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魏》 - xp1024.com
《执魏》


感谢!!

在这里那,首先感谢暮色寒蝉的建议,受益匪浅,本人萌新一个。

下笔之后,受书友暮色寒蝉建议,丰富下剧情,索性便把北朝的习俗、称呼、制度、等等写出来,丰富下剧情,让大家先了解下北朝当时的情况。

不说本人能写多好,尽量吧!

另外特别感谢大汉仁勇校尉老铁的支持!!鞠躬!!!

感谢!!红旗漫卷七海、兄dai自己人,泅渡骚客的千赏。

感谢!!天帝无夜、香港旺角修仙者、大汉仁勇校尉,夏乐安的五百赏!

感谢!!驰风聘雨游无穷兮、春几时,话唠不话唠,铁针,一页已,钻山豹,石雨aaaa,九鼎流明,定格的摩天轮,圈权圈圈,玄门一飞哥,我是小沐凡,林凡666,仲行酱,乱世榴莲,比较爱好,池4因为你,千寻暮晨曦,著纯,以及两位数字书友的百赏!!

感谢书友千寻暮晨曦、驰风聘雨游无穷兮、孤枯de傲松,人有完人木兰将军一直以来的推荐票!谢谢!谢谢!

也感谢那些为我投票的书友们,感谢!

喻暮,平阳端煜,期望完全期望,dgql,刀梦情,2皮脸,判盼,娇颜若水,孤月冷剑星,玄门一飛哥,violettea,光之爷,任星河,天蓝之魔,sd528300,书友20190121211724556,道轻尘,书友20180402213418537,淺月倾城醉紅塵,放心去爱(他/她),对我的打算,花样年华666,只魂销不道莫,盒子啊,llnzhi,长生刀,lv15,被封印的书友1,青梅竹马不可能,书友201701073030525548,千寻暮晨曦,天寒冰雨,欺骗v童子,秦时人,阅读乐乐呵呵,人有完人木兰将军,梦想天神,五班四倒,阎神星,feilong84601,杨文武,青松远情,xysang,银烛秋光小窝,书友20181229213413090,书友20170109203714455,书友20181010115757792,驰风聘雨游无穷兮,孤枯de傲松!著纯,好男儿纵横天下,比较爱好,露恨晨曦花怨秋,泅渡骚客,!圆心远、落木水潇潇,雷特、暮色寒蝉、清风侠、这草莓有毒、ho2和o2、微米1963、书友20180705172706623、书友201902251951121997、书友20180912120633545!书友20190817133305115,书友20180411111139302,

还有很多打不出来名字的书友们!!

谢谢你们,感谢暮色寒蝉,希望更多书友为我提建议!!

花木兰的争议

花木兰的争议是很大的,甚至朝代都有争议,在此讲一下。

其一,可汗大点兵,归来见天子。

那么其中的天子可以理解为皇帝,那么可汗呐?很多认为也是天子,其实不是的,从鲜卑当皇帝开始,他们已经称天子了,虽然还有人称呼为大汗,但想来作者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

如此看来,这可汗,应该为部落首领,当时应该是有领民酋长制,胡人部落分账户、二三账户为穹庐、若干穹庐为落、若干落为邑落、数百千落为部、两部即可称部落!部落首领称可汗!

另外,皇帝是胡人,胡人征兵,只会告知你部落首领派多少兵来,并不会指定谁谁谁去,由此可见,可汗,应该是花木兰部落的首领。

花木兰应该为胡人,能对应上mu的,只有一个,孝文帝改姓为穆的丘穆陵氏,也就是丘穆陵部落!

从木与穆来看,是文字不全的表现。时代应该是孝文帝之前。因太武帝拓跋焘才建立了鲜卑文字,千字为楷体!

其二,暮宿黄河边,暮至黑山头。关山度若飞,燕山胡骑鸣啾啾。

按花木兰为河南商丘人来说,路线是正确的。

从商丘出发,马匹的时速应该在60—80公里,符合当时的骟马速度。夜晚到黄河,再一天到大青山,大青山在蒙语里有无数黑山头之称。

黑山头下的城只有盛乐与白道,从黑山头大青山来看,公元424年,柔然犯云中盛乐故都,拓跋焘九月点兵,符合黑山头!

黑山头大青山是阴山关口之一,阴山关口之多,符合关山之称!

关山度若飞,燕山胡骑鸣啾啾,符合429年拓跋焘从阴山出,北伐柔然至蒙古国的燕然山(今杭爱山)

时代应该为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刚登基的时期。

其三,壮士十年归、十二载,兵书十二卷,功勋十二转,尚书郎!

十、十二,为虚数!为什么那?尚书郎在当时仅仅只是一个五品官,花木兰在史书记载上一笔都没有,从其中可以看出,花木兰,如果从军十二年,不可能仅仅只是一个五品官,有道:可怜白骨攒孤冢,尽为将军觅战功。

如果花木兰为将军,她手下人的战功会分给她,由此可见,花木兰当将军并不长。

其四,不知木兰为女郎!

都知道女郎是南北朝对女子的称呼,那么为什么不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有点污!

当时12岁以上男子尽皆从军,从花木兰412年出生,当时12、3岁的小娃娃,胸口平平如男子。

12的娃娃,男穿女装,你看是不是像女子?女子穿男装像男子也就不奇怪了。

另外,胡人战时为兵,闲时是可回家的!另有家属随军的习俗。

至于洗浴出恭,洗浴这块不要拿现代人来理解,胡人一个月,一年不洗澡都很正常。

至于出恭,谁会看你出恭?

它言:不要怀疑花木兰12、3从军。

南北朝时期,女子13出嫁,17不出嫁是要坐牢的,放出来的时候随便婚配给一个光棍。

按花木兰当时订婚对象为赵俊生,符合订婚年龄!

结束语:

另外,即使有人在发现为女郎,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当时胡人女子可戎装!有记载可查!皇后出行,女郎千人着戎装!

本书,便是以拓跋焘时期来书写,其中部落算是已经介绍大半,可汗也已交代,姓氏将会在拓跋焘建立文字时说明。其他的也会一一讲述!!!

拜谢大家,本人第一次写书,希望大家可以投资下本书,我可以知道,还是有人看得,给点动力吧!!!!拜谢!!鞠躬!!!

关于称呼等,文中不在注释!全在此处说明

(北魏时期一尺309厘米)

索虏,是汉族因北方民族秃头留辫对其的称呼,也称索头虏。

南北朝军队属下自称:北魏队里称队下,幢里为幢下……南朝宋统称为节下!

下级对上级曰官!对当兵的不知名时曰兵家、军家!看着像兵就曰兵家,像将军就曰军家!

有官在身的不知名也可称他使君!

南北朝时,女主人为娘,娘子!

男主人为郎主,郎君,郎!

也对男子敬称郎君,郎!

女子为女郎,娘子!

老婆称新妇,阿奴!

官家:指有官在身和宗族子弟

公子:原诸公(侯)之子,孙子辈都不可称公子,南北朝时高官贵族子弟才可称公子,若非高官贵族称公子是会被嘲笑的。

一般男子:南北朝时汉族叫丈夫,鲜卑叫阿郎。

南北朝,你尔皆称,我吾皆称!

汉族称哥为阿兄,鲜卑称阿干!

父亲活着称自己父亲阿耶(爷)、耶耶、阿父、大人!

父亲死亡,称先尊、先君、先人、先公、故大人!

对外称自己活着的父亲为家君,家尊!

外人称自己活着的父亲为家君、尊侯、尊君!

熟悉的男子:阿名、字、小字。姓郎,家里排名郎!比如武大郎,武二郎!萧十一郎!武郎,萧郎,大郎,二郎,十一郎!

熟悉的女子:阿姓,排名娘,姓排名娘!比如十三娘,杜十娘!

北魏军队:一幢(chuang)五百人,设幢主幢副。

分五队,一队百人,设队主和队副。

三幢为一军,共一千五百人,设军主,但有的军主可率三到多个幢!

南北朝对男性年长者称阿翁,爷爷的称呼,女性为阿婆!!

阿奴:哥哥叫弟弟阿奴,长辈叫晚辈阿奴,丈夫叫妻子阿奴!对长辈自称阿奴!新妇对丈夫自称阿奴!下人对主家自称阿奴!

伯父:南北朝皆称伯父,南朝宋也称阿父

第一章,北魏刘盛

ps:作品相关有称呼介绍。

……

北方游牧民族以部落群居,部落与部落联盟推首领为可汗,公元386年,以拓跋氏为首的部落联盟复立代国。

拓跋珪即位代王,不久改称魏王,积极推动一系列改革,离散各族部落分土、定居,让游牧民族不在游牧,仅限一地,削弱了游牧民族贵族们的权利。

皇始三年(公元398年)改国号为魏,史称北魏、后魏,拓跋珪为太祖道武帝。此间众部落不愿离散者多有反抗,其中尤以贺兰部与独孤部最为强大,拓跋珪几次武力离散。

独孤部有一人,曰刘罗辰,于登国二年七月率众投奔,深得没用武力收服他的拓跋珪信任,封永安公、征东将军、定州刺史,为南部大人。

公元409年拓跋珪驾崩,其子拓拔嗣登基为太宗明元皇帝,永兴五年(公元413年),因中原宗族反抗统治,设宗主督护制以稳中原汉人宗族,设领民酋长制以稳游牧民族。

泰常六年(公元421年)七月。独孤刘罗辰部有一人,曰独孤泰,为朔州督护大将兼领民酋长,抵御柔然受伤而亡,其12岁的二子独孤盛重伤昏迷不醒,一位汉家儿郎魂穿而来……

……

五月仲夏,北魏,北济阴郡,凤城城东,城内的树荫蝉声阵阵,虽午时已过,方到未时,然酷暑不减,蝉声依旧让人有些烦躁,饶是如此,城东某个地方却充斥着一股挥舞的声音。

寻声过去,原来是一座贵族府邸,大门有若佛教山门状,大门进去便是前厅,中间是两座佛幢,前厅没有阻隔,仿佛是个廊殿。

廊殿下,一个光着膀子,头上裹着丝巾的少年正在练习长枪,长枪舞的洒洒作响,长枪在他手里恍若一条游龙般。腾转挪移间还舞出几朵枪花来,很是威风,看那一身汗渍,想来这少年练习已久。

这少年看其年纪,也便是十五六岁,却有着一米八的身高,一身健硕的肌肉,显得很是威猛!

此人便是刘盛,他有一个鲜卑名字——独孤盛。

独孤氏本姓刘,汉光武帝刘秀的后代,他也便以刘盛为名了。

片刻,刘盛右手收枪伫立,轻出一口气,强壮的胸膛不断起伏,喘息道:“花木兰……”

又轻声道:“你是始光元年从军?还是始光四年从军?”

轻哼一声,又道:“你长什么模样?”

刘盛左手不自觉的在下嘴唇来回摩擦,好似在想着花木兰的模样。

“按理说,我的军书应该是这个月便要到了,难不成出了变故?嘶……那可不就见不着花木兰了?我还想当她上司好戏弄一番呐……”

“少郎主,少郎主……呼呼……!”一个穿着窄袖上褶,下着白裤,头上裹丝巾的青年小跑着呼喊道。

被打断yy的刘盛皱着眉怒斥道:“何事着急?毛毛躁躁怎成大事?”

气喘吁吁的青年大嘴一咧,手在后脑勺摸了摸,看到刘盛满头大汗,急忙把石桌儿上的丝巾捧给刘盛。

嬉皮笑脸道:“嘿嘿,少郎主,我听平城来的人说,老娘给您说了门亲事,让你们明年订婚呐,我等以后便有少娘了,可惜,是个鲜卑娘子!”

结过丝巾擦拭的刘盛一听,两眼微睁,道:“哦?孟小虎,你可知是哪家的女郎?”

对于刘盛来说,是不是鲜卑族,对他来说并无妨碍,虽然已经在这乱世三年,但他并没有这个时期胡汉不两立的想法。

对他来说千年后都是种花家,胡汉混杂千年,而千年后的鲜卑,却已汉化,并入汉族。谁也不能确定身为汉族,自身是否有微薄的鲜卑血统。

刘盛对其谈不上恨,但也不喜欢罢了。身为21世纪的汉族子弟,从他那发髻、服饰便可看出他还是以汉人自居的。

孟小虎知道他的少郎主没有汉人恨胡人恨到骨子里的恨意,无奈道:“是刚迁到营廓大周村的丘穆陵家的,那娘子明年就十三了,听说她家君是郎主的部下,和您一样是胡汉通婚!”

刘盛微低头嘟哝道:“才十三?太小了吧?丘穆陵氏?”

孟小虎急了:“不小了,少郎主,您看,众多女公子十二岁就已出嫁了!您可也已十五了,也合该订婚了!”

“那些人皆是贵族之间联姻的筹码罢了,不说也罢!”

孟小虎气呼呼的道:“那鲜卑狗皇帝拓拔嗣,十四岁娶妻,十六岁他那嫔妃就生了如今的狗皇帝拓跋焘……”

孟小虎意识到语气的不妥,缓和了口气:“少郎主啊,眼下女郎十三皆是要出嫁的,十七之前不出嫁皆是要坐牢的,您……”

“好了,待那些女郎放出来时,朝廷说不得要她们某个给你当新妇了!”刘盛调笑道。

虽说他喜欢美女,您说十六七,咱们算早恋!这十三岁也太小了吧?刚小学毕业吧?虽说鲜卑族长得人高马也大,这……怪不得人家曹孟德喜欢少妇。

自从他知道这是什么时期,他就特别想看看巾帼英雄花木兰长何模样!

孟小虎挠了挠头道:“嘿嘿,等了两年了呐,朝廷不也没分到我身上啊?”

“你啊!”刘盛瞥了眼孟小虎。

把丝巾放到石桌上,问道:“六叔他们可回来了?”

孟小虎答道:“六叔他们已在路上,此次蜀锦卖的价格比之以往高多了,足以换绢万匹,谷万石!”语气带着些许兴奋。

“嗯,让六叔回来后置换成谷物绢帛,拿着绢帛去南宋换些蜀锦,待些时日继续西行,谷物多换些!”

孟小虎犹豫了会儿,疑惑道“少郎主,之前的粮食足够我们吃许久了,我等为何要如此多粮食?”

刘盛微微一笑:“广积粮,高呃……,赶紧去!”说到一半儿,刘盛便佯怒着。

心里却道:“其他的还是别了,这年头儿皇帝不好当,还没当几年就被咔嚓的皇帝不要太多咯,胡汉不两立,乱,统一更难,有兵有粮调戏下……可以了!”

“是,少郎主!”孟小虎无奈,边走边嘟囔着:“每次皆是如此,广积粮,哎!十匹帛可让我娶新妇了,少郎主要说高啥来着?”

刘盛听到孟小虎嘀咕摇摇头,叹了口气,思绪飘飞……

刘盛本是21世纪的三好青年,好抽烟、好游戏、好……三好青年!

奈何,打王者被坑,新买花木兰又到处坑人,索性就去玩个其他游戏,是个历史角色扮演游戏,这游戏一玩,就上瘾了,天天凌晨不睡觉,和人家一个氪帝杠上了。

没啥大钱的刘盛只能肝了,号称永远在线的一代肝帝就此诞生,白天可以看到他,晚上两三点还能看到他,几乎只要叫他,他就在,到处是他身影,各种刷,战力蹭蹭蹭的往上涨,氪帝都吓了一跳连忙又氪了一笔。

两人互不相让,氪帝轻松啊,你肝吧,你肝吧,你肝一天不如我充一千,一直氪金一直爽啊,你能三天不睡觉吗?

刘盛也想啊,你氪吧,你氪吧,老子能三天不睡觉,让你氪到倾家荡产。

三天后,双眼儿迷瞪着,操作着人物儿和氪帝来回干架,又被氪了一笔的氪帝打败。

七天后,浑身哪哪儿都不舒服的肝帝刘盛,操作着人物又和氪帝干起来了,死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干掉氪帝的那刻,刘盛轻松了,浑身儿都觉得舒服了。

他想啊,趁着手气,再来练一把花木兰,打开游戏,选好人物,这一放松,就觉得双眼昏沉。

“花木兰~”懵懵的刘盛到现在还想着练英雄……一代肝帝就此一睡而去……

至此,号称永远在线的一代肝帝,连肝七天七夜,消失在了游戏界,游戏界终被氪帝占据……

刘盛一觉醒来便懵了,身在一个蒙古包里,还以为被绑架了,可他一想他一没钱二没得罪人也不至于啊,动了一下手指,就感到一阵疼痛传来,往身上一看,这包的和木乃伊似得。

浑身都是伤,再一动,疼的他不要不要的。不久一堆秃发留辩身着裤褶(胡服)像古人的人出现,可把他吓了一跳,结果这群胡人也没伤害他,而是在照顾他,他也放心了。

在一堆胡人照顾下伤势慢慢好转,因听不懂胡人的话语倒也不敢说话,慢慢的他竟然听懂了,脑子里也多出了些记忆,他也知道了这是个什么时代,他伤势痊愈的那天,便决定先离开那里去外面看看,至今已有三年。

虽说没有系统外挂加身,但他本身领先千年的知识和思维还存在着,他就已经很满足了,何况还给了他如此健壮的身体?看过后世的那些发力技巧,武艺也是不凡了。

在他看来,他有兵有粮调戏和谐兽的愿望还是可以实现的……

第二章,柱子

今年是公元424年五月中,五胡乱华的末期,南北朝初!

北魏明元皇帝拓拔嗣驾崩,这一时代,十二岁以上男子尽皆从伍,这是一个很残酷的时代,战乱不止,真的是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

刚登基的始光皇帝拓跋焘(tao),十二岁领军驻守边关,十四岁就官拜大将军,亲自统领六军出镇塞上,这是一个马上皇帝,这少年,年轻气盛攻击性极强,他也是被皇帝光环掩盖的南北朝第一武将,史上第一蛮子,堪比铁木真。

虽拓拔嗣时代就和鬼子一样提出以华制华的类似政权,积极推动以夏制夏,胡汉分治,胡掌军,夏掌政,任命汉族的世家大族民望高者为宗主、为官。

但汉族子弟始终看不起胡人,胡人在汉人面前也是极度自卑,稍有刺激,轻者砍头,重者抄家,导致了这个时代北魏汉民生活艰苦,起义不断,拓跋焘继位后……

想到此处,刘盛自嘲的笑了笑:“肝帝啊,以后坚决不能做肝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呐!谷帛为币,钱帛,钱帛,害得老子白瞎了第一笔的生意,浪费了半年的时间,这半年都够我再组建一个小队了……”

惋惜的叹了口气道:“这个婚订不订呐?要是不订,明年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毛都没长齐,但我不祸害有人祸害呐,这艹蛋时代,十七岁不结婚的女子便要发给光棍当老婆,要是……有这好事儿,彩礼怎会那么高?就等你十七岁,一毛不出……”

刘盛边哼唧边擦拭身子,穿上直裾窄袖上衣,把衣服往右衽上,再从腰间系上宽帛带,一边系着一边往斜顶黑瓦当的一间木屋走去~

屋内,有柚木色的一小榻一桌椅一木架,榻上有一案几,桌椅是书桌,而木架上则摆放了很多书籍竹简,若是细看,孙子兵法、太公六韬等不一而足。

刘盛至木架前,手摸书籍,随着走动,刘盛的手指在书简上不断划过……翻一翻,停一停,嘴里不时小声念叨着。

随着刘盛手指停在一竹简下,抽出来看,俊郎的面孔露出迷人的笑容:“找到了!”

刘盛抽出的这一卷竹简,赫然是孙子兵法。

古代缺乏娱乐,唯有看书听曲,战乱遍地谁也没有心情去唱什么曲,唯有那些青楼牌坊还有曲可听,而书籍更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这些书籍皆是刘盛千方百计弄来的。

拿着竹简,擦拭了下不多的灰尘,躺在有着小案几的小榻儿上缓缓读道:“兵者,国之大事……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

笃~笃~笃~

传来敲门的声音。

刘盛放下孙子兵法坐直身子道:“进!”。

门儿吱呀一响,进来一魁梧青年,这青年身着右衽灰色短袍,下着灰白裤,腰系宽带,头裹丝巾,对刘盛施礼道:“少郎主!”

“是阿柱啊,来坐!”刘盛看着开门进来的魁梧青年招呼道。

柱子并未上前,双手抱拳再次施礼道:“少郎主,拓跋焘刚继位,国家不稳,诸多郡县皆在筹备起义之事,我等是否也?”

刘盛直了下身子道:“勿急,那些皆是世家士族,他们无非是为了自身利益起事罢了,并不是为了百姓,此等人为了利益可让国家灭亡,万不可与其共事。”

柱子皱眉道:“那些世家确实如此,甚至助纣为虐。但我等不也……”说到这儿,柱子便住口了。

刘盛手指敲着案几道:“拓跋焘刚继位,定会对此事戒备颇深,便让他们去闹吧!”

如此说着,刘盛沉思片刻,转而问道:“我们近日以来又救助了多少无家可归的人?”

柱子答道:“少郎主,约有三百众,皆被我等接到凤城安置了,拓拔嗣晚年暴政,下面的鲜卑人也甚是贪得无厌,倘若有人反抗,索虏便派军屠杀,今日凤城周边有些村子便被……且我们的人也……”柱子说着便露出怒色再也说不下去了。

“凤城周边?可知是谁下的命令?”刘盛拳头紧握面色阴沉,柱子不说他也知道是何结果。

柱子压制怒火沉声道:“是绥远将军边延安!”

刘盛怒火上涌,拍了下案几,咬牙切齿的喝道:“一个八品杂牌将军竟也敢如此贪狂,稍后集合我们所有铁甲之士,今晚便做掉他!”

“是,少郎主!”柱子掷地有声的回道,人却未走,犹豫着说道:“少郎主,我们一时多出如此多人,粮食怕是维持不了三个月,这些人的户籍到时会不会有纰漏也是一大问题!”

怒气未消的刘盛道:“六叔即到,粮食无碍,去年我便带人把府衙的户籍烧了,户籍也无碍!”

柱子拱手道:“少郎主英明,难怪少郎主会在三州之地刚被攻克之时迁徙到此,只是我等为何不去南方宋朝那里?留在魏国,岂不是要那些贵族们巧取豪夺我等?”

刘盛狠狠的出了口气,微微一笑:“此事有三,其一,南宋豪族士家多,百姓也苦不堪言,五胡乱华,哪里有什么安稳的地方。”

“其二,这三州无贵族,暂且仅有我一个所谓的贵族,要知独孤氏可是鲜卑十大贵族!”

“其三,此处距离丝绸之路更近!”

刘盛当然不会说还有一个其四,这里刚被驾崩的拓拔嗣打下来一年多,户籍已经被刘盛趁乱烧毁。

在这里,他可以大肆招收准备流亡南宋的汉族人,把南宋用北方流民组成的强军北府兵吸收一部分,以在这宁为百夫长不做一书生的年代自保。

柱子恍然,又道:“少郎主,我等眼下已收留了近万人,多数皆安置在拓拔嗣伐孝南朝攻克的青、兖、豫三州,七千人登记了耕户,尚有三千人还在登记,凤城我等仅有五百甲士,三百为铁甲,不知能否拿下绥远将军?”

刘盛起身度步,手摸下巴,缓走几步,道:“绥远将军边延安为八品杂牌将军兼凤城县尉,手下士卒大数是奴隶编制而成,且仅有一幢,铁甲不足三十扎,可攻,若是夜袭,或许伤亡更小!”

柱子犹豫了下道:“少郎主,奴下还有一事。”

刘盛道:“你我兄弟之间,但说无妨,日后且不可自称奴下。”

柱子罕见的微微一笑道:“是,少郎主!目前登记在册的耕种还需很长时间,但朝廷不放谷,我等近日以来皆在购买谷物,铁甲近乎没有,铁甲也是极为难收,这可如何是好?”

刘盛皱眉沉思,手指不断敲打着案几:“嗯,铁甲是个大问题,毕竟除了营户(军户)私藏铠甲是杀头大罪,若非战时铁匠也不敢私造铁甲。”

一时之间,刘盛也是毫无头绪,转而问道:“阿柱,铁师傅可掌握了冷煅?能否冷煅铁片?”

柱子答道:“铁师傅说还需一段时日,暂且铁师傅他们还只能火煅,且铁矿皆被朝廷掌控,眼下我等也较为缺矿,自西域收购的镔铁也是极少!”

刘就在刘盛和柱子讨论铁矿之时,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

“少郎主,少郎主,大事不好了,新任县令把我等的粮食扣押了,二刀子正和他们对峙那。”孟小虎踉跄着跑进宅院呼号道。

……

第三章,少年郎

刘盛和柱子听到孟小虎的呼号声,对视一眼,连忙起身往外赶去。

灰白衣衫的孟小虎快速跑来,惊慌的脸蛋红扑扑的,看着从房间出来的刘盛急忙道:“少郎主,我等从虞城运来的粮食被刚上任的县令拦住了,您快速去看看呐!”

刘盛大喝一声:“来人,备马三匹!”

不一会儿,便有三个身穿灰色短衫的下人从马厩牵来马匹送至宅门处。

三人接过马缰,翻身上马便往城门疾驰而去!

凤城不大,黄昏的凤城街道人数稀少,三人三骑纵马狂奔,不一会儿便来到城门不远处。

城门处~

“尔等汉族刁民为何有如此多粮食?”一身蓝色直裾大袖官服垂至膝处,内着吊带衫的凤城县令对着一群身穿灰色麻衣衫下着灰白裤的人怒喝道。

这群人,人人灰头土脸,但面色坚毅,皆是十五六七的少年,少年皆手持刀剑,背靠着八辆马车围成一团。

有一刀疤少年冷声道:“此乃我等少郎主的谷物,还请官家让路!”

谢明一听,官袖一甩冷哼一声,道:“虽说可汗不禁兵器,但你等一群汉人集结,手持兵器,且运送大批谷物,本县令怀疑你等是反民!”

说着便大手一挥,示意身后的五十多名士兵,士兵个个皆是秃发留辫内穿紧袖绿袍绿裤,外套皮甲的胡人。

刀疤脸气急而笑:“这位官家,我等皆是刘家的仆从,你是刚上任的县令吧?无非是想抢夺我等的谷物罢了,亦不打听打听此乃谁的谷物?”说着嘴角微撇。

这刀疤脸就是二刀子,从死人堆里被刘盛拉出来的,别看二刀子这名字不怎么样,长的却魁梧不凡,脸上两道交叉的刀疤,所以大家叫他二刀子,他这一笑能辟邪。

“刘家?未曾听过,这凤城,便没有官家,刘姓,我看就是汉民,拿下!”谢明大手一挥。

心道:“我陶尽家底才弄了个县令,这当官儿皆是无俸禄,这若是不多捞些岂不亏了?现这地界儿我既王法,逮着我是尔等倒霉!”

锵~锵~锵~

身穿绿袍皮甲的胡人士卒纷纷抽出腰间刀,缓步向前~

“丈夫们,与他等拼了!”二刀子见士兵要动手大声喝道。

身后少年纷纷把手里的刀剑提了起来,一个个面带怒容,他们本皆是生活艰苦之人,又遭官家宗族剥削,官家宗族刮不上来皮就大肆杀人,若不是刘盛救了他们,他们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这些谷物是刘盛救济困难人的粮食,若是这批谷物丢失不知会饿死多少人,他们将难辞其咎,这些当官的只知抢夺不顾百姓生死。

现在这县令还来抢夺这些救济之物,他们不由得怒由心生,抓紧手里的刀剑怒瞪前方缓步而来的胡人士卒。

这些士卒嘴里还道:“一群阿奴,岂敢反抗?我等的刀剑可不长眼,我等只需谷物,尔等还是赶紧离去的好!”

“我等无非拿你等些许谷物罢了,何必与我等厮杀?”

这些人,也是鬼精鬼精的,一旦厮杀,谁能确保自己不受伤?可想在言语上瓦解一片怒火的少年,却是想多了。

二刀子冷哼一声:“尔等不必废话,丈夫们!”

众少年面色冷峻喝道“有!”

“随吾杀!”二刀子怒喝一声,提刀便朝胡人士卒砍去。

胡人士卒看着提刀而来的二刀子一个个大吃一惊,他们想不到一直被他们剥削的汉民胆敢对他们主动发起攻击,但他们反应也不慢,也提刀上前砍杀。

铮~铮~铛~铛~铛~铮~

双方刀剑相接,顿时厮杀在一起,不时有惨叫声传来。

“啊~我的手~”

“嗬~”

“杀~”

“噗呲”脸上有些许血丝的二刀子用力把刀捅进一个胡人士卒的身体,身后却挨了一刀,这一疼不由得身子前倾咬着牙发出一声闷哼:“嗬~”

有两双胞胎少年看到,同时怒喝:“阿兄?”

两人放弃眼前的敌人,转而杀向二刀子身后的胡人士卒,这士卒正想再给二刀子一刀,突然感觉脖子背后微凉。

只听“呲啦”一声刀口摩擦骨头的声音,下一刻便脑子一片空白,隐约看到一个无头人体缓缓倒下,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住手!”一道带着怒气的喝声传来。

得~得~得~

刘盛翻身下马,看着杀做一团的人。

锵~

抽出腰间马刀便要往前杀去。

正在浴血厮杀的少年听到怒喝,抽身一看,边叫边退。

“少郎主”

“少郎主”

刘盛望了一眼浑身染血的他们快步上前道:“嗯”

刘盛冷眼看着三个身穿官服的人,两个汉人一个鲜卑,这是北魏的官制,一县三令长,一鲜卑族,两个汉人官员,汉人官员一般为当地的宗族宗主。(地主)

这是鲜卑对治理汉地毫无经验,但又不放心汉人官员,所以派一鲜卑族人来监制。

带着些许怒气反拿马刀,对身穿官服秃发留辫的谢明拱手施礼怒喝道:“你便是刚上任的县令?在下独孤氏独孤盛,不知县令为何拦我仆从运粮?若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定叫你人头落地!”

说着手腕一动,马刀耍了一圈儿回到手里变成正拿,刀尖斜指地面。

虽然愤怒,但也没失了礼数。

谢明看着刘盛有些捉摸不透,汉族的发髻,黑色的头发,皆表明这个人是汉族,但独孤氏却是鲜卑十大贵族之一,这让他很疑惑,也有些担心。

小心问道:“方才这些人儿说他们是刘家的?不知贤家君是?”

刘盛带着怒火道:“先尊(亡父),朔州督护大将,复姓独孤讳泰。”

谢明听闻大吃一惊,朔州为边防要地,北接阴山,南至清水、偏关,有汉时昭君出塞的光禄塞、白道等地,是刚驾崩的拓拔嗣423年在阴山建长城的一处重地。

而督护大将那可是朔州首把交椅的扛把子,原为:‘护军将军、督一州军事’,并非传统上的督护。

所有的将军都只是官职,护军也不例外,并无实权,只有朝廷说让你统多少军,你才能统多少军,而后面的督一州军事才是权。

统管一州军政而加大,为护军大将军,实权重在督,便称为督护大将军。皆是部落贵族领民酋长担任,谢明吃惊的便是部落贵族的子孙怎会到这里来?

虽朔州在独孤泰的治理下,各种势力纷杂其中,仅仅只有后来的怀朔镇还算是独孤泰治理的朔州之地,谢明却也不敢小觑刘盛。

“可是三年前因抗击蠕蠕(柔然)受伤而故的独孤泰将军?”谢明颤颤巍巍道。

刘盛怒答:“正是!”

第四章,怒斩县令

“原是独孤将军的公子,失敬失敬,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说着对刘盛施礼讪讪一笑。

忐忑道:”公子此时不应当去朔州服役了吗?怎会在这小地方?”

刘盛眉头一皱冷声道:“你说服役?我并未接到军书!”

谢明看刘盛不像说谎便道:“看来公子有些时日没回平城了,我来上任之时,曾见天子的军书被陈娘子接了!只是我路上耽搁了些时日,至今才到凤城,约有月余了,公子还是赶紧回去一趟吧!”

谢明此时的想法就是让刘盛这个公子赶紧离开凤城,他好继续独霸凤城搜刮财富,皆因此时北魏官员无俸禄,他们便私下搜刮。

刘盛眉头再一皱:“阿娘?月余了?还无人通知我?”

“哦?可是出了什么事故?”谢明诧异道。

刘盛想了想,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来,便做罢,对谢明冷声道:“我这仆从之事,县令是否给个说法?”

谢明一听慌道:“这这这……公子啊,我是真不知他们是您的仆从啊,他们只道是刘家的仆从啊!”

刘盛冷哼一声:“我孤独氏本姓刘,哪个不知?哪个不晓?莫非县令是想试一试我的刀快否?”

谢明一听这话,冷汗直冒打着哆嗦:“这这这……”说着望向两边的胡人士卒,他此刻在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这个公子,可他这一看这想法瞬间泯灭了。

只见这些胡人士卒听到刘盛是将军之后,一个个的站得老远了,一个个的都不敢出声儿,即使那些受伤的士卒也不敢叫出声儿了,一个个如同乖宝宝。

鲜卑贵族和普通族人之间的距离就似他们和奴隶一样,他们听令剥削百姓是为了贵族服务,贵族再从指缝露出点儿给他们。

一个县令和一个将军之后,他们还是清楚知道选谁的,杀一个县令可能不追究,但杀一个贵族,为了平息贵族的怒火必有替罪羊,他们可不想当这个羊儿。

何况,这个公子还有如此多勇猛的仆从,刚和这些少年郎交手他们受伤的可不少,一个个也怕再次厮杀了。

谢明一看颤抖着道:“公~公~公子~有~有~有何~何要求~但~但~但说无妨!”

“少郎主,且不能放过他,这人觊觎我等的谷物,不见得是一个好官!”被双胞胎扶着过来的二刀子在刘盛耳边道。

刘盛扭头一看,这汉子满脸血丝,嘴唇苍白,再往他后背一看,还有鲜血在流,也不顾那县令,挥刀一斩而下。

“刺啦”一声,刘盛身上的白袍被切下一块,把刀插回腰间。

县令一看,松口了气。

“少郎主?”二刀子看刘盛切下白袍,不知其然。

刘盛拿着这块白袍布,再撕几下,折叠几下系好,就往二刀子背上伤口系去,现在只能先让血不外流消毒之事只有后续来做了。

二刀子一看,就要挣扎,道“少郎主?您这可是绸缎啊,万万不可。”

刘盛神色平静道:“可不可不是你说了算,再不可,我便没了一个好啊兄!勿动!”

“少郎主?”二刀子欲言又止。

刘盛边给二刀子包扎边平静道:“我这些仆从啊,我皆视之如手足,县令吶~,你砍我手足,你说我当如何?”

这话儿一说,县令又担惊受怕起来,北魏政权本身是游牧民族,无律法,入了中原时才开始学习汉族,搞起了封建阶级,封公侯伯子男等爵。

那时候才建立了律法,贵族相杀仅需赔偿家属四十九头牛外加陪葬品而已。若是杀的不是贵族也无人理会。

拓跋珪时因汉族和胡族的抵制,也为了修养生息,重视胡汉融合,便有了罚必从轻这一律令。

刘盛身为军事贵族,罚必从轻律令下几乎无事,何况还是他的不对?那刘盛属于“正当防卫”,即便杀了他,也不会有人理会,由不得他不担心。

刘盛话完,也给二刀子包扎好了,伸出沾染鲜血的双手,来至浑身颤抖的县令身边儿,在他官服上擦了擦染血的双手,顿时把他的蓝色官服前胸处弄的血红。

县令一看,这上嘴皮儿和下嘴皮儿一直打颤,说不出话来。

刘盛往城门处望了一眼,七八条断臂,十六具尸体,有九具皆是少年郎。

再往少年那边一看,三人断臂,几个少年正在给他们包扎,一个个牙齿紧绷,却硬是没叫出声儿,只是隐约可以听到“嗬~嗬~”

刘盛怒极而笑:“呵~”

右手抓在左腰间的刀把上,猛一回身。

锵~

一道刀光闪过~

“噗呲”~

谢明见刘盛猛一转身感觉不妙连忙后退两步,这一退,倒是保全了他的全尸,双手捂着脖子鼓眼努睛想要说话,却只发出“嗬~嗬~嗬~”,

丝丝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流淌而下~躲过了被刀身砍头的命运却躲不过刀尖的划过~

刘盛上前,脑袋前伸靠在他耳边道:“下辈子,别欺负熊孩子!”

谢明很后悔,上任第一天本以为可以捞一笔,却不曾想这次上任也是他最后一次,带着不甘,带着熊孩子的疑惑闭目而去~

远处,一个胡人士卒哆嗦着道:“他~他~他~他杀了县令……”

众士卒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个都不知如何是好。

一个看似队主的士卒上前:“这位公子,你~你杀了县令,我~我等~”

刘盛怒喝一声:“滚~”

“是~是~是~我等~我等走~!”说着便搀扶着受伤的士卒,死去士卒的尸体都没收拾便快速离去,他们要赶紧上报。

“少郎主,为何放过他等?”二刀子虚弱道。

刘盛叹了口气道:“非是我想放过他等,是我等不得不放啊,你且看这地上的尸体。”

二刀子抬起头看去,当他看到九具少年郎的尸体有些神色黯然道:“是我等无用!”

刘盛叹道:“非是你等无用,是我无用,不能随时给兄弟们配上好甲,你且看这伤口。”

二刀子他们对刘盛称呼他们为兄弟已经见怪不怪了,心里很暖和,双胞胎扶着二刀子上前,只见尸体上皆是一刀毙命,伤在胸口处。

“这?”二刀子骇然,他随刘盛也杀过不少胡作非为之人,自家人受伤多毙命者却很少,此刻一见,着实令他疑惑。

“你且再看这些尸体!”刘盛指着胡人士卒的尸体道。

二刀子望去,只见这些尸体上伤口密密麻麻,皮甲上更是千疮百孔,七具尸体有五具断臂,毙命处不止一道伤口。

二刀子望着毙命处道:“原来如此,皆因我等无甲,可这皮甲我等也杀过不少,怎会如此?”

刘盛叹息道:“往日我等身穿铁甲他等穿皮甲,兄弟们可不顾自身受伤全力攻击自然可以刺穿皮甲,虽说皮甲比不得铁甲,但削弱一般刀剑的伤害还是有效的,此皮甲算不得好皮甲,皆是牲口之皮若非全力刺之却也难以一击毙命,若是此时我等穿上铁甲,必让他等人头留在此处!”

二刀子沉默不语,看过伤口后,他也知道刘盛为何放过那群士卒,若是厮杀,他们这些人儿可要全部埋葬于此了。

但他内心却是有些想法,他在想是不是可以做内甲来用?铁甲难得,皮甲人人皆可做,但难在有甲不敢穿,历代皇朝皆是禁甲不禁兵,他才产生如此想法。

往日随刘盛厮杀皆是身穿铁甲,有着铁甲保护胆子也大,那些身穿皮甲之人皆被全力一刀杀之,这才让他忽视了皮甲。

收拾残局,把九具少年郎的尸体收好,安慰了下这群少年郎,便带着他们往宅院赶去。一路上,刘盛不断对受伤的人打气,尤其是三个断臂少年。

消毒这东西,刘盛没来之前他们并不知道,刘盛来了之后,烈酒消毒就在他们这群人传开了,受伤倒也不怕感染了。只是刘盛觉得可惜,酒精这东西才是消毒的好物件儿,烈酒又贵还浪费。

夜至宅院……

第五章,部族制

回到宅院后刘盛吩咐几人去叫郎中,又让一些人连夜把谷物送往各村,带着五人来到书房。

“刀子,伤势无碍吧?”

“无碍了,少郎主,仅是疼的厉害,嘿嘿~”二刀子疼的呲牙咧嘴还不忘笑。

看着那张能辟邪的脸,刘盛也不觉得难看,二刀子跟了他两年,随他出生入死,那张脸不仅不厌烦还喜欢得紧,皆因二刀子为他挡了不少刀。

前些年,刘盛13岁,那时他还未有如此武艺,在袭杀一个贵族之时遇到一个武艺不凡的少年,差点被那少年给咔嚓咯,多亏二刀子及时替他挡了一刀,这才反杀了那少年。

像这种事,那一年发生了三起,刘盛这才痛定思痛狠心习武研究套路,在他想来,什么招式什么七探盘龙枪的,都是套路。

用他的一句话,七探盘龙枪不就是单身二十年的手速套路吗?唰唰唰一秒七枪,这个造纸农是个高手啊,一秒七枪,但他不行呐,他得三十分钟才能一枪。

他就按这个套路,组建几个套路,比如说,来个攻速流的套路,榜样就是七探盘龙枪,一秒七枪就问你怕不怕?

还有个经典的套路就是回马枪,你得先装打不过,然后跑呀跑,他就追你,这一追就算上套了,他以为你会一直跑啊,结果你回头给他来一枪,给他弄了个透心凉,人家还懵着那。

全是套路,一套一套的,套路这玩意,刘盛熟啊,城市里待着,能不熟吗?他都被玩坏了都,套路太深了。

就这样,刘盛苦练套路,武艺就和他肝游戏时蹭蹭蹭的往上涨,14岁……15岁呃……刚杀了个县令……

刘盛笑道:“无碍便好,孙奇孙磊,你们两个照顾好刀子。”

双胞胎道:“是,少郎主!”

双胞胎皆身穿灰色麻衣,刘盛都认不出哪个是阿兄哪个是阿弟。

“阿柱,你去叫兄弟们戴甲集合,我见今日那些士卒皆是绥远将军的人,正好一并解决掉,我不日便要赶往朔州,留不得他们了!”

“是,少郎主!”说罢,抱拳施礼便下去叫人去了。

“军书已被我阿娘接了,我去了朔州,你们切记,到时你等不可暴露铠甲,否则我等皆要被砍头。”

二刀子和孟小虎一听,纷纷拍着胸脯道:“是少郎主,您放心!”

“对,少郎主,你放心吧。”双胞胎附和道。

“嗯,可不能粗心大意。”

这时,孟小虎问道:“少郎主,老娘身为汉民,为何要替你接下军书?”

刘盛无奈道:“所谓贵族,皆是有着自己的部落,我身为独孤部落的人,军书不接,不用那皇帝问责,独孤氏酋长的问责便来了。”

心里却想:“真是我亲妈,正愁军书那,明个儿给您娶个女将军回去!只是为何接了军书不为我送来哪?”

想罢,对孟小虎道:“阿虎,我一旦动身,你便准备一匹蜀锦赶往平城带给我阿娘,把军书送至朔州!”

“是,少郎主。”虽嘴里应着,可心里有疑惑,问道:“少郎主,您从凤城赶至平城,再至朔州也顺道呐?为何不去趟平城?”

刘盛摇了摇头道:“有些人我不想见啊!”

刘盛努努嘴,好像想到什么,说道:“嗯,与我大阿母(后母)也送一匹,便说我要一套明光铠与马刀、马槊,你到时一起送来!”

“是,少郎主!”

孟小虎又疑惑道:“少郎主,你们打仗为何还自备武器装备呐?朝廷不发?”

刘盛还未说话,二刀子便解释道:“索虏,是部族兵制,一人从军全家男子世代终身皆是军人,父死子替,兄终弟及,战死一人免一年服役……”

还未等柱子说完,孟小虎便道:“哦,少郎主便是家君和大兄战死,这才免了近两年的服役啊?”说着,突然感觉不对,赶紧闭上了嘴巴。

二刀子看了眼刘盛,发现刘盛并没有生气,狠狠瞪了一眼孟小虎,没好气道:“他们任何东西皆要自备,口粮,马匹,武器,铠甲,皆要自身购买。”

孟小虎小心的看了眼儿刘盛,一边小声问道:“若是买不起马匹和铠甲岂不是要等死?”

二刀子回道:“怎会?鲜卑虽以骑兵为主,却也有步兵,买不起马的便是步兵了,而买不起铠甲之人到军营便发一套皮甲!”

孟小虎又问:“常人皆道军营有两档铠和筒袖铠此两种铁甲发?”

“此事,要问少郎主了!少郎主?”二刀子扭过头看着刘盛。

刘盛轻哼一声道:“战事一起,铠甲即是战略资源,战场上,除将军和弓手或许会使剑这种武器,余者短兵皆以刀为主,可知为何?”

二刀子和孟小虎摇头~

刘盛没好气道:“剑这种东西啊,仅能对付对付皮甲,砍在铁甲之上便废了,使用者不多。今日城门处的战况也看到了?刀杀者多,剑却只伤不死,那些士卒离去时,大数皆有伤在身,若是我等皆使刀,地上必将再多几具他们的尸体!”

刘盛缓和口气道:“由此可见,一件铠甲不只是让士兵有勇气冲锋,可让士兵多几条命,以一当十,若是朝廷有如此多铁甲,现早已统一北方了。而铁甲属库部管理,库部发什么发给何人,皆是他们自己做主!”

“哦?我等铁甲少,少郎主这才一直隐忍不起事?”孟小虎恍然大悟!

刘盛听此摇了摇头心道:“就算起事,拿了几座城,称了个小王八,怕是最多活一年就得被咔嚓咯,量力而行啊。”

这时孟小虎又问道:“那粮食当如何获取?”

“笨啊,索虏为何抢掠我等?皆因此等部族兵制搞的鬼。”二刀子愤愤的说道。

刘盛点头道:“刀子说的无错,粮食主要靠抢,我等救助回来的人,大数为被抢夺粮食无法生存之人,这些谷物即使吃不完,到了军营也可换成兵绢,前些年拓拔嗣劝课农桑,现今驻防部队倒是不需担心食物了,反而打仗之时还需抢掠。”

“可以换绢啊?这些吸人血的索虏着实令人厌恶!”孟小虎愤愤道。接着又问道:“守边士卒可有军饷?”

“无战时无俸禄,战时皆靠抢掠与皇帝赏赐,约一年兵绢十二匹,一个月也便是一匹绢!”

“一年十二匹?竟有如此之多?一二三……头羊,六头牛,三个新妇……”孟小虎掰着手指数道。

二刀子笑道:“你天天就知念叨新妇,娶了新妇你拿何养活?且无一匹绢,若不是少郎主……”

孟小虎道:“我怎不可想了?我……”

见二刀子和孟小虎吵闹起来,刘盛心里也在想:“这以布为货币还真是奇葩!咦?一匹绢可以换一头羊?还是一帛一头羊来着?嗯!绢为副品,帛为上品,帛就是一块钱,绢是五毛,一头羊一块钱……”

“你手里若是有绢帛,索虏定来抢你,你便等着朝廷给你发新妇吧,想自己找?”二刀子的声音让刘盛回了神!

第六章,两当铠

“阿奇,你让兄弟们夜里收拾收拾,我等夜里出城迁徙,另外通知各村,让他们赶来拉粮,我等不能为他们送至村里了。”

孙奇抱拳施礼道:“是,少郎主!”

“你等下去吧,刀子且去养伤,阿虎,今夜的战事你便不要去了,连夜赶往平城!”

孟小虎一听急了:“少郎主,这……”

“便如此定了,下去吧!”刘盛挥手道。

“是,少郎主,我等先去了!”二刀子拉着孟小虎就往外走,牵扯到背部的伤口疼的一咧嘴。

孟小虎满脸失望一步三回头,看着刘盛欲言又止。

来到屋外,孟小虎不满道:“二刀子,你这奴子,拉我作甚?”

二刀子气道:“你这奴子真不识好歹,少郎主让你这奴子去平城是为你好,今日战事过后,若是边延安死,凤城将被索虏盯上,我等皆要离开此地又要换地生活,你这奴子会和少郎主在朔州,我等那?若不换我等跟少郎主去朔州?”

孟小虎讪讪一笑道:“是是是,阿兄不要生气,是阿弟错了!”

二刀子没好气的瞥了眼孟小虎道:“你速去吧,我且要去消毒了!孙家阿弟劳烦二位了!”

健硕的两兄弟孙奇孙磊纷道:“阿兄,我等兄弟一场,互相照顾也是应当的,何谈劳烦一说?”

说罢,两人搀扶着二刀子往一间房间走去,这个宅院是刘盛租借下来的,这所宅院有房数十间,倒也住得下他们。

刘盛再看了会儿书,夜已深,他感到时间已至,便推开小案几,只见,小案几下有个暗格,暗格里却是一套银色铁甲,这是一套两档铠。

这两档铠长至膝上,腰部以上是胸背甲,由前胸和后背两组甲片组成,这套是用小甲片编缀而成,有的则用整块大甲片。

大甲片一般多为皮甲,前胸和后背两组甲片并不相连,在背甲上缘有两根皮带,经胸甲上的带扣系束后披挂在肩上。

两档铠,无甲袖护肩护膝,仅有甲身和甲裙,甲裙至裆部下膝盖上,若不是那一片片的甲片,模样儿便像是一件无袖大衣!而这,便是风靡南北朝的两档铠,骑兵的最爱。

皆因骑兵作战以冲锋,冲锋之时准头不好把握,便只好把武器对准胸口,这才使得骑兵作战爱穿用两档铠,虽为铁甲却也不影响骑兵的灵活。

拿出两档铠,只见铠下还有一衫,色绿,名曰两当衫,这两当衫是一件短袖衣衫,衣衫长至膝上,直领宽袖,与两档铠同长,这是为防止两档铠的钢铁甲片摩擦身体而设计的衣衫。

衫下有一物,为兜鍪(mou),用刘盛的话儿叫头盔。

这是保护头部的兜鍪,顶部是一个半球形的胄顶,兜体是用小甲片拼制而成,兜鍪两侧及脑后下垂部分明显加长,额头还有伸出的三角形护甲。

兜鍪旁有护膝护肩护手,好家伙,一套都给整齐了。

内套两当衫,再把两档铠一套,系上绳,戴上兜鍪……一个威武的将军便出现了在眼前。

随着走动,甲片相撞之间哗啦哗啦传出轻微的金革之声。

咚咚~咚咚~

一阵脚步声传来,地面都有少许震动,刘盛一听便知是人到了,吱呀~打开门,便看到柱子两档铠着身,头带兜鍪,站在一群身穿铁甲之人前面。

这群人约有五十,身挺笔直,脸上尽皆带一黑色铁面具,这铁面遮挡嘴巴以上位置,使人看不清容貌,看不出年纪,但刘盛知道皆是一群少年郎,这些人,不是手拿长剑便是手拿马刀,个个露出肃杀之气。

这铁面是刘盛怕被发现打造的,虽说费铁,但胜在安全,即使袭杀失败也不至于被人找出来。若是死了便死了,要这铁面也无用了。

一身铠甲的柱子见刘盛出来,上前抱拳道:“少郎主,丈夫们已至,只待少郎主一声令下。”

一身铠甲的刘盛缓步走至前列道:“兄弟们,我等为何而战?”

“保家,卫民!”

众身着铠甲之人压着声音道,倒也不敢大声呼喊。

刘盛道:“我等只为自己而战,为自己兄弟家人而战,为苦难百姓而战,今日,县尉绥远将军边延安,身为宗主不知为治下谋福,反而杀我凤城大王庄之人,我等当如何?”

“杀!”

“杀!”

“杀!”

众人低声怒喝道!

这些人,皆是刘盛救助之人,若非刘盛,能否站在这儿还需另说,他们被世家贵族迫害之深,得知刘盛欲要组织自卫队,便主动要求加入。

这支自卫队因铁甲不足从仅仅只有十数人,现已发展至三百人,死去的人已不下数十人,死一人入一人,至今还是三百,随刘盛走南闯北。

“随我去县营!”说罢,手提长枪,腰挎马刀,大步前去,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众人抱拳道:“诺!”

随着刘盛迈步而去,哗啦哗啦的甲片碰撞声不断响起。

出至宅门,只见门外列有五阵戴着铁面儿的将士,每阵人马各五十,点着五支火把,把整个街道占据的满满当当,众人见刘盛出来,施礼道:“少郎主!”

“少郎主!”

“少郎主!”

“嗯,二刀子队主今日受伤,由我带队,孙奇接管孟小虎的队,兄弟们出发!”说罢,大手一挥,翻身上马。

这马嘴皆是被捆住了,蹄子上也包裹了东西,这工作显然很是熟练了。

众人翻身上马,往嘴里塞了一物,当真是人衔枚,马摘铃。

街道上顿时响起轻微的咚咚声,即使包裹了马蹄,哪能一点声没有呐?

一行三百人往城内县营赶去,夜深无行人,更无打更人。

来至西门处,门下无人城头更无人,对这些宗主督护来说,守门是不可能守的,他们无非是有些武装的地主,保护自家的土地而已。

宗主督护制,便是一些世家豪强为宗主,依附他们名下的农民农奴数百上千家,这些农民农奴称为包荫户,包荫户和宗主之间的关系便是佃客(仆从、奴隶)和主人,宗主类似地主。

北魏政权任命鲜卑族部落主、汉族世家豪强为宗主,承认宗主对于包荫户的控制和奴役,并且以宗主对于包荫户的统治作为地方基层政权,以世家大族为宗主,督护百姓。

于是形成宗主督护制,宗主在政治上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割据势力,宗主控制下的包荫户多数没有户籍,他们只为宗主的私家人口,任凭宗主剥削和奴役,国家不得征调亦不能干预。

因胡掌军,汉掌政,只有胡人宗主(酋长)可组建武装,维护地方,汉人宗主只可为官不可统军,而这边延安便是一个有武装的胡人宗主。

来至城西一角,远远看着火把燃烧的军营,地方治安皆是宗主督护自己负责,组建人数多少由宗主督护自由选择。

倒也不怕朝廷打他们,正是因他们的反抗统治才迫使北魏建立的宗主督护制,承认了他们的地位。他们则对朝廷负责,按时纳税,与领民酋长不同。

领民酋长则是部落群居的首领,这些部落皆是接受不了农耕继续保持游牧状态的胡人,人人弓马娴熟皆可为兵,所交税皆是牛羊马匹,若不是年年打仗倒也自在。

而这,就出问题了,统一县兵权的胡人宗主且无俸禄,贪婪之心便起,想要多占土地多纳包荫户,朝廷分的土地都要插一手,逼迫百姓为包荫户,当真是让百姓生活艰苦。

他们的职责本是巡逻地方,维护治安,督护百姓,可笑的是,作乱的反而是他们。

刘盛远远看着军营道:“阿磊!你带人去探营!”

孙磊无话,带着十人下马而去……

第七章,擒绥远

孙磊猫着步,捆了铁甲,使得铁甲发不出声儿。来至营门外,口衔玫,慢慢得摸了进去,这座军营皆是帐篷搭建,一连查看了几个军帐,孙磊满脸怒火,又查看了几个军帐,发现竟无人巡逻。

这些宗主家的兵也想不到有人敢打他们的注意啊,在他们眼里,这里也就是被朝廷任命绥远将军的宗主有武装,一个个睡得别提多香了。

孙磊见此,怒极而笑,拿起一支火把,对着刘盛他们前后摆动。

刘盛远远就看到一支火把前后摆动,这是刘盛教他们的旗令,为前进,若是火把划一圈再后点是为撤退。

刘盛对孙奇道:“火把!”

孙奇立即把火把递给刘盛,刘盛接过火把往前后摆动,军营内的火把猛的往下一顿,接着便远远离去。

刘盛冷哼一声:“真是自大的将军。”说罢,戴上黑色铁面具,右手高举火把往右边一伸,狠狠往前一点,只见孙奇接过手下的火把高举着策马而去,身后百人也纷纷跟上。

刘盛把火把放置左手,再往左一伸,往左狠狠一点,再往前一点,柱子便高举着火把带着百人往军营左方而去。

火把再高举头顶,往前一挥,刘盛策马奔去,身后百人齐身而动,随着刘盛往右方奔去。

孙奇带人来至军营前,翻身下马,带着他们进入营内,每十人一军帐杀去。

顿时整个军营开始一阵轻微的声音。

“噗呲~”

“噗呲~”

孙奇松开捂住这人的手,刀上鲜血顺着刀身儿流淌,心道:“当真轻松,何时打过如此轻松之战?”

想着便往下一帐走去,不时整个军营门口处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

再进入一帐,孙奇睁大了眼睛,少许又面露怒容,咬牙切齿道:“如此畜生!”说罢咬着牙盖上门帘,朝着下一营帐怒瞪而去。

刚一进入营帐就听:“谁?”

孙奇一听,便知无法再暗杀了,直接提刀而上,噗呲一声,一刀插进这人的胸膛。对此等身无甲的人,孙奇感觉太轻松了,此次是他们最为轻松的一次。

“嗬~嗬~敌~敌袭~”这人说完最后的遗言便一头倒地不起,胸口的鲜血不断往外涌~

趁着旁边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孙奇等人提刀便砍杀而去。

“啊~敌袭!”

“饶命~”噗呲~

“饶~”唰~噗呲~这人话未说完便被一人砍掉脑袋。

这声音却是传了出去。

孙奇大吼一声:“杀!”

此时孙磊他们一行十人听到动静,便举着火把开始从后点燃军帐,快速的跑动着,一时间整个军营后方火光满天。

有些正在账内睡觉的士卒突然听到几声大喊,又感到有些暖和,同时也闻到一股子焦味儿,一个个睡眼朦胧耸动着大鼻子。

“是何味?”一个胡人起身道,揉揉眼睛便往周围看去。这一看便吓了一跳儿,只见整个营帐烧了起来,整个门帘儿都已经烧没了。

这人面色惊恐嘴巴张的老大,深吸一口气儿:“来人呐,起火了~”震耳欲聋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啊?起火了?”营帐内的士卒皆被他那破喉咙的声音震醒。

“起火了,起火了,快起,快起!”

“且先出去,快去,快去。”说着,衣服也不顾了,光着身儿就跑了出来。

咚咚咚~

一阵轻微的马蹄儿声传来,这些人儿回头一看,心胆俱裂,只见一群身穿黑色铠甲,面戴铁面儿的一群骑兵从军营左侧破营帐边砍杀士卒边袭来。

“敌袭,敌袭!”

这群人边叫着边往右边营帐退去,他们要去拿武器。

咚咚咚~刺啦~

右边儿一队骑兵撕破营帐而来,这群人一看发指眦裂,一个个开始胡乱跑起来。

刘盛一手控马,一手拿枪刺穿一个乱跑之人,大吼一声:“杀!”

“敌袭,敌袭~”一座营帐跑出一人儿来大声呼喊道,刘盛一看,长枪一甩,嗖的一声直飞那人而去,那人还在大叫着,只听噗的一声,一支枪头从他身前窜出,带出些许血花。

这时军营如同山崩海啸般传来各种呼喊声。

“敌人来袭,快拿武器!”

“快快快,拿武器~”

“敌人杀来了?可知是谁?”

“我如何得知?不,不,不,我得走,此地不能留了~”说着就要往军营外跑去。还未跑多久,便被拐角一慌乱的胡人砍翻在地。

这胡人一看是自己人,慌着道:“阿~阿奴,你,你,你怎瞎跑?使我把你误看成敌……”

整个军营顿时乱糟糟的一片,后帐到处是乱跑之人,前帐尽皆在睡梦中死去,刘盛和柱子直接冲击军营的中部。

此刻中部正在发生一起屠杀,一群铁甲追着他们在砍杀,他们砍在这些人身上却只发出铛铛声儿,若是运气好刚好从甲片缝刺入可以杀掉一个。

一人慌张的从营帐跑出来边穿铠甲边叫道:“集合,来此处集合~”

只见这人秃发留辫,一脸胡须,如同猩猩一般,长得甚是粗犷,却是胆小,这人便是绥远将军边延安,这些人的宗主。

听到边延安的话儿,一些士卒慌慌张张的跑了过去,更多的是胡乱跑,不少人乱跑却被自己人给杀了,有些人想冲出军营却被下马的孙奇他们遇到被砍杀而死。

刘盛抽出马刀一路顺着营帐砍杀,马匹冲击下,不少人被撞翻在地,被长枪往身上招呼,有些人也奋起反抗,奈何刘盛他们皆身穿铁甲,砍在他们身上只发出铛铛响便被一群人围攻而死。

不多时刘盛他们一路杀至边延安这边不远,孙奇他们这些下马暗杀的也收好尾吧赶来,二百多人围着边延安和他身边的上百人。

带着铁面具的刘盛冷声道:“边延安?”

边延安头皮发麻,看着围成一圈儿的铁甲骑兵,内心慌乱的很,不到半柱香,他组建整整一幢的人只剩下一百来人。

可他却不知,有近两百人是死在睡梦中,有数十人死在慌乱中被自己人砍杀,只道这支骑兵作战勇猛。

硬着头皮道“是我,不知将军是何人?为何袭击我等营地?”

刘盛冷哼一声:“将军?我可不是什么将军,大王庄的杀孽可是你做下的?”

边延安一听,双眼露出惊慌之色,就待要下令之时,刘盛大喝一声:“我等是来替大王庄百余户人来讨个公道,只诛首恶,其他人等放下武器我等不杀,若是负隅顽抗休怪我等多造杀孽了!”

第八章,铁面将军

这话一说,不少人意动,边延安一看不好大喝道:“所有人等随我杀,大王庄你等也有参与,他们绝不会放过我等,杀啊!”说着他却在往后退。

刘盛冷哼一声大手一挥:“杀!”

众人便纵马上前~

“慢~慢~我等降了,我等降了!”说着把武器一丢,抱头蹲地。

不少人一看,有样学样,纷纷抛弃手里的武器,他们不想死啊,这些人本身皆是奴隶,看着一身铁甲的敌人,而他们身上却无甲,若是打起来,这群人儿死不死他们不知,但他们绝跑不掉一人。

这铠甲可不同随便一刀就可把人砍杀的那种电视塑料甲,真的铁甲防御很强,一枪捅死一人是不可能的,这一捅不仅捅不死人,可能连自己都会被反震倒地。

对身穿铁甲之人,要么劈砍无甲处。不然只有使用钝器用力捶打震人肺腑使人受重力心脏破碎而亡,或削铁如泥的好钢刀,一刀可连人带甲斩破。

而此等钢刀皆有减震,砍在铁片上反震很小,有时会顺着甲片割破甲片链接处再割破敌人身体,若非好钢刀休想破开防御。

看着抱头蹲地的人,骑兵纷纷停下,齐刷刷的看着还在后退的边延安和他身边的几人,而这几人,正是今日城门下的胡人士卒。

边延安被这一望,双腿发软,这边延安虽说长得人高马大,却是个胆小鬼,不然也不至于组建整整一幢人马维护治安。

刘盛冷哼一声:“阿柱,拿下!”

柱子一听,下马一挥手,跟来十个人,便朝往他们这退的边延安冲去。

一阵“铿铿铛铛”走马灯般的交战,伴随着几道惨叫声,柱子这边以三人受伤擒下边延安,押着边延安来至刘盛身前。

边延安沉默着,也不说话,刘盛笑了笑道:“我杀过不少将军,你是最轻松之人,我麾下近乎无人伤亡。身为宗主且为官,不思进取反而鱼肉乡里,可羞愧?”

边延安知道他在劫难逃,颇为硬气道:“哼,要杀便杀,何须如此辱我。朝廷无俸禄,我等想要过的舒服些何错之有?”

刘盛正要说话,孙奇上来对着刘盛耳语道:“少郎主,营帐有些娘子和和……您来看吧!”

刘盛一听,立即随孙奇走去,来至一营帐,这营帐便是使孙奇叫骂畜生的那一帐。

挑开门帘儿,刘盛进入营帐,只见,营帐内有无数谷物绢帛堆积在一起,不知要搜刮多少人才能得如此多的谷物绢帛?

刘盛一言不发离开军帐,孙奇又带着他去了另外一帐,这一帐有十五人,有五人是少年郎,一个个气若游丝的被绑在木桩上,有十人抱在一团,皆是十几岁的女孩,一个个遍体鳞伤。

刘盛走出帐,冷声道:“阿磊!”

孙磊快步而来,大声道:“将军!”

刘盛冷着脸小声道:“去给他们松绑,把他们送至虞城。”

孙磊大声道:“是,将军!”

将军,是他们每次袭杀都会留下些活人故意道出,让他们认为有一个不知名的将军在替百姓讨公道,此事效果不错,经过他们袭杀后的地界儿,那些贵族世家都老实不少。

“人有几何?”刘盛冷声问道,显得很平静。

孙磊知道刘盛此时越是平静越是愤怒,答道:“仅有十五人,另几帐有尸32具,娘子丈夫皆有!”

“是我等疏忽了,在我等眼皮子底下可到如今才发现,随我走!”刘盛往回走去。

刘盛来至俘虏前,压着怒火,缓步说道:“营帐里的娘子、尸体、丈夫,皆是谁所为?”

俘虏们一个个的抬头望了一眼,又慌张低下头。

刘盛大手一挥,众人整齐上前一步。

啪~

整齐的步伐极具威慑,一个个慌张起来,只有少数人平静的蹲着。

“你,你,你……出来!”刘盛每点一人,那人就哆嗦一下,点出十几个人,这些人皆是没慌乱之人,他们来到刘盛面前。

“谁说出三人,我放他离去,从你开始!”刘盛指着左边一人道。

这人一听,连忙说道:“我知,我知,是……”吧嗒吧嗒一连说出十几个人。

“嗯,你来说!”

这人又连指七八个,往下,又道出不少,甚至有人还指着第一个人。

“你,你,你……你等可离去了!”刘盛指了八个人道,这八个人他见过,正是之前城门处的那些士卒,这些人倒是没参与大王庄的屠杀。

“啊?谢将军,谢将军!”

“谢将军……”

这些人说着连忙往外赶去,生怕跑晚了。

刘盛大手一挥:“杀!”

众人提刀便砍,一时间叫骂声,惨叫声,哀嚎声,即使想反抗也做不到了,武器皆被收缴,只能如羊羔般被宰杀。

刘盛嘴角微撇,来至边延安身旁:“边延安?呵呵,带下去,随同那些娘子送往虞城,等那些娘子醒了,交由她们处置!”

“是,少郎主!”此时只有边延安一个敌人,倒也不怕了。

“搜集物资,我等便撤!”

众人连忙钻进营帐搜索起物资,着火的营帐也就不去了,一件件皮甲,一把把刀剑长枪,一匹匹绢帛,一袋袋的谷物……

此时因为军营的喊杀声,不少人探头来看,却也不敢靠近,只是一个个对着军营咬牙切齿的指指点点。

“此等畜生终来报应了。”

“甚是,甚是,我家的谷物皆被此等畜生抢夺过去,这往后的日子如何过呀~”

“老李头家的女郎不知可还活着?前些日子被这群畜生虏去,老李头也被杀害,这世道……”

咚咚咚~

来时三百人,去时三百人,只是多了十具尸体,身上多了几道伤口。

众人牵马而行,马上皆是绢帛谷物,一出军营,便看到一群人对这指指点点,一看有人出来便要跑。

此刻凤城再无士卒,只要刘盛不露出脸,倒也不怕,若是露出脸,被那些当政的知道了,刘盛的下场可不好过。

“你等快看,是铁面将军,铁面将军来我们凤城了!”有一人回头看了一眼,立即停下身子,激动的指着脸带铁面的众人。

众人回头一看,纷纷停下脚步,往前来了几步。

第九章,大周村

“真是铁面将军,前些日子便听说铁面将军在亳州活动,夜夜盼着他们能来凤城除害,如今当真来了,我家阿奴对铁面将军可是仰慕已久。”一个三十多岁身穿麻衣的汉子满脸激动的说道。

“真的是铁面将军,听说铁面将军除暴安良,救助我等黎民,铁面将军一来凤城便为我等除害,是我等黎民之福啊!”

众人对着刘盛等人不断夸赞着。

刘盛身后的少年郎皆露出笑容,又有些自豪感,他们随刘盛转遍各地,铁面将军之名已在百姓中盛传。

世家豪强却对他们恨之入骨,大肆追捕,但刘盛深得游击战的战略方针,打一炮换一地,倒也无事,但他每到一地,那地就出事。

也有人怀疑他,盘查过他,因他为军事贵族,倒也不敢深查,即便查到了也无重罚,反而会得罪孤独氏,便不了了之,只道是个瘟神。

但刘盛也有了警觉,拓跋焘即将改律令,会使得政治清明,官员也不再敢胡作非为,他若继续如此早晚要出事,所以他这才决定去朔州从军。

“阿柱!”

柱子大声道:“将军!”

刘盛指着衣衫褴褛补丁十数块的百姓道:“谷物与这些百姓分发些。”

刘盛心道:“见者有份呐~拿了谷物,便不敢乱说咯。”

“是,将军!”柱子应着。扭过头说道:“本队,谷物分百姓些!”

有牵着马匹的百人回应道:“诺!”

说罢,扛起马匹上的谷物便往这群百姓而去。

“铁~铁面兵来我们这了,我等速跑啊~”一人惊吓道。

“跑啥子跑,铁面将军的兵不杀咱们百姓,没听铁面将军说是要分与我等谷物?”一个身着丝帛衣物的老头儿神色平静的说着,在那儿看着柱子带人扛着谷物而来,也不惊慌。

“老乡们,勿怕,我等受将军命,前来送些谷物与你等。”说着,众人便把肩上的谷物放置地上。

嘭嘭~百人把谷物放下欲离去。

“铁面兵,你且稍等,我能否和将军说两句话儿?”这老头儿说道。

“这?”柱子往刘盛看去,刘盛见此,牵马而来。

对老头道:“阿翁不知有何话对我讲?”

老头施礼道:“将军,近日以来周边风声颇紧,可缓些时日行事,我听闻已有三支部落宗主率兵追杀将军而来已至虎牢,望将军体谅下众位郎君,近日万不可再为我等黎民冒险了。”

“我等知晓,谢过阿翁!还请阿翁把谷物多分些困难之人。”说着刘盛对老头施一礼,便要带人离开。

老头儿一见,连忙跑至刘盛眼前拦住他。

锵~锵~

柱子等人见此,连忙把刀抽了出来。

那些欲要拿些谷物之人听闻抽刀声,纷纷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刘轻哼一声,挥手让柱子把刀收起。冷声问道:“阿翁是何意?”

只见老头儿小声道:“郎君且听我说,我知郎君不是什么将军,若郎君暂无落脚之处,可往虞城营廓大周村找费家之人,便说费虎介之。”

听闻此话,刘盛眼睛一亮,知晓此人是谁了,便道:“有心了,费老。”

老头儿面色一喜:“郎君还记得我?”

刘盛道:“知晓,此地不可久留,我等先行一步。”

老头一听,面带喜色,侧过身,大声道:“将军慢走~”

……

刘盛等人并没有回宅院,打开城门便往城外而去。

此时宅院内,很多人皆在收拾东西放置在宅院门口的马车上,隐约可见皮甲刀剑……不断有马车赶至宅院门口……

后门许多女郎、丈夫、阿翁等,他们皆推着小推车,一袋袋谷物从后门搬出放置到他们的小推车上,推车旁不断有人交谈着。

“这有粮食了,我等可要藏好,勿不能再让抢了去,少郎主心地真好。”

“那是,少郎主今日去讨那边延安,明日可便见不着少郎主了,若非如此岂会让我等夜里来拉粮?明个儿一早便为我等送至村里了。”

旁边一老人听闻,低声怒喝道:“你这奴子,少郎主可是经商去了,哪里来得讨边延安?”

“是是是,阿奴说错话儿了,阿翁息怒!”这人儿连忙赔罪道。

“哼,你等且记住了,我等贱民尚能活着,皆仗少郎主,若再有人乱嚼舌根,休怪我等不客气!”那老人呵斥着。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称是。

城门外~

“少郎主,那老头是?”

“费家兄弟的家君。”

“哦?费家兄弟?大周村的乡老?”

“嗯,有费乡老安置我等三百人想来不成问题,等兄弟们出来我等便启程去那大周村。”

柱子点头示意知晓,众人再无言语,等了半晌,才见着一队车马从城门而出,数十辆马车缓缓度过城门,只见每辆马车上都插着两旗,一为鲜卑字,一为汉字皆为“商”!马车后边有人清扫着轴印。

刘盛见马车驶来便说道:“卸装!”

众人听闻,纷纷把铁甲卸了下来,送往马车上,马车皆有夹层,此时夹层已经翻开。

众人纷纷把铁甲、两当衫放入夹层再盖上木板。木板上再铺一层麻布,奇珍异宝、谷物、绢帛、茶叶、蜡等物放置其上。

一个正儿八经的商队就出现了。

这个时代经商无非是衣食之物、奇珍异宝、乐器、茶叶、蜡烛等等,有些可手工制作的,刘盛收留的人便有不少会制作茶叶、蜡烛等物,正好拿来帮他们销售下。

……

刘盛他们连夜启程离开了凤城,这次袭击边延安让他得到了二十具铁甲,数百套皮甲,绢帛上百匹,谷物千石,仅仅是千石谷物就可见鲜卑宗主官员的贪婪,更何况贵重的绢帛?

因马车速度不快,他们一行人赶路很慢,三百骑着马儿的人都有些无精打采,二百赶着马车的人儿也是昏昏欲睡,刘盛便教他们唱歌,这一路,便在唱着不同歌曲中度过。

两日后,日中午时,刘盛他们到达虞城县下的营廓镇大周村,刘盛总觉得这个名在哪儿听过,一时也想不起来。

数十辆马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压过村路,三百骑着马匹,腰挎马刀的护卫。村里人何时见过如此庞大的商队?一个个出了门儿,看着商队前行,不时有窃窃私语声。

不少女郎也出来对着商队指指点点,北魏民风受游牧民族的影响比较开放,倒没有那些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情景。

若是在街上遇到女郎对你表达爱意,不用担心,也无须怀疑,她就是在撩你,这便是北魏的民风。

麦秸混土糊成墙,茅草盖顶始成屋。

这是大周村的主色调,也是北魏村庄的主色调。偶尔遇见砖瓦木房皆是大户人家,也便是宗主宗族的。

此地因拓拔嗣攻伐时人数稀少,便离散了一些部落来此定居,此地到是有不少鲜卑人。

一座砖瓦木房的小宅院门口,蹲着一个身穿宽袖对襟衫、腰系丝帛带、脚穿凤头履、额头有黄色涂抹的女郎,略显棕色的秀发梳着垂鬟(huan)分肖髻(ji),表示着这是未出室的女郎,若是嫁人则梳着十字发髻。

这女郎约有十二三,垂鬟分肖髻使得她本就俊俏的脸蛋又俏皮几分,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手托香腮,望着源源不断从家门而过的商队。喃喃自语道:“独孤家的阿干长啥模样儿?”

从此女嘴里可听出这女郎是鲜卑一族,皆因阿干是鲜卑族的称谓,而汉家儿郎则称阿兄、阿哥!再听独孤家,显然,此女便是刘盛要订婚的对象儿,但他却因袭击边延安把这事给忘了。

第十章,大周村互市

刘盛在商队中部,骑在马上,不断来回扫视,突然眼前一亮,他见两旁不少女郎,额头涂抹黄物或是金色贴纸,有滋有味的看着。

他知道,这就是所谓的花黄,也叫额黄,南朝梁简文帝萧纲《美女篇》云:“约黄能效月,裁金巧作星。”就是说的额黄。

又有“最爱铅华薄薄妆,更兼衣着又鹅黄。”叫鹅黄,还有其他称谓等等。

若是仅仅额头一点倒也好看,脸蛋若是再来点所谓的佛妆,刘盛可不觉得漂亮,反而觉得像鬼。

所谓佛妆有曰:“胡妇以黄物涂面如金,谓之佛妆。”

对刘盛来说,那不就是个铜人脸吗?在脸上瞎胡画,看着就下不去嘴。

“商家,所卖何物?”前面有人高声问道。

商队前面有一人回道:“衣食用物、解闷消遣皆有,若是互市便来费乡老家,我等不便在此久留。”

此人点点头笑着道:“甚好,甚好,我随后便去!”

又有人道:“商家,卖哩啥物件?”浓浓的河南味儿,这方言让商队之人听不懂,一时间还无人答话儿。

刘盛便道:“吃喝哩、玩乐哩、穿戴搭配哩,啥都有……”

那人闻道:“管,管,管……”

……

数十辆马车绵延约有一里地,停在村西头外,费乡老家便是在村西头第一家。

柱子上前敲门。

啪~啪~啪~

“费家阿兄开门!”

门内有人道:“来了来了,勿急,待我出完恭……”

柱子一听,立即回来了,刘盛一看,便问:“怎未开门?”

柱子道:“在造人中黄!”

刘盛一听就笑了,拉屎就拉屎吧,还什么在造人中黄……

等了会,门儿吱呀一声打开了,门里透出个虎头虎脑的脑袋,扭头一看,赶紧拉开大门儿,叫道:

“哎呦,我的大柱子阿兄,你可是来了,我阿父去凤城拉粮了,听说少郎主运了一批粮到凤城让我等……等……等……少郎主,您……您也来了?”话说一半,这人才发现被柱子挡着的刘盛。

刘盛笑了笑道:“阿豪兄弟,说了你不必叫我少郎主,他们一直随我这才让他们叫我少郎主好行事。”

阿豪,名叫费豪,连忙说道:“这如何使得,我等性命皆是少郎主所救,愿为您奴!来来来,进来说。”说着便招呼刘盛进屋。

刘盛婉拒道:“阿豪兄弟,先给兄弟们找个落脚地再说吧。”

费豪道:“落脚地?这村里好多空置的房子,周边几个村有些都无人了,等我阿父回来给登记下便好。”

“勿须登记,我等从商,只需在周边村里设几个铺子便可。”说着,意味深长的看着费豪。

费豪一听,立即懂了刘盛的意思。

他们是以商队行走,确实不能登记在册,皆因他们都登记了刘盛的奴仆。不算自由身了,算是刘盛把他们买下了,一切皆是刘盛说了算。

这群人为刘盛如此卖命不仅仅是救命之恩,也有刘盛对待他们如同兄弟一般的情谊,从未把他们当做仆从。

“这事要等我阿父回来,少郎主,便让丈夫们先暂住于此吧?”

刘盛深思了片刻道:“兄弟们搭市,开市!三日后去虞城县!孙奇,你带二百人去营廓搭建互市,税收不要少了他们。”

众人听命,一个个开始把帐篷搭建在荒野上,马车上的物资不断往下搬运。孙奇带着二百人,二十辆马车离去。

剩下的马车皆有铁甲,是这三百人的活命家伙,这三百人到时会分散诸村互市并打听消息,若是有为恶者,打了便走,若是没有,互市之后便离去,短则三五日,长则半个月。

刘盛随着费豪进了屋,问道:“阿涛兄弟哪?”

“大兄听说少郎主送至县城十数位伤者,带着些郎中去了县城帮忙。”

“哦?他们已至县城了?”

“一日前已至,料想大兄也该回来了。”

刘盛想了想,从凤城到虞城只有一百多公里,马车只拉人快速一些,确实比他们要先到一天。

这时,外面来了一人,年约二十,高大的身材,身穿灰色宽袖麻衣。

刘盛知道这时代的人多数都是灰色麻衣,而且还是宽袖的。刘盛觉得他们穿灰色肯定是因为灰色耐脏,至于宽袖,这是潮流,北魏的潮流服饰。

因北魏高官贵族喜食五石散,这五石散吸食进入体内,会让人全身发热,高官贵族们便穿的宽松些,袒胸露背也是较多。在此风气下,百姓也学习这种服饰,便成了如今的潮流服饰。

只见这人面带喜色,大步流星的往屋内赶来,还未进屋便大声道:“少郎主,您来了?来之前也不说一声儿?我好为您接风洗尘呐!”说罢便一股风的进来了。

刘盛笑道:“说曹操曹操到,阿涛兄弟,你怎也如此客气了?”

费涛疑惑道:“说曹操?魏武帝?”

刘盛尴尬一笑:“哈哈,玩笑罢了,县城如何了?”

“无碍了,那些娘子已醒,丈夫们却吵着要见您,说是要加入铁面儿军,那些娘子可是真狠!”说到这,这大汉子打了几个哆嗦。

这倒是引起刘盛的兴趣了,问道:“哦?是何事?”

“少郎主,您是不知,那些娘子醒来一听说有个胡人随她们处置,她们硬是拖着伤把那胡人给剐了。听说进城时丈夫们把那胡人打晕了,直到被那些娘子剐醒了,那场面儿,我看的是直打哆嗦,这群娘子太疯了。”一说到这,费涛就打哆嗦。

刘盛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这时外面传来柱子的声音道:“少郎主,互市搭建好了!”

刘盛便道:“阿涛兄弟,我且去看看互市,稍后再与你畅谈!”

费涛道:“涛,敢不从?少郎主请~”

互市搭建过程中村里人皆都看着,看到互市搭建好,一个个也便拖着谷物、陶瓷罐、铁器等,前来置换,也有拿着汉朝、前秦等时期的铜钱来买东西的。

但铜钱在这世道贬值的厉害,现皆以谷物为标准,若是战乱谷物上涨,铜钱还要贬值。

“商家,这花钿如何置换?”

“一升谷物……”

“商家,您看我这陶罐能否换些谷物?”

“换你一斗吧……”

“商家,您看我这刀可否换些酒水?”

“一坛浊酒?”

“商家~”……

互市一开,皆来买卖置换,有些人私下拉着些村里的丈夫聊天,这是在套取情报,询问可有谁家有铁甲。

刘盛缓步走着,大周村有户数百,倒也热闹。

“商家,这步摇簪如何置换?”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在这热闹的互市里是如此特别,刘盛望去。

只见,是一个十二三的女郎,梳着垂鬟分肖髻,赫然是那宅院门口的俊俏人儿,这个年龄,若是头发一剃,身着男儿装,可是要怀疑她是男是女。

至于为什么看不出,关键是胸平啊……

第十一章,初见木兰不知名

刘盛看着这女郎,忽然想起这大周村为何耳熟了,皆是因为,这里是花木兰的故居啊。

如此想着,刘盛缓步来至女郎身边,凑过身去,问道:“娘子可是喜欢?”

女郎扭过头来,看着刘盛,她眉头一皱,也不搭话儿。

刘盛一看便知道为何了,苦笑道:“娘子可是认为我是奴子?我乃这商队的主事人,特来向娘子问一事,这步摇簪便做报答之物,娘子意下如何?”

女郎歪着脑袋想了想,柔声道:“好,你且问吧,若我答不上,你这簪子也要送与我?”

刘盛道:“送!”

说着,刘盛便开口问道:“敢问娘子此地可有花姓人家?”

这女郎抿着小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无花姓!”

刘盛眉头一皱喃声道:“怎会无花姓?”抬起头对女郎道:“娘子可是想错了?那魏姓可有?”

女郎双目一瞪不满道:“我怎会想错?无便是无,魏姓也无。”

刘盛又道:“那娘子可知是否有名为木兰的娘子?”

女郎眼皮儿往上一翻,抬眼望天,小嘴一嘟,说道:“无!”

刘盛听此,叹息一声,对其抱拳道:“谢娘子了,这簪子便送与娘子了。”

回过头,刘盛便对看管摊子的人说道:“阿弟,这簪子便送与这娘子了,你且给包起来。”

这人应道:“是,少郎主。”说罢,便拿起簪子包了起来。

女郎一看,扭过头,对刘盛道:“我是不知,你可再问下他人,谢郎君了!”

如此说着,喜滋滋的接过步摇簪,扭头便走,边走边嘟囔道:“我是没打过花姓的,合该是没有吧?”

刘盛听此,也问了下其他人,也皆道没有花姓,没有魏姓,没有木兰……

他却不知,他已经和木兰碰了面……名曰:丘穆陵兰。

孝文帝后丘穆陵改姓为穆,为穆兰,至于花姓,花姑娘姓也姓花……花姑娘穆兰……花穆兰……(姓氏争议后面讲)

若非他穿越而来,估计此时便要和那赵俊生订婚了。

三日已过,费乡老也回来了,走走关系,把众人安置在虞城附近经商互市。

这次,刘盛嘱咐他们不在行事,安稳互市七天便走,要做给那些宗主豪强看,也有一原因是拓跋焘改政在即。

之前行事刘盛有恃无恐便是因为律令不明,即使发现了,对他这军事贵族惩罚也不重,反而还得感谢他除了几个宗主豪强那,主要还是那些宗主豪强会报复。

若拓跋焘改政后再发现,刘盛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安顿好诸人,刘盛再次带着五十人往县城赶去,在县城租了个宅院,把书籍规整,放置书房。

这天,刘盛在院里对柱子道:“柱子,我明日便往朔州,虞城便要你来主持大局了,待七日后启程来朔州寻我。”

柱子也未问为何,便道:“是,少郎主!我且去为您准备三日干粮!”

“哦,对了,注意下阿豪!”

往外走的柱子一听,停下脚步,凝重的看着刘盛道:“可要……”

“无须,尚且仅是怀疑,先去吧!”刘盛心灰意懒的挥手道。

看着已走的柱子,他嘟哝道:“传说便是传说吗?莫非,这并不是历史上的北魏?但拓跋焘,拓拔嗣皆证明此时就是北魏!难不成我这小翅膀已经起了效应?”

如此想着,刘盛眉头紧皱,良久,刘盛才回过神来,嘟囔道“说不得429年便遇到了,希望,历史有其人吧!”

……

第二日清晨,收拾心情,带上柱子准备的三日干粮,刘盛骑上战马,一路向西北赶去。

度过虎牢关,没有导航的时代赶路是很困难的,没有方向,只能根据太阳辨识,还需要不停问附近的人。

好在北魏流行的语言有鲜卑语,还有汉朝时期的官方语言汉语,类似现在的普通话,不然听方言,谁听得懂?

不过,刘盛还是迷路了~

“顺着黄河走,应当无问题吧?”刘盛想着。

朔州很大,而刘盛要去的是朔州西北边地,因独孤部落便是在此,此地就是后来的怀朔镇,太武帝拓跋焘即将建设的北方六镇之一,位于大青山和乌拉山(北魏称拔那山)交接处。

刘盛想到:“木兰辞里有暮宿黄河边,暮至黑山头,也就是两天时间。”

看了看自己的枣红马,心道:“我这马儿是顶尖的战马,时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啊,一千公里,也是两天。”

“应是南北向的黄河,哎,估计花木兰也是迷路的傻姑娘!”刘盛自我安慰道。

遍调转马头,往西奔驰而去!

时至午时,颠簸一路的刘盛终至黄河,河对岸目前是胡夏国的领地。

看着波涛汹涌的黄河,吃着干粮。

给马儿喂过草,吃过干粮的刘盛休息了片刻,便顺着黄河一路向北……

一路上……

“青纱帐里,游击健儿逞英豪……保卫黄河,保卫华北……”刘盛放声高歌,把内心的郁闷一扫而光。

哼着歌,骑着马,兜着自然风,一路奔波,随着马匹上下起伏……

夜晚的黄河美吗?有人说美,刘盛也这么认为,但特么的睡不着啊,神特么的暮宿黄河边。

“那迷路的傻姑娘怎么睡着的?”刘盛躺在马背上,被水流声吵的怎么也睡不着,心想着。

于是,他决定,真的不做肝帝了,珍惜生命,远离黄河……

第二日,下午,到了几字形黄河右上角拐弯的地方,有些疲惫的刘盛知道,再往前便是阴山山脉了,此时已经进入朔州之地了。

北方所谓的要塞重镇,皆是依阴山以北的秦长城而建,算是长城的一部分。

每一座要塞拦截一个谷口或较为平坦之地,阴山谷口有多少,便有多少关,木兰辞中的关山就是阴山!

大青山和乌拉山,东西长500公里,南北宽30-50公里,两山交接处形成一个大峡谷,是南北来往最重要的一条道,史称中道,北出阴山达大漠。

汉时昭君出塞走的便是这条中道,北出光禄塞。

水经注,卷三:石门水南注之,水出石门山。(石门水,今昆都仑水库!)

地理志:北出石门障,既此山也。(今内蒙石门风景区)西北趣光禄城……城东北,既怀朔镇城也。(今怀朔镇西南!)

这里的路他熟,哦不,是之前的那个他熟!

他并没有往西北的乌拉山而去,而是往东北方行去,这是要去往北魏故都盛乐城。

奔波了两天一夜,上千公里路,坐火车都累,更何况骑马那?他需要休息下!

不多久,刘盛便远远的看到阴山山脉中的大青山,木兰辞中的黑山头,蒙古语“哈拉温那”,寓意无数的黑山头,也看到了盛乐城!

大开的城门下,来来往往的人流,秃发留辫的胡人斜挎胡服露出着左肩的内衫,头裹丝巾的汉人,皆穿宽袖长衫或短衫(上衣)下裤。

皆因这个时期以宽松衣衫为主,比较讲究袒胸露背,内着吊带衫或直接衣衫衽上,胸口大开。穿袍的较为少。

刘盛下马,随着入城的人流进入城中!

一入城,熙熙攘攘的人流,不是背着绢帛布匹便是扛着谷物,这一切皆是战争让货币贬值,开始以物易物,衣食为币,汉币铜钱虽也流通,但极少有人用,这便是南北朝的现实写照。

“上好的战马了,来看看了,仅需十匹绢……”

“鞍鞯,上好的鞍鞯了,仅需二丈绢,送马镫了……”

“卖粟了,一斛仅需一匹绢了……”官方称石,民间称斛!

“三匹帛换一上马了……”

“三丈绢一套皮甲了……”

“五升粟一把木弓了,祖传手艺……”

“我有粟一斗,与我来两把!”

“好勒,您拿好!”

“我有粟一斛,来二十把!”

“好勒……”

第十二章,北魏故都盛乐

刘盛看着街道两旁的叫卖声,买卖武器皮甲的都是胡人。汉人是不敢的,皮甲虽说不禁止买卖,但在北魏鲜卑政权下,敢明目张胆的拿出来买卖,这便是找抽了,鲜卑对汉人的防备一直很深!

两旁商人各族都有,有汉化的胡人,也有和胡汉通婚后的混血儿,也有纯正的胡人,纯正的北方游牧民族发色是黄色(非金),有点类似北极熊。

鲜卑族在汉朝时期就有一部分归附汉朝,北魏政权便是依附汉朝的鲜卑人建立起来的,那时候便有胡汉通婚,大部分还是比较接近汉族的模样。

看着卖马的马厩,马匹在北魏是属于私有财产,打仗缴获的马匹也属于私有物品。

刘盛是鲜卑贵族独孤氏,有着自己部落的马场,但好马始终是不够的,独孤泰身为督护大将领民酋长也仅仅豢养了千匹马,马场里面的上等马也不多。

刘盛看着马厩道:“嗯,是一匹好马,和我这匹也是相差无几了!”

只见这商人摆了六匹马在马厩,刘盛看中的是一匹白马,远远便看到体格,体型都很匀称,四肢蹄健硕,护毛也长,胸膛也宽,屁股也齐,是不可多得的好马。

“这匹白马要绢十匹?”刘盛牵着马来到胡商人面前用鲜卑话问道,不是觉得贵了,而是便宜了!

“阿干说笑了,这白马乃是我的坐骑,充当门面尔,非卖品!”

“非卖品你放在马厩?出个价吧,阿弟独孤氏独孤盛!”

说着,刘盛意味深长的看着胡商人,心想:“我艹,mmp的,低价引流,搞爆款?你当这是某宝呐?”

胡商人面不改色,说道:“原来是独孤部的阿干,阿弟步六孤氏步六孤图!”

“步六孤?鲜卑十大贵族,后改姓为陆姓的步六孤?陆图?你若再娶个‘姚远’,路途遥远便齐了!”心里想着。

嘴上说道:“步六孤图?步六孤让是你何人?”

“正是在下的阿耶!”

刘盛拱手施礼对步六孤图道:“是阿干的尊君啊,先尊独孤泰,阿干,卖个价儿?”

“原是朔州领民酋长督护大将之后啊!”步六孤图说着对刘盛施一礼。

起了身,又道:“自独孤将军故去,这督护大将,大汗一直便为独孤氏的阿郎留着,阿干若是当了领民酋长便是那督护大将了呀,阿干这是要去往朔州吗?”

“正是,大汗最近征召各族族郎莫非又要进攻蠕蠕?”刘盛随意的问道,心里却不屑:“此地不便是朔州吗?若不是你们这些……”

步六孤图摇头道:“阿弟不知,大汗刚继位,朝内不稳,边境蠕蠕小部队经常来探,蠢蠢欲动,哎!蠕蠕真是另人头疼,蠕蠕虽也是我等鲜卑一族,却连年来犯,每次攻伐他等却又逃往深处。”

“嗯,蠕蠕着实另人头疼。”刘盛嘴上说着,心道:“八月份盛乐便要被蠕蠕打下来了!不知花木兰会不会出现?暮至黑山头,可不就是盛乐吗?”

“阿干,这匹白马我便送与你了,若你当上了督护大将,可勿忘了我呀!”步六孤图一边笑着说道,一边解开白马的辔头,这个辔头是他随意装的!

“这如何使得?”嘴上说着,心里却乐开了花,这便宜不占白不占,一匹绢可换一斛谷,一斛就是现在的120斤,够刘盛救不少人了!

绢帛这东西,基本都是富家人的单位,普通人家都是拿粮食来换东西,一升,一斗都要计较!按一个人每天一到两斤粮食,起码可吃一到两个月,足以见得马匹的贵重!

“我看阿干身上也没带绢帛,便当我送阿干的了,我这也便要去朔方(沃野镇)服役了,可没空闲去平城找阿干拿绢帛。”

说着,转过头,对着卖鞍鞯的叫道:“卖鞍鞯的,拿一副上好的鞍鞯来,若是不好,休怪我刀下无情!”

“是,是,阿奴便来!”看着卑躬屈膝的汉族商人,刘盛心里不是滋味,鲜卑压迫汉族太狠,抢夺,杀人,抢民女,都是常事,拓跋焘改政后便不会如此了。

虽然明元皇帝拓拔嗣也改政,但效果微乎其微,尤其是他晚年暴政,各地官员因无俸禄,贪污腐败之风盛起,私自增加税收徭役入腰包,令百姓生活更难。

新登基的拓跋焘不仅是个马上皇帝,连年征战,政治做的可也不错,百姓生活要比之以往好多了。

想罢,对步六孤图道:“生活不易,阿干还是付与钱帛的好,待有闲时我便把钱帛送至朔方!”刘盛一语双关。

不是刘盛不自己给钱,实在是真没带,一匹绢帛长四丈,一丈309米(北魏一尺309厘米),十匹绢帛他也带不动呐~

“这……好吧!阿干!”

……

牵着配好鞍鞯的白马,上等马难得,万里挑一。

这不是南朝刘宋口中的上等马,南朝刘宋口中的上等马仅仅只是中等马,北魏政权防南宋防的很死,交易的马匹皆是驽马和下等马,遇到中等马便当上等的了。

刘盛抚摸着白马,心道:“看来步六孤氏的马场应该不缺上好的马匹,有机会搞他家的马场弄点马!”

……

两日前,平城,独孤府三个字是不敢写的,独孤氏人很多,独孤泰也只是独孤氏某一地的领民酋长罢了,算是管着上万人的首领!

“大娘?”孟小虎小心翼翼问道,面前的漂亮女子也就三十模样,此刻她面色阴沉。

“他就如此不喜欢我等?家都尚且不回?”女子气道。

“少郎主说兵贵神速,便提前去朔州了,少郎主让我给您带了一匹蜀锦!”

“少郎主!少郎主!日后叫郎主!”女子语气稍微好了些。

“是大娘!”孟小虎低头道。

“他可还有什么话儿?”

“少郎……郎主说,他需一副明光铠与马槊……”

女子冷哼一声:“一匹蜀锦便把我打发了?她人有无?”

“老娘有~”

“老娘?呵呵……下去吧,我让下人拿与你!”女子带着笑意,让孟小虎退去。

孟小虎不解,心道:“大娘这脸色变的……”

来到外面的孟小虎,想到刘盛给他讲的一个故事。

第十三章,父死子替,兄终弟及

~~

一个叫杨广的色中饿鬼,说是他阿父快死了,他就迫不及待的在他阿父的娘子中选美了。看上一个叫宣华夫人的娘子,对其上下其手,但也没真敢发生关系。

结果被他阿父知道了,直接被气死了。他阿父死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宣华夫人办了,又办了他阿父几个漂亮的新妇。

但他因他阿父没死便调戏阿母,这事做的不地道,便有人开始批评他,骂他,最后背了一身的骂名。

杨广委屈啊,心想:“我有鲜卑血统啊,我此举乃是按鲜卑习俗来得,你等可知父死子继其后母?我没犯事儿,不过是提前感受一下罢了,你等便如此骂我!改日上来我定要和你等唠叨唠叨鲜卑习俗,什么叫父死子继其后母,别想跑~”

嗯,还有个有着鲜卑血统的李世民也说了:“我欺嫂?我欺嫂?知何叫父死子替,兄终弟及吗?我无非是杀兄罢了,我要上来与你们唠唠鲜卑习俗!”

~~

想到这,孟小虎猛的打一哆嗦:“咦~好恶心,大娘这老牛是想吃嫩草啊!”

看着边走边打哆嗦的孟小虎,女子浑然不知他内心的想法。

女子低头微笑着喃喃自语:“你尚且还有心,哎!父死子继,三年前便躲,他人都随着你阿干,唯剩我和你阿娘,如今你阿干也卒了,还未回,莫非你与你阿娘相同,皆无法接受此习俗吗?”

没错,这个女子和其他独孤泰的女人,按鲜卑习俗,如今是属于刘盛的妻子,只是刘盛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习俗,鲜卑族,父死子继其后母,父死子替,兄终弟及。

父亲死了,除了生母以外,其他的女子皆继承过来,若是哥哥死了,嫂子也将成为弟弟的妻子。

而这女子,是他哥哥孤独凌的生母,自独孤泰死去的那天,这女子就算是刘盛的女人了。

知道这点的刘盛都懵了,接盘侠?

三十多岁称老夫的时代,生病都可能死人,三十多岁无论男女,得病而死的不知几何,谁知道三十多岁的有没有此时的女性杀手—妇科病?传染了咋办?没得治啊,即便没有,刘盛也是接受不了这有违伦理之事,只能躲了,这一躲就是两年多。

……

在盛乐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刘盛穿过石门障,经过昆都仑峡谷,进入朔州边地,远远的便看到长城以及长城各处的戌堡,戌堡与石头石片建成的长城直线距离约有千米。

而戌堡与戌堡之间约有三千米,戌堡长宽约有300米,占地约9万平方米,而戌城只有一座,长宽约500米,占地370多亩25万平方米。

此时的朔州边地还未建镇,延和二年(公元433年)才置镇为五原,后改为众人皆知的怀朔镇。现今只是一座座戌堡扼守要道。而唯一的戌城便在刘盛前方,戌城周围不远是一座座蒙古包,放牧的胡人正在草地上驱使着羊群。

刘盛来至戌城下。

“来人止步!”

一个拿着马槊,内穿绿色长袍,外披绛红色明光铠、腰挎马刀,长得很是粗犷的鲜卑骑兵,拦住一人双马的刘盛。

骑兵冷声道:“来自何处?”

刘盛双手持缰也未施礼,平静道:“平城!”

对拿着马槊的鲜卑骑兵,刘盛不敢大意,马槊、铁甲,尤其是明光铠,这种活动甲片组成的铁甲,价值更高,一般皆是军官儿穿戴,士卒也便是用用两档铠!而这绛红色是鲜卑幢主以上的绛染色。

“哦?国都?来此所为何事?”鲜卑骑兵看刘盛梳着汉族发髻,黑发黑瞳像个汉族,又骑着好马,这才来此拦他,若不然他这个军官儿也不会出来拦人了。

“前来军营报道。”刘盛不卑不亢道。

“报道?军书何在?”鲜卑骑兵诧异,说着便让刘盛掏出军书。

“军书在平城,并未随身,已遣下人去拿!”

骑兵冷哼一声道:“你且随我走!”

说着,便让刘盛跟着他往戌堡里走去,戌城的城墙是就地取材用石片石块建成,颇有些简陋,和骑兵一块儿通过城门进入戌城。

这鲜卑骑兵距离刘盛仅有一马距离,随时可攻击刘盛,刘盛自然注意到了,也不在意,到了这里,他还不信有人随意敢动他!

城头上飞过几只乌鸦……

随着骑兵进入戌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城里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酒肆中坐着豪饮的军官,掌柜的指挥着伙计忙活着,皆因只有伺候好了这些人,他们的肚子才有保障。

在此地军人便是秩序,军人便是所有人生活的核心,各种胡人汉人来往,这些皆是服务士兵的,也是领民酋长下的包荫户。

有秃发留辫的士兵们,也有极少数汉族发髻的士兵,发色有黑有黄,黑的胡汉混血,黄的纯正胡人,都在各个木屋前谈天说地,木屋里有匠人。

刘盛看着一个铁匠铺,这铁匠铺是两层,上面儿是露天的,到处皆是水缸,土窑,铁匠们没日没夜地给戌城的兵器库赶制兵器铠甲,地下一层是专为军官服务的,共有五个土窑,还摆放了桌椅供人休息,里面坐着几个军官。

随着骑兵一路往前,来至一个木屋前~

骑兵下马,把马栓在马柱上,对木屋叫道:“令史,查个人!”

“来了,是独孤幢主啊。”一道谄媚的声音传来。

栓好马的刘盛顺着声音看去,这是一个汉人,胡汉分治,胡掌军,汉掌政!

“你叫何名?”被令史叫做独孤幢主的人回头问着刘盛。

“幢主,我叫独孤盛!”

“哦?你是我们独孤部落的?我为何……咦?独孤盛?独孤泰?想到了想到了,你便是独孤泰那老家伙的二郎吧?”

“先尊正是独孤泰,我对幢主的印象很是模糊,不知幢主与先尊是?”刘盛问道。

“当真是,呵~几载没见,已长如此高大了?勿不敢认了。我与你阿父啊,以往皆在同一幢,随着永安公征战,你阿父立功多……”

刘盛知道鲜卑人的讲究不多,不像汉族讲究,什么家君,尊君的一堆称呼。

两人就此在木屋前交谈起来,刘盛也知道了这个独孤幢主是独孤泰的老部下,现在也是他伯父的部下,也就是独孤泰的哥哥独孤鑫。

不多时~

“幢主,已查到,此乃月余前的军书,为独孤泰将军的,前年是长子独孤大郎独孤凌前来服役,独孤凌战死于虎牢关,免一年服役,于今年四月再次服役,为独孤二郎独孤盛,独孤盛推迟月余才至,按令当……”

令史手里拿着摊开的帛,缓缓念叨着。

独孤幢主一听,立即打断令史的话儿,这令史也是个没眼色儿的人儿,人家聊天皆是哈哈大笑,你还来找不痛快儿?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只见那独孤幢主道:“月余?他早已至我幢下担任队主,令史,你是否眼花弄错了?!嗯?”独孤幢主把令史二字说的很重,双眼冷视瞪着令史。

这令史一看,不对劲啊,连忙道:“是是是,官下看错了!独孤泰次子二郎独孤盛,于二十七日前至朔州服役,现任独孤幢队主。”

令史擦了擦脑门儿的冷汗,颤抖着。

他这个兵部令史一年内,前前后后换了七人儿,说是私自出城被鲜卑称之为蠕蠕的柔然杀死,无非皆是独孤氏做的。

朔州边地,虽有三族在此戌卫,但却是独孤氏的天下,皆因独孤泰督护大将统管朔州军事,而朔州督护副将也是独孤氏的,因拓跋氏对刘罗辰的信任便仅派了一宗族之人担任督将。

第十四章,独孤幢

独孤幢主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刘盛使了个眼色,颇有些得意。

刘盛心道:“如此短的时间,这便查到了?人才啊!”

“阿盛,走,我且带你去军营看看,咦?你的铠那?可要在兵器库拿一套?”说着,突然一拍脑门儿。

“险些忘了,你啊父有套明光铠,想必你也带来了吧?为何没看到?”独孤幢主说着,解开拴在马桩上的马绳,翻身上马。

刘盛无奈,刚栓好,又得解开。

“已让下人前往平城取了!”

说罢,也翻身上马,刘盛觉得有些多此一举,戌城说大不大,说小怎么也有半里路了,随着独孤幢主,一路向北。戌城分两处,一为军营,一为服务人员和居住地。远远的刘盛就看到北门处的三个木屋集群,那便是军营!

“前方便是军营,居中一营便是我这一幢,你且随我了解下,我稍后还得回来一趟!”说着,便纵马朝中间的军营赶去。

内穿绿衫外套皮甲的守门兵在木楼上看到两人纷纷对独孤幢主道:“幢主”

“幢主”

独孤幢主对士兵点头示意,便策马进入军营。

越过守营门的士兵,进入军营内,两人便减缓马速,抬眼望去,只见,中间是一大校场,两旁皆是军帐木屋。

“右方营房后面有马厩的便是骑兵营,骑兵营入账口有二,一在中一在侧!”独孤幢主指着右边的营帐说道。

刘盛往右边军营帐看去,是一个长方型木屋,侧门便是窄的那面,从侧门出去右拐便是马厩。

“左方是步兵营,辅兵营,护粮营!正前方点将台左右两侧皆有火头军和医官儿,右侧是军主大帐与一个军副大帐,左侧是步兵军副大帐!”

独孤幢主边说边指给刘盛看。

若是俯视而下,整个军营呈现凹字状,左右两方为主战营,骑步分开,中间则是物资和服务人员,点将台侧便是军主军副的大帐!

“我等独孤幢挨着军主大帐,此等军帐布置相同,后有八帐,是幢主副幢的军帐另有士兵军帐为五帐,左右各十帐,共28帐,中间有五百人校场,而你那个队有个百人校场!”

刘盛点头示意自己明了,这军营就是一个个凹字型,凹里有凹,五帐是一队为一小凹,28帐是一幢为一中凹,而整个军营便是大凹,每帐之间皆有近三米的间隙。

凹凹相接的马厩和马厩之间有着近5米的间隙,独孤幢主说的校场便是凹字中间!一营加校场占地约三万平方米,三座营组成的一个军营占地近十万平方米。近戌城的一半面积。

中间的大校场属于南北向,凹也是南北向,独孤幢主带着刘盛走过20帐。

独孤幢主这时停下说道:“便是此地了,我独孤幢有人五百,这后方的28帐皆是我独孤幢的,骑兵共有三幢,人一千五百,步兵营算是空置了,人不多,我幢校场对面是丘穆陵幢。”

随着独孤幢主进入校场,不少正在训练的士兵看到独孤幢主纷纷叫道。

“幢主”

“幢主”

“嗯,那古,你且来带阿盛去铁血队,此是铁血队的新任队主。”独孤幢主指着身穿黄色两当衫外披两当铁铠的大汉说道。

此人是个人高马大秃发留辫的胡人,只见这人声如洪钟回道:“是幢主!”

刘盛对那古点头示意,那古也回应了一下刘盛,不过神色有点不对劲儿。

“阿盛,此人是那古队的队主,你两好好认识一番,那古可是个好兵,或许以后是你的得力干将,我便回了,且让那古带你去铁血队!”

说罢,独孤幢主便独自骑马前往戌城内。

“我是那古,铁血队主如何称呼?”等独孤幢主走远,那古握拳轻锤胸对刘盛施礼问道。

刘盛下马,对那古施以拱手礼:“那古队主你好,我是独孤盛。”

那古脸色有些古怪道:“独孤队主,我且带你去铁血队,请~”

“劳烦那古队主了!”说着,便随着那古一起前往铁血队。

那古边走边道:“孤独队主不必客气,独孤队主可是平城人?”

刘盛确定他没告诉过那古,那古是如何得知的?便惊讶道:“哦?何以见得?”

那古便道:“独孤队主行事风格颇有些汉族人的习性,可也只有平城能学习得到汉族文化,我等若是有人教,才不叫那些汉子瞧不起我们呐!”说着,那古有些忿忿不平。

刘盛笑了笑道:“那古队主不必生气,有些懂知识的人多少皆是有些许自豪,喜爱在人前炫耀也是平常之事,放宽心态便好。”

那古一听,再一想,是这个理儿,便道:“独孤队主说的是,我等族人懂的多些的,也是在我等面前炫耀!”

刘盛笑了笑没接话,他能怎么说?他能告诉那古原来装逼是从古代开始的?

那古看刘盛半天没说话儿,嘿嘿一笑带着些许猥琐道:“嘿,幢主定是去馆驿寻开心了,听说馆驿来了个宋朝的南蛮子,那南娘子长得可漂亮了!”那古说着还眨巴了下嘴巴儿。

听到这话儿,刘盛脸色微变,馆驿是接待朝廷官员的地方,那里的女子和青楼唱曲儿的女子差不多!

而南蛮子,则是北方称黄淮以南的南方人也有岛夷之称,南方人又称北方人为伧子,而不管南方还是北方的人又称北方游牧民族为索虏。皆是蔑视之称,可见南方人和北方人还是有共同话语的。

刘盛沉声问道:“可知哪里来的?”

那古眨巴了嘴巴道:“听说是被南蛮子卖到此处的,到了,独孤队主,此处便是铁血队的队帐,我且带你去队帐见见人儿!”

刘盛心不在焉的点头道:“好,劳烦了!”内心却道:“这狗日的世道,人口贩卖都习以为常了吗?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哎……”

“那古队主不在队里训练你们那等怂包,来我们铁血队做何?”一个挑衅的人儿拦住了刘盛他们的去路。

此人也是一个身穿两档铠内着黄色两当衫的胡人士兵,长的和那古七分相似,只是这人儿多了几分桀骜不驯,只见这人儿单手后背嘴角微撇露出些许坏笑。

那古脸色有些难看,冷哼一声,道:“那图,此是你等新任队主,独孤队主,幢主命我带你等的队主过来认路!”

说罢,回过头对刘盛道:“独孤队主,此人乃是我弟弟那图,铁血队副,之后的事儿便让他来讲与你听吧,我便先告辞了!”说罢,施以锤胸礼,便走了出去。

“嗯?队主?”那图脸色时阴时晴,变换不定。

“怎么?那图队副不欢迎我?”刘盛轻笑道。

那图脸色难看,冷声道:“不敢,只是,朔州最勇猛的便是我们独孤幢,而我们独孤幢最勇猛的便是我们铁血队,队主,以我等来看,您这身板……”

刘盛笑道:“最勇猛?我且仅看到那古队主仍在训练士卒,而最勇猛的铁血队却在睡大觉,我勿见勇猛,仅见懒散,队主不在,你是如何做事的?”刘盛越说声音越大,最后便是大喝了。

第十五章,铁血队

此时,周围营帐已出来不少士兵前来观看,那图脸色很是不好看,本来这个队主,应当是他的囊中之物,此时却突然空降一个队主,他当然没好脸色。

尤其是这信任队主刚来便呵斥他这个队副,怒火上涌的他根本不去想这个队主是怎么来的,姓什么。

这铁血队上次巡逻碰巧遇到柔然的小股部队,队主带领他们作战,被一个叫铎苏风的柔然人杀死。

那古心想啊,一个队仅有一个队主和队副,分管五十人,按理儿来说这队主死了,理应我这个队副上啊?这直接莫名其妙多了个队主?这让他心里极度不爽啊。

只见那古带着些许怒火道:“我要如何做,无须队主操心!”

刘盛一看,这那图很不服气啊,心道:“若是连你都折服不了,何谈建功立业掌控军队?亦或是收复汉土?”

刘盛想到这,便严厉喝道:“你可是不服我?现今我为队主,你便要听我的,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

那图一听,心里更是不爽,冷声道:“我仅服勇士,只怕队主不是个勇士,若是队主能让我等知晓队主是勇士,我等便服,是也不是?阿干阿奴们?”

围观而来的士卒皆道:“是,队主可否让我等知晓你是否是勇士?”

刘盛冷眼看去,这些人一个个皆吼着,显然不是很服他这个新来的队主。

刘盛冷哼一声,道:“勇士?那你等便来个勇士与我切磋切磋如何?依我看,便让那图队副来吧?你等认为如何?”

有士卒道:“好,那图队副是我等铁血队的勇士,便让那图队副上,那图队副定会好好教训与你。”

众士卒皆纷纷大笑,显然对刘盛毫不在意,嘲笑着他。

刘盛环视一圈儿,冷哼一声,松开马缰,双腿下蹲,背微弓,双手抱圆,双目直视那图。

开玩笑哦?武艺就是套路,套路,刘盛懂啊,一秒七枪的攻速套路就问你怕不怕?

此时,那图嘴角微微一笑,此事正合他意,便也摆出和刘盛一样的姿势,说道:“如此,便得罪了,队主,稍后我定会手下留情的。”

说罢,两人皆目视对方,如同狼视,缓缓的脚步你往左我往右,划着半圆儿来回走动,都在等对方先攻击。

这时,刘盛装作手臂僵硬活动了下手臂,那图眼前一亮,心道:机会,便猛得朝刘盛虎扑而来。

刘盛一看那古入套,身子往左一闪,右手再往那古的脖子那么用力一揽,直接便卡住那图的脖子。

那古往刘盛直扑而来时,只觉得眼前一花,那新来队主便没影了,还未反应过来,脖子上便传来一股巨力,让他感到一股窒息感,那图内心稍有慌乱,转眼便稳定下来,在那一刹便要往左扭去。

而刘盛这套路才到一半儿,接着用力往下一甩,那图还未来得及往左扭去便被就刘盛一股大力按在地上。

刘盛顺势掐住那图的脖子,把他死死的按在了地上。脖子上传来窒息感,而刘盛顺势下蹲,左手拳头映在那图的眼前便不动了。

那图突然感觉呼吸又顺畅了,赶紧喘了几口气。

这时刘盛冷哼一声:“不堪一击,起来!”

说罢,起身伸手拉起那图,刘盛前身是独孤泰的二子,身体武艺皆是不凡,更何况经过套路的他?再加上袭击那些残暴执政的地方官员练习套路,刘盛已然是百战之士。

刘盛拍了拍那图的肩膀,冷声道:“去把我的马儿放好,让所有人等校场集合!”

又指着一个士兵道:“你,带我去我的队帐!”

被刘盛随意一指的士兵大声道:“是,队主!”

留下那图脸色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但还是给刘盛放马儿去了!

随着士兵来到中间的营帐,士兵道:“队主,我等皆是二十人一帐,中间帐大一点,多设了三个炕给队主,这里便是队主帐了!”

“嗯,去吧!”刘盛摆摆手道。

进入帐内,一股子汗臭味儿迎面而来,让刘盛无奈摸了摸鼻子。

下午,整个铁血队好不热闹,人来人往,皆是满头大汗得小跑着,整个校场尘土飞扬。

“你等快些打扫,今晚我若是闻何人身上有臭味儿,那人便滚出去睡。”刘盛在校场的前方大吼着。

听到刘盛的叫骂声儿,这些鲜卑士兵不由得又加快了些许步伐,偶尔可见有些士兵鼻青脸肿的小跑过去。

这些鼻青脸肿的士兵路过刘盛时脚步皆是有些发颤,皆因刘盛把这一队百人叫到校场,让他们知道队主上任了,和他们亲切得认识了一下,并且友好得用他的拳头给他们这些刺头来了个“肌肤之亲”。

尤其是上午叫得厉害的人,更是被刘盛极为亲切的多招呼了下。

但刘盛心里却道:“让你等叫,老子很记仇的知道不?若不给你等点颜色瞧瞧,你等还不知刘大爷几只眼?”

刘盛也知道鲜卑部队,勇者为尊,非勇者不服,尤其是鲜卑赖以生存的骑兵营更甚。

若是说骑兵是大杀器,那重铠骑兵便是核武器,而铁血队便是一支甲骑俱装的重铠骑兵队。

一件铠甲,皆是在皮甲之上挂铁板、甲片、甲叶等,鲜卑骑兵普遍使用的两档铠就是铁板加甲片混合而制。

胸部及背后为活动甲片方便行动,腰侧为绳,其他部位皆是长型铁板制作,马匹则是全活动甲片组成。

全由甲片甲叶制作的铠甲也叫活动铠甲,一套铠甲由几百上千甲片制作,工艺极其复杂,在没有模具化的北魏时期,一般活动铠甲皆是将官穿戴。

没有甲袖、护肩、护膝,只有前胸后背的两档铠便重达十几公斤,在加上四米长重20公斤的马槊,相当于一个士兵负重近四十公斤作战。

当跑个百十米就气喘吁吁,当抱着八十斤的东西,走路不到二十米就累弯腰的时候,便想的到这些士兵有多勇猛,负重四十公斤连续作战。

现在,这些士兵里最勇猛的几人被刘盛打的鼻青脸肿,也可见刘盛的“套路”非凡。

第十六章,督护副将

就在铁血队大扫除时,一个骑着马,身着两档铠腰挎马刀令兵,进入校场,这令兵也没下马,在马上大喝道:“哪个是独孤盛队主,督护将军,说要见您,快随我走!”

待他喊过,看着乱糟糟的校场有些皱眉,不知内心在想些什么。

听到声音的刘盛扭过头,看着令兵,问道:“哦?督护将军?可是督护副将?”

令兵抬头一看,紧皱的眉头松开,答道:“正是督护副将,你可是独孤盛队主?”

刘盛笑道:“正是,令使可知督护将军叫我何事?”

令兵听这人便是独孤队主,立即下马施礼道:“见过独孤队主,独孤将军召您何事我不便知晓,因此不知,独孤队主何时可动身?”

令兵对刘盛很是客气,这令兵也是个人精儿,将军姓独孤,队主也姓独孤,说是没关系他都不信,因此倒也不催促刘盛。

刘盛对令兵笑道:“还请令使稍等片刻,我且去牵马。”

令兵笑道:“独孤队主不必着急,耽搁一下也无碍。”

刘盛对令兵笑了笑,便往马厩而去,找到白马,牵出马厩,便随令兵纵马而去,出了军营,不消片刻,便来至一座屋顶有莲花瓦当的精致木屋小宅院儿外,院儿内有两旗,一旗上有鲜卑字“魏”,一旗为“独孤”。

随着令兵一起下马,门口的守门士兵很有眼色的接过他二人手里的马缰,说道:“将军已等候多时了,快快入内,马儿我等来放置便好。”

刘盛笑道:“多谢二位!”说着,便和令兵一起往院内走去。

一进入宅院,便看到有两人坐在石桌旁,令兵对其中一人施礼道:“将军,独孤队主带到。”

“嗯,且先下去吧。”右边儿一身穿蓝色长袍留着发辫的人不冷不淡的说道,威严感油然而生。而左边的,赫然是身穿明光铠的独孤幢主。

刘盛见到二人,笑眯眯的拱手施礼:“将军,幢主!”

独孤幢主调笑道:“阿盛来了,到这怎还叫将军?你看你伯父便不高兴了吧。”

刘盛微微一笑对着那蓝色长袍男子道:“伯父!”

一直绷着脸的督护副将也露出笑容,这督护副将便是刘盛的伯父,独孤泰的哥哥独孤鑫。

独孤幢主见此,哈哈大笑道:“如此才对嘛,有你伯父在此,你成为幢主军主甚至统军也便是时日长久之别,若你继位酋长一职,便是这督护大将也未尝不可!”

刘盛随意的坐到石桌上道:“我可当不来那领民酋长,伯父来做正合适,族内可是要选举了?到时我定推选伯父。”

“你这奴子,想得甚好,父死子继,你不当也得当!哼!”独孤鑫没好气道。

刘盛嘿嘿一笑,左顾言它,说道:“这茶不错,伯父,你那马场可否让我挑几匹好马?”

“你啊,要如此多好马儿做甚?近几年时常打我等马场的主意,你且找你叔父去,我这马场的好马早被你取完了,你这奴子。”独孤鑫没好气的笑骂道。

刘盛笑道:“嘿,我这商队缺好马儿呐,叔父太贼了,我这一去,他便把好马儿弄了出去,便如此定了,过些时日,我便去伯父的马场溜达溜达!”

“哦?阿盛有商队?”独孤幢主惊讶道。

独孤鑫没好气道:“这奴子,前些年让他做官儿他不做,非得去经商,做了官儿,也无须来参军了!现今他和我等宗族的人打的火热,哎,大汗因我等是汉族之后可没少戒备我等,南宋的战事也不让我等参与了,这奴子!”

刘盛道:“伯父不必担心,虽说我等部落分散数十万众,这朔州仅有二万余,大汗看永安公的面也不会轻易动我等,何况,哪个贵族手下不是几百个奴隶仆从?”

“你啊,大汗对我提及过你这奴子,切记,不可让你手下的汉人有铠甲,仅我等部落族郎可有,否则我等皆保不了你!”独孤鑫严肃道。

刘盛嬉皮笑脸道:“是,伯父叫我来是有何事交代?”

“提起此事,着实有事要交代与你,近日以来蠕蠕小股部队经常来探,你等巡防时要多提防些。”独孤鑫嘱咐道。

“是~伯父!”刘盛喝着茶,懒洋洋道。

“你仆从说,你的军书与军牌月余前便已送出,至今未到,想来是被劫道了,我托酋长让兵部那边儿给你重新弄了一份儿,拿着吧!”独孤鑫说着,掏出一块牌子和一块帛!

帛上写字为书帛,边关之地的士兵都是拓拔氏亲自选择,都有一块书帛军书,而其他地方部队是没有书帛的,也就是给一块牌子完事!

而独孤鑫说的酋长则是他们独孤部落的大酋长永安公刘罗辰,若是刘盛继承领民酋长也仅是小酋长,管着一亩三分地儿。

“伯父,军书你交与兵部令史吧,我那仆从哪?”接过军牌,军书没接,军书是要交给兵部的令史证明你来了,战时就一块牌子拿着去登记。

“你那仆从我安置在酒肆了,你待会再去便是了。”

刘盛微微一笑:“伯父,我有一事。”

“你这奴子准没好事儿,讲吧!”独孤鑫笑着说道。

刘盛听此,笑道:“我欲把商队调来此地,伯父与我几块地吧?与我几个铺子最好不过了。”

“嗯?”独孤鑫沉思了下,道:“空置的铺子倒是也有……”

“那便如此说定了,伯父,我便先回了,过两日我来拿铺子啊~”说着赶紧站起身来小跑着往外去。

“嘿,你这奴子,回来……”独孤鑫没好气的指着往外跑的刘盛道。

独孤幢主哈哈大笑道:“哈哈,阿盛与他阿父一样啊……!”

“可不是嘛,他阿父也是个不吃亏的主,长得人高马大,皆是会玩些小心思,铺子的事儿,便从你幢下调几个吧。”独孤鑫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你等皆是精明呐,可可可,先前铁匠铺旁边儿几个铺子的人犯事儿,现今也还无人去,便给他吧!”独孤幢主无奈道。

“嗯,我这个侄儿啊,并非安分的主,要如此多好马,一般的马倒也够他用了,听说他建了一个骑兵仆从队,也不知独孤氏有了他是好是坏,望酋长莫要怪罪了!前些时日有人说我这侄儿或许是那铁面将军,今日我这才给他些警告,哎!”

“若酋长不怪罪,想来大汗也不会如何,酋长那儿你未说?”

独孤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说话儿。

“你且无须担心,非铠甲骑兵,马匹而已,我等多的是。”

“只怕,并非如此啊,听你这一说,我可要吩咐我那马仆,见到此奴子便把好马儿藏起,哈哈……”虽说笑着可眼神里却有浓浓的担忧。

第十七章,明光铠

刘盛一路来到酒肆门口,这酒肆是座二层小木楼儿。

门口肩上搭着白色麻巾的伙计赶紧上前招呼:“郎君您好……”

刘盛笑道:“嗯,找个人,名作孟小虎。”

伙计没因刘盛打断他而生气,谦卑道:“可是督护府送来的汉子?”

刘盛点头道:“嗯,他在何处?且带我去。”

伙计忙道:“郎君这边请~”

跟着伙计儿上了二楼,来至一个客房门口儿。

伙计弯腰道:“那汉子便在此间,郎君可还有何吩咐?”

刘盛对伙计点头道:“无事,下去吧!”

那伙计便对刘盛施一礼,迈着小步下去了。

刘盛来至门前敲门,邦~邦~

“阿虎,开门。”

吱呀一声,孟小虎打开门往外一看,面露喜色道:“少郎主。”

刘盛笑道:“里面说!”说罢,便进入屋内。

孟小虎探头往外看了看,见无人,便把门关上。

栓好门栓,孟小虎回过头叫道:“少郎主。”

刘盛轻嗯一声,抚摸着桌上的铠甲,只见此铠与两当铠类似,只是多了披膊和前胸后背的护心镜。

手里传来钢铁的冰凉触感,刘盛感叹道:“此等铠甲当真是不可多得的铠甲啊!”

孟小虎一听,便道:“听大娘道,此套铠甲约有一年时日才完成,当真如此复杂?”

刘盛摆弄着铠甲道:“嗯,以现今的打造技术,的确需一年时日,精炼,铸型,开孔,打磨,串联贴甲,皆是费工之事,千军易得,好铠难求啊。”

孟小虎听闻点点头,又道:“少郎主,我视此明光铠与两档铠相差无几呀?若是额外再打造些护肩护膝也和此铠相等啊?与筒袖铠比来还略有不如呐!”

刘盛道:“略有区别,此套铠便是在两当之上优化而来,此铠皆是鱼鳞甲片编制而成,全身皆可活动,你且看!”

说着,刘盛指着甲身上两个像胸罩的圆形护心镜。

刘盛道:“此便是明光铠的核心,虽说不雅观,却是胜在实用。此镜在阳光之下可反射耀眼光芒,有曰:“见日之光,天下大明”,由此得明光之名!”

孟小虎若有所悟,又问道:“若是两档之上加此护心镜可得明光?”

刘盛瞥了眼孟小虎笑道:“可得,明光铠前后皆有此镜,若你不想闪着自己人仅加前胸即可!”

孟小虎一听,疑惑道:“仅加前胸也得明光?”

刘盛道:“自然,前胸防御加强,且有反光之效,当得明光。”

刘盛拿起铠甲道:“且来帮我穿戴!”说着便穿戴明光铠。

孟小虎连忙上前帮忙~

随着一阵甲片碰撞声传来,不多时,一个威武的将军便出现了在眼前。

五尺八的少年,一身银色的铠甲,头盔,护手,护肩,护膝,甲身,甲裙,全副武装的刘盛又变回了那铁面儿将军,却比之以往更添几分威武。

身上除了腿弯和手肘处,无一不在甲片保护之中,腿弯和手肘也有皮甲护着。

孟小虎看着一身儿铠甲的刘盛道:“少郎主真威武!”

刘盛听闻笑了笑,便活动了下身子,感觉到铁甲的厚重,刘盛心道:“约有三十公斤!”

虽然沉,但也在刘盛的承受范围内,拿起桌儿上的马槊往铠甲上刺了一下,又拿起马刀对着铠甲砍了一下。

嘭嘭~

发出的声音,没有那铛铛的清脆声,清而不脆,沉而不闷,便是此时的声音。

刘盛道:“好镔铁,去了几遍味?”

孟小虎答道:“十遍,镔铁?”

刘盛轻嗯一声儿,道:“嗯,生铁与熟铁间的材料。”

孟小虎疑惑道:“那岂不是钢吗?”

刘盛摇头道:“镔铁,镔者兵之利刃护甲也,钢之上,百炼得精钢,不足百炼者为镔铁。”

孟小虎诧异:“哦?”

刘盛又道:“以钢和熟铁混合反复锻造而成,来,你且看这花纹。”

说着,让孟小虎靠近,看着甲片上的花纹道:“这便是熟铁和钢混合而形成的,叫作花纹钢,现今鲜卑的武器少数皆为此制作。”

孟小虎道:“此物便是我等从西域购买的镔铁?”

“嗯,此等镔铁武器着实好用,既有钢的硬度且有熟铁的韧性,不至于反震得厉害,打造刀倒是好材料。若是铁师傅掌握了冷锻便可打造瘊子甲和锁子甲了。”

“原是如此,少郎主懂的甚多!”孟小虎感慨道。

刘盛没好气道:“你啊,让你多读些书,整日仅知新妇,前些时日我见很多小娘子看上你了,为何不娶呐?”

孟小虎支支吾吾道:“此事,此事,她等太放荡了,且是胡人!”

“胡人又如何?胡人风气开放,敢爱敢恨,非是放荡,虽说有残暴者,我等汉族便无吗?鲜卑尚且有善良人的,若是见着,不妨为我等汉族争光,娶个回来。”

“此事,此事……”孟小虎挠挠头说不上来话儿。

刘盛见此,便也不再说他,说道:“你且在此等阿柱,阿柱若是来此,你等便在此经商吧。”

孟小虎应道:“是,少郎主!”

“嗯,我且先走了!”

“少郎主我送送您……”

刘盛骑着马来到军营门口,时已至申时(下午三点),刚入军营便见到步兵营有人在训练,刘盛侧目望去,一个个身穿绿袍,披着绿皮甲的步兵排列成方阵。

见到此阵刘盛便深皱着眉头,皆因这个方阵当真是如波涛一般上下起伏,高中有矮,矮中有高,见惯前矮后高队列的刘盛当真是入不了眼。

刘盛嘟囔道:“此等阵型,当真是奇葩。”

虽是这么说,但刘盛也知晓,这非队主之错,鲜卑士卒皆是武器自备,有拿刀的,有拿枪的,若是拿刀的和拿枪的换一换这阵型便不会如此。

但拿枪的可不愿和拿刀的换,谁不知拿刀的要在前面儿?前面儿可是要第一上的,我拿枪便是为了在后面儿,换是不可能换的,便造成如此结果。

而这,也让刘盛意识到阵型的问题,鲜卑无论是骑兵和步兵,阵型有,但很不完善,他们作战皆靠骑兵,这骑兵一旦冲锋起来便什么阵型都没了。

而步兵更是他们的硬伤,不说那高矮不一的阵型,只说这马背上的民族那内罗圈腿,这一上战场,那两罗圈腿这么一撇,那场面不忍直视啊……

这也是鲜卑后面便不让本部人马当步兵了,丢人啊!便拿那些投降的啊,州郡兵的那些奴隶啊,征过来当炮灰步兵。

宋书臧质传有太武帝拓跋焘给给臧质的那么一段信儿:“吾今所遣斗兵,尽非我国(鲜卑)人。城东北是丁零与胡,南是氐、羌。设使丁零死,正可减常山、赵郡贼;胡死,减并州贼;氐、羌死,减关中贼。”

拓跋焘这意思很明显了,你杀吧,你杀吧,我不在乎,你正好给我除贼了。

而这也是刘盛敢杀州郡兵的原因,非我国人,便是那些奴隶,有丁零,有匈奴等,就是不让你等汉人当兵,老实的种种地吧,贵族觉得差不多了来收割一茬,虽然我太武帝不知道……

……

第十八章,文韬武略

刘盛一边想着阵型的事,一边来到铁血队的队营,这刚一进来门儿,便看到一群士卒皆围坐在队帐旁唠嗑,也不训练,这些士卒一看刘盛回来了,一个个慌张的站了起来。

“队主!”

“队主!”

刘盛翻身下马,回道:“嗯,你等甚是清闲?”

有一士卒忙道:“莫清闲,莫清闲,方才清除积物,歇息片刻,歇息片刻……”说着脸色有些异样。

刘盛轻笑一声道:“莫清闲?”说罢,便冷声道:“且叫人列阵!”

这士卒应道:“诺!”说着便往各个帐内而去,每至一帐便道:“队主令,集合列阵!”

刘盛看了眼,便牵着马往马厩而去。

等刘盛回来,一群士卒还未列好阵,刘盛阴着脸等着。

众士卒一看,这队主马着脸,莫非要出事?一个个便急忙列阵。乱哄哄的校场一会儿便消停了。

刘盛看着眼前内穿黄色两当衫,外披两档铠,头戴铁盔的士兵整齐排列着,脸色阴沉的很。

心道:“凭此列阵还称得上最勇猛的队?得好好训训!嗯,便先从卫生开始,休息好,才能好好训练。”

想到这,刘盛便喝道:“今日积物的清理,我很满意!但!”

刘盛喝道:“你等的卫生我很不满意。”

“报!”一士兵举手道。

刘盛阴着脸道:“讲!”

那士兵一脸疑惑道:“何是卫生?”

刘盛一听,想了想,便严肃道:“卫生?卫生便是干净,卫生便是不肮脏,卫生便是健康,卫生便是防止疾病,卫生便是你等能休息好!可知否?”

那士卒一听,便道:“已知!”

刘盛嗯了一声,又喝道:“若说卫生,且来看看你等入厕皆在何处?又多少时日未曾洗浴了?啊?是否想得病?”刘盛的吼声越来越大,便是对面儿丘穆陵幢的士兵尚且能听到他的声儿。

“你等是否想死?”刘盛吼道。

众士兵道:“莫!”

刘盛一听这声音不响啊,又吼道:“大点声,皆没打火吗?”(打火,吃饭的意思,不知后面怎么便成了打尖住店,应为打火住店!火通镬古代大锅)

众兵齐喝:“莫!”

这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刘盛很满意,心想:“难怪军训的时候教官老让大点声,很有成就感啊!”

刘盛边环视士卒边点头道:“往后,每十人一组,一组一坑,每日清理,马厩不是你等拉屎撒尿的地方,与我滚远点,若马得了病,我且要你等遭罪。”

士兵齐吼:“诺!”

刘盛来回度步叫着:“嗯,每一坑,设一坑主,若是有坑处理不当,此坑主便负责挖我等所有将士的坑,我不去理会你等如何处理,毋须处理干净!”

“诺!”

“另每人每日皆要洗浴而睡,我且不管你等去哪洗,毋须洗浴才可入睡!”

一个高个子的士兵举手道:“报!”

刘盛望了眼道:“讲!”

“五月的天儿,河水太凉,能否迟些再……”

刘盛一听,直接怒喝:“凉?一群奴子,你等不知提水回营?不知让队里的伙夫与你等烧成热水?”

此话一讲,这士兵一阵儿臊得慌,红着脸儿道:“我等知晓!”

刘盛点点头,看了眼儿这士兵,刘盛发现这个士兵的发髻是头裹丝巾的汉族发髻,心有疑惑,便问道:“你是如何入营的?发髻为何是汉族模样儿?”

这士兵道:“报,队主,我乃是替他人参军,阿娘有病,无钱帛看医,有一贵族人家花钱让我过继替他参军,他应我治好我阿娘,我阿父是汉族人,阿娘是鲜卑族人,这才留着此等发髻!”

“你叫何名?”刘盛问道。

“随母姓,长孙奇!”

刘盛一听,便明了,心道:“过继从军也是鲜卑一大特色,即使过继也得有胡人血统,还以为是汉族儿郎,这花木兰看来是鲜卑无疑了。”

想到这,刘盛便再问道:“年方几何?”

长孙奇道:“已有十五,队主!”

刘盛一听十五,再细看他身子,长得个头高,身子骨却薄弱,便问道:“身板如此薄弱,如何入铁血队的?”

长孙奇颇有些自豪道:“我懂兵法!”

刘盛惊讶,一个小兵居然懂兵法?便道:“哦?你且听来!”

“队主请~”孙奇右手抬起前伸道。

“兵者,国之大事……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刘盛伸手示意长孙奇。

长孙奇神色镇静,不慌不忙道:“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天者……地者……将者……法者……以此知胜负矣。将……”

“嗯!”刘盛点头示意长孙奇可以停了。

又道:“文王问太公曰:“天下熙熙,一盈一虚,一治一乱,所以然者,何也?其君贤不肖不等乎?其天时变化自然乎?”刘盛伸手再次示意长孙奇。

长孙奇摇头晃脑道:“太公曰:“君不肖,则国危而民乱;君贤圣,则国安而民治。祸福在君,不在天时。”

“嗯,不错,是个人才,文韬武略皆有所读!”

“不敢当,队主才是胸有丘壑,文武全才!”

“哪里哪里,你才是……”

“莫莫莫,队主才是……”

下面的兵儿听着刘盛和长孙奇的对话儿,懵的不行,一个个儿你望我,我望你,队主和这兵之前说的什么酸话?咋听不懂呐?这会又开始互相拍马屁?不过这马屁拍的都有文化儿感。

有些士兵心想:“这话儿一听便是文化人,待会找此秀才学学,学会了便出去卖弄一番,指不定便有个娘子看上我!”

这,正是汉族人看不起鲜卑的原因,缺乏文化……且无文字,虽说鲜卑的祖源来自黄帝。但长年的游牧生活,使得他们不可能定居,文字,律法,等等一切皆无,一切靠武力说话,这也是被叫做蛮夷的原因。

第十九章,人如榛榉

刘盛道:“嗯,你小子不错,待会咱们两个聊聊!”

长孙奇应道:“诺!”

刘盛环视一番,便又发现一个梳着汉族发髻的高个士兵,不死心的问道:“你这发髻又是为何?”

这人道:“报!”

“队主,我乃两族之人,我娘是汉人,说是如此发型将来能讨到新妇,嘿嘿!”

刘盛道:“哼,像个娘子一样,且看你年纪不大,名为何?年几何?”

“报队主,我名贺儿无心,十三了!”

刘盛一愣,心道:“无心?怎么听着像网名?才十三?这么小就长这么高?”

想到此人年纪,便问道:“如此年纪,如何进铁血队的?”

贺儿无心道:“报,我很能打,但打不过队主!”

刘盛嘴角一撇:“怎如此年纪便来参军了?”

“报,明元可汗令,十二岁以上男子皆要从伍,军书点名,家里阿郎全卒了,只剩我一个,没法子!”说着,神色有些黯然。

刘盛沉默了下,心道:“鲜卑族和汉族两者无异,不过是鲜卑文化不高被汉族看不起,而鲜卑那自尊心作祟,你等看不起我?我便杀你欺你辱你,你可还自豪?但这和百姓无关系,欺杀百姓便是你等的不对了。”

若是鲜卑没了自卑,便也不会如此残暴牵扯到百姓。鲜卑政权正在积极胡汉融合,杨坚,杨广,李渊,李世民,这些有名的皇帝皆有鲜卑血统不也被认同了?只是现在是胡汉文化大融合时期,流血牺牲是难免的。

而刘盛此时也是想到此处,突然,刘盛双眼一睁,心道:“不对!”

刘盛想到一个问题,他们皆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脑海里闪过他们的信息:“杨坚,鲜卑名字曰:普六茹坚,鲜卑小名那罗延,其妻独孤皇后是独孤信的七女儿。李渊,关陇集团,其父之妻为独孤信的四女儿。独孤信、皆掌鲜卑部队……胡汉通吃……”

刘盛瞬间明朗:“汉人掌军,胡汉通吃啊,怪不得杨坚和李渊可以统一这胡汉文化大融合的时代。”

想着,刘盛便望向下面这一群士兵,嘴角露出微笑。

心道:“我便助这大融合时代一臂之力,且从你等开始建班底。吴起兵法曰:一人学战,教成十人;十人学战,教成百人;百人学战,教成千人;千人学战,教成万人;万人学战,教成三军。你等准备好了吗?”

刘盛嘴角露出坏笑,对着他们喝道:“所有将士听令!矮者往前,高者往后,依次而序,列!”

士卒们浑身一震道:“诺!”便开始动身。

咚~咚~咚~

不一会儿,个子矮的来了前面,高的去了后面儿,刘盛见此,顺眼多了。

刘盛双手后背,下来溜达溜达,一会把这个人挪个地,一会把那个人挪个地,众士卒皆不知他要做什么!

“你,个子矮还不前去?在此做甚?前去!”刘盛指着一个矮个士兵道。

“诺,队主!”

“你,个子如此高大,在前列作甚?后去后去。”

……

转了两圈儿,刘盛再瞄了瞄,发现没有不妥之处了,便来到队列前,等他往前儿那么一站,所有士卒皆发现都可见着队主了,而刘盛也可看到全部人儿。

刘盛道:“前后听令,与人间隔三步,退!左右听令,与人间隔三步,散!”

刘盛令到,众士卒便和做操似得散开,均间隔三米,这也是没法子,一把马槊长达一丈四,约四米有余,间隔少了不得擦着碰着?

日下时分便在刘盛操练队列中度过,时至酉时(下午5点—7点)

刘盛看着已经可自如的来回散开集合的士卒,缓缓道:“什长出列!”

刘盛令下,只见最后十人左迈一步,再往前来,来至队列前道:“报,队主,队下已至!”

刘盛看这十人脸色一喜,他便是不用额外安排了,便道:“你等皆任坑主,管理一坑,今日便上任。”

这十人一听,面色苦笑道:“诺,队下领命!”

刘盛缓步道:“你等且记今日阵型,四方队兵,若是列阵,便以此阵,你等统前方九人为什,为坑,前什作废。即刻上任!”

众士卒喝:“诺!”

刘盛见天色已晚,也不便再训练,便道:“你等且去打水,让火夫起火!”

众士卒领命骑马而去,刘盛往队帐内走去,他要再规划规划。

“嗯,明日且让他们了解步阵,知令……”刘盛在一匹书帛上写字嘴里念叨着。

“这八月份的盛乐之战需要渡河,且得训练渡河!到时救个驾混个脸熟……”说着便又在帛上写下一道儿。

……

军营距离昆都仑河不远,等刘盛计划完善,那些士卒皆提着水桶回到营地。

招呼着火夫起火烧着热水,军营靠近阴山,倒是不缺木材。

刘盛出了队帐,拉着大伙儿聊天,谈谈人生谈谈理想。

令民与上同意也,感受着刘盛的关心,他们多少也是有着些许感触。但刘盛却发现他们好似有着小团体,身材高大的有些看不起个子小的,个子小的也不愿靠近那些个子高的。

刘盛这一看不行啊,便问那图道:“你等为何不与他人同伍?”

“啊?”和新任队主聊的正嗨的那图突闻此话,楞了一下道:“队主何意?”

刘盛笑问道:“我且看你不与那些人儿同伍,此是为何?”

那图顺着刘盛的目光望去,只见却是长孙奇这等身板薄弱之人。

那图便道:“队主有所不知,非是我等不愿与他等为伍,而是万不能啊!”

刘盛一听,有些疑惑道:“此是为何?”

那图便道:“队主,我且是有感情的,若与他等有了情谊,倘若他等战死,我岂不是悲由心来?这是万万不可的,幢主曾说战场勿讲感情,也无须有感情,也不可有感情,便是如此,我这才不与他等弱者与伍。”

刘盛深思片刻道:“那图队副,何人且在你眼?”

那图道:“勇者也!”

刘盛又问道:“何为勇者?何为弱者?又何为疯者?”

那图不假思索便道:“身强、武艺高者为勇者,且有勇气。身弱武艺弱且无勇气者便是弱者,这疯者是何?”

刘盛听到那图如此说,心里便知他们以强弱之分,便道:“疯者,我且明日讲与你等,你且拿十一双榛(zhen)榉(ju)。”

“是,队主!”那图虽然疑惑,却也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土,往火房而去,片刻便拿回十一双筷子,此时称之为榛榉。

把筷子捧给刘盛的那图问道:“队主,你要榛榉作甚?”

刘盛拿出一支榛榉,交给那图,道:“你且折断!”

那图一听,啪~的一声便把榛榉轻而易举折断,疑惑的望着刘盛。刘盛一看,再把二十一支榛榉递过去,道:“你且再折!”

那图接过一把榛榉,用一折,啪~

刘盛好尴尬~心道:“我艹,此等力气~都说十双筷子难折断,我这还多加了一根呐……mmp的……”

此时那图却是不满意,方才折一支,还未用力便断了,这队主给了二十一支让我折,这榛榉用的木头皆是硬木,我如何轻易折断?便使了狠劲,现在手还有些发酸,却只是折弯而未断。

刘盛问道:“如何?”

那图便以为刘盛在讽刺他,便道:“尚可,队主何意?”

刘盛起身拍拍屁股,笑道:“人如榛榉,你且自悟!”说罢,便往队帐而去……尴尬啊!

那图看着刘盛远去,低头沉思……

第二十章,库司

众人打火后提着木桶便在校场洗浴,刘盛却端着他们称之为面桶的木脸盆,刘盛端着脸盆在队帐内用丝巾擦拭一番,便穿上新袍端着面桶送回火房。

一边儿走着一边儿想着:“得建个洗浴房,若不然当真是风吹裤裆……凉!有伤风化啊!”

与二十队兵同住一帐,刘盛也未占据三炕,与队兵聊了会天,便让队兵们往这边儿来一些,每人入睡之地便大了一些,合衣而睡,一夜无话……

第二日,日上辰时,帐内早已无人,无手机的时代,早睡早起身体好,鸡鸣时分便已起床,卯时便去早食了。

刘盛未让他们列阵,而是往戌城内走去,来到兵部库司在朔州的“办事处”,刘盛下马,往内走去。

一入门儿,便看到六个身穿宽袖官服的人坐在交椅上,刘盛便道:“库司令可在?”

刘盛的话儿惊醒了那些人,看刘盛一身明光铠甲便施礼道:“军家何名?找我等官所谓何事?”

刘盛道:“独孤二郎独孤盛,现任独孤幢铁血队主,找你等令史有事,莫要耽误,速去禀报!”

那人一听便道:“独孤队主暂且稍等。”说罢便往后院小跑而去。

片刻,蹭蹭蹭~一阵小跑的声音随着一个大肚官家出现。

大肚官家急忙赶来,还未喘口气便道:“独孤队主久等了,不知有何事找下官?”

刘盛施礼笑道:“使君有礼了,我且要些军备,特此来登记。”

那官道:“哦?是何军备还须队主亲跑一趟?”

刘盛道:“此军备需额外打造。”说着便从铠甲内掏出一书帛,看帛上图案,若是有现代人看到,便会说,我了个大曹,这不是铁喇叭吗?

刘盛又道:“我尚需小胢十艘,盾三十,木盾铁盾皆可。”

那官大吃一惊,盾和喇叭皆好说,这胢可不得了,这不是小船,小船叫舢,胢为大船,虽说刘盛要的是小胢,但也不小了!

便摇手道:“队主,这胢现今可给不得,给不得!你且需找独孤将军拿将令呐!”

刘盛一听,笑道:“使君如何给不得?我需训练士卒,仅是小胢,载二十便可!”

那官一听,诧异道:“二十便可?”

“二十便可!”

“那便如此吧!半月即可到船舫划走。”那官儿松了口气道。

皆因这载二十人的胢已不算胢了,算是大点的舢,易造,费些时日和木料便可轻易造出,若是胢,没有个两三月是造不出的。

给刘盛登记一番,也未要将令,便遣人去船舫铁匠铺下令去了,虽说刘盛可以自己去,但便需要自己陶腰包了,来登记一番,便可白拿岂不更好?

这也便是边防六镇,出了六镇这十艘胢指定没人敢给,也给不起。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便是北魏无俸禄制,这无俸禄文官还好些,最多增加税收加徭役增收腰包,而武将则是私吞军备物资,纵兵抢掠。当兵也无俸禄啊。

这也是为何一但战起,他们便劫掠四方,一切便是战时可劫掠,有奖励。

而这胢也算是大型器械了,大型器械没有将令谁也不敢造,无俸禄的武将早早便把这些变成自己的物资钱财了。

而朔州边地因是独孤氏的领地,兵就是民,民就是兵,士兵也不会抢掠自己人,吃食也有人供着,也便不会打这些器械的主意了。

只见刘盛对其施礼道:“如此,便谢过使君了,我有一物,且送与使君了。”说着便掏出一玉,送给那官儿。

那官儿连道使不得使不得,手脚却贼快的接了过去。

离开了库司,刘盛去了趟督护府,和独孤鑫说了下,因有拓跋氏宗族之人担任督将刘盛可不会落下把柄。

又和独孤鑫说今日会拿鼓来操练士兵,让他吩咐下去到时勿要惊慌,说着还顺走了独孤鑫的几道令旗,便往军营而去。

刘盛急啊,太武帝拓跋焘四月出东巡,七月便车驾还宫,八月柔然来犯,攻入云中。

若想掌控更多部队必定要军功,而军功马上取,不是说说而已,根据这身体的记忆,战场真的很残酷,不像他打的那些杂牌将军。

而这次云中郡的盛乐之战,他便是打算和拓跋焘混个脸熟,朝中有人好办事不是?

回到营地,刘盛把马放入马厩,也未叫铁血队的队兵出来列阵,而是去了趟火房。

入了火房,只见里面空无一人,刘盛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这时候早食已过,中午起火还需些时间。”

刘盛说着便往火房的营帐走去,刚进这营帐便听到一声呼声:“独孤队主,您未训练士卒来我等营帐可有何事?”

刘盛扭头看去,是一个身穿灰色宽袖麻衣衫的杂役。

刘盛笑道:“小郎君,你且告诉火头儿,中午与我队便不要榛榉了,送些匕匙(勺子)便是。”

这杂役心有疑惑,脸色有些古怪,倒也不好问,便道:“诺,独孤队主可还有事吩咐?”

刘盛笑了笑道:“无事了,我且去库房一趟。”说罢便去了库房。

库房的小杂役不认识刘盛,看到刘盛来此便问:“何幢的兵?来此作甚?”

刘盛笑道:“我是独孤幢铁血队队主独孤盛,小郎君可与我准备长一尺八,窄三寸的木片四百片,三尺长的麻绳二百根,不知可否?”

那人儿道:“此事需库主决定,还望队主勿怪!”

刘盛笑道:“无妨,你且说与库主,今日日中我便差遣我队兵来取!如此便不打扰小郎君了。”说罢便往队校场而去。

来到校场,百人队是没有战鼓的,只能靠喊。

刘盛站在校场大吼一声:“所有人等,集合列阵!”

整个队帐如同啸营,瞬间沸腾起来。

“快快快,速起,队主集合了,快快快!”

“速起,队主集合了,快~”

咚咚咚~

五个帐房的士兵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一个个快速按昨日的队列站好,昂首挺胸。

刘盛站在前面度着小步,缓缓道:“今日,队列我便不安排了,你等也知如何排列,今日我等排练一下步兵阵型,无须精通,但皆要懂得。”

刘盛说着看向他们,他们一个个目不斜视,满场无言。

刘盛又道:“或许有些人想,为何要懂?”

刘盛扫视一周,道:“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即便我等是骑兵,可我等也要懂得步兵的阵型,如南朝宋的开国皇帝刘裕,他以二千人摆出却月阵大败我等精锐骑兵三万余!”

刘盛此话一出,阵列内一片呼声,皆是不知那场战役之人。

刘盛也不理会,缓缓说道:“何为阵型?你等此时所列便是阵型。此为方阵,阵型有一字长蛇阵,二龙……十面埋伏阵等,除此之外尚有鱼鳞阵……等等”

众士卒一听纷纷惊呼:“竟有如此多阵?”

刘盛看着下面不断传来的惊呼,叫道:“静,此等阵型,皆是以奇制胜,一字长蛇阵,攻守乏力,仅适合山地做战。二龙出水……皆有缺点!你等且来变阵查看!”

刘盛一边讲与他们听,一边让士兵变换不同位置,每变换一次阵型,便让他们分别上来看一下,牢牢记住,并记住缺点。

刘盛讲完以后,已至巳时,刘盛便让他们休息片刻。

一刻钟后……

第二十一章,疯者

刘盛再次集合他们列阵,缓缓道:“方才我讲以奇制胜,现来说道以正制正,盾前,枪后,槊次,再槊,后弓!一伍,有五人,便是如此,也便是你等现今的阵型。”

众人一听,眼珠子乱转,来回扫视阵型。

刘盛度步道:“五人,一盾,一枪,一槊,一矛,一弓,以短护长,以长护短,唯有正面强攻,现今矛已无用,若是你等当了步兵统领,切记,马槊截断三尺为步槊。”

众人喝道:“诺!”

刘盛听到他们应声,便加重语气道:“盾手最前,一刀一盾,枪次之,长六尺三(2米)紧挨盾手,步槊一丈(3米)再次之,紧挨枪手,马槊一丈四(42米)再次,紧挨步槊手,弓手为后,指挥全伍为伍长,五人攻一,此为正阵!”

长孙奇大吼一声:“报!”

“讲!”

“若是敌人侧翼迂回,正阵岂不是和牛羊一般任人宰割?怎当正阵?”

刘盛喝道:“你是何兵?”

长孙奇大声回道:“报,骑兵!”

刘盛一听,便怒喝道:“你还知你是个骑兵,为何将军让骑兵压阵?你且来说,你兵书便是如此读的吗?”

长孙奇瞬间醒悟,羞愧道:“报,队主,我知错!”

刘盛见长孙奇认错,缓和口气道:“不,你无错,若骑兵一败,正阵便是牛羊,等待敌方侧翼的宰割,因此,便有了步兵雁形阵,盾兵的盾牌斜挡可保三方,唯留后方!”

长孙奇双眼亮,顾不得打报告,直接说道:“如此一来,敌人不得不正面应战,或困守城池,妙啊,妙!”

刘盛也没批评他,说道:“此阵有缺,正面防御不足,若是后方被袭,阵易乱,阵一乱,便败了。”

长孙奇道:“这是为何?”

“你且来说,若是上了战场,你可知如何打?和谁打?随着谁打?”

长孙奇道:“报,紧随队主!”

刘盛点头道:“嗯,你等随着我,我随着幢主,幢主随着军主的旗子走,下面的人皆不知打谁,如何打,军主下令幢主下,幢主下令我便再下令,你等才知如何打,传令需时间,战场瞬息万变,我等性命皆是按息度过,若是后方有骚乱,士兵会如何?”

长孙奇想了想道:“报,军心会乱!”

刘盛紧跟着问道:“若是敌人趁势进攻,军主令还未到之时,又当如何?”

长孙奇深思,片刻,严肃道:“报,我等皆会认定敌人大军已至,分不清人有几何,胆小者便会逃亡,导致营乱,阵型必破!”

刘盛欣慰道:“正是如此,兵书皆道,攻心为上。阵型,外力破难,内破却易。阿奇,你可知否?”

长孙奇一听,稍有感动,队主这是在教他兵法啊,笑道:“是,队主,阿奴明白了!”

兵书不外传,这让长孙奇确实感动了,不然也不会自称阿奴了。

刘盛点头,严肃道:“这便是为何军令如山,军令一下,你不做也得做,你若不做,大战之后,定要斩你!”

刘盛度步,又道:“晋未统一之时(三国),东吴有十七禁令五十四斩,他们的军队很是强大,区区几万兵马与蜀的几万老弱病残,以不足十万人便能大败曹操号百万的军队,虽有计谋在,但若是东吴军令不通,以几万对百万,倘若是你等,可有信心战而胜之?”

众人一个个脸色通红,沉默不语。心道:“这怎可胜之?”

刘盛怒喝道:“可有?”

众人一听便小声道:“莫!”

刘盛又喝道:“没早食吗?”

众人再听,想着再说一次又何妨?便大声道:“莫!”

刘盛点头轻声道:“嗯,莫!”

转而怒喝:“莫,你等还如此骄傲?军令如山,你等皆要听清了,军令一下,不做也得做,虽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你等须是对的!”

众人喝道:“诺,队主!”

刘盛见此,缓和口气又道:“且来看我等的缺陷,我等的缺陷,便也是军队共同的缺陷,那便是军令传达。我且来问你等,可知大将如何做才能如臂挥使?”刘盛说着,度着步,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众人沉思片刻,怎么做那?肯定是传令啊!一个个思考着。

不一会儿,有一人举手道:“报!”

“讲!”刘盛回道。

这人道:“令兵传达!”

刘盛又问:“如何传达?”

“这……”士兵一时哑口无言,刘盛眉头紧皱。

长孙奇一看,这人要倒霉,立即举手道:“报!”

刘盛抬眼望了一下长孙奇:“讲!”

长孙奇道:“令旗、战鼓、传令兵!”

刘盛微微露出些许笑容,问道:“如何如臂挥使?”

长孙奇回道:“计算时间!”

刘盛又问:“如何计算?”

长孙奇一时有些拿不定,忐忑道:“大将居高临下,统揽全局,预判敌军下一步动作,计算传令所需,再择一合适时间,如此,便算作是如臂挥使了吧?”

刘盛赞赏的看了一眼长孙奇,道:“嗯,不错!传令有三,旗为主,鼓次之,令兵为下!”说到这,刘盛停顿了下。

又道:“我且先问你等一事,幢主和战旗孰轻孰重?”

众人心道:“不皆是随着幢主打吗?”想着,便不假思索的脱口道:“幢主!”

中间还夹杂着长孙奇的:“战旗!”只是被淹没在众人之声里。

刘盛一听,怒火上涌,吼道:“你等一群奴子,若是你等皆是步兵,我且一个不要,你等且记住了,幢主卒了有幢副,两者皆卒你等会乱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不知所措,他们都觉得会,但看刘盛的口气,他们有些不确定了。

刘盛喝道:“会,见着幢主死的人必会,但一幢数百众,不会因幢主卒而大乱,他等见不着幢主,仅会随着战旗走,战旗不倒他等便不会乱,战旗不倒,军魂永在,若是旗手乱了卒了,战旗倒了,你等才会大乱,是也不是?”

众人一听,纷纷低下脑袋。皆因他们确实如此,战场上看旗不看人。

刘盛看着他们,满脸怒气:“你等切记,幢主可卒,战旗不可倒,旗手卒了你等上,必让我等的战旗永在,给我等将士指明方向。”

众人喝道:“诺!”

刘盛道:“战旗,是三军之魂,旗倒人心散,旗手非强者不可当,双方交战皆以斩旗为首要目标。战场上,你等定要保好旗手!”

“诺!”

刘盛又道:“昨日,有人与我道,勇者,弱者!”刘盛对着队列狠狠点着头。

深吸口气,喝道:“何为勇何为弱?”

刘盛冷眼环视,那图脸色有些难看,众士兵也无人接话。

刘盛冷声喝道:“战场之上无勇者,仅有死人与疯子。”

众人沉默不语,唯有那图脸色变换,他却道刘盛与他难堪。

刘盛又大声道:“何为勇者?昨日有人道,战场不可有感情,我今日便告诉你等,若无感情,你等便是死人,何是勇者?勇者是死人,先卒的便是他,他无阿干阿奴助他,人有力竭之时,若无人相助,仅有死路一条。”

深出一口气,刘盛喝道:“而疯者,有感情,会为阿干阿奴而战,阿干阿奴若死,心痛如绞,却会发狠杀敌,为其报仇,此等人,我称之为疯者。若是因阿干阿奴卒了而哭哭啼啼停滞不前者,与死人、娘子无异,此等士兵无须敌人斩你,我便先斩了你!”

众士卒听着刘盛的怒喝,一个个闭目沉思,想着以往,却也发现,他们心里的勇者,确实如此,无一好下场。

而刘盛此时又喝道:“你等,要死要疯?”

众士卒回过神来,喝道:“疯!疯!疯!”

第二十二章,战场之令

等士卒们停止喝声,刘盛又道:“身体矮的拿刀枪槊,身体高的用弓弩,强壮的抗大旗,勇敢的打金鼓,体弱的担任饲养,聪明的出谋划策,同乡同里的且去一伍一什,同伍同什的相互帮助,这便是团体作战,便是团结,无强弱之分,皆有所职。”

众士卒道:“诺!”

只有长孙奇在下面儿想着:“吴子兵法,治兵。队主当真是精通兵法韬略,我不及也。”

刘盛又道:“大将有三令旗,各军主旗。三旗者,一令骑兵,二令弓手,三令步兵,若举红旗,骑兵听令,黄旗步兵听令,绿旗弓手听令。这便是三旗……”

刘盛说着拿出独孤鑫的令旗,展示给他们看,让他们记住模样儿。

长孙奇问道:“这令如何指挥?”

刘盛答:“旗往前点,兵进。旗右点,兵右转。左点左转,划一圈后点则兵退,看旗行事!若是三旗同挥或大纛(dao)挥舞,则三军并发。”刘盛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旗子演示与他们看。

又道:“若举军主旗,军主部队听令!若是分四兽旗,举白虎旗,白虎兵进,若是白虎、红旗双举,则白虎部的骑兵进!四兽同举且举红旗,则四部骑兵皆进!”

长孙奇点点头,好似明白了。

刘盛度步道:“每个旗手、幢主,都要牢记各种传令,你等且记住了,若是幢主旗手皆卒,你等扛起旗子,看军主令旗行事,若是军主死,看大将令旗。”

“诺!”

刘盛看看时间,约已日中,然火夫还未起火,便道:“所有人等,骑马到军校场!”

“诺!”众人领命纷纷散去,前往马厩牵马。

……

军校场,是军主点兵或整军训练之地,也是那南北的大校场,此时,一百骑兵列在点将台前。

点将台上有十只红色白皮大鼓,此时刘盛拿着鼓锤,对他们说道:“且听好这个声。”

说着,刘盛提起鼓锤,朝战鼓上敲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连敲八十一下,一个节奏九下,共九个节奏。

打完八十一下,刘盛提着鼓锤,脸不红气不喘,叫道:“切记这个声儿,这便是冲锋令。”

众人道:“诺!”

刘盛道:“冲锋令,便是要骑兵发起冲锋凿穿敌军,交战开始便会以冲锋鼓为令,鼓不停,锋不止,鼓停锋止。”

“诺!”

刘盛又道:“若是敲歼灭令,你等需来回游走围杀,不必再冲锋。若是冲锋鼓继续敲,你等便再次调头冲锋。”

“诺!”

“骑兵冲锋时,令旗难见,唯有鼓声是你等的令。一鼓和二鼓随着战场的变化而变换。”

长孙奇道:“报!队主!”

“讲!”

长孙奇便道:“皆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一鼓和二鼓还可转换?”

刘盛未答话,反而说道:“鼓令有三,一鼓为出兵,二鼓为歼灭,三鼓为凯旋。出兵令,鼓、锣、钹声不同点。歼灭令,鼓、锣、钹声同点。一鼓说的不是此鼓,而是一通鼓。”

“如出兵鼓,为三个大冲锋,每个大冲锋为三个小冲锋及九个环节,这且才算是一通鼓。”

说罢,刘盛对下面两人招手道:“且听歼灭!空城,你且上来敲锣,无心,你来打钹。”

空城名叫独孤空城,是一什长,与他同一队帐的队兵,无心便是那贺儿氏的贺儿无心。

独孤空城一听,急道:“队主,我未曾学过!”

刘盛道:“随着我的点,你且上来。”说罢便欲叫无心,一片乱糟糟的声音传来,也传来一道怒喝。

“何人在敲鼓?让我等误以大事发生,你等不知鼓不可乱敲吗?”

刘盛抬头望去,是一个秃发留辫身穿明光铠的人,身后一群慌慌张张骑着马出来的骑兵。

刘盛冷声道:“是我在敲鼓!”

来人怒喝道:“你是何人?乱敲鼓,可是戏弄我等吗?”

来人身后的骑兵也纷纷对刘盛怒目而视,独孤幢的另外四百人也尽皆到来。他们这一看,是刘盛在敲鼓啊,皆是慢慢的退了出去。

刘盛不急不缓道:“我尚在训练士兵,这位,若是看不惯我等,可找督护副将独孤鑫将军去,我名独孤盛!”

“你~!”来人刚要怒喝,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起独孤盛是谁,独孤鑫的侄子啊~惹不起惹不起!这伸出的手指,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脸色阴晴不定。

刘盛转过身,叫道:“无心,你且上来!”

“是~是~”无心腿打着颤,被吓着了,他那见过如此多人对他怒目而视?

“瞧你这怂样,记住了,你等皆是我的兄弟,若是谁想欺负你等,便要先过我这关!”

打颤的无心颤颤巍巍的道:“兄弟?”

刘盛答道:“兄弟,便是阿干阿奴的意思。”

众人一听,纷道:“是,队主!”

“嗯,上来!”刘盛怒喝一声。

转过身对那人道:“我已向独孤鑫将军禀报过,若是无事,我等便要训练了!”这是刘盛在给他台阶下。

这人一听,也便借坡下驴,收回手道:“我乃丘穆陵幢的幢主丘穆陵贡,独孤队主下次可要提前与我等知晓啊。”

刘盛笑道:“幢主,我等下次必定谨记,初夜,我且请幢主去那馆驿打火吃酒,军下此时不便招呼幢主了,幢主且先自便!”因丘穆陵和他独孤幢不在一幢,刘盛便称军下。

丘穆陵贡道:“无妨,独孤队主请便。”说着,这人也未离去,看着刘盛训练。

无心和空城此时已慢慢的走了过来,路上平复了下心情。

刘盛也理解他们,毕竟还是十三岁到十五六岁的孩子。

等他们两个拿起锣、钹(bo),刘盛指导了他们一番,说道:“无心且随着我的节点,我等十次点后,空城你便敲锣!”

空城和无心道:“诺,队主!”

刘盛抬起鼓锤,空城拿起锣锤,无心把钹分开。

刘盛大吼一声:“且听歼灭!”瞬间鼓声响,钹响。

鼓:当当咚~当当咚当~咚咚当~

钹:锵锵起~锵锵起锵~起起锵(qiang)~

锣:咣~

鼓钹同点,锣在一节尾敲。

鼓:当当咚~当当咚当~咚咚当~

钹:锵锵起~锵锵起锵~起起锵~

锣:咣~

空城和无心刚开始还比较生涩,慢慢的便掌握了节奏,混合打出的声音开始让人热血沸腾,不少在看热闹的也认真的听着。

打了九十下,刘盛且还没事,空城和无心皆是耳朵快聋了。这也是刘盛没考虑全面,毕竟打鼓传令的一旦打鼓皆会塞上耳塞。

刘盛拿着鼓锤,转过身,对下面儿的人道:“这便是歼灭令,鼓、钹同点急打锣收尾,若仅是鼓和锣那便是凯旋鼓令,便是我等胜了,若仅有锣响,兄弟们,我等便败了,那便是鸣金收兵!你等且记下!”

众人大喝道:“诺!”

第二十三章,打火

刘盛在前列说道:“今日我等多熟悉下鼓令、旗令!”说着,刘盛拿出之前的三色旗,抽出红色的。

指挥着骑兵左转右转前进后退,折腾了会,刘盛道:“你等随着我的鼓令来。”说罢,便拿起鼓锤敲了起来。

众人开始跟随鼓令行事,一时间校场混乱一片。

“快冲锋!此是冲锋令”

“歼灭!此乃歼灭”

“冲锋~”

“歼灭~”

……

整个戌城的人儿皆是要疯了,日中之时(10-14点)只听得那军校场的鼓儿一直响不停,伴随着铁血队的喊杀声,马匹来回跑动的声儿,着实令人难受。

箭楼上、辕门处、箭楼与箭楼互通的高空木道上,守军营大门的人儿倒是看的有滋有味。

箭楼木道上,守门兵甲:“这独孤家的公子与常人不同啊,且知训练鼓令,我尚不知还有鼓令呐。”

守门乙:“你要知鼓令你便是幢主了,还用来此守大门儿?”

守门丙:“是极,我等便是如此看着,倒也可学到不少东西啊,你等且说这独孤家的公子是要做甚?”

守门丁:“我见此事甚好,管他做甚?我等若是不知旗与令,敌人一来还当真便慌了!”

众守门人点头~有过经验……

……

“快,变阵,速变阵,快些,再快些,敌人不会与你等时间变阵!”刘盛敲着鼓,满头大汗的大吼道。

铁血队的诸人便又加快了变阵速度,刘盛边敲鼓边大喝一声:“冲锋!”

听到刘盛话的士兵纷纷道:“队主令,冲锋!”

“队主令,冲锋!”

一排排传递过去,时间不足三秒,全队收到,即刻加速冲锋。

刘盛看到他们冲锋起来,马上转换鼓声。

鼓:当当咚~当当咚当~咚咚当~

一时间,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还在继续冲。

刘盛怒喝一声:“歼灭!”

围着校场转圈的人儿,因马蹄声近乎听不到刘盛的声儿,有一士兵耳朵好使听到了,立即喝道:“队主令,歼灭!”

前面的人儿一听,纷纷喝道:“队主令,歼灭!”

“队主令,歼灭!”

车头的骑兵瞬间减速。

砰砰砰~

一群来不及减速的人儿瞬间撞上,一时间人仰马翻。

“哎哟~”

“啊~”

一阵惨叫声传来。

刘盛一看停下鼓,赶紧赶过去。

“无碍吧?兄弟们?”赶来的刘盛看着摔倒一地的人儿,扶起浑身被汗水湿透的一人儿担心道。

不由得他担心,盛乐之战他还要靠他们获取战功,这些人儿以后也将是他的班底,不然他才不会又是讲述训练步兵阵法,又是旗鼓之令授之,为的便是他们以后统军。

“无碍,队主!”被刘盛扶起来的人笑嘻嘻道。

“且长点心。”刘盛拍了拍他肩膀往其他人那儿赶去。

等他们回过来劲儿,已是一刻钟后,看着一群灰头土脸的人儿,刘盛有些哭笑不得,好在他们在校场跑不快,也便是摔了几下,磕破皮儿,倒也没人断胳膊断腿儿。

“配合配合,说了多少次?散兵冲锋无集体冲锋安全,集体冲锋阿干阿奴们且会助你,散兵冲锋你便是一人作战,继续训练队列,何时马步一致,何时解散!”刘盛对着他们喝道。

“诺!队主!”

校场上又开始了战鼓声……满头大汗的铁血队又开始了他们的训练。

有了上一次撞车的经验,这次他们都学聪明了,随时准备着。

众人来来回回的跑着,还要保持队列,让所有人不得不神经紧绷,他们已不知跑了几圈儿,每次转换皆没齐过。

这时候,一个年约40上下,腰围素色麻布,头戴素麻帽儿,手里揣着一个木勺,端着略肥的身材快步跑来。

这人儿来到点将台下,高声喊道:“队主,独孤队主,可打火了!”

这人儿一看,队主打着鼓,也听不到他的声儿,便欲上点将台,一边绕着还道:“队主,可打火了!”

刘盛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放下鼓锤,揉了揉酸麻的手臂,有些难受,耳朵嗡嗡响,好似无数蜜蜂在耳旁煽动翅膀,那声儿就像打火了打火了。

转过身,刘盛一愣,看到一胖子扯着嗓子在叫:“打火了!队主,可打火了。”这胖子一边叫着,一边还欲上点将台,这可把刘盛吓了一跳。

心道:“老铁呀,我上来没事儿,你要是上来人可便没了。”

忙声道:“火头儿,我已知晓,你且不可上来,且回队帐等待我等。”

那火头儿一听,也不再上了,回道:“哎!队下领命!”说罢,便端着他那身子一颤一颤的回队帐去了。

刘盛嘴里的火头,便是队里的火夫,一队一火夫,一火夫配两杂役,打火时便把饭菜抬到队帐,与队兵同吃,且要在队兵面前比队兵先吃一刻,这是怕人投毒。

昨日刘盛队里要烧热水,之前的火夫还不乐意,刘盛直接找了火头,便让火头以后负责他们队的火。

待火头走了,刘盛扭了扭脖子,喝道:“铁血队所有人等,每人且去库房拿四片木板、两根麻绳,来队校场集合。”

铁血队的人一听,终于结束了,屁股都要两半了……

“哦~谢队主”

“喔~甚好,极好,我屁股近乎不能动了!”

众人纷纷兴奋的下马,活动着快要僵硬的屁股,欢呼着牵着马往队帐的马厩跑去,他们骑马从来没这么累过。

而其他幢的人则道:“终于消停了,没鼓声的日子竟是如此美好……”

……

队校场,铁血队的人看着被木片儿绑着的手,一个个皆是要崩溃了。

只见他们的手臂上,皆是长木片贴着胳膊用麻绳系上了,胳膊弯都不能弯了,这咋打火啊?一个个你望我,我望你。

这时,刘盛来到前面儿道:“今后,你等打火便捆着胳膊,我且不管你等如何打火。”说罢刘盛扭头便走。

身后士卒个个懵了,这还咋打火?

长孙奇聪明啊,这一看,连忙去找那图,道:“那图队副,我两可如此,你与我打火,我与你打火,如此便可!”

那图一听乐了:“甚好甚好,你这秀才也是甚好!走走走,我两且去打火。”

长孙奇笑道:“勿急,此乃队主对我等的考验,我且说与阿干阿奴们。”

那图一听,若有所悟,点点头笑道:“我与你同去,好阿奴!”

长孙奇莞尔一笑道:“好,我等同去,好阿干!”

那图哈哈一笑,想要拍打一下长孙奇,结果伸出手来,直挺挺的,又尴尬的收了回去。

长孙奇一看,伸出笔直的手臂拍打了下那图,两人对视一眼,哈哈一笑……

第二十四章,馆驿

长孙奇和那图通知了那些队兵们,队兵们一个个相互结伴而来,而刘盛正拿着一些竹签在火头儿前面等着他们,看到他们双双结伴而来,刘盛露出些许微笑。

这些队兵一个个缓步而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刘盛,可能一个个觉得自己行了,不是绑着我们的手臂吗?你看我们照样有法子打火……

刘盛看他们表情便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心道:“很聪明吗,再给你等来点料!”

“队主!”

“队主!”

这些队兵来至刘盛面前纷纷笑着说道。

刘盛轻笑一声,举着手里的竹签道:“且来领签!”

这是刘盛怕他们不了解其中意,特意准备的竹签。

队兵们一个个不解,长孙奇问道:“队主,这领签何意?”

刘盛笑道:“领签之后便知!你且先来抽一支!”

“这?好吧!”长孙奇无奈,只好伸着不能弯曲的手臂,在那众多的竹签里抽出一支。

抽出这一竹签,把竹签对着自己一看,便见竹签上写着乙丑,长孙奇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图你来!”刘盛叫着,那图也直直的伸出手臂抽了一支,便往后退,让其余人等去拿竹签。

长孙奇一看,立即凑了过去,道:“队副,我且来看看你这签儿!”说着便要去瞅。

“好,你且来看!”那图说着便拿着竹签凑到长孙奇眼前。

长孙奇一看,轻声念道:“甲子?”

长孙奇有些疑惑,想要摸一摸额头,却发现他够不着,只好无奈作罢。

想着想着,长孙奇突然一愣,好似想到什么,念叨着:“不好,队主便是队主,老奸巨猾也。”

旁边的那图也在疑惑,这一听,操着他那大嗓门便道:“队主老奸巨猾?”

这话儿一说,那图突感不自在,扭头看去,只见队兵齐刷刷的望着他,再一看刘盛,只见刘盛阴冷的望着他,嘴角带着坏笑,那图瞬间双腿打颤。

连忙道:“莫,莫,莫是我说的,乃这秀才说的。”说着还指着长孙奇。

刘盛望了眼长孙奇,冷笑一声,扭过头冷喝道:“速来领签!”

队兵们一听,连忙上前,也不在耽搁。

唯有长孙奇苦笑着脸看着那图,那图尴尬的看着长孙奇。

片刻后,人手一签。

刘盛喝道:“甲子、甲丑一组,乙子、乙丑一组,以此类推,找好你等的阿奴阿干!快!”

此话一说,便有队兵叫道:“我是甲丑,甲子何在?”

那图一听便道:“我乃甲子,甲丑速来!”

那人一看是那图,便挤着身子过来,叫道:“来了来了,甲子稍等片刻,甲丑来了!”

“饭桶”前瞬间乱成一锅粥。

“丙卯,丙卯,我乃丙辰,速来!”

“乙丑乙丑,我乃乙子,速来!”

“甲未,甲未……”

“丁午……”

而长孙奇却苦笑着脸,心道:“果然如此!”说着也叫道:“乙子速来,我乃乙丑!”

还未等乙子签来,刘盛便冷声道:“长孙奇与那图一组,乙丑与甲丑互换。”

正在乱叫着的人群一愣,那个拿着甲丑签的人楞了一下,便动身过来和长孙奇换了下签。

那图和长孙奇对视一眼,两人尴尬一笑,那图是心中有愧,长孙奇则是心里不痛快。

火头儿肚子快饿扁了,看着刘盛瞎折腾,他感觉是如此的讨厌,还让不让人打火了?但他不敢说,只好揸把嘴看着饭菜。

刘盛看着一团糟的人,也不发火,对着火头儿道:“火头儿,你且先打火!”

火头儿一听,双眼冒光,饿的快不行了啊,听闻此话如同仙音呐,忙道:“好好好!”说罢便拿起一个小木碗,用饭勺挖了满满一碗……

火头儿打火后,队兵们已有人组好了,刘盛便道:“组好者且打火,两人一组,他人不可相助,未组好者不可打火,一刻钟后伙食便撤!”

“啊?一刻钟?丁未,丁未速来!”

“一刻钟?丁辰我两且去打火。”

丁辰签的人忙道:“速去速去!”

领好伙食的众人一个个苦着脸,举着那不能弯曲的手臂把手里的饭菜送往队友的嘴里,你喂我,我喂你,如同喂小孩子一般……

众人打火后,刘盛让他们解开绳子继续训练。

日没时分便随着军校场的鼓声、叫喊声、马蹄声度过……

初夜时分,一群人手臂捆绑着木板,每两人皆有一只脚绑在一起,一个个苦不堪言的跟着刘盛和丘穆陵贡往馆驿而去,隐约可听到丘穆陵贡的话儿。

“独孤队主这是做何?让他等如此捆绑木板是否有些不雅观?”

刘盛笑道:“丘穆陵幢主有所不知,我这是训练他等。”

丘穆陵贡不解道:“独孤队主此为何解?”

刘盛一时无言,心道:“你们太聪明了不好,谁说古人笨的?一个个精明的不得了,我可不想你们再聪明再强大了,不然我的优势便没有了,若是你们得知现代的东西,便如同有了无数支点,地球都要被你们翘了!”

想到这,便道:“训练他等受伤时可自如行动。”

丘穆陵贡一听,扭头一看,还别说,一瘸一拐的,手臂不能弯曲,还真如同受伤后的模样儿。便也不再追问,但心里始终有些疑惑。

百人行走,你左腿我右腿,我左腿你右腿倒也走的也算整齐,若不是偶尔摔一跤的话。

片刻,来至馆驿,馆驿是座三层楼的大木屋,每层约有六百平,算是戌城大的建筑了,毕竟是接待官员的,顶上的琉璃莲花瓦当,画栋雕梁的木刻,皆是美丽无比。

一入内,便可看到那搭建的小台子,台上正有女郎唱着小曲儿,虽说这里是接待官员之处,但此时却有些士卒来听曲儿了。

一切便是无官员愿意来此,皆因这里乃是边关,敌人说来便来,若是一旦抵挡不住便是身死道消。因此一楼便被那些队主、幢主带来的士卒占据了。

二楼和三楼皆有包厢和住房,是一些官员喜爱去的。

一楼,一张可做八人的桌子一共有二十张,此时已有三张坐满了人,这些士兵皆是白日巡防或是附近戌堡的队主带来的士卒,士卒本是不可入内的,但时间一久,这些有队主带着的士卒可以进入好似成了潜规则。

桌子上的人儿听到门口的动静皆注目而来,看着一群捆绑着手臂的人儿纷纷一愣。

刘盛对他们点头示意,这些人看刘盛那一身明光铠甲也不敢小觑,纷纷回应。

刘盛微微一笑,扭过头对着丘穆陵贡道:“幢主可愿在此听曲儿?”

第二十五章,北朝民歌

丘穆陵贡一愣,诧异道:“独孤队主是说在这一楼吃酒?”

刘盛笑道:“如何?”

丘穆陵贡眉头一皱,这一楼吃酒他还真未尝试过。

刘盛一看丘穆陵贡脸色变换便知其意,笑道:“丘穆陵幢主,幽静有幽静的好处,热闹且有热闹的好处,可未曾试过?不妨一试?”

丘穆陵贡听闻此话,细想:“这独孤盛说的倒也在理,可试它一试。”便道:“可,便按独孤队主说的办!”

刘盛微微一笑道:“请丘穆陵幢主上座!”说着,刘盛便拉开一把交椅(胡椅),示意丘穆陵贡坐。

丘穆陵贡也未客气,一甩甲裙大马金刀的坐在交椅之上。

刘盛一看,便扭头对着队兵们道:“你等且坐!”

队兵们一听乐了,队主带他们来听曲能不乐吗?想着便要赶紧去占地,这一动,啪~

“哎呦,你这奴子要做甚?”

哗啦~

“哎呦~”

啪~啪~啪~

叫声、摔倒声传来一片,一个个的队兵皆摔倒在地,他们不是一个人呐,这一动,不是左脚没动便是右脚没动。

而这声音也让那唱曲儿的女郎停了下来,忐忑的看着这边,她怕这些士卒会迁怒与她。而那些已经就坐的士卒也纷纷望来,看到此幕纷纷大笑。

队兵们一个个骚的慌,脸蛋儿有些彤红。

刘盛一看,有着些许怒意,叫道:“且勿喧哗!你等若是损坏一张交椅便补两张,且去坐!”

这些队兵一个个起身小声道:“是队主!”

说罢,这些人倒是小心了,和队友配合一个个的坐好。

“哎呦军家,您怎能坐此那?当来二楼,让我等好好招待一番呐。”一个涂抹着浓妆、化着所谓的佛妆女郎缓步而来,边走边说着。

身后有个小厮,这小厮方才一见刘盛和丘穆陵贡便觉得非一般人,也未接待,便去二楼叫那女郎去了。

刘盛伸手打断,笑道:“不必了,此处便好,给我这些阿奴们上些好食好酒,胡祺你且把帛拿来与这娘子。”刘盛说着便叫着一个队兵。

只见这队兵和队友两人皆背着两匹帛,这是刘盛从他伯父那拿的。

身高六尺的胡祺道:“娘子且来,我等不便动身!”说着便解开队友身上的帛绳,把帛放置在桌。

众士卒纷纷侧目,一个个露出羡慕之色。

那娘子一看,笑容满面,那佛妆让刘盛看的心里直叫鬼啊。

那娘子对刘盛笑道:“军家且放心,我等必定招待好!”

说罢,便吩咐小厮收起帛,吩咐火房弄些伙食,有小厮抱着几坛酒拿着几只陶瓷碗分往各桌。

这时那台上的女郎也望向刘盛,道:“军家要听些什么曲子?”

这女郎一问,众人皆望向刘盛。

刘盛笑道:“你且先唱拿手的曲子吧!”

那女郎欠身道:“是,军家!”说罢,便拉起胡琴唱道:“男儿欲作健,结伴不须多。鹞子经天飞,群雀两向波……”

刘盛扭头笑问旁边的丘穆陵贡:“丘穆陵幢主可要听何曲子?”

丘穆陵贡一听,便笑道:“便依独孤队主的吧!”

刘盛想了想,北朝的民歌最出名的莫过于陇头歌、敕勒歌、木兰辞等,女郎此时唱的企喻歌也算出名,便笑问道:“那便陇头歌?”

女郎还在唱着:“男儿可怜虫,出门怀死忧。尸丧狄谷中,白骨无人收……”(《企喻歌》)

丘穆陵贡喝了口小酒儿,笑道::“可!”

“好,陇头歌!”众人一听纷纷扯着嗓子叫道。

那女郎听着下面的呼叫声,望向刘盛,她看的出来,此时刘盛便是做主人。

刘盛朝女郎点点头,女郎一见,便拉起胡琴。

唱道:“陇头流水~流离山下~”

啪~啪~啪~

传来几许敲打声,众人寻声,只见是刘盛拍着巴掌在打着节奏,刘盛听那女郎唱的不错,一时兴起便打起了节拍,众人一看,也纷纷有学有样拍打起来。

啪~啪~啪~

女郎望这边看了一眼,继续唱道:“念吾一身~飘然旷野~”

刘盛继续打着节拍,然而女郎却是重复两遍不唱了,茫然的看着刘盛,众人也是茫然的看着刘盛,但手却未停,丘穆陵贡也是疑惑的望着刘盛。

刘盛感觉不对,怎么不唱了?突然一想,这时候的陇头歌好像就这几句儿,便唱道:“朝发欣城~暮宿陇头~”

众人一听呆了,他们可不知陇头歌还有其二,茫然的打着节拍~女郎也跟着拉起胡琴~

刘盛带着节奏唱着:“寒不能语~舌卷入喉~”

听到此处,丘穆陵贡颇有些意外,这是诉说北方寒冷,冻得舌头都卷了上去不能说话。

而此时刘盛又唱道:“陇头流水哎~鸣声幽咽~”

众人感觉皆这独孤队主有才华啊,能续写陇头歌,打着节拍聆听着。

“遥望秦川~心肝断绝~”拉出些许尾声。

啪啪啪~

众人一见刘盛唱罢纷纷鼓起热烈的掌声儿。

“好,阿干唱的好!”这是早先到的那批人儿。

“好,队主唱的好!”这是刘盛的队兵们。

丘穆陵贡也是面带笑容鼓着掌道:“独孤队主当真是文采不凡,且能续写陇头歌!”

刘盛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这曲儿啊,诸位一起来唱才热闹些,我来教大家唱可好?”

“好,阿干教,我便学!”

“好!”

丘穆陵贡也是笑容可掬的道:“老夫好久没如此热闹过了,便也来学学吧。”

这话一说,令刘盛一阵牙酸,心道:“你个三十岁的青年称老夫?可还要点脸了?也不看看你有白头发吗?……”

嘴上却说着:“丘穆陵幢主可是要多热闹热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刘盛说罢便对着众人道:“你等且听。”

说着便打起节拍,道:“朝发欣城~暮宿陇头~”

众人附和便是那女郎也跟着唱道:“朝发欣城~暮宿陇头~”

整首陇头歌辞诉说着游子漂流在外的痛苦心情。大意为:陇山的流水,流离了山下。想着我孤身一个人,翩然走在空旷的野外。早上从欣城出发,晚上睡在陇山。冻得说不出话来,舌头都卷进了喉咙里。陇山的流水,也发出呜咽的鸣声。遥望着秦川,心肝都要断绝了。

也道尽了北方的苦寒,深受北朝人民的喜爱与认同。

“寒不能语~舌卷入喉~”

啪~啪~啪~

“陇头流水哎~鸣声幽咽~”

啪~啪~啪~

“遥望秦川~心肝断绝~”

一时间整个馆驿热闹异常,掌声、叫好声、大笑声、取笑声,嘲笑同伴唱的不好的纷纷入耳。

丘穆陵贡也是玩的兴起,和一些士卒唱着、喝着、敲打着。

馆驿的娘子笑容满面的看着热闹的一楼,小厮们不断上着酒菜,偶尔哼着两句。有些队主也纷纷从二楼下来凑着热闹。

推杯换盏间,莫名的友谊悄然而起……

刘盛见此一笑,心道:“果然是一喝酒一堆朋友,不喝酒就么得朋友……多条朋友多条路子,丘穆陵贡……”

而刘盛另一个想法便是让士卒们娱乐下,所谓劳逸结合,狠训士卒也得放松下,这娱乐缺乏时代唯有听听曲儿,不过这曲儿却是让刘盛有些失望,一曲不足一分钟,不尽兴啊!

第二十六章,聚鼓响

初夜即将过去迎来中夜,回营的路上。

“独孤~阿~阿弟,且听你阿~阿干~来~来一首……首……”丘穆陵贡醉醺醺的,右手搂着刘盛,左手还比划着,语无伦次的说着话。

刘盛无奈的笑道:“好好好,阿干来一首!”

醉醺醺的丘穆陵贡醉笑道:“嘿嘿,阿弟~且~且听好~好了!”

说罢便张开满嘴酒气的嘴巴磕磕绊绊的唱道:“陇上壮士有陈安,躯干虽小腹中宽,爱养将士同心肝……”唱道这儿,丘穆陵贡醉指刘盛道:“阿~阿弟,你~你且来~且来接!”

刘盛无奈的摇了摇头,搀扶着已醉的丘穆陵贡,看了看后面儿的队兵,道:“你等且去打水,我送丘穆陵幢主回营!”

还意犹未尽正在回味儿的众人一听:“啊?是,队主!”说罢,只能双双回去了,不双双得摔倒啊。

“阿弟?且,且来唱啊,莫~莫非~看~看不起~起……”

刘盛一看丘穆陵贡又要耍酒疯了,便道:“好好好,且听阿弟接来。”

说罢刘盛便唱道:“聂骢父马铁锻鞍,七尺大刀奋如湍,丈八蛇矛左右盘,十荡十决无当前……”

“天降大雨追者休,为我外援而悬头。西流之水东流河,一去不还奈子何……”

……

和满怀热情抱着他不放手,满嘴叫着阿弟的丘穆陵贡道别,刘盛回了营,洗浴过后已是中夜人定时分……

第二日,鸡鸣时分~晨朝~

咚~咚~咚~……

咚~咚~咚~……

“嗯?哪里来的鼓声?”睡得迷迷糊糊的的刘盛突闻鼓声呢喃道。

突然,刘盛猛一睁眼,大叫道:“所有人等整理兵甲,快快快~”

刘盛说着便起身穿戴兵甲,还用脚不断踹着着旁边的队兵。

队兵们一听,一个个的赶紧起床穿戴兵甲,独孤空城一边穿着铠甲一边道:“队主何事惊慌?可是因鼓声?”这独孤空城显然也是个新兵。

刘盛严肃道:“此乃聚兵鼓,你等速起,我去安排火房起火弄些伙食。”

正穿戴铠甲的众人:“诺!”

独孤空城上前一步道:“队主我去吧?”

刘盛摇了摇头,穿戴好铠甲便起身离开往火房而去。

咚~咚~咚~鼓声依旧响,刘盛安排好火房起火便回到队帐,安排众人整理兵器铠甲。

这时鼓声骤然而停,刘盛没去理会,趁着时间整理了下队帐。

咚~咚~咚~

鼓声再一次传来。

刘盛一听,大叫道:“集合列阵,快快快,集合列阵!”

哗啦啦……轰隆隆……

众人快速列阵,左手并拢笔直垂下,右手马槊伫立。

刘盛大手一挥,喝道:“随我前往军校场!”说罢便带头往军校场而去。

军校场上十只大鼓被敲响,此时已有零零散散的人站在点将台下,还有很多人儿往这边赶,一个个慌张着穿戴铠甲,拿着武器,显然是一鼓的时候未起床整理,而刘盛一队整齐的百人更加显得如此特别。

刘盛一直往前,点将台下有四旗,刘盛来到竖有独孤幢的旗子下,大喝一声:“止!”

身后的人儿一听也喝道:“队主令,止!”

“队主令,止!”

轰~

百人骤然而止。

刘盛缓步上前两步伫立,扭头看了眼点将台上敲鼓的鼓士,回过身道:“雁形阵!变!”

“队主令,雁形阵,变!”

“队主令,雁形阵,变!”

“队主令,雁形阵,变!”

随着轰隆隆的脚步声,整个阵型突变,待阵型稳定,刘盛又道:“鱼鳞阵,变!”

“队主令,鱼鳞阵,变!”

“队主令,鱼鳞阵,变!”

“队主令,鱼鳞阵,变!”

在刘盛练习阵法之时,军校场的人慢慢的都来齐了。

军主大帐里有五人正在看着军校场,其中一人赫然便是独孤鑫,只见他道:“铁血队便是铁血队,阿盛没有埋没铁血队的名字。”

独孤幢幢主也在旁边道:“铁血队毕竟是我们独孤幢唯一有号的队,阿盛能如此也是士卒服他。我看其他人也齐了,将军,我等是否过去?”

独孤鑫爽朗道:“好,且过去吧!”

独孤幢幢主颇有些嘚瑟道:“将军请~”

又对着一个身着明光铠高约五尺九的胡人将军道:“拓拔军主请~”

军主微微一笑道:“独孤幢主请~”

独孤幢幢主笑道:“拓拔军主乃督将,我等可不敢先行。”

这军主便是拓拔氏皇室宗族之人,宗族子弟拓拔鸣,拓跋氏派来的督将,只见这拓拔鸣笑了笑,便随着独孤鑫往校场而去。

独孤幢幢主见此又对着另外两位幢主笑道:“两位幢主请~”

尉迟幢的幢主倒是不客气,点点头便走了,另外一位幢主便是那丘穆陵的幢主丘穆陵贡,此时的丘穆陵贡还有些头晕晕的,大嘴一咧:“独孤幢主请~”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同往校场走去。

校场上,刘盛看到独孤鑫往这边而来,便道:“正阵,变!”

“队主令,正阵,变!”

顷刻间变换为正阵,独孤鑫也来到点将台上,身后有一将,便是那拓拔鸣。

三位幢主来至台下,位于各自的五队之前,身后是各自的五个队主,五个队主之后便是什长,而刘盛的却不是,皆是小个子队兵。

尘埃落定,鼓声依旧响,只见独孤鑫拿起独孤幢的旗,往前那么一挥。

只见独孤幢主喝道:“前!”

刘盛大喝一声:“幢主令,前!”

“幢主令,前!”

“幢主令,前!”

刘盛随着独孤幢主的步伐往前,铁血队的队兵随着刘盛的步伐往前!

轰~整齐的步伐让整个校场发出一道轰鸣!

独孤鑫在他们前进之时已经对着其他幢的指挥起来,再次轮到独孤幢的旗子时,独孤鑫在点将台上划了一圈再后点。

独孤幢主一见,喝道:“退!”

“幢主令,退!”

“幢主令,退!”

“幢主令,退!”

整个独孤幢便又回到原来的位置,独孤鑫又甩了几下旗子,整个校场的士卒皆活动了几次阵营。

咚咚咚~

鼓声骤然而停,独孤鑫还在指挥着,片刻,鼓声又响。

独孤鑫放下旗子道:“且去打火吧!”说罢便带着拓拔鸣离去,众位幢主皆跟上独孤鑫。

一鼓整兵甲,二鼓练阵型,三鼓吃伙食,四鼓……

第二十七章,齐鼓进

刘盛见独孤鑫已走,便道:“我等且去打火!”说罢便领着他们回了队帐,只见火头儿已经等候多时了。

刘盛也不耽搁,便让火头儿先打火,片刻后,刘盛道:“所有人等,今日且不抽签了,打火吧!”

众人一听,并无高兴之色,一个个沉默着打好饭菜吃着。

所有人早食之后,又过了一刻,鼓声又响。

刘盛起身喝道:“所有人等,马披甲,带兜鍪,骑战马!”

众人严肃喝道:“诺!”

刘盛也不管他们此时的心情,拿着一副马铠便往马厩而去,废了些许时间把马铠披在白马之上,牵出白马翻身而上。

刘盛骑着战马缓缓来至队校场,接过胡祺递给他的马槊。

此时鼓声已停,又再次响起!

看着已经列好阵型甲骑具装的骑兵,调转马头策马往军校场而去,众骑兵紧随而上。

一时间,军校场到处是披着铁甲和皮甲的士卒,人人拿着武器,全副武装。战鼓轰鸣,枪槊林立,大战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校场。

四鼓,整装待发……

点将台上,独孤鑫说道:“独孤幢的铁血队与丘穆陵幢的嗜血队并列。尉迟幢的喋血队与独孤幢的那古队……”

独孤鑫令下,军校场的人纷纷策马转动,黑压压的骑兵瞬间分裂成五个方阵,左右两阵各仅有两队人马。

众人列好阵型,鼓声也随之而停,黑压压的骑兵们肃然而立。

五鼓,站队整列……

独孤鑫在点将台上严肃道:“昨日后夜,有灰鹰(斥候)报急,说是蠕蠕有一支三千人的部队往我朔州进发,预计日中初时(10点)便至,尔等可有阻拦他等的信心?”

“有!”

“有!”

“有!”

众士卒纷纷举起手中的枪槊大喝。

独孤鑫满意的点了点头,吼道:“我与诸位幢主商议,我等当把他等歼灭在大漠,决不让他等踏入我漠南一步,诸位将士!我等必将凯旋而归!得胜归来,我为你等请功!”

众士卒骑在马上,举起手里武器吼道:“吼~吼~吼~”

独孤鑫大手一挥,点将台上鼓锣钹同响。

咚咚咚~

锵锵锵~

咣~咣~咣~

独孤鑫吼道:“那古队与喋血队为灰鹰,你等的任务便是清除周边敌军灰鹰,为我等探取情报!以喋血队主为首!”

那古与喋血队的队主伴着战鼓声纵马上前一步,右手放置胸口激动着喝道:“是,将军!”说罢,两人胸膛挺直伫立在前!

喋血队为尉迟幢的有号之队,那古队虽说不是有号之队,队名随着队主的变换而变化,但两者皆是一支精锐的轻骑兵。

独孤鑫又道:“我等尚有其他戌堡各出三队,我等共出兵四千余,我等汇合需要些时间,独孤幢与丘穆陵幢为先锋,以独孤幢幢主为首,若是敌人来袭,你等务必将他等阻拦在大漠之中。”

独孤幢主与丘穆陵幢主上前一步,严肃喝道:“诺!”

独孤鑫深深的看了眼刘盛,缓缓说道:“铁血队与嗜血队乃我军之中最为精锐的甲骑具装之队,你等的任务便是随着独孤幢主与丘穆陵幢主,为他等压阵,独孤盛为首!”

刘盛听闻便与那嗜血队的队主策马上前,喝道:“是,将军!”

再次深看一眼刘盛,独孤鑫道:“其余人等随我一同出发且去汇合!你等且来接旗!”

刘盛听闻,扭头对一个士兵道:“胡祺,你且去接旗!”

胡祺微微一愣,便自豪的应声道:“是,队主!”

胡祺是一个六尺的大汉,长的五大三粗,秃发留辩的胡人,他此刻很是激动,因为他要扛旗了。

扛旗者,非勇者、强者不可,队主让他来扛旗,显然是对自己的认同,他的内心此时很是不平静,昂首挺胸的往点将台下接旗。

胡祺是刘盛队里最强壮的汉子,刘盛看着他去接旗,嘴角露出些许苦涩,他完全想不到,才仅仅两日便有战事发生,有些士卒训练还不到一个月,不知又有多少人又回不了家了。

点将台上分兵遣将,授予旗帜。

刘盛的旗子为一只飞马图案,喋血队领取的是一只老鹰图案的旗子,其余者皆是红边白底中有字的旗子。

待扛旗者把靠旗背好,一个个列在领头者之后。

独孤鑫举起灰鹰图案的旗子往前一挥,只见喋血队的队主调转马头,一马当先往北门而去,百余骑紧随而后。那古随着其后带着百余骑紧随而上,越过北门,两支骑兵分成二十股四散而去……

独孤鑫再举起独孤幢与丘穆陵幢的幢旗,大旗一挥,独孤幢主与丘穆陵贡带人往北而去……

这时,代表着刘盛的飞马旗被独孤鑫举起,挥舞一下。

刘盛紧随丘穆陵幢后,胡祺背着大旗紧跟着他,身后的队兵也看着刘盛的旗子奔去而紧随。

轰隆隆~

嗜血队和铁血队两支重甲骑兵策马而去。

独孤鑫大手一挥,便往点将台下走去,旗手扛起大旗随着独孤鑫,大部队紧随着将旗往之。

鼓声齐鸣而举旗!这便是战前,一鼓整兵二列阵,三鼓打火四待发,五鼓站队齐鼓发……

二百人紧随着独孤幢与丘穆陵幢的八百人部队,一路上无人说话儿,只听得那马蹄轰隆隆,铠甲的金革(戈)之声,旗子随着风声呼呼作响。

出了戌城所在,便是那漠南广阔的草原,寂静的草原上空大雁飞过,零落的穹庐四散在草原之上,好一副美如画的草原美景,此时却迎来一群策马奔腾的黑甲骑兵……

穹庐中窜出三五成群的胡人,对着黑甲骑兵施礼,待骑兵飞跃而过,片刻又有二百甲骑具装的重甲骑兵飞驰而来,待重甲骑兵随着那黑甲骑兵而去,三五人开始窃窃私语。

“看其模样,定是那蠕蠕又来犯境,只是不知副帅他们能否安然无恙?”

“你且无须担忧,听说少帅已至朔州,不久便会继任酋帅之位了!且副帅未调集我等,想来是有把握的。”

“哦?少酋长已至朔州?我怎不知?”

“少部大人来了朔州?少部大人已离开部落约有三年了吧?可是要回来了,我家阿郎甚是想念少部大人啊。”

四人三种称呼,酋长、酋帅、部大人,皆是称那领民酋长,显然这些人嘴里说的便是那刘盛。

而刘盛此时看着熟悉的地界内心复杂,这里便是他降临之地—朔州。其父便是这朔州领民酋长,这些穹庐的胡人皆是独孤部落的领民。

拓跋氏此举当真是一箭双雕,让独孤部落在朔州定居,再让其酋长领督护大将戌卫边防,为了领民你不得不奋起抵御蠕蠕,即稳定了独孤部落,又可让独孤部落抵御蠕蠕,当真心思缜密。

而独孤鑫也不得说句老狐狸,以督护副将之职调动戌堡卫兵主动出击,可减少独孤部落的伤亡,若不然定要从部落抽调兵马或是驱散羊群,徒增独孤部落的损失,若是阻挡在大漠,独孤部落当无忧。

第二十八章,至漠南

那古的马蹄踏出草原,已至大漠,身上满是鲜血,胸口的铁甲已经有些变形,数道伤口还在流着鲜血,身后是茫茫的草原,前方是黄沙满天的大漠。

地上有十九具尸体躺在大漠上,马匹早已跑光,唯剩下他坐下的伤马。

那古抚摸着伤马,只见这伤马脖子左侧被马槊捅出长长的一道,连皮带肉皆不见了,正在流着鲜血,战马眼里血红一片,不断哀鸣着。

那古心疼道:“大郎,你可要撑住,我们这便回去禀报。”

这马儿,是那古的第一匹马,是他父亲的战马之后,那古对它的感情颇深,胡人爱马如爱子,这也是胡人为何骑战勇猛,皆因人马相通。

说着,那古流出些许眼泪,撕下敌人皮毛做的胡服,盖在那名叫大郎的马儿伤口处,翻身上马,便往回赶去,马儿发出哀鸣,迈开蹄子奔去,一路奔驰一路哀鸣,鲜血渗出胡服……

独孤鑫的将旗众人已经望不到,为了保存马匹的体力,刘盛他们这两支重甲骑兵的速度并不快,一切,只待冲锋时……

铁甲外,一个个威武雄壮,铁甲内,多少未成年内心复杂着上了战场,征战为了谁?为谁征战?他们不懂,他们只知道部落的酋长让他们来,他们便来了。

一群孩子,白纸般的人儿,在残暴的将军下会变得残暴,在抢掠的将军下会懂得抢掠,在善良的将军下,他们会变得善良,战场的残酷让他们都释放了内心,准备迎接一切,不管,它是善,还是恶……

“独孤队主,我等已脱离先锋许久,可要加速追上他们?”嗜血队的队主策马来到刘盛身边说着。

刘盛抬眼望向前方,轻声道:“不必,我等且要保存战马的体力,若是加速追上,我等战马的体力便保存的不够完整。若是先锋部队与敌人交战,我等在后也不便冲锋了。且落后他们些许,若是发现他等交战,我等也可做奇兵突袭敌人侧翼。”

嗜血队主沉思片刻,道:“独孤队主想得周到,吾受教了!”

“嗜血队主不必客气。”说罢,刘盛再次压在马上,带头顺着先锋的马蹄印记奔去。

先锋部队此时已快至大漠,领头的独孤幢主突然伸手止停,旗手连忙挥动手里的令旗。

“止!”

“止!”

“止!”

黑甲骑兵纷纷紧拉缰绳,制止马匹前行。

嘶~

聿聿~

一时间马鸣潇潇~

众人纷纷往前望去,只见一匹马上伏着一人,那马儿不断哀鸣着。

独孤幢主眯着眼睛看去,发现是那古,便惊道:“是那古!”说着,独孤幢主便策马上前,那马儿也是停了下来。

独孤幢主看着艰难下马的那古道:“那古,你可无碍?”

那古神色黯然施礼道:“幢主,我队十人仅有我一人生还,杀敌十人,因急着回来禀报,人头未割下,还请幢主责罚!”

独孤幢主虽有些心伤,但大战在即,忙问道:“可有何情报?”

那古严肃道:“幢主,我等在大漠边缘遇到敌人灰鹰,想来敌人距离我等不远,望幢主做好准备。”

独孤幢主脸色一紧,看那古有伤在身便道:“你且先回城养伤,若是遇到后续部队便告知一声,我等且先赶往大漠!”说罢,便让那古离去。

那古道:“还请幢主与我一匹备马,我这马儿已伤。”

独孤幢主大手一挥,一个一人双马的人来至那古旁,把那未骑的马儿送与那古手里。

那古接过缰绳,施过礼便翻身上马,带着哀鸣的伤马离去。

“独孤幢主,看来敌人已不远了,我等可要做好厮杀的准备。”丘穆陵贡严肃道。

独孤幢主道:“正是,来人,且去告知独孤队主,我等即将与敌人交战,让他等速来压阵!”

“诺!”

一个士兵应道,便策马往回赶去,他知道刘盛定会顺着他们的马蹄而来。

这时丘穆陵贡又道:“我等仅是阻拦他等片刻,仅需牵制便可,敌我双方皆是骑兵,理当冲击一番便撤退游走!”

独孤幢主一听,细想一番,若是不冲击他们一次,柔然人或许不会理会他们,便点头道:“当如是,那便再往前一段,以逸待劳,冲击他等一番!”说罢,便再次赶路。

行至不久,已隐约可见大漠,独孤幢主便下令停止前进,原地停留,期间不断有受伤的灰鹰来汇报。

刘盛这边也接到灰鹰的信息,柔然的部队与先锋部队仅有十里路程,他此时还未见到先锋部队,但他也不着急,还在保存战马的体力,均速前行着。

奔驰片刻,越上一座土丘,刘盛右手成圆,闭上左眼,用右眼透过右手的圆圈望去,便看到前方先锋部队的旗子在随风飘摇。

刘盛伸手止停,身后的骑兵们纷纷勒马停下。

刘盛测算了下距离,约有一里路程,便道:“原定待命!”

嗜血队的队主策马上前,望着前方质问道:“独孤队主为何不前?”

刘盛听闻此话,扭头看了一眼,平静道:“此地为最合适地点。”

嗜血队主眉头一皱:“独孤队主,将军可是要我等压后,我等与先锋部队六十呼吸即到,如此不前,是否有些不妥?”

刘盛也知一分钟便可至,但他并未前去,而是驻守土丘,这让嗜血队主很不解,认为刘盛怕了,多少有些恼怒。

刘盛听闻有些皱眉,冷声道:“嗜血队主可是不把将士们的性命放在心上?我等冲锋且需多少时间?需多少距离可把速度提升极致?”

嗜血队主一听,再望下一望,豁然明朗,苦笑道:“是我错了,不如独孤队主想的周到!”说罢,便矗立在旁,也不再说话。

哒~哒~哒~

一个灰鹰从独孤幢主那里赶来,翻身下马,施礼道:“报!独孤队主,敌军距离我等仅有三里,望独孤队主随时做好冲锋准备!”

刘盛点了点头,冷峻的脸庞望向前方,道:“回报独孤幢主,我等随时可以发起冲锋,我等将会看时机切入战场,让独孤幢主且放心!”

灰鹰施礼道:“诺!”

说罢便翻身上马往独孤幢主那边赶去。

此时,刘盛已经隐约可以看到大漠方向有一团黑色物体在移动,他知道,那便是柔然的骑兵,他们来了!

多普勒是这次柔然带队的军主,此次他带六幢的士兵是来探取情报,为柔然可汗进攻盛乐探取防守薄弱点,眼看便要离开大漠,他对着六位幢主道:“一旦进入漠南,你等便分散探取情报,为可汗南下魏国做好准备!”

“是,军主!不过,灰鹰小队已有十二支未回,三支遇到魏国的灰鹰伤亡惨重,只怕敌人已经得知我等的存在”

多普勒一听,哈哈大笑道:“魏国只会守他那所谓的长城……”

“杀啊……”

多普勒话未说完,前方便传来一阵喊杀声。

第二十九章,人间炼狱

多普勒往前一看,只见约有八百魏国轻骑向他们冲锋而来,多普勒大喝一声:“前方有敌人,所有人等,随我冲杀!”

在多普勒的想法中,八百人和我们三千人打?不是找死吗?他却不想他们奔波了一路。

“杀啊!”

轰隆隆~

双方人马都在加速靠近,仿若两片黑云。

独孤幢主一马当先,大喝一声:“弓,射!”

所有骑兵纷纷取下背上的弓箭,弯弓搭箭往前方射去。

嗖~

嗖~

嗖~

八百箭雨急如端,往柔然骑兵身上急射而去。

多普勒也是大喝一声:“弓,射!”

铛铛~

砍下飞射而来的两支羽箭,多普勒取下弓箭射反击。

独孤幢主磕飞直扑而来的羽箭,再次命令弓手射击。

铛铛~

铮铮~

噗呲~

噗通~

咔擦~

双方不断有人中箭摔落马下,受伤落马之人还未起身便被后面跟随而来的马蹄踩在身上,一时间,肢解、骨断、肉沫横飞,不多时便被马蹄踩成了肉泥。

双方不断在靠近,三轮箭雨过后,双方已经可以看到马背上的人。

独孤幢主一咬牙,折下插在左臂的羽箭,大喝一声:“将士们,杀啊!”

骑兵们面色狰狞着、怒吼着、发泄着心中的恐惧。

“杀啊!”

“杀!”

“啊……”

双方皆是如风如雷带起满天飞尘冲向敌方,手中紧握马槊,衣衫内手臂早已冒起青筋,对准一个敌人,死死的盯着他,盯着他……

所有士兵都知道,开始冲锋了便不能回头,只有两种结果,全军覆灭或冲入敌阵穿凿而过,一个个怒吼着,面色狰狞的冲向对方。

两股骑兵瞬间如同闪电般相撞。

轰~

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乍现,如同山崩地裂般振聋发聩,使得双方骑兵一时之间尽皆失聪,每个人的世界如同没了声音,脑海一片空白。

但他们并未理会,前方的人被马槊刺穿,无头的士卒脖子处正喷洒着鲜血,两马相撞因冲击震破肺腑掉落马下被马蹄踩碎,皆在一瞬间发生。

伴随着无数人被撞飞,马匹的头部已被撞的血肉模糊,眼珠子都冒了出来,哀鸣着往地下倒去,后面的骑兵从它身上踏过,不时绊倒些骑兵,而它却在片刻间仅剩血泥。

无数人大叫着、怒吼着、惊恐着被撞上了天空,从空中掉落,只是,他们飞上去的那一刹,已经肺腑重伤……

相撞之处已然成了血肉之地,肉沫横飞,马匹的,骑兵的,只要倒下,便成为了一部分,战场无残疾,仅有死人与疯子……

后方的骑兵还在不断往前冲着,他们知道,冲锋了便不能停,要推着自己人往前冲,冲过去便好了……

“杀啊!”

轰隆~

噗呲~噗呲~

武器入体声不断传来。

双方怒吼着发泄着心中的恐惧,整个战场一片喊杀声,大旗不断飘摇,倒了又起,起了又倒。

咔嚓~

只见柔然一方的一面旗子被受伤的独孤幢主一刀砍下,独孤幢主带领的骑兵双眼暴露精光,纷纷大喝一声:“杀啊!”

骑兵怒喊着,随着独孤幢主的旗子向着那突破口而去,短短一瞬间,数百条人命,马命,皆留在此处,成为了大地的养分。

刘盛远远的看着,那冲锋的时刻令他热血沸腾,有些兴奋,万马奔腾急如电,满天尘土尽飞扬,冲锋陷阵,这一直是他的梦想。这也是他为何喜欢历史,只为那热血沸腾的战场。

而那一瞬间撞击的惨状,和撼天震地的声音又让他有些心惊,在他想来,即便是神,若是倒地,怕也是起不来了吧?

刘盛深喘一口气,压下复杂的心情,他知道,他不能慌也不能乱,这便是战争,战场上,懦夫和慌乱者是最容易死亡的。

从士兵的脸上、眼中,他看出了恐惧,他也知道了,为何战争胜利者会抢掠屠杀了,皆是在发泄心中的恐惧,对战场的恐惧。

虽说他也杀过不少人,可如此极速下两军相杀,如同时速一百公里的无数车辆相撞,这样的厮杀,他仅有一次,也是令这具身体受伤死掉的那次。

战场上,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幸运的那个,不亲身上了战场,是无法理解那万马奔腾要吃人的气势,而他这支部队的优势,甲骑具装,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保障,一个对生命的保障。

如果轻骑兵是肉包铁,甲骑具装便是铁包肉,他们的马匹可以承受的住,马匹的头部有铁甲的保护,铁甲内还有皮革绒毛垫底,有效的保护了战马,可以让他们的生存几率大增。

热血沸腾的刘盛,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处战场,独孤幢与丘穆陵幢减员很厉害,那片土地已成了血红色,刘盛知道,他必须去了,不然独孤幢主他们没多少人能够活着冲出来再去牵制柔然人了。

刘盛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这是他第一次指挥骑兵与骑兵的作战,只见刘盛大喝一声:“将士们!”

“有!”

“随我冲击他们的侧翼!”

大喝着,刘盛便狠夹马腹,披着战甲的马匹起步很慢,顺着下坡,慢慢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重甲骑兵从坡上而下,随着刘盛绕了个弧形,对着柔然人的侧翼冲去。

轰隆隆~

比轻骑兵沉重的马蹄声踏在大地上,让大地都有些颤动,带起满天的灰尘,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刘盛耳边的风声渐渐变大,呼呼作响,越来越响,他此时反而更加冷静了,没有比此时更加冷静的时刻,手臂紧握着马槊,夹在马腹,若是刺穿敌人不至于会脱臼。

刘盛侧头大喝一声:“雁形阵!”

“队主令,雁形阵!”

“队主令,雁形阵!”

“队主令,雁形阵!”

身后士卒一个个侧身叫道,他们知道若不侧身,便会有风灌进口中~

轰隆隆~

骑兵四散开来,三人一列,瞬间前排变成六十多人,呈现大雁南飞之型。一人在前,身后两人皆在左右,这是为了防止撞上自己人。

划了一个弧形,刘盛为雁头带着二百重甲骑兵朝着柔然族的侧翼狠狠冲去。

轰隆隆~

“重甲骑兵,他们有重甲骑兵!”

柔然部队里突然发出惊慌的叫声,外围的柔然人一看,一个个吓得面色苍白。他们只看得到前面,哪里看的到后面?一看前排便有六十多骑兵,只道是后面更多,一个个便慌了。

皆因,与重甲骑兵作战,只有靠速度甩开,若是和重甲骑兵相撞,他们必定伤亡惨重。一个个大叫着往两边四散开来,露出正在背对刘盛他们与独孤幢主厮杀的柔然人。

正在奋勇杀敌的独孤幢主听闻外围的骚乱,大叫道:“将士们,独孤队主的重甲骑兵来援了,随我杀!”

“杀啊!”

独孤幢主一番话,让所有士卒士气大震,一时间杀的柔然骑兵人仰马翻,柔然人被独孤幢主他们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听闻外围有重甲袭来,一个个也慌了。

这时多普勒大喝道:“勿慌,勿慌,他们仅有两百重甲骑兵,勿慌。”

可惜,他没第一时间诉说,这些人一听有重甲骑兵便慌了,哪里还听多普勒在说什么?

刘盛目光冰冷的望向前方敌人,眼看便要冲进敌阵,便把身子下压,头部紧贴马背,侧举马槊,刚做好保护措施,只觉得手中一沉,马槊便要脱手而出。

“砰~砰~砰~”

“铛~铛铛~噗呲~”

“啊~”

兵器刺穿铠甲,战马相撞之声不断传来。

再抬起头来,刘盛已带头狠狠的插进柔然骑兵的侧翼,一时间把整个战团狠狠往里推了不知多少,无数战马被撞翻倒地,不少人被摔下战马,无数战马与柔然骑兵被紧随而来的马蹄踩成肉泥。

不时有战马被绊倒在地,当真是人仰马翻,可一旦倒地,便是死人与死马……

一时间惨叫声不断响起,战马的哀鸣,人的惨叫,尸骨染成的血色大地,形成了一幅人间炼狱……

第三十章,宜将剩勇追穷寇

柔然人的骑兵一直在往后退,被重甲骑兵冲击着,中间的柔然人瞬间遭到前后的挤压,不少人被挤压而亡。

前排的更惨,一个个不是被武器刺穿,便是连人带马被撞飞,狠狠砸在后面的骑兵中,砸落不少柔然骑兵。

刘盛在冲进侧翼之时,一把马槊连人带甲刺穿一人,震的他手臂有些发麻,但他并未停留。

因马槊有留情结并不会透体而过,而会推着敌人一直往里推进,会把后面的敌人骑兵推翻在地或是推往两边。

重甲骑兵的雁形阵不断把中间的柔然骑兵往两边挤开,不少柔然骑兵被挤开的一瞬间,便被随后而来的骑兵一把马槊刺穿。

轰~

轰~

接二连三的传出骑兵相撞之声,雁形阵翅膀处的骑兵已然与柔然骑兵相接,整个柔然骑兵的中部再次伴随着肢体飞舞鲜血淋漓的被狠狠挤开。

刘盛顺势一挑马槊便把一人的胸膛破开,抽出马槊,再顺势刺入一人,便让马槊停留那骑兵身上也不取下,此时已近身,马槊的长度反而已成了鸡肋。

锵锵锵~

刘盛抽出马刀便砍杀进去,冲进阵型的士卒也纷纷丢弃马槊,抽出马刀随着刘盛策马朝着敌人砍杀。

被挤压的柔然骑兵一时间遭到屠杀,鲜血飘飞,交战处无数鲜血飞扬高空,再滴落在人身上,洒满在大地之上,整个交战处如同屠宰场,绞肉机般不断的吞噬着生命。

刘盛此时内心很平静,既然已经发生,那便做到最好,保护好自己的小命,他此时一心只想着,冲出去,冲出去……

刘盛对眼前的惨状视若无睹,再次砍杀一人,这人的鲜血飞溅,洒了他一身,银色铁甲此时已被鲜血染的混乱不堪,到处是血迹,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马刀,反手一刀把人砍下马去。

重甲骑兵的冲锋势头已尽,作为箭头的刘盛压力大增,数道攻击再次向他攻来,他侧身躲避,实在躲不开的便用铁甲保护处来抗。

铛铛铛~

一时间武器与铁甲的碰撞声不断传来,刘盛被武器震的有些胸闷。

刘盛知道,必须冲开敌阵了,此时敌阵已被他们冲开了一道豁口,顺着这道豁口压力必定减少。

想罢,刘盛挥刀磕飞一把袭来的马刀,大喝一声:“缩阵,随我冲出去!”

胡祺做为扛旗兵承受的压力比刘盛更甚,此时他的身上已有数道伤口,若不是刘盛教导过队兵要保护旗手,有些队兵替他挡了几刀,此时胡祺大概已不在人世了。

听闻刘盛的令,胡祺拔出靠旗,高高举起,面色狰狞着怒喝道:“队主令,缩阵,杀!”

“队主令,缩阵!杀!”

“队主令,缩阵!杀啊”

轰隆~

已经进入敌人中部正在阻击两旁敌人的骑兵听到令声纷纷往中间靠拢,片刻便成了一支骑兵组成的羽箭冲凿而去。

刘盛此时颇有力竭,便稍微减缓了下马速,嗜血队的队主见状立即加速来至刘盛前方,替下了刘盛的箭头。

等嗜血队主接了箭头,刘盛再次加速,随着嗜血队主,带着骑兵冲凿。

不知多久,或许一炷香,或许十几个呼吸,箭头突然一轻,速度陡然加快,抬头望去,一片茫茫大漠,回身望去便是那屠宰场。

他们!冲出来了!

柔然军主多普勒,看着重甲骑兵从他的部队穿凿而出,把他的部队一分为二,令他大惊失色,一阵穿凿竟令他损失惨重。

多普勒恐慌的大吼着:“撤撤撤!快撤!”

柔然骑兵纷纷胆战心惊的调转马头。

“将士们,杀啊!”

阵内的独孤幢主也把被分割的敌人歼灭冲了出来,带着所剩不多的骑兵大吼着,再次冲上去缠住柔然骑兵。

而刘盛带着重甲骑兵再次绕了弧形,迂回而来,这次冲凿令柔然骑兵分割成两半,前队因心魂具散被独孤幢主一战而歼灭,独孤幢也损失颇大。

此时他与独孤幢主的想法出奇的一致,独孤幢主的想法便是无需再游走牵制,一战便可定乾坤,便摔着轻骑继续冲向柔然骑兵。

而刘盛的想法便是太祖的话语:“宜将剩勇追穷寇……”

轰隆隆的马蹄再次狠狠的冲向两军交战处,那残肢断臂鲜血飘飞的地带。

刘盛伏在马上,盯紧前方,手里马刀还在滴落着鲜血,他喘着粗气,眼眶里全是血红色。他让马儿加速!加速!再加速……身后的重甲骑兵也在不断加速,加速,再加速!

冲锋,冲锋,再冲锋!

因前队被歼灭而惊恐万状的多普勒在大声吼着,一心只想赶紧撤离,却被独孤幢主的轻骑部队牵制,心急如焚的看着飞驰而来的重甲骑兵。

轰~

轰~

轰~

刘盛带着百余重甲骑兵再次如奔雷般冲击在敌人侧翼,没了马槊,战马速度更快了。

砰砰砰~

马匹的冲击力瞬间便撞飞战马上的柔然人,他们的战马随着冲击不断往里退着,踩踏一片落地的人,柔然骑兵的侧翼瞬间便人仰马翻,混乱一片,鲜血不断流淌,有人的,有马的。

带着重甲骑兵再次穿凿而进,突然,刘盛眼睛一眯,他看见了在大吼着的多普勒,不便多想,朝着多普勒冲去,身后骑兵纷纷跟上,一路鲜血挥洒……

多普勒还在大叫着,指挥着人往后退,令他魂飞丧胆的重甲骑兵已经再次冲来。

多普勒惊恐的再次扭头看去,眼睛里露出恐惧,那冲锋而来的重甲骑兵令他肝胆俱裂。

眼看那骑兵便要冲向自己,惊恐的多普勒怒吼着:“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刘盛一骑当先怒喝着:“杀啊!敌方大将就在前方!”

轰隆隆~

听闻刘盛的话,骑兵们犹如打了鸡血般爆发出非比寻常的战斗力,他们知道,一旦斩杀大将,他们便胜了,一个个卖力的奋勇杀敌,不顾自身伤害。

冲凿片刻,架开数道马刀,刘盛已冲至多普勒身前,多普勒大叫一声朝刘盛砍去。

铛铛~

刘盛身边的嗜血队队主一伸马刀,架住多普勒砍向刘盛的马刀,刘盛马刀也被多普勒旁边的人架住。

刘盛刀身侧转,对着多普勒的脖子横向一扫。

噗呲~咔~

一颗头颅冲天而起,刘盛伸手一抄,高高举起,大喝道:“敌将授首,随我杀!”

反手再砍掉那个挡刀之人,刘盛便把多普勒的头颅丢给胡祺,胡祺往靠旗上那么一挂,高高举起,激动的大喝道:“敌将授首,尔等还不投降?”

柔然人一听,纷纷望去,这一看便大惊失色,惊恐万分,外围的一个幢主见此,立即带着自己幢里为数不多的部队撒腿便跑,一个个恨不得马匹多出两条腿,踉跄逃窜而去。

被牵制住的柔然人一见,立即丢弃了武器,在马上双手抱头……

第三十一章,战事已定

啪~啪~啪~

铛铛~

被围住的柔然人纷纷放下武器,武器砸在血色泥浆里,竟然发出了水花声。

刘盛勒马止停,红着眼喝道:“下马!抱头!出来!”

说着,刘盛调转马头,往外冲去,骑兵们四散开来。

啪~啪~啪~

投降的柔然人一个个下马踩踏在血泥里,抱着头往外走来。

轰隆隆~

独孤幢主与丘穆陵幢主的轻骑四散开来,把这群人团团围住,裹着他们往外走,离开那血肉之地,因为那里有武器,防止他们捡起武器反抗。

独孤幢主与丘穆陵幢主骑着马来到刘盛身边,独孤幢主脸上一片血迹,左手臂还插着一支短箭,哈哈大笑道:“阿盛,有你的,这一战全倚仗你的重甲骑兵了,若不然我和丘穆陵幢主说不得要留在此地了。”

丘穆陵贡也附和道:“正是,多亏独孤队主了!”

刘盛红着眼,好似没听到一般,望向那处战场,只见那交战之处竟无一具全尸,整片土地已成了血红,当真是血流成河,五脏六腑到处皆是,铁甲包裹的已然不是人,而是一团肉泥,就连铠甲也已变形……

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地上的鲜血如同河流一般还在往外扩散,插在地上的武器,破碎的铠甲,折断的马槊,穿透敌人的武器,整个战场如同地狱。

“阿盛?”

“阿盛?”

刘盛看着战场脑子一片空白,半晌,他好似听到有人叫他,回过头来,见是独孤幢主,张口便欲叫,但不知为何却发不出声来。

此时他只觉得胸口憋闷,好似有什么堵在胸口一般,他知道,那是被武器砸的,即使有铁甲,他的肺腑也受到震荡了。

刘盛摇了摇头,张开嘴巴,用手指了指,示意自己此时说不了话。

独孤幢主一看,便知为何,担忧道:“阿盛,你可无碍?”

刘盛摇了摇手,低头看向自己腹部,只见,那一身铠甲血迹斑斑,不少地方已经凹陷进去。

“快些蹲下,抱头!”

“快些蹲下!你敢不听话儿?”

“唰”

“噗呲”

刘盛扭头看去,是一个柔然人未抱头下蹲,被一个骑兵一刀砍杀,吓的那群柔然人一个个的立即蹲下。

看着大势已定,刘盛他们便开始打扫战场,收回武器铠甲,这些武器铠甲修复一下还能继续使用。

漠南的草原上,独孤鑫正率领着大部人马急速赶来,一边疾驰一边催促道:“方才灰鹰来报,柔然骑兵与我先锋部队仅有三里,想来此时已经交战,我等且要速速支援,若是晚了,先锋部队或许要全军覆没了!”

拓拔鸣点头道:“将军所言甚是,我等便不要耽搁了,还是速往大漠!”

独孤鑫也不在搭话,身子伏在马背上,疾驰奔向大漠那处屠宰场。他却不知,战斗此时早已结束,他们来此不过是善后罢了。

刘盛坐在一座土丘之上,怀里抱着兜鍪,脸上因血迹早已看不出模样,唯有那冰冷又有些痛苦的眼神依旧明亮。

刘盛此时如同得了胃炎一般,肚内翻江倒海,不是因这处战场的惨状,而是受了武器打击,此时战斗结束,他才感觉到浑身到处都疼,尤其是胸部遭受打击最多的地方。

“队主!我等且已收拾妥当,是否启程回营?”那图带着一身的血迹来到刘盛旁问道。

刘盛压下腹部的不适,艰难道:“独孤幢主可有何命令?”

那图施礼道:“幢主说,我等一切以队主之令行事。”

刘盛艰难的笑道:“那便等待独孤将军到来,我等仅剩四百余人,可看不住那些降兵!“

那图听闻,施一捶胸礼便退了下去。

刘盛抬眼望向四周,一望无际的草原与黄沙漫天的大漠相接,若不是有战事,此地倒是郊游的好去处。

刘盛突然眉头一皱,眼睛微眯,他看到草原之上有一团黑云急速而来,片刻松开紧皱的眉头,露出笑容,心道:“可算来了!”

刘盛心神放松,只觉的一股呕吐感袭来,突然喉咙一酸,刘盛顺势一张嘴巴,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胸口的疼痛令他一头栽在地上。

远处看守降兵的那图与胡祺听到声音,扭头一看,两人大惊失色,连忙跑过来架起刘盛,大声喊着。

那些柔然骑兵一看,眼中露出凶光便待起身夺兵,可一阵轰隆隆的马蹄让他们心神一颤,只见从草原疾驰而来一支部队,约有三千人,带头的正是独孤鑫。

独孤鑫心急如焚的赶来大漠,远远的便看到战场上那混乱不堪的场面,内心一紧,他的侄子独孤盛可无碍?

不由得狠抽战马,再次加速冲到这片战场前方,正待下令冲杀,便看见远处守着降兵的魏国骑兵,他微微一愣,心下大喜。

赶至战场,独孤鑫收敛神色,板着脸指挥军队接收降兵,扫视一周,未见刘盛,便向正往他这边赶来的独孤幢主问道:“阿盛何在?”

独孤幢主脚步一停,叹了口气,再次往前,施礼道:“将军,我等与柔然骑兵大战于此,歼灭柔然骑兵一千三百余人,俘获八百余人,余者”

独孤幢主还未说完,独孤鑫脸色一怒,大喝道:“我且问你,我那侄子独孤盛何在?”

独孤幢主沉默不语,独孤鑫内心一揪,对着周围大声呼喊道:“阿盛?阿盛?阿盛?”

呼喊着,不见刘盛的回应,独孤鑫内心焦急起来,大步朝着战场而去。

“将军,独孤将军,队主无碍,队主无碍!”

正在往战场而去的独孤鑫听闻,扭头看去,只见有六人抬着一人往前走着,再一看被抬之人,正是他的侄子独孤盛,独孤鑫连忙跑了过来。

挤开一人,拍了拍刘盛的脸庞,焦急道:“阿盛,阿盛!”

被挤开的胡祺也不恼怒,对着还在拍打着刘盛脸庞的独孤鑫道:“将军,队主仅是肺腑受到震荡,休息几日便可。”

正在拍打刘盛的独孤鑫听闻,手突然一停,往刘盛身上看去,见无致命伤口,叹了口气道:“担心则乱,阿盛身上且无致命之处,是我多心了,想我第一次上了战场,也是如此模样,呵呵!”

独孤鑫自嘲了一下,对着他们说道:“送你等队主回城!”

胡祺他们道:“是,将军!军下且先告退。”

说罢,便骑着战马带着昏迷的刘盛往城内而去……

第三十二章,要当最大的股东

第二日,日上。

刘盛一身裤褶胡服,有些虚弱的站立在石块石片组成的长城之上,眺望远方漠南的大草原,经过一日恢复,受到震荡的身子有些好转,可还是觉得有些胸闷。

刘盛伸手抚摸着城墙,缓缓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摇了摇头,轻哼一声,呢喃道:“可这胡马早已度过阴山,鲜卑还占据了中原。”

刘盛叹了口气,抬起头,再次望向远方。

昨日的骑兵对撞,还印在他的脑海里,他差点又一次回不来了,他想不到在那种情况下,前排冲锋的人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那马蹄之下,生命是如此脆弱,上一秒还在杀敌,下一秒便是刀剑临身身死道消,战场上,上有刀剑飞舞,下有马蹄呼啸而过。一不注意当真是尸骨无存!与他杀的那些宗主截然不同。

最让刘盛想不到的是,在那种情况下,还有些斩杀敌人拿其头颅的,当真是为了战功命都不要了!

这让刘盛很不解,对刘盛来说,只要活着战功随时可取,而他们那是在找死,战场上当是度息而过,耽搁一息,下一息便是刀槊加身,战功当真比生命重要?

刘盛对此不置可否,他一向认为自己身为穿越者,一定大有可为,尤其是他知道这是北魏,花木兰从军的时代,他便想着,既然花木兰一介女流都可以成为将军,他一个大老爷们还能差了?

这一想法,深深印在他的脑海,初来之时便定了个目标,那便是从军,建功立业什么的不说,起码要掌控部队,君不见,历代皇朝皆是谁有兵谁便是大爷?

刘盛当时拿太平天国来对比,他想啊,太平天国董事长洪秀全同志,一没兵,二没钱,全靠一张嘴这么忽悠忽悠就弄了个偌大的太平天国集团。

洪秀全同志是没兵没钱,但聪明啊,他脑子一转便搞起了股份制。我封你有兵有钱的当王,比如杨秀清,你有兵有粮打仗又厉害,我让你当ceo,占20%股份当天父?那谁,石达开?你也有兵,我也封你为王给你股份,要不你当总经理吧?

就这样,一度占据庞大市场的太平天国集团就这样起来了,而这洪秀全同志身为大企业家、大集团的董事长为啥破产了?

还不是他身为董事长下面没人啊,那些股东都想着,你董事长啥都没有,啥都不会,全靠我们还拿着这么多股份,我们自己也可以搞啊?一个个都想搞一个属于自己的集团了,都想当大企业家了,不带你这董事长玩了。

这便是太平天国偌大的一个集团,可以打下全国市场的集团终未完成他建立的初衷,从而破产的原因。

刘盛可不想当这样的董事长,他想当股东,最大的股东!这时代,手里有兵才有话语权,这才是他不愿意从政的原因,若不然,在独孤鑫的帮助下,他早已入士当了一个文官了。

为了从军,他三年来组建商队,帮助一些生活困难的人,击杀那些残暴的当政者,不只是为了解救那些人,也是在锻炼自己的统兵能力,为以后打下基础。这时代,没兵就没人权,生死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下,对刘盛来说那便是生不如死!

从他接触过一次兵法,他便发现这些兵法确实有精妙之处,远非后世想的那样不堪,这些兵法,都是适合这个时代的战法,是冷兵器时代的战略方针,而冷兵器作战也非后世想的那么简单。

冷兵器作战真的很残酷,不是随便一人拉上去就可以打仗,骑兵还好些。若是步兵,随便拉上一人去打仗,他可能还未杀敌,便把自家的阵型给破了。

冷兵器作战,刀刀见血,刀刀见肉,胆小者一见便慌了,若是见到倒地的,可能会直接崩溃。

皆因倒地者,或许会被踩成不知名物体,异常恐怖。而这个时代又信任巫神,分身对他们来说是非常残忍的事情,这也是为何皆说:“死也要站着死!”

一身胡服的刘盛缓步走在长城之上,微风吹起,裹着丝帛带的发丝随风飘起,刘盛手抚摸着长城,叹声道:“可怜白骨攒孤冢,尽为将军觅战功。你等如此想着战功,想必也是想当将军吧!”

“阿盛!你在想何事?”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

刘盛无神的扭头望去,只见一身胡服的独孤鑫抱着两酒坛缓步而来。

刘盛远远的就闻到一股药味,轻声道:“伯父!”

独孤鑫缓步来到刘盛身边,拍打了下城墙,往上一坐,拍了拍旁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来,阿盛,与伯父吃酒!”

刘盛苦涩的笑了笑,叹了口气,坐上城墙,接过酒坛,拍开封口,便对着嘴儿灌了一口所谓的酒,这酒一入喉,便有一股子药味儿直冲鼻间。

这哪是酒啊,明明是药,刘盛却不在意,他刚才便已知道,他伯父说酒只是玩笑罢了,其实是来给他送药的,三年前也是这样哄骗他喝药的。

独孤鑫看着刘盛奸笑道:“阿盛,这酒可烈?”

刘盛撇了眼,无奈道:“伯父总是拿我当小儿耍!这药味老远便已入阿奴的鼻子,伯父甚是无趣,若想知烈否,伯父可来尝试一番?”

独孤鑫哈哈大笑道:“我知这酒甚烈!”

独孤鑫笑罢,又问道:“可是有何心事?”

刘盛微微点头:“嗯!”

沉默了下,刘盛问道:“伯父,你说,士卒们为何而战?可是为了战功封侯?还是报效国家?”

独孤鑫听闻沉默了下,叹了口气,扭头往漠南草原上望去,遍地的毛毡林立在草原之上。

片刻后,独孤鑫缓声道:“阿盛,什么是国?我等不懂,我等只为自己的部落生死存亡而战,你伯父我初次上战场便与你一般,也是这般问自己,为何而战?”

独孤鑫说着笑了笑,又道:“无他,仅为了自己与家人能活的舒服些,部落能活的舒服些,我等身为部落人,理当守卫自己的部落,若你不去我不去,谁去呐?封侯也罢,为国也罢!”

刘盛微微一笑:“伯父所说我皆懂!”

独孤鑫见刘盛有些敷衍,便道:“你未懂,我初时和你想法一致,谁不知为自己家人而战?可到头来,皆是想着,为何要战那?安稳不可吗?但你要知,你不战,有人要你战!你不战,便有人看我等好欺时常来犯!不是我等想战,是不得不战!”

刘盛摇了摇头,这些道理他都懂,后世听的太多了,皆是大道理,大道理他懂,若不然他也不会去击杀那些当政者。他只是不理解那些人为什么为了战功命都不顾了?尤其是在他手下,他不希望出现这样的人。

独孤鑫见刘盛摇头,便严肃道:“阿盛,这是吃人的年头,你是我阿弟仅剩的子嗣,你是我独孤部落的领民酋长,你且不可有妇人之仁,我等部落之后将会如何,皆在你一念之间!”

刘盛听闻,抬起头望向草原,轻声道:“伯父,我知一将功成万骨枯,您且放心,阿奴的心,不软!只是这领民酋长,我觉得您比我合适!”

独孤鑫听此话便怒道:“阿盛,你伯父无后,若我战死,谁来当?若是他人来当,与永安公便再无一点情义,我且一直拿你当我的子嗣看待,永安公也是知晓你,这酋长,你务必接任!”

刘盛无言,他不知道他能否胜任这领民酋长,皆因鲜卑习俗是他最大的障碍,他身为21世纪的男儿,很多习俗是接受不了的,若是管理之时对鲜卑习俗有所冲击,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而这,也是他不愿一直待在部落的原因,他想了想,觉得这领民酋长也不是不可接,接了便会继承独孤泰的爵位与将位。

而拓拔氏一直未任命新的督护大将,便是要看谁接任独孤部落的酋长,谁是酋长谁便继承一切,很现实!

想了想,刘盛感觉自己有必要去部落走一走,寻找些答案,他们为何要战功不要命,习俗又有什么……

第三十三章,穹庐,落,部!

刘盛想了想,便道:“伯父,我想去我等的部落看看!”

独孤鑫听闻此话露出笑容,道:“好,我现便带你去我等的部落!”

刘盛忙道:“不可,伯父,便让我一人去吧,您可还要镇守戌城,不可让拓跋氏找到把柄!”

独孤鑫一听,也是,便道:“那我便派几个卫兵随你去吧!”

刘盛轻摇手道:“不必了伯父,我且带我队里几人前去便可!”

独孤鑫想了想,叹道:“也罢,你且去吧!今日我等会为那些亡人祭祀,你可去趟大祭司那里!”

刘盛对独孤鑫道了一声:“嗯,伯父,那我便去了!”

独孤鑫挥了挥手,把刘盛打发走。

看着离去的刘盛,独孤鑫呢喃道:“啊盛啊,我等部落的希望,可皆在你身上,望你走出战场的影响!想当年,你伯父可是大半月才走出来,你可要争气要比伯父强呐!嗯,一将功成万骨枯,这话儿不错……”

说着,独孤鑫狠狠的灌了口烈酒,一时间脸上很精彩,看了眼旁边的酒坛,一口吐了出来,噗~

黑着脸望着刘盛离开的方向破口大骂:“你这奴子,又偷换我东西,此药可是我……”

听着后面的叫骂声,刘盛一脸坏笑的下了城墙,两边的卫兵对刘盛施礼,刘盛也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便快速离去,看着刘盛远去,卫兵们议论起来。

“听说昨日皆依仗这独孤队主,这才一战便打败了柔然骑兵的,这独孤队主当真不凡。”

“可不是吗,听说这独孤队主是独孤泰将军的子嗣,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是极,不过我听说啊,独孤队主这才是第二次上战场呐!”

“嗯,不错,第一次随着独孤泰将军游玩,不料遇到柔然来袭,独孤泰将军便带着他抵御柔然,听说他当时可还受了重伤。”

远去的刘盛并未听到这些卫兵的对话儿,来至军营,一路上,不断有人对他施礼,报以热情的微笑。

刘盛多少有些察觉也回应着,回到队帐,此时队帐里人数稀少,仅有三十人还在,余者皆在医馆!

“队主!”

“队主!”

“队主,可无碍了?”

看着一群热情的人儿,刘盛微微一笑,道:“无碍了,那图,无心,空城,胡祺,你等随我走!长孙奇留守队帐,负责接下来的事物!”

“是队主,我且去牵马!”身上伤口已经结疤的胡祺说道。

胡祺身上的伤不重,还能行走,刘盛便让其随行,皆因这胡祺便是他的领民!

长孙奇施礼道:“队下领命!”

“队主,我等何去?”那图问着,空城和无心也望来。

刘盛道:“随我去部落走走!”

空城他们一听,纷纷一喜,快步的牵马去了!

留下一脸苦笑的长孙奇,嘟囔着:“想我堂堂……”

刘盛五人骑上战马一路向北,城门处的守卒远远的便见到刘盛他们,立即打开了大门儿,让刘盛他们出了北门,对着刘盛施了一礼。

刘盛刚踏入漠南草原,一股大自然的气息便袭来,只觉得心旷神怡,胸口的憋闷都觉得有些好转,一路越过无数毛毡,来至中部。

胡祺远远指着一群毛毡说道:“队主,前面便是我等酋长所在的穹庐,只是如今已无酋长在内,皆待队主接任,现是大祭司在管理我等。”

刘盛看着远处的毛毡点了点头,毛毡便是蒙古包,称帐,也叫账户,因帐内所住人叫帐户,一帐约有六七人,二三账为一穹庐。

刘盛看到的穹庐有多个,多个穹庐称落,多个落称邑落,数百千落便称部,这便是部落的来源。

穹庐和生产队类似有穹庐主,落和村子差不多,有落大人,这落大人和村长类似,村落村落,便是如此而来。

而邑落便是数个村子组成的,有邑落大人,和村里的大队类似。部和镇差不多,有部大人、酋长、酋帅之称和镇长类似,而多个部组合的部落推首领便为可汗。

人数多的便是大部落,人数少的便是小部落,皆称可汗!

古代讲述俘获人有多少多少落,其实指的是这个落,是说我俘获了多少个村子的人,而不是人数。

刘盛带着四人往一处穹庐而去,穹庐四周羊群遍布,穿过羊群来至穹庐旁,驻马停留,账内有人听到马蹄声,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账内道:“何处来的阿郎?”同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儿!

刘盛侧头望去,账门儿一开,一个头发花白挎着胡服约有五十多岁的老人家,这老人家虽说上了年纪,却异常精神。

刘盛一见便欲下马,那图一看急忙的跳了下来,上前扶着刘盛下马。

刘盛没好气的看了眼那图,那图大嘴一咧,嘿嘿傻笑。

刘盛下了马,对那老人家施礼道:“阿翁安好,我是刘盛!”

那老人家一听刘姓,便道:“刘家阿郎可有何事?”

刘盛笑道:“阿奴路过此地,颇有劳累,阿翁可方便与我等休息片刻?再讨些水喝?”

老人家听闻点了点头道:“刘家阿郎且稍后片刻,我拿些物件儿便带阿郎去那客账!”说罢老人便欲回到账内。

刘盛笑了笑对回账的老人拱手施礼,抬起头儿,透过门帘,隐约可见这账内很是宽敞,地上铺着牲畜的皮毛,显得很是柔软,只是那股子牲畜的味道很大,这味儿透过门帘儿,让刘盛稍稍皱了下眉头。

账内有胡椅六张,六个垂下来的皮毛帘子围成一圈儿,显然这是五人住在这一账内,整一个毛毡做成的六室一厅的房子,除了没厨房和卫生间外,一切都还挺好,一个类似铁锅样的东西架在半人高处,里面有些燃烧的灰烬。

隐约可见里面有一中年,一少年,两位女郎,一位扎着十字髻的妇人,这些人儿不知在准备何物,一个个蹲在皮毛之上摆弄着,不时传来些玉器碰撞声儿。

那老人入了账便对着少年道:“外有客郎,小五你随我带他等去客账招待一番,与他等些酒水,这些祭祀物件稍后再弄,且勿怠慢了客郎!”

想了想,老人又道:“新妇你与小五一同准备些酒水!”

那妇人与少年听闻,便起身去拿酒水……

第三十四章,欲祭祀

刘盛等了会,账门儿一开,出来三人,一妇人,一少年和老人,皆端着些酒水,那中年男子却是瘸着腿儿去摆放刚整理好的物件儿,显然是个残疾,腿部有伤。

刘盛还未说话,那少年抬头一看,便惊叫道:“少酋长?”

刘盛听闻有些诧异,他可未说他是独孤盛,刘盛便疑问道:“阿郎认得我?”

只见那少年激动道:“少酋长,我是小五啊,我等曾一起看女郎们洗澡的呀?且还被那些女郎狠打了一番呐,您可忘了?”

刘盛一听直翻白眼,心道:“老子有吗?一来就和木乃伊似得,你这是在败坏老子名声!不过这小子看着确实眼熟。”

想着,刘盛突然想起他是谁了,便道:“小五?独孤小五?”

独孤小五猛点头道:“是,是我,少酋长!”

说罢,突然一拍脑袋,笑道:“您看我,快与我来这边账内。”说着,便抢了他阿翁的活。

刘盛接过,笑道:“好,打扰五郎了!”

独孤小五忙摆手道:“未打扰,未打扰。”

说着扭头对着脸色有异样的老人与妇人道:“阿翁叔母,这是我等少酋长,我且先带少酋长入客账!”

老人与妇人带着异样,老人点头道:“可!你且去吧!”说着还望了一眼刘盛。

刘盛对那图他们使了个眼色,那图他们正憋着笑那,一看刘盛对他们使眼色,一个个憋着笑把老人和妇人手里的酒水接过。

独孤小五激动着带刘盛他们去了另外一帐,边走边说着:“少酋长,您叔父家的阿弟您可还记得?独孤尼,现被大汗封羽林中郎,加振威将军,赐爵昌国子了!”说着,独孤小五颇有些自豪,对自家部落又出一爵的自豪。

刘盛听闻,心想:“独孤尼?昌国子?振威将军?那不是刘尼吗?魏书列传十八只有寥寥几笔,曰:曾祖敦,有功于太祖,为方面大人。父娄,为冠军将军!父娄?我去,我那表叔便是刘娄啊?可没听说独孤尼他有个哥哥还叫独孤盛啊?”

想到此处,刘盛笑了笑问道:“昌国子安好?”

小五大嘴一咧笑道:“甚好,前些日子随大汗东巡去了!少酋长请进~”说着,小五已经带着刘盛来到毛毡旁,小五掀开毛毡的帘子,让刘盛先行。

刘盛笑了笑,便一步跨了进去,只见这账内无垂帘,比那账户宽敞多了,这是客账,也叫客户,地上同样铺着牲畜的皮毛,踩上去很是柔软,那股子牲畜的味道较小。

账内有十几张胡椅,胡椅上铺着皮毛垫子,游牧民族就是这么奢侈,穷的就剩皮毛!!!

那图四人未进账,在客户门口两旁站立着,刘盛和独孤小五刚聊了会,便进来十几位胡人,纷纷对着刘盛施礼道:“少酋长!”

刘盛起身回礼道:“劳烦诸位阿干与娘子了!”

是的,还有两个女郎,这两个女郎一入账便温起酒水来,刘盛一见便道:“我尚有伤在身,不便饮酒,娘子温些清水便可。”

账内人听闻,纷纷问道:“少酋长可无碍?”

刘盛笑道:“些许震伤,不碍事!”

众人听闻便放下心来,纷纷落座。

不多时,帐内不断传来哈哈大笑之声,与那不断的惊呼。

只见账内有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道:“少酋长何时继任啊?”

刘盛微微一笑:“待说待说!”

独孤小五忙道:“少酋长可要尽快继任啊,大祭司不擅理事,我等现有事皆不知找谁了呐!”

刘盛笑道:“哦?五郎,你等有何事?”

独孤小五说道:“少酋长,您叫我小五便可,五郎可当不起当不起啊!”

说着又愁道:“少酋长,您是不知啊,可汗给我等定居后,仅限这片草原给我等放牧,可这草它不够鲜嫩了啊,这几日我等放牧要去很远地方,若不然便从远方割些草回来,当真是令我等有苦难言呐!”

刘盛听闻此话一愣,想了想,便知道小五口中的可汗不是天子,而是独孤泰,便说道:“你等不知往远处挪一挪?”

独孤小五一听便急道:“挪不得挪不得啊,可汗说要定居啊!”

刘盛听此话笑了笑道:“可汗可给你等说如何定居?”

账内的人听闻一愣,只听独孤小五说道:“不是如同那汉人那样盖个屋子定居?”

刘盛摇了摇头,说道:“可汗仅说这片草原,可未让你等在一处不可挪动啊!”

账内的纷纷恍然大悟,一个个喜笑颜开,纷纷道:“原来如此,少酋长便是少酋长,这一来便解决了我等放牧的问题,少酋长当尽快继任酋长之位啊,我等便有了主心骨了!”

独孤小五也笑道:“甚是甚是,这样我等部落便又可聚在一起了,那可热闹了!”

刘盛听闻独孤小五的话也是一笑,这继任酋长之位是要择一吉日,所有部落有声望之人到场共同见证,确实是热闹非凡。

刘盛未接话,转而问道:“我见你等在摆弄些玉器,这是为何?”

独孤小五叹了口气道:“少酋长,是落内正在准备祭祀昨日战死的阿郎!”

刘盛一听,疑问道:“可是昨日与蠕蠕交战而亡的阿郎?”

独孤小五叹道:“正是,听闻我等部落约有三百阿郎战死,大祭司今夜便祭祀亡魂,只是……哎!很多阿郎的尸体不全,怕是要遭天谴,投不了好胎了!”

刘盛听闻此话,有些嗤之以鼻,自从他研究过玄空飞星等玄学,神鬼一说他便不信了,在他看来,玄空飞星与八宅明镜这等风水学,只要懂得六爻,懂得其运行规律,皆是数学公式罢了,一个个宅子便是一个个的数学题,套着公式便解开了。

刘盛笑了笑道:“为他等祭祀上苍,或许会投个好胎吧,祭祀在今夜何时?”

独孤小五道:“子时祭祀!现有众多阿郎的尸体已送至祭祀处,日下还会有些!”

刘盛听闻此话,叹了口气道:“如此,诸位阿干且先去忙吧,五……小五随我出去走走便可!”

众人一听也纷纷点头称是。

刘盛喝了口水,对独孤小五点点了头,两人便离开客户,账外的那图四人正在窃窃私语,还不时发出些笑声,刘盛轻咳一声,那图四人浑身一震,回过头来。

一个个站的笔直,目不斜视,只是嘴角的笑意出卖了他们,看着刘盛走过来皆施礼道:“队主!”

刘盛没好气的看了他们一眼,不用想也知他们在说什么!

刘盛轻摇了摇头道:“我且说过,你等出来叫我阿干即可,你等……哎……!”

胡祺摸了摸他的辫子,笑道:“是,阿干!”

刘盛摇了摇头轻笑道:“我与小五走走,你等且休息片刻!”

那图一听急了,便道:“队主伤势还未好转,我等当随着队主,以保护队主安全!”

刘盛笑道:“不必,此处是独孤部落的领地,无人伤我,你等去吧!”

“这?”那图犹豫了下,想了想,这些人也确实不像穷凶恶极之人,反而很热情,那图也不在说什么,便与独孤空城他们进入账内。

这时有几个人从账内走出,差点和那图撞上。

“阿郎们请~”

那图他们笑了笑,道:“劳烦阿干了!”

那人摇了摇手,连道不劳烦,便带着几人离开,骑上马匹四散而去……

第三十五章,六爻

那图看着远去的胡人,双眼一冷,和独孤空城他们对了下眼色,进入账内,看似随意的问道:“阿干他等何去?”

账内胡人纷纷笑道:“去告知其他穹庐的阿郎们,我等可以挪一挪穹庐,多亏少酋长了,阿郎们且坐。”说着,欲离开的人又坐了下来。

那图一听,稍微放心了,与他们聊了几句,喝了口酒便起身离开,寻了一处高地坐下,远远的看着刘盛与小五在草原上缓步行走,时不时的四周查看一番。

不多时,独孤空城也来了,两人一人看着一个方向,沉默着不说话。

那图想着昨日的战事,又想起刘盛训练他们时的话语:“战场上仅死人与疯子!战场无勇者,勇者便是死人……”

想着想着,那图突然开口道:“空城,你说,队主可是勇者?”

独孤空城一愣,想了想道:“似是而非,说是,队主总是瞻前顾后,若说不是,可队主那勇猛的劲头比勇者还甚,我可琢磨不透!”

那图裂开大嘴一笑,说道:“不,队主不是勇者,队主说过,勇者便是死人,我也不是勇者!空城,你可知我是如何活下来的?”

独孤空城扭头撇了一眼那图,轻哼一声:“你能打?”

那图沉默了下,缓缓说着:“不,是队主替我挡了一刀,长孙奇替我挡了一刀,还有你,对吗?空城?”

独孤空城听闻微微一笑道:“你还知我等为你挡刀?”

那图语气沉重道:“还有三人替我挡了刀,却永远留在了那里,我皆知,我这命是你等捡回来的,谢谢你,空城阿干!”

独孤空城身子往后一靠,贴在那图背上,与那图背对着背,说道:“队主说的配合啊,你且还能叫我阿干,不枉我替你挨刀子,我等也无碍,砍在铁甲之上而已,队主可不好受,不知多少刀子往他身上招呼,若不是队主全身皆有铁甲保护,队主可能已不在了!”

那图也往后靠了靠说道:“正是如此,队主在如此多的攻击之下且还为我挡刀,可见队主对我等当真如他口中的兄弟般!”

独孤空城也道:“嗯,正是,你这奴子可要好好感谢队主与阿奇。你这奴子,先前还在队主面前出卖阿奇,你看阿奇如何做的?”

那图尴尬了笑了笑,望向远方,笑道:“回去我便学那廉颇使君,负金请罪!”

独孤空城一听,差点把口水给笑出来,伸手打了背后的那图一下,笑道:“你这奴子还负金请罪?廉颇使君那是负荆请罪!”

那图一摸脑袋,惊讶道:“啊?不是金啊?”

……

刘盛与独孤小五走在草地上,蓝天白云之下,不时飞过几只大雁,清风吹动,把草儿吹的哗啦啦的响。

刘盛此时已得知那账内的残疾男子是独孤小五的叔父,三年前战斗受伤,而他阿父则在去年战死。

缓缓走着的刘盛对独孤小五问道:“小五,你可知你阿父为何从军?”

独孤小五笑了笑道:“当是为了我等部落啊,为建功立业!”

刘盛又道:“可你阿父一去便是不回啊!”

独孤小五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说,便往天空看了看,又低头踩了踩脚下的草,回忆道:“我阿翁在我阿父战死后,便整日唱着那陇上歌。”

说着,小五还学着他阿翁,悲伤的唱道:“西流之水东流河,一去不还奈子何,阿呼呜呼奈子呼,呜呼阿呼奈子何?”

独孤小五摇了摇头,叹道:“一去不还奈子何?我阿翁且无法,我又能如何那?若我阿父不去,我阿翁便要去,若我阿翁也不去,便只有我去了,总不能让我那残疾的叔父去吧?”

刘盛又道:“为何非去不可那?”

小五苦笑道:“少酋长,若是不去,便要离开部落,离开了部落,我等能去何处那?食盐等物更是无处获取了。且这偌大的草原,皆是有部落的,若我等放牧之时,有人来抢夺,我等不也一样要战斗?到那时敌众我寡,也只有看着敌人抢走我等的牛羊,我等只有饿死一途了。”

刘盛听闻有些沉默,小五见此,又道:“少酋长,我等也不愿从军啊,可谁来保护我等的牛羊?天冷了,牛羊死了,我等可也要挨饿的,若不从军去抢些食物回来,我等也只有饿死啊,不从军便要饿死,从军或许可活,为何不那?”

独孤小五停顿了下,又道:“我阿翁也未怪可汗,只怪阿父不当心,我等战死也不怪他人,活着便要为食物奔波,若是战死,会有抚恤送往家里,尚且还能度日,若有战功在身,子嗣便可不用从那小兵做起,当然要去!”

刘盛听闻,心道:“一切为了活着啊,那些为了战功不顾自身的,想来也是为了子孙好些吧!”

想到此处,刘盛又问道:“若是让你上战场你会如何?”

独孤小五笑道:“若我上了战场,定要狠狠杀敌,打出我等部落的威名,为部落而战,只有我等部落强大,敌人才不敢来犯,如此,我等部落便无人再敢来犯,无人再来掠夺牛羊了。”

刘盛听闻,好奇道:“经常有人来掠夺我等的牛羊?”

独孤小五点头道:“少酋长您一直在平城可是不知,我等部落皆是弱肉强食,冬天一来,各族便要借粮,谁弱便要借谁的,不借便要杀人,我等有自己的军队便也不怕,若无军队,我等皆是牛羊也!”

刘盛听闻深深喘了口气道:“大汗劝课农桑,你等为何不农耕那?拔那山南有大片土地可农耕,若是在那农耕,便也不会有人来抢掠你等了!”

独孤小五摇了摇头道:“我等世代放牧,这是天赐,农耕我等尝试过,我等做不来!”

刘盛轻笑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小五,你且要记得,人定胜天,那有天赐一说?皆是人为罢了。”

独孤小五听闻吓的脸色苍白,忙道:“少酋长万万不可对苍天不敬,苍天会惩罚我等的!”

刘盛听闻不屑笑之,苍天若有眼,怎会有冤假错案?

刘盛笑道:“卦者,六爻也,长为阳,短为阴,一阴一阳谓之阳,同者为阴,万变不离其宗。知其向,得其山,山与位三爻相叠,可得位卦,天地人三爻,符号罢了,何谈神鬼之说?又何谈天赐之说?数术尔!”

独孤小五一听,有些晕乎乎的,这一通阴阳卦位听的云里雾里,懵道:“六爻?三爻?”

刘盛笑道:“便是八卦,六爻者,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震卦下爻为阳,余者为阴,艮卦上爻为阳,余者为阴,两者相加,上下为阳中为阴,得中虚为离卦!甚有意思,数者也!”

独孤小五听闻甚是震惊,这完全颠覆了他以往之想,忙问道:“若如此简单,那术士们,为何念口诀?又为何捏手决?”

刘盛笑道:“排山掌决也,我这乃归藏法!”心里却道:“归藏法是千百年后才出现的,现在他们也只有掰着手指算啊,能不神神叨叨的一个比一个神棍?”

独孤小五嘴巴张的老大,磕磕巴巴的问道:“那祭祀?”

刘盛摇了摇头道:“礼也,安慰也!”

说罢,刘盛缓步而回,留下独孤小五傻愣着。

而刘盛,他已知他所要的答案……

第三十六,拓拔粟

回到客账,刘盛未多耽搁,便对他人道:“诸位,今日多有打扰,我且还须去大祭司那里,不便打扰了,我等先告辞了!”

众人纷纷起身道:“少酋长打火后再走不迟啊!”

刘盛道:“不便打扰了,改日再来唠叨,你等且去准备玉器等待祭祀吧!”

众人一听也不再挽留,随着刘盛往外而来。

刘盛离开毛毡,那图与独孤空城一见刘盛回来便早早的提前回来了,看着刘盛皆施礼道:“队主!”

刘盛对他们道:“走吧,去大祭司处!”

胡祺等人应道:“是,队主!”

刘盛翻身上马之后,对远处失魂落魄而归的独孤小五大声道:“独孤五郎,我等且先离去,改日再会!”

独孤小五心不在焉的回道:“改日再会!”

刘盛轻笑一声,便策马往落中部而去。

此时已是日中时分,刘盛五人策马而来,停在一座比其他账大了许多的账户面前,这是酋长的账户,无论是否有酋长,这账户永在,从领民酋长开始这座账户便未动过,这也是刘盛降临之初的账户。

把马儿栓好,刘盛一行人便往大祭司那里赶去,周围不少账户出来些女郎对着刘盛他们看来,刘盛笑着对她们点了点头。

“这可是少酋长?三年未见,竟如此英俊了?”

“与独孤泰酋长颇有些相似,当是少酋长吧?”

刘盛听着女郎的话儿,嘴角不禁抽搐着,他本想以领民的身份来了解了解习俗,这可倒好,全认识他。也是他脑子抽了,自家的部落还想隐瞒?刘盛不再停留,快步朝着大祭司的账户而去。

片刻,来至比酋长账稍小一些的账户前,只见这账户前有不少人在忙着,不时有人从账户内搬出些东西,刘盛拉住一人道:“大祭司可在?”

被拉住的人也不恼怒,笑道:“大祭司在亡祭处忙活着,阿郎可去那里寻找,我等还须为大祭司弄这些祭祀之物,便不带阿郎去了!”

啪~

一个巴掌突然甩在那人后脑勺,那人身子猛的拔高一节,扭头便欲叫骂,却听身后的人道:“你这奴子,这是少酋长,你且去寻大祭司!”

刘盛往那人一看,是一个六尺多高的大汉,一脸毛糙的胡须,正对着刘盛笑着,只见被他打了后脑勺的人讪讪一笑道:“是,落大人!”

那落大人对他罢了罢手,对刘盛笑道:“少酋长且来账里,我这便让人去寻我阿父!”

刘盛笑道:“劳烦落主了!”

那落大人笑了笑,也未说话,把刘盛请到另外一帐内,与刘盛交谈着,不一会,这落大人出去了一趟,身后跟着两个女郎,端着马奶酒,有三五个男人也进来了,刘盛见此笑了笑,互相施礼,待他们坐定,便与刘盛交谈起来。

经过交谈,刘盛便知道了这些人皆是一落之主,刘盛更是不断套话了。

有一胡姓落主便是胡祺那落的落主,只听这胡落主说道:“少酋长,您可是回落接任酋长之位的?”

这些落主一个个的望向刘盛,刘盛正待说话,外面传来许多人悲伤的歌声。

“阿干西,我心悲。”

“阿干欲归马不归。”

“为我谓马何太苦”

“我阿干为阿干西。”

“阿干身苦寒。”

“辞我大棘住白兰。”

“我见落日不见阿干。”

“嗟嗟!人生能有几阿干?”

刘盛听到此歌,叹了口气道:“胡落主,可是有阿郎的尸首来了?”

只见那胡落主大叫一声:“胡二郎,你且进来。”

账外胡祺听有人叫他,掀开帘子便进了账内,说道:“落主,可是您找我?”

胡落主笑道:“你这胡二郎,有了少酋长撑腰,便不把你伯父放眼里了?”

胡祺讪讪一笑连摆手道:“莫莫莫,莫敢!”

胡落主笑道:“少酋长问,外面儿可是有阿郎的尸首来了?”

胡祺点头道:“是有些,已运往祭祀处了!”

刘盛叹道:“戌狱队的可来了?”

胡祺道:“未至!”

刘盛摆了摆手,示意胡祺下去,胡祺施礼便欲退下,只听账外传来那图的问喝声:“你是何人?”

一道有着些许生气的声音道:“我乃拓拔粟,寻你等落主有事,你且让开!”

刘盛与诸位落主对视一眼,纷纷起身前去。

出了账门,只见一约有十六七的少年,这少年身着明光铠,头带兜鍪,身高约有五尺六,白白净净的,身后随着十几位腰挎马刀的护卫,想来这便是拓拔粟了!

只见几位落主施礼道:“见过彭城侯!”

拓拔粟气呼呼的冷哼一声道:“独孤部的各位落主,我今日前来借些食物,你等却推三阻四,还望独孤部的各位落主借与我些牛羊!”

刘盛身边的几位落主一听皆有些愤怒,这拓拔粟缠了他们半天了,只见那独孤落的落主往前一步道:“我等牛羊也是不多了,彭城侯可……”

那拓拔粟一听便怒了,只见他怒道:“不多?我可见这落外有不少牛羊!”

独孤落主一听,便欲反驳,刘盛伸手拦住他,往前一步道:“拓拔粟?”

拓拔粟一听有人直呼他名,眉头一皱便问道:“你是何人?”

刘盛不急不缓道:“先尊朔州侯独孤泰,不才正是这独孤部落的继承者独孤盛,彭城侯可是借粮?”

拓拔粟一听,缓和了口气道:“原是朔州子,我这确实是来借粮了,白道有难民需要救济,我这也甚是焦急,方才言语重了些,不知朔州子可否借些食物与我?”

刘盛笑道:“哦?当真要借?”

拓拔粟楞了下不知何意,却也说道:“当真要借!”

刘盛缓缓说道:“我听我族内阿郎道,有些人常来我等部落借粮,若是不借便欲杀人,不知彭城侯是否也是如此?”

拓拔粟一听便怒了:“是何人如此猖狂?此等行径如贼何异?”

刘盛摆了摆手道:“且不说是何人,便说彭城侯何时能还我等食物?”

拓拔粟听闻沉思了下便道:“秋获之时!”

刘盛听闻摇了摇头。

第三十七章,祭祀处

拓拔粟一见刘盛摇头心便凉了,气呼呼的看着刘盛。

刘盛掏出一腰牌,笑道:“此乃我的腰牌,彭城侯拿此可去我仆从那取千头羊!”

拓拔粟一听,气呼呼的脸瞬间变笑脸,却是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需甚多,怕是还不起……”

刘盛心道:“当然知道你还不起,你一个军屯的侯爷,若不是后面战功封王,还有何出息?不过还得与你这单纯的人交好,若是有难,你也不好意思拒绝帮助我吧?”

想着,刘盛便轻笑道:“我知彭城侯拓拔粟,与将士同劳逸,且军屯白道与此之间的漠南之地,些许困难,理应相帮,若是我等有难,彭城侯也应会帮助我等的,些许牛羊便送与彭城侯了,只是我部落领民的牛羊,望彭城侯勿动!”

拓拔粟接过腰牌,对刘盛施礼:“当如此,我且还需救济难民不便久留了,晚些再来叨扰朔州子!”说罢,拓拔粟便带着人离开。

拓拔粟一走,这些落主纷纷道:“少酋长,您这是为何?我等也无须怕他,战便是了,这千头羊一取,便会让他等小瞧与我等!”

刘盛笑了笑道:“拓拔粟与大汗同祖拓跋什翼犍,交好他不吃亏,此子心性不坏,喜怒形于色,他受大汗令军屯漠南,若我等有难,也可求助一番。”

诸位落主听闻,也不好在说什么,估计也不是他们出羊吧!

刘盛望着远去的拓拔粟,心道:“与将士同劳逸的拓拔粟,不久会因战功封王,为彭城王,而我袭爵后仅是倒数第二的子,出身很重要啊!就连这个朔州子,我还未正式袭爵那!目前是个可以合作的人,合作很重要啊!”

回到客帐,与诸位落主又随意聊了几句,一个服饰和常人无异的老头儿进了账来,这老头儿,头上扎了冲天辫,留着几许山羊胡,笑咪咪的,若是穿上道袍便是那神棍模样儿!

独孤落主见这老头儿便起身道:“阿父!”

其他落主也纷纷起身施礼道:“大祭司!”

那老头儿笑眯眯的伸手示意道:“坐坐坐!”说着,带着笑意的目光扫视着,看到刘盛那一刻笑得更是灿烂了,眉上更是又多笑出几道皱纹。

刘盛起身施礼道:“大祭司!”

这大祭司发出爽朗的笑声道:“二郎可是好久未回部落了,二郎啊,此次我已选好时日,三日后便是那吉日,你便继位可汗吧?”

刘盛听闻继位可汗也未觉得突兀,独孤部落有两部人马,首领可称可汗,领民酋长是朝廷对其的称呼。

刘盛缓步下来,搀扶着大祭司笑道:“此事还需与我伯父商议一番,且族内阿郎亡事未定,不吉啊,大祭司可再选一吉日?”

大祭司右手拍了拍刘盛搀扶他的手臂,笑道:“可,可,二郎能继位便可,当喜,当喜!哈哈……”

说着,大祭司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甩开刘盛的手臂,弯腰施礼道:“我等,拜见可汗!”

诸位落主也纷纷起身施礼笑道:“我等拜见可汗!”

刘盛苦笑道:“当不得大祭司之礼,这可汗此时更是万万不可称,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账内人听闻纷纷一笑,皆是独孤盛已推了年余未继位,已有些落主起了些许心思,听闻此话便也放心了。

与诸位落主和大祭司聊了片刻,刘盛起身回了酋长账,账内有些奴仆在侯着,刘盛本以为可以休息片刻,却不想,他回来的消息传遍此落,账门口儿围着些许人,不时有人笑着进出,皆是前来与刘盛打个招呼,时间流逝,转眼已是初夜后……

“戌狱队且又押解蠕蠕来了!”

“戌狱队且又押解蠕蠕来了……”

不少忙活着的胡人看到一队人马前来纷纷叫喊着,而这已是第三批了。

只见这队人马是身着两档铠的士卒赶着一些被捆绑着的人儿前行,士卒手里提着马刀,嘴里不断吆喝着!

而这些被捆绑着手臂的人皆是昨日战败的柔然骑兵,只见这群人一个个的低着头,脚步散乱,看其模样儿是有些不愿前行。神色间有些恐慌、惊惧,只怕是对他们来说有不好的事情的会发生。

刘盛听到账外的呼喝声便走了出来,远远的便看到这群人,刘盛见此,摇了摇头道:“血祭,哎!”

旁边的胡祺听其叹气便道:“队主不必叹息,若不血祭,我等阿郎的尸首便不全,只好牺牲他等来成全我等族内阿郎了,若不是他等来袭,我族阿郎也未必会是尸首不全!”

刘盛摇了摇头,转过身来,对胡祺道:“血祭拼凑的肢体还是我等阿郎的肢体吗?”

胡祺听闻猛的楞了下,皱眉道:“却已不是,可我等长久以来便是如此啊?”

刘盛叹了口气道:“随我去祭祀处吧,想来阿郎们已至!”

胡祺应道:“是,队主!”

说罢,一行五人前往祭祀处行去,一路上不少胡人手里捧着些东西也纷纷赶去,整个落,此时却是如同那酋长继位之时,各个邑落、落主、穹庐主、皆是带着些人马到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手里有祭祀之物的人儿!

路上,时不时有些胡人对刘盛招呼着,刘盛也对其点头回应,前行片刻,越过一座土丘,便看到土丘之下此时已聚集了不少人。

这些人,皆是外披黄色礼服,因北魏建立之初定为土德、色黄,礼服便以黄色为主。但不是说其他人便不用能了,平民祭祀时也可穿黄色礼服的。

在这个时代,哪怕穿黄色是对皇帝的不敬,但对部落的人来说也是毫无影响,皆因部落算是自治,皇帝只管酋长,管不到下面的人,但同样的,皇帝也不会去理会他们的生死,这便是宗主督护制。

这些身穿黄色礼服的人前方有提着马刀的黑甲士卒,每个黑甲士卒前皆跪着一个被捆绑着手臂的人。

刘盛缓步随着些许人进入这祭祀之地,这祭祀之地三面儿是土丘,土丘之下皆是清除了杂草,但却不见地面儿的土色,尽是灰白之色,显然这里是时常祭祀。

中间的土丘前方有一土色高台,高台之上数十条素色帆布涌动,帆布上有些鬼画符,大祭司正在帆布林立的高台上站立,下方是各个邑落、落主等,落主身后便是左右各三排手拿玉勾兵的礼士,这些礼士中间便是那素布遮盖的尸体,素布上还有些血迹。不少胡人两两一组行走其间。

第三十八章,神棍刘盛(求收藏)

“丙卯躯干模糊,头部尚好,一手一脚无需血祭,余者需补血祭!”一个穿着黄色礼服的胡人对身边拿着书帛登记的人儿说道。

登记的人一听有些不忍,一时之间并未下笔,身穿礼服的人回头一看,双目露出冷光,那人立即回了神儿,在书帛上写下:“丙卯,需上下肢各一,躯干血洒”

那身穿礼服之人见此,又至旁边一处,侧身掀开素布,皱着眉头道:“丁辰仅剩头颅”

“辛未,四肢”

“壬丑”

“少酋长,您来了?”

“少酋长!”

“少酋长!”

看着刘盛走来,一个个正在点数的人纷纷对刘盛施礼招呼着。

刘盛对他们点点头,跨步而过,行至看守柔然俘虏之处,士卒皆对刘盛道:“独孤队主!”

刘盛轻点头,这些士卒有不少是独孤部落的人,但却未叫他少酋长,皆因在部落是属酋长管,入了军队便要顺从军队的秩序,称呼上也要更改,刘盛道:“辛苦戌狱队的将士了!”

戌狱队的士卒们纷纷一笑,连道不辛苦。

戌狱队,便是统管朔州八堡一戌城罪犯俘虏的部队。算是治安队,但却有着不小的战斗力!越过戌狱队,刘盛往高台处行去,胡祺等人留在了台下。

各邑落主见刘盛赶来纷纷施礼道:“少酋长!”

刘盛点头,未说话,越过他们,直往高台,大祭司正在摆放着祭品,回过头见刘盛上了台来,便笑道:“二郎怎上此处来了?”

刘盛笑了笑道:“大祭司,今日祭祀便由我来吧?”

大祭司楞了下,回过神来便笑道:“哦?二郎会祭祀之事?”

刘盛笑了笑道:“祭祀之事本身便是酋长之责,我理当祭祀,会与不会,大祭司不是在此吗?”

大祭司听闻笑着点了点头,笑道:“好!好!好!那二郎便听我指示行事!”

刘盛笑着对大祭司施礼,心却道:“我可不会按你的指示行事,大老知,恐怕,你要失望了!”

没错,对于刘盛来说,大祭司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称呼,便是农村里的大老知,城市里的主持人。

这祭祀与红白事同理,红白事也是大祭司当主持人,神神叨叨的为人祈福,当事人随着大祭司的步骤走,红白事都懂,红白事都知,对于大部分不懂其中道道的人来说,年级的大祭司知道的多,那就是大老知!!!

大祭司的作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不大,没祭祀祈福与红白事便无他什么事,若说小,还真不能没有他。

而游牧民族的大祭司对于婚事来说便是可有可无,皆因他们存在着抢婚。便是如同伏羲之前,看上那个女子抗回山洞便是夫妻。同理,穷苦人家的男子抢来一个女子也可成婚,若是你未被打死之前成事的话,便也是夫妻了。

大祭司对着独孤落主招了招手,待独孤落主来至台下,大祭司对他道:“且去拿套祭祀礼服!”

“祭祀礼服?”独孤落主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低喃道。

看了看刘盛,独孤落主心有所悟,便施礼退下,不多时,手里捧着黄白相间的礼服上了台来。

刘盛取过礼服摊开一看,嘴角不禁有些抽搐,往那礼服看去,豁~整一个没鬼画符的道袍吗这不是?

嘴角抽搐着披上这道袍,刘盛瞬间变了个样儿,若再戴一道冠那便是一个黄袍道士。这也没法,游牧民族懂的不多,看祭祀什么的都是道士,便拿道士的服装来模仿了。

刘盛在台上无聊的看着大祭司摆弄着祭品,嘴角还念叨着:“乾位,在哪儿那?”一边念叨着还伸出手指掐来掐去。

掐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刘盛一看,这多费事啊?便开口道:“左方三步!”

掐手指掐的正起劲的大祭司听刘盛一说话儿便楞了下,心想:“这二郎净瞎胡闹,又得重来!”想着,便又继续掐起手指,掐着掐着,刘盛又道:“左方三步为乾位!”

大祭司听闻也不理会,埋头掐着手指,喃喃自语:“上元甲子一宫起,中元四禄……”

刘盛摇了摇头,调笑道:“野马跳涧走,从寅数到狗,一年轮一位,不用亥子丑。上元甲子一宫连,中元起巽下兑间。上五中二……”

掐着起劲的大祭司掐着掐着被刘盛低声的话儿又打断了,心有不喜,乍一听刘盛的话儿,连忙又掐起来,不一会,脸露喜色,大喜道:“左方三步!咦?怎地……”

说着说着,大祭司傻楞楞的抬起头,看着笑嘻嘻正在背口诀的刘盛。

大祭司有些懵了,我才是大祭司好吗?好嘛,你比我看得还快?我摆个祭品都得好久,你一句话完事了?

下面儿的各个落主也是懵懵的,早先刘盛开口他们以为刘盛瞎胡闹,之后听他那什么野马跳涧走,从寅数到狗,也是心有疑虑,此时听大祭司说左方三步,一个个才知刘盛早已知道乾位所在,一个个的吃惊的望着身穿“道袍”的刘盛。

大祭司咽了口吐沫,惊疑的对刘盛道:“二郎还懂此等术法?”

刘盛笑了笑道:“略懂略懂!”

大祭司听闻,环顾四周,瞅着一个祭品小跑着拿过来,急促道:“坤位!”

刘盛笑眯眯的往右方一指,大祭司一看,连忙又掐算起来。

不一会儿,面露震惊,这算的速度比他快多了,连忙摆放好祭品,又抱起另一个……

不一会儿,在神棍刘盛的指点下,祭品摆放完毕,马牛羊,鸡犬豕(猪)六畜及五谷、玉器等。

这等速度是他们从未有过的,此前他们都会早早的来此布置,而刘盛却不想浪费时间,便开口指导起来。

摆放好祭品,与大祭司来至台下,等候子时到来便祭祀,此时距离子时还有些时候,一个个无聊的傻站在台下。

随着火把啪啪啪~的燃烧着,不时传来点尸人的话儿,每当一个点尸人说出尸体所缺,那些柔然人便颤一颤,皆因这些缺部位的尸体,将会从他们身上取走,这便是另类的血祭与人祭。

古时打仗之前的祭祀是人祭,打那个国家的人,便拿那个国家的人来祭祀,此为人祭。而血祭,则是拿畜生放血,这祭祀当真是把人祭与血祭……

第三十九章,刘盛礼祭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很多人儿都来到了此处,一个个手里捧着玉器等物,对于他们来说,玉器越多越是对天尊敬,越能帮助死去的阿郎。

不多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伴随着铁甲的碰撞声儿,十几人来至祭祀处。

路上不断有人对其叫着:“彭城侯!”

来人正是那拓拔粟,只见拓拔粟头上缠着素布,身着礼服,缓缓来至刘盛边上,对刘盛施礼道:“今日得知独孤部落于今夜祭祀,便差人带来些许玉器,不成敬意,不知我等可否也祭祀一番?”

刘盛见拓拔粟一脸的热情,心道:“若不是你生在皇室,你这单纯样早不知死在哪儿了!仅凭我那小恩小惠你便如此了?看来我的眼光不错,这小子……”

想着,刘盛笑道:“彭城侯能来此我等已甚是荣幸,怎可带如此贵重的玉器?”

拓拔粟大嘴一咧,笑道:“些许玩物,与常人来说贵重些,与我等而言可不值几何!”心里却道:“你且送我千头羊,足以买下比之数十倍的玉器,非我宗族且如此对我,我理当报答与你!”

而刘盛听闻却心道:“玉器这玩意要不贵重?若不贵重怎会发动所有持有玉器的来祭祀?没玉器的还不让进!就我那小恩小惠,你就已经这样了?”

显然,对于刘盛来说,千头羊不算什么事,也的确不算回事,毕竟整个朔州边地的牛羊他随时可取,他当然理解不了这千头羊的价值,仅仅还是认为值些绢帛。

刘盛想罢便欲对拓拔粟说些什么,这时大祭司挺着胸膛,大声喝道:“子时已至,血祭!”

大祭司一番话,令下面一片骚动,戌狱队的纷纷按照手里的号牌推着柔然人往那尸首旁走去。

柔然人一个个的脸色苍白,他们都是抽签没抽到好签的人,一个个哭天喊地的不愿前行,他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大祭司点起三炷香,具刘盛所知,乃是代表天地巫三香,所有手拿玉器的人都有三香,血祭一完他们便要抬着尸首去入土。

柔然人不断的哭喊着,让刘盛直皱眉头,而他还有些打算。见此便大喝一声:“且慢!”

戌狱队与众人纷纷楞了下,向刘盛看来,所有人都不解刘盛为何叫喊,一个个不曾出声的看着刘盛,唯有那柔然人的哭声依旧。

大祭司皱眉道:“二郎,你这是做何?”

拓拔粟也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刘盛。

只见刘盛大声喝道:“你等可是要陷害诸位阿郎?”

众人听闻此话一个个摸不着头脑,大祭司急道:“子时以致万不可耽搁,尔等速去血祭!”

刘盛扭头看了眼大祭司,大声喝道:“你等如此血祭非但不能让诸位阿郎投个好胎,却会让苍天震怒。”

刘盛这话儿让得柔然人纷纷抬起头来看着刘盛,眼中露出希望之色,期待着刘盛说些什么!

“啊?此话怎讲?”

“少酋长怎会如此讲?”

“少酋帅此为何意?我等历来如此啊?”

刘盛这一番话儿让得下方胡人议论不断,各个落主也纷纷问道:“少酋长此为何意?”

大祭司因刘盛之前的表现,却不敢小觑刘盛了,急问道:“二郎此话怎讲?”

刘盛对他们喝道:“你等此举乃是欺瞒苍天,诸位阿郎怎会有好结果?就你等还祭祀?你等可知祭祀当以礼祭?以礼祭天?以礼祭魂?”

众人一听纷纷一震,细想之下,把别人的肢体凑上,还当真是如此,一个个便慌了起来,唯有那人群中的独孤小五依旧神色恍然。

“礼祭?”

“礼祭?”

“可我等不知礼祭啊?”

“不错,非是我等不愿,而是我等不知礼祭,汉人又不愿与我等打交道,我等仅有如此,若此举乃是欺天,那我等此前岂不是害了众多阿郎?”

“正是如此,可这时间已不多,再不血祭便过了时日了,这可如何是好?”

刘盛见下面一片扰乱,诸位落主也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大祭司却是满头大汗,对他们来说欺天那便是天塌了,怎能不慌?

大祭司擦了擦头上的汗渍,急道:“二郎可有何法?”

大祭司此话让众人纷纷望向刘盛,一时间整个祭祀处寂静无声,只听刘盛平静道:“且拿浮尘来!”

大祭司一听便急叫道:“快拿浮尘,浮尘,这这这,我这浮尘可否?”手忙脚乱的大祭司这才发现他手里的浮尘,忙问道。

刘盛道:“可!”说罢,接过大祭司手里的浮尘,对下面儿的人道:“我若三步,你等便叩首!我若大喝你等且随我呼喊!”

众人施礼道:“诺!”就连那柔然人也是如此,一个个忐忑的心稍有放下。

刘盛回过身来,对诸位落主与大祭司道:“你等且后退三步。”

大祭司与拓拔粟等人纷纷后退三步,刘盛把浮尘平放,站立不动,双手托举,待浮尘过顶,便往左迈了一步,站立三秒,再往前一步浮尘下放,再站立三秒,再一步,自下而上把浮尘挥舞一圈儿再次站立不动。

下面儿的人纷纷叩首,刘盛回过身来,走一步停三秒自下而上挥舞一圈浮尘,待回到原位再次托举浮尘。

刘盛嘴里还念念有词,只听:“一命二运三风水不如四积阴德五读书,三元九运……”看着刘盛那嘴角的坏笑,一看便是瞎念叨着。

刘盛念叨着,往右再走三步,再次回至原位,刘盛神色肃穆,显然是要来真格的了,只听那嘴里又大声念叨着:“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

下面的人听着,一个个跪在地上默不出声,心里却道:“礼祭,当如是!”

而刘盛一边念叨着,一边挥舞着浮尘,待走了九九八十一步,只见刘盛大喝一声:“魂兮归来!”

众人一听立即喝道:“魂兮归来!”

刘盛一步一顿,不是托举浮尘便是挥舞浮尘,来至尸首旁,浮尘对着尸首上方来回一扫,便是下一具,嘴里不断念叨着。一身“道袍”令刘盛看起来便如同那道士做法。

众人一看还真像会事,而此时的刘盛却要笑开花了,心道:“幸好看过孔子,若不然这亡祭还真懵了,以此来看,他们的接受能力还是有的,如此我便放心了。”

没错,刘盛如此便是看看他们的接受能力,自己是否能忽悠的住,效果还不错。

想着,刘盛再次大喝一声:“魂兮归来!”

众人纷纷附和道:“魂兮归来!”心里想着:“少酋长当真是不得了,礼祭也会!”

过了片刻,刘盛把楚辞招魂背完了,还有不少尸体未曾扫过,便又继续扫去,待扫完所有尸体,香早已灭了又重新点燃。

刘盛又一步一顿的回至台下,此时刘盛已有些出汗,浮尘挥舞,喝道:“入土!”

众人纷纷把香插在尸首旁,两人一组,手拿着玉器,抬起尸首往不远处的大坑走去,火化是不允许的,也不接受的……

第四十章,长孙突

看着大事已定,刘盛有些心虚的擦了擦脑门的汗,无意间看向了戌狱队,只见戌狱队的众人也有些哭笑不得,而柔然人却对他发出感激的目光。

刘盛见此笑了笑,对他们挥手道:“你等且回吧,辛苦戌狱队的诸位将士了!”

戌狱队的人唯有苦笑着把柔然人押解回去了,只是与来时不同,回去时柔然人无比的顺从,不像来时那样需要敲打着前行。

待下葬入土的人抬着尸首去埋葬,不少人便开始离开,此时已是中夜后时,快至后夜,也便是凌晨,待下葬完毕此事便告一段落。正待离开的刘盛此时却很无奈,他被缠住了。

大祭司拉着他的手不放,嘴里不断念叨着:“天赐我孤独部落,天赐啊,二郎当真是天赐我等独孤部落”

旁边的各位落主也是围了过来,对着刘盛不断拍着马屁,心虚的刘盛可不敢多待,他也就半吊子,这群人精一旦发现,那可不得了,刘盛心道:“我得赶紧离开此地,不能久留了。”

想着,刘盛便道:“我尚有伤在身,不便久留了,且需回账休息,大祭司与诸位落主,我等明日再会!”

说罢就急匆匆的要避开纠缠他的大祭司与诸位落主,大祭司等人想挽留,还未开口便看刘盛一溜烟的跑了,那彭城侯拓跋粟也是跟着刘盛蹬蹬的跑了过去,一个个只好摇了摇头收拾残局!

离开大祭司他们视线的刘盛还未喘口气,便看到那拓跋粟跟了上来,刘盛便疑问道:“彭城侯这是做何?”

拓跋粟大嘴一咧,笑的很灿烂,嘿嘿傻笑道:“朔州子不必叫我彭城侯,叫我阿粟便可,今日朔州子帮了我大忙,我且无以为报”

刘盛一听,顺着这话儿说下去岂不是以身相许了?赶紧打住拓跋粟:“既然彭城侯无以为报那便以身啊呸那便无需报了!”

拓跋粟听闻起初楞了下,待反应过来便急道:“不可,不可,我年十有四,朔州子年几何?”

松了口气的刘盛听闻此话,不知拓跋粟何意,却也道:“年十有五!”

拓跋粟脸色突然拉了下来,看得刘盛莫名其妙,胡祺等人也是摸不着头脑,刘盛摇了摇头便迈步往前走。

拓跋粟一看,立即跟了上来,六人走了有一会儿,憋了半天的他开口道:“我欲与阿干义结金兰,不知阿干何意?”

刘盛听闻此话身子猛的停顿了下,心道:“一点小羊就要和我拜把子?想我从小就四大金刚,初中十三鹰,大学四大光棍的,到这还真没拜过把子,这个皇室的人身份上到是够了,或许会成为我的助力,嗯,不错的主意!”

刘盛想着,轻微的点了点头道:“可。”说着回过头,对拓跋粟道:“阿粟既然看得起我,我怎会拒绝?”

拓跋粟听闻大喜,心道:“若有了独孤部落的支持,我定会离开此地不必在做那军屯之事。”

而胡祺等人则是有些懵,不知刘盛和拓跋粟怎么就讨论起结拜了?

各有打算的刘盛与拓跋粟便如此草率的义结金兰了,因此地无物,刘盛无奈,只好带着他认为单纯的少年拓拔粟回了账户。

第二日,睡眼朦胧的刘盛便被拓跋粟拉了起来,沐浴焚香什么的不存在,鲜卑能一个月甚至一年不洗澡,洗澡对他们来说太难了,点了三炷香,祭拜下皇天厚土,这礼便是成了

待打发走拓拔粟,刘盛便在账内看起兵书,不多久,一脸喜色的大祭司又来缠着刘盛了,刘盛无奈,只好忽悠着大祭司,时间缓缓流逝,大约日中之时,口干舌燥的刘盛正待准备甩开大祭司,外面传来一声:“独孤队主可在?”

正在账内忽悠着大祭司的刘盛听闻账外有人呼喊,忙道:“大祭司,有人呼喊我,我且先去看看!”说着也不待大祭司说话,便往账外走去,欲言又止的大祭司只好摇了摇头跟了上来。

出了账门儿,只见一身穿胡服,内着绿色宽袖短衫,身后跟着几个随从。

刘盛对那人道:“我便是,你是何人?”

那人儿听闻便对刘盛说道:“我是朔州长史长孙突,前来传达独孤将军将令。”

刘盛听闻心道:“朔州长史长孙突?是他啊,这人儿可不得了,他爷爷长孙石洛是平阳王长孙翰的弟弟,太爷爷长孙亦干是长孙肥的弟弟!”

想着,刘盛对此人可不敢大意,便问道:“不知是何将令还需长孙长史来传达?”

长孙突笑道:“前日战功将军已上报,未曾有独孤队主的战功,将军问独孤队主是否接那酋长之位?”

刘盛一听不禁扶额,他知道他伯父什么意思,这是在向他说,你必须接酋长之位,接了酋长要了战功也无用,我送与其他人了,你便不要想了。

刘盛轻叹口气道:“若是不接会如何?”

长孙突大笑道:“哈哈,将军早知你必会如此来问,将军道,若是不接便要我等打断独孤的队主的腿,哈哈,哦,将军另送与队主一坛烈酒,且让我等告知独孤队主,此酒甚烈。”

刘盛抿嘴一笑,他昨日偷换他伯父的酒,看来被记上了。

刘盛笑道:“如此,长孙长史可回报将军,我十日后继任酋长之位!”

长孙突听闻便大笑道:“如此甚好,那我等一事不烦二主,此为大汗军令,望独孤酋长征召三百族郎戌守戌城,我等便告辞了!”

刘盛伸手接过书帛,看着施礼返回的长孙突,心道:“这才是你来的目的吧?长孙突,一个贵族,来朔州当长史,看来长孙家已经想把手伸进朔州了?”

看着远去的长孙突,刘盛冷笑一声,目露冷光,心道:“那些蠢蠢欲动的落主便是你长孙家所为吧?真当我不知?懒得理会你等,即使我不在,你们也不会成功,既然我要接这酋长之位,再敢伸爪子便给你剁了!”

想罢,刘盛冷笑着便欲返回账内,大祭司一看,便赶紧回了自家账户,生怕刘盛找上他!

第四十一章,刘盛点兵

刘盛看着一路小跑带着风的大祭司,不禁有些想笑,他知道这大祭司是想让他自己处理。

见大祭司如此,刘盛摇了摇头,只好自己来了,摊开书帛,只见上面写着朔州独孤部落七日内征召三百人从军戌卫边防

刘盛见此叹了口气,拿着书帛去了旁边的账户,这账户有十个护卫在守卫着,见刘盛前来纷纷施礼,也未说话儿,打开账门让刘盛入内!

刘盛入了账,便看到账内满满的都是书帛、竹简、羊皮卷儿,每一摞便是一落,其中有一摞全是书帛,这是独孤部落领民的一摞。

刘盛来至这摞面前儿,伸手拿起最上面儿的书帛,随手翻看着这登记着户籍的册子。

翻着翻着,刘盛小声笑道:“嗯?那建生?剑圣?如此霸气的名字,那你便来从军吧,哟,那古叔父家的?咦?还是那图的堂弟?那古那图那建生,三个堂兄弟啊,我说怎会一家人来两人呐,原来是堂兄弟,我便让你们三兄弟齐聚吧!”

说着,刘盛拿起账内的笔,大笔一挥,在军书上写了个那剑圣,把建生硬生生的给改了,还在后面备注了那建生,只是不知那建生看到会是何表情?

写下那建生的名字,刘盛又继续翻看起来。

“刘罗子?溜骡子?你这是要告诉我是马是骡子拉出来溜溜吗?那便溜溜你吧!刘姓,还是我独孤本家啊!”说着,大笔再一挥,军书上再多出一个刘罗子。

刘盛在书帛内挑挑拣拣的,不时嘟囔着,挑出来一个便在军书上写下一个名字。

“嗯?独孤小五?哎!一家战死了七人,便不让你去了吧!”嘟囔着又想到那日独孤小五的话儿,想了想,刘盛还是在军书上写下了独孤小五的名字

刘盛在账内蹲了约有一个时辰,三百人的军书已被他填满,他拿着军书出了帐来。

守在账户周边的人儿便对他施礼,却未说话儿,刘盛也不在意,刘盛知道他们都是哑巴。

刘盛出了账门儿,来到自家的酋长账,虽账内时常有着两个女郎伺候着,但刘盛时常不归,账外的护卫倒是还未就位,目前还是胡祺四人轮流着来,此时正好是胡祺在守卫着,刘盛便把军书丢给胡祺,说道:“让伯鸭去传令!”

胡祺接过军令,对着刘盛施礼后便往落内走去。

说起这伯鸭,这鲜卑对官员的称呼还是有意思的,比如斥候叫灰鹰,纠察官叫白鹭,皆是动物的名称,而这伯鸭便是行走四方的使者,也是传令的使者。

刘盛回了账内,对一个女郎道:“去叫羊仆来!”

那女郎听闻便欠着身子退了下去,刘盛随手翻看着从旁边帐里拿来的书籍,等了好一会儿,他口中的羊仆这才随着女郎入了账儿!

只见那羊仆一脸沧桑,是个四十多岁的人儿,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入了账来,便对刘盛道:“郎主!”

刘盛放下书籍,抬起头来,对羊仆道:“那拓拔粟取羊几何?”

羊仆欠身回道:“千头羊,一头不多,一头不少!”

刘盛听闻点了点头,心道:“这拓拔粟还算上道。”

想罢,刘盛便对羊仆道:“我那腰牌?”

羊仆听闻,立即从怀里掏出刘盛的腰牌,双手捧着送了过来。

这羊仆一近身,一股子羊骚味便直面扑来,刘盛也不恼怒,只是那羊仆却是忐忑不安,生怕自身的气味惹得他家的郎主不高兴。

刘盛接过腰牌,站起身来,拍了拍羊仆的肩膀,羊仆顿时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嘴里叫着:“郎主恕罪,郎主恕罪!”

刘盛一看羊仆这模样儿,一时间有些愣住了,想了想,便知这羊仆为何如此了。

刘盛弯身扶起羊仆,说道:“羊仆不必如此,羊仆世代侍奉我独孤家,没有功劳却也有苦劳,只是苦了你等,日后你等十日可宰杀一羊补补身子,我不在的这段时日,有劳羊仆了!”

羊仆听闻此话甚是感动,感激道:“多谢郎主恩赐!我等不累!”

刘盛摇了摇头道:“若不是让你等重回朝廷对你等而言非是好事,我便恢复你等自由身了,我独孤家的牧场自我懂事起便是皆靠羊仆与马仆你二人看管,盛,不胜感激,你家大郎也到婚配之年了,我便收他为我护卫长,来日与他讨一房新妇吧。”

这羊仆听闻此话儿,一时间热泪盈眶,连忙跪在地上不断叩首,嘴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他们这些奴仆皆是被俘虏的匈奴、卢水胡、丁零、羌族等,他们的婚姻嫁娶皆是由主人做主,他们是一点人权都没有,而刘盛此时便是他们的主人,刘盛此举,当真是让他满怀感激。

刘盛见此羊仆如此,佯怒着扶起羊仆,说道:“羊仆且不可如此,你等皆是我独孤家的人,也是我的家人,若我不在,你等定要守卫好我等的牧场。”

羊仆激动着应声道:“是……是……郎……郎主!”

刘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羊仆,你为羊仆之首为我独孤家看管羊群已久,今日我便赐你独孤姓,便叫做独孤阳吧,且去叫你家大郎与马仆父子来此。”说着,刘盛对羊仆摆了摆手。

羊仆,哦,应该叫独孤阳了,独孤阳激动的欠着身儿退回账外,账内的两个女郎羡慕的看着离去的独孤阳。

刘盛见此,笑道:“你等也想如此?”

两个女郎听闻,身子微微动了下,把头低着,她们也是被独孤泰抓回来的奴隶,没有人身自由,却是不敢说话儿!

刘盛看着两人笑道:“为我独孤家做事,我皆看在眼里,若是你等有心,且看那两位大郎如何,若你二人看得上他等,我便为你等赐婚!”

两位女郎听闻,纷纷欠身道:“谢郎主!”

刘盛笑了笑,不再搭话儿,继续翻看起书籍,心里却道:“令民与上同意也,我几句话而已,对他们来说却是大枣,我如此大枣下去,还不为我好好放羊?这嘴还真重要,像刘备啊,张角啊,都是大忽悠,我的榜样啊,一张嘴儿能忽悠出一番事业……”

想着想着,刘盛不禁笑了起来,两个女郎此时却在偷偷的看着他,脸上有些许喜色。

那羊仆本身便是一个奴隶,此时经过刘盛几番话儿便可让其地位大升,这两个女郎皆是想着:“我也是为奴,婚姻嫁娶皆是郎主做主,若是那刚升任的独孤大郎人好些,我也便嫁了吧,如此,便也好过些。”

第四十二章,马骟被人骑

独孤阳急急忙忙的跑出落,嘿嘿傻笑着往不远处的那庞大羊群小跑而去,待跑至羊群,独孤阳大声叫喊着:“大郎,大郎,快些出来,去寻你马仆叔父与他家大郎,我等有喜事,大喜事!”

独孤阳连声大叫,令数十个骑着马匹的羊仆都看了过来,只见看守羊群的仆从中出来一个骑着马儿的青年。

这人年约二十,身高六尺三,甚是高大,一身脏兮兮的胡服,内着麻衣衫,来至独孤阳身边,看着大叫的独孤阳急道:“阿父,你的马儿那?可是与郎主丢了?这可如何是好?”

独孤阳听闻此话一愣,傻眼了,他一时激动居然忘了把马骑回来了,但此时他却顾不得了,连忙喜说道:“郎主方才唤我去账户,赐予我独孤姓,我现为独孤阳,郎主让我等十日可宰杀一羊分食,另郎主欲收你为护卫长说来日还为你寻你房新妇呐,你且快随我去郎主账户,郎主要见见你呐。”

“啊?阿父未诓我?郎主当真要让我当那护卫长?且赐婚与我?”那青年带着些许喜色问道。由不得他不惊讶,护卫长是管理酋长护卫的人,共有十人,一队主,算是管理十人的什长。

独孤阳笑道:“当真,当真,我与你一骑,我等快快去郎主处,莫让郎主等着急了!”说着,高兴的独孤阳便欲上马,手搭上马儿,突然想起还要叫那马仆父子。

独孤阳这一停,让那带有喜色的青年有些着急了,那青年急道:“阿父快些上来啊?”

独孤阳讪讪一笑道:“还得寻你马仆叔父与他家的大郎,你且先去寻他等,我曾见他赶着马儿去北面那河里饮水去了,你速去唤他,我便先去郎主账户!”

青年听闻此话便道:“可,阿父,那阿奴先去寻马仆叔父!”

这青年说着也未等独孤阳回话儿,便调转马头往北奔去,可见其迫不及待的心情。

那些围着羊儿的人听到父子间的谈话儿,一个个皆是露出羡慕之色,又有那希冀之色。对着独孤阳喊着:“恭喜羊头儿!”

独孤阳回头看了眼他们,笑咪咪的对着他们点了点头,便又往刘盛那小跑而去。

刘盛在账内翻看着兵书《尉缭子》,时不时的皱着眉头喝上一口“酒”,两个女郎不时的添些水,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独孤阳带着马仆与两个青年到来。

随着独孤阳进来的马仆与独孤阳一样的岁数,穿着打扮皆有类似,一样的胡服,即使扎着辫子也显得蓬乱的头发,这都是那奴仆的装扮。有的吃,有的穿,便是不错了。

那中年马仆与独孤阳等进了账来便施礼道:“郎主,阿奴来了!”

正看着尉缭子入迷的刘盛听有人说话儿,抬头一看,便看到四个男子弯着腰施礼,因他未说话儿,那四人也未敢直起身子来。

刘盛轻送一口气,放下书籍,伸了个懒腰,活动着肩膀说道:“你等免礼!呃~”扭了下脖子刘盛发出一声舒服的声儿。

看着站起身来低着头的四人道:“马仆,我马场的马匹此时有几何?”

那马仆往前一步,低着头回道:“回郎主,下肥马约有五百三十三匹,中肥马三百二十六匹,上肥马三十七匹,今年有肥马诞生五匹,中肥马六十二,下肥马一百三十匹,共有成马八百九十六匹,小马一百九十七匹。”

刘盛听闻点了点头,鲜卑称呼马不称上中下等,而称肥与不肥,肥马便是好马,瘦马便是不好的。

刘盛又问道:“骟马几何?移刺马几何?骡马又几何?”

那马仆回道:“回郎主,骟马三百二十七,移刺马二十七,骡马十一群共五百四十二匹!”

刘盛轻点头道:“骡马群仅有十一,移刺马余者十六匹你是如何安排的?”

马仆回道:“回郎主,阿奴将十一群骡马分之,共二十七,差二十七奴看管!”

刘盛听闻轻嗯了声,心道:“此人对我家的马场确实用心了,多少马匹皆是一清二楚!”

而刘盛口中的骟马便是阉割的马,都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骑人,其实不管马善不善它的脾气都很是暴躁,而被骟过的马比较温顺,经过训练后即使不栓它,它也不会乱跑。

这种马便是军队常用的马匹,也称去势马。可见称马善被人骑是不妥的,应该是马骟被人骑!

这种马生下来一、二年便在草地上进行精心骑乘训练,使其饱食青草,膘满体壮。长出四齿便给骟了。蒙古语称去势之马为“阿塔思“,汉语叫骟马或阉马。

这骟马骟了之后矫健勇壮还柔顺,能耐寒冷气候。经二、三年在草地放牧后,再次骑乘,并像最初骑乘训练那样再次训练。这时候马的性情已较温顺,步法也很理想,不会咬人、踢人。骑马的人在马背上感到很平稳。下马后不用拴马,马也不会离开走远了。

这些马在训练时白天绝不给饲料,到了夜里在草地上放牧,鸡鸣之时又备起鞍子骑乘,虽然骑乘完了不用拴住,但做为养马法,必须拴在柱子上,使马仰起头,等到气息完全平静、四蹄冷下来之后,才开始在草地上放牧。因为马经过奔跑,疲劳还未恢复的时候就吃草、饮水是很有害的。

而作为战马的骟马在参加战斗后,必须在草地上放牧,使其饱食青草,饱饮好水,这中间绝对不可骑乘,只有再次战斗临近的时候,才把马从牧地赶回营地,拴在马栓子上。然后,仅喂少量的草,经一定的时间以后,肥膘收缩,身体壮健,这时再继续乘骑数百里路。

用这种养马法,马奔跑很远路也只出很少汗,任何远征都耐得住。行进中绝不喂草饮水。因为劳累紧张中饮食,马摄入的东西不仅不能变成血肉,反而要生病。

经常会听到些某些段子,动不动这马烈不让碰,动不动那马烈的,因为不是善马(骟马),性子当然比较烈,未骟的马虽有力但不安全,说尥蹶子就给你尥蹶子,不拴它保证给你跑没影儿……

而那些经常看到骑着马住店让伙计喂草料的,估计是不把马命当回事,家里有矿可以随时可买几匹马让他造。

而移刺马便是所谓的种马,乃是村里最优秀的那一个,一村的强壮担当,这马也称官马。

骡马便是母马,一个移刺马管理一群骡马不让其乱跑离群,若是发现有骡马离群便连踢带咬的赶回来,若是它能说话儿,定能听它说:“成了我的新妇你且往那里去?速速滚回家去!”接着便是啪啪啪~一顿家暴把骡马给揍了回来。

从这也是能看出移刺马与移刺马之间是不合群的,若是其他移刺马来了另一个移刺马管理的骡马群便是要绿人家了,没有哪个村里最优秀的马能接受,而这便会引发退绿大战。

骟马便不会了,都是木有卵的。

而马仆主要是要经常手持铁鞭监督马群,马是特别惧怕铁鞭的。若马仆发现无视秩序争先喝水的马,就挥动恢鞭,立即制止。因此在饮水时,马群也是整齐排列,顺序喝完水再离去。

由此可见,训练战马很是繁琐,一套流程下来起码四五年,才会有好马能上战场,无论是当挽马、驮马这等下马活,还是乘马、战马这等上等马,皆是要训练四五年。

第四十三章,伯鸭,回戌城

……

此时的胡祺拿着军书已找到伯鸭们并把军书交给他们,这些伯鸭接过军令之后便一个个的抄写着名字,因这些伯鸭每人负责的区域不同,待抄写完毕,这些伯鸭便把军书还给旁边等候的胡祺。

待人入营时便会对照军书,若是不到者,则会赶出部落,任其自生自灭,或许会有些人落井下石,无论如何,等待他们的都不会是好结果。

胡祺收好军书对那些伯鸭道:“诸位鸭官,我等队主的军书望诸位尽快送往,莫让我等队主难做!”

那领头的伯鸭带着一顶皮帽,挎着胡服,露着左肩的丝帛衫,对胡祺施礼道:“兵家且放心,你等队主不日便是我等的可汗,我等怎会怠慢,我等这便告辞,还请兵家告知可汗,我等一日即达!”

胡祺对伯鸭头施礼道:“多谢诸位鸭官,请~”施礼后的胡祺侧身伸手示意着。

伯鸭头领翻身上马对胡祺施一礼,抬起头便策马而去,身后的数十位鸭官也纷纷四散而去,不时用马鞭手柄处敲打下悬挂在马侧的锣上发出咣~咣~之声儿,再叫喊一声:“可汗军令,闲人勿扰……”

这打锣是告诉别人,我等已有任务在身,若是有其他事儿,且去找其他伯鸭。而这锣声也有讲究,出发时和快到达之时便敲上一敲,若是锣声紧急,便是大事儿,锣声响个三两声儿,便是常事儿。

出发时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再寻他派遣任务,到达时是提前告知当地人,事态的紧急与否,若是听到锣声紧急便要自行赶往宣事处,若不是紧急锣声只需告知官家,你等便不用来了。

胡祺看着诸位伯鸭走远,笑了笑便往回走,他要拿着军书还给刘盛。

账内的刘盛想了片刻,嘴角一笑,对那马仆说道:“今日我赐羊仆独孤姓,却也不能冷落了马仆,今日我便也赐予你独孤姓,你管理我独孤家的马匹,那你便叫做独孤痳子,你家阿郎也随我身边当个护卫长吧!”

那马仆听闻也是感激涕零,不断感谢着刘盛。

刘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些奴仆成为奴隶之后便无任何人权,婚配嫁娶都由不得他们自己,而赐姓,则是在对外诉说你认同了他们的地位,用现代话讲那就是这人是我罩着了,你们别动他啊,谁动他我和谁急!

而这,便是他们感激刘盛的原因,从无人权到有人权的地位变化,尤其是刘盛封护卫长,也代表着刘盛即将继位酋长,虽说这护卫长需继位后才可封,却可提前定下人选。

刘盛看了看下面儿的两个青年,因那两青年低着头儿有些看不清,刘盛便把头往右侧了下,发现还是有些不清楚,刘盛回正身子便道:“两位阿郎站直身来,抬起头,让我瞧瞧!”

那两青年听闻便起了身,抬起了头,只是那眼睛却不敢往前看一个劲的盯着地上看。

这两位青年一起身,皆是那六尺三的身材,刘盛一见这一身材,便道:“好一个阿郎!当真是魁梧不凡,今日便入我帐为我护卫长吧?”

那两青年听闻激动着施礼道:“是,郎主!”

“嗯,既然为我护卫,不可无名,你等今年却是二十有一,理当有字,我便为你取字楚河吧!”刘盛指着羊仆独孤阳的儿子说道。

马仆的儿子激动着施礼道:“阿奴谢郎主赐名!”

刘盛笑了笑,又看向同样激动的另一位青年说道:“便为你取字汉界!”

独孤痳子的儿子也激动着道:“阿奴谢郎主赐名!”

刘盛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道:“就我这护卫的名字拿出去肯定响当当的,楚河汉界……”

刘盛再次审视了下这两位,扭头看向那两位女郎,这一看,便见那两位女郎一直盯着两位阿郎看。

刘盛笑了笑对四人道:“你等暂且出去,我与两位阿奴说些事儿!”

凯旋而归父子四人听闻便退了下去,待那四人退出帐门,刘盛对两位女郎笑道:“可中意?”

两位女郎欠身道:“多谢郎主,我等愿嫁!”

这时左边人儿快速说道:“郎主,我愿与那羊仆家的大郎为妻!”说着还有些不安,若是刘盛不让,她们也无法,即使让她们孤独终老也是有可能的。

而右边的人儿一听,便不再说话儿了,小心翼翼的看着刘盛。

刘盛笑了笑,对账外大声道:“那图,叫他四人进账!”

“是队主!”账外的那图应声道。立即又传出那图的话儿:“队主叫你等入账,速去,不得耽搁!”

“是,兵家!”

说着,四人便入了帐,再次对刘盛施礼。

刘盛指着左边的女郎道:“这娘子便与楚河为妻。”说着又指向右边儿的女郎:“汉界这娘子便与你为妻,可愿?”

六人听闻皆施礼道:“我等谢郎主赐婚!”

刘盛对独孤麻子与独孤阳道:“嗯,你二人退下吧,楚河汉界随我去戌城待些时日,我继位后你等便筹办婚事!”

“诺,阿奴暂且告退!”独孤麻子与独孤阳说着窃喜的互视一眼便退出帐户。

刘盛算了算时间,胡祺应该快回来了,便对两位女郎道:“你等这些时日便准备婚嫁的事儿,若有何难处便找大祭司,我十日后便回!”

两位女郎应声道:“是,郎主!”

“嗯,楚河汉界随我走!”说着,刘盛便往账外而去。

那图见刘盛出来便施礼道:“队主!”

刘盛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位对那图道:“嗯,看这时辰,胡祺阿奴也合该回来了,你去叫空城与无心,我等要返回戌城了!”

那图施礼领命而去,不一会儿,胡祺带着军书回来了,把军书交还给刘盛,告知刘盛伯鸭们一日便会把军令下发到位。刘盛处理好这些事儿,便带着几人启程返回戌城。

……

日中的戌城城门大开,不少人胡人推着小车进进出出,皆是为戌城的士卒送物资的,守门士卒不断盘查着。

此时有七人从草原上疾驰而来,守门士卒见这七人疾驰而来,让准备进城的人儿让了让地儿,待这七人入了城这才再次排着队入城。

那送物资的人儿不断有人嚼着舌根,有一守门士卒隐约听到些话语,便大声喝道:“你等若是能以二百骑大破柔然三千骑兵,我等便也让你等享受此等待遇,若不可,便把舌头卷起来。”说着,这士卒还冷视一番,送物资的人儿一看瞬间安静了下来。

旁边儿的另一士卒道:“你这是作何?”

那士卒听闻便道:“这些奴子看我等与独孤队主方便,他等乱嚼舌根,令人好生不痛快,若不是独孤队主,我等怎有如此大胜?若未大胜,他等的牛羊说不得还让柔然人抢了去!独孤队主前日之战肺腑受了些震荡,若让他久立于此伤势加重,我等可担待不起,也不好与独孤将军交代!”

旁边的士卒听此一说,也愤愤道:“当如此,此等奴子当真令人厌恶。”说着,这士卒便大喝着:“你等奴子,快快入城!”

第四十四章,尉迟侯头

那一行七人正是刘盛他们,刘盛入了城便让胡祺他们先回了军营,自己带着楚河汉界两个新任护卫去了趟督护府。

刚一入院,刘盛便看见了正坐在石桌那喝茶的独孤鑫,刘盛上前便把军书随手丢到独孤鑫的面儿前,一屁股坐在石墩上,也不待独孤鑫说话便道:“伯父,我这护卫长且已找好,那兵器库里的明光铠便与我两套吧?”

独孤鑫也未仔细听刘盛的话儿,抬起头便怒道:“你这奴子,且还敢回来?我那酒嗯?护卫长?”独孤鑫这才反应过来,楞了下,往刘盛身后看了看。

回过头来,独孤鑫道:“这不是你那马仆与羊仆家的阿奴吗?”说着,脑袋凑了过来小声道:“这可是我等的奴隶,阿盛,你让此两奴隶做护卫长?”

刘盛笑了笑小声道:“正是,伯父且无须管我这护卫长是谁,我能降住便是,兵器库里的明光铠伯父给是不给?”

独孤鑫听到此处,便摇了摇头,大声笑道:“给,怎会不给?伯父高兴,你今日要甚都给!”

刘盛一听这话儿,身子一挺,大声问道:“当真?”

独孤鑫哈哈一笑道:“当真,你既接了那酋长之位,我这便也要与阿盛腾腾地儿咯,好让你这督护大将入这督护府,哈哈!”

刘盛听闻忙道:“伯父不必,此次回落,我那帐内竟无一熟识之人,甚是孤寂,伯父与我同住,正可热闹热闹!”

独孤鑫想了想,便点头笑道:“好,那便与你同住,热闹热闹!”

刘盛笑了笑,对身后的两个护卫道:“你等去那兵器库里取套甲胄兵器!”

楚河汉界两人应声道:“是,郎主!”说罢便往宅院外走去!

独孤鑫见此大叫着:“哎哎哎!我这腰牌未拿,你等取甚?且拿着!”说着,独孤鑫掏出他的腰牌丢给楚河,楚河顺手接住,对独孤鑫施礼道:“谢将军!”

独孤鑫对二人挥了挥手:“且去吧!”

刘盛对见此对独孤鑫笑道:“伯父,铁血队需补充人手,此次新兵,便由我来训练吧,优者且先补充铁血队,独孤幢原有之人一并训练!”

独孤鑫听闻刘盛的话儿,思考了片刻,说道:“如此一来,独孤幢怕是要重编了!”

刘盛笑道:“破而后立,不破不立,伯父无须担心。”

独孤鑫诧异道:“哦?破而后立?”想了想,独孤鑫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便道:“也罢,便听你的,日后你才是这朔州督护!”

刘盛笑道:“谢伯父!”

独孤鑫摇了摇头道:“哎!八堡一城,葬送了我族阿郎不知几何,下月初,独孤幢便要换防甲子堡,如此一来,便只有让尉迟幢去了,也是甚好!”

刘盛轻笑道:“八堡我等仅需驻防三堡便可,余下的便让尉迟部与丘穆陵部的人马去吧!”

独孤鑫指着刘盛笑道:“你这奴子,你当他等不聪明?”

刘盛笑了笑未搭话儿,他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为了生存,一个个真的是鬼精鬼精的,不聪明的在军队当官和官场当官是活不长的。

“报,将军!”一个传令兵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独孤鑫连忙起身道:“嗯?何事?”

只见那传令兵快速说道:“将军,灰鹰传报,蠕蠕有三支小股部队在我朔州边地游荡抢掠,遭遇尉迟幢的巡逻队,尉迟幢主已带队与其发生交战,我等是否支援?”

独孤鑫听闻便气道:“这蠕蠕,当真令人厌恶,今日是尉迟侯头的尉迟幢值逻?”

“回将军,是尉迟幢!”

刘盛听闻眉头一皱小声呢喃道:“尉迟侯头?”

独孤鑫却未理会刘盛,对令兵说道:“暂且不必,尉迟幢主定会驱逐蠕蠕,你且去传报尉迟幢主让他战后来我府上一趟。”

那令兵回道:“是,将军!”说罢便施礼离开,前去传达将令!

刘盛却是心有所思,他这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蠕蠕来犯,有些不正常!

还未等那令兵出了大门儿,便见一身血迹的尉迟幢主已进了宅院,快步往独孤鑫这边而来,那令兵一时不知到底是传令呐还是不传呐?

独孤鑫看到已入宅院的尉迟幢主便对那令兵道:“你且下去吧!”

这话儿,也打断了刘盛的思绪,看着那令兵似乎松了口气儿,快步走着离开了此地。

而那尉迟幢主此时已来至独孤鑫前,施礼道:“将军,蠕蠕三队进犯朔州之人已被我等击退,蠕蠕已退入白道之地。”

独孤鑫点了点头,说道:“这蠕蠕年年来犯,再有月余便会入秋,到那时蠕蠕的小队便会更多,待到秋季,蠕蠕便会南迁至我等漠南之地,这朔州也将不安稳了,尉迟幢主接下来可要值守严谨些!”

尉迟幢主应声道:“是,将军,军下得令!”

尉迟幢主抬起头来,看向旁边的刘盛,笑道:“独孤队主也在此?我昨日去独孤幢寻你,你队下之人告知我你已去落里养伤,怎不多待些时日?”

刘盛听闻此话有些琢磨不透这人是何意思,是说他擅离职守还是?想了想便道:“落里大祭司有事寻我,便回了一趟,尉迟幢主找我可是有何事?”

尉迟幢主笑道:“且无要事,听那丘穆陵幢主说独孤队主甚是有才,且前日一战皆靠独孤队主,我这便想与独孤队主结识一番!”

刘盛笑了笑道:“能与尉迟幢主相识却是盛的荣幸,日后我等常走动走动。”

尉迟幢主也笑道:“甚好,甚好!”说罢,便对独孤鑫道:“将军,尚有伤员须军下安排,若无他事,军下这便告退了。”

独孤鑫轻嗯一声儿,说道:“你且去吧,莫要耽搁了!”

尉迟幢主施一礼,说了声军下告退,便离开了宅院!

刘盛看着远去的尉迟幢主,对独孤鑫问道:“伯父,我方才听闻这尉迟幢主名为尉迟侯头?”

独孤鑫点了点头,往石墩那一坐,说道:“正是!”

刘盛听闻坐直身儿问道:“可是那尉迟眷与尉迟地干的阿弟?”

独孤鑫听闻有些诧异道:“哦?阿盛还知尉迟眷与尉迟地干?”

刘盛笑道:“略有所闻,听说尉迟眷是山桑侯领陈兵将军,尉迟地干为库部尚书,不知是否有误”

独孤鑫笑了笑道:“不错,此人正是那陈兵将军尉迟眷与库部尚书尉迟地干的阿弟,你问此事为何?”

第四十五章,新兵至

刘盛笑了笑道:“此人阿干为库部尚书,若是我等交好与他,说不得还能多获得一些器械。”

独孤鑫听闻皱着眉头道:“那尉迟侯头不过是来此混些战功罢了,我等骑兵,要那器械作甚?朝廷批下的器械且都烂在库司了!”

刘盛笑道:“伯父,若是守城与攻城,器械之用甚大!”

独孤鑫听闻嗤之以鼻,在他的认知里,唯有骑兵才是正道。

刘盛见此也未多话儿,他知道北魏重视骑兵,北魏建国之初就四面环敌,如今对他们来说北面鲜卑分支郁久闾大檀的蠕蠕、西面赫连勃勃的胡夏国与北凉、东面冯拔的北燕,此四国才是他们重视的国家,对于南朝宋,北魏政权当真是没放在眼里。

至于为何如此,皆因南朝宋无战马,对北魏守城有余野战不足,若不是已亡的刘裕组建的北府兵南朝宋当无一合之敌。

例数南北朝也便是刘裕凭借二千北府兵摆下却月阵大败北魏三万骑是最大的胜利,而却月阵却是水、步、骑、车结合,不可复制,现北府兵最出名的将领便是自毁长城檀道济了!

因拓跋嗣伐孝南朝宋拿下了近乎三州之地,此时北魏政权高层心里皆是想着没了刘裕的北府兵,便如同没了牙齿的老虎,虽有爪子却无那般凶猛了,却未想拓跋嗣拿下三州之地损失有多大。

因此,北魏此时的战略目标便是匈奴铁弗部刘勃勃建立的胡夏国,这刘勃勃也便是赫连勃勃的原名,是最早把游击战发挥淋淋尽致的一位将才,也是游击战的鼻祖。

而蠕蠕对北魏来说便如同虫子一样,时常骚扰北魏,打吧他就逃跑,实在是烦不胜烦,仅有被动防御蠕蠕的进攻!

再与孤独鑫待了会,去领取甲胄的楚河汉界回到宅院,刘盛便带着两个一身明光铠的护卫返回了军营内。

至于为何不住在督护府,君不见,与将士同吃同睡同训练的将军才是受大家喜爱的好将军?而军队,对刘盛来说那便是安身立命的资本。

离开督护府,路上刘盛却是想道:“接下来,便是战争不断的时期,还有两个月便要与蠕蠕开战了,希望这两个月无战事!”

日下之时,独孤幢,此时仅有的两百余人还有不少人在医馆,幢校场仅有百人站立着,一个个昂首挺胸,只是时不时的望向与独孤幢主交谈的刘盛。

此时刘盛正与独孤幢主商量训练之事,交谈片刻后,独孤幢主便哈哈大笑道:“如此,阿盛就要劳累了!”

刘盛笑了笑,对独孤幢主道:“幢主不气恼便好!”

独孤幢主摇了摇头道:“不气恼,不气恼,你且去吧,我便去你伯父那待些时日,你到时可要给我一支精锐士卒啊!”

刘盛对独孤幢主笑道:“是!幢主!”

独孤幢主听罢,便笑着离开了军营,前去那督护府。

刘盛来至幢校场前,对站立着的人儿道:“这几日我等便要迎接新兵入营,你等万不可欺辱他等!且先散去吧,长孙奇带一什人与我来。”

刘盛稍等了些许,长孙奇便带着十人出列,刘盛便带着这十人去了那兵部户司,在此地见到了那长孙突,而长孙突见到刘盛那刻却有些暗自皱眉。

刘盛与其交谈片刻,并对兵部令史交代了下,让长孙奇留在这儿,若有新兵报到便直接带入军营,交代好此事刘盛便回了军营。

三日后拂晓

因独孤幢的兵马皆是朔州之地补充,仅仅三日独孤幢的人马便已到位,唯独还有十数人未至。

刘盛在幢校场看着新入营的新兵,这些人儿倒也不慌张,刘盛在里面溜达着,刘盛停在一人身边儿,扭头问这人:“可怪我?”

那人儿楞了下,便道:“不曾!”

刘盛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往前去。

那人儿复杂的看着刘盛,若细看此人,正是那独孤小五。

刘盛来至幢校场前,对四百余身着甲胄的人喝道:“我乃铁血队主独孤盛,今后月内,便由我训练你等,优异者入铁血队!”

“报!”

刘盛闻声望去,新兵队列中一个身高六尺二,年约十七八的人在打着报告,刘盛冷声道:“讲!”

那人儿便问道:“如何算是优异者?”

刘盛听闻,来回度步儿,冷声道:“优异者,弓马你等皆会,准者为优,刀槊为力,力久者为优,队为配合,多人攻一,相互配合,团结者为优!”

那人儿一听,又道:“速度快者那?”

刘盛听闻一愣,并非他把速度忘了,而是重甲骑兵提速度是不痛快的事儿,刘盛往那人扫视一眼,说道:“那你便不用参加此次训练,加入轻骑队吧!”

那人儿一听便急道:“这是为何?”

刘盛冷笑道:“为何?速度,且不是铁血队的,而是轻骑队,轻骑者,武器为弓刀,若是拿些槊也无不可,最快者便为弓刀轻骑着半身甲,以游射为主,为灰鹰。其后便是拿刀槊弓轻骑,可冲锋,可游走,丢槊便可退。再后便是我这铁血队!”

说着,刘盛冷视四周,冷喝道:“重甲骑兵,仅刀与槊,我等便是冲锋冲锋再冲锋,无退路也不可停,仅有勇往直前,若退,敌人轻易便可追来,停者便对敌人再无任何威胁。”

那人听罢便不再说话儿,刘盛看了看他们,说道:“每日,你等当训练骑射、体力、配合,今日便开始吧!”

刘盛说着,大手一挥,只见校场旁边的几人抱着一堆箭壶而来,又有几人在远处竖下箭靶子,再看指挥这些人儿的,正是那尉迟侯头。

这三日刘盛经常与他走动,俗话说,一喝酒,一堆朋友,也便是朋友了,这些物资皆是尉迟部的资源,刘盛仅用三匹绢便换了回来,可见,这尉迟家的也是贪财。

因刘盛训练用这些箭支是尉迟幢调用,是不会占用独孤部的资源,虽说朔州是独孤部的领地,但朝廷给的资源可是有限的。数万能工巧匠皆在平城,朔州因是边地这才留了些匠人修补打造些铠甲,却也是有限。

待他们摆放好位置,尉迟侯头来至刘盛身边儿,笑嘻嘻的小声道:“独孤队主下次若还有此事尽管寻我,定为独孤队主办妥当!”

刘盛笑了笑,手遮在嘴巴前,说道:“可,尉迟幢主稍后便可随我护卫去部落取三匹绢!”

尉迟侯头笑了笑,对刘盛施礼便笑着离开了。

刘盛看着远处离去的尉迟侯头笑了笑,对身边的楚河招了招手,楚河便小跑至刘盛身边,对刘盛施礼道:“郎主!”

刘盛小声道:“你与汉界带尉迟侯头去部落取三匹绢,故作无意间提及我欲买些铁甲组建护卫队!顺道探查下前些日子来犯的蠕蠕,询问下尉迟侯头在何处激战,探查下能否寻些线索,再去未至军营的阿郎家里秘密探查一番。”

楚河施礼,应声道:“是,郎主!”

“嗯,一切小心,下去吧!”刘盛对楚河挥了挥手,示意楚河。

楚河听罢便对刘盛施一礼,起身对着汉界招了招手,两人领命而去。

看着远去的护卫,刘盛神色冰冷的想着:“若是你等不安分,休怪我无情!”

第四十六章,长孙奇开三石

回过头来,刘盛便开始操练着士卒……

幢校场上,日出时分便传来各种呼喝声,这些身着甲胄的士卒皆扛着重物训练着,因刘盛要求他们即使训练也要身着甲胄,如此便已是负重训练,再加些重物儿,当真是令这些士卒痛苦不堪。

五月的天儿,已经是有些热了,这些人早已汗湿衣襟,但却未有人叫苦叫难,皆刘盛那一句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此时不断有人儿累晕了过去,旁边早已侯着的医官儿急忙上前把人抬了出来……

日上时分便是箭声儿不断,邦邦邦~的打在箭靶上,射中靶子的羽箭不时还会发出嗡嗡的颤尾声儿,有些人儿更是手臂吊着些重物训练着,皆是力气不大者,因刘盛准备的弓乃是二石弓,约有二百四十斤的力,可不是人人拉得开的。

日中时分这些人儿便开始排列队型,五人、十人一组不断训练着。

日中打火后便休息片刻,约有半个时辰后又被刘盛叫喊着互相格斗,时不时有二人打一人、五人打一人

随着时间流逝,日下时分,这些身着甲胄的人便骑上马儿训练着队形、以便令行禁止,训练直至初夜。

而初夜时分,刘盛也未让他们闲着,让他们跑着去河里提水,若有一人未归便继续加练,直至所有人提水而归,便加热洗浴,一日下来从未闲着,只把独孤幢的人训练的苦声连连。

转眼已是四日后,经过四日训练,这些人多少有了些兵的味道。

而其中最惹人瞩目的便是那些本身弱小者,虽仅有几日,却也是发生了些变化。

而刘盛的伤势也在昨日便恢复,此时正随着这一幢的人马一起训练着,而原本的独孤幢主此时似乎不是幢主了一般,大小事务皆是刘盛在处理,天天在督护府陪着独孤鑫坐牢也不回营了。

是的,对刘盛来说,这督护大将便是坐牢,天天在那督护府等着处理各种事物,若是离开一会儿兴许还可。

在这前身的记忆里,独孤泰当了督护大将后,几乎很少回平城的府邸,若说迁回落吧,这独孤泰不甘心,他想让他的儿子有出息,平城的机会大啊,便也未把家人迁回落。

这独孤盛也是倒霉催的,你说他好好待在平城不好吗?非要去草原骑马,结果好了,柔然进攻死于非命,被刘盛给占了身体。

幢校场上,一身甲胄的刘盛踩着弓步,弯弓搭箭,瞄准着箭靶子,右手已拉至耳旁,拉开的弓儿发出些许紧绷之声。

待弓再无声发出,刘盛便右手一松弓弦,嗖~的一声,羽箭便迅如闪电般脱弓而出。

邦~的一声,直直的插在箭靶中心,羽箭尾端不断颤抖着晃动着发出些许嗡嗡之声,可见力气之大,那箭靶子都有些飘摇。

收弓矗立,刘盛回过头来,对着四百余身着甲胄的人大喝道:“此便为弓步,你等当谨记。”

“诺!”

刘盛扫视一周,又道:“皆说重甲骑兵拿弓无用,为何?”

众人皆喝道:“报,队主,因重甲骑兵皆靠冲锋,若弯弓搭箭便会减缓速度会使冲锋劲头不足!”

刘盛又道:“轻骑是否可不拿马槊?”

“报,队主,可,轻骑当以速度为主,游走散骑皆可,无马槊者当多备弓箭,速度会快些,可远程骚扰敌人!”

刘盛点了点头道:“若是与步兵作战当如何?”

“报,队主,当以点破面,侧翼突入,后方侵扰!”

刘盛对此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众人道:“骑兵,无论是重甲或是轻骑,皆要练习弓箭之法,虽重甲冲锋时弓箭无用,他时还是有些用处的,万不可生疏,你等今日便尝试一番三石弓吧!”

说着,刘盛便把手里的弓丢给身边的一人,此时箭壶下的弓早已换成三石弓,甲胄着身的士卒们,像往常一样开始排着队开弓练习,但却很少有能拉开三石弓的,一个个的憋得脸色彤红。

不一会儿,觉得自己实在拉不开的,已经跑去吊手臂了。

拉弓之人不断轮换,转眼已不知换了多少人,刘盛在里面再次见到了孤独小五,首次见到独孤小五的那刻刘盛多少有些揪心的,他那一家人已战死七人,男子唯剩下残疾的叔父与年老的阿翁,但又想了想他那几个姊妹,便也放下揪着的心了。

皆因鲜卑女子能顶半边天,鲜卑女子的地位是很高的,甚至可以休夫,若是鲜卑人娶鲜卑女子为妻,便只可娶一位妻子,算是一夫一妻制了。

当然这是针对鲜卑女人,对汉人却无那制度,皆因鲜卑女子少,入了中原,汉族女子多啊,而胡汉通婚,却是女嫁胡者多。

独孤泰也不例外,妻子都是汉人,那大夫人也是汉人,只不过是生活在鲜卑部落的汉人罢了,却已忘了汉族人的礼仪。

……

独孤小五之后便是那是骡子是马的刘罗子,这刘罗子长的模样儿便如同他那名字一样,如骡子一般高大。

再之后,刘盛看到了那剑圣(建生),这几个人是刘盛对其印象颇深的人儿,尤其是后两者,这名儿让刘盛认为太奇葩,他却不想,这是他以后来者认为的。

再后便是原铁血队的人马,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弯弓搭箭。他们能有如此气势,便是因为他们那一战打出的威风,让整个朔州八堡一城皆知,一个个自豪的很。然而,现实很残酷,拉开三石弓者也是寥寥无几。

刘盛看着他们,突然一愣。他看到长孙奇这瘦小的人儿拉开了三石弓,这三石弓便是360斤的弓,寻常一般人根本拉不动。即便是胡祺那图等人也不过是拉开二石弓罢了。

而这身高不足一米七二的长孙奇却能拉开三石的弓,不由得让刘盛特别注意着。

只见那长孙奇再次拿着三石的弓来至另一箭靶子五十步前,从地上的箭壶中抽出一支羽箭便搭在弓上,刘盛双眼薇咪着。

只见长孙奇缓缓的开弓搭箭,学着刘盛刚才的模样儿,端着弓步,手臂青筋冒起,弓儿传出些许咯吱咯吱的声,显然已慢慢的被拉至极端,长孙奇也不耽搁,瞄准那箭靶便射去。

刘盛看着那如闪电般闪过的羽箭狠狠插在箭靶之上,微有惊讶,心道:“能拉开三石之弓,会兵法,这长孙奇,大才啊!身躯虽小这臂力”

第四十七章,商队欲至

刘盛深深的看了一眼长孙奇,便转向他处,正看到那古队的队主那古一身甲胄上前去拿弓。

刘盛一看,忙上前阻拦道:“那古队主你怎来了?且速速回去养伤。”

小心着拿起弓与箭的那古笑道:“独孤队主,我这伤,不碍事儿!”

刘盛骂道:“你这伤势可未曾痊愈,何人让你来此训练的?”

那古胸膛一挺,大声道:“独孤队主,我那古想入铁血队,未曾有人叫我,乃是我听说此次训练便是选拔铁血队的士卒,我那古不想放弃,上次铁血队选拔未曾被选上,我不愿错过此次,望独孤队主成全!”

刘盛听闻偏了下脑袋,回过头来气道:“你这伤势未曾痊愈,你且还是一队之主,怎能如此不知轻重?”

“独孤队主,我那古队仅剩一什,有与无,有何之差?”那古有些苦涩的说着。

刘盛气道:“虽说如此,但你也不可带伤来此训练,若是再伤上加伤,你当如何?你那马儿且还伤着,你若不为自身考虑,却也要为你那马儿考虑考虑吧?”

刘盛此话儿一说,那古沉默了下,咬了咬牙,好似有些心痛,说道:“独孤队主,我且听说您有马场,不知可否卖我一匹暂用?我愿出三绢!”那古说着还心痛的伸出三根手指。

刘盛见这那古颇有些不到黄河心不死,便道:“那古队主,我这训练且需月余,你再修养几日便可,何须在乎这一时?”

那古听闻便哀求道:“独孤队主,你便让我参加训练吧,你且看我等士卒,个个勇猛,若我耽误几日,我可无那信心呐!”

刘盛气着往队列看了眼,确实如那古所言,此次来的新兵约有百人是在二十岁左右,个个六尺上下,一个个高大威猛,余下的年纪虽小却也不差。

想了想,刘盛便凑到那古身边小声道:“若你好好养伤,我便给你降低些要求,如何?”

那古听闻有些犹豫,他那自尊心在作祟,刘盛看那古如此,细想一下便知为何了,见此,刘盛说道:“便如此吧,你且回去,即便你不答应,我却也不会让你训练!”

那古听闻此话儿,只好对刘盛施礼,转过身,垂头丧气的离开校场。

看着离去的那古,刘盛摇了摇头,望向正在训练射箭的士卒,刘盛看着那些稚嫩的面庞。

只觉得,那些经常在企鹅上发“我还只是个孩子啊!”表情的人,在此处绝对可以满足他的愿望,可以尽情的呐喊:“我还是只是个孩子啊!!!”但,绝不会有人在意你是不是还只是个孩子。

待所有人射完一壶箭,或是放弃时,已是日中时分,刘盛也未让他们休息,便对他们分组,进行对抗演练。

一个时辰后,看着那些配合越来越默契的士卒,刘盛颇有些劳累,扭过头儿,正好看到对着他使劲儿摇着他那大勺子的火头儿,刘盛笑了笑,对士卒们喝道:“你等暂且休息,且去打火吧!”

众人听闻一个个纷纷放下举起的拳头,有气无力的结伴儿去往火头儿那,此时却一句话儿都不想说,真是太累了。

来至打火处,众人纷纷自觉的拿起板子绑着手臂,一人领一签。

待打火后刘盛让众人休息片刻,他盘算着商队到来之日已近,便寻到长孙奇,对长孙奇道:“稍后你且让他等照常训练,我且出去一趟,此地便交与你了!”

长孙奇听闻后,仅是笑了笑道:“队下领命,队主且放心!”

刘盛笑道:“好好训练,我且去了!”说罢,便步行离开,留下摇头长叹的长孙奇。

出了军营,刘盛一路向前,路上不断有人对他打着招呼儿,刘盛也点头回应着,不多久,便来至酒肆,眼尖的伙计一看到刘盛便忙上前来施礼问道:“独孤队主来此可是找那汉子?”

刘盛笑道:“正是,便不劳烦阿郎了,我自去便可!”

那伙计儿一听,便道:“独孤队主楼上请~”说着还摆着手臂做出请的姿势。

刘盛轻点下头,便越过伙计直上二楼,那伙计儿看着刘盛上至二楼这才收回目光,继续忙活着。

刘盛来至孟小虎的客房前,敲了敲门儿,便听到客房内传出孟小虎的声音:“是何人?”

刘盛回道:“是我,阿虎,开门儿!”

客房内正在午休的孟小虎一听,顾不得穿上外衣,连忙下了床,快步前来开门儿,把门栓一拔,门儿吱呀一声便被孟小虎打开,看着门前站立的刘盛,孟小虎忙施礼道:“少郎主!”

“嗯,进去说!”刘盛点头说着便往入了客房。

孟小虎一看,连忙把门儿一关,随着刘盛回了客房。

刘盛坐在客房内的胡椅之上,对一身内衫的孟小虎道:“想来这几日商队便会到达朔州,你且拿着这腰牌,到时可接应他等一番。”

刘盛说着,便把一腰牌给了孟小虎,细看这腰牌,却不是刘盛的,而是那独孤鑫的腰牌,也不知刘盛如何得来的,是要来的,还是偷来的?

孟小虎可不知其中含义,他一直以来便是少郎主要他如何做他便如何做,一伸手儿,便接过腰牌,带着喜色笑道:“是,少郎主,柱子他们当真要到了?”

刘盛笑道:“我让他等七日后来寻我,至今已有十一日,想来以他等的速度,便在这两日吧!”

孟小虎听闻喜色更甚,说道:“那便好,少郎主,您是不知啊,这些时日以来,我与那胡人话儿不通,只好每日蹲在这客房内,当真憋煞我了,甚是难受!!!”

刘盛没好气的说道:“那正可磨砺下你这急躁的性子,望你日后可稳重些,学学阿柱与刀子,看他俩如何做的。”

孟小虎挠了挠头,潺潺一笑道:“他等皆是有过家室之人,比之我来,稳重些也是应当的呀!”

刘盛摇了摇头,叹道:“你这性子,不收敛收敛,迟早要出事儿,我如何放心把重要之事儿交与你做?”

孟小虎供着手,侧着头儿连连作辑,苦笑着说道:“是,是,少郎主,阿奴定改,定改!”

刘盛见此,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便让他在戌城时刻候着,便回了军营继续训练士卒。

第四十八章,北行

回到军营的刘盛让众士卒的心儿有些颤抖,这四日以来,这独孤队主可把他们折磨的不轻儿,一个个见他如见老虎一般儿。

但却也有些亲切感,这独孤队主与他等同吃同睡同洗浴,每日夜里都会与他们谈谈话儿,显然对他们关爱有加啊,想来这训练也是为他们好,即便知道是如此,却也是怕啊,皆因这训练当真是苦啊。

如此的时光在刘盛心中应该会持续到六月底,却不想,这五月底,便出了事故。

两日后,日中时分。一个传令兵急急忙忙的带着一身干枯血渍的二刀子入了军营……

因明日便是继位酋长之日,一身甲胄的刘盛刚收拾好东西要赶往部落继位,便看到令兵急急忙忙的带着二刀子入了队帐,刘盛看到二刀子时顿时被吓了一跳,遣退令兵。

刘盛连忙把二刀子带进队主帐,对二刀子急问道:“刀子,你等发生了何事?可无碍?”

灰白麻衫上沾染多处血渍的二刀子对刘盛拱着手,严肃道:“少郎主,我等五日前便启程来朔州,不知我等是谁走漏了风声,有几个宗族带人追杀我等,我等迫不得已便穿了铁甲与他等交战,我等怕再生事故,便连夜赶来,车轴印记未曾擦拭,想来会有人追查到此,少郎主,我等当如何?”

刘盛听闻此话儿,立即说道:“丈夫们在何处?”

二刀子答道:“有阿虎拿着少郎主给的腰牌接应我等,我等现已入戌城,正在那铁匠铺旁的铺子处。”

刘盛听此便急道:“你等且勿耽搁,随我走。”说着,刘盛便带着二刀子快速出了队帐。

刘盛出了账便大声喝道:“胡祺那图,随我回落!”

刘盛话一落下,旁边的队帐便窜出两个身上背着个包裹的甲胄大汉,对刘盛施礼笑道:“已等候多时了队主!且让我等为队主牵马!”说罢,这两人便去马厩牵马去了。

不一会儿,这两人便牵来四匹马儿,其中便是刘盛的两匹马儿,一匹枣红马是刘盛原本的马儿,那匹白马却是从步六孤那里买来的。

刘盛四人翻身上马便策马前去,骑马路过幢校场时,刘盛对下面的人儿道:“空城无心,明日你等且带我独孤部的阿郎来部落,我等便先行一步。”刘盛说着便欲离开。

这时一身甲胄的长孙奇伸手喊道:“队主且慢,我等愿随队主一同前往,也可让阿郎们休息一时!”

原铁血队的人儿一听,纷纷上前一步说道:“我等愿随队主一同前往!”

下面儿的人一看,也纷纷上前说道:“我等,也愿与独孤队主一同前往!”

刘盛看了眼长孙奇,又看了看这些人儿,便道:“可,那你等也随我走吧!且去北门候着!”

众人听闻大喝一声:“诺!”说罢,便纷纷离去,前去牵马。

刘盛也不再耽搁,一路策马赶至铁匠铺那儿,便看到这铁匠铺边上的店铺前此时有着三十辆外表破破烂烂的马车,随着刘盛的到来马车上不断跳下来些许人,对刘盛拱手道:“少郎主!”

身后的那图胡祺二人有些惊讶,听着那汉语,他们也不傻,已看得出这些人都是汉人,却也未曾说话,只是相互对视了眼。

刘盛看着熟悉的面孔,环视四周,只见这些人儿身上皆是有些干枯的血渍,显然是连洗浴的时间都没有便赶来此处。

刘盛对他们说道:“你等收拾收拾随我走!”刘盛说着,便帮着他们收拾着散落下来的东西。

刘盛如此着急倒不是怕那些宗主,而是怕铁甲会暴露,他此时的想法便是带着他们去部落,到时把铁甲入了落库,谁也说不出什么,这铁甲给汉人使用,若是被鲜卑得知,那可真不得了。

若是他继位之后,倒也不怕,但此时却不能出了岔子。必须保证他顺利继位,想着,刘盛又加快了些许速度。

“少郎主!”猛小虎与柱子看到刘盛,快速的赶了来。

“嗯,赶紧收拾,戌城的守兵可有说甚?”刘盛一边帮忙收拾着,一边问道。

柱子也开始收拾着,回道:“无甚话儿,仅是问了我等身上为何有鲜血。”

“哦?你等如何回答的?”刘盛扭头问道。

柱子一边收拾着,一边回道:“我等便说是有贼人袭击我等商队,因有少郎主给的腰牌,倒也放行了!”

“嗯,且不可耽搁了!”刘盛说着,“啪~”的一声儿,把手里的最后一件东西丢上马车。

刘盛看了眼马车,问道:“怎少了些马车?”

柱子气愤道:“被贼人破坏了些,无法继续前行,我等只好弃之。”

“哼,这些宗族之人,早晚收拾他等,你等随我来!”刘盛冷哼一声,又对着柱子等人说道。

柱子听闻便对着众人大叫着:“丈夫们,且上马车,我等随少郎主前行!”

众人听闻往这边儿望了一眼,在看到刘盛那刻,一个个喜不自禁,却也未来打扰,纷纷上了马车,骑上马匹,等待着前行。

这些马车约堵着街道的一半儿,此时有着不少人在看着,刘盛怕夜长梦多,便不在说话儿,带着头前行,马车队紧随着刘盛开始缓缓前行。

车队缓缓行驶着,路旁些许人避着马车,路人中,有一人双眼微微眯着,嘴角有着些许坏笑,只见他身穿着蓝色丝帛宽袖衫,头戴皮帽儿,帽子下几缕小辫子露了出来,赫然是那朔州长史长孙突。

正在前行的刘盛好似感觉到什么,往这边一看,便看到长孙突那副模样儿,内心一紧,长孙突也似有所觉,抬起头来便和刘盛对视了一眼,双目相对,两人纷纷一愣,再是一笑,互相点头示意。

刘盛扭过头来,双目微冷,心道:“这长孙突有问题,那三队蠕蠕,是他搞的鬼吗?”

想到此处,刘盛冷哼一声,心道:“你长孙家是牛,但既然想染指朔州,那便别让我抓到一丝一毫破绽”

“少郎主,且看前面儿!!!”柱子指着前方对刘盛呼喊道。

刘盛听闻柱子的喊叫声儿,回过神来,扭头儿看了眼柱子,又顺着柱子手指着的方向一看,便见到约有四百甲胄在身的士卒。其中百余人头上带着兜鍪、拿着马槊,余下的三百余人皆是腰挎马刀,正是独孤幢的士卒在等待着刘盛。

刘盛见此便道:“你等无须理会,继续前进!”说着,刘盛策马往前。

来至这群人前,对他们说道:“你等且随我护卫这车队去部落,散!”

众人听闻,应声道:“诺!”

说着,便四散开来,给车队让道,护卫着马车让其通过,马车嘎吱嘎吱的缓缓驶过北门,在守门士卒异样的目光中缓缓北去

第四十九章,遇楚河

戌城内,看着车队驶出北门的长孙突脸上露出邪笑,心道:“看此子也是愚蠢,我当你离开朔州是发现了些端倪从而避开风头,看来不过如此,你阿干尚且阻拦不了,你又能如何?可惜了,一年之期早已过,这朔州酋长早便该重新选举,能者上位,若不是你伯父独孤鑫为你撑腰拖延了些时日,这朔州酋长早已入我长孙家。”

想到此处,长孙突不屑一笑,喃声道:“你若早些继位也便罢了,尚能让我等费些心思。现今,可由不得你了,独孤二郎!哼,好戏尚才刚刚开始,明日,我且看你如何收场。”说罢,这长孙突摘下帽子,拍了拍,坏笑着往督护府而去。

车队缓缓驶入漠南的草原之上,一身甲胄的刘盛却未轻松,他那两个护卫至今未归,显然是遇到些棘手的事情,又或许,被人杀了?

每每想到此处,刘盛都有些不安。环顾四周,看着马车周围威武雄壮的汉家少年郎,他微微一笑,看着柱子和二刀子他们。

刘盛心道:“有如此兄弟,我又有何惧?朔州,毕竟还是我独孤家的,长孙世家,你们的手,到底有多长?我们拭目以待”

之前的刘盛是无信心的,因他的根基,从来便不是什么朔州,而是这些汉家儿郎与那解救的万人。此时这些人皆在他身旁,他有何惧?

古代都讲究师出有名,因师出无名便不会令人信服。若是打别人,你师出无名便是侵略者,百姓们便会认为这不是好人是个暴君,若是他当政会不会无缘无故抢掠屠杀?因此他们便会支持当政者继续执政,奋起反抗。而刘盛乃继位之人,大义又在他,他更不会惧怕了。

微风吹过草原,刘盛兜鍪下的发丝被轻轻吹起,头顶上空盘旋着几只老鹰,不时有大雁飞过,若不是那马车压在草原上的嘎吱声,或许会忽略那约有千人的车队正缓缓行驶在草原上。此时此景,当真令人向往。

车队缓行不久,隐约听到前方有些呼喊打斗声。策马缓行的刘盛眉头一皱,草原之上,仅有部落与部落或是柔然人有激战的可能。

想着,刘盛对身边儿的柱子道:“阿柱,带一队人前去查探,若是敌强我弱按耐不动,若是敌弱我强便控制他等,等我前往!”

刘盛身边的柱子听闻立即抱拳应声:“是,少郎主!”说罢,柱子大喝一声:“我队之人,随我前行!”

柱子大喝一声,便策马朝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而去,身后百名骑着马儿的汉家儿郎紧随其后,马蹄踩在草原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儿。

刘盛想了下又对长孙奇道:“阿奇,你且带新一队去助阵!”

长孙奇听闻一愣,立即回过神来,施礼道:“是,队主!”说罢,对着围着马车的士卒喝道:“新一队,随我来!”

随着新一队伴随着咚咚咚踩在草原上的马蹄远去,刘盛稍微放下心,若仅是柱子他们,他尚怕遇到棘手之事,此时柱子等人未着甲胄,若是交战,想来损失必定不小。他又不可全部派往,这些马车才是重中之重。

刘盛带着车队前行,不一会儿,前方的打斗呐喊之声便消失无踪!刘盛见此便知前方乃是小股部队,若不然此时必然还有呼喊声。

想罢,刘盛便对身边的人道:“我且先行一步,胡祺,你带他等前行,那图、刀子随我来!”

说罢,刘盛便加速策马而去,那图与二刀子也策马出队,紧随刘盛之后。

此时交战之地,约有四方人马汇聚,有汉族发髻的一队围着半圆包围着些许人,另一半儿有身着甲胄的胡人骑兵围着,而被围在中间双方人马各有数十人,地上有着不少尸首还在流着鲜血,还有着受伤的人儿嚎叫着。

包围这些人的正是长孙奇与柱子,而这中间双方之人便是在此交战的,中间有一浑身鲜血背着个皮包裹,身着明光铠的人,见包围他们的人却是大喜。

只见他对那领头的长孙奇急叫道:“长孙什长,我乃我家郎主独孤盛的护卫长楚河,奉郎主之令回落,今日回戌城汇报急事,却不想被这柔然人阻拦,望长孙什长出手相助!”

长孙奇听闻此人之话儿,往那人身上一看,却是眼熟,再一想,不正是那随着队主身边没几日的护卫吗?

再往那对面一看,确实是柔然人的打扮,不过脸上却涂了些装扮,让人看不清模样儿,长孙奇大手一挥,便欲下令剿灭。

而被围着的另一方人马却是纷纷朝着一个身着甲胄的人儿望去,一个个眼神中有些慌乱,不知当如何,只见那一身甲胄之人举起马刀,他们内心一定,正待他们要反抗之时一道洪亮的声儿传来。

“兵家且慢,理当等我等少郎主来此再做决定,我等围着便可,兵家且看如何?”

长孙奇顺着声音扭头看去,却是柱子在对他抱着拳说的话儿,长孙奇见此想到这人是队主的身边人,便开口道:“那便如此吧。”说着,长孙奇大手一挥,大喝一声儿:“围!”

咚咚咚~

随着长孙奇一声令下,新一队的人便策马把这些人儿围了起来。而柱子所带的汉家儿郎却被分割到外围看戏,柱子也不恼怒,他知现今不是与这胡人争执的时候。

而中间的楚河带着他们的人出了包围圈儿,正待询问长孙奇便看到三人骑着马儿赶来,楚河与身边的汉界对望一眼,纷纷露出喜色,而楚河更是摸了摸了身上的皮包裹。

感受到包裹里的东西便放了心,对剩下的几十人喜道:“东西尚在,我等立功了!”

身边之人一听,互相对视一眼,纷纷露出些许喜色。

待刘盛策马来至此处,便看到他那离开已有几日的两位护卫长楚河汉界,这两位护卫长正露着些许喜色往他这边小跑而来,身后有几十位身上带着血渍却满脸喜色的胡人

第五十章,狠话揭谜底

楚河小跑至刘盛马前,未等刘盛下马便“嘭~”的一声儿,狠狠的往地上一跪,带着些许喜色道:“报郎主,楚河不负郎主之托,事已查清,另有要事与郎主汇报!”

刘盛翻身下马,甩动着甲裙,上前几步双手托起跪下的楚河,刘盛不知是何事让楚河能施如此大礼,要知鲜卑的礼便是捶胸(扶胸),这下跪之礼却不曾有过!

扶起楚河,刘盛往他身上看了看,只见这胡人青年满身的鲜血,身上有一皮包裹,还有些许伤口,铠甲上的刀痕多不可数,若不是这明光铠护着,怕是早已见不着他人了。

而如此情况之下,他身上的包裹却未受到丝毫损伤,显然对其很是重要。

想着,刘盛的目光便望向那包裹,再细看那包裹紧勒出的图形。刘盛双眼一瞪,脸上带着怒火,狠狠的咬了咬牙,怒喝道:“不为人子,查出一人,穹庐皆斩,这群奴子,人在何处?”

“队,队主!”刚来至刘盛身边的长孙奇看着刘盛发此怒火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未见刘盛发过真火,训练时些许呵斥每个将军都有,而此时刘盛那眼中的怒火却是如同要吃人一般。

刘盛带着怒火,怒瞪着双目望了下长孙奇,这一望,令长孙奇心里发寒,心道:“队主怎发此怒火?着实可怕!”

想到此处,长孙奇平复了心情,说道:“队主,人已被我等围住,是柔然之人,我等当如何?”

刘盛带着怒火气急而笑:“如何?我且先见见这等柔然之人,神通当真广大,可进我等部落盗取贵重之物!哼,不简单啊!”说着刘盛咬了咬牙,把柔然二字狠狠咬了下。

刘盛左手扶着马刀,右手拳头紧握,随着长孙奇进了包围圈,看着眼前围成一团脸上涂着伪装的“柔然人”!刘盛心有警觉,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再回想之前之事,刘盛平复了下心情,冷冰冰的说道:“给你等一个机会,说出你等的身份我既往不咎,哪怕是我明日继位之后,若你等当真是柔然之人,那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等的祭日。”

那群人听闻此话一个个面面相窥,不时的交头接耳,眼中有着些许恐惧!

中间那一身甲胄的中年人见此便喝止众人,上前一步对刘盛说道:“军家,我等不知军家何出此言呐?”

刘盛听闻此话,再见那些人的模样儿,心有所悟,更是气极,皆因柔然人根本不会称呼军家,要知来入侵的柔然人皆是军队之人,当会称呼将军。

只听刘盛冷笑一声:“军家?军家?哈哈,好一个军家!”刘盛狠狠咬着军家二字,说着,刘盛眼中冒出怒火望向那中年男子。

那人一听此话,双眼一瞪,身体不自觉的晃动了下,带起轻微的甲片相撞之声,心道:“不好!”。想着,他眼睛微眯,露出些许冷光,大喝道:“阿郎们!与他等拼了,会有人照顾我等家人,我等”

刘盛听闻此话便未让此人说下去,怒瞪着双眼,咬着牙狠声大喝打断此人:“我当严查各落,少一人者,若道不出人所至何处,穹庐皆斩,少十人者,全落皆斩!”

刘盛此话一说,整个周围一片寂静,那中年人更是露出些许惊慌,更别提他身后之人了,一个个骚乱起来,有些人左右晃动着环顾四周,身子还打着摆子,更有甚者双腿打颤欲要倒地。

围着他们的新一队之人听刘盛此话,纷纷一愣,听着像是这被围之人是部落里的阿郎假扮?一个个不敢置信的望向中间。

而刘盛见他们的模样内心一紧,从心里直感到一阵冷意,还有杀意。见他们这摸样,刘盛已猜出,他们乃是朔州之地的人。正在此时,一道声音证实了刘盛的猜测。

“你你你你不是那去斤落里的阿郎吗?”一个新一队的人指着中间脸上涂满伪装的一人说着,手指都有些颤抖。

那被指着的人浑身一颤,慌张着说道:“莫莫莫,莫莫莫,我乃柔然人,去斤不曾听说,不曾听说”

刘盛看了新一队的人一眼,回过头来,冷笑着看着那去斤落的人,冷笑道:“去斤?”说着,刘盛对长孙奇招了招手,长孙奇快步前来施礼,刘盛对他冷声喝道:“带两队,屠去斤一落!”

长孙奇听闻此话有些犹豫,说道:“队主,此事是否有些不妥?我等未”

刘盛不愿听长孙奇唠叨,带着杀意大喝一声:“那图,带两队,屠去斤一落!”

那图听闻此话没有丝毫犹豫,大喝一声:“诺!”那图应着声儿便要离去。

“慢慢慢,我说,我说,我乃是去斤落的阿郎,我啊”那人见刘盛当真下令,那名为那图的人也领命欲去,忙上前对着刘盛说着话,急急忙忙的刚上前几步,却不曾想被那一身甲胄的中年人一刀砍杀在地。

待杀了那去斤落的阿郎,身着甲胄的中年胡人悲笑道:“呵,是!我等不是那柔然之人,那又如何?你这”

“莫拿我来说事,你等做事你等心里当知对与不对,你等认为是对的,对我而言却也许是错,我认为对的,你等也许认为是错的,无需多言。卸甲解兵,我让你等活,我曾说给你等一个机会,此时也算数,但凭你此话,我可留不得你!”刘盛直接打断那人的话儿。

他知这人说下去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说罢对那图喝道:“那图,拿下此人首级,若有反抗者,待斩杀其人,再寻其穹庐,尽皆斩杀!”

那图对刘盛施一礼,锵~的一声,抽出腰间的马刀便冲向那身着甲胄的中年人。

那人见此,对身后之人悲声笑道:“哈哈,事已至此,你等当如何?”

这些人一看,纷纷退后一步,心里却是想着:“仅拿你一人,我等尚可活,家人或许也可活,若我等死,那人寻我等落处杀我家人,我等又当如何?”想着更是再退后一步,不过,却有一青年身着青色皮甲,头带皮帽,提着马刀来至这人身边儿。

第五十一章,入落

身着甲胄的中年人见此,笑道:“哈哈,不曾想,绝路之时尚有一位阿郎助我,我呃”

还未等他说完,一把尖刀便噗呲一声,从他的铠甲甲片的缝隙中穿胸而过,而刀的主人,正是那来“帮助”他的阿郎,带着不敢置信的目光望向那人。

青年冷峻着抽刀,嘴里好似在说些什么,再一刀砍向他的脑袋,他苦笑着,好似想到什么一般,也未闪躲,刀光闪过,一颗脑袋随之彭~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青年丢下武器,对冲过来的那图施礼道:“此人首级已下,望兵家拿去!”说罢又单膝跪地对刘盛施礼道:“我等本无意做此等之事,皆是落主指使,望军家从轻发落!”

青年身后之人一听,也不在隐藏,纷纷单膝跪地叫道:“我等皆是落主指使,望军家从轻发落!”

刘盛见此人不卑不亢进退有据,不像是说谎,但他却也未放心,对他们说道:“卸甲解兵,随我等回落,你等之事可不追究,但明日,定要给个说法!”

说罢,刘盛转身出去,边走边对那图喝道:“接管新一队,收缴兵器,押解回落!”

随着刘盛走动的那图停下步伐,应声道:“诺!”说罢,便对还未回过神的新一队下达命令。

长孙奇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他之前的行为恶了刘盛,他只觉得刘盛并不是真的要屠那去斤一落,做给这些人看罢了,他却没配合好。

他却不知,刘盛那时是真的欲要屠去斤一落。他深知慈不掌兵,有时杀戮比仁慈更有效。

刘盛缓步至楚河身前,对楚河与楚河身后的人说道:“辛苦诸位阿郎了,待我继位,定赏赐你等!”

刘盛说着,目光却看向他身后之人,眉头微皱,他不曾给楚河人马,有些疑惑这些人何处而来?

还未等刘盛想清楚,就听那楚河连声道:“谢郎主,此事皆靠部落的阿郎,我与汉界不敢独居!”

刘盛听闻有些诧异,正好询问一番,便道:“哦?且来说说!”

楚河理了下头绪,缓缓开口道:“此事是三日前我与那尉迟幢主打听到交战之地,汉界去探查军书未到者。我与交战处寻到些马蹄印记,便顺着马蹄来的方向一路追寻,却不曾想与汉界汇合与乌洛兰落,我等探查一番,却是发现未去军营的阿郎家里正在发丧,由此,我与汉界皆认为那柔然的部队是此落之人假扮,寻至几处皆是如此,约有五落之地,我等还未与郎主汇报,却不曾想郎主竟已知晓。”

楚河拍了下马屁又道:“今日我等本便欲回戌城,却听那去斤落里有人道奉命抢来郎主一物,且至关重要之物,我等便回落告知了大祭司,大祭司得知后甚是着急,让我等领着二百余骑抢回此物送与郎主之手,不曾想,去斤落竟有三百余骑,我等拼死才抢回此物。”

说着,楚河取下包裹,双手捧给刘盛。

刘盛伸手双手接过包裹,对他们说道:“你等与我有功,盛,铭记在心。”说着,刘盛对他们施一礼。

这些人一见内心窃喜,嘴上却纷纷叫着莫要如此。

刘盛抬起身儿,对他们说道:“且先回落吧,待明日事毕,定会赏赐你等。”

这些人一听,纷纷笑道:“谢可汗(郎主、酋长)”

对于赏赐他们可不会推辞,他们做这事儿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那赏赐吗?若是推辞,岂不是把自己用命拼来的东西推至门外吗?

刘盛翻身上马,内心想着些许事儿,一路无话,驶向独孤落,因马车的速度限制,日落时分他们才至独孤落,而刘盛这脚刚一沾地便被闻声而来的大祭司叫了去。

入了账,大祭司便拍了拍刘盛,说道:“好,甚好,这群奴子竖人,当不为人子,妄想迫害我独孤部,若不是你那护卫长,我真不知当如何是好了!明日想来定会有人寻事,二郎心里当有准备。”

刘盛冷笑道:“若不出头倒也罢,出了头,那便不要缩回去了,盛定给他斩了!”

大祭司听闻刘盛此话并未觉得有哪里不妥,反倒是点了点头,笑道:“理当如此,独孤落与胡落作为我独孤部最大的邑落,已各抽二百阿郎作为明日护卫之用,皆以你为尊,望你善用!”

刘盛眉头一挑,说道:“无他落之人?”

“无他落之人!”大祭司笑回道。

“如此便好,独孤幢的阿郎我尽皆带回,只是不知其中是否有心怀二心的阿郎,明日我便再添四百汉人护卫!”

大祭司听到刘盛要拿汉人当护卫身子猛的一顿,双目一瞪,说道:“汉人?二郎啊,这汉人可与我等胡人不和,你当小心他等反主,这作为护卫之用更是万万不可,你且看天子皆已下令不可让汉人从军,想来便是怕汉人反客为主啊!”

刘盛摇了摇头,摇着手说道:“唉~此等儿郎可与那些汉人不同,这些儿郎皆是我之心腹,大祭司大可放心,若有这些汉人作为我护卫,明日之事定矣!”

大祭司听闻此话有些惊讶道:“哦?二郎当真有如此把握?”

“大祭司但请放心,时候也已不早,盛便回去了!”刘盛说着便要离开大祭司的账户,因那些铠甲还未入库,刘盛急着呐!

大祭司见此连忙叫道:“慢慢慢,勿要着急,今夜我便把那继位之时需注意的告知与你,明日日中之时各落主便会至此,我且需招待他等,明日可无那时辰讲述与你了!”

说着,大祭司拉着刘盛的手,不让刘盛走开。

刘盛嘴角露出些许苦涩,对大祭司说道:“大祭司,打火之后再讲述与我也不迟,盛还需安置商队的汉家儿郎,时日若久,盛怕那些人会与我等部落之人发生口角,那便不好了,盛,先告辞了!”说着,刘盛对大祭司拱了下手。

大祭司听闻此话,细想之下也觉得有些道理,便松开拽着刘盛的手儿,说道:“那便如此吧,你且去吧,万不可让那些汉子与我等部落之人起了口角,切记,打火之后定要来寻我。”

刘盛笑道:“盛,定不敢忘!”说着,刘盛便转身离开,出了账户便朝着商队那走去。

第五十二章,再闻丘穆陵

商队周围此时已围着些许胡人,这些胡人三五成群的对着商队指指点点,而商队之人也是不耐的看着他们的,脸上有些气愤之色。

因他们多少能听懂一些鲜卑话语,却克制着未发生争执,刘盛见此便停步静听着胡人间的谈话儿。

只听,那胡人中传来几许对话。

“我等部落怎会来如此多的汉人?”

“你才回落,当是不知,这些汉子皆是少酋长领回落的,也不知这些汉子来此作甚,若是再瞧不起我等,定要他等好看!”

“甚是甚是,若是在我等部落寻事,我等杀了这些汉子,想来少酋长也是支持我等的,此地,可无天子那不可骚扰汉人的政令!”说着,这人露出些许冷笑。

“哼,天子的政令在我等部落何人会在乎?听有些阿郎说他地的部落经常骚扰汉子,抢些汉族子女为妻,三妻四妾好不快活,也不见朝廷拿他们如何,你再看我等朔州之地,娶个新妇还得小心伺候着,生怕跑了,也便是无汉人来此,若有汉族在此,想来我等部落的阿郎也会抢掠一番,哈哈”

“阿干所言甚是,这天子政令也便是在京都之地通达,待少酋长继位,看少酋长如何带领我等了,我前些日子听说少酋长领二百余骑便大破柔然五千骑兵,甚是勇猛,想来定能带领我等多抢掠些食物,若我是能抢几个汉族女子为妻那便更好了!”

“五千?阿奴,你当是听错了,我得来的消息是三千呐,说是有咱们独孤幢与丘穆陵幢的八百余骑牵制,少酋长还因此受了些伤呐!”

“哦?丘穆陵幢?可是那三年前随先可汗交战柔然仅生还十三人的那个丘穆陵幢?”

“正是,想当年,那丘穆陵幢宗族的人马仅剩丘穆陵弧一人,拖着重伤之身把我等的少酋长送回我等之落,这才保全了少酋长的性命。而他却也因此落下了隐患,说是现在还有些跛脚,先可汗家的二娘还时常前去探望呐!”

“此事我知,听说那丘穆陵弧前些时日已搬迁至亳州,他家那女郎明年便要婚配了,二娘见他等搬迁,日后往来甚是不便,便给他家的女郎许给了少酋长,以谢他救子之恩呐,若不然,少酋长这等贵族怎会看上这下等族人。”

“唉,此言差矣,阿奴,现今他那宗族的丘穆陵贡接替他的兵役,现今好似已是丘穆陵幢的幢主,此时不比之前了,若是再有些战功,说不得便是将军之家呐,倒也配得上少酋长。”

“将军之家?哼!少酋长以二百余骑便大破五千柔然骑兵,若不是少酋长的阿干袭爵朔州伯,少酋长也不用从那朔州子做起,从伯至侯指日可待,日后定是朔州公、朔州王!”说着,这人挺直胸膛,颇有些自豪。

那人一看,笑骂道:“你这奴子,我且说了是三千,哪来的五千?”

旁边的一人见两人谈话,起了劲,插话儿道:“三千?五千?你等皆错了,我前日送牛羊去戌城,听那戌城守卫说是八千呐!”

“咦~你这奴子,净说瞎话,你当少酋长天神下凡呐?二百杀八千?你且是把三千听成八千了吧?”一个年长的胡人嘘声说道。

“甚是甚是,你当少酋长天神下凡?”旁边的几个胡人也附和道。

“哼,我不与你等争辩,这乃是我从那守卫口中听到的,我且还听大祭司说少酋长乃是天赐我等独孤部呐,哼,你等说八千不可,那五千便可了?一群奴子,走也。”说着,这胡人一甩袖子,满脸通红的离开。

刘盛听着这些人前面的话儿,心里多少有些反感,抢掠好似成为他们的本能,不抢掠便不能活似的,再听中间那话,有些哭笑不得,他才想起他老娘给他订了门婚事,他还从那里路过来着,好像还互市了三天呐。

后面的那吹牛话儿,刘盛倒是没在意,人最爱夸大其词吹牛,再传下去,说不定给传成一人杀万人了,只会惹人生笑。而这离开的人,就是牛皮给吹爆了,臊得慌。

刘盛摇了摇头,低声笑道:“丘穆陵贡?喝大了就乱攀亲戚的那个死酒鬼?呵呵……”

叹了口气,刘盛又想道:“丘穆陵弧?这名字好眼熟,哪里见过?”

刘盛皱眉思索,摸不着头绪,只好作罢,摇了摇头叹道:“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继位酋长为重,看那独孤信,一家三皇后,三国岳父,官至大司马,柱国大将军,是不是因为他老头是酋长?咦?说不定,还是我独孤部的呐……”

说着,刘盛不自觉的左手抱至腋下,右手摸了摸下巴,脸颊微抬。

正在刘盛神游天外之时,跳脱的孟小虎看到刘盛正在发呆,连忙蹭蹭蹭的小跑过来,对刘盛拱手说道:“少郎主,这天色已晚,我等当如何呐?”说着,抬起头,脑袋微微前伸,保持着拱手的姿势,嬉笑着望向刘盛。

刘盛一听有人说话儿,猛地侧过头来,一看是孟小虎,一边放下手臂一边好似松了口气一般,说道:“哦,是阿虎啊,你等随我来。”说着,刘盛便对商队那边的人儿招了招手。

刚好二刀子气愤的扭过头来,看到刘盛在招手,便对众人用汉语说道:“丈夫们,赶马车,随少郎主走。不受他等胡人的鸟气。”

“哼,我等走!”众人纷纷气道,驱赶着马车,随着刘盛来至一座账户。

账户周围与那户籍账户一样,同样有着护卫,这座账户的护卫却比之更多,足足有二十余人,这些护卫见刘盛来此,一个像是领头的护卫身着甲胄,上前一步,扶胸说道:“少酋长,可有何吩咐?”

刘盛上前一步,扶起这护卫,说道:“卫长不必如此客套,你为我等独孤部落看守兵器库已有数年,辛苦卫长了!”

这护卫听闻此话,身子一挺,颇有些激动道:“落下不觉辛苦,谢少酋长关心。”

“嗯!”刘盛拍了拍这护卫的肩膀,心道:“领导经常查看下属,天天嘴上说着辛苦了,让员工内心很是开心,却不知领导这是”

第五十三章,铠甲入库

刘盛对他说道:“卫长,今夜便由我安排他人来此护卫,你等今日便休息一日吧,明日我继位之时,你等定要守好兵器库。”

那护卫长一听便欲说些什么,刘盛又道:“望卫长莫要推辞。”

“这?”卫长说着,扭头望了望周围的卫兵,只见这些卫兵纷纷对自己微微点头示意。

他们想回家陪老婆孩子啊,一个个都心道:“这卫长推辞啥?赶紧应了呀,这值夜班可真是遭罪,少酋长皆发话了,你尚还犹豫,岂不是自找麻烦?”

这卫长好似听到他们的心话儿,犹豫了下,便对刘盛施礼道:“是,少酋长!”说着,便对卫兵们招了招手,说道:“少酋长有令,今夜你等可回账休息,不必值守,且回吧!”

卫兵们一听,纷纷笑道:“谢少酋长,谢卫长!”说着,一个个的便快步离开兵器库的账户。

这卫长却是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离开。

刘盛见那些护卫随便两句话儿便跑的没影,心里颇有些难看,你说这走吧,是听你话儿,可走了吧,这刘盛又觉得人家不称职,也不知道推辞一两句。刘盛扭头一看,这卫长还在墨迹着不愿离开,刘盛心里这才舒服了些。

刘盛对那卫长说道:“卫长且去吧!”

那卫长听闻便问道:“可这护卫我还未曾见到,是否……”

“无须,如此多的阿郎在此,想来不会有谁敢打兵器库的注意,去吧。”刘盛挥手道。

“如此,那落下便告辞了!”说着,这卫长一边施礼一边后退,保持着施礼的姿势后退几步之后,扭过头,便带着些许喜色大步流星的走了。

刘盛嘴角微微一笑,对二刀子说道:“刀子,你带二百兄弟把此地围起来。”

二刀子大步往前一步,抱拳道:“是,少郎主!”说着,左右各望了一眼,不少人便随着他前去,把整个兵器库团团围了起来。

刘盛看了看,天色有些昏暗,有着那二百人的阻拦,想来也是看不太清了,便对剩下的人说道:“搬甲入库!”

众人一听有些诧异,纷纷对望一眼,有些不解,更有些人皱着眉头,但还是动起手来,拆卸着马车上的夹层。

刘盛心道:“只待明日把铠甲发与他们,如此,他们便可正大光明的身着铠甲充当护卫,若是加些面罩兜鍪,遮拦下汉人的特征,倒也可四处游荡。”

看着这些汉家儿郎脸色有些不喜的搬着铠甲入库,磨磨蹭蹭的,刘盛笑道:“你等奴子,明日且发与你等,在这落内,便可不用卸甲了,还不加快些速度,若是他人看到,定要你等好看!”

众人一听,纷纷一愣,接着大喜,纷纷对视一眼,笑着加快了搬卸的速度。

他们不喜,因这些铠甲皆是他们的一点一点,一件一件的随着刘盛慢慢积攒起来的,本是想着刘盛这是要收缴铠甲不与他们使用了,再加上今夜听那些胡人的话儿,此时一听刘盛的话儿,顿时喜笑颜开,至于刘盛会不会说谎,对于他们来说,不会!因刘盛从未骗过他们。

二百人围着兵器库,二百余人搬卸着铠甲,马车一辆一辆的驶过兵器库,每辆马车仅是停留片刻,车上的铠甲便入了兵器库。

柱子来至刘盛身边道:“少郎主,我等有两档铠三百一十三札,明光铠三札,共计三百一十六札,勿要忘呀!”

刘盛点头道:“嗯,辛苦兄弟们了,我去户籍账户登记一番,你等便在此处扎营休息!小虎有我的腰牌,若有人寻事便拿出来。”

柱子施礼道:“是,少郎主!”

刘盛回过头来,对那些还在忙碌的人说道:“兄弟们,你等在此扎营,我先去登记一番,明日再把铠甲发与你们!”

“是,少郎主,我等忙完便在此扎营,您便去吧!”

“少郎主慢行!”

“少郎主且去吧!”

刘盛笑了笑,对柱子摇头说道:“这些人呐!”

柱子听闻此话,摸头傻笑,也不搭话儿。

刘盛看了撇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便往账户走去,路过围着兵器账的人便说道:“你等传令下去,在此扎营!”

“是,少郎主!”周围的人听闻便应声道。

刘盛说完话便离开了此地,来至账户,刘盛翻翻找找,找了不知不知多摞的书帛,这才找到登记铠甲的书帛。

在这一摞翻翻找找,找到去年登记的书帛,翻至最后,见那剩下不少空白之处。

刘盛嘴角一笑,低声道:“倒是省去我的麻烦了。”说着,刘盛拿起笔,在书帛上写上:“泰常八年春三月,与柔然交战,获甲九十六札,夏五月”

不一会儿,新鲜的入库册便呈现眼前,刘盛等这些墨汁干透,便开始对着字迹做旧。

古人可不好糊弄,虽说没人愿意深查他,但表面功夫你得做到位啊?尤其是鲜卑无文字,皆是汉字书写,若是有人前来调查,定是汉人。

若是小事,汉人轻易倒也不会得罪贵族,若是得罪便是要一棍子打死,要知汉人可最喜欢让胡人难堪了,奈何,刘盛偏偏魂穿到了胡人身上。

待处理完毕,刘盛便回了账户,吃着他早已吃到想吐的羊肉,此时的刘盛倒是想吃些汤饼、中原的面糊糊了,能吃着羊肉,对大部分汉人来说是种奢侈,但对于胡人来说却是早已经吃腻的东西。

而刘盛更是从他来到朔州便是天天羊肉牛肉猪肉轮着换,天天如此,这也是无法,胡人的食物便是肉食,若是实在是想换些口味,便要去那百里远的五原县方能与汉人置换些粟米。

从五原县到朔方之地,在拓跋嗣时期便施行了军屯,粟米多不可数,北方谷物以粟为主,这粟便是小米,喝着小米汤,再吃着已经吃腻的肉食,这便是大部分胡人对食物的追求了。

而汉人却是对肉食有想法,而这,也是为何胡人身体强壮,天天吃肉,能不强壮吗?

强忍着腻味,喝下最后一口仅有咸味儿的肉汤,刘盛起身吩咐下人收起碗筷,再吩咐他们起四百三十余人的火送至兵器库,刘盛便离开账户前往大祭司处!

也不知刘盛与大祭司在账户内说了些什么,只听里面不时传来些甲子乙丑丙寅……辰时……若是细听,懂的人定会脱口而出“起日紫白诀与起时紫白诀!”

初夜之后,刘盛回账休息

第五十四章,立纛旗

第二日,鸡鸣时分,刘盛早早起身前往兵器库,昨夜的衣着依旧在身,并未更换,前些日子与大祭司起日紫白诀,得今日吉日,为夏末六月初一,得出这个结果时刘盛当真是一脸懵逼,这特么六一儿童节继位酋长?孩子王吗???

而刘盛与大祭司用刘盛命卦起时紫白诀,得巳时沐浴焚香更换盛装,因此也便未更换服饰。

昨夜大祭司不放心,与刘盛再次推演日时紫白诀,得出的结果与之前同,巳时沐浴焚香,午时三刻继位祭拜苍天未时午宴酉时摆夜宴,如此一套下来,听得刘盛是目瞪口呆,现代人结婚那天也没这么繁琐啊!!!

楚河汉界打着哈欠随着刘盛来到兵器库,只见兵器库前早已有四百余人整齐的列着队形!正是那些汉族之人,楚河汉界猛的一个激灵,打起精神来,心里想着:“我可不能让你等汉子瞧不起!”

刘盛缓步走上阵前,环顾着这些人,只见他们一个个很是激动,显然是对即将能正大光明穿着铠甲充满着期待。

刘盛轻轻一笑,回过头来,对楚河招手道:“楚河,你且去叫独孤部的阿郎来领取铠甲!”

楚河正了下身子,提了提神,上前一步说道:“是,郎主!”说罢,便扭过头蹭蹭蹭的小跑着离去。

刘盛回过头来,对着阵列说道:“刀子、阿柱、阿奇、阿磊、阿虎!”

二刀子、柱子、孟小虎与孙奇孙磊兄弟二人听闻刘盛呼喊,互望一眼,带着些许喜色往前一步,对刘盛拱手施礼!

“你四人分带四队,余下三十兄弟为我护卫队,阿虎来担任护卫队主,我让你等做的纛(dao)旗可有做好?”(纛旗-古代军队的大旗)

五人听闻对望一眼,皆示意柱子上前,柱子见此,只好无奈的上前一步说道:“大旗已好。”

刘盛听闻点头道:“挂纛旗!”

柱子听闻,带着些许异色,扭过头便对身后之人道:“挂纛旗!”

“诺!”有三人应声道,小跑着从营帐内取出一个卷着的大旗,不多久,一面大旗便挂在一根大杆子上,随风飘摇,被风儿吹的哗哗响,而下面的人却道那图腾是何生物?

只见那旗子上的生物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其背有八十一鳞,旗子周围却是有着一大四小五颗星星!

柱子等人此时犹豫了下,咬了咬牙,对望一眼,柱子摇着头,上前说道:“少郎主,此物做为我等的纛旗是否有些不妥?此物我等皆未见过,不知其为何物?”

刘盛看着那飘起的龙与五星混合的大旗,笑道:“此乃龙也!”

刘盛这话儿一说,下面的人面面相窥议论纷纷。

“龙?龙怎是这模样儿?”

“此物为龙?我见过胡人部落的龙图腾,形似虎背有双翼呐?怎会是此物?”

“你何处见得?我见那龙图腾便是豕,形似虎背双翼怎会有如此生物呐?定是豕,你说的那背双翼,那岂不是鸟了?”

“你等皆不对,我曾听闻暴秦的图腾便是如此模样,想来少郎主不会诓骗我等!”

“怎不对?你我随少郎主呃有些部落的图腾不便是豕吗?”这人话说到一半,好似想到什么,省略了些话儿。

刘盛见下面一时是安静不下来了,摇了摇头,喝道:“静!”

众人一看刘盛发话了,一个个停止议论,带着不解的目光望向刘盛。

刘盛叹了口气,说道:“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此乃九似,其背有八十一鳞,具有九九阳数,魏武帝曹操曾与蜀汉昭烈皇帝刘备煮酒论英雄,曹曰: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众人听刘盛此话细细思量着,刘盛又道:“豕者,却有人曾言其为龙,见豕战于野,便曰龙战于野然其可兴云吐雾?可隐介藏形?可飞腾?可伏波涛?”

有听此有些急切的说道:“形似虎,背双翼呐?”

刘盛笑道:“部落与部落蚕食,得其图腾融合,由此而得形似虎背双翼之生物图腾,不为龙!”

众人听闻此话一个个心里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但却也未再反驳,只是细细思量着。

刘盛叹了口气,心道:“我能说南北朝时龙的形象就是形似虎,背双翼吗?还有那豕(猪)确实是有记载龙说的便是猪,被人神化,成了如今的模样。而这也是有的民族以猪为图腾,因其为龙,是圣物,在那里你可以说大肉,但不可说猪,这与有人侮辱龙一样,想来没有哪个种花家的人会愿意。但大数心中的龙便是九似,皆具九九阳数!而这,也是我心中的图腾!种花家的图腾!”

刘盛望向那随风腾飞的图腾,五星旗与龙图腾汇聚一图,树立在这草原之上,在这五胡乱华的末期,刘盛喃声道:“我种花家的龙图腾与五星旗,当在这五胡乱华胡汉融合的时代升起,见证我种花家五六十个民族的融合,驰骋于疆场之上,永不落!!!!”

想着,刘盛热血上涌,内心激荡,不禁脱口喃声道:“人在旗在!旗倒人亡!”

众人见刘盛说着什么,却未听清,一时间未反应过来,二刀子是个人精啊,也隐约听到些什么,立即喝道:“人在旗在!旗倒人亡!”说着,还朝身后挤眉弄眼示意着!

众人一见纷纷领悟,严肃着,喝道:“人在旗在!旗倒人亡!”

“人在旗在!旗倒人亡!”

“人在旗在!旗倒人亡!”

众人怒喝着,声震长空,一个个面露肃容,杀气腾腾。

刘盛平复了下激荡的心情,看着朝着众人挤眉弄眼的二刀子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止停众人的呼喊,刘盛喝道:“尚不说此物为何,但凭此乃我等纛旗,我等便要守卫好此旗,让此旗永不倒地,可能做到?”

二刀子一听,立即举起右手大声喝道:“我等,定以命相护!”

“我等,定以命相护!”

“我等,定以命相护!”

二刀子见众人怒喝,又喝道:“人在旗在,旗倒人亡!”

“人在旗在,旗倒人亡!”

“人在旗在,旗倒人亡!”

“人在旗在,旗倒人亡!”

众人举着右手,一个个呐喊着,声震长天,仿佛在宣誓一般,不,这就是宣誓,此时的誓言,在往后却也是如此做的,哪怕是再艰难的战斗

第五十五章,天师

众人那震天动地的呼喊,让得独孤落沸腾了起来,人们穿上比之以往好些的衣服出了账户,见是刘盛他们在呼喊着,有些人来此看着热闹。

有些人已开始互相招呼着宰杀牛羊,准备着今日的伙食,以待款待其他落的客郎,独孤落顿时一片忙碌,只是这些人儿不时的看向那奇特的纛旗。

此时离去的楚河也已带着独孤落组建的护卫队来此,刘盛让他们站好队列,让柱子等人进入兵器库,把铠甲纷纷抬了出来。

不一会儿,整个兵器库前堆满了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铠甲,这座兵器库,是整个独孤部的兵器库,战事紧急之时若有人无兵器铠甲便可来此领取。

此事本是独孤部管理兵器库的库主来处理此事,可刘盛此时已下了命令,作为独孤部的兵器库主,独孤旋并未说些什么,拿着册子便开始指挥着人登记着,每一个领取铠甲的阿郎皆是要登记在册,这样做,是为了随时可收回铠甲。

见时辰差不多了,这领取铠甲怎么着也得一个多时辰,对兵器库主吩咐了下,刘盛便准备去沐浴焚香。

时间缓缓流逝,从辰时三刻便开始不断有马蹄从远处呼啸而来,待至独孤落,马蹄声便会消失,转而传来些许笑谈声。

皆是从四方不断赶来的落主,或是穹庐主,继位之事,人人可来可不来,但落主与邑落主必到。

胡落的胡落主昨夜便已至独孤落,作为有数的邑落落主能早早的便来此地,可见胡落对独孤落的衷心。

那胡落组建的二百护卫正是此人带过来的,随着胡落主来的还有十位落主,皆是他邑落内所管辖的落主,此时那二百胡落的护卫也随着胡落主前去领取铠甲了。

时近午时,还是那个祭祀处,不过此时的祭坛却是大变模样儿,代表礼旗的黄色锦旗林立,随风飘摇着。

独孤部落有二万余人,以一万为一部,祭坛下摆着三百余案几,一个案几便是一落,从此便可看出独孤部共计有落三百余,一落便是近百人,若是加上无户籍的奴隶则远远超过百人,将达到近二百余人。

这便是宗主与酋长不同之处,宗主下的是一户藏纳数十上百人,酋长下的户主便是户主,奴隶便是奴隶,奴隶是不计算人口的。

户主不从事劳作,仅在有战时从军,也就是说,独孤部落的阿郎只从军,也就是所谓的军户,此时的军户是高贵的,劳作的事务皆是奴隶在进行。

虽说羌族等胡人也有部落存在,按理说羌族等族不应该为奴隶啊?但这些人是在攻伐时俘虏的,那时羌族等胡人未归顺。

因鲜卑族人人弓马娴熟为兵,战时家家户户皆是要从军,北魏时是按功分奴隶,因此家家户户倒也多少有几个奴隶。

从刘盛一家的奴隶便达上百人就可看出独孤部落若是算上奴隶,人是不少的,可达五万余人,而独孤部落本部登记的人数却仅有二万余人。

去掉老弱病残和为数不多的女郎,男子人数是不多的,组建万人的部队都达不到,若不是奴隶无兵器铠甲,说不定早已反了。

案几前,此时已有不少人已落座,三五成群的笑谈着,不时来回走动走动。独孤落的阿郎与女郎们忙着给后来的落主引座,再上些茶水,行走其间。

不时有落主伸出咸猪手调戏下熟悉的女郎,惹来女郎的惊吓声儿,惊叫后便怒瞪着那落主,不少胡人见此纷纷大笑着,落主们也是连连道歉,让女郎继续忙着。

大祭司看着胡闹的各位落主与女郎却也未呵斥,反而笑呵呵的看着。

因部落早早便有奴隶,他们时常防备着奴隶反主,若是奴隶顶嘴便砍杀奴隶,而这种风气造成了胡人们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性格,说话儿都是彪悍至极,部落的女郎们因此也是有些许武艺在身的,常配刀剑,不比男子弱。

从此便可看出,胡人的女子地位可不低,虽说重男轻女,女子便是以生子为重,很多记载都道南北朝的女子无人权被婆家不在意、轻视等等,汉族的女郎确实很难。

但若轻视鲜卑女子,定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最出名的便是独孤伽罗,让一代皇帝寻欢作乐都要偷偷摸摸,生怕她知道。

而这,也是落主们见女郎怒视他们而未曾发火的原因,若是汉族子女与奴隶,定是一刀砍杀过去了,汉族的子女在胡人眼中与奴隶无二。

若是嫁的人地位高,或许才会受些尊重,如刘盛的母亲,前因独孤泰受部落尊敬,后因子刘盛受部落尊敬。

时至午时(11点),随着迎客郎的呼喊,独孤鑫带着一帮子人马赶来,其中还有那长孙突,各幢的幢主与八堡的堡主也随着独孤鑫到来,落座与前方靠近祭坛之处的两侧,这两侧的案几便是为大人物准备的,说是大人物,也仅仅只是独孤部落的大人物。

不多时,迎客郎那又传来一声:“天师道,天师到!”

众位落主听闻纷纷一愣,熟识的人纷纷对望着,皆不解这天师道的天师不在京都和崇山修行怎会来此?

随着大祭司屁颠屁颠的亲自前往把那天师道的天师引来入座,众位落主纷纷望了眼那天师。

只见那天师一身玄色宽袖右衽道袍,头戴冲天冠,手挽浮尘,白白净净的,年纪并不是很大,来至案几便闭目而座不言不语,一副淡然的神色,仿佛是世外高人一般高高在上。

待这天师入座,大祭司摇了摇头,心道:“这天师道的天师气派倒是足,只是不知与二郎相比如何?”

想着,大祭司露出些笑容,刘盛的风水之术令他都有些惊叹,简洁明了,快准,只是对那天象了解不多,也就是地师之术精湛,天师之术刘盛虽说不是七窍通六窍,但懂的真不多!

大祭司此时却是想着刘盛与天师论道起来会是如何?

第五十六章,继位

对于天象不通,这也不怪刘盛,刘盛身处现代,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天师之术看河图,这河图便是星河的星图,传闻是龙马背上的图案被伏羲看到创出先天八卦。

都知天发杀机移星换宿,这移星换宿管的是皇家事,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但和我们这些种地的屌丝有啥关系?我们该种地的还是得种地,所以有道:“先天风水看皇家,皇家风水看先天!”

这先天便是河图,也就是星象,也称天书,河图有二十八宿,便是二十八星宿。分四方为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各管七宿。

西游记三打白骨精之后,宝象国之难中的黄袍怪便是西方七宿的奎宿宿主,练得三花不老方的奎木狼,所以猪八戒打不过这奎木狼。

这奎宿星下凡祸害的也是皇室,虽说是他情人百花羞投胎为皇室的三公主,但也说明了河图是管皇家之事,刘盛本一种地的屌丝,这也是刘盛未曾研究先天八卦的原因。

而有曰:“地发杀机龙蛇起陆!”这就有关系了,后天八卦看洛书,洛书也称地书,所以刘盛研究了地师之术中理气派的东西,栾头派的倒也有研究,但不深。这也是刘盛一直说他是个半吊子的原因。

但他从未想过,秦朝时期聿明氏创建的八宅派便是现在唯一存在的理气派,至于杨公的三合派,杨公都还未出世,就更不用提玄空飞星了,因此,刘盛在这六十年进制的南北朝时,懂十年进制的他,可算是一代理气派的地师宗师了。

都说三年寻龙十年点穴,其一便是天干地支纪年法是六十进制,运算起来颇有些复杂,其二便是还未形成一个固定公式,而经过后人的透析,各种固定公式都已出现,现在一月寻龙十月点穴都算慢的了。

正在大祭司臆想着刘盛与那天师论道时,迎客郎又叫道:“彭城侯到!”

听到彭城侯,大祭司猛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讪讪一笑,摇了摇头,又前往去迎接贵客,待把彭城侯拓跋粟引入案几,这时大部分落主皆已到位。

随着祭坛下几近满座,时间也已至午时二刻,更换盛装的刘盛正在纛旗下等待着入场。

一身似汉服的锦色直裾胡服长至膝盖下,袖衫边缘皆有白色绒毛露出,头上扎着汉族发髻,戴着丝帛带,足衣(鞋袜)是虎头翘头履,身后一挂红色披风,披风上九似之龙做腾飞之状,与背后纛旗遥相呼应着。

待快至午时三刻,只听那大祭司吆喝道:“吉时欲至,请可汗继位!”

正在讨论着的众人听闻纷纷停下,站起身来,那天师也睁开了眼睛,望向大祭司,只见大祭司喝道:“请可汗继位!”

诸位落主纷纷侧过身来,东西相对,喝道:“请可汗继位!”

“呜呜呜~”早已准备好的数位号角手吹起号角。

纛旗下的刘盛听闻号角声,一甩披风,喝道:“胡祺,抗纛旗,保持队列前行。刀子,你等留守在此!”

下面的八百人举起手中的武器大声应道:“诺!”

刘盛扭头便大步而去,兵器库距离祭祀处仅有三百米,待至午时三刻,刚好赶到。

看着祭坛下,有三人一座,有二人一座,也有一人一座者,约有千人,东西对立,中间留着一条通道,直往正南的祭坛,周围林立着不少站着的人儿,皆是前来围观的阿郎,独孤幢的四百余士卒也在其内。

刘盛对身后的四百胡人大手一挥,说道:“散!”

一声令下,众身着甲胄的士卒随着铠甲碰撞声四散开来,围着祭祀处,有百人随着兵甲声守住南北通道的东西两侧,林立在诸位落主之前的案几旁,为那条道路组建了一道人墙。

待士卒伫立在祭坛周围,竖起手中的长枪、马槊,腰挎马刀,人立如柱。刘盛这才带着剩下的三十余人迈步而过,身后的胡祺吃力得扛着纛旗紧随其后。

每经过一位落主,这落主与他身后的落主便对刘盛弯腰扶胸,即使刘盛离去这些人也未起身,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随着刘盛的前往,人便矮一截。

待刘盛行至祭坛下站立,胡祺竖起纛旗,这些落主才起了身,望着那纛旗有些皱眉。

下面的长孙突对着落主群里的十几人不断示意着,而这些落主有的躲闪,有的装作看不见,仅有几人点着头。

刘盛双手平伸,大祭司拿着浮尘对着刘盛左三圈右三圈转着,嘴里不断着絮絮叨叨念着不知名的词儿,浮尘不时的扫过刘盛。

约盏茶时间,待大祭司放下浮尘,却未给刘盛进行下一步,稍立片刻,大祭司喝道:“祭天!”

一道喝声传来:“且慢!”

众人乍一听闻,有些不喜,皱着眉头看去,只见乌洛兰的落主与周边六位落主起身,那声音正是乌洛兰落主发出。

刘盛目露凶光,看向那七位落主,只见那乌洛兰的落主环顾四周,对大祭司大声说道:“大祭司为何省去那带冠之礼?敢问大祭司我等独孤部落的酋长印与酋长冠何在?若无印,朝廷可不认同这酋长,若无酋长冠,我等可不认这可汗!想来,诸位落主也当是如此之意!”

诸位落主听闻眉头一皱,不少落主目露凶光,其中便有那胡落的落主,而有些落主却是望向刘盛,见刘盛并未行佩戴冠礼,一个个发出些许声儿。

大祭司见此笑了笑,并未说话,而是后退了一步。

刘盛冷哼一声,说道:“可还有落主与这位落主想法一致者?”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有人说道:“这继位理当佩戴酋长冠,我等长久以来便是如此,我见大祭司未曾拿着那酋长冠呐,那酋长印与否,我等大可不必在意,这冠却是要有!”

“此言差矣,若无酋长印,朝廷便有理由对我等发难,这印与冠同重,理当展示一番!”

“我胡落未有此想法,乌洛兰落主莫要代表我胡落,我等仅认独孤盛为我等可汗,谨遵可汗令,认人不认冠!”

“我贺儿落也未有此想法,乌洛兰落主也莫要代表我等。”

“我乞骨落当认同乌洛兰落主的想法,自古以来我等部落继位便是要有那可汗冠,虽说我等分散,才有了这酋长冠,但也不可不戴,理当行带冠礼!”

“我那落无此想法……”

一时间,各落主纷纷表态!

第五十七章,老阴

刘盛见此伸手说道:“未有此想法的落主还请稍坐,让我见见有此想法的各位落主!”

刘盛这话儿一说,作为落主的人,个个都是很精明的,哪能不知这刘盛是在看谁对他有意见,显然这是在逼他们站队啊,一个个互相看着,若是落座的多,他们便落座,若是落座的少,他们甚至可重新选可汗。

胡落主见这些人如此模样,不屑一笑,他可是知道酋长冠一直便在,至于印,那是朝廷的认同,而不是他们,此时便是表忠心的时候。一甩胡裙,盘膝而坐,身后的十位落主一看自家邑落的落主都坐了,也纷纷坐下。

贺儿落紧随其后,贺儿落下的六位落主一看,也是坐下,有了带头者,就有后来人,不少人深思下,望了望左侧的独孤鑫,也开始落座。

此时的独孤鑫深皱着眉头,目露凶光,来的路上他便已接到刘盛的消息,酋长印被盗,若是朝廷发现,定会借此发难,朝廷对宗主和部落的忌惮一直很重,一度想着再次离散部落。

若不是怕引起反抗,早便执行了,若是有了理由,朝廷可不会放过此等机会,而独孤部落若不想再被离散,唯有尊那有酋长印的落主为可汗,或是抢夺过来。

而这,也是刘盛气恼的原因,这些胡人他已视为囊中之物,就待继位便组建大军,为盛乐之战准备。

这酋长印被盗,首当其冲的便是他独孤落,或许他刘盛还未实现抱负,便被砍了脑袋,而独孤部落若是再经历离散,那在朔州之地当真便如羔羊一般,等待他地的胡人抢掠。

此时落座的落主已有二百余,刘盛冷笑着望了眼站立着的落主,而那长孙突老神在在的看着戏,仿佛不知一般。

刘盛见此,对身边的人小声道:“你等稍后且记住站着的人!”

这些护卫纷纷点着头,朝那些站着的落主看去。

刘盛再等了约有六十呼吸,见未再有落主落座,此时未落座的落主约有七十余,刘盛冷笑一声,说道:“少数服从多数,我,独孤盛,当继位,你等可还有何话说?”

落座的落主纷纷一笑,看向那些站着的落主,只见这些落主脸色不怎么好看,那乌洛兰的落主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那长孙突站了起来,乌洛兰的落主见此一愣,随后轻轻一笑,把话语吞进肚子,不再言语。

刘盛见此,嘴角一撇,心道:“藏不住了吗?”

只见那长孙突高声说道:“独孤部落酋长继位,本与我无关,但酋长印事关重大,我仅代表朝廷,望独孤部落出示酋长印,以证酋长印尚在!”说着,长孙突朝着东南方严肃着拱了拱手,说罢便笑着望向刘盛。

这笑容在刘盛看来,有些嘚瑟,还未等刘盛说话,独孤鑫便猛一拍案几,嘭~,猛得站起身来。

指着长孙突一脸怒色的喝道:“长孙突,你莫非不信任我等?且你有何资格代表朝廷观看我等酋长印?”

独孤鑫旁边的独孤幢主几人一见,也纷纷起身,对长孙突怒目而视,其中还有那丘穆陵幢的幢主丘穆陵贡。

长孙突听闻,扭过头对独孤鑫笑道:“独孤将军莫要气恼,非是突不信任你等,乃是这酋长印事关重大,我身为朔州官员,理当有权观看!”

“你如此做,岂不怕出不了这朔州之地吗?”独孤鑫怒指着长孙突威胁道。

长孙突笑道:“我乃朝廷任命的将兵长史,你当我未带人来?若我死,我长孙部定不会轻易罢休,望独孤将军三思。”

说着,长孙突大手一挥,只见从围观人群里出来三百余身着臃肿的人,这些臃肿的胡人纷纷刺啦~刺啦~的撕开身上的胡服,露出里面的铠甲,显然这长孙突早有准备。

护卫们还未反应过来,这些人便已入内,踢翻不少案几,站在长孙突的身后,气势汹汹的为长孙突撑势。

反应过来的护卫们正待前往,却见独孤幢的三百人围了过来,双方僵持着,剑拔弩张,却也未敢动手。

“三思?我此刻便斩了你,看你长孙部能如何?”独孤鑫见此怒道,说着便要拔刀。

在他独孤部落继位之时带兵马前来,还有那三百士卒,无一不让独孤鑫气恼。独孤幢主一看,忙往前一步,拦住独孤鑫,自己抽出马刀,便要代替独孤鑫砍杀那长孙突。

而长孙突身后的士卒纷纷上前一步,大战即将一触即发。

刘盛见此,连忙说道:“且慢!”说着,冷眼望了下长孙突,若是无理由便斩杀长孙突,长孙部定会为他寻仇,到时,哪怕是刘罗辰也保不住他们,即使能保住,已有七十有余的刘罗辰还能活多久?

众人此时正看着刘盛,看他有何话说。

只见刘盛不屑一笑,说道:“长史何时有权管我等部落之事?且不说我等有印,便是无印,你也无权查探,长孙突,你是否过了?”说着,刘盛脸色突变,变的阴冷起来。

长孙突轻轻一笑,说道:“我是无权,但天师身上带着天子的诏令,想来天师是有权过问的!”说着,长孙突对那气定神闲的天师施礼道:“劳请天师调查此事了!”

只见那天师甩了下浮尘,起身道:“独孤部的诸位,贫道有礼了!”(北魏已有贫道自称,而和尚也称贫道)

天师说着,从道袍内取出一卷书帛,书帛上有一狼图腾,那是拓跋部落的图腾。那天师摊开书帛,对着刘盛等人,让刘盛他们好看得清楚上面的皇帝大印。

天师一边对着众人展示着,一边淡然说道:“五日前,长孙长史派人报与天子,说独孤部落酋长继位,为独孤盛,天子便下此诏令,待独孤盛继位酋长,便封为朔州督护,袭爵朔州子,贫道若未见那酋长印,是不会与独孤部落此诏令的,望独孤部落的诸位请酋长印!”

刘盛听闻此话,眼里微眯,脑子快速转动着:“五日前?按来回的时日,想来便是传达军书的那日听我说的,看来这长孙突早早便想着对策了,真是个老阴b!!”

想着,刘盛厌恶的看了眼长孙突,他最烦的便是老阴。

未等他说话儿,只见那独孤鑫此时却道:“诏令岂会让你一个天师传达?凫鸭那?”(凫(fu)鸭—伯鸭的升级版,服务人群不同)

天师笑道:“天子车架东巡,一路之上凫鸭频繁传递消息,下此诏令时已无凫鸭,天子便令我天师道派遣一人来此。”

第五十八章,师在天地前

刘盛听闻天师道有些皱眉,他对这些神神鬼鬼的真的不感冒,这天师道也是有意思,原为张道凌创立的天师道,因入教要交五斗米,便被称为五斗米教。

若说五斗米教,可能了解的很少,但若是说三国时期的汉中张鲁,应该有不少人听过,这张鲁就是张道凌的孙子,三国时期的五斗米教主,因五斗米教从而制霸汉中。

三国时期的天师道因与巴蜀的巫师起争端,巫师大败,巫师们又不甘心,便污蔑天师道的道义,创立五斗米道,使得道教的声望一落千丈。

想到此处,刘盛突然想到此时有名的天师寇谦之,这寇谦之在这个时代整顿道教,创立新的天师道,也便是被称为正一道的天师道,延续张鲁以老子的道德经为主要经典的天师道。

这寇谦之也是有意思,415年便打着天授天师整顿道教,423年便说太上老君的玄孙,上师李谱文降临。

李谱文说,受老君之命,特为授他能‘劾召百神‘,定‘坛位礼拜,衣冠仪式‘的《录图真经》,并传授销炼金丹、云英、八石、玉浆之法,望谨慎奉持,辅佐北方太平真君(拓跋焘)。

自此,寇谦之便以“国师“的身份,到处游说,大肆宣传他授上师之授,不久便自认为跻身朝廷,给道教争地位的时机已经到来。

去年,寇谦之带着他天师的名号离开崇山,前往平城做他的国师梦,到了平城,献上道书,谁知道这拓跋蛮子把他闲养起来,根本不鸟他,甚是尴尬啊!

这寇谦之也是人精,为了当国师,四处打听能在拓跋焘面前说得上话儿的人。

正好这汉族在北方的第一大族崔氏家的崔浩也喜欢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而寇谦之有《神中录图新经》,这一来二去,崔浩就拜了寇谦之为师,为他引荐,也是今年,这寇谦之还真当了国师。

想着,刘盛对那天师道:“寇谦之是你何人?”

那天师听闻,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却是愤怒的表情,只见他怒道:“国师之名,岂能直呼?寇师乃是贫道的师尊!”说着还有些气呼呼。

刘盛调笑道:“混沌不记年,魔神有三千,盘古开天地,师在天地前,我乃是魔神扬眉道祖座下弟子转世,你这师尊见着我,还得称呼一声祖师叻!!!”

刘盛心里想着:“吹捧太上老君玄孙下凡授天师之名,我也可吹捧魔神的弟子呐!整天玄玄乎乎的愚弄人,教人便好好教吧,为何非要做些神神道道的事儿?”

那天师听闻,心里却道:“这扬眉道祖是何人?为何未曾听说过?”抬起头来见刘盛脸上的笑容,当知这刘盛乃是调笑,当真是气的一佛升天,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刘盛,完全没了那仙风道骨的模样儿。

刘盛不屑一笑:“你要见酋长印,我便要与你观看?甚是可笑,你天师道还未有那脸面,一边呆着去!”回过头来,刘盛大喝一声:“那图,带人来!左右,拿下站立的落主!”

只听四百护卫喝道:“诺!”

刘盛又扭过头儿,对跟着过来的孟小虎小声说道:“去叫刀子他们来此侯着,待我授旗!”孟小虎点头领命而去。

众护卫抄着武器,两两一组的便往那些站立的落主而去,这些落主一见要出事儿,不少人儿立即坐了下来,却是已经晚了。

只见不少落主叫着:“为何拿我等?我等无错,为何拿我等?”

“为何拿我等?”

“我等认冠不认人,有何错?为何拿我等?”

被控制起来的落主不断惊慌的呼喊着,刘盛嘴角一撇,心道:“认冠不认人?若是你等还继续当落主,岂不是让你们继续阴奉阳违?老子都是你们的顶头上司了,你们还认一个破冠?”

刘盛不屑一笑,看着被众人押到中间的落主冷笑道:“仪式未完,说不得,朝廷不日便要拿我,是不是?诸位落主?”

那天师见此遭,看了眼长孙突,心道:“此等蛮子,当真野蛮,一言不合便要拿人,若再是一言不合杀了我,当如何是好?看这长孙突,想来也靠不住!三百人便想以武力对抗这些索虏?”

想着,这天师忙说道:“独孤酋长,这诏令便与你了,我天师道还有些事务要我处理,我便先告辞了!”

长孙突听闻此话眼皮子直跳,这天师乃是他收买下来的,甚至伯鸭也是他打发走的,因其他官员不是其他部落的便是汉人,不便管酋长之事,唯有那未有官职却能说得上些许话儿的人,这天师,便是最好的人选,可此时这天师见事不妙却要逃。

刘盛伸手道:“慢,天师既然来此,岂可让你如此匆忙便走?若是让外人得知,岂不笑话我等的待客之道?还请天师稍作片刻,看一出好戏!”

说着,刘盛望向那孤独幢从未动身的百人,众人随着刘盛的目光望去,看到一队人马押解着数十人人前来,不少被护卫押在中间的落主见那些被押解的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目无神,嘴角打着哆嗦。

片刻,不少落主望向乌洛兰与去斤的落主,乌洛兰和去斤是邑落,这些无神的人,皆是这两邑落下的落主,而非此二落的落主茫然的看着那些人,其中有些熟识之人,令他们甚是迷茫。

待那图带押解着人来至祭坛下,那图对刘盛施礼道:“那落领民那图,拜见可汗!”

押解着那些人的士卒一听,也纷纷道:“落领民拜见可汗!”

长孙奇却道:“拜见朔州酋长!”只是那声儿,被淹没下去。

刘盛对胡祺示意一眼,胡祺一看,便走到长孙奇的身前,从长孙奇手里接过他捧着的一个红布盖着的托盘,缓步走了过来,待胡祺深弯腰,托举着托盘不再走动。

刘盛看了眼诸位落主,对大祭司说道:“请大祭司为盛戴冠!”

大祭司摸了摸他那山羊胡,对着下面的人笑了笑,喝道:“酋长戴冠!诸人静音!”

说着,也不理会下面人的表情与对被押解着的阿郎的呼声,大祭司对着胡祺左右转动,念念叨叨,大祭司此时却未像之前的继位仪式进行,他省略了些许。

待他掀开红布,露出一顶全玉制作的玉冠,这玉冠与凤冠类似,因玉在古代是可通天之物,大数部落祭天、继位时用的都是玉冠。

所谓天授……

第五十九章,歃血为盟,执牛耳

大祭司捧着这玉冠,令下面的人都看得的真真切切,一时间,各处纷纷传来些许话儿。

“此冠尚在,为何之前不拿出?”

“谁道得清呐,哎!可惜了,我那落的一位落主,我等认冠是不错,但也得认人呐!”说着,那落的邑落主摇了摇头。

“那落主,不必可惜,想来可汗之前不拿冠,是想见见我等对他的衷心,认冠不认人乃是我等长久以来的习俗,想来可汗不会与他计较,稍后或许便给放了出来。”胡落主对那落主笑道。

那落主听闻此话,颇有些自嘲的笑道:“胡落主甚是精明啊,想来早已知这冠尚在吧?”

胡落主笑了笑,并未搭话,对他们来说,有冠即可,酋长印与否,那是朝廷的事儿。若是认印,便是对朝廷的衷心盖过了对部落的衷心,这种人往往在部落里讨不了好。

诸位落主再抬起头看向祭坛处时,大祭司已为刘盛戴上了玉冠。

头戴玉冠的刘盛整理了下发髻,对下面的人冷声说道:“你等把昨日之事道出,我放你等生路,若不然,昨日之令,当会执行!”

那原本身着皮甲的青年人上前一步,对刘盛施一礼,起身对着周围的落主说道:“我乃去斤邑落下的去斤乙丑落的去斤飞英,前些时日我等三百余骑”

这名为去斤飞英的青年缓缓道出他们所做之事,他知道,大势已去,他若不说,待刘盛继位,真的会屠杀他一落百口人。

诸位落主听此人的话儿,一个个大吃一惊,震惊的看着那去斤与乌洛兰的落主,三百余骑,相当于三落的人,能聚三百男子的,一个邑落都费劲。

没有别的,要知独孤部落的邑落主也仅有二十余,分别管几百近千人,算上奴隶便是两千余人,他们是不会让奴隶拿刀枪的,因此,他们断定,这是两个邑落的人马。

而这去斤飞英,也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只见去斤飞英说道:“我等,皆是去斤与乌洛兰的阿郎,我等皆是听落主指使,望可汗恕罪,望诸位落主见谅!”

刘盛冷着脸,对着那去斤飞英道:“有何人与你等落主常走动?”

去斤飞英听闻此话一愣,望了眼去斤落主,回道:“未曾见他人,仅长孙长史倒是与我等落主常来往。”

刘盛抬头望了眼长孙突,长孙突内心一紧,说道:“我与去斤落主乃是旧交,时常走动有何不可?”

刘盛冷哼一声,也未搭理他,对下面被押着的去斤落主狠声说道:“去斤落主若说出何人指使,我当放你等离去,若不然,去斤一落,落主户内上下鸡犬不留。”

去斤落主望向长孙突,只见长孙突对他点了点头,去斤落主眼睛一闭,头一扭,也不说话。

刘盛见此,狠声笑道:“好好好!甚好!稍后再处理你等!你等不是想见酋长印吗?”

说罢,刘盛对独孤小五喝道:“拿酋长印!”

下面的独孤小五听闻,解开身上的包裹,露出里面的一方印玺,因鲜卑文字不全,印玺底座刻着的四个汉字,为朔州酋长。独孤小五双手高举着印玺,缓步而前。

去斤落主眼睛猛的大睁,不敢置信的看向刘盛,再望了眼长孙突,只见那长孙突也是如此模样儿,一个个不敢置信。

去斤落主狠狠的看了眼去斤飞英,他下令让人把印送与长孙突,此前见长孙突点头,他还以为长孙突收到了酋长印,这些人被抓便被抓了,印不在,刘盛也奈何不了他们,只待朝廷下令离散他们,他便可顺着长孙家的路青云直上。

此时却令他内心大乱,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刘盛继位,当真屠杀他一家,别人也拿刘盛无可奈何,一句反叛便被为他定了罪。

只见刘盛拿起酋长印,翻来翻去,自嘲一笑,说道:“这一方小印,却能让我独孤部落有人反我,长孙长史,此物,可认识?”

长孙突阴沉着不说话儿,刘盛缓声道:“我来独孤落,从未从那去斤与乌洛兰路过,这些阿郎前来袭击我,想来是有人指示,您说是吗?长孙长史?看这去斤落主与乌洛兰落主的怂样,想来给他们几个胆子,也是不敢私自决定的。这酋长印,怕也是那人与去斤乌洛兰合谋的吧?”

长孙突听闻,戏谑道:“此乃你等部落之事,我如何得知?”

刘盛也不恼怒,对大祭司道:“请大祭司继续!”

大祭司听闻望了眼长孙突,说道:“祭天!”

诸位落主一见,立即整理自身,弯身施礼,不再理会他事儿。大祭司念着祭天词,刘盛在祭坛下不时的对着摆放着六畜,上有三香的案几叩首!因游牧民族不种五谷,也便不会祈求五谷丰登,仅会祈求六畜兴旺。

待刘盛三拜九叩,大祭司大喝一声:“歃血为盟!”

呜呜呜~号角声吹起!

随着号角声的响起,几个大汉合力牵着一头肥壮的牛前来,诸位落主一看,纷纷掏出一把小刀(匕首),待牛牵至祭坛下!

诸位落主纷纷施礼,大喝一声:“请可汗!执牛耳!”

护卫们与独孤的人马也纷纷喝道:“请可汗!执牛耳!”

围观的人见此也举起手臂大喝:“请可汗!执牛耳!”

刘盛并未动身,只待大祭司说道:“请可汗!执牛耳!”

刘盛听闻,便一边往牛身边靠拢,一边往身后一抹,掏出一把匕首,待来至牛旁,对着牛的耳朵狠狠削下,牛还未察觉到痛,耳朵便掉了下来。

执牛耳可不是那么好执的,须在活着的时候割下牛的双耳,若是士卒勇猛给你压住牛,也算你士卒勇猛。

刘盛也未耽搁,趁着牛还未反应过来,对着另一边的耳朵再次狠狠削下,这时,牛已察觉到痛,欲要来回蹦跶。而刘盛却早已取出牛血。

刘盛抬起匕首,舔了下上面的血迹,又在上面摸了下血迹,擦在嘴边儿,便返回祭坛!身后之人收起牛耳,放置于托盘之上,紧随刘盛来至祭坛下。

这便是歃血为盟,部落与部落的联盟,而执牛耳者,便是联盟的首领。当刘盛取了牛耳,那便是他们的首领。

诸位落主开始炙热的看着刘盛,只见刘盛在祭坛下说道:“胡落,当取牛头!”

胡落主听闻哈哈一笑,对刘盛道:“谢可汗!”说着,胡落主便丢掉匕首,取过一位阿郎递过来的大砍刀。

不少落主对胡落主祝贺着,胡落主也一一回应,待至痛的乱蹦跶的牛旁,胡落主深吸一口气,对着牛头狠狠砍下,片刻之后,待取了牛头,胡落主尝了尝鲜血,往嘴边再抹上鲜血,便有人为他收起牛头。

第六十章,匹夫一怒

刘盛又道:“贺儿落当取牛颈(geng),那落当取右蹄!”

那落的落主一愣,他这邑落可是有一落主在中间押着那,也便是这一瞬间,那落主瞬间反应过来,笑着取过砍刀,看着已经死去的牛,待贺儿落取下牛颈,那落主也不耽搁,一刀砍下牛的右蹄。

待牛的四肢已去,唯剩下的躯干的时候,诸位落主知道,新任可汗的左膀右臂已定,剩余的落主唯有从牛躯干上取血了,待落主们取完血,独孤落的阿郎记下编号,便一一退去,为他们准备午宴。

这午宴,便是牛宴,你取得牛身上什么部位,今日便要吃那个部位,此时还算好的,再往前皆是要生吃的。

这歃血为盟,可不是喝自己的血与他人血,结拜也是如此,学的便是这锸血为盟,也算是小锸血为盟吧,都是用的牲畜血。

不知后来怎么结拜变成要取自己的血?不痛吗?有个笑话,说有女子结拜怕痛,拿大姨妈血来结拜,也是6的不行!

待分牛完毕,刘盛对那些被押着的落主说道:“你等当如何?可有话讲?”

这些人中,有些落主低着头说着:“见过可汗!”却也有些落主不言不语!

刘盛见此,手一挥,冷声道:“斩!寻其家人,鸡犬不留!”

“可汗,可汗!我未曾参与他等之事,我未曾参与呀”

“可汗,我乃是那落下的落主,我与他们未有来往呐!”

刘盛一番话儿,让下面的落主急切的喊着,为自己开脱着。乌洛兰的落主与去斤落的落主一看,便欲起身,刚一张口还未说话儿,那长孙突一看,心道不妙。

在长孙突心里,这酋长之位因刘盛掏出酋长印已无法阻止,他们长孙家只想捞财,倒也无伤大雅,之后小心些便是,若是这二位把他供出来可就不妙了,到时候把他杀了,长孙家即便为他报了仇,他也见不着了。

见此,长孙突便立即说道:“且慢,独孤酋长,你这未有罪便杀他人是否不妥?”

看着三番四次打断他的长孙突,那虚伪的模样儿,令刘盛甚是厌恶,三番五次的怼他,之前继位未完,若是与他冲突自己倒是处在下风,深得韬光养晦的他,只好沉住气与他虚与委蛇。

现在继位已算是完成,这里从此便是他的地盘,在他的地盘上还如此怼他?原体身为胡人且少年气盛的他,骨子里的暴戾之气直往上冒,看着远处孟小虎打着眼色跑了过来。

刘盛克制下那股要杀人的暴戾之气,冷笑道:“我等部落之事,与你何干?莫要生事,你今日之为,我定会上报永安公,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我不想与你争执,若再如此,休怪我不客气!”

长孙突听闻眼中冒出冷光,虽他不是很懂那什么凉快,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儿,身为八大良家的他,何时受过辱骂?便冷声道:“你等部落也是天子授予,我为朔州将兵长史”

刘盛见长孙突还想和他讲大道理,本就憋着的一股子气与不爽,顿时直冒,这股暴戾之气憋在胸腔不吐不快,这一冒,却怎么也压制不住了。

只见怒气上头的刘盛破口大骂道:“史你ma个比,你这个老阴b,老子忍你很久了,你还特么的bb道道,听不懂老子话吗?”

说着,刘盛又指着长孙突咬牙切齿怒喝道:“你这个by(养)d,当真以为我不知你做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还他么上来和老子笑嘻嘻,去你马勒戈壁,老子考虑个屁的后果,待我杀了你这老阴b,看你长孙部能奈我何?”

长孙突被这突然而来的一遭骂声骂的一愣,一些话语令他摸不着头脑,什么by(养)d,他么的,咋还和天上的老子扯上关系了?一时未反应过来的长孙突正待怒问刘盛,却见被气得脸色通红的刘盛大手一指,气喝道:“拿下此人!”

刚跑过来的孟小虎听闻一愣,也未休息,立即拔出纛旗,高高一举,往那长孙突的方向一指。

只见外围骤然涌来四百气势汹汹的甲胄之士,令旗所向,便是他们的方向。独孤幢的人马突见四百甲胄之士纷纷一愣,他们见过这些人的模样儿,可这汉人穿戴铠甲?让他们有些懵了。

而长孙突也是见到这些人儿皆是汉家儿郎,那汉族的发髻是如此的明显,再见那一身青色甲胄,长孙突怒瞪双眼,急吼道:“独孤盛,你莫要自误,汉人怎可戴甲?”

还在气头上的刘盛气道:“自误?滚尼玛的蛋,擒拿此人!”说着,刘盛大手指着长孙突。

诸位落主见那四百人随着铠甲声勇猛着冲来,刚接触长孙突的人马便是一阵砍杀,一时间与长孙突带来的人马杀成一团,长孙突带来人也未曾想这些人真的敢动手。一时间下手时都有些分神,片刻间不少人便被砍倒在地。

这些落主们一个个的赶紧从东面跑到西面,东面此时已然是一处小战场了,喊杀声一片,不时传来惨叫声,此时独孤幢的有些人也开始发起进攻,护卫们并未动手,地上的案几顷刻间便被推翻倒地,被踢来踢去,沾染上些许鲜血。

被见势不妙的士兵保护着的长孙突大叫着:“独孤盛,你擅自攻击朝廷……”

“我攻你麻痹,诸位将士们,生死不论,擒下此人者,为我侍从副队主!”

刘盛此话儿一说,汉家郎倒未在意,而那些胡人却是一个个眼冒精光。这侍从,便是护卫,皇家的叫扈(hu)从,高官贵族的叫侍从,别看这侍从只是个护卫,却是最容易得到赏赐的那部分人,所以这些胡人顿时亢奋起来。

因刘盛的话儿,独孤幢的人按耐不住了,开始加入战团,而长孙突带来的人仅有三百人,不一会儿被围做一团,二刀子与柱子带队从中杀出,而那长孙突也被距离其很近的独孤幢主趁其不备拿下。

待独孤幢主压着长孙突来至祭坛下,长孙突怒红着眼,瞪着刘盛喝道:“你独孤部落让汉人从军,你独孤盛可是要造反?”

刘盛听闻此话,冷声道:“看来长孙长史很是担忧我独孤部落?盛,可无那般想法!”说着,刘盛见不少人对着柱子他们指指点点。

刘盛知道,他们是对部落里出现穿戴铠甲的汉人而惊诧,他们脸上,有惊惧的,有诧异的,有担忧的,有愤怒的,当真是多姿多彩。

第六十一章,北魏游侠

刘盛见此对着周围狠狠喝道:“我落内,可有此人细作,若来自报,我可从轻发落,尚若等我查出,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刘盛说着又望了眼正气着的长孙突,此时,刘盛的暴戾之气已是消了大半,想了一下此事如何处理,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刘盛平复了下心情,对众人喝道:“诸位,指使去斤与乌洛兰落的人,正是此人,那酋长印被盗,却也是此人指使。此等之事但且不说,仅凭此人在我独孤部落继位之时,带着三百甲士,一而再,再而三的寻我等之事,我等也是留他不得!当斩否?”

刘盛也是不管有无证据,往那长孙突身上按罪名便是,在他心里,他早已默认是长孙突做的,所以长孙突说话,他怎么看都是不舒服的,若是继位前,他有此怒气也不会如此做。

独孤鑫神情一震,有些欣慰又有些不解的配合着大喝一声:“斩!”欣慰的是刘盛不像他那般莽,还算有些智慧,不解的是他侄子之前很是聪明,此时又为何那么莽?又为何让汉人穿戴铠甲?

因刘盛从来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人,他和现代人的脾气一样,他也是个普通人,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是秉性,其实现代人的脾气颇有些像项羽,却比项羽好些。起码一次不爽可以不和你怼起来,最多背后骂你两句,但三番五次……

不发脾气不代表没脾气,若是敌弱我强之时,却还能虚与委蛇的人,心真的很大,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与其虚与委蛇大部分人都可以做到,刘盛也可以做到,毕竟苟命为重。愿不愿去做,又是一回事儿。

若是敌弱我强,再去虚与委蛇,对刘盛来说反而落了下乘,如同项羽未杀刘邦一般,给予敌人强大的机会。弱,就是原罪!显然,刘盛不知不觉中,早已习惯了这个时代的法则。

此时,那些听到独孤鑫喝声的诸位落主纷纷对视一眼,转而喝道:“斩!”

“斩!”

“斩!”

去斤落的落主与乌洛兰的落主如丧考妣一般,而见刘盛真的要杀他,有些心慌的长孙突此时却看到正在看戏的拓拔粟,见此,他连忙叫道:“望彭城侯为我主持公道!彭城侯……”

众人听闻一愣,纷纷看向东面为数不多的案几处,那彭城侯拓跋粟正看得津津有味呐,此时突闻有人叫他,猛地一看,正是那长孙突。

拓跋粟一愣,转而露出笑容,调笑道:“长孙长史,此事可你的不对,独孤部落继位,你三番五次的寻事,我也无法救你呐!”说着,拓跋粟对着刘盛挤眉弄眼。

刘盛对此笑了笑,心道:“这拓跋粟,还是有点作用的嘛!”

想着,也不待长孙突说话,挥手道:“随诸位落主,斩了!”

这时,那落的落主往前一步对刘盛施礼,然后指着一人,对刘盛说道:“可汗,此人乃我邑落下的落主,我与他时常见面,可见未曾参与此事,望可汗从轻发落”

刘盛望了眼那落主,嘴角邪邪一笑,随意说道:“收回落主之位,带下去吧!”

刘盛此话一开,不少人皆是求饶,一时间喊冤声一片,而那去斤落的主与乌洛兰的落主也终于开口了。

只见他们二人说道:“我等认罪,望可汗网开一面。”

刘盛不屑道:“你等何罪之有呐?是我有罪!”

那二人听此也未止话儿,继续道:“那长孙突这近年来时常与我等走动,时不时的传来些长孙家的话儿,让我等去做不知不觉间,我等已无退路,望可汗从轻发落!”

刘盛讥笑一声,心道:“想攀高枝就是了,失败了还什么已无退路,笑话,大家都是成年人,扯什么犊子,虚伪。”想着,刘盛问道:“我落的内应是何人?”

“未有人!”

刘盛听闻眉头一皱,冷声道:“无人?无人你等岂能偷盗出这酋长印!”

“是我等请的那来五原县不久的游侠儿所做!”

“游侠儿?”刘盛双眼眯成一条缝儿,说到这游侠,刘盛不禁有些皱眉。

这游侠可不是省油的灯,这游侠风尚和宗主一脉相承,因永嘉之乱北方社会陷入战乱而盛行,因皇朝更迭频繁,秦汉建立的乡、亭被破坏殆尽,没有一个长期存在的政权和安定的秩序,宗族组织便成了主要甚至唯一能稳固地方的政治与经济的工具。

战乱虽然破坏了行使基层行政的乡亭,却破坏不了自然形成的宗族组织,因北方凋敝交通阻塞,交换经济遭到严重破坏,只有自然经济能够适应,而宗族组织便是植根于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基础上自然诞生的组织。

同时,在基层行政制度空白下,地主豪强再利用宗族组织,以其作为继续维持其政治、经济的工具,而农民为了不至于在战乱中转尸沟壑,也不得不依靠宗族组织的保护,这就使宗族组织不仅没有因战乱而亡,反而蓬勃发展起来。

这些地主豪强往往以宗族为基础,去扩展自己的势力,土地兼并,从而形成为宗主豪强。他们会在一定区域内组合成一种半封闭的社会,有些势力较大的宗族组织还会建坞筑壁,屯聚自保,这种屯聚的形式,被称为坞壁。

这种坞壁,在北方不断更迭的割据政权控制薄弱的地区星罗棋布,坞壁又有三种,一种为宗主豪强建立的,一种为家族共同体,也便是家族世家,还有一种就是诞生尚武游侠儿较多的各种流民组建的坞壁。

前二者都是以宗主豪强为核心,后者也会以宗法关系去结合。

十六国时,长城以南,江淮以北的汉族地区布满了这种坞壁,这种坞壁也称垒壁、堡壁。

有记载,前秦时(苻坚)仅三辅之地就有堡壁三千余所,而坞壁人数少则几百家,多则几千家。坞壁的首领称为坞主,是由宗主豪强自封的,坞壁与坞壁结成群的会有统主,由坞主互相推举选出。

因北魏汉族之地还存在着坞壁林立的状况,这也是拓拔嗣不得不推行宗主督护制的原因,他必须靠宗主豪强行使地方基层行政。

坞主必须在坞壁内建立起一定的秩序,才能率领本宗族从事农耕,若不是有凝聚力的坞主还真不一定搞得定,而这也便产生了北魏的游侠儿,以行侠仗义的身份出世,提高自身威望,以达到自身有凝聚力。

第六十二章,侠以武犯禁(此章可跳)

(本章无剧情,描写北魏游侠与宗主督护关系的!不喜可跳!)

力主抗击北方游牧民族势力掳掠的英雄,闻鸡起舞的祖逖(ti)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是侠义的游侠儿,有载:“祖逖轻财好侠,慷慨有节尚。每至田舍……散谷帛以周贫乏。乡党宗族以是重之。”

又传:“宾客、义徒,皆暴桀勇士,逖遇之如子弟。”有的宾客、义徒因故被官吏逮捕,祖逖便会想法设法救他们。

慷慨轻财(家里有矿),周济贫困,遇下人如子弟,见危难就相救,这些都属于当时所谓的侠义行为,而侠义行为是颇能笼络人心的,祖逖便以此聚起了以其乡党宗族为主的一支抗击后赵的力量,这和他平时的行侠仗义是分不开的。

在政治动荡,百姓无所依从的情况下,豪族的侠义作风有时会给人带来精神上的庇护作用,因此,侠义风尚是能够提高豪强的威望并被人们崇尚与追求的。而这,也是刘盛三年来的所作所为,侠义行为。

但侠义,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首先,你家里得有矿(财),还得有武力作为资本,如果想要和坞壁一样,担任那样一种武装自保性质的社会组织的首领,就更需要有高强的骑射本领。所以,这些豪强中善于骑射的是不少的。

祖逖便是在习武上下了功夫,此外还有一对兄妹值得一提,那就是在魏书卷五三的李安世传中记载的李波兄妹。大概在此后六十年的李波是广平郡一带的豪强,当时广平流传着一首歌谣,是赞美一代女英雄,李波小妹的。

歌谣:李波小妹字雍容,褰裙逐马如卷蓬。左射右射必叠双,妇女尚如此,男子安可逢

大意为:李波的小妹妹字雍容,她撩起衣裙放马驰奔,迅疾如风卷草蓬。射箭时她能左右开弓,而且必定一箭双雕。妇女尚且如此勇武,李家男子又哪能抵挡迎逢

这李雍容飒爽英姿的神态便涌现在眼前,李雍容就有如此武艺,李波与其宗族内的男子就更不待言了,这也是李波数次打败官军的原因,虽历史记载李波这人残暴,但既然称李波小妹为女英雄,是不是因李波阻碍了均田制的实行而被污蔑的还得另说。

北史卷三三,李显甫传中的李显甫是个典型的宗主豪强,他依靠“豪侠”而“知名”于世,并借此集合李姓数千家开辟了方圆五六十里范围的土地,从这块位于殷州西山脚下被命名为“李鱼川”不难看出,它是块依山傍水有鱼有粮的风水宝地。

当整个社会由衰转盛走向安定统一的时候,豪侠风尚对社会的发展就会减弱,宗主督护制,是朝廷对他们那些宗主豪强的认同,但并未普遍施行于北魏全境,主要对象还是以中原和南迁的汉族地区。

宗主督护制的诞生,让宗主督护开始携手朝廷共同压迫中原汉人,开始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残暴执政,在自身管理的乡亭下压迫汉族已算不得游侠了,仅仅只是还披着游侠的外皮的人,行侠仗义的游侠唯有那些流民的坞壁还存在着,那才是正真的游侠。

398年,北魏迁了大量人口到平城,分封土地,计口授田,对游牧民族离散,虽鼓励游牧民族农耕,却不强令他们改变原来的习俗而去专事农耕,未被离散与部众尚多的便设了领民酋长制,所以在北方,宗主豪强是没有的。

正因为如此,让很多后来者认为北魏是已经没有坞壁了,这是错误的,坞壁尚在。

由此可以看出,此时的游侠,便是和宗主豪强挂钩的,而宗主豪强,唯有中原地区或是汉族地区才有,也便是说,可能有中原的宗主豪强来五原县了,还是来找刘盛的麻烦。

于其他时间的游侠不同,从三国的曹植著有《白马篇》也称《游侠篇》不难看出,其他时间的游侠以抗击边塞的敌人为主,侠客复仇也是游侠的特点。但此时,北方已经被鲜卑拿下,抗个击屁啊?

不同于北魏时期的游侠儿,曹植的白马篇有道: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此句也说明了,游侠基本是在幽并之地的边塞上,又道: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此句是说,年纪轻轻便离开家乡去边塞建立功勋,箭与弓不离身,下苦功练了一身武艺。

整篇白马篇是说:驾驭着白马向西北驰去,马上佩带着金色的马具。有人问他是谁家的孩子,边塞的好男儿游侠骑士。

年纪轻轻就离别了家乡,到边塞显身手建立功勋。楛木箭和强弓从不离身,下苦功练就了一身武艺。

拉开弓如满月左右射击,一箭箭中靶心不差毫厘。飞骑射裂了箭靶“月支”,转身又射碎箭靶“马蹄”。

他灵巧敏捷赛过猿猴,又勇猛轻疾如同豹螭。听说国家边境军情紧急,侵略者一次又一次进犯内地。

告急信从北方频频传来,游侠儿催战马跃上高堤。随大军平匈奴直捣敌巢,再回师扫鲜卑驱逐敌骑。

上战场面对着刀山剑树,从不将安和危放在心里。连父母也不能孝顺服侍,更不能顾念那儿女妻子。

名和姓既列上战士名册,早已经忘掉了个人私利。为国家解危难奋勇献身,看死亡就好像回归故里。

从白马篇可以看出游侠儿是褒义词,为国争光的好男儿,但在北魏却不是如此了,比之唐朝更是不如。

拿唐朝时最有名游侠儿来说,李白,有武有侠,是的,就是那个字太白号青莲居士的李白,他也是游侠。而且是会剑术的游侠,唐朝时的诗人也算是游侠,不过大都是仅有侠义并无武。

比如王维,他有很多边塞诗,尚且也算是游侠诗吧,但他本人并不尚武,仅侠义。

而李白的游侠诗就更多了,从《侠客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结客少年场行》: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白马篇》:三杯弄宝刀,杀人如剪草。可以看出游侠在唐朝也是尚武的。

从赞美荆轲的《结客少年场行》中可以看出,世人是认可侠客复仇的,侠客为自己、兄弟、朋友复仇,帮助友人,即使闹市杀人也是被人称赞的,也被认可的。

而朝廷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侠客复仇是犯罪没错,你杀他吧,百姓是认同人家的,游侠的声望又高,恐怕会引起民愤,从而反抗。不杀吧,于法不合,而这便有了:“侠以武犯禁”一词。(勿喷,有载!)

第六十三章,营户镇户非军户

而刘盛那?也算是个游侠,地地道道的豪侠,还是那种家里有矿的豪侠,他的行为是一直以不让宗主豪强土地兼并祸害百姓为主,不让宗主豪强的手伸进那些未有宗主豪强的地方,遇到残暴的宗主便袭击一番,杀了带头者,自有后来人领宗主,也算是给他们这些后来人的警告了。

若是刘盛此时登高一呼,说不得还真能聚起一支不小的武装力量,但因无铠甲,被歼灭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刘盛皱眉的原因便是在此,若是他们请来游侠是中原地区的那些侠客复仇的游侠,只怕他的身份想来也是暴露了。若是正义的游侠被请来代表月亮来消灭他,那还好些,说不定能收为已用。只怕是复仇的游侠,那些宗主豪强们,他们手下可是有不少偷鸡摸狗之辈。

而能不知不觉摸进独孤落偷盗出酋长印,虽有独孤落守备不严之因,却也可见这个游侠的身手也是不错的。

想到此处,刘盛轻哼一声,问道:“何名何姓?”

乌洛兰的落主躬着身急忙说道:“人称墨侠的李墨!是来自济阴郡的游侠!”

“济阴郡?北济阴郡?”刘盛皱着眉头问道。

“正是!”

听闻此话,刘盛眉头紧皱,心道:“北济阴郡,难道那边延安是李家的棋子?这奢靡之风,让朝堂上官员的手都按奈不住伸进各个地方了,却有这个可能!”

刘盛摇头轻叹,转过头看着长孙突,心有戚戚焉,为何那?

原来,这长孙突仅是求财,刘盛他哥哥独孤凌上位后便大肆整改,想要收复整个朔州的大权,损害了长孙家的利益,长孙家便派他来此当长史,为家族谋划利益,不久便发生南北之战,他便使了些计谋,使独孤凌身死。

在独孤凌死后,长孙突本是想看看刘盛会如何做,再去谋划。可万万没想到,原本要继位的刘盛却未想继位,几月下来,长孙家便起了他心,开始谋划朔州督护大将之位。

但朔州督护大将,一直以来便是独孤部落把持,唯有把独孤部落的酋长之位换人,推举一位不姓独孤的落主,使得与永安公的联系切断。

永安公不使力,他长孙家在走动一番,说不得还真能成。于是他时常走动与各个部落之间,不久,便选上乌洛兰与去斤这二落。

这谋划,直到继位期限已过,他便指使这二落联合有异言的落主威逼独孤部落重新选举酋长。奈何,这独孤鑫甚是强硬,就待长孙家让二落组建了五百骑兵,准备谋划袭杀独孤鑫时,这刘盛出现了,带着以二百骑击退柔然三千骑兵的威名,出现在独孤落。

长孙突听闻便连夜起草文书,让长孙家使力带来军书,他便带着军书急忙赶去独孤落,探寻真实。这一去,便听到刘盛要在十日后继位,长孙家的谋划便会付之一炬。长孙突听闻后便去寻了这二位落主,袭杀独孤鑫变成了袭杀刘盛。

却不曾想,刘盛在他后脚不久便离开独孤落,让袭击独孤落的三百人马白白跑了一趟,因不敢留下尸体,使得他们束手束脚,损失颇大。

待长孙突听闻后,只能摇头长叹,他却未曾想盗取酋长印,这盗取酋长印事关重大,若是永安公刘罗辰得知,说不得会直接开怼他们长孙家。毕竟有一就有二。

这盗印之事,是去斤落的落主提出的,在他想来,若是攀上了长孙家的高枝,岂不是比这一个邑落主强?离散不离散的对他来说有何区别?甚至他主动提出,由他安排去盗取。

而长孙突,也是乐见其成,连夜便与长孙家取得联系,谋划了之后的事。长孙突便上报朝廷刘盛继位之事,再请了天师来,长孙家为了事情顺利,也偷偷派给长孙突三百甲胄之士,防止独孤部落狗急跳墙杀了长孙突,在他们想来,三百人足够护卫长孙突安全了。

却不想,还真让他们猜中了,独孤鑫确实翻脸了,但动手的,却不是骑战勇猛步战不精的胡人,而是一群步战惊人的汉子,霎时间就把那三百未骑马的精锐骑兵杀懵了。

这长孙突,本有机会逃走的,他虽贪财,却也有爱国之心,见刘盛组建汉人军队,非要和刘盛对话一番,给了柱子他们时间,典型的反派死于话多。

刘盛对他的认同,是对他做法的认同,如果换做是他自己,在刘盛想来,他会做的更过,酋长印他都可能亲自去盗。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奈何,时也命也。

此事对刘盛来说也是好事,他可以借着有人盗取酋长印,治地不安的理由去收复整个朔州大权。把那些势力好好整治一番,说不得还能增收腰包。至于如何增收腰包?这也是长孙家派长孙突来此的原因。

因鲜卑族进入中原之后,见中原的富饶,早早的便开始享受起来,奢靡之风盛行,因当官无俸禄,当官的都开始重视经商大肆收敛财富,为自己享受取乐,对农业轻之。为了敛财,那爪子不断伸进各个地方。

而朔州那?因有屯田之地,是一大财富(谷)之地,要知朔州,并不是仅仅这一城八堡,因要驻守边防,便行军至此,而部落行军,是家属随军,而部落男子又都是军人,其实行军就是部落迁移了,这一城八堡便是独孤部落选定驻守的点。

而这些被人统称军户的家属,其实不叫军户,而是叫营户、镇户,地位是很高的。营户是指中军(与皇家亲近的部落兵)随军的家属分置各营而称营户,而镇户则是外军的随军家属。

外军便是中军派往外地驻守军镇、边地等重地的军队,中军与外军是出征作战的主力。中军兵力一旦不足,便会从外军抽调。外军也不足,便从营户与镇户征兵。营户与镇户,便是部落兵的兵源。

与中军不同的是,外军驻于外地,是有机会招兵买马,筑成修堡,发展个人的势力,遇到机会有可能变成割据一方的力量。北魏边防六镇便是如此,这也是后来边防六镇会起义的原因。

很多人把军户与营户、镇户混为一谈都称军户,是不对的。虽说都是世代为兵,父死子替兄终弟及。

但军户是强征过来的兵,地位低下,如同奴隶一般,如归顺的丁零、羌族等,便是强征的兵,属军户,朝廷一直是拿来当炮灰使的,前文也写到拓跋焘对他们的态度。

而花木兰一家,便是世代为兵的营户、镇户,并不是军户。因此,花木兰一家才会随着丘穆陵部落驻守南方边地而南迁至大周村。

第六十四章,理当斩

至于为何有男子不在军营而在部落,可以理解为轮班值守,服役到期,兵役一到便可回家,因部落群居,他们也便未离开此地。若有需要,部落男子随时为兵,这也是为何刘盛继位后可以组建大军,便是因此。

那么朔州有多大那?此地(怀朔镇)是最朔州最西北边地,正北边地是白道(武川),东北边地是后期的抚冥镇,三座后期军事重镇位于朔州北方边地,南至清水河,可见朔州地理之重,其囊括云中郡、屯田之地的五原郡,故都盛乐更是位于腹地云中郡。

独孤泰身为朔州督护大将,其实是失败的,那么大的地盘,他却仅看着一城八堡,因他的根基在这里,其他之地,各种势力已经纷杂其中,这也是,很多人把朔州其他的地方直呼其名,而不称朔州,皆是独孤泰的不作为,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从自家的腰包掏钱。

说是朔州,在独孤部落治下早已名不副实,想那步六孤图,对刘盛都直呼,阿干可是去朔州?当时刘盛在哪?可不就是在朔州的盛乐吗?由此便可知,独孤部落对其他地方的管理是不到位的。

若是刘盛,他定会让尉迟部落与丘穆陵部落来此,他独孤部落管理地方,而不是让其他部落管理地方,弄到如今,众人眼里的朔州,仅仅只是边地了。

其实刘盛也理解独孤泰的心思,因管理那么大的地盘,其一,独孤部落将会分散各地定居,男子或成为州郡兵,或民户,取消其镇户身份,将需要从事农耕,地位大减,对于习惯游牧的他们来说颇有些接受不了。

其二,对外战争皆是中军与外军,中军与外军的兵源便是营户与镇户,对于闻战而喜的胡人来说,失去了营户与镇户的身份,便无法建功立业、抢掠四方增收腰包了,此生再也无望升迁。

在刘盛想来,他那便宜老爹独孤泰还是想升迁的,所以未把部落分散,一旦分散定居,不仅随了朝廷的意,独孤泰升迁也是无望了。但朝廷并未强制独孤部落分散,不管你管不管理,边地你都是要守的。

刘盛不知道的是,独孤泰不仅是如此想的,他还是一位慈父,他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在朔州捞财却不管,只管着自己部落之事,是想给他们兄弟两个留下后路,起码有个独孤部落在手,升迁还是有望的,所以未曾去管朔州之地,而是派遣各个部落去管理。

但一切在刘盛眼里,都是目光短浅。领民酋长仅仅是自己部落的领民酋长,非是整个朔州所有部落的领民酋长。往大了说,也就是管独孤部落二万人加三万奴隶,去掉老弱病残,军队男女皆算顶多万人,算上奴隶或许能组建二万人的大军。

但朔州督护大将那?原名为:‘护军将军、督一州军事’,并非传统上的督护。护军只是官职,并无实权,重在后面的督一州军事,统管一州军政而加大,为护军大将军,督一州军事,重在督,便称为督护大将军。

可调其他部落兵来此驻防边地,丘穆陵部落与尉迟部落便是独孤泰调过来驻防的,甚至白道也是独孤泰亲自安排其他部落去驻防的,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若是刘盛,他定会接管朔州军政,把持一方,而不是仅仅缩在这一城八堡之处。没粮没财便没兵,为了粮与财,州郡兵又有何妨?州郡兵便不是兵了?只要战力犹在,对刘盛来说,无所谓。有了粮财,扩军不过一句话儿,毕竟统管一州军事。

长孙家谋划的便是朔州督护大将一职,对于独孤部落的领民酋长,是不放在眼里的,但独孤部落的领民酋长是长孙家的拦路虎,必须要考虑的。

而这,便是刘盛通过乌洛兰落主与去斤落主的口中大概猜到的,但他未猜到,他哥哥的死,是和长孙家有关,虽然他也有怀疑过。

看了长孙突,刘盛扭过头,冷声对大祭司说道:“大祭司,我独孤部落二十三邑落,或许要成二十一邑落了!”

乌洛兰落主与去斤落主听闻猛吸冷气,去斤飞英等人也是双眼瞪的老大,各个落主也是不敢置信的望着刘盛。

大祭司听闻,吸了口冷气,像是受了惊吓般,身子一仰,左手猛地摸在他那山羊胡上。半晌,他右手伸出,带着些许颤音说道:“不可!”

刘盛眉头一皱,不解的望着大祭司,在刘盛心里,这两落已算是反叛独孤部落,若不剔除去,说不得日后还会反。

只见大祭司说道:“我独孤部落仅有二十三姓,一姓一邑落,邑落之内皆是近亲,若再去两姓,婚配更难矣!”

刘盛听大祭司如此一说,恍然大悟,他却是把后世的村与落给混淆(xiao)了,落与村不同的是,一个邑落内的人,皆是一族同姓,是为近亲,都沾亲带故的,后世的村子却是数姓一村。

胡人也并非不知伦理的,从邑落内的男女不可结婚就可看出,至于继承后母,那是没有血缘关系。

刘盛的话儿,让周围不少人倒吸冷气,听刘盛的话儿,是要把这二落驱逐,一个个都很是惊讶。

惊讶刘盛的狠,一般部落内的落主做错应当惩罚落主不会牵连落内之人,可刘盛却是要惩罚一落,如同诛九族一般,不由得他们不惊讶。

但刘盛所想,并非如此,一落之主定有威望,若是杀之,定有人会有怨言,若是反他,他还得需要去镇压。若是隐忍不出,便如同毒蛇在盯着他。

看过无数小说的他,最是讨厌留下隐患的那些主角们,明明可以一劳永逸,非要废话连篇放过他人。但此时,刘盛却是左右为难。杀不是,不杀也不是,终于知道古代为何那么多俘虏还能生活的那么自在。

刘盛想了想,嘴角微微一笑,扭过头来,对着去斤飞英道:“你且来说,去斤落主当如何处置?”

去斤飞英听闻一愣,有些琢磨不透刘盛话中意思,他想了想,抬起英俊的脸庞,说道:“我等落主犯下如此大错,理当理当”说着,去斤飞英看了眼去斤落主,有些说不下去了。

刘盛冷声道:“理当如何?”

“理当斩”这时他身边一人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角,他连忙改口道:“理当囚禁于戌狱!”

刘盛见此,冷笑一声,大声说道:“诸位落主,此人为去斤落的阿郎,他尚且说理当斩,我当尊重他等之想,便斩了吧!”说着,刘盛对着押着去斤落主的护卫一挥手,冷喝道:“拉下去,斩了!”

第六十五章,值大钱

刘盛这话儿一说,诸位落主嘴角微微抽搐,护卫们面带异样,却也未说话儿,拉着面色惊恐,大叫着的去斤落主便往外走去。

刘盛又对着去斤飞英等人说道:“乌洛兰的阿郎们,你等且说,这乌洛兰落主,理当如何?”

刘盛这话儿一说,已有四十多岁的乌洛兰落主吓的脸色苍白,哆嗦着看向去斤飞英等人,不时的打着些许眼色。

去斤飞英等人里面有着十几位乌洛兰的阿郎,他们听此,一个个忐忑的侧头对视一眼,谁也不肯说话儿。

刘盛也不着急,午宴还需在此吃食,有的是时间,他度着步,来回走着,身后披风被风吹起,刘盛理了下披风的袖子。没犯事的落主见此,纷纷对刘盛身上的披风来了兴趣。

披风这东西,在这个时代还未出现,是刘盛早先便找人做的。这披风呐,是有袖子的,没袖子的叫斗篷。这披风披在身上,确实令他英俊不少,看诸位落主那目光便可得知,他们甚是想要啊!

正待有落主欲要询问之时,外面传来一声惨叫,诸位落主一听,也没了兴致。而被押着的落主们听此惨叫,身子一震,他们知道,去斤落主!不在了!!!接下来,便是他们了。

刘盛见他们有所骚动,又对着去斤飞英等人冷笑道:“我性子比较急躁,只待一刻钟,你等若是不说,那便是认同如去斤落主一般,我会尊重你等的想法!”

正待刘盛说着,一个护卫提着去斤落主的脑袋蹭蹭蹭的小跑而来,那去斤落主的脑袋还滴着鲜血,随着护卫前行,滴落一路。

刘盛对其勾了勾手,待护卫上前,他接过头颅,不顾上面的鲜血,拽着头颅的小辫子提溜起来,还恶趣味的甩动了两下,把些许鲜血甩到了去斤飞英他们的身上。

他们也未敢躲,一个个静默不言。心里却道:“飞英阿干可被害惨了,此时还想害我等?我是万万不能说的,若我开口,到时斩了落主,落内的阿郎岂能让我好过?若是尊重我等想法,先前怎不尊重飞英阿干的想法?”

刘盛见他们如此模样,轻笑一声,也不理会他们,他话已说,他们说与不说,这杀落主的责任,他们跑不了。如此一来,这两落之人再恨刘盛就无那般狠了。

刘盛走到跪在地上,低着头想着事情的长孙突面前。他蹲下身来,右手托着脸腮,左手伸出,把那去斤落主的头颅在长孙突眼前晃了晃,长孙突被突然出现的头颅吓了一跳,身子猛地一震。

他抬起头来,一看是刘盛,他眼皮子一直跳。他可是见了刘盛那无赖的一面,长孙突嘴角抽搐着,心跳有些加速,红着脸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也不说话。

刘盛冲他努了努嘴,对长孙突甩动着头颅,戏谑道:“唉,长孙突,你可值钱?”

长孙突听闻此话有些恼怒,这刘盛居然把他当货物问值钱否?他正欲说话,突然间好似想到什么一般,嘴角一撇,扭过头来,无视刘盛手里的头颅,冷声道:“值钱,值大钱!”

刘盛听此来了兴趣,把头颅一丢,那头颅打着滚儿停在诸位被押着的落主身前,那些落主一看,纷纷打了冷颤,深深低下头去,不敢看那头颅。

托着脸腮的刘盛瞅了一眼,嘴角一撇,露出不屑的笑容,待右手换成左手托腮,对长孙突戏问道:“哦?值几何?”

长孙突眼睛微抬,没好气道:“绢帛百匹!”说着,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如此把自己当做货物,令他甚是恼怒!

刘盛听闻此话儿,脸色一变,放下托腮的手,冷笑道:“绢帛百匹?值钱?值泥马的蛋!”说着,刘盛站起身来。

长孙突听闻,猛的扭过头来,对刘盛喝道:“独孤盛,士可杀不可辱,你休要拿我听不懂的话儿来辱骂我。你若有胆,便一刀把我杀了!无须如此辱我!”说着,气哼哼的又扭过头去,身子不断起伏,显然被气的不轻。

刘盛一看这长孙突还怒了,微微一愣,心道:“上纲上线啊你这是?”

想着,刘盛脸一冷,咬着牙说道:“我辱你?我何曾想辱你?你乃是自辱,百匹?你长孙家从我朔州拿走多少钱帛?你却仅值百匹?还值大钱?草泥马!”说着,刘盛抬起脚,狠狠的踹向长孙突。

长孙突感觉一道黑影袭来,自然反应下,猛的一侧身子,因被人抓着,却只侧过了头,被刘盛狠狠一脚踹在肩膀上,这一下便被踹倒在地,连押着他的护卫都退后了两步,可见刘盛力气之大。

护卫们连忙把爬在地上的长孙突扶起,又压着他跪在地上,回过神的长孙突满脸怒色,对刘盛喝道:“独孤盛,你休要胡言,我等何曾从朔州取过钱帛?此事暂且不说,我且问你,泥马的蛋是何意?草泥马又是何意?说此等我听不懂的话儿来辱骂我是也不是?”

刘盛一听长孙突这话儿,摇了摇头,戏谑着,脱口便道:“泥马!”顿了下,又说道:“老子那是口头禅,可未曾辱骂与你!”

长孙突听闻嘴角一撇,不屑一笑:“老子身为道教之人,何来禅之说?我仅听过坐禅、闭口禅,又何曾有过口头禅?泥马之词又何时有过?”

刘盛嘴角一撇,眼睛一抬,说道:“孤陋寡闻。”

长孙突听此,气笑道:“我孤陋寡闻?我阅书千篇,便是维那的书我也有阅,你竟敢说我孤陋寡闻?”说着,还摇了摇头,颇有不屑。(维那—僧官)

刘盛见长孙突如此模样儿,半戏谑半气愤的说道:“马拉戈壁上生活着一群顽强的神兽,便是这草泥马,非常值钱,严打期间,这草泥马可值四百钱帛,非常珍贵。老我对你说这草泥马,便是你连草泥马都不如,一百钱帛?可是你在自辱乎?!”

刘盛装作很气愤的为长孙突抱不平,若不是那满脸戏谑,可真当他为长孙突抱不平了,他说着还差点又把老子挂在嘴边儿,显然是戏谑之言。

长孙突听闻此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确实未曾听过那地儿。一时间,颇有些尴尬。

刘盛见此,缓和口气道:“你如此高贵的出身,若是只值百匹可是有些贱了?若我说,你当值战马千匹,钱帛三千匹,长孙长史,您说,是与不是呐?”说着,刘盛露出戏谑的笑容。

长孙突听闻此话正要开口说话儿,嘴巴张的老大,突然间不知如何说了。

第六十六章,八大良家

从刘盛开口那句你可值钱?长孙突就知道,刘盛暂时也不想与他长孙家起冲突,毕竟,他们长孙家可是拓跋氏的宗族,本姓拔拔,道武皇帝(拓跋珪)赐姓长孙的。

他长孙部落有二王,一是平阳王长孙翰,二是北平王长孙崇。这宗族,便是一个部落联盟,可以理解为,长孙部落在拓跋氏那里就如同刘盛部落里的邑落,但长孙部落比刘盛的独孤部落还大便是了。

如果说刘盛,那么,他部落下的二十三姓便是宗族,去攻打别人收服的部落便不是宗族部落,地位有差。

那么,刘盛的独孤部落是什么地位?鲜卑一百二十姓,分三等,宗族十姓(核心八族,两个亲族),内入七十五姓,四方诸部三十五姓。独孤部落与丘穆陵部落皆为内入七十五姓,尉迟部落为四方诸姓里的西部姓!

此三等,便是亲近疏远之别,这一百二十姓,也便是一百二十部落,皆在京都周围定下的四方四维这八国内定居或是游牧,可以随时征兵于京都,也便是中军的来源。

鲜卑称这些人为国人、良家。拓跋焘所谓的国人,便是这一百二十姓,其他姓者,奴也。

北魏的八大良家也便是这核心八族,其中之一便是这长孙家,也是拓跋宗族之人。

拓拔氏派遣独孤部落为外军,驻守边地,也仅是派了一个宗族之人监督,那便是拓跋鸣,这拓跋是亲族也是宗族,而这长孙突,却是不请自来。

这长孙突犯事儿,若是不杀他,这宗族二王也不会拿内入七十五姓的刘盛如何,若是杀了他,他大阿翁(爷爷的哥哥,我们叫大爷爷!)长孙翰会不会一怒之下发兵为他报仇?因此时,杀人仅需赔偿四十九头牛与祭品,可无那以命偿命的律法,不是没有可能的。

对长孙家来说,这独孤盛此时就是个小喽喽,但无缘无故打他,永安公刘罗辰绝不会袖手旁观,麻烦的便是刘罗辰这个统独孤部落数十万众的大酋长。

长孙突便猜测,独孤盛这是要长孙家拿钱赎人,却又不明说,皆是给双方台阶下。于是他便道,只一百匹。

却不想,这独孤盛居然如此辱他,若是说不是,岂不是认作自身下贱?若说是,这战马千匹与钱帛三千匹,当真是多了些。

想了想,长孙突缓和口气,平复下心情,对刘盛和声道:“独孤将军,您也说是严打期间才有此价值,不知这严打期间是何时日?突怎未听此一说?”

听长孙突叫了那一声将军,刘盛嘴角露出笑容,这是长孙突服软了,承认了他酋长一职,此时诏令也被天师拿到此处,便称了将军。

刘盛的想法确实如长孙突所想,此时还真不便与长孙家起冲突,杀长孙突仅需一刀,可杀了之后,即便短期无事,待长孙家得知,想来不会轻易罢休,大家互相伤害啊,反正赔牛而已。可刘盛却不想此时与他们硬杠,因他势力未稳。

据刘盛所知,长孙部落有两个家族比较出名,其中一个便是平阳王长孙翰,其子弟各个身居高位,便是这同祖的长孙突,也是从四品的将兵长史。

还有一个便是长孙崇的一支,子弟同样身居高位,如赫赫有名的长孙道生便是长孙崇的侄子。若真要细数长孙家的人才,当真是不少的。随便哪个给他使绊子,他都不怎么好过。

先前说要斩了长孙突,刘盛也是一时气话儿,若是当时杀了也便杀了,这气一过,也便理智了些。他便想着,杀一个长孙突不难,但好处与坏处显而易见,对自己不利,此时的他,还未有那般实力与长孙家对抗。

因那酋长印并非是长孙家的主意,他却是不好请动永安公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兴师动众,是,要谋划杀你都是小事,四十九头牛的事,历数五胡南北朝,皇帝怕是都有些神经病,没几个正常的,更何况这些人?

虽这长孙突有错在先,他还是占着理的,就怕长孙家不讲理,两个老爷子神经病一犯,以权压人,以武服人,发兵来打他,等有人说话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若是他拿下整个朔州,也便不会怕他长孙家。

于是便在他擒下长孙突气消大半之时,他还是下令说要斩杀长孙突,摆出一个态度来,一个我不怕你长孙家,这长孙突,我敢杀的态度。

刘盛知道,为了部落,他伯父定会阻拦的,即使杀这长孙突,也得偷摸进行,不能让长孙家知道是独孤部落做的,先前他恼怒,是因为酋长印事关重大,刘盛并没有告诉他酋长印被寻回,这才让独孤鑫不惜得罪长孙家也要杀了这长孙突。

此时酋长印在手,那独孤鑫却是有考虑了,他也是精明的,知晓刘盛并不会真的杀了长孙突,这才配合刘盛说了那句“斩”。

他本确实是要来阻拦的,却被那落主抢先一步,为他落里之人求情,刘盛便借着台阶下来。

刘盛却不知,当时还有一人欲要求情,见那落主说了话,便退了回去,那人便是长孙奇。

而此事,也合了刘盛意,态度摆出来了,这长孙突要杀我,我本想杀他的,也敢杀他,现在未杀,仅是囚禁起来,你长孙家总不能以武压人了吧?你若来强,那便一命抵一命。我贱命一条,你别乱动啊,等我发育下先,咱们打后期,不然一拍两散。

打着这个心思,刘盛无意间看了眼拓拔粟,又想着,我有这拓拔粟当护盾,囚禁这长孙突也浪费粮食,不如让长孙家来赎他?换些物资钱帛充实自己不挺好?还能多招些兵,这督护大将,已成定局,我未杀这长孙突,你们即使不高兴,有这拓拔粟在,怎么着也不能狗急跳墙发兵打我吧?到时候我与皇帝混了脸熟,还怕你们的小绊子?

就这样,刘便对长孙突问起他值不值钱,值多少!

一番对话下来,两人皆懂其中之意,却不想,长孙突想压价,便有了之前的一说。而长孙奇,此时正侧耳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儿,不知想着什么。

此时见这长孙突已是服软称了将军,刘盛也是收起了脸色,示意两旁护卫松开长孙突,让其站起身来。

待长孙突站起身来,拍打了下身上的泥土。

刘盛意味深长的对他说笑道:“这严打期间便是严刑拷打之时,若是那个时候,考虑人工成本、使用道具等等,一些成本问题,价钱可不是寻常之时了!如何?长史可是想在严打期间与草泥马同价而涨?”

正拍打身上泥土的长孙突嘴角一抽,尴尬一笑:“将军说笑了!”说着,长孙突眼光微微一撇,扫向那身着甲胄的汉子,嘴角一抽,看其像是欲要冷笑怕被刘盛看到而强止,显然有些不怀好意。

一直盯着他看得刘盛明显看得到他那飘忽的目光,扭头看去,却是柱子他们,刘盛微一抬头,轻哼一声:“莫不是还想算计与我?你这想法,却是想多了!待我整顿部落,看你等如何分辨?再与我些时日,救驾之功在身,你等能奈我何?”

想着,刘盛对长孙突笑道:“还请长史莫要离开我这些护卫三步之远,近日以来,可是有蠕蠕来犯我独孤落,若是蠕蠕伤到你,我便难辞其咎了!”说着,刘盛对其左右的护卫抬头示意。

左右护卫上前一步,紧紧挨着长孙突,刘盛再对着几个护卫示意,那几个护卫立即上前,分散其前后,瞬间,十个护卫便把长孙突紧紧围成两圈儿。

刘盛见此,又道:“你等,当寸步不离保护好长史,万不可让其遭受蠕蠕的攻击,即便出恭入厕,也要有阿郎守着。若是你等让蠕蠕把长史掳走,我便把你等的脑袋当鞠蹴!”

“是!将军!”十个护卫大声喝道。

长孙突见此摇头长叹,自嘲一笑,这独孤盛,是把他给软禁起来了。这蠕蠕之事,二人皆是心知肚明。

第六十七章,邑落主楚河

刘盛对长孙突微微一笑,扭过头去,看着去斤飞英等人,开口道:“如何?你等可有结果?”

去斤飞英等人听闻,内心一颤,乌洛兰的阿郎们更是不堪,嘴角皆是打着哆嗦,浑身直冒冷汗,那带着些许惊慌的眼里眼珠子不时转动着,用那余光扫视着周围的阿郎,一个个都在等着别人说话。

刘盛见此,摇头长叹一声,抬起左手,对押着乌洛兰落主的护卫挥了挥手,有些索然无味的说道:“杀了吧!听取乌洛兰落阿郎们之意!”说着,刘盛扭过头去,看着那随风飘摇的纛旗。

那乌洛兰落主听闻,眼睛睁的老大,惊恐道:“我落阿郎绝不会说此等之话,诸位!诸位!是这独孤二郎要杀我,是这独孤二郎要杀我呜呜呜”乌洛兰落主为了求生大喊着,但押着他的护卫见此一慌,急忙用手捂住他的嘴,让他说不出话来,一边带着不安的神色望向刘盛。

刘盛听着乌洛兰落主的叫喊,头微微一侧,也未回身,冷声道:“喊一句,你账户便少一人,你等让他喊!”说着,刘盛冷哼一声,又回过头,继续看着那纛旗。

诸位落主听刘盛那话,一个个面面相窥,皆是心道:“这可汗当真心狠,我等日后定要小心些,万万不可犯下大错!”尤其是那逃过一劫的那落落主,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不时的用手捋一捋胸膛,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渍。

乌洛兰落主面若死灰的被拉了下去,唯剩下两个邑落下的各个落主提心吊胆着,等着刘盛的审判。

待耳根清净了,刘盛背着身子,冷声道:“你等,当如何?”

诸位落主身子一颤,颤声道:“我等,我等当当当以可汗为尊,望可汗饶恕我等之罪!”说着,这些人便急忙的磕起头来,生怕从刘盛嘴里蹦出一句斩了。

刘盛长叹一声,眼睛微闭,半晌,他回过身来,眼神凌厉着,对站着的诸位落主道:“楚河,为去斤邑落主,你等认为如何?”说着,刘盛对楚河招了招手。

楚河颇有些紧张的跑了过来,对刘盛弯腰施礼,不过这腰,弯的太深了,头几乎要着地了。

刘盛上前一步,双手扶起楚河,对诸位落主道:“此人,便是楚河,乃我亲族,我今日赐予他去斤姓,为去斤楚河,你等,可有他见?”刘盛说着,凌厉的目光扫视而去。

诸位落主见此,相视一番,皆知刘盛这是要收了去斤邑落的落主之位,外姓当邑落主是从未有过的,刘盛当着诸位落主的面赐予楚河去斤姓,并以此提出担任去斤邑落落主,便是在向他们交代。

虽他们都知这是刘盛在收取去斤邑落的大权,但刘盛此举,他们也无法去说什么,毕竟这去斤邑落谋反在先。原先本是要驱逐这一落,此时为了婚配留下此落,为了防范去斤落再次谋反,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样想着,诸位落主也便释然了,也因不是自己的邑落,在这乱世,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是他们的生存法则,便纷纷点头道:“无不可!”

“此子一表人才,当得上去斤落主,当得上!”

“此子甚是勇猛,当得上,我等无不可之意!”

“正是!”

楚河见人精的落主们纷纷表态,顿时变得激动起来。

见诸位落主如此一说,刘盛笑了笑,看了眼激动的楚河,扭过头对着去斤飞英等人喝道:“你等还不见过落主?”

去斤飞英等一众去斤落的阿郎脸色一阵变幻,颇有不愿,却也不得不低下头去,对楚河道:“我等,见过落主!”

楚河一见此,手脚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茫然的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刘盛见此便呵斥道:“日后,你便是他等的落主,万万不可再有如此模样,他等在呼喊与你,你还快快回话儿?”

听刘盛一阵呵斥,楚河猛然一顿,但身子还是有些哆嗦,对刘盛施礼,带着些许颤音道:“是,郎主!”

说着,楚河抬起头来,只见那脸色彤红一片,显然是激动的,从一介奴隶,直上邑落主,由不得他不激动。他平复了下心情,伸手虚托,学着刘盛的模样儿,对去斤飞英等人道:“诸位阿郎,你等起身!”

楚河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妥,因去斤飞英等人被护卫押着,如何起身呐?想着,便是一阵臊得慌。那些护卫正如同未听见楚河的话一般,纹丝不动。

“你等耳聋乎?未听去斤落主说松开他等,让他等起身吗?”

一道声音传来,只见押着去斤飞英等人的护卫纷纷松开他们,让得去斤飞英等人可以站起身来。楚河寻声望去,正是刘盛在为他解围,楚河投过去一道感激的目光。

刘盛对此轻轻一笑,点头示意楚河不必在意,又对着押着的落主道:“去斤邑落下的落主,你等可认得此人?”

诸位去斤落的落主也并非是傻子,听刘盛此话便知何意,头一低,便道:“此乃我等邑落主!”说着,又对楚河道:“我等见过邑落主!”

此时楚河已过了最激动的时刻,见诸位落主呼喊,也未有那般不堪了,对刘盛发出一道询问的目光,正好刘盛也看来了过来,头微不可查的轻轻一点,楚河如同得了命令一般,颇有底气的说道:“你等,也起身吧!左右护卫,放开他等!”

押着他们的护卫听此话抬起头望向刘盛,见刘盛头微微一点,这才放开了他们。

此事看在诸位落主眼里却是不同,他们皆是认为这楚河可指挥这些护卫,一个个颇有些惊讶,皆是心道:“此子在可汗眼里理当很是重视,我日后可不能怠慢了他!”他们却不知,此子此前仅是奴隶。

也并不怪他们,这楚河身为奴隶之时一身邋遢,模样儿都有些看不清,此时却打扮的白白净净,如同换了人一般,想来,即便是他父亲独孤阳此时也怕是快认不出来了。

刘盛未理会他等的心情,又开口道:“去斤落,即日起便迁落于戌城外吧!”

说着,刘盛又看向乌洛兰落,冷哼一声,对着汉界招了招手。

那汉界见此,双眼精光闪过,内心颇有些激动,他可是见了楚河如何成为邑落之主的,想来,他家郎主招他,应当是把这乌洛兰落主交与他,如此想着,汉界脚步急促的赶了过来。

第六十八章,后土在上、持节开府

刘盛也未废话,待汉界来至他身边,便冷声道:“此人为汉界,赐姓乌洛兰,你等,可知何意?”

剩下的阿郎与落主纷纷对视一眼,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便开口道:“此人乃是我乌洛兰邑落主,我等,见过邑落主!”

汉界听着他们的话儿,满怀希冀的看向刘盛,若是刘盛点头,他便回应,若是刘盛不点头,他可无那胆子。

刘盛见汉界如此,欣慰一笑,对其点头道:“去吧!随诸位落主落座!”

汉界面色一喜,对刘盛施一礼,便朝他们走去。待至他们身旁,双手伸出便要扶起一位落主,并对着他们道:“你等起身吧!”

虽有了楚河的前列,诸位护卫还是望向了刘盛,见刘盛点头,这才松开手来放了他们。

待他们起身,刘盛开口道:“乌洛兰与去斤落的诸位落主,你等可知,你等先邑落主如何卒的?”

刚起身的诸位落主听刘盛此话内心一颤,他们知道,此话若是回的不好,想来人头落地不远矣,一时间整个祭祀处寂静无声。就待刘盛欲要开口之时,几位落主一见连忙开口说道。

“先邑落主谋反,死于战乱之中。”

“先邑落主谋反,可汗本欲囚禁,是那去斤飞英说先邑落主按理当斩,可汗顺应民意,这才斩了先邑落主!”

“先邑落主谋反”

刘盛见诸位落主你一句我一句,吵的人心烦,便喝道:“止!”

诸位落主一听此话,顿时停下话语,忐忑的看着刘盛。

只见刘盛对所有说道:“诸位落主,这去斤与乌洛兰的邑落主你等可是见着了,盛乃是遵循他等部落阿郎之意这才斩了他们,按盛之意,本是要驱逐他等,此事,仅此一次,若还有谁敢犯此等之事,盛,定收其兵甲驱逐他等,你等当谨记!”

诸位落主听此,纷纷弯腰施礼道:“是,可汗!我等谨记!”

刘盛见此点了点头,见东方的案几已被收拾妥当,便道:“乌洛兰与去斤邑落主的女眷便分与诸落该婚配的阿郎,男者入奴,诸位落主,请入座吧!”

说着,刘盛往祭坛下刚摆起的案几走去,身后诸位落主却未敢落座,听了刘盛那话儿,诸位落主纷纷在想着自己部落的阿郎还有何人该婚配了?是否早些去那去斤落与乌洛兰落先抢几个娘子回来再另说?

往案几走的刘盛却不知他们的想法,待他走至案几前坐了下去,诸位落主这才入座,新任的去斤邑落主楚河与乌洛兰邑落主汉界,此时也是在前排落了座。

这时,那天师站起身来,强装镇定的对刘盛施礼,再次掏出那狼图腾的诏令,此时却是摆低了姿态说道:“独孤部的可汗,天子诏令可便呈与您?”说着,这天师双手捧着诏令便欲往刘盛的案几而来。

刘盛见此,正了下身子说道:“天师便念与我等听听罢,你也知我鲜卑一族文字不全,书写的皆是那汉字,那汉字我等却是不识得,还是你来念与我等听听!”

那天师听闻一愣,他见刘盛谈吐之间也颇像有识之人,听刘盛这话儿,他细想:“这独孤盛也是胡人,不懂汉字也是情有可原。”想着,便带着异样的神色望了眼刘盛。

待他摊开书帛,便大声念道:“天子诏曰:后土在上,今闻朔州独孤部阿郎独孤盛,继位酋长与始光元年六月仲夏甲午日,特令其跌袭父爵朔州子,领朔州独孤部落领民酋长一职,跌品护军将军,督朔州一州之军事,为督护将军持节开府,位列三品下,始光元年,夏五月,己子日诏!”这天师拉出长长的尾声,合上书帛。

还未待刘盛说些什么,那边的独孤鑫却是猛的站起身来,指着天师大叫道:“跌品将军?你这天师,可有念错?”

这天师合上书帛放置于双手之上,对独孤鑫说道:“无错,将军可另找人查看。”

独孤鑫听闻便欲再叫,刘盛立即说道:“伯父,无妨!”

一脸不爽的独孤鑫见刘盛说话,扭过头对刘盛说道:“仅曾听说爵位跌袭,何来军职跌袭之说?只怕是有人从中作梗,可是你这天师?”独孤鑫虽这么说着,身子却是对着长孙突,显然是在指桑骂槐。

刘盛见此,只好起身道:“伯父,无须气恼,诏令有曰后土在上,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此事便罢,我等日后再建功便是。”

独孤鑫听刘盛此话,张口欲言,想了想,狠叹一口气,坐了下去,皆因刘盛那一句后土在上。

拓跋氏寻宗溯源,黄帝有四妃,有二十五子,其中十二个儿子继承父姓姬姓,另外十三个儿子改为姬姓以外的姓。

元妃西陵氏,为西陵氏女,号嫘祖,生子三人:昌意、玄嚣、龙苗。西陵氏所生长子昌意,降居若水,生子三人:长子名乾荒,乾荒生颛顼(高阳氏,五帝之一);次子名安,居西土,其后裔为李氏;三子名悃,迁居北土。

黄帝轩辕氏以土德之瑞称王,北土之人则谓“土“为“拓“,谓“后“为“跋“,故以“拓跋“为姓,称拓跋氏,意即黄帝土德后代,也尊后土巫神。

有人说崔宏议北魏五德行次,以为当从土德,其背后怀有深意,是因为曹魏亦从土德,个人感情上他希望表达的是北魏继承曹魏。

这些都是片面之词,定土德,因拓跋氏便以后土为尊,崔宏多精明啊,他不知道吗?肯定是知道的,所以才说定土德,拓跋氏一听,附和自己的出身啊,高兴啊,你这人说的好,就这样,定土德。

后崔宏再议北魏国号为魏,理由之一是“魏者大名,神州之上国”,由于曹魏是为称“魏”的政权中最强,所以崔宏所谓的“神州之上国”即指曹魏。因此前小小的拍了拓跋氏的一个马屁,拓跋氏心里正高兴那,再听崔宏这么一说,好,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那就定国号为魏……

这就是为何拓跋氏宣召是后土在上,什么奉天承运那是出自明朝,隋唐之时都还未有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这一词,皇后称什么本宫、哀家在隋唐之前也是无稽之谈,皆自称我、吾、妾,明清之时才有的哀家、本宫。

(ps:大概七十章会出现一个词,尤该,有没有知道的?说一嘴,藏语,尤该!!指一种动物!!我要霍霍大家心中的一位传说人物了!)

第六十九章,’持节云中’

见独孤鑫坐了下去,刘盛便对一个护卫说道:“呈上来!”说罢,又坐回案几前。

那护卫小跑着从天师手里接过书帛,双手高捧着给刘盛送了过来,待至刘盛的案几前,这护卫弯下身,把书帛放置到案几上,便退了回去。

刘盛拿起案几上的书帛,低头细看,想要看看位列三品下后面是不是有个秩多少石,现实却是,并没有。那么这个是三品还是一品已无关重要了,只要督一州军事的实权还在,那便是最好的。更何况,那持节还在?

都督军事分三等,都督为上,监军次之,督为下。

持节三等,使持节为上,可杀二千石以下官员,持节次之,可杀无官位之人,若是军事,则与使持节同,可杀二千石,假节为下,唯有军事可杀犯令者。

刘盛为最下等管军事的督,但他持节开府,就是大权。朔州统云中郡,这也算是做到东坡那一句‘持节云中’了,就待他射‘天狼’……

见此刘盛的心便放了下来,那六节节仗一直便在督护府放置等待它的新主人,因此,这天师并未拿节仗。

想着,刘盛合上书帛,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道:“当官无俸禄,吃什么喝什么?养兵还需自掏腰包,怪不得如此多的豪族、将军把手下之人伪装成盗贼去劫掠,甚至公然抢掠。哎!苦了百姓啊!”想到此处,刘盛不禁有些戚戚然。

正在刘盛想着的时候,那天师却是有些懵了,他见刘盛拿着书帛细细看着,还不时摇摇头,明显是看得懂的,回过神来,他胸膛起伏喘着粗气,脸色很不好看,这刘盛明显是在耍他。

此时午时已过,落内不少人端着冒着热气的食物往祭祀处而来,细看之下,皆是牛身上之物。大祭司远远便看到那些人,他站起身来,未理会那天师,来至刘盛的案几前,对刘盛施礼道:“可汗,可否上宴?”

刘盛对大祭司笑道:“可!”

大祭司对刘盛微微一笑,转过身去,大声喝道:“可汗令,上宴”

大祭司话一出口,那些护卫跟着喝道:“酋帅令,上宴!”

“酋帅令,上宴!”

“酋帅令,上宴!”

呜呜呜号角手再次吹起号角,那些早已得到大祭司吩咐的人便进入场来,按照诸位落主割取的部位送至诸位落主案几上。

刘盛对那些护卫称他酋帅并未觉得不妥,之前叫他可汗,是诏令未宣,此时受朝廷命,将职在身,酋长之位在身,他们入了军,可汗是称不得了,再称可汗便是逾越,只能称那酋帅或是将军。

待锦色玉盘放置刘盛案几上,玉盘内一对牛耳热乎乎的散发着令他腻味的肉香。看着诸位阿郎与女郎托着类似托盘的木盘,木盘上皆是热乎乎的牛肉,待把木盘与肉食皆放置于诸位落主案几上便空手而退,只是,那楚河汉界与其身后的落主却是尴尬了。

因他们这二落可是未曾参与那歃血为盟,刘盛此时也是见到,便对胡落主大声道:“胡落主的牛头可能食完?若食不完,可分与去斤与乌洛兰落些?”

诸位落主正饿着那,闻着木盘上的肉香味一个个更是饿了,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已过了过午之时,能不饿吗?这些落主突闻刘盛的喊声,压制住饥饿,望向胡落主。(汉以后便有了一日三餐,早为寒具,早餐唐朝称为点心!午饭称中饭、过午!)

那胡落主正看着发散着热气的牛头,一时间还真不知如何下嘴那,听刘盛那话儿,脸色一变,猛的抬起头来,见刘盛对他笑了笑,沉思了一下,便开口道:“食不完,食不完,来来来,楚河阿奴,汉界阿奴,我等同食!”说着,这胡落主便端起木盘往楚河汉界落座之处而去。

这胡落主脸色变化,是因为刘盛让他分食牛头,这在他的想法里意思是,部落内的地位,你要让一让,但再细想刘盛的话儿,是食不完,食不完是啥意思?就是能力有限呗。这上头说你能力有限,你无限也得有限啊,而他确实也是能力有限,便应了下来。

而诸位落主一看,更是不得了,又高看了楚河汉界一眼。

楚河汉界二人见胡落主端着木盘前来,也是连忙起身迎了过去,激动道:“谢阿干!阿干让我等来拿吧!”说着便要接过木盘。

胡落主身子一仰:“唉,这怎可?”说着,胡落主便让开这二人,走到他们的案几前,对身边一位落主说道:“阿郎且帮一下,把这案几挪一挪。”

那位落主一听,赶紧起身,把胡落主身前的案几挪到另一个案几边上,与其对上,两个案几便合为一个案几,这胡落主见此,便把木盘放置两个案几中间,对那位落主道谢一声,一屁股便坐了下来,招呼楚河汉界落座。

紧随着他的楚河汉界对视一眼,楚河对汉界一耸肩,便上前坐于胡落主左侧,汉界一看,也连忙坐于胡落主右侧。

胡落下的落主们见此,也只好把自己的牛头也分与去斤和乌洛兰的那些人。

待午宴已过,时至未时三刻。

刘盛立于纛旗下,祭祀处的案几早已撤走,诸位围看者也是离去,为晚上的晚宴准备着,还要过一遍那安排的助兴节目,若是现代,便是称之为“彩排”。

祭坛下枪槊林立,三百余位落主立于中间,左方三百余身有血渍的护卫,是为柱子他们,右方三百九十位护卫是为独孤落与胡落组建而成,有十位护卫在看着长孙突。独孤幢的士卒们,位于落主群后方。

只见刘盛在祭坛上大声喝道:“盛,初继位部落酋长,立纛旗为此!”说着,刘盛指着那九似龙旗。

诸位落主看那纛旗虽有疑惑却也未敢说些什么,因他们不知这是龙,在他们心里,龙是形似虎背双翼,可不是这九似之龙。若他们得知这是龙,定要大呼小叫说刘盛的不是了。

刘盛见诸位落主未有二话,便对柱子等人说道:“你等,发于诸位落主。”

第七十章,尤该、赤猷

柱子等人听闻,纷纷从怀里掏出一小块书帛,这是他们随身携带的,他们把这如同手帕一般的书帛送与诸位落主。诸位落主接过书帛,只见这书帛上有与纛旗一样的图案。

可汗继位立纛旗(大旗)如同新君登基改国号,你可改可不改,先前独孤部落的纛旗就是督护府的那大旗,拿着朝廷给的红边白底中独孤二字的旗子便用了,土的很,对刘盛来说,哪有龙霸气?他若继位定要给改了,也便是如此。

诸位落主拿到书帛细看了会,一个个皆是惊叹,如此生物当真是栩栩如生,甚是威猛。

“这是何生物?我未曾见识过!”

“我也未曾见识过,仅这生物,这大旗,我认了!”说着,这落主还称赞着点了点头。

“认了,认了,回落便让匠人制出!”

“不知这帅旗何人来杜?”一位落主提出此问,周边一静,纷纷看向刘盛。

只见刘盛指着柱子说道:“此人杜帅旗!”

诸位落主顺着刘盛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一个汉族男子,一个个急了,因掌帅旗者,是代可汗发令,若事态紧急也可代可汗执令,危机之时,一个好的掌旗者,可救一军。此时他们也顾不得什么了,纷纷叫道:“怎能让汉子来杜帅旗?我独孤部落无人乎?”

“正是,可汗怎可让汉子杜帅旗?可有我等部落的阿郎勇猛?”

“这些汉人奴子,如何能当此重任?我不认同!”

“我等皆不认同!”

一时间,群情激奋,大声喊着,刘盛脸色一沉,正待说话,一道声音传来:“我也不认同!”

刘盛看去,正是他伯父独孤鑫说的,因刘盛继位,他一直便在,却很少说话儿,皆是怕抢了刘盛的风头,此时见刘盛让汉子杜帅旗,他却是忍不住了,汉子杜帅旗,便是让汉子入军,对他们来说这是万万不可的。

柱子见此,上前一步道:“郎主,不必”

话未说完,便被阴沉着脸的刘盛伸手打断。

刘盛看着群情激奋的诸位落主,狠声道:“你等,可还知祖?”

诸位落主听闻,叫喊声逐渐弱了下去,一人道:“知!”

刘盛听此更是恼怒,便道:“你等知祖?若是知祖,可还会叫汉家子弟奴子?你等祖辈来自何处?”

刘盛这话儿一说,下面的落主一愣,细想一番。有落主回道:“我等时代居于代北,祖辈是被汉子称为匈奴一族!!”

“正是,我等祖辈时代游牧,库仁可汗在位时才入了独孤部落,我等乃是”

“我等乃是尸利单于之时入的独孤部落,我等之祖,乃是匈奴一族。”

“我等祖辈乃是姜”

“听落内长者道,我等祖辈传自姜……”

“我等独孤一族乃是汉族之后,汉光武帝之后……”

“我独孤落之人皆是汉族之后,祖上乃是刘进伯……”

“我独孤落乃是汉光武帝刘秀之后刘辅裔孙刘进伯一脉,祖上乃是汉族。”

“我等”

一时间,诸位落主纷纷叫嚷着,有说匈奴的,有说姜族的等等,唯有独孤落之人道是祖上为汉族。

刘盛见此也未心慌,他伸出右手,大喝一声:“止!”

诸位落主叫嚷着,仅有少许人听到,后面的人还在叫着,刘盛再次喝止。

等诸位落主静下来,刘盛深喘一口气,说道:“你等,可知,我等游牧族的起源?”

诸位落主听闻,眉头一皱,如此久远之事,他们如何得知?他们又无文字记载。

刘盛见此便开口道:“华夏起中原,上下五千年。我等五千年前始为人,三千年前炎帝神农氏出世,那时的人,与我等相同,皆是部落群居,蓄养牲畜,却无衣衫遮体。”

刘盛顿了下,又道:“炎帝被推举为众部落首领执牛耳者,制耒耜,种五谷。立市廛,治麻为布,民着衣裳。作五弦琴,以乐百姓。削木为弓,以威天下。制作陶器,改善我等生活。”

诸位落主听刘盛这么一讲,纷纷来了些兴致,如同听故事一般,耐心听着,听到那种五谷之时,有落主道:“我等皆不会种那五谷,我等定不是那炎帝神农氏之后。”

“正是,我等皆不会种五谷,若是炎帝之后,想来我等早已种谷了,怎会还继续游牧?”

“正是!”

刘盛见不少落主说着,又高声道:“炎帝之后,神农氏衰败,各部落互相攻伐,残害百姓,神农氏无强兵征讨。有一人,复姓公孙名轩辕,他习兵练武征讨那些不朝贡的部落,各部落这才归顺,炎帝时,联盟内有一部落,为九黎,其首领称之为蚩尤(赤猷)!”

刘盛说道这便停了下来,看着诸位落主,诸位落主听着,见刘盛没的声儿,抬起头来一看,刘盛正在看着他们,有些不解。

只见刘盛怒喝道:“你等可知赤为何意?猷为何意?赤猷又为何意?”

众人突闻此话,多数并不知何意,却有一人道:“我等怎会不知?赤乃是万夫长之称,猷乃为首领,赤猷乃是大首领之称!”

刘盛看着说话儿的那人,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等有些部落以yul(读you,意为猴子)为祖,自认我等乃是yul之后。便把我等外族之人称作yulgai(尤该)!赤尤,便是你等对九黎部落首领之称,你等祖辈为何以yul为祖?便是如此!”

刘盛此番话,下面之人顿时议论起来,因刘盛并未说错,猴子在他们的语法里叫做uyulawa(乌佑阿窝),把不是本族的人叫做yul,有野猴、杂猴的意思,如藏语读做yulgai(尤该),意为野猴的语言。

藏文古籍里记载苯教的文字有以猴为祖,藏人自称wo,把尼泊尔人叫做woyul(窝犹),把不丹人叫做zhouyul(周犹),杂草:yulma。铲除:yulwa。

yul通you,因他们尊猴为祖,他们便把猷(犹、尤)指为首领,故宫太和殿匾额上就是“建极绥猷”四字。藏语chi指大首领,也是万的意思,在藏人观念里只有万夫长才可称chi。吐蕃王朝有名的七个赞普就叫“七赤”,名号中都有chi,如“赤德松赞。”

换言之“蚩尤”的称谓应该来自古羌藏语,为chiyul(赤尤),又为赤猷!司马迁记载为蚩尤,应该是部落大首领之意,因不知名,便以职位相称,汉音翻译为蚩尤,为通假字。(个人猜测)

第七十一章,辱汉当辱我

诸位落主不时的讨论之声传来,刘盛伸手止停。

待诸位落主静音,刘盛开口道:“蚩尤一族,为九黎,不从炎帝,与炎帝部落大战一场,败炎帝部落。黄帝轩辕时,诸落亲黄帝,远炎帝。炎帝欲侵陵诸侯,诸侯便归顺轩辕。轩辕乃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貙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

“蚩尤再作乱,不从帝命。黄帝便征兵与部落,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而诸部落便尊轩辕为天子,代神农氏,是为黄帝。天下有不顺者,黄帝便征之。昔少典娶有虫乔氏,生黄帝、炎帝。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成而异德,故黄帝为姬,炎帝为姜。炎帝部落与黄帝部落融合,却另有一部则西行南下,与土著融合,为他族。”

“西行南下者,携带五谷与环境不合,并未生长,便以畜牧为生,以羊为重,因擅牧羊,人从羊,羊亦羌,属他称,此等多族不可数,便统称羌,殷商之时,此等多族为奴,便称羌方,意为奴隶,此乃古羌一族。汉时羌分散各地,并入各族的羌已算不得羌,唯有羌族还算得上此等古羌一脉。”

“羌?我等祖羌族?”

一位祖上传自古羌族的邑落主有些吃惊,他从未听此一说,部落多族混居乃是常事,他这一脉早已入了鲜卑,算不得羌了,听刘盛这么一讲,他颇有些惊讶。

刘盛点头道:“正是!羌之杂,不可数,以yul为祖者,其源于炎帝部落蚩尤一族,便是你等祖羌。”

“那与我等匈奴一脉可无渊源。”

“正是,我等乃匈奴一脉,可无古羌之血。”

“不错,便是我等独孤部却也是与匈奴通婚而来,算不得羌。”独孤鑫在旁边也说道。

诸位落主见独孤鑫也如此说,一个个更是叫道:“我等一脉可不是炎帝之后。”

刘盛见此,大喝一声:“是,你等不是炎帝之后,你等先祖乃夏后氏之苗裔(后代),曰淳维。唐虞以上有山戎、猃狁、荤粥于夏末商初被北迁之淳维兼并为匈奴,世居于北蛮,随畜牧而转移。”

“这夏后氏是何族?我等可未曾听起过!”

“正是,我等皆未听过此族,怎会把我等并为匈奴?”

“可汗可是愚弄我等?”

“不错,我也未曾听说那夏后氏,可汗可是愚弄我等?”

刘盛双眼微眯,一字一句道:“这夏侯氏,便是夏族最早之称,是为夏族。”

说着刘盛面带怒色,脸色有些红晕,大吼道:“你等!可忘祖乎?”

刘盛这一声喊,令诸位落主震耳发聩,一个个皆是一惊,声音之大令他等心颤。而那话语更是令他们震惊。震惊的是刘盛居然说他们是夏族之后,对他们来说,此事岂不可笑?

还未等他们反应,刘盛又开口道:“淳维,姜戎,出夏后四岳也。窜而为异,即亦因而异之,匈奴之始祖。夏后者,禹受舜禅位,禹即天子位,南面朝天下,国号曰夏后,姓姒氏。因建立此夏王朝,便为夏禹,其族人便称之为夏族。淳维,匈奴之祖,出夏族四岳也。”

诸落主听刘盛此话一个个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不敢置信的看着刘盛,不由自主的叫喊着。

“怎会?”

“我等怎会是夏族之后?”

“不不不,我等岂是夏族之后?不不不”

“怎会有此等说法?可汗可是诓骗我等?”

“不错,可汗可是诓骗我等?”

诸位落主说着,望向刘盛,想要刘盛给他们一句准话儿。

这时,胡落主上前一步对刘盛施礼道:“我等乃夏族一说,可汗可有何证?若无证,我等岂能认可我等乃夏族之后一说?”说着还摆出肢体言语,双手比划着。

“对,可汗可有何证?”

“不错,若无证,我等可不认此说!”

刘盛见此冷笑一声,对他们说道:“司马迁著有五帝本纪,夏本纪,可作此证,若你等不识得字,便让识得字的郎君一看!看我可曾诓骗你等?”

说着,刘盛重哼一声,随口怒骂道:“一群奴子!”

诸位落主听此,再一看刘盛那一副怒其不争的神色,心里多少是信了些许,嘴里却还是说道:“即便如此,我等与那汉子乃是世仇,这帅旗,也是万万不可与那汉子。”

“正是如此,那等汉子瞧不起我等,何须寻他等来?我等落内阿郎个个骁勇,可当大任,此等汉贼,应我之说,理当贬之为奴,再让他等瞧不起我等,哼!!!”一位落主满脸激动的大声说着,声音逐渐加大,最后更是气喝喘着粗气,模样儿像是气得不轻。

“不错,当贬之为奴,且让他等再瞧不起我等?”

“对,贬之为奴!”

“当贬之为奴!”

“当贬之为奴!”

那位落主一番话让下面诸位落主群情激奋,一个个叫嚷着,对柱子等人怒目而视。

略懂胡语的柱子等人听这些落主之话也甚是气恼,只见这些汉家子弟个个怒气冲天,气血上涌,脸色憋的彤红,那双眼中的怒火甚是旺盛。一个个狠狠的盯着那说话的落主,仿若在要生啖其肉饮其血。

刘盛听闻此话也是恼怒,他来自千年后的种花家,民族:汉,哪怕是来至这五胡乱华之时,他也谨记着自己的国,自己的族,自己的祖宗,永记着一朝为汉,永世为汉。

就如那兔所言:今生无悔入华夏,来世还生种花家。辱汉者,对他来说便是辱他,哪怕他这具身子乃是胡汉混血,并非纯种。但他的心,永是汉心。

受现代人人平等之影响,他仅是对胡人无那般恨意罢了。此时见诸位落主骂柱子等人为汉贼,刘盛便气不打一处来。不说同为汉,但说柱子等人是他的心腹,他便不可让人辱之。

只见满脸怒火的刘盛眼睛一闭,头一扭,咬牙切齿的低声狠骂一声:“一群奴子,蛮子,辱汉当辱我!”

骂着,抬起头,睁开充满怒火的双眼,怒视诸位胡人落主,咬着牙狠声道:“你等蛮子,当不为人子,一群奴子,蛮子!可还知耻?可还知羞?可还有脸面?瞧不起你等?为何瞧不起你等?乃是你等不争气,若你等争气,岂会瞧不起你等?蛮子、奴子。”

第七十二章,胡汉之别

柱子等人见刘盛为他们抱不平,一个个心有感动,张口欲言,却不知如何去讲,他们怕话一出口那些胡人再次发难,会让刘盛难做。

诸位落主被刘盛这一通狠骂下来,有些皱眉的看着刘盛。

那第一个说贬柱子等人为奴的落主有气愤的开口问道:“可汗此话何意?我等如何不知耻?又如何不知羞了?这争气一说,又从何说起?”说着,这落主更加有些气愤。

刘盛见此,冷哼一声,怒极而笑:“知耻?知羞?”

如此说着,刘盛很是不屑的摇了摇头,喝道:“你等若知耻知羞,汉人瞧不起你等无文化,无礼仪,无知识,那你等为何不去学?学汉字、学汉语,学其文化,懂其礼仪,你等若是有此知识,岂会瞧不起你等?而你等却是如何做的?”

说到此处,刘盛扫视他们一眼,只见他们神色颇有异样,一个个见刘盛望来纷纷侧过头去,不与刘盛对视。

刘盛见此,冷哼一声,喝道:“你等见汉人瞧不起你等,便欺辱他们、抢掠、屠杀!”说到屠杀,刘盛狠狠咬着牙。

下面的落主听此纷纷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刘盛再喝道:“是也不是?”

见刘盛如此怒问,这些人一个个沉默不言语,皆是刘盛说的无错,他们正是因汉人瞧不起他们,他们这才狠狠的欺压汉人,在汉人身上找到自信,找到那微不足道的成就感,高人一等的成就感。

刘盛见无人回话,冷哼一声,指着下面的落主们说道:“你等并非不知耻,若是不知耻,你等却也不会欺辱他等。你等乃是知耻不进,与那牲畜何异?蛮子!”说着,刘盛又狠骂一声。

说到此处刘盛重重喘了口气,又骂道:“瞧不起你等?便是我,也瞧不起你等。汉人叫你等蛮子,我看,你等知耻不进当如是。”

刘盛这话一说,下面的落主不乐意了,一个个开始叫嚷着。

“我等怎是蛮子了?可汗,我等是您的领民,您瞧不起我等无妨,但怎能说我等是蛮子?岂不是连您自己也骂了?况且我等世代如此,怎是蛮子了?”

“不错,我等世代如此,怎是蛮子了?”

“正是,我等怎是蛮子了?”

诸位落主纷纷对刘盛质问。

刘盛见此便道:“哼,你等可有文字?可有布匹?可有盐巴?可有谷物?可有?”刘盛一连串的问话,让他们嘴巴张的老大,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皆哑口无言。

待少许片刻,有一落主上前说道:“我等有牛羊,有毛毡,有皮毛。”

刘盛轻嗯一声,又重复道:“可有布匹?可有房屋?可有粟米?可有文字?”

那位落主听此,想了想,说道:“我等有毛毡,无需那房屋,我等有皮毛,无那需布匹,我等有牛羊可食,无须那粟米,我等发明了折椅,我等有文……我等有盐盐盐”

这落主本想说有文字,突然想起他们并无文字,转而便说盐巴,可又想起这盐巴乃是汉人的,便说不下去了。

刘盛轻哼一声,喝道:“不住毛毡你等有房屋可住?无皮毛你等可有衣衫遮体?无牛羊,你等可有粟米吃食?牛羊不腻?粟米它不香?无文字,你等尚且自傲,汉人瞧不起你等,你等知耻不进,反以杀汉人为荣,寻其自尊,与那蛮子何异?与那蛮子何异?你等说说,与那蛮子何异?”

刘盛对着他们嘶吼起来,连说三次与那蛮子何异,可见刘盛脸色一片通红。

“哼,是那汉子话语着实可恶,我等怎能受辱?何况他等除文字外也无优异之处,便说那跪坐之礼,男儿岂可轻跪?哼,我等可就学不来。”说着,这人脑袋一扭。

“不错,男儿岂可轻跪,我等学不来那跪坐之礼。他等也便是有文字,他者我等皆有,不学也罢!”

“正是,他者也无须学那汉人,何况那跪坐之礼,我等却是学不来的。”

听诸位落主不服的叫嚷,刘盛嘴角一撇,这些落主还是放不下属于自身的骄傲,他们有他们的骄傲,汉人也有汉人的骄傲,两者都不愿打交道罢了。

如此想着,刘盛便喝道:“我等有同为夏族之后,有同为炎黄之后,寻根朔源,乃同为华夏一族,我等华夏文明起源于大河浊河上下地段与大江之地,也便是中原,中原时刻发现新物,时刻在改进,这才如此富饶。而我等那?日复日,年复年,却连文字还未曾有,岂不羞愧?”

(黄河下游称浊河、长江称大江)

诸位落被刘盛的话一说,脸色皆是有些不好看,刘盛也未顾忌他等,又道:“同为一族,生而为人,差别为何如此之大?他等的物件儿,可是不好用?”说着,刘盛探头问道。

“他等的粟米,不香?他等房屋,不舒适?他等的布匹,不美?他等的文字,不想知?他等的”

刘盛的话,让诸位落主不禁回想起那中原之地的富饶,那中原之地令很多贵族流连忘返,他等又岂会不知?又岂会不去享受一番?

享受过中原富饶的他们,皆知汉人的好,却因汉人看不起他们,为了那自身的骄傲与自尊便提刀砍杀,至此胡汉之恨深矣。

他们却不想承认此事,也不愿放弃自身游牧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放放羊不好吗?不用从事劳动,种地还需劳作,不累吗?

此时再回想起那中原的富饶,也确实如刘盛所言,他们不是不想要那种生活,因汉人看不起他们,他们也不愿与随时要生啖他们的汉人一起生活,若是那天被人杀了都不知。

就此,他们看上汉人的东西索性便带人抢了过来,反正你们看不起我,我便抢了你,看你能如何?

如此野蛮之行,才是让汉人看不起胡人的根本之因,烧杀抢掠,对胡人之恨,恨不能生啖其肉。继而更是鄙视胡人,胡人见此也是变本加厉欺辱汉人,循环往复,胡汉之恨持续加深。

第七十三章,上上之头

正在诸位落主回忆着中原的富饶,从中走出一人,对刘盛道:“可汗,即便我等想学,却也没有那汉族有识之士教与我等,非我等不愿呐,哼!”如此说着,他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另一位落主又道:“可汗,您不是不知那汉人世家贵族的嘴脸,有些话,令人听了很是恼怒,若非如此,我等怎会欺压他等?让他等知晓我等的厉害,日后不再小看我等罢了。”

“嗯,你等此举很是厉害,结果却相反。”刘盛冷声回道。

那落主听刘盛如此一说,摇了摇头,叹道:“未曾想他等的骨头是如此之硬呐,哎!”

刘盛听此,心道:“我汉族儿郎除了族奸,哪个骨头不硬?四万万胞齐声吼,定要某京抖三抖,就凭你们还想汉族低头?岂不可笑?”

那位落主又道:“可事已发生,我等也为之奈何,汉人恨我等颇深,常有豪侠袭杀我等。那汉人世家贵族也都说我等低贱,我等视他汉人为奴又有何不可呐?”

刘盛听此一说,眼睛微咪,看了他一眼,在他想来,这落主绕来绕去,最想说的想来还是那最后一句话。

刘盛冷笑一声,说道:“生而为人,何来贵贱之分?先天不足,后天来补,出身贫微,那便学一切可学,学文者可为官,造福一方之民,学兵法者可为将为帅,待自身强大,你等便可建功立业,封侯封将岂不美哉?”

说着,刘盛停顿了下,又道:“你等皆知军功马上取,但为何为不了将?为何为不了帅?”

诸位落主听闻纷纷皱眉思索,他们为何为不了将?又为何为不了帅?若是出身,那又为何有出身贫微的阿郎早已为帅?而他们却还在落主之位晃荡着?

若非有战事,他们也便如此了,若是有战事,邑落不满五百者,两邑落合一幢或三邑落合一幢,邑落主为幢主幢副,落主为队主队副,军以上由酋帅认命,酋帅为部落最高统军者,只有酋帅认可的人才可为军主。

但,也仅此而已,他们并无将军封号,将军虽为虚职,但却受人尊敬,跻身官族,封妻荫子不在话下,他们算什么?带着几百人的头头罢了。

在北魏军队,从低到高依次为伍、什、队、幢、军、统军,统军之上便是督军、督多少军,幢主有大功即可封将军名号,但军内,除统军以上,皆是以队主、幢主、军主来称,这为将为帅,便是统军及以上的人。

这不由得让他们想着,是不是之前的酋帅们,都怕他们谋反?又或是瞧不起他们?这才不让他们担任统军一职?正待他们想着,刘盛开口打消了他们的顾虑。

“因你等不知兵法,你等可知有谁知兵法而未曾为将为帅者?

诸位落主听闻一楞,顿时与左右交谈。

“可有谁知兵法?”

“我不曾熟知!”

“我不曾知晓!”

“我落内那独孤尼知兵法,此时已是羽林郎。”

“我落内无人知。”

“我落内也无人知。”

“我落内有一阿郎略懂,已为一军之主在我之上。”

刘盛见此便开口道:“不懂兵法,又如何为将为帅?让你等带着阿郎送死?汉人兵法韬略有几何,你等可知?若想为将为帅,那便去学汉字,待你等识字,便可去学那兵法之道,为将为帅岂不是轻而易举?”

诸位落主一听,纷纷眼睛一亮,皆因那一句为官、为将、为帅,谁不想高人一等?若有机会再往上爬,谁也不会轻易放弃。

他们内心也是清楚,那为将为帅的人行军打仗颇有章法,不像他们领军打仗一哄而上,稍有劣势便会一溃而散,当不得将军。

在他们想来,那有章法的便是懂兵法了,不懂兵法者,便如他等,最多为一幢主,封侯拜相轮不到他们,也便是多获得些赏赐罢了,一时间各个落主纷纷问道。

“不知可汗可有法子让我等学那汉字?”

“可汗可有法子让我等学那兵法?”

“不知可汗可有”

刘盛见此,这才露出些许笑容,对他们说道:“你等想学字?那便先学汉人行为举止,待你等懂得之时,我便请先生与夫子来教导你等,若你等不知汉礼,那也便不要学了,先生与夫子是不待见你等野蛮行径的。”

诸位落主听闻此话,一个个面面相窥,独孤落的落主上前一步说道:“可汗,我等当如何学那汉礼?”

刘盛轻哼一声,指着柱子等人说道:“这些人便是我请来教导你等阿郎的,你等且还羞辱他等,我看,不若就此作罢?”

诸位落主一听,为了那为将为帅,也顾不得什么了,皆施礼叫道:“我等知错!望可汗莫要怪罪!”

“我等知错!望可汗莫要怪罪!”

“我等知错!望可汗莫要怪罪!”

刘盛见此点了点头,看了眼柱子他们,说道:“知错便好,你等家中阿郎介时与他等同伍,同食同睡,学其行为,学其思想!落内他人我再行安排。”

诸位落主听此,不禁喜道:“诺!”皆因,汉人因他们残暴从不愿与他们打交道,见着了,也是躲的远远的,若他们的可汗可为他们请来,那正合他们的心意。

刘盛见此也是微微一笑,心道:“轻而易举是假,若不为你们打些鸡血,你们怎会顺着我的想法来?接下来,便看柱子他们的了!”

刘盛如此想着,他的打算,便是以汉人入军,潜默移化下影响胡人,刘盛不知会不会成功,但不试试,永远不会成功,起码这第一步已经成功,已是好事了。

见事已落定,刘盛便开口道:“你等今日皆在,那我便传几道令与你等。”

如此说着,刘盛看了看诸位落主,便说道:“第一令,我等发髻当学汉人,且不可再让汉人称呼我等为那索头虏了,另,汉族发髻,却也可让先生对你等的感官好些,或许会多教导你等些知识。上至可汗,下至奴隶,皆要理那汉族发髻,不尊令者,我定与你剃成上上之头。”(上上-南北朝对和尚的敬称)

诸位落主一听,本欲不愿,再听刘盛那句上至可汗,下至奴隶,皆要理汉族发髻,若不理汉族发髻便剃成秃头,脑海里不禁想起自己脑袋光秃秃的景象,猛的打了一个寒颤,一个个皆道:“我等当尊可汗令!”

“我等当尊可汗令!”

“我等当尊可汗令!”

第七十四章,欲盖弥彰组大军

刘盛见诸位落主应了,便道:“嗯,第二令,所有奴隶,不可随意打杀,日后他等为奴,为你等劳作,你等当视为自家阿郎阿奴,对其好些,我不日便要征召所有族郎,若是奴隶起事,便不好了。”

诸位落主再听此令,也未觉不可,在他们想来,我等平时也未怎么着奴隶,对其好些,也便是言语间的事儿,手上的鞭子少抽些,人少杀些便是了,他们却不觉得他们的做法已是过了。

刘盛可不知他们的想法,继续说着:“我允你等派遣奴者参军,奴者立功,主家分功半。另可与我交换奴隶,一位青壮奴者携其家眷,我与你等绢三匹,谷三石。若要牛羊者与十头,若要马匹者当与我两位青壮携其家眷,若要兵器铠甲或是他者,另议!”

诸位落主听刘盛让奴者可参军,奴者若是立功了,他们可分一半功劳,这可是白得的功劳,奴隶而已,能为自己建功岂不是美滋滋?放羊?没事没事,我自己来。若是有阿郎家里少粮,也可找可汗换些食物了。

这么想着,一个个也便应了,至于会不会对奴隶好些,那就谁也不知了。

而这就不是刘盛操心的事儿了。他只是收买人心而已,话已放出来了,我可是让你等主家对你等视为自家阿郎阿奴的,你等主家做与不做我可不曾听说。如此一来,这些奴者,总有感激他的人。

待诸位落主应了,刘盛又道:“第三令,我等在此常受蠕蠕之扰,我欲在戌城建镇,拔那山南有耕田,有河流,有可放牧之处,若是闲远,也可再来此处放牧,日出而出,日落而回。如此当不受蠕蠕之侵扰,我等族人也便不会年年有卒者数百了。明日为乙未日,宜迁徙,你等回落便准备搬迁之事吧。”

诸位落主听闻细细思量着,镇他们还真未建过,那戌城他们倒是去过,里面的生活确实也不错,只是对他们来说有些为难之处,那拔那山南即使有放牧之地,却也是不够的。

但建镇之事,对他们是有益的,拓跋嗣未建镇其一是政局不稳,再劳民伤财对其不利,其二便是蠕蠕可不会坐视不理。

此时刘盛再提出,即便不去考虑放牧之事,他们却也要考虑这两件事儿。其一,钱财,其二,蠕蠕。

钱财一说,若是奴隶倒也无须钱财,可谁会无缘无故把自家奴隶送与他人劳作?

即便是刘盛身为可汗,却也不能强制他们,如此一来聘请工人是需要钱财,材料也需钱财,这钱财如何出?谁出?建镇非小事,颇耗钱财。

再一个便是这蠕蠕,这蠕蠕若是见他们建镇,说不得还要袭扰一番,由不得他们不担心。

独孤鑫这时开口说道:“阿盛,建镇之事伯父赞同,可这钱财如何出?各落出几何?蠕蠕来犯又当如何?你可有考虑?”

“独孤将军所说不错,可汗,这钱财我等出几何?蠕蠕我等怎去防范?”

“我落内钱财不多,若是太多,我落内可是出不起呐。”

“正是,我等钱财不多,建镇之事还是再行商议吧。”

“对,再议,再议。”

“这建镇之事,还是再议吧,可汗?”

提及钱财一事,诸位落主不愿了,纷纷叫着自家落内钱财不多,一个个都不愿出钱财。

刘盛见此,伸手止停,对诸位落主道:“无须你等出,我自出,你等有人出人便可,待镇建好,出人者可先选住地,但因你等未出钱财,若要房屋,那可是要出些钱财来置换。”

有落主问道:“哦?这房屋价值几何?”

“房屋分三等,上等者,绢帛十匹或粮十石,中等者,绢帛五匹或粮五石,下等者,绢帛一匹或粮一石。”刘盛伸出三根手指,对其说着。

诸位落主一听,这房屋便宜,粮一石便是一百二十斤,一百二十斤买一个房子,很是划算,便纷纷点头称是。只是,他们不知,这下等的房屋,是什么模样的。

“那蠕蠕又当如何防范?”有落主问道。

刘盛笑回道:“听我第四令!诸位落主,明日乙未日(六月二号)你等收拾行装,丙申日(六月三号)你等便可动身往戌城之地,进入戌城之南,留去斤乌洛兰二落在外。另各账户出一主家之人入军,我等在莫南之地训练,威慑蠕蠕,奴者不计人数,可多人,可无人,随你等。”

如此说着,刘盛嘴角露出些许笑容,看来,他建镇是假,组军为真,建镇不过是组军的一个理由罢了。在他想来,钱财我自出,你等还有何言?”

还未等刘盛想罢,下面有一落主道:“可汗召集我等族郎,可是有战事?”

“哎,可汗方才刚讲,与这些汉汉家子同食同睡,学其行吗?”旁边的一位落主回道,但讲到汉人时好似想起什么,急忙换口汉家子。

“哦哦哦,你瞧我,方才之事有些记不清了。”那问话的落主拍了拍额头说道。

刘盛沉声道:“是有战事。”

“啊?”

“有战事?”

“何处有战事?我等怎不知?”

“有战事?我等为何不知?”

刘盛此话一说下面的落主皆一副吃惊的模样,他们可未听有何战事,一时间不解的看着刘盛。

刘盛开口道:“我大魏四面环敌,战事不远矣,秋季一来,蠕蠕便要南迁,战事不在此时,料想,也不远了。为此,我要提前训练我等阿郎,以求可在战场存活建功立业,若事态紧急,我等也不必去耗时集结。”

“可这”

“你等不必多说,此乃军令!”刘盛见有落主欲要反驳,不由得怒喝一声。

这组建大军,是他一早就想好的,要知道盛乐之战,蠕蠕可是有着六万骑兵南下,这可不是六千和六百,要知人一满万,无边无岸,更何况是六万?

要是他仅带着千把人前去,说不得被人一口一个吐沫便给淹死了,即便是士兵英勇,斩杀如此多的敌人也能让其累死。

而这,也是刘盛交好拓跋粟的原因,他要借助拓跋粟的部队,现他已继位酋长,有此之利若不去利用,那当真是脑子有问题了,即便胡人战时才可为兵,那又如何?现在他才是酋长。

“此四令,明日即可执行”刘盛说着,又对身边的一个护卫道:“前去传达伯鸭,书写令书,明日便发往各落,不得有误,此次军书不到者,一户皆斩。”

如此说着,刘盛再对身边的胡祺说道:“胡祺,领一队督此事。”

胡祺与那护卫皆应声道:“诺!将军(酋帅)!”

第七十五章,授旗

那护卫领了命,往外走去,去寻伯鸭传达将令。

各位落主见刘盛如此,也只好默不作声了。

刘盛见此,冷笑一声,说道:“授旗!”

大祭司听闻,便大喝一声:“可汗授旗!”

大祭司此话一说,诸位落主纷纷挺直胸膛。

只见刘盛在祭坛上说道:“独孤落,黑边黑底黑心旗。”

大祭司听闻,跟着大喝一声:“独孤落,黑边黑底黑心旗。”

独孤落主上前一步说道:“独孤落,谢可汗!”

“胡落,黄边黄底黄心旗。”

大祭司随着喝道:“胡落,黄边黄底黄心旗。”

胡落主上前一步:“胡落,谢可汗!”

“那落,蓝”

“那落,蓝”

“那落谢可汗!”

“蓝边红底白心旗。”

“谢可汗!”

“红边白底黄心旗。”

“谢可汗!”

“白边黄底红心旗。”

待刘盛喊二十三次,每次皆有一个落主上前领命,这便是授旗,每落皆不同,因一个部落就是一支队伍,胡人就把各个邑落的旗子分了颜色来区别,每落皆不同,也是很精明的。

这旗子的颜色,便是在大战中好认清自家的大旗。旗与旗不同,才可指挥若定,若旗与旗同,那便是将不知兵,兵不知将,败事已定。而颜色也有三六九等,统一颜色者为上,双色为中,三色为下。

从分旗色来看,便可知,歃血为盟时早已定好,皆因,这授旗,便是同那牛身体部位,重要者,取一色旗,次者取双色旗。若要看这部落得不得重用,看旗色便可知,其中一色旗的邑落可领两个双色旗的邑落和三个三色旗的邑落,共计六个邑落为一军。

待分完诸位落主之旗,刘盛看着有些期待的柱子他们,嘴角微微一笑,大声说道:“授予,汉家儿郎。红边红底红心旗。”

大祭司想也没想,脱口便道:“授予,汉家儿郎。红边红底红心旗。”

这话一出口,不止是诸位落主楞了,便是开口的大祭司自己也是一愣,张口欲言,可话已出口,对他们来说,这授旗仪式话一出口便不可改了。

他们只好忍下内心的不爽,心中为自己安慰道:“我等乃是为了为将为帅,便忍了你等汉子。看这模样,这些汉子深得可汗信任呐,便如同那崔浩在天子心中的地位,我等日后却也不能小觑了你等。”

如此想着,他们还不禁望了眼那带头的汉子,心有所思。

待授旗过后,众人便开始有条不紊的返回独孤落,路上之时,刘盛边走边对几个护卫嘱咐道:“你等把今日我所讲我等祖源之事告知伯鸭,让伯鸭与那四令一并传令四方。”

这几个护卫听此,皆道:“酋帅,我等却是已忘了那炎黄与夏后之说,此事”

刘盛听此摇了摇头,这几个护卫一看刘盛如此,皆是吓的冷汗直冒,脚步停顿了下来。

刘盛见此,叹了口气道:“无妨,快些回落吧!”

说罢,刘盛便继续往落内走去,心里却道:“还是无文化,说些典故尚且都记不清。”

待众人回落,刘盛只好把自己所讲之事书写一份,待书写完毕便欲交与门口的护卫,让其传达下去。但却在门外见到楚河与汉界,这二人,还依旧如往的为他守着门。

刘盛见此,很是欣慰,不枉他如此对他们,待把书帛交与护卫,刘盛招呼二人入账。

待刘盛坐至小榻上,对二人道:“你等不去与你们的落主交谈,来此作何?”

楚河汉界二人听此,忙上前一步,急道:“郎主,我等本为您护卫,我等一日在落内,一日便为您的护卫。”

刘盛听此内心颇有欣慰,笑道:“你等有心了。”说着,刘盛转而问道:“你等的阿父与家眷,你等当如何?”刘盛如此说着,双眼却仔细的观察着二人的神色。

只见这二人神色平静的对刘盛施一礼,说道:“便让我等家人留在落内,继位侍奉与您。”

听闻此话,刘盛轻嗯一声,说道:“那便如此吧,明日你等便不要离开独孤落了,我为你等完婚。”

“谢郎主!”二人弯身施礼道。

刘盛仔细的看着他们的神色,见其毫无变化,便随口道:“你等下去吧,夜里,你等便与落内的落主一起,不必护卫在我身边,与他等多交谈些,你等日后也好行事。”

“诺,郎主,阿奴告退。”说着,二人便弓着身子后退,待至门口儿,这才转过身去离开账户。

刘盛见楚河汉界离开,喃喃自语道:“算你等识时务,若想携带家眷离开,哼”

说着,刘盛冷哼一声,他伸出右手,看着自己的手掌,把张开的手掌上下翻弄一番,嘴角露出冷笑,猛的一握手,冷声道:“温柔乡,英雄冢,若非我无人可用,怎会出此下策!!”

想到此处,刘盛不禁松开手掌,长叹一声,自嘲道:“偌大的独孤落,也便是我那便宜伯父,除此以外,竟无我可信任重用之人,哎……”

想着,刘不禁有些戚戚然,一切,皆因他不信任胡人,并非是他无人可用,若是他信任胡人,偌大的独孤落,总有些出色的人物。但他的根基,始终是放在汉族身上的。因最终当家做主的,始终是汉族……

账外,独孤落内的阿郎们正在忙碌着,而有些清闲的人,在柱子等人的帮助下梳理着发髻。不少落主们围着这些汉子交流着,只是柱子等人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时间流逝,转眼已时至酉时(17时—19时)。

“快些快些,即将晚宴,我等快些去找些好位置,若不然便看不到优伶表演了。”一个身着崭新裤褶的胡人对其旁边的几人道。(优伶——古代戏曲演员)

那几人听闻,脚步顿时加快些许,一人边走边道:“是要快些,诸位阿郎,我先走一步。”说着,那人便快步跑去。

身后几人一见,也是立即加快些许步伐,前去抢占那好点的位置,生怕脚步慢了。

第七十六章,优伶(求推荐票)

待这几人来至露天的晚宴处,只见已有不少人在三五成群的交谈着,那围成一圈的庞大圈内,无数篝火围成三圈在燃烧着,中间有着一个巨大的篝火。

这巨大篝火四周案几遍布,案几前,不少落主已落座其上。

独孤落主在指挥着起火的阿郎从小车上取下各种肉食,插在篝火上开始烧烤起来。还有些阿郎在篝火旁再起一火,支起灶口,架起大镬(huo)和釜。

这镬和釜便是古代的锅,这也是打火(镬)的由来,镬是有脚锅,釜是无脚锅。

待这几人挤入圈内,便看到那些阿郎又取出了些甑(zeng)甗(yan),这甑甗流行于汉代,造型分上下两部分。

上部用以盛放食物,称为甑,如同现代的蒸锅,甑底是一有穿孔的箅,以利于蒸汽通过。

下部是鬲(li),用来煮水的,这鬲有高足,高足间可烧火加热。算是下面可以烧热水,上面煮食物、蒸米饭的炊具。有点像木桶,有抽屉无底。

待取出这些物件,不一会儿,他们又取出些羞鼎、刀、匕(勺子)俎(zu)。这羞鼎是盛着食物的大鼎,大鼎内的食物算是调料,刀与匕是吃的时候用的,如同筷子勺子。

他们食用时会配有羞鼎、刀、匕等,烧肉用镬或釜,镬、釜内的熟肉、鱼肉与羞鼎的美味肉羹调和后,用匕取出放在俎上用刀割着吃,是很美味的,部落内能吃得如此之好,也便是大事之时,此时可汗登基,正是可以大吃一顿之时。

远处,不断有人前来,各个落主也开始陆续入座。

大祭司正带着一群服装迥异的人前来,这群人有男有女,有男扮女装的,有女扮男装的,令路过之人不时侧目而望。

大祭司所带之人,便是优伶,优是男性,伶是女性。

优伶本是随侍帝王左右,择机“讽谏”的传统,如一代雄主前秦苻坚,到西山狩猎,久不返宫。

伶人王洛一见,立即叩马进谏道:“陛下身为一国之主,却久猎不归,一旦祸起萧墙,陛下将如何处之?”

这苻坚听后,幡然醒悟,便停止狩猎,起驾回宫,后赏赐王洛帛百匹,拜他为宫箴,侍奉左右,此后王洛常“讽谏”苻坚。

因宫廷优伶滑稽机智、善于嘲讽的“优谏”传统,后赵和北齐之时,帝王甚至让滑稽机智的优伶配合自己编演故事,警戒有过错的大臣,便是表演戏,演给大臣们看。

有时男性优人会参与宫廷斗争,如曹魏末期。

很著名的司马昭之心的司马昭,当时这司马昭专权,齐王曹芳要除掉他,恰逢蜀汉姜维攻打曹魏陇西,司马昭领军讨伐。

司马昭领军路过洛阳时,中领军许允便与曹芳的左右小臣密谋除掉司马昭。

这司马昭进见曹芳时,曹芳正在听戏,优伶云午等便唱:“青头鸡!青头鸡!”

这青头鸡是鸭的别名,鸭与押谐音,在诏书上签字为画押,意为暗促曹芳下决心除掉司马昭。

曹芳害怕司马昭的威风啊,这没敢下手,不久后,司马昭就领军入城了,把曹芳给废掉了。

显然,这司马昭也是听懂其意了,看来也是个喜欢听戏的人。

与男优不同的是女伶,女伶不仅要以技艺娱人,还要以色相来取悦主人,那些宫廷、冢乐中的女伶,更是主人的掌上玩物。

如曹操,他喜爱音乐,常有优伶伴随左右,建安十年,曹操在邺城筑铜雀台,酣歌宴舞,集中了一大批优秀的歌舞女艺人。

他死前,还要把陵墓修在邺城西山岗上,让女艺人住在铜雀台,每月十五日设帐祭奠,面向陵墓表演歌舞。这曹老板吧,真是死了还惦记着

这个时代之前,优伶主要属于官奴性质,是由宫廷蓄养的职业艺人,豪族士大夫蓄养家伎比较少见。

而这一时期,由于世族豪门在政治上取得了绝对权力(宗主豪强),加之礼法崩溃,上层阶级豪奢之风盛行,供他们娱乐的家伎开始盛行。

这种家伎的地位在婢妾之间,属家庭女伎,也侍寝,但与妾不同,需要有舞乐专长。

这便是优伶,算是古代戏曲演员,这也是为何古人看不起戏子的原因,是因其地位。

……

时间不断流逝着,因佛教兴起,北魏的计时法与汉晋时的十二时计时法不同,乃是佛教的六时吉祥计时法,也称佛门六时。

即晨朝(日上)、日中、日末(日下)、初夜、中夜、后夜。

六到十点为晨朝,十到十四点为日中,以此类推。

若与十二时计时法来做比对,晨朝作平旦,日中作日正,日末作日入,初夜作人定,中夜作夜半,后夜作鸡鸣。

这佛门六时制是四小时一计,十二时制是两个小时计,宋时才有了一小时计。

这一小时计,为二十四时制,把每个生肖分成初和正,初为奇,正为偶,搭配十二地支,如子初、子正,丑初、丑正……直到亥正为二十四个小时。

此时正至初夜酉时(18-22)。

刘盛带着护卫正往场内而来,一路上,身着崭新裤褶的胡人们,对他打着招呼,而刘盛也是回应着。

许久之后,随着刘盛的落座,说了句晚宴开始,晚宴便开始了。

一时间,各个灶口的镬与釜前围满了人,不时有人端着些熟食出来,去羞鼎再取出些肉羹调料,这肉羹与熟食混合,回到占着的位置上便开始大快朵颐。

而刘盛与诸位落主却是不用去挤,早有人把混合好的熟食端了过来,推杯换盏间,大祭司让那些优伶开始表演。

只见,那些优伶三五成群,待一支优伶舞队进入篝火圈内,那带头的伶人对刘盛欠身施礼:“可汗!”如此说着,又对诸位落主欠身道:“诸位落主!”

这伶人的声音很好听,仿若燕语莺声,刘盛抬起头来一看,这伶人长的不错,再顺着脸蛋往脖子看去,这一看不得了。

刘盛身子猛的拔高一截,那伶人吓了他一跳,那脖子处的喉结,无不表示着,这是个男人啊!!!

豁~整一个女装大佬,比女人还女人。

第七十七章,角抵戏

刘盛见此也没了兴致,对其挥手道:“且舞吧!”

刘盛如此说着,摆正身子,对其左右的邑落主举起酒樽:“诸位落主,请!”

诸位落主见此,也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樽,嘴上说着:“可汗请!”

刘盛点头示意,便把酒樽放置嘴边,一饮而下。

待饮一樽酒,那优伶也是唱起了曲子。

听着那优伶的曲子,场中好不热闹,场外的阿郎也是相互敬酒吃食,大声谈笑着,占了好位置的阿郎,还能看着优伶的舞曲。

推杯换盏间,刘盛突然眉头一皱,往下看去,那女装大佬已带着优伶再次换了表演,唱起那角抵戏。

只听那女装大佬一边舞动着手里的道具,一边唱到:“我乃是独孤幢下,铁血队主,你等柔然贼子”

如此唱着,还不时的挥舞着手里的节仗,与另外一个手拿节仗的优伶,如同戏曲里面那般打来打去,互相角力着,此时颇有些在看戏曲的意味。

而那戏词,那赫然是改编他带领铁血队,击破三千柔然骑兵之战,被这些优伶拿出来改编演唱表演,因刘盛为可汗,他们却是不敢呼名的。

听的刘盛是头大脑壳昏,拿着自己的事去演唱,令他有些不爽,这叫什么?这叫侵犯他的隐私,侵犯他的名誉,哪怕是在为他吹牛,要是哪天牛皮爆了,不得尴尬死?

他虽知道这正是角抵戏中的角色扮演,但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如此想着,正待他要呵斥,下面的胡人们突然大声叫道:“好!”

“好!”

“好!铁血队主打的好……!”

“好!!”

下面不断传来叫好声,他们如此说着,还举起握紧的拳头挥舞着。

看到精彩的片段,那啪啪啪~的鼓掌声也会随之而来,整个宴席处热闹异常。

骤然间,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传出,只见胡人们,一边拍着,一边还为优伶们喝彩。

刘盛听此掌声,便抬眼望去,却见那假扮柔然大将之人,已被女装大佬打翻在地,他们正是为此在鼓掌喝彩。

在刘盛眼里,那咿咿呀呀如同戏曲的表演,胡人们却看得津津有味,优伶角力时(互相打斗的表演),他们会挥舞着拳头,仿若为其助威一般。

优伶唱着曲子的时候,他们还不时跟着哼两句。

一见此状,刘盛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嘟囔道:“既然你们喜欢,那就唱吧!我可不是吹牛的人,是你等给我吹的,若是哪天牛皮爆了,定要找你等算账。”

如此说着,刘盛不禁露出些笑容来,端起酒樽小抿一口。

“阿盛,这曲子如何?”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

抿着小酒的刘盛听闻此话,他放下酒樽,侧过头看去,他身边正是那没回戌城的独孤鑫,刘盛对其说道:“还可!”

见刘盛如此一说,独孤鑫笑骂道:“你这奴子,你可知,这曲子,可是你伯父我亲自与那优伶交代的,我要把你骁勇善战之事,告知四方诸落,让他等知晓你的勇猛,哈哈”

如此说着,独孤鑫发出爽朗的笑声,看来他对这曲子还是比较满意的。

刘盛听闻摇了摇头,伸手示意着:“伯父,看戏,看戏。”

“哈哈,好,看戏,看戏!”独孤鑫回着,也不再搭话儿,往那优伶看去,只是嘴角时不时的露出笑容。

刘盛见此微微一笑,他知道,他伯父是为他好,在为他造势。

刘盛虽不喜胡人,但面对他的伯父,他多少还是有些心暖的,这独孤鑫一直以来便在为他撑腰,期间不知帮助了他多少次,当真是有求必应。

刘盛侧目望去,独孤鑫那硬朗的身子,不知为何事操心,让年仅三十多岁的他已有了几缕白发。

刘盛细看着正在看戏独孤鑫,那独孤鑫正见优伶表演到热闹之处,发出些许笑声,这一笑,那额上却是有了些皱纹。

刘盛看着他的伯父,微微一笑,心道:“三年了,伯父,您对我的好,我铭记在心,独孤部落,也多亏您了。往后,且看我吧!!!但愿,您不会怪我!”

刘盛如此想着,双目紧闭,深吸一口气,待他缓缓吐出,双眼再次睁开之时,眼睛里仿若有道精光闪过,他笑着,看向正在表演的优伶。

只是那目光,却已有不同。

时间,随着优伶的表演缓缓流逝,优伶已轮换几次,表演着各种杂技,有角力、扛鼎这等杂技,还有幻术和装扮人物、动物的乐舞表演。

这些,都是出自东汉时期,宫廷歌舞《东海黄公》一类的角抵戏,这种歌舞伎杂戏,正是后世戏剧的雏形。

再往后便会出现《公莫舞》《兰陵王》《洛阳珈蓝记》等歌舞戏。

也便是此时,优伶盛行与豪族世家之间,为以后优伶盛于民间打下了基础,往前可不是人人都可蓄养优伶的。

此时表演的优伶,也便是独孤泰蓄养的,这些优伶共有一十八人,六男十二女,年龄也便是二十出头。

推杯换盏间,下面的优伶已经开始跳起舞来,算上两位女装大佬,共有十二位“女伶”,她们随着篝火的燃烧翩翩起舞,在篝火的映射下,仿若火中精灵一般。

不知想什么的刘盛,正呆呆的看着那些翩翩起舞的身影,双目无神,他是看呆了吗?

刘盛是在想着:“若是我,定不会蓄养这优伶,战乱的时代,岂不是消磨人志?还女装大佬?呵呵更何况,这咿咿呀呀的,我听的也头大,还是流行歌曲好啊!”

如此想着,手托脸腮的刘盛不禁发出些笑声,好似想到什么美好的事物。

而他身边的独孤鑫见刘盛如此模样,顺着刘盛的目光望去,正看到一身红裈白袴外套裙,上着窄袖对襟衫,梳着飞天髻,些许兜肚露在外的女伶。

毫不知情的女伶还在翩翩起舞着,但看那女伶,长相却是精致,额头上贴了花型金纸。

虽独孤鑫距她有些距离,篝火下看不清这女伶具体长相,但那一笑一颦间却让他感觉颇有一番滋味。

第七十八章,相扑

独孤鑫见此,嘴角露出些许坏笑,看了眼刘盛,又看了眼那女伶,在二人之间不断来回巡视着,不时的抚摸着他那本就没几根的胡子。

再巡视二人一番,独孤鑫脑袋微侧,伸头凑向他旁边的大祭司。大祭司忽觉侧身有异动,侧头一看,见独孤鑫的模样微微一愣,不知何意。

但见独孤鑫对其招了招手,大祭司见状微整身形,也是凑了过来。

那独孤鑫便对其耳语一番,那大祭司听闻,不时的看向刘盛与那女伶,摸了摸他那山羊胡,对独孤鑫点头笑道:“好,甚好!甚好啊!”

如此说着,大祭司便站起身来,对独孤鑫施礼道:“副帅,我且先去安排。”

独孤鑫见此,对大祭司坏笑着说道:“好,大祭司快去!”说着,对大祭司摆了摆手。

大祭司见此,与独孤鑫坏笑着互视一眼,带着坏笑便退了下去,也不知去安排什么事儿去了。

想着流行歌曲的刘盛,无意间环顾四周,见大祭司起身离开,眉头一皱,对身边的独孤鑫说道:“伯父,大祭司何去?”

独孤鑫笑道:“内急,内急,不去管他,我等看舞,看舞。”

如此说着,独孤鑫还拍了拍刘盛的肩膀,把刘盛扶正,让他又对着那女伶看。

被扶正的刘盛听此,微一耸肩,活动了下快要僵硬的身子。

这舞他可不想看,见了那女装大佬,他再看下面的那些女伶都有些寒颤了,心里膈应着那。

他心里想着:“女装大佬美是美,有时比女人还美,可我是直的,接触多了,若是把我弄弯了怎办?咦”

想到此处,刘盛不禁又打了一个寒颤,浑身哆嗦了下。

而此举,在独孤鑫眼中,却是激动的表现

打了个冷颤的刘盛,也不去看那优伶了,扭头去看那些吆五喝六的胡人。

这些胡人不时的拉着柱子他们比拼着力气,还有些汉子被落主们缠着。

这些汉子有些皱着眉头,有些虽有不爽却也敷衍着,而那比拼力气的,却是双目冷对,即便脸色憋的酱紫,也不去服输。

这些汉族儿郎如此表情,其中有听不懂其话之因,也有不愿与胡人打交道的原因,皆是互相瞧不起。

这些汉族少年郎,他们跟着刘盛已有近三年时间,期间刘盛教他们汉字与兵法,也算得上是有识之人。

虽有些看不起这些落主,也恨他们,但刘盛已下了命令,让他们教胡人汉语与汉字,虽有不爽,他们也是忍耐了下来,只是不解他们的郎主,为何要教胡人文字?

若是他们问刘盛,刘盛或许会告诉他们,鲜卑文字最多一年便会出现,此时借助兵法利诱,让其以封将封帅有望。

再以教导汉字来同化胡人,让胡汉同为一军,为他而战,正是一个好时机,到时想学兵法?呵呵你可有兵书?没有?没有你如何学?

虽然刘盛有很多兵书,但他却不会把兵书交与外人看,但军令却是务必让他等懂的此为练耳目,即便教些兵法,核心也不会教与外人,核心仅会教与自己的心腹,便如柱子,刘盛就时常为其讲兵法,刘盛的小算盘打的可是啪啪响的。

此时的刘盛,尽管看到那些汉族儿郎的不爽,但此事势在必行,若不然,他的一切打算皆会毁于一旦,刘盛也只好在心里对他们说句抱歉了。

如此想着,刘盛转向他处,期间见着已有不少胡人已经理了汉族的发髻,但却有些凌乱。

想来是下午柱子他们随意指点的,根本没用心去教,想来也是,毕竟胡汉之恨存在已久,若不是他在,早便发生冲突了。

随着场下的优伶换了人,隐约可见那大祭司把那女伶拉了出去,也不知说了什么话儿。

良久之后,大祭司带着笑意回来了,那独孤鑫对其望了一眼,大祭司见着,对其坏坏一笑,点了点头。

那独孤鑫见此,嘴角一撇,笑着点头回应了下。

待大祭司落座,与独孤鑫笑饮一樽酒,那大祭司便对刘盛说道:“可汗,可要我等阿郎以相扑之技艺来助助兴?”

正在看着男优表演,突闻大祭司此话,刘盛猛的一愣,他一听相扑,脑海中,就不禁冒出岛国那身穿白色大裤衩子的胖子。

只见那胖子两腿一岔,大裤衩子如同尿布片,吊在裤裆下,随着走动晃晃悠悠的甩动着充满喜感!!!

但刘盛知道,这相扑,也叫相辟、相攒,都是互相摔打的意思,类似于我们现在的摔跤。并不是岛国的相扑,而是从中原的角抵演化而来。

角抵是魏晋南北朝前期的“竞技”,与我们今天所说的体育竞技的概念不完全一样。

虽然它也有技艺竞赛的意思,但这种竞赛的目的并不在于提高或发展这种技艺。

主要是为了偏重于观赏或玩乐,也就是说,它们仍然是一种娱乐性较强的活动。

这种竞技,也时常用于赌博,也便是双方各派一人,互相比拼,倒地为输。

看来,南北朝之前就已有了所谓的黑拳,但他们却是光明正大的玩,竞技场上也不血腥,但输的一方,主家会如何对待,那就需另说了。

在游牧民族进入中原地区以后,游牧民族的强悍之风也逐渐渗透到中原文化的方方面面,最突出的例子之一便是这角抵。

中原角抵接受游牧民族摔跤的某些特点,从而形成一种新的形式,便是这相扑。

相扑最早见与晋书记载,岛国的相扑,说好听点,是从这相扑“欣赏”“参考”“借鉴”“升级”而来。

说白一点便是:看上、模仿、盗版、升级。从而形成了岛国独有的相扑,裤裆之下,尿片晃悠悠

刘盛三年来,却没少见这相扑竞赛,皆因这个时代赌博之风大行其道,各种含有竞技类的活动都可以让其赌上一番。

刘盛见大祭司提起,思索一番,也便回道:“那便让阿郎们来助助兴吧!”

大祭司见刘盛如此一说,对刘盛施礼笑道:“诺!”

说罢,这大祭司便往场内走去,待他让优人退下,大喝道:“可有阿郎以相扑来助助兴?”

第七十九章,为了新妇,冲吧!!

大祭司话音刚落,便传来一声大喝:“我!”

还未等这话音落下,一阵疯狂的声音涌来:“我,我,我来!”

“我,大祭司,我来。”

“我来,我来。”

“我,我,我!你这奴子,挤我做甚?”

“我来,我来,我未曾想挤你,乃是后人挤我啊。大祭司,我来!”这人回着,还不忘对大祭司叫着,当真是有些疯狂。

这些略显疯狂的人,举起手大声喊着,只见这些人,都是些年龄较小的胡人,也便是十五六上下,虽然其中夹杂着几许二十左右的胡人,但却很少。

显然,这些阿郎都是未婚或是‘被’离婚的,已有家室的阿郎是不会参与这种活动,若是赌博另说,这好似已经是一个部落间的潜规则。

因胡人崇尚勇猛,若是要嫁女,定要看其是否勇猛,但,当老丈的,总不能自己动手测试吧?因此,他们这些落主、穹庐主,时常举办一些相扑大赛,以此来择婿。

而这潜规则,不言而喻,便是让未婚的阿郎去展现自身的勇猛,让其他落的人看看,这阿郎可是勇猛之人,你们若是要嫁女了,可考虑嫁与这位阿郎。

而此时比之以往仅有三四落的相扑大赛更甚,虽说阿郎不多,但四方诸落落主与其带着的穹庐主都在此处观看。

若是那个阿郎展现出自己的勇猛,被看上的几率是很大的,若是被的落主、穹庐主看上,说不得还能成为落主的女婿,岂不是美滋滋?再不济,为其讨一个新妇,也是好的。

而这,便是那些胡人为何那么疯狂的叫着,一切便是为了新妇。

上来有机会,不上没机会,一个免费娶新妇的机会就在眼前,若是平时,娶个新妇还得三五八匹绢帛的,也是很贵了,便如同后世彩礼那般

总之,为了免费的新妇冲吧!!!

那些胡人的疯狂,刘盛皆看在眼里,这也是大祭司为何提起相扑的原因,他要为自己落内的阿郎脱单,借个机会当红娘。

而刘盛也是猜出了大祭司的打算,这才同意的,不然,他早想回去休息了。

大祭司见“报名”相扑的人很“热情”,点头笑着,不禁摸了摸他那山羊胡,眼中全是喜色。

而刘盛见大祭司如此,不禁想道:“这大祭司,也不知是不是对他的山羊胡很自信,吃惊摸、惊吓摸、欣喜摸、想事摸,笑也摸,哭也摸,就是不知同房时,是不是也来个同房摸?”

如此想着,刘盛不禁脑补起来,一想起那老头子同房时摸胡子,来了个同房摸,他就差点笑出声来。

还摸着他那山羊胡的大祭司浑然不知刘盛的龌龊思想,他还在享受着“欢呼”声,少许片刻,只见他随手指向一人开口道:“你来!”

“我?”那被指着的阿郎不禁问道,看大祭司对他点头,不禁喜出望外,对身边的人大叫道:“我,我,是我。”

如此说着,他还举起双手不断示意着,好似在向他人示威一般。

他这一波仇恨确实挺吸引人,只见不少人对他怒目而视,叫骂着:“你这奴子,上去可别三两下便被扑倒了。”

那人一听,对其嘚瑟的扮了个鬼脸,便往场内走去。

大祭司又对几人招手,被选中的人,无一不在嘚瑟着,对旁边之人疯狂打着仇恨值。

待大祭司选好十人,便对刘盛大声问道:“可汗,五轮可否?”

刘盛眼皮子一跳,嘴角一抽,心道:“你这糟老头子坏的很,都已选好才问我,也便是小事,若是大事上你敢如此,莫怪我心狠。”

如此想着,刘盛眼中冷光一闪,冷笑一声,瞬间便又回到那令人如沐春风的状态,但还是带着些许冷声对其喝道:“可,相扑技艺,开始吧!”

大祭司距离刘盛稍有距离,未看到刘盛眼中那冷光,若是看到,说不得要吓出一身冷汗了。

这大祭司对刘盛施一礼,便转过头去,对十位阿郎分好组,再分好出场次序,便让其余八人让出位置,让最先二人先相扑竞赛。

待准备就绪,也不知大祭司从何处寻来一个锣,他拿起锣锤,高高举起,往锣上那么狠狠一敲,随着“咣”~的一声,他喝道:“相扑竞赛,开始!”

他话音一落,两位阿郎便互相施礼,皆对其发出挑战语,待挑战语口出三遍,场内的两个阿郎便呈现雄鹰展翅之状,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

顷刻间,这二人猛的上前抱成一团,争斗相扑,盘旋相持,腿膝相击,你绊我,我绊你,你扭我,我扭你,都想把对方摔倒在地,只要对手膝盖以上有一处着地就算输了。

这相扑,便是摔跤,可以捉、拉、扯、推、压、踢、绊、缠、挑、勾等基本技巧,也可以抓住其衣服。

但不能抱腿,不准反关节动作,不准突然从后背把人拉倒,不许触及眼睛和耳朵,不许拉头发,踢肚子或膝部以上的任何部位。

最重要的是……不准打脸!!!不准扯裤子!!!

刘盛饶有兴致的看二人互相角力,也不知二人脸上是被篝火映射的,还是憋的,早已红光满面,或许二者皆有。

中间的两位选手不断角力着,篝火周围,围观的胡人们,不断举起手来为二人助威呐喊,

“甲子,勉哉,扑他!”

“乙丑!勉哉!”

“乙丑!勉哉!摔,摔,摔!”

“甲子乙丑同勉哉!勉哉!”

“乙丑,扑他,扑他!”

“甲子,定胜!”一个胡人如此说着。

“就他那小身肝,如何能胜?我看胜者定是乙丑。”旁边一人反驳道。

“身肝小又何尝不能胜了?哼,甲子定胜!”

“乙丑定胜!”

“哼,不若赌一把?”

“哼,赌便赌,十头羊,乙丑胜,敢赌否?”

“十头便十头!”

两人说着,便赌了起来,此种情形各处皆有。

刘盛听着那不断的“勉哉”声,看着热烈的气氛,他会心一笑,这勉哉,也就是加油的意思。

第八十章,裤褶

刘盛细看着中间的二人,只见这两个相扑的胡人,衣服却是不同以往。

刘盛再向周围看去,那些还在吆五喝六,大喊勉哉为其加油的胡人,也如同这两个胡人一样,皆是不同往常的服饰。

这胡人以往的服饰,因时常骑马与草地行走,衣服是裤褶为主,便是上衣下裤,裤子是胡人因经常骑马,为了保护生殖器与大腿内侧而发明的,早便已出现。不同的,便是那裤子。

早时候的裤子,是没有裤裆的,也叫开裆裤,胡人们便多穿几层,就称为合裆裤。

这合裆裤,有袴(ku),袴也称绔。袴,胫衣也,从脚裸到膝盖的一截,类似套裤。

还有裈(kun),可以理解为裆、内裤。先着裈,裈外再穿套上袴,便是合裆裤。

裈外套袴蹀(die)躞(xie)带,窄袖紧袍头戴帽、或是披头散发扎着辫子,便是以往胡人男子时常的装扮。

但此时的胡人男子们,下面穿的是有裆袴,这有裆的袴,此时叫做穷袴,这穷袴算是最早的一体裤。

这些人,上身穿着一件窄袖直裾的紧袍(小袄),或是宽袖曲裾的上褶(zhe)。

腰间还束着革带,革带上有金玉镶嵌其中,垂着蹀(die)躞(xie)带,这蹀躞带是让胡人放置武器、生活用品等物的。

脚上穿着长靿(yao)靴,头上不是散披着头发扎起小辫子,就是戴着皮帽,也有些理了凌乱的汉族发髻,却是今日柱子教与他们的。

窄袖短衣长靿靴,蹀躞镶玉携物件,便是此时胡人的装扮,也是裤褶。

上衣下裤,曰:裤褶,这裤褶在以往属于戎装。

窄袖上褶利于胡人骑马急速射箭,短衣长靴便于他们涉草,蹀躞带便于携带武器与物品。以此可见,胡人的智慧,其实并不弱的。

但此时,在这相扑竞赛中,这蹀躞带和革带,却是成了他们的弱点。

只见场下,两个阿郎中有一位阿郎正拽着另一位阿郎的蹀躞带,往上那么一提,再往前那么一拽,把那阿郎拉的一个踉跄,他再伸出一只脚往那人身后一放,待那人后退之时再一绊,那被抓住蹀躞带的人来不及反应便应声倒地。

随着周围的喝彩与谩骂,那倒地的阿郎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沮丧之色,若不是篝火早已把他的脸庞映成红色,说不得还会来一出变脸大戏。

大祭司见二人已分出胜负,便大喝道:“甲子号获胜!”

那获胜的阿郎听大祭司如此说着,他便高举着双手,不断对着周围发出狼嚎一般的吼叫,待他发泄完,深喘几口气,便往大祭司准备的案几处走去。

只见,那案几上,瓜果林立,顺序摆放着。

待那阿郎从案几上拿起几许瓜果,便往周围围观之人而去,待至围观的人群前,便把瓜果分与他们,他们把这叫做分享胜利果实。

落主的案几处,有些落主嘴角一撇,很是不屑,也有些落主对其投去赞赏的目光,想来,对其还是看好的。

而刘盛,他也是赞赏的看了眼那获胜之人,刘盛很清楚,这获胜之人比不得那倒地的阿郎勇猛,但却知道利用其弱点,懂得动脑子,很是机灵。

随着甲子、乙丑号的竞赛结束,待第二组即将上场,气氛更是热烈了。

只见下面有人叫嚷着:“开庄了开庄了,一头羊,我赌丙寅号阿郎获胜。”

“一头?我出十头羊,赌丁卯(mao)的获胜。”一位胡人附和道。

随着二人的开赌,不少人纷纷叫了起来。

“我三头羊,赌丙寅”

“我十头羊,赌丁卯”

“我五头羊,赌丁卯”

“我三头羊,赌丁卯”

“我五头羊,赌丙寅”

随着不断的下注声,不少人开始向那开庄的人靠拢,周围的人一见如此,纷纷散开,给他们让出了空儿来,他们也不离开此处,就在旁边围观着。有些还搭了把手,把几个案几给他们凑到一块,供他们下注。

那些围在一起的赌徒们,都开始从怀里取出些铜片,那铜片上有着不同的记号。这记号,便是他们为了赌,而发明出来的。

铜片上,有着一道道的横杠,这一道横杠便是一头羊,上面的每道横杠都有做处理,一般模仿不了,而这带着不同横杠的铜片,是可以直接到各落落主那换成羊的,但同样的,若是想要这铜片,也得拿羊来换。

他们赌博,也无他物,也便是皮毛、羊等物,若是牵着羊来赌,肯定不现实,但若是他人来做这铜片,也是信不过,只好找各落落主了,而各落落主又找到酋长,这酋长再令其制作,也算是流通与部落的内的另类货币了。

与现代的游戏币类似,出了游戏厅,便无用了。

看其都随身携带着这铜片,想来都是些资深赌徒。也是因此时的赌博风气之盛,若不然,谁会随身带着赌资?

但也不乏有未带赌资的资深赌徒,这些未带赌资的人,也是心痒难耐的,奈何没带赌资,只好看着他们赌了,一时间,此处聚集了不少人在围看着。

而大祭司见此,半晌未动,好似在等他们下注一般,随着他们下注完毕,这大祭司才微微一笑,拿起锣锤狠狠敲了下锣。

随着锣声“咣”~的一响,那场中早已等待多时的阿郎瞬间猛扑而上,如同虎豹一般勇猛而迅捷,顷刻间便撞在一起,互不相让的来回角力着。

脚下,四只脚不断用力扯绊着,你绊我一下,我跨你一下,都想把对手弄倒在地,争相斗扑着。

地面上,不知被踩出多少深浅不一的脚印来,可见二人用力之猛,皆在发狠。

随着时间流逝,待二人力气都快耗尽时,只见那个子较小之人猛的一撒手,往后猛的一退,他的对手猛的一个踉跄,他顺势一蹲,对其脚裸来了一个扫堂腿。

那打了踉跄的阿郎一时猝不及防,被那人轻易得手了,随着嘭~的一声,便倒在地上。

第八十一章,账内女伶

随着时间流逝,待五组阿郎相扑竞赛完毕,时间也已初至中夜。(中夜,22点-凌晨2点)

晚宴期间,刘盛并未喝多少酒,因这个时候的酒,度数不算高也不算低,这个时期的酿酒技术早已有了九酿法,并且把酿酒与食用的谷物都分开了,比如,北方吃的是粟,酿酒的是黍,这黍比小米微大。

而南方则把糯米来酿酒,其他的用来食用。

酿酒技术的改进,酒精度数含量也是较高了,此时最高度数已达到45%,比秦汉之时的3%高出很多,而隋唐与宋又重回低度数,直至元朝,达到48%的高度,这种酒,因用五谷酿酒,色黄,也便是现今的黄酒。

这黄酒,他知道不能多喝,虽说度数低,但此时有害物质较多,若不然,三国之时3%的酒精度,为何能让猛张飞酒不醉人人自醉?

随着刘盛的起身回账,各位落主也纷纷借住在独孤落内,不少胡人拉着柱子他们,说是要与他们促膝长谈。

有些疲倦的刘盛来至账外,还未进入账户,他便听到他的酋长账内有些许动静。

刘盛眉头微微一皱,心道:“如此晚了,怎会有人来我账户?”

如此想着,刘盛对身后的护卫伸手止停。

跟随刘盛身后的护卫便停了下来,不解的看着刘盛。

只见刘盛把食指放至嘴边,对他们做出嘘声的动作。

那些护卫一见如此,也都小心着不敢发出声音。

刘盛见此,便把右手伸至腰间,从腰间缓缓抽出马刀,左手轻轻撩起帐门儿。

待刘盛往里一看,他猛的一愣,随手又放下帐门儿,退了回来。

身后的护卫们见刘盛如此,互相对视一眼,前面的护卫便上前一步,低声道:“酋帅?”

“嗯,你等退下!”刘盛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示意。

“诺,酋帅!”身后的护卫们纷纷施礼,小声说着,待施礼过后,便纷纷退了下去。

独自留下的刘盛把刀放回刀鞘,左手抱胸,右手不断摸着下巴,来回揉搓着,嘴里不时的空咬几下。

良久,刘盛停下揉搓的右手,疑惑的想道:“这女伶,怎会在我账户?莫非,是想勾引我犯罪?不对,女伶不可私自出入我账户,想来定有人安排。”

如此想着,刘盛不禁发出啧啧之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低声道:“何人安排的?如此会办事,有前途,嘿嘿”

他记得,这肚兜与抹胸并非一物,抹胸是抹胸,现代叫胸罩、文胸,抹胸,胸间小衣也。

肚兜是肚兜,也称兜肚、袜(mo)肚、袜(mo)腹,是取暖之用,防风的,并非胸罩。

这兜肚(肚兜)男子也可带,如《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很多人笑话人家带肚兜的,那是知识不到位。

《豆棚闲话》里有:“孔明却长迟先一岁,认作哥哥,先在肚兜内摸出十个钱来,六个钱买豆腐”

《酌中志》:“像金铸者,曾经盗去镕使,唯像首屡销不化。盗藏之肚兜,日夜随身。”

《仿徨》:“斜对面,挨八三坐着的一个胖子便从肚兜里掏出一柄打火刀,打着火绒,给他按在烟斗上。”

从这些描写中,可以看出,这肚兜还是一件放置物品的,在刘盛想来,那些大侠们,没事老往怀里揣东西,想来也是穿了肚兜。

正是这些描述,让刘盛不禁心想道:“这肚兜的承重能力不错,可算是一个腰包了,简直旅游必备啊!若是在现代,我定能从里面掏出个手机来”

如此想着,他还不禁摸了摸胸口。

随后,刘盛又看向那女伶,嘴角带着些许笑意,缓步走了过去

不多时,账户内突然传出刘盛的叫骂声:“我日,你个女装大佬,出去,出去,我无龙阳之好。”

随着刘盛的话儿,一道莺声燕语也是传了出来:“郎主,我也无龙阳之好,乃是”

随着叫喊声,只见帐门突然打开,刘盛一手把这“女伶”推出帐门外,对其冷声说道:“不必多说,今日之事我且作罢,何人叫你来此,你便去寻谁。若有下次,我定饶不了你等。”

如此说着,刘盛猛然大喝一声:“来人!”

随着刘盛的一道喝声,远处便传来一阵蹭蹭蹭的一跑声,还带着甲胄的撞击声。

那“女伶”见此,也不再说话,仅是低着头,若是细看那喉结,可不就是个男的吗?

不多时,随着刘盛的话,跑来十几人,再一看,里面还有着柱子。

只见柱子上前一步,拱手道:“少郎主!”柱子本欲喊少郎主,可一想,刘盛已继位酋长,再喊少郎主有些不妥了,便称了郎主。

“咦?阿柱,你怎来了?”刘盛对柱子疑问道。

“我等怕郎主有事,便在外候着。”柱子如此回道。

“嗯,你等无须如此,且去休息,我明日还有要事交与你等。”

“是,郎主!”

“嗯,你等且下去吧!”刘盛如此说着,又对那护卫们道:“你等,把此人送走,送至何处听他之言便可,速速拉走。”说着,刘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诺!”几个护卫见刘盛脸色不好,立即领命,上前几步便把仅穿着肚兜,怀里抱着衣服的“女伶”拉走了。

刘盛见那女伶被拉走,再望了一眼,身上不禁起了些鸡皮疙瘩,嘴里还发出:“咦……”

显然,刘盛是被其恶心到了,他不禁又哆嗦了两下,反身回账。

第八十二章,全旭(谢赏!!)

待回至账内,刘盛的鼻间还能闻到那女装大佬的香味,刘盛摇了摇头,挥手在鼻尖驱赶着味道。

待他平复心情坐至“床”上,不禁又想起那女装大佬,嘟囔道:“且还别说,那人还挺漂亮的,可惜,是个男的,险些把老子给弄弯了,尚好,仅是脱了外衣便发现了,若不然”

如此说着,刘盛又有些恶心。不经意间左右望了下,在望向床上的一刻,他突然一愣。只见床上有一块红布,那红布上还有根布条。

刘盛见此,伸出右手,把那红布提溜起来,这一看,原来是个肚兜。

刘盛见此,随手把那肚兜一丢,嘟囔道:“这得多矫情,晚上还要换那肚兜?”

如此说着,刘盛便脱起了衣服,待他脱下一身裤褶扭过身来,豁~好家伙,原来他身上也有一件灰色肚兜,怪不得他也能从怀里掏出东西

日夜轮换,转眼已是第二日的晨朝。

哒哒哒的马蹄在落内开始响起。

“胡落主可是要回落了?”

“正是,昨日可汗下四令,我等不便久留,大祭司,我等先告辞了。”

“如此,那便不留胡落主了,请~”

哒哒哒~又是一阵马蹄传来。

咣~咣~咣~一阵锣声响起。

众人寻声而去,只见那些身下马匹皆悬挂铜锣,一边敲着,一边喊着:“可汗军令,闲人勿扰!”的伯鸭们。

此时的伯鸭们,身上穿着裤褶,头上梳着杂乱的发型,若是细看,还是能看出些汉族发髻的模样,这些伯鸭也未在意头型,一边喊着,一边策马离落而去。

账内,睡得正香的刘盛被那一阵杂乱声吵醒,待他坐起身来,揉揉脸庞,正要拿衣服来穿,他猛的一愣。

只见,床下有着六位女郎在两边侯着,一边皆端着木盆、帛巾、黄酒的女郎,另一边是拿着他裤褶的女郎。

刘盛见此,眉头一皱,心道:“这些护卫是如何做事的?竟在我熟睡之时放人进入我账内,倘若有人对我不利,我死都不知如何死的,日后,我定会得罪多人,却要小心了!”

如此想着,刘盛抬起头来,只见六位女郎有些忐忑不安,因方才刘盛皱眉思索,让这些女郎皆以为他有些不喜。

刘盛见此,也未说话,掀开被他们称为寝衣的小被子,这寝衣,不是在网上一搜一堆小姐姐的那种睡衣式寝衣,而是薄被子。

待刘盛毫下了床,他豪无顾忌的在女郎们面前脱下肚兜,并把之前藏在肚兜内的兵书放置床上,这才伸手拿起女郎手里的肚兜穿上,令拿着肚兜的女郎不知所措,她被安排来服侍可汗,可这可汗却自己动手,这可怎办?

刘盛看了那女郎一眼,也未说话,从另一女郎那拿起一件窄袖直裾的长紧袍披上,再拿起黄酒咕噜咕噜的漱起口来,待他吐出黄酒,洗了把脸,一边用帛巾擦着,一边对拿着黄酒的女郎说道:“下次,拿些齿木,以酒漱口,颇有浪费!”

“是,可汗!”那女郎欠身回道。

刘盛把帛巾丢下,取过穷袴,对她们说道:“你等下去吧,下次,我还在熟睡之时,你等若是再入内,休怪我责罚你等。”

听此一言,六位女郎身子猛的一颤,应声道:“是,可汗!”她们应着,缓缓退去。

见她们出了帐门,刘盛这才开始脱下昨日的裤子,穿上这条新的裤子,再把紧袍往右衽上,系上革带,把兵书揣进怀里……的肚兜里!

待一身窄袖长袍的刘盛出了帐门儿,便看到大祭司在指挥着落内阿郎忙活着。

大祭司身边还有两个略显拘谨的伛偻身影,那两人,正是刘盛赐名的独孤阳与独孤麻子,昨日刘盛在落内说道今日与楚河汉界成婚,这二人便早早的来至大祭司帐门前侯着了。

刘盛抬起头便能见到二人那眼上的黑眼圈,显然,这二人是一夜未睡。

刘盛随意看了眼,便对帐门外的护卫冷声说道:“我且在入睡,你等便放他人入帐,可有考虑我的安全?”

两边的护卫听刘盛那么一说,因一夜未睡而有些浑噩的脑子猛的一凉,头皮有些发麻,顿时带着些许惊恐,急忙单膝跪地,说道:“我等知错!”

刘盛见这些人如此模样儿,气哼一声,说道:“今日暂且作罢,若有下次,你等提头来见!起来吧!”

“诺,谢可汗!”众人对刘盛施礼说着,便站起身来。

刘盛见他们颇有憔悴,便说道:“你等昨日受累了,且下去休息吧,待醒来之时,去库帐领帛一匹,算是你等的嘉奖,但若下次再犯此事,我定斩不饶!”

刘盛一番话,听得护卫们喜忧参半,不禁开口道:“谢可汗嘉奖!我等定不再犯!”

说着,这些护卫便缓退离去,刘盛也迈步去寻柱子等人,并未去寻那大祭司。

路上,不断有人对刘盛施礼,称呼着可汗,待刘盛来至兵器库旁的账户旁,柱子也正好出了帐来,见到刘盛猛的一愣,顿时又笑了起来,对刘盛拱手道:“郎主!”

“嗯!”轻嗯一声儿,刘盛也未废话,对其说道:“你今日带二百兄弟随乌洛兰、去斤二落的落主返回,让其立即收拾行装迁徙至戌城外。”

“是,郎主!”

“嗯,我会安排二百护卫随你等一同前往。”刘盛补充道。

柱子一听此话,忙道:“郎主,我等便可,无须那胡人。”

“他等交流会好一些!”说着,刘盛撇了眼柱子,说道:“你等的任务很重,他等若有反抗,不必留手,屠光也无妨!”

柱子若有所思的想了下,暗自点头,回道:“是,郎主!奴下定不负郎主所望!”

刘盛听此,脸色一变,严肃道:“奴下?全旭啊全旭,我且说过,你等乃是我之兄弟,我之手足,若我再听你等自称奴下,便自行离开吧!哼!!!”

柱子一看,刘盛有些生气了,忙道:“是,郎主,奴……旭知晓了!”说着,柱子又对刘盛施一礼。这全旭,正是柱子的原名,姓全单名一个旭字。

“嗯,我且先走了,早食过后,你等便出发。”刘盛如此说着。

“是,郎主!”柱子对刘盛回道。

待刘盛又寻了独孤小五,让其领着独孤落的二百阿郎随着柱子前往二落,刘盛剩下之事,便是为楚河汉界完婚,为他控制二人再添一筹码……

第八十三章,仲夏六月初五

刘盛并未耽搁太久,一边让独孤落收拾行装,一边为楚河汉界举办婚礼,两不耽搁。

北魏的婚礼是“青庐”交拜,“青庐”就是用青色布幔搭盖的临时帐篷用作举行婚礼的地方。“青庐交拜”是独具北朝特色的婚礼习俗,与汉族的夫妻交拜不同。

汉族的六礼婚俗,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此六礼,须女方同意许女之后才可,与现代的相亲不同,是未见人便同意的。

女方同意后,男方再请媒人问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即问名。

待把女方名字、八字取回,与男方八字一合,若吉则备礼通知女方定下婚事,即纳吉。即便是现代也有合八字,却很少了,此时可以称为“相中了”。

而纳征,便是定婚的聘礼,一岁加一担酒、一担谷或绢帛一匹,即十六岁的少年要出十六数作为聘礼,纳征是与纳吉同时进行的。如同现代的订婚,但现代的这一步,分小见面的六六大顺礼、大见面的十全十美礼。

请期,如其名,男家择定婚期,备礼告知女方家,求其同意。而在现代,称“送日子”,这个时候,你得陶百里挑一,千里挑一,万里挑一,万紫千红一片绿等所谓的彩礼。

最后一步便是亲迎,也叫迎亲,必定是新郎亲自去迎,若不然,则被认为是不合礼制的。

如此繁琐的六礼在此前很少再有遵从者,一再简化。

鲜卑入了中原,为让鲜卑融入汉族,鲜卑族即保留他们的婚俗,也融合了六礼婚俗,使得六礼婚俗再次实行,其中迎亲差异还是比较大的。

汉族传统的娶妻方式是这样的:男方驱车来到女方门前,新娘的父亲在门外迎接。双方三揖三让,新郎献上礼物之后,就把新娘娶回家中。

而北魏婚俗就不同了,唐段成式《酉阳杂俎》续卷引《聘北道记》云:“迎新妇,夫家百余人挟车俱呼曰:‘新妇子,催出来。’”这也就是后来的催妆。

按照汉族古礼,迎亲队伍应是文质彬彬、谦恭有礼的,而史载鲜卑、乌桓等北方少数民族多实行抢夺婚,这也就造成了催妇上车、新妇乘马鞍的婚俗。

而戏新婿的闹房习俗,在汉族闹洞房的戏弄对象是新娘,而北魏时期戏弄对象是却是新婿。如婿至妇家,则女方妇女毕集,以行杖打婿。

(《酉阳杂俎》卷1《礼异》)据《北史》记载,北齐文宣帝高洋娶段昭仪,在洞房中,元韶妻元氏依俗戏弄新女婿文宣帝,结果惹怒了文宣帝。

文宣帝对元韶说:“我要杀你的妇人。”

吓得元氏只得藏到太后那儿,文帝在位期间都不敢出来。这则小故事则是从侧面体现出北魏时期对妇女的尊重,重女权思想。这与北朝开放的婚姻风气有关,具有时代特征。

这一系列带有“胡化”色彩的婚礼习俗空前盛行,因北朝鲜卑政权也正在实行“变夷从夏”的婚俗。

而刘盛早已嘱咐他人为他们办妥前事,这一日仅需这迎亲便可,短短一日,便在极具北魏特色的婚礼下很快过去……

——————

仲夏六月初五,戊辰日,炎热的太阳高挂当空,如火一般烘烤着戌城。

戌城下,穹庐遍布于城南,一直延续到拔那山南,俯视看去,如同蚂蚁般的人流不断穿梭在峡谷中。

放眼看去,只见那人流中,人人推着小车,小车上放着木材、石块等,待到峡谷出口不远处,便把石材、木材放下。

只见,这里的木材、石材遍地,已堆成了好几堆小山一般的材料堆。看木材断处,好似刚砍伐不久,石块也有崭新的断痕。

这条人流,便是建材运输的人群,人流的终点,一边是拔那山,一边是峡谷处。这木材是自拔那山取出,再送至峡谷建镇处。

这热火朝天的一路,汗水洒落不知几何,汗流浃背的人流中,传来些许对话儿。

“今日又有三位阿郎受伤了。”

“受些伤罢了,不死便好,可汗会为他等治伤,只是,那工钱却是没了。”

“哎~,可汗能为我等治伤便是好事了,往前主家见我等受伤也不理会,还让我等忙着。这工钱我等也不想了,是到不了我等之手的,即便拿到工钱,主家也会收了去,轮不到我等身上。”

“哎~,此话差矣,你不知可汗已下令了?”

“哦?何令?”

“前日,可汗可是说起此事了,让主家对我等好些,让主家对我等视之自家阿郎,这建镇的工钱,可汗可是下令主家仅可取我等一半儿,余下皆归我等,这新可汗对我等可是甚好呐!”

“此话当真?”那人猛的把话音提高。

他身边的人一见,露出些许惊慌,忙小声道:“你小些声,不知可汗令我等不得大声喧哗?”

那人一听,也忙低声道:“可汗当真下令了?”

“下令了,我见着那伯鸭的文书了。”

“哦?你识得汉字?”

“不才,正是夏族之人,略懂文字。”

那人听闻,好似想到什么,便说道:“哦?我说你这汉族发髻怎梳得如此端正,原来是汉子,我是丁零族的阿郎,你我初见,便告知我这等消息,我真不知当如何报答与你了。”

“丈夫不必客气,你我同之为奴,何谈报答之说?”

“阿郎说笑了,你且识得字,我听他人说起,可汗很是重视识字之人,若你被可汗得知,说不得会如那楚河汉界一般,不若我等日下便去军营报名?”

“哦?这楚河汉界是何人?我怎未听起过?”

“我说与你听,你且不可外传。”那人贼头贼脑的说着。

见那汉子点了点头,他便小声道:“楚河与汉界原为我丁零一族,他二人为可汗家世代放牧,今可汗继位,怜其苦劳,赐姓其父,一为独孤阳,一为独孤麻子,原本我也不知,昨日入城见着了他二人,我与他二人颇为熟知,便与他二人交谈了些许,才知他等已为邑落主,被可汗赐名楚河汉界。”

那汉人一听有些诧异道:“这奴者也可为邑落主?”

第八十四章,陈白

只见那人听此,眼睛东张西望,小声道:“那邑落之人皆不知,可汗又为他等赐邑落姓,这才成了邑落主。我且听人说起,可汗为他二人寻了一房新妇那,于三日前为其完婚的呐。”

“哦?原来如此!”那汉子听闻,低着头,所有所思,对其说二人娶新妇却未在意,想着,突然想起这胡人叫他日下去军营报名,眼珠子一转。

心道:“我汉族之人在此人不如犬,枉我一身学识,竟无可用之处,哎,可若为胡人效命,岂不是白读十年圣贤书?但若不去,何时是出头之日啊,哎!!!”

这汉子低头叹息一声,良久后,他想道:“不若,我先虚与委蛇,等待时机逃离此处?想我一身学识,若那可汗当真重视有学识之人,我定不会差了。嗯,便如此定了。只是”

这汉子想着,扭头看了眼那胡人,眉头一扬,便开口问道:“我等无主家许允怎可轻易往那军营处?”

那胡人听此,小声回道:“阿丈夫有所不知,近日以来,多有丈夫入营,可汗尽皆收取,主家是不敢来寻可汗要人的,据我所知,想要摆脱这奴身的阿丈夫,已有数百之多,也未见有主家前去要人,即便是有,想来可汗也不曾放人。”

那汉人听此,知晓此人几次想叫阿郎,却变了回去,称了那丈夫,想来,也是想交好与他,此人是何目的,他心里也是有底的,深深的看了眼那胡人,问道:“哦?丈夫怎知可汗未曾放人?”

那胡人回道:“丈夫有所不知,军营内,只可进,不可出,即便是运些食物,也便是放在营外,主家若是进去,也是出不来的。”

“哦?你是如何得知的?可汗若是不要我等,我等又当如何处之?”

“我与那运粮之人颇有交情,是那运粮之人告知与我,而我等征兵,历来便是入营便是兵,即便我等不在册,但我等皆有主家,报上主家之名便可。”

“若是如此,我等日下,便同往军营走一遭?”

“可,我等同往!若是日后阿丈夫升迁,可勿忘我呀!”

“丈夫但且放心,殇,定不敢忘!”说着,这名叫殇的人好似又想到什么,小吸一口气说道:“我等无兵无甲又无战马,这是否有些不妥?可汗可有他言?”

“丈夫不必担忧,可汗会为我等分与兵甲,只是这战马一事,我未曾听说。”

那名叫殇的汉子听闻,眉头一皱:“如此说来,我等即便入了营,也仅是那步卒啊!”

“哎,丈夫此话不假,但比之我等现状,却也是好的。”

那名叫殇的汉子低头深思片刻,叹了口气道:“嗯,也罢,那日下我等便走一遭!”

戌城外,一座庞大的军营,这座军营的轩门很是宽大,在轩门外,三排拒马延伸不知几何。

轩门左右,瞭望塔林立,塔道上,身背弓箭的士兵与拿着枪槊的士兵林立着。

中军帐内,刘盛正与柱子在交谈着。

只见刘盛向柱子问道:“消息可曾传出?”

柱子严肃着回道:“已遣多人混入奴者,想来,日下便有奴者自来,只是,这奴者入营,给予他等兵甲,若是他等要反,我等当如何处之?”

刘盛听闻此话,轻叹一口气,说道:“枉我教你两年兵书,你须知,奴者入营,三人同落者分与各队,五人同落者,分与各幢,使其聚不得,便无碍!”

如此说着,刘盛看了眼沉默不言的柱子,从怀里的肚兜内取出一具破旧铁面,这铁面上还有着干枯已久的血迹。

对其说道:“阿柱,你带此铁面,领百人去邺城寻一位姓李名志的豪侠,其人字为鹏程,若是寻到,便对其说,我需他的帮助,他若见此铁面,便知何意。”

“是,郎主!”柱子回着,伸手接过那破旧的铁面。

“去吧,再唤刀子来!”

柱子听闻此话,对刘盛抱拳施礼,便离开了此地。

刘盛并未等多时,二刀子便入了账内,这一进来便对刘盛施礼:“郎主!”

“嗯,刀子,这几日辛苦你等了,眼下,有一事需你去做,此事,事关重大,绝不可让外人得知。”刘盛严肃着说道。

二刀子听闻,双手抱拳,掷地有声的回道:“请郎主但且放心,白誓死达成。”

刘盛听闻此话,双眼一闭,好似回忆一般,说道:“白,陈白!”

说着,刘盛睁开双眼,看着二刀子,感慨道:“多久了?我险些要忘了你本名”

“郎主!”二刀子眼眶微红着。

“陈白,陈白”刘盛喃声说着,猛的抬起头来,对二刀子说道:“陈白,我组建大军,长久之后粮财定有缺,若是那时,我等手下便无兵马可用。为将来之打算,我欲学那魏武帝,寻王侯陵墓,开其棺,取其财,但此事,望仅你我二人得知。”

二刀子听闻,那微红的眼中透出几许不敢置信的神色,他说道:“郎主,此事万万不可,我等怎能做如此人神共愤之事?若是他人得知,我等岂不是遗臭万年?”

刘盛冷峻着说道:“魏国丞相钟繇,身为太子太傅,指派心腹盗取韦诞之墓,太康年间,盗掘者比比皆是。

战国的魏襄王之墓、晋前刘表之墓,晋时,汉时张良之墓,文、宣二帝及薄太后陵皆被盗掘。

秦君主姚苌、燕君主慕容垂,石勒是谷叔侄又何尝不是盗掘之人?每到一处即“毁发丘墓”,掠取宝物。我又何尝不能?”

“郎主怎能与那等蛮子相比?”二刀子皱着眉头说着。

“魏武帝当如何?”

“这魏武帝可也有骂名在身,我等做此之事若被人得知”二刀子说道此处,刘盛便打断了他的话。

“我又岂能不知?这便是为何,我再三说起此事不可外传。”

见二刀子还要说些什么,刘盛大喝一声:“陈白!”

刘盛一声大喝,让二刀子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刘盛严肃说道:“在这乱世,我等若要自安,定要有兵,若无兵,他日有难,我等当如何处之?”

第八十五章,盛乐之谋—掘(各种求!)

刘盛的一番话让二刀子沉默不语,神色有些黯然。

刘盛见此,摇了摇头,心道:“即便我不去盗掘,日后也有人盗掘,想那南朝宋,下邳太守王玄象便做过盗掘之事。

南朝陈,陈宣帝的儿子陈叔陵,更是喜爱在坟墓间游荡,并将死者的尸骨当做收藏品来把玩。

当政者都如此,何况下面之人?与其富他人,不如来富我!骂名又当如何?我只求自安!”

虽如此想着,但他却不能对二刀子说。因这都是其后之事,难不成,他要说他能预知将来之事?

二刀子,此时也是回了神,欲言又止。

刘盛见他如此,便道:“你看这拔那山处如何?”

二刀子听闻,想了下,回道:“水草丰满!”

“耕田如何?”

“土地肥沃,良田也!”

“此地谁做主?”

二刀子听闻,望了眼刘盛,回道:“郎主做主!”

刘盛听此,长叹一口气,说道:“若我领百姓来此定居,可能保一方平安?”

二刀子听闻一愣,低眉深思片刻,便道:“白,不知!”

刘盛听此,走到二刀子身边,抓住他的肩膀,双目直视着他,掷地有声的说道:“能,我刘盛说能便能,但我要兵,多多益善。

有粮!便有兵!粮需钱财买,这便是我为何要去做盗掘之事,若我有兵,定保一方平安,此誓言,天地可鉴!”

如此说着,刘盛松开抓着二刀子的肩膀,扭过身去,冷声道:“你若不去,我再寻他人,且下去吧!”说着,刘盛背对着二刀子摆了摆手。

二刀子听完刘盛的那番话,对着刘盛抱拳,严肃道:“郎主若要决心做此之事,即便是恶鬼缠身,白也无他言,白只望郎主莫要参与,此事,便让白一人来做,即便恶鬼缠身,白也愿独自承担此一切后果,望郎主成全!!”

如此说着,只见二刀子“嘭`”的一声,猛的单膝跪地。

刘盛听着后面的动静,回过身来,见二刀子单膝跪地,急忙上前扶起,说道:“你这是何话?我怎会让你等恶鬼缠身,此事无须我等动手,只需你去监管,我等之中有三位哑丈夫,你可知?”

“石乐志三兄弟?”

“正是,此三兄弟乃是石勒、石虎族人之后,其祖随石勒石虎盗掘陵墓多不可数,深得盗掘之法,便让他三兄弟去做此事,你带人监管,掘出墓葬交与六叔换取钱帛便可。”

“石勒石虎叔侄?那岂不是胡人?”

“并非,其父乃是汉族之后,入了石家,一生为石勒石虎叔侄盗掘墓葬,石勒石虎一死,他等生怕惹来祸事,这才来至中原。”

“既是如此,白,定不负郎主之托。”

“嗯,你便去中原一场,我等救下之人,口不能言者甚多,你便寻此等人组建队伍,铁面也要带着,若还有未曾登记者,便迁来此处,我为他等分地。”

“是,郎主!”说着,二刀子抱拳作辑离开此处。

看着二刀子离去,刘盛叹了口气,自语道:“鬼神之说,哎!带铁面,不言语,北魏不言骑?呵呵,若不是看过怒海沙涛,我还真想不到这盗掘一事。嗯?……掘?……掘?掘?”

如此说着,刘盛眼睛猛的睁的老大。

他连忙小跑到地图前,盯着地图猛看。

不一会儿,他指着地图上的两处,猛然大喜道:“坑道战!掘,掘,绝啊!”

如此叫着,刘盛又指着几处说道:“若我骑兵虚渡大黑河,船载三千兵从白渠水直插云中盛乐,在城外挖掘坑道,船兵可从坑道直通盛乐,救驾之后,还能再取一城之功,若再谋划一番,可收盛乐之财,从坑道运出,此财!当尽入我囊中!!!”

啪啪啪~

如此说着,刘盛不禁握拳锤了两下地图,喜色大盛的他,双拳紧握,忙对外大声吼道:“且去派人追陈白,让其带石乐志三兄弟来我帐!”

账外一人大声回道:“是,郎主!”说着,伴随着铠甲碰撞声急速远去。

账外之人,显然是汉族儿郎,这也是,刘盛敢在账内讨论此事。

见有人前去,刘盛不禁又回到地图前,一边说着:“我华夏为坑道战的发祥地,我竟险些忽略,想那威名赫赫的吕布,便是因坑道引水淹城而被俘,袁绍打曹操的土垒也使了坑道战,可惜被曹操挖沟壕给挖了出来,此等之例多不可数,即便抗战时,也有那地道战呐”

如此说着,刘盛喜不自禁,对着地图指指画画。

等了许久不见二刀子回来,刘盛不禁有些担忧,这二刀子行事雷厉风行,坐下马匹也是他给配的上好战马,若是追不回来,那挖掘小能手石乐志三兄弟追回来也行,但若都追不回来,那就不好了。

想到此处,刘盛不禁出了帐门,对一护卫道:“查看一下石乐志三兄弟还在否,若不在,便让叫焦恭来此!”

“是,郎主!”说罢,这人见刘盛脸色颇急,便急速离去。

刘盛见此,无奈的叹息道:“哎,虽说这焦恭也是挖掘小能手,挖过大墓,却是之后之事,尚不知此时能否胜任,望那石乐志三兄弟尚在吧!!!”

如此说着,刘盛又回了军帐,研究着地图,再细想着其他战略,如被称为古代化学战的烟雾战、毒剂战。

烟雾战最早见与黄帝与蚩尤大战,也是这场战争,让黄帝发明了指南车。

而毒剂战,最早见于公元75年,一位名叫耿恭的校尉抗击北匈奴时,以毒药涂抹箭支,中箭者令众人见了都大惊失色,可见得多毒。

再有汉朝的张楷能做五里雾,这个就厉害了,毒剂战和烟雾战合一。

这五里雾,实质上是一种催泪性毒剂,其处方是:硝100斤,炭50斤,木屑5斗,松香30斤,鸡粪1斗,狼粪2升,头发五斤,砒霜5斤,人粪1斤。经过一系列翻炒研制粉末而成的一种粉末状,用时如点引线一般。

古代化学战最出名的便是公元前283年田单在齐燕之战中的火牛阵,这火牛阵并非诸葛亮发明,但也用的很到位。

火牛阵,牛上画图,牛角绑上兵刃,尾巴上灌脂束芦,点其尾,发起疯来很是凶猛。

但也有失败的,便是宋朝的邵青,他采用火牛阵冲击王德的部队,王德下令强弩万箭齐发,火牛皆返,令邵青自身部队伤亡惨重,俗称……

想到此处,刘盛不禁摇了摇头,低声道:“火牛阵有风险,烟雾战、毒剂战且还要看风向,轻易使不得,柔然皆是骑兵,攻城器械也是无用,如此一来,以奇致胜仅剩下出其不备。”

第八十六章,战前—坑道

刘盛沉思着策略,不久,他猛拍额头,喃喃自语道:“我何不让众人出谋,择优再选?”

正待刘盛如此说着,两个护卫来至账外,大叫一声:“报,郎主!”

回过神的刘盛听闻外面的叫声扭头唤道:“且进来!”

待二人入了军帐,其中一位叫道:“郎主,石乐志三兄弟尚在,焦恭也已带到!”

另一个护卫也叫道:“郎主,未曾寻到陈白,见其马蹄印记仅有一骑,应是往中原而去。”

“哦?”刘盛听闻眉头一皱,想了片刻,便清楚这二刀子为何如此了,若他所料不差,这二刀子想独自为刘盛组建那盗墓之人,仅为了,不让刘盛被那恶鬼缠身。

想到此处,刘盛深叹气,即便他穿越已是非常事,但他还是不信那鬼神之说。

想着,刘盛便对这二位护卫说道:“让焦恭与石乐志三兄弟入内。”

“是!”护卫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领来四人。

只见这四人皆穿着绿色两档衫、甲,入了帐来,便对刘盛拱手作辑施礼,却仅有一人说道:“郎主!”

“嗯,阿恭,石家兄弟,你等来看!”刘盛知晓石乐志三兄弟乃是哑巴,并未有其他想法,招呼着他们来至地图前。

刘盛指着白渠水的河道,对四位挖掘小能手说道:“若从此处能否打一坑道通往盛乐城内?”

刘盛话落,三兄弟对视一眼,忙围上前来,对着地图比划一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石家老大说着话,还用手比划着。

另外两个兄弟见此,也是“啊啊啊”的回着,并手脚并用做着示范,还摆出一副挖掘的模样。

而焦恭在一旁沉思着,见石家三兄弟比划着,他眼睛一亮,开口道:“不知郎主可有时日要求?”

“月内!”刘盛伸出一根手指说道。

焦恭见此,摇头回道:“若是月内,即便我等有三百人却也无把握,此坑道近白渠水,地有潮湿,土质应当很是松软,浅了坑道易塌,若挖得深些,地底坚石则又甚多,再通如此长道,时日长矣!”

焦恭一番话,引得石家三兄弟连连点头,在焦恭与刘盛之间不断扫视,嘴里叫着:“啊啊啊……”

刘盛见此,忙道:“哦?你等也是如此认为?”

“啊啊啊!”三兄弟连连点头,示意他们正是此意。

“可有他法?”

“若三月内,我等定可挖通,这月内,我等……”

听闻此话,刘盛不禁微闭双眼,深喘鼻息,待他睁开眼时,对焦恭问道:“若是顶撑板材,可否?”

“哦?”焦恭与石家三兄弟听闻皆是一愣,深思一想,焦恭猛拍了下大腿,喜道:“如此定可,但我等需三百丈夫来助我等!”

“啊啊啊!”

焦恭的话,让石家老大发出了不同意见,只见这石家老大伸出四根手指:“啊啊啊……”

这石家老大的话,让刘盛摸不着头脑,焦恭却在认真听着,仔细观察着石家老大的神色。

这石家老大见刘盛好像听不懂,再伸出四根手指,其后缩回三根,唯留一根食指,再扮做挖掘的模样。

抬起头来,见刘盛看着,再把食指伸出,扮做搬运状,其后又有高举状,再其后又是搬运状。

待他再伸出双手,手掌心朝前伸,手掌手背反转一下,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拳头一握,便不再演示。

刘盛见此,若有所思。

那焦恭见此,却是不断点头,对刘盛说道:“石家兄弟所言不差,是恭考虑不周,我等需四百丈夫,一百为我等运送板材,一百做挖掘之事,一百做搬运之事,再有一百撑起板材,此道分二十段进行,月内可成!”

“啊啊啊!”

“啊啊啊!”

石家三兄弟见焦恭如此说,连连点头符和。

刘盛见此,喜道:“好!我为你等派遣五百丈夫,五艘大胢,顺道大河走水道前去,但有一事,望你等挖掘之时,务必不可让他人瞧见。”

刘盛此话一说,焦恭眉头一皱,颇有为难。

但转而一想,用木板之处也仅临白渠水,他处或许用不到,挖掘坑道都在地下,也是见不到人,唯有运送板材与泥土之事需出来,如此一来,夜间再运送便是。

如此想着,焦恭便道:“恭等,尽力而为,望郎主为我等寻些好工具,若是半途工具损坏,却也会耽搁了时日。”

“你等但且放心,暂且先用着现今的工具,我即刻让匠人重新打造新工具供你等使用,你等稍后,我日下便为你等寻五百丈夫!”

说着,刘盛回身取了一书帛,在上写下几道令,盖上军印,便交与焦恭四人,让其去领胢与工具。

焦恭四人退了下去,他四人一直未问刘盛挖此坑道做何,走前才问了刘盛,刘盛也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

见四人已走,刘盛才低声道:“有此坑道,进可攻,退可守,甚至,盛乐之财……”说着,刘盛双目紧盯着那地图上的盛乐。

……

日下时分,不断有人在入营,报道处。

“户主何人?”一个胡人坐在案几前,一只脚踩在胡椅上,身子有些倾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问着案几前来入军的人。

他们的风气历来如此,若说汉族的文质彬彬,那胡人便如脱缰的野马一般。

那人见此也未有怨言,只见他说道:“胡落……的阿郎!”

“哦?胡落的阿郎啊,你且去甲子军甲子幢乙丑队报道,你落的胡祺便在甲子幢任幢主!去吧!”

“谢阿干!”

那登记的胡人听闻,笑骂道:“你这奴子速去,下次见着我,可得叫队主!”

那胡人也是精明,听此话,显然这人便是乙丑队的队主了,忙道:“是,队主!”

这人听闻,摆直了身,打了个官腔说道:“嗯,去吧,队副会领你入账,对队副好些,他可是酋帅看重的汉子!”

说着,便递给他一军牌,让其去甲子幢报道,也未去查他的户籍,他们从军一户一人,你若顶替,你户便无人来,将会受处置,因此,他们从未有顶替他人的好心,倒时入军花册与营户册对比,一目了然。

那胡人有些茫然,带着汉子怎可入军的想法离去。

这乙丑队的队主对接下来的人继续重复着之前的话。不过对眼前这人却是有些同情,只见他说道:“阿郎身体缺,岂不是来寻死?”

“我身体有缺,以无生志,我死,家人免一年服役,我活,战功在身,不亏!!!我去何幢?”

“这……”那胡人的话让他楞了下,让他去何幢都不怎么好,想了想,便道:“你且去甲子军辎重队吧!那边报道!”说着,还为这身体有缺的胡人指着另外一处的登记点。

第八十七章,战前—入军

与这胡人队主不同的是那些汉族子弟的登记处,只见有一处登记点。

“户主何人!”一个左手腕纹着一条极小的刺青,这刺青看其模样如同一条蛇,但仅有那四百余汉族儿郎知晓,这乃是龙,刘盛怕之后认不得他们,便让他们左手腕皆纹了一条龙。

这人一身甲胄,板板整整的坐在一个案几后,文质彬彬的对面前的人问着话。

“主家是那落……”

“哦?”这登记的汉人听闻主家二字,抬起头来,见面前的人一身灰色裤褶,却未有蹀躞带,那头发却是梳理的板板整整的汉族发髻。

这汉人微微楞了下,笑道:“可有特长?”

“特长?”

“便是与常人相比有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那人听闻,沉思着。

“可识字?”

“识得少许!”

“那便是了,识字便是你的长处,可还有?”

那人想了想,摇了摇了头。

“那你便暂且去教导队报道吧,之后再为你分队!”

“哦?这教导队是何处?”那人听闻不禁问道。

“哦,是郎……是将军刚组建的一队,皆是识字之人。”

“好,谢兵家!”

“无须,且去吧!”说着,这汉人丢给这人一个牌子。

待这人拿着牌子离去,下一位同样是一位梳着整齐汉族发髻的人,只见这人上前一步,还未等登记的汉子说话,便弯腰拱手作辑。

文质彬彬的说道:“吾乃贺儿落下,主家……吾姓秦名江,字无殇。”

“哦?有名有字?”这汉人深深看了眼案几前的人,身为奴者却有字,看其年纪二十五六,显然是成年后被俘,再看那整齐的汉族发髻,颇像汉族之人。

想着,这汉人说道:“丈夫,可是夏族之人?”

那秦无殇听闻这人叫他丈夫,猛的一愣,转而弯腰拱手施礼:“正是!”

“哦?”这汉人听闻,猛的一喜,再见其后之人,忙又坐好,却比之以往更热情的说道:“丈夫可识得字?”

秦无殇见那汉子的异样,回道:“识得!”

“可懂兵法?”

秦无殇听闻有些沉默,想了想,见那汉人发髻很是规整,便说道:“略懂!”

那汉人听闻热情笑道:“丈夫且随我来!”说着,他便起身拉住秦无殇的手,对旁边一胡人士兵说道:“我带其去那祭酒队,丈夫且先看着!”

“是,幢副!”那胡人对这汉人回道。

而被其拉着的秦无殇几次想抽出手来,对他们来说,若不是亲近之人,如此之举是不合礼法的。

而那汉人,也是知道的,见秦无殇是汉族人,且是奴者,这才想亲近亲近。

……

日下时分,胡人彪悍随意登记着,与汉人文质彬彬,额外问其特长登记形成一个巨大差距,此等状况直至初夜。

——

“孙军副!”

“孙军副!”

“嗯,可知将军叫我何事?”一身甲胄的孙奇边走边问着军帐旁边的已换成胡人的护卫。

“未曾得知!”

听闻此话,柱子停下脚步,问道:“哦?我今日听说陈白与全旭军副被将军委派重任,可知何事?”

“这,军下也是不知!”

孙奇听闻摇了摇头,步入军帐内,见刘盛正在看着地图,对其拱手作辑:“郎主!”

正在看地图的刘盛听闻,扭过头来:“阿奇,你明日从奴者内调五百人,率你军下三幢人马搭战船从大河而下,送焦恭与石乐志三兄弟直入白渠水,在此处放下他等。”说着,刘盛指着地图上的一点。

“其后,你等在此地扎营训练,每日调一幢人监管是否有人出逃,但不可观其在做何事,余下两幢看管四周,若有行人,让其绕道。”刘盛又指着另一处说着,正是盛乐与白渠水之间。

孙奇听闻,拱手作辑,说道:“是,郎主!只是独孤军主?”

“孤独军主处,我自会去说。你介时,在盛乐租一宅院,让焦恭把坑道直通宅院,此宅院,当隐蔽,当近城墙!”

“是!郎主,可若有人异动,我当如何?”

“若有人异动,可杀!若有人嚼舌根,杀,此坑道之事,绝不可外传,即便坑道挖好,这五百人却也是不可再与外人碰面”说着,刘盛眼中透出冷光。

孙奇听闻,便知何意,带着杀意说道:“奇,知晓了!”

“去吧!”

“奴阿奇告退!”孙奇作辑之后转身离去。

见柱子离去,刘盛眼中冷光一闪,冷声道:“莫怪我,世道如此,若让你等传出,当会节外生枝。”

转眼,已是四日后

大营内,各处校场传来呼喝声。

刘盛在军营内四处查看,各个校场上皆在训练着,每个队校场上,皆有二人在前,若细看,会发现,所有队中,其中一人定是左手腕有着刺青之人。

若是再见队兵对其的称呼,个个不是队副便是幢副,更有甚者身为军副。

这乃是刘盛的安排,把汉族儿郎皆安排到队副、幢副、军副一职,若是安排他们为队主幢主,胡人定有怨言,这不是刘盛想见到的,因此先安排为副,再寻其时机取而代之。

原四百汉族儿郎,三百零四位被刘盛分与各队,每队皆有一副官,一什长,互相帮衬着。留有百人作为亲卫队,但柱子离去时带走一半亲卫队之人,唯有五十人还在刘盛身边作为亲卫队。

刘盛正在观察的队,那一纹着刺青的人正对队兵说着话。

“汉族当作辑之后再入座,此为礼!”说着,那人还作了一辑,演示给他们看。

“而你等,直入座,对其来说便是无礼,若是将军为你等请来先生,你等可不能对先生如此!”

“队副,你已说十有八次,我等皆已知晓了!”

“正是,队副,我等知晓,先生又未曾来,夏族的这些礼啊,很是繁琐,那有我等自在?”

“不错,那有我等自在?队副,先生若来,我等定会如此,您且放心。”

下面人的一番话,让那队副不禁摇头,这些胡人的习性他都知晓,刘盛也告诉他们,胡人的习性、文化不去理会他等,为他等讲述汉族礼仪,让其了解一番便可。

远处的刘盛也是见了此状,心道:“汉文化和胡文化相融、碰撞,也是北朝最灿烂的时刻,融合之后,便是那大唐盛世,习俗,不强求你等,只望,我的治下,胡汉可融”

想着,刘盛便离开了此地,前往他处巡视着,各处皆有为其讲述汉族礼仪的队副、幢副,甚至是军副,皆在为他们做着“思想”工作!

待刘盛寻至另一处,还未等他细看,便有一个护卫小跑而来。

“将军!”那护卫喊着,刘盛扭头看去,待那护卫来至身前,对刘盛作辑施礼:“报,将军,长孙长史吵着要见您!”

第八十八章,战前—粮缺

刘盛随着护卫赶回中军营帐,只见那长孙突被十人围着,他在里面对着那军帐叫喊着:“独孤将军,突有事求见!”

刘盛见此,忙上前去,边走边调笑道:“长孙长史是有何事寻我啊?”

长孙突猛地听闻身后传来刘盛的声音,扭过头一看,正是刘盛。

他忙道:“独孤将军,突在此打扰多时,也合该回平城一场,将军是否行个方便?”

刘盛听此一说,笑道:“长史怎能如此着急?这蠕蠕尚在,再稍等些时日,盛定亲自护送长史回平城。”

说着,刘盛扭过头,对看着长孙突的十人说道:“你等,务必保护好长孙长史。”

“是,酋帅,我等近日以来未曾离开长史半步,皆是贴身保护着。”

“嗯,既是如此,长史若无事,盛便先行离去,军内还有事物需盛处理。让此等护卫随长史左右游玩一番?”

长孙突听闻此话,叹息一声,说道:“独孤将军,明人不说暗话,突认了,可否放我一士卒去平城传达?若无人传达,我长孙部,也是不知呀!”

刘盛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拍了拍脑袋,对其说道:“哎呀,瞧我这记性,长史若是不说,盛险些给忘了呐!”

长孙突嘴角微微一抽,不自然的笑道:“既然将军想起,那便今日?”

“也好,长史身上可有何物件证明自身?”说着,刘盛看向长孙突。

长孙突听闻此话,从腰间取出一腰牌,对刘盛道:“此腰牌,便可作证!”

刘盛伸手接过腰牌,瞅了瞅,说道:“既是如此,那盛便放一人离去。”说着,刘盛对长孙突身边的护卫说道:“你等随长史在营内游玩一番,让长史瞧瞧,我等是否有汉人入军。”

如此说着,又对长孙突道:“盛,且先离去,长史请自便!”

说着,刘盛便往马厩走去。早已有十位护卫为其备好马匹,待刘盛翻身上马,这十人也是纷纷骑上马匹,随着刘盛往戌城而去。

出了大营,便看到不远处的戌城,透过戌城,便可看到戌城南方正在大兴土木,时常有士兵巡走其间。

时至日中,刘盛入了督护府,刚一下马,独孤鑫便从府内出来,见到刘盛那刻,独孤鑫笑道:“阿盛,我听你那护卫说起,你要弄何会议?”

“伯父,是军事会议,明日还请伯父务必到军营为盛壮胆呐!”刘盛边走边说着。

“军事?”独孤鑫听闻呢喃一声,摇了摇头道:“你呀,事务也不处理,全堆到我这,莫非你不是督护而是我?”独孤鑫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伯父勿急,再等些时日,定不让伯父如此操劳了。”说着,刘盛随着独孤鑫入了府内。

“你组建如此大军,每日粮草却是颇大,再有十日,我等便要断粮了。”

刘盛脚步一停,惊道:“怎会?朝廷为我等准与八千人食,月月来送,且有部落牛羊供给,怎会有缺?”

独孤鑫叹了口气道:“阿盛,何止八千食,此前乃是一万有二,此时虽说是八千人食,但送与戌城的却仅有四千人食,若不然,我等怎会还送些牛羊来此?”

刘盛眉头一皱,说道:“一万有二?四千?贪我八千食?”说着,刘盛不禁有些恼怒。

独孤鑫叹道:“正是,你可知你军营有兵几何?”

刘盛想了下,说道:“八军,二十四幢,合一万有二!”

“可算八堡一城?”

刘盛眉头紧锁,缓道:“未曾!”

独孤鑫叹道:“那便是了,你可知,我八堡一城有兵几何?”

刘盛思索道:“一堡一幢,一城一军,共一十有一幢,五千五百兵!”

“合有几何?”

“一万有七。”说着,刘盛眉头紧锁,如此算来,四千人食,缺口有一万三千人,一个庞大的数字。

“未有一万有七,一万有六,我独孤部三幢的阿郎,你已全调去军营担任主官,阿盛,那些奴者,你要来何用?岂不是浪费军粮?若不然,我等让落内阿郎自带口粮便可!”

刘盛听此问道:“伯父,若柔然有六万骑兵南下,兵多兵少?”

独孤鑫听闻此话,虽有不解,却也回道:“兵少!”

听此回答,刘盛叹了口气道:“伯父,此事,阿奴自有打算。”

“你有何打算?要如此之多的奴者?你可要知,我部阿郎也才仅六千,奴者已占其半,若他等反,你当如何处之?”说着,独孤鑫神色严厉的看着刘盛。

“伯父,信阿奴一次,自掘坟墓之事,阿奴不会做!”刘盛严肃道。

“你!”独孤鑫指着刘盛,颇有气恼,见刘盛如此模样,把手指放下,气叹道:“哎!好,既是如此,伯父便把牧场的牛羊全送至军营!看你是否想饿死伯父,哼!”说着,独孤鑫气哼哼的走了,也不理会刘盛了。

刘盛见独孤鑫气呼呼的走了,却也说了那番话,刘盛轻叹一口气,低声道:“伯父,若失去此机会,我将失去一个大好时机,我愿拿一切来博,生死不由人,非我想要,若胜,则青云直上封侯拜相,若败,身死道消又何妨?身为汉家郎,怎能无此骨气?”

刘盛双拳紧握,狠声道:“我命由我不由人,逢此乱世,我自当拼出一方平安,哪怕,盛乐数万人的性命皆丧与柔然之手。

但,他等本就是如此而亡,此时,他等的死,可为我铺路,我问心无愧。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即便能救,牺牲他等,我也在所不惜,更多人会因此而活。

莫道我心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阿奴的心,不软!!这一搏,我……当尽全力,奴者入军,又何妨?皆在此一搏!!!”

如此说着,刘盛双拳紧握,脸色阴沉着,咬牙说道:“粮?哼,偌大的五原郡,屯田之地,岂会缺粮,我乃朔州督护,持节开府,我父在时,你等阴奉阳违,我理会不得,此时我来执掌,吃下去的,皆要给我吐出来,若敢不给,那便抢,哼!!!”

如此说着,刘盛一甩手臂,大步朝外走去。

“将军?”

“将军?”

“将军?”

守在门外的护卫见一脸阴沉的刘盛有些不知所措,只见刘盛冷声道:“去库司!”

说罢,刘盛便翻身上马,身后的护卫们刚应声道:“是,将军!”那刘盛便已策马而去。

众护卫见状,不敢耽搁,立即上马,紧随而去。

第八十九章,战前—索粮

待刘盛来至库司,那库司令正在喝着小茶,猛然见一脸阴沉的刘盛进来,身子猛打了一个颤儿。

他边起身,他边施礼说道:“独孤将军,来此有何吩咐?”

说着,这库司令已是站起了身,收起对刘盛施礼的手了。

刘盛问道:“军粮几何?”

“啊?”

“军粮几何?”刘盛大喝一声。

“十,十,十日!”那库司令见刘盛发火,有些茫然。

“我父在位时,我等军粮,月有几何?”

“原,原,原是”库司令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独孤泰在位时,军粮是一万二千人食,贪了四千,现今八千,却又有四千被贪了,他也有份,却是不敢说了。

但,刘盛一句话,却让他心底冰凉,直冒冷汗。

只见刘盛阴沉着脸,说道:“一万有二,是也不是?”

那库司令见刘盛直直的盯着他看,那眼神,好似吃人一般,他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道:“是,是!”

“何人未交?又或是,何人贪了!”刘盛把那贪字狠狠咬着。

那库司令见刘盛如此,想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心道:“告知你又如何?难不成你要与他们起争执?”

如此想着,便说道:“五原县县令孙有富,九原县县令金根根!”

刘盛神色冰冷的望了他一眼,凑到他身旁,冷声道:“可还有?”

“这,这,官下一时也是想不起了。”

“想不起无妨,拿库册来!”说着,刘盛大马金刀的往那胡椅上一坐,对一护卫招手,待护卫上前。

刘盛冷声道:“且唤铁血队与教导队来此,我今日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说着,神色冰冷的看了眼那库司令。

那库司令一看,刘盛神色严肃,显然是要动真格的了,楞了一下,待回过神来,见那护卫已应声便要离去,

他有些尴尬的说道:“将军,且慢,此事,此事,我,我也曾参与其中!”

“哦?你也有参与?那便好,限你十日内让其将粮补上,可能做到?”刘盛冷峻着说道。

“这,这,官下一时间,也凑不齐如此多的谷物啊!”库司令为难道,到现今,他还是认为刘盛不会拿他们如何,或许小惩一番。

刘盛见此,冷声道:“不成,那便人头落地,我稍后会让乙丑军前来助你。”

说着,刘盛便起身离开,待行至门口之时,刘盛停下脚步。

侧过头,带着些许杀意,冷声道:“库司所有之物,我征用了,再提点下使君,我乃督护,持节开府,莫要想其他之事了!另,月有八千人食,二千石粮,到者几何,使君也应知,十日内补粮万石,此前种种,盛不计较,若不然,休怪我节下杀罪人!”

说着,刘盛便离开了此地。

那库司令听闻,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也是有家族之人,本是想着先应了,其后再寻背后之人庇佑,介时便如同独孤泰在位时一般,你好我好大家好,不了了之。

却不想,刘盛那一番话出口,令他知晓,他想多了,刘盛是下了决心整他们啊。因刘盛所说节下杀罪人,显然是要持节杀人,而他却也有罪,谁也奈何不了持节的刘盛。

如此想着,这库司令如丧考妣,一脸沮丧的站起身来。

“哎!这独孤盛,怎会突来此遭?岂不知,你这可是会与诸部结怨,难不成,你要如你阿干一般?想要这朔州的天,变一变?”说着,这库司令的脸色微变。

待刘盛出了库司,身边一左手腕纹着刺青的护卫说道:“将军,为何不让士卒自带口粮?他等此前不也如此吗?”

这人一番话,令刘盛脚步顿了下,说道:“奴者有半,奴者可无粮可带,若是我分与他等,自带粮者会作何想?需谨记,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不均,定会怨言四起,人心,便散了!”

“是,将军!阿奴谨记!”

“且回吧!你去传达我将令,令乙丑军去索粮!让孙磊军副盯好了,若有不从者,抢了便是!”说着,刘盛掏出他的将令递给那护卫。

“是,将军!”护卫作辑离去。

那护卫骑着战马一路来至军营,对塔道上的士兵示出军牌,待他入了营,直往最西南方而去。

待来至西南方的后军营帐,那护卫对门口护卫说道:“将军有令,孙军副何在?”

“军副在帐,令兵容我通报一番!”

“不必了,且来入帐!”寻声望去,只见那孙磊不知何时已站在帐外。

待入了帐,还未等护卫说话,只见那孙磊看了眼护卫的左手处,便说道:“郎主可有何吩咐?”

那护卫听闻,便说道:“郎主令阿兄带乙丑军前去库司索粮……”

待令兵话说几番,那孙磊便道:“定不负郎主所托,磊现便动身。”

说着,孙磊便去了那军主帐,只见军主账内,独孤空城正在费力的读着书籍,待他放下书籍。

喃喃自语道:“可汗,您让落主管理部落不入军,提拔空城当军主,以空城之才,恐不能胜任啊,这书籍,也甚是难懂!”说着,独孤空城不禁苦笑扶额。

“军主!将军有令!”帐外传来他军副的声音,独孤空城听闻,心道:“这军副之能,我不如也,若非他,这一军之人,我如何能管得来?”

想着,独孤空城便叫道:“军副且进!”

听到此话,孙磊入了帐来,对独孤空城作辑说道:“军主,将军令我等前去库司索粮!此乃将军令。”说着,孙磊伸手示出手中的将令。

独孤空城听闻,看了眼将军令,严肃道:“孙军副,既然将军有令,那我等便动身吧,一切事宜,还需军副帮衬!”

“诺!”孙磊作辑道。

说罢,二人便去集合人马,不多时,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与脚步声在军营内响起,步骑皆有的乙丑军,共一千五百人马,直往戌城而去。

……

戌城内,见如此多人林立在库司外,库司令当真是欲哭无泪,对那领头的二人说道:“二位军家,将军且说十日,何须急在一时?”

只见独孤空城听闻后愁眉思索,那孙磊却冷声道:“将军有令,派我等来此,让我等五日内将粮往军营,不若军法处置,使君莫要我等难做。使君,请吧!”

第九十章,战前—粮

那库司令见此,只好无奈的带着乙丑(2号)军的一千五百人离开戌城,前往那百里外的五原县,而九原县距离五原县也是不远,从五原县再转道九原,五日内便可往返。

日下时分,轩门外。

塔道上的卫兵们,看着轩门外的牛羊群,面面相窥。

只见轩门下,独孤鑫双手叉腰,气呼呼的盯着他们看。见他们望来,指着他们便喝道:“你等,速速下来,把这牛羊送去营内。”

卫兵们见此,互望一眼。

“下下下,此乃是督护副将,我等将军的伯父,惹不得,惹不得。下吧!”一个卫兵如此说着,便往从塔道上离开,下了塔道便往独孤鑫这边而来。

那些卫兵们见此,也只好纷纷下来了。

待他们来至独孤鑫的旁边,只见那独孤鑫还在气道:“这奴子,哼,奴子,气煞老夫。”

说着,见卫兵们看着他,不禁喝骂道:“你等何瞧?若不是那奴子,你你你等,哼!!!”独孤鑫单手叉腰,脚后跟微翘,手指指着他们不断上下点动,最终还是未说出那骂人的话来。

“牵去,牵去,你等将军回来,定要问他,如此之状,持续几何,他伯父可帮不了他了。哼”独孤鑫说罢,气哼一声,便转身离去,留下他的仆人和懵着的卫兵们驱赶着牛羊群入了军营。

————

中军营帐,刘盛正在询问孟小虎祭酒队与教导队的情况,只听得外面牛羊之声乱哄哄。

二人听闻,对视一眼,纷纷出了帐来。

刘盛这一出帐,便看到那牛羊群被不断赶来的士卒驱赶着,那些卫兵还在叫着:“来人,来人,牛羊甚多,我等顾不来。”

听到声的幢队,便会来此帮忙,此时,已有数百人驱赶着这牛羊群。

刘盛见此,微微一愣,心底深处,涌出一阵暖意,他知晓,这些牛羊,定是他伯父送来的。

正驱赶着牛羊的卫兵无意间扭头看到刘盛,急忙前来,对刘盛扶胸施礼道:“酋帅,副帅送至营内牛三百头,羊四千头,走时还让我等问酋帅”

刘盛伸手打断此人,沉声道:“知晓了,送去吧!”说着,刘盛便转身回了账内。

孟小虎看了眼愣住的卫兵,对其笑道:“去吧。”说着,孟小虎转过身去。

那卫兵听闻,猛的回过神来,对孟小虎道:“是,军副!”

正在返回账内的孟小虎听闻,也未回头,对其摆了摆手,便入了账内。

待孟小虎入了账,只见刘盛坐在榻上思考着什么,孟小虎见此,也未打扰,只是在一旁翻看着刘盛的兵书。

半晌,只听刘盛开口道:“阿虎!让楚河去找他阿父,把我牧场的牛羊也送至军营。

下令,让各主家纳羊一头,送至落主处,让汉界带人去取。

再令,营内往后一月有半只食牛羊。

传令各落,储备马匹口粮,三石马粮三与绢一匹,三月后结。

再令祖乐带其一军,尽取我等绢帛往各城换谷物。速去!”

孟小虎听闻刘盛如此长的话,一时未反应过来,待他弄清,他忙道:“郎主,我等绢帛乃是”

“速去!”刘盛冷喝一声。

见此,孟小虎侧头长叹,带着些许不忿,侧头作辑说道:“是,郎主!”那作辑的手往上拱的老高,说着,便带着些许不忿离去。

刘盛见孟小虎离去,盘算着什么,只见他低声道:“四千三百只牛羊,一只羊六十到一百斤,牛比较重点,一起算做粮食三千三百石左右。

一万六千人,一天就要吃掉一万六千斤,也就是一百三十三石三循环,不到一个月,我那牧场六千只牛羊,可算五千石,加上剩下的一千五百石粮食,够吃八十三天。”

算到这,刘盛长出一口气。

“八十三天,这还只是闲着的时候,要是出征,得双倍粮耗,十天,不知道能不能定胜负?希望祖乐,能多换一点粮食了,朝廷每个月给的粮食有三千石,也要让他们给到原有的数目,一万石粮……孙磊”

想着,刘盛站起身来,走至地图前,看着地图上的五原郡,咬了咬牙道:“五原!!九原!!粮仓之地,百万石粮食,足够这一支军队出征十年!”

说着,刘盛狠狠的往桌上一拍。

“啪`”

他脸色愤怒,咬牙切齿道:“有这样的粮仓,还算计军粮,贪得无厌,要是不给粮,我就拿你们练兵!秋收要到了,看你们怎么做!”

如此说着,刘盛狠狠的盯着地图上的五原县与九原县!

……

那孟小虎前去传令,不多时,营内又奔出一军,拉着些许马车,待前往戌城督护府取了绢帛,便分为三支队伍各自奔去。

督护府内,独孤鑫望着空荡荡的库房,正发着呆,只见他自语道:“阿盛,你究竟在谋划何事?即便是伯父,也不告知吗?家底皆被你掏空,那事,当真如此之重,可令你赌上所有?”

想着,独孤鑫闭上双目,双拳紧握,绷紧着脸,沉声道:“好,既然如此,那伯父便随着你赌,军事会议”

~~~

时至初夜,各方回营,打火之后,众人皆在洗浴着,只见,距离中军营帐不远处的一座账内,孟小虎与数十人边洗浴边交谈着。

“明日,将军开军事会议,让你等旁听,介时,队副、队主以上皆往,你等且不可胡言乱语。”拿着帛巾擦拭身子的孟小虎对他们说道。

“哦?军副,将军开那军?哦,军事会议作何?”一个擦拭身子的人说着,说到那军事会议时险些没想起来。

“是啊,军副,队副队主以上皆往,可是有数百主官了,我等前去能作何用?”

“或许,将军是想让我等学些兵事。”一旁的秦无殇说道。

“哦?学兵事?秦郎是如何猜得?”

“哎,你这奴子,且忘了将军交代?让我等皆称祭酒,你应当称秦郎为秦祭酒,哈哈哎,也不知这祭酒是祭祀的,还是如那郭嘉使君一般?”说着,这人望向孟小虎。

孟小虎见此,看向秦无殇,说道:“秦祭酒如何猜得?”

而秦无殇那,他其实并不得知,此前仅是从会兵法便入这祭酒队从而猜测的,此时再见孟小虎如此来问,他心中已知答案,正是如那郭嘉使君一般---军师祭酒队!!

第九十一章,战前—祭酒

只见秦无殇拧了下帛巾,淡然说道:“林幢副曾问我是否懂兵法,吾仅是说略懂,林幢副便把我送至这祭酒队,而诸位祭酒,皆是懂些兵法,且”

说到此处,秦无殇左右望了下,说道:“且,皆是夏族之人。”

如此说着,秦无殇笑了笑,又道:“方才韩祭酒问我如何猜得,我未曾答,孙祭酒且又问,我等祭酒是否有别?孟军副却也未曾答,却是问我此前如何猜得,想来,我与诸位便是那军师祭酒吧?”

说着,秦无殇笑看向孟小虎,道:“孟军副?”

孟小虎听此,面露惊讶之色,未待说话,那韩祭酒便喜道:“不错,秦祭酒所言不差,想来,我等便是那军师祭酒了?”

秦无殇笑了笑,并未搭话,继续说道:“再闻明日军事会议,皆是队副队主以上皆往,我等仅是兵,有何才能去那会议?想来,也便是诸位懂些兵法,将军是要培养我等,待时,掌军事!!!”说着,秦无殇严肃得看着他们。

“啊?掌军事?”

“掌军事?”

“掌军事?”

“掌军事?”

众人听闻纷纷一惊,突觉内心一片火热,心都要跳了出来似的。

“我此前乃是奴者,可能掌军事?”

“我此前也是奴者,看将军用人,应是勿论出身。”秦无殇对那人说道。

众祭酒听闻,一时间纷纷喜谈着。

孟小虎见众人如此,喝道:“止。”

孟小虎喝罢,严厉的看着他们,说道:“此事岂是你等可议论的?既是如此,我也不妨告知你等,你等的祭酒前,仅差军师二字,可这二字,何时可加,皆看你等之能,明日,若有信心者,可出策一番,但若三策皆驳,那便离开祭酒队,莫说我不给你等机会!”

孟小虎眼神凌厉的看着他们,又道:“我且说,明日你等不可乱言,便是如此,我家郎主仁义,与你等祭酒之身,未让你等参与训练,仅是熟读兵法,可你等之能,可足矣?

我家郎主把这祭酒队交与我,我可不想让我家郎主瞧不起我等,若无那才能,明日若胡言者,那便去与那胡人同伍,莫要待在这祭酒队,哼!!!”

说着,孟小虎冷哼一声,帛巾一甩,搭在肩上,穿上穷袴,便往外走去。

祭酒队的诸人你看我,我看你,唯有那秦无殇嘴角一撇,呢喃道:“将军乃是汉光武帝之后,看其是要以汉统胡,将军高明啊。他祖刘邦灭我赢氏大秦,可也算是我夏族之人,虽有胡血,但心向夏族,辅佐与他。”说着,双眼微闭:“可!”

如此说着,秦无殇也穿上穷袴,帛巾搭肩,离开了此处,去寻那孟小虎了解明日之事

~~~

仲夏六月初十,癸(gui)酉日,晨朝。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中军帐,点将台上,数十只大鼓前。

壮汉们,耳中塞着耳塞,光着膀子,腰间黑色宽帛带系在穷袴的裤带间,还露出些许裤带在上,手中的鼓锤不断敲打着大鼓。

随着他们的敲打,鼓声阵阵,响彻四方。

营内各处皆已听到,那些队副队主们听此聚将鼓便知将军召见,也是那军事会议要开了。

各处的队副、队主皆开始结伴而去,前往那中军帐。

待打鼓壮汉敲了三通鼓,队副、队主,及幢副幢主们皆已到了中军帐前,因他们皆已是各主官,一时间傲气顿生,未曾列队,散漫的站立着,还时不时的互相交谈。

刘盛出了帐来,便见此一幕,眉头一皱,心里想着:“身为主官都这样,下面的人得是个什么样?”

想着,刘盛便冷声道:“列阵!”

众人听闻转身望去,见是刘盛在说话,一个个立即慌乱着去站队。

整个中军帐前一时间乱糟糟的,待一刻钟后,他们才站好队列。

整个过程,刘盛仅是冷眼旁观,见其列好队形,刘盛侧头对孟小虎及他身后的数十人喝道:“此等人,为主官,可能打胜仗?”

这数十人听闻,默不作声,谨记着昨日孟小虎的话语,莫要胡言乱语。

但那秦无殇却是上前作辑,喝道:“报将军,聚将鼓响,各军主官列队集结,此等军纪不严,唯有败仗可打!胜,无从说起。”

刘盛听闻,看了眼那秦无殇,回过头来,对那些主官喝道:“尔等身为主官,军纪如此散漫,队下又是如何?可是盛看错了诸位?”

听闻此话,站立着的二百余人默不作声。

刘盛看着参差不齐的队列,喝道:“为何不让你等与戌城之人同伍?”

刘盛喝问后,度着步,怒视着他们,见他们默不作声,又喝道:“因诸位皆是我独孤部的阿郎,我之心腹,曾受我训练,应当知晓我的秉性,我让你辈当主官,是让你辈按我之法训练士卒,如此看来,你等之才,尚不足以担当此任。”

说着,刘盛冷视一番,说道:“日后,你等日上时分来我帐前集结,受我之训,日下时分,便按我当日之法训练士卒。”

“诺!将军(酋帅)!”众人听闻此话,无不心有所动,皆因刘盛那句,我之心腹。却不知,刘盛就是一个大忽悠。

“哼!”大忽悠轻哼一声,冷视着二百余人的队列,其中还有着那一百多位汉族子弟,默不作声,如此片刻,众人便如坐针毡。

不知多久,随着一声:“彭城侯到!”

这些人情不自禁的扭头看去,唯有那汉族儿郎目不斜视着。

刘盛见此,气叹一声,摇了摇头。

拓跋粟刚入帐前,便看到刘盛在叹气,不禁问道:“阿干在为何叹气呀?”

听闻此话,刘盛摇头笑道:“无事,阿粟来了,那便先入帐吧!且等我伯父一番”话未说完,便听到外面传来。

“独孤将军到!”

“拓跋军主到!”

“丘穆陵军主、与各幢主到!”

“尉迟军主、与各幢主到!”

刘盛与拓跋粟寻声望去,正看到独孤鑫冷着脸,带着戌城所有的军事主官前来。

刘盛见此,对身边的拓跋粟说道:“我伯父来了,阿粟,这帐便也无须进了。”

说着,刘盛对身边的亲卫说道:“为各位将士取折椅来,将地图挂在此处!”刘盛指着一个竖起的木板说着。

第九十二章,战前—问策

亲卫领命而去,不多时,便为他们取出折椅,这折椅也是胡椅,是因胡人逐草而居,为方便就地而坐从而发明的,这折椅,便是后世可折叠的马扎子。

这些军事主官们领了那折椅,便纷纷打开被称为折椅的马扎子,待他们坐好,地图也挂上,俨然成了一个露天教室一般,那地图便是黑板。

刘盛右手拿着一根木棍,轻轻的敲在左手心,随着敲打,左手随之松张,宛若教师一般。

刘盛如此模样,来回度着步,缓声道:“今日开此会议,是因柔然即将南下,我等需未雨绸缪。诸位,我大魏新皇登基,柔然小队时常来犯,若其大军南下攻我大魏,我等当如何处之?”

“酋帅,我等大军集结此处,还做何想呀?理当驱逐他等。”

“正是,我军在此,理当将其驱逐。”

“酋帅大军在此,想来,柔然可汗,应当不会攻取我等,若我是柔然可汗,若攻我大魏,定会攻打白道之所,对其抢掠一番,说不得,趁着天子登基还会攻打那盛乐呐。”

“此话差矣,五原郡乃是屯田之所,柔然向来便是以抢掠为主,若攻我大魏,应当会对其谋划一番。”

“我等大军在此,柔然可汗岂会打五原的主意?若我说,定会打盛乐。”

“五原……”

“盛乐……”

“五原……”

“盛乐……”

一时间,众人分成了两派,刘盛见此,喝止了他们,对其说道:“若打五原,定会攻打八堡一城,我大军便在此处,不去理会。若是攻打盛乐……”

说着,刘盛举起手中的木棍,指着悬挂着的地图,点在盛乐处,说道:“诸位请看,若柔然南下,攻取盛乐,将会从何处出军,出军几何?我等当如何阻敌、杀敌?”

刘盛话完,众人不禁盯着那地图看来起来,那祭酒队,却也是站立着观看那地图。

良久,二百余位坐在马扎子上的人群中,有一汉族发髻规整,手腕刺青的人起身说道:“报将军,若柔然南下攻取盛乐,我朔州当会首当其冲,朔方郡距盛乐较远,且有大河及数支河道,若我是柔然大汗,定不会从朔方进攻,那便仅有两处。

其一,便是这八堡一城,将军曾言我等大军集结此处,想来柔然轻易不会对此地发起进攻,另,我八堡一城,距那盛乐有荒干水河颇为急端的一段,若选此处,不若取五原了,若攻盛乐定会损失颇大,想来应当不会从此处。

其二,便是白道之地,虽白道之地距盛乐也有荒干水河,但水流平缓,河道低,宜骑兵渡河,若我领兵,定会从这白道进军攻取盛乐。”

“嗯,所言不差,若是我,也定选那白道。”

“正是如此!”

“此子所言极是。”

“幢副,嗯!”那人旁边的一个胡人对这汉人竖起大拇指,点着头,因这汉人正是他幢里的幢副。

而众人听着那汉人的分析,也是赞口不绝。

刘盛见此,“啪啪啪~”用木棍敲了敲地图。

众人见此,一个个回过头来,不再出声。

刘盛待声音停下,本想开口便问六万骑南下,想了下觉得不妥,便道:“既是如此,那诸位来看,若是柔然出兵四万骑,从白道攻取盛乐,我等当如何?”

刘盛此话一说,下面的诸位主官纷纷思索起来,一时间,整个帐前不断发出“不妥,不妥”之声。

独孤鑫沉思片刻,起身说道:“若是如此,平城得知消息时,应是一日之后,中军携带物资行军较慢,平城与盛乐道路崎岖,且山路也多,当有五日可至盛乐。

白道仅有兵三千,盛乐也仅有兵五千,只可阻一时,若平时,我等起兵需一日,但此时兵已聚,弃一堡,留守四千驻守七堡一城,不日便可出军一万有二,应游走牵制敌军,等待中军前来,一战而下。”

“将军所言甚是,我等仅有兵一万有二,敌有四万,敌众我寡,应当游走牵制,等待中军前来。”

“将军所言有误!”

此话在所有奉承的话语里是如此刺耳,令众人猛的一静,齐刷刷的寻声望了过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那秦无殇。而那孟小虎此时也正在怒视着他,心里正抱怨着这秦无殇乱说话。

而独孤鑫听此,便冷问道:“有何不妥之处?”

那秦无殇见此,也不怯场,缓步上前,对刘盛作辑施礼,说道:“将军,不知殇可否用此棍一用?”

刘盛见此,笑道:“无不可!”说着,便把手里的木棍递了过去。

待秦无殇取了木棍,说道:“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我等游走,补给便无法送达,且知,柔然却也是骑兵,若我等粮道被断,等待我等的唯败也!”

众人听闻,汉族儿郎们皆点头称是。有一人说道:“正是如此,若游走牵制,我等所带粮草定不可多,若是带五日粮随身,我等马速便会不及柔然,游走一说,便无从谈起。”

众人汉族之人纷纷附和着,那胡人们却嗤之以鼻。

只见有一人起身,不屑说道:“你等怎会如此之想?我等打仗,历来便是就地取粮,此地汉子颇多,粮不足,抢了他等便是,若战事一起,我等如此,天子却也不会责怪我等,即便杀了他等来吃,也是无妨。”

“正是,战时不抢掠,岂不是白战一场?我等又无那俸禄、军饷,皆看战时抢掠,你这奴子,速速下去!”

胡人们此等一说,令众位汉族之人无不怒目而视。

只见刘盛气道:“你等奴子,只知抢掠,他人便无须生存吗?若无汉民,你等的谷物、布匹、盐巴,当从何而来?”

听闻此话,那图自认颇得刘盛信任,站起身来,笑道:“酋帅不必恼怒,我等抢其谷物,朝廷定会为其发放赈粮,饿不死他等汉民,如此一来,也无须顾忌,说不得,还能抢几个汉族女郎来当新妇呐!”

“哈哈,那图幢主所言甚是,抢几个女郎来当新妇,哈哈……”

“哈哈”

众人听闻,无不开心大笑。

刘盛见此,更是恼怒,连道:“好好好。”说着,刘盛心道:“今天让你们笑个够,以后我让你们笑不出来!”

第九十三章,战前—家属营

想着,刘盛便对那图喝道:“那图,你且来说,若我等运粮,当从何处?”

那图一听,连道:“酋帅,我未曾接触过此事,怎能说得上来哪?”

刘盛听此,冷哼一声,说道:“你若说不出,那便贬为队主,这幢主,交与幢副吧!”

“啊?这?这?这?”那图说着,不断四望,苦笑道:“酋帅呀,我是当真不知呀!”

“哼,那便贬为队主。”说着,刘盛又对着眼中冒火的秦无殇说道:“你且继续!”

秦无殇听闻,压下心中怒火,对刘盛作辑:“是,将军!”说着,冷望了眼那些胡人主官。

他举起木棍,对着地图上的白渠水与荒干水说道:“若柔然南下,我等辎重粮道当一分为二,皆从水道。一道从荒干水,一道从白渠水,在白渠水与荒干水之间,开辟出一条陆道,两者互通,若一道被断,尚有一道可运。

而我等马步皆有,也当一分为二,临水阻敌,于河道之上建起栈道,背水而战,若不敌,便以河道阻敌。

如此,莫说五日,便是十日又何妨?待中军到来,我军两处皆出,与中军三方出击,使敌兼顾三方,若有一方破阵,柔然败矣!”

说着,这秦无殇昂首挺胸,颇有自信的单手背后,好似他已定了一场战争的胜负……

刘盛听此,大喝一声:“好!若柔然有兵八万,可能挡?”

秦无殇听此,伸出四根手指,自信回道:“可挡四日!”

刘盛又问:“若柔然有兵六万,可挡几日?”

秦无殇说道:“可挡八日!”

刘盛听此,笑道:“若你为将,损兵几何?”

“八日,损兵过半,人心涣散而败!”说着,秦无殇对胡人们投去不屑的笑容。

刘盛听闻一愣,顺目而去,见那些胡人主官,便知秦无殇何意。

因胡人打仗,一旦有劣势就会人心涣散,都会想着撤退,要是损兵折将过半,想来是会发生那溃散之事的。

但,刘盛并不需要八日,他只需要三日,三日后,那拓跋焘便会星夜赶来,被柔然六万骑兵围攻。

如此想着,待刘盛回过头来,问道:“你是何人?”

秦无殇放下木棍,作辑道:“吾姓秦名江,字无殇。”

“秦?”刘盛听闻此姓眉头一皱,心道:“姓秦?一般而言,兵法韬略很强的人,出身都不凡,我带的汉人里面好像没有出身不凡的人,这么说的话,应该是个奴隶,可都被俘了,家室应该没落了,难道是寒门?

不对,不对,这时候姓秦的非富即贵,秦姓,秦?大秦?难道是秦朝赢氏后裔?”

如此想着,刘盛深看了秦无殇一眼。

再询问众人几个问题,把该问的也都问了,直至日中时分,刘盛这才在心里定下了策略。

正待刘盛要解散他们的时候,有一人起身说道:“酋帅,此前我军三日便会换防,我等三日后还能回账户,可此时酋帅令我等不得私自出营,至今我等已有九日未曾回过账户,往后也不知何时才能回,酋帅可否在营内置建家属营?”

“正是如此,酋帅,我军历来便是家属随军,理当置建家属营,在戌城之时,我等三日便可回账户,因而未曾置建家属营,可此时酋帅令我等日夜皆在军营,至今已有九日,诸位可都有些想念账户了,还望酋帅置建家属营。”

“当如此,酋帅,您是不知,夜里多有将士溜出,鸡鸣之前而返,不若置建家属营,免得他等深夜再做那偷溜之事。”

“我幢内也有此事发生。”

“我队内也有。”

“我”

刘盛听闻此话眉头一皱,他望向各个副官,只见那些副官皆是对其点头。

刘盛见此,咬了咬牙,说道:“若我置建家属营,夜内何人值防?若有敌人夜袭,又当如何?”

“酋帅,每日夜内各队留一什之人值防,余者皆回家属营,我等历来便是如此。”

“正是,酋帅,若不置建家属营,我等所统士卒皆是想念家人,心有他事,如何能一心训练呐?”

“不错,酋帅,若不置建家属营,可否令我等夜内可回落、回账户?”

刘盛听闻此话,深皱眉头,他知道,这些人所说不错,他们历来便是置建家属营,让其家人随军的。

但,刘盛也知道,正是因为如此,一旦遇到强敌,他们就会无心恋战,想撤,想逃。这也是秦无殇刚才为什么说损兵过半,人心涣散而败,看不起他们的原因。

攻胡人部队,家属随军的,是最好打的,派一军袭营,传出风声,前军奋力阻拦胡人。

因置建家属营的大营被袭,他们会担心营内家人,从而人心惶惶,自乱阵脚,未战先败,这种例子,比比皆是。

若不是家属随军的部队,这种部队最难缠,他们以抢掠屠杀为主,抢掠完就跑,追不上,拦不到,令人头疼。

对家属随军这件事,刘盛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因游牧族本就居无定所,走到哪里是哪里,大军都走了,反正哪里都是家,我们还留下干嘛?那就随着走吧。

而主帅还不能赶,赶吧,很可能会引起营变,就这样,家属随军的习俗就一直存在了。

但家属随军了,你不置建家属营,士卒会担心家人的情况,夜里就会偷偷溜出去,早上再返营,这种情况比比皆是。

这种情况,你要是杀吧,那么多人,等你杀完,部队也快没了,惩罚吧,往后还是屡教不改,至此,胡人就置建了家属营,安置随军家属,偷溜现象就得到了改善。

但刘盛却不觉得这个家属营好,反而不利于军队,会让他的部队多出一个弱点。毕竟,是人都会有感情,哪怕是再凶恶的人,心底总有一处是柔软的,可谓是人性的弱点,但大多数,在乎的,不外是家人。

但刘盛一时间,也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去解决,正在刘盛犹豫不决之时,一声呼喝传来。

“酋帅!”

这一声呼喝,让刘盛看了过去,只见有一令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待至刘盛身前,便对刘盛扶胸施礼……

第九十四章,战前—家属营2(求收藏)

那令兵施礼后,对刘盛说道:“酋帅,各方落内皆起了争执,说是有士卒深夜盗其牛羊,且有些士卒抢了他落的女郎,更有甚者,抢其落内阿郎的新妇,丘穆陵部落的家属营与尉迟部落的家属营也曾遭抢,各落已乱,已打伤多人了,酋帅,我等当如何?”

“啊?”

“怎会如此?”

“何时之事?”

“怎会?”

“我等家属营也曾遭抢?”尉迟侯头不敢置信的站起身来,对那令兵问道。

令兵回道:“是!”

刘盛听闻,大喝一声,:“丙寅军(3号军)戴甲集合,玄甲幢,马披甲,随我前去!”

长孙奇与孟小虎听闻,皆大喝一声:“诺!将军!”

“各幢各队,随我走!”随着孟小虎的话,众人纷纷离去。那图也随着那幢副一起离去,他们正是那玄甲幢的。

不多时,刘盛领着五十亲卫,与五十胡人护卫,一马当先朝着拔那山南而去,随后是因有兵偷溜未回,不足一千五百人的丙……好吧,那就称他三号军吧,与人马具装的玄甲幢。

这玄甲幢,是刘盛掏尽库司家底,以铁血队为基础组建的一幢重骑兵,人马具装的重骑兵。

~~~~~~

成群的账户林立在拔那山四周,原安定和谐的草原生活,此时却已被打乱。

只见,各个落内,皆有双方人马或对立吵闹、或殴打成团,整个拔那山处乱哄哄一片,更有甚者,趁此机会偷取他人之物。

离军营最近的一处落内,随着一支人马前来,那些正互相殴打着的人,突觉不对,自家人的呼喊那?怎未有了?

这一想,不禁扭头望去,只见那一身明光铠甲着身的刘盛正在冷视着他们

“可汗!”

“可汗!”

“酋帅!”

“酋帅!”

众人纷纷停下,未入军的称可汗,入了军的称酋帅,皆对骑在马上的刘盛呼喊着。

刘盛看着这群鼻青脸肿的胡人,冷声问道:“所为何事?”

“酋帅,此落之人,昨夜打伤与我,抢我新妇,望酋帅明鉴,为我做主!”

“可汗,此人之话不可信,他说我落内阿郎数十人抢其落内新妇,盗其牛羊,可我落内阿郎十去七八,便是奴者,也是入了军或是在那建镇之处,此人言我等数十人,岂不可笑?”

“酋帅,非我说假,正是他等入营的阿郎所为,此乃他等军牌,酋帅请看!”说着,这人从怀内取出一个军牌,把那军牌双手捧着,便要给刘盛送来。

刘盛对一亲卫示意,那亲卫见此,翻身下马,取过军牌,看到上面的名字,对刘盛点头示意。

刘盛见此,说道:“你等暂且回落,我定会与诸位一个说法!”

“酋帅,我那新妇可还未寻到。”

刘盛冷声说道:“军牌在此,可能跑得了他?而你擅离军营,眼中可还有军纪?”说着,刘盛望着周围之人。

说道:“你等也是如此?”

“可汗,此落之人偷盗我等牛羊,我家新妇也被其抢去。诸位阿郎,也是来寻回的。”另外一人说道。

“酋帅”

“可汗”

一时间,众说纷纭。

不多时,刘盛便了解了其中之事,有被抢了新妇来此想寻回新妇的,而有些被抢了家里女郎的,也有牛羊被盗的,不一而足。

待刘盛冷着脸,说让他们先回落随后为他们处理之后,刘盛转身带着人马离去。

因各落距离不是很远,刘盛很快就来到第二个有人闹事之地,待询问一番,皆是相同,刘盛也便让其暂且回落,之后再为他们处理。

随后刘盛转遍十二处闹事的地方,待刘盛平定此事,已是日下时分。

~~~~~~

啪~

“你等便是如此看管手下之人?何人出营,何时出营,一概不知,要尔等何用?”中军帐内,刘盛拍着桌子,对那些主官们怒喝着。

“你等,可还知我曾下令,无将令者,不可私自出营?可记否?”

怒喝着,刘盛把亲卫收集起来的军牌往桌子上一翻。

“啪啪啪~”

数十个军牌被甩在桌子上。

刘盛拍着桌子,怒喝道:“诸位来看看,可是你等队兵的?军牌且能丢了,军纪何在?”

这些主官们一看,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有一人小声道:“酋帅,这便是我等为何置建家属营的原因所在呀。”

听闻此话,刘盛不禁怒问道:“哼,你还在理了?你且来说说,与这家属营,有何相关?”

那胡人听闻,便道:“酋帅有所不知,我等一旦组建大军,各阿郎家属皆随,若无家属营,便会群而居之。

而我族向来穷者抢婚,这人一多,且又不识得他落之人,见着好看些的女郎便会抢其回落成婚,岂会得知这女郎是否成婚呐?

再者,即便得知,有些他落阿郎也会去抢,此等状况之下,各落阿郎皆不放心自家新妇在落内。

此前我等各落分散而居尚且无事,这大军一建,皆在营边,且又互不相识,却也有心怀不轨之人,趁机抢夺他人之妇。

此等之事,往常皆有之,此等人,若被抓到,即便生死由此妇之夫来掌,但却也让阿郎痛心呐。

尚有账内仅一位阿郎者,阿父阿娘尚在,也是放心不下阿父阿娘呀。

如此,我等这才置建了家属营,若不置建这家属营,各队阿郎皆心有所思,如何能打仗呐?”

听闻此话,刘盛沉思一番,感到这人所讲颇有道理,毕竟被绿,谁不痛心呐?

想着,刘盛便冷声道:“此等之事,下次莫让我再见,各自擒拿军牌丢失者,问其人在何处,把他人新妇还与他人。

你等此次犯错,那便卸下主官从副,主官交与副官,日后,待建功之后在为尔等封正。明日,聚兵!散去吧!”刘盛说着,挥了挥手。

“诺!”说着,这些胡人各自寻其队内的军牌,沮丧着离去。

刘盛见此,深喘一口气,对孟小虎道:“去传那秦无殇来此。”

“是,郎主!”孟小虎作辑离去。

第九十五章,战前—连坐法

不一会儿,猛小虎便领来了那秦无殇。

秦无殇进了帐来,便对刘盛作辑施礼:“将军!”

看着进来的秦无殇,刘盛猛然想到大秦,一想到大秦,他突然想起来一法,可令他解决家属营的问题。

想着,刘盛便开口道:“无殇,我令你书写军法军纪各一百五十二篇,几时能做到?”

“这”秦无殇听闻,迟疑了片刻,说道:“不知是何军法军纪?”

刘盛双目露出冷光,说道:“十七禁令,五十四斩。”说着,严肃的看着秦无殇,一字一句说道:“秦朝,连坐之法!”

“轰~”

听闻此话,秦无殇脑中如同炸雷一般,瞬间一片空白,脸色苍白的看着刘盛,嘴角稍微有些哆嗦,语无伦次的说道:“是,是,将,将军!!!”

如此说着,秦无殇脑中想着:“如此看来,将军莫不是已知晓我乃秦朝赢氏之后?若非如此,怎会令我书写我大秦连坐之法?”

如此想着,秦无殇慢慢的把头低下,用余光扫视着刘盛,想看刘盛是何表情。

而刘盛见秦无殇方才的反应,心里就有底了,嘴角微微一笑,心道:“连坐法,始于秦,终于蒋。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哼,大秦铁骑横扫六合,要是没有这连坐法,还得有的商榷。那戚继光没这连坐法,就算有鸳鸯阵和义乌兵,也打造不出威名赫赫的戚家军。

这连坐法之下,无人敢逃,部队作战勇猛,这个时候用刚好,就是外行指挥内行的老蒋,那部队也是没有逃兵的。

哼,既然你们这么在乎家人,不就是置建家属营吗?行啊,这连坐法,就再加我一个吧。”

想着,刘盛目光冰冷的望向军营。

秦无殇见刘盛如此,内心顿感一阵寒意,正在他神游物外之时。

刘盛对他说道:“几时可书写完?”

“啊?”听此话,秦无殇回过神来,低着头说道:“将军,若我一人,需三日。”

“若祭酒队与教导队同书写,需几时?”

“一日便可!”

“我要你等今夜便书写完,秦朝连坐法,呵呵阿虎,你先退下!”说着,刘盛示意孟小虎退出账外。

孟小虎听闻,看了刘盛,又看了眼秦无殇,对刘盛作辑道:“是,郎主!”说罢,便离开了军帐。

待孟小虎出了帐,刘盛走至秦无殇身前,围着他转了一圈。

这秦无殇见此,一时间头上冒出些许冷汗,他不知刘盛这是何意。

但见刘盛开口道:“秦朝赢氏之后?”

秦无殇听此,双眼微眯,轻叹一口气,直起身来,整理了下服饰,一股贵族子弟的气质夹杂着儒生气息,顿时油然而生。

只见他板板正正的对刘盛作了个辑,待起身后,平淡的说道:“家祖姓赢讳扶苏,吾,赢江,赢无殇,乃家祖远旁系后裔,见过独孤将军!哦,或许,当称刘将军!”说道刘将军,这秦无殇又作一辑。

刘盛听闻秦无殇此说有些诧异,一是对自己猜对其身份,二是秦无殇叫他为刘将军,他回过神,说道:“哦?何来此说?”

秦无殇起身笑道:“贤祖度辽将军刘进伯,攻打匈奴之时被俘,囚禁于独山,其后代号独孤部,待六世时,以部落为姓,改为独孤,其祖源,便是被人称为刘季的刘邦,与项羽同灭我大秦的刘邦!!!”

如此说着,秦无殇却仅是嘴角微笑着,再无其他表情,仿佛,和他无关。

刘盛见此,深看他一眼,平淡道:“有何打算?”

秦无殇见此,嘴角一撇,微微一笑,他知,这刘盛,不会把他如何了,便道:“无他,辅佐将军尔。”

刘盛听闻眉头一扬,说道:“哦?为何辅佐与我?我又有何值得你辅佐之处?”

“无他,北方大地五胡占据,欺压我等夏族之人,逢此乱世,我夏族子弟若要复我山河,难矣!唯有将军,身具胡汉之血,却心向夏族,胡服,夏服,可为我夏族之人,在这北方谋一生存之地。”

如此说着,秦无殇再作一辑,待起身后,毫不躲避刘盛的目光,与其对视着。

刘盛见此,笑道:“哦?既知北方乱,为何不南去?辅佐南方宋朝北伐,驱除五胡,以你之才,或许可成。”

秦无殇听闻,苦笑道:“将军有所不知,我正是从宋朝逃来此地,途中被俘呀!”

“哦?你为何要逃离那宋朝呐?”听闻秦无殇的话,刘盛有些诧异。

“哎!不只我一人呐。”

说着,秦无殇好似在回忆着什么,缓缓说道:“想我等,此前皆是晋朝世家大族,出门皆是大批仆从随身伺候着,因此身子比较文弱。哎,想那时的我等,讲究仪表,平时持着塵尾,与三五好友谈玄论道,好不快活。”

说着,秦无殇好似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笑了笑,又道:“那时,即便我等踏上仕途,也是喜爱比较清闲些的职务,那繁琐的职务却是不愿去做的,更是把投身军伍视为耻辱,却不曾想……”

说到此处,那秦无殇眼中冒出仇恨的火花,咬着牙说道:“正是因此,那太尉刘裕刘寄奴,先是屠杀我父之友王慧龙满门,数年后此子又窜晋称宋,屠杀我等世家。

奈何,我等已无兵权,若非我心有警觉,想来早已不在人世矣。如此家仇国恨,我岂能为他子孙效力?唯恨不能手刃其头颅。”

说着,秦无殇极其用力的握着拳头,手臂都有些颤抖。

刘盛见此,微微摇头轻叹,心道:“别说是他,就是我在那个位置上,也要拿你们世家来开刀,谁让你们世家势大还喜欢闹事?

这王慧龙吗?难道是那指腹为婚的王慧龙?让拓跋焘说“南人不宜委以师旅之任”的王慧龙?”

那秦无殇却不知刘盛如此想着,此时又咬着牙说道:“我等来此之人,世家子弟有之,原晋时将领也有几位,待他时,我定为将军引荐,只望将军,有朝一日可兵下南征,灭他刘家,为我等报此血仇!殇定以死相随。”

说着,又对刘盛深深作了一辑。

刘盛见此,忙上前扶起他,说道:“既是如此,无殇便随我身边,暂且做个军师祭酒吧。”

说着,刘盛叹了口气,对其说道:“哎!说来可笑,我这朔州督护,持节开府,可各职主官皆被他人占据,像那司马、从事、长史等人,皆不在我掌控之中。呵呵,只能委屈无殇了!”

第九十六章,战前—聚兵鼓

秦无殇听此,平复心情,说道:“将军莫要气恼,待我等谋划一番,收这朔州大权想来不成问题。军师一职,不曾委屈殇。”

听闻此话,刘盛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暂且不说了,你我先定这军纪军法。”

“是,将军。”秦无殇作辑说道。

“恩,你且来说说这秦朝连坐法。”

“是,将军,大秦之时将民户编为伍、什,以伍什连坐……

“如此,部落有穹庐,与伍什相似,可连坐,军中连坐可如此”

随着刘盛的诉说,秦无殇连连点头说道:“此法可行甚好……可行……”

……

因有前法,刘盛与秦无殇定这军纪军法倒是轻松了些,不多时,便已定好这军纪军法,让秦无殇带下去书写一百五十二份。

待秦无殇离开军帐,刘盛放下嘴角的笑容,双眼微眯,缓缓说道:“世家子弟?哼,一群腐儒,真有学识也就罢了,多数干啥啥不行,吟诗作对倒是拿手,评判人也是恶毒的很,才能?我就呵呵了,繁琐的事还不愿做,请他们来不就是请来一群大爷?”

说着,刘盛冷哼一声,他对这些世家子弟很不感冒,并非无能人,而是大数都是读了点书,便自认为高人一等,真才实学的寥寥无几,还这不愿做,那不愿做的,把自己当成大爷,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若不是有家世可让他们混吃等死,一早便饿死了。

如此想着,刘盛又想起那王慧龙,低喃道:“王慧龙?倒是一个好将领,因刘裕灭他一家,逃亡后秦,刘裕灭后秦,又来到北魏,以身家不幸痛陈于明元帝拓跋嗣,请命效力南讨,可见,对宋朝之恨,但拓拔嗣也不信任你。

奈何啊,去年刚熬出头,拓跋嗣任你为洛阳镇将,今年拓跋焘以南人不宜委以师旅之任,把你撸了下来,426年你救反宋的谢晦才露出军事才能。

到彦之曾讲,南朝流亡到北朝的人之中,唯你王慧龙及韩延之可为深惮。不意儒生儒夫,乃令老子讶之。可见,你的军事才能是不错的。”

想到此处,刘盛双手一掌一拳合击,啪~,自恼道:“这不就是我要找的将领吗?这个时候,你赋闲在家,郁郁不得志,要是我招你,许你个南征大饼,你会不会来呐?

说来,你也是个人才,后面会娶崔浩的弟弟崔恬的女儿,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就绝了房事。”

想到这房事,刘盛不禁摇了摇头,颇有些淫荡的说道:“绝房事,身为男子,这得多大毅力?坐怀不乱柳下惠?还是,那崔恬的女儿长得很丑?”

想到此处,刘不禁摇了摇头,待收起笑容,又道:“这时候,你应该在平城吧?”

说着,刘盛来至桌前,取出书帛,写下一封给王慧龙的书信,叫来一个亲卫,让其带着十人前往平城寻那王慧龙……

~~~~

仲夏六月十一,甲戌日,晨朝。

咚咚咚

随着鼓声阵阵传递,这座沉睡于戌城北方草原上的大营瞬间醒来。

“快快快,整理兵甲,此乃聚兵鼓。”

“快快快,聚兵鼓,整理兵甲,快起快起。”

“聚兵鼓响,快起,整理兵甲。”

蹭蹭蹭

整座军营顿时喧嚣起来,各幢各队,都传来幢主队主与什长的吼叫声。

随着各队主官的吼叫声,队兵们纷纷起了身来,但还是有些人睡眼朦胧有些不情愿,想来,昨日夜里定是偷溜了出去。

待鼓声停止,他们已穿戴好铠甲,待第二通鼓响起,他们便开始纷纷往大营最中间的校场而去。

此时,刘盛早已在那点将台上等候多时。身边的护卫们林立在点将台周围,孟小虎与那秦无殇紧随其后。

二人身后,还有着教导队的百人与祭酒队的数十人,这些人手里皆捧着书帛,有些人情不禁的看到那书帛上的文字,皆是又喜又寒,见前面一书,有喜,后一书帛却令他们直冒冷汗,生怕出了变故。

轰隆隆~哗啦哗啦~

随着轰隆隆的脚步声,哗啦哗啦的甲片碰撞之声,不断有队兵前来列阵。因奴隶没入军训练过,这也才几天时间,做不到那般快速,显得很凌乱。

刘盛就这么冷眼看着,待鼓声停止,下面乱哄哄的队兵这才在各队主的指挥下列好阵型。

虽然阵型有些凌乱,但人一满万,无边无岸,可不是说说的,虽有三千人被刘盛派了出去,但九千人的部队,密密麻麻排列成各个方阵,也很是壮观,枪槊林立,寒衣铁甲。

刘盛见此,示意教导队与祭酒队前去。

这两队人见此,纷纷捧着书帛前去各队前方,每队皆分有一人。

等了片刻,待他们就位,刘盛上前一步,手里提溜着早先让库司做的大喇叭。

只见他把铁喇叭放到嘴边,大声说道:“今日,无战事,鼓散,宣令!”

下方在各队之前的教导队与祭酒队的人听此,纷纷传递着:“将军令,今日,无战事,鼓散,宣令!”

“将军令,今日,无战事,鼓散,宣令!”

“将军令,今日,无战事,鼓散,宣令!”

令,随着一层层传递下去,让所有人都可以知道刘盛讲的什么。这,就是古代军营传递话语,每队之前都有一个传令兵,一层层从前往后传递消息。

但刘盛见他们很多人不识字,就给换了下来,因传话,是会传错的,文字不会错,这就是刘盛组建教导队的原因之一。

待众人都听到令声,刘盛又说道:“也便是今日无战事,若有战事,仅凭此等阵型,早已败了。”

第一列教导队的人纷纷叫着:“将军道,也便是”

第二列的教导队的人听到,也叫道:“将军道,也”

一段话,几次传递,直至最后方。

刘盛见令传完,又道:“今日,唤你等前来,乃是为你等立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

教导队继续传道:“将军道,今日立规矩”

“将军道,今日立规矩”

“将军道,今日立规矩”

待令传至后方,众人皆听到时,顿时便有了些他言。

“规矩?是何规矩?”

“我等向来无那繁琐的规矩,酋帅这是要立何规矩?”

“也不知是好是坏,待看酋帅如何说了!”

“对,看酋帅如何说……”

……

第九十七章,战前—军令

刘盛在台上叫道:“三月后,考校诸人,两人以上择优者,当赏绢一匹,劣者,当受罚,两队以上择队优者,赏绢一百匹,幢者,赏绢五百匹,三月之后,月月考校,优者月月有饷,劣者月月无饷。”

“将军赏,三月后,考校诸人,两人者,优者赏绢一匹月月有饷,劣者无饷。”

“将军赏,三月后,考校诸人,两人者月月有饷,劣者无饷。”

“将军赏,三月后,考校诸人劣者无饷。”

此令一传,各队皆传来惊讶之声,

“啊?有饷?”

“嘶~有饷?”

“有饷?”……

发此惊呼,是因他们从军,从未有过饷钱,听此令,即便是三个月后,那也有盼头,即便不抢掠,也足够生活的很好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何为优者?考校又是如何考校?考校何事?

如此想着,前列主官纷纷上前施以扶胸礼,杂乱的叫着:“报,酋帅,我等考校何事?又何为优者?”

“报,酋帅,何为优者?”

“报,酋帅,考校何事?可能明说?”

各队将士见主官一说,也是纷纷叫着,顿时,毫无无军纪军法可言。

刘盛见此,伸手止停。

教导队的人见此便呼喊道:“将军令,静~”

“将军令,静~”

“将军令,静~”

待将士平定下来,刘盛冷着脸,拿着大喇叭说道:“两人相比,胜者优,两队相比,胜者优,两幢相比,胜者优!两军相比,胜者优!”

众人听闻,纷纷一喜,他们对自身都是很有自信的。

但他们却不知,这刘盛不仅玩的是一手空手套白狼,三月后,谁生谁死,也是个未知之数。却也是为下面的军法军纪做铺垫,赏罚赏罚,若有罚无赏,谁也不愿的。刘盛也算是个老狐狸了,怎么可能会不考虑那?

刘盛见众士卒不再言语,皆是笑着,他在心里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一兵杀敌十数,赏兵绢一匹,一队杀敌十数,赏队绢一匹,一幢杀敌十数,赏幢绢一匹”

“将军赏,一兵杀敌”

“将军赏,一兵”

“将军赏”

各队将士听闻此令,喜色更甚,即便主官也是纷纷露出喜色,皆道:“月有赏,杀敌也有赏,哈哈,如此甚好,我等又何必再去抢那汉子?”

“哈哈,正是,月月有饷,多自在,去抢那汉子尚且有性命之危,若有月饷,定不去抢那汉子了。”

“正是,正是,若有月饷,抢那汉子作甚?若是战时,再另说”

刘盛见下面又开始乱哄哄,怒由心生,双拳紧握,冷视过去。各队前的教导队之人见此,立即叫道:“静!”

“静!”

“静!”

众士卒听闻,一个个立即停下了话儿,声音逐渐消失。

刘盛严肃着说道:“考校,为军纪,为军法,为队列”

教导队一听此段长话,忙看向手中的书帛,上面也是写着的,见此,待刘盛话落,他们便纷纷照着书帛之上书写的同时念来。

“将军令,考校,为军纪,为军法”

“将军令,考校,为军纪”

“将军令,考校……”

待令传达,刘盛也不顾他们的反应,便喝道:“诸人静音,宣军纪军法!”

“诸人静音,宣军纪军法!”

下一人又道:“诸人静音,宣军纪军法!”

直至后方传达完毕,刘盛转过头示意秦无殇上前宣令。

秦无殇见此,嘴露苦笑。因刘盛,是让他当黑脸啊,要是有不满的,肯定会有怨言,令是他宣的,也算是为刘盛分散了些怨气对象。

而刘盛那?在众人发出不同意见的时候再出来,效果绝对比他亲自宣布要好的多,要是刘盛自宣,他们集合反对,刘盛也不好处理,到时候威望一定会下降的厉害。

虽说远有刘罗辰,近有独孤鑫在,营变的几率不大,但总会有了隔阂,毕竟人心这东西,谁也琢磨不透,刘盛不得不考虑这件事情。

如果不颁发军法,倒也没事,战力虽有,但执行力就呵呵了,一旦稍有挫折就会想着撤退,顺风浪逆风投,这不是刘盛想要的队友,他要的是可以逆风翻盘的队友。

就在刘盛如此想着,那秦无殇已苦笑着走到台前,大声说道:“军令,十七禁。”

传令人听闻,一个个传递着:“军令,十七禁。”

“军令,十七禁。”

“军令,十七禁。”

秦无殇在上面见令传达完毕,喝道:“悖军、慢军、懈军、构军、轻军、欺军、淫军、谤军、奸军、盗军、探军、背军、狠军、乱军、诈军、弊军、误军,此十七者为禁令,犯者斩!”

传令人听此,忙看着书帛纷纷叫道:“悖军、慢军、懈军、构军、轻军、欺军、淫军、谤军、奸军、盗军、探军、背军、狠军、乱军、诈军、弊军、误军,此十七者为禁令,犯者斩!”

“犯者斩!”

“犯者斩!”

秦无殇见令下,又道:“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四者谓悖军,犯者斩。”

“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四者谓慢军,犯者斩。”

“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四者谓懈军,犯者斩。”

“嘶~”

“啊~”

听到令的诸人,无不倒吸凉气,皆因那一个个的斩,还未等他们说出话来,秦无殇又道:“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四者谓构军,犯者!斩。”

说着,还望了诸人一眼,那些人被这一看,皆是打了一个哆嗦。

秦无殇见此便加快了些许速度,叫道:“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三者谓轻军,犯者,斩。”

“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六者谓欺军,犯者斩。”

“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五者谓淫军,犯者斩。”

“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三者谓谤军,犯者斩。”

“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女,此二者谓奸军,犯者斩。”

“啊?不可抢掠了?我且还想抢回个新妇呐!”

“这这这”

秦无殇多少听闻下面的闲言碎语,仅是抬头看了下,便继续宣读着:“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二者谓盗军,犯者斩。”

“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三者谓探军,犯者斩。”

“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于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

“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

“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四者谓乱军,犯者斩。”

“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二者谓诈军,犯者斩。”

“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

“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四者谓误军,犯者斩。”

待秦无殇拉出长长的尾声,整个军营士卒们,脑子里不断回荡着那一句句“斩!”“斩!”“斩!”再无他话。

第九十八章,军法—连坐

待秦无殇合上书帛,大声说道:“此军令,即可执行,若有犯者,尽皆斩杀。”

“此军令,即可执行”

“即可执行”

“即可执行”

众人听闻,无不大惊失色,纷纷急道。

“报!酋帅!此令不可!”

“报!酋帅,此法不可!”

“报!酋帅,此令甚严,一旦稍有差错便要斩我等,可有何人能做到以上十七禁者?”

“报!酋帅,此子所说之令,可有人做到?”

一时间,众人皆是纷纷叫着,仅仅前面之人的叫声就已经如此大了,可想而知,这十七禁令五十四斩对他们的冲击有多大。

刘盛见此,大喝一声:“静!”

随着传令人的传递,刘盛怒视一周,喝道:“此乃,东吴十七禁令,五十四斩,尔等说无人做到,东吴大军,为何做得到?”

“若是我此前铁血队之人,应知我曾说过此军令,东吴便是倚仗此令,约束军队,使其上下一心,以十万将士,大败魏武帝曹操百万军队。”

如此说着,刘盛怒视着他们,待传令人传递完毕,又喝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我等若无军规,可还算军?尔等莫说不可,有赏有罚,我既为诸位讨赏,尔等也应遵循军规,我且说过,优者月月有饷,一年兵绢三十六匹,尔等需抢掠何时才能有此兵绢?”

传令人学着刘盛的语气把令传下,听着刘盛的怒问,众人不禁一愣,细细想来,兵绢三十六匹是他们往前三年才能抢掠到的。就这还是运气好的,若是运气不好的可能三匹绢都没有。再要是没战事,一年都不一定有一匹绢。

刘盛见他们沉思着,便趁热打铁的说道:“而此时,诸位也无须做甚,只需遵纪守法,一年便可得兵绢三十六匹,岂不美哉?尔等何来的怨言?”

前面的人听着刘盛的话,后面的人听着传令人的话,待众人皆听到此话之后,脑子一想,还当真是,如此想着,他们心里的怨气倒也是消了不少。

这时,刘盛又说道:“若上战场,尔等杀敌我也有赏,可曾亏待了众将士?”

“可曾亏待了众将士?”

“可曾亏待了众将士?”

众人听闻着传令人的话,再一想刘盛说的那些赏赐,细细想来,也仅是为他们定了个规矩,却也没亏待他们,如此想着,他们便说道:“酋帅不曾亏待我等!”

“酋帅不曾亏待我等!”

听闻诸人此话,刘盛扫视一周,怒喝道:“我不曾亏待与众位将士,众位将士可是要亏待与我?我月月与尔等兵绢,这军营,尔等可还是想如往前一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可有把这我酋帅放在眼里?此令,尔等,从是不从?”

刘盛这一番话,待传下去之后,一时间竟无人回答。

刘盛见此,大手指着军营大门,大喝道:“若不从,卸甲,离营,我日后不再招其入军,兵法学识,也不再教与他,军规尚且不从,何谈封侯拜相,何谈封妻荫子?此等人,只可为兵!”

刘盛说着,怒喝一声:“滚之!”

这一声怒喝,听得众人内心一颤。

待传令人传至后方,那些汉族子弟纷纷对视一眼,皆上前一步,作辑道:“我等,谨遵军令!若犯军令,请斩吾头!”

“我等,谨遵军令!若犯军令,请斩吾头!”

“我等,谨遵军令!若犯军令,请斩吾头!”

“请斩吾头!”

“请斩吾头!”

一时间,见有应者,不少人纷纷附和,却也有不少人蹉跎着,不知如何是好。

刘盛在台上也是见着了,见此,他便说道:“闲时从宽,战时从严,除此令外,余下军规,皆以杖、鞭、笞责罚,战时,皆斩,莫说我不念旧情,战时,容不得尔等放肆!”

刘盛此话一说,众人皆是内心一松,见刘盛放宽了军规,也有那兵绢可拿,也不再蹉跎,纷纷叫道:“诺,谨遵将军(酋帅)令!”

“谨遵将军(酋帅)令!”

“谨遵将军(酋帅)令!”

见诸人如此,刘盛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没办法,这军规,他必须得说,要是不说,到时候打仗时给你掉链子,可就麻烦了。

战场可不是儿戏,战机转瞬即逝,要是将令下了,下面的人给你磨洋工,等他们磨完洋工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时机就没了,到时候败的就是他自己了,他不得不去考虑。

而他,又是想以这万把人冲击柔然六万骑兵,以得救驾之功,要是军法不严,冲击六万骑兵不是闹笑话吗?

想着,刘盛平复了下心情,便又对秦无殇示意一眼。

秦无殇见此,苦笑着摇了摇头,又马着脸上前,摊开书帛,念道:“军法,连坐!”

“啊?怎还有军法?”

“嘶?又有何军法?”

听闻秦无殇的话,众人不禁又开始抱怨,但看到台上刘盛扫视过来的目光,一个个便安静了下来。

只听秦无殇缓缓说道:“若要置建家属营,且需遵从以下之法。”

“伍长同全伍退者,则杀伍长!”

“什长同全什退者,则杀什长!”

“队主同全队退者,则杀队主!”

“幢主同全幢退者,则杀幢主!”

“军主同全军退者,则杀军主!”

“军将同其下退者,则杀军将!”(军将既是统军!)

“军将不退,而其下皆退,以致军将死,则杀军将其下军主!”

“军主不退,而全军皆退,以致军主死,则杀其军下幢主!”

“幢主不退,而全幢皆退,以致幢主死,则杀其幢下队主!”

“队主不退,而全队皆退,以致队主死,则杀其队下什长!”

“什长不退,而全什皆退,以致什长死,则杀其什下伍长!”

“伍长不退,而全伍皆退,以致伍长死,则杀全伍士卒!”

“此法,将军只望尔等,战时莫要自误!如此,将军也便为诸位将士置建家属营,若此法不从,家属营,也便不置建了!”

第九十九章,乌云遮天

不少人乍一听此,也未觉得如何,因他们以往一旦逃窜都是随着主官,此令又是主官随着他们退,只杀主官,而他们也并不是主官。

逃兵应当惩罚,都是共认的,此令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在为他们脱罪,一个个的便也默许了,却没去考虑,主官不退他们会如何,因为在他们眼里,主官同他们一样,该退的时候,一定会随着他们退。

但那些主官们,却是胆战心惊了,每人都有些想法,他们正欲发话,刘盛便开口了。

只见刘盛说道:“我独孤部,历来置建家属营是不错,可,诸多战事也正是因家属营而败。我且来问众将士,若是战场厮杀之时,突闻大营被袭,尔等是何想法?”

众人听着此话,内心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当然是撤了,撤回大营,救家人要紧呀。

而他们的第二个想法便是,我们撤了,大战肯定不利,先携带家人逃走,安稳家人之后再说。还没等他们第三个想法冒出头,台上的刘盛开口说话了。

“想撤回营,想救其家人,是与不是?可如此做法,正合敌人之想,尔等一撤,大军便会溃散,敌人将会顺势掩杀而来,尔等见此之势,定会携家眷逃离,是与不是?”

众人听闻此话,内心不禁一颤,都想着:“我有此等想法,怎让酋帅都猜中了?”

他们如此想着,都惊讶的抬起头来,望着台上的刘盛。

刘盛见他们如此模样,轻哼一声,手臂前伸,对他们说道:“我组建大军,是为诸位谋取军功,谋取荣华富贵,届时,军功在身,家有绢帛,大好阿郎何患无妻?若你等战时逃窜,何人去打仗?等着敌方大军前来攻打大营?”

刘盛如此问着,手臂还做出些许肢体动作,显得很是激动,未待他们回话,他又举起手臂。

说道:“若是如此,尔等还未携家眷逃离,便被敌方尽皆俘虏,须知,大战胜,人,我等便能追回,若败,诸位与家人能逃往何处?可有敌快?哼!!皆是敌方俘虏罢了,若是被俘,日后是何等的生活,诸位,想想吧!头,还在否?”

如此说着,刘盛还举起手在自己的脑袋上点了点,又来回度了几步,说道:“为绝战时敌方袭营,尔等想撤回大营之想,此法,当立,明日,我便为诸位置建家属营,其家人来与不来,皆随尔等心意。”

有一个距离刘盛较近的胡人说道:“酋帅,若我不接家属入营,我那新妇若是被他人抢走,我又当如何处之呐?”

刘盛听闻,说道:“我会置建一幢士卒,巡视各落,若有犯错者,定严惩不贷,连其家属同坐,如此,你,可还有他想?”

那胡人听闻立即说道:“既是如此,我家属便可在落,此令!”

刘盛听闻到此,便知这胡人何意,看其模样,是要不从连坐法,见此,刘盛立即打断他的话,说道:“若军将不退,其下皆退,军将未死,赏绢十匹,若军将死,赏其家属绢百匹。

若军主不退,其下皆退,军主未死,赏绢五匹,若军主死,赏其家人绢五十匹。

若幢主赏绢三匹赏其家属绢三十匹,若队主赏绢二匹赏其家属绢二十匹,若什长赏绢一匹赏其家属绢十匹,若伍长不退,全伍皆退,伍长不死,赏绢半匹,若伍长死,赏其家属绢五匹。

若诸位士卒战死,皆赏其家属绢五匹,其家属受我庇佑。

我,独孤部落酋长独孤盛,又名刘盛,在此宣誓,无论奴者,还是他人,皆受此抚恤,此言,天地可鉴,人神共见之,若不兑现,天收我命。尔等,可还有他言?”

刘盛伸手指天,怒喝着,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飘过来一朵乌云,乌云之上,陡然打出几道闪电。

“啪~”

“啪~”

“啪~”

突然出现的闪电,让刘盛猛地一缩手,抬眼望天,内心骇然,不禁心道:“我r,不会吧?老子随便发个誓,你就来个闪电,要是我不兑现,你不会真天降神雷收了我吧?我r,难道真有神?我r哟mmp的”

正待刘盛心里骂娘的时候,下面的人见此可就不同了,他们本就信任巫神之说,见刘盛发誓引来他们认为的天雷,一个个都震惊了。

他们可没见过谁发誓还能引来天雷的,一个个看刘盛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都认为,既然刘盛发誓能引来天雷,可能是受天关注,是天选之人,日后定能飞黄腾达,跟着他不会错,那誓言,想来也不会作假。

正待此时,各个副官也纷纷对着主官耳语一番,隐约还能听到些许对话。

“幢主,此令可从,若幢主幢下之人战时皆退,而幢主不退,是不会斩杀幢主,若幢主活,可拿绢三匹,若幢主死,家属也可得三十绢的抚恤,足矣让幢主家人生活许久。

而队主们可是要被杀头的,想来,队主们也不会让幢主死,即便幢主有危,也可到其他幢下谋活,战事一旦结束,无论何种结果,幢主皆有所得。

即便身死,家属也有将军庇佑,将军的誓言,幢主也是见到了,苍天皆已回应,幢主还有何言呐?”这人说着,还往上指了指乌云逐渐增多的天空。

这幢主听闻此话,不禁连连点头,说道:“幢副所言甚是,且看苍天皆已回应酋帅誓言,想来酋帅将来定为不凡,追随与酋帅,我之幸也,此令,当从!”

此种言语,在队列内不断发生着。

而奴隶们,更是激动,不为其他,只为刘盛那句,若诸位士卒战死,其家属受我庇佑。绢帛在其眼里,反而没这句话更重要,只恨不得现在便为刘盛战场杀敌。活,军功在身,或许可免奴身,死,家人受酋长庇佑,也算是摆脱了奴身。

奴隶们这么想着,纷纷单膝跪地,喝道:“我等,誓死追随酋帅,此令,无不从,若犯,请斩吾头!”

奴隶的话,让胡人们也反应过来,也纷纷学着,叫着:“我等,誓死追随酋帅,此令,无不从,若犯,请斩吾头!”

“请斩吾头~”

“请斩吾头~”

此话,在军营内久久回荡,看着眼前向他单膝跪地的九千余人,那密密麻麻的人影,齐声的怒喝,让刘盛不禁豪气大盛,他心道:“我要是有十万兵马,什么事做不了?又何必借这北魏之手……!!”

随着刘盛内心的想法,不知是否巧合,天空陡然间风云突变,黑压压的乌云袭来,好似欲要遮天……

第一百章,天变?变天?

刘盛抬起头来,猛然看到乌云增多的景象,不禁说道:“咦?这是要下雨了吗?”

如此想着,他突然一愣,再又松了口气:“呼~,吓死老子了,还以为随便发个誓就能引来雷电那,原来是要下雨了,要是真有巫神这世道可咋玩?嗯?巫神?他们对我施跪礼,难道是因为那道雷电?”

想着,刘盛不禁点了点头,呢喃道:“要是这样的话,得赶紧让他们离开,要不然,到时候噼里啪啦一阵电闪雷鸣,那就不好了。”

想到这,刘盛便对他们喝道:“军令已宣,尔等当谨记,且散去吧!”

众人听闻,正待应声,却有一人上前一步说道:“酋帅,昨日丢失军牌的阿郎已寻到,但其并未离开军营,军牌乃是他人盗取,此事,我等当如何处置?”

刘盛听闻眉头一皱:“哦?怎会如此?”

正待刘盛想着,校场外跑来一个士卒,一边跑一边喊着:“酋帅,乌洛兰落主与去斤落主求见。”

刘盛寻声望去,那士卒已跑的气喘吁吁,即便如此,刘盛也未下去迎接,此时,不同往日,他在台上,诸多士卒见着那,必要的威严还是要保持的。

待那士卒跑至台下,对刘盛施礼,喘着粗气说道:“酋帅,乌,乌洛兰与,与去斤落主求见!”

刘盛扭过头去,对孟小虎说道:“去接入营!”

孟小虎听闻,对刘盛作辑应道:“是,将军!”说罢,孟小虎便往马厩而去,从中军帐侧的马厩里牵出两匹黑马,一人双骑,策马往军营轩门处。

不多时,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孟小虎带着双人一骑的楚河汉界来至台前。

那二人来到此处,翻身下马,对刘盛施礼道:“郎主,去斤落内不知何时多出许多娘子,昨日听闻他人新妇被抢,便与汉界合计一番,想来是我二人落内阿郎所为,特来告知郎主。”

刘盛听此,不禁发出冷笑:“哦?竟是你二人落内之人所为?呵呵,不简单呐,盗取他人军牌,栽赃嫁祸,好一出瞒天过海之计,哼,我等部落竟有如此人才,难得难得啊。”说着,刘盛把难得咬得很重。

扭过头来,刘盛怒喝一声:“玄甲幢!疾风幢!”

“有!”两幢的幢主出列喝道。

“玄甲幢与疾风幢五队分之,组五支二百人队,每支各幢抽调一队,相互配合,随二位落主前去捉拿账户多出娘子之人。”

“诺!”

待他二人应声,刘盛又对楚河汉界说道:“你二人,带其前去。阿虎,马匹交与汉界!”

孟小虎听闻,便把手中的马缰交到了汉界手里,这二人翻身上马,等待着玄甲幢与疾风幢的到来。

两位幢主应声过后,便着令人前去牵马,不多时,便组建了五支各二百人的队伍,踏着马蹄而来。

疾风幢,幢如其名,是以速度见长的幢,与玄甲幢一样,都是刘盛亲自统领的。

刘盛见其已组建好五支队伍,便大手一挥,喝道:“若漏一人,提头来见,尔等速去。”

“诺,酋帅!”

众人应声过后,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一千人马,便随着楚河汉界往戌城北方的二落疾驰而去。

下面的队列中,有那么十几人神色慌张,东张西望着,颇有一副做贼心虚的感觉。

刘盛距离他们有些远,并未看到,但他也知道士卒中一定有这二落的人,要不然,其他人的军牌怎么会被盗呐?

只见刘盛说道:“去斤落与乌洛兰的士卒出列,前来台下。”

随着刘盛的话,传令人也不断传递着,不多时,便传令各队,那十几人神色更是慌张了,双脚不断的抬起放下,抬起放下,好似想逃一般,但环顾四周士卒,一个个也绝了那个心思。

因他们有入军册,也有军牌,倒也好认,不多时,便有二百余位胡人被推了出来,待他们来到台下,刘盛看了看天色,知道不能耽搁了,便说道:

“暂且委屈尔等,待我查明,若无罪者,盛,定会补偿其绢帛。”

如此说着,刘盛又喝道:“营狱幢,将他等押回营狱,等候审问!”

随着刘盛话落,从大军侧面出来一队人,上来直接按住他们,带着他们往营狱而去。

刘盛见此摇了摇头,便对他们说道:“尔等,都散了吧!”

说罢,刘盛便转身离去,回了军帐。

众人见此,也纷纷开始离去,因他们早饭还没吃那,也都有些饿了,一个个脚步飞快的离开此地。

待他们回到军帐吃过早食,已是辰时三刻(八点多),那乌云已来至军营上空,天空陡然昏暗下来。

而大营北方,去斤落与乌洛兰此时却被一千甲胄在身的士卒光顾,楚河汉界也是聪明,他们身为落主不便露身,便遥遥指控着,随着他二人的指控,这些士卒进入各个账户,不多时便擒住呼喊着的几位男子和女郎出来。

天空逐渐昏暗,仿佛老天阴沉的心情,其下的穹庐内不断传来呼喊声,大叫声,哭泣声。

时间要是定格,一定会形成一幅凄凉的图案,要是不知内情的人,见到此图,一定会认为是一副“欺男霸女”的图案。

这对有些人来说,的确是欺男霸女,但对有些人来说,却是大救星,比如,有些女郎,就很高兴,而男子,就比较沮丧了,男子的家人更是不堪,吵吵闹闹着,哭泣着。

恍若,等待他们的,将如此时的天空一般阴暗

时间不断流逝,不多时,随着抓捕完毕,士卒押着他们返回营地,天空也开始打起了闪电,风声也开始呼啸。

一时间,天昏地暗,电闪雷鸣,风声呼啸,仿佛,世界末日一般。倾盆大雨如银河倒灌陡然而下,珍珠一般大的雨点啪啪啪的打在大地上。

与此同时,祭酒队,秦无殇的账内。

秦无殇望着帐外的末日情景不禁露出骇然之色,喃喃自语:“昨夜观星象,今日当晴空万里,怎会如此?”

说着,秦无殇望着黑压压的天空,不多时,只见他惊呼:“天变?又或是,何人欲要变天?……”

第一百零一章,云动

半个时辰前,五原县,县衙内,孙磊冷着脸看着五原县令孙有富。

一身蓝色官袍的孙有富正嘴角微撇,手端盛有热水的陶杯不断晃动着,看其模样对孙磊很是不屑,旁边,那库司令在喝着茶,不时的抬起头来看看这二位。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天,自从孙磊来到这五原县,这五原县令孙有富就对他爱答不理的,即便提起刘盛索粮的事情,这孙有富也是能推便推,斜插打诨很是拿手,只顾招呼着库司令,对他们这些人连住的地方都不愿安排,对此,孙磊已是忍到极限。

只见孙磊说道:“孙令长,不知何时将粮交与我等?”

那孙有富听闻,眉头一扬,“哦?”说着,这孙有富吹了吹陶杯,喝了口水,待放下陶杯,嘴角上扬,笑道:“孙军副何必急在一时?这送粮的时日可还未到呐。”

孙磊听此,顿时眉头深皱,怒气上涌,只见他握了握拳头,绷着脸,咬着牙说道:“不知何时是送粮之时?”

那孙有富见孙磊气恼的模样,轻哼一声,缓道:“未有几日了,也便是十个数吧。”

孙磊猛的上前一步,大喝一声:“十日?孙令长,我家将军可是要我等五日内送粮回营,你这可是要与我等难堪?”

孙有富捂住右耳,闭上右眼睁开左眼,说道:“哎,孙军副如此大声作甚?吾耳不聋,孙军副这一声,吾这耳朵,可是嗡嗡响呐,哎呦,吾这耳朵甚是难受,暂且失陪,且得去休息片刻了,孙军副这嗓子哟。”

一边说着,这孙有富一边要起身离开,孙磊见此,脸带怒色,“锵~”的一声,拔出腰间的马刀,直指孙有富。

蹭蹭蹭~

“锵”

“锵”

“锵”

听到抽刀的声音,门外双方的护卫们纷纷抽出马刀,一时间都挤在门口,相互对峙着。

而那孙有富听闻刀出鞘的声音,身子一斜。库司令也是猛的站起身来,回过神的孙有富见孙磊拿着刀指着他,再看了看门外相互对峙的护卫们,不禁笑道:“孙军副这是作何?”

只见孙磊大声喝道:“孙令长,今日,粮,你给是不给?”

孙有富听此,问道:“哦?吾给又如何?不给又当如何?”

“给,尔等可安然无恙,不给,尔等今日便是吾刀下之魂!”孙磊猛喝一声,震的孙有富和库司令一颤。

门外的护卫们听此大喝纷纷骚动起来,一时间,门外剑拔弩张,门内却听那孙有富笑道:“孙军副可知此处谁做主?”

孙磊冷笑道:“哼,朔州,乃我家将军做主,孙令长,有何话,但说无妨,今日,粮,我是要定了。”

孙有富听此,不屑一笑,说道:“哦?今日,我还当真不给了,且看你一个小小的军副能奈我何?”

听闻此话,孙磊眼中冷光一闪,突然,他朝着孙有富身后笑了笑,说道:“孙家娘子怎地出来了?”

那孙有富听此,猛的一回头,见身后空无一人,有些茫然,再一想,忽觉身后有人,且有一道凉风袭来,顿时头皮直发麻,急忙大喝道:“孙军副且慢,吾给粮”

然而,却已经晚了,孙磊已经提刀直接砍向了他的脖子,一时间鲜血挥洒,人头落地

只听一声,“锵~”。

孙磊把染血的马刀插回腰间,扭过那染血的脸庞,冷视了库司令一眼,对其冷哼一声,上前摘下孙有富的腰牌,扭头便走。

门外,见脸庞染血的孙磊出了门,一方护卫纷纷退后了几步,一个个面色有些慌张,护卫中不时传来“孙令长被杀了,我等当如何?”

出了门的孙磊听此,冷着脸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这毫无感情的一眼,让他们内心一颤,顿时不再言语,只是紧张的盯着孙磊他们看。

见此,孙磊深出一口气,咬牙说道:“尔等,带我去存粮之处,阿三,去告知独孤军主,率我等将士前来运!粮!”

“是,军副。”一个护卫听此,把刀插回腰间,领命而去。

不多时,五原县外,刘盛的乙丑(2号)军,在独孤空城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开赴五原县内,恰逢此时一道晴天霹雳在五原县上空闪过,戌城外的军营上空正是乌云汇聚之时。

于此同时,盛乐十里外的白渠水,五艘大船停留在白渠水之上,船上被据成一片片的木板扎堆,不断有人从船上取下木板放置到空地上。

围在木板中心,有一个约一米五,可容纳三人同时进入的地洞,此时这地洞不断有人进进出出,进去的是木板,出来的是泥土。俯视看去,这样的木材堆,竟有二十处。

从木材堆往远处看去,两边约有三里地,一处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各有一支部队在周围巡视、训练着,不断驱赶着周围的人,令其远远的离开此处。

白渠水上,距离五艘大船前后三里外,也有着几搜小船禁止来往船只通行。

某一段地洞内,焦恭捡起石家老大掉的一物,因地洞内不能燃烧火把,他们在洞壁上用了可以发出些许光芒的萤石,借助萤石微弱的亮光。焦恭看了下,只见是个印,上面刻着八个繁体字,为“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看清此物的模样,焦恭大吃一惊,心道:“原来石家兄弟乃是发丘门,难怪打洞如此娴熟,比之我来,甚强,想我为搬山门之后,却是不及他们,哎!”

想着,焦恭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追上石家老大,把这发丘天印递了过去,石家兄弟见此,一个个扭过头来,凶神恶煞的看着焦恭,看模样,是要对其不利。

焦恭见此,忙低声说道:“石家兄弟无须如此,你等且看我之工具,不瞒几位,我乃是搬山一脉。”说着,焦恭还示意了下手里的工具。

石家兄弟焦恭手里的生活工具,对视一眼,点了下头,扭过头,对焦恭笑了笑,石家老大伸出沾染泥土的大手拍了拍焦恭,对焦恭啊啊叫了两声,笑眯眯的回过头去,又继续做他们的挖洞小能手。

若是透视地面,从白渠水到盛乐之间,共有二十段地洞正在不断延伸,只待相互打通之时,而此时,一道霹雳在此处上空闪过。

第一百零二章,风动

河北,邺城。

柱子正对着一个文质彬彬的壮汉道别,只听那壮汉说道:“全旭阿弟但且放心,既是铁面侠的求助,我李鹏程义不容辞,想来,我与铁面侠一别已有近三年之久,也甚是想念铁面侠,待我收拾一番,遣散不愿随我之人,便亲自前往朔州,与铁面侠共事!”

柱子对其作辑说道:“如此,我便代我家郎主,多谢李家三英了,今日我见邺城周边乡镇有人起事,鹏程阿兄当真不随旭一同前往?”

“全旭阿弟不知,正是我那小妹主导此事,想来,索虏也快至了,我须唤回我家小妹,这才需耽搁些时日,我那二弟,却是早已在五原了。”

柱子听闻,问道:“哦?李二侠已到五原?不知李二侠之名为何?”

李鹏程叹道:“家弟,单名墨字,因得百姓爱戴,送其墨侠之称,哎!自从他得知此事,行事便颇为莽撞了,前些日子因我训斥,他一气之下留下书信说要去效仿前人去边塞杀胡,也不知,近况如何了,哎~”

“哦?墨侠?李墨?”柱子听闻此名,顿觉的有些熟悉,猛然间,他突然想到盗取他家郎主酋长印的不正是此人吗?

想着,柱子怪异的看了眼李鹏程,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家弟在五原甚好,且还盗了我家郎主之物呐。”

“啊?此话怎讲?”李鹏程惊讶道。

“鹏程阿兄,此事,便是如此!”柱子把朔州之事和李鹏程说了一番。

“这奴子,胆子竟如此之大,竟敢盗铁面侠之物,若我寻到他,定要狠狠训斥一番。”李鹏程听闻柱子的诉说,不禁骂道。

“哎,鹏程阿兄倒是不必如此,我家郎主对其能力甚是赞赏呐,若我家郎主见了李二侠,不知多欣喜呐。”

“哈哈,以铁面侠的秉性,当如此,哈哈,既是如此,全旭阿弟容我整顿些许时日,便携我治下前往朔州。”

柱子听闻,对其作辑,说道:“如此甚好,旭,便告辞了。日后再相见,定与鹏程阿兄把酒言欢。”

李鹏程也对柱子作辑:“当如此!请!”

柱子对其点头示意,便带着九十人策马朝着朔州戌城而去,留下了十人为其带路。

凤城,一座泥土为墙茅草为顶的小村庄,二刀子陈白面前有着数十人,这些人神色严肃着,仿佛即将英勇就义一般。

只见二刀子对着他们严肃说道:“郎主救我等性命,与之家人谷物度日,才令我等存活至今,此等恩情,如何能报?与郎主恩情相比,区区恶鬼缠身,何足道哉?白,当仁不让,定以命相报。”

说着,二刀子看着他们,冷声道:“诸位当如何?为郎主,可惧恶鬼缠身?若怕,白不强求,可自回家去。”

这群人汉子听闻二刀子的话,齐刷刷的对其抱拳,竟发出“嘭~”的一声轰鸣,再见其面孔,一个个神色肃穆,未曾有半点怯意,可见其内心坚定。

二刀子见此,很是欣慰的对他们说道:“尔等都是好丈夫,好阿兄,好阿弟,我也不妨告知诸位丈夫,我祖上,乃是摸金校尉,此符,可护我等周全。”说着,这二刀子摸出一道符,若是有现代人来此,定会叫出,这不是摸金符吗?

但见众人听闻此话,令信任巫神的他们都露出些许笑容,他们心想,若为郎主效力,还不会被恶鬼缠身,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好那?

二刀子见他们都露出了笑容,他却并无笑容,仅是冷声道:“郎主为我等着想,为诸位准以铁面,以防他人知晓乃是我等所为,尔等戴上,这便随我出发吧。”

众人听闻,纷纷从怀里掏出那半截铁面,慢慢的戴在脸上。

看着他们戴上铁面,二刀子不禁叹了口气,低喃道:“我祖盗掘无数,晚年恶鬼缠身,甚是凄惨,连累家中之人,若不是郎主救我,又随郎主行善事,想来,我也已不在人世,我家中仅剩我一人,了无牵挂,郎主啊,白,随您近三年时光,知晓您的为人,会为我汉族着想,白,愿为您恶鬼缠身,此事,便让白独自来承担!”

如此说着,二刀子抬起头来,随着天空的一道霹雳,缓缓戴上了他那一直存在的血迹斑斑的铁面。即便他的郎主不断对他诉说无神论,但在他的心里,始终有着那巫神之说,一切,皆因他的祖辈

漠北的大草原上,有那么一片被庞大毛毡群占据的一片土地,这片毛毡群内,有一座比其他毛毡异常美丽的毛毡,这片毛钻群,便是柔然可汗庭。

柔然可汗帐内,这位已有四十余岁的柔然可汗一身裤褶着身,因北方的寒冷,身上还披着绒服,这位好不要碧脸的人,就是郁久闾大檀。

这位可汗,因统一漠北之地的各胡,被称为牟汗纥升盖可汗,这不要碧脸,就是这“牟汗纥升盖”一词,翻译过来就是胜利之王。

统一漠北就是胜利之王,那四方朝贺的大汉帝国不得是胜利之神?胜利之圣?当然,这位可汗的能力还是有的,就是有点不要碧脸。

现在这位胜利之王可汗,正在对一位汉人问着话,只见这不要脸的可汗冷着脸说道:“洪承丑,你之所言当真?”

那位被其叫做洪承丑的人献媚道:“正是,那拓跋焘已东巡月余,白道之地仅有兵三千,即便是拓跋粟的军屯部曲也与之相同,且近日以来,拓跋粟时常前往拔那山的戌城之所,若可汗从白道进攻魏国,正是良机。”

胜利可汗听闻此话,冷哼一声,说道:“哼,孤前些日子派遣我部三千阿郎前往探取魏国之事,却被戌城独孤部杀了回来,孤正要为我部阿郎报此仇,听你一说,这魏国之事为重,那独孤部,便让他等再存活些时日吧。”

如此说着,这胜利可汗对旁边一位壮硕的青年说道:“于陟(zhi)斤,孤欲组建六万骑兵,便任命你为部帅,待秋七月之时,我等便南迁至漠南,在漠南之地,安顿好部落与家属营,便去魏国走一番,抢些食物、奴隶。”

于陟斤,原名郁久闾于陟斤,只见这郁久闾于陟斤听闻此话,脸上不禁露出残忍的笑容,因他们的可汗是说在漠南安置家属营,这家属营不随军,想来,便是以抢掠为主了,想到此处,这郁久闾于陟斤便扶胸说道:“是,可汗!”

如此说着,这于陟斤还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看了眼那洪承丑。

洪承丑被这一望,内心发寒,心道:“我为不受鲜卑压迫,这才来此,可这柔然之人,比之鲜卑残忍数倍,我汉族之人竟沦为食物。幸好,我有功与这柔然可汗”

第一百零三章,都坐

北魏国都,平城,长孙府。

“独孤部新任酋长?他安敢如此?”

一位身着裤褶,头戴皮帽,脚蹬虎头履,左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右手紧握拳头的中年男子怒喝着。

此人就是长孙突的父亲,名曰:长孙真,其旁边还有着一位同样装扮的青年,此人是长孙突的哥哥,长孙吴儿。

下方有一士卒正低着头,方才就是他的话让长孙真发此怒火,若是细看,正是长孙突所带士卒中的一人,被刘盛放回传信的。

只见这士卒闻其言便添油加醋的说道:“郎主有所不知,这独孤盛不仅如此,为防我长孙部复仇,此子且让独孤部的营户尽皆入军,已组建一支万人部曲。”

长孙真闻其言,不禁惊呼道:“万人部曲?他所在独孤部可未有如此多的营户,这万人部曲何来之?”

士卒低头答道:“此子以奴者入军!”

长孙真听闻,有些诧异:“奴者入军?哼,此子胆子不小,莫非不怕奴者反他?”

听二人之言,一旁的长孙吴儿说道:“阿父,既是如此,当先领回阿突,以防此子对其不利,害了阿突性命。”

“嗯,吴儿所说,为父也是知晓,本想寻平阳王集结我部阿郎给那奴子个教训,但突儿在其手里,我等不宜动兵。

何况,那奴子已有万人部曲,天子继位不久,若是我二部交战,或许会对我长孙部心存芥蒂,那永安公刘罗辰处,却也不好交代。”

“阿父,我等无须如此,阿父可亲往永安公府上说道一番,且看永安公当如何?若永安公庇护此子,当另做打算。”

听其言,长孙真摇了摇头:“吴儿呀,你可知晓,我长孙部与独孤部向来不合,此去,绝讨不了好,那永安公定会庇护此子,作罢作罢。”

如此说着,长孙真好似想到什么,对那士卒说道:“那奴子曾有四百余汉人着甲胄?”

士卒答道:“正是!”

长孙真听闻此回答不禁点了点头:“前些日子北济阴郡治下的凤城县尉边延安出了事,当时那奴子也在凤城,并斩杀凤城县令长,想来与其脱不了干系。

如此,我便去寻都坐一番,让都坐出面给这奴子提个醒儿,介时,我与都坐同往,且看那奴子如何。”

说罢,火急火燎的长孙真便急匆匆的离去。

朔州有一个怪异的现象,拔那山处风声呼啸,电闪雷鸣,滂沱大雨犹如银河倒泻,而拔那山外,却是晴空万里。

这场雨,已足足下了六个小时,军营内,因有军帐的存在,水流来不及外泄,此时已至脚裸,这雨若是再不停,或许会没过军帐的水槛流入帐内,将整座军营给淹了。

各处军帐内,都是坐在榻上谈天说地的士卒,即便是刘盛,也只能拉着孟小虎玩着那古代飞行棋。

时间不断流逝,不知多久,老天似乎心情舒畅了,雨渐渐消失了,但众人早已打火睡下

日上时分,刘盛教导各队主官与副官鼓令、旗令、阵型,日下时分,各队主官便按着刘盛所教训练着士卒。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三天,即便是雨过之后的日子,刘盛也未让他们清闲,趟着水便训练了。

距离雨日已是第四日,这天,日上时分,戌城迎来了一位侯人,这所谓的侯人,一是军中侦查敌情的,二是掌管整治道路稽查姦盗,三是迎送宾客的官员。

而北魏军中的侯人被称做灰鹰,北魏政法不明,显然也不是掌管整治道路稽查姦盗的。

那么,这位侯人,显然正是那迎送宾客的官员了。

此时,这侯人为独孤鑫带来一个消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内都坐大官李先李容仁要来此地。

对于独孤鑫来说,和都坐扯上关系的,无非是犯事了。

因这都坐大官,是北魏管理各族部落的,就好比现代的法院,只属于鲜卑一百二十姓的法院。

可独孤鑫却是有些疑惑,孤部属内入七十五姓,属中都坐管,而四方三十五姓则是外都坐管,这掌管宗族十姓的内都坐大官怎会亲自来此?

要知,这内都坐大官,是都坐的最高官职,其下有都坐令,若是小事,都坐令去便可,这都坐的最高上司来此,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但他想了想,他也没犯事啊?如此想着,他不禁猛一拍脑袋,他想起了被刘盛扣押的长孙突,想起此事的独孤鑫便遣一人去了军营通知刘盛,而他则随着侯人前往馆驿接见这姓李名先字容仁的内都坐大官。

不多时,得知消息的刘盛便带着孟小虎与亲卫策马而来,待入了馆驿,自有人接他去见李容仁。

来至三楼,刘盛刚入包间,便看到此间有着五人,一位老态龙钟的老者,三位中年,还有那候人,其中一位中年正是有些显老的独孤鑫。

包间内的人见刘盛到来,有三人起身对刘盛示意了下,还有一人仅仅是看了一眼,便冷哼一声,扭过头去,毫无礼仪可言。

刘盛知道,此人必是胡人无疑,因胡人向来强者为尊,想让胡人有礼仪,却是想多了,除非你比他强。

虽然知晓,但刘盛心里总归有些不爽的,这不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吗?对着那老者与中年点头示意,回应了下他们。

回过头来,因刘盛心里惦记着军营之事,颇有不耐的对独孤鑫说道:“伯父,叫盛来此作何?”

独孤鑫闻其言也未斥骂他,伸手引向老者,对刘盛说道:“阿盛,我来为你引荐,此乃内都坐大官李使君。”

说着,又指向老者身边的中年人说道:“此乃李使君之子,李冏,为京兆、济阴二郡太守。”

“此为长孙真,长孙突的阿父!”介绍到另外一个中年时,独孤鑫没好气的说道。

听着独孤鑫的介绍,刘盛对着他们施礼说道:“盛,见过诸位使君!”

虽然嘴上如此说着,但刘盛的心里却道:“这内都坐大官与长孙突的老子一同来此,还带着济阴太守,可是来找麻烦的吧?”

如此想着,刘盛不禁望了眼那老者。

只见这老者一身藏蓝色直裰,头上扎着束带,其身边的李冏也是头上扎着束带,却是一身曲裾深衣,这二人的穿着打扮都是汉人的模样。

只见那李先说道:“寡人来此,是为三事,其一,我儿治下凤城县令长谢明,可是将军所杀?”

刘盛听闻李先自称寡人,不禁皱了下眉头,因寡人,在这个时代,是有地位的人自称,此话,就是在无形中提示刘盛,我地位比你高,我问你话,你得答。

……

第一百零四章,李容仁

松开紧皱的眉头,看着笑容可掬的李先,刘盛心道:“这李先看起来文质彬彬,很有礼貌,可句句都是在下套啊,三件事?哼,自称寡人,可见,你对我等等,我这具身体现在可算是胡人,他李先是汉人!”

想到这里,刘盛不禁深看了一眼李先,对其作辑回道:“李都坐,若是有人抢都坐之物,都坐杀之,可有错?”

李先听闻,笑道:“若其当真抢走将军之物,将军杀之却也无错,可寡人听闻,令长当时已是认错,将军却尚将其斩杀,不知可有此事?”

刘盛听闻,也是笑道:“哦?若是李都坐如此说,那寡人将要杀人,却未杀死,也是无错了?”

李先听闻刘盛此时也自称寡人,猛的一愣,转瞬间,他想起刘盛乃是朔州督护将军,督一州军事,且持节开府,在此地,刘盛的地位,不比他低。李先想了想,不禁望向他儿子李冏。

李冏见状,忙起身对刘盛作辑说道:“独孤将军,当时三令长皆在,余下二位令长皆道谢明乃是怀疑将军仆从是为反民,为以防暴乱,押解回府衙也是理所应当,将军应知此时各地皆有反民作乱,我那令长所做,可是有错?”

刘盛听闻,笑道:“若是如此,这朔州之地,是否寡人认定谁是反民,寡人便可派人捉拿?是非公道,尔不必多讲,若想我赔偿四十有九之牛,即便我有牛多不可数,尔也是想多了,李都坐,盛尚且着急回营,还请讲讲这第二事吧!”

刘盛如此说着,也不顾他们的反应,径直往旁边的榻上一坐,端起为他备好的茶水一饮而下。

深受儒学礼仪的李冏见刘盛这无礼之举颇有恼怒,李先见他儿子如此,伸手示意了下。

回过头来,李先对刘盛缓缓说道:“寡人不知该称将军是独孤将军呐,还是被人称为铁面侠的铁面将军呐?”

放下陶杯的刘盛闻其言,神色平静的抬起头来:“哦?李使君此话怎讲?”

李先说道:“我儿治下一向安居乐业,无大批聚集者,自将军到了凤城,先是县令长被将军害了性命,继而夜里县营也被贼人铁面将军率兵攻打,恪尽职守的县尉边延安被铁面将军所害,当时,也只有将军有此等人马,此事,不知将军作何解答?”

刘盛听闻此话不禁冷笑一声,对其说道:“安居乐业?李使君,你见着了?”

言罢,刘盛冷哼一声,咬着牙说道:“我经商路过凤城,数十村之人竟无谷物可食,皆是商量着去投奔宗主豪强,即便受其压迫也在所不惜,更有甚者,以树皮为食,此事,李使君可知?”

说着,刘盛扭过头来,对李冏说道:“李冏,李太守,此事你可知?枉尔等熟读圣贤书,竟是做些糊涂事,哼,寡人,不屑与尔等为伍。”

刘盛言罢,李先猛得站起身来:“嗯?将军此话当真?”说着,还怒瞪着双眼望向李冏。

那李冏见此,不禁笑着把头偏了过去。

“呵,当真?李使君不若前去走走,所谓读书万卷,不若行路万里,且去看看,在你儿治下,是何等状况,汉人子弟,是何等生活,家里可有余粮?使君呐,战乱频繁,百姓已所求不多,仅为活着,如此简单的要求,为何百姓也是求不得呐?”

如此说着,刘盛深出一口气,操着与河南方言稍有区别的河北方言说道:“使君,你且说,抢掠此等百姓之人,当杀不当杀?杀之可有错?”

那李先突闻刘盛说着他的家乡话不禁一愣,再闻其意,年已有九十的他不禁笑了笑,看了眼他儿子,只见他儿子李冏此时也是笑容满面。

李先左右望了眼长孙真和独孤鑫,回过头来,也用着河北方言说道:“将军,可是那铁面儿将军?”

这话一开,二人就开始了用方言对话,令独孤鑫与长孙真听的是一头雾水。

只见刘盛轻哼一声,方言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是,将军麾下四百多身着甲胄的汉子尚且无事,可那甲胄,是从何而来的?”

“若使君尚记着身为汉人,那便休要管此等之事,使君仅需知晓,铁面儿将军身为汉人便是,其人也无他求,仅为百姓生活安好,此事,想来也非使君想问吧?也不妨告知使君,若铁面儿将军浮出水面,无非一人之头不在,可却是害了我汉家无数儿郎。”

“汉人?”用方言都囊着的李先。不禁低头思考,只见他内心想着:“此子乃是胡人,他为何口口声声为汉族着想?尚还自称我汉家?难道此子是汉人?独孤?独孤?

哦?险些忘了这独孤部原是刘姓之人,汉光武帝刘秀之后裔刘进伯与匈奴通婚而来,只是其后身在匈奴,渐被其影响,虽记祖知汉礼,但行为颇有胡人之举,此子言谈举止之间皆有我汉族之风,想来是心向我汉族!”

想到此处的李先不禁点了点头,也知晓为何刘盛会用方言和他对话了,看来是不想让房内的长孙真与独孤鑫知晓,却也是在试探他,是否还存有汉心。

转瞬间,李先便将此事理清,虽刘盛未明说,但他却已知晓,这刘盛十有八九就是那铁面将军了,不与他明说,显然是刘盛为自身留的后路。

年有九十的李先可是一个老狐狸,他怎会想不到呐?想罢,他站起身来,严肃着对刘盛深深作一辑,方言道:“既是如此,容仁拜谢将军!也请将军,替容仁拜谢铁面将军为我汉族所做之事!”言语间颇有敬佩之意。

刘盛见此忙上前扶住这位老人,对其方言笑道:“先生不必如此,先前,盛有所失礼,望先生莫要怪罪,原谅则个。铁面将军也未曾让百姓生活改善,当不得先生如此。”

见此,李先看了眼李冏,叹道:“哎!我儿,不及将军也。”

言罢,李先整理了下衣襟,便用着官方汉语说道:“既然将军不是那铁面侠,那寡人便再说一事,此事与长孙使君有关,想来将军也知是何事了?”

刘盛见此,笑了笑,也用汉语说道:“哦?寡人还当真不知,还请李使君告知!”

言罢,两人相视一笑

第一百零五章,以势压人

李先说道:“将军可是扣押一人,名曰长孙突?”

“哦?长孙突?可是我朔州长史长孙突?”刘盛回问道。

“哼,小儿作态,明知故问!”听闻刘盛的回问,一边的长孙真不禁发出一声冷哼。

刘盛听此,冷眼望去,一时间,双目相对,长孙真目光凌厉的盯着他,刘盛见此也不怯,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与其对视。

李先见此剑拔弩张之势,忙上前说道:“二位这是作何?”

“哼!”闻此话,二人互相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李先见此笑道:“吾此次前来,一是查明济阴之事,二是长孙使君请吾前来,以望将军释放爱郎,不知将军可否释放其子长孙突?”

闻其言,刘盛扭过头来,诉苦道:“使君有所不知啊,盛前些日子袭父之位,此子率三百余甲胄之士以下作乱,这才被擒拿,若安然放其离去,盛将如何面对诸位将士?如何面对我族儿郎?岂不是让人耻笑?”

李先听闻,装作一副听到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大呼一声,说道:“哦?竟有此事?那当真不可轻易放其离去,不若,撤其职位,再令其家属赎回?”

“使君,你怎能撤我儿之位?”长孙真听闻李先的话,猛地站起身来呼喝。

刘盛见此,望了眼长孙真,对李先笑道:“使君所言正是,盛已书信一番,送其家属,可至今,不见其家属来赎,徒之奈何?且,盛也未曾囚禁长史,长史在此处食得好,寝的好,想来,正是如此,这才不曾有人来赎,如此看来,盛,当真要将其囚禁一番才可。”

长孙真听闻,大喝一声:“奴子安敢如此?”

一旁看戏的独孤鑫见此,猛一拍桌子,对长孙真喝道:“长孙真,你辱骂何人?此地,可不是尔等长孙部,若敢再辱骂我侄儿,鑫即便身死,也定要你人头落地!”

长孙真听闻,指着独孤鑫喝道:“独孤鑫,你侄儿胆敢囚禁我儿,莫非,是想挑起我长孙部与独孤部之战?若是如此,休怪我长孙部大军前来踏平尔等。”

独孤鑫见此,也来了脾气,指一下道一句的说道:“哼,来便来,战便战,看吾族儿郎,何惧之?”

“你!你!好!好!好一个独孤部,李都坐,我定会向平阳王汇报此事,若是我二部交战,大单于怪罪下来,望李都坐向大单于禀明此事!”长孙真气呼呼的说着。

李先见其模样,知道不能偏袒刘盛了,忙伸手说道:“且慢且慢,长孙使君,独孤将军也未做错,即便我身为都坐,却也是无法令其释放令郎啊,反之,令郎以下作乱,独孤将军持节开府,可杀二千石,将军未曾将令郎杀之,已见仁义。

若是让独孤将军就此放了令郎,置将军威严于何地?若是使君,想来,却也不会轻易放人吧?不若,使君与将军些赎金,赎回爱郎,这撤职一说,就做罢了!不知二位当如何?”

刘盛听此,笑望了眼李先,他知道,李先自从先前的话之后,对他颇有偏袒,他可从来没说过要撤长孙突的职位,这李先自作主张说出来,是在帮他。此时见这长孙真要急了,李先便退了一步。

只见刘盛卷了下袖子,对李先作辑说道:“如此,便照使君所说,盛,无不从!”

李先见刘盛此礼,更是欣慰,摸了摸他的胡子,笑点头,对刘盛示意一番,又看向长孙真。

长孙真见此,脸一扭,没好气的说道:“那便照使君所说,且问赎金几何?”

李先见长孙真毫无礼仪,和刘盛的言谈举止一比,当真是比不了,不禁摇了摇头,对刘盛笑了笑,说道:“不知将军所要赎金几何?这少了可是辱其家门,多了,长孙使君可不愿,望将军斟酌一番。”

刘盛听此,笑道:“使君所言,盛也知晓,万不可辱了长孙家,不若,战马千匹,绢帛三千匹?”

“哼,战马千匹,绢帛三千匹?好大的口气,使君,我长孙家不怕辱,依我看,战马便算了,绢帛我与五千匹。”

“哎!使君,怎能如此呐?若让人得知长孙家的长孙突尚且一匹战马不值,岂不可笑?这战马缺不得,缺不得!”

“使君”

“使君”

一时间,刘盛说一句,长孙真说一句,看起来是对李先说话,但每一句都是说给对方听的,因李先,从他二人说话开始,就没插进去一句话儿。

这会儿,李先一会扭头看着长孙真,一会扭头看着刘盛,看他们在这讨价还价。

听了半天,这李先算是知道了,这刘盛一心想要战马,这长孙真一心不想给战马,宁愿多给点绢帛。

李先也知道为什么,因为这战马不好培养,没个四五年都训练不出来,也不怪长孙真不想给,刘盛又想要。毕竟绢帛这东西,如果心狠一点,月余就能搜刮上来。

一时间,二人为战马相争不下,又争执了半晌。

只听长孙真冷声道:“使君,战马吾给不得,绢帛可出八千匹,若再推辞,吾这便禀明平阳王,发兵来此!”

刘盛见此,也说道:“使君,盛也不要绢帛了,仅要战马千匹,盛已做让步,若使君再推辞,这赎金一事便作罢,盛回营便将其押进营狱!再书信永安公此事,让永安公为吾做主!”

听着那长孙真张口闭口平阳王,刘盛也不甘示弱,后台?他也有,虽然爵位、官职不如长孙家,但战力可差不了哪里去。

一旁的长孙真听了刘盛的话,撇了眼刘盛,淡然说道:“此事,吾还需禀明北平王,让二王为吾讨公道。”

听闻这话,刘盛不禁怒色上涌,咬了咬牙,说道:“使君,我部儿郎,早已做好迎战之事,既长孙家无心赎人,如此,盛回营便将其头颅送还,就此告辞。”

气呼呼的刘盛说罢就要离去,只因这长孙真和他隔空对话以来,就连番以势压人,刘盛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他有人质在手,他的万人部队,也给了他拍桌子的勇气。

摆出,你要好好谈,我就和你好好谈,你要以势压人,我就掀桌子,一拍两散的模样。

长孙真看刘盛真来火气了,连忙对李先示意了下,但言语上还是不能怂,他一边示意李先,一边心虚的说道:“哼,使君,吾也告辞!”

第一百零六章,呼卢喝雉

李先见二人这模样,知道该他闪亮出场的时候了,连忙说道:“二位且慢”

装作要离开的二人不禁停顿下来,回头望去,只见李先说道:“既然二位都不肯退让,不若定下自身之价,以樗(chu)蒲定输赢?”

听到这话,两人不禁各自思索,一个儿子在别人手里,逼急了,人家就撕票。一个暂时还不想惹出大乱子。

这两人想了想,抬起来头来,异口同声道:“可!”

说吧又同说道。

“我与绢帛一千匹!”

“我要战马三千匹!”

话一出口,不仅李先楞了,他们两个也楞了,不自然的扭头互望一眼,都在心里直骂娘,一个心道:狮子大开口,一个心道:压价小能手。

见二人如此,李先不禁苦笑一声,说道:“不若由吾来定?长孙使君定为绢帛三千匹,将军便为战马一千匹,合一匹战马绢帛三匹,如何?”

“使君,战马仅值三匹?当为十匹!”

“使君,十匹绢帛的马匹,可是上肥马,长孙家会如此好心与我上肥马?做不得此价,做不得此价。”

“哼,使君,我长孙家岂有下肥马?皆是中肥马,当作价六匹。”

李先闻言,想了想,长孙家的战马,也的确如长孙真所说,马场中的战马都是中上的马匹,想罢,便对刘盛说道:“嗯,长孙使君此言确凿,将军,不若定战马五百匹?”

刘盛想了想,开口道:“若是战马五百匹,当再与粮三千石!”

李先不禁摇了摇头,心想刘盛有些贪得无厌,不曾想,一旁的长孙真却说道:“好,那便如此!”

长孙真的话不禁让李先一愣,一时间有些不解,那可是三千石粮啊。

刘盛见李先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他摇了摇头,心道:“李容仁,你糊涂啊,长孙家马场是没有下等马,可他们不会去借、去抢、去买吗?长孙真这样的老狐狸,怎么会想不到?中等马我都不奢望,要他们的马只为了后勤保障,用来当驮马的,要是给我中等战马,我就可以再组建一幢骑兵了。”

想着,不禁又摇了摇头。

而李先见刘盛摇头长叹,心里咯噔一声,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再一细想,也知道其中缘由了。也知道刘盛为什么又要粮三千石,这长孙真犹豫都没犹豫就同意了,不禁有些懊恼自己误会了刘盛,也懊恼自己险些让刘盛吃了亏。

……

事已定下,刘盛让孟小虎回营取他经常用的樗蒲用具,等孟小虎带回用具,他们就在这包间内玩起了会让人上瘾的樗蒲。

这樗蒲和现代的跳棋类似,是老子入胡所做的外国戏、胡戏,可以说是古代飞行棋、跳棋,是风靡北魏的赌博项目,骰子、棋子、棋盘,样样俱全。

但这骰子此时叫做投子,与跳棋的骰子不同,这上黑下白的方体木块投子有五个,因此樗蒲又有别名“五木”、“玄白判”。

其中,有两个木块黑色一面写着犊,白色一面写上雉,这样三个木方是黑白,两个木方是犊、雉,就有了四个色,他们以色来定棋子走的步数,这走的步数,他们又称为采数,被分为十二采,其中有四种贵采。

分别为:黑黑黑犊犊,是全黑,称为卢,采数十六,可走十六步;黑黑黑雉雉,是三黑二白,称为雉,采数十四,可走十四步;犊犊白白白,二黑三百,称为犊,可走十步;雉雉白白白,全白,称为白,可走八步;这四种是为贵采。

这贵采很重要,因棋盘上是三列长有一百二十格,宽有六格的棋位,这棋位被称为筴(ce),以长列的两端作起点、终点,列与列交接处被他们称为关,这关也就是拐角处,整个棋盘一共有两关。

每关前的一个棋位被称为“坑”,后一个棋位被称为“堑”,坑和堑都有三处。

当每个人的六枚棋子先置于起点的六个格子,再轮流将五木放在杯里摇晃掷出,依采数移动一枚棋子朝终点前进,之后投的点数是移动其他棋子,一共六枚,都要依次移动。

行进中可越过其他棋子直到空位,要是和自己的其他棋子在一个横排上,就成为棋叠、叠棋,这样的叠棋,有一个好处,就是投一个骰子,就可以移动这两枚棋子了。

如果这叠棋移动到敌方的棋子上,敌人的棋子数目比你少就会把敌方的棋子打回起点,这样你可以再获得一个回合,还有约定筹码的一部分,这叫打马。

没出现打马的时候,只能以到终点为胜,其中掷出“杂采”时,采数大于或等于“关”的步数,那就只能移到“关”前面的“坑”上不能移动,需要掷出“贵采”才能继续前进越过“关”“坑”“堑”,并再获得一回合,要是杂采,就只能干看着了,这就是贵采的重要之处。

呼卢喝雉,这个词语,就是因为樗蒲中需要过关,身为两个最大的贵采,卢和雉,是玩樗蒲时最爱叫的。

这种以所有己方棋子先到达终点为胜,以击退敌方棋子为辅的樗蒲游戏,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都喜欢玩,就连南朝宋的开国皇帝刘裕也不能免俗。

……

此时,这座包间内,长孙真与刘盛玩的正兴起,不断的呼卢喝雉声,但长孙真运气好像不怎么好,刘盛已过了一道关卡,所有棋子都在第二关的坑里了,而他还卡在第一关的坑里,已落后刘盛一百二十个棋位了。

长孙真此时颇有急躁之感,总觉得自己的运气不太好,老是投不出贵采,比不上连续几次贵采的刘盛。

他却不知,这骰子,可是刘盛常玩的,熟悉的不得了,出贵采的几率他摸索的很到位了,要不是怕吓着他,不说把把贵采,十把有四五把出贵采的几率还是有的,刘盛这算是变相的出老千了。

“卢!卢!卢!”不知情的长孙真晃动着杯子,不断呼喝着。

待他感觉差不多了,连忙投出木方,“啪啪啪~”一连五声木方被投出的声音传来。

就在这木方还在转悠着,长孙真就迫不及待的围着它们看,挥舞着手臂,不断喝着:“卢!卢!卢”

看长孙真如此模样,刘盛笑了笑,心道:“和我玩樗蒲也不检查检查工具啥的,也不知道换换工具,这不是来白送我粮食吗?呵呵……”

就在刘盛如此想着,长孙真那里传来一声呼喝……

ps:感谢《绍宋》作者【榴弹怕水】喜欢撸猫的蛋灵帝的章推,感谢大佬!作辑!鞠躬!

不过,这献祭……怎么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第一百零七章柔,柔然南迁

第二日,戌城南门,刘盛亲自送李先父子出了城门,一路上和长孙真勾肩搭背着,让李先父子和独孤鑫看了不禁直摇头。

原是昨日那一番赌博,长孙真输了不服气,这玩樗蒲会上瘾的,这不,他就上瘾了,和赌红眼的赌徒一样,非要加资再赌,输了赌,赌了输,当然,刘盛偶尔也会让他赢上一回。

钓钓鱼吗。

一出樗蒲戏,直到凌晨,让长孙真几乎输的倾家荡产,但输了不应该是沮丧的脸吗?现在这一脸的笑容是什么鬼?

因刘盛知道,输少了人家不会赖账,可输了这么多,摊在他刘盛身上他指定赖账不还,毕竟,我凭本事赖账的,我干嘛要还啊?

将心比心,就此,刘盛便给了长孙真一个台阶下,只要了他战马一千匹和粮草三千石,对贪得无厌的长孙家来说,毛毛雨的物资。

刘盛这一举动,让长孙真对他好感大盛,获得了自身利益他很开心,和刘盛这个本该生死仇敌的人竟成了好友一般。虽然是因为利益,但这个时代,谁不是为了利益呐?刘盛的做法,很符合这个时代的特色,利益。

今日,年老的李先要回都城,长孙真也要跟着回去了,但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没说起过长孙突,只是说尽快把马匹和粮草送来。

长孙真的做法,在刘盛看来,是在投桃报李,他难道能把他儿子忘了?要知道,这个时代,生个病都能要人命,一个孩子能长大就不错了,十个孩子存活三,还有七个不是饿死就是病死

没办法,既然他不提,刘盛也不好舔着脸去说,只能再闲养他儿子一段时间了。

与众人道别,十数位甲士护卫着马车渐渐远去。

目送这一行人的离去,刘盛笑了笑,对身旁的孟小虎道:“走吧,阿虎!”

说罢,又对着独孤鑫点头示意了下,就策马而去。

身后的孟小虎等人见此,连忙调转马头紧随而上。

待孟小虎加速追上刘盛,侧过头来,问道:“郎主,这李先如此年迈,怎会因此小事而屈来一场呐?”

驾着马的刘盛听闻,侧头笑道:“除恶,且另有他意!”

“哦?除恶?”

“此人呐,土已没顶,入棺不久矣,然其出身乃是赵郡李家旁系,家中男儿尽皆为官,虽赵郡李家人多不可数,其脉或许早已互不相识,但毕竟也是北地汉人的士族,其心向汉,虽老,却也有雄心壮骨,想铲除我这所谓的鲜卑贵族。”

“哦?郎主如何猜得?”

“鲜卑人以武为尊,互相砍杀时常有之,即便如我一般的军事贵族也时常犯之,往前可曾惊动过都坐大官?

可自这李先任内都坐大官之后,贵族之人便被其除去不少,令其在汉人世家士族那里名噪一时,很受推崇!但却受胡人憎恨。”

孟小虎听闻,不禁问道:“既是如此,他又怎会放过郎主?其子李冏身为济阴太守,治下常有汉人被鲜卑杀之,又怎不见他为冤死者讨公道?”

“正因其子乃是济阴太守,这才未曾刁难于我,我等在济阴之事,他人不知,这济阴太守还不知吗?但凡有头脑之人,定会对我起疑。

其下之乱,不是不愿为冤死者讨公道,而是无力。

若汉人杀鲜卑人,以鲜卑人的秉性,不屠杀一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即便身为官家,鲜卑却也是照杀不误,且会连其家族,其父子混迹大魏官场多年,深得此事,朝堂上的胡汉之争可从未停歇,汉者,一步错,便是人头落地啊。”

说着,刘盛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挥动手中马鞭,催促着战马快速离去

……

夜灯初上,马车内,归途停留的父子。

“阿冏,此人如何?”李先笑问其子。

李冏想了想,说道:“我不及也。”

李先听其言,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必妄自菲薄,若非你猜测其人为铁面将军便急速来寻我,那长孙真寻中都坐之时我且又在旁与其议事,再以你之事将中都坐拦下,换我亲往,若不然,我汉人当又失一豪杰也。”

“为我汉人,冏,理当如此,只是阿父的身子?”说着,李冏有些担心他老父的身体。

听见其子的关心,李先笑道:“无妨,他人活一甲子便已长寿,吾活一又半甲子,有何人比得的上为父长寿?以我老命换一豪杰,且此人尚有胡躯遮掩,可行大事,吾既死,且值了!

但吾且需为此子将事处理干净些,让其再无后顾之忧,如此,当得善终,哈哈哈”

李冏见父如此,摇头浅笑,在其旁伺候着,不断与其父交谈,诉说他治下之乱,他却无力为之,幸得刘盛前来击杀凤城县尉,治下宗主都安稳了许多,直至他这位为汉人操了一辈子心的年迈老父入睡

秋七月初七,庚子日。金玉出海,临死,坐伤官,庚金坐于子,五行十二宫,是为临死地。

有曰:能歌善舞笔和墨,犹如白虎戏江水。冲在禄马登科甲,斑竹细雨伤情泪。

古话讲:每逢大事,必有异象。通俗点,算命的:你有血光之灾

漠南的草原上,风声呼啸,置建的镇内已初具规模,但此时镇内却无一人,都躲避在家,只因那呼啸而过卷杂着碎石的狂风。

狂风凌冽,碎石如刀,急速穿过新镇,碰撞房屋的时候,还会发出一阵啪啪啪的击打声,令躲在屋内的人不禁打了几个哆嗦。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在外,一定会被碎石击打的头破血流,性命能否保住也是一个未知之数,即便能活,估计也不知道被吹到哪里去了。

俯视看去,那黄沙漫天的大漠内,此时正是飞沙走石,如同天怒一般的沙尘暴,席卷整个大漠,并牵连漠南之地,戌城的异象,就是因此而生。

大漠之北,一片片毛毡正在不断消失,随之出现的是一位位骑在马背上的人。

这些人都骑着马,不论是男人、女人、老人、抱着孩子的人,女子赶着牛羊,男子赶着马儿,笑声不断的往前移动着,他们此去,是前往柔然可汗庭,因柔然可汗下令,三日后南迁漠南。

放眼可汗庭,有一位位的甲胄之士,密密麻麻的聚集在毛毡群南方,身上的黄色铠甲把这绿色草原都染成了黄色,抬眼望去,一眼见不着边际,这等规模,怎么着也有个万把人吧。

这些身着盔甲的人正在不断呼喊着,大叫着,互相吹着牛b,有时候因为装b不成,还会发生一些打斗,前方有一位将军,瞄了一眼打斗的士卒,再后就好像没看到一般回过头去。

因为在他眼里,军纪是什么?是束缚他们的本性的东西,军纪越强,战力越弱,而军纪越差,就可以让弱肉强食的阿郎们,尽情的发挥本性,地痞流氓的本性,这样的战斗力,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强的。

而这,也是他们战时烧杀抢掠,辱人妻女,生食活人,无恶不作却根本无人管的原因,自上而下都是如此,还让谁管呐?

和北魏的部队不同的是,北魏部队虽说也是弱肉强食,但他们就好比有好地盘的黑社会大哥,汉人就是他们收保护费的对象,不交保护费我就揍你,要是不巧,被揍死了,反正也没人管你,我自逍遥法外,而交了保护费的我就不揍你了。

但柔然人不同,他们的地盘不富裕,过来就是来砸场子的,就是来抢东西的,还是冲进家里的那种,可不管你是不是交了保护费的,他们这些吃人的地痞流氓不做些坏事你都会觉得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地痞流氓们混乱又“热闹”的场面持续良久,随着不断他们的呼喊打斗,远方毛毡的消失,前面的将军接到一个候人的传令,冷眼望来,各队间的令兵不断呼喝着,待地痞流氓们静下音来,排列好不怎么整齐的队列。

那将军大声说道:“吾族儿郎,此去漠南,占其肥沃之地,抢其牛羊之食,夺其女郎吾且为先锋,尔等,随吾出发!”

大将令传四方,地痞流氓们高举武器大声欢呼着,随着大漠风沙的静止,他们这先锋营的地痞流氓们,就开始踏上了砸场子之旅,先砸漠南,再砸北魏。

可,当他们砸北魏的场子时,将会遇到北魏的带头大哥——拓跋焘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