家人,家人……”我强拉着嘴角,笑得很艰辛。

“你勾 引上司是事实,容不得你狡辩!没有一个人的脾气会好到被泼了一身咖啡还若无其事的样子,你究竟对董事长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他竟不追究你犯的错?”

“我没对董事长……”我着急地看向秦致册,后者忙挡在我和秦致赫中间,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杜小姐只是说了句想吐,就跑开了。”

“想吐?”

“想吐!”

客户经理和总经理同时叫起来,前者玩味地看着我,后者脸上有莫明的愤怒,我马上明白他们脑子里的想法,这时秦致册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又问了一句火上加油的话:“她是想吐没错,怎么啦?”

“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反应的?”秦致赫推开色狼上司直视我。

“就今天早上,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来,杜小姐进秦氏之前就认识董事长了哦。”秦致棘在一旁胡乱下结论,笑得很险。

“杜小姐?你真的跟我大哥……”秦致册震惊地看着我,难以置信地再次摘下眼镜。

“你这女人,我要杀了你!”秦致赫终于暴 露出残暴的本质,冲我扑过来,我迅速闪到电脑后面,但他伸手就抓住我的衣襟往上提,情况危急,我来不及解释直接给他手背赏了两排牙齿印,秦致赫痛叫着缩回手,我才得以逃脱到门口。

整个危险的过程,那位客户经理一直笑着看戏,我的直属上司也不敢手帮忙,世态炎凉啊!

“你这个不要脸的第三者,给我站住!”一眨眼功夫,秦致赫又蹦到面前。

“你这脑子充水的蠢驴,不许过来!”我不甘示弱地骂回去,“你作为一个大公司的总经理,竟连基本的逻辑推理能力都没有!”

“少废话!董事长的孩子都满月了,你休想横刀夺爱,我们秦家不欢迎你这种放纵的女人!”

“真是越说越过分了!”我恼羞成怒,再也不顾什么总经理还是董事长,我抓住秦致赫的领带,但是由于身高上的差距,我只能踮起脚与他对视,我怒斥道:“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谁稀罕进你们秦家?”

“难道你还想继续当董事长外面的情人?休想!”

“闭嘴!”我用力扯紧他的领带,“越扯越离谱!我什么时候跟董事长发生什么关系?你是哪只眼睛看到了?你凭什么这样毁谤我的名声?”

“可你吐了!”

“我没真吐,只是想吐!”

“臭女人,还敢狡辩!怀孕的女人就是想吐却吐不出来!你究竟跟董事长多久了?”

我要疯!真是越描越黑了!更可恶的是,作为当时的当事人之一的秦致册竟在这时问我:“你真的想吐吐不出来?”

此时,门外的走道上已站了很多人,没有人敢上前来当和事老,他们肯定都听到我们刚才的对话了,似乎每个人都相信一个“事实”,那就是--我怀孕了,而且腹中的小生命是已婚的董事长的!再这样耗下去,T市的神病院一定会多一个女病人!我决定说出一件难以启齿的事为自己澄清:

“怀孕的女人怎么可能来那个?我昨天才来那个,难道我还能同时怀孕不成?”我用力甩下秦致赫的领带,以表达内心的异常不满。

围观的人闻言又开始议论纷纷,隐隐听到一些人赞成我的说法,情势似乎有好转,但被我抓着领带的秦致赫却一脸疑惑地问我:“来哪个?”

“就是那个啊!”

“说清楚,究竟是哪个?”

“你……就是女人每个月都会来的那个!”

“你说的是真话?”秦致赫退开一步,红着脸盯着我腰下的部位。

“你看什么?不许看!”我迅速甩开他的领带,侧过身,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那你没事干嘛想吐?”秦致赫稍微降低音量。

“秦总监说我是因为看到英俊潇洒的他才一时失神把咖啡泼到董事长身上,这样的对白,正常人听了都想吐,不是吗?”

秦致赫转向他那位温文尔雅的四弟,问道:“是这样的吗?”

秦致册羞赧地回道:“呵呵呵……我只是开玩笑,玩笑话不能当真,呵呵……没想到杜小姐开不得玩笑。”

秦致赫冲他吼道:“那你刚才瞎凑什么热闹?”

“呵呵呵……我和阿棘有问题要探讨一下。”秦致册拉着客户经理溜进办公室里,丢下我一个人。

这时,人群里有一个人问道:“什么热闹被我错过了吗?”

是秦致竹,他从人群里钻出来,调侃道:“总经理的领带好像带歪了。”

“别管闲事,统统给我回去工作!”秦致赫气急败坏地瞪了我一眼便赶着那群围观者离开了。

“慢着!总经理这样败坏我的名声之后就想一走了之吗?”我突然想到刚才被羞辱的情景,便快步追上去拦住秦致赫,后者竟理直气壮地对我吹胡子瞪眼睛道:“是你自己没把话说清楚,再者,董事长衣服上的咖啡污渍没跟你计较你就该回家烧香拜佛了,还敢放肆?快回去工作,否则扣你工资!”

什么?这算什么总经理?我火冒三丈,却只能看着秦致赫堂而皇之地走进电梯,接着是在秦致竹肆无忌惮的狂笑中迷失自我……

1女VS7男Ⅱ

话说周一那次“咖啡事件”后,秦致赫极度羞赧地离开创作部后,再也没有来我们这层楼找我的麻烦了,董事长也好几天没有“微服私访”;小日子过得还不错,除了好色的秦致册时不时会把自己的手放在我的肩上和手背上,除了傲慢的秦致竹偶尔投来复杂的目光,除了下班时遇到的客户经理朝我不怀好意地笑,除了同事门谈论即将举行的舞会时会提到我和秦氏家族的纠葛……总之,大事没有,小事偶发,和平的一周总算过去了。

站在公交车上,想着自己策划的彩方案,想着即将到来的愉快周末,整个身心都飘飘然了。

这时,一个煞风景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白痴。”

我转头一看,是秦致竹!这一车人都是一张张善良无害的面孔,没有一个会这么坏心眼来破坏我的好心情,除了他,但此时的秦致竹看上去很安静,自顾自地听着不知哪颗星球的音乐,好像整辆公交车上只有他一个人似的,我甚至怀疑刚刚听到的那两个字是不是遥远的宇宙传来的。

不管了,我决定继续欣赏窗外的美景。夏日的凉风从车窗外吹进来,十分惬意,我不自觉地闭上眼睛,扬起嘴角。

“白痴。”

又是同一个声音,这次没错,准是秦致竹那个煞风景的家伙!

“你说什么?”我扭头皱眉质问他。

“我说,有人笑得像白痴。”秦致竹毫不避讳地回答,之后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表情。

“你说谁呢?”我踮起脚尖与他对视。

“谁应说谁。”

“你……凭什么这样污辱人?我怎么说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我可是宇宙超级无敌可爱的美女!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多少男人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下!”

“没人说你眼睛长到下巴上,笑得很白痴是事实,不必狡辩。”

“秦致竹先生,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你要这样诋毁我、针对我?”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今天一定要搞清楚。

“你真想知道原因?”

“当然!没有人喜欢无缘无故遭人冷言冷语地讽刺!”

“是吗?那我就告诉你,过来听清楚了……”秦致竹无比认真地向我招了招手,等我好奇地把耳朵凑近时,他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口:“我、高、兴。”

岂有此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息怒,息怒!如果现在表现出生气的样子,那就中了敌人的圈套了!

我深吸了口气准备好好反击时,车已经到站了,我瞪着秦致竹的背影看他下了车离开了视线范围,才稍微平复心中的愤怒。

也好,眼不见为净!

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由慢而快地向后移动,我才惊觉错过刚才那一站了!

“司机停车啊!我坐过站了!”

“不好意思啊,姑娘,要到下一站才能停,中途停车可是违反交通规则啊!”

……

经过十来分钟的短途“散步”,我终于走到住的那片小区,虽然在路上吃了不少灰尘,但总算到家了,我忍不住对着大门叹息:“生活真不容易唉!”

没想到我还没开始按密码,门就向两侧拉开了--

“阿册~~等等人家嘛!”一个卷发女人在里面声喊着,接着整个身体扑了出来,而此时站在门口正中间的我对这种突发状况一时不知所措,两条腿像硬化的石膏定在原地。我,忘了躲避。

眼看着那张唇比血红、口比碗大的嘴向我贴过来,我鼻子一酸,眼泪从泪腺直逼眼眶。

天意弄人啊--

上次在公交车上,我把初吻给了扶手杆,至今还没有完全从那场尴尬的恶梦中挣脱出来,没想到今时今日,我杜梓萼二十五年来一直小心谨慎、守身如玉,第一次跟人类接吻的对象竟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身形彪悍的女人!她脸上涂的粉底没有两毫米厚也有一毫米厚,像一层凝固的酪;张着的大口露 出一排黄牙,像是经常抽烟的结果;还有那对浓密的假睫毛,足有两厘米长,眼睛一眨就像两把扇子在扇动……此人惊心动魄的五官看得我心都寒到冰点了……

快逃啊!快逃!

内心一个声音强烈地呐喊着,然而我动不了,此刻,自称“天不怕的不怕”的我不得不认同某科学家的研究结果:当生物遇到的恐怖因素远远超过神经所能承受的能力时,并不像旁观者认为的那样能够本能地避开,即使意识仍然清醒,肢体却不听使唤。

神经系统正常情况下是这样运作的:信息由感受器接收,通过传入神经元传递到中枢神经,再通过传出神经元传递到效应器,从而付诸行动;但是,当我看到那张惊怖的脸孔时,几乎全身肌僵硬,有部分肌在颤抖,想必是效应器出了问题!

神啊!把我搬离这个位置吧!哪怕是半米也能拯救我的第二个吻啊!

短短两秒钟的时间,我想到了人生的种种暗遭遇,此前尽管遭到一些“咸猪手”非礼,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即将失去宝贵的第一次与人类的吻!然而,那对“小扇子”扇动着粉底的味道靠过来,从我的左脸轻轻滑过,紧接着一个庞大的身体在我面前直挺挺地扑倒到地上,“轰”的一声巨响,我感觉到地面震荡了一下;同一时间,前一秒还抓着我往旁边拉的手松开了。

“你那么期待接吻吗?你是接吻狂吗?”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的身体仍僵直得不能动弹,只能看着那个犷的女人在我面前挣扎着嗷嗷大叫。

这个奇怪的女人穿着小号的贴身吊带衫和超短裙,以至于把衣服撑得严重变形,线缝开裂得几乎可以看到里面白净的肌肤;高跟鞋也小得过分,脚后跟突出鞋面足有两厘米多,更夸张的是那十个大的脚趾头上还涂了血红色的指甲油!整体看来,女人壮的程度超出了一个正常女可能达到的极限,她的脖子和腰都比一般的女人,手臂和大腿的肌成块成块的,很是结实,小腿上的毛很多很长……

“看够了没有?”身后的男人不耐烦地把我拉了一下,我才稍微恢复正常,一看竟是那块“砚”,他板着脸,像黑暗中的死神森森地瞪着我,薄薄的两片唇再次发出冷冷地声音:“我们秦氏的男人不是你想亲就亲,想看就看的!”

“她是女人啊!”我指着地上的女人反驳道。

这时,那女人两手撑着水泥地面敏捷地从地上蹦了起来,一看竟跟秦致羽差不多高,而且看上去完全不像扑倒在地上摔伤了的样子,她晃悠着手中跟她身形很不协调的致小提包,尖声说道:“人家今天是女人啊!”

呃?这声音怎么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呢?

我盯着那女人,她大大咧咧地跨一大步到我面前,同时她前那两团巨大的东西也用力地抖了几下。

“人家今天要跟杜小姐一起,谁也别拦我。”女人亲昵地抱住我的手臂,我低头一看——差距啊,她的手臂一个相当我两个!手臂上的毛比我的眉毛还浓!

“啊!”我急促地甩开他,差一点,他那张“酪脸”就要贴到我脸上了!

秦致册这时才从门内现身,一走出来就拉住我的手,感慨万千地说道:“美丽善良的杜小姐,你总算来了,我快被老七折腾惨了!”

“老七?”我顺着他的目光转向那个怪异的女人,脑中迅速搜索秦家老七的相关信息,没错,老七就是年纪最小的秦致朋,马上,我就得出一个结论:那个魁梧的“女人”就是秦致朋将自己的形像一毁再毁,心打扮的结果!

哇--神啊!快赐我个马桶吧!那修长的睫毛,夸张的眼影,浓厚的粉底,一晃一晃的耳坠,血盆大口,巨大的假,虎背熊腰,壮的腿……

噢!我真的受刺激了!眼前一黑我就晕了过去……

后来,我被一堆人的激烈讨论吵醒了--

甲说:“我想让她穿黑色的晚礼服。”

乙说:“不行,我们杜小姐穿白色洋装好看!”

甲又说:“杜小姐是我的,不是我们的!别忘了刚刚是谁把她吓晕的!”

乙反驳:“我只是开玩笑,这不能全怪我。”

丙说:“行了行了,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处置她?”

丁说:“吃了吧。”

啊!食人族的?

我大气都不敢喘,微微掀起右眼皮又马上盖回去。这短暂的睁眼瞬间,我看到近处有玻璃窗,还有长形皮椅,只是空无一人,眼皮底下有几条穿着西裤的腿,但只能看到膝盖的部位,可见是现代人,于是我想掀左眼皮再确认一下,这时丁又催促说:“快吃了,别婆婆妈妈的!”然后就有人抓住我的手臂,我忙喊:“别吃啊!”

一睁开眼睛,眼前有三张熟悉的面孔,依次是:色狼上司、人事经理、客户经理,他们一起俯身看着我,像在看史前怪兽似的。秦致朋早已脱胎换骨,穿上正式的西服,他嘴里含了块寿司又吐出来,惊讶地看着我:“有毒?”

“呃……没有没有,吃吧,你吃吧,呵呵呵……”我摆摆手,心里直冒冷汗,环顾四周,这里像是在车上,因为玻璃窗外偶尔能看到电线杆或树木。

“现在到底要去哪里?你们快做决定,呆会儿上了高速公路就不能改变主意了。”前面的人问道。我坐起身,寻声看去,那块“砚”双手握着方向盘。

我扭动了一下,想换个舒服点的坐姿,却发现臀 部下面的东西似乎很有弹,不像一般的坐椅,伸手一按竟按到一个香肠状的硬物--

“噢!”秦致朋低哑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他旁边两个人同时把脸转向他,我也赶紧转头看他,他微皱着眉头,脸色暴红。

就在那一刻,我们四个人,包括秦致朋自己,同时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到腹部以下的位置--那里搭放着我的左手!

“啊!”我震惊地弹了起来,踉跄几步靠在他们对面那排椅子上,寻思着自己刚才到的是什么“东西”。

“她了我那里……”秦致朋突然哭丧着脸指着我控诉道:“你要负责我一辈子哦!”

“我没有!我不要负责,我……”狗急跳墙就是形容我现在的处境,我想打开车门跳出去,但这扇门的结构跟平时坐的出租车和私家车好像不太一样,于是我摇下车窗,准备上演一场跳车特技。秦致朋却突然拉住我,笑得很邪恶,说道:“你跑不了啦!我可是很清纯的,这是人家第一次被异,你一定要负责!”

呜……我惊恐得瞪大眼,眼泪不知不觉就从眼角滑出来。

这时,秦致棘大笑了几声说:“老七,看你把人家弄哭了,别开玩笑啦!”

“就是!就你那德不知跟多少女人玩过了!”秦致册赞同道,移到我旁边把这个恶作剧大王拉回去,然后自己取代了他的位置。

秦致朋不满地嚷嚷道:“人家真的很纯洁的,杜小姐你说是不是?”

说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瞟向我,我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脑袋在我脖子上左右上下扭动了几下,我傻笑着敷衍过去。

过了一会儿,前面的秦致羽说:“给你们一分钟时间考虑,要上高速还是去服装店。”

“当然是服装店啊!”后面几个男人同时回道。

秦致册转过脸对我说:“今晚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定会让你成为舞会的焦点,作为你的舞伴,我将无比荣幸邀你共舞。”

舞会?我猛然想起这个被同事们讨论了整整一个星期的话题,下班时我只顾想着双休日的计划,一时把舞会的事抛到脑后,也许我压就没想过去参加这种舞会吧。

“现在我们是在去舞会的路上吗?”我问道。

“Bingo!”秦致棘笑着答道,“我们打算先把你包装一遍。”

“不不不,不用那么麻烦。”

“难道你准备穿着这身牛仔裤和花衬衫站在舞池里?看来我的审美观确实很独特啊!”秦致朋说完,便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笑得我更加郁闷。

“什么审美观我不管,我没打算去舞会,你们让我在这里下车吧!”

“什么?”三个男人同时叫起来,声音之大震得整个车身都晃了一下。

“搞半天,人家不想去,四哥你怎么说她是你的舞伴啦?”秦致朋扭头问秦致册,后者马上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对我说:“善良的杜小姐,我们那天不是说好了么?今天你要当我舞伴的啊!”

“秦总监,你肯定会错意了,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什么,我当时是回你一句‘到时再说’。”

秦致册闻言,尴尬地向对座的两个人痴痴地笑,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笑得我心里发毛。

接下来,这三个男人对我进行惨无人道的连珠轰--

“杜小姐,你就可怜可怜我四哥吧,他在花丛里爬滚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上像你这么可爱又温柔女人,实在是八辈子难遇的好运啊!”

“四哥虽然好色,但我有预感,他从此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

“我上辈子或是上上辈子肯定做了什么拯救人类的大事,不然怎么会遇到你?没有你的地方不是人间,没有你的舞会不配称为舞会,没有你……”

噢!释迦牟尼……

噢!阿拉……

噢!耶稣基督……

我内心连呼三声向诸神求救,这三张嘴一开口比十个我妈还厉害,我的耳朵快受不了啦!唯今之计,只有妥协了。

“够了够了,我去还不行吗?”看着三人的笑容,我心里直骂他们卑鄙,什么时候有人跟我站在同一战线上与我同仇敌忾呢?原本想在T市结识新朋友,没想到还没伸出友谊之手,几乎所有人都对我避而远之了,至于原因,不难猜到,就是秦氏这个庞大的“团伙”使我成为众矢之的,孤立无援!

“到了,给你们二十分钟。”秦致羽停稳了车后便自顾自地闭目养神。

“谢谢三哥。”后座的三个男人很有默契地说着,便拉着我下车。

此处已接近郊区,却有一家高档的女装店,若不是周围还是其他大大小小的商店,我几乎要以为这家服装店是他们用法术变出来的幻象。

店主客气地向我们介绍了几款不错的晚礼服,最后秦致朋选了“一小块黑布”兴奋地跑过来,说道:“就是这件了,杜小姐快穿上试试!”

“老七,你存心让人喷鼻血吗?”秦致棘一手夺过去,毫不害臊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摆弄着看。

这件晚礼服虽然布料少得可怜,但整体看上去感觉还不错,我也一眼就喜欢上它。

“OK!就这件吧!”我伸手一捞,手感柔滑细腻,还不错。

“唉!杜小姐你真要穿这件啊?”秦致册有些意外。

“没时间挑了。”我招来店员,让她给我一个隐形 罩。

“您是34B吧?”对方问的声音虽然不大,但站在不远处的秦氏三兄弟都投来好奇的目光,我赶紧拉着店员到一边耳语,但眼角的余光看到他们几个都笑得弯下腰,该死的!这种敏感的问题,他们就算听到了也该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真是太没教养了!

我赶紧穿好礼服和店员给我搭配的黑色高跟鞋,提着自己原先穿的衣服径直走出去。

我打开车门钻进去,那块“砚”好像被我这身装扮吓到了,直愣愣地盯了我五秒才假咳一声朝店里的男人喊:“赶紧买单走人!”

1女VS7男Ⅲ

开往舞会的路上,我还在为女装店的事耿耿于怀,原本是36C,店员却目测为34B,难道我的外表看上去很“没料”吗?不过这身黑色的露背削肩晚礼服,光是想象就觉得很 感,穿上时滋生的优越感更是难以言喻!

礼服长及脚踝,远看像一缕黑色的绸缎,背部全 露,一直开到臀 部上方,在我长及背部的直发遮盖下偶尔露 出雪白的肌肤,黑色绒布紧紧包着臀 部,股 沟时隐时现;前面上身部分巧用摺皱,该遮的地方都巧妙地遮住了……这一切看起来都赏心悦目,难怪一路上秦氏那三个男人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把目光定在我身上,连那块“砚”也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偷看我。服装面料的质感相当好,想必价格不会低于五位数,而秦致册那家伙也不惜掏腰包买下来,谁叫他硬要我来参加舞会,这就是代价!

进入郊区后没多久,秦致羽就把车停在一幢奇怪的建筑物前面,周围已停了好多私家车,想必是其他同事开来的,只是那幢建筑物更像迪士尼乐园,而不像举办舞会的场所,但中间那个宽大的入口处传来的音乐声却告诉我:那里面就是举办公司年度舞会的地方。

现实与想象差距太远,以致于我在车里愣了好一会儿,直到他们都下了车,秦致册在车外催促:“杜小姐请下车,我们一起进去吧!”

秦致棘也说道:“杜小姐一定要赏脸跟我跳第一支舞哦!”

这时,秦致朋抗议了:“不行不行,她刚刚到我的重要部位耶!为了补偿我神上和 体上的损失,杜小姐今晚应该做我的舞伴,你们都没份!”

“去去去,这年头被的人多了去了!”秦致册一手为我打开车门,一手拦着秦致朋,不让他靠近我,还对他嚷着:“别人你是你占了便宜,要是觉得吃亏,我的让你回去啊!”

哇--这两兄弟真够另类的!

我迅速下车走向建筑物,如果再听他们俩的对话,只怕我会当场吐出来,转念一想,晚饭还没吃,估计也吐不出什么来,最多吐几滴胃酸和胆汁。

此时,走在最前头的那块“砚”已经步入会场,秦致棘也紧跟着走到我的左侧与我并行,秦致册在后面摆脱了他们家老七的纠缠,加快脚步赶上来,落在最后的秦致朋冲着这边嚷嚷道:“四哥,你要恶心死我啊!放心,我要搞同 恋也不会对自家人下手的!”

“杜小姐,”即将走入会场时,秦致棘突然唤了我一声,伸出右手轻拥住我光滑的肩膀,同时温和地问道:“你一定觉得我们家的人格很奇怪吧?”

我抬头看他,一下子起了一身**皮疙瘩,此刻的秦致棘斯文得相当诡异,比起上班时所见的他简直判若两人,他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呵呵……”我扯着嘴,笑得沉鱼落雁,违心回道:“不会啊,我觉得你们都很有趣。”有趣得可以杀死一只猫!

传说猫有九条命,至少能死八次,如果我是一只猫,对付秦氏那七个男人绰绰有余。

喵~~唔,我杜梓萼来了!

穿过刻着米老鼠和唐老鸭浮雕的大门框,我感觉到现场的热闹气氛更加浓烈,舞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宽阔的大厅四处传来轻快的小夜曲,人们相互打招呼,乐呵呵地敬酒。

我原想摆脱秦致棘,然后找其他同事或者商业上的合作伙伴聊天,因为这位客户经理从下车到现在一直对着我笑,笑得很是惊怖,怕是要对我做什么歹事;只是我还没使出“金蝉脱壳”之计逃离,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讽刺道:“杜、梓、萼,你勾 引人的功夫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在如此美好的舞会上能够这么扫兴的也只有秦氏的男人了,我寻声望去,意料中那张冷酷的脸如期出现,秦致赫环抱着一个 感美女,脸色铁青地向我们走来,一路数落道:“撇开饥不择食的册不说,先是把有妇之夫的大哥耍得团团转,再是连铁石心肠的羽也被你收买了,竹天天陪你一起坐公交车上下班,朋也失去理智说你的好话,现在连棘也被你勾去了魂!你这女人真是大小通吃,恬不知耻!”

我又羞又恼,正要发作,却被他身边的女伴打断了,她娇 嗔问道:“赫,是真的吗?她这么厉害啊?”说着她曲起膝盖,整条大腿从旗袍里伸出来,在秦致赫的西裤上磨蹭着,细长的五指像爪子一样覆在他膛,这些赤 裸 裸的诱惑举动看得我面红耳赤,我尴尬地转向左边的秦致棘,后者正笑嘻嘻地看着我,像是等着看好戏;我扭头转向另一边,他的手仍搭在我的右肩上,手心传来的温度还没到心脏就变凉了,世态炎凉,由此可见一斑啊!

哀叹不到一秒,秦致赫又指着我控诉道:“少装模作样,不就是被他拥着肩膀就一副羞 涩的样子,虚伪、做作!”

“岂有此理!秦致赫,你……”我正准备不顾形像地开骂,却听到后面有人在大声叫唤我的名字,回头一看,秦致册和秦致朋两个人正朝这边飞快奔来。

一时间,他们俩突出的举动几乎把全场人的目光都抓到我身上,突然成为众人的焦点让我有点难以适从,令人咋舌的是秦致朋一跑过来就口无遮拦地说道:“杜梓萼小姐了我的重要部位,你今晚可要对我负责啊!”

“噢!”

“重要部位?!”

“是哪里?”……

他的话像一颗核弹在整个舞会爆开,引起阵阵尖叫和议论,我看到许多女人目露凶光,仿佛我就是当年偷食禁 果的夏娃,就是罗马人眼里的埃及艳后!此时唯一值得欣慰的也许就是现场一些男人投来赞叹的目光。

“杜梓萼!”秦致赫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立马推开他身上的女人,揪起秦致朋的衣襟追问道:“朋,给我老实交代,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究竟了你什么地方?”

“秦致赫,你凭什么骂人?那件事纯属意外,本不是我故意的!”我刚一反驳,秦致朋就委屈得哭丧着脸说:“杜小姐你怎么可以说那是意外呢?就因为你这一意外之,我这二十四年来守身如玉的贞 洁都毁了,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呢?”

秦致朋的话令我哭笑不得,仿佛我强 暴了他似的,这下全场都炸开了,许多人都围过来对我指指点点,就差直接绑我去浸猪笼了!更令人遗憾的是,那位色狼上司竟在这个时候口不择言地为我反驳道:“在车上发生的那点小事,你就别提啦!”

“哇--在车上那个啊!”我听到几个女人同时尖叫起来,全场因为“车上”这两个字掀起轰然大 波,如果说之前的舞会现场是一锅沸腾的热水,那现在就全部升华化为蒸汽了。

“安静!”秦致赫暴怒地大吼一声,额头上浮起几条青筋,像一头准备吃人的怪兽,所有人都吓得安静下来,四周围隐藏着一股肃杀的气息,我甚至感觉到空气中飘浮着的音乐都对我充满敌意!

“大家喝酒的喝酒,跳舞的跳舞,该干嘛干嘛去!”秦致赫挥挥手支开那群好事的观众,看客们似意犹未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你、你、你、还有你,跟我来!”秦致赫指着他那三位兄弟和我气急败坏地命令道。

我杜梓萼也不是省油的灯,从刚才被污蔑,到被误解引来众人的侧目,我已满腔怒火,再加上晚饭没吃,肚子饿了,眼下就是玉皇大帝召见也会吃闭门羹!

我推掉秦致棘一直搭在我肩上的手,昂起高雅的头离开他们的圈子。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杜梓萼怎能与秦氏那班男人混在一起?答案是:一亿个不能!所以,我踩着黑色高跟鞋,当着他们几个人的面大胆地走向门口,准备去找食物填饱肚子。

“站住!给我站住……”后面的秦致赫冲我的背影吼道,估计此时的他就像一头被踩了尾巴的狮子,而踩他尾巴的仿佛就是我脚底的高跟鞋。想到这里,我更加得意,以无限优雅的姿势走出去,身后那个自以为是的总经理还在大声喊我的名字,而且声音越来越刺耳,特别是最后一个“萼”字像是在耳边响起,震得我的耳膜疼痛难忍,我本能地抬手捂住耳朵,同时却感觉到手腕处又痛又麻,下一秒我就知道是秦致赫抓住了我的手。

有人说:永远不要背对着你的敌人!此言甚是啊!我竟一时糊涂,背对着秦氏最冷酷的男人,而且还是以诱人的光滑裸 背对着他……

“放手!你要捏碎我的手啦!”我不自觉地提高音量,音乐声突然停了下来,一下子又引来一群围观的人。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谁让你穿这种衣服来参加公司的舞会的?你以为自己的肩膀很 感吗?你以为自己的背很光滑吗?你还露……”秦致赫当着众人的面从头到脚数落我的整套晚礼服,几乎所有人也都从头到脚把我打量了一遍。

我恼羞成怒,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问题了,我昂首挺,无奈即使穿了高跟鞋,抬起头还是只能看到秦致赫的下巴,不,现在不是自扫威风的时候,身高不是重点,我只要在气势上战胜他就行了!

“我的肩膀当然很 感,我的背部当然光滑又白皙,露什么?露股 沟吗?若隐若现的,看着是不是觉得很有冲动啊?堂堂秦氏广告公司的总经理怎么这么不自制呢?难道秦总没见过美女吗?我记得有一天晚上在你的办公室里就有看到一个女……唔……”我还没说完,秦致赫就赶紧捂住我的嘴,一手圈紧我的腰部把我拖向他刚刚走来的方向,还在我耳边低声警告道:“这件晚礼服的构造你比我清楚,如果你再胡说八道,我只要把颈部的带子一拉,会出现什么样的惊叹画面,你应该知道吧?”

秦致赫!你这卑鄙的无赖!我心里尽管骂了他无数次,但还是不得不屈服而停止挣扎,还好秦致朋先跑过来拦住了我们,不过他的话显然越帮越忙,他说道:“二哥,她的衣服是我在开来别墅的路上建议她换上的。这不能怪她啊!”

这句话又引起人们好奇的议论和离谱的猜测,他们从“路上”联想到“车上”,最后几乎一致得出结论:我在车上的秦氏男人堆里换礼服!

秦致赫突然放开我,把怒火转向秦致朋,“老七,没想到你已经被这个女人迷惑得这么严重了……”

这时,那位客户经理趁乱把我拉走,离开“战场”前他对秦致册说:“四哥,你赶紧跟二哥解释清楚吧,我看他对杜小姐的误会越来越大了!”

秦致棘拉着我混入人群来到舞池中,尽管我更希望出去找吃的,但能够摆脱秦致赫的无理取闹也不赖。

轻音乐再次响起,秦致棘扶着我的腰,托着我的手,我们竟默契地跳起舞来。

“很抱歉,刚才让杜小姐受委屈了,”秦致棘在我耳边说道,“我二哥虽然过分,但是你知道,他是总经理,在公司掌管所有人员的生杀大权,我只是一个客户服务部的经理,如果在公共场所与他发生正面冲 突,迟早吃不了兜着走,把你拉出他的发作范围是我唯一能做的。你不知道当他无缘无故责备你时,我强颜欢笑有多难过!”

他说的话似乎合情合理,我本想劝他不要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但我的肚子抢先用“咕噜”声回答了他。

我尴尬地低下头,头顶恰巧抵在他膛中间,一时不知该抬头还是继续这样的碰触。

秦致棘似乎察觉到我的尴尬,他说道:“这里有间大餐厅提供自助餐,包罗全国各地的美味食品,不知杜小姐有没有兴趣去尝尝?”

“真的吗?”我猛抬起头,难掩兴奋激动之情,迫切地问道:“在哪里?”

“就在进门右拐的那个门里。”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边确实有扇门,门上好像刻着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再看看周围室内的墙壁和天花板上都画有各种迪士尼的卡通,刚进入别墅时没来得及好好观察,原来这幢别墅每个细节都是跟迪士尼卡通有关的!很难想象,秦氏那几个言行举止超常怪异的男人会拥有这样一幢充满卡通图象的建筑。

腹部又发出一声抗议,看着那扇通往食物的门,我忍不住咽了口水,此时的我真是人在舞池,心在食物啊!

“杜小姐,多少给我这个客户经理一点面子吧?难道我连自助餐都不如吗?”秦致棘的话让我回过神来,原来我在不知不觉中忘了移动舞步,甚至已将整个身体转向白雪公主那扇门,内心企图非常明显!

天呐,杀了我吧!我怎么这么不自制呢?竟把自己最原始最丑恶的一面表现出来!

秦致棘笑着对我说:“至少陪我跳完这支舞嘛。”

“呵呵……好。”我机械地干笑两声回到他身旁,只觉得脸颊烫得可以炒**蛋了。

一支舞结束,秦致棘彬彬有礼地对我的舞姿赞美了一番,接着又说:“我得去跟二哥解释刚刚把你拉走的事,希望杜小姐用餐愉快。”

语毕,秦致棘绅士地弯下四十五度腰,轻托起我的手,我还没搞清状况,他的唇就贴在我手背上了。

那一瞬间,仿佛火山爆发,雷鸣电闪,天崩地裂;仿佛整个舞池里只有我和秦致棘,我们就像童话中美丽的公主和英俊的王子!

我的心、我的肝、我的肺、我的大肠小肠……都陶醉了~~

“花痴,把你的口水咽回去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如一桶冷水从头顶上猛泼下来,我才刚抬起头看到秦致竹,就听到一连串不平的抱怨--

“她凭什么受到这样的待遇?”

“什么女人啊?看她那张脸,什么品牌化妆品的痕迹都没有!”

“可怜的阿棘肯定是被她下了蛊!”……

一时间,我好像变成癞蛤蟆吃了秦致棘的天鹅似的,我迅速抽回手,想逃离现场却又找不到出口,整个舞池被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些好事的男人和吃醋的女人。

这时,秦致竹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觊觎我们秦家的男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就等着被一群失控的女人追杀吧!”说完,他就带着他的舞伴,无声地走开了,临走一瞥,我看到他咧着嘴,肩膀在抖动--他在笑!他在幸灾乐祸!世态炎凉啊!

正当我不知所措之际,却发现刚刚还在温柔地亲吻我的手背的王子早已不知所踪,周围的女人一个个都凶神恶煞地对我指手划脚,好像都在表达着同一个意思--浸猪笼!

真是四面楚歌啊!我的王子哪里去了?神啊!快把我的王子召回来吧!没有王子,给一堆丸子塞住那些看客的嘴也行,我的耳膜快被她们的咒语穿破了!

我微皱眉头打量着周围这群人,大都是些打扮时髦、浓妆艳抹的女人,仔细端详,其中还有几个是秦氏的同事!现在是什么状况?难道连天天见面的同事都视我如仇敌?不难想象,上班第一天就受到特殊“礼遇”留下来加班,第二天又“荣幸”地接受顶楼之邀,再来是泼了董事长一身咖啡却无灾无祸……正常人都会浮想连篇的,何况是公司那些八卦的同事!

“你要给我们交待清楚,你究竟跟秦氏哪个男人苟 合?”

“你以为露肩露背就能勾 引所有男人吗?”

“连口红都没涂竟敢来参加舞会!”……

听到这些泼辣尖锐的无礼指控我也恼了,平生第一次鼓足勇气对着一群泼妇级的人物大声吼道:“嚷嚷什么?开记者会问问题也得一个一个来,那么多问题叫我怎么同时回答?那个谁?问我跟秦氏哪个男人苟 合是吧?我倒要你先问问自己究竟有没有读过书!苟 合是什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我跟秦家既没有血缘关系又不是世仇,就算真的发生什么关系,那也叫‘恋爱’!苟 合?亏你们说得出这么恶心的词,语文课全白上了!再说,如果你们觉得秦氏的男人英俊多金或是那方面能力很强的话,有本事自己找他们苟 合,谁爱苟 合苟 合去,我可没有这方面的兴趣!还有那个谁?我露哪个部位关你什么事?看看你自己,大象腿、犀牛屁 股也好意思暴 露在灯光下?前两颗排球一抖一抖的,真像地震现场,还不如学阿拉伯女人全身裹一层厚麻布遮羞!还有,没涂口红怎么啦?我这张完美的嘴,男人见了还不是照样流口水?涂一个血盆大口,人家还怕亲了一嘴血呢!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哼!”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顿觉口干舌燥,看到一张张羞愤的脸,我突然担心自己再说下去会不会沦落到“直着走进来横着抬出去”的结局!

那群人突然安静得吓人,尽管音乐再次响起,他们仍一动不动,好像伺机攻击的大蟒蛇!

突然一阵掌声打破了沉默,秦致册从人群里钻出来,笑着说道:“讲得太彩了!有一句话我非常赞同,杜小姐两片红润的唇就像出自技艺湛的雕刻家之手,即使不涂半点人工化学物质也令我着迷!杜小姐,请允许我献上情深的一吻吧!”说话的同时,秦致册已闭着眼,嘟着嘴靠过来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秦致朋窜进来喊道:“慢着!”

救星来了!我内心大喜,没想到他却对秦致册说:“四哥,别忘了我跟她在车上发生的事,而且在家门口是你抱她上车的,便宜都让你占尽了,好话也让你先说了,连亲亲你也要跟我抢吗?”

“去去去!杜小姐比你大了整整一岁,你想搞姐弟恋不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秦致朋向秦致册眨了一下眼,建议道:“四哥,要不咱们一起亲杜小姐,谁也不吃亏,怎么样?”

啥?一起亲?你们不吃亏,我可吃大亏了!不要哇!我瞪大眼睛,秦氏两兄弟的脸离我越来越近……

1女VS7男Ⅳ

模糊中,我闻到牛排的香味,脑中不断想象着鲜嫩的牛排冒着热气,美味可口的蘸酱整齐地排在盘子里~~

突然,腹部传来一阵闷响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猛睁开眼,眼睛在周围明亮的环境中适应了几秒,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类似卡通世界的卧室里,四面墙和天花板都是漫画,连窗帘和床单也不例外,仔细捉那些熟悉的画,原来是迪士尼动画《料理鼠王》中的画面--小老鼠正在烹饪美食!

与此同时,我又闻到另一个香味,敏锐的嗅觉告诉我--是红酒!我不由得把食物的味道和卡通里的画面联想到一起,不久前我还在舞池里面临着大凶大险的危难,现在却让我置身美食与卡通的世界,这是天上哪个神对我神损失的弥补吗?

我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脚底接触到地板时,竟意外得感觉到柔软,原来地上铺了一层毛绒绒的地毯,每走一步都是享受啊!我溜到门边,探出一只眼睛从开着门往外探虚实--又是一个充满卡通的空间,这间房还有两扇门,侧面那扇敞开着,能看到外面走廊的情况;而对面那扇门虚掩着,看不到另一边的情况。

环顾四周,目之所及,无一不是仿照《料理鼠王》卡通中的图画,看到餐桌上的牛排和红酒时,我不禁擦亮眼睛再次确认,没错!是刚刚闻到的香味!桌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刀叉使我下了一个大胆的结论:这些食物是别墅的主人为我这个客人准备的。

然而,虽说眼见为实,但这句话若在梦境里就不能成立了--任何美食,唯有放进嘴里,嚼在齿间,尝在舌头,咽下喉咙,进入腹中才能算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没打招呼就先切一小快牛排来垫肚子应该没有关系吧?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桌边,心里仍有些不安,抬眼看了一下那扇虚掩的门,似乎没有动静,于是我大胆地把手伸向那对刀叉。

五秒后,一块牛排进了口,嗯!嚼感十足,韧而不硬,软而不烂,真是牛排中的极品啊!没想到秦氏广告公司开个年度舞会还特地请了这么高级的厨师,总算没白来。

我乐滋滋地准备切第二块,却听到那扇门后面传来脚步声,我赶紧把刀叉舔干净放回原位,提起裙摆飞奔回卧室,轻声躺回床上。

门外传来推门的声音,接着是越来越迫近的脚步声,我闭紧双眼,反复催眠自己:我什么都没吃,我一直躺在这里,我什么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我隐约听到有什么东西放在餐桌上,然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接着便是长时间的安静。

直觉告诉我,有人出去了!这样一来,整间屋子里是不是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赶紧溜下床跑出去看,对面那扇门完全敞开了,我迅速跑过去视察情况,探头往里看,吓了一大跳--这里竟是一间小厨房,所有厨房设备一应俱全,整个空间也布满了卡通图画,它不像平常看到的厨房那样到处是油渍,而是一尘不染!

厨房里没人,厅里也是,卧室里也是,那么我就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啦!

我跳到桌边,餐桌上又多了一盘蘸酱不一样的牛排!这家别墅的主人真是周到,只不过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在餐盘上看到“杜梓萼专用”几个字,所以不能确定这些食物是为我准备的;更奇怪的是,为什么准备了两盘牛排呢?这家主人不可能单独和我来一顿烛光晚餐吧?不管了,先大快朵颐再说!

两种味道的牛排同时进口,再撮一口红酒,Oh!Yes!

正吃得兴奋,突然有人来敲门了!我赶紧效仿前一次的动作,把刀叉舔净后放回原位,蹦回卧室,迅速把自己扔回床上,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

门被打开了,一个酷似秦致朋的声音说道:“应该还没被发现。”

“我刚刚看见三哥走出去了。”这个声音像是秦致册的。

两个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已经走进卧室来了!

“杜小姐连睡觉的模样都这么迷人。”秦致册的声音从我正上方传来,秦致朋马上反驳道:“ 不是睡,是被四哥你吓昏过去!”

“你也有份!要不是你提议什么一起亲,她会在这里吗?”

“唉!我们还是别争了,把她藏在三哥这里不知道安不安全。”听到秦致朋的话,我才知道这里是那块“砚”的地盘,那么几分钟前下肚的那些牛排和红酒不就是他的所有物,而不是我幻想中主人为客人提供的?

这时,秦致册分析道:“二哥正在找她,整幢迪士尼没有比三哥这里更安全的啦!就算被发现也不会联想到我们头上,我们还是快走吧,要是被三哥看到就穿帮啦!”

我抬起一边的眼皮偷看时,他们已经走出去了,外面的门开了又关,看来这屋里又剩我一个人了!不过我目前的处境似乎不太安全,虽然他们说秦致赫在找我,而且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但那块“砚”也随时可能回来,在这里被发现搞不好还会落个“入室偷窃”的罪名,还是走为上计!

我匆匆跑回卧室穿鞋,经过餐桌旁边时却忍不住停留了两秒--杜梓萼,你真的要放弃这些美味的食品吗?

最终,我还是经不住诱惑,决定再吃一口牛排就走!

然而,事情总是超出我们所能控制的范围而自由发展,比如:当一个饥饿的人尝到美味佳肴时,就会失去理智、忘乎所以,一直吃一直喝,直到盘子见底,嘴留余香,直到两个愤怒的声音同时从头顶上方传来--

“你把我的牛排吃光了?!”

我赶紧站起身,抬起头,一看到秦氏那对孪生兄弟两张愤怒的脸就条件反地瞪大双眼,顾不得擦嘴就扯起嘴角傻笑道:“没呢没呢,还有,呵呵,各剩一块。”我用刀和叉分别叉起两个盘子里仅剩的两小块牛排,毕恭毕敬地递到他们面前。诡异的是,他们竟二话不说就接过牛排往嘴里送,两个人的动作一致得像彩排过似的。

我正打算松一口气,却听他们齐声嚷道:“红酒也没了?!”

“呀!还有还有!”我转身回到餐桌旁,抓起酒瓶往空杯子里倒,倒了半天却不见有红色的体流进杯里,我举高酒瓶往里看,瓶内最后一滴红酒正沿着酒瓶内壁滑下来,我呆呆地盯着这滴珍珠般的红酒,下一秒,它就在瓶口处消失了,同时,我感觉到舌头有点凉,有点甜,有点涩。相信在场的人,包括我自己都知道一个事实:最后一滴红酒也进了我的口。

“杜、梓、萼!”秦致赫吼着我的全名冲过来,那表情像是要剖开我的肚子,把我吃进去的牛排和红酒都挖出来!

“这是误会啊!我……我本来打算倒在杯子里的!”我躲到桌上另一边狡辩道:“那滴酒在里面就这么滑下来了,实……实在是始料未及的事啊!”

“我不是说这个!”秦致赫拍了桌子一下,桌上的盘子应声弹起来,吓得我退后一大步。

“那牛排……你们不是吃了一片么?浅尝则止,多吃无益,呵呵……”我笑得脸都僵了,秦致赫却说:“我不是说牛排!”

“不是牛排?那你说肚子饿?……明白!总经理是肚子饿了吧?肚子饿了还大声说话会消耗更多体力的。”我在餐桌这边惶恐地盯着秦致赫移动步子,还好那块“砚”没有加入战局,否则他们双面夹击,我必败无疑!

绕了几圈,秦致赫终于不耐烦地站定在原地,指着我吼道:“杜梓萼你给我过来!”

“不要!”

“我问你,这么晚了为什么出现在羽的房间里?你想在这里勾 引他?”

“什么?勾 引?”秦致赫又一次轻易挑起我的怒火,我冲到他面前反驳道:“动不动就把‘勾 引’两个字放嘴边,我看总经理是满脑子黄……”话没说完,一阵打嗝的冲 动却在这个时候产生,腹部一收, 部一起伏,一个不雅的声音就这样从我的食道里发出来!秦致赫扬起嘴角,趁机抓住我的手,转向那块“砚”说道:“羽,她吃光了你的牛排,你打算怎么做?”

“冰箱里已经没有了,如果用人做人排也不错。”

人排?开玩笑!我看向秦致羽,后者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秦致赫靠过来,诡异地打量着我背后,说道:“我觉得臀 部的比较多,够我们吃这一顿了!”

“变……变、态!”我扭着双手大声抗议:“不就是两盘牛排嘛?都不够我塞牙缝,用得着为了这点吃的杀人吗?”

“对于嗜吃如命的羽来说,当然有必要为两盘心烹饪的牛排大开杀戒!”

“胡说!羽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他比任何人都善良。”我一面心虚地说着称赞的话,一面看着秦致羽,可惜他似乎完全不把我的赞美当回事,倒是抓着我的这只恶魔又发作了:“杜梓萼!你又在勾 引我们秦家的男人?别以为你叫得亲密,羽就会被你感动,你什么居心我们都清楚!”

“我没有什么居心!倒是你这么爱抓着我的手,难道你对我有意思?”我瞪着秦致赫,这一招果然有效,他像触了电似的松开我的手,后退到安全距离以外。但那块“砚”一直站在门口那里阻碍交通,像一座大山,似乎非得我还他们牛排才会移开。

“行啦行啦!不就是食物嘛!我吃了你们的份,做两份还给你们不就行了?两个大男人居然跟一个弱女子斤斤计较,真不像话!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做饭!”我把他们丢在原地,径自走进那间干净漂亮的厨房。

Any one can cook--这是周围这些卡通诠释的主题,我杜梓萼虽说没下过厨,但传说遗传了我妈的一点厨艺,所以在这句话面前更加理直气壮--杜梓萼can cook!

新一代大厨即将诞生啦!放烟花、燃鞭庆祝啦!

我迈开豪情万状的步伐走到一堆陌生的厨具旁,连那些厨具在我面前都变得黯然失色……

后起之秀杜梓萼即将烹饪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美食!

从此以后,人类史上将会多出一名英厨师,即便是世界级的顶级大厨也要向我俯首称臣,哈哈哈……

“杜、梓、萼!你在干什么?”秦致赫的声音如雷鸣般,残酷地把我从幻想中揪出来。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从刚才到现在,我一直贴在墙上做白日梦!

噢!杀了我吧!看看我现在是什么动作?整个侧脸和身体的正面都贴在墙上,裸背对着外面;两手臂呈一字形按在墙上,五指张开;右腿站直,左腿曲成九十度紧贴在墙上,裙子因此被拉到膝盖部位,整条小腿暴 露无遗……

看到秦致赫投来赤 裸 裸的目光,我更想找条缝钻进去!

“问你在干什么呢?”他的声音再度轰炸下来,我迫切想恢复正常人的站姿,却发现身体因为长时间维持这个动作已经麻痹僵直了,一时不能灵活移动!

天呐!我究竟贴着墙幻想了多久啊?

“你还要摆弄这个姿势多久?”秦致赫不耐烦的声音再度降临。

“你以为我高兴这样啊?我还得再等一会儿。”等手脚关节稍微缓和过来我就能恢复正常了,我鼓励自己再坚持一下。

秦致赫闻言,气冲冲地跳到我后面:“你想等羽进来看到你这副德行好勾 引他?”

“秦致赫!你的嘴里就是吐不出象牙!又是勾 引!我现在没空勾 引任何人!”

“你没空吗?你不是忙着思考用什么方式勾 引我们秦家的人么?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说着,他的大手就向我伸过来。

“不要碰我!你会后悔的!”我嚷嚷着,最后还是没有用--秦致赫用力扳过我的肩膀,我还来不及舒展四肢就失去平衡,直挺挺地向地板上的卡通鼠贴去。

啊--呜!全身刺辣辣地痛,我甚至没有力气喊出来,在这种悲剧的时刻,秦致赫连扶我一把的意思都没有,更过分的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充斥了整个厨房!笑声不像是从头顶上方传来的,而是--

我艰难地抬起头,看到门口的秦致羽时差点当场昏厥!我看到他露 出两排白牙,上下各八颗;我还看到他的肩膀上下抖动得厉害,因为他在狂笑!最后他竟笑得捂着肚子蹲下来,甚至趴在地上继续笑!这……这实在太不像话了!即使不念及同事之情,至少我还算个美女吧?这块该死的“砚”不是以面无表情著称么?这已经是第二次他嘲笑我的窘相了!

相较于秦致羽的失控,这厨房的另一个男人表现完全不一样:秦致赫从头到尾都是板着脸,严肃地像凶杀现场的法医,他走到秦致羽旁边观察我,又走回来蹲下端详我,如此怪异地来回走了数次之后,他站定在我正前方,像审判官似的宣布道:“杜梓萼,这就是你的目的吧?刻意贴在墙上搔 首弄 姿等待羽的出现,只可惜他迟迟没有进来;于是你决定扑倒在地上,制造巨大声响引起他的注意,当他看到你趴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模样就会心生怜悯之情亲自扶你起来,这样一来,你与他亲密接触的目的就达到了!我说得没错吧?可惜羽没那么容易被迷惑,他看到你这种滑稽的取悦方式就忍不住狂笑,所以你的计谋失败了!”

“我该称赞你是福尔摩斯二代吗?”我一面用手撑起上身,一面怒斥道:“这么弱智的推理也好意思说出来!你以为你还是学前班看动画片《名侦探柯南》的小孩吗?我可没兴趣跟你讨论这种天马行空的推论!”

我翻了翻白眼,从这个蹩脚的“侦探”身侧绕过去,继而看到门口那尊像被点了笑的动态铜像,我不禁仰天长叹:什么世道啊?摔倒了没扶我一把就算了,我也没奢望得到帮助;但有必要笑得像看卓别林电影吗?

我拖着快散架的身子离开,前脚刚移出门口半步,就听到秦致赫在后面喊道:“狐狸,别走!”

不是在叫我--我内心告诉自己,虽然以我杜梓萼的美貌足以被人误解并冠上“狐狸”之名,但对号入座这种自讨没趣的事我从来不做,于是我继续走自己的路,让某人瞎嚷嚷去。

“勾 引不成就想逃跑吗?”秦致赫没有罢休,从后面快步跟上来。

此时,我又重复犯了一个错误:背对着自己的敌人!

他捉住我的手臂往后一扯,我整个身体晃荡了一下就转过去,前的衣服突然发生奇怪的变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衣服下从口移到腹部,我如遭雷击--是隐形 罩掉落了!刚才钉在墙上时出了汗,趴倒在地时又受到碰撞,它在我前早已摇摇欲坠,现在被秦致赫一抖,自然就……我想我现在的脸肯定像被泼了青色的颜料。

秦致赫对我的晚礼服底下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仍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问道:“怎么?知道害怕了?”

这时,那个被点了笑的家伙似乎看出什么端倪,他伸手拉走秦致赫的手,说道:“二哥,你别碰她,哈哈哈……”

我双手捂住腹部那个东西,生怕它从腰侧跑出来,但此举好像更引起秦致赫的好奇。

“不要碰她!”秦致羽突然又好心地重复道。

“为什么?”

“千万不要碰她!”语气更强烈了。

“为什么?”……

来回看着两个人一问一吼的,我终于明白秦致羽的居心:他越是劝说得厉害,秦致赫就会越好奇地靠近我,真是心比脸黑啊!

“别拉扯了!”我死死按着肚子背过身去,秦致赫却在身后拉我的手。

“你藏了什么?”

“别拉了!”

“到底是什么?”

“别拉了别……”我一时语塞,因为那东西已经滑落到地上了,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事实。

“哇哈哈哈……”秦致羽的笑声此时提到最高分贝。我僵硬地弯身去捡那个羞人的贴身物,秦致赫却快了我一步,他拿起那两片透明的胶状物问道:“这是什……”

话没问完,他的脸色就发生时红时白的变化,五秒钟后,一阵更颠狂的笑声震动了整幢别墅……

1女VS7男Ⅴ

事实再次证明:现实是残酷的!我杜梓萼这辈子活了二十五个春秋,还没有遇到比现在更糗的事,最私密的衣物当着两个男人的面滑落到地上,还遭到污辱式的嘲笑!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迅速夺过秦致赫手中两片胶状物,同时抬起高跟鞋,使尽浑身解数往这对“活宝”的小腿各留一个印迹。

在他们的痛叫声中,我忍着全身酸痛穿过中间的厅堂径直奔向对面。卧室近在眼前,只要冲进去把门锁上,与那对变 态兄弟隔绝,我就安全了!

“杜梓萼!”秦致赫在后面叫着,秦致羽连喊两声“站住”也追了上来,两人急促的脚步声更平添我的危机感,短短十来米长的客厅突然变得很漫长,我一手抓起裙脚提到膝盖上,不顾形像地大跨步向前冲刺,跑了二十几步之后……耶--我是第一个“踩线”的人!

一进卧室我就顺手关门,背部抵在门板上,看着手里的隐形 罩,大口喘气的同时有种死里逃生的侥幸。

“杜梓萼,你给我开门!要是等我打开这个门你就死定了!”秦致赫在外面急躁地喊着,接着秦致羽缓慢地开口提醒道:“二哥,她没有锁门。”

仔细一想,我刚刚在情急之下只是把门推到与墙同一个平面而已,好像真的没有做过任何锁门的动作!我把目光转移到与腰部等高的门把手,那里只有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L形不锈钢把手,表面光滑,结构简单。退一步看,整个门面的底色是白的,几乎与白色门框和周围的墙融为一体,上面的图案是由无数个黑色的长方框组成,上下左右全对称,大方框里有中方框,中方框里有小方框,小方框里有更小的方框……一直到门中心,只剩一个小黑点。视线停留在这无数个回字形的框框里,我几乎分不清它们是由一个点扩散成无数个方框还是由一个大方框不断缩小变成一个点,整个图面充其量就是一幅巧妙的几何图形,什么锁的影子都没看到!

这时我又听到秦致羽在外面用得意的口吻说道:“她不会锁门。”

不会锁门?意思是门锁不同寻常?还是……本就没有装锁?

这时,L形把手突然顺时针转动起来,我马上意识到下一秒门就会被打开,紧接着会有两头伤了腿的“野兽”冲进来!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我果断把高跟鞋甩到墙角,把手中的贴身衣物抛到床上,迅速用身体抵住门,但这招显然行不通--我的双脚在柔软的地毯上被迫滑过一小段距离,门也被推开了一条缝,我甚至能听到秦氏那两兄弟因小跑而微喘的声音!我迅速扫视了卧室内的一切,寻找任何有帮助的工具或逃亡的路径,四面除了那几扇窗户,似乎没有别的能够逃脱的出口,但床前一个白色正方体的小柜子吸引了我--就是它了!只要把它放到门后面,就算他们有千钧之力也推不进来,除非把侧面的墙拆了!

急中生智,大概就是形容我现在的状态吧!

我冲门外喊道:“你们冷静点,可别把门撞坏了啊,先听我解释完再推门进来也不迟!”

“牛排吃完了,红酒也喝光了,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秦致赫声回道,他说话的怒气未减,但手上推门的力气似乎减弱了些,我赶紧乘机说道:“呵呵……我有个问题想先请教一下秦总经理您。”

第一次用“您”字称呼这个行为反常的男人有点不习惯,不过秦致赫听到我恭敬的话后似乎完全放弃了推门的动作,我趁机整个人把门压回去。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并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我放慢语速问道:“牛排的味道实在是一流,想必做牛排的人本身就有超凡的艺术细胞和脱俗的认知能力,不知是不是总经理您亲自烹饪的?”

说话的同时我已经偷偷把柜子搬到门后面,柜子相临的两边分别抵着门和墙壁,恰如其分地把门卡死,我为自己的杰作兴奋得差点拍手叫好。

“这些奉承的恶心话你单独跟羽说去吧!那瓶四三年的红酒本该细细品尝,却被你这个暴殄天物的女人当成汽水一股脑儿喝光,你……”秦致赫说着又要旋开门推进来,但受到阻碍后便没有心思再跟我“闲聊”下去,而是直接使用蛮力意图把门撞开。

秦致赫每撞一下门,贴着门的柜子也跟着震荡一下,我吓得赶紧用双手按住门,想以微小的力量阻止门震动。

突然,门的内部传出一个类似于机器零件相互磨擦的声音,两秒后,门居然不动了!尽管秦致赫还在撞击,但整个门好像被数万个钉子固定住似的,纹丝不动。

我刚才一定碰到什么东西了!仔细回想这几秒内我碰触到的东西,似乎只有脚下的地板和眼前的门;地板铺着柔软的地毯,之前已踩过数次,并没有类似的情况出现,排除地面就剩门板了--从刚才到现在,我的手掌一直按在那些黑色方框上,难道这个图案里有玄机?

仔细端详,门板表面平滑,手感坚实,感觉不出图案下面有什么按钮之类的开关。

太诡异了,秦氏虽然家境富裕,但不至于在别墅里一间普通卧室的门内安装这样高级的机关吧?

这时,门外传来秦氏羽不冷不热的声音:“别费力气了,她已经锁上了。”

接收到这个信息,我激动得把自己扔到床上,一碰到床垫,整个身子的酸痛感又袭卷而来,我慢慢伸展手脚平躺下来,短时间内不打算动了,但门外两个男人的声音还是毫不客气地窜进耳朵里--

“锁了?她第一次到这儿来怎么可能知道开关?就凭她那点智商?”

这分明是直接污辱我的智商!我的怒火中烧,猛然坐起身,肩膀却酸疼得无力反驳他。

这时秦致羽回道:“凭她的智商只可能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估计是胡乱碰触了开关。”

我的智商怎么了?难道我不可能控这个门吗?我什么时候变成瞎猫了?这块“砚”原来跟他的双胞胎哥哥一样擅长出口伤人!

“我今天一定要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这已不是第一次被她戏弄了!”秦致赫又拍门吼道:“杜梓萼,你有胆就按门中央那点给滚我出来!”

难道那个小黑点是开门的机关?笑话,我要是开了门还能活着出去吗?

“不用着急,卧室里还有……”秦致羽停顿了一秒又说道:“一扇窗,离地面有一百多米高,没有绳索和胆量是绝对出不去的,唯一的出口只有这扇门,我们大可以在这儿守株待兔。”

秦致赫冷哼一声回道:“我倒要看她能在里面呆多久!”

什么?原来我一开始就进了死胡同!我爬下床走到窗前,这里的视野很不错,能够清晰地看到黑色天幕里的星星;但往下看,下面就像一片漆黑的深渊,地面的路灯渺小得像天上的星星,我现在所在的高度可想而知。仔细观察,还能发现星星和路灯的布局一模一样!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回想不久前我还在一楼的舞池里,现在却突然置身高空,那位色狼上司和人事部经理是怎么把我“搬”到这么高的地方来的?如果我刚才直接从厅堂那扇门跑出去,是否需要借助降落伞才能到达地面?

眼下这情况,绳索不知道有没有,但胆量我肯定是没有的,至于唯一的出口,外面又有两个敌人守着,难道我要在这个地方度过一整夜吗?今晚过后他们就会回去,给我机会离开吗?发生这一连串矛盾,我以后还能在秦氏安然上班吗?

我一下子考虑了很多事情,过去已经发生的,未来即将发生的……最后还是忍不住担忧起现状来:这间卧室实在诡谲得令人心慌,整个空间像白昼一样明亮却找不到任何光源;四面白墙上的卡通看起来很是逼真,墙面像巨大的晶显示屏,上去却与普通瓷砖无异;天花板本是安装灯饰的最佳位置,却跟墙面一样,空荡荡的,仅有一张大型的彩色卡通图,由许多方形瓷砖拼成,内容是一只小老鼠在烹饪那道著名的ratatouille;衣柜、床和小柜子看起来也只是白色的画有卡通图画的普通木制品;除了这些就是白色的绒地毯和门,再无其他家具了。

反常!实在反常!

一扇看似普通的门内部就有那么神奇的机关,这间卧室里是否还有机关?会不会像希特勒残杀犹太人的毒气室,冷不丁从某个角落里喷 出毒气来让我一命呜呼?据经历过二战时期的犹太人幸存者描述,被关进毒气室的人不是一吸到毒气就死去,而是经过一段漫长的煎熬,虽然只有短短两三分钟,但在这两三分钟里,每一秒都是毒气对人体内脏的侵蚀!每一秒都是难以想象的折磨!

突然,我内心产生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从诞生的那一刻到现在,我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意念,这么强烈地希望自己有超能力,能够飞天遁地离开这间恐怖卧室!即使现在出去得面对两个一米八以上的男人,也总比呆在这里死于非命强。

我走到门边,用食指轻碰了一下图案上正中间的黑点,屏住呼吸等待着门的变化,结果--什么事都没发生。难道是秦致赫骗了我?他说了按门中央那个点,而这里也没有第二个点可以按,难道是我按的力度不足,还是次数不够?我举起食指,把门中心当靶子猛戳,结果还是无效。

“怎么回事?难道门内的机关坏了吗?”我盯着那个小黑点,门一直没有动静,倒是我左边的衣柜有声响传出。是老鼠吗?这么高级的别墅不该有老鼠吧?难道是墙上的卡通鼠复活了?No!杜梓萼你想太多了!

我紧张地盯着衣柜,那里的动静越来越大,好像是金属物相互碰撞的声音,难道那里面也有机关?顿时,各种电影的凶险情节在我脑中交替出现:飞刀、毒箭、钉板、大锤……

“快让我出去!我还不想死啊!”我使劲按着门中间的点,将全身力量都集中在食指上--

奇迹发生了!

门内好像有金属零件在迅速移动,我激动得旋转门把手,竟打开了!像是重见天日般,我兴奋地捞起两只高跟鞋奔出去,准备视死如归地面对那对双胞胎兄弟。奇怪的是,厅里格外安静,并没有预期的那两个男人。

此时,卧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我轻手轻脚地转身探头往里看,衣柜的门竟从里面打开了!

要推开那么高的两扇门需要多少力气啊!里面如果是只老鼠的话,必定是千年鼠!如果有机会亲眼目睹这么神奇的动物也算不枉此生啦!

尽管前一秒我还想着尽快逃离这里,但此刻的好奇心让我改变了主意。我盯着衣柜门前的地板,想象着那双即将出现的鼠脚--黑色的、毛绒绒的、仅有三个脚趾头,因为是鼠,必然在种族里受到至高无上的尊敬,所以外形应该不同于普通的老鼠,趾甲可能会涂上彩色的趾甲油,甚至脚踝处会佩戴象征权力的脚饰……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鼠的时刻啦--

什么?一双黑色男士皮鞋?再往上看,是两条穿着黑色西裤的长腿!前一刻才在脑中形成的千年鼠形像此时突然变得模糊,直到看到秦致赫和随后出现的秦致羽那两张极其相似的脸,幻想的鼠形像已完全被瓦解!

“嗬!”我暗叫一声不好,赶紧转身逃跑。

“杜梓萼,你给我站住!”

随着这声吆喝,身后皮鞋踏地的声音更加急促,我旋开客厅侧边那扇门冲出去,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地板、墙壁、天花板都是白色的,走廊足有五米宽,我怔了两秒,在这个岔口要么向左走,要么向右走,一边会通向出口,另一边也许就是死胡同,而后面还有--我回头察看敌情--咦?没人追出来?门竟也关上了?这是怎么回事?前一秒还视我如仇敌,恨不得把我宰了做牛排的两个男人突然转不追究了吗?不!过去相处的那段日子,每当我以为秦氏的某个男人突然变得异常善良时,他们总是一次次地用实际行动来推翻我的幻想!

想到这里,我心都凉了,连脚底也觉得冰凉冰凉的,低头一看,刚刚光着脚跑出来,此时脚底直接接触地板的瓷砖,两只高跟鞋还挂在手上晃荡着。我弯下腰把鞋穿上,直起身来时才发现我竟把隐形 罩落在他们卧室里了!我本能地用双手遮住前,低头一看,还好礼服前的摺皱把里面的突出掩盖住了。

先出去再说吧!于是,我向走廊左边迈出了第一步……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我从未停过脚步,感觉脚跟越来越酸疼,却没有看到楼梯或电梯的影子,周围全是白的,像仙境,更像迷,左手边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外观一模一样的门,右手边一直是空白的墙,确切地说,是一巨型的柱子,而我一直绕着这柱子走了无数圈,却还没见到出口。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我恍然大悟,原来心里一直说不出所以然来的不对劲一下子清晰明了了:秦致羽说“卧室里还有一扇窗”时,我就应感到反常了,室内本不止一扇,而且他中间有所停顿;后来,他们本可以一人守在卧室门口,一人从衣柜里出来双面夹击的,但他们没有这样做,而是把我从卧室里赶出来,等我把自己困在这迷走廊里,他们就“功成身退”了!

想起刚才在卧室的窗台看到的情景,秦致羽也曾说这里离地面有一百多米高,难道这就是公司里那些同事所向往的空中花园?!他们错了!连个出口都没有的走廊,在这里像游魂一样绕一辈子也出不去,本不值得他们向往!

我干脆脱掉鞋,靠在墙上盯着离我最近的那扇门,也许可以去敲门问下出口在哪里,但如果这是刚才我逃出来的那间房,里面的主人绝不会好心告诉我,说不定还会故意误导我!这里那么多个门,只有一个是秦致羽的,其他都可能是希望啊!我放下一只鞋,决定顺时针绕走廊走一圈数数究竟有多少间,以确定问路成功的概率。

一、二、三、四……数到第七个门时,我打算回原地拿鞋,却看到秦致赫站在我的鞋旁边,我不动声色地退了回来,因为墙是拐弯的,所以他看不到我,但听脚步声,他似乎正朝我这边走来!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千万不能被发现,否则这个恶劣的总经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的心脏狂跳着,跟着秦致赫的步子一步步后退,不知退了多久,他突然停下来自言自语地吼着:“这个该死的女人肯定勾 引其他人去了!最好别让我当场捉 奸!”

这是在说我吗?岂有此理?现在又加了“捉 奸”这个新词!我握紧拳头,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时,我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偷偷望去,秦致赫正用拳头用力捶着一个门,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漂亮的女人,女人轻声问道:“是赫啊,什么事这么着急呢?”

“请问大嫂有看到一个穿黑色露背装的女人吗?”那头暴怒的狮子客气地问道。

这女人是他大嫂?那就是董事长夫人了?原来是那个给我签租赁合同的女人,难怪这么眼熟。只是秦致从有这么漂亮的老婆,怎么可能看上我呢?胡扯!之前种种误会原来都是秦致赫故意给我穿小鞋的,可恶!

“呵呵……你是说杜梓萼小姐吧?”女人捂着嘴轻笑。

“你见过她?”

“当然见过啦,今天的舞会上还见她跟棘跳了一支舞,不过后来好像被册和朋带走了,那两兄弟太贪玩了,但愿他们没有吓到我们这位乖巧的邻居。”

“那刚才呢?刚才你没见到她么?”秦致赫急切地问道。

“刚才?我已经上来一个小时了,赫,你别跟我开玩笑哟,你的意思是杜小姐来到这空中别墅了?”女人突然变了脸色叫道:“那可不好,她初来乍到肯定找不到出口!我们得赶紧找到她啊!”

真是个善良的女人啊!我在这儿!快带我去找出口吧--我心里无声地求救着,却听到秦致赫不屑地说:“迷路了最好,可惜她已经找到新的勾 引对象了,现在她不知道在谁的房里施**术呢!”

“赫,杜小姐应该不是你说的那样吧?我看她挺讨人喜欢的,呵呵……”

说得太有理了!我心里赞赏不已。

“哼!我沿着走廊走了一圈,只找到一只鞋,看来她是迫不及待去勾 引男人了!”

“我想你可能误会杜小姐了吧?她……”女人试图为我辩解,秦致赫却打断她的话,说道:“大嫂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显然,秦致赫不认为自己误会了我,他一开始就把“勾 引”的高帽扣在我头上了。眼下我也不顾这顶高帽了,先找那位善良的董事长夫人问路才是最重要的,可是秦致赫这时突然怒气冲冲地朝我这边快步走来,我赶紧快步后退,一连经过两个门,他都没有停下。

他发现我了么?我光着脚,走路是无声的,他怎么会察觉到呢?现在只能先退避,能躲多久是多久了。

他一直向我这边走来,到第三个门才停下,接着又抡起拳头对着门一顿猛敲。我看得心惊跳,打鬼子也不用这么狠吧?门都快被他捶凹下去了!

这次开门的是秦致册。

他才刚探出头来,秦致赫就推门闯进去,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大概半分钟后,他气急败坏地走出来,对屋里吼道:“如果让我发现你藏了她,你知道后果会怎样!”

语毕,屋里传出一个怯懦的声音:“二……二哥,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啊,你要相信我……”

秦致赫冷哼一声,又朝我这边走来,这次他同样地跳过两个门,直接狂敲第三个门。

“呵呵呵呵,是二哥啊……”

这回是秦致朋了,他才开口就被秦致赫揪起衣襟质问道:“你把那个女人藏哪儿去了?”

当初一本正经问我会不会勾 引上司的HR这个时候也表现出懦弱的一面,他连连摆手说道:“我不知……”

秦致赫打断他的辩解,喝道:“你和册干的好事我都知道了,人不在他那儿就是在你这儿!”

“不是不是,二哥你听我说……”秦致朋哭丧着脸道出把我从舞池带到秦致羽卧室的真相,秦致赫仍提着他的衣襟将信将疑:“后来……真没看到她?”

“没有,我对天发誓,真的没有,要我发毒誓吗?”

“得了!你要是真的藏了那个女人,我会比老天爷先来收拾你!去睡吧。”说着,秦致赫就松开秦致朋的衣襟,但后者似乎还不愿结束谈话,赖在门口说道:“好嘛,不过二哥你为什么老是针对杜小姐呢?来舞会的路上,我们三个看着她在我们大腿 间熟睡的模样都很心动呢!”

嗬!大腿 间?我听得脸都烧红了,这是什么话?我明明是横躺在他们并排的大腿上!仅仅一字之差,任何人听了都会想到“那里”去,何况是满脑子黄 色思想的秦致赫!

果然不出所料,秦致赫像被触了电似的,突然提高音量嚷道:“什么意思?你们三个轮流跟她……”

“不是不是,她不是自愿的……”

“那你们还……”

“我们是趁她晕过去才那样做的,二哥你可别误会啊!”秦致朋胡乱地摆摆手,总是挑暧昧的部分说半句,让人顺着话猜测出更劲爆的画面,结果自然是越抹越黑。我在拐弯处这边越听越急,恨不得跳出去为自己辩解,而秦致赫的左侧脸从我这边看去,就像德国国旗--时黑时红时黄。

“事情都发生了!你叫我别误会!那个女人现在不见了,走廊没有出口,她却人间蒸发了!她肯定藏到谁的房里去了!”秦致赫暴怒之下,秦致朋丝毫没有表现出害怕,反而嘻皮笑脸的,敢情刚才表现的惧怕是装出来的,他说道:“二哥,这个可能不高吧,你知道我们家的规矩,谁要是让杜小姐知道了自己房间的秘密通道就得跟她……”

原来房里有秘密通道,难怪那块“砚”的衣柜高得不正常。

我竖着耳朵倾听,秦致朋说到重点处却被秦致赫打断了:“闭嘴!她已经知道羽卧室的秘密了!谁让你们把她藏在羽那里的?你们故意撮合她和羽是不是?”

“啊!她知道了?那三哥不就得娶她了?”秦致朋捂住嘴,从修长的指缝里冒出疑问:“三哥那么沉闷的格跟杜小姐会不会不太适合啊?早知道把她藏在我这边好了……”

一时间,我被秦致朋的话搞糊涂了,又是“撮合”又是“娶”,难道我无意间看到衣柜的秘密就得付出一生的代价吗?且不说秦家何等险,单是那块“砚”就令我战栗不已,他面无表情时就像秦兵马俑,笑的时候又夸张得超出常人能接受的范围,实在不敢想象正常的我与反常的他能够生活在一起!

“住口!现在打她的手机,我要确定她在哪里!如果她还在这一层,我就把她从窗口丢下去!”

嗬!要灭口?我吓得手一松,高跟鞋从手里滑下去……

1女VS7男Ⅵ

这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刻,它决定了未来数十年内秦氏广告公司能否在商场上独占鳌头,关系到杜家的兴衰,关系到我杜梓萼的生死!

说时迟那时快,我抬脚一接,高跟鞋十分准地砸在我的脚背上!噢!这是哪个缺德设计师设计这么重的鞋啊?我的脚要废了!我痛得张大口却不敢喊出声,慢慢把脚放回地上,总算没有发出声响暴 露自己的位置,我长长地松了口气。

“谁?”秦致赫突然喊了一声转向我这边。

怎么回事?难道我哪个动作失误被发现了?

“杜梓萼!”

“嗬!”我准备弯身捡鞋,手指刚碰到鞋跟,秦致赫就远远地喊我的名字冲过来,我本能地抓起鞋朝他砸过去,看到高跟鞋准确无误地击中他的膛,我顾不得拍手称快,赶紧转身逃跑。

“噢!你这女人想谋杀吗?你给我站住!”秦致赫一手抓一只鞋,狼狈地追过来。

这是一条环形走廊,跑太慢会被逮住,跑太快容易发生“追尾”,我只能边跑边往后看,眼看着跑了大半圈又要回到原来的位置,秦致朋站在自己房间门口远远就朝我无声地招手,我回头看秦致赫,他离我有四分之一圈的距离,那个角度绝对看不到秦致朋这些动作,于是我加快脚步冲到他那里,后者侧身让我进门,指着左边低声说道:“快,到里边踩地板那只猫的尾巴先躲起来。”

一进门,视线里都是黄 色的加菲猫,墙上、地板、天花板满世界都是那只大肥猫的写真,连沙发上的公仔也是卡通版的加菲猫!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男人竟会喜欢这么可爱的卡通,太意外了!

碍于秦致赫的脚步声正在迫近,我一秒也不敢耽搁,顺着秦致朋说的方向跑进左手边的门,这里同样是加菲猫的世界,来不及多欣赏和赞叹,我赶紧找他说的尾巴。

低头一看,我傻了眼,这里何止一只猫啊!简直比猫收容所的猫还多,地面足有三十多平米,而每只猫的大小只有一个脸盆那么大,天啊!要踩哪只才是对的?

正着急着,外面却传来秦致赫的声音:“这回你一定看到杜梓萼了!”

“有是有,不过她跑过去了。”

“是真的吗?”

猫尾巴!猫尾巴在哪里?我双脚在地板上胡乱地踩,必须趁秦致朋还在跟他二哥周旋时找到正确的猫尾巴!眼下的问题是地板上的卡通图都是加菲猫,而且有尾巴的不止一只!想想也是,哪只猫没有尾巴?正困惑着,又不能跑出去当着秦致赫的面问这间房的主人,听到秦致赫嚷着要进来找人,我更觉得火烧眉毛,这间房里不止地板,连床单、枕头、被子、衣柜……无一不是加菲猫的照片集锦,猫尾巴更是数不胜数。

此时秦致赫已气冲冲地奔进来了,从外面那扇门走到这间卧室只需几秒钟的时间,而我,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这里,如果还不找到出口,也许下一刻就变成硬邦邦的尸体了!

秦致赫在外面的厅堂正一步步靠近卧室,他每走一步,我的心跳就加速一倍,几近狗急跳墙的状态下,我光着脚在地板上乱踩一通,踩到正中央那只猫的尾巴时,奇迹出现了--

地板上的瓷砖突然迅速从我脚下移向门所在的那面墙,底下出现朦胧的蓝色阶梯,我有点不敢相信这似真似幻的画面,但此时逃命要紧,我毫不犹豫地直奔下去,头顶刚达到地板的水平线下方,瓷砖就迅速归位了。

像做梦一般,秦致赫的声音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不再干扰我的心绪。周围到处散发着天蓝色的光,迷迷蒙蒙,找不到光源,像仙境一般,同时也安静得可怕!

我沿着这条一米来宽的阶梯一直往下走,快到底下时,天蓝色的地面仍然看得不是很真切,直到脚尖接触到微凉的地板,我才放心地双脚着地。这里像是另外一条环形的密闭走廊,只是宽度变大了许多,阶梯距离中间的圆形大柱子至少有十米。顺着阶梯下来的方向,我小心翼翼地沿着走廊顺时针走。经过一段空荡荡的平地,又看到一条一模一样的阶梯,我快步往前走,直觉告诉我:会再遇到同样的阶梯。结果如我所料,这一层必定有七条阶梯,就像上一层有七个门一样,而且这里也许同样没有出口!

秦氏究竟是基于什么念头盖这么奇怪的建筑?到处是迪士尼卡通,到处像白天一样明亮却找不出光源所在。上面有秘密通道到达这一层,这一层的秘密通道又在哪里?难道是用直升飞机到达这一百多米高的地方吗?这里没有门窗,甚至一个蚂蚁大的小孔都没有,他们是怎么上来的?飞天?遁地?不,那是玄幻小说里虚构的。

我丧气地摇摇头,在墙角坐下来,盯着前面的柱子,脑中思考着各种出口可能设置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柱子中间的位置突然出现一个白色亮点,我惊喜交集飞奔过去,直觉地伸手去触它,也许这就是打开出口的按钮!食指刚遮住那点白光竟没有预想中的按钮出现,而是空的!这是一个孔!惊诧之余,我想缩回手,却有个什么东西把我的食指紧紧包住--柔软却冰凉!

死神之手!

这个词突然击中我的脑神经,顿时,脑中一片空白,灵魂像从食指被吸走似的,我震惊得忘了挣扎。

大约五秒钟后,柱子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孔慢慢放大,逐渐变成白色的月牙状,同时,一只穿着蓝色衬衫的右手出现在眼前!

嗬!果然是死神之手!我惊恐又激动,俯身窥视柱子里的情况,突然间,月牙状扩大,两端延伸到柱子与天花板和地面接触的地方,柱子里像装了一扇门,门向右推开,一个完美的男身躯出现在眼前,修长笔直的双腿,挺直结实的腰杆,刚硬有力的双臂,结实完美的肌……西裤和衬衫并不能遮去它们夺目的光彩,我差点陶醉其中,缓缓抬头看此人的真面目时,我顿时吓去了二魂六魄--秦致棘!

我仍记得几个小时前,他在舞池里给我留下短暂的美好回忆后又弃我而去,间接导致我现在被困在这个所谓的空中花园里!

秦致棘的目光诡异地停在地上我所站之处,我低头一看,十个光溜溜的脚趾头露在黑色晚礼服的裙摆外面,形成鲜明的黑白对比!我红着脸瞪着他扬起的嘴角,不打算抓裙摆去遮掩,那样只会得到欲盖弥彰的反效果。于是,我收腹、提臀、挺、抬头与他对视,不卑不亢地问道:“秦先生,这是到达地面的电梯吗?”

秦致棘微怔了一下又恢复笑面虎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我被握住的手说道:“是的,不过杜小姐和我是不是太有缘了?”

“猿?是没错!”我硬是扯着嘴笑,趁他不备迅速抽回手指。

“既然如此,杜小姐何不到上去与我小喝一杯?”

“不了,秦经理的美意我心领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去,以后有机会再喝吧!”我退两步到一边示意他先出来,他点了点头,慢慢走出来。

像过了一个世纪,这位客户经理才走到我身边,而且停住了脚步,朝我笑得闭月羞花,我警觉地退后一小步,他的手已伸过来抓住我光裸的手臂。

这是什么意思?要灭口吗?因为我知道太多了吗?

“杜小姐可知道我们秦家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秦致棘转过身正对着我,仿佛这样做能让我在身高上失去优越感,而他这个目的也确实达到了,没有高跟鞋的支撑,我抬头也只能看到他的脖子。

我反问道:“我不需要知道吧?”

“不,你有必要知道,免得哪天突然失去自由而不自知。既然你站在这一层,想必你已经知道上面几个房间的秘密通道了吧?”

“你想说什么?”我突然想起秦致朋对他二哥说的话,而眼前这个秦氏的男人给了我同样的答案,他郑重其事地说道:“凡是秦氏以外的人知道了谁的卧室的秘密通道,就要和那个人结下不解之缘。因为我们家都是男人,所以如果此人是男的,就结为兄弟;如果是女的,就像我大嫂一样。不知杜小姐会成为我的嫂子还是弟妹呢?”

“胡说!我现在回去,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就行了!哪有人做这么无聊的规定?”我甩开他的手跑进电梯,秦致棘没有阻止我,反而慢条斯理地说:“你可以当作没来过,但别人可不一定那么想。我们家的男人很死心眼的,一旦确定得跟谁结婚,绝对会强迫自己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的,虚伪讨好也行,威逼利诱也罢,总之,结果都是一样。”

“不可能,难道我得跟秦致羽和秦致朋两个人同时结婚吗?按照我们国家的法律,这是犯了重婚罪!”

“朋和三哥的卧室你都去过?”秦致棘走过来按住电梯的门,他的表情突然从惊讶转为失意,最后又戏谑地说道:“虽然我不是很情愿,不过我还是会按照他们协商的时间叫你三嫂或弟妹的。”

“协商的时间?”

“你可以先和三哥结婚,生活一段时间后离婚,再跟朋结婚,再过一段时间跟朋离婚,再与三哥结婚……如此反复,直到老去。大嫂比较幸运,她只见过大哥卧室的通道,所以她没有这样的顾虑。”听他这么说,我突然很同情之前看到的那个漂亮女人,原来她是误闯了这里才落得今日的下场的!

“杜小姐请放心,该叫‘三嫂’的时候我绝不会喊成‘弟妹’的。”秦致棘又补充道。

“荒谬!”

“对,荒谬,但真实存在着。不过我有个办法……”秦致棘说到一半就停住了,目光直勾勾地上下打量我。

想起内衣还在那块“砚”的卧室里,我赶紧背过身,不让他看出这个羞耻的事实。

“什么办法?你说!”

“杜小姐跟我来就知道了。”说着,秦致棘径直往前走,上了前面的阶梯。他那身蓝色的衬衫几乎与周围的蓝色光融为一体,只有黑色的头发和裤子、皮鞋能看得清晰,远远望去有种奇妙的感觉,但只要一想到他是秦氏的男人,我就不由得止住脚步。

“你不想找办法解决这个荒谬的问题吗?”秦致棘登了几层阶梯,意识到我没跟上去便停下来,侧过脸看我,笑得很慈善的样子。

“你可以在这里告诉我,为什么要上去?想必这条阶梯是通往你房间的吧?”

“怕我吃了你?哈哈……”秦致棘突然仰头大笑,整个蓝色的环形走廊因为他的笑声更显得森!他笑了几秒钟才又转过脸来换上招牌式的微笑,看着我说道:“一个男人若真要吃一个女人,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与周围的环境完全不相干。”

好!不入虎,焉得虎子?我杜梓萼决定豁出去了!我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跟他登上同一条阶梯。

抬头往上看,一片朦胧的蓝色,看不清上面究竟是什么,直到走近,仍看不出眼前这堵墙跟周围的墙有什么区别。

秦致棘指了指最高那层阶梯说道:“这扇门是有密码的,想要开启它必须把密码键盘触亮,可以用手,可以用脚,或者身体任何部位的皮肤碰触。你可以试试。”

我半信半疑抬起右脚,用脚尖轻碰最高层的阶梯,果然阶梯的右上角有个小巧的方形界面亮了起来,上面还有不按顺序排列的字母键。

秦致棘又说:“你可以试着输入密码。”

密码?我本不知道啊!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企图?难道他想趁我输密码的时候对我下毒手?

秦致棘似乎看出我的心思,于是笑着说道:“杜小姐,你不要总是存有被害心理,呵呵……若真要害人,我一定会使用光明的手段。我可以给你一个小小的提示,密码只有一个字母。”

“是吗?”我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略微弯身,把食指伸向字母Y。

这时,秦致棘突然说:“慢着!”

我迅速把手收回,担心一时按错,触动了什么危险的机关。转过头看秦致棘,他脸上的严肃迅速隐去,他微笑着问道:“杜小姐为什么选择这个字母呢?”

我隐隐觉得自己蒙对了,于是大言不惭地解释道:“秦先生是客户服务部的经理,平时负责与客户接洽谈判,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一个百分之百的商人,而商人以利为重,字母Y和人民币符号¥相似,所以……”

我还没说完,秦致棘又哈哈大笑,笑得我有点不着头脑,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

笑完,他才用正常的语气说:“我们太有缘了!连我心里想的你都知道得这么清楚。那么请杜小姐按字母Y吧!”

我照办了,但还是没弄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前面的墙突然从下往上移动,另一边的白色亮光迅速从缝隙钻出来,随着墙面推高,屋里的家具也完整地呈现在眼前,最后,整个入口竟与秦致棘的身高相当,好像这个门就是为他量身订做似的。

“杜小姐,请。”秦致棘示意我先进去,我一面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面抬脚走进去,他只是一个劲地憨笑,一脸无害的样子。

难以想象,这个奸诈狡猾的男人竟也喜欢卡通,而且是我四五岁就看过的猫和老鼠!每一面墙上都是巨大的猫和老鼠的图像。我回头看,刚刚进来的那个门已经合上,变成一只巨型猫的牙齿,门上方猫的双目圆睁,像在盯着猎物;门槛处是猫的两只前爪,看起来很逼真,但吓人的成分更多!

“猫科动物每只脚都有五个爪子,想从屋里打开这扇门的话必须同时按住它的十个爪子,像这样……”秦致棘耐心地蹲下身,双手十指按住门槛下猫的爪子,门又缓缓向上移动。

他又说道:“这个门打开后,人离开门有一米以上的距离,它就会自动关闭。”

“你没必要告诉我这么多吧?我只想知道怎么摆脱你们家那个不成文的规定。”

“Bingo!我这里的秘密,你现在都知道了,你又多了一个选择的男人,不是吗?”此时的秦致棘突然笑得很奸诈,他终于了露出真面目!

“疯了!你们统统都疯了!”我后退到这间卧房的门口,才发现里外的格局跟那块“砚”和秦致朋的相差不大,只是室内的卡通不一样而已。

“你喜欢猫和老鼠的卡通吧?我们以后结了婚可以常来这边度蜜月哦,”秦致棘笑得更恐怖,张开双臂朝我这边走来,“我是猫,你是老鼠,我要吃了你,哈哈哈哈……”

嗬!现在是什么状况?看着秦致棘越来越靠近,我尖叫着后退,直接旋开厅堂侧边的门冲出去。

诡异的是,秦致棘没有追出来,像第一次从秦致羽的房间逃出来一样,他关上门,把我丢在这条没有出口的环形走廊里。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先是伪装成好好先生引我入瓮,再是像个耐心的推销员向我讲述秘密通道的开关,然后又假装色心大发把我赶出来!此人的行为,前后反差太大了,我就是用尽二十五年来的经验和智慧也分析不出他的本目的。

不管怎样,折腾半天,躲躲藏藏,又回到这个死胡同,我累得靠墙坐下来。

神啊,派个天使给我指路吧!

1女VS7男VII

不知什么时候,走廊里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迅速站起来,全身细胞都做好战斗的准备。

我看到此时的秦致朋已换上睡衣,但光着脚急冲冲朝我这边走来。我急忙贴着柱子往后退,他跑到第三个门就停下来,急不可待地敲门却又不敢用力的样子。

几秒钟后,门开出一条缝,先是露出一只眼睛,里面的人看清是秦致朋以后才松了口气,开大门露 出整个人--是我的色狼上司?!

“四哥,你看到杜小姐了吗?她刚刚从我的卧室下去了,可是下面一个人影也没有,二哥正在找她呢!”秦致朋低声且快速地说道,表情严峻得像交接情报的特务。

“什么?”秦致册闻言急火攻心地冲出来喝道,“你让她知道你卧室的密道?你分明就想……”

秦致朋赶紧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当时二哥都冲进我房里找人了,实在没办法才让她下去躲躲的!四哥你觉得她现在会哪里?”

“哼!只怕已经乘电梯下去了?”

“电梯的开关很隐蔽,她第一次来这里应该不知道。”

我竖起耳朵想听他们说出电梯的开关,可惜他们并没有详细讨论这个问题。

秦致册又低声问道:“她会不会还在这一层找不到出口?”

“我就是不知道才着急啊,打她的手机也没人接听,现在已经十二点了,她光着脚怎么回去?”

手机?对!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听到手机响?我习惯地伸手向腰部--平的?!低头一看,这件晚礼服本就没有口袋,我突然想起手机仍放在提包里,而提包和我换下来的衣服放在他们的车上!

“杜小姐?!”

“啊!杜小姐!”

秦致朋突然站在我面前,还大声唤了我的名字,声音里充满震惊和疑惑;而几乎同一时间,秦致册也跑到我身后喊了我的名字,不同的是他似乎很惊喜。我扭头一看,他的脸和身体都在以一百米每秒的速度向我移动,而我和他的距离甚至不到两米,就在这不到零点零二秒的时间里,我的脑神经仅用了零点零零一秒的时间向我的双脚下了指令--我闪到走廊中间。

半秒后,我便听到一声嚎叫,叫声响彻整个环形走廊,回音绕耳,三日不知味,我听得**皮疙瘩都起来了。

秦致朋又嚷嚷道:“四哥,跟你说了多少次我不是同 恋啊!你为什么扑到我怀里来?杜小姐,你可要看清楚,我是清白……”

“嘘--”秦致册一手按住秦致朋的嘴低吼道:“你小子想把二哥引出来吗?”

秦致朋摇摇头,从鼻里发出“呜呜”声,秦致册才松开他,转过来轻声对我说:“杜小姐,要不先到我房里喝……”

才说一半,秦致朋就打断他的话抗议道:“不行,得去我那边,我有上等的蓝山咖啡,我有珍藏的四一年威士忌,我有纯手工的普洱,我还有……”

“这些你自己慢慢喝去吧!杜小姐要到我那边去!”秦致册吼完又转过来柔声对我说:“杜小姐,二哥误以为我胆小怕事,所以绝不会到我这儿来找人的,你就先到我那边休息吧!”

笑话,秦致册是什么?他可是出了名的采花大盗,我若跟去还能全身而退的话,今天的太阳一定会从西边升起来!

我内心极度排斥着这位色狼上司的建议,他却笑嘻嘻地说:“杜小姐,这边请。”

“我现在这身打扮不太方便吧?”我扯开嘴角干笑了两声。

“不会不会,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不方便。杜小姐这样的气质就是穿上乞丐的破烂衣服也是世上最美的!如果杜小姐觉得不好意思的话……”秦致册突然转过去对秦致朋恶狠狠地说:“朋,快去下面车上把杜小姐的衣服拿上来。”说着又嘻皮笑脸地回过头对我轻声说道:“杜小姐,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可……以。”如此这般,我只好勉强答应了。

等我脱 下这套不适合做短跑运动的晚礼服,再换上自己的休闲服,那时候我想怎样就怎样,就是恐怖分子来了,我也照跑不误!

我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秦致朋极不情愿地回到自己房间,许是下去拿我的衣服了。秦致册脸上堆满胜利的笑容,牵着我的手往他房间拉,恨不得瞬间到达。

我们一进门,秦致册就迅速关门,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我迅速打量四周,房间左右各有一个门,跟秦致羽房里的结构一样,厅堂里摆放着透明的沙发和桌子,沙发正对面的墙上镶着一面黑色的屏幕,从里面我看到自己穿着高级晚礼服却光着脚的狼狈相。其他三面墙上贴着睡美人的大特写,沉睡中的睡美人尽管没有动态美,但睡姿媚态尽现,两弯睫毛修长而浓密,细挺的鼻子仿佛呼出轻匀的气息,血红的小嘴像等待采撷的樱桃……如此真切的绘画在短短几秒间就令我看得入了神。

秦致册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来,嘻皮笑脸地说:“嘻嘻,杜小姐,相信你对我们各个房间已经有所了解,这几间房的结构很相似,六面都贴着自然发光的水晶砖,四面墙正中间是各种迪士尼卡通图像,进门后左手边的卧室内设有通道,不过二哥和竹的就……”正说着,突然有人来敲门,秦致册向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紧张兮兮地跑到门口,耳朵贴着门问道:“是谁?”

听到外面的人回答,秦致册才打开一条缝,伸出细长的手臂,迅速抓了一袋东西进来便关上门。

门外的人哀号着:“唉!四哥!你怎么可以过河拆桥啊?”

秦致册对着门缝说:“去去去,回你的加菲猫窝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说完,他就不顾门外的抗议声,提着那袋衣服递给我,温柔得近乎麻地说:“杜小姐,请更衣。”

“好的,谢谢!”我迟疑着走进旁边的卧室里,没想到秦致册也跟了进来--这家伙的企图非常明显!

“秦总监,我在这儿换衣服可以吗?”我斜睨着他,干咳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尴尬地抹掉嘴角的口水,结巴地说道:“呃……可以……可以可以!”

那么,秦致册你还不赶紧给我滚蛋?内心深处强烈的叫骂声传到嘴边却变成--

“那么,可以麻烦秦总监回避一下吗?”

杜梓萼,你个胆小怕事的女人!听听看,你说的多么矫揉造作,连石头听了都会呕吐,大象听了都起**皮疙瘩!我在心里骂了自己N次,秦致册不但没有离开,还走到我跟前,把我拉到床边。

“秦总监!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无论你要对我做什么,我杜梓萼都会反抗到底的!”

秦致册听了马上脸红耳赤地反驳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到床……”

“狡辩!让我到床上还没别的意思?你本就是那意思!”我羞愤地甩开他的手,指控道:“我以为你只是平时爱开玩笑,偶尔不正经做些好色的动作,没想到你竟然……”

突然,外面一阵敲门声中断我的话,连秦致册也提起警觉,屏住呼吸后退几步贴着墙面,盯着外面的门。他不安地看了我一眼,快步跑出去冲着门缝问来人是谁,不多时,我就听到他嫌恶地嚷嚷:“快回你的窝去,想见杜小姐星期一再见!”

“四哥……”外面的人大声叫嚷着,听起来像是秦致朋的声音,他嚷了几声,终于觉得自讨没趣离开了。

眼看着秦致册又折回来,我赶紧关上门,遗憾的是这次又找不到锁门的机关,整个门除了睡美人的卡通和L形门把手,什么都没有。难道开关在卡通图画的某一部分?是她的金色皇冠?还是紧闭的双眼?还是嘴唇?传说,睡美人被王子亲吻后就醒过来了!当时王子是吻她的嘴还是额头呢?我按按睡美人的额头,戳戳她的鼻子,胡乱索开关时,秦致册已旋转门把推进来了!

现在是比力气的时候,显然我处于劣势,但秦致册似乎没有用全力推门,只是好声好气地说:“杜小姐,你为什么把我关在门外啊?”

废话,试问世界上哪个美女有引狼入室的癖好?最后我还是懦弱地说道:“秦总监,我要换衣服,希望你回避一下。”

“咱们都这么熟了,杜小姐就不必见外啦!”

我背靠着门,翻了翻白眼,无言以对,不过这时的敲门声救了我--此敲门声非同一般,声音如雷如电如核弹--直觉告诉我:来者不善!

秦致册以为是秦致朋又来找茬,噔噔噔地跑去猛开门就是一阵狂吼。我旋开卧室的门,从门缝往外看,秦致册用力甩上门,紧接着像想起什么似的,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像僵化了的尸体。

“秦致册!”门外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引起阵阵回响。

是秦致赫?这个猜测令我毛骨悚然,我抓起那袋衣服准备逃命,却发现卧室里本就没有任何出口!我慌乱地跑到厅堂,只见秦致册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半晌才举起颤抖的右手握住门把手,左手也颤抖着伸出食指抬起来,还没碰到门他的手又缩回去,转头看着我,像是做了什么人生的重大决定似的,目光坚定而决绝!下一秒,他就奔过来拉住我的手,同时示意我不要出声。

门外,秦致赫如狂犬出笼,嚷个不停;屋里,我们如亡命之徒,跑进卧室。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这个色狼上司再次跑进这个死胡同,只好看看他有什么妙计了。谁知他又把我带到床边!

“什么?床?秦致册!我……”

“嘘……你先到床下……”

“什么?又是床……”我以为自己幻听,但秦致册刚刚好像说了“床下”,而不是“床上”,难道他有特别癖好?喜欢在床下进行那种事?岂有此理!这个变 态上司有这种兴趣,不代表我这个正常下属也要跟着发疯!我再一次甩开他的手,愤然离开。

“回来啊!你不知道二哥在外面吗?”秦致册站在原地低声劝阻我,说话的语气就像传说中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让人听了无不为之动容,但想到他劝阻的目的,我就更加火冒三丈,忍不住吼道:“我杜梓萼是绝对不会跟你做那种勾 当的!”

丢下这句话,我就抓着那袋衣服跨大步走出卧室。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奇怪的机械声,像是从秦致册那个方向传来的,我禁不住好奇,回头一看,秦致册那张铺着睡美人图案的床单竟随着厚厚的床垫立了起来,床的原先位置下面出现一小段阶梯,虽然没有室内那么明亮,但那种迷蒙的蓝色一下子激活了我的记忆细胞--这就是秦致册卧室的秘密通道!

原来我一开始就误解了他,

原来他也有善良的一面,

原来生活还是有希望……

看到秦致册那哀怨、委屈、复杂的眼神,我更加自责--曾经有一个善良的人站在我面前,我没有去信任他,现在我已后悔得鼻涕眼泪各一把,如果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会……

正忏悔着,却听秦致册说:“杜小姐,你刚才真的冤枉我了,能否亲我一下安抚我悲苦的心情?”

真是个煞风景的家伙,几句话就把我刚到喉咙的道歉和自责硬生生地压了回去,我暗自翻了下白眼,指了指厅堂那扇正遭受重击的门说道:“秦总监,我想这个时候总经理更愿意安抚你悲苦的心情。”

一提到秦致赫,秦致册像是缩小了似的,立马笑得闭月羞花,客气地说道:“那还是麻烦杜小姐先避一避好了,来日方长,呵呵……”

我提起裙摆跨过床架,沿着蓝色阶梯小心翼翼地走下去。没走几步,秦致册就追上来紧张地说道:“杜小姐,战情危急,计划有变!你下了这条阶梯向左走,跳过一条阶梯就会看到另一条阶梯,你直接上去就可以了,密码是最后一个字母Z。”

“为什么?”

“这是竹的拼音首字母。”

竹?秦致竹?那个傲慢得下巴朝天,鼻孔不见影的家伙?

“为什么要躲到他那里去?”我顿住脚步往回看,秦致册却拦住我说道:“以竹的格,他不可能会主动帮你躲藏的,所以他那边是二哥绝对想不到的地方,是目前全世界最安全的。如果竹问起,你就说是我的决定。”

“这……”秦致竹那个傲慢无礼的家伙会听从他这位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四哥吗?我非常怀疑。

秦致册又催促道:“快去快去,我先把二哥拖住。等过了这个特殊时期,你随时可以来我这边玩,除了前面那个门有机关,其他门都是没有锁的,这个秘密出口也是没有锁的,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谢……谢!”我笑着道谢,走到阶梯底层时才发现自己的嘴角还在--没有锁的门……难道这个色狼上司对任何有能力旋开门把手的生物都是来者不拒吗?难怪卧室那扇门我找不到机关,原来本就没有机关!难道他一点隐私都没有吗?再者,关于秘密通道,其他人都设在衣柜、墙壁或地板,他却设在床底,可见其思想有多么龌龊!我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眼下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比较妥当。

我按照秦致册告诉我的路线,登上通往秦致竹卧室的阶梯,周围仍是静得可怕,看着手中提着的衣服,那是我傍晚才换下来的,回想起白天的时候我还在小区门口,突然间像做了一场恶梦,我破天荒地穿上这件露 背的晚礼服,紧接着是车上的尴尬、舞会的失态以及持续至今的逃亡,我杜梓萼究竟是招谁惹谁了?不过参加一个普通的公司舞会,为什么要让我困在这个迷一样的所谓“空中花园”里?现在我还得去一个平时对我冷嘲热讽的秦氏男人那里避难?秦致竹住的房间是什么样子,我丝毫不感兴趣,不就是一分为三的格局,每一面墙都是自动发光的卡通图案,卧室设有通往这个蓝色环形走廊的机关,然后从电梯……

突然间,思维被一个新的疑问中断:为什么秦致册不直接告诉我如何从电梯下去,反而让我继续徘徊在这两层楼之间?我从阶梯往下走两步,想回去问秦致册,但此时他应该正和秦致赫那个乖戾的家伙周旋中,如果我回去,无疑送羊如狼口!现在只能往上走,进入这个秦致册说的“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可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中了什么圈套?

我谨慎地往上走,到达最顶层阶梯时,阶梯果然因为我脚底的碰触而有了明显的变化,像之前进入秦致棘的卧室一样,我看到右上角有很多个字母键,俯身寻找秦致册告诉我的密码,上面有数字、特殊符号和许多重复的大小写字母,但我从头到尾找了三次就是没有看到字母Z!怎么回事?难道那个色狼上司明着说帮我,其实是把我推入另一个困境?

1女VS7男VIII

不知道当年探索社会主义道路的人们是否曾因为遇到困难和阻碍而彷徨,可以确定的是:此时此刻的我着实彷徨了,因为我现在遇到的困难不是一般的脑力问题能够解决的,挡在我面前的这堵墙按理说只需按一个密码就能打开,但偏偏小键盘上没有那个重要字母!我此刻的心情就像一个嗜钱如命的人好不容易获得一张藏宝图,历尽千辛万苦找到宝藏所在地,却被告知藏宝图是假的!

我心灰意冷地后退几步下了几层阶梯,当顶层阶梯的平面消失在视线里时,我又忍不住往上走,再次用脚底轻踩顶层阶梯的平面--情况有变!原先那些杂乱无章的字母、数字和特殊符号又胡乱地重复排列,而且似乎有所增减,可惜我仔细查找,却还是没有看到字母Z。我再次用脚底碰触它,键盘内容又变了,再看再找,没有Z……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少次,我终于被打败了,无力地坐在第三层阶梯,两腿一蹬,双眼一闭,后脑勺靠在顶层阶梯上,仰面朝天花板长叹。

半清醒状态下,我依稀听到同一水平高度传来的对话,先是秦致册怯弱的声音:“二哥,杜小姐不可能在这里的,刚刚真的是因为朋那家伙实在太烦人了,我才……”他还没说完,秦致赫就吼道:“朋为什么烦你?不就是为了杜梓萼那个格和名字一样怪异的女人吗?”

这……这简直就是对我名字的直接嘲笑、对我爸妈智商的间接污辱、对我爷爷外公外婆人品的间间接诋毁、对我杜家祖先基因的间间间接讽刺!好个秦致赫,堂堂秦氏广告公司的总经理居然说出这样不齿的话来!我杜梓萼说什么也要马上……逃出你的魔爪范围,以免遭殃。

我一面用手掌狂按顶层阶梯,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着键盘上的变化,目光一次次地搜寻,结果却一次次地教人遗憾,而秦致赫和色狼上司正一步步地向下走,他们只需要沿着环形走廊向左走几步再抬头看就会发现我的存在!

真是受够了!真是什么人用什么密码!这是什么破键盘?一气之下,我抡起拳头捶下去,一瞬间,键盘所有的小按键都不见了,只显示一个特大的字母Z!难道秦致册所谓的密码就是这样得到的吗?用拳头换来的密码?

这幢奇怪的建筑物真是无奇不有!我迅速伸手按住这个唯一的字母,眼前的门果然由下向上打开了,从慢慢拉开的门缝能清楚地看到屋里的情景,奇怪的是屋内的光线竟没有到达阶梯这里,而外面朦胧的蓝光也没有干涉到屋里的景观,仿佛中间隔了一层神秘的屏障,甚至当我看到屋里一个男子在弹钢琴时,也没有听到琴声!男子背对着我,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他微卷的齐肩长发每一都散发艺术的气息,宽阔的肩膀让人联想到童话中的王子,挺直的脊背没有一丝赘,白色的睡衣遮不住他完美的身材,特别是他那双修长的手更流露 出钢琴家的气质,他的手指像灵般,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着……一切美好的情景看得我如痴如醉,我不知不觉中已站起来,步入这个钢琴王子的地盘……

刚跨过这道门,优美的琴声即刻飘入耳中。

多美妙的音乐啊!我不忍中断这天籁之音,静静地闭上眼睛,感受着音乐对耳膜的高级按摩,对心灵的深刻洗涤……

这一切幸福和美好在琴声停止后也化为乌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白痴!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抬头一看,竟是上班时天天见面的秦致竹!更意外的是我平时对他的面无表情和冷嘲热讽厌恶到了极点,竟一直没有注意到他原来也是生得一副英俊潇洒的皮囊,以致刚刚被他的背影所迷惑,竟忘了这里是他的地盘,还像花痴一样陶醉在他的琴声中,真是太丢脸了!

“问你是怎么进来的,你盯着我的脸流口水干嘛?” 秦致竹问道,声音不冷不热的。

“流口水?秦致竹,你也未免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吧?就你这傲慢的德行,我的审美观还不至于扭曲到……”

“扭曲到看着我的背影着迷而忘我吗?”秦致竹说着又走回钢琴旁边坐下,头也不回地说道:“得了,你的审美观怎么样我不感兴趣,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别打扰我!”

这摆明是叫我赶紧滚蛋嘛!以我杜梓萼的智慧和美貌,活到现在这二十五年来还从来没有被拒绝过,秦致竹却在今天打破我这个引以为傲的记录!我瞪着他自顾自弹琴的背影,几分钟前的美好印象完全被一种叫做反感的情绪代替!当然,死缠烂打不是我的风格,于是我毅然决然地转身,打算离开这个孤傲的同事的地盘,谁知转身后,本该出现在我正前方的门竟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堵墙,一堵白色的显示着黑色五线谱的墙。

环顾四周,其他三面墙和天花板,甚至连地板也是同样的画面,没有出口,整个卧室像个密室,却没有窒息感!周围的乐谱像某武侠剧中秘密山洞里墙壁上刻写的武林秘笈,但这些提不起我的兴趣,我的心被一种神秘的气息笼罩着。与阶梯相连的那堵墙上丝毫看不出有安装过门的迹象,但我刚才确确实实是从一个长方形的门进来的!

秦致竹的琴声仍在这间卧室里回荡,我回头看,他也确实在弹钢琴,这一切不是幻觉,而是看得见听得见的现实!

我不敢置信地走近那堵墙,伸手抚它,结果--五线谱还在,我的手却隐没在这虚幻的墙里!

“嗬!”我震惊地挥挥手,结果还是一样,这堵怪墙依旧安然无恙。

琴声骤停,秦致竹在我身后催道:“你还不出去?”

“我是想出去,但是这墙……”我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秦致竹不屑地撇撇嘴说了两个字:白痴。

我知道他打心里瞧不起任何人,永远一副唯我独尊、舍我其谁的高傲嘴脸,所以我的好奇和惊讶轻易激起了他的鄙夷,而他的鄙夷轻易地激起了我的愤怒!

墙面这种神奇的幻影我肯定见过,就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时,一定见过,只是……忘了。

“这么简单的3D技术都不懂,亏你还是创意总监!”

3D?被他这么一提醒,我终于茅塞顿开,像立体电影一样,在墙上那个长方形的凹面形成与墙面其他部分连接得天衣无缝的立体幻影,所以在卧室里只能看到画着五线谱的墙,而另一边的阶梯则只能看到与周围浑然一体的朦胧蓝;但这些幻影怎能产生如此明显的隔音效果?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特殊的非地球物质?

正当我思考着这个深奥的问题时,秦致竹又冷淡地说道:“你还不打算离开吗?如果有第三个人看到你出现在这里,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关系到一辈子?难道真如他们所说的,要么结为兄弟,要么结婚?尽管这个不成文的变 态规定已被秦氏的几个人陈述出来,我还是怀着侥幸的心理向这个冷漠的男人再次确认道:“你指的是我知道了这里的秘密通道,我们就得结婚?”

“既然你知道,还赖在这里?”秦致竹微皱眉头,目光在我脚上停了两秒又不屑地转向别处,他的两片唇一开启又是一连串的冷嘲热讽:“光着脚乱跑的风格恐怕与我们秦氏格格不入,半夜三更闯入男人的卧室也不是正当女人的行为,开放到露背露臀又……”他突然停顿不语,目光定在我前,瞳孔里闪着异样的光。

此时, 我清楚地看到他咽口水的动作,因为他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

他深吸了口气,慢慢呼出后才低声吼道:“你马上给我出去!”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这家伙的情绪是不是变得太快了?一开始是无害的淡然,接着又变成沉的冷漠,现在突然转为具有攻击的愤怒!他是不是曾经受到什么难以承受的刺激,比如受到家庭不公平的对待,以致他的格变得不可理喻?我突然回想起之前的猜测:他不是秦家的亲生儿子,所以他的兄弟都开名车,而他却只能挤公交车上下班!一定是这样没错!正是这种心理上的不平衡导致他形成现在这样阳怪气的格!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我内心百感交集,以后面对这个怪同事的时间还很长,我要拿什么来拯救这个格陷入不正常状态的同事呢?真是伤脑筋……

我脑中努力思考着一个拯救计划,秦致竹却丝毫不知,他指着那堵不见门影的墙冲我吼道:“杜梓萼!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

他正说得口水四溅,床上的手机响了,秦致竹瞪了我一眼转身去拿手机。手机另一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话,秦致竹盯着我足足三秒钟,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狡黠,他对着手机说道:“她就在蓝色世界里。”

他?还是她?蓝色世界又是什么?

秦致竹快步向我走来,拿着手机在我面前晃,无头无尾地说了一句“你说话啊!”

“说什么?”我警惕地退后一步,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对着手机说:“二哥你听到了吧?”

“二哥”两个字令我恍然大悟--中圈套了!来不及逃跑,秦致竹已经抓住我的手。

“放手啊!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吗?”我使劲抽回手,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甚强壮的男人却有如此大的力气,真是太打击人了!但秦致竹接下来说的话更是重量级更高的打击,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懂,但你不像个女人!”

“这……这是地球语言吗?我当然是女人,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身份证,上面别一栏写着‘女’字!”

“我没说你不是,只是说你不像。”

“岂有此理?!我没兴趣跟你讨论这种低IQ的问题,快放手!”我奋力挣扎,秦致竹却连拖带拉地把我带进墙壁中,确切地说,是带进另一个空间,一个充满蓝色的朦胧世界!这里对我来说太熟悉,几分钟前就已走过数次,才刚记起脚下是阶梯,我就感觉到身体失去平衡,而秦致竹此时又推了我一把,更使我猛扑向下面的阶梯,这一摔若不变成痴呆瘫痪,至少也会缺胳膊少腿,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直接去“取经”,而最后这种结果必定会使远在S市的父老乡亲们哭得惊天地泣鬼神,令我的灵魂得不到安息……种种不幸的推测迫使我本能地松开那袋衣服,挥舞着双手试图抓住什么东西自救,结果--

我抓到了两把空气。

这是哪个没良心的建筑师设计的楼梯?连扶手都没有?难道之前上阶梯看到的扶手都是幻觉?还是周围的蓝色混淆了我的视觉判断力?

惊慌之际,我感觉腹部受到强烈的束缚,像被一条大蟒蛇圈住似的,所有内脏都向上挤,同时我的上半身因为惯猛然向前倾,形成标准的九十度鞠躬。这个姿势刚好能够看到那袋衣服掉落到地上后,手机从袋中震出来,分 解成四块的壮观景象,我长长地松了口气:还好掉下去的不是我本人。

此时我眼角的余光发现腰间多了一只瘦长的手臂,可能因为过分用力,那只手臂上的肌都紧绷着,朦胧的光线下,我看到那手上的青筋变得更加明显,而我那蚊子般的纤腰正处于被迫缩小的状态,我忍不住抗议道:“秦致竹,你快把我肠子和肺挤出来啦!”

“少恶心人,快站好!别摔死在我门口弄脏我的地盘,否则你做鬼我都不放过你!”

这是什么话?反了!全说反了!应该是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才对!不对!呸呸呸,我杜梓萼好好的干嘛当鬼啊?

我艰难地直起身,感觉腰部的束缚渐渐减轻,正准备松口气时,底下却传来一声吼:“杜梓萼!”

“嗬!”我俯视下面的蓝色深渊,只见秦致赫像一头刚出笼的狮子发飙着奔上来。

此时的我莫名地心跳加速,脸颊发烫,全身像注了兴奋剂似的,脑中想象着自己如何轻易闪开使那头狮子和秦致竹撞个满怀,一想到这两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正面接吻的壮观景象,我就忍不住暗自发笑。

突然,秦致竹在我身后对我耳语道:“你那点伎俩在我这儿行不通。”

什么意思?这家伙要使出什么招?

眼见秦致赫那张凶神恶煞的脸突然与我拉长距离,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当眼前的蓝色背景被白色墙壁上的黑色五线谱代替时,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秦致竹当着秦致赫的面把我拉进了他的卧室!

这意味着我知道秦致竹卧室秘密的事实已暴 露,意味着我将成为秦氏家族那条非人规定的牺牲品,意味着……我没有闲功夫再推测下去,因为刚从幻影墙面出来的秦致赫眼神突然变得不可理解--愤怒中似有着痛苦,忧伤中似夹着难过……总之,眼神中那种复杂的情绪非文字能表达!

“竹,你太让我失望了!”秦致赫神色凝重,紧接着又转向我冰冷地崩出几句出人意料的话:“你被开除了!从现在开始,你不属于秦氏广告公司,也不属于这里,所以马上给我滚出这个地方!”

“开除?这像一个总经理说的话吗?这……”我试图冲上去,想在气势上压倒秦致赫,却发现腰部那只手仍在制约我的行动,回头一看,秦致竹平日里傲气十足的脸上却出现诡异的微笑!

“变态秦致竹!你抱着我不放,难不成是暗恋我很久了吗?”说着,我抬起手肘狠狠往身后清瘦的身体顶,结果却顶到了一堆无形的空气,更遗憾的是,由于惯——传说这是一位姓牛的伟大科学家发现的现象——但这一现象现在对我非常不利,不知道后退了多少步,我的臀 部被某个木制的大型家具挡住,上半身往后倾了九十度,突然间,背后传来一连串乱七八糟的音符——是钢琴,不得不承认臀 部和手指弹出来的音乐就是不一样,但现在不是对人体部位作比较的时候,秦致赫早已怒气冲冲地奔过来,鲁地抓起我的手臂往侧面另外一堵墙拉,当我以为自己就要被甩到墙上结束这坎坷的一生时,眼前却出现另一个空间,一个同样充满了五线谱的神秘空间!

“二哥,不是那边……”秦致竹的声音消失在另一边,这里只剩我和这位情绪有些失控的男人,但现在不是恐慌和害怕的时候,我杜梓萼是何许人?想当年一次次面对那些色狼上司和色狼路人甲乙丙丁时,我多么英勇,多么机智……

这时,秦致赫的话打断了我回忆自己的光辉历史——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他突然变得很冷静,像个谈判专家。

“问这个做什么?你不是打算开除我么?你现在应该是尽快把我赶出这个秦氏广告公司举办公司年度舞会的地方吧?因为我已经不属于秦氏了。”

“说出你的条件?”

“条件?”我有点不着头脑,他的口气好像是有什么把柄握在我手上似的。

“就是你要多少钱才能马上离开这里,闭口不说空中花园里所看到的一切!”

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需要用人民币来封口? 见我犹豫,秦致赫急不可耐地吼道:“难道你妄想跟竹结婚吗?你打一开始就计划着进我们秦家!我可以非常确定地告诉你:这是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的痴梦!” “什么?”我愤怒地对上他的双眸,尽管他这些猜测跟之前乱扣在我头上的罪名并没多大差别,但他那煞有介事的指控还是轻易激怒了我,好不容易过滤掉脑中的不良词汇,准备“文明”反驳他,秦致竹却在这个时候从五线谱的立体幻影中走出来,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严重干扰了我的思维,顿时,那些文明字句被他的笑容瓦解成一堆零乱的汉字,在我脑中杂乱无章地徘徊……

1女VS7男IX

问世间色为何物?直叫人理智全失!色字头上一把刀,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必定有相当的智慧和预见能力--在这个没有血腥的空间里,我没被那把刀劈出血,但我肯定被刀柄敲坏了脑袋,否则我怎会被秦致竹那副帅得一塌糊涂的皮囊吸去了灵魂?“你真想跟他结婚?”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仿佛来至遥远的夜晚,听起来有些飘忽不定,因为此时的我仍沉浸在不可收拾的陶醉中,我呆头呆脑地回了一句:“结婚似乎也不错。”话音刚落,两个声音同时暴发出来--“休想!”“休想!”声响之大,接近战斗机起飞时的分贝,我本能地捂住耳朵,生怕两个耳朵被震落。抬头一看,两个男人目露凶光,像被侵占了领地的恶狗,就差冲上来咬我一口!我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一时找不到解释的措词,只好僵硬地扯起嘴角,露 出两排算不上雪白的牙齿。“今晚的事你无论如何都给我忘了,”秦致赫先走上前来恐吓道:“否则你这辈子都甭想在广告界混!”类似的话,这二十五年来我已听过无数次,但每一次都是一些好色之徒为了接近我而口不择言,而这次情况恰恰相反,秦致赫恨不得把我扫到地球另一端,这反而使我玩心大起,我一本正经地回道:“秦总经理,如果嫁入秦氏,我本不需要在这一行混了,秦太太的称呼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一个事实,那就是拥有一辈子都花不完的人民币,不是吗?既然如此,我还有必要再奋斗吗?”“你这女人是铁了心要跟我斗吗?要知道,死人是没有能耐花人民币的!现在这里没有别人,就算你突然消失了也不会有人问起!”说着,秦致赫伸出一只魔爪向我的腰部袭来,说时迟那时快,我迅速下蹲,从他手臂下方溜过去。此时,秦致竹站立不动,双手交叉放在前,像某个冷漠的时代围观车祸现场的人那样冷眼旁观,他关注的似乎是接下来的剧情是否更能满足他的好奇心。不过,我这个猜测好像错了--“秦致竹,难道你忍心看着一个可能成为你未来伴侣的人受到迫害吗?”我躲到他后面试探着问,秦致竹给我的回复是:“我突然想起有支曲子没弹完。”说完,他就一手把我拨到一边,径直走回他的卧室。这……是在玩答非所问的游戏吗?真是世态炎凉啊!我扭头看秦致赫,他正张牙舞爪地向我扑过来。“我有一支曲子没听完!”丢下这句话,我迅速跟随秦致竹穿过那面虚拟的墙,秦致赫也跟着追来。我不敢往后看,只听得琴声中夹杂着急促而迫近的脚步声,仿佛他就在我身后不到十公分的地方!此时,与他截然不同的秦致竹像个乖巧的学生,专心致志地弹钢琴,好像周围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在这个生命攸关的时刻,我可没有心思去欣赏他的迷人侧影,现在就算贝多芬从坟墓里爬出来弹《月光曲》也不能吸引我的注意!我迅速扫视刚才从阶梯进来的那面墙,寻思着出口是在五线谱中间还是左侧,就在我迟疑着伸手触墙的一秒间,秦致赫已抓住我的手往后扯!惊慌得张大嘴之时,我深吸了口气,把上下两排牙齿的距离拉到极限,冲着他的手背狠狠地盖下一个“章”--这一招几乎是普天之下所有女人的看家本领,而结果也确实达到了目的。秦致赫痛叫着松开手时,我已探到墙中的立体幻影。另一边是阶梯,若猛然冲出去,必定能更快到达底部,只是“滚”出来的速度有害身体健康,于是我迅速伸出头,看清阶梯后,我便三步并作两步往下跑,没几步,秦致赫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杜梓萼,站住!难道我是生来让你咬的吗?”呃?!这个问题有待考究,但不在我的专业范围内,奇怪的是,刚刚咬下去的感觉非常熟悉,好像以前发生过类似的情景……正回忆着,我逃跑的速度不由得放慢下来。突然天花板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杜小姐?”我寻声往上看,正是那个年轻善良的董事长夫人,她正走下来,热情地向我招手。救星啊!我激动得差点学嫦娥奔月直接飞上去,兴奋之际,才发现颈部和腹部各多了一只男人的手,我一挣扎,那双手箍得更紧,虽不致于伤我,但背后那股奇异的男气息却严重刺激着我的神经,背部传来的温热以及强有力的心跳才令我猛然想起自己穿着的仍是舞会上那套露背装!在我背部毫无遮掩的情况下,秦致赫竟恬不知耻地贴近我!这个不要脸的色狼,看我牙齿伺候——我刚一张口就被秦致赫一大掌捂住,他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似的,用力按压我的嘴,只差把我牙齿按镶进嘴唇里!“你真以为我是生来让你咬的?在公司那一次已经让我对你‘印象深刻’了!你竟敢在这里重新上演那一幕!朋肯定是疯了才会招你这种‘人才’!我今天就……”说到这里,秦致赫突然推开我,向上面的阶梯后退去,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着我却说不出话来。在此,我要做个小小的声明:当秦致赫提到他那位在面试中出奇招的HR弟弟时,我就感觉到身体内非比寻常的变化,有一股温热的气体从大肠直冲向盲肠,进而喷出肛 门;接下来,秦致赫因为一股奇特的臭**蛋味弥漫在我身后而后退也就不在话下了~~“秦总经理,您怎么了?是不是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呢?我也闻见了耶!是不是别墅装修的时候用了什么不太优质的材料呢?这可不太好哦,有些带异味的装修材料对人体有害哦!”我微笑着说道,这回我发自内心地笑了。秦致赫圆瞪双目,指控道:“是你!就是你!你什么都不用说!就是你放的……” “啊!被发现了?!真是不好意思!秦总经理,你的脸为什么皱成橘子状呢?” “你……”秦致赫指着我,却不敢走下来,我趁机退到底部去,站在平地上就安全多了,我更加肆无忌惮地说:“这件事可不能怪我,俗话说:吃得好放得香嘛!我们可以由此推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秦助理做的牛排真的很经典,还有,那瓶红酒也不错!我忘了是四几年的,四三吗?还是四七?嘻嘻……” “杜、梓、萼!”秦致赫此时像一头受牵制的狮子,只能捂着鼻子在原地向我张牙舞爪。“总经理,您为什么这么生气呢?像刚刚这样的情况,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机会碰上的,既然碰上了,我们应该怀着感恩之心去接受它。” “你……你让我为闻到这……这东西而感恩?见鬼的感恩!你有种就给我站在原地不动!我……”秦致赫突然停顿下来,目光从我脸上移到我身后,他微皱眉头朝我后面的空气说道:“这是我和这个女人的事,大嫂你别手。” 大嫂?我回头一看,吓得差点跳起来,还好多年的耐吓能力使我稳在原地。这个美丽的女人是什么时候到我身后的,我怎么一点儿都没有觉察到呢?难道她会轻功?NO,这种武侠剧里的名词不该出现在这里!我忍不住又多瞟了她一眼,后者对我微微点了一下头,笑得有些诡异,她转向秦致赫说道:“赫,你就别为难杜小姐了,你看她这么晚了还光着脚跑来跑去,怪让人心疼的!杜小姐,要不你到我这边换套暖和的衣服,怎么样?” “呵呵,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有自己的衣服,就在那……”我抬手指向阶梯下方,结果那里的地板空空如也,甚至连刚刚被摔成四块的手机也不知所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的错觉?还是这里有别的机关? “那儿有什么吗?呵呵……杜小姐真幽默。”女人看着我露出淡淡的微笑,好像我刚刚说了一个无聊的冷笑话似的。 “就在那边……”我指向刚刚手机和衣服掉落的地方,再次望过去时,仍然只是一片朦胧的蓝色,好像那里从来没有掉过东西似的。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这种非常状况。 “杜小姐一定是眼花了吧?那里哪有什么东西呢?”董事长夫人笑着说。 秦致赫看向同一个地方,他似乎也为衣物不翼而飞而惊讶,但这种惊讶没持续两秒就被原本的恼火取代。 此时,周围的臭**蛋味已消散,他迅速朝我冲过来,我还没来得及躲闪,善良的董事长夫人已挡到我前面,迅速而有效地阻止住那头不受束缚的“猛兽”。 “大嫂,我一向敬重你,你怎么能帮一个外人……”秦致赫无奈地说。 “别这么说嘛,迟早会成为自己人的。”董事长夫人的话无疑像一颗核弹在我脑中爆开!迟早成为自己人?!这是哪个星球的逻辑? 我还没开口反驳这种离谱的论断,秦致赫就先我一步嫌恶地说道:“我们秦家八百年前受了诅咒才会跟她有关系!” “我宁可受八百年的诅咒,也不可能跟秦家有关系!”我毫不客气地回驳道。 “嗷--”秦致赫突然发出一声怪叫朝我扑过来,凶相毕露,完全没有公司总经理的形像,更像个吵架吃了败仗的无赖,想用武力挽回自尊。 不得不承认,有那么零点一秒钟的时间里,我害怕了,所以当董事长夫人向我指出一条“光明之路”时,我毫不犹豫地跟着她沿环形走廊逆时针方向走,秦致赫只能在后面无奈地嚷嚷:“大嫂……” 他得到的回复是:“赫,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最后他只能恼羞成怒地冲我吼道:“杜梓萼,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董事长夫人闻言微笑地对我说:“杜小姐,你别怕他,二弟就是说说而已,他不会真对你怎么样的。” “是吗?呵呵……”我僵硬地侧过脸,回以微笑。 秦致赫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他的声音却还在环形走廊上回荡:“杜梓萼,你星期一敢去秦氏上班,我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对他的威胁,漂亮女人只是摇摇头对我微笑,我无语。 经过一条阶梯,我和这个漂亮女人继续往前走,我们登上了第二条阶梯,女人指了指顶上的阶梯尽头对我说:“杜小姐先去我那边歇会吧!” “这是你住的房间?那刚刚你下来的那条阶梯是通往什么地方?”

“那是五弟的房间,我们商量了点事,呵呵……对了,杜小姐跟赫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认识赫这么久,我还没见他跟一个女人吵这么厉害呢!”

如此说来,秦致赫岂不是故意针对我?岂有此理!见我外表柔弱,身高不及他下巴就欺负我?如此卑劣的行径岂是一个大公司的领导人所为?我杜梓萼是踩到什么狗屎运才进了秦氏广告公司?这个广告巨头本不像各大媒体报导的那样,光环背后原来充斥着险、卑劣……-

“杜小姐,杜小姐……”漂亮女人在旁边不知唤了我多久,我才回过神来,一看她正直起身,食指刚从阶梯上的密码键盘离开,我无意中瞄到有个字母C的键比其他按键都亮,正暗忖那是不是密码时,女人已热情地把我拉进屋。

正如色狼上司所言,秘密通道都与卧室相通,眼前这张超级双人床就证实了这一点。

“杜小姐不必见外,就当是在自己家里啊!”女人轻轻关上门,微笑着对我说:“你这一次来这里可能不太熟悉,这一层还住着其他六个兄弟,从厅堂的门出去,沿走廊逆时针走,分别是赫、羽、册、棘、竹、朋的房间,每个人的房间都不太一样,呵呵,这些不急,来日方长,慢慢地你就能够轻易辨认自己的房间了。”

这位董事长夫人的话怎么听怎么奇怪,怎么理解怎么别扭,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更令我不着头脑!

“自己的房间?”

“啊!?不是,我意思是赫的房间……不是不是,我……呵呵……”女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法附和着笑,但对方善良的眼神却使我无法对她生气,尴尬之时,目光接触到墙上惊悚的野兽卡通图像,我不由得瞪大双眼--

那头野兽面目惊怖,牙齿似恐龙,眼睛像鹰隼,身形壮如猩猩,爪子利如刀刃,最主要的是整个野兽的形像高度几乎占去了整面墙,看起来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它就会从墙里蹦出来吃人!卡通的背景有远处的豪华殿、近处的绿草、小宠物……但这些并没有减弱野兽威摄力,令人费解的是这面画有野兽的墙竟与床相对,看着这样一头怪物怎能安然入睡?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佩服起秦家这对夫妇来。

董事长夫人见我惊讶,赶紧解释道:“杜小姐,那是童话《美女和野兽》的卡通版,希望没有吓到你,呵呵……其实野兽的内心并不像外表那样残暴和丑陋,致从虽然不苟言笑,但他也有体贴的时候,对我,对爸妈,对弟弟们都一样;作为秦家的老大,他很早就担起这个家……”

体贴?我很难将这个词与那个曾经罚我写一千句“以后再也不迟到”的董事长联系在一起。如果告诉我张飞缝十字绣、诸葛亮学相扑、曹打网游,倒有几分可信度,秦致从体贴?简直是天方夜谭!

正想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杜梓萼你在这儿做什么?”

“嗬!野兽!”看到秦致从那张严肃的脸,我条件反惊呼出声。

“什么?”秦致从有些难以置信地转向他老婆问道:“她说什么?”

“我说的是墙上的野兽,不是说董事长您……”后半句刚出口,就惊觉话中颇有此地无银300两的意味,我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再轻易说话了。

“说墙上的,你为什么看着我说?”

“呃……”我向董事长夫人投去求救的目光,后者即时抱住秦致从的手臂,轻声说道:“老公,杜小姐说的就是墙上的卡通嘛。”

“那只野兽就是我,不过我是你一个人的野兽。”秦致从的语气突然变得格外温柔,甚至说话的同时还亲昵地拥住他的女人,两人情意绵绵,如胶似漆,你侬我侬……董事长好像不是董事长了,漂亮女人却更漂亮妩媚了;而我,是多余的,连电灯泡都不如,因为我不会发光,所以,还是趁早溜吧,省得酸掉一排牙齿。

我悄声退出卧室来到厅堂,这里不像其他房间的客厅那样简单死板,而是处处充满生活的温馨气息,橙色的软皮沙发、卡通抱枕、花瓶中的新鲜玫瑰……目光移到侧面半敞的门时,我才想起几秒前的打算--逃离这一层楼。我迅速走过去,刚溜出门外,眼前的白墙和空荡荡的走道才令我猛然想起这是一条死胡同,唯一的出口在卧室,而卧室中那对鸳鸯仍沉浸在亲密中,若冒然去打扰,岂不是罪过?

董事长夫妇的亲热画面刚被我从脑中抹去,秦致朋就跳到我面前拉着我往左边走。

“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已经去……”

“嘘--今晚这里有脏东西,可能是当初建别墅的时候没做好驱鬼的工作……”秦致朋扭头对我说道,他煞有介事的样子让我想起他恶作剧的本质,上回在公司的电梯和他的车上早已领教过他这个本事了,我使劲抽回手,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别开玩笑了,我是无神论者,你快帮我离开这座空中花园吧!”

“别动!”他突然紧张地看着我左手边,眼珠骨碌碌地转,好像真有什么异样的物体停留在那里似的,我下意识地从眼角看过去--只有一堆看不见的空气!

突然间,我的眼前一片黑暗!身体上的触觉和与生俱来的直觉告诉我:中圈套了--身上挣不开的被套证明了这个事实!

“救命啊!救命……”我大声呼救,却被一只大手按住脸,黑手紧贴在我的鼻子和嘴上,黑暗中我喊不出声,连呼吸都觉得困难,随即我听到秦致朋的嚷嚷道:“按准一点,看你把她五官都按移位啦!”

“没那么夸张,又不是整形的。”另一个男人说道,声音像是秦致棘的。

紧接着我就听到秦致朋的痛叫声:“啊!噢!别打啊!别那么用力嘛!”

“废话真多!那两下打不死人!”这是色狼上司的声音。

“动作快点,天快亮了!”沉闷的声音像那块“砚”。

他们要做什么?绑架非礼?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吧?因为我吃了两份牛排?不至于吧?

“哥哥们,快抬走啊!二哥要来啦!”秦致朋低声催促着。我不晓得他们要把我抬去哪里,只感觉整个身体都腾空,四肢被人架起往不知道什么方向移动。

没过几秒钟,他们突然停下来,与此同时,另一个男声进入耳际--

“你们在干什么?”是英雄来救美吗?不!那是秦致竹的声音,他怎么可能做善事?

“她去过我的卧室,知道了秘密通道的事。”

“竹,你这是什么意思?”秦致册反问了一句,我突然感觉抬左脚的人跑开了,顿时身体失去平衡,由于穿着长裙,我的脚就这么挂在半空,一晃一晃的。

抬右脚的秦致朋吃力地抱怨道:“四哥怎么可以突然跑掉,也不通知一声……”

“无论哪个外人知道了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秘密,男的结为兄弟,女的结为夫妻;四哥没忘记吧?”另一头,秦致竹不紧不慢地说。

他又搬出这条家族的变态规定,本不是帮忙,敢情是来捣乱的。

“她也知道我的秘密!”

“她也知道我的秘密!”

……

秦致册一出口,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每有人重复一句,我的抓狂指数就上升一百点,我恨不能三百六十度旋转,挣开四肢的束缚,再使出连环五脚把这五个男人踢上天、砸穿天花板、飞向遥远的夜空、成为浩荡宇宙中五颗璀璨的明星~~但,残酷的现实告诉我:幻想与现实之间隔了一道银河,而迄今还没有人类能跨越银河!“谁在吵?”秦致赫话音刚落,整个走廊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我小心翼翼地喘着气,静听周围的一切动静。情况不对!什么声音都没有!是我聋了还是有什么蹊跷?“救……”我试图喊出声确认一下,“命”字还没出口,我的嘴就被人隔着被套压住了。我没聋,但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连脚步声都没有?突然一个熟悉的机械声传入耳膜--这声音跟“砚”的卧室门上锁时的怪声很相似,一定跟某个门有关!难道他们打算把我关进某个密闭空间,然后制造一起无法侦破的密室杀人案?想到这里,我再也无法保持沉默,我使劲扭动全身,手脚却被抓得死紧。一时间,我像拉面一样,在空中上下晃荡,结果半天却还是原来的状态,只能发出微弱的鼻音表示抗议。他们把我放在地上后,其中一个突然发出一声“嘘--”,我静下来聆听,却什么声音也没有了,过了几秒,甚至周围只剩下我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此时手脚早已不受束缚,我迅速抓开身上的被套,尽管头发散乱在脸上,但它们并没有遮住我的视线,因为周围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一丝光线都没有,我好像掉进了万丈深谷……

1女VS7男X

Damn it!

我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们本不知道把一个广告创意总监丢在一个黑暗空间里会有什么后果!

黑暗,代表神秘,勾 人幻想,对于一个富于联想又善于幻想的人来说,黑暗可以是天堂,也可以是地狱;可以是和平,也可以是战争!在经历了那场不寻常的舞会之后,我看清了人类的许多暗面--诬蔑、诽谤、善变、斤斤计较、深不可测……这世道看来是没治了,就让撒旦把我暂时带离这个世界吧!

脑中萦绕着撒旦的模样,黑暗中的魔鬼形像越发清晰,顿时撒旦好像分了身,变成七个魔鬼围着我转……

“有人在吗?”我惊恐地朝幻象大吼了一声,几个魔鬼突然又不见了,回应我的是黑暗和沉寂。

我抛掉挂在身上的被套,谨慎地站起身,刚跨出一步就踢到柔软的不明物体,一个不小心,整个身体失去平衡往前扑去--

“噢!”这是什么?平的……软的……滑的……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是床?!这个猜测着实吓了我一跳,我伸出手再确认一遍,果然是床!这会是谁的卧室?

如果没猜错,我现在一定还身陷在他们所谓的“空中花园”里,因为他们对我伸出“黑手”之后走的路程并不长,那么这究竟是谁的卧室?如果开着灯,我一定能够辨认出来,可惜周围一丝光线都没有;如果有个手机照亮一个小角落,也许还有猜测的依据,可惜手机已分解成数块;如果我是猫,我就有能力在黑暗中看清一切……没有如果!这里必定是七间房中的一间,不管是哪一间,那群人把我弄到这里的目的绝非善意!

突然有一阵争吵声从前方传来,声音好像受到多重墙壁的阻碍,微弱得难以听清。我迅速爬过床,双脚一着地我就往前大跨步走,当双手碰到墙面时,我便下意识地着墙向右手边移动,经过漫长而无聊的挪动才到类似门框的东西。

似乎有什么动静!

我探出头查看外面的动静,随着门缝扩大,外面白茫茫的走廊和几个一米八的男人渐渐进入视线,奇怪的是外面的光亮丝毫没有影响到屋内,门框内外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仿佛一边是人间,一边是地狱!同时,他们的争吵声也越来越清晰了。

“赫知道了会怎么想?陷害自己亲兄弟的事你们也做得出来!真是骇人听闻!”

好像是董事长的声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是……

秦致册回道:“哎,大哥,你别说得这么严重嘛,大不了就说是杜小姐自己跑进去的,反正二哥再怎么样也不会杀人吧?”

这是史上最卑鄙的陷害!最无耻的诽谤!我内心深处呐喊着,却不敢出声,只能贴着墙站在暗处,等待适当的时机逃出去。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大概了解到这里是秦致赫的卧室,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我依然想不通。

“杜小姐……”

“杜梓萼……”

正揣测着他们的居心,那几个男人便叫唤着我的名字进来了,声音越来越接近,仿佛就近在咫尺,我赶紧缩回脑袋,整个人像壁虎一样紧贴着墙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人呢?”秦致从站在我旁边质问道,吓得我胆汁都要破胆而出了。

“明明放在这儿的……怎么可能……”秦致朋在我背后的床边嚷嚷着,突然他惊叫了一声,好像被什么东西绊倒,紧接“轰”的一声巨响之后又是他的痛叫声:“什么东西在地上啊?”

黑暗中秦致册斥道:“白痴,你不会开灯吗?”

“我也想开灯啊!”秦致朋无辜地说:“问题是二哥这里好像从来没亮过灯,我真怀疑当初在建造这间房的时候本就没有安装照明设备!”

“也许有开关,只是不容易被找到。”秦致棘悠悠地说着。

“也许开关还需要密码呢!”秦致竹吹了声口哨,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脸,但从他幸灾乐祸的语气里不难猜出他那 感得有些讨人厌的嘴唇弯起了嘴角。

“少费话,半夜三更的,赫到哪去了?”秦致从不耐烦地提高音量,洪亮的声音使他在黑暗中更具威慑力,我感觉到所有人都严肃起来,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董事长大人。

一阵沉默之后,秦致从问道:“没人知道吗?你们这样算什么兄弟?”他说话的同时,我光滑白净的脸也在经受他口水的洗礼!

只听见秦致册颤抖着回道:“大……大哥,那个……二哥可能跑去下面找杜小姐了。”

“笨蛋!他不会打她电话吗?整天盯着那女人的手机号码却不敢打,一点都不像我们秦氏男人!”

“杜小姐的手机在我这儿,从刚刚就一直在震动,呵呵……一直在震动……”色狼上司说到最后便只剩“震动”两个字在无意识地重复了。

原来手机是被这个色狼上司偷走了,可是秦致从的话又是什么意思?秦致赫盯着我的手机号码?

我知道他要得到我的号码有多容易,只消让秦致朋翻翻人事档案就能知道;我也知道这样的举动代表什么;但他为什么会这样?从他第一次见到我就一直表现出反感,如果说那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爱意……

得了吧!杜梓萼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赶紧让大脑刹住,光是想到秦致赫盯着我的手机号码就令我毛骨悚然,原来我一直处在被最厌恶的人呼叫的危险中却丝毫不知!

当我从恶思维中回神时,周围早已人去房空,一片死寂。

这群男人来去匆匆,行迹实在可疑,我得提防着点,否则连自己怎么“仙逝”的都不知道!

我闪到另一边门框,贴着墙小心翼翼地索着走出去,经过漫长的厅堂,总算没有碰到什么危险品,一到门把我就兴奋地难以自制--只要从这里出去,然后进入另外六个人的其中一间房,我就能从他们的秘密通道出去。我握住门把手,正准备往下转时,门把手突然自己转起来了!门会自动感应?还是……

门猛然被推开,我赶紧往后大跳一步,门外深沉的叹息声令我警觉起来--这次又是谁?

“杜梓萼!你这该死的女人!”秦致赫的声音突然从门的另一边冒出来,吓得我以为被发现了,动也不敢动就定在原地等着受死;结果表明他并没有发现我,而是随手关上门,径直走向卧室那边。

“呼--”正准备长长地松一口气,才呼到一半就听到秦致赫喝了声“谁在那儿”便急速走过来,他毫不迟疑地行动,丝毫不怕踢到或撞到什么东西,不难想象: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当然对每一寸地方都了若指掌。

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身影,但他的脚步声却暴 露了他的行踪,我赶紧黑转移“阵地”。

“给我出来!”秦致赫没有得到答复又吼了一声,吼声令我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我后退着,又到另一个门框,这里跟其他房间是一样的格局?这样一来,里面再藏五十个我都不成问题了!

我怀着必胜的心理伸出右手,指尖刚碰到门板,周围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黑暗不见五指的空间突然变得像白昼一样刺眼,我惊叫着本能地遮住双眼,在不到零点零一秒的时间里,我就意识到自己的行踪败露了,于是我迅速推开这扇半掩着的门躲进去,但关门时却发现门缝处多了一只男士皮鞋,这会儿我可没心思去研究它是什么牌子什么材质多大型号的,能确定的就是它的主人绝非善类!

“你疯了!你想废了我的脚吗?”秦致赫在门外吼着,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愤怒和疼痛,但我丝毫不敢减弱手推门的力量。

“如果觉得痛就缩回去……”我还没说下一句就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溪流,但是几百米的高空怎么可能有小溪?我扭头往室内看,地上赫然出现一条大蟒蛇,其身型像烟囱一样,绿色的身躯与周围的白色地板和墙壁形成鲜明的对比,但这些不是重点,最令人心惊跳的是--它正以无法测算的速度从里面窜出来!!!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爬行时声音像溪流的响尾蛇?!

我脑中一片空白,惊叫着拉开门冲出去。秦致赫对我不顾生死的行为有些措手不及,愣在原地,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我的去路。

豁出去了!

我猛一蹬地,扑上前抱住他的脖子,使出一招猴子爬树,迅速蜷起双腿夹住他的腰,突然“吱嘎”一声,晚礼服的裙摆裂 开了,我尴尬地扭头看,地上的蛇早已不见了踪影!

刚刚是幻觉吗?开玩笑!让我献身做出这种丢祖宗脸的事之后,竟逃之夭夭?难道蛇还会恶作剧不成?

我还没来得及从秦致赫身上跳下来,就听到口哨声、鼓掌声、吹嘘声响成一片,寻声看去,大厅里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被秦氏几个一米八个头的男人占去了大半空间,开追悼会也不用这么夸张吧?显然,这不是什么追悼会,他们脸上、眼里、嘴边溢满诡谲的笑意。

一定有什么歹事要发生!

这个觉悟使我像看见小强似的,条件反地推开秦致赫,他退了一小步,神情有些恍惚,目光有些呆滞,面部线条僵硬,好像刚从某种情境中挣脱出来。

“杜小姐,我们都看到了哦~~”秦致朋嘻皮笑脸地说着,戏谑的目光在我和秦致赫之间来回游移。

“看……看见什么?蛇!这里面有蛇!我是因为看见蛇才跳出来的。”我指着门内,赶紧侧过身让他们进那间奇怪的空房验证我说的事实。

正当这几个秦氏的男人纷纷钻进门时,我准备逃离案发现场,却被秦致赫捉住。

他皱着眉头,眼神里充斥了超越人类理解力的复杂情绪,鼻孔不断重复着扩大和缩小的机械运动,嘴唇半开,膛强烈地起伏……我糊涂了,他不跟着进去看蛇,拉着我做什么?

“里面真的有蛇,你不相信我?”我提醒道。

“不是真的。”他简短地回了一句,膛仍在起伏。看到他起伏的膛,我似乎也受到影响而变得有些激动,我辩解道:“常识告诉我,刚才我听到看到的都是响尾蛇!一种有剧毒的蛇!难道你要我说服自己:是我想象力太丰富,还是我有特异功能将幻象实物化?”

“呀!真的有蛇啊!真的……”突然秦致朋嚷嚷着第一个窜出来,其他人也跟着冲出来,个个脸上挂着惊骇的表情。仔细一看,似乎少了点什么,只是一时说不出来。

秦致赫似乎没受他们的紧张情绪所影响,冷静地质问道:“册!是你搞的鬼?!”

“二……二哥,我们真的看到蛇了啊!”秦致册回得有些心虚,说话的时候不敢直视秦致赫。

“朋!是你?!”

“没有没有!真的不是我放的蛇啊!”秦致朋摆摆手,头摇得过猛,两片嘴唇在脸上甩得厉害。

“少来这套!这种伎俩就想骗我?”难道我是白痴吗?难道我不懂仿真3D立体技术?难道……”秦致赫怒斥他的弟弟们却不忘抓着我的手,但他说到一半就被客户经理打断了:

“二哥,你就别为这点小事计较了,要不是那条蛇,杜小姐也不可能对你投怀送抱。”

“棘、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要为自己不幸被这女人侵犯而感谢你们的恶作剧?”

“二哥刚才好像很享受的样子。”一直沉默不语的秦致竹冷不丁说了一句话大出我所料,我扭头看秦致赫,他的脸颊出现不该出现的粉红!如此一来,他刚才的怪异表情似乎能得到解释,但我越来越糊涂了。

“再说,能被杜小姐拥抱应该是件荣幸的事,如果二哥觉得委屈,那就让给我们好了!当然我们不会一起上,我们会用剪刀石头布来决胜负。”秦致朋荒唐地说着他的计划,其他男人也盯着我,深邃的、沉的、色 迷 迷的目光齐聚在我身上,就连有妇之夫的董事长也不例外!

我还来不及抗议,秦致赫就拉着我快步走进卧室,在他甩上门之前,我听到那块“砚”在外面喊道:“赫你别乱来,否则就算是孪生兄弟我也不会原谅你!”

关上门后,秦致赫就松开我的手,我赶紧退到离门最远的窗台边,只见他抬起左手按在与自己肩膀等高的门板上,“嘎吱”一声,门的内部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直觉告诉我--门被锁上了!

困兽斗?还是密室杀人?直接杀人还是先XX后杀……

我惊恐地按住嘴,不敢再想下去,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通道的出口逃离秦致赫的魔爪!

我掀开窗帘,后面是落地窗,透过玻璃往外看,天空已微亮。

原来折腾一整夜,天都快亮了,我杜梓萼是得罪了哪个神明还是平时烧的香太少了?才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地--被困在众花痴所向往的“空中花园”,惨遭诬陷诽谤绑架……

我甩甩头,试图把这场漫长的恶梦抛开,只要找到出口出去,我可以说服自己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甚至可以找个心理医生封锁这段记忆,可以……

“杜梓萼,你在那里做什么?”秦致赫突然冲我喊道:“把那个东西戴上赶紧离开这里!楼下客房多的是,爱睡哪间睡哪间,别赖在这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床头放着两片透明胶状物,那正是几个小时前从我身上掉落的隐形内 衣!这么隐私的东西,秦致赫竟脸不红气不喘地盯着,不难想象,这种东西他应该是司空见惯了的。上次在秦氏的顶层偶遇裹毯子的女人后,我对他的本也略知一二,只是没有想到他竟把我的贴身物带到自己卧室,还把它们放在枕头旁边!

“难道你奢想赖在这里不走吗?”秦致赫又说道,他远远地站在门那边,有些急躁。

“难道你奢想看着我换上吗?”想都别想!我在心里暗自加了一句。

“你究竟戴不戴?”秦致赫有些暴躁,我也不是省油的灯,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在气势上战胜对方,我要大声喝道:

“我不戴!”

“你敢不戴?”

“就是不戴!”

“果真不戴?”

“……”我突然不太确定该不该继续对峙下去,因为秦致赫已失去耐心向我这边走来,身高和身形上的弱势迫使我不得不学传说中的大丈夫--能屈能伸,最后我还是很没用地说:“我……我不在这里戴。”

“赶紧戴上走人!”

在秦致赫的威逼下,我迅速从他前面溜走,到床头抓起那两片东西便移步到那个占去大半面墙的衣柜旁,心里猜测着:这么大的衣柜一定有足够的空间让我换上内衣!秦致赫却突然大声喝道:“你想做什么?”

“我打算去里面换衣服啊!”我暗自翻了下白眼,难道要我当着一个男人的面戴隐形内 衣不成!

我一面没好气地回他,一面打开衣柜的大门,出乎意料的是衣柜的深度远比外面看上去的要深,里面挂满了男士服装,从衣服间的缝隙还能看到四面都是镜子,连地板都装了镜子,我一低头就看到自己凌乱的头发。

此时,秦致赫在外面嚷着:“杜梓萼!给我出来!”他像个守财奴被人翻了抽屉似的,震怒又狂乱地冲过来,而我的注意力早已被衣服堆后面隐藏的L形金属把手吸引去了。

“不要过去!不要碰那东西!不……”秦致赫在后面嚷得十万火急,我已转开那个把手,当衣柜中这块镜子像门一样旋开时,我看到另一个熟悉的世界--蓝色的、朦胧的,还有一条象征着通往自由与安全之路的阶梯。

“你……”秦致赫指着我却说不出话来,脸色时红时白,红里透白,白里透红,模样很是惊艳。正当我看得目瞪口呆之时,从蓝色阶梯下面传来一阵骚 动,我本能地把手中的胶状体藏到身侧。

秦致赫低咒了一声,一手把我拉开,一手狠狠地关上门,“轰”的一声巨响,我条件反地抱住头,以为镜子要被震碎,等了半天本没有玻璃碎落一地的声音,空气中安静得可怕,我甚至能听到自己不规律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秦致赫的声音突然打破平静--“你是故意的!一开始就计划好了?我真的低估你了!”

“你……是什么意思?”他的指控总是突如其来、天马行空,令我招架不住。

“你……”秦致赫瞪眼怒视着我,刚说出一个字就被镜子另一面的敲击声打断,他扭头看了一眼镜子,脸上的愤怒在镜中反出来。

难以理解:他的怒气究竟是从哪个细胞产生的?我只是想找个有遮蔽的地方换衣服,而恰巧L形金属把手激起我作为人类最基本的好奇心,仅此而已。

下一秒,秦致赫那张臭得发酸的脸便正对着我,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明明告诉你不要进这里,你偏偏进来了!进来也就算了,你偏偏去看不该看的东西!看到这个门把手也罢了,你还亲手打开它!打开它我也认了,你偏偏挑在那几个等着看好戏的家伙面前!你就那么想进秦家?我是疯了才一直没有开除你……”

“t the fucking up!你是疯了没错!一个正常人绝不会动不动就对别人的衣着品头论足,也不会经常地幻想谁在勾 引谁,更不会小肚**肠为两盘牛排和一瓶四几年的红酒怒天喝地,不会……”

“够了!你现在离开还有活路!”

“活路?难道你们还想杀我灭口不成?”我两手叉腰,不打算听从他的话。

“你还不明白?难道你真奢想嫁给我?!”

“就你?我发誓我从来没敢想象任何相关的画面!”我举起三手指毫不含糊地宣誓。

“你……”秦致赫闻言又瞪起双眼,但随即又垂下眼皮,有些无奈地说道:“你知道了这通道的秘密,而刚好他们发现了,按照秦家的规矩我们是要结婚的,如果你希望下半辈子都生活在炼狱般的婚姻里,那你就留在这儿吧!”

“结……结婚?我走、我走我走!”我猛然想起那个无厘头的规定,头顶被一大片黑云笼罩,一时失去方向感,“往哪走?要往哪走?”

“跟我来!”秦致赫率先走出衣柜,我跟着他走出卧室,穿过华丽的大厅,来不及欣赏这里的艺术灯饰,我们就走到大厅侧面的门前。

开门之前,秦致赫握着门把手严肃地像某特务首领在指示手下去执行某个重要的任务,他说道:“听着,你现在从这里出去,向左边走,敲第一个门,那里有我大嫂,你让她带你下去,知道吗?”

“嗯!”我点点头,心里实在不敢把希望的赌注全部压在那个漂亮女人身上,但唯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除了他口中的大嫂,其他人更不值得一信!

秦致赫刚把门把手旋转不到四十五度就停下来,神色凝重地说道:“我们进卧室之前,这扇门是不是开着的?”

“好像……是。”这意味着什么?我努力回忆之前的画面,秦氏几个男人一起涌进来直到我被秦致赫拉进卧室,大门一直没有关上,现在却关上了,是他们好心关门还是别有用心?

正揣测着,门突然被打开了。“二哥,等你好久了。”秦致棘话音刚落,他那张圆滑世故的脸就从门缝钻进来,紧接着董事长和那块“砚”也进来了。

“赫,我想你有必要解释一下。”秦致从双手抱,笑得有些险。那块“砚”也缓缓开口说道:“我在考虑要不要为我的牛排讨回公道。”

秦致竹也随后出现,“二哥把杜梓萼收留了,世上的男人都少了一份危险。”

“等等,杜小姐!”门外秦致册的声音伴着他的脚步声远远传来,他跑到门口时已有些微喘,“我还是放……放不下你,我……我不要把你让给二哥,你……”

色狼上司当众表白让我不禁脸红,但他还没说到激情的部分就被秦致朋从背后按住嘴,后者同样微喘着,像是刚结束百米冲刺。

“四哥,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你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秦致朋对他四哥的耳语全数落入我耳中。

“说好了?你们有什么谋?”我马上反问道。

秦致朋一怔,似乎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便放开秦致册,站立在原地不敢再说什么。

“什么谋阳谋?你知道二哥卧室的秘密通道已是事实,容不得你抵赖。虽然不是很乐意你进秦家,但事实都这样了,我们也只好认了。”秦致竹一脸嫌弃和无奈把我贬得一文不值。

“收起你的自以为是吧!我可没兴趣进你们这个怪异的家族!”我后退几步,试图回卧室,从衣柜里的出口避开这群不正常的男人。不料我的心思被他们看穿了,几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围住我,像**十年代的香港电影中那些社会青年一样,单是看外表就能联想到“流氓”二字!

“怎么?难道你们要来硬的?”我握紧拳头,摆好架势,准备随时大干一架,虽然眼下这情势好像被打的可能居高,但也绝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他们!

“唉!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从这堵男人墙外面传来。

董事长夫人?她来做什么?

想起不久前她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暗叫不好--她是来帮倒忙的!

秦致朋先转过去对那个女人说:“大嫂,她知道了二哥卧室的秘密通道。”

董事长夫人闻言,红颜尽退,瞪大双眼尖叫了一声后又马上恢复正常,她郑重其事地说:“据家里的规定,她得嫁给赫。”

果然是来捣乱的,我暗自翻了下白眼,做了一次深呼吸才用正常的语气说道:“我也知道董事长的秘密,难道董事长要重婚吗?还是离婚后再婚?”

“放肆!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走!现在就给我离开这里!”秦致赫伸出一只大手从秦致棘身侧钻进来欲把我拉出去,起初我被他斥喝的语气吓到,但下一秒我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想帮我脱离险境。只是他似乎没选对地方,他的计划一下子就被那位客户经理识破,后者狡黠一笑,伸手挡在我前面,“二哥,杜小姐在答应之前还不能离开这里,我们可都是为了你的终生幸福着想啊!”

“答应什么?难道你们要我娶这个女人?她去过竹的卧室,她知道那里的秘密,是不是应该让她和竹结婚呢?”秦致赫被识破后,尴尬之余,马上把我推给秦致竹。一时间,众人都惊讶地看向那位冷傲的钢琴家。

“嫁给我?你敢?!”秦致竹深深地盯住我,故意放慢语速问道。

这是威胁!这是恐吓!我内心深处想到的原本是“不愿意”,现在却变成了“不敢”!

我赶紧摇头又摆手,说道:“难道知道就意味着要结婚吗?我还知道秦致册总监卧室的秘密,就在他的床下面……”

“没错没错,是真的!”色狼上司闻言,点头如**啄米,异常积极地附和着,被秦致从瞪了一眼才僵硬地把点头速度降到零。

“我还知道秦经理那边的秘密,出口的开关就在墙上那只大猫的爪子上,这还是秦经理亲口告诉我的,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我的话还没说完,秦致赫伸长手抓起秦致棘的衣襟把他拽到自己跟前,举起拳头质问道:“难道你也被她勾 引了吗?你也想跟她……”

后者镇定自若地打断道:“二哥,这样不正合你的意吗?你不用委屈自己娶她,也不用天天与她同床共枕……”

“同床共枕?杜小姐踩过我的猫尾巴,我也要!我也要……”秦致朋突然嚷嚷起来,他那积极的狂热劲看得我无言以对,这本就是瞎捣蛋嘛!

“你踩他的什么猫尾巴?”秦致赫把目光移到秦致朋的臀部后面,左右看不到什么动物的尾巴,便转头愤怒地问我。

“我……”我指着秦致朋又指着自己,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直铁着一张脸的秦致羽突然开腔了:“最先让杜梓萼发现秘密通道的人是我,如果真要她嫁入秦氏,那个对象也应该是我。赫,这可是你我有目共睹的。”说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便瞟向秦致赫,修长的睫毛也随着眼皮抬动而掀起,此举深深地吸引了我,我差点忘了他是秦氏的男人而陷溺在他的迷人举动中,直到秦致赫雷鸣般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杜梓萼!难道你是色 狼吗?”

“我不是!我……”我本能地回道,随即发现自己的失态,掩不住脸上的燥热,连说话都不利索。

秦致赫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才说:“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

不过他刚说半句就被人打断了,董事长夫人轻声说道:“可是我们所有人都看到杜小姐打开你衣柜的门,按照家里的规定,你们应该结婚的。”

“结婚?好!”秦致赫闻言,凶神恶煞地走到我面前,我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他却向前大跨一步,长手一伸就捞住我的腰,我甚至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呼在我脸上,他低声问道:“你要结婚吗?”

字面上的问句怎么听都觉得字里藏刀、词里带棍,仿佛暗示我如果点头,明天报上会写:广告创意总监杜梓萼英年早逝,死因不明,享年25岁!

“我……”我全身僵直,所有的运动细胞都定住了。

摇头--得罪一大群人;

点头--得罪一大头“兽”!

杜梓萼,快晕过去,晕过去就不用面对这种问题了!晕吧!晕吧!

眉头皱了半天,脑子却清醒得很,一丝昏眩的迹象都没有,所有人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我眼角的余光突然描到墙上显示的晶时钟,已经八点了!这正是借题发挥的机会,我赶紧说道:“天亮了!我要回家去,周末得好好休息,否则周一上班没神哦。”

“你不用去秦氏上班了!我说过你被开除了!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该死的结婚你也想都别想!”秦致赫猛得放开我,害我一个踉跄退后了好几步,一直抓在手中的隐形内 衣也脱手甩到地上,当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紧跟着两片胶状物在空中划过一道绝美的弧线,最后都定在地上的着落点。

我又羞又恼,正准备飙出不文明的字眼,却被其他人抢白了,董事长说道:“赫,你若开除她就说明你心里有鬼。”

心里有鬼?难道秦致赫真的对我有特殊的感情?我偷偷抬眼看他,竟发现他脸颊上略黑的皮肤中有粉红的成分。秦致赫似乎觉察到我的注视,转过脸来便吼道:“好!我不开除你!我倒要看看你未来的日子怎么在秦氏得到各方同事的‘照顾’!”

照顾?我很期待,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风波I

公司的年度舞会短短几个小时令我疲力竭,秦致赫一句威胁结束了这场恶梦,但这也许是另一场恶梦的开始。-身心俱累的我一回到住处就扑到床上,展开为期两天的“夏眠”……-“主人,主人,来电话啦!主人,主人,来电话啦!主人,来电话啦!咋还不接电话呢?快来接电话啦!来电话啦!快来接电话呀--你想累死我呀,铃声爱听不听,谁当铃声当铃声,我TM不当铃声了……”-一个熟悉的童声由开始的好声好气到后来被惹毛发疯似的嚷嚷,一遍又一遍地不知疲惫地重复着……-我抬起一只眼瞟向窗外,太阳刚从东边升起。

原来我已睡了整整一天。-晨曦斜进窗台,光线不甚强烈,在手机铃声的干扰下有些微妙的变化,我隐隐感觉到--今天又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我伸手向床头一,手机还在疯狂地震动着,凑到眼前一看,来电显示竟是“帅男人”!-在此,我必须举三手指澄清一下:这个恶心的名字并不是我储存的,而是我妈妈的弟弟的儿子李铄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存进去的。此人自称宇宙第二帅,有嘎纳电影节某影帝深邃的双眸,好莱坞某男一号的鼻子,还有令数千万无知少女为之倾倒的感嘴唇,健美的体格、无可挑剔的肌更是不在话下……而事实上,正如人们所看到的,他确实有如此这般完美的皮囊,唯一的缺陷是他的身高--179cm,差一厘米就一米八了!因此,在过去同窗的大学里,毕业前有将近二十四个月的时间我常常听到他对自己身高的唉叹。好在参加工作以后跟他不在同一城市,才有幸摆脱他的凄楚抱怨。-只是“帅男人”一词未免太俗气了吧?这种词汇出现在一个未婚女的手机里,多少有些暧昧的意味,可惜这个名字一直没法修改--事发当日,李铄借用我的手机半天后才物归原主,期间他对手机做了什么,至今仍是个迷。

连刷机高手都无法更改这个已存储的名字,至此我才看到他专业的一面,只是往后无数个岁月里,我对这个表弟的好感总是被他吊儿郎当的形象所取代。-“李铄,有话快说!别影响我睡觉!”接起电话我就毫不客气地吼道。-“没有我在身边,你怎么睡得着?我……想你了。”电话另一头,李铄的声音有些哀怨,好似与我分离多年,听得我起了一身**皮疙瘩。-“你想做什么?”我赶紧坐起身,每次听到他说这句话之后总会有预料不到的歹事发生。-“唉!杜梓萼,别一副我要加害于你的样子嘛!我是真的想你了,不然我也不会来到你公寓楼下……”-“哪里?!你说你现在在哪里……”-“你住的公寓楼下。”-“我们两年没联系,你怎么知道这个地址?”绝对有坏事要发生!-“当然是姑姑告诉我的,并且是她派我来的!”李铄得意地说道。-我迅速跳下床奔到窗前,往下一看--黑色的寸头、宽阔的肩膀、短T恤遮去三分之一的臂肌……NO!现在不是注意这些的时候!那个男人,不用怀疑,他就是李铄!而此时此刻,他正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一手按着门上的什么东西。-密码?电子密码锁对他来说不是障碍,早在几年前就看到他用一台笔记本和几连接线轻而易举地打开校长家的门,可这次他并没有带那些工具,难道他已经到了透视一切电子密码的境界?-我紧张地盯着李铄在门上按了六下,他突然说道:“杜梓萼,我真的想你了,我带着姑姑对你的思念来见你了~~”-“我……我可不想见你!我现在还不打算起床,你来得不是时候……”-“没关系,你知道我不需要劳烦你老人家起来开门的。”-没错,那种普通门锁难不倒他,只是我现在这副模样实在不适合见人类:一整天没洗澡,披头散发,在秦氏迪士尼的狼狈还没完全消去,身上的晚礼服也没褪下来,重点是裙摆侧边因为我那次不雅的举动开裂到大腿部位!-“我还没起床!如果你敢开门进来,我就跟舅舅告你侵犯我的隐私权!”-“这次是经过姑姑特许的,她派我来监视你的交友情况,嘿嘿……”-“监视?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我又没……”-“这电梯的信号不错哦,”突然手机那头传来“叮”的一声,李铄兴奋地说了句“我来啦!”便挂断了。-不行!现在不能见人,必须把门堵住!-我冲到大门前,环顾四周,沙发、冰箱、衣柜……没有一样是我推得动的家具。-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了!-如果让这个好管闲事又爱向我妈打小报告的表弟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模样,后果绝对比当年广岛原子弹爆炸还严重!-我火速冲回卧室,抓起床单往身上一缠,不过两秒便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头部和脖子。转身看,李铄刚打开门走进了来,其速度之快令我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通过什么途径得到了门钥匙!因为从电梯走到我家门口至少要二十秒,而他不到半分钟就开门进来了,实在可疑!

直到他举双手向我打招呼时,我才清楚得看到他是空着手进来的。-“开门的技术不错,不过你来这儿的目的最好说清楚,否则我会六亲不认找保安把你撵走!”我冷着脸说道,大清早就被人硬闯进屋,谁都不会高兴得去烧香拜神。-不知是没有察觉还是有意忽略我的怒气,李铄自顾自地走过来说道:“杜梓萼,我们怎么说也是亲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以这种方式见我真是太损我人格了!”-“你没多少人格可以损了!说、我妈叫你来监视我是什么意思?”我踮起脚,抬头三十度仰视他逼问道:“难道我还能加入黑帮或去吸大 麻不成?我妈就那么不信任自己的女儿?还是你有意挑拨离间?!”-“没……没有的事!”李铄摆摆手后退两步解释道,“你知道姑姑一直希望你就近嫁给S市的人,但是最近有谣言说……”-“谣言?什么谣言?”我向前大跨一步,逼视着他。-“就是你跟T市某男子关系进展异常……”-“胡扯!”我难掩激动朝他吼道。-在G市曾有一些不干净的谣言传到杜家人耳里,但每次我妈只是打电话来探虚实,而这次她竟派李铄来了!究竟是哪个谣传者有这么大的影响力?-“那个谣言说:你和房东家的男人有染……”李铄被我狠狠一瞪,赶紧转移话题道:“我刚刚在电梯里遇到一个男人,他像是对我一见钟情,目不转睛地瞅着我,虽然我长得很不错,但被一个同这么盯着肯定会不自在。当我按了六楼的按钮时,他看我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好像要冲过来吃了我!杜梓萼,你说,他就算比我高几厘米也不能这样挑衅是不是?难道……他以为我要上六楼来做什么?!难道他就是谣言的男主角?”-“怎么?难道你相信那些无聊的话?你究竟是不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李铄?难道你是假冒的?”-“我当然是李铄,天下有几个人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开两个门?我只是做了个小小的猜测而已,干嘛那么激动?”-被我的强势一压,李铄的语气放软下来。过去我总是用这种方式战胜他的,而且每次似乎都能奏效,这也许是我这个表姐唯一有威严的地方吧!-“这件事我会打电话跟我妈澄清的,用不着你手,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我趴回床上,干脆不搭理他了,希望他能意识到自己自讨没趣而自动离开。-“杜梓萼,你多少看在我千里迢迢跑来T市见你的份上,正眼瞧我一下嘛!我连夜飞过来,还没吃早餐呢?你就行行好陪我去吃点东西吧!”李铄不顾羞耻和形像蹲在我床前,把撒娇的伎俩发挥到淋漓尽致。我原想铁了心睡觉,这时,肚子却不争气地发出“咕噜”声,李铄趁机说道:“你饿了,我们去吃早餐吧!”-“冰箱里有吃的,自己去拿。”我抓起枕头蒙住脸,蜷缩起身子,太阳不晒到屁 股誓不起床!-“杜--梓--萼--我不管!你再不起来我就要使用武力了!”李铄站在床边直跳脚,我更用力揪紧被单裹住自己。-突然,背部袭来一阵凉意,被单瞬间不翼而飞,同时伴随着李铄的尖叫声,卧室门口传来一声巨吼---“你们在做什么?!”-我原本已打算闭上眼睛,被这声吼一震,睡意全无,睁开眼睛,秦致赫竟站在门口,其愤怒而复杂的表情像个捉奸的丈夫,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你怎么这么……哎!他又是谁?难道……”李铄惊愕地看了我的晚礼服一眼,回头接触到秦致赫赤裸 裸的目光,便赶紧用手中的被单盖住我身体,转而向门口那位不速之客嚷道:“你是谁?你凭什么这样盯着她?”-“我是她的……她的上司!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秦致赫未经我允许就走进来,对李铄又是质问又是吼叫。-当然,我这个表弟也不是软蛋,不知他是出于对亲戚的维护还是想挽回自尊,只听他冷笑一声说道:“上司就可以闯入下属的家,干扰下属的私生活吗?这是哪条法律规定的?!给你三秒时间出去,否则等警察来了你就……”-“咕噜噜……”正当李铄说得唾沫横飞时,一个来自我腹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愤慨之辞,只见他转过头来,脸上的惊讶转为疑惑,继而皱起眉头,眼神里充满无奈。他身后的秦致赫也皱起眉头,远远地问道:“你穿着这身衣服躺了多久?”-“没……没多久,呵呵。”我扯着嘴笑,心里却扶起问号:这种事好像跟他没关系吧?-“从舞会回来一直躺到现在?!”秦致赫上前一大步吼道,李铄在这个时候倒是挺关心我这个表姐的安危,他张开双臂挡住秦致赫,声说道:“这是杜梓萼的事,该关心也是我过问!”-嗯!有道理,毕竟是亲戚,关心一下也合情合理——我暗忖着。-“杜梓萼!”秦致赫突然喊我的名字,指着李铄吼道:“我以上司的身份命令你马上把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赶出去!”-“他不是来路不明的,他的父母亲我都认识,再说,我家里来了什么人难道还要经过总经理的同意么?”-“你……”秦致赫被我一反驳一时语塞,但没过一秒钟,他就险地问道:“你想被开除?”-“开除?好!如果你有这个权力就把她开除吧!”李铄兴奋地叫道,就差拍手称好。

“这是人说的话吗?”被秦家的人欺负,现在这个有点血缘关系的表弟又搞“窝里反”实在令我怒不可遏,我吼了一声,便一手掀开被单跳下床,使尽浑身解数推李铄出去,“你给我滚出去!我失业对你有什么好处?”-“哎!杜梓萼,你别这样嘛,”李铄尽管双手抓着门框还是被我推出卧室,然后连推带抱地弄到大门口,最后他死命抓住门框哀嚎着:“我也是为了你好啊!你失业了才能跟我回家嘛……”-“我知道你的‘好意’,所以,我、绝、不、回、去!”我最后用力一推,终于把这个麻烦推出门外,像是完成了某个重大任务似的,我如释重负地垂下肩膀,但麻烦还没结束,李铄不知遗传了谁的顽固基因,仍赖在门口与我对峙,见我赶人的意志坚决,他只好退一步说道:“你饿了,我们去吃点早餐不过分吧?”-“我的温饱问题不用你心,你从哪儿来就往哪儿去,下次再大清早扰人清梦就算拿我妈做后盾也不会原谅你!”-“可是我想你了……”李铄柔声说道,楚楚可怜的模样配上他那张家族遗传的娃娃脸,实在很难让人讨厌他。-就在我差点被李铄的柔情打败时,秦致赫从卧室里奔出来吼道:“你这不要脸的痞子,竟敢在我面前说这种恶心到反胃的话!杜梓萼,你是疯了还是傻了?男人在说想你的时候不是居心不良就是另有目的!”说着,秦致赫双目充满血丝地盯着李铄,我表弟也不甘示弱,同样眼球充血地回瞪他。-我侧过身对秦致赫下逐客令:“你也出去!总经理又怎样?现在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在你的管辖范围!”-秦致赫看了门外的李铄一眼,又把目光转移到我脸上,在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突然把门关上并迅速上锁。-“你这是做什么?”我赶紧摆出李小龙的架势,尽管这个姿势让我觉得稍微有点自我保护的能力,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全身毫毛都竖起来了!-“说!外面那个男人是谁?”-秦致赫背抵着门,表情严肃得像个审判官。

这是在吃醋吗?像心理学家所说的借愤怒掩饰内心的醋意?

NO!杜梓萼你显然想太多了。看他眉毛纠结、目放寒光、鼻孔扩大、咬牙切齿的模样,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吃醋的深层意思。吃醋应该是眉头微锁、嘴巴翘起、鼻孔里发出轻微的哼声……等等!这好像是女人吃醋的模样,我甩甩头,思维有些混乱。

“公寓里不允许来路不明的人--特别是男人进来!难道你不知道吗?”秦致赫吼道。

“租赁合同上……好像没写这一条……”

“那是新增的!”

“这……简直就是干涩别人的交友权!难道我是你女儿吗?这种事都要管!岂有此理!”

“女……女儿?你说什么?”秦致赫因为过度惊讶,眼睛瞪得太大,血丝都浮出来了。

“你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我指着他身后那扇已经上锁的门说道。

“你跟我坦白外面的男人是谁!”秦致赫逼上来,他盛气凌人的气势吓得我差点要后退,但碍于面子问题,我还是硬着头皮挺直腰杆与他对视。

“坦白?这是丈夫在质问妻子是否出轨吗?”

“你……你竟敢顶撞上司!你不想混了吗?”秦致赫的大手伸过来一捞,又把我的腰紧紧锁住,我仰头一看,他正俯视着我,他的眼神有些迷离,呼吸有些紊乱,心跳有些不规律……

嗬!这动作不正像电影中那些男女主角即将接吻的画面么?

我慌忙解释道:“既……既然你这么想了解外面的男人是谁,我就告……告诉你好了!他其实就是我的一个……”

“亲戚”二字还没出口,大门突然被推开了,李铄的声音就这么从门缝里传进来--“男人。”

简短而震撼!

李铄趁机把我拉离秦致赫的魔爪,后者有些震惊,他不知道自己刚刚锁门的举动在我表弟看来是多么无足轻重,但他提出的问题不是李铄为什么能开门进来,而是--“你的一个男人?你究竟有多少个男人?”

“呃?!”我突然意识到李铄说的那两个字的份量,转头看他,他却耸耸肩说道:“杜梓萼,这个得问你自己了,我不太清楚哦。”

诬蔑、诽谤、陷害、诋毁……各种恶劣的词在我内心混战,澄清的话刚到喉咙,秦致赫已甩门离去。

他会去外面宣扬这些莫须有的事吗?之前就误会我勾引秦氏的男人,现在听到这种话他会怎么看我?没想到我杜梓萼光明磊落活到今天,竟因“男人”两个字名誉扫地!

悲愤,现在还不是悲愤的时候;哀嚎,现在还不是哀嚎的时候!

我转对这个口不择言的男人吼道:“李铄、拿命来--”

风波II

自从李铄突袭式来访以后,日子没有一天是安宁的,除了每天在锅铲碰撞的噪声中起床,上下班被跟踪外,连讲电话的内容也无形中飘入李间谍的耳朵。

今天我第N次摆脱了李铄,一进入秦氏大楼,就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进电梯时,同事们看我的眼神有些畏惧,又有些厌恶,连打招呼的微笑都有些牵强。

我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的事,他们要以这种伤人的眼神看我?!

我忐忑不安地来到十五层,走道上那些目光更加恐怖,这比舞会后第一天上班时撞见的女人们忌恨的目光更令人心寒!那些眼神里透露着一种难以猜测的信息,不是妒忌,而是……像印第安人看待入侵者一样,有些畏惧,但更多的是排斥!

没错,就是排斥!我总算读懂他们眼神里的含义,但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喝彩的事情,天天见面的同事们怎么会突然排斥我?我究竟做了什么?

我欲上前向那些瞪我的人打听原因,刚一张口,声音还没从喉咙里出来,他们就立马缩着头逃开。

顿时,走道上空无一人,像一条漫长的黄泉路,森森的,天花板上的电灯突然变得很刺眼。

创作部一定是朝地府--我笃定地往前走,虽然还不知道这种种反常现象的起因,但事实迟早是要面对的,是生是死,是流血是流泪,统统一起来吧!

我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走进创作部,先遇到的是秦致棘,他正从里面走出来,和我面对面。这只“笑面虎”一向笑脸迎人,今天却微皱眉头,对着我摇头又叹气,我还来不及开口问个所以然,他就与我擦肩而过。

秦致棘刚走,我就看到我的直属上司愁眉苦脸地向我走来,他手里还拿了张报纸。

反常!这个色狼上司平时只看封面有感美女的杂志,对报纸向来正眼都不瞧,今天是吃错药了不成?

正想着,秦致册已走到我面前抓起我的手,我本能地想甩开,以为他一大早又来做非礼之事,但他下一个动作却出乎我的意料,他把手中的报纸塞在我手里,一脸凄苦地说道:“杜小姐,这次我就算拿命做担保也帮不了你了。”

“什么意思?秦总监,你能说明白点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赶紧追问道,秦致册却摆摆手,不无失望地说道:“你自己看吧。”

看着他耷拉着肩膀离开的背影,像个临近暮年的老头,我内心深处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从今天开始,也许我才是那个真正要提前衰老的人!

我拿起报纸一看,这是T市最权威的财经报。虽然来T市的时间并不长,但关于这家媒体的事还是略有所闻,他们从不轻易揭他人之短,从不登炒作的新闻;相反的,只要是真实存在的好事丑事,绝对逃不过他们的火眼金睛!

难道我杜梓萼的名字会在这么有分量的报纸上出现吗?步入广告界才两年,成为广告界的英是每一个在这一行爬滚打的人的梦想,我当然也不例外,只是才两年的时间就出名,老天对我未免太偏心了吧?

不对劲!如果是这样,那些同事的眼神怎么解释?客户经理和色狼上司的失望和叹气又是为什么?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那张像被揉搓过又摊平的报纸,头条上几个大字不禁让我瞪大了眼--

“秦氏抄袭技术湛,模仿能力一流”

这是什么话?湛和一流本是褒义词,加在模仿和抄袭后面却更加讽刺!

正文写着:秦氏近日推出的某品牌电压力锅的广告继一家小广告公司推出的另一个竞争品牌的广告结束后,在同一频道播出,出人意料的是两则广告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都有乞丐皇帝朱元璋接飞锅的彩画面!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真会有两个构思完全一样的广告创作人吗?双胞胎都不可能有如此相似的想法,其中抄袭的嫌疑非常明显!……秦氏某杜氏女子疑是商业间谍……秦氏做出窃 取小公司资料的不智行为后,还让自家的广告排在抄袭对象之后播出,似乎不合情理……种种迹象不由得让人猜测:杜氏女子可能是某竞争公司安排在秦氏的内奸,意图借此抄袭事件使秦氏威信扫地……

“胡扯!这不是真的!”没看完整篇报导,我就气愤地把整份报纸揉成一团砸在地上。

突然间,我被自己的动作怔住了--类似的动作在我之前一定有人做过,报纸上那些皱巴巴的痕迹就是很好的证明,这说明有人相信我是清白的,说明我在秦氏并不是孤立无援的!

“很震惊吧?我也很惊讶。”秦致竹的声音从他坐的位置传来,他站起来,似笑非笑地走过来,说道:“我想我错了,之前误会你了。”

错了?误会?我疑惑地对上他双眸,只看到寒冷的鄙视。

“其实你并没有我猜测的那样一心想嫁入秦氏。”

“我当然没有!”我迅速回道,下一秒我就意识到他突然说这个话题有些奇怪。

“那只是一个幌子,”秦致竹继续说道,“你用尽一切手段勾 引我们家的男人,目的是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好做出这种出卖公司的事!”

“我没有!”我激动地反驳道,“那个idea是我第一眼看到那个电压力锅突然想到的,我还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难道我有特异功能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盗 取别人的思想吗?”

“那个idea确实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没错!但,它是产生于你的脑细胞还是你某时某地从某处看到的就说不准。”

“如果我知道有个类似的广告要上市,我绝不会说出这样的idea!这分明是陷害!难道我杜梓萼会做出这种偷**狗的事吗?”

秦致竹冷哼一声说道:“也许像报上所说的,你把自己的构想卖给了那家广告公司……”

“我疯了吗?我怎么可能……”我还没说完,秦致竹就不屑地打断我的辩解:“有什么话留着会上解释吧!”

“会上?”

“公司五分钟后在顶层召开紧急大会,你还是想想怎么跟公司上下所有的人解释吧!”

“你……就这么确信报上的话?”看着秦致竹冷漠的侧脸,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心酸,即使只是同事、只是邻居,在这种情况下难道他就没有一点恻隐之心么?

“不是我确信,而是这份报纸的可信度非常高,T市的人对它所报导的任何事都从不怀疑。”秦致册转身走出去,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问道:“怎么?怕了?不敢上去为自己辩解?”“我……”我看着秦致竹的侧脸,他似乎没有刚刚那么针锋相对,他的态度似乎变得和善了,难道他一开始就相信我么?难道他就是那个唯一相信我清白的人?真是太感人了,原来他高傲的外表下竟有一颗明辨是非、善良美好的心~~

正当我沉浸在无限感动中,秦致竹几句话就如冷水般把我浇醒了--

“快上顶层!都等着看你的好戏呢!”说着,他的嘴角便向上扬起,眼神中却看不出一丝笑意,整张脸又恢复到原来的冷峻状态。

“你不相信我?”我知道这句话不该问出口,答案必定会令我伤感,但话到喉咙口又咽不回去了。我对他还寄托着希望,至少他曾在公交车上为一个老人争取座位,至少一个能弹奏出美妙音乐的人不至于冷漠到无视同事被冤枉。

“相信你?”秦致竹转过身来,深深地看着我,像是要给我希望,但从他口中说出的却是:“从朋发神经让你进入创作部,从第一次观察四哥看你的眼神,从二哥对你滔滔不绝的指责,从三哥开始变得话多,大哥给你特别待遇,五哥也变了似的有人情味了……我就没打算让你在秦氏多呆!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信你也好,不信你也好,我都不可能让你继续在秦氏呆下去!”

“你……”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来我不止被秦致赫讨厌着,连这个在同一部门工作的秦致竹对我也有很深的成见;至于其他同事,即使支持我、相信我,也不敢当着他们的面为我说半个字,这次紧急会议无疑像文化大革命时期的批斗会,我将遭遇怎样无理的批斗呢?想到那些无助的画面,我就忍不住心酸,直到秦致竹进了电梯并一点点消失在电梯门里,我才意识到那是一个不得不去参加的血腥会议!

我上了旁边的电梯跟着上去,到顶层之前的三十秒对我来说就像死刑犯临刑前最后的生命,趁现在还能呼吸,赶紧大口大口地吸空气吧!

“当”的一声响更令我神经紧绷到极点,电梯的门慢慢向两边拉开,我直视前方,走道上的地板在我视线里变得毫无意义,因为接下来我要面临的是广告界最常见、最丑恶、也最无奈的诬陷;而我,没有证据、无力辩驳,这是我杜梓萼人生中的大悲剧啊!

我抬起沉重的脚,正准备走出出,突然一个高大的黑影撺进来,把我推回电梯里,我还没发出声音,电梯的门就关上了!

这又是什么状况?我抬头一看,竟是秦致朋!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盯着我的眼神充满惊怖。

“你怎么了?”我退一小步问他,他却激动地嚷嚷道:

“你还敢上来?!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啊?他们都等着拿你开涮呢!你还去送死?快!跟我下去把东西收拾下,赶紧走!”

“走?走去哪儿?”

“离开秦氏,离开T市,到他们找不到你的地方啊!”说着,秦致朋按了地下一层的按钮,紧张地自言自语道:“我这个人事经理也得去找个地方避一避,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这下我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了,只是这样做只会落得个畏罪潜逃的坏名!

我迅速按向上,反驳道:“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

“你有证据吗?”“没有。”“你跟媒体后台有关系吗?”“没有……”

“你对这里有所留恋?”

“不是……”

“那你留下来做什么?用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为自己辩解?还是指望有人站出来替你说句话?这个社会,人求自保就很不容易了,你甭指望有哪个人的血是热的!再说,你不是不知道公司那些闲人的嘴巴,什么事都能在他们口中扩大化,你迟早会被舆论逼走,何不趁早离开,免受煎熬。”

秦致朋说的似乎有点道理,我差点就被他说服了,但骨子里那股傲气不允许我这么逃走!

“我不!逃避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我一直希望在广告界占有一席之地,努力到现在好不容易有点名气了,我绝不轻易退出!我要找出那个陷害我的人!”说到这里,我感觉到眼眶里有些湿润的体在晃动。

秦致朋怔怔地盯着我,不知是因为我的话而动情还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此时,我无暇去揣测,趁他不注意按了顶层的按钮。几秒钟的时间,电梯就到达顶层,门向两边打开时,秦致朋才回过神来,他急忙张开双臂撑住门两侧,苦口婆心地说:“你又何苦呢?大哥没来公司,二哥好像铁了心不帮你,六哥似乎对你有偏见,其他哥哥好像都没有帮你的打算,我又自身难保,哎……”

“谢谢你,至少我知道秦氏有一个人是相信我的。我会见机行事的,你放心吧!”我弯起嘴角,拉下他的一只手臂欲走出电梯,准备赴那场生死宴。

正当我心潮澎湃地跨出半步时,前方的光线突然变弱,被一个高于我头部的身影挡去了一半的灯光,我赶紧收回脚,目光刚接触到来者的脸,对方就劈头盖脸地吼过来--

“原来你跟人事部经理在电梯里调 情!难怪迟迟没到会议室!今天如果不除掉你,我就不是秦致赫!走!跟我到会议室去!”说着,他就抓住我的手腕往外拉,一直向会议室的方向大步走去。

“嗬!”新状况!

我条件反地俯身一口咬住秦致赫的手,后者立马甩开我,嘴里咒骂着人类听不懂的语言;我踉跄了几步往后退,腰间突然多出一双毛手,一眨眼,两只手又像变魔术似的不见了,随即听到秦致朋在后面解释道:“二哥……总经理,我不是故意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还来不及做出正确的反应,杜小姐就倒进我怀里,这……”

“少废话!杜梓萼!”秦致赫指着我的鼻子吼道:“你、要么马上给我人间蒸发,要么跟我去会议室给大家一个交待!”

“胶带?”乍听他的话,我联想到另一个无关的话题,随即我说道:“杂货店里有售,要订购也是采购部的事,总经理找我要是不是找错人了?”

哼!就不信气不死你!谁让你一副非置我于死地的样子!

果不其然,秦致赫马上瞪起双目,恶狠狠地伸出魔爪,不过这次我吸取了教训,我迅速侧身闪到墙角。下一秒,秦致朋的嗷叫声便传遍整条走道,紧接着,一大群人闻声从会议室里跑出,顿时,各部门主管、经理以及他们含蓄的笑声充塞了整个走道。

秦致赫脸色铁青,瞪了那群人一眼,没喊“肃静”二字,那些人就马上按住嘴,不敢发出半声笑,他们掩嘴的动作像排练过似的,比世界顶级舞蹈团还整齐!只是,他们中间有一个人偏偏不够醒目,还一直笑个不停,那张狂的笑声很是动听,但传到某人耳中也许就变得刺耳了。

那位被嘲笑的对象早已把自己刚刚按在秦致朋膛的手移开,他对着他那位放声大笑的孪生弟 弟骂道:“秦致羽!你不想粪了吗?”

“呃?”众人疑惑地看着秦致赫,好像他说的不是人话似的,个个都盯着他的嘴猛瞧,纷纷低声问着“粪”是个什么东西。

我一开始也很困惑,但马上就猜测到:这也许是他一时口误,把“混”说成“粪”了!

这个猜测太折腾人了!我笑也不是,不笑也不行,只好强按着嘴不笑出来声来,结果连眼泪都逼出来了!

相反的,秦致羽可就没有我这么拘谨了,他一听完总经理的话就笑得更夸张,像收音机被拧大了音量开关似的,“笑果”非常壮观,整层楼几乎震动起来!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秦致赫已握紧了拳头,意识到他有暴 力倾向,我不动声色地向人群的方向移步。

那块“砚”的笑声突然停止,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又小心翼翼地瞟向总经理,对他们俩的战况既好奇又害怕。只听得那块“砚”说了一句“抱歉,我要去一趟洗手间”便离开战场。

秦致赫刚燃起的战火似乎被他的孪生兄弟一句话给浇熄了,他的拳头已慢慢松开,但同时他又把目标转移到我身上--“你对这次抄袭事件怎么解释?”

“我……”我刚深吸一口气准备一次说完,秦致赫却抢先说道:“不管是真抄袭还是假抄袭,这件事已经上了T市的权威报纸,社会各界都把它认定为事实了,公司的名誉和利益已经受损,这些要谁来负责?”

“这……”

“客户那边也要求我们给出满意的赔偿和对策,难道你们都没有责任吗?杜梓萼,这个策划是你在负责的,你倒是回答我啊!”

“我……”

秦致赫说得唾沫横飞,我刚开口说一个字又被他抢白了,所有人都站在走道里听他从公司的利益谈到历史的兴衰,谈到民族的存亡……

我看到有几个年纪稍微大点的经理已开始站不稳了,有的还不停地擦拭额头的冷汗。

最后,秦致赫又转向我说道:“杜梓萼,三天,给你三天时间,第四天我要看到一个全新的广告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这怎么可能?”我马上反驳道。

秦致册这时也低声说道:“是啊,总经理,单是广告后期的制作就不止三天了……”

“两天!第三天我要看到结果!”秦致赫又把时间缩短了一天,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再反驳他,我对他怒目而视,内心的怨怒在一点一点地积压。

“没什么事都回去工作吧!”秦致赫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乖乖地准备回去,只是他们走之前一致看了我一眼,还摇头叹气。

“等等!”我大声叫住他们,我知道如果现在不解释清楚,日后必定留下隐患!

“唉!杜小姐,你别说了,二哥还在气头上呢!”色狼上司走到我身边对我耳语道。

秦致赫却声嚷道:“杜梓萼,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现在说出来对公司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但我不得不澄清一下:关于报纸上提到的,我抄袭别人的作品和我把资料卖给他人,这两点都不是真的!我知道从接到这个单子,到策划、设计、拍摄、制作等各个环节,大家都付出了努力,所以我一定找机会查出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包揽这个重要的任务,秦致赫却说:“你还真够天真的!你以为那家公司会傻傻地直接告诉你他们是通过什么途径从什么人手中拿到我们的资料吗?”

“这……”我一时语塞,细想一下,我的想法确实不太理智。只是第一次滩上这种丑闻,谁都会不知所措。

“这件事公司会查清楚,用不着你手,你只要尽快想出新点子就行了!”

“公司会查?”我不敢置信地对上秦致赫双眸,“总经理的意思是……你相信我是被冤枉的?”我试探着问道,秦致赫却不耐烦地吼道:“别自作多情!有时间在这里幻想,怎么不把时间花在工作上?难道你觉得两天的时间太长么?还是一天就够了?”

“你……”这个喜怒无常的怪人!后面大半句刺激的话被我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两天刚刚好,呵呵……总经理,我们一定尽全力完成您交待的事,您放心!”色狼上司赶紧站出来圆场,秦致赫才走回总经理办公室,其他人也纷纷回自己的岗位去。

“我很期待看到杜小姐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的新作品,希望这次不要拿抄袭的来敷衍,呵呵……”秦致棘前半句话像是在鼓励,但后面说的话却让我的心凉了半截--他也不相信我?这个曾在舞池里像梦幻中的王子与我共舞的男人也认为我做了抄袭的勾 当!太打击人……

“四十八小时!看你还能撑多久?哼!”秦致竹走过我身边,也冷冷地丢下两句话。

“杜小姐要加油啊!我的生死可都握在你这双玉手上了!”秦致朋握住我的手,哭丧着脸,半天却不见掉一滴泪。

“去去去!别想趁机占她的便宜!”秦致册强拉开我们的手,下一秒又换上讨好的笑脸对我动情地说:“杜小姐如果觉得委屈想哭的话,我宽阔的肩膀和温柔的臂弯随时为你准备,而且只为你准备!”

“不用!谢、谢!”我艰难地扯起嘴角,隐隐觉得脸颊临近抽筋的状态。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还能开这种玩笑,敢情他们本不把我的危机当回事。

杜梓萼,你还是自救吧!

风波III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着黑色的晶显示屏,我没有一丝灵感,脑中不断重播着上午看过的那个广告--除了品牌和产品的外形,其他完全一样!

这是恶作剧还是有意加害?答案无从知道。

我烦躁地站起来,一抬头才发现办公室里早已空无一人,同事们都去楼下的餐厅享受美味的午餐了。平时会和我结伴去吃饭的同事今天却没有来找我,也许是为了避嫌吧?

突然有种被孤立起来的凄凉,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走出创作部钻进电梯里,直升顶层。

当然,不是去拜访总经理和他的双胞胎助理,他们这个时候肯定也不在顶层了。

我走出电梯,直接走上通往天台的楼梯。

秦氏的大楼在T市算是最高的建筑了,站在楼顶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势,俯瞰周围的建筑,感觉像古代帝王看着自己的将相。

秦氏在广告界是佼佼者,来T市之前我已对它做了全面的了解,像今天这种抄袭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究竟是谁把资料泄 露出去的?是针对秦氏还是针对我呢?

“需要叫警察和记者在楼下给你充场面吗?”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维,我扭头看去,那个人离得太远,一时无法辨认是秦致赫还是那块“砚”,因为他们今天都是穿着黑色的西服--像参加葬礼的那种,只差在右臂上挂圈白布条。

对方走上前来,我才确定他是秦致羽,但是他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他也心情烦闷?

“还在犹豫吗?”他问道。

“嗯。”现在一点灵感都没有,对这个广告实在不晓得该从何下手。我暗自叹气,两天的时间其实不是秦致赫有意刁难,他只是急客户之所急罢了。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秦致羽淡淡地说,口气中安抚的成份居多,我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回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下去之后,疼痛只是一秒不到的时间,不会太难受的。”他笃定地说道,像是对所说的内容很有把握似的。

“呃?”这是什么话?广告策划跟疼痛有什么关系?

“跳吧!勇敢些,下辈子踏入这一行时想清楚点。”秦致羽抬手指向楼下,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他一开始就误以为我是想不开才来到这里的,所以他才突然变得那么友善!

我暗自翻了下白眼,解释道:“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上来呼吸新鲜空气,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致羽闻言,黑脸上突然出现为难的情绪,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他却说道:“我以为你会跳下去,这样一来,我的困扰也能得到解决。”

“什么意思?”

“我想赫已经爱上你了,而我们又是双胞胎兄弟,所以他的一些喜好在某种程度上也影响了我,我发现自己似乎也对你有好感。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因为你,我似乎笑得太多了,这很反常!而我对你的关注也超过以往对其他任何一个女人……”

“我应该感到荣幸吗?”我尴尬地弯起嘴角,警惕地盯着他。

“这倒不必。只是对你越关注,我的困扰就越大,如果哪一天你嫁给了赫,我会……”

“这种事决不可能发生,你大可不必困扰!”我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他休想用他们所谓的家规来忽悠我!

“那就好!因为按理说,你在迪士尼时最先看到的是我卧室的秘密……”

“你究竟想说什么?”我盯着他严肃的脸问道。

“你必须答应我:如果结婚,对象一定是我;否则终生不结婚!”秦致羽像在宣布某条重要的国际 法,眼睛一瞬都不眨地看着我——从他眼神里似乎看不出开玩笑的情绪。

我直视了他五秒,终于受不了这种怪异的要求,气愤地回了他两个字:“笑话!”

他对我的回答似乎有些惊讶,沉默了几秒才问道:“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难道我是傻子吗?我干嘛答应你这种无理的要求?”我气急败坏地吼回去。

难道今天是我杜梓萼大凶大险的日子?遭到业界最黑暗的陷害后,周围的人要么远离我,要么落井下石,要么开无关紧要的玩笑……而现在眼前这位又要做出什么气死人不偿命的事?

“我会帮你查清这件事的真相,还你清白。”秦致羽又说道。

“谢了,这件事总经理早上说过,公司会查的。”

“这么说,你是不答应我了?”

“当然不!”我仰头傲视着他。

秦致羽突然很平静地说出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那就跳下去。”

“什……什么?跳下去!!”我看了一眼楼下那些渺小的人和车辆,一阵心寒!

这可是要命的事,怎么能说跳就跳?

我惊恐地朝他吼道:“你疯了!”

“没错,看到你吃光我的牛排那一刻,看到最后一滴红酒滴落在你舌头上的那一刻,我就疯了。”说着,秦致羽走近一步,执著地看着我,像要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我内心警钟狂敲:要出事了!

“你先冷静下,千万不要做出后悔的冲动事!”我一面安抚他的情绪,一面不动声色地把两脚摆成外八字,上身向下沉扎稳马步,生怕他一激动扑过来把我推下去。

“我已经冷静了很多天了,为什么你吃牛排的样子老是在我脑中徘徊?”秦致羽说得有些激动,我后退也不敢,前进也不行,只好学螃蟹向左侧一小步一小步横着挪动。

“如果我知道吃了那两盘牛排会造成你这样的困扰,我绝对绝对不会吃!”我边说边退向刚刚上来的那扇门,“砚”也跟了上来,眼看我和他已经远离了危险,我趁他不备,抬起高跟鞋对准他的小腿骨狠狠踢去。在他的痛叫声中,我鄙夷地斥道:“不就是两盘牛排,犯得着把一生的幸福扯进来吗?”

“杜梓萼!你别走!”秦致羽抱着伤腿单脚跳过来,我迅速跑进门里,沿着楼梯直往下跑。刚到拐角处,一声闷响从额头处传来,那声音像是骨头与骨头隔着两层薄碰撞发出来的。我着有些酸疼的额头往上看,秦致赫那张略微变形的脸放大在我面前。

“你在这儿做什么?”秦致赫微皱眉头上下打量着我,我无暇跟他打招呼,直接绕过他便往下逃,跑到顶层才听到他远远地喊着:“杜梓萼!你这个妖女竟勾 引纯洁的羽到天台私会!我要杀了你--”

我顿了两秒又继续往前走,不打算理会他的嚎叫--秦致赫似乎有一种异于常人的能耐,那就是总能把任何与我有关的事和“勾 引”联想到一起,对他这种歇斯底里的猜测,我早已习以为常,而他在我心目中早已不是一个公司总经理,而是一个……目前尚无法用文字形容的人。

我听到他在上面喊:“羽,在干什么呢?快下来,有新发现……”

新发现?~~

我灵光一闪,迅速跑进电梯,按了十五层的按钮。

不管他们有什么新发现,总之对那个大方牌电压力锅的广告我有灵感了,赶紧把它从脑中抠出来,转化为可视的文字和图像才是当务之急!

来到创作部,刚进门,秦致竹挖苦的话就从角落里传来:“坏事败露,连饭都不敢跟同事一起吃了吗?”

我一肚子,感觉有凹下去的趋势,本来打算在天台放松一下再去吃饭的,被那块“砚”的胡言乱语一搅和,什么都忘了。

我怒视着眼前幸灾乐祸的秦致竹,恨不得变成吃人的女 巫把他吞下肚!他似乎看出我眼神里的凶险,马上把目光转移到自己的屏幕上,不再挖苦我。见他收敛了,我也不多计较,直接走向秦致册的办公室,准备告诉他我的新构思,不料我刚说到“原始人”三个字,他就告诉我“不可能”!

“为什么?这想法肯定比朱元璋那个广告更有效果啊!”

“我们只剩两天不到的时间,找演员、挑场地、布景……这些工作两天内本不可能完成!二哥也真是的,把时间限制得这么紧,我们找个法师来变戏法倒比较快!”秦致册走过来,又摇头又叹气,眼神里充满怜悯,双手搭在我肩上,说道:“杜小姐,真是为难你了……”说着这麻到令人起**皮疙瘩的话,秦致册顺势握着我双肩按向自己,眼看他那张色 迷 迷的脸越来越靠近,我赶紧抬起双手,以排山倒海之势把他推到墙边,直到听到他的痛叫声,我才后悔自己是否用力过猛,但这位色狼上司又笑嘻嘻地走过来,他揉着肩膀说道:“没想到杜小姐看起来柔弱,原来力气这么大啊!”

“我……”我原本觉得过意不去,但他戏谑的表情把我道歉的想法全部推到九霄云外,我迅速收起刚刚萌发的怜悯之心,严肃地说道:“秦总监,拍广告的问题,我想到一个办法,我们可以利用现有的资源,让我们公司的同事扮演广告中的角色,我们有专业的化妆师和摄影师,背景可以使用3D效果,我们可以在摄影室里布上纯色的背景,所有的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但是……杜小姐,毕竟我们公司的人不是专业的演员,恐怕……”秦致册又提出自己的顾虑,但我马上替他打消了:“秦总监,你忘了吗?负责拍摄的那几个同事都是表演专业出身的,而这次广告拍摄只需要三个人就够了!”

“三个人?可你刚才说的是‘一群原始人’,而不是‘三个原始人’!”

“把人物形象稍微处理一下,不就可以增加人数了么?”

“OK!只要杜小姐一句话,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秦致册马上拿起电话筒,娴熟地拨了一串号码,表情甚是严肃。

几秒钟后,一阵超级玛莉游戏的背景音乐声从我的口袋中传出来,我掏出手机一看,竟是秦致册现在所用的座机打进来的!

“秦总监……”我还没发出疑问,秦致册就羞赧地放下话筒,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一激动就打了你的号码,不要介意啊!”

我忍不住翻白眼,这哪是一个创作总监该有的作为?秦氏广告公司真不是一般的公司,这里的董事长不像董事长,总经理不像总经理,HR又不像HR……只是--秦致册此刻的表情似乎不太像平时的他,不同于刚刚的失误,这次他准确无误地拨了相关部门的电话,找到相关人员,有条不紊地吩咐任务……短短五分钟的时间……他就把所有的事都漂亮地解决了!

秦致册慢慢地放下话筒,前一秒还沉浸在严肃的思考中,下一秒就换上吊儿郎当的嘻笑,我差点怀疑刚才的所见所闻是自己的幻听和幻象,但他说道:“都搞定了,明天在摄影室开拍,杜小姐也要到场哦!”

“好!谢谢你,秦总监。”我努力忽略他那脸复杂的笑,由衷说道。

“我们之间不需要‘谢谢’这两个字,如果不介意的话,杜小姐晚上是否愿意赏脸和我共进晚餐呢?”

“呃……?!”我打住微笑,原来这个色狼上司还是别有用心!我脑子短路了才跟他共进晚餐!秦氏的男人是何许人也?跟他们任何一个人坐在同一张饭桌上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轻则上报上电台,重则走夜路时被陌生人击毙!再者,这段时间是非常时期,我若跟哪个无血缘关系的异走得太近,都有可能被李铄那个奸人查到并告知我的家人,后果实在比上报纸和深夜被害更惨烈!

“杜小姐不回答是默许的意思吗?”秦致册问道,他又把那张戴着无框眼镜的脸凑到我面前。

“秦总监,我想先把这个广告搞定,这段时间你应该也会很忙,我不希望耽误你的工作,改天再说吧!”我扯着嘴又一次说出违心话。事实上,我想说的是“秦色狼别做梦了,你要被拒绝多少次才清醒啊?”,但每次看到他那架斯文的眼镜,我总说不出残忍的话伤他。

“杜小姐,你真是太善良了!真的没关系,工作的事我会在上班时间做完的。公司对面新开了一家餐厅不错哦,我们可以去……”

“秦总监,你忙吧,我要去工作了,拍摄的事就拜托你了!”我赶紧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一秒也不敢多呆。公司对面的餐厅?他想让全公司的女人都用口水和目光把我杀死吗?公司年度舞会之后,那些女人们的妒忌和仇恨好不容易才消融了一点点,我怎能再次激起众愤呢?

从色狼上司的办公室出来后,我遭受了秦致竹整整一个下午的冷眼和蔑视,总算熬到下班时间,我抓起提包便迅速冲出创作部。半分钟后,我出了秦氏大楼;两分后,我上了公交车~~

“呼--身心安全了!”我按着口长长地松了口气。

“离开T市,你会更安全。”一个熟悉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上方传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回头一看,秦致竹竟也在车上!

刚刚在电梯里没有看到他,走出公司时也不见他出来,他是怎么上车来的?用脚?还是用飘的?

我低头看他双脚--与正常人无异,内心冒出无数个问号,我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秦致竹,他又说道:“不管是抄袭还是被抄袭,这次谁都留不住你!T市同行的公司也不可能收你这样有污点的人,劝你早点离开……”

下午喋喋不休还不够,现在又来“连环口水轰”?!我愤然打断他的话说道:“我说了,我绝不会因为这件事离开的!你讨厌我也好,妒忌我也罢,总之,不到我自愿离开的时候我绝不离开!”

秦致竹盯着我的脸,微怔了两秒才说道:“看你能赖到什么时候?”

“你……你是妒忌我吗?因为我提出的策划总是比你的受欢迎和支持吗?你嫉恨我把你的光芒盖住了吗?”我把一直以来内心的疑问全数说出来。

秦致竹微皱眉头,撇了撇嘴说道:“你的策划案受欢迎又怎样?还不是被别的公司盗去,惹得一身腥?”

“你……”我顿了一秒,揣测他话中的含义,忙问道:“你的意思是……你相信是我的资料被盗,而不是我抄袭别人?”

我正期待着他的回答,他却转过脸去,避而不答,一路上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公交车到站,他才说:“白痴,到了,你又想坐到下一站吗?”

“你……”我跟着他下了车,看他加快脚步走,渐渐与我拉开距离的背影,我有点不着头脑--他像是相信我的,但上午和下午说的话却有明显的敌意,这是为哪般?

不知不觉地,电梯已到达六楼,我刚走出电梯就闻到一股爆葱的香味--不用猜测,是李铄制造出来的,这几天他在我家里白吃白住已成恶习!

果不其然,我一进门就看到他围着我的围裙,右手握铲,左手拿醋,一脸嬉笑问我道:“怎么?还没被开除吗?”

“你怎么这样诅咒我?不想粪了吗?”刚说完我就惊觉自己跟秦致赫犯了同样的错误,而结果--李铄已笑得趴在地板上,模样惨不忍睹!

我翻了下白眼,直接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李铄笑完又好奇地黏过来问道:“你抄袭的事……秦氏没追究?”

“不是抄袭,是被抄袭!”我激动地反驳道,但随即坐直身子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T市的财经报卖到公寓来了?还是我上电视了?

“本人所到之处,什么大事小事我会不知道?”李铄皮皮地笑着,一脸好奇地问道:“难道秦氏不打算开除你?”

“你那么希望我失业吗?岂有此理!”我从沙发上蹦起来,抡起拳头正准备冲他的笑脸砸去时,却突然有人按响了我家的门铃……

风波IV

来者是谁?T市认识我的人不多,难道是哪个好心的同事前来安慰我今天严重受创的心灵?转念一想,要进公寓的大门必须输入六位数的密码,同事们怎么可能知道密码呢?可见是住在公寓里的人。我刚向门口的方向跨出一步,铃声突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急促而鲁的敲门声,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在迪士尼的“空中花园”里,我曾亲眼目睹秦致赫这样敲门。顿时,一个不祥的预感从我的心脏部位扩散开来……

“来了来了……”我朝门口喊着,快步跑去开门,生怕对方把门捶坏了。

门刚开出一条缝,秦致赫就急不可待地冲进来,质问道:“为什么那么久才来开门?” “你来做什么?”我张开双臂拦住他,如果让他看到李铄,一场血雨腥风在所难免!谁知,李铄自己倒跑过来凑热闹了,他手上还拿着铲和醋,身上还穿着围裙,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是我请来的帮佣呢!

秦致赫瞪着李铄的装扮,口中迸出惊人之语:“原来他是你养的?”

我还没完全理解他的超自然逻辑,秦致赫又指着我表弟问道:“你从上周日一直赖到现在,还不打算离开?”

“当然,我们关系很好的。”李铄边说着边用握着铲子的手臂架到我肩上,我用力拍他的手背喝道:“快去做饭,这里没你的事!”

“唉!杜梓萼,在外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嘛!老是这样欺负人……”说着,李铄就不服气地撅起嘴走开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一个快二十五岁的男人居然做出这种小女孩撒娇的动作!

正当我瞅着李铄黯然走回厨房的背影翻白眼时,秦致赫突然跳到我正前方挡住我的视线,吼道:“马上叫他搬出去!”

“你追债似的狂敲门就是为了这件事?那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不可能!他是我的……”我正想说出我和李铄的亲戚关系,秦致赫却打断我的话怒喝道:“这么维护你的男人,难道你连工作和前途都不要了吗?”

“他不是……”我想辩驳他的前半句话,但他说的后半句话却让我犯疑了:“他跟我的工作和前途有什么关系?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是他在威胁你的工作!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秦致赫越说越激动,我也冲他大声吼道:“我当然知道他是我表弟,用不着你告诉我!”

“表弟?表弟……”秦致赫神情复杂地重复着那两个字,原本抓着我的手也松开了,似乎在后悔之前对我的误解;但,两秒后,我知道自己判断错了--

“杜梓萼,近亲是不能结婚的!”秦致赫表情严肃地像个单亲父亲在劝导刚步入青春期的女儿不要随便跟异发生关系。

我倒抽了口气,这种基本的法律常识地球人都知道!

“不管怎样,叫他离开这里!”秦致赫指着厨房的方向嚷嚷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也提高声量对他嚷嚷。

“你这个白痴女人!最好按我说的做,我不希望哪一天因为他而开除你!”

“岂有此理!我杜梓萼这辈子最不屑的就是威胁!你爱开除谁就开除谁,我可不感兴趣!你现在给我出去!”我拉开门下逐客令。

“好,我出去!”秦致赫说着,弯腰从沙发上提起我的笔记本电脑,大步走过来拉着我往外走,我本能地嚷起来:“李铄,救命啊!抢劫啊!抢人!抢贵重物品啦!鬼子进村啦……”

李铄闻言,从厨房里飞奔出来,其速度之快完全超出我的想象,一眨眼,秦致赫提着电脑的手就抓在李铄油腻的手中了。

“放手!”李铄咬牙切齿地说道,看得出他的手在用劲。

“放哪只手?”秦致赫的眼神突然变得狠,他扬起一边的嘴角问道:“抓着这个白痴的手,还是提着存有重要资料的电脑的手?”

我没听出他问话里的含义,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他用“白痴”两个字代替了我的名字!

一时间,我的内心翻江倒海,怒火中烧!我深吸了口气,把嘴巴张大到极限,稍低下头,两排牙齿就这么不约而同地狠狠地印在秦致赫的手上。当我以为他会像前几次一样痛叫着松开手时,他却没有;而就在同一时间,一种奇异的、前所未有的感觉在我的手背上漫延开来,我还没痛叫出声,眼泪就从我的泪腺直奔眼眶——我咬到自己的手了!

只见秦致赫脸上闪过一抹胜利的微笑,紧接着,他又和李铄怒目相视,我甚至能感觉到空气里无形中有两条火线在他们的四目之间燃烧。

看着笔记本电脑在他们中间移来移去,我隐约感觉到电脑中存有某些特殊的资料,而这些资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很重要!但,那是我的笔记本电脑,凭什么里面存有他们的重要资料?!

正疑惑着,秦致赫提着电脑的手突然松开了!

我惊呼着伸手去接,却发现自己的手太短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电脑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迅速落向地板……

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时间突然停止,让电脑停留在那里……

突然,视线内的画面似乎完全静止了。

我松了口气,只见李铄一手抓着笔记本电脑,由于他的手太油,他便用另一只手上握着的铲子托着电脑的一角,整个画面像某厨师在做平底锅的广告,只是这里的平底锅换成了笔记本电脑。

呼--有惊无险,有惊无险……我在心里默念着,突然眼前李铄那个怪异的姿势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有那么一瞬间他这个经典的动作似乎被一个长方形的相框固定住了,好像被人用相机拍下来似的;但下一秒整个画面都被一堵白色的墙挡住!这时我才惊讶地发现秦致赫已把我拉到门外去,而刚才那个长方形的相框其实就是门框!

“呀!你要干嘛?李铄快救救我啊!”我回头朝着我住的房门求救,直到进了电梯也不见李铄出来,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被某种非人为的力量固定在原地了!

眼看电梯门就要关上,我马上伸手按住,秦致赫见状把我拉了回去。情急之下,我又伸出修长的美腿卡在门中间,电梯门一碰到我的鞋就弹回去了。

“告诉我,电压力锅的资料你存了多少在那个笔记本电脑里?”秦致赫仍拉着我不放,问出的问题却出乎我的意料。

我回想了一下答道:“第一次的策划和整个广告过程的视频都在里面,还有今天刚构思的写了一点……这跟你莫名其妙拉我出来有什么关系?”

“这些机密的东西你带到家里做什么?”

“策划稿还没写完,我想带回家继续写嘛,难道你怀疑我把资料透 露给那家公司?”我盯着他双眸,突然对他是否信任自己没了把握,他白天说的话好像在暗示我:他是相信我的,还说了公司会查清这件事,难道他查出来的所谓结果就是我泄 露了公司资料吗?!

“你不会在公司做完再回家吗?难道你没有考虑到那个男人这段时间一直在你家进进出出吗?”

“公司里有秦总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我脑中突然重现第一天上班时夜晚发生的事,但秦致赫后面说的话却让我不得不重新理解他的意思,我问道:“怎么?难道你怀疑是李铄?不可能!他又不是别人,他是我的表弟啊!”

“他对秦氏来说就是个外人!他绝对有可能做出……”

“不可能!胡扯!”我激动地打断他的话。

秦致赫立马又反驳道:“那他为什么抓着我提笔记本电脑的手,而没有拉你的手?他分明就是冲着电脑里的资料来的!”

“胡说!他手上沾了炒菜的花生油,当然不舍得弄脏我干净的手啦!”

“花……生油?”秦致赫听到我的解释,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的手腕,接着又不敢置信地松开抓着我的手,把自己那只油手抬到眼前一看,顿时,他的脸血色全无!

我趁机从电梯里逃出来,直奔向自己的房间,只听到后面秦致赫惨烈的、完全丧失总经理形像的嚎叫声。

“李铄,干得好!这个不可一世的总经理我早就想恶整他一番了,没想到你帮我出了这口气。”一进屋,我就拍手叫好。

此时,李铄已把做好的饭菜都端出来了,他脸上泛着疑惑的笑意,似乎没听明白我话中的含义。

“就是你沾了油的手啊!”我指着他双手说道,却突然发现他的手变得干净了。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李铄忙解释道:“我刚刚洗了手才去盛饭的,怕弄脏你的玉手,呵呵……”

“去!油嘴滑舌!”我笑着回道,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上面的油渍已经不见了,想来应该是李铄擦掉的。

在此,我必须竖起三个手指替这个表弟澄清一下,毕竟他身上流着四分之一与我相同的血--据我所知,李铄活到现在这二十四年来,确实做了很多让人抓狂、失控、哭笑不得的恶作剧,但每一件事都是本着正义和扶善除恶的原则进行的,遭殃的对象都有一些共:要么恃强凌弱、欺善怕恶,要么不务正业、违法乱纪……而这些特点在我身上都找不到,所以这次抄袭事件即便是他做的,陷害的对象也不可能是我!由此可以猜测到秦致赫之所以针对李铄,也许是因为他对我有某种特殊的情感,以致对住在我家的李铄产生妒忌心理……

虽然我对自己的魅力很有把握,但这个猜测到第二天的拍摄现场却被动摇了,事情是这样的--

“Cut--”摄影师有气无力地喊道,这已是他从上午到现在第三十次喊停了。从他额头上的汗珠和他那无神的双目中不难看出--他已经对眼前这三个披着原始人皮毛、穿着几片树叶道具的“临时演员”不抱任何希望了!

看到这里,我终于沉不住气对他们说:“在原始社会那种恶劣的环境下,食物本来就是很稀罕的东西,当原始人发现一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食物时,他们一定会觉得又好奇又害怕,本能地表现出一种想上前探视却又担心是危险物品的顾虑,对新事物的好奇和与生俱来的自我保护意识使他们徘徊不敢上前。当第一个原始人勇敢地上前用毛绒绒的食指沾着电压力锅里的食物尝试后,马上露出一种不枉此生、死而无憾、兴奋欲死的表情!这种状况使得其他原始人更加恐慌,但当这个原始人再次伸手往锅里抓东西吃时,其他人便一拥而上,争抢着吃。你们尽可能地表现出人类最原始最令现代人瞠目结舌的食欲……”

“对对对!”摄影师跟着附和道:“你们可以想象自己三天没进食一滴水,像饿死鬼一样饥饿,最重要的是看到电压力锅时那种又惊奇又害怕的表情要完全表现出来!这次我们一气呵成,希望一次过,不要让我再喊cut了!”

随着我一声“Action!”喊下,三个“原始人”马上进入状态,有的嘴里含着一野草,有的在啃一小截树枝。他们走着走着,无意间看到地上的电压力锅,立刻惊叫着围着锅转,突然间,锅盖在他们面前被十来原先安装好的钢丝旋转了十五度打开了,由于锅里预先装了热水,白腾腾的雾气从锅里冒出来,三个原始人马上吓得往后跳了一大步……

正当其中一个原始人第一次在镜头下表现出预期的令人满意的陶醉表情时,突然有人大声喊“Cut”!

所有人都寻声往门口看去,这声暂停竟是秦致赫喊出来的。如此完美的表演被无故中断,大家都怒而不语,因为对象是总经理!但我杜梓萼可不是省油的灯,一整天的劳动成果就这么毁在他手里,我绝不会善罢甘休!我正要发作,秦致赫却先我一步喊道:“你们先别拍了!杜梓萼,你跟我来!”

“岂有此理!有这样的总经理吗?大家都在努力完成任务,你却突然跑来闹场,这说得过去吗?”我气愤地上前理论,胆小怕事的秦致册却拉着我不让我靠近门口的秦致赫,其他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突然到场的秦致赫,不敢说话,有的同事甚至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实在令我不解。

“两天的时间是你定的,现在跑来胡闹的也是你,难道总经理存心跟我过不去吗?”我刚说完这些话,就看到一旁的秦致册擦着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汗,一个劲地叹气。

“你自己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什么?!”秦致赫丢给我一卷报纸,气愤地吼道,“力威广告公司不甘被秦氏抄袭,计划在近日推出一个全新的广告,届时可能会把时间背景设在原始社会!你认为你现在所谓的努力有用吗?”

“不可能!”我迅速扫了报纸的内容一眼,上面不可思议的报导令我陷入无助的深渊……今天这个新构思,我只告诉这几个参与拍摄的同事,那家名不见经传的广告公司怎么会有同样的构思?

突然间,我有一种草木皆兵的危机感,仿佛周围的同事都手握刺刀,准备对我下毒手!

究竟是谁泄 露了资料?究竟是谁想陷害我?

“杜小姐,这件事你要怎么解释?”

“我们都很努力地配合你的工作,难道又要落得个抄袭的下场吗?”

“是啊!你不能老让我们做无用功啊!”……

在场的同事突然对我指指点点,我突然意识到他们对我的信任已严重动摇了!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睡着的时候梦游了,不知不觉地把资料拱手送给那家小广告公司了!

“赫,让他们继续拍摄。”董事长突然出现对我说道:“杜小姐到顶层会议室来一下。”

“董事长,现在这种情况难道还要我们继续吗?”摄影师问道,刚才他已把相机从三角架上拆下来了。

“继续,而且要拍出质量好的广告片!这次的成败就看这段拍摄了!”秦致从坚定地对他们说道。

继续?他不也看到报纸了么?继续拍下去还有意义吗?还是他另有计划?

我无奈地跟着董事长和秦致赫进了电梯,就在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秦致竹突然出现了,他按住电梯的门说道:“大哥,对方的企图已经非常明显,你认为还有必要留杜梓萼在秦氏吗?广告策划方面的人才多如牛毛,何必因小失大?”

他是来火上浇油的!

我马上回驳道:“不!我绝不会因为一两篇无聊的报导离开秦氏的!这件事我摆平后,是去是留,悉听尊便!”

“摆平?你凭什么摆平?”秦致赫质问道,“连事情的本原因你都不清楚,你从哪里着手摆平?不断想出新构思,再不断地被指责是抄袭吗?昨天就警告过你要提防住在你家里的男人……”

“这件事跟他没关系!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试图回想每一个细节,但秦致赫的态度却干扰得我无法冷静思考--不可能是李铄,他没有立场和动机做这样的事!

“就是他!如果你那么相信他,我现在就开除你!”秦致赫狠狠地瞪着我,从他的瞳孔里我看到的自己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钉子!

“不准!这算什么逻辑?”我严辞以对。

秦致赫闻言,震惊地抓住我的衣襟往上提,居高临下地威胁道:“什么?不准?一个小小的广告策划竟对我这个堂堂总经理说‘不准’!”

与他对视了一秒,我便没了底气,秦致赫此时的模样就像经常在学校附近出没的、专门欺负小学生的社会混混!如果我是一名记者,明天报上一定会有标题为“秦氏总经理疑是某黑帮老大”的头条出现,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广告策划,所以我只能用低微的声音抗议道:“劝……劝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可是学过空……空脚道的!”

话刚说完,一旁的董事长就放声大笑,我才惊觉自己口误。正当我迫切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时,董事长收起笑意,严肃地说道:“赫,你先放开她,这件事我们得从长计议,竹你也进来吧!”

一直站在电梯外面的秦致竹不屑地瞟了我一眼,说道:“大哥,我可不打算帮这个女人的!”秦致从二话没说就直接把这个傲慢的家伙拉进电梯,按了顶层的按钮。

从长计议?难道董事长真的想出什么妙招替我摆脱困境?

风波V

“当”的一声,到达顶层了,电梯的门随即向两边拉开。

不远处,那块“砚”正端着一杯咖啡向我们走来。想起昨天他在天台说的话,我不禁毛骨悚然,连抬脚踏出电梯的勇气都没有了。

看着董事长和总经理先后走出电梯,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身后的秦致竹却开口说道:“你再拿出一千万个idea最终也是被抄袭的下场。”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立马回头问他,秦致竹没有正眼看我,只是一脸淡漠地回道:“很高兴秦氏以外还有人与我志同道合不希望你呆在秦氏。”

“难道……你知道是谁?”我注视着秦致竹的嘴形变化,猜想会从他口中听到某个熟悉的人名。

这时,电梯外那对双胞胎突然喊着我的名字,同时伸进手来把我拉出去--

“杜梓萼你跟竹在里面做什么?”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吼道。

此时,我多么希望自己有猪八戒的大耳朵能耷拉下来,把他们的吼声都挡在耳外--可惜没有,所以我只能在双耳轰隆隆的情况下看着他们表情复杂地对视了一眼,又同时迅速转向我,目露凶光,仿佛我刚才在电梯里对他们的六弟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歹事似的。

“你们还不快过来,难道要我堂堂一个董事长在这里等你们不成?”秦致从站在会议室门口朝这边喊着,所有人才收起无形的“武器”和“装备”走向会议室。

我还没坐稳,董事长就发话了:“杜小姐,你先告诉我,这两次的策划案资料你是否都有带回家?”

“有……不过我可以用人格担保,我绝对没有把公司的资料透露给任何人!”

“为什么不在公司做完?偏偏带回去让那个男人有可乘之机?”秦致赫不容反驳地质问道,他似乎认定了资料就是从我手中泄露出去的,而且窃 取资料的人就是我的表弟李铄!

“这个问题我昨天已经在电梯里说得很清楚了,总经理一定要这么主观地给别人强加罪名吗?我对李铄非常了解,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说出后面一句话时,我突然觉得有点底气不足,想起昨晚在笔记本键盘上看到的油渍,我又陷入深思:如果李铄没有打开我的电脑,键盘上怎么会有油渍?如果他真的为了电脑里的资料而来,为什么只擦了笔记本外面的油渍?留下任何油渍都等于泄露自己,像李铄这种一向追求完美的双鱼座不可能留下痕迹!推测到这里,我仍然坚信李铄是清白的,那块“砚”却在这个时候语出惊人:“我看你比较了解的是他的身体吧!”

我还没对上他的双眼,就感觉到一阵阵燥热朝脸颊袭来。

秦致赫闻言,倏然从座位上跳起来,冲我吼道:“杜梓萼,我忍了你很久了!你现在就给我卷铺盖走人,秦氏绝不允许私生活不检点的员工存在!”

我怔了两秒,才意识到他又给我乱扣罪名,激动之下,我也顾不得什么上司下属的关系了,一开口就揭他的老底--“总经理的私生活好像比任何人都多姿多彩,我上班第二天就撞见总经理在这儿和一……”

“闭嘴!”秦致赫双手猛拍在桌子上,恶狠狠地俯视着我,似乎很厌恶我提起那天的情景。

“我又没乱说,秦助理当时也在场,只是没眼福看到毛毯落地的那一幕……”我突然发现自己竟跟着那对双胞胎天马行空地乱扯,便赶紧打住这个话题,转而对秦致从说:“董事长,很抱歉,我们扯远了。这个广告又出现这样的情况实在是我始料未及的,我真心希望能找出原因,并从本上解决问题。”

“问题如果不能解决,你就舍得主动离开秦氏吗?”秦致竹坐在我旁边冷淡地了一句。我侧过脸看他,他却没有正眼瞧我,但他脸上的每一个毛细孔似乎都在向我呼出一种排斥的气息,这与他昨天傍晚的态度大相径庭--迷,世界未解之迷恐怕又多了一个!

“竹,别这样,这个广告还需要你的帮助。”秦致从和颜悦色地对一脸冷漠的秦致竹说道。相较于在场的其他三个人,秦致从今天似乎比较正常,总算有点董事长的样子了。我有些受宠若惊,偷偷地瞄了他几眼,回想在迪士尼看到的美女与野兽画面,秦致从此时此刻和蔼可亲的样子实在让人无法把他和野兽联想到一起。

“怎么帮?”秦致竹似乎对“帮我”没有反对的意思,这多少让我有点意外,但这个傲慢的家伙经常给人模棱两可的答案,不知道下一秒他又会是怎样的回答!

杜梓萼你还是提高警惕吧!--我暗自对自己说道。

接下来,董事长有条不紊地对每个人交代任务:秦致竹负责广告短片的背景制作,“砚”把我制作完毕的视频添加不可修改的程序,总经理负责广告发布后召开记者会,而我……

“杜小姐,你随便弄个背景,把画面质量调差些就行,做完交给羽。”董事长认真地说道。

“什么?画面质量调差些?”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着他的话反问道,“这岂不是自毁前途?”

“不,毁的是别人的前途。你只要把这制烂造的作品带回家即可。”秦致从一副稳胜券的样子更令我疑惑不已。

“还要我带回家,这样的作品让别人看到了岂不笑我不够专业?”特别是让李铄看到,保证他能嘲笑我一个月……等等!让李铄看到……难道这是董事长的目的?难道他也怀疑李铄?

我担忧地对上秦致从的双眸,希望从中寻找答案,但后者只是一脸慈笑,更令我不着头脑了。

“大哥,我有个建议,”秦致竹不紧不慢地说,“杜梓萼做完的短片由我转交给三哥。”

这样也好,省得去接触那个昨天要胁我跳楼的家伙!我松了口气,从骨子里感谢秦致竹的建议。董事长也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对双胞胎兄弟则疑惑地瞅着他们的六弟。

然而,感激的心情还没升华,秦致竹就泼了我一头冷水,他补充道:“省得她来顶楼接触二哥和三哥,又借机勾 引我们家的男人!”

“秦致竹!我才不屑……”我站起来嚷嚷道。

“不必激动,也不必急着否认,难道你现在的动作不是在勾 引吗?”秦致竹又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唯恐天下不乱。“岂有此理!这简直就是…… ”话说到一半,那块“砚”突然站起来,绕着桌子走过来抓住我的手,对董事长说道:“帮她写程序,没有问题,但我要单独跟她谈谈。”

“谈什么?就在这里谈!”我吓得不自觉地提高音量,不料秦致赫从位置上蹦了起来,也说了同样的话。

那块“砚”一怔,黑脸上出现怪异的微笑,在我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他已把我拉向自己的膛。

“噢!”我感觉到侧脸撞在富有弹的肌上,好像有被弹回来的趋势,但秦致羽按住我的头阻止了。我只能以求救的眼神看着其他三个人--董事长有点惊讶,还没回过神来;秦致竹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似乎等着看好戏;唯独秦致赫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嚷道:“这就是你想谈的内容吗?我不想对你动,现在、马上、推开这女人!”

“对!我……不想对你动,最好马上放开我!”我握紧拳头,暗中与秦致羽较劲,但胜负非常明显,他一直处于纹丝不动的状态。

“总经理,喜欢杜梓萼是我的事,你对我动做什么?”

一想到“喜欢”二字从那张面无表情的黑脸说出来,我就觉得不可思议,一抬头竟发现他脸上的线条似乎没有原先那么僵硬,他好像……在看着我笑!

我顿时感觉有个红色炸弹在我脸上爆开,脸颊热辣辣地烫。

这是多么严重的事啊!难道昨天他在天台说的是真心话?这个从第一次见面就只有“砚”和爆笑两种表情的“兵马俑”怎么可能对我产生感情?

“杜梓萼!你竟深情款款地回望他?!”秦致赫用力把我从那块“砚”手中强拉出来,本该感激他,但后者说的话却给我带来不小的震撼!我甩开他的手便不顾形像地嚷嚷道:“呸呸呸!你居然把我震惊的情绪解读成深情?”“你……你说什么?”秦致羽愤怒地盯着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狮子。“我……我没那个意思……”我退后一步,本想委曲求全地承认几秒钟前“深情”地看过他,但接触到秦致赫那双发狠的豹眼,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现在处在左狼右虎的情势下,无论说什么话取悦其中一方,都会得罪另一方,最好的办法就是走为上~~

刚溜到门口,秦致赫的吼声便传遍整个会议室--“杜梓萼!站住!你想去哪儿?”下一秒,我就感觉到那只大手捞住了我脆弱的手腕。

“去完成董事长交代的任务,嘻嘻……”我扯起嘴角笑得沉鱼落雁,却见那块“砚”抓住秦致赫捏着我的手,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样大;再看秦致赫被扣住的手腕,在秦致羽的抓握之下已有泛白的痕迹。

不知是碍于那块“砚”的怒视,还是被捏痛了,总之,不到十秒钟的时间,秦致赫就松开了我的手。

顾不得看接下来的剧情演绎,我迅速逃离现场,他们要打要杀都不会殃及到我了。

回到创作部时,色 狼上司已经完成整个广告的拍摄了,而我则是平生第一次用最短的时间做出最不满意的作品--这是董事长交代的。他们似乎都怀疑是我这边出了家贼,但相信这次的广告推出后,一定可以还我和李铄的清白!

我信心满满地想象着那个真相大白的感人画面,秦致竹却突然打断我的思绪,他说道:“白痴,在傻笑什么?你自己把视频文件送上去给三哥。”

“什么?自己去?在顶层会议室,你不是说了由你代我转交吗?”尽管千百个不愿意与那块“砚”接触,我还是委婉地说道:“省得给我创造机会勾 引你们秦氏的男人嘛!”

“他说了要你拷贝在U盘里,亲、自、送到他面前!”秦致竹似乎越说越不耐烦了,但我还是试着说道:“我可以通过公司内部网络发送给他……”

“搭几十层电梯到顶层会少块吗?又不是叫你去送死!”说着,秦致竹愠怒绷着脸,清瘦的脸上出现少见的严峻,他说道:“既然做了就别遮遮掩掩的,像这样在公司里借公事见面,不正中你下怀吗?”

“遮掩什么?”我抬头与他对视,想从他眼中了解我是否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什么得罪人的歹事。

“你勾 引了我三哥!”秦致竹笃定地说道。

“我勾 引那块砚?难道我疯了吗?”

“砚?”秦致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漠然地说道:“连昵称都起好了?我看三哥是疯了才会被你这种女人迷惑!”

“迷惑?勾 引?看来你和总经理也是半斤八两!我可没空跟你在这儿瞎扯!”我拿起电话,拨了总经理助理的内线,“嘟”两声后,电话那头传来秦致羽的声音--

“竹,我交代的事跟她说了吗?”

“说了!但是我认为没有必要花时间从十五楼跑到顶层,我会通过内网发送给你……”

秦致羽先是愣了一下,但听到我后面的话便立马打断道:“我不收!搞清楚!现在是我在帮你!要么自己拷贝送上来,要么让所有人继续怀疑你和你那位亲爱的表弟!”

卑鄙啊!无耻啊!明明可以使用先进的网络,却偏偏要我乘那个六面都是魔镜的电梯上去!

我还想做最后的挣扎,秦致羽那边早已挂了电话。

我懊恼地放下话筒,秦致竹正在斜对面用复杂的眼神打量我,半天才开口道:“以退为进,欲擒故纵,果然高招!”

我眯起眼瞅他,什么高招?这分明就是讽刺!如果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实在太对不起我杜家的列祖列宗了!

我站起身,把刚拷贝完毕的U盘从主机上拔下,故作兴奋地说:“秦助理虽然不苟言笑,但他好像对我有特殊的感情,可能是因为我吃了他煮的两盘牛排吧!噢~~我的羽,我要来勾 引你了!”说完,我强忍着全身冒**皮疙瘩的冲动“飘”出创作部,只听到后面秦致竹咬牙切齿的叫骂声……

欲擒故纵,董事长不正想用这一招引出真正盗 取资料的人么?如果李铄真的是那个人,那么我今天把这个U盘的资料带回家,明天一定能看到另一家广告公司推出那个画质稍差的广告!相反地,如果对方播出的不是这个广告,就说明李铄是清白的,我也有理由呆在秦氏继续发展。

进了电梯,我低头俯视地板中自己的影像,手中把玩着U盘,这十几秒钟似乎过得很漫长。

突然间,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个声音:“杜梓萼!劝你早点收心!你本就不是羽喜欢的类型!”

声音听起来时近时远,我头也不敢抬,只能转动眼珠从地板的镜中查找声源,结果四个角落都查遍了,也没有看到我以外的另一个人!

难道是秦致朋上回在电梯里看到的“朋友”?可现在天还没黑,那些东西怎么会出来呢?尽管我平时一再宣称自己是无神论者,但站在这个周围都是镜子的密闭空间时,谁都会往暗的方面想。

不知什么时候,电梯的门竟开出了一条缝,从地板的镜子里我似乎看到一个人头的影像!

我下意识地咽了口水,机械地扭动早已僵硬的脖子,沿着门缝往上看--真……真有个人头,那“东西”的下巴处还连着一条长长的脖子……

我僵硬在原地,手一滑,U盘掉落到地上。

等我看清对方的脸时,双腿已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我整个人瘫坐在电梯里,只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秦致赫熟悉的声音:“杜梓萼,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虚惊一场……杜梓萼,下次对自己的立场要更坚定些,这世道有秦氏一家人已经够黑暗了,哪能容得下幽灵存在呢?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拾起U盘站起来,冲着秦致赫那张疑惑的脸严厉批评道:“以后不许站在电梯门外伸长脖子吓人!”说完,我准备侧身从他旁边走出去,秦致赫却跟着我的移动方向挡住我的去路,他没由来地问了一句:“这东西是要交给羽的?”

“啊?!东西!什么东西?”我转身往电梯里扫视了数遍,现场除了我和他,似乎没有别的什么东西,难道他也能看见那些“东西”?

我惶恐不安地盯着秦致赫,他却没有一丝惊恐,只是不耐烦地说了两个字:“U盘。”

“哦……是。”我暗自松了口气,显然是我神经过敏了,但随即想到秦致赫似乎也很排斥我接触他们家的人,于是我问道:“总经理是不是想帮我转交给秦助理?”

秦致赫的回答是:“休想!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勾 引羽的!”

勾 引?难道他听到我在创作部说的玩笑话了?还是秦致竹那个家伙向他告密了?

我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往总经理助理的办公室走去,秦致赫也紧跟着过来,好像怕我在那块“砚”面前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行为似的。我加快步伐,他也跟着快步走;我放慢脚步,他也跟着慢慢走。

当我走进秦致羽的办公室时,后者显然因为看到这位不速之客而惊讶。而那个不速之客却堂而皇之地时刻与我保持二十公分的距离,站在一旁像个挥散不去的魂。

“秦助理,这就是你要的资料。”我把U盘放在办公桌上离他不远的地方。

“你不觉得放得太远了吗?”秦致羽瞟了我和桌上的U盘一眼,继续敲击他的键盘。

我耐着子抬手把U盘推向他,就在那一瞬间,四只眼睛盯着我推U盘的手,也许是心理作用,手背竟有被聚焦的灼热感。

“还是太远了。”这是秦致羽的回答。

此时,我接近头顶冒火的境界,这块砚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他在秦致赫面前制造的误会还不够多吗?

“太远了,我够不着,拜托别人帮忙应该不是这样的态度吧?”秦致羽说着,继续敲他的键盘。

我强忍着怒气伸手去碰U盘,站在一旁的秦致赫却突然大声喝道:“不许碰它!”

我吓得迅速缩回手,捂着耳朵蹲下去--等了半天却没有听到任何类似爆炸的声音,只传来秦致羽豪放的笑声。

被捉弄了?!我恼火地看向秦致赫,如果不是他刚才的话那么紧张、那么突然,我也不会误以为那个U盘是一颗高科技的小型炸弹,更不会再次成为那块“砚”的笑料!而那个始作俑者竟还假装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和他的双胞胎兄弟!

一个故意误导我,另一个当场嘲笑我,这对双胞胎真是欺人太甚了!

看着秦致羽笑得肩膀狂抖,十个手指却在键盘上飞速敲打着,我忍着扑上去扁人的冲动,说道:“秦助理,我是不是稍后再来拿资料比较好?”

回应我的仍是无休止的爆笑。

“秦助理,我十分钟后再过来!”我咬牙切齿地说完,便转身走向门口,而身后的狂笑声还没止住。难道秦氏没有程序员了吗?为什么董事长偏偏指定要这块“砚”来完成这件事呢?

我忿忿不平地走到门口,却听到秦致羽在后面冲我喊道:“杜梓萼,好了,把东西拿回去。”

回头看,他果然拿着U盘对我招手,我狐疑地走回去,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才一直处在狂笑的巅峰状态,怎么可能有效率地写出程序呢?

我刚想伸手拿回U盘,秦致赫又突然喝道:“别碰它!”

“那不是炸弹!你这次误导不了我!”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直接伸手去接秦致羽手中的U盘,就在我要碰到U盘的前一秒,秦致赫把我的手拉开,自己夺过U盘再塞在我手里,整个过程,他的动作迅速而连贯,好像受过专业训练似的。

我惊叹之余,他却说了严重煞风景的话:“甭想趁机羽的手!”

“不着急,以后会有机会的。”那块“砚”不愠不火地说道,秦致赫闻言,恶狠狠得瞪了我一眼,我懒得多做解释,直接转身就走。谁知那块“砚”还不肯帮罢休,我还没经过秦致赫跟前就听到他叫我的名字了。

“饿了就去吃东西,光喊肚子饿有什么用?”秦致赫对他的三弟嚷嚷道。

原以为他们会起争执,好让我借机开溜,没想到秦致羽却心平气和地回道:“我只是想告诉杜梓萼,U盘的那个视频文件要复制到电脑上,程序才会生效,这样一来即使再次复制了文件,对它进行修改时也会受阻;即使修改成功了,保存时也会有关卡;即使保存好了,下次再打开时还是会恢复到原来的内容;所以赶快把它拷贝到你的电脑,然后把电脑带回家吧!成败就在今晚了。”

“我知道了,谢谢。”我礼貌地表示感谢,便转身离开,秦致赫也跟着我走出来。

“慢着!”那块“砚”喊了一声,我刚定住脚步,还没开口回话就听到秦致赫先对他吼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杜梓萼,感谢应该表现在行动上,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秦致羽直截了当地说,“把文件复制到电脑需要三分钟,给你五分钟时间,到公司门口等我。”

“秦助理也太现实了吧?都是为公司嘛,何必这么计较呢?”我转身往办公桌的方向望去,那块“砚”已经离开座位,提着公文包走出来了。

“没时间跟你罗嗦,赶紧收拾东西,门口见!”秦致羽从我身旁走过去,头也不回地按了电梯。

“我不去!”

“嗯?”

“谁知道你要去什么地方干什么勾 当?”

那块“砚”又走回来,任由电梯门在他身后关上,声喝道:“能干什么勾当?不就是你请我吃饭!”

“请吃饭?”我心中大惊,原来这块平时看似古板的“砚”竟是骗吃骗喝的料!写个程序本来就是为公司做的,凭什么让我答谢他?

“你敢去?”秦致赫突然从我后面走到前面来威胁。

“你不敢去?”秦致羽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随意地 进西裤的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看了他的双胞胎哥哥一眼,又直勾勾地瞅着我。

“你有胆就去!”秦致赫扯过我的肩膀,似乎这样做才能让我仰视到他眼里的威慑和愤怒而对他产生惧怕的情绪。

我想说“胆量当然有,只不过看着一张同你一样可憎的面孔,我会胃畏缩,吃不下饭”,但这种说法的结局只有一种--就是提前跟天上诸神会面;于是,我只能客气地回道:“现在已经下班了,我打算回家去,总经理不至于为难一个员工吧?”

“回家的话就快去!如果跟哪个男人约会,不等电压力锅的广告结束,我就开除你!”秦致赫说完,便撇下我,直接走向电梯的方向。

“五分钟后不出现在公司门口,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秦致羽丢下狠话,也跟着走进电梯里。

我敢举起那三个手指发誓:这对双胞胎事先一定排练过,否则不会这么有默契的一唱一和来激怒我,轮番威胁我!

“如果上天有眼,应该让电梯停电!”我盯着电梯顶上的数字变为-1时,不由得诅咒出来,只是话刚说完,这个楼层的灯突然都熄灭了,紧接着好像是哪个门关闭的声音,整层楼除了电梯上有数字亮着刺眼的红色,周围都被黑暗充斥了!

是停电了吗?还是那些东西出来了?如果只是停电,怎么会有关门声呢?事情没那么简单!一定有恐怖的东西要出现!

“救命啊……”我内心呐喊着,不敢叫出声,怕惊动了那些黑暗中的“东西”,只能一个劲地狂按电梯的按钮……

等我惊魂未定走出公司时,秦致羽果然已经把车停在路边了,他摇下车窗正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与他对视了五秒,终于受不了他的强视而决定落荒逃跑。

“杜梓萼!站住--”那块“砚”在后面喊着,同时发动马达向我追来。

此时,公司的同事和路上的陌生人都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我们。

我以十万火急的速度直奔公交车站,秦致羽的车一直在旁边紧追,碍于路上有行人,他不敢横冲直撞,最后还是我先到达车站,只是--公交车还没来!

秦致羽把车停在车站人最多的地方,冲我喊道:“杜梓萼!请吃一顿饭能花你多少钱?给我上车!”

顿时,车站等车的女人们都发出尖叫声,男人们也低声讨论。

“为了工作上的一点小事就请客吃饭,成何体统?”我硬着头皮回道。

“这点小事足以给你和你家里的男人清白了!”秦致羽这句话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那些竖着耳朵聆听的围观者听到了。一时间,我家里的男人、我和秦致羽成为他们的讨论对象,什么道德、伦理、人……都是他们讨论的焦点,我听得颜面扫地、无地自容,秦致羽却仍然面无表情、冷眼旁观。

在这个尴尬的环境下,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公交车还是没有出现。我远远地看见一辆无乘客的出租车,准备以吉尼斯世界记录的百米速度冲刺过去,却发现秦致羽先我一步拿了两张钞票丢给出租车司机,还向对方挥手,于是,那辆出租车就这么被打发走了。

“岂有此理?钱多也不能这样花啊!”我抱怨着准备再找一辆出租车,身后却突然传来急刹车的声音,那刺痛耳膜的声音还没结束,车站上的人就尖叫起来。

我回头一看,秦致赫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我喊道:“快上车!”

那块“砚”这时也从车里钻出来找他的二哥理论。

就是这个时候了!

我趁机招了另一辆车跳上去,迅速逃离现场,身后那些尖叫声和议论声随着出租车跑远而渐渐消失……

但,今天还没结束,回到家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在等着我……

风波VI

刚进家里,李铄的声音就从厨房里传出来--“又出大事了!秦氏还没开除你吗?报上说的我都看到了!”

“你还好意思问这个,他们……”不能说!我偷偷按住自己的嘴,如果他知道自己正在被怀疑,如果他就是那个人,他今晚肯定不会去动我的电脑!

见我迟迟没有回答,李铄端了一盘已经炒好的菜走出来,问道:“他们怎么了?”

“他们……他们一直给我施压,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你还问这种问题来增加我的心理负担!”好不容易编了这种借口蒙混过关,我暗自松了口气。

“哎,杜梓萼,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关心一下你的工作嘛,呵呵……”李铄笑嘻嘻地回道,报纸的事就这么过去了,一整晚,我们都没有再提起,但我却失眠了。

今天的财经报只是写另一家广告公司决定要推出新的广告,并没有提到秦氏,李铄怎么知道出大事了?除非他知道我的新构思与报上的内容有冲突,那么他今天也一定会打开我的电脑偷资料!

于是,我偷偷灌了五杯咖啡,直到早晨七点还是合不上眼,但预期的“作案经过”却没有上演!之前对李铄的一切怀疑和推测突然变得黯然无力,同时,我心口的石头也落下来了,要我做到六亲不认把自己的表弟告上法庭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真正的窃贼还隐藏在暗处,什么时候会跑出来算计我还是个未知数!

事情似乎一下子平息了下来,直到广告在电视台播出之前,再也没有相关的新闻出现,只是当第三天中午,几乎整个公司的同事都坐在食堂吃饭时,墙面上那个大型晶显示屏播出的广告却让人抓狂!

同样的背景、同样的一群原始人、同样的剧情……最后出现在大屏幕的却是另一个品牌的电压力锅!

几个参与拍摄的同事当场就拍案而起,我震惊得整口饭都卡在喉咙里,差点噎住。

这个广告刚结束,又是同一个广告,原以为是重播,结果却是公司同事们奋斗了两天的大方牌电压力锅的广告!

这样类似的事件无疑又要让报社大作文章了!还有那些同事会怎么想?构思的人是我,提议找自己人拍的也是我,现在却又出现同样的事……

我放下筷子,没有胃口再吃下去了,决定找个安静的地方冷静一下。

刚走出食堂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头顶上方传来--

“杜梓萼,问题还没解决,你哭有什么用?”

“谁哭了?”我抬头一看,竟是秦致赫,这个时候他怎么会从外面走进来?他应该在食堂里吃饭,然后看到那两个广告的!仔细一看,他的嘴角好像有一丝红色的蕃茄酱没有擦干净,难道他是吃到一半跑出去的?

不容我多想,秦致赫就拉着我这奔电梯,等电梯门一关上,他就问道:“先告诉我,你带资料回去的那晚李铄有没有行动?”

“没有!”我举起三个手指说道:“我守了一整夜,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那接下来的几个晚上呢?”

秦致赫这么一问,我顿时无语了,因为那一夜严重缺乏睡眠,后来几夜我睡得比死大象还沉,就算发生大地震,我也未必会醒来。

“笨蛋!”秦致赫突然骂道,“没人叫你整夜不睡去盯着他!”

“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委屈地低下头。

“你又在勾 引人!”秦致赫无缘无故地指责道。

我抬头又看到他嘴角的蕃茄酱,顿时觉得哭笑不得,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有心思跟我讨论“勾 引”的问题。

“你笑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勾 引人?”秦致赫突然一手环住我的腰,像要吻我的样子,我拼命往后仰,生怕他嘴边的蕃茄酱沾到我脸上,我一抬眼就看到电梯顶部的镜子,我们的动作都在镜中清晰地反映出来,我尴尬地喊道:“不要亲!不要把你的蕃茄酱涂到我脸上!”

“什么蕃茄酱?”秦致赫疑惑地松开我,我示意他照照镜子,但此时电梯已经到达顶层,门应声打开了,秦致赫一面急躁地走出去,一面对我说:“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讨论什么酱!我有东西要给你看,这次你说什么也无法袒护那个男人了!”

“我没袒护他!”我加快步伐,跟着他走出去,边解释道:“毫无疑问,被盗的不是我电脑里的资料,而是公司准备推出的那个画面清晰的视频广告,李铄如果……”

“你过来!”秦致赫对我说着,便直接坐到他的软椅上,眼睛直盯着电脑屏幕,看都不看我一眼,真怀疑他刚刚有没有听进我的解释。我只好走过去看他到底有什么证据诬陷我表弟。

他打开公司内部网络的共享文件,接着从一大堆视频文件中找到一个视频播放给我看,画面有点暗,但我一眼就看出那是公司一楼的侧门。

这是录像!秦致赫给我看这个做什么?难道里面会出现我表弟吗?

我静静地看着,秦致赫快进到某个时间段就停下来,画面中出现一个黑影,几秒后出现一个男人的背影,秦致赫这时按了暂停,他说道:“好好观察这个男人,我想你对他的身体应该非常了解了!”

我听出他话中的讽刺,便说道:“我们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我当然对他的身体了若指掌!但单凭一个背影怎么能断定他是谁呢?那也许是个穿了男装的女人也说不定呢?而且晚上走进秦氏大楼也不能说明什么啊!”

秦致赫冷哼一声,把视频关闭后,重新在那堆文件里挑了另一个视频打开,这次显示的画面是创作部外面的走道,虽然这一处设有声控的白炽灯,能清晰地看到创作部的牌子,但似乎没有出现什么动静。

我扭头看秦致赫,他只是问了一句“你认为灯会无缘无故地亮吗?”便又把视频快进了,果不其然,画面中又出现那个男人的背影!我凑近屏幕一看,他全身穿着黑色的休闲装,外形看来有一米八的样子,黑色短发,体形跟李铄有点相似,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证明这个男人是他。

“行了,杜梓萼!”秦致赫突然关掉视频,很不高兴地说:“这只是让你大概了解情况,没叫你那么近距离地看他!难道他的背影就已经让你着迷了吗?!”

“总经理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我中人是想看清楚一点……”我试着作解释,却被秦致赫冷冷地打断了——

“难道你平时在家里看得还不够清楚吗?”

我索回道:“他是我最亲近的人之一,又长得帅气迷人,当然任何时候都看不够!但我们总不能因为一个人有好看的外表就诬蔑他做坏事吧?”

“别着急,马上就可以看到他帅气迷人的脸了!”秦致赫咬牙切齿地重新打开那个视频,趁我专注看屏幕时,伸手揽住我的腰,一用劲就把我带坐到他大腿上,等我惊叫着想站起来时,他的手已箍紧我的腰令我动弹不得了;同时,屏幕上的男人打开创作部大门的熟稔动作也让我震惊得忘了挣扎——也许世界是还有其他人能够这么快速地开锁,但他的侧脸李铄实在太像了!

“心里有底了吗?我会让你看得更清楚些!”秦致赫又是点了快进的按钮,当有人从创作部走出来时,他便点了正常播放的按钮。这一回,那个男人的脸终于正对着摄像头,我凑近一看,真的是李铄!

当下,我脑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怀疑视频的真实,但这些是直接从监控室提取的录像,似乎没有作假的可能。

“这是前天晚上的录像,你想怎么替李铄狡辩?”秦致赫的声音从我后脑勺传来,我才猛然想起自己被禁锢在他的腿上!

不可否认,他的大腿确实刚劲结实,肌似乎也很有弹,但现在不是欣赏健美先生的时候!我抬高脚,狠狠地用鞋底盖在秦致赫的皮鞋上,接下来的画面像拍动作片,说时迟那时快,我起身抬起手肘击中他的颧骨之后,便迅速挣开他的魔爪,跳到他的办公桌对面;只见秦致赫一手捂着脸,一手抱着脚,那副“男儿有泪不敢弹”的凄楚模样如果让公司的花痴们看到,她们肯定会心碎!

过了好一会儿,秦致赫似乎从疼痛中恢复过来,他站起来低声吼道:“该死的!你竟敢偷袭我!”

我后退一步说道:“我是出于正当防卫!如果总经理不是突然色大发的话,也不会有这样的遭遇!”

“要知道,如果我把这些录像送到公安局,你那位帅气迷人的表弟会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秦致赫边走出来,边指着电脑威胁道。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非礼我啊!”说着,我下意识地退后两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这件事我不跟你计较,但李铄两次窃 取公司资料是事实!他是你表弟,你要怎么跟公司上下所有的人解释?”秦致赫咄咄逼人地问道。

“让我好好想想,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

“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秦致赫突然改变之前的态度,平和地对我说:“我可以让李铄不坐牢,但是有个条件……”

一听到“条件”二字,我马上回绝道:“如果真的是他做的,就让他去承担相应的责任吧!不劳总经理费心了!”

说完,我直接走出去,不想花时间跟他费口舌。谁知秦致赫快了我一步,他把门关上,整个人挡在我面前,恼火地嚷道:“我还没说完,你竟敢拒绝我?你眼里究竟有没有我这个总经理的?”

“好吧!总经理请说条件。”

“做我的女人。”

“什么?!是我幻听吗?”我用小指头挖了挖耳朵,侧着脸向他确认。

“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我可以不追究他的刑事责任,只要他让那家广告公司把抄袭我们的广告撤消并登道歉启事就行。而你,” 秦致赫很有把握地继续说道:“要做我的女人,每天下班后上来找我……”

我听得脸红耳赤,忍不住打断道:“停--不用陈述你的龌龊条件了,我一个字都不会答应!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总经理大可不必如此劳心伤神后两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这件事我不跟你计较,但李铄两次窃 取公司资料是事实!他是你表弟,你要怎么跟公司上下所有的人解释?”秦致赫咄咄逼人地问道。

“让我好好想想,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

“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秦致赫突然改变之前的态度,平和地对我说:“我可以让李铄不坐牢,但是有个条件……”

一听到“条件”二字,我马上回绝道:“如果真的是他做的,就让他去承担相应的责任吧!不劳总经理费心了!”

说完,我直接走出去,不想花时间跟他费口舌。谁知秦致赫快了我一步,他把门关上,整个人挡在我面前,恼火地嚷道:“我还没说完,你竟敢拒绝我?你眼里究竟有没有我这个总经理的?”

“好吧!总经理请说条件。”

“做我的女人。”

“什么?!是我幻听吗?”我用小指头挖了挖耳朵,侧着脸向他确认。

秦致赫很有把握地回道:“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我可以不追究他的刑事责任,只要他让那家广告公司把抄袭我们的广告撤消并登道歉启事就行。而你,要做我的女人,每天下班后上来找我……”

我听得脸红耳赤,忍不住打断道:“停--不用陈述你的龌龊条件了,我一个字都不会答应!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总经理大可不必如此劳心伤神!”

“你的意思是宁可对簿公堂,也不愿和平私了?”

“就算是你说的那样吧,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回去休息了。”我暗自翻了下白眼,这哪里是私了?本就是趁机落井下石、逼良为娼嘛!

“做我的女人究竟有什么不好?你凭什么一副嫌弃不屑的样子?多少女人赖在我的床上不走,而你居然……”秦致赫似乎对自己错误的人生观仍无觉悟,我只好狠心打断他的狂妄言辞:“总经理的话会让我把中午吃的那几粒米都吐出来的。”

“杜梓萼!你别敬酒不喝喝罚酒!帮你解决问题,还让你做我的女人,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你还不知足吗?”

“总经理,我想回去休息了,请让开。”我客气地说道,相较于表面的平静,我内心却火冒三丈,碍于眼前这个男人是堂堂公司的总经理,我只好控制自己的言行,避免说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伤人之语。

然而,事情总是朝我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

“今天你不说清楚就休想离开这间办公室!”秦致赫无赖地霸住整个门,我从他眼里看到一种不可救药的执著,于是,我决定告诉他我的真实想法--

“多少男人想爬上我的床都被我踹下去,因为我有洁癖,不希望别人玷污我的床!既然你的床那么受欢迎,而你又乐此不疲,那就让那些女人继续赖着别走,还招惹我去岂不显拥挤了?何况人口密度大,疫病也多发,我娇弱的身体恐怕受不得污染哦!”

“杜、梓、萼--”秦致赫这回如我所料地发火了,他朝我逼近时,我从他张开的臂膀下钻过去,迅速开门逃出去。

“哎哟!”门外一个男人正抬着手欲敲门,却被我撞个正着,我还没来得及说抱歉,对方就夸张地哀嚎起来,好像他不是被一个瘦弱的女人撞到,而是被一头史前巨兽踩着似的!

我侧过脸看他,对方竟是人事部那个鬼怪HR!整个秦氏广告公司能够把蚊子叮咬的疼痛夸大到如此地步的人,除了他,恐怕没有第二个了!

“杜小姐,我的心都被你震碎了!怎么办?也许你的一个吻可以让我的心愈合……”秦致朋说着,没等我回答,他就低下头,闭上眼,撅起嘴,等着我吻他了。

“让里面那个正处在发 情期的男人吻你吧!”我迅速绕过他,直接走向电梯。

等电梯的时候,我听到总经理办公室传来一声尖叫,秦致朋嚷嚷道:“二哥!看不出杜小姐原来那么鲁,她竟把你吻出血了!”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咆哮道:“那是蕃茄酱!”

我忍着大笑的冲动拿出手机,拨了李铄的手机号码--除非他亲口承认,否则我绝不愿意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

“杜梓萼,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吗?我是你表弟耶!你表弟做了这种事,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吗?”李铄在电话中的反应大大超出我的意料之外,原以为他至少会否认或者解释,但他却问出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李铄!你疯了吗?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反而好奇秦氏对我的态度?!我现在要见你!十五分钟内马上给我出现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厅!”我气冲冲地挂了电话,离午休结束还有一段时间,一定要问出李铄陷害我的理由!

电梯降到一楼,我刚走出公司门口就遇到客户经理,他迎面笑着走来,说道:“哟!杜小姐,这么着急去哪儿呢?”

“喝咖啡!”

“哦?喝咖啡应该是很惬意的事吧?杜小姐脸上杀气腾腾,我以为是去拆咖啡馆呢!”秦致棘跟着我往前走,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秦经理……”我转向这头“笑面虎”,想打发他回公司,他却抢着说道:“如果杜小姐真要拆了哪间咖啡馆,也一定是事出有因,我秦某人说什么也要帮你一起拆!”

“不用了,我只是去喝咖啡。”我尴尬地回以一笑。

“是吗?那么祝你有个愉快的中午。”秦致棘还是跟以前一样客气,只是他转身走回公司之前牵起我的手,在我手背上吻了一下!

一切好像回到舞会那个记忆深刻的画面,值得庆幸的是:此刻周围没有爱吃醋的女人,也没有八卦的男人;只是当公司里突然冲出两个一米八的男人时,我还是吓得不轻。

“棘!你吻了她!”秦致赫从门口直奔过来,拍掉秦致棘拉着我的手,色狼上司也跑出来,哭丧着脸说道:“杜小姐又让五弟占便宜了!我们整天朝夕相处,我都不曾做过越矩的事,棘居然……”

秦致竹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了,他站在公司门口,双手交叉架在前,远远地冲马路中央的我们喊道:“什么都别说了!浸猪笼吧!”

“什么?这是人话吗?我有事要办,没时间跟你们在这里瞎嚷嚷!”我后退几步,想撇开这群神状态不稳定的男人,秦致赫却拉住我,冷地弯起嘴角说道:“天台上建议你接受我,你拒绝了;给你机会请吃饭,你也拒绝了!现在倒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五弟卿卿我我,看你怎么逃脱罪责!”

天台?这个是秦致羽!也对,他的皮肤比秦致赫黑,但这些不重要,他们几个是中午吃撑了没事干,才专门来找茬的吗?

“怎么?难道你们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侵犯我的人身自由吗?我要报警!”我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紧急电话,那块“砚”的黑手却伸过来盖住所有的手机按键,他像地狱来的审判者,严肃地质问道:“大马路上勾引棘去吻你的手背,你就不害臊吗?”

“是啊是啊,做人要厚道,勾引我一个人就算了,何必勾引棘呢?”色狼上司附和道。

“你就不觉得良心受到谴责吗?”秦致羽右手按着心脏部位,激动地责问道。

“对!谴责!谴责!”色狼上司也跟着抚心附和。……

“砚”站在路中央指责我的行为“不检点”,色狼上司在旁边极尽所能地附和,那个吻我手背的始作俑者却不知跑去何处,秦致竹一直站在公司门口看我们免费上演的《窦娥冤》,路过的车都绕道而行……

本来很美好的一个中午就这么被糟蹋掉了,李铄也许就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厅里看到我出糗而暗自发笑,我只想仰天长叹!

后来,我以“断绝表姐弟关系”威胁李铄,他才不得不让那家广告公司撤掉抄袭的广告。追究底,他制造这两次风波的目的实在令我哭笑不得,他竟是为了让秦氏开除我,好跟他回S市去参加我妈安排的相亲宴!

不久,财经报上登了那家广告公司澄清的道歉启事后,秦氏上下对我的误会也消失了,只是从这件事我看到很多人的暗面,秦氏基本上被那七个男人控制着,他们表面上有的关心我,有的甚至说爱我,事实上却恨不得我成为众矢之的,好落井下石;而其他人只有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资格!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秦氏所有部门的重要职位都不是女人在担任了--因为在秦氏这个弱强食的世界里,女人就是弱者!男女“单挑”,女人尚且不容易赢;一女对七男,更加没有胜算!

但是,25岁的我不是轻易服输的人!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我懂!但秦氏的环境实在艰险,如何过五关斩六将?关羽已故,我要向何人请教?唯有吃一堑,长一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在秦氏这短短三个月,我受尽了人间疾苦,委屈、不满、愤怒,统统往肚里咽,咽多了,肚胀了,我要爆发了!女人,是世界上最不能惹的生物!这该死的秦氏七男,我要一个个地反击!先从最先欺负我的色狼上司开始,然后是那对冷酷无情的双胞胎,然后是恶作剧成隐的HR……一个个被我点到名的统统出来受死吧! 哈哈哈哈……

反击I

事实证明: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种坐以待毙的消极态度在秦氏本无法生存!若想在秦氏立足,仅有杰出的工作能力远远不能服众,还要有智勇双全的魄力,而这种魄力就表现在能够制服秦氏七男的壮举上!

于是,我为自己制定了空前绝后的反击计划,其中最具威慑力和杀伤力的就是杜梓萼反击第一招--过肩摔。

“哎哟!杜梓萼!我是你表弟耶!你怎么可以像摔仇人一样摔我?”

这不知道是第几次李铄在我家里发出的号叫和抱怨。为了帮助我对付秦氏七男,他付出了 体上的代价--被迫成为我练习的人沙包!

“杜梓萼,过肩摔你还要练到什么境界啊?我玉树临风的身体快被你催残得香销玉殒啦!”这一次被摔倒之后,李铄干脆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看到他那张俊俏的脸上多了一块块乌青,我差点动了怜悯之心,但只要一想到他为了逼我回S市参加那些俗不可耐的相亲宴,不惜破坏我在广告界的名声,我就觉得他不可原谅,谁叫他是我周围唯一可利用的“人材”呢!

“过肩摔我已经练习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第二招是双截棍。”我拍拍衣角,准备去拿昨天刚买来的双截棍,李铄却瞪圆双目,面如土色,他尖叫道:

“God--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离开S市这么久,姑姑肯定想念我了……”话没说完,他就从地上蹦起来,一溜烟跑出去了,从此以后,再也没见他从那扇门进来……

不多时,一位不速之客推门而入--

“杜梓萼,你家招抢劫了吗?”

是秦致赫!他又来做什么?查房?查户口?租赁合同上明明写着“房东与房客互不干扰对方的生活”,他却总是以上司和房东的名义擅闯民居,看来今天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实在对不起党和国家人民!

我摆出搏斗的架势,准备让他领教领教我的第一招,谁知秦致赫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前进的意思。

英雄无用武之地,无奈啊!我暗自感叹道。

“问你话呢!这里乱七八糟的,是不是招抢了?”秦致赫又重复了同一个问题。

“没这回事,谢谢总经理关心!”我提高十二分警惕,现在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万一他对我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呸呸呸!大吉大利啊!

“我刚才看到那个男人鼻青脸肿的跑出去,是怎么回事?”

“哦--”我迅速运转脑筋,眼前的家具横七竖八,确实像犯罪现场,如果不找个理由敷衍过去,恐怕秦致赫会报警或找来神病院的医生!于是,我装出万般无奈的表情说道:“李铄……他有间歇歇斯底里癫狂症,每次发作都会乱砸东西,即使弄伤自己也没有感觉,哎!这是一种罕见的遗传病!表亲之间遗传这种病的概率更高,我可能也患了这种病,只是还没有发作而已。间歇歇斯底里癫狂症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每次病发,周围的家具、人、宠物猫狗都会遭殃……”

“你说的是真话?”秦致赫半信半疑地瞅着我,似乎还不完全相信我的话。我不得不鼓动全身的表演细胞,想象自己身陷危险之中,心有余悸地向他描述道:“刚刚我若不是躲进浴室里,恐怕早已遍体鳞伤、面目全非了!实话告诉你,这种病发作时,病人会情大变,力气也会比平常大好几百倍!虽然我现在看起来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但说不定下一秒我就发作了,也许会抬起冰箱砸总经理,或是把总经理举起来倒 进马桶里……”

“够了!”秦致赫的眼睛越瞪越大,脸上的黑线也越来越多,最后终于承受不了我杜撰的惨烈后果,摔门离去。

“Yeah!杜梓萼,你真是个天才!”秦致赫一走,我就拍手叫好:“区区小计就把这个反复无常的男人吓跑!哇哈哈……”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不过真正的魔鬼式训练才刚刚开始!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关上所有的门窗,拉上窗帘,灯也全灭了,整个客厅只剩一个光源,那就是电视屏幕,而里面正在播放的正是我昨天从音像店里租来的鬼片!

影片一开始就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音乐,像很多鬼片的背景音乐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对于一个单独坐在黑暗空间里看鬼片的人来说,效果就大不一样了!

凄惨的嘶叫声像从四面八方的黑暗里传来,听得我从头顶的百汇一直凉到脚底的涌泉!

我紧紧地抱着膝盖,差点想放弃这个壮胆的方法,直接冲过去拔掉电视头,但下一秒我就发现自己早已全身僵硬,动弹不了了!

眼睁睁地看着屏幕上的红头发女鬼从一堆散乱的红砖头里钻出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全身发抖!这简直比秦致朋在电梯里与“兄弟”的对话恐怖十万倍!

女鬼伸出绿色的长舌头,缓缓地贴着镜头拖过去,舌头上的绿色疙瘩清晰得触目惊心,舌头与镜头摩擦的呲呲声更是刻骨铭心!

顿时,我感到整个心脏都提到喉咙口,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想跑却手脚僵硬!

只是杜撰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只要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就没事了……我不断安慰自己,希望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和平的画面;结果可想而知:现在播放的是纯粹的鬼片,怎么可能出现温馨浪漫的剧情?

“我要喝人血--”女鬼沉地说着,从地上飘起来。乍一看,她竟只有上半身,而她的双手竟没有手指,就像多拉A梦的手,但这种情况下,谁也不会去回忆儿童时期看的那些日本漫画,因为屏幕中的女人鬼使神差地抓住了我的视觉,她的手腕上全是鲜血……

那一夜我失眠了,头脑中净是女鬼的狰狞面孔。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对那只红头发、绿舌头的“东西”免疫了,睡意才席卷而来;然而,时间总是宝贵而短暂的,我还没眯眼,闹钟就响了--该上班了。

不可避免地,上班乘坐公交车时,仍会与那个有名车不开,偏爱坐公交车的男人碰面。

秦致竹总是习惯地站在车厢中部右侧那个不起眼的位置,然后一手抓着头顶的横杆,一手在裤袋里,眼睛直视窗外,这个状态一直到下车之前都不会改变。

看着他那孤傲、不可一世的模样,我突然想到“杜梓萼反击原则”之一:绝不错过任何恶整秦氏七男的机会!

于是,我不动声色地把手伸进包里,掏到一瓶早已准备好的黄油,在这个眼不可透视的包里,我倒了一点黄油在左手上,然后若无其事地站到秦致竹旁边,很自然地举起左手握着他手边的那段扶手,来回移动,把手心的黄油都均匀地涂到上面。

办完事,我就悄悄转身,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抓住左侧的扶手,再用纸巾擦掉手心的“作案痕迹”。

接下来,只要司机一刹车,秦致竹就会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而他那只握着横杆的手也会跟着向前滑动,哪怕是滑动一厘米,我的计划就能成功!

上次那个引发整车乘客嘲笑我亲吻公交车扶手的人这回将亲身体验被众人耻笑的“快 感”!

我幸灾乐祸地想象着即将上演的彩画面,脑中早已准备好长达十分钟的台词来嘲笑他,现在就等司机刹车了!

就在我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关键的“东风”出现了!

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司机刹车了,秦致竹的身体不能自控地向前倾,而他握着横杆的手一沾到黄油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向车头滑动。

似乎感觉到手心的异样,秦致竹皱起了眉头,但此时就算他整个脸都皱成一个橘子,也改变不了他即将出洋相的事实!

亲吧!亲吧!久违的公交车扶手,一个英俊的男子即将为你送上深情的一吻!

我看到秦致竹和扶手之间站着的几名乘客都惊恐地退后,而秦致竹就在这种毫无阻挡的情况下,一路滑向前面那竖直的扶手。

快撞上了!三、二……我无比兴奋地呐喊着,却在数到“二”的时候感觉手臂受到一股极其强大的握力,同时握力伴着一种黏滑的东西从手臂一直滑到手腕,我低头一看,竟是一只大手,顺着大手往上看,秦致竹正朝我发出冷的笑!

怎么回事?此时的他应该正在亲吻扶手,为什么我看到的是他的脸而不是他的后脑勺?

“你不觉得自己的手臂像大油条吗?怎么?早餐没吃饱,还打包了一油条?”秦致竹看似无心的几句话却再一次把我推入梦魇中,车上所有看得见我手臂的人都笑了。

秦致竹继续添油加醋道:“不过油条才刚下锅,还没炸黄就捞上来吃,未免太心急了吧?”

乍看我的手臂,大半截露在短T恤外面,白皙的皮肤上抹了一层薄薄的黄油,跟刚丢进油锅的油条确有几分相似,但他们也不能不顾我的感受,笑得好像中了乐透啊!

“我听说过食人族,他们都是吃别人的,但不知道原来还有人会吃自己的。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啊!”秦致竹再次开口,车上的男男女女笑得更加放肆!

我无地自容,恨不得在车厢底部挖个洞逃走,但即便我有这种能耐,司机也不会同意我破坏他的车吧?

我抬眼瞟了那个控制着这辆大型交通工具的老伯一眼,后者也正通过后视镜瞅我,一看到我的“油条手臂”,他也乐了,只听他感慨地说道:“年轻真好,坐趟公交车也能找这样的乐子玩。”

误会、天大的误会啊!我这哪里是找乐子?我是在报仇啊!只是没有成功罢了……

秦致竹没有笑,但他那刺耳的口哨声却刺痛了我的自尊心!

“下次,这种偷**狗的事别挑在我眼皮底下做。”他在我耳边低语道。

我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从天而降,直接击中我的心脏,把我的信心、恒心、耐心、自尊心……全部瓦解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在扶手上做了手脚,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将计就计,引我入瓮!

卑鄙!险!

我试图忽略周围的笑声,从包里抽出几张面巾纸擦拭手臂,却听到秦致竹说:“不吃油条,改吃白切**啦?”

车上的人还没缓过气来,秦致竹一句话又掀起一波更加震撼的爆笑!连平时抖动得最厉害的车窗也敌不过他们的笑声,只能在这震耳欲聋的爆笑中无言地晃动……

难道手臂白也有错吗?如果皮肤是黑的,他是否会说“不吃油条,改吃腊啦”?

耳边不断传来一波又一波的笑声,我甚至有种冲动,想从车窗跳出去,一头撞死在路边的臭水沟里算了!但考虑到杜家的香火还等着我去延续,便没有做出这等冲动的傻事;再说,如果我杜梓萼以这种方式了结了自己,我妈一定会火速从S市赶来,带着一群三姑六婆排队蹲在臭水沟旁念咒,把我死死念活不可!

于是,一路上忍受着杀千刀的嘲笑声,终于到站了!我第一个冲出公交车,像法庭上终于被宣布无罪释放的可怜虫,恨不得尽快逃离做恶梦的地方。

然而,下车时,我就听到一阵吵杂声,走到公司门口才知道有辆特殊的车停在门口,白色的车上有个红色的十字,一看就知道是医院的车;就算是瞎子,光是听到车顶发出急促的“B卟B卟”声也能判断那是救护车独有的。

秦氏大楼前因为这辆“稀客”围满了人,其中有公司的同事,也有路人甲乙丙丁戊巳庚辛壬癸。

我还在为刚刚的反击失败而耿耿于怀,眼下也没什么好奇心去八卦这种事--有救护车说明有人病了或受伤了,伤病的事自有医生去解决,不需要我去凑热闹。

于是,我准备挤过去,直接进公司。

这时,怪事发生了!所有人竟自动为我让出一条路,路的尽头是一个穿着白褂的男医生,他正微笑着向我走来,两弯月牙般的眼睛闪着动人的秋水,倾国倾城;脖子上挂着的听诊器因为他的走动而微微摆动,但更显出他的专业!

一定是我曾经拜过月老或救过一只小动物,所以上天让这个美男子出现在我面前!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我,被我的智慧和美貌征服了,所以一大早就按捺不住来向我示爱!

可是,他怎么可以在这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面前做这种事呢?这样我会觉得害羞的……

我感觉到脸颊上的热度,不由得放慢脚步,但对方却加快步伐向我走来。

难道这个陌生的美男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来向我求婚了吗?

噢!不需要钻戒,不需要鲜花,只要有一颗真诚爱我的心就够了!

我的心砰砰直跳,在与医生相隔一米时,我便停住了脚步--因为这样,他刚好有空间可以单腿下跪,向我求婚。

“请问你是杜梓萼杜小姐吗?”男医生谦恭地问道。

“是的。”我红着脸答道,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我就忍不住摆脱地球引力,飘飘然了。

“是这样的……”男医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于是,我笑着鼓励道:“请问有什么事?”

“就是……”

“请说。”这一刻轮到我着急了,这男人没有表白过吗?怎么这么害羞呢?

“希望你跟我去一趟医院。”

“啊?不用,在这里就行,为什么要去医院呢?”我凝视着他,难道他有在医院表白的癖好?

“秦总打电话来说,你可能患有间歇歇斯底里癫狂症,希望我们能帮助你控制病情,防患于未然。”

“间歇歇斯……”说到一半,我突然觉得这个词语异常熟悉,男医生善意地重复道:“是间歇歇斯底里癫狂症。”

一时间,原本围着我们的人群惊叫着散开了,嘴里都重复着那个我胡编乱造的病名,仿佛我得了什么严重的传染病似的。

“不!我没有!胡说!”

原以为,公交车的糗事结束后,今天再也不会遇上更倒霉事了,但我错了!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大概就是为我而创造的吧!此时,我越是大声辩解,围观的人就越确信我有病。

“杜小姐别急,我们只是怀疑你有这种病,真正的结果需要你跟我们去医院检查才知道。”男医生耐心地解释道。此时,他在我心中的一切美好形象都毁了!即使是他的耐心,在我看来也是为虎作伥的假仁假义。

我杜梓萼一定是拜的神明不够多,一定是在某个无人的夜里踩死过一只蚂蚁,否则怎么会遭遇种种无厘头的劫难?原以为成功吓跑了秦致赫,却招来现在的乌龙事件;原以为能恶整秦致竹,结果反被恶整!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大家别走太近,这女人有病。”

“真看不出来。”

“是啊!外表美丽,原来是有病的!”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啊!”……

周围的人都指指点点地说着,我一怒,对他们大声斥道:“你们才有病!”

“呀!发作了!发作了!大家快跑啊……”那些人叫喊着,十秒内作鸟兽散。

走了一群看客,英俊的男医生却还是锲而不舍。

在此,我不得不再次举起经常挖鼻屎的食指和对日本人摆pose的中指以及还未戴婚戒的无名指:我杜梓萼原本是善良不易发怒的淑女,特别不会对外表俊美的男子发脾气;但眼前这名男医生已被我归入秦氏一派,所以我便毫无保留地把怒气发泄到他身上。最终,后者毫无疑问地向我道歉,并开着红十字的车以接近光速的马力逃走了。

间歇歇斯底里癫狂症的事暂时平息了,但我知道,明天的报纸上一定有相关报导出现,因为秦致竹一直站在那里隔岸观火--这是他的本!我看到他瞥了一眼公司门口的摄像头,朝我勾起了嘴角。

反击II

电梯直升顶层,我没有向那块“砚”打招呼就直接冲进总经理办公室。

“秦致赫!你必须向媒体澄清早上的事!”我刚吼完,才发现自己在跟空气说话。

人呢?心虚不敢来上班了?我扫视了整个办公室,里面有个洗手间,门开着,但没有人;另一边有扇门是关着的,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

“他有事情在处理,你来这儿做什么?”秦致羽突然出现在门口,脸上仍是标准的兵马俑表情。

“我……他简直……他居然他……”我原本就觉得救护车事件很丢脸而羞于表达,那块“砚”竟莫名其妙地靠近我,令我不知所措地结巴起来,紧张之下,我不由得提高音量叫道:“你不要再过来了!”

“他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难以启齿的事?”秦致羽说着就抬起右手捏住我的左肩阻止我后退。

就是这个时候了!这个姿势、这种情态最适合过肩摔。如果摔的是秦兵马俑,恐怕会被扣上损坏历史文物的罪名,但眼前这“樽”显然不是正版文物,所以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出手,要让他知道我杜梓萼不是可以捏圆搓扁的软柿子!

就在我即将出手的关键时刻,办公室里那扇门被打开了,一个女人带着哭腔走了出来,她那张惊艳的脸孔和魔鬼般的S形身材看起来似曾相识,也许是在哪本娱乐杂志的封面见过吧?

乍见我们,她有些惊讶,但随即换上高傲的表情,只剩鼻孔和下巴见人了,敢情刚才的哭腔只是做做样子给里面那位看的;而里面那位当然就是我要算账的对象了!

女人有意从我和秦致羽中间走过去,强势撞掉那只原本搭在我肩上的黑手,硬生生把我实施过肩摔的条件破坏了。

至此,我也只好作罢,直接走向那间小室,冲里面吼道:“秦致赫!你给我出来!我……”

看到眼前的一切,我顿时傻了眼,这个总经理原来是有暴 露倾向的!他竟把衬衫胡乱扯至部,露 出深陷的肚脐和六块方形的腹肌,西裤的扣子和拉链也都开着,甚至连底裤也露出来,更羞人的是底裤中间突起一个小山丘,那个部位我只在商场卖男士内裤的盒子上瞄过一眼。这些状况完全不在我预料的范围内,如果遇到一个装神弄鬼的幽灵,也许我能镇定些,但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是个男人,一个体型健美的半裸的男人!

我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那块“砚”就迅速把我拉出办公室。

“早就告诉你他在办事!刚才你究竟看到多少?”秦致羽一脸铁面无私,好像马上就要给我判刑、拉我去浸猪笼似的。我还没缓过神来,只能保持刚才的欧形嘴,胡乱地比划,却词不达意。

“没多少,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秦致赫脸色铁青,冷冰冰地出现在我旁边。此时,他已经整理好裤子和衬衫了,但我还是不敢正眼瞧他,而他的视线似乎一直停留在我脸上。

“秦助理,你是故意让她进来的吗?”秦致赫冷声质问他的双胞胎兄弟,令我诧异的是他竟能如此自然地喊自己的亲弟弟“秦助理”!

秦致羽没有回答,气氛有点诡异,我甚至怀疑是不是空调温度调太低,整个顶层要进入冰川时期了!最后我还是忍不住打破沉默,解释道:“是我自己闯进来的,我要找你……”

秦致赫突然抬起一个大掌挡在我嘴边不到两厘米的地方,吓得我舌头打结,他又质问秦致羽道:“你巴不得让她看到我被一个女明星霸王硬上弓么?”

“霸王硬上弓?”我本想大笑出来,但秦致赫过来的寒光冻结了我的笑意。

秦致赫继续向他的兄弟挑衅道:“可惜她只看到我被剥了衣服的样子……”

“别以为牺牲色相就能得到她,现在什么杂志上看不到裸男?”砚不屑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裸男?不不不!”这个词严重刺激了我的耳膜,他一定误以为我看到限制级的画面了,我赶紧朝他的背影解释道:“我看到他时,他是穿着衣服的,最多看到……”

“行了!”秦致赫突然中断我的话,捏住我的下巴硬转向他,说道:“省点口水向我解释一大早跑上来嚷嚷的原因吧!”

对,办正事要紧!但是--他的手是不是放错地方了?这个变态总经理竟敢以如此猥亵的动作调戏我杜梓萼的下巴?!

我狠狠拍掉他的魔爪,心里暗自下了个决定:如果他再做出类似的轻浮动作,我一定会告诉他什么叫过肩摔!

“早上那辆救护车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总经理必须向媒体澄清事实,否则秦氏出了一个神病人这种绯闻对秦氏的前途和发展一点好处都没有!”我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生怕说出什么过激的言辞。

“事实?澄清什么样的事实?”秦致赫又捏住我的下巴,俯视着我说道:“是你亲口告诉我你可能患有癫狂症的!”

“那是玩笑话,总经理怎么能当真呢?”这把年纪还不懂得分辨真话和假话吗?我没好气地撇开脸,同时再次挣开他的爪子。秦致赫却又捏住我的下巴转向他,“这张嘴会说玩笑话?”

我感觉到他的拇指在摩擦我的嘴唇,酥麻而搔痒;他炽热的目光聚焦在两片唇之上,像一股强电流窜遍我全身!

“你打算在这里勾 引我?”秦致赫的拇指用力压住我的嘴唇,一句话就把我从之前的混沌状态拉出来。

非礼加诬蔑,足以让他尝尝过肩摔的滋味了!

我一手抓他的手腕,一手擒住他的手臂,转身,下蹲,稍微用力往前拽,秦致赫被我甩到前方的地板上了,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我拍拍手,双手叉腰,得意地看他在地上呻吟。

“你疯了!你竟敢摔我!”秦致赫显然很惊讶我能做出如此暴力的举动,但他马上就从地上爬起来了,速度之快令我不由得怀疑刚才是不是真的把他摔倒了。

我赶紧摆好作战的架势,秦致赫却站定在原地,指着我说道:“病是你自己编出来的,我只不过帮你联系医院上门接你罢了,媒体你自己去搞定,凭什么要我帮你?再说,你这样是求人帮忙的态度吗?”说着,他拍拍身上的灰尘准备走回自己办公室。

看样子,他是故意制造烂摊子给我添麻烦的!我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扯住他的手臂,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再次把他摔在地上。

“我不是求你,而是命令你……”转念一想,“命令”似乎不太像一个下属会对上司说的话,但话已出口,也只能这样了,我继续以胜利者的身份发言:“总经理只要打个电话给T市最权威的报纸,让他们好好写今天早上的事就行了,也不必再受这种皮之苦!”

“杜梓萼!你简直反了!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秦致赫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却不敢再靠近我。

原来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一米八的身高也没什么好怕的!我鼓起勇气逼近他,他却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坐到他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秦致赫才厉声喝道:“你敢再摔我一次试试,我马上就开除你!”

这种威胁我已听过无数次,能开除早就开除我了,也许是碍于当初签订的劳动合同,也许是秦家给他压力,或者是不舍得我这样的广告创意人。上回李铄制造的麻烦虽然一开始有损秦氏的名誉,但澄清之后,这件事反而使秦氏和杜梓萼这两个名字在业界更受瞩目。不少同行业的公司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得知我的联系方式,想挖我过去,但任何可观的收入和优厚的待遇都被我拒绝了--我要报完仇再离开秦氏!

“你必须现在打电话跟报社说明情况,否则不用等到明天,说不定晚报就印出来了!”我指着他桌上的坐机说道。

“我不认识什么报社的人!”秦致赫一手扶着腰,烦躁地站起来。

“T市那么多家报社,难道就没有一家报社的老板有女儿吗?”

“这跟他们有没有女儿有什么关系?”秦致赫突然暴怒地吼出来,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

“他们的女儿怎么会错过跟你这样的大款发生关系呢?”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说得太露骨了,秦致赫那双豹眼瞪得比平常都大!

也许刚才那个女人就是某报社老板的千金,但像我这种不知死活地指责老板私生活的下属应该屈指可数吧?他会怒发冲冠把我咔嚓了吗?我忐忑不安地盯着秦致赫,他走到自己位置上,缓缓拉开抽屉,像在思考什么重大的问题。

一个不祥的念头进入我的脑海--他要拿枪!

“等等!”我惊跳起来,他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又把手中的东西丢回去。只听到咚的一声,像金属和木板碰撞发出来的,是枪,绝对是枪!

这个猜测让我吓出一身冷汗来,我赶紧劝说道:“那个……呵呵,总经理大人作为秦氏的领导人,做任何事都会三思而后行的,对吧?总经理大人这么宽宏大量、仁慈宽厚,绝对不会随便伤害他人,对……对吧?”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秦致赫的手一离开那个抽屉,我就松了口气,但事情还没结束,他现在看我的眼神非常不善,我若稍微说错一个字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不敢不敢!其实救护车的事……”

“你不是要我打给报社吗?”

“是,但是……”我正思考一个权宜之计,秦致赫又把手伸进抽屉里,我大叫“不要啊”冲出他的办公室,只听他在后面嚷着:“杜梓萼,回来!你又在搞什么鬼?”

我躲在门外,探出半个头查看敌情,此时,他的桌上多了一个厚厚的本子,本子的右上角是用银色的金属环装订的。

我走进去,踮起脚俯视他的抽屉,哪有什么枪?真是虚惊一场!

“经过刚才的观察,我怀疑你有可能患有间歇歇斯底里癫狂症,所以我觉得拨打神病院的电话更合适!”秦致赫板着脸宣布道:“杜梓萼,你就等着跟神病研究专家沟通吧!”

“岂有此理!”我狠拍他的办公桌,在他的手碰到电话筒之前,一把抢过整个座机,把电话线也拔了。

秦致赫也怒了,他绕过办公桌对我张牙舞爪,但一见我摆出打架的姿势,他又不敢前进了。

他被摔怕了!我得意地想着,胜利的心理占了上风。而接下来,我扑过去把他从肩上摔出去只是两秒内发生的事,可惜这次把他摔到软沙发上了,所以他没有发出痛叫声。

“真是便宜你了!”我迅速跳坐到他身上,阻止他爬起来。此时的秦致赫似乎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有力气,只能在我的臀 部下面做无谓的挣扎。我用膝盖压住他双手,手掌捂住他的脸,只听到他的声音从我指缝里传出来--

“杜梓萼,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就当我疯了吧!反正明天报纸一出来,我妈一定会先神病院一步来拉我去抽血化DNA的,到时候无疑要闹得**飞狗跳,我豁出去了!”我使劲揉搓他的脸,以发泄心中的不满。秦致赫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挣开我膝盖的压迫,突然抱着我的头滚到地上去。

“噢!”我感觉口受到重大的压力,低头一看,秦致赫的头竟埋在我 部间!顿时,一种与生俱来的自我保护意识充斥我整个脑袋,我扭头狠狠咬了他的手,趁他疼痛之际,我翻身骑坐到他腰上,又拿回主动权。

就在我们紧张搏斗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划破了整个办公室--

“哇--原来你们进展得这么快啊!这是增进感情的新花样吗?”

God!明眼人看了都知道我们在打斗,这个女人本就是睁眼说瞎话嘛!

我瞥了门口一眼,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战斗力马上从100降到0--来者是一对夫妇,这对夫妇不是别人,而是董事长和他那位总爱给我帮倒忙的漂亮夫人!

秦致赫趁我震惊之时又把我按回地上,他明明也看到董事长夫妇了,却假装没有看到,继续对我龇牙咧嘴,甚至俯身要贴进我!

救命啊!我就要失去除公交车扶手以外的初吻啦!要亲下来了!要亲下来了!

就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董事长开口了:“赫!你堂堂一个公司总经理,上班时间在办公室里做什么?”

秦致赫的动作停在半空,我松了口气,内心感谢了董事长一万次。

救世主啊!董事长的形像在我心目中一下子从180cm升到180m!但下一秒,这个高大的形像马上又缩水了,董事长补充道:“这种事应该关起门来进行,你这样敞开大门成何体统?”

关起门来进行?!难道董事长脑袋充水了吗?不,是我脑袋充水了,一开始就不应该对他抱有希望,每每以为他会主持公道时,他总有令人咋舌的转变。就像现在这样,分明是帮着他的弟弟为非作歹!

秦致赫被董事长一怂恿,更加放肆地贴近我。就在他那两片迷倒不少企业家千金的嘴唇快贴到我脸上时,我对准他的下巴狠狠咬去,直到感觉口中有血腥味,我才松口。

董事长夫人惊叫道:“啊!流血了!”

“杜、梓、萼!你竟敢咬我!我要吃了你!”秦致赫张大口压下来,我迅速伸手掩住他的嘴,没想到他连我的手也咬,虽然咬得不深,但还是能感觉到疼痛--他要发飙了!

“呀!有摄像头!”我看着天花板叫道,其他三个人果然中了圈套,都看向天花板,等他们发现天花板一片空白的时候,我早已推开秦致赫,跑向门口。

“别让她跑了!”秦致赫在后面嚷嚷着,却没有追上来。董事长看到自己的弟弟半天直不起腰来,似乎猜到是我对他下了“毒手”,张开双臂试图拦住我,但他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把过肩摔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所以,三秒钟后,董事长臀 部着地,整个人呈大字形躺在地上。

我跨过秦致从的身体走出去,经过董事长夫人身边时,后者仍张大嘴定在原地,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直到走进电梯,置身在镜子的空间,我才无力地靠在墙上。

打了公司两个重量级的人物,会被开除吧?虽然是出于正当防卫,但……还是在他们将我扫地出门之前,收拾东西闪人吧!

我慌慌张张走回创作部,还没开始着手收拾东西,色狼上司就匆匆跑来,紧紧握住我的手,一脸悲天悯人的凄楚,深情地说道:“杜小姐,早上的事我都听说了。我相信你是健康正常的女人,我绝不会因为这种绯闻抛弃你的,让我们厮守到老好吗?”

“秦总监的言行实在令我起了一手**皮疙瘩!”我冷冷地回道。

如果三秒内不把毛手拿开,我就让他的身体旋转270度!我瞪着他的毛手咬牙切齿,怒气不断膨胀,秦致册却不知死活,一直到我手臂上,结果可想而知,他一米八的身体以头部为圆心,做了270度的前空翻。

如此壮观的画面,秦致竹也看到了,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漠然地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转移到工作上。这是对手足之情的冷漠还是对秦致册的好色司空见惯,我无从知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秦致册躺在地上,仍嘻皮笑脸地对我说道:“杜小姐摔得漂亮!”

我仰头翻了下白眼,看来这招对他无效!

神啊!快快告诉我有什么旁门左道能对付色狼上司吧!

反击III

事实告诉我:天下所有的神明只是和平时期供人们膜拜的对象,他们在任何关键时刻都不会出现!

忍了半天,我才嚷出一句:“我要辞职!”

话音刚落,色狼上司即刻从地上蹦起来,好像从来没有被摔过似的,唯独地上的无框眼镜证明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此时,秦致册的双手像手铐一样紧紧锁在我手腕上,眼神里充斥着各种复杂的情绪,他一反常态对我大声嚷道:“不行!你千万不能辞职啊!”

“为什么?”原以为会问这三个字的人是他,现在却是我问了。

“你如果辞职了,我会死得很惨的!大哥会以为我欺负你,二哥会认定是我非礼了你,三哥会直接把我打进医院,五弟会取笑我,六弟……”色狼上司描述着每个人的反应,熟练地像在背诵唐诗宋词,说到秦致竹时却被后者打断了,那个高傲的家伙对着电脑屏幕淡漠地说道:“快点收拾东西吧,但愿别办什么欢送会,我可没空参加。”

色狼上司看了秦致竹一眼,对我耳语道:“六弟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其实暗地里已经开始讨厌我了!最后是朋,他脾气最好,但也会因为这件事与我产生隔阂……哎!杜小姐,你要三思啊!”“即使我不辞职,迟早也会被开除的。”想起秦致赫血淋淋的下巴,相信不用多久他就会通知人事部采取措施了。

“不!绝对不可能!”

“我摔伤人了……”

“我没事,我很好!”秦致册以为我说的“人”是他自己,便夸张地在原地蹦了几下,甚至还想跳街舞来证明自己完好无伤。“我指的是董事长和总经理。”我白了他一眼,拉开抽屉拿出自己的东西。

“董事长和……”色狼上司傻了,随即又一脸疑惑地打量着我,半天才问道:“他们就这么傻傻地站着不还手吗?”

“他们来不及还手就被我摔到地上了。”我继续整理自己的书和小物件。

“来不及还手?杜小姐真是幽默,哈哈……”秦致册完全把我的话当成小品的搞笑片段,他说道:“我大哥二哥都是跆拳道黑带九段,怎么可能……”

“黑带?九段?”我停下手中的事,注视着秦致册的每一个表情,他不像在撒谎,但据说跆拳道有很高造诣的人大都是一米七左右,像秦氏那两个大块头怎么可能练到九段?

“哎!杜小姐,你别收拾东西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离开公司的!”秦致册拉着我的手,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色不改的他又对我的手臂毛手毛脚了!我毫不犹豫地抓起他的毛手扛在肩上,直接摔向硬邦邦的地板,看到秦致册瘫在地上爬不起来,我才发表胜利宣言:“如果我想离开秦氏,没有人能够阻止!”

“冤枉啊!杜小姐,我没有阻止你的意思,我只是请求、拜托你不要走啊!”秦致册立即换上求饶的嘴脸,我不得不佩服他能屈能伸的本事,但同时,他那种无论在任何处境下都能找到机会“吃豆腐”的天赋异领却让我再次燃起怒火--虽然隔着一层牛仔裤,我仍能感觉到色狼上司的魔爪在我小腿上磨蹭!

“秦致册!你敢再碰我一下,我马上报警!”我抽出小腿,跳到三米之外,怒气未消却听到秦致竹说风凉话:“不就是一下,装什么矜持?”

“不就是一下,你去给他试试?”我反问道。

秦致竹闻言愣了两秒,才红着脸驳道:“有病!我又不是同恋!”

既然不是gay,为什么脸红?难道真的是gay?想起乘坐公交车时,他那孤立的身影与周围的乘客显得很不协调,我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秦致竹第一次激动地对我嚷嚷:“难道你连我也想勾 引?我可不像他们那么容易被你迷惑!”

“你当然不会被我迷惑,因为你是……”我突然意识到gay的心理应该比正常人都要脆弱、敏感,如果当众揭穿他的向,他可能会做出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些无法挽回的事,于是我保持沉默,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想说我是什么?怎么不接着说?”秦致竹转头正视着我,脸色红得愈发异常,像是担心我发现了他的秘密,却又想试探我了解了多少。

“竹,拜托你别说了!”秦致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手中还捏着那架眼镜在我和秦致竹之间晃动,试图中断我们的视线。他一察觉我把注意力转移到他眼镜上,便赶紧把眼镜戴上,似乎希望我顺着他的动作去欣赏他迷人的双眸--不可否认,他的脸算得上英俊,双眼皮的眼睛在镜片后面显得更有深度,但,他的魔爪破坏了一切!

“你敢碰我?!”我指着他伸过来的爪子吼道,秦致册立即把手缩回去,笑眯眯地说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离开公司,不要离开我……”

色狼上司的表情突然让我想起秦致赫说过的一句话--这就是你部门经常换人的原因?

看来创作部经常换人的原因不难推测,有这样一个好色的上司和那样一个整天做尽冷嘲热讽之能事的同事,即使修炼过日本忍术的武林高手也不可能呆得下去!

秦致册似乎看出我的心思,他赶紧补充道:“不管怎样,只要杜小姐不走,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哪怕让我娶你!”

笑话!娶我岂不便宜了你?

我还在酝酿着如何反驳他的痴心妄想,秦致竹却开口了:“四哥你疯了!这种女人你也敢娶!之前那几个女人,哪个不比她强?”

秦致册立刻回应道:“杜小姐怎么能跟她们比?那些肤浅的女人以为发生了关系就能结婚,就能得到我的一切,她们本就是冲着我的姓氏和年收入来的!”

“哪个正常人家的女人跟男人发生关系不是为了结婚?”我白了他一眼,也就只有秦致册这种“风流人物”才会把发生关系当作吃饭拉屎,拉完冲了,一了百了!

没想到我无心的一句话竟招来秦致竹的冷眼,更惊悚的是,色狼上司听完就紧紧抓住我的手,大声说道:“为了结婚,我们发生关系吧!”

“啊!这不是真的!”

“跟杜梓萼?”

“我们册失去理智了吗?”……

顿时,创作部的门外由一个女人变成两个女人,再是三个,四个……尖叫声、责骂声混成一片。

我暗叫不好,那些花痴们肯定又误会了!成为众矢之的已不是第一次,但现在我已决定要反击,怎么又陷入以前的状况了?必须说点什么来扭转局面,如果让色狼上司或秦致竹先开口的话,情势只会对我更加不利!

“关系……对!从我进入秦氏以来,我和秦总监之间就一直是创作部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刚刚你们可能没听清楚,秦总监说:如果他跟你们其中哪位结婚的话,一定请我喝喜酒!”我大声对外面的女人嚷道。

一听说秦致册会娶她们中的一位,这些女人马上转怒为喜,不知是天生愚钝还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总之没有人质疑我的话,这倒也省得我浪费唇舌。

见她们的情绪得到安抚,我转而对秦致册小声说道:“如果秦总监对我们之间这种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不满意,随时可以解除,那就意味着让我辞职离开秦氏!”

“啊?”色狼上司一听“辞职”二字,又吓得差点失控,但碍于门外那些女人,他只好低声恳求道:“拜托不要辞职啊!不然我在二哥面前就永远抬不起头啦!你可以随便宣扬我要娶谁,但千万不要离开创作部啊!”

原来他担心我这个位置的人经常跳槽而遭到怪胎总经理的责备--他的弱点就在这里了!

“不辞职也可以,但是秦总监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低声说道。

“杜小姐请说。”秦致册突然变得毕恭毕敬,令我有些适应不过来,但我还是严肃地回道:“以后不许跟我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

“这……”色狼上司突然悲恸地皱起眉头,眼里闪着泪花,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但丝毫不能唤起我的同情心,想起他过往的种种不轨,我威胁道:“如果不答应,就是不满意我的工作,那么我马上就辞职!”

“我答应、我答应!那你是不是在合同期内都不会再提辞职的事了?”秦致册小心翼翼地问道。

“如果不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可以这么说。”

“真是太好了!杜小姐,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秦致册低声下气地说着,差点向我磕头道谢。

这时,门外那些女人们不高兴了,刚才明明还在为秦致册要娶她们其中一位而暗爽到内伤,等了半天,她们的册不但没有表态,还一直跟我窃窃私语。她们终于按捺不住,全部从门外涌进来了!

我迅速闪进旁边的小房间,没想到秦致竹也跟着躲进来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妙啊!

我全身竖起汗毛,不满地质问道:“你进来干嘛?难道你也对我有意思?”

“别自以为是!我只是不想被那些女人的香水味熏死!”秦致竹抬眼瞟了我一眼,嘴角突然勾起不寻常的笑,他反问道:“是你对我有意思吧?早晨在公交车上故意制造我手滑的状况,不就是希望我紧张时本能得抓住你的手吗?”

“什么?”我瞪大双眼,恨不能看穿他的头颅,看他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竟能把我的报复行为认定为暧昧!

杜梓萼,你要平静,越是面对这种人越要冷静,才能战胜对方!深呼吸……深呼吸……

“默认了?”秦致竹见我迟迟没有回答,便开口问道:“如果真的暗恋我,不妨说出来,或许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t up! Shit……”我赶紧捂住嘴,生怕自己出口成脏。

秦致竹似乎因为我说了一个“shit”而分外惊讶,但他又不像其他秦氏男人那般喜欢瞪大双眼,而只是静静地看了我5分钟之久,又将目光转向别处。这样一个对周围事物都漠不关心,只会冷嘲热讽、落井下石的人,会有什么缺点?如果找不到他的软肋,我将如何反击呢?除非他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除非他有害怕暴露的秘密,除非他是……gay!想到这里,我再也无法平静,种种现象似乎都在明示或暗示他就是同恋——秦氏里唯一没有绯闻的男人是他,不喜欢开名车泡美女的也是他,从不和女同事多说一句话的也是他;但另一方面,他和男同事的交谈似乎也仅限于工作。回想他在迪士尼的“空中花园”弹钢琴的身影,似看破红尘、与世无争,纯粹的艺术家形象,但很多艺术家不就是因为过分追求艺术理想而扭曲了向么?“看在你回拒了四哥的份上,我决定原谅你刚才说了脏话,但如果拒绝四哥只是为了接受二哥或三哥的话,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是什么意思?”我还没琢磨出他话里的含义,秦致竹早已背转身走出去了。我一头雾水,仔细回想他刚刚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似乎分析不出他语气里的情绪,而他的逻辑也完全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不会让我得逞,意思是不会让我进入秦家,还是不会让我接受那对双胞胎兄弟?难道他对我有意思?NO!天杀的不可能!我忐忑不安得走出去,此时,秦致册和那群美女早已回到自己的岗位去了,创作部又恢复了平静。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偷偷瞄了秦致竹一眼,他正专注于电脑上的动画,好像之前在小房间里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似的。他的脸上总是留着一抹对周围事物漠不关心的淡然,除了时不时会冒出一两句令人意想不到的嘲讽,而嘲讽的对象当然包括我在内,所以当我制定反击计划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他列入目标行列中。对待冷嘲热讽的方法要么是沉默,要么夸大他嘲讽的事,总之不要表现出任何愤怒的情绪,让嘲讽者自觉索然无味,不攻自退。如此美妙的对策,我早已准备多时,只是自从抄袭事件发生后,秦致竹似乎再也没有对我说出什么攻击的语言,每次希望他嘲讽我,好让我回击他时,他却总是保持沉默,实在令人纳闷。奇怪的是,当我开始偷偷注意秦致竹的一举一动时,却发现他似乎也在监视我的行动,以致我的“侦查行动”难以实施。色狼上司担心我辞职,那秦致竹的弱点又在哪里?“再偷窥就陪我吃晚餐!”秦致竹合上笔记本电脑,露出一整张脸来,眼神里仍是一抹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的淡然。我迅速低下头,打开电脑,假装全神贯注地查资料。陪吃饭?跟秦氏的男人?他不在饭里下毒药,把我药个半身不遂;也会放巴豆让我拉得皮包骨头;再不就是下春药,把我先XX后XX!想到种种恶劣后果,我的心就超速跳动,就连整天开着的空调也不能让我冷静……不知过了多久,腹部传来的一声“咕噜声”才把我的注意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下午6点了!我竟连午饭都没吃,就一直工作到现在,而创作部里早已空无一人。当然,那个威胁要我陪吃晚餐的人也不见了踪影。我关了电脑,直接拎起提包就跑出去。也好,避开了一顿危险的晚餐,给公司无偿提供一个小时的劳动力也是值得的!电梯降到一层,我急匆匆的跑出去,刚跨出半步,鞋底还没着地,就撞上正要进来的人。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人会在公司呢?我后退一步,目光从地板往上移动,一套笔挺的西装,是秦致朋那张惊悚的貌似见了鬼的表情!我脑中迅速打开记忆之门,曾经,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穿着休闲服、自称上帝派来的天使的美男子当着我的面,与一个“哥们”谈笑风生……“杜小姐,你也这么晚啊?”秦致朋笑嘻嘻的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是啊!这里没别人啊!”秦致朋认真的回道。看来他今天没“看见”那些东西,但我决定“看见”那些东西!“我以为你是跟她打招呼呢!”我指了指电梯里的空气。秦致朋一听,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以为我在开玩笑,但下一秒又恢复笑脸。看来他不相信,我赶紧补充道:“她也姓杜,我以为你会先看到她呢,因为她今天穿了一件布料很少的晚礼服哦。”“是……吗?”秦致朋愣了一下,又笑着回道:“没想到杜小姐的想象力这么丰富。”“你今天看不到那些东西吗?难道你跟我一样,阳眼时灵时不灵”我又下了一剂猛药,煞有介事的扼腕叹道:“那就可惜了,你太没眼福了!这么一个活脱脱的美女就站在你面前,你竟视而不见。”“杜小姐,别开玩笑了,这么晚我送你回去吧。”此时,秦致朋的脸色已明显没了血色,却一直强颜欢笑。我不得不捏造另一个“事实”:“秦致朋,她说,五年前你曾在酒后跟她发生了关系,第二天你却突然消失了,导致她冲动地喝敌敌畏自杀!死后她通过各路鬼朋神友才找到你的住所。对了!她说她每天都在公寓的电梯里等你一起上下班,今天一直没见你回去,就直接找来公司了……”“杜小姐别说了,我们回去吧。”秦致朋笑得脸色惨白,颤抖着手把我拉出电梯,不巧我的肚子又发出一声闷响,我趁机说道:“听到了吗?这位杜小姐她饿了,她说为了你已经饿了一个多小时了,你赶紧带她去吃饭吧!”我假装拉起空气中那只不存在的手交到秦致朋的手中,临走前补充道:“知道她喜欢那种香吗?是十块钱一的那种,烧出来的烟很浓很烈,能持续点一个小时的哦!”当我强忍着爆笑的冲动跑出公司时,秦致朋也噔噔噔的追出来,哭喊着:“杜小姐你跟她去吃饭吧!我……我想去人多的地方静一静。”人多的地方太热闹怎么静得下来?看来他已经被吓得神智不清了!“秦致朋你就带她去吃饭吧!她都追出来了!你看,地上有一排长长的脚印。”我指着他后面地板上的空气强调道。“救命啊……”秦致朋连滚带爬的冲到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便跳上去,司机被他的惊悚表现吓到了,逃命的立马发动汽车,倏的一声开走了。我回头看了看那扇已经合上的电梯门,不由得仰天暗笑:杜梓萼,你总算熬出头了,终于成功地恶整了秦氏的一个男人了!但是,革命尚未成功,恶整计划只完成了七分之一,同志还需努力!

反击IV

事情并不如我想象中简单,就像达成一笔交易之后还需要提供售后服务一样,恶整之后还得收拾残局:谎称看见那东西之后,就要编造更多的诺言来圆场。

电梯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一大早,秦致朋就在公寓门口等着我,希望我陪同他一起去上班,以免他无意中得罪一些看不见的“东西”!

“可是我比较喜欢乘公交车啊!”我自顾自地向公交车站走去。

此时,秦致竹也从公寓的铁门里走出来,他没有多停留,视若无睹地加快步伐走在最前面。秦致朋追上去跟他打招呼,却被前者冷冷的态度吓退回来,他神密兮兮地问我:“杜梓萼,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我们家的男人都怪怪的?”

你们家的男人生来就是怪怪的,并不只有最近而已——这是我的心理话,经过大脑到口腔无数神经的传输,最后变成——

“也许他们都遇到什么怪事了吧?”话一出口,我又想打自己的嘴巴,此刻我的懦弱又一次令我自责得无地自容。

“就是!就是!”秦致朋猛点头,一一道出秦氏男人的反常表现:“大哥好好的突然说腰疼,二哥无缘无故躺在医院里,三哥的脾气越来越吓人,四哥平常对雌生物喜欢得不得了,却突然得了恐女症,五哥……似乎比较正常,六哥……你也看到了,哎,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本想告诉他某些真相,比如秦致从和秦致赫是被我摔伤的;那块“砚”是发现我看到他的双胞胎兄弟的半裸形象;秦致册因为我一句话被无数女人逼婚,自然一见到雌生物就反胃;至于秦致棘现在仍正常,是因为我还没对他下手;而秦致竹的反应显然超出我的意料,平时对我视而不见已不是新鲜事,但对自己的亲兄弟也这样,似乎有点……

“朋,过来!别跟那个女人走在一起!”秦致竹的的话突然打断我的思绪,只见他冷冷地瞅着秦致朋,看都不看我一眼。

那位人事部经理只好无辜地回头看着我,一步步走向他的六哥。

这个该死的弹钢琴的!竟如此直接地教唆别人不要跟我走在一起,这分明是对我人格的直接污辱,对我爸妈人格的间接污辱,对我爷爷人格的间间接污辱,对我祖爷爷人格的间间间接污辱……如果不当即给他点颜色瞧瞧,实在对不起我杜家的列祖列宗!

“秦致朋,昨天那个杜小姐好像又跟在你后面了,你看!她正仇视着你旁边那位呢,看来,她不太喜欢他哦,你如果一直跟秦致竹走在一起,不知道那位杜小姐会不会做出什么见血见的事哎!我劝你还是小心点好啊!我先走了哦!”说着,我加快步子,跑在他们前面上了公交车。

如我所料,秦致朋吓得紧追在我后面,也上了车。我回头看车门外,那个冷傲的家伙正黑着脸,不急不徐地登上车。

“杜小姐,那个东西还在吗?”秦致朋惶恐不安地拽着我的手问道。

“我看看啊!”我假装认真地检查车里的每个角落。

“杜小姐,它不会也跟上来吧?”秦致朋又紧张地问道。

我还没回答,他又接着问:“杜小姐,它是不是天天都跟着我,无论我去哪里都跟着?”

“杜小姐,它在车上吗?”

“杜小姐,我怎么对它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杜小姐……”

看来秦致朋快被吓疯了,一路上都不停地拽着我的手臂问问题,不等我回答又神经过敏地问出下一个问题。连一直站着像个透明人的秦致竹也忍不住低声叫道:“朋,你给我过来!”

“不行!我要跟杜梓萼在一起,我怕那个东西……”

秦致竹对他弟弟这种完全没了男子汉气慨的作为似乎感到很无奈,但并没有对他怎么样,倒是不怀好意地看着我说道:“他比你小一岁,你不会想搞姐弟恋吧?”

“什么姐弟恋?你是什么意思?”我赶紧推开秦致朋,把手臂从他手里抽出来。

“穿着牛仔裤也能勾引人,真是空前绝后了!”秦致竹一开口又是嘲讽的语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司机和所有的乘客都听到,这些“听客”马上把目光转移到我的牛仔裤上,连司机也从后视镜里窥视。

就是这个时候!当秦致竹嘲讽我时,就是我反击的时候了!

“这是父母赋予我的天资,我并没有勾引人的本意,但总在不知不觉中勾引了人,这不是我的错。但是,有的人……”我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秦致竹几眼,缓缓说道:“就算穿着开裆裤也不能吸引半个眼球吧!”

最后一句话把乘客们逗乐了,他们都放声大笑,连秦致朋也用力捂着嘴,不敢笑太放肆得罪他六哥。

第一次看到秦致竹在这么多人面前充当笑料,我感到万分欣慰,几个月来遭受的冷嘲热讽终于在今天报仇了,但是,从他脸上的表情看,我却感觉不到任何胜利的快 感——他似乎一点也不生气,相反地,好像笑了!

这是怎么回事?被众人嘲笑,自己还能笑得出来?难道他的思维异于常人?还是他有什么险的招数还没使出来?

“好吧,我承认被你穿牛仔裤的长腿吸引了!”秦致竹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他说完这句话就向我这边走过来,眼神里充斥着莫名的炽热,这情势看似要像燃起战火了!

我来不及躲到秦致朋后面就被那个弹钢琴的捞住手臂拽过去了!

“非礼……”我放声大叫,却发现那张英俊的脸早已近在咫尺,顿时,所有的语言都被我硬生生咽回肺里,压到胃里,挤到肛 门,“卟”的一声变成一声单调的排气音发出去。

全车的乘客都愣住了,一开始的五秒钟里,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气也不敢出,但五秒钟后,他们似乎反应过来了,他们知道是我放屁了,所以这些好事的看客们都放声爆笑出来……

现在是什么状况?明明被嘲笑的对象是秦致竹,为什么在几秒之间马上换成我了?

这个该死的不争气的屁 股!总是在关键时刻让我出糗!

天啊!杀了我吧!

虽然放屁是人类正常的生理现象,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声,这么赤 裸 裸的“倾情演绎”,简直让人无地自容!我低下头,目光聚焦在车厢的地板上,恨不得从那里挖个洞直接跳下去,但考虑到后来还有无数辆车可能会从我车上轧过去,我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一路上不断催眠自己是透明的,才好不容易熬到公司。

这一天,我决定再也不抬头看秦致竹那个险冷漠的家伙,等我心情稍微平复了,再想其他反击计划,但上天不给我平复心情的机会,我一打开邮箱就看到一条惊天动地的新闻!

新闻是以截图的方式发过来的,一看就知道是某网站的头条,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秦氏暗藏武林高手!下面稍小点的字是:连秦氏头号跆拳道九段的人物都被打进医院,疑是传说中的“金刚”所为!

我从内容里了解到,秦致赫似乎伤得很严重,目前还躺在T市的中心医院里不省人事!图片下方还有一行字:

杜梓萼,据说你就是传说中的“金刚”,二哥被你打成这样,你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望一下?晚上下班在地下停车场等你,一起去看二哥吧————棘。

秦致棘?!他怎么知道是我?那个怪胎总经理怎么会那么脆弱,才被我摔三回就不省人事?董事长不也被我摔过吗?噢,秦致朋说过他腰疼……但秦致赫若真是跆拳道九段的高手怎么可能轻易被我临时学会的过肩摔制服呢?为什么秦致棘要约我一起去医院看他?……

头脑中有好多疑问,一时都找不到答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必定有诈!

这个老谋深算的客户经理说不定已经在医院设好了局,准备和秦致赫一起整我了,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我迅速运转脑中几千亿个细胞,一个明智的举动在十秒后付诸行动——我写了一封邮件发给公司里所有雌的生物,当然,对象除去那些没有邮箱的雌蚂蚁、雌小强、雌蚊子、雌苍蝇……

邮件内容如下:

善良的美女,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你对总经理的情意深过太平洋,重过喜马拉雅山!总经理受无名人士袭击的事你一定也听说了,我知道你一定心如刀绞,其实总经理早就对你有意思了,只是碍于“僧多粥少”(请恕我这种不当的表达),喜欢总经理的女人实在太多了,但总经理只看中你一个,即使他此刻躺在医院里,也仍想念着你,他多么希望看到你,但又不愿耽误你上班,如果能在今天下班后看到你出现在他所在的医院——T市中心医院,他一定会感激地流鼻涕流眼泪的!记住: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千万不要让其他女人知道!————好心的月老 留言

看着一封封邮件成功地发送出去,我只期盼着她们都相信“月老”的话,并且都在下班后同一时间赶去医院,把秦致赫的病房堵满了……

另外,色狼上司今天似乎很遵守昨天的承诺——不再碰我一下,即使是拿文件夹给我,也是毕恭毕敬地放在桌上,示意我去拿。秦致竹只是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尔偷偷看我,似乎对色狼上司和我的相处方式很满意。每次看到他的嘴角出现上扬的趋势,我就觉得万分不高兴,要知道我并不是屈服于他的威之下才与色狼上司保持距离,而是从骨子里就讨厌秦家的男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中午在餐厅里吃饭时,周围似乎少了秦致赫那双眼睛的注视——当然,他此刻躺在医院里,不可能有分身术出现在这里。只是,那些平时喜欢盯着秦氏几个男人、边流口水边吃饭的女人们今天像幽灵收了灵魂似的,只看着自己的餐盘吃饭,对现场几个秦家的男人视而不见。这种状况对其他人也许是好事,但习惯被女人娇躯围绕的秦致册和秦致朋就吃不消,但碍于面子,他们也只是闷闷不乐地埋头吃饭。

整个餐厅的气氛有些反常,我知道,今晚下班后有事会发生——她们一定对我发出去的邮件确信不疑了!

尽管心中对晚上即将发生的事早有把握,但到了下班的时间,我还是有些不安,生怕那些花痴们突然有别的急事而不能去医院“聚会”。

我提前两分钟来到一楼的前台附近,假装看手机短信。此时前台的美女早已飞奔出去,冲往中心医院了。

秦致棘的车在公司外面等着我,我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和目的地,但我还不能出去,要等其他女人先到了才行,那时医院将是水泄不通的局面,到时我就有借口不进去探望“病人”了。

秦致棘似乎看见我了,他没有按喇叭,也没有下车,似乎以为我在犹豫,只是远远地坐在车里看着我笑。

这时,电梯到达一楼,门开出一条缝,还没看到里面的人,就听到一阵阵女的尖叫声,声音尖锐得刺耳。

下一秒,外面几个女人先倒出来了,她们还没站稳脚,里面的女人早已没命地冲出来,像饿死鬼赶着去抢食物似的,一个个冲出到马路上,失去理智地用身体去拦出租车。

等她们全部跑出去,我才慢慢走向秦致棘的车。

“这些同事怎么了?这么急着下班?”秦致棘发动马达,随口问道。

“也许赶着去看什么好事吧,这年头好事太多了!”我平静地回答着,心里却在狂笑。

“是啊,也许今年会有什么好事落到杜小姐身上呢!”秦致棘吹了声口哨,开车上路了。

到达T市中心医院,我们直接进入地下停车场,乘电梯到一楼,秦致棘没有询问前台的工作人员,直接带我去病房。当他看到别那个高级病房的门口挤满各种姿色的女人时,我偷偷看他的侧脸,他只是挑起眉毛,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世故的男人显然被吓到了,只是习惯使然,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

病房的门在女人们的尖叫和欢呼声中打开了,里面走来的男护士却令她们失望不已,但后者说道:“秦先生只想见一个人!”

这句令这些花痴发了疯地尖叫起来,几乎所有人的情绪一下子上升到沸点,个个争抢着说“是我,那个人是我!”

男护士擦擦额头的汗说道:“秦先生想见一位叫肚……子饿的小姐,呃,对!叫肚子饿。”

“杜梓萼!”

“杜梓萼!”……

所有人都嚷着这个名字,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她们就发现我也在现场了!

情势不对!我明明是想让她们把秦致赫的病房塞满的,现在她们似乎想把我大卸八块,然后一块块丢到医院外面的马路上去!更可恶的是,那位客户经理竟在这个时候变出一朵玫瑰来,硬生生地塞在我手里,示意我给里面那位伤患献花。

不对!事情不该这样发展!

“杜——梓——萼——”女人们喊着我的名字一步步向我逼过来。

她们的脑袋被灌满了醋,她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妒忌,她们的心已经被仇恨蒙蔽!此时的我已经不是她们的同事了,而是灰姑娘的后妈、给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女巫、杀人无数的蓝胡子男人……总之,一切丑恶的形象都是她们现在眼中的我!

我想后退逃跑,但秦致棘整个人挡在我身后,完全堵住我的退路!他一定跟里面那个伤患商量好了要整我的,否则怎么会变出一朵玫瑰花来火上烧油?而里面那个该死的男人竟在这么多花痴面前指名道姓只见我一个人,这分明就是想置我于死地!

正当我觉得脸上的血色即将褪去之时,病房里传出一个声音:“杜梓萼,你给我进来!你再不进来,我就把这家医院拆了!”

该死的秦致赫,难道被我摔三次还没学聪明吗?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说出这种不痛不痒的威胁!把医院拆了关我什么事?顶多T市重新盖一家医院!

“杜小姐,麻烦您快点进去吧,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工作,我不想因为医院被拆而失去工作。”男护士可怜兮兮地瞧着我,两个眼眶里滚动着某种透明的体。

那些女人听了秦致赫的话,顿时大彻大悟,都知道自己上当了,只是她们并没有因为自己一厢情愿的跑来这里而觉得失礼,反而对我更加憎恶了!

如果我不是杜梓萼该多好啊!如果我不是杜梓萼,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五秒,我只需要五秒钟做一个不叫“杜梓萼”的人,五秒钟就足够我逃跑了!

“杜梓萼我认识!杜梓萼不是你么?”情急之下,我把花塞给最靠近我的那个女人,指着她对男护士说:“她就是杜梓萼,快让她进去吧!”

女人似乎被这种突发状况吓到了,定在原地没回话;其他女人也顿住了,停止了尖叫。

滴哒、滴哒、滴哒、滴哒、滴哒~

五秒后,我冲出了医院。

等到秦致棘追出来时,我已经跳上一辆出租车了。

这样的报复算不算反击成功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我回到家里时,扒在地上笑了两个小时,直到肚子饿了才站起来。

可以想象,当秦致赫自以为算计成功,令我沦为众花痴的眼中钉、中刺时,他却见到公司里崇拜他到极点的花痴之一,他也许连那个女人是谁都记不得,但他将面临的是那个女人对他发自肺腑的深情表白……

反击V

反击行动进行到现在已经三天了,从色狼上司不敢再靠近我到秦致朋被吓得整天神经过敏,我的计划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成功了;但秦致竹那个平时待人冷漠,心机却深不可测的家伙却总能躲过我的恶整;另外,董事长和那块“砚”平时很少与我接触,如何找机会对付他们也是个问题;还有最奸诈的秦致棘,该怎么下手?

然而,眼下这些问题似乎不是最重要的——

眼前这份报纸的头条比任何东西都值得引起重视!

报纸是早上才发行的,拿在手上还能闻到印刷字体的味道,上面的头条新闻正是发生在昨天傍晚、T市中心医院、秦致赫的病房里,现场故事的发展远远超过我所预期的情节——原本受轻伤的秦致赫被一堆女人压在最底下,他那痛苦而纠结的表情正好被眼尖的记者拍下来,这回即使他不是秦氏的总经理,光靠这张“百花争艳”的照片也能出名了!

而照片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发生的前几秒,我本人也在场,只是当记者们闻风而至时,我早已离开现场,只剩一群丧失理智的女人一个叠着一个压在她们的猎物身上。

另一方面,不知是报社小题大做,还是事情真的很严重,秦致赫已从高级病房转到特级加护病房,据说病情突然变重了。

细想,不难推测:那些比脑重的女人,光是前的两团就算得上重量级了,那么多女人,那么多团加起来,就算拥有钢铁般的身躯也承受不了,何况是刚被我摔伤的可怜虫?当然,我从来没有想到那些女人会饥 渴到扑上病床!看到秦致赫惊恐又痛苦的表情,我突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杜小姐……”秦致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创作部,待我回头看他时,他却一脸无奈地叹气。

“秦经理有何贵干?”我悄悄把那份报纸藏在身后,但还是被他发现了,秦致棘苦口婆心地说道:“杜小姐,你应该知道昨天在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事吧?”

我没有回答,他继续说道:“我对你的印象一直很好,你也知道我二哥喜欢你……”

“我不知道!”我震惊地打断他的话,秦致赫从第一眼见到我就处处针对我,怎么可能喜欢我?

这个狡诈狡猾的客户经理肯定又在计划什么谋了!于是我回道:“我以为是你喜欢我呢!”

秦致棘闻言,脸色僵了一秒,但马上又恢复笑面虎的招牌脸,他说道:“没错,但我是把你当成二嫂,所以才喜欢你的,那是一种类似于亲情的喜欢,但二哥……”

“是吗?我记得在迪士尼的时候,我最先看到的是那块‘砚’的秘密通道,按照你们家的规定是不是……”

秦致棘疑惑地打断我的话问道:“呃?杜小姐说那块‘砚’?是什么东西?”

“呃……我意思是秦助理,我最先看到他卧室里的衣柜通向下一层,所以……”

“不不不!三哥他其实是受到二哥的影响,你知道他们是双胞胎,所以其中一个喜欢什么,另一个多少也会对同一事物有好感。二哥是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对你产生特殊的感情……”

“秦经理真会开玩笑,那么多美女,那么多交际花,哪个不比我更吸引人,他……”我面无表情地回道,本想把秦致赫说得一无是处,但眼前这个男人没给我机会,他又抢着说道:“杜小姐,请听我说完!二哥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喜欢你,相反的,当他站在电梯里被你迎面撞上时,以为你像其他女人一样,想趁机靠近他……”

“呸!我趁机靠近这种……”我激动地吼道,秦致棘抬手示意我平静下来,又说道:“听我说,这是他对你的误会;第二天大哥罚你写字的事更加深他对你的误解,还有你泼咖啡在大哥身上的事,舞会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故……这些让他对你越来越厌恶,但他不知道,其实他对你的关注已经远远超过对其他任何异,后来又因为面子问题不愿承认对你的感情,杜小姐,难道你丝毫没有感觉到二哥对你的态度有所改变吗?”

我深深地看着秦致棘,脑中回味着他那些话,原本半信半疑的心有些动摇了。秦致赫也许真的对我有感情,否则抄袭事件怎么可能那么快平息下来?舞会上他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反应是不是因为他在吃醋呢?

当信任从50%慢慢升为51%,60%,70%……再继续往上攀升时,我猛摇头让自己清醒些,定了定神才理智地回道:“秦助理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对我的关注已经超过其他任何女人,你们用的词汇雷同,有抄袭的嫌疑哦!”

“哎——“秦致棘长长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杜小姐,撇开前面的误会不说,抄袭事件发生后,二哥明知道元凶是你的表弟,他却没有开除你,反而让大哥出面帮你……”

我没有仔细听他下面说的话,脑中净是当时秦致赫想威胁我当他的女人的画面,直到秦致棘反复唤我的名字,我才回过神来。

“那个……杜小姐,我是认真的,我是真心诚意地希望你成为我未来的二嫂。”秦致棘边说边有意识地向我靠过来。

当!当!当……我内心的警钟顿时狂敲——有谋!大大的谋!每次这位客户经理对我表现出和善的一面时,总会有难以预料、难以收拾的残局出现!比如说上次在公司年度舞会上,他一开始表现得像个白马王子,后来却化作一溜黑烟飘走了。

所以,当秦致棘以为自己又要将我变成人神共愤的对象时,我抢先一步嚷嚷道:“非礼啊!非礼啊!非礼啊……”

秦致棘见状,急着往后退,试图远离我,但他不知道此时的我已是身经“百战”,对他那些雕虫小技已经无所顾忌!我不顾形象地靠过去,继续嚷着“非礼”,这下秦致棘再也无法维持处变不惊的本色了,只见他脸色越发泛白,却又极力掩饰自己的惊慌,但是,当第十五层的同事都挤在创作部门口时,他再也掩饰不了什么了。

只是,那些对秦氏男人神魂颠倒的女人们对他们的爱已是深蒂固,一时还不敢相信她们所看到的“事实”,从她们的惊叫声中我早已知晓:这场战斗不简单!

这样一直赖在秦致棘身侧也不是办法,搞不好等一下被他反客为主非礼了!既然已经招来这么多看客,何不好好利用他们?而现在致胜的武器就是——

女人的眼泪!

Bingo!就是女人的眼泪!当一个外形强壮的男人和一个柔弱的女人站在一起,如果女人眼角还多了几颗透明的体,那么99%的人都偏向女人!

所以,杜梓萼赶紧掉眼泪吧!想象过去那些遗憾的事吧,那时候你多么悲惨,多么可怜……

转念一想,我杜梓萼活到今时今日,似乎没有遇到什么特别遗憾、特别悲惨、特别可怜的事,也没有什么事严重到足以催我流泪。

耳边响起一个女人难以置信的呼声:“我们的棘怎么可能非礼别的女人?”

第二个附和道:“就是啊!我们的棘有出了名的谦谦君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第三个更过分,大声嚷着:“我们巴不得我们的棘来非礼呢~”

这群女人八成把我的求救当成不痛不痒的诬蔑!

眼睛啊,你要争气啊!快掉眼泪!快掉眼泪!想想非洲那些忍饥挨饿的难民,想想街头那些饥寒交迫的乞丐,想想肥皂剧中那些被抛弃的女人……

我使劲浑身解数,终于在五秒钟后感觉到一行温热的体从眼眶滑出!我赶紧抓住机会,声泪俱下地说道:“我杜梓萼怎么说也是清白人家出身的,呜呜……我还没嫁人呢,呜呜……我这辈子也没做过做亏心事,为什么无缘无故要被非礼?呜呜……”

看客们似乎被我的眼泪打动了,原本犀利的言辞渐渐被沉默取代;但仅仅这样本对秦致棘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让他成为众人眼中的伪君子才是我反击的终极目标!

于是,一种叫做“表演天赋”的细胞突然在我身体里活跃起来……

我模仿肥皂剧中那些弃妇的嘴脸大声嚷道:“我的清白、我的贞洁没了,呜呜呜……你们还冤枉我在撒谎!并不是每个人生下来就喜欢被非礼,也不是所有女人都希望被秦经理非礼,呜呜呜……‘被非礼’反而被认为‘非礼人’,背负这样扭曲的罪名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呜呜呜……我下班就去买敌敌畏喝死算了!”

那群看客的嘴脸先是瞪圆眼睛,接着嘴形从一条线变成噢形,最后“敌敌畏”三个字把他们的血温度调到最高点!

此时,站在秦致棘身边,我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他不规律的气息;在同事们的尖叫声中,他甚至倒抽了口气。

“All right, calm down!”秦致棘后退一步,脸色苍白地说道:“我错了,对不起,拜托你不要再哭了。”

我内心狂喜,赶紧用手背胡乱擦拭两颊的泪水落石出,让整个脸都被眼泪沾湿,然后可怜巴巴地问他:“你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吗?不是因为我的眼泪而勉强认错?”

秦致棘怔了两秒,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僵硬,他似乎觉察到自己中计了,但看到我抽泣着吸鼻子的动作,便只好苦着脸说:“嗯,我刚才确实有企图对你做出不礼貌的举动,对不起。”

“大家都听到了,确实是秦经理要非礼我,我是无辜的啊!”我再次抬手假装擦眼泪,提高音量宣布道。

“真的冤枉她了……”人群里有人低声说道。

紧接着,几个女人也叹道:“哎,我们的棘错了……”

秦致棘自觉无理,便悄悄地退出去,像以往恶作剧之后一样,不同的是,这次是以失败告终。

看着秦致棘狼狈逃走,其他人也因为缺了男主角而渐渐散去。我安静地回到座位上,内心却因为这次小小的胜利激动不已。

“五哥是一时心软才认错的,别把几滴猫泪当法宝!”秦致竹的声音冷不丁从斜对面的电脑后方传来。

“秦致竹,难道你的智商已经低到人猫不分的地步了吗?”我没好气地回道,他却认真地在纸上写了一个字,举起来问我怎么读。

看到A4纸上的“喵”字,我条件反地回道:“喵……”

刚发出一声类似猫的叫声,我便意识到秦致竹的目的,但已经来不及了,声音早已以三百四十米每秒的速度从我的喉咙传到他耳中,后者趁机说道:“是人是猫已经非常清楚了!”

“无聊!弱智!”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打开电脑,决定自各儿享受胜利的喜悦。

话说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椅子还没坐热,桌边的电话就像恶犬一样狂响个不停,不祥的预感像一朵乌云,黑压压地罩在我头顶上。

话筒还没贴到耳边,另一头就传来忿忿不平的叫嚣:“杜梓萼,你摔伤我跟赫就算了,现在连我最明的五弟也欺负,实在太过分了!”

是董事长!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秦致棘被我整了?不!那不叫“整”,正确的说法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假装无辜地说道:“董事长,就算给我移植恐龙的胆子,我也不敢欺负堂堂客户部的经理啊!”

“别跟我提什么龙胆!棘作为客户经理,间接代表公司的形象,你现在让全公司的人都误会他就等于间接毁了公司在广告备的形象!”

“董事长冤枉我了,同事们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都满十八岁了,都有自己的判断能力……”我本想向秦致从讲述三岁小孩跟十八岁的成年人之间的智商差距,以分散他的注意力,没想到他竟打断我的话,直奔主题:

“好!既然他们有判断力,那我现在就召集他们到顶层会议室,你也过来!如果他们之中有一个人承认误会棘非礼你,你就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这……”简直太荒谬了!这颗星球上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公司——为了搞清同事甲有没有非礼同事乙而召集全公司的人开会!

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秦致从抢白了,他几乎没有换气,一口气把整段话都说完:“你得去请假去医院照顾赫,无论黑夜或白天,无论刮风或下雨,直到他的伤完全好为止!”

董事长的话像某基督教堂的神父对即将结婚的夫妇说:“无论健康或疾病,无论富贵或贫穷,你是否愿意……直到被上帝召回为止。”

“我不愿意!”这几个字从我口中溜出来,秦致从似乎早就料到我的反应,他马上质问道:“这么说,你是承认陷害棘了?”

“不是!如果大家并没有误会秦经理怎么办?董事长是不是应该答应我做一件事?”说这句话的同时,我脑中已开成一个计划,而这个计划成败的关键就决定于那群好事的同事。

“成交。”董事长爽恰似地答应了,“十分钟后顶层见。”

他似乎认定我会败,所以没问什么事就答应了。至于他为什么要我去照顾病情加重的总经理,我暂时没有心思去探究,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抓住同事们的心!

我沉思了九分钟,最后才终于找到了致胜的工具:一小瓶风油。

剩下的一分钟,我一面快步冲进电梯,一面用食指蘸着风油点在眼皮上,电梯还没升到顶层,我早已泪如雨下!

等到走进会议室,里面的长桌早已坐满了人,桌子以外还围了两圈人。

所以的人都看到我泪眼泪婆娑的样子,而我的胜算也增加了不少;只是董事长雷鸣般的声音一出现在这空间里,我的可怜立马变成历史——被人遗忘。

他严厉地问道:“你们谁看见秦致棘非礼杜梓萼了?”

没有人敢出声。

“没人看见是不是?”秦致从双嚷道。

我暗自翻白眼:这种问法简直等同于“谁想卷铺盖走人就说‘看见了’!”

还是没有人敢回话——这个结果是必然的!

我狠下心,转身背对所有人,把整瓶风油都倒在手心,一股脑儿抹在眼睛上。

当我转身再去面对那些人时,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如果有伤口被撒上盐、辣椒水或滚烫的酸梅汤,那就是我此刻的切身感受!即使握紧拳头定在原地,仍不能摆脱这种火烧眼睛的剧痛!

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所有人都面向我,嘴形固定成O形,但是谁也没说话。

“册,你是她的直属上司,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董事长对色狼上司发话了,后者缩着脖子,就差直接钻到桌子底下去,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说了一句“我不太清楚”便藏进人堆里。

其他人也不敢吱声,只是犹豫地盯着我,嘴唇合上了又开启,反复地张阖。

这群冷酷无情的人啊!难道要我流血泪才愿意替我说句公道话吗?

一想到要忍气吞声去照顾脾气怪诞地秦致赫,我的灵魂就升华了,什么生啊死啊,名啊利啊都化为粪土,现在哪怕用生命去交换这次胜利,我也愿意!

风油已用完,眼泪似乎对这群人不起作用,我只好使出最后一招搏一搏了!

“大家只要说出亲眼所见的事实,我杜梓萼拿这几个月的薪水作保证:这个月一定让你们领到额外的500元奖金!”

这群没血的人,我就不信人民币制服不了你们!

不等那些人回答,秦致从就吼道:“杜梓萼!你甭想用钱收买人心!”

“我只是希望大家说真话,500块是作为说真话的奖励。当然,如果没有说真话,就得不到500块!怎么样?大家看到的是什么就什么!”

话音刚落,那群人便争先恐后地抢答了,内容无非就是“秦经理非礼了杜小姐”之类的话,会议室一下子变成了菜市场,好不热闹。

等大家都安静下来,我才缓缓开口向他们确认道:“大家都看到秦经理对我做出不规矩的举动,有人持不同的态度吗?”

那群人都左右晃动脑袋,唯独董事长脸色铁青,眼睛瞪得老大,冲他的弟弟吼道:“秦致棘!难道你自己也承认对她做出不轨的行为吗?”

后者笑笑说:“是的。500块对我来说虽然不算什么,但是经过杜小姐的手,对我来说意义就不一样了。”

那个做大哥的本想替自己的五弟主持公道,没想到做弟弟的丝毫不理解他的苦心。秦致从握紧拳头站在那里,怒,使不出来;气,没处发;憋得脸红耳赤。

这时,秦致竹的拍掌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他嘴角微扬,笑得像灵异片里的巫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大家都说了真话,那么每个人都应该得到说真话的奖励,而这500块的奖励就全部由杜梓萼提供。我们是不是得给她半个小时的时间到公司附近的银行去提现金呢?”

这个该死的弹钢琴的!每次都想把我推进深谷,每个人500块,现场至少有50个人,加起来少说也要25000!可惜这次我早有准备,我马上回道:“大家不要急,这些奖金将由我们董事长分发给大家!”

“什么?”秦致从大叫一声,像看怪物一样瞪着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这一声吼抓去了,但下一秒他们又转向我寻求答案。

我提醒道:“董事长真是贵人多忘事,刚刚不是答应我,如果不是误会,董事长就要答应我做一件事么?这件事就是给在场的每个同事发500块奖金,记住是这个月发哦!”

“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董事长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吧?”

“好!这件事你给我记着!”秦致从说得咬牙切齿。我可没功夫去欣赏他的牙齿,直接离开会议室。

本想让他写一千零一句“我冤枉杜小姐了”,但秦氏的人实在太冷血了,只好让董事长破费让他们说真话。至于写一千零一句的事,下次一定找机会让董事长大人实践,下次,下次一定!

反击VI

恶整了客户部经理,又让董事长破财,一箭双雕,实在令人振奋!一想到秦致棘那张苦瓜脸和董事长被迫掏腰包发奖金的不甘,我做梦都会笑醒……

风水轮流转,我杜梓萼终于要走运了!

“当”一声响,电梯的门打开了。我本想钻进去独自狂笑一场,以发泄内心的狂喜,却发现电梯里站了一个多余的人,确切地说,那是一座穿了西服、晒黑了的大卫雕像。

电梯里的六面镜子都是秦致羽的影像,他那张毫无表情的黑脸使整个狭小的空间显得气很重!

我毫不犹豫地退到一边给那块“砚”让路,对方却走出来站定在门口不动了!

Never mind!本人今天心情异常好,不跟你计较这种小儿科。

我扭头转向另一边,决定不跟“兵马俑”多费唇舌,后者却拉住我,甚至过分地把我圈到他怀里!

想非礼我?不想混了!!!

我顺势把他的手臂架到我的肩上,准备再表演一次过肩摔,但不管怎么用力往前拽,那块“砚”都纹丝不动——原因非常明显,他的另一只手正紧紧地圈在我的腰上!

此时,会议室的同事们就要走出来了,如果让他们看到我和秦致羽现在的行为,我的形象和声誉又要遭玷污了!

秦致羽似乎也听到他们走出来的声音,他迅速把我拉进电梯里,并关上门!

“你要做什么?!我我……告诉你,我……会过肩摔的!”说话的同时,我抬脚狠狠对准秦致羽的皮鞋踩去,结果却踩到地板的镜子上,一阵酥麻的痛感即刻从我脚底传到臀部。

秦致羽在我背后得意地说道:“你那种三脚猫功夫,我早就听说了,大哥和二哥是让着你,才傻傻地站在那里任你摔,你真以为你那两下子就天下第一了吗?”

“胡说!是人都会有自卫的本能,他们如果真躲得开,怎么可能被我摔成重伤?”

“你以为我们秦家的男人跆拳道黑带九段是说出来的吗?”秦致羽松开我,跨出一小步去按电梯上-1的按钮。

“地下停车场?去那里做什么?我要去十五层!”我伸手想去按15却被他拉开,抬头看电梯门上的数字刚好从18变成17,再过两秒钟就到15层了!如果错过15层,跟着这块“砚”去地下停车场,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上次在天台上早已领教了他的反常,现在想起来仍心有余悸!于是,我豁出命冲过去按了十六层的按钮,在秦致羽的阻挡下,我的食指还是碰到了按钮。

一眨眼功夫,电梯就到达16层,门自动打开,秦致羽立马转身去按关门的按钮,我趁他背对我的时候,整个人猛扑过去,把他推到电梯外。

等他撞到墙壁痛叫着冲回来时,我早已关上电梯的门,向十五楼降去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快结束,当我准备从电梯里走出来时,秦致羽刚好冲到我面前。他喘着气,一手叉着腰,一手按住电梯的门,整个人挡在偌大的电梯门口,摆明了要来找碴的!

“秦助理,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何居心,我也不打算知道,但现在是上班时间,如果你再打扰我正常工作的话,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严肃地仰视着他那张因为快速奔跑而发红的雕像脸。后者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我的警告而有丝毫变化,反而更加像雕像了,他那两颗黑色的眼珠从下滚到上,把我本身打量了一遍才说道:“听说你已经开始对我们家的男人下手了,他们都多多少少遭你的毒手,我应该也不会错过,所以很期待你会对我做出什么事来。”

变态!我暗骂了一句:哪有人期待别人的陷害的!秦家的男人果然思想畸型得不可理喻!

“只要你不惹我,就会平安无事。”

“如果惹你呢?”秦致羽往前走了一小步,此时他的膛仍因刚才的跑动而强烈地起伏着,肌有规律地碰触着白衬衫,衬衫上面的两个扣子没扣而露出锁骨,看得我心烦意乱。不过这种烦乱没有持续两秒钟,就被一种叫做“理智”的东西赶走了,我深吸了口气,恢复严肃的表情警告道:“秦先生,请自重!”

“自重?”秦致羽把头探进电梯来靠近我,“我在天台上告诉过你,我对你有意思。”

天台?这个黑脸在暗示什么?这里没有高楼可以推我跳下去,但杀人的方法有很多,也许他那双黑手就足以让我毙命!

目光移到秦致羽按在电梯门上的黝黑的手背,我不由得想到:那只手掐在我脖子上的时候,手背上一定会浮起青筋,等到我断气的时候,那只手也许才会慢慢松开,随后青筋也慢慢消失……

NO!杜梓萼,你在想什么?!这种时候怎么可以把自己想象成悲剧主角?应该想办法把眼前这块“砚”制服!过肩摔显然对他不起作用,而幽灵故事对付秦致朋还凑合,对这个面无表情的冷血生物恐怕也是隔靴搔痒,但,他说对我有意思,也许“美人计”是个不错的办法!

然而,“美人计”多少是需要牺牲色相的,我杜梓萼怎么说也是清白人家出身的,如果哪天被爆出为了自身安全不惜牺牲色相……管不了那么多了,先保命要紧!

于是,我在心中先杜家的列祖列宗道歉了无数次之后,才鼓起勇气抬手搭在秦致羽双肩上,微闭双眼,撅起嘴唇,踮起脚尖,以一厘米每秒的慢速度向“兵马俑”的脸贴去……

要碰到了!这个不要脸的男人竟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真希望我亲他么?想都别想!哼!我趁他意乱情迷之际曲起右腿,用膝盖骨狠狠顶上他的重要部位,同一时间,我听到秦致羽低吟了一声,本想直接推开他,后者却忍着下身的疼痛把我的头按向自己,这个后果非常严重——他的嘴唇压在我嘴唇之上!

我的杜梓萼人生中的第一个吻竟糟蹋在这座没有血的“雕像”唇下!我对不起杜家的列祖列宗啊!我对不起生我养我的双亲啊……

一种悲愤的情绪充斥了我的心,我条件反地张大嘴狠狠咬住秦致羽的嘴唇,直到舌头尝到血腥的味道我才推开他,直接冲出电梯,不顾他在后面如何喊“肚子饿”。

当然,秦致羽现在嘴上有血,自然不敢冒然追着我冲进创作部,所以我可以放下戒心安然地倒在自己的办公椅上。

不久,秦致竹一行人就回来了,他在会议室里害我不成,所以看到我毫发无损地坐在这里,多少有些不爽,只是他盯着我的眼神未免太露骨了吧?他似乎在盯着我的嘴唇……

我下意识地用手指自己的嘴唇,一看手指,竟是血!

“这不是我的血!”我脱口叫起来,但一说完我就后悔了,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那是别人的血!

那会是谁的血?通过什么方式沾到我嘴唇上的?这些问题无疑令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饥渴的女人。”这是秦致竹的话,显然说的对象是我!

本想为自己辩解,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跟秦氏的男人解释只会把事情越抹越黑!这个以钢琴王子形象迷惑人的秦致竹,我迟早会让你尝尝我的厉害!公交车上的反击计划没有成功,我一定会努力!今天整不到,明天整!这个月整不到,下个月整!今年整不到,明年整!这辈子整不到,下辈子整!

于是,我的整个上午和下午都在想着如何击败秦致竹,耗尽所以脑细胞的能量还是没能想到办法来,而那个坐在我斜对面、看似没有软肋的家伙则在下班之后“跟踪”我去搭乘公交车。

事实上,也不能说是“跟踪”,因为他本来就是与我坐同一路车回家的,只是平常一向大步走在我前头的他,今天却一直在我后面,甚至同时踏入电梯!这个平时高傲得不愿单独与我搭电梯的男人,今天却跟我同步进入电梯!

他一定想在电梯这样的密闭空间对我冷嘲热讽,然后把我活活气死,再把我抛尸到天台……

嗬!太谋了!我得防着点,如果他说话,我就当做没听见——我暗忖着应对策略。结果,电梯到了第二层,他却什么话都没说,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诡异!一定要发生什么事了!

刚这么想,我就感觉到左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出电梯,低头一看,这个一路上装沉默的家伙竟抓着我的手!

“秦致竹!放手!你在干什么?”

“开家庭会议。”他回答着,头也没回地直接拉着我往秦家走。

“那是你家的事,拉着我做什么?”

“好吧,老实告诉你,”他突然站住,回头盯着我说道:“是开批斗会,而批斗的对象就是你,所以当然少不了你!”

说完,他就扬起嘴角拉着我去开门。

批斗我?胡扯、瞎扯、乱扯!我杜梓萼还没一个个地收拾你们,哪轮得到你们来批斗我?

OK!批斗会是吧!我参加了!但,批斗的对象绝不是你们说了算!

我暗自握紧拳头,下定决定以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与秦家对决!

就在秦致竹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整个楼层的灯都灭了!

停电!这是我的第一个猜测,但他们屋子里静得不太正常。如果突然停电,一定有人会发出尖叫声,除了我这种反应迟钝的金牛座,事发时还没缓过神来,等到察查事情发生了,那种紧张感早就减弱,而我,从头到屋都像个镇定的人。

几秒后,所有的灯又恢复正常,黑暗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了。

一进门,我就瞧见那些准备围攻的人在屋里的各个角落蠢蠢欲动了——董事长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像个黑社会老大;秦致赫显然刚从医院出来,整个人都靠在沙发上,但苍白的脸上那双迥迥有神眼睛仍带着威慑力;秦致羽挨着坐在他的双胞胎兄弟旁边,还是一惯地面无表情;色狼上司躲在角落里,似乎不准备吭声;秦致棘靠在厅里另一扇门的门框上,脸上掩不住笑意,笑面虎的嘴脸无论任何时候都能让人不寒而栗;秦致朋则我旁边,很无辜地看着我;而我身后那个冷酷的秦致竹不等我好好欣赏厅里的各种高档家具就鲁地推我进去。

我内心抗议着:我还没研究墙角那个古董钟是什么牌子的,还没细看墙上的粉色图案的内容,还没欣赏那张形状特别的桌子……这么温馨的一个家,居然住着这样一群没心没肺的男人,实在是暴殄天物!

这时,董事长夫人从客厅侧面的一间房里出来,迎面向我走来,笑容可掬地赞叹道:“杜小姐果然不是一般的美女哦!刚才停电的时候,你竟丝毫不感到害怕!”

我尴尬地笑笑,没有回答。只有我知道当时自己多么想尖叫,只是脑神经传递信息太慢,以致信息传到喉咙时,已经来电了。

“我若不是早有心理准备,恐怕我的声音早就震憾整栋……”董事长夫人说到一半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转身看她的丈夫。不过我早就料到事情是人为的,所以没有表现出过份惊讶,只是微皱了一下眉头。

“小纯,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这里要开会。”董事长轻声对他老婆说道。后者显然不同意他这个决定,她走到他前面,完全不顾忌我这个外人的存在,就直接坐在他的大腿上,娇声抗议道:“我也要参与。”

董事长抬手亲昵地揽住她,转过来对我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他指责道:“杜梓萼,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先是伤人,然后又吓人,再是陷害人,坏事都让你做尽了!本以为赫对你有意思,我才想办法去撮合你们……”

“谁对她有意思了?”秦致赫一听,激动地从沙发上蹦起来,但马上又因为腰部的酸痛苦着脸坐回去了。

“大哥你这么说就有点偏心了,杜梓萼于情于理都应该是我的。第一,对她有意思的并不只有二哥一个人;第二,她在迪士尼的空中花园最先看到的是我卧室的秘密;第三,她整了那么多人,唯独整不了我,可见我是唯一可以治服她的人,所以……”那块“砚”有点反常,说话突然变得滔滔不绝起来,但他马上就被我身后的男人打断了——

“三哥,你的第一点,我赞同;至于第二点,到目前为止尚无证据可考;第三点,如果说没有被她整到就算是可以治服她的人,那么我也是。”秦致竹说着,伸手轻轻抓着我的手臂往下捋,笑着问道:“记得刚下锅的油条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迅速甩开他的手,脸上一阵燥热,把脸转向无人的地方,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脸红。

“哥哥们,我也想说一句,”秦致朋小心翼翼地扫视了现在所有人的脸,说道:“我和杜小姐都有看到幽灵的能力,所以我们会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如果说谁和她最配,那应该是我吧?”

色狼上司也抢着说:“我和杜小姐是同一部门的,我们朝夕相处,我对她最了解,我们更适合在一起。”

“说到‘适合’,我们在公司年度舞会上共舞的那短短几分钟表现出来的默契,我想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记得杜小姐当时在我臂弯里很陶醉呢!”秦致棘也来参一脚。

“够了!”秦致赫终于沉不住气,蹦起来冲我吼道:“杜梓萼,你把我摔成重伤,你应该负全责!你要照顾我一辈子!”

这是什么状况!?刚进那扇门之前,我决定要反客为主,批斗他们;现在的情节远远超出我能控制的范围,这些人像一流的律师,一个说得比一个“有理”,只是所有的理都是歪理!如果不赶紧拿回主动权,恐怕不到明天,我就要被迫与N个男人结婚了!

“笑话!一个两个说的都是冷笑话!”我大声吼道,指着秦致赫说:“看你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叫别人负什么责?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摔伤这种事传出去不笑死人才怪!再说,体形上如此明显的差异,就是幻想家也想象不出我能把你摔伤!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跟你的所作所为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接着我指向秦致棘质问道:“跳一支舞就要结婚吗?那舞蹈老师跟无数同异的学生跳舞,难道他们得跟所有同异的学生结婚么?”

然后是色狼上司——“秦总监,我们部门有很多美女,你和她们朝夕相处,应该对她们都很了解,你是不是应该一个个都把她们娶回家?”

“你先解决那个天天尾随你的女人吧!”这一句是对秦致朋说的,后者一听,吓得直接缩到墙角去。

“还有你,”我指向秦致竹,“是被人冷嘲热讽了八辈子吗?所以这辈子专做这种事?一点同事的爱心都没有,难道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真的快乐吗?我看你是心理发育畸型!要看医生了!”

“而你,长得像秦兵马俑并不是你的错!我并不想讽刺你的外表,但一个正常人难道应该像你这样吗?要么从来都不笑,像斯里兰卡那些诡异地不笑族人;要么笑得惊天动地,比踩了地雷还恐怖!什么迪士尼的空中花园,什么卧室的秘密?我看你们是存心坑骗无知女人的终身幸福!我可不是那个无知的女人,所以你们找错对象了!我只是想在广告界努力发展,如果你们再做出这样那样的乌龙事件,休怪我不客气!”

“好!说得好!”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从另一个门传来。

“说得太好了!”又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从另一个门传来。

我寻声望去,一对老夫妇慢慢走出来,脸上笑得像两朵花。

这两个又是什么地方来的武林高手?

不等我开口,那两位老人家就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

这一天晚上,我的记忆发生短暂缺失,只记得我指责了秦家的几个男人,然后出现一对夫妇,他们对我说了一句“杜小姐以后一定会成为我们秦家的好媳妇的”,我的头脑便一直轰隆隆地响个不停,后面他们说了什么,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尾尾声

待一切矛盾和风波平息后,另一个麻烦接踵而至--我26岁了。

“26怎么还不嫁?要急死人是不是?”这是我妈的口头禅,自从春节放假回到家后,每天24个小时里就会有23个小时的时间听到她这句话——听爸说,她梦里也在说这句话。

忘了说,我妈是一个比农村人还守旧的城市人,她跟别人比较的不是金钱和地位,而是有多少个孙子孙女!当同龄的亲戚朋友已经抱N个孙子孙女时,当我越过25的危险年龄段时,她已经按捺不住要我去相亲找对象了。

老实说,跟秦氏那几个变态男人相处近一年后,我已在潜意识里排斥男人,虽不至于恶化成gay,但大部分人都奉行独身主义的今天,我也加入他们的行列。

这天,杜家那个做母亲的又开始念叨:“女人25岁以后啊,旺盛的生命周期开始渐渐转入衰退期,新陈代谢能力减弱,内分泌逐渐失调,身体内部器官自我修复能力衰弱啦,种种问题就浮现出来啦!女儿啊!你已经26岁了!这个问题非常严重,一定要引起重视啊!妈昨天跟你三姑谈过了,她有个不错的人选……”

好吧,我倒要看看这个不错的人选是什么样子的!于是我本着好奇心去赴那个“不错的人选”之约。

不提他的体形有多么像曾志伟,也不说他的人中长了一颗大黑痣像日本人,更不说他的普通话有多么“普通”,当我听到他在约会中途接电话时,一种强烈的爱国情绪充斥了我的整个身心——他竟说日语!

虽然我杜梓萼是个日语盲,但他句末说的那些de si、wa、ga足以让我认为他是在说日语了。

于是,我很有耐地等他挂了电话之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给了他的鼻子一拳,然后说了一句“八嘎丫路”便愤袖离开。

第二天,才得知他说的其实是外地的方言,只是他个人习惯在句末加那些象声词,所以被我误认为是日本人,而惨遭我毒手……

鉴于我第一次相亲的不良表现,我妈决定把第二次相亲安排在家里、她的眼皮底下进行。

但是,我不得不凭良心为自己的终身幸福着想,因为这次的相亲对象竟然喜欢用化妆品,而且到我家相亲时,脸上竟还涂了一层厚厚的粉!遗憾的是:我们杜家那个做母亲的,因为看上对方孝顺、爱干净、勤奋、身价可观而心动;值得欣慰的是:杜家那位做父亲对此嗤之以鼻,所以当杜家那个女儿——也就是我,提出要跟那名男子单独出去“约会”时,他极力赞同。原因是,聪明如我的爸爸看出了我的心思,明说是“出去约会”,其实是找个无人的角落朝对方“开火”,令对方知难而退,丧胆而逃!

出去约会这一招用了三次之后,我妈就看出事情的端倪了,但是,普天之下,哪个男人听到一个漂亮女人对他说“我希望单独和XX先生出去约会”会拒绝呢?

尽管我妈在现场或委婉反对,或挤眉弄眼,都未能改变那些前来相亲的男人的命运——自以为受到青睐,即将迎来一次浪漫的二人约会,心飞上天;结果却被骗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骂得狗血淋头,心碎满地。

几次相亲失败后,终于遇到传说中的有缘人,从他踏进我家门、前来相亲的那一刻起,我就看出他的气质非凡、智慧过人、人见人爱,综合了秦致从的霸气、秦致赫的沉着、秦致羽的严谨、秦致册的细心、秦致棘的老成、秦致竹的气质、秦致朋的幽默……最令人欲罢不能的是他的名字——刘得骅!就算翻出汉语词典,把里面所有褒义词通通挑出来形容他,还是不足以表达我内心对他的倾慕!总之,一句话:他让我动了凡心。

然而我们准备在一个春节气氛浓厚、热闹非凡的中餐厅进行第二次约会时,现场却多了七个男人!

如果他们只是分别坐在餐厅的各个角落,也许还不能让我察觉得到;如果他们只是一个一个地出现,也许现场不会失控。事实却是——

七个穿着黑色西装、身高一米八以上的男子排成一字形,从餐厅的正门大步走进来,紧接着,尖叫声、欢呼声四起。现场那些女人兴奋的声音足以破吉尼斯女高音的记录了!而那七个男人似乎对这种失控的场面司空见惯,他们目不斜视地走向我坐的这张桌子。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准备来搅局吗?不,决不能让他们破坏我这次约会,此次的对象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决不能与他擦肩而过!

只要我当作没看见那七个男人,只要我专心地看着对面那个帅哥,只要我把全部心思都放在这次约会上,他们的任何举动都不能影响到我!我暗自下了决心,尽量让自己的微笑更自然些。

然后,当秦家的七个男人围住我们所在的桌子时,我再也不能保持平静,我对面的那位也难免不受到影响。

“梓萼,你认识他们么?”刘得骅轻声问我。

“我们是来找她算账的!”秦致从回答了他的问题。此刻只要是眼睛看得见或耳朵听得见的人都能感觉到这个黑西装的男人不可遏制的愤怒!

我强装镇定,挺直身子,强笑着对刘得骅说:“我不认识他们,可能是认错人了吧,不要管他们,我们继续!”

“好,梓萼你喜欢吃什么呢?我帮你点。”刘得骅翻开菜谱,微笑着问我。

“嗯,我喜欢清淡点的……”

我还没说完,秦致赫就抢着说道:“她准备吃了你!你肯定不了解这个女人才敢跟她相亲、约会!先引男人上钩,再把人勾引到无人的角落去,先杀后吃!”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吧?先杀后吃这种离奇的行为竟也想得出来?!而且半年前的“批斗会”上,他明明当着他家里所有人的面轻声下气地承诺不再诬蔑我“勾引”人,不再无缘无故对下属大吼大叫,现在却……

“约会是她惯用的伎俩!全世界也就只有你这种愚蠢得不可救药的笨男人才会上当!这位先生,难道你的父母生的时候,就希望你被某个女人杀了吃吗?还是你真是脑袋瘫痪了,连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了?”这露骨的讽刺来自秦致竹那张不可救药的坏嘴巴,刘得骅被说得脸色发青。

这该死的秦致竹!明明答应过我不再对我冷嘲热讽,这下倒好,把枪口对准我倾慕的相亲对象!如果刘得骅将来和我结婚,秦致竹现在的行为跟针对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刘先生,你别听他们瞎说……”我试图安慰对面那个如坐针毡的男人,但秦致羽强势打断了我的话:“刘先生是吧?你的遭遇我并不是没有经历过,我可以老实告诉你,上次在四十几层高的大楼顶上,这个女人拿着刀威胁我说,如果我从天台上跳下去,死的时候只有一秒钟的痛苦,那之后若被她生吞下肚就没有什么疼痛感可言了;但若不跳楼,她会拿着刀一刀一刀地从我身上割吃,直到我痛死才脱离苦海!不过,我比较幸运,刚好遇到警察相助,才逃离她的魔爪!刘先生就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运气了……”

这简直是歪理邪说!!!那一次明明是他为了让我答应他的无理要求而逼我跳楼!

“刘先生要小心了,说不定她跟你跳一支华尔兹就会想要你的命!”秦致棘要跟着“好心奉劝”。

“她的演技一流,她会在电梯里先扮演冤死的女鬼把你吓晕,然后再对你下毒手!”这是秦致朋编的。

“你……应该还没牵过她的手吧?希望你不要去牵她的手,因为那是一双沾满无数男人鲜血的手,也许下一滴沾在她手上的血就是刘先生你的了。”这是秦致朋的惊悚杜撰。

这群男人肯定是疯了,才会大过年的跑来编造灵异故事,如果他们几句胡言乱语把我的刘得骅吓跑了,我就……

我刚把目光从那群男人身上转移到对面,那里的椅子上只剩下空气,几分钟前那个霸气、沉着、严谨、细心、老成、有气质、幽默的完美男人早已不见踪影!我站起来把整个餐厅都扫视了三遍,还是没见他人影——他真的被这些胡话吓跑了!而说这些胡话的人正是我眼前这几个穿着黑西装、一米八以上的秦家男人!

“我跟你们誓不两立!”我被气愤炸昏了头脑,不顾形象地踩上椅子,站到桌子上。高度上的优势让我平生第一次有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感觉,今天我一定要给他们致命一击,让他们从此不敢在我杜梓萼面前嚣张!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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