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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装》


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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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初见

痛……头好痛……苏唐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呻吟声,他的脑海中蓦然出现了一幅画面,一个男人端坐在那里,安闲的吃着东西,他面前的长桌上摆满了食物,烛台上有十几根银白色的蜡烛,散发出摇曳不定的光芒。

男人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型油画,那是……最后的晚餐?

我怎么会知dào

那幅画的名字?还有,我是谁?苏唐?!

苏唐感到头痛欲裂,就在这时,一阵阵尖锐的声响闯入他的耳朵,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急速运动、并激烈碰撞着。

苏唐猛地睁开双眼,看到的是洁净无瑕的天空,那种清澈光泽的蓝,让人心旷神怡,甚至有放声欢呼的冲动。

“少爷,您醒过来了?!”随着说话声,一个满脸大胡子、邋遢不堪的人影遮住了天空。

太近了,已经明显侵入自己的安全距离,苏唐的右手猛地抬起,他准bèi

用右手的两根手指去攻击对方的双眼,紧握的左拳,也将要砸向对方的胸口,下一刻,苏唐又愣住了,我到底在做什么?!

一幅幅记忆中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苏唐的脑海,让他有些失神,良久,他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少爷,你怎么了?”那大胡子压根不知dào

自己差一点变成瞎子,紧张的问道。

苏唐笑了,原来……我叫苏唐,我是小林堡的主人。

偶然听到几个侍女闲聊,在她们的认知里,苏唐苏大少爷是个纨绔子弟,而是还是最没出息的那种,只知到处沾花惹草,无一是处,所以,她们的态度有些不太恭敬,尤其是在背地里。但身为男人,总归是有些血气之勇的,苏唐心中恼火,决定到大山里狩猎,最好能干掉一头猛兽,让那些不长眼的小丫头们看一看他苏少爷的能耐!

苏唐并不傻,第一次进山,当然要保障自己的安全,所以他花重金聘请了一个叫虎妞的女猎人,那虎妞虽然年纪还不到二十,又是女子,但长年在深山中打转,练出一身好本领,名闻乡里。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进山两天,好不容易发xiàn

一只云灵豹,一个怪老头突然出现,不由分说,按倒虎妞就要非礼,他本来是不敢妄动的,但虎妞的呼叫哀求声实在刺耳,他实在忍不住上前喝止,结果那怪老头一个耳光抽在他脸上,他飞出老远人事不知了。

想到这里,苏唐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左脸,果然,象馒头一样肿起老高,嘴里还留有淡淡的甜腥气,那是血的味道。

“钱彪,发生了什么事?”苏唐低声问道,他想起来了,那邋遢的汉子就是他的心腹仆人。

“少爷,刚才有一个汉子路过,和那老畜生打起来了!”钱彪用微微发颤的声音回道。

好像是为了验证钱彪的话,一道尖锐的啸声飞射而来,正击中十余米开外的一棵小树,小树被拦腰切断,缓缓栽倒在草地中,与此同时,那边的激斗声戛然而止。

“哈哈哈……白恨水,我的断剑滋味怎么样?哈哈哈……”如夜枭般难听的狂笑声传了过来。

“糟了,少爷,那老畜生打赢了!”钱彪的脸色变得苍白。

苏唐爬起身,从坡后探出头,向下张望,下方有一条溪水,虎妞就倒在溪边的草丛中,身上的鹿皮袄已被撕烂,露出两点羞处,双眼无神,呆呆的看着天空,胸脯不见起伏,应该是死了,而云灵豹的尸体就在不远处。

等等……我的眼力怎么会变得这么好?!苏唐猛然意识到不合理的地方。

“咳咳……”下方传来的咳嗽声让苏唐回过神来,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面朝下仆倒在溪水中,另一个身材瘦削的老人则是仰面朝天的躺着,一柄长枪穿透他的身体,把他死死钉在那里,而且他的四肢都呈现奇特的扭曲,似乎是被废掉了,动弹不得,残破的身体只能随着溪水流动起起伏伏。

这显然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苏唐的目光出现定格,他看到一柄掉在溪水边的断剑在散发着华光,好像自己与断剑之间存zài

着某种纽带联系,心中也莫名生出一种无法控zhì

的冲动,得到它!一定要得到它!!!

“咳……两个小娃娃,快点把这该死的破枪给老子拔出来!”那身材瘦削的老者叫道:“还傻愣着做什么?信不信老子宰了你们?!”

钱彪吓得打了个寒战,急忙跳起身向溪水冲去。

“钱彪!”苏唐喝道:“别乱走。”

“啊……少爷?”钱彪一愣,转过身不解的看向苏唐。

“跟我来。”苏唐道。

不管怎么说,虎妞是他请来的,当然要为虎妞报仇;他挨了一记很重的耳光,连脖子都差点被打断,到现在还有撕裂般的痛感;最后,他要得到那柄断剑。

如果三个原因只占其一,他也许会犹豫,占了两个,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做掉那个老畜生,现在占了三个,更无需顾忌什么了。

“你们要去哪里?”见苏唐和钱彪往坡后走,那老者又急又怒:“回来!给老子回来!”

苏唐懒得理睬,带着钱彪走到溪水下游,度过溪水,又走了回去,绕了一个大圈。

“混蛋!你们死定了!你们死定了!知不知dào

老子是什么人?老子是常山县铁家的长老!”

“两个土包小畜生!敢把老子扔在这不管,咳咳……”

“这附近没什么人家,老子想起来了,你们肯定是小林堡的人!哈哈……等老子脱困回到铁家,一定把小林堡杀个鸡犬不留,鸡犬不留!!”那老者的声嘶力竭的吼叫着,虽然身受重伤,但以他高深的修为,只要能得到援手,便绝对死不了,所以内心格外惶急。

“少爷,他是铁家的长老啊!”钱彪压低声音说道,他的身体抖得厉害。

“管他什么铁家铜家。”苏唐露出一抹冷笑,探头看了看不远处云灵豹的尸体,回身道:“去,把那云灵豹的尸体拖过来。”

“少爷……”去拖云灵豹,肯定要接近溪水,钱彪很害pà



“快去!”苏唐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喝道。

钱彪无可奈何的应了一声,随后俯下身,匍匐着向云灵豹的尸体摸去,而那老者还在骂个不停,应该是听到了他们发出的动静,知dào

他们没走远。

距离云灵豹的尸体还有七、八米,钱彪猛地跳起身,冲过去抓住云灵豹的尾巴,接着转身就往回跑,云灵豹虽然是人见人怕的猛兽,但那只云灵豹还没有成年,体重只有一百多斤,对钱彪这样的大汉来说不成问题。

“混账!!”老者发出怒吼声,那柄静静躺在溪水边的断剑突然飞了起来,摇摇晃晃追向钱彪。

钱彪毫无所觉,依然踉踉跄跄的奔跑着,不过那老者的伤势极重,飞行的断剑失了准头,在钱彪的颈侧擦过,只留下一条淡淡的血痕。

钱彪却一跳三尺高,尖叫一声,扔下手中豹尾,连滚带爬的向回跑去。

看到这个场面,苏唐摇摇头,同时活动了几下身体,他在估算自己的行动速度能否避开相同的攻击,虽然这个身体缺乏锻炼,但营养状况良好,发育得也很不错,应该没什么问题。

苏唐愣了愣,为什么要说……这个身体?明明是我自己的……

“少爷,好险啊……”跑回来的钱彪一屁股坐在地上,牙齿不停相互撞击着,看得出来,他已怕到极点。

苏唐快步向外走去,钱彪大惊,勉强从地上跳起来要拉住苏唐,但苏唐已经走出十几步开外,想追上前,可再想想刚才的遭遇,钱彪倒吸一口冷气,又缩了回去。

苏唐的脚步越来越慢,他的眼睛盯着溪水中的老者,眼角余光则在观察那柄断剑,随时准bèi

应变,距离那柄断剑还有三、四米远时,他突然弯腰抱起一块石头,向前投去,嗵地一声,石头正好把断剑压在底下。

苏唐抓起云灵豹的尾巴,倒退着向后走,那老者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断剑又被石块压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唐消失在林中。

“火石呢?”苏唐道。

“在这里,少爷,要火石做什么?”钱彪不解的问道。

“去拔些干草回来,生堆火,有些饿了,我们烤几块豹肉吃。”苏唐的表情略微有些古怪:“等着吧,看他还能蹦跶多长时间。”

篝火很快升起来了,苏唐用虎妞的猎刀把一截树枝削尖,又从云灵豹的后腿上割下两块肉,架在篝火上烤,就在这时,沉寂了半天的老者重新开始说话了。

“那汉子,你是小林堡的仆人吧?做仆人有什么前途?你真想一辈子给人做牛做马?!”

“凭什么那小混蛋就能做主人?你是力qì

比他小还是脑瓜比他笨?”

“天意?命运?哈哈哈……我们修行者就是要逆天行事、与天争命!小子,如果你敢宰了那小混蛋,把老夫送回铁家,老夫发誓,一定收你为弟子,就算最没出息,也能做得一地之镇守,总要比做个仆人好上千倍万倍!”

那老者改变了策略,开始挑拨苏唐与钱彪间的关系,可谓句句诛心,钱彪脸色阴晴不定,突然跳起身大叫道:“老家伙,别胡说八道,我钱彪对宗少爷忠心耿耿、天日可昭!”

苏唐对钱彪露出嘉许的笑意,不过,当他低下头继xù

烤豹肉时,目光却变得森然,因为钱彪距离他太近,也因为他的感官莫名变得极其敏锐,所以能清楚的听到钱彪的心跳变得很快,跳动的频率也变得不太稳定,证明钱彪十有**动了心。

五堡为一村,五村为一镇,一地之镇守,对他宗少爷而言都是遥不可及的,更别提对一个最底层的仆人了,苏唐能理解,但不能原谅!

第一卷 第二章灭迹

“少爷,我再去找些柴火。”钱彪道。

“去吧。”苏唐点了点头。

钱彪转身向林中走去,片刻,他手持一根木棍,蹑手蹑脚的出现在苏唐后方,钱彪的瞳孔有些收缩,额头崩起一条条青筋,持着木棍的双手也满是冷汗。

并不是因为苏唐有多厉害,小林堡的人都知dào

苏少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如果不是拥有一个好家世,就等于一个废物,钱彪的紧张,是因为这一棍子打出去,将彻底推翻根深蒂固的伦理常识、彻底推翻以往十几年的立命之本,他是小林堡的仆人,必须要对苏家忠心,所以,尽管钱彪已准bèi

行动,但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苏唐一无所觉,依然在烤着豹肉。

钱彪本能的屏住呼吸,木棍在他手中微微颤抖着,干还是不干?不干……自己的生活不会出现什么变化,只得一辈子给人当牛做马了,而且,那可是常山县铁家的长老啊!万一事泄,小林堡肯定会面临灭顶之灾,他也跑不掉。干……能拜入铁家门下,老人家已经说了,就算最没出息,也能混成一地之镇守,他会成为方圆百里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光宗耀祖啊!

钱彪与苏唐之间的距离在逐渐缩少,他呆了片刻,猛地一咬牙,记得老爷以前说过一句话,无毒不丈夫!那就干吧!

钱彪使出浑身的力qì

,嘶吼一声,轮起木棍便向苏唐的后脑砸去。

苏唐的身体突然倒向一侧,让过了钱彪的木棍,随着就地一滚,右腿贴着地皮扫出,正踢在钱彪的小腿上。

钱彪的棍子落空,身体已有些失去平衡,又被扫中小腿,身不由己一头向前栽倒,正扑在篝火中。

苏唐翻身跳起,手中穿着豹肉的尖棍奋力下刺,竟然刺穿了钱彪的脖颈,并把钱彪死死钉在了篝火中。

钱彪发出非人的呜咽声,四肢疯狂舞动着,但他的努力只能让自己脖颈间的创口出现更大的撕裂,鲜血流得更多,苏唐一手紧握尖棍,另一只手按在钱彪的后脑处,双膝则压在钱彪的后背上,不管钱彪如何挣扎,他的双手和双膝都如铁石般坚韧,巍然不动。

“干得好!哈哈哈……”老者再次发出夜枭般的笑声,他看不到此处的情景,只能听到一些动静,以为钱彪动了心,且已经得了手:“那汉子,你放心,老夫可以立下毒誓,一定收你为关门弟子!哈哈哈哈……”

短短一分钟,钱彪终于不动了,苏唐松了口气,慢慢站起来,略有些迷茫的视线扫过树梢,投入到蔚蓝色的天空中。钱彪固然是咎由自取,但一条生命在他手下消失,总该有些不忍才对,可他却感受到一种快意、一种舒畅。

这种感觉,似乎久违了。

片刻,苏唐拔出尖棍,缓步向外走去。

看到苏唐的身影,那老者的笑容骤然变得僵硬,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居然能活下来!

苏唐远远的坐在草地上,慢慢撕咬着已经烤熟的豹肉,虽然始终没有向这边看,但老者就是知dào

,对方在等自己死!

一股绝望浮上心头,那老者沙哑的咳了几下,他这一生横行无忌、风光无比,如果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他真不甘心。

可是,四肢骨骼全都断裂了,激战中留下了十几处伤口始终浸泡在水里,不得愈合,也不知dào

流出了多少鲜血,精疲力尽,什么都做不了。

“咳咳……小家伙,老夫向你赔罪了……”那老者开口道:“这样耗下去,对我们两个都没有什么好处,老夫铁沧澜发誓,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能把我带上岸,铁家的金山银海任你拿,只要老夫有、只要铁家有,绝没有二话!怎么样?”

苏唐面无表情的咀嚼着烤肉,好似什么都没听到。

“你姓苏吧?小林堡的苏项是你什么人?”那老者本想套些近乎,见苏唐还是没反应,只得转过话头:“苏少爷,何必呢?你放心好了,我们修行者最怕的是有心结,只要你能帮我一次,我绝不会做任何恩将仇报的事……”

那老者一直说个不停,表情越来越诚恳,可苏唐始终象一块石头一样,许久,那老者到底是说不下去了,突然发出悲呼声:“好恨啊……我好恨啊……”呼声刚落,他的身体剧烈的抽搐了几下,脑袋慢慢沉到了水里。

苏唐露出笑意,喃喃自语道:“这演技也真够烂的……”

差不多过了七、八分钟,那老者的头猛地从水里探出来,一边咳嗽一边吐着水,接着又发出低沉的吼声,而充满冰冷杀意的双眼则死死盯着苏唐的侧影,本想装死把苏唐引过来,就算活不下去,至少也要把那小混蛋宰掉,可苏唐压根不理会他,让他束手无策。

吼声断断续续,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停歇,这是一个漫长而又痛苦的过程,那老者的伤势很重,几乎断绝了生机,可他的体力又够好,一时不得速死,当然,他也不甘心。

当那老者又一次变得一动不动后,苏唐的视线慢慢转了过来:“这次倒是蛮真实的,进步很快么……再练几年,足以问鼎奥斯卡了。”

又过了好一会,太阳已经西斜,苏唐慢慢站起来,走进溪水,来到那老者身前,仔细翻找起来。那老者已死,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当然要打扫战场、收缴战利品。

苏唐找到一个做工很精细的布囊,里面有一张被水浸得模糊不清的地图,只能隐隐看到大概的轮廓和几个标记,布囊里还有几枚金币、银币,苏唐只取出了钱币,把其他东西都放回到那老者身上。

切断引发关联的一切线索,是最简单的犯罪常识,至于那柄断剑,他必须硬着头皮带走,因为他的本能在告sù

他,有特别特别重yào

的事物在等着他去参悟。

苏唐又走到另一边,刚把那白衣人的身体翻过来,一个淡黄色的面具掉在水中,看到面具的第一眼,苏唐的心便猛地一跳,一种比那柄断剑更强烈的纽带感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令他几乎窒息。

这种感觉到底意味着什么?苏唐呆立良久,算了,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苏唐在林中挖了个坑,缺乏合适的工具,他只能用那柄钉死老者的大铁枪,幸好林中的土壤潮湿而又松软,让他省了不少力qì



把那老者、白衣人和钱彪的尸体扔到坑中,蒙上几层土,又把虎妞的尸体抱了过来,本想为虎妞另立一墓的,可他目前的精力不允许他这么做,只能凑合了。

大铁枪被放在虎妞身边,用双手把坑边的泥土推回去,尽可能用脚踩平,又从其他地方把草叶连根移过来,以后只需yào

下一场雨,一切痕迹都将被掩盖住。

这里是渺无人烟的原始森林,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几具尸体也不大可能被别人发xiàn

,问题在于,某种冥冥中的东西在逼着他这样忙碌,好像得了强迫症一样。

职业素养?!

一切搞定,苏唐甚至没有力qì

去水里洗个澡了,勉强升起一堆篝火,便歪倒在一边,他知dào

这样很危险,但眼皮真的睁不开了。

转眼一夜过去,清晨,苏唐张开惺忪的双眼,在他恢复神智的一瞬间,便立即从地上跃起,先打量四周,搞清楚自身所处的环境,随后倒吸一口冷气,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创伤,接着慢慢解开自己的裤子、衣服,在原始森林中睡觉可不是闹着玩的,晚间到处流窜的野兽很可怕,喜欢温暖的蛇、蝎等各种毒虫同样恐怖。

万幸,他所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连被蚊虫叮咬的痕迹都找不到,苏唐重新升起一堆篝火,把衣服和裤子挂在一边烤,随后跳入溪水里,好好洗一下,再吃点东西、养养精神。一个人单身走出原始森林,对原来这具身体来说,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可对现在的苏唐而言,压根不成问题。

虽然他的大脑还有些迷糊,或者说是迷惑,但他清楚的知dào

,他经lì

过一次无法形容的涅槃!

第一卷 第三章回家

在森林中跋涉了四天,终于在黄昏时分,看到了小林堡,还有天空中慢慢飘散的炊烟,苏唐长松一口气,同时为自己准确无比的方向感小小自傲了一下,随后冲下山坡,向小林堡奔去。

在奔跑的过程中,苏唐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折腾了几天,他的衣服本已破得不成样子,现在,干脆变得衣不蔽体了。苏唐还想在经过的岩石上不轻不重刮撞几下,但身上太脏了,他担心伤口会感染,而且新伤与旧伤有一定的区别,想用这点去骗谁,很容易被细心人看出破绽。

片刻,苏唐距离小林堡外的农田越来越近了,有些农夫已经注意到了苏唐,直起身向这边张望着。

苏唐深吸一口气,随后声嘶力竭的叫道:“有狼……好多狼……救命!救救我……”

苏唐一边奔逃一边不停呼喊着,距离农田还有几十米时,他再支撑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地。

很快,农夫们三三两两冲出稻田,向苏唐栽倒的地方围了上来。

“天……这不是苏少爷么?咋搞成这样子了……”

“你们没听到吗?碰上狼群了!”

“狼群?苏少爷跑到黑森林里去了?”

“嘿嘿……这次钱彪要倒霉了,不拦着苏少爷胡闹,又没有保护好苏少爷,等他回来,朱儿姑娘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来,大家帮把手,得赶紧把苏少爷送到堡里去,朱儿姑娘和可儿姑娘这几天都要急疯了。”一个雄浑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唐感觉到几双手把他抬起来,放在一个宽厚的背上,不用睁眼睛就知dào

,背着他的人肯定是小林堡的赵铁匠,别人的肌肉不会有这般结实。

时间不长,苏唐听到了吱吱呀呀的声音,陈旧的内堡大门被推开了,随着赵铁匠的呼喝:“苏少爷回来了!苏少爷回来了!”整个内堡都乱了起来。

苏唐听到的声音非常杂乱,但他发xiàn

自己从没如此清醒过,一颗心犹如一面纤毫毕现的明镜,对每一缕声音都能做出迅速而又准确的判断。

有的人声音中充满了强挤出来的关切,有的人隐藏着讥讽与幸灾乐祸,有的人显得很无奈,而有的人真的在为他苏少爷的回归而欢喜欣慰。

自他前几天从昏迷中醒转后,对外界的所有变化,总是感觉即熟悉又陌生,现在也一样。

苏唐可以依据声音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但对那些人,他有了全新的定义与评价。

以前表现得很忠厚的,未必真的忠厚,以前总让他厌烦的,却展示出了可信赖的、让他感觉到温暖的另一面。

原来自己是稀里糊涂活了十几年!苏唐在心中发出一声叹息。

突然,一个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少爷怎么了?赵叔,少爷怎么了啊?!”

苏唐心中一热,他知dào

那是谁。

“可儿姑娘,苏少爷刚刚从黑森林里跑出来,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没什么大碍。”赵铁匠粗声粗气的回道。

这时,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声调很高,而且她一开口,周围一下就变得安静了。

“少爷怎么了?钱彪呢?钱彪在哪?给姑奶奶滚出来!!”

“朱儿姑娘,苏少爷没什么大碍的。”赵铁匠只得又重复了一遍:“俺没看到钱彪,估计还在林子里呢,也可能和少爷跑散了。”

“你一个打铁的知dào

什么?!”那朱儿姑娘怒道:“吴婆,快,去把孙郎中请过来!”其实朱儿姑娘平时对待乡邻还是很好的,但眼见苏唐人事不知,心中惊怒交加,顾不上许多了。

“朱儿姑娘,我早晨遇到过孙郎中,他应该到村上去了,今天是许村头小老婆生产的日子。”

“村上又不是没有郎中,他找孙郎中做什么?!”

“许村头的小老婆胎位不正,怕挺不过去,所以把周围几个堡的郎中都叫到村上了。”一个消息灵通人士回道。

“凭什么?他小老婆是人,我们少爷就不是人?!”朱儿姑娘更怒了,喝道:“备车,我去找许大麻子讲讲理!”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悄声点吧。”吴婆急声道:“说句不中听的,别说你,也别说少爷,就算老爷在世的时候,遇到许村头也得客客气气的啊。”

“我不管,叫你们备车就去备车,出了事,姑奶奶我一个人扛着!”朱儿姑娘喝道。

苏唐知dào

这样下去可能要坏,以他了解的朱儿的性格,十有**真的会跑到许村头的家里去论理。

“水……水……”苏唐发出呻吟声。

朱儿姑娘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来:“快,快把少爷背到里面,吴婆,你去帮少爷熬点稀粥,少爷整整瘦了一圈,可能几天都没好好吃过东西了……”说到最后,朱儿姑娘的语调变得有些哽塞,不过她一直在努力控zhì

自己,至于原因,苏唐是非常清楚的,心中忍不住再次发出一声叹息。

被放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接着便有一只汤匙递到唇边,匙里有温水,苏唐没有抗拒,连着喝了几口,发出舒服的哼哼声,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他要用身体语言为朱儿姑娘形成一些心理暗示,自己已经没事了,犯不上去得罪村头。

果然,朱儿姑娘再不提备车的事,把其他人轰出去,只留下可儿,两个人开始给苏唐脱衣服。

苏唐已昏迷不醒,没办法配合,不过他的衣服破烂到了极点,朱儿和可儿没费多大力qì

,便把苏唐剥得一丝不挂了。

苏唐身上只是脏了一些,但没有伤口,朱儿这才长松一口气,可儿到外面端回一桶温水,把毛巾浸湿,细心擦拭着苏唐的身体。

“可儿,我们姐妹俩的命怎么这么苦……”坐在一边的朱儿幽幽说道,她的眼眶越来越湿润,在别人面前她必须克制,但在这相对封闭的空间里,她无需遮掩什么:“再有半年,少爷就要当堡主了,可他还是不立事,就知dào

胡闹,以后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我们……”说着说着,朱儿说不下去,泪水慢慢盈出了眼眶。

“朱儿姐,别乱想了。”可儿低声道:“少爷不是回来了么?能回来就好。”

“呸!我倒盼着他回不来,死在那林子里才好!”朱儿恨声道:“这样啊,我也解脱了,大不了在房里找根绳子吊死,去见夫人,就说我无能,照顾不好少爷,辜负了她,不管她怎么怪我,我都……”

“朱儿姐,不要咒少爷,不要……”听到朱儿说出这么狠的话,可儿吓得脸色苍白。

朱儿呆了呆,突然哇地哭出了声:“我哪里想咒他……呜呜……是他自己不争气……呜……”

可儿受到了感染,再想想几天来担惊受怕的日子,泪水也跟着扑簌簌掉下来,她一边抱住朱儿,一边哽塞着:“朱儿姐……不哭……少爷回来了,我们该欢喜才对,不哭……”

女人真麻烦啊……苏唐的眼皮眨动了一下,哭倒是没错,但总得先把我收拾妥当吧?如此赤身露体的晾着,成何体统!

不过,朱儿说的那些话,让苏唐感觉到很内疚。

苏唐的父亲叫苏项,应诏出征,不幸战死沙场,苏唐的母亲闻此噩耗,当即一病不起,身边没有什么亲戚,得力的管家又出远门行商,临终前只得把朱儿和可儿两个陪着苏唐一起长大的侍女叫到床边。

朱儿和可儿手足无措,她们没想到夫人会把这么重大的担子放在她们肩上,就在那一天,朱儿和可儿发下毒誓,哪怕千刀万剐、粉身碎骨,也要照顾好少爷。

用好听的话说,苏唐很心善,用难听的话说,苏唐总是傻乎乎的,根本镇不住在小林堡生活的人。朱儿的年纪比苏唐大一岁,比可儿大三岁,似乎是因为夫人临终前依然死死抓住她的手,让她受到了巨大刺激,所以她在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禀性变得越来越尖利、刁钻,朱儿清楚马善有人骑、人善有人欺,苏唐可以做一个没心没肺的大少爷,她不行。

接下来的几年,朱儿每日东奔西走,总揽堡内一应实务,为傻乎乎的苏唐撑起了一片安静的天空。

在小林堡那些农夫眼中,朱儿姑娘的地位和老常管家是相等的,没有老常管家的辛苦跑商,苏家早支撑不下去了,可如果没有朱儿姑娘,老常管家赚再多的钱也没用,都会被骗光、偷光,或者是被苏唐败光。

第一卷 第四章炼化

朱儿和可儿的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总算把注意力转回到苏唐身上,而苏唐一直在装昏迷,本就有些百无聊赖,加上可儿的动作很温柔、体贴,使得他在不知不觉间堕入了梦乡。

在梦中,他看到了一幅幅诡异的画面。

由合金制成的坚固而厚重的大门被推开了,一条人影缓步走了进来。

门内与门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房间内,一个三十左右的壮年人端坐在长桌前,默默的享用着餐点,他的神态很恬淡,烛台上有十几根银白色的蜡烛,散发出摇曳不定的光芒,让这里的气氛充满温馨。

而在房间外,到处是支离破碎的尸体,鲜血在尸体间缓缓流淌着,显然他们死去没多久。

那壮年人无动于衷的继xù

品尝食物,刚刚走进来的不速之客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动作,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对方。

不知dào

过了多久,那壮年人突然笑了,抓起餐巾擦了擦嘴,随后用一种很慵懒的姿势靠在椅背上:“知dào

么?进化出自我意识并不完全是好事,你可以象人类一样自我思考,可也继承了人类的一些缺陷,譬如,你滋生出了喜怒哀乐的情绪,再譬如,你拥有了好奇心。”

不速之客依然没有说话,一动不动的站着。

“你没有立即作出机械的杀戮动作,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你愿意听我说这些废话,是因为你在享shòu

胜利的喜悦,想知dào

我这个失败者会说些什么,是啊……你已经学会享shòu

了……”那壮年人微笑道:“但,你低估了我们的决心。”

就在这时,一道道激射的电弧极其突兀的从地下钻了出来,沿着地板四处乱窜。

“电子信号全面失灵,你已不可能把自我意识以脉冲的方式传输回基地了,然后,周围几十公里范围内的一切,都会被撕裂成基本粒子,包括你,也包括我。”那壮年人眼中露出戏谑的神色。

不速之客的身体动了一下,眼中突然散射出红芒,就在这时,地板裂开了,一道白色的半圆形光幕从地下升了起来,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膨胀开,前一秒钟,光幕只是刚好把整个房间吞噬掉,而下一秒,光幕已冲上数千米高的高空,把一片片飘荡的云朵绞得粉碎。

膨胀开的光幕蕴含着无可比拟的毁灭性力量,要把整个世界撕开,大地在剧烈起伏着,周围几十公里范围内的空气如海浪一般疯狂激荡。

这个世界似乎再承shòu不住了,光幕却又突然开始向内核坍塌,眨眼间便凝缩成一道黝黑色的漩涡,当最后一道震荡的光线被吸入漩涡后,漩涡迅速溶解,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唐只觉眼前一花,发xiàn

自己来到一望无际的星空中,接着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灵炼法门,共八十一篇,可开八十一灵窍,待得功行圆满,就算诸天神魔,也要让汝几分。”

“老祖,灵炼之术可得长生否?”一道如洪钟般的声音响起,震得苏唐头晕目眩。

“灵窍不陨则身不灭,长生易尔,汝可愿学?”

“愿学愿学,多谢老祖栽培!”

苏唐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眼睛不由有些发直,那里有一棵巨大无比的古树,距离这么远,他又努力仰起头,居然看不到古树的顶冠,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树叶,随便摘下一片,都足以给苏唐当被子。

在古树前方,一个老者盘坐在虚空中,他的体型倒是和苏唐差不多。

如果把古树比成山岳,那老者就象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但奇怪的是,洪钟般的声音是古树发出来的,而且听口吻,对那老者极为恭敬。

就在这时,那老者的双手摆动,一道道奇异的金色符文凭空出现,接连轰击在古树巨大的枝干上,震得无数枝叶簌簌发抖。

过了片刻,古树突然发出大笑声:“灵炼法门忒也简单,不过百余息,吾已连开两个灵窍,老祖,不用多久,吾即可功行圆满了!”

“功行圆满?谈何容易……呵呵,日久自知。”那老者叹了口气,随后脸色变得肃然:“汝需谨记,灵炼之术夺天地之造化,侵万物之灵机,这大道……必不容你!魔有劫火,神亦有黄昏,灵窍开后,汝将有一场劫难,熬得过,脱胎成圣指日可待,熬不过,万事俱休!”

“老祖莫要唬人。”古树笑道:“此处一团混沌,不在三界,不干五行,天不收地不管,又哪来的劫难?”

那老者刚想说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掐指算了算,神色变得愣怔,良久露出苦笑,叹道:“天意啊,天意……”说完,那老者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向星河之中射去。

“老祖?”古树没想到那老者毫无征兆的走了,急忙放声高呼,可就在下一刻,一道耀眼的光幕从远方涌来,古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在光幕中破碎、化作飞灰。

画面再次出现变化,苏唐看到了自己,他的身体在空中飞跌,速度被放得很慢很慢,蓦然,光幕再次冲开时空障壁,涌入这个世界,但持续的时间很短,还不到千分之一秒,而光幕中蕴含的能量也已消耗殆尽,没能引发外界的效应变化,只是把数以万亿计的基本粒子送了进来。

不知dào

是什么原因,涌动的基本粒子都在向苏唐的身体汇集,这种过程太过迅捷,不管是飞跌中的苏唐、面带狞笑的老者,焉或是正奋力挣扎的虎妞,还有被吓得目瞪口呆的钱彪,都没有任何察觉。

呼……苏唐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因为他有一种错乱的感应。

苏唐能体会到那壮年人欣然赴死的决烈,能体会到那不速之客发自最深处的钢铁般的冰冷,也能体会到那棵古树濒临死亡的绝望与不甘。

而且,那些情愫非常非常强烈,如同亲身经lì

一般。

彷佛,他就是他们,他们也是他!

房间里静悄悄的,桌上燃着几根蜡烛,服侍他的可儿,趴在床沿发出低低的鼾声,可能是劳累的缘故,她睡得很沉,苏唐的起身并没有惊扰到她。

苏唐呆了片刻,伸手出慢慢从床内侧的被褥下取出白天趁乱藏匿的断剑,在看到断剑的瞬间,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冰冷的声音:“发xiàn

残缺的灵器,是否炼化?”

苏唐被吓了一跳,断剑差一点脱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说话的是一种人工智能,现在已经成了他的一部分。

苏唐不理解自己怎么知dào

这些,但他就是知dào



犹豫了一会,苏唐尝试着在自己的脑海中给出回答:“可以炼化。”

陡然,那种头痛欲裂的滋味又回来了,而且他还清晰的感受到,身体的气力飞速流失着,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断剑象受到锻烤一般,发出柔和的亮光。

苏唐的气力越来越衰弱,眼前冒出片片金星,呼吸声也变得粗重了,就像一条要渴死的鱼,嘴巴张得大大的,胸膛在剧烈起伏,最后,他到底坚持不下去了,慢慢软倒在床榻上。

一直到天蒙蒙亮,苏唐才恢复清醒,他第一个感觉是自己的脑海似乎变得无穷宽广。

断剑呢?‘赃物’不能让别人看到!苏唐想坐起来,刚刚动了动,又颓然软倒,他这才发xiàn

,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每一寸骨骼都又酸又麻,根本使不出力qì

来。

发生了什么事?苏唐眯起眼睛,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道奇异的符文,符文飞速掠动着,最后凝成一座恢弘的大阵,绝大多数符文都呈灰暗色,只有边缘的两道符文散发出光芒,其中一道符文的光芒很柔和,而另一道符文只有光圈,里面好像是空的。

当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前一道符文上时,脑中出现了一个信息。

残缺的灵魄。

苏唐似有所悟,他勉强伸出手,从被褥下把那面具拿了出来。

“发xiàn

残缺的灵器,是否炼化?”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以炼化。”苏唐下意识的做出回答,接着便反应过来,炼化灵器是需yào

体力的,第一次炼化,把他折腾的精疲力尽,哪里还能承shòu第二次?

然而,程序一旦启动便无法终止,苏唐只感到阵阵天旋地转,一口气没上来,双眼翻白,随后真的昏迷不醒了。

不知dào

过了多久,苏唐总算恢复了神智,睁开双眼,正看到可儿呆呆坐在床边,他被吓了一跳,在他的意识里,自己只是昏迷了一段时间,但可儿已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原本充满活力的大眼睛又红又肿,眼中满是悲戚与绝望,脸颊整整瘦了一圈,头发散乱,就像一个小乞婆。

看到苏唐睁开眼,可儿呆住了,良久,她用力揉了几下眼睛,死死闭上,又猛地睁开,认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可儿陡然发出尖叫声,接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叫着:“朱儿姐,少爷醒了!朱儿姐……”

很快,一条人影冲进房间,她的动作过于急切,以至于连门帘都被扯掉了,正是身材高挑的朱儿,和苏唐对视片刻,朱儿的嘴角慢慢下咧,倒退出房间,接着外面传来悲喜交加的哭声。

搞毛啊?!苏唐开口想喊,却什么也喊不出来,连嘴都张不开,他想转过头,脖颈异常僵硬,根本动不了,不过,他的眼角顺着扯开的门帘看到外面院子里摆放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好像是一口棺材。

第一卷 第五章恢复

“郎中说绝对不要让你吃硬东西,少爷,我知dào

你不喜欢喝粥,但得等你身体好起来的呀,到时候你想吃什么都行。”可儿一边说一边把汤匙递到苏唐嘴边。

苏唐的嘴唇已经能微微动弹了,但牙关还是不受控zhì

,一汤匙的稀粥只有少部分流入苏唐口中,大部分都顺着腮边淌下去。

苏唐很纠结,他才知dào

,自己竟然整整昏迷了六天,而且各种生命特征也应该变得非常微弱,所以朱儿已为他准bèi

好了棺材。

事实上苏唐干了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在身体非常虚弱的时候强行炼化灵器,幸好已经开启了灵窍,否则早一命呜呼了。

可儿用毛巾擦去苏唐腮边的粥渍,苏唐没办法吃东西,这让她很着急,皱眉想了一会,突然灵机一动,她先是含了小半口粥,接着凑到苏唐嘴边,双唇吻合在一起后,她用舌尖努力顶开苏唐的牙关,把稀粥一点一点灌进去。

见自己的尝试很有效,可儿眼中露出喜色,又含了一口稀粥。

这种喂食的方式太亲昵了,不过,或许是因为还处在懵懂青涩的年纪,可儿并没觉得有什么。

其实就算明白,可儿也不会在意。

有一种东西叫做意识形态,可儿周围的环境,还有经受的明面、乃至潜在的教育等等因素,让她产生了一种认知,并深信不疑,那就是她的一切都属于少爷,包括身体、包括心、包括灵魂。

还有很重yào

的一点,苏唐为人心善,可儿被卖到小林堡时才六岁,刚到陌生之地,面对一群陌生人,她心中的恐惧是可想而知的,而苏唐那时候八岁,只把她当成小妹妹,总带着她一起玩耍。

等再大几岁,可儿慢慢懂事了,听姐妹们聊起别的地方侍女们的悲惨遭遇,忍气吞声、挨打受骂都是家常便饭,再想想苏唐对她的好,她深有所悟,早便把苏唐当成了她的命中真主。

苏唐没心情去享shòu

香艳的喂食,身体一动不能动的感觉太糟糕了,他一直在努力,试图尽快恢复控zhì

权。

很快,一碗粥都喂完了,可儿松了口气,这时朱儿出现在门口,向着可儿悄悄招了招手,她和可儿一样蓬头垢面,眼见少爷人事不知、危在旦夕,她们哪里有心情打扮自己?

一碗粥下肚,苏唐觉得舒服了不少,把意识投射到脑海中,他发xiàn

脑海中的符文大阵发生了变化,只有两道符文散发出亮光,其他符文都消失不见了。

前一道他已经见过了,第二道符文应该是那面具所炼化的。

残缺的灵魄:0级。

苏唐立即发xiàn

了不同点,0级?前一个灵魄是没有的,什么意思?莫非灵魄可以升级?可是……用什么办法升级呢?

外面传来了低低的交谈声,朱儿和可儿已经尽lì

压低音量了,但苏唐的感官异常敏锐,听得清清楚楚。

“可儿,千万不要和少爷提黑森林,懂吗?还有钱彪,千万不要!”朱儿道:“郎中说了,少爷是受了大惊吓才病倒的,万一想起来森林里的事,怕又要闹病。”

“朱儿姐,我又不傻,没事提那个混帐货干嘛?”可儿道,对那个不拦阻苏唐胡闹、又没有尽到职责的钱彪,可儿和朱儿都恨得牙根直痒痒,没回来算他便宜,如果敢回来,肯定要痛打一顿,然后赶出小林堡!

“那就好。”朱儿道,随后又说了几句话,快步离开了,苏唐昏迷不醒的几天,她压根没心思管理堡内杂务,而且仆人们都知dào

苏唐可能是熬不过这一关了,小林堡要换主人,所谓树倒猢狲散,人性中不堪的一面也就呈现出来了,搞得到处乌烟瘴气,所以,她必须让小林堡尽快恢复正常运转。

***

苏唐恢复的速度出人意料的快,第二天便能下地行走了,可儿欣喜之余又有些担心,坚决不允许苏唐走出她的视野。

花园中,苏唐慢慢的走着,其实他本来就没病,用另一个世界的用辞,是因为能量损耗太过剧烈,导致身体机能以及运转出现了短路现象,有可儿的悉心照料,有食物的进补,加上灵魄的滋润,用不了几天,他就能完全复原。

但可儿不放心,始终亦步亦趋的跟在苏唐身后。

一个年纪在三十左右的妇人拎着食盒走过来,可儿急忙道:“少爷,该吃饭了,是在花园里吃还是回去?”

“就在这吧,这里的空气好。”苏唐道,他目光一扫,看到凉亭中放着一张木质躺椅,便缓步走了过去。

可儿接过食盒,跟到凉亭中,虽然不理解空气的涵义,但少爷说的话总归是要听的。

苏唐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闭上双眼。

“少爷,你怎么这样呀!”可儿娇嗔的叫道,相同的戏码在中午已经上演过一次了,苏唐拒绝自己动手,一定要可儿喂,而且还得是用嘴喂,否则苏唐就会咬紧牙关。

当然,如果苏唐不能动,不管怎么样侍候,可儿都是心甘情愿的,但苏唐刚才一直在和她说话,转眼又‘病倒’不能自理,这不是故yì

捉弄人么?

苏唐没理会可儿,只是吧嗒了几下嘴,那意思很明显,我有些饿了,快点。

可儿把食盒重重放在桌上,随后双手叉腰,大眼睛瞪了起来,小胸脯也在努力向前挺,她想鼓足气势,很厉害很厉害的说上几句,证明她可儿不是那么容易被捉弄的,但很快又自己气馁了,无可奈何的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粥碗,含上一小口,凑到苏唐身边。

喝下可儿的粥,苏唐嘿嘿一笑,用手在可儿的头上揉了揉,随后接过粥碗。

“哼!”见苏唐的笑容很得yì

,可儿用鼻音做出回应。

吃粥的同时,苏唐的眼睛一直没有闲着,时而观赏着花园的景色,时而在可儿身上打转,在他保持清醒的时候,不管看到什么,都有一种即熟悉又新鲜的复杂感觉。

熟悉是因为看得太多太多,新鲜是因为他总能找到以前错过的、或者被忽略的东西。

就说身边的可儿,每到冬天,她的工作内容便会多出一项,叫做暖床。

这世界的房屋几乎不存zài

什么防寒措施,而且建造房屋的材料大多是木质的,所以冬天的夜晚会很冷,苏唐临睡前,可儿要脱光衣服,钻到苏唐的被窝里躺一段时间,还有,在夜里也不得消停,至少要起来三、四次,检查壁炉和火盆。

脑海中回想起可儿撅着小屁股钻进钻出的场面,苏唐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了,竟然始终没有做出某些实质行动,成熟得也太晚了吧?真真是不可理解……

喝完了粥,苏唐心满yì

足的再次靠在躺椅上,闭上双眼。

在黑森林里,他涅槃重生了,而且拥有了很多记忆,恍若几世为人,但不是所有的记忆都让他喜欢。

比如说,他讨厌机械般的冰冷与残忍,也不想承shòu那种长年累月在生与死边缘挣扎的压力,与之相比,象他现在这样安闲幸福的日子才是自然生命应该享shòu

的状态。

不过,那古树的记忆让他很感兴趣,古树已经存zài

了上万年,它的追求、理想明显要比前两者更为高级,那是极致的进化,那是永生的境界!

如果,一边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一边悄悄进化、修liàn

,岂不美哉……

只是另一个世界有句话,理想很美满,现实很骨感,真的能这样走下去么?

苏唐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深长,除了拥有无尽的脑域外,他还得到了一段心法,叫内息总决,是配合灵炼法门的。

内息总决很简单,把一根鹅毛放在鼻前,保持呼吸而鹅毛不动,那就是内息的频率,苏唐上午做过实验,只保持了两分钟,便感到窒息,再坚持不下去了。

真zhèng

的内息不是保持几分钟、几个小时,而是一直如此,干脆取代正常的自然呼吸。

这时,远处传来朱儿的叫声,似乎显得有些气急败坏,苏唐睁开眼,对可儿笑了笑:“你朱儿姐又在发飙了。”

“他们本来就该骂,这些天也闹得太不像话了。”可儿道。

“走,我们过去看看。”苏唐站了起来,他才是小林堡的主人,总不能把所有的担子都放在朱儿身上,以前是不懂,现在该尝试着管一管了。

“哦。”可儿应了一声,跟上苏唐的步伐。

苏唐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那张躺椅,躺椅的把手下,出现了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痕,那是他刚才全力扭动造成的,脑域中那两颗闪耀的灵魄,使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力qì

比以前大得多,过两天应该找堡里的赵铁匠掰掰手腕……

第一卷 第六章智商

西偏院是内堡的厨房,院中站着七、八个汉子和妇人,朱儿正高声呵斥着他们,可儿叫过来一个看热闹的孩子,问了几句,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苏唐恢复意识,惊喜交加的朱儿特意令人跑到县里,买了一块温记的秘制鹿脯,温记的秘制鹿脯非常有名,是用黑森林中的雪鹿为原料,配以多种名贵药材熏熬制成,对身体有大补的作用,而且味道极佳,深得县里那些大老爷们喜爱,当然了,价格也贵得离谱,如果不是苏唐大病初愈,朱儿才不舍得去买那种奢侈物呢。

可是,秘制鹿脯刚刚被放进后厨的地窖,转眼就消失不见了,一个家丁在院外的杂草堆里找到了几块喷发着香气的骨头,和秘制鹿脯的味道一样,明显是被人偷吃了。

朱儿气得火冒三丈,苏唐病倒的时候,那些偷吃偷拿的,她可以装糊涂,既往不咎,可现在苏唐已经恢复了健康,内堡的运转也趋向正常,还有人敢做这种事,她绝对不能容忍!

了解到原因的可儿也被气坏了,在苏唐身边不停的嘟囔着。

苏唐皱了皱眉,三、四个手持木棍的家丁站在四周,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些嫌疑人,看情况朱儿是要追查到底了。

他倒是能明白朱儿的想法,一方面固然要发泄怒火,一方面也是想利用此事重整内堡的生活秩序,来一场杀鸡儆猴。

只不过,刚才的可儿是装厉害,而现在的朱儿却是瞎厉害,就算她骂上一天,也未必能找出偷吃的人,而且,动静闹得这么大,最后如果不了了之,会对朱儿造成不太好的影响,表面上仆人们会对朱儿诚惶诚恐,可背地里都不会拿朱儿当回事,就像当时偶然听到侍女们在谈论他苏唐,各个都显得很不屑。

为什么?

因为他傻,因为他笨,因为他心太软、好糊弄。

不是所有的善意都能得到相应的回报,否则,世界会变得非常简单、美好。

苏唐缓步向前走去,高声喝骂的朱儿这时才发xiàn

苏唐,急忙迎上来,声音也变得和缓了:“少爷,你怎么来了?”朱儿眼中隐隐带着无可奈何的神色,因为她能预感到苏唐会说什么:哎呀,不就是一块鹿脯么?何必生这么大气呢,算了吧、算了吧……

以前堡内有人犯错,苏唐不知dào

还好,知dào

了总会出来说情,让她高高举起的板子落不到实处。

苏唐,视线从那几个汉子、妇人身上扫过,看到苏唐出现,虽然他们的表情还显得很诚惶诚恐,但眼中多少露出些喜色,依照惯性,少爷说几句话,他们就会没事了,就算朱儿的气焰再嚣张,也不敢去伤苏少爷的颜面。

“你们呢,先陪我做个小游戏,如果能让我高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听到了么?”

“听到了。”

“听到了,少爷。”

那几个汉子和妇人再不掩饰自己的喜色了,果然是这样,而站在周围的家丁则露出苦笑,纷纷看向朱儿,朱儿微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话。

“你们闭上眼睛,仔细体味风儿在你们身边吹过的感觉……”苏唐柔声道:“感觉到了吗?好,慢慢张开眼睛,看着我,和我一样把自己的双手举起来,对……就这样……风中传来了一股清香,很好闻,让你们很舒服……你们会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

几个汉子和妇人虽然不知dào

苏唐在搞什么,但不管是心怀鬼胎的焉或是无辜的,都非常认真的按照苏唐的话去做,把苏唐哄高兴,他们就摆脱了一个大麻烦,不过是小游戏罢了,怎么都能坚持一下的。

苏唐的口气很柔和,足足经过了五分钟左右的语言引导,发xiàn

几个汉子和妇人眼神都变得有些恍惚了,便开始了下一步:“一朵朵象棉花一样的云彩在围着你们的右手打转……云彩很调皮、很温暖……你们会感觉越来越舒服了,还有些困……眼睛慢慢的睁不开了……好的,现在,吃过鹿脯的人和我一样,把右手慢慢放下来……”苏唐在用辞上很注意,避开了所有带有刺激性的语言,如果他刚才说偷吃过鹿脯的人,那么极有可能引起警觉,导致前功尽弃。

苏唐把手放下来了,还有两个汉子也跟着苏唐做出同样的动作,只是他们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眼神迷离,眼皮慢慢耷拉下来。

朱儿一直在傍边默默的看着,她心中很委屈,但,不管苏唐的决定是对是错,她都得无条件的执行。试图强行改变什么,先不说结果怎么样,首先就辜负了苏夫人临终前的嘱托,也辜负了苏唐对她的好。

最后,苏唐突然把话题转到了吃过鹿脯的人,朱儿一愣,旋即抬起头,她发xiàn

两个汉子学着苏唐把手放了下来。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刚才喝骂了半天,这些家伙没一个认账的,都百般抵赖,少爷只是和他们玩了个莫名其妙的游戏,然后就承认了?

事实上,苏唐的语言引导对朱儿、可儿还有看热闹的人没什么影响,闭眼、再睁眼、举起双手,苏唐要求那几个汉子和妇人做出的动作都属于语言开关,有其潜在的意义,而看热闹的人没有接受开关,他们的潜意识自然不会顺从引导。

所以,被隔离在外的朱儿无法理解那两个汉子为什么会主动认罪。

“是他们偷吃的。”苏唐对朱儿一笑:“朱儿,交给你了。”说完,他转身向院外走去。

朱儿呆呆的看着苏唐的背影,好半天才反应过去,气势陡然暴涨,喝道:“把他们给我绑起来!”

等待多时的家丁们如狼似虎般扑上去,把那两个汉子踢倒在地,他们扑倒时才如梦初醒,一边挣扎一边发出惊叫声。

“朱儿小姐,这是干什么……”

“怎么了?别别……我什么都没做啊……”

那边,苏唐已经带着可儿走出了院子,可儿满眼都是小星星,喃喃的说道:“少爷,你好厉害哦……”

“才知dào

?”苏唐伸出手捏了捏可儿的小脸蛋。

“可是……少爷,你怎么知dào

是他们呢?”可儿问道。

“他们没通过我的考验啊。”苏唐道:“只能怪他们的智商太低了,估计连八十都不到。”

“智商?”可儿从没听过这个词。

“就是聪明了。”苏唐只能给出这种忽略的解释,认真解释太麻烦。

“少爷,我的智商是多少呀?”可儿开始好奇了。

“你的智商?”苏唐认真看了看可儿,他的笑容有些邪恶,严格的说,可儿是小美人胚子,眼睛大大,睫毛长长,皮肤白白,发育得也很不错,唯有一点不太符合苏唐的审美观,可儿的嘴唇太小了,甚至可以用一点朱唇来形容,苏唐会笑得如此古怪,是因为他想到了某些画面:“得测试过才知dào

啊。”

“测试?好呀!”可儿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苏唐伸出一根手指,笑嘻嘻的说道:“用嘴含住,然后往里吸。”

可儿哪里能了解苏唐的邪恶思想?很听话的含住苏唐的手指,使劲吸着。

苏唐强忍着笑,装出一副失望的样子,慢慢把自己的手指拔出来,摇头道:“你的智商啊……还不到五十呢。”

“怎么会?”可儿更失望,急忙抓住苏唐的手,叫道:“少爷,我刚才没有用力qì

,不算数的,不算数的,再测试一下!”

这一次,可儿用上了全身的力qì

,脸颊都憋得通红,苏唐心里笑得不行,如果换上别的,感觉一定会很**……恩恩,应该让可儿及早训liàn

的,要做一个快乐幸福的小地主,不是么?

“不行啊。”苏唐再次摇了摇头:“这次连三十都不到了。”

“啊?”可儿张开嘴,小时候夫人就夸她聪明伶俐,朱儿姐也说她机灵,智商怎么会不到三十?还比不上那两个坏蛋呢,可儿有些伤心。

一层雾气蒙上了可儿的眼眸,苏唐终于展颜笑开了:“哈哈,逗你玩呢,可儿,你的智商都超过二百了,比我还高呢。”

“真的吗?”可儿立即转悲为喜,这样还差不多。

就在这时,朱儿快步从院中追了出来,到底是跟了苏唐十几年,而且经常跑内跑外,见识也比可儿强得多,她发xiàn

少爷病后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少爷,你刚才是怎么让他们自己认罪的?他们现在又反悔了。”朱儿叫道。

“我知dào

我知dào

!”可儿道:“是他们智商太低,所以没通过少爷的考验。”

“智商?那是什么?”朱儿一愣。

“就是聪明啦!”可儿喜笑颜开:“朱儿姐,你知dào

我智商是多少吗?”

“多少?”

“我二百多呢!不信你问少爷!”可儿摇头晃脑的说道,显得很得yì



“我怎么会不信?可儿最聪明了。”朱儿笑道,她的口气有些敷衍的味道,随后又把目光转回到苏唐身上,现在小林堡要处理的杂务太多,她没有时间陪可儿闲聊,也对什么智商不感兴趣:“少爷,他们不停的叫屈,该怎么办?”

“很好办。”苏唐淡淡的说道:“告sù

他们,剖腹明志吧,如果是我冤枉了他们,我可以赔命,如果他们肚子里有鹿脯,那他们就活该了。”潜意识不可能作伪,既然他们跟着放下了右手,肯定是他们偷吃了,苏唐有绝对把握。

“啊……”朱儿大吃一惊,愣愣的看着苏唐,如此轻描淡写的让人剖腹,这还是少爷么?!当然,朱儿也知dào

不可能动真的,只要把苏唐的话带过去,那两个人自己就会崩溃,问题在于,苏唐的态度给她一种陌生的感觉。

第一卷 第七章距离

接下来的几天,苏唐在精神头好的时候修liàn

内息,累了就调戏调戏小可儿,或者在堡内堡外转一转,小日子过得非常悠闲。

只是,堡内诸人看向苏唐的眼神,多多少少出现了一些变化,因为那天的事情早已传开了。朱儿喝令把两个偷吃秘制鹿脯的人绑在木桩上,又让人找来杀猪刀,准bèi

给他们剖腹,当场把两个家伙吓得屁滚尿流,老老实实把偷食的经过交代出来,还有其他一些小偷小摸的勾当,也一并交代了。

小林堡地处荒远,相比较而言,人们的生活环境是相对安静、太平的,因为偷吃了东西就要把人剖腹,如此凶狠……这还是以前那个心善的少爷么?

有人发愁,有人胆怯,自然也有人欢喜,尤其是以朱儿马首是瞻的家丁们,他们背地里没少发感慨,说少爷终于长大了,有了几分老爷当年的风范。

小林堡的家丁一共有十一个,为首的叫尚彬,当年跟着苏唐的父亲苏项上过战场,瞎了一只眼之后,又被苏项留在小林堡养老,尚彬孔武有力、为人大方,在堡中很有威望,正是因为他、还有常管家的支持,朱儿才掌握了大权,否则,谁会甘心听一个弱女子的?

尚彬愿意服从朱儿的吩咐,一方面是因为苏唐有些不争气、不务正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夫人临终前定下了,朱儿和可儿都将成为少爷的房里人,迟早会当家,听朱儿的合乎规矩。

有意思的是,以前的苏唐很讨厌尚彬,因为尚彬经常劝说苏唐,要努力修liàn

武诀,而苏唐讨厌舞刀弄枪,开始还能勉强敷衍,最后被劝烦了,干脆把尚彬轰了出去,不允许尚彬再跨入内堡半步。

以一种全新的视角审视过去,苏唐发xiàn

以前做过太多糊涂事,尚彬就是其中一例,他怎么会喜欢一无是处的钱彪,而排斥任劳任怨的尚彬?!

从可儿那里探听过,尚彬被赶出内堡后,每日里以酒浇愁,幸好朱儿知dào

好歹,发给尚彬的例钱不减反增,要不然,因生活所迫,尚彬可能早离开小林堡了。

苏唐很清楚,如果尚彬一直在内堡行走,秩序绝不会变得这样乱,所以,应该想办法和尚彬修复关系。

这一日,苏唐带着可儿来到内堡的习武场,他有自己的计划,如果直接去找尚彬,有些突兀了,容易让人猜疑,先和其余的家丁们套套近乎,然后偶然间提起尚彬,肯定有人为尚彬叫屈,接着他大有感触,带家丁去找尚彬,这样就合情合理了。

家丁们正在休息,其中一个讲着不知dào

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故事,苏唐想凑趣,随便挑选一段,讲了和某种蟠桃有关的传说,当然,内容改动了不少,开始的时候效果还可以,不过当他讲到主角在蟠桃园中把几个女孩制服,又跳到树上大吃之时,家丁们一起发出哄笑声。

“怎么了?”苏唐感觉莫名其妙。

“少爷真能说笑,哪有这样的傻瓜?”一个五十左右的老家丁笑着的回道:“把几个女娃制住,然后去吃什么桃子……哈哈哈……”

“要是我啊,肯定挑两个女娃扛回家,嘿嘿……”另一个家丁挤眉弄眼的说道。

“是啊是啊。”其他人纷纷点头,显然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

“你们别瞎起哄,少爷还没讲完呢!”可儿不满的叫道。

苏唐被闹得一点兴致都没有了,他突然发xiàn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根本不是什么面对面、爱不爱的,而是这种意识形态上的差距。

“你们懂个屁!”刚才讲故事的家丁用讥讽的目光看着同伴:“少爷刚才说的是宗师级别的强者,你们以为人家会和你们一样,看到女人就挪不开腿?”

苏唐默然,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几乎没去过外面,最远也就到过县城,十足十的土包子,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并不多,而‘宗师’两个字,一下子勾起了苏唐的记忆。

很久以前,他的父亲苏项提到宗师时,脸上总充满了敬畏,那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群体,他们可以影响世界的走向,决定无数人的生死,一场场搅动整个大陆的狂风骇浪总是由他们的掀起的,最后也是在他们的意志下终结。

苏唐突然产生了怀疑,他想在小林堡里安居乐业,好吃好喝混一辈子,远离争端,但,可能么?

父亲苏项便死在了战场上,权益与义务总是并存的,身为堡主,坐享众多农户奉养的同时,也要执行一个义务,那就是兵役。

一旦公国对外发生战争,苏唐必须上前线,如果拒绝,或者因其他缘故没能赶到,苏唐的堡主资格便会被公国剥夺,而且他没有别的兄弟,小林堡只能归属他人。

想达成自己的理想,除非外面再也不打仗了!

真的到了外面,一个堡主又算个屁?!

片刻,苏唐嘴角露出苦笑,以前他生活得很安静,是因为不满十八岁,没到服兵役的最低年限,公国的规则也是有弹性的,不会太苛刻,但这种安静还能维持多久呢?

“好多天没看到尚瞎子了,他是不是跟着常管家一起跑商去了?”苏唐问道。

家丁们面面相觑,刚才讲故事的家丁试探着回道:“少爷,是您把他赶出去了啊,不允许他再踏入内堡,您还说……如果再看到他,就让他真的变成一个瞎子呢……”

“我就是说几句气话,尚瞎子还当真了?”苏唐厚着脸皮说道:“那他……最近怎么样?”

听到苏唐话里有和解的意思,家丁们变得兴奋起来,那老家丁回道:“少爷,尚头的为人您还不知dào

?您不由分说把他赶出去,他哪里有心情做别的,整天除了喝酒,就是睡觉,人都快废了。”

“是啊是啊,尚头往日的精气神都没了,看着就让人心酸。”其他家丁附和着。

“我的错,全是我的错。”苏唐慢慢站起身,看向那老家丁:“你带路,陪我去看看尚瞎子。”

“好嘞。”那老家丁显得很高兴,苏唐已经有了认错的态度,也就代表着尚头要回来了。

带着可儿和那老家丁刚刚走出内堡的大门,迎面遇到了一群人,为首的和苏唐的年纪差不多,但穿着打扮要讲究多了,身后那些人都是家丁,前呼后拥,给人一种群星拱月的感觉。

“苏老弟,真是好巧啊。”为首的年轻人笑道。

“柳明升?”苏唐皱了皱眉:“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做什么?”那年轻人摇头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老弟,难道你忘了欠我?绫ざ嗌偾?耍科涫怠??颐墙磺檎饷春茫?娌幌肜创吣愕模??仔值芤驳妹魉阏税。??蝗晃以谖壹依贤纷幽潜呙话旆ń淮??呛恰??铱刹幌衲悖?烂缫桓觯?敢庠跹?驮跹??壹依锔绺绲艿芤淮蟀铮?嬉?隽瞬畲恚?院缶偷每勘哒玖耍?蚁肽隳苊靼孜业目嘀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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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升,你又来做什么?”门内传来愤nù

的喝声,接着朱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你到底有完没完?!”

朱儿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有意无意的把苏唐挡在了身后。

“小丫头,我在和你家少爷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插嘴?滚一边去!”那年轻人喝道。

“这里是小林堡,不是你的?绫ぃ?貌蛔拍阒甘只?牛敝於?钠?撇患醴瓷?骸坝Ω霉龅娜耸悄悖?鋈ィ?颐切×直げ换队?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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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没想到一个侍女也敢和自己针尖对麦芒,那年轻人愣了一片刻,脸色慢慢变得阴沉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苏唐,看来我们应该一起到县里的裁决司说说理了。”

“去就去,你吓唬谁?”朱儿冷笑道:“不过你不行,你没资格和我们少爷打官司,还是回去把家里的长辈请出来吧。对了,记得债约上写的是今年秋收后还清,柳明升,我知dào

你这个人向来没啥教养,可没想到你蠢到这种地步,秋收你懂么?用不用姑奶奶给你讲讲秋收是什么意思?”

那年轻人被朱儿一顿抢白,气得咬牙切齿,但偏偏没办法反驳,因为债约上确实写着秋收后还账,他现在跑上门来要钱,压根不占理。

“还差几个月,现在就急吼吼的跑过来要钱,柳明升,你穷疯了是吧?”朱儿乘胜追击:“没钱了你倒是说啊?姑奶奶可以赏你几个小钱花,可你想跑到这里装大爷?那没门!”

“苏唐,你就看着这没规矩的贱人放肆?!”那年轻人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喝道。

“都是你自找的。”苏唐淡淡说道:“听我一句话,你走吧。”

苏唐的回答很出人意料,以往朱儿和外来者发生了纠纷,不论谁对谁错,苏唐都会出面赔礼道歉,而这次苏唐的话里夹杂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好!很好!”那年轻人长吸一口气,这里是小林堡,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因为县里的判决肯定会偏向苏唐,换个角度,如果苏唐跑到?绫つ质拢??惨谎?桓嬉桓鲎迹骸暗惹锸蘸笤倩共磺迩氛耍?捅鸸治颐橇?也豢推?耍〉刃×直せ涣酥魅恕??呛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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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柳家什么时候客气过?”朱儿讥讽道:“谁不知dào

你们柳家的心思?给你家长辈带一句话,吃东西呢总归有点当老爷的吃相,别太贪了,象一条几年没吃过食的土狗一样,徒惹人笑话!”

朱儿最后几句话很过分,压根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万一苏家败落,她的下场可想而知,不过,也从侧面证明了朱儿的决心,堡在人在,堡亡人亡,大不了是一根绳子的事,她不需yào

别的未来。

第一卷 第八章一拳

朱儿回头看向苏唐,她的神色显得很兴奋,以前遇到这种事,少爷总会呵斥她,然后向人陪好话,而今天苏唐的表现,无疑是在给她撑腰,不过,她还得安慰苏唐几句:“少爷,别担心,那姓柳的家伙没别的本事,只知dào

吓唬人,没什么大不了的,等常叔回来就好了。”

苏唐一笑,缓缓低下头,朱儿哪里会知dào

,从刚才短暂的不友好的交流中,苏唐已经了解到了很多东西。

那柳明升临走时眼中流露出的恶毒、愤恨、还有讥讽等等,都可以用三个字来概括,走着瞧!

柳明升必有所持,他似乎早已料定,小林堡没办法还上欠债,也就是说,常管家那边有可能发生变数。

还有一个重yào

的消息,柳家早就存了谋夺小林堡产权的意图,此事与柳明升无关,都是柳家长辈操持的,柳明升在家里听到了一些风声,觉得小林堡要完蛋了,带着家丁们来抖抖威风,以满足某些快感。虽然遭受迎头痛喝,但柳明升还是有理智的,没有把内幕抖落出来,只留下一些听起来像是气话、狠话的信息。

只不过对苏唐来说,这已经足够做出判断了。

所以柳明升临走的时候会露出讥讽之色,他在嘲笑小林堡的人死到临头尚不自知。

“少爷,你们要去哪?”朱儿问道。

“朱儿姐,我们要去看尚叔叔。”可儿接道,她可不敢象苏唐一样,管尚彬叫尚瞎子。

“真的?”朱儿更高兴了:“好呀,我也陪你们一起去。”

尚彬住的地方离得不远,就在内堡边上的磨坊里,因为多年没有修整,磨坊显得有些破败,味道也不太好闻。

朱儿叫了几声,房内无人作答,倒是那家丁轻车熟路,直接奔着后院走去,苏唐几人跟进后院,一眼看到一个魁梧的大汉躺在草垛上,鼾声如雷,睡得正香。

那老家丁叹口气,低声道:“这磨坊哪里是住人的地方啊……什么都没有,现在还算好的,冬天那时候才难熬呢……”

那老家丁是看出了苏唐有懊悔的意思,才敢这么说,而朱儿和可儿一言不发,在一边偷看着苏唐的神色。

苏唐露出苦笑,用下颌向尚彬点了点,示意老家丁过去把人叫醒。

“尚头,醒醒,少爷来看你了,尚头!”那老家丁走过去推了尚彬几把。

尚彬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看到那家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大大咧咧的说道:“走开走开,别烦我……”

“尚头,是少爷,少爷来看你了!”

尚彬愣了愣,猛地翻身坐起,看到门口的苏唐、朱儿和可儿,他露出了惊喜交加的神色,随后四下看了看,想给苏唐找个地方坐,但屋里只有一推干草,还有一块废弃的磨盘,尚彬的神色变得有些讪讪,为难的搓了搓手,干笑道:“少爷,您怎么来了?”

苏唐只感觉鼻子一酸,他没想到尚彬会这般落魄,心中的愧疚之意更沉重了。

“尚叔,我当时不过是说了几句气话啊……”苏唐轻声道:“如果我老爸还在,看到这样……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好了,不说这些了,尚叔,有什么东西没有?收拾收拾,跟我们回内堡吧。”

尚彬在发怔,变化来得太突然,换成别的人,有可能推诿几句,找足了面子再说,但苏唐已经把战死沙场的苏项抬出来了,由不得尚彬拒绝,况且尚彬为人一向爽快,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扭捏作态,如果稍微知dào

些退让妥协的技巧,当日也不会被苏唐赶出内堡。“尚叔?”见尚彬愣着不动,苏唐又道。

“嗯。”尚彬用鼻音做出回应,他的眼圈也有些发红,本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万没想到苏唐突然出现,而且也做出了变相的道歉,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不过,苏唐的变化有些怪异,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尚彬不由看向朱儿,而朱儿则对他使了个眼色。

尚彬也没什么物事,两件衣服,一个搭袋,还有一个包袱,墙边堆放的几个酒坛自然是用不上带走了,很快,一行人便离开了磨坊。

朱儿悄悄拉了拉尚彬的衣袖,两个人故yì

落在后面,严格的说,朱儿的表达能力是相当不错的,她把近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给尚彬讲了一遍,尚彬听得脸色阵青阵白,最后更是连连跺足。

虽然尚彬出于自尊心的缘故,被赶出内堡后轻易不离开磨坊,但总归能遇到几个到磨坊存取谷物的仆人,他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自然有原因。

苏唐病危,小林堡前途堪忧,连家丁们都各怀心事,更不要说那些仆人了,尚彬知dào

消息,肯定要回到内堡,到那时候他们想偷偷摸摸捎带出点什么东西,就是千难万难的了,而且尚瞎子是上过战场的主,真把他惹火了,他绝对敢当场杀人!

所以,每一个遇到尚彬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谈话间,苏唐等人已回到了内堡,吩咐朱儿把尚彬安排到原来的地方,苏唐便带着可儿回了自己的院子,家丁们见尚彬回来了,都想过来贺喜,不过见尚彬脸色不善,一直在和朱儿低声谈着什么,他们不敢造次,只打个招呼就退下了。

聊到最后,朱儿聊起了内堡最近的情况,尚彬气呼呼的反问朱儿,为什么不让人去找他?

朱儿黯然,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说白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始终都在变化着,尚彬刚被赶走时,朱儿隔三差五就去看尚彬,一方面是想对苏唐的荒唐举动作出补偿,一方面也在担心尚彬愤然离开小林堡,另谋出路,而尚彬郁郁不欢、终日酗酒,让朱儿心内有些不喜,看望尚彬的间隔自然慢慢加长了。最后苏唐病危,朱儿感觉天都要塌了,日夜以泪洗面,又哪里能想得起尚彬这个人?

****

第二天清晨,苏唐带着可儿早早赶到习武场,又让人去叫尚彬,特意去把尚彬带回来,不止是为了弥补以前的荒诞,也是因为他真的想学习尚彬当日所说的武诀了。

听说少爷要修行武诀,尚彬欣喜若狂,只草草擦了把脸,便大步流星赶到了习武场上。

“少爷,三子刚才说……您要修行武诀?”尚彬开门见山的问道。

“嗯。”苏唐点头应道。

“少爷真的长大了啊……”尚彬长叹道,此刻他真的想哭,老天开眼啊……少爷总算是迷途知返、做些正事了,紧接着,尚彬话题一转:“不过……也知dào

少爷现在的力qì

怎么样,这样吧,少爷,来,全力打我一拳。”这是很多为人师者的通病,先尽可能的打击学生的自信心,把学生贬得一钱不值,以激起进取之心。

“全力?打你一拳?”苏唐有些吃惊。

“少爷,没事的。”尚彬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尽管打。”

“那我真打了啊……”苏唐道,拥有了两道灵魄,他能明显感到自己的精神、体力都得变得异常充沛,还一直想去和堡里的赵铁匠较较劲,现在机会自己送上门了,尚彬可要比那赵铁匠强得多。

“少爷,用全力。”尚彬憨憨一笑。

苏唐缓缓弯下腰,举起右拳,就在他精神开始集中、准bèi

挥拳的瞬间,一股从灵魂深处喷涌而出的本能,笼罩住了他的身心,眼帘的遮挡下,苏唐的眼神已变得森冷而暴戾,接着一拳轰出。

在苏唐想象中的世界里,前方的尚彬已变成了一截碍眼的朽木,而他的拳头,则是一道震撼天地、无坚不摧的怒雷!

这一拳,他誓要把前方的朽木轰成渣,也坚信自己可以做到。

事实上,如果尚彬的实力再强一些、眼力再高一些,肯定会为这一拳而震骇,因为苏唐的拳锋中裹挟着的,是那些真zhèng

的大人物们才有可能释fàng

出的堪称淋漓尽致的拳意。

任你千条花俏、万般变化,吾只一拳!

可惜,尚彬不过是个侍从,根本看不出苏唐拥有着什么样的天赋。

噗……苏唐的拳头连同半个手腕,都陷入到尚彬腹中,而尚彬在遭受拳击的同时弯下腰,独眼瞪了溜圆,几乎要掉出来了,额头、脖颈青筋直蹦,整个人化作一尊雕像。

苏唐收回拳头,表情已恢复了正常,他甩了甩手,心满yì

足的长出一口气,他越来越喜欢这种释fàng

力量的欢畅感了,随后他才发xiàn

尚彬有些不对,试探着问道:“尚叔,你……”

尚彬双手在腹前虚捧,好似要捂住什么,却又努力控zhì

自己,好半晌,他的额头冒出一层层的虚汗:“少爷……我……方便……去方便一下……”说完,他不等苏唐同意,转过身踉跄着向角门走去。

可儿看得莫名其妙:“少爷,尚叔怎么了呀?”

“我也不知dào

,难道刚才打狠了?”苏唐狐疑的说道:“可儿,你去跟着看看。”

可儿很听话的跟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她才轻手轻脚的走回来,凑到苏唐耳边,悄声道:“少爷啊,你真是把尚叔打惨了……我刚才看到他跪在那用手捶地呢,我看着都感觉好痛……”

“不会吧……”苏唐挠了挠头,没有点本事,尚彬怎么敢要求自己全力出拳呢?不应该啊!

第一卷 第九章天赋

等尚彬转回来时,腰不弯了、气不喘了,龙行虎步,已恢复了正常,不过神色还是有些古怪,他看了苏唐一眼,道:“少爷,您的力qì

还算勉勉强强……”

“勉勉强强?”苏唐笑道:“刚才我只是使了五成力,这样吧,再让我打一拳!”

“不用了、不用了。”尚彬慌忙摆手:“少爷,您的力qì

已经足够大了,但……光有力qì

是没用的,记得师父说过,茫茫众生,都有自己的灵根和灵脉,只不过有的强有的弱,有的厚重有的浅薄,每个人也各有不同,所以有了资质之分,这才是真zhèng

的力qì

。想让自己的灵根和灵脉变得更强dà

,必须修行各种武诀……”

尚彬摇头晃脑的说着,而苏唐的脸色变得很郑重,这次他第一次接触武诀,至于尚彬的实力是强是弱、焉或所说的是对是错,都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汇集信息,以后再慢慢做判断。

见苏唐听得认真,尚彬越讲兴致越高,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苏唐突然问道:“尚叔,你的武诀叫什么名字?属于几品?”因为尚彬刚才说,绝大多数武诀都分为上中下共九品,武诀之上还有斗诀,但以尚彬只是听说过。

“这个……”尚彬一愣,干笑道:“我不知dào

,师父当时没说,几品么……呵呵……也不太清楚。”

“哦。”苏唐了然,但这并不能打消他学习武诀的热情,管它几品呢,学到手再说,总得找些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做。

“三子,去把菜墩放在石凳上。”尚彬道。

叫三子的家丁抱着菜墩跑到习武场边上,把菜墩摆好,躲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等着看热闹。

“少爷,您试试这把飞刀。”尚彬从搭袋中掏出一捆飞刀,抽出其中一柄递给苏唐。

苏唐接过飞刀,很随意的把飞刀扔了出去,飞刀在空中旋转着射向菜墩,苏唐的准头倒是不错,可惜命中目标时,刀柄在前、刀锋在后,结果飞刀被弹出老远,落在地上。

尚彬也抽出一柄飞刀,微一扬手,飞刀化作一道白光,夺地一声,牢牢钉在菜墩中央。

尚彬面带得色:“少爷,象您那样把飞刀甩出去,那是玩耍,真zhèng

的飞刀,是要运用武诀,通过手腕和指尖,把飞刀打出去,是打!不是甩!”

说完,尚彬把动作放慢,重复了几次投射飞刀的动作。

苏唐点点头,沉思片刻,学着尚彬的动作射出一柄柄飞刀。

虽然苏唐已经意识到尚彬的本事属于雕虫小技,在堡里唬唬那些家丁可以,到外面根本不够看,但他的兴趣还是很浓,因为他喜欢远程……

我能打你,你别碰我,打得过我打,打不过我走。

尚彬在一边观察着,他突然发xiàn

,苏唐的悟性非常好,他只是做了几次示范动作,又纠正了一次,之后就用不上他了,苏唐的动作越来越标准,射到菜墩上的飞刀也是越来越稳。

少爷的天赋真是让人惊叹啊……尚彬暗自叹息着,可惜了,如果从小时候就开始修行武诀,少爷的成就说不定会超过老爷呢!

半个多小时后,苏唐拍了拍手,笑道:“这算学会了吧?很简单啊……”

“少爷,你这才是刚刚入门。”尚彬不满了:“武诀有很多变化的技巧,刀也不是只能用一柄,有招式的……”说着说着,尚彬抓起六、七飞刀,又屏吸片刻,突然怒吼一声,把飞刀全部射了出去。

闪烁的寒芒凝成一道若隐若现的光柱,正击中菜墩,一只只微微颤抖的刀柄呈现出整齐的圆形。

“这就是七星耀月。”尚彬道,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显然对他来说,打出这一招并不轻松。

“哦……”苏唐的神色又开始变得专注而认真了。

以前的苏唐是不学无术的,和现在的刻苦练习相比,属于两个极端,看到苏唐迷途知返,尚彬感到很欣慰,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情也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到了中午,苏唐就在习武场草草吃过饭,又开始不停的练习,没有一刻间断,眼见日头西落,尚彬开始担心了。

“少爷,该休息休息了。”

“我不累。”

等了好半天,尚彬又一次劝道:“少爷,这样对身体不太好,修行是要量力而行的……”

尚彬没办法,向可儿使了个眼色,可儿明白尚彬的意思,转身跑出习武场,回来时在院门口叫道:“少爷,朱儿姐叫你回去吃饭。”

“让她把食盒拿过来。”苏唐头也不回的说道。

尚彬和可儿大眼瞪小眼,都不知dào

该怎么办了,如果苏项还在,发了话,他们自然敢用强迫的手段,可现在苏唐就是一堡之主,他们怎么也不敢以下犯上。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着,苏唐象个机器人一样,不断重复相同的枯燥动作,从清晨到现在,估计已经近万次了,事实上他如此专注,不是因为想完全掌握飞刀的技巧,而是因为他感应到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正在身体里觉醒。

一刀出手,他总能清晰的判断出风速、空气阻力对飞刀的影响,看到菜墩因飞刀的撞击而造成的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位移,甚至能算出再投射几刀,菜墩会从石凳上掉下去。

“少爷,天已经晚了,这样下去身体会扛不住的……”尚彬再一次忍不住了,后边的可儿还有朱儿也频频点头,朱儿早得到了家丁的禀报,放心不下,吃饭晚饭就过来了,一直等在这里。

“我真不累,累了自然就回去睡觉了。”苏唐回道。

不知dào

过了多久,尚彬又开始尝试说服苏唐,但这一次他用上了哀求的口吻:“少爷,这样不行啊……真不行啊……”

“啰嗦!”苏唐不耐烦了。

场中那些被招来的家丁都累垮了,他们轮换着给苏唐当助手,菜墩掉到地上,重新摆回来,菜墩快被飞刀射烂了,再换一个,这些不算什么,最累的是拔飞刀,开始还好,但苏唐飞刀的力道越来越狠,家丁们得使出吃奶的力qì

,才能把飞刀从菜墩上拔下来,手上磨出了一只只大血泡,面对钉满飞刀的菜墩,家丁们真的想哭。

有的实在撑不下去,顾不得会挨尚彬的喝骂,直接躺在习武场的地上睡着了。幸亏的是,此刻的尚彬根本没有心思去管他们。

苏唐浑然不知疲累,始终沉浸在刻苦的练习中,至于想劝他休息的尚彬,已经彻底放qì

了,在一边呆呆的看着。

一直到天色放亮,苏唐才长松一口气,把手中的飞刀扔到了地上,看到这个动作,仅剩的几个还在咬牙苦撑的家丁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们知dào

,苦难结束了。

就在这时,上方有一片略显枯黄的树叶脱离树枝,飘飘摇摇落了下来,苏唐顿了顿,突然弯下腰,又捡起一柄飞刀,随后以一种非常自然的动作,把飞刀扔了出去。

整整一日一夜,他都在重复尚彬教给自己的投射技巧,但这一次,他又恢复了最开始的率性、随意,似乎二十多个小时的苦练都白费了。

白光闪过,飘摇的落叶在瞬间便被飞刀蕴含的力道震得支离破碎,夺地一声,飞刀落在菜墩当中,刀柄在剧烈的颤动着。

尚彬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这一手他也可以做到,问题在于,他练了多久?而苏唐又练了多久?!

“走了走了。”苏唐笑眯眯的捏了捏可儿的鼻子:“在这里睡觉,也不怕得病?”脱离修行状态,苏唐又变成了那个知暖知热的心善小少爷。

朱儿和可儿都扛不住,又不愿走,只得另人搬来两张躺椅,想暂且休息一会,结果都睡死了。

两个人同时睁开眼睛,这是侍女的命,也是她们的命,就算再疲惫,她们也不会睡得忽略苏唐的声音。

“呀,天亮了!”朱儿急匆匆站起身,她有很多事要忙,走出几步,才想起昨天的事,蓦然停下了,回身看向苏唐:“少爷……”

“别管我。”苏唐懒洋洋的挥了挥手:“又累又困,我得回去补个觉了。”

听到苏唐承认自己累了,尚彬等人总算长松一口气,如果苏唐还要继xù

练,他们非得发疯不可。

苏唐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尚彬看向朱儿,朱儿也在看着尚彬,苏唐变得如此勤奋刻苦,他们本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他们真的高兴不起来。

第一卷 第十章贵客

苏唐睡到中午,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不由皱了皱眉,朱儿知dào

他在休息,肯定会注意约束仆人不要惊扰到他,难道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

可儿不在屋子里,苏唐随便套了件外衫,大步走了出去。

内堡的前院中,多出了七、八个陌生人,在那些人后方,有一个身材在两米以上的大汉,赤膊拖着一架车,车子的装潢很普通,但又宽又长,通常这样的车至少也要用三、四匹马才能拉走。

尚彬的身材已经够魁梧了,不过和那大汉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比人矮了一个头,身体也小了好几圈。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车子旁卧着一只银色的巨虎,虽然那巨虎显得很乖巧,但已经让整个内堡变得阵阵鸡飞狗跳、马嘶牛叫了,显然是嗅到了那巨虎的气息。

“姑娘,我们刚刚从黑森林里出来,想在你这堡里休息几天,可以吗?”一个穿着黑色衣衫的老者笑眯眯的问道。

“不行!”朱儿用力摇着头,事实上她也被那银色的巨虎吓坏了,声音在微微颤抖着,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拒绝了,让这群人进内堡,万一可怕的老虎发了疯,伤到少爷怎么办?

“我们不是白吃白住。”穿着黑色衣衫的老者掏出一只小巧的兽皮袋,从里面倒出几枚金币,让朱儿亲眼看到,又把金币放回到袋里,接着随手一扔,把兽皮袋扔到朱儿脚前。

有那么一瞬间,朱儿想妥协了,因为小林堡真的很缺钱,那可是黄灿灿的金币啊!不过,少爷安危必须是第一位的,朱儿咬了咬牙,尽可能把口气放和缓,她隐隐感觉到,对方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老人家,你们继xù

往南走,到常山县就好了,那里有很多旅店呢,我们这里……我们这里有些不方便……”

那黑衣老者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色,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一个软硬不吃的小丫头,走?不可能,上头已经下令在这里休息了,强行闯进去?更不行,先不说大人对他欺凌弱小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单单是同僚的嘲笑,就让他受不了了。

黑衣老者顿了片刻,反手从怀中取出一块散发着华光的牌子,牌子中央刻画着奇特的图案:“姑娘,认得么?”

那老者身后站着的穿灰衫的中年人见此情景,不由笑道:“老兄,在这穷山僻壤的地方,谁会认得号牌啊?”

朱儿确实不认得,不过,在一边全神戒备的尚彬露出了震骇之色,不等朱儿再次拒绝,他已经抢在前面说道:“朱儿姑娘,快……快带人去把东院收拾收拾,让几位客人住下来。”

朱儿非常吃惊,眼波一转,正巧看到了在角门处看热闹的苏唐,而苏唐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朱儿按照尚彬说得去做。

苏唐一直在观察那车子,前院的土地都是用黄土杵实的,看上去不起眼,但非常坚硬,而那车子竟然在黄土上留下了深深的车辙印,代表那车子非常沉重;车帘上挂满了蒲公英的种子,他还找到了鸟屎印,被车厢边缘的锐角强行扯下来的荆棘、树枝,车厢壁上还有密密麻麻的划痕。

那老者没有说谎,他们确实是从黑森林里走出来的,但,拖着这样一架车,在险峻无路的森林中行走,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坐在车子里的那位,身份肯定异常尊崇。

他没兴趣去讨好谁,当然,更没有必要去得罪。

悄悄回到自己的正院,时间不长,尚彬也匆匆过来了,他擅自决定把陌生人留下来,自是要给苏唐一个交代。

“少爷,我……”

“我已经知dào

了。”苏唐摆摆手,问道:“你认得那块牌子?”

“认得,当年和老爷在战场上……”尚彬解释起来,在军中,一个姓段的将军也携带着相同的牌子,因为牌子如夜明珠般自发光华,而且上面的图案非常奇特,不是山水人物,更不是花鸟鱼虫,画中的东西应该从没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出现过,否则总该多少留下点风声,所以尚彬记得非常清楚。

苏唐默然良久,尚彬说的可是一个堂堂的将军,现在呢,将军级别的强者居然给人做随从?

谁能有这样的资格?!

“尚叔,他们说没说过,会在这里住几天?”苏唐问道。

“说是两天。”

“你告sù

朱儿,这两天大家都小心些,不要大声说笑,不要四处乱走,免得打扰客人。”苏唐道。

尚彬的神色有些异样,他赶到这里一方面是要给出个交代,另一方面也是想提醒苏唐小心,苏唐嘱咐的正是他要说的。

少爷真的长大了啊……尚彬在心中再次发出感叹。

实jì

上,苏唐和尚彬的担忧是多余的,那些客人们非常低调,院门紧关,根本无人出入,吃晚饭的时候,苏唐没敢让可儿去,派了一个厨房的女仆,到东院请客人用餐,又是那穿黑色衣衫的老者出面,很和善的婉拒了,人家自己带了吃的东西。

第二天清晨,精神、体力完全恢复的苏唐本想到习武场锻炼锻炼,顾虑那些陌生人的存zài

,便找了个理由支开可儿,独自溜出内堡,向黑森林的方向慢跑。

身体的改变越来越明显了,竟然练了一天一夜的飞刀,而且每一刀他都是尽可能的付出全力,不留余劲,竟然始终没感到疲惫,连他自己也觉得难以想象。

不过,他也发xiàn

了一个又一个无法解释的问题,自己似乎已经开启了两个灵窍,想开启第三个,该怎么做?如果现在有更好的灵器,能不能继xù

炼化?还有灵魄怎么升级等等。

苏唐一边奔跑一边思索着,在田里耕作的农夫们比苏唐起得更早,眼见大病初愈的苏少爷又不知死活往森林里钻,有些农夫心中大急,一边追一边喊,试图把苏唐叫住,但苏唐想着要紧事,没理睬身后的叫声,脚步也加快了,转眼便接近密林,三转两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苏唐没有往深处跑,找了个比较干净的地方,感觉周身气血已经活络开了,深呼吸几口,在小土包上坐下,开始修liàn

内息总决。

运转了三十余息,苏唐突然睁开双眼,面带疑惑,侧耳细听,刚才他恍惚听到了脚步声。

第一卷 第十一章威胁

哗啦……头顶的树枝似乎被什么东西摇动了,苏唐急忙抬起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正落在苏唐眼前,那是一个秃顶老者,身穿淡青色长衫,笑呵呵的上下打量着苏唐:“小娃娃,你在做什么?”

苏唐陡然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虽然那老者的笑容很和气,但在他的感应中,对方就像是一头无比凶厉的猛兽。

“我……”苏唐身形不敢乱动,大脑飞速运转着:“我在修行武诀……”

“哦?是什么武诀呀?几品?谁教你的?”那老者的笑容更加和气了。

“不知dào

……真的不知dào

……是家里尚叔教我的。”罗成吃力的回道,这时,他听到四周都传来脚步声,接着一条又一条人影出现了。

“哈哈,真巧啊,原来是苏少爷,哈哈哈……”随着张狂的笑声,柳明升的声音出现在不远处,一边拨开枝叶一边大摇大摆走过来。

“小声点,已经距离小林堡很近了。”秃顶老者不悦的说道。

柳明升的大笑声戛然而止,随后凑到那秃顶老者身边,低声道:“费老,您有所不知,这小子就是小林堡的苏唐苏大少爷啊!”

“哦?”那秃顶老者的笑容逐渐消失,脸色变得凝重了,突然沉声道:“小娃娃,昨天是不是有一些人住到你们小林堡去了?”

苏唐立即反应过来,这些人是冲着小林堡的客人来的,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说还是不说呢……

见苏唐闭口不言,一个脸色阴沉的汉子不耐烦了,伸手抓住苏唐的脖领,把苏唐拎了起来:“费老在问你话,你聋了么?!”

苏唐露出了惊惧之色,奋力挣扎着,不过他真zhèng

的内心却如万年冰川般平静,一个又一个想法在脑海中飞速掠过。

从利害角度分析,应该坦白告sù

他们,反正也与自己无关,但是,这种层面的冲突也将决定整个小林堡的安危,他们赢了会放过自己、放过小林堡么?如果小林堡的客人们赢了呢?

变化的不止是苏唐的身体,还有他的头脑,他的思绪变得异常敏捷,念头一个接着一个。

那汉子见苏唐还不开口,把苏唐顶在树干上,随手拔出腰间长剑,直向苏唐脖颈刺来。

苏唐脑域中的两道灵魄陡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这是人的本能,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所有力量都会疯狂释fàng

出来,不过,灵魄又迅速黯淡下去,因为苏唐已在瞬间做出判断,对方的长剑不会刺伤自己。

扑地一声,长剑贴着苏唐的脖颈擦过去,深深刺入到树干中。

“小子,再不说话老子就宰……”那汉子恶狠狠的说道。

苏唐一直是呆呆的,在那汉子开口威胁的时候,他用眼角向下瞥了瞥,这才‘发xiàn

’脖颈边多了一柄长剑,苏唐猛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

那汉子话没说完,被苏唐突然做出的剧烈反应吓了一跳,而且苏唐的脖颈因扭动,在剑锋上蹭了一下,被刮开一个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那汉子手忙脚乱的按住苏唐,并把自己的长剑拔了出来,好不容易找到了小林堡的人,也算找到了突pò

口,如果苏唐发生意wài

,费老绝对饶不了他。

“滚开,毛手毛脚的!”那秃顶老者喝道。

那汉子灰溜溜的退到一边,而苏唐的身体贴着树干,蜷成一团:“不要杀我啊……”他还在哀叫着,瞳孔放大,心脏跳数加快,身体如筛糠般簌簌发抖,脸色苍白,嘴唇发青,他所有的体征都完美的符合人在恐惧时的表现。

“小娃娃,不要害pà

,老夫不会伤你的。”那秃顶老者柔声道,说完似乎是担心得不到苏唐的信任,反手便给了那阴沉汉子一记耳光。

苏唐停下了叫声,不过他眼中依然充满惊恐,身体也在继xù

抖动着。

“小娃娃,我问你,昨天是不是有一群人进了小林堡?”那秃顶老者走到苏唐身前。

“有!有有有……”苏唐忙不迭的点着头。

“你都看到了什么?”

“他们有八……**个人,还有一架车……还……还有一只好大好大的老虎……”苏唐结结巴巴的回道。

“他们住在小林堡了?”那秃顶老者眼中露出寒光。

“嗯嗯……”

“说没说住几天?”

“明……明后天就走……”

“他们是你的客人,有没有好好招待过他们?”

“他们……他们不来的……可能……可能嫌我们的饭菜……不……不好吃……”

“哦……那他们总要喝水的吧?”

“东院……东院有水井……”

那秃顶老者呵呵笑了:“小娃娃,帮我做一件事,我会报答你的!”说完,那老者招了招手,从一个汉子递过来的钱袋里掏出一把银币,随后抓起苏唐的手,把银币放在苏唐的掌心里。

“只要你答yīng

,这些都是你的。”那秃顶老者拍了拍满登登的钱袋,对苏唐说道。

泥马啊,真小气!苏唐在心中暗骂着,人家只住两天给的是金币,虽然钱袋瘪了不少,但金币和银币的兑换比率的一比十,相比较之下,他还真没把这些银币放在眼里。

“如果你不答yīng

……”那秃顶老者话锋一转,脸色阴沉下来。

戏肉终于来了,苏唐心中提高警觉,他一直等着这一刻。

那秃顶老者抬手拍向苏唐的嘴,苏唐已清晰的看到那老者手指间夹着一颗直径在半厘米左右的黑丸,他没有躲闪,因为毫无用处,但在黑丸射进嘴里的瞬间,他借助嘴唇的掩护,挑起舌尖,正好把黑丸压在下门牙后。

那秃顶老者一手掐动苏唐的咽喉,一手捏住苏唐的鼻子,另一个汉子端着水囊过来,把里面的水不停的往苏唐嘴里灌,苏唐开始还在挣扎,但胳膊到底拧不过大腿,被连着灌下十几口水,当那秃顶老者松手后,苏唐象一滩烂泥般倒到地上,不停的咳着。

第一卷 第十二章选择

“小娃娃,你的日子可不多了,三天后,你的肠子就会变成一滩烂肉。”那秃顶老者笑眯眯的说道:“如果你不想死……倒也容易,乖乖按老夫说的做,做得好,老夫自会给你解药。”

苏唐已被折腾得面如土色,他呆呆的看着那秃顶老者。

“呵呵……小娃娃,想不想要上品武诀?”那秃顶老者在苏唐身前蹲了下去:“老夫向来说到做到,只要你听话,等老夫走的时候,会给你留几篇武诀,至于你能不能参透,就看你自己了。”

听到武诀,苏唐吃力的说道:“您老……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把这里的药粉倒在小林堡的水井里。”那秃顶老者掏出一个小铁盒,递到苏唐面前。

苏唐的眼睛不停转动着,似乎在权衡利害,终于,他猛地一咬牙,接过了那秃顶老者掌心中的铁盒。

“哈哈哈……”那秃顶老者发出欣慰的笑声,随后在苏唐的肩膀上拍了拍:“小娃娃,你先等一会。”

那秃顶老者站起身,做了个手势,带着众人走到距离苏唐十几米远的地方,低声谈论着什么。

他们以为苏唐听不到,可实jì

上每一个字苏唐都听得非常清楚,那秃顶老者在问柳明升一些有关苏唐的问题,柳明升从心底里瞧不起苏唐,当然不会有好话,什么胆怯啊、懦弱啊、愚笨啊等等,而柳明升的评价和苏唐刚才的表现很相符。

片刻,那秃顶老者带着众人走了回来,问道:“小娃娃,你们小林堡有旗杆吧?”

“有……”苏唐低声应道。

“把药粉放在水井里后,注意盯着点,等他们喝了井水,看到有人软倒,马上找一块白布,在旗杆上升起来,明白?”

“明白了……”苏唐点了点头。

那秃顶老者沉吟片刻,又问道:“小娃娃,那些人进小林堡时,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您老是说……”苏唐苦着脸问道。

“算了,这样吧,不管你看到什么,都原原本本的和我说一遍。”

苏唐老老实实的说了起来,银白的巨虎、大汉、还有那驾车等等,不过,快说到客人们拿出牌子时,苏唐眼珠一转,便把这段隐瞒了,只重yào

突出客人们的豪爽、大方,那袋金币反复提了好几次。

那秃顶老者是人精,早明白了苏唐在想什么,也不以为意,等苏唐讲完,他才笑呵呵的说道:“小娃娃,你还欠了黒风堡不少钱么?老夫给你做主,一笔勾销了。”

苏唐精神陡振:“您老……说话算数?”

“当然。”

柳明升看起来有些不情愿,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把自己的话咽了回去,显然他很惧怕那个秃顶老者。

“好了,小娃娃,收拾一下,然后回去吧。”那秃顶老者道:“自己机灵点,别被人抓到马脚。”对苏唐这种废柴少爷,他没有任何警惕,一颗小小的毒丸已经足够了,再能折腾也蹦不出他的掌心,与之相比,他更担心苏唐在下毒的时候被人抓个现行。

苏唐摇晃着站起来,接着突然一歪,差点栽倒,幸好那秃顶老者伸手扶了一下,看到苏唐如此不堪,周围那些汉子、包括柳明升眼中的不屑之色更浓重了。

苏唐迈开腿,踉踉跄跄的向山下奔去,那秃顶老者低咳一声:“好了,你们自己找地方休息,先养精蓄锐。”

“费老,那废物能成事么?”柳明升撇嘴道。

“总得试试,成了,免得我们多费手脚,不成……”那秃顶老者道:“等到晚上再说”

“费老,万一那小子被抓住了,肯定会把我们供出来。”一个汉子道:“他们跑了怎么办?”

“跑?能跑到哪里去?”那秃顶老者冷笑道。

“要我说啊,何必搞这么麻烦。”那面色阴沉的汉子道:“费老,我们直接杀过去好了!”

“蠢材,我是为你们着想,除了打打杀杀你还知dào

什么?”那秃顶老者喝道:“你以为人家是小猫小狗,等着你去砍?上个月,我们折损了六个人,这一次,我不想再看到伤亡了。”

苏唐在用笨拙的动作奔跑着,一个不小心,被树枝绊倒,重重摔倒在草丛中,与此同时,他把压在舌尖下的黑丸吐到手心里,爬起来继xù

向前跑。

那些人只能隐约看到苏唐的背影,如果他们有机会直视苏唐的双眼,肯定会被吓一跳。

苏唐眼中满是狰狞,他原来是想对这种事两不相帮、避而远之的,但那些人的举动可算彻底把他惹毛了。

又是威胁、又是毒药,把老子当成玩偶么?至于什么武诀,谁信你谁是傻瓜!

那些家伙都不象好人,如果他们赢了,小林堡包括他苏唐的安危,很难得到保障,加上柳明升的缘故,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赌注压在那帮家伙身上。

那么只剩一条路了,必须坚定不移的站在客人们的立场上,但是,胜算怎么样?或者说……该用什么办法增加胜算呢?

跑到半路,正好遇到了朱儿、可儿还有小林堡所有的家丁,听到农夫来报,苏唐又一次接近黑森林,朱儿差点当场晕厥过去,立即让尚彬召集家丁,准bèi

进入森林寻找苏唐。

看到苏唐没事,而且还自己知dào

回来,长松口气之余,朱儿感到异常委屈,眼泪汪汪的对苏唐说道:“少爷,病刚刚才好,怎么又开始瞎跑?这是存心……”朱儿本想说存心不让人活了,但看看周围的家丁,朱儿只能选择闭口,就算苏唐闹得再过分,众目睽睽之下,也得给苏唐留几分颜面。

“我知dào

了、我知dào

了……”苏唐笑道:“以后再不去那破林子了,我发誓!”苏唐说的是心里话,他发xiàn

了,黑森林和他犯冲,去一次就倒一次霉。

第一卷 第十三章窥探

哄劝好朱儿,回到小林堡,苏唐只老实了不到半个小时,又坐不住了,拐弯抹角向内堡东院摸去,不过这一次,他身后多了个盯梢的,正是可儿,朱儿再三交代,绝不能让苏唐走出他们的视野。

来到东院附近,苏唐找了棵大槐树,爬了上去,拨开枝叶,向东院张望,院中没有人,似乎他们都在休息,不过在后院的竹林里,有一个女孩似乎在玩荡秋千,苏唐仔细观察片刻,确认没有看错,那女孩的年纪在十五、六左右,和可儿的年纪相当,应该是个侍女。

苏唐爬了来,顺着墙根向后院走去,可儿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约莫位置差不多,苏唐左右看了看,纵身一跳,双手扒住墙沿,以他现在的体能,翻这么一道墙是绝对不能问题的,不过,他双臂用力,身体不但没有升起来,反倒沉了下去。

“你干什么?松手?!”苏唐压低声音喝道。

“我不!”可儿很坚定的拒绝了,嘟起的小嘴昭显着她的倔强,而她的双臂正死死缠在苏唐的大腿上。

“你这丫头……裤子都快被你拽掉了,松手!”苏唐有些羞恼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裤子在一点点下沉,再耗个二、三十秒,就要出笑话了。

“我不!”可儿依然坚定着。

“好好好,你先松手,我下来,我下来还不行?”苏唐道。

“我不!”可儿气呼呼的回道:“少爷又要骗人!”

“你……”苏唐只能服软,松开了双手,可儿倒是机灵,感觉到苏唐下来了,急忙退到一边,否则非得被苏唐一屁股坐在脸上不可,等苏唐站定,她又凑近用手抓住苏唐的衣袖。

“你到底想做什么?!”苏唐用非常严厉的目光看着可儿。

“少爷呀……”可儿不但没有害pà

,反而用语重心长的口吻回道:“尚叔说过几次了,千万不要招惹到那些客人,我是为你好呢!”

看着可儿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苏唐差点被逗笑了,也不忍心继xù

吓唬她,眼珠一转,那就故技重施好了。

“行,听你的。”苏唐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走,陪我到那边转转。”

苏唐在前走,可儿拽着苏唐的衣袖,寸步不离,大概走了几分钟,苏唐打了个哈欠,在花丛边的石凳上坐下了:“有些热啊……可儿,你到我房里去把我的青竹扇拿来,对了,顺便给我带一壶茶水。”苏唐的脸色很自然,还深深嗅了口弥散在空气中的花香,似乎很喜欢这里的景致。

可儿斜着瞥了瞥苏唐,随后给了苏唐一记大大的白眼,用鼻音回道:“哼哼……”

“傻站着做什么?没听到我的话?”苏唐再次打了个哈欠,他总是习惯用各种各样的动作给对方造成心理暗示,那意思很明显,我有些困了,不会瞎胡闹的……

“少爷,用不用我再给你带一件外衫过来?”可儿阴阳怪气的说道。小丫头可是记仇的,早晨苏唐就是说有点冷,让她去找件外衫,结果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才知dào

,苏唐居然又跑到森林里去了,害得她被朱儿姐狠狠骂了一顿。

苏唐面色平静,没有羞恼,也没有愧疚,好似压根没听到可儿的话,片刻,他一本正经的对可儿说道:“可儿,你说……尚叔为什么会害pà

有人打扰到那些客人?”

“因为他们是大贵人呀!”可儿耐心的讲解着:“尚叔还说,如果把人惹恼了,随便吹口气,我们小林堡都会遭殃!”

“是大贵人啊……”苏唐喃喃的说道,接着眼睛突然一亮:“如果能和他们成为朋友,对我的前途是不是大有好处?”

“这……”可儿怔住了。

“尚叔认得他们手里的令牌,那可是将军才能拥有的啊……能让一个将军做随从,他们的主人一定非常非常厉害!”苏唐越说越兴奋:“如果他们的主人喜欢我,愿意栽培我,随便一句话,我就能当上县……不,能当上城主,肯定的!”

“城……城主……”可儿开始结巴了,那可是好大好大的老爷啊!

“到那时候,我把你们都接到大城去,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哈哈……”苏唐用力一拍大腿,好似梦想马上就能实现:“没错,我现在就应该去找他们!”

苏唐刚刚站起身,可儿再次挡在苏唐面前,虽然她的大脑有些混乱,但本职工作是不会遗忘的。

这时,两个在东院外巡查的内堡家丁走了过来,见苏唐和可儿缩在花丛边说话,没有在意,只是远远问了个安,便走了过去。

可儿想起了什么,看向那两个家丁的背影,张口欲呼,尚彬下过死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东院,少爷要犯浑,她一个人不一定能拦得住,只能寻求家丁的帮zhù

了。

“可儿,难道你想毁掉我的大好前途么?!”苏唐压低声音说道,他的嘴唇微微发颤,眼中充满了悲伤,情真意切到了极点。

可儿如遭雷击,这个罪名她是万万承担不起的,只要能为少爷好,她愿意做任何事,所以现在宁愿惹少爷生气,她也要死死拽住少爷不放,但,事关少爷的前途,她就不知dào

该怎么做判断了。

如果换成朱儿和尚彬,怎么都不会相信苏唐的鬼话,但未经世故的可儿不行。

见那两个家丁已经走过墙角,苏唐松了口气,甩手道:“放开!”

甩开可儿,只走出两步,可儿又一次抓住苏唐的衣袖,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少爷……可是……可是万一惹恼了他们怎么办?”

“如果有人来找你,想和你做朋友,你会不会生气?”

可儿摇了摇头,有人想和她做朋友,这是好事,当然不会生气了。

“所以嘛,他们为什么要生气?”

“那……少爷,我也要去!”

第一卷 第十四章大事

把可儿扛上墙,苏唐翻过墙头,再把可儿抱下来,主仆两人鬼鬼祟祟摸进竹林,走不多远,前方看到了秋千,还有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

这里是苏唐长大的地方,不过在母亲故去后,苏唐在老常管家的劝说下,搬到了正院,以昭示他唯一继承人的地位。

苏唐一边走一边观察着,那女孩的年纪不大,估计要比可儿小一、两岁,长裙的布料很普通,也许是因为年纪太小,或者是身份的限制,她脸上没有涂抹脂粉,要知dào

这里脂粉的价钱是非常昂贵的,朱儿和可儿只有在重大节日的时候,才会舍得用脂粉打扮一下自己,平常都素面朝天。

而且那女孩没有任何首饰,一身上下,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苏唐估计,那女孩应该是个地位低下的侍女。

“小妹妹,一个人玩呢?”苏唐笑眯眯的走了过去。

那女孩恍若不觉,依然默默的看着前方。

难道是聋子?苏唐探头看向那女孩,陡然,他的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般,剧烈跳动起来。

那女孩的相貌太纯净了,纯净得完全没有人间的烟火气,眼若秋水、眉如远黛,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双唇,还有她的肌肤,都那么完美,毫无瑕疵,就像真人版的瓷娃娃。

不过,苏唐立即稳定心神,暗自腹诽着,果然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连养个侍女都是这样的超极品,和她相比,朱儿和可儿都显得逊色很多。

“小妹妹,你长得真好kàn

,呵呵……”苏唐干笑两声,视线一转,落在那女孩的一双赤足上,做主人的这么小气?连一双鞋子都舍不得给买么?

那女孩终于有了反应,抬手瞟了苏唐一眼。

“能听到我说话么?”苏唐问道。

那女孩皱了皱眉,似乎对苏唐的质疑有些不悦。

不是聋子就好,苏唐伸手抓住秋千的皮索,笑道:“我陪你玩吧。”说完,开始慢慢推动秋千。

那女孩没有应允,但也没有拒绝,默默的坐在那,身体随着秋千飘来荡去。

“小妹妹,你叫什么?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苏唐轻声问道,在他的认知里,这个世界的人心理年龄大都很晚熟,因为每天接触的信息量太少太狭窄,可儿就是一个例子,这女孩看起来比可儿还小,套近乎应该是很容易的事。

苏唐希望知dào

这些客人的来历,然后综合所有获取的信息,尽可能得出一个估值,身份尊贵与否和实力是两码事,必须看到验证,如果一点胜算都没有,他只能带着堡内的人逃走了。

那女孩没有回答,苏唐接连问了六、七个问题,试图和那女孩建立交流,但那女孩只当苏唐根本不存zài



苏唐有些不耐烦了,停下秋千,绕到侧面,观察着那女孩的双眼,片刻,他又叹了口气。

那女孩的眼瞳中没有任何情绪,缺乏情绪波动,他就没办法分析,不会是个弱智吧?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小妹妹,能不能向你们主人禀报一下,就说我有十分火急、人命关天的大事要拜见他?”苏唐放qì

了,本以为那小丫头最容易套话,没想到白白浪费了时间。

听到这句话,那女孩的神色终于不再那么淡漠了,似乎有些吃惊,歪过头上下看了看苏唐,随后站起身离开秋千,缓步向前走去。

这样一个纯净无比的女孩,赤足走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本应是一幅很美的风景,但苏唐没有心情欣赏,他苦笑道:“喂……我是在这里等你啊,还是和你一起去拜见你家主人?”

那女孩依然没理会苏烟,盈盈走远,一直呆在傍边的可儿低声道:“少爷,她怎么不理你呀?”

“这个……”苏唐点了点脑袋,可还没等他说下去,可儿已经恍然大悟:“哦,智商太低呀……”

等了许久,昨天出面和朱儿交涉的黒衫老者出现了,离老远便笑吟吟的说道:“苏少爷吧,我们……我家主人有请。”

走进熟悉的东院,苏唐没心情缅怀童年的时光,直接踏入正房,房间里只有一个中年人,没精打采的坐在那里。

苏唐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别人,那中年人他见过,也是随从之一,看样子……那大贵人似乎懒得和他见面。

“苏少爷,到底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那老者笑道。

苏唐犹豫了一下,现在不是要求得到尊重的时候,还是先说了吧。

接下来,苏唐把早晨发生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其中稍微做了些更改,把一些没出息的画面改成大义凛然,最后是对方强行给他苏唐灌下毒药,又用小林堡的人做威胁,他才暂且低头。

苏唐没有放过黒风堡的柳明升,顺便提了几句,但没有多说。

老者听得倒是很认真,而那中年人却表现得昏昏欲睡,苏唐的脸色在跟着情节走,时而愤nù

,时而唉声叹气,但心里想得是另外一码事。

凶徒们都要打上门来了,那中年人还睡得着?!不外三种原因,一种是并不相信自己的话,一种是妄自尊大,以为没人敢惹他们,第三种则是他们拥有极强的实力,压根没有把这种威胁放在心上。

“我说的句句是真,如有半点谎言……”说到最后,苏唐不得不发誓,他必须争取对方的重视,没有重视就没有合zuò



“我知dào

。”那老者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话锋一转:“苏少爷,他们给你灌下了毒药?把舌头伸出来看老夫看一看。”

“毒药在这。”苏唐伸出手:“他们把毒药塞进我嘴里的时候,我把药丸藏在舌尖下了,盒子里是他们让我放到水井里的药粉。”

那老者接过铁盒,又接过药丸,放在舌尖下嗅了嗅,轻轻把药丸掰开,随后皱眉道:“苏少爷,幸亏你机灵,这毒是没有解药的,就算老夫能治好你,也会落下病根,以后再不能吃大鱼大肉了,只能靠吃稀粥度日。”

“他们这么狠毒?!”苏唐登时大怒,他是真的愤nù

,也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第一卷 第十五章布置

那老者又打开铁盒,用指尖挑起一点药粉,仔细观察着,片刻,他把铁盒还给苏唐,轻声道:“苏少爷,就按照他们说得去做吧,不过,你自己要小心些。”

“什么?”苏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老是说……让我把药粉放在水井里?”

“这个就不要放了。”那老者道:“我们倒不会有事,只是怕坏了你们小林堡的水质。”

这个结果苏唐是无法接受的,你们不把生死当回事,老子可不想这么早挂掉,再说了,小林堡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稍有不慎,便会牵累到大家。

愣了片刻,苏唐干笑道:“您老……怎么称呼?”

“我叫薛久。”那老者道:“因为少了根手指,所以朋友都戏称我薛九,如果苏少爷不见外,叫我九叔好了。”

“九叔。”苏唐从善如流,他斟酌了一下语句,缓缓说道:“现在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是不是应该预先做些布置,以防万一?”

这次轮到薛九发愣了,顿了顿,他反问道:“苏少爷,你想怎么样布置?”

苏唐叹了口气,对方可以满不在乎,他做不到,既然已经上了船,那就得想方设法让船儿平稳的走下去,所以,他要献计献策了。

“这很简单啊,九叔,就像两个人生死斗,当然要善于利用周围的环境,尽可能把所有能用的都用上,打赢了才是英雄,输了屁都不如!”

薛九环顾四周,脸带疑惑,他没发xiàn

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

“九叔,往上看,看到那根大梁了么?很结实的。”苏唐道:“我们可以把厨房的大锅拆下来,放在大梁上,倒入沸油,然后用一根铁链拴着,到时候只要有人轻轻一拉,沸油就会浇下来。”

苏唐走到门口,一边指点着一边道:“既然用计,那就要用连环计!只靠沸油是不够的,他们看到同伴被沸油浇中,肯定会惊慌失措向两侧躲闪,我们就在这里、还有这里挖出几个陷坑,坑中竖起削尖的竹棍,再洒上半尺厚的石灰,保管让他们讨不了好!”

“发xiàn

这里有陷坑,剩下的人会更加惊慌,他们会本能的寻找依托。”苏唐用手拍着墙:“这就是他们的依托,只有背靠上坚厚的墙壁,他们才能重新获得安全感,先用木条定出架子,然后糊上纸,刷上白漆,他们是看不出破绽的。九叔,让你的人藏在里面,然后突然破墙而出,肯定能一举成功!”

“我估算一下,从现在开始一直干到明天清晨,应该能布置妥当。也许……到时候会有漏网之鱼,那就看九叔的了。”

薛九听得眼睛都发直了,那打瞌睡的中年人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用饶有兴趣的目光看着苏唐。而站在墙边的可儿也在发呆,又是油锅,又是石灰……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坏啊!

这不能怪苏唐,一个一米多高的人和一个百米高的超级巨人,所能看到的风景,乃至对整个世界的认识,肯定截然不同。

苏唐能在短短时间里想到这些,已经不错了,如果来犯者是十几个普通人,肯定让他们有来无回,但如果来犯的是一个百米高的超级巨人,苏唐的种种布置就都成了儿戏。

虽然听尚彬讲述过这个世界大概的信息,但苏唐只知dào

修行武诀的是武士,修行更高级的斗诀,就会升为斗士,再往上是能改变世界格局的宗师,不过,武士、斗士们的战力到底有多强,苏唐无从了解。

苏唐讲得差不多了,见薛九一直没反应,只得提醒道:“九叔?”

“啊……”薛九如梦初醒,用古怪的目光看着苏唐,干咳一声:“苏少爷,这个……真不用那么麻烦的,你只要把旗升起来,把他们引到这里就好。”

“什么?”苏唐的心情有些焦躁,感情这么半天都白说了?没错,装叉不是罪,但你一心装叉,让别人承担危险,那就不应该了!就算你们很厉害,有足够的信心,稍微布置一下,打打便宜不好么?一定要硬来?!

“苏少爷,我说几句吧。”那中年人笑吟吟的说道:“我这位薛兄很厉害的,方圆千里,能入得他眼的,还真没几个,所以,你放心好了。”

苏唐看看薛九,又看看那中年人,心中满是无奈,还方圆千里……你们就不怕闪到舌头?!

“不过……苏少爷,你最好先把堡里的仆人和家丁疏散一下,贼人是冲我们来的,如果让你们遭受损伤,那就让我们过意不去了。”

说了半天,就这句话是人话!苏唐再次叹了口气,在战略上可以轻视敌人,但在战术上一定要重视敌人,任何敌人,可他说了半天,人家根本听不进去,他又有什么办法?!

“那我……什么时候把旗子升上去?”苏唐问道。

“什么时候都可以。”薛九笑道。

苏唐发xiàn

,自己和眼前这个装起叉来没完没了的薛九是不会有共同语言了,苦笑一下,回身向可儿使了个眼色,向房门外走去。

苏唐刚刚离开,内室的门帘被挑开了,刚才那个纯净得象瓷娃娃一样的女孩走了出来,用轻柔的声音说道:“他很好玩呢。”

薛九脸色一肃,很恭敬的弯了弯腰:“倒是个古灵精怪的孩子,这一次,我们也算欠了他一个人情啊。”

“这算什么人情?”那中年人笑道:“也值得你替他要好处?再说……我们给的好处,他受得起么?”

“周进,你去盯着他,不要让他有什么闪失。”那女孩淡淡说道。

那中年人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这是让他暗地里保护那个苏少爷,他急忙道:“明白了。”

女孩反身又走进内室,那中年人露出苦笑,随后向薛九竖起了大拇指,他真心佩服这位老兄,一直以来都对上面的心态把握得很到位,让他去保护苏唐,十有八九是在表达内心的不悦,认为他的言辞有些刻薄,早知dào

这样,他也可以帮着说好话的!

第一卷 第十六章不对等的战斗

黄昏时分,苏唐终于咬着牙,把一块白布缓缓升上了旗杆,听天由命啊,虽然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把握的感觉,但没有别的办法。

朱儿和可儿,已经被尚彬他们带到了村里,整个内堡只留下了七、八个杂仆,其实用薛九的话说,苏唐也可以离开的,不过,他拒绝了,因为他想亲眼看一看强者之间的战斗。

时间不长,那秃顶老者带着一群汉子杀气腾腾闯入了小林堡,他们一看就不像好人,又携带着明晃晃的武器,各家吓得纷纷关门闭户。

片刻,他们来到内堡前,径直大摇大摆闯了进去。

“不对啊,有些太安静了。”那长着阴沉脸的汉子低声道。

“怕什么?”另一个汉子嘿嘿笑道:“这方圆百里的修行者都加起来,也不是费老的对手啊。”

如果苏唐在这里,情绪肯定变得非常振奋,上午人家薛九说的是千里之内没什么人能入得他的眼,那费老却只是百里之才,就算双方都有吹嘘的成分,孰高孰低已经很明显了。

秃顶老者露出自得的微笑,旁若无人的向前走着,逼着苏唐去下毒,只是为了尽可能省些力qì

,能兵不血刃自然最好,一定要打一场,他们也不惧以命搏命。

苏唐的身影出现了,他显得很紧张,离得老远接连做出几个跟我来的手势,转身鬼鬼祟祟沿着小道向前溜去。

“看样子那小子干成了?”

“走,我们跟上去。”

三拐两拐,秃顶老者带着汉子们走进一座大院,正好kàn

到苏唐走进房门,随后便一个趔趄,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接着苏唐稳住身形,弯腰从地上抱起一条腿,非常吃力的把那软倒在地的人拽到一边。

秃顶老者和自己的手下们对视了一眼,他们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实jì

上苏唐推拽的是个用干草扎成的假人,只不过外面穿着衣服而已。

按照薛九的想法,什么都不需yào

做,把人引进来就可以,但对苏唐而言,什么都不做,是对他智商的一种侮辱,不管有用还是没用,他就是想搞些小花样,这属于天性。

秃顶老者再无怀疑,大步流星走到房门前,跨了进去。

一个年纪在六十左右的黒衫老者正端坐在侧首偏座上闭目养神,还有一个十四、五岁长得极美极纯净的女孩,坐在居中的红木桌上,漠然的看向这边,而苏唐靠着后窗,依然不停的做着跟我来的手势,不过刚才的紧张都消失了,换上的是讥诮之色。

那秃顶老者全明白了,神情肃然,他的视线从那黒衫老者身上扫过,落在女孩身上,眉头突然一皱,眼神显得有些恍惚,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

随后涌进来的汉子们就没办法象秃顶老者一样冷静了,看到地上的草人,又看到一脸欠揍表情的苏唐,汉子们立即炸开了。

“小兔崽子,敢出卖我们?!”

“混蛋!!”

还有人在冲着那黒衫老者吼叫:“识相点快把魔芝兰交出来,大爷还能给你们一个痛快!”

那黒衫老者慢慢睁开双眼,他眼中满是狐疑,本以为是老对头准bèi

捡便宜,现在见了面才知dào

绝对不是那么回事,这些家伙各个都是不入流的角色,举止张狂、放肆,毫无纪律性和组织性,根本就是一群由破落武士组成的下三滥的匪寇。

就在这时,那秃顶老者的脸孔逐渐变得扭曲了,他伸出颤抖的手,遥遥指向那女孩,用一种近乎撕心裂肺的语调嚎叫着:“你……你是圣座……”

那女孩不悦的皱起眉,随后抬起手遥遥向前拍出。

秃顶老者的上半身连同脑袋毫无征兆的在瞬间化作飞溅的血雾,后窗边,苏唐已经用手悄悄顶开窗户,随时准bèi

跳出去,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变得呆若木鸡。

苏唐总能清楚的观察到常人无法看清的画面,在他的视线里,那秃顶老者的身体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的影响,不停的扭曲着,就像一只变形的注满水的气球,最后不堪其负,身体上下同时迸裂出千百道创口,血肉就那么硬生生挤出来、喷出来。

那些汉子们同样呆住了,在他们心目中,无比强dà

的费老居然象苍蝇一般,被人轻轻拍死,让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片刻,他们爆fā

出嚎叫声,争先恐后向房门逃去。

一个二米多高的巨汉出现在院门,踏入院门时,他的额头正撞在了院门上方的石砖,撞得沙石飞溅。

那中年人也出现了,他笑呵呵的说道:“你这是第几次在这里碰头了?说实话……你是我见过的最不长记性的人。”

“都杀了吧。”那女孩缓缓说道。

那中年人和巨汉脸色变得肃然,随后如饿虎般向那些逃窜的汉子扑来。

“大尊,是不是应该留两个活口?”薛九急忙道。

“没必要。”那女孩摇了摇头:“他找这些不中用的家伙过来,只是想告sù

我,通天城的事情让他很生气,希望我在一些方面做出让步,否则,他不介yì

成为我的敌人。”

“可是……”薛九还想说什么。

“一个小小的警告罢了,如果我们认真了,只会让他小瞧。”那女孩轻声道:“而且,你认为能查到他头上去?”

此刻,苏唐早离开了后窗,老老实实站在一边,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自那女孩挥出一掌、秒杀了那个费老后,他很清楚自己要秉持什么样的态度,心中还感到阵阵后怕,幸亏在竹林中他没有做任何逾越或者失礼的动作,否则估计也和那费老一样了。

“大尊,我们来找魔芝兰,只有那么几个人知dào

,莫非……”薛九欲言又止。

“你是说内奸?”那女孩的神色依然很淡漠:“算了,我不想闹得人心惶惶,或许……让我们大张旗鼓的调查内奸,这也在他算计之中。”

对苏唐来说,两者的交谈如同天书一样,什么都没听懂,这时,那女孩的视线已经慢慢转到了他身上。

第一卷 第十七章借刀计

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其实那不是战斗,而是一面倒的屠杀,中年人和巨汉先后走进房间,只听砰地一声,那巨汉的头重重撞在了门框上。

那女孩笑了,薛九和周进也在笑,还摇着头,似乎对那巨汉万般无奈,苏唐本来也想笑,但他不敢。

其他随从出现了,开始收拾凌乱的战场,那只银色的老虎慢条斯理走进来,趴在居中的红木桌下,讨好似的用头蹭着那女孩的双脚。

“苏少爷,九叔说,我们欠你一个人情。”那女孩柔声道。

“不敢当、不敢当,应该的。”苏唐陪笑道,他现在是全明白了,怪不得薛九的态度那么轻描淡写,根本不以为意,就算他没有通风报信,人家也不会有事,单单是那巨汉刚才表现出的战斗力,就足以把匪徒们反复虐杀几十次了。

“可我不想欠别人的。”那女孩摊开手掌,掌心中多出了两个小瓷瓶,里面不知dào

装着什么,在散发着紫色的光华,如夜明珠一般:“这就是用魔芝兰新鲜的花蕊制成的药液,对达到了斗士级的修行者大有好处,但魔芝兰太过罕见了,生根发芽至少要三、五十年,花朵终于绽放,却又在短短几分钟后凋谢,所以,这种药液在外面是有价无市的。”

苏唐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给我上课呢?好吧……我认真听就是。

“魔芝兰对我没什么用处,但我有个弟弟,这是我为他准bèi

的生日礼物。”那女孩道:“不过,一瓶就够了,另外一瓶就送给你吧,当有一天,你成为了斗士,会用得上的。”说完,那女孩把其中一个小瓷瓶扔了过来。

苏唐很吃惊,急忙接住瓷瓶,沉默片刻,吃力的说道:“大尊,这……太厚重了,在下……”

“你不满yì

?!”那女孩的声音转冷,薛九等人也在用不悦的目光看着苏唐。

苏唐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拥有极强的自控能力,本不应如此失态,原因无他,他心中充满惊惧,还有出离的愤nù



没错,严格的说老子是没起到什么作用,但老子站在你们这一边,并且竭尽微薄之力想帮你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为什么要害我?!

苏唐能感觉到几个收拾屋子的随从都在死死的盯着他手中的瓷瓶,显然,那女孩没有夸大,魔芝兰绝对是有价无市的,不要说外面,这房间里已经有人在眼红了!

成为斗士之后会用得上?别开玩笑了!苏唐敢保证,这几位客人刚刚离开小林堡,便会有其他人强行闯进来,甚至可能就是那几个随从之一。

把魔芝兰交出去也没有用,因为还会有第二个势力、第三个势力出现,他的生活将变得永无宁日,或者说,也活不了几天了。

拒绝?不给人面子,他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变成一滩肉泥,和那费老一样;收下?对他而言,魔芝兰不是什么珍贵的药液,而是死亡之约。

苏唐心中又气又恨,陡然恶向胆边生,想用这种办法害老子?没门!

“那就多谢大尊了。”苏唐展颜笑了起来,随后好奇的晃了晃手中的瓷瓶,打开瓶盖,一仰脖,把紫色的药液都倒进口中。

“喂……”

“不要……”

有两个随从控zhì

不住自己,发出惊叫声,就连薛九和周进也瞪大眼睛,只有成为斗士,配合运转斗诀,魔芝兰的药效才能释fàng

出来,象苏唐这么喝,毫无作用,只是白白糟蹋了珍贵无比的药液。

“啧啧……”苏唐很满足的吧嗒了两下嘴,他笑得很憨:“味道好极了……”

那女孩静静的看着苏唐,苏唐一脸的美滋滋,还摇头晃脑着,那女孩突然笑了:“呵……”

刚才那女孩也笑过,但笑得很淡漠,一闪即逝,而这一次似乎是发自内心,嘴角扬起,如秋水般的双瞳变得弯弯,接着一种温暖的、极具感染性的笑意在她脸上绽放。

“九叔,看到了?他可不是只有一点小聪明呢……”那女孩笑吟吟的说道。

看到那如春一般灿烂的笑容,苏唐有种目眩神迷的感觉,但很快清醒过来,没生气?在夸奖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薛九和周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苦笑,他们有些后知后觉了,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只是一个试探和考验,不过,白白浪费一瓶魔芝兰,这代价是不是太奢侈了?

“苏少爷,你说,鸡窝里能不能飞出金凤凰?”那女孩依旧笑吟吟的。

事实上涅槃重生后的苏唐,思维能力和速度都是远超常人的,但在此刻,他真的没办法跟上那女孩的节奏,刚刚还在思考对方为什么不怒反喜,眨眼又转到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上。

“这个……能吧。”苏唐不太确定。

“我说不能。”那女孩摇头道。

“为什么不能?”

“鸡窝里有什么?”那女孩淡淡说道:“为了一条小虫子争吵打闹,能开阔你的眼界?为多下了一个蛋而沾沾自喜,能磨练你的意志?终日庸庸碌碌,又怎么可能变成翱翔九天的百鸟之王?所以啊……鸡窝里是飞不出金凤凰的。”

苏唐默然,他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那女孩说的道理他都懂,但不明白对自己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反过来说,一只凤凰掉进了鸡窝,如果不知dào

自强不息,倒是有可能真的变成一只鸡。”那女孩微笑道:“小林堡就是一个鸡窝,你有没有想过,到别的地方走一走?”

“去哪里?跟你走?”苏唐问道。

“不。”那女孩摇头道:“我去的地方……呵呵,没有个几十年的修行,你是去不了的,刚才说了,我们欠你一个人情,所以想给你一个机会。”

苏唐再次默然。

“明天早晨,我们会离开小林堡,你自己想一想吧。”那女孩道:“好,你可以走了。”

苏唐默默的向外走去,他确实需yào

好好想想,走到门口,突然发xiàn

了什么:“不对,他们……好像少了一个人。”

“是谁?”薛九问道。

“黒风堡的柳明升。”苏唐道。

“周进,你跑一趟吧。”那女孩吩咐道,随后莞尔一笑:“这么巧妙的借刀之计,我们当然看不出来了。”

“咳……”苏唐有些尴尬:“他们真的是一伙的!”

“我知dào

。”那女孩应道。

第一卷 第十八章决定

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苏唐突然感到阵阵天旋地转,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想挣扎着走到外面向人寻求帮zhù

,而随后脑域中突然爆fā

出的璀璨光华让他醒觉,急忙坐在软榻上,静下心,开始深呼吸。

苏唐已经拥有了两颗灵魄,由断剑凝炼的灵魄没有变化,而那颗由面具凝炼出的灵魄越来越大,越来越耀眼,在脑域中缓缓升起,犹如一轮明月。

苏唐还能接受到数据,用时差不多两分钟,那颗灵魄升成了一级。

从一级到二级,用时七、八分钟;从二级到三级,用时约二十分钟;从三级到四级,用了一个小时左右;从四级到五级,则用了接近两个小时。

苏唐感觉到灵魄不再继xù

变化了,他又运转了几十次内息,才慢慢睁开双眼。

炼化出灵魄后,他每天都会坚持修liàn

内息,但龙魄始终没出现过变化,为什么在短短的时间里,那颗灵魄一连升了五级?难道……是魔芝兰的作用?这么说,他没有浪费?

苏唐一边思索一边站起身,坐在椅子上,轻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在这时,尚彬、朱儿和可儿先后走了进来。

尚彬他们早已经回来了,见苏唐在修行,他们没有打扰苏唐,刚才听到茶杯发出的撞击声,才敢走进来。

“少爷,他们……他们教你武诀了?”尚彬声音微微颤抖,脸上充满了喜色,他很清楚自己那两下子,教给苏唐的武诀也不入流,如果能得到那贵人的指点,绝对是天大的福气。

苏唐一笑,虽然没有教武诀,但给了自己一瓶珍贵无比的魔芝兰,也算是一种恩惠了。

“嗯……”苏唐含糊不清的应道。

尚彬和朱儿不由相视而笑,贵人拿出来的,肯定是上品武诀,别的不说,苏唐的堡主之位应该是能坐得稳了。

吃过晚饭,苏唐寻了个理由,早早便上床休息了,他翻过来转过去怎么也睡不着,走还是不走?

苏唐越想越觉得那位大尊的话极有道理,小林堡就是鸡窝,一直在这里生活、成长,不会有大出息。他修行了好些日子,一直不见成果,今天被逼着喝下一瓶魔芝兰,那颗灵魄一连升了五级,虽然还不清楚五级灵魄会带来多大提升,但效果明明白白摆在那。

外面的世界应该非常精彩,除了魔芝兰之外,肯定还有很多很多可以对自己提供帮zhù

的东西。

还有,他不清楚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开启第三个灵窍,如果选择留下,就算开启了其他灵窍也没什么用处,因为找不到可以炼化的灵器。

但是,以他现在的实力,能应付外面的风雨么?

一夜无眠,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尚彬突然敲响了房门,在外急声道:“少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进来。”苏唐翻身坐起,紧张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黒风堡完蛋了……”尚彬一边踏进房门一边叫道。

在尚彬的讲述中,苏唐明白了黒风堡发生了什么!入夜后,黒风堡遭受突然袭击,袭击者只是一个人,二话不说,先杀了挡在堡门前的家丁,随后又向内杀。也是凑巧,因为要迎接客人,黒风堡的堡主柳金龙,还有柳明起、柳明升等众兄弟都在堡中,而且柳金龙经营有方,黒风堡财力雄厚,光是家丁就养了六十多号,听闻有敌来犯,柳家的男人带着家丁们奋起抵抗,最后全部被杀绝。

来报信的是一个老汉,他是黒风堡的人,有个姑娘嫁到了小林堡,见柳家惨遭灭顶之灾,他被吓得魂飞魄散,再不敢留在黒风堡,连夜收拾东西,投奔女婿来了。

据老汉说,那杀人魔王并没有赶尽杀绝,只杀了男丁,柳家的女人和小孩子,都没有受到伤害,老汉开始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还去看了一眼,发xiàn

柳家已血流成河。

听到这些,苏唐的身体变得僵硬了,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寒气从他心底里升出来,慢慢弥漫着,让他动弹不得。

他倒是能理解柳家的男人们为什么会被杀绝,他们有时间抄起武器冲出来抵抗,但绝对没时间逃走,因为双方的力量差距太过悬殊,屠杀在瞬间爆fā

,也在瞬间结束。

咬住柳明升,借刀杀人,这确实是苏唐干的,但他以为,那个周进会找到柳明升,或略施薄惩,或当场杀掉,然后警告柳家几句,也就完事了。

苏唐万万没想到,周进竟然不管青红皂白大开杀戒,柳家人丁旺盛,加上养的家丁,全部被杀?为什么?难道是觉得问话太麻烦,还是……

想了一夜也无法做出选择的难题,就在这一刻,思路变得异常清晰。

必须离开小林堡,到外面去!

从小到大所受到的教导、培养,也在此刻被全部推翻,公国是有律法的,所有公民、包括各阶贵族都要严格遵守,父亲为人忠厚,从没有对堡内的农夫们使用过暴力,母亲也经常教他与人为善。

这些在一场屠杀面前变成异常荒诞,今天,这位大尊因为自己的挑拨,让人毁了整个柳家,明天,也许会有其他贵人因为别的事,毁掉他苏唐的小林堡。

律法?如果这位大尊所拥有的势力远远凌驾在公国之上,律法又有什么用处?!

留在小林堡,等到某一天大祸从天而降时,再后悔就晚了,这个机会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苏唐下定了决心。

“少爷?”见苏唐一直在发怔,尚彬以为苏唐被吓到了,急忙叫道。

苏唐长长吁出一口气,对尚彬说道:“尚叔,你去把朱儿和可儿叫过来,我有要紧的话告sù

她们!”

“现在?”尚彬道,现在天还没亮呢。

“现在,再晚就来不及了。”苏唐道。

第一卷 第十九章常山

天亮了,小林堡的贵客们准bèi

离开了,巨汉拖着车架,缓缓向堡门行来,苏唐早已准bèi

妥当,正等在门边,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家不可能派谁过来请他,放在外面,那些随从们的身份各个都比他尊贵得多。

看到苏唐,薛九露出笑意,对着车架说了几句,走到苏唐身边时,那巨汉停下了脚步。

车帘被挑开了,那女孩露出头,上下看了苏唐一眼,微笑道:“准bèi

好了?”

“承蒙大尊厚爱,在下……”苏唐还想文绉绉的拽几句。

“我只是感觉你很好玩,厚爱么……谈不上。”女孩随后对薛九道:“九叔,给他吧。”

又一次看到极具感染性而又极美的笑容,苏唐蓦然彻悟,眼前这位大尊,一样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因为高高在上的地位,她也不需yào

掩饰自己的情绪。

坐在秋千上时,她表现得那么冷淡,不是刻意为之,而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对卑微生命的漠视,就如同那周进跑到黒风堡大开杀戒一样。

现在,她对自己感兴趣了,想提点自己了,所以,在她眼中,苏唐才变成了一个人,所以,她才会流露出正常的情绪。

之前,他只是蝼蚁!

不过,在这类高高在上的群体中,她肯定是倾向于善良的,自己偷偷溜进东院去套近乎,她没有因受到惊扰而恼怒,朱儿拒绝他们入住时,薛九也是好言好语的商量,没有做出威胁性的动作。

总得来说,他应该没有跟错人,而且那种笑容很温暖,苏唐相信自己的直觉。

薛九从马褡裢里掏出一张黑色的长弓,递给苏唐,苏唐毕恭毕敬的接过长弓,眼角在看着那女孩,他在猜测,这是想让自己修行弓箭?

“九叔看到了不少被射烂的菜墩,你在练习飞刀?”那女孩道。

“是的。”

“那只是小孩子的把戏,上不得台面的。”那女孩道:“既然你喜欢飞刀,也应该会喜欢箭术吧。”

“这张长弓是我以前一个老友的遗物,他的资质本来很好,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薛九叹了口气,随后又道:“这是他的武诀和斗诀,你自己慢慢参悟,有不明白的尽快问我。”说完,薛九又从怀中掏出两本发黄的小册子,递给苏唐。

尚彬也在一边,开始听人说飞刀只是小孩子的把戏,他羞愧得无以复加,接着看到苏唐得了一张长弓,还有武诀和斗诀,又变得格外兴奋。

朱儿和可儿都不太关心苏唐得到了什么,只呆呆的看着苏唐不语,早晨苏唐说要跟着客人离开,她们都彻底懵了。

尚彬是举双手赞成的,他认为男人志在四方,就应该出去闯荡;朱儿的心情很复杂,不让苏唐走,担心耽误苏唐的前途,让苏唐走,又担心在外面遇到危险;可儿倒是纯粹得多,用哭声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苏唐劝了好久,费尽口舌,才让她们暂时平静下来。

“多谢九叔。”苏唐极认真的道谢。

“不用谢我,这张弓的名字叫夜哭,也算小有名声,只要不辜负了它就好。”薛九道。

苏唐背起长弓,回头看着朱儿和可儿,还有尚彬,片刻展颜一笑:“记住我的话了吧?”

朱儿和可儿都在拼命点头,尚彬眼中也含上了热泪,苏唐很干脆的转身跳上马儿,跟在了队尾。

苏唐不喜欢悲悲切切的气氛,徒惹满怀伤感,还不如干脆一些。

车队一路向东,苏唐很有眼力价,每逢车队停下时,他总是跑前跑后,等忙完了又要修行武诀,经常到后半夜才有时间休息。

车队里所有人,包括那个女孩,都大大低估了苏唐,苏唐在某些时候的表现让他们感觉很笨拙,是因为双方的资源、眼界、经验等等方面都是严重不对等的。

事实上,苏唐要比他们所认为的聪明得多!

比如,薛九在离开小林堡时说了一句,有什么不懂的尽快问他,苏唐马上判断出,自己不会跟着车队走太久,大尊应该在附近某个地方给他做出安排,然后就会离开,而最有可能的就是常山县。

当然,苏唐的能力需yào

时间来证明,他也需yào

时间成长。

十余天后,果然符合苏唐的分析,车队缓缓走近了常山县的县城,常山县南边临近公国的边境线,北面是一望无际的黑森林,地处要冲,还拥有几个在公国内也算名声显赫的修行者家族,人口众多,占地也极大。

进城门时,苏唐见薛九象其他人一样,规规矩矩纳了钱,而看守城门的士兵们也没把薛九当回事,只是有些好奇的看着拉车的巨汉,心中不由暗笑,来到常山县,他可算是个土包子了,不过县里人的见识好像不比他这个土包子强多少。

他对‘上头’的评价也多出了一条,不是那种喜欢作威作福、生怕自己丢面子的人。

沿着主街一路向前,就要接近城中心了,车队才拐到一边,走进一座院落,奇怪的是,院落里似乎没人,还得周进翻过去,从里面把门打开。

苏唐一直在观察着,院门的门栓已经生锈了,小径上到处是枯黄或者发黑的落叶,铺了一层又一层,一脚踩下去软软的,院中杂草丛生,经过了几座房屋,窗台上粘着厚厚的灰尘,这地方至少有两三年没有人住、没有人打扫了。

苏唐摇了摇头,常山县的地价不知dào

要比小林堡高出多少倍,这个院落接近城市中心,又这么大,空着太浪费了,不过想想人家连魔芝兰都不在乎,还有什么值得他惊讶的呢?

那女孩下了车,环顾左右,片刻,她发出轻叹声:“也许……以后再没有机会回来了,苏少爷,这个地方就归你了。”

“这……”苏唐试图推托,但想起那女孩的脾气,又闭上了嘴。

“九叔,去把龙旗叫过来吧。”那女孩道。

“是,大尊。”薛九应道。

苏唐眼珠转了转,他一直很好奇,‘大尊’这个称呼代表着什么,可惜,他找不到合适的方式去问。

第一卷 第二十章导游

差不多过了十几分钟,一个年纪在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跟着薛九急匆匆走了进来,看到那女孩,他双膝跪倒,毕恭毕敬的说道:“拜见大尊。”

“龙旗,两个月了,你还是不想改变主意么?”那女孩皱着眉头问道。

“大尊,我已经四十多了,没有了年轻时那种争锋斗胜之心,而且我的资质不堪造就,大尊您也知dào

。”那中年人苦笑道:“现在,我只想找个知暖知热的老婆,养几个孩子,安安稳稳度过我的下半生。”

“你只有四十多?听你的口气,倒像个六、七十的老头子。”那女孩的笑容有些无奈:“你有大智慧,就这样走有些可惜了,不过,人各有志,我不勉强你。”

“多谢大尊。”那中年人的神态一下子放松了。

“他是苏唐,就由他来接替你吧。”女孩道,随时指了指苏唐。

那中年人看了苏唐一眼,道:“大尊,您会在这里住几天吧?我马上找人来收拾收拾院子。”

“我一会就走。”那女孩道:“本来不想进城的,但有些舍不得,想最后再看一眼,蓬山……太远了。”

那中年人愣了愣,随后再次跪倒在地,接连磕了几个头,颤声道:“龙旗受大尊厚恩,本应舍生忘死,追随在大尊身边,只可惜龙旗资质浅薄,无法……”

“你我相识一场,不要说这些,。”那女孩显得有些伤感:“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龙旗,带着苏唐四处走走,让他先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

“是,大尊。”那中年人站起身,向苏唐勉强笑了一下,转身向外走去。

苏唐急忙跟在那中年人身后,怎么有一种诀别的味道?似乎那女孩离开后,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龙旗,自己保重。”中年人走到门口时,那女孩淡淡说道。

中年人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他想回头,但回到一半又慢慢转了回去。

苏唐很清楚的看到那中年人眼中含着泪花,他故yì

放慢脚步,装作观赏院中的风景,远远落在后面。

当苏唐磨磨蹭蹭走到院门口时,那中年人已经恢复了常态,含笑等着他。

“龙大哥,小弟愚钝,还望龙大哥多多指点。”苏唐急忙道。

龙旗忍俊不禁的笑了:“看起来你不像是能得到大尊信重的人。”

“为什么?”苏唐一愣,他可是表达出了十足的善意,对方却反过来讥讽自己,这似乎有些过分了。

“大尊生性随和,喜欢自然,如果你在大尊面前总是那样说话,肯定会挨骂,再不改,甚至会挨揍,你信不信?”

“呵……”苏唐干笑一声。

那女孩的实力深不可测,而且头脑聪慧敏锐,大智慧?能得到那女孩的高度评价,眼前的龙旗绝对不是简单角色。

所以,苏唐一直在仔细观察着对方,那中年人相貌清俊,眼睛很亮,鼻直口阔,不过络腮胡子和头发都呈斑白,给人一种未老先衰的感觉。

走出院门,龙旗回头看了一眼,轻叹道:“蛮不错的地方,可惜了……”

苏唐以为龙旗在说院中荒凉破败的景象,点头道:“是啊,龙大哥,您得帮我找些人来收拾收拾,要不然真没办法住人。”

“怎么?”龙旗一愣:“大尊……把这院子赠给你了?”

“是啊。”

“我还以为大尊会把这里毁了呢。”龙旗神色微变,上下认真打量了苏唐几眼。

“为什么要毁掉?”苏唐不解的问道。

“有时候,除掉牵绊,忘记过去,才能让自己走得更远。”龙旗轻声道:“收拾院子是小事,还有很多更重yào

的事情,跟我来吧,苏唐,你以前都做过些什么?我是指你的经lì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说。”

“我以前在小林堡……”苏唐的语气多少有些纠结,他有什么能说得出口的经lì

呢?

“小林堡?好像听说过。”龙旗道:“离开小林堡之后呢?”

“离开小林堡就到这了。”

“哦……哦??”苏唐猛然停下了脚步,两个‘哦’音调也截然不同:“那你在小林堡……”

“自从我懂事之后,一直在努力修行。”苏唐厚着脸皮说道,这不是谎言,因为有一个前缀,懂事之后,我一个月前才懂事,怎么样?

“原来如此。”龙旗恍然大悟:“大尊一向喜欢挖掘人才,呵呵……这常山县又要多出一个斗士了。”

“我不是斗士……”尽管苏唐拥有非常坚韧的意志,但还是产生了一种羞愧感:“也不是武士。”

龙旗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呆了片刻,转过身看向苏唐,这是他第三次打量苏唐了,半晌露出微笑:“原来你和我一样,只能靠着一张嘴混饭吃啊……”

苏唐的视线从龙旗身上扫过,龙旗的穿着很考究,胸前挂着一块亮红色的玉坠,腰间还有黄金双鱼配,估摸能有三两多重,这也叫混饭?

“你知dào

我是什么人吗?”龙旗的脸色变得肃然,不等苏唐回答,又续道:“你知dào

自己将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还请龙大哥指点。”苏唐也变得一本正经。

“计划得改一改了,你跟我来。”

两个人沿着长街漫步向前走,龙旗问苏唐以前有没有来过常山县,苏唐摇头,龙旗便一边走一边介shào

起来,他很认真,就像一个尽职的导游。

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龙旗拐进街边的一间铁匠铺,虽然天色还早,但铺里只有一个在火炉前干活的铁匠,不见客人,生意看起来很不好。

龙旗很自然的拽过一张椅子,施施然坐下了:“说了半天,嗓子都快冒烟了,小矬子,有没有茶水?”

那铁匠扭头扫了龙旗一样,面色冰冷,回身继xù

干自己的活,压根没理会龙旗。

“算了,我自己找。”龙旗耸了耸肩,起身向内室走去。

苏唐在观察着那个铁匠,他的体态极其特殊,只看一眼就能牢牢印在脑海里,不可能忘记。首先,那铁匠很矮,只有一米三左右,但身体却又粗又壮,活像一个木墩,一双手大得离谱,一根根手指犹如大号香肠般厚重。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试探

龙旗端着茶壶和水杯走了出来,连喝了几大口,坐回到椅子上,晃动身躯,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给你们介shào

一下,他叫童飞,不过这家伙又笨又倔,这辈子是肯定飞不起来了。”

苏唐笑了笑,看向那个叫童飞的铁匠,对方依然在专注的干着手中的活,不理会龙旗的挑衅。

“不要小瞧他,他的本事很不错呢,在我们妙道阁,他绝对排名前三之内。”

“妙道阁?”苏唐不解的问道。

“常山县有妙道阁,开元县有四海楼,连大名鼎鼎的通天城也有邪虎台,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名称不同罢了。”龙旗道。

“那我们妙道阁……通常都做些什么?”苏唐问道。

“还能做什么?”龙旗很严肃的说道:“助人为乐做好事。”

你吗啊……苏唐一脑门子黑线,是不是还有五讲四美三热爱?!

“咳……”龙旗干咳一声,又笑道:“说白了,就是八个字,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苏唐有些明白了,又有些不明白:“龙大哥,能不能具体一些?”

“童飞在九岁的时候就一举成名了。”龙旗转移了话题:“他有些不幸,因为他老娘水性杨花、很不正经,在外面勾搭了不少奸夫,这些倒是没什么,但有一天,他老娘经受不住一个奸夫的蛊惑,夜里一起把他老爸活活勒死了。”

“他看到了惨剧发生,默默隐忍,总算等来了机会,他老娘和奸夫喝得大醉,亲热一番后睡得象死猪一样,他翻出早已准bèi

好的锤子,偷偷摸了过去。”龙旗突然顿了顿:“小矬子,我想起来了,两件事的时间……间隔差不多四个月,你肯定没闲着,不是在偷偷练习自己的力qì

,就是在修行不知dào

从什么地方搞来的武诀,没错吧?咦……你九岁就认识字了?呵呵,你老爸对你的期望很高啊,以你小时候的家境,居然舍得拿出钱来让你去识字。”

那叫童飞的铁匠还是面无表情,而苏唐微微皱起眉,虽然不了解对方,但他能意识到,这绝对是那铁匠内心最大的创痛,龙旗太残忍了,不止无情的揭开伤疤,还用这种事情做调侃。

“彻底的释fàng

啊……他一口气砸了几百锤、上千锤,知dào

肉酱吗?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不过听到动静的邻居、还有闻讯赶来的士兵,不是当场晕厥,就是跑到狂吐不止。”龙旗道:“后来,他隐姓埋名来到了常山县,从一个铁匠学徒开始做起,直到现在,哈哈……我敢打赌,他选择这个行当,就是因为砸出了瘾头,你看他的表情,多么严肃、多么认真,沉浸其中而无法自拔啊。”

那叫童飞的铁匠停下了动作,若有所思的看着旺盛的炉火。

“来,苏唐,坐在这,你也累了吧,喝口水。”龙旗向旁边指了指:“今天呢,你们先认识一下,以后打交道的时间多得是,慢慢了解吧。”

苏唐缓步走过去,坐在龙旗身旁。

那叫童飞的铁匠突然再次举起铁锤,向前方的铁毡恶狠狠砸了下去,他的力道极猛,苏唐能看到锤柄都变得有些弯曲了。

哐……一道刺耳的轰响猛地炸开来,龙旗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杯子翻到,茶水洒了一声,他用手捂住耳朵,面带痛苦之色,喝道:“小矬子,你干什么?!”

苏唐的表现要比龙旗强很多,尽管他的双耳同样被震得发出轰鸣声,但他端着茶杯的手如铁铸的一般,一动不动。

那叫童飞的铁匠猛然转身,死死盯着苏唐,苏唐已进入戒备状态,不过神色很平淡,静静的回视着对方。

片刻,童飞的视线落在苏唐端杯的手上,笑了笑,慢慢转回身,若无其事的放下铁锤,闷声闷气的说道:“他比你强。”

龙旗还在抱怨着,听到这句话,他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这么说,过关了?”随后他又看向苏唐,道:“好了,我们走吧。”

一直到龙旗和苏唐离开,童飞再没看过他们第二眼,站在街道上,龙旗沉默片刻,轻声道:“不愧是大尊,这份识人之能远非我等能比,呵呵……说实话,我没想到你能获得他的认可。”

“这很重yào

?”

“当然。”龙旗淡淡答道。

“他到底是做什么的?真的是铁匠?”苏唐问道,那童飞死死盯着他时,眼中喷涌出的煞气极其浓厚,幸亏是现在,如果是原来的苏唐,早就被吓瘫了。

“你问的是白天还是晚上?”龙旗道。

“白天呢?”

“锤铁。”

“晚上呢?”苏唐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锤人。”龙旗道:“不过有时候白天他也锤人,这种事情说不得准的。”

“他是……杀手?”苏唐越来越觉得这妙道阁极有可能是一个具有黑社会性质的组织。

“杀手?你想得太简单了。”龙旗笑道,随后停下脚步,皱眉道:“刚才只顾着为你过关高兴了,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凭什么说你比我强?强在哪里?”龙旗道:“不行,我得回去问问他!”说完龙旗转身向回走。

苏唐哭笑不得,随便一句话,值得这样较真么?

走了几步,龙旗又转了回来,道:“算了,以后再找他也不晚,还是正事要紧。”

苏唐松了口气,龙旗一边走一边道:“刚才我故yì

把童飞以前的事情说出来,有没有觉得我有些过分?”

“是有些过分了。”苏唐很坦诚的回道。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龙旗的意料,他诧异的看了苏唐一眼,微叹道:“我必须这么做,因为我不能辜负大尊的嘱托,也因为我必须要让他完全信任你。”

“这和信任有什么关系?”

“以后你会明白的。”

“如果他就是不信任我呢?”

“那样迟早会出大麻烦。”龙旗道。

苏唐不再问了,默默跟着龙旗身边,时间不长,龙旗推开一间黑色的院门,踏进一座小院,他很熟悉这里,没有走正堂,接着穿过角门,向后院走去。

苏唐扫视四周,这处虽然有些偏远,但占地足够大,院子的主人在常山县应该很有地位。跟着龙旗走进后院,苏唐突然听到前方传来阵阵悦耳的铃声,他不由笑了,本以为会见到一个和童飞一样充满煞气的角色,看到景色后才知dào

自己错了,此间主人绝对是一位雅士。

屋檐下,还有偌大的竹林中,挂着一排又一排风铃,风儿吹过,无数风铃便会随风摇摆,发出动人的天籁声。

竹林前有凉亭,凉亭中除了石桌石椅外,还有一张躺椅,石桌上摆着一个不大的酒坛,酒坛被打开了,阵阵醇厚的酒香伴着风铃声扑面而来。

躺椅上有一个人,听到脚步声侧头向这边看来,随后露出温和的笑意。

“我介shào

一下,这是苏唐,以后我的事情就都交给他了。”龙旗道,随后很自然的坐在石椅上:“他叫萧不悔,这个……这家伙很神mì

,他是哪里人,以前做过些什么,还有和我认识后,又瞒着我做过些什么,我一概不知dào

,真的不知dào

,他经常失踪,不过,总能在我最需yào

他的时候出现,所以呢,我可以原谅他。”

萧不悔笑着向苏唐点了点头,苏唐也点头示意,随后走到竹林前,好奇的摆弄着一个风铃,风铃的材质非常奇怪,很轻,象木头,又很硬,象石头,摸上去很光滑,被精心打磨过,苏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到底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我一直认为,到现在也这样认为,这家伙绝对是常山县最该死的人。”龙旗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神色,缓缓说道:“苏唐,小心些,我第一次来这里,也很喜欢这些风铃,不过等我走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下去,希望你不会和我一样。”

“怎么?”苏唐不解的看向萧不悔。

“这家伙有个极其恶心的癖好,每杀一个人,做一个风铃。”龙旗看着苏唐的脸色:“没错,所有的风铃都是用人骨做成的!”

龙旗话音未落,萧不悔也转过头,看向苏唐。

苏唐的视野中,周围的景致陡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悦耳的铃声化作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哭,温暖的阳光瞬间消失,化作一片浓浓的黑暗,让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在铁匠铺里,听到突如其来的巨响,苏唐只是本能的进入戒备状态,而现在,他清楚的感应到了死亡的危险,脑域中两颗灵魄同时大放光芒,无尽的杀意从他灵魂深处喷涌而出。

但只是短短一刹那,阳光又出现了,铃声也恢复了原状,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他的错觉。

“原来是用人骨做的啊。”苏唐轻声说道:“不过,声音倒是很好听。”说完,他还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风铃。

见苏唐的神色始终没有变化,龙旗有些失望,也有些不理解,萧不悔在这时笑道:“你真的准bèi

退出去了?”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情人

“是啊”龙旗漫声应道。

“现在退出,你当时就不应该进来。”萧不悔缓缓说道。

“如果不进来,我怎么能知dào

自己真zhèng

想要的是什么呢?”

“也罢,祝你好运。”萧不悔坐起身,端起酒杯。

“多谢。”龙旗笑道:“以后在街上遇到了,可别装作不认得我。”

萧不悔的视线落在了苏唐身上:“过来一起喝一杯吧,这是血蝉酒,在常山县买不到的。”

“好啊。”苏唐迈步走了过去。

“这就过关了?”龙旗有些诧异。

“还要怎么样?”萧不悔笑了笑:“他比你强,能让人放心。”

龙旗愣了愣,神色变得有些气急败坏,这可以理解,老领导要卸任了,好心带着新任来熟悉环境,结果大家的评价都是新任比原任强,换了谁都会恼羞成怒。

“他为什么比我强?”龙旗绷着脸问道。

“我和你不是一类人。”萧不悔轻声道:“而他是。”

“呵呵,有意思!”龙旗气极反笑:“那你说说,你们是哪类人?!”

“我们是吃肉的。”萧不悔道。

“我……你这家伙!!”龙旗大怒,人家是吃肉、是狼,那自己应该吃什么,不难猜出来。

“我可什么都没说。”萧不悔摊了摊手。

“我算知dào

什么叫人走茶凉了。”龙旗道:“不过,你要知dào

,我现在还没走呢!”

“和那没关系,我只是习惯说实话罢了。”看起来萧不悔并不害pà

龙旗的威胁,笑眯眯的说道:“你也明白,这一行干的时间长了,会拥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直觉,我能感觉得到,他的身体里藏着凶兽,有一个声音在告sù

我,绝对不能给他机会,让他把身体里的凶兽释fàng

出来,或者,和他成为朋友,或者,现在就杀了他。”

龙旗突然沉默了,用狐疑的目光盯着苏唐,苏唐感觉很尴尬,这是在说我呢?还什么身体里藏着凶兽……我自己都不知dào

,你又是怎么感觉到的?纯粹是胡说八道。

“你别被他骗了。”萧不悔笑着对苏唐说道。

“怎么?”苏唐一愣。

“这位龙旗大人惯会装疯卖傻,就连常山县的铁、白、程、穆四大家族,也一样被他玩得团团转,不过么,骗人只能骗得了一时,却骗不了一世,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识破了他的真面目,他快混不下去了,所以现在来了个急流勇退。”萧不悔露出促狭的笑意:“他对你的评价应该比我的更高,否则不会当面问我这么多,我猜啊……他可能是觉得你隐瞒了一些东西,想借我的势套你的话。”

苏唐愕然看向龙旗,而龙旗紧绷的脸开始放松,随后展颜一笑,苏唐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听那女孩给龙旗如此高的评价,他开始是很慎重的,不过在接触中,发xiàn

龙旗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高深莫测,竟然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恼火,态度也就逐渐有些轻慢了,比如龙旗问是不是有些过分的时候,苏唐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如果心中还有顾忌,苏唐不会这样直接。

现在才明白,原来都是假象!

“苏唐,你说你以前从来没离开小林堡?”龙旗问道。

“是啊。”苏唐点头道,他心中很是郁闷,大意了!他知dào

怎么伪装自己,但这绝不是特权,至少,龙旗也做得非常出色,永远不要认为只有自己是聪明的,别人都是傻瓜,这个教xùn

一定要记住。

“童飞的音啸吓不倒你,在萧不悔的魔语中能立即恢复清醒,我倒是好奇了,小林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能让你缔炼出这样的胆魄?呵呵……以后有机会一定去看一看。”

苏唐不语。

“就这样吧。”龙旗站起身:“还有不少事呢。”

“我就不送了。”萧不悔很懒散的挥了挥手。

龙旗和苏唐缓步离开小院,沿着街道走了几分钟,龙旗开口问道:“苏唐,你觉得童飞和萧不悔怎么样?”

“他们……”苏唐顿了顿:“一个比一个怪。”

“何止是怪,他们根本就是妖孽。”龙旗笑了笑:“我们现在要去见的人,是他们之中最妖孽,最可怕的。”

“比萧不悔还厉害?”

在苏唐看来,用人骨制成无数风铃,挂在自己的家里,看那沉醉的神色,似乎每天都会欣赏铃声,这是最凶残的恶魔才能干出来的事,还有人能比萧不悔更凶残?!

“这个人……”龙旗迟疑了良久,才缓缓说道:“我品不透。”

苏唐没有说话,两个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慢慢向前走。

不一会,龙旗拐入一条小巷,此处有些偏远了,两侧的民居也越来越窄小、破旧,但人气要旺盛得多,有打闹追逐的孩子,有端着木盆坐在门前洗衣服的,有洗菜淘米的,有聚在一起聊着家长里短的,看到龙旗和苏唐经过,他们好奇的打量着,因为龙旗的穿着打扮很讲究,一看就是贵人老爷。

龙旗在一间红砖碧瓦的小院前停住了,用手在院门上敲了几下,等了片刻,见里面动静,左右张望着,旋即看到远处有一群年龄各异的女人们坐在一起,正聊着什么,气氛很热烈,时不时爆fā

出一阵大笑声。

“闻香!”龙旗高声叫道。

“来了、来了!”一个身材高挑、相貌甜美的女孩子从人堆里站出,欢天喜地的奔这边跑来,跑到近前,一把挎住龙旗的胳膊,显得和龙旗非常亲昵。

远处隐隐传来妇人们的谈笑声:“这小妮子,情郎哥来了,就不管我们了。”

苏唐不由咧了咧嘴,本以为是来找那个比萧不悔更厉害的角色,没想到是来会情人,白紧张半天了。

进得屋子,还没等落座,龙旗便苦笑道:“没必要这么亲热吧?”

“你以为我想?”那叫闻香的女孩放开了龙旗的胳膊,还很娇媚的白了龙旗一眼。

“何必呢?难道你真在意她们对你的看法?”龙旗道。

“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闻香的视线从苏唐身上扫过:“你从没有带着外人找过我,怎么?真的要退了?”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神秘凶手

“嗯。”龙旗点点头:“介shào

一下,她姓闻,叫闻香,这是苏唐,以后会接替我。”

“我那么劝你,你也听不进去?”闻香道:“何必呢?难道你真在意她的看法?”

闻香明显在学龙旗说话,龙旗笑了笑,回道:“我欠她的。”

“怪不得别人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闻香微叹口气:“你觉得我没有必要继xù

住在这里,我也觉得你没有必要为了她牺牲太多。”

“这不是牺牲,而是……”

“我不和你争这些。”闻香转向苏唐,露出甜甜的笑意:“坐吧。”

“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龙旗道:“这里的人给他们三个起了外号,一传十十传百也就叫开了,童飞叫凶锤,萧不悔叫盗骨人,而她……”

“不用你啰嗦!”闻香凑近苏唐,一只白皙滑润的手还放在苏唐的肩膀上,因为距离太近,苏唐可以清晰的嗅到她吐息中蕴含的兰香:“我们以后自然……”

“他是大尊亲自点的人。”龙旗轻声说道。

“哪位大尊?”闻香的表情一僵,甜美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能是哪位大尊?”龙旗淡淡的反问道。

闻香慢慢挺直身体,嘴角重新露出笑容:“苏先生,两位慢慢聊,我去给两位沏些茶水。”

苏唐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龙旗,见童飞和萧不悔时,龙旗可没提过大尊,现在又是为什么?

“只能这样。”龙旗道:“否则我担心你镇不住她。”

苏唐差点跌倒,他真的是无法了解龙旗了,如果为他苏唐好,总可以在离开的时候悄悄告sù

他吧?这屋子小得可怜,闻香就在屏风那一边,肯定能听得清清楚楚,大尊的名头还有意义么?人家说不定还会怀疑此事的真伪,岂不是更镇不住了?!

“她的外号叫魔蛆,蛆虫的蛆,取跗骨之蛆的意思。”龙旗道。

闻香噘着嘴走回来,重重把茶杯和茶壶放在桌上,气呼呼的看着龙旗。

“她成名在三年前,那是她第一次杀人……”

“我没有杀过人!”闻香辩道。

“等我说完你再说!”龙旗正色道。

闻香闭上嘴,用幽怨的目光看着龙旗。

龙旗却象什么都看不到一样,续道:“她杀一个人,差不多杀了三百多天,那件事轰动了整个常山县,是真zhèng

的轰动!一个叫田烽扬的武士,隔三差五就会莫名其妙的失踪,然后出现了一个垃圾堆里,全身遍体鳞伤,一次两次不算什么,次数多了,吸引到了不少人的注意,连铁家、白家、程家和穆家也被惊动了。”

“有很多人询问过田烽扬,但他自己也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只知dào

自己会莫名其妙晕倒,等清醒时,便来到一间阴森、黑暗的屋子里,然后出现一个人,拿着小刀开始切割他的身体。”

“铁家、白家、程家和穆家都是修行者家族吧?他们会在意一个武士的生死?”苏唐问道,他想起来了,在黑森林里杀死的那个铁沧澜,就是铁家的长老。

“他们当然不会在意。”龙旗笑了笑:“问题是,四大家族的人给田烽扬验伤,发xiàn

他很多伤都是致命的,甚至有一次,他的脑盖骨缺了一小块,从外面能看到里面的膜……呵呵,就这样他都没死,而且不知dào

凶手给田烽扬涂的是什么药,只要过一天,最多两天,他的伤势就会完全愈合!你知不知dào

这种医术对修行者来说意味着什么?!”

苏唐呆了片刻:“那个田烽扬就没想过办法逃走?”

“你以为他傻么?”龙旗道:“他尝试过很多次很多次了,从脏水沟爬出城,躲在马车下,装成一个乞丐,还闯进妙道阁,要求我派人护送他出城,但每一次,他都会被抓回来,出现在垃圾堆里。”

“事情越来越轰动,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后来不管白天黑夜,田烽扬身边都会围着很多人,但……他依然有规律的失踪着。”龙旗道:“最后,白家出动了一个长老监视田烽扬,他们并没有恶意,也不关心田烽扬的死活,只是想找到那个凶手,抢在别人之前拉拢关系,结果,田烽扬就在他眼皮底下消失了。”

“这一次,四大家族都有些坐不住了,他们一共出动了三百多个武士,还有十数位长老,把那垃圾堆围得水泄不通,因为这个传奇已经损伤到了他们修行者家族的颜面。一直到天亮,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四大家族的人松了口气,以为传奇故事就此破灭了,结果有人发xiàn

垃圾堆在蠕动,接着遍身是伤、只剩一口气的田烽扬从垃圾堆中爬了出来。”

苏唐听得目瞪口呆,如此离奇的事情,真是眼前这相貌甜美的女孩做出来的?不要说她,就算是那大尊,也做不到吧?

如果是把四大家族的武士们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苏唐相信还有可能,但想瞒过几百双眼睛,把人偷偷藏进去,那就千难万难了。

“我一直想知dào

,你是怎么做到的?”龙旗问道,他的视线转到了闻香身上。

“什么呀?你们在说什么呀?”闻香瞪大眼睛,一脸的莫名其妙:“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我问了三年,她始终不告sù

我。”龙旗冲着苏唐无奈的笑了笑:“我只求你一件事,如果她以后向你坦白了,一定要转告我。”

“龙大哥,那个时候,妙道阁在做什么?”苏唐突然问道,事情如此轰动,妙道阁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咳……”龙旗的脸色当即变得尴尬了:“这个……有机会你去问萧不悔吧,不过我要告sù

你,从那之后,童飞和萧不悔都有些怕她。”

“你们是怎么找到她的?”苏唐问道,他明白了,三年前闻香还不是妙道阁的人,其中肯定有寻找的过程,四大家族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妙道阁的潜在实力如此强悍么?

“功夫不负有心人。”提起这件事,龙旗脸色露出笑容,显然是他的得yì

之作:“在那田烽扬出事之前的两年,曾经在那个垃圾堆旁奸杀了一个女孩,刚才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瘸子和我们擦肩而过?他就是那女孩的父亲,住处距离此地不足百米。”

苏唐一下子全明白了,那田烽扬为什么会遭受这种恶毒到了极点的折腾,凶手又为什么不惜冒险坚持把田烽扬扔到特定的垃圾堆里,龙旗用什么办法才能找到神mì

的凶手,一条线贯穿了所有的问题。

“那个田烽扬最后怎么样了?”苏唐问道。

“死了,他在酒馆喝得烂醉,突然破口大骂,说什么那种被开膛破肚、剜筋切肉的痛苦不是人可以承shòu的,又说就算真的有地狱,也要比这个世界舒服千倍万倍,然后回家他就自杀了。”

苏唐缓缓吁出一口气,说实话,那田烽扬的意志也算格外坚韧了,居然能坚持那么久,当然,凶手的意志更加坚韧,一定要用那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去折磨田烽扬。

“闻香,你不想对苏唐说点什么?”龙旗道。

“讨厌呢……才是第一次见面,人家怎么好意思。”闻香有些害羞的把头扭到一边,低声道:“苏先生,以后常过来坐坐哟。”

苏唐干笑着,他不知dào

该如何回应。

“就这样吧,我们走。”龙旗站起身。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走在街上,苏唐久久无语,童飞变态,萧不悔更变态,那闻香更更变态,以后就要和这几个变态为伍了……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前途是那么的悲凄惨淡。

“在想什么?”龙旗轻声道。

“以后……我要和他们共事了?”苏唐露出苦笑。

“不是共事,既然他们已经选择了,那他们就是你的属下,必须服从你的命令。”龙旗道。

“他们会听我的?”苏唐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规则。”龙旗道。

“可我怎么感觉……你在把他们当朋友呢?”

“我的个人习惯罢了。”龙旗笑道:“以后时间长了,你也会养成自己的习惯。”

“他们没有拒绝过你的命令?”

“如果是命令的话,从来没有。”

苏唐不说话了,自己这算不算一步登天了呢?记得在黑森林里,仆人钱彪因为一个虚无的镇守之位就背叛了他,而现在,镇守又算个屁啊!

“你有你的责任,他们有他们的责任,每个人都尽到自己的职责,自然不会有麻烦。”龙旗道。

“我的责任是什么?”苏唐问道。

“他们是你的爪牙。”龙旗道:“连虎狼都知dào

爱惜自己的爪牙,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我保护他们?!”苏唐不由放大了声音。这玩笑开得太过火了,他能保护谁?!

“很奇怪么?这是我一直在做的。”龙旗笑了笑:“他们几个都承认了你,我总算没辜负大尊,走,我们该回去了。”

走了一圈,见了三个人,前后花费的时间还不到两个小时,可当龙旗和苏唐回到那座大院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如果不是地面上还留着深深的车辙印,苏唐几乎要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气氛变得沉寂了,两个人都在默默想着心事,苏唐有些惆怅,本以为能过上一段狐假虎威的日子,结果那位大尊说走就走。

看得出来,龙旗的身份非常重yào

,妙道堂在常山县拥有很强的实力,而他什么都没有,除了龙旗和那三个变态角色之外,一个人都不认识,真的能安稳的接替龙旗么?所谓帮人帮到底,如果在常山县挨欺负了,应该到哪里呼叫火力支援,总得留下句话啊!

“你的脸色有些不好kàn

。”龙旗道。

“我以前只是一个长在乡村的野小子,是大尊把我带到了常山县……如果我能在常山县立稳脚跟,以后有机会总该……”苏唐不知dào

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这就象一个人,在原野中行走,看到前面有个蜂巢,蜂巢中有一只小蜜蜂,可能是因为那小蜜蜂很勤奋,或者是其他原因,引起了那个人注意,他把蜂王捏死,接着把自己看中的小蜜蜂放在了王座上,但,这只是他的随性之举罢了。”龙旗轻声道:“然后他会继xù

向前走,去登更高的山,去渡更宽的河,去看更美的风景,也许这一生一世,他都不会想起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原野中帮zhù

过的那只小蜜蜂,他遇到过太多的危险,见过太多的精彩,你真以为,他会期盼一只小蜜蜂所作出的回报么?”

苏唐先是默然,随后嘿然,他想起了大尊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我要去的地方没有几十年的修行,你是去不了的。

似乎……他苏唐真的是一只无足轻重的小蜜蜂,人家根本不稀罕你那种卑微而又可怜的回报。

不过,重生后的苏唐,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来自灵魂深处的骄傲。

他静静看着垂落天际的夕阳,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一生一世也不会想起么?呵呵……我会出现的,而且要让你永远也无法忘记!

“大尊……到底是什么人?”苏唐缓缓问道。

“你不知dào

?”龙旗显得有些诧异:“大尊可能懒得和你说,但九祖总该告sù

你吧?”

“九祖?你是说薛九?”

“你竟然……直呼他的名字?”

“没有啊,我叫他九叔。”

“你……你凭什么叫他九叔?”龙旗瞪大眼睛。

“他们都这么叫啊。”苏唐的眼睛也瞪得很大:“大尊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自然可以,你……”龙旗露出苦笑:“看来你是真不知dào

了,既然九祖没有明白告sù

你,应该有他的潜意,我不能告sù

你,不过,只要你在妙道阁呆的时间足够长,自然可以慢慢了解答案。”

“我们妙道阁平常都做些什么?我的上司是谁?”

“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龙旗道:“你的上司是妙道阁的大先生,但大先生很多年没有管过事了,都是我在管。”

“那妙道阁的上司又是谁?”

“我们没有上司。”龙旗沉吟了一下:“这么给你解释吧,见过海里的章鱼么?”

“见过。”

“你不是说从来没有离开过小林堡么?”龙旗突然转移了话题。

“我……听说过的。”苏唐心中有些恼火,这家伙也太阴险了,真是防不胜防!

“比如说,有一只章鱼,它伸展出很多触角,平时通过触角来捕抓食物、汲取养分,我们就是其中的一根。”龙旗笑了笑,道:“如果你能爬得更高些,会发xiàn

那章鱼其实也是一根触角,然后看到一只更大的章鱼。”

“这样讲……我们还不是有上司么?”

“没有,谁来接管妙道阁,以前是大先生说了算,现在是我说了算。”龙旗道:“但我们有立场,这是至关重yào

的,如果你把好不容易捕抓到的食物和养分送给别的章鱼,那你就死定了。”

苏唐听得哭笑不得,他有些明白了,这种从上而下的链条也是有组织的,但组织结构非常松散,不是那种上下属的管理与被管理关系,几句话就能说明,可龙旗居然绕了这么大一个圈。

“好好,就按你说的,我们要站在谁的立场上?”苏唐问道。

“薛家,京东薛家。”龙旗道。

苏唐蓦然动容,尽管没离开过小林堡,但京东薛家之名,早就把他耳朵磨出茧子了,父亲提到过,整个公国的宗师有半数以上出自薛门,还听说,就算公国的国主,遇到薛家大宗,也得乖乖站着说话。

苏唐想到了薛九,问道:“薛九是薛家的人?”

龙旗的表情几乎要哭了:“苏唐,如果你想活得长一些,能不能管一管你的嘴?!薛九不是你我能叫的。”

“你就告sù

我是不是吧。”苏唐道。

“是!”龙旗苦笑道。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她想要的修行

“对了,童飞、萧不悔和闻香的实力究竟怎么样?他们是高阶武士?斗士?”苏唐换了个话题,他知dào

,武士和斗士都分等阶,等修行到最后,斗诀大成,成为宗师,那就没有等阶之分了,宗师已经到了巅峰。

“他们的实力如何,修liàn

的是什么武诀、焉或斗诀,拥有什么样的灵器,这些都是他们的命门。”龙旗道:“除了他们自己,绝不会告sù

任何人,你只能自己去分析。”

苏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薛九在京东薛家的地位肯定极高,否则龙旗不会如此大惊小怪,也就是说,薛九百分之百是一位宗师,可他又是那位大尊的随从,难道……宗师之上,还有更强dà

的存zài



“这里暂时没办法住人。”龙旗道:“今天到我那边休息吧,等明天我给你找些人,把院子收拾出来。”

“不了,我想在这里静一静。”苏唐道。

“随你。”龙旗笑了笑。

“龙大哥,多谢了。”苏唐道。

“不用和我客气。”龙旗笑道:“说实话,以后有很多地方要仰仗你,现在自然要多费些力qì

讨好了。”

“怎么?”苏唐一愣。

“人走茶凉啊。”龙旗缓缓说道:“在这常山县里厮混,就算再小心,也会得罪一些人,我是妙道阁的人,他们不敢妄动,可如果我离开了妙道阁,那就不好说了,呵呵……苏大人,以后您可得护着点我。”

“龙大哥,你这是什么话?!”苏唐正色道:“既然你知dào

有危险,为什么要走?闻香说的那个女人……真值得你这样冒险?”

“别听她胡说八道。”龙旗道:“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不是全部。”

“那到底是为什么?”苏唐继xù

追问着。

龙旗沉默不语,过了良久才缓缓说道:“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缺乏进取心,如果换成平常时还好,可……我实在是没有信心带着他们走下去,因为我害pà

愧对他们的信任。”

“哦?”苏唐更糊涂了。

“如果你一直住在常山县,住了几十年,你也可能感觉到的。”龙旗道:“比如说童飞、萧不悔和闻香,把他们放回到二十年前,绝对是罕见的天才,他们修行的速度太快了!可现在呢,常山县不止有他们,铁、白、程、穆四个家族也出了一些少年俊杰,甚至能和他们旗鼓相当。”

“很多人只看到了兴盛,认为这是大好事。”龙旗续道:“但你自己想一想,这种天才十几年出现一个,已经可以惊艳一方了,现在却是一个接一个出现,这昭示着什么?”

苏唐皱起眉头。

“不懂?那么你再想一想,过去所有的英才辈出的年代,都是什么时候?”

“大乱?”苏唐一惊。

“呵呵……妖孽丛生、大乱将至啊……”龙旗叹道。

“龙大哥,你这有点太……”苏唐感觉有些扯淡了,只因为常山县人才接连涌现,就认为会出大事么?

“萧不悔说过,他在行当里做得久了,就会生出一种直觉。”龙旗淡淡说道:“我也一样,知dào

得太多,总会嗅到一些别人嗅不到的气息。而且,大尊此次东进蓬山……就有可能是这场大乱的源头。”

“为什么?”

“太多人不想让她去蓬山,也有太多人希望她及时赶到蓬山。”

“龙大哥,你能不能说得明白些?蓬山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唐再无法控zhì

自己掌握信息的**,用上了哀求的语气,如果不尽快对这个世界作出充分了解,他进入妙道阁是毫无意义的。

龙旗看着苏唐,片刻,他叹了口气,随便找块石砖坐下:“苏唐,不是我故yì

不告sù

你,这……该怎么说呢?我是为你好,修行者应该给自己找一个目标,但目标要适当,如果太高、太远,只会让你丧失勇气。一个人快饿死了,我站在距离他一百米远的地方,拿着一只鸡腿,他会鼓起全部力qì

冲过这一百米,可如果我站在一千里之外,拿着鸡腿摇晃,他还会冲刺么?不,他只会绝望。”

苏唐看着龙旗,他有些明白,还有些不明白。

“还是脚踏实地想眼前的事吧,大尊那边……根本不需yào

你我操心。”

“她这次去蓬山会很危险?”苏唐还是坚持问个究竟,也许,龙旗说得对,那大尊只是把他当成了比较入眼的小蜜蜂,提点他也只是率性而为的小事、小恩典,但,他无法释怀,毕竟他肩上还背着人家赐予的长弓,毕竟他很快就要进入妙道阁,成为常山县的大人物!就算一点忙都帮不上,至少也要问上几句的,这样能心安一些。

龙旗点了点头。

“大尊经过的那些公国,会不会派兵保护她?”

龙旗噗嗤一声笑了:“没用的。”

“那她……一定要去?就没有迂回的办法?”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才是真zhèng

的修行者的意志表达,而在苏唐看来,这种倔强很愚蠢,让他选择,他肯定想方设法避免与猛虎发生直接冲突。

不过,如果后面有狼群追赶,生死悬于一发,实在是没有其他出路了,苏唐便会走向另一个极端。

“为什么要找迂回的办法?一路闯过去,击败一切对手,摧毁所有的艰难险阻,这正是她想要的修行啊……”龙旗笑着摇了摇头:“她踏上蓬山之日,也将是她百尺杆头更进一步的大成之时!只不过……这里距离蓬山怕是有几万里,不知dào

她要走上多久,也不知dào

一路会死多少人……”

苏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龙旗在苏唐的肩膀上拍了下,随后站起身:“你早点找个地方休息吧,明天还有要紧事呢。”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无形的箭

龙旗离开后,苏唐一直呆呆的坐在石砖上,他有太多的事情需yào

仔细琢磨了,这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直到月上中天,他才慢慢站起身。

在院子中漫无目标的走着,随意找了个房间,走了进去,房门应该有很久很久没有开启过,受到震动,一片片灰尘扑簌簌落下来。

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一个梳妆台,一张床,还有一套桌椅,看起来好像是女孩子的闺房,苏唐凑到梳妆台的镜子前,镜子上同样蒙着厚厚的灰尘,只能影影绰绰看到自己的影像,用手指抹了抹镜子,指尖已变得一团黑,转身看那张床,床上更脏,根本没办法住人。

算了,那就不睡了,苏唐向房间外走去,从树上折下一截树枝,寻个石桌,好一阵忙,才算让石桌变得干净了。

苏唐盘膝坐在石桌上,摘下自己背后的长弓,他早就想把长弓炼化了,但那时候不行,炼化后长弓会消失不见,人家刚刚把东西赠与你,如果问起的话,要怎么解释?弄丢了……肯定不行,薛九当时说得很明白,是朋友的遗物,你敢给弄丢?

所以,苏唐一直忍耐,而且害pà

那古怪的程序自动强制执行,他都不敢把自己的意识投入脑域,已经好几天没有修liàn

过内息了。

果不其然,苏唐刚刚开始运转脑域,一个信息便出现了,发xiàn

灵器,无法炼化。

苏唐有些吃惊,这是怎么回事?

接着又出现了一个信息:是否融合灵魄?

苏唐迟疑良久,选择了是,随后把自己的意识投入到断剑的灵魄中,那颗灵魄立即释fàng

出耀眼的华光。但和以前不一样,以前苏唐遇到危急,进入警戒状态时,灵魄所散发出的光华只是能照亮他的脑域,现在光华竟然从他的身体中透出来,把周围的院子照得一片通亮,而且足足持续了五、六分钟的时间,光华才逐渐黯淡下去。

灵魄消失了,苏唐有一种虚弱感,似乎连手都抬不起来,因为他的力量大都来自灵魄的滋润,少了一颗,当然会很不舒服。

这哪里是融合灵魄?根本就是毁掉!苏唐露出苦笑,随后他发xiàn

了脑域中的异常,身体外的光芒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在脑域里,留下了无数点光斑,光斑慢慢向中央汇集,并沿着某种看不到的路径流动着。

更关键的是,剩下的那一颗灵魄已经变成了六级!

苏唐又惊又喜,接着把注意力转移到长弓上,信息出现了:发xiàn

灵器,是否炼化。

他明白了,现在只开启两个灵窍,所以只能容纳两颗灵魄,当其中一颗灵魄消失后,才能炼化新的灵器。

苏唐选择了是,他的意识很快沉浸在一种定境中。

天蒙蒙亮了,苏唐终于睁开双眼,脑域中的灵魄又变成了两颗。

残缺的灵魄:六级。

灵魄:夜哭,一级。

苏唐接收到的信息依然很简单,那张长弓化作了灵魄,是灵魄,不是残缺的,这代表什么?品质么?而且,那颗灵魄有名字,苏唐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意识起到了引导作用,所以那人工智能反馈的信息中便给那颗灵魄起了名字。

两颗灵魄散发出的光泽和他记忆中的有些不同,黯淡了一些,但形质变得晶莹透明,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苏唐跳下石桌,来回走了几圈,突然产生了灵感,尝试着运转薛九教给他的武诀,谁知到武诀刚刚开始运转,脑域中的夜哭便开始剧烈震荡起来。

完全是出自本能,苏唐继xù

运转武诀,双手慢慢拉开,摆出了弯弓搭箭的姿势,他刚刚开始动作时,一道道雾气般的东西从他身体里飘荡出来,等到双手拉成满月,一张若隐若现的长弓已出现在他手中。

苏唐一箭射出,一道看不到的劲气向前方激射而去,劲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声,犹如厉鬼在哭嚎。

轰……一棵直径在十厘米左右的小树被劲气拦腰截断,随后又是轰的一声,劲气轰散一道房门,射进房间里。

只眨眼间,苏唐耳中接连听到五、六道轰响声,他不由呆若木鸡,等他清醒过来时,快步冲向那房间,看到和那房间里和房门相对的墙壁上已多了出一个大洞。

他又跑出房间,冲入后院,沿着劲气飞射的方向寻找。

这一箭,先后击穿了一棵小树,一道房门,四道墙壁,落在一个小凉亭的石柱上,留下了六、七厘米深的凹坑!

估测一下,劲气足足飞行了三十余米,这还是在有障碍物阻挡的情况,如果换成空地又能射多远?

苏唐欣喜若狂,重生之后,他几乎每天都在苦苦修liàn

,但没有人指导,全靠自己慢慢摸索,又看不到强而有力的效应,所以他缺乏自信。

现在总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按照薛九的话,一个高阶武士,箭诀大成,拥有夜哭这样的利器,才能勉强射出这样一箭罢了。

苏唐重新把意识投入到脑域中,他发xiàn

,射出一箭后夜哭散发出的光泽明显黯淡了,不过,另一颗灵魄是不是也有某种特长?

但苏唐不知dào

那面具的用途,更别说武诀了,他只能尝试着运转内息,并且把所有的意识都凝注在那颗灵魄上。

不知dào

过了多久,那颗灵魄开始震荡起来,和夜哭被催动的情景一样,苏唐伸出双手紧张的等待着。

等了半天,周围一点变化都没有,苏唐有些失望。

事实上,异象已经发生了,只不过苏唐看不到而已。

无数个星光般的颗粒从苏唐的肌肤里渗透出来,凝聚在苏唐的脸上,组成一张金色的面具,面具后还连着黑色的斗篷,由上而下,慢慢覆盖着苏唐的身体。

当斗篷覆盖到肩膀时,苏唐才惊觉,随后好奇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覆盖。

这是什么材质?肯定不是丝绸,也不是布匹,更不是兽皮,用手摸了摸,很滑润,而且还给他一种极厚重极厚重的感觉,似乎批上的是一层装甲。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假面

苏唐想不明白,用手挠了挠头,却发xiàn

自己根本摸不到头发,当他放下手时,指尖和脸擦了一下,发出金属的脆响。

苏唐一愣,再用手拍自己的脸,啪啪作响,手感极其坚硬,而他的脸却毫无感觉,摸了一圈,才明白自己的脸完全被一种莫名的金属覆盖在里面。

苏唐转身向那闺房冲去,冲到梳妆台前,用手抹去镜面上灰尘,他看到了一张古怪的面具,面具连成一体,没有空隙,但他的视觉、嗅觉、听觉乃至呼吸,都没有任何影响,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凑巧摸到了,他根本不会感觉自己脸上多了个面具。

苏唐又把注意力转移到斗篷上,随后从梳妆台的抽屉里翻出了一柄小刀,试探着在斗篷上划动着、戳刺着。

斗篷坚韧无比,苏唐费了好半天,用上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在斗篷上刺出了一个窟窿,不过,斗篷被刺穿的同时,苏唐感觉脑域传来一丝痛楚,似乎被针刺了一下,他立即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傻事……

咧了咧嘴,把小刀扔到一边,苏唐露出笑容,笑容越来越盛,最后变成了放声大笑。

如果周围有人,苏唐一定会克制自己,而现在,没必要掩饰自己的内心。

他的欣喜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因为他的路、他的方向在此时此刻变得清晰无比,而那一箭也给了他足够的自信。

把意识投入脑域,收起面具,苏唐也顾不上脏了,慢慢坐在床头,他需yào

时间来消化掌握的新信息。

不知dào

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苏唐醒觉,起身简单收拾一下,向房外走去。

龙旗已带着一群奴仆装束的人走进院子,正吩咐着让他们清扫院子,看到苏唐走出来,他愣了一下:“昨晚到什么地方鬼混去了?怎么搞这样脏?”

苏唐只是笑了一笑,没作答。

“你到外面打些水来。”龙旗对一个中年妇人说道,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后院就有水井,只不过被石头封住了,你带着几个人去把井口打开。”

那中年妇人很恭敬的应了一声,带着几个汉子向后院走去。

“有吃的么?”苏唐道,可能是激发了灵魄的缘故,他现在肚子饿得难受,甚至有发抖的迹象。

“饿了?”龙旗转身又叫过一个人,让对方到街口去买点早点,随后对苏唐道:“今天先收拾出一个院子,再带你去买点家私,嗯……还得去东市挑几个丫头。”

“丫头就算了。”苏唐道:“我身上没几个钱,养活不起她们。”

“你啊……猴子当了大王,却还是把自己当猴子,压根没有大王的矜持。”龙旗笑着摇了摇头:“堂堂妙道阁掌座,连几个丫头都养不了?传出去得让人笑死。”

“我只是喜欢清静。”苏唐道,他多少了解龙旗的秉性了,比较喜欢挖苦人,但内在的态度是善意的。

“哈……如果喜欢清静就能清静下来,这个位置也轮不到你坐了。”龙旗道:“再说,这么大的院子,总得要几个奴仆的。”

“怎么来这么早?”苏唐换了个话题。

“妙道阁昨夜出了点事。”龙旗道:“不过对你来说,是好事。”

“什么事?”

“温平大先生昨夜病重,看他的样子,最多还能撑两个月。”龙旗道:“你够幸运的,才当上掌坐,就要成为大先生了。”

“我怎么感觉你有些幸灾乐祸?”苏唐笑道。

“幸灾乐祸倒谈不上,只是以前有些旧怨。”龙旗道,随后上下看了苏唐一眼:“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我?”苏唐愣住了,龙旗不是没办法修行么?他还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

“昨天你显得谨小慎微,态度谦卑,还刻意表现出对我的尊敬,呵呵……我知dào

你很努力,但在我看来,稍微有些偏假,有雕琢的痕迹。”龙旗道:“今天就好多了,很自然,而且眉宇间神采飞扬,似乎……你想通了什么,或者做成了什么。”

“我昨晚一直在院子里,根本没出去过……”苏唐苦笑道。

“不用急着辩解,越急就越假,嘿嘿……而且我只是随口说说,也不要你一定回答,你可以不搭理我的。”龙旗道:“好了,你的早餐来了。”

这里的早餐非常单调,街上也没那么多铺子,因为绝大多数人都会在家里吃饭,那仆人只买回来几张大炊饼,咬起来干巴巴的,上面撒着可怜的几粒芝麻,不过苏唐饿坏了,顾不上挑剔什么。

眼见苏唐狼吞虎咽的吃着炊饼,龙旗愕然:“你昨晚到底做什么了?就算夜御十女也不至于饿成这样吧?”

苏唐差点噎着,他懒得理会龙旗,把身体扭到另一边,继xù

吃。

这时,去后院的中年妇人端着木盆走了过来,苏唐这时才想起来忘记个人卫生了,便把炊饼叼在嘴里,开始洗沾满灰尘的双手。

这让自喻上等人的龙旗直咧嘴:“你没说谎,看样子你真是个野小子……”

如果是昨天,苏唐肯定会露出不好意思的憨笑,或者显得得腼腆,其实他不是故yì

骗龙旗,仅仅是利用身体语言传达一些信息,我知dào

我错了,我很乖,我不会记恨的等等,但今天他已明白,龙旗就是那样的性格,而且这家伙眼力奇准、感觉敏锐,未必骗得过,与其装相被人识破,还不如干脆不搭理他。

苏唐很快把炊饼吃完,满足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龙大哥,今天要做些什么?”

“今天会很精彩的。”龙旗道:“先带你亮个相,我们的新掌座也应该粉墨登场了,然后到阁里转一转,认识些人,晚上童飞、萧不悔和闻香都会来,有事情做。”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得胜台

龙旗先是拖着苏唐去衣店买了身衣服,当然,一路上还有买衣服的时候,龙旗毫不吝于展示自己的毒舌功力,批评苏唐在穿着打扮上的低劣品味,苏唐已经适应了,他说任他说,吾自清风拂山岗……

随后又去市场买家私,龙旗嫌烦,因为杂七杂八要买的东西太多,锅碗瓢盆、床、被单等等,最后他索性让人回家去把自己的三个侍女找来,让她们负责采购,随后又拉着苏唐去了东市。

东市是人口市场,顾名思义,这里是买卖奴隶的,因为苏唐融合了其他世界的记忆,所以对眼前的景象多少有些反感,显得兴致寥寥,龙旗自作主张,给苏唐挑了两个年纪在十六、七左右的少女。

侍女的名字要由老爷来起,龙旗极具恶趣味的建议一个叫小闻,一个叫小香,他还说,以后苏唐有可能被闻香刁难,憋了一肚子气,回家找两个侍女发泄,正合适。

苏唐义正词严的拒绝了,杀一个人居然用了三百多天,闻香内心世界有多么变态、多么扭曲,是可想而知的,变态本身已经很可怕了,变态的女人尤其可怕,苏唐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激怒她。

眼见天色已近中午,苏唐道:“还要去哪儿?”

“吃点东西,喝点酒,顺便给你介shào

一些朋友。”龙旗道:“不过你要注意些,在那个地方,千万不要说错话。”

“什么地方?”

“得胜台。”龙旗回道,随后给苏唐仔细解释起来。

得胜台是一间酒楼,历史悠久,差不多有几百年了,不过,以前的主人都是谁,现在的主人又是谁,连龙旗都不清楚,整个常山县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经常去得胜台吃饭喝酒、消磨时光,已经形成了一种传统。

那里有常山县最好的美酒佳肴,最好的娇艳美姬,不过,对客人非常挑剔,满打满算,常山县有资格成为得胜台主顾的,不会超过五十人。与实力无关,县城里喜欢独来独往的流浪武士并不少,甚至还有斗士,但他们不能进入得胜台,除非,接到了某个主顾的邀请。

换句话说,得胜台的每一个主顾,都代表了一种势力,至少也是其所在势力的核心成员。

所以,龙旗要带着苏唐去得胜台,那里是了解各家族各势力的意向、乃至动向的最佳场所。

十几分钟后,龙旗和苏唐走到了得胜台的主楼前,主楼很雄伟,足有九层,这个世界可没有钢筋水泥,能把楼盖得如此高大,绝对是了不起的大工程。

守在门口的是两个穿着纱裙的女童,见龙旗走过来,她们翘起脚,毕恭毕敬的把门帘拉了上去。

进得正厅,苏唐看到里面的装饰极尽奢华,到处雕龙刻凤、金光闪闪,不过客人却少得可怜,只有两桌。

龙旗回头看了苏唐一眼,让他失望的是,苏唐流露出了一种不以为意的神色,似乎这里的装饰对他来说很平常。

靠窗那一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举起手,笑着向龙旗招了招,龙旗轻声道:“你先等我一下。”说完,他向靠窗那桌走去。

苏唐点了点头,很随意的向四下张望着,不过在他转身看向另一侧时,差点撞到了一个从身后走来的人。

这一瞬间,苏唐如堕冰窟,两种分别走向相反极端的念头都在拼命控zhì

他的身体,试图做出相应的动作,一种是要转身逃跑,什么都不要了,一种是扑上去拼了,就算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他差点撞到的人,竟然是在黑森林中亲手杀死的铁沧澜!!!

虽然内心在剧烈挣扎、惊惧交加,但苏唐的脸色却很平静,这得益于他汲取的记忆。

连狗都知dào

咬人的时候不能叫,叫了就咬不到人,你怎么可能输给狗?他似乎这样教xùn

过一个孩子,不过,他实在想不起那孩子是谁,只隐约记得当时内心的情感,他希望那孩子能变得和自己一样强、一样机警。

“小子,你瞎了眼?!”那老者不悦的喝道。

“对不起。”苏唐很谦卑的道了歉,随后避到一边。

那老者恶狠狠的瞪了苏唐一眼,继xù

向前走,一个穿着青衫的中年人跟在后面,他倒是很礼貌,冲着苏唐笑了笑。

“铁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龙旗听到了这边的争持,发xiàn

是苏唐被人训斥,他有些火了。

“龙先生,不好意思,铁兄这些天心情有些不好,多多见谅……”那青衫中年人急忙跨前一步,打起了圆场,随后看向苏唐:“龙先生,这位是……”

“他是我们妙道阁新任掌座、苏唐。”龙旗阴着脸说道。

“原来是苏先生,久仰久仰……”那青衫中年人笑道。

那老者则是哼了一声,迈步向楼上走去,就在这时,和龙旗搭茬的人漫声接道:“除了脾气之外,我发xiàn

铁长老这几年没什么长进。”

那老者一顿:“白真羽,你还没资格来管我的闲事。”

“两位、两位,都消消气,何必呢?”那青衫中年人有些急了:“就算不给我穆某面子,也总得想想这得胜台的规矩吧?”

“九月九,龙抬头,快要到日子了,我不急这两天。”和龙旗搭茬的人笑了笑。

那老者再次哼了一声,沿着楼梯向楼上走去。

“刚才怎么回事?”龙旗轻声问道。

怎么回事?苏唐也在莫名其妙,那家伙怎么活了?而且……看到自己居然会无动于衷,只是骂了一句……

“我也不知dào

。”苏唐摇了摇头:“他是……”

“铁沧海吧?或者是铁沧澜?我也认不清,反正他们兄弟俩都是那种非常讨人厌的家伙。”龙旗道。

“双胞胎?”苏唐长松一口气。

“你怎么了?”龙旗这才发xiàn

苏唐额头布满了细小的汗珠。

“没事……”苏唐苦笑道,他在后怕,刚才如果真的失去自控能力,不管是转身逃跑,还是发起攻击,都会坏事。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密谋

楼上,铁沧海和那青衫中年人坐到了雅间里,得胜台主楼的格局有些古怪,每一层的面积都不小,但只有四个房间,分处在东南西北四个方面,留出大片的空地,还有不少女姬排在正中央的楼梯前,时刻等人客人召唤。不过,这也是常山县的大人物们喜欢到得胜台谈事情的原因,外人几乎没有办法偷听到什么,总有些人是没办法在家中邀请的,敌友未明,邀请了人家也不敢来,谁知dào

打得什么主意?所以,这得胜台成了最佳选择,此处从不会发生打斗,至少自身安全能得到充分保障。

“铁兄,不是我说你,你有些失态了,莫名其妙得罪了龙旗,殊为不智啊……”青衫中年人缓缓说道。

在这密闭的空间里,铁沧海无需在意自己的面子问题,他沉默片刻,苦笑道:“我也不知dào

是为什么……看到那小子第一眼,就从心底里往外喷火,我甚至想当场宰了他!”

“哦?”青衫中年人很惊讶:“铁兄,你以前见过他?”

“没有吧……”铁沧海不太确定,皱眉想了片刻,又道:“没有。”

“这就奇怪了。”青衫中年人摸着自己的下巴,沉吟起来。

“算了,算了,不说这件事了。”铁沧海拿起酒壶,把空杯满上。

“铁兄,我知dào

因为二兄的事情,这些天你很心烦,不过……我还是得啰嗦几句。”青衫中年人道:“明天我摆一桌,把龙旗还有那小子请过来,有什么心结当面说开好了,没听到龙旗刚才的话么?那小子就是妙道阁的新任掌座,如果他记仇,以后遇到事情针对你们铁家……会出麻烦的。”

“别提他!”铁沧海皱眉道:“一想起那小子,我这心……就难受得很!”

“你们兄弟俩这脾气……”青衫中年人苦笑着摇摇头:“因为不听人言,你们吃过的亏还少么?”

“凭他龙旗?”铁沧海冷哼一声。

“呵呵……恨龙旗的人多了,可这些年过去,谁敢动他?”青衫中年人突然压低声音:“铁兄,知dào

为什么吗?因为啊……”那青衫中年人伸出手向上指了指。

“你知dào

?”铁沧海显得有些惊讶,也压低了声音。

“是薛义!”

“薛……狂徒薛义?!”铁沧海大骇:“真的假的?!”

“我亲眼看到的!”那青衫中年人道:“五、六年前的事情了,薛义和龙旗在城边的一个小酒馆里喝得烂醉如泥,看他们的关系……啧啧,可是非常亲密呢!”

铁沧海作声不得,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狂言是那么的滑稽,有薛义在,别说他,就算是铁家家主,也绝对不敢得罪龙旗。

“不过么……”那青衫中年人话锋一转:“铁兄,如果你真想教xùn

教xùn

那小子,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铁沧海精神陡振,他也不知dào

为什么,那陌生小子就是让他心烦意乱、怒火喷发,憋得他胸膛都要炸开了,现在知dào

朋友有办法,当然要问个清楚。

“赵家那位赵博城你知dào

吧?”

“那个老蠢驴?”

“没错,就是他。”那青衫中年人笑道:“龙旗去年就放出风声,说自己要退了,赵博城想给他那不成器的儿子找条路,一天到晚想方设法讨好温大先生,据说啊,他那家产几乎要抛出去一半了,而且温大先生也答yīng

了他,等龙旗离开妙道阁,可以让他的儿子来任掌座,结果花落别家……呵呵,我估计此次温大先生突然病倒,也是因为此事。”

“果然是蠢到家了。”铁沧海不屑的说道:“龙旗能坐稳掌座,是因为他有凶锤、有盗骨人、有魔蛆,还有影子,尤其是那魔蛆……一个黄毛小儿,就想去妙道阁指手画脚?哈哈,他也不怕魔蛆生生撕了他……”说到最后,铁沧海突然呆住了。

“想到了?”那青衫中年人微笑道。

“你是说我们借机拉拢凶锤、盗骨人和魔蛆?让他们去对付那小子?”

“你知dào

凶锤是谁么?还是你认得盗骨人?你能找到魔蛆?”那青衫中年人连续问了三个问题,问得铁沧海哑口无言。早些年前,曾经有别的家族派人暗中跟踪过龙旗,但所有跟踪者全部死于非命,因为龙旗身边拥有一个形影不离的守护者,绰号叫影子,而且事后还会引来龙旗的报复。久而久之,大家都放qì

了,除非下定决心要和妙道阁分出生死,否则,没必要做这类无意义的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

“连温大先生都气得病倒,估计那赵博城已经接近疯狂了,他脑中肯定想过种种可怕的东西,只是没有勇气去实施罢了。”那青衫中年人说道:“这个时候,只需yào

有人在他背后轻轻的推一把,轻轻的,嘿嘿……”

铁沧海的眼神亮了起来。

“要适度,不能留下任何把柄,最好是到了事后,赵博城也不会怀疑我们。”那青衫中年人微笑道:“然后呢,我们安静的看热闹就好了,管他成与不成,反正不关我们的事。”

“妙计!妙计啊!”铁沧海大笑:“都说那龙旗是鬼才,我看啊,老弟你也不比龙旗差!”

那青衫中年人自得的一笑,端起酒杯。

楼下,苏唐无从知晓楼上发生了什么,龙旗把那桌客人为他一一做了介shào

,能明显感觉到,那些人的态度很友好,尤其是那白真羽、

根据龙旗的介shào

,白真羽虽然年纪不大,但辈分极高,与白家现任家主白真世是兄弟,只不过兄弟俩差了四十多岁……

在龙旗的刻意推动下,消息慢慢传开了,首先服侍的女姬们知dào

了苏唐的身份,白真羽一帮人又在傍边助兴,有聪明些的女姬把消息报给了账房,很快,得胜台的三位平日里深居浅出的管事先后出现,为苏唐道喜,进门的客人见这里热闹,自然要问上几句,了解到原因,也凑过来贺喜。

得胜台的主顾们就那么多,不管相互之间关系好坏、有无仇怨,都算是熟人,又有龙旗在一边帮衬,气氛倒是不错。

幸好这里对客人的身份太过挑剔,如果象其他酒楼一样顾客盈门,苏唐今天休想走得出去。

第一卷 第三十章妙道阁

傍晚,常山县城逐渐被黑暗所笼罩,苏唐今天喝了不少酒,胸中燥热,索性扯开衣衫露出胸膛,享shòu

着入夜的凉风。

“觉得怎么样?”龙旗轻声道。

“好像每一个人都在刻意和我结交。”苏唐笑了笑:“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啊。”

“他们当然要和你结交。”龙旗道:“我们就是一柄无形的刀,刀出鞘……便会伤人见血,能在得胜台出入的,绝大多数都是修行者,总会惹上各种各样的麻烦,自己又不便出面,这个时候,他们就要求到你头上了。”

“哦。”

“或者,是你接到了和他们有关的委托,有的你可以直接拒绝,有的你可以事先和他们通通气,再不然,想办法让任务失败。”龙旗道:“然后,他们会对你感激涕零的。”

“我怎么觉得有一种损公肥私的味道?”

“你就是妙道阁,妙道阁就是你,不存zài

什么公私之分。”龙旗笑着摇头。

“既然我们是无形的刀,为什么不躲起来,反而要让他们知dào

我们是谁?”苏唐问道,这点他始终想不明白,不是应该越隐秘越好么?!

“你终于问到了关键地方。”龙旗轻叹一口气:“这也是我在常山县呆了很久很久,才想通的道理。”

“什么道理?”

“你喜不喜欢毒蛇?”龙旗突然换了个话题。

“不喜欢。”

“是啊,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可以说,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喜欢。”龙旗笑道:“我们躲在暗处,做无形的刀,接到委托,就会坚定不移的完成任务,这和毒蛇有区别么?他们只会畏惧我们、憎恨我们,一旦找到机会,便会毫不犹豫的把我们踩死,如果我们这条毒蛇长得足够大、威胁足够严重,他们会不惜一切毁掉我们藏身的整个竹林,甚至宁愿和我们同归于尽。”

苏唐默默思索着龙旗的话。

“我们妙道阁的委托完成率很低,还不到百分之七十,那又怎么样?我们好好的活着,快快乐乐的活着。”龙旗道:“别的不说,当年纵横整个大陆的诛神殿,委托完成率是百分之一百,可现在他们还在么?呵呵……他们想让谁死谁就得死,然后,三大天门联手,彻底把诛神殿扫平。”

“不懂妥协的艺术,通常都会落得这种下场。”最后,龙旗下了结论。

“三大天门?”

“蓬山就是三大天门之一。”龙旗道:“所以,我们必须从阴影中走出来,和他们交朋友,你看……我就在你面前,有什么事情我们完全可以商量,这世上很多仇恨和误解都是因为无法沟通造成的,我从来不接和他们相关的委托,听到风声,还会给他们提个醒,到哪里去找我这样的朋友呢?当然,如果有人一定要和妙道阁过不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实就一句话,永远不要犯了众怒。”龙旗续道:“这很容易,常山县从来不是铁板一块,我们有足够的周旋余地。”

“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苏唐突然问道。

“什么其他人?”龙旗不明白。

“童飞和萧不悔的个人风格太明显,只有闻香……我不太了解。”苏唐道:“但你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闻香吧?她能忙得过来?”

“这句话虽然问得很外行,但已经可以证明了,你很聪明,至少真的会用脑子。”龙旗笑了:“妙道阁有四个供奉,除了他们三个之外,还有一个人,绰号叫影子,可严格的说,他不是妙道阁的人,而是我的家仆,我离开之后,他也会跟着我走。”

“哦。”

“那闻香……我一直品不透。”龙旗皱起眉:“而且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如果有一天她闯祸了,肯定是天大的祸事!唉……看你自己的运道吧。”

谈话间,两个人已走到妙道阁,苏唐是第一次来,不由顿住脚,仔细观察着,那是一栋极不起眼的小楼,只有两层,还显得有些破旧,不过,里面灯火通明,和周围漆黑一片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制造出这种光亮,每晚估计要用掉几千根蜡烛,在苏唐看来,太过浪费了。

进得大厅,苏唐发xiàn

里面的布置有些象另一个世界的候车厅,正中摆着一排排木椅,差不多有几百张,上面坐着不少人,有单独的,也有三五成群的,他们大都携带着武器,从气质上看大都是武士。

见龙旗走进来,所有的武士都站起身,向龙旗躬身问好。

龙旗笑着点头示意,径直穿过大厅,走进后院。

后院还有一座小楼,面积要比前面的小得多,龙旗推开门走进去,里面虽然也点着灯火,但空无一人。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苏唐心中有些莫名的兴奋,马上就要接触妙道阁的秘密了!

龙旗在居中的圆桌旁坐下,招手让苏唐也坐过去,等了片刻,厅门又一次被推开了,三个全身上下都蒙在黑色斗篷中的人先后走进来,最前面的人一边走一边掀开斗篷,露出了甜美的姿容,真是闻香。

苏唐一愣,向后看去,后面两个人应该是萧不悔和童飞了,但童飞的个子……怎么会和萧不悔一般高?

等到童飞也掀开斗篷时,苏唐释然了,原来童飞举着一个圆形的木锤顶着斗篷,想象一下满脸煞气的童飞,一本正经举着木锤走路的样子,苏唐有些想笑。

三个人分别落座,闻香一双大眼睛始终在好奇的打量着苏唐,好像以前没有见过,萧不悔则是一如既往的慵懒,看他那样子,恨不得马上躺下去,童飞的坐姿最端正,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没有人说话,就在苏唐感觉有些奇怪的时候,一个人笑呵呵的从角门走了进来。

“他叫莫小白,苏唐,你可以绝对信任他。”龙旗缓缓说道:“小白,这两天摘了几个牌子?”

“见过苏先生。”叫莫小白的人恭恭敬敬的说道,随后看向龙旗:“龙大哥,这几天生意不太好,只摘了一个牌子。”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点醒

苏唐看了龙旗一眼,管自己叫先生,把龙旗叫大哥,显然这莫小白已知dào

龙旗要退出了,所以改了称呼。

“说说看。”龙旗道。

“委托人叫乌大伟,是开元县人,他要高价收集一百颗玄冰珠。”

“高价是多少?”龙旗问道。

“三十枚金币一颗。”

“他疯了吧?”龙旗皱眉道:“市面上的玄冰珠最多值三、四枚金币,为什么要高价委托我们?”

“两个多月前,有人把常山县所有的玄冰珠全部扫空了。”莫小白道:“我让人去开元县的四海楼,查了下那乌大伟的底子,他确实是开元县人,祖辈经商,家资丰厚,膝下只有两女,无子,长女已经嫁人,次女二十二岁,始终未嫁,乌大伟是想招一个上门女婿。”

“玄冰珠只有修行一些特殊的斗诀才用得上,他家里有修行者?”

“四海楼查过,没有,但他和开元县朱家的人走得很近,朱家和我们常山县的穆家是联姻。”

“那他买这么多玄冰珠干什么?”龙旗问道。

“不知dào

。”莫小白回道:“我问过他,他语焉不详,好像有难言之隐,而且按规矩,我也没办法细问。”

“这时候黑森林里的冰蛤还在夏眠,没办法捕抓,只能去一次冰窟了。”童飞用又干又硬的声音说道。

苏唐的视线不由落在闻香身上,而闻香则白了苏唐一眼,娇嗔的说道:“看我做什么?我才不去冰窟呢!”听闻香的语气,似乎在抱怨苏唐想塞给她一件苦差事。

苏唐有些无奈,好吧,表错情了,因为龙旗说过,有省事省力、报酬丰厚的委托,要首先交给闻香,这是一种潜规则,闻香的实力最强,萧不悔和童飞都得让着点她。

“冰窟很危险?”苏唐问道。

“对他们三个来说,没什么危险。”龙旗笑道:“不过,冰窟隐藏在蜉蝣潭下面,现在又是夏末,那地方怕不是有上百万吸血蜉蝣到处飞来飞去,而且冰窟内非常寒冷,滴水成冰,如果是闻香去,她那满头青丝估计是剩不下多少了。”

苏唐恍然大悟,进入蜉蝣潭,身上必然沾满了水,再进入冰窟,就算闻香有办法保护自己的身体不受寒气侵害,但那头长发是无论如何也护不住的,稍有触动,冻硬了的头发肯定会断裂,而且闻香也厌恶那些小虫子,所以不想去。

苏唐又看向萧不悔,萧不悔苦笑着摇摇头:“还是让童飞去吧,我怕冷……”

“好,我去。”童飞很痛快的答yīng

了。

“等一下。”龙旗突然开了口,一脸凝重的看向苏唐:“苏唐,想成为合格的掌座,首先你要学会思考,思考每一个委托里包涵的危险、益处、以及有无陷阱等等,找出所有不太合乎常理的地方,细细推敲,然后再做决定。”

苏唐虽然喝了不少酒,但头脑是很清醒的,刚才没想太多,是因为他误认这属于一种规范流程,得到龙旗的提醒,苏唐马上意识到,他还没有完全进入角色,接受不接受委托,以后将由他来做主。

苏唐的神色变得认真了,而莫小白急忙把一叠资料放在苏唐眼前,苏唐慢慢翻看着。

资料里的东西非常详尽,有玄冰珠的功用价格,最近几年的价位起伏,有乌大伟本人的经lì

,交往的友朋,就连乌大伟的大女婿的体貌特征,从事什么职业等等都写得一清二楚。

苏唐一边看一边思索,而龙旗等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着。

良久,苏唐终于把资料放下了,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收购的价格太高了一点?”

闻香、萧不悔还有童飞脸色平静,眼中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他们知dào

价格确实有些过高,但这有什么?人家愿意高价收是好事。

而苏唐的下面几句话,却让闻香等人浑身一震,甚至有一种一语点醒梦中人的感觉。

“如果是我给你们委托,一颗玄冰珠十五枚金币,你们会不会接?”

莫小白吃力的说道:“当然会接,这已经高出市价四、五倍了。”

“十五枚金币就能谈妥,他却开出了三十枚……这是担心我们拒绝他的委托啊!他祖辈经商,怎么样讨价还价应该是他的本能,就算有天大的难处,就算要尽可能的争取时间,他也会努力把价格压到最低的。”苏唐道:“莫小白,当时他和你都谈了些什么?”

“苏先生,当时没谈几句,他给的价格把我吓了一跳,我担心他反悔,直接收牌了。”莫小白道。

龙旗的双眼炯炯有神,他隐隐感觉里面有反常,所以才提醒苏唐,但到底反常在什么地方,需yào

注意什么,他一时也说不出来,而苏唐替换思维、逆向推理的方式,让他眼前一亮。

“也就是说,你被吓得忘了和他还价?”苏唐道。

“苏先生,已经三十枚金币了,还要怎么还价?”莫小白苦笑道。

苏唐再次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龙大哥,你说有没有这几种可能?他想找出童飞他们?或者是……在蜉蝣潭那边布下陷阱?”

“你是说通过头发?”龙旗的反应极快,按照常理,妙道阁肯定会把这种收益极其丰厚的委托交给自己人,只要接受了委托,那个人肯定在城门附近撒下网,从黑森林里回来的武士,头发残缺不全的,便有可能是进入冰窟的人,从而找到童飞他们。

“嗯。”苏唐顿了顿,又道:“其实,想得到验证是很简单的,让莫小白跑一趟就可以了。”

“怎么做?”龙旗问道。

“让莫小白去找乌大伟,就说这个时候森林中的冰蛤都在夏眠,没办法捕抓,进入冰窟又很危险,价格有些偏低了,如果把价格提到三十五枚金币,我们马上接受他的委托。”苏唐缓缓说道:“要是提到四十枚,那边可能起疑心,猜出我们在试探,多了五枚么……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他们会认为,我们有人生出贪念,想再咬上一口,又不敢咬得太狠,担心那乌大伟收回委托,所以只加了五枚金币。”

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定计

“如果乌大伟同意了呢?”莫小白问道。

“那证明里面肯定有鬼。”苏唐道。

“如果他拒绝呢?”莫小白又问。

“如果拒绝,有两种可能。”苏唐道:“一种是猜出我们在试探,所以矜持一下,打消我们的疑心,另外一种……是我想得太多了,他因为压力太大,有些丧失理智了,才开出这么高的价格。”

闻香、萧不悔和童飞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苏唐的表现完全超过了他们的预料。

“想得太多总比什么都不想好。”龙旗微笑着说道。

“明天我到蜉蝣潭附近转一转,查看一下情况。”萧不悔道。

“不用,他在暗,我们在明,反而会暴露你的身份。”苏唐道。

“没错。”龙旗点头赞同苏唐的话,随后沉吟片刻:“应该让别人去执行这个委托……小白,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实力要足够,至少不会被吸血蜉蝣咬死,也不会被寒气冻僵,如果他死在里面……那就出笑话了。”

莫小白想了片刻,眼睛一亮:“龙大哥,您看贵明怎么样?他是低阶斗士,应该没问题的。”

“贵明?”龙旗回想着:“嗯……我对他有点印象。”

“贵明这个人秉性狂傲,喜欢特立独行,很少看到他和其他人交往,我和他提过几次,希望他能加入我们妙道阁,但都被他拒绝了,不过他的态度很好,只是用一些原因推托,也算是给我们留了面子……”

“他的态度能不好么?”萧不悔冷笑道:“我们随时可以砸了他的饭碗。”

“让他接这个委托,然后我们盯着他就可以了,他出了事,我们按图索骥,追查凶手;如果他没事……我们把收益如此丰厚的委托交给他,他会很感激很感激的,到时候如果苏先生或者是龙大哥亲自上门,和他谈一谈,说不定他就松口了,同意加入我们妙道阁。”

苏唐看了莫小白一眼,出了事,贵明就是一个替死鬼,没出事,便想办法让贵明真zhèng

成为妙道阁的打手,那莫小白真是好算计,看来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啊。

“这孩子,我记得原来心地挺好的……”萧不悔叹道:“怎么跟了龙旗这几年,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阴险啊……你卖了他,他心里还在感激你啊!”

“您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莫小白苦笑道。

“就这样定了,莫小白,明天你去找贵明,把委托交给他。”龙旗道:“你们也小心些,如果苏先生猜得没有错……肯定有谁盯上我们妙道阁了。”

“知dào

了。”童飞应道。

“还有,要预先做好准bèi

。”苏唐道:“如果那贵明真的出了事,莫小白,我们妙道阁的人一定要表现得伤心、很悲愤、很激动,这样才能取信于人。”

萧不悔呆了片刻,对童飞说道:“你有没有一种冷飕飕的感觉?一个龙旗,一个苏先生,还有莫小白,他们三人简直是……”

“实jì

上你心里很高兴吧?”闻香露出甜笑:“至少,我们不会莫名其妙吃别人的亏,不是么?”

“除此之外,我们还要做一些预防计划,第一步,我们应该……”苏唐低声说道,包括龙旗在内,几个人都在聚精会神的听着,他们的眼神越来越亮,笑容也越来越浓……

****

接下来的日子,苏唐总是天不亮就来到妙道阁,一坐就是一天,到半夜才离开,他需yào

熟悉妙道阁的运转流程。

其实苏唐的事情并不多,很多的具体的事情都有专人负责,比如说玄冰珠的事,便是由龙旗亲自操刀,当然,计划完全是由苏唐制定的。

通常情况下,只有遇到别人无法做决定,必须动用大量资源、甚至需yào

出动几位供奉的委托,才会直接交到苏唐手中。

在常山县,妙道阁拥有垄断地位,所有的委托都必须交给妙道阁承接,但实jì

上,一些不起眼的委托妙道阁是不在意的,而委托的内容非常复杂,各种各样都有,总的来说分为三种,第一种都是正经生意,护送货物,在一定时间内保护某个人等等;第二种则搬不上台面了,都是必须隐秘完成的委托,第三种委托很杂乱,收购紧俏奇缺物品,寻找失踪人口等,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凡是不归第一种第二种的,全在此类。

因为各类任务动用的资源不一样,所以妙道阁分为三个大堂,而莫小凡属于一种总经理助理的角色,负责协调各堂,并准确传达苏唐的命令。

苏唐总算明白为什么天天都有大批武士在大厅里枯坐了,因为各不相同的生活经lì

,或自愿或不自愿的到处行走,便成了流浪武士,他们不愿依附其他家族、其他势力,因为那样只能成为牺牲的炮灰。

摆在他们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聚众山林、成为匪寇,一条是来到妙道阁,靠完成委托赚钱。

前者太危险,一旦惹怒了某个大家族,便会万劫难复,后者虽然赚得少,但胜在自由自在,认为这个委托太危险、太艰苦,完全可以不接,妙道阁绝不会勉强谁,接了委托后不幸被害,那只能怪自己没见识。

妙道阁会从每一笔委托中抽取一定的佣金,这种权利是靠流血换来的!

比如说一个商队想运送一批贵重货物去某地,就是不愿意和妙道阁打交道,自己找了一些流浪武士,妙道阁会一直保持沉默。不过,一旦商队上路了,妙道阁的武装力量必将倾巢出动,这笔货无论如何也要劫下,而且还要做到赶尽杀绝、鸡犬不留的地步,商队的人要死,那些私自接受委托的武士更要死。

久而久之,人们接受了既定事实,有时候明明有私家武士保护,也要到妙道阁走一趟,递交委托,以免造成误会,当然,委托金额通常都很低,只是意思意思罢了。

各地都有和妙道阁类似的组织,但名字不一样,而且实力不同,有的很强,有的还在夹缝里求生,有的生意蒸蒸日上,有的没心情接受委托,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新冒出来的同行身上,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肯定会爆fā

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巧遇

苏唐放下手中的案卷,慢慢站起身,也许是因为某种天赋,或者其他什么,看了整整四天,他居然真的象龙旗说得那样,嗅出了某种味道。

联合!

各地象妙道阁之类的组织,彼此间的联系正在逐渐变得频繁,态度也日趋友好。

想秘密运送什么货物,事先打声招呼,那边自然会派人关照一下;想追杀某个人,或者想调查谁,很快就能得到大量的情报;就像莫小白派人去开元县调查那个乌大伟一样,转眼什么都清楚了,如果是妙道阁自己去查,查个十天半月,也未必查得如此详尽。

苏唐很清楚的看到了一种趋势,各地间的联系会越来越紧密,也许是几年,也许是几十年、上百年,一个超级巨无霸式的联盟必将应运而生。

很快,苏唐又笑了,一个小小县城里的小小掌座,想这种事情未免太过滑稽了……

推开门,苏唐缓步走了出去,哪天见到龙旗,再跟他聊聊吧,说不定他也有类似的判断。

穿过前厅时,里面的流浪武士们看到苏唐,纷纷站起身,态度一个比一个恭敬,对他们而言,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苏唐,不给委托还是轻的,找个危险的委托,故yì

隐瞒情报,然后交到他们手中,那时候他们连死都不知dào

是怎么死的。

苏唐很随和,还与几个脸熟的武士谈笑几句,才继xù

往外走。

苏唐本想随便溜达一会,散散心,可没走出多远,一侧突然传来惊喜交加的声音:“少爷??”

苏唐顺着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冲自己傻笑着,他愣了愣:“你是……保平?”

“哈,少爷,您还记得我啊!”那年轻人大笑着走过来,伸出手想拍罗成的肩膀,随后反应过来有些不妥,尴尬的把手放下了。

“你怎么在这?”苏唐笑道,面前的年轻人叫赵保平,正是堡里赵铁匠的儿子。

“少爷,我还想问您呢,您怎么来常山县了?”赵保平叫道。

“我……就是随便走走。”苏唐道。

“少爷,不是我说您,早就应该出来长长见识了!在那地方呆一辈子,能有什么出息?”赵保平道,接着回身看了看:“少爷,来,我给你引见几位朋友。”说完他拉着苏唐的胳膊向酒馆内走去。

苏唐现在没什么事,又是看到儿时便在一起厮混的赵保平,不能太扫了面子,免得回堡时,赵铁匠那里不好kàn

,便跟着赵保平走进了酒馆。

“花诺,顾喜正,我给你们介shào

一下,这就是我家少爷,苏唐。”赵保平指手画脚的叫道,显得非常高兴。

花诺和顾喜正的年纪都在二十岁左右,脸庞黝黑,似乎常年在外奔走,见赵保平拉来一个陌生人,又听到是赵保平家里的少爷,他们有些茫然,似乎不知dào

该怎么称呼。

“你们叫我苏唐吧。”苏唐道。

“那怎么行呢?少爷!”赵保平瞪起眼睛,在他的认知了,等级尊卑是要严格区分的,何况当初是苏老爷接纳了他们父子,等于是他们家的大恩人,不管到什么时候,他都不会忘。

“又不是在堡里,还是随便一点好。”苏唐笑道。

“那就叫苏少吧。”那个叫花诺的脑子比较灵光,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毕竟也算是尊称,赵保平犹豫一下,勉强接受了,随后殷勤的给苏唐倒上一杯酒,花诺和顾喜正也在一旁帮腔,看得出来,他们和赵保平的关系很亲密。

苏唐这几天始终躲在妙道阁,躲酒也是部分原因,别人不说,单单是白家的白真羽,就找过他几次了,按照龙旗的意思,他应该出去多走走,但苏唐感觉那纯粹是浪费时间,索性一直呆在妙道阁的密室里翻阅资料。

苏唐咧了咧嘴,最后还是端起酒,和赵保平等人碰了一杯。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人走进酒馆,赵保平和花诺、顾喜正急忙迎上去,一边陪着笑,一边恭恭敬敬的把那中年人引到桌旁。

苏唐抬头看了来人一眼,没有说话,成为妙道阁的掌座,又清楚自己得到了几位供奉的认可,苏唐的气质已经隐隐开始变化了。

有一种东西叫做底气,陪女朋友逛商场,兜里有一百块钱和兜里有一百万的人,看货品的眼神、气色自然大不相同。

那中年人在观察苏唐,随后笑道:“赵老弟,不给介shào

一下?”

“关哥,这是我家里的少爷,苏唐。”赵保平急忙道:“少爷,关哥是常山县白家的管事,这几年多亏关哥照顾,要不然我们找落魄街头了。”

苏唐笑着点了点头。

“哎,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中年人笑道。

“关哥,事情怎么样了?”花诺紧张的问道。

“已经办妥了。”中年人脸色一肃,郑重说道:“我和你们说啊,千万不要怠慢了人家,本来人家根本瞧不上你们这点货,我可是费了半天口舌,好说歹说,看在我这张薄面上,人家才勉强答yīng

的。”

“关哥,要不是有你,我们……”赵保平长松一口气,眼圈有些泛红,显然很感动。

“呵呵……这样,你们回去之后就准bèi

,明天早上出发。”中年人道。

“明天早上?”花诺一愣:“不是说妙道阁挂牌摘牌至少需yào

三天时间吗?我们还没去挂牌呢……”

中年人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叫道:“你们不过是拉了七、八车藏青果,也想去妙道阁发委托?疯了吧?!”

“关哥,你刚才不是说办妥了么……”花诺怯怯的说道。

“我……我是说给你们找到了人!他们会护着你们去开元县的!”

“跑私货啊?!”赵保平等人脸色大变,都有些发青了。

“我呸!”中年人又气又急:“你们把妙道阁当成什么地方了?几车藏青果也叫私货?”其实他说得没错,妙道阁只接受一定规格之上的委托,如果西家丢了一只鸡,东家想找人痛揍自己的情敌一顿,各种琐事都找上门,妙道阁就成笑话了。

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佣金

“那我们该怎么办?”花诺有些急了。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已经帮你们找好人了。”中年人道:“是乔大刁二他们的龙虎团,放心,他们的本事大得多,会把你们送到开元县的,不过……赵老弟,以前你来回跑过不少次了,也没听说过你雇请护卫啊?把钱省下来做什么不好?”

“关哥,你是不知dào

。”赵保平苦笑道:“平顶山附近出了一伙匪徒,我们害pà

啊。”

“匪徒?我怎么没听说过?”中年人愕然道。

“就是这几天的事。”赵保平道:“我们昨天已经出城了,听说前面不太平,才跑回来的。”

“就算有匪徒,你们拉的是藏青果,他们能看上眼?自己小心些,说不定就能混过去。”

“关哥,谁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赵保平道。

就在这时,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走进酒馆,四下张望着,中年人急忙站起来,笑道:“刁二兄弟,这边,这边来……”

那叫刁二的汉子笑了笑,向这边走来,中年人给双方做介shào

,赵保平等人则手忙脚乱的给对方倒酒,谁知那刁二用手一挡,把酒杯推开了:“这酒么,什么时候喝都行,先把事情唠明白。”

“也好也好。”中年人连连点头。

“你是货主?”刁二的视线落在了苏唐身上,在他看来,赵保平几个人很不入流,明显就是做伙计的,唯有苏唐,身上带着一种发号施令的派头。

“我,是我。”赵保平再次站起身。

刁二有些奇怪,又看了苏唐一眼,才把视线转移到赵保平身上:“去开元县?”

“是的。”

“佣金是多少?”刁二开门见山的问道。

赵保平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

刁二接连发出啧啧声,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肉痛。

“赵老弟,你这是……想要我们兄弟的命啊!”刁二道。

“刁哥,我……您是嫌少?可我们……”

“不是嫌少。”刁二叹了口气:“这样吧,我能看得出来,几位兄弟都不容易,你们是倾家荡产攒下这批货的吧?”赵保平等人穿着都很普通,和他估测的货值已经不相符。

“是啊是啊。”赵保平等人忙不迭的点着头。

“给我这个数就可以了。”刁二伸出一根手指:“明人不说暗话,你想多给,我们也不敢要,超过这个数,是要到妙道阁挂牌的,未必能轮到我们兄弟接,如果赵老弟有心,到开元后招待我们兄弟一顿就行了。”

听到佣金一下子砍掉一半,赵保平等人大喜过望,纷纷赞颂刁二豪爽大气,生意谈成,那刁二也很高兴,主动举起酒杯,对那中年人说道:“关哥,多谢您照顾我们兄弟生意,没别的,等我们兄弟回来,咱们再好好聚一聚,到时候关哥可一定要赏光啊。”

“刁二,这就是你见外了。”那中年人笑眯眯的说道。

气氛变得很喜庆,但苏唐却有些皮笑肉不笑,自己主动减少佣金,这就是传说中的挖墙脚吧?他算是知dào

什么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了,但是,在他苏唐眼皮底下挖墙脚……

“赵老弟,按规矩,佣金得先付一半,另一半到地方再付,我们也得准bèi

一下。”刁二道。

“刁哥这般大气,还什么预付不预付的!”赵保平豪气冲天的说道:“佣金我们一次给齐了!”

“好!”刁二大喜,伸手指向赵保平:“你们这几个兄弟我刁二交定了!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

赵保平从兜里掏出一枚金币,啪地一声,用力拍在酒桌上,眼角却看向苏唐,很得yì

,似乎在说,少爷,没想到吧?我赵保平能在常山县混得这么好?!

每个人都有衣锦还乡的梦想,赵保平暂时没办法回家,不过,能在以前的少爷面前显耀一下,他已经很满足了。

刁二用眼角扫了扫那枚金币,继xù

喝着杯中的酒,没有急着伸手去拿,似乎在等什么,可等了半天,也没见赵保平做出后续动作,他终于露出狐疑之色,伸出手拿起那枚金币。左看看右看看,脸色慢慢沉了下去,阴森森的说道:“赵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保平等人对视了一眼,他们也知dào

佣金有些少,但货物本身就不值几个钱,商量好久,拿出两枚金币已经是他们最大的极限了。

花诺怯怯的说道:“刁哥,刚才不是说妥了么……我们都是小本买卖,最多能凑出两枚金币……刁哥为人仗义,一下子给我们抹去一半……”

“我抹你吗了个比!”刁二顿时大怒,甩手把那枚金币砸到花诺脸上:“你们在拿老子寻开心么?七、八个兄弟陪你们去开元县,来回一趟得小半个月,给这么点?你们他吗的把老子当什么?啊?!”

见刁二突然翻脸,赵保平和花诺吓得手足无措,顾喜正则扑到桌子下面去找被砸飞的金币,那中年人陪笑道:“刁兄弟,别生气、别生气……”

“关哥!亏得我叫您一声关哥!!您也和这几个小兔崽子一起消遣老子是吧?!”刁二脸色已变得发绿了。

“没有的事!”那中年人叫道,回头气冲冲问向赵保平:“你不是说差不多有八、九枚金币么?”

“关哥,我是说那几车藏青果最多值八、九枚金币啊。”赵保平满脸都是愁苦。

“你……你你……”那中年人脸色更愁苦,原来是他听错了,能怪谁呢?

此刻,苏唐笑得要比刚才真诚得多,人啊……果然现实,刚才称兄道弟,好得都快要穿同一条裤子了,转眼又变成仇寇,有意思!

不过,这种笑容落在刁二眼中,显得分外刺心,他陡然转移目标,手指都快点到苏唐的额头了:“你他吗还敢笑?!信不信老子……”

就在这时,一张蒲扇大的手从侧面扫来,正落在刁二的脸颊上,把刁二抽飞出几米远,撞上了另一张酒桌。

第一卷 第三十五章危机

刁二的反应倒是极快,就地一滚,反手拔出长剑,接着跳起身,等他看到对方时,却又变得呆若木鸡:“大哥,你……”

来人是一个年纪在四十左右的光头大汉,他恶狠狠的瞪了刁二一眼,随后转向苏唐,恭敬的弯了弯腰:“我这个兄弟野惯了,做事一向没分寸,苏先生,求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说到最后,那大汉已经是在哀求苏唐了。

光头大汉就是乔老大,久在常山县厮混,太了解这里的格局了,得罪了妙道阁的掌座,后果堪忧,只要稍微透出点风声,其他流浪武士们自然会排斥他们、孤立他们,去别的县发展也没用,妙道阁和临近的几个县经常互通音信,如果知dào

他们是得罪了妙道阁掌座才被迫离开常山县的,一样会想法设法为难他们,除非是往更远的地方走,或者干脆离开公国。

赵保平等人都愣住了,乔老大腰间挂着两柄重剑,还穿着精致的皮甲,身高背阔、膀大腰圆,满脸横肉,杀气腾腾,一看就是惯于厮斗的勇士,这样一个大汉如此低三下四的和苏唐说话,让他们无法理解。

“乔老大?”苏唐也认出了来人,在妙道阁有相关的资料。

“不敢不敢……”乔老大连声说道:“苏先生叫我本名就好,我叫乔本初。”

“坐吧。”苏唐向空出来的椅子颌首示意。

乔老大犹豫了一下,缓缓坐在椅子上,此刻他的内心万分纠结,好不容易在常山县混出点名堂,只能这样放qì

逃之夭夭了?

“把金币给我。”苏唐向顾喜正伸出手。

顾喜正一愣,急忙把金币放在苏唐掌心里。

苏唐把金币放在乔老大面前,随后用手点了点赵保平等人,笑道:“他们都是我朋友,有几车藏青果想送到开元县,不过最近路上好像闹出了匪患,他们不敢走,乔老大,你看……能不能帮帮忙,把他们送到开元去?”

乔老大傻傻的看着苏唐,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请苏先生放心,我担保他们连一根汗毛都不会少,否则唯我是问!”

“那就拜托乔老大了。”苏唐道,他倒是想自己拿些钱,替赵保平付佣金,才一枚金币属实太少了,但这样会伤害到赵保平的自尊,不如等乔老大等人回来后,让莫小白给他们留几个委托,也算还了这个人情。

“苏先生,您太客气了。”乔老大干笑道。

“就这样吧,什么时候走,你们自己商量。”苏唐站起身:“我还有些事,就不陪你们聊了。”

“苏先生,那……这……”乔老大嗫嚅着,本以为至少要来次大出血,才能破财免灾,求得谅解,没想到苏唐这就要走,似乎完全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让他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好。

“哦……”苏唐误解了,笑道:“等你们回来之后,去找莫小白,就说是我让你们找他的。”

乔老大听懂了苏唐的话外音,顿时露出狂喜之色,而刁二的表情很复杂,又象哭又象笑。

“保平,你跟我出来一下。”苏唐道。

“哎。”犹在梦中的赵保平急忙站起身,一路小跑追向苏唐。

“保平,如果有人问你,我是从哪里来的,对谁都不要讲,明白么?”苏唐道,他是在为自己留后路,万一真的象龙旗说得那样,世道大乱,他总得有个避祸的地方。而且,翻阅足够多的资料后,他已经不再奢望做个乖孩子了,因为干这行肯定会结仇,他绝不想牵连到小林堡那些无辜的人。

“明白。”赵保平道。

“知dào

你来历的人很多么?”苏唐又问道。

“不多,我以前都是在镇里,前几个月才来常山县。”赵保平道,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少爷,花诺和顾喜正都知dào

……”

“你也告sù

他们一声,以后多加小心,不要泄露我和你的来历。”苏唐道。

“嗯,少爷您放心吧。”赵保平有一肚子的问题,但他什么都不敢问。

“你回去吧。”

赵保平转身向回走,苏唐又续道:“以后有事到鹏来居找我。”

“哎。”赵保平应道。

答yīng

归答yīng

,但赵保平压根不知dào

鹏来居在哪,他坐回自己的椅子,想了一下,问向那中年人:“关哥,鹏来居在哪?”

乔老大等人也听到了‘鹏来居’三个字,都是一脸肃然,那中年人露出苦笑,答非所问的回道:“赵老弟,你是不是故yì

看哥哥我的笑话?”

“关哥,没有啊!”赵保平叫起了屈。

“你认得这种贵人,不去找,反而让老哥跑腿……你不是成心的么?”

“我真不知dào

少爷也在常山县!”赵保平道:“关哥,你这样照顾我,我怎么会骗你?再说,我和少爷也有几年未见了。”

“你家少爷是什么地方的人?”乔老大好奇的问道。

“少爷是……开元县的。”赵保平道。

一边的花诺和顾喜正心里有些奇怪,不过,他们的本钱虽然小,但毕竟是做买卖的,心思活泛,知dào

里面有问题。都闷头不说话。

苏唐漫步在街中,很随意的走着、看着,他并没有意识道,此时此刻,有三个人站在不同的地方,从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视线盯着他。

坐在茶楼临窗位置上的是铁家的长老铁沧海,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笑意。

在茶楼斜对角,从窗户的缝隙里小心翼翼向外张望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看起来很紧张、很不安,口中不停叫道:“来了、来了……都布置好没有?你去,告sù

他们一声,千万不要下重手,打断他一条腿、让他知dào

知dào

我们赵家的厉害就行了。”

长街的尽头,一个摇着羽扇的年轻人默默等待着,他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狰狞与仇恨,龙旗退出,本应该由他来做妙道阁的掌座,谁想那个从没听说过的苏唐突然冒出来,霸占了他的位置,今天,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暗杀

一对少男少女走进了苏唐的视野,他们穿着很破烂,可以用衣不蔽体来形容,脸色枯黄,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

“哥,我好饿啊……”那少女哀哀的叫着。

“阿妹,忍着点,一会哥就去给你找吃的。”那少男低声安慰着。

“我走不动了,哥……真走不动了……”

“我……”那少男看到苏唐,眼睛一亮,牵着那少女摇晃着走来,到了近前,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那少女也跟着跪下了。

“大哥,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已经有三天没吃东西了……”那少男叫道。

“我好饿啊……”少女的哀声更悲戚了。

看着这对兄妹俩可怜的样子,苏唐轻叹口气,他感觉有些不舒服,是因为同情么?苏唐从衣兜里掏出十几枚银币,可就在那少男伸手去接的时候,苏唐突然愣住了,那少男的手指节异常粗大,象一根根胡萝卜,掌心里满是茧子,这应该是修行某种特殊的武诀造成的。

苏唐立即提高警觉,就在这时,他隐隐听到上方传来尖锐的风声,猛地抬起头,正看到一处屋脊上,有一个人半跪着,手中持着一张长弓,弓弦剧烈的震颤着,一道乌光已射至半途。

苏唐本能的向后退去,试图避开那道箭影,那少男突然扑身而起,伸出粗大的手掌,死死抓住了苏唐的双手,虽然他的个头很矮,脸色也不好kàn

,一付营养不良的样子,但双手似乎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让苏唐再动弹不得。

噗……箭影落在苏唐肩下,并深深刺入苏唐的身体中,这一箭本应洞穿苏唐的脖颈,幸好他及时警觉,并做出反应,避开了要害。

在难以形容的剧痛侵袭下,苏唐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就在这瞬间,那少女已从袖中抽出一柄匕首,刺向苏唐的身体。

噗……苏唐再遭重创,匕首正刺在他胸腹之间,这一刀绝对是致命的,而且那少女还极其恶毒的转动手腕,让匕首在苏唐的身体里旋转着、切割着。

苏唐一动不动,恍若时间已经静止了,那少男少女眼中露出欣喜之色,成功了,屋脊上箭手也微笑着放下手中的长弓,苏唐身后,一个肩上扛着一柄长剑的年轻武士摇了摇头,什么嘛,太弱了,根本就不需yào

他出手,好没趣味……

长街尽头,摇着扇子的年轻人放声大笑,笑得格外欢畅,而那偷窥的老人则双眼翻白,嘴唇剧烈颤抖着:“这……这……”第三个‘这’没说出口,他的身体已经软软栽倒,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而且他看到的也不是身受重创的苏唐,而是一场席卷整个常山县的腥风血雨。

茶楼上的铁沧海露出惊讶之色,喃喃的说道:“赵博城疯了不成……”眼前的场面同样超出了他的预料,但很快他又笑了:“这样也好……”

铁沧海微笑着品了一口茶,死了也好,一了百了,反正和铁家是没关系的,下一刻,铁沧海突然察觉到什么,猛然站起身,再顾不上掩饰自己的行踪,瞪大眼睛向下看去。

苏唐的身体不停摇晃着,似乎马上就会栽倒,他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那少女的一刀,还有恶毒的绞动,彻底断绝了他的生机,苏唐知dào

,他快要死了。

袭击来得太过突然,他根本来不及激发灵魄,便接连遭受重创,如果能再早一点点警觉,如果能重视那种不适感,或许就能做出反击了……

苏唐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陷入到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可就在彻底丧失意识的刹那间,他已重新重新张开双眼,抬起头,用机械的、毫无情绪转变的目光看向天空。

铁沧海的瞳孔蓦然收缩,他感应到了一种百战余生的煞气,一种漠视一切的最极端的冰冷,还有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傲慢,恍若一尊用讥讽的目光,俯视天下苍生的神魔。

除了缺少犹如实质般的气息压力外,苏唐和他所见过的那几个真zhèng

的强者极其相似。

苏唐终于动了,他的双手向回收去,那少男死死抓住不松手,结果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迎向苏唐,接着,苏唐的左膝如重炮般向前砸出,那种雷霆万钧、摧枯拉朽的气势,让人感觉他不是在挥动膝盖,而是抛出了一座山岳。

膝盖重重撞在那少男的小腹上,那少男的脸孔骤然扭曲成一团,身体拔地而起,斜刺里飞上八、九米的半空,就像被放飞的风筝,随后他又如死猪般砸落在地面上。

那少女大惊,用力握住匕首柄,想使劲往里捅,但苏唐的双手已恢复了自由,左手下探,抓住那少女细弱的手腕,右手握拳,一拳便砸在那少女的脸上。

嗵……那少女脸上溅起一团血雾,她的鼻子、嘴唇被苏唐的拳头砸得稀烂,露出了血肉模糊的上颚,还有七零八落的牙齿,剧烈的痛楚,让她发出刺耳的惨号声,身体也扑倒在地。

屋脊上的箭手急忙重新抄起长弓,不过,当他从腰后的箭壶里拔出一支箭,搭在箭弦上时,看到苏唐双手虚张,似乎拉开了一张看不到的弓,已瞄准了他。

下一刻,刺耳的尖啸声划破长空,那箭手的身体毫无征兆的分成了两截,上半身飞起老高,还喷出一团团血花,看起来象一只异形火箭,而下半身颓然栽倒。

看到这一幕的铁沧海震骇莫名,苏唐手中那模模糊糊、极难看清的长弓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能释fàng

出如此可怕的劲气?!

“混账!!”苏唐身后那年轻武士见到同伴接连惨死,出离的愤nù

了,跄地一声,剑光已出鞘,向苏唐后背卷去。

不管苏唐刚才表现出了多么可怕的战斗力,他都一点不担心,因为他修行的是飘摇诀,飘摇诀极擅游斗、缠斗,对付一个马上就要倒下的敌人,他有足够的自信,只要稍微耗上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可惜,他没想过,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运转武诀的机会,又将怎么样。

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恶战

在剑光亮起的瞬间,苏唐的身形向后方飞撞,他的另一个意识或者说另外几个意识同时做出判断,他已经来不及转身了,激发面具也没有用,因为面具的效用是缓慢释fàng

的,他撑不了那么久,而且敌人剑风凌厉,脚步移动迅捷,证明对方的风格是以灵动见长的。

他剩下的生命,已经短得可以用秒来计算,是几秒,还是几十秒,他不知dào

,但他知dào

绝不能给敌人尽情施展长处的机会,必须一击成功。

唯一的利器,就是他自己的身体!

噗……剑光一闪而逝,剑锋从苏唐的后背刺入,从前胸透出,鲜血如涌泉般喷撒出来,把那年轻武士的右臂染得一片通红。

那年轻武士有片刻愣怔,这是在干什么?!而且,喷出的鲜血还带着苏唐的体温,热热的、黏黏的,这种感觉让他头皮发麻。此刻他依然没意识到,剑招的连贯性、身法的变化等等,都被苏唐用自己的身体锁死。

苏唐去势未尽,头向后甩出,后脑正撞在那年轻武士的脸上,从发起反击到现在,苏唐释fàng

的全是最简单、最直接而又最让人难以防范的攻击,因为他要尽可能的争取每一秒钟。

那年轻武士一声哀嚎,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他被撞得眼冒金星,意识也受到震荡,不由自主的松开长剑,保护自己受创的地方,这是生命的本能。

苏唐依然没有转身,左肘向后挥出,正撞在那年轻武士肋下。

那年轻武士的哀嚎声戛然而止,眼睛瞪了老大,他的肋部明显塌陷进去一大块。

苏唐到这个时候才转过身,他感觉到自己的力qì

在迅速衰退,视野也开始变得模糊了,但,在所有的敌人倒下之前,他绝不会放qì



苏唐伸出左手扣住那年轻武士的下颌,向上一拎,接着伸出右手,正好接住从空中掉落的剑鞘。

事实上从苏唐发起反击到现在,只过了极短极短的时间,剑鞘就是一个证明。

那年轻武士把长剑扛在肩上,决定出手后,抬手把剑鞘甩入空中,然后扑向苏唐,等到他落败时,剑鞘刚刚从空中落下,其中苏唐转身的动作还占用了大部分的时间。

苏唐不知dào

剑鞘是什么材质制作的,只感觉很坚韧,这就足够了,他举起手,把剑鞘狠狠刺入那年轻武士口中。

那年轻武士拼命舞动双手,似乎想抓住什么,但又什么都抓不住。

苏唐松开手,剑鞘在那年轻武士口外只余下不足一尺,在苏唐松手的同时,那年轻武士便一头栽倒在地,身体不停搐动着,搐动的姿势很怪异,身体僵直,只有双手双脚不停甩来甩去,就像一条穿在铁钎上的鱼。

呜……先前被击倒的少女发出隐隐约约的呻吟声,她的脸被苏唐一拳砸烂了,但伤势还不到立即毙命的程度。

苏唐再一次转过身,缓缓向那少女走去,探手抓住那少女的头发,猛地把那少女拎了起来,随后反手拔下自己胸腹间的匕首,横在那少女咽喉前,用力一划,那少女咽喉处立即出现了一条深可见骨的创口,呻吟声也随之中断了。而从苏唐胸腹间流出的血,溅落在那少女的衣襟上,和那少女的鲜血混合在一起,只眨眼间,那少女的衣服就彻底变成了一件血衣。

铁沧海感觉遍体生寒,他是巅峰斗士,只差一步便能成为宗师了,与人战斗的经验也非常丰富,但究其一生,从没见过苏唐这样的对手,把自己的意志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坚决的、毫不犹豫的释fàng

出来,对敌人残忍,对自己同样残忍!

假设自己拥有和苏唐相同的实力,身被数创,能不能比苏唐做得更好?绝无可能!铁沧海有这个自知之明。

铁沧海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对他来说,武士之间的战斗是漏洞百出的,比如苏唐射出的那道劲气,他可以轻松避开,但是,他在害pà

……至于怕的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铁沧海有一种模模糊糊的预感,如果今后苏唐入魔,必是恶魔,如果成神,亦是凶神!

不行,此子绝不能留!铁沧海脸色肃然,如临大敌,手掌压在窗台上,就要纵身跳下。

如果此刻还有别的强者在,看到铁沧海这种模样,肯定会耻笑一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现在的苏唐就要死了,用得着如此紧张么?

终于,苏唐单膝跪倒在地,但另一只膝盖无论如何也不想跪下去,用双手死死撑着地面,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倾倒,撑起来,再倾倒,再撑起来。

刚才苏唐释fàng

出的那道劲气到底是怎么回事?铁沧海猛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从没听过这种神奇莫测的武诀,莫非……是三大天门的亲传弟子?铁沧海脸色有些发青,身体又慢慢坐了下去。

长街尽头的年轻人看到惨烈无比的厮杀场面,再笑不出了,差点吓得转身逃走,此刻见苏唐显得力不能支,他又鼓起勇气,猛地把羽扇扔掉,拔出腰间长剑,大步向苏唐这边走来。

“混账!混账!!!你他吗想吓唬谁?来啊……起来啊,和我大战三百合!哈哈哈……”他一边挥舞着长剑一边吼叫着。

街上行人们本来就被远处的血腥厮杀吓坏了,突然间身后又出来一个,当即乱成一团。

此时此刻,苏唐依然不想倒下,他不甘心!只是,他向前倾倒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而撑起来的动作却显得一次比一次艰难,身体也抖得厉害。

“来啊!来啊……”那年轻人距离苏唐越来越近了。

茶楼上,铁沧海依然在死死盯着苏唐,眼中除了刚才的畏,又多出了几分敬,他突然彻悟了,为什么自己整整十年无法寸进,因为他没有这种不屈的斗志!

“那狗贼,不要走!!”远处传来怒吼声,双手各持一柄重剑的乔老大大步奔来,他们在酒馆内喝酒,突然见到行人四散奔跑,出来看个究竟,正看到一身是血的苏唐。

“少爷……王八蛋,老子和你拼了!!”赵保平举着一块砖头跟在乔老大身后。

“赵梁栋,你疯了?!”那中年人惊骇的叫道。

那挥舞着长剑的年轻人如梦初醒,呆立片刻,突然丢掉长剑转身就跑,以他的智商也明白,被当街叫破名字,他的麻烦大了!

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警示

常山县南门附近,一处贩卖小饰品的摊前,一群孩子正在和一个相貌甜美的女孩玩着游戏。

“猜猜看,在哪只手里?”闻香笑眯眯的伸出两个拳头。

“左边左边。”

“就是左边,我们看到了!”

“香姐,这一次我们赢了,不许耍赖哦!”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叫着笑着。

闻香摊开左手,里面空空如也,再摊开右手,里面有三、四块软糖。

“怎么会这样呢……”

“我明明看到在左手的呀!”孩子们当即迷茫了。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闻香笑得象只狐狸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枯瘦的老者从闻香身边经过,好像说了一句话,闻香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她把软糖发出那些孩子,思索片刻,转身向一间店铺走去,从店铺的账房手里借了一支笔,又要了半张纸,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道谢后,转身走了出来。

闻香离开南门,过了二十多分钟,一个肩上扛着大布袋的中年武士从城外走来,他的脸色有些疲惫,他的头发很古怪,象被狗啃过一样,有的地方长有的地方短,还有一些地方的头发好像脱落了,露出头皮。

现在是夏天,天气有些热,但那中年武士周围弥漫着一种寒气,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会感觉到凉飕飕的,很舒服,所以总会好奇的打量他几眼。

那中年武士刚刚走进城门,一个茶楼的伙计便陪着笑迎上来:“请问,您是贵大哥吧?”

“是我。”那中年武士一愣:“有事?”

“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伙计递过来一张纸条。

那中年武士把纸条打开,赫然看到上面写着四个字:小心暗算。

那中年武士皱起眉头:“是谁让你把这个交给我的?”

“是一个孩子。”伙计答道。

“孩子?多大?他在哪里?”

“早走了。”伙计苦笑道:“估计那孩子和我一样,都是跑腿的,才六、七岁……”

“你有没有问过他,是谁把纸条交给他的?”

“问过,他说是个老头。”

那中年武士不说话了,他知dào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不过,对方显得如此谨慎,递张纸条连续换了几个人,里面的提醒应该不是子虚乌有的。

就在这时,几个人向城门这边走来,其中一个老远叫道:“贵大哥,这是做什么去了?”

那中年武士抬起头,他认得对方,也是一个流浪武士,彼此关系还算比较熟稔,如果换成平时,他就直言相告了,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现在却多了个心眼,含含糊糊的回道:“随便到黑森林转了一圈,挖了点药材。”

那中年武士周围十余米内,都有寒气流动,那些人也感觉到了,相互对视一眼。

****

妙道阁的卧室里,苏唐被安放在软榻上,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呼吸微弱,几乎不见胸膛起伏,几处创口已经不流血了,或者说,也没多少血可流了。

闻香伸出指尖,摸上苏唐的脖颈,片刻,突然道:“你不会是为了得到一个验证,就故yì

让他受这么重的伤吧?”

“怎么可能?”龙旗愕然。

“我问过了,那几个杀手可能一路跟着苏先生,也就是说,他们在妙道阁附近徘徊不是一天两天了。”闻香缓缓说道:“你一点都没有察觉?”

“这事情确实怪我,妙道阁已经太平了很久,防备也就有些松懈了。”龙旗叹了口气:“别忘了,苏唐是大尊亲手点的人,我怎么会这般荒唐?而且……我没必要验证什么,很多时候,糊涂就是福,再说等苏唐上了手,我就会完全脱离妙道阁,你的底细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他就要不行了。”闻香道:“你出去吧。”

“好。”龙旗道:“我已经准bèi

好了药材,几乎把几个铺子都搬空了,用不用让他们送进来?”

闻香的神色有些复杂,摇头道:“暂时用不着,我再说一次,他真的快不行了。”

龙旗不再说话了,转身退了出去,关上门,他的眼神充满疑惑,之所以干脆把药铺搬空,是不想让闻香误会他觊觎独门配方,谁料闻香并不需yào

,这就古怪了,难道闻香想敷衍了事?等着苏唐死?不像……她大可以说苏唐已经没救了,以苏唐当前的状态,大家都不会怀疑什么。

萧不悔和童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然无语,苏唐刚刚进入妙道阁,如果说他们对苏唐有多深的感情,那就太假了,他们为苏唐感到惋惜,但更多的是怒火。妙道阁的掌座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受袭击,要是不做些什么,那妙道阁距离分崩离析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对这种挑衅,他们必须以最强硬的姿态做出反击!

“闻香怎么说?”萧不悔轻声问道。

“她会尽lì

的。”龙旗道。

“如果苏先生熬不过这道关,你回来么?”

“走都走了,还回来做什么?”龙旗摇了摇头。

“这样啊……”萧不悔顿了一下,笑道:“等这件事过去了,大家抽个时间聚一聚,好好喝一顿。”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想喝酒?”龙旗皱眉道。

“他是说,我们应该吃一顿散伙饭。”童飞硬邦邦的接道:“大先生已经让了你一次,不会再让你第二次,与其等大先生找个傻瓜把妙道阁搞得乱七八糟,不如我们先走,也免得受那鸟气。”

“谁敢给你们气受?!”龙旗道,他的视线落在萧不悔身上:“不悔,要不然……”

“别打我的主意。”萧不悔截道:“我最不喜欢做这种劳心费神的事了,对了,你问过闻香没有?”

“闻香她……”龙旗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竟然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额前冒出细小的冷汗,双眼发直。

“怎么了?!”萧不悔急忙道。

“没……没什么。”龙旗露出很勉强的笑容。

“没什么?”萧不悔认真的看着龙旗:“认识你这些年,从没见过你被吓成这样,天要塌了?”

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大先生

密室中的苏唐慢慢张开双眼,开始时候的感觉很疑惑,我还没死?这是什么地方?下一刻,脑域中发生的变化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汲取了不同的意识,以前遇到事情,做出某种判断,他能隐约知dào

这种判断来自于其中的哪一个,也知dào

那些意识就游离在他的脑域中。

而现在,他找不到其他意识痕迹了,似乎从来就未曾存zài

过。

“你醒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你的身体要比我想的强壮得多,才过了半天,就能恢复清醒,真让人想不到。”

苏唐慢慢转动脖颈,一个高挑的身影进入了他的眼帘,那是闻香,不过,闻香的气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肌肤很黯淡,完全失去了青春的光泽,眼中充满倦意,额前的头发好像被打湿了,粘在额头上,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记得昨天晚上见过闻香,和此刻相比,闻香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是你救了我?”苏唐笑道,但话说得太急,他感到一阵胸闷,忍不住咳了几声。一股股新鲜的、充满活力的暖流在他四肢百骸中运转着,这绝不是灵魄的力量,只有一种解释,闻香用她独特的方法救了自己。

“是呀。”闻香笑嘻嘻的说道:“说吧,想怎么样谢我?救命之恩,通常都是要以身相许的哦。”

“拜托了,下次在勾引我之前……咳咳……你能不能先打扮一下?”苏唐道。

“你这个没良心的!还不是为了救你的小命?!”

就在这时,龙旗推开门走了进来,又惊又喜的说道:“醒了?”

“龙大哥……”苏唐还想说什么,但刚才已经说得太多了,身体状况不允许,发出吃力的咳声。

“别说话,你先安心养伤,鹏来居那边已经派人过去了,你不用担心。”龙旗急忙道:“袭击你的事,背后的主使者我们已经查清了,但我们不会动他,呵呵……我猜啊,你肯定想亲手报仇。”

苏唐笑了,随后慢慢闭上眼睛。

龙旗向闻香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向房门走去。

****

接下来的日子,苏唐一直在养伤,闻香的医术,可以用神乎其神来形容,那么严重的伤势,不到两天便恢复了大半,不过,苏唐的身体还是很虚弱,走路尚需yào

人搀扶。

这一天,苏唐斜倚在床榻上翻阅资料,一个侍女推门进入密室时,苏唐的眼角瞥到莫小白在外面来回踱步,脸上带着犹豫之色,似乎是有什么事情难以下决定。

“让他进来。”苏唐放下资料,对侍女说道。

很快,莫小白苦笑着走进房间,先躬了个腰:“见过苏先生。”

“贵明那边怎么样了?”苏唐问道。

“大前天晚上贵明死在旅馆里。”莫小白道。

“怎么会这样?不是做好布置了么?”苏唐一愣:“你们抓到凶手了?”

莫小白苦笑摇头:“苏先生,您遇刺之后,几位供奉都回阁了,外面的人手大都也调回来了,不过……好像是大供奉给贵明留了警示,那天晚上旅馆里打得很激烈,贵明最后虽然不敌身亡,但他也留下了五个人,其中四个我们从来没见过,好像不是常山县的人,最后那个,我们还在查他的背景。”

苏唐默然,龙旗的应对是合情合理的,妙道阁掌座突然遭受袭击,谁都不知dào

这是**事件,还是一套连环计划中的第一步,所以必须收缩所有力量,换成自己,也只能这般做,那贵明自然顾不上了。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苏唐道。

“不是。”莫小白摇了摇头,随后压低声音:“大先生来了,几位供奉也在,他们谈得……好像有些不太愉快。”

“都谈了什么?”

“不知dào

,苏先生,我可没资格进去。”莫小白道。

“走吧,带我去看看。”苏唐道。

莫小白搀扶着苏唐走出密室,穿过外厅,逐渐接近了后院,苏唐的感官异常敏锐,可以清楚的听到从楼内传出的声音:“龙旗,你已经离开了妙道阁,按理说……我不需yào

征求你的意见,但看到你这些年的功劳上,我才这般劝你!”

说话的人语气冰冷,压抑着怒火,确实象莫小白说得那样,气氛不太愉快。

苏唐推开门,看到在龙旗对面,坐着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他有一对极长的寿星眉,垂到脸腮旁,额头布满皱纹,眼睛虽然有些小,但很有神。

发xiàn

有人未经允许便闯进来,那老者露出不悦之色,等他看清苏唐后,愣了愣,随后展颜一笑:“苏先生?怪不得龙旗会破格举荐你,果然是少年俊杰,响水街一战,可算是名动四方啊,呵呵呵……”

那老者并没有夸大,这几天来,在常山县生活的人们还有流浪武士,整天都在谈论着响水街发生的事情,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知dào

妙道阁绝不会善罢甘休,必有后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苏唐的反击太过惨烈,整场战斗爆fā

得快,结束得更快,而且其中一个被击毙的刺客小有名气,平日总吹嘘自己斗士以下从无对手,那意思在所有的武士中,他应该排第一,结果碰上苏唐,却连一秒钟都没撑过去。

更关键的地方在于,苏唐绝对不是斗士,在重伤的情况下,以一敌四,瞬间结束战斗,这消息刚刚传出去时,有很多流浪武士根本就不相信。

“见过温大先生。”苏唐道。

“你现在有伤在身,不要多礼。”那老者向旁一点:“坐,坐下说。”

不过,在那老者的侧首边,已经没有空座了,龙旗坐了一张,其次坐了四个穿着斗篷的人,他们便是妙道阁的四位供奉,很明显,他是要龙旗把座位让出来。

龙旗没有说话,站起身默默走到一边,他真的不在乎自己是坐还是站,也不眷恋妙道阁的位置,如果不是苏唐重伤不起,他根本不可能回到妙道阁操持这些。

“谢大先生。”苏唐笑了笑,慢慢走到座位前,在莫小白的搀扶下落座。

第一卷 第四十章过分的要求

苏唐扫了一眼,那老者只带了一个随从,和苏唐这边相比,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苏唐判断,有两种可能,一种自持身份,妙道阁毕竟是温平温大先生一手创立的,他才是真zhèng

的主人,回自己的家,当然用不着摆谱;另一种是手下缺乏人才,至少和闻香等人没办法相比,带带着一群下九流的角色前呼后拥更丢人,还不如轻车简从。

“刚才在谈什么?看把您老气的……”苏唐笑道,随后回头看了龙旗一眼,龙旗耸了耸肩。

“我和他认识了十几年,了解他的脾气,知dào

他倔强,怎么会因为这点事情生气呢?”那老者见苏唐显得很恭敬,脸上终于露出笑模样:“不过……我这次来,确实是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您说。”苏唐道。

“是这样……”那老者顿了顿:“你的事情都查清楚了,全是那赵博城的错,也不知dào

听信了谁的挑拨,他雇请几个流浪武士,图谋不轨,幸亏苏先生武技超群,一举击败一众宵小。”

苏唐没想到会谈这件事,他的笑容不变,静静的听着。

“唉……说起来我和那赵博城认识多年,亦算是老友了,真没想到会做出这等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那老者叹道:“赵博城在事发当日,中风昏迷不醒,第二天就死了,呵呵……他倒是走得干脆,否则,我绝饶不了他!”

“主谋事败身死,那些宵小也早一一伏诛,我想……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闹得太大,对我妙道阁没什么好处。”那老者道:“赵博城膝下只有一子,叫赵梁栋,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抄没赵家的所有财产,然后把赵梁栋赶出常山县,也就够了,给赵家留点血脉。”

苏唐听明白了,大先生这是要保那赵梁栋,龙旗、闻香始终沉默着,他们在等,也可以说,他们很好奇苏唐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人与人相识后,随着时光的流逝,接触次数的增加,本应该越来越熟悉才对,但他们却是越来越看不懂苏唐了。贵明被杀,证明苏唐的判断是准确的,但一个人拥有什么样的阅历才能做到这般明察秋毫?还有苏唐在响水街射出的那一箭,为苏唐疗伤的闻香出于好奇,找遍苏唐全身也没找到任何武器,这彻底颠覆了常识!

“苏先生,你的意思是……”那老者见苏唐好半天一言不发,有些耐不住了。

莫小白弯腰给苏唐沏了一杯茶,以此来提醒苏唐这时候不能走神,苏唐笑了笑,进入妙道阁之后,虽然一直没机会见过这位温大先生,但龙旗与大先生之间的恩怨纠葛,苏唐早已经从莫小白那里了解了。

没错,妙道阁是温平温大先生一手缔造的,也过了一段风光日子,后来一个在流浪武士中极有威望的人,建了一座聚贤楼,开始从温大先生嘴里抢食。

那个人叫唐万里,因为有着良好而广泛的人脉,一开始便拉走了大部分流浪武士,温平温大先生不甘坐以待毙,可惜手段差了不少,接连失利。

就在这个时候,温大先生认识了一位贵人,他向贵人求助,贵人却不愿因这种琐事浪费时间,不过,给温平推荐了一个人,正是龙旗。和龙旗接触过几次后,温大先生极为推崇龙旗的才能,任龙旗为掌座。

妙道阁的处境越来越不好,温大先生索性把全盘大权都交给龙旗,自己带着一家老小去投奔开元县的朋友,但在路上发生了悲剧,唐万里亲自带队追杀,最后,温大先生仅以身免,狼狈逃进开元县。

与此同时,龙旗发动绝地反击,打入聚贤楼,唐万里的左膀右臂,还有十几个过命交情的兄弟,全部战死,温大先生的家人伤亡惨重,对妙道阁的实力没有什么影响,而唐万里的核心队伍却差不多被打残了,此消彼长,双方的冲突随之转入均势期。

又耗了两年,以唐万里被杀、妙道阁全胜告终,温大先生也离开开元,回到妙道阁。

冲突期间,新老交替的速度总是非常快的,回到妙道阁的温大先生发xiàn

,原来的老人已经十去**,绝大部分都是龙旗亲手提拔上来的新人,而且龙旗在常山的声望已凌驾在他之上,温大先生只得承认既定事实,退居幕后。

开始的时候,温大先生倒是能定下神来游山玩水、修心养性,可时间久了,逐渐变得不甘寂寞,想重归妙道阁执掌大局。

龙旗的性子本来很随和,但他无法容忍一个人代表着妙道阁的立场,去说一些糊涂话、做一些糊涂事。这就象一个画家,正呕心沥血的勾勒着自己的作品,如果有谁比他更高明,指点指点他,他会欣然接受,可一个根本不懂艺术为何物的人在一边指手画脚,甚至随便乱涂,他当然会拒绝。

矛盾和摩擦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一次酒宴中,温大先生有些醉了,居然当众指责龙旗忘恩负义,明知dào

唐万里会袭击他的家人,却故yì

隐瞒消息,以温家人的鲜血换取一次大捷。龙旗勃然大怒,因为这是对他人格的污蔑,随后他也痛斥温大先生在危难之际,抛弃所有兄弟袍泽,带着家人去避难,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两个人皆甩袖而走,裂痕再不可调和。

站在各自的立场上看,似乎都没有错,但在苏唐眼里,温大先生就是一个失败者,适者生存这个自然法则的淘汰品,从他带着家里逃出常山县那一刻起,便完全输了。

所以,进入妙道阁以来,他始终没去探望过温大先生,没必要。

“苏先生?!”温大先生提高了声音,见苏唐把他晾在那,他明显有些不悦了。

苏唐一笑,没理会温大先生,回身看向闻香等人:“大夏天的穿这么厚重的斗篷,你们热不热?都脱了吧,大先生又不是外人。”

听到苏唐的话,龙旗身体微微颤抖一下,一抹不忍、悲哀之色从他眼中一掠而过,萧不悔一把扯掉斗篷,一脸玩味的看着苏唐,童飞和一个枯瘦的老者也露出本来面目,唯有闻香不动,她在看着龙旗。

龙旗象个雕塑般站在那里,没有做出任何暗示,闻香轻叹一声,终于解开了自己的斗篷。

苏唐用指尖轻轻转动着茶杯,脸上挂着懒散而又恬淡的笑容,在场每一个人的情绪变化,都在他的观察中,龙旗、闻香和萧不悔,应该猜到了可能发生什么,当然,只是可能,其实连苏唐自己都不知dào

接着会发生什么,他在等大先生给出答案。如果大先生有深藏不露的另一面,他会选择暂且忍耐,以后徐徐图之,如果大先生又一次证明了他不过是一个昏朽的老匹夫,苏唐便会为所欲为了。

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死人

温大先生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视线缓缓在闻香等人身上来回扫动着,四大供奉的真实面貌一直是龙旗的秘密,他以前就想方设法探听过,但毫无结果。现在终于见到了,代表着他一样拥有了机会,四大供奉会跟从龙旗,自然也有可能跟从自己,只要他付出得比龙旗更多一些,实在无法拉拢,还有其他办法,要知dào

常山县里恨这四大供奉的人太多了!

看着温大先生,苏唐又一次笑了,随后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淡淡的说道:“龙大哥,你在逗我玩吧?”

龙旗一直在注意保护闻香他们,就算他苏唐再糊涂、再年轻,萧规曹随总归是懂的,让闻香等人除去伪装,唯一的作用就是让火并的氛围更浓厚些、更坚决些,温大先生竟然察觉不到此举的杀气,不以为惊、反以为喜,那么,他真的可以下决定了。

“我?我怎么了?”龙旗没想到苏唐把矛头指向他,愕然问道。

“你前几天和我说过,大先生已经病危,估计也就是两、三个月的事了。”苏唐笑眯眯的说道:“可我看大先生的精神很好啊,老当益壮,别说两、三个月,就是再活上二、三十年也没问题。”

“我不是修行者,当然看不出他在装病。”龙旗道。

“龙旗,老夫自认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然在背地里如此诅咒老夫?!”温大先生怒道。

“别生气别生气,身体要紧。”苏唐急忙打起圆场,随后笑道:“说实话,大先生,如果让我等两、三个月……肯定没问题,眨眨眼就到了,我可以等,但,如果要我等上二三十年……那就是您太过分了!”

“什么?我过分?”温大先生一时没明白。

“混账!”温大先生身后的随从向苏唐发出呵斥声。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苏唐轻声说道:“我现在可是连一刻钟都不想等了。”

温大先生露出惊骇之色,他终于弄清了苏唐的潜意,不过,他难以相信。和龙旗争执那么久,两人的关系甚至变得如仇寇一般,但他始终没想过要下手除掉龙旗。一方面是因为那贵人的缘故,另一方面则因为前车之鉴。唐万里的聚贤楼会输得那么惨,就是因为老兄弟差不多被一网打尽,而新上来的人面和心不和,相互间矛盾重重、勾心斗角,而龙旗见缝插针,拉拢一批、挑拨一批、袭杀一批,逐渐掌握了主动。

常山县觊觎妙道楼的势力不在少数,所以温大先生很清楚,应该保持克制,可以争吵,可以互相仇视,但绝对不能动手,覆巢之下无完卵!

谁知dào

,有人全然不按规矩出牌,这是龙旗退出后,大先生第一次来妙道阁,苏唐苏先生便肆无忌惮的流露出了杀机。

“你敢犯上?!”温大先生的随从已把右手搭在了剑柄上。

“不要摆弄你的玩具,否则你会后悔的。”萧不悔笑眯眯的说道。

童飞看了看萧不悔,又皱了皱眉,脚尖一挑,便把地上的圆锤挑飞,随后轻轻接在手中。

闻香从腰后摸出一双不知用何种材料制成的手套,戴在她那如春葱般纤细的手掌上。

只有那枯瘦老者在看着龙旗,他是龙旗的家仆,当然会把龙旗的决定放在第一位。

厅中的气温似乎一下子降低到冰点,莫小白脸色发青,远远躲在一边,本以为苏唐过来,会帮着龙旗,给大先生施加压力,没想这压力施加得有些过头了……

温大先生的随从额角已冒出一排排冷汗,四大供奉的实力都让人无法揣测,他不认为自己是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对手。

温大先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苏唐上任才几天?就赢得了几位供奉的信赖?!不可能的!

“等一下。”龙旗突然道:“苏先生,大先生为了这妙道阁……已是家破人亡,给他一个善终吧,就当是……可怜可怜他。”

温大先生双手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害pà

,而是因为愤nù

,什么时候他温平需yào

别人可怜了?!

苏唐沉默片刻,龙旗突然叫他苏先生,让他有些不适应。

“龙大哥,如果前几天我死了,又有谁来可怜我?”苏唐笑道。

“苏先生,你知不知dào

自己在做什么?!”温大先生愤然起身,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妙道阁是我一手缔造的,我才是妙道阁真zhèng

的主人!你想反叛?!”

“太荒谬了。”苏唐懒洋洋的回道:“绝大多数灵器都是铁匠、皮匠制成的,可你看看天底下有名的灵器,又有几个在铁匠、皮匠手里?”

温大先生一时语塞。

“我有一个朋友,在黑森林里找到了魔芝兰,结果一群匪寇一路跟着她,欲图不轨;我继承了一份家业,有几个小人在暗地里作祟,一心想谋夺。”苏唐用讥讽的口气说道:“活到眉毛胡子都白了,连这种小道理都不知dào

么?不是你缔造的、你传承的、你找到的,就会永远属于你,何况……你抛掉为你拼生拼死的兄弟,带着家人偷偷逃走,那时候你已经放qì

了。”

温大先生脸色铁青,虽然苏唐的用辞并不激烈,但流露出的态度极其坚决,今日事绝无善了。

“我有伤在身,就不在这里碍手碍脚了。”苏唐站起来,缓缓向外走,莫小白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搀扶住苏唐,而且他的身形有意无意的遮挡住了苏唐,如果温大先生和那随从暴起发难,他会用自己的身体为苏唐争取时间,也为几位供奉出手争取时间。

“苏唐,你还不知dào

我是什么人吧?”温大先生冷笑道:“我……”

苏唐回身看了温大先生一眼,淡淡说道:“死人。”

温大先生眼中精芒闪动,那只拍在桌子上的手刚要有所动作,另一只纤细的手突然出现,压在他的手背上,温大先生只感觉自己的手背上恍若压上了一座山岳,再动弹不得,接着便听到一个娇柔的、充满惋惜的声音:“大先生,何必呢,何苦呢……”

第一卷 第四十二章主使者

苏唐在莫小白的搀扶下走到院中,龙旗也跟了出来,大厅内已传来刺耳的碰撞声、怒吼声、还有惨叫声,显然,战斗已经爆fā



“你知不知dào

这样做会造成什么后果?”龙旗缓缓问道。

“后果?”

“忠诚,是规则中非常重yào

的一个部分,有家族的武士,要忠于自己的家族,有团队的武士,要忠于自己的团队,妙道阁的人,当然要忠于妙道阁!大先生毕竟是妙道阁的大先生,连他都敢杀,你的心没有任何约束,这样的人又怎么受到别人的欢迎?”龙旗道:“你将被排斥在外!所有的人都会对你提高警惕,他们不会再信任你,更不会再与你合zuò

。”

苏唐笑了笑。

“我知dào

你瞧不起他们,但是,如果你始终无法融进这个群体,你的路将步履维艰。”

“瞧不起他们?我有么?”

“在得胜台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龙旗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他们在聊天中不是炫耀自己的力量,就是谈论各种各样的女人,你拒绝参与进去,几次转头去看天色,证明你很不耐烦、很想离开,可是,你真以为仅凭妙道阁自己的力量就能应对一切了?不!你需yào

他们的帮zhù

!”

“我知dào

温平志大才疏,屡屡给妙道阁制造麻烦,如果能除掉他,我早就动手了。”龙旗续道:“为什么把他留到今天?温平活着,他们会同情我,为我抱屈,甚至会建议我干脆干掉温平,自己做大先生,可如果我真的动手了,他们肯定疏远我,认为我做事没有底线,那么妙道阁也绝不会有今天的声势!”

“龙大哥,谁说是我杀了大先生的?”苏唐笑道。

龙旗当即愣住了。

“赵博城先是指使人刺杀我,然后赵梁栋又派人潜入妙道阁,杀害了大先生。”苏唐道:“这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啊……”

龙旗的表情变得格外复杂,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看着前方的角门发呆。

就在这时,轰地一声,后楼的墙壁不知dào

被谁震裂了,从裂缝中看进去,正看到童飞跃身而起,手中的圆锤狠狠砸在温大先生的后脑上,打斗声随后全部停歇了,气氛变得格外安静。

“龙大哥,早点去休息吧,明天应该会很忙。”苏唐道:“小白,不用送我了,你把这里布置一下。”说完,苏唐甩开莫小白的手,独自慢慢向角门走去。

当闻香等人从楼中走出来时,只看到了苏唐的背影,闻香皱眉道:“他走了?”

“人倒是杀了,但总该想些善后的办法吧?”萧不悔也有点不满,任何一个势力想发展壮大,必须得到周边环境的认可,用另一个世界的话说,拥有一定的合法性,以前的妙道阁当然是合法的,但他们已经杀死了妙道阁合法的主人,能不能继xù

得到周边环境的认可,尚不可知,某些对妙道阁充满敌意的人或势力,不会放过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

“苏先生说,是赵梁栋的人刺杀了大先生。”龙旗道。

闻香、萧不悔等人相顾愕然,如果是蓄谋已久的叛乱,苏唐能想出这种办法很平常,可刚才完全是见机起意的,他们明白,温大先生试图包庇那赵梁栋,这才彻底激怒了苏唐,一切都在仓皇间发生,转眼就想到嫁祸他人,够阴险!

“闻香,你们去抓那赵梁栋吧。”龙旗轻声道:“绝不能让他落在别人手里。”

“会有人相信么?”闻香问道。

“赵博城为人怯懦,以他自己,绝对不敢派人刺杀苏先生,背后必有蹊跷。”龙旗道:“大先生的死,给了我们增加砝码的理由和机会,等到揪出赵家背后的人,自然就有人信了。”

****

温大先生的死讯迅速在常山县传开,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暗地里发愁,苏唐遇刺,已经让常山县的气氛变得格外紧张了,现在温大先生也遭受刺杀,不管妙道阁做出怎样疯狂的反应都不算意wài



第二天清晨,妙道阁的武士封锁了阁前整条街道,不许进也不许出,而且暂时不再接受其他方的委托,但那些常年在妙道阁厮混的流浪武士们并没有闲着,他们都被妙道阁雇佣了,三五成群到处游走,让整个常山县充满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第三天正午,莫小白拿着一叠资料走进密室,恭敬的对苏唐说道:“苏先生,都在这里了。”

温大先生已死,苏唐本应升为大先生,名正言顺的掌管妙道阁的一切,不过,苏唐要求妙道阁的人继xù

管他叫先生,改得太急太快肯定会引起别人的疑心。

“那赵梁栋会不会隐瞒什么?”苏唐一边接过资料一边问道。

“不可能。”莫小白道:“我们问的问题,不管有用没用,他都会扯上一大堆,生怕交代得不够仔细,呵呵……他已经快被吓疯了。”

苏唐翻了几页,视线落在一长串的人名上,随着脑域变得纯净清明,他的记忆以及分析整理能力也得到了大幅提高,只几分钟,便找到了有意思的地方。

“你发xiàn

什么了吗?”苏唐问道。

“可能是程家。”莫小白点头道,随后走到桌前,把资料重新翻到前面,指点着说道:“先生您看,在您被刺杀的三天前,程家的程思远在得胜台请客,他只请了两个人,一个铁家的铁沧海,一个就是赵博城,赵梁栋交代,他记得他父亲赵博城走的时候还是兴高采烈的,回来的时候就变得郁郁不乐了,还抱怨温大先生无能,总被底下人踩着。”

“还有么?”苏唐道。

“先生,你再看这里。”莫小白把资料翻了一页:“在您被刺杀的前一天,赵梁栋到城外散心,偶遇程牧笛,程牧笛就是程思远的长子。赵梁栋回忆说,当时程牧笛问他为什么愁眉苦脸的,他就把自己的烦心事说了,程牧笛一直开导他,说忍得一时忿、终身无恼闷,说男人有时候就是要装乌龟的,既然斗不过,就不要去惹麻烦等等,还有些话赵梁栋实在想不起来了,反正他回家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胸膛都快要憋炸了。”

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安静的生活

“他和付晓春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苏唐问道,付晓春就是当日苏唐用剑鞘刺死的武士。

“差不多有半年了。”莫小白回道。

苏唐沉吟片刻:“龙大哥知dào

这些吗?”

“他已经有两天没来妙道阁了。”莫小白道。

苏唐轻轻吁出一口气,他能感觉得到,杀死温大先生之后,龙旗似乎开始疏远他了。身为妙道阁的人,毫不留情的杀死温大先生,这是没有底线的行为,很有可能引起其他势力的警觉与排斥,现在回想,没有底线,这又何尝不是龙旗自己的想法。

“知不知dào

他在忙什么?”苏唐低声问道。

“好像……正准bèi

成婚呢。”

“成婚?”苏唐有些惊喜。

“嗯。”

苏唐拿起资料,慢慢站起身,这是一个修复关系的契机。自从认识龙旗之后,龙旗一直在努力指点他,苏唐明白,龙旗是想把这些年的经验、领悟等等都一股脑的教给自己,免得以后他走错路,也免得给妙道阁带来灾难。

可以说,龙旗对他有大恩。

不过,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苏唐也不可能完全按照龙旗的指点去做,他喜欢快刀斩乱麻,龙旗却前瞻后顾;他喜欢对敌人使用雷霆手段,龙旗却总劝他要学会妥协;他藐视规则,之所以装得谦卑、低调,是因为他知dào

自己没有资格张狂,而龙旗把规则当成信条,从不越雷池半步。

虽然他和龙旗的性格南辕北辙,但还有一句话,叫做求同存异。

借着龙旗要成婚的事,和他聊聊,修复关系,也顺便问问程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审讯得到的资料上看,应该和程家脱不开关系,可他刚刚来到常山县,和程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会处心积虑的对付他苏唐?如果真的决定了要和程家斗,应该注意些什么,如何入手等等,问题太多了。

也是巧合,苏唐刚刚走到龙旗家的大宅门口,两个仆人拽开了门,穿着极为整洁、脸上胡子也剃得干干净净的龙旗缓步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走了个对头碰。

“龙大哥,今天显得真年轻啊……这是要去看嫂子?”苏唐笑道。

“我……嗯嗯……我去陪她们逛街。”龙旗老脸一红,随后又皱起眉:“又一个人到处乱跑?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莫小白让人跟着我了,我怕他们惊扰到你的街坊,让他们留在街口了。”苏唐道。

“以后还得自己小心点,这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龙旗道:“找我有事?”

“你成婚前,我总得先见见嫂子啊,万一在婚礼上叫错人,那可就糟了,嫂子说不定以为你以前有多少风流韵事呢。”

“也好,是该认识一下的。”龙旗点头道。

苏唐缓步跟在龙旗身后,他准bèi

先聊些闲话再说正事,如果开门见山,未免会给龙旗一种不好的感觉,有事相求了才上门,没事情了便把人抛在脑后。

只是才走了一会,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的女子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迎面走来,看到龙旗和苏唐,她站在那里,脸上露出略有些害羞的微笑。

那女子的相貌不算太出众,身材有些柔弱,皮肤过于苍白了,给人一种营养不良的感觉,而且苏唐还看到那女子的长裙上居然打着补丁。

“阿月,你怎么来了?”龙旗笑了,笑容极为灿烂。

“是嫂子?”看到龙旗的笑容,苏唐一愣,以龙旗在常山县的身份,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那女人显得有些普通了。

“嗯。”龙旗压低声音应道。

“囡囡等不及了。”那女子柔声道。

“呵呵……”苏唐道:“孩子都这么大了?”

“别胡说,那是她前夫的孩子。”龙旗道。

就在这时,那小女孩已挣开了妈妈的手,欢快的向龙旗这边跑来。

龙旗的笑容变得很温柔,快跑几步,迎向那小女孩,口中叫着:“囡囡,小心些别摔了,慢点慢点……”待那小女孩跑到近前,他弯下腰,把那小女孩抱了起来。

“龙叔叔,给!”那小女孩手中拿着两串竹签,每一串竹签上都穿着杏仁大小的藏青果,象另一个世界的糖葫芦一样,只不过糖葫芦需yào

浇上糖浆,而藏青果是用浓糖水文火煮过的。

龙旗接过一串藏青果,笑道:“囡囡最好了……”

那小女孩的视线落在苏唐身上,犹豫了一下,又叫道:“叔叔,给……”

那小女孩的眼神有些闪烁,胳膊半伸半缩,明摆着舍不得这一串藏青果,只是和苏唐客气客气,和刚才对龙旗的亲热态度相比,待遇太过悬殊了。

如果换了别人,肯定不会吃小孩子的东西,但苏唐起了坏心思,他笑眯眯的凑过去,咬住最下面的藏青果,脖子轻轻一扭,嘴巴一带,签子上六、七个藏青果全部消失,只剩下一根空空的竹签。

那小女孩惊呆了,看看手里的竹签,又看看苏唐嚼动的嘴,再看看竹签,然后再看苏唐,她非常委屈,鼻翼在扇动着,眼睛里泛起了水光。

“你这家伙!”龙旗是又气又笑,急忙把自己手里的藏青果塞在那小女孩手中,哄劝道:“囡囡乖,叔叔不吃了,囡囡吃……”

那小女孩噘着嘴,接过龙旗递给她的竹签,使出浑身力qì

,狠狠的白了苏唐一眼,随后把头转到另一边。

“苏先生,你……”龙旗道。

“龙大哥,不要叫我先生好不好?感觉……有些刺心,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苏唐吧。”

“呵呵……行啊,苏唐,我知dào

你找我肯定有事,但今天不行,今天我已经答yīng

囡囡了,要好好陪她玩一天。”龙旗一边说着一边捏了捏那小女孩的鼻尖:“是不是啊囡囡?”

“嗯!”那小女孩用力点着头,随后在龙旗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明天吧,明天晚上我去找你。”龙旗道,随着向对面那女子走去。

龙旗已经这样说了,苏唐没办法再跟过去,只得无奈的看着龙旗的背影。

远处,龙旗把那小女孩放在地上,牵着她走,那女子则故yì

落在后面,小女孩似乎感觉到妈妈有些放不开,拉着龙旗走回来,一手牵一个。

那小女孩很快乐,在中间跳啊、笑啊、叫啊,离老远都能听到,苏唐心中突然一热,这就是龙旗真zhèng

想要的生活吧……

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红夫人

苏唐回到妙道阁,让莫小白把和程家有关的资料全部整理出来,程家在常山县拥有很高的地位,实力雄厚,他可不认为简简单单就能把程家推倒,不掌握足够多的信息,任何决定都是儿戏。

莫小白很机灵,一听苏唐要程家的资料,便隐隐明白了苏唐的意图,把资料放在案头,转身要退出去时,他脸上带着忧色,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苏唐慢慢翻阅着,他要摸清程家与铁家、白家、穆家的关系,还有程家各个成员的性格、能力、癖好等等,信息量非常庞大。

傍晚,莫小白又一次推开房门,匆匆说道:“先生,程家那边有动静了!”

“什么动静?”苏唐抬起头。

“上京的红夫人到常山县游玩,今天下午进驻程家,程家家主决定在后天设宴,广发邀贴,我们也接到两张请帖。”

“红夫人?”苏唐一愣,他从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红夫人是上京夏家的人,夏家在很多年前曾和薛家齐名,被称为京东薛、京西夏,不过夏家近些年运道衰竭,一代不如一代,现任家主夏锦昌苦苦修行几十年,也没能升为宗师,好像祖辈的血脉传承已经中断了。上京的人经常取笑夏家,说夏家在京门惨变之后,被人鸠占鹊巢,现在夏家的人,根本不是原来老祖宗的后裔。”莫小白道:“虽然夏家在上京几乎沦为笑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我们常山县来说,绝对怠慢不得,先生,这里是那位红夫人的资料。”

“这么快找到资料了?”

“先生,您是不知dào

她有多出名。”莫小白笑道。

“拿过来我看看。”苏唐道。

苏唐翻看了几页,不由笑出了声,莫小白说得不错,那位红夫人属实太出名了,而且出的不是好名,性格乖僻、我行我素,做过很多被人戳脊梁骨的事。

资料里记载,红夫人原名夏红冰,在少女时代倒是一位大家闺秀,性格温柔婉约,善解人意,相貌也极美,不过修行的资质非常差,夏家在她身上耗费了天文数字的资源,但效果让人瞠目结舌,她只是一位中阶武士。

因一次机缘巧合,夏红冰遇到了齐家的三少爷,这位三少爷是个妙人,聪明绝顶,见识渊博,谈吐不凡,人缘极佳,在上京城里走动的公子哥们个个眼高于顶,但都把齐家的三少爷引为知己。不过,齐家的三少爷也有自己的软肋,比夏红冰更惨,他根本没办法修行。

齐家三少爷的风度,让夏红冰怦然心动,也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也许是真的被迷住了,仅仅一面,夏红冰便立下了非君不嫁的誓言,可惜齐家三少爷已经有未婚妻了,而且近日就要成婚。

夏红冰回去后跪倒在家主面前哭求,但夏锦昌看不上齐家,齐家只是个小家族,门不当户不对,而且齐家三少爷根本没办法修行,就是个废物,夏锦昌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孙女明珠暗投。

不过,夏红冰已铁了心,甚至数次自杀,与此同时,齐家三少爷的未婚妻在街头与几个流浪武士发生冲突,不幸被杀,夏家家主夏锦昌心疼自己的孙女,见夏红冰心意已决,又听到齐家三少爷的未婚妻被害,最后的障碍也已扫清,只得勉强答yīng



齐家的人自然欣喜若狂,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进入上升通道的极好机会,齐家三少爷悲痛了一段时间,最终架不住父母兄弟轮流苦劝,也就默默接受了家族的安排。

成婚之日,齐家三少爷开始还正常,后来不知dào

为什么,突然间翻了脸,状如疯虎,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夏红冰两记响亮的耳光,原来,是夏红冰指使那几个流浪武士杀害了他的未婚妻。

婚礼进行不下去了,之后,齐家三少爷离家出走,不知所踪,而当场晕厥的夏红冰被抬回家,随后就变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性格走向极端,有时候甚至一次招来几个壮汉,大被同乐,加上婚礼上的丑闻,夏红冰已成了整个上京城无耻荒淫的代表。

而夏红冰最变态的地方在于,她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秀恩爱,或用美色勾引,或用金钱收买,或用暴力威胁,也不知dào

拆散了多少对夫妻、恋人。

看完资料,苏唐不得不打消念头,象这种情绪不稳定、不正常的女人是无从捉摸的,只要她在常山县,就没办法动程家,否则会给妙道阁带来巨祸。

莫小白一直等在傍边,见苏唐看完了,又道:“先生,从赵家搜出的东西怎么处理?”

“什么东西?”苏唐问道。

“一共有三件灵器,还有十几本武诀,那赵梁栋不过是个低阶武士,搞不懂攒这么多武诀做什么……赵博城还真把中兴家族的希望寄托在那白痴身上了?”莫小白道:“剩下的就是一些金银首饰了,估计先生不会感兴趣,对了,赵家的家产也转给我们妙道阁了,赵梁栋已经画了押。”

“以前是怎么处理的?”

“大都是拍卖掉。”莫小白道:“大先生……哦不,温平还有几位供奉,都有自己的灵器和武诀,要那些没用处。”

“拿来让我看看。”苏唐道。

“好的,先生。”

时间不长,莫小白走了回来,把两柄长剑还有一套淡青色的软甲放在桌子,接着又拿出十几本大小不一的册子。

苏唐先拿起一柄长剑,他已经和其他意识彻底融合了,所以脑中再不会给出是否炼化的提示,如果他想炼化,只需生出念头,程序便会启动。

而且,他能清楚的感应到灵器的品质,两柄剑都不太好,和夜哭相比,差得很远,当然,如果他已经开启了第三个灵窍,肯定要炼化一件,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剑拿走吧,软甲给我留下。”苏唐道,软甲给他的感觉倒是不错,先预备着,什么时候开启第三个灵窍,可以马上炼化。

第一卷 第四十五章龙旗之死

“好的。”莫小白应道,他的视线转到了墙上,那里挂着一柄剑,剑锋看不到,剑鞘上还残留着黑色的血迹。

苏唐注意到莫小白的视线,笑着摇了摇头:“这柄剑不卖,一直挂着吧,可以提醒我自己。”

“呵呵,我知dào

,这就是励志吧……”莫小白也笑了。

那柄剑确实很特殊,因为剑锋是从苏唐的身体里拔出来的!

苏唐又拿起武诀,他的见识已今非昔比,只大概浏览一遍,就能知dào

这武诀属于几品,对自己有没有用处。

实jì

上武诀大都是个人的修行经验,普通人与武士的区别在于,普通人的灵脉是死的,没有灵气流动,武士的灵脉是活的,而武诀讲的就是灵气在灵脉中流动的方式。

灵器与武诀缺一不可,只有灵器没有武诀,不知dào

该如何运用,还得自己从头慢慢摸索;只有武诀没有灵器,武诀的内涵再通彻、再有效也是白搭,除非能找到相应的灵器。

每一件灵器都有不同的特征,用另一个世界的话说,有自己的属性。一个武士得到了灵器,经过长时间的锻炼、磨合,运转灵气的方式日趋成熟,这个时候留下的武诀就是无价宝,如果他舍得把灵器和武诀都传给另外一个少年,只要资质不是太差,那么他走了十年的路,弟子用两、三年就可以走完。

但如果灵器和武诀分散了,价值肯定大打折扣。

这也是一些大家族实力越来越强dà

,逐渐成为寡头的原因,他们的核心子弟刚刚成为武士,便拥有了超级灵器,摆在面前的是一条笔直的金光大道。而且灵器需yào

武士的滋养,武士拥有的灵气越雄厚,受到滋养的灵器自然越强dà

,本就是超级灵器,又经过家族中长辈们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滋养,灵器所拥有的威力是难以想象的。

最好的灵器,最成熟的武诀,这就是大家族的基石。

苏唐翻看了一遍,兴致寥寥,便都扔还给莫小白,没什么用,能卖多少就卖多少吧。

****

转眼,入夜了,在密室软榻上修liàn

的苏唐突然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他睁开眼,侧耳细听,怎么回事?失火了不成?

这时,外面传来了惊慌的呼声:“先生,不好了……先生被害了……”真是莫小白,他的声音里充满惊惶。

紧接着,外门被撞开了,随后莫小白跌跌撞撞冲进来,又撞开内室的门,叫道:“先生,快啊……先生被害了……”

“怎么回事?”苏唐喝道。

“先生……”莫小白脸色苍白,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语病:“是龙先生,龙先生被害了!”

“你疯了?开这种玩笑?!”苏唐大怒,他今天见过龙旗,都好好的,而且龙旗身边有影子保护,不可能出现问题。

和自己不一样,他刚刚进入常山县,人地两生,又成为妙道阁的掌座,肯定有不服气的、看他不顺眼的。而龙旗在常山县混迹近二十年,声威极重,就连铁、白、程、穆四个修行者家族,也都尽lì

避免和龙旗发生不愉快的事情,龙旗怎么可能遇害?

“先生,我怎么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莫小白已经快哭出声了:“萧供奉已经在场了,闻供奉和童供奉正在往那边赶,先生……先生……”

苏唐已跳起来,大步向外冲去,他的心如堕冰窟。到了常山县,开拓了眼界,懂的越来越来多了,但发xiàn

,他不明白的并急于想弄明白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苏唐很清楚,想维持当前的局面,他绝对离不开龙旗的指点,龙旗如果真的出了事,妙道阁等于塌了半边天。

龙旗真的死了,但没有死在自己的大宅里,而是死在未婚妻的家中。

死人不止一个,龙旗枯坐在靠椅上,眼中还残存着临死前的愤nù

与绝望,他的左胸有一个血淋淋的大洞,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滴落到靠椅下,聚成一滩小小的血池。

那小女孩死在床头,她的身体蜷缩着,灵动的眼眸已变得僵硬、呆滞,两只小手紧握成拳,脸孔有些扭曲,似乎,她曾经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痛苦。

那小女孩的妈妈匍匐在地上,她的右手搭在床沿处,尽管她已经死了,但她的指尖依然笔直的指向前方,好像要努力抓住什么,那里有她的女儿。

影子也死了,不过,他死在院中,但院子的景象并不太混乱,证明战斗结束得很快,握在手中的匕首很干净、很明亮,没有血迹,也就是说,他没能击杀击伤任何一个敌人。

闻香、萧不悔、童飞都到了,他们脸上铁青,眼神游离不定,不管对谁来说,这都是一个异常沉重的打击。

苏唐呆呆看着龙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不能不信,这些天里,和龙旗接触的画面一幅幅在他脑海中飞快的掠动着。

龙旗一直在不遗余力的引导他,把自己的经验心得倾囊相授,他欠龙旗的太多太多了。

“在这常山县里厮混,就算再小心,也会得罪一些人,我是妙道阁的人,他们不敢妄动,可如果我离开了妙道阁,那就不好说了,呵呵……苏先生,以后您可得护着我。”

龙旗当日的笑谈犹在耳边,转眼已物是人非,看着龙旗,苏唐突然感觉心中一痛,浓浓的愧疚象山岳般压在他胸口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凶手近期去过摩云岭。”闻香突然从地上捏起什么,用冰冷的声音说道:“只有摩云岭才有这样红色的蒲公英。”

“凶手里有女人。”童飞晃了晃找到的碎布条,用下颌指向匍匐在地上的女人:“有一种特别的香气,不是她们的。”

“好霸道的剑。”萧不悔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字一句的说道:“一击毙命,根本没有闪躲的机会,我猜……应该是他。”

“是谁?”童飞和闻香异口同声的问道。

第一卷 第四十六章真凶

“你们把大供奉抬进来。”萧不悔回头道,因为影子跟随龙旗最早,所以在几位供奉里排名最前。

几个妙道阁的武士把影子的尸体抬进房间,放在了地上,萧不悔俯下身,轻轻解开影子的衣服,影子的前胸几乎被敌人施放的凶猛攻击轰烂了,留下海碗大小的血洞,血洞边缘还有一道道极深的创痕,隐约组成了一个七角星的图案。

“这是剑伤。”童飞道,闻香等人都是杀人专家,有些东西看多了,自然能无师自通。

“一共有七柄剑,同时刺进去,又同时拔出来。”闻香的脸色非常难看:“七柄剑啊……我们什么时候惹到一位宗师了?!”

只有宗师才能同时驾驭三个或三个以上的灵器,敌人能驾驭七柄剑,就算在宗师里也是佼佼者了。

“不可能。”萧不悔摇了摇头:“如果是宗师,随便拿出一柄剑,就可以杀掉影子了,七剑齐出,证明他动用了全力!”

“那你说是谁?”童飞道。

“一些人拥有非常特殊的天赋,我见过一个人,他成为高阶武士的时候,就可以同时驾驭七柄长剑了。”

“顾七绝?七绝剑?!”闻香猛然想了起来:“他在常山县?”

“我不知dào

。”萧不悔道:“反正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上京。”

苏唐的视线慢慢从龙旗的尸体上移开,现在是决定生死存亡的时候,他没有时间悲伤:“你们说,会不会是铁、白、程、穆几个家族下的手?”

“不大可能。”萧不悔道:“如果是他们,那么早应该动手了,不会拖到今天,而且这些年常山县很安静,大家都在休养生息,也希望太平的时光能保持更长一些,就算意wài

闹出些事端,大家都很克制,尽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为什么是今天?!”苏唐一边说一边沉吟着:“想来想去,不外两种可能,一种是忍无可忍了,妙道阁给了他们太大的压力,所以决定来个鱼死网破,和妙道阁拼了,不过……这些天我们一直在被动挨打,先是我遇到刺杀,现在又是龙大哥……至少在最近,我们绝对没有主动树敌,这种可能性很小。另外一种,他原本是非常憎恨妙道阁的,但本身实力有限,真的闹翻了对他没什么好处,只能暂且忍耐,可今天,他得到了强援,明白常山县的平衡已被打破,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把自己的想法变成现实。”

“先生,您是说……红夫人?”莫小白如梦初醒,大声叫道:“我想起来了,我的人听程家的仆人说,红夫人原本是在摩云岭探寻遗址,接到程家人的邀请,才匆匆离开摩云岭,赶到了常山县。”

“你确定?”苏唐问道。

“肯定没错。”莫小白道:“我的人说,现在程家神气极了,生怕别人不知dào

他们和红夫人的关系,到处宣扬呢。”

“红夫人在常山县?”萧不悔愕然问道,他还不知dào

这个消息。

“是啊。”莫小白点头道。

萧不悔露出迟疑之色:“程家是什么身份?红夫人是什么身份?会千里迢迢赶到常山县,给他程家助阵?如果真的这样,那红夫人大概一天都闲不住了,依附夏家的小家族多得是,能把她的腿跑断,而且……她也不像是个愿意扶贫助弱的人。”

“这个怎么解释?”童飞又一次晃了晃手中的布条:“这种气味很特殊,我们常山县没有这种熏香,虽然我嗅不出来到底是哪种,但我知dào

肯定非常昂贵。”

“也许是凶手故yì

留下的。”萧不悔道。

“故yì

?为什么?”

“红夫人不可能只带了一件衣服,随便挑一件,扯下布条扔到现场,把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红夫人身上,如果我们太激动,触犯了红夫人,自可借红夫人的手除掉我们,如果我们有自知之明,放qì

调查,对他也有好处,至少可以安心了。”

“闻香,你说凶手是从摩云岭过来的?”苏唐问道。

“嗯。”闻香应了一声:“不会错的。”

“这确实是摩云岭才有的红色蒲公英。”萧不悔道:“但蒲公英一样可以作假,在红夫人的车架上仔细找找,肯定能找到类似的东西,然后把找到的放在这里,就能让我们误会了。”

“影子呢?”苏唐淡淡说道:“剑伤总不能作假吧?”

萧不悔语塞了,别的痕迹他都能找到相应的理由,唯有剑伤,不容他辩驳。作为斗士能同时驾驭六、七把灵器的,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zài



良久,萧不悔露出苦笑,他醒悟到,是因为不想和红夫人发生直接冲突,所以他才故yì

往别的地方想,这证明他怕了。

“妙道阁……怕是要散了……”萧不悔喃喃的说道,如果不了了之,他过不去自己心中的坎,朋友十几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龙旗白死;替龙旗报仇,又明显是鸡蛋碰石头,有去无回。

“其实很容易弄清楚,派人去打听一下,红夫人的随从里有没有顾七绝这个人,一切都明白了。”闻香道。

“我这就让人过去。”莫小白急忙道。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和龙大哥安静的呆一会。”苏唐轻声道。

闻香等人对视一眼,先后退了出去,苏唐拉过一张椅子,坐在龙旗对面,默默的看着龙旗。

不知dào

过了多久,屋中的蜡烛已经燃尽,烛火跳动几下,悄悄熄灭了,屋中陷入一片黑暗,苏唐慢慢站起身,走到龙旗身前,用掌心盖上了龙旗的双眼,轻叹一声:“龙大哥,大尊说得没错,你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可你……算漏了一点,没有足够的力量,又哪里来的安宁与快乐?!”

苏唐走到屋外,莫小白正在院中焦急的踱着步,显然等急了,闻香等人都没有走,大难临头,他们都有自己的心思。

“把他们合葬了吧。”苏唐轻声道。

第一卷 第四十七章修行

消息一个接一个传进妙道阁,红夫人的随从中确实有个绰号叫顾七绝的人,是红夫人的贴身侍从,很得红夫人的信赖;而且,红夫人在晚上出去过,很久才回来,更关键的是,回来后红夫人的状态有些疯疯癫癫,时不时的放声狂笑,程家的一些仆人被吓坏了。

这让人不得其解,红夫人到常山县来,是为了帮zhù

程家,但没有亲自赤膊上阵的道理,她未免太看得起程家了。

可不管怎么说,妙道阁已危在旦夕!程家费尽苦心请来红夫人,目的绝不仅仅是一个龙旗,接下来必有其他行动。

是树倒猢狲散,大家各奔前程,还是集中力量,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复仇,这要由苏唐来做决定。

回到妙道阁,苏唐便把自己关在密室里,只是叫了一次莫小白,让莫小白找一些资料,除此之外再没有动静,谁都不知dào

他在密室里做什么。

闻香、萧不悔、童飞等人坐在后楼中,相顾无言,妙道阁在,他们的安全能得到保障,妙道阁垮掉,他们的处境就有些危险了,别的不说,控zhì

了莫小白,便不难找出他们藏身之所,可是,难道现在就把莫小白干掉,杀人灭口么?而且妙道阁见过他们的人,并不止一个莫小白,单单是今天,龙旗突然遇害,让他们乱了方寸,现场已经有很多武士认得他们了。

他们三个人的表情都很惆怅,也都在思考自己的未来。

直到天色大亮,一脸疲惫的苏唐才从密室里走出来,莫小白给大家买来了早点,只是大家都没心情吃东西,味同嚼蜡。

“我要给龙大哥报仇。”苏唐淡淡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几个人的表情当即变得很精彩,你看我,我看你,半晌,萧不悔悠悠说道:“我也想报仇,但红夫人在程家……”

“我要杀的,就是她。”苏唐截道。

“谁?”萧不悔一愣,随后骇然:“苏先生,你是说……红夫人?”

“嗯。”苏唐点了点头。

闻香等人都傻了,他们一直把程家当成敌人,只因为有红夫人坐镇,惧于夏家的威势,才不敢有所作为,而苏唐倒是干脆,上来便把目标锁定了红夫人。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话虽然没错,但总要分不同的情况,道理不是死的,和夏家作对的后果不堪设想。

“真的想杀红夫人……就算有顾七绝保护,我们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萧不悔苦笑道:“但……苏先生,你想过没有,我们今后只能到处逃亡了,夏家必倾全族之力为那红夫人报仇!”

“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你以为我们还能继xù

留在常山县么?”苏唐反问道。

“那不一样……”萧不悔用干涩的声音说道,杀了红夫人,只能流浪天涯,自己离开,只是换个地方重新生活,概念当然不一样。

“为什么要杀红夫人?”闻香突然问道。

“萧供奉,你去过上京吧?”苏唐没有回答,视线转到了萧不悔身上。

“我在上京呆过几年。”萧不悔道。

“齐家三少爷叫什么名字?”

“齐家三少爷?”萧不悔皱眉苦思片刻:“好像叫……齐文龙。”

“把‘文’字去掉呢?”

“齐龙。”萧不悔翻了翻白眼,这纯粹是白痴问题。

“把两个字反过来呢?”苏唐又问道。

“龙齐……”萧不悔突然呆住了,半晌喃喃的说道:“这……这只是巧合吧……”

“我不知dào

是不是巧合,可惜,没有机会问龙大哥了,也没有时间去调查。”苏唐道:“其实……龙大哥是不是齐家的三少爷,并不重yào

,红夫人晚上离开过程家,还带着顾七绝,龙大哥的死绝对和她脱不开关系,这就足够了!你们会不会帮我?如果不愿意,还是早早离开常山县吧,会牵连到你的。”

“你可以不顾一切的为龙先生报仇,那么……如果死的是我们当中的一个,你也一定会坚持吧……”闻香的双瞳中隐隐流露出凄楚之色,也不知dào

她想到了什么。

苏唐默然,他不愿意回答这类假设性的问题,毫无意义。

“我帮你。”闻香轻声道。

“闻供奉,你和龙旗认识不过几年,至于苏先生,才刚刚这么几天……连你们都愿意……好吧好吧,算我一个。”萧不悔一边苦笑一边摇着头,他有一种被绑架了的感觉。

童飞静静坐在那里,脸上流露出挣扎的神色,他的话一向不多,但这不代表他傻。不管参与还是不参与,他所承shòu的风险都远远超过其他人,如果说苏唐、闻香等人会在夏家的追杀中,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他连那个‘一’都没有,是十死无生!

童飞很清楚自己最大的优点和劣势在哪里,他的身材。在行动中接近目标,只要他能掩饰自己的杀机,目标通常都会忽略他的存zài

,因为他的个子实在太矮了,人们通常都不会在意那些自己俯视才能看到的角色。可一旦身份暴露,最大的优点也就变成了劣势,苏唐、闻香等人可以通过化妆混迹在人群中,他不行,再怎么化妆,也会被人一眼认出来。

“好。”童飞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童供奉不用参与行动,你只需yào

提前帮我做一件事,然后立即离开常山县吧。”苏唐道。

童飞有些诧异,侧头看了苏唐一眼。

“你有计划了?”闻香道。

“嗯。”

“我们算是把自己的命交给你了,现在,能不能坦诚一些?”闻香轻声道:“告sù

我们,你真zhèng

为了什么?”

“两个原因吧。”苏唐笑了笑:“龙大哥对我有恩,这个……说出来你们也不会懂的,其次是,我想起了龙大哥说过的一些事,那个人决定一路闯过去,她要击败所有对手,摧毁所有的艰难险阻,因为那是她的修行,所以她绝不会退缩。”

“修行?”闻香愕然:“你莫非……把这当成你的修行?!”

第一卷 第四十八章赴宴

这是苏唐第一次主持并参与妙道阁的行动,也亲眼见识到了妙道阁的实力,这是靠翻阅资料所无法体会的。

苏唐需yào

一个合法的、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身份,妙道阁第一堂的负责人丁典同时给苏唐找来五个人,苏唐选中了通顺车马行的东家南宫镇业,南宫镇业被设计得非常英俊、潇洒,放在人群中,绝对会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之所以要用‘设计’两个字,是因为南宫镇业这个人本就是虚构的,通顺车马行其实是妙道阁的产业,剥下那人脸上精巧的面具,只要身形差不多,谁戴上面具谁就成了南宫镇业。

苏唐对这精巧的面具很感兴趣,不问不知dào

,一问吓一跳……原来竟是萧不悔的杰作。

有了身份,苏唐的计划开始实行了!

一辆马车从通顺车马行驶出,苏唐和闻香端坐在马车中,身体在微微晃动着,两个人开始一直无话,走到半路,闻香到底忍不住了,苦笑道:“真没想到,我会陪着你一起发疯。”闻香也精心打扮过,把眉毛剃掉,画上两道剑眉,又涂上脂粉,尽可能让自己的脸颊显得消瘦一些,鼻梁上点一些微小的麻子,嘴边还多出了一个美人痣,整个人已变得和原来截然不同,尤其是气质,以前是甜美,现在却显得很妖媚。

“这不是发疯,如果要带着你们袭击夏家,才是真的发疯呢。”苏唐笑了笑:“我不会做自取死路的事,萧供奉不是也说么,我们有机会的。”

“你真觉得这东西会有用?”闻香道,她晃着手中的书,表情愈发愁苦了。

“顾七绝这个人贪财好色,你这么漂亮,加上手里还有摩云岭的秘藏图,不愁他不上钩。”苏唐道。

“还秘藏图呢……”闻香的鼻子眉毛都快到皱到一起了:“能骗得了谁啊?!摩云岭那地方可没有什么秘藏,只有累累白骨。”

“我们也不指望他立即相信,只要他产生好奇心就好。”苏唐道:“你……好像对摩云岭很熟?”

“去过几次。”闻香无精打采的说道:“开始也是冲着狗屁秘藏去的,后来就放qì

了,苏先生,你以前从没听说过摩云岭?”

“我应该听说过么?”苏唐反问道。

“你……真的很古怪,该知dào

的什么都不知dào

。”闻香叹道:“摩云岭是距离现在年代最近的战场遗址,每年都有很多很多武士到摩云岭历险。”

“战场遗址?”

“嗯,听说过诛神殿吧?诛神殿的总殿就在摩云岭,三大天门联手进攻诛神殿,整整攻了半个多月,才算摧毁总殿,据说那一役至少有六、七万修行者丧生,漫山遍野都是尸体、鲜血、还有无主的灵器。”闻香道:“而且,最后诛神殿见局势危急,再无法挽救,索性启动大阵,整个摩云岭的主峰都坍塌了,不知dào

有多少人被活活埋在下面,那些去历险的武士,只要舍得时间和精力,再加上足够的运气,大都会有一些收获。”

“这么说,我们的计划可信度更高了。”苏唐笑道。

“也不知dào

你从哪里搞来的破地图!”闻香撇了撇嘴。

“地图是莫小白挑的,一直保存zài

密室里,应该不会假,要不然也没有保存的价值。”苏唐道:“如果因为假图被人看出破绽,那真是……”说到最后,苏唐突然愣住了,他想起在黑森林中,从那铁沧澜身上找到的地图,两份地图勾画得极为相似。

“可……我们是去参加宴会啊,让我拿着本书……象什么?”闻香道。

“书名叫摩云岭游记,里面有摩云岭秘藏地图,不是正好应景么?而且……只是游记的第一部,那顾七绝应该想得到其余几部,再顺便把你吃掉。”苏唐道:“带着书怎么了?证明你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姑娘啊!”

“去死吧你!”闻香咬牙切齿的说道,说完才反应过来,有种打情骂俏的味道,她和苏唐还没熟到这种地步。

闻香的脸微微有些发红,急忙转移了话题:“苏先生,你倒是真够信任我的,让我去对付顾七绝……”

“萧供奉说了,他和童飞联手,也未必能敌得过那顾七绝,而且他们没办法吸引顾七绝的注意,我只能靠你了。”苏唐轻声道:“毕竟我们在暗,他在明,我并不要求你杀掉他,只需牵制他一会儿就够了。”

就在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得胜台,苏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跳下车,把手伸给闻香,闻香犹豫了一下,把小手放在苏唐的掌心里。

今天程家包下了整个得胜台,但客人还是太多了,所以摆得是流水宴,不是菜肴如流水,而是人如流水,妙道阁接到的两份请帖都属于第一席,而南宫镇业的请帖属于第二席,不但进场的时间晚,第一席的客人都走了才能轮到他们,而且宴会现场也很乱,得胜台的侍者们没时间去收拾。

在偏厅等了良久,第一席的客人才散去,走进正堂,苏唐的视线极快的从上首扫过,最上面的主座处只有一个穿着大红裙的女人,侧首摆着两席,分坐着四个人,看起来象陪坐,其中除了铁沧海之外,他都不认识。

铁沧海只是长老,这种情况应该由家主亲自到场的,苏唐略一思索,旋即明白了,虽然铁家和程家一直走得很近,但也仅仅是关系好,彼此间有一定的信任而已,谈不上谁要听谁的,而现在常山县的格局就要发动大变动了,程家狐假虎威,摆出一副常山之主的架势,铁家家主当然不满yì

,但又不敢明着反对,便托故不来,让铁沧海替他出席。

这里面应该有文章可做……苏唐沉吟着,当他在侍者的引领下落座时,视线再一次扫向上首。

绝对不是受到资料的影响,那红夫人看上去就象个荡妇,别人都规规矩矩坐着,只有她躺在一张软榻上,神态慵懒。

第一卷 第四十九章秘藏的诱惑

而且那女人穿的红裙很怪异,有些象另一个世界的旗袍,只是开得叉多了一些,差不多有六、七个,每次举手投足,裙摆都会散开,露出光洁的大腿,甚至能看到薄纱亵底,其实露大腿倒不算什么,这个世界不存zài

风化问题,但总是半遮半露着,明显是在勾引人。

苏唐收回视线,轻轻落座,随后对闻香微笑道:“来,坐这里。”

在闻香坐在身边后,苏唐伸出手轻轻揽住闻香的腰,他可不是为了占闻香的便宜,而是为了吸引红夫人的注意,资料里说得很清楚,红夫人有一种怪癖,就是看不得情侣或者夫妻在她面前亲热,只要被她撞上,她总会想方设法让那男人把女人抛弃,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丑闻传播开,闹得上京城几乎无人不知,看到红夫人出现,情侣和夫妻不是躲得远远的,好似相互间并不认识,就是落荒而逃。

而红夫人竟然喜欢上了这种游戏,但在上京城是玩不了了,害pà

她的,都会尽可能躲开她,如避蛇蝎;没把她当回事,毫无顾忌秀恩爱的,肯定是她惹不起的人,没有玩具了,所以红夫人开始到别的地方游玩。

和苏唐同席的还有五、六个人,他们都在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这‘小两口’,程家嘴上说大摆筵席,实jì

上只是走个过场,请你来了,代表人心里记得你这个人,给你个面子,随便喝点酒也就完事了,居然还带着家眷来?

闻香脸色愈发红润了,她轻咬嘴唇,含羞带怯,装得像模像样。

苏唐和闻香在那边亲密的咬耳朵、说着悄悄话,红夫人这边却在盯着面前的酒杯出神,在红夫人身后,一个穿着劲装的中年人还有几个侍女,都在死死的看着红夫人的背影。

“小七,为什么不想办法拦着我?”红夫人幽幽说道:“你已经发xiàn

了,不是么?”

“小的不敢。”那中年人用沙哑的声音应道。

“不敢?你就不担心我家里找你麻烦?”

那中年人沉默了,他担心,但毫无办法。

“算了,把酒倒掉吧。”红夫人笑了笑:“本以为我再不会怕什么了,可……”

几个侍女如蒙大赦,扑过来把酒杯抓起,动作又快又急,好像在抢东西,或者是担心红夫人又改变主意,接着,抢过酒杯的侍女转身向外跑去。

上首的动静引起了铁沧海等人的注意,他们都往上面瞄了一眼。

随后,程家家主站起来开始讲话了,讲的都是一些场面话,先介shào

红夫人的身份,再讲程家的抱负等等,大多数人都在毕恭毕敬的听着,红夫人却是昏昏欲睡,她打了个哈欠,眼波一转,正好kàn

到着脸贴脸在一起说悄悄话的苏唐和闻香。

红花需yào

绿叶来衬托,第二席的客人大都是财力雄厚的商贾之流,富二代是没资格出息的,平均年龄绝对在四十以上,所以,年轻英俊的南宫镇业格外显眼。

“那后生是谁?”红夫人问道。

那中年人走了出去,一直走到程家家主身边,程家家主正说得来劲,那中年人已不客气的在程家家主肩膀上拍了一下。

程家家主很不悦,猛地转头,看到那中年人,立即陪出笑脸:“顾老弟,怎么了?”

那中年人低声说了几句,程家家主的视线转到了苏唐身上。

正沉浸在甜蜜世界中的苏唐立即惊觉,急忙正襟危坐,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似乎非常紧张。

闻香很会演,而苏唐更会演,因为他拥有着这个世界的人无法想象的经验和技巧。

人家已经看过来了,如果继xù

我行我素,刻意的痕迹太重,反而会引起怀疑,这是一种低级错误。

苏唐的技巧就在于,他会使用自我催眠,暂时忘记目的,把自己想象成南宫镇业,任何不应该属于南宫镇业的东西,他绝对不会流露出来。

“这小家伙挺有意思的。”红夫人笑了。

这时中年人已经回来了,听到红夫人的话,他和侍女们对视一眼,眼中露出喜色,整整两天了,红夫人不吃东西,也不睡觉,经常冒出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时而自怨自艾,时而又笑得格外痴狂,简直快变成疯子了,让他们又惊又怕。

现在听到红夫人对那个年轻后生有了兴趣,应该是一件大好事,也许放松一下,红夫人就能恢复常态了。

“夫人,小的去把那后生叫过来侍候您吧。”中年人低声道。

“你去叫?你去叫有什么意思。”红夫人笑着摇摇头,她不是很喜欢用强迫的手段,用自己的魅力吸引过来才有成就感:“小七,替我挨桌敬杯酒。”

“是,夫人。”中年人应了一声。

在座的商贾们都知dào

这是夏家的人,一个个表现得诚惶诚恐,苏唐和闻香也不例外,等到那中年人走过去时,苏唐已不那么紧张了,他故态萌生,又贴到闻香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闻香闹个满脸通红,娇嗔的抓起桌子上的游记,在苏唐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那中年人一直在留心苏唐,听到后面的动静,转头看了一眼,正看到一张发黄的纸从书中飘了出来。

在苏唐后侧方的席位上,坐着一个胖子,他倒是很有爱,弯腰拾起那张纸,要还给闻香,那中年人突然跨前一步,拦住了胖子的手,他的眼神飞快的在纸上扫过,明显是地图,画着不少标号,在边缘处还写着几个小字:摩云岭。

那中年人侧转身,看到了那本放在桌面上的书,摩云岭游记。他没有说话,只是颌首示意,让胖子把纸还给主人,随后又到下一桌去敬酒了。

苏唐在心中长松了一口气,顾七绝好像是动心了,可以理解,对秘藏这类东西,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大不了白跑一趟罢了,因为将信将疑而错过,万一秘藏是真的,必将抱憾终身。

第一卷 第五十章准备

红夫人一直在笑吟吟的看着苏唐,苏唐终于注意到了,视线慢慢转过来,红夫人保养得很好,虽然已年近四十,但看起来象二十八、九的女人,拥有一种独特的成熟风韵。

在视线相碰撞的瞬间,苏唐立即慌张的侧过头,用力咽下一口唾液,从红夫人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苏唐的喉头哏动了一下。

片刻,苏唐偷偷把视线转回到红夫人身上,接着再一次快速移开,把想看又不敢看、不看又心痒难忍的心理活动表达得淋漓尽致。

红夫人笑得更欢畅了,这证明虽然青春已逝,但她依然拥有着难以拒绝的魅力。

“夫人,把那小子带过来?”中年人又一次提出建议。

红夫人顿了顿,不知dào

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叹道:“算了,过几天再说吧,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

以红夫人的地位,自然不会在意程家家主尴尬与否,起身带着随从径自离开,程家家主被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草草讲了几句,第二席的客人们也就告辞了。

回到马车里,闻香轻笑道:“在宴席上应该有机会的,你怎么没动手?”

“我又没疯!”苏唐道:“顾七绝就在红夫人身边,还有铁、白、程、穆几家的人,不可能成功的。”

“你没疯?嘻嘻,大家竟然愿意帮你刺杀红夫人……我看啊,我们都疯了,而且疯得还不轻。”闻香摇着头,随后又问道:“你一定要自己来?为什么不让萧不悔动手?”

“我有原则,谁主张谁实行。”苏唐淡淡说道,是他力主要为龙旗报仇,然后让萧不悔动手,这是拿萧不悔的生命粉饰自己的人品。

闻香听到这句话,愣了愣,随后深深的看了苏唐一眼:“你真的有把握?”

“来之前确实没多大把握。”苏唐道:“现在么……有些信心了,我看得出来,红夫人的性格很随便,不是那种小心谨慎、城府极深的人,我有机会靠近她的。”

“你这种小白脸当然有机会靠近她,我担心的是,你没机会离开。”闻香笑道。

“这就是我的事情了,你还是多想想自己怎么对付顾七绝吧。”苏唐道。

一提起顾七绝,闻香又变得愁眉苦脸了,她不愿意直面如此强悍的敌人,可惜,除了她之外,其他人根本不是顾七绝的对手。

时间在飞快的流逝着,一天后,程家那边传来消息,红夫人明日要去金钟观游玩,而程家又给苏唐送了张请帖,请苏唐到程家做客,说是有大事商量。

程家一心要改变常山县的格局,尽管有红夫人坐镇,但不会轻易拿另外三家开刀,那会逼得他们联合起来一致对抗程家。

妙道阁的情况很特殊,温大先生和龙旗先后遇害,苏唐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而且入主妙道阁刚刚几天,这对程家来说是天赐良机,程家不想再等了。

同样,苏唐也不想再等了,黎明时分,苏唐、闻香、萧不悔、童飞还有莫小白都聚在妙道阁的后楼中,开始做最后的布置。

“这是恒远钱庄的金票。”苏唐把一叠金票放在桌子上:“莫小白找了些生面孔去开的金票,金票面额都是一百二百的,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也没办法追查,算下来……我们这几个人每人可以分八千。”

闻香等人神色如常,倒是莫小白显得有些激动了,他没想到自己也有份,而且还这么多。

“可惜了,妙道阁的地产没办法变卖,否则肯定会引起程家的警觉,我们都走了,也不知dào

最后会便宜谁。”苏唐道:“小白,把金票分了吧。”

“是,先生。”莫小白抓过金票,一张张分起来。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聚在一起了吧,从此各奔天涯……呵呵……”萧不悔叹道:“小白啊,从来没拿过这么多金票吧?想好去什么地方了吗?”

“最好不要问。”苏唐道:“我们分头走,这样其中一个人出了事,牵连不到别人。”

“也是。”萧不悔点了点头。

金票分差不多了,闻香突然道:“分好了?”

“嗯。”莫小白有些紧张,莫非是不满yì

?觉得他这种小人物拿得太多?

“总算骗到手了。”闻香笑吟吟的抓起金票,起身摇摆着向外走去:“各位,再会吧,我得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萧不悔和童飞都有些愕然,莫小白更是傻了,因为闻香负责的是最重yào

的一环,不牵制住顾七绝,苏唐根本不可能成功。

苏唐静静的闻香的背影,一语不发。

走到门口,闻香又转过身,用好奇的语气问道:“怎么不拦着我?”

“腿长在你身上,你要走,谁拦得住?”苏唐苦笑道。

“本来是真想跑的,可看到你这样……又有些不忍心了。”闻香嘻嘻笑着,缓步走了回来,坐在椅子上,接着笑容慢慢收敛,直视着苏唐,一字一句的说道:“记住,你欠了我两次。”

“我不会忘的。”苏唐道,之前是闻香救了他的命,加上这次,他确实欠了闻香的情。

“我就说么……闻供奉不是临阵脱逃的人。”萧不悔笑了笑。

“你说得倒是轻巧。”闻香板起脸:“这没良心的把最危险的事交给我去做,换成你,你愿意?”

“如果真的有那么危险,你一开始就会拒绝的。”萧不悔道。

“什么意思?”闻香皱眉道。

“他是说,你并不怕顾七绝。”童飞突然插话了:“他以前和我说过,如果我们四个当中会出现一位宗师,那肯定是你。”

“你们懂什么……”闻香喃喃的说道,她眼神中闪过一缕凄色。

苏唐转移了话题:“小白,你都准bèi

好了么?我们进入金钟观之后,你立即动手!”

“先生,您放心吧,我已经备下了十几桶火油,最多半刻钟,妙道阁就会变成一堆灰烬,什么都剩不下。”莫小白道:“而且我把藏在别处的资料和名册都收上来了,绝对不会让程家占到便宜。”

“好……”苏唐长吁出一口气:“我对不起龙大哥啊……”

厅中的气氛变得一片惆怅,闻香还差一些,萧不悔和童飞为妙道阁打拼了十几年,知dào

妙道阁很快就会变成尘埃,然后被遗忘,他们的心情当然不好受。

第一卷 第五十一章卖书

金钟观,顾名思义,以一口上万斤的金色巨钟闻名,据说,这口巨钟一旦被敲响,有缘人站在钟前,便能看到自己的前世来生。

金钟已经有几年没响过了,不过,红夫人的身份摆在那,金钟观绝对不会拒绝红夫人的要求,甚至由观主赤膊上阵,亲自为红夫人推动木槌。

噹……噹……在震耳而又悠扬的钟声飞上半空时,苏唐和闻香已走进金钟观,遥遥看着红夫人的背影。

他们的装扮和前天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闻香手中拎着鸟笼,里面有一只金丝雀,金丝雀好像受伤了,在笼中跳动的姿势显得有些笨重。

苏唐很奇怪,他们是来杀人的,拎着鸟笼做什么?他问过闻香,可闻香就是不告sù

他。

噗嗤……一脸肃容站在那里的红夫人突然笑了:“看来我是个无缘之人啊,小七,你看他的样子……呵呵……哈哈哈……”

金钟超过万斤,敲动金钟的大木槌也差不多达到千斤了,而且每一次敲动,反震的力道都非常大,想保持大木槌的平衡并不容易,**上身的观主脚步有些踉跄,双臂也在抖动着,他的修行似乎已荒废很久了。

“夫人,您说什么?”顾七绝大声问道,钟声犹在耳中回荡,他没听清红夫人的话。

红夫人也没听清顾七绝在说什么,转过身,正看到了远处的苏唐,苏唐被吓了一跳,急忙避开视线。

“我和这金钟无缘,和他倒是有缘呢……”红夫人轻叹一声。

钟声已停,这一次顾七绝听清了,顺着红夫人的视线看去,笑道:“夫人,我去把他请过来?”

“也好,这一天天的,好无趣呢……”红夫人媚眼生波,随后转过身,摇曳着向观内走去。

苏唐痴痴的看着红夫人的背影,直到红夫人消失在角门口,他才恋恋不舍的转过头,这一幕都被顾七绝看在眼里,心中暗笑不已,接着见苏唐似乎要走,他急忙快步走过去,扬声道:“小哥请留步。”

苏唐一愣,转过身,不太确定的说道:“您是在……叫我?”

“没错,小哥,我家夫人有请。”顾七绝笑道。

“真的?”苏唐欣喜若狂,一把甩开闻香的手,大步向观中走去。

“镇业,你去哪里?”闻香迈步要追。

“姑娘,你不能进去。”顾七绝伸手拦住了闻香。

“他能进去,我为什么不能进去?!”闻香都快急哭了:“镇业,别走啊!”

“你先回家吧。”苏唐头也不回的叫道。

“姑娘莫急,我家夫人只是想和小哥商量一笔买卖,马上就出来了。”顾七绝道。

闻香瞪了顾七绝一眼,气呼呼的转过身,向观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臭男人都不可信……臭男人……”

“等一下……”顾七绝又叫道。

“叫我做什么?你又不让我进!”闻香没好气的说道。

“姑娘,那天我看到你拿着一本书,摩云岭游记?”

“啊,怎么了?我看书也碍到你了?!”闻香的口气很冲。

“我最喜欢看游记之类的书,不知dào

姑娘……”

“我的书从来不外借!”闻香断然拒绝。

虽然闻香的态度一直很不友好,但顾七绝是不以为意的,在他眼中,闻香只是一个正在耍脾气的小女孩,不但不讨厌,反而有一种天真浪漫的感觉。

“不,我愿意出高价买,希望姑娘能成全在下。”

“高价哦……”闻香的眼睛亮了亮,用试探的口吻说道:“你能出……多少?”

顾七绝上下打量了闻香几眼,他猜测这女孩家境一般,不是很富裕,所以才会紧抓着那南宫镇业不放:“这样吧,我给你十枚金币。”

“十枚金币?”闻香噘起嘴:“太少了,一共六本呢,你才给十枚金币?这是我爷爷的爷爷的……”

“是一本十枚金币,六本吗?那加一起就是六十枚金币了。”顾七绝笑道。

闻香张大嘴,傻傻的看着顾七绝,半晌说不出话来,顾七绝道:“姑娘?”

“你……你没有开玩笑?”

“这种事怎么会开玩笑呢。”

闻香突然向后连退了几步,露出警觉之色:“你不是有什么歹意吧?!”

顾七绝哭笑不得,愈发觉得这女孩傻得可爱,有没有歹意能问出来么?

“姑娘,我可以先把钱给你,再说了,这大白天的……呵呵……”顾七绝干笑着。

闻香依然充满警惕,又向后退了一步。

“这常山县谁不知dào

你家镇业小哥,我怎么敢呢?姑娘你放心好了,我只是想买书。”顾七绝解释着,不过,他有些不耐烦了。

“先把钱给我。”闻香伸出手。

顾七绝数出足够的金币,递给闻香,闻香终于露出笑颜,接着又变得有些紧张了:“现在跟我来吧,爷爷不在家,如果让他知dào

我卖了他的宝贝,非得打死我不可!”

其实按照常理,作为贴身侍卫,他绝对不应该让红夫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哪怕是红夫人正在做一些比较私密的事,他也要保证自己能听到声音。但转念一想,这女孩傻头傻脑的,根本不清楚卖掉的是什么,而女孩的长辈应该明白,如果他们听到有人觊觎那些书,立即逃走,或者把书藏起来,就要多费一番手脚了。

反正红夫人有可能和那南宫镇业暧昧一番,只要快去快回就好,而且还有其他武士负责保护红夫人呢,再说了,以红夫人的家世身份,谁吃了豹子胆,敢惹上红夫人?!

“姑娘,请。”顾七绝决定先把书搞到手。

跟着闻香穿街过巷,最后来到一处小院前,闻香回头嘘了一声,鬼鬼祟祟的叫道:“爷爷……爷爷……”

后面的顾七绝差点笑出声。

里面没有回应,闻香露出欣喜之色,招手道:“快,快点进来……”

顾七绝跟着闻香进了院子,闻香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找书。”

第一卷 第五十二章生死决

“好。”顾七绝应道。

闻香随手把鸟笼放在草丛边,只是还没等她直起腰,一条尺余长的花斑蛇突然从草丛中窜出,闻香当即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一声,一下子便跳到顾七绝身边,双手搂住顾七绝的脖颈,双脚蜷缩,整个身体都挂在顾七绝胸前,她的叫声足以洞金裂石:“蛇啊……有蛇啊……救命……”

于此同时,在金钟观内漫步着观看四周风景的红夫人也叫了一声,身体向一边倾倒,走在侧面的苏唐急忙伸手抱住了红夫人。

“哎呀……好痛……”红夫人一手揽住苏唐的脖颈,随后抬起腿,她的大红裙本就是开叉的,现在又把脚抬得那么高,裙摆一直滑落到她的腿根处,白皙的美腿一览无余。

红夫人的双腿修长,线条极美,苏唐整个人蓦然痴了。

“好痛……”红夫人干脆把脚架到苏唐的肩膀上,娇声道:“南宫公子,还不快帮我揉一揉……”

顾七绝露出微笑,很自然的抱住闻香,其实从草丛里窜出的花斑蛇根本没把闻香当成目标,把脑袋伸到笼中,一口咬住了那只受伤的金丝雀,但闻香没看到,她的身体发着抖,还在叫着:“救命啊……”

“姑娘莫怕,有我……”顾七绝话没说完,表情突然僵硬了,而闻香的身体如一阵清风般飘起,远远落在屋前。

顾七绝慢慢低下头,他的胸前留着一道黑色的掌印,能清晰的感觉到,一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从掌印渗透进他的身体,那种气息拥有极其可怕的腐蚀力量,他的肌肉、骨骼乃至灵脉,只要和那种气息接触,便立即变得枯萎。

闻香静静的站在那里,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用讥诮的目光看着顾七绝。

“贱人敢尔……”顾七绝陡然发出一声怒吼,下一刻,他的衣服突然炸开了,一股股耀眼的光华从他背后射出。

顾七绝释fàng

的是一柄柄只有一尺长的小剑,剑光破空,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惊怒交加的顾七绝,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如闪电般飞射的七绝剑已锁死了闻香上下左右所有避让的空间。

只是,闻香似乎没有避让的意图,依然静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剑光距离闻香不足两米了,突然开始向中央凝缩,七剑合一,轰向闻香的胸膛。当日影子就是死在这一击之下,匕首被合一的剑光轰成碎片,身体也被洞穿。

闻香伸出手,抓向剑光。

血花在下一刻绽放,被剑光强行撕扯下来的肌肉和血滴甩向四面八方,有一些甚至甩到了闻香的脸上,只是瞬间,闻香的右手已变得残缺不全,不少地方都露出了森森白骨,而且,闻香的身体承shòu不住巨力,不停向后退却着。

这种伤痛绝不亚于世上任何一种酷刑,闻香的脸色虽然能保持平静,但脖颈间和额头都蹦起了青筋,显然,她很痛,已痛到极点。

砰……闻香的身体撞在墙壁,被迫停了下来,而七绝剑也刺入闻香的胸口,不过,力道终于告竭,只刺入寸许深。

顾七绝看到了令他惊骇欲绝的一幕,闻香那只死死抓着七绝剑的右手,正以肉眼可以察觉的速度缓缓愈合着。

“开!”顾七绝再次发出爆喝。

刚刚静下来的剑光重新开始震荡,要挣脱闻香的掌控,就在这时,闻香伸出左手,扣住七绝剑。

闻香的左手竟然变得漆黑如墨,枯瘦而又狰狞,那绝不是人类的手,而是幽魂恶鬼伸出的利爪。

一缕缕灰色的如粉尘样的东西在七柄小剑上流动着,耀眼的剑光迅速变得黯淡了,当闻香慢慢把七绝剑从自己的身体里拔出去时,七绝剑已成了一块块普通的凡铁,毫无生机的跌落到地面上。

顾七绝呆住了,他能感应到,和七绝剑之间的联系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斩断,七绝剑已经死了,彻底死了。

短短的时间,闻香受重创的右手已恢复了大半,两只手对比格外鲜明,右手白皙如玉,左手则漆黑似夜。

“生死决!你修liàn

的是生死决!!”顾七绝骇极而呼,他终于明白,腐蚀着自己身体的是什么了,是死气,无解的死气:“你是诛神殿的余孽……”

当年三大天门联手进攻诛神殿,就是为了毁掉生死决,因为生死决太可怕了!生诀可以让修行者拥有无限的复原能力,死诀可以破尽天下灵器。当然,死诀要足够强横,如果刚才闻香用左手去拦截七绝剑,必然遭受重创,而且死诀是没办法快速恢复的,只能靠长时间的修行慢慢弥补伤势,如果伤势过重,那么她再无法修liàn

生死决了。

“没必要说得那么难听。”闻香面无表情的说道,她看着自己散发着凶厉之气的左手:“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顾七绝倒退了一步,如果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必将得到三大天门的重赏,甚至可能成为三大天门的弟子,可是,他还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么?

“放qì

吧,你没机会的。”闻香淡淡说道,接着身形突然如炮弹般射出,一拳砸向顾七绝的胸口。

顾七绝想闪避,但死气已经蔓延至他全身,他的肌肉、血管、骨骼乃至灵脉都在枯萎,身体象生了锈的机械般僵硬,动作比平时要慢上无数倍,根本避不开。

砰……顾七绝的身体飞出去四、五米远,无力的跌落在地。

闻香抓起顾七绝,反身把顾七绝扔到屋中,随后又从墙角处拖出一口大缸,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地板上,接着一一捡起七绝剑,象扔垃圾一样抛进房间。

最后闻香拿出火折子,点燃,整个房间立即燃起熊熊烈火。

萧不悔没猜错,闻香并不惧怕顾七绝,她担忧的,是被真zhèng

的强者发xiàn

残留的死气。

“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我管不了了。”闻香幽幽说道,随后转身向院外离去,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第一卷 第五十三章逃

苏唐手忙脚乱的把红夫人推倒在石凳上,他那猴急的样子,惹得红夫人连连发出娇笑声,而在苏唐看不到的角度,红夫人悄悄做了个手势。

隐隐护在四周的几个武士见状,都转过身向外走去,这种事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

“小冤家,慢点、慢点……温柔些么,别这样粗鲁……”红夫人腻声说着,她的手伸到苏唐身下:“嘻嘻……好大的本钱呢。”

此刻,红夫人仰面躺在石凳上,双腿缠在苏唐腰间,而苏唐紧紧压着红夫人,嘴巴在红夫人的脸颊、红唇处胡乱吻着,双手则抓住红夫人胸前的高耸,揉捏不停。

“呵……”红夫人似乎是感觉很舒畅,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苏唐的嘴唇又吻上红夫人的耳垂,接着他的动作突然停下了,一双眼睛在散发着森冷的气息,观察了一圈,红夫人的侍卫们都离开了。

“小冤家,来么……”红夫人那夹在苏唐腰间的双腿愈发用力了,她在催促苏唐。

苏唐左手突然捂住红夫人的嘴,右手下伸,从靴中拽出一柄匕首,扑地一声,正从红夫人的肋下刺了进去。

红夫人的身体骤然变得僵硬了,两条腿用力踢动几下,双手在苏唐背后拼命撕扯着。

苏唐贴在红夫人耳边,轻声说道:“龙旗让我替他问好。”

不知dào

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红夫人停顿片刻,竟放qì

了挣扎,眼中露出笑意,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苏唐心中生出一丝疑惑,他说这句话,是想让红夫人明白,自己为什么行刺,也是所有报仇雪恨者不可避免的心态,但,红夫人流露出的表情,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

苏唐的左手微微有些放松,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如果红夫人有异动,他可以立即把手捂紧,不会让外面的护卫察觉。

“你要报仇……咳咳……我也想报仇……”红夫人用低如蚊呐的声音说道,她的气息已变得短促了:“可惜啊……我一直查不到他……”

“你说的是谁?”苏唐听不懂。

“那个陷害我……让我二十多年……生不如死的人……呵呵……”红夫人的眼神有些涣散了:“那个骗了阿齐……让阿齐心如死灰,抛下一切……离家出走的人……”

“什么?”苏唐是彻彻底底愣住了:“龙旗不是你杀的?!”

“当然……是我,因为他……本来就该死……如果他当初能……相信我,和我一起……去查,也不会……也不会……我早就想……死了……怕难看……怕痛……多亏你……”红夫人的身体在逐渐发软,最后象叹息般长吐出一口气:“这无聊的……人生啊……”

苏唐猛地直起身,红夫人最后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此刻是没时间思考了,当务之急是逃出去。

事实上刺杀随便惯了、毫无警惕性的红夫人并不难,难的是摆脱那些护卫,逃出生天。

苏唐缓步向外走去,走出角门,沿着花间甬道继xù

向前。

几个护卫都站在角门外,看到苏唐的身影,他们有些吃惊。

“这么快就完事了?”

“这小子原来是个银枪蜡烛头啊,不经事的。”

“嘿嘿……估计夫人要跳脚骂人了。”

“那我们是不是等一会再进去?”

“夫人的脾气你还不知dào

?现在进去她骂几句也就没事了,如果不让她把火发出来,到时候她会骂得更狠,说不定还……”

“好吧好吧,我们进去。”

苏唐听到了后面的说话声,他倒是希望那些护卫再等一会,但事与愿违。而且,他只能慢条斯理的往前走,后面只是夏家的护卫,前面还有金钟观的人和程家的武士,只要他稍微露出慌张之色,或者脚步过急过快,必然引起别人的疑心。

这条花间甬道全长不过一百余米,往日眨眨眼就走完了,但此刻却变得格外漫长。

幸好苏唐的自控能力很强,内心焦急无比,脸上却不动声色。

轰……角门突然被人撞开了,接着传来一声怒吼声:“拦住那小贼,他害了夫人,拦住他!!”

听到怒吼声,人群当即炸开了,红夫人遇刺?这对常山县、尤其是程家人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焉知盛怒中的夏家会不会怪罪到他们身上?!

“拦住他!!快、快……”

“箭手上墙,莫要让他逃了!”

已经被发xiàn

,继xù

装相没有意义了,苏唐的身形陡然加快,沿着花间甬道飞快的向前奔去。

金钟观正门两侧的墙头上,出现了二十多个箭手,纷纷张开长弓,瞄向苏唐这边,大概有七、八个武士守住正门,其他人都挥舞着武器,向苏唐这边包抄过来。

嗖嗖嗖……箭手们同时射出箭矢,幸亏他们都是程家的人,号令统一,准确度也高,而且距离在六十余米开外,全神贯注的苏唐可以及时作出反应,如果是你一箭我一箭的射,肯定会让苏唐很头痛。

苏唐就地一滚,滚进花丛,那团箭矢射了个空,参差不齐的插在甬道上。

“不要放箭,抓活的!抓活的!!”后方迈步追来的护卫吓出一身冷汗,连声大吼。抓到活的凶手,多多少少能转移一些注意,红夫人死了、凶手也死了,那么谁来承shòu家族的怒火?!

“不要放箭!”程家的武士们如梦初醒,反正凶手是不可能逃掉的,后有追兵、前有阻截,那南宫镇业已插翅难飞了。

苏唐已改变方向,直奔着金钟观的人冲去,手腕一甩,打出一道道寒芒,分射金钟观诸人。

飞刀是苏唐练得最熟的,威力惊人,上一次遇刺之后,特意让童飞帮他打造了二十多柄小刀,现在都派上用场了。

第一卷 第五十四章远走高飞

金钟观诸人一时手忙脚乱,苏唐的身形陡然转向,绕过他们。

“他走不了了!”紧紧追赶的几个护卫露出狞笑,程家的武士已包抄过来,他们前后围堵,肯定能把凶手困在钟台上。

苏唐虽然在全力奔跑,但速度和那几个护卫差了不少,只要他稍稍慢上个一两秒钟,就会被人当场擒住。

看热闹的人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因为苏唐已跑进了死胡同。

苏唐指尖捻住两口飞刀,全力射出,接着身体就地一滚,正好滚到那口巨钟下。

噹噹……两口飞刀发出破空的尖啸声,先后射在吊着巨钟的铁索上,已被人悄悄锯断了大半的铁索承shòu不住这种撞击,砰然断裂,巨钟落了下去。

轰……无数沙石伴着火星溅起老高,巨钟已深深陷入石板中,正好把苏唐罩在里面。

红夫人的护卫和程家的武士们终于合围了,不过,他们只能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快,把这金钟推开!”一个护卫吼道。

众人急忙把巨钟团团围住,也是忙中出错,他们竟然从四面八方一起使劲,其中一个护卫听到对面有吆喝声,心中疑惑,急忙跳上钟顶,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把鼻子气歪,叫道:“你们傻么?滚开,都给我滚开!”

程家的武士们唯唯诺诺的退到一边,那护卫跳下去,和同伴一起奋力推着巨钟,但是,巨钟太过沉重了,而且巨钟的下围陷入地面几寸深,他们根本推不动。

“撬棍,快去找撬棍!”又一个护卫叫道。

巨钟内,一块石板突然掉了下去,露出一个洞口,口中叼着一根火把的童飞出现了,苏唐没有说话,径自钻进洞口。

童飞示意苏唐先走,而他小心翼翼的把几个碗一样的东西倒扣着埋进土里,盖上浮土,又抹去痕迹。

苏唐沿着地道向前爬行着,地道很潮湿,甚至还有泥水,因为这是童飞连夜挖出来,没时间整修,也没必要。

闻香、萧不悔和童飞除了会杀人外,还各自精通一些偏门,萧不悔手工活非常好,经常制作出令人惊叹的小道具,苏唐现在戴着的面具就是他作的;闻香擅长制药配药,她学习这些本是为了给自己打掩护,免得别人因为她能救死扶伤,察觉到她在修行生死决,谁知学着学着就学透了。童飞会打造铁器,妙道阁下面,还有铁匠铺下面的地道,都是他挖的,为了以防万一,不过,那些是用不上了。

童飞一边爬一边把地道两边的瓶瓶罐罐敲碎,他的动作格外小心,里面装的都是火油,而他嘴里还叼着火把,一个不小心就会完蛋。

苏唐钻出地道,用最快的速度把身上脏兮兮的衣服脱下去,换上早已准bèi

的劲装,又摘下脸上的面具,接着,童飞也钻了出来,抓起地上的脏衣服,还有苏唐扔掉的面具,全部塞到火炉中,随后把自己的衣服也塞进去。

不到三分钟,苏唐和童飞都准bèi

妥当了,他们快步走到后院,正栏杆前拴着四匹马。

“萧供奉呢?”苏唐问道。

“早就走了。”童飞把两匹马的缰绳递给苏唐。

“那我就放心了。”苏唐道。

“苏先生,自己保重。”童飞眼中出现了一丝柔和的神色。

“你也保重。”苏唐笑了笑。

两个人再没说话,走出后门,分头扬长而去。

因为此处距离金钟观很近,苏唐没有急着上马,慢悠悠的向前走去,路过金钟观时,见里面闹哄哄的,他还好奇的向里面看了几眼,甚至叫过来一个有些眼熟的程家武士,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程家武士认得苏唐,知dào

苏唐是妙道阁的掌座,而且很快就要成为大先生了,便添油加醋的把惊变的经过告sù

苏唐,苏唐大惊失色,给了那程家武士一些赏钱,匆匆离开了。

那程家武士笑得眉眼挤成一条缝,还是人家苏先生出手豪爽,红夫人遇刺是大事,而大事么,往往都是由那些大人物们去操心的,所以他能理解苏唐的失态。

出了城门,苏唐快马加鞭,向远方疾驰,按照他的分析,程家最终怀疑上妙道阁,并做出反应时,至少也要两个小时之后,安全与否,就看他能在这两个小时之内跑出多远。

每隔一个小时左右,苏唐就会换乘马匹,从日上竿头跑到日落西山,从日落西山又跑到月明星稀,最后不得不停下来,他的身体倒是没事,但马儿承shòu不住了,这还是莫小白特意准bèi

的良驹,换了普通的马早就累垮了。

吃点干粮,随便找个避风的地方睡上一觉,第二天天蒙蒙亮,苏唐又开始向远方疾驰。

第四天,苏唐改变了作息习惯,白天找个偏僻的地方休息,只在晚上赶路。

如此奔波了半个月,这一天天亮时,苏唐远远看到前方有一座城市,仔细算一下,他差不多跑出几千里开外了,夏家的能量不可能这么大,也就是说,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而且,为了避免留下信息,他一直不住店,昼伏夜行,看到灯火便远远避开,体力消耗极大不说,一身上下脏乱不堪,都快要臭了。

苏唐拨转马头,向那城市走去,距离近了,他看到城门上有三个大字:红叶城。

苏唐从没听说过红叶城,这也意味着,他跑得足够远了。

进了城,寻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也比较大气的旅店,不过在进店时,贴在路边的一则启事吸引了苏唐的注意,某处招收流浪武士,不要求年龄、性别、等阶,每月保底饷金是十枚金币。

苏唐就是干这行的,了解很多内幕,超高的待遇让他也不禁咂舌,在常山县可从没见过这般大的手笔,他隐隐有种预感,贴出告示的佣兵团实力肯定极强、底蕴也够深厚。

第一卷 第五十五章小三

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自己是不是应该去看看?苏唐一边想着一边走进旅店,要了间房,又吩咐伙计给他准bèi

好热水,美美的洗上一个澡。

小睡片刻后,苏唐离开旅店,揭下告示,找了件衣店,他身上的劲装已经破损了,既然准bèi

去‘应聘’,当然要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得体一些。

苏唐买了黑色的武士服,女要俏、一身孝,男要俏,一身皂,换上黑色武士服的苏唐显得极为精神,而且他的眼神要比以前复杂了一些,也深了一些。

为了给龙旗报仇,他甘冒大不韪,刺杀红夫人,算是一种心境上的修liàn

,可以说,大多数人遇到相同的情况,都会选择放qì

的。

苏唐找了间剃头铺,把自己的头发修整一番,到街上叫住一个孩子,用一枚银币的代价,问清了路,向着告示里所说的醉月楼走去。

二十分钟后,苏唐站在醉月楼楼下,这是一间很气派的酒楼,不过,似乎是因为时间尚早,酒楼中几乎没有客人。

苏唐有些狐疑,每月保底饷金十枚金币,绝对不是小数目,在他想象中,应该有无数流浪武士拥堵在这里才对。

干咳一声,苏唐在门口叫道:“请问,习掌柜在么?”

柜台后一个矮胖的中年人抬起头:“小哥,找我有什么事?”

“我来应征。”苏唐拿出了告示。

“应征?太好了!”那矮胖的中年人大喜,急忙走出柜台,招手道:“小哥,请随我来。”

那矮胖的中年人引着苏唐一直走上五楼,在一间包房前停下了,敲了敲门,大声道:“大当家的,有人来应征了。”

“真的吗?”里面有个女声叫道。

“嘘……安静点!”又一个女声道:“咳……有请。”

那矮胖的中年人推开门,苏唐缓步走了进去,房间居中有一张圆桌,三个女孩环桌而坐,边上有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仆人,正笑眯眯的看着苏唐。

“壮士,请,请坐。”坐在上首的女孩热情的招呼道。

苏唐左右看了看,视线最后落在那上首的女孩身上,她很漂亮,但穿着打扮却让人大跌眼镜,明明在室内,她戴着一个极不合时宜的大斗笠,左眼还有眼罩,肩后背着一柄吓煞人的大刀,刀锋足有一尺宽,看起来就像是门扇一样。

苏唐恭恭敬敬的坐下去,把告示放在桌上:“我是……”

“壮士从什么地方来?”坐在上首的女孩问道。

“我是蓬山人。”苏唐道:“十多岁的时候离开家乡,周游天地……”

“怪不得仪表堂堂,原来是蓬山高足。”坐在上首的女孩好像很喜欢打断别人的话:“请问壮士尊姓大名?”

这样说话真他么的别扭,苏唐在心中暗道,但表情依然平静:“免贵,我姓苏……”苏唐突然顿了顿,随后一笑:“我叫苏唐。”他本要说个假名,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绝不会一辈子躲着夏家,距离这么远还要用假名,显得太怂包了,做一次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大丈夫又有何妨?!

“苏壮士今年贵庚?”

“二十了。”太过年轻容易让人轻视,所以苏唐故yì

往大了说。

“哦。”那三个女孩相互传递着眼神。

“有苏壮士加入,我们的人数刚好够了。”上首的女孩用力在桌上一拍:“我宣bù

,红粉小队今天正式成立。”

什么……苏唐呆住了,四人以上为小队,十人以上为团,百人以上为盟,来之前他还以为会加入一个以盟为单位的流浪武士群体,没想到只是一个小队,而且还刚刚诞生……似乎他不来的话,小队都没办法成立。

“大姐,我们……”苏唐左手侧的女孩道。

“叫我大当家的!”上首的女孩道。

“哦……大当家的,我们现在有个男人哎,叫红粉小队不好吧?”那女孩道。

“那你说叫什么?”上首的女孩问道。

“龙凤小队怎么样?”

“胡闹!”上首的女孩不高兴了:“我和他到底谁是大当家?他怎么能排到我前面?!”

“那……叫凤龙小队?不太好听呀……有点绕嘴。”

“苏壮士长得也蛮漂亮的,要不……我们就叫四支花好了。”坐在苏唐右首的女孩抿嘴笑道。

花你个头啊!苏唐产生了拂袖而走的冲动,只是,那笑眯眯的老仆人在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不敢乱说话。

坐在上首的女孩皱眉苦思了好半天,突然道:“名字以后再说,我们四个先结拜吧。”

“好呀好呀。”另外两个女孩都露出欢欣鼓舞的神色。

苏唐却是一脑门子黑线,他是来找棵大树乘凉的,怎么搞来搞去变成结拜了?哪跟哪啊这是?!

“我姓习,叫习小茹,以后呢,我就是习老大。”坐在上首的女孩大大咧咧的说道:“她姓周,叫周倩,以后就是周二,我们两个都比你大,你姓苏,以后就是苏三了,她叫路飞霞,年纪最小,以后就叫路四。”

苏三……似乎是一个青楼女的名字吧?苏唐干笑几声,慢慢站起身:“习大当家,我好像是走错……”

“钟叔,这家伙看起来也想跑,你给我看住他!”习老大突然翻脸,恶狠狠的说道。

“放心吧,小姐,哦不……是大当家的。”那老仆笑呵呵的说道,接着伸手一招,墙角小桌上的茶壶无风自动,接着慢慢飘起来,飞向那老仆,接着那老仆接过茶壶,给苏唐倒了一杯茶,貌似很恭敬的说道:“三当家的,请喝茶。”

苏唐倒吸了一口冷气,身形慢慢坐下了。

“好,既然都没事了,我来说说我们第一个委托。”习老大道:“大正之剑出现了,落在一群歹人手里,我们的任务就是把那些强人全部干翻,把大正之剑抢过来!小三,你跟不跟我们走?!”

苏唐一时没反应过来,在他印象里,小三应该代表着另外一种事物,无论如何和他都沾不到边。

“小三?!”习老大眉头一挑,喝道。

“叫……叫我?!”

第一卷 第五十六章魔头

“废话,这里就你叫小三!”习大当家喝道。

苏唐露出苦笑,他感觉自己好像参与到一场游戏里来了。

“你去不去?”

“我……”

苏唐刚说了一个字,那老仆突然笑道:“三当家的,俗话说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既然来了,那就安心留在这吧。”说完,他还偷偷向苏唐使了个眼色。

“钟叔,我这里怎么变成贼船?!”习大当家不满的叫道。

“我就是打个比方,呵呵……”那老仆干笑道。

“小三,你倒是说话啊!我们要去做任务了,你去不去?”周二当家也有些急了。

“去。”苏唐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那老仆实力高深莫测,如果当场回绝,有可能惹来祸事,还是先把今天混过去再说吧,就不信能一直看着老子,想跑总会有机会的,接着,苏唐进入自己的角色:“不过……大当家的,到底是什么委托?我们要去哪里?有详细的资料吧?我们大家应该斟酌斟酌,不能胡乱动手。”

“还要什么资料,有我呢。”习大当家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响,有两团东西颤得厉害……

苏唐的视线落在那老仆身上,她们听不懂话你总该明白吧?就眼睁睁看着她们瞎胡闹?

那老仆注意到了苏唐的视线,微微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声音:“大当家的,阮小姐来了。”

“哈哈,阮玲儿来了,嘘……你们不要说话,死丫头冷嘲热讽我这么多天,也该我出口恶气了!”习大当家说完,匆匆起身,向门外快步走去,接着,门被死死关上了。

时间不长,外面传来了说话声:“小茹姐,这都几天了?怎么也要给我们一句话啊!”

“我不是在忙着招人么,唉……这一天天的忙得要死,哪有心情啊。”习大当家道。

“嘻嘻嘻……你又在说大话了,你们还能招来人?”

“死丫头,怎么说话呢?”习大当家道:“以我习小茹的绝代风华,只需招招手,这天下豪杰还不得争着抢着……”

“拉倒吧,小茹姐,还争着抢着呢……我从楼下走上来,怎么一个人都没看到呀?”

“已经招到人了,我们小队今天正式成立,其他人也没什么用,都被我赶走了。”习大当家大言不惭的说道。

“不会吧?还真有不怕死的?”那女声愕然。

屋中的苏唐咧了咧嘴,他不是不怕,而是不明真相。

“呵呵呵……怎么样?没话说了吧?!”

“小茹姐,你不要拿你们家的武士充数哦,我哥可是会发火的,而且也不会给你们发牌子。”

“他敢?!”习大当家当时就怒了,叫道:“人数已经够了,他要是再故yì

刁难,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们家?!”

“呦呦……小茹姐你生气的样子好好kàn

呢,人家的心都要……”

“你给我死一边去!”习大当家又低声道:“有外人呢,别闹……”

“外人?你真的招到人了?”

“当然。”习大当家得yì

洋洋的叫道:“小三,出来见客了。”

尼玛……苏唐心中恼忿,偏偏又作声不得,起身走过来,拽开房门。

“死丫头,看到了没有?!”习大当家仰起头,显得很傲慢。

站在习大当家身边的,是一个穿着淡绿色长裙的女孩,她上下打量着苏唐,眼中充满同情之色:“挺俊气的小哥,可惜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习大当家叫道。

“外地人吧?没听说过红叶城三大混世魔头?”那女孩问道。

苏唐点头,他现在很后悔,没打听清楚就冒冒失失过来应征了,那个老仆还在一边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只能暂时忍耐了。

“你才是混世魔头!”习大当家叫道。

叫阮玲儿的女孩笑嘻嘻的把习大当家拽到一边,她好像是想把习大当家请到什么地方去,但习大当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任务上,说话有些心不在焉,聊了一会,那阮玲儿知dào

没办法说动习大当家,便告辞了,不过在临走的时候,颇有深意的看了苏唐一眼。

临时小队的第一次任务随后启动,当几个人都走在大街上时,苏唐又一次感觉到了异样。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习大当家,从后面看,背在身后的大刀和她的身材对比很不协调,人有些纤细,刀过于宽厚,看起来就像一个人在背着一截粗壮的树干。

周倩二当家和路飞霞四当家走在两侧,周倩腰间挂着一圈银色的小环,那应该是一种功用不明的灵器。路飞霞赤手空拳,她比苏唐小几岁并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她的心理年龄,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明显还没长大,这也算是四当家么?

再后面是面无表情的苏唐,苏唐身后,则是那个老仆。

在醉月楼里,那阮玲儿曾说起什么红叶城三大混世魔头,听着感觉没什么,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知dào

魔头的真zhèng

含义。

前方驰来的马车和骑士,远远看到习大当家,立即停在路边,后方驰来的马车放慢速度,有些干脆拐入别的街道,绝没有谁敢超越,那柄大刀是一块无法忽视的招牌,哪怕在几百米开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街道上的行人们也在躲避,有的藏进两边的店铺里,有的转身向回走,有的躲入小巷中,还有的慌不择路,直接翻过墙头,最有意思的,是一个带着七、八个随从的公子哥,他正追在一个挎着花篮的女孩身边搭讪,突然发xiàn

习大当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接着爬起来转身就逃,那些随从也一哄而散,那女孩开始被搞得莫名其妙,等看到习大当家,当即花容失色,不过,她没有逃,只是低头下怯怯的站在那里。

看着转瞬间变得安静的街道,苏唐不由产生了感慨。

这是一种境界,也是一种寂寞,天下莫敌啊……

第一卷 第五十七章明火执仗

“小哥见谅。”那老仆突然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小姐这几年心情不太好,经常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过……家里人都宠着她,由她胡闹,小哥暂时忍耐几天吧,等小姐玩腻了,心思转到别的地方,你就可以走了,放心,到时候习府必有重谢。”

苏唐吁了口气,和正常人交流要轻松得多,人家短短几句话,讲明白了很多东西。只不过,玩腻了这个词有待商榷……

走了半个多小时,踏上一条极为宽敞的大街,习大当家举起手指向一道府门,喝道:“就是这!”

那府门前站着四个手持木棍、身穿劲装的壮汉,看到习大当家,他们举起木棍便冲上来,其中一个人还叫着:“哪里来的狂徒,敢在我家府门前指手画脚,看你们是活腻了!”

习大当家的动作倒是极为利索,劈手抓住一个大汉砸下的木棍,又飞起一脚踢中那壮汉的胸膛,下一刻,她手中的木棍幻化出铺天盖地的棍影,另外三个大汉刚刚扑到,瞬间都被棍影击中,一个个哀叫着飞跌出去。

“冲啊!!”习大当家的身形笔直射出去,竟然在那府门上硬生生撞出一个大洞。

周倩和路飞霞显得格外兴奋,分别从地上捡起木棍,也跟着冲进那个大洞。

“弟兄们,有敌来犯,小心啊……”一个大汉吼道。

苏唐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知dào

目标是大正之剑,但,现在还是白天!光天化日之下就要明抢么?这仅仅是胡闹?!习小茹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啊……

而随之发生的一幕,让苏唐再一次变得目瞪口呆,那几个壮汉貌似被打得很惨,可当三个女孩冲进府宅后,他们却象没事人一样爬起来,毕恭毕敬的向那老仆弯腰施礼:“见过钟老。”

那老仆点点头,迈步向府门走去。

府宅内喊杀声冲天,一条条人影从各个角落中冲出来,一边奔跑一边奋力挥舞着木棍。

“来得好!”习大当家大吼一声,毫不畏惧的带着周倩和路飞霞冲入人群,与那由上百人组成的洪流打成一团。

苏唐默默的看着,良久,他低声问道:“自己人?”

“咳……”那老仆干咳一声,脸色有些尴尬。

“那我是上去呢还是……”苏唐没办法做决定了,他毕竟是三当家,应该上去助一臂之力的,但人家明显在玩游戏,他真心不想参与。

“这些还不够小姐自己玩的。”那老仆低声道:“我们还是看着吧。”

三个女孩如虎入羊群,粘着便躺、碰着就飞,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上百个人已全部被击倒,场中哀声一片。

习大当家舞了个棍花,吼道:“你们就没有更能打的了么?!”

场中静了一下,战败者们又发出嘈杂的哀叫声。

“饶命啊……饶命……”

“大当家,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不敢了……”

“谁敢与我大战三百合?!”习大当家又吼道,她已进入了某种状态,接着抛掉木棍,伸手去抓自己背后的刀柄。

那老仆脸色大变,也不见他作势,眨眼间身形已射出几十米开外,急声叫道:“小姐!小姐……”

所有的哀叫声戛然而止,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汉子们都露出惊骇之色,目光都落在那柄巨刀上。

习大当家的手僵住了,接着慢慢垂到身侧,又大声喝道:“大正之剑在哪?说,可饶你们不死!”

一只只手同时指向一处**的苍黑色小屋,包括那些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也做出相同的动作,对苏唐而言,这场面实在是太过戏剧性了。

习大当家大步走进那座苍黑色小屋,片刻,她手中拎着一柄剑走了出来,对那些战败者说道:“灵器本该能者居之,告sù

你家主人,大正之剑我拿走了,如果他不服,来醉月楼找我,我随时奉陪。”

“大当家威武……”

“只有大当家才配用这柄大正之剑啊……”

场中响起了一阵叫好声,而习大当家得yì

洋洋的往回走,走到苏唐附近时,突然愣了愣:“小三,你没有灵器?”

“没有。”苏唐摇了摇头。

“这个给你了。”习大当家抬手把剑扔了过来。

苏唐刚刚接住大正之剑,却如遭重击,身形踉踉跄跄向后退去,连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站稳,脸上出现一片潮红之色。

苏唐做梦都没想到,小小一柄剑,竟然有数百斤重,而且,剑是被扔过来的,他接剑的动作又有些草率,结果被撞得胸中阵阵气血翻腾,他使出全力,也不过是勉强让自己没有当众出丑罢了。

“你可是我们小队的男人耶,怎么可以这样差劲?!”习大当家皱眉道。

苏唐无话可说,他知dào

,自己又一次走眼了,本以为这习大当家不过是仗着家族势力到处惹是生非的刁蛮女人,谁知dào

人家的力量远胜于他。

习大当家想了想,劈手从周倩手中抢下棍子,指向一个壮汉,喝道:“说,你们把培灵丹藏在哪了?!”

“培……培灵丹?!”那壮汉呆住了,‘剧本’里没有这一说啊。

“还不快去找!”习大当家喝道:“拿不出培灵丹,今天我就把这里夷为平地!”

“是是……”那壮汉慌了,爬起身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片刻,那壮汉呼哧带喘的跑回来,陪着笑把一个古香古色的精致小盒子递过来,习大当家接过小盒子,象扔垃圾一样把盒子扔给苏唐。

“走,我们回醉月楼庆功去!”习大当家兴高采烈的叫道。

这时,那老仆悄悄凑到苏唐身边:“小哥,这柄剑……”

“老人家,我走的时候会还给你的。”苏唐知dào

对方是什么意思,这柄大正之剑绝对不简单,品阶应该远在他的夜哭之上,想把人的传家宝拐走,没多大可能,还不如识趣一些。

“呵呵……”那老仆笑了,苏唐很聪明,也很机灵,他喜欢和这样的年轻人打交道。

第一卷 第五十八章结拜

醉月楼内的庆功宴已接近尾声,三个女孩一个比一个能喝,苏唐本不想喝太多的,但架不住三人轮流软硬兼施的劝酒,同样喝了不少,头脑都有些不太清醒了。

习大当家已解掉那柄巨刀,推开窗户,大大咧咧的坐在窗沿上,看着下方穿梭的人流:“好无聊哦……你们有什么玩的吗?”

酒足饭饱,然后去找点乐子,这符合情绪惯性,男女都一样。

“大当家的,我们不是要结拜么?”周倩笑眯眯的说道。

“对啊!”习大当家眼睛一亮,弯腰拎起一坛尚未开封的醉月酿:“我们到上面去,老二,你带上几个大碗。”说完,习大当家纵身跃起,指尖搭上楼顶的飞檐,接着身体一扭,已翻到了楼顶上。

周倩拿起几个海碗,也跟着纵了出去,接着是苏唐和路飞霞,虽然都喝了不少,身体摇摇晃晃的,但动作非常利索,苏唐算是最差劲的,很明显,习小茹这三个女孩修行的基本功很扎实。

习大当家把酒坛放在屋脊上,周倩依次放下海碗,幸好这醉月楼够大,屋脊也够宽,差不多有两尺,否则不要说摆放东西了,连站都没地方站,以他们几个人的醉态,一个失足就有可能滚下去。

“小三,把酒倒上。”习大当家说道。

“大当家的,结拜不是应该喝血酒吗?”周倩道。

“对对对……”习大当家连连点头:“小三,你的飞刀给我一把。”

苏唐掏出飞刀,递了过去,习大当家接过飞刀,撸起自己的袖子,笔划了几下,突然道:“小三,还是你来吧。”她似乎有些不忍对自己下手。

如果是平常时,苏唐肯定想办法推脱,那老仆说不定在角落里盯着呢,上去给习小茹一刀?简直是自找麻烦!但他此刻晕晕沉沉的,听到习小茹的话,根本没多想,过去抓住习小茹的胳膊,抬手就是一刀。

“哎呀……”周倩叫了起来:“小三,你是要把大当家的手砍下来啊?!”也不怪周倩吃惊,苏唐下手确实狠了一些。

“没事没事。”习大当家虽然疼得呲牙咧嘴,但还在替苏唐说话:“多流些血是应该的,代表我们心诚啊,真没事……”

接着,习大当家拍开酒坛上的封泥,把手腕放在坛口上,鲜血呈一条线状滴落到酒水中。修行者的体质要比普通人强得多,没有任何治疗措施,还不到两分钟,血液就停止流淌了。

“老二,轮到你了。”习大当家摇摇头,对周倩说道:“小三,动手。”

“啊?”周倩被吓了一跳,急忙道:“大当家的,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自己来我怕你心不诚!”习大当家怒道,她身为老大,都以身作则了,想耍小聪明?那绝对不行:“小三,听我的,动手!”

苏唐过去抓住周倩的手腕,毫不客气,挥手又是一刀。

“呀呀呀……”周倩痛得连声惊叫,咬牙切齿的瞪着苏唐,还没等结拜完事呢,已经结仇了……

第三个轮到苏唐了,刀光闪过,一条又深又长的伤口出现了。

“小三,够仗义!”习大当家伸出大拇指,苏唐的伤口要比她的更深、更长,其实这和两个人手腕的粗细有关,如果习大当家的伤口和苏唐一样,肯定会伤到骨头的。

“哼……”周倩哼了一声,苏唐对自己同样狠辣,她的心里舒服了不少。

因为剧痛,苏唐的神智有些清醒了,我这是在做什么……

第四个轮到了路飞霞,她有些害pà

,干脆紧紧闭上眼,把胳膊伸出苏唐。

路飞霞的运气算是最好的,她害pà

的小模样惹人怜爱,加上苏唐恢复了一些神智,下手轻得多。

血酒准bèi

好了,苏唐抱起酒坛,挨个海碗倒满,习大当家单膝跪倒,神色变得很郑重,朗声说道:“我们姐妹今日……”

“大当家的,你怎么总把小三忘了啊?他是个男人!”周倩道。

习大当家歪头想了想,又道:“我们兄弟今日……”

“我是女孩子呀……”路飞霞有些不满yì

了。

“别婆婆妈妈的!”习大当家不耐烦了:“姐妹脂粉气太重,不豪气,不热血,我们以后就是兄弟了。”

“好啊,兄弟就兄弟。”周倩满不在乎的说道。

“行啊。”苏唐也赞成。

“哦……”路飞霞噘起嘴,但形势比人强,三比一,她只能接受。

“我,习小茹……”习大当家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跪下跪下,跟我学……”

“我,周倩……”周倩也单膝跪下,举起海碗。

“我,苏唐……”

“我,路飞霞……”

“我们今日结为兄弟,一生必患难与共!”习大当家的神色愈发肃然:“什么叫兄弟?不问是非、不管对错,就算惹下滔天大祸,也要助他、帮他、带他、护他,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周倩、苏唐等都学了一遍,每个连喝下三大海碗,习大当家挺身而起,把海碗重重摔在屋脊上,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几个人本就喝多了,又不停歇的灌下三碗酒,醉意已无法控zhì

了,周倩的嘴角在流口气,自己却茫然不知,苏唐眼神发直,而路飞霞的脑袋不停晃来晃去,看起来,数习小茹的酒量最好。

“大……大当家的……我们小队……还没名字呢……”周倩结结巴巴的说道。

“大当家的这几个字有些绕口,不爽利,以后就叫我大哥吧。”习大当家给自己改了尊号,随后又道:“我习小茹只怕这天,只敬这地,红叶城的人都说我是魔头……哈哈哈,那我们就叫天地魔头吧。”

“这名字……这名字好……够威风。”周倩喜笑颜开的说道。

“小三,你觉得呢?”

苏唐双眼微闭,似乎已经睡着了,听到习小茹的话,突然张开眼,喝道:“霸气!”

路飞霞还在不停的晃着头,被苏唐的喝声吓了一跳,身体静止片刻,又开始晃起来。

“以后我就是大魔头,你是二魔头,你是三魔头。”最后习小茹指向路飞霞:“你就是老魔头。”

“凭什么呀?!”路飞霞又不满了:“人家才不老呢!”

“因为你年纪最小,是老疙瘩啊!”习小茹道。

第一卷 第五十九章梦乡

“小三啊,我们几个都做过不少轰轰烈烈的大事。”习小茹的视线落在了苏唐身上:“不是吹牛,我们在这里跺跺脚,整个红叶城都要晃上几晃。”说完,习小茹用力在屋脊上跺了几下,醉醺醺的她竟然运起武诀,跺得轰轰作响,一片片碧瓦还有楼顶边缘弹出去的飞檐,都在微微震颤着,屋脊上更是出现了一条条裂缝。

如果苏唐保持着清醒,肯定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并且对习小茹的真zhèng

力量重新做出评测,可惜,他什么都没看到,双眼半睁半闭,已困得不行了。

“晃了耶……真的晃了耶……”路飞霞喃喃的说道。

“你……总该做些什么,才能配得起魔头这个称号啊!”习小茹道:“说你呢,小三!”

“我……让我做什么?”苏唐吃力的问道。

“让小三……去把阮玲儿他们家砸了吧……好烦她哥哥呢……”周倩建议道。

“那怪物我都不敢太招惹,小三去……只能是被砸。”习小茹还是很理智的:“绝对不行。”

“让他……砸这醉月楼好不好?”周倩又提出新的建议,看得出来,她只是单纯的为了做坏事而做坏事,并不在乎能否得到什么。

“你放屁!这是我家的产业!”习小茹叫道。

就在这时,对面那间酒楼中,一扇窗户被推开了,里面探出一个婀娜的人影,向这个方向张望着,可能是刚才听到了跺脚的震动声。一眼发xiàn

习小茹,那女孩眼中露出厌恶之色,又缩了回去。

“哈,又是那小泪包。”习小茹笑出声,她换了个角度,直勾勾的看着对面酒楼的窗户,还查着什么:“一、二、三、四、五……小泪包的几个朋友都在啊,小三,你看到了没有?”

“哦……”其实苏唐什么都没看到,他的头一点一点的,如果不是习小茹一直在跟他说话,兴许早躺下睡着了。

“你去……去那边……”习小茹的舌头终于有些大了:“摸那几个女人的屁股,回来……回来大哥我重重有赏……”

“摸……女人屁股?”苏唐的眼睛立即睁大了,显然对这个话题极感兴趣,不过,在他脑海中出现的,是可儿在他被窝里钻进钻出的场面,他有些想家了。

“小三会挨打的……嘿嘿……”周倩傻笑起来。

“谁敢?谁……敢动我兄弟?!”习小茹怒道:“小三,你不用……怕,她们敢打你,你就……你就提大哥我的名号……”

“哦……”苏唐又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你倒是去啊!”习小茹的性子很急,见苏唐不动地方,她耐不住了:“怕什么?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呵呵呵……”苏唐摇摇晃晃站起来,在他视野里,习小茹三个人都变成了可儿,而且还是没穿衣服的可儿。

啪……苏唐一掌拍在路飞霞的屁股上,还用力捏了捏,而路飞霞压根没反应,在那里依旧晃个不停,接着,苏唐又摸了摸周倩的屁股,周倩抬手虚打了一下:“讨厌呢……”

“想和我藏猫猫……”苏唐盯住最后一个‘可儿’,摇摇晃晃走过去,发出怪笑声,随后探手摸上了习小茹的屁股。

“干嘛……”习小茹的思维能力明显出现了故障,回头看了一眼,才明白苏唐在做什么,她脸上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用指尖一下一下戳着苏唐的胸膛:“你傻啊?你傻了啊?不是让你摸我,是让你去摸她……”话没说完,习小茹突然僵住了。

“你敢摸老娘的屁股?!”习小茹瞪大眼睛。

“摸完了。”苏唐双手一摊,一付爱咋咋地的态度,极为光棍。

“混蛋!”习小茹用力一推,苏唐能站着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无法保持平衡,倒退几步,跌坐在屋脊上。

“你敢打我?”苏唐恍恍惚惚中隐约记得有人嘱咐过他要提什么名号:“知dào

我……知dào

我大哥是谁么?”

“老娘管你大哥是谁,干他!”习小茹怒吼一声,纵身便骑到苏唐身上。

周倩和路飞霞绝对是好斗分子,本来已经醉得不能再醉了,猛然听到‘干他’两个字,身体都是一震,精神抖擞的睁大眼,旋即看到习小茹正骑在一个人身上,还用手胡乱厮打着,她们立即扑了过去。

那老仆的身影出现了,只是还没等他出手阻拦,已被习小茹强横武诀震裂的屋脊,再承shòu不住四个人的滚打,轰地一声陷了进去。

嗵嗵嗵……习小茹、苏唐等人的身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下面传来碰撞声、咒骂声、哀叫声、还有剧烈的咳嗽声,那老仆身形一闪,出现在洞口边,凝目向下观望,片刻,发出低低的叹息:“这几个孩子啊……”

醉月楼掌柜的身影也出现了,洞内传来的声响逐渐变小,最后一片安静,涌起的酒意占了上风,几个人都昏睡过去了。

“钟老,我这就让人来收拾一下。”掌柜低声道。

“不用,别管她们。”那老仆摇头道。

“不管?”掌柜仔细向下看了看,咂舌道:“这么睡过去,她们会很遭罪的。”下面房间的地板上,堆满了砖瓦碎片,还有断裂的房梁,躺在瓦砾中睡觉,肯定极不舒服。

“得让她们知dào

,自己做了些什么,然后才能养成节制力,否则,以后谁都管不了她们了。”那老仆道:“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明白了。”掌柜露出苦笑,您当然不会有事了,等明天小姐睡醒,知dào

自己在瓦砾中躺了一夜,十有**会大发脾气,而做为醉月楼的掌柜,自然要成为出气筒了。

“这后生倒是有些古怪呢……看不透啊……”那老仆喃喃的说道。

已进入梦乡的苏唐笑得很舒畅,因为他在梦里回到了自己的家,又过上了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此刻,他正在逗可儿玩呢。

第一卷 第六十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天亮了,沉睡中的苏唐突然听到身边有人在叫:“哎呦……哎呦……”他立即提高警觉,接着便感觉到有人抬起他的脚,恨恨的甩到一边。

“我们怎么在这个地方睡着了?”是周倩的声音。

“咦?上面有个大洞耶,难道我们昨天结拜的时候,被雷劈了?”迷迷糊糊的路飞霞也开口了。

“被雷劈?你这小脑袋想什么呢?!”习小茹叫道:“昨天我们都喝多了,然后……”

苏唐有些紧张,醉酒的时候他不知dào

自己做了什么,可现在恢复清醒了,一切都历历在目,他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以后,绝对绝对不能再喝多了。

“我记得好像谁摸我的屁股……”习小茹喃喃的说道。

苏唐背后渗出冷汗,他现在知dào

了,习小茹的战斗力超强,十有**是巅峰期的斗士,距离宗师只有一步之遥,如果让她想起被他苏唐非礼的画面,后果不堪设想。

“大当家的,你是在做梦吧,红叶城谁敢惹你啊?”周倩笑道。

“做梦啊……”习小茹释然了:“他奶奶的!我说呢……”

“他们怎么不管我们啊,就让我们睡这?”路飞霞抱怨道。

“呵……钟叔肯定是故yì

的。”习小茹撇了撇嘴,接着用脚尖在苏唐肋下一挑:“起来了起来了,大家收拾一下,吃点东西,今天还有正事呢。”

苏唐先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接着露出吃惊的神色,挺身坐起:“这是在哪?”

“当然是醉月楼了,你以为是哪?”习小茹皱眉道:“快去洗个澡,看看你身上,都脏死了。”

“大当家的,你身上更脏。”周倩做了个鬼脸。

苏唐忙了半天,总算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换上醉月楼伙计准bèi

好的衣服,走进已经摆好餐点的包间,等了片刻,习小茹她们始终不见踪影,问过侍女才知dào

,她们还在洗。

苏唐不好自己先吃,便走回昨天分给他的房间,大正之剑和那盒培灵丹都摆在桌上,只是一夜,桌面上已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压痕,可想而知这大正之剑有多么沉重了。

苏唐看了看大正之剑,随后把视线转到精致的小盒子上,拿起来轻轻打开。

培灵丹的体积略微比黄豆大一些,一排十个,一共十排,足足一百颗培灵丹,镶在盒底的小孔中,一缕渗人心肺的清香弥漫出来,让苏唐精神为之一振。

在妙道阁的时候,他看过培灵丹的资料,价格不是很贵,但也不便宜,差不多在二十五枚金币到三十五枚金币之间。

也就是说,习小茹昨天随随便便就扔给了他三千枚金币,差不多顶得上他半个身家了。

培灵丹对武士极有好处,打个比方,就象另一个世界的运动员需yào

大量补充维生素一样,但普通武士是吃不起的,只有大家族的核心子弟才有资格把培灵丹当成必备品。

习小茹出手够豪爽,也够败家的……

看起来,习小茹的身世背景要比他想象中的深厚得多!

苏唐又看向大正之剑,平心而论,他希望能真的得到这柄剑,但理智在告sù

他,绝不能生出贪念。

找个机会,偷偷把大正之剑炼化,然后就推说剑被人偷走了,这固然有一定的可行性,可习小茹的家族能放过自己么?

那老仆对价值三千枚金币的培灵丹不屑一顾,却郑重其事的提到了大正之剑,说明这柄剑对习小茹的家族极其重yào



人心不足蛇吞象,算了吧,话说回来,能得到一百颗培灵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在门外道:“苏公子,小姐请您去包间用早点。”

“知dào

了。”苏唐应了一声,拿起盒子向外走去。

进了包间,习小茹等人已经开始吃上了,她们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便装,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水灵,看到苏唐,习小茹伸手向对面的椅子指了指,她嘴里塞满了东西,无暇说话。

苏唐慢慢坐下,把盒子放在桌前:“大当家的,这……”

“叫……叫大哥!”习小茹费力的叫道。

管一个水灵灵的女孩叫大哥,苏唐感觉很怪异,但情势比人强:“大哥,这培灵丹应该怎么吃?”他只是了解培灵丹的价值,具体服用方法就一无所知了,毕竟他以前从没见过。

习小茹用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大大咧咧的说道:“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这话听起来很耳熟啊……苏唐露出迟疑之色,信你的就是猪!他倒想一口气全吃完,能行么?

“放心,吃完了大哥这还有。”习小茹道,她明显误会了。

苏唐很认真的看了习小茹一眼,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换成别人,苏唐未必敢收,他会害pà

里面有圈套、有阴谋,要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给他培灵丹?

对习小茹就用不着有这样的戒心了,她的心思很单纯,因为苏唐成了小队的成员,也因为苏唐差点被大正之剑砸翻,她觉得苏唐的身体太差劲,应该补一补,仅此而已。

当然,在习小茹看来,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对苏唐来说,习小茹给他的帮zhù

是实实在在的,他无法轻忽。

“干嘛?!”习小茹感觉苏唐的目光很怪异。

“没事。”苏唐一笑,低下头。

用过早餐,习小茹打发路飞霞去申请牌子,有了牌子,天地魔头小队的成立才能得到广泛的承认,而苏唐寻个借口离开包间,找到了那老仆。

“老人家,这培灵丹应该怎么服用?”苏唐毕恭毕敬的问道。

“如果你的身体一般,七天服用一颗,如果你的身体很好,三天服用一颗。”那老仆微笑着说道:“当然了,如果你的身体比蛮荒神象还要强壮,一次都吃光也行,不过,服用培灵丹之后,最好静坐半个小时,这样才能吸收药效。”

“谢谢您。”苏唐道,老人就是比那黄毛丫头靠谱,短短几句话,就把服用方法解释得明明白白。

第一卷 第六十一章军师

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一颗培灵丹,咽下去,苏唐立即坐在床头,开始闭目调息,片刻,他便感受到一团团热气在胸腹间滚动起来,并沿着身体的灵脉,在四肢百骸间游走。

他的脑域也出现了变化,两颗灵魄自转的速度明显增快了,亮度也有所加强。

差不多十分钟,苏唐慢慢睁开眼,药效很不错,但,似乎还不够。

那老仆解释得很明白,每七天服用一颗到每三天服用一颗,只是绝大多数人的限度,特殊的人,可以酌情提高药量。

苏唐再一次打开盒子,拿起一颗培灵丹,咽下。

如此反复,最后苏唐共服用了五颗培灵丹,终于感觉快到极限了,在身体里翻滚的热气已经变成了一道道洪流,奔腾着、呼啸着,他的骨节也在不停发出脆响声。

苏唐长吸一口气,进入定境。

修行一途,苏唐虽然没有老师引导,但他拥有常人无法比拟的优势,那棵参天巨树,传承给了他无数经验。

比如说,苏唐知dào

,入静也是分层次的。第一层叫自我,也是浅度入静,除了自身之外,全部忘记、全部抛弃,似乎天地都不存zài

了。

第二层叫无我,属于深度入静,不但忘记世界,也忘记自己,一切归于混沌。

第三层叫真我,属于绝对入静,世界存zài

,他也存zài

,世界是他,他也是世界,无分彼此。

至于再往上还有没有,苏唐就不知dào

了,因为那棵参天巨树,只达到了第三层入静。

苏唐现在进入的,就是深度入静,忘记一切,不问、不管、不听、不看,随其自然。

等到苏唐又一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日上高杆,快中午了,他活动活动身体,慢慢站起身,脚尖点上地面,有一种极其轻灵的感觉,似乎自己可以随风飘起。

一缕缕灵气在他身体周围流动着,随后又静静消失在空气中,灵气能否外放,是衡量武士与斗士的唯一标准,很多斗士,便可以依靠独特的斗诀,驭动灵器长距离战斗,苏唐在黑森林中杀掉的那个铁沧澜,就是一名斗士。

当然,真zhèng

的斗士不会象苏唐这样,无法控zhì

外放的灵气,以至于让灵气静静消失。

苏唐走到窗前,推开窗,启动夜哭弓,双臂缓缓拉开。

一股劲流激射而出,发出刺耳的尖啸声,消失在数百米高的空中。

苏唐笑了,刚开始炼化夜哭后,他只能射出一、两箭,夜哭的灵魄就变得黯淡无光了,现在射出的劲流不但变得更强、更快,而且夜哭的灵魄依然散发着璀璨的金光,估计一口气射上十几箭都不成问题。

培灵丹果然是好东西啊!

苏唐走到桌前,拿起了大正之剑,依然很吃力,他尝试着用右手挺起剑,遥遥指向前方,剑尖在微微颤抖着。

苏唐坐在椅子上,慢慢拔出大正之剑,突然,他好像看到大正之剑上有一丛丛如蛛网状的脉络,愣了一下,定睛看去,又什么看不到了,只有光滑如水的剑锋。

苏唐微眯双眼,回忆着刚才的状态,不停调整自己,差不多过了一分钟,他重新看到了如蛛网状的脉络,而且,在大正之剑和他的手臂之间,有灵气在往来流动着。

苏唐有一种感觉,那些蛛网状的脉络,就是大正之剑的血管,不过,血管以前似乎被什么东西截断了,就像一条被切成两截的长虫。

不管这大正之剑拥有多么辉煌的过去,此刻,它只是一件死物。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习小茹走了进来:“小三,你在做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啊。”苏唐把大正之剑插入剑鞘中,放在桌子上。

“我们刚才明明听到了。”周倩也跟了进来。

“不是我,是外面有人在放响箭吧。”苏唐随后便转移了话题:“大哥,怎么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啊?”

“还不是那个姓阮的王八蛋!”习小茹立即变得咬牙切齿了。

“他怎么了?”苏唐问道。

“不给我们发牌子!”

“我们的人数不是已经够了么?”苏唐有些奇怪。

“他说你是没有登记的武士,不算数,得去他那考核一下。”习小茹道。

“那我……现在就过去?”

“别去!”周倩道:“他根本就是故yì

的!”

“他为什么要刁难你们?”苏唐道。

周倩和路飞霞都看向习小茹,不说话,脸色复杂,而习小茹恨恨的说道:“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大哥,也不能全怪他……”周倩嗫嚅着说道。

“那难道怪我?”习小茹当场爆fā

了。

“不是不是……”周倩急忙摇头。

“哼哼!没牌子就没牌子!”习小茹道:“我们自己给自己下委托,总该可以了吧?好,我们今天的委托就是……把阮家花园里那些七彩鲤全部干掉,走,出发!!”

“等一下。”苏唐急忙道,虽然他很想回报习小茹,但不能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游戏中。

“怎么?你怕了?!”习小茹皱眉道。

“有大哥你,我怕什么?”苏唐笑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是不是想逼着那姓阮的向我们低头?”

“对啊对啊!”习小茹连连点头。

苏唐明白,习小茹的对头所掌握的势力,应该和妙道阁的性质是一样的,这就容易多了,毕竟属于他的本行,业务运转的规律规则,他都很精通。

“我有办法,不过……可能会做一些天怒人怨的事,我担心……”

“做天怒人怨的事?你当真?”习小茹问道。

“有这么严重?”周倩也好奇了。

“嗯。”苏唐点了点头:“可能要得罪很多很多人,也可能会打上很多很多场……”

“哈哈哈……”习小茹大笑,用力在苏唐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我最喜欢做这种事了,说吧,让我们怎么做?!”

“我得先了解一些东西。”苏唐道,他现在摇身一变,已变成了习小茹的狗头军师。

第一卷 第六十二章路霸

红叶城往东三十余里,有一座八盘山,八盘山往后是双头岭,双头岭中间是万丈深渊,一条铁索桥横跨双头岭,是这里唯一的路,过了双头岭,就是大名鼎鼎的云水泽了。

这世界上充满了灵气,但灵气不是平均分布的,有的地方浓厚,有的地方稀薄,而灵气浓厚的地方如果没有被大门派、大家族占据,便会成为名符其实的恶地。

人可以在灵气的滋润下变得越来越强壮,很多动物和植物也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之间彼此相克相生,逐渐成长,其中幸运的几个就会变成周围环境的主宰。

据说,它们中特别强dà

的,实力远远凌驾在人类的宗师之上。

苏唐想去的蓬山,他家乡附近的黑森林,还有这云水泽,都属于灵气特别浓厚的地方,只不过蓬山早早就被人类占领了,而黑森林和云水泽依然是野兽的乐园。

习小茹大马金刀的坐在铁索桥的这一边,铁索桥好像刚刚被整修过,还散发着淡淡的油漆味,一块块木板也是新换上去的。

“小三,这样能行么?”习小茹有些不太确定,堂堂红叶城魔头,也感觉苏唐玩得有些大了,与之相比,以前在红叶城中横行霸道做过的那些事情,简直是小孩子的把戏。

“放心吧。”苏唐露出一抹坏笑。

就在这时,一支由十几个流浪武士组成的小团队从另一端踏上了铁索桥,远远看到习小茹的声音,他们显得格外吃惊,脚步也顿住了,似乎不敢过来。

但是,云水泽在这边,他们总归要去云水泽做任务的,犹豫了半天,还是低眉顺眼的凑了过来。

那领头的中年武士远远陪出笑脸:“见过大当家。”

“嗯……”习小茹很傲慢的点了点头。

“大当家您这是……”

“听说铁索桥被人砍断了,所以我带着几个兄弟过来,费了好大力qì

才算把铁索修好,唉……真不容易呢。”

那领头的中年武士看了看铁索,他才不信习小茹的鬼话,这一条条铁索粗如儿臂,而且还是由重铁所铸,想破坏铁索没那么容易,再说了,吃饱了撑的么?把桥毁掉又有什么好处?

不过,怀疑归怀疑,他不敢乱说话,笑道:“这是一桩大功德啊,还得是大当家的,换了别人可没您这种心胸和魄力,小的代表兄弟们在这里向您道谢了。”

“好说好说……”习小茹笑眯眯的说道。

那领头的中年武士回头使了个眼色,随后又道:“那……大当家的,我们就先……过去了?”

“慢着。”习小茹突然道。

“大当家的还有事?”

“我和我的兄弟们费尽千辛万苦才把桥修好,你说个‘谢’字就想混过去?”习小茹皱起眉头。

“明白、明白。”那领头的中年武士点头哈腰的说道,随后把手伸到怀里。

“你们这些人……我也不多收,一千枚金币吧。”习小茹道。

“什么?多少?!”那领头的中年武士目瞪口呆的叫道。

“一千。”习小茹伸出一根手指。

那领头的中年武士说不出话来,他们这十几个人,一个月辛辛苦苦、冒着各种各样的危险,也不过能赚得五、六百枚金币,如果有人不幸受伤,或者死亡,赚得钱还要大幅缩水,加上每个人修行的花费,几乎剩不下什么,过桥得交一千枚金币,简直是要他们的命。

“大当家的,能不能……再少一些?”那领头的中年武士苦笑着说道。

“不能少,已经很便宜了。”习小茹皱眉道:“没钱你们就回去吧,别让我为难。”

那领头的中年武士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灰溜溜的走了回去,和他的兄弟们聚在桥的那一边,窃窃私语着什么。

一支又一支流浪武士团队赶到,无一例外都碰了钉子,谁能舍得拿这笔钱?要知dào

完成任务的奖励也不过几百金币罢了,还不如不去。

一个小时后,桥的另一端已聚满了受阻的流浪武士,黑压压的差不多有三、四百人,他们在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但都一筹莫展。

“小三,你说他们会不会干脆冲过来?!”周倩很兴奋的问道。

“嘿嘿……我等着呢!”习小茹在摩拳擦掌,这才是真真zhèng

正的大场面啊!

“不会的。”苏唐摇了摇头,现在的习小茹不过是个路霸而已,并没威胁到那些流浪武士的人身安全,所以绝对不可能失控。

“小三,如果他们回红叶城去把姓阮的请过来呢?”路飞霞道:“这铁索桥没有断过啊,一查就查出来了。”

“那又怎么样?他们敢说桥没断过,大哥,你就当场把桥给砍断!”苏唐道:“告sù

他们,我们来的时候,桥就是这样子的。”

“没问题。”习小茹点头道。

“可……他们要是把桥修好了呢?”

“那就再砍断,看看是他们修桥容易还是我们断桥容易。”苏唐道:“放心吧,按我说的做,姓阮的坚持不了几天,肯定会向我们低头的,这些流浪武士知dào

和我们讲道理没用,只能回去给那姓阮的施加压力,让他来和我们谈。”

“小三,我发xiàn

了,你好坏哦!”习小茹道。

“一般一般。”苏唐一笑。

这时,一个年纪在二十左右的年轻武士缓步走了过来,得益于敏锐的感官,苏唐总能在第一时间对一个陌生人做出初步判断,那年轻武士的步伐很沉稳,有一种内在的气度。

“大当家的,我只有一个人,是不是能少交一些?”那年轻人不卑不亢的问道。

“不行。”习小茹断然拒绝:“一个人也是一千。”

那年轻人露出苦笑,慢慢转过身,向回走去。

“慢着。”苏唐道。

那年轻人一愣,转头看向苏唐。

苏唐贴在习小茹耳边,低声道;“大哥,十几个人的我们要一千,一个人也要一千,有些不太公平,而且,我看那小子很有涵养,家世好像有些不简单。”

“那又怎么样?”习小茹狐疑的问道,论起家世,整个红叶城,没有谁能和她相比,所以,她真没把那年轻人的来历放在心上,不管是谁,想过桥都得交钱。

“你看看桥那边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人,是不是有一种泯然众人的感觉?”苏唐道。

习小茹向桥那边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没什么大出息的,只有成群结队才敢去云水泽冒险,而那小子孤身一人,胆气、实力应该都是上上之选。”苏唐道:“真zhèng

的强者,只会从这样的人当中诞生,大哥,我们应该结个善缘,反正也不差他一个人。”

“怎么结善缘?”

“先夸他几句,收他一百金币,然后给他打个半折,五十就行,如果他交钱交得很痛快,证明他的任务难度很大,收益也高,不在乎五十枚金币,那么可以干脆免了他的钱,就说今天刚开张的第一笔生意,给他特殊照顾。”

“这样啊……”习小茹想了想:“这位公子,看你英俊潇洒、气度非凡……”话没说完,习小茹说不下去了,侧过头没好气的瞪了苏唐一眼,头一次这样夸奖别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她感觉头皮发麻。

那年轻人愣住了,嗫嚅着不知dào

该怎么回话。

“这样吧,一个人应该收一百金币,我给你打个对折,五十枚金币。”习小茹道。

那年轻人松了口气,五十枚金币他是能承shòu得起的,他很快取出一张金票,递给习小茹。

“算了,今天我刚开张,你又是我第一笔生意,免了吧。”习小茹摇摇手:“你可以过去了。”

“多谢大当家的。”那年轻人弯腰向习小茹施了一礼,随后又看了苏唐一眼,他心里有数,肯定是苏唐说了什么,习大小姐才会对他格外照顾。

跟在那年轻人后面的几个人都哭笑不得,开张?生意?占着桥头强行搜刮钱财,这算哪一门的生意?不过,他们也知dào

,堂堂习大小姐,绝对不可能缺钱花,应该是要找谁的麻烦,他们这些流浪武士只是被牵累到了。

听到单人过桥很便宜,很快又有第二个武士走上前,苏唐再次贴在习小茹耳边:“今天都打个对折好了,一律五十。”

很快,有十几个武士交了钱、过了桥,而笑嘻嘻的习小茹并不了解苏唐的真zhèng

用意。

有实力的流浪武士,大都会接那种高风险、高回报的任务,如果一定要把他们拦住,怨气就大了,交点钱过去,谁会因五十枚金币而一直耿耿于怀呢?

苏唐是为习小茹好,所以才把这些人剔除出去,至于那些还在桥对面交头接耳的人,苏唐不在乎,相信习家也不会在乎。而且,他们实力虽然不强,但吵闹着给那姓阮的施加压力,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舍得钱的都过去了,舍不得钱的见太阳已经西斜,过去也没什么意义了,陆陆续续掉过头,转回红叶城。

转眼人都走空了,这时,桥对岸又出现了一支队伍,人数不多,有七、八个,快步向桥头走来。

第一卷 第六十三章云水泽

“想过桥?交钱。”习小茹懒洋洋的说道。

“没问题,是一千枚金币吧?”带头的是一个年纪在三十左右的壮年人,能问出这句话,代表和那些返程的流浪者进行过接触,他很快掏出一叠金票,递给习小茹:“请大当家的点一下。”

习小茹有些奇怪,这半天来没有一个团队愿意付钱过钱,一千金币可不是小数目,不过,她懒得查点,反手把金票交给苏唐。

苏唐接过金票,查了一遍,数目不差,正好一千,便点了点头。

“过去吧。”习小茹道。

“多谢大当家。”那壮年人很恭敬的说道,接着便带着身后的武士快步穿过铁索桥。

又等了一段时间,再看不到人影,习小茹道:“小三,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我们不能回去。”苏唐摇头道。

“啊?为什么?”

“大哥,你想啊,那些流浪武士没办法过桥,他们会做什么?”苏唐道:“他们肯定要派人留在城门附近,甚至可能混入醉月楼,一旦发xiàn

我们回来了,他们就会连夜出发!”

“这……”习小茹眨眨眼睛:“有道理。”

“明天,我敢保证,就算我们等上一整天,也再看不到一个人影。”苏唐道:“只不过把时间稍微调整一下罢了,可以省下一千枚金币啊!上面有规则,下面肯定有对策啊……”

“小三啊……”习小茹歪头看向苏唐:“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鬼心思这么多呢……”

苏唐心中苦笑,傻丫头,我可是在帮你!他干咳一声,又道:“还有,刚才那些人,你们没怀疑什么吗?”

“他们怎么了?”

“他们知dào

我们会收取一千金币的过桥费,那么也应该知dào

,如果化整为零,我们每个人只收取五十枚金币。”苏唐道:“稍微变通一下,就可以省下至少一半的钱,他们为什么还要一起过来?”

“为什么?”习小茹瞪大眼睛问道。

“一个是,他们赶时间,而且不愿冒被我们识破、并发生冲突的风险。”苏唐道:“还有一个是,他们进入云水泽,收益应该在一万枚金币以上,没有十倍的收益,他们不可能这样痛快的把钱交出来。”

“哦……”习小茹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

“红叶城有价格这么高的委托么?”苏唐问道,在他印象里,常山县妙道阁所处理的委托,价格超过一千金币的非常稀少,就算红叶城要比常山县繁华得多,也不大可能出现大宗万枚金币的委托。

“小三,你是说天价委托?”周倩接道:“我有印象,就那么几个,而且和云水泽没多大关系啊。”

“大哥,想不想偷偷跟进去,看看他们到底做什么?”苏唐蛊惑道。

他现在是在抱习小茹的大腿,但抱大腿不可能抱一辈子,等习小茹玩腻了,他也许将从一个普通的流浪武士做起,所以,他很想多了解一些和云水泽有关的信息。

这种信息不是通过交流或者交友就能得到的,比如说,一个武士对某片区域了如指掌,肯定希望其他熟悉本区域的武士全部死掉,那么他就可以垄断区域内的所有委托,绝对不会和别人搞什么信息共享。

想熟悉云水泽,最好的办法就是亲自进去看看,而且还要拽着大腿一起去,这样他的安全才有保障。

“好啊!”习小茹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过……”苏唐露出犹豫之色,当然,他是故yì

做给习小茹看的。

“怎么?哎呀你这个人,有话倒是快点说啊!”

“钟叔不在,我担心在云水泽里遇到危险。”苏唐道:“而且我也是临时起意,根本没有准bèi

。”

“钟叔会找到我们的,你不用担心。”习小茹道:“准bèi

……你想准bèi

什么?”

“比如说,水,食物,还有火种。”

“没关系,云水泽里到处都是水,吃的……我们可以抓鱼啊。”周倩见要去冒险了,乐得喜笑颜开:“我身上有火折子,用几十次是没问题的。”

苏唐苦笑,几个以为天下无难事的小丫头,又哪里知dào

危险?!

“而且,我们还有一千多金票呢,实在缺什么了,我们可以向别人买啊,买也不行,就抢他奶奶的。”习小茹道:“哈哈……没想到赚钱这么简单啊,小三,今天一共赚了多少?”

“一千六百五。”苏唐道。

“哎呀呀……那么我们呆十天,就能赚一万六,一个月就是五万哦!”习小茹在显耀自己的计算能力。

事实上,绝对没办法赚到五万,苏唐只是用这个办法逼迫那姓阮的露面,并且向习小茹低头,真要堵上一个月,红叶城的流浪武士们早翻天了,不敢和习家斗,但惹不起,总躲得起,大不了离开红叶城好了。

苏唐暗中觉得很有意思,赚了一千六,就高兴成这样么?昨天随随便便给他的那盒培灵丹,至少值三千金币呢。当然,那属于崽卖爷田不心疼,今天的钱,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

“真的要去云水泽啊?那还等什么?快走呀!”路飞霞叫道。

“好吧。”苏唐点了点头,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习小茹敢说钟老会找到她们,应该有某种他不了解的联系方式。

“等一下。”习小茹道,随后她拿起放在石头后的大正之剑,快步走到一棵大树旁,挥剑削掉一大块树皮,夹接着又写下一行大字。

擅自过桥者杀无赦,最后还加上一个‘习’字。

“再拖一会,我们就追不上他们了!”路飞霞催促道。

对她们三个人来说,能去云水泽冒险,是一件值得期待的大事,她们的足迹遍布红叶城的大街小巷,但从无冒险的经lì

,因为钟叔不允许。今天是特殊,钟叔恰好有急事,要回习家一趟,她们才有机会跑到双头岭,做了回路霸。

“没关系。”苏唐道:“我记得他们靴子的尺寸还有底纹,不会跟丢的。”

“你还有这本事?”习小茹奇道。

“嗯。”苏唐道:“我本事多着呢,以后你就慢慢知dào

了。”苏唐在下眼药,可别两三天就玩腻了,把老子丢在一边不管,抱大腿么,当然是抱的时间越长越好。

不过,苏唐感觉习小茹不是那种人,他还记得结拜时习小茹说过的话,什么叫兄弟?不问是非、不管对错,就算惹下滔天大祸,也要助他、帮他、带他、护他。

誓言何等的蛮横?!不问是非、不管对错,那意思无论什么理由,动我兄弟就是不行。

“目标,云水泽,出发!”习小茹伸手指向双头岭后方:“我们天地魔头小队来了!”说完,她把大正之剑插入剑鞘中,反身就要扔给苏唐。

苏唐一惊,半蹲马步,全神贯注准bèi

接剑,他可不想再出丑了。

习小茹却噗嗤一声笑了:“这剑对你来说太重了,我帮你拿着好了。”

“不用,还是我自己拿着吧。”苏唐正色摇了摇头。

“小样……”习小茹皱起眉:“你害pà

我把剑要回来?不给你了?你啊……小三,你还是不了解你大哥,我从来不会把送出去的东西往回要!不信你问她们两个。”

“是啊是啊,小三,你太看不起大哥了。”周倩道。

“我想锻炼一下。”苏唐轻声说道。

习小茹一愣,旋即明白了什么,点点头,把剑慢慢递给苏唐,等苏唐接过大正之剑后,她在苏唐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小三,好样的!”

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去,类似的修行,她也经lì

过,从拖着巨刀、步履维艰的往前蹭,到把巨刀当成石锁不停的举起放下,最后到现在的举重若轻,她苦修了十多年。

看着习小茹的背影,苏唐眼中闪过一缕感动,看得出来,习小茹是真的把大正之剑送给他了,可惜,这剑终究不会属于他。

从双头岭赶往云水泽,只有一条路,也是凑巧,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几个人就遇到了一支刚刚走出云水泽的流浪武士团队,人数在二十人左右,他们还不知dào

今天发生的事情,突然看到习小茹,神色有几分畏惧,还有几分讨好之色。

而被习小茹堵在桥那边的武士,临走时根本没打招呼,脸色很不好kàn

,他们对习小茹的恶霸行径由衷的气愤,但敢怒而不敢言。

苏唐立即拦住那些人,他要购买对方剩下的一切生活必须品,什么都要。

流浪武士们被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已经接近双头岭了,很快就能回城,那些东西已经没有用了,再加上是习大小姐的人要买,傻子才会拒绝。

接近云水泽的边缘时,又碰上七、八个流浪武士,苏唐再次买了一大堆东西,除了数百斤重的大正之剑外,他肩后还多出了两个大包裹,走得极为吃力。

习小茹有些看不过去,又一次提出帮苏唐带着大正之剑,这一次苏唐没拒绝,修行固然重yào

,但必须量力而行,这样下去他自己就把自己累垮了。

第一卷 第六十四章谋杀

人的天性中有一种东西叫做喜新厌旧,比如说,很多流浪武士都希望能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拥有自己的家,还有很多生活在平静中的人,却幻想着浪迹天涯。

说白了,就是对原来的生活腻了、烦了,想寻找全新的体验。

习小茹、周倩还有路飞霞,决定进入云水泽时,一个个欢呼雀跃、神色很振奋,可真zhèng

走进去时,才知dào

冒险没她们想象中那么好玩。

这一夜乌云满天,无星也无月,苏唐没办法辨认痕迹了,决定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砍下几棵小树,插入地下,形成一个四角,从包袱中找到麻布,围上几圈,上方也盖上一块麻布,一个临时的小屋就建好了,只是面积有些小,出入也不太方便,只能从上面跳出去。

休息片刻,苏唐找出吃的东西分给习小茹等人,只是习小茹她们过惯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日子,吃不惯粗劣的东西,只咬了几口,便要扔掉,苏唐急忙把食物一一抢了回来,心中暗笑,如果只是几天就能回城,那还好说,真要是呆上十天半月的,有她们哀求的时候。

虽然环境有些艰苦,但习小茹等人都是乐天派。修行一途殊为不易,她们是大家族的子弟,不过,这只意味着她们拥有海量的可以调配的资源,想大步前行,她们也要付出自己的努力与汗水,些许小磨难,根本吓不倒她们。

聊了一会,大家都有些倦意,纷纷倒头睡下了,只有苏唐没睡,肯定要有个人负责值夜,以防万一。

不知dào

过了多久,周倩突然坐起身,悄悄掀开上面的麻布,纵身跳了出去,帐内伸手不见五指,想来她并没注意到苏唐。

片刻,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嘹亮的水声,此处还在云水泽边缘,虫兽并不多,夜色非常安静,所以那水声清晰无比。

路飞霞是很警醒的,迷迷糊糊张开眼睛,喃喃的问道:“下雨了?”

“好像是……下了吧。”苏唐觉得有些尴尬。

路飞霞翻了个身,重新进入梦乡,时间不长,周倩又跳回帐中,释fàng

之后,她的精神状态有些愉悦,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很快又睡着了。

“你怎么还不睡?”习小茹突然低声问道。

“我得看着点啊。”苏唐道:“大家都睡了,万一有什么怪兽突然闯进来,该怎么办?”

习小茹不说话了,苏唐忽有所觉,问道:“你也想去下雨?”

习小茹沉默片刻,旋即噗嗤一声笑了,接着咬着牙道:“小三,你看回城后我怎么收拾你!”

“大哥,我只是好心好意问一句,怎么就得罪你了?”苏唐苦笑道。

习小茹哼了一声,掀开麻布跳出去,很快,外面又传来水声,而且比刚才更嘹亮、更持久,显然是憋得狠了。

“又下雨了?”路飞霞迷糊着问道,她似乎对这种声音特别敏感。

“嗯,比刚才下得大了。”苏唐道。

第二天清晨,大家简单收拾一下,苏唐找到那些人留下的痕迹,继xù

向前走。

习小茹她们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孩,所表现出的坚韧超出了苏唐的预料,在这荒原中能遇到各种各样恼人的事,譬如说一脚踩进烂泥里,蚊虫的骚扰等等,但她们的情绪始终很乐观,一直在说说笑笑的。

第三天中午,苏唐等人正坐在一座山坡下休息,突然隐隐听到山坡背后传来吼声,很久没看到过人影了,习小茹等人当即精神一振,蹑手蹑脚的向山坡上走去。

有些事情是无师自通的,她们都很小心,趴在草丛中,只探出半个头,向下面张望着。苏唐本来还想嘱咐习小茹几句,免得因一时冒失暴露自己,见她们表现得很好,也就闭上了嘴。

山坡下,一个年轻人和十几个武士对峙着,双方中间,有一只火红色的兔子,兔子已经被杀死了,看起来好像是因猎物归属问题而爆fā

了争执。

苏唐认得那年轻人,他是第一个过桥的,当时习小茹没有收他的过桥费。

“那些家伙是什么地方的武士?”周倩压低声音说道。

“不是红叶城的。”路飞霞道。

“废话!”如果不是要隐藏自己,周倩肯定会蹦起来敲路飞霞的头。

“好像是八面城的。”习小茹道:“其他地方的武士不大可能到这边来。”

“他们身上都带着徽章,上面刻的……好像是狗头吧?”

“你能看这么远?”习小茹很惊讶。

“嗯。”苏唐点了点头。

“哪里会有狗头徽章?不是自己在骂自己么……”周倩奇道。

“应该是狼头,小三没见过世面,所以不认得。”习小茹做出自己的分析。

“是那徽章的图案刻得太差劲好不好?”苏唐有些抱屈。

“你不会用脑子想一想?怎么可能会有狗头徽章?”习小茹道。

就在这时,下方的争执声越来越大了。

“火兔是我杀死的,我只把火兔的牙带走,别的都留给你们,这还不行?”那年轻人冷冷的说道:“你们狼图的人不要欺人太甚!”

“你放屁!我们兄弟追这火兔追了十几里远,你说是你的?!”

“小子,知dào

我们是狼图的,还敢和我们争?胆子不小么!”

“识相的快点滚,饶你这一次,再他吗磨叽,老子今天就在这给你立块墓碑了!”

情况不妙,苏唐皱起眉,虽然那些武士看起来只是想把年轻人吓走,不想让争执演变成冲突,但实jì

上他们已生出了杀机。两个箭手正悄悄向两侧迂回,几个壮汉一边骂着一边向前走出几步,这是在缩短双方之间的距离,同时掩护同伴的动作,一旦年轻人害pà

了,转身要走,把后背留给他们,他们就可能立即行动。

“想欺负我们红叶城的人?好大胆子!”路飞霞猛地站起。

“上!”习小茹也看不下去了。

习小茹三人并肩冲下山坡,苏唐却傻在那里,刚才见她们能保持小心谨慎,才高看她们一眼,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错了。

“大……大当家的?”那年轻人异常吃惊,他万万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看到习小茹等人。

“呵呵,小子,我说那么嚣张呢,原来有帮手啊?”一个大汉冷笑道。

“是他嚣张还是你们嚣张?!”周倩喝道,红叶城三魔头,向来都不是怕事的主。

“不要冲动,大家不要冲动,何必为了区区一只火兔伤了红叶城与八面城的和气呢?”一个中年武士缓步走出来,他笑得很温和:“我们说火兔是我们的,你们又说是你们的,哎……这样吧,我们就按规矩,来一场赌斗。”

“怎么赌?怎么斗?”习小茹眉头一挑,这里她身份最高,自然由她做主了。

那中年武士一挥手,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壮汉便站了出来:“他叫常青,在拳劲上修行了十多年,在我们八面城都叫他铁拳,你们随便挑出一个人,只要能接住他一拳,就算我们输了,我们转头就走,绝对没有二话。”说完,他的视线落在习小茹身上。

“比拳劲?和我比拳劲?!”路飞霞轻蔑的笑了,随后跨前一步:“来吧。”

习小茹也在笑,她对路飞霞有足够的信心,就算换成自己,也未必能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打赢路飞霞。

苏唐露出狐疑之色,因为刚才路飞霞主动站出来后,那中年武士眼中闪过一缕失望之色,而那年轻人皱眉思索着什么,显然也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那叫常青的壮汉露出狞笑,随后大步走向路飞霞,路飞霞毫无畏惧的回视着对方。

“小丫头,准bèi

好吧……接拳!”那叫常青的壮汉怒吼一声,硕大的拳头带起沉重的破空声,直砸向路飞霞的胸膛。

路飞霞也挥动拳头,迎了上去,就在这时,那年轻人露出惊慌之色,突然吼道:“小心!!”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已如闪电般向这边射来。

路飞霞一愣,旋即发xiàn

那常青的指骨间闪动着寒光,那是一根根尖锥状的突起,两拳撞击的那一刻,恐怕她的手会当场废掉。

路飞霞的战斗经验还算丰富,反应也够迅捷,急忙缩手,身形也向后退了一步。

腕骨粗细的绿蛇非常突兀的从常青的腰间钻出来,咬向路飞霞的大腿,而常青另一只手中多出一柄匕首,寒光一闪,射向路飞霞的脖颈。

这根本不是赌斗,而是谋杀!

但,第一个完成杀伤的,却不是赌斗的人,也不是那些蓄势待发的武士,而是苏唐。

一道震人心魄的尖啸声突然出现,接着那些武士左侧的箭手,脑袋猛地化作一团炸开的血雾。不过,他们共有两个箭手,另一个箭手已完成了攻击动作。

与此同时,那年轻人已用肩膀把路飞霞撞飞,他手持双剑,一道剑光准确无比的斩落那条绿蛇,另一道剑光卷向飞射来的箭矢,可惜,那支箭矢只是被震偏了,正射入他的肩膀。

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天煞刀

那年轻人虽然受伤,但动作丝毫不乱,双手的剑光同时向前卷动,正刺入那常青的胸膛,血花迸射,溅到他的脸上,也溅到了路飞霞的身上。

路飞霞幸免于难,只是被那柄匕首擦伤了脸颊,留下一道长长血痕,只是她整个人都呆住了,尽管以往搞过不少恶作剧,可恶作剧终归是一种儿戏,她何曾见过这种血淋淋的场面?!

对面剩下的箭手立即把目标转向苏唐,这也是人的本能,他站得远远的,除了苏唐以外,没人能在第一时间伤到他。

苏唐也第二次拉开夜哭,两者的节奏几乎一模一样,同时瞄准对方,不过,那箭手很困惑,因为苏唐手中只有一团模模糊糊的气状物,没有长弓,也没有箭矢。

但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那箭手松开指尖,箭矢激射而出,直射向苏唐的咽喉。

下一刻,在空中飞行的箭矢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道震得支离破碎,接着那箭手的胸膛多出一个大洞,在他身体中竟然能看到远方的树林,随后他便软软栽倒。

“混蛋!!!”习小茹震怒了,明明是赌斗,对方却突下杀手,太卑鄙了!

那年轻人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愈伤愈勇,杀了那常青后,不退反进,笔直撞入人群中。

习小茹猛地向前踏了一步,右手抓住巨刀的刀柄,在她的手和刀柄接触的瞬间,两抹黑光在她瞳孔中显现,一股无形的、沉重的气息以习小茹身体为中心,向四下弥漫开。

一群鸟儿正好从半空中飞过,突然发出惊惶的鸣叫声,象看到厉鬼一般,拼命扇动双翅窜向高空。

苏唐的感觉最敏锐,立即回头,正看到习小茹的双瞳,以他的心志,也不由激灵打了个寒战,习小茹眼中满是黑色,深邃而又诡异,根本看不到白眼仁,她的身形也在慢慢下蹲,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的身体内酝酿,然后便会彻底爆fā

出来。

“大当家啊,不要……”那年轻人转过头,发出惊骇的吼声。在战斗中回头,无异于找死,幸好,狼图的流浪武士们也被那种气息所慑,都呆住了,否则他肯定会在围攻中丧命。

其实他常年混迹在云水泽,什么样残酷的场面都见识过,战斗经验也异常丰富,不会犯这类低级错误。现在回头只是因为,如果让习小茹彻底爆fā

出来,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这里的人全部都要死,包括周倩、包括路飞霞!

“小茹姐,不要!不要啊……”周倩也发出尖叫声,情急之下,她不可能记得习小茹的‘尊号’,直接用了原来的称呼。

“小茹姐……”路飞霞也清醒过来,用颤抖的声音叫道。

习小茹似乎听到了朋友们的呼唤,她的动作僵硬了一下,脸孔扭曲而狰狞,右手抓紧又放开,再抓紧再放开,身体抖动得厉害。

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她的右手完全收了回来,垂在身侧,额头满是冷汗。

这个时候,狼图的流浪武士们终于注意到了习小茹背着的巨刀,他们发出一阵阵惊骇欲绝的嚎叫声。

“是天煞刀……是天煞刀!!”

“她是红叶城习家的人!”

“快跑啊……”

前一刻,狼图的流浪武士们还想把这几个全部干掉,现在却已彻底炸窝了,因为他们知dào

,自己惹了绝对惹不起的人。

他们再无斗志,转身向后逃窜,问题是,这边有人不想放他们走,苏唐面带冷笑,夜哭每一次发出尖啸声,都会有一个武士炸成血雾,那个年轻人舞起如流水般的剑花,片刻间,又有三、四个武士倒在他剑下。

剩下的武士们见逃不掉,情急生智,纷纷跪倒在地,不停哀叫起来。

“习大小姐,我们再不敢了,饶了我们吧……”

“我们错了,我们错了,呜呜……”

在那些武士中,竟然还有两个面貌姣好的女武士,哭得是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小茹姐,你没事吧?”周倩已凑到习小茹身前,眼中含着泪,替习小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我没事。”习小茹勉强笑了一下,随后扬声道:“算了,让他们走。”

苏唐和那年轻人同时住手,两个人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又同时笑了笑。

“今天就放过你们,还不快滚?!”周倩喝道。

狼图的武士们爬起身,争先恐后的向林中逃去。

刚才的战斗,起决定作用的是习小茹,她释fàng

出的煞气把那些武士吓得魂飞魄散,再无斗志了,而一直在打、一直在杀的,是他们两个,周倩和路飞霞,根本没出手。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那年轻人走向苏唐。

“叫我苏唐好了。”苏唐一笑:“你呢?”

“我叫方以哲。”那年轻人伸出手。

流浪武士之间流行一种握手礼,但不是向下伸,而是向上伸,手掌与肩膀平行。

苏唐也伸出手,轻轻握了握,向习小茹这边走来:“大哥,你怎么样了?”

习小茹摇摇头,她现在不太想说话。

方以哲听到‘大哥’两个字,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大哥,你们先在这坐一会,我和方兄弟有些话要聊。”苏唐道。

“你们两个有什么可聊的?”周倩奇道。

“方兄弟,你忘了?上次我们在……”苏唐对着方以哲说道,只是他不知dào

后面该说什么,偷偷向方以哲使了个眼色。

“毒水潭?杀双头鳄那次?”方以哲做恍然大悟状。

“你终于想起来了。”苏唐笑道。

“呵呵……那次幸亏有你,否则我要吃大亏的,太谢谢了。”方以哲叹道。

“兄弟之间客气什么?”苏唐道,他一边说一边向远处走。

“对了,苏兄弟……”方以哲跟在苏唐身侧,话音越来越低。

“小三和那家伙认识?”周倩不解的问道,而路飞霞一直在呆呆的看着苏唐和方以哲的背影,没有接话。

“唉,你傻了?”周倩拽了拽路飞霞。

“啊……”路飞霞如梦初醒,急忙把视线转移到别处。

第一卷 第六十六章斩草除根

狼图的只剩下七个了,他们一边匆匆忙忙往前走,一边低声谈论着什么,这一次他们很倒霉,惹上了绝对惹不起的人,回去不太好交代,而且,真的只能忍下这口气么?弟兄们都白死了?当然,他们没资格拿主意,回去之后看老大怎么说吧。

刚刚走进一座山口,一道尖锐无比、震人心魄的破空声从上方激射而下。

一箭出手,苏唐摇了摇头,夜哭弓不太适合偷袭,而且发出的尖啸声只能在精神层面上对普通武士造成影响,一旦遇到高手,就没什么用了。

不过,哪里有十全十美的灵器呢?薛九会把夜哭弓收藏那么久,应该有独特的价值,只是他苏唐还没发xiàn

罢了。他现在只修liàn

了薛九交给他的武诀,运转夜空弓的斗诀还没办法修liàn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以后了。

“小心!”一个大汉及时发xiàn

了破空而至的劲气,猛地踏前一步,举起大盾。

轰……那大汉手中的盾明显凹了进去,双脚被震得离开地面,飞出两、三米开外,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时,方以哲从树后窜出来,舞动双剑,向那些武士扑去。

“他们要赶尽杀绝,弟兄们,和他们拼了!”

“拼了,冲啊!”

狼图的武士们当即红眼了,他们有足够的野外生存经验,以狼图的风格,这属于家常便饭了,所以,他们并没有一股脑的扑上去围攻方以哲,而是分出三个人,分三路扑向苏唐的藏身地。

方以哲双剑又快又狠,身法也很轻灵,不是短时间就能困住围杀的,那样的话他们只会一个接一个的被藏在暗处的箭手射死。

苏唐再次拉开夜哭弓,瞄准其中一个武士,一箭射出。

那几个武士早已有了堤防,听到尖啸声,也不管苏唐到底是在射谁,同时做出规避动作。

只是,他们太小瞧苏唐了,苏唐是个菜鸟初哥倒不假,但他会思考、会摸索,会挖掘自己的潜力,更换自己的战斗模式与习惯,他要努力做到最好。

刚才偷袭无功,他已经在琢磨如何改进了,被瞄准的武士刚刚改变方向,苏唐的第二箭便已出手,两道尖啸声相互交融,谁也听不出苏唐已射出第二箭。

那武士的身形还在空中飞射,脚尖尚没有落在地上,头部突然绽放出血光,苏唐这一箭计算得虽然稍微偏差,但力道是足够了,那武士的后脑勺已整个被掀开,僵硬的身体向前扑倒。

剩下的两个武士吓得心惊胆战,趴在草丛中,一时不敢动弹,他们不动,苏唐也不动,静静的等待着。

十几息的时间,其中一个武士忍不住了,猛地跳出来,向前急冲,他学乖了,绝不保持一个方向,身形忽左忽右、忽跳忽滚,速度也有慢有快,试图干扰苏唐瞄准。

苏唐笑了,这样才有点意思,总是射不会动的靶子,难免会感到无聊。

苏唐张开夜哭弓,不停微调着方向,但始终没有把握一击必杀,所以也一直没出手。

很快,那武士距离苏唐已不足五十米了,苏唐突然发xiàn

在那武士前方不远处,有一棵几人合抱粗的大树,他轻吁出一口气,夜哭弓瞄准了那棵大树。

就在那武士要从大树附近穿过时,苏唐射出一箭,如果没有受到干扰的话,这一箭会擦着树干射过去。从心理的角度分析,听到破空声,对方应该立即进行闪避,而那棵大树无疑是最合适的掩体。

果然,那武士露出惊慌之色,身形陡然改变方向,奔着树后躲去。

噗……那武士的上半身成功躲进去了,下半身却被无形的劲气撕裂、轰飞,而且他一时不得速死,在树后连连发出凄厉的惨号声。

还剩最后一个,苏唐拨开枝叶,向那边看过去,正发xiàn

在那武士藏身的巨石后,露出一片后背上的皮甲,尽管距离在一百余米左右,可对苏唐来说,已经足够了。

“你也太不小心了……”苏唐轻声说道,随后再次拉开夜哭弓,瞄向那暴露在外的皮甲。

无形的劲气激射而出,那片皮甲被轰得支离破碎,接着那边传出一声惨叫,然后再无声息。

苏唐差点笑出声,在那片皮甲被轰碎的瞬间,他看到了迸射出的火星,难道……那家伙的身体是用石头做的?太过搞笑了。

苏唐跳下树,缓步向那边走去,走到第一个被射杀的武士身边,一手拎起尸体,一手拎着那武士的长剑,转身走向那块巨石。

距离还有三、四米时,苏唐抬手先把尸体扔了过去,略微等了等,又纵身而起,跃过那块巨石。

“啊……”巨石后传出怒吼声,那武士一手死死按住尸体,一手握着匕首,拼命在尸体上捅着刺着,他的动作很迅捷,转眼便刺了五、六刀,紧接着他意识到有些不对,猛然抬头,可惜还是慢了一点,一道明亮的剑光正贯入他的额头。

苏唐大步向方以哲那边走去,方以哲那边也差不多了,一个手持大盾和战斧的武士已倒在血泊中,另一个持长枪的武士已扔掉武器,双手捂着咽喉,慢慢栽倒,剩下两个女武士已没有勇气战斗了,堆坐在地,相互拥bào

着,口中发出哀叫声:“不要杀我……求求你……我们什么都可以给你……”

方以哲皱了皱眉,把双剑插入剑鞘声。

“不忍心了。”苏唐笑呵呵的说道,走过一个武士的尸体时,脚尖一挑,把那武士的战斧挑了起来,轻轻抓在手中。

“她们不和我打。”方以哲有些无奈:“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我喜欢有原则的人。”苏唐举起战斧,斜刺里劈了下去,正劈在一个女武士的脖颈间,这一斧几乎把整个脖颈砍断,鲜血喷起老高,接着苏唐又补了一句:“虽然你的原则有待商榷。”

剩下的女武士尖叫着推开同伴,连滚带爬的试图远离苏唐,其实她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至少能应付个一两招,但心志被夺,她彻底忘了如何反抗,只剩下逃跑的念头。

苏唐一脚踩在那女武士的后腰上,斧光落下,劈中那女武士的后脑。

那女武士的身形软软的挣扎了几下,随后再不动了。

“你以前应该完成过不少任务?在你们那个地方,肯定很有名。”方以哲轻声说道。苏唐的心狠手辣,让他也感到很吃惊。

“为什么这么说?”苏唐笑着抛掉那柄战斧。

“因为你绝对不是生手。”方以哲道:“不过,你肯定第一次进云水泽?”

“你怎么猜到的?”苏唐问道。

“还用猜么?”方以哲摇了摇头:“那可是鬼面蛛,你居然敢伸手……”

方以哲说的是两个人在追赶狼图武士的过程中,发生的一段小插曲,他们在密林中穿行,前面出现了一张蛛网,走在前面的苏唐伸手去拨蛛网,他不想让蛛网缠在自己身上,方以哲一眼看到蛛网当中的鬼面蛛,立即拔剑,剑光擦着苏唐的身体刺过去,把鬼面蛛挑飞。

习小茹让狼图的武士离开,苏唐和方以哲心中都是不以为然的,他们都看出对方的想法,托故避到旁边商量了一下,然后一拍即合,一起去追。

狼图在八面城极有声势,并不好惹,就算不敢找习家的麻烦,但别人就不好说了,当然要斩草除根。

这个时候,苏唐和方以哲仅仅是觉得对方很顺眼,认为可以进行合zuò



而发生了那段小插曲之后,方以哲的心态发生了很大变化,他突然拔剑,但凡苏唐心中有一丝警惕,也会立即作出反应,甚至可能向他发起反击,可苏唐当时僵住了,身体一动不动。

方以哲认为自己得到了信任,因为苏唐根本没防备他,如果他真的想做些什么,那一剑足够杀掉苏唐了。

事实上,苏唐是靠着常人无法相比的敏锐感应判断出,方以哲的剑光不会伤到自己,他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又为了避免发生误会,才保持不动。

这也算是阴差阳错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乃至信任度都被拉近了不少。

“我们回去吧,她们该等急了。”苏唐道。

“等一会,我翻翻他们身上。”方以哲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随后补充道:“你跟着大当家的,可能不在意这些,但我……”

“明白、明白。”苏唐点头道。

苏唐和方以哲这一去一回,差不多用去了两个多小时,去的时候刚刚过正午,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习小茹等人果然等得不耐烦了,看到他们的身影,周倩便抱怨道:“你们跑哪里去了啊?干嘛这么久?!”

习小茹看过来的视线有些怪异,她心思简单,但简单不是傻,前面刚把狼图的武士赶走,随后苏唐和方以哲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不过,她懒得计较什么:“小三,找个地方休息吧,哎……对了,你能不能找块干净点的地方啊?”

“大哥,这云水泽里哪有干净的地方?凑合一下算了。”苏唐道。

“我倒是知dào

一个地方,离这里也不远。”方以哲突然道。

“真的?”习小茹眼睛一亮:“前面带路。”

第一卷 第六十七章服不服

一个多小时后,众人来到一座山涧中,方以哲没说谎,这里不但干净,而且风景极好,一道清澈的溪水缓缓流淌着,没有大海那般深不可测,也没有瀑布那吞没一切的豪气,但胜在清浅而婉转。

溪水边满是大大小小的光滑的鹅卵石,铺在洁净的细沙上,象遗落的珍宝。

习小茹乐坏了,纵身跳进溪水中,一边往上跑一边叫着:“哎呀呀……太舒服了,这才是住人的地方呢!”

周倩也跟着习小茹跳入溪水:“这水好清哦……看那,大哥看那,上面有潭水呢!”

按理说,路飞霞也应该跟着她们一起玩,但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苏唐注意到,她时不时的偷偷看向方以哲,然后立即把视线转移开,半晌,她终于忍不住了,说道:“方大哥,你的伤……”

方以哲没想到路飞霞会突然和自己说话,又叫他方大哥,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急忙笑道:“苏兄弟早就帮我把箭头拔出去了,没事的。”说完,他还特意活动了几下胳膊,用事实做证明。

路飞霞还想说话,周倩大声叫道:“老四,快来啊,快来啊……”

路飞霞只得转过身,向溪水的上游走去。

“你们两个快点滚,滚得远远的。”习小茹站在潭水中叫道:“我们要在这里洗个澡。”

“好呀好呀,几天没洗,身上都要臭了。”周倩叫道。

“大哥,你说过我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家一起洗吧。”苏唐道。遇到陌生人,他总会习惯装腼腆、充老实,昭示自己的人畜无害,但时间长了,相互也熟悉了,一些本相就会慢慢流露出来,谁都不可能装一辈子。

“洗你个头!”习小茹大怒,弯腰抓起一块鹅卵石便投了过来。

虽然习小茹没有真的想用石头去砸苏唐,但声势太吓人了,石头裹挟着刺耳的劲风,直砸进一棵大树的树干中,比起苏唐的夜哭弓也不遑多让。

“可是……我也得洗一洗啊……”苏唐道。

“滚!”习小茹言简意赅的吼道。

“苏兄弟,我们去下面吧,下面也有一个清潭。”方以哲笑道。

“也好。”苏唐向下游走去,走了几步,他突然想起什么不放心的事了,转头叫道:“大哥,你……你们不要乱下雨啊!”

“你个混蛋!回来!你要有种你就回来!!”习小茹气得满脸通红,迈步走上岸,看样子是想追过来。

周倩也怒了,就连路飞霞,也暂时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苏唐身上,气呼呼的瞪着苏唐。如果没有方以哲在,她们倒不会这样生气,毕竟苏唐属于经lì

者,听都听过了还有什么可在乎的?而方以哲还算外人,让外人知dào

下雨的事情,太丢人了。

“快跑。”苏唐叫道,说完头也不回的冲向下游。

方以哲被搞得摸不清头脑,只得跟着苏唐一起跑。

天快黑了,大家也都洗完澡了,三个女孩子的心情都变得格外愉悦,还哼起了歌。

苏唐开始准bèi

食物了,习小茹看了一眼,又皱起眉,突然对潭水另一边的方以哲叫道,她的口吻很亲切:“小方啊,这里有没有鱼?或者……找些别的吃的,野果也行啊,小三带的那些东西都太难吃了!对了,你那兔子能不能吃?”

方以哲正在收拾那只火兔,闻言抬起头,想了想:“这是成年火兔,不好吃的,如果是幼兔还能勉强下口,嗯……这样吧,我到周围转一转,看能不能抓到些什么。”

“好啊好啊。”习小茹连连点头,随后瞪了一眼,在身边拍了拍,示意苏唐过来坐下。

苏唐没有警惕心,因为这丫头压根不知dào

记仇,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绝不会旧事重提。

“大哥,怎么了?”苏唐坐到一边问着。

“小三啊,你看人家小方多能干?你得多学着点,懂么?”习小茹语重心长的说道。

“大哥,我也没偷懒啊。”苏唐极委屈:“哪一天晚上不是我在值夜,只有到了早晨才能睡那么一会。”

“值夜有什么了不起的。”习小茹撇嘴道:“而且我不是说过么?你困了可以把我们叫醒替换你啊?!”

“大哥,别开玩笑了,你们一个个睡得象死猪一样,我能叫醒哪个?好不容易把你叫醒,你还打人……”苏唐更委屈了。

“你才是死猪呢!”习小茹抬手在苏唐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其实她也就是嘴硬罢了,苏唐白天要到处寻找痕迹追踪,晚上还要值夜,这几天真的累坏了,眼中已满是血丝,她知dào

苏唐有多累。

又聊了一会别的闲话,方以哲背着一只小山羊回来了,似乎也看出了别人少有野外生活的经验,没叫人帮忙,独自剥下山羊的皮,又开始准bèi

木架和篝火。

苏唐发xiàn

路飞霞一直在偷看方以哲,那神态,似乎芳心已经萌动了……

苏唐心中偷笑,干咳一声:“我有四句真言,可网尽天下男女情事,老四,你想不想听?”

“啊?”路飞霞被吓了一跳。

“四句真言?网尽天下男女情事?就你?!”习小茹嗤笑道,她才不信呢。

“说白了,就是给人一种全新的体验。”苏唐没理会习小茹,对路飞霞说道:“比如说,男孩子追女孩子,要记住两点,若她涉世未深,你就带她阅尽人间繁华,若她心已沧桑,你就带她去坐秋千木马。”

“哈哈哈……”习小茹笑得直打跌:“小三啊,我看你一辈子是找不到老婆了,坐秋千坐木马有什么可稀奇的。”

“那女孩子追男孩子呢?”路飞霞却没笑,问得很认真。

“还是两句话,若他情窦初开,你就宽衣解带,若他已阅人无数,你就炉边灶台。”苏唐道。

“就知dào

你没好话!”习小茹又气又笑,一把揪住苏唐的衣领,把苏唐推倒,接着她竟然一屁股坐在苏唐身上,用拳头胡乱打着:“我叫你宽衣解带……我叫你宽衣解带!老二老四,你们也别闲着,都过来,干他……”

周倩本就爱闹,立即扑过来按住苏唐双腿,还用手在苏唐的腿上掐着,不过,路飞霞却没动。

在以往的岁月里,习小茹和周倩把绝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修行上,某有闲暇的时光又到处胡闹,和那些情窦已开的女孩子属于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什么宽衣解带、什么男女情事,她们懂,但不是真的懂,又野惯了,觉得这样没什么,只是自家兄弟打闹罢了。

连打了十几拳,习小茹晃动着自己的拳头,喝道:“服不服?”“大哥,你先起来,先起来吧……我服了,心服口服!”苏唐露出焦急之色:“你再不起来,有的地方就要不服了……”他真心不想出丑,但这丫头的力qì

太大了,他怎么使劲也挣不开。

“还嘴硬?谁敢不服?!”习小茹威风凛凛的叫道。

叫声刚落,习小茹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下撞了撞,正撞在极其敏感的地方,冥冥中似乎在回应她的话,我敢不服!

习小茹愣了片刻,如触电般跳起身,指着苏唐:“你……你你……”

女人是需yào

开窍的,而开窍似乎总离不开‘撞’的方式,路飞霞在生死关头,被方以哲那舍身一撞,撞出了初开的情怀,现在的习小茹也差不多。

第一卷 第六十八章诡异的声音

羊肉的膻味很大,也不知dào

方以哲洒了什么调料,居然把膻味都遮盖住了,苏唐用小刀切下一小块羊肉尝了尝,味道很不错,他冲着方以哲一笑,以示称赞,接着卸下一整块后腿,凑到习小茹身边,献宝一样把羊肉递了过去:“大哥,味道不错呢,你尝一尝。”

苏唐试图缓解刚才发生的尴尬事情,如果真把这丫头惹毛了,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习小茹接过羊肉,板着脸毫不客气的说道:“坐这么近干什么?”

好吧……苏唐直起身,回到篝火旁,又割下一块羊肉,灰溜溜走得远远的,坐在一块石头上。

“坐那么远干什么?!”习小茹又皱眉道,刚才她只是下意识的把苏唐赶走,因为苏唐紧挨着她,让她心跳得厉害,很不舒服,不过,现在苏唐坐在远远的角落,似乎有一种和她生了分的感觉,让她更不舒服。

苏唐刚咬了一口羊肉,正咀嚼着,听到习小茹这句话,他站起来不是,继xù

坐着也不是,哭笑不得。

方以哲还在认真的填着篝火,只是眉眼间满是笑意,明显在勉强憋着。

“大哥,小三怎么惹到你了?”周倩好奇的低声问道,她看出来了,习小茹就是故yì

的。

“没你事,一边去。”习小茹不耐烦的说道。

周倩伸了伸舌头,用同情的目光瞄了苏唐一眼。

“大当家的,你们怎么也跑到云水泽来了?”方以哲缓缓问道,他在故yì

打岔。

“我们在跟踪一些武士。”周倩道。

“什么样的武士?”

“你问小三,他知dào

。”周倩指向苏唐。

“他们有些特别,好像不是红叶城的。”苏唐道,因为红叶城的流浪武士,看到习小茹时,多多少少会露出一些畏惧或者恭敬之色,而那些人的神色却很从容,愿意痛痛快快的交过桥费,只是避免节外生枝,他们要尽快进入云水泽。

“他们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拿着什么武器?相貌呢?”方以哲连续问了几个问题。

换了别人,最多能讲个大概,而苏唐的记忆能力非常惊人,好几天了,他依然记得每一个人的外貌特征,甚至连哪个人什么地方有伤疤、哪个人什么地方有痦子,都能讲得清清楚楚。

方以哲皱眉想了半天,点头道:“他们不是红叶城的人,我从来没见过,苏兄弟,你确定没有追错方向?”

“没有。”苏唐道。

“如果方向没错的话……他们只能去那两个地方了……”方以哲一边思索一边喃喃的说道。

“你怎么知dào

?”路飞霞问道,与其说她在好奇,还不说她在找机会和方以哲交谈。

“你们第一次进云水泽,还不知dào

,这里所有的野兽都是有自己区域的。”方以哲耐心的解释道:“比如说双头鳄,大都集中在泥沼一带,比如说食人藤,只有云水泽深处高山峻岭上才有,再比如说想抓恶水狼,那只能去恶水河了。云水泽里面并没有路,到处都是四通八达的,既然他们有目标,肯定会走一条直线,所以,很容易就能猜出来。”

“恶水狼?名字比较熟呀……”路飞霞歪头回想着。

“恶水狼是云水泽独有的狼群,它们和普通的狼不一样,习惯生活在水中,体型要比普通的狼小,尾巴却长出几倍。”方以哲道:“就是靠着那条长尾巴,恶水狼在水中游动的速度极快。”

“对了,大哥家的黑狼卫,穿得皮甲是不是……”

“没错,黑狼卫的皮甲都是由恶水狼的狼皮制成的。”方以哲道:“恶水狼的狼皮极为坚韧,刀剑难伤,苏兄弟的箭术虽然犀利,但要是碰上黑狼卫,就没多大用处了,呵呵……”

“小三,过来。”周倩勾了勾手指。

“干嘛?”苏唐狐疑着走过去。

周倩一把抓住苏唐的胳膊,另一只手在苏唐身上胡乱摸索着,半天惊讶的问道:“咦?你到底把弓藏到哪了?”

事实上这个问题大家都很好奇,尤其是方以哲,但他一直没开口问过,这属于个人的隐秘,别说才刚刚认识,就算是多年的好朋友,也不能乱问,因为很可能会影响到苏唐个人的安危。周倩却没想那么多,她倒是真的把苏唐当成兄弟了,觉得兄弟间不应该有什么顾忌和秘密。

“我没有弓。”苏唐道:“我修行的是家传武诀。”

“没有弓?”周倩吃了一惊,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的习小茹也瞪大眼,她从没听说过还有这种武诀。

“小三是蓬山的人么,有什么好稀奇的。”路飞霞道。

“我可不是蓬山的。”苏唐苦笑道:“只是家距离蓬山比较近罢了。”

“小方,恶水狼的数量很稀少?”习小茹转移了话题。

“不少,应该有个几千匹吧。”方以哲道:“整条恶水河,都被它们霸占着呢。”

“既然很多,为什么黑狼甲还那么贵?”习小茹问道。

“大当家的,想猎杀恶水狼可不是件容易事。”方以哲道:“恶水狼的战斗力很强悍,去的人少了,只能成为它们的食物,去的人多了,让它们感受到威胁,它们会立即藏入恶水河的河底,恶水河大段流域都有百余米深,不适合我们战斗,下河去捕抓……那简直是疯了。”

习小茹明白了,大家又聊了一会,习小茹邀请方以哲加入,至少也能给大家带个路,再不济也能找到一些合适的宿营地,看看周围的风景,再想想前几天的经lì

,习小茹没办法继xù

信任苏唐了……

方以哲欣然应诺,白天习小茹等人仗义出手,帮了他一次,他当然要有回报,而且他对苏唐的印象非常好,觉得应该结交这个朋友。

第二天,大家草草吃过东西,在方以哲的带领下,继xù

向前进发。方以哲十五岁时便进入云水泽,独自闯荡了五、六年,对云水泽的环境非常熟悉,有他引路,大家明显感觉轻松多了,因为总能避开险恶的环境,在相对舒适的路径上行走。

第三天,方以哲猜测的两个地方都搜寻过了,没有人踪,苏唐发xiàn

了痕迹,那些武士竟然还在往云水泽的深处走。

“再往前走就进入内泽了。”方以哲显得有些犹豫。

“内泽怎么了?”习小茹不解的问道。

“大当家的,你应该能感应到,这里的灵气已经非常浓郁了。”

“没错。”习小茹道:“如果能在这里安心修行,进境一定要比红叶城快不少。”

话虽这么说,但修行不止和外在环境的灵气有关,还会受到方方面面的影响,在红叶城,习小茹可以调动无数资源,遇到难关,能得到长辈的指点,更重yào

的是,红叶城非常安全,在这里进入定境,谁来守护?

“内泽的灵气比这里还要浓郁得多。”方以哲苦笑道:“听说里面有很多很多可怕的东西,别说我们,就算是宗师也未必能保得住自己的安危。”

“那些人怎么敢进去?”周倩问道。

“不知dào

……”方以哲摇了摇头。

大家面面相觑,尽管这冒险的日子还没过够瘾,但起码的理智还是有的,连宗师都不敢乱走,他们凭什么?

苏唐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就在这时,一个隐隐约约、悲悲切切的声音出现在他脑海中:“妈妈……救救我……”

苏唐一愣,环顾左右,习小茹等人神色如常,没有变化,难道他尝试了幻觉?

苏唐等了片刻,那声音再没出现,他松了口气,刚想开口,脑域又产生了震荡:“妈妈……救救我……我好怕……”

苏唐呆了片刻,再次环顾左右,还是没发xiàn

什么,他皱起眉头,干咳一声道:“咳……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

“你听到什么了?”习小茹反问道。

苏唐倒吸一口凉气,他突然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急声道:“这地方有些古怪,我们快走!”说完也不等习小茹等人回应,他便转身快步向回走去。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要我了吗……救救我……”那声音再次影响到了苏唐的脑域。

苏唐的脚步一下子僵住了,习小茹问道:“你到底听到什么了?”

“那个声音说……”苏唐吃力的说道:“妈妈,救救我……”

习小茹等人当即笑翻了,如果是她们几个说的倒没什么,可苏唐明明是男人,这话听起来异常滑稽。周倩笑眯眯的拍着苏唐的肩膀:“哇……小三有宝宝了哦,嘻嘻……让我摸摸……”

苏唐突然粗暴的把周倩的手打到一边,影响他脑域的声音已经变得颤抖了:“好痛……我好痛啊……妈妈快来救我……”

一股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滔天怒火涌上心头,彻底左右了苏唐的神智,他一定要赶过去,他一定要把一些东西撕成碎片!

“小三?!”习小茹急忙叫道。

但苏唐头也不回,径直向内泽冲去。

第一卷 第六十九章魔息

“小三是怎么了?”周倩叫道。

“他可能是发xiàn

什么了,但……再往前就进内泽了!大当家的,快去把他拦住!”方以哲急道。

“不急,我们跟着他。”习小茹抬头看看天色:“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什么都没看到,他还是到处乱走,我们就把他带回来,实在不行,干脆把他打晕算了。”

习小茹提出的是个折中的办法,只走一个小时,云水泽这么大,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方以哲无奈点了点头。

几个人跟在后面,远远看到苏唐笔直冲向一道山壁,那山壁足有百余米高,上下垂直,光滑如镜,没有什么特别的。

“小三在做什么?”周倩越来越费解了,看苏唐的架势,似乎要往山壁上撞。

话音未落,只见苏唐的声音在草丛中晃了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习小茹等人大奇,快步冲到山壁下,拨开齐头高的乱草丛,突然发xiàn

山壁根处有一条裂缝,裂缝不宽,只勉强够一个人弯着腰钻进去。

“小三怎么知dào

这里有条裂缝?!”习小茹瞪大眼睛。

“走,进去看看。”方以哲也无法控zhì

内心的好奇了,难道……苏唐真的听到什么声音了?

钻了五、六十米远,前方陡然一亮,钻出缝隙,他们发xiàn

自己站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岩石距离地面差不多有八、九米高,周围是一片封闭式的山谷,群峰环绕,中间是平坦的草原,而苏唐就站在岩石边,向下看着,他的肩膀微微颤抖,胸膛起伏得厉害,似乎异常激动。

习小茹冲到岩石边,向下看去,陡然看到一棵极为显眼的树,那树从根算起,差不多有十余米高,偌大一棵树,却只长了十几片树叶,不过,树叶极大,离远看去,就像一栋栋挂在树干上的小房子,粗壮的树枝好像很难承shòu树叶的重量,被压得弯弯的。

习小茹目瞪口呆,再控zhì

不住内心的怵动,尖叫道:“命运之树?!”

命运之树只存zài

于远古的传奇中,据说是所有生命乃至整个世界的源头,现在的三大天门中的自然宗,依然把命运之树当成宗门至高无上的图腾,可惜,图腾只是图腾,他们也很久没有见过命运之树了。

习小茹虽然心思比较简单,但也立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如果她的眼睛没有花,如果那真的是命运之树,整个世界都要为之震动!

在命运之树周围,有一群人,正是那些交了一千金币过桥费的武士,他们从各个角度向命运之树靠拢,但命运之树看起来很厌烦他们,一丛丛根须从泥土中钻出来,疯狂舞动着,试图阻止那些武士的脚步。

虽然命运之树的根须很坚韧,但毕竟是生命,有生命就会有创伤,而那些武士们各个实力不俗,他们不停挥动刀剑,向前突击,被震裂、被劈断的根须越来越多,他们却没有什么损伤,再耗上一会,命运之树将再无力阻止他们。

更可怕的,是一个悬空而坐的老者,他的右手向前虚伸,也不见他作势,五道如蛟龙般灵动的剑光在空中往来穿梭,每一次冲击,都能把数以百计的根须震得粉碎。

尽管苏唐已丧失了神智,但他的潜意识也知dào

自己将面临什么样的对手,宗师!

习小茹的尖叫声引起了那些武士的注意,一个年轻人回过头看了看习小茹,喝道:“杀了他们!”

一个中年武士靠近,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年轻人又道:“管她是谁,都杀了!”

能发xiàn

命运之树,这是天大的福气,也隐藏着天大的灾难,一旦消息走漏,别说是他们,就算那几个大家族,也会在自然宗的震怒之下化为齑粉。

两个武士立即脱离战团,转身向苏唐等人所站的岩石冲来。

“妈妈……救我……”此时此刻,苏唐脑域中的哀叫声变得格外清晰,他怒发欲狂,立即张开夜哭弓,瞄向一个武士。

尖锐的破空声显得格外漫长,因为苏唐一连射出四箭,那武士开始神色还很轻松,听到破空声,脸色陡然一变,接着挥动手中圆月弯刀。

轰轰轰轰……苏唐射出的劲气全部被那柄圆月弯刀震散,但持刀的武士并不轻松,连退几步,用惊诧的目光看向苏唐。

“你们走!快走!”习小茹喝道,第一眼看到命运之树时,她便知dào

今天的事绝无善了,换成习家发xiàn

命运之树,同样会把所有了解内情的人全部除掉,就算她是嫡长女,也一样会被瞒住,因为女儿总归是要嫁出去的。

“小三怎么办?”周倩叫道,她已经认可习小茹的决定了,并不是贪生怕死,对面有一位宗师,习小茹必须拔刀,也只能拔刀,他们留下来都是累赘。

苏唐还在向那武士射出箭矢,习小茹在这时表现出她极端暴力的一面,一把抓住苏唐脑后的头发,向下一按,膝盖猛地撞了上去,正撞在苏唐的胸腹间。

因剧烈的痛楚,苏唐已无法呼吸,张大嘴,双眼外凸,不过,他的神智终于恢复了一丝清醒。

习小茹反手把苏唐扔到周倩怀里,接着摘下大正之剑,拍在苏唐胸口:“带着他走,快!”

大正之剑极为沉重,加上习小茹信手一拍的力量,苏唐被震得双眼翻白,几欲晕厥。

下一刻,习小茹的指尖终于搭上了巨刀的刀柄,随着苍黑色的刀锋被一点点拔出,她的双瞳在逐渐扩散,最后她的双眼变得极深、极黑,深得无底,黑得妖异。

两个冲过来的武士同时停下脚步,他们发xiàn

,一股可怕的气息正从上方那女孩身上弥散开来。

就连那悬坐在半空中的老者也转过头,无暇顾及命运之树了,盯着习小茹看了片刻,惊道:“好强的魔息……”

习小茹嘴角慢慢露出一丝微笑,笑得很不友好,象在轻蔑着什么,又象在得yì

着什么,接着身形跃起在半空,飞扑而下。

第一卷 第七十章配合

那手持圆月弯刀的武士冷哼一声,高手以命相搏,这般凌空下击纯粹是取死之道,他有把握,只要能封住这一刀,这女娃跃在半空,已失了根基,身形必然不稳,他自可轻易发起反击。就算不想和对方硬碰硬,他也可以暂时避到一边,在女娃将落未落时,从后方或者侧面发起攻击,从而掌握主动。

只不过气势有些吓人罢了,原来是个傻瓜!

手持圆月弯刀的武士向侧面退了一步,却突然发xiàn

,那柄巨刀已飞临自己头顶,怎么会……这样快?!他刚刚才看到对方跃出岩石,刹那间便已经逼近,似乎他的时间还有记忆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小段,能看到开始,也隐隐看到了结局,但就是想不起过程。

但此刻已来不及多想了,他怒吼一声,斗诀全力运转,圆月弯月发出耀眼的光芒,旋即便迎上那柄巨刀。

锵……圆月弯刀竟然象纸糊一般断开了,耀眼的光芒也在同时被震散,那武士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头顶开始洞穿了他整个身体,接着意识便开始模糊不清了。

嗵……习小茹落在地上,左手撑在地面上,身形又如豹子一般窜起,苍黑的刀锋遥遥指向第二个武士。

那武士见自己的同伴眨眼间便被击倒,倒吸一口凉气,但他知dào

,这个时候稍微露出怯意,肯定必死无疑,那女孩的身法快如奔雷,刀势凶猛无比,跑是跑不了的,狭路相逢勇者胜,拼上一切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武士猛地踏前一步,枪尖一挑,舞出千百道枪影,笔直迎上习小茹。

他已经非常重视习小茹的速度了,但到了真zhèng

交手的时候才认识到,他的重视依然远远不够。

习小茹释fàng

魔息后,她的身法极为特殊,刚刚施力跃起时,速度并不是最快的,她身体里似乎蕴藏着一股极为强dà

的力量,可以让她在飞射途中不断的加速,飞射的距离越远,速度便越快。

这就是习家的星陨诀!但,星陨诀属于双面刃,用得好,可以杀敌,用得不好,便会伤已。

仅仅是八、九米的高度,习小茹落在地面上时,已无法保持身形,还得用手撑住地面,才能重新跃起,这已经昭示出了星陨诀潜藏的危险。

那武士长枪刚刚舞动,斗诀也刚刚运转,千百道枪影已被凭空截断,那武士正看着手中的断枪发愣,刀光再闪,他的人头已高高飞起。

习小茹的身形继xù

向前,她的视线冷冷的锁在半空悬坐的老者身上,那才是她真zhèng

的对手,其他人不过是一群爬虫而已。

那老者皱了皱眉,见习小茹已经射到空中,向自己扑击而来,一往无前的刀势,还有隐隐凝成实质的煞气,让他也不得不重视。

那老者手腕一翻,一道剑光从命运之树的根须的缠绕中穿了出来,向习小茹激射而去。

习小茹长刀一展,毫不畏惧的迎上了那道剑光。

轰……半空中陡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响声,那些武士们已无心继xù

和命运之树的根须纠缠了,纷纷脱离战场,看向上方。

那老者的出手显得轻松写意,他们都没想到,仅仅是一次撞击,便能发出这般惊人的轰响声。

习小茹的脸色有些发白,但身形依然继xù

向那老者射去,而那道剑光则被轰入半空中,第一次交锋,应该算习小茹胜了。

那老者一愣,旋即大怒:“混账!!”接着抬手点向习小茹,又有两道剑光飞离命运之树的根须,先后射向习小茹。

轰……第二道剑光也被习小茹轰飞,不过,习小茹的身形出现了明显的迟滞,她的星陨诀到底被破掉了。

星陨诀的奥义就是不断加速,并积攒可怕的动能,一旦与敌人发生碰撞,便通过刀势把所有的动能全部释fàng

出去,可是,如果敌人的实力远胜过她,并把她的刀势弹回来,就要由她自身来承shòu动能的伤害了。

第三道剑光又至,习小茹突然翻转刀锋,挡在自己身前。

轰……习小茹的身形炮弹一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击在地面上,溅起一片沙石。

第二次交锋,习小茹以绝对的劣势落败。

那老者招回被习小茹轰飞的两柄飞剑,和另外的飞剑相比,这两柄飞剑的光泽明显变得黯淡了,那老者气得眉头胡须一阵抖动,显然心疼到极点,旋即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那些武士们如梦初醒,向砸落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习小茹冲去。

只是他们刚刚迈步,习小茹突然挺身跳了起来,一张嘴,接连吐出两口鲜血,随后她慢慢抬起头,嘴角又一次露出笑意,不过,她的嘴角还残留着鲜血,让她的笑容看起来分外狰狞。

下一刻,习小茹纵身而起,再次向那老者扑击而去。

“贱人!”那老者勃然大怒,他的身形飘离命运之树,迎向习小茹:“老夫就先宰了你!”

这时,苏唐的身影出现在岩石上,他被习小茹打得很惨,无力反抗,只能被方以哲等人拖着走,不过,在习小茹拔出天煞刀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大正之剑出现了莫名的震动,而剑内蕴藏的灵气也源源不断的融入自己身体中,让他快速恢复过来。

苏唐的神智已经清醒了,正因为清醒,他必须回来,麻烦是他找的,路也是他领的,不管习小茹死活,自己逃走,他做不出这种事。

苏唐纵身从岩石上跳了下去,只是他的动作要比习小茹笨重得多,手中又拎着大正之剑,落下后差点跪倒在地,大正之剑也掉在地面上。

苏唐没有贸然做什么,刚才连连拉动夜哭弓,却没能对敌人造成伤害,他已经知dào

那些武士的实力很强。

苏唐特意绕开那些武士,向命运之树跑去,“妈妈……”那声音又出现在他的脑域中,苏唐不知dào

自己应该不应该愤nù

,毕竟是那声音把他引进了困境,但现在抱怨什么已经没用了,他尝试着在脑域中说道:“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能的,很清楚呢,妈妈,我……”

“听我说,这些根须都是你的?”

“是的呀。”

“简直是胡闹,现在按照我说的做!”苏唐转身向一个手持两柄战斧的武士冲去。

那武士立即察觉苏唐的动向,冷笑着向苏唐迎来,习小茹已经打出了自己的威风,他们不敢去招惹,而苏唐看起来弱多了,连剑都有些拿不稳,非常狼狈。

“就是现在!用你的根须缠住他!”苏唐在脑域中吼道。

无数根须一丛丛钻出地面,向那手持双斧的武士冲去,那武士一惊,立即挥动双斧,奋力劈砍着根须。达到斗士阶段,都能做到灵气外放,加上如风车般舞动的双斧,身前身后缠绕过去的根须不是被震开,就是被劈断。

不过,他也有防不到的地方,就是他的双脚双腿,足有三、四十条根须缠上他的双腿,并逐渐向上蔓延,对这些根须,那武士就无能为力了,总不能用斧子去砍自己。

“妈妈……我好痛……”那声音哀叫着,它是一种生命,受到损伤当然会痛。

“给我忍着!”苏唐在脑域中粗暴的吼道。

很快,苏唐已逼近那武士,猛然举起大正之剑,劈头盖脑斩下。

那武士双臂、脖颈都被根须缠满了,无法移动,只能嘶吼着勉强举起双斧,架住大正之剑。

如果是习小茹握着大正之剑,会把一切阻碍全部斩断,包括双斧、包括根须、包括那武士的身体,苏唐就不行了,他全力一剑,只是把那武士砸得摇晃了几下。

那武士继xù

嘶吼着,准bèi

发动反击,但根须越缠越紧,连他的双臂都被固定成了一个弧度,根本动弹不得。

苏唐退后一步,挺剑刺向那武士的心窝,砍的不行就用刺的,看你还怎么招架?!

那武士憋屈到了极点,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剑透入胸口。

其他武士都在向这边包抄过来,而苏唐身形向后一闪,便消失在密密麻麻的根须中。

那些武士不甘心,一边劈砍阻路的根须,一边寻找着苏唐的踪迹。

在命运之树周围四、五十米范围内,舞动的根须怕不是有十几万条,想在这里找到一个人几乎不可能,而且,苏唐的移动和视野是不受任何影响的,他能清楚看到每一个武士的动向。

还有,命运之树一直在利用根须阻止那些武士靠近,它的意图简单到了极点,别靠近就好,压根不知dào

应该怎么利用根须去杀死杀伤敌人,而刚才和苏唐成功的配合,让它瞬间明白了很多。

“看到那个拿着大刀的家伙了么?对,缠住他!”苏唐在脑域中叫道。

那武士很警醒,在根须破土而出的瞬间,立即高高跃起,但根须的速度更快,笔直追上去,缠住那武士的脚踝,接着便把他硬生生拽了回来,而苏唐随后出现,在那武士身体上连刺了两剑。

第一卷 第七十一章恶毒的转变

“妈妈好厉害……”那声音叫道。

苏唐无暇理会,继xù

一个接一个猎杀着目标,那些人大部分都是斗士,如果在平原上公平的决斗,苏唐任何一个人都打不过,但在这里他是如鱼得水的,而那些人却是步履维艰。

“你傻么?就那么让他们砍?放倒,把你的根须都放倒,做出你已经没有力qì

的样子,对对,等他踩上来,你立即把他缠住!”

“身上缠再多也没用,勒住他的脖颈,用最大的力qì

……”

“捅他的屁股啊!蠢货,我没让你捅他的屁股蛋,直接爆了他的菊花啊!”

“妈妈,什么是菊花?”

剩下的武士都被搞得狼狈不堪,在苏唐等人没到之前,他们已经和命运之树纠缠一段时间了,也习惯了命运之树本能的反抗方式,谁知眨眼之间,命运之树的风格就变了。

舞动的根须慢慢软倒,让出了一条路,甚至能看到命运之树散发着光晕的主干,那武士大喜,以为命运之树的力量已经耗尽,迈步向前冲,结果那些伏倒的根须瞬间都活了,他被团团围住。

根须突然从地下钻出,缠绕他们的双脚双腿,这并不是太可怕,可当几十条根须凝成一股,从双脚之间冒出,呼啸着上刺时,就算及时躲开,后怕感也让他们遍体生寒,万一被刺中……

如果命运之树是一个人,那么他们的对手肯定换人了,会诈死、抽眼睛、刺鼻孔、穿耳朵、勒脖子、捅菊花,尽找人的脆弱部位下手,让他们防不胜防,再加上有苏唐趁火打劫,局势彻底被扭转了。

当他们感觉到不对劲,试图远离命运之树时,已经只剩两个人了,跑出老远,回过头,正看到一个同伴被吊在半空,几股根须已经从那个人耳洞中刺进去,还有更多的根须试图往里挤,脖颈被勒得死死的,让他脸孔憋得通红,双眼早被刺得流出了鲜血,在他下方,还有几股粗壮的根须你一下我一下的刺着,幸亏那个人穿着全身的软甲,能勉强护住屁股,也怪命运之树刚受启蒙,不懂变通,如果顺着裤脚钻进去,估计早得手了。

命运之树怎么会变得如此阴毒无耻?!仅剩的两个武士面面相觑,那年轻人一直在参加战斗,看到的惨烈场面更多,早吓得簌簌发抖了。

习小茹与那老者间的战斗犹在继xù

,短短的时间里,习小茹已被击倒击飞了十几次,但,她拥有极其强悍的战斗本能,总是能在最危险的关头,借助天煞刀的力量,护住自己的要害,让那老者徒呼奈何。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老虎自然也不怕牛犊,不过,如果那牛犊被打倒十几次,依然能活蹦乱跳的发起冲锋,那就该轮到老虎头疼了。

那老者就是这样,他并没有留手,但用尽全力,也没办法迅速解决习小茹,低头再看,那些武士都死得差不多了,而苏唐就站在无数根须中,面带嘲笑看着这边,他气不打一处来,又一次把习小茹击飞后,突然转向,三柄飞剑呈品字形向苏唐电射而至。

苏唐大吃一惊,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压根没想过要参与习小茹那边的战斗,谁知那老者突然把目标转向自己!

命运之树的反应很快,立即用无数条根须挡在苏唐前面,但是,和宗师驭动的剑光相比,根须还是太脆弱了。

一片片的根须被绞碎,接着,剑光射中苏唐,并带着苏唐飞出二十余米远,正把苏唐钉在命运之树上。

“妈妈……”那声音发出尖叫声。

苏唐缓缓低下头,看着犹在颤抖的剑锋,而那老者则发出了冷笑,这种蝼蚁样的小辈,居然敢扰他行事,纯粹是找死。

只是,那老者并不清楚苏唐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要死,要进地狱,他也会拖着仇人一起下去!

苏唐咧了咧嘴,果然……笑得还是太早了啊,不过,为什么他的生命力不见衰弱,反而越来越旺盛呢?

这时,习小茹又一次越起在半空,天煞刀悄无声息的扫向那老者,那老者刚想驭动剑光,苏唐突然伸出双手,死死抓住两柄飞剑的剑柄,命运之树似乎感应到了苏唐的想法,所有的根须都在向树干收缩,把剩下的那柄飞剑,还有苏唐的身体,死死缠在当中。

“哈哈……哈……”苏唐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你不是宗师么?你不是能同时驭动五柄飞剑么?老子先破了你三柄飞剑,看你还怎么玩?!

那老者已经感觉到不对,但习小茹的来势太快,他只能暂时用两道剑光迎上了天煞刀。

轰……两柄飞剑旋转着飞入高空,那老者脸色发白,而习小茹却象没事人一样,立即发起第二次扑击。

那老者向后方快速飘退,只靠两柄飞剑,他是没办法和天煞刀硬碰硬的。

命运之树的主干上出现了无数道裂痕,一滴滴的金色的液体从裂痕中流出来,向苏唐的身体凝集,但苏唐没有察觉,他只知dào

受创之后,生命力一直在暴涨,他想大喊,想大叫,他有无限的精力想发泄。

苏唐的脑域出现了距离的震动,接着,第三个光晕出现了,只是里面空无一物。

“那是……生命之源?!”那老者发xiàn

了命运之树散发出的光华。

习小茹的回答很干净,很简洁,纵身又是一刀。

“我们先不要打!”那老者吼道:“那是生命之源,生命之源啊!!!”

习小茹又一次纵身跃起。

“你他吗听不到么?!”那老者已气急败坏了:“我们平分总可以了吧?平分啊!”

习小茹落在地上,冷冷的举起天煞刀,向那老者飞射而去。

“好好,我只要两滴,剩下的都给你!”那老者叫道:“别打了,生命之源很快就会消失的!”

习小茹再一次纵起,释fàng

魔息的她,什么都不在乎,只想看到鲜血,看到敌人死。

第一卷 第七十二章死亡与新生

命运之树最上面的枝叶开始枯萎了,而且还在向下蔓延,以这种速度,用不了几分钟,命运之树就会变成一棵朽木。

那老者心急如焚,不停的吼道:“别打了,知不知dào

生命之源意味着什么?啊?!知不知dào

啊你,那是万年难遇的福缘啊……你……你还打?!”

“女娃,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只是有些许误会,何必一定要见个生死?!”

习小茹象什么都听不到一样,漆黑的双瞳死死盯着那老者,刀势一次比一次凶猛,她的气息也越来越强。

而命运之树枯萎得厉害,在那十几叶巨大的树叶掉落后,似乎时光发生了逆转,光秃秃的树枝开始向内坍缩,粗壮的主干也变得纤细了。

“不……不……”眼见命运之树也不剩多少时间了,那老者几近疯狂:“别打了……不要打了啊啊……”

习小茹却再次跃起,劈头又是一刀。

那老者驭动剑光,挡住习小茹这一刀,随后不顾被震飞的剑光,转身向命运之树射去,他说得没错,发xiàn

命运之树,确实是万年难遇的福缘,如果错过机会,根本不用别人动手,他自己都不想活下去了。

这时,命运之树居然再次舞动根须,拔出穿透苏唐身体的三柄飞剑,接着舞动剑光,向那老者迎去,它不想那让讨厌的家伙靠近。

那老者虎吼一声,伸手试图抓住剑光,但习小茹已在后方快速逼近,正面对敌,习小茹的速度也许还无法对他构成致命威胁,但这种小距离的冲刺,习小茹的速度优势将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那老者的手还差一点就能抓到剑光了,只要能抓到,以他的力量可以轻松把剑夺过来,那毕竟是他的飞剑,可惜,习小茹挥出的刀光已经扫至,由上而下正斩中他的后背。

血光飞溅,还有无数呈火星状的金属碎屑四下迸射,原来那老者的劲装下还穿着不知名的甲胄,甲胄极为坚韧,否则以习小茹斩尽一切的刀势,足以把他的身体劈成两半了。

那老者发出痛楚的嘶叫声,身形骤然下沉,重重砸在地面上,命运之树自不会放过机会,无数根须从四面八方缠绕过来,形成了一只巨大的茧,把那老者死死缠在当中。

那老者的力量极强,单单凭着自己的**,便能轻易挣断束缚着他的根须,不过,根须太多了,数以万计的根须已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监牢,把他死死困在了里面。

习小茹的刀光再次绽放,在刀势所及范围内,所有的根须都被斩断,巨大的茧裂开了,同时裂开的,还有那老者的身体。

只是这对习小茹来说,并没有结束,她纵身而起,刀光闪电般卷向苏唐。

“大哥……”苏唐一边呼喊一边提起大正之剑。

刀势陡然停下了,但不是因为苏唐的呼喊,而是因为那柄大正之剑。

大正之剑微微颤动着,散发出璀璨的华光,苏唐并不知dào

,大正之剑内灵脉的断痕和他的身体一样,都在不停愈合着,如果他此刻把心念沉入大正之剑,便能体验到一种血脉相通的感觉,那是大正之剑认主的象征。

习小茹歪着脑袋,静静的端详着大正之剑,她对大正之剑散发出的气息非常熟悉,但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时,后方传来石头跌落的声音,习小茹立即转头,发xiàn

那年轻人和两个武士正试图逃跑,而其中一个武士已经钻入山壁的裂隙中。

习小茹纵身向镶在山壁半腰的岩石射去,而苏唐见习小茹走了,不由长松一口气。

命运之树上流淌出的金色液体已经干涸,失去生命之源的滋养,苏唐的亢奋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抵抗的疲倦感,他的身体沿着树干慢慢滑倒,眼皮也一点点合拢,最后躺在了草丛中。

命运之树已坍缩成一棵只有碗口粗细的小树,高度仅有三、四米,而且这个过程还在持续着。

最后,命运之树变成一棵寸许长的小苗,慢慢缩回到泥土中,彻底消失,好似从没出现过,一切都是幻觉。

苏唐在酣睡,习小茹杀掉了那几个人之后,沿着裂痕走到山壁外,如僵尸般茫然的游荡着。

不知dào

过了多久,苏唐头顶附近的泥土开始蠕动起来,片刻,一个绿色的、拇指大小的光团钻出地面,它伸展出几根触角样的东西,抓住苏唐的头发,吃力的攀爬着。

好不容易爬上苏唐的额头,站到苏唐的眼帘下,认真看了片刻,又用触角样的东西去扒苏唐的眼皮,等到苏唐的眼皮被强行扒开后,它一叠声的叫道:“妈妈妈妈……”

可苏唐睡得很沉,根本叫不醒,而且那光团又跳又叫的,估计让苏唐的潜意识感到烦躁了,随手一抹,它便被甩出去几米远,跌落到草丛中。

对苏唐来说,几米根本不算什么,两步就到了,而那小东西却是好一阵跋涉才走回来,随后又一次抓着苏唐的头发爬上去。

一只白色金纹的蝴蝶落在苏唐胸口,那小东西看到蝴蝶,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呆呆的对着蝴蝶出神,片刻,它用触角在自己的光壁上拉出一条缝,一片和那蝴蝶一样的白色金纹的翅膀猛地从缝隙中钻了出来。

那蝴蝶受到惊吓,扇动翅膀飞走了,那小东西在自己的光壁上又拉出一条缝,随后尝试着飞了起来。

一开始,它的动作显得很生涩,歪歪斜斜、踉踉跄跄,但很快便掌握了飞行技巧,速度越来越快,飞姿越来越灵动,而且,它感到很快乐,发出咯咯的笑声。

随后,小东西终于想起了应该做什么,飞到苏唐耳侧,用力叫着:“妈妈妈妈……”

苏唐无意识的挥动手臂,但那小东西已变得非常机灵,他根本打不到,最后他的眉头深深皱起,显然被烦得不行。

不过,那小东西没多少耐心,很快就放qì

了,落在苏唐额头上,用委屈之极的声音呢喃着:“妈妈不理我……”

苏唐的眉头慢慢展开,他总算舒服一些了,那小东西晃了晃,身体散发出一束金光,正投射在苏唐的眉心。

苏唐在做梦,他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林堡,在花园里推着秋千,而秋千上坐着一个女孩,正是那位大尊。苏唐从没见过气质那般纯净无暇的女孩,也忘不了怦然心动的感觉,但他知dào

自己有几斤几两,只能把感觉深深埋在心底。不过,在梦中就没有什么顾忌了,所以他的潜意识会经常回到那个地方。

那小东西的形状在缓缓发生着变化,先是出现了一头乌黑的长发,接着又生出一张女孩的脸,和那位大尊一模一样,接着出现的是双手,还有白色的纱裙,最后是双脚,那小东西终于心满yì

足了,重新咯咯笑起来,随后它展翅飞起,在周围找了半圈,飞到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前,手舞足蹈的叫道:“我要吃我要吃……”

一道金色的涟漪闪过,那棵小树以一种肉眼可以察觉的速度生长起来,转眼开了花,转眼又结了果,最后树上挂出了上百个红艳艳的果子。

“好累哦……”那小东西一边嚷嚷着一边飞过去,一个果子自动掉落下来,小东西奋力把果子接住,随后往回飞,把果子扔到了苏唐身上。

如此反复五、六次,也等于苏唐被砸了五、六下,他的眼帘快速抖动着,那是将要醒转的信号。

那小东西却没发xiàn

,趴到一个果子上,咬开果皮,开始品尝甜美的果肉,它吃东西的速度非常快,至少和它的体型不太相符,很快便把果肉吃出了一个洞,它大半个身体都钻了进去。

苏唐慢慢张开眼,这是在哪里?记忆快速复苏,经过的那些在他脑海中扫过,苏唐猛地坐起身,向后看去,命运之树呢?

命运之树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了十几片巨大枯黄的树叶,苏唐呆坐无语,内心惆怅莫名,命运之树就这样消失了么?那个叫他妈妈的家伙,已经死了?

当时他只感到亢奋,现在全明白了,如果不是命运之树救了他,在那种沉重的伤势下,他支撑不了多久的。

苏唐呆坐良久,视线转到身边那几个果子上,还好,习小茹没事,她还知dào

给自己准bèi

食物,肯定已经恢复了。

肚子确实感到饿了,苏唐抓起一个果子,一边往嘴里送一边向左右看去,习小茹呢?

“妈妈妈妈……”一个声音正从他嘴里传出。

苏唐吓得打了个哆嗦,急忙把果子拿出来,什么都没有,接着手心传来隐约的触感,他把果子掉过来,突然看到一个小脑袋从果肉中钻出,对他讨好的笑着:“妈妈……”

苏唐毛骨悚然,本能的甩手把果子扔了出去。不能怪他薄情,任谁看到果肉里长出个小脑袋,会说话,还会笑,都会感到恐惧。

第一卷 第七十三章认主

不管苏唐表现得有多么反感,那小东西依旧热情无比,它很快飞了回来,不停扇动着翅膀,小脸卖力的展现出笑容,口中叫着:“妈妈妈妈……”

苏唐的意识一阵恍惚,他又看到了那棵参天巨树,也看到了无数绿色的光团飘离树身,飞向遥远的星海边缘,突然之间,他什么都明白了,慢慢伸出手掌。

那小东西变得安静了,落在苏唐的掌心中,跪坐下去,仰起小脸看着苏唐。

苏唐轻轻吁出一口气,这小东西的生命之源已经耗尽,也就是说,它再没有机会进化了,这成了它的最终形态,那么将有一天,也许很快,它就会老去、死亡,而通常命运之树的寿命都可以长达千年、万年。

苏唐有些心痛。

安静了片刻,苏唐慢慢站起声,问道:“你看到你小茹……”话没说完,苏唐卡壳了,该怎么教它称呼习小茹呢?

“你叫什么名字?”苏唐换了个话题。

“妈妈,我没有名字呀。”小东西回道。

“那以后就叫你小不点吧。”苏唐道,他环顾四周:“小不点,你有没有看到那个拿着大砍刀的女孩子?”

“妈妈,她不是好人!”小不点叫道:“我那么帮她,她还用刀砍我!”

苏唐心内暗道,砍你?砍你算什么……她连我也一起砍啊,又不是没看见。

“她什么时候走的?”

“早就走了。”

“一直没回来?”

“嗯。”“我睡了多久?”苏唐又问道。

“睡了一下下。”

苏唐有些纠结,想半天也没想明白一下下等于多久,四周的山壁又太高,看不到太阳,只觉得天色有些昏暗了。

苏唐弯下腰捡起一个果子,咬了一口,一下子呆住了,这果子居然象烈酒一般,一口咬下去直接热到心底里,而且果肉极为甘甜。

苏唐接连着吃了几个果子,然后才想起应该和自己的‘孩子’客气一下,那小东西已飞到他肩膀上,坐在那里,不管苏唐在做什么,她始终仰头看着苏唐的脸,似乎仰慕着什么。

苏唐把手中半个果子晃了晃:“小不点,你吃么?”

“我已经吃饱了呢。”小不点道。

苏唐也就不客套了,两口把手中的果子干掉,如果是自然宗的几位大能在这里,看到苏唐如此胡吃,说不定会心疼得晕厥过去。

吃饱了,苏唐舒坦的打了个饱嗝,拍拍自己的肚子,他隐隐有些奇怪,吃几个果子就能吃饱,是自己的食量变小了还是怎么?

接着,苏唐起身向前走去,接连捡起落在地上的飞剑,这可是宗师的灵器,而他已开启了第三个灵窍,就算自己用不上,随便拿出一柄卖掉,估计半年的丹药钱是不用愁了。

“妈妈,你在做什么?”小不点好奇的问道。

“这些都是宝贝。”苏唐道,他懒得让小不点改变称呼,因为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其实叫妈妈还算好的,别人听到了,也不会乱想,顶多觉得有意思,但绝对不会怀疑他苏唐的人格与癖好。如果叫爸爸就坏了……他到底鼓捣过什么东西,才能鼓捣出这样一个女儿来?

“这算什么宝贝呀?”小不点有些不屑了:“妈妈,我知dào

一个地方,有很厉害很厉害的宝贝呢!”

“哦?真的假的?”苏唐的脸色变得严肃了。

“当然是真的呀!”小不点道。

“你记不记得那地方?”苏唐又问道。

“记得记得,离这里不远呢。”

“你带我去看看。”苏唐道,他来了好奇心,反正距离也不远,快去快回。

“好呀。”小不点倒是雷厉风行、说走就走,扇动翅膀,飞向空中,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苏唐还留在原地,仰着头,一脑门的黑线。

小不点终于发xiàn

苏唐没跟上,又飞了回来,叫道:“妈妈,来呀来呀……”

“你当我和你一样会飞么?!”苏唐没好气的说道。

“哦……”小不点重新落在苏唐肩头,似乎是感到苏唐的不悦,不时偷眼看向苏唐。

苏唐突然感觉这个便宜‘女儿’好像有些不太靠谱,头脑明显少根弦,还是做好万全的准bèi

吧。

苏唐把那老者的五柄飞剑捆在一起,其他战利品都集中放在另一边,一次带不了太多东西,只能留下了,也算是给习小茹她们一个信号,既然能收拾战场,证明他苏唐没事,只是出去走一走,会回来的。旋即又发xiàn

了那颗结满果子的树,当时大喜,跳上树摘下十几个果子,放在包裹里。

最后拿起大正之剑,他当时就感觉有些不对,走出几步才反应过来,情急之下大吼道:“谁他吗的偷偷换了我的……”还未吼完,苏唐又闭上了嘴,他知dào

那不可能,不过,大正之剑为什么变得这样轻灵?!

苏唐刚刚把注意力转移到大正之剑,陡然,一股如排山倒海般的灵息从大正之剑倒流出来,灌入他的身体中,这一刹那,他感觉自己和大正之剑连接在一起,那是他的剑、他的手、他的血脉、他的意志。

“妈妈,宝贝认主了呢。”小不点道:“但这个宝贝还是没有那个宝贝厉害。”

苏唐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轻声道:“走吧。”

在山壁的裂缝中看到了两具尸体,走出裂缝还有一具,都死在习小茹的刀下,向四周观望,苍茫一片,看不到人影,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变得昏暗了。

“妈妈,这边……”小不点扇动翅膀飞了出去,这一次它注意了,时不时的回头看向苏唐,两者的距离稍一拉远,它就会落在树枝上等一会。

事实证明,小不点的学习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天已经黑了,我们应该回去吧?”苏唐有些犹豫,云水泽本就是充满危险的地方,还在夜晚赶路,更是险上加险了。

“妈妈,没事的,我们不招惹它们,它们也不会来招惹我们。”小不点叫道:“那边就有一只很厉害的大蛇,我们只要躲着它就好。”

“你怎么知dào

?”苏唐停下了脚步。

第一卷 第七十四章关怀

“它们告sù

我的呀。”小不点回道。

“它们?”苏唐狐疑的看向四周。

苏唐视野所及的范围内,青草、灌丛、还有粗粗细细的树枝,都无风自动,微微摇晃着,似乎在向那小东西打招呼。

“你能听得到……它们在说什么?”苏唐大奇。

“能的。”小不点显得更奇怪:“妈妈,你听不到?”

苏唐摇摇头,他明白了,小不点能与附近的植被进行某种信息交流,这是大好事,小不点会成为优秀的侦察兵,只要周围有风吹草动,马上发出警告,他的安全能得到很好的保障。

在小不点的带领下,苏唐闷着头向前走,一、两个小时不算什么,三、四个小时也能克服,但差不多走了六、七个小时,还是没看到宝贝的踪影,苏唐有些忍不住了。

“小不点,你不是说不远么?怎么走这么久还没到?”

“我记得要过一条好宽好宽的大河,过了河就到了。”

“大河?”

“嗯,我小时候飘了很久才飞过那条河呢。”小不点道。

“小时候……”苏唐察觉到有些不对:“你说的是多久以前的事?”

小不点落在树枝上,呆呆的想着,好久摇了摇头:“记不太清了……”

苏唐露出苦笑,小不点说的是它呈种子状态时的遭遇吧?这也太扯了,命运之树的生长是极其缓慢的,小不点曾经长出十几米高,怕不是过了几千年,如果几十年还好说,几千年的地貌变化会非常大,连沧海都能变为桑田,何况那条大河?而且,按照小不点的形容,河的宽度至少也会达到数百米,如果那条大河还存zài

,方以哲向他介shào

云水泽的环境时,肯定会提起。

“算了,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吧。”苏唐轻叹口气,以后,再不能轻信这‘小女儿’的话了:“小不点,周围有没有安全的地方?”

小不点想了想,展翅飞起,向斜刺里飞去,苏唐迈步跟在后面,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小不点停下了:“妈妈,这里很安静的。”

安静倒是安静,可苏唐有一种阴森的感觉,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伸手不见五指,以至于他一直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赶路,向周围扫视一圈,却什么都看不清。

“你确定这里很安全?”苏唐又问了一句。

“它们会保护我们的。”小不点道。

苏唐误会了,他以为小不点的意思是说一旦有外物接近,周围的植被会立即警示他们,把背着的几柄飞剑扔到地上,卸下肩后的包袱,用手摸索着找了处比较干燥的地方,躺了下去。

小不点围着苏唐飞了几圈,落在苏唐的领口处,随后便钻了进去,外面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不知dào

是在跟着学,焉或是因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纽带产生了影响,苏唐打了个哈欠,小不点也打了个哈欠,苏唐吧嗒吧嗒嘴,小不点也吧嗒着嘴,等苏唐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时,小不点也美美的闭上了眼睛。

苏唐有些疲累了,不久便进入了梦乡,很多时候,糊涂真的是一种福气,如果苏唐知dào

这一夜经过了数个可怕怪兽的领地,还知dào

连宗师级的强者都不敢招惹它们,绝对不可能睡得着。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苏唐张开惺忪的双眼,坐起身观察着四周,猛然,他的汗毛孔都要炸开了。

周围布满了一种奇形怪状的植被,中间是一个黑漆漆的洞,一根根藤条从洞口中伸出来,贴着地面向四面八方蔓延,这种植被很像章鱼,但触角要比章鱼多得多,其中最粗壮的,伸展出的藤条比他大腿还要粗,笼罩着数百平方米的地面。

在那些植被四周,遍布各种野兽的骸骨,有的已经聚成了一座小小的骨山。

食人藤!当时方以哲给他简单形容过,也讲过应该怎么对付食人藤。

苏唐屏住呼吸,尽可能把动作放慢,先捡起地上的几柄飞剑,挂到背后,又抓起包裹,慢慢抽出大正之剑,一步步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小不点从他领口钻出来,欢快的叫道:“妈妈,你醒了呀!”

要完……苏唐倒吸一口冷气,食人藤主要靠声音捕猎,小不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周围一片静寂,足以惊动所有的食人藤了。

苏唐挺起大正之剑,也做好了战斗准bèi

,谁知dào

那些食人藤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没听到小不点的声音。

“妈妈,它们不会伤害我们的。”小不点感应到了苏唐的紧张。

与此同时,几个人接近了命运之树原本所在的山谷,习小茹也在其中,不过,她的脸色苍白,神色萎靡,连走路都在摇晃,周倩和路飞霞想去扶她,但都被她推开了。

封闭的山谷中,除了那老仆之外,还有十几条人影,他们的年龄都有些偏大,最小的看起来也有四、五十岁了。

“爷爷,找到小三了么?”习小茹缓缓问道。

“我们来的时候,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一个相貌清癯的老者用怜爱的目光看着习小茹:“小茹啊,身体不适就应该回家歇着,为什么一定要跟过来!”

“是啊是啊。”其他几个老者也连声说道。

“我不放心。”习小茹道。

“傻孩子,爷爷做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那相貌清癯的老者苦笑道,他正是习家当代家主,习羽然,也是习小茹的亲爷爷。

“爷爷,我们来的时候,可是走了好几天呢,你们只大半天就到了,嘻嘻……好快哦!”习小茹微笑道:“二爷爷、三爷爷、四爷爷,以前我就知dào

胡闹,真没想到,原来你们这样关心我……”

那几个老者有些笑不出来了,面面相觑,那老仆的脸色也显得很不自然。

习小茹的话是带刺的,他们确实来得太快了,而且是全族精锐倾巢而出。

方以哲带着周倩和路飞霞逃走,路上遇到了追踪过来的老仆,那老仆得知山谷中有命运之树,而且习小茹已经拔刀,和一个宗师级的高手对决,那老仆开始并不相信,等方以哲等人说出命运之树的特征、并描述他们看到的场面后,那老仆神色大变,随后做出了一个选择。

不是前往山谷去救习小茹,而是赶回红叶城。

那老仆拼了命的往回赶,习家家主习羽然得到消息,带着全族精锐又拼了命的赶过来,如此才能在这时候站在谷中。他们已经尽全力,尤其是那老仆,脸色煞白,仅仅是大半天,便来回奔波近数百里,就算他拥有高深莫测的实力,也真的累坏了。

力竭后晕厥的习小茹,是方以哲找到的,而习家全族精锐直接奔着山谷来了,所以,习小茹才会特意谢谢几位长辈的关怀。

其实习小茹也明白,命运之树的意义太过重大,她这个习家嫡长女是没办法和命运之树相提并论的。

不过,能不能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习羽然轻叹一声,只要能得到命运之树,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他习羽然的生命。可惜,现在命运之树没找到,又伤了习小茹的心。

“这确实是命运之树。”一个蹲在地上观察落叶的老者站起身,他手中依然拽着粗壮的叶柄,舍不得放手:“可是……命运之树怎么会枯萎?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时候小三受了重创,是命运之树救了他,失去了生命之源,它当然会枯萎了。”习小茹淡淡说道,发生过的那些事,她依然都记得。

“小茹,你没看错?”那老者回过头很严肃的问道。

“我当时就在这里,怎么会看错?”

“那个人……和命运之树是什么关系?怎么会……宁愿牺牲自己去救他?”那老者喃喃的说道。

“结果不都是一样么……”习小茹又笑了:“要么把生命之源献给小三,要么把生命之源献给你们,对命运之树来说,有什么区别?”

对我们来说区别就大了!几个老者相互对视着,但都没有说话。

“糟糕,他把大正之剑带走了!”那老仆猛然想了起来。

“大正之剑本来就是他的。”习小茹道。

“小姐,这事情不能开玩笑。”那老仆苦笑道。

“我没开玩笑,就算你能找到他,也拿不回大正之剑了。”

“为什么?”那老仆一愣。

“因为大正之剑已经认主了。”

“什么?”习羽然大惊,几个老者也愣住了,他们不知dào

该说什么。

“既然大正之剑已经认主,那我们更要找到他!”那老仆道:“他把这里收拾得这样整齐,灵器都堆放到一起,好像没有走远,我们……”

“他……要去什么地方……记得他对我说过……”习小茹突然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头。

“小姐,他要去哪里?!”那老仆紧张的问道,几个老者、包括习羽然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习小茹身上。

“啊……我想起来了,他说要去裂车峡谷!”习小茹努力转过身,她的身体有些不稳,只得抓住方以哲的胳膊:“快,我们马上去裂车峡谷找他!”

第一卷 第七十五章习家的压力

“小茹!”习羽然身形一闪,已出现在习小茹身边,他显得很痛心,柔声道:“爷爷知dào

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既然大正之剑已经认主,那他也应该算是我习家的人,爷爷肯定把他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听到习羽然的保证,习小茹的神色有些放松了,这时,一个老者低声道:“家主,事不宜迟……”

习羽然点点头,决然道:“我们走!”

几个老者,包括那老仆在内,身形陡然破空飞起,很多年了,习家的隐藏力量又一次展现出来,仅仅一门就有六位宗师级的强者。

习小茹看起来越来越疲累了,最后干脆躺倒在草丛中,周倩等人都陪到她身侧,剩下的习家人开始收拾堆放在一起的灵器,又在山谷中仔细搜索了几遍,但没什么收获。

不知dào

过了多久,习小茹张开眼,见习家的武士都不在近前,低声道:“你们几个傻瓜!知不知dào

你们在做什么?!”

“大哥,怎么了?”周倩不解的问道。

“怎么了?!”习小茹冷哼一声:“为什么要把命运之树的事情说出去?”

“你又没交代不让说……”周倩低声辩解着。

“我没交代你就可以说?自己不会动脑子想?!”习小茹愈发气急了:“你们啊……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真不知dào

?!”

“鬼门关……”周倩大吃一惊:“这……不会吧?”

“呵……幸好命运之树已经枯萎了,否则,你们还想活?!”

周倩和路飞霞的脸色发白,她们有些不敢相信,平时见到习家家族习羽然,她们总会恭恭敬敬的叫一声习爷爷,而习羽然的态度也很和蔼,为了命运之树,而且她们也没奢望得到什么好处,难道就能冲她们下毒手?

方以哲的神色很古怪,当时他是有疑虑的,但来不及阻止,周倩已经竹筒里倒豆子、噼里啪啦都说出来了,而且,他没想到事态会如此严重,否则可能早就独自偷偷溜走了。

“喂,那么看我做什么?怪怪的!”习小茹叫道,脱离魔息状态很久了,她已经恢复了那种大大咧咧的样子。

“我……”方以哲苦笑道:“大当家的,别人都说你只知dào

到处惹是生非、胡搅蛮缠,没想到你……”

“以为我很笨?”习小茹撇了撇嘴:“那是我不愿意费心思,但这次关系到小三的安危,没办法,只能多想想了。”

“小三?”周倩这时反应过来:“难道小三不在裂车峡谷?”

“当然不在,我只是想把他们哄走。”习小茹道。

“大哥,你说习爷爷会难为小三?”周倩道。

“我爷爷已经说了那些话,他不会的,但别人呢?没看那几个老不要脸的都蹦出来了么?”习小茹道。

“可是……命运之树已经枯萎了啊!”

“是枯萎了,但小三有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习小茹道:“小三说没有,谁会信?肯定要把小三抓起来,仔细询问,呵……兴许是拷问,等到他们确信小三什么都没得到,那时候估计小三也被折磨得离死不远了。”

习小茹讲述的场面让人心寒,周倩和路飞霞都在发呆,良久,方以哲干咳一声:“习家主刚才已经承诺会保得苏兄弟安然无恙,大当家的不要担心了。”

“这种事不能靠别人,还得靠我们自己。”习小茹道:“你刚才也说了,我爷爷是家主呢,有些时候,他也是身不由己的。”

又是一片沉寂,好半天,习小茹突然抽了抽鼻子:“我有些饿了,你们谁有吃的?”

几个人在自己身上找了找,都没有,方以哲的眼睛比较尖,一眼看到那棵果树:“看那边!”

习小茹当先站起身,向那棵果树走去,没费什么力qì

,纵身跳到果树上,摘下一个果子,随便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张嘴要咬,路飞霞急忙叫道:“大哥,在云水泽可不能乱吃东西。”

“切,这是你爸妈告sù

你的吧?”习小茹道:“老四,你都多大了?”说完,她便果子上狠狠咬了一口,下一刻,习小茹呆住了。

“大哥?!”见习小茹的神态有些不对,周倩几人急忙叫道。

习小茹突然奋力咀嚼起来,然后囫囵吞枣的往下咽,接着又咬了一大口,一边吃一边嗯嗯的点着头。

见习小茹吃得极为开怀,周倩等人也先后跳上树,摘下果子,只稍微尝了一下,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怎么……样?好吃吧?”习小茹含含糊糊的说道。

“嗯……”周倩勉强笑了笑,知dào

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面打了个转,她真的没什么心情说笑,不过,那香甜无比的果肉中似乎蕴藏着某种能改变情绪的东西,吃着吃着,刚才的愁苦和畏惧都慢慢淡化了,心情变得越来越振奋。

几个人越吃越兴高采烈,习家几个武士远远看到这边的动静,都纷纷摇头,这大小姐真是不知愁滋味啊……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习小茹低声道:“小方,你就多劳累劳累吧,能不能在周围留下些记号,提醒小三不要回来?”

“他短时间是回不来了。”方以哲道:“过了这座山谷,往里走,就是九百里鬼见愁,宗师在里面都有可能迷路……”

“真的?”习小茹一愣:“有没有危险?”

“危险当然有。”方以哲道:“看他自己的运道了……反正,我感觉被困在里面,也比马上回来好多了。”

“回来了又怎么样?我周家可不是好惹的!”周倩道:“到时候我和老爸、老妈说一声,他们肯定会护住小三。”

“大哥,你二爷爷、三爷爷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路飞霞道:“真的,我爸爸在家里经常说……”

周倩和路飞霞好像吃果子吃醉了,什么话都敢说,换成平时,她们肯定要注意的。

习小茹沉默了,事实上周家和路家都属于小家族,和她习家相比差了很多,但就因为小、人口不是太繁盛,所以生活相对简单,选择也简单,依附习家就好了,而习家却要时刻准bèi

承接外来的威胁与压力。

第一卷 第七十六章迷途

苏唐坐在篝火旁,不停翻动着手中的树枝,树枝上穿着一只山鸡,一边落满了五彩斑斓的羽毛,那都是从山鸡身上剥下来的。小不点就坐在他肩头,认真的看着散发出阵阵肉香气的山鸡。

苏唐用小刀切下一小块肉,吹了吹,放在嘴中咀嚼了两下,差不多熟了。

“可以吃了吗?”小不点的情绪立即兴奋起来。

“嗯。”苏唐应道,他捏了捏山鸡的后腿,从腿上切下一块肉,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以小不点的体型来说,这块肉足够它吃饱饱的了。

小不点半趴在鸡肉上,用力咬了一口,随后便呆住了,片刻,它用力把嘴里的肉吐出去,连声叫道:“呸呸……呸呸呸……妈妈,一点都不好吃呀!”

“你这小家伙还知dào

挑食呢?”苏唐又气又笑,说完,他懒得理会小不点,自己吃了起来,这片该死的林子太大了,而且周围环境几乎一模一样,不管走到哪里,他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半空中弥漫着浓浓的雾气,看不到天空,也见不到阳光。

直白的说,他好像迷路了……

苏唐清楚,在这时候必须充分保障自己的体力。

小不点愁眉苦脸的看着鸡肉,它真的不想吃这东西,抬头四下瞧了瞧,视线突然落在一株灌丛上,随后飞离苏唐的肩膀,飘到那株灌丛前方,手舞足蹈的叫道:“我要吃、我要吃……”

金色的波纹闪过,那株灌丛扑簌簌的抖动起来,接着便开出了一朵朵蓝紫色的花,转眼又结出成片的黑色的浆果,浆果很小,和葡萄差不多。

苏唐猛地转过头,刚才小不点的生命力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流逝着,转眼便降低了一大截,触目惊心的一大截,他有一种感觉,这种事情再发生七、八次,很可能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害。

小不点却很开心,扑在一颗浆果上,咬开果皮,美美的吸起来。

“你在做什么?!”苏唐猛地吼了一声,把手中的鸡肉甩到一边,站起身怒气冲冲的向小不点走去。

小不点被吓了一跳,回过头不知所措的看着苏唐,浆果中的果汁喷出来,洒了一脸,它也浑然不知。

“说话,你刚才在做什么?!”苏唐喝道。

“我……我把灵力借给它们……”

“就为了吃?!”苏唐更生气了。

“哇……哇哇……”小不点突然放声大哭,它真的被吓坏了,毕竟从没见过苏唐这般生气。

“哭什么?给我闭嘴!”苏唐又喝道,虽然小不点哭得很可怜,让他心疼,但他知dào

如果这一次不把小不点彻底吓住,以后还有可能再犯。

小不点不敢哭了,不过,它的身体在发抖,尤其是因为过度紧张而紧紧贴在一起的翅膀,颤抖得厉害。

见小不点怕成这样,苏唐的心再也硬不起来了,他的神色转缓:“记住,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自己的灵力借给别人,谁都不行,明白了?如果你再敢做这样的事,我……”警告本应该以一句令人难以忘记的威胁做结束的,但苏唐想不出合适的威胁用词,愣了愣,也就算了,小不点已经被吓坏了,应该不会忘记今天的教xùn



苏唐转身走回到篝火边,闷头吃着东西,小不点却没心情了,坐在枝头发呆,直到苏唐吃得差不多,靠在一块石头上闭目养神时,它抱着一颗浆果飞回来,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叫着:“妈妈,吃,很好吃的……”

苏唐张开眼,用手掌接住浆果,柔声道:“你吃吧,我已经吃饱了。”如果是以前,他会很高兴的把浆果吃掉,但现在已经知dào

这是小不点用自己的生命力培养出的东西,他哪里还能碰?

苏唐很后悔,早早就把携带的野果都吃光了,应该留给小不点的,只是,也不能全怪他,因为他不知dào



听到苏唐的声音很柔和,小不点终于放松了,坐在苏唐掌心里,抱着浆果,咬开浆果的皮。

很快,果汁都被吸出来了,只剩下瘪瘪的果皮,苏唐道:“吃饱了么?”

“嗯。”小不点用力点着头,其实她还没饱。

苏唐把小不点放在肩头,起身打开包袱,从里面找出一个酒囊,一仰脖子,把里面的酒喝光,随后走到那株灌丛前,把一颗颗浆果摘下来,放在酒囊中。

一个酒囊装满了,苏唐又找出一个酒囊,他摘得非常仔细,一颗浆果也不会漏掉。不过,百密一疏,第二个酒囊中还残留着一些酒,苏唐没有注意。

眨眼把那株灌丛上的浆果摘得干干净净,苏唐走回去小心的把两个酒囊放在最上面,浆果都熟透了,稍一触碰,就有可能裂开。

做完这些,苏唐顿了片刻,又哑然失笑,以前连侍候自己都没有这般精心的时候,真是怪了。

收拾包袱时,苏唐的视线突然落在一个东西,愣了愣,旋即露出喜色,他抓出盒子,快速打开,从里面拿出一颗培灵丹,接着摘下一片巴掌大的树叶,走到小溪边,把树叶捏出凹形,里面装了点水,再把培灵丹捏碎,洒进水中,折下一截细细的树枝,小心的搅动起来。

“妈妈,你在做什么呀?”小不点好奇的问道。

“好东西,有没有闻到香味?”苏唐道,总归是要尝试一下的,如果小不点不喜欢,他便自己喝掉,也不算浪费。

“嗯嗯……好香呢!”小不点应道。

很快,培灵丹完全溶解在水中,苏唐道:“小不点,你尝一尝,看看喜欢不喜欢喝?”

小不点趴在树叶边,把头探过去,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感觉味道不错,接着便大口喝了起来。

吸溜吸溜……片刻间,小不点已经把丹药水喝得干干净净,飞回到苏唐的肩膀上,心满yì

足的坐下来:“好饱哦……”

苏唐长松了一口气,刚才小不点的精神状态有些萎靡,现在明显好多了,而且,如果只有流逝、没有补充,就算他再精心照顾,小不点的生命也是很有限的,如果小不点能汲取丹药的效力,那就有希望了。

接着,苏唐又有些头疼,手里只有这八十多颗培灵丹了,自己都不够,又多了一个小酱油瓶。

但,还是先照顾小不点吧,毕竟他少吃一些没什么影响,只是提升速度的快慢有些区别罢了,而小不点却是会失去生命的。

“该走了。”苏唐把包袱背起来,又抓起几柄飞剑:“小不点,你到底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

“我也不知dào

呢……”小不点喃喃的说道,这句话苏唐已经问过很多次了。

“唉……”苏唐无奈的叹口气,走到一棵碗口粗细的树前,拔出大正之剑,剑光轻轻一扫,便把那棵树截成了两段。

苏唐向前走出十几步,再次拔剑,又放倒一棵粗细差不多的树,前一棵树的创口是平的,而这一棵是斜的,尖端遥遥指向空中。

时光在飞快的流逝着,转眼间秋去冬来,再转眼间春暖花开,大半年的时光过去了,被苏唐砍倒的树并没有死去,天气转暖时,断茬附近又生出了新的枝叶。

突然,林中传出扑簌簌的声响,枝叶被拨开处,苏唐走了出来,看到断茬,他嘴里不由蹦出了一个字:“草……”

“草……”小不点有样学样,在苏唐肩头也跟着叫道。

苏唐斜了小不点一眼,小不点急忙用手捂住嘴,它知dào

错了。

“这个方向也不对啊……以前走过的……应该有多半年了吧……”苏唐喃喃自语着,大半年的时间,他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首先,可能是经常运动的缘故,他的个子要比以前高出半个头,肤色却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因为这里常年不见阳光。

头发显得有些怪异,森林里可没有剃头铺,等到头发长了,他只能用大正之剑自己乱割一气,自然谈不上什么头型。

苏唐的衣服早变得破烂不堪,胸前、腰间都围着兽皮,倒不是说苏唐喜欢这种打扮,有兽皮保护,衣服坚持的时间能更长一些。

苏唐的眼睛非常明亮,偶有什么野物从附近跑过去,他转动的视线总会充满了侵略性,这半年遇到的所有生物,只会让他思考两件事,一个是能不能杀,一个是能不能吃,时间长了,自然而然的把自己定位在森林主宰的角度上。

当侵略性达到一定高度,肯定会想方设法消灭所感受到的一切威胁,这是生命的本能,苏唐也是这样做的。最开始只要得到小不点的警告,他都会尽可能的避开那些可怕的生物,慢慢的,他尝试着去观察、判断,对那些特别强dà

的,他依然选择暂时避开,而对那些他感觉有缺陷、或者存zài

致命弱点的,他便会设计伏杀。

他脸颊上那几道血痕就是昨夜一头巨熊留下的,当时伤口深可见骨,血也流了不少,不过苏唐的体质拥有了极强的复原能力,才一个夜晚,伤口已经愈合了。

第一卷 第七十七章宝贝动人心

“前后两个方向都是错的……”苏唐四下看了看:“往这边走吧。”说完,他转身向左侧走去,拔出大正之剑,劈断一棵树,和半年多前被劈断的那两棵树形成一个三角形。

苏唐并没有急着赶路,最初发xiàn

自己被困在林中时,他会感到烦躁,希望尽快回到正常的世界中去,可时间长了,他也就安之若素了,云水泽的灵气非常浓厚,把一切都当成修行就好。

走走停停,差不多过了七、八天,这一天黄昏,苏唐停在一条小河边,观察着四周的景致,这条路……似乎走对了,山林没有那么阴森、繁密了,小不点也没发xiàn

周围有什么恐怖的野兽,更关键的是,他在河边看到了几行脚印。

升了堆篝火,跳到河水里,用夜哭弓射出的劲气炸出几条鱼,简单收拾一下,把鱼架在篝火上。

苏唐在三个月前便开始修行夜哭弓的斗诀了,用武诀战斗时,就像是在一条窄巷中行走,攻击方式缺少变化,学会斗诀后,便有了眼前一亮天地宽的感觉,他才知dào

,原来箭技是那么的丰富。

而且,苏唐要比夜哭弓原来的主人,多出许多优势。比如说旋射,箭杆要有一定程度弯曲,后面安着特制的箭羽,这样箭矢才能射出一道弧形,起到防不胜防的效果,还要经过数万、几十万次的苦练、琢磨,才能保证箭矢的准确度。还有,箭杆的弯曲程度不同,同样力道射出的弧形也不一样,不停更换不一样的箭矢,这会打乱箭手已经养成的手感和心感。

但苏唐射出的是劲气,劲气由心念而生,也会受心念的控zhì

,劲气射至半途,苏唐可以让劲气转变方向,这要比夜哭弓原来主人的旋射强得多,当然,转变的角度乃至控zhì

距离都很有限,还有控zhì

失败的例子,不是百发百中。

苏唐原本以为,从武士升为斗士,身体应该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化,可实jì

上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一觉醒来,他突然感觉已经可以用外放的灵气控zhì

大正之剑飞行了,尝试了一下,果然能做到,随后感觉自己可以修行斗诀了,翻开薛九留给他的斗诀秘本,结果所有灵气运转的方式他都能轻松完成。

突pò

瓶颈成为斗士,别人不知dào

会出现什么效应,但对苏唐而言,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就像水到渠成般随意自然。

鱼烤得差不多了,苏唐拿起一条,神色突然凝住了,这时,小不点叫道:“妈妈妈妈,有人来了……”

小不点能和周围的植被进行某种不可见的交流,那些培灵丹也不是白吃的,现在它的能力已经由三、四十米扩散到三百米左右,在森林中,这种距离已经足够了。

苏唐默默的瞥了一眼,那边有林鸟被惊飞,他轻声道:“你躲起来,没有我的话,你绝对不要出来!”

“嗯。”小不点很乖巧的应了一声,顺着苏唐的领口钻了进去。

苏唐轻吁口气,大半年了都是独自一人,眼见能遇到别的武士,他心中有一种亲切感,不过,还是要做一些准bèi

的。

“妈妈,他们不太象是好人哦……”小不点又道。

河边的沙滩非常平坦,坐在河边烤鱼的苏唐目标是很明显的,林中的人肯定看到苏唐了,只是他们没有急着出来,反而分出几个人偷偷摸向两翼,这绝对不是友好的举动。

“是不是好人并不重yào

。”苏唐淡淡说道:“只要能带着我回去就可以了,小不点,别说话了。”

几分钟,一个大汉缓步走出树林,身后还跟着两个武士,其他人依然留在林中。

苏唐依然在慢条斯理的吃着烤鱼,似乎没听到有人接近。

“兄弟,好兴致啊。”那大汉扬声道:“收获也不错么,啧啧……这么多灵器呢……我说兄弟,你得害过多少人啊?”

苏唐回头看了那大汉一眼,接着视线落在石头上的几柄飞剑上,那毕竟是宗师级强者拥有的飞剑,正散发着璀璨的华光,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听那大汉的口气,似乎说自己是一个专门靠黑吃黑谋生的掳掠者,这是在为动手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苏唐眼中露出几分讥诮之色,又看了那大汉一眼,他的表情很冷漠,也很无动于衷,就象在看一群土鸡瓦狗。

苏唐对自己的力量有着足够的信心,除非是碰上宗师,或者是习小茹那种变态,他才会有危险,普通的武士、斗士,不太可能给他造成什么威胁,甚至无需驭出大正之剑,单凭一张夜哭弓,便可以把这些人全部猎杀。

“大哥,你看……看那柄剑!”一个武士突然叫道:“那是不言兄弟的剑啊!”

“果真?”那大汉一愣,瞪大眼睛喝道:“你没有看错?!”

“绝对没错!”那武士道:“怪不得不言兄弟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回来了,原来……原来……”

那大汉脸色转冷,又向前走了几步:“那位兄弟,你害了别人,我不管,但你害了不言兄弟,总得给我们留下一个交代!”

苏唐恍若未闻,又摘下另一条鱼,慢条斯理的吃着,还不时呸吐着鱼刺,似乎什么都不在乎。

“你去,好好kàn

一看,那到底是不是无言兄弟的剑!”那大汉叫道。

被点到的武士大步向苏唐走去,不过,苏唐还是没反应,距离越来越近,那武士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距离苏唐还有十几步时,他终于不敢继xù

往前走了,右手紧紧按着剑柄,回过头看向那大汉。

那大汉颌了颌首,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去吧,弟兄们都护着你呢。

那武士急走几步,接近了石块,眼睛死死的盯着苏唐的侧影,随后快速拽出一柄飞剑,飞剑入手,他立即感应到足以用澎湃来形容的灵气波动,眼珠都快掉出来,失声吼道:“没错,大哥,就是这柄剑!”这样的上品灵器,只要有一柄就可以让他们做任何事了,足足有五柄飞剑,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第一卷 第七十八章对射

苏唐把烤鱼扔到火中,几个隐伏在林中的箭手气息绷得越来越紧,他们要出手了。

苏唐的自信来源于这大半年的磨练,方以哲当时说过的一些可怕的野兽,在他手下表现得都有些差强人意,地穴巨熊没那么强dà

、独角蟒没那么凶恶、双生黑狸也没那么难缠,他都解决掉了。

方以哲不会夸大其词,只能说,也许是因为生命之源的滋养,或者长时间生活在灵气格外浓郁的环境里,还因为每时每刻都会保持一种战斗警戒状态,连睡觉都在修行,所以他的力量一直在飞速提升着。

见苏唐没有阻拦的意图,那武士干脆把五柄飞剑都抓起来,显功一样向那大汉挥动着。

飞剑放在石头上时还没那么显眼,被抓起来后,因为快速挥动与空气产生摩擦碰撞,飞剑散发出更为璀璨的光芒。

光芒在证明着,他们错了,飞剑的价值远比他们所估计的珍贵得多。

那大汉陡然露出惊慌之色,抢劫本身并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如果要抢的宝贝拥有极为雄厚的灵气波动,分明是宗师级的强者才能驾驭的灵器,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但此刻已来不及阻止,十几道黑影从林中激射而出,向苏唐袭至。

如果是看到箭影再做规避,很可能被逼得手忙脚乱,但苏唐在那几个箭手发起攻击的同时便感应到了,而且还知dào

箭影只是掩护,一道白光静悄悄的尾随在箭影后,那才是真zhèng

的杀招。

苏唐腾身跃起,就地一滚,已闪出四、五米开外,十数道箭影穿过篝火上方,都射入河水中。那条白光也到了,白光中似乎蕴藏着一股极强的冻气,甚至让空气凝结出无数大大小小的冰凌,随着白光一起激射,犹如呼啸而来的流星。

轰……白光贯入河水中,激起一道高高的水花,水花在散开时化作无数冰珠,彼此碰撞着,纷纷扬扬洒落下去。

很霸道的箭技,如果距离在二十米之内,会给他造成巨大威胁,可在百米开外就没什么意义了,他周旋的余地太大,可以轻松避开。

苏唐手中出现一条虚影,下一刻,一道道发出震人心魄尖啸声的劲气便激射而出,向那几个箭手藏身的位置射去。

苏唐手中毕竟没有实质的长弓,几个箭手开始并没察觉到危险,等到劲气逼近再做闪避已经晚了,一个个身体连同藏身的树冠,都被劲气轰得粉碎。

不过,那释fàng

冰箭的箭手极为机警,苏唐刚刚出手,他便用双脚奋力踢动树干,身体倒翻而下,至少有七、八道劲气都是锁着他释fàng

的,却全部被他避开。

“撤,快撤!”那大汉虎吼一声,转身向林中冲去,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看到苏唐以一种无法揣测的方式发出凶猛的攻击,他就知dào

今天是踢到了铁板上。

犹在挥动几柄飞剑的武士彻底悲催了,他呆呆的看着大汉的背影,手中紧握的飞剑扔掉不是,不扔掉也不是。

当他回过神,也准bèi

迈步逃跑时,耳边又听到一道尖啸声,接着,他的脑袋便炸开了,身形象根木桩一样栽倒,几柄飞剑也脱手跌落到地面上。

苏唐走到篝火边,解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包裹,束在背后,他习惯把东西分类摆放,这种习惯来自于融合的记忆,小包裹里都是重yào

的东西,而大包袱过于笨重,不利于战斗,遇到紧急状态,他只能把大包袱扔掉。

又走到那武士的尸体旁,把几柄飞剑挂在肩后,苏唐迈开双腿,向林中追去。事实上遇到人本是好事,如果对方抱有善意,他不吝于把这些天的收获送给他们,只要他们愿意引路,把他带回红叶城就好,可他们偏偏起了歹意,那也怪不得他下手无情了。

追进林中,跑出一百余米,苏唐突然停下了脚步,那释fàng

冰箭的箭手正潜伏在一丛灌木中,静静的等着他。

那些武士还在林中奔跑,箭手应该是被留下来断后的,看得出来,他的经验极为丰富,错了,应该是她,那箭手原来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

有小不点在,周围几百米内的植被,等于是他苏唐的领域,那箭手自以为藏得很隐秘,却不知dào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苏唐的观察中。

从枝叶中掉落的毛虫,正在她脖颈间慢慢爬动着,就在她鼻尖几寸前,一只蜘蛛正卖力的修补着刚刚被捅破的网,那可是剧毒的鬼脸蛛,当初苏唐就差点被鬼脸蛛咬到,还因此事让方以哲嘲笑了一番。

经常在云水泽历练的武士,不可能不认识鬼脸蛛,但她的表情冷漠而沉静,呼吸几乎停止了,双臂如铁铸的一般凝在空气中,手中的弓已经张开,箭尖遥遥指向苏唐,她在等最佳的出手时机。

可惜,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

苏唐又开始慢慢向前走,走过一块三米多高的岩石时,身形突然伏倒,匍匐着从草丛中爬出去,避开那箭手的视野。

这大半年的磨练,让苏唐完全适应了丛林生活,他的动作如猎豹般敏捷,如毒蛇般悄无声息,很快便绕到那箭手侧翼。

那箭手依然在盯着那块岩石,片刻,她的眉头突然挑了一挑,苏唐走进那块岩石后方,几息的时间过去了,始终没现身,这不符合常理,尽管不了解苏唐是如何做到的,但她清楚,自己的位置肯定暴露了。

那箭手突然起身,头也不回的向后方窜去,她倒是当断则断。

苏唐立即察觉到对方在逃,急忙探出身,向那背影连射三箭,不过,那箭手的身形很矫健,而且在林中发箭,劲气的速度和准头都会大受影响,苏唐的三箭全部落空了。

一抹微笑浮上苏唐的嘴角,这样才有些意思。

那箭手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几百米,又跳上一棵树,转眼便消失在浓密的树冠中,只是,她的动作依然逃不过苏唐的注视,距离那棵树还有五十余米时,苏唐放慢脚步。

就在苏唐放慢脚步的同时,那箭手已翻身从树冠跃下,再次开始向林中逃窜。

变得这样机警了?苏唐有些愕然,他知dào

原因在什么地方,靠近危险距离后,他本能的放慢了脚步。

在这片云水泽中,受伤和死亡没有多大区别,连林中的野兽也知dào

避免两败俱伤的战斗,惨胜是没有意义的,对手死了,自己受到重创,那么十有**会出现其他强dà

的存zài

来收拾残局。

苏唐也不想受伤,但对方的箭技非常霸道,自然要谨慎一些,谁知dào

这成了他的破绽。

那箭手快速奔跑着,她终于失去冷静了,眼中隐隐露出惧意,她怎么也想不出,对方是用什么方式洞察到她的藏身地。这样是没办法对战的,对方占据了最重yào

的优势,她永远无法抓住主动。

论速度,苏唐快了不止一筹,双方的距离一直在缩短着,那箭手纵身跳过一条小溪时,猛地咬了咬牙,脸上露出决然之色,旋即转过身,拉开长弓,箭尖指向高空,一口气连发七箭。

下一刻,她又把长弓转向苏唐,连发五箭,五箭出手,她的脸色转为灰白,身形摇摇欲倒。

苏唐的身形闪出树林,踏着白沙河床,一边大步前冲一边发箭,他最不怕的就是与箭手对射,对方没有施展旋射之类的技巧,箭道只能是直的,那么他也笔直射过去就好,而且他有些烦了,试图用最快速度解决这个难缠的箭手,然后再去追赶那些武士。

轰……轰轰轰……一道道冰箭在与劲气的激烈碰撞中化作漫天飞舞的冰屑,这时,苏唐突然感觉到寒意,抬首向上空看去,那箭手之前发出的看起来毫无威胁的抛射,正发出死亡的啸声,向他堕来。

每一支冰箭上都凝结出了厚厚的冰花,足有大腿粗细,那已经不是冰箭了,而是沉重的冰矛,冰矛间有无数冰凌在飞舞着,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出彩光,他身前身后十余米方圆全部处在攻击范围中,无从躲闪。

苏唐大吃一惊,旋即发出怒吼声,下一刻,他的脸被一层金属覆盖,空气中突然出现千万道黑色的丝线,向苏唐的身体凝结,最后变成一张斗篷,把苏唐的身体完全笼罩在里面。

苏唐仰首向天,不停发射着劲气,他已经把速射施展到了淋漓尽致的程度,刹那间便射出几十道劲气,迎向从空中堕下的冰矛。

轰轰轰轰……一支支冰矛被劲气轰开,但如瀑布般洒落的冰凌却是苏唐无法阻止的,四周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几乎同时破碎,一层又一层霜花快速向四周蔓延,冰凌撞击在苏唐的面具上,发出连串清脆的响声,他的斗篷也出现了千百道裂孔。

苏唐僵住了,霜花已覆盖住了他的身体,让他变成一座冰雕,那箭手长松一口气,勉强拉开弓,覆盖着苏唐身体的冰层却在瞬间破碎,紧接着,苏唐已凌空向她扑来,那狰狞的面具,还有如乌云般卷动的斗篷,让他看起来就像突然降临人世的恶魔。

第一卷 第七十九章莫名的感觉

苏唐的气势凶猛绝伦,而那箭手明明到了精疲力尽的地步,却丝毫不惧,扔掉长弓,反手从腰间抽出两柄短刀,厉喝一声,便迎上苏唐。

苏唐抽出大正之剑,大正之剑是非常沉重的,他感觉不到什么,是因为大正之剑已经认主,数百斤的重量,加上运转的灵力,还有速度,大正之剑每一次挥出,所蕴藏的动能足以用恐怖来形容了。

那箭手右手中的短刀,正架上大正之剑,而左手的短刀试图找机会反击,可惜,相撞的瞬间她的短刀就象豆腐一般破碎了,虎口也被豁开,鲜血迸溅,从裂口中竟然能看到她白森森的掌骨。

那箭手立即明白苏唐的武器异常强悍,绝无法硬抗,立即向侧翼跳开,就地一滚,随后她就变得呆若木鸡,眼神异常复杂,有困惑、有惊喜、也有不敢置信。

在她的皮甲内,一枚七叶草徽章散发出柔和的暖光,苏唐看不到什么,她能清晰的感应到徽章的变化,也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死吧!”苏唐低喝一声,剑光展动,落向那箭手的脖颈。

那箭手似乎忘记反抗了,抬起头静静的看着苏唐,一直在准bèi

发起反击的左手也慢慢放下。

苏唐手腕一顿,剑光停在那箭手的脖颈前,不过,大正之剑蕴含的动能连他也无法做到入微的控zhì

,剑锋在那箭手的脖颈间划出一条血痕,鲜血顺着剑锋慢慢流淌出来。

“认命了?”苏唐冷笑道,他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在自己占尽先机的情况下,对方依然能把他逼到这种程度,如果换成公平决斗,他没有小不点,胜负殊为难料。

所以,他有些佩服对方,也有些恼怒,本以为到了一鸣惊人的时候了,回红叶城让‘习大哥’亲眼见见自己的本事,还有,大正之剑要有个了结,虽然大正之剑已经认主,但毕竟不是他的,得给习家一个交代。

没想到,那箭手却用自己的努力,给他苏唐上了一堂课。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过话说回来,那些武士误把他当成了宗师级的强者,这箭手依然敢留下来独自断后,自当有自己的依仗。

那箭手低下头,用恭敬的口吻说道:“前辈,我是自然宗的外门弟子,也是一名苦行者。”

“你以为你是自然宗的弟子,我就不敢杀你?!”苏唐冷冷说道,随后猛地举起剑,以万钧之势劈下。其实他真要杀人随便一抹就完事了,故作声势只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更关键的地方在于,他刚才产生了一种极其古怪的错觉,面前的箭手和小不点一样,都是他的亲人,他应该呵护照顾,而不是杀戮。

那箭手一动不动,只是眼神中有些苦楚,也有些遗憾。

苏唐的剑势又停住了,他真的下不去手,虽然对方让他产生的那种亲近远不及小不点,但毕竟是血脉相通的感觉。

气氛陷入一片沉寂,良久,苏唐轻声道:“算了,我不杀你,但你要记得,你从没有见过我,知dào

么?”说完,苏唐已收起了面具,脸上的金属在退化,露出他的本来面目,浓黑的斗篷也一点点消逝在风中。

“是,前辈。”那箭手道。

苏唐一直在注意观察那箭手,如果她很急切的答yīng

,或者流露出窃喜之类的神色变化,他必须要狠下心。但是,她听到自己的话后,认真的思索了一会,然后才点头应允,态度很坚决,似乎说到就能做到。

最后的杀机也消褪了,苏唐深深的看了那箭手一眼,转身向回走去,走了几步,又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他总觉得对方应该和自己有瓜葛,也许名字能提供一些信息。

“前辈,我叫宝蓝。”那箭手依然很恭敬的答道。

宝蓝……他绝对没听说过,否则肯定有印象的。

想不明白也只能放在一边了,苏唐在林中找到那些武士留下的痕迹,一路追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对宝蓝有信心,就算拦不住也会把人引到别的方向去,那些武士居然停在一处山凹里休息上了,还烤了几只山鸡,甚至还拿出了酒,让苏唐又气又笑,他没有做声,只悄悄躲在那里,等到山鸡烤得差不多了,那些武士准bèi

开饭,他才拉开夜哭弓,射倒一个负责放风的武士。

那些武士当即炸了窝,什么都不要了,向林中蜂拥窜去。

人跑光了,苏唐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坐在石头上,伸手摘下一只山鸡,轻轻咬了一口,还别说,味道很不错,至少比他苏唐的手艺强多了。

苏唐连着吃了几口,又从一边捡起被丢弃的酒囊,打开塞子闻了闻,酒也不错,不过……看那些家伙逃窜的身法,和宝蓝的实力明显差了几个档次,怎么会混在一起的?可惜了,当时忘了问宝蓝。

这时,一直乖巧的躲在苏唐胸前的小家伙猛地探出头,紧张的四下观瞧着,随后看到苏唐手中的酒囊,立即叫起来:“妈妈妈妈……”

“没你的份,老实点!”苏唐没好气的说道,半年多前,他用酒囊为小不点装浆果,结果一时大意,里面剩了些酒,小不点吃过那些浆果后,沾上了酒瘾。开始苏唐没在意,还觉得很有意思,甚至故yì

喂小不点喝酒,结果小不点喝得酩酊大醉,发起了酒疯。

发酒疯没什么,可小不点一定要和他苏唐玩藏猫猫,它是有翅膀的,苏唐怎么可能抓住它?只能在下面气得七窍生烟。

其实藏猫猫也没什么,但小不点又惹上了一只独角蟒,最后被独角蟒一口吞掉了,苏唐被逼无奈,为了救出小不点,和那独角蟒来了一场死拼。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那是苏唐第一次和野兽战斗,如果没有小不点,或许这大半年他会一直躲着野兽走,因为他不清楚自己的实力,不敢冒险,之后就成了家常便饭了,他会经常通过战斗磨练自己。

第一卷 第八十章八面城

“我只要喝一小口就好……”小不点叫道。

“半口都没有,谁让你上次说话不算数了?”苏唐笑道,说完,举起酒囊,连喝了七、八口,还故yì

吧嗒着嘴,让酒的味道散出去。

小不点是真急了,能清楚的看到它的眼珠咕噜乱转。

苏唐没有什么教育孩子的经验,只能摸索着来,首先,他希望小不点拥有很强的自控能力,这很关键。所以当小不点希望得到某些东西的时候,他会和小不点商量,比如说喝酒,小不点想喝两口,其实他在树叶上倒上一滴两滴,分量也就差不多了,但苏唐偏不,他会大方的把酒囊摆在那里,让小不点随便喝,如果没控zhì

好自己的**,喝多了,那对不起,不止要施加惩罚,下一次也要故yì

刁难小不点,让它牢记教xùn



“妈妈,塞子底下有虫子!”小不点突然叫道。

“是么?”苏唐漫应道,随后把塞子翻转过来,而他握着酒囊的手已用力把酒囊的口捏紧。

小不点如闪电般射了出去,直冲向酒囊,可惜,苏唐早防着它这一手了,在囊口拼命抓挠了半天,它也钻不进去。

苏唐揪住小不点的翅膀,把它拽了出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想一些有创意的办法?这套声东击西你都用过多少次了?!”

这是苏唐的第二步教育方针,他希望小不点越来越聪明,所以鼓励小不点用头脑改变劣势,只要能骗过他苏唐,不但惩罚会取消,还会有额外的奖赏。

此刻的苏唐还没意识到,他的教育方针,将把小不点培养成怎样的怪胎……俗话说狗急都能跳墙,小不点毕竟是处于顶端的高级生命,从小经常被逼着去和苏唐斗智斗勇,等到心态定型,那就有热闹看了!

苏唐把酒囊塞进包裹里,又吃了几块鸡肉,感觉有七、八饱了,慢慢直起身,喃喃说道:“其实做强盗也蛮舒坦的……”

吃他们的、喝他们的,还要跟在后面追杀他们,欺负人也是有快感的。

转眼过了三天,苏唐一直紧追不放,当然,会留给那些武士休息的时间,他的目的不是杀光那些不开眼的家伙,而是找到城市。

在生命遭受威胁的情况下,他们肯定向安全的地方撤tuì

,这属于人之常情。

不过,对那些武士来说,这几天的遭遇是一场难以承shòu的折磨,吃不好、睡不好,稍微恢复些体力,就要亡命奔逃,短短几天,他们已明显消瘦了,眼中充满血丝,他们不止一次的想过,放qì

逃跑,回头和对方拼命,哪怕是死,也比这样逃强多了。但只要震人心魄的尖啸声再次响起,又看到一个同伴倒在血泊中,他们的勇气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又开始向前奔逃。

林海逐渐变得稀疏了,泥土也由潮湿变得干燥,证明这里已经接近了云水泽的边缘,那些武士们在奔跑间,突然看到前方升起炊烟,他们的精神立即变得振奋了,一窝蜂向炊烟升起的地方跑去。

七个武士正在一处避风处搭建临时营地,有三男四女,年纪都不大,他们在这个地方扎营,也意味着他们的实力都很普普通通,对自己有足够自信的,肯定会继xù

深入,高风险自然意味着高回报。

“救命……救命啊……”为首的大汉一边一边跌跌撞撞的跑过去。

扎营的武士们被吓了一跳,立即摆出警戒状态,等到看清那大汉,一个武士惊讶的叫道:“田大哥,你怎么……”

那大汉暗自叫苦,他也认得对方,本以为能看到强援,谁知遇到了这些没用的菜鸟,他不再继xù

叫了,也没理会对方,踉踉跄跄的跑了过去。

嗖……嗖……两道劲气激射而至,落在后面的两个武士当场被劲风撕得粉碎,鲜血如礼花般绽放。

剩下的几个武士立即加快速度,一个接一个冲过营地,继xù

向前。

那几个菜鸟也被吓坏了,有的叫着快逃,有的却去收拾东西,就在忙乱间,一条人影已经从山林中跳出来,大步向营地这边走去,正是苏唐。

几个菜鸟立即摆出阵势,准bèi

迎敌,苏唐却没理会他们,先向那两具尸体走去,随意的翻了翻,翻出一些金币,都放在自己兜里,接着才走向营地。

明显敌强我弱,几个菜鸟没敢贸然发起攻击,只是把手中的武器遥遥指向苏唐。

苏唐走到一个包袱前,几下把包袱打开,翻找起来,一个躲在后面的女箭手忍不住了,壮起胆子叫道:“那是我的……”

苏唐转头呲牙一笑,那女箭手立即把头缩了回去,苏唐知dào

找错了,刚想去翻找其他包袱,突然看到一面小圆镜,他把小圆镜拿起来,照了照,有些愣怔,他苏唐虽然不能说有多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但也算蛮精神的,怎么变成这熊样了?一脸的大胡子……怪不得那宝蓝居然叫自己前辈。

“妈妈我要……”小不点在脑域中叫道。

“哦。”苏唐应了一声,反手把小圆镜放在兜里,接着去翻其他包袱。

几个菜鸟面面相觑,作声不得,这种行径太野蛮了!但形势比人强,他们不敢乱说话。

苏唐从一个包袱里找到一身劲装,稍微比量了一下,感觉差不多,几把扯下身上的兽皮,把背后的几柄飞剑还有包裹都解下来,放在地上,飞剑散发出的光芒让那几个菜鸟整齐的倒吸一口冷气。

苏唐又把身上的破烂不堪的衣服全部脱下来,他的动作让几个菜鸟产生了不安的骚动,女武士们把身体缩到同伴身后,荒郊野外的,脱衣服想干嘛?!

不过,几个男武士的表情却有些复杂,因为苏唐的体型堪称完美,他的肌肉并不雄壮,但结实而坚韧,极具流线型的美感,熊肩虎背,却又长着蜂腰,给人一种矫健的感觉。

苏唐把那身干净的劲装换上,皱眉道:“有些紧了……”

衣服的主人不由咧了咧嘴,暗道,你以为谁都有你那一身腱子肉么!

苏唐又找出一套衣服,缠在飞剑上,遮住飞剑的光华,又把飞剑背好,他感觉快要走出云水泽了,自然要做一些相应的准bèi



接着,苏唐掏出一把金币,都是他刚才抢来的,扔到地上:“这两套衣服还有那面镜子,我买了。”

几个菜鸟长松一口气,既然有买卖,那自然就有规矩,不会胡乱伤害他们的性命,为首的武士急忙示意同伴把武器放下,陪笑道:“前辈,衣服和镜子都不值钱的,这……有些多了。”

“多的买你们一个消息。”苏唐道。

“什么消息?”

“往这边走是什么地方?”苏唐问道,他的手指向那些武士逃走的方向。

“是八面城。”那为首的武士毕恭毕敬的回道。

“还有多少里?”

“差不多有八、九十里吧。”

“谢了。”苏唐点点头,大步向前走去。

苏唐心中很愉悦,因为马上就要回到正常的社会了,走过他们身边时,看到那几个菜鸟紧张的神色,他生出了玩笑的心思,突然喝道:“哈!”

几个菜鸟当即乱成一团,有大声叫的,有抓取武器的,有转身跑的,苏唐放声大笑,两个箭步冲到林中,闪了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那为首的武士露出苦笑,一个女武士则气愤愤的说道:“那算什么前辈啊?!故yì

吓唬人!!”

“吓唬你总比杀了你好多了。”一个男武士道,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尸体上。

“田大哥他们应该是做了什么事,激怒了那位前辈。”为首的武士轻声道。

“活该,他们欺负过的人还少么?”另一个女武士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是要感激那位前辈的,就算这次没完成委托,我们的钱也差不多够了。”为首的武士说道,说完他走过去很仔细的落在地上的金币一枚枚捡起来。

苏唐的目标还在拼命奔逃着,距离八面城还有五十余里时,他们只剩下三个人了,再坚持一会,跑回八面城应该能得到保护,可他们实在跑不动了,而且苏唐好久没有再放冷箭,似乎距离已经被拉开,那大汉在路边找了个被遗弃的草棚,他们都没有精力去寻找食物,只是随便在草地里挖出几块野山薯,又草草生了堆火,便睡着了。

入夜,那大汉突然被声响惊醒,猛地坐起身,正看到苏唐坐在火堆旁,吃着他们扔到火堆里已经烤熟的野山薯,再找他的两个同伴,都倒在血泊之中了。

一个拇指大小、长着一对白底金纹翅膀的小人儿,正试探着品尝野山薯的味道,苏唐含笑问道:“好吃么?”

“不好吃!”那小人儿用力摇着头。

“等回到城里,好吃的东西就多了。”苏唐道。

“妈妈,我要喝酒酒……”小人儿用欢快的语气叫道。

“好啊。”这次苏唐答yīng

了。

那大汉陡然感觉到一股寒意,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冷,对方明明知dào

自己已经醒了,依然这般旁若无人,似乎对方从始至终就没把他当成一个人,而是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

“前辈,有必须这样赶尽杀绝么……”那大汉涩声道,他知dào

没有可能,但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试一试。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啊。”苏唐一笑,随后抽出大正之剑。

那大汉虎吼一声,抄起身下的重剑,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苏唐身上,却忘了防备那小人儿,就在这时,两块黑忽忽的东西从旁侧闪电般射过来,正拍在他的眼睛上,让他的世界变得一片漆黑,原来是被剥下来的山薯皮。

山薯皮依然滚烫,那大汉痛楚难当,一边胡乱挥动重剑,一边伸手去抹眼睛,却突然感觉胸口散发出一阵凉意,身体再不受自己控zhì

,软软栽倒。

第一卷 第八十一章春秋园

凌晨,苏唐缓步走进八面城,他的装束很普通,一个有些落魄的流浪武士而已,背后的飞剑被裹在衣服中,没谁能发xiàn

什么异常。

八面城和红叶城一样繁华,规模也差不多,苏唐先寻了家大旅店,忙了两个小时,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剃掉大胡子,又变成了一个很精神的年轻人,不过,他眼中闪动的野性是洗不掉的,在云水泽的磨练,让他多出了几分桀骜不驯的气息。

苏唐吸取了红叶城的教xùn

,没有贸然出去行走,而是叫过伙计,让伙计帮他找一个消息灵通的人,他有些事情要打听,先给伙计一枚金币,又说如果自己满yì

,还会有重赏,所谓财帛动人心,那伙计绝对不会随便找人来混弄事,一定尽心尽lì

的去办。

中午,吃过午饭,伙计带着一个中年武士走进房间,那中年武士进门便显得很熟络,热情的说道:“这位就是萧老弟吧?鄙姓胡,叫胡戈,兄弟们愿意抬爱的,就叫我一声胡哥,哈哈……不知dào

萧老弟要打听什么?找到我就算找对人了,别的不敢说,这八面城的大事小情,还没有多少是我胡戈不知dào

的。”

苏唐示意那伙计离开,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笑道:“胡哥,坐吧。”他对伙计说自己姓萧,在陌生的地方,他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真名胡乱说出去。

胡戈坐了下来,视线上下打量着苏唐。

“胡哥,下午没什么事情吧?”

“没事没事……”胡戈漫应道。

“那么,下午的时间就卖给我吧。”苏唐道。

胡戈一愣,不是说要买消息么?怎么又买时间了?还有……这时间怎么个卖法?!

“我第一次来八面城,什么都不知dào

,胡哥,先和我随便讲讲吧。”苏唐数出十枚金币,放在桌上。

“这……讲什么?”胡戈有些为难,总该有个切入点吧?

“什么都行。”苏唐又掏出一把金币,放在桌子,差不多有三十多枚:“如果我感觉胡哥费心思了,讲的也让我满yì

,这些也是胡哥您的。”苏唐喜欢快刀斩乱麻,也不愿浪费精力去判断消息的真伪,重酬摆在那里,想来这胡戈应该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呵呵……一照面就知dào

萧老弟是个爽快人。”胡戈精神一振,接着斟酌片刻,便开始讲了起来。

胡戈为人很机灵,他先从八面城几大修行家族讲起,只要发xiàn

苏唐的精神有些转移,似乎不太耐烦听,他便立即把话题转到另一个家族上。谈来谈去,胡戈谈到了八面城名声赫赫的春秋园,而苏唐首次开口,问了个问题,胡戈心中恍然,眼前这萧老弟既然想在八面城谋生活,肯定要了解春秋园,万一一时不慎,得罪了春秋园的大先生和掌座,那就寸步难行了。

找到了要点,胡戈的话匣子便彻底打开了,他讲得很详细,春秋园的大先生叫欧阳冕,掌座叫欧阳真真,是兄妹俩,老爷子叫欧阳光一,前年才退隐,由兄妹俩接手春秋园。

通常这类组织的分工是很严密的,大先生负责掌握方向,并且和其他势力打交道,掌座负责一应杂务,保障组织的正常运转,而春秋园有些不一样,欧阳冕总揽一切,欧阳真真不喜处理事务,她更热衷带领流浪武士们到云水泽去冒险。

这是在抢其他流浪武士的饭碗,不过有亲哥哥罩着,老爷子也还健在,没谁敢说她的不是。

但近年来,欧阳真真组建的团队与狼图闹得有些不愉快,四人以上叫队,十人以上成团,而百人以上才能立盟,狼图不但早就立了盟,而且还是真zhèng

的大盟!

春秋园和狼图的关系也越来越恶劣了,其实这种流浪武士自发形成的群体本应该受春秋园的控zhì

,但随着狼图的发展壮大,他们早就游离在春秋园的控zhì

力之外了。

胡戈特意介shào

狼图,是暗中警告苏唐,在这八面城不但惹不起春秋园,也惹不起狼图。

苏唐对狼图有些印象,记得第一次进云水泽,便与狼图的武士发生了冲突,他和方以哲还追杀出好远,把习小茹放走的武士全部杀死。

胡戈还讲了春秋园的几位供奉,还有狼图的当家人,尤其是那个欧阳冕,因为苏唐问了欧阳冕的性格、癖好等等,有关欧阳冕的话题,胡戈便讲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一直讲到黄昏时分,胡戈已讲得口干舌燥,苏唐想了解也差不多了,笑着把桌上的金币全都推过去。

“萧老弟一看就是做大事的,呵呵……”胡戈笑道,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一般人绝不会拿出这么多钱打听消息,而且他品得出,苏唐的态度虽然很友好,很客气,但骨子里却散发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态,也怪他心眼太活,想到了一些传说。

每个城市,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悬而未决的天价委托,或者是因为难度太大、太危险,或者是因为尽管到了天价,但付出与收入依然不太相符,所以没有人愿意接。

有那么一些人,就喜欢在各个城市间游荡,专门接受天价委托。

他们才是流浪武士中真zhèng

的精英,真zhèng

的强者!

其中有些甚至就是各大门派出世历练的弟子。

“胡哥过奖了。”苏唐一笑。

胡戈见苏唐已经没有了继xù

交谈的兴趣,他也讲得很累了,便收拾好桌上的金币,笑着告退。

吃过晚饭,苏唐收拾好行装,走出旅店,向着胡戈所说的春秋园走去,远远看到春秋园的大门,他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等到再走出来时,他脸上已多出了一个面具,宽大的斗篷在夜风中飘动着,如果有谁在这时候看到苏唐,会产生一个幻觉,因为斗篷的渲染,苏唐似乎已经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第一卷 第八十二章买卖

欧阳冕带着一脸倦意,穿过角门,他准bèi

回后面休息一会,可就在踏上花间甬道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欧阳先生,请留步。”

欧阳冕一愣,脊背立即挺得笔直,体内的灵脉也开始快速运转,随后,他一点点转过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花丛间有一条黑影,借着月牙的微亮,他隐隐看到那黑影脸上有金属的反光,似乎戴了面具。

四周传来草叶的摩擦声,春秋园负责值夜的武士们听到这边有动静,都围了过来。

欧阳冕心中稍定,虽然他已是高阶斗士,等闲人根本无法对他构成威胁,但来人敢孤身潜入春秋园,肯定有自己的依仗,他不得不多加小心。

“阁下是什么人?不打招呼就闯进来……有些失礼了吧?”欧阳冕缓缓说道。

“有笔生意,想和欧阳先生谈谈。”那黑影低声道。

“想登记委托,你应该去前面。”欧阳冕道:“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他们做不了主的。”那黑影道:“我这个人喜欢直接,所以就来找您了。”

差不多有十多个武士,围成一个圆圈,把苏唐困在当中,欧阳冕在这时候才算彻底放松,皱眉问道:“什么生意?”

那黑影一抬手,把一捆东西扔了过来,蹡踉一声重重落在地上,欧阳冕弯腰把那捆东西捡起来,扯开外面包着的衣服,发xiàn

里面有几柄飞剑,他抓住其中一柄剑的剑柄,慢慢把剑拔了出来。

那柄飞剑的剑锋散发出璀璨的华光,欧阳冕呆了呆,旋即又把剑插入剑鞘中,沉默片刻,挥手让武士们散开:“跟我来。”

欧阳冕带着那黑影走入一座小院,先走进房间,点燃蜡烛,再把那黑影请到里面,又走回去把房门关好,放下门帘,最后走到窗边,把支起的窗棂一一收好,直到整个房间已与外隔绝,他才落座。

欧阳冕把五柄飞剑放在桌子,一一验看着,良久,他抬起眼皮:“你是想把这几柄飞剑卖掉?”

那黑影点了点头,欧阳冕在这时候发xiàn

,那黑影穿着的斗篷材质极为特殊,好像是由空气凝成的,而且还在随着那黑影的呼吸,反复膨胀收缩着。

“不错。”那黑影点了点头。

“没有灵诀吧?”欧阳冕又问道。

“欧阳先生真会说笑。”那黑影道。

这几柄飞剑明显是宗师级强者才能驾驭的灵器,如果想得心应手的控zhì

飞剑,必须要有相应的灵诀,不过,没有人会把自己的斗诀、灵诀带在身上,甚至不会形成文字的东西,重复过千万次的运转,绝对不可能忘记。通常情况下,只有在自己知dào

命不久矣,想把灵器传给子侄、或者弟子时,才会把斗诀、灵诀记录下来。

“没有灵诀,这几柄飞剑的价值就要大打折扣了。”欧阳冕淡淡说道:“一柄飞剑我给你五千金币。”

“一柄两万,五柄十万。”那黑影道:“欧阳先生应该看得出来,这几柄飞剑蕴藏的灵气极为浓郁,至少在宗师级强者手中淬炼过二十年以上,而且没有什么损伤,这样的灵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只要欧阳先生能找对人,一柄飞剑再赚个两、三万,根本不是问题。”

欧阳冕沉默了,对方说的没错,灵器会随着主人长时间的淬炼,而变得越来越强dà

,更关键的地方在于,几柄飞剑都没有损伤。

宗师级强者在生死关头,必然拼尽一切反抗,就算最后能成功击杀,缴获的灵器往往会变得破烂不堪,在那种强度的战斗中,摧金裂石都是寻常事,连苏唐手中的大正之剑,也被更可怕的灵器割断了灵脉,一度沦为废品。

至于有没有灵诀,影响并不大,欧阳冕提出灵诀的事情,只是为了压价。如果这几柄飞剑落到一个宗师级强者手中,用不了一两年,自然会缔造出新的灵诀,当然,威力也许比原主人更强dà

,也许会差了些,全看宗师级强者本身的造诣。

价钱也被对方猜准了,找到合适的买家,五柄飞剑赚个十万确实不成问题,事实上欧阳冕并不看重这些钱,不过是春秋园几个月的收益罢了,更重yào

的是人情,而且他已经选定了下家。把飞剑卖给那个大家族,不但能卖个好价钱,还能得到对方的感激,已被淬炼过二十余年的飞剑,对那些宗师,尤其是对刚刚踏破瓶颈,步入宗师的强者而言,意义格外重大。

“阁下敢一个人来找我,就不怕我把这几柄飞剑黑下来……”欧阳冕轻声说道。

“都说欧阳先生是聪明人,我猜不会做这种糊涂事。”那黑影淡淡回道:“何况欧阳先生赚得要比我多得多,何必呢?如果我一定要卖个四、五万,让欧阳先生没多少赚头了,倒是有可能……”

“我是比你赚得多,但我冒得危险也比你多啊。”欧阳冕露出苦笑:“宗师级强者可不是白菜萝卜,死了就死了,烂了就烂了,没人管没人疼,这几柄飞剑原主人的家族……肯定要不惜一切代价追查的,真要是查到春秋园头上,后果难料啊。”

“欧阳先生又说笑了。”那黑影道:“老爷子还健在,谁敢来找春秋园的不是?何况飞剑是我抢的,他们要找也应该来找我,欧阳先生不过是在里面倒买倒卖罢了,没多大关碍。”

“道理是这个道理。”欧阳冕缓缓说道:“可如果惹的是他们……你以为他们会和我讲道理?”

“真的是他们……风声早应该传出来了,欧阳先生还会有耐心和我谈么?”那黑影道。

苏唐的语气很随意,但神经却绷得紧紧的,因为他也不知dào

那老者到底是哪一家的宗师,只是从其他武士的实力判断,不太可能是什么大家族,发xiàn

命运之树,家族的高层力量肯定会倾巢而出的。

苏唐在计算欧阳冕的呼吸节奏、还有心跳,乃至欧阳冕眼神的每一丝波动,只要稍微看出不对,他就要立即夺回飞剑、然后撤离春秋园。

“阁下倒是位奇人……”欧阳冕笑了,他发xiàn

对方的每一句话都能猜到他的心思,到这时候再推三阻四就没什么意思了:“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我不想骗欧阳先生,所以,还是不要问了吧。”那黑影道。

欧阳冕眯起眼睛沉吟着,人的贪心是没有止境的,如果换成普通的武士,带着这几柄飞剑来谈什么生意,他想都不想,便会立即杀人夺宝,但对方的实力高深莫测,那袭斗篷说不出的古怪,还有,能杀死一位宗师级强者,毫发无损的夺下灵器,不管是暗杀还是明袭,都证明了对方的实力。

一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在情况不明的时候,贸然以身犯险,何况对方说得没错,他的赚头已经很大了,何必要见个生死呢?

“如果我春秋园花力qì

去查,一样会查出来你的。”欧阳冕笑道。他刚才说过,宗师级的强者不是白菜萝卜,有谁陨落自然会有风声传出来。

“欧阳先生的好奇心真是太大了。”那黑影道:“那么……欧阳先生有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我就会离开八面城了。”

“你要去哪?”欧阳冕问道。

“这……欧阳先生一定要逼着我说谎么?”

“问不问在我,说不说在你。”欧阳冕笑道。

那黑影耸了耸肩,没有接话。

“就按你说的,十万。”欧阳冕一锤定音。

“金票只要一百、二百和五百的。”那黑影道。

“为什么不要三百、四百的?”欧阳冕大奇,只要小额金票,他能理解,但对方情有独钟的数字,让他感到很奇怪。

“我……习惯吧。”那黑影道。

“古怪的习惯。”欧阳冕走到门口,唤过一个武士,低声嘱咐了几句。

“欧阳先生,有没有培灵丹?”

“你要买?”

“嗯。”

“我让人去找找吧。”欧阳冕道。

很快,一个武士捧着一个木盒走进来,欧阳冕打开木盒看了看,皱眉问道:“一共有多少?”看得出来,他懒得去查。

“一百零七颗。”那武士恭敬的回道。

“算一百颗,三千。”欧阳冕道。

“多谢欧阳先生。”那黑影应道。

“阁下应该是高阶斗士了吧?要这培灵丹有什么用?”欧阳冕试探着问道。

“我有个小女儿。”那黑影道。

“哦……”欧阳冕恍然大悟,眼珠转了转:“我这里还有五花聚顶丹,要不要?”如果说培灵丹是武士必备的提升药剂,那么五花聚顶丹就是斗士主流的补品了。

“要。”那黑影点头道。

欧阳冕又让人去找,这一次找出来六十多颗五花聚顶丹,按照市价,一颗五花聚顶丹的价值差不多在二百金币左右,欧阳冕再一次抹掉零头,加上培灵丹,一共一万五千金币。

“多谢了。”那黑影道。

“客气。”欧阳冕笑了笑:“就当我们交个朋友吧,以后在找到这样的灵器,你可以直接来找我。”

第一卷 第八十三章培养

回到旅店自己的房间,小不点能自由活动了,便迫不及待的提出了问题:“妈妈,你不是能炼化灵器吗?为什么要卖掉?”

苏唐一笑,耐心的给小不点解释起来。

把飞剑卖掉,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身上背着几柄飞剑去哪里都不方便,还要小心提防,一旦宝物露白,便有可能遭遇不测的危险。还不如卖钱,然后收购大量的丹药。

至于炼化,虽然他早就开启了第三个灵窍,但一直没有炼化出灵魄,因为第三个灵窍是给大正之剑留着的。不过,大正之剑蕴藏的灵气太过强dà

,炼化的时间会很长,甚至有可能达到几天,在云水泽里,静止不动坐上几天,无异于找死,他没有机会。

第一个灵窍中是夜哭弓,他已经习惯了利用夜哭弓的远程打击能力战斗,而且拥有完成的武诀和斗诀,不可能把夜哭弓融合掉。

第二个灵窍中是无名的面具,随着面具等级的提高,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面具拥有无穷的力量,等阶甚至远在大正之剑之上,现在无法提高多大助力,是因为他的实力不够,或者没找到窍门。

第三个灵窍还要留给大正之剑,除非能立即开启第四个灵窍,否则那几柄飞剑对他而言真的没什么用处,他又没得到灵诀,无法控zhì

飞剑,整天带着就是负累。

当然,苏唐对小不点的解释,肯定会重点强调他的用心良苦,习小茹送给他的培灵丹早被小不点吃光了,小不点的灵力已经很久没得到补充,所以,他宁愿不炼化,也要给小不点换来丹药,以保证小不点的茁壮成长。

小不点的心智还无法拆穿苏唐的险恶用心,被感动得双眼水汪汪的。

不过,到了吃夜宵的时候,苏唐的本来面目又暴露出来了……

旅店的伙计给苏唐送来了夜宵,白天得到苏唐的重赏后,他对苏唐的态度发生了巨大变化,苏唐交代的事,他都会尽心尽lì

的完成,夜宵极为丰盛,不但有酒有肉,还有一小盆金灿灿的鸡蛋羹,对在云水泽里苦熬了大半年的苏唐而言,鸡蛋羹散发出的香气拥有很强的诱惑力。

等伙计退出去之后,苏唐先在一个汤匙里放上清水,然后把新买来的培灵丹捏碎,洒在汤匙中,或许,为人父母大都有相同的本能,不先把孩子的食物准bèi

好,哪怕他再饿、面前摆放的食物再香,都没有心思自顾自去品尝。

小不点站在小铁盆的边上,好奇的看着下面的鸡蛋羹,它从没见过这种东西。

“妈妈,这个好吃吗?”小不点问道。

“你应该吃不惯吧。”苏唐笑道,在他的印象里,小不点属于绝对的素食主义者,每次遇到肉食,不管肉质是鲜嫩还是老硬,它都会感觉难吃。

“我可不可以尝一小下?”小不点在请示。

“你尝吧。”苏唐道,随后拿过一根筷子,仔细在汤匙的清水中搅动着。

小不点落在鸡蛋羹上,趴下去咬了一小点,吧嗒吧嗒嘴,喜道:“妈妈,很好吃呢。”

“你能吃这个?”苏唐有些奇怪:“那就多吃点。”

得到许可,小不点高兴了,低下头又要吃,谁知苏唐此刻生出了坏心思,悄悄举起另一个汤匙,照着小不点的后脑轻轻一拍,小不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上半身一下子栽入鸡蛋羹内,只剩下两条腿和半对翅膀还露在外面。

苏唐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不过,笑了几声突然发xiàn

情况有些不对,因为小不点倒立在鸡蛋羹中,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晕厥了。

苏唐心中一惊,小不点的体质绝对没有外表那么娇嫩,它曾经被独角蟒吞下去,也依旧安然无事,还在独角蟒的肚子里睡着了,让和独角蟒死拼半天的苏唐哭笑不得。

轻轻打一下怎么会打晕?莫非……是被烫的?!

苏唐一边靠近小铁盆,要看个究竟,一边伸手去抓小不点的翅膀,就在这时,小不点突然一抖,鸡蛋羹如散花般被它甩了出来。

苏唐呆在那里,他的眉毛、鼻子、脸颊、下巴都沾满了鸡蛋羹,看起来格外滑稽。

小不点飞起来,坐在小铁盆的边上,嘴里哼唱着某种小调,笑嘻嘻的看着苏唐,虽然鸡蛋羹很油腻,但它的身体依然保持着洁净,特殊的体质让它不会被油腻所沾染,比苏唐强得多了。

苏唐呆坐片刻,灰溜溜的站起身,走到一边用毛巾擦着自己的脸。

“你这小东西是越来越坏了!”苏唐道,他有些郁闷。

小不点却显得更开心了,因为它受到的教育里,说它坏是一种赞美。

“好了啊,不要再闹了,浪费食物可是不好的。”苏唐道,这是他的权力,战争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都由他说了算。

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开始吃起东西来,一小盆鸡蛋羹很快被消灭干净了,苏唐用手点了点那汤匙中的丹药水:“把这个喝掉。”

“嗯。”小不点飞到汤匙旁落下,它答yīng

得很认真,毕竟苏唐刚刚给它上过洗脑课,所有的丹药都来之不易,是苏唐抱着牺牲自我的精神换来的。

丹药水喝完了,小不点还有些不满足,仰头叫道:“妈妈,要喝酒酒……”在它印象里,每次躲开苏唐的捉弄,或者成功发起反击,苏唐都会变得很大方,很好说话。

“好。”苏唐道,随后抓起自己的酒杯,在那汤匙里倒上了几滴,这些已经足够了,再多小不点又有可能喝多,然后耍酒疯。

把汤匙舔得干干净净,小不点美滋滋的躺在桌上,双眼一直盯着苏唐,苏唐吃东西的速度远不如它,还在那和手里的鸡腿较劲。

此刻的小不点还没有形成完整而成熟的心智,它只是感觉,生命显得那么的美好、幸福。

“妈妈,要听故事……”小不点叫道。

“好啊……”苏唐一边吃一边道:“从前啊,一个人叫楚王,有人给他进献了一个美女,他的老婆叫郑袖……”

如果此刻有成名的教育家,肯定要痛斥苏唐的不当举动,给一个小孩子讲韩非子借刀杀人的故事,太过分了……你想让孩子以后变成什么人?!

第一卷 第八十四章秘密委托

当苏唐张开双眼时,天色早已经大亮了,这里的条件要比森林舒服得多,躺下去就不太想起来,很久了,苏唐重新体验到那种赖床的滋味,从心底里感觉懒洋洋的。

小不点不知dào

哪里去了,苏唐左右看了看,发xiàn

小不点站在桌上,对着圆镜搔首弄姿,它肯定觉得自己极美,否则不会笑得那么灿烂。

苏唐刚想说话,小不点又飞到了酒坛上,里面还剩半坛酒,他总会这样,在小不点周围的环境中布下一个又一个诱惑的因子,借此磨练小不点的意志还有自控能力,只要它敢动,就是犯了错,必须接受苏唐的惩罚。

小不点深深嗅了一口,神色显得有些陶醉,不过,只停了片刻,它又展动翅膀飞起来,飞回到苏唐身前,坐在苏唐的胸膛上,咿呀咿呀的唱着什么。

见小不点这般自觉,苏唐很高兴,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苏唐一愣,扬声问道:“谁啊?”

“是我,胡戈。”门外有人回道。

“胡哥啊,您稍等一下。”苏唐道,随后坐起身,简单收拾一下,又洗了把脸,而小不点已钻到了被窝里。

苏唐走过去打开房门,胡戈在外面陪着笑:“萧老弟,我有些造次了,没打扰你吧?”

“没事的,胡哥,进来说吧。”苏唐道。

两个人先后落座,胡戈说了几句闲话,不外是天气啊,苏唐的气色很好之类的废话,苏唐有些不耐烦了:“胡哥,您找我有事?”

胡戈的神色变得凝重了,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又压低声音道:“萧老弟,我确实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不过呢……丑话说在前面,不管成与不成,请萧老弟帮我保守这个秘密,绝对不要泄露出去,尤其是不能让春秋园和狼图的人知dào

。”

苏唐产生了好奇心:“要跑私活?”

“也不能说是私活。”胡戈缓缓说道:“已经在春秋园上牌子,而且也有人接受了委托,不过……真zhèng

要送的是暗货。”

苏唐当即没了兴趣,原来只是送货,在常山县时就经常发生类似的事情,商队为了节省开支,故yì

收购些破烂充当货物,大幅降低委托价格,而把真zhèng

要运送的货混在破烂当中。但这种事只有那些小商队才干得出来,一路无事,他们自是占了便宜,可万一货物被劫,他们就惨了,按照委托规则,妙道阁会赔偿货物总值的一半,接受委托的流浪武士们则负责赔偿另一半,到那时候他们再叫嚷自己的货物有多值钱,没有任何意义。

胡戈的神色很复杂,他想说出真相,但又不敢说,犹豫了良久,终于一咬牙:“萧老弟,说实话,第一次见面,我就感觉萧老弟是个做大事的人,所以我才会找上门!而且……不是我胡戈夸口,我有一种本事,每次遇到危险,事先总会有一些不太舒服的感觉,呵呵……这种本事已经救过我好几次了。”

“哦?”苏唐笑了笑。

“这一次……我敢保证,会出大事!”胡戈苦笑道:“要不然我怎么会来打扰萧老弟呢?你放心,价钱好说!背后的东家是我远房堂哥,肯定能给萧老弟一笔合适的酬金。”

“既然怕出事,为什么还要跑私活呢?”苏唐淡淡说道:“和春秋园明白说了,有他们全力保护,谁敢打你们的主意?”

“春秋园……”胡戈的笑容愈发苦涩了:“如果和春秋园或者狼图的人明白说了,他们肯定会全力出手,但不是保护我们,而是要劫我们的货!”

“怎么?”苏唐一愣。

胡戈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他的内心似乎非常矛盾。

“胡哥,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苏唐道:“如果你信得过我,想找我帮忙,不要这般拐弯抹角的,如果信不过我,那就算了吧,我这些天也不想动,只想安静的呆着。”

“我们胡家在北封城还算有些根基,可在这八面城就得低调一些了。”胡戈道:“胡家你知dào

么?南习北胡的胡家?!”

苏唐摇了摇头,他属实没听说过:“胡哥,既然你是北封城的人,怎么到八面城来了?”

“我是远房子弟,在家族里并不受什么重视,时常受气,最后实在被逼无奈,只得到八面城讨生活来了。”胡戈有些尴尬:“但这毕竟是胡家的事,堂哥又找到我……我能不帮么?怎么说我依然是胡家的人啊。”

“胡家以前和春秋园、狼图的人有旧怨?”

“旧怨倒没有,但这次……”胡戈顿了顿,猛地一拍桌子:“算了,萧老弟,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堂哥带着人在八面城双星桥附近,抓到了一个诛神殿的余孽!”

“诛神殿?”苏唐吃了一惊。

“没错,就是诛神殿!”胡戈长吸一口气:“那小娘们也真够厉害的,她本来已经身受重创,我堂哥带着二十多个人围攻,她竟然杀死杀伤了我们半数以上的兄弟,最后才把她制服。萧老弟,我可是什么都不瞒着你了,只要你能跑一趟,我做主给你这个数!”说完,胡戈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万?”苏唐有些意动。

胡戈呆住了,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一万?八面城一直悬而未决的几个天价委托,也不过六、七千金币罢了,也真敢说,开口就是一万?!

但对苏唐而言,一万很正常,不管怎么说,他的身价也有九万多了。

“一千……”苏唐发觉自己猜错了,感觉有些好笑:“胡哥,算了,你还是找别人吧。”

“萧老弟,你再好好想想。”胡戈道:“胡家的几位长老已经出发接应我们,我们把人送到头道岭附近就差不多了,不是一直送到北封城,来回顶多四天,萧老弟,一千金币真的不少了!”

苏唐摇头,他真的没兴趣,刚买了六十多颗五花聚顶丹,他要修liàn

,然后要去红叶城,拜会半年多未见的‘大哥’,还要炼化大正之剑,哪有闲心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如果开价一万,他倒是有可能跑一趟,一千么……愿意找谁就找谁吧,他不会去的。

“萧老弟,这样……给你两千!萧老弟,求你不要难为我了,两千……我得把自己这几年辛辛苦苦攒下的补进去啊。”胡戈用哀求的口吻说道:“把人送到头道岭就好,我胡家也欠了你一个大人情,以后萧老弟遇到什么难事,只要知会一声,我胡家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胡哥,我真的不想动,也不需yào

谁的人情。”苏唐道:“您还是找别人吧。”

胡戈呆住了,他本以为拿出一千的高价,加上胡家的人情,百分之百能说动苏唐出手,现在才知dào

自己做了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情,秘密已经全部吐露出来了,苏唐却执意不应,该怎么办?如果苏唐转身去和春秋园或者狼图的人联系,他们就要彻底完蛋了!

想到最后,胡戈眼中闪过一缕凶光。

苏唐立即注意到了,他皱了皱眉,不管怎么说,胡戈找上门来,说出这样一个大秘密,对他苏唐还是很信任的,买卖不成仁义在,他不想反目成仇:“胡哥,这几天我不会走出这个房门,你尽管放心,我对诛神殿的余孽不敢兴趣,也不想参与到你们胡家和春秋园、狼图的恩怨中来,你刚才说的话,我已经忘了。”

胡戈没有说话,眼神依旧闪烁不定。

“胡哥,不要做傻事。”苏唐淡淡说道,他有些不耐了。

“好,萧老弟……”胡戈干笑道:“那就给你一万,一万啊……这下你总不会再拒绝了吧?”

“胡哥,你拿我当傻瓜?”苏唐的语气转冷,他对胡戈的好感以及那丝歉疚彻底消失了,一千两千的讲价,胡戈还是有诚意的,现在一下子跳到一万,根本就是在糊弄,等到把人送到头道岭,和胡家的长老们汇合了,他苏唐的生死完全捏在人的手心里,而且从胡戈的情绪转变判断,已明显生出了歹意。

看起来这胡戈被逼离开北封城,跑到八面城谋生活,最大的原因在于本身,他就是一个志大才疏的角色,所以才不受人待见。以己度人,贸然来找他苏唐,泄露家族的绝密消息,已经犯了大错,然后为了弥补先前犯下的错误,心生歹念,试图诓骗苏唐卖力,这样做不但无法弥补什么,原来那点可怜的交情也没了,如果这时候胡戈再想搞鬼,苏唐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杀人。

“好,萧老弟,算我胡戈瞎了眼!”胡戈惨笑一声,猛地站起身:“不过……希望萧老弟能信守自己的承诺,不要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否则……我胡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唐更反感了,冷声道:“慢走,不送。”

胡戈几步走到房门前,重重拽开房门,走了出去。

苏唐轻吁一口气,好像走到哪里都能碰上麻烦,算了,收拾一下,明天出发去红叶城吧,那里毕竟是‘大哥’的地盘,有人罩着,会比这里太平得多。

第一卷 第八十五章惊觉

吃过早饭,苏唐便开始收拾东西,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把所有的金票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包裹里,还有培灵丹和五花聚顶丹,小不点喜欢的一些玩具也要带上,例如说圆镜什么的,又把那半坛酒分装在几个酒囊里。

收拾差不多了,苏唐感觉有些无聊,推开窗户向远处眺望,也是巧合,正看到一支马队向这边行来,一个小时前不欢而散的胡戈也在马队中。

苏唐愣了愣,便明白了,为了预防消息走漏,胡戈自然要说动堂兄尽早出发。

在苏唐看到胡戈的时候,胡戈也看到了窗边的苏唐,他的眼神中闪烁了敌意,接着和身边的中年武士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中年武士也向着苏唐这方向看过来,他的目光同样不善。

那中年武士对胡戈说了几句,胡戈连连陪笑,似乎在道歉。

很快,胡家兄弟从下面的街道中走了过去,车队中间有一辆马车,马车在经过时,车厢门突然开了,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身上血迹斑斑的女人挣扎着要从车厢里爬出去。

那女人的双手被反绑着、嘴也被堵着,这不算什么,她腿上的纱裙破烂不堪,能看到她的一双小腿被硬生生钉在一根横木上。

一只大手探出来,猛地抓住那女人的头发,把那女人拽了回去,就在这电光石火间,苏唐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他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那女人似有所觉,一边挣扎一边把视线转向这边,下一刻,她呆了呆,立即垂下头,不再反抗了,任由那只大手把她拖回到车厢中。

苏唐一动不动,车队慢悠悠从下边走过,一直到消失在街道的远方,苏唐的身形依旧保持原样。

别人看到苏唐,很难发xiàn

什么不妥之处,但小不点的感应是很灵敏的,它坐在枕头上,呆呆的看着苏唐,似乎有些害pà



不想让我认出来么……你知dào

惹上了很可怕的对手?苏唐突然笑了,可是……我还欠了你两次啊!

原来,你竟然是诛神殿的余孽……怪不得说起那摩云岭,你显得那么熟悉!

苏唐慢慢走回来,伸手拉动墙壁上的绳索,外面传来一阵铃声。

很快,旅店的伙计推开房门,陪笑道:“萧先生,有什么事吩咐?”

“给我找一张八面城附近村镇的地图,越详细越好,还有,给我准bèi

两匹快马。”苏唐拿出两张一百面值的金票,放在桌上:“剩下的都是你的。”

那伙计走过来,拿起桌上的金票,一下子呆若木鸡,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问题么?”苏唐道。

“没有没有!”那伙计如梦初醒,叫道:“萧先生您放心好了,我马上就去。”

苏唐点了点头。

那伙计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道:“萧先生,外面……”

“外面怎么了?”

“三号房刚才入住了两个客人,不过……我发xiàn

他们好像一直在盯着您这边。”

“知dào

了。”苏唐又掏出一张一百面值的金票,放在桌上:“赏你的。”

金钱往往能轻易解决很多事情,那伙计已经幸福得快要晕厥过去了,他一定要找到最详细的地图,最好的快马,否则对不起萧先生连番重赏!

当伙计离开后,苏唐在房中呆坐了一个多小时,才慢慢走出房门,小不点早乖巧的钻到苏唐怀中,它知dào

,‘妈妈’现在非常非常生气,绝对不是它撒娇玩耍的时候。

走出房门,长廊的另一端,果然站着两个大汉,他们看起来正热烈的交谈着什么,但眼神时不时的向这边飘过来。

苏唐缓步走出旅店,沿着长街走去,那两个大汉遥遥跟在后面,他们的表情显得很愤nù

,因为苏唐明明对胡戈承诺过了,不会走出房门,现在出尔反尔,极有可能是想破坏他们的大事。

走了差不多有十分钟,苏唐拐入一条小巷,一直走到小巷的尽头,开始一户院门,走了进去,院中有一对兄妹,正一边说笑一边推动着一架小石磨。

走进院子的一瞬间,苏唐脸上已多出一张狰狞的面具,还有宽大的斗篷,他的打扮绝对不像好人,那妹妹吓得尖叫一声,慢慢向后退去,做哥哥的弯腰拾起一根木棍,鼓起勇气挡在苏唐面前:“你……你是做什么的?这是我家,不……”

苏唐从左手指尖抻出一张金票,递给那哥哥,冷冷的说道:“带着你妹妹回屋里去,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声张,否则我会让你们变得和这架石磨一样。”话音刚落,苏唐已拔出大正之剑,剑光一闪,石磨已被劈成两段,砸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苏唐一直在用全部意志控zhì

自己,到了此刻,他已经压抑到了极点,森冷的煞气以他身体为中心向四周弥漫着,黑色的斗篷也在缓缓膨胀,在那兄妹眼中,他们所熟悉的世界似乎已被一片黑暗笼罩住了。

那哥哥虽然害pà

,但还是有点小机灵的,看了看手中的金票,紧紧握住,回身搀扶住妹妹,向屋中走去。

小巷外,那两个汉子兵分两路,一个试探着摸进小巷,另一个转身向旅店奔去,他要立即离开八面城,追赶少主,那姓萧的说话不算话,必须提醒少主提高警惕。

摸进小巷的汉子走走停停,终于来到小院外,他悄悄趴上墙头,向内张望,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抓住他的脖领,把他拽过院墙。

那大汉一惊,伸手摸住腰间的匕首,对方反应奇快无比,也不知dào

用什么东西在他手腕上轻轻一敲,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腕骨的破裂声,旋即爆fā

出一声惨号。

“我想知dào

一些东西,明白了?”一个声音冷冷的说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我去你……”那大汉张嘴要骂,突然感觉一个硬硬的东西敲上自己的腿,而且连敲了几下,每一下都给他带来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等到敲完,他发xiàn

自己的腿已经彻底变了形。

第一卷 第八十六章石桥

差不多了,苏唐从那大汉身上撕下一块布条,慢慢的擦着手上的鲜血,那大汉软绵绵瘫在地上,已奄奄一息了,他的左肋被切开,露出一排血淋淋的肋骨。

苏唐的拷问手段是从萧不悔那里学来的,据萧不悔讲,在人的骨头上做文章,效果远胜过折磨肌肉,而肋骨的敏感度又远远超过指骨与趾骨,萧不悔还特意总结过,五分钟内把一根肋骨慢慢捏碎,绝大部分受刑者会痛到失禁,再捏碎一根肋骨,受刑者的呼吸都有可能出现僵停的情况,捏碎三根肋骨……萧不悔还没遇到过能撑到这种地步的人,也就没办法总结了。

萧不悔是个变态,但苏唐一直认为自己属于正常人,问这方面的话题不过是好奇罢了,当时他绝对想不到,有一天他会按照萧不悔说的去做,而且做得那么平静。

屋中那妹妹早就被吓晕了,哥哥也是脸色发青,几欲呕吐,对他而言,苏唐裹在斗篷中的背影,恍若一尊人间恶魔。

回到旅店,伙计已经把苏唐要的东西都准bèi

好了,苏唐从房间里取出包裹,打开地图看了看,把地图收起,随后跨上马儿,向城门疾驰而去。

八面城东门外五十里有一座小镇,小镇中有不少茶铺、酒楼、旅店还有姬寨,专门供往来的行商休憩玩乐,天已过午,临时歇脚的行商都走了,镇中多少显得有些冷清,不过,有一支规模庞大的商队没有走,因为商队的老板和此地的镇守是老朋友,正聊得开心,自然不差这一天半天。

一骑快马从八面城的方向驰来,在一间茶铺边停下了,一个大汉跳下马儿,大声叫道:“老板,要两张炊饼,一壶茶,快,快点……”

“就来、就来。”茶铺的老板连忙回道。

酒楼中,那商队的老板向下扫了一眼,又回头和朋友聊得起来,他是一位老者,而对面的镇守和他的年纪差不多。人总是愈老愈眷友,遇到老朋友就是有说不完的话、叹不完的感慨。

“老板,看那边!”一个护卫惊叫道。

那商队的老板顺着护卫所指的方向看去,眼神陡然凝住了,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骑士,向这边疾驰。

狰狞的面具,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冷光,那骑士所穿的斗篷极为奇特,足有几十米长,也有几十米宽,因为劲风的拉扯,斗篷不停的翻滚着,而斗篷所能笼罩的范围好像越来越大。

那骑士就像一颗势不可挡的黑色彗星,那翻滚着、咆哮着的彗尾,似乎蕴藏着无尽的黑暗。

老镇守察觉到朋友的神色有些不对,急忙转过头,当他看清疾驰而来的骑士时,也呆住了。

他们阅历丰富,见过的强者不知凡几,其中也有宗师,但从没见过有谁能散发出如此惊人的煞气。

只是一个人在疾驰,却带起了一种万马奔腾的气势,莫名的沉重压力,扑面而来。

茶铺里那大汉很赶时间,连着几口把茶壶里的茶喝光,把炊饼叼在嘴里,便转身往出走,茶铺的老板急忙跟出来讨要茶钱和炊饼钱。

那大汉有些不耐烦,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把铜币,就在这时,一道震人心魄的尖啸声陡然划破天地。

那大汉想转过去看个究竟,但刚刚动了一下,他的身体便炸开了,不止是他,连他身前的马儿也炸成两截,那茶铺的老板还在伸手要钱,被喷溅出的鲜血浇了个正着,他吓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向店铺内逃去。

酒楼上几个护卫立即抽出武器,那商队的老板突然厉声喝道:“收起来,不关我们的事!”

几个护卫相互看了看,都把武器放了回去,那骑士已驰入镇中,沿着街道继xù

向前,经过那大汉的尸体时,连看都没看一眼,似乎对方的死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到这个时候,酒楼上的人才看清,那骑士所穿斗篷的材质竟然是流动的,进镇前斗篷差不多有几十米宽,进镇后却收缩成一条,正好与街道相等,那骑士跑过,长长的斗篷不停在街道两边摩擦着、碰撞着,发出猎猎的响声,还带起片片飞沙走石。

“不像话啊,大白天就敢杀人,我得下去找他理论理论……”老镇守慢悠悠的说道,随后站起身。

“行了吧,老赵,装什么装?等你下去了,人家早跑出镇子了。”那商队的老板低声笑道。

老镇守眼神闪烁不定,突然道:“你想到了什么?”

“你呢?又想到了什么?”那商队老板反问道。

****

太阳西斜,苏唐在一座山岗上勒住缰绳,从背囊中掏出地图,仔细查看着。

闻香落难,救与不救没什么好想的,关键是怎么救,救了之后又该做些什么。

实干者愿意相信宿命,思考者愿意相信天意。他们当初在常山县分手时,为了避免一个人被抓牵连到大家,苏唐要求谁都不能透露自己的去向。苍茫大地、各奔东西,按照常理他们能相遇的几率接近于零,相遇了也可能早都垂垂老矣,结果只过了大半年,他又看到闻香,而且还是陷入绝境的闻香,这难道不是天意么?

何况他苏唐能信任的、能托付性命的朋友真的没几个,所以,救与不救根本不是问题!苏唐没有任何犹豫就做出了决定。

当然,苏唐不会丧失自己的理智,如果现在胡家的长老们已经和车队汇合,那么就算他心中再痛苦、再不忍,也会放qì

,救人与陪葬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他会咬牙活下去,然后有一天,他必将把整个胡家连根拔起!

南习北胡,习应该是红叶城的习家,也就是说,胡家的实力和习家差不多,不过,车队中那些武士的实力应该非常有限,这很容易理解,任何一个城市都有成了气候的本土势力,他们绝不会允许外在势力入侵,大批精锐武士进驻,无疑是在挑衅。所以,那胡戈才会向他苏唐求援,也所以,汇合的地点定在了头道岭,一方面是要尽快把闻香送走,免得走漏消息,一方面因为胡家的长老们不能太过靠近八面城,那必将引起八面城本土势力的警觉。

救出闻香相对而言是很轻松的,然后要在胡家长老们的追杀下逃出生天,这比前者困难得多。

而且,还不是最恶劣的情况,如果胡家发xiàn

找不到闻香,索性把闻香的消息透露给八面城,争取获得本土势力的协助,宁愿大家平分,务求抓获闻香,这样的话……他们就会布下一张天罗地网,逃出去的机会很渺茫。

苏唐喜欢谋定而后动,他一直在考lǜ

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前景不容他乐观,虽然想得越多,压力越大,但总比傻头傻脑送命强。

苏唐慢慢把地图收起,接着快马加鞭,驰下山岗。

前方出现了一座石桥,从地图上看,桥的名字就叫大石桥,桥下的河叫绿河,过了桥,再走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就到了伊人镇,据说,伊人镇出美女,八面城里一些大人物的宠姬不少都来自伊人镇,苏唐没心情去验证传闻的真伪,过桥后便勒住了缰绳。

也是巧,在桥头的石头上,坐着几个武士装扮的大汉,看到苏唐突然停步,他们纷纷垂下头,不敢和苏唐对视,不止是因为苏唐散发出的煞气,几乎跨越整个河面的斗篷,如一片黑幕般向苏唐凝缩着,对他们来说,这种情景太过诡奇了,也很自然的做出判断,拥有这种非凡灵器的武士,绝对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几位兄弟,想不想赚些小钱?”苏唐缓缓说道。

那几个武士对视一眼,一个脸上长满麻子的大汉陪笑道:“赚钱当然想了,不过……这位大人,需yào

我们做些什么?”

“过一会,有一支车队会从桥上路过。”苏唐道:“你们就躲在树林里,往这边射几箭、喊几声就好。”

几个武士都露出紧张之色,脸上长满麻子的大汉眼珠滴溜乱转,这是要劫路啊……开玩笑呢?谁知dào

劫的是哪家的商队?

“只是随便射几箭。”苏唐看出对方的心思,补充道:“然后你们就可以走了。”其实有没有人帮忙,影响都不大,苏唐只是想多布置些,尽可能的争取保障。

“随便射几箭就行?”那脸上长满麻子的大汉有些意动,随便射几箭就立即往镇子里逃,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没错。”苏唐点了点头。

“大人,不知dào

这酬金……”那脸上长满麻子的大汉抬头看了苏唐一眼,又立即把视线移开。

苏唐点出几张金票,扔了过去,几个武士看到金票的面值,气氛立即变得热烈起来,七嘴八舌的叫嚷着,让麻脸汉子接下这个任务。

财帛动人心,刚才那点警惕早抛到九霄云外了,麻脸汉子兴冲冲收起金票,拍胸脯向苏唐做出保证。

第一卷 第八十七章救人

傍晚,押送闻香的车队终于来到了大石桥,车队中的武士都显得很警惕,尤其是那胡戈,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脑袋象安了弹簧一样,不停的扭动着,向四下观瞧。

车厢内,坐着一个年纪在四十左右的中年武士,他的相貌非常丑陋,左脸又干又瘪,连眼珠都是浑浊的,嘴不停的抽动着,实jì

上他是受了伤,在战斗中沾染到了生死决的死气。

生死决极为霸道,几天来他一直在想办法把死气驱除出去,可始终不见成效,他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和同伴相比,他是幸运的,被死诀直接命中的人早就死光了,不过,一点点走向死亡的滋味也不好受,正因为此,闻香一直在遭受折磨。

车队走上了大石桥,绿河的河底,一片黑幕正缓缓向石桥飘去,天色已暗,黑幕与幽深的河水融合在一起,走在桥上的武士们根本无法察觉。

突然,几支箭矢从茂密的树林中射了出来,接着又爆fā

出一阵呐喊声。

“弟兄们,冲啊!”

“杀、杀……把他们全都杀光!”

车队中的武士立即产生了骚动,就在这时,蓄势多时的苏唐猛地从河水中跃出,大正之剑刺入桥柱,再伸手一搭,搭住桥面,身形翻滚着飘起,剑光再闪,直射向车厢。

木质的车厢根本承shòu不住大正之剑的轰击,如纸片般破裂开,苏唐一眼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丑陋非常的中年的武士,对方的反应很快,手中已擎出一柄锯齿弯刀,刀光闪过,苏唐才听到对方发出了怒吼声:“好大胆子!”

苏唐剑光反撩,迎上对方的锯齿弯刀,轰……在金铁交鸣的轰响声中,苏唐的身影晃了晃,险些被震出车厢,而那中年武士吃了大亏,身后的车厢壁出现了一个大洞,他一个倒葱栽便翻了出去,他倒是不想走,但架不住巨力的反弹,不得不走。

苏唐把大正之剑插在地板上,一手抱起闻香的身体,另一手抱起钉在闻香腿上的横木,奋力一投,把闻香远远扔了出去。

噗通……闻香落在五十余米开外的河水中,剧烈的震荡,还有双腿被扭曲传来的痛楚,让闻香双眼翻白,几乎当场晕厥,身体随着河水上下起伏着,飘向远方。

“二兄,我去追那小娘们!”胡戈吼道,接着从马背上跳起,扑向河中。

胡戈一直认为自己非常聪明,有人袭击车队,终于出事了,相对来说,去追捕闻香应该安全的。

胡戈的身体飘在空中,突然感觉到什么,回头向石桥看去,就在此刻,天地间陡然响起阵阵刺耳的尖啸声。

胡戈大骇,拼命挥动长剑,试图护住自己的身体。

苏唐一路追赶,始终在控zhì

自己的情绪,终于到了放手一搏的时候,这几箭又是含怒而发,劲道要比平常时凶猛得多。

胡戈手中的长剑竟然箭气轰得粉碎,接着粉碎的就是他的身体,迸溅的血肉如雨点般落在河水中。

“先杀了他!!”一直和胡戈走在一起的武士是领头的,他怒吼一声,反手中货车中抽出一柄长达数米的巨型探海叉,身形跃起在半空,呼啸着扑向苏唐。

就在这时,一道刀光撕裂了车厢的地板,由下而上,卷向苏唐的身体,附近还有三个武士怒吼着围来。

此刻,苏唐有机会跳入河水中逃走,但他要的斩尽杀绝,必须拖延胡家的长老们得到消息的时间。

苏唐低喝一声,飘动的斗篷突然向四周卷开,如一朵急速膨胀开的乌云。

车厢底,那相貌丑陋的武士突然发xiàn

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周围变得一片漆黑,他立即收回锯齿弯刀,斗诀更是运转到极致,刀光忽左忽右,围绕他的身体飞速盘旋着,马车的轱辘,还有上方的车厢,但凡接触到刀光的东西,就会在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不止是他,那跃起在半空中的武士也急速下坠,手中的巨型探海叉带起一片片寒光,护住自己的要害。

他们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周围一片漆黑,敌人消失不见,隐藏在无尽的黑暗中,这时候首先要做的自然是保护好自己,胡乱进攻没什么意义。

可惜,他们什么都保护不了,苏唐不可能放过机会。

苏唐举起剑,全力下劈,轰……大正之剑与锯齿弯刀又一次重重撞击在一起,那武士哀叫一声,再握不住锯齿弯刀了,刀光脱手飞出,远远落入河中。

想在这种硬碰硬的冲撞中拼个势均力敌,首先要做好身体上、还有心理上的准bèi

,他只是在胡乱的舞动锯齿弯刀,等察觉到巨力袭来,再想反抗已经晚了。

苏唐手中的剑光展动,斜刺里斩落,那武士依旧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茫然举起双手,挡在身前,苏唐这一剑,把那武士的双臂连同脖颈全部斩断。

苏唐身形跃起,那向手持巨型探海叉的武士扑去,他的感应是笼罩全场的,只有这两个武士才能对他构成一定威胁,其他的都属于小喽啰。

那武士似有所觉,突然挺起巨型探海叉,向苏唐的方向刺来,探海叉刺得又快又猛,外放的灵力竟然凝成一道犹如实质的劲流,扑面贯至。

苏唐的身形猛地伏倒,贴着桥面向前飞射,下一刻,他已经从那武士的小腿侧擦过,剑光轻轻一带,已把那武士的一双小腿斩断。

紧接着,苏唐的身形如游鱼般跃起,对方却压根不知dào

苏唐已经到了自己后侧,在他颓然栽倒的同时,巨型探海叉依然疯狂的向前舞动着。

苏唐挺剑刺出,大正之剑从那武士的后脑贯入,从额头透出,那武士的动作戛然而止,巨型探海叉重重砸落在地面上。

在狰狞的面具下,苏唐的头发已被汗水打湿,脸色也变得煞白,在四周弥漫着的黑云都开始向他集中,短短的时间,宽大的斗篷已变成了一袭窄小的披风。

第一卷 第八十八章融化

当苏唐把闻香从河里捞上来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虽然苏唐已经用了最快速度,但闻香伤势严重,双手又被反绑着,根本没办法保持通畅的呼吸。

苏唐先是把闻香手腕上的绳索割断,又把嘴里塞着的东西掏出来,接着视线便落到了闻香的双腿上。

闻香的小腿被两根粗如小指的钢钉钉在横木上,脚踝、迎面骨都有些变形,骨头明显断掉了。

苏唐长吸一口气,用三根手指扣住一根钢钉,用足力qì

,把钢钉一点点拔了出来。

闻香感受到剧痛,慢慢张开眼睛,看到全身上下蒙在斗篷中的苏唐,她的身体扭动了一下,用微弱的声音问道:“你是……苏唐?”她在八面城一带不认识什么人,只有上午看到过苏唐,而愿意冒着天大危险来搭救她的,也只能是苏唐了,不过,苏唐散发出的气势让她不太敢相信。

苏唐收起了面具,他的身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闻香笑了,随后静静的看着苏唐,苏唐也在静静看着她。

片刻,苏唐轻声道:“能挺得住么?坚持一下吧,我把另一根钉子拔出来。”

“心疼了?有人心疼的感觉……真好。”闻香笑着闭上眼睛:“动手吧。”

苏唐用指尖扣住另一根钉子,慢慢拔出来,接着把钉子扔到一边,随后似乎在发泄什么一样,飞起一脚,把横木踢飞,横木旋转着飞出三十余米远,噗通一声落入河水中。

“苏唐,我有几句话要说,你一定要仔细听,好不好?”闻香柔声道。

“说吧。”苏唐笑了笑。

“你的心意我知dào

了,我会牢牢记在心底的,不过,你还是走吧,胡家的长老们就快到了,你一个人有机会逃出去,如果带着我……我们都死定了!”闻香的表情很严肃。

“说完了?”苏唐道。

闻香顿了顿,露出苦笑,她不是个矫情的人,只是要把事情的危险性明明白白的摆在苏唐面前。

苏唐扯开包裹,从里面找出一套衣服,撕下一块布条,准bèi

为闻香包扎伤口:“应该先给你找个郎中,要不然你这双腿可能彻底废了。”闻香小腿上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钉子虽然拔掉了,但留下了两个血淋淋的大洞。

“我自己就是最好的郎中。”闻香轻声道:“只要能找到安静的地方养伤,我有办法治好自己。”

“那我就放心了。”苏唐道,他上下看了看闻香,又转移了话题:“想不到啊,你也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这算什么?你那时候比我更狼狈呢。”闻香道。

“我还以为,你会替自己解释几句。”

“解释什么?”闻香一愣。

“听他们说,你到双星桥的时候已经受了重伤?怎么回事?”苏唐问道。

“我正在闭关,遭受突然袭击,所以……就这样了……”闻香的回答很模糊,但眼中却闪过一缕厉色。

“闭关?”苏唐动容,以闻香的实力,闭关只意味着一件事,她开始冲击瓶颈、寻求突pò

:“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苏唐不知dào

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那位大尊就不用说了,习小茹能击杀一位宗师级强者,本身的实力距离突pò

应该只有一步之遥,闻香也开始闭关,他认识的人好像一个比一个变态,让他有一种怎么也没办法追上的感觉。

“怎么?”

“红叶城知dào

吗?我在红叶城认识了一个女孩,呵呵……我亲眼看到她,击杀了一位宗师级的强者,你们都这么强,真让人无地自容啊!”

“我从五岁开始修行,到现在已经修行了十五年。”闻香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才修行了多长时间?到底是谁让谁无地自容?!”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舒服多了。”苏唐笑了,说话间他已经把闻香腿上的创口包扎好了,接着把衣服全部撕开,撕成十几根布条,又把布条连接在一起,随后从包裹里掏出地图,扔到地上。

闻香一直没说话,静静的看着苏唐在那里忙个不停,她想帮忙,不过以她现在的状况,是有心无力的。

苏唐先是把闻香抱起来,又弯下腰,把闻香放在自己的背上,上下掀动闻香的屁股,找到一个舒适的身位,捡起布条,把闻香的身体和自己紧紧绑在一起。

苏唐直起身,晃了晃,感觉没有下坠感,差不多了。

接着,苏唐把地图捡起来,在树干上展开,用手指点着:“闻香,这里就是我们所在的位置,这里是伊人镇,这里是大石桥,这里是头道岭,大石桥距离头道岭有九十多里,胡家的长老会在明天傍晚赶到头道岭,也就是说,我们应该有一天半的安全时间。”

趴在苏唐背上的闻香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示意她听明白了。

“我准bèi

先沿着绿河往下走,走到这座龙山,然后在这里绕个大圈,再往回走。”苏唐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动着,闻香不是那种没头脑的女人,他希望闻香能帮着自己参谋一下:“一直回到伊人镇,你觉得有没有问题?”

“为什么要去伊人镇?”闻香问道。

“灯下黑的道理你应该知dào

吧?”苏唐解释道:“知dào

你逃走了,胡家肯定要四处搜寻,甚至可能和八面城的人达成妥协,往哪里走我们都不安全,而且你身上有伤,绝不能被他们发xiàn

,如果我们能躲到伊人镇,应该是最安全的。”

“我们不如往北走,去北封城,那才是真zhèng

的灯下黑。”闻香道。

“有道理……”苏唐一愣,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这次落难,并没有对闻香构成什么心理创伤,敢说直接去北封城,证明闻香心中依然充满勇气。

“从这里去龙山,有没有被人发xiàn

没多大关系,可一旦我们北上,就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闻香道。

“我知dào

的,从这里到龙山没有路,都是荒山僻岭,不会遇到人。”苏唐道:“龙山属于要路,来往的商队很多,我们买一辆马车就可以了。”

“尽量小心吧。”闻香轻声道:“你在八面城是什么身份?他们会不会怀疑到你?”

“不会。”苏唐摇头道:“龙山只有一条路,向北,去北封城,向南,去红叶城,其实就算被人怀疑上也不要紧的,向北的,都到了北封城,向南的,也进了红叶城,等到胡家的人查到我们已经转向,至少也在二十天以后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闻香道。

“我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苏唐道:“闻香,如果我们找到了一个可以安静养伤的地方,你多久可以复原?”

“至少一个月。”闻香回道。

“时间有些长了……”苏唐皱了皱眉:“你的手能不能动?把包裹打开吧。”那包裹就挂在闻香的颈侧。

“不行,我的手也被他们伤到了。”闻香摇头道,她的双手一直软软垂在苏唐胸前。

“我自己来吧。”苏唐回身去抓包裹,不过闻香的脸正贴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嘴唇不巧在闻香的额头上擦过,苏唐愣了愣,不好意思的一笑,探手中包裹中掏出一个盒子,打开:“有了这些呢?你多久可以复原?”

“这是……五花聚顶丹?这么多?!”闻香很吃惊。

“嗯。”

“五花聚顶丹对治疗伤势没什么用处,但对我很有用,如果我可以随便吃的话……半个月就能复原了。”闻香缓缓说道:“只要我能复原,就算遇到宗师,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苏唐拿出一颗五花聚顶丹,递到闻香嘴边。

“现在就吃?”闻香道:“我们马上要赶路,没有时间调整内息,药效会浪费的。”

“吃了吧。”苏唐笑道:“忘了告sù

你,爷现在可是个有钱人,只要钱能解决的事情,就不是问题。”

“看你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吧……”闻香轻叹一声,随后用自己的嘴接过五花聚顶丹,接着含糊着说道:“只要能安全赶到北封城的一字坡就好,我在那边有个藏身的地方。”

“你以前去过北封城?”

“没有,诛神殿的余孽不止我一个啊,那是一个朋友的。”

“那个朋友呢?现在在哪?”

“他……已经战死了。”闻香幽幽说道。

“你闭关时遇到袭击,是不是被人出卖了?”苏唐意识到什么。

“我发xiàn

,很多东西都逃不过时间的洗礼。”闻香苦笑道:“尤其是人心。”

苏唐不说话了,大步向栓在林中的马儿走去。

闻香贴在苏唐肩头,突然喃喃的叫道:“苏唐……”

“嗯?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叫一叫你的名字……”闻香软软的说道,刚才在和苏唐商量对策时,她依然能保持神色自若,那些伤痛与折磨是打不垮她的,而现在紧贴着苏唐的身体,感受着苏唐的体温,还有那坚韧而强壮的肌肉,她所经lì

过的所有苦难,似乎被一种莫名的东西融化了。

第一卷 第八十九章我要杀了你

一路疾行,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到了龙山,正巧有一支商队夜宿在龙山脚下,看他们的方向,是往红叶城走的,苏唐把闻香解下来,藏在草丛中,独自过去找到商队的老板,商量能不能买下一辆马车。

钱能解决的当然不是问题,商队的人不辞劳苦、常年奔波在外,也不过是为了赚钱,那老板很痛快的答yīng

了,随后吩咐下面人腾出一辆马车来。

苏唐又从商队手中买了一些吃食,如果那商队是赶往北封城的,他会相对谨慎一些,价格也要仔细谈一谈,尽量避免引起怀疑,去红叶城就可以放心了,直线距离最远,胡家的人想在红叶城打探到消息,怎么也要一个月之后。

等了一个多小时,等到商队出发,苏唐环顾无人,这才赶着马车去找闻香,又把原来的两匹马儿栓在马车前,两架变成了四架,这样速度能稍微快一些。

钻进车厢,闻香在沉睡着,昨夜她能那么精神,是因为突然获救、让心情变得格外振奋,实jì

上她的伤势非常沉重,闭关中遭遇突然袭击,本就受了内伤,再经过一番拼斗,勉强逃出生天,结果在双星桥再一次遭受围攻,被擒后又受到酷刑折磨,她已濒临崩溃边缘。

在半路上闻香就扛不住了,精神变得非常萎靡。

苏唐轻轻拍了拍闻香的脸颊,把闻香叫醒,随后把一张炊饼放在闻香嘴边。

闻香摇了摇头,用柔弱的声音说道:“我不能吃东西的……让我喝些水,然后再给我一颗五花……聚顶丹……”

苏唐急忙抓过水囊,扶着闻香的脑袋,喂她喝下几口水,又拿出一颗五花聚顶丹,放在闻香嘴里。

吃下五花聚顶丹之后,闻香又昏沉沉的睡过去了,苏唐草草吃了几口东西,钻出车厢,赶着马车向北方疾奔。

一直跑到月上梢头,苏唐才停下马车,也不知dào

这一口气跑出了多少里,他不敢找人胡乱打听,只要与人接触,就留下了自己的信息。

把马车停在一处茂密的树林里,苏唐长松一口气,他不是铁人,这一番真的累坏了。

进到车厢,发xiàn

闻香已经醒了,正呆呆的看着上方,不知dào

在想什么。

苏唐看了看闻香的脸色,喜道:“气色比上午好多了。”

“苏唐,我有些话要对你说。”闻香的视线落在了苏唐身上。

“又来了?”苏唐有些无奈。

“这次我说的是大事!”闻香正色道。

“好,你说吧,我听着呢。”苏唐坐在闻香面前。

“我修行的,是整个大陆公认的五大神诀之一的生死决,呵呵……现在就没人认可了,因为只有我一个人会生死决。”闻香轻声道:“现在,我要把口诀教给你,你认真听着……”

“为什么要教给我?”苏唐皱眉道。

“我害pà

,万一有意wài

……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生死决失传!”闻香道。

“你啊……”苏唐摇了摇头:“如果你有意wài

,那么我肯定早就发生意wài

了,闻香,早点休息吧。”说完,苏唐慢慢躺了下去。

“苏唐……”闻香急道。

“如果你能活蹦乱跳了,那时候教我,我也许还有兴趣学,现在么……算了吧。”苏唐道。

闻香不说话了,久久看着苏唐,生死决极为霸道,曾经是五大神诀之一,不知dào

有多少人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求掌握生死决的奥义,可是,她愿意传授给苏唐,苏唐却不想接受,世事之离奇无常,莫过于此了。

好半天,见苏唐真的要睡着了,闻香露出苦笑:“苏唐,能不能带我去外面?”

“去外面?”苏唐睁开眼:“做什么?”

“你……带我去就好了。”闻香道。

苏唐坐起身,抱起闻香,用脚尖点开车厢门,跳了出去。

“看到那块石头了么?”闻香道:“对,把我放在石头上。”

苏唐依言把闻香放在了石头上,闻香又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里坐一会。”

“你到底要做什么?”苏唐露出犹疑之色。

“我……看看风景。”闻香勉强道:“你回去吧。”

看个毛风景啊?苏唐才不信,他观察着闻香略有些扭捏的神态,脑中突然闪过习小茹催他去睡觉那一幕:“你是想……”苏唐不知dào

该怎么说,顿了顿:“尿尿?”

闻香的脸腾地变得血红,她狠狠的剜了苏唐一眼:“让你回去你就回去!”

“你手脚都不能动,怎么搞啊?”苏唐道。

“我……”闻香几乎要疯掉了,她被俘后一直拒绝吃喝,只求一死,倒没有出现不堪的场面,但今天苏唐连着喂她喝过几次水,反应就来了,不管身份、实力如何,她毕竟是黄毛大姑娘,怎么可能和苏唐探讨这方面的问题?!

“我可不想让你带着一身尿骚味回车里面,我还怎么睡?再说了……就算我能受得了,小不点也会失控的,它要是失控了……天知dào

会惹出什么麻烦来。”苏唐道,小不点天性活泼,喜欢干净,让它憋了这么久不能动,已经在他脑域里抱怨过无数次了,正缺一个理由发飙呢。

“小不点是什么?”闻香疑惑的问道。

苏唐蹲下去,蹲在闻香面前,用凝重的口吻说道:“闻香,看着我的眼睛,我是不是一个很善良、很纯洁、很正直的男人?”

“你可算了吧,苏先生……”闻香笑了,不过,她能笑得出来,是因为并不清楚苏唐要做什么。

“我们都是江湖儿女,做事情就要爽利一些,不是么?”苏唐一边说一边用双手架在闻香的腋下,把闻香搀扶起来,接着又把闻香搂在自己身前,腾出一只手去解闻香的纱裙,下一刻,苏唐轻轻一拽,闻香的纱裙还有亵衣全都被他拽了下去。

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下身暴露在凉爽的夜风中,闻香发出一叠声的尖叫:“你你你……你干什么?!”

苏唐不答,把闻香转了个身,托住闻香的双腿,轻轻一提,便把闻香反抱在胸前,双手向外分开,闻香也被逼得来了个门户大开。

“干什么?你干什么?!”闻香彻底抓狂了,身体在苏唐怀中拼命扭动着:“快放我下来……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要杀我也得等你养好伤啊。”苏唐有些无奈:“我的闻大供奉,这一次你可以凑合,下一次呢?真想混个一身屎尿?总要有个人侍候你啊……”

‘我的闻大供奉’几个字,让闻香瞬间想到了很多,她的身体逐渐变软了。

第一卷 第九十章情愫

清晨,苏唐慢慢张开双眼,突然发xiàn

,他和闻香的身体不知dào

什么时候靠在了一起,闻香似乎睡得很沉,呼吸声略显得有些粗重。

苏唐冒险相救,拉近了两个人心理上的距离,而经过昨夜的尴尬事,他们之间的身体距离也被拉近了。如果闻香心中还有顾忌,两个人睡梦中发生碰触,她十有**会被惊醒,不可能睡得这样沉。

苏唐坐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跳出车厢,一会吃些东西就要继xù

赶路了,他得准bèi

准bèi



苏唐刚刚离开车厢,闻香便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有些不善,恶狠狠的盯着苏唐的背影,等苏唐的背影消失不见了,她幽幽叹了一口气,胡家带来的威胁好像没那么重yào

了,她满脑子想的是,以后还怎么做人……

下一刻,闻香的神情蓦然变得紧张了,呆呆的看着苏唐昨晚睡下的地方,那里多出了一个拇指般大的小人儿,仰面朝天睡得正香。

苏唐在外面拴好马儿,挨个拍了拍马儿的肚子,看看它们有没有吃饱,就在这时,车厢内传来闻香焦急的轻呼声:“苏唐,快来快来……快点!”

发生了什么事?苏唐拽开车厢门,纵身跳了上去。

闻香正死死盯着睡梦中的小人儿,见苏唐回来了,她松了口气,又急道:“快,抓住她!不要用太大力,会伤到她的,轻点……”

苏唐看了看小人儿,刚想说话,小人儿已经被闻香的叫声惊醒了,她坐起身,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嘟哝着:“讨厌……”说实话,小不点对闻香没有一丁点好感,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苏唐不让她吃东西、不让她喝酒、不给她讲故事、也不陪她玩,强迫她躲起来,她不会记恨苏唐,自然把所有的怨气都转到了闻香身上。

“咦?呀???她她她……她会说话?!”闻香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快快,她要跑,你是木头啊?快抓她啊!”

“妈妈,我好饿!”小不点懒得理会闻香,抬头对苏唐撒娇道。

闻香彻底石化,呆呆的看着小不点。

“好,等一会啊,我先到外面收拾收拾。”苏唐柔声道。

“哦。”小不点想了想,又道:“妈妈,要照照……”

“还知dào

臭美呢!”苏唐被逗笑了,不过他还是从包裹里找出小圆镜,斜放在角落里。

小不点立kè

跑到镜子前,美滋滋的开始搔首弄姿了。

苏唐跳出车厢,简单收拾了一会,马车随时可以启程了,他又回到车厢内,到这时候,闻香的神色才有所恢复,她看了看苏唐,又看了看小不点,弱弱的问道:“苏唐,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废话!”苏唐当时就恼了:“你是想试试还是怎么?”

“那她……她是怎么回事?!”

闻香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生死决,就在昨天,她试图把生死决传授给苏唐,而苏唐也不想再瞒着什么了,所以才会让小不点现身。

“她是命运之树的种子……”苏唐把大半年前发生的事情大略讲了一遍,不过,和小不点之间的纽带由来,他没有说,首先,闻香未必能理解,其次,他不想让闻香把自己当成怪物。

闻香的脸色随着苏唐的讲述不停变化着,半晌,吃力的问道:“这么说,你承接了所有的生命之源?”

“应该是的,我当时脑子不太清醒,不过,那种伤势……就算你在我身边,也未必能救得了我,我现在能活着见到你,多亏她了。”

“知dào

我不在身边,你还敢胡闹?!”闻香嗔怪道。

苏唐笑了笑,他可不是胡闹,如果时间倒转,那些事情重新发生一次,他的意志只会比当时更坚决,因为现在他是真的把小不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此刻,小不点依然坐在圆镜前,依依呀呀的臭美着,闻香看着小不点,脸色越来越柔和,她对这既可爱、又与苏唐有很深渊源的小人儿几乎不具备任何抵抗力。

苏唐从包裹里找出一个茶杯盖,这是小不点的饭盒,从水囊中倒了点水,取出一颗培灵丹捏碎,洒在水中,拾起折下来的树枝,仔细搅动着。

“小不点,别臭美了。”罗成用树枝敲了敲茶杯盖。

小不点立即欢快的飞过来,趴在盖沿上,吱溜吱溜喝起了丹水。

“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细心的一面……”闻香轻轻摇了摇头,不过,她笑得异常温柔。

“你可不知dào

,这小东西难伺候着呢。”苏唐叹道。

果不其然,小不点很快喝完丹水,抬头又叫道:“妈妈,要喝酒酒……”

“睁开眼睛就要喝酒?!”苏唐皱起眉:“等晚上的。”

“哦……”诉求被驳回,对小不点而言已经是常事了,它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声,又回到圆镜前。

“还会喝酒?”闻香大奇,随后又对苏唐道:“你小点声,别吓着她!”

苏唐从一边拿起炊饼,递给闻香:“今天能不能吃东西?”

“还不行,我有内伤。”闻香道。

“那算了。”苏唐把炊饼放在一边,又问道:“早晨了,你是不是要方便一下?”

闻香的脸色变得通红,随后摇了摇头,视线避到一边,她的表情比昨天强多了,至少没有喊打喊杀,女人通常都这样,一回生,二回就熟了。

苏唐又取出五花聚顶丹,喂闻香服下,又让她喝了几口水,自己则抓过炊饼胡乱咬了几口,便跳出车厢。

赶着马车一路向北,苏唐和闻香做出了正确的判断,胡家的长老们得知车队遇难、闻香逃脱后,他们会立即沿着事发点向周围搜索,向南、向东、向西,唯独不会回头向北,这属于逻辑推理的盲区。

一路平安无事,到了第五天,苏唐先后看到了三批数以百计的大群武士,他们从北封城的方向跑来,向南边飞驰而去,显然,胡家正努力调集所有的力量。

这时候,苏唐反而不赶时间了,优哉游哉的,速度快了反而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几天的时间里,苏唐和闻香之间的情愫,变得越来越深了,有些事情,就是自然而然的,每天都要被苏唐‘侍候’那么一两次,闻香心中的羞怯一点点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浓的依恋感。

第七天,马车停在了一片树林前,苏唐下车找到了一座村子,向人打听一下,知dào

一字坡不远了,只有二十余里,但天色已晚,没办法找路,先休息一晚再说吧。

回到马车前,跳进车厢,却发xiàn

气氛有些不对,闻香和小不点相互瞪着对方,这可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大眼瞪小眼。

“怎么了?”苏唐奇道,这几天闻香和小不点已经很熟了,他赶着车儿前行时,经常听到车厢里传出一阵欢笑声,再说了,闻香属于那类女强人型的女人,怎么也不可能和小不点吵嘴的。

“妈妈妈妈,她身上的味道好难闻的!”小不点立即抢先告状,接着跳到闻香身上:“不信你闻闻这里,还有这里……”

“小不点!”闻香气得柳眉倒竖,不过,她的双臂现在只是勉强能活动,而手指依然很僵硬,否则肯定会抓住小不点,把它扔得远远的。

“好吧。”苏唐憋着笑:“我去打水。”想来闻香差不多十天没洗过澡了,有些味道很正常。

“打水干什么?!”闻香大急:“我不……苏唐,你回来!”

苏唐跳出车厢,等他又溜回到村子里时,天色已经很晚了,他随意找了一户人家,把木桶偷走,又寻到水井,打了满满一桶水。

回到树林,把水桶拎进车厢,满满一桶水,重量并不轻,苏唐把水桶放在车厢的地板上,车厢明显晃动了一下,而闻香的身体也随着颤了颤,她当然清楚洗澡意味着什么。

苏唐的脸色一直很严肃,他知dào

自己的表情稍微有些异样,闻香肯定受不了,先抓起闻香的手,用布巾沾上水,一点点擦干净,接着脱下闻香的靴子,把脚也擦干净。

接着,苏唐把闻香的身体翻转过去,用布巾擦拭闻香的后背,这些都没什么,闻香可以接受,不过,当苏唐把闻香的身体翻过来,隔着衣服把她的亵衣解开时,她有些抗拒,微微扭动着身体。

苏唐对自己的表情控zhì

很到位,撩起衣服和亵衣,把湿漉漉的布巾塞进去,擦拭着闻香的胸腹,胸前的两团高耸自然也免不了,闻香的身体一直在发抖,脑袋也扭到一边,脸色潮红。

等到给闻香洗完澡,闻香的脸已经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其实苏唐自己也不太好受,喉咙又干又热,满头大汗,草草收拾一番就躺下了,而且,这几天睡觉他一直和闻香相互依偎在一起,这一晚却刻意避开老远。

第一卷 第九十一章窑洞

这一晚两个人似乎都没有睡好,天不亮就醒了,简单吃过东西,苏唐问道:“前面就到一字坡,然后怎么走?”

“一字坡下面有一条小河,沿着河的东岸走。”闻香低着头说道:“找到几棵被剥了一面树皮的柳树,那边有一条小径,再沿着小径走。”

苏唐逃也似的跳出车厢,驱赶着马车上路了,到了一字坡,按照闻香所说的找到小河,沿着东岸一直向前,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果然看到了几棵被剥掉一面树皮的柳树,那里有一条通向山的小径。

小径不宽,勉强能容得下马车,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前面没有路了。

“闻香,前面没路了。”苏唐叫道。

“没路就对了。”闻香在车厢内说道:“马车就扔在这里吧,进不去的。”

苏唐明白了,把几匹马儿从车上解下来,一匹接一匹牵成一线,回到车厢前,抱起闻香,又走回来把第一匹马的缰绳套在自己的胳膊上,缓步向林中走去。

闻香以前并没来过这里,她在苏唐怀中不时向四下扫视着。

“你在找什么?”苏唐问道。

“找一间废弃的窑洞。”

树林越来越幽深,走了好半天,他们终于在溪边的山壁处,发xiàn

了一间破败的窑洞,闻香长吁了一口气:“应该就是这里了,你去里面看看,应该有一道可以推开的暗门。”

“这里安全么?”苏唐环顾左右。

“这是他避祸的地方。”闻香道:“这里没有灵脉,也没有值钱的野物,外面村镇的庄稼地距离很远,流浪武士不会到这里来的,平常人更不会来了。”

苏唐把闻香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缓步走进窑洞,窑洞的面积很小,只有八、九平方米,地上积满了尘土,还有残破的砖瓦,苏唐走到最内侧,在墙边用力推了推,果然有活动的迹象。

苏唐使足力qì

,随着吱呀呀的响声,墙壁向里移开,里面出现了一个房间。

苏唐走进去,里面的房间面积不小,超过三十平米了,而且收拾得很干净,有床、有桌椅、竟然还有一个书柜,不过上面都蒙着一层薄薄的纱布,两侧墙边,摆放着两排大大小小的坛子。

苏唐先是把书柜上的纱布掀开,他的动作放得很轻,免得激起灰尘,随意抽出一本书翻了翻,又放回去,闻香的那个朋友应该是个雅士,避祸也不忘了藏书。

苏唐看向上方,两侧墙角各有一个窟窿,可能是通风孔,再走到那些坛子便,挨个打开,有的坛子里塞满了腊肉,有的坛子里装着酒,还有的坛子里装着菜油,这是点灯用的,苏唐看到桌子上和墙壁上各有一盏油灯。

找了一圈,没发xiàn

什么疑点,也没有被侵入的痕迹,苏唐走到外面,抱起闻香。

把闻香放在床上,苏唐也倒了下去,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长吁出一口气,这里还不错,有一种小家的感觉。

“苏唐……”闻香低声叫道。

“嗯?”苏唐转了过来,两张脸之间的距离不足半尺。

“抱我……”闻香的声音越来越低,是这个男人,不惧危险执意要救她,又是这个男人,几天来一直悉心照顾她、呵护她,还是这个男人,看遍了、也摸遍了她的女儿身,闻香知dào

,今生今世,她这颗心,已再无法接受别的什么人了。

这是她的命,宿命。

苏唐依言轻轻抱住了闻香,不过脸色却有些犹疑:“这……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闻香猛地睁大眼,在此刻她要比平常时敏感得多,很容易想到其他方面,尤其是苏唐这几天屡屡提到的那个习小茹。

“你的伤还没好,我怕你痛……”苏唐道。

“你想到哪里去了?!”闻香又气又急,随后张开嘴,一口咬在苏唐的肩膀上。

都说女人是现在式,而男人是过去式加上将来式,闻香让苏唐抱自己,只是渴望两个人相拥的感觉,属于现在,苏唐却联想到了拥bào

之后理所应当发生的事情,属于将来。

“你……”苏唐咧了咧嘴:“轻点……”

“妈妈妈妈……”小不点快速从外面飞了进来,虽然城市里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但它还是更喜欢山林:“天上有一只好大好大的鹰,怕怕……”

此刻,苏唐的嘴和闻香的嘴已经快要贴在一起了,小不点却没有一点眼力价,直接就要往苏唐的肩膀上落,这纯粹是自讨苦吃。

苏唐伸出食指,轻轻一弹,正弹在小不点的脑袋上,小不点不由倒飞出去:“哎呦,好痛……”

“苏唐!”闻香嗔怪的叫道。

想借机回避?门也没有啊……苏唐用双手捧住闻香的脸,便直接吻了上去。

小不点在屋中急得上下飞旋,它能感觉到,现在苏唐是不会让它靠近的,想出去玩,可是天上有那么一只大鹰,它又有些害pà



转了片刻,小不点终于壮着胆向屋外飞去,飞出窑洞,探头看向上方,接着触电般缩回脑袋,唰地一声改变方向。

小不点飞回屋里,苏唐和闻香还在热吻中,依然没人理它,平常时苏唐可以尽心尽lì

的照顾小不点,可到了要紧关头,他也是六亲不认的。

飞进飞出了七、八趟,小不点终于气馁了,落在桌上,用委屈的目光盯着苏唐。

不过很快,它又对苏唐乐此不疲的干劲产生了好奇心,远远避开苏唐,贴着天花板飞到苏唐上方,仔细观察着。

小不点扇动翅膀会发出微微的颤声,闻香感觉到什么,她很羞怯,挣脱开去,苏唐也算勉强满足了,一扭头正看到小不点,他刚想说话,小不点怯怯的叫道:“妈妈……”

苏唐自己也不知dào

为什么,一听到小不点用这种口气叫他,不管有多气,立即就会心软,他只得招了招手。

小不点重新变得欢快了,落在苏唐胸口,告状一样叫着:“妈妈,外面有一只大鹰,怕怕……”

“走,我出去看看。”苏唐坐了起来。

有苏唐陪着,小不点的胆色是呈几何形状攀升的,它扇动翅膀,径直飞到空地上,手指上方:“看!”

苏唐顺着小不点手指的方向看去,天空中确实有一只巨鹰在盘旋,但用不着少见多怪,老鹰不在天上飞,难道在地上爬么?

“没事的,我在这里看着,你去玩吧。”苏唐笑道。

第一卷 第九十二章再次炼化

虽然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一直在升温,但他们都是很理智的,清楚现在最需yào

什么,闻香仅仅休息了一个多小时,便强撑着身体,准bèi

开始静坐、调整内息,苏唐喂闻香吃下一颗五花聚顶丹之后,便悄悄退了出去。

深度调整内息,对外在环境有一定的要求,要保持平静、保持稳定,周围不能存zài

其他生命气息,否则会干扰到自己的心念,所以才会有闭关一词。

苏唐亲眼见证了生死决是多么的强dà

,闻香仅仅静坐两天一夜,小腿上的创口已经愈合,甚至可以勉强行走了。而事实上,苏唐还是低估了生死决,闻香在进入宗师之境时遭受突然袭击,内伤极为严重,如果生死决能自如运转,些许外创对她而言根本不是问题,胡家那些武士,也绝无可能抓得住她。

歇息了一晚,清晨吃过东西后,闻香又开始静坐,这一次到黄昏时她就苏醒了,行走坐卧已经与常人无异,但还是不能自如运转灵力,也就是说,她依然不能参与战斗。

见闻香不再需yào

他悉心照顾,苏唐开始考lǜ

自己的问题,现在,到了炼化大正之剑的时候了!

本想先回红叶城,给习小茹一个交代,因为炼化之后大正之剑会彻底消失,虽然已经认主,但剑毕竟是人家的。

不过,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不能再犹豫了。

苏唐把自己的想法如实和闻香说了,闻香听到苏唐拥有炼化灵器的能力,显得非常震惊,其实她对大正之剑注意多时了,以她的眼力,自然能看得出大正之剑的不凡,那个叫习小茹的女孩随随便便就把大正之剑送给苏唐?说不通,绝对说不通!

闻香心里有些吃味,但她很聪明,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对大正之剑保持视而不见的态度,恍若从没听说过习小茹这个人。

对苏唐的决定,闻香是举双手赞成的,那大正之剑可是非常特殊的,也许就是定情信物呢,消失了当然是好事。

苏唐在林中随便用些树枝搭了个棚,坐在里面开始调整内息,从这点可以看出,他对自己心念的控zhì

能力远在闻香之上,因为他没有那么多顾忌,也不会轻易受到外界干扰。

当然,他在入定时也不能遭受袭击,否则会遭受极为严重的内创。

为了防止出现灵力不支的现象,苏唐一连服下三颗五花聚顶丹,接着便开启了炼化程序。

闻香一直远远看着,那柄大正之剑漂浮在苏唐身前,剑体微微颤抖着,发出若有若无的震动声,一道道白色的烟气从大正之剑中游离出来,并随着苏唐的每一次呼吸,涌入苏唐体内。

对苏唐来说,炼化大正之剑与以前的炼化截然不同,那断剑、面具、还有夜哭弓,自身蕴藏的灵气并不多,而大正之剑不知dào

经lì

过多少代强者的培炼,灵气雄厚如山岳,磅礴如大海。

而他就是一株小草、一粒沙石,不可逆转的程序一旦启动,就代表着山岳迎面倒下,大海铺天盖地涌来。

摆在苏唐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或者,把山岳吃到自己的肚子里,把海水吸干净,或者,被山岳活活压死、被大海淹没。

闻香很不放心,时不时的要出来看看苏唐,第一天,苏唐没什么反应,而第二天,他的鼻孔、眼角还有耳洞,都渗出了一道道黑色的血丝,闻香更担忧了,她不了解这是什么现象,又不敢叫醒苏唐。

结果到了第三天,小不点突然飞进房间,告sù

闻香,妈妈变得好臭好臭,闻香急忙跑出去,发xiàn

苏唐身上到处都是黑色的汗渍,他的武士服已经变成了斑马服。

闻香恍然大悟,心中又惊又喜,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淬体之境,但淬体是宗师步入大宗师之前,才能发生的效应,苏唐明明没有突pò

瓶颈,怎么可能进入淬体之境?

第四天,苏唐身上冒出的黑色汗渍越来越多,最后象无数层泥巴一样,把苏唐蒙在里面,腥臭味极重,不说顶风臭十里也差不多,以小不点对苏唐的眷恋之情,都不敢靠近苏唐了。

第五天,始终漂浮在苏唐身前的大正之剑只剩下了模模糊糊的轮廓,显然炼化已接近尾声。闻香知dào

越到最后越关键,她不敢睡在房间里,白天坐在溪边,晚上也睡在溪边,她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苏唐,才能放心。

第六天中午,大正之剑终于不见了,而始终萦绕在周围的震荡声也随之消失,闻香走过溪水,走到距离苏唐二十余米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

足足过了两个多小时,苏唐才慢慢睁开眼,看到闻香,用一种又干又哑的声音问道:“几天了……”

“六天。”闻香轻声道。

苏唐仰面而倒,不过他的双腿依然保持盘坐的姿势,显得很滑稽。

与身体里奔腾的灵力、和脑域中足以扫荡天地的光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意志和体力已经枯竭了,每分每秒都要承shòu着无尽的压力,整整支撑六天,其中的痛苦与煎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苏唐这时候才知dào

,原来炼化是这样的危险,不是生,就是死,再无其他选择。

闻香急忙奔近,伸手去扶苏唐,结果双手沾满了黑色的汗渍,说来也怪,她本来是极好干净的,此刻却无任何不适,好像根本嗅不到腥臭气,轻轻的、温柔的抱起苏唐,缓步向溪水走去。

把苏唐放在溪水中,慢慢解开苏唐的衣服,她咬了咬嘴唇,报复是能带来快感的,你也有今天?!

解开苏唐裤子的时候,闻香犹豫了一下,继xù

动手,转眼把苏唐剥得赤条条一丝不挂。

用手撩起洁净的溪水,为苏唐擦拭着身上的污垢,不过,苏唐早就昏睡过去了,什么都不知dào



闻香哼了一声,苏唐像条死鱼一样任她摆弄,用手指去挠苏唐的胳肢窝,苏唐也没反应,成就感自然大幅降低了。

好半天,终于把苏唐洗得干干净净,闻香抱起苏唐,缓步向窑洞走去,这几天她也没有闲着,加上可以象吃糖豆一样无节制的服用五花聚顶丹,她的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就算苏唐的体重增加十倍,她一样很轻松。

把苏唐放在床上,盖上床单,默默看了片刻,闻香弯腰在苏唐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她脸色有些微红,转过身低头走了出去。

黄昏时分,苏唐睡醒了,他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片刻,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体,他发xiàn

,自己的身体中流动着一种爆zhà

性的力量,似乎只需抬手动足,所接触的任何东西都将彻底崩裂。

再观察自己的脑域,三颗大放光芒的灵魄已经脱离了大阵,自成一系,相互盘旋着。

灵魄:夜哭弓,九级。

灵魄:面具,一级。

完美的灵魄:大正之剑,一级。

第一颗灵魄是夜哭弓,他在云水泽的历练中,已经把夜哭弓炼到了三级,而现在夜哭弓竟然达到九级,炼化大正之剑,让夜哭弓瞬间提升了六级。

第二颗灵魄是面具,苏唐愣住了,他不会记错,原本面具的灵魄前是有前缀的,残缺的灵魄!早达到九级,而现在前缀消失了,级别变成了一级,莫非……他可以通过炼化灵器的方式,让原有的灵魄跃升品阶?!

似乎没那么简单,至少,他感觉到夜哭弓不可能提升了,九级灵魄,是夜哭弓的顶点。

第三颗灵魄是大正之剑,完美的灵魄……这又意味着什么?

苏唐沉吟良久,慢慢坐起身,缓步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发觉不对劲,又回来抓起床单,裹在自己的腰间。

窑洞前的小溪边,穿着单薄亵衣的闻香坐在石头上,正洗着衣服,苏唐的衣服都脏得不像话,而她的衣服因为抱着苏唐,也沾染了不少污垢,一样要洗。

小不点坐在闻香的肩膀上,正得yì

的讲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妈妈好笨,我自己可以把酒囊的塞子拔出来的,嘻嘻……他根本不知dào

,那次我偷偷喝了不少呢!”

“既然你能偷到酒喝,为什么向妈妈要呀?”闻香一边洗着衣服一边忍俊不禁的笑道。

“那不一样,我知dào

错了呢。”小不点摇着头,神色很严肃:“妈妈说,因为我还小,所以要尽快养成自己的节制力,所以呀,妈妈给我我就喝,妈妈不给我就忍着呗。”

“没有向妈妈承认错误吗?”闻香问道。

“才不要呢,如果妈妈知dào

我偷酒喝,一定会伤心的。”小不点顿了顿,又补充道:“最怕妈妈伤心了……”

苏唐的神色有些恍惚,在走出小林堡之前,他想要的就是这种生活吧?有自己的老婆、有自己的孩子,说说笑笑,尽享天伦之乐,可惜,随着自己的眼界的开拓,那种生活似乎也渐行渐远了。

“呵呵……等你妈妈醒了,我就告sù

他。”闻香笑道。

“哎呀……你好坏!”小不点当即慌了:“你比郑袖那个坏女人还要坏!我以后再不理你了……”

第一卷 第九十三章殴打

“郑袖是谁?”闻香立即皱起眉:“你妈妈的……相好?”

随着身份的不同,侧重点自然会随之发生转移,如果在常山县,闻香只会关心那郑袖到底是什么人,而现在郑袖是什么人已经不重yào

了,重yào

的地方在于,郑袖是不是苏唐的相好。

“相好是什么意思?”小不点不解的问道。

闻香陡然语塞了,该怎么向小不点解释这种儿童不宜的问题呢?

小不点眨眨眼,它是很聪明的,闻香不说,它可以自己想象、自己思索:“象你和妈妈那样,玩亲亲就是相好?”

闻香脸色发红,她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她是楚怀王的相好,妈妈可能不认识她吧。”小不点道。

“楚怀王又是谁?”闻香道。

“嗯……是个笨蛋,比妈妈还要笨呢。”小不点道。

苏唐听得心头火起,干咳一声,闻香和小不点的交谈立即中断了,闻香转身看向苏唐,微笑道:“你醒了?”话音刚落,她突然发xiàn

苏唐的眼神有些不对,低头下去,不由狠狠剜了苏唐一眼,又故作镇定的转过去,重新坐在石块上,洗起衣服来。

闻香只穿着单薄的亵衣,根本掩不住她的春色,苏唐能清楚的看到红的,也能看到黑的。

“不错么,小不点,好的东西不学,反倒学会偷东西了是吧?”苏唐冷笑道,他有些大言不惭了,似乎这段时间里,他也没给小不点展露出什么高贵的、美好的品质,小不点又能学到什么?

小不点有些紧张,眼珠一转,突然喜滋滋的说道:“妈妈,你说过的,能承认错误的孩子都是好孩子……”“你那是承认错误?”苏唐脸色不善:“你那是显耀自己会偷东西了,你很厉害!”

“嗯……嗯……”小不点拼命的想着,但一时真的想不出开脱自己的好办法。

“回屋子里去,说一万遍我错了。”苏唐冷冷说道。

“要一万遍啊……”小不点变得愁眉苦脸了。

“还不快去?!”苏唐道。

小不点无精打采的飞起来,飞回到屋中,落在桌上,噘着嘴重复着:“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不过,苏唐苦心积虑的培养方式还是有效果的,在他的潜意识中,希望小不点快速成长起来,哪怕没有了自己,它也依然能在险恶的环境中生存下去,所以他不想看到小不点变得唯唯诺诺、傻头傻脑,正相反,小不点表现得越奸猾,他便越高兴。

只数了二十几声,小不点便停下了,呆呆的想了一会,突然兴奋的跳起来,大声道:“一万遍,我错了!嘻嘻……完成了呢,我可没有偷懒哦!”接着,它又震起翅膀,向外飞去,不过,刚刚飞出房间,它又反应过来,现在出现在苏唐,面前,无异是自讨苦吃。

但是,心中的兴奋是要发泄出来的,或者,得找到人分享,小不点看到桌面上的圆镜,快乐的飞过去,用手指间指向镜中的小人儿,骄傲的说道:“点点,你真聪明,你最聪明了,嘻嘻……”

小不点找到了自己的游戏,而苏唐也找到了,他的手从闻香腋下伸出去,轻轻抓住了闻香胸前的高耸,事实上惩罚小不点的真zhèng

目的,是要把那捣乱的小人儿打发走。

“就知dào

在孩子面前抖威风。”闻香摇了摇头,又道:“别闹,洗衣服呢。”

“明天洗吧。”苏唐的指尖在某个地方轻轻捏了捏。

闻香只感觉身体一阵发软,她长叹一口气,把衣服扔在溪水中,随后狠狠拨开苏唐的手。

“力qì

好大。”苏唐微笑道:“看来你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闻香翻了翻白眼,突然咬着牙把自己的亵衣脱掉,但下面她是没有勇气脱了,接着很自然坐到苏唐怀中。

她早就预感到会有这一刻,也准bèi

好要把自己的清白之躯交给苏唐了,能不能安全离开北封城的领域,还是未知数,她不想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一个遗憾。

苏唐眼中突然闪过一缕忧色,脑域中无限的光明,让他的思绪变得格外灵活,不需yào

刻意去琢磨,他便从闻香的动作中感应到了前因后果。

“咦?”闻香有些惊讶,她刚才看到苏唐眼中闪过一抹金光,但仔细看去,那抹金光又消失了,好像是她的错觉。

“怎么变得这样主动?”苏唐笑嘻嘻的说道:“我还以为要费上一番手脚呢。”

“我的苏大爷,别拿小女子开心了……一有机会就摸摸索索的,不让你心满yì

足,真不知dào

你要厮缠到什么时候。”闻香闭上眼,虽然她的表情很平静、很自然,但她的心跳得厉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苏唐慢慢脱下闻香的亵裤,又扯下腰间的床单,随手一扔,便铺成了一张临时的床,接着,苏唐把闻香缓缓放倒在床上,自己的身体也贴了上去。

闻香的反应有些僵硬,不过随着苏唐持续的挑逗,心花开了,四肢也逐渐变得柔软,最后又主动缠上了苏唐的身体。

“你真好kàn

……你真美……”圆镜前的小不点依然在臭美着,它突然竖起耳朵,因为听到了一阵阵急促而又明显压抑着的呻吟声。

小不点展动翅膀,快速向外飞去,不过,它回来的速度更快,一脸惊慌之色:“哇……妈妈好凶……妈妈好凶哦……”

以小不点的头脑,自然无法理解苏唐的勾当,只以为闻香做错了什么,所以惨遭苏唐无情的殴打,它害pà

自己受到牵累。

小不点东张西望着,突然看到了通风孔,立即展动翅膀飞上去,片刻,它又飞出来,抓起一块布巾。

通风孔外,残留在外的布巾连着向内缩了几次,小不点的身形自然看不到了,其实,如果它躲在里面,苏唐真的很难找到它,偏偏留了块布巾,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什么区别。

溪水边,闻香的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苏唐的身体强壮坚韧,冲击力异常凶猛,而闻香也有生死决护身,单从体质上说她和苏唐是平分秋色的,当她感觉自己又一次飘起来时,恍恍惚惚间明白了,苏唐为什么告sù

她明天再洗衣服,今夜,她注定没有精力做别的了。

第一卷 第九十四章意外来客

“开饭了!”闻香扬声叫道。

苏唐收住拳势,向窑洞走去,走到溪边只轻轻一纵,身形就象一缕清风般飘过溪水,落在饭桌前。

饭桌是用木墩和石头搭成的,很粗糙,但摆在上面的餐点却非常丰盛,有蘑菇汤,有炖肉,有竹笋,有野菜,有炒蜂蛹,既然出现了蜂蛹,自然也会有蜂蜜,除了肉食之外,其他的都是闻香从林中采来的。

事实证明,有没有女人照顾,生活品质会变得截然不同,如果只有苏唐自己,肯定天天啃腊肉混日子,只要能保证有足够的体力就好,何必费事。

“你都折腾快两个小时了,也不嫌累?”闻香娇嗔的看着满头是汗的苏唐。

“我现在就是感觉有使不完的劲,不怕累。”苏唐笑眯眯的说道,接着坐在石块上,用手指抓起几个蜂蛹,扔到嘴里。

女孩与女人,本质区别很大,就在前几天,闻香还听不懂苏唐的双关语,现在却能立即明白,而且,被苏唐调戏,她也不会过于羞怯了,眉眼间流露着一种媚态、一种风情。

“累死你才好!”闻香气道。

“你猜……我们两个谁会先死?”苏唐道,昨夜叫着‘要死了’的人可不是他苏唐。

这话过于露骨了,闻香有些吃不住劲,只得转移话题:“小不点在呢,你正经些好不好?!”

“它能明白什么?”苏唐瞟了小不点一眼,他突然发xiàn

,小不点从早晨开始,一直显得特别安静,现在也一样,不吵不闹不撒娇,趴在盘子边,老老实实的吃着蜂蜜。

其实,小不点明显感觉到苏唐和闻香之间的关系变得非常奇特,昨夜那么被虐待,今天却一点没生气,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它不懂,所以,当然要明哲保身了。

“味道不错。”苏唐大把大把的抓着蜂蛹,一边吃一边点头。

“慢点,又没人和你抢。”闻香微笑道:“在这里也只能凑合了,如果有机会到城里,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有机会么?”苏唐笑了笑。

闻香有些愣怔,随后她的视线慢慢转到了别处,眼神中闪过一缕惆怅。

苏唐和闻香都太聪明了,他们总是能从一个意料之外的动作,或者发自内心的一句话,看出很多很多,苏唐知dào

闻香所想的,闻香也明白苏唐知dào

了。

“你不是要教我生死决么?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苏唐轻声道:“你觉得我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学会?”

“可以。”闻香的视线又转了回来,一眨不眨的盯着苏唐,很认真的说道:“但你要答yīng

我一件事。”

“你说。”苏唐道。

“你不能修行生死决,如果我……真的出了意wài

,你替我找一个人,把生死决传下去。”闻香一字一句的说道。

“为什么?”苏唐皱起眉头。

“因为你承接了生命之源啊!”闻香轻叹一声:“你还不太了解生命之源的意义,这么说吧,如果自然宗的长老们看到你,肯定把你当成至宝,并且把你带回自然宗,全力培养你!以你的才能,还有修行的速度,最多三年,你就能从外门弟子升为内门弟子,再有个五、六年,你会成为自然宗的核心弟子,到那时候,什么胡家习家,还有我们以前惹到的那个夏家,在你面前都得乖乖夹起尾巴!”

“已经给我安排好了?”苏唐笑道。

“苏唐,我可没有安排什么,但这……确实是最适合你的路!”闻香沉声道:“所以你绝对不能修行生死决,自然宗的强者感应最敏锐,一旦你身上有了死诀的气息,是很难瞒过他们的。”

“这件事以后再说。”苏唐用手抓起一把野菜,塞到嘴里慢慢咀嚼着,好半天,他才缓缓说道:“离开这里后,我会去红叶城,闻香,跟我一起走吧。”

“你知dào

我不会跟你一起走的。”闻香露出苦笑。

“我知dào

归我知dào

。”苏唐轻吁出一口气:“但……我想听你自己说出来。”事实上昨夜他就感觉到了,闻香主动脱去亵衣,无疑是一种鼓励,但这里分明有报答与安慰的味道,如果闻香打定主意从今以后生死不分离,那还用报答什么、安慰什么?

“苏唐,你是想做一个懵懂的孩子呢,还是想做一个行走在世间的真zhèng

的巅峰强者?”闻香轻声道。

“我想做一个孩子。”苏唐嘎吱嘎吱的嚼着野菜,脸色也是笑眯眯的。

“你……”苏唐此刻的惫赖表现,倒是确实象个孩子,让闻香有些无奈,她摇了摇头:“苏唐,你知dào

我是什么人,诛神殿的余孽啊……如果我跟你走,那我就成为世上最毒的毒药,而且你已经心甘情愿的把我喝了下去!”

苏唐吃不下了,他手指捏着一条竹笋,一动不动。

“你根本不知dào

毒性会在什么时间发作,也许……就在我们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他们突然找上门,然后我们拥有的一切都会被彻底毁掉。”闻香的口气很温柔,但字字刺心,不止刺痛了苏唐,也在刺痛她自己:“你想保护我,可就因为我们在一起,所以你不但无法保护我,也无法保护你。”

“我不怕。”苏唐缓缓说道。

“真的不怕吗?”闻香笑了:“你要想清楚,我……是在和整个天下为敌啊……”

“总会有办法的。”苏唐还想说服闻香。

“当然有办法,我自废生死决,跟着你去红叶城,平日里躲起来谁都不见,晚上给你铺床叠被,白天给你洗衣做饭,但这样的我……还是我吗?!”闻香轻声道:“苏唐,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如果这样你也一定要我跟着你走,行,那我就跟着你!”

苏唐露出苦笑,自废生死决?终身躲起来不见人?那样的闻香再也不会快乐了,逼着闻香跟自己走,又有什么意义?

“苏唐,你不知dào

我有多喜欢你……”闻香站起来,坐到苏唐怀里,用双手抱住苏唐的脖颈,头儿贴在苏唐的胸膛上,低语呢喃着:“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更不能容忍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苏唐,我没办法选择,自从我出生那一刻,就背负起了所有的仇恨,而且我修行了生死决,就算我愿意和平,他们也一样不会放过我,但……我们两个人就可以有别的选择了!”

“什么选择?”苏唐缓缓问道。

“我会让你知dào

我在哪里,让你知dào

我在做什么,如果我遇到危险,会第一个向你求援。”闻香笑道:“而且,我还可以在暗中帮你做一些事情,这样多好?何必冒着危险整天腻在一起呢?”

“也就是说,我们只能一直偷偷摸摸的了?”苏唐道。

“不一定哦。”闻香抬头看向苏唐:“或许有一天,我会报仇雪恨,让诛神殿重新屹立在这天地之间、让摩云岭恢复繁盛,那时候就没有谁能威胁到我们了!还有,嘻嘻……你成为自然宗的主宰,你的号令,天下莫敢不从,那么我就可以放心的带着大家来投靠你了。”

“你这……真的是百年大计啊!”苏唐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以前的理想是超越那位大尊,本以为自己的想法太疯狂、太过自大了,没想到闻香比他还要疯!重建诛神殿,向三大天门叫板么?还有,让他苏唐成为自然宗的主宰?别扯了,说实话,他自己都从来没敢想过……

“不要小瞧我哦,我可是闻天师的后人呢!”闻香轻声道,虽然她的语气象在开玩笑,但眉眼间却透出了几分骄傲与坚决。

苏唐用指尖轻轻挑起闻香的下巴,静静的看着闻香,这是一个顽强、坚定而又拥有智慧的女人,他喜欢,从心底里喜欢!

“去,把酒坛子搬出来。”苏唐把闻香推出去,接着伸手在闻香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今天,陪我好好喝一次。”

闻香露出笑意,她知dào

,两个人刚刚产生的小心结已经被解开了。

很快,闻香把酒坛拎了出来,为自己和苏唐都倒上满满一碗酒,在一边老实了半天的小不点终于动了,抬头看向酒坛,还深深的嗅了一口弥散在空中的酒香。

苏唐发xiàn

,小不点今天有些发蔫,问过一次,可小不点也说不明白,他敲了敲酒坛,对小不点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管你喝酒了,你可以随便喝。”本来小不点自己能偷酒喝的,却一直没乱来,证明它已经拥有了一定的节制力,他再多加约束也就没必要了。

“真的?”小不点立即挺起身子,摆出冲刺状,随时准bèi

射出去。

“当然是真的,不过,如果你再喝醉,我会让你一年都碰不到酒。”苏唐道。

“好耶……”小不点一声欢呼,便扑向酒坛,但飞到途中,又闪电般飞了回去,直接钻入苏唐的领口。

苏唐在这同时皱起眉,闻香可没有小不点的本事,她是看到苏唐神色有异,才察觉道好像不对头,急声问道:“怎么了?”

第一卷 第九十五章命主

窑洞以东十余里的地方,有四个人聚在一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箭手坐在树墩前,树墩上摆着一只箭壶,她把箭壶中的箭矢一支支取出来,仔细擦拭着,她的右手上蒙着纱布,明显受了伤;一个身材魁梧的武士,靠在一棵大树上,不时伸懒腰打着哈欠,还有一个气质腼腆、沉静的少年坐在一边,正低头想着心事。

看起来最特殊的,是那个躺在草丛里的中年人,他的双眼都是白色的,没有瞳孔,竟然是个瞎子。

“有人靠近命主了!”那中年人突然道。

另外三个人的注意力立即集中到了他身上,那年轻的女箭手沉声问道:“你有没有看错?”

“我现在能看到你脖颈后面麦粒大小的梅花痣,你说我会不会看错?”那中年人道:“又不是晚上,大黑到晚上就看不清东西了。”

“几个人?”那女箭手又问道。

“一个。”那中年人道:“命主好像发xiàn

有人闯入了。”

“整天命主命主的,也不知dào

是真是假。”那身材魁梧的武士嘀咕道。

“命主只在那边逗留了七、八天,他所在区域,树林的生命力都大幅提升了,比我们这里旺盛得多。”那少年突然开了口:“所以,我相信宝蓝的话,他就是命主。”

“生命力比我们这边旺盛?”那身材魁梧的武士狐疑的问道:“我怎么感应不到?”

“因为你的心还不够纯净。”那少年道。

身材魁梧的武士撇了撇嘴,暗自道,就知dào

装神弄鬼,不过,另外两个人都很信任那少年,他也不好多事。

“命主会不会有危险?”女箭手向那少年问道:“我们该怎么做?”

“命主逗留了这么久,应该是躲避强敌,但……不可能啊!”那少年皱起眉,苦苦思索着:“命主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而且宝蓝一直在后面打扫,就算命主的仇家再厉害,也不可能追踪到这个地方!”

“我忘了和你们说一件事。”那女箭手突然道。

“什么事?”少年一愣。

“命主在大石桥杀了很多人,而且,好像还救走了一个女人。”女箭手道:“那时候,你们几个还没有赶到。”

“救走了一个女人?就是现在和命主在一起的女人吧?”少年不悦的说道:“当时为什么没告sù

我们?”

“我不清楚,但应该是的,我和命主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二十里开外。”那女箭手顿了顿,苦笑道:“不告sù

你们,是因为……我怕啊!”

“怕什么?”少年追问道。

“我发出了十万火急的信号,到现在又来了多少人?只有你们三个。”那女箭手叹道:“如果你们知dào

命主还很年轻,居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斗士,又惹上了大麻烦,很可能找理由质疑我,然后……”

“宝蓝,你太不信任自己的同伴了!”那少年轻声道:“大麻烦?你知dào

命主杀的是什么人?”

“知dào

,是胡家的人。”那女箭手道。

“北封城的胡家?”

“是的。”那女箭手点了点头。

“不愧是命主,杀了胡家的人,然后往北封城跑,呵呵……那些傻瓜肯定被骗得团团转。”那少年笑道。

“你还有心情笑?”那女箭手急道:“快点拿主意,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

“不急这一会。”那少年又开始思索起来:“如果是胡家……更没可能了,怎么会……胡家、胡家……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其他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追问道。

“是秘宗的人。”

“秘宗的人和胡家有什么联系?”那女箭手还是不理解,秘宗和他们苦行者一样,都是自然宗内的分支。

“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我们过去吧。”那少年缓缓站了起来。

“你确定要过去?”那女箭手道:“命主的脾气有些……而且他似乎对我们自然宗没有什么好感。”

“你说命主的脾气有些什么?”

“我感觉……他好像就是为杀戮而生的,雇佣我的武士团,都被他杀光了,我的手也是被他所伤。”那女箭手一边说着一边举起自己的手。

“他在大石桥杀了胡家多少人?你查过没有?”少年问道。

“查过了,一共三十一个。”

“包括车夫?”

“包括,整个车队,一个不剩。”

“想过吗?命主为什么唯独不杀你?”少年道。

那女箭手有些愣怔,眼神闪烁不定,好像在回忆着当时的场面。

“过去吧。”那少年轻声道:“我们可以为所信奉的付出一切,但怎么也要得到认可,否则我们岂不是成了一群可怜虫?呵呵……总该见上一面的。”

在窑洞前,苏唐和闻香在低声交流着,因为预感到将会发生什么,他们的语速很快,用词也尽量做到简洁一些。

“怎么了?”闻香问道。

“有人,秃顶,长须,年纪在六十左右,黑衣,他的衣服有些怪。”苏唐沉默了一下,又吐出两个字:“宗师……”苏唐见识过宗师级强者爆fā

的力量,也形成了自己的判断,宗师级强者的最基本标准,就是到了灵力收发自如、随心所欲之境。

那老者在林中缓步行走,普通的树枝树叶他不在乎,可遇到拦路的蛛网、横在身前的枝干等等,都被他用灵力推开,或者震裂,他不想绕路,更不想低头,也不担心发出声响惊动谁。

加上苏唐感应到的那种气势,他料定那老者绝对是宗师级的强者!

“一个人?”闻香有些狐疑。

“一个人。”苏唐给出了确认。

“看来他是想吃独食啊……”闻香笑了起来。

“是啊,会把他那几颗老牙崩掉的。”苏唐也在笑。

闻香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苏唐刚刚炼化大正之剑,实力大幅提升,正憋着一身劲力不知dào

该如何发泄,如果说闯进来的宗师级强者是下山的猛虎,那么闻香和苏唐就是一对斗志昂扬的小牛犊。

很快,那老者步出树林,站在小溪的另一边,而苏唐和闻香似乎压根没感觉到有人逼近,还坐在那里轻笑慢饮着。

第一卷 第九十五章结界

那老者的视线在苏唐和闻香之间反复扫动着,随着缓步走过溪水,走到桌前,把手中那根散发着紫黑色光泽的木杖支在一边,轻声道:“好香的酒……”

“您老是怎么知dào

我们在这里的?”闻香笑嘻嘻的问道。

那老者突然皱起眉头,他不太喜欢这种氛围,自己出现在林中,对方应该变得惊慌失措才对,撩起眼帘,看了看闻香那自然、随意、又带着几分媚态的笑容,他沉吟了一下:“我们秘宗的修行者,大都有一些独特的小窍门。”说完,他伸手一抖,手中多出了一块染着血迹的布条,一只白色肉滚滚的小虫子从他指尖下爬了出来,一边爬一边噬咬着布条,似乎把布条当成了自己的食物。

很快,布条被咬出一排排的小窟窿,而那虫子的身体也在以肉眼可以察觉的速度胀大着,接着又化茧,茧破再成蝶。

本应耗去几个月时间的事情,竟然在片刻间完成了!

刚刚从茧中钻出的蝴蝶,围绕在闻香身边飞舞着,但它不是唯一的一只,他们刚才吃饭的时候,便有一只蝴蝶一直追逐着闻香,此刻成了一对,那时候苏唐和闻香都没有起疑,现在全明白了。

看着眼前发生的奇迹,闻香显得有些惊讶,苏唐却很平静,小不点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仔细分析对比一下,小不点的能力要高明得多,因为它是让普通的树木结出珍贵的果实,可谓点石成金,而那老者所做的不过是一种催生罢了。

“原来是秘宗啊……我说怎么可能一直追到双星桥呢……”闻香叹了口气,她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幸灾乐祸了:“您老有弟子吧?”话音刚落,她的左手已伸了出去,飞舞着的两只蝴蝶被她的左手碰到,立即向地面飘坠。

那老者眼中隐隐露出怒色,他有两个弟子,却在三天内接连死在闻香之手,这也是他亲自出面的原因。而且,以往每次施展秘诀,不是赢得一片喝彩声,便是能看到对手在恐惧不安、在发抖,但,这一次似乎白白耗费灵力了,对面的两个年轻人没什么反应,这点更让他愤nù



“您老别生气,我敬您一杯。”闻香倒下一碗酒,用左手递了过去。

那老者一直在凝视着闻香的左手,死诀可破尽天下灵器,以他的实力也不敢轻忽。

“没有人会因为邪恶而选择邪恶,只是把邪恶误以为是幸福,是梦寐以求的快乐。”那老者轻声道:“孩子,你真的不愿意忏悔么?!”

“忏悔?有谁对摩云岭几万条生命忏悔过?这世间的道理说来说去,最后比的不过是拳头罢了。”闻香淡淡说道:“您老敢一个人来,还不是因为拳头比我们的更大更硬?”

那老者一边轻叹一边摇着头,闻香不想继xù

等了,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左手松开酒碗,探向那老者的肩膀。

那老者的须发一阵乱抖,他怎么都没想到,两个小辈居然敢先向他出手,无疑等于宗师的尊严受到了嘲讽,他陡然发出雷鸣的吼声,紫黑色木杖象一条毒蛇般弹起,杖头点向闻香的咽喉。

不过,闻香先出手只是一种宣告,别废话了,比比谁的拳头更有话语权,她还没傻到全力以赴的攻击一位陌生宗师,不了解对方的实力以及擅长的战斗方式,一击不中,必然反受其害。

闻香身形立即向斜刺里避开,左手继xù

抓向那老者的肩膀,右手从侧面探向紫黑色的木杖。

如果说释fàng

魔息的习小茹象一只鹰,攻击凌厉而又迅捷,那么闻香就象一只豹,凶厉中透着灵巧,反应也快到极点。

那老者冷哼一声,紫黑色的木杖轻轻抖动,木杖中蕴含的灵力轰然炸开,闻香的右手被无形的气息震得高高甩起,左手也无法再碰到那老者了,紧接着,紫黑色的木杖陡然转向,追袭闻香踉跄后退的身体。

就在此刻,一道匹练般的剑光绽开,夺目的光华逼得那老者也不由自主眯起眼,架在石块上的树墩,还有闻香刚才扔下的、尚没有掉在桌面上的酒碗,都被剑光轻易切开,随后剑光便撞击在木杖中间的部位。

轰……紫黑色的木杖被震得弹向一边,那老者先是愕然,随后大惊,他感觉手中的木杖似乎撞上了一座山岳,看那年轻人不过二十岁左右,没有几十年的修行,怎么可能练就出如此雄烈的气势?!

苏唐虽然是后发制人,但毕竟在硬碰硬的撞击中略微占据了上风,闻香心中又惊又喜,她没想到,苏唐的实力居然精进若斯!

下一刻,闻香的身形划向侧翼,她本来想由自己堵截对方的攻势,让苏唐从傍策应,现在应该调换位置了,倒不是害pà

什么,而是为了尽可能的拓展己方的优势。

那老者怒发欲狂,大喝一声,紫黑色的木杖卷向苏唐。

谁知苏唐的第二击比他还要快,剑光一展,便再度迎上木杖。

轰……轰轰……剑光与木杖接连发出撞击声,那老者的处境看起来很不妙,陷入腹背受敌中,当然,这要得益于苏唐的力量,如果他支撑不住,露出败象,夹攻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老者身形突然一扭,也不见作势,便飘出十余米开外,暂且脱离了战团,他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苏唐,因为他看不到苏唐的灵器,只能模糊看到苏唐手中一片闪烁的光影。

那老者从没听说过世上还有这种灵器,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从师何门?”

苏唐没说话,身形如清风般飘向前方,剑光再次展开,他当然清楚,一位宗师的实力不会仅止于此,不过,他也没有动用全力。

“小辈,也敢无礼?!”老者震怒了,不管那年轻人是哪一门的,杀了再说!他的双手抓着紫黑色的木杖,长吸一口气,接着挺杖向苏唐迎来。

这一击的威力不知要比刚才大了多少倍,苏唐能感应到,那老者外放的灵气犹如实质,裹挟着空气凝成一条怒龙,杖尖未至,迎面涌来的风压就让他喘不过气来。

苏唐眼中闪过一缕金光,大正之剑全力挥出。

轰……苏唐的剑光粉碎了风压、震散了凝聚在木杖周围的灵气,不过,等到与那木杖真zhèng

发生撞击时,他的剑势已经告竭,承shòu不住反弹的力道,身不由己倒飞出去,正落入溪水中。

那老者的身形如游鱼般射入空中,追击苏唐,显然,他已立意先击杀苏唐了。

紧接着,木杖横扫而出,卷向苏唐的身体。

杖风从水面上扫过,溪水竟然变得沸腾了,无数水滴被硬生生从溪水中抽离出来,犹如倒浇向天际的暴雨。

苏唐并没有受伤,灵力的运转依然自如,他立即挺起剑光,挡在自己身前。虽然他知dào

纯粹的力量比不上对方,但这一杖的来势太快,他没机会闪避,只能选择硬碰硬。

轰……苏唐象一颗炮弹般射了出去,掠过溪水,接连撞断几棵树,翻倒在泥土中。

不等苏唐坐起,那老者的身形已从空中扑击而至,一杖当头落下。

闻香心急如焚,一直追在那老者身后,不过她的速度和对方相比略有些不足,而且战场转移得太快,前一刻还在桌前,眨眼就到了溪水中,随后又转移到树林内,她追不上。

苏唐猛然抬首,他脸上已多出了一个狰狞的面具,无数道黑色的旋流以他身体为中心,向四周疯狂卷动着,瞬间把他还有那老者吞噬在其中。

紧随而来的闻香突然发xiàn

自己什么看不到了,她很机警,立即翻身倒跃出去,脱离黑色旋流的笼罩范围。

轰轰轰……震耳的轰击声不停从翻滚的黑色旋流中传出来,黑云卷过之处,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一片狼藉,树木被折断,岩石化作粉碎,地面也出现了纵横交错的印痕。

闻香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心情更为焦虑不安了,时而,苏唐的身体被从黑云中轰出来,不过那些黑色旋流立即凝成一条条光滑的缎带,向苏唐聚拢;时而,换成那老者踉踉跄跄退出来,但下一刻,他又怒吼着重新扑进去。

那老者已彻底打出了真火,释fàng

出全力,居然迟迟拿不下一个年轻人,这对他而言近乎是一种侮辱了。

黑云四处滚动着,周围数百米方圆,已变得一片凌乱,而那一次次或尖锐或沉闷的撞击声,差不多反复震荡了千余次,等了许久的闻香,心情已经有些麻木了。

轰……又一次撞击声传来,当苏唐从黑云中飞出去时,那老者也跌跌撞撞退了出来,他没有急着追击,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木杖,木杖上出现了一道青森森的裂口,他的灵器已经受到损伤了。

“很好……很好很好……”那老者慢慢抬起头,眼中充满怨毒:“小小年纪,就能拥有这种本事,也算难能可贵了……可惜,你的结界刚刚成型,那么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zhèng

的结界吧!”那老者慢慢把木杖插到泥土中,紧接着,一道肉眼可见的涟漪从木杖向四周散去,涟漪所过之处,地面染上了一层青色,就连平日清澈见底的溪水也变得绿茵茵的。

第一卷 第九十六章结界

那老者的视线在苏唐和闻香之间反复扫动着,随着缓步走过溪水,走到桌前,把手中那根散发着紫黑色光泽的木杖支在一边,轻声道:“好香的酒……”

“您老是怎么知dào

我们在这里的?”闻香笑嘻嘻的问道。

那老者突然皱起眉头,他不太喜欢这种氛围,自己出现在林中,对方应该变得惊慌失措才对,撩起眼帘,看了看闻香那自然、随意、又带着几分媚态的笑容,他沉吟了一下:“我们秘宗的修行者,大都有一些独特的小窍门。”说完,他伸手一抖,手中多出了一块染着血迹的布条,一只白色肉滚滚的小虫子从他指尖下爬了出来,一边爬一边噬咬着布条,似乎把布条当成了自己的食物。

很快,布条被咬出一排排的小窟窿,而那虫子的身体也在以肉眼可以察觉的速度胀大着,接着又化茧,茧破再成蝶。

本应耗去几个月时间的事情,竟然在片刻间完成了!

刚刚从茧中钻出的蝴蝶,围绕在闻香身边飞舞着,但它不是唯一的一只,他们刚才吃饭的时候,便有一只蝴蝶一直追逐着闻香,此刻成了一对,那时候苏唐和闻香都没有起疑,现在全明白了。

看着眼前发生的奇迹,闻香显得有些惊讶,苏唐却很平静,小不点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仔细分析对比一下,小不点的能力要高明得多,因为它是让普通的树木结出珍贵的果实,可谓点石成金,而那老者所做的不过是一种催生罢了。

“原来是秘宗啊……我说怎么可能一直追到双星桥呢……”闻香叹了口气,她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幸灾乐祸了:“您老有弟子吧?”话音刚落,她的左手已伸了出去,飞舞着的两只蝴蝶被她的左手碰到,立即向地面飘坠。

那老者眼中隐隐露出怒色,他有两个弟子,却在三天内接连死在闻香之手,这也是他亲自出面的原因。而且,以往每次施展秘诀,不是赢得一片喝彩声,便是能看到对手在恐惧不安、在发抖,但,这一次似乎白白耗费灵力了,对面的两个年轻人没什么反应,这点更让他愤nù



“您老别生气,我敬您一杯。”闻香倒下一碗酒,用左手递了过去。

那老者一直在凝视着闻香的左手,死诀可破尽天下灵器,以他的实力也不敢轻忽。

“没有人会因为邪恶而选择邪恶,只是把邪恶误以为是幸福,是梦寐以求的快乐。”那老者轻声道:“孩子,你真的不愿意忏悔么?!”

“忏悔?有谁对摩云岭几万条生命忏悔过?这世间的道理说来说去,最后比的不过是拳头罢了。”闻香淡淡说道:“您老敢一个人来,还不是因为拳头比我们的更大更硬?”

那老者一边轻叹一边摇着头,闻香不想继xù

等了,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左手松开酒碗,探向那老者的肩膀。

那老者的须发一阵乱抖,他怎么都没想到,两个小辈居然敢先向他出手,无疑等于宗师的尊严受到了嘲讽,他陡然发出雷鸣的吼声,紫黑色木杖象一条毒蛇般弹起,杖头点向闻香的咽喉。

不过,闻香先出手只是一种宣告,别废话了,比比谁的拳头更有话语权,她还没傻到全力以赴的攻击一位陌生宗师,不了解对方的实力以及擅长的战斗方式,一击不中,必然反受其害。

闻香身形立即向斜刺里避开,左手继xù

抓向那老者的肩膀,右手从侧面探向紫黑色的木杖。

如果说释fàng

魔息的习小茹象一只鹰,攻击凌厉而又迅捷,那么闻香就象一只豹,凶厉中透着灵巧,反应也快到极点。

那老者冷哼一声,紫黑色的木杖轻轻抖动,木杖中蕴含的灵力轰然炸开,闻香的右手被无形的气息震得高高甩起,左手也无法再碰到那老者了,紧接着,紫黑色的木杖陡然转向,追袭闻香踉跄后退的身体。

就在此刻,一道匹练般的剑光绽开,夺目的光华逼得那老者也不由自主眯起眼,架在石块上的树墩,还有闻香刚才扔下的、尚没有掉在桌面上的酒碗,都被剑光轻易切开,随后剑光便撞击在木杖中间的部位。

轰……紫黑色的木杖被震得弹向一边,那老者先是愕然,随后大惊,他感觉手中的木杖似乎撞上了一座山岳,看那年轻人不过二十岁左右,没有几十年的修行,怎么可能练就出如此雄烈的气势?!

苏唐虽然是后发制人,但毕竟在硬碰硬的撞击中略微占据了上风,闻香心中又惊又喜,她没想到,苏唐的实力居然精进若斯!

下一刻,闻香的身形划向侧翼,她本来想由自己堵截对方的攻势,让苏唐从傍策应,现在应该调换位置了,倒不是害pà

什么,而是为了尽可能的拓展己方的优势。

那老者怒发欲狂,大喝一声,紫黑色的木杖卷向苏唐。

谁知苏唐的第二击比他还要快,剑光一展,便再度迎上木杖。

轰……轰轰……剑光与木杖接连发出撞击声,那老者的处境看起来很不妙,陷入腹背受敌中,当然,这要得益于苏唐的力量,如果他支撑不住,露出败象,夹攻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老者身形突然一扭,也不见作势,便飘出十余米开外,暂且脱离了战团,他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苏唐,因为他看不到苏唐的灵器,只能模糊看到苏唐手中一片闪烁的光影。

那老者从没听说过世上还有这种灵器,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从师何门?”

苏唐没说话,身形如清风般飘向前方,剑光再次展开,他当然清楚,一位宗师的实力不会仅止于此,不过,他也没有动用全力。

“小辈,也敢无礼?!”老者震怒了,不管那年轻人是哪一门的,杀了再说!他的双手抓着紫黑色的木杖,长吸一口气,接着挺杖向苏唐迎来。

这一击的威力不知要比刚才大了多少倍,苏唐能感应到,那老者外放的灵气犹如实质,裹挟着空气凝成一条怒龙,杖尖未至,迎面涌来的风压就让他喘不过气来。

苏唐眼中闪过一缕金光,大正之剑全力挥出。

轰……苏唐的剑光粉碎了风压、震散了凝聚在木杖周围的灵气,不过,等到与那木杖真zhèng

发生撞击时,他的剑势已经告竭,承shòu不住反弹的力道,身不由己倒飞出去,正落入溪水中。

那老者的身形如游鱼般射入空中,追击苏唐,显然,他已立意先击杀苏唐了。

紧接着,木杖横扫而出,卷向苏唐的身体。

杖风从水面上扫过,溪水竟然变得沸腾了,无数水滴被硬生生从溪水中抽离出来,犹如倒浇向天际的暴雨。

苏唐并没有受伤,灵力的运转依然自如,他立即挺起剑光,挡在自己身前。虽然他知dào

纯粹的力量比不上对方,但这一杖的来势太快,他没机会闪避,只能选择硬碰硬。

轰……苏唐象一颗炮弹般射了出去,掠过溪水,接连撞断几棵树,翻倒在泥土中。

不等苏唐坐起,那老者的身形已从空中扑击而至,一杖当头落下。

闻香心急如焚,一直追在那老者身后,不过她的速度和对方相比略有些不足,而且战场转移得太快,前一刻还在桌前,眨眼就到了溪水中,随后又转移到树林内,她追不上。

苏唐猛然抬首,他脸上已多出了一个狰狞的面具,无数道黑色的旋流以他身体为中心,向四周疯狂卷动着,瞬间把他还有那老者吞噬在其中。

紧随而来的闻香突然发xiàn

自己什么看不到了,她很机警,立即翻身倒跃出去,脱离黑色旋流的笼罩范围。

轰轰轰……震耳的轰击声不停从翻滚的黑色旋流中传出来,黑云卷过之处,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一片狼藉,树木被折断,岩石化作粉碎,地面也出现了纵横交错的印痕。

闻香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心情更为焦虑不安了,时而,苏唐的身体被从黑云中轰出来,不过那些黑色旋流立即凝成一条条光滑的缎带,向苏唐聚拢;时而,换成那老者踉踉跄跄退出来,但下一刻,他又怒吼着重新扑进去。

那老者已彻底打出了真火,释fàng

出全力,居然迟迟拿不下一个小斗士,这对他而言近乎是一种侮辱了。

黑云四处滚动着,周围数百米方圆,已变得一片凌乱,而那一次次或尖锐或沉闷的撞击声,差不多反复震荡了千余次,等了许久的闻香,心情已经有些麻木了。

轰……又一次撞击声传来,当苏唐从黑云中飞出去时,那老者也跌跌撞撞退了出来,他没有急着追击,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木杖,木杖上出现了一道青森森的裂口,他的灵器已经受到损伤了。

“很好……很好很好……”那老者慢慢抬起头,眼中充满怨毒:“小小年纪,就能拥有这种本事,也算难能可贵了……可惜,你的结界刚刚成型,那么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zhèng

的结界吧!”那老者慢慢把木杖插到泥土中,紧接着,一道肉眼可见的涟漪从木杖向四周散去,涟漪所过之处,地面染上了一层青色,就连平日清澈见底的溪水也变得绿茵茵的。

第一卷 第九十七章反噬

苏唐始终静静的站在那里,黑色的气旋凝成宽大的斗篷,笼罩住了他的身体,斗篷拥有再生能力,所以从外表上看,苏唐一点问题都没有,好像刚才进行战斗的是别人,而不是他,他一直在看热闹。

相比之下,那老者则显得狼狈得多,身上留下了数道深深的剑痕,但他的衣服不知dào

是用什么材质做的,竟然没有破裂。

地面开始蠕动起来,汇集成一道道波动,一条又一条青色的蔓藤争先恐后钻出地面,摇晃着、咆哮着,就像万千条凶恶的长蛇。

闻香探手抓向一根蔓藤,那根蔓藤猛地一甩,散发出一道青色的华光,竟然脱离了闻香的掌控,并在闻香的胳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闻香倒吸一口气冷气,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不怕她释fàng

的死气?!

“走,快走!”闻香对着苏唐叫道,她的战斗经验极为丰富,一眼就看出这种结界的缺陷,无法自如移动,只要退到结界外,他们就是安全的。而且,释fàng

结界会大幅消耗灵力,结界所持续的时间也大都不会很长,暂避其锋芒,胜利的天平自然会向他们倾斜。

苏唐却一动一动,似乎在看着那些蔓藤发呆。

“年轻人,不要以为从师门得到了几件强dà

的灵器,就可以目空一切了。”那老者冷笑:“天下能人无数,那样太肤浅、太无知了!”

“这……就是……你的结界?”苏唐的声音显得很古怪。

“呵呵……现在后悔已经晚了!”那老者一字一句的说道,他的眼神很炙热,在他看来,苏唐的价值已经超过了闻香,因为苏唐拥有的灵器太过匪夷所思了,杀了苏唐,灵器也就是他的了:“现在向老夫求饶,老夫……或许可以饶你不死。”

放过苏唐自然是不可能的,他的目的只是想套取灵诀,如此强dà

的灵器驭动方法肯定不简单,与其日后自己苦苦琢磨,不如骗个现成的,省了很多事。

“宗师……也会这样无聊么?”苏唐轻声道。

“那就别怪我无情了。”那老者眼神一冷。

下一刻,那老者向前伸出双手,所有的蔓藤都扬了起来,当无数条蔓藤做出同样的动作、以同一种节奏舞动时,散发出了一种吞噬天地的气势。

闻香已经退出蔓藤的笼罩区域之外,见苏唐的身形突然被蔓藤吞没,她尖叫一声,又转身向回扑来。

闻香已把生死决运转到极致,无论如何她也要杀进去,救出苏唐,可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闻香冲到哪里,哪里的蔓藤就会避开,让闻香如入无人之境。

这一瞬间,闻香脸上露出一抹凄色,因为她很聪明,总会把事情想得复杂些、危险些,她以为那老者是故yì

把自己放进来,以求一网打尽,但事已至此,她宁愿与苏唐死到一起,也不想独自逃生。

很快,闻香看到了苏唐背影,周围的蔓藤并没有攻击苏唐,闻香不由叫道:“苏唐……”如果心中还有一丝顾忌,她绝不会叫出苏唐的名字,以免日后苏唐的身份暴露、遭遇危险,不过,现在已经没必要顾忌什么了。

“在这里等着我。”苏唐轻声道,接着缓步向前走去。

“你……”闻香话还没说完,看到了让她目瞪口呆的一幕,苏唐走到哪里,哪里的蔓藤便会倒伏下去,长满倒刺的藤尖软软舞动着,那种感觉,就好像一群小狗在讨好自己的主人。

“噬主?不可能!不可能!!”那老者突然发出惊惶的叫声。

“瞌睡就来送枕头,你真是个好人……”苏唐的语气有些调侃、有些嘲讽:“我正愁应该怎么宰了你呢,说实话,宗师级的力量确实比我强出一些,我能挡得住你,却没办法拦得下你,现在……你还能走么?!”

“你……是你干的?!”那老者一愣,旋即嘶吼道:“混账……”

话音刚落,那老者已疯了般向苏唐这边扑来,也许是因为察觉到了他的攻击意图,无数条在苏唐周围伏倒着、乖巧无比的蔓藤突然变得凶恶了,它们从四面八方卷向那老者。

“混账……”那老者拼命向前突进,此刻他已爆fā

出了所有的潜力,最先卷上他的数百根蔓藤全部被硬生生扯断,不过,他的身体也被蔓藤上的倒刺割伤了,那件奇特的衣服只能护住他的前胸和后背,脸上还有双腿就没什么防护了。

那老者突进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终于被蔓藤缠得死死的,他的战斗力全要靠那根紫黑色的木杖才能施展出来,失去视若生命的灵器,只靠蛮力冲出这么远,也算很不容易了。

蔓藤还在往上缠绕着,最后变成了一只青色的圆球,苏唐缓步走过去,手持光影在圆球上轻轻拍了一下,蔓藤向下缩去,露出了一颗染满鲜血的头颅,但依稀还能看出那老者的模样。

“混账……”那老者发出低若蚊呐的声音。

“肤浅?无知?”苏唐用手中的光影拍了拍那老者的脸颊,剑光突然荡起,那老者的头颅已脱颈飞出。

苏唐右手一翻,手中的光影便消失了,舞动的蔓藤如潮水般退去,转眼消失在大地中。

苏唐走到那根木杖前,伸手拔出木杖,信手舞出一道棍花,随后仔细端详着。

闻香从后面走进,她的表情很复杂,低声叹道:“想不到……生命之源的力量这样强dà

,你竟然可以……控zhì

他的灵器。”

仅靠生命之源是不成的,苏唐心中有数,但这个问题只能装糊涂了,他没办法和闻香解释明白。

“出来吧,看这么久也该看够了。”苏唐突然道。

林中传出枝叶被拨动的响声,很快,一个女箭手、一个魁梧的武士、一个瞎子还有一个少年缓步走了出来。

这几个人的外形区别太大,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闻香迈步站在苏唐身边,她不清楚对面是什么人,自然要保持警惕。

第一卷 第九十八章光荣而孤立

“拜见命主。”随着话音,从林中走出来的四个人先后跪倒在地,他们的神色略有些不同,在云水泽中见过一次的女箭手,神色很平静,她身边的少年眼神中则带着几分好奇,另一边的武士在回避苏唐的视线,有些诚惶诚恐。而最后那个中年人眼中只有眼白,不见瞳孔,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对这样的人,苏唐就没办法捕抓眼神的波动了。

“你们……”苏唐顿了顿,他有些矛盾,一方面,他很奇怪对方为什么表现得如此恭敬,而另一方面,他又感觉这样是理所当然的:“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都是自然宗的苦行者。”那女箭手低声道。

闻香暗自松了一口气,很久很久以前,自然宗的苦行者们势力极大,他们相当于军队中的执法队,负责监督自然宗的弟子,一旦发xiàn

有人做出背弃信仰、亵渎教义的言行,他们就会对当事者施加严厉的惩罚。

也可以说,他们是自然宗信仰最坚定的一个群体,不过已经逐渐变得势微了,想想苏唐的遭遇,还有小不点,他们管苏唐叫命主是不难理解的,命主即是命运之主。

“你叫宝蓝是吧?”苏唐道:“他们叫什么?”

“他叫赵大路。”女箭手先指向身边的武士,接着又指向那少年:“他叫岳十一,嗯……他叫楚宗保。”

苏唐的视线落在叫楚宗保的中年人身上,那双苍白的眼睛怎么看怎么怪异,应该是个瞎子,但却又能象正常人一样避开脚下的石头,也知dào

哪里是溪岸,女箭手看出苏唐的疑惑,解释道:“宗保生下来眼睛就是瞎的。”

“他看不到东西?”

“回禀命主,我能看到的。”那中年人轻声道:“大黑就是我的眼睛。”

“大黑?”苏唐一愣。

那中年人抬起手,旋即空中传来嘹亮的鸣叫声,一团黑影急速坠下,溪水被刮起一阵阵涟漪,战场中仅存的几株灌丛被吹得东倒西歪,下一刻,一只巨鹰落在了中年人身后,巨鹰的形态有些吓人,身高近两米,双翼展开的宽度超过十米,一双利爪粗壮无比,尖利的鸟喙散发着寒光。

“大黑很厉害的。”那中年人不无自豪的说道:“它能在千米开外,看清地面上的蚂蚁,没有什么能逃过大黑的追踪。”

“你们这几天……一直在附近?”苏唐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善。

闻香也露出了恼怒之色,怪不得这几天经常能看到大鹰在天空中盘旋,原来是间谍!那么她和苏唐亲热的时候,岂不是让人看光了?!

“命主,别听他胡吹,大黑也有致命的弱点。”那少年轻声道:“一旦太阳下山,大黑就变成了废物,什么都看不到了。”几个人当中,属他头脑最灵活,也唯有他意识到命主为什么会变脸。

苏唐的脸色有些缓和了,想了想,又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女箭手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什么,而是命运使然。

苦行者们一代接一代,在大陆各地行走并苦苦寻找着命主的踪迹,现在命主已经出现,他们自然要从各个地方汇集而来,追随在命主身边,但,这不是几句话能说明白的。

闻香在后面偷偷拉了拉苏唐的衣袖,苏唐知dào

闻香有悄悄话要说,转了过去。

两个人一直走到窑洞内的房间里,苏唐发xiàn

闻香的举止有异,她始终把左手藏在背后,苏唐急忙问道:“你受伤了?”

“没有。”

“那你把手藏起来做什么?拿出来。”苏唐不放心。

“我……我怕你嫌丑……”闻香有些扭捏,依然把手藏在背后。

苏唐抓住闻香的胳膊,强行把她的手拽出来,因为催动死气的缘故,闻香的左手有些变形,而且战斗结束的时间很短,还没有恢复,色泽有些枯黑,指节冰凉,就好像在抓着一块冰。

苏唐吁了一口气,拿起闻香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温柔的问道:“每次施放生死决,是不是很痛?”

“痛倒是不痛……”见苏唐并没有嫌弃,闻香很自然的靠在苏唐怀中。

两个人腻在一起,这时,小不点从苏唐的领口中钻了出来,飘落在那根紫黑色的木杖旁,接着用双手抱住了木杖。对小不点来说,木杖就是一棵几人合抱粗的大树,不过它的力qì

倒是不小,居然抱着木杖飞了起来。

苏唐眼角瞥到了小不点的动作,只是他正忙着和闻香亲热,懒得理会,让小家伙自己玩一会吧。

“你刚才找我是什么事?”苏唐问道。

“哎呀,说正事呢,你又胡闹!”闻香恍然,急忙把苏唐那只伸到自己亵衣内放肆的手儿拽出来,板起脸说道:“你的事情……让我有些糊涂了,我只能把其中的利害告sù

你,让你自己拿主意!”

“什么事?”苏唐一愣。

“原先我是想让你进自然宗的,现在看……是我错了,我不太了解自然宗。”闻香道:“那些苦行者认为你是命主,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只要你真的加入自然宗,他们会从各个地方赶来,追随在你左右,你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培植出自己一系的势力;坏处是自然宗的长老们可能把你视为新的威胁,不遗余力的打压你。苦行者……该怎么说呢,很久很久以前,他们是很厉害的,但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少,势力也越来越微弱,他们能为你提供的帮zhù

应该比不上引发的阻力,所以我感觉……你不能以命主的身份进入自然宗。”

“我为什么要进入自然宗?”苏唐反问道。

“你……”闻香有些无奈,这几天她已经劝过很多次了,但始终没能说服苏唐。

“他们的人数怎么会越来越少?”苏唐换了个话题。

“很明白的啊,因为他们太简单、太纯粹了。”闻香叹道:“比如说我吧,如果我想重建诛神殿,要怎么做?不但自己要刻苦修行,还要培养出大量的新人,尽可能的拉拢那些不属于三大天门的强者,这些都需yào

天大的代价!”

“代价?”

“四处搜罗新人需yào

的丹药,还有灵器,让他们更快速的成长,探访那些强者,准bèi

礼物,或者为他们排忧解难,这样在我需yào

的时候,才有可能能获得他们的帮zhù

。”闻香道:“我一个人是做不到的,但只要众志成城,经过长时间的努力,我们的实力肯定会越来越强dà

。其实所有的门派都要经过相同的积累和沉淀,才能逐渐发展壮大,而苦行者一系却很特殊,几千年来,他们一直行走在各地,象一盘散沙,光荣而孤立,他们从不聚在一起,也很少相互联系,自然没有积累和沉淀的机会。”

“那时候,苦行者一系在自然宗内的实力是最强的,现在,却变得最弱。”

在闻香为苏唐介shào

苦行者的时候,小不点一直在和那根紫黑色的木杖较劲。

“你要听话哦,这样不好玩的,小一点,快……小小小……”在小不点一迭声的叫嚷中,紫黑色木杖上出现了一道道金色的流光,流光每一次闪动,木杖便会缩小一成。

当苏唐察觉到不对,转过身时,木杖竟然已经变成了一根小小的牙签。

苏唐呆了呆,旋即大急,喝道:“小不点,你在做什么?!”

“妈妈,好不好玩!”小不点挥舞着牙签,喜滋滋的冲着苏唐叫道。

好玩?!苏唐已急得抓耳挠腮,这柄木杖的品质要比那几柄飞剑好得多,或者,等他开启第四个灵窍之后,自己炼化;或者,干脆卖掉,估计卖个二、三十万金币不成问题,这代表他能收购海量的丹药。

可现在,木杖居然被小不点变成了一根牙签,他还怎么卖?

有这么败家的孩子么?!

不过,心中虽然焦急,但苏唐的口吻还是很柔和,哄劝道:“小不点,你能不能把它重新变大?”

“不要!”小不点立即摇头。

“你是做不到吧?真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苏唐笑得象狼外婆一样。

“哼!我才不会上当呢!”小不点很骄傲的回道。

“给我!”苏唐伸出手。

“不给!”

“还敢顶嘴了?!”苏唐火了,提高声音:“给我!”

小不点不敢继xù

顶撞了,委屈的看着苏唐,叫道:“妈妈……”它的声音有些特殊,第一个音很正常,第二个音却拉得很长,长到足以把它的委屈、胆怯、哀求等等全部表达出来。

“苏唐,别吓着小不点!”闻香急忙道:“小不点这么喜欢它,可能是和它有些渊源,就给她吧。”

苏唐心中一顿,猛然想起木杖释fàng

的结界,再看着小不点充满委屈的表情,他到底是心软了,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苏唐没好气的对闻香说道,这些日子来,闻香和小不点每天的平均消耗都在四、五百金币左右,养活她们容易么?还不得他来想办法赚钱?!

第一卷 第九十九章南下

走出窑洞,宝蓝、岳十一几个人依然单膝跪在那里,因为苏唐离开时没有让他们起身。

见到他们表现得如此恭敬,苏唐有些愣怔,随后想了想:“有人找过来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在那边放养了几匹马,你们去把马找回来,还有,最好再去买一辆马车。”

“是,命主。”宝蓝几个人立即答yīng

,随后凑到一起低声商量了一下,岳十一到林中去找马,赵大路往外走,他去买马车,楚宗保的眼睛有些不便,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和宝蓝都留了下来。

这时,小不点也从窑洞内飞了出来,苏唐猛然醒悟,他忘了嘱咐小不点藏起来,转念又一想,对方既然一直躲在附近,应该能从鹰眼中看到过小不点,他仔细观察宝蓝和楚宗保的神色,果然,他们很平静。

“宝蓝。”苏唐道。

“在。”宝蓝应道。

“你去翻翻他身上,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苏唐向那无头的尸体指了指,灵器没有了,成了小不点的玩具,他总得想办法弥补一下损失。

宝蓝转身向那尸体走去,小不点落在苏唐肩头,恬着脸陪笑道:“妈妈,我给你唱歌听好不好?”它倒是想做个听话的乖孩子,把木杖还给苏唐,可心里就是有千万般舍不得。

宝蓝的脚步不由一顿,他们确实知dào

小不点的存zài

,也猜测过小不点的来历,但绝对想不到,小不点竟然会用‘妈妈’来称呼苏唐。

“你会唱歌么?连歌词都没有,咿咿呀呀的。”苏唐正在气头上,口吻自然不会和善,随后看向闻香:“你去里面看看有什么可收拾的没有,然后我们该赶路了。”

闻香笑着招了招手:“小不点,过来吧,别再惹你妈妈生气了,我们去里面玩。”

过了三个小时,准bèi

得差不多了,原来马车的车厢被遗弃在林外,一直没人动过,简单清扫下灰尘,还可以使用,岳十一把几匹马儿栓在车上,而赵大路也从北封城中买来了一辆新的马车,就是为了等他,要不然早可以出发了。

有人做随从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至少苏唐不用自己赶车了,两辆马车一路向南走,走到天色近黄昏,马车在一座小镇外停下了。

这是苏唐的决定,逃过来的时候要想方设法隐藏自己的踪迹,现在主动向回走,就要堂堂正正一些了,表现得越鬼祟,越容易遭遇危险。

而且,宝蓝他们几个人都是自然宗的苦行者,有自己的徽章,无疑能提供极好的掩护,虽然那胡家和秘宗有联系,但同在自然宗门下,料他们不敢胡来的。

闻香没有下车,和小不点躲在车厢里,见过她的胡家人全都死了,可那个叛徒还活着,她不能冒险暴露自己。

在酒楼中吃了一顿,苏唐又多点了几个菜,买了两张食盒,把菜装好,缓步走下酒楼,接近马车时,苏唐隐隐听到小不点正讲着什么。

“妈妈最喜欢笑起来掩着鼻子的女人了,真的呢!”小不点道。

“为什么?”闻香好奇的问道。

“你不觉得那样笑得很优雅吗?”小不点道。

“小家伙,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优雅?”闻香道。

苏唐却是哭笑不得,他推开车厢门,道:“你们聊什么呢?”

“小不点在教我怎么勾引你呢。”闻香笑了起来,不过,她在心理层面上受到了小不点的诱导,竟然不自觉的掩住了自己的鼻子。

“妈妈……”小不点立即飞离闻香,落在苏唐肩膀上,叫道:“她捂着鼻子呢,嫌你嘴臭!”

“什么?”闻香一愣,急忙辩解道:“我没有……”

“一边去!”苏唐没好气的把小不点扒拉下去,随后指着小不点数落道:“我给你讲那么多故事,是希望你能灵活运用,就这么往我身上生搬硬套,你当我是傻瓜么?!”

“哦……”小不点愁眉苦脸的应着。

“到底怎么回事?”闻香道,她还在莫名其妙。

苏唐简单把郑袖的故事说了一遍,闻香当即气得咬牙切齿,眼神不善的瞪着小不点,她可是胸怀大志的,被这么个小家伙骗住了,传出去还有什么脸见人?对她的自信也是一种打击。

苏唐把食盒里面的菜端了出来,他想了什么,突然开口道:“闻香,这段时间你有没有见过萧不悔和童飞?”

“没有。”闻香摇头道。

“知不知dào

他们去哪了?”苏唐又问道。

“是你说的,让我们相互之间不要打听别人的去向,我怎么知dào

?”闻香道:“为什么突然问起他们?”

“有些怀念那时候的时光。”苏唐轻声道,走得越远、了解得越多,危机感就越重,相比较之下,在常山县的日子可算轻松极了,虽然遇到过危险,但马上就得到解决,妙道阁毕竟属于强势的一方,在常山县内,并不惧怕与谁为敌。

“一个朋友告sù

过我,如果你总是喜欢缅怀过去的话,就证明你老了。”闻香笑了笑。

“我老不老你还不知dào

?”苏唐也笑了,随后沉吟一下,低声道:“闻香,你在上次闭关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心得可以教我的?”

“你是指……”闻香有些惊讶:“我的经验不一定适合你。”

“说说吧。”苏唐道:“多知dào

一些也没有坏处。”

“我在一次调息的时候,周围变得极静极静,就好像做了一个没有梦境的梦,然后我突然惊醒,感觉可以尝试一下了,所以我选择了闭关。”

“就这么简单?”苏唐道:“那么我现在感觉可以闭关了呢?”

“不一样的。”闻香摇着头:“你是用脑子去想象,而我说的是一种水到渠成、真切无比的感应,等你真的到了那一步,你会知dào

的。”

“还有别的需yào

注意的吗?”

“有……”闻香一边思索一边应道。

越往南,两个人暂时分别的日子也就越近了,闻香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经验全部教给苏唐,而此刻的苏唐还没意识到,今天的交谈会给他提供多大的帮zhù



第一卷 第一零零章又见路霸

几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他们已经接近了龙山,路上倒是遇到过数次盘查,但负责巡查的大都是胡家的外围武士,没什么实力,但胆子也不大,只要宝蓝等人亮出自然宗弟子的徽记,胡家的武士们便会乖乖退走。

前面就要到龙山了,岳十一突然离开前面的马车,纵到苏唐的座驾前,隔着车门低声道:“命主,楚宗保看到前面有一个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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