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梦】 - xp1024.com
《【扬州梦】》


【扬州梦】第一部 1-4

(一)“哎,听说今天李姐面试助理,有个J大的来面试。”楚客乐队的唱段珉刚一踏进门就兴冲冲地叫嚷着,恨不得拿上个扩音器引得所有人的注意。

坐在门旁的贝斯手林肖凡停下拨弦的手,显然被勾起了兴致,“J大?排名前三的J大?”

“是啊,看来现在工作不好找,J大的都来我们这儿面试。”段珉靠着门框饶有兴趣地试探道,“要不要去看看?”

“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有什么好看的。”吉他手陈为良不怎么领情,低着头专心地摆弄怀里的吉他。

“你这吉他一天要擦十几遍,要我说都是六根弦一块,有什么好看的。”

段珉走上前啧啧说道,“得,得,别擦了,再擦成精了。”

“就是,难不成你指着它哪天变成田螺姑娘来给你烧饭?”林肖凡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练了一早上了,就当消遣去看看吧。”

可陈为良依旧没有放下吉他的意向。另外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一齐扑了上去,抢吉他的抢吉他,拖凳子的拖凳子,左拉右扯弄得陈为良是只好服输,“走吧,走吧,真是服了你们了。”

他们的练习室在五楼,三人说笑着下了三层楼去到李姐办公室,刚一拐角,就看到办公室后门还站着两个偷看的人。“哟,没头脑和不高兴也在这儿啊。”

段珉调侃着。

陈为良抬起头,是双胞胎少女组“Strawerry”的组员徐贞和徐姗。

“嘘,小点儿声,里面面试呢。”徐姗把手指压在嘴唇上作噤声状,小声抱怨道。

“已经面多久了?”林肖凡探头探脑地向里面看,“哪个是J大的?”

“是那个,坐在最里面长头发最长的那个。”

徐贞和段珉在后面为“没头脑和不高兴”的绰号掐架掐得不亦乐乎,陈为良便得了空位,围到门前。门上的玻璃窗只是窄窄的一条,即便是三个人也分不到足够的视线,陈为良随意地向里面扫了几眼,一共六个人在面试,都只看得到背影。面试似乎到了最后的阶段,李姐在说些总结性的话语。

“你们的情况我也大概了解了,这样吧,最后算是出一个考题。你们用一句话来强调一下自己的优势,给我个录用你而不是其他人的理由。”李姐把翻看完的个人简历收拾了一下,堆放在手边,看似漫不经心地抛出了一个难题,“谁先想好谁先说。”

“哈哈,果然是李姐。”徐姗忍不住笑出了声,在安静的四下里听得格外清楚。李姐嗔怪地瞪了过来,面试的人有点骚动,也顺着李姐的目光看向后门。徐姗知道自己打扰了,抱歉地吐了吐舌头,离开了后门。

“那个女生……”

“什么?怎么了?”林肖凡听到了陈为良似有似无地叨咕了一句,“哪个女生?”

“没什么,可能看错了。”陈为良摆摆手,刚刚只是在她们转头之际匆忙看到了个侧脸,但是总觉得J大的那个女生看着眼熟。

林肖凡还想再追问什么,里面突然有人说话了。

“我觉得我的优势是丰富的实习经历,我比其他人更快地适应这份工作。”

继一个女生答后,其余的人也都纷纷开了口,生怕落在最后。

都是一些平淡无奇的答。李姐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微笑点头。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J大女生的身上。

“就剩她没说了?”段珉凑过来,歪头问道。

“嗯。”陈为良侧了侧身,为段珉让出个位子。

“『Strawerry』呢?走了?”林肖凡发现徐贞徐姗两姐妹不见了,随口问了一嘴。

“这么奇葩的组名你也叫得出口,我觉得还是『没头脑和不高兴』更适她俩。”段珉满不在乎地吐槽道。

“她们人气比我们高多了,小心人家的粉丝·……”

林肖凡还没说完,屋内又有了动静,他自觉地收了声。

陈为良本来就对这场面试没什么兴趣,三个大男人挤在后门玻璃窗上又太挤了,便退到一旁,倚靠着墙壁,有些无聊地挠了挠头。

“我可以只拿一半的工资。”屋内屋外的人都被这句话惊到了。陈为良愣了一下,挪了挪步子看向屋内。

李姐的表情有微妙的变化,沉默了两秒后问道,“你觉得这是你的优势?”

“是的。”女生有条不紊地阐述着,“我觉得经验、态度、能力都不是绝对的优势,而且对于它们的评价标准也是因人而异,那样飘渺的答无法获得关注,更是无从切实保证的。”

“你是······”李姐翻了翻手边的简历,“秦茵?”

“我估计李姐就录用她了。”林肖凡觉得接下来的事情没什么悬念,准备去,“结束了,走了。”

“J大出身的还真不一样,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不过李姐招的是助理,不见得会要这么爱出风头的吧。”段珉耸耸肩。

“这哪是爱出风头,是爱动脑筋。要不咱俩打赌,我赌李姐会要她。”林肖凡坚持自己的看法,性挑衅起来。

“好啊,论赢的概率我可是你的五倍,赌什么?”

“赌十个大份的披萨。”

“十份你吃得完么?”

“你管啊?阿凉,你来当公证人。”林肖凡做了个鬼脸,拍了拍身旁的陈为良。

“嗯?什么?”陈为良晃过神来,显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我说你来证明我和段少的赌约,谁输了请就对方吃十个披萨。”

“什么赌约?”

“你刚刚神游了?”林肖凡只好再重复一遍,“我和段少打赌,赌李姐会不会录用那个秦茵。哈哈,她的名字还挺好玩的,叫『琴音』。”

“J大的女生叫秦茵?”陈为良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啊,怎么了?”林肖凡不解地看着他,“从刚刚开始你就怪怪的。”

“哎,你不会是看上那个秦茵了吧?”段珉神色流转,一把搂住陈为良的肩小声问道。

“什么鬼。”陈为良皱着眉头推开了段珉,“快练习去吧。”

其实平日里偶尔也会有这样的错觉。比如,明明是在从未去过的陌生餐厅吃饭,却在接过菜单的一瞬间感觉这一幕似乎经历过。对“秦茵”这个名字和那张转瞬即逝的侧脸的似曾相识感,怕也是一样的错觉吧。陈为良并没有对这件事困惑多久,几乎是一转身便抛之脑后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他都在苦恼新歌的事情。这次的新单曲怎么也写不好,听起来总是缺些什么,但又说不上来,这种进退两难的状况已经持续许久。看来今晚又睡不踏实了。陈为良无奈地叹了口气,重重地坐在凳子上。

(二)“嘟嘟,嘟嘟……”手机的震动声惊人地振聋发聩,一下子把陈为良从昏睡中叫醒了。他有些懊恼地坐起身,发现手机被放在了碗里,导致震动的声响格外剧烈。

这意肯定是林肖凡想的。他疲惫地抓起手机一看,正是罪魁祸首打来的电话。“怎么了。”他懒洋洋地接起电话。

“怎么了?都快十一点了大哥,你……”

“哈?十一点了?”陈为良几乎瞬间就清醒了,他看了看墙上的表,时针的确是在和之间徘徊,“我靠,怎么一觉睡到这个时候,公司里有事?”

“事倒是没有,只是我怕你睡死过去了,那我们乐队,真就是伤的伤死的死了。”林肖凡的语调轻飘飘的,好像心情很好,“你洗把脸就快过来吧,中午我请你吃披萨大餐。”

“披萨大餐?”陈为良摸不清头脑,但还是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在杂乱的衣柜里找干净的上衣。

“就是昨天打的那个赌啊?哎,总之你快点过来就是了,不然披萨凉了不好吃。”

陈为良含糊地答应着,前脚刚放下手机,后脚就奔进了卫生间。幸好住处和公司离得不远,陈为良风风火火地在半小时内赶到了,一进练习室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芝士味。

“这么快?来来,吃披萨。”林肖凡兴高采烈地招呼陈为良,反倒是陈为良蹙起了眉头。

“又在练习室吃有味道的东西。”他说着走到另一边开窗通风,可肚子却不时宜地响了。

短暂的沉默后,练习室里爆发出哄笑声。

“你嘴上那么说,肚子可不是那么说的哦。”段珉搞怪地翘着兰花指,拿腔捏调地嬉笑着。

“皇上,臣妾做不到啊,臣妾的肚子做不到啊。”林肖凡在一旁附和着。

“都拖出去斩了。”陈为良接下话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哎?怎么这么多披萨?”地上整整摞放着五盒披萨,有四盒已经空了。

“昨天我不是和段少打赌来着么,谁输了就请对方吃十盒披萨。”林肖凡得意洋洋地解释着,不忘拱一下段珉的肩,胜者姿态尽显。

段珉不甘心地撇撇嘴,递给陈为良一块披萨。

“打赌?哦,是李姐助理的那事儿吧。”披萨还是温热的,看来自己赶来得够及时,陈为良满意地咀嚼着。

“哈哈,对,今天在李姐办公室看到秦茵的时候,我差点乐得……”林肖凡兴冲冲地边吃边说,结果被噎到了,慌忙转身找水去,话硬生生地断掉在空中。

陈为良禁不住笑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像小孩儿一样。

“对了,李姐说那个秦茵要负责她手头上我们的事务,你待会儿去和她打个招呼吧。”段珉补充道,“我们俩都和她见过面了。”

“嗯。”陈为良狼吞虎咽地吃着披萨,一觉醒来还什么也没吃,突然沉浸在这么香浓的环境里,胃饿得都要痉挛了。

“你是吉林的吧,今天和秦茵聊了两句,她还是你老乡呢。”林肖凡终于理顺了气,满足地向后一躺,“好像还是和你一个市的。”

“哦。”陈为良也没怎么在听,注意力全放在了芝香弥漫的披萨上,“就剩一盒了?不是赌了十盒么。”

“分了五盒出去。能给你留下一盒不错了,要不是我良心发现打电话叫你,你就只能闻盒子了。”林肖凡打了个饱嗝。

“你还说,是不是你把我手机放碗里的!我靠,它一震差点吓死我。”陈为良嘴里叼着披萨,腾出双手去揍林肖凡。段珉见缝插针,从盒子里拿起了最后一块。

“哎哎,段少抢你的披萨!”林肖凡急忙转移话题,嗓音提了八度。三人也不管散乱的披萨盒,瞬间闹成了一团。

************对于像他们这样不温不火的乐队来说,一周七天都没有什么分别。只不过陈为良是把每一天都当作工作日,不是在上课就是在练习。而段珉则过得每天都像星期日,自恃着得天独厚的嗓音,总是偷懒。

下午的歌唱训练做到一半,段珉又偷偷地开溜出来。这种基本功每天都做简直无聊得要死,他看了看表,干脆把晚上的健身训练挪到现在好了,这样就可以留出一整晚的时间尽情打机,想一想都佩服自己完美的时间安排。段珉打了个响指,趁着还没被人发现逃课,大步走向乐队练习室拿背包。

他哼着小调收拾了一下随身物品,披上大衣准备锁门。

“段···少?”

身后毫无征兆地传出一声,把段珉吓了一跳,钥匙都掉在了地上。他头一看,是秦茵。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秦茵慌忙道歉,弯下腰捡起钥匙。

“没事。”

段珉接过钥匙锁好门,发现秦茵还站在身后,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怎么了?有事找我?”

“我是想找陈为良的,但是半天也找不到他,想问问你……”

“哦,阿凉啊。”段少看了看时间,“这个点他应该下课了,我刚刚进屋的时候发现他和小凡的东西都不在了,估计两人出去有点事儿吧,你很急么?要不我打电话给他?”

“不用不用,只是还没有和他做过自我介绍。”尽管秦茵尽力克制着,但失望的表情还是清楚地显露了出来。

“那小子没去找你?亏我中午还专门提醒过他,他就是这样,整天光知道弹吉他。”段珉打趣着,“等我今晚见着他后好好训斥他一下。”

秦茵浅浅地笑了,两人边下楼边寒暄。

“你这是要下班家?”

“今天没什么事情,李姐就早早的放我走了。我想这会儿去医院看望一下许峰。”

“哦,那你手上拿的是···补品?”段珉发现秦茵手上提了个袋子,莎啦啦作响,好像有不少东西的样子。

“补品倒是算不上,就买了点藕粉做了点鱼粥。我看上说,做完阑尾手术的这个时候适吃这些东西,就带上了点儿。”

段珉在一旁啧啧赞叹着,说乐队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找到了这样贴心的助理。两人说笑着,没几分钟就下到一楼。

“段珉啊,这么快就下课了?”李姐突然出现在楼梯口,双手抱在胸前瞪过来。

段珉的笑容顿时就凝固在了脸上。根据以往的经验,每当李姐直呼姓名的时候,就表示着大难临头。他硬着头皮走上前,迟疑地开了口,“李姐。”

“你不上课是要去哪儿啊。”这个月还没过半,就已经是第三次抓到段珉逃课了。虽然他功底不错,但这样下去迟早是要荒废掉的。李姐的脸色不大好,责怪地看着他。

段珉的心里七上八下,要是就这样在新来的小助理面前被李姐直言训斥,岂不是太丢人了,这······段珉瞥了一眼身旁的秦茵,突然心生妙计,“我···我是想去看Mountain。”

“嗯?”李姐质疑地看过来。

“刚刚碰见茵茵,她说想去探望Mountain,我就自告奋勇的说一起去。李姐你也知道Mountain的性格,放茵茵一个人去,他指不定又是摆出个臭脸,这样多影响我们乐队在茵茵心目中的第一印象啊。你看,我们连补品都带上了。”段珉指了指秦茵手上的袋子,煞有介事地解释着,还暗暗用胳膊肘推了秦茵一下,示意她帮自己圆谎。

“啊,嗯,对,李姐。”秦茵反应过来,连忙接下话头,“我不知道段少还要上课的,因为碰见了就擅自拜托他了,真是对不起。”她深深地鞠了个躬,一脸认真地道歉,搞得李姐也动摇了。

“是么?这样啊。”她看了看确实像那么事儿的两人,便也不再深究了。

“Mountain一个人在医院也怪可怜的,你们去看看他也好。这次就算了,不过不许有下次。”

段珉乐呵呵地点头承诺,心中的大石瞬间落地。

李姐还是有些怀疑,就又嘱咐了段珉一句,“到医院后用你手机打个电话给我,我和Mountain说几句,最近一直在忙也没能多去看看他。”

段珉一听,就知道自己晚上打机的计划彻底泡汤了。尽管内心像暴风雨一样的咆哮着,但也只能作出一脸愉快状地答应下来,直到李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

“看来···你必须得和我去医院了?”秦茵看着段珉垂头丧气的样子,小声问道。

“是啊。”他耸耸肩,一脸的无可奈何,“袋子我来提吧。”

“没事的,不重的。”秦茵本来想推脱,但还是拗不过段珉。

“怎么能让女孩子提东西呢?”他绅士地拿过袋子推开门,歪歪头示意秦茵先走。

************Mountain原名许峰,是楚客乐队的鼓手兼队长,一个多星期前因急性阑尾炎而动了手术,至今一直住着院。

通过有限的音乐节目和访谈节目而出镜的Mountain一直是低调缄言的形象,表情变化较少,看起来不大容易接近。在出发之前,秦茵还暗暗的担心过要怎样和Mountain交流,不过幸好现在有段珉在,场面应该不会太尴尬。

Mountain住院后,段珉来探望过几次,故而轻车熟路地带着秦茵来到了病房,“Mountain,我们来看你了。”

床上的Mountain正在看书,闻声看了过来,即便是初次见到秦茵也未出现什么惊讶的神色,平静地说:“来了,坐吧。”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李姐的新助理,管我们的事务,秦茵。”段珉将床头柜上的果篮放到地上,把藕粉和保温饭盒也拿了出来,“人家还给你带了补品呢。”

“你好,我是秦茵。”秦茵走上前问好。

Mountain微微笑着,和她握了握手,“你好,我是许峰,以后跟他们一样叫我Mountain就行了。”Mountain的手很宽大,感觉得到上面有茧,应该是长期敲鼓留下的,虽然粗糙但很温暖,让人心底很踏实。

“茵茵,这饭盒里是……”虽然之前有听秦茵说过,但段珉没记住,不过既然拿饭盒装着,应该是尽快吃掉才好的东西。

“哦,那个是我做的鱼粥。”秦茵连忙把饭盒打开,一股暖融融的香气升腾而出,闻得段珉不禁咽了口口水。

“我看上说,手术一个多星期后可以吃这种粥了,就煮了一些,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虽然已经大四了,但秦茵平日并不怎么下厨,再加上住在学校宿舍,做饭的条件各种受限。即便是这碗简单的粥,她还专门跑去了本地同学家的厨房忙活了整整一中午。

“我喜欢!还有么?”段珉觉得肚子隐隐叫了起来。中午自掏腰包买的十盒披萨只吃到几块,更何况现在也确实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在扑面的粥香中不免有爪挠心般的辘辘感。

“有倒是有,不过我是在同学家做的,恐怕……”秦茵一面因鱼粥的受欢迎而受宠若惊,另一面看着扑粥而空的段珉不免抱歉。

“同学家?”段珉恋恋不舍地看着饭盒,问了一句。

“是啊,学校宿舍不方便煮粥,我就借用了同学家的厨房。”

“你还在读书?”Mountain有些惊讶,没想到李姐竟然找了个在读生来当助理。

“我今年大四,明年就毕业了,最后一年学校没有课程的。”秦茵听出了Mountain的弦外之音,急忙解释说。

“她可是J大的哦。”段珉插嘴道,但眼神依旧停留在饭盒上。

“J大?离公司不近吧。”Mountain并没有留意秦茵出身名校的背景,反而问出很实际的问题。

秦茵在心中暗暗想着,不愧是队长,真有种宠辱不惊的感觉,“是啊,今天早上来上班花了近两个小时。”

“嗯,还真是不方便。”

“哎?你可以住我们那儿啊,离公司挺近。”段珉提议道,“上一任助理也是和我们住在一起的。”

“上一个是男生!人家秦茵是女生!怎么方便和四个大男人一起住。”Mountain敲了敲段珉的脑门,“别看了,再看口水要流进粥里了,要不给你吃吧。”

“别,茵茵专门给你做的。”段珉努力把视线转移开,“这粥很难做么?”

“不难做,煮粥的话十几分钟就好了。”

“这样啊······那你今晚有事儿么?”段珉从小到大很少有得不到的东西,即便一时没法得到,他也会想方设法把它拿到手。有时在旁人看来明明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他却一定要坚持,或许对于他来说,占有感和物品本身的价值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单纯地享受据为己有的成就感。

秦茵并不知道段珉问这句话的用意何在,只好有些困惑地答他晚上没什么事。

但Mountain已经猜出段珉下一句要说什么了,毕竟和这小子接触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秦茵一个第一天来上班的助理,怎么好直接去到男人窝里,看来段珉是饿昏了头,说话都不经过脑子。他怕秦茵不好意思拒绝,就委婉地提醒了一下段珉,“你不会想让秦茵去公寓里给你做吧?J大离我们那儿那么远,太晚了女生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秦茵这才知道段珉问自己晚上安排的用意。虽然她知道出于礼数,自己的确不该贸然去第一天才相识的人家里,不过自己是楚客乐队的经纪人助理,早点和他们混熟有益无害,而且……秦茵快速地打着心里的小算盘,偷偷一笑,开口道:“没关系,你们的住处离公司不远吧?我去的路上公交可以直接转地铁,不用怎么走夜路。”

“好哦!”段珉兴高采烈地鼓起掌。

既然秦茵本人都同意了,Mountain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不漏神色地打量了秦茵一眼,现在的女生都这么没警戒心么,还是她别有目的。

“哦对了,李姐还说要和你说几句来着。”段珉边说边掏出手机,这件事可千万不能忘。

Mountain尝了一下粥,对秦茵道着谢,接过了电话。

(三)楚客乐队是最近才出道的,出道后也只发布了两首单曲,反响平平,所以秦茵并不敢奢望他们公寓厨房的条件会比宿舍好多少,但当她进到公寓后,几乎惊呆了,“······复式公寓!”

一般都是在荧幕上才看得到这种公寓。旋的楼梯,可以种花的小阳台,她好奇地向楼梯上探看着,上面不会还有个小阁楼吧,那简直就完美了!

“厨房在这儿。”段珉把买来的食材放到了厨房,招呼秦茵过来,“待会儿我带你好好参观,不过我现在快要饿死了。”

秦茵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脱下外套搭在椅子上,走进厨房,发现门口就矗立着冰箱,“要不你先吃点东西垫肚子?”当她打开冰箱后,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话说了等于没说。冰箱里尽是些速食食品,别说水果了,连菜叶子都没有。

“这···你们平时就吃这些?”

段珉耸耸肩,“我们都不会做饭,能在外面吃的话尽量在外面吃,有时候来晚了就吃这些,方便嘛。”

真是浪费这个冰箱······秦茵默默地把冰箱门关上,挽起袖子准备大显身手,“你去外面等吧。”

“哎?不用我给你打下手?”段珉觉得就这么坐着等吃饭不太好,再怎么说秦茵也算是客人。

“你又不会做饭,打什么下手……”秦茵把犹豫着的段珉推出厨房,“而且不麻烦的,我一个人足够了。”

即便嘴上是那么说,但段珉其实乐得不用忙活,他嘱咐了秦茵几句,就跑到二楼打游戏去了。

虽然只打算做三道家常炒菜和一锅粥,但第一次担当厨大任的秦茵还是忙得手忙脚乱。既要炒菜还要盯着锅里的粥,添盐加醋时生怕手抖,尤其是做到一半才发现油烟机没有打开,熏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自己现在的样子想来是狼狈至极,不过还好公寓里只有段珉,等大功告成后去卫生间整理一下······秦茵正在想着,突然听到厨房拉门拉开的声音。她乘着菜分身乏术,懒得抬头,随口敷衍了一句:“快好了,去外面等会儿。”

“……你是……秦茵?”

这声音吓得秦茵差点没端住盘子,瞪大了眼睛望过去,竟然是陈为良,她惊得呆在了原地。

************“我还吓了一跳,以为阿凉的吉他真变成田螺姑娘来烧饭了。”林肖凡哈哈地笑着,还不忘往嘴里送菜,“不过说真的,你的手艺真不比田螺姑娘差。”

“好像你吃过田螺姑娘烧的饭一样。”陈为良嘲讽着。

“那你的意思是茵茵做的不好吃?不够格比?”

段珉的一句玩笑话反而让秦茵在意起来,她偷偷地瞄了陈为良一眼,好像他确实吃得比较少,难道真的是自己做的不胃口?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陈为良连忙摆手,对秦茵解释道:“你做的很好吃,都是我爱吃的,别听段少在那儿挑拨离间。”

秦茵抿嘴笑着,心里暖洋洋的。

“哎,不过从明天开始又得吃外卖了。”林肖凡嘴里吃着菜,但还是忍不住叹气,听起来很心酸。

秦茵也是大学四年都在外读书,只有寒暑假才能家一趟。虽说吃得苦肯定比不上他们这些出来打拼的,但孤身在外的滋味她多少能体会到一些,不免有些于心不忍,“要不以后我有空就来做饭?”

“那多麻烦你,白天做助理晚上还要当厨师。”陈为良在桌子下踢了林肖凡一脚,怪他不懂事。

“要不你住这儿得了,既省得上下班来跑,又方便给我们做饭。”段珉满不在乎地说着,“我看你刚进门的时候不是挺喜欢这公寓的么。”

秦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林肖凡见她没有立即拒绝,觉得有戏,便在一旁加紧说服道:“我们四个都住在二楼,楼上楼下都有洗手间有浴室,不会不方便。”

“对对对,你之前不是想参观么,要不我现在就带你看一圈儿。”段珉见林肖凡也站在自己这边,就更起劲了,起身要带秦茵看起居室。

陈为良看秦茵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便拉住了段珉,“饭还没吃完呢,吃完饭再说吧。”

“如果秦茵,啊不,茵茵住下来的话,就天天都有饭吃了,何必在乎这一顿呢……”陈为良拿没用过的勺子敲了林肖凡一下,打断了他的话。

段珉看了看秦茵,这她没有像下午答应来做饭那样爽快,反而有些尴尬地僵坐在凳子上,看样子这事儿提得还不到火候,也只能先放一放了,“哈哈,我们也就是说说,茵茵你别见怪。”

“不会。”秦茵舒了口气,刚刚那场面确实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幸好陈为良拦了一下,她感谢地看向陈为良,不过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自己身上,秦茵讪讪地低下了头。

大家边聊边吃,不觉就过了七点。因为宿舍和这里着实有段距离,秦茵便早早准备走了。

“我送你到车站吧。”段珉自告奋勇提议道。

陈为良用胳膊肘拐了一下段珉,“你故意的吧,是不是不想洗碗?”

“不是,茵茵好歹是我请过来的,走时我也得好好送她才对。”段珉不由分说地穿上大衣,“总之呢,这洗碗的重任就只能交给你们了。”

陈为良笑着摇摇头,和林肖凡一起站在门口同他俩道别。

“你有我们电话吧,宿舍后发个平安短信过来。”陈为良最后叮嘱道。

“嗯。”秦茵用力地点点头,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

************纵使在很靠南的G城,十二月的晚上也是耐不住的冷。秦茵恨不得把脸都迈进围巾里,缩着脖子一步步走着。

“今天第一天工作,感觉怎么样?”段珉配着秦茵的步伐,日常地和她聊天。

“挺好。”

“虽然我没做过经纪人助理,不过我觉得这工作肯定又忙又累又无聊,要不然上一个怎么还没做满三个月就跑了。”

秦茵哈哈地笑着,氤氲的雾气从围巾上端冒了出来,“听你这么说,我也不太想干了。”

“我就是好奇,J大的学生再不济也不用到我们这儿干助理啊,而且还只拿一半的工资。”段珉一点一点为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铺路,引导着秦茵跟着他的思路往下走。

“也没什么特殊原因,就是……”秦茵停顿了一下,怀疑自己如果直接说,“就是热爱这份工作。”会不会太假。

段珉趁秦茵犹豫的间隙,见缝插针地问道:“就是喜欢我们乐队?想做我们的助理?”

秦茵当段珉在开玩笑,便也没在意,“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还知道……”段珉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嘴角微微上翘,“在我们乐队里,你最喜欢阿凉。”

秦茵登时愣在了原地,一脸的震惊表露无遗。

见她这幅神情,段珉几乎可以分确定自己的猜想了,得意地说:“果然被我说中了,你喜欢阿凉是吧。”

“什么……什么啊。”秦茵慌张地掩饰着,不敢去直视段珉逼过来的眼神,把视线移向地面,“你别开我玩笑。”

“脸都红了,还说不是?”段珉看着秦茵张皇失措的样子,觉得很好玩,禁不住逗起她来,“看在一饭之恩的份上,要不要我帮你转告阿凉,说……”

“不要!”秦茵的心里乱成一团麻,本来打算通过日后的接触一点点靠近陈为良的,现在这算怎么事啊,全泡汤了。

“哎,不知道李姐听到这个消息后……”段珉欲言又止,挑着眉等待着秦茵的反应。

“千万不要告诉李姐,不然她肯定会开除我的。”秦茵双手十,低声下气地哀求着,急得额头都微微冒汗了。

段珉拍拍她的肩,表示自己不会这么薄情,“我怎么会这么对待恩人呢?说起来今天下午还要谢谢你在李姐面前帮我圆谎。”

秦茵的心稍微放宽了一些,但看段珉样子,好像话还没有说完。

“其实我不反对你追阿凉,你看他整天就知道吉他,确实需要出现个女人拯救他了。况且你做饭这么好吃,阿凉有你,我们也能借借光啊。”段珉说话就是喜欢绕弯子,很多时候他不想直接把自己的意图说出来,而是要借对方的口讲出来。

“哦·……”秦茵没太理解段珉的意思,懵懵懂懂地答应着。

“要我说,你想追到阿凉的话,一定要多和他见面,闯进他的生活,不然你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做饭好吃的助理而已。”

秦茵认真地听着,觉得段珉说得很有道理,不由得点了点头,“那我以后每天在公司·……”

“什么公司,在公司你是以什么身份和他接触?是助理啊。”段珉暗暗地摇头,看来读书好不代表情商高,这女人的脑子怎么这么不开窍。

“那我该怎么办啊。”秦茵发现自己陷入了死胡同,最初是想借着助理之职接近陈为良,但现在看来,助理的身份似乎已经在陈为良和自己中间画上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其实我觉得,你住进我们公寓是最好的办法。”看秦茵的样子,段珉也懒得继续启发她了,再绕圈子估计就把她绕晕了,性直接讲了出来。

秦茵不住点着的头停了下来,默默考虑着,“只是···我和你们···混住···这……”

虽然秦茵支支吾吾说不全话,但段珉听明白了,他语气平缓,循循善诱着,“就像刚刚说的,我们四个人都住在二楼,而且门上都有锁,你不放心的话晚上睡觉时把门锁上。”

“我不是怀疑你们,只是……”

“我知道,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多些戒备是正常的。”段珉见秦茵渐渐上钩,开始准备收,“其实你追不追得到阿凉和我并没有直接关系,我只是看你费了这么大劲来,而且你人也蛮好,不想看你空手而归。”

他见秦茵还在犹豫,便“咳咳”了两声,接着说道:“阿凉的人气你不是不知道,之前去电台做节目,有个女持明显是对他有意思,前几天他们还一起喝咖啡来着,这样下去……”

“真的?”秦茵像听到了世界末日的消息一样,眼睛瞪得大大的,紧张地揪着袖口,看上去还有些楚楚可怜。

段珉耸耸肩,摊开双手,“骗你做什么,虽然阿凉对她没什么兴趣,但那女人一直纠缠下去的话,保不齐……”段珉故意没有把话说完,留了个余地供秦茵遐想。

“不行,良哥哥他……”

秦茵小声地嘀咕着什么,段珉听不大真切,俯下身好奇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要住到你们那里去。”秦茵突然抬起头大声地说,把段珉吓了一跳。

“哦,哦,好。”他被震得吁了口气,看不出这小妮子这么喜欢阿凉,激一激立马就见效了,“那以后的三餐……”段珉终于到了自己关心的问题上。其实,阿凉和谁在一起甚至是单身与否都不关自己的事,不过秦茵做的饭确实很不错,送上门的免费厨子可不能就这么让她飞了。

“包在我身上。”秦茵还是对自己的手艺没什么自信,不过一想到以后可以天天见到陈为良,还能让他天天吃到自己煮的饭,似乎什么难事都变得不在话下了。

良哥哥你一定要等着我呀。秦茵的脸上绽放出盈盈的笑容,心里开出了一朵不为人知的小花。

************所谓打铁趁热,事不宜迟,秦茵第二天便收拾了一下日用物品,准备当晚就搬过去。

许峰也是公寓里的一员,这件事自然还要跟他打一下招呼,陈为良便在中午探望许峰之际提了一下。

“今晚就搬过去?”许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才正式认识,今天就要住进公寓里来,这是什么速度。

陈为良在他床头的果篮里挑了根香蕉,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我也觉得挺突然,昨晚吃饭的时候她还不怎么愿意,谁知道过了一晚上就变得超级积极了。”

“八成是段珉怂恿的吧,这小子。”许峰想起这个荒唐的建议最初就是出自段珉之口,想来把它付诸实践的最大“功臣”也是他。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秦茵做饭确实不错。”

许峰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你说,这个秦茵会不会是有什么目的地接近我们……”

“噗……”陈为良差点被香蕉噎到,使劲捶了捶胸口,“队长大人,你当我们是国家机密啊,还什么『有目的地接近』。”

“不过确实挺奇怪,她……”

陈为良权当是在听笑话,没有当事儿,“有什么奇怪的,她是我们的经纪人助理,跟我们搞好关系不正常么?”

许峰一时也无言以对,“但我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你就是太爱操心,才总会病倒。”陈为良丢给许峰一个苹果,“来,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

许峰没好气地把苹果丢了去,“我现在还不能吃苹果。”

“哦哈哈,忘记了。”陈为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拿起桌上的刀打算自己削来吃掉,“这果篮谁送的,都不知道你不能吃这些。”

“有人送就不错了。”许峰看了果篮一眼,要是换作以前在酒吧打游击的时候,即使把医院的床躺穿都不会有人送东西来。但愿那段日子就是人生最低谷,往后的生活一定要步步向上走才是啊。

(四)自从秦茵搬过来后,公寓的伙食条件明显上升了。大抵真是应了“人是铁饭是钢”的俗语,三餐吃好后心情也会跟着很不错,就连面对无聊的日常训练时也不会那么抵触了。段珉越发觉得当初费心思劝说秦茵搬来住是一个英明无比的决定,结束完歌唱课程的他哼着歌,一颠一颠地向练习室走去。

“心情很好嘛。”

这个娇滴滴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了,段珉过头,敷衍地笑了笑,“还好吧。”

徐贞看了看四下里没有人,就挽住了段珉的胳膊,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新来的助理怎么样啊?”

“你说茵茵?挺好的。”段珉倒也没有拒绝徐贞的投怀送抱,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

“哟,都开『茵茵』,『茵茵』地叫了,你们很熟啊?”

段珉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我通常都是这么叫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花花肠子那么多,我怎么会知道。”徐贞没好气地问道,“我刚刚还听说,那个小助理和你们住在一起?”

“消息倒是传得挺快啊。”秦茵明明是几天前才搬过来的,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嘴巴,估计很快整个公司都会知道这件事了。

“怎么,消息传得快怎么了,你做了什么还不想让别人知道?”

段珉被问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徐贞话里是什么意思,“我做什么了?”

“还跟我装糊涂?乐队里四个人就你跟她走得最近,现在还住你家里去了,你说你在做什么?”

段珉听得哭笑不得,这女人捕风捉影的能力真是太强大了,“我和秦茵?你搞笑呢,我会喜欢那种小丫头么。”

他转念一想,其实自己根本没什么对徐贞解释的义务,两人又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只是纯粹的炮友而已,便反问她道:“你在意这个干什么,我们不是说好只在一起玩不谈感情么,你可别把自己当成我女朋友了。”

“想得美,谁要当你女朋友。”徐贞,“哼。”了一下,娇嗔地捶打段珉。

“你是不是这两天训练得太累,想找我舒压?”段珉抓住徐贞的手,手腕一转,就把她搂在了怀里。

徐贞只是象征性地挣脱了几下,随即便软在了段珉胸前。因为下个月要开live,所以最近的训练既密集又高强度,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能快活快活了。

段珉见怀中的人没有吭声,便默契地把她拽进几步远的杂物室,轻轻锁上了门。

“又是在杂物室?”徐贞小声抱怨着。不说这里东西杂乱,要是可活动的空间太有限,上一次在这里做的时候还被柜子上的充气道具球砸到了头,硬是把高潮给逼了去,扫兴极了。

“不然?去五星级酒店么?”段珉好笑地看着她,单手从她后背摸进了衣服里,利地解开了胸罩的扣子。

“你们家不就是开五星级酒店的么。”徐贞踮起脚,轻轻吻着段珉的脖子,在他耳边吹气道。

“又不是没带你去过,现在时机不适嘛。待会儿我还要和小凡、阿凉他们碰头。”段珉感觉徐贞甜腻的香水味道充斥着小小的房间,有一种迷醉的错觉。

徐贞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段珉堵住了嘴。他霸道地吻了下来,舌头肆意伸进,缠住徐贞的舌尖。

徐贞被吻得酥软下来,将段珉的手从后背移到胸前,引导着他轻揉自己的双峰。

段珉很享受这种手指几欲陷进乳房的感觉,他画着圈揉捏着,嘴唇从她湿糯的小口上离开,牵出一丝晶莹的唾液,“你的胸是不是又变大了?”

“不会吧,胸罩没有觉得紧啊?”徐贞环住段珉的脖子,娇喘连连。

“那看来我揉得还不够多,不是说经常揉胸会变大么?”段珉坏笑着脱掉上衣,让徐贞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一手握着她嫩滑的乳房,一手一路摸下去,把她的裤子向下拽。

“讨厌。”徐贞娇笑着,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后背紧贴在段珉身前,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上身肌肉分明的轮廓。

“什么讨厌,你明明很喜欢。”段珉的气息沉重了起来,吮吸着她锁骨处的肌肤,炙热的呼气有些凌乱,搅得她心里痒痒的。

徐贞轻轻呻吟了一声,腰部灵活地扭动,蹭着段珉越来越肿胀的下体。

“想要么?”段珉明知故问,把手伸进了徐贞的内裤里,试探着拨开那两瓣已然充血的花唇,湿润潮热的触感从指尖流向大脑。

“嗯……”已经听不清徐贞是在答,还是在娇吟了,拖得长长的尾音打着弯,伴随着的是她有些出汗的手,在段珉腰间徘徊,试图摸到他硬挺的肉棒。

段珉并不着急,埋在她大腿之间的手指执拗地摩擦着花唇,发出咕啾咕啾的水声。但手指一直没有完全没入,而是在周围抚摸着,直到溢出的蜜液足以从指尖滑落而下,沾满整根手指。他缓缓向里深入,揉捏起膨胀的花蕊。

“额……”徐贞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但来自阴蒂的刺激让她有些不能自已,麻痹感沿着背脊直窜而上。

段珉感觉到徐贞的小穴一阵一阵紧缩着,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他解开自己的裤子,用挺立的肉棒在她股间上下摩挲。

“快,快插进来。”徐贞把手覆在段珉的手上,引向自己的乳头。

段珉会意地淫笑着,趴在徐贞后背上,兴奋地冲开了阴唇的包裹,直捣入小穴深处。

“不要……这么快……”徐贞喘得连话也说不完整,手插入段珉的头发里,纵情地抚弄着。

段珉来了感觉,扭住乳头的指尖加了一下力,搞得徐贞止不住地浪叫,小穴夹得更紧了。他舔舐着徐贞脖颈与肩的曲线,前后晃动起腰部。每一次抽插,肉棒都清楚地感受得到小穴内壁的褶皱,湿热之气紧紧裹挟着肉棒,狭窄的小穴似乎要把精液榨出来一样,使劲吸着肉棒向深处送。

段珉汗淋淋地发出难耐的呻吟,加快了抽插的速度。徐贞的身体控制不住地跟随着肉棒抽插的节奏晃动,双乳在段珉掌中乱跳。

“哈···哈···慢一点……”徐贞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了,剧烈的冲击让她站不稳,不得不一只手扶住墙壁,另一只手搭在段珉臀部。

段珉放慢了速度,肉棒缓缓地从小穴拔出,再缓缓地戳入进去,找着徐贞的G点。虽然再抽插一会儿自己就能射了,但若想这个小穴长久地为自己敞开,互惠互利还是很重要的。

在几次缓慢地抽插后,他捕捉到了徐贞在某一瞬间不一样的颤抖。应该就是这里了。他在床上的经验不比走过的路少,对付女人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得徐贞兴奋点的同时,他再次加快了抽插的频率,每一次都冲撞着她的兴奋点,深戳直入子宫口。

徐贞被插得踮起了脚尖,快感像潮水一样蜂拥而上。缩紧的小穴死死地含住肉棒,一丝空隙也舍不得留出来。淫液硬是被挤了出来,在抽插的力道下被甩到四下。

来了,来了!

段珉闷哼一声,在射精的前一瞬间把肉棒拔了出来,对着徐贞光滑的后背一跳一跳地喷射出精液。末了,把龟头上残留着的一点精液蹭到她股沟处,像看一幅杰作一样得意地笑着。

“你好烦啊,又射得我整个后背都是。”徐贞待高潮过后才意识到,弯着腰抱怨道。

“你不喜欢?那下次我射你里面好了。”段珉平静下来后,用纸巾擦了擦耷拉下来的肉棒,穿好裤子。

“说不过你。”徐贞表示投降,骚气地摇了摇屁股,示意他把自己后背清理干净。

(待续)</front>

【扬州梦】第一部 5-7

(五)虽然是如愿和陈为良住在了同一屋檐下,但秦茵扫兴地发现一切并未像段珉说的那么乐观。

陈为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公司上课练习,公寓后不是在自己的房间写歌,就是时间太晚洗洗睡了。即便早上会坐在一起吃饭,那也只是5个人围着一张桌子,根本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反而自己又要工作又要买菜做饭,每天忙得都没时间好好打扮,别说是吸引陈为良注意了,就是有时候自己无意间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都会唉声叹气,怎么一脸累成狗的蠢样。

而且最近公司突然决定让段珉在“Strawerry”组一个月后的live中友情出演三人唱一首歌,所以秦茵又要同时兼顾live中与段珉相关的所有事宜。虽说段珉只是唱一曲,但适逢彩排他都必须到场,这就意味着秦茵也必须到场,而作为实习生的秦茵一出现,所有的杂活都自动地被分到她头上,美其名曰锻炼,实际上就是坑新人。一连半个多月下来,秦茵几乎一坐下就会打瞌睡。

“嘿。”

在观众席上正东倒西歪睡大觉的秦茵冷不防被弹了一下脑门,吓得马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边揉眼睛,边口齿不清地说:“十二份咖啡,八份美式、三份拿铁、一份……”

段珉好笑地看着犯迷糊的秦茵,忍不住又弹了她一下,“醒一醒小助理,今天完工了。”

秦茵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额头隐约的痛感让她清醒了些许。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果然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快饿死了。”段珉把秦茵琐碎的东西胡乱塞到背包里,催促着她。

“今晚叫外卖吧。”秦茵打着哈气说道。

“哈?”段珉阴阳怪气地抗议了一声,“昨天前天大前天都是叫外卖,今天也叫?你这样怎么抓住阿凉的胃再进而抓住他的心啊。”

秦茵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撇嘴道:“抓什么抓,还没抓到我就先累得英年早逝了。”当段珉还想再进一步说服的时候,秦茵果断地捂上了耳朵,大声说:“听不见,你的歪理邪说我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段珉被她逗得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小妮子熟稔了后还挺好玩儿的。他心中偷笑了几声,表面上作出放弃了的样子,不再理她向前走去。正当秦茵信以为真而放松警惕地松开手时,段珉迅速过身凑到她耳边,“我偏说!偏要说!”

“啊啊啊!”秦茵使劲推开他,摆出一副怨妇要骂街的架势,“你说啊!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了!当初说什么要在工作时间之外多接近阿凉!你敢说你不知道他在公寓里待的时间还不如在公司时间的十分之一么!他每天公寓就是睡觉!睡完觉就是吃饭!吃完饭就是去公司!根本……”

“得,得,你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追阿凉么?声音还可以再大点。”段珉双臂环抱在胸前,得意地看着秦茵一副吃了黄莲般的瞬间收声的苦相,“再说了,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秦茵也懒得争辩,一天下来骨头都要散了,哪有时间跟他斗嘴皮子。

段珉见她那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也不再逗她了,“对了,阿凉的生日快到了,你记得吧。”

“哪有,他明明是……”秦茵本想反驳,但恍然察觉,今天已经十二月中旬了,“真的!是快到了!这些天忙得我差点儿忘了!”

段珉像立了大功一样满脸喜色,用胳膊肘戳了戳秦茵,“多亏我吧,今晚你下厨?”

“也不是不可以……”秦茵眼珠滴溜溜地转,心里琢磨着,可不能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轻易供他驱使,自己一定也要凭借这一技之长拿够好处才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只不过。”段珉又要弹秦茵的脑门,结果被秦茵双手挡住,他笑了笑,调侃说:“哟,传说中的空手接白刃啊。”

秦茵“嘿嘿”地笑着,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看上去调皮得很,“只不过你要给我当内应,比如告诉我他最想要什么礼物、搭把手制造个二人空间什么的。”

“没问题。”段珉大手一挥,颇是豪爽,“那今晚吃什么?”

“听你的!”

“好!我就是喜欢你这么爽快的人!”

两人边笑边闹着一路走远,可这嘻嘻哈哈的样子却像刺一样扎在不远处观望的某人眼里。

“你说,段珉是不是和那新来的助理搞在一起了。”徐贞坐在车里,透过车窗死死地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语气里透着一丝鄙夷。

“没有吧,公司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徐姗不以为意地玩着手机,随口敷衍道。

“公司能拦得住那个段少?”

徐姗听出了姐姐口气中的不快,就放下手机宽解道:“不会的,他们只是助理和经纪人的关系,最多平日开开玩笑罢了。”她见姐姐并没有因此而舒心,便凑到其耳边小声说:“更何况我姐这么漂亮,你想要的人怎么可能被其他人掳了去。”

“就属你嘴甜。”徐贞“噗嗤”地笑了,去点妹妹的脑门,但眼神还是会无意瞥向窗外,总觉得那两个人的背影很刺眼。

(六)秦茵一到公寓就跑进房间,在日历上用红笔大大地圈出2月3日,以防自己再次忘掉。不过live是在2月3日举行,只怕自己会忙得没多少时间准备生日礼物。

说到生日礼物,可够秦茵愁好久的了。她想送一个别出心裁且又用实用价值的礼物,但怎么也想不出送什么才适。段珉提议送些和吉他相关的东西,比如琴带、琴包之类的。但秦茵看到近日陆续送来的粉丝贺礼也无非就是这些物件,难免俗套。如果送剃须刀一类礼物固然是实用,但又太普通,没什么生日贺礼该有的创意。

“想出来送什么没啊?”眼看到二十八号了,段珉想起自己之前关于礼物的建议都被一一否决,不免有些好奇秦茵到底会送出什么,便在彩排午间的休息空当凑到秦茵身旁套话。

“当然想出来了,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只要谈及和陈为良有关的话题,秦茵都兴致很高,似乎整个人都会发出光来。

“是什么?”

秦茵冲他做了个鬼脸说道:“不告诉你。”

“告诉我吧,我不会泄密的。”段珉眨眨眼,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虽然秦茵最初是打定意不说的,但拗不过段珉的死缠烂打,稍想想告诉他也无妨,说不定还能帮自己参谋一下,便松了口:“我送的是八音盒。”

“八音盒?”段珉有些不能理解,这么小孩子气的东西送给女生还好,送阿凉的话实在是······“可不是普通的八音盒哦。”秦茵解释道:“是纸带八音盒,就是把打孔的特殊的纸带放进去才可以唱歌的那种。我特意定制了《茱萸》到时候把纸带放进去摇摇手柄,就可以听到它演唱阿凉写的第一首歌了。怎么样,有创意吧。”

“是挺有意思的。那你怎么不多弄几个纸带,把我们乐队唱的两首歌都弄进去?”

“没时间嘛,我要把歌扒成简谱发给别人做纸带,纸带做出来要几天,邮寄过来还要几天呢,而且这些天又那么多事儿要我做。”秦茵像从簸箕里抖玉米一样“叽里咕噜”地抱怨着。自己最初也是想多弄几首曲子的,但是实在没有那么多精力。单是为了保证这一首谱子的准确性,秦茵就不知牺牲了多少睡眠时间。

“扒成简谱?”段珉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你懂音乐?”

秦茵得意地扬扬下巴,“哼!老娘六岁学琴,扒简谱当然是小儿科。”

相处一个多月了,可段珉真是没看出来秦茵会弹琴,“钢琴么?没听你说过啊。”

“我是来干助理的,说这个干嘛。”秦茵不以为然道。

“也是。”段珉点点头,再次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你说你六岁学琴?那一定弹得很好咯?歌唱教室就有一台立式的,哪天让我开开眼?”

“开什么眼,我有段时间没弹了。”秦茵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反倒是想再听听段珉对礼物的看法,“你觉得我的礼物怎么样?”

“挺好。”

“那你说我要不要再在音乐盒底刻个字?刻他的名字还是歌名啊?但是这样会不会太俗气?可是不刻会不会显得没诚意呢?”秦茵像连环炮一样喋喋不休地追问着,之前跑腿的疲惫样一扫而光。

段珉微皱起眉头。虽说平日自己一直是玩世不恭的模样,即便是遇到讨厌的人讨厌的事也多不会放在心上,一笑避之,但今天秦茵的追问却莫名地让自己很不爽。他揉了揉后颈,而又不愿把这种不快表现给秦茵看,就顾左右而言其他:“看你紧张的,一个礼物而已。”

秦茵冲他吐了吐舌头。到底是男生,怎么会懂女孩子细腻的心思,便放弃了向他咨询,随即坐在凳子上核对起后天的物资清单。

段珉看着埋下头认真做事的秦茵,突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情愫。像是不经意间沾上了油的镜子,平日里看不出什么,但偶然浸到水中便发觉有油渗出来,一层一层浮在水面上。即便是用再多的水去掩盖稀释,那片斑驳依旧浮着,高高地浮着,让人无法忽略。他觉得嗓子有些干,嘴不自觉地张开了,“嘿,我过生日的时候你送我什么?”

秦茵没有抬头,满不在乎地说:“你生日还早,急什么。”

周围有人在搬道具经过,四五个人“哼哧哼哧”地走着。段珉神情恍惚地让出了路,一屁股就坐到秦茵前面的凳子上。他没有过身去看秦茵,眼神有些失焦,只觉得自己的声音越来越陌生,“那你会像给阿凉挑礼物那样给我挑么?”

搬道具的声音有些吵,秦茵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抬起头问道:“刚刚没听见,你说什么?”

在话音脱口的瞬间,段珉就被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是在说什么让人误会的话,幸好这小妮子没听清。便即刻改口说:“我是说你对阿凉真上心,祝你好运。”说罢扶了扶额,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时有人在不远处叫起段珉的名字,喊他过去。段珉便匆匆地跟秦茵摆了摆手,迅速走开了。

秦茵没有看出段珉的异样,只是乐呵呵地接受了他的话,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开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盘。这次的生日庆祝必须要上心,毕竟时隔十几年才再次见到了陈为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嘛。只是未料到小时候的良哥哥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了,自己当初在模糊的视频中可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然后坚持不懈地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可即便是每日面对面,良哥哥还是和视频里的他一样,可望而不可即。想到这里,秦茵不免丧气起来,也不知道现在走的这一条路会不会有个如愿以偿的尽头,别是黄粱一梦就好。

(七)秦茵在上查看了物流信息,不出意外的话,纸带和音乐盒三十号就可以送到,届时拜托公司里的同事签收,第二天就可以送出去了。

生日当天的具体事宜已经和乐队里其他三人商量好了。早上做一顿丰盛的餐饭,下一碗长寿面,准备个小蛋糕让陈为良以为生日庆祝算是到此为止。待他晚上来时大家再一起给他个惊喜,让他措手不及。

秦茵就像盼着一个节日一样数着三十一号的来临。Live前夕是最累的时候,但秦茵依旧活力满满地接下各方丢过来的杂事。大家都以为她是因live即将结束而开心,吃午饭的时候有人调侃说她这活脱脱就是农奴盼到解放日的真实写照。在一旁的李姐自然是把她一个月来的辛苦看在眼里,便当场许诺三十一号放她一整天的假以作犒劳,这让秦茵开心得差点蹦起来。

Live全程都很顺利,因为是这一年的最后一次专场演出,所以粉丝团兴致很高,场面十分活跃,计划晚上九点结束的live整整延后了半个多小时。

结束后,赞助商和几个要工作人员打算出去吃饭庆祝一下。

段珉说乐队那边还有事,就不一起吃了。秦茵见状也不打算凑这个热闹,想和段珉一起离开,却被徐贞叫住了。

“茵茵,你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么?”徐贞拉住正要离开的秦茵,三两步走到她身旁,硬是把她和段珉分了开,“李姐不是说放你一天假么,今晚出去好好放松放松啊。”

明天就是陈为良生日了,秦茵不想弄到太晚,怕对翌日的生日庆祝有什么影响,就抱歉地笑了笑。刚要婉言推辞,徐姗却也凑了过来,帮着胞姐一同劝服秦茵留下,“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就一起去吃饭庆祝嘛。”

秦茵素来和徐氏姐妹没什么交集。即便近日一直在忙live的事情,却也没有直接和姐妹俩接触过,最多也就是点头微笑的交情,现今她们异常的热情让秦茵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两位角都这样出言挽留了,秦茵也不好拂她们的面子,只好疲倦地笑着应下来。

庆祝餐会通常都会喝酒,段珉有些不放心秦茵一个人,就问了一嘴:“你一个人行么?”

“看你说的,难不成我们还会吃了她。”徐贞就是看不惯段珉和秦茵说话,尤其是经过这一个月的观察,她越发觉得两人之间有点什么。说自己是捕风捉影也罢,闻风吃醋也罢,段珉是自己看中很久的人了,家底殷实容貌俊朗,岂能被什么实习助理横空插一脚进来。

徐姗自然是懂得姐姐在想什么才来帮腔的,虽然她并不看好段珉这个人,但姐姐喜欢,做妹妹的能帮就一定要帮。可是自己的姐姐平时看着伶俐,在节骨眼上却总是感情用事,这不,刚刚说的话又十足地失了分寸。她瞥见段珉的神情有些不快,只得来打圆场:“段少你放心,我们就是吃饭聊天,不会让茵茵喝太多酒的,结束后再找个人送她去,没大碍的。”

“对,没什么,你有事就先走吧,我也忙里偷闲一。”秦茵也看出了段珉和徐贞之间微妙的不悦,连忙劝解道。

“嗯。”段珉点了点头,看都未看徐贞一眼,只是拍了拍徐姗的肩膀道别,“今天的live很成功,祝贺你们,晚上好好休息吧。”

“好啊,谢谢了。”徐姗微笑着应,一旁的徐贞则拉着脸没有搭腔,转身走开了。

************一路上秦茵都有些纳闷。平时徐贞和段珉关系看起来挺融洽的,两人见面还会开几句玩笑话,今晚怎么说闹别扭就闹别扭,而且还是因为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虽说他们二人闹脾气不关自己的事,但事情多少是因自己而起,这让秦茵有些食不下咽。整顿饭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只是喝水了。

桌上的人吃吃喝喝了一个多小时,虽然饭菜是吃得差不多了,但在酒精的作用下大家依旧兴致不减,开始搂着脖子四下游走,有人甚至已经醉态出。初来乍到的秦茵和在场的其他人没什么过深的交情,自是融不进左一拨右一堆的把酒言欢畅所欲言之中,但作为后辈的她又不好独自先走,最后只得一个人窝在角落里默默地喝着饮料,不知不觉就喝了整整一大瓶。她打了个嗝,走向包间的卫生间。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来探看了,可门依旧是紧闭的,不知道是谁一直占用着卫生间。最后秦茵实在是忍不住,就出了包间。

酒店很大,而且走廊曲曲折折的。秦茵明明没有喝酒,走起来却有种绕迷宫的错觉,还好最后终于在服务生的指示下找到了位置隐蔽的洗手间。方便过后,当真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不过一想到还要到那个无趣的饭局,她就不觉沉重了起来:究竟什么时候才结束,可别害我又要通宵,明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去见良哥哥。

正想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洗手间外传来,伴随着由远及近的娇笑声,有人进了秦茵隔壁的隔间。笑得这么开心,大概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卫生间吧。秦茵在心里调侃着,准备打开隔间的门出去洗手。

“怎么样,我聪明吧。”

隔壁毫无预兆地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把秦茵吓了一跳,伸去开门的手也僵在了那里,霎时不知如何是好。难道自己没有看清,进到了男盥洗室?

“聪明什么啊,不就是找了个『正在维修』的告示牌放了出去嘛,要真聪明就不来卫生间做了。”

这个声音是……徐贞?秦茵整个人像定格了一样,连大气也不敢喘,震惊得站在原地。

“哈哈,偶尔换个情境嘛,还从来没在厕所做过,多新鲜。”

秦茵侧着耳朵,努力将男人的声音和餐桌上所有人的脸一一比照。

“新鲜什么,多脏,万一被人撞见……”

“不会有人进来坏事儿的,我都放了告示牌出去了。而且,这儿卫生间很难找,一般不会有人来。”

秦茵暗自偷笑,难道隔壁这人不知道服务生的存在么。即便再难找,多问一问不就找到了。

“我还是觉得……”

徐贞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不满地打断了,“觉得什么,老子忍了这么久,你到底做不做?”

“看把你急的,发什么脾气啊。”徐贞连忙放软了语调,娇嗔得似能流出蜜来,“来,小马儿辛苦了,贞贞好好犒劳你。”

如果不是因为场地不适,秦茵肯定当下就笑得满地打滚了。小马儿?这是什么昵称啊,简直······咦?小马儿?该不会是赞助商马老吧。秦茵恍然想到,不由得把头伸得更前了些,仔细听着男人的声音,似乎真的是马老。

那······难不成现在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潜规则!

隔壁传来拉下拉链的声音,在安静的卫生间里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先给我含着。”

秦茵站得有些累,就小心蹲下身,好奇地歪着头向隔间缝隙看去。徐贞貌似是蹲下了身子,在地上投出了很大一片阴影,马老的裤子也随之滑落了下来。

秦茵看得到一点裤子的模样,那的确马老穿的样式。

她的脑海中不觉地浮现出马老的脸。虽说不上是油光满面,但五十岁左右的人了,不免发福肿胀,而且头发少得可怜。即便穿着不菲,也难以修饰他的五短身材,整个人其貌不扬的。一想到颦笑便能迷倒万千少男的徐贞竟然给他做口交,秦茵也有点心有不忍。

而隔壁的马老却是玩得忘乎所以。刚开始时还只是有意无意地哼几声,没过多久,他的声音明显兴奋起来了,呻吟声越来越大,还不忘发出指示,“舔肉棒下面,嗯嗯,对对。”,“吸一下蛋。”,“额裹得好爽。”,“再深一点,再深一点。”。

徐贞兹兹作响地吸吮着,配发出含混不清的娇吟,魅惑的嗓音卷着弯,夹杂着似有似无地喘息声。即便是秦茵听着也不免脸红心跳。

“啊……啊……”马老在如此尤物的诱惑下没多久就射了,发出酣畅淋漓地叫声。徐贞则是轻轻地咳了几下,俨然是被呛到的样子。

“别吐出来,嚼一嚼咽下去啊,说不定有美容奇效。”马老下流地笑着,不难想象他此时的嘴脸。

徐贞没有吱声,当真吧唧着嘴,作出咀嚼的声音,听话地咽下了老男人的精液。

秦茵依旧盯着那一隅有限的视野,看见徐贞缓缓站起身。刚开始挖到内幕的新鲜感已然散去,毕竟徐贞只比自己大几岁,这样的她要委身去吃糟老头子的肉棒,想一想都觉得心酸。秦茵现在只希望他们快点结束,自己也好从这令人唏嘘的情色现场逃出去。

“你起来做什么,我还没爽够呢。”马老挪动了一下脚,满腔的居高临下之感。

“好,好。”徐贞笑着,像在哄小孩子一样柔声答应。不多时,兹兹地吮吸声又在卫生间里荡开来。

马老的动作幅度显然比之前大了。秦茵看到蹲下身的徐贞有些重心不稳,还难以遏制地从喉咙深处里发出呜咽声,大抵是被插得太深了。

“好了,站起来,看我屌翻你的小肉穴。”

“要不要带套啊?”徐贞的语音有些迟疑。

马老才不管那么多,猴急地催促着,“带套不爽。你放心,我不会射在里面的。快快,我正硬着呢,弯下腰。”

不知是否是错觉,秦茵听到徐贞淡淡的一声叹息。随即,两个隔间之间的挡轻微摇晃起来。多半是徐贞在扶着的缘故。

秦茵看着地上的两双脚一前一后的站立着,一个脚踝细弱,一个则掩盖在皱成一团的西裤之下,奋力地向前拱着。

“怎么样,爽不爽?”马老喘着粗气问道。

“啊好大好爽……”徐贞纵情地呻吟,着挡晃动的频率忽高忽低地淫声浪叫,像一部低劣的三级片。

马老自然很满意这样的反应,得意地拍打着徐贞的屁股,发出清脆的“啪啪”声。这更是惹得徐贞止不住地求饶,“小马儿,慢点,我快不行了···啊···啊……”

在徐贞娇媚的哀求下,马老反而加快了速度,两具肉体撞击在一起的声音越来越快。他发出响亮的吸吮声,估计不是在亲吻徐贞光洁的后背,就是在舔舐她修长的脖颈。秦茵坚持不去想他那双肥厚的唇落在徐贞白玉般身体上的画面。

“小马儿,你好厉害···干得我好舒服……”

马老咿咿呀呀地叫着,完全沉浸在肉欲之中。他迫使徐贞折下上半身,让她双手撑地,把小穴更完整地暴露出来。秦茵清楚地看到她涂满艳粉甲油的双手撑立在一步之远处,就在2个小时前,这双手还曾盛情挽留过自己。

“唔好紧!”马老疯狂地抽插着,像种猪一样奋力拱着。身前的徐贞抖得像个筛子,被顶得紧靠在单薄的挡上。忽然,他双脚竭力踮起,使劲向前耸动着,徐贞适时地娇呼,“啊来了……”

挡剧烈地摇晃出最后一声。

过了十几秒,徐贞的脚转了个方向,应该是面对着马老了。“哎呀呀,你射了好多进来,真坏。”

“实在是没有忍住。”马老心满意足地笑着,蹲下身似是在探看徐贞的小穴,“哟,还挺稠的,看来我精子的质量不错。”

“讨厌。”徐贞娇滴滴地反抗,双脚挪到了马桶附近。没多久,就听到“淅淅沥沥”入水的声音,想必是在把精液往外扣。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去吃点药就好了,没事的。”

徐贞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话锋一转,“那……明年那部新戏的角……”

“你放心,我什么时候在这种事上食言过。”马老爽快地答应着。

坐在马桶上徐贞轻快地一笑,用双脚勾住马老的脚踝,把他拉得更靠近自己,“来,我帮你把小小马舔干净。”随即发出夸张地舔舐声。

“真乖。”马老乐出了声,享受了不多会儿又开口说道:“哦,还记得坐我左边的李老么?他刚刚和我提到了你妹妹,你看……”

徐贞即刻停止了口活,马上拒绝:“姗姗脑筋死得很,我劝不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别停,又来感觉了。”马老色气满满地哼笑着,“今晚已经硬三次了,看来你是不把我榨干不罢休啊。”

“明明是你精力旺盛。”徐贞口齿不清地说着,但语气里满是顺从,听不出抱怨,“第三次还能这么大,小马儿真是能干,我都快含不住了。”说罢,徐贞吸吮的声音更大了。

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把手插进头发里搅动的声响。徐贞隐约的呜咽声又传了来,伴随着的是马老肆意的呻吟声,两人就像高低二重奏一样,奏出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曲调。

“啊……”马老又射了一发,有些体力不支地向后踉跄了一下,“舔干净了?”

“干净了,我帮你把裤子提上。”徐贞的手出现在缝隙里,拾起了掉在地上的西裤。

“那李老的事……”

“你好好和他说说,我妹真的不行。”徐贞坚持着,“不然她早拍戏当持了,怎会还是现在这样,整体就只能唱唱歌跳跳舞哄宅男开心。”

两人整理好着装,走出了隔间,边走边商量着。

“那有没有谁能上啊,那小子今天不知抽了哪门子的风,刚刚和我念叨了好久。”

“有谁能上啊,剩下的都是工作人······哎?你别说,我还真想到一个。”

“谁啊?”

“就是……”

徐贞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听不到的时候,秦茵才敢从隔间里钻出来。她扫了一眼隔壁隔间半掩着的门,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秦茵为保险起见,徘徊了一段时间才向包间走去。卫生间里发生的一切一直在脑海中荡,徐贞粉色的指甲、马老皱成一团的裤子、吱吱作响的挡、还有那一声微弱的叹息。她不觉得徐贞这是自轻自贱而食得苦果,毕竟谁不想成为人气明星?而现实偏又这么残酷,有时候分的努力还不及软玉温香的一夜。

想来“Strawerry”能红到现在这个样子,自是少不了徐贞私下的付出。

正想着,忽然有个人影跳到了秦茵眼前,“茵茵,你去哪里了?找了你好久啊。”

秦茵抬眼,竟然是徐贞。她脸上满是明朗的笑容,一点也看不出刚刚发生一切的痕迹,反而是秦茵有些惊慌,“我?没去哪儿啊,就是······出来透透气。”

“正好我也觉得里面闷得很。”徐贞挽上秦茵的胳膊,晃了晃手上的袋子,里面传出玻璃瓶碰撞中一起的声音,“我们去隔壁屋聊天啊。”

“哈?”秦茵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自己本就和徐贞不熟,尤其是在知晓了潜规则内幕后,她着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徐贞。但没容她细想,就已经被徐贞拉进了隔壁的包间里。

“徐姗呢?”进屋后,徐贞就忙着把酒瓶子拿出来,一直没有说话。秦茵怕气氛尴尬,就绞尽脑汁扯出了一句话。

“她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已经走了。”徐贞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秦茵坐过来,“我妹妹啊,其实不适走演艺人这条路。这些喝酒应酬的事她总是能免则免地逃避,但出来混,哪是歌唱得好听就能……”徐贞觉得自己有些说多了,便收了声,歉意地冲秦茵笑了笑,“我好像开始喝多说胡话了,你不会怪我太自来熟吧。”

“不会不会。”秦茵连忙摆手,坐在了徐贞身旁。

“其实今晚我一直想找你单独聊聊,之前和段少闹矛盾把你牵扯了进来,真是不好意思。”徐贞一脸诚恳地解释着,“我不是针对你,只是···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所以整个人都毛毛躁躁的,总会像火药桶一样突然爆炸,结果自己不开心还伤及周围无辜的人。”

“你们压力是挺大的。现在做了实习后才知道,明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真的很辛苦。”秦茵眼前不禁浮现出卫生间里的一幕幕,她连忙把思绪扯了来,说正事儿上,“今晚的事没什么的,年末live肯定让你累坏了吧,说来也是段少他不懂事。总之翻篇儿了,都翻篇儿了。”

“哈哈,对,都翻篇儿了。”徐贞开怀地笑着,递给秦茵一杯酒,“我们干杯,庆祝这些麻烦事终于翻篇儿了。”

秦茵平日很少喝酒,但现在这个场景又不好拒绝。想来一两杯应该也没什么事,她没怎么犹豫,喝了下去。

“你是实习半年吧?实习结束后有什么打算?继续留下来?”徐贞又把秦茵的空杯满上了,和她闲聊着。

“我还没有想好,可能会继续留下来。”

“我记得你不是本地人吧,是喜欢这个城市么?还是……”徐贞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话锋一转,“还是男朋友在这儿?”

秦茵脸颊微微发红,急忙解释着,“我没有男朋友,只是觉得这里很好,而且这份实习工作也不错。”

“这工作多累啊,都没有正常的节假日可以休,而且还要天天面对着段少,他那么不守规矩,会不会总给你找麻烦啊。”

“还好。”秦茵想了一下和段珉相处的这些日子,虽然麻烦事是不少,但他人还不错,两人相处得满融洽的,“虽然他平日里没个正行,但人挺好的,不会为难我,我们相处得还可以。”

“哦……”徐贞细细咀嚼着秦茵的话,心中有些不快:没有男朋友?实习不错?还相处得不错?哼,看来我猜得八九不离十嘛。但她没有表露出这些复杂的心思,依旧语气亲昵,“我也很希望你能留下来,总觉得我们会很得来。以后我有什么心事,可以找你聊天排遣么?”

“当然没问题了。”秦茵对徐贞抱有一丝惋惜之情,倒不是觉得她可怜,只是觉得这么光鲜亮丽的她背地里一定吃了不少苦。既然她动向自己示好,那能帮到的事自然要尽力帮的。

“茵茵你真好。那我们从现在这一刻起就是好朋友了。”徐贞揽过了秦茵的肩,把酒杯递到她面前,“来,让我们把酒言欢。”

秦茵点头笑着,喝了一口便要把杯子放下。

“怎么才喝一口啊?”徐贞见状抓住了秦茵的手腕,“都喝了嘛。”

“我酒量很小,会醉的。”秦茵推脱着。如果照这个架势说一句就干一杯的话,自己恐怕真的会招架不住。

“都是啤酒,不会醉的。而且我今天觉得好开心,有种······咦?那个词怎么说的?就是把肩上背的东西都卸下来,很轻松的那个成语?”

“如释重负?”秦茵试探地答道。

“对,就是如释重负。我们真的很拍啊。”徐贞开心得直拍手,随即拿起自己已斟满的酒杯说,“陪我干杯嘛,好久没有人陪我这样聊天了。”

“好吧。”秦茵不忍拒绝,看着酒杯勉强地笑了笑。几杯啤酒而已,应该无大碍的。便一仰头全都喝了下去。

结果在徐贞的软磨硬泡之下,才半个多钟,秦茵就被灌酒灌得神志不清了。

“看来酒量是真的很小嘛。”徐贞暗自嘀咕,尝试着摇了摇趴倒在桌上的秦茵,小声叫着,“茵茵,茵茵?”她见秦茵没什么反应,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就又提高了音调再次叫着她,“茵茵?秦茵?”

“······我···我也很开心···能陪你……”秦茵头都没有抬起来,只是含混地说了这么一句,就又没了声音。

还真是蠢。徐贞并没有因秦茵的话而动容,反而满是讥讽的神情。秦茵啊秦茵,敢和我抢男人?今晚就让你吃点苦,知道这圈子不是谁都能挤进来的,明天还是趁早辞了工作滚出段少的房子吧。

她想到自己堪称完美的计划,不禁得意地笑出了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丢下秦茵一个人走出了包间。

(待续)</front>

【扬州梦】第一部 8-10

(八)徐贞再次出现在包间时,身后跟了个男人。他四处张望了一下,迅速闪进包间关上门。

“就是她?”男人看到醉倒在桌边的秦茵,上前扶起了她的头,“长得挺水灵嘛。”

“李老慢慢玩,完事儿后叫我。”徐贞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李老的肩,脸上荡漾着笑意。

“行,行。”李老不等徐贞离开就开始对秦茵上下其手起来。年轻女孩子的胸就是软啊。他迫不及待地抓了一把,满意地感慨着。随即把秦茵从凳子上架起来,吃力地迎面抱住,一步一步向沙发挪动。

这妞儿的身子真软。李老很享受这样抱着秦茵的感觉,啧啧赞叹着。他用力嗅了嗅在自己脸侧散开的长发,有一种少女特有的香甜,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今晚肯定……“唔哇……”

喝醉的秦茵突然发出一声怪叫,李老还未来得及看看是怎么事,就觉得背后一热,一股难闻的味道弥散开来。他惊得把秦茵扔到前面的沙发上,费力扭头一看,后背竟满是呕吐物。

“你他娘的!”李老破口大骂,声音之大甚至连还没出门几步的徐贞都听到了。她听这粗口的架势,以为是秦茵醒了过来、两人发生了冲突,便急忙跑包间推门一看。

只见李老狼狈地站在一堆污秽物中,而秦茵则在沙发上睡得正酣。

“这···这是怎么了?”徐贞强忍住笑意,快步跑去卫生间抽了一长卷纸巾递过去。

“太晦气了,他娘的,吐我一身。”李老急忙把衬衫脱掉,露出里面的背心,看上去颇为滑稽,“她倒睡得挺香?你们是不是起伙来整我的!”

“哪能啊,看您说的。”徐贞连忙辩解道,这下也不好光站在旁边看着了,只得上前搭把手,帮他擦掉裤子上迸溅的呕吐物。

李老不怎么领情,依旧满腹怒气,把腿一收,看都未看徐贞一眼,骂骂咧咧地说:“他娘的,这算什么东西,我走了!”说罢摔门而出。

徐贞见状即刻从那滩污物旁跳开,冲敞开着的门狠狠地啐了一口,“自己倒霉还怨我?”随后眼神就落秦茵身上,又气又恼地叹了口气。饭局持续到这个点儿,几乎没剩下什么人。秦茵醉成这个样子,自己家是不可能了,徐贞本人也自是不愿送她去,只好掏手机找帮手。

想来想去,能找的也就是“楚客乐队”里那四个人,既和秦茵熟络也正好住在一起。按照拼音顺序,第一个跳入视线的是陈为良。“反正除了段珉以外谁都行。”徐贞叨咕了一嘴,拨通了电话。

************因为Mountain的缺席,“楚客乐队”有一段时间没有练了。现在Mountain康复归,四个人自然是要勤加练习,以免不进则退。

陈为良接到电话时排练刚刚结束,他和Mountain正在洗手间外等林肖凡和段珉出来一起家。虽然这电话听得他有些突然,但秦茵好歹是乐队的实习经纪人,也不好坐视不理,就应允下来,和Mountain解释了一下先走了。

陈为良按照电话中说的一路找了过来,一进到包间,就看到徐贞脸色难看地望过来。

“你终于来了,她就麻烦你了。我头疼,先走了。”徐贞不耐烦地撂下两句话便匆匆离开了,搞得陈为良很莫名其妙。

“也不帮个忙。”他不满地“哼”了一声,随即无可奈何地看着醉成一滩烂泥的秦茵,“秦茵?秦茵?秦茵?”他边叫叫摇晃着秦茵的肩膀,期望着她能有些反应,不至于让自己一路抱着她去。

可秦茵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继续倒头大睡。

陈为良只得放弃叫醒她,抻了抻胳膊,一个公抱把她抱起。还真沉,看起来不是挺瘦的么。他在心中暗暗叫苦,吃力地迈开了步子。可刚走到电梯口就体力不支了,按了电梯以后,他不得不抱着秦茵蹲下身歇口气。还好有位服务员经过,搭了把手,扶稳了秦茵把她放到陈为良背上。

“要不要帮您叫出租车?”服务员礼貌地问。

“好,好。”陈为良求之不得地答应着。

可能是换姿势的时候折腾了秦茵好久,所以她在背上不怎么老实,总是“咿咿呀呀”地在说着什么,有几次还险些从陈为良背上滑下来。“不能喝还喝这么多。”他抱怨着,颠了一下背上的秦茵调整位置,好巧不巧,把秦茵颠得有了点意识。

“难受···好···硌得……”

秦茵语无伦次地说着醉话,反倒把陈为良逗笑了,居然还嫌弃自己背得不够舒服?便开玩笑地问:“要不换你背我?呵呵,看我明天怎么跟你算账。”

“明天···明天···明天……”秦茵重复着“明天”两个字,像念经一样在陈为良耳边絮絮叨叨。

“明天什么啊明天。”这女生的醉话还真是好笑,不是大小姐模式就是复读机模式。陈为良又颠了一下有向下滑的趋势的秦茵。

秦茵被颠得打了个嗝,接着说道:“明天···生日···是良哥哥···良哥哥……”

陈为良一愣,平日里秦茵只是和其他人一样叫自己“阿凉”的,怎么冒出来个“良哥哥”?不过这个称呼还挺耳熟,有谁这么叫过自己么?陈为良在脑海中着有限的记忆。

“太可恶了···良哥哥···讨厌·……”似乎颠了几下后,把秦茵的话匣子颠开了。她趴在陈为良背上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醉话,时而听得清,时而听不清。

电梯走走停停,一时半会儿也下不到一楼,陈为良就闲得问了问糊里糊涂的秦茵,“谁讨厌?是良哥哥?”

“对···讨厌……”秦茵呓语道:“良哥哥···讨厌……”

“为什么啊?为什么『良哥哥』讨厌?”陈为良越发觉得有趣,也不顾旁人怪异的眼神,接着问道。

“居然···忘了···居然……”秦茵的头向上挪了挪,正好蹭着陈为良的脸颊,弄得他痒痒的。

“喂,老实点儿,秦茵。”陈为良尽力向一旁抻着脖子,以免再被她的头发蹭到。

“你居然把我忘了!”

秦茵突然的一声把陈为良吓得够呛,电梯里其他人也一脸惊愕,一齐看向秦茵,然后都不约而同地责备地扫了陈为良一眼。

“不是,她喝醉……”陈为良有种活活背了黑锅的感觉,刚想解释,电梯门就开了,大家陆续走了出去。他笑着摇摇头,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等待出租车。

“居然···忘了···我可是···我还没有……”秦茵乱七八糟的醉话还在连续着。陈为良好奇地看了秦茵一眼,好像还挺伤心的样子。他挠挠头,仔细想着,“良哥哥”这个称呼到底是……突然,他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良哥哥?好像小时候楼下家的妹妹总是这么叫自己。他不敢置信地拍了拍后脑勺,再转过身仔细地看了看秦茵:我说怎么之前觉得这女生面熟,原来是小时候的玩伴啊。

这时服务生走了上来,表示出租车已经到了。陈为良便再次背起了秦茵,而她依旧在自己背上哀怨地念叨着,“良哥哥···忘了···忘了……”

(九)秦茵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迎接了人生第一次宿醉。她感觉喉咙像被火烧过一样,干渴得发烫,脑袋完全沦为一具空壳,关于昨晚的记忆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最后是在和徐贞喝酒。算了,不想了,先喝点水。秦茵烦躁地敲了敲头,伸腿走下床。

“扑通。”一声闷响,她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双腿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地根本无法用力,才刚迈开步子就跌倒了。

“要不要帮忙?”卧室门外意外地响起陈为良的声音。秦茵被摔得生疼,也顾不得形象,嘶哑着嗓子唤他进来,狼狈地被搀扶到厨房的椅子上。

“哦,对了,公司有你的包裹,我顺便给拿来了。”陈为良给秦茵倒好水后,把放在门口的小包裹拿了进来。

“包裹?”秦茵有些恍惚,看着盒子上的快递单,这才幡然醒悟,“今天是你生日!”

“对。”陈为良并不惊讶,脑袋里还想着昨晚发生的插曲,不自觉地笑了:“你昨晚念叨了一路,也算是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的人了。”

“哈?昨晚?”秦茵尴尬得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天晓得自己昨晚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看秦茵一脸茫然的神情,陈为良就知道她是喝断篇儿了,便简短地告诉她:“你昨晚喝多了,是我把你接来的。”

秦茵只觉脸颊微微发烫,心里却像有一万只羊驼在狂奔: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珍贵的独处机会发生在自己烂醉的时候!

“你的脸好红啊,不会感冒了吧。”

秦茵连忙捂住了脸,语无伦次地说:“没有,没事,昨晚真的是……麻烦你了……”她正说着,随即发觉现在公寓里似乎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都不在吗?”秦茵迟疑地说出口。

“都在公司。段少不放心你,我下午没什么安排,就让我来看一下,正好撞见你从床上掉下来。”陈为良善意地笑着,却把秦茵的脸笑得更红了。

看来段珉还是很靠谱嘛,再见面时当真要好好谢谢他。秦茵甜得像掉进了蜜罐里一样,连嗓子都没有那么痛了,她一面羞涩地笑着,一面肠刮肚地琢磨应该怎么借此良机和陈为良开展愉快的聊天氛围,进而……“我们是不是以前认识?”

陈为良的话一下子把还沉浸在美好愿景里的秦茵拉了来,她,“哎?”了一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陈为良。

“我昨天接你来的时候听你一直在讲『良哥哥』,记得小时候有个妹妹也是这么叫我的……”陈为良讲到这里见秦茵还是没什么反应,有些不知所措,难道是自己认错人了?便准备改口:“额……也可能是我听错……”

“没有没有你没听错!”秦茵激动得脱口而出,双手狠狠拍在桌子上,一副恨不得扑上去捂住陈为良嘴巴的架势,生怕自己错失这个解释的机会。

陈为良先是被她夸张的反应惊到了,但随即宽心地笑出声,“你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啊,小茵。”

************在陈为良的记忆中,第一次对秦茵有所印象是在6岁那年。他从妈妈的自行车上跳下来,遇见了在幼儿园门口哭闹的秦茵。那天是她第一次去幼儿园,说什么也不愿意松开妈妈的手,哭得薄薄的刘海儿都被汗水浸湿了,一缕一缕地黏在额头上。同住一栋楼的陈妈妈作为过来人上前帮忙,但怎么也劝不了秦茵撒手,两个大人被她弄得头都大了。

幼小的陈为良当时着实很震惊,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能哭的小孩,似乎怎么哭都不会累,无论怎样都能像橡皮糖一样死死地黏在妈妈身上。他看着自己妈妈手忙脚乱的模样,就掏了掏裤子兜儿,犹豫着拿出昨天和朋友比赛赢来的粉色弹珠,踮起脚举到秦茵眼下,大声说:“这个你要不要?”

秦茵倒还真的被弹珠吸引住了,擦了擦满眼的泪水,止住了哭声。

秦茵妈借机劝服她说,要跟着良哥哥一齐进到幼儿园才可以拿到弹珠。她不舍地盯着粉盈盈的珠子,终于松开了妈妈的衣裳。

“跟我走吧。”陈为良懂事地向秦茵伸出手,牵着她走进幼儿园,“你叫什么?”

“我···我叫茵茵。”秦茵抽抽搭搭地答着,眼神一直落在陈为良右手里的弹珠上。陈为良见状便把弹珠大方地交了出来,试着叫了叫这个很能哭的妹妹的名字,摇摇头说:“好难念,叫快了嘴都不好使了,叫你小茵行不?”

秦茵接过心仪的弹珠,看着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的陈为良,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打那以后,秦茵总会跟在陈为良身旁,看他比赛打弹珠,和他一起用石子去丢工厂大院里的狗,放学后坚持要和不同年级的他一同家。

“当我发现你越来越黏我的时候我还挺害怕。”知道秦茵是儿时玩伴后,陈为良和她不觉亲近了许多,说话也不像先前那样保持着距离感,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

“为什么?”秦茵既吃惊又失望,一直以为小时候的自己在陈为良眼前是乖巧听话的,未曾想竟是会让他害怕的存在。

“因为我再没有粉色弹珠了,怕哄不住你。”陈为良“哈哈”地笑着,秦茵也禁不住跟着乐了。

“不过你后来搬走后,我还挺想你的,结果整天缠着我妈让她再生个跟你一样的妹妹。”

秦茵听去了陈为良无心的话,心里默默地长出了一条柳枝。

“我记得你以前学钢琴来着,现在还在弹么?”

秦茵积极地点头,出神地看着坐在对面惬意聊天的陈为良。她感觉两人的距离正越缩越短,仿佛重新到了小时候自己每天追在他身边的时候。面前的陈为良也不再是自己负责的艺人,而是那个会把弹珠让给自己的良哥哥。

“小茵,你什么时候有空弹琴给我听听吧。”

(十)就像极乐鸟会在求偶期大肆张扬自己绚丽的尾羽一样,秦茵此时也迫不及待地希望陈为良看到自己所有的闪光点,完全为她所吸引。故而在他一提出听琴的意愿时,秦茵就果断地表示择日不如撞日,待会儿和他一同公司去。

陈为良担心她宿醉未醒,劝她好好在家休息。可秦茵整个人容光焕发地跳从凳子上跳起来,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的,就当出去散个步。”

这个时间段的歌唱教室没有人占用,两人便顺利借用到了钢琴。“准备弹什么?”陈为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脸期待地看过来。

“《更替的四季》啊……”因为确实有段时间没摸琴了,到了要紧关头,秦茵反倒有些忐忑,所以她选了一首比较简单的曲子,把握或许会大些,“万一我手生了,没弹好……”

陈为良鼓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开着玩笑,“你就当我是个萝卜,放宽心了弹。”

秦茵露齿轻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虽然在按下第一个键之前还有些迟疑,但当手指触及到光滑的琴键后,记忆深处的各式音符便止不住地涌上来,熟悉的旋律像早春的花朵一样竞相在指间绽放。秦茵沉浸在久违的琴声中,感觉周遭的一切都渐渐褪去了轮廓,自己仿佛到了新奇的3岁,光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看着海浪乘风打上岸来,沙下突然出现一个小漩涡,透明的小蟹探出头,急匆匆地向远方爬去。

一曲终了,秦茵恍若做了一场梦一样,手还放在琴键上,屋里十分安静。

“真好听。”陈为良打破了半晌的沉默,赞叹道:“我都听呆了。”

“哪有那么夸张。”秦茵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从琴凳上起了身。

“真的很好听。而且这个旋律好熟,是哪个电影的插曲么?”

“是《魔女宅急便》里的插曲,你也知道?”

陈为良恍然大悟,原来是那首曲子,“我以前也练过,不过还是钢琴弹出来的效果更棒。”他细细思了一下,味着刚刚的琴声,“你把速度放慢了么?

听上去和原曲不大一样了。”

“是,我弹得慢了些。”秦茵没想到陈为良听得这么细心,不禁担忧刚刚的演奏在他心里会不会还有许多瑕疵。

“我很喜欢慢弹后的感觉,怎么说呢,很纯净的感觉吧。”

看到陈为良赞许的目光,秦茵就像得到了世界上最棒的礼物一样,她眼前一亮,大胆地说:“既然你也练过,哪天我们奏一下?”

“奏?我怕是会扯你的后腿。”陈为良憨憨地笑着。

“怎么会,你吉他明明弹得超赞的。”秦茵憧憬地仰着头,眼里就像装了星星进去,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陈为良微微一愣,转而宽慰地笑了,摸了摸秦茵的头,“好吧。”

秦茵受宠若惊地眨了眨眼,但随即在心里欢天喜地地鸣放起烟花。

“茵茵,你怎么来了?”凑巧路过的段珉见教室的门是开着的,便向里探看了一眼,正好撞见了愉悦交谈的两人,心毫无预料地沉了一下,“你今天不是休息么?”

“我有些闷,出来走走。”秦茵闻声看向门外,发现是段珉,便欢快地解释着。

虽然二人独处的机会是段珉有意制造出来的,但看到这两人突然变得亲密的氛围,他有些不爽,便支开了陈为良,“阿凉,Mountain说新曲里有些地方想和你商量,你快过去吧。”

陈为良应着,和满面笑意的秦茵道了别,消失在门后。

“好了别发花痴了。”段珉在秦茵目不转睛的眼前晃了晃手,语调听起来有点奇怪。

“哈哈。”秦茵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小声和段珉道着谢:“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以后你有什么要求,在下定当万死不辞。”

“切。”段珉扭头哼了一声,“你们在这儿干嘛。”

“弹琴给阿凉听啊。”

段珉听罢蹙起了眉头,不满地抗议道:“我让你弹的时候你理都没理我,阿凉一说你就屁颠屁颠地来了?都不知道在家醒醒酒。”

“什么叫『屁颠屁颠』,这是女为悦己者容,琴为知己者弹。”秦茵见段珉还是一副很在意的样子,就哄劝道:“别说我重色轻友啊,那我现在再给你弹一首?”

“不,用,了。”段珉一字一顿地说。他并不是真的在意秦茵的琴声,只是在意第一个听到秦茵弹奏的人不是自己这件事。不过这又有什么好在意的,秦茵喜欢阿凉不是自己早就知道的事么。段珉觉得头有些痛,矛盾地揉了揉后颈,打算岔开这个恼人的话题,“对了,你昨晚怎么喝得那么醉。”

秦茵也记不起什么,就随口说:“我不大记得了,可能是和徐贞聊天聊得太开心了?”

“徐贞?”段珉轻轻挑起了眉毛。

“是啊,开始我也觉得奇怪,我跟她又不熟,怎么突然找我聊天了。不过她好像真的是拿我当朋友,所以我们就越说越开心,不小心喝多了呗。”秦茵一点也没有怀疑昨晚发生的一切,心里反而还暗暗感谢她最后叫了陈为良来,如果不是借着昨晚的醉意,自己恐怕等到猴年马月也无法向陈为良吐露出两人曾经认识的事情。

“你白痴啊,把你灌得那么醉当什么朋友。”段珉反感地说。就猜到昨晚徐贞硬留下秦茵的举动有古怪,虽然不知道她灌醉秦茵意欲何为,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秦茵反而不以为然,并没有把段珉的话放在心上,“我酒量很差的,喝几杯就会晕,她只是不知道罢了。对了,她今天没事儿吧,估计昨晚也喝了不少。”

“她能有什么事,上午就活蹦乱跳地去电台录节目去了。”段珉清楚徐贞对秦茵的不怀好意,但不便向她解释个中缘由,只好含糊地嘱咐了一句,“总之你离她远一点儿,平时长点儿心思。”

“是,是。”秦茵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心大地应着。

(待续)</front>

【扬州梦】第一部 11-12

(十一)乐队练习之余,陈为良便会和秦茵商讨奏的事情,两人还算有默契,几次下来的试练效果都不错。有一次还被李姐听到了,大加赞叹,更是借此机会制作了一个小视频。陈为良坐在高脚凳上抱着吉他弹唱,秦茵在其身后钢琴奏,冬日午后的阳光给整个画面镀了层淡金色,温柔的歌声在空旷的教室里轻轻荡。

这段视频放到上后引起了出人意料的好评。陈为良一直是在乐队里担任沉默吉他手的角色,谁都没有想到他的歌声会如此好听,随着翻倍增长的视频点击量,他的人气也直线上升。

“感觉就像MV一样,画面和声音的质感都好棒。”楚客乐队的四人聚在一起反复观看视频时,林肖凡不住地赞叹着。

“托你这个视频的福,我们下个月的邀约明显变多了,新年好兆头啊。”Mountain开心地搂过陈为良的肩。

“不是托我,是托小茵的福,这个意是她提出来的。”陈为良看着视频中身影模糊的秦茵,暖暖地笑着,“我们该好好谢谢她才是。”

段珉察觉到陈为良对秦茵态度的变化,便装作无意地问道:“你们怎么好像突然变得很熟啊?”

“其实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不过我前几天才认出来她……”

陈为良还未说完,段珉就意味深长地露出了一脸的坏笑,“原来是青梅竹马啊。”其余两人一听,也跟着开起玩笑来,调侃着有些窘迫的陈为良。

情急之下,陈为良连忙辩解道:“你们别乱说,我只是把她当妹妹。”段珉微微侧目,刚要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又上了嘴,把到口的话咽了下去。

“要不我们趁热打铁吧,下周来个露天演出,比较小型、随意的那种。”Mountain突发奇想提出了个念头,方才关于秦茵和陈为良的话题也就此结束了。

林肖凡听罢,扶着下巴想了想,“好是好,不过即使是这么南的地方,冬天露天演出还是太冷了吧,手会冻僵哎。”

“我们只演奏五、六首歌,应该还好,而且在曲目更换之间可以拿热袋敷一敷。”陈为良倒是觉得这个意很好,打铁不就是要趁热么,现在乐队终于有了起色,是该借机搏一搏了。

“那场地选哪儿?”段珉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气问道。

“肯定是要选人流足够多的地方……”Mountain仔细思考着这个问题,“市中心中央商场那一带?”

“哈?那我们岂不就像卖唱的了,和那些抱着音响前面举牌儿的乞儿有什么两样。”段珉不大满意这个答,即刻表示抗议。

“没错,我们不能只要求人多,还要保证人群中真正会停下脚步听我们唱歌的人数达到最大值。”陈为良认真地说,思路走向更深处,“我们的粉丝几乎都是大学生,所以···大学城怎么样?”

“好啊。”林肖凡附和道,Mountain也不住地点头。

“不过大学城好像还在施工中吧,不知道会不会有适的演出地点。”陈为良想到大学城的现实状况,似乎又没什么把握,或许这些天要亲自去那儿实地考察一下。

“问茵茵就好了,J大不就在大学城么。”段珉不以为意地说,“我……”

“对啊,问她就成了。”陈为良没有注意到段珉的话还未结束,就抢过了话头,“我今晚去问问她。”

Mountain眼见露天演出的事情有了眉目,积极地表示赞同,林肖凡也没有什么异议的样子。段珉瞥了陈为良一眼,没再说什么。

在咨询过秦茵后,演出的场地顺利选好了,是一处临近大学城中心湖的小广场。为了与紧张复习的考试周错开,演出日期定为两周之后。

************这是秦茵入职以来第一次参与户外演出,李姐为谨慎起见,并没有交予她太多工作,只是嘱咐她要协调好场地事宜。因为中心湖广场是公共场所,故而一定要确定演出当日不会有其他人占用。不过据秦茵所知,那个广场鲜有活动举办,她便很自信地答应了下来。

另一方面,乐队的四人也在加班加点地排练,经常挨到晚上点多才公寓。尤其是身为队长的Mountain,反复斟酌着每一个细节,对演出的六首曲目苛求到完美。出道至今,乐队不温不火的现状一直困扰着他,如今转机近在眼前,他就像在沙漠中见到水源一般,无比迫切地希望这次演出一举成功。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一门心思地扑在露天演出上。自从在歌唱教室撞见秦茵和陈为良后,段珉总是不自觉地留意着他二人的关系。他并不相信陈为良的那句,“我只是把她当妹妹。”,同样身为男生,他察觉得出陈为良看待秦茵的眼神,那分明不是面对妹妹时应有的神色。而秦茵更是得空便在陈为良身边打转。即便是闭上眼,段珉依旧能看到两人亲密谈笑的场面,秦茵脸上绽放着从未对自己展露过的灿烂的笑容。

段珉烦躁的情绪随着演出将近而愈演愈烈。他一面执意介怀着秦茵与陈为良越走越近,一面又反复暗示自己不可能会喜欢秦茵,虽然矛盾但同样强烈的两种情感一齐挤压着段珉,让他有些窒息。

演出当日,段珉的脸色不是很好。有人问及时,他只是半开玩笑地说自己太紧张,昨晚没睡好而已。

当器材电源都装备齐全,大家兴致勃勃地准备出发时,李姐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没说几句,她的神情便阴沉了下来,一面吩咐所有人都先停一停,一面语气严厉地继续讲着电话。虽然大家都一头雾水,但看情形应该是出了不得了的岔子。

Mountain焦急地看着李姐打完电话,急忙走上前询问,“李姐,怎么了?”

李姐愠怒地摇摇头,“我们得换场地了。”

“怎么事啊?”陈为良听罢凑了上来,随行的一干工作人员也都不自觉地围在李姐身边,满脸疑问。

“刚刚秦茵来电话,说场地被FANTASY乐队抢占了。她现在在往备用场地赶,确认无误后通知我们。”所有人面面相觑,弥漫着一股“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消极情绪,方才的兴致勃勃瞬间消散殆尽。

************结果,演出并不像期待的那样成功。可能是因为FANTASY乐队抢先一步分流了听众,也可能是因为仓促更换场地导致的士气不足,总之,大家辛辛苦苦准备了两周的演出落下了不尽人意的帷幕。

到公司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李姐前脚踏进办公室,后脚便叫了秦茵进去,隐忍了一整天的怒气终是在此刻爆发出来。即使隔着十几米远,段珉依旧听得到李姐厉声的斥责。他担心地向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停下了脚步。

“茵茵这下可惨了。”林肖凡拍了拍段珉的肩,叹口气道,“依李姐那个脾气,不把她骂得狗血淋头才怪。”

“李姐又不是无端冲她发火,是她自己没有做好分内的事。”走在最前面的Mountain没好气地过头说道,他已经认定搞砸这次演出的罪魁祸首就是秦茵。

“她不是即刻就找到了备用场地么,也不至于骂得这么凶吧。”段珉不大服气,开口反驳道。

“一开始李姐就叮嘱过了,她当初也是信誓旦旦地保证了场地的可用性,但今天这算什么啊。因为她一人的失误害得大家仓皇赶去另一个地方。”Mountain提高了语调,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陈为良见状连忙打起了圆场,上前搂住Mountain的脖子,避免他和段珉再产生眼神对视,“其实这次演出还不错,虽然观众不是很多,但都很热情啊,最后两首歌还跟着我们一起唱来着。”

“是啊,演出结束后还有人来要我们的签名。看来我这几天要好好练习一下签名了,我们几个中就我写得最难看。”林肖凡也加入了调侃之列,刚刚紧张的气氛好不容易才逐渐缓和了下来。四人走上楼去到练习室休息,话题也转移到演出时的配问题上,就这次的实战经历相互提着意见。正讨论着,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请进。”Mountain应了一声。

徐贞从门后探出头来,娇俏地笑了笑,“没打扰你们吧?”

“没事,怎么了?”大家都对徐贞的突然造访很意外,但Mountain招呼着徐贞进来,让出了一把凳子。

“我刚好路过,见你们房间的灯是亮着的,就过来看一看。”徐贞露出一脸遗憾地表情,惋惜地说:“你们今天演出的事情,我听说了。”

屋内先是片刻的寂静,一直未抬头的段珉瞥了徐贞一眼,冷笑一声,“消息挺灵通啊。你今天不是全天都在拍广告么,还有时间打听这个?”

“段少。”林肖凡推了推段珉,怪他说得太刻薄了。

徐贞倒是不怎么介意,谅解地露出笑脸:“是我不好,哪壶不开提哪壶。”

“怎么会是你的错,你也是关心我们。”Mountain给徐贞垫了个台阶,避免场面太难堪。

“同样作为歌手,我是真的替你们惋惜。辛苦这么久,临到头了竟然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完全是飞来横祸嘛。”徐贞说得字字真切,她看了看Mountain的脸色,便放心地继续说了下去,矛头开始一步步指向秦茵,“秦茵也真是的,实习两个多月了,这么简单的任务都搞不掂,还连累……”

段珉这才看出徐贞的本意,什么“同样作为歌手”,这分明是在借机排挤秦茵。他听不下去了,冷言打断道:“这件事不用你在这儿嚼舌根。”

Mountain本就气恼秦茵犯下的大错,段珉缕缕替她说好话的行为让他很不解。现在同公司的徐贞好心安慰,竟也被段珉如此的恶语相向,便使得他再也压不住火气了,“徐贞说得没错,这件事还不是怪秦茵,你干嘛总是替她说话?”

“我只是就事论事。她是没能确保广场的场地,但不是即刻就提出了预备方案么?”段珉说得有些激动,咳嗽了几声接着说,“她固然有失误,但李姐已经训她训得够惨了。我们这时候难道不该安慰多于指责么?”

“她是实习经纪人,不是来和我们玩过家家交朋友的游戏的。工作失误就是工作失误,还要我们反过去安慰她?”Mountain不服气,大声争吵着。

“那照你这么说,你当初住院时她就不该几次三番地去医院探望你,更不该每天起得那么早帮我们做饭。她拿我们当朋友,你这是拿她当什么!”

Mountain还想说些什么,眼神不经意间扫过门外,突然止了声。

徐贞也向门外看去,登时愣住了,怕是自己进来时没有关上门,秦茵整个人正呆立在敞开的门外,“茵茵?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秦茵眼圈通红,但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我看门没关,就没有敲门,不好意思。”

“小茵,你没事吧。”陈为良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段珉也想说些什么,但觉得脑袋好疼,耳边隐约传来“嗡嗡”的响声,说不出话来。

“没事,我没事。”秦茵逞强道:“不过你们被我连累到了,因为我个人的差错,害得你们准备这么久的演出都搞砸了。”秦茵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开始颤抖,“我前天还和周围的店铺确认过,他们都说没有······都是我的错,我太疏忽了,我对不起大家……”

陈为良走上前,温柔地拍了拍秦茵的后背,细声说着什么。段珉觉得胸口有些闷,他也想走上前好好劝慰一下秦茵,可是刚迈开步子就眼前一黑,没有了知觉。

(十二)段珉闭着眼,耳边似乎断断续续会传来一些微弱的声响,有人在哭喊,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有东西落地的碎裂声,有轮子咕噜咕噜的转动声。但这些声音似乎都来自另一个空间,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

段珉安静地躺着,呼吸起伏平缓有致,好像到了小时候在幼儿园睡午觉的时光,那时的自己几乎一沾枕头就会睡着。唯独有一次,他辗转反侧了好久也没能上眼,他记得,那时是在惦记一个玩具。

那是一个玻璃制的小马,在阳光下会折射出七彩斑斓,是一个同班男生的玩具。

其实那件小东西没什么稀奇的,段珉对它的兴趣也不是非常大。他开始只是有些好奇,想借过来看一下这个闪耀的小玩意儿,但男同学生怕磕碰了小马,怎么说也不肯借出去。这让段珉对小马的兴趣度急剧上升,甚至在做集体游戏、在吃午饭时都惦记着。他甚至感觉那只普通的小马就是独一无二的宝石,自己必须要得到它。

虽然明明可以让家人给自己买一个更好的,可他从没有开过口,他就是想要男同学手里的那个。但是无论自己提出怎样优渥的条件,男同学都不同意。最后在一个祥和的中午,他偷偷爬下床,把那只小马从男同学枕边拿了出来,扔出窗外。

现在段珉也不清楚自己是真的那么喜欢小马,还是因为知道不可能得到它后才迫切地想要得到、以至于自己误认为这是一种名为“喜欢”的情愫。

他闭着眼,做着不为人知的梦。

************昏睡了两天两夜后,段珉终于醒了。缓缓睁开眼,窗外下午的阳光对一直处于黑暗中的眼睛有些刺痛,他费力地扭过头。

“段少,你醒了!”是秦茵的声音。他抬眼望向病房门口,秦茵提着热水瓶刚进屋的样子。所以这些天都是你在照顾我么?段珉想问出这一句,但是张了张嘴,嗓子干渴得说不出话,只发出嘶哑的几声。

“要喝水么?”秦茵见状慌忙走进屋,手忙脚乱地帮段珉倒水、扶他起身,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段珉足足喝了三大杯水才罢休,声音微弱地感慨着:“渴死我了。”

秦茵一听,忍不住笑弯了腰,长发从背后滑落至胸前,宛若清澈山涧般一泻而下,“放心吧睡美人先生,我不会让你渴死的。”

段珉看得出神,若不是浑身无力,当真有种伸手上前挽住一缕发丝的冲动。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嘴角挂上了笑意。

没过多久,收到消息的陈为良等人便赶来了医院。在三个大男人的簇拥下,病床旁显得特别拥挤。

“我们在路上给你买了粥,饿不饿?”Mountain还没站稳,便把手上的打包盒打开,递到了段珉床前。

段珉凑上前闻了闻,摇摇头说:“不好吃。”

“一觉醒来变矫情了。”林肖凡调侃着。

Mountain笑了笑,倒没有在意,把打包盒收了起来,“没胃口?”

段珉咂咂嘴,夸张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特别想吃茵茵做的鱼粥。”说罢便楚楚可怜地看向秦茵,凄惨的眼神似乎马上能流下两行泪来。

“小茵这两天一直都在医院照顾你,你就别折腾她了。”陈为良不想秦茵受累,替她推脱说:“粥嘛,都差不多的,你就先吃Mountain买来的这个吧。”

段珉耸耸肩,没有再说什么,但也没有拿起打包盒的意思。秦茵像看小孩子一样看着这样的段珉,轻轻地抿嘴笑了,打起了圆场,“没事,你想吃我就做给你,不过要晚些才能吃到哦。”

************就像自己说的那样,即便秦茵早早便离开了,但直到晚上八点才再次到医院。乐队的其他三人已经离开了,只剩下段珉一个人躺在床上,出神地望着天花。

“看什么呢?”秦茵蹑手蹑脚地走到段珉床旁,恶作剧地突然探出头,挡在段珉和天花之间。

段珉这才从遐思中醒过神来,但又不想让秦茵看出什么端倪,就轻松地开着玩笑,“我这是等得望眼欲穿。”

秦茵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去买菜的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挤了好久才到公寓。不过这也是你要求那么多的后果,心甘情愿地承受吧。”

她边说边动手清理床头的小柜子,给饭盒腾出个搁置的地方。自己不在的短短几小时内,桌上就多了个大果篮,秦茵顺便看了眼附着的祝福卡,“这果篮是李姐送来的?”

“嗯,你来之前她刚走。”段珉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热粥,满足地笑了笑,“真好吃。不过让你这么奔波,你不会讨厌我吧?”

“我像那么小气的人么。”秦茵瞥了眼果篮,接着说道:“况且,之前的事还要多谢你。”

段珉疑惑地抬起头,“什么事?”

“就是那天在练习室的时候,谢谢你替我说话……”那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忆,秦茵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来。

“你都听到了?”段珉惊讶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本以为秦茵当时只听到一两句而已,没想到……“你们吵得那么大声,想不听到都难啊。”秦茵“嘿嘿”地笑着,“听到你的话时我超感动,『两肋插刀』也不外乎是你那样了。”

段珉听罢,有些悻悻然地低下头,毕竟他可不是出于朋友的立场才为秦茵挺身而出的。

“我当时内疚死了,不仅把演唱会搞砸,还害你和Mountain起了争执。”秦茵看着段珉不大开心的表情,以为他还在介怀那天的事,便急忙说道:“但看到你和Mountain今天的样子,你们已经和好了是吧?”

“当然,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段珉“呼噜呼噜”把粥都吃完,擦了擦嘴,将空碗放到一旁,“明天你还会拿粥来么?”

“我随时待命。”秦茵听到段珉的答后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影响到乐队内部团结的罪名自己可担不起,“可是你明天还要住院么?医生之前说你醒后就没什么大碍了啊?”

“是没什么大碍,也就再观察一两天而已。”段珉轻描淡写地解释着,眼神略过秦茵看向病房的角落,没有再多说。

结果,段珉所说的“观察一两天”持续了近一周,期间参与人气艺节目的行程他都缺席了。秦茵觉得很奇怪,但是每次问及,段珉总是三言两语地搪塞过去,医生也不肯说什么,她又不好直接询问李姐,所以一直都无法释怀。

“你到底是怎么了,观察也不会这么久吧。”这已经是秦茵来送饭的第六天了,加上段珉昏睡的两天,他足足在医院待了八天。

“这是你口头禅么?每次来都要问。”段珉满不在乎地说,“我很好,没怎么。”

“没怎么还一直住院?”秦茵追问着,煞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其实,我不想告诉别人的……”段珉见秦茵不肯罢休的模样,就突然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支支吾吾道。

秦茵瞪大了眼睛看过来,难道还真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其实···我是偷懒不想训练,所以才一直赖在医院。”段珉话锋陡然一转,嬉笑道。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解释,你以为我会信吗?”秦茵依依不饶地反问道,直直地盯着不正经的段珉,试图从他的一举一动中看出端倪。

“真的没什么,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我想吃红烧肉,你会做不?”

秦茵没有意识到自己再次被段珉转移了注意力,乖乖地顺着他的思路走了下去,“红烧肉?你的嘴怎么越来越刁了,鱼粥不行么?”

“又是鱼粥?”段珉一脸不情愿地嘟囔着。

“喂,当初是谁缠着我说好吃要每顿都吃的,这么喜新厌旧。”

“拜托,这几天一日三餐几乎都是粥,你不能这么虐待我啊。”两人继续漫无目的地聊着,从秦茵口中,段珉知道了一些乐队的近况。当初的视频充分奠定了陈为良在乐队中的代表地位,出演艺节目更是大大提高了他的人气,由于段珉的缺席,节目最后是陈为良兼任唱和吉他手,与另两人一起演奏乐队曲目。

虽然段珉为乐队日益宽阔的前景开心,但听到陈为良站在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时,心里还是“咯噔”了一声,“阿凉真是能干,吉他弹得好,歌也唱得不赖。”

秦茵听出了段珉话里有话,便宽解道:“唱大人明天就能出院了,以后还要靠你大展歌喉呢。”

“我?呵呵。”段珉苦笑了两声,嗓子突然一紧,忍不住剧烈地咳了起来。

秦茵连忙倒了杯水,一边让段珉喝下,一边耐心地拍着他的背,“小心点,这么大了还会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正说着,病房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随即门被缓缓地推了开,“小茵?这么晚了你还在啊?”陈为良从门外走进来,有些惊讶。

秦茵拍着段珉后背的手马上撤了来,她看了看时间,竟然已近十一点了。

“你怎么来了?”段珉注意到了秦茵细小的举动,竭力隐瞒对陈为良突然到访的不快。

“李姐说有些资料要给你看一下,挺急的,我就来跑腿了。”陈为良把资料夹放到了病床旁的柜子上,没有再多停留的意思,“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早点睡,明天也好精精神神地出院。”陈为良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开。

秦茵见状,也顺势和段珉道了晚安走了出来。

************两人在医院安静的走廊上并排走着,也不知是因为周围环境悄无声息的缘故还是怎的,一直都没有说话。尤其是走进电梯后,密闭的空间加之沉默的气氛,让人不是很舒服。

“那份文件是什么啊,这么急。”秦茵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一句,想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陈为良摇摇头,简短地说,“我也不知道。”

“哦。”秦茵有些胆战心惊地接过话头,费力地思着,如何开启下一段对话,“白天训练,这么晚了还要来一趟医院,挺累吧。”她刚一说完就恨不得撤自己的话,这是什么无意义的聊天内容啊。

“那你呢,白天上班,中午晚上还要来医院看他,不累么?”陈为良没有看着秦茵,而是像避着什么一样,脸笔直地朝着前方,自顾自地说道。

“嗯?”秦茵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是自己的错觉么?这句话怎么透着股酸酸的味道。她有些困惑又掺杂着期待,斜眼看了看陈为良。

“我说。”陈为良似乎有些不耐烦,音调提高了半个阶度,边说边把目光转向旁边的秦茵,结果毫无预料地迎上了秦茵专注的眼神。他当下就慌了,连忙把视线移开,干咳了一声,“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挺辛苦的。”

秦茵还是第一次见到陈为良这么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也是觉得,明明只给我一半的工资呢。不过幸好明天段少就出院了。”说到此处,秦茵忽然想到先前和段少的聊天,转而问了一句,“你会做红烧肉么?”

陈为良诧异地,“啊?”了一声,“红烧肉?不会,你问这个做什么。”

“刚刚和段少聊天,他说他出院后想吃红烧肉,可是我不会做那么高难度的菜。”

“这还不简单,在饭馆里打包一份家装盘不就行了。”

秦茵一直死脑筋地琢磨着红烧肉的做法,竟没有想到还可以这样,又敬佩又想笑,“原来还可以这样,我都没……”

“小茵,你不会是喜欢段珉吧。”陈为良未等秦茵说完,突然冒出一句。

秦茵惊得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谁说的?我不喜欢他!啊不对,也不是讨厌他,我是把他当朋友的。你怎么会这么问?”

陈为良反被问住了,支吾了一阵,“我只是···看你这几天对他···很关心的样子,感觉好像……”

“如果是你或者Mountain、小凡住院了,我也会这样的。”秦茵匆忙地解释着,说完才发觉这句话实在欠妥,又急急地补充道:“我不是咒你们住院,我只是想说···总之我只是拿段少当朋友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为良点点头,轻轻抿了抿嘴,“小茵你不用瞒我,如果你是怕李姐知道的话,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她的。”

其实从秦茵第一次出现在乐队公寓时,陈为良就觉得奇怪。毕竟按照常理来讲,才认识第一天就应段珉之邀去公寓,不是因为对对方有些许好感才会做的事么。而且两人日后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尤其是段珉因Strawerry组的live的事宜外出彩排的那段时间,两人几乎从早到晚都在一起。

虽然当时作为实习经纪人的秦茵确实需要跟随在段珉身边,但总觉得段珉看秦茵的眼神掺杂着看经纪人不该有的神色。而就在前不久,段珉因为Mountain对秦茵的指责大有要翻脸的架势,以他平日的性格,明明对这些事都是不搭不理的。现在,秦茵又早出晚归地守在段珉身旁,怎么想都觉得······“哎?”秦茵发觉陈为良竟然把自己的话当成是地下恋的托词,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傻呆呆地愣在那里。

陈为良见秦茵没有继续辩解,语气里有些低落,“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只是段少他···我···我也不是说他不好,只是……”

在最初隐约猜测段珉和秦茵的关系时,陈为良并不是很在意。但也不知道怎么了,在看到秦茵为段珉忙前忙后的样子时,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或许是因为知道了秦茵是幼时楼下的妹妹,所以担心她被段珉伤害?话说来,段珉确实挺花心的……“我真的不喜欢他!”秦茵大声地喊着,打断了陈为良的遐思。

他被秦茵毫无征兆地大喊吓到了,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不···不好意思,吓到你了……”秦茵连忙道歉,在内心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

“你们俩真的不是……”陈为良见秦茵一脸的认真笃定,语塞道。

秦茵奋力摆摆手,“真的不是,我骗你是小狗!”

不知为什么,陈为良感觉心头一轻,禁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来,既是在笑秦茵认真得说着这么幼稚的发誓词,也是在笑自己头脑一热提出的这么无厘头的问题。陈为良默默对自己坦言着,真是的,我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啊。

(待续)</front>

【扬州梦】第一部 13-14

十三连陈为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意,却已然被秦茵看出来了。女生细腻的心思将那晚的对话慢慢发酵,酿造出醉人的味道。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有时,酒过于香甜反而会引来一些不速之客。

段珉明显感觉到秦茵在疏远自己,至于原因,他当然是猜得出七八分,但依旧耐不住满腹的不甘心。可即便是想尽方法出现在秦茵面前,找机会和秦茵共事,她的态度也远远不似从前,保持距离地客气着。

只不过一天的功夫,陈为良竟然能让秦茵变得这么多,他究竟是何德何能,难不成整个地球都要围着他转?繁杂的念头像枝蔓一样缠在段珉心头,随着时间疯长,让他窒息。

“你又逃课了?连着好些天都没见你出现在声乐课上。”徐贞老远看见段珉一个人站在窗口,就和妹妹低语了一句,独自跑到段珉近处打起招呼。

“嗯,不想去。”段珉淡淡地说。

徐贞见段珉有些低落的样子,心中暗喜,或许这正是自己走进他心里的好机会,“这里风大,你的病刚好,注意着点,别再生病住院了。”她边说着,边装作不经意地作出亲昵的举动,摸了摸段珉的额头,怎么似乎当真有些烫?

“这院住的,一出来后什么都不顺心,突然之间什么都不顺心。”段珉吹着冷风,叹了口气,“不会是我以前太顺风顺水,把好运气都用光了吧。”

“怎么会,你就是太闲所以瞎想。”徐贞向段珉靠了靠,把盘着的头发散了开,迎着窗口吹进来的微风甩了甩,残留的香水分子在发间弥漫开来,茉莉花的余味在两人之间荡漾,酝酿着异样的情调。

段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现在不是闲着胡思乱想的时候。”说罢就拍了拍徐贞的肩膀,兀自走开了。

徐贞完全未料到段珉会给出这样的反应,自己这么殷勤地凑过来结果却是热脸贴冷屁股么?她没好气地瞪了那背影一眼。但转念一想,这段时间的段珉确实很奇怪,难道他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徐贞犹豫了一下,偷偷跟了上去。

************段珉大步走向二楼,这个时间,她应该在那里。果不其然,一走出楼梯,就碰到了从李姐办公室里出来的秦茵。

“茵茵。”段珉叫住几步远的她,快步走上前。

“什么事?”秦茵见段珉一副急匆匆的样子,一时摸不清他的来意,诧异地看过来。

“你现在有空么,和你说个事。”说罢,段珉就不由分说地去拉秦茵的手,硬是要把她拉进不远处的杂物室。

“你干什么!有什么事在这儿说吧。”秦茵抗拒地推开段珉的手。她觉得今天的段珉很不一样,说不出来的焦躁,像一只竖起刺的豪猪,让人有些害怕。

“你确定要在这儿说?”段珉低头看了看被秦茵推开的自己的手,抬起头直直地盯着秦茵的眼睛。

“你到底怎么了?什么事啊。”秦茵还是第一次见到段珉露出这样的眼神,席卷着毋庸置疑的压迫感,逼得她后退了几步,不自觉地走进了积满灰尘的杂物室。她刚一进来,就发觉不对,“李姐还叫我去送资料,挺急的······”秦茵边说着边把一沓纸隔在自己和段珉之间,试图从这不舒服的氛围里脱身。

“最近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段珉不容分说地上前一步,把秦茵逼到储物柜前,单手杵了出来,隔断了秦茵试图离开的去路。

秦茵一惊,尴尬地笑了笑,“你这是做什么,传说中的壁咚么。”

“是不是我出院前那晚陈为良和你说了什么?”段珉没有理会秦茵的玩笑话,心中的藤蔓像涨潮的水一样,急速向上伸展着的触手勒紧了他的喉头。

“我们能说什么,你这问的什么问题啊······”秦茵有些手足无措,她攥紧了拿着资料的手,不敢正视段珉直逼过来的眼神,长睫毛下的眼睛忽闪着慌乱转动,“你今天真的有点奇怪······”秦茵话还没有说完,段珉就突然俯下身,狠狠地吻住了她。

先是一秒钟的短路,秦茵大脑一片空白,但还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双手向前施力试图推开段珉。但段珉似乎铁了心一样,不顾秦茵的挣扎,反而吻得更用力了。

秦茵被完全压制着,手上的资料甚至都拿不住,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她怒不可揭,毫不犹豫地咬了段珉一口。

“额。”段珉吃痛松了口,用舌尖轻轻舔了舔,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你脑子有问题么!”秦茵仰起头直视着段珉,厉声说着,气得声音有些颤抖。

“你脑子才有问题!”段珉也提高了音调,但急速的颤抖让他的声带很吃力,他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秦茵趁着段珉咳嗽的空档,迅速蹲下身拾起地上散乱的资料。

段珉见秦茵要走,也矮下身来。秦茵本打算捡好资料快点离开,但段珉的突然下蹲害她脚下一滑,跌坐在了地上。段珉见状,直接整个人扑上前,压在了她身上。

“段珉!”秦茵瞪大了眼睛,精致的小脸满是愤怒的神情,“你快从我身上起来!”

“他到底有什么好!一直对你爱搭不理的,你却像着了魔一样只看得到他!”

秦茵被他压得没有挪身的余地,便只好咬牙切齿地继续喊道:“我警告你,快起来!”

“第一个对你提出邀请的是我,陪在你身边最久的是我,别人说你的不是第一个站出来的还是我!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他!你知不知道,他亲口告诉我,他只是拿你当妹妹!”

听到最后一句时,秦茵的大脑“嗡”地一声,她张了张嘴,但声音远没有之前那般底气十足,“你···你胡说,你······”

“哦,不,或许不是妹妹。”段珉讽刺地笑了笑,“是备胎才对,给一个甜枣就言听计从的备胎。”

秦茵果断地一巴掌打在段珉脸上,急促地喘着气,但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不敢置信地瞪着段珉,眼眶微微发红。

这一下扇得力道很大,段珉脸上火辣辣地疼,过热的脑袋似乎清醒了些。他看着被自己气得直抖的秦茵,心一沉,从她身上起了开,试图将地上的她扶起来,“茵茵,我······”

秦茵打掉他的手,看都未看他一眼,跑似的消失在门后。

脸上的痛感依旧持续着,段珉拉了拉领口,似乎透不过气一般,胸口紧得难受。

“失恋了?”徐贞悄无声息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关上杂物室的门,轻轻地走到段珉身边。她看到段珉嘴边有血迹,心疼地用手摸了摸,“待会儿我给你擦点药膏,不然明天可能会肿起来。”

段珉一把抓过徐贞的手,冷眼看过来,“你偷听?”

“我也是关心你嘛。”徐贞柔声说着,眼底却尽是媚态。

“关心我?你给我添得麻烦还不够多么。那晚饭局你为什么灌醉秦茵?FANTASY乐队怎么那么巧又那么突然地占了我们的场地?你关心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呵。”

徐贞被这一连串的质问问住了,只得避开这些事情,顾左右而言他,“我是真的喜欢你,段珉,可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呢?”

段珉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想到自己刚刚对秦茵说过的话,“你却像着了魔一样只看得到他”,是啊,她为什么就是看不到自己呢。

徐贞见段珉紧抓自己的手松了开,觉得时机差不多,便一头载到段珉怀中,上身紧紧地贴在他胸前,缓缓地扭动着腰肢。

段珉上眼,暗自叹了口气,俯下身贪婪地吻住徐贞的脖颈。

“轻一点。”徐贞小声提醒着,但并未阻止段珉的恣意妄为,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落下暴风般的狂吻,双手像蛇一样一层层深入他的衣服里面,轻抚他微热的肌肤。

段珉被撩起了欲望,手上的力道也重了许多,一把扯开徐贞的内衣,十指陷入她丰盈的乳房中,但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秦茵的脸。

因自己戳破她喜欢陈为良的心思时胆怯窘迫地低垂着眼;在live前夕东奔西走跑腿的空档中,蜷缩在观众席后面毫无防备的睡颜;被自己开玩笑却无力反驳时赌气的鬼脸;那日自己从病床上醒来后她疲惫但满是宽慰的笑意。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也无法抓住的她。

段珉粗暴地将徐贞压在身下,手掌熟练地在她大腿根处徘徊,若有若无地摩挲着那阴毛掩映的小穴。

徐贞娇喘着,长发散乱,乍一眼看上去不怎么看得清面孔。段珉把脸埋在她的肩头,有那么一秒钟,有种身下人是秦茵的错觉。

徐贞被摸得来了感觉,但许久未见段珉的下一步行动,便把糯湿的嘴唇贴在他耳旁,“我要,快给我你的肉棒。”

“不要说话。”段珉单手捂住徐贞的嘴,那淫声艳语一响起,脑海中关于秦茵的所有画面都土崩瓦解了。

徐贞并不知道段珉的用意,但还是照做收了声。双手向下滑动,隔着裤子细细抚摸着肉棒的轮廓,那一块因为肿胀而越来越凸显出来。

“你就那么想要么?”

徐贞急切地点着头,双腿夹得更紧了,小穴已然湿得一塌糊涂,紧紧地吮吸着段珉伸进来的两根手指。

“你喜欢我么?”

“喜欢。”徐贞轻轻地说着,双眼因为情欲而湿润着泛出光泽。就好像谈到陈为良时的秦茵一样,眼里似乎装了星星进去,闪烁着沉醉的色彩。

“喜欢。”秦茵眨了眨眼,轻声说道。

段珉呻吟了一声,狠狠地把肉棒插了进去,一口气挺进她的体内深处。湿热的小穴猛地收缩,不留一丝空隙地咬捏住灼热的肉棒。

“啊,你的肉棒好大,好爽。”徐贞环抱住段珉的后背,随着他抽插的频率发出叫床声,身体有致地起伏着,欢喜地攀附住直捅花心的肉棒。

段珉像只发情的野兽一样追随着肉欲,弓着背加快了抽插的频率。他全力压住身下的徐贞,在高潮的那瞬间叫出了一直念在心里的名字。

“茵茵。”

十四段珉从杂物室出来后就只身了公寓,耳边没了徐贞歇斯底里的咒骂后清净了不少,但头依旧昏昏沉沉的。

明明已经是二月份了,天气却依旧冷得令人发指。段珉打着哆嗦进到家门,在门口换鞋的时候瞥见了秦茵卧室紧闭着的房门,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默默地走向自己的房间,还未来得及脱衣服就一头载倒在床上。

熟悉的头痛感席卷而来,嗓子如灼烧过般异常干渴。他费力地转过头,望向门外。总觉得秦茵还会像那时一样提着热水瓶出现在门后面,一脸惊喜,手忙脚乱地跑过来。

“段珉?”

段珉笑着闭上眼,看来自己又发烧了啊,还开始幻听了。

“段珉?段珉!”

秦茵的声音一遍接着一遍在耳边响,但沉重的眼皮已经睁不开了。段珉叹了口气,头无力地歪了下去,还真是一个粗糙的美梦啊。

【第一部完结】***********************************</front>

【扬州梦 第二部】(15-17)

作者:长头发尧尧25/3/5发表于:是否首发:是字数:587***********************************这文本来是岁末征文,但是28号截止日期前没写完,就以第一部完结的名义结尾了,现在在这里开更第二部。

***********************************十五段珉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又是熟悉的白色天花,刺眼得让他皱了皱眉头。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空气急切地涌入自己的呼吸道,他咳了咳,胸腔疼得如撕裂一般。

刚在临床做完检查的护士闻声看了一眼,随即走出病房。过了没多久,李姐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病床上面色如蜡的段珉,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姐。”段珉笑着打招呼,但刚发出声就觉得胸腔隐隐作痛,脸上憔悴的笑容凝固了几秒钟,心中一沉。

“你刚醒,别多说话了,来喝点水。”李姐倒了杯水,去扶挣扎着坐起身的段珉。

段珉轻轻涰了一口,下咽的时候咽喉异物感分明,这加重了自己的担忧,“李姐,医生怎么说。”

李姐没想到段珉刚一醒来就问这个问题,微微迟疑了一下。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您说吧,我心里有数。”段珉声音微弱,但眼神却格外坚决,和他的一脸病容形成强烈反差。

“之前的上呼吸道感染炎症还没有完全好,再加上这次的······”

“我还能唱么?”段珉没有耐心再听这些繁琐的医学名词,只想知道最终结果。

“医生说要看情况,这段期间尽量不要用嗓,等你身体好些后做个小手术,康复的希望还是很大的。”李姐尽量用乐观的语气叙述着,将真实情况掩盖在简单的几句话下。

“嗯。”段珉点点头,他不大相信李姐口中的实情,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转口问道,“之前提到的那个真人秀怕是去不了了吧。”

“公司已经决定让陈为良代替你出演了。”

“哦,阿凉啊。”段珉苦涩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下午晚些时候,乐队的三人来探病了。因为从李姐那里得知段珉声带出了问题,所以他们并没有让段珉说太多,大部分时间都是三人在说话,段珉卧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当听到是秦茵发现自己晕倒在公寓时,段珉愣了一下,“那她呢?

怎么没来?”

“她家过年了,现在已经是二月中旬了。”陈为良答道。

“哦,这样啊。”段珉想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竟成了今年留给秦茵的最终印象,一时语塞。

林肖凡以为段珉是想到过年时还要待在医院而沮丧,便急忙安慰道:“你放心,我们除夕那晚会来医院陪你的,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看春晚。”

“看什么春晚,你今年八十么?”Mountain调侃着,“还不如带一桌麻将来。”

“直接在上开个局就得了,还带麻将······”陈为良摇摇手机,转头看向段珉的时候发现他正死死地盯着自己,有些诧异,“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就是有种好久没见的感觉。”段珉笑了笑,转而看向别处。

十六家后的秦茵依旧和陈为良保持着联系,但她并没有和任何人提起那日段珉粗鲁的行为。当时的自己着实被他吓坏了,一个人跑到卫生间躲了良久,最后决定借着临近春节的理由马上和李姐告假,提前家。在得到李姐的同意后便即刻公寓收拾行李,结果刚进门就听到二楼传来沉重的一声,然后就发现段珉倒在房间不省人事。

从陈为良口中秦茵得知了段珉的近况,虽然说是小手术,但她想到上次段珉病倒后长达一周的住院观察,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鉴于他之前的所作所为,秦茵并没有特意打电话去慰问。在除夕夜通过陈为良的电话和其他三人贺新年时,也只和段珉简单地说了一句注意身体,便要求他将电话转交给下一个人。电话那头的段珉声音有些沙哑,轻轻地说了声新年快乐,接着秦茵听到的便是林肖凡的大嗓门了。

那句微弱的“新年快乐”让秦茵有些揪心,她可怜段珉作为一名歌手的凄惨境遇,但他无理侵犯的行径又让人无法原谅。不过这复杂的情绪马上因为忙碌的新年而被她抛之脑后了,直到再次相见时才又涌上心头。

秦茵本是来找李姐签字的,却正好撞见在办公室和李姐谈事情的段珉。明明只是隔了一个多月没有见,段珉却憔悴得让秦茵几乎不敢相认。年前做了手术、在家休养了好一阵才来的段珉戴着几近遮住半张脸的口罩,眼眶深陷,大衣像是不身一般挂在他瘦削的身体上。见到秦茵出现在门口后,段珉向她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从椅子上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像竹竿一般禁不住一丝强风。

秦茵下意识地想上前扶一下,但距离太远,她也只是迈出了一步便收了动作,目送着段珉走出办公室。

“什么事?”

经李姐一问,秦茵才恍然从段珉身上收视线,走到桌前把文件递了过去,“李姐,这里需要您签字。”

李姐审视了一下文件内容,拿起桌上的笔签起来。

秦茵向门外探看了一眼,确认段珉已经不在了后才开口问道:“李姐,段少的身体怎么样了?”

李姐低着头签字,语气不是很明快,“身体倒是没大碍,但是他自己不振作,身体恢复得再好也没用。”

“不振作?”秦茵重复着李姐的用词,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李姐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咳了两声,便把文件塞给秦茵,摆手示意她出去,“总之还在观察中,你不要和别人乱说,也别问了。”

李姐说到这份上,秦茵也不便再追问下去,只好悻悻然地走了出来。过完年刚公司的时候就一直没见到段珉,现今这么一见着实吓了一跳,身体虚弱不说,感觉整个人的精神像被抽空了一样,一点也不见他以前活跃的模样。难道真的像李姐说的那样,医石能起到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了,最终的恢复效果还是要取决于他自身的心态?

正想着,秦茵听到楼梯处传来沉重的一声,像是有人跌倒了,她心中一沉跑过去探看。果然是段珉,他自暴自弃地跌坐在地上,没有一点要站起来的意思,头深深埋了下去,看上去无比落魄。

“你······没事吧?”秦茵犹豫着走上前问道。

段珉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扶着墙要站起身。秦茵见状便上前搭了把手,帮他把掉在地上的围巾捡起来。

“之前的事对不起,我一直没好好和你道歉。”段珉的声音微弱而沙哑,丝毫没有往日清亮的音色。

秦茵有些心酸,但没有抬眼看他,目光停留在别处,“没事。”

段珉在喉咙深处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接过围巾转身要走。

秦茵想到李姐之前的话,犹豫着开了口,“那个······”

刚走下几级台阶的段珉听到秦茵欲言又止的声音,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把围巾围好吧,不然出门又着凉了。还有······打起精神来,我们都希望你早点好起来。”

段珉眼里亮了一下,点点头乖乖地围好围巾,默默走了。

十七因为段珉的缺席,楚客乐队的公开活动基本都暂停了。不过陈为良新接了一档真人秀节目,还算维持着乐队的曝光率。但这反而成了秦茵寝食难安的源头。

那是一档明星假想结婚的真人秀节目,和陈为良搭档的是一位日本女歌手,为打开其中国市场而参加了这档节目。上学的时候秦茵有关注过该节目,节目中的明星要假扮成新婚夫妇,一起装饰婚房、外出游玩约会、还会拍婚纱照等等。

因为节目组邀请的明星大都是从前并不相识的,忽然间被宣告为新婚夫妇后,陌生的两人在接触时总会有不少趣事发生。或许是为了节目效果,两个明星大都会在几次约会后熟识亲密起来,在节目的最后留给观众一个温馨美满的结尾。不过也有不少参与的明星因此而真正交往起来,就在去年,一对曾在节目中搭档的明星就举行了现实中的婚礼。

节目开拍的第一期是双方一同到各自的经纪公司拜访同事好友,秦茵作为楚客乐队的实习经纪人也应邀入了镜。秦茵在这之前已经大概翻阅了这位名叫南千夏的出道不足一年的歌手资料,但看到真人后感觉她似乎比资料上的照片更可人些。个子很娇小,打扮是甜美的日系风格,虽然五官不像时下流行的混血面容那样立体深邃,但小巧的鼻子和一双杏眼倒也搭配得宜,整个人像洋娃娃一样惹人怜爱。为了在中国发展,南千夏还学习了一些汉语,虽然说起来很生疏,但幼稚的发音错误反而显得她更加可爱了。

“小南,这是我们乐队的实习经纪人,叫茵茵。”陈为良温柔地向南千夏介绍着,一字一句说的很慢,那贴心的样子让秦茵很不舒服。

“茵茵你好,我叫南千夏。”南千夏笑眯眯地伸出手和秦茵打着招呼。

秦茵只是简单地笑了一下,和她握握手寒暄了几句就借故离开了。

但南千夏并未从此消失在秦茵的视野中。后来陈为良和南千夏因节目需求去咖啡店约会、在海边公路骑自行车、一起在清晨登山等活动,秦茵都因实习经纪人身份而不得不到场陪同。看着镜头前的两人做着情侣才会做的事情,从最初无意对视时都会尴尬地避开视线,到后来自然地牵手散步,秦茵心中的醋意与日俱增。即便她时刻提醒自己这只是一档虚拟节目,两人的亲昵一定都是演给观众看的,就像拍电影一样,荧幕上的情侣形象和现实生活不会有任何瓜葛,节目结束后他们便不会再有交集了。但每每看到那两人一高一矮并肩走在一起时,秦茵的心里总是翻江倒海的。

甚至有一次在草地上约会时,陈为良为南千夏弹唱了那首《更替的四季》。

因为是日本歌曲,所以南千夏也对这首歌很熟悉,那期节目最后的画面就定格在夕阳下的唱画面。南千夏拍着手打着节拍,陶醉地闭上眼唱歌,陈为良抱着吉他,笑着望向她。

这算什么嘛。在摄像师背后秦茵盯着监视屏,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即冲出去把两人拉开。谁知烦恼并没有随着画面而切换走,那期节目结束后,两人似乎发现了很多共同的音乐爱好,于是便约好了一起吃饭。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双方的经纪人也一同跟了去。

虽然南千夏的汉语不好,但并不阻碍两人愉快的交流气氛,在一旁看着的秦茵根本插不上嘴。而南千夏的经纪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完全不会汉语,她只是偶尔和南千夏说几句,其余时间便一直埋头摆弄着手机,完全无视着秦茵的存在。一旁的秦茵只得无聊赖地默默喝着饮料,直到将南千夏两人送上计程车后她才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斜眼看了看身旁的陈为良,一脸聊得很投机意犹未尽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双手插在胸前试探地问道:“和她聊天能聊得尽兴么?最基本的语言交流都很有障碍吧。”

“还好,语言不通时就手脚并用呗。小南挺聪明的,都能懂。”陈为良边说边拦了辆计程车,准备和秦茵一起公寓。

“哦。”秦茵怪声怪气地吱了一声,然后就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不喜欢她?”陈为良见秦茵的态度有些反常,歪头问道。

“也没有不喜欢,只是······”秦茵支吾了一下,随便编了个借口,“只是我看最近上出现了一些针对你的Anti粉,估计是喜欢南千夏的脑残粉吧。我是怕你和她走得太近会对你有不好的影响。”

陈为良像看着用大人口吻说话的小孩一样看着怄气的秦茵,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她还依旧是那个任性地哭闹个不停的楼下妹妹。他的眼里满是笑意,禁不住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好,好,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全,我以后会注意的。”

陈为良像是宠溺般的口吻让秦茵小小的惊喜了一下,她看了看近在身旁的陈为良,心里不自觉地暖了起来。

************两人到公寓时已近十点,但在开门时就听到公寓里一阵吵闹。秦茵还纳闷着是怎么事,结果刚一开门,就看到一个硕大的行李箱出现在眼前。

“段少?”陈为良认得这个行李箱的样子,先发了声,甩掉鞋子跑进客厅。

秦茵探头一看,真的是段珉来了,正被冲过来的陈为良抱了个满怀。

“太紧了太紧了,勒死我了。”段珉畅笑着拍拍陈为良的后背,向秦茵挥了挥手。

“你来了,身体好些了?”秦茵走到跟前惊喜地慰问。与上一面相比,段珉的气色好了许多,虽然刚刚那一句的声音还是有些暗哑,但精神状态大有好转。

林肖凡适宜地放了个生日派对用的小礼炮,喷出一大堆彩带亮片,零零散散地落满了秦茵的头顶肩头,“没错,我们的唱战胜了病魔,凯旋而归!”

段珉笑林肖凡幼稚,这么大了还把弄这些小玩意儿,还弄得屋里乱七八糟。

他边说边下意识地去帮秦茵摘掉头顶的彩带。

“没事,我自己来。”秦茵见状连忙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段珉伸过来的手。

段珉愣了一下,未免尴尬把手转而放到了陈为良的肩上,“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啊,干嘛去了?”

“录节目去了,吃完饭来的,所以晚了些。”

“就你们两个人去吃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总偷偷和茵茵去开小灶,把Mountain和小凡抛到一边去了?”段珉揽过陈为良的肩,像戳穿同学地下恋的小学生一样,大有起哄的意味。

“看你说的,小茵是我们乐队的经纪人,哪会单独给我开小灶。今天是和小南她们一起吃的。”陈为良解释道。

“哦!就是和你搭档的那个女歌手!”林肖凡恍然大悟,不怀好意地拱了陈为良一下,“你们挺聊得来啊。”

段珉瞥到秦茵阴沉下来的脸色,比陈为良还着急地开口推脱道,“拍节目嘛,私下了解一下才能拍出好效果。”

“不过你们在上的热评度很高啊,好多粉丝都祈祷你们能成为真情侣,让他们再次相信爱情什么的。”Mountain也加入了调侃的行列,开玩笑道。

“怎么连你也变得这么八卦。”陈为良打了Mountain一拳,“作为队长不好好练习,居然上看这些有的没的,经纪人快说说他。”

秦茵皮笑肉不笑地笑着,附和气氛地说了几句,勉强自己融入这反感的玩笑中。

“明天你不用拍节目吧,我们练一下啊。”段珉趁机转开话题,把大家谈话的焦点从南千夏和陈为良的关系上移开,“茵茵你来当听众,看看我们有没有退步。”

秦茵望了段珉一眼,有些担心,“你的嗓子休息好了么?明天就唱会不会太勉强啊。”

“我都休嗓近两个月了,没问题。”段珉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淡淡地笑了一下。

【未完待续】

【扬州梦 第二部扬】(18-22)

十八“不进则退”这句俗语似乎适用于任何地方。两个多月的练空白期在短短的几首歌里显露无疑,段珉的嗓音虽然有所恢复,但与曾经在live上收放自如的状态仍有段距离。虽然大家都知道初次试练的效果不会很理想,但真正体会到这一点时仍不免失落。

秦茵自然不会让消极情绪继续蔓延,她欢呼地鼓着掌,像个小粉丝一样努力表达着自己的赞叹,不容许演奏结束后的练习室有一秒钟的沉寂。

她有条有理地勾勒出一个美好的未来:经过恢复训练而更上一层楼的段珉,结束节目录制后可以全心投入音乐创作的陈为良,长久以来一直未间断练习的林肖凡,严格要求自己并进行缜密规划的Mountain“WOW~楚客乐队大势归哎!”

她描述着日后乐队复出的盛况,脸上洋溢着憧憬。

虽然自己最初进入公司的目的是接近陈为良,但在数月的相处下,她真心希望这个怀揣着朴实音乐梦想的乐队能够如愿以偿。毕竟现实生活中能够真正坚持并践行着最初梦想的人实在是很罕见了。

公司也为楚客乐队的完美复出下了不少功夫。一方面通过陈为良的节目效应大揽粉丝群,一方面请来专业老师亲自指导段珉。乐队近日并无外出活动,且秦茵一直忙于各项琐事,所以和乐队的交流不知不觉少了许多。不过前不久,陈为良终于完成了让她烦心的节目录制,这使得她心情大好,一想到今后那个南千夏再也不会围绕在陈为良身边,秦茵不禁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舒畅感。

一日,秦茵像往常一样拿着整理好的资料送去给李姐。刚走下楼梯,就看到段珉躲在李姐门外,像是在偷听什么。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段珉鬼鬼祟祟的样子,看上去颇为滑稽,便使了坏心思,轻手轻脚地走到跟前,大力拍了一下他后背。

段珉吓了一跳,神情紧张地过头。

“怎么了?”秦茵见段珉表情古怪,隐约感觉里面在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便探头向里面张望。

“别看了,待会儿被发现了。”段珉扯了扯秦茵的衣袖,硬是把她拉到一旁。

秦茵只看到屋内李姐和陈为良一脸严肃地谈论着什么,还未来得及细听谈话内容,便好奇地向段珉打探,“里面在讲什么?”段珉讳莫如深地摇摇头,转头便走。

秦茵见从段珉口中打听不到什么,便准备再次贴到后门自己来听。可刚走到后门,前门就开了,惊得她连忙跳到走廊另一侧。

“小茵?”陈为良从办公室内走出来撞见秦茵后惊讶了一下,脸上还残余着之前的凝重。

“我······我是给李姐送资料来了。”秦茵此地无银三两般地解释着,生怕陈为良再问什么,急急地从他身边走过。

************但好奇心并未随着秦茵匆匆走过的步子一齐走出秦茵的心头,段珉讳莫如深的禁言更是以倍数加重了秦茵的探知欲,而且与陈为良相关的事一向是秦茵关注的重点。所谓“知己知彼,战不殆”,她希望自己可以尽可能地了解陈为良的一切,可以更迅捷地走到他身边。于是趁着得空,她又跑去找段珉追问。

段珉未曾料想无意间的一个撞见竟会引来如此紧追不舍的打探。开始时他并不理解秦茵旺盛好奇心的来源,因为秦茵从不是一个热衷打探小道消息的人,可这次却反常地执着。但不久段珉就琢磨清楚了,从他认识秦茵那天起,她的心情就几乎是随着陈为良而起伏的,想必这次也是因为涉及到了陈为良的缘故。

要告诉她么?段珉犹豫着,思绪到了偷听的那个时刻。

虽然一直未对外人提及,但段珉的康复训练并不顺利,似乎真的是曾经过于顺利的自己把好运气都挥霍一空了,即便经过近一个月的训练,嗓音依旧不见什么起色。他知道声带废掉的唱对公司意味着什么,所以就像会被拉弓之声惊吓到的飞鸟一样,草木皆兵地关注着身边的一切。果不其然,那天他发现了李姐和陈为良的秘密谈话。

“公司高层已经有人提议放弃楚客乐队,让你单飞了。”

当听到李姐这句话时,段珉震惊得几乎站不稳。他扶着墙贴在后门,大脑一片空白。虽然李姐表面上只是向陈为良透露这一消息,但分明是在替人试探陈为良的反应。陈为良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复,毕竟是一起摸爬滚打了数年的伙伴,无法说散就散。但段珉已经没兴趣了解陈为良的应了,公司有解散乐队放弃自己的意向,这才是重点。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岌岌可危了。

“嘿,发什么呆啊。你到底听到了什么啊?”秦茵见段珉在自己几次三番的逼问下陷入沉思,更加摸不清谈话内容了。

段珉晃过神,看着秦茵质询的双眼,不知为何,竟然在其中看到了陈为良的影子,心中莫名生出忿忿不平感:为什么哪里都有陈为良。

“你倒是说话啊?”归后的段珉不像以前那么爱开玩笑了,而现在更是兀自地缄口不言,让秦茵有些不安。这古怪的气氛让她有种到年前那一遇的错觉,眼前的段珉沉着脸,阴晴不定。

“······那算了,你不说就算了。”秦茵莫名地害怕起来,打起了退堂鼓。

“李姐和阿凉说,”段珉忽然开了口,平静地说着:“想在南千夏和阿凉之间制造绯闻。”

秦茵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绯闻?什么?什么意思?”

“无非是靠绯闻吸睛的伎俩,提升楚客乐队的话题度。”段珉有模有样地解释着。

“你听错了吧,这······”秦茵转念一想,连忙问道:“那阿凉怎么说?

他怎么应的?”

段珉冷眼看着紧张兮兮的秦茵,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他和南千夏相处得怎么样,你比我更清楚不是么?”

“绯闻,也只是绯闻而已。”秦茵的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语序错乱,“只是绯闻而已,又不是······”

“对,只是绯闻而已,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交往下去。”段珉意味深长地接下秦茵的话,说出她最害怕听到的那一句。

秦茵心情复杂地看了段珉一眼,自己走开了。

十九其实这是一个很单薄的谎言,只要问一下李姐或陈为良就会被揭穿。但以段珉对秦茵的了解,她多半是不会动询问当事人的,而接下来数日的平静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或许对于秦茵来说,段珉消息的可信性来源于他没有欺骗她的理由。而段珉自身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扯出这样一个谎话。这并不会对碍眼的陈为良造成实质性伤害,也很难彻底破坏秦茵和陈为良之间的关系,更致命的是,只要时间稍长,秦茵就很有可能从公司的不作为看出这个谎言的子虚乌有。

“看来真的是我太无聊了。”段珉看着几步远处和陈为良说笑的秦茵,喃喃自语道。

“无聊?”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把段珉吓了一跳。他过头,原来是徐姗。

“无聊的话,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啊?”徐姗提议道,“你才来就天天作练习,难怪会无聊啊。”

虽然段珉和徐贞曾是炮友,但他和徐姗的接触并不多,所以对她的示好有些意外,“出去玩?”

“是啊,叫上你们乐队的人,我再找几个,大家热热闹闹地吃饭唱歌,就算是个迟到的欢迎会吧。”

段珉才没有心情参加这个莫名其妙的欢迎会,本想绝掉,结果刚好经过的Mountain听到了徐姗的建议,竟热心地赞成道:“这意好,段少,你来后我们还没一起庆祝过。”

“庆祝什么?”林肖凡见三人围在一起,也凑了过来,问清缘由后即刻站到了Mountain那边,怂恿着一脸不情愿的段珉,“去呗去呗,趁机放松放松。”

段珉看着竭力想鼓舞自己的两人,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了两声:有工夫关心我,倒不如关心关心你们自己的未来吧,等公司单推陈为良的决议下来后,我们这三人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他嘲讽地想着,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陈为良。

林肖凡注意到了段珉的小举动,以为他是在等陈为良的意思,便大声喊道:“阿凉,我们打算一起出去玩,你也来啊?”

另一边的两人都闻声看了过来。陈为良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他点点头,问了下身旁的秦茵,“你去么?”

秦茵粲然一笑,“去啊。”

段珉把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紧了一下,“既然呼声这么高,那就去吧。”

大家协调了一下时间,最终定好三天后一起聚餐。商定好后,徐姗便兴高采烈地离开了。段珉想了一下,悄悄追了上去,“姗姗,你有南千夏的联系方式么?”

“有啊,她之前来的时候互留了电话,怎么了?”

“其实是阿凉,他想请南千夏也一起来。但是他不方便直接开口,因为嘛······”

段珉故弄玄虚地欲言又止,一副大有故事的样子。

徐姗果然上了段珉的套,以为是陈为良有意和南千夏发展下去,便热心地答应着,“懂了懂了,我保证南千夏一定到场,你让阿凉放心吧。”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楚客乐队和秦茵住在一起,自然就一同去到约定的餐厅。

推开包间门的那一刹那,段珉就看到了坐在桌旁的徐贞,这才明白徐姗突然邀请的原因,心中有些不快。但这小小的不愉快并不影响他看好戏的心情,因为身旁的秦茵已然因为南千夏的出现而沉下了脸。

“小南,你也来了?”自节目结束后,陈为良便没怎么和南千夏联系过,未料到会在这里再次相见,便动上前打招呼。

“嗯,好久不见!”南千夏的汉语依旧生硬,但词汇量明显比刚来时丰富了许多。

陈为良惊喜地笑着,“不错嘛,会用四字词语了。”两人说着话,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一起。秦茵本想跟随着坐到陈为良旁边,却被段珉抢了先机,装作没留意到地坐了下去。秦茵也不好再叫他起来,只得就近找了个位子。

席间大家边吃饭边聊天,最后还做起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南千夏第一盘就输掉了,她选择了大冒险,被惩罚和在座的一个男人唱一首歌。蒙在鼓里的徐姗出于好意,起哄让陈为良尽地之谊、陪着南千夏一起表演。陈为良倒也没有推辞,大方地站了出来。

段珉瞄了一眼秦茵,她随着鼓掌欢呼的大家一起拍了两下手,但目光并未看向陈为良和南千夏,反而是避着一样地盯着自己的杯子,脸上的笑容凝固着。

接下来的游戏几乎都被南千夏包揽了,她总是会输掉,而每次选择大冒险时,搭档大都是陈为良。大家都玩得很开心,秦茵不便发作,但不爽的苗头已经显露无疑了。

一旁的段珉就好像看到一团等待了许久才燃起来的火,不过火势还不够大,他准备再添一点干柴进去。当南千夏再次输掉的时候,段珉动开口道:“来一把真心话吧,大冒险做过太多次都想不出什么题目了。”

“行啊,不过要说的慢一点,我怕听不懂。”南千夏平易地答应着。

既然是段珉率先提议的,其他人也没有抢过问问题的机会,看向似乎已有意的段珉。他装作深思熟虑了一下后眼前一亮的样子,问出早已准备好的问题,“你觉得阿凉怎么样?是你的理想型么?”

这问题一出口,饭桌上就炸开了锅,林肖凡甚至吹着口哨起哄。反倒是南千夏一脸不解,认真地问道:“&39;理想型&39;是什么意思?这个词没学过的。”

徐姗被傻傻的南千夏逗得直不起腰,用模棱两可的解释继续逗弄着她:“就是问你,你觉得阿凉好不好。”

南千夏误解了徐姗简短的解释,以为她只是单纯在问人品性格,就直率地说:“阿凉人很好啊,唱歌也好,弹吉他也很好。怎么说来着?哦,是理想型!”

“够了!理想型不是那个意思!”秦茵倏地从桌旁站了起来,原本笑成一团的大家都止住了声,诧异地看着反应过度的秦茵。

“我······我说错什么了么?”南千夏见秦茵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底气不足地道着歉,“对不起,我汉语不好。”

“汉语不好就不要随便说。”秦茵并不接受南千夏的道歉,反而觉得那一脸可怜的样子分外矫揉造作,就是这样一张脸便能轻易吸引住陈为良么?

“小茵,你怎么说话呢。”任谁看来,现在的情形都是秦茵在无理取闹,陈为良也不例外,略带斥责地口气,“这不是开玩笑么。”

“对,对,开玩笑而已,你当真什么。”

段珉看似劝解的话却加深了秦茵的怨气,尤其是陈为良的那句话,让她异常委屈,她想把心里的一切都说给陈为良听,但桌旁所有人都看着她,一道道目光让她怎么也张不开口。她既难堪又恼怒,性扭头跑了出去。

本来开开心心的饭局瞬间冷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事,我去看看她,你们接着聊。”陈为良匆匆从凳子上起身,追了出去。

************秦茵并未跑远。陈为良没走几步就看到躲在走廊拐角处的她,背对着自己埋在昏暗的灯光下。

“小茵?”陈为良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试探地唤着她的名字。

秦茵没有头,也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陈为良轻轻拍了拍秦茵的肩,却被她出手打掉了。陈为良尴尬地摸了摸脖颈,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是不是我刚刚当众说你,害你没面子?”

秦茵还是没有说话,周身弥漫着低气压。

“是我不好,没顾及你的感受,说的太重了。”陈为良一时也没什么意,只得顺着这个思路安慰她,“以后我一定注意。当时太着急了,没怎么考虑周全就······”

“我讨厌南千夏。”秦茵忽地吱了声,不过还是执拗地背着身。

陈为良有些诧异,虽然看得出秦茵和南千夏不怎么拍,但未想到已经达到“讨厌”的地步了,“这······”

“你以后可以不要再见她么?”秦茵接着说道,赌气得像个小学生。

陈为良支吾了一下,“我们都是歌手,万一公司有什么安排······”

秦茵听到陈为良的推托之词,联想到段珉当时漫不经心的话语,“想在南千夏和阿凉之间制造绯闻”,心里乱得像一团麻,“你为什么就不能答应我啊!”

她烦躁地跺着脚,转过身气冲冲地瞪着陈为良。

陈为良一头雾水,他不明白南千夏和秦茵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导致她甚至厌恶自己和南千夏工作上的交集,“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你不会是喜欢南千夏吧?”秦茵的怒气转而变得绝望起来,最后一个字说得有气无力。

“小茵,你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陈为良招架不住秦茵急剧变化的情绪,完全摸不清她到底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奇怪?这个问题哪里奇怪!”秦茵紧紧地抓住陈为良的胳膊,像要摇醒他一样使劲晃动着,“我喜欢你啊,良哥哥,所以才会生气,所以才会讨厌南千夏,所以才会问你这么多要求你这么多啊!”藏在心底深处的话像开了闸的河水一样一泻而出,秦茵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地直接喊了出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陈为良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即使工作失误他也不会对自己生气,闹别扭时他会宠溺地揉自己的头,和段珉走得近了些他会笨拙地吃醋,但是他为什么还要和南千夏搅在一起。不论是公司的绯闻提议还是今晚的聚餐,他从未明确拒绝过一直黏上来的南千夏。“他只是拿你当备胎”,段珉像诅咒一样的话语萦绕秦茵耳边,她使劲摇摇头,试图把这些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摇出去,无助地仰头看着陈为良,“良哥哥,你喜欢我么?你也是喜欢我的吧。”

陈为良像被重物砸了头一样,大脑一片空白。喜欢?他一直认为自己对秦茵的特殊情感来自于幼年相识,于是理所当然地将这种朦胧的情愫归为兄妹之间的关爱,而秦茵突然的告白让他很混乱,一时不知该怎么答。

看着沉默的陈为良,秦茵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燃烧殆尽。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犹豫的陈为良,缓缓松开了紧抓着他的手,颤巍巍地后退了一步。

陈为良下意识地伸手扶她。

“不用你管。”秦茵有种被玩弄的耻辱感,她甚至开始怀疑陈为良是怎么看待一直殷勤的自己,是像看着一个好笑的牵线玩偶么,得意地注视着任他摆布的自己,“不用你管。”秦茵像喃喃自语一样,独自转头走开。

陈为良急忙抓住她的手,但秦茵像触电一般决绝地甩开了他。两人的动作仿佛同时定格了一般,空气沉重得凝成一团。

看不到对方的面孔,听不到对方的声音,短短的几秒钟变得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自己这是在等什么,难道还指望身后这个沉默不语的人挽留自己?秦茵攥紧了拳头,一字一顿地说,“我,不用你管。”说罢便头也不地走了。

陈为良呆愣在原地,迈出了一步,但看着秦茵迅速消失的身影却又站住了脚步。此时他自己也是心乱如麻,一直当作是妹妹的秦茵突然说喜欢自己,一直以为是兄长般的爱护突然变成男女之情,连他也不清楚现在该怎么办。

“阿凉?”一直躲在后面观望的段珉看准时机走了出来,拍拍石化一般的陈为良,装作不知情地问道,“茵茵呢?”

陈为良摇摇头,不知要怎么答,只是指了指楼梯。

“她自己走了?”段珉语气夸张地说道,“这么晚一个女孩子多危险,你怎么搞的。”说罢便飞似的赶了出去。

二十失魂落魄的秦茵走得很慢,一步一步踉跄着出了饭店。

段珉跑了一会儿便发现了秦茵,但他并没有马上追过去,而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脚步追随着秦茵漫无目的的旅程,目光一刻不离地聚焦在那失魂落魄的背影上。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停了下来,路旁酒吧暗红色的霓虹灯照亮了她的脸。

秦茵仰头看了看,走上台阶。

现在正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卡座座无虚席。秦茵穿过喧闹的人群,坐到吧台的一角随手点了杯酒。调酒师刚把酒递过来,就有个男人凑了上前,“这酒很烈的,美女很有胆量嘛。”

秦茵没有搭理他,转头看向另一边。

可那男人依旧不肯放弃,端着酒杯硬是走进秦茵的视线里,“美女一个人吧,一个人喝酒多闷······”

“她不是一个人。”

秦茵听到熟悉的声音,诧异地抬起眼。

是段珉。他拍了拍秦茵的肩说道:“不好意思,来晚了。”然后自然地坐在秦茵边上。男人打量了两人一眼,扫兴地离开。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来酒吧做什么?”段珉的语气里有些许责备,刚刚那个难缠的男人就是一大危险的信号。

秦茵收目光,像没听见一样大口喝着杯中的酒。

“你知道你点的是什么吗就敢这么喝。”段珉看着那杯透亮的液体,一片柠檬在其中摇曳着,他伸手拉住几欲一饮而尽的秦茵。

可秦茵不顾制止,固执地甩开他的手,仰头喝空了酒杯。甜辣的液体烧灼着她的喉咙,整个胸腔像被点燃了一样,热度沿着流动的血管窜到全身,整个人瞬间变得软绵绵起来。“再来一杯。”秦茵招手示意调酒师,把空杯子推了出去。

段珉看不下去了,当酒被递过来时,他抢先把酒夺了过来。

秦茵皱着眉头瞪向他,捶了捶桌子,“这里再来一杯。”

“你闹够了没有。”段珉想不通陈为良究竟有什么魅力,把秦茵吃得死死的,笑为他笑,哭为他哭。

“你闹够了没有。”秦茵反问道。现在在她的眼里,所有的雄性生物都是一个样,自以为是地关心,完全不在乎后果是什么。她赌气一般地把刚上来的酒硬灌下去,又要了一杯。

段珉见她丝毫听不进自己的话,性不再管她,把夺过来的酒推她面前,冷冷地说:“你喝吧,即使你今天喝死在这里又能怎样,陈为良还是不会来。”

秦茵的动作定格了几秒钟,她抓着还剩下半杯酒的酒杯“呵呵”地笑了起来,“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是我现在满脑袋都是他,看到什么都会看成他。这样的我除了喝醉还能干什么!”

“不过是小时候一起玩过几次过家家而已,你痴情个什么劲。”段珉一直以为秦茵是出于粉丝心态才来接近陈为良的,无非是在某场演出或是某段视频中注意到了陈为良,发现儿时的伙伴已然小有名气,然后一路追星追到这里而已。如今竟为这种浅薄片面的爱情伤神,甚至拒绝自己,着实让他很不快。

“你懂什么,”烈酒的后劲一波接着一波冲击上来,秦茵有些口齿不清,但还是强撑着坐起身,把满腹的委屈毫无保留地抖出来,“我小的时候就喜欢他,他说什么我都听,他做什么我都跟在后面,我还总吵着长大以后要嫁给他,不过他从没有当真过。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用玻璃弹珠就能哄好的小妹妹,可我不是,我早就不是了。”

秦茵越说声音越大,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溢出来,自暴自弃地大口喝着呛人的酒,“难道他看不出我是喜欢他才来当助理的么?看不出我每天都在围着他转么?看不出我讨厌南千夏是在吃醋么?他······”秦茵使劲一推,把杯子摔在地上。

服务员闻声看过来,走上前要说什么。段珉连忙向他做了个手势,让他不要打扰秦茵,然后一面小声道着歉一面拿出钱包。

秦茵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遭的一切都看不到了。她伏在桌上,边哭边说着胡话,“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看不见,是我的问题么?还是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过!”说罢,她又去摸桌上的酒杯,全然不知酒杯已经被自己打碎了,还发起酒疯,“酒呢?我的酒呢?”

段珉从不知道秦茵和陈为良有过这么深的渊源。虽然他一直向秦茵灌输并试图诱导她相信陈为良对她没兴趣,但同为男人,他看得出陈为良对秦茵还是颇有好感的。他不清楚陈为良今晚为什么会拒绝秦茵的示好,多半是情商太低不懂得表达吧。他不屑地笑了笑。

其实在段珉第一次见到楚客乐队时,他并不是乐队的唱,只是偶然在一间小酒吧喝酒时遇到他们演出。陈为良的吉他弹得很棒,有好几首曲目里他都会solo一下,而段珉正是被那一小段的solo吸引住了目光。曾有过乐队经验的段珉像发现了一块璞玉,他相信和陈为良搭上同一条船是实现自己音乐梦想的一条捷径。

不过当时的楚客乐队是个连经纪公司都没有的野生乐队,不仅没什么大名气,连维持队员的生计都有困难。于是段珉耍了点小手段,挤走唱,然后凭借自己的家境背景与人脉关系硬是找到了一家不错的经纪公司,如愿成为了楚客乐队的唱。

段珉一直觉得陈为良有着自己渴望的很多东西:作曲方面的才华,吉他与唱歌的天赋,惊人的毅力与坚持。但即便是拥有着这些的陈为良,依旧隐藏在楚客乐队之中,依旧隐藏在自己的唱光环之下,所以他仅仅是点头即止的羡慕。可现今,陈为良俨然有越俎代庖的趋势,这种羡慕也随之变为嫉妒。

“无论是秦茵,还是李姐、公司决策层、甚至粉丝,所有人都欣赏陈为良多一些。明明是个靠我才得以签约经纪公司、才得以走到公众面前表演,现在却反要踩着我向上爬了么?”段珉的内心翻腾着,不由得咬紧了牙。

“酒呢,我的酒呢,再来一杯!”一旁的秦茵已经不知道喝下多少了,醉态出。

调酒师询问地看向段珉,从刚刚两人的对话看得出两人是熟识的,便征求较为清醒的他的意见。

段珉瞥了秦茵一眼,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暧昧地笑笑,“茵茵,你还要喝么?”

“酒,一醉解······解千愁······”秦茵语无伦次地发着酒疯。

“对,失恋了就要喝个大醉。”段珉接了一句,随即示意调酒师继续上酒。

又是接连几杯下肚,本来酒量就很差的秦茵根本招架不住,连杯子里剩下的大半液体都来不及喝完,就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茵茵?茵茵?”段珉耐心地叫了许久,而秦茵也不出所料地没剩下多少意识,吱吱呀呀地说不出话。他顺理成章地买好单,叫了辆车抱着烂醉的秦茵坐了进去。

“哟,小伙儿,你女朋友啊?怎么喝这么多?”见段珉费力地安置秦茵坐车,司机师傅随口问了一句。

“今天她初恋结婚了,所以······”段珉拦住秦茵的腰,煞有介事地说。

“那你还真够大度的,换我铁定得和她吵起来。”司机调侃了一句,问道:“去哪儿?”

“去D酒店。”说罢,他便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常经理?嗯,是我。我今晚要住酒店,你把那个房间收拾一下。然后叫两个侍应出来接我,辛苦你了。”

二十一D酒店是段氏酒店集团旗下的高档酒店品牌。虽说段珉的玩世不恭一直是父亲的眼中钉,但作为家中幼子,终究是饱受宠溺的。在段珉初来G城时,家里便为他在D酒店留出一套专门的套房。不过后来他以乐队练习为借口,在公司附近另购了一处公寓,此后就很少在酒店休息了。而偶尔出现的时候,身边大都是跟着女人的。

常经理是聪明人,即使这位小少爷每次都和不同的女人出现,他也从不曾僭越自己的本分多问一句。所以看到几乎是丧失意志的秦茵时,他依旧面如常色地和段珉问好,陪同他进入套房,然后安静地离开。

段珉走到门前再次确认了一下,将房门从内锁好。虽然只是抱着秦茵走了一小段路,但胳膊还是有些酸。他把外套丢到一旁,活动了一下双肩,过头看着床上的秦茵。

秦茵醉得很沉,毫无防备地躺在床上,头歪向一侧,平稳地发出熟睡时特有的呼吸声。

“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段珉松了松衣领,坐到秦茵身旁仔细地端详着这张脸。自己究竟是被什么吸引住了?在交往过的女人中她并不是最漂亮的。段珉伸出手轻蹭着她的脸颊。

即便算有几分姿色,但仍旧是个普通的女人,没什么亮眼的个性,而且身材也······段珉的手渐渐下滑,拂过她微微隆起的胸部,柔软的小腹,最终拾起她冰凉的手,像把玩着一件小玩意儿一样攥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揉捏着。明明只是个不起眼的蠢女人,但为什么自己就是挖空心思也要得到她呢。

段珉正想得出神,近处突然响起一阵“嘟嘟”声。他从遐思中醒过来,沿着声源翻看秦茵的外套口袋,掏出了震动着的手机。

“良哥哥?”段珉念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名称,冷笑了一声,把手机丢到一旁,“如果你的&39;良哥哥&39;知道你现在在哪里,他会怎么样?”段珉自顾自地说着,一颗一颗解开秦茵的上衣扣子,“如果他知道了今晚将要发生的事,他会怎么样?”

段珉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如拆礼物般一层层剥开秦茵的外套、上衣。裸露出来的内衣是很简单的白色,偏保守的款式,只在边缘处坠有薄薄的蕾丝。“连内衣都这么无趣,我究竟是看上你哪一点啊。”

他把手绕到秦茵背后,麻利地解开内衣扣子,搓揉着那两只跳出束缚的乳房。

或许是手上的力道重了,秦茵迷迷糊糊地抬手挡在胸前,试图推开施力粗暴的双手。

“弄疼你了?”段珉抓住秦茵碍事的手腕,改成俯下身亲吻那片嫩白的胸口。

像舔舐糖果一样,流连地吮吸着娇小的乳头,感受到它从柔软的坑陷中硬挺起来,像小丘一样积极地挺立着。

“喂,你还是处女吗,怎么乳头这么淫荡啊。”段珉从秦茵的胸前抬起头,转而在她耳边厮磨,饶有兴趣地自说自话着,仿佛身下这毫无意识的人全都能听进去一般。

“难道这里已经被男人碰过了?”他边在秦茵耳边哈着气边向下摸,一格一格缓慢地拉开裤子拉链,把整只手探了进去,隔着内裤磨蹭着那道私密的裂缝,“还是说,这里也已经被碰过了?”

秦茵侧了侧头,被段珉固定住的手腕不安分地挣脱了一下。

段珉皱着眉头,强硬地把她的脸扭了来,迫使她直面自己,“不论是醒着还是睡着,你都这么抗拒我?”

秦茵像人形玩偶一样,没有丝毫声响。

他不甘心地低下头,吻住那片微张的唇。即便舌头很顺利地探入其中,在里面肆意地搅动翻舔着,也依旧得不到任何应。

段珉终于放弃了,不满地坐直身子,“这么没反应还真是无聊。”他拾起秦茵的手,上下套弄着自己的肉棒,微凉的手指在炙热体温的包裹下逐渐暖热起来,柔若无骨的手指任凭段珉的操控,刺激着敏感的性器。

待下体有了反应后,他从床头柜中翻找出润滑剂,用力一挤,大量透明液体从指间滴落。他分开秦茵的腿,没有丝毫犹豫,将滑腻的手指伸进了禁忌的裂缝中。

“嗯?”动作麻利的段珉突然停顿了一下,手指只探入了一小节。他动了下手指,再次确认,“原来还是处女啊。”他的嘴角不可遏制地荡漾起笑意,伏在秦茵身上狠狠地吻了一下她的脖颈,“难不成是打算把第一次留给陈为良?哈哈,还真是好笑,蠢女人。”

段珉把手指从湿滑的蜜穴中抽出来,重新俯视着这具还未被别人碰触过的肉体,刚刚吻过的脖颈留下了一个暗红色的吻痕,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醒目。他抬起秦茵的腿,肿胀的龟头准确地抵在两瓣阴唇之间,蓄势待发,“从这一秒起,你就是我的了。”

他一挺腰,毫不怜惜地冲破处女膜的阻碍,直捅入深处。

“啊。”秦茵含糊不清地叫着,眉头紧锁。双腿紧紧向内夹起,手下意识地向下体摸去,仿佛无意间被捕兽夹夹住的小兽,看上去很痛苦。

“疼么?没关系,很快就会舒服的。”段珉制止住挪动身子试图逃离的秦茵,将整个身体压上去,迫使她屈服于自己的掌控之下。

第一次向男人展开的蜜穴格外狭窄,如果不是有润滑剂的辅助,恐怕插进去都有些困难。段珉保持着插入的姿势在里面停留了几秒钟,感受着秦茵最私密的形状与温度,“虽然是第一次······不过你还是全都吃下去了嘛······”紧致的蜜穴裹得肉棒血脉喷张,整个身体都跟着燥热起来。段珉在秦茵耳边喘着粗气,舔舐她玲珑的耳垂。

秦茵的脸也渐渐有了变化,两颊仿佛染上了傍晚的云霞,从剔透的皮肤内里泛起潮红。

“哈······你也有感觉了是吧······”段珉得意地看着遵循本能的秦茵,把抽出的肉棒再次缓缓插入。

“啊”秦茵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挣扎的幅度也小了许多,她微张小口,轻声呻吟着。

段珉趁势吻住她张开的双唇,纠缠着那糯湿舌尖。秦茵不再像之前那般了无生气,竟也若有若无地迎起他舌吻的动作。

得到应的段珉吻得更用力了,唇齿之间的交“啧啧”有声,似乎要把秦茵吃掉一般,身下的肉棒也比之前插得更深,大有顶入花心的架势。秦茵在一次次的深插中微微颤抖着,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欢愉的悸动从舌尖传递给段珉。

段珉享受着秦茵无助的颤抖,一幕幕不快的往事像电影胶片一样迅速在脑海中闪过:在杂物室奋力的一巴掌、冷着脸避开自己伸出的手、越过自己热烈地注视着陈为良的目光······前一刻还谨慎地逃避着自己的躯体,现在完全听凭摆布地大开着,即便侥幸被她逃离一时,但终究还是如此听话地任自己抽插。现在的他甚至可以感受到秦茵每一秒钟的心跳,从柔软的乳房直接传向自己心口。

段珉放肆地笑着,占有欲达到了极点。他已经无法满足于缓慢地抽插了,性高高抬起秦茵腰部,将她的膝盖压到靠近脸的位置,迫使粉红的蜜穴完全暴露在干燥的空气中有液体从充血的阴唇间淌落下来,沿着股沟的弧度粘稠地滑动着。

“看来你被干得很爽啊,”段珉看着蜜汁泛滥的小穴,把手伸向肿胀着的阴蒂,只轻轻揉搓了一下,蜜穴就流出水来,急不可耐地来闭着,仿佛一张欲求不满的小嘴,渴求地呼唤着:“我要!我要!”

“明明是初夜,就这么淫荡。”段珉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夹着阴唇直接刺激着涨成豆子一般的敏感的阴蒂。秦茵“咿呀”地叫出声来,胸口剧烈起伏着,乳头随着刺激的节奏跳跃。

段珉忍不住伸出手揪住其中一个粉红色的小樱桃,转而用肉棒去磨蹭着凸起的阴蒂,另一只手则细细地抚摸着她敞开的大腿内侧,这里的肌肤极为嫩滑,如凝脂琼膏一般让人停不下来。秦茵的手将身下的床单攥成一团,喘息声越来越重,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点点微光。

“现在的你在想什么?”段珉的手从大腿内侧一路向上,抓住她纤细的脚踝,“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在做一场春梦?”他将那只脚踝压低,完全贴到床上。秦茵有些失去平衡地晃动了一下,双手下意识地向上攀附,勾到了段珉的肩头。

“你在梦里是和谁做?&39;良哥哥&39;?”段珉的语气极尽嘲讽。

谁知秦茵却有了反应,她口齿不清地追随着段珉的尾音,模糊地说着:“良哥哥······良······哥哥······”

段珉感觉胸口像被刺了一刀般,秦茵毫无预料的醉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让他的心脏急速抽搐着,伴随着一种撕裂的痛感。

“不,你是我的,是我段珉的。”段珉怒不可遏地叫喊着,肉棒粗暴地捅入蜜穴,在狭窄的阴道里横冲直撞,狠狠顶入花心。蜜穴中的淫液被巨大的肉棒挤得肆意横流,随着“啪啪”地肉体撞击声喷溅到床单上。

秦茵柔软的腰肢战栗着,在段珉疯狂的抽插下缩成一团。如洪水般汹涌的疼痛与快感让她本能地抱紧了身上的段珉,一面是急切地裹住肉搏的蜜穴,一面是恐惧地蹙起的眉头。秦茵“咿咿呀呀”地呻吟着,似乎下一秒钟就会支离破碎。

“秦茵,你是我的,是我的。”段珉像在梦呓一般重复着,粗壮的肉棒一次次强硬地撑开阴道,似乎连阴道壁上层叠的褶皱都要被磨平了。秦茵浑身僵直,绷紧了脚尖,“额”地叫出声来。

段珉感受到一股潮热的液体从秦茵身体深处喷涌而出,紧接着是蜜穴猛地紧缩,像要榨干肉棒一样不留丝毫缝隙地紧紧裹上来,这种快感强烈得几乎让他窒息。

段珉喘着粗气,狠狠压在秦茵身上,两具肉体像要融为一体般密地交织在一起。他奋力插入秦茵最深处,在龟头亲吻住花心的那一刹那,纵情地喷射出精液。

二十二秦茵觉得有些冷,轻轻地打了个喷嚏。她想抱紧双臂温暖一下,可身子却像被什么束缚着一样,胳膊完全无法伸展。

她别扭地扭动了下身体,反而被束缚得更紧了。伴随着轻声地抗拒,她迷糊地睁开了眼。

“这是······”眼前赫然映入一张脸,很熟悉的五官,似乎还在睡着。秦茵宿醉后的大脑就像不堪重负的系统一样,迟缓地反应着,“这是······段······段珉?!”

冲击性的画面让秦茵清醒了一下,接着她惊恐地意识到段珉正是束缚之源他像抱着玩偶一样紧紧地抱着自己,两人贴得如此之近,她甚至可以数得清段珉的睫毛。

她急忙大力挣脱了段珉的搂抱,挣扎着坐起身,试图理清现在的状况。

“起这么早?”段珉被秦茵的动作吵醒了,他揉了揉双眼,就像是在公司和她问好一般的平静。

“这里是哪里?你怎么会在这儿!”秦茵有些害怕地向后退,随即发现两人都赤身裸体着,大脑一下子懵掉了。

“哈?你一点也不记得了?”段珉打着哈气坐了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神色惊慌的秦茵,“你昨晚可是爽得直喷水呢。”

“······”秦茵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看来真的是不记得了。”段珉轻声笑了笑,目不转睛地盯着秦茵赤裸的身体,眼里闪烁出异样的色彩,“要不我们再做一次,让你想起来?”

“啪。”短促而响亮的巴掌声响彻整个房间。秦茵双眼通红,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满面轻浮之色的段珉,愤恨的情愫让她声音发抖,“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

“女人还真是一会儿一张脸,昨天还在身子底下叫嚷着&39;我要我要&39;的,现在又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段珉用极尽侮辱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秦茵。现在的她再怎么逃避,也无法否认失身于自己的事实了,虽然是很狗血的剧情发展,但却意外得让自己兴趣盎然。他色气满满地舔了下嘴角,加重了语气,“虽然我操过那么多女人,但还是第一次碰到初夜就能像你这么淫荡的,秦茵。”

秦茵惊得说不出话来,绝望之感像藤蔓一样攀沿直上,扼着喉咙喘不上气来。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只想快点逃离这令人作呕的房间,再也不想看见这张梦魇般的面孔。

她跌跌撞撞地逃下床,胡乱套好衣服,仿佛身后有只食人怪兽一般,惊慌失措地跑出房间。

整个过程中,段珉一直以极为惬意的姿势靠卧在床上,直到看着秦茵匆匆消失在门后。

他伸了个懒腰,走下床捡起床旁角落里的东西被秦茵慌乱遗忘的内衣。

他把白色的布料攥在手里,使劲嗅了嗅,“往后的时间还长着呢,秦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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