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师政委》 - xp1024.com
《《我们的师政委》》


军令如山倒

公元2002年11月,一场史无前例,突如其来的疫情——“非典”,英文缩写“sars”,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内地出现病例,并且开始大范围流行……

疯狂的疫情肆虐着中国大地,全军,不!乃至全国都笼罩在病患的阴霾中,人们谈“非”色变。消毒水,口罩顿时脱销,无论大小餐饮店再贴有“本店已消毒”的告示,也难见顾客问津。大街上,所见之人无不被一个大大的口罩蒙面,街道上不再有熙熙攘攘的人流,平日拥挤的公交车上,也不过是稀稀疏疏的几人,只有行色匆匆的上班族还在坚守岗位……

就在全国上下响应党中央号召,准备打一场轰轰烈烈的抗“非典”人民战争之时。11月25日,z师刚刚上任半年的政治部主任,年仅40岁的司空谏,突然接到a军一纸调令,命其5日内将工作移交完毕,于11月30日前到m师报到,任m师政治委员。

命令之突然,不要说z师主官倍感不解,司空谏本人更是不明就里,之前无人与他谈话,之后更无人过问,现在不是干部调整时间,如此突然调动,真让人匪夷所思……

司空谏,1962年出生,北京人,1.78米的个子,身材修长挺拔,长国字脸,浓眉大眼,高鼻梁。由于长年坚持体育锻炼,再加上极少抽烟、喝酒,良好的生活习惯,使他的肤色看去非常健康,泛着古铜色的光泽。

讲有一口标准普通话的司空谏,也许是年轻时曾从事宣传工作,经常参加演出,担当节目主持人的原因。所有见过他的人,对他的第一印象都是:此人是位气质儒雅,相貌俊朗,吐字清晰且极富条理的文官……

……

驻扎在西北某小县城的特种部队m师机关,在此次“非典”中,充分享受到了远离都市和闹区的好处,依然保持着原有的生活节奏。因此,即使接到上级“禁止外出”的通知,从表面上,几乎看不出m师机关有任何的变化。

司空谏并不知,他的突然调任,给m师领导层已带来了巨大的冲击。更宛若一颗重磅炸弹,毁灭了众多对m师政委一职,觊觎已久人的希望……

众所周知,m师因任务的改变,六年前由正师级降为副师级,即从师级建制,降格成旅级。但是,由于近年来国际,国内军事格局的变革,为了实现中央军委提出的,打赢现代技术特别是高技术条件下的局部战争的战略方针。m师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再加上新列装了很多高新技术装备,在新的形式下,其战略地位凸显。

为此,a军党委决定,并已报相关部门批准,m师将恢复至原有的正师级建制。这就意谓着,m师领导层将有重大的调整,各级人员编制将会扩大。如果不是“非典”这一突发事件,由a军军务局制定的此编制调整方案也该落实了……

对于司空谏本人来说,因为在z师才刚接任师政治部主任半年时间,他的精力都放在了本师政治工作建设方面,目前正在实施z师政治部的一些改革工作,根本就没有闲暇来关心m师的建制变化,更不要说去打听谁是未来m师政委人选的事了。

是的,面对突然而至的调令,司空谏确实倍感困惑。同时,对于身处m师的相关人事来说,他的出现,更使政工口这条线上的人,不得不重新规划自己的未来,可以毫不隐晦的说,一些人对他的到来,非常的不欢迎,他的上任,打乱了不知多少人的既定方案……

……

m师政治部主任崔思宦,闷闷的坐在办公桌前,关于司空谏任m师政委的命令文件就放在办公桌上,他伸手拿起来,看了看,又重重的扔回桌面,他的内心有着不能对任何人述说的不解与愤怒!

数天前,在这份文件未到之时,崔思宦接到了a军干部处处长彭松林的电话,通报了司空谏任m师政委一事,他听到此消息的一瞬间,手里拿着电话,脑子里却已是一片空白。至于彭松林的其他话,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直到电话挂断,他都没缓过神。

让崔思宦深觉颜面丢尽的是,在此之前,m师的内部人员中,恐怕没有一个人不猜道,他——崔思宦是师政委的不二人选。他当政治部主任已经有5年了,老政委离任前,也给了他非常明确的暗示,他——m师的老政委,已向军里力荐,让他——崔思宦接任新政委一职。而且很多与他关系很近的下级,还有那些来往很密的老乡,都已经在背后称呼他为“政委”了。

虽然崔思宦明里不许那些人这样叫,但心里却是非常的舒坦,近阶段的情绪很有点春风得意,自己都觉得往日暗黄的脸色,现在也有了血色,他现在只等着宣布命令、肩上四颗星闪耀的那一天了。

可不要小看政治部主任和政委这一级之差,在m师谁都清楚,除了一个是部门领导,一个是师主官的区分外。就m师的现状,政治部主任的最高军衔是上校,最高级别是正团。师政委最高军衔是大校,最高级别是副师,这不过是一个没有明说的旅级编制。但对编制调整后的m师来说,师政委可就是名副其实的正师级,其最高级别将成为正师。

说的更直白点,就是说,如果谁在编制调整前接任了副师级政委一职,那么编制调整后,就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级别从副师升为正师,这不仅大大缩短了调级时间,最主要的是提前了正师级的任职年限,于个人来说,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崔思宦很清楚m师的目前编制,全师除了10位有高级技术职称的技术干部外,能上副师级这道门槛的行政干部,就只有师长和政委二个编制。而政工口子的正团就有9人,如果再加上a军其他师任正团届满的干部。天啊!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按照以往的惯例,此次政委人选应是从m师的内部产生,这有两点好处,从人事安排角度来说,m师政工这条线上的干部,依此顺延,便可调整一批,缓解了正团级政工干部任职年限较长的积压问题;从工作角度来说,这些人对m师的情况熟悉,进入政委的角色会相对较快。

私下里,崔思宦将全师9位正团级政工干部逐一筛过,怎么想,都只有自己最合适。师副政委古月祥明年就到了退休的年纪,不可能再让他当政委。下面几个团的政委,只有r团政委白展平与自己有一拼,可他终究不如自己近水楼台。再则,上级领导一般都很重视主官的推荐。现如今,m师的军、政主官都是力荐自己接任政委,从方方面面来说,军里是不会不考虑他们的意见,这中间,毕竟还牵扯到与现任师长武鹏搭班子的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司空谏能横插一手?成为m师的政委,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的背后又是什么人为其后台?自己和他从未谋面,只是半年前听说z师新上任的政治部主任,是一位年轻的硕士研究生,名叫司空谏,当时在a军就着实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这次,崔思宦所知道的诸多竞争对手中,压根就没有司空谏这个名字,况且按照惯例,这种年轻,又是刚调整为副师的人,是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破格提拔为主官,又是到将升格为正师级单位来当主官。然而事实是,现在他就是来了,并且就在近日上任,如此不正常的任职,司空谏可是a军开天辟地第一人。司空谏——忽然杀出的“程咬金”,让崔思宦不得不想,他不明白,这其中包含了什么潜台词?……

树树秋声

下午,姜歆刚开完支委会回到通信站,值班员小牛,一个快言快语的小女兵,一见到她回来,就从值班室追着她进了机房里……

这是一间很大的机房,厚厚的玻璃隔断将其分为两部分,大的那一半是装有机器的设备机房,外面这间小的,则摆放着一排微机,也就是主控室。姜歆平时就在这里看书和处理事情。由于新的指挥控制综合大楼,就在原通信站所在的地方重新建筑。所以,通信站近期也要搬迁到临时机房了。

身为通信站的主管工程师,姜歆最近特别忙,她要汇总通信站所有机房的资料,还要制定设备搬迁技术方案,更要参加机关相关部门和科室没完没了的,为这次机房搬迁而召开的各种技术准备会议,每天晚上她都要熬到很晚才能休息,人憔悴了很多……

小牛看姜歆坐在了微机桌前,这才笑嘻嘻的说:

“姜工,司空主任刚才打电话找你了”

“是吗?主任说什么了?”姜歆打开了微机桌上锁着的抽屉,将笔记本放进去后,这才回过头,口气非常平缓的问

“主任说,让你开完会一回来,就给他的办公室回电话”小牛笑笑的说,他们都知道,司空主任与姜工之间经常通电话,俩人关系特别好。他们也曾好奇的问过姜工,她总是笑着回答:

“司空主任是我的第一任指导员,老战友了!他也是咱连的老指导员。咋了?你们小年轻的可以有战友?我们有,就怪了?”

“行吧!”姜歆挥了挥手,示意小牛可以出去了……

“指导员,你找我了?”

姜歆喝了几口水,又稍微休息了一下,让呼吸平和后,这才拨通了司空谏办公室的电话。她与司空谏虽都在z师机关大院工作,但因司空谏平时工作太忙,反而很少见面。好在,他们经常通过电话联络,彼此倒也没有因此而疏远了关系。

说来也难得,20多年了,司空谏因工作原因,变换了很多单位,如今的职务也到了z师的领导层,姜歆也是技术9级的通信站主管工程师。但他们间的战友之情不旦没变淡,反倒更深了。只是姜歆总改不了对司空谏的称呼,她觉得那样更亲,司空谏让她在私下里叫自己的名字就行了,可最终还是没有拗过她,也只好随她了。

“姜歆啊!开会回来了?过几分钟我再打过去,现在手头正有点事”

司空谏很快的说完,接着就放下了电话。姜歆特别喜欢听司空谏的声音,很好听的男中音,极富男子的磁性。年轻时,她曾开玩笑让司空谏去考广电,认为凭他的实力,再加上堂堂仪表,定能在此行业成大腕。

姜歆知道司空谏此时一定很忙,否则不会这样讲话匆匆,她也放下了电话,站起身,走到了窗前……

通信站前是一条围绕师部机关大院的环形水泥路,离通信站远的路那边,有一排长的已很高的梧桐树,再朝里就是一个不大的花园,但花的种类却很多,花园紧邻通信站的这一边,种了很多的腊梅树、石榴树、丁香树等,穿过花园而过,就是师机关的办公大楼了。

这几日的天气不是太好,阴阴的,总好像要下雨似的,却又像是被厚厚的云托住,这雨是怎么也下不来。不过,按说,这倒也不是下雨的季节。那些梧桐树上的叶子早已落光,11月底的天,还真的是秋风瑟瑟了,姜歆轻轻的叹了口气,心想:

“此情此景,怎么倒有点南朝梁·范云《别诗》的意境?真可谓‘树树秋声,山山寒色’了”

“铃……”电话铃响起,姜歆条件反射的转过身,这是她的职业病,只要听到电话铃声,就会不自觉的去接。姜歆快步走到微机桌前,一看是司空谏办公室的电话,这才放缓了动作,她接起电话

“哎!”姜歆轻轻的应着,她当话务员时养成的习惯,总也改不了

“姜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司空谏声音不是很大,略有点沙哑,听得出,他的声音很疲惫

“怎么了?指导员,你有不舒服吗?”姜歆敏感的问道,她对司空谏的声音太熟悉了,因此对方稍有变化,她就能听出来

“没什么,这两天太忙了,事情来的太突然,一时很多事要交,水喝的有点少了”司空谏喝了一大口水,喘了口气

“不管再忙,身体还是要注意!”姜歆没有问司空谏工作的习惯,她觉得那样不好

“姜歆,看样子你还不知道我的事?”司空谏从姜歆平静的语调中,能明显的感受到,她对自己将要去m师的事还不知情

“什么事?”姜歆有点紧张,太忙了,她一点也没听说司空谏最近发生何事?只是记着他们有几天没有通电话倒是真的

“我被调到m师去了”司空谏尽量将话说的很平和,他不想让姜歆太吃惊

“什么?你到m师?干什么?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姜歆一改刚才的语气,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不少,但随之又压了下来。她就是这样,即便遇到再大的事,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调整情绪,这于长年在机房工作,总是要处理突发故障的工作环境有关

“前天接到的调令,后天就要去报到了。这两天特别忙,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我被调去当政委”司空谏知道姜歆会很吃惊,他自己初听此消息时也很吃惊

“m师?是那个号称为‘师’的‘旅’级单位吗?这么说,这次过去,级别还是副师,与现在没有什么变化。但职务变了,是m师的政工主官”姜歆脑子飞快的转着,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与司空谏讲话

“对,不过m师就要升格回正师了,如果那样,我的级别估计会提前调整为正师”司空谏淡淡的说,不知为什么,他对此事一点也不兴奋,反倒有点说不清,也道不白的莫名其妙的感觉

“这倒是好事。这样吧!指导员,你这两天有空吗?我们见个面,我给你饯行”姜歆停了一下,开口说,她觉得胸口好紧,像有块东西堵着,但语气中却听不出丝毫变化

“饯行倒不需要,我打电话的目的,就是看你今晚有事没?如果没有,我们就到四海酒家坐坐,那里还很干净,环境也不错。现在这个非常时期,估计应该没问题”话机里传来司空谏悠悠的声音,根本没有了往日的激情

“算了,我看别出去了,天气也不好。你还是到我家来吧,我们吃火锅,也暖和,而且在家里不受时间的限制,也方便”姜歆很干脆的说

“那你可就要麻烦了,我可是只能吃现成的”司空谏笑了,他觉得这样更好,俩人还能好好的聊聊

“行了,好像你哪次帮过忙似的?一言为定了。我现在就出去买东西,你处理完手里的事,直接来就行了”姜歆也笑了……

……

姜歆的家在z师机关家属院团职楼的五层,是一个三室二厅的房子,房间布局还不错,开门就是客厅,洗手间在客厅的一角,不占多余空间,三间卧室全都冲着阳面。

厨房实际上就是北阳台,餐厅紧邻厨房,取放东西都很方便。美中不足的是,餐厅与厨房之间没有推拉门,炒菜时,只要通风稍不好,餐厅里就充满了油烟,而且气味很重。因此,姜歆刚一搬进来,自己动手在餐厅与厨房之间装了一对窗帘轨道,悬挂了一面墙宽的两层落地布帘,靠厨房那边的是一个很普通的纯深绿色厚布帘,而靠餐厅这一面则是一个白底,上面有着小黄花的缕空纱帘,这样一来,不但没有一点油烟过来,反倒使餐厅显得特别的雅致。

姜歆喜欢简捷明快的色调和摆设,家具是父母请木工定做,算是给她的嫁妆之一。这套由姜歆亲自设计的纯白色家具,虽已过了十多年,居然式样还属新潮款式。因此,常被她的战友们用做参考。

谢云飞,姜歆的爱人,比她大2岁,在另一城市的b军工作,俩人从结婚到现在,一直分居两地。他们的儿子东宇,正上四年级,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孩子。由于谢云飞的母亲去世很早,老家又在偏远的乡村,父亲身体也不好。所以,东宇被姜歆的父母带到了三岁,以后就由姜歆一人带了。

谢云飞也曾想把姜歆调到b军,但姜歆不同意,觉得花钱四处找人不说,没准还办不成,耽误事。与其那样,不如一步到位,直接转业过去得了。司空谏听说后,劝她还是先等等,他说转业干部安置的政策可能有变化,还是定了以后再说。这样一来,姜歆也就不想转业的事了,两地分居就两地分居吧……

……

司空谏到姜歆家时,虽然才刚7点,天却已经黑透了,中央台的《新闻联播》也刚开始,姜歆和孩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声音不是很大。

听到敲门声,东宇很快的跑过去开了门,见到司空谏,礼貌的叫了声:“司空叔叔好”,然后又轻轻的将门关上

“小宇好!”

司空谏走进门,用左手摸摸孩子的头,右手将装有水果和其他小食品的大塑料袋递给了姜歆。

本来司空谏比谢云飞大,按理东宇应该称他为“伯伯”,但司空谏不让,他说叫“叔叔”更好听!所以,东宇从小就叫他“司空叔叔”了。

“指导员,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别买东西,你咋总也改不了?”姜歆接过塑料袋,微笑着嗔了一句

“是给小宇买的,又不是买给你的”司空谏换上拖鞋,边朝洗手间走,边对姜歆说。他对姜歆家很熟,自从姜歆分了这套房子,这么多年了,每次谢云飞回来,或者他的妻子韩莉来队探亲,两家都会在此小聚……

“小宇,你也洗手吧,要吃饭了”姜歆一边朝阳台去放东西,一边对关电视的儿子说……

“姜歆,是不是又炖鸡了?”司空谏洗完手,站在客厅里,边用毛巾擦着手,边大声的问

“你闻出来了?”姜歆在餐厅里大声的问

“对,不仅有鸡味,还有一股小肥羊味,还没进门,我就闻到了,孜然味特别浓”司空谏进了餐厅,笑着说

“你不是爱吃吗!再说了,总吃辣的对身体也不好,这个季节正是食补的好时候,又能喝汤,还能涮菜,多好!”姜歆一边把菜朝锅里放,一边对司空谏笑着说

“嗯!真香!小宇,可别笑话司空叔叔啊!叔叔今天可是真饿坏了!我会吃的多极了。再说了,谁叫你妈要做的这么好吃!”司空谏对已经坐下的东宇说,而且开始迫不及待的动筷子

“先吃鸡,菜刚放下去,还没熟呢!”姜歆看司空谏要夹菜,连忙阻止,并且用漏勺给司空谏盛了一块鸡肉,又用勺子给他的碗里舀了点汤,司空谏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就低着头,先将汤喝完……

东宇长的非常像谢云飞,可那双眼睛又带了姜歆的灵气,是一个特别精神好看的男孩子。这时,他听了司空谏的话,于是扭头看了看妈妈,又笑眯眯的望着司空谏,大声的说:

“司空叔叔,你就放开肚子吃,我妈买了好多菜。我妈做饭时就说了,韩阿姨不在司空叔叔身边,不能照顾叔叔,结果叔叔就不得不在食堂吃饭了,今天叔叔来我家,就算是给叔叔改善伙食了”

“这孩子真会讲话!”司空谏给东宇的碗里也夹了块鸡肉,然后对一边的姜歆说

“小宇讲的是实话,你和韩莉两地分居,她就是有心想照顾你,也没那个条件。再说了,你平时本来就都在食堂吃,就咱们机关灶那伙食?也确实够可以的了!你又很少来我这里吃饭,今天可不就算是给你改善伙食了”姜歆说着话,又很自然的为司空谏夹着鸡肉和菜……

相别我知友

“姜歆,你做的这个小肥羊味儿,能以假乱真了!我看比正宗的还好吃!对了,能不能再放点盐”司空谏对于姜歆的照顾,他是一点也没有感到不适,只是边听,边大口的吃。吃了几大口后,他看向姜歆,笑着问

“不行,你的口味太重了,这都比我们平时吃的时候咸多了,你要还觉得淡,就放点汤”

姜歆也是笑着一口回绝,那语气完全就像对待一个孩子,司空谏对她已经太熟悉了,所以也没觉得什么,还真听姜歆的话,自己舀了点汤倒进碗里,尝了尝,倒也刚好。东宇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司空谏,抿嘴一乐

“你笑什么?”司空谏用手轻轻拍了拍东宇的头

“我笑司空叔叔和我爸爸一样,妈妈一说什么,就那么听话!”东宇说

“这孩子,刚才司空叔叔还夸你会说话,一转眼就不会讲了”姜歆嗔了儿子一句

“本来就是吗!”东宇更笑了

“对,小宇说的没错!我刚才就是听你的话了吗!小宇,这是因为你妈妈说的对,叔叔当然就听了”孩子没说,司空谏还没觉得什么,这一说,倒让他也觉得挺好笑了

“好了,别那么多话了,都多吃点!”姜歆不再说什么,她看司空谏吃的好,她也高兴,不停的用漏勺和筷子给司空谏和孩子布着菜,自己反倒没有吃多少……

“姜歆,这家里吃饭就是比在外面吃的舒服!你别看我时不时的参加那些应酬,说老实话,我每次吃的都不好!”司空谏发现姜歆没有吃多少,于是放下筷子,用漏勺给她盛菜,示意她也吃,姜歆笑了笑

“这是两回事!家就是自由放松的地方。你说的那种场合,就不单纯是吃饭了,那叫社交,是官场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吃着饭不说,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讲每句话都要斟酌,再加上还要喝酒,确实难为你这类人了”姜歆笑着说,她知道,司空谏最头疼这种官场上的应酬了

“有时想想真没意思!我真的搞不懂!官场如此之难,还有那么多人要打破头的朝里挤,真是!”司空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叔叔,妈,你们慢吃,我吃完了!先去学习了!”东宇放下碗,站了起来,司空谏冲孩子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很喜欢这孩子,被姜歆教育的非常好,如果照此发展下去,应该是个好苗子,司空谏职业病的用考察干部的眼光审视着还没长大的东宇……

“指导员!你不过是说说,其实你我都明白,这就是官场的魔力所在,那里面有着权、利、色的诱惑,这才会让那么多人前仆后继!你也知道,如果到了有实权的位置,一定就会有很多的人主动把好处送到面前,周围人都看脸色说话,还会被更多的人捧着,所听的话也都是顺耳之言”姜歆给司空谏又盛了两个大鸡块,示意他趁热吃

“所以,我才说没意思!不过,姜歆,你放心,我是不会随波逐流,大不了我离开工作单位的时候,别人敲着脸盆为我送行,那有啥了不起?脸盆同样可以当成乐器!”司空谏一想到那种情景,倒真的很有趣,他不觉得笑出了声

“指导员,你说起拿脸盆当乐器,倒应了古话‘势力纷华近而不染,智械机巧知而不用’了”姜歆听了司空谏的话,也笑了

“你这句‘不接近权利和财势的人固然清白,接近了它们而不受污染就更清白;不知道权谋和术数的人固然高尚,知道了它们而不加使用就更高尚’的话,还真的是我所追求为人之德中的一个侧面”司空谏沉思了一下,又笑着回应

“如果要想这样,那指导员就只有‘宠利毋居人前,德业毋落人后’了”姜歆边给司空谏布着菜,边笑着说

“行,我记住你的‘追宠逐利时不要抢在他人之先,讲德修业时不要落在他人之后。享受生活不要超出自己应有的范围,修养品德不要低于自己应有的标准’的谆谆教诲了”司空谏有意将这两句名古训翻译了一下,他知道姜歆只要讲这些,都是有其用意

“指导员,我就欣赏你这点,脑子反应快不说,心态还总这样好!人就是要这样,干什么都要有积极心态,有最基本的正确行为准则,否则还真不成!来!我敬你一杯!”姜歆端起了酒杯……

“姜歆,我这一去m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又聊了好一会儿,司空谏联想到自己将要去m师,他看了看对面的姜歆,情绪突然莫名的低落了下来

“指导员,没关系,我们可以经常通电话”姜歆刚才喝了那一小杯红酒,这对于极少喝酒的她,这小小的一杯,也让她的双颊尽染绯红……

姜歆看司空谏已不吃了,她又将司空谏带来的苹果洗了几个,然后拿起一个不大的苹果,削好皮,站起身,去送给回到房间学习的东宇。司空谏看着她的背影想,韩莉如果能这样对待他们的儿子瀚瀚就好了

是的,姜歆和韩莉相比,她们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从长相上来说,姜歆属于那种初看普通,却越看越有味的女性。她五官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双眼睛了,这双眼睛很大、很亮、特别的有神,在那张中国女人最想要的瓜子形面庞上格外醒目。司空谏当指导员时就听很多人说,姜歆的眼睛会说话,而且让人不敢长久对视。因为她的眼睛,好像能看到别人的内心……

姜歆的性格,从表面上来看,给人留下的印象是开朗而直率,她只要讲起话来,用同事们的原话来说——“绝对的口才一流”。司空谏当指导员时就观察到,姜歆其实是特别典型的双重性格,年轻的她动起来,不仅会和战士们劲爆跳动,轻柔漫舞,还会在羽毛球场地,上下挥拍。而最让司空谏佩服的是,姜歆是天生的配音演员,她只要将文稿看一、二遍,就能很快的融入角色之中。

另一方面,也只有司空谏能体察到,姜歆骨子里是静多动少,尤其是人多的时候,她最不喜言辞。但她讲出的每句话,都特别的富有哲理,见解也常与众不同,很有深度,与她的年龄和经历完全不相匹配,这也是司空谏能和她谈话越来越投机的原因之一。

不过,司空谏也注意到,姜歆在他面前,还是不自觉的露出其率真的特质,反倒让他感到姜歆的不做作。而且,司空谏与姜歆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俩人都很喜欢写些文学方面的文章,只是姜歆特别爱好的是诗词歌赋。司空谏对姜歆评价古诗,还有一些名诗人的诗所讲的话印象特别深,他记的她曾这样说:

“汉魏时期的诗就如春意盎然、生机蓬勃的春天,唐朝的诗则是枝繁茂盛,花团簇锦的夏天,宋元两代的诗呢,更像云淡天高,清爽气瑟的秋天,而明代的诗就似那寒风袭人、风度凝远的冬天。

至于这些诗人的诗吗?我觉得拿各种名花来喻,倒挺合适。以唐朝著名诗人为例,杜甫的诗如春兰幽芳,可谓一枝独秀;王维的诗用冷艳孤高的秋菊来形容较贴切;梅花仙风傲骨可比做李白的诗;洁净清奇的莲花就用于白居易最好……”

司空谏每次听到姜歆讲这些,他只有听的份,还真的插不上什么话。因为这些并非他的特长,他主要是写散文。姜歆所写的东西,是不给任何人看的,而他也是偶尔撞见了几次,才得已看到。

外表上,姜歆不喜欢穿着打扮,就如今晚,不太长的头发随意的梳成一个马尾,一条军裤,一件粉蓝色的宽松半高领羊毛衫。

姜歆的个子中等,不胖不瘦,身材适中,可她的脖子却很颀长。司空谏记得,他们四人有次聚餐时,谢云飞就是用一只手轻轻的将其环绕,当着他们夫妻的面,非常认真的说:

“你们给我作证,如果有一天,小歆敢背叛我俩的爱情,我就这么轻轻一握,就可以让这美丽颀长的秀颈……”

韩莉不同,她是属于那种看上一眼,就能记住的靓丽佳人,她身材不错,装束很前卫,在任何场合,她都能很快成为人们注视的焦点。韩莉的性格开朗,透着机敏,刚到电视台工作没几年,就当上了广告部的头儿。可是,韩莉却……

“指导员,想什么呢?”姜歆从孩子房间出来,看到司空谏坐在那里沉思,就问了一句

“没想什么,哟,都快10点了,我也该回去了”司空谏看了看表

“吃饱了吗?还剩下这么多!不行,你这两天都过来吃得了”姜歆看看还有很多的菜,很是发愁

“估计没时间,这两天的应酬肯定多。你看我,吃的多饱”司空谏说着,就欲起身,想帮着姜歆收拾

“你别管了,我一会再干,快得很。你再吃个苹果,清清口”姜歆边说,边挑了个很大的苹果,慢慢的削着

“好吧!”司空谏又坐了下来,他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姜歆削苹果,姜歆手长的特别秀气,用“十指如玉若葱”形容很恰当

“哟,太多了,我吃不下,咱俩分一下吧?”司空谏看着姜歆递过来的苹果,面露难色

“指导员,我就不明白,你也挺高的个子,又喜欢锻炼,怎么饭量总也不见长?这点,你可得向我家云飞学习,胃口总是那么好”姜歆一边笑着说司空谏,一边将苹果一分为二,将大的那一半给了司空谏

“没办法,天生的。也怪了,就这样,我却很少感到饿,今天除外啊”司空谏咬一大口苹果

“不错,水份还很足”司空谏边嚼着苹果,边说

“那你到m师后,抽空去体检一下,看是不是肠胃有什么问题?”姜歆看着司空谏,关心的说

“好!说起检查了,你说怪不怪?我特别害怕那个插胃管,想起要将一根管子生生的咽下去,立即就想吐”司空谏摇了摇头

“可以做钡餐透视检查,那样查的会更彻底。但透视过程中,要吃四次钡餐,而且钡餐也挺难吃的”姜歆从小看书很杂,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她也几乎成了半个医生。自从有了孩子,父母年纪又大了,她更是特别注重看医学方面的书,所以对常见病知道的相对要多一些

“再看吧!”司空谏将苹果吃完

“对了,我想起个事。指导员,你到了m师,当了主官,应酬肯定会比在z师多的多,以后万一要喝酒,你就提前喝一杯浓牛奶,那样可以保护胃,也不容易醉。还有,喝完酒后,如果再喝一杯加了蜂蜜的牛奶,对肝脏有保护作用。所以,每次喝完酒回来后,你一定记住要这样做。

再就是,去查一查,看有没有甲乙肝抗体,如果没有,抓紧时间把疫苗打上,别总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现在和过去更不同了,自己一定要关心自己”姜歆看着司空谏,嘱咐着

“好的!姜歆,我记住了。你啊,就是太爱操心了,云飞就是这样被你宠坏了”司空谏笑了,他知道谢云飞特别的依赖姜歆……

……

司空谏离开后,姜歆打开窗户,边让屋里透着气,边很快将东西拾掇完,拖了地板,最后从洗衣机中将早已洗好的衣服取出,晾上……

时间过的真快,等姜歆上床时,已经快到12点了……

这一晚,姜歆睡得非常的不安宁,好几次从梦中哭醒……

存疑问,武鹏质询

司空谏的到来,何止是崔思宦一人想不明白?当m师的军事主官武鹏,初听a军政治部主任叶豪毅告知此消息时,他的震惊程度不亚于m师的任何人。

武鹏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大的事?军里事先一点也不和自己通气?更不要说是征求意见了!这让他特别的想不通,本能的怀疑司空谏的此次任职,一定与上面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如果那样,就等于军里在他——武鹏身边放了个钉子,碰不得,躲不得,这让性格豪爽的他着实不痛快。

武鹏名如其人,是那种典型的山东人性格,他重朋友,讲意气,敢说敢为。只要看过《水浒传》的人,就会发现,他与梁山好汉——花和尚鲁智深的性格极为相似。在m师,武鹏讲话是说一不二,就是已离任的老政委对他也不得不让三分。

m师的大小干部都知道,办事找师长,比找政委要可靠的多,只要师长答应的事,就没问题。有人背后更夸张的说,m师就是师长武鹏的天下,那些人在背后从来不把他叫师长,而是叫“老板”。一些投机的人更是喜欢到他那儿汇报“工作”,如此一来,也更加助长了武鹏的霸气。

武鹏对司空谏当政委之所以心中不快,并非是他对司空谏本人有什么不满。他和司空谏仅见过一次,那是他到军部开会路过z师,z师的廖师长和孙政委请他去吃便饭,在那里他认识了,不!确切的说是和司空谏见了一面。

司空谏给武鹏留下的印象是话不多,用温文尔雅四个字形容比较贴切,看上去非常年轻,不说话时,就是一个书生,可他的眼神却又时不时的透出一股英气。武鹏悄悄的向坐在身边的廖师长一打听,才知道对方刚过40,政治学院脱产研究生学历,心理学专业,硕士学位。

那一顿饭中,武鹏注意到司空谏不太喝酒,而廖师长和孙政委也不勉强他,很有点兄长对小弟的那种感觉。司空谏与他只是礼节性的碰了碰杯,没强求他喝完,自己也是抿了一小口,武鹏当时还笑着说他不像个军人。倒是孙政委一直替司空谏解释,说他对酒精过敏,不能喝。

因此,司空谏当时留给武鹏的最深印象,就是始终面带微笑,很认真的听他们三位主官说话。那天,武鹏对当政治部主任不久的司空谏,只有一个看法——太嫩了!现在想来,还真是小看了他。

武鹏对司空谏的上任,除了震惊外,还有一个想法:这就是,他在m师已当了6年师长。司空谏在z师任政治部主任才半年,现在却一跃而成m师的政工主官。军首长安排他与自己做搭档,而且还无任何前兆,这让他不能不关心军首长的意图何在?

再说,他已向军首长一再推荐崔思宦接任政委,军王政委也没说不合适。如今却突然任命了司空谏,让他——武鹏的脸往哪放?

武鹏当然也明白,他不过是有建议谁接任m师政委的权力,并没有决定谁能当m师政委的权力。但那次,他在崔思宦的酒桌上既已放了话,非崔思宦当m师政委莫属。虽然酒醒后,他也自责口无摭拦,为此后悔不迭,可话已出,又不能收回,现在总得给崔思宦一个解释吧?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山东老乡……

武鹏拨通了军干部处长彭松林的电话,很快对方拿起了电话

“喂”

“彭处长吗?我是武鹏啊”听到对方接起电话,武鹏说。武鹏当兵30多年了,山东胶南的家乡口音还是一点没变。

“你好,你好,武师长有何指示?”彭松林一口标准的京腔,口气不卑不亢

“好什么好?你老弟不够意思,这么大的事,提前也不给我通个气?”武鹏大声说着

“什么事啊?让武师长这样恼火?”彭松林依旧是不紧不慢,语气中透着笑意

“啥事?司空谏到我们师当政委,还不是大事?”武鹏最不喜欢这种耍滑头的回话,可又没办法,人家是上级机关,又是管干部关键口子的领导,自己不能不放低了身段

“这事啊?……武师长能不知道?那你还是去问叶主任吧!我们不过是按指示下发文件罢了”彭松林笑了,但他的笑声在武鹏听来,很是不舒服,有种被戏弄的味道

“叶主任当然是提前告诉我了,我现在是问你。算了,不说这事了,彭处长,你给我透个底,这次怎么不从m师内部调整?非要从外单位调来一个?这是谁的主意?”武鹏小声问

“武师长,你先等一下,我把门关上……武师长,实话和你说吧!我也很吃惊!司空政委的事,是在会上临时提的,至于谁提的?我就不好说了,我当时都将崔主任的材料准备好了,就等汇报了。嗨!武师长,你也了解,我们不过就是个办事人员,也实在是无能为力。我们在下面吹吹风,敲敲边鼓还行,可真正做决定的就是领导了”彭处长小声说

“这么说,是军首长提的了?”武鹏试探着问

“哈哈,这可是你武师长说的,我是什么也没说”彭处长大声笑了

“好吧,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没啥回旋的余地了”武鹏叹了口气

“武师长,怎么说呢,公正的说,司空谏还是一位相当不错的同志,以后你们做了搭档,就知道了。不瞒你说,我和他可是老同学了,就这样,我也没有提前告诉他,这是我们这行的规矩”彭处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很平淡的讲出这些话

“行,那就这样吧,m师这边如果有事,你老弟尽管开口”武鹏又说了一句……

……

武鹏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再拨叶主任的电话,其实就他本人来说,实在是没什么和这位叶主任说的。上次在电话中,叶主任刚说了司空谏任职的事,他就和叶主任争了起来,说上面太不重视下面的意见了,怎么能这样做?要知道,这样一来,m师又有一串政工干部被压住,他这个师长真的是不好当了。

外人是不了解武鹏与叶主任的关系,要不然,谁敢相信,一个大校和一个将军在那里大喊大叫,而那位将军不但不恼,还耐心的给下级解释,换成谁也不会相信这是真实情况。但这就是现实,没办法,谁叫叶主任是武鹏的发小呢?

叶主任名豪毅,他与武鹏是同年、同月、同村生,更是一个车厢拉过来的新兵蛋子,但二人的发展却走着完全不同的路线。

叶豪毅新兵连结束后,因为写得一手好字,被分到了m师宣传科电影队当放映员。叶豪毅在宣传科的三年里真是没白呆,不仅学会了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更是在很多报刊杂志上发表了文章。结果被保送到某政治学院上学,毕业后,又回到了宣传科。

叶豪毅回到宣传科工作不到一年,就被a军宣传处看重,当年的年底就调到了那里。在宣传处,叶豪毅又因工作成绩突出,连续二次优先调整了级别,一下就将武鹏落下了二级。更让武鹏不服气的是,没有当过一天部队主官的叶豪毅竟然又被选送上了国防大学,毕业没几年就当上了a军政治部主任。

反观武鹏自己,真是一言难尽,同样是新兵连结束,却被分到了一个偏远的山沟机务站,后来虽赶上了最后一批义务兵直提军官,但已是当了四年战士之后的事了。

当年,每次探家回去,两家老人总让他们互相给对方带点家乡特产。可只要是叶豪毅给他带回来,武鹏就要写信对父母说,以后不要带了,次数多了,家里果然就再也不带了,这种情况直到武鹏当了师长后才有所好转。

正因为如此,武鹏很少与叶豪毅联系,他总觉的有块东西堵在胸口,他不觉的自己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可有时就是觉的农村的老话说的对,“各人的八字、各人命”。

想当年家里再穷,父母都要供他上学,是他自己不想上,嫌坐在教室里难受。而叶豪毅却一直读完了高中,还练了一手好字,如果不是高考被停止,他定会考上大学。

叶豪毅当上了军政治部主任后,武鹏也多次受叶之邀去过他家,可他一看见叶的家属,不知为啥?心里就打怵,那是位典型的知识分子,是一个大学教授,讲话不紧不慢,武鹏在她面前,总觉得自己像个学生,很是尴尬。

武鹏的家属却对叶豪毅的家属特别有好感,说自己没文化,特别羡慕人家女人那么有知识,俩个家属倒是经常联络。

起初,武鹏特别反对家属这样做,觉得丢人。后来他又想通了,对此事有了新的想法。俗话讲,朝庭有人好做官,他还是希望叶豪毅能助他调到正师级别,万一在副师级退休,不能不说是个遗憾。

电话铃突然响了,武鹏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叶豪毅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他清了一下嗓子

“喂!”武鹏接起了电话

“老武,我看电话机上有你的办公室号码,是不是有事找我?”叶豪毅开门见山,非常标准的普通话,一点也听不出家乡口音

“哈哈,是我打的,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武鹏打着哈哈

“王政委叫我过去说点事。对了,老武,你没事了,我还倒有件事提醒你一下。司空谏过两天就来报到了,你是老同志了,可要扶他一把”叶豪毅说

“这没的说,不管是谁来,我都会全力以赴、团结合作,这种大局思想还是有的。不过这事挺让m师的政工干部们有点……”武鹏顺着话又讲到了自己的想法。

“也不要再说你们的想法了,军里对司空谏已考察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位同志肯定是要用的,只不过是提前到现在用罢了。军首长原计划是请你们一起过来谈谈,又考虑到现在是‘非典’时期,出入都不方便。也就非常时期,非常处理了。军首长相信武师长,你这位老同志会正确理解,一定会和司空谏一道将m师工作干的更出色”

叶豪毅的语气波澜不惊,听似在给武鹏解释,其实关于为什么让司空谏来m师,这种实质意义的话,他一句也没说,反倒是给武鹏施了压。

武鹏听的出,如果m师在司空谏上任后,师党委出现不团结,军里肯定是拿他打板子……

放下叶豪毅的电话,武鹏拍了下自己的头:“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炮筒子脾气?”

想想也是,不管谁来当政委,对自己不都得敬重吗?自己是m师的土根生,谁要想在m师站住脚,不看自己的脸色能行?自己总是不依不饶的,明摆着是对上级的安排不满意,闹情绪。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武鹏摇了摇头,一时间感到自己的行为极为可笑……

别了!Z师

司空谏自接到调令后,没有与上边任何人联系,他觉得,一来木已成舟,二来自己单身一人,去哪里也无所谓。虽说z师是自己成长的地方,m师是人地两生,但两师同属a军,没啥大不了的。

只是事发突然,他现在还没时间考虑,去m师后如何开展工作?他必须在这5天时间,将手头的工作交清,同时还要接受财务方面的审计,这些工作有些尽管是走过场,但还得走。

明天就要启程去m师了,晚上z师全体常委为他在师招待灶饯行。晚餐前,政委和师长私下对司空谏讲,这次因为“非典”,为了安全起见,他俩商量了一下,就在招待灶吃饯行晚餐,还请他多多理解。

就司空谏的个性而言,他是特别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但身在官场,有些事不得不为。听了政委和师长的话,他立即表示赞同和感谢,并欢迎二位老首长以后到m师指导工作。

要说孙政委和廖师长还真是司空谏的老首长,他在团里当政治处主任,他们是他的团首长。他当z师政治部主任,他们又是他的师首长。

晚餐结束时,司空谏回到家里已快11点了,司空谏通常是不喝白酒,最多也就是喝些啤酒或红酒,可这次的情况特殊,他不能不喝白酒。今天确实破例了,他多喝了几杯,每一名常委都要敬到,真的让他穷于应付,好在孙政委知道他极少喝酒,替他挡了很多。

看看屋里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了,司空谏洗了个热水澡,准备上床休息,多长时间没有这样轻松了?

躺在床上,司空谏总觉得还有件事没干,他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认真想了想。对了,明天就真的要离开z师了,应该和姜歆告个别,再说还有件事要托她办。想到这里,他拿起了话机,拨通了姜歆的家,他知道,她是个夜猫子。

“哎”话机里传来了姜歆非常好听的声音

“我是司空,没休息吧?”司空谏笑着问

“指导员,这么晚你打电话,会不会是说明天你真的就要出发了?”姜歆的语气很有点感伤

“是,另外还有件事相托”司空谏努力让口气平静,他觉得情绪好激动,不得不控制

“什么事?”姜歆问

“这叫无事不登三宝殿”司空谏开了句玩笑,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他以往只要与姜歆通话,心情总是格外的好。也许他当指导员时的同连战友,就只剩姜歆一人在部队了吧?也许是姜歆从不有求于他?也许还有一些连他自己都摸不清的原因?总之,这些年,他除了妻子韩莉以外,保持联系的惟一异性就是姜歆了。

但是,此时此刻,司空谏却是装出来的好心情……

“说吧,有啥指示?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姜歆也笑了

“明天我不是去m师报到吗?上午我一出发,你一定记住,把我家的电话级别降下来,能打军线就可以了,免的以后节外生枝”司空谏很认真,语气却有点凄凉

“行,明天我一上班,就先办这件事”姜歆明白司空谏话中的意思,她在通信站时间长了,多少位调走的干部,除非调到军里,很多都会因为电话费的事,多多少少的闹点小故事。

通信科说对方电话费拖欠不交,让关闭电话。当事人又说电话是被盗打,根本没那么多话费。结果每次都是通信站夹在中间作难,通信科会让她这位主管工程师亲自带人按照话单逐一核实,他们增加了工作量不说,还可能落下借工作之便,盗打用户电话的嫌疑。

“姜歆,你看我在z师这么长时间,从来也没帮过你什么忙,反倒是让你总为我操心,这一去m师,我还真有点不习惯了”司空谏笑了笑,如果姜歆在他面前,会发现他笑的比哭还让人看的难受

“指导员,说什么呢?你是我的指导员,是我毕业后的第一位引路人。就凭这一条,我一辈子都还不清这份情,我没见外,你倒见外了?”姜歆柔声说

“好,好,不说了,以后我和姜歆再不见外了”司空谏的声音稍大了一点,却更显凄凉

“对了,指导员,上次我忘了问你,这次去m师,自己提前知道不?”姜歆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知道,你也清楚,我这个人不是因工作万不得已,是不爱和上边打交道。终究我不是主官,与上边过往太密会太扎眼。认认真真干好自己的工作,对得起良心,对得起部队这么多年的培养就够了”司空谏语气非常认真

姜歆比谁都清楚司空谏的话绝非官话,想当初他们在一个连共事时,司空谏向来都是身先士卒,他和连长工作配合默契。二人搭档三年,三年都是军里标兵连,优秀党支部,优秀连主官,他本人还是优秀指导员。她那时军校刚毕业,在连党支部换届改选时,进入了党支部,当组织委员兼团支部书记,直到后来结婚生子,他们也就是从那时,建立起这份真挚的友谊。

“韩莉对你去m师有什么看法?”姜歆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出这句话

“她能有什么看法?还在为我不离开部队生气”司空谏无可奈何的说

“要不然这样,哪天我给她打个电话再谈谈?你是块部队政工干部的料,回地方岂不可惜?”

姜歆很有点为司空谏报不平,她始终搞不明白,她那么欣赏,尽乎完美的司空谏。可在韩莉眼里,却总是不尽人意,也许这其中的原因,就在于他们是夫妻,比她这个局外人,了解的更清吧?

“你谈了也没用。我都不知和她谈了多少次。她总想让我趁年轻早点回地方。她说,凭她的关系,进政府部门还有朝上走的希望,可我确实是不想离开部队,这种心情,你最理解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想起都让人头疼”司空谏打住了话,他确实不想再谈自己与韩莉之间的这些不同观点

“好了,指导员,你也累了这么多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火车”姜歆了解司空谏的心情,她也不想再让他心烦

“好吧,到m师后,估计得一个来月不能与你联系了。我对那里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需要有段时间,才能进入情况”司空谏说

“没事,我等你!注意身体!自己多保重!晚安了,指导员!”姜歆说

“对了,姜歆,明天你会来送我吗?”司空谏脱口而出

“看吧!我现在还说不准。你知道的,机房里的事,说不好!”姜歆回答

“那好吧!晚安!姜歆”司空谏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挂了电话

姜歆听到电话里传来了“嘟嘟”声,才放下电话,她看了看时间,已经12点多了,听到隔壁儿子翻身的声音,她担心儿子又把被子踢落,就下地轻轻走过去看了看,还好,儿子仅仅是翻了个身。

此次司空谏突调m师,姜歆知道对他是一次难得的发展机遇。她始终认为,男同志在事业上还是应该有一番作为,不一定非当什么一官半职,但一定要努力!要勤奋!那种围着老婆转的男性,她还真瞧不起。因此,结婚这么多年,她是家庭、工作两不误,儿子东宇学习一直在全年级保持第一,从来没有让云飞分心,而他的工作干的也不错……

……

司空谏放下电话,又长长的出了口气,酒味还是很重,他真的不喜欢喝酒,太难受了,可是中国的酒文化就是这样,不把对方放倒,就不算主人真诚,真是一种让人哭笑不得的理念。

司空谏又想了很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他睡的很沉,也许洒精起了作用……

……

第二天上午,几日的连续阴天终于还是被风雨所替代,天空中下起了细雨,微风裹着雨丝漫天飘动,温度骤然下降,寒气袭人……

司空谏就要出发了,他没想到在办公楼前,师长、政委亲自带着全体机关人员列队为他送行。这情景竟让他联想到了一年一度的老兵复退,现在就差敲锣打鼓,抱头痛哭了。他和在场的同志们一一握手告别,最后又给所有送行人员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没有说什么,只觉得嗓子好紧,眼睛有点湿润。

站在汽车门口,司空谏再次向大家挥手告别,眼睛不由自主的向周围巡视,希望能看见姜歆。但是,他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是的,她最近正忙着搬迁机房的准备工作。也许此时的她,是在处理业务吧?也是,她总是那么忙,司空谏心中暗想,心里竟有了莫名的失落……

……

师常委全体出动,站台上,大家都是一句话,“常回家看看”……

“司空,我看还是让干部科的杨科长陪你去m师报到吧?也好有个照应!”出发前,孙政委悄悄对司空谏说

“算了,不麻烦了,谢谢政委操心了”司空谏含笑谢绝了孙政委的提议。他不想张扬,他喜欢一身从简……



旧时心事

姜歆并非没有去送司空谏,如果司空谏抬起头,朝办公楼三楼正中间走廊窗户稍微仔细的看一眼,就会发现姜歆站在窗子的一侧。不过,她很小心的让窗边的墙将自己摭住,尽量不引起楼下人们的注意,她是故意躲在了这里,她知道,这个地方,司空谏不会去看。

是的,姜歆不愿意当着众人面与司空谏握手告别,她更想默默的、静静的用心去为他送行,并送上自己最真挚的祝福!姜歆清楚的看着司空谏和送行的人们一一握手,看着他临上车时,看似在和众人招手道别,却四处搜寻的眼神。她知道,他在找她,她能看出他脸上那一闪即逝的落漠……

两辆送司空谏的车驶出营区大门的一刹那,姜歆的心空了,也丢了,她的心被那远去的车带走了。她明白,司空谏这一去,不知何时?何地?他们再能见面?虽然司空谏会给她打电话,但那和面对面相谈已是完全不同……

姜歆心情低落的回到了通信站,她站在主控室的窗前,看着窗外的雨,她的头发被雨淋过,有些湿,她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她的眼中含满了泪水,泪珠不知不觉的顺着腮边滑落……

……

姜歆到通信站时,司空谏早她来连三个月,在姜歆的眼里,虽然司空谏的外貌英俊帅气,但她向来不以貌取人,在还没有了解对方之前,他不过是位长相不错,却毫无基层工作经验的年轻指导员罢了

别看姜歆刚过20岁,也可能是从小就广泛涉猎不同书籍的原因,她喜欢“以学问摄躁,以德性融偏”,这导致她的思维、处世方式与很多人非常不同。

那时的姜歆,真的是和众人无话可谈,更不要说与司空谏交谈了,他是指导员,不管值勤,他们之间几乎没有接触,也就是见面时打个招呼,点下头。或者是按照规定,干部外出必须由指导员批假。仔细想来,似乎只有她找指导员请假时,他们才会多说几句话。更何况?她还特别不愿意外出,自然也就极少请假了。

如果说姜歆孤僻怪异,又完全不是,她见到谁都是主动打招呼,不管对方是战士,还是干部。表面上,只要大家在一起,她可以与哪一个层面的人都谈的来,同事们都为她宽广的知识面折服,很喜欢听她讲“故事”。可是,大家很快发现,只要涉及周围的人和事,她立即住口,不再讲话,又都觉得她极不可思议。

只有姜歆知道,她的内心深处,是多么的寂寞和无奈,她没有知音。对她而言,与同事的闲聊,不过是逗对方一笑,没有任何意义的消遣罢了。于是,她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了专业学习上,反倒使她很快成为了一名独挡一面的业务骨干。

就在姜歆考虑年底是否提出转业时,连队组织的一场联欢晚会,使她的内心洞开。也就是那次,司空谏给她留下了极深印象,从此走入了她的内心世界……

在姜歆的情感世界中,司空谏为她留下了六个字,“心动,情动,冰冻”

姜歆对司空谏的“心动”,就缘于这场晚会,她写了一篇配乐散文诗《雨中的女兵》。本来她是准备自己朗诵,结果突然感冒,她又不想让其她女兵来读,觉得她们读不出散文诗所想表达的蕴意,于是,就向指导员司空谏提出撤掉算了。

令姜歆意外的是,指导员司空谏看后,却自告奋勇替她朗诵。

姜歆清楚记得那天的情景,在轻柔的背景音乐,钢琴名曲《献给爱丽丝》的旋律中,司空谏舒缓的走上舞台……

“在丝丝如幔的春雨中,在葱绿泥泞的麦田间,耸立着一排银线相连的线杆。高高的线杆之颠,一位年轻的女兵,身背电话单机,对着话筒,大声的呼叫:‘你好!这里是田野,我在试线!听到,请回答!’……

不知为何?女兵摘去作训帽,伸展开拿着帽子的手臂,缓缓的松开手指,军帽从高空摇曳而下,女兵抿嘴轻轻一笑,一双大眼,瞬间化为两潭春水,一弯清月也随之荡漾。风加杂着细雨吹过,女兵那垂肩的青丝,被高高的吹起,在雨中、在风中,宛如舞动的黑色精灵……”

这篇唯美的女性散文诗《雨中的女兵》,经司空谏朗诵后,格外具有情感诱惑。那是姜歆最喜欢的声音,是那种成熟的男子磁性声音,更令姜歆震惊的是,能如此透彻表达自己作品意境的,司空谏还是第一人。

……

坐在观众席上的姜歆,觉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她第一次仔细端详听说比自己大4岁的司空谏,他——儒雅、俊朗、挺拔,与心目中的“他”竟那样的吻合,她的心——“动”了。

随着以后与司空谏的有意接触,姜歆如豆蔻年华的少女,春心已漾,她的情——“动”了。她——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司空谏……

然而,当姜歆特意打探司空谏的情况时,她这才得知,司空谏在半年前已经结婚了。感性的她,悄悄的,在只有自己值夜班的机房,为还没来得及绽放的初恋——哭了!……

姜歆很快用理智熄灭了心中的爱情之火,她将这份初恋的情愫,深深的、深深的“冰冻”在内心……

从此,不管司空谏在连队工作,还是调回机关,只要他找她帮忙,她都会无条件的伸手相援,她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延续对司空谏的爱恋。

姜歆很清楚司空谏也如她一样,喜欢写一些文学作品。她发现,也许俩人都有共同的志趣?司空谏特别愿意将他所写的东西拿给她看,有时还会给她朗读。他并不知道,这些行为却给她,带来对往事的更多回忆,更加深了她对他铭心刻骨的思念,让她不得不在回忆中得到情绪的平衡,通过写下一篇篇的文章,来达到自己情感的释放。

然而,面对这一切,姜歆都是默默的独自承受,从未在司空谏面前流露丝毫……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虽说是深秋,不对,按说立冬和小雪的节气已过,应该算是初冬了。在北方已不是下雨的季节,可是却来了这场雨!那这雨可以算是冬雨了吧?苍天也为我对司空谏的这份痴恋,落下悲悯之泪吗?”姜歆看着窗外的雨水,默默的想

“潇潇一晌残梅雨,独立无情绪。且随湖柳入微茫,浑记荷花那日小池塘。人生多少春秋里,留住一冬季,怎禁妩媚破东风,几缀杜鹃红在雨丝中”

姜歆记起这首《虞美人·冬雨》的词,好像是古人唯一描写冬天雨景的词了?她凄凉的笑了一下,将脸上的泪水轻轻擦去。她想着过往的一切,却再找不出更好的词语来形容此时的心境,也只有此词还算勉强吧?

透过雨幕,姜歆看着花园边上的腊梅花树,现在还不是开花的时候。司空谏当指导员的三年里,每到腊梅花盛开,香气四溢的日子。他总爱到她的机房,俩人站在窗前,欣赏外面盛开的梅花,还共同讨论各种花和树的品格。

姜歆曾对司空谏说过对花和树的感悟,令司空谏拍手称赞,她说:

“梅花令人气骨高古,兰花则会清幽如玉;菊花使人疏野清旷,莲花就显恬淡自若;春海棠惹人情思绮艳,牡丹当会豪气飘逸;蕉与竹倍添风韵在身,秋海棠便会多情妩媚;松树英姿挺拔出尘,梧桐就更显神思清澈;我——姜歆最钟爱的是柳树,枝条漫舞恰似万千思绪”

……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共同赏梅了?那已是很遥远的事了……

姜歆凄楚的一笑,人到中年的她,对爱情已无所求。她很清楚自己对云飞绝无爱情可言,俩人的婚姻不过是她逃避现实的结果,可他愿意,她也就随其所愿。毕竟找一个爱自己的人共度一生,要比找一位自己爱,而对方不爱的人,要好的多!

是的,姜歆不相信在以后的生活中,再会出现如对司空谏般的爱,她对情感太理想化了,可以说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爱上了,不求真实的拥有,只要心中曾有就够了,她也想将对司空谏的爱情转变为纯粹的友情,可是太难了。

姜歆对司空谏的情感是处在极端的矛盾之中,她爱他,这份爱在她的心中隐藏了20多年。她很想听司空谏的声音,每次他来电话时,她的内心总是希望他能多讲一些,时间再久一些;每次见面,她总是希望能多相处一会儿。姜歆很想将司空谏永远留在自己的视线里,可她又希望他能事业有成,就这样,她独自在矛盾的情感中挣扎!被暗恋的情丝痴缠!

有时,姜歆真的很庆幸自己是两地分居,不必考虑云飞的情绪,她也可以有自己的空间和时间放飞思绪……

此时,这种矛盾的情怀又涌上姜歆的心头,她想起去年梅花盛开的一个夜晚,她加完夜班走出通信站时,一股暗香扑面袭来,她的心境骤乱,思念司空谏的情丝如茧缠着自己,紧的让她心痛。她在梅树中徜徉……

回到家中,她含泪填了《踏沙行·梅雪》一词,以解自己对司空谏无望的爱恋情愫。

《踏沙行·梅雪》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均奇绝。欲问君心可有我?撩人韵味又谁知。

今年又至,访梅时节。过往旧事无人诉。盼君能再高阶砌。又恐从此难见君。

姜歆深知司空谏近几年与韩莉的关系疏淡,她才更加隐忍对他的爱恋与思念,她宁可被相思的痛苦吞噬,也不会让他知晓一丝。这些年司空谏在事业上很顺利,她更不希望成为他发展的羁绊。好在司空谏并不知这一切,随着阅历的增加,了解的加深,他们之间,更多了份常人所没有的、难能可贵的默契与相知,这让她孤寂的心灵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姜歆非常明白这样的道理,没有得到的,往往是最好的……

姜歆认为“如果是情意相投,心心相印的好朋友,绝不会由于文字斟酌,才能互相了解”。所以,她与司空谏这些年相处,从来都是原来的自己,根本不会为了让他高兴,而违心的迎合他的观点和情绪。

如今,司空谏已到m师上任,她只盼望他能在那边诸事顺利,早点来电话,哪怕是一则短短的信息,她也就放心了……

接风

司空谏刚下火车,一眼就看见穿着军装的m师师长武鹏,还有另外几位他不认识的人在站台上……

看见一身便衣的司空谏,武鹏快步迎了上去,后面的人也随后紧跟。司空谏也向前快走了几步,早早的伸出手,笑着说:“武师长,这么冷的天,你还亲自过来?太感谢了!”

“不冷,看见你这个英俊的小伙子,我就一点也不冷了”武鹏哈哈的笑着,他有意避开政委这个职称,而用了“小伙子”,他在给司空谏一个信号,他——司空谏在各方面,在他——武鹏面前都太嫩了

“其他几位常委都下连去检查防‘非典’落实情况了,家里就这几位。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政治部主任崔思宦”武鹏边解释,边指着崔思宦说

“政委,你好!”崔思宦上前一个敬礼,表现的非常热情

“这位是组织科长武子文”武鹏又指着一位个子中等,但很精神的年轻军官

“欢迎政委来m师”武子文同样是一个标准的军礼

后面,武鹏又接着介绍了几位科长,但都是政治部所属的几个科,而司令部和后勤部则未来一人。

司空谏笑着和大家一一还礼,握手,然后回过头,不紧不慢的说

“怎么样,武师长,咱们也该出车站了吧?再呆下去,下一班车又该来了”大家一听此言,都哈哈大笑

武子文从地上拎起司空谏的皮箱,司空谏也没推辞。这时旁边的一名战士走上来,又从武子文手中接过皮箱。

武子文看了看武鹏,竟自在前面为他们带路……

“政委,m师不比z师,这里的周边条件很差”越野车上,坐在后排座的武鹏对身边的司空谏说

“好像是不太热闹!武师长,火车站到m师机关大概有多远的距离?”

看着窗外的景色越走越荒凉,司空谏正在暗想,“改革开放都到这个时间了,这里还这样落后,真是有点让人不可思议”。武鹏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于是司空谏随口说

“大约有2个多小时的路程,50多里吧?”武鹏掏出一支烟,递给司空谏,见对方摆手,他就自己点燃,并将车窗开了一个小缝,车外的风一下顺着窗缝冲了进来,很冷!武鹏下意识的将车窗又关上,很快,车内便充满了烟雾。司机伸手将空调又调整了一下,不一会儿,烟雾便少了很多……

“怎么样?心凉了吧?”武鹏看司空谏一直注视着窗外,并不太讲话。他不知道,司空谏因为不抽烟,一闻到烟味,就有下意识躲开的习惯

“谈不上心凉,就是有点吃惊”司空谏回过头,冲武鹏一笑

“没关系,听说从明年起,这里就会大量引进外资,我估计到时这里可就没这么安静了,很可能就是一个大建筑工地”武鹏回过头看着司空谏

“中国现在就是一个庞大的建筑工地,到哪个城市,不是修路,就是盖房。不过这里倒没发现大规模的修路,常言道,‘要想富,先修路’吗!”司空谏笑着看向武鹏……

……

同样,m师为司空谏举行的接风晚宴,也放在了师招待所,师领导仍只有武鹏,部门领导倒是都到齐了,剩下的就是政治部副主任及几名科长,人不多不少,刚好一圆桌——十人。

“同志们,安静了,现在,我代表m师全体官兵,热烈欢迎司空政委的到来。同时,也希望司空政委以后能多多教我这老大哥一下,来,大家干下这一杯”武鹏看大家都坐定后,举起酒杯,待话一说完,便一口喝完……

“谢谢!同志们在m师工作的时间比我长,了解的情况比我多,尤其是武师长,更是m师成长的见证人。我提议,这第二杯酒就敬我们劳苦功高的武师长”司空谏站了起来,向大家举起酒杯,待话讲完后,也是一口喝尽,并向大家亮了亮杯子

“好酒量,来,你们都敬司空政委一杯”武鹏向司空谏伸出了大拇指,他觉得司空谏所讲出的话非常中听,情绪一下变得很兴奋

“武师长,你忘了我们那次喝酒?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可是很少喝,只是今天这头两杯我一定要喝。下来吗?我的意思是大家随意,喝酒其次,同志们说说话是主要的”司空谏笑笑的看着武鹏

“也好,既然司空政委说了,你们就自己喝吧,不给老子喝爬下,就不是爷们!”武鹏一听司空谏的话就想起了在z师吃饭的事,那次,司空谏确实没怎么喝。武鹏一想到这里,也就不想再为难司空谏了,毕竟以后还要在一起共事,于是便指着在座的人大声说

“司空政委,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今天有幸能成为你的下属,还望以后多多指导!”崔思宦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崔主任可是有着丰富政治工作经验的老政工了,以后我们共事时,我有哪点没考虑到的,你可要多提醒.咱们随意好不?”司空谏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看着个子中等,体形偏瘦的崔思宦,他的语气很真诚

“政委随意,我喝完”崔思宦一仰脖,将酒下肚

司空谏象征性的喝了一小口,然后示意崔思宦坐下,自己也随着坐了下来。他心中非常明白,绝不能开这个头,否则今晚非爬着回去不可,将来传出去会成为别人的笑谈。

“司空政委,你这个复姓可是不太常见,有什么说法吗”武鹏看司空谏坐下后问

“要说起来,还真有出处。百家姓中是这样说的,‘司空’,出自陶唐氏,是尧的后代。春秋时期,只有晋国设置有司空官,其他各诸侯国均未设此官。尧的后代隰叔及其孙仕,都曾在晋国任过司空,其后代子孙遂以祖上官职命姓,称司空氏”司空谏环视着大家慢条斯里的说

“哇,来头不小吗?”武鹏大声笑了,其他人也都随之一笑

“师长,你们武姓来头也不小,也相当厉害,可谓名人辈出,清代有武式太极拳创始人武禹襄,元代所作杂剧甚多的戏曲家武汉臣,他的杂剧今天就知道有十几种。还有北宋的著名画家,善长画道鬼神,行笔流畅的武宗元。再加上眼前的武师长,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司空谏听了武鹏的话,又笑着接了一句

“政委,听口音,你好像是北京人”个子偏高,不胖不瘦的参谋长方言,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我是北京门头沟人,现在那里好了,我当兵时可是不行”司空谏站起来和方言碰了一下酒杯,俩人各自喝了一小口

“门头沟?我早年在那里接过兵,条件确实一般。政委,你是哪年入伍的?”又白又胖的后勤部长荣德海,还没等司空谏再次落座,便举杯站了起来

“早了,我可是名副其实的小兵,76年唐山大地震,14岁,初中刚毕业,我家老爷子说,都是出煤的地方,太不安全。家里就谏儿一棵独苗,得给司空家留个后,就这样把我送出来当兵了,我母亲还为此和父亲闹了一架”司空谏和荣德海碰了杯,示意对方随意,自己则抿了一小口……

“来,各位年轻有为的科长,以后很多事还要你们来完成,咱们干了这一杯”

司空谏和政治部姚副主任喝完后,他把自己的酒杯蘸满,他知道m师和z师不同,这里的科长也叫科长,但都是正营级。不似z师,科长就已经是副团了,所以他对这些人更要多用心。

他清楚,这是一批正在成长的政工干部,他们是自己当政委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工作如何尽快开展?能否开展顺利?他们可起着不可小觑的作用。

“谢谢政委”几名科长一齐站起,他们中的很多人没想到,政委会主动先与自己喝酒,本来还惴惴不安的心,一下得以解脱,这种场合于他们还是第一次……

武鹏默默的看着这些科长们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光里闪过一丝不引人注意的寒意……

接风晚宴在看似轻松的气氛中结束,司空谏被送回了招待所,他临时住在那里,武鹏说了,再过几天,等公寓房拾掇好了,东西配齐了,他再搬过去……

宣布命令

第二天一大早,师部办刘秘书就赶到了招待所,请司空谏到招待灶吃早餐……

刘秘书有26岁左右,中尉。他站在201房间外,轻轻的敲了敲门,待司空谏答应后,他推门进去,对正在穿外套的司空谏轻声说:

“政委,昨天师长已交待过了,以后政委就在招待灶吃饭”

“师长平时在哪里吃?”司空谏看了一眼刘秘书,边系扣子,边问,语气很平和

“都在他家里”刘秘书将军帽递给司空谏,很恭敬的说

“那其他常委呢?”司空谏接过帽子,对着镜子,将帽子戴好

“一般早饭都在干部灶吃,中午和晚上也是在自己家里。不过崔主任因为家属不在这里工作,所以三顿饭都在食堂”刘秘书为司空谏打开房间门

“这样,小刘,麻烦你和招待灶说一声,就说我谢谢他们了,昨晚他们也很辛苦,今天就早点休息吧。从今天起,以后我就在干部灶吃饭了”司空谏一边朝外走,一边对刘秘书交待

“是,政委,我这就去和招待灶说,您在大门口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刘秘书关上门,轻轻的从司空谏身边超了过去,然后加快步伐走出了招待所的大门……

今天是12月1日,司空谏站在招待所门前,算了算日子。然后又仔细环视四周,昨天太匆忙,没有时间看。这个招待所是在m师机关大院的一角,用铁栅栏一围,完全是一个独立的天地,周围没有任何建筑,显得这个外观不错的招待所很孤立,少了些许生气。

“很不错的环境,如果要在这里再种一些长年绿色的植物就更好了”司空谏暗想……

这时,机关的广播喇叭里放着早间新闻,但因为招待所离广播较远,司空谏听不清里面都讲了些什么国内、国际新闻?只能听出播音员那特有的抑扬顿挫的播音腔。他看见远处有三三二二的干部都朝一个方向走,估计那边就是食堂了。可他又不能自己先行,毕竟和刘秘书约好了,自己先出发,会让小伙子紧张。

司空谏这里正想着,刘秘书就从招待所后面出现了,他很快就小跑到了司空谏面前:

“政委,让您久等了,咱们走吧”刘秘书讲话的语气特别谦恭

“小刘,今天上午都有什么安排?”司空谏看了看稍显拘谨的刘秘书,边走边问

“作战值班室8点有个交班会,10点要开机关全体军人大会,由武师长宣读您的任命”刘秘书边走、边回答

“这样吧,交班会我就不去了,吃过饭,你先带我去办公室。等军人大会结束后,如果有时间,你带我到各科室走一躺,咱们到时先从一楼开始,走几个是几个”司空谏对刘秘书交待着

“是”刘秘书点头……

一进干部灶,就见一名干部迎了上来

“政委,这是王管理员”刘秘书指着这名干部介绍说

“您好!政委,您的饭,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到这边用餐”王管理员向司空谏敬了个礼

“以后不用准备了,我自己拿就行了,你只要告诉我,碗放在哪里就行了”司空谏随着王管理员走到一张饭桌前,那上面已经放好了几样小菜和主食。

“刘秘书,你也一块吃吧”司空谏看了看还站在那里的刘秘书

“政委您先慢吃,我在那边吃,一会儿再过来”刘秘书到了另一张桌子,那里有人已替他打好了饭

司空谏环视了一下食堂,建的不错,很宽,也很亮。采用的是自助式用餐,四个人一桌,很干净……

炊事班的同志,看到只有司空谏一名领导吃早餐,一名战士很快将另外几位领导的碗筷收走……

早餐很不错,样数挺多,有馒头、油条、白水煮鸡蛋、小米稀饭、袋装牛奶,至少这顿早餐比z师的强。司空谏吃的不太多,但吃的很慢,他是想让胃休息一下,昨晚虽没喝多少酒,可还是不太舒服……

吃完饭,司空谏由刘秘书引路,到了办公楼二楼的办公室,司空谏看到,办公室的门上钉着一个“政委”的铭牌。

“政委,您办公室对面就是师长的办公室,他现在正开交班会”刘秘书一边等着公务员开门,一边小声对司空谏介绍……

也许是天气太阴,或者是办公室在北面不朝阳的缘故,公务员一开门,司空谏立即觉的这间房子特别暗。他经验性的朝门边一看,果然开关就在那里,于是伸手将灯打开。

站在办公室中间,司空谏环顾四周,看着整个房间的布局,这是一个里外套间,外面是办公的地方,里面估计是休息室。

办公的这间很大,而且是经过了简装修,有个圆形的吊顶,一个大大的吸顶灯在房顶的正中间,四周则是那种节能型的点式射灯,现在这个大的吸顶灯打开后,屋里一下变的很亮。

一张非常宽大的环形枣红色办公桌,一把质地看去很不错的皮制办公椅,办公桌上放有台式微机、打印机和电话等办公用具,沿着办公桌后面的墙边放着一个很大的博物柜,不过里没有摆放任何东西,估计是等着新主人根据自己的爱好再摆吧?

司空谏发现这个外间屋的沙发特别多,除了办公桌这一面外,另外的三面全都放满了沙发,长沙发前、单人沙发中间又摆着茶几,办公室被塞得很满,很有点小型会议室的感觉,一台饮水机放在了办公桌靠窗的墙角。

“得把靠窗边的长沙发和那对小沙发换个位置,要不然,站在窗前太不方便”司空谏心中暗想,他习惯了站在窗前考虑问题

司空谏走进里间,很好!完全是一间单人宿舍的布置,床、衣柜、电视机等家具都有,看到这里,他回头对刘秘书说

“小刘,你和公务员去招待所把我的东西都拿来,以后我就在这里住了,免的再占招待所一间房子。另外,你和管理科的同志说一声,就说公寓房那边不要准备了,我不过去住了”

“政委,这里不太方便,您看连个卫生间都没有,还得到外边去方便”刘秘书小声提醒着,他可是知道,过去的老政委从来没有在这里住过,当然了,老政委的家就在本院家属楼,新政委的情况和他不一样

“没什么,只要办公方便就行,你俩现在就去吧”司空谏说的很坚决

“是,我们现在就去取”,刘秘书和公务员转身走了出去……

不错,这之前,公务员已将办公室收拾的很整齐,通风也很好,休息室也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司空谏四处看着……

……

十点,司空谏和武鹏一起走进了办公楼的大会议室,政治部主任崔思宦主持大会,参加大会的人很多,司空谏大概扫了一眼,大约有100多人,整个大会议室都坐满了。

“现在由武鹏师长宣读司空谏政委的任职命令,全体起立”崔思宦大声喊到

“由于‘非典’的特殊情况,啊!原定由军政治部叶主任亲自来m师,由他宣读司空谏同志的任职命令,啊!现在不得不临时改由我宣布。啊!现在我宣布: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a集团军司空谏同志任职命令

z师、m师:任命原z师政治部主任司空谏为m师政治委员。

军长:肖祖昌

政治委员:王海

二○○二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

武鹏宣读命令前,向大家解释了一句,接着他用洪亮的声音严肃认真的宣读完司空谏任政委的命令。只可惜他那带着口头禅的浓郁家乡口音,让与会人员听起来非常吃力。不过所有人都明白了一点,新一任政委,就是眼前这位,看上去书卷味十足的人了,他的名字叫司空谏,很特别的一个姓氏……

“下面请司空谏政委做指示”崔思宦又宣布了下一个会议程序

“同志们,大家好!我谈不上指示,今天和同志们就是认识一下,我——复姓司空,名谏。张学良将军不是搞了一个兵谏‘西安事变’吗?我就是那个‘谏’字。今年40岁,76入伍,一直在z师工作,当兵时是初中文化,后被z师保送上了军校,再后来通过自学考入政治学院,脱产三年,读完了硕士研究生。

同志们,根据上级指示,我被调任m师当政委,倍感肩上的担子之重。我的做人原则是6个字:自重、自省、自警;工作原则是不折腾,本着务实的精神,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下走。所以,我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中,能和同志们共同努力,让m师再创辉煌!并且欢迎同志们以后多给我‘谏’言,也对此表示由衷的谢意!好,就说到这里,谢谢同志们!”

司空谏从坐位上站起来,讲完这段话后,他以一个非常标准利落的军礼,结束了就职演说,台下一片热烈的掌声,久久回响……

司空谏上班了

任职命令宣布的当天下午,司空谏就正式上班了,本来在宣读完任职命令后,司空谏准备让刘秘书带着在各科室先转一转,但一看时间已近中午下班,也就算了。

因此,下午刚上班没几分钟,他就按着本周内,自己务必“熟悉各科室所在位置”的计划,让刘秘书引路,逐一走进机关每个科室。只要有人在科里,如果看见他们不忙,他就会站在那里和大家聊聊天。

司空谏的记忆力非常好,别看就这么转了一圈,他很快就将机关很多干部的长相,名字及所在科室记的差不多。在吃饭的路上,遇有干部和他打招呼,他也能将人家的姓叫出来回应。说实话,这还真的是种社交本领,人就是这样,对那些能将自己姓名记住的人,就特别的抱有好感。所以,m师机关的很多干部,仅此一点,立即就对司空谏另眼相看,私下里给新政委的印象分打的很高。

虽然才短短的一周时间,司空谏就发现,这里的干部和战士晚饭后很少出来活动,也听不到连队的歌声,由于锻炼的人特别少,诺大的一个灯光球场竟如同摆设。偶尔能看见一两个出来散步的人,还都是老头,老太太。是天气太冷?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司空谏在心里暗自打了个问号。

司空谏没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嗜好,更不爱感情用事,凡事他喜欢走群众路线,所有事情,都愿意在调查后再做结论,对于近来自己所产生的各种疑问,他同样保持一贯的工作作风——不说、多看、再调查。司空谏很喜欢文体活动,当指导员时,他就主张战士们在业余时间去锻炼,那时他和团支部书记姜歆一起,把连队的文体活动搞的是红红火火。

他清楚的记的,当时他们连培养了不少在z师出了名的吉他手、歌手、霹雳舞者及灌蓝高手。其中跳霹雳舞的小王,还得了地方举办的霹雳舞大赛第一名,吉他手小田和爱唱歌的小海,也都在比赛中取得了非常好的名次。几位灌蓝高手,更是连队在师运动会蓝球比赛夺冠的主力。

司空谏一向认为,文体活动,是提高同志们工作积极性的催化剂,不仅锻炼了体魄,更主要的是陶冶了情操,让人的修养得到质的提升。

通过这些年的实践,他发现文体活动与正常工作,这二者之间并没有本质的冲突,相反还增进了同志间的交往,科室之间的工作开展会更融洽,大家的精神状态也很好,至少请病假的人数明显减少。

司空谏特别反对那种死气沉沉的工作氛围,让人的精神总是感到很压抑,他希望看到的每位同志,都是状态很好,精力充沛。所以这些年,无论是在部队,还是在院校学习,他都是这类活动的倡导者和亲历者……

……

第一周就这样过去了,在新一周的第一天,开完大交班会,已经是10点多了,课间大休息刚完,司空谏来到了宣传科,科长景明正低着头看新来的报纸……

“景科长”司空谏站在门口,声音不大的打了声招呼

“哟,政委来了,请坐,请坐”景科长立即站了起来,看的出他很吃惊,讲话很紧张

“问你个事,春节前,有没有什么活动计划?”司空谏冲准备为他倒水的景明摆了摆手,自己坐在了他刚才的位置上,又指了指办公室里另一张椅子——微机椅,示意景明坐下

“您指的是哪些方面”景明坐下后,对司空谏的话,一下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迟疑的问

“我可能没说清,我是问,宣传科在活跃同志们业余文化生活方面,有没有什么想法?”司空谏笑了笑,然后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话解释了一遍

“这个……过去倒有一些想法,可都搁浅了”景明思忖着回答,他不明白这个司空政委怎么一来,就先拿宣传科点第一把火?生怕自己哪句话没讲好,惹火上身。

“为什么?”司空谏很随意的看了一眼景科长,又随手拿了张报纸翻看,他倒不是为了看报纸,而是想缓解景明的紧张情绪

“没经费,政委,您也清楚,咱们政治部门一年就那么点经费,过几个节,不见什么东西,钱就没了”景明无可奈何的摊了下双手

“没有专项申请过吗?”司空谏看了看景明,口气不见丝毫波澜

“申请过,财务科说没钱”景明这句可是大实话

“好吧,那你们现在就考虑一下,这已经进12月了。春节后,新兵就要下连,今年大环境又是如此,看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让同志们都动起来,不要整天窝在屋子里,没有一点朝气”司空谏站了起来

“是,我立即召集科里的人开会,一有议案就向政委汇报”景明终于明白政委的意思,他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很高兴的答应

“要快!”司空谏走出办公室门时,丢给了景明这两个字……

……

司空谏回到办公室,他想了想,还是给干部处的彭处长打个电话,自己也到m师报到了,还没和这位老同学打个招呼,也不太合适

“彭处长吗?我是司空谏啊!”司空谏声音不是很大

“司空政委,恭喜你啊,怎么样?报到了吧?”彭松林一听是司空谏,他笑了

“少来了,我已经报到了,都上班一周了,这不,再向你报个到”司空谏也笑了

“给我报不报到无所谓,你倒是应该向叶主任,还有上边那些当首长的报个到”彭松林笑着小声提醒

“好,好,听你的话。咱俩说完,我就向叶主任报到”司空谏满口答应

“咋样,老同学,还好吧?”彭松林关心的问

“好,一切都好,对于咱们这些单身汉来说,在哪里都一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司空谏故意暗中偷换了概念,他明白彭处长是问“人”的问题,但他现在不想过多回答这些话

“那就好!”彭松林也没再深问

“对了,老同学,我这件事,怎么这么突然?你也不事先给我讲一声,搞得我措手不及”司空谏小声问

“司空,别开玩笑了,你会不知道?”彭松林坏坏的一笑

“我开什么玩笑?我要是知道,现在还问你,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司空谏顶了彭松林一句

“那就奇怪了?你不是觉得突然吗?我更觉得突然了!那天叶主任突然叫我到常委会议室开会,说是首长要了解m师政委候选人的情况,我带着材料就过去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常委们都在,原来是王政委临时提出讨论m师政委任职一事,叶主任叫我去的目的,就是介绍所有候选人的情况,其中也包括m师政治部主任崔思宦。

可是,还没容我说完,王政委就提出了你的名字。当然,最后就定了你了。说到这儿,我还想问你呢?你和王政委是什么关系?他怎么对你这么器重?搞得我以为你肯定早就知道了。我心里还在嘀咕,司空谏啊,看不出吗?你有这么大的后台,也不和我这个老同学讲一声,这可是太不仗义了”彭松林声音压的很低

“不会吧?王政委怎么会提出我的名字?我在z师当政治部主任时间短,在任期间,我和政委连话都没说过,更不要说见过面了。别说,还真的挺奇怪?”司空谏沉思的说

“算了,你也别想了。不过,以后你的工作也未必好干,m师的情况可复杂的很,再加上你这个位置,可是让多少人眼热了很久,现在你这么一来,还不知有多少人会怎么着了?你小心着点吧!”彭松林提醒着司空谏

“嗨!我还是那句老话,一步一个脚印的朝前走。现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再说了,在哪里也不好干,你以为在z师就那么容易了?”司空谏叹了口气

“好了,说点其他的吧。你家韩莉啥时来和你鹊桥相会啊?”彭松林笑着问

“你还是去问韩莉吧,我也不知道”司空谏也笑了

“我要去找她,你还不把我打爬下不可?”彭松林更大声的笑了

“是吗?我有那么善妒吗?”司空谏也哈哈大笑……

……

政治部的科长们1

司空谏在和彭松林通话前,他还打算给王政委,肖军长,还有叶主任都打个电话,报告一下自己的情况。可现在一听彭松林的话,他打消了这个想法。看看时间还有几分钟就下班了,司空谏收拾了办公桌上的东西,去洗了个手,准备下班……

下午一上班,司空谏就上了三楼,他直接进了干部科科长祝明刊的办公室。司空谏早就发现,m师科长们办公室的布局与z师相同,都是一部台式微机,一台打印机,一个办公桌,一把办公椅,个别科长办公室里会有一个饮水机。

“政委!”祝明刊正在微机前套印表格,看见司空谏进来,他站了起来

“忙呢?”司空谏知道干部科真的是一个纯事务性的科室,一年到头就是与各种人事表格打交道,是一项非常枯燥的工作,可又拥有掌握所有军官命运的尚方宝剑。

干部科的干部,都是管干部的干部,他们对首长讲出的每句话,有时会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且他们非常清楚一些干部调整的内幕。如果他们不能秉承良好的职业道德,真的会影响很多军官的前途,让他们的命运发生翻天地覆的变化。这也是很多比他们职衔高的多的领导,对干部科的干部都很客气的原因之一。

司空谏在z师当政治部主任的时候,对干部科的人员配置很是挑剔,他希望这些人能真正为z师选拔出优秀干部,留下可用之人。而不希望给z师提供的都是关系户。他对干部科的首个要求就是口风紧,不该说的绝对不讲,免的让政治部工作被动,也让干部选拔工作徒添麻烦,到那时,即使亡羊补牢,也为时已晚。

“祝科长,你让人给我提一份m师全体干部的花名册,另外再给我一份这些人详细情况的电子文档。还有,我要你们对这些人做一个公正的评价。嗯,工作量有点大。这样吧,给你们三天时间,今天是星期一,最迟在周四下午我要看到”司空谏非常严肃的看着祝明刊,语气也很认真,给祝明刊的感觉是对他的话,一点也不能马虎

“是,政委,我让负责档案的崔干事立即办”

祝明刊可是当了二年多的干部科长了,他明白司空谏的意思,如果没有特殊情况,12月的工作重点是各团上报干部转业名单,明年1月是师里向军里上报干部转业名单。2月前就是干部调整摸底,到了3月基本上就已确定干部任职了。可以说这是一环扣一环,如果政委到那时还进入不了工作状态,将意味着他至少对干部使用这部分丧失了知情权,只有被动的听之任之了。

不过,让祝明刊吃惊而又深感欣慰的是,司空谏能清醒的认识到这一点,他不得不说,这位政委比前任政委专业多了。他并不知道,司空谏可是在组、干、宣都转过一圈的老政工了。

祝明刊将司空谏送出办公室,就叫来了崔干事,他将政委的意思一字不落的传达给崔,最后强调:

“对于干部考评这部分,你一定不要带任何个人感情,咱们原来考评的评语是什么,现在就填成什么,切记!”崔干事也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他非常认真的点头……

司空谏并不是一定要到每个科亲自去交待工作,这些事他完全可以打个电话,通知科长到他办公室来就行。他之所以没这样做,他有自己的考虑,他刚来m师,可以用“单枪匹马”和“人地两生”八个字形容。他希望通过自己走出去,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让自己的耳朵去听,只有这样,他才能掌握第一手资料。他要亲眼看看这些科长们都在干什么。因为这种突然的造访,往往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综合素质,现在他又到了组织科科长武子文的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的门是大开的,武子文侧对着门坐在微机前,他的神情非常专注,根本没有意识到司空谏早已站在了背后。

“这是今年的党委会报告吗?”司空谏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

“政委,您啥时来的?”武子文被身后的说话声吓了一跳,他回过头,看到司空谏,立即站了起来,冲口问了出来

“没几分钟,看你写的认真,就没有打搅你”司空谏笑了笑

“政委,您请坐”武子文替司空谏拉过一把椅子

“师党委会定了开会时间了吗?”司空谏接过武子文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定了,就是这个月的25号”武子文站在司空谏的对面

“党委书记增选的时间定了吗?”司空谏指了下微机椅,示意武子文坐下来讲话

“您还没来时,我已请示过师长和崔主任,您上任的时间刚好与师党委会召开时间相差没多远,我想在这个会上……”

武子文看着司空谏的脸色,故意没将话讲完,他在考虑司空谏会有什么说法

“行,这样还可以直接和各团主官接触,是个好日子”司空谏听武子文没讲完的话,明白对方不好再说下去,他是要自己的态度。

“师长和崔主任也是这个意思”武子文轻松的笑了

“武科长,我刚来,很多情况还不了解,今年的党委报告,你不要再按惯例让政委读了,就安排师长读吧”司空谏看了看武子文

“是,回头我向崔主任汇报一下”武子文又为司空谏续了一点水

“不用你说了,我一会儿直接告诉崔主任和师长。还有,你把近三年m师的年终党委报告都给我找出来,我要看看,明天早上给我就行”

司空谏放下水杯站了起来,他对干部科长和组织科长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

m师家属院营职楼二单元三层中间的一套,就是祝明刊的家了,这是个老式结构住房,房间布局非常的不合理,很像是一个扁担挑着两只筐,说的再直观点,就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两头各是一间不大的房子,卫生间和厨房在走廊的一边,特别的窄小。这种房子因为通风不好,是夏天闷热,冬天不透气。

祝明刊听营房科的科长说,这个楼已建了近26年,属危房系列,师里一直打算将楼拆了重盖,可就是苦于没有钱。虽然向上级申请了多次,但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了回音。

不过,对于祝明刊来说,有这么个窝就不错了,他也没想着能在部队工作一辈子,在干部科工作时间太长了,他对“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的体会,只会比别人更深。

所以,自从家属随军有了这个家后,祝明刊除了买一张双人床外,再没有新购家具,只是到了管理科,交了点押金,从科里的库房里找了几件办公室淘汰下的桌子,柜子等……

吃过晚饭,祝明刊就躺在了床上,他很累,这些天,胃一直在隐隐做痛,非常不舒服。本来他还想到办公室加班,可是现在看样子是去不成了。

祝明刊的妻子随军后一直没有工作,就在家里照顾5岁的女儿兰兰和丈夫。她从厨房收拾完东西,过来一看丈夫闭着眼在床上半躺着,就轻轻的走过去,拿被子给他盖好,又将他脚上的鞋轻轻脱下,再轻轻的带上门,自己则带着女儿到另一房间去看图画书。

虽然很不舒服,也很累,但祝明刊并没有睡着,妻子的一系列动作,他都能感受到,他很感激妻子对这个家的付出。虽然家里条件很差,可是妻子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怨言,一直都是默默的照顾着他和孩子。

祝明刊没有睁眼,他在想,这种常年繁琐、重复但又夹在复杂关系网中的工作,自己能否再承担下去?妻子总说他脸色很不好,他也知道自己四川人本来就天生瘦小的身材,现在更是瘦的可怜,好在每次体检,一切还都正常。每当他想打退堂鼓的时候,他总是这样对自己说

“祝明刊,你是一个农民的孩子,你有今天,离不开组织的培养,当然你个人也付出了代价,既已付出,为什么就不能坚持下去?也许你在干部科一天,就可以帮一个和你同样的人”

也是,难怪祝明刊心情不好,他在干部科从干事到科长已工作了近7年,是一个真正的干部通,可是直到现在,他也融入不进m师的关系网中。他很厌烦接那些各种关系打来的电话,下达的指示。可他没办法,尽管心中再不情愿,也必须要这样做,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反倒在干部科留了下来。

“也不知这位新来的司空谏政委到底如何?听干部处的人说,‘军首长对新政委的评价相当高,期望值也很大’,但愿他能让m师这潭死水活起来”

想到这里,祝明刊的精神头一下上来了,他要到办公室去看看崔干事准备的怎么样了,早交给政委比按时给他更好,他很希望这位新政委真如上边所讲的那样……

祝明刊来到了崔干事的办公室,只见他在微机上还忙着一个个的对花名册,他看见祝明刊进来,就站了起来,面露难色:

“科长,全师这么多干部,我恐怕三天的时间完成不了”

“电子版的干部实力花名册呢?不是每年都要上报吗?整理一下不就成了?”祝明刊觉得很奇怪,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解决不了

“是啊!可还有对每一位干部都要有评语。我们干部考核时,下面团里的组干股也从没有这样报上来过,现在又要的这样急,就算是临时上报也来不及了”崔干事一下笑了,紧接着又沮丧的回答

“这倒是个麻烦事,这样吧!崔干事,有的就填,没有的暂时空着,在备注栏注明‘待考核’三个字。另外,我是这样想的,政委是给我们三天的时间,我看你辛苦一下,最好是提前整理出来交给政委,这可能会更好一些”祝明刊说

“行,只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只整理名字就快多了”崔干事爽快的答应

“崔干事,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说本来有考评评语的,你还是要实事求是的写上,万一政委问起来,我们也好回答,懂吗?”祝明刊又嘱咐了一句崔干事,然后转身离开,崔干事有了科长交底的话,自然也就松了一口气,要不然他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常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祝明刊现在真正担心的并非是崔干事正在干的事,而是即将开始的今年干部转业工作。这几天,这项工作还没正式开始,他就已经接到了来自各方面的电话。一些团主官也打来电话探听消息,询问今年给本团的转业干部指标数,同时也想从他口里知道点首长对自己个人有何说法?

祝明刊心里其实比他们更着急,他催了很多次团里的组干股,也分别给各团政治处主任打了电话,但从报上来的情况看,并不是特别理想。今年与往年不同的是,想转业的干部特别少,绝大多数都想留下来。而想留下来的人中,又主要是行政干部。祝明刊还发现了一个问题,从各团草报上来的名单看,主要都是技术干部,行政干部几乎没有,行政副团以上的更是一个都无。

祝明刊了解了一下,之所以出现上面的现象,其主要原因是,大家都知道,m师从副师级升格为正师后,将会提供一大批行政干部的位置,各级朝上晋升的可能性同时也会增大,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但是转业干部的指标还要完成,所以,各单位不谋而和的都采用了让技术干部顶上的策略。

祝明刊今天下午已将这个情况口头汇报给了崔主任,而且他还想,是不是应该把这个情况直接向政委当面汇报?还是等崔主任去讲?主任的性格他是很了解的,只怕自己越级汇报,反会带来更多的麻烦,那就只好等吧。反正干部处还没有将转业干部的指标数目正式通知下来,时间应该还是有的……

政治部的科长们2

组织科长武子文与师长武鹏的关系,在m师恐怕无人知晓,这主要是武子文想的远,他不让伯父将这层关系告知任何人,他有着自己的想法,要知道,他可是武鹏嫡亲的侄子。这不,武子文放下大伯,也就是武师长的电话后,又埋头继续修改微机里的党委报告,竟没有听到下班号声,等他终于结束时,一看表已经下班有一会儿了。

武子文急急忙忙朝饭堂赶,在饭堂门口遇见了正朝外走的财务科王助理和宣传科的马干事,二人一见他就摆手说:

“科长,回吧,已经没饭了,到门口吃点面条得了”

“你们俩今天怎么速度也慢了?”武子文边问,边转身和二人一块朝营区大门口走,那里有一个老沈家川味小面馆,味道还不错。

“景科长今天突然交待我,一定要拿一个近期的文体活动方案”马干事对武子文说,情绪很是低落

“你们科长脑子进水了?眼看就要涉及干部转业了,能不能再干下去还不知道,谁有心思弄这事儿?”

王助理非常惊讶的插了一句,m师机关中有一种传说,据说王助理是一个很有来头的人,他的某位亲戚在上边当很大的头目,具体到底有多大,谁也说不出清。他原本是v团的财务股助理员,团里安排他转业,结果人家非但没转,竟调进了师财务科。这还不算什么,去年他还占了团里一个中职的编制,调了副团。

“听说是上午政委找科长提的这件事”马干事小声说

“是吗?政委上午找你们科长谈话了?”武子文漫不经心的问

“我们科小王说的,他看见政委在科长办公室,门口路过时听了这一句”马干事解释说,小王是宣传科的战士

“是不是?难怪你小子刚才一看政委在饭堂,拉着我就走”王助理用胳膊捣了马干事一下

“我能进去吗?要让政委知道我是宣传科的,再问起这事,还不麻烦了?嗨!这可是搞什么好呢?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头大!”马干事叹了一口气

“政委还在里面吃饭吗?”武子文侧过头问马干事

“在,正和炊事班的几个战士聊天呢!”马干事愁眉苦脸的回答

“也是,不过听我在z师的老乡说,这个司空政委可是一个非常多才多艺的人”王助理很神秘的说

“那就更糟,搞不好我就会被当成第一把火给烧了。我从他上任讲话就可以看出,他可是一位头脑很清的人,你看他讲话多简捷?多明了?可以说是字正腔圆”马干事的情绪更是底落

“就是,哪像咱们武老板,下面闲聊听不出,正式场合讲几句也凑合,讲话千万别超过5分钟,不管是拿不拿稿子,绝对是讲一句,‘啊’一句;讲二句,‘啊’三句;‘啊’字比话还多,等到念完了,‘啊!’还在继续”王助理接着马干事的话,一口的标准河南口音

“此话怎讲?”武子文好奇的问

“因为下面的人都听不明白,又怕误事挨批,都在底下互相悄悄问,师长刚才‘啊’的啥?”王助理表情认真的回答

“有这么夸张吗?”武子文大笑

“夸张?武科长,请将‘吗’字去掉。你也别笑!你知道人家背后叫他什么?”王助理侧过脸看了一眼武子文

“叫什么?”武子文忍住笑问

“这还猜不出来?叫他‘啊’师长吗!意思是说,他讲了半天,听的人没明白一句,只听清一个字‘啊’!”

王助理演独角戏一样,绘声绘色,引的武子文和马干事都止不住的笑。

“你呀!你这张嘴早晚得给你们庞科长惹事”武子文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武子文平时也听过不少人在背后讲伯父的怪话,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和相声一样的笑话。

是的,在m师,人们讲这些话根本不避他,而他自己更是从不对伯父传话。他认为没这个必要,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背后不说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背后不被人说”……

……

三个人在老沈家吃完后,又都回到了办公楼,王助理被马干事硬拖到宣传科办公室,为的是帮自己想一想,出出主意,他俩都是河南老乡。

……

武子文回到办公室,他感到口有点渴,这家的面真的很好吃,就是有点咸,下次得让老板少放点盐,他站在窗前一边喝水一边想。

如果自己估计正确的话,今天司空政委应该是分别找了政治部的科长们。既然找了自己,也找了宣传科长景明,就一定也会和干部科长祝明刊见面。至于保卫科长吗?肯定是谈不成了,贾成仁休假了,政委不可能现在就找他们科的干事了解情况。

这个司空政委的行动力还真可以,刚上班就开始一连串的动作,以后还不知他会如何?不过,从今天来找自己的情况看,像是一个干事业的人。

嗨!不知伯父和他之间今后相处的会如何?前几天去伯父家,感觉伯父好像并不太喜欢这个司空谏。自己和伯父之间的关系他知道不?不知道还好,如果知道的话,以后会不会……?

武子文喝着水,想着心事……

下午虽然只和新政委接触了短短一小会儿,武子文却凭直觉感到,伯父的这位新搭档不比从前……

武子文今年28岁,他和武鹏的性格属于完全不同的类型。他始终认为,“有深沉谋略的人不能轻率说话,有奇物勇气的人不能轻易争斗,有远大志向的人不能轻易躁进”

所以,武子文办事向来是稳中求胜,绝不显山露水。司空政委今天在他这里,话并不多,却句句切中要害,正合他这三句话之首,留给他的印象分很高。

古语说的好“武将不轻率好战而有端庄之气,是武将中的文人;文人不迂腐肤浅而有豪迈之气,是文人中的武将”

武子文觉得伯父缺少的就是这“端庄之气”,但愿这位司空政委也能“不迂腐肤浅而有豪迈之气”

想到这里,武子文摇了摇头,他突然感到很好笑,觉得自己有点“咸吃萝卜、淡操心”了。首长的事,关自己这个组织科长啥?只要这位新政委不找自己的事就万事大吉了,管他什么迂腐不迂腐?

不过,从骨子里来说,武子文非常不希望司空谏知道他与武鹏的亲戚关系。他现在的策略是,少说多看,各扫门前雪,这次党委会如果开好了,证明组织科的工作有成绩。如果不理想,那留给新政委的印象可就不好说了。

武子文突然想起,司空政委明早要的近三年m师党委年终总结报告,他拍了下自己的头,自言自语的说:

“真是昏了头,这么大的事都给忙忘了”

他马上打开微机,在历史党委报告的文件夹中找到了所需的东西,很快按其原样各打印了一份,装订好后放在了办公桌上。为了怕自己再忘记,他在手机上设置了一个备忘提示,时间定在了明天早晨的8点整。然后,他又在台历上记下了这样一句话:

“司空政委要近三年师党委年终总结报告各一份,明早交于他的办公室”

办好了这件事,武子文刚才紧张的心情松了下来,他是一个很谨慎和认真的人,像今天出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他知道这与政委的突然来访有关。

下午,自从政委离开后,自己的心一直就没静下来,再加上又要修改今年的师党委年终总结报告。原来有事立即记录的习惯一下就被冲掉了,多亏自己现在想起,否则再等政委追过来,可就真的叫被动了。

武子文想了一下,在台历上又补充了一条:

“师长让给他和政委各提一份本年度的师党委总结报告”……

……

马干事和王助理在微机前一边敲击着键盘,一边商量着。除了蓝球、乒乓球、拔河这些常见的活动外,二人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项目来。

“这大冷的天,总不能让大家坐在大礼堂看电影吧?再说,现在电视节目都看不过来,还有谁去看电影呢?”王助理对马干事嬉皮笑脸的说

“正经点!”马干事推了一下王助理

“我说你们宣传科也是的,平常都干什么去了?非要等首长问起来,这才火烧眉毛的开始加班加点的干,何苦呢?”王助理摇了摇头

“少说风凉话,你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咋知道我们平常没干?想干?得有money!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上次我们就想将办公楼顶的红旗,大院里的广播线都换一下,领导都签字了,到了你们财务科就是说没钱,这叫我们没干吗?”马干事愤愤不平的质问王助理

“得,得,别冲我喊,你难道到现在还不了解咱们这儿的情况?要说起来,还是你们办事不灵活,你们为什么不去找武老板汇报一下?”王助理压低了声音

“找师长?师长还管这些?”马干事有点莫名其妙

“算了,你是不知道?还是装?你难道就没看出来,我们部长和你们主任之间……?”王助理不再说下去,只是冲着他这个小老乡很意味深长的乐

“马干事,你计划写的怎么样了?”马干事刚想再追问下去,就听见科长景明的问话声。二人同时转身,只见景科长站在门口

“景科长,你啥时来的?”王助理第一个先开了口

“刚到,王助理也过来帮忙了?”景明笑笑的看着王助理

“还不是被你们马干事硬拉来的。得了,现在有你景科长,我就别瞎掺和了,我走了”王助理拍了拍马干事的肩,又和景明招了下手,很快的走出了办公室……

“科长,你来的正好,我们都不知应该组织什么活动,你给提供点线索吧!”马干事求助的看向景明

“我刚才在家里想了一下,政委不是提到了新兵连吗?不行,就举办一场文艺晚会,每年都有那么多的新兵,但一次正规的活动都没搞过”景明说

“能行吗?那得花多少钱?咱到哪去弄啊?”马干事为难的问

“行是肯定行,别小看这些新兵,他们中间很多都是独生子女,在家里都是学这个,学那个的,只不过是要组织一下倒是真的。

另外,要是想整点上档次的晚会,还真得到地方上去请人。这个吗?只要领导同意,是很好办的事。

至于经费的事,你我都不用操心了。首长只要点头了,自然就会有了。现在关键是你有没有东西可搞,行了,马干事,你刚来咱们科不久,以后自然就都懂了,现在你的任务就是抓紧时间把计划报上来”景明边朝外走,边回答

进了科长办公室,景明随手将门关上,他坐在办公桌前,将桌上的一沓报纸一张张归拢整齐,站起身,走到报架前,又将其一份份的夹好。别看他好像没事人似的,他的心里其实烦透了,他对今天上午政委来时自己的表现极不满意。

他很担心政委由此会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好,那就太得不偿失了。要知道,他景明可不是混饭吃的,可惜在m师,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想干什么都没有人支持。第一个反对的就是崔主任,下来就是武师长,说他们搞的都是花架子,总结为四费,即费财、费力、费人和费时。

景明有时都想一调了之,他上军校时是出了名的文艺骨干。毕业分配到m师以后,他发现这里从上至下,只要是地位稍高一点,所谓带“长”的人,对他们这些通常来说有特长的人都很排斥。他能有今天,还真得感谢那次a军的全军文艺汇演,否则他还在山沟里的机务站值班呢!

这位新来的政委好像对宣传工作很关心,但愿他能改变一下宣传科在m师的地位……

景明在办公室里转着,想着……

搁浅的谈话

下午刚上班,司空谏听到武师长的门开了,心想,今天说什么得和他聊聊,拖的时间越长,交流起来的隔膜就越大,更何况对方是当了6年的老师长,尊重对方是自己最基本的做人原则。为了使双方都显的自然,他端了一杯水走进了武师长的办公室。

“师长,现在忙不?”司空谏站在门口,微笑着问

“政委,请坐,请坐!”

武鹏一见到司空谏进来,马上客气的请司空谏入座。他没想到司空谏现在会过来,以他的性格是很想坐下来与司空谏好好谈一谈。可反过来又一想,如果太积极的联络对方,会不会被司空谏看的太轻?以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所以斟酌再三,决定还是等司空谏来找自己。因此,这几天他有意晾着司空谏,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来。

“武师长,你这办公室布置的很有特色吗!”司空谏环视着武师长办公室,这也是一个里外套间,但因为在阳面,所以即使不开灯,屋里也比北面房间亮的多。再加上暖气也好,一进门就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办公室的博物柜所陈设的东西很有特色,各种模型枪、车摆放在不同格子里。最为突出的是,在柜子正中间一格,有一把用刀架托起的大刀,就是抗战时八路军用的那种,大刀被擦拭的雪亮,从不同角度看去,都闪着寒光,刀柄上拴着鲜红的绸子,看得出主人对其非常钟爱。

“哈哈,你也注意这把刀了?这是我家的传家宝,从我爷爷那辈开始传下来”武鹏看到司空谏的目光停留在了那把刀上,站起身爱惜的用手轻轻抚过

“武师长,这把刀很配你啊,有咱山东大汉的特色。好像电影中八路军用的哪种大刀?老人家是老革命了吧?”司空谏由衷的赞叹

“好眼光,不过老爷子倒称不上是老革命。这是他的一名结拜兄弟留给他的,那个人是家中的独子。俩人当初有个约定,不能都去参加八路军,得留下一人照顾两家的老人。

他和爷爷划拳决定谁去,结果我爷爷输了。后来爷爷这位姓武的兄弟在战场上牺牲了,他的战友将这把大刀转给了爷爷,从此成为我家的传家宝。

要说起来,我家本不姓武,姓吴,口天吴的吴。为了这个兄弟,爷爷改了姓,还为这把刀定下了规矩,叫‘大刀传武姓,有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无子需入赘’

我是这一辈的老大,所以现在传到了我的手里,不过下一代,就又传回去了”武鹏依依不舍的抚摸着大刀

“为什么?”司空谏好奇的问

“还不是咱没本事,连个带把儿的也没给武家留下来。我弟弟的儿子是下一辈的老大,所以等我老了,这宝贝也就和我一道落叶归根啰”武鹏无奈的笑了笑

“看来,老人家治家很严呀!”司空谏发出了感慨,他本想开导几句,可又觉得不管讲什么,都显得很虚

“那当然,他是我们村出了名的武老大。政委,你不知,我们村可是个大村,仅大姓武、吴,叶都各有100多户,再加上其他姓,多了去了”武鹏的神态非常自豪

“嗨,人人都有遗憾,再珍爱的东西也有不得不割舍的时候。这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以后有时间,我也给你念念我家那本经”司空谏听了武鹏的话,一下联想到自己的小家,不由得发出了叹息

“算了,不谈这些了,咱们还是谈正事吧。武师长,我上班也有一周了,一直想向你请教,可这几天又见你太忙,没好意思打扰。如果现在你有空,请老师长介绍一下m师的情况,如何?我对这里可是两眼一摸黑啊!”司空谏真诚的望着武鹏,将话转移到正题

“政委,你太客气了,本来我这几天也想和你谈谈,结果手头的事儿不断,就一直没腾出空儿”武鹏听到这话很是受用

“你看这样行不?一会儿,其他几名常委就都从下面回来了。我让刘秘书安排一下,大家晚上一起聚一下,先见个面。明天上午常委开个碰头会,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再说了,这离开党委会也没几天了,有些事常委先通个气,免得上会后万一有异议,搞的你我太被动”武鹏的口气听上去非常坦诚,可这一连串安排,司空谏只能将单独与其交流的想法搁置

“武师长真不愧是老师长,凡事考虑的就是周到。行,就按你的意思办。对了,这说起开党委会,我倒想起件事要和你商量”司空谏也随之一笑,紧接着话锋一转

“什么事?”武鹏睁大了眼睛

“是这样,我刚来,对咱们的师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说出的话没有公信度。通常按惯例,这党委会报告都是由政委宣读。

这次我考虑,由师长你来宣读效果会更好。一来你是这里的老领导,威信高;二来,你了解m师的情况,可以随时穿插讲评。三来,我还不是党委书记,书记没有,自然由副书记来讲了。不知,师长的意见如何?”司空谏的态度非常坦荡

“这事啊?行!不过,我原来倒是想让你讲,不就是宣读党委会报告吗?没必要非让我念,咱们先增选你为书记,不就行了,哈哈哈!”武鹏大声笑了起来

“哪里,还有个上报批准不是吗?再怎么样,程序还是要走的”司空谏也随之一笑

“那好,武师长,我就不打搅你了,咱们明天会上再细谈”司空谏就着话站起身……

司空谏本打算与武师长多谈一会儿,可对方既已将话说到这份上,就只能暂时放下,待明天碰头会上再讲了。

“不着急,这才刚刚开始”司空谏暗暗的提醒自己……

……

武鹏送出司空谏,转身关上门,拿起了电话,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

“子文,我让你准备的今年党委会报告怎么样了?”

“伯父,我正在做最后的校对”武子文回道,武子文就是那把大刀未来的主人

“行,你校对完了,就快点给我送过来,我要看。对了,别忘了政委那一份”武鹏放下电话,他对这个侄子非常满意,机灵,会来事。最主要的是文化比自己高,在政治部称得上是一支笔杆子

武鹏回忆三十多年自己走过的路,其他没什么,就是这没学会说普通话,让他甚觉丢面子,他浓重的家乡口音,让外人几乎听不懂,有时他看着那些人不能领会自己的意思,气的都想骂娘。尤其是当了主官之后,他是能不讲就不讲,能少讲绝不多讲,这是他的一个短处,总不能见人就亮吧?

子文不同,这孩子军校毕业到自己家时,简直就是个城里人,那口普通话别提多好听了。人就是这样,自己在哪方面欠缺,就特别羡慕这方面比自己强的人。

武鹏没儿子,他是将武子文当成亲儿子来看。不过,这小子很倔,让他到家去玩,他就是不去,也就是逢年过节来看一看,说是怕影响不好,还叮嘱那些在m师当兵的亲戚,不许讲出他和自己的关系。

现在看来,这小子比自己想的长远,照目前来看,子文将来会有很好的发展,军里的组织处已提出要他,只不过自己还没考虑好放不放他去。

如今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的安排,哪一着失算,都可能会招来满盘皆输的后果。他——武鹏看样子是干到头了,得给侄子安排一个好的前程,否则太对不起在家务农和照顾母亲的老弟了。

武鹏很清楚自家亲戚在m师当兵的人不少,却只有子文还算争气……

战士无心语,政委有意闻

下班后,司空谏是最后一位进的食堂,也是最后一位走出。在饭堂,他一边和炊事班的5个战士聊天,一边慢慢的吃着饭。别小看这种闲聊,几个战士你一言、我一语,司空谏很快就获得了想要的信息。

这里很少有组织的文体活动,他们当兵好几年了,连电影都没看过,也没有什么文艺晚会。他们说,很希望每年都有运动会,哪怕一年当中至少有一次也可以,那种气氛多好?多热闹?现在倒好,除了看电视还是看电视,真的无聊极了……

听着战士们的牢骚,司空谏不由得想到了当指导员的时候,那是他与战士们接触最近的一段时光。年轻而精力旺盛的一群小伙子,再加上正处花季的女兵,让他这个指导员在上任初期真的很头疼,如果不是新分来了姜歆,他这个指导员还真有点孤掌难鸣。

姜歆就特别主张开展这种文体活动,说不仅能增强年轻人的集体荣誉感,也能加强连队的凝聚力,更重要的是锻炼了战士们的体魄,提高了同志们中国传统文化的素养。所以,她当团支部书记时,每个周末,都会举办各种活动,大家那时都很喜欢她,连队里好热闹……

不过,这些还不算什么,更引起司空谏重视的倒是另外两件事:

“政委,你发现没有?咱们单位的水简直就不能喝!硫磺味特别重”一个瘦瘦的高个战士问

“对了,还有早晨的稀饭,稍为仔细喝,也能闻到硫磺味”另一个胖胖的矮个战士补充着

“为什么?我还真没注意”司空谏很实在的说

“政委,你家不在这里,也不做饭,你肯定不会注意。咱们单位喝的水不是自来水公司的水,是自己打的井水,听老班长们说,咱们井水的水质很差,老早以前也打了口新井,没想到含沙量太大,根本就没办法抽水,一抽就坏抽水机,所以还得喝老井里的水”瘦高个战士说

“政委,还有啊!这水的水垢特别重,你问小王,他每天烧开水,锅炉里总会结上厚厚的水垢,结果三天两头的修锅炉”胖战士指了指边上一个很清秀的男兵

“就是!”那清秀男兵点头

“政委,听说咱们这水要喝的时间长了,会让人身上的钙慢慢的减少”清秀的战士,小声而神秘的说

“就是,据说就是电视机里常讲的那种骨质疏松症”胖战士紧着说

“是吗?”司空谏看着几个战士激动而神秘的样子,笑着反问

“真的!真的!大家都这么说!”几个战士抢着肯定的回答

“哎!政委,我们都发现你特别爱锻炼,你在咱们这院里的路上跑,有什么感觉?”特别爱说话的胖战士笑着问

“啥意思?”司空谏奇怪的问

“胖子,你和政委直说就得了,绕什么绕?”一个黑黑的战士对胖战士大声说

“就是!”司空谏也笑了

“政委,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大院里的路也确实应该修修了。我们早晨起的早,晚上回去的晚,再加上咱院子里又特别节约电,路灯就亮那么几个,和萤火虫的亮光也差不到哪里去,路上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好多次都差点把我们的脚扭了。听我战友说,他们早晨跑步,本来人就还没睡清醒,眯眯糊糊中被路上的坑绊倒,那是常有的事”胖战士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司空谏起初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不过听他们这一讲,倒也想起,自己有几次晚上锻炼回办公室,也曾差点摔倒,可当时,自己并没有深想……

……

司空谏走出饭堂时天已黑透了,路灯也开了,确实是发着不太明亮的荧光。他独自在m师机关大院转着,品味着路面的不平,思量着战士们的话……

天气很冷,院子里见不到一个人。司空谏的心情很有点郁闷,他没想到m师的情况与z师是如此的不同。

他站在大大的灯光球场中央,打量着被路灯照着有点微亮的周围,空空落落,除了一副孤伶伶的蓝球架,再也没有任何其他军事体育训练器械,连最起码的单双杠也没有,更不要说是供人们锻炼的健身器了。

他不明白,m师是如何通过每年军里的检查?每年的文体专项经费和军体训练经费都花到哪里去了?

嗨!虽然同样是冬天,但此时的z师灯光球场,却早已是灯火通明,干部、战士和家属们很多人已开始活动了,可这里却是冷寂一片。

司空谏长出了一口气,不管怎样,自己不能懒惰,习惯不能改。他脱去外套,先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打了一套太极。这么多年下来,很多人都不明白,年轻的他,为何要打慢的要命的太极拳?其中原因他没有对任何人讲,只有一次在和姜歆闲聊时,她问他是不是想让太急躁的性情缓下来,才学的太极拳?司空谏当时冲着姜歆一竖大拇指,笑着说:“知我者,姜歆也!”

司空谏绕着球场跑了大约10圈,司空谏又在蓝球架下模拟投了不少三分蓝,他想好了,明天找宣传科要个蓝球,有球和没球的感觉太不一样了,没有真实感。他的手现在很痒,恨不得马上就把所有的灯点亮,路修平,水换清,但他明白,一切还得慢慢来。

不一会儿司空谏就感到身上的筋骨舒展了,好像血的流速也快了,汗更是出了不少,精神变的很亢奋,心情也格外舒坦……

司空谏回到办公室,座机的来电显示上有韩莉的号码,他知道,韩莉这是没急事,要有急事,早就打他的手机了。司空谏想了想,还是先到洗手间去冲了个澡。虽然洗手间在办公室外边,公务员打扫的却很干净,里面又安了一个电淋浴器,所以很方便。

洗完澡,司空谏随手将换下的湿衣服洗了,公务员听到他洗衣服,跑进了洗手间,抢着将刚洗完的衣服拿走,小声又很委屈的说:

“政委,以后您就别再洗了,这是我的工作,要不然班长和刘秘书会批评我”

“好,以后我就堆上一大堆,专让你洗,就不会再挨批了吧?”司空谏拍了拍公务员的肩,笑着安慰他

公务员端着盛满衣服的盆子笑着走了,他不知道,并不是司空谏一定要这样,而是他觉得外套让战士们洗洗可以,这内衣总是不太方便。他很喜欢这些年轻的小战士,见到他们,就如同见到了当年的自己……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回到办公室,司空谏倒了一杯茶,常年熬夜学习,已让他养成了喝茶的习惯,并对中国的茶道很是喜爱。司空谏想到还没给妻子韩莉回电话,于是拿起话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响了好一阵,才被接起:

“喂”妻子特有的娇憨

“我”司空谏的脑海中浮现出妻子娇美的样子,他们又有近一年没见面了

“谏,这么多天咋也不给我来电话,你不想我吗?”韩莉嗲嗲的问

“刚来,还没进入情况,有事吗?”司空谏老实的回答,现在只要妻子不提转业的事,他的心情就很好

“就知道你又是这句话,所以,还是我打过来吧!”韩莉轻轻的娇嗔着司空谏

司空谏抿着嘴不出声的笑了,他知道,韩莉每次都是这样。当年谈恋爱时,如果不是她主动的总给自己打电话,约自己见面,今天也许他俩就不会走到一起了。

如果说韩莉有时对司空谏使小性子,倒也不全怪她。他和韩莉结婚到如今,竟从来没有对韩莉说过“我爱你”。为此,韩莉还曾多次缠着他,非要他说“我爱你”,最终却都被他以实在张不开口,太肉麻为借口给搪塞了回去。

记得,韩莉还曾生气的问他,是不是这话只对前妻讲了?对自己就不想再讲了?司空谏笑着没有回答。不是司空谏不想回答,而是他实在不知如何回答?如果说,他对前妻也没有说过这三个字,韩莉肯定不相信。因为那终究是他的第一次婚姻,不可能没有感情就结婚。可如果说他讲了这三个字,韩莉又定会不依不饶,非要再缠着他也讲这三个字,那他不就如计算机系统进入了死循环程序一样,自己给自己下套吗?所以,每次他都是笑而不答,次数多了,韩莉也就不再问了。

其实,韩莉不知道,司空谏对前妻确实也没讲过“我爱你”,但为什么没有讲?直到如今,司空谏也搞不明白,总之,他认为,这三个字太神圣了,他是绝对不会随意说出……

“谏,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的护照批下来了,春节后我就要去澳洲留学了,你春节回来过吧!”韩莉很是兴奋

“恭喜你了,不过春节能否回去?现在定不了,到时再说吧。你和爸妈都讲了吗?”司空谏早就知道韩莉在办出国手续,她要先留学,为以后移民做准备。

“别提了,你爸妈没说什么,只说让我放心家里,他们会照顾好瀚瀚,可是我爸倒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懂事,我妈就是会哭,烦死人的了!”韩莉叹了口气

司空谏知道韩莉父母一直反对她出国,觉的她只为自己想,从来没有为司空谏和家人考虑。至于自己父母,早就说了,当年送他参军,就没打算把他留在身边。所以想怎么做,只要他们小夫妻愿意就行,反正司空谏还有两个姐姐和他们住在一个城市。

“回头,我再给爸妈打个电话,劝劝他们”司空谏安慰着妻子

“谏,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喔,亲一个”韩莉高兴的笑了……

……

放下电话,司空谏很惊讶听到韩莉要出国的消息,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难过和生气,情绪是淡淡的,他们刚才所讲之事,好像是在说别人?他们之间现在越来越淡漠了,像今天这样双方能平静的讲完话,已经是少之又少,非常难得了……

司空谏与韩莉之间过去虽有矛盾,不过是小夫妻之间常有的事,通常都是司空谏主动示好,也就没什么了。但是,韩莉也没有想到,这次司空谏与她之间出现不和后,却半句示弱的话也不讲,更不要说主动安抚她了。

是的,他们这次的矛盾产生,也就是韩莉调到电视台后,总是不断的催司空谏转业而引发。当时司空谏正在读研究生,课程很紧,精神压力本来就大,再加上韩莉这么一折腾,他越来越后悔没听家人的话,要是当初狠下心不与韩莉结婚,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司空谏也发现,其实他和韩莉结婚这些年,在观点上始终就没有一致的时候。

“也许是年龄和生活阅历相差太远?过几年就会好一些了”司空谏总是如此安慰自己

司空谏冷静下来时,也在不断的反思自己,是不是在部队呆的时间太长了?自己的世界观和人格定型的关键时期都是在部队,而正统的部队教育让他的思想真的故步自封?也让他的情商变得冷漠?还是他和妻子两地分居太久?彼此的工作又没有任何交集,无共同语言可谈,让二人的关系变得疏远。

司空谏一般很少有时间考虑个人的事,孩子有父母照顾,经济上双方都过得去,原来韩莉没到电视台时,还总需要他汇钱过去,可自从她父亲托人将她调到了电视台,她倒也再没向他要过钱。可是,现在各方面条件都好了,俩人的关系反而越来越淡。为什么?司空谏一直找不到其中的症结所在。

韩莉现在是h市电视台广告部的头儿,工资、广告提成,还有各种福利加起来比司空谏要高出好多倍。他从不过问韩莉的收入,只是按时将儿子所需的各种费用交给父母,虽然老人总是说不需要,他们的退休费够养孙子了,可司空谏照给不误,他觉得自己对父母和孩子都很愧疚。

每次一想到这些,司空谏的心里就很不舒服,对韩莉就一肚子意见,他始终认为韩莉对这个家的最大贡献,就是怀胎十月有了这个孩子。为了保持体形,她拒绝为孩子哺乳。孩子出生以后,她也没有带过一天,说是孩子太闹,让她头疼,特别影响休息,儿子都是靠爷爷和奶奶一路带大。

司空谏就搞不明白一件事,姜歆也要女同志,也有自己的事业,而且她的工作量之大,责任之重只会比韩莉多,却仍能一人把东宇带的很好!每次他们夫妻一说起这些,韩莉还说姜歆不懂生活,不会保养自己,也不知英俊的谢云飞怎么对她会那么着迷?更过分的是有几次两家聚会时,她竟当着谢云飞的面说:

“姜歆,你也打扮、打扮,多买点高档化妆品,活得潇洒一点”

“韩莉,你可别教我家小歆,她这样我都不放心。再像你那样,你还让我上班不了?”当时谢云飞着急将韩莉话顶回的样子,让司空谏记忆犹新

“韩莉,我不能和你比,你比我漂亮、年轻,越收拾,越有魅力”司空谏也记得,姜歆倒没什么,只是这样笑着回答

“姜歆,千万别听她的话。她会打扮,也很潇洒,就是没责任”司空谏真的很生韩莉的气,觉得她太不应该讲这些话。所以紧着说,他很怕姜歆不高兴,与韩莉产生误会

韩莉的月收入到底是多少,那还是二人有次发生了不愉快,韩莉脱口而出后他才得知的。

司空谏一听,了得?竟是比自己一年还多,这着实吓了他一跳。但是他并没因此产生离开部队的想法,他把金钱看的很淡,他知道韩莉现在之所以这样任性,与她所处的工作环境有着直接的关系。

她在新闻媒体行业工作,接触社会正面和负面的东西都很多,思想非常前卫,再加上又读了个在职研究生,更是想法甚多。她不止一次的向司空谏提出想移民澳洲的事,建议他现在就回到地方,等把在部队的所谓解密期一完,也过去。

司空谏却对此一直持否定态度,他不阻拦韩莉出国,可让他离开自己心爱的职业,他是非常不情愿。不管怎么样,14岁入伍,他一个初中刚毕业的孩子能打拼到现在,其中的艰辛和快乐只有自己最清楚。

他感到很欣慰的就是在z师这些年,身边的首长对他都非常关心。他们教导他,就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直言不讳,支持他课余时间参加地方文化课补习班,还保送他上了军校,有了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

司空谏始终认为,如果没有党组织的培养,没有领导的关心,没有周围老同志如兄长般的支持,就没有他的今天。他是以一种感恩的心情来工作。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最大限度的回报部队,回馈所有帮助过他的人。如果可能的话,他倒真的希望能在部队干一生。

这些想法司空谏也对韩莉讲了很多次,可她就是不能理解,说他傻的只有等到部队不需要,一脚将他踢出大门后,他就明白了,但那时什么都晚了。

韩莉对司空谏说的这些话,他也不能不承认,他的很多战友,也是一心想在部队干一辈子,可最后还是服从组织安排,含着眼泪离开了部队。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昨天还在废寝忘食的工作,今天就被通知转业,之前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结果对部队领导和组织产生了很大的抵触情绪,也对付出了满腔心血的部队心灰意冷。

司空谏对这个残酷的现实认识非常到位,所以他总对自己讲,部队就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他每年都做好接受组织上通知转业的思想准备。但他不是被动的去等,而是不断的用学习去充实自己,他认为即便不在部队干,回到地方,自己的原来的初中文化都对事业发展是一个重大瓶颈……

“嗨!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司空谏不觉得又想了好多,最后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政工干部,任重道远

按照武鹏昨天的说法,今天上午,常委们应该开碰头会,可是刘秘书临时通知,会议改到下午了,这与昨晚准备几个常委聚餐的情况一样,都是没有任何原因,被武鹏一句话就取消了。司空谏也没说什么,他想好了,既使不开这个碰头会,他个人的计划也不会变。

“既然武师长那儿谈不了,崔主任那里今天上午是必须要谈了”司空谏看了看自己的记事本,心中琢磨着

崔思宦在司空谏上班之后,来过他的办公室两次,但都是象征性的站一会儿。既没有介绍政治部的情况,更没有谈他本人。只是问司空谏还需要什么,他会亲自去办,按常规说这些事由刘秘书办就足够了。司空谏自从在彭处长那里得知,崔思宦也是此次m师政委的候选人之一后,他更加觉得必须要早点会会这位崔主任。

司空谏虽说才当了半年政治部主任,但他知道此位置的重要性,这是一个非常有实权的职位。可以说从政工这个口子来讲,除了一把手政委,下来就数政治部主任了。

至于副政委,虽当了个纪检书记,但在绝大多数人眼里,那根本就是虚职,与副师长的位置差不多。现在很多单位选拔政委时,大都是从政治部主任直接任命了,很少再如上台阶一样,必须从副政委一职按部就班的提拔。这也使得很多人宁当部门领导的政治部主任,也不当师领导中的副政委。

司空谏本人这次的任命,再次验证了这一点。他是心理学专业毕业的研究生,他明白从一般人的心理情绪波动来说,自己此次上任,在m师相关一级干部中,受冲击最大的就应是老政治部主任——崔思宦。不管自己的主观意愿如何?客观上在短时期内,已挡住了对方向上提升的通道,这已是不争的事实。通常对方此时会有想法,而这种有想法的现象是正常,没有想法则太不正常了。

崔思宦留给司空谏的第一印象,就是他没有一般山东人的那股豪爽,反倒与山东人的性格出入很大,至于在哪些方面?现在他还真的一时说不出来。他很佩服崔思宦的定力,这两次来,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很羡慕司空谏的高学历,自愧不如。再就是表示自己没有什么背景,下一步恐怕就等着‘解甲归田’了。

崔思宦的这些说法,非但没让司空谏感受到剖心剖肺的真诚,反倒是特别的不蹋实,这其实就是一种带有消极情绪的具体表现,让人听后心里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司空谏爱打蓝球,他过去喜欢用蓝球队来比喻政治部。司空谏在z师当政治部主任,他在政治部开会时总爱这样说:

“蓝球队有个中锋,英文名称‘center’,顾名思义就是球队的中心人物。他在球队中的多数时间是要待在禁区里卖劳力、卖身材,他亦攻亦守,是球队的枢钮。

政治部主任就是政治部的中锋,这就决定了我——司空谏在政治部要更勤奋,更好学,更努力的工作。当然了,我这主力中锋不在,咱们的副主任,就是替补中锋。平时吗?他就是我这中锋的军师”

这一阵子司空谏也考虑了,自己到m师来当政委,近期工作如何开展,还真有点像‘摸着石头过河’。有人说军队政治工作都是现成的东西,上面要求开展什么教育,下面照样进行便可以了,其实那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工作态度,也是一个思想误区。

司空谏较同年兵而言,应该算幸运了,当年的新兵连文艺汇报演出,他因为年龄小,扮相清秀可爱,成为了当晚最出彩的一位。因此,新兵连一结束,他没有如其他同志那样被分到条件艰苦的连队,而是被z师政治部主任直接点名要到了宣传科。

司空谏在宣传科当广播员,他不仅每天要放广播,念广播稿,放电影,还要负责科里所有的卫生和打开水。司空谏很怀念那段时光,那是他最单纯,最快乐的日子,但也是他心理成熟最快的时期,他在这里学到了同龄人所没有机会学到的东西,z师政委那时总指着他对宣传科长说:

“别看小司空年纪不大,可比我们个别干部都老练”

司空谏的思想成熟期是他当指导员的三年,他是真正从基层走出来的政工干部,可以这样讲,政工干部该走的职级,他一个没落。他对工作之所以如此负责,谨慎小心,是因为他永远忘不了亲身经历的一件事。

那年22岁的司空谏在z师组织科当干事,一天下午政委与一位科长谈话,他做记录,晚上就发现,这位同志在自家卫生间的上水管道上悬梁自尽了,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别提有多震惊了。

事后他仔细的回忆这件事,最大的漏洞就在于太相信对方的思想觉悟,没有再做进一步的思想跟踪。

司空谏对这件事印象太深了,这件事的每一幕,他可以一字不落的描述出来。

其实事情非常简单,套用现在时髦的话,这位科长就是忧郁症的受害者。

科长本人工作成绩很突出,三等功就有四个,为人特别和善,但因年龄、军龄和职级都较高,依常规来看,他距转业离开部队的时间也不远了,因而后顾之忧很大。其家属早已办理了随军手续,但妻子一开始就说家里没人照应,公婆身体不好,小叔子又小,没有同意来部队。所以,他们的大孩子都10岁了,二人还一直两地分居。

那年他回家过年,火车晚点了10多个小时,等他回到家里时,只见妻子和弟弟在他的炕上有说有笑,于是就起了疑,认为妻子与弟弟之间一定有私情,毕竟弟弟已是二十岁的小伙子,又长的一表人才。

事情一闹开,不管父母如何证明,弟弟再怎么解释,妻子跪下诉说,他就是不相信,认为全家人都在欺骗他。假没休完就回单位找政委谈,一定要和妻子离婚。

妻子和公公、婆婆不放心,又跟到部队,他也不见,只让人带话,说来的正好,刚好可以办离婚手续。

同年兵的老乡实在看不过眼,就给这三口子出主意,于是,老俩口带着儿媳妇找政委哭诉。据他们讲,那天他弟弟到火车站接了好几躺哥哥,也没接到。回到家里,嫂子看弟弟冻的直打哆嗦,就让弟弟先上炕上暖着,又给他下了点面,他哥哥回来时,弟弟的面刚吃完没几分钟。

老俩口说,那晚弟弟还劝嫂子这次和哥哥一块走,说侄子也大了,不能再在农村的学校上学了,误了侄子。还讲自己现在也高中毕业了,完全能照顾家了,让嫂子放心。

司空谏被政委叫到办公室作谈话记录时,他看见两位老人非常激动,那位嫂子只是低着头流泪。老婆婆对政委说,这个儿媳妇,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孩,长的讨人喜不说,人还特别贤慧能干,他们老俩口身体多病,这些年屋里屋外都是靠儿媳妇打理……。

老俩口伤心的说,儿子从小就性情内向,这一年到头又不在家,媳妇儿别看比儿子年纪小了很多,可特别心疼丈夫,她怕丈夫多想,除了干活,跟外人都很少接触。没想到,就这样,这小子还不知足,还犯混要和老婆离婚……

政委后来又让司空谏将那位科长找来,几个人沟通了好长时间。最后,那位科长也说是自己多心了,表示不离婚了,他们一家人是高高兴兴离开的办公室,可谁料到?回去不到一小时,这位科长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从此,政委只要给政工干部上课,就会拿此事作例子,作为警示。他告诫大家,政工干部应学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如何与人打交道,做人的思想工作,要用古人的“无事提防堪应变,有事镇定可消灾”为处理事情的座佑铭。

他还把这句话做了详细的解释,就是“平安无事时,要时刻提防,好像随时都可能发生事情,才能消除意外发生的变故;变故发生时,要保持镇定,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可消除其中隐藏的危险”

司空谏清楚的记得政委语重心长的对政工干部说:

“同志们,我们政工干部的工作责任之重,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说清。你们都可能是未来连队的政治主官,是与战士们最直接打交道的人。我只希望你们到时要先做到一点,一定要养成事后跟踪的工作作风,对重点人尤其如此,防止出现思想的反复,要细之又细,慎之又慎。搞不好,会给党,给组织,给个人带来重大的负面影响和损失。同志们啊!我们这些从事军队政治工作的干部,真的是任重而道远!”……

司空谏永远都记着老政委的这句话——“我们这些从事军队政治工作的干部,真的是任重而道远!”

是的,科长自尽之事对年轻的司空谏震动极大,一人思想工作尚且如此复杂难做?何况全师那么多人?自己文化底子差,不多学点,就会和别人沟通的话题少,那也让人家笑话。说白了,年轻人的好胜心理首先促使他开始了刻苦的政治理论学习。

从此以后,司空谏休息的时间没有了,除了每天必须进行的锻炼,他开始了长期刻苦的自学。冬天他为了不让暖气催眠自己,是打开窗子读书;夏天为了躲避蚊虫和热浪,他把自己上半身关在蚊帐中,脚却浸泡在凉水里,就这样他坚持着读书,写作,还参加了地方成人自考。

司空谏的思想和认识通过学习有了质的变化,他的文章频繁在全军政工刊物上出现,解放军报和当地大报也经常登有他的文章。他的名字被更多的人知晓,首长们对他格外器重,他成为z师学习的典型。他的同事们不再开玩笑说他是新兵蛋子,反倒会向他讨教写作的秘诀,他尝到了学习的甜头,也体验到了“读书不可拘泥,治学不可盲从”的真谛。

司空谏的三年指导员任职,从他的整个人生观和世界观来说,是一段质的腾飞过程,这个时期是他政工干部生涯中的浓墨重彩。他当战士时总听老班长说,“政工干部的嘴,军事干部的腿,后勤干部会喝水”。此时的他才领教了什么是真正的“政工干部的嘴”?这种“玩嘴皮子”的工作,确实比军事管理要难得多的多。

他曾对连长这样说:“你可以随时意气用事,我不行,你前面刚发了火。我后面就得去当消防队和侦察兵,我要摸清战士的思想,要做他们的思想工作,防止他们想不通,出现行动上的偏差。我现在算真明白了一点,‘政工干部就是泔水缸,什么东西都得盛;政工干部就是婆婆,随时都要叨叨叨’”

这三年,司空谏意识到军队政治工作的神圣,自己的担子之重!对老政委的“我们这些从事军队政治工作的干部,真的是任重而道远!”,有了更深刻的体会。他终于明白了古人至理名言“实地着脚,实处立基”的真正含义。他当团政委后,在给全体党员干部上党课时,用通俗易懂的解释,与同志们分享了这句话,希望和同志们共勉:

“一个人如想创立事业建立功勋,事事都要从切实的地方下功夫。如果他稍有羡慕声名的想法,就会使已有成果变得虚假不实;一个人如想宣讲道理修养德性,时时都要从切实的地方花力气。如果他稍有计较功效的念头,就会使纯正念头沾染情尘欲垢”……

……

此次到m师当政委,司空谏想,如果将政委比作m师政工干部队伍的“中军”,那么政治部主任就是这个队伍中必不可少的重要将领。

古语说的好,“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所以,他——司空谏一定要和崔思宦谈好这次话,他要让彼此坦诚相待。

……

初会崔思宦

崔思宦重重的放下电话,他此时的心情真是糟透了,军里一位老乡刚来电话,说这次司空谏能当m师政委,完全是因为军王政委的亲口点名而成。这位老乡在军财务处工作,军里人脉相当广,他提供的消息还没失误过,因此崔思宦对他非常信任。

老乡讲,据可靠消息,军常委会本来没有调整领导干部这个议程,是王政委临时动议m师政委任职一事,说现在是非常时期,m师政委一职空缺快半年了,不要再拖了,肖军长也表示应该抓紧时间上报人员名单。

干部处彭处长刚介绍了几位后选人情况,王政委就拦住了,他直接提出了司空谏的名字,并让叶主任将司空谏的情况作了详细介绍。肖军长听后第一个表示赞同,两位主官都明确表态了,其他常委成员自然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老乡还说,这个司空谏还真是个人物,根红苗正,那是传统说法,可本人确实是一路干上来的,并不像大家猜想的那样有啥背景。老乡还提醒他,一定不要小觑这个司空谏,别看他外表文质彬彬,像个书生,但手段很是了得,从他当团政委不到三年,就一跃为z师政治部主任,又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后,再跳到了m师政委的位置,足可证明此人心机之重了。

崔思宦听了这些话怎不心烦?如此下去,自己在正团这个位置还要干多久,他不得不打一个问号了?

不过,m师如果升格,自己还是有希望调到副师级。要真那样,即使不当政委,继续当政治部主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那样副师级也调了,还保住了让多少人眼红的位置,何乐而不为?

崔思宦干了这么多年政治部主任,他很清楚不是所有人,都敢逾越政治部主任这一关,干部要想‘进步’,够不上军、政两位主官,都会找到自己,这是一个左右逢缘的职位。

想到这里,崔思宦的心情稍稍得到一丝安慰,他不由的用右手打了一个响指……。他有了新的想法,现在一定要和司空谏搞好关系,同时要利用武鹏这个炮筒子,他可是自己稳定的一棵大树。还有,只要司空谏出师不是很顺,自己应该还是有机会,俗话说,风水轮流转,谁知下步转到谁呢?

崔思宦正天马行空的出神,司空谏已推开虚掩的门,走进了办公室

“崔主任,想什么呢?敲了这么多下,也不吱声?我还以为屋里没人呢?”司空谏笑着问崔思宦

“不好意思,政委,真的不好意思,快请坐”崔思宦激灵了一下,但很快将神态转了回来,他马上站了起来。司空谏没有马上坐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到崔思宦的办公室。

“看来,部门领导和师首长办公条件的差别还是很明显”司空谏暗想。首先房间只有一间,不过很宽敞,布置的也简单,一个宽大的写字台,比自己和师长的要小的多。一个书柜和衣帽架放在房间的一角,旁边放着饮水机。一对单人沙发和茶几在门的正对面,紧贴着墙根摆放,微机被一块布盖着,放在了饮水机的边上,看的出主人不太用。

“也没想什么,我想写一篇关于转业干部方面的文章。没办法,肚子里墨水太少,想了很多,反倒不知从哪里下笔了。不能和政委您比啊,出口成章”崔思宦不愧是崔思宦,他看着正在环视办公室的司空谏,一言即中司空谏的心结!

“如何?有腹稿了吗?”司空谏接过崔思宦给他倒的水,坐在了沙发上。

“有一点,还没成型”崔思宦飞快的转着大脑

“不满你讲,这可是我多年的一个心结,我的硕士毕业论文的其中一章,就专门研讨这部分内容”司空谏很想与崔思宦,就这个话题聊一下自己的感触

“那我改天定要拜读一下,政委今天来为的是……?”崔思宦没敢再接司空谏的话,他试探着转移话题

司空谏一听,就知崔思宦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决定先讲其他事,不想让对方别扭。

“崔主任,我和师长勾兑了一下,我刚来,对m师的情况不了解,所以今年的党委会报告就让师长宣讲。你是政治部主任,主管这些,我再过来和你通个气”司空谏没绕弯子

“行”崔思宦并没坐回自己的办公椅,而选择坐在了司空谏旁边的沙发

“本来我是想请崔主任把政治部的基本情况介绍一下,不过师长安排了,下午开个常委碰头会,各部门的情况到时一并介绍,这样更好,效率更高。

崔主任,我来了这几天,大概了解了一下,机关八小时之外的活动安排,显然很不够,这可是咱政治部的职责,不知你对此有啥高见?”司空谏直言了当

“政委,我先做个自我批评,这是我的失职。我也知道这几年,军里一直都强调抓好八小时课外安排。虽说这项工作是由宣传科具体落实,但我是政治部主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政委一来就发现了,比我还想到了前面,真惭愧!”崔思宦一个劲的做着自我检讨

“崔主任,千万别这么讲。我这人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见到什么就讲什么,你也别见怪,以后你会更有体会。

你看,我是这样想,你我都是受党多年教育的老同志,又都是政工干部,这方面我们要想到一起,干到一块,是不?”司空谏的态度非常诚恳

“是,是,是,我也是这么想。政委,我这人文化不太高,你大概也清楚,我和师长都是函授学历,说难听了,也就是那么一张空文凭。我过去干的是军事工作,转行到政工也就是这几年的事,在政治工作方面的经验确实不如政委的丰富,以后还请政委多多指导。

政委,说出来你也别笑,我这方面不行,但也有优点,就是能吃苦,责任心强,以后政委你有事尽管讲,我老崔一定会肝脑涂地,绝不给政委丢人”崔思宦笑着看向司空谏……

“哈!哈!哈!老崔,过了,过了啊!这不是给我司空谏干,说小了是为m师,说大了就是为党。

咱别这么谦虚好不好?你可是m师的老人,又是政治部的老主任,你要在政治工作方面没经验,说出去谁相信?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在搞课外活动这方面还真是经验不少,在z师开展的效果也不错。既然你我的想法一致,我、你,主管宣传文化工作的姚副主任,再有宣传科的几位同志,咱们这几天就坐下来好好规划、规划,争取明年来个开门红,你看如何?”司空谏的语气充满了激情

“行,听政委的话,我下来就先和姚副主任通个气,让他安排宣传科抓紧时间作个计划”崔思宦似乎也被司空谏的热情感染

“还有,今年干部转业工作就要开始了,这提前摸底工作,政治部有什么安排?”司空谏话锋一转,他不着痕迹地将崔思宦不想接下去的话再续上

“政委,说到这里,我还正想找向你汇报,上级不是有通知吗?让尽量减少出差。往年这时候,政治部都会派人到下面团队,检查和收集干部走留的个人意愿,各团也会将摸底结果报到干部科。可今年‘非典’这一闹,政治部的人是不能出去了,但干部科将通知早发下去了,现在就等各团报上来,具体情况目前还不太清楚”

崔思宦知道司空谏一定还会回到这个问题,所以刚才表面上他在听着司空谏讲话,内心早就对此准备好了答案。

“每年干部转业工作是件大事,几乎是从年头忙到年尾,辛苦不说,还很棘手,这是关系到每位干部切身利益的事。搞不好就会在转业干部与组织之间产生激烈的矛盾,是件费神、费力而且不讨好的工作。

崔主任,你们前期工作安排的很好。你看这样行不行?如果通知下发的时间已很长,是不是让干部科再催一下?人家不打上来,咱们不能不问,手上掌握的信息越多、越快,对我们师党委做出正确决策发挥的作用就越大。

另外,这倒提醒了我,我有个想法,下一步我们的政工干部要在师教导队分批集中轮训,先从理论上提高一下水平。这件事肯定是政治部牵头组织了,你就先琢磨、琢磨,明年大环境条件只要许可,我们就开始进行。

至于经费吗?我来想办法,不行我到军里去一趟,让军里为咱m师多放点血”

司空谏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将手里的水杯放在了茶几上,他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今年的干部转业工作可能会出现纰漏。崔思宦以为司空谏要走,他也站了起来,准备送客

“行,我一会儿就和干部科讲,让祝明刊他们催一下”

司空谏并没走,而是在办公室里来回度着步,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他在考虑现在是否应该将心中的担忧告诉崔思宦。虽然他的为人是“心无成见读书多,胸无渣滓处世圆”,可对方是否也能认可这种“眼界宽阔对他人没有丝毫成见,才能够广泛博采地去涉猎书籍;心地宽容对他人没有任何芥蒂,才能够圆满通达地与他相处”的观点呢?

如果讲出来,对方会是什么态度?会不会再产生其他负面影响?对以后工作的开展利大还是弊大?从刚才的两个问题,可以看出对方表面对自己言听计从,而实际上却根本不讲出自己的想法,这是典型的防范心理。如果自己现在就讲出来,会不会让对方以为自己在挑刺儿,故弄悬虚?

崔思宦看着司空谏在眼前度步,他不知道司空谏为什么会一下陷入沉思,这位比自己小4岁的年轻政委到底在想什么?

“管他呢?以不变应万变,他讲什么,我都说好,还能如何?”崔思宦打定了应对司空谏的主意

“这样吧,崔主任,我那边还有点事,今天咱俩先聊这儿。不过,关于干部转业这件事,还请崔主任一定要上心。今年情况特殊,你对m师的干部情况心中有大称一杆,不行劳烦你亲自和团里主官先勾兑、勾兑”

司空谏停了下来,语气看似不经意,但目光直视崔思宦。他想好了,这种方式既提醒了崔思宦,也不让对方下不来台。

崔思宦送走了司空谏,关上门返身坐在了沙发上……

司空谏的心结

今晚,司空谏特别想给姜歆打个电话。虽然临行前,他说得一个来月的时间才能打电话。可现在,他却有点等不及了。司空谏拿起电话又放下,再拿起又放下,最后还是没有打。他怕姜歆听出自己的无奈,会担心。他俩在连队时,姜歆就经常提醒他很多事,没办法,俩人都属于性情中人……

司空谏起先并没有意识到,当了团政委后,他才发现,自己情绪不好,工作开展不顺利,就想给姜歆打电话,俩人只要聊一会儿,所有的烦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指导员,其实很多事你只要这样想一想,就完全释然了。你身为主官,肯定在工作中会出现让某些人的目的可以实现,又让某些人的目的达不到的情况。

那么达到目的人,就会说你‘好’,而没有达到目的人,也就是那些所谓被你得罪了的人,他们说你‘坏’,这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因此,如何对待这种事,关键是看你如何看这个问题?如何保持好的心态?我以为,于公,你只要是按组织原则去办的事;于私,你对得起自己良心的话,你就可以坦然面对任何人”司空谏记得姜歆总是这样开导他

“姜歆,我看你现在改行当心理医生得了”司空谏每次听到姜歆这些话,心情总是很快变得云开雾散,然后他便开玩笑的说出此话

司空谏记得姜歆是这样回答他:“指导员,不是我改行当心理医生,是因为你这位心理学研究生已经不务‘正业’了。对了,我记得曾有这么一种说法,说的是,心里医生可以为别人医治,却不能医治自己……”

不知为什么?司空谏当初听了姜歆的话,总觉得她话中有话,但后来又说起了其他事,把这个想法给打断了。是的,他和姜歆之间,不管彼此分开多久,也不论自己到了哪里?他俩的联系都没中断,而每次分开后的第一个电话,都是由司空谏打给的姜歆。他曾问过姜歆为啥要这样?姜歆说是太难掌握他的日程安排,也不好过分打搅他。这以后,司空谏只要下连或出差,临行前都会打个电话知会一下姜歆,时间长了,倒成了一种习惯。

更让司空谏欣慰的是,他俩的友情,也使得两个家庭之间的关系不断走近。他与谢云飞,姜歆与韩莉也都成了好朋友,只要有机会,两家都要聚一聚。只可惜,他们都属两地分居家庭,这种聚会太少了……

司空谏进了休息室,打开台灯,他斜靠在床上,拿起床头的《资治通鉴》,翻到正在看的那页,可是心情很烦燥,怎么也静不下来。

“算了,今晚不看书了”司空谏伸手关上了台灯……

屋里很暗,暖气烧得不错,相当暖和,厚厚的窗帘被公务员拉的很严。司空谏躺在床上,大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他突然想起了一句禅语“冬室宜焚香供梅,夏室宜垂帘供兰”。说的是,“冬天房间遮挡严密,适宜焚香;夏天房间宽敞通风,适宜挂帘。焚香时适宜养植梅花;垂帘时适宜养植兰草”

司空谏不觉“哼”了一声,自己这间办公室是既无冬天的梅花,更无夏天的兰草,此景倒是应了另一句禅语,“没有绝对的空明心境,不适宜谈禅”,而自己现在的心境正是神思不宁。

神思不宁,这是司空谏的一个心结造成的,姜歆将此称为“12月心结”。每年一到这个月,司空谏的情绪就特别爱激动,他总会想起一个人。姜歆并未见过此人,只是听了他的讲述,又看了他发表的报告文学,才知道了这个人,他的名字叫罗杰。

罗杰是司空谏的同年兵,比司空谏大6岁,他们虽不是一个地方入伍,却被分在了同一个班,住同一个上下铺,三个月的新兵连生活,使他们成为最好的朋友,兄弟。14岁的司空谏被罗杰照顾的无微不致,他也将罗杰视如亲哥哥,二人结下了深厚的兄弟情谊。

罗杰来自陕北延安老区,唱一口非常好听的信天游,没事的时候,他经常会给司空谏小声唱,声大了,班长会说。

司空谏知道罗大哥有一个心愿,就是想带父母看看天安门,他曾对司空谏说,父母连延安城是啥样都不知道。他们那里很偏僻,自己还是政府给的救济才上了学,才有了当兵的机会。

憨厚的父母总是嘱咐他好好学习,好好做人,学了本事后千万不要忘了共产党的恩,要到北京去给毛主席鞠躬。14岁的司空谏当时还天真的问他:

“毛主席不是刚逝世吗?你咋去鞠躬?”

“那我就带着我大、我妈去天安门,让他们看看毛主席住的地方”罗杰用他那鼻音浓重的陕北口音,很认真的回答司空谏

新兵连结束后,他们分到了不同的单位,司空谏到了z师宣传科,罗杰则被分到了z师大山里最偏远的一个机务站。他们之间只能靠电话联系,因为写信拖的时间太长,司空谏等不了。

四年之后,18岁的司空谏被保送上了军校,24岁的罗杰也被批准提干。司空谏毕业后,他们还一起穿着四个兜的军官服到照相馆合影留念,也就是司空谏给姜歆看的那一张。

司空谏当宣传股长的时候,他和罗杰是在一个团,只不过罗杰还在那个机务站,已是一名在团里非常有名的工程师了,同志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罗万金”,意思是什么都会的“万金油”。

1990年12月25日,罗杰在外出排障回连的途中,因山里下着大雪,山路湿滑,他为保护一名战士而坠落崖下不幸牺牲。

最为可叹的是,就在罗杰他们一行人冒着大雪出发不到二小时,指导员通过刚刚被罗杰一行人修复好线路的电话,却接到了营长的通知,说是团里已确定罗杰转业了。

指导员和连长听后,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们问营里为什么不征求连里的意见,为什么不事先和罗杰同志谈话?他们以连党支部的名义,上报团里,连里不同意安排如此优秀的同志转业,说这样会伤害很多人的心,他们连主官也不好做工作。

团里的回话是,今年师里下达的转业干部指标太多,没办法,要完成师里下达的任务,只能按兵龄,职级往下排,轮到谁就是谁了。再说,师、团两级党委会都开会通过了,名单也上报了军里,没有更改的可能了。

当指导员和连长正在犯愁如何告诉罗杰时,同去的战士回来了,他们哭着说,罗工程师出事了……

司空谏得知此消息已是事发二天了,因为宣传股接到了负责写上报罗杰先进事迹的任务。司空谏周围的人不知道他与罗杰的关系,更没人了解他此时的心情,他将自己关在宿舍,整整一天没有出门。他不能相信,就在事情发生的头一天,他还和罗大哥通电话,罗大哥告诉他,自己的妻子终于有喜了,还让他帮忙给还未出世的孩子起名字。

司空谏当时就说,男女都叫罗亦心,只不过男孩用‘一新’,女孩用‘亦心’。一是取谐音‘一心’,指他们夫妻一心一意相爱对方,感动了上苍,赐给了他们这爱的结晶;二是这是‘恋’字的上下两部分,‘亦’和‘心’的组合,让他们相恋永久。

罗大哥听后直夸他这个弟弟就是比自己当哥的墨水多,那晚他们聊了好长时间,罗杰说了他的打算,他还想再搞几项革新。然后就是完成当新兵时的心愿,这些年都把时间和精力给了部队,一直也没兑现带父母去北京的诺言,现在也该履行了。下来就是准备脱军装转业回家了,司空谏没想到,这竟成了罗杰留给自己的遗言。

从此,司空谏对干部转业这一块就成了一个心结,也成为他不断向上奋进的动力,更是他对此工作格外重视的主要原因。因为只有经历了,才会知道痛是什么?他希望自己有一天不说主宰,但至少可以在此事上能起重要影响作用,他当团政委时,在这项工作上,就一直是按着他预想的方式进行。

司空谏想象不出,如果罗杰没有牺牲,而是冒着大雪,拖着沉重的双腿疲惫不堪的返回连里时,他得到的不是组织张开的双臂,却是一个冷冰冰的电话通知“你今年被组织确定转业了”,他会如何想?如何做?

罗杰的先进事迹材料是司空谏这些年完成最困难,最不想干,思想抵触最大的一件任务。他将这件工作分配给了股里的干事,可他们交上来之后,他却总是不满意,几次退回之后,最终还是亲自动笔。

军长看了司空谏所写的材料后说:

“我们天天说没榜样,榜样就在我们的身边,可我们却看不见”

军政委看了司空谏写的材料后说:

“同志们,我是含着眼泪看完这份材料。我感到很惭愧,我为自己没有当好这个政委,把好这个关而自责。

这么好的同志,如果没有牺牲,我们就安排他今年转业,离开部队了,为什么?只因为我们某些领导要平衡各种关系,为了完成转业干部指标。我并不是说罗杰同志一定要在部队干一辈子,但我们这些当领导的就一定要将这类任劳任怨,又有能力,却没有所谓关系的好同志安排转业吗?……”

这份材料,使罗杰由上报的二等功变为一等功……

司空谏把这件事讲给姜歆听的时候,他已是z师c团的政委了。c团离师部很近,姜歆是到团里的通信站帮着排除设备故障,工作完毕后,她就顺便到办公室来看司空谏。俩人聊了一会儿,司空谏就给姜歆看他们从连队分别后,自己这些年所写的文章集册,无意间翻到了《军星在飞雪中闪耀——记一等功臣罗杰》,这是一篇报告文学。他记得很清楚,他曾这样问过姜歆:

“姜歆,很多人都讲罗大哥的一等功是我写出来的,我没更多的说,只是讲了一句‘古今至文,皆血泪所成’,他们问我是啥意思,我不想解释。今天我给你讲了罗大哥的事,又给你看了我当年写的东西,你能明白这话的含义吗?”

“指导员,如果我没领会错的话,应该是说‘古今至美至佳的文字,都是血泪所写成的,如果没有切身的感受是不会写出来的’对吗?”司空谏记得当时姜歆的眼中还含着泪,他知道,她是被自己所讲的事感动了,他轻轻的点了下头,心中很为她能理解自己的话而欣慰。

是的,罗杰牺牲后的那一年,司空谏所写的报告文学《军星在飞雪中闪耀——记一等功臣罗杰》,被很多报纸刊登并转载。

任务完成后,司空谏就休假去了罗杰的老家,他要代替罗大哥完成一件未了的心愿,将一辈子没有出过远门的父母带到天安门前去看一看。

那是一个多么偏僻贫穷的村子啊!……

遥望陈情

司空谏这一夜休息的非常不好,一晚上翻来覆去,辗转不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梦见罗大哥在漫天的大雪中冲他招手。

好大的雪,好狂的风,司空谏看到一阵旋风袭过,将罗大哥高高抛起,又重重摔下。他看不清是罗大哥卷着雪,还是雪裹着罗大哥,他就像一个诺大的雪球,在被白雪覆盖的山间翻滚。

他拼命的向罗大哥伸出手,却怎么也够不着,他向前爬,可是腿却如灌了铅一样的沉,一点也挪不动。他眼睁睁的看着罗大哥向悬崖下坠落,急的他声嘶力竭的大声呼喊,“罗大哥!”

这一叫却硬是将司空谏自己从梦中惊醒……

司空谏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双脚交替压着,难怪梦中不能移动半步。他好一会儿才平静自己狂跳的心脏,心想,这个梦已不知重复做多少回了,难道这个梦魇要跟随自己一辈子吗?他伸手取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才凌晨4点多,也不过才睡了3个来小时,可困意已经全无。

“再过三个星期就是罗大哥的忌日了,怪不得自己最近总是做这个梦。罗大哥的那对龙凤胎也有15岁了,头几年自己还总是去看一下,也给她们娘三个寄点钱。可自从嫂子改嫁后,自己就再也没去,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过段时间,等闲下来,得抽空去看看,这也许是罗大哥放心不下,来提醒自己这个当叔叔的了”

司空谏算着日子,想着心事,他不由得想到了北宋词人柳永的《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司空谏知道这是柳永与恋人离别时写的一首送别诗,但他觉得这首诗最能表达自己此时的心境,他和罗大哥正是天人永别,真的是“便纵有千种思念,更与何人说”。

“罗大哥,你在那边可好吗?”司空谏心中自语

……

武子文还没进办公室,手机备忘录的提示信号音就响了,他看了看,然后拿起桌上的5份党委报告出了门。

司空谏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可以看到政委在微机上敲打着,看的出是在写东西,这是武子文第一次来司空政委的办公室,还是有点紧张,他站在门外不重不轻的敲了几下门。听到里面司空谏的“请进”后,他推门走了进去,司空谏抬起头……

“政委,这是您要的近三年的师党委年终总结报告。这份是今年的,师长让给您先拿一份看看”

武子文将四份报告递给了司空谏,特意指出是师长让自己还将今年的也拿过来了一份。他要让司空谏感到,自己的大伯其实是什么事都不会忘记他这个新政委,并且非常尊重他。

“辛苦你了,武科长,昨晚是不是又加班了?”司空谏接过报告,一边随手翻着,一边问武子文

“是的,加了一会儿”武子文笑了笑

“工作要干,身体也要注意,有了好身体,才能更好的工作,对不?”司空谏抬起头看着武子文

“是,我会注意的,谢谢政委关心。政委,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武子文的语气非常恭敬,他现在还摸不清司空政委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事,他要处处小心

“行,有看不明白的地方,我再找你”司空谏他目送着武子文离开办公室,看着他轻轻的将门带上

武子文离开司空谏的办公室,看见对面的办公室的门也是虚掩的,通常伯父此时应在通信科作战值班室开交班会,不会在办公室,但他还是从门缝朝里望了望,果然没人。他本想将本年度的党委总结报告放在大伯的办公桌上,想了想,还是没放……

司空谏上班时,是想给武子文打个电话提醒一下,可转念一想,还是没有,还是让他自己办吧,这样也可以看看这位组织科长的办事效率。不错,武子文的办事效率很高,按时将自己所需要的材料都拿了过来,司空谏很高兴自己的期望没有落空。

四份党委总结报告拿在司空谏的手里,他并没有按常人的习惯,先从今年的看,而是倒着看。前三年的报告很快就看完了,没任何新意,都是些套话,官话,从中也看不出m师都做了哪些特别的工作,党委建设也没有什么突出之处。

司空谏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到窗前,他的办公室正对着灯光球场,从这里还可以看到办公楼后的一个不大的花园。那里虽然种了不少花草,但因为是冬季,都已经凋零了,没有一点绿色,显得很是萧瑟……

最近的天气总是阴阴的,一点阳光也没有,空气质量特别糟糕,呼吸道不舒服的人很多。在饭堂吃饭时,经常可以听到人们发出的咳嗽声,极影响人的食欲。

司空谏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没有再坐回办公桌前,而是从桌上拿起今年的党委报告,站在屋子中央翻看着……

“咚、咚”有人敲门

“进来”司空谏抬头应了一声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位上尉军官走了进来

“政委,你好”他可能没想到司空谏是站在屋子中央,眼睛先看的是办公桌的方向,等发现司空谏时,人就有一瞬间的发愣

“你是?”司空谏对此人很面生

“我是r团后勤财务股股长管前程”他走进办公室,冲司空谏行了个军礼

“请坐,我还真没去过你们团,那里还好吧?”

司空谏指了指单人沙发,然后放下手中的党委报告,转身从饮水机倒了杯水递给了对方,他边说,脑子里边思忖对方来的意图

“谢谢政委”管前程站起身,接过水又坐了下来

“你们政委是白展平,团长叫司槐南吧?”司空谏在对面的长沙发坐下

“是的”管前程应到,看的出他有点紧张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司空谏很随和的问

“政委,这是您的一位老首长,让我捎给您的一封信”管前程从兜里拿出一个军用信封

“是哪一位首长啊?”司空谏接过信,看着信皮上的“司空谏亲启”,这个字迹,他觉得很眼熟

“是您在z师宣传科时的一位叫纪律明的师长”管前程望着司空谏回答

“是纪师长啊?他好吗?现在他在哪里休息?身体怎么样?”司空谏一听此言,立即站起身,从办公桌的笔筒里取出一把小剪刀,他小心翼翼的将信的一边剪开。他很有点吃惊,他有很长时间,没有老师长的消息了

“他住在b市干休所,身体挺好”管前程的声音不是很大

“那就好!”司空谏抽出信瓤,纪师长那手在z师出了名的苍劲钢笔字映入他的眼帘

……

司空:

很高兴知道了你的消息,更高兴你能有现在的成绩,证明我们当初的眼光没有出错。

岁月数载,小司空已从一株幼苗成长为栋梁之材。当年的师长,现今的老头真的是倍感欣慰。

我已从t军副军长退休数年,如今赋闲在家,舔犊弄孙,安享天伦。数日前从外甥处得知你现为m师政委,刚巧前程也在m师下面的r团当财务股长,我就托他带此信于你。

司空,前程是我妹妹留下的惟一血脉,我对他视如己出。我现在就将他交到你的手里,希望你对他,就如同当年我对你一样,严格要求,促其成材。

欢迎你到b市家中玩

纪律明

2002年11月29日

“纪师长还是那样讲话简捷,连信也写的是如此干脆”司空谏将信看了两遍,他才抬起头,眼中竟有些湿润

“我舅在家到现在也是老样子,说一不二”管前程笑了,他的声音很轻

“好,你回去后代我问老师长好,只要是可以办的,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司空谏向管前程伸出手

“那好,政委,我就不打搅您了。有什么需要我办的事,您尽管讲”管前程听到司空谏如此一说,就站起身告辞

“以后有空来玩”司空谏将管前程送到了二楼楼梯口,不为别的,他是为了当年对自己非常关心的老师长而送

送走了管前程,司空谏又坐回了办公桌前,他重新拿起老师长的信翻看着,这封信看似就那么薄薄一张,里面包含的意思可就太多了,司空谏不愿多想。他真希望,确如老师长信中所讲,对那个管前程仅仅是“严格要求”,至于后面的“促其成材”……

司空谏非常怀念老首长对自己当年的教育和帮助,往事历历在目,这个恩情,他一辈子也报答不完,记得姜歆曾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指导员,我的为人之道是,‘律己忘功不忘过,待人忘怨不忘恩’”

“是的,一个人虽然对别人有过功劳,也不要挂在嘴上或心头;如果做了对不起人的事,就应当时时刻刻地反省。别人如果对自己有过功劳,就不能轻易将恩情忘记;别人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就应当干净彻底忘掉它。而姜歆的这个观点也正合自己的心中所想,那年姜歆说这话时,才21岁吧?

司空谏想到了过去,不禁就联想到了姜歆曾讲过的更多相关话语……

东风依旧

想到了姜歆,司空谏突然感到想法有点混乱,为什么只要有段时间不和姜歆联络,自己就有点心思恍惚,总是惦念她会如何?而且他发现如今对姜歆很是婆婆妈妈,完全背离了原来的处事风格。可为什么与韩莉再长时间不联系,就没有这种感觉呢?

“难道是因为与姜歆相处的太默契造成的吗?”司空谏为自己找了一个非常合适的理由

司空谏只所以会这样想,举个很小的例子,去年春节,他一不小心,把给别人发的拜年信息,却给姜歆发了过去,等他发现时,信息已经发出。他急忙给她另写重发,并予以说明,姜歆给他的回复是说

“指导员,这没什么,同样的一则信息,发给任何人的效果是不一样的。这要看每个收信人的心境如何?收信人会依据自己的心情来看这同一则信息,结果信息的内含自然不同,只要看到你的每一则信息于我都是满足!歆”

从那以后,司空谏再也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他会很用心的给姜歆写每一则信息,他不想失去这惟一的知己。

其实,司空谏对姜歆起初是没有太深的印象,她不似另外3位女学员那样张扬,她喜欢离群而行,而且因为她年纪太小,他总是将她当成小女孩。

司空谏是从看了那篇《雨中的女兵》之后,感受到了姜歆内心有太多的东西,让人有种探究的欲望。姜歆当选为团支部书记后,他俩接触的机会增多了,他们在一起讨论连队团支部工作时,她的意见总是让他耳目一新。

那时,司空谏就有一个强烈的感觉,这小姜歆,别看年纪不算大,但她的思维却很成熟。而且俩人特别熟识以后,他发现姜歆远不是如表面那样性格开朗,她特别的爱沉思,还很聪明。有例为证,因为工作,机房配置了一部电脑,别人碰都不敢碰,她却很快就会用了。

司空谏记得,过去的姜歆,在性格中还有很多小女孩的特质,她和他单独在一起时,常会不自觉的流露出这种举动。他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去姜歆宿舍找她商量一件团支部的事,姜歆正好朝门外走,让他进屋稍等一下。于是他就坐在了姜歆的桌前,桌面上刚好敞开放着一个本子,他低头看了看,是姜歆手写的一首情诗: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指导员,不许看”司空谏记得当姜歆一进门时,立即从他的面前拿起了那个本子,她的脸很红

“姜歆,是不是喜欢上哪个男孩子了?要不要我帮忙啊?”司空谏突然起了逗小丫头的心思,就笑着问

“指导员,你瞎说什么啊?才没有那回事呢!我是写着玩”姜歆的脸更红了

“我看不像!是咱连的?还是机关的?”司空谏故意一本正经的问

“叫你不要乱讲,你还讲。不经我允许,还乱看人家写的东西”司空谏没想到,姜歆的脸红透了,满是羞涩,竟一下就冲到自己身边,对他又是捶打,又是警告,让他保证以后再也不许讲这种话,与平时的她,真的是截然相反,那年她也是21岁

不过,工作中的姜歆却看不出一点小女孩的样子,这让司空谏更想了解她。这种想法也只有司空谏一人知晓,从未对任何人谈起,他认为自己是有妻室的人,又是指导员,凡事一定要注意分寸。但司空谏自己也能感到,他喜欢与姜歆在一起共事,而姜歆也愿意与他在一起相谈,他发现自己已不自觉的被姜歆吸引,每天到机房转一圈,和她讲几句话,似乎已成为了一种习惯。

司空谏因为在宣传科当过干事,所以也很喜欢写一些文学作品,这点他和姜歆是共通的。二人的最大区别就是,他愿意拿给姜歆看自己的作品,而她却不愿给他看,他也从未勉强。

司空谏记得有次拿着刚写完的长诗到机房,他很满意这首诗,这是晚上他灵感上来时,连夜而作。姜歆听他朗诵完后,好一会儿没说话。司空谏问她如何?姜歆并没有看他,而是凝视着机房的窗外,慢慢的说:

“画家的神奇灵妙之处,全在下笔前构思之时。此时如果有丝毫杂念,便会使神韵大为减少。

擅长于写作文章的人,文章便是最妙的言语;擅长于言谈会话的人,话语便是最美的篇章。

古人说绘画是无声诗,诗歌是有声音的绘画。

我认为最好的画像诗,能尽情表达丰富内涵;最好的诗如同画一样,能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只有达到了这种地步,诗和画才算妙造颠峰。

指导员,这首诗让我看到了一位年轻军人的鸿鹄之志,也听到了他对生活的无限憧憬,真的宛如一幅有声的画,在视觉与听觉上都具有很强的震撼力”

……

铃……

一阵电话铃响将司空谏的思绪打断,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军政治部叶主任的电话。

“喂,司空谏吗?”司空谏刚提起话机,里面就传来了叶主任的声音

“是的,我是司空谏,叶主任好!”司空谏很快答道,他在想叶主任找自己有何事?这可是他m师后,军里领导第一次给自己打电话

“你小子,都上任这么多天了,也不给军里打个电话?首长们都问起你了”叶主任哈哈笑道

“对不起,主任,让首长担心了,我这几天在忙着了解情况,一时还没来得及向首长汇报,主任您还得帮我解释一下”司空谏想到彭松林的话,他觉得自己办事还是故虑太多

“没关系了,王政委说了,只要司空谏在m师干的好,他就是任职期间一次也不给我打电话,我也不生他的气”叶主任笑着说

“谢谢首长的信任,我一定和武师长一道,全力将m师的工作干好”司空谏很感动,一种得到亲人呵护般的喜悦涌上心头

“说的好,难怪首长一眼就相中了你,好好干吧!有啥困难直接和军里讲,我们会全力支持的。行,话我是带到了,你呢?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叶主任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心

“谢谢主任和军首长的关心,请主任转告首长,我会努力!”司空谏听到对方挂断电话后,这才慢慢的放下手中的话机,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吐出

“有这么好的领导,有上级党组织的支持,他——司空谏,还有什么说的呢?确实是不能让军首长失望”司空谏静静的想着……

九常委聚首

司空谏看了看台历的记录,下午开常委碰头会。这几天各部门应该都比较忙,司空谏知道,近阶段是各单位年终总结的时间。不过,他不想就此事牵扯过多的精力,他认为各部门的年终总结,由各单位主官负责总结讲评就足够了。自己刚来,对任何情况还都没有眉目,虽说是想了解情况,但太多事还是要缓办为上,否则会让部门领导产生不必要的误解,反而不利于今后工作的开展。

司空谏取出工作日志,将最想了解的情况做了特别注释,以便下午开会时有重点的听和问……

下午上班,司空谏刚出办公室的门,武鹏也恰好到办公室门口,司空谏一看见他,就主动打招呼:

“师长,现在过去吧?”

“我拿个本”武鹏边转身开门,边对司空谏讲

常委会议室布置的很简单,延着墙边的四周摆了一圈沙发,四个大茶几分别放在沙发的前面,上面放着几个烟灰缸。

公务员是将各位常委的水杯早早的拿来了,并沏好茶放在茶几上……

司空谏和武鹏走进会议室时,另外几名常委都已经到齐,他们坐下后,武鹏用他那浓重的山东话为司空谏作了介绍。这些人中,除了司,政,后三个部门的主官外,司空谏不认识的也就是副政委古月祥,第一副师长劳兴军,第二副师长丁大海和总工应嘉亮了。

武鹏介绍完后,回头对旁边的司空谏说:“政委,下面你就先讲讲吧”

“各位常委好,先做一个自我介绍吧。我和大家都是初相识,我呢?从当兵起就在z师,已经有二十多年了。z、m两师虽然同属a军,我也是z师的政治部主任,但上任时间短,还没机会和在座的相识。

这次我被调到m师,事发突然,自己事先也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说实话,我的内心很是忐忑不安。毫不夸张的说,我在m师就是瞎子摸大象。

m师,我是没有一位认识的同志,与武师长也只在饭桌上见过一面,以后还需要大家的鼎力相助,互相配合。

这几天,我本来是准备逐一和在座的见面交流,武师长比我考虑的更周到,他建议咱们常委开个碰头会。我以为这个提议非常好,即提高了工作效率,气氛也热闹……

上午,军里政治部叶主任给我打了电话,询问了一下我到这里的情况,军首长非常关心我们m师。我个人听后更感到肩上的担子很重,所以今天这个碰头会开的非常及时,也非常必要。

我想这个会就一个议题,请各位将自己分管的工作,在这里做一个简单而全面的介绍,以便让我对m师的情况有一个总体的了解,更早的进入工作状态。好,武师长,我就先讲这些,你看从哪位开始呢?”司空谏说完,看了看武鹏

“劳副师长,就从你开始吧”武鹏冲着劳兴军挥了挥手

“好,我先讲,没说到的地方,师长给提个醒”个子不高,很黑很瘦的劳兴军掐灭了手中的香烟

“我主要分管军事训练和值勤,m师与z师一样,都是具有高科技的新式装备的作战部队。所不同的是,我们的地理位置偏僻,不像z师主要在城市,只有一个团是在大山里。

m师刚好相反,只有一个r团在县城,其余部队全在山区,具有点多,线长,专业多,任务重,部队分散和值勤人员少的典型特质。近年来我师的战略地位凸显,我想,这也是m师具有升格价值的主要原因……”劳兴军终于介绍完工作,司空谏低着头,认真做着记录……

……

副政委古月祥看劳兴军介绍完情况,清了清嗓子,又喝了一口水:

“我接着劳副师长往下讲,刚好咱们也是顺时针的座位,行不行,老丁?”他侧过头看了看左边的丁副师长

司空谏抬起头看了看,古月祥身形很胖,个子中等,看人时总不太正眼。而副师长丁大海刚好相反,身材不高,眼神却很犀利。应嘉亮长的很清秀,戴了一副宽边眼镜,看的出,属那种思维很缜密的人。

司空谏心里暗想,“这位古副政委明年退休,如果不是因为年龄,而是因为到了任职的最高年限。那么m师升格,他再顺势调一下副师,他还会退休吗?不过,按政策是到了必须要退的时间了”

司这谏再看那位叫丁大海的副师长,只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后,再从鼻孔中轻轻的吐出两股淡淡的轻烟,然后冲古月祥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

“好傲慢的举止!”司这谏内心轻轻一笑

“政委,我tmd是分管纪检,tmd不是我自夸,我这摊儿,这么多年还真tmd没出现过什么差错。我tmd已经说过,谁敢在m师犯事,老子tmd绝不轻饶……”古月祥同样是一口浓重的让人听不太懂的山东口音,很像与武师长出自一个地区

司空谏听着股月祥的话,不禁微皱了下眉头,他竟一下联想到了姜歆曾为有此口头禅人编的打油诗。那是他当指导员的第二年,z师的副参谋长带工作组下连年终检查,全体干部参加了最后的讲评会议。

那位副参谋长也是山东人,他在做最后指示时,就是这样tmd不离口,让连里的同志们极为反感。

会后,司空谏到机房想找姜歆聊会儿,一进门就看见她在微机前忙碌,他凑过去刚瞄了一眼,姜歆就站起身护住屏幕不让他看,这反倒更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年轻的他,第一次一反常态,还是把姜歆从微机前强行拉开,并用一只手将她阻挡在身后,任其在背后急的跺脚,他看见屏幕上显示着这样一段打油诗:

说我tmd是孝子,

你tmd非不信,

我tmd告诉你,

没听tmd这样讲

代表tmd孝心有三条,

一是tmd不离口,

二是tmd对你常问候

三是tmd与你时时见,

你tmd还要犟,

非说tmd不文明

tmd!你欠扁啊?

想到这里,司空谏差点大声笑出来,一瞬间,他有点走神,他觉的自己在某些地方受姜歆影响越来越大,有时在工作中竟也想到其他地方。

不过,这个古副政委确实也没讲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基本上全是表扬自己,就当听说书吧,司空谏安慰着自己。

“政委,我tmd讲完了,下面就请tmd丁大副师长讲话”古月祥微笑着看向丁大海

“老古,你tmd终于讲完了?老子都想站起身走人了,亏你还是搞政工的,讲话老是这样tmd长,tmd短,真tmd让人受不了”丁大海操着浓重的河南口音,狠狠的斜了一眼古月祥

“tmd每次就你话多”古月祥也回瞪了一眼丁大海

“二位,二位,别争了,抓紧时间”武鹏含着烟,冷着脸说了一句

“政委,你别见怪,我和老古是同年兵,开玩笑惯了,今天没有把你当外人,所以讲话就随便了,你以后就知道了。

我——丁大海,河南人,先提醒一句,不要对我们河南人有成见,河南人可都不是骗子”

丁大海刚说到这儿,大家是哄堂大笑,但他却板着脸,一丝笑容也没有。司空谏冲他笑着点了下头,示意他继续

“我分管后勤和机关车辆派遣,这后勤没什么可说的,吃、喝、拉,撒、睡,车辆派遣就更没的说了,一句话,我就负责签个字,还都是在我职权范围内的字而已。好了,我的情况介绍完了,具体的后勤工作,由后勤部长荣德海介绍就够了,我也不耽误时间了”

司空谏本以为丁大海会说的很多,从外表上看,他这个人应该很健谈。因为从心理学角度来分析,这种人往往不是属于怀才不遇型,就是目空一切高傲型,防范心理很重,心思一般都很难捉摸,以后再慢慢谈吧!

司空谏冲丁大海微微一点头,并没要求他继续再讲。他将目光转到了总工应嘉亮。

应嘉亮用手托了一下眼镜,看了一下司空谏,又环视了下周围,看大家都不说什么了,这才开口。应嘉亮话音刚露,司空谏就听出,此人是湖南人。

“我叫应嘉亮,很好记的名字,我家在湖南的一个大山里,家里很穷。我出生时,是晚上,没有照明,我是家里的第一个男孩,祖父说,就叫‘家亮’,是家庭的家,明亮的亮,为的是让我家从此能有光明,能兴旺。

新兵下连后,指导员给我改为嘉奖的嘉,说只有个人不断进步,为国家多做贡献,把国家这个‘大家’建设好了,才会使‘小家’越来越兴旺”

应嘉亮的声音不高,但他的开场白一下就让整个会议室静了下来,司空谏的心揪了一下,他想到了罗大哥。

“我在m师当总工,主要负责m师的值勤任务中大的工程建设,也牵头干一些与技术有关的工作。这些年,m师在这方面整体发展势头不错,所有的通信台站都得到了整修,更换了几批高新技术含量高的通信设备,完成了多个重大工程,在军里的竣工验收中,也都被评为优质工程。

不过,就我观察,m师在技术干部这方面已经出现了严重脱节现象,一些业务相对全面的技术干部因职衔较高,大都到了临近转业的时间段。而年轻的技术干部,又很难跟上。

虽然说,每两年都有一次全师技术大比武,坦白讲,我对这项活动不是很看好,这种比武确实对值勤有一定的促进,但更多的是为了名次和荣誉,虚的东西多了点……”

司空谏认真的记着,他在想,下来还得找时间和这位总工细聊一下……

参谋长方言看见总工应嘉亮讲完后,也没再拖延时间,他紧接着就介绍了司令部的情况。

政治部主任崔思宦和后勤部长荣德海也紧随其后,他们分别将各自的部门工作进行了汇报。

武鹏在碰头会上没有过多的讲,司空谏有种感觉,武师长有心事,整个会议,他几乎没有讲什么话,倒是烟吸了不少,呛得和他并排坐的司空谏不得不起身,把靠近自己这边的窗子拉开了一扇。常委碰头会一直开到下班号吹过后才基本结束,武鹏看了看表,对正在记录的司空谏说:

“怎么样?政委,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下来不清楚的地方,我再给你说说”

司空谏停下手中的笔,他环视着大家,语气非常诚恳:

“好吧!刚才听了各位常委的介绍,我感到自己真的很荣幸,能和诸位相识,是我——司空谏的幸运。不多说了,我相信,凭在座的工作能力和热情,只要我们大家精诚团结,m师的工作绝对会干的更好,谢谢同志们了”

“好,政委说了,大家要精诚团结,记住了?啊!下面一个议程,招待灶开饭”武鹏大声的宣布……

……

不相识的老乡

这顿晚饭从7点一直吃到了近10点,大家吃的都很尽兴,当然,很多在台面上讲不出的话,在这里也就趁着酒劲说了出来。司空谏听的出,大家都是对未来m师升格后,为自己如何安排而担忧,而且很希望他能为自己讲些话。司空谏没有说什么,他对这些话都是以微笑做答。因为他也很清楚,这些事,不是自己所能左右,就如他本人一样,不是同样很被动的来到了m师吗?他是不可能给任何人许愿的……

最终,这次聚餐是在司空谏的建议下才结束了,否则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司空谏并没有喝多少,他很清醒的回到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茶几上放着一大包东西,他还没打开看,公务员小陆提着一壶开水敲门进来

“政委,这是您老乡,关副参谋长放在这儿的,他说您知道”小陆给司空谏的杯子里沏上了茶,这是个很心细的小伙子,平时负责司空谏日常起居,虽说新政委没来多少,他就发现了政委有喝茶的习惯

“关副参谋长?我老乡?他还说什么了吗?”司空谏对这个人很陌生,他没听说m师有门头沟的老乡

“没有,对了,他说,明天上班后再找您”小陆补充了一句,然后就转身关门出去

司空谏本想打开那包东西看看,但想了想,还是没动。他并非是圣人转世。相反,他是一位很重情重义、广结友善的人,但他为人有一个原则,那就是“穷交能长久,利交必短暂”

关副参谋长?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参谋长方言介绍情况时说,他叫关国明,是主抓机关日常管理。自己和他素未谋面,这刚来几天,他就突然来认老乡,总给司空谏一种来者不善的意味,他提醒自己,还是小心的好!

洗漱完毕,司空谏看了看表,已经快11点了。他想了想,决定还是给姜歆发个信息,报个平安。电话以后再打。因为想讲的话太多,一讲起来,后半夜也就别睡了。

司空谏斜依在床上,拿出手机,写下一条信息:

“姜歆,别来无恙!我这边一切安好,勿牵!司空”

很快,姜歆的信息就回复了过来:

“指导员,我以为你高升后,把这边都忘了,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不牵挂可以,那你就在百忙之中多发信息喽!行了,我这边你也放心,你多保重即为万好!歆”

司空谏无声的笑了,仿佛看见当年的姜歆,他不知为什么,特别喜欢看姜歆给他的信息。姜歆也会在信息中冲他发牢骚,如当年俩人共事时一样,有时也会向他使性子,还时不时的发誓以后再也不理他。

起初,姜歆这样做,司空谏还真的以为她生气了,他会抽空打电话或发个信息向她解释一下。后来他们见面时,姜歆就取笑他,说他咋那么较真?那不过是朋友间的戏言,她知道他工作忙,怎么可能真的生气呢?

如此一来,司空谏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不过,他也想好了,以后不能这样了,那时他们都在z师,还能见面,即使有什么误会,一见面就都说清了。可现在不同了,他是在m师,离的太远了,他可不想让俩人之间产生误会。

司空谏尤为喜欢姜歆发信息的名字落款方式,更让他倍感亲切。韩莉给他发的信息,是从来不落款,都是她的一幅大头像。相比之下,司空谏更喜欢姜歆这种颇具亲情的一个单字。

……

司空谏早晨上班后,过了十点,他才打电话询问作战值班室,知道那里的小交班会已经结束,副参谋长关国明已离开了会议室。他查了关国明的办公室号码后,就直接拨通了关国明的电话,电话响了好一阵才被接起:

“喂,哪一位呀?”

很浓的官腔,拖着长音。司空谏有点意外,按常规讲,关国明是主管机关日常事务和军务工作,对师首长办公室的号码应该非常清楚,难道他的电话没有来电显示?

司空谏不知道,这是关国明的一个特点,他和底下人用惯了这种口气,开始都是如此,但紧接着他就会针对不同人,使用不同的词汇了。

“我是司空谏,关副参谋长”司空谏故意没有讲出自己的身份

“政委,您好!您好!真没想到您会亲自给我打电话”司空谏听得出,关国明确实讲着一口京腔,态度也是180度大转弯

“关副参谋长,我听公务员说你昨晚来找过我?还留了包东西”司空谏开门见山

“对!对!”关国明没想到司空谏会这样直接,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那你现在有空吗?如果有时间,请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咱们聊聊”司空谏选择了“聊聊”这个词,而没有用“谈谈”,那样太正式,容易让对方紧张。

“好,政委,我马上就过去”关国明立即答应

关国明昨晚本来就不想与司空谏直接谈,他知道晚上常委们要聚餐,他刚好趁这个机会将东西先送给司空谏,待对方收下后,他再去说,那样也好讲话。他没想到司空谏会主动打电话过来,倒让他深感意外,他定了定神,想好了应对的话,这才关上门,出了办公室……

司空谏听到了办公室的敲门声,他大声请门外的关国明进来,自己也站了起来。关国明推门进到办公室,看见司空谏站起身迎接自己,虽然很有点诧异,但他以为是昨晚的东西起了作用,心情很快就轻松了下来。

“关副参谋长,请坐”

司空谏亲自倒水,并微笑着递给了关国明,这是他待客的习惯,通常他不喜欢让公务员干。他认为,别小看亲自倒水这个小动作,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关副参谋长是哪里人?”司空谏看着驼背很厉害的关国明

“政委,我是北京大兴的”关国明接过水

“那还真的是老乡呢!”司空谏坐回了办公桌前的椅子

“你是哪年来的m师?”司空谏喝了一口水,语气不紧不慢

“我从79年入伍,就在m师工作了”关国明回答

“那真算的上是m师的老人了”司空谏说

“可不!”关国明回道

“家安在哪里了?”司空谏问

“在这边,当年一步棋走错,就步步错。我家是大兴农村的,想着将老婆随军出了农村,没想到,这几年那边发展的那么快,再想回就不行了”关国明叹了口气

“此一时,彼一时。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司空谏直中关国明的心思

“这……”关国明没想到司空谏会如此快的切入主题,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没关系,你现在想,也来的及”司空谏看出关国明没料到自己会如此行事

“是这样,政委,我也不相瞒,我生的是一对龙凤胎,家属又没工作,现在各项开支又大。我也到了转业这道门槛,但又实在不想回地方,年纪大了,回去也确实不好安置。

现在m师就要升格了,以后行政的位置会很多。所以我想再多干几年,把孩子们熬大了再说”关国明看着司空谏的脸色,很小心的讲完想法

“你的这些想法和师长他们都谈过没有?”司空谏的态度很专注

“我和武师长及老政委都谈过了”关国明回答

“他们怎么说?”司空谏问

“老政委倒没说什么,我知道,他当时也没心思管这事。我找他,也就是想让他和接班的新政委讲讲我的情况。武师长就是说到时再讲,现在所有的情况都还没确定,他也不能答应我什么,但他记住我这件事了”关国明一五一十的回答

“好,关副参谋长,是这样,你也知道,我刚来,对很多情况还不熟悉,这件事一时我还不能给你什么答复,现在我也是武师长那句话,我记住有这么回事了。

你放心,只要是组织上认为是可以解决的问题,就一定会为大家想到,这点你要相信。

现在吗?你还是好好干自己的工作。昨晚的东西,我不管是什么,你还带回去,我单身在此,什么也不需要。你家里的情况也不太好,以后对我就不要这样客气了。

你不用再推辞,我一会儿让公务员给你送到办公室,你现在拿过去不太方便”司空谏冲着还想解释的关国明摆了摆手

“那好,政委,我就不说什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关国明的,您尽管讲”关国明站起身,显得有点激动……

司空谏送走了关国明,暗想,世界上真的是没有免费的午餐。但是人归人,事归事,如果对方确实有困难,他这个政委还是有责任管的。

司空谏坐了下来,他拿起话机给值班公务员打了个电话,让他叫公务班长小董到自己办公室来。

“政委!您找我?”小董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一进门就问

“你先喘口气,不急!”司空谏很喜欢战士,对他们平时也都非常亲切,但他不是那种无原则的领导,他对自己的公务员从不护短。

他当团政委时的公务员小王,是一位非常机灵的小伙子,但却喜欢意气用事,有一次竟然在外喝酒滋事,被公安巡警扣留,严重影响了部队形象。

小王认为自己是司空谏政委的公务员,政委平时对自己又特别好。所以就用手机给司空谏打了电话,他以为司空谏一定会替他摆平此事,令他意外的是,司空谏非但没有袒护他,反而让小王所属的连队对其严肃处理。

事后,很多人都向司空谏建议将小王换掉,不让其再当司空谏的公务员,但他没有同意,他坚持让小王继续当自己的公务员,并和他促膝交谈至天明。

小王复员离开部队时,他当着众人抱着司空谏痛哭,他感谢司空谏没有放弃他,让他懂得了如何做人的道理,复员回家后的小王,到现在都和司空谏保持着联系。

当然,司空谏很少直接参与处理战士的事宜,大多数情况下,他不主张实行纪律处分,通常建议以说服教育为主。

然而,司空谏对干部却相当严厉,他认为没有好的将军就难带出好的士兵。干部是已受党多年培养,最起码的是非都已明了,如果再触犯纪律,他绝不迁就。他认为那是姑息养奸,小则对个人不负责,中则对单位风气产生恶劣影响,大则会危害党和人民的利益,这种人绝不可恕。

司空谏之所以这样,是与他当兵的年纪有关,也与他当指导员的那三年经历有关,他喜欢这些纯洁的战士。不过,现在个别战士已经不如原来了,沾上了很多市侩气,也让他挺痛心的。

“小董,你去办三件事。第一件,你把这包东西亲自送回关副参谋长办公室,并亲手交给他。记住,什么话也不用讲,他知道。第二件,以后交待公务班的同志们,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接受任何人的东西。第三件,再发生此类事,我可要拿你班长问话了”司空谏待小董呼吸均匀后才慢慢说

“是,政委,我明白”小董是位非常合格的公务班长,人长的很清秀、而且充满了灵气

……

一上午就这样又要过去了,司空谏觉得时间真的很不够用……

司空谏和姜歆一样,都很喜欢《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主人公保尔·柯察金的一段名言: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

司空谏知道姜歆向来对个人如此,所以她对过往工作和生活从来都有自己的标准。而司空谏本人也不希望在m师碌碌无为,浪费年华,人确实应该有所追求……

离情何堪

姜歆回完了司空谏的信息,还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要知道,她盼司空谏的音信有多长时间了?是整整22天。如果不是司空谏临行前说了那句话,她真的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而去联系他了。对于她来讲,查询司空谏的电话,简直是易如反掌。只是因为她爱司空谏,就要为他着想,不能影响他。而且,姜歆坚信司空谏一定会信守诺言!

虽说,姜歆过去也并不是一直和司空谏在一处工作,她也有与司空谏分开较长时间的经历。但那时,俩人都在z师,司空谏总会有机会到机关办事,而每次来,他都会找她,俩人在一起吃顿饭,说说彼此的近况。即使司空谏读研究生的那几年,他们也经常的通电话,姜歆倒也没有感到太多的失落。也许那时总有这样的信念在支撑着她,司空谏一定会回到z师机关,他们总会有常见面的那一天。

可是,这次不同,司空谏是远调到了m师,而且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能再相见?更何况,身为主官,司空谏的工作一定很忙,应酬也会比原来多,她不能不为他着想。

姜歆刚才靠在床头,看着书,脑子一时走神,不自觉的计算着司空谏离开z师后的时间,她甚至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法,如果这次司空谏去m师前,她将隐藏已久的情感告诉他,司空谏会如何呢?想到这里,她联想到前几天,因为太想念司空谏,为了排解心绪,自己所写的一篇《我的爱人&我的女孩》散文诗,那是她假想他已知道自己恋情的冥想之作:

我的爱人,我铭心刻骨的初恋,你是我至情、至纯的恋人。看来这次是真的分别了,你可知?很怕这一天的到来,我便将你早早的深刻于心底!

我的女孩,我纯情至深的女孩,我是你至情、至纯的初恋。看来这次是真的分别了,你可知?很感谢这天的来临,让我明晓了女孩的心。知道吗?心爱的女孩,即使没有这些爱,你早已被我深刻于心底!

我的爱人,知道你我的不同吗?你的世界里,有太多的“精彩”围绕着你,令你目不暇接。而在我的世界里,却固执的不理围绕我的那些“精彩”,内心中只与惟一的你,执着的痴缠。

我的女孩,知道你我的不同吗?我的世界里,太多的“精彩”与我无关。惟有你,宛如天上的新月,令我倾心独赏!

我的爱人,你可了解?思恋一个人,看似痛苦,但其中的幸福,又有谁知?这幸福中不加有世俗的贪欲,爱的只是——单纯的你!

我的女孩,你可了解?相知一个人,看似艰难,但那种幸福,你应有体验!这幸福中不加有世俗的杂念,相知的只是——单纯的你!

我的爱人,实在讲,我的爱情是如此的盲目,爱上的瞬间,我并不了解你,可是,就这样,爱上了,再无一丝反顾。

我的女孩,坦率讲,爱情确实是那样的盲目,得知爱的瞬间,我竟以为是错觉?可是,就这样,爱上了,再无一丝彷徨。

我的爱人,你是否有很多的遗憾?没早知道这份痴恋,错过太多珍惜!其实这才是我对真爱的追求,不能长相守,却能长相思,没有一字,一句的承诺,只要偶尔的回眸相视,彼此便爱意浓浓。

我的女孩,我是有太多的遗憾!如果早知这份痴恋,我会更加珍惜!不错,这是你对真爱的追求,但我更渴盼,你那轻轻的回眸一笑,让我尽解情缘!

我的爱人,好好保重!好好生活!要健康!要快乐!不管遇到再多的艰辛,你都不要忘记,在远方,有一位深爱你的女孩!

我的女孩,好好保重!好好生活!要健康!要快乐!不管遇到再多的艰辛,你都不要忘记,在远方,有一位深爱你的我!

我的爱人,你就要远行了,送上我纯洁的一吻,换去万语千言!

我的女孩,我就要远行了,送上我温情的拥抱,将我迟到的爱情传递!

姜歆想着,想着,眼泪不可自控的朝外涌出,她微微的叹了口气,自语道:

“我的爱人,你可知?我已为你流了太多的泪,我不知,这些泪还要流多久?还要流多少?我已经累了,我不要再想你了,可是我又怎能不想你呢?”

“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

李煜的这首《捣练子令》写的真是太好了,听,在深院小庭,夜深人静,时断时续传来了风声、捣衣声。看,天上的月光映照着帘拢,投到地面上,却又是深浅不一的光影,这是一种多么幽怨欲绝的意境,让人不觉沉浸其中,去感受长夜不眠人的悠悠情怀。把我——姜歆,因爱而思,委婉曲折的复杂心态,是那么透彻而又贴切地表达了出来……

姜歆又将司空谏刚发的信息看了几遍,她不觉苦笑了一下,很为自己的举动叹息!想到那天送别司空谏离开z师时的情景,姜歆将手机的菜单翻到了写信息,信手填了一首《长相思·离情》:

雨丝长,情丝长。欢颜笑语相送迎,谁了离别情?

歆泪盈,谏泪盈。执手相别意未成,心头憾难平。

只可惜!这首词又是自己的再次臆想!姜歆又长叹了口气。不过,她的心情已经好多了,虽然司空谏的信息只有一句话,却已给了她莫大的心灵慰藉……

领导们的心思1

司空谏没有看错,武鹏确实有心事,聚会的取消,碰头会的推迟,都是因为此事引起。

武鹏在送走司空谏后,心里本来很是受用,临下班时却接到t师师长,他的老乡钱万里的电话。钱在电话里告诉他一个最新消息,说m师升格后的人事安排,并不是如武鹏所想的那样,由他继续担任师长,似乎有两套方案:

一是m师升格前,m师内部先调整出新师长,武鹏改技术

二是m师升格后,从外单位调来新师长,武鹏平调其他单位或退休。

总之,军里这次是一个原则,就是升格后的m师主官,必须都是年轻的高学历人员。目的是适应未来m师发展的需要,这也是突然调动司空谏的主要原因,为的是让司空谏先期进入工作状态,避免m师主官交接班时出现真空。目前,军首长更趋向于第二套方案。钱让他抓紧时间,想想办法。

如此一来,武鹏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他是个急脾气,立即就给叶豪毅打电话询问情况。没想到对方矢口否认,表示并没听军首长谈起此事,还让他不要多想,安心工作,即使有变化,组织上会提前和他勾通。

武鹏看从叶豪毅那里问不出什么了,他就让钱再替他打听。钱回话说,你就抓紧时间吧,就算是真的没这回事,自己心里也要有个数。要知道,m师这次升格,红眼的人太多,何况你——武鹏也确实离退休没几天了。

武鹏本来就心烦意乱,又听说叶豪毅亲自给司空谏打了电话,还转达了军首长的关心,他更觉的此事是真的。要不然,为什么叶豪毅不给自己打电话呢?同时,他在心里不自觉的对司空谏产生了厌烦感,甚至觉的他太阴险,故意在众人面前显摆……

武鹏又后悔给叶豪毅打了电话,也许这小子将他的探问传给了军首长,这才引来了司空谏这个电话的出现。他感到自己办事就是太简单,有点为他人做嫁衣的滋味,真是弄巧成拙,他很生自己的气。

武鹏心烦意乱,他在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走?从整个军队的发展大趋势来看,部队将由年轻的高学历,高素质的军官来管理,已是不争的发展方向,他也很明白,他是无资本与这种大环境相抗衡。

可是,武鹏就是想不通,辛辛苦苦工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总有苦劳,眼看就有调正师的可能,却要眼睁睁的失去这个机会。这就如同足球运动员已到禁区门前,只差临门一脚,却被撤下一样,那种憋气加委屈的感受,别人是无法能理解的。

更让武鹏想不通的是,到目前为止,军首长竟没有一个人和他谈这件事,让他倍感寒心。武鹏寻思再三,还是拿起了话机,他要找副军长黄建明套套情况,他相信老师长是不会对自己不管不问。

电话响了没两声,对方就接了

“喂,哪一位呀?”是黄副军长特有的山东口音

“老首长,是我,武鹏”武鹏大声应着

“武啊!有事吗?”黄副军长很爽快的问

“没什么事,就是想您了,打个电话唠唠”武鹏没有直接讲出自己的问题

“武啊!别和我打哑谜了。我还不了解你,说吧,有啥事?”黄副军长大声笑着

“老首长就是老首长,什么都逃不脱你的火眼金睛”武鹏很佩服黄副军长对自己的了解程度

“少拍马屁,快说”黄副军长又笑着催促

“那我就直说了,老首长,我听说m师升格后的师长安排有说法?”武鹏斟酌着问

“有这事,不过还没有完全定,只是个意向,怎么?你有想法?”黄副军长认真的问

“不知军里对我有何安排?”武鹏下了决心

“这个还没最后定,我相信军党委会很认真考虑你的事。当然了,也不一定完全按你的意愿办,这些现在都不好讲。我想,到时候王政委一定会亲自和你谈,我现在也不便和你过多的讲。总之,武啊,不管遇到任何事都要冷静,要从大局着眼考虑,千万不可感情用事”黄副军长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心

“是,老首长,这点您放心,那我就不多打搅了,如果有什么消息,还请您提前给我透透气”武鹏的声音竟有点哽咽

“这个你放心,我也会尽力帮你的,你就安心工作好了”黄副军长很能理解老下级的心情

“那我就放电话了,老首长,您多保重!”武鹏讲完,不等黄副军长说话,就放了电话……

要说军里对武鹏也确实很照顾了,他的女儿学习不太好,考大学是一点希望也没有。去年,武鹏在军里的例行主官谈话时,他痛哭流泣,说自己这么多年因为工作,没有管过女儿的学习,致使孩子以后就业都成问题。最后,还是王政委让干部处协调,将他的女儿特招到了军校,解决了他最大的一块心病。

……

第二副师长丁大海的心情与武鹏不相上下,他比武鹏早点得到此消息。丁大海在下面团里检查时,得知新政委司空谏突然上任,敏感的他就觉得这其中必有猫腻,于是立即打电话给自己的一位重要关系户,很快就基本摸清了军首长的意图。

他希望军里能采取第一套方案,从m师内部产生新一任师长,而他无论从哪方面,都认为自己有很强的实力,可以竞争上这个位置。

然而,他刚回到机关,那位关系户的电话就跟了过来,告诉他,方案可能是第二套,但也没最后确定。这可打乱了他的原计划,他原想在m师升格前,先当上师长,这样升格后顺理成章直调正师,代理也可以。但现在,这一切似乎已不太可能,所以在常委碰头会上,他根本无意,更无心进行所谓的介绍情况,他在考虑自己的事。

不要小瞧这位副师长丁大海,他虽不是科班出身,但却坐上了从义务兵直提军官的末班车。他鲤鱼跳龙门,官运从此一发不可收,m师还真再也找不出第二位如他不显山露水,却能心想事成的人。

丁大海当战士时,就在m师r团的财务股干出纳,提干后,他很快调至m师财务科。

这些年,他深谙m师领导层个人在公款上的财务走账情况,也非常明了m师所有经费的真正支出方向。别看他文化程度不高,起点低,但他有极强的政治眼光,他非常善于筹划自己的仕途。

这里有事例为证,早在地方刚出现惟学历论的风潮时,丁大海就意识到军队肯定会跟风。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就从某军校的关系那里,拿到了大专函授学历证书,接着就是本科函授学历证书。

果然,没过多久,这两张文凭都起了作用,他凭借着学历高于另外三位候选人的优势,轻取m师财务科长一职。

如果不带有国人中很多人都有的地域偏见,公平的说,丁大海确实拥有了河南人的精明,他的口才非常好。尤其是担任m师副参谋长后,他的每次讲话,都会博得听讲人的喝彩。

更主要的是,丁大海给所有人的印象是敢讲,这包含着讲大家不敢讲的话,替下级讲话两大方面。前者他敢于切中m师的时弊,后者他敢于为某件事与武师长,当时还是m师的武参谋长对着干。因此,他深得一批年轻军官的心。

丁大海原是后勤专业技术军官,他是m师惟一从后勤专业成功转型为军事指挥的人,更是a军此类人中,惟一进入师级领导层的人,正是这一路的“风调雨顺”,才让他对m师升格后的师长一职具有唯我独居的自信。

不可否认,丁大海确实有着过人的谋略,他不似武鹏那样在m师跋扈,引得上下都非常瞩目。当然,这与他身处副职有关,更主要的是,他比武鹏看的远,想的深。

丁大海表面上对功名利禄毫无兴趣,但事实上,就在今年“非典”如此猖獗的情况下,他曾私下三次前往本地所谓最灵验的寺庙,为自己的仕途求签拜佛,还请老住持给自己解惑,老和尚送给了他一句话:

“繁华境须拨得开,危难时应立得定”,翻译成大白话就是说:

“春花繁艳如锦、春柳密似织,在这样的春风得意境遇中,如果能来去自如不受束缚,才是真正有高明手段的人;大雨倾盆而下、狂风怒吼咆哮,在这样的险恶艰难境遇中,如果能站稳脚跟不被吹倒,才是真正能主宰自己的人”

丁大海现在想来,老和尚还真说着了,前期的自己,没有因仕途顺畅而忘乎所以。相反是让家属到军部去了多次,建立了很多新的关系,为自己将要开始的行动提早进行了铺垫。

在运用夫人外交这方面,丁大海很得意自己的眼光独到。想当年,他提干后,调到m师财务科不久,就回到老家,以性格不和为由,提出与在家务农的前妻离婚。

虽然他父母强烈反对,而前妻也觉丢人,悬梁而去,以死明志。前妻的家人还要到部队大闹,说是要让部队领导处理他。但丁大海不慌不忙,不藏反显。他到了岳父家中,先给二位老人3000元,然后让他们自己说女儿是不是精神有问题?有事好商量,不离就算了,轻生才是最让祖宗无颜,而且更可怜的是两家祖坟都不能进,成为孤魂野鬼。

不过,他念在前妻与自己结婚三年,虽无孩子,但终是在丁家走的情份上。还是说服自己的父母,将前妻葬入丁家祖坟,也让其来生能有个托生之地。

就凭丁大海这一席话,还有放在岳母病床上的那3000元,他易如反掌的将事情摆平。

回到部队的丁大海,更是主动向领导汇报了自己的事。他为多年来没有发现妻子的病情,让她独自承担精神和肉体的病痛,而自己却因为工作,耽误了给妻子治病而痛哭,博得了m师各级领导夫人们的同情之泪。

这些女人不断的对丈夫刮着枕头风,说什么,小丁真的是难得的好男人,重情重义。就这一个小小的行动,他在m师的领导层就赢来了相当高的同情分,更不要说他经常上门“走动”了。

半年后,丁大海又略施小计,通过领导介绍,认识了现任妻子。其实这个女子,早在他离婚前,二人就已经来往了二年。她是m师驻地的一个地方文工团演员,别看她不是什么角儿,但她同丁大海一样具有独到的眼光。

她和丁大海相识在“八·一”节,其所在的文工团到r团慰问演出,演出结束后,r团请他们在饭堂聚餐,当战士的丁大海刚好被抽来出公差。二人闲聊中开始了以后的联系,她一眼相中这个貌不惊人的男兵,后来丁大海许诺给她一句话:“今后不用再唱戏给别人看,我要让别人唱戏给你看”

丁大海只所以假装不认识现在的妻子,而要绕一圈,他有自己的安排,他不能让m师那些领导的夫人们失望,如果那样,他前期的工作就白做了。

显而易见,介绍的相识与自己的相识,途径不同,可结果是相同的,他与现任妻子满载人们的祝福,无任何外来阻力的步入了新婚殿堂。

丁大海实现了当初的诺言,再不让她上台唱戏。而她也从此成为他的先头部队,只要他想打通的关系,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替他办成。

二人是m师出了名的模范夫妻,这些年他们是如鱼得水,一路绿灯……

领导们的心思2

丁大海有自己的小九九,而副政委古月祥也不轻松,他的消息并不比丁大海来的慢。

古月祥虽然与丁大海是同年兵,但年龄却比对方大了好几岁,所以他被提上了退休日程,而丁大海却没有,这也是他心理不平衡的主要原因,再加上家属天天在耳边叨叨,让他在心理上更加有了抵触情绪。他知道当政委已是不可能的了,但他可以改行干技术,这样职级同样可以调整到副师,总比在正团位置下来要实惠的多。

还有一点,家属之间都喜欢攀比,他总不能让老婆在丁大海的老婆面前跌份,这于他当男人的这张脸也过不去。要知道,他的老婆并不比丁大海的差,他的这位也是第二春,用他的话讲是“tmd如夫人”,同样也是年轻漂亮,带出去也让自己荣光满面,为什么自己就一定要输给丁大海呢?

因此,不管如何,他都要抓住m师升格这个机遇,为自己捞一把,他不相信军里真的就一点也不考虑,现在又不是战争时期,用不着真枪真刀的干,很多事稍微那个……,也就过去了

古月祥之所以在常委碰头会上极力宣讲纪检方面的功绩,他是想让司空谏不要小瞧他,他认为司空谏现在必须得有自己的人,这样自己朝他那边靠一靠,他再拉一拉,不就可以从中渔利了吗?

至于武鹏,那是老乡,老关系,只要自己不坏他的事,他是不会将自己主动推给司空谏,常委中总得有人替他举手吧?

古月祥很为自己的想法得意,他仿佛已看见自己挂上了大校军衔,年轻漂亮的老婆tmd对自己笑的更甜了……

如果说古月祥有上述这些想法,那是再正常不过了。他的老乡都了解,古月祥属于典型的无才无德之人。

他的无才,在m师是有口皆碑的事实,张口就是脏话,他却说那代表着男人味,他文不能动笔,武不能动棒,就是一个混吃混喝,可又想什么都得到的主。

他的无德,那就只有与他特别亲近的人知道了,年轻时的他,看重前妻的家世,于是采用了不可告人手段,将前妻娶回家中。而就在这个时期,他还在外面另有她人。当前妻的父亲因经济问题被抓时,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抛弃前妻和刚上初中的儿子,自己则很快与地方年轻女子结为夫妻,此女子不过是他到地方政府走访时认识的服务员,比他的年龄小了近15岁。

那么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坐到m师副政委的位置?这就不能不说到武鹏了。

武鹏是古月祥的老连长,二人又是相距很近的老乡,武鹏这个人有个很大的特点,就是江湖意气特重,特别在意老乡关系,他对那些顺着自己,一切听自己指挥的老乡尤其帮忙。

当年,古月祥在r团当营房股股长,r团后勤处安排其转业,武鹏是r团的参谋长,古月祥找他帮忙。武鹏二话不说,直接就去找了后勤处长,甚至与对方拍了桌子,结果对方提出了将古月祥调离后勤处的要求。

从此,武鹏调到哪个单位,古月祥也就随着调到哪里。

那么,武鹏为什么对古月祥如此相助呢?这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小故事。

古月祥在r团当营房股长期间,经武鹏牵线,购进了一批不合格的水泥,施工中出现了工程质量问题,上级业务部门追了下来,这件事如果弄大,古月祥自己不说,武鹏也会受牵连。

武鹏自然非常紧张,此时,他正在为r团团长之位四处活动,这件事如果被查出与己有关,那他以后在部队的生涯就算是结束了。

古月祥其他本事没有,歪点子确实不少,关键时刻,他果真想了一个好主意,他找到了水泥供销商老总,委以利诱。他对老总说,如果事情曝光,武鹏就要倒,以后你这个商人也就不会与r团再有生意可做。但如果此事由他们供销商承担全部责任,并答应予以经济赔款,保住武鹏,待其当上r团的团长,今后r团所用各种标号的水泥全部由此购买,那将是多么可观的长远经济效益?

至于这笔经济赔款不过是暂时从供销商处支出,等事情妥善处理后,再让r团以购买新水泥为由,高价划账过来就行了。

生意人最关心的就是经济收益,甚至可以说,惟利是图是他们的生存之本。那位老总本来就是托人介绍认识的武鹏,也才有机会将水泥卖给了r团,他当然不想断了这根线,丢掉r团这个大客户,他还想将这笔买卖继续下去。因此,他们很快就主动向部队交了赔偿金,并将所有未用水泥追回,再加上古月祥在营房口子的上下活动,这件事就这样皆大欢喜的结束了。

武鹏由此认定古月祥够义气,不愧是山东老乡,当他任m师主管后勤的副师长时,亲自替古月祥斡旋,让其当了m师的后勤部长。而他当师长时,又不失时机的将古月祥从后勤部长改行为m师副政委。

当初突然宣布古月祥任m师副政委时,不知有多少人大跌眼镜,更有多少人感叹m师的前途已看不清了,更甚者,竟有人很快想办法调离m师,他们悲观的认为,这里已看不见正义的希望……

时间在推移,不管在m师有再多的议论,古月祥照样在副政委的位置上坐到今天……

……

m师的领导们是各怀心思,同样,军里的首长们也心思满腹……

肖军长看政委办公室门开着,他在门口朝里一看,就见王政委坐在办公桌前,很专注的听着坐在沙发上的黄副军长讲话。他没丝毫犹豫,象征性的敲了下门,端着水杯径直走了进来,大声说:

“老王,你今天生意兴隆哟!你看老黄来了不说,我老肖也凑热闹来了”

“我看你们今天肯定是为了同一件事,要不然,我这里可是难得见到二位同时出现”王政委看见肖军长进来,便哈哈大笑

“那你这诸葛亮就猜猜,我来是干啥子?”肖军长用他浓重的四川口音问王政委,并不失时机的冲黄副军长使了个眼色

肖军长和王政委俩人的体形刚好相反,从外表看,如果不说话,外人一定会认为王政委是军事干部,而肖军长是政工干部。

王政委长的高大威猛,声音洪亮,不仔细听,很难听出是山东人,反倒有点东北方向的口音。而肖军长属典型的四川男性,瘦小精干,讲话倒是嗓门高八度。

“我可不是什么诸葛亮,不过今天咱们三人倒能凑成个诸葛亮。老黄你接着说,如果肖军长不是这件事,我让老伴在家中备酒,请你们二位”王政委指着黄副军长,笑着催他继续讲

“老黄,你快说,看样子今天有牙祭可打喽!”肖军长一边冲着黄副军长喊,一边转身坐在了黄副军长对面的沙发上

“政委,我和军长还真的不一定讲的是同件事。军长,我是来和政委谈点武鹏的事”黄副军长冲王政委摆着手,又回过头对肖军长解释

“没戏喽,吃不成了。老黄,我俩还就是谈的一回事”肖军长冲黄副军长摊开了一双手

“哈!哈!哈!……”三个相视后,大笑

“老王,也不知啥子回事?现在盛传军里要将武鹏改为技术或调离,不让他当m师升格后的师长。就刚才一会儿,我接了好几个上面的电话,有替他说情的,也有核实消息的”肖军长转头冲王政委说

“我也是,所以就赶快找政委来汇报了”黄副军长紧着附和,但他并没有讲武鹏给他打电话的事

“是吗?我这里倒风平浪静的很”王政委冲着二人一摊手

“老王,你是军里出了名的老‘布尔什维克’,我估计人家不想直接在你这碰钉子,先走‘曲线救国’政策。等我们讲话也没用时,就会有人找你喽”肖军长喝了口水,笑着冲王政委说

“不会吧?会有人这么高抬我?再说了,你们很清楚,这件事也就是上次在会上,我顺便提了一下,事实上还没进入议事日程,何谈任命之说呢?”王政委无奈的摇了摇头

“事情总不会空穴来风吧?”黄副军长提醒了一句

“老黄说的对,好吧,老肖,老黄,既然今天谈到这件事,你们二位的意见如何?”王政委点了点头,他目光扫视着分别坐在沙发上的俩人

“这个……”黄副军长看了看肖军长

“老武这个人,要说起来也确实不容易,这些年虽然很多人对他在m师的行为有负面反映,但他是主官,难免会得罪些人。不过,从总体上讲,他的工作还是很有成绩的,我觉得用二、八开来打分比较合适,成绩占八,缺点为二”肖军长也看了看黄副军长

“我也这么看,政委、军长你们二位首长也知道,武鹏是我的老部下,我对他非常了解,他这个人就是性子太直,讲话有时没分寸,确实也得罪了不少人,给自己的工作带来了被动,我也批评他不少次了,他确实改了很多。

此次m师升格,对他来说,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这次如果调不到正师,那他真得在副师级这个位置下去了,机会错过,也确实挺可惜”黄副军长看了看肖军长,又将目光转向了王政委

“我看,不行,就让这个武鹏继续干吧?m师不是还有司空谏吗?有他掌舵,应该不会出大格?”肖军长插了一句

王政委听他们二位讲完后,没有立即讲话,而是从自己的坐位上站起身。他走到肖军长的面前,看了看他的水杯,没说什么。又走到黄副军长的面前,看了看他茶几上的水杯,见已少了许多,就拿起来,黄副军长不知他要干啥,想伸手去拦,被王政委给挡了回来。王政委替黄副军长倒好水,又放回了茶几上

“老黄,我给你倒水,有啥感觉?”王政委笑着问

“政委太客气了”黄副军长也笑着回答

“老肖,我没给你倒水,你有啥感觉?”王政委又转头看着肖军长

“没啥子感觉,我杯子里水还多的很,用不着你老王客套”肖军长很是莫名其妙

“这就对了,老黄是武师长的老上级,他对武鹏有着深深的战友情,甚至可以夸张的说,就好像是大哥对小弟那样的感情。如果他不帮武鹏说话,于心不忍,于情不合,于理不通。这不是普通的客气,是一种特别的关系。

老肖不同,你是从v师上来的,对武鹏的个人感情并不多,对他的事,更主要的是来自其他方面。

于心,这个心是你的军长之责,必须要说;于情,这个情是各方面的人情,你不得不说;于理,这个理是人之常理,你无法避开。我现在想请教二位,m师为什么要升格?”王政委看了看仔细听他讲话的二人,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算了,还是我回答吧!这是我a军从未来战争着眼,因m师的战略地位凸显,才有了此次m师升格的举措。

二位,你们认为这种高新技术作战部队,要靠什么人去带?是靠仅有传统经验型的老同志带?还是放手交给既有实践经验,综合素质又很全面的年轻人?

如今,我们必须冷静的想想了,选不好,选不准,不只是我们的失职,更主要的是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影响个人不说,还会对党和国家造成重大的损失。

我的观点非常明确,此次m师升格后的军事主官人选,必须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决不能凭感情、关系选人”

王政委讲最后一句话时,他的目光非常凌厉,更是加重了语气。屋里一时间非常沉静,有那么几分钟,三人都没再讲话

“老王,你比我看的远,我支持你”肖军长举起了手

“政委,军长,我想的太窄了”黄副军长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老黄,我理解你”王政委冲黄副军长挥了挥手……

春云粉色

春云粉色。春水和云湿。试问西湖杨柳,东风外、几丝碧。

望极。连翠陌。兰桡双桨急。欲访莫愁何处,旗亭在、画桥侧

韩莉居然还能想起这首上中学时老师课外讲的一首词,她依稀记得这是宋代词人高观国作的《霜天晓角》,她当年很喜欢‘春云粉色’这四个字,让少女的她浮想联翩。

今晚的韩莉心情格外好,虽然酒是喝了不少,但却谈成了三个大客户,广告部的收益临近岁尾,却后来居上,又要在电视台拔得头筹了,她的心情如《霜天晓角》词中描写的一样——‘春云粉色’,煞是惬意!

韩莉在车库中将车放好,踉踉跄跄的回到家中,她一进屋就将高跟鞋从脚上胡乱的甩落,多少个夜晚?第n次酒醉驾车回到这里——只有她一人的家了?她的这个小家虽然不是很大,但她看上的就是房屋的复式结构,很合理。买这个房子和车的钱,还是她上电视台以后才挣得的,如果按以前,就凭她和司空谏那点固定工资,累死也不会有。

小家装修时,司空谏正在读研,没时间过问,只说了八个字“随你、简捷、大方、实用”。所以,这个房子全部是按韩莉的要求设计,这样更好,反倒没有出现很多家庭的那种房子也装修好了,夫妻之间的感情也没了的悲情故事。司空谏很少回这个家,他休假时,在这里也就住上几天,就会去另一个城市的父母家,他必须去看望老人和孩子,这里,倒更像是韩莉独自的居室了。

是的,韩莉很寂寞,也很痛苦。她这个小家,完全被空间分成了四份,儿子瀚瀚和司空谏父母在一起,而司空谏、她及自己父母也不在一处。每逢假日,这四个点,常让韩莉不知先到哪里更好?更合适?……

……

韩莉今晚在酒桌上已喝了很多,但她觉得还没喝够,还是想再喝点。于是她歪歪斜斜的走到酒柜前,从里面取出一瓶红酒,又拿了个高脚杯。她要躺在浴盆中,洗着泡泡浴,再喝上一些,有人说,这是女人一种特别高档的享受!而置身于泡泡浴中的女人,更是充满了性感与神秘!

多年的广告部工作,韩莉早已习惯了酒绿灯红的夜生活,也早练就了海量,更对这种没有丈夫在身边的生活习以为常。

韩莉在浴盆中泡着,她想到刚才酒桌上一个个左拥右抱的老总,不禁感叹生活的不公。丈夫司空谏在部队干着所谓保家卫国的大事,自己又可怜的在这边独守空房,而这些人却过着如此奢靡的生活。

韩莉慢慢品着酒,闭着眼,想着心事,她现在的样子,用姜歆讲的诗句“葡萄美酒夜光杯”和“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二者哪个更合适?她不知道,她不太读诗,对于这些诗句都出自哪位名家知之甚少,虽然她是个研究生,但那是……

相思泪?自己还想司空谏吗?这个当年让她不顾一切爱上的男人,现在又能给自己什么呢?精神上?没有,他们话不投机。情感上?有吗?应该是有的,但那已是多年以前的事了。想想真快,他们结婚快十年了,这十年里发生的事太多,她已不知如今的自己还爱他什么?他对自己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符号罢了。

韩莉知道司空谏对她不管儿子很不高兴,认为她没有尽到当母亲的职责,但这也不能全怪她。生完儿子不久,她就调到了电视台,一切工作都得重新开始。更主要的是,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何况她又在丽人如云的地方?她韩莉又不是长的比别的女人差,为什么要将自己落后于她人?每当她看到电视台的同行们,一个个如花蝴蝶般的飞出电视台时,她的心是骚动的,她希望自己也能有一天如她们那样……

司空谏?韩莉到现在还能记得当年他拒婚的三条理由:

1、我是有过三年半失败婚史的人,前妻就曾因难以忍受长期两地分居,最终提出离婚,她和你一样,结婚前同样不顾一切。如今,我的心愿一如过去,只要有可能,我愿意在部队一直工作下去。因此,我不想让年轻善良的你,因为一时的感情冲动而重蹈覆辙。

2、我们年龄相差近10岁,彼此的生活、成长经历不同,势必会存在很多思想认识方面的偏差,双方磨合期也会特别长。同时,长期的单身生活及军人特点,我学不会刻意去哄女孩子开心。

3、你的家庭情况很优越,而我家很普通,不属于同一生活层次,容易产生不必要的家庭矛盾。

是的,当初是她千方百计的将司空谏追到手,为了得到深爱的他,她不顾父母的反对,擅自做主,悄悄的给素未谋面的司空谏父母写信,恳请二老说服儿子,成全她爱司空谏的这份情。同时,她放下女孩子的所有自尊,对司空谏展开猛烈的攻势,她是电话不断,情书频传。

不过,令韩莉高兴的是,自己的父母和司空谏见过一面后,就喜欢上了他,并说女儿有眼光,可惜的只是他的离异和年龄。但这些,对于热恋当中的她,没有任何意义。

韩莉觉得司空谏不理解自己,她因为他前妻的原因,从来都不曾因两地分居而提出让他转业。相反,她还很支持他的工作,她不像其他人的妻子那样,反对丈夫喝酒,抽烟。她鼓励他社交,而他每次酒醉呕吐,她都会小心的伺候他,从不厌烦。只不过,司空谏本人不喜欢这些罢了,并且是能避则避,有时她都联系好了,他也会找借口不去。

可是,事情在不断的变化,韩莉现在之所以提出让司空谏转业,还是从她调到电视台后才有的想法,她是对比了周围人的生活后,觉得司空谏如果继续在部队干,就真的太亏了。她总认为,司空谏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但如果在部队,确实是浪费了他,也耽误了他……

再想想自己,她感到这些年真的是白活了,她很委屈。然而,她发现司空谏确实太犟,一点也听不进她的劝,他的脑子里除了部队还是部队,与她不能产生任何共识。不过,仔细想来,他们从开始就很少对同一问题有过共识,好像根本就没有过,而且司空谏也不爱和她讲自己的心事,他喜欢自己决断,难道就因为自己比他小吗?

韩莉曾很疑惑的问过姜歆:“为什么同是军官,你对转业之事看的很淡,谏却看的那样重?”

“韩莉,你说的不完全对,可以这样讲,凡是军官,转业这个问题是不得不考虑的事。军人,毕竟只是一个特殊职业,转业可以讲是关系到我们切身利益的一件大事,是我们人生的重大转折。

我对这个问题同样看的很重,只是没和你讲罢了。不过,我却觉得,指导员对转业倒真的看的很淡。怎么说呢?指导员只是对部队有太深的眷恋,所以他在你面前的表象是看的很重了。如果你一定让他现在转业,方法上再变换一下,还是慢慢来吧,别太急!”韩莉记得姜歆回答她话时很冷静,也许因为她也是军人吧?……

不知多少次,司空谏休假回来后,韩莉总希望能与他坐下来好好谈谈。但他们之间,要么就是谈不拢,发生激烈的争执;要么就是司空谏避而不谈,只是撂给她一句话:

“除非部队不要我,让我自己提,不可能”

这些年,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淡漠,她有时都怀疑,司空谏还是不是男人了?还有没有最基本的“要求”?她几乎都忘记当年和他新婚的情景了,那时的他,好像不是现在这样吧?不过,韩莉倒是特别对司空谏的人品非常相信。

韩莉有时真的想让司空谏知道,有多少有钱男人垂涎她的美色与工作能力,她的广告部业绩之所以这么好,与这些人的居心不良有极大的关系。但她没说,她现在还没想好,下步到底该如何走……

……

恨君不似江楼月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韩莉迷迷糊糊的念着读研究生时,老师讲的南宋词人吕本中的《采桑子·恨君不似江楼月》。她知道,这是一首描写男子月下思念妻子的词。词中说“恨君”,实际上是思君,表面说是只有月亮相随无别离,实际上说的却是与君经常在别离,难得团圆。她觉得此词很特别,所以就记了下来。

但她此刻的心里,却是真的“恨君”,她“恨”司空谏,“恨”他的无情,“恨”他为了所谓事业置她于不顾,她“恨”……

“嗨!”韩莉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些年自己通过父亲的关系,调到了电视台,又通过自己的关系读了在职研究生,可谓事业上步步登高。如果司空谏再能听自己的劝,转业回来,那她的生活真的就很美满了。

也许会美满吧?她现在已不敢过早的下结论,他们之间现在的差别太大了,她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不!客观的说,她始终就没读懂他,她只是被他博学的谈吐,英俊的外表吸引。如今看来,他们之间似乎缺少了什么?

“缺少了什么呢?”她轻轻摇着酒杯,思索着……

“对,缺少了默契”她自言自语

“默契?他和姜歆之间倒好像很有默契?”她自嘲地笑了……

韩莉第一次听说姜歆这个名字,是司空谏和她在电话中闲聊时提起,那时他们还没有结婚。

她开始并没有注意这个名字,而是听司空谏提的次数多了,才记住了。她清楚的记得,有天晚上,司空谏少有的主动给她打了电话,情绪非常不好,好像哭过。她问过之后,才知道他的一个叫罗杰的老战友牺牲了。直到现在,韩莉都为那天自己说的话后悔,那次电话,是因罗杰起头,却又以姜歆结尾,最终俩人不欢而断,她到现在也记得那次对话,印象太深,那是她第一次体验到司空谏生气……

“谏,你不值得这样伤心。你想一下,还是那个叫罗杰的太傻,难道他不知道?那样会丢命的!现在这样干的人已太少了,为什么?不就是大家都明白了吗?不值得!”韩莉听到为了罗杰的死,司空谏竟如此的伤心,她想安慰他

“小莉,你怎么能这样说?生命是不能计量的,什么是值得?什么又是不值得?这是一种精神,换成我,也会那样做。如果当时是你出危险,罗大哥袖手旁观,你还会有这种想法吗?那时就算有一根稻草,我相信,你也会拼命抓住,求生是人的本能,何况当别人主动伸手相救呢?”司空谏的语气有点不高兴

“我也没其他意思,只不过说的是大实话”韩莉为自己的观点争辩

“你这大实话也太现实了,现实的都让人寒心。算了,不和你讲了,讲的再多,你也不明白”司空谏不想就这个话题谈下去

“我怎么就不明白了?你说,你现在再难受,是不是罗杰也活不过来?所以,还是想开了,自己的心情和身体最重要”韩莉不依不饶

“我说过了,你不会明白。你如果是姜歆,你就会懂了”司空谏的语气很淡

“我为啥是她?她又比我强到哪里?你凭什么认定她和我的想法不一样?”韩莉还在较劲

“因为我是她的指导员,我了解她,你和姜歆不是同类人,换成她,绝对和你的观点相反”司空谏冲口而出

“指导员?你不就是替她读了《雨中的女兵》吗?看来你们的关系还真的如你所说——不错!”韩莉口吻酸酸的

“是的,所以我才认为她与你不同”司空谏的话中少了往日的理智,多了赌气的成分…….

这次对话,让韩莉特别想见到被司空谏一直称赞的女军官。她结婚时,司空谏没带她到单位,说是不想太张扬,而是去了昆明,看了红嘴鸥……

所以,当韩莉第一次来部队探亲,就提出要见姜歆,司空谏告诉她已经打过电话了。

姜歆是和丈夫谢云飞一起到的他们住处,韩莉非常惊讶姜歆有那么阳光年轻的丈夫,是位非常帅气的人,看的出他对姜歆特别的依恋。他的眼光总是随着姜歆的身影移动,表情随着姜歆的情绪变化而变化。韩莉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美貌在陌生男人面前失效。

韩莉知道姜歆年龄比自己大了很多,可从外表却根本看不出来。她梳着女军人中很少见的独辫,不太长,也就刚过肩一点,她的头发质地非常好,很黑、很亮、很密。她的长相不是那种常说的漂亮,属于典型的气质型,可是属一哪种气质却又讲不清,反正是只要见过和接触过一次,就会记的很牢。

不过,韩莉发现,姜歆并不似司空谏说的那样,“口才特好”。相反,大多数情况下,她很不爱讲话。她喜欢微笑和倾听,是那种淡淡的笑和全神贯注的听。

“姜歆性格好像挺孤僻,不太爱讲话?”姜歆夫妻俩走后,韩莉对司空谏说

“假象,她的口才非常好,只是一般不讲。等你和她熟悉了,你会发现,她是那种特别重情重义的人。可惜你们相距太远,如果都在这边,我倒真希望你俩能成为好朋友”司空谏解释着

“你对她很了解吗!”韩莉笑了

“那当然,要不我这指导员不就白当了?”

韩莉听的出,司空谏说的很自然,她原来没见姜歆时的那种酸酸的感觉,现在全无了,也许是姜歆有位比司空谏更帅、更年轻的丈夫?也许她对自己的容貌绝对有自信?

通过以后与姜歆的多次接触,韩莉知道司空谏没有夸大其词,姜歆真的是有太多内容的一个女子,她们之间的关系慢慢走近。她也越来越有体会,司空谏对自己的爱和谢云飞对姜歆的爱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所以,韩莉有时对司空谏发牢骚说自己是“红颜薄命”……

韩莉从未问过司空谏前妻的情况,她不想因为这个而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女人总是好奇心重,她和姜歆打电话聊天时,还是忍不住问过姜歆:

“姜,谏的前妻长的什么样?有我漂亮吗?”

“韩莉,不好意思,我也没见过她,听说很漂亮”姜歆的回答让韩莉很吃惊

“你们共事那么长时间,都没见过?”她有些怀疑

“阴差阳错吧?她来连里时,我刚好休假”姜歆解释道

“那他们之间到底为什么离婚啊?”韩莉接着问

“这我可真不知道,我从来没问,指导员也没说。要知道,这种事是很私人的,我们外人不便过多的去打听”姜歆进一步解释

“那我们结婚,他总该告诉你了吧?他说和你关系很好哎!”韩莉真的有点对他们的关系奇怪了

“这个……,他也没讲,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韩莉,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讲的话?其实,我和指导员之间主要谈的都是工作和学习的事,个人的事,我们真的很少谈”

姜歆语气非常平静,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她真的对司空谏与前妻的事一点也不清楚,那时她还太年轻,而司空谏又是她的指导员,不仅年龄比她大了几岁,而且他们之间又是上下级,她觉得不方便过问司空谏的私事。

虽然姜歆和司空谏后来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在一起,但他们从未谈到这方面的事,俩人除了谈工作之外,最多就是司空谏把他所写的文学作品给她看,彼此讨论一下这方面的内容。

司空谏离婚是他离开连队以后的事,姜歆还是听同事们讲了后,才得知此事。至于离婚的原因,说什么的都有,毕竟那个年代,离婚可是非常另类的事。说实话,姜歆初听此事时,确实也很吃惊,可她再没有刻意的打听。司空谏也从来没有对她讲起过这件事,他们之间还一直保持着联系。只是,姜歆可以明显的感到,司空谏变了很多,确切的说,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他的笑声少了,人显得更深沉了。

但是,韩莉并不知,姜歆对她确实也有隐瞒,姜歆从第一次见到她,就有一个强烈的直感,她与司空谏不合适。姜歆太了解司空谏,外表直率,刚毅,内心却太细腻,他和她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尽管如此,姜歆还是从内心深处,为他们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

韩莉并没从姜歆那里了解到司空谏以前更多的事,可她却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司空谏与姜歆的思维方式很像,他俩经常会同时讲出同样一句话。他们四人在一起时,司空谏有时讲的话,自己和谢云飞不知何意?他往往会转过头再问姜歆,她的回答总会让他很满意。

想到这里,韩莉不自觉的苦笑了一下,这应该就是那种默契吧?人生就是如此……

明年就出国了,韩莉真的不敢设想,以后她和司空谏会如何发展……

手机响了,她伸手从浴盆旁边拿了过来,看了看来电显,是杜永的,她懒懒的接了起来

“喂”韩莉惯常的娇憨

“到家了吗?”手机传来杜永关切的问话

“早到了,正在洗澡”她又喝了一小口杯中的红酒

“那也不来个电话,我都担心死了”杜永有点生气

“我不是说了,没关系的吗!”韩莉的语调很软,这不是她刻意要用这种口吻,而是从小就养成的一种讲话方式,她对谁都是如此,充满了女性的娇媚

“是不是又喝了?”杜永温柔的问

“嗯!”

“怎么回事,刚喝了那么多,还没喝够?出事了怎么办?”杜永是又担心又生气

“好喝!想喝!”韩莉又抿了一小口

“再喝,我可就真过去了”韩莉听出杜永的呼吸在加重

“等我清醒了再来吧!拜拜”她将电话合上并关了机

杜永?司空谏?韩莉的头真的有点晕了,她不知自己现在是继续守着司空谏这个名字呢?还是要杜永这个多金,又对自己多情的年轻老总?

……

刺头指导员

r团二营营部,五连指导员孟博新亦步亦趋的跟在营长张伟身后,他一定要张营长给个说法:

“营长,你不给清这个说法,我没办法回去对五连的技术干部们交待”

“我说孟博新,你找我管什么用?我又不是没有将营党委的意见报上去,可团里明确讲了,郝工程师的职级太高了,这个三等功报上去还得军里批,很可能白浪费了指标,而且往年也不是没有这种事情发生”

张伟看着如膏药般贴在身边的孟博新就头大,年终评功评奖时,五连已是连续第二年上报郝建文立三等功,去年就因为政委和团长不同意,说郝建文已是中校副团,立功程序太多,结果在团党委会上刷了下来。

孟博新听说后,直接找到了张伟,他恨恨的说,明年我们继续报,我还第一次听说,职级高就不能立功了?果然,今年他们五连又继续报上了郝建文。

“营长,这不行,这个理由太不正常了。有什么文件规定职级高就不能立功?再说,团,师两级都不向军里上报,怎么就能确定军里不批呢?何况人与人的情况是不一样的。郝工是实打实的工作成绩在那里摆着,有能耐也让他们来干呀!再说,我们那里全靠郝工一人撑着,他的家庭今年又接二连三的出事,我们这些当行政干部的,不能用到人家时就朝前推,用完后就翻脸吧?

营长下的了这个狠心,我不行,我没脸去见我们连那些技术干部,这以后的工作也没法干。

去年好歹还上了团党委会,今年干脆就让政治处孙主任直接卡下来了,这算怎么回事吗?”孟博新拦住转身要离开的张伟

“那你找他们去,别缠着我,再说了缠着我也没用”张伟也烦了

“那你就别当营党委书记,改选我当就成了”孟博新直言不讳

“你?”张伟气的无话

因为教导员年底突然调离到其他军,所以张伟现在是军政一把抓,偏又遇上这个刺头指导员孟博新,这小子只认原教导员的话。

“孟博新,你这是何苦呢?又不是连、营没上报,这是团里的事,和你我已经没关系了。你为了别人这样,值吗?你忘了前年的事?你已经得罪了很多领导。本来前年你就该调副营了,结果呢?就为一个士官套改,你愣把自己耽误了,划得来不?”张伟缓了口气,尽量将语气说的和顺

“我?无所谓,只要对得起良心就成,有本事,他们让我今年转业”孟博新哈哈一笑

“那你政院研究生不是白读了?”张伟调侃了一句孟博新

“那有啥?不行,再继续考博。这m师,r团没正义,我还不相信全a军都没正义了?”孟博新冷冷一笑

“算了,营长,我也不难为你了,这件事我们自己办,上边找你时,我没别的请求,你只要说句良心话就成”孟博新看了一眼张伟,转身就走

“你干啥去?”张伟大声叫着走的飞快的孟博新

“找孙主任去”孟博新头也不回

……

孟博新,男,28周岁,未婚,中共党员,吉林籍。r团惟一政工类研究生,军事法学专业。属地方高中直接入伍军队政治学院,从本科一直读至硕士研究生毕业,在校期间成绩优秀。原分配单位为军保卫处,但因本人主动申请下基层,又改分到r团,现任五连指导员,任现职4年半。

此人最大特点是桀骜不逊,经常与上级党组织对着干,不服从管理。r团团党委多次提出将其调离,军干部处未批。经考核,此人不适宜在r团继续留用,建议调离或交流至院校。

司空谏看着干部科送来的花名册,他在孟博新这个名字上用红笔划了个圆圈,然后又在旁边轻轻的打了个问号。

“‘军事法学’?这可是一个相当难考的专业,分数要求高不说,导师通常也非常严,孟博新能一路读出来,说明他还是很有实力吗!”司空谏轻轻的、有节奏的用手敲击着桌面……

“一级团党委能对一个小小的指导员给出这样的评语,可见其个性有多强?从这评语来看,孟博新算的上是r团一个带刺的指导员了。不过,这只是一面之词,真正本人如何?还是他周围的人看的最准”

司空谏见多了这类学生官,他们中有个别人好高骛远,理论高深,实践不足。z师初期的很多连队特别不愿意要这些人,说他们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不过,实践证明,他们中有相当多的同志,确实非常有头脑,很能干。司空谏知道,这种学生官一旦引导好了,其潜力真的难以估量。姜歆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当初她刚分到连里时,包括司空谏本人,对从高中直上军校的她都抱有观望和怀疑态度。

司空谏记得很清楚,姜歆还未报到,连里就已经有了议论,说什么“又来一个‘绣花枕头’,估计打几套‘花拳绣腿’,就会走人了;来的再多,也是吃干饭的主”等等。但姜歆却在短短的半年多时间里,彻底打破了人们对她的看法,在年轻干部中脱颖而出,现在已成长为z师非常有名的技术军官。

至于这位孟博新,既然是学法学的,应该考虑问题会非常周密,不会办事太不靠谱。不过,也难说,学此专业的人办事特别容易较真。

司空谏对孟博新有了兴趣,他要找机会和这个小伙子当面接触,他的直感与r团所给出的评语有点出入,他要亲自考察……

司空谏由于在部队从事政治工作时间太长,他早已养成了“言不可尽信,事未可遽行”的习惯。

这句话还是司空谏当指导员时,姜歆借给他的一本书上写的,用现代汉语解释就是:

“当你遇到不能完全相信的话时,一定要在理性上加以判断衡量,看看是不是有违背道理的地方;当你遇到不能立即进行的事时,一定要在良心中进行询问反省,看看是不是有违背良心的地方”

司空谏当时看后觉得此话非常实用,特别适合所从事的政治工作。于是就记了下来,以此警示自己的为人之道……

孟博新单会孙子北

r团政治处主任孙子北,个子不高,人送外号“孙子辈”,所有与他共过事的人,都会留下这样深刻的印象,见到领导点头哈腰,看见下级趾高气扬。

他原是r团卫生队的化验医生,是军里某领导的所谓河北老乡,不知怎么回事,却摇身一变改行当了后勤协理员,从此干起了政工……

前年,孟博新和孙子北就有过不欢而散的激烈交锋,要说起来,孟博新一想起自己在五连这几年的事,他真的很想问一句团领导:

“把他——孟博新放在五连当指导员,是不是当年瞎了眼,后悔到了极点?”

说来也是,这个五连虽说也是基层连队,但其位置很特殊,与r团机关同在一院。因此,团领导为了照顾上面的关系,总是将这些关系的“关系”放在这个连,本来,以团里的意思,是为了好办事,这些关系的“关系”都放在机关,不现实,也太扎眼,放在五连,说到哪里也好听,属基层连队吗!

但不巧的是,偏偏遇到了孟博新在五连当指导员,这些关系的“关系”,在五连的日子很不好过。孟博新平时也不说这些人什么,可是在关键事情上,他还真就不给这些人任何照顾。相反,他会以这些人为筹码,将连里那些真正干的好,又没有任何家庭背景的战士推上去,为他们争取权益,因而,孟博新深得五连战士们的敬重!

就拿前年来说,a军某领导的儿子要保送上军校,孙子北为此事到了五连三趟,找孟博新谈话,让五连党支部在推荐表上填上支部意见,再盖上章,本来这也就是堵他人之口的一个过场,但孟博新就是不给办,他就是咬定一句话:“这名战士不够条件,不能保送,五连够条件的同志多的是,可以保送其他同志……”

当然,这个战士最终还是被保送上了军校,不过不是在五连。最后孙子北气的浑身发抖,离开五连前向孟博新扔下一句话:

“孟博新,你不就是个硕士研究生吗?你再狂,要想发展,不还得经过政治处这道门槛?凡事还是掂量着吧!”

果然,当年本应调整为副营级的孟博新,却因为五连工作暂时无法离开,而被推迟调整。而去年又因新连长上任,一时不能进入工作状态,五连建设不能因此受影响,孟博新的调职、调级再次被推迟。

五连的干部、战士都为指导员孟博新不平,可他却哈哈一笑:

“身外之物,何足挂齿?”

孟博新给孙子北的评价是:

“做政治工作,没水平!做领导,不称职!做人,无德!”不过,这是他私下所想,从未对他人谈起……

……

组干股股长李小明接到了干部科的通知,今年转业干部数量为15人,副团以上行政干部必须走一人,主要保留技术骨干。已到服役最高年限,且本职工作不称职的技术军官不属保留人员范围。

看着李小明送来的电话通知记录,虽然相对于去年转业干部数量的25人,今年的数量是大幅减少,但孙子北心中很是愁闷,他愁的不是r团即将开始的干部转业工作,而是他自己,他深知自己也符合今年的转业干部条件。

孙子北明白,r团副团以上行政干部中,除了团长和政委,资格最老的就属他了。他原来想,如果m师副政委今年退休,r团政委白展平能顺利接任,那么r团的政委人选就非他莫属了。可是,按照今天的干部转业通知精神,他的心中很惶恐,他不知新来的司空谏政委是否有说法?要不然,前几天他打电话与干部科长祝明刊勾通时,并没有听到丝毫风声,今天却突然来了这种消息?

想到这里,孙子北决定去找政委和团长谈谈,他要在二位主官还没决定前,先保住自己。

孙子北站起身,拿着电话通知记录、他低着头、想着心事快步出门,差点与正准备进门的孟博新撞个满怀……

“主任,我找您汇报件事”孟博新停住步,看见是孙子北,就特意退后了一点,向孙子北行了个军礼

刚才来的路上,他和连长魏仪通了电话,魏仪表示要和他一起面见孙主任,但他没同意,他说:

“连长,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刚来,还年轻,以后还要进步。我无所谓,大不了转业,反正在团首长对我的‘不识时务’成见早已形成,也不在乎这个成见再加深”

“那你一定不要急,要好好和主任谈,我们最终目的是为了让郝工这样的技术干部不寒心,让五连的技术干部心中有盼头,工作起来更有劲”魏仪小声嘱咐着孟博新

“放心!”孟博新知道,连长确实太为他着急了,别看魏仪年轻,但办事很沉稳,不似自己,所学专业造成了刚正不阿的性格,眼中不能进一粒沙子。孟博新从和魏仪搭档后就认为,这个小伙子如果干政工,比干军事更合适,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军队政工干部苗子,可惜r团不会用人。

孟博新路上已经想过了,他这次一定要耐下心去和孙子北谈,不管对方态度如何,他的目的就是一个,不能让这种一人独断的风气再下去,至少要达到去年的效果,将郝工的名字上报到团党委会,也让那些r团的党委委员们意识到,技术干部在部队同样是非常重要的群体……

孙子北一看是孟博新,他头也没点,自顾自的朝前走

“今天没时间,以后再谈”他的语气很冷

“主任,我就耽误您5分钟时间,下午班才刚上,误不了您大事,我说完就走”孟博新朝后退了一步,刚好拦住孙子北的去路

“什么事?说吧!”孙子北无奈的瞟了瞟孟博新

“听营长讲,我们连郝建文工程师今年的三等功被您卡下来了?”孟博新直视着孙子北

“是”孙子北冷冷的看了一眼孟博新

“为什么?”孟博新平静的问

“条件不够”孙子北口气很硬

“不够哪些条件?”孟博新语气更加平静

“衔、职都太高了”孙子北已经不耐烦了

“还有吗?”孟博新脸上有了笑容

“其他倒没什么?”孙子北看到孟博新笑了,他的口气也缓了下来

“今年有通知不许副团以上人员立功吗?”孟博新笑的更开,他早打听好了,政治外也给孙子北报了今年的三等功

“没有”孙子北提高了警觉

“那就是了,既然没有通知,为什么郝工就因职衔高不能上报呢?”孟博新一言问住了孙子北

“这件事,你不用再讲了,团党委会已经开过了,争也没用。再说,去年,不是也报到了团里吗?还不是照样没通过吗?”孙子北声音突然大了

“这就是我要问的原因,据我所知,孙主任今年也为自己请了功。那么,为什么同样是副团,孙主任就可以,郝工就不行?是孙主任比郝工特别优秀?还是郝工占了您立功的指标?还有,孙主任个人有什么权力撤下我们营党委上报的立功人员名字?”

孟博新见孙子北声音大了,而且又得知团党委会已开,他知道事情已不可能挽回,本来不想与孙子北再弄僵的他,看见孙子北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样子,东北人的火爆性子再也压不住,他的声音也大了……

就这样,二人在办公楼三楼的走廊里争辩了起来,而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政委白展平和团长司槐南那里……

政治处副主任王文明的办公室与孙子北紧临,他办公室的门又大开着。所以孟博新与孙子北在走廊上的对话,坐在办公桌前看书的他是一字不漏的听在耳朵里。听见双方言语中的火药味越来越重,他走了出去,从内心讲,他是特别希望孟博新狠狠教训一下孙子北,可现在他不得不出来……

王文明劝走了孟博新,也没对孙子北多说什么,就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很欣赏孟博新的胆量和正直,只是自己身在此位,很多事是做不了主的,他也希望自己能如孟博新那样,有一天能讲自己想讲的话……

R团转业名单出炉

孙子北的心情被孟博新这一闹更是糟透了,他转身又回到办公室,喝了几口茶,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再次出门去找政委和团长。就在刚才,他已经想好了,孟博新不是替郝建文鸣不平,讨公道吗?他要说服二位主官,安排郝建文转业,他暂时还没条件收拾孟博新,那就让这个郝建文当替身吧!看这个孟博新能如何?

政委白展平是从外单位调到r团,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在r团干了5年,工作始终也没有打开局面,没有一个人愿意与他真正相交,虽然他是团党委书记和政委,但实际上所有事情都由团长司槐南拍板定调。

按说,白展平算是位很有才华的人,他的文笔不错,当过组织科长,政治处主任,副政委,再到r团政委,部队政治工作的套路很熟,但他确实是在哪个单位都没得志。

白展平也想过为什么在r团这样不顺,但他想的都是客观原因,比如自己是孤身一人来的r团,浙江籍在r团的就他一人。而团长司槐南是r团的老人,又与m师师长武鹏关系密切,比自己有天时、地利、人和等等……

不过,白展平忽略了最重要的问题症结,那就是他本人的行为,比如5年来,他在干部、战士面前几乎就没有露出过笑容,再比如他到哪个连队去蹲点,永远都是批评挑剔,从来没有表扬过任何人等等……

白展平和司槐南都面临着职级调整,这期间r团若出现任何纰漏,都会直接或间接影响到他们个人的发展,所以这段时间,二人的想法和行动空前的一致。

这不,司槐南一听说孟博新居然和孙子北在走廊上争吵,就到了白展平的办公室,他要和政委商量一下,如何给孟博新“上课”。

白展平和司槐南还没说两句,孙子北就来了,他见两位主官都在,就先将电话通知记录拿给政委看,正式的文件会由保密室随后再送他们传阅。

“老孙,刚才孟博新又搞什么名堂呢?”司槐南看着脸上怒气未消的孙子北问

“还不是为了三等功”孙子北没好气的说

“谁的三等功?”白展平抬起头,他一脸严肃

“政委,你忘了,去年在党委会上,你和团长没同意给五连郝建文立功。孟博新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他不敢和你们顶。今年又故意报了上来,我一看这不是有意对抗吗?就让营里重新报了一名上来,结果他就来找我打架了”孙子北这席话的目的就是挑这两位主官的火

“他也太嚣张了”司槐南拍了下桌子

“那有啥办法?调又调不走,转业又不合条件,总不能让郝建文转业,杀孟博新的锐气吧?”孙子北故意自言自语,他声音不大,可又恰好能让他们俩人听到

“怎么不行?我看这样就很好”司槐南双手一拍

“团长,你还没看,今年通知上特别说了,要保留技术骨干”孙子北刺激了一下正高兴的司槐南

“是吗?我看看”司槐南从白展平手里接过电话通知记录

“这不是有一个让副团以上走的指标吗?”他大声说

“那是行政副团”白展平解释

“这有啥?反正都是副团。老白,你向干部科解释一下,再找崔主任汇报,就说我们团情况特殊,技术军官中,老同志太多,中级职称已经满编,现在不安排他们转业,年轻技术干部的职称问题就没法解决”司槐南很为自己的想法得意

“这样合适吗?恐怕崔主任不会同意吧?”孙子北心中在笑,嘴中却这样说

“也没什么,只是让孟博新以连党支部的名义报上来,恐怕他不会干,但这个程序又是必须走的。不过,这转业指标都上定好的,如果要想把行政副团这一个指标改为技术九级,倒是必须得请示,至少师里这一级要同意”白展平沉思着

“这倒也是”司槐南自嘲的笑了笑

“那师里会同意吗?至于下面报不报郝建文,我倒是有个办法”孙子北小声的说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司槐南看向了孙子北

“我们可以将副团这个名额硬行下给二营,二营全部干部加起来,不管怎么轮都是郝建文。而且通知他们要立即上报,让营、连根本没有找我们的时间”孙子北冷冷的说

“这个主意不错”司槐南接过话

“好吧,我看这件事分两头做。孙主任,你现在就回去通知组干股,明天早上9点,各单位必须将转业名单上报,10点团党委开会通过,11点上报师干部科。我呢,给师里打个电话,再说一下”白展平回头对孙子北交待

“是,我现在就回去落实”孙子北立即答应

“快去吧”司槐南催着

孙子北转身离开了白政委办公室,他没想到这件事如此轻而易举的办成,这真是老天在帮他,如果不是前年孟博新也得罪了团长司槐南,就凭政委?这件事未必能成……

……

白展平又和司槐南商量了一会儿,俩人决定,由司槐南给师长打电话,而白展平给干部科和崔主任汇报。白展平待司槐南离开后,立即拿起电话,打给了干部科长祝明刊

“祝科长,有件事向你汇报一下”白展平讲话难得客气,他要客气的对象,那得看是什么人了

“白政委,别这么见外,你就请讲吧”祝明刊同样非常的客套

“是这样,孙主任给我看了师里下发的干部转业通知,今年行政副团以上这个指标,我们想调换一下,改为技术九级以上。祝科长,你是知道的,r团中级职称已经满编多年了,老同志太多,压了很多年轻人,很影响年轻技术干部的工作积极性。所以,我们想今年重点安排一些老的技术干部转业,比如五连的郝建文,你看如何?”白展平娓娓到来

“政委,你看,这件事我确实做不了主,这些转业指标本来就很敏感。前些日子,各团草报来的都是以技术干部偏多,但军里有明确指示要安排副团以上行政干部转业,我们也是每个团各分了一个指标。如果r团确有困难,能不能麻烦政委亲自给崔主任汇报一下,只要领导有指示,你们上报就行,政委刚才所讲的情况也确实不能不考虑”祝明刊说

“崔主任那里我这就汇报,但干部科是我们业务上级吗,一定是要先向你们请示喽”白展平难得一笑……

……

放下祝明刊的电话,白展平又拨出了政治部主任崔思宦办公室的号码,如果说白展平在m师一个朋友没有,那也是不对的,他在m师最好的私交就是崔思宦。他们俩人经常电话联系,还时不时的聚在一起,联络感情。

崔思宦只所以和白展平关系如此之好,一是因为他们都是政工口子,很多事办起来,比找军事主官的司槐南要顺。二是,别看二人不是老乡,但却因为孩子的事而走近。

崔思宦与妻子两地分居,女儿原与妻子一起,后来中考时转到崔思宦这边,孩子中考成绩不算理想,好学校不接收且收费极高。白展平在一次r团请m师政治部领导吃饭时听崔思宦讲后,当下表示此事交给他,很快这件事就被白展平非常圆满的解决了。

从此,二人关系越走越近,师里有什么消息,崔思宦都会提前给白展平通风,包括这次司空谏上任的事。当崔思宦一看到命令时,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的白展平。

虽然说,他们都可以竞争m师政委一职。但白展平很明确的对崔思宦表态,他最多就是当个m师副政委,绝不会与崔思宦同室操戈。这样一来,崔思宦更是对白展平刮目相看,认为他比自己很多山东老乡都义气……

白展平听电话响了好一会也没人接,他又打了崔思宦的手机,很快对方接起了电话:

“老白,有事吗?不急的话,我一会儿回办公室再给你回过去”手机信号很不好

“事倒是有点急,不过信号不好,我讲了你也听不清。你一会儿就给我回过来吧”白展平大声说

“好”崔思宦挂了电话

一会儿,白展平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是崔思宦打来的

“崔主任,你有事先忙,不用这么着急”白展平接起电话

“你老兄来电话,我还能怠慢?说吧,啥事?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事还是很急!”崔思宦笑着说

“向主任请示件事,我们想把今年给r团的转业干部中的行政副团,改为技术九级。主任很清楚r团的干部情况,技术干部中老同志太多,再加上团里的中级职称早就满编了,如果再不安排这些人转业,那些被积压的年轻技术干部就真的不安心工作了,太影响他们的积极性,我们的工作也不好开展”白展平的口气很严肃,与刚才的语气相比,更显认真

“这件事吗!……行,回头,我让干部科和军里再汇报一下,但也危险,这种事,你应该很清楚,都是定的硬杠杠,只能试试。对了,你们今年准备报哪个技术干部?”崔思宦问

“这个还没决定,按程序由各单位先报,团党委会再统一集中,根据需要定”白展平没有对崔思宦讲实话

“可以,老白,你们就先报上来吧,回头我向政委再汇报一下,看看政委有什么说法,但行政副团你们也要考虑在内,虽说暂时不报,万一军里不同意,也省的你们的工作被动。至于九级以上的技术干部,也算是在部队工作多年的老同志了,你们的前期工作一定要做好,避免出现问题”崔思宦提醒着白展平

“放心,主任,这点我还是心中有数”白展平回答

“其他还有什么事吗?”崔思宦又问

“别的倒没什么了”白展平想了想说

“那就这样?抓紧时间,下面就是干部调整了”崔思宦又提醒了一句

“明白”白展平等崔思宦放下电话后,自己才轻轻的放下话筒,他长出了一口气,总算将这件事办完了。他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想了想,决定还是和司槐南讲一下。

白展平来到团长司槐南的办公室门前,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司槐南的大嗓门

“进来!”

白展平推门一看,司槐南正在打电话,他示意白展平先坐,自己则继续讲,白展平听的出,司槐南是和武师长通电话。白展平知道,司槐南和武师长的私交非常好,武师长是司槐南父亲的学生。他正犹豫自己在这里是否合适,司槐南放下了电话

“老白,我刚才和师长已经讲了,他同意咱们的意见”司槐南的口气很得意

“我也正是来找你讲这件事,崔主任那边也没问题”白展平也忙将来意说明

“这就好了,明天党委会一开完就上报”司槐南冲白展平大声说

“对,我也是这个意思,这种事夜长梦多”白展平低声说道……

紧急召开的营党委会

八点不到,孟博新和魏仪就气喘吁吁的赶到营部会议室,他们刚落座,另外两个连的主官也如他们一样急急忙忙进来。

营部会议室的布置非常简单,二个大会议桌并排而放,用一大块墨绿色天鹅绒的大布一罩,会议桌的四周分放着十几把折叠椅。

大家陆续坐下,营长张伟还没进来,于是几个人互相打听着这么急开会的原因,所有人回答都是三个字“不知道”。

这些人中,属孟博新任职时间最长,四连连长赵大大看他坐着不吭声,没话找话的问:

“孟指导员,听说郝工今年的三等功又被卡了?”

“为什么?我们连那几个年轻技术干部听说后,都闹着不想干了,向连里申请转行政”四连指导员周子洋接了一句

“孙主任说郝工职衔太高”魏仪看孟博新不吭气,好像没听到似的,眼睛看着别出,就替他解释了一句

“这不太合适吧?这也是不能立功的原因?”三连指导员郑天的口气很惊讶

“郝工都立不了功,那技术干部确实也干的太没意思了”三连连长白福民很是不平

“所以吗?千万别干技术,真的太没劲了”赵大大小声说了一句

“不过,技术干部也有好处,操心少”白福民吸了一口烟,从鼻子里又吐出二道轻烟

“这也是,哪像咱们?一天忙到晚,担惊受怕不说,忙的屁颠屁颠的,还要经常挨上级的批”周子洋从白福民手里接过一只烟,就着他的火点着,吸了一口

“谁说技术干部不操心了?我看郝工比咱们一点都不轻松,工程施工时,我们干什么?人家又在干什么?排故障时,我们干什么?人家干什么?我们啊?那些时候,最多就是给人家协调,打下手。所有的主力工作,全是人家干。所以说,不要讲谁轻松?谁不轻松?都一样,只不过分工不同,责任不同,轻松、紧张的时间也就不同。

我看,技术干部与行政干部之间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不是一回事吗!不是我瞧不起行政干部,你看设备上一出问题,行政干部就会在旁边问这问那,和傻子差不了多少。

不信你们试试?让技术干部改行干行政,用不了十天半个月,就能挑起来,最多就是人事关系需要慢慢适应。而让行政干部转行干技术,很多人恐怕几年也学不会,首先他就坐不下来,踏不下心去学”

孟博新本来不想讲话,他还在为昨天下午和孙子北的事恼火,但现在一听他们这样说,就忍不住开腔了,他看了看众人,口气非常不友善。

“算了,算了,不说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谈也没意思”魏仪看孟博新情绪不好,给大家使了个眼色

“好,不说了。哎,不知今年转业干部,咱们团的指标有多少?”白福民一看孟博新真的不高兴了,而魏仪又不断的使眼色,便转移了话题

“听说是15个”周子洋回答

“那可比去年少多了,有没有听说主动提出走的?”赵大大侧过身,看着周子洋

“据不可靠消息,有20多个,绝大多数都是年轻的本科生,而且都是技术干部”周子洋看了看孟博新

“咱们师就要升格了,位置一定会很多,正是用人的时候,这些人怎么都想走呢?”白福民不解的说了一句

“就r团这种情况,留下也好不到哪儿去”

孟博新突然冷冷的冒了一句,他的话音刚落,营长张伟,副营长冯军,司务长许祥林依次走了进来。三人的表情都很严肃,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张伟看了看都在盯着自己的营党委委员们,声音不大,但很清晰的说:

“同志们,今天突然将大家召集过来开会,就一个内容,各单位上报今年转业干部名单。组干股催的很急,9点前必须上报团里,我也是刚接到电话通知,就让通信员立即通知各位。

下面,我先宣布一下团里给我们营分配的转业干部指标,技术10级以上干部一名,行政副连以上一名”

“营长,我先说,我们连老早就征求过全体干部的意见,没人想转业”三连指导员郑天率先发言

“我们连也没有”四连指导员周子洋也表了态

“孟指导员,你们连呢?”张伟看孟博新不吱声,就问了一句

“营长,我们连也没有。另外,我有个提议,既然是开营党委会,又是确定干部转业这么一件大事,营长是不是能组织大家学习军里下发的有关精神,也好指导我们这项工作?”孟博新直视张伟,不慌不忙的说

孟博新在军里有个关系非常不错的同学,他们之间经常联系。因为孟博新在r团工作不得志,所以,他建议孟博新考博算了,孟博新倒是一心想离开部队,不再穿这身军装了。

这段时间,孟博新的同学一直帮他打听这转业情况,昨天晚上刚和他说了最新消息,包括m师共有多少转业干部指标,都是什么条件等等。这一大早又听营长这样一说,他就明白,这是有人存心而为。

全营不管怎么算,技术干部十级以上就郝工一位,而且m师只有转业行政副团以上指标,现在忽然改成技术干部了,就差指定到人了,让他不能不联想到昨天发生的事。

“我这里没有”张伟知道孟博新故意为难他

“那对不起,我们没权力在这里随便决定五连技术干部的走与留,回去后理不直,气不壮”孟博新哈哈一笑

“你?你们连不是有郝建文符合条件吗?”张伟压了压火

“那是团里给的指标,并不说明郝建文符合a军规定的转业条件,这是两个概念”孟博新冷冷一笑

“那你说报谁?现在时间来不及了”张伟急了

“爱报谁报谁,报郝工,五连党支部不同意。原因,你营长比谁都清楚,我只要你凭良心讲话。你说呢?魏连长?”孟博新站了起来,看向魏仪

“我同意指导员的意见,如果报郝工,我们首先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良心”魏仪也站了起来,他的语气倒是很平和

“好了,我们五连晚上还要全站停机排障,我俩还得回连协助郝工安排晚上的事,就先告辞了。不过,我有言在先,五连党支部未上报郝建文同志今年转业,如果……,就别怪我孟博新了!”

孟博新讲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会议室,魏仪向营长示意了一下,也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会议室内安静极了,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说话。张伟知道孟博新在场,今天这件事就不好办,他现在这样离去,反而更好。他想了想,打破了沉默:

“这样吧,举手表决,同意郝建文同志今年转业的请举手”

张伟首先举起了自己的手,会议室内除了副营长和司务长举手外,其他人都低着头不吭声,再没第四人举手。

“算了,没时间了,就这样,以营党委的名义,上报郝建文同志今年转业,散会”

张伟很无奈……

无颜面对五连官兵

连续三天三夜的设备排障,在设备全部正常运行的瞬间,郝建文眼前一黑……

等郝建文醒来时,他已经躺在r团卫生队的病房了,陪床的小马高兴的说着:“郝工,你可醒了,指导员和连长刚走。郝工,你不省人事都二天二夜了,好吓人。指导员一直在这儿陪着你,要不是连长来找他说有急事,他还不走”

“我这是怎么了?”郝建文觉的嗓子很痛,讲不出话

“医生说你是疲劳过度,精神高度紧张,再加上天冷,人受了风寒,所以发高烧,人烧脱水了”小马解释着

郝建文问:“机房都没事了吧?”

“没事了,我听指导员和连长说,要不是你最后把那个故障查出来,咱连这次就造成重大阻断,不能按时恢复设备了”小马的口气中充满了敬佩

“这有啥,还不是大家一起干的”郝建文沙哑着嗓子,很疲倦的笑了笑

“郝工,你喝水不?”小马轻声的问,他见郝建文摇头,又接着说

“那你别说话了,医生说了,让你多休息,我去给连长和指导员打个电话,他们说你一醒来就通知他俩”小马边说,边朝病房外走

郝建文知道,这次真的是太悬了,本来是为了查几个自然故障,没想到新来的学员小王和小孔不小心将线序倒乱,机房又没有原始资料。一时间,整个电路全部中断,试着接了几个,方向还是乱的,就为了排除这起人为故障,他真的是心力焦悴,要不是毅力支撑,他早就倒下了。这段日子,他家中父亲去逝,母亲病重,一件事连着一件事。就是这种情况,他都没能回去,连长对他说:

“郝工,你是责任工程师,按说家里出了这种事,我们连干部应该让你正常探家。可是,你走后,剩下的技术干部肯定完不成这次排障任务,万一……”

郝建文是个责任心极强的人,他不能让连领导为难,再说,这也是自己的职责,所以二话没说,就留了下来……

……

郝建文还在医院昏迷不醒,连长魏仪就接到了营部通信员的通知,让郝建文到团组干股填转业干部报告单。魏仪一听就急了,他立即到卫生队找到孟博新,他把事情和孟博新一说,孟博新听完就火了,第一次爆了粗口。

随后,二人一同去找了营长张伟,张伟说他也没办法,上边给的就是这个指标,营里只能按级别朝下轮,所以只能是郝工了,也只有报他了。

他们又去找了孙子北,但办公室门是关的,公务员说主任开会去了。他们又到了组干股,雷干事说早报师里了,估计现在师里也都开会通过了。

孟博新和魏仪精疲力竭的回到连里,魏仪一头就躺在了孟博新的床上,他自言自语:“早知道如此,我不如就让郝工回家休假,这让我怎么去见郝工啊?”魏仪的声音中带着哽咽

孟博新知道魏仪很敬重郝工,他分管军事工作,对很多专业上的事不太熟。可以讲,就如同自己刚下连时的情况一样,也是郝工替他撑起了专业这大摊。现在团里这样做事,魏仪的心中当然痛苦了,如果一个人懂得感恩,那么当有人伤害到对自己有恩的人,而自己又无能为力时,估计就是魏仪此时的心情了。

“这还只是其一,关键是我们怎么向五连的同志们去讲?过去,党支部一直号召全体同志向郝工学习,学习他的敬业,精业两种精神。可现在,这个榜样居然在你我的手上就被转业了,这不是我们在打自己的耳光吗?同志们如果问我们,指导员、连长,支部让我们向郝工学习,这榜样都没了,不是说明我们学错了吗?我们怎么回答?我就不明白,上边这些人的良心让狗叼去了?还有原则和正义可言吗?”孟博新越讲、越激动,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行,我一定要替郝工讨个说法”孟博新对魏仪说

“你想怎么办?”魏仪从床上坐起身

“我要上书团党委”孟博新看向魏仪,目光异常坚定

“如果不管用呢?”魏仪问

“再上书师党委”孟博新看着窗外

“还不管用呢?对了,不是新来个司空政委吗?我们去找他”魏仪说

“也许是一丘之貉”孟博新已经对m师的领导不抱有任何信心了

“就以支部的名义写书面材料吧?”魏仪向孟博新建议

“还是以我个人的名义好点,支部成员多,牵扯的人太多,不合适”孟博新回答

“那也署上我的名字”魏仪的态度很坚定

“算了,我还是那句话,师、团两级首长本来就对我就有成见,我无所谓。你不成,你还年轻,我希望你能干下去,有你这句话我就很知足了”孟博新冲魏仪笑了笑

“可是……”魏仪还想争取

“就这么定了,魏仪,你记住了,不管谁问你这件事,你都说不知道。这件事完全是我——孟博新一人所为”孟博新斩钉截铁……

魏仪看着孟博新那张英俊刚毅的面孔,他的眼睛湿润了,这就是他的搭档,一个为了连队建设,为了同志的指导员,也许他会因此而自毁前程,也许……

魏仪不敢再想下去了……

……

魏仪走后,孟博新坐在自己买的微机前,他的思绪很多,也很乱。他想到了自己刚来五连当代理指导员时的境况,那时老连长调走,他又是学生官,对部队实际工作真的是两眼摸黑,更别提通信保障这个连队的中心工作了。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责任工程师郝建文找到了他,孟博新直到现在都记得郝工对他讲的话:

“指导员,你年轻,又是从学校刚毕业,别着急,工作慢慢来。这样,只要你相信我郝建文,专业上的事,我帮你操心。你呢?就一门心思管你的人,别出管理方面的乱子就行了”

孟博新是典型的东北人性格,重情重义,他对每一位曾帮助过自己的人都感恩在心,他的为人始终秉承这样的信条,那就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虽然,郝工是为了连队建设,为了工作,而非私人感情帮他渡过了最艰难的时日。但孟博新却由此看到了郝建文这名老同志,老党员自身素质及人格的高尚……

孟博新主意已定,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会如何?他记得毕业时,导师送给他的一句话:“博新,一定要记住,你是搞法律的,‘理寂则事寂,心空则境空’”……

孟博新上书团党委

白展平手上拿着孟博新的《致r团党委的一封公开信》,这是早上刚进办公室,孟博新挨着团常委的门一个个送进来的。他不管见到谁都是立正,行军礼,一句话也不多说,表情严肃的双手递上这封信,然后转身就走,让收信的人,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那阵势还真有如“壮士一去不复返”……

尊敬的r团党委:

12月14日14点20分,我连接到组干股的电话通知,其内容是通知郝建文同志到组干股填写2002年度干部转业安置表。身为连党支部书记,政治指导员,我对此事极有异议。14日下午,我已就此事向营、组干股等都做了反映,但回复是,此事团党委会已通过,并早已上报师干部科。本着对郝建文同志负责,对五连全体同志负责,我不得不书面向团党委说明情况,恳请将郝建文同志留队。

一、郝建文同志转业程序不明

1、时至今日,五连党支部未召开一次确定转业干部的会议,没有走基层连党支部上报转业干部名单这一基本程序

2、营、连两级党组织不曾组织全体干部,传达学习相关文件

3、无任何一级组织、个人与五连干部就转业一事谈话,我仅征求五连全体干部今年有无个人愿意转业一次,所有干部均回答“不愿意”,此事早已上报营党委书记张伟同志。

4、营党委会上,我连已明确表示不同意安排郝建文同志转业。营党委副书记在只有二名委员同意的情况下,以营党委的名义上报了该同志转业,极不符合组织原则

二、郝建文同志简介

郝建文同志是我连责任工程师,该同志至今还因工作原因昏迷在卫生队的病房里。他是我连党支部树立的爱岗精业,爱连敬业的榜样,是我连专业技术的学术带头人,是我连全体同志学习的楷模。

郝建文同志确实已为中校,副团,但他从未以老同志自居,而是事事以身作则,以诚待人,将所学知识毫无保留的传授给每一位同志,是深得同志们爱戴和敬重的兄长。今年,该同志在连续两年连党支部为其请功,上级未予批准,家中父亲去世,母亲病重的情况下,仍以工作为重,毅然将休假的时间再次延期。

各位领导,你们知道吗?郝建文同志已经连续四年没有休假了。

是的,我不会向郝建文同志传达转业通知。因为我有愧,我愧对还躺在病床上的郝建文同志;我无能,我没有能力留下如此优秀的技术骨干;我更无颜,我没有容颜再站在全连面前慷慨陈词,号召全体同志向他学习。

各位领导,我还能要求五连同志们学什么呢?郝建文同志就是榜样!干的越好,离开部队的越快;奉献的越多,得到的就越少。

多么具有讽刺的一件事!多么让人心寒的事实!

各位领导,“不能缩头休缩头,得放手时须放手”就是我这次行事的缘由,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的。我将这句话解释给领导们,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苦心……

此话的含义是:“在情理上不能逃避的事,就要勇敢地去面对;在心灵上可以放下的事,就要果断地去放下”

各位领导,我是一名政治指导员,这个时候,我必须站出来,抛开所有的私欲,我要用自己的微言,为郝建文同志讲话;用自己的绵薄之力,挽回看去已铸成的铁实!

此致

军礼

五连政治指导员孟博新

二二年十二月十七日

白展平不知道,那最后一句引用的话,是孟博新特意解释给他们这些人的。因为在孟博新的眼里,他们中的很多人是不学无术,只会玩弄权术的人。他怕他们把话解读成另外的意思。

看完了孟博新的这封信,白展平的内心确实感到了震撼,他觉察到这件事很可能会弄大,他有点后悔自己草率行事了。可现在已是覆水难收,只有想法息事宁人了……

司槐南本来是将孟博新的这封信扔在一边不看的,可想了想,还是拿过来扫了一眼,他刚看完的感觉是孟博新真的是太狂了,真以为自己没人能收拾了?他将信又甩手扔回了桌子上,取过桌上的新报纸翻看着,但他却没看进去一个字,他又伸手把信拿了过来,靠在椅子上仔细看了两遍,信中的最后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要用自己的微言,为郝建文同志讲话;用自己的绵薄之力,挽回看去已铸成的铁实!”

什么意思?这小子话中意思好像有威胁的意味,又好像是想要把事情搞大?他仔细琢磨着,越想越不是味,他联想到前年为了一名士官,孟博新就是没给自己团长这个面子,硬是把自己给顶了回来。

这小子既然说出了,他也一定会干的出,这次这件事也确实是太急了点。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自己先摘出来,然后再说下面的事,千万别把事情搞大,成了新政委的出头鸟。

想到这里,司槐南拿起信就去找政委白展平,这时他不能再出面了,他要藏起来,剩下的戏,让白展平去唱吧!

上午政治处主任孙子北不知为什么没来上班,孟博新就将信交给了副主任王文明,他没有向王副主任解释什么,只是请他务必将此信转交给主任孙子北。

王文明看过信后,他不得不佩服孟博新的高明和胆量,从信中看不出孟博新在状告哪一个人,只是在说事情的经过,讲自己的想法。但明白人一看,这就是在说r团党委办事不公,没有党性原则。应该说,单从这封信,是找不出给孟博新穿小鞋的借口,但却让参与此事的人,尤如嗓子眼上卡了个刺,吐不出又咽不下,着实难受。

王文明很想交下孟博新这个朋友,他认为,在现代军营里,一个政工干部敢于在紧要时刻讲出自己的想法,真的是难能可贵。因为军队政治工作特点养成了很多政工干部慎言的习惯,这其中也包括他本人,像孟博新这种敢讲真话的政工干部真的是太少了……

王文明很为郝建文庆幸,不论事情的结果如何?至少他遇到了一个能主持正义的好指导员。

王文明一直认为,什么是朋友?那些酒桌上的不是朋友,说好听了叫酒友,牌友,麻友等等。

如何能确定谁是自己真正的朋友?只有突发事情出现时,这种人才会出现,他也许平时和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往来,也许只是凭个人仅有的良心,但只有这种人,才可能成为自己以后委以真心的人,郝建文很幸运,他遇到了孟博新……

白展平面谈孟博新

司槐南进了白展平的办公室,看见他的手中也拿着孟博新的信,于是他一屁股坐在了沙发里

“这个孟博新到底想干什么?”司槐南冲白展平扬了扬手中的信,很是不耐烦

“这还看不出?想替郝建文出头呗”白展平把信朝办公桌上一扔,摇了摇头

“要把郝建文换下来,那肯定是不行的,时间来不及了!”司槐南看了看白展平,把手一摆

“换下来也不是不可以,我打听过了,师里还得过两天才开会,其他团还没报上来,这就看团长你们的意见了”白展平的手在办公桌上有节奏的轻轻敲着,语速很慢的说,他将问题踢给了司槐南

“这种事不是我个人说了算,是经过团党委开会研究决定的,我们总不能为了一个郝建文再重新开一次党委会吧?”司槐南朝沙发后背懒懒的一靠,将问题又踢给了白展平

“那也没什么,既然没有按程序从基层逐级上报,我们也可以推翻再来,最多将张伟批评一顿,说他工作方法简单,不按组织原则办事罢了”

白展平淡淡的一笑,瞟了一眼司槐南,再次将问题踢给对方。他很清楚,司槐南不会同意再开团党委会,但他又不想承担责任,想耍滑头,将矛盾全交给自己。他不能随了司槐南的愿,这件事必须俩人一起扛

“政委,我是这样想的,这件事确实有点急了,但如果我们推翻重来,一是时间来不急;二是助长了孟博新的气焰,以后这小子会更狂,动不动就给我们找事;三是我们党委打了自己的耳光。

所以,还是政委,你这个党委书记,政工口子的首长,管干部的一把手,亲自找孟博新谈谈,争取将这件事压下,如何?”司槐南坐直了,紧盯着白展平,他不停的给对方戴着高帽,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老司,我看这样吧?就依你的意见,我先找孟博新谈。但如果谈不拢,需要你出面的时候,你可不能神龙不见首尾了啊!”白展平哈哈一笑,他也明白,自己是避不开与孟博新这场面对面的交谈,谁叫他是政委呢?再说了,他还真没把孟博新放在眼里

“那当然,不过我相信,就凭政委的口才,那个孟博新还不是你的对手”司槐南笑了,借势又捧了白展平一句

白展平没再和司槐南说什么,伸手从桌上拿起电话,拨通了二营营长张伟:

“张营长,郝建文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展平的口气非常严厉

司槐南看白展平不再理自己,自觉无趣,就向白展平示意了一下,自己脚步轻轻的退了出去……

“政委,是这么回事,组干股催的紧,我们营党委会开的更紧,全营技术干部,就郝工一人符合团里所给转业干部的指标条件,所以我们就报了上去”

张伟已知道孟博新给团党委公开信的事,因为孟博新同时也给了他一份,说自己这是逐级反映情况,让他做好上边问下来的思想准备。

“那怎么孟博新还会给团党委写信?那个……信中反映情况属实吗?”白展平的口气稍缓了一下

“属实,政委,我们营确实没有接到团里的相关文件,也没组织大家学习”

张伟也想好了,这件事要真搞大了,最多说自己没有坚持民主集中制原则,其他也说不出啥。再说他从心里也挺佩服孟博新,同时也很同情郝建文。他惟一担心的就是今年调职可能要泡汤了,话说回来,就算没这回事,教导员刚调走,他也不会立即被调整了,也就无所谓了。

“是吗?你们和郝建文事前谈话了吗?”白展平因为知道内情,也不好过多讲什么

“没有,时间太紧,再加上郝工当时正忙着晚上停机的事,说实话,我也不敢和他那个时间谈。政委,团里也知道,我们这边专业上的事全靠他一人,我担心万一让他提前知道了,一时想不开,晚上再找个什么借口,撂挑子不干了,那可真就麻烦了”张伟倒是回答的很老实

“你知道吗?张伟,这就是你们失职的地方,再说了,你们早干什么去了,那么多技术干部,怎么不提前培养?这一下,你们不按程序走,不就让孟博新有话说了吗?”白展平总算找到了可以教训张伟的地方

“政委,我们培养了,可是……”张伟说

“别可是了,这件事你不管怎么说,都是办的不漂亮!”白展平打断了张伟的话,他知道张伟想说什么

“是,政委,我知道了,我会向团里做出检查”张伟应声回答

“检查是以后的事,你现在就去买些水果,代表营党委到卫生队去看看郝建文,顺便通知他转业这件事”白展平命令张伟

“政委,看,可以。现在谈,我……?”张伟很为难

“没办法,谁叫你们办事不周呢?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吧。另外,让孟博新现在就到我办公室来,我找他谈谈,告诉他,我等着他”说完,白展平也不等张伟再讲什么,就将电话扣了……

张伟本来还想再说几句,可是听到政委挂了电话,也就无奈的将手里电话放下。说实在话,白展平让他现在去通知郝建文,还不如臭骂他一顿好。张伟确实不知现在这种情况,如何与郝建文谈?难道要他站在郝建文病床前,提着一堆食品对躺着的郝建文说:

“郝建文同志,鉴于你今年已被团里确定转业,所以我们来看因工作累病的你,顺便通知你到组干股填转业干部安置表”

“tmd,这叫什么事吗?事不出、没人管;出了事,就找我们下边的人当替罪羊”张伟不由得自言自语骂了一句……

孟博新正和魏仪在办公室说着信的事,就接到了张伟的电话,通知他立即到政委办公室,放下电话后,他笑着对魏仪说:

“怎么样,我说了吧?今天之内,他们肯定要找我谈话”

“指导员,一会儿和政委谈话,千万要冷静。还是那句话,我们目的就是让郝工留下,向五连全体同志有个交待”魏仪的口气非常认真

“明白,不过我还真担心控制不住情绪。不知为什么,我一见这些当官不办正事的人就来气”孟博新叹了口气

“这可能与你所学的专业有关,再加上你又是一直在学校上学,社会上的阅历太少。所以很多事还不适应,时间长了,你就见怪不怪了”魏仪的语气很中肯

“也许吧?但好歹我已经工作这么多年了,再说我们这个专业,那可是见多识广”孟博新很自豪的说

“书本知识和实际还是有距离的,好了,指导员你已经很了不起了,要是我,可比你差远了。别说了,快去吧”魏仪催促道……

……

“他过来了,等会儿我再找你”白展平听到孟博新在门外的“报告”声,对电话里的孙子北说了一句,然后就放下了电话

“难得,估计今天是要先来软的了”孟博新推门进来后,看见政委已经站了起来,不禁心中暗想

“政委,五连指导员孟博新奉命来到”孟博新立正,敬礼后,故意这样说话

“小孟,坐,坐”白展平笑着让孟博新坐在沙发上,又去为他倒了杯纯净水。说实话,如果在笑与不笑之间选择,孟博新倒希望白展平别笑,他这笑容,让人看去太不舒服了

“谢谢政委”孟博新双手接过水杯

“小孟啊,你的信我看过了,我已经狠狠的批评张营长了,现在就是和你再谈谈”白展平在孟博新对面的沙发坐下

“政委,请讲”孟博新注视着白展平,语气非常平静

“小孟,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也当过指导员,为自己连队的同志着想是完全正确的。这次的事,营里确实办的有点急,太仓促了,你也要理解”白展平的视线没有与孟博新交集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团党委会也都通过了,再为郝建文同志一个人,特别开一次党委会也不现实,你看是不是就算了?”白展平看孟博新不吭声,就又说了一句

“政委,不好意思,我是学法律的。如果按您刚才所讲的逻辑来推,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就是说郝建文同志还不知自己犯的什么罪,就被‘啪’的一声枪毙了!然后行刑人员拿起他的拇指,在判决书上按个手印,而他本人连个申诉的机会都没有!我所学的法律中可没有这一条”孟博新看着白展平,笑笑的问,语气非常平静

“小孟,这话就不对了!他不是符合转业条件吗?”白展平没想到孟博新会这样反驳他,他看了一眼孟博新,但很快又转移开视线

“难道我刚才讲错了吗?如果不是?确如政委所讲,郝工符合今年干部转业条件,那么就请政委让我学一下相关文件,我是五连党支部书记,这样也可以有理有据的与郝工谈这件事”孟博新仍是不紧不慢的说

“这文件是什么人都能看的吗?”白展平脱口而出,他没想到孟博新今天会不温不火,反倒让他上火

“再说了,就算郝建文各方面都表现不错,也不是说他就可以在部队工作一辈子”白展平又补充了一句

“政委,您说的这是两回事,第一,关于这个文件,我好像还没听说今年有不让干部学习的说法,而历年上级都是规定必须传达到每名干部,因为涉及到每名干部的切身利益。第二,我从来没说郝建文同志可以在部队工作一辈子,这其中也包括政委和我。

众所周知,军人就是一个职业,一个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他人安全的特殊职业,所以转业是迟早的事。

我所提出的是,在今年这种特殊的时候,团里让一位工作兢兢业业,默默奉献,因工作累倒,至今还卧病在医院,家里又刚发生老人去世这种重大事情的同志转业。团里所选择的时间是不是有点不合适?这个决定是不是有点太草率?团里是不是连最基本的人之常情都没有做到?为什么就不能缓到明年,或者后年再办?

政委也说了,这次事情办的急了点,营党委也没有按程序来,郝建文同志也是各方面不错的好同志。

那么,我想请教政委两点,第一,哪个文件说了,干部转业的相关政策,不能让干部提前学习?请给我找出来。第二,在一个错误的时间,用错误的方法,能做出正确的决定吗?请给我举出实例。

如果政委将这两点疑问给我解决了,不用你们讲,我会亲自找郝建文同志解释。因为我是五连指导员,这是我的职责”

孟博新不慌不忙的说着,他真的希望这是一场在学校毕业时的答辩会。他的目光始终直视着白展平,令白展平很是别扭,反倒一次也没有和他对视,眼神一直游离的看着别处,与平日的他,判若俩人。孟博新知道,白展平在心理上已经处在了劣势,更不要讲这件事在“理”上本来就亏呢!

“行了,小孟,我说不过你这个研究生,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的口才这么好?但事情已经这样,我只能对你讲,我和团长已经勾兑了,这件事不可能变了”

白展平不想再与孟博新咬文嚼字了,他知道此时确实不是孟博新的对手。当然,他更明白,最主要的是这件事,办的也确实不那么光彩,让孟博新抓住了反驳他的论据

“政委,如果我没理解错您的意思,那就是说,我们今天的话等于没谈,事情已无任何转圜的余地?是不是?”孟博新追问了一句

“谈当然是谈了,我不是让你能站在大局,理解团党委的难处吗?这毕竟是一级组织”白展平的口气明显软了下来

“也就是说,明明知道是错误的决定,也不改,而是必须执行喽?”孟博新再次追问

“是的,没有任何条件可讲,服从命令吧!”白展平淡淡的说

“好,政委,我可以走了吧?”孟博新站了起来,微笑着问

“行,小孟,回去后好好想想,然后抓紧时间和郝建文同志谈谈,做一下他的思想工作”白展平看孟博新的神态很安静,以为他已经想通了,不禁松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孟博新会突然改变了态度,可是这种态度的改变又太快了点,让他的心里……

……

“怎么样?那小子最后没再说什么吧?我听他说了很多,又听不太清”孟博新刚走,司槐南就进来了,他一进门就笑着问

“看样子是没事了,毕竟年轻吗!看咱们的态度一硬,他也就软了”白展平的语气平淡

“我看啊,他也就是在做秀给别人看,这样他既可以向郝建文交待,也可以向其他人交待,小聪明。嗯!和咱们玩,还太嫩了点”司槐南很是得意

“不过,也说不准,我总觉得他最后表现的太平静了点,这件事还得让张伟盯着点”白展平还在想着孟博新最后的言语

……

孟博新再书师党委

一连几天,司空谏加班加点,很快将m师的干部电子档案看完了,应该说干部科送来的这套花名册和电子档案记录的还算完整。惟一遗憾的就是干部评语这一栏,绝大多数都是以“待考核”为标识,这不能不说是干部科工作的一个缺憾。不过,倒可做为下步工作重点来补上。

多年的工作和学习,司空谏上已养成了标记重点的习惯,他在电子花名册中,用不同的字迹颜色,将各团报上来的重点人,自己认为的重点对象分别做了标注。

司空谏的记忆力确实是好,就这么几天时间,m师干部的自然情况已在他的脑海里有了轮廓……

“政委,这是您去吃饭后,r团一个叫孟博新的指导员,让我转交给您”吃过早饭,司空谏刚进办公室坐下没几分钟,公务员小陆拿着两个信封敲门进来

“孟博新?他说什么话了吗?”司空谏接过了信封,随口问道

“他没说什么,只是讲他还有急事,不再等了,让我亲手交给您。这封不是给您的,是他让交给师长的,师长不在,我一会儿再给他”小陆看司空谏也准备接另一封信,连忙解释了一句

司空谏看着小陆出门后,他从笔筒里取出小剪刀,沿着信封一边整齐的剪开,然后将信展开一看,信是用微机打印,就几句话:

致m师党委一封公开信

尊敬的m师党委:

首先说明,这不是一封什么告状信,而是一封请求信。我恳请m师党委能同意,由我替代五连工程师郝建文同志转业,让郝建文同志留队继续服役。我认为,他比我留在五连的作用更大,更有价值。

附:《致r团党委的一封公开信》,从中可以了解,我这样做出的原因。

此致

军礼

r团五连政治指导员孟博新

二二年十二月十八日

司空谏将《致r团党委的一封公开信》看了三遍,不由得就联想到了罗杰,如果孟博新反映的情况属实,这就是罗大哥事件的重演,所不同的是时间,地点,人物发生了变化。司空谏的心情很乱,他明白,以他现在的职权,是完全可以立即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但他不能莽撞行事,他还需要第一手的真实材料。

司空谏想了想,拿起电话,拨通了政治部主任崔思宦的办公室:

“崔主任吗?请你现在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司空谏很干脆的讲完……

很快,崔思宦敲门进来……

“崔主任,我这里收到了一封给师党委的公开信,你看看”

司空谏将信递给了崔思宦,指了指沙发,示意他坐下,自己则起身为崔思宦倒了杯纯净水,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然后返身坐回办公椅上,继续看他让保密室刚送过来的文件,那是一份关于2002年m师干部转业的文件。

崔思宦看完了信,他没有立即说话,他不知司空谏还了解些什么情况,要知道r团更改转业计划的事,他是提前知道的,只是不知道走的是哪个人而已。

他现在不关心郝建文的事如何?也不管司空谏会对r团党委如何?而是司空谏如果问起r团转业计划的事,自己应该如何回答?他后悔没有将这件事提前向司空谏汇报。这几天,手头的事太多,各种托关系,找关系的电话不断,他将这事给忙忘了。

“崔主任,你对这事怎么看?”司空谏看崔思宦已把信看完了,可又一句也不吭,只是低着头将手中的信翻来覆去的看,于是看定了崔思宦问

“政委,我对这个孟博新还真是不太清楚,回头我让干部科了解一下他的情况后,再向政委汇报”崔思宦没有正面回答司空谏的问话,而是偷换了问题

“我不是问孟博新的情况,我说的是信中所反映的事”司空谏知道崔思宦没有正面回答,可正因为这样,反倒让司空谏有种强烈的直觉,这件事崔思宦多少已知道点内情。

司空谏感到用不着如上次谈话那样,自己还要斟酌字眼。现在这种情况,身为政委的他没必要,也没时间和崔思宦兜圈子,玩文字游戏。

“政委,是这样,信中所说郝建文转业的事,我还不了解,回去我就打电话问白展平,问明后,我会立即向政委汇报”崔思宦还不想正面回答

“行!这是一方面。我要问的是,崔主任,我记得很清楚,r团今年干部转业计划是行政副团以上的指标一名,怎么会变成技术9级以上了?这件事你知道不?

这不,我还怕自己没记清,特意让保密室把文件拿了来,重新核实了一下,确定是这个计划”司空谏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说话是单刀直入,他相信如果没有上面某些人的批准,r团没有胆量擅自改变计划

“这……?政委,是我工作失误,这件事我是事先知道,当时r团政委白展平给我打了电话,说r团现在中级职称已经满编。技术干部中老同志偏多,很多年轻的技术干部评不了中职,严重影响了工作积极性,都不安心干技术,想改行政。所以他们想将这个指标换成技术9级以上,我知道这确实是r团现在技术干部的状况,所以也就同意了。

政委,我那时还对白展平说了,此事要向您和军里请示汇报,并不那么简单,也交待了他们同时还要考虑行政副团的人选,省的军里不批,他们的工作也被动。可是,嗨!糟就糟在我最近太忙,把这件事就给忘了”

崔思宦没想到司空谏会如此认真和直接,他明白这事瞒不住了,即使他不讲,干部科和白展平也会将他当挡箭牌抬出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讲了,而且口气非常的诚恳

“崔主任,我怎么越听越糊涂,这根本就是两回事吗!难道在r团,工程师都是技术9级以上吗?都是老同志吗?11级以上不同样有工程师吗?再说了,这与行政副团有什么关系?

退一万步讲,确如r团政委白展平所言,为了以后年轻技术干部评中职考虑,那么完全可以在那些不称职的工程师中去选吗!为什么一定要安排这么好的同志,现在又累病在医院的同志转业?

就算r团党委也确有让郝建文转业的意思,放到明年不行吗?今年这种情况,r团党委如果一定要做,从最基本的人之常情都说不过去,会失人心的。还要不说伤人心了,这不仅伤了郝建文同志的心,更主要是寒了其他技术干部的心,他们会怎么想?怎么看r团党委?

崔主任,不知你想过没有?r团党委如果没有了公信力,还如何开展工作?白展平同志身为政委,党委书记,管干部的一把手,他怎么不换位想想?当然,我说这些话是建立在信中反映情况属实的基础上”

司空谏的语气非常严厉,崔思宦听的心里很是紧张,毕竟他也牵扯在其中

“政委说的对,我也是刚想到这点”崔思宦听了司空谏的话,他也觉的事情办的很糟糕,他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这点?他不得不说,司空谏确实很厉害,一眼就看出事情的症结,这样一来,他就更想将自己尽快摘出

“这样,崔主任,师长现在还没来,我也没和他碰头勾兑情况,你先回去准备一下,这件事要严肃认真的核实。如果事情反映属实,r团必须按计划重新上报转业人员名单。如果不属实,这种诬告风气同样必须刹住,从快、从严处理孟博新”崔思宦看到司空谏的眼神中充满了“煞”气,他的心不觉一颤……

武鹏怒评孟博新

武鹏一进办公室,小陆就把孟博新的信交给了他,武鹏看完后特别生气,他觉得这个孟博新真的是越来越狂了,这种事还用和师里讲?团里解决就行了,明摆着是为了前年的事向自己示威,武鹏忍不住自己的急脾气,他立即拨通司槐南办公室的电话:

“司团长,你们那个叫孟博新的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给团党委写了信不说,又给师党委写信。再一个,啊,你上次和我提的让那个郝建文转业的事,确实是如信中所说,啊,没按程序走吗?”武鹏劈头就问,他的声音特别大,刚走到门口的司空谏听的清清楚楚,不知司槐南在电话里讲了什么,武鹏的声音更大了,听的出很恼火

“司团长,不是我说你们啊,这件事如果不弄好,啊,我看那个叫孟博新的绝对不会住手,啊。行了,啊,你不用解释了,啊,抓紧时间给我处理好这件事!”武鹏恨恨的说完,将电话使劲的放下

“这个孟博新真的以为自己了不起了?他一次次的与我对着干,啊,这次非收拾他不可,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指导员吗?想转业,可以!还威胁到老子头上了”武鹏自言自语,随手将桌上的报纸“啪”的一声重重摔下

“武师长,什么事?生这么大气,来,喝口水,消消火”司空谏一边笑着,一边走了进来,进门后,他也不管武鹏如何?径直从办公桌上拿起武鹏的保温杯,给里面又续了些水,递给了看着他的武鹏

“武师长,身体第一”司空谏将保温杯递给了激动的武鹏

“政委,你有没有这封信?”武鹏接过司空谏手里的保温杯,冲他指了指桌上信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司空谏靠在窗前,看着武鹏,他的神态很安静,好像这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政委,你刚来,很多情况不了解。这个孟博新,我可是领教了,身为指导员,还是个研究生,可办起事来啊……”武鹏喝了口水,摇了摇头,又长长的出口气,压了压火

“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司空谏走到窗前,背靠着窗,看着一脸不悦的武鹏,饶有兴趣的问

“啊,这还是前年士官套改时的事了。啊,军里后勤部南副部长给我打了个电话,啊,说他的一个亲戚在五连,啊,也就是孟博新那个连,啊。人家也没想多干,啊,就套改个二级。啊

我给团长司槐南打了电话,结果怎么着?啊,这个孟博新就是不同意,说什么,啊,那小子表现太差,无组织、无纪律,群众评议也是最后,还经常不出操课,啊,这样的人如果都能留下来,所有人都可以留下来了,啊,还说如果一定要留,他们连党支部就没法工作了。

更可恨的是,他还说,啊,要想套改可以,将人调走,啊,还说在他们连是别想,啊。tmd,这不就是冲老子叫板吗?啊!司团长是软硬兼施,这小子却是软硬不吃,啊。最后,还是由我出面把那人调到机关,才算向南副部长有了交待”

武鹏一口气说完,司空谏努力从他的话中滤掉口头禅“啊”,再从他浓重的家乡口音中分辨着每一个词。他大概听明白了,这位叫孟博新的指导员没给武鹏和司槐南面子,他硬是将一个不合格的,却有着很硬后台关系的一级士官,没在本连队套改为二级士官,而又迫使武鹏不得不将其调走。

别说,司空谏听了武鹏的话,非但没有对孟博新产生不好的印象,反而还真挺佩服此人的勇气。要知道,这如果是换成常人,还不得借杆子朝上爬?这可是巴结上级,靠拢上级的好时机,求都求不来,何况是送上门?

“那南副部长的亲戚到底如何?”司空谏看着武鹏喝了一口水后,慢悠悠的问,语气很像在听故事

“不过,也确实是个不争气的家伙,那小子到机关没多久,晚上不假外出,为了1元钱车费和出租司机打了起来,被巡警扣下。要不是我出面,处分肯定是背上了”武鹏摇了摇头,这次他倒没说一个“啊”

“现在这个战士在哪儿?”司空谏觉得此事挺有戏剧性

“早被南副部长调走了”武鹏挥了挥手

“要这样说,这个孟博新讲的也是实情吗!”司空谏淡淡的自言自语

“话是这么说,可这小子也太不给我面子,不识时误了,司团长和他说的非常清楚了,这是我的关系,也是上面压下来的,啊。他还不干,说是占用了他们连的士官指标。啊,要不是需要走程序,我还用他报?”武鹏将保温杯重重的放下,很不屑的说

“武师长,你看这次怎么办?”司空谏听得出武鹏对孟博新很反感,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反感

“我刚才不是训了司槐南了吗?我让r团自己摆平,真tmd给老子惹事”武鹏叹了口气,把那封信从桌子上拿起来,又随意的扔回桌面,如同人在无聊时,玩扔一片废纸一样反复扔着

“如果团里解决不了呢?”司空谏看着武鹏的举止,稍顿了一下,又进一步问

“孟博新不是想替郝建文转业吗?我随了他的愿,看他还如何?”武鹏闻听此言,刚拿起保温杯,又重新重重的放下

“武师长,你认为这个孟博新,他是真的要替郝建文转业吗?”司空谏看着武鹏,语气没有一丝的变化,非常的平静

“他不是在信里提的吗?”武鹏很不耐烦的拿起信向司空谏挥了挥

“那他完全可以向团里提就行了,何必舍近求远向师里提?”司空谏起身离开了窗子,走到了办公室的中间,转过身,直视着武鹏,他加重了语气

“还不是向我们示威”武鹏再次不屑一顾的将信扔回桌上,看也没看司空谏,他不明白,就这一封信,值得司空谏如此紧张?可见司空谏还是经历的事太少了,心中不觉发出了轻蔑的一笑

“我倒不这样看,我以为,这只是事情的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他在用另一种方式,向我们反映r团党委的工作作风,对这件事提出质疑”司空谏是学心理学的,他从武鹏的动作和语气中,看的出,也听的出武鹏对自己那没有直接流露出的轻漫,但他对此并不在意,还是善意的提醒着武鹏

“怎么说?”武鹏听了此话,心中一惊,他这回倒很认真的看着司空谏

“武师长,你看,孟博新在给师里的信中,只字不提r团党委的事,而是附上了他给r团党委的信。

这就有两层含义,一是这件事r团已不能内部解决,事态在扩大。如果我们师党委不能处理,事态仍可以继续扩大。

二是可以看得出,孟博新是个办事很果断,也很有策略的人,他讲话不喜欢绕弯子,同样的话不愿多说,他向师党委反映的情况,与向r团党委反映的一样,如果师党委能妥善处理这件事,他也不想将事态再扩大”

司空谏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孟博新写的信,给武鹏一边指点着,一边说出自己的看法

“那你看怎么办”听着司空谏的分析,武鹏突然觉得司空谏说的非常在理,刚才自己只顾生气了,没有深层次去想

“师长,你看这样行不行?先让崔主任去r团实际了解下情况,如果属实,咱们就让r团按原计划重新上报转业名单。如果不属实,我们就利用这个机会严肃处理孟博新,师党委绝不能助长恶意诬告的行为。至于是否安排郝建文转业的事,我看等事情搞清了,再说也不迟,离军里要求上报的时间还有一周,来的及”

司空谏把信放下,转身坐在了沙发上,看着武鹏。他所讲的每句话都非常中肯,不管站在哪个角度,听起来都是非常的公道,倒让武鹏无话可说。再者,武鹏刚才又从司槐南那里也知道了,这件事确实没有按程序来,他也不想将事情搞大,终究事情搞大了,对他自己下步的提升也没什么好处。

“好吧,现在只能这样了,总比闹到军里强”武鹏点了点头,很无奈的表示了同意

……

崔思宦受命查真情

崔思宦一回到办公室,立即就拨通了r团政委白展平的电话

“崔主任,你真忙啊,我刚才打电话找你,你不在。是这样,我想找你汇报一下孟博新的事”白展平看见是崔思宦的电话,他向坐在沙发里的司槐南使了个眼色,抢先讲了话

“白政委,你消息倒挺快,我正要问你是怎么回事?”崔思宦的口气很不友好

“主任,是这样,孟博新对今年团里没有为郝建文立功有看法,他一直为此闹思想情绪,刚巧又遇上了安排郝建文转业一事,所以就借题发挥了。

主任,安排郝建文转业的事,我不是亲自向您请示过吗?但这个孟博新不知道,他认为是团党委故意而为。我们收到他的信后,我立即和他谈了话,他也没再说什么,谁想到这小子又给师党委写信了”白展平很聪明,他将崔思宦同意的事的提了出来,崔思宦当然知道白展平的意思

“行了,别提我知道郝建文转业的事了,我当时还问你准备安排谁?你说还没确定,现在事出了,你又说我知道。我知道什么?我知道的是从行政副团换为技术九级这件事!

再说了,我是怎么对你讲的,我一再嘱咐你要按程序来,你们照办了吗?”崔思宦毫不客气的反驳了白展平

“崔主任,你别生气,我一下被孟博新气糊涂了,话说两岔了。关于依程序办这件事,我们通知营里了,结果营长张伟没有按此执行,所以我狠狠的批评了他”白展平听出崔思宦是真的不高兴了,于是小声回答,口气分外的小心

“这么说,人家孟博新没有瞎说吗?”崔思宦冷冷的说了一句

“话是这么说,不过……”白展平想解释

“别不过了,你们现在想怎么办?”崔思宦有点不耐烦,他觉得自己被白展平给耍了

“我们想听听师首长是什么意见”白展平试探着问

“不知道,你就说你们团的意见吧”崔思宦不想再向白展平透露司空谏的想法,他在心里还不能原谅白展平

“我们的意见是维持现状,团党委是不可能将郝建文换下来,那样有失党委威信。至于孟博新,我们再找他谈谈,争取不让他再有新的动作,事情结束后,我们会向师里再建议将其调离r团”白展平慢慢的说

“白政委,这是你们的最后决定吗?”崔思宦强调了一句

“是的,我和司团长刚商量完,才给主任打的这个电话”白展平看了看司槐南,他可不想一人扛这件事

“好吧,我知道了”崔思宦没再说什么,就放下了电话,叹了口气,喝了口水,站起身,他得去向司空谏政委当面汇报刚才的电话内容……

崔思宦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电话铃响了,他返身折了回来,一看显示的是政委司空谏办公室的号码:

“政委”他提起话机

“崔主任,是这样,我刚和师长商量了一下,决定安排你去r团实际调查一下,如果属实,还按原计划上报;如果不属实,让r团党委拿出处理意见。你今天下午就去吧,时间要抓紧,虽然离上报军里的时间规定还有一星期,但师里还没开会,万一再有其他事,处理起来会很被动”司空谏讲话的语速不紧不慢

“好的,政委,我正要去当面向你汇报情况,我刚才与r团政委白展平通了电话……”崔思宦将刚才通话情况向司空谏做了汇报

“行,不过,这只是一面之词,等调查完以后再定,我们师党委暂不表态,就这样吧。崔主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司空谏问

“没有了,我下午就过去”

崔思宦讲完,听司空谏放了电话后,他才将电话放下

……

r团与m师机关同在一个县城,很近,只是r团团部在县城南面,m师机关在县城北。

下午刚上班,崔思宦的车已经停在了r团办公楼前,等他到了白展平办公室门前时,白展平还没有上班。

陪同崔思宦一起来的是干部科长祝明刊,他一看这种情况,就到了公务员值班室,公务员打开团常委小会议室的门。祝明刊又给白展平打了电话,通知他崔主任在常委小会议室等他,请他快点过来。

祝明刊上午被崔思宦叫到办公室询问郝建文的情况,他起初有点莫名其妙,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时,也知道自己完全是被白展平给夹在中间了,于是他将上次白展平所打电话内容一五一十的都对崔思宦做了汇报。

崔思宦听了祝明刊的解释后,他格外恼火,大声说:

“这个白政委,整个就是蒙我吗!他从来没有向我提安排郝建文转业的事”

“主任,我可是特别提醒白政委,让他给您打电话汇报这件事”祝明刊小声说

“这倒好,这事说也说不清了,又没第三者。万一司空政委认真起来,我们政治部就更被动了,也怪我,那几天太忙,忘了让你给军里打电话问了”

崔思宦非常无奈,这可是他当主任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偏偏又是新政委司空谏当初提醒自己注意的事,让他怎么不别扭?不心烦?

祝明刊的心情不亚于崔思宦,这些年,他在干部科工作是如履薄冰,向来是小心谨慎,没想到还是大意了。他觉得这件事,如果小了,就在m师内部解决了,那样最理想;可如果闹大,就要惊动军里,那样……

祝明刊不敢再朝下想,虽说这事与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但身为干部科科长,对于r团擅自改变预定计划一事,从业务指导上来讲,还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对孟博新也有点意见,他觉得这些学历高的书呆子,要是较起真来,还真的是将一切置之度外的傻劲。不过,了解了郝建文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又很同情郝建文,只是自己也无能为力,再说了,有些事,也不是他祝明刊能左右了的事,说白了,他就是一个跑腿,填表格的人……

白展平赶到办公室时,身上明显的带有酒气,崔思宦坐在沙发上,早已抽完了一只烟,他看见白展平进来,也闻到了酒味,于是皱着眉,淡淡说了一句:

“老白,看不出,你过得还挺滋润吗?”

“崔主任,实在不好意思,中午来了个客人,陪了一下,又处理点事,来的晚了”白展平听的出崔思宦话中有话,忙陪着笑脸解释

“好了,咱们直接说事吧。我是受师党委的委托,专门来调查孟博新这件事,你就说说具体情况吧”崔思宦摆了摆手,他不想耽误时间

公务员在值班室看到白展平过来,连忙从政委办公室,将他的杯子取来,倒好水,放在了白展平的面前,然后自己悄悄退出,并将会议室的门上……

“主任,情况上午我已经向你汇报过了,说白了,就是孟博新为了泄私愤”白展平坐了下来,看公务员离开后,喝了口水,这才用明显带有恼怒的语气中说

“我就不明白了,郝建文立不了功,又不是他的原因,他有什么私愤可泄?”崔思宦接过白展平递过的烟,白展平又给他点着,崔思宦深深的吸了一口,瞄了眼白展平,慢慢的问

“有些情况,主任有所不知,这郝建文立功的事是有渊源的,去年五连就将他报上来了一次,我和司团长考虑到他的职级太高了,审批手续太麻烦,万一军里不批,白浪费指标,这种情况,主任你也是知道,原来其他团都有过好几次了,所以我俩没同意,给撤掉了。

孟博新知道后,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今年他又把郝建文报了上来。政治处的孙主任一看这情况,考虑到去年的情况,也没和营、连再多交待什么,就直接退回了营里,让营里重新上报。

巧的是,今年又刚好有孙主任立功。更巧的是二年前,孙主任与孟博新在五连因工作的事发生过争执,而那年又恰巧没给孟博新调职。

这一连串的巧合,让孟博新认为是孙主任和我们故意这么干。所以就义气用事,发生了后面这些事了”白展平向崔思宦解释着前因后果

“是吗?老白,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孟博新办事也确实猛浪了点。不过,人家反映郝建文转业的事也没冤枉你们团党委吗?这件事你们怎么解释啊?”

崔思宦笑笑的看着白展平,他知道白展平不会改变主意,其实他也很明白,很多事不一定如展平所言。但是,这种事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一个孟博新和白展平闹僵,也太不值。如今,只要白展平能给他一个冠冕堂皇的说法,让他回去向司空谏有个交待,也就够了。所以,他来,从骨子里讲,也不过是泄泄自己的火,敲打一下白展平,再有,就是让白展平当面再说一遍罢了

“主任,我还是上午那句话,让团党委改变郝建文转业的事是不行的,那有失团党委的威信,这件事我和司团长的意见一致”白展平看了眼崔思宦,很小声说

“好吧,我会把你们团党委的意见带回去,现在你让人把孟博新找来,我有话当面问他,然后你们等师党委的结论吧”崔思宦站起身,伸了伸腰,他很清楚,找孟博新来谈话,这是必须走的一个过场

“崔主任,我看就别叫孟博新了,他来了,也是那么回事。另外,还有点情况我再给你说说”白展平正犹豫是否叫孟博新,司槐南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白展平,示意他别去叫

“司团长就这件事,还有什么特别要说的吗?”崔思宦又坐了下来,祝明刊也随着他坐下来,重新将笔记本取了出来

“祝科长,下面这些话你就别记录了,心里有个数,知道就行了”

司槐南对祝明刊说,祝明刊看了看崔思宦,见对方没表示异议,就收起了笔记本。

“主任,你可能不知道?安排郝建文转业的事,是经过武师长同意的,事前我亲自向师长请示过,要不然,我们r团哪有胆这么干?”司槐南看了看崔思宦,小声而神秘的说

“是吗?我怎么没听司空政委说?”崔思宦沉思的看向司槐南

“这种事?主任你想啊!司空政委能对你说吗?那不是把师长给卖了吗?”司槐南很驾轻就熟的分析着

“就是,主任,你想,为什么师长同样收到了这封信,他怎么就没有找你,而是让司空政委找的你,不明摆着他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司空政委刚来m师,师长怎么也得给司空政委面子,毕竟这是政工口子的事吗!”白展平也不失时机的插了一句

“可是,司空政委说了,我这次来是他和师长勾兑好的”崔思宦看了看二人

“主任,你这么聪明的人,咋也糊涂了呢?司空政委很清楚师长在m师的威信,他不将师长抬出来,你这个老主任能买他的账?”司槐南看着崔思宦,很暧昧的一笑

“老司,别瞎说,工作归工作,这是两回事”崔思宦看了眼祝明刊,他不愿当着部属面,被别人点破心思

“对,对,瞧我,总也改不了口无遮拦的毛病”司槐南哈哈大笑,他非常清楚崔思宦的心思,要知道他和武师长的关系那是没人可比的,崔思宦的所思所想,武师长在酒桌上对他是道的特别清。

“怎么样,崔主任,你看这件事?……”白展平看着只吸烟,不说话的崔思宦问

崔思宦听着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分析,越想越像是那么回事,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何必为一个郝建文而得罪武师长呢?再说,没准真的司空谏也是摆个样子,目的是压下孟博新,使了个缓兵之计。如果自己去找孟博新谈话,与这愣头青万一谈拧了,再出另外的岔子,那可是自己找着上眼药了,想到这里,他一笑:

“好吧,我看也到下班的时候了,暂时就不找孟博新谈了,我现在就回师部,将你们所讲的情况向司空政委汇报,你们也尽快拿出一个处理意见报给师党委”说完,崔思宦站起身

“主任,你可不能这样就回去,平时你工作太忙,难得来我们这里,我们呢?也不敢打搅。今天既然来了,说什么也得留下吃顿便饭。是不是,老白?”司槐南冲白展平使了个眼色

“就是,崔主任,你如果不留下,就是看不起我们r团,对我们r团党委有成见,对我和老司有意见,我们还想当面听你对r团的建设提出高见呢!”白展平当然明白司槐南的意思,忙接过话,笑着说

“这……”崔思宦看了看祝明刊,犹豫着

“别‘这’了,这就走吧”白展平将崔思宦推出了会议室的门

祝明刊一看这种情形,也起身随着司槐南的手势一道走出了会议室,他有个不好的预感,这件事办砸了……

应嘉亮面谏师政委

总工应嘉亮看完r团明年的几个工程计划书,其中五连所负责机务站换装的设备,他有点技术上的问题不明白,应嘉亮就是这么一种人,虽然是m师总工,但很多事还是喜欢亲力亲为,那样他更放心,这可能是与他原来一直从事技术工作有关。

他打电话问工程技术科主管这项工程的王参谋,王参谋说这事得要问r团五连的郝建文工程师,当初是他安装的原始设备。应嘉亮等不及,说还是自己问更清楚,再说,他对这个郝工非常熟悉,他留给自己的印象可是相当深。

想当年,应嘉亮当r团总工时,就与郝建文经常打交道,他二人还因为设备安装问题发生过激烈的争执,当然最终是应嘉亮采纳了郝建文的建议。这也使他在以后的工作中,只要与五连所管机务站有关的工程问题,他对郝建文的意见都格外重视,等他担任m师总工后,有很多次都想将郝建文调到工程技术科,但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办成,为此他总觉得可惜了郝建文这个人才。

应嘉亮打电话找到r团总工何祖诚,本想先问点其他事,结果何总却告诉他,郝建文今年转业了,他很吃惊:

“是郝建文自己提出的吗?”应嘉亮低着头正看施工方案,猛听此话,心下一惊,抬起头,扶了扶差点掉下的眼镜

“哪里,他根本就不知道,本人到现在还累病在卫生队呢”何祖诚小声说

“之前,团里就没人和他谈过话吗?”应嘉亮觉得很奇怪,干部转业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事,不要说是对普通干部要提前谈话,更何况是对待一个副团级的老同志?

“我们也是在团党委会上才知道”何祖诚的声音更小了

“你就没说句话?郝建文转业了,我看你们明年的工程还真得小心点,别捅出什么娄子来”应嘉亮说

“你们团党委是怎么回事?走谁不能走?非今年让郝建文转业,等明年五连的工程完了,和本人提前谈话后,再走也不迟吗?真想不明白”应嘉亮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应总,你工作忙,又不分工管这项工作,可能也没太关心这些事。我可是听组干股股长说了,上边这次给r团本来是行政副团以上一名指标,不知怎么搞的就变成了技术九级以上了。再说,这次也不知为什么?我和参谋长许立平刚提出不同意见,就被司团长给驳了回去,而且态度还很强硬,我俩也就不好再讲什么了。估计郝建文不知被当成什么人的替身了,或者他什么时候得罪了团里的哪位领导也说不准”何祖诚发着感慨,语调甚是神秘……

“那最后你们就这样同意了?”应嘉亮不甘心的问

“哪里呀?今年搞得是最可笑了,最后所有的转业干部名单,是通过党委成员无记名投票定的,就根本没有举手表决!”何祖诚苦笑了一声

“荒唐!真是荒唐!那么多干部的命运就被你们这几个党委成员,用无记名投票的方式给定了!说出去都是天大的笑话,估计你们可是开了全a军政治工作的先河!可就真成了滑天下之大稽了”应嘉亮摇着头,叹了口气……

应嘉亮放下电话,左思右想,怎么觉得也不是回事,还是决定去找司空谏谈谈。他并不是一定要将郝建文留下来,而是想提醒司空政委,m师党委要注意给m师保留一些真正过硬的技术骨干……

司空谏看到应嘉亮来自己办公室,他还真的有点诧异。平时,这位老总与自己很少讲话,见面也就是打个招呼,自己一直想找个时间和他聊聊,只可惜,总是被各种事冲掉了。

司空谏早就发现,应嘉亮不喜言辞,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办公室看书。他有几次路过对方办公室,看见办公桌上都是摊开的资料,应嘉亮都是在低着头忙……

“快请坐,应老总”司空笑谏站起身,忙着给应嘉亮让座

“政委,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应嘉亮接过司空谏为他倒的水,声音是不紧不慢

“有什么事?尽管说”司空谏非常亲切的说,自己随着就坐在了应嘉亮对面的沙发上

“好,咱们就打开窗户说亮话,我也不想绕来绕去”应嘉亮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

“是这样,刚才我和r团总工聊起明年五连工程的事,有几个问题准备找郝建文工程师商讨一下,结果听说他今年被r团确定转业了,而且听说本人至今还不知道。

政委,还记得咱们那次常委碰头会吗?我说过的话,不知政委还有没有印象?”应嘉亮看着司空谏

“有,应总重点谈了m师技术干部队伍的问题,很为m师下步技术力量担忧”司空谏爽快的回答

“政委,好,就你这两句话,我看今天咱们俩有话可说”应嘉亮非常高兴司空谏能记住自己所讲的话

“政委,我不是说一定要将郝建文留下,也没人求我来找你讲情,我纯粹是自愿而来”应嘉亮冲司空谏解释着,他看见对方点头认可,又接着说

“不瞒政委,我在r团当总工时就和郝建文经常打交道了,我和他还曾因为工作,发生过激烈的争执,当然,最后了我听从了他的建议。政委,我不带任何个人喜好的说,这位同志确实是位好同志,工作认真不讲,为人也很直爽,人品非常好,最关键的是技术全面。直到现在,只要涉及到五连机房的设备更新,我们都要听他的意见,这不仅是我个人,也包括了咱们的通信部门。

说实话,我到师机关后,很多次想把他调过来,但都因为r团说离不开,没有调成。

现在,r团确定他转业,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这种事没准哪天也就轮到了我,可是我总觉得r团党委这件事办的不太好。我听说,在党委会上参谋长许立平和何总工刚提出异议,就被司团长驳回了,说是师长的意见。而且还听说,本来r团这次的转业指标中走的是行政副团以上,却不知为什么换成了技术九级以上。另外,还有包括党委表决方式等一些传闻,我都觉得有点不太正常。

怎么说呢?政委,就我个人从总工这个角度而言,不为别的,往小里说,以五连的现状,明年那么大的工程,这郝建文转业了,我还真担心。往大里说,这种干部管理方式,我觉得有点不太合适,极不利于保留骨干,让干部安心留在部队。

另外,政委,我总认为,像这种关于干部切身利益的大事,却不与本人谈话的干部管理方式,是不是也有点太不妥了?我们部队每年对战士复退都那么重视,要事先安排工作组下团,加强干部跟踪制度,对每个符合复退条件的战士思想动态都要及时掌握,怎么到了干部,反而不重视了?要知道,干部的后顾之忧可是更多。

政委,如果我们再往深处想想,r团党委的这种工作作风确实不太好,假如m师各团政工方面都效仿,那我看离出大事的时间不远了。我总觉得,咱们师党委,有必要在党委建设上抓一抓了,是不是?”

应嘉亮慢悠悠的说着,他并没有讲出r团党委无记名投票一事,因为他也很清楚,无记名投票也是允许的一种表决方式,只是用在这里,有点太不可思议了。他不说,是相信政委只要真的抓这件事,也一定会了解到这种情况。再说了,他不想将r团总工过多的牵扯在内。

司空谏静静听着应嘉亮的每句话,他能感受到应嘉亮在为郝建文之事鸣不平,同时也在为m师的政治前途担忧。他觉得心情既沉重,又宽慰,沉重的是自己身为政工主官,本是份内之责,却还要同志们来提醒。宽慰的是,m师在部队建设,党委建设,政治工作方面,有这些同志的支持,怎能干不好?自己又怎敢懈怠?

“应总,你看一下这封信,有人与你同想一处了”司空谏站起身,从办公桌上拿起孟博新的信递给了应嘉亮……

“太好了,这个孟博新还真有眼光,有魄力……”应嘉亮看完信,对孟博新是赞不绝口,完全为其信中之言所动

“看来应总很赏识孟博新啊!”司空谏看着兴奋的应嘉亮笑着说

“哈哈!政委不要误会啊!我仅是就这封信而言。孟博新我也只是很普通的认识,没有特别交谈。我到五连,他也是做为连主官来陪陪我,但我们之间说的并不多,也谈的不深。他给我留下的印象就是,小伙子帅气直爽,办事利落。不过,在机房时在,我和其他干部战士闲聊时,听的出,他这个指导员的口碑很不错,干部和战士们都很敬重他。政委,说句老实话,我倒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么长远的眼光,不错!”应嘉亮很是赞赏的语气

……

送走了应嘉亮,司空谏陷入了沉思……

司空谏突访R团

上午司空谏开完会,回到了办公室,正准备打电话问问崔思宦昨天去r团后的情况。崔思宦就敲门进来了,崔思宦的汇报完了,而司空谏听来听去,还是与昨天崔思宦在电话里所讲情况一样,只是他始终都没有听到孟博新有什么说法?于是问了句:

“崔主任,孟博新本人对他写信的事有什么补充的吗?”

“这?”

崔思宦的脸色一下变的很难看,他是听了司槐南的话之后,改变了去找孟博新谈话的主意,因为他太了解武鹏的性格,他不想为这事,与武鹏之间发生冲突。他也想了,司空谏终究刚来,怎么也得给武师长这个面子,对这件事也就是走走过场,最终还得按武鹏意思,让郝建文转业。如果那样,找不找孟博新也就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

更何况,白展平和司槐南请他吃饭时,在酒桌上也讲了不少很“贴心”的话,崔思宦早把找孟博新谈话的事忘的一干而净。现在司空谏这一问,他还真的不知怎么回答了。

“政委,是这样,我本来是准备找孟博新,可司团长对我说,郝建文转业之事是武师长亲口同意,我觉得也就没必要谈了,所以……”崔思宦的脑子转的很快,不愧久经沙场,转瞬间,他就找出了应对司空谏的话,而且故意没将话讲完,他看着坐在办公椅上的司空谏脸色

“好吧,崔主任,你辛苦了,这件事就先到这里,等我和武师长商量后再说”

果然不出所料,司空谏不再问什么。而司空谏确实也觉得,这是他听第二个人讲此事关系到武鹏,他不得不考虑,这件事,还是先向武师长了解清了再说……

……

“武师长,我准备亲自去一趟r团,了解一下孟博新的情况”下午刚上班,司空谏进了武鹏的办公室,开门见山的说

“不是让崔主任去了吗?”武鹏从报纸上抬起头,看着拿着军帽进来的司空谏,淡淡的问

“崔主任去了,有些情况他没好问”司空谏看了着武鹏,笑了

“什么情况不好问,去,不就是为了解情况吗?不好问?让他去干啥?”武鹏看司空谏笑了,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口气中就带了点火药味

“事关你武师长,他当然不能贸然行事了”司空谏不再笑了,很认真的说

“关我什么事?”武鹏很莫名其妙了

“他听说郝建文转业的事,提前师长是同意的,所以……”司空谏走到窗前,看了看窗外,又转过身,看向武鹏,很随意的说

“是啊,我同意,但那是司槐南说r团技术干部中老同志太多,压了太多的年轻同志,影响工作积极性。啊!所以我就同意了,我还提醒他们一定要提前与本人谈话,一切按程序进行。啊!话说回来,就算不是郝建文,换成其他人,只要对r团的建设有利,我也会表示同意”武鹏很坦诚的说着自己的观点,但声音却一下提高了很多

“这就是了,你武师长是秉公办事,光明磊落,不是针对郝建文个人而言。司团长可不是这样想,武师长——你可是r团的尚方宝剑,他们还有什么顾忌?所以r团才敢改变转业计划”司空谏听了武鹏的话,他相信对方不会欺骗自己,心里一下有了数

“这r团绕来绕去,倒把我绕进去了,这关我什么事?啊!我又不了解具体情况。政委,那你看,这事怎么办?”武鹏是既生气、又为难了,一股烦燥的情绪突充斥心头,这件事要是被那个孟博新再弄大,会更麻烦,他很想快点结束这件事,语气一下变得很急躁

“所以,还是我去r团吧,现场解决就行了,怎么样?师长,还是咱们前面定的,属实,r团按原计划重报。不属实,处理孟博新”司空谏看着武鹏,听似商量……

“行,就这么着了”武鹏摆了摆手,他真的无言了

“另外,我想亲自和孟博新谈谈,从他所写信的文笔及他的个人简历来看,他应该是位有大局意识和富有才气的同志,如果引导好了,对我们m师来讲,未尝不是件好事,多了个有用之人”

司空谏很相信古语“以正敛才人,以趣通正人”这句话,他特别赞同“这种富有才气的人大多狂放而不受约束,因此应当用正直来使他的心性收敛;品性正直的人大多迂腐而不知变化,因此应当用趣味来使他的个性融通”的观点。

他认为,孟博新就属于这类人,虽然他还没有亲自与其交流,但从应嘉亮的介绍,从孟博新的两封信,他将此人初步定在这个范围之内了,只是他不能将这句话讲给武鹏听,他也没时间向对方更多的解释,他不希望事态再扩大,那样会更被动……

武鹏从司空谏的语气中听的出他的主意已定,他身为军事主官,如果对于政工主官与一名普通军官的谈话都要干涉,到哪里也是说不通的。

虽然这名军官是自己非常反感的人,但此时关键的是要将事情由大化小,由小化无,影响面越小越好,这是他们共同的目的,他想了想说:

“行,政委,你就和他谈谈吧。不过我提醒你一句,这小子可是倔的要命,小心他冲你尥蹶子”武鹏倒是很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司空谏

“放心,我心里有数”司空谏很感谢武鹏的关心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我通知一下r团,你第一次去,还没和他们见过面,得有人引见一下”武鹏准备拿电话

“不用了,去的时候,我会让武子文科长陪着我,通知他们反而更麻烦”司空谏笑了笑

“也好,有武科长陪着,我就放心了”武鹏听说是侄子陪司空谏,他也就不说什么了,他对这个侄子可是太放心了……

……

就要召开师党委会了,组织科这几天特别的忙,要准备会议的所有材料,安排与会代表的后勤保障等等。

武子文在办公室正和j团组干股股长通电话,司空谏走了进来,他看对方讲电话也没吭声,自己站在书柜前,隔着玻璃看里面的书。武子文见司空政委进来,急忙加快了讲话的节奏,刚放下电话。司空谏就转过身:

“武科长,你将手头的工作安排一下,现在就随我去趟r团”

“r团?现在?”武子文觉得很突然,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

“对,r团,现在,马上,我在楼下等你”司空谏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武子文,也重复了一遍

“是,政委,我这就去交待一下”武子文的表情很严肃,看司空谏转身出了办公室,自己也忙到隔壁办公室交待工作……

……

司空谏和武子文快到r团大门口的时候,正赶上r团下午课间休息号响,司空谏和武子文在离大门口还有10多米的地方下了车,司空谏让司机先回师机关,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再通知他。

俩人徒步走进了r团的大门,门岗看了看他们,并没有拦,司空谏心想,这个单位的大门比较好进,也许自己的大校军衔,让值勤的战士不敢拦吧?其实这些警卫战士也挺不容易,拦了,碰到懂情理的人,没事!再遇到不懂道理的人,那可就倒霉了,肯定会被上边说“处理事情不灵活”,通常他们是两头受气。可是如果不拦,万一要出个事,也照样挨训,确实也难为他们了……

武子文本想先行一步,去通知政委和团长,但被司空谏拦住了,他在办公楼门厅处看了看办公室分布图,知道政委和团长的办公室在二楼,但他并没有直接从主楼梯上,而是沿着办公一楼楼道慢慢的走,经过每一个办公室的门口,他都会朝里看一眼。

也许是课间休息吧?所有一楼办公室的门都是大开的,司空谏发现这里的人都很爱玩游戏。只要有微机的办公室,微机桌前坐的人,不是在微机上打牌和麻将,就是玩他叫不出名的游戏,一连走过好几间办公室的门,竟没有一个是干正事的。

司空谏的眉头越皱越紧,武子文在旁边看着司空谏的表情,再看看那些还毫无察觉的人,他觉得脸上一阵阵的发烧,心跳也在加快,毕竟司团长与伯父关系非常好,他很为司团长担心……

武子文在司空谏旁边引着路,走廊侧面楼梯上了二楼,快到白展平办公室时,他加快了脚步,司空谏也没再阻拦他。武子文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白展平从高举的报纸后伸出头,他一看武子文进来,便站了起来,大声笑着说:

“武科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武子文闪过身,将紧随身后的司空谏让在了前面,表情平静,声音不算很大的向司空谏介绍:

“政委,这位是r团的白展平政委”

“白政委,这位是我们师的司空谏政委”然后,武子文侧过身,又冲着着还在发愣的白展平介绍着司空谏

“你好,司空政委”

白展平对司空谏的突然到来非常吃惊!他快步走到司空谏面前,向对方行了个军礼,司空谏也回了个礼,然后很自然的坐在了沙发上。

按说r团离师部很近,司空谏一上任,白展平和司槐南完全可以近水楼台,先去拜访他,白展平也对司槐南提了这个想法,但司槐南顾忌到武鹏,也没有同意,说再等几天,就这样,事情就放了下来……

“白政委,现在忙吗?”司空谏冲白展平示意,让他也坐下

“政委,您有什么指示?尽管说”白展平并没有坐下

“我来是了解一下孟博新同志写信的事。因为这事牵扯到党委的组织建设问题,所以也请武科长一起来了”

司空谏接过武子文递上的纯净水,语速不紧不慢,听不出任何异样。说完后,司空谏示意武子文也坐下来,武子文看了看白展平,也就没再给他倒水,自己掏出了笔记本坐了下来,准备记录。

“政委,这件事,昨天我们已经向崔主任全面详细的汇报过了……”白展平一见此情景,便也坐在了司空谏对面的沙发上,他将昨天对崔思宦汇报过的话,又对司空谏重复了一遍。

“这么说,孟博新同志反映的情况是属实了?而你们党委的意见是维持现状?”司空谏看看白展平

“是”白展平答道

“仅仅是为了维护r团党委的威信?还是从工作角度出发呢?”司空谏笑着问

“当然是从工作角度出发”白展平没敢讲对崔思宦说的原话

“不对吧?我听崔主任可不是这样说的,他可是说你白政委说了,是因为前者的原因才这样定的,而且是和司团长商量后做出的最后决定。并且说了,为郝建文一个人开党委会根本就不现实!”司空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政委,那是我们原来的想法,后来我们感到,从工作角度上也应该让郝建文同志转业”白展平觉得已经开始出汗,他突然发现今天的暖气有点烧的太热。

“这样吧,白政委,麻烦你把司团长也请过来一下,有些话我要和二位一起谈”司空谏看了看表

很快,司槐南随着白展平走了进来,他同白展平一样,都没有想到司空谏会来……

“司团长,我来之前,武师长对我说,你曾经向他专门请示过安排郝建文同志转业的事,他也表示同意,是不是?”司空谏与司槐南互相认识后,他看定了司槐南

“是!”

司槐南不知司空谏想说什么,他也不敢多讲一句话。不知为什么,虽然第一次和这位司空政委见面,对方看去也儒雅帅气,可他心中竟很有点对其发怵。他哪知?白展平也与他一样,深有同感。

“好,那么我可以将武师长的原话讲给二位……”司空谏一字不错的复述了武鹏的原话,然后,他接着说:

“不知二位听清武师长的意思没有?武师长的意思是说,他认为只要对r团建设有利,安排谁转业,他都同意,并非单指郝建文同志。同时他并没有同意你们擅自更改转业计划……”司空谏一字一句说着,他的眼神确实让白展平和司槐南不敢对视

“另外,鉴于孟博新同志反映的情况属实,我和师长态度很明确,今年r团的转业计划不变。至于你们准备安排哪位副团以上行政干部转业,由你们团党委自行决定,所有工作一律按要求进行,如做不通工作,可请师政治部出面。不过,我相信r团党委同志的思想觉悟,也相信二位书记的能力”司空谏特别加强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

白展平和司槐南互相看了眼,谁也不吭声,但表情中可以看出,二人既有抵触情绪,又不敢多言一句……

“好了,你们再好好想想,想不通就自己琢磨吧,不过我建议你们换位想一下,可能就会明白我和师长的苦心了”司空谏站起身,他不想用更多的时间来做俩人的思想工作,因为这件事,他们必须想通……

司空谏巧见孟博新

司空谏谢绝了白展平和司槐南的一再挽留,并没有留在r团吃晚饭,而是回到了师机关。吃过饭后,司空谏在办公室拨通了武子文的手机:

“武科长,陪我到r团五连走一躺,我在办公楼前等你”

……

武子文气喘吁吁的从宿舍跑到办公楼前时,司空谏早已在车上等了一会儿了,二人上车后,直奔r团五连。

虽然r团离师部很近,但司空谏的原计划是等开完师党委会后,从最远的s团走访到最近的r团。他不想一上任就给其他团造成厚此薄彼的感觉,更何况,通常离师部越近的团,得到的实惠越多,当然团里受领的额外工作也越多,司空谏希望这种不必要的,团与团之间的猜忌和攀比越少越好。

“武科长,你认识孟博新和魏仪吗?”司空谏从后视镜中看着坐在副驾驶位的武子文问

“政委,我不认识”武子文扭过头,很老实的回答

“你估计他们认识你吗?”司空谏又问

“应该不认识,我没有去过五连,去r团最多也就是到机关和更远的连队检查,五连就在团部大院,我反而没有去过”武子文解释说

“这样最好,一会儿到了五连,你什么话都不要讲”司空谏嘱咐了一句武子文

“是”武子文答应着,他不知司空政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二人同样在距五连不远的地方下了车,然后步行走进五连所在的小三层楼。刚上二楼楼梯口,就听见走廊一头传来了中央台《天气预报》结束后的音乐声,随后,一群战士说说笑笑,三三二二的从右边走廊的一扇门走了出来。

司空谏看到那些战士,正准备叫住其中一个,就见一名战士,从左侧走廊不远处快步向他们走来,他的右臂上戴着值班员的袖标,当他走到二人面前时,很礼貌的向他们敬礼:

“请问二位首长,你们找谁?”

“不找谁,我是来r团借宿的,吃完饭想活动一下,打打乒乓球,可又不知哪里有?小同志,你们这里有吗?”司空谏很客气的问

“有,不过我得向值班的指导员请示一下,请首长在这里稍等”值班员转身离去

“不错,很懂规矩”司空谏回过头,对身边的武子文悄悄的说

没几分钟,只一个高个英俊的小伙子,随着值班员从电视房走出,他顺着值班员的手势,来到了司空谏的面前,同样先敬了个礼,然后微笑着问:

“首长,我是本连指导员孟博新,刚才听值班员说您想打乒乓球?”

“是的,吃过饭,想活动一下。我是在这里借宿的,也没熟人,结果就碰到这里了,怎么样?能行吗?”司空谏微笑着问,一旁的武子文忍不住的想笑,他现在已经明白司空政委的意图了,他是用另一种方法向孟博新了解情况

“当然可以,如果这位同志会打,就请他陪你打吧,我这就带你们过去”孟博新转身欲走

“我不会打”武子文适时说了一句,司空谏投给他一个赞许的目光

“这样啊?那我陪首长打,您不介意吧?”孟博新试探着问司空谏

“当然可以,不过,不耽误你什么事吧?”司空谏认真的问

“没事,今晚本来就是自由活动”孟博新向司空谏示意了一下,自己便头前带路朝着左边走廊方向走,他们路过通信员值班室时,孟博新喊了一句

“通信员,倒两杯茶到乒乓球室”

司空谏经过每个宿舍时,他都有意识的放慢脚步,朝里观察,内务非常好,房间摆放也很整齐。

路过卫生间时,司空谏向武子文示意了一下,他一侧身拐了进去,卫生间很干净,没有一点异味。司空谏当过连队主官,他很清楚,如果一个连队的卫生间和洗手间的清洁都保持很好的话,那么至少说明一点,这个连队的一日生活秩序是很井然有序的,也说明连队主官工作很细致。

出了卫生间,司空谏看见在走廊转弯处,武子文和孟博新在等他,于是加快了步子。

“首长,乒乓球室在一楼”孟博新一边说、一边转身从侧面的楼梯下一楼,司空谏与武子文紧随其后。

三人还没到乒乓球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很热闹的笑声和乒乓声,孟博新站在门口,冲着里面大声说:

“同志们,今天你们就别比了,有客人到我们连,让客人先打吧”

“好的,指导员”司空谏看见里面大约有6、7个小伙子,一个个大汗淋漓,听了孟博新的话,纷纷应着

……

“你们这里课外活动搞的挺不错吗!”司空谏一边和孟博新打着球、一边说

“首长,你不知道,也就是我们连是这样,其他连,你去看看,死气沉沉的”一个在旁边为他们计分的小伙子不等孟博新说话,就接了一句

“少插嘴,没规矩”孟博新笑着说了一句那小伙,小伙子冲司空谏做了个鬼脸,不再吭声,而司空谏也冲他微笑着回了一个鬼脸

“其实呀,这很正常,一个单位的课外活动如何?主要是看这个单位的主官是什么性情?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八小时之外,你看见办公楼灯火通明,大家都在加班工作,学习。你放心,这个单位的主官肯定是能坐的住,喜欢读书的人。

相反,如果看见大家都在甩老k,或者喜欢外出吃饭,这个单位的主官十之八九爱打牌和社交。

再有,如果主官喜欢打蓝球,蓝球场上的人就会多。主官喜欢打乒乓球,乒乓球台就会多。主官喜欢文艺,那么晚会自然就多了”

孟博新一边打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解释着。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语恰与司空谏的看法不谋而合。

司空谏一直认为,要考察一个单位的主官如何?只要看这个单位八小时之外,干部、战士最喜欢干什么就能见其一斑。总之一句话,一个单位的风气,与主官的素质有极大关系,有时甚至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指导员,你干指导员多长时间了?”司空谏也是漫不经心的问

“快5年了”孟博新淡淡的说

“哟,那可是老指导员了,今年应该调整了吧?”司空谏笑着问

“估计又没戏了,无所谓,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孟博新转身捡起落到地上的球,很淡然的说

“看不出,你还是属于与世无争的人”司空谏放了个高球,故意激了一句

“首长,这回你可看走眼了,我还真的就是太与世有争了,所以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孟博新狠狠的扣了一板

“你争啥了?是不是也走后门,想办法提前晋级?”司空谏接过武子文递给他掉落地上的球,冲着孟博新又是一笑

“首长,说起来,我倒一点也不惭愧,我还真没为自己争过!不提了,都是为了连队的事,你不了解我们r团,一言难尽”孟博新叹了口气,重新发球

“怎么样?休息一下?”司空谏看出孟博新已无心再打球了,于是说了一句

“行,那我们就休息一下,首长,喝口水”孟博新放下了球拍,将水杯递给了司空谏,随着又将另一杯递给了在旁边一直看球的武子文。孟博新将战士端来的两把椅子挪过来,请司空谏和武子文坐下,自己则靠着乒乓球案,他们喝着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听口音,你是东北人?”司空谏问

“首长耳力不错,我是吉林人”孟博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东北人好,直”司空谏笑着说

“太直了,其实也不好,可我又忍不住”孟博新看了一眼司空谏

“我就觉得很好,让人不累”司空谏大声笑了

“那是首长个人的观点,要是我们r团和m师的领导也这样看,我孟博新可就烧高香喽”孟博新也大声笑了

“咋了?你还真得罪你们单位领导了?”司空谏止住笑,转过脸认真的问

“首长,何止是得罪?估计他们扁我的想法都有”孟博新自嘲的一笑

“有这么严重吗?”司空谏做出不相信的样子

“首长,你也就不是我们单位的领导,如果是,没准也和他们有同样的想法”孟博新叹了口气

“那你说说,看看我是不是也想扁你”司空谏逗引着孟博新

“说说?行,反正首长也不是我们单位的,说了也无所谓。再则,我也许今年不是转业就是调走了,说出来,心中也痛快”孟博新想了想,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然后他又示意周围的战士都离开……

……

司空谏和武子文一直静静听孟博新讲话,没插一句话。孟博新将他为什么到了这个连队,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最后因为什么得罪了m师师长、r团团长和政委。直到政治处主任孙子北又是怎么办的事,说了哪些话,自己为此真的就未能按时调职、调级等等一一道出……

孟博新将压抑在心底的话,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他为郝建文的事伤心的落下了眼泪,他痛苦的为最终可能留不下郝建文而击首:

“首长,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像郝工这样的好同志,团里就不能让他在部队多干几年呢?为什么非要留下那些只会钻营、不学无术的人在部队呢?”

武子文听着孟博新的话,心中震惊不已,虽然这只是一面之词。但如果伯父真如孟博新所言,也真是太没组织原则了,真的是害人、害己,害组织。武子文感到自己的心在狂跳,他不知司空谏听了这些话会如何?他悄悄的观察着司空谏的脸色,却看不出丝毫波澜……

司空谏的内心活动,岂是武子文从外表所能看出的?他听着孟博新的话,脑子里对照着孟博新所写的信,再根据武鹏的述说,今天在r团的所见,所闻,他相信孟博新没说假话。

他看着孟博新因郝建文而哭泣,联想到了当年的自己,那时他也同样为了罗大哥而在宿舍痛哭。

他甚至有过一个闪念,如果这次郝建文同样因公殉职,r团党委会撤回他的转业安排吗?是不是在全a军又要开展向新的罗杰学习活动呢?是不是又要写大量的这样、那样的先进事迹材料呢?是不是又会出现新的一等功臣呢?……

司空谏等到孟博新平静后,他从站了起来,走到孟博新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

“小孟,听你讲了这么多,我想送给你一句话,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首长,你请讲”孟博新站直了身,司空谏直视着他,武子文则悄悄的站在了一边。

“古人有句话,叫‘厚德者弘其量,弘量者大其识’,说的是品德、气度和经验这三个方面,是紧密联系而不可以分离。品德随着气度的宽宏而增长,气度由于经验的丰富而宽宏。

所以如果要增长自己的品德,就必须要使自己的气度宽宏;而要想使自己气度变得宽宏,就必须丰富自己的生活阅历。

小孟,常言道,不经风雨,怎么能见彩虹?凡事要朝远处看,男人如果在逆境中还能挺直了腰板,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司空谏凝视着孟博新的眼睛,他不希望这个小伙子因此而消沉……

……

离开五连时,r团的熄灯号已吹过好一会儿了,司空谏和武子文肩并肩走着,直到停车的地方,他们一句话也没讲。上车后,司空谏对司机小孔淡淡的说:

“回吧”

……

姜歆读古书,司空索警示

司空谏回到办公室,觉得很是烦燥,于是很快冲了个澡,想让自己的头脑静下来,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也不行,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11点多了。司空谏想了想,还是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拨通了姜歆家里的电话……

……

姜歆盖着鹅黄色碎花高弹棉被,暖暖的、舒舒服服的斜倚在床头看书,台灯的淡黄亮光将她笼罩在光影中,显得那样静雅。她看的非常专注,床头柜上的电话铃声骤响,吓了她一跳,她看了看来电显,知道是司空谏的电话:

“哎!”姜歆轻轻的应着

“是我,还没休息吧?”司空谏一听到姜歆的声音,心情不知怎么回事,竟不似刚才那样浮躁了

“没有,看书呢”姜歆很平静的说,她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没想到司空谏会突然打电话来,想见司空谏的欲望瞬间燃烧……

“什么书?这么晚了还看?”司空谏想象着姜歆看书的样子,他记得在机房时,她看书时是最不喜欢别人打搅了

“《小窗幽记》”姜歆淡淡的回答

“是明朝陈继儒写的那本吗?”司空谏很奇怪姜歆怎么看佛家书籍了

“是,指导员看过?”姜歆很奇怪司空谏怎么也看佛家书籍

“读研时,为了写论文,偶尔翻过,不过都忘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对了,你怎么想起看这种书了?”司空谏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指导员,这有啥?我看书向来是吸取其精华,剔除其糟粕。这本书早就买了,因为搬迁机房,一直没有时间看,现在总算忙完了,就拿出来看看喽!”姜歆很调皮的一笑,她知道,司空谏下句肯定会问“有特别感触的吗?”,这是司空谏的习惯

“怎么样?有特别感触的篇章吗?”司空谏知道姜歆只要看书,就会有自己的感想

“有句话很受启发”姜歆悄悄的抿嘴笑了

“哪句话?”司空谏以为姜歆又要调侃自己,他也想起自己特别爱问这句话,过去俩人相处时,姜歆有时会故意找些没用的话,逗他取乐

“听好了,就是‘入乎其内,出乎其外’”姜歆收住了笑,语气变得很认真

“什么意思?说来听听”司空谏听的出,姜歆这次是认真的,并没有开玩笑。只是这古语也太简捷了,他一下还真没弄明白,

“意思是说,‘对待天地人生的各种事情,既要能够担负起责任,又要善于摆脱其束缚干扰。如果我们不善于摆脱束缚,便不可能具有超世的胸怀!’”姜歆认真的解释给司空谏听

“对待天地人生的各种事情,既要能够担负起责任,又要善于摆脱其束缚干扰”

司空谏轻轻的重复着姜歆的话,一时间,他觉得好像心里变得透亮了,自己这么多天不就是只“入乎其内”,却不能“出乎其外”吗?

“太好了!不行,姜歆,我得把你调到m师来”司空谏不禁笑得很开怀,与刚打电话时,已判若俩人……

“指导员,听的出,好像此话对你特别有用?”姜歆听到司空谏如此高兴,就问了一句

“那当然,可以说是受益匪浅,实不相瞒,我现在正是把自己陷在一个圈内,不能跳出来,听了这句话,一下豁然明了。你说,我能不高兴?”司空谏兴奋的说

“你再找找,看还有什么可以提供给我参考的段落?说实话,姜歆,自从我到了m师,看书的时间,明显不如以前多了,一天到晚,事务性的事太多”司空谏说

“很正常,你现在是当师主官,不比过去。再说了,你又刚到m师,人地两生,所有工作在听大家介绍的同时,还必须亲自去看,去听,你干工作,又向来很务实,当然时间就不够用了”姜歆边翻着书,边说

“你说的太对了,姜歆,我就喜欢你这点,总是把问题一眼看透”司空谏笑着说

“没办法,我这是与生俱来的天性,有时我都觉得自己很可怜,把理想和现实看的太清,也分的太清,对自己真的是一种精神折磨”姜歆苦笑了一下

“所以我常让你要学会‘糊涂’,你看你,不论是生活,还是工作,就是喜欢去琢磨、操心”司空谏劝说着

“我也想如你所讲,‘糊涂’一下,但办不到!性格已然如此,改不了!对了,指导员,这里有一句,也挺不错”姜歆说

“你读来听听”司空谏说

“这句是‘逆顺观胸襟,喜怒看涵养’,意思是说,‘在大事和难事上,可以看出一个人承受困难是否勇敢;在逆境和顺境上,可以看出一个人胸襟气度是否宽阔;在喜悦与愤怒时,可以看出一个人涵养修行是否高深;在与众人交往时,可以看出一个人见解认识是否独特’”姜歆慢慢的一字一句的念给司空谏听

“这里还有一句,叫‘百折不回,万变不穷’,是让人们对任何事情都要有百折不挠的心志,这样纵遇千奇万变都有应付事情的能力”姜歆接着又说

“就这些?”司空谏一直默默的听着,见姜歆不讲了,这才问了一句

“多了!但今天我就先给你讲这三句,别忘了有句话,叫‘贪多嚼不烂’”姜歆嗔了一句

“行,那就先这三句。姜歆,我刚才听了听,这后两句,主要还是强调了处事态度,以及个人养成方面的内容”司空谏笑着说

“ok!一语中的,很聪明!”姜歆笑了

“哟!得到你的表扬可是不容易!”司空谏也笑了

“错,指导员,我在工作中,可是经常赞扬大家,这是一种工作手段!”姜歆说

“我是说,你对我可是太难有赞扬之词了”司空谏解释着

“那是因为你太好了!我实在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来赞美你了”姜歆淡然一笑

“得,你啥时候学会说这些话了?这可不像你!”司空谏调侃着姜歆

“实事求是,在我眼里,指导员真的很少有缺点。刚才只所以把后两句念给你,也是我一时看到,就联想到你现在身为主官,处理的事和接触的人,以及所处的工作和生活环境,肯定与原来相差太多,只是想点一下罢了。其实,我也不想多讲,只是你一定要问,也就讲讲罢了”姜歆说着话,突然有股深深的寂寞感,一下充满了她的心房……

“好!我都记住了!”司空谏听着姜歆的话,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竟产生了想见到她的欲望,而且是那么的强烈……

……

风波再起

r团卫生队的一间双人病房,郝建文独自躺在病床上,烧退了,他感到好多了,只是头还有点晕。这几天,郝建文的脑子里一直琢磨着那天的故障,他在考虑,上班后,要抓紧时间把这些问题整理一个,记录下来,以后也好有个备案可查询。

再有,自己这个责任工程师得给几名年轻的技术人员上堂课了,要提醒他们实际工作不比军校的设备教室,在那里,教员总是不让学员随便动设备,因为一但设备被动出故障,就无法进行正常教学,退一万步说,即使动坏了,也不影响正常通信保障。

而实际工作就不同了,所有设备都是在用的开通设备,如果在进行每步操作时,不按程序进行,或者不细心,一个极小的故障点,都可能导致重大的通信阻断,后果将极为严重!

郝建文正在计划着下步的工作,就见通信员气喘吁吁的跑进了病房,他看到这个平时很机灵的小伙子,手里拿了张纸,表情很不好,以为机房又出了什么事,于是问:

“小刘,怎么了?机房有事吗?”

“机房倒没事,是你有事”小刘递给了郝建文那张纸

“这是什么?”郝建文一边问,一边接了过来

“郝工,指导员和连长都不在,组干股又让马上交给你,说是要耽误了就处理我,没办法我就先送过来了”小刘不敢看郝建文的脸色,他低着头说

郝建文很奇怪,自己与组干股从来都不打交道,他们这么急的找自己有什么事?难道……?他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现在正是干部转业的事,是不是让他……?他的心一阵跳动,如果真是转业的事,那也太突然了,为什么事先无任何人找自己谈话?郝建文急忙展开手里的那张纸:

通知

五连郝建文:

根据r团《关于做好2002年干部转业复员工作的通知》精神,对照重点安排转业的条件,经基层上报、政治处审查、团党委常委会研究决定,确定你为2002年度干部转业对象。

根据m师要求,你于2003年1月18日前到政治处组干股进行有关数据填报或当面说明情况。

根据干部管理的相关规定,按照转业干部“安置去向”坚持“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的原则。过规定时间,政治处将按“计划分配”录入,转业中所提出的要求一律按照组织原则办理,需要组织上给予帮助的不再考虑。

r团政治处

二二年十二月二十日

郝建文又看了遍《通知》,今天刚好是21号,看来这份《通知》下的很急,他问小刘:“指导员和连长知道吗?”

“知道,听说指导员给团和师党委都写了信,他说愿意替你转业。这几天好像团里一直在找他谈话。对了,他们也找连长谈话了”小刘看着郝建文的脸色小心的说

“小刘,你现在就去给我办出院手续”

郝建文听到这里,他的心乱急了,他不想让孟博新和魏仪这样做,他很喜欢这两个小伙子,是非常不错的苗子,如果因为自己转业这件事给毁了,他郝建文会不安一辈子。

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郝建文联想到了很多事,难怪这几天不见了指导员和连长来看他;难怪前两天营长张伟难得关心下属,亲临卫生队来看他,难怪他欲言又止,只是说了一句,不要操心机房的事了,人就是这样,遇到天大的事,都要想开,自己的身体第一位。当时他还有点莫名其妙,现在他都明白了……

说实话,郝建文对转业的事一点也不在乎,他是一个很有远见的人,明白就军队目前的发展势头,每个人都不太可能在部队干到退休,他也早作好了这几年转业的准备。只不过他是想等明年的机务站设备换装完后,再把几名年轻的技术干部带一把,他在部队的所有心愿也就全实现了。

他确实没想到r团党委会这样办事,这种方法是他曾想过,却又自己否定了的,因为他不相信一级团党委,工作会如此的粗糙?这也太令他寒心了。但他又为有这样的指导员和连长而欣慰,虽然他们的力量不可能让自己实现心愿,然而却温暖了他的心,他为五连有这样的主官而高兴……

……

司空谏昨晚听了姜歆的话后,他想了很久,郝建文这件事,自己只所以没有公开表明不让其今年转业的态度,就是太在意武师长的想法,跳不出来看问题

早晨一上班,司空谏就与武鹏交流了去r团的情况,然后提出今年暂时不安排郝建文转业,武鹏起初还有点犹豫,认为让r团重新按原计划上报转业名单没错,但行政副团与郝建文转业也不矛盾,二者可以同时进行,一是也尊重了r团党委的决议,给了团政委和团长的面子,也让他们知道团党委的工作是有失误的,也可以达到警示的目的。

司空谏不同意武鹏的观点,他认为,说严重了,这是姑息养奸,如果以后别的团效法r团的做法,怎么办?而且r团也不会就此认为违背了组织原则,相反会认为是师党委不敢对他们有所为,因此这件事必须从根本上推翻重来。

最终,武鹏听了司空谏的多方分析,以及应嘉亮总工的想法后,他仔细权衡,认为司空谏和应嘉亮的想法,对r团大局来讲是利大于弊。二位主官思想一致了,司空谏又带着武子文重返r团……

……

r团常委会议室,白展平和司槐南听完了司空谏的话,他们对不安排郝建文转业的事还没发表意见,就看到组干股股长李小明站在会议室门口,司空谏也看到了他,招了下手,让他进来:

“有事吗?”司槐南很不耐烦

“孙主任让我过来向首长们汇报一声,郝建文刚才找他了,他表示愿意今年转业,希望团里不要安排孟博新替他转业。另外,他已经到组干股填写了转业干部的相关表格”李小明看着三位首长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

“为什么郝建文同志现在才来说这件事?”司空谏问了一句

“这……,他说是刚接到我们的《通知》才知道自己转业的事,知道后,他马上就过来了”李小明没想到司空谏会问自己,一时不知如何讲,但又不能不讲

“什么《通知》?给我看一下”司空谏又问

“我这里没有,微机里有存档”李小明的心突突的跳,他看见团长和政委的脸色也有点变

“现在就给我提一份,我在这里等着”司空谏看了眼白展平和司槐南

“是”李小明转身快步出去

……

没几分钟,李小明拿着《通知》回来了,司空谏示意他可以走了,自己则很认真的看着手里的《通知》。他是越看越气,联想到昨晚与孟博新的对话,他真的是对r团的工作作风无言了。

“你们看,这就是刚才二位所讲的因为时间紧,营里才少了一道环节,现在你们自己看看吧!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政治处在干什么?组干股又是怎么做的?二位主官就是这样宏观调控全局的?所有的责任全在下面营里,机关就没有一点吗?……”

司空谏的口气很冷,将《通知》递给了白展平……

……

司槐南舍卒保车

孙子北自从那天白政委打电话说,孟博新给团党委写了一封公开信,他的心情就已经开始紧张,后来听白展平又说没事了,他的才稍稍安心。

谁成想,第二天却听说孟博新又给师党委写了一封信,而崔主任和司空政委也分别来团了解情况,他的心又被提了起来,精神非常紧张。这种一起一落的精神折磨,着实让孙子北难受,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郝建文突来表示同意转业。

孙子北一时兴奋,认为事情已有转机,既然郝建文本人提出愿意转业,那孟博新又有何话可讲?于是他让李小明立即向二位主官汇报,一心想让政委和团长不再为此事头疼,自己也好彻底了却一桩心事。

孙子北坐在办公室喝着茶,翘着二郎腿晃着,悠闲的翻看着报纸,李小明跑了进来,神情非常慌乱:

“主任,司空政委又来了,他要看政治处给郝建文的《通知》”

“什么时候来的?”孙子北一下坐直了身子,腿也不翘了,手里的报纸却没有放下,而是下意识的在手中握的更紧

“不知道上,我刚才去给政委和团长说郝建文的事,看到了司空政委。主任,我还要去给司空政委拿《通知》,先过去了”李小明说完就快速离开了办公室

“我真tmd蠢”!孙子北恨恨的脱口而出,他没想到司空谏又二次来到r团

孙子北现在只愿司空谏不要对此事再追下去,顺着郝建文已同意之势,这件事就此罢手,毕竟武师长也同意了这件事,他得罪了武师长也没有什么好处。

……

白展平和司槐南送走了司空谏,二人又一起回到了白展平的办公室,司槐南重重的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

“看不出这位司空政委长的文气儒雅,讲起话来还真挺厉害,一点面子也不给”

“那是,听说他在z师当政治部主任时就是这样,要么不讲话,要说起来,z师政委和师长都很给他面子”白展平喝了口水

“老白,你说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司空政委已经明确说了他和师长的观点,我们还要坚持吗?”司槐南叹了口气

“肯定不能再坚持了,你还听不出?他对我们上报郝建文不是一般的反感,但他又没明说报谁,这才是我们难办的事,万一再报的不合适……”白展平也叹了口气

“要是真推翻前面的方案,我们在r团也太没面子了,不过,我就不明白了,他和这个郝建文非亲非故,怎么这么帮他?”司槐南看了看白展平

“你忘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吗!不过,你刚才说没面子,我倒觉得面子如今已是其次,就算我们为了面子,还是坚持上报,师党委不批,不还是白搭?你我总不能为了一个郝建文也干出孟博新的事吧?不过有二点我倒是听出了眉目”白展平很是对司槐南不屑

“哪二点?”司槐南看着白展平

“一点是,司空政委并不反对让九级以上技术干部转业,只要不是郝建文这个人,因为他认为郝留下有使用价值。第二点就是按原转业计划,行政副团以上必须走一位”白展平旋转着从笔筒里随手抽出的一只签字笔,非常老道的说

“还真是,仔细想来,还真的是那么回事。tmd,都是这个孟博新惹的祸”司槐南骂了一句

“也别说,我还真挺佩服这小子。不过,司空政委这么一来,倒是完全占了上风,至少可以一举三得。老司,你想啊,他表面上支持了我们的观点;同时又保住了郝建文,安抚了其他技术干部的情绪;最主要的是树立了师党委和他个人的威信。不能不说,厉害!”白展平思索着说

“武师长竟然也会支持司空政委,真是出乎我们意料”司槐南又是自言自语

也难怪司槐南想不通,以他对武鹏的了解,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人,这么多年做武鹏的老下级,他还真没发现武鹏这样轻易改变主意,为别人所左右,当然会让他不解,同时也让他更对司空谏另眼相看,这也使他不能不对司空谏的话更加重视。

“安排副团以上谁走好呢?”司槐南思忖着……

“这件事引起的原因是郝建文的三等功,然后孙子北与孟博新为此发生争执。接着是孙子北出了主意,当然没有明说,只是给了自己和白展平一个暗示。再后来就引出了这一系列的事,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孙子北擅自撤掉郝建文立功一事,也不会引来孟博新的反抗”

想到这里,司槐南只觉眼前一亮,只要让孙子北转业,所有的人和事都可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他不禁为自己的聪明,得意的笑了……

“老司,你傻笑什么呢?”白展平看闷不做声的司槐南独自发笑,他不明就里

“老白,咱俩不是为安排行政副团谁转业作难吗?我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人选……”司槐南将自己的想法,兴奋的告诉了白展平

“合适吗?孙子北如果想不通怎么办?”白展平犹豫的问

“这好办,就说没办法,只能按兵龄和任职从高往下轮,这也是他教给我们的办法,不是吗?”司槐南轻松的说

“对了,这就是古人所讲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白展平哈哈大笑

“老白,更主要的是,这样还可以保住你、我,这更是一步‘丢卒保车’的好棋。免得司空政委认为你、我故意与他对着干,以后给我们脸子看”司槐南更为自己的想法得意

“好,下面我就和孙子北谈”白展平淡淡的说

“老白,我和你一块谈,不能让这小子再冒出事”司槐南这次非常积极

“等等,这次我要和崔主任先汇报,别越过他这道门槛,再让他有想法”白展平想了想

……

崔思宦接了白展平的电话后,他对r团准备改报孙子北没表示任何意见,这次他学聪明了,他知道这件事已成为敏感话题,自己万不可随意表态。

放下白展平的电话,崔思宦马上就去了司空谏的办公室,将白展平刚才的电话内容,一字不落的向司空谏作了当面汇报。

“崔主任,坐下谈”司空谏看见崔思宦站着讲话,便说了此话

崔思宦坐了下来,当然他又向司空谏作了自我批评,说自己工作作风不扎实,没有去找孟博新了解情况。同时,一再自责,想问题太简单,没有全局意识等等……

“崔主任,不要再说了,你能有这个想法,我就很高兴了。本来我还准备等这件事完了后,咱俩再好好谈谈。我还是那句话,你是m师的老政工了,这里的一切你比我熟悉,只有我们团结一心,m师的政治工作才能搞好。现在看来,我不用再谈了,是不是?”司空谏摆了摆手

“是,政委,我一定从这件事吸取教训,以政委为榜样,走务实路线”崔思宦急忙点头

“对喽,我始终认为干什么工作都要务实,尤其我们作政治工作的,最忌讳的就是形式主义和虚飘的工作作风,害人呀!”司空谏的语气非常中肯

……

崔思宦出了司空谏的办公室,又进了对面武鹏的办公室,同样将刚才的话向武师长重复了一遍,武鹏只是讲了一句:

“崔主任,这也是你们政治部办的事?”说完之后武鹏就自顾自的看报纸,不再理崔思宦

崔思宦从二位主官办公室出来,心中很是感慨,他不得不承认司空谏的睿智,但同时也对司空谏更多了份提防。而对武鹏,他只能用二个字来形容“武夫”

……

R团二报转业干部名单

孙子北怎么也不会想到,政委白展平找自己所谈之事,竟是通知自己,原有转业计划不变,而团里权衡了所有符合条件的人选之后,最终确定的转业人员竟是他?

在白展平的办公室,孙子北坐在白展平和司槐南的面前,刚听完俩位主官的话,只觉的脑子“嗡”的一声,有如五雷轰顶,竟呆住了。

白展平看出孙子北的心情,他也很不好受。虽然,他从骨子里并不喜欢这个政治处主任,既无才学,也不能干,但毕竟工作配合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总有苦劳。白展平想了想,对低着头的孙子北说:

“孙主任,我们也是没办法,你换在我们的位置上想想?就可以理解了,你也是管干部的领导,还是政治处主任,我们整天都在做其他同志的思想工作,别轮到我们,反而……”司空谏有意停住了话

“就是,老孙,想开了,今年是你转业,明年没准就是我和政委了”司槐南跟了一句

“那我明年走,不是行政副团以上吗?团长和政委是不是也包括在内?如果按军龄和职级算,第一个应该就是团长,第二个是政委,第三个才能轮到我——孙子北”

孙子北听完司槐南的话,突然接了一句,他的眼光很犀利的看着面前的俩人。他已想明白了,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为什么就不能学孟博新?也讲出真心话呢?所以他横下一条心,一定不让这两位主官好过。

“你?”司槐南没想到自己的话会,竟引起孙子北如此大的反弹,他语塞了!

“老孙,别激动,来喝口水”白展平一看情形有点不对,马上站起身,给孙子北面前的杯子里又续了点水,递给了他

“老孙,怎么说呢?其实你和我们都明白,很多事不是我们所能左右。今年干部转业这件事,咱们三人最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坦率的说,我们也不想这么做。如果我和团长早想这样对你老孙,何苦还报郝建文?直接报你不就行了?也省得我们挨师里的批,更没了司空政委和崔主任为此事,专门来我们团这档子事,对不?如今,工作陷入在这样被动的局面,我想,你是非常清楚其中的原因”白展平一字一句的说着,没有任何的虚话

“再说了,如果师里现在决定我和团长走,我们又能怎么办?部队就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以现在发展趋势来看,早走未必是坏事,晚走也未必就一定能有多少好处”白展平看孙子北的情绪已有点稳定,继续慢慢的引导着

“就是,政委说的对”司槐南忍不住插了一句,看白展平使了个眼色,他又闭上了口

“想开吧!老孙,另外我倒想为你出个主意,你不是在军里有个很硬的关系吗?看看能不能请他出个面,把这件事在师党委会还没上会前,就从上面压下来。这样我们团里就可以有话说,将问题上交到师里了”白展平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心

“这个主意好!”司槐南终于忍不住拍了下手,他心想:

“这搞政工的,就是和搞军事的不同,关键时候,脑子里的主意就是多”

“算了吧,我也不想再折腾了,累!”孙子北一想到为此事,还要去找那位已退居二线的关系,再花那么多钱去打点上下其他关系,而且还未必能成,有那样费财、费力和费神,还不如将财力花到地方更实惠,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无聊,刚才的锐气、怒火竟一下全没了。

人其实就是这样,当把一切都看透时,反而对一切都淡了,孙子北现在的心情就是如此。要说起来,走与留,对于现在的他,真的没有什么重大的意义和区别了,即使留下来,这新来的师政委也未必会再使用他,那么他躲过了今年的转业,明年呢?后年呢?他还能顺利躲过吗?

孙子北刚才的那些话,也不过就是一种情绪上的发泄罢了,真的事到临头,他还真没有郝建文的大气,孟博新的锐勇。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样,等转业结账时,团党委会考虑你的情况,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助”白展平看了眼司槐南

“对,对,不管怎么样,老孙也为r团做了这么多年的贡献,团党委应该有这个表示”司槐南清楚白展平是让自己表态,所以适时的跟了一句……

……

祝明刊接到了r团二次上报的转业干部名单,他很意外名单上出现了孙子北的名字,同时又少了郝建文的名字。为防万一,他打电话到r团组干股核实,确定无误后,立即拿着名单到了政治部主任崔思宦的办公室。

崔思宦刚放下白展平的电话,知道了r团的第二份转业名单已经报到了干部科,也晓得了他们已经做通了孙子北的思想工作,现在这件工作的前期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对孟博新写信之事,r团党委还没有考虑,主要想听听师首长的意思。

崔思宦答应白展平,替他去摸摸司空谏的底,他们二人都有一个共识,此事,武师长不会过多的参与,因为前期或多或少与他有点关系,他不便再出面,主要就看司空政委的态度了。如果司空政委对孟博新之事不再说什么,白展平他们也不打算就此事再追下去,也就不了了之了……

“主任,这是r团刚报上来的,是今年转业干部新名单”祝明刊将名单递给了崔思宦

“我知道了,这样吧,你把这份名单拿给政委看看,听听他有什么意见”崔思宦扫了一眼手中的新名单,又递给了祝明刊

祝明刊看崔思宦如此,并未对排在第一的孙子北名字发出异议,他就明白这件事,崔主任提前一定是知道了,也不用自己再多讲什么了,于是答应了一声,接过名单,转身出了崔思宦的办公室……

……

孙子北回到家里是越想越窝囊,妻子王丫看他黑着脸,闷坐在沙发上,也不敢吭声。也是,自从随军后,自己在丈夫面前就从来没大声讲过话,一言一行都要看丈夫的脸色。她小心翼翼的冲了一杯孙子北最爱喝的三炮台,放在了茶几上,她看见孙子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自己静悄悄的刚准备退出去做晚饭。

“你想烫死我啊?笨蛋!”王丫的腰还没完全直起来,脸上就被孙子北狠狠的掴了一掌。

王丫一下傻了,她虽然经常挨孙子北的打,但那都是有预兆的,比如孙子北喝过酒后,今天这种莫名其妙的被打还是第一次。

“看什么看,再看……”孙子北冲着神情委屈,眼含泪水看着自己的妻子,又扬起了手……

孙子北现在终于体会到郝建文的心情了……

郝建文短信述心霾

张伟虽然挨了批,也令孟博新他们很反感,但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当他第一时间知道了郝建文不再转业的事,立即将这个消息通知了孟博新,让他转告郝建文。

孟博新和魏仪高兴坏了,俩人拎着两大袋东西到了已经不上班,准备回老家的郝建文家。

郝建文家就在r团的家属院,是一个三层楼的第三层最靠西的一户,房间不大,只是小三室一厅,r团的家属楼都是老结构,说是三室一厅,其实就是一个四方走廊,再加三个不大的小房间,结构非常不好。

郝建文的妻子因为实在等不及和他一同回去,自己早就先回老家照顾生病的婆婆了。上中学的女儿住校,孩子自立能力非常强,成绩也很好,生活、学习都不用他们操心,所以郝建文给孩子办了个存折,也准备回去。

孟博新和魏仪看着清瘦的郝建文只是笑,把郝建文笑的都有点发毛:

“我说,你俩这是咋了?笑什么笑?”郝建文一边给他们倒水,一边莫名其妙的问

“郝工,你不转业了”魏仪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不会吧?你俩可别拿我老郝开玩笑,我可不想坐过山车”郝建文苦笑了一下

“真的,张营长刚给我们打了电话,不信你问他”孟博新也说话了,他的神态特别高兴

“为什么?这又是唱的哪出戏?”郝建文觉得和做梦一样,上午刚填完了转业干部登记表,晚上就不让走了,也太戏剧化了点

“张营长说,他听说是师里新来的司空政委不同意,让保留技术骨干”孟博新解释了一句

“司空政委?他也不了解我。指导员,是不是你那封信上讲了什么,才会这样?”郝建文看着孟博新

“指导员本来就是实事求是吗!不过听说司空政委亲自到咱们团来了解情况了,可惜我们没机会见到,否则一定要当面感谢他”魏仪感慨的说

“就是,我还要当面奏团里一本”孟博新大声说着

“算了吧!指导员,你快别了,我老郝都快被你急死了,我可不想你替我被他们训。你们俩这么年轻,路还长的很。我无所谓了,转就转吧,早晚还不是有这一天?以后你们再别为我干这些了,我很感谢,但承受不起呀!”郝建文的眼中充满了泪花

“郝工,掉什么泪?你当初不也同样帮我吗?再说,这也是我的职责”孟博新拍了拍手,他的眼中其实也充满了雾气

“对了,郝工,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魏仪的眼中更是水朦朦的,但一看这情形,他转了个话题

“什么好消息,今天真像过节一样”郝建文高兴的擦了把眼睛

“孙子北转业了,是不是好消息?”魏仪看着郝建文

“这消息倒真的不错,你们没看今天上午我去他那里,他一听说我同意转业,两眼都放光”郝建文在眼睛上比划着,三人是哈哈大笑……

……

送走了孟博新和魏仪,郝建文并没有为这次没转业而高兴多少,他觉得就像是看了一场无聊的滑稽戏,怎么想都不是个味。想想自己这么多年为r团的付出,他确实是没想到团党委会这样做,确切的说是司团长和白政委会如此办事。

如果说郝建文与白展平不太熟,没有直接的联系,情有可原,毕竟他不是军事主官,大家接触很少。但他与司槐南可是经常会有交谈,因为他常被叫到技术股和作训股开会了解情况,在那里他与司槐南见面是家常便饭。

让郝建文感到很可笑的是,在此事之前,司槐南总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厌其烦的征求他业务方面的意见,态度之谦恭绝不亚于对待上级领导。郝建文比谁都明白,什么党委决定?不过就是团长和政委俩人说了算,而在r团主要又是团长当家。因此,当他填完表回来后,很多人都劝他去找司槐南走动、走动,他连想都没想,更让他对司槐南不齿的是,在家属院偶遇司槐南,他居然见到自己就溜墙根走,好像不认识一样,让郝建文越发对其人格的鄙视……

郝建文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熄灯时间,他本想下楼走走,透透气,可现在出去,又有点太冷了。于是他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令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望着天空点点星光,郝建文竟无缘由的联想到了孟博新,自己这次能留下来,不能不说与指导员有极大的关系,可是由此也会引发团领导对指导员更深的误解,自己能帮助这位年轻的指导员什么呢?

如果自己还执意要走,则辜负了指导员的一片苦心。如果留下来,却又会时时挑动团领导的神经,也让他们更不会忘记孟博新……

郝建文不担心自己如何?他现在特别担忧的是团领导的态度,他们今后会不会再给孟博新穿玻璃小鞋?想到这里,他只觉心头一紧,既然此事是师里司空政委定的调,自己是不是应该找找他,当面与他谈谈孟博新的事?可是如果那样,会不会让外人觉得,司空政委与自己之间又有什么交易?m师的人事关系特别复杂,搞不好给这位年轻的新任师政委惹来麻烦。

思来想去,郝建文竟不知如何办了。正在此时,手机传来了有短信的信号提示声,他的眉头一松……

……

司空谏今晚在球场锻炼的特别过瘾!满身大汗,可谓是酣畅淋漓。因此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冲澡。等他将所有一切都处理完后,一进办公室门,就听到手机收到短信提示音不停的响,他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司空政委,好!我是r团五连工程师郝建文,此时打搅,只因有事相诉,敬请谅解。我今年转业之事,想政委已非常清楚,不再赘述。惟盼此事的另一位当事者,五连指导员孟博新不要因此而受牵连,此同志是位非常有潜力的好政工干部,虽年轻气盛,但从未因个人之事,均为五连大局所行。还请政委能站在公正的立场给予理解!

我身为老同志,既然现在又被留队,我会尽己所能干好本职工作,同时也已做好明年转业的思想准备。可我却对孟博新同志,在r团是否再遭到排挤和打压而深感担忧。他为这类事,个人曾付出了很大代价。在这里,我恳请政委能保护好这位富有正义感的年轻同志,为m师留下好苗子。谢谢!”

司空谏反复看着信息,他总觉得又看到了罗大哥,心中的滋味……

丁大海借风扬帆

丁大海何许人也?他刚得知孟博新之事,就认定这是一个展示自己,让武鹏下课的绝好契机!

他认为,司槐南之所以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去做,没有武鹏在后面的支持,前台的司槐南是绝对不敢如此嚣张。

在m师升格之前,如果武鹏能下来,是丁大海的最大期望。虽然武鹏在m师很独断专行,但那最多是工作方法问题,不能构成让其提前下课的主要条件。但这次不同,这次是公然违背组织原则,如果上纲上线,那就是草菅人命。既然孟博新一个基层指导员都能挺身而出,可见是犯了众怒。丁大海如果不利用这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那可就不是他——丁大海了!

丁大海现在是喜出望外,他很快给r团副团长宋昆仑打电话寻问细节。宋的妻子与丁大海的岳母在同一个单位工作,老太太有个爱好,特别愿意当红娘,说是为来生积德。她只要发现单位有没出嫁的姑娘,没娶媳妇的小伙,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都会主动张罗。

还真别说,在老太太的说和下,也真成了几对,宋昆仑就是其中一个。平日里,俩人的家属走的很密,似亲姊妹般,宋昆仑可以算得上是丁大海的“连襟”。

丁大海从宋昆仑处了解的情况,与自己的判断不相上下,果然与武鹏有关。宋昆仑对他说,在r团党委会上,参谋长许立平和总工何祖诚,对郝建文转业一事提出异议时,团长司槐南很是霸道的脱口而说:“这是武师长已经定了的事,现在不过是履行程序罢了”,这才使郝建文一事比较顺利的通过。

至于转业计划变更一事,丁大海没有追问。因为宋昆仑也是行政副团,虽然很年轻,但还是属其列,万一r团为排挤他——丁大海在团里的势力,而将宋转业,那不成了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才不会干这种亏本的买卖。

丁大海对司空谏到r团的消息,觉得非常有价值。宋昆仑很神秘的告诉他:

“司空政委来r团了,而且是二次,还都是团长和政委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到来”

“是吗?”丁大海听后,心中一阵暗喜,这至少可以说明一点,司空谏对这件事也是有看法的。现在他只要抓住这么几点,r团的此项做法严重违背了干部管理规定,不符合组织原则,不利于r团干部队伍的稳定。

另外,以论资排辈的方式安排干部转业,看似是一种最有效、简洁的工作策略,实际上是逃避矛盾,反而会更加剧了个人与组织之间的矛盾,他——丁大海要代表基层而大声呐喊,向不正之风开战,他要通过这些,来彻底摧毁山东派在r团的势力,更主要的是让武鹏……

有了这些第一手资料,丁大海准备去找政委司空谏谈,他要为“受害”人申张正义。同时他要借此机会拉住司空谏,并将消息透露给军里,他不相信,这件事不会对武鹏产生任何影响?

丁大海自信,司空谏现在是非常希望有人能支持他,而自己呢?如果有了司空谏这名政工主官的举荐,自然筹码就又多了许多,在当师长的道路上也会更顺畅……

……

司空谏从组织科回来,他问了武子文师党委会的准备情况。又到干部科看了看各团最终上报的转业干部名单,询问祝明刊,各团对转业干部问题还有无反映,待一切都办完后,他回到了办公室。

司空谏刚坐下,喝了一口水,电话铃就响了,他一看是彭松林办公室的电话

“司空吗?”司空谏刚拿起电话,就传来了彭处长的声音

“我是,彭处长好,有何指示啊”司空谏笑着问候

“怎么样,最近忙坏了吧?”彭松林笑着问

“还行,都是些事务性的事”司空谏回答的很轻松

“干部转业这方面没什么吧?有没有给老兄找麻烦?”彭松林关心的问

“能找什么麻烦?一切按原计划进行,有崔主任和干部科的同志们把关,还用我去操心?”司空谏的语气轻松至极

“不对吧?我可是听说有人写信上告到你那里了?”彭松林哈哈笑着

“你老弟听谁乱打小报告呢?早解决了,不过是正常反映情况,不算是上告”司空谏收起了笑,他知道彭松林的电话来者不善了

“好了,说正事,司空,是这样,叶主任让我问你r团郝建文转业的事,而且情况要的很急,说此事与武师长有关,王政委和军长在催”彭松林也收起了笑

“这是谁又乱嚼舌头了,处长,情况是这样……”司空谏意识到有人在故意挑事,于是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自己是如何处理,武鹏的态度等全部情况向彭松林作了汇报

“彭处长,我看还是由我给叶主任打个电话吧,别让武师长受了委屈”司空谏又补充了一句

“行,那是后话,司空,如果你所说属实的话,也就是说,武师长也是在对真情不了解的情况下才说了那些话,并非是没有组织原则,搞什么家长制”彭松林又追问了一句

“那当然,我可是最客观的说明情况,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司空谏肯定的说

“好,那我就不多打搅了,你也多保重,你们m师情况还真复杂。司空,你还是小心点吧,没准哪天也轮到你了”彭松林笑了

“来就来吧!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司空谏也笑了

放下彭松林的电话,司空谏正准备给叶主任打电话,丁大海就进来了……

司空谏看见丁大海进来后,又随手将办公室的门给带上了,他就明白对方是想讲一些不愿让外人知道的事。果然,丁大海坐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

“政委,可有人到我那里反映师长了”

“反映什么?”司空谏如对待所有来客一样,给丁大海倒了一杯水

“说他太跋扈,直接插手r团转业干部的事,严重违反组织原则,在群众中造成了极恶劣的影响”丁大海的语气充满了义愤

“有具体事实吗?”司空谏很认真的问

“r团有位叫郝建文的技术干部,业务非常好,口碑也相当不错。据说是武师长越过r团党委,亲自向司团长下达了让其转业的通知,在r团引起了非常大震动,很影响技术干部的工作情绪,有很多年轻的技术干部为此都闹着改行政,而且听说还有告状信到了团党委和师党委……”丁大海喝了口水,又接着说:

“政委,我看这可不是一个好苗头,如果武师长真是这样的话,可不仅仅会降低我们师党委的威信,而且更影响了m师的干部队伍稳定。政委,我考虑过了,你有必要和师长谈一下,如果他还一意孤行,我愿意和你一道向军首长反映”丁大海眼睛不眨的看着司空谏

“是这件事啊?丁副师长,你所讲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事情也做了处理,有很多事并非你所听的那样,比如……”司空谏向丁大海仔细的讲述着事情的经过

“因此,我们没必要向军首长反映此事,当然了,我下来还会和武师长继续交流看法。不过,丁副师长所说的对m师干部队伍的建设问题,这倒是一个必须考虑的工作,应列入下步党委工作的一项内容……”

司空谏和丁大海的谈话近两个多小时,直到下午的下班号响后,二人才停止了交谈……

丁大海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的心情还算不错,虽没有将司空谏和武鹏的矛盾挑起来。但他可以听得出,司空谏对自己很信任,这也算是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古月祥夜见武鹏

孟博新认为,只要保住了郝建文,他的目的达到了,因为r团再无人找他谈话,事情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其实事情远未结束,也没有他想的那么单纯。身为m师纪检书记的古月祥,本来是不知道孟博新信的事,他是从司空谏那里看见了这封信。司空谏给他看的目的,主要是考虑让古月祥为师党委会上的纪检汇报做准备,信访问题就是组织科所写的纪检汇报中新增的一项内容。

别看古月祥被同乡人称为无才无德之人,但他对武鹏却是格外的重义气,他也明白,没有武鹏的一路提携,也就没有他古月祥的今天。所以他和武鹏属于那种唇无齿寒,休戚相关的一种特殊关系。

看完了信,回到办公室,他就开始琢磨了,虽说这件事已经结束,但如果有人借此事另谋其他,又将会如何?现在是m师的非常时期,也是武鹏的特殊时期,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段内,如果……

古月祥越想,就越坐不住,他拨了武鹏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了好一阵没人接。他这才想起,武鹏上午下班和他同路回家时,说下午要到火车站接一个老乡,问他去不去?他一听来人的名字,便一口回绝了,他和那个人可是死对头,俩人同年兵,只不过那人当了营长后就转业了。武鹏也不勉强,因为他也知道,二人极不对付,好像还是因为古月祥前妻的事,他也从没有问过古月祥。

晚饭后,古月祥急不可耐的来到了武鹏家,还好,武鹏在家。看的出,喝了不少,脸都成了紫红色,说话时,舌头都不太会拐弯了。看见古月祥来,武鹏斜歪在沙发上,也没有动,他的妻子忙给古月祥倒了杯水,冲武鹏撇了撇嘴,自己去了另一个房间,客厅里只留下了他们二人。

“老古,叫你去,啊,你小子不去,啊,害我喝了这么多”武鹏口齿不清的说着

“老古,那小子这几年可是发大财了,啊,现在又承包了个矿山,啊,都上亿资产了”武鹏很是羡慕的说

“行了,师长,别提他了。咱们说点正事”古月祥打断了武鹏

“啥,啥正事?”武鹏感到头很晕

“今天司空政委给我看了一封r团叫孟博新写的信,你知道吗?”古月祥看着喝得不成样的武鹏,他心里都发急

“知道,不都处理完了吗?”武鹏摆了摆手

“师长,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人拿这事做文章,咋办?”古月祥问

“做啥文章?”武鹏瞟了一眼古月祥

“有人如果想借此事,搞你一把,你想过如何应付了没有?”古月祥又问

“搞我什么?我,我咋听不明白?”武鹏很是莫名其妙

“我的师长,你现在可是关键时期,如果有人想打你这个师长的主意,朝上一告,你这个当师长的还能逃的脱?”古月祥直接点明

“有什么动静吗?”武鹏的酒一下醒了一大半

“动静我倒没听说,不过是给你来提个醒”古月祥并不知上面已找司空谏的事,司空谏也没对他提起此事

“那你这么紧张干啥?”武鹏一听是古月祥想的,自己的心又松了下来,又重重的靠回沙发后背

“师长,难道你就一点没感到?那个丁大海一直在盯着你的位置,他平时又总是和你过不去。这件事如果让他知道,他能放过你?”古月祥说出了自己最担心的人

“他能把我怎么样?只会在下面蹦,翻不起大浪”武鹏蔑视的一笑

“师长,你忘了有句俗话,叫‘阴沟里翻船’。还有句话,叫‘针眼大的窟窿,能透斗大的风’?”古月祥提醒着武鹏

“那你的意思咋办?”武鹏觉得古月祥此话有道理,他又坐直了身子

“一定拉住司空政委,只要他不说对你不利的话,上面就不会相信下面的话”古月祥慢慢的说

“那当然,司空谏和我无怨无仇,他刚来,很多事还得靠我,他不会坏我事的”武鹏很自信的说

“师长,要知道,丁大海比你更有优势,他可是比你年轻的多。上面如果真准备用年轻的,那么司空谏就会和他走的近,你不过是个过渡师长罢了,长期与司空谏搭档的可是他”古月祥狠狠的刺了一句武鹏

“叫你这么说,我今后还得看司空谏的脸色了?”武鹏的语气非常不好

“那倒不是,只是仅此一回,因为这件事中有你的事”古月祥本不想讲这句话,可最终还是讲了

“关我什么事?”武鹏急了,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

“不是关你什么事,是有人想让这件事关你的事”古月祥强调了一句

“好好,不说了,我明天就去找司空谏,我要让他给我作证”武鹏感到头很疼

“好了,我也不多说了,师长,你好好休息,至于明天你和司空政委如何谈?我建议你还是好好想想再说”古月祥看出武鹏已经不耐烦了,他也不想再多说,就起身告辞,武鹏也没送……

古月祥虽然是走了,可他的话却将武鹏的心搅乱了,本来他还没对这件事多想,认为只要在m师内部处理完就行了,还能有多大的事?不就是个转业干部的事吗?转谁不是转?至于会引出天大的事?可是古月祥这一席话,还真让他不得不想。

武鹏也很清楚丁大海一直都想将自己挤走,公开场合这小子就从未给过自己面子,多次在众人面前让自己下不来台。他二人在司令部搭档那段时间,丁大海只要和自己发生矛盾,他甚至会到自己家里来,借着酒劲一气乱说,武鹏每次都不得不把窗户关上,不想让外人听到丁大海那恨不得将楼顶掀翻的声音。

也是,武鹏很清楚自己在丁大海手中有短,这些年自己在财务科确实报了不少私账,再加上一些地方包工头私下给的红包,这个短处总让自己心里不踏实,晚上有时都会被恶梦惊醒。

所以武鹏当师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首先将财务科长换成了老乡加铁杆心腹,然后借着军里下发的合并小、远、散单位财务的文件契机,成功的将财务1万元以上的报账签字权收在手中,美其名为是为了严格落实和控制财务审批程序。

这一系列的举措,自然引发了主管后勤的丁大海强烈不满,为此还和自己闹了几次,但武鹏就是不松口,也不撒手,当然更使得二人之间的矛盾加剧。

如此想来,古月祥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如果让自己低下头求司空谏,那他——武鹏是说什么也办不到的,那不是他的性格,可又怎么才能让司空谏为自己讲话呢?武鹏陷入了沉思……

司空谏智劝武师长

武鹏被古月祥说的动了心,他也觉得,为防万一,这次还必须得与司空谏站在一条战线上。他想要联合司空谏,让其和自己一道对付丁大海,只有这样,才可能将这个自己在m师的“对手”彻底“扼杀”,可他又担心司空谏不会按自己的意见办,所以……

武鹏已在司空谏办公室坐了好一会儿,司空谏注意到他今天讲话总是闪烁其词,让司空谏不知对方何意?司空谏几次谈到就要召开的师党委会,可对方又明显的不感兴趣,将话题岔开,而且说了很多自己的不易和辛苦,看似发牢骚,却又像有所暗示,让司空谏越发的云山雾罩,自己来m师这么长时间了,武鹏如此主动过来闲聊,还真的是第一次。

司空谏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武鹏,他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自己的成长经历,为的是,也让武鹏充分的了解自己。同时,随手将桌上的台历从昨天一页翻到今天,昨天一页上的‘叶主任汇报’五个字映入眼帘,难道?……

“哎,武师长,你读过《圣经》没?”司空谏笑了

“没读过,这种迷信书籍我可是从来不看,上面发的文件精神还来不及领会,哪有闲情看那种书?”武鹏不明白司空谏为什么会突然转了话题,他直接就说出了想法,一点也没在脑子里画个问号。

“不能完全这样说,这只是一种信仰的不同,不能一概而论。《圣经》也有其可取之处,我对其中所罗门犹太王国分裂的故事就特别有感触,怎么样?想不想听这个故事?”司空谏用一种很具有诱惑的语调对武鹏说

“那你就讲讲吧,反正今天也没事”武鹏心里很烦,但看司空谏兴致很好,他也只能顺着对方

“这个故事其实很简单,说的是所罗门有个儿子罗波安继承王位后,他没有继承其父的智慧和胸怀,却继承了他的奢靡和暴戾。当他要为这个国家和自己的命运进行选择的时候,却愚蠢地拿起了鞭子,这使得犹太人建立不久的国家从此陷入分裂……”司空谏慢慢的讲述着,他的声音就如广播里的播音员,而这个故事,在司空谏声情并茂的叙述下,武鹏不自觉的被吸引其中……

武鹏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回的办公室,他只记得自己最后同意了司空谏的建议,将师党委会的会址由m师机关,改到r团。而且他还同意了司空谏的另一个建议,在师党委会开完之后,再以师党委会的名义,召开一个全师电话会议,主要议题是关于干部队伍建设及纪检信访工作。

武鹏现在多少已经意识到,军里为什么要让司空谏来当这个政委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太多的地方不如司空谏,只是他还不想这么快低头罢了……

司空谏将武鹏送出了办公室,他长出了一口气,其实他也是凭直感来和武鹏谈的,没想到正碰上了武鹏的心思。

他看到台历上的字,再针对武鹏的话,他想可能有两点,让武鹏不好开口明说想法。一是听说了丁大海来找过自己,提出了朝上级反映武鹏的事。可是,自己并没将丁大海的话告知第三者,那就只有丁大海说出去的可能,而这个风声又传到了武鹏的耳内,他没有抓住实据。所以不好明说,司空谏从平时二人的言谈中,早已看出武鹏与丁大海之间有着明显的不和。也许武鹏就是想找自己商量如何对付丁大海,却不知自己的意思,所以讲话才犹豫不决。

二是他知道有人向上级反映了孟博新的事,这其中也牵扯到了他,他同样不能确定,他希望自己能帮他解释,可碍于面子,又讲不出口,所以讲起话来还是口不对心。

如此一来,司空谏觉得也别捅破这层纸,免得对方难堪。那么如何又要让武鹏的心结得解,又不伤了对方的自尊呢?司空谏灵机一动,他想起了自己读研时看过的《圣经》,里面有很多故事对人很有意义。

司空谏知道,从心理学的角度而言,用讲述他人故事来解开当事者的心结,是一种非常实用而有效的方法。因为通常情况下,人们在听别人的故事时,会很放松,不会产生抵触心理。听后,也会自发的将故事中情节和自己的境遇对比,往往效果奇佳。所以,司空谏也决定用这种讲故事的方式来开导武鹏,他也不过是试试罢了,谁成想,还真达到了目的……

司空谏看武鹏的心病已去,于是就提出了更改师党委会会址的想法,他提出的理由有三:其一,这次新增加的信访议题是因r团工作引起,有必要让各团到其单位加强印象。其二,促使r团党委对这件事有更深层次的反思,加强团党委建设的学习。其三,稳定r团干部队伍,让所有干部明白,师党委始终本着实事求是的工作态度,坚持求真务实的工作模式,面向基层,为基层服务。

武鹏同意后,司空谏紧接着提出师党委会结束后,以新开的师党委会名义召开全师电话会议,目的是稳定全师的干部队伍。让全师上下都要知道,师党委有决心,也有勇气将干部队伍建设抓到实处,同时强调信访属实名制度,对于以匿名诬告他人的人员要实施严厉的纪律处分……

……

崔思宦到了司空谏的办公室后,他对于师党委会改变会址和电话会议这两件事,一个劲的表示赞同。崔思宦很清楚,司空谏找自己来纯粹就是布置任务,根本没有商量的意思,更何况师长都同意了,自己再多说,不过是找别扭,那也是组织科再忙一点,又累不着自己,所以他乐得做好人。

不过,崔思宦倒真没想到司空谏会来这一招。他认为,司空谏之所以这样做,根本不是如其所说,是为了m师的干部队伍建设和稳定着想,完全是从司空谏本人的角度出发,仅此一举,往小处讲,他收拾了r团党委,往大处讲,在m师的各级党委中都起了震慑作用。同时,他还笼络了m师所有技术干部的心。不!应该是所有在基层工作的干部的心。这一招确实厉害,让崔思宦自叹不如……

时间就是生命

今天的风很大,梧桐树上已剩下没多少的叶子,被风吹的是彻底荡然无存了。m师机关大院的水泥路上,散落着被风吹落的树叶,显得格外肃杀。

下午,司空谏和武鹏并排走出了办公楼,准备到饭堂吃饭,武鹏家属回老家了,他最近也在食堂就餐

“这天看样子是要下雪,还真的很冷!”武鹏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

“是啊!也该下场雪了,最近气温很不稳定,忽高忽低,现在流行性感冒又开始了,你没听到?饭堂里咳嗽的人很多,我看得让食堂多煮点姜汤了”司空谏将胸挺了挺,长出了一口气

“行!下午就让管理科办这事。哎!政委,我发现你的体质倒不错!我听说你每天晚上都锻炼?”武鹏看了看一身冬装,非常挺拔潇洒的司空谏

“快30年的习惯了,改不了!不过,这锻炼确实有好处,至少我很少赶时髦,这类流行性感冒,还真与我无缘”司空谏笑着说……

“政委,师长,请等一下”武鹏和司空谏没走多远,后勤部长荣德海在他们身后大声的叫着

“有事吗?”二人停住,回过头,武鹏看着快步赶上来的荣德海问

“卫生队长刚打来电话,说有五位老百姓,抬了位在家生产,结果出现大出血的产妇到卫生队了”荣德海的脸色很差

“现在到了什么状况?”司空谏忙问

“产妇失血过多,现在需要输血”荣德海急忙回答

“孩子呢?”司空谏又问

“没见着,只有产妇和那5个男人”荣德海又说

“为什么不送县医院?咱们这个卫生队怎么能行?出了事怎么办?”武鹏也非常着急

“来不及了,他们离咱们这里最近”荣德海解释着

“好了,武师长,先别问这些了,救人要紧。容部长,你立即通知作战值班室放紧急集合号,集合全体人员到卫生队准备献血。我和师长现在就去卫生队”司空谏说完,转身拉了一把武鹏……

“解放军同志,你们救救她吧!刚生的孩子不能没有妈啊!”司空谏和武鹏快走到急诊室门口,一名老百姓就看到了他们,他从俩人肩上的四颗星,断定他们的职务一定不低,于是就奔了过来,一双手各抓住俩人的一只手臂,接着另外4名老乡也跟了上来,他们一下围住了司空谏和武鹏,大声哭着哀求

“老乡,请你先放开手,让我向医生了解一下情况”司空谏毫不犹豫的将手臂从那老乡手中挣脱,快步走向刚从急诊室出来的卫生队长,那5名老乡却拉住武鹏的手不放了

“怎么样?”司空谏着急的问

“政委,我们这里条件太差,现在正在实施止血,最终还得转院。但产妇失血太多,要想转院,必须输大量的血,否则肯定会有生命危险”卫生队长脸色很难看,语气也很紧张

“这样,我们两步同时走,一边组织输血,一边联系县医院,并派救护车送产妇过去。你们先抽我的血吧!我是o型血,现在机关的同志正在集合,产妇是什么血型?”司空谏边挽袖子,边问

“政委,这?”卫生队长看司空谏这样,他迟疑了

“还‘这’什么?快点,时间就是生命!”司空谏声音突然提高了许多

“好,小陈,你带政委去验血,记住,产妇是ab型血。政委,我这就组织人员准备抽血”卫生队长看了看司空谏,转身预走

“对了,那些感冒的人员,不要让他们参加输血”司空谏对要走的卫生队长大声说

“是,我明白!”卫生队长的心里,不禁对政委的细心而赞叹,他忙答应着…

……

“产妇是什么血型?”武鹏终于将那5名老乡说服,他看到司空谏进了化验室,也紧随着走了进来。武鹏一看司空谏准备献血,他也边挽袖子,边问

“ab型,这种血型不太好找”小陈一边手脚麻利的准备着,一边回答着武鹏的问话

“巧了,老子就是ab型,来,多抽点”武鹏拍了拍胸,很自豪的说

看见两名戴四颗星的大官在献血,那5位老百姓也跑了过来,让小陈也抽他们的血……

司空谏和武鹏出来时,看见走廊里已被机关的同志们站满了,两路长长的队伍沿着楼梯一直排到了楼下,荣德海见到他们,快步走了过来……

…….

武鹏和司空谏坐在卫生队的会议室,二人比起来,到底是司空谏年轻,体质也好,他喝了卫生员送来的葡萄糖液后,不一会儿,就没有什么感觉了。但武鹏的脸色还是有点惨白,头上还在冒虚汗

“怎么样,武师长,要不要给你吊上一瓶?”司空谏看到武鹏这样,他关心的问

“不用,哪有那么娇气,不过,这年龄真的是不饶人。要是过去,就是刚才那血的二倍,我也没问题”武鹏苦笑了一下……

“容部长,县医院那边联系好了没有?”司空谏看到荣德海进来,回头问道

“联系好了,他们的人也在朝这边赶”荣德海一手按着胳膊上的药棉

“现在怎么样?同血型的人多不多?”司空谏焦心的问

“产妇出血已经止住了,但大多数的同志血型都不对,好在,o型血的同志还有不少,产妇的血压已经上来了”荣德海闭着眼坐在了椅子上,他的脸色非常不好

“你咋了?是不是抽的太多了”司空谏和武鹏不约而同的问

“就没给我抽,血型倒是o型,但我晕血,队长一看,不让抽,把我撵了出来,说抽完了,还得再抢救我,太麻烦!我是想到了当年我老婆生孩子时,也是这样,差点将命丢了。所以一看到刚才那个产妇,我的心就紧,两腿直发软,这浑身都冒虚汗”荣德海闭着眼,本来就白胖的脸更显苍白……

“要说起来,这女人还真的不容易,我记得小时在老家时,常听老人讲,女人生孩子,是一只脚在阴间,一只脚在阳间,搞不好,就被小鬼索了命。不过,现在都到什么年代了?他们怎么还不到县医院去生孩子?”三人坐在会议室的沙发上,武鹏还是忍不住,讲出了自己的疑问

“师长,很多农村里的人,把女人生孩子和母鸡下蛋相比,在他们眼里,那是件很容易的事,一般也就找个老太婆接生。再说了,到医院去生,一次就得2、3千,遇到钱少的人家,哪有钱?”荣德海回答着武鹏的话……

“政委,师长,产妇已经送走了”荣德海还没说完,卫生队长就走了进来

“没什么危险吧?”司空谏扭过头问

“我们刚才输血的同时,县医院妇产科的医生也赶来了,他们检查后,说多亏咱们处理及时,产妇已脱离了危险,否则肯定是完了”卫生队长出着长气说

“机关献血的同志们呢?”司空谏又问

“刚才我就宣布了,血型不对的,可以直接回,血型对的,献血后,等着炊事班发牛奶和煮鸡蛋”荣德海接了一句

“不错,好了。二位,怎么样?现在能回吗?”司空谏看了看武鹏和荣德海,轻松的笑着问

“行!”他们俩也笑了……

……

第三天,十几位老百姓在m师的大门口敲锣打鼓,他们给部队送来了锦旗,还一定要见那两位四颗星的大官,要当面向他们表示感谢!他们还要告诉这俩位大官,刚出生小女孩子的名字叫“嫒军”。

司空谏和武鹏从办公楼里出来,武鹏接过了锦旗,他让司空谏讲话,于是司空谏指着绣有“感谢最可爱的人”字样的锦旗,代表部队向老乡们说:

“老乡们,不用感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再说了,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是人民的子弟兵!我们是‘血浓于水’的关系”……

让司空谏没有料到的是,这位产妇的一名远房亲戚刚好是一家报社的记者,结果这位记者敏感的意识到,这是在“非典”特殊时期,又一曲讴歌解放军的绝好题材。他写了一则《血浓于水》的新闻,这则新闻很快引起各新闻媒体的关注,他们纷纷来到m师,要采访司空谏和武鹏,当然都被他二人婉言拒绝。

政治部一直负责接待那些记者,崔思宦见此情景,他找到司空谏,建议一定要对此事大力宣传,并上报军党委,他认为这是一个宣传m师的很好机会。不过,司空谏没有同意崔思宦的这个想法,反倒让大家一定要低调对待此事,还是将精力投入到眼前就要召开的师党委会。他说:

“这件事,放到谁身上都会这么办,在那种紧急时刻,作为一名军人,不要说是献血了,就是要自己奉献出生命,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因为这是军人的职责……”

司空谏虽然没有同意崔思宦的提议,但他却指示政治部,要借此契机,召开一个m师机关和直属队的全体军人大会,在对同志们的行动给予表扬和鼓励的同时,再上一堂“爱民奉献,军民鱼水情”的政治教育课……

改变会址的M师党委会

武子文接到崔思宦的通知,后天就要召开的师党委会改在r团召开。会址的临时变更,对于组织科来说,表面看似增加了工作量,实际上反而是减少了工作量,至少从会场保障这部分,就转交由r团负责了。

武子文将司空政委改会址之举,看作是神来之笔,自从和司空政委二去r团,夜访孟博新后,他已经为这位年轻政委的魅力所折服。因此,伯父武鹏破天荒没有反对司空政委的做法,对武子文来讲,一点也不吃惊,他认为这还只是开始。

由于政治处主任孙子北突然被确定今年转业,r团政治处工作暂由副主任王文明负全责。武子文电话通知给r团组干股后,就直接和政治处副主任王文明通了电话。

“什么?怎么这么突然?这咋来的及?这是谁的主意?”王文明听完武子文的通知后,非常诧异和着急

“我们也是刚接到崔主任的通知,是司空政委临时决定改变会址。不过也没什么,就是布置一下会场,食、宿、车辆保障全部由师里负责,就连会标也用师里准备好的,你们就是将音响设备,会场保障人员安排好就行了”

武子文想的很细,为了确保会议顺利进行,也不致于r团准备过于仓促,引起对师机关和相关领导的误解。他为此特别请示了崔主任,除变更会址外,其余按原计划。

“还有,王副主任,我就不再给白政委打电话了,你们自己汇报吧。现在,王副主任,请你记录一下简单电话通知,马上会有详细的传真报交给你们:

1、12月25日8时,m师师党委会在r团办公四楼大会议室准时召开。

2、12月28日8:30,m师师党委电话会议在r团办公四楼大会议室准时召开。电话会议开至全师各连。试线时间,以通信科通知r团作训股为准,r团组干股负责电话会议主会场布置。

3、会议所需会标、相关文件,会议用品,纪念品等,由m师组织科负责提供

4、会议代表的食、宿、会务各种用车由m师组织科负责保障

5、r团办公四楼大会议室所有会场保障、服务人员、音响设备,由r团组干股负责

6、会议具体日程安排见传真电报

王副主任,传真报我已经让传真员发过去了,可能一会儿就到你手上了,会标你现在就可以派人到组织科王干事这里取。明天中午我会过去看会场的准备情况。好了,我还有其他事,副主任,我就先挂电话了”

武子文只所以在下发了传真报给r团组干股之后,还要亲自再下通知给王文明,那是因为他太不放心r团组干股的工作作风,他是有过教训的。现在他很快的讲完这些事,也不想再耽误时间,明天会议代表就都来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办……

……

王文明一点也没敢耽搁,他先和组干股股长李小明碰了个头。具体事情,由李小明去安排,他则亲自到了政委白展平的办公室,当面向白政委汇报。

白展平一听说这事,也是很吃惊,他马上打电话找崔思宦核实,确定无误后,他对王文明说:

“好吧,事情已经这样定了,这也是考验政治处应对紧急会议的能力,你就尽快去落实吧”

王文明走后,白展平就到了司槐南的办公室,将刚才的情况向司槐南一学,司槐南一拍桌子,深深的叹了口气:“来者不善,你我就等着挨批吧”

“这还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组干股早就写好的团党委总结,还要重新改写,我担心王文明和李小明没想到这点”

其实,白展平也是刚刚想到这里,他说完便急忙拿起电话,要通了王文明。果然,对方压根就没想到这些,于是白展平让他通知李小明,火速加上刚刚过去的转业问题,写好后,立即给自己送过来……

……

司空谏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外面,他的心很静,这是到m师以来,心情最静的一刻。他算了算时间,自己过来转眼就一个月了,这一个月发生的事还真不少。

办公楼下花园里的腊梅花该开了吧?如果这边腊梅开了花,那么姜歆那边的腊梅花也应开了。自己一直也没时间到腊梅树的近处看,等这两天的党委会开完,得过去转转……

……

丁大海在组织科送来的派车单上签完字,他这才知道,师党委会地址改到了r团。他从王干事口中得知,这是司空政委的临时决定,他心中暗暗为司空谏竖起了大拇指。他虽不知司空谏此举的具体目的,但至少说明一点,武鹏这次是没有拗过司空谏,这也更加让他确信找司空谏这步棋没走错,他不禁笑了……

……

王干事又在本年度的党委纪检报告中,按照司空政委的指示,新增了关于信访部分的内容,待写完之后,将初稿送给古月祥审阅,顺便说了会议改会址的事。古月祥听了很吃惊,但并没表示出来,王干事离开后,他大概看了看文稿,也没改什么,本来在这方面,他次次都是照本宣科。

有次古月祥为了讲话稿还闹了个很大的笑话,那是师机关临时召开的关于严防部队人员犯罪的全体干部会议,本来是由政委讲话,但因政委有事,临时改为古月祥讲。讲话稿是组织科写好的,政委在讲话稿的一段文字中注写了四个字“事例说明”,政委的本意是,在这里要重点举几个例子。

古月祥看后,却误认为这四个字属于讲话稿中的内容,所以读着、读着,他就来了个“事例说明”,大家就一直听,可他也不说什么事例,自己又朝下继续读,大概他也感到不顺,回过头又重新读“事例说明”,让所有参加会议的人员都听得云山雾罩。往返几遍,听到下面有笑声,他这才反应过来,还解释给大家听:

“喔!组织科打印错了,下来得批评他们,工作也太不细了,责任心都到哪了?”他不说还好,只有几个人偷偷笑,他一说,会场中就有人实在忍不住,大声的笑,把一个很严肃的会议气氛搞得很尴尬。当然,从此古月祥就落了个“古事例”的雅称……

古月祥看见会议改变了地址,他明白,武鹏是听自己的劝了,这样一来,有了司空谏,他们这边的力量又加强了。如此一来,不要说是一个丁大海?就是再有二个,还能耐何?古月祥不禁在心中,为自己的“远交近攻”之计,而暗暗得意……

特别的全师电话会议

两天的师党委会圆满的结束了,师党委会全票通过司空谏为新任师党委书记。

其实,在谁当党委书记这个问题上,武鹏本来心中是另有打算,按说司空谏刚来,无论是从资历,还是任职年限来说,都比武鹏年轻的多。按照传统和惯例,这个党委书记都会让武鹏这位老师长来当,司空谏则任党委副书记,如此过渡一到二年,待司空谏熟悉m师的情况后,再改选为党委书记。

那么武鹏为什么改变初衷呢?不当这个党委书记了呢?这不能不说,他是一个粗中有细之人,他考虑到司空谏此次上任突然,而且上任的举荐人又是军政委,说是没什么背景,但也不能麻痹大意。再说了,自己是m师的老人,大权在握,这个党委书记就算是不当,谅司空谏也不敢和自己过不去,凡事也会以自己为主导。

更何况,武鹏相信,司空谏也清楚,他——司空谏这个党委书记,是他——武鹏“让”出来的,是他——武鹏的高风亮节,司空谏在心里不能不领他的情。如此一来,无形之中既让司空谏觉得欠了他一份人情,又让王政委心中舒坦,对他也会另眼相看。

因此,武鹏没有和司空谏商量,就对崔思宦做了交待,直接提名司空谏为m师党委书记。崔思宦虽然不明白武鹏为何会这样做?但他知道部队的很多老“规矩”,尽管这些“规矩”并无明文规定!他想,司空谏做为老政工,对这一点应该非常了解,到时候肯定会做出推辞,以显自己的谦逊!

但是,绝对出乎崔思宦的预料,当他给司空谏看党委会日程安排时,司空谏对被提名为党委书记一事,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神情也极为坦然……

……

除r团两位主官外,其他4个团来的军、政主官,对这位素未谋面,名声在m师已远扬的年轻政委,都抱着一睹庐山真面貌的想法。司空谏在党委会上很是出人意料,他并没有过多的讲什么,这让r团的两位主官,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过,虽然司空谏没有如大家所想那样,会有长篇的“训话”,但他与众不同的气质,不俗的谈吐,给所有参加会议的主官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28日上午8:30,电话会议准时在r团四楼大会议室召开,这是m师第一次以师党委的名义召开电话会议。主会场在坐的是r团全体机关干部,住在机关院内的二营全体营、连主官也被通知在主会场参加电话会议。

孟博新和魏仪坐在会议室的最后一排,二人正低头私语,突然听到会议室内一下安静了,他们抬起头。孟博新一眼就看见了刚从门外走进的司空谏,他愣了,立即联想到,这就是新来的师政委,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傻,那天反应怎么会那么迟钝?早应该想到这些……

司空谏在主席台入座后,他的眼光朝台下随意一扫,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孟博新,他神态自然的转开视线,从孟博新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神情,他已看出了对方的吃惊!

武子文通过隔壁的会场观察窗,可以清晰的看到与会人员的一举一动,他发现,自从司空政委出现在会场后,所有参加会议的干部们一下安静了,他们的目光都追随着政委身影,武子文的内心竟无来由的产生了一种自豪感……

主席台正中间坐着师长武鹏,他的左手侧依次是政委司空谏、第二副师长丁大海、总工应嘉亮;他的右手侧依次是第一副师长劳兴军、副政委古月祥、政治部主任崔思宦。

起初武鹏的意思是,这次全师电话会议,主席台上让准备讲话的司空谏和主持人崔思宦坐就行了,而其他师党委委员在台下就可以了。但司空谏不同意,他说:

“武师长,咱们这个电话会议,是以m师党委名义召开,主席台上至少几名师领导常委要就坐。因为主席台坐不下,除崔主任要主持会议外,其他师党委委员可以坐在台下前排。这样至少主会场的同志们都能看到,师党委对这次电话会议的重视程度”

武鹏觉得司空谏说的不无道理,再者,孟博新这件事,如果不是司空谏处理得当,恐怕现在军里都会有人过问了,自己也不会如现在这样轻松,毕竟这件事也有自己的一些原因,扯得越多越说不清,反倒更被动。就算退一步说,这又是政工口子上的事,军里又一再强调要支持司空谏的工作,自己过分的固执己见,也不太好,如此一来,他也就不再坚持,依了司空谏的想法。

司空谏将武鹏让到了主席台的正中间就坐,武鹏说这是党的会议,理应书记在中间,司空谏笑了:

“这不,还没批吗?再说,你不也是书记吗!”

崔思宦首先向全体人员介绍了此次师党委会的相关信息,并就师党委会所做出的决议进行了通报。然后,他说:

“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m师政委,司空谏同志做指示”

司空谏站了起来,他先把一块很普通的石英手表从右手腕上取下,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桌上没有一片纸……

“同志们,上午好!今天我不是做什么指示,而是要和大家探讨二个话题,大约用时10分钟。

我最初想和同志们探讨的第一个话题是,如何搞好m师干部队伍的建设,但开完党委会之后,我改了,我认为这个话题是老生常谈,各级党委自己回去想、去做,我们只看效果就够了。

那么我又换成了一个什么话题呢?这就是,如何做官?我们在坐的有当领导的主官,就是m师的所谓大官了,也有当参谋、干事、助理员的小官,但共同一点,都是我军的军官。

在这里我抛开为党,为人民这种大意义,大前提,更不从我们共产党员所必须恪尽职守的责任而谈,只讲我认为最普通的为官之道,为同志们抛砖引玉”

司空谏停顿了一下,将会场扫视了一遍。整个会场鸦雀无声,人们都睁着眼,头抬的高高的注视着他

“同志们,我们现在很多当领导的,以为随着职务的升迁,自己也随之就会被部属尊敬,威信自然也就与日俱增,其实这是一个认识的误区。

他们并不知,或者已知,但不愿承认,自己与群众的关系已相当紧张。那么为什么这样的官,还会让群众对其尊敬呢?那是因为在他们的头上有着一个光环,这就是我们党组织赋予他们的职权,也就是官帽。说白了,群众是在对官帽及职权尊重。群众担心不对他顶礼膜拜,他就会给人家穿玻璃小鞋。

如果在坐的不信,你们可以试试,将这样领导头上的顶戴花翎摘去,请他在大院里走走,看还有谁与其交往?所以说,有这种或那种自以为是,沾沾自喜的身处大、小领导之位的同志,不妨请你们来个‘欲知君子或小人,五更天时自检点’。

通俗的讲,就是你要想知道自己到底怎样?在群众中如何?是有道德修养的君子,还是一个没德行的小人,只要在五更时自我反省,看看自己思的是什么?对自己也就十分清楚了。我希望当领导的都回去试试,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司空谏一字一顿的说着,台下的听讲者都秉住了呼吸,睁大双眼,听这位年轻政委大胆新奇的讲话

“同志们,古代圣贤之人把如何做官和怎样治家放在了一起,可见做官的学问之重要,他们认为这两者本质上是相通的,他们告诫做官者和治家者必须遵守两句箴言,就是‘公生明廉生威,恕则清俭则足’。

这前句是讲如何做官,什么意思呢?说的是,做官的人,如果要想被人敬重,就要态度公正无私,这样才能判断明确,行为清白廉洁,才能使人敬佩。

这后句就指如何治家,意思是,只有多替别人设想,自己的心情自然就会平和;生活节俭朴素,家里的所用自然就会充足……”

司空谏那字正腔圆的发音吸引着会场的每个人,他不同寻常的引经据典,又让每位参加会议的干部们深思……

“为什么我这里要联系到治家呢?那是因为,我们从穿上军装的第一天起,所受的教育之一就是,要把部队当成‘家’。如果形像的将部队比成一个大‘家’,那么我们每个小单位就是大‘家’的一分子,也可称为小‘家’。因而,我们每位‘官’,就是这个大‘家’的主人之一。请问,在座的各位主人,你对自己具体的‘家’负责吗?你清楚上班的正课时间,你的家人都在干什么吗?

同志们,我们每个人真正的家庭生活中,只要你是一个负责任的家长,就总会要求孩子别打游戏,更不许孩子沾染摸麻将等不良嗜好,怕的是影响孩子的学习,将来没有一个好的出路。但是,在我们另一个‘家’中,身负重责的小领导们,我想请问一句,你们对家里人有没有提出同样的要求?

同样,我也想请问在坐的大领导们,你有没有看见部属正课时,在办公室不是为工作忙碌,而是在微机上坚苦作战,为的是再多过几道游戏的关,多积点分,好在后续的游戏中把级别升的更高。还有,你看没看见?那些在微机上恨不得麻将多打几圈,胡得更多的情况?如果有,你提醒他们了吗?那时你又在哪里?在干什么?

同时,我还想请问有这些行为的官们,你每个月领取党和国家发给你的工资时,有没有感到惭愧?我们知道,任何一个职业,都有其必须遵守的职业道德。同样,军人也是一个职业,是一个特殊的职业,也有着相应的职业道德,请问,你们在干这些与工作无关的事时,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职业道德?

同志们,众所周知,我们军人所拿的工资,薪金,是老百姓上缴的税款中的一部分,是他们在养着我们这些被称为最可爱的人,被唤作亲人子弟兵的人。所以,我要说,凡是有上述行为的大小官们,第一、你太偏心了,你现实的家是‘家’,而另一个家,你并没当成‘家’,你对两个‘家’所给的爱不一样!第二、你没良心,你对不起每个月领的工资”

司空谏看了看台下就坐的各团主官,他们中有的人低下了头,白展平和司槐南的脸更是红一阵、白一阵,很多年轻军官都红着脸,将头压的很低,不敢看任何人。

“同志们,我本人并不提倡下班后加班办公,我认为没有特殊情况而加班的人,只能说他的工作和办事效率不高,没有充分利用正课的八小时。当然,对于那些下班后加班学习的同志而言,这是两种有本质区别的加班。

我很想问问年轻的军官们,你们如果加班,那是为什么?正课时间有没有完成当天任务?还是等到领导催到自己头上了,才着急?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领导十几天前就通知让你写的材料,你有没有想过?至少提前三、四天要交给他,请他修改?还是明天一大早领导就要了,你今晚才加班写?让他连修改的时间都没有?这样的同志,你写出的材料水平真就那么高吗?我看不尽然。

我建议有这种嗜好的同志,你们下来好好想想。同时,我也提议当领导的,一但发现在你的周围有这样的部属,先给他二次改过的机会,俗话说‘事不过三’,第三次再这样,你们要坚决从机关将其清退”司空谏扫视着会场的每个人,他看见相当多年轻干部的头垂的更低了

“同志们,在我们中间,有些同志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为官的不足,于是就出现了各种形式的上访。这就是我要和同志们探讨的第二个话题,关于写信上访反映情况的做法。

首先,我要说明的是,我欢迎同志们多谏言,但我欢迎的是那种实事求是,敢于报上自己姓氏名谁,而反映的问题又能经得住实际调查的谏言。对这种谏言或者称为上访,我举双手支持,因为有利于我们部队的建设,这是群众监督我们领导干部和组织的有效方式之一。

但是,对那此极不负责任,而是编造事件,道听途说,没有任何事实根据,妄加猜度,怀着不可告人目的,向上级组织反映情况的人,我坚决反对。

今天,我就信访现象强调一点,在m师绝对不允许出现以匿名方式,以莫须有的事情,向任何个人和部门反映情况,这种现象要坚决杜绝,只要发现一起,调查后不属实。对不起,等着你的只有严厉的纪律处分!”

司空谏的语调突然提高,目光更是深邃的扫过会场的每个人,让很多人心中都是一颤……

“最后,我想送给同志们一句话,与大家共勉,这就是:‘心不可不虚,心不可不实’。我想,还是用现代话给同志们解释一下吧,这句话的含义是说,一个人的心胸一定要虚旷得像山谷,因为只有空旷才能容纳学问和真理;一个人的意志一定要坚固得像磐石,因为只有坚固才能抵抗各种贪念的侵入。

好了,同志们,我的话就到这里了,谢谢大家!”

司空谏讲话的时间刚好控制在10分钟内,当他以一个非常标准、潇洒的军礼结束讲话时,会场中的掌声久久不断……

……

觅梅花信息

姜歆的家离连里较远,为了赶早操,她总是提前起床,然后再慢跑到连队楼下,等待与全连人员一起出操,这已是多年不变的习惯。

这些天,姜歆的父母来了,准备和他们一起过春节,父母的到来,让她着实少了很多家务事,每次下班回去,老人都已将饭菜放在桌上,她和儿子只是动嘴就行了。所以她近来的心情极好,人好像胖了点,脸色也显得红润了不少。

清晨,天还很暗,稍微远点还真是看不太清楚。姜歆还没到通信站门口,微风裹着一股梅花的清香就直面扑来,她下意识的停住脚步,不自觉的转过身,拾阶而上,她来到那几株梅花树边,啊?腊梅花竟一夜怒放!

姜歆只觉心头一紧,伸手从树上摘了一朵鹅黄色的腊梅花,深深的嗅了一下。姜歆本想再多呆一会儿,但快要出操了,她不得不离去……

今天是28号,星期六,吃过晚饭,姜歆接到通信科的电话,说要紧急调通10条电路,让她负责全程指挥。还好,电路调度的非常顺利,姜歆向值班的干部又交待了一些情况,自己才走出通信站的大门,这时已是星光满天了……

循着腊梅花的香气,姜歆又来到了腊梅树边,她小心翼翼的摘下一枝腊梅花,将其别在上衣扣眼中,立即感到清香入人。

曾几时?司空谏也送给了自己一枝腊梅花?她淡淡的笑了……

那是司空谏离开连队的前夕,他第二天就要去团宣传股报到了,司空谏这次调到宣传股当股长,非常出乎他的意料,姜歆却说是实至名归。

因为司空谏在连里当指导员的三年,确实干得很不错,连队党支部、团支部都被评为师先进,他也是优秀指导员,优秀基层主官。

更主要的是这三年,司空谏发表了大量文章,在同期干部中更显出类拔萃,如果不发挥其特长,那才叫z师领导没眼光了。

那天晚上姜歆在机房值班,司空谏来向她告别,他笑着对姜歆说:

“姜歆,我这就要调走了,你怎么也得有个纪念品送给我吧?好歹我也当了你三年的指导员”

“指导员,你高升了,没让你请客就不说了,怎么反倒要求我?”姜歆脸红了

司空谏想了想,转身就走了,一句话也没说,姜歆正纳闷儿,不知他去干什么?如此行事?正想着,只见司空谏双手背后又走了进来,他笑着对姜歆说:

“姜歆,饭就不吃了,俗气。再说了,也没时间,来不及,改日有空,我再请你。不过,我送你一件纪念品,要不要?”

“指导员,你开玩笑吧?你出去才几分钟?能有什么好的纪念品?”姜歆认为司空谏是糊弄自己,她根本不相信司空谏的话

“给,礼轻情意重,感谢你三年来对我工作的支持,也庆幸有你这样一位好同事”司空谏的手从背后伸出,送到了姜歆的面前,那是一枝盛开的腊梅花

“指导员,你……”

姜歆绝对没有想到司空谏会有此举,一时间,她竟不知说什么好,她感到有点……

“哈哈,姜歆,我一猜,你就会喜欢。女孩子没有不爱花的,更何况善感的你?”

司空谏很为自己的创意得意,他不知,此举在以后相当长的时间里,都让姜歆在心中久久回味,他又一次在23岁的姜歆心中,撒下了更多的相思之种……

“饮罢相思水,方识相思情”,姜歆抚弄着胸前的这枝腊梅花,默默的想。这才真是,无缘无故地饮下了相思水,不信相思能令人痛苦至极。而一旦饮下了相思水以后,才知道相思如此折磨人!……

姜歆记不清在哪本书上看过这样一句话,“天下有一知己,终身即可无憾”。她曾为此浮想联翩,也是,普天之下虽然相识很多,但如有一人能成为知己,此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不独人世间情形是这样,就连万物也同样是如此:菊花把陶渊明当作知己,便有了“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这千古名句。

梅花把林和靖当作知己,即会隐于杭州孤山,为世人所赞。竹子将王徽之当作知己,更有“何可一日无此君”之说。莲花视周敦颐为知己,就有了《爱莲说》中的“花之君子”赋予莲花了。

而香草把屈原引为知己,其《离骚》创造了“香草美人,以喻君子”的诗歌传统。

是啊,琵琶能有王昭君这一知己,王安石的《明妃曲》说她是“含情欲说独无处,传与琵琶心自知”。

姜歆暗叹,自己呢?虽没有王昭君落雁之美貌,更无蔡文姬《胡笳十八拍》之才华,但却有着与她们一样的痴情女儿心。

“嗨!这才是‘感君相赠一枝梅,手执清香冀花语,闻君坦言心自遣,借赏花蕊掩羞容’”想到此处,姜歆随口而出心中所思

司空谏那边的党委会结束了,情况也不知如何?姜歆不自觉的想到了司空谏,他前两天在电话中对她讲了自己的想法,她很赞同,但提醒他,第一次公开在全师讲话,不可太久,时间太长会让下面的人走神……

姜歆很清楚,自己的教养不允许,也不可能与司空谏在情感上有任何纠葛,但他能成为自己的人生知己吗?她有时也为此暗生疑问,毕竟俩人现在相距越来越远,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

手机铃声打断了姜歆的心绪,她看了看来电显,竟是司空谏,她不禁感叹自己与司空谏之间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姜歆,在哪呢?阿姨说你在机房,值班员又说你早走了”司空谏听到姜歆接起电话,就直接发问

“指导员,我在看腊梅花,今年的腊梅开的真好!”姜歆很老实的回答,她从来都不对司空谏说谎

“这么巧?我也来腊梅树下看花了!想到了我们一起看花的事,就给你打个电话聊聊”司空谏的语气中充满了眷恋和惊异

“指导员,那边的花,开的如何?我记得你说过,那边的腊梅树没有这边长的好”姜歆听了司空谏的话,很为俩人之间这种心灵相通的巧合惊呼!但她又不能有任何的表露

“还行,但还是没咱通信站门前的那几棵好,咋样,有什么灵感吗?”司空谏热情的问

“有,很多,却一言难尽”姜歆缓缓而道

“我一猜,你也不会单纯的看,算了,问了你也不会讲。听我给你念一首我刚写的几句诗,然后给你发过去,你给看一下”司空谏还是老习惯

《忆梅》

入夜寒意浓,又见腊梅芳。鹅黄为汝妆,却无浅俗香。

只身来客乡,旧事恍如烟。追忆三载事,成茧结万丝。

司空谏慢慢的念着,他的声音震荡着姜歆的心,她的眼中满含湿润……

很快,司空谏将这首诗发给了姜歆,接着他又将电话打了过来

“如何?姜歆”司空谏很兴奋的问

“这个?……指导员,你看叫‘探梅’如何?探望的探,我觉得倒更点本诗的题,也赋予了腊梅花人性化的生命”姜歆努力将语气保持平静

“‘忆梅’?‘探梅’?太好了,姜歆,不瞒你说,我就觉得这诗的名字俗了点,现在让你这么一改,立即脱凡出尘了……”司空谏高兴的哈哈大笑……

……

司空谏与时间共舞

司空谏有个工作计划表,上面是2003年3月之前他准备完成的工作,其中春节前的几项工作,依他的想法早就开始了,谁成想出了孟博新这件事,反将后面的事提前了,这真是应了人们常讲的“计划赶不上变化”!

各团干部转业工作已尘埃落定,司空谏觉得现在时间已相当紧,有些事他必须要着手干了,否则到春节时,是肯定完不成了。

上午一上班,司空谏就打电话给崔思宦,询问他上次讲的军营文体活动计划都想好了没有?如果还没准备好,上午抓紧时间准备。下午上班后,所有相关人员到政治部小会议室,他要和他们一起讨论,共同拿一个方案。然后,他要找武师长商量经费问题。

下午一上班,司空谏就到了三楼政治部的小会议室,政治部主任崔思宦,姚副主任,宣传科长景明和马干事都已经到了。

马干事一看司空谏坐下,就立即将一份计划书递给我司空谏,司空谏看了看,另外几个人的手上都有一份,于是他看了看大家:

“好,今天把诸位召集在这里,咱们开个小会。我早已和崔主任沟通过,我们m师机关的文体活动太匮乏。我也做了调查,这其中的历史原因很多,我们就不提了。

我今天要和大家说的是,不管以前如何?但从现在起,m师机关的文体活动一定要搞起来,也就是说宣传科的职能作用要发挥出来。至于经费问题,由我去考虑,你们的任务就是拿计划,抓落实。下面,你们谁来把这份计划祥细的说说?”

我来说吧,宣传科长景明看了看崔思宦,见对方点头,他接着说:

“我们这份计划的目的是让m师的业余时间活起来,第一步就从我们师机关开始,然后再将推广至下面各团。这项活动包含了体育和文艺两方面,我先谈文艺方面的安排。

第一、在春节前举办一场‘新兵文艺汇演’。如果要想搞一场上档次的晚会,最好是从地方聘请专业人员,帮我们指导排练。但是,考虑到m师缺乏这方面的人才,本场演出,我们建议请地方人员帮助编排,也可以借此机会,为基层培养一些文艺骨干。

第二、举办一次书法、绘画展览,这个时间放在大年初一的春节游园会上。这个活动主要是为了陶冶同志们高雅的艺术情操,再就是,现在用微机的人多了,用笔写字的人少了,这也是为同志们提供一个展示个人才艺的平台。

……”

司空谏等景科长说完,他看了看崔思宦:“二位主任,你们俩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政委,这是上午,我和姚副主任,还有宣传科的同志们一起讨论的结果。我没什么再补充的了,就是一句话,钱一到位,马上就行动。我个人是不太懂这些,我表个态,只要需要我出面的,我义不容辞”崔思宦笑着发表了个人的意见

“我也是,这件事,崔主任已明确指示,由我牵头负责,我会尽全力。借用崔主任的话就是,来个‘开门红’!”姚副主任看崔思宦讲完,也立即表明自己的态度

“好,这个计划很细,项目也很多,可见同志们对此事都非常重视,我这里先感谢大家了。

不过,我要说明的是,我们搞这些活动的目的是增强同志们的体质,提高同志们的文化素养,搞活八小时外的军营生活。而不是为了搞形式,到上面去邀功,做表面文章。更不是为了让各团队不切实际的照搬照抄,全师来个‘假、大、空’,那正好违背了我们此次活动的宗旨。

这一点,你们宣传科要切记,千万别搞这一套,那是一种非常令人作呕和反感的行为”司空谏很认真的表明自己的观点,大家都相视一笑

“另外,我谈一下自己的想法,首先,我不赞同从地方请专业人员帮助排练,多花钱是一回事,关键是失去了我们搞这场演出的意义,我们要的就是‘兵演兵’。我不希望搞什么花架子,至于借机培养文艺骨干的想法,我认为,如果大家断了依赖外界的想法,就会把自己逼出来。再说了,这节目创作,也是来源于生活,我就不相信,诺大的一个新兵教导队,就找不出一个能人来,不试怎么行?

其次,我刚才注意看了看,这些活动的时间安排,都放在了春节前,我感到时间有点太紧,下面同志准备的时间恐怕来不急。而且春节将近,虽说今年因为‘非典’,严格限制人员探家,但还是避免不了人员的流动性会相对于平时要大,如此一来,能参加活动的同志数量势必大幅减少。尤其书画类,本来就是典型的阳春白雪,太仓促了,反而达不到效果。

再则,训练科组织的冬训正在进行,机关的同志要学习高科技知识,相关的机关公文写作等,大家就更没时间准备这些展品了。

所以,我建议春节前只重点安排一个活动,就是‘新兵连文艺汇演’。

至于其他参加人数较多的活动可以放在‘五·一’和‘八·一’等这些大的节日中,贯穿在明年一年内进行就可以了。

你们想一想,都搞这些了,每年上面还要来那么多的工作组,你们谁还有精力和人力去应付?所以还是来点实际的东西,比如购置一些健身器械等。

春节游园会吗!那是专项,是必须要搞的,但不用安排在这里,时间也不用太急,提前三、二天准备就足够了,搞点灯谜、小游戏等就可以。各位,你们看,这样安排是不是更合理些?”

司空谏很平和的讲完观点,然后又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看在场的每个人

“这样最好,政委,你想的太周到了”崔思宦首先表示支持,他也确实认为这样更合适

“就是,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专心将‘新兵连文艺汇演’一项搞精,省得眉毛胡子一把抓”另外几个人也纷纷说着,景科长和马干事松了一口气,他俩相视一笑,说真的,他们真怕司空政委说一句“按计划进行吧!”,天啊!那才是……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们现在就给文艺晚会取个名字吧?”司空谏看大家都不反对,就又接着说

“就叫第一届新兵连文艺汇演”姚副主任看了看大家,他现在的神态已与刚开始判若俩人,轻松极了

“不好,不好,少了我们军队政治工作的特点”崔思宦摇了摇头,率先表示反对

“那叫什么好?还要有政治元素在内”景明自言自语的问,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集中在闭目沉思中的司空谏

“叫‘青春·红星·军营’如何?”司空谏睁开眼,问了一句

“有意思,政委,你能解释一下吗?”崔思宦想了想问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含义,我只是想,第一、我们在部队成长,这中间有苦有甜,有喜有忧,但我们最宝贵的青春是在这里度过,所以取‘青春’二字。第二、红五星是建军最初始的标志之一,用‘红星’主要是取其意。这‘军营’就不用特别解释了,我们是军营文化,是兵演兵吗!”司空谏说完了想法

“政委,就这么定了!”

几个人听完,异口同声的表示赞同,没有一点虚伪奉迎,而且还不约而同的鼓起了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这位新政委确实与前几任不同

“崔主任,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和他们几位再讨论一下细节,争取明天上午就通知教导队。对了,包括演出时间要一并通知。我呢?去和师长商量经费的事”司空谏说完,站起身,冲大家微笑了一下,又招了招手,就离开了会议室……

新兵分配引争议

参谋长方言坐在办公桌前,副师长劳兴军坐在沙发上,他刚从军里开会回来,听到了很多关于m师升格后,其人事方面安排的传言,心里很有一些感触,所以来找方言聊聊。

方言听的很认真,他偶然瞟了一眼门口,发现军务科长李平和在虚掩的门外来回走了好几趟,还时不时的朝房间里张望,于是,他向劳兴军示意了一下,大声对着门外喊到:

“李科长,你有什么事吗?”

“副师长,你也在这里?我有点急事想向参谋长汇报一下,看你们正忙,我……”李平和听到方言的问话,他推门走了进来,先看了看劳兴军,又看了看方言,他很犹豫的说

“是不是需要我回避?”劳兴军笑着问方言

“哪来那么多讲究,咱们的话还没说完呢,副师长,你先坐。李科长,有什么事,你就快讲,别像个娘们一样,黏黏糊糊”方言很不耐烦的说,他也是山东人,性子特急,很烦办事拖泥带水的人。而李平和又恰恰属这类人,平时没少挨方言说,这就使他在方言面前更是谨慎小心。可是,他越是这样,方言就越不满意,心里早就有将他换下来的意思,只是还没物色好人选

“参谋长,是这样,今年的新兵很少,保证一线值勤还不够,可是,还有很多新兵不能下基层,留在机关。现在,各团反馈回来的意见很大,参谋长,你看这事怎么办吧?”李平和的声音不大,他看着方言的脸色,很小心的说

“你说清楚点,为什么有那么多新兵不下基层?”方言听完李平和没头没脑的话,他不解的问

“这不,武师长一人就指定了10个人不下去,让都放在师、团两级机关。我算了算,如果加上丁副师长、古副政委及关副参谋长打的招呼,还有军里直接打电话指定的人,有50个人了。这机关哪放的下吗?我们军务科可是没办法,也得罪不起他们中任何一人。再过几天,新兵就要下连了,这事得定下来,我们好上报,所以只能来请示参谋长了”李平和看了看一边的劳兴军,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了出来

“好了,我知道了,有具体的名单吗?”方言皱着眉,看了看李平和,很不耐烦的说

“有”李平和将手里的一张纸递给了方言

“行,李科长,这名单先放在我这里,等我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给你答复”方言扫了一眼手里的名单,抬头对李平和说了一句

“那我就先回去了”李平和向劳兴军和方言俩人打了声招呼,转身出去了,出门时,还特意将办公室的门带上

“师长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年年都这样,真让人头疼。m师的任务越来越重,今年又没有让多招新兵,还按老数量接的兵。现在我都不敢到下面台站去检查工作,那里的值勤力量严重匮乏,本来是一个分队上一个班,结果成了2到3个人,有的干脆才1个人,每次各单位的领导都向我伸手要人。

这些情况,师长又不是不知道,可还是要留这么多人在机关干服务保障。再说了,机关也用不了那么多吗!这真成了基层缺编,机关超编。每年上报兵员实力时,我最看不得这种情况了。副师长,你是主管值勤的,这件事你看怎么办吧?”方言发着牢骚,将手里的名单递给了劳兴军

“也是,难怪李科长那样为难,人确实有点多了”劳兴军认真的看着手里的名单

“副师长,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这次就较个真,去和师长当面谈谈,劝他改变一下想法”方言看着劳兴军,试探着问

“合适吗?m师这次一升格,老板没准就下来了,不会认为你、我是有意和他过不去吧?”

劳兴军看着方言,他太了解武鹏了。劳兴军本来是位非常有才华的军事干部,他当s团的团长时,将s团的军事工作搞得非常有生色。只可惜,s团距m师机关相距最远,再加上他这个人,又属于不喜“走动”的人,因此与原m师领导们的关系相对疏远。如果不是他当团长的年限时间太长了,工作上又很有成绩,确实挑不出什么来,他也很难当上这副师长。

然而,当上副师长后的劳兴军,很快就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摆设,武鹏除非是指定具体的某件事让他负责,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让他有露脸的机会。有人曾劝劳兴军,让他利用是武鹏老乡这个有利条件,拉近和师长的距离,可他没有干,因为他与武鹏就不属于同路人,他认为“道不同,不相谋”,大不了转业。

但是,尽管武鹏如此对劳兴军,他对此也非常能理解,他明白,这都是很多一把手的心病,怕大权旁落。在m师常委中,他也就是和方言讲话投机一些,一来他们都是从s师过来,二来方言和他在很多问题上的看法一致,方言是那种讲话直接不拐弯的人,虽说是冲动了点,但至少他还敢讲话,不似劳兴军,棱角已经在官场中磨没了。

“正因为这样,才不能让老板下台后,咱们再招人骂。你看看,现如今,咱俩还少让人背后议论吗?不就是因为和老板是山东老乡?其实,我们冤不冤?再说了,当下他在台上,有他顶着,他下台了,咱们不成替罪羊了?行了,就这么定了,你也别前怕狼、后怕虎的了。我就是不喜欢你这点,不知你想过没有?就是因为你每次都想的太多,才错过了多少机会!这次就听我的了,现在就去”方言站起身,很干脆的说

“慢着,你看你,永远也改不了急脾气,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我们就是要去,也要想想,怎么样说才更合适”劳兴军坐着没动……

……

司空谏离开三楼的政治部会议室,刚到了楼梯口,就听见了武鹏和参谋长方言在二楼的争执声,因为声音很大,再加上办公楼又很安静,虽听不清他们讲什么,但武鹏那爆怒的山东口音特别的刺耳,而方言的音量也不示弱。看来不仅仅是司空谏听到了二楼的动静,三楼政治部的几个办公室的门这时也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些干部,他们一看政委站在楼梯口,又像没事人一样,立即返了回去,并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怎么?还有副师长劳兴军的劝说声,但好像一点也不管用。司空谏快步下了楼,他本就不是那种见事就躲的人,何况他和师长的办公室又是门对门。虽然师长不知道他在不在办公室?但他不能袖手旁观,前面刚讲了要加强党委的凝聚力,起好战斗堡垒作用,后面就这样?不了解情况的人不知又会传成什么样了……

“方参谋长,你这是干什么?有话不能心平气和的与师长讲吗?一定要粗喉咙大嗓门?”司空谏边小声说着方言,边将武鹏办公室的门带上,他看了看站在办公桌一里一外的武鹏和方言,又看了看站在他俩中间,办公桌一侧的劳兴军,自己先坐在了沙发上

“政委,你不知道?方师长现在了不得了,厉害的很,我刚说了不同意他的想法,还没讲什么呢,他就和我吼上了”武鹏喘着粗气,斜了一眼方言,重重的坐在了办公椅上,看的出,他非常的生气。

劳兴军虽说和司空谏没有过深的交往,但他却从司空谏来到后所处理的一系列的事,从内心很欣赏司空谏的为人。听了司空谏的话,他一看方言还想说什么,立即上前拉住他,二人坐在了司空谏对面的沙发上,方言将头扭在了一边,也是直喘粗气,不看武鹏

“方参谋长,怎么样,要不要让劳副师长给你根烟,先去去火,再说情况?”司空谏冲劳兴军使了个眼色,劳兴军立即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包烟,先递给了武鹏一支,又递给了方言一根,他知道司空谏不抽,也就没给。然后又过去将窗户打开,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自己也点了一支,低头抽了起来

“说吧!什么事让方参谋长这样激动?满办公楼都是你们的声音。我在三楼政治部都听见了,不过,就是听不清你们讲的什么,我好奇的很呢!”司空谏笑着看了看方言,又转头望了望脸色阴沉的武鹏,他的语调非常的亲切,声音又很好听,立即就缓和了刚才紧张的气氛。

司空谏之所以这样讲,一是为了让他们知道,如此大声的争吵,在机关影响不好;二是也告诉他们,虽然这样,外面还是听不清他们讲什么,但如果再继续下去,会引起外人的猜忌。只是,武鹏和方言并没有理解政委话中的含义,反到是劳兴军听出了司空谏的话中话

“政委,让我替方参谋长说,行吗?”劳兴军侧过脸先看了看武鹏,见对方没理他,然后又回过头看司空谏

“行,劳副师长,你就请说吧”司空谏看武鹏和方言都不吭声,他也就点头答应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劳兴军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司空谏学了一遍

“就这事啊?”司空谏哈哈大笑了

“政委,你说这事怎么办?这些人都是上面压到我这里的,我不办,也不好吗!”武鹏看了看司空谏,两手一摊,一脸无奈的说

“师长,你看这样如何?机关今年一个也不留,理由是因为老兵复退后,造成基层值勤力量严重不足,为保障中心工作的顺利进行,确保基层第一线军心的稳定,今年的新兵全部放到基层团队。至于机关服务保障人员不够的情况,原来由多名战士分工负责的工作,现合并为一人负责,各科室能承担的,由本科室自行负责。当然,汽车排是例外,这是因为军里有明确规定,不许干部驾车。你们看,现实就是如此,在逼着我们机关要‘精兵简政’。

另外,方参谋长,我觉得,你是误解师长了,师长并不是不支持你的想法,他当军事主官的,这中心工作要是出了纰漏,他是主要的责任承担者。你急?他的心里比你还着急,可是他也有苦衷,很多话,他不好直接对上面讲,你应该理解。

师长,我看这样吧,我安排政治部,去到新兵连,在他们未下连前,抓紧时间,给全体新兵上政治教育课。新同志,上进心都很强,这种情况,通常都是家长自以为是,替他们作主。如果我们先在这些新战士的头脑中,树立起‘谁下连,谁光荣’等意识,让他们自己向家长去讲,那我们还用这样左右为难吗?我想,这件事如果顺利的话,上边不管再找你们哪位,大家都好有话说。诸位,这个办法,怎么样?”司空谏看着三个人,很快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同时也给了武鹏和方言一个台阶,让他俩都有回旋的余地

“我同意,我还要亲自到新兵连,也给这帮小子讲讲课。师长,别生气了,我这人,你了解,就这驴脾气,一句话不对付,就冒炮。政委,也让你见笑了”方言听了司空谏的话,头抬了起来,他冲着武鹏双手胸前一抱,又冲着司空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方参谋长,这就是你们山东人的脾气?我看以后最好还是控制一下吧。再说了,谁没有个脾气?可发脾气就能解决问题吗?要靠这儿……”司空谏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他的眼神很柔和,语调也特别的温和,却让方言不敢正视他

“政委,那就按你的意思试试吧!头疼!”

武鹏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方言并不是冲他,只是这小子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要不是看在是老乡的份上,他一定会想办法收拾这小子,他又斜了一眼方言,然后无奈的冲司空谏苦笑了一下,他很感谢司空谏替他解围,为他出面讲话,他也很佩服司空谏的涵养。真不容易,来m师这么长时间了,还真没发现他为了什么事有发火的时候……

……

叶豪毅援手解囊涩

司空谏调停完武鹏和方言的争执,立即又返回了政治部会议室,刚才那几个人还没走,他们因为说话声很大,又关着会议室的门,而政治部会议室又离楼梯较远,所以,刚才所发生的师长与参谋长争执的事,这几个人并不知道。司空谏当着其他人的面,向崔思宦布置了关于给新兵上课的工作,并且直接将任务交给了宣传科长景明,特别说明了这次新兵思想教育的侧重点……

司空谏再回到办公室,他先喝了口水,稍加酝酿,很快拨出了军政治部主任叶豪毅办公室的电话,电话没响两声,就被对方接起

“喂”话机里传出了叶主任的声音

“你好,主任,我是司空谏”司空谏很平静的开了腔

“司空啊,有什么事吗?”叶豪毅很关心的问,语调听起来让人很舒服

“有事,当然有事了”司空谏没有立即回答说是什么事,只是笑了

“呵呵,说吧,是不是需要我出面干什么啊?”叶豪毅微微一笑

“主任,算你猜着了,是这样,我们想组织一个‘新兵连文艺汇演’,这是m师第一次搞这个活动,现在是计划也都有了,大家的积极性也特别高,下面也着手准备了,可就是囊中羞涩……”司空谏讲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

“不是每年都有这方面的经费拨下去吗?”叶豪毅问了一句

“是有,我问过了,师里年初就都用完了,现在已是分文没有”司空谏没好说,都不知被用到哪里了?

“大约需要多少?”叶豪毅想了想,又问

“当然是多多易善,因为我还设想搞一个春节游园会”司空谏知道有门,他傻啊?他才不会说出具体的数据呢!

“这样吧,司空,我让他们查一下财务,看这边的政工费结余了多少,不行的话,我找后勤部钱部长给你们专项划一些过去。我说过,你的工作,只要是正确的,我们一定要支持”叶豪毅很爽快的说着

“太好了,感谢主任支持,但主任你大约给我个数,让我心里也好有个底”司空谏笑着问

“你小子,最少10万吧,够你开个晚会了,放心,放下电话我就安排这件事,肯定不会让你没钱买锅”叶豪毅哈哈大笑……

司空谏没想到叶主任能如此爽快的答应,他高兴坏了,现在就剩下武师长这边了。他看了看表,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应该能谈完。司空谏总是不停的讲话,嗓子感到很渴,于是端起水杯就去找武鹏。

武鹏送走了司空谏他们,自己坐在那里,拿着报纸,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在想心事。

自从听了司空谏在电话会议上的讲话后,又加上刚才的事,他算明白了,司空谏为什么会被王政委看重?这人的口才确实很了得!脑子也很好使,他武鹏确实不是对手。这段时间,他已经陆续听到了下面对司空谏讲话的反馈,都是一致的好评,说m师早就应该抓抓了。

而那几个团的主官回去后,都不约而同的安排网管人员检查了机关所有办公用微机,将上面的游戏全都卸载,狠抓了正课时间的办公作风。

武鹏昨晚把武子文叫到家里,问了问司空谏到r团的情况,他听的出,侄子对司空谏是推崇倍至,尤其是与孟博新的见面,那就是一场“斗智”。

武子文还告诉他,r团也确实不象话,不怪司空政委要在会上不点名的批评。武鹏听了这些话,内心其实很不是滋味,r团就在师机关眼皮底下,自己又经常过去,也知道确实是那种情况,可怎么就没有想到去抓一下呢?难道真如孟博新所言,自己喜欢打个牌,吃个饭。所以下面也都如此?他越想越觉得……

“武师长,还想啊?”司空谏看武鹏办公室的门是大开的,也没敲门就走了进来,发现对方虽低着头看报纸,但明显是在想心事

“政委啊!有事吗?”武鹏收回了心思

“向师长报告一个好消息”司空谏坐了下来

“现在还能有什么好消息?”武鹏将手里的报纸一推

司空谏将刚才与叶主任的谈话,一字不落的向武鹏学了一遍

“这倒不错,就怕是空头支票”武鹏听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但他也没对司空谏的想法表示反对,这种政工上的事,他不愿过多说什么。再说,他对这些文艺什么的,也根本是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

“估计不会,不过我倒想到了另外一点,得你师长出面”司空谏看着武鹏

“我想啊,今年不是‘非典’吗?我看只预防喝药不行。现在,各单位都在借机大搞全民健身活动,社区也都安装了健身器械。我从其他几个师的政委那里也了解到,他们也适时建了室外健身场,效果非常好”司空谏慢慢的说着

“你的意思是,我们也搞一个?”武鹏问

“对,我看了看,咱m师除了一副生锈的蓝球架,还真没有其他什么健身器械,我们也买一些大众化的健身器械装上,既不占地,也方便了大家。尤其是家属、孩子们,我们机关大院上百户的家属成天就是看电视,也太……”司空谏摇了摇头

“那得不少钱啊,现在也没那么多啊?”武鹏想了想,他并不反对这件事

“所以就要靠你这位师长的能量了”司空谏笑看着武鹏

“让我也朝上边要?”武鹏伸手指了指天花板

“英雄所见略同”司空谏哈哈大笑……

……

让司空谏高兴的是,元旦刚过,两笔经费全都到位,叶主任竟给了15万,而且说2003年度,再给m师多拨一些专项经费,让他报个计划上来。

武师长不知找了哪位领导,也要了15万,他在司空谏面前很得意的说,老子就一句话:

“痛快点,给就给,不给就不给,别像个娘们,结果就给了”

管理科很快就去定购了健身器械,再过一星期就可以安装使用了……

司空谏现在又有了一项新的计划,那就是在“五·一”前,他要让整个营区亮起来。不过,这可是一笔相当数目的经费才可以完成……

春节前夕兵演兵

m师的礼堂不算大,可以坐下800多人,今天这里要演节目,这是多少年已没有的事,因此消息传的很快,家属们都早早的做好了饭,就等着丈夫进门端碗拿筷子了。

根据规定,必须要等部队集合带入礼堂后,才能让家属们进去。所以在礼堂前空地的一边,站了很多早已等候多时的家属。要说起来,也真难为了大家,天这样冷,可人们一点也不在意,三五成群的聚在了那里,希望能早点进去,找个好位置,现在不让进,就只好在那里说笑议论了。孩子们更是在空地上穿梭跳跃,嘻笑打闹,真像过节!

更引人注意的是,那些化好了妆的男女演员,不时的从礼堂内走出,他们都穿的非常单薄,只是在外边裹着一件军大衣。他们的每一次出现,总会引来礼堂外等候着人们的注目礼,成为议论的话题,家属们声音不大的,悄悄评论哪个演员妆上的好看,身材好……

司空谏走在路上,离礼堂还有一段距离,远远就听到从那个方向传来的阵阵歌声,此起彼伏,他知道这是新兵连在互相拉歌,立即联想到了自己的新兵生活,不由的热血沸腾,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的加快……

站在礼堂大门口张望的宣传科长景明,一看见司空谏的身影,就快步迎了上来:

“政委,您可来了”景明的口吻就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

“怎么,有什么事吗?”司空谏看着情绪很是激动的景明问

“没有,就是心里没底,不瞒政委说,我特别紧张”景明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第一次都这样,再说我看你们彩排的挺好,只要音响不出毛病,应该会很顺利”司空谏安慰着景明,继续朝里走

“政委,你看,大家有多高兴,这是我到m师机关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同志们的脸上都是笑”景明随着司空谏边朝礼堂内走,边兴奋的说

“所以,这种活动还是应该多搞一些,这和看电视是两回事,毕竟是在眼前实打实的看演出。姚副主任呢?怎么没见他?”司空谏在景明的引导下,坐在了首长席,公务员立即过来给他倒上水

“副主任在后台,他让我在门口等您,看您还有什么事”景明解释着

“他还挺心细,你回头告诉他,我没什么事,只是辛苦大家了。对了,师长说没说,他什么时候到?”司空谏扭头又问了一句景明

“这不,师长来了”景明向司空谏的后面示意,同时自己也立即站起来,迎向了武鹏

“怎么样?老古,我就说政委会比咱们先到,你还不信”武鹏大声的对身后的古月祥说

“我也刚到,正问景科长,你什么时候来,结果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司空谏坐在位置上,侧过身冲着武鹏笑着回答

“真热闹,看见这些小伙子,就想到了我的新兵连,多快!一晃,我们都成了老头了”武鹏坐在了司空谏的身边,口里不停的发着感慨

“就是”司空谏应了一声

“m师‘青春·红星·军营’文艺联欢晚会,‘青春·红星·军营’,这个名起的好,真实!崔主任,这是谁起的?”武鹏看了看礼堂上方的横幅,若有所思的念了一遍,转身问坐在古月祥外边的崔思宦

“政委”崔思宦冲司空谏一努嘴,他的脸上都是笑,因为能有这场晚会,也是政治部一个业绩,当然他这位政治部主任的脸上很有光了,虽然他并没有直接参与

“政委,可以呀!”武鹏用胳膊顶了下司空谏,哈哈大笑,看的出,他今天的心情格外好

“呵!政委,我还说我们几个到的早,没想到你们几位来的更早?”丁大海、劳兴军和应嘉亮一起走了过来,丁大海大声对司空谏他们说

“政委,今晚的人真多,我看了看,真是座无虚席”劳兴军冲司空谏大声说

“就是,你看咱们讲话都成喊话了”劳兴军旁边的应嘉亮接了一句

“这种气氛可是太长时间没有喽!”丁大海大声发着感慨

“你的感慨已发迟了,我们早就说过了”古月祥笑着说

这时,参谋长方言和后勤部长荣德海也走了进来,他们脸上同样布满了笑……

“政委,这次演出有没有请外面的人?”武鹏悄悄问了司空谏一句

“没有,我说了,咱们就是兵演兵,我们又不是专业文工团,办这个晚会,就是为了活跃一下军营文化生活,没必要搞得兴师动众。形式主义害死人,这可是我司空谏最反对的事”司空谏也小声对武鹏说

“好,那就好,也少花钱”武鹏说了一句大实话,司空谏会心一笑,他并不反感武鹏这句不加思索就讲出的话,此话也正对他的心思

“不过,这次我在新兵连啊,倒真发现了不少好的文艺苗子。我看可以作为骨干放到各团,以后只要有这类活动,既可以将他们抽上来,也为团里搞这类活动奠定了基础”司空谏侧过头对武鹏小声说

“行,政委,就按你说的办,这种事。我可是门外汉,不像你这位高材生,想法多”武鹏点了点头,他心里很为司空谏对自己的尊重高兴,再加上今天心情格外好,当然是满口答应

……

演出开始前,崔思宦代表师党委讲了话,说明了举办这次晚会的目的和意义,同时也谈了2003年度,m师机关在军营文体活动方面的计划,迎来了掌声一片……

舞台上的枣红色大帷幕在军歌声中,被缓缓的拉开……

大概所演节目都是新兵连的生活吧?司空谏可以听到周围不时传来新兵们的笑声和议论声。但是,当演到配乐散文诗《家》时,他清楚感到周围的气氛起了变化,随着台上演员做出的各种表演,此时取代刚才的笑声,已是新兵们压抑的抽泣声,他可以看到了前面的他们,在一遍遍的擦拭着眼泪。

“这是谁写的?得把他调到宣传科来,写的太好了”武鹏稍侧过脸对司空谏小声说,在他的眼中也含满了泪水,他的声音很低沉

司空谏没有回答,他总不能此时对武鹏说,这是自己在夜深人静之时,有感而发吧?记得那晚他写完后,实在抑制不住心情的激动,还打电话念给了已休息的姜歆听。虽然姜歆是学生官出身,没有经过新兵连的生活,但她还是被司空谏散文诗的内容所吸引,再加上司空谏声音本来就具有的感染力,引得姜歆落了不少的泪,反倒是司空谏又回过头安慰了她一番……

“这是我心中最甜美的记忆,在家的时候,我像一只多嘴的小鸟,一次次缠绕在妈妈的身边,憧憬着我那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变换的梦想……

……

妈妈总是微笑的听着我的梦话,时不时的,还会用她那双温暖的手,轻轻抚摸一下我的头,深沉的爱意在妈妈的眉宇间流淌……

……

18岁的我,并没有去圆上大学的梦,而是怀揣一颗报效祖国的心,带着妈妈的牵挂,穿上了绿军装,将儿时的第一个梦想实现……

……

远方的我,远离了妈妈的视线,没有了母爱的呵护,我惟一的行囊是家,我把它系在心上,与我的心脏共同博动。对家的思念和怀想,是我永远的鼓舞和力量……

……

妈妈,你那时刻牵挂我的心,已可以放下。如今的我,又有了另外的家,这就是新兵连的家。在这里,分离的亲情被合二为一,关爱和理解变为花朵盛开,家的感觉更显神奇……

……

妈妈的叮咛,我不会忘记。立功的喜报会送进家的大门,明媚阳光下,佩戴优秀士兵光荣花的我,也会笑的更加灿烂……”

坦率的说,看彩排时,对于那些充当剪影背景的战士们表演,司空谏没说什么,又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演员,一举手一投足,难免有些僵硬、呆板。可是,他对朗诵的两名男女新兵却要求很严,他希望这俩位新同志,能用年轻的声音,将散文诗的意境表现出来。所以,司空谏在看彩排时,特别对他俩进行了一些辅导,这正式演出的效果就好多了。司空谏闭上了双眼,听着他们的朗诵,他想到了当年14岁的自己……

司空谏突然有了另一个想法,如果有机会,他一定约上姜歆,俩人将这篇散文诗重新朗诵一遍,再录下来,做个纪念。他知道,姜歆是位情感丰富的女性,她会很快融入到文中,化身为其中的角色……

演出结束,武鹏和司空谏带着所有常委,慰问了全体演职员。司空谏回到了办公室后,情绪还处在兴奋之中。他很想找人抒发一下,于是看了看表,才10点多,想了下,便给韩莉拨通了电话:

“喂,大点声,我听不清”电话里传来嘈杂的音乐和说话声,司空谏根本听不清韩莉在讲什么

“我这里正在开party,有事吗?”韩莉跑到了屋外

“没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司空谏知道韩莉经常参加这种活动,他对此已经习惯了

“哎呀,我现在没空,等回去再聊吧”韩莉娇娇的说

“好吧!那我就说几句,我和师长说了,春节我估计要回去也得到初三了,因为这边第一次搞游园会,我走了不太好”司空谏无奈的说着,他不好讲韩莉什么,自己本来也没对她有太多的关照,有些话也确实不好讲

“行吧,只要回来就行,春节一过,我就出国了,不可能年年都回来”韩莉的情绪不高

“不行,你就把瀚瀚接来,你们母子都到这边过春节吧?”司空谏劝道

“我才不去呢,穷乡僻壤的地方”韩莉很是不屑的说

“没那么夸张,小县城自有特色”司空谏还在劝着韩莉

“反正我不去,你要不回来,我就和朋友出去玩”韩莉赌气说

“那你连儿子都不管了?再说了,这‘非典’闹得那么凶,你还敢出去?”司空谏勉强笑着问

“儿子有你爸妈看着,也不用我操心。还有一点也要了解,越是大家都不出去了,反而更安全”韩莉得意的说,司空谏没再说话,他不知还能再讲什么,如果再说下去,估计就该吵架了,他也懒得去和韩莉再争,没劲

“好了,他们又在喊我了,不和你说了,拜拜!”韩莉也不想再等司空谏吱声,她也没有以往的结束亲吻,就匆匆放了电话。

司空谏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这韩莉的心是真的不在这个家了,连儿子她都可以丢下不管了。司空谏记得还与她商量过瀚瀚的教育问题,孩子总是不和父母在一起,不太好,隔代教育还是不如父母亲自己带的好。可是韩莉不同意,说是工作太忙,她是根本没时间管。司空谏也就没了话,将儿子接到他的身边,肯定是不现实的……

想到了瀚瀚的教育,司空谏不由得联想到了东宇,他很赞同姜歆教育东宇的做法,他记得姜歆说过:“男孩子从小就要教育他具有责任意识,首先就是对自己负责,这是小的方面;大的方面就是要在孩子的精神世界中,树立起对别人负责,对国家负责的理念……”

办公室电话铃声,打断了司空谏的思绪,他一看来电显,居然是姜歆的,他悄悄笑了:

“姜歆,我正想着你呢?你就来电话了,看来还是咱俩心有灵犀”司空谏刚听到姜歆“哎”了一声,就大笑着说

“指导员,是不是觉得特别的幸福?特别的温馨?”姜歆也笑着调侃了一句

“那当然,我现在都觉得是在云上飘呢?”司空谏更是夸张的说

“得了吧!没那么夸张!指导员,说,想我什么呢?哎,看你情绪这么好,今晚的演出一定非常成功?”姜歆只将玩笑说了一句,很快就不着痕迹的将话转到了正题

“完全正确,可惜你没看到,不过我让训练科的录相室已经录下来了,等有人去z师,我让人给你捎过去”司空谏并没有察觉姜歆话题的转移,他接着她的问题回答着

“指导员,我总说你们学文科的,在很多方面比理科的人笨,你还不承认,等哪天?到时黄瓜菜都凉了。有网络不用?真笨!我们不是有军网吗?你发到我的邮箱就行了,再说也可以用超级终端发,方法多了”姜歆一边笑,一边挖苦着司空谏

“也是,在这些方面,我总也比不过你。行,明天我就让他们和你联系,然后给你发过去。等光盘刻好了,我再让人捎给你”司空谏知道在这方面自己比姜歆差,所以他也不争辩……

二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大年三十戏灯谜

眼见年三十就要到了,宣传科这几天已开始着手准备,虽然大家都很辛苦,但他们的脸上却总是笑呵呵的,用马干事的话说,“看谁以后还敢说宣传科没事干?”

崔思宦正在办公室接战友的拜年电话,看见宣传科长景明站在门口,他冲景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稍等一会儿。

“景科长,有事吗?”崔思宦放下了电话,很随意的问着,自从上次的新兵文艺晚会办的很成功后,他对过去一直看不上眼的景科长,从原来的印象一般,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

“主任,我刚才在灯光球场布置初一游园会场,有不少家属来找我,非要我来找主任。她们说,能不能在三十晚上搞个灯谜活动?说那样更有节日气氛”景明没有坐下来,而是站在那里,语气很恭敬。他了解崔思宦的性情很难琢磨,他对你有看法,从不说出来,而是记在心里,喜欢秋后算账

“三十晚不是有春晚吗?再说了,不是把猜灯谜放在了初一游园会中的一项了吗?”崔思宦想了想问,态度很和顺

“是啊,我也是这样回答的,可她们说传统上正月十五是猜灯谜,赏花灯,初一游园上应该主要是搞各种游戏。如果猜灯谜放在白天,就没有那种味道了。再说了,春节晚会是晚上八点才开始,现在天黑的那么早,时间足够了,要不然都可惜那么多漂亮的彩灯了。

主任,你是没看见,那帮孩子更是急的了不得,我想可能是m师从没组织这种活动,大家太好奇和兴奋了吧?”景科长看崔思宦不反感这个话题,于是又大着胆解释着

“你们的时间来得及吗?”崔思宦看了眼景明,问

“这倒没什么,明天是年三十,彩灯早就挂好了,明天下午只要把原来就准备好的谜语朝铁丝上一挂就成。说白了,也就提前了一个晚上”景科长回答道

“行吧,这件事我得请示一下政委”崔思宦说完就拿起了电话

“政委,有件事要向你请示一下”

“说吧”司空谏正在看干部科刚送来的拟调整干部名单

崔思宦将景明的话重复了一遍

“行吧,把通知贴出去,然后再安排好保障的战士。奖品吗?等初一上午游园时再发,晚上还是不太方便,别让孩子们挤来挤去,过年了,万一出点差错,不好”司空谏同意了,崔思宦冲景科长做了ok的手势……

……

今天是大年三十,昨天机关已经会餐了,年三十的饭反倒简单了不少,而且今年因为“非典”,原则上,不允许干部战士探家。所以,各单位只是批准了情况确实特殊的人员探亲休假。而留在单位战备值班的人员,全都在营区内不能外出,再加上炊事班将伙食调剂的很好,食堂吃饭的人还真挺多。

司空谏吃过饭一出食堂大门,就看见正对面的灯光球场上是彩灯齐亮,已更换一新的几个顶灯,把个球场照的透亮。宣传科的人已经在那里了,下午他们就将灯谜什么的挂好了,由于有人看着不许闲人入内,徒增了一丝神秘感,他们还听了司空谏的建议,增加了一项对春联,所以今晚的灯光球场极富有中国传统文化的气息。

十几个半大男孩子和女孩子,总是蹦着高想要拿上面悬挂的气球,被几名战士赶到了场外,五六个退休老干部和几个过来探亲的老人,已经开始琢磨春联了,看的出,他们在这方面有爱好……

“政委来了!”马干事一看到司空谏过来,他立即就迎了过来

“都准备好了吗?”司空谏看着周围,声音不是很大

“好了,这不,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有这么多人来了”马干事指了指周围

“这几天,你们累坏了吧?”司空谏笑着问

“没事,难得让大家这么高兴”马干事笑了笑

“行,你去忙吧,不用陪我,我自己转转”司空谏看见来人越来越多,他不想干扰马干事的工作

“好,政委,那我就过去了”马干事说完,就转身朝几个正跳着高摸气球的小男孩走了过去

这些孩子太调皮了,自己像他们这么大时,可没有这个胆量,司空谏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司空谏走到一个灯谜前,他停住步:“纵横成古今,含义有变化。打一字”他没猜出来,再接着朝下看,“一千零一夜,全都给消灭。打一字”。司空谏还是没猜出,他又走到了第三个,嗯?这个简单,而且肯定正确,谜面是:“夜晚鸣飞鸟,人人不能少。打一字”。这个谜底不用说,就是“名”字

司空谏特别不善于猜谜,他记得,姜歆和他有次电话中闲聊时说:

“指导员,今天有人让我猜一个灯谜,是怎么也猜不出,后来人家将谜底一说,仔细一想,还真的就是那么回事”

“你说说,我就不相信有那么难”司空谏很感兴趣的对姜歆说

“行,那你听好了,谜面是‘孕妇体壮能顺产,打一军事名’”姜歆很清楚的说给他听

当然,司空谏是没有猜出来,姜歆大笑着对他说:

“服气了吧?指导员,告诉你吧,谜底是‘有生力量’!”

后来司空谏左思右想,“可不?孕妇体格特别好,当然有生孩子的力量!”

所以这个灯谜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深……

司空谏又看了几个春联,感觉新意不太多,他不禁联想到姜歆当团支书时,团支部在春节搞了一次对春联活动。当时他心血来潮,也写了一副上联,想看看谁能对出下联和横批,他记得自己所写的上联是:

“陆海空军师旅团人人笑迎春”

司空谏从走廊这头到那头转了一圈,等再回到自己的上联前,没想到竟有人已经把下联给对了出来,文书正在用毛笔誊抄,这个下联是:

“司政后营连排班官兵欢送冬”

横批:“军星耀军营”或“情满军营”

“对的真工整!真不错!这是谁对的?”司空谏不禁连声称赞,低着头小声问文书

“姜歆,我们团支书,刚在这里写好了,让我抄下来”文书指了指那张纸,很得意的说…

……

想到这里,司空谏不自觉的抿嘴笑了……

“可惜她不在这里!”司空谏心中暗想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司空谏要不停的和大家打招呼,而手机接收到短信的提示音又不断,于是,他便悄悄的离开了灯光球场……

“给姜歆发条信息,现在他们家的年夜饭应该吃过了吧?”司空谏低着头,边看信息,边想。他昨天就给姜歆发过信息了,他知道她的父母都在那里过年,就提前托姜歆代他向老人拜年,可是他总感到那是礼仪之举,不是真正给姜歆本人的祝福,因此还是想单独给姜歆再发一条。

司空谏忽然发现,他和姜歆相识这么多年了,她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他家里的情况,最多就是偶尔聊聊他和韩莉的事。

“这丫头,对我一点也不好奇,将来我俩万一中断了联系,估计她会很快忘了我”

想到这里,司空谏不禁摇了摇头,心中竟有点怅然。但他还是收回心思,将手机菜单进入写信息状态,他还没写入信息,就见新的一则信息到了,一看是姜歆发来的,司空谏笑了:

“我和这丫头,还真的是心有灵犀!”

“指导员,一辈子有多长?我不知道!缘分有多少?我也不明了!这条路有多远?对我也不重要!就算我们是天涯海角各一方,我永远珍惜你!能做我朋友的每一秒。祝新春快乐!歆”司空谏看完,心中不觉一震,他猛然发现姜歆的这席话,正是一直以来自己最深的感触,他想了想,回复道:

“姜歆,我告诉你一个心想事成的秘诀:与我保持联络,最重要是做我永远的朋友。同贺新春!司空”

……

办公楼里特别的安静,灯光球场上的灯,透过玻璃将司空谏的办公室照得很亮,看着球场上身处在节日气氛中的人们,司空谏是特别的羡慕他们。他已不知这是第几次独自在异乡度过春节了?这两天他值班,初二,就乘飞机赶回父母家,韩莉一周前就过去了,她打电话催了好几次,他答应她,一定会赶在初三到家,与她团聚……

韩莉负气离家

“算了,你不用解释了,我看这个家是真的过不下去了,你就在部队呆一辈子吧!”韩莉不容司空谏再多说一句话,“啪”的一声将电话挂断,不管电话铃再响多少遍,她也不许任何人接。

初二下午,韩莉接了司空谏的电话后,她真的是非常的生气和失望,她没有想到,司空谏又不能回来,原因竟是师长母亲突然生病,师长必须要回老家。这也倒罢了,人之常情,韩莉完全可以理解。但让她接受不了的是,军里竟一点也不替他们这个小家着想,还要求必须有一名主官在位,难道留下副职值几天班,天就能塌了吗?如果副职不能胜任,那干脆将副职都撤掉算了,何必要占位置?更让她生气的是,司空谏居然那么听话,一点也不和军里解释,如果力争一下,军里能一点不为他们考虑吗?还是司空谏从骨子里不想回来?在他的心中,何偿真正有过她?

韩莉越想越生气,这一年到头,难得和司空谏见一面,本来他们之间就已经有了隔阂,而这种聚少离多的生活,更将俩人感情的距离拉远。她在这个家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如果司空谏在家,她还可以在公公、婆婆家多住几日,可他不在家,让她住在这里,那和受刑没什么两样。

韩莉一边收拾着东西,口里还一边发着牢骚。司空谏的父母看在眼里,也不好多说什么,两位老人为了儿子和媳妇回来,准备了不少好东西,想好好吃几天团圆饭。如今,眼见得这一家就要团聚了,没成想,又是一场空欢喜。

司空谏的儿子刚上小学,因为和韩莉平时接触的少,虽然和妈妈也总通电话,但还不是特别的亲近。不过,孩子很乖巧,看见妈妈不高兴,在收拾皮箱,就跑到了正在厨房忙活的爷爷、奶奶身边悄悄的说:

“爷爷,我妈妈哭了,她在收拾皮箱,好像要走”

司空谏的母亲是位性格非常直爽的人,喜欢想什么,就说什么,她虽然从一开始就不是特别喜欢韩莉,可儿子既然和对方已经结婚,只要他们小俩口能过好,老人也就不吭声了。

但是,事与愿为,这么多年了,小俩口可能也就是刚开始那一、二年还可以,后来的情况就越来越糟,韩莉每次回来,都要和儿子发生争吵,不管责任在哪一方?对于老人来说,这种情况总是不希望看到。所以,司空谏的母亲没少在背后数叨儿子,让他尽量让着点妻子,至少回到这个大家庭时,也过几天安静日子。

司空谏父亲的性格刚好与妻子相反,司空谏的性格主要随了父亲,沉稳而干练。这不,司空谏的母亲一听孙子的话,就又沉不气了,抬脚就要过去看看怎么回事?被老伴拦住:

“让瀚瀚去,你别去,万一哪句话没说对,这节骨眼,别给谏儿再添乱”

老人说完,就和孙子耳语了几句,见孙子点着头出去了,对老伴说了句:

“等着吧,一会儿,你孙子就把消息带回来了”

果然,没过几分钟,瀚瀚跑了过来,小家伙小声说:

“爷爷、奶奶,妈妈让我告诉你们,她单位有急事,要先回去了”

“走,现在再过去”老爷子冲老伴示意了一下,二位老人这才进了小俩口的卧室……

韩莉不顾司空谏父母一再劝说,也不管儿子的苦苦相留,只是将儿子抱在怀里搂了一会儿,还是提起皮箱离开了司空谏父母的家,她的心中隐隐感到,这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进这个家门了。

韩莉走了一段距离,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只见二楼阳台上,两位老人和儿子还站在那里,她感到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

“杜永?你还去三亚吗?”坐在出租车上,韩莉拨通了杜永的电话

“小莉,你不去,我自己去有什么意思?”杜永爬在卧室的大床上,一边无聊的转换着电视频道,一边懒懒的说

“我现在正去飞机场,准备直飞三亚”韩莉柔柔的说

“现在?好,我也去,咱们边走,边联系”杜永的情绪一下兴奋了起来

“三亚见!拜拜!”韩莉微笑着挂断了电话……

……

不怪韩莉生气,就是司空谏本人也没想到这突来的变故,初二下午他正在整理东西,武鹏打来了电话:

“政委,实在不好意思,我老母亲心肌梗塞,老家来电话,让我速回,我已经和军里值班首长请了假”司空谏听的出武鹏的声音很是低落

“师长,你可要多保重,这边你就放心了”司空谏一听此话,就已有了回不了家的思想准备

“政委,关键是首长说了,咱们师现在情况特殊,必须留一名主官在位,所以你回不去了”武鹏很为难的说出此话,毕竟是自己耽误了司空谏回家的事,他有点说不出口

“这个,我已经想到了,没关系,你就放心的回吧”司空谏安慰着武鹏

“那你可要和弟妹好好解释,有机会我再当面向她赔不是”武鹏听到司空谏这么一说,情绪好了很多

“放心,师长,韩莉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司空谏嘴上这样说,心中暗想,看来和韩莉又要发生战争了

果然,一切都是依照司空谏的预料发展,韩莉刚听完他讲的话,就大发雷霆,让司空谏根本没有机会再作任何解释,而且他再打家中和韩莉的电话,都是没人接,他知道妻子又使小性子了。

司空谏对于不能回家过年,并没对武鹏产生怨言,他喜欢换位思考。他很能理解武鹏的心情。只是听了武鹏的情况,司空谏联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双亲,他已经有二年多没回去看望二老了,母亲的身体还行,但父亲的身体……

司空谏不愿再多想了,想的太多,心里就越难受,尤其是这种过节的时候……

……

杜永放下韩莉的电话,他激动极了,韩莉可以给他打电话,答应和他一起去三亚,真的是太出乎他的意料,这至少说明了一点,韩莉的心已经在向他这边靠拢。

杜永的家人都在澳洲,春节让他回去,他因为想和韩莉在一起,所以就没有同意。可是,韩莉说要回司空谏的父母家过年,并且说,年后她就去澳洲了,不管怎么样,去之前,都要和家人一起过这个春节。杜永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那终是韩莉的小家,只要她和司空谏一天没分开,他就没有权力去强迫韩莉按他的意愿办事。

韩莉和杜永是通过一位做房地产的朋友介绍认识的,杜永对韩莉的第一印象非常深,觉得她不仅有美丽可人的容貌,更有着对现场气氛的驾驭能力,他的公司非常需要这种公关人才。

起初,杜永希望韩莉能到自己的公司来做公关部经理,可随着交往次数的增多,他渐渐爱上了韩莉,他从电视台的领导口中得知,她的丈夫司空谏是军人,俩人长年两地分居,他觉得自己有能力,也有实力将韩莉追到手,但他没想到的是,他追的越紧,韩莉离的越远,让他极有挫败感。

现在,让杜永欣慰的是,韩莉从去年起,对他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再加上他又帮她办成了去澳洲留学的事,更是让韩莉向他这边靠近了。而且他也感到,她与司空谏之间有了隔阂,但他相信那不是因为他而引起,那是他们夫妻之间观念上的差别越来越大。现在这个社会,还能有几人可以抵抗住高消费、高收入生活的诱惑?何况韩莉又是身处在有钱人的圈子里?所以,杜永相信,韩莉与司空谏的分手是指日可待了……

……

司空谏一直拨打着韩莉和家里的电话,终于父亲接起了他的电话:

“谏儿,我们正要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又不能回来了?”老人关心的问

“是的,爸爸,对不起,单位临时有事,现在走不开,希望您和妈妈不要生气”司空谏觉得很不好对父亲过多的讲

“我们没什么,还有你姐姐呢。只是你要和小莉多解释一下,你们小俩口见面少,她这又要出国,以后……”老人没有将话说完,但话中意思,司空谏很明白

“我知道,这不,我一直不停的给她打电话,可她不接,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司空谏无奈的说

“爸爸,妈妈刚才已经拎着皮箱走了”电话里传来了儿子的声音

“爸,怎么回事?”司空谏的心头一惊

“谏儿,你听妈说,小莉说她单位有急事,不管我们怎么劝,还是走了,你还是快找找她吧!”电话里传来了司空谏母亲焦急的声音

“妈妈还哭了,也骂你了”瀚瀚的声音又从电话中传出来

“妈,你别急,我这就联系她”司空谏安慰着母亲

“谏儿,等你联系到她,别忘了给家里来电话,告诉我和你爸一声”司空谏的母亲又叮嘱着……

司空谏放下家里的电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也都40岁的人了,却还让父母这样操心,真是很不孝。他边想,边焦急的拨打韩莉电话,可都是无人接听,后来竟成了不在服务区,最后又变成了关机的语音提示。司空谏很是着急,他知道韩莉的父母不在家,二老去韩莉在昆明的叔叔家过年了。她不可能现在跑过去,他太了解她的性格了。那么只有一点,她真的如原来所讲的话,她和朋友出去玩了。

司空谏对韩莉和哪个朋友在一起,他并不太在意,他也想通了,他就是再在意,也不可能将韩莉拴在身边,人不是物品,摆到哪儿,就在那儿不动了……

这一晚上,司空谏将韩莉的电话都不知拨了多少次?但还是不通,直到凌晨3点,电话才由关机提示,变成了正常信号音,但韩莉还是一直不接电话。

这期间,司空谏已不知发了多少条信息,他起初是向韩莉解释自己的不得已,请她原谅。后来,他对韩莉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让她告诉自己,她在哪里?是否安全?但韩莉一直没有回音,这让司空谏觉得很是气恼,他不喜欢韩莉这种太任性的做法。但他又不能不联络她,他还得给父母回话……

姜歆无奈欺司空

大年初三,天刚蒙蒙亮,姜歆一家人都还在睡梦中,司空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谢云飞通常在家里不接电话,他知道只要朝家里打电话,十之八九都是通信站有事找姜歆。所以,他们家早已有个习惯,只要来电话,都是姜歆接,除非她手上有活,让他帮着接听。

“姜歆,不好意思,这么早就打搅你”姜歆闭着眼,伸手从床头柜上条件反射的拿起话机,听筒里传来了司空谏沙哑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吗?指导员”姜歆从迷糊状态中一下清醒,她拥着被子坐了起来,睡意全无。司空谏情绪如此的低落,还是姜歆第一次遇到,她敏感的意识到,他那边有事发生了

“韩莉不见了……”司空谏将昨天的情况大致叙述了一遍,姜歆听的出他的无奈、愤怒、焦虑和痛苦的矛盾心情

“指导员,别急,我现在就联系韩莉,既然你最后一次打她的电话,她只是不接听,我分析,她大概只是不接你的电话,我的电话,她应该会接”姜歆安慰着司空谏,她是发自真心的不想让司空谏着急

“这样最好了,我给你打电话,也是这个意思”司空谏小声说,他的声音非常的疲惫,心情也烦燥到了极点

“那我就先挂电话了,不管能不能联系上韩莉,我一会儿都给你回电话,你先休息一下,现在急也没用,我相信韩莉不会有事,也只是生你的气罢了”姜歆安慰了一句司空谏,就放了电话

“韩莉离家出走了?为什么?”谢云飞转过身,支起头关心的问,刚才电话里司空谏的话,他只听了个大概

“一会儿再和你说”姜歆用手机拨打着韩莉的电话,冲谢云飞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吭声

电话响了好一阵,终于有人提起了话机

“喂”姜歆一下就听出来,那是韩莉特有的声音,但却是睡意朦胧

“韩莉,新年好!咋样,我这个时间不打扰你的美梦吧?”姜歆故意轻快的说

“姜呀!新年好!”

韩莉也回了一句,听不出任何变化,还是慵懒的。这声音通常男人听后,肯定会臆想多多,姜歆也搞不明白,韩莉办事挺麻利的,可讲起话来就那么的娇弱?尤其是在电话里,没见过她的人,如果只听声音,一定会认为对方是娇小柔弱的小女生,会顿生怜爱,那可就大错特错了,韩莉可是位非常能干的女子。姜歆也很喜欢听韩莉讲话,很有女性特质!

“想你了,年前,咱俩打电话时,你不是说,过年要和指导员回他父母家吗?我们也没好打搅你们。这不,晚上我值了一夜班,刚回家,我和云飞一商量,想要闹你们久别新婚后的洞房。所以就打电话了,没搅了你们的好事吧?”姜歆笑着问,谢云飞用胳膊捅了她一下,又伸手轻轻的揪了一下姜歆的耳朵,姜歆朝边上躲了躲,冲他摆了摆头,挤了一下眼,示意他别闹

“别提了,窝囊透了……”韩莉一口气将她和司空谏的事学了一遍,还真和司空谏说的一样

“这指导员也真是?回不去,咋也不提前通知?让我们韩美人独守空房,下来非得批评他不可,让他多陪陪你”姜歆故意替韩莉鸣不平

“我才不稀罕他陪不陪我,反正离开他,我过的更开心”韩莉恨恨的说

“这么说,你还真和朋友出去玩了?”姜歆小心的问了一句

“那当然,我们现在就在三亚。对了,姜,你帮我个忙”韩莉认真的说

“说,只要我能帮上的”姜歆也很认真的回答

“帮我和司空谏说一声,这次我是一定要和他离婚了,让他速回来签字”韩莉愤愤的说

“别瞎说,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就为指导员春节没回去,你就离婚?也太拿自己当儿戏了吧?韩莉,不是我说你,‘离婚’这两个字你都能拿来当饭吃了,动不动就拎出来,你也不嫌无聊?

再说了,这次指导员回不去,你不会到他那里?这种事我可不会帮忙,也没时间管。对了,你在三亚准备玩几天?你们去了几个人?好玩吗?”姜歆笑着说,她想跳开这个话题,也借机探听一下韩莉那边的情况

“姜,先听我说完,我真的不是开玩笑!这个想法我早就有了,和他也说了好多次,可他都当做没听见,总也不给我一句答应的话,这次他可是给了我机会,我为什么不用?

算了,姜,我也不瞒你了,我早有男朋友了,他叫杜永,我总想对司空谏讲杜永的事,可每次话到嘴边就是没说出来,我担心他一时接受不了。这次就是杜永陪我来的三亚,不过,姜,你别想多了,我和杜永之间实质性的事,可什么都没发生啊!”韩莉说到这里,她突然哈哈笑了,一改刚才的讲话风格

“我才不管你的风流韵事,反正你们那个环境和部队不同,只要你做的别太过分,处理的干净点,别到时自己脱不了不说,还让指导员难堪。何况,这是你们夫妻的事,我是不管的了”

姜歆淡淡的表明自己的态度,她早就怀疑韩莉有了外心,只是将这种想法放在心里,从未对任何人讲起

“看不出哇?姜,你还挺开通的吗!”韩莉很吃惊的说,她确实没想到,在韩莉的眼里,姜歆可是属于那种绝对清高,颇有内涵的女人,姜歆应该对男女感情之事很传统,却哪知姜歆的观念上竟是如此的前卫,大出她所料

“不是我开通,是无可奈何!你们那里就是一个大染缸,没有一定的定力,恐怕是受不了诱惑的,更何况你韩美人呢?我还是那句话,你们的事,我不好说什么,但有一点我要对你讲,指导员真的是位很优秀的男同志,你要错过了他,会后悔的。

还有,你和指导员的事,你俩自己解决,我是不会在中间替你们传任何话的。行了,就说到这里了。韩莉,最后再听我一句劝,别冲动,还是好好想想,再做决定。好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再见!”姜歆淡淡的笑着说完,然后也不等韩莉再讲什么,她就挂了电话,她不想再和韩莉浪费时间,司空谏还在办公室等她的回话呢!

“这韩莉真是疯了,当初拼命追指导员的是她,现在闹着离的也是她,指导员咋就这么没眼光,摊上了个她?”放下电话好一会儿,姜歆才自言自语的说

“那你打算和司空谏怎么说”谢云飞看着用手揉着的额头的姜歆问

“我这不是正在想吗?真头疼,云飞,你说,这让我和指导员怎么说吗?他那么好强的一个人,要知道真相还不真得离了?”姜歆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着

“小歆,你可不能学韩莉,那样我会疯掉的”谢云飞坐了起来,伸出双臂搂住姜歆

“说什么呢?云飞,我还是那句话,每个人的感情世界中,肯定都有一个理想爱人。只不过,有的与现实接近,有的根本不同。只要彼此理解,就不会有事,否则就麻烦了。好了,快躺好吧,别冻感冒了”姜歆把谢云飞的手拉开,将他推进了被子里,又为他掖了掖被子。

姜歆靠在床头上,静静的想了想,她拿过床头柜上的座机,拨通了司空谏办公室的电话,她只听到了一声回铃音,对方就提起了话机,可见司空谏是守在电话机旁

“指导员,放心吧,韩莉接电话了,这丫头说要到我这里来,现在就在来的火车上,过一会儿就应该到了”姜歆轻松的说,她也不知为什么能编出这样的谎话,这可是她第一次向司空谏说谎

“那太好了,这我就放心了。姜歆,这下又要麻烦你们家了”司空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有什么?大家都是朋友,行了,这下你美丽的小妻子有了着落,你也应该放心休息了。指导员,以后还是要和韩莉多沟通,多关心她,你终究比她大那么多,是不?”姜歆发自内心的嘱咐着司空谏

“知道了,这次也确实是突发事件。等她到了你那里,你替我再说说”司空谏苦笑了一声

“这个你放心了,我一定会和她好好谈谈。看,天都亮了,指导员,你先去吃点饭,然后回来好好的睡一觉”姜歆说这些话时,鼻子酸酸的……

司空谏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给父母打了电话,也让他们放心。司空谏现在对韩莉已经不好再说什么,他也能理解她的心情,不管怎样,这次是自己失约在先,理应认错,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以后这种事会更多,韩莉总不能次次如此任性吧?

想了很多之后,司空谏看了看表,也到了开早饭时间,他觉得姜歆说的有道理,还是先吃点东西再说,他相信姜歆会帮自己作韩莉的工作。

不管怎样,司空谏早有一个想法,他和韩莉之间是能不分,还是不分的好,这次婚姻不比第一次,终究有了孩子,他倒不是怕离婚,也不在乎因为离婚之事会影响自己的政治生命,现在的部队也不似过去了,人们思想也开通了很多,大家对这种事也不再报以侧目。

司空谏之所以不想离婚,纯粹就是为了瀚瀚,他不想让儿子受到同学们的歧视。他也清楚,就凭自己的条件,要真的和韩莉离了,应该找位比韩莉更好的女人很容易,但他现在对这些事感到很麻烦,也不愿意多想,更不想过多的浪费精力。

而且不知为什么?司空谏总觉得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一点也提不起劲儿,与其那样,还不如将就着过吧,反正大家都知道,中国人的家庭,大都是凑合式婚姻,只是没想到,他——司空谏的婚姻,也会变成这样。

外人眼中的司空谏很直爽,热情,开朗,还特别爱和年轻人在一起。其实只有他本人最清楚,如果有可能,他倒更希望关在屋子里,静静的看上几天书。或者到一个安静的旷野,坐在那里,安享宁静。

司空谏的朋友很多,但更多的还是属于工作性质的朋友,而其中女性尤少。虽然这些年他因为工作原因,与地方接触的女性相当多,可都纯粹是礼尚往来,没有加杂任何私人感情色彩。在他的私人生活中,与他关系密切的女性,一个是妻子韩莉,另一个就是姜歆了。

他很喜欢姜歆的不做作,这些年,随着他职务的不断升迁,他发现有很多人,在他面前好像连话也不会说了,让他都觉得特别见外,不知不觉中就拉远了距离。更让他难过的是,虽然他的职务并不是很高,但已有了那种“高处不胜寒”的体验。

司空谏闲下来时,总会想起当指导员的那段时光,他很怀念那段日子,他经常庆幸姜歆那时分到了连里,让他能和姜歆结下如此深厚的友谊,他们在一起共事的三年,是他到目前为止最惬意的三年。是的,她不似其他人,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因为他职务的变化,而改变与他相处的态度,她从不逢迎他,不论是见面时的交谈,还是电话中的闲聊,永远都是那样自然大方,如果不满意他的想法,她也是直接说出个人的观点,说话从不看他的脸色,让他觉得特别真实和贴心。

他记得姜歆曾这样对他说过:“指导员,我很欣赏一句惮语,就是‘善诈者借我疑,善欺者借我察’,意思是,老奸巨滑的人可以锻炼我的怀疑能力;虚伪欺骗的人可以促进我的洞察水平。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谁是我可以付出真心的朋友,否则,我宁愿以书为友,清了一生”

起初,司空谏并不特别明白小姜歆此话的意思,随着人生阅历的增加,他发现,姜歆所讲的很多话,真的在很多事情上得到了验证。他明白了,那是姜歆的暗语,她在告诉他,他——司空谏已经被她——姜歆认可了,可以做她的朋友了。

现在的司空谏在考虑事情方面,也远比年轻时来的成熟,更没有了年轻时的盲目冲动。他只所以对韩莉时不时的提出离婚不予回应,就是因为他觉得那不过是年轻韩莉的任性之举,这些话他根本就没放在心里,再说他也没时间考虑那些事……

吃过饭,司空谏回到办公室,倒头就睡,这一觉睡得好香!……

司空谏杯酒筹钱款

正月十五刚过三天,m师后勤部战勤科就接到了军财务处的电话,内容是,钱部长开会路过m师,部长顺道要来师里看看。司空谏听了荣德海汇报后,心想,这可是送上门的机会,一定抓住。此时外面“非典”还没结束预警,司空谏不得不将钱部长安排在招待所用餐……

晚上,除武师长探家外,司空谏和另外几名师常委全部陪同钱部长用餐。酒入兴头,司空谏谈到了m师机关营院整治的事,以及相关的工作。钱部长今晚是喝的非常尽兴,心情特别的好,脸上挂满了笑,他听完司空谏看似不经意的闲聊,用手一指司空谏,哈哈大笑,说:

“司空政委,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想问我要钱?可以,这样,你喝一杯就是三万,就看你老弟的本事了”,钱部长和司空谏早就认识了,他很清楚司空谏不会喝酒。所以他相信,司空谏最多也就能喝三杯,然后给他十万。此举可三得,一得是落了个支持基层建设的名声;二得是军里花钱少;三得是司空谏说不出他个“不”字,还给了他一个人情。还有,他也不想让司空谏太做难,出了事,传到王政委的耳朵中也不好,毕竟谁也不知道司空谏和王政委到底是什么关系?因此,钱部长故意没有特指酒杯的大小,就看司空谏自己是否聪明了。

“好,部长,这可是你说的?”司空谏早就料到他会来这一招,他在z师陪钱部长用餐时,虽然自己只是坐陪的角色,但他可以看出钱部长的性格,好喝,但也爽快。他也早就听说了,正经找钱部长要钱特别难,可在酒桌上就容易的多,他喜欢让人用喝酒的量来换钱,所以私下有人叫他“喝酒钱”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绝对难追!”钱部长可是号称千杯不醉,他今天就想看看,这位被王政委钦点的年轻政委到底如何?

“诸位可看好了”司空谏笑着站了起来,他也钻钱部长讲话的空子,既然钱部长没规定酒杯的大小,他为何要充大头?于是,司空谏让战士拿来五个最小的酒杯,亲自在桌上将其一字排开,他估计这一小杯也就是1钱,心算了一下,如果喝下10杯就是30万,反正今晚是豁出去了。

m师的几位领导都睁大双眼看着司空谏,他们很清楚司空谏不会喝,却没有料到政委会动真格的,还真怕政委……

当司空谏满脸通红的坐下时,在坐的所有人全呆了,钱部长更是傻了,司空谏竟然喝下了20杯。也就是说,他的一句话就要给m师60万,他不由得冲司空谏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对他说:

“说吧!司空政委,你这次到底想要多少钱?”钱部长认真的问

“部长,你看看,我们首先就是想把自来水引进营区,彻底解决营区饮用水的问题。其次,部长也看到了,我们除了一些危房需要整治外,路也得修修了,至少让战士们早晨出操时,可以放心大胆的跑吧?这最后的一点,就是营区一到晚上,就那么几盏萤火虫的亮光,我们想让院子里亮起来。我个人以为,目前这几件事是最亟待解决的事,具体要多少钱,我不懂,当然不好说出具体数字了”司空谏笑着说,他觉得头有点晕,好在思维还很清晰,讲话还没打结

“司空政委,你行!我服你了,为了m师,你连命都可以不要。我理解你的心情,这样,就给你们300万。不过话说回来,司空政委,这可是看在你这不要命的份上额外给的钱,不许乱花”钱部长已看出司空谏有点不胜酒力了,他心中竟产生了莫名的同情,于是稍加思索,便很干脆的说

“你们财务处的,回去后就把这笔经费尽快拨下来”钱部长扭头,冲着对面的财务处长交待

……

司空谏竟然还能送钱部长回招待所房间休息,他谢绝了大家的相送,借着路灯,独自高一脚,低一脚回办公楼,刚走到办公楼大门口,自己的公务员小陆就从办公楼里跑出来接他。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小陆来,估计他上楼梯都困难。

小陆是位很有心的公务员,他给自己的同年兵招待员小赵讲了,让他看着点司空政委,如果政委喝多了,就赶快给他打电话。所以,司空谏他们吃饭刚结束,小陆就跑出来接司空谏了,他听小赵在电话里说,司空政委喝了好多酒!

司空谏没有回办公室,他直奔卫生间,翻江倒海的吐了起来。司空谏的意识很清楚,他并没有喝醉,好在吃饭前,他想起姜歆曾说过,喝酒前,喝上一杯浓牛奶,就不容易醉,还保护胃。司空谏还真就喝了满满一大杯牛奶,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牛奶真管用?他刚才喝酒时,确实没有感到太难受。

离开z师时的那顿饯行酒,虽也喝了不少,但大多数还是孙政委替自己挡了。这次却不同,完全是自己一人扛,他算真的体会到了人们说的那句话,酒喝多了就是白开水。他起初确实觉得酒很辣,到后来自己舌头的味觉全麻木了,酒还真就如外人所讲,成了凉白开。再加上他的毅力在支撑着自己,居然没有丢丑。可是回来后,他的精神一松下来,就觉得一阵阵的恶心,有很多东西往上涌……

公务员小陆看着司空谏呕吐的样子,在旁边吓的不得了,他一定要叫医生过来,被司空谏制止住,他让小陆去倒了一杯温热的牛奶,再按着原来姜歆说过的话,又加了点蜂蜜。

吐完之后,司空谏觉得胃是好多了,头却很疼。他洗了把脸,回到办公室,喝完小陆端来的加了蜂蜜的牛奶,又吃了几块饼干,最后再喝了点水清清口,这才摆摆手让小陆回去休息。

小陆不想走,但司空谏还是让他回去了,临出门前,小陆把暖壶等东西都放在了司空谏的床前……

……

姜歆的父母过完十五就回去了,谢云飞春节刚过就回单位上班了,他今年特别忙,有几个工程要进行,他告诉姜歆说,这一年估计要经常出差了……

看着小宇关了灯,姜歆也上了床,脑子里总是不自觉的想到司空谏。姜歆也发现,自从司空谏调到m师后,她对他的思念之情明显加重,有时甚至已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但如今晚这样,因为司空谏,竟让她心神如此特别不宁,还伴有心慌的感觉,这种情况可还真的是第一次。姜歆把书拿在了手里,胡乱翻着,却看不进去一个字,精神就是集中不起来……

自从春节期间,韩莉闹了那么一次,等她回到单位后,姜歆给她打了很多次电话,俩人也深谈了好多次……

姜歆让韩莉也站在司空谏的位置上想一想,他刚到m师工作,所有的一切都很陌生,当妻子的应该理解,他是为了工作不能回家,又不是为了某个女人而弃她不顾。这就如同韩莉刚到电视台时,司空谏不满意她不管孩子的道理一样,夫妻双方都要互相体谅……

韩莉最终答应姜歆,她这次暂时不向司空谏提离婚,但不代表以后也不提。姜歆说,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但这次我觉得你不提最好,至少在情感上,是你先背叛了指导员,你理上有亏……

姜歆最后还和韩莉说好,这次绝对不能讲出杜永的事,就按着她对司空谏的说法,这样谎言才能编圆了。安抚好了韩莉,姜歆又给司空谏打了几次电话,劝他先给韩莉打电话,她和风暖语的说:

“指导员,女孩子都是要哄的,再说了,你所受的教育和人生阅历比韩莉要多的多,……”

“姜歆,谢谢你了,我和韩莉讲和了,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韩莉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司空谏听从了姜歆的劝告,没过几天,他给姜歆回了电话……

姜歆听了司空谏的话后,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但她发现自己的心好痛……

……

姜歆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司空谏办公室的电话。司空谏躺在床上,根本就睡不着,头裂开似的疼,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听到电话铃响,他摸着黑从床头柜上将话机提起,刚“喂”了一声,立即就听到姜歆熟悉的声音:

“指导员,不舒服了吗?”姜歆对司空谏的每一个语态都了解的特别透彻,当然,这与她当话务员时培养出的耳功也有关

“没什么,军里后勤部的钱部长来了,喝酒多了点”司空谏一听到姜歆的声音,竟一下觉得头不似刚才那么痛了

“指导员,你不是不能喝酒吗?其他同志不能陪钱部长喝吗?你也知道的,现在陪客的比客人还多,就非要你亲自上不可?”司空谏听得出,姜歆的口气中充满了责备和担心,他只觉心中一暖

“好的,以后听你的话,不再这样了,今天确实是情况特殊!”司空谏安慰着姜歆,但声音中却不觉得有点……

“小陆呢?你把他叫过来,万一有个事,他也能招呼一声。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找医生看看?千万别喝茶,那样反而更不好”姜歆真的希望此时就在司空谏的身边,她想像着他躺在床上无助的样子,心里好痛,好着急,泪水早已无声的滑落在了腮边……

“我刚让小陆回去休息了。没事的,姜歆!刚才头是疼的很厉害,不过,也好奇怪,现在和你这一说说话儿,感觉好多了。放心,我记得你过去讲过,喝酒前要先喝一杯牛奶,这次我就是按你说的,喝了满满一大杯,好像还真管用,一点也没有醉。我回来后也没喝茶水,还是听你的话,喝了加蜂蜜的牛奶。不过,就是刚才吐的时候,真的挺不好受”司空谏小声的说着,他的语气在姜歆听来,就是一个惹人心疼的孩子,她一下哭出了声

“那就好!指导员,我一直就说,你们这种频繁应酬的生活太不健康了,如果自己再不注意,那会出大事的。以后你真的不能这样了,你应该很清楚的,身体健康是一切事情的资本,对不还有,让你去检查一下胃,再把甲、乙肝疫苗打上的事,你办了没有?指导员,怎么办?你第一次让我有了害怕的感觉,我……”

姜歆控制不住情感的流露,她哭了。是的!她不敢再朝下想,司空谏一人在m师生活,平时也没有人照应。如果以后天天都要参加这些没有规律的应酬,那他就算是平时再注意锻炼,也架不住日久天长,身体还不垮了?越想这些,姜歆就越害怕,她不想要司空谏出事,他如果有个什么事?她不知自己能否还撑下去?要知道司空谏是她精神的寄托……

“姜歆,不要哭了。我去查了,一切正常,也按你说的,把这两种疫苗都打了,你就放心吧!这喝酒的事,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行不?”

司空谏再一次表态,他听出了姜歆在哭。司空谏的心一紧,他的眼睛湿润了。他没想到,就因为自己这样,竟引起姜歆在情绪上产生如此大的波动。他不是感情迟钝的人,他一下就意识到了,自己在姜歆的心里,一定占居了一个非常特殊的位置,就如同姜歆在他——司空谏的内心有着特殊的位置一样。一瞬间,司空谏竟有立即想见到姜歆的冲动,他想让她亲眼看看,他很好,不要为他担心了……

姜歆也确实没有想到,司空谏就是从这天起,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对白酒真的是点滴不沾……

崔思宦献计存私心

宣传科的几位同志根本没想到,一场新兵连的文艺晚会,会在机关产生那么大的影响,而春节的猜灯谜、游园却又给家属们带来了震动。机关好多干部都向他们询问,那首配乐散文诗《家》是何人所写?听了后,让人不自觉的想到了三个月酸、甜、苦、辣的新兵连生活,想到一步一动的正步高抬腿,想到紧贴墙壁的站军姿,想到那四方有棱的军被,想到……

当这些好奇的人们得知,这是司空政委所写时,不禁谔然。人们似乎找到了年轻政委在电话会议上讲那番话的原因,政委太爱这身军装了,他真的是将青春都给了军营,他爱之深,才会对那些不务正业的人责之切。就连司空谏也发现,下班之后办公楼的灯光亮的多了,他有意的转了转,看书学习的年轻干部增多了……

崔思宦原来想象,前段时间的那三次活动,不过是应付一下司空谏的“三把火”,他完全没想到收到的反响会如此之大,效果所此之好。他回到家里,对他事事都看不上眼的家属,难得一次对他讲:

“你这次跟着政委,总算干了件正事,司空政委确实有才,你还不服?一天到晚还总想和人家争,我看你还是踏下心来,好好和政委学学,也长点真本事,别东想西想的了……”

崔思宦本来就不平衡的心,被他家属三说两不说,更是撩拨的烦燥,他心中暗想,一定要让司空谏也做次难,否则他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第一了……

司空谏前脚刚进办公室,崔思宦后脚就跟了进来,司空谏看他的情绪非常好,就笑着问:

“崔主任,有什么好消息吗?这么高兴?”

“政委,我昨天还真是一夜未睡”崔思宦也笑着回答

“有什么事,让你这么兴奋?”司空谏一边说,一边将办公室的窗子打开,让清晨的空气流入

“政委,说实话,我没想到新兵文艺晚会的反响会那么大?我家属说了,她听很多家属讲,也想成立一个演出队,没事的时候锻炼身体,等咱们有演出的时候,她们也凑个数,这不非要鼓动我来找你商量”崔思宦不好意思的说完

“好吗!这是好事,我们应该支持”司空谏也很高兴

“可是,就是这如何组织,我有点拿不定主意”崔思宦看着司空谏没有将话说完

“崔主任,别吞吞吐吐的,有话你就直说”司空谏靠在窗前,双手插在裤袋里,看着崔思宦

“政委,你看,如果让家属们自己组织,肯定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新鲜劲一过,估计就得散摊”崔思宦慢慢的说,他看司空谏不吱声,又接着说:

“我想让宣传科牵这个头,负责放个音响什么的,还是要正规的多,组织起来也方便”崔思宦说完了自己的想法

“宣传科负责,他们有时间吗?放音响倒没什么,有你们那个战士小朱就行”司空谏想了想说

“没事,我们又不固定哪个人专门负责,他们也就是协调一下,比如咱们‘五·一’节再演节目,就可以有计划的组织她们参加,也省得她们中没人负责,像一堆散沙”崔思宦忙解释

“行吧,只要别耽误宣传科的正事就行”司空谏同意了

“政委,还有一点,我想了,既然是家属演出队,是不是给她们配发一套集体演出服,到批发市场去买就行,也花不了多少钱”崔思宦又说了一句

“可以,上次的演出经费不是还有一些节余吗?从中支出一些就行,还可以买些磁带等”司空谏没有丝毫的犹豫……

崔思宦离开了司空谏的办公室,他真的想放声大笑,他知道由他一手导演的好戏就要上演了,他没想到司空谏会如此痛快的支持自己,心想:

“还是太年轻喽!”

司空谏并不知道崔思宦的真正用意,他以为m师的家属与z师也差不了多少,他还真没有好好的想。

他不知,m师的家属素质,那可真的是不敢恭维,她们大都是从农村随军到了部队,又没有工作,根本就与社会脱节。她们生活的世界,就只有丈夫、孩子和厨房。

包括武师长本人的家属在内,这些家属们在院内闲聊时,常会为一句不经意的话,就发生争吵,甚至动手。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她们会动用女人的一切办法,甚至鼓动丈夫也加入其中。因此前些年,常会碰到办公室里干部的打架事件,这类事在m师就是家常便饭,后来老政委有一次对武师长的家属说了这么一席话,才算稍有安宁,他对武师长的家属说:

“老嫂子,你就饶了我们吧,再这样下去,不要说老武当不成这个师长了,我也得被上边撤职……”

崔思宦之所以要成立家属演出队,他的真正目的就是要让司空谏也深陷其中,那样一来,当事者,那些干部们自然会对司空谏怀恨在心,会找他的麻烦……

崔思宦在办公室里,一想到司空谏到那时的表情,他就忍不住的想笑,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让他心快的一幕……

景科长一听崔思宦说让宣传科牵头,负责家属演出队的事,而且还是政委发的话,他的心中就开始嘀咕了:

“政委啊政委,你看上去挺明智的一个人,怎么趟这潭浑水?”他不想管,和崔思宦说了好多的理由,崔思宦也不同意,并且让他立即就召集所有家属开会,登记衣服和鞋号。

景明无奈的出了崔思宦的办公室,回到了办公室,他叫来了马干事,将崔主任的话传达给他,让他去落实。马干事一听,一脸苦相的对他说:

“科长,还是找别人吧?我干不了这事,我一和那些嫂子们说话就紧张”

“紧张什么?又不是……”景明本来想说句粗话,可一想对方还是一个未婚的小伙子,他又止住了

“你不去,谁去?你本来就分管这摊,总不能什么都让我科长出面吧?别磨蹭了,叫上小朱一块去”景明很心烦,马干事一看这种情况,知道也推不掉了,他心中暗暗说司空谏:

“这个政委,一定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

为衣争得人憔悴

“那不错吗!z师这边也是刚成立了一个家属演出队,不过听说是家属们自发组织的,没有机关的参与”

姜歆边看着手头的设备资料,边接着司空谏的电话。本来司空谏打电话是告诉她,m师有人到军里学习,z师也有人过去。他托m师学习的人把那张早已刻好的演出光盘带给她。说到这里,司空谏顺便就讲了m师家属成立演出队的事。姜歆听了司空谏的简单介绍后,她很高兴,这至少说明,司空谏的工作或多或少还是有了效果,于是也将z师这边她所听到的相关情况讲给了司空谏

“对了,指导员,你考虑过这个问题没?”姜歆猛然想起了件事,觉得有必要提醒一句司空谏,她放下手中正翻阅的资料,抬起头,凝视着窗外

“什么问题?”司空谏一边看着干部调整名单,一边问。他在r团的政治处主任和组干股股长的名字旁边画了个问号

“指导员,我想了想,部队家属大都来自农村,文化不一定很高。她们随军到了部队,其中有不少人会随着丈夫地位的升迁,官太太的脾气也随之见长,万一?我是说,会不会给你额外找麻烦?因为你那边是由政治部宣传科组织牵头,和z师不同,人家这里是自发的”姜歆说出了担忧

“姜歆,你别说,我还真没考虑这些”司空谏放下手中的红笔,也抬起头,凝视着窗外

“我看啊,指导员,你还是心里要有个数,别好心办了窝囊事”姜歆小声嘱咐道

“我明白,行,我就不和你讲了,等这几天忙完了,我再联系你,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司空谏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没办,他说话的语气非常平和

“好吧!再见!注意身体!”

姜歆说完,就挂了电话,她知道司空谏不会对自己说谎。而且她很喜欢司空谏不管何时,对她讲话永远如绅士,让她感到特别的温馨。姜歆特别反感一种男人,以为某个女人对他有了特殊感情,平时对女方如谦谦君子,可他情绪稍有不好,或者真的很忙时,对女方不期而至的电话,其讲话的态度就是180度的大转弯。

姜歆认为,男女之间的任何感情都是互相维系,不管哪一方表现的不热情,久而久之,这种感情也会慢慢冷却。再说了,如果女方是那种不懂事理的人,男方这样做,情有可原。可如果女方本来就是很明白的人,男方再这样做,只能讲,这种男人绝对是里表不一的人。因为,女方怎么能知道?他何时忙?何时不忙?因此,她觉得对待这种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直到最后不再联系……

……

姜歆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的,晚上,当家属们第一次在灯光球场上集中时,事情就如她所担心的那样发生了。家属们一听要给发衣服,那种兴奋瞬间跃然于脸上,一个个兴致勃勃的报着尺码……

应该说,家属们对于成立演出队并不反感,可是在从家属中选负责人时,矛盾就出来了,有人提出谁丈夫的官大,谁就当。也有人说,谁在这方面有特长,谁就当,家属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都快熄灯了,也没说出个结果。

马干事一看这样下去不行,就指定了最喜欢说话的丁副师长家属当临时负责人,并且用最短的时间将鞋号登记。他不知,自己这个举动,却给司空谏引来麻烦。当然,司空谏也没想到,自己的善意之举,还真的为自己找来了额外之“事”……

第二天晚上,马干事将衣服和鞋按着名单发给了大家,颜色是征求了大家意见的,也是丁副师长家属陪着一起去挑的,所以没人太讲什么。可是发完之后,副参谋长关国明家属就不干了,问怎么没她的衣服?紧跟着又有另外五个家属也说没自己的衣服。马干事不知怎么回事?一下有点发懵,丁副师长家属看不过去,就插了一句:

“谁叫你们昨天晚上没来,这名单上没名字,当然就没你们的了”

她这一搭腔不要紧,那几个没有领到衣服和鞋的家属不干了,她们对她是群起而攻击。试想想,这些人都是农村出来的,乡村中的粗野话说惯了,可丁副师长的家属却是在城市里长大,又在县文工团工作过,她哪受得了这种委屈?一时争不过,就哭着回家了,而起头闹事的关国明家属一看这情形,也哭着回去了。

马干事看在眼里,真的不知说哪边好,只是说请示领导后,明天再给几位嫂子买。等这几位闹事的家属走后,帮他收拾场地的家属对他讲,本来这几个人是不想参加的,后来听别人说有衣服和鞋发,所以就来了,这让马干事哭笑不得,因为那一套演出服全算下来,也不到50元,她们这样争,值吗?

但马干事没想到的是,他刚回到宿舍,副参谋长关国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将他一顿臭训,而且警告他,不许和丁大海的老婆窜通起来,欺负自己的老婆。最后,也不容他解释,就狠狠的挂断了电话。他是越想越气,就给景科长打电话,表示自己坚决不干了。

景科长放下电话,立即给崔思宦打电话汇报此事,崔思宦的家属早回原单位上班了,家中就他一人,他听后不紧不慢的说:

“没办法,这是政委下的指示,你们就硬着头皮干吧!总不能让我主任亲自去组织吧?”……

丁大海正看电视,就见心爱的小妻子哭着进了屋,他一下就慌了神,赶快上去问是怎么回事?在听完家属的述说后,他一边哄着妻子不要再哭了,一边对她下保证,明天一定要让关国明给个说法。然后拿起电话就拨通了崔思宦的家,崔思宦一看来电显,就知道是丁大海,他心中一阵暗笑,来了个不接,这更让丁大海憋火。

与此同时,关国明的家里也发生着类似的一幕,这关国明是一个非常护短的人,别看他的妻子长相普通,但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后,在整个关家是地位大长,从农村随军到部队后,更是随着关国明的官位上升而娇气见增。

关国明本来就与丁大海不对付,他俩因为工作总是发生摩擦,关国明分工负责机关营院管理,兼车辆派遣,而丁大海是师领导中分工车辆派遣负责人。关国明总是认为丁大海处处与他做对,他已经同意派的车,经常会被丁大海以种种借口拒派。再加上俩人曾为军务上兵员的问题也有过不愉快,所以这次家属之事就成了导火线,二人当然会由此联想颇多。

还有重要的一点,关国明自从上次司空谏找他谈话后,他发现政委对自己确实不见外,见面时还经常会主动问他俩个孩子的情况,家里有什么困难没有?这就给他了一个强烈的信号,那就是司空谏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人,而他有了政委这个后台,他——关国明可以说,在m师还怕谁?这也是他敢与丁大海对抗的主要原因……

关国明并不知,丁大海与他采取了同样的行动,他也打了电话找马干事,将其也同样是一顿训斥。当然,这位年轻的马干事,也不愿意受这份委屈,他同样又将电话打给了景科长。而景明又同样向崔思宦作了汇报,崔思宦也还是那句原话,这件事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司空谏一怒拍案惊众人

关国明上午刚上班就找到了景科长:

“景科长,昨天晚上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关国明气哼哼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刚好与景明隔着办公桌面对面

“哟,关副参谋长,生气了?我听马干事讲了,嗨!不就是套衣服的事吗?没想到你还真生气了?来,先喝口水,消消火”景明从坐位上站起来,拎起墙边的暖壶,又取了一只一次性杯子,给关国明倒了一杯水

“这事是我们宣传科的工作不细,马干事也不认识你家属,要知道她没来,多买一套,给你家属送过去不就行了,也不会有昨晚的事了”景明笑笑的说

“那好,你现在就给她再买一套。不过,景科长,我要先说清了,别以为这只是为了套衣服,衣服算什么?那是小事,最主要的是这背后的事”关国明喝了一口水,烫的他又一口吐在了地上

“副参谋长,有这么严重吗?马干事,他一个小年轻中尉,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再说了,我还没说完呢,这件事,现在也不是太好办,我还得再请示一下崔主任”景明还是笑笑的说,一点也不恼,他从骨子里就瞧不起这位关副参谋长,没什么能力,却贪心,势力,还是非特多

“我不是说马干事。算了,不和你讲了,你刚才说,这件事还得请示崔主任,什么意思?”关国明睁大了眼睛看向了景明

“是这样,昨天马干事把东西一买回来,就请崔主任和政委签了字,已经在财务科结完账了。如果还要买,我们还得去请示不说,中间有些话我们不太好讲。你看,这样行不行?副参谋长,不行的话,你去和崔主任讲一下?只要主任点头,我立即让马干事去办”景明不温不火的说着,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算了,我就知道找你没用,还得我来办”关国明一听此话,将水杯重重的朝办公桌上一放,起身就朝门外走,景明面含微笑的也站了起来,将其送出了办公室……

关国明刚走到离崔思宦的办公室还有几步路远,就听见屋里传来丁大海的声音:

“他老婆不来,当然没有东西给,我媳妇不过是替你们宣传科的人说了句公道话,那个臭娘们怎么就能出口骂人?不行,这件事是由你们政治部负责的,你崔主任必须得让关国明给个说法”

“你让我给个什么说法,我老婆说她的事,关你老婆什么事?用她多嘴?”关国明还未等崔思宦讲话,自己就在门口将话接了过来

“你,你没素质,我不和你讲”丁大海没想到关国明会这个时候进来,他扭头不看关国明

“你素质高,还干出那种缺德事?为了娶小老婆,就把自己的结发之妻都害死了!”关国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与主题毫无瓜葛的事,让丁大海和崔思宦都很吃惊

“老关,一码归一码,没用的话,可别乱讲”崔思宦看了看铁青脸的丁大海,连忙插了一句

“关国明,你说出的话可要负法律责任,我要告你诽谤”丁大海看也不看崔思宦,这句话可真是戳到了他的肺管子上,他怒火中烧,直视关国明

“行了,行了,二位,你们吵什么吗?”崔思宦在旁边小声劝着,但他的内心真的很想乐

“好,崔主任,你是咱m师的政治部主任,你来评这个理”关国明转过身看向崔思宦

“就是,你来评”丁大海也看向了崔思宦,他很聪明,就他和关国明俩人这样争下去,也争不出个什么名堂来

“我可没那水平来为你们评理,再说了,这件事,我也是奉命行事,你们有事别找我,找该找的领导去”崔思宦向脚下面指了指,丁、关二人都知道,他是说二楼的司空谏

“怎么了,不敢去了?”崔思宦看见俩人都不吱声了,“扑哧”一声笑了,紧接着又将了一军

“那有啥不敢去?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丁大海斜了一眼关国明,大声说

“走,你到哪里,我就奉陪到哪里,这叫有理走遍天下”关国明的声音也不示弱

“不过,崔主任,你也得一块去,你当证明人”丁大海转过头来,对崔思宦说

“我去算啥事?我不去!”崔思宦心里巴不得他们让自己一道去,他很想看看热闹,可嘴上却推辞

“就是,你得一块去”关国明觉得丁大海讲的在理,这件事如果真到了司空政委那里,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还真的搅不清,有崔思宦去当证明人,就好的多。于是他一边说,一边推着崔思宦朝外走……

崔思宦知道司空谏这几天很忙,现在干部调整工作已经开始,各团都上报了本单位的调整干部名单。因为上次转业干部的事。所以崔思宦准备这次要少说话,他要看司空谏和武鹏的态度后再见机行事,因此凡是事先和自己打招呼的人,他今年是一个也没敢答应,都是一句话:“尽全力”。他可不想,在自己还没调副师之前,给自己找事,划不着!

……

司空谏刚放下老师长纪律明的电话,就看见丁大海站在了门口,他还没开口让客,只见后面又跟着进来了关国明和崔思宦。三人表情是各不相同,丁大海是满脸怒气,关国明是小心翼翼中又含着委屈,而最后一个进来的崔思宦则是怪怪的笑

“哟,三位,你们这是有何贵干?约好了的吧?”司空谏笑着站了起来

“政委,找你当法官来了”丁大海看也没看后面紧跟着的俩人,自顾自的坐在了沙发上

“政委,你可得为我主持公道”关国明站在那里,他没有敢像丁大海那样,而是看去很委屈的站在那里

“政委,我可是实在没办法了,这不,硬是被他们拉了来”崔思宦笑着摆了摆手,也没有坐下

“怎么回事?来,都坐下,慢慢说”司空谏按着老习惯,给三人各倒了一杯水,关国明很有眼色,他急忙走过去帮着倒水,并很客气的递给另外两人,接着他又给司空谏的杯子里也续了水后,这才坐了下来。而司空谏看关国明抢着倒水,他也就没再坚持,转身又坐回了办公椅上

“谁先说呀?”司空谏看三人低着头,谁也不看谁,就先说了话

“好,既然关副参谋长不讲,那我就先说。政委,是这么回事,……”丁大海清了一下嗓子,看了看关国明和崔思宦,最后将目光转向了司空谏,他很生气的将家属昨晚所讲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不是那么回事,政委是这么回事……”关国明还没等丁大海的话完全落音,他就紧着接了过来,也将老婆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包含着很多的委屈

“这还不算,他——关国明恶意中伤……”丁大海将关国明如何说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政委,不信你可以问崔主任,他刚才就在旁边。政委,我要控告关国明”丁大海最后又愤愤的指着崔思宦,以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

“政委,我也是被丁副师长逼极了,才那样讲的,他如果不怕,可以去调查吗,我不在乎他告不告我,事实就是事实……”关国明一点也不服输,瞪了一眼丁大海

崔思宦在旁边一句也不吭声,只是时不时的微微一笑,然后就一直看着司空谏的表情,但从始至终,就只见司空谏很认真的听,也不说一句话,脸上也无任何表情,反叫他摸不透了。

就这样,丁大海和关国明你一句,我一言的说,最后竟越扯越多,连他派车,他不同意;他同意了,到他那里又不批了等等都说了出来……

也不知说了多长时间?他俩可能也意识到,司空谏一直没吱声,二人不约而同的都不讲话了,办公室一下安静了下来,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低头喝水的司空谏

“说完了?还说不说了?”司空谏看他们不说话了,淡淡的问了一句,看他们也都摇头,表示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这才站了起来

“那好,你们都不说了,该我说了,不瞒三位,你们还没讲时,我确实是认为,你们可能是为工作有了不同见解,因而发生了什么争执,那样很正常,我完全可以理解。没想到,俩位竟是为了不足50元的衣服?说的再白点,不就是为了我们男人那可怜的面子吗?我理解,男人吗!谁不想让妻子瞧的起?我——司空谏也是如此。

只可惜,今天这件事,我只能给你们讲一句话,也请你们原话带回给各自的家属,就说司空谏讲了,你们就是太清闲了。这样,我还忙,没时间陪你们再磨牙。我劝俩位到外面去打一架,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请吧!”

司空谏说完,突然把桌子“啪”的一拍,表情非常冷峻,他双手朝向门口,掌心向上,对三人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三人全愣了,谁也没想到,司空谏会如此对待他们,气氛一下很……

还是崔思宦反应快,他知道司空谏是真的生气了,这事要再僵下去,就是自讨没趣了。于是他立即站起来,将丁大海一拉,还没容他说什么话,就把他推出了门,而关国明则紧随其后,在他们的身后,只听到“啪”的一声,明显是摔东西的声音,但谁也没回头去看……

司空谏重重的将桌上一本书砸在了桌面上,他真恨不得将这俩人臭骂一顿,就为了不到50块钱的衣服,为了讨自己老婆的高兴,为了在老婆面前脸上有光,上班时间不好好工作,竟然跑到这里,如同泼妇那样的口无遮拦。他就不明白,丁大海表面看去,是位很精明的人,也会做如此小儿科的事。而关国明,还口口声声与自己攀老乡,就他这素质?将来自己就算是想帮他,也倒帮得成?

更可气的是崔思宦,明明就是故意而为,这种事本来就是各打五十大板的事,谁还真的去分个你青我白?在他那里处理完就行了,还一定要跑到这里。难怪姜歆让自己注意点,还真是让她说着了……

不过,司空谏也没想到,他这一发怒,丁大海和关国明反倒不争不吵了,俩人一出司空谏办公室的门,刚一拐弯就各自回办公室了,倒是崔思宦很无趣的独自回到了办公室……

当天晚上,马干事发现,所有的家属都特别自觉,丁副师长家属还很主动的教了大家三个健身操,他把这事和景科长一学,景科长又向崔思宦做了汇报,崔思宦若有所思,但一句没吭……

孟博新调整有隐情

孟博新对于今年能否被调整,根本不抱任何希望,上次听了师党委会电话会议,他对司空政委的讲话非常佩服,但心中仍有一丝疑虑,万一他如很多领导那样,只是口头上讲的震天动地,撼人心魄,实际上还是老一套,又能如何?所以他对司空谏完全是持一种观望的态度,私下里,他对魏仪说,“看来,m师也许有希望了”

魏仪已听孟博新说了司空谏来连之事,他对孟博新说:

“既然司空政委能亲自到我们连,郝工的事也按实际情况得到了圆满的解决,他在会上又讲的那么好。指导员,你今年的调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孟博新摇头否定说:“这和那件事是两码事,我估计团里是不会同意我今年调整的。你想,我给他们惹了那么大的‘祸’,把r团的天都差点捅了个窟窿,他们能善罢甘休?再说了,就算司空政委想用我,也得团党委朝上报。换到另一个角度想,他刚来m师,势单力薄,仅凭他一人之力,恐怕……”

孟博新在军里的好友给他建议,既然在有了与司空谏前面“交情”的铺垫,不妨就利用此点,找司空谏去“汇报”一下。他看孟博新有些犹豫,就对他说:

“博新,我知道,你是拿不准你们这位新政委,不知道他到底是哪类人?我告诉你一个窍门,你们司空政委不是单身住在m师吗?你打听一下,春节期间,他家里有没有来人?不管是他家属,还是父母。我和你讲吧!有些当领导的,平时单身一人在部队,可是只要逢年过节,或者到了干部调整这种特殊时期,不是家属来队住一段时间,就是父母住一段时间,为什么?稍微一想就明白,很多聪明人都是利用这种时候,拉上了关系,你不妨也试试!”

“你小子!工作没几年,其他没见长进,这方面倒是门门清,难怪你比我‘进步’快的多!”

孟博新笑了,他知道好友是对自己的关心,讲这些话是把他当成真正的朋友,他很感谢!虽然孟博新嘴上没说什么,但要让他去干?说实在的,就凭孟博新的脑袋瓜,如果他真打算那样做,也不会到了今天这种地步。可是,就他的性格和所受教育而言,让他为了职务和级别去低三下四的求人,上下花钱打点,还不如现在就让他,卷铺盖——走人。

孟博新倒不是舍不得那俩个钱,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总觉得,有些人的胃口是越喂越大,而且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叫“人心无足、蛇吞象”!别人要这么干,他管不了,但他可以管好自己,他既然无力回天,可至少不用“助纣为虐”!

不过,说归说,办归办,孟博新还是那个观点,郝工的事已经解决,团里最多今年再不给自己调整,其他也没什么,反正他是不会为自己的事求任何人……

……

事实上,孟博新的分析与实际情况有点出入,r团在上报的干部调整名单中确实有他的名字。然而,却是由政治指导员改为技术11级,任五连助理工程师。

……

司空谏看了r团上报的名单后,并没有立即说什么,他在等……

武师长刚从老家回来没多久,老母亲的离世对武鹏打击很大,他是个大孝子,自从父亲去世后,已经快10年了,母亲一直随他住在外边。可是人老了,总认为只有生养自己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家,尽管武鹏极力反对,母亲还是回去了,她要落叶归根。但谁想到?回去一年不到,老人就离开了。所以,武鹏总觉的没有尽到当老大的心,很是为此后悔。

好在,让武鹏惟一安慰的是,母亲在闭上眼睛之前,他是守在了旁边。在中国的民间有种说法,在老人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谁如果守在床边,谁就是最大的孝子。反之,即使你平时再孝顺,但此时不在,这只能说明,老人从骨子里是不承认你对他们的孝敬……

武鹏对r团上报的干部调整名单只是大概的扫了一遍,他没心情管这些事,只是司槐南打电话慰问他时,顺便提了一下。他知道团里报孟博新由指导员改为助理工程师一事,坦率的说,要以武鹏的脾气,这个孟博新最好是交流走,他总觉得此人是个麻烦。

孟博新是如何来的军里?他也是最近才听说,据说是王政委在政院要人时,亲点此人的名字,政院本来要留校使用孟博新,但王政委说,他更适合在部队发展,所以硬是给要了来。听说这小子倒确实与王政委没有任何关系。武鹏就想不明白,这种不识时务的愣头青,王政委看上了他啥?如今,武鹏倒是搞清了一条,干部处坚决不将其调走,与王政委有极大的关系!

其实,武鹏还真冤枉了孟博新,他是压根不知王政委要他来a军这回事。想当初,他都做好了留校的准备,结果又突然通知他来a军报到。年轻人心气太高,办事也冲动,他就想了,既然到a军,一来就浮在那么大的机关不好,于是主动要求到最偏远的m师,认为那才是干实事的地方。

他也没想到,部队的实际情况,与他所设想的相差十万八千里,他在政院所受的教育可是绝对的要为党工作,再加上他又是高中生直接入的军校,当然无法接受很多部队现实。何况,他从小的家庭教育又是特别的正统,他自然做出了一件、又一件令r团和m师领导所头疼的事。

武鹏对于r团不再让孟博新从事行政工作,他没有反对,他总觉得应该杀一下这小子的锐气。另外他还有一个想法,既然孟博新是王政委的关系,他现在就是“闭着眼睛哼曲子,心中有谱”。如果王政委亲自找到他时,自己再来个“顺水推舟”,那才是里子,面子全赚了。

……

司槐南始终认为孟博新所做的一切都是针对自己,他觉得孟博新就是为没有调级而发泄不满。是的,以他的本愿,这次借孟博新写信一事,狠狠的收拾他,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司空谏,不但没有批评孟博新,反而还变相的支持了他的行动。

当然,司空谏从来没有明确的批评他和白政委,可司空政委在电话会议上讲的每句话,对司槐南来说,怎么听,怎么都是在批评他二人,而白展平也深有同感。司槐南也想过,也许是他多心,可这事就是发生在r团,而且又是临时改了师党委会的会址,就是傻子也会想到为什么?

司槐南和白展平本指望透过崔思宦,让其帮助了解点司空谏对孟博新一事的想法,可没想到不管崔思宦如何打探,司空谏就是不正面回答,最后让司槐南和白展平也没敢再对孟博新有什么动作。

这次组干股依据硬条件,将凡是到了应调整的干部名单都报上后,司槐南第一个就将孟博新的名字划掉,他对白展平说:

“就是调,也等到下半年,必须压压这小子的锐气。要不然,其他干部照他样子,动不动就写个上告信,那还了得,这叫杀一儆百!”

白展平却不同意,他对司槐南说:“就怕司空政委那里过不了!以我的意思,还是报上去,改为技术干部吧!这样至少说不了我们公报私仇。再说已经两年没有调整孟博新了,再拖下去,也确实有点说不过。

我是想,这次就给他调级,改为从事技术工作,而且继续在五连。如果上面问下来,就说是r团没有位置,要调可以,看能不能到别的团?那样的话,我们不就一举两得吗?即空出了我们团的位置,又甩掉了这个多事的包袱,我们何乐而不为?”

司槐南听了白展平的话,心里虽然还是不甘,但觉得白展平就是比自己老道,他笑着对白展平说:“老白,你不愧是老政工,什么事也难不倒你,司某佩服!”

就这样,r团的干部调整名单上有了孟博新的名字……

干部科长不好当

祝明刊最近是忙的脚不沾地,办公室的电话铃、手机铃声是响个不停,他真服了有些人,朝办公室打电话不说,下了班也不让人喘口气,还是坚持不懈的朝家里打。这些人中有替别人走关系的,也有替自己走动的,总之就是一个话题--“干部调整”。

祝明刊这些天的饭局要想去赴,那可就太多了,但他不想去,他知道这些酒宴都是鸿门宴,美酒佳肴不是那么好吃的。再说了,自己也就是一个干部科长,外人眼里很有实权,能和领导说上话,但只有他清楚,自己就是个办事人员,是没有任何决定权,建议权还要视情形才能用,大多数都是给领导办那些很难办的“事”。因此,与其那样吃别人的饭,收别人的礼,又帮不上别人的“忙”,还不如在自家吃粗茶淡饭来的心安。

今天又是忙碌的一天,祝明刊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里时,妻子已将晚饭在桌上都摆好了,就等他洗手吃饭。女儿兰兰看见爸爸推门进来,很快将一双拖鞋放在了爸爸的脚边,这已是小三口之家的习惯。

“累了?晚上就别去加班了”祝明刊的妻子见本来就瘦弱的他更显憔悴,小声劝了一句,并夹了几块肉放在他的碗里

“没事,等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好了”祝明刊疲倦的说了一声

“不行,你也别干了,咱不当这个官还不行?转业回家,哪里不是一样活人。一天到晚夹在几个领导之中,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妻子心疼的说

“哪里都一样,你以为地方就比部队好过?关键看你干的是哪项工作,遇到了什么样的领导”祝明刊懒懒的说,他将碗里的肉,又夹给了兰兰

“别给她,你吃你的”妻子嗔了一句祝明刊,兰兰乖巧的将肉又夹回了爸爸的碗里

“你这是干什么?孩子正长身体呢!我要想吃,机会比你们多了,兰兰,听爸爸的话,都吃完”祝明刊边说边将肉又给了兰兰,兰兰看妈妈没再说什么,就很快将那几块肉吃完了

“嗨!如果不是我没工作,如果不是咱俩父母身体都那样差,咱们至于这样吗?”祝明刊的妻子眼中泛起了泪花

“没关系,紧是紧了点,但这样我们过的安宁”祝明刊拍了拍身边妻子的后背

“不行,你去找一下新来的政委,看能不能?”祝明刊妻子的话没有说完,她知道,说了也白说,丈夫是不会为自己求人的

“不要给司空政委添乱了,我看的出,这是位好政委,咱帮不上政委什么忙,也别让政委为难。你是不知道,司空政委也很难”祝明刊摆了摆手,他知道妻子是什么意思

要说起来,祝明刊这个干部科长确实比前几任科长都来的辛苦,这于他的性格所致,喜欢事必躬亲,就这样还出了r团郝建文之事。虽然事后,司空政委并没说他什么,只是点了一句:“以后拿不准的事要多请示和提醒一下领导”

就是这句话,却让他想了好几天,他越想越觉得此话含义太深……

饭后,祝明刊稍微休息后就又上了办公楼,他也发现,自从上次师党委会开的那次电话会议后,办公楼的灯亮了很多,他也曾转了转,很多年轻干部都在加班看书学习,他心想,不管他们是真的学习,还是做样子,司空政委的讲话倒真是起了作用。

干部科的三名干事都在微机前忙着,祝明刊也没打搅他们,而是直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好像有灵性一样,他刚一落座就响了起来。

“喂”祝明刊知道是r团政委白展平的电话

“祝科长,辛苦了,这刚放下饭碗就又加班了?”白展平很随和的问候着祝明刊

“最近事太多,白天实在忙不完。有事吗?政委”祝明刊很坦率的讲

“吸取上次教训,这次我们先请示,再办事”白展平笑着说

“政委,你这玩笑开大了,我们就是一个办事的,有何指示请讲”祝明刊一听对方的话,就知道又会有什么让自己为难的事了

“是这样,我们r团实在是没有副营的政工干部位置了,而孟博新也到了应该调整的时间了,作为党组织不能不考虑,尽管他办事冲动,不考虑团党委的难处,但我们当领导的却要为他考虑。所以决定将他改为技术11级,在五连任助理工程师,我现是想了解一下,师里对他有什么安排没?如果没有,我们就准备这样上报了”白展平慢慢的说

“政委,是这样,关于孟博新的事,我这里目前为止没有接到任何指示,我个人的意思是,如果r团确实没有位置可调,不妨先报上来,总不能再不给孟博新调吧?”祝明刊想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那最好,我这就让组干股报了。好了,祝科长,我也就不再多耽误你的时间了,以后有事再联络”白展平说完就放了电话

祝明刊很清楚白展平的用意,r团是有意将孟博新这块烫手的山芋扔给师里,但他也没办法,只能让对方先报上来再说。不过他有种预感,司空政委不会听任r团的这种安排,这是他从电话会议上司空政委的讲话而得出的结论。

上次的电话会议上,司空政委等于换了一种方式表扬了孟博新,同时也变相的批评了r团党委的前期干部管理工作。如今,r团又将孟博新从一名政工专业毕业的高材生,硬是改行去干,对他来说一窍不通的技术,那就是等于采用另外的方法处理他。司空政委如此有个性的人,怎么会袖手旁观?

这里祝明刊还没从沉思中回过神,电话铃又响了,是副师长丁大海:

“祝科长啊,我是丁副师长,怎么样?现在忙吗?”

“副师长,不算太忙,您有何指示?”祝明刊保持他一贯的对人作风

“那你能不能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你那里不太方便”丁大海客气的问

“行,我现在就过去”祝明刊放下电话……

丁大海在办公室等着祝明刊,他想打听一下今年的m师都有哪些空缺的行政位置?

祝明刊敲了下门,走进了丁大海的办公室

“来来,坐”丁大海热情的为祝明刊让座倒水

“副师长,别客气,你有什么事尽管说”祝明刊接过水杯小声说

“祝科长,我想问一下,现在修理所的所长人选定了吗?”丁大海关上门,坐在了祝明刊旁边的沙发上小声问

“现在都还没确定人选,副师长,这一点您是知道的,只有常委会通过之后,才叫定,现在都不好说”祝明刊斟酌着回答

“那现在有没有预备人选?”丁大海又换了一种方式问

“有倒是有了”祝明刊并没有说出是谁

“是谁提的?”丁大海紧着追问了一句

“也没有谁提,就是将全师所有应该调正营的人名都列了上去”祝明刊并没说实话

“有古副政委提的人吧?”丁大海笑了笑,又问

“副师长,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知道”祝明刊没有正面回答

“行,我不为难你,祝科长,我知道你干这行也不容易”丁大海已经心中有数了……

送走了祝明刊,丁大海就出了办公楼,直奔武鹏家,他有个关系户的亲戚想当修理所长,他必须让武鹏同意,也将此人的名字放进修理所长候选人,虽然祝明刊没有明讲,但他知道古月祥的关系户名字已在其中了,他可不能当傻瓜。他想好了,如果武鹏不同意,那么他就要拉着武鹏找司空谏评理,他要让司空谏知道,武鹏可以不讲原则的帮老乡古月祥,他就是要让武鹏难下这个台……

祝明刊回到办公室,刚落座,武师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小祝啊,你再给我提一份今年预备调整的干部名单,啊,这几天,脑子太乱,把上次你给我的那份,不知放在哪里了”武鹏懒洋洋的讲着,听得出情绪不高

“是,师长,我这就给您再提一份,是现在送到您家里?还是明天送到您的办公室?”祝明刊小心的问

“明天送到办公室吧”武鹏说完,就将电话扣了

“祝科长,你电话很忙啊,要了好一会儿,才要通”祝明刊刚接起电话,听筒里就传来了崔思宦主任的声音

“就是,一直也没停”祝明刊真的很累,但还不能有任何厌烦的情绪流露

“刚才r团白政委打电话,他说了孟博新的事,你也知道了吧?”崔思宦淡淡的问

“知道,主任,我很奇怪,r团组干股早就按白政委说的情况报上来了,王干事给你,还有政委和师长看的预调名单中已经都是这样了,刚才白政委又重提此事,好像他们才准备这样报似的?我想不出他是什么意思,我一个小科长,也不好说什么”祝明刊试探着问

“我问的就是这回事,我刚才已经说他了,不是早都这样报了吗?怎么现在来征求我们的意见?”崔思宦也没打算瞒祝明刊

“主任,他怎么说?”祝明刊小心的问了一句

“他能说什么,只是说怕组干股办事不牢”崔思宦没有更多的解释

“那主任的意思是?”祝明刊问

“没什么,司空政委没说什么吗?”崔思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这句话

“政委和师长都没说什么”祝明刊如实回答

“好吧,有什么事,你要及时和我说一声,别再出现郝建文的事,让咱们被动”崔思宦嘱咐了一句,就放下了电话。

祝明刊听到崔主任放下电话后,自己才将电话放下,他先赶快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水,不过,他现在倒终于了解了白政委和崔主任打电话的目的,他们都是想从他这里探听出司空政委对于孟博新一事的看法…

武鹏难抉问司空

看了r团上报的干部调整名单,司空谏之所以没有立即说什么,而是对自己说,“稍安毋燥”。他在等,在等武鹏从失去亲人的情绪中好转,再和他当面交谈。

吃过早饭,司空谏和武鹏前后脚的上了办公楼,俩人在办公室门口碰到,互相打了声招呼。司空谏注意到武鹏的情绪似乎好了很多,于是打定主意,马上去找武鹏谈谈即将开始的干部调整工作。

司空谏一直从事军队政治工作,他很清楚,在一些关键问题上,军、政主官一定要事前统一思想,口径必须保持一致,防止出现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否则会给后期工作造成被动。司空谏刚要走出办公室的门,武鹏却端着保温杯走了进来,俩人在门口差点相撞

“政委,要出去?”武鹏犹豫了一下,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正要到你那里坐坐”司空谏边朝后面退了一步,边说

“也别到我那了,就在你这儿吧”武鹏一听此话,竟直走向沙发,很随意的坐下来

“师长,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眼睛都有黑眼圈了”司空谏也随着武鹏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二人挨的很近,他仔细的看了看对方

“还不是干部调整的事,啊!从我回来后,这家里的电话不断,家里的门都快被踩破了,烦啊!”

武鹏长长的叹了口气,按以前武鹏的行事作风,凡是来找他“办事”的人,只要他觉得“合适”,他根本不会找政委商量,肯定会给对方办了,这也是他在m师说一不二的原因。

但是,司空谏的到来,却让他改变了很多,他也不知为什么,不愿与司空谏把关系搞的太僵。武鹏通过前一阶段的交往发现,司空谏与他过去两任搭档的政委不同。这个年轻的政委,外表看起来很随和,但实际上属那种很难对付的人,是典型的绵里藏针类型。再加上,他又是王政委亲自选定的人,武鹏在处理俩人关系上,当然要顾忌很多了……

“这说明师长在m师是德高望重,你应该高兴才是”司空谏并不知武鹏内心所想,只是笑着宽慰武鹏

“快别说德高望重,要真那样,啊,丁大海昨晚就不会到我家又跳、又叫了”武鹏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着

“是吗?为什么?”司空谏对此一点也不吃惊,自从上次家属演出队一事,他对丁大海已多少有所领教

“嗨,他这个人呀,啊!只要对他有利,他就支持;啊!对他没利,他就总和你唱对台戏,还好像他永远都是正确”武鹏用手敲着沙发扶手,很不屑的说

“这不,修理所长一职空了吧?啊!老古就给我推荐了一个人选,我觉得不错,就答应了。啊!就让干部科先写上,这事也没上常委会,还不算彻底定下来。啊!我也没和你通气,准备上会时一次说完就行了。啊!没想到,这丁大海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啊!他昨晚就到我家闹开了,说他也有个人选,也必须让干部科写上”武鹏继续说

“那就写吗!不就是个名字吗?多个人选,也多个选择吗!”司空谏明白武鹏来他这里的用意了,但不点明,只是笑着说

“是啊,我也是这样说的,可是老古却坚决反对,啊!他听说丁大海所提人选也上了名单,他就认为那是故意找事,啊!刚才我一上班,他就打电话过来找我。

不过,政委,我想来想去,啊!老古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这候选人一多,大家眼一花,啊!你一言,我一语,反而麻烦。可是,啊!如果按老古的主意办,老丁肯定会在常委会上闹,啊!这过去已经是有过先例了。如果按照老丁的意思办,啊!在会上老古又一定会和他争,啊!我真是左右为难,这不就找你来出主意了”

武鹏终于将事情经过说完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古月祥是他的老乡不说,更主要的是在关键时候都帮了他的忙,下一步还不知自己能不能再继续当师长,如果真当不成了,为什么不送个顺水人情?不就是一个修理所长吗?给自己信的过的人,总比给丁大海的人强。

再者,也应该在一些“关健”位置给自己留后手了。所以武鹏从内心来说倾向于古月祥,但他不能明说,丁大海的话已讲的很白,如果那样,他就会找司空政委来评理,大家在常委会上见分晓,思来想去,武鹏觉得有必要在上会前,先与司空谏结成统一战线,有了政委的支持,谅丁大海也无能为力。

司空谏也不想猜测武鹏的真实想法,但有一点他很清楚,m师的情况与z师也差不了多少,这修理所和教导队尽管是营级单位,可每年下拨的经费都有上百万之多,是个人见、人眼红的地方。

m师修理所和教导队的地理位置不咋样,却是块宝地,教导队每年要训练新兵,还要担负着师机关组织的各类短训任务,其每年的训练经费同z师教导队相似,也有上百万之多。

修理所则因为管着仓库、被装等,每年所有经费加起来,也和这个数字差不了多少。自然在很多人眼里,教导队大队长和修理所所长这两个职位,就是个肥缺,会有很多人对其趋之若骛。

今年,m师教导队大队长的位置不空,可修理所长刚转业,所长一职就成了人们注视的焦点,在司空谏看来一点也不奇怪,他也没有为此多想,准备上会后,听听大家的意见再说,好在他现在对于全师的干部自然情况,在此之前已经心中有数,不管提谁,他心中都有谱。

司空谏对待m师现在的情况,认为有些事是急不得的,一些m师根深蒂固的作风,不是靠一时的激情就能解决。他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一定要做到‘行不通时退一步,行得通时让三分’。现在一切才刚刚起步,应以时间换空间……

武鹏看司空谏在沉思,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又问了一句:

“政委,你看这件事怎么办?咱俩得先有统一的思想才成”

“师长,我是这样想的,不知妥不妥?”司空谏看着武鹏,他收回了心思

“你说”武鹏看司空谏不紧不慢的样子,他都快急死了

“依我看,武师长好像趋向于古副政委推荐的人选?其实没必要,俩人都上会,也不麻烦,不一定非要是哪一个人,只要符合条件就行”司空谏慢条斯理的说

“什么条件?”武鹏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他紧着问了一句

“鉴于修理所地理位置特殊,而修理所长在m师又是惟一军、政一把手的营级主官,所以,对其要求自然高于其他营级的单位主官。第一,品德绝对要好。第二,要有仓储管理经验。第三,要会做战士思想工作。第四,要具备独立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第五,要有现代的高新技术知识。

师长,为什么要有这些条件呢?这是基于m师下步的升格考虑,以后修理所仓储要纳入a军后勤统一管理网络,所以要懂高新技术知识。再有修理所地处偏僻,身为军、政一身的主官,没有独立应付突发事件的能力,那后果是不敢想象的,这上述五条是所长应具备的最基本条件了。

师长,你看他们所推荐的人选行吗?”

司空谏很认真的问武鹏,他的表情极为坦荡。是的,司空谏并不能肯定武鹏一定会同意自己的观点,但既是对方主动提出让自己出主意,而自己又确实是站在中立的角度分析。他相信,武鹏不能不考虑,否则,无形之中,武鹏又等于站到了自己这个当政委的对立面。司空谏真的很佩服古人发明的太极原理,现实生活中就是这样,很多事都在太极之中演来推去……

“政委,我可真没你想的这么多,我对那俩个人也不了解。那依你的意思,这两人都不用吗?”武鹏的心中有点不快,语气中有了不耐烦

“师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上会的后选人不止这两人,让每个常委和干部科多报一些人,咱们在会上一条条的比较,择优而取。这样一来,老古和老丁都不好说你什么,你看如何?”司空谏喝了一口水,很淡淡的说

“这样啊?那就试试吧!”武鹏想了想,很无奈的说,也是,如果没有丁大海,这事真的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可现在多了这位“二百六”,要平衡他们俩人,也确实没有其他再好的办法了,否则不知姓丁的还会干出什么来,毕竟自己有那么多把柄在对方手里,也不好过分的硬来。

武鹏夜深人静时,也确如司空谏所讲的那样,他暗暗反省,确实有睡不着的时候,有时他也觉得为一时贪欲,让自己睡不安宁,也真的得不偿失,可一种侥幸心理又常让他自我安慰。他也想了,反正自己是收了别人很多,但也帮他们达成了心愿,彼此应该算是两不亏欠。可是最近,越是m师升格在即,用古月祥的话来说,他的胆子却越小了。就如今天这事,他刚才听了司空谏的话,思来想去,也只能按着司空谏说的这样,用硬杠杠卡了……

“师长,你先别急着走,你的事说完了,我还有想法要和你先谈谈”司空谏看武鹏站起身要走,就急忙用话拦住了他

“什么事?”武鹏又坐了下来

“关于孟博新和武子文的事”司空谏说了一句……

武子文任职出意料

“他俩有什么事?”武鹏坐了下来,语气很诧异!声音也很高

“师长,r团上报的预调干部名单,不知你看了没有?”司空谏站起身为自己续了点水,又为武鹏续了一些,自己没再坐下,而是靠在办公桌前站着

“大概看了看,有什么问题吗?”武鹏不明白司空谏为什么问此话

“师长,你对r团这次上报的干部调整,有什么看法吗?”司空谏吹了吹杯子里水,喝了一口

“没什么,我看还可以吧?”武鹏又看了看司空谏,他不知对方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是这样,我看了看,这次所调的政治处主任,我觉得不太合适”司空谏淡淡的说

“为什么?”武鹏盯着司空谏

“师长,r团上报的政治处主任是原副主任王文明,我了解了一下,这个同志没有什么突出的特点。我看,当r团的政治处主任,不是最佳人选。另外就是将孟博新改为技术11级,助理工程师,我觉得也不妥”司空谏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很清楚的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你的意思是?”武鹏一听谈到了孟博新,心中无来由的就产生了抵触情绪,他瞄了一眼司空谏,语气不冷也不热

“师长,咱们抛开前面发生的事不讲。完全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想,孟博新本来是政工专业的研究生,放着他的特长不用,却改行干技术,从哪点也说不过去,真可谓是贻笑大方了,而且也会让群众对我们当领导的有看法,确有用人不尽其才的嫌疑在内。我个人的想法,应该将孟博新调整到r团的组干股当股长……”司空谏话还没说完,武鹏就大声说

“那不行,我反对,组干股是政治处最重要的股了,啊!孟博新本来就属于任性,不顾大局的人,以我的本意,应该半年后再调整他,啊!挫挫他的锐气,让他去,绝对不行。啊!现在r团给他改为技术,我觉得已经够照顾他了。让他去当组织股股长,我是坚决反对”武鹏的态度非常坚决,语调也一下高了八度

“师长,你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孟博新确实年轻,冲动,但他的每次所干之事,并非为个人所为,恰恰是为了大局。这不是以你、我个人的判断为标准,而要以事实为准。我建议让他去当组干股股长,恰恰就是看重了他有正义感,无媚骨,敢于讲真话。

同时,我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将武子文调到r团,让他当政治处代理主任,武科长虽然年轻,可通过这几个月的观察,我感到这位同志非常稳重,是当主官的好料子。他头脑灵活,遇事冷静、不冲动。不足之处,就是少了点年轻人的朝气和锐气。孟博新却刚好弥补了他的不足,二人一张一弛,这对r团政治处工作非常有利。

我上次带武科长去r团,就是为了更贴近的观察他,很不错。我也有意识的询问了他对孟博新和郝建文之事的看法,我个人认为,他的观点很到位,考虑问题非常全面。他对孟博新的印象非常好,认为此人很有才,如果不用,确实可惜。

这就更坚定了我的想法,要想让m师的政治工作有起色,就要培养一批年轻的政工干部,这些年轻同志不会为外界的观念所左右,他们能提出新颖的观点,容易与战士们打成一片,更利于部队的稳定。

师长,你刚才也说了,政治处最重要的一个股就是组干股。因此,这个股才要配备好的股长。

再就是,我准备着手在r团搞一个m师的部队政治工作试点。首当其冲的就是政治处要有好的带头人,这几个月,我在全师的年轻政工干部中一直在物色人选,最终我首先确定的就是他俩。

如果我的眼光没错,如果一切都按预计的情况发展,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m师不仅会有好的军事干部,技术干部,同时也会出现一批优秀的政工干部,这才配得上m师升格后的地位,才能更好的发挥政治工作在新形势下的作用。

但是,如果因为他们年轻,或者曾经做过一些让我们当领导不愉快的事,就断送了他们发展的机遇,那对他们很不公平。再者,不让他们到实际工作中去锻炼,怎么也是温室里的花,见不得风雨!……

怎么样?师长,我可是‘竹筒里倒豆子——和底抽’了,我希望你能支持我,也给孟博新和武子文同志一个机会……”

司空谏直视着武鹏,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与武鹏沟通,绝不能藏着掖着。他不希望‘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工作思路,还没见天日,就在摇篮中夭折!

武鹏起初听到让孟博新任组干股股长,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上面有人找了司空谏,本能的就表示反对,这种落人情的事,怎么可能让给司空谏?但当他听了司空谏紧接着又提出侄子武子文的事,倒真让他很意外,他原来想今年不行就让武子文去军里的组织处算了,自己总是这样悬着,别耽误了侄子的前程。

可是,他没想到,在这位新政委的眼里,侄子却被当成m师政工干部中的重点苗子来培养,而且还为他考虑的那么细,这让他的心中感到很是舒坦,对孟博新一事所持的强硬反对态度,竟在不知不觉中被软化了!武鹏听完司空谏的所有设想后,他反倒认为司空谏的想法,确实不错。假如能提前将侄子的副团解决,就算搭上个孟博新,也未必不是一个最好的安排?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想到这里,武鹏为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他用很关心的口吻说:

“政委,你考虑过没有?啊!孟博新的事r团党委会同意吗?原来的组干股股长怎么安排?啊!政治处的王文明副主任是和武科长同期调整的,他又如何安排?武子文去当r团政治处主任,啊!我估计r团党委不会说什么,这些人我可以出面,但师常委能通过吗?会不会?……”

“这不要紧,只要老师长同意了,其他人的工作,我们俩一起来做。至于王文明吗?我们就让他还在原位置,他如果能过了这一关,也同样可以用吗!来的及。

现在r团的组干股长李小明,我看就让他去二营当教导员,到基层走走,体验一下那里技术干部的工作,我希望他以后再回到机关时,不要再动不动下‘通知’了。当然,我也清楚,那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事,但……”司空谏笑着说到这里,没再接着往下讲

“政委,其他什么都好说,我就是担心武子文的事,我认为,我同意了还不行,那是俩回事……”武鹏差点说出,武子文是我亲侄子,我当然会同意了,但他立即止住了,换了另一种说法

“政委,你还是想的再困难点吧?不一定如你想的那么好办”

“武师长,你先和我表明你的态度,如果你也支持我,我们一起做大家的工作,我就不相信不成?”司空谏哈哈一笑

“行,我同意,常委会上可是要政委唱主角,我只敲边鼓喽!”武鹏大声笑了……

谢云飞与姜歆的爱情1

在z师,凡是与姜歆熟识的人,都特别羡慕她的家庭生活,尤其是姜歆的那些女同事,简直是把她的小家庭当成模板去向爱人宣示。从外表看去,他们是男的英俊潇洒,女的开朗明快,只要是男的在家,俩人总是双出双入,真的如鸳鸯般不分不离,对待左邻右舍,更是笑语相迎……

姜歆相信没有任何人能猜到,关上家门的他们,会是如何?姜歆只所以喜欢李煜的《虞美人》,就是因为这首词,最能诠释她那不为人知的家庭情感: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是的,姜歆比任何人都了解谢云飞的性格,她也能深切体会他对自己的爱和依恋,正是如此,结婚这么多年,为了减少谢云飞不必要的多疑爱妒,姜歆几乎断绝了所有的对外联系。

姜歆军校时的最好女友,也因为受不了和姜歆打电话时,从话机里不时传来谢云飞嫌讲话时间长的暗示。现在,只要她知道谢云飞在家中,她和姜歆也到了绝不联系的地步。

姜歆从未对任何人讲过自己婚姻的内幕,她觉得如果让自己对外人讲:

“我不爱谢云飞,可我同情他的生活遭遇,完全是同情代替了爱情”,这种话除非是姜歆真正的知己,否则她一辈子也不会讲,她认为那是对自己和谢云飞人格的不尊重。

当初姜歆最终同意与谢云飞交往,也确实认为他是司空谏以外的不二人选,除了他家庭条件不尽人意外,本人事业心强,爱学习,为人善良本分,喜欢锻炼,办事认真细心,生活态度健康而积极向上,这些都是姜歆欣赏的优点。

是的,如果姜歆真的不愿意,谢云飞也不可能将她绑架去登记。因此,婚后,她与谢云飞发生再多的矛盾,她都不怪他,她只是不断的在自己身上去找原因,认为当初年轻的她,没有去过多的了解对方性格,婚后在生活上又一再迁就他,才让他婚前与婚后有了巨大的反差。

姜歆认为,自己当初只估计了双方生长环境不同,引发了看待问题的认识和处理方式不同,并对这些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但对二人的性格是否相合?真的是没有太多的思考。很多年以后,她才翻然悔悟,思想观念的不同,其实才是造成夫妻不和的最根本原因,而性格问题,是所有矛盾产生的表象,是一种托词,是引发夫妻冲突的导火锁。

不过,姜歆并没有对自己当初的想法后悔,那时他们的工作单位相距甚远,确实也没条件过多相处和观察对方,而且她也有私心,以为只有结了婚,就可以将司空谏淡忘……

姜歆与谢云飞的关系发展到如今的淡漠,这期间,也不是没有人提醒过她。女友来过她家几次,凑巧看到了他们相处的情况,曾悄悄的对她说:

“姜,为什么要事事迁就他?你不是保姆,更不是他的佣人,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这样下去,你早晚会后悔”

“他母亲过世那么早,我觉得他好可怜!应该好好照顾他,但谁想到却将他惯成了现在这种样子,他刚结婚时,一点也不这样”每每谈到此话题,姜歆总是这样回答,她不想过多的说什么

“姜,你知道吗?你把他当成儿子养了”女友点拨着姜歆……

姜歆有时觉得女友说的也有道理,她虽然比谢云飞小,但她的心理年龄要比他大的多,总是不自觉的为他着想,直到她发现谢云飞的行为发生锐变时,她才认真反思,可已经晚了,她再想让他回到初相识时的状态,对方已经不适应了……

姜歆真的不愿谢云飞多想,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只是感到和他相处的很累。谢云飞在外面对姜歆永远如绅士般照顾,他们如果必须在公路上走时,为了安全,他会将姜歆让在靠近人行道的一侧;红绿灯时,他更是挡在将会来车的一方;而进餐馆和上车时,他也总是先行一步,替她开门、打帘;不管是晴天摭阳,还是阴天挡雨,他总是为她高高举起手中的伞。

姜歆爱在小雨中漫步,喜欢冒雨如小姑娘似的踩踏雨水,只要有可能,谢云飞绝对是不离左右的为她摭风蔽雨,在外人眼中,他们如神仙眷侣,不知羡煞多少人?

然而,回到家中的谢云飞,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会逐一指出刚才在路上,姜歆都看了何人?对谁笑了?与哪个人又讲了什么话?而她竟完全没有记住这些。刚结婚时,她将这一切视为对方爱情的表现,她受中国传统的影响太深,总认为嫁为人妻,就要相夫教子,她那时真的是一心当好贤妻良母。

但是,婚姻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干涉她的言行,这于姜歆已经不能忍受,她本来就是非常有思想,有个性的人。她向往的是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的家庭生活。姜歆由原来的隐忍,渐渐演化为双方的唇枪舌剑,姜歆最受不了的就是谢云飞莫名其妙的飞醋四溅。

更糟糕的是,姜歆发现,她越是小心翼翼的呵护谢云飞,他反倒变本加厉的开始了挑剔。相反,如果她真的不理他了,谢云飞却又会嬉皮笑脸的来缠着她,让姜歆有次实在忍无可忍,她这样问谢云飞:

“云飞,你知道‘人’字为什么是由一撇、一捺很简单的两笔组成吗?”

“什么意思?”谢云飞不解的问

“这是因为,‘人’始终不是独立的个体,如果用‘撇’代表着自己,‘捺’就是外界的另一方。你可以仔细想一想,在你人生的任一个环节,‘撇’都不可能单独存在,都必须要与‘捺’相互依存。由此可见,‘人’少了任意一边,都是残缺不全的‘撇’和‘捺’。所以,要想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就要有健全的‘人格’,要学会‘撇’和‘捺’的配合……”

是的,姜歆不知道自己讲这些话,谢云飞是否理解其中的真正意义,因为当他听完后,她看到的是,他那一脸的茫然……

无奈,姜歆采取了另一种方式,“躲”,只要谢云飞开始鸡蛋里挑骨头,她就躲在卧室,拿起一本书,尽量用平静的心绪去看书……

随着岁月的流逝,年龄的增长,姜歆已厌倦了这种周而复始无来由的争吵,她实在难以接受他在关门后的百般挑剔,出门后却又万般柔情的双面性,她感到他已完全是畸形的爱恋,不!应该是他发自内心深处,莫名其妙的自卑,让他的人格发生了变化。

而更让姜歆无法接受的是,谢云飞只要在家中,不管他本人发生了任何事,永远都是因为别人的原因。举个很小的例子,他难得扫一下地,但因为用力太大,塑料把断了,他不会说自己用力不当,而会将责任推到姜歆身上,责备她没有买一个更结实的笤帚。

起初,姜歆对他的这些话,都当成是玩笑,只是一笑了之,后来,她发现,这完全就是谢云飞的一种习惯。因为他不仅仅对自己是如此,就连对待孩子也是如此,他如果感冒了,就会怪孩子把细菌从学校带回了家。以至于,孩子有次实在忍不住了,大声说:“爸爸,就算是我把细菌带回了家,为什么我没有生病,你却得了?”

姜歆一直不明白谢云飞为什么会如此惧怕承担责任?直到她回他的老家几次后,通过与谢云飞家人及周围邻居的闲聊,她终于找到了其中的原因。姜歆了解到,谢云飞母亲人很好,也很能干,但就是脾气非常暴躁。那时,因为孩子太多,家里生活条件太差,负担太重,再加上谢云飞母亲身体不好,劳累过重,她的精神非常的差。

因此,孩子们只要犯一点小错,谢云飞母亲轻则会大骂一场,重则就会动手痛打孩子,而且是手边有什么,就会随手拿起。谢云飞是家中男孩子最小的一个,上面有哥哥的欺负,如果再有点小错,又会招来母亲的痛打,这使得他必须想办法保护自己,干任何事,都要尽量不出错,万一出错,为了避免惩罚,他不得不洗清自己,以求自己不受皮肉之苦……

姜歆起初因为这些,还能体谅谢云飞,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帮助他摆脱心理的暗示。但她很快就发现,这一切根本就不可能改变,这种自我保护的习惯,已成为了他的本能。姜歆惟一深感庆幸的是,谢云飞的这个特点,却让他在工作中获益,成为单位出了名的细心认真人,反倒没出什么差错。

虽然姜歆与谢云飞之间有种种的不和谐,但她还是记得谢云飞的很多好,他所给她的那些爱,真的是很多女人一生也不曾体验。她也知道,谢云飞在情感上也属很细腻的人,他不论到哪里出差,总会给她带回那些虽值不了多少钱,却样式漂亮的小饰品。而且很有意思的是,他特别喜欢看姜歆吃他带回的小食品,假如姜歆没来得及吃,或者没有当他的面将饰品戴上给他看,他就会一直不停的在后面催……

只可惜的是,谢云飞不懂姜歆的心,她并不是那种崇尚物质生活的人,她对这些都看的很淡,她只是希望谢云飞在思想和人格上都能尽快成熟起来,不要再像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大男孩,毕竟他已为人夫,为人父。

也正是考虑到这些,结婚不久,姜歆就提出,俩人的工资分开,但谢云飞不同意,直到后来孩子长大,姜歆再次提出,并毅然将谢云飞的工资存折交给了他,谢云飞才无奈的收下。后来不管谢云飞再怎么给她,姜歆也不要,她觉得,这样过的更舒心。

是的,姜歆很固执自己的追求,她更向往的是那种精神生活,那种常人很难理解和体验的精神世界。可这种精神生活,却又是谢云飞无法给予,也不能理解,更不要说与姜歆能产生共鸣了,这就使得姜歆与谢云飞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所有矛盾的不断堆积,姜歆确实感到太多的事对她,已经成为了一种无休止的精神折磨,已让她疲于应对,也无法再继续承受,她经过慎重的反复考虑,终于向谢云飞提出了离婚。

然而,姜歆也正是因为不是与谢云飞真的感情破裂,所以,当她提出离婚后,看到谢云飞痛苦的病倒在床,又是连续几天几夜的不能入眠,再加上他又一再表示,以后绝对不这样对她随意猜忌。再看看日渐长大,又特别懂事的儿子,姜歆的心软了……

从姜歆第一次提出离婚未果后,她发现谢云飞至少有一点变了,他不再干涉她与外界接触,也不再查看她的任何通信往来,可每当她与人交往回来,他就会提醒一大堆的话,好像人人都对她有非分之想。

但是,最让姜歆感到无奈的是,谢云飞只要看到她真的不高兴,总会抱着她不停的道歉,说自己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太爱她,他不许她看别人,是因为她的眼睛会说话,总会让其他男人产生企图。他不许她对外人笑,是因为她的笑容太招眼,总会让其他男人产生幻想。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姜歆感到困惑不堪,她和所有善良女性一样,都憧憬着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也深受中外文学作品中浪漫爱情的影响,希望有美丽如童话的爱情相伴一生。

现实却无情的摧毁了这个琦梦,姜歆渐渐的觉悟,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庭将会真的走向解体,为了彻底根除谢云飞的心病,她不断的向他做出心理暗示,别的男人不会对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动心……

谢云飞与姜歆的爱情2

姜歆本来就一直深爱着司空谏,他是她无人知晓的初恋,那时的她,青春!阳光!司空谏让爱情上还懵懂的她心旌荡漾,使她在情感上走向了成熟,他是她的记忆,他让她学会了对爱情的尊重和掩饰,体味到了“明月寄相思”的蕴意,他是她独自享有的恋情,是她精神世界最隐密和温馨的一角。

直到如今,姜歆都很诧异自己的想法,她从没有想过成为司空谏的妻子,更不要说是充当第三者。她总将司空谏幻想为水中的月亮,不允许有任何的瑕疵,她的司空谏应该是完美的“大卫”,她不能容忍一丝丝的涟漪,将这轮皎月变形。

司空谏第一次婚姻解体时,还没成家的姜歆听说此事后,只在心中暗暗的祝福司空谏,希望他能重新找到真爱,她从没有问过司空谏为何离婚?她认为那是司空谏的隐私,只要他不讲,就说明司空谏有不想让人知道的内情。在姜歆的爱情理论中,她始终认为——夫妻与知己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如果她情属对方,她宁可这份感情演化成“高山流水”,也不会结为“并蒂莲枝”……

就这样,从一开始,姜歆对司空谏的这份爱就被深埋心底,要知道,何谓“埋”?那就是永远不会有见天日的内含。

是的,如果不是谢云飞的一再无端猜忌,如果不是他婚后的一系列行为,估计这段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姜歆的定力,将会彻底隐去。然而,遗憾的是,谢云飞的一切行动,却成了姜歆对司空谏思念的催化剂,加速了姜歆情感天平向司空谏方向的倾斜,也让姜歆有了庆幸两地分居生活的想法。因为这种生活,能让她有足够的虚拟空间与司空谏神交……

姜歆多次有意对谢云飞讲了与司空谏共事的经历,目的就是不让多疑的他再横生事端……

……

谢云飞所负责的其中一个工程已接近尾声,最近准备出差,而且还会中途拐回家一趟,他并没有将下步行程告知姜歆,他要给她一个惊喜。

如果说谢云飞只是长了一副人见人爱的英俊容貌,却无才干的“衣架子”,那可就太冤枉他了,他实际上是位有着非常聪明的头脑,并且多才多艺的技术军官,他会吹拉弹唱不说,还写得一手好字,他的乒乓球在单位更是打败天下无敌手。他18岁从高中直接考入军队一所重点大学,本可以直接投考研究生,但当时的军校政策不允许,他只能服从分配来到部队。

世事弄人,80年代的部队还非常保守,军校毕业的本科生如凤毛麟角,部队中的干部大都是由战士直提。可以说,人们对这一新鲜事物还抱有观望态度,领导们根本不给这些学生官施展才能的空间,谢云飞所在b军领导也不例外,使得一腔热血的他,彻底心灰意冷,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原想在部队大展宏图的他格外失落。

正在谢云飞如很多同学那样,准备提出离开部队时,一次巧合,让他结识了姜歆,短短的几次接触后,他认定面前这位思维敏捷,对他冷傲的女中尉,就是梦寐以求的心上人,于是他果断的对姜歆展开了猛烈的爱情攻势,他要让她成为自己的新娘……

谢云飞想尽一切办法,经过不懈的努力,击败了另外几名同时追求姜歆的同性,他最终赢得姜歆的芳心。从此,谢云飞在部队的一切随之转变,他听取了姜歆的意见,也没辜负她的希望,抓住b军新上任领导从大机关来,思想意识相对超前的机会,不失时机的发表大量学术论文,再用高水平的专业答辩和96分的全b军英语考试成绩最高分,一举成为本单位最年轻的高级工程师。

接着姜歆根据部队发展的大趋势,通过自己的人脉,从上级机关要了脱产研究生的考试指标,并亲自去b军游说谢云飞的单位领导,说服他们同意了谢云飞去参加考试。这次,谢云飞再一次没让姜歆失望,他又是顺利考取。可是,他因为太爱恋姜歆,没有按姜歆的计划继续攻读博士,而等他想通她的话时,考试的机会已经错过……

是的,谢云飞很清楚,他只所以能有今天,除了自身的原因外,相当大的因素,取决于姜歆的每一步安排,她总是悉心为他设计。本来按照姜歆的设想,是让他从事双轨制的行管工作,等到一定职位时,如果情况有变化,再彻底改为技术,这样他就成了两条腿走路,职、级、衔都不耽误。

但是,姜歆和谢云飞都很快发现,谢云飞的最大优势是专业技术功底扎实,做任何事都心思缜密,认真负责。最大不足则是太缺少社会阅历,处事经验欠缺,缺少了行管干部最需要的机敏,极不适应官场运作,长期下去,根本无法在官场上生存。

姜歆私下分析,谢云飞是知识改变命运的典型代表,他一路学生走来,从小就是一个心思,通过学习成绩来脱离贫困的农村家庭环境,他所有的精力全放在了课本上,没时间,更没人给他讲书本以外的内容,使得他的思想相对单纯,社会经验较少。

为此,姜歆及时更改思路,让谢云飞单纯从事技术工作,并在学术论文和技术革新方面下功夫,结果这样一来,谢云飞真的飞起来了,成为同年兵中进步最快的一位。

近几年,谢云飞发表的学术论文年年都在全军获奖,只可惜原来的领导换了,新来的领导虽也是部队大学生出来,却特别不重视调动技术干部的工作积极性,也不提倡和创造学习的氛围,谢云飞的工作热情又跌入了低谷。他只所以还在坚持不断的发表技术论文,仅仅是为了博得姜歆的高兴,否则,他也早就封笔了。

谢云飞正是太了解姜歆的重要,他对姜歆的感情并不单纯是对方能辅佐自己,更主要的是,他爱姜歆,有了她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幸福,他不想失去姜歆。

谢云飞也很清楚,虽然结婚这么多年了,他却始终无法真正走入姜歆的内心。他和姜歆初识时,就意识到姜歆不爱自己,这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和她谈恋爱时经常发现,姜歆一般很少讲话,而且会突然静下来,独自凝神思虑,似乎身边就没他这个人。更让他内心忐忑不安的是,姜歆即使有时看着他,却给他的感觉好像透过他,在看他身后的什么地方……

谢云飞也承认,他对姜歆是一见钟情,却刻骨铭心,他特别赞赏姜歆对事物的洞察和分析能力,无论是家庭生活中的决策,还是俩人的工作,已有众多事实证明,只要按照姜歆的计划去做,最后总是正确。这让他很奇怪,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的前瞻能力?这是他过去所有接触过的女孩子所没有的。他很难理解,他们同样都从事技术工作,但姜歆的思路永远都那么开放,他的很多技术革新研发的关键点,都是在姜歆的启发下完成。他曾就俩人的思维方式和姜歆讨论过,他记得姜歆是这样说:

“云飞,你就如同一个串行处理器,只能一个程序完成后,才能运行下一道程序,特别适宜做微观的具体工作,因为你细致、认真。而我则不同,我的性格太急,同样也是细致,但和你相比就差的太远。我就如并行处理器,可以将多个程序同时进行,比较适合宏观设计,这是我的优点,更是我致命的缺点……”

谢云飞与姜歆绝不属于同类人,但他就是爱她,无论获得什么奖项,他第一个告诉的肯定是姜歆,他把那时的心情称为波峰,可只要姜歆知道了,他的情绪便很快恢复了平静。

结婚这些年,谢云飞对姜歆越是了解,就越自卑,也就越怕她为外界所引诱,他总是不自觉的反对她与外人交往。他私下也承认,对待姜歆,他过于自私狭隘,也不断的向姜歆道歉,可他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他就是希望姜歆的眼中只有他。

是的,如果回到家中,谢云飞看不见姜歆,就六神无主般的烦躁。但只要姜歆回来,他就会高兴的把姜歆搂在怀中,哪怕一个字也不说,只要她能静静的让他抱着,他就心静神定了……

因为是两地分居,谢云飞的身边不乏异性的频频示好,可他从未为之动心。他觉得她们都没有姜歆那种静若处子,动若狡兔的可爱之举。他管她叫‘善变的精灵’,那是他再也找不出恰当的爱慕之词,她真的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变换成不同的角色。她会是可爱耍赖的小女孩,柔媚可人的小妇人,爱心倍至的大姐,更是善解人意的朋友……。这使得他不能确定哪个是真实的姜歆,也是他沉浸在她的温柔乡中不能自拔的原因。

他看得出,姜歆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些特质,他也能感受到,这都是她自然的流露。所以,他很怕她这种天然无雕饰的天性,最终会让自己失去她,让别的男人迷恋上她。从姜歆第一次提出分手后,他就打定了一个主意,他根本不在乎姜歆爱不爱自己,只要能让她留在他和儿子身边,他就心满意足。他甚至自私而天真的想过,如果某一天,当他们的生命走到尽头时,他希望自己能在姜歆之后离开这个世界,他要把她安全的藏好,不让那些曾爱过她的男人找到她,他要让她来世再做自己的妻子。

姜歆的很多方面都令谢云飞自愧不如,如果几项事情同时干,他会用时很长,而姜歆则很快就完成。很多令他头疼的问题,在她的眼中不值一提。她的头脑反应之快,是谢云飞所比不过的,她的知识面之宽更是他无法相仿,她可以一语概括,他费了很多语汇才表明的意思。

谢云飞很相信家乡老人们的话,那就是,女人绝对不要太聪明,会让家里的男人没面子。多年来,为了遏制姜歆敏捷的思维,他曾不断的用语言刺激她,行动上挑剔她,甚至有时就是无事生非,这些作法,过去也曾令她爆怒。但最近以来,她不再和他争执,她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一句话:“云飞,累不累?”

长期以来,谢云飞就感到,姜歆的内心深处藏着一个人,他曾试图去解开这个谜,但她不露丝毫。不过,他却有一个强烈的直觉,这个人就是司空谏,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罢了。他难得喝酒,这于她不喜欢抽烟,喝酒的男人有关。谢云飞偶尔喝一点酒,就会借酒一吐心思,他总会把姜歆紧紧的抱在怀中,恳求她不要离开自己,忘记心中的那个男人。他记的很清楚,姜歆每次都讲同样的话:

“云飞,不要折磨自己,也不要折磨别人。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一定记住,家和万事兴!”

……

这就是谢云飞和姜歆的爱情生活,一个只有他和姜歆知道真相的……

祝明刊选调S团

“崔主任,你是政治部主任,有件事和你先商量一下,如果你没意见,就通知干部科,先报上来”司空谏请崔思宦落座后,习惯性的要给他倒水,但被对方谢绝了,他也就没再坚持

“政委,你请讲”崔思宦揣度着司空谏突然将他叫来的用意

“是这样,祝明刊是干部科的老人了,任科长的时间呢?也不算短了,虽说工作中有点失误,但那不是他主观造成的。我个人认为,这次干部调整,还是要考虑他的情况。所以请你来,与你商量一下”司空谏看着崔思宦,也没绕弯子,而是直奔主题

“我也正有这个想法和政委谈,没想到政委还是走在我前面了。政委,不知你想给他安排到哪呢?”

崔思宦的心中暗暗松一口气,他对祝明刊的印象也很不错,而且这么多年了,对方可没少帮自己解决那些“关系”上的难题,本来是想等m师升格后,给他找一个副团的位置,也算是还个“人情”。现在既然司空政委有这个意思,这种顺水人情,自己再不做,那才叫傻子呢?因此司空谏的话音刚落,崔思宦就笑着表明了态度

“s团的副政委今年转业后,位置已空缺,我看让他到s团当副政委吧。这样既可以解决他的职级,也离他的老家近些。我听说他们夫妻俩的父母身体都非常不好,家里负担也相当重。况且祝明刊又是家中独子,父母还在农村,年事也有70多了。这样的话,他调到s团后,或多或少也能照顾他们”司空谏看着坐在沙发里的崔思宦,慢慢的说着想法

“政委,你想的太周到了,这对祝明刊来说,可是件大好事,但不知……”崔思宦给司空谏戴着高帽,同时也说出了担忧,当然,他故意没将话讲完,让司空谏自己去琢磨

“你是担心别人有看法?没关系,你如果没意见,其他的人我再去谈。不过,你还得去了解一下祝科长的想法,毕竟s团离师机关远了点,虽说是调整到了副团,有些人还是不太愿意去”司空谏看崔思宦不说下去,就知道他是顾虑到了武师长,但司空谏也不想将话说的太直白,点到为止

“行,政委,我这就去找祝明刊谈。那干部科科长的人选,不知政委考虑过没有?”崔思宦试探着问,自从司空谏上次发怒以后,他对司空谏还真有些发怵。他心中已有了打算,以后能不招惹司空谏,他就尽量避开,那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他是不会再干了。何况,这次政委又是先找自己商量,说明对方对自己是很尊重,也很重视自己的意见,自己还有什么想不开?

“我看v团的组干股长张泉水还行,你觉得呢?”司空谏若有所思的回答,这种事也没必要瞒着崔思宦

“张泉水?他?行吗?”崔思宦知道,张泉水也是他们山东老乡,而且与武鹏走的很近,他当然不能说什么了

“他是你的老乡吧?好吧,崔主任就麻烦你去和祝明刊谈谈吧!”

司空谏笑了,他明白崔思宦话中的意思,司空谏对张泉水的自然情况非常清楚,他从v团政委那里已了解,也特意将张泉水的档案又调出来看了看。司空谏选干部,首先看的是德,其次是才。司空谏不会因为张泉水也是山东人,而且与武鹏走的很近,就不用了。再说了,如果以后张的工作真不能胜任,到时换下来也不迟,没必要为一个人而坏了大局。要知道,司空谏看的是长远,而非眼前……

……

“祝科长,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崔思宦的办公室就在干部科的隔壁,他从司空谏那里一回来,就走到祝明刊的办公室,叫了一声在微机前忙碌的祝明刊,又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主任”祝明刊很快就到了崔思宦的办公室,他站在崔思宦的办公桌前很恭敬的叫了一声

“坐,我是代表政委和你谈个话”崔思宦很严肃的看着祝明刊,他的语气让祝明刊的心跳个不停,不知自己又犯了什么错?他的脑子在快速的搜索着最近工作中是否出现了失误?

“没什么,你也别紧张,我看还是先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吧!省得你这样……”崔思宦看到祝明刊紧张的表情,他笑了,于是将司空谏说的事,讲给了祝明刊

“主任,让我说什么好呢?组织上能这样为我考虑,我还会讲什么不服从的话。主任,请代我转告政委,就冲着组织和首长能为我考虑的这么细,这次就算是最后不能调整,我也会踏踏实实干好现在的工作”祝明刊没想到崔主任和他谈的是这件事,他的心情很激动,讲话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苍白的脸上也有也些许红晕

“好,那我就向政委汇报了,你也抓紧时间办吧!”崔思宦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他第一次感到当好人,挺好!…

……

祝明刊回到办公室,他的心情总是平静不下来,说实话,他对于这次调整,一点也没想到自己。前面司空谏因为郝建文的事,说了那么一句,让他着实思量了很久。而他虽然是管干部的科长,但他深知,越是这种时候,自己越要谨慎,搞不好,又会让司空政委讲出什么来。他以为,自己在司空政委那里的成见已经形成,估计一时是难以改变印象了。

然而,当崔主任转达了司空政委的话后,他当时听了,确实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并不是为能调个副团级而激动,而是说明自己的工作得到了政委的认可。要知道,政委可是m师的政工一把手,是党委书记。夸张的说,得到他的认可,也就等于得到了党组织的认可,这可比什么都重要。祝明刊觉得这么多年的付出,今天总算有了回报,他怎么能不激动?他也想了,不管这件事成与不成?只要有了司空政委这个举动,就算是年底让他转业,他也心甘情愿!

……

司空谏听完崔思宦的回话后,他放心了,说真心话,他很舍不得将祝明刊调离m师机关,虽然祝明刊没有察觉,但司空谏在内心一点也没有责备他的意思,他太了解干部科长的难处了,没有一定的能力,这个科长是很难让方方面面的人满意,更不要说让常委们一致认可了。而祝明刊恰恰做到了这一点。他对工作兢兢业业,业务娴熟。他为人又很质朴,对上上下下同志们都同样的温和谦恭,让干部科真成了干部们的“娘家”。

祝明刊的这些优点,司空谏都看在了眼里,尽管祝明刊的身上缺少了武子文的干练和果断,但他却有着政工干部必备的难能可贵的品格,就是“利他思想”。这也是司空谏不想让祝明刊远调的原因,可是,他不能因己所愿,而耽误了同志的前程,他还要为m师的大局着想,这才下决心将祝明刊调整到s团,既解决了他副团的职级,也为下步工作打下基础,司空谏想的很远……

祝明刊的事,司空谏和武鹏一谈,对方就很爽快的同意,这完全在司空谏的预料之中……

志在高远的司空谏

白展平这段日子很紧张,前面转业干部的工作刚结束,紧跟着就是师政治部下发文件,首次m师政治工作试点单位为r团,随后就是干部科连下的二个电话通知,第一个电话通知的主要内容是:根据师常委会的精神,为了配合这次政治工作试点,r团本年度所有政工干部的调整,全部以师里所给名单予以调整,其他到年限应该调整的政工干部,又不在本名单内的,将酌情另行安排。

第二个电话通知的主要内容是:m师第一期政工干部学习班(营、连政工主官),在r团教导队举办……

白展平对师里的系列决定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如果试点成功,自己将来肯定会有更多的资本竞争这个师副政委。忧的是,拿r团做试点,又换了那么多的政工干部,充分说明了新来的司空政委对自己的不信任,从另一个侧面讲,这也是自己提升的最大阻碍。谁都明白,师里的政工主官,管干部的一把手都不认可你,那么这个人要想被提的可能性太小,当然,除非军里有比司空谏更高的人替他讲话……

崔思宦对于在r团进行部队政治工作试点,既感到意外,也觉得在情理之中。意外的是,那天司空谏到他的办公室,与他商量这件事,让他深感司空谏对自己的信任,同时也越来越认识到,想挤走司空谏已是完全的不可能,这已经是不争的现实。

崔思宦想的很复杂,他把这次的政治工作试点,政工干部学习班,看作是司空谏培养势力,丰满羽翼的策略。此举若是成功,司空谏将会在m师拥有广大的群众基础。常言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司空谏看来是要准备扬帆起航了。崔思宦正是因为想的太多,他才做了另外一个决定,与其费神和司空谏暗中较量,不如保住现在的位置算了,他听说m师的升格很可能在年底进行,到时m师人事上将会出现大的变动,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崔思宦之所以认为此事又在情理之中,是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些年m师完全是以军事工作为主线,政治工作几乎已成为了形式,上面有文件精神,才会搞几次学习。完全没有工作套路,当然,他也明白,这是自己的失职,可有些事也确实不是他能说了算,于m师的整个大环境有关。这些年,m师的政工口上,真没有正经培养过政工干部,也从未举办过政工干部学习班。所以司空谏提出借这次试点,要组织三期政工干部学习班的事,崔思宦从内心来讲,也是完全理解和支持。

崔思宦记得政工干部学习班的事,早在司空谏初到m师时,他在第一次和自己交谈时就已提过,并让自己提前考虑,由政治部牵头。只是他却将其早忘到九霄云外了,只是这次司空谏旧事再提,他才想起,但因事前自己没有任何准备,显得很被动,只好一切都以司空谏所讲的为主了,他只能很认真的记下并执行了。

想到这里,崔思宦取出工作日志,翻到了那天所记录下司空谏的话:

“全年举办三期政工干部学习班,每期均为20天,第一期的地点在r团教导队,r团政治处协办。第二、三期在师教导队,授课人员也为外聘政治学院教员,政治部负责。

第一期参加人员为营、连政工主官;第二期分两次进行,参加人员为团和师机关干事;第三期的参加人员是政工类股长和科长。至于政治处主任、团政委等政工干部,则参加军里组织的学习班,如果军里不组织,那么也由师里负责组织,这要看军里的具体情况再定”

崔思宦认真的看着所记的笔记,他是真的体会到了司空谏所提倡的务实,他冷静的回想司空谏到m师以后的各项工作,确实始终秉承这个工作作风。只要是司空谏提出了想法,他都会去一个个的落实,还没有放过一句空话。这让崔思宦心中莫名的有了羞愧感,这也是他非常迅速落实司空政委指示的原因之一

……

武鹏那天开常委会时,他非常的惴惴不安,特别担心有人会反对侄子的事。果然,当武子文的名字出现时,丁大海就第一个发了言:

“祝科长,你们干部科就这样用人?武子文也太年轻了吧?才29岁,就想调副团?是不是太快了点?谁提的?”丁大海的口气相当硬

“我!”丁大海的话音刚落,司空谏没容祝明刊解释,就抢先回答

“前面我们不是定了吗?要在r团进行部队政治工作试点,既然是政治工作试点,担当主角的自然是政工干部。武子文是年轻了点,但他在组织科也工作三年了,过去也在组干股工作过,对党建方面的政策很熟悉。而组织科也同时负责共青团的工作,这样不管是党务工作,还是共青团工作,他都有很好的条件,当团政治处主任,他有优势。

如果说太年轻,那不要紧,他也只是去当代理主任,并非直接任命为主任,这是可以接受的。再说了,又没有任何文件规定,调副团,必须有年龄限制”司空谏不紧不慢的向大家解释,他并没有多看丁大海,给所有人的感觉就是在‘就事论事’,不针对任何人。

“就怕r团有意见,放着人家报上来的王文明不用,非得让武子文去,搞不好会来个以上压下,对武科长的工作开展也不利”丁大海的口气已有所缓和,本来这事与他没多大关系,尤其听说是司空谏提出的人选,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王文明同志和武子文同志是同期调整的,这次俩人做搭档,也可以说对他们都是考验。至于r团吗?要以m师的大局为重,我们将全师政工干部中,考察最好的同志都调给他们团,作为团领导,高兴还来不及。再想不通,可就说不过去了,而且他们也必须服从大局,执行师里的工作计划。我相信,r团党委能领会师党委的意图,更会明白师里这样安排的良苦用心。

另外,师里并没有因为要在r团进行试点,就耽误了r团本应调整的其他同志,前面已经根据需要对他们进行了调整。要知道,我们这次试点的目的是什么?我想再说明一次,这是以m师未来的发展为基点,政治部特别做出的工作计划,我们认为,m师要想适应未来军事斗争的需要,要想稳定军心,更好的图发展,就不能仅仅抓好军事工作这一条主线,政治工作也必须成为一条主线贯穿于整个军事工作中,要两手都硬,二者绝不可偏废。

将来的m师,不仅会有出色的军事干部队伍,优秀的技术干部队伍,更有一支善做思想工作,也能值勤作战的政工干部队伍,这就是未来m师干部队伍的发展趋势。

这次在全师范围内政工干部的交流与调整,就是为m师未来培养合格的部队政治工作者做准备。而且,为期一年的试点工作结束后,这些同志大都要回到原单位,师里还需要他们将好的经验带回去,在全师进行推广……”

司空谏目光如炬,气宇轩昂,再加上他那特有的音质所表现出的激情,让与会人员听的热血沸腾,他的话音刚落,总工应嘉亮不由自主的为其鼓掌叫好,其他成员也随之鼓掌称道,一个常委会开的倒像是司空谏的即兴演讲会了……

武鹏听司空谏一人讲,他是真的一句话也没说,也不知说什么好,他本来是存着私心,一直担心侄子的事能否通过,后来又被司空谏的话吸引,而最后就是因为这些话,侄子武子文的事也顺利解决,他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另外,武鹏也确实不得不佩服司空谏的谋略,他所提出的选择修理所长的条件,博得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就连丁大海和古月祥最后都无话可说。为了报答司空谏对侄子的重用。所以,当司空谏提到管前程时,武鹏毫不犹豫的第一个表示支持……

司空谏徇私荐前程

这次调整中,原财务科长,武师长的铁杆‘御林军’中的一员,就要提升为后勤部副部长了,这个小道消息不胫而走,立即就招来了人们对继任者的猜度。财务科长可是人人皆知的宝座,当然也是最容易得罪人的地方之一。

不夸张的说,从财务科长的最终人选,大致可以看出这个单位主官是谁‘当家’?当然,也有特殊情况,那就是当二位主官的思想极不一致,或者高度一致,就会选择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人,不过,往往这种情况太少……

管前程对财务科长的职务从没有奢望,他干工作凭的就是业务精,全,再加上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只要符合报账手续,他绝不为难。因而在r团,不管在团领导,还是普通群众中,他的口碑都非常好。

说来都不太令人相信,管前程在r团,甚至m师没有任何关系,舅舅太正统,上次给司空谏写信,还是老人家听说当年培养的小战士有了出息,心中高兴才写的。而他的名字不过是捎带着提了一句,老人还特别嘱咐管前程,以后没事少去找司空谏,别给他的兵找麻烦。

果然,从那以后,管前程再也没有去见过司空谏,自然在r团也就没人知道,他与司空政委还有这么一层特殊的关系。

管前程根本想不到,自己当上这个财务科长,还真的就是缘于司空政委与舅舅纪律明的一次通话。而这是包括舅舅在内,也不曾料到的事,等他知道其中的原因时,那已是若干年之后的事了……

管前程从小家教极严,他的母亲,也就是纪律明惟一的妹妹,对这个儿子希望极高,各方面要求特别严格,当然,也格外的爱这个乖巧懂事的儿子。管前程不到4岁那年,他的母亲因车祸去世,父亲没过多久就另娶,小前程的生活从此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样子,直到他的舅舅纪律明接他,这段让他记忆至今的恶梦才算结束。

中国民间有句俗语,说的是,一个家里如果有了继母,那么时间长了,再好的亲生父亲也会变成继父。这虽属片面之言,但不幸的是,3岁多的的小前程就遇到了这种事。

小前程的爷爷家在一个偏远的农村,而他的父母又与姥姥和姥爷不在一个城市。舅舅纪律明非常反对妹妹与妹夫的婚事,所以自从妹妹大学一毕业,不顾全家人的反对,执意嫁给她的心上人之后,本来就不在一个城市的两家几乎断绝了来往。

小前程对舅舅纪律明的印象最深的只有两次,一次是妈妈离开之前最后的一个春节,他们一家三口到姥姥和姥爷家过年,他记得妈妈让他喊一个很魁梧的“叔叔”叫舅舅。再一次就是妈妈“睡觉”后,舅舅来看他,将他抱在怀里看妈妈,他记得舅舅的眼里都是泪,他不懂妈妈为什么要睡在一个玻璃盒里面不起来,只是哭着让妈妈快点起床。舅舅就那么紧的抱着他,小前程记得舅舅曾提出要带他走,但他的爸爸哭着不同意。再后来,他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哭了很久的他,在舅舅的怀中睡着了……

小前程的妈妈走后不到半年,家里就新住进了一个阿姨,后来爸爸让他喊这个阿姨为“妈妈”,但他不管爸爸如何讲,就是不叫。因为他觉得妈妈就是在另一个地方睡着了,只要叫醒了,就会回来,为什么要喊这个阿姨为“妈妈”?

……

舅舅纪律明来看小前程,是他当营长的时候,父母是牵挂外孙,他是实在想念外甥,于是利用休假的时间来看看。事前,他没有给妹夫打电话,本想只是看看就走,也不多逗留。

那是一个星期三的上午,当他到了妹夫家的楼前,抬头朝二楼的妹夫家看时,只见一个小男孩爬在玻璃窗朝下看,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长相酷似妹妹的外甥。

小前程很快也认出了站在门口的是舅舅,可他告诉舅舅,他开不了门,得等到下午阿姨和爸爸回来。他们就这样隔着防盗门聊天,看着原来那么漂亮精神的小男孩,现在瘦得就和电影《红岩》中的小萝卜头一样的外甥,纪律明的心都要碎了。他问孩子中午吃什么饭?小前程对舅舅扬起手里的一个干馒头,细声细气的说:

“就这个,舅舅,你是不是也饿了?我分一半给你,阿姨每天只给我一个”

纪律明问小前程:“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爸爸知道不?”

小前程想了想,说:“好久了。我没有告诉爸爸,因为爸爸说他上班太累,晚上还要照顾小妹妹”

然后,他又卷起衣服袖子给纪律明看:“舅舅,你看,这都是阿姨用手掐的,她说我为什么不和妈妈一起被撞死,每次爸爸上夜班,只要小妹妹哭,她就掐我。我偏不哭,也不告诉爸爸,我骗爸爸说是不小心摔的,爸爸还让我以后别太调皮呢!”

纪律明看着外甥身上那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听着孩子因为没有让爸爸发现而得意的话,他的肺都要气炸了。

“程程,你为什么不上幼儿园?”纪律明问着防盗门里的外甥

“阿姨说家里没钱,小妹妹要喝牛奶,要请别人看。舅舅,你不知道,爸爸挣钱太少,总被阿姨骂”小前程神秘的告诉舅舅……

长大后的管前程只记得舅舅让他等一会儿,就跑下了楼,回来时给他买了很多好吃的东西,等到爸爸和阿姨回来后,舅舅把爸爸是一顿臭骂,最后他就随着舅舅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那年他不到5岁……

管前程并不知,他的这些往事,舅舅纪律明在电话里都对司空政委讲了,因为老人一直对这件事心存有愧,总觉得如果当初妹妹一出事,自己就把小前程带走,孩子绝不会受这些罪,每次想起,他的心都会痛。

管前程更不知,舅舅和司空政委之所以通电话,并不是舅舅打过来的,而是司空政委主动要过去。

舅舅还对司空政委说:“司空啊!你现在应该明白,当初我那样对你的原因了吧?我只要看见了装在肥大冬装里的你,就会想到前程”

……

前几天,司空谏对姜歆说,想起点事还没有办,其实就是为了给老师长纪律明打电话,但他当时拨了几遍,家中都没人,也就暂时放了下来。

后来司空谏总算和老师长通上了话,就是丁大海和关国明找司空谏评理的那一天。他们聊着、聊着就到了管前程的身上,司空谏没想到这个管前程还有此种经历,心中很是对他童年的遭遇报以同情。司空谏本来就是性情中人,再加上又喜欢文学,使他的联想更加丰富。他听着老师长最后问他的那句话,自然就想到了自己刚到z师宣传科的那段日子。

他记得非常清楚,自己当时正长身体,人在拔个,很肥的冬装,穿在他的身上更显人的单薄。后来,政委和师长不约而同,每人送给了他一件家属新织的毛衣,很让他的同年兵羡慕……

司空谏那天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再一听丁大海他们为了家属的事发生争吵,当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后来司空谏把此事向姜歆一学,姜歆也是深有感触,并且说如果是自己,会比司空谏发的火更大。不过她最后笑着说:

“指导员,我印象中,你还真没发过火,我还真想像不出你生气时的样子?”

“姜歆,说实话,我一般还真的是不发火,太有失水准,也丢身份。可是我要真的生气了,也很难控制自己。你以后可要小心点,记住了,千万别惹急了我,我不仅会拍桌子,我还会打人的……”司空谏也笑了

……

常委会上,在讨论到财务科长的人选时,司空谏坐在那里,一直都没吱声,他听着几名常委对财务科长的后选人争论不休,又见武鹏对所提之人都持反对意见。常委们你看我,我看你,这个财务科长一职,因大家意见的不统一而陷入了僵持状态。于是,司空谏清了清嗓子:

“我提一个人,同志们看看如何?我对咱们这里的情况不是很熟,只供大家参考”

“政委,你说”武鹏催了一句,这次司空谏提议,让武子文当r团政治处代理主任一事,武鹏是特别的高兴,他没想到司空谏会那么看重武子文。当然,他也更对侄子高看一眼。

“r团财务股长管前程,他任职也三年多了,而且一直都从事财务工作,业务非常好,最关键的是人品很好,在r团的口碑相当不错。如果诸位认为可以,现在不妨给r团政委和团长打个电话,了解一下情况”

司空谏看了看武鹏,又看了看其他几位常委,他的神态非常坦然,再加上他起初又没对这一位置发表任何言论。所以谁也不会想到,他和管前程之前会有什么关系?反倒认为他很大度,并没有因转业干部之事对r团报有成见。

“好,就是他了”武鹏一拍沙发扶手

“对,对,怎么没想到管前程?”丁大海和荣德海也随着说道

……

就这样,司空谏将管前程推荐到了m师财务科长的位置……

当别人告诉管前程,他就要高升当财务科长时,他以为是开玩笑,还对说的人讲,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我已多情

谢云飞上午课间休息时,科里的周参谋取报纸时,顺便为他带回了一个特快专递,他看了看外包装,是司空谏寄来的,心里很是纳闷。

因为姜歆的关系,谢云飞与司空谏也很熟悉,关系也不错,却还没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他的内心深处,总是对司空谏有着一种莫名的嫉妒,并不是因为司空谏当师政委,自己却从事技术工作。而是在他的潜意识中,总是将司空谏当成情敌,他早就想让姜歆断绝与司空谏的来往,可是又说不出口。尤其是姜歆向他提出那次离婚以后,他就更不敢轻意讲出这种话,他怕真的把姜歆逼跑了。

谢云飞常这样自我安慰,“反正他们现在也就是通个电话,聊个天,最多再吃顿饭。何况,司空谏调到m师之后,他们之间就更不可能发生什么了”。对于这一点,谢云飞对姜歆还是有绝对的把握。因为如果真要发生什么?也早就发生了,要知道,姜歆与司空谏可是老相识了。

说起司空谏的调离,当谢云飞听姜歆讲了之后,别提心中有多高兴了,倒不是为司空谏的提职而高兴,而是这样一来,就可以在时间和空间上将司空谏与姜歆分开,这可是谢云飞梦寐以求的好事。只要是能让姜歆不与司空谏在一起,谢云飞甚至祈祷司空谏职务升的越高越好,越快越好,那样他就会离姜歆越来越远了……

谢云飞打开特快专递,让他吃惊和高兴的是,司空谏寄来的正是他四处寻找的英语资料。他兴奋极了,为了这资料,他可是没少托人,但都被告知“没有此书”,他到市里的多家图书馆问了多次,居然都没听说过。不过,也不怪这书如此难找,这是关于某国军事互联网的最新英语原版技术规范标准,属于那种非常生僻的专业参考书。

谢云飞知道一定是姜歆对司空谏讲了,要不然司空谏是不会知道这件事。他想了想,还是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司空谏办公室,但电话响了好一阵,也没人接听。也许司空谏正在开会,如果那样打对方的手机,肯定也是不合适的了。可是,最基本的感谢还是要表示。谢云飞属于心思缜密的人,他决定不管怎样,还是要发个信息给司空谏,以表谢意!

……

司空谏开了一上午的会,他没有将手机带到会场的习惯,所以等他看到谢云飞的信息时,已经快要下班了,看完信息,他给谢云飞回了电话:

“云飞吗?刚才开会,我没带手机。回到办公室才看到你的信息,立即就给你回电话了。你怎么这样客气,都是自己人,谢什么谢?”

司空谏很欣赏谢云飞,尽管他也觉得谢云飞书生味有时太浓,但做为一名技术干部,面对日新月异的高新技术的快速更新,就是要具备谢云飞这种刻苦钻研、孜孜不倦学习的素质,要能坐的住,钻的进,不为官场、名利所诱惑。他始终认为,谢云飞这种技术干部,是军队建设中不可缺少的瑰宝,作为领导要学会使用和保护,否则真的是浪费了人才。司空谏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谢云飞在m师,他一定会将其树为技术干部的典型,号召全师的干部、战士向他学习,将m师锻造成a军高新技术装备下的样板师。

当然了,如果从个人生活角度来说,谢云飞与姜歆的性格确实不属一类,可在他看来,他俩很般配,而且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属于典型的高智商、知识型组合……

“指导员,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解了我燃眉之急,太感谢你了……”谢云飞对司空谏的称呼一直随着姜歆,也是从来也没有改变

“我也是那天听姜歆讲了,就想,也试着帮你找找看,没想到,还真就找到了。云飞,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找的资料,就直接和我讲好了,很多情况下,我还是比你们方便一些”司空谏笑着说,他对谢云飞一点也没见外,这句话还真的是没经过大脑过滤

“行,我知道了。那我就不和指导员多说了,也快下班了,这边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指导员你也直说”谢云飞听了司空谏的话,突然有种酸溜溜的感觉,他想快点结束通话……

“政委,带上雨伞吧,外面下了好大的雨”,小陆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把伞,司空谏看了看窗外,这才发现,外面的雨好大……

……

姜歆在机房里看书太投入,如果不是谢云飞的电话,她还没发现又到下班的时间了。她看了看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好在东宇中午在学校的小饭桌吃饭不回来,要不然,这么大的雨,自己又没去送伞,孩子又得冒雨跑回来了……

姜歆等接班的战士来了,向对方借了把雨伞,这才急急忙忙的回家。雨好大,虽然打着伞,姜歆回到家里时,裤脚还是湿透了。一个人在家,姜歆一点吃饭的欲望也没有,更不要说是做饭了,可不吃对身体也不好。于是,她拿了个面包,又剪开了一袋牛奶,坐在沙发上,边看凤凰卫视的新闻,边吃……

这顿午餐,姜歆吃的很快,她看了看时间,离上班的时间,也就半个多小时了,要想睡一会儿,又担心睡过了,那样更难受,还不如趁这功夫,收拾下房间……

姜歆拖完地,看见儿子东宇桌上放的书很零乱,她本想帮着收拾一下,但又停住了,她不想养成孩子的这种习惯,决定还是让他晚上回来,自己收拾好了。

看见了书,姜歆想到了云飞的电话,他告诉她,司空谏将资料寄给他了,他也向司空谏表示了感谢,并问她这件事,怎么会对司空谏讲?姜歆说,那天和司空谏打电话时,自己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讲,她也没想到,司空谏当时就说,帮着找找看,也许能找到。如果不是他告诉自己,她将这件事都忘了。因为,司空谏那次电话后,也没再来电话。

谢云飞最后对她讲,以后能少麻烦司空谏,还是不要麻烦对方了,他很小声的说:“小歆,我知道你和司空谏的私交不错,但不能只是咱们请人家帮忙。你想啊?司空谏毕竟和咱们不同,我们总也帮不上人家,以后这个情会越欠越多,咋好意思呢?”

姜歆也明白谢云飞的心思,觉得他也说的并不是没道理,她和司空谏交往至今,还真的没有想过利用对方,来达到自己什么目的?她爱司空谏,怎么可能会亵渎自己的情感呢?可这些话,她不能对谢云飞讲,只是答应他,以后尽量不发生这种事了。

说起这件事真的是巧合,两个星期前的一天晚上,姜歆刚放下谢云飞让她帮着找资料的电话,司空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姜歆,是不是又和云飞聊上了?打了这么长时间,你的电话还是占线”司空谏一上来,就笑着调侃姜歆

“哪呀?我们才没有你们夫妻那么romantic呢!”姜歆有点不好意思,但嘴还是不饶人

“行了,我们那叫浪漫?我看啊!就你和云飞的表现,用石孝友的词《我已多情》来形容最合适了”司空谏哈哈一笑

“指导员,那你说说,让我听听,看像不像?”姜歆太爱听司空谏的声音了,这首词她也知道,她就是想听听司空谏念出来,那一定是别有韵味吧?

“好,你听好了,别不好意思了!词牌名是《惜奴娇》。正文是:

我已多情,更撞著、多情底你。把一心、十分向你。尽他们,劣心肠、偏有你。共你。风了人,只为个你。

宿世冤家,百忙里、方知你,没前程、阿谁似你。坏却才名,到如今、都因你。是你。我也没星儿恨你”

司空谏一本正经的刚念完,就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想像着姜歆一定是羞红了脸。果然,姜歆在电话那头叫上了

“指导员,我可生气了!怎么到m师没学到其他什么?倒学了这些俗词艳调?”姜歆知道这是一首流传甚广的口语体恋情词,描写一对热恋情人的对话。可是从司空谏口里一读出来,姜歆只觉红潮尽染,心跳加快,她可不想让司空谏察觉出什么来,于是下意识的说着对方

“哎,姜歆,这你可讲错了,这可是很有名的口语体诗。再说了,这也不能怪我,是你让我讲的。我都说了,让你别不好意思了吗!何况你和云飞难道不就是这样吗?”司空谏早就听出了姜歆的难为情,他笑的更是了得?好久没见到姜歆这样子了,司空谏仿佛又见到了当年的小姜歆……

“指导员,你知道闹‘非典’的最大好处是什么吗?”司空谏正笑着,突然听到姜歆一本正经的问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非典’能有什么好处?而且还是最大的好处?”司空谏收住笑,莫名其妙的重复了一遍

“不知道吧?最大的好处就是老鼠都没了,不明白吗?下来自己想吧!哈哈哈!”姜歆说完是哈哈大笑,而且笑的都止不住……

“好啊!你敢嘲笑我!”

司空谏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那是他当指导员的时候,有次机房里闹老鼠,连长让下药,结果也没有效果,大家都分析那老鼠药肯定是假药。

于是,司空谏对连长建议道:“听说有卖一种粘老鼠的强力胶贴,不行,买几个试试”

连长倒也干脆,立即叫一排长去市里,据说这玩艺儿还是刚上市,很少见,一排长是跑了好多地方才买了几张回来。别看连长平时蔫了吧唧,可有时候还特别爱冷不丁的开个玩笑,一排长买回来后,在连长的房间里,司空谏和连长就打开了看。

司空谏一只手拿着胶板,另一只手则拿了张卷好了小纸筒,在胶上轻轻的戳着,想试一下胶的粘度,没想到连长在旁边突然将他的手朝胶上一按,得!司空谏的手一下就被粘上了,害得他们花了好一会儿,才把司空谏的手从胶板上取了下来。

于是,司空谏的手好多天都是粘粘的,很不舒服,又过了一段时间,竟然还脱了一层皮。后来连里就传出了一个笑话,说连长粘老鼠不成,却把指导员当成老鼠,用胶给粘住了……

姜歆刚听大家说起这事时还不相信,司空谏只要到机房,她就要看他的手。司空谏起先不好意思给她看,后来实在驾不住她的左磨右缠,也就让她看了已经开始脱皮的手。当时姜歆倒没有笑,反而是唏嘘不止,说连长玩笑开的也太没分寸了。但过了很久之后,俩人偶尔再说起此事,姜歆就会笑的前仰后合,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儿……

“好了,说正事。姜歆,我想请你帮个忙”司空谏也笑了,由此联想到了很多事,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开怀大笑了,笑了一会儿,司空谏才算止住,并且换了口吻

“啥事?”姜歆一听司空谏严肃了,她也立即恢复了平时的语态

“我想让你帮我给韩莉打个电话,看她最近都忙什么呢?我听父母说,她有好长时间没给家里打电话了,瀚瀚总问。我又不好给她打,担心和她一通话,再发生争执”司空谏的声音一下变得好低沉,与刚才判若俩人

“行,明天我刚好到市里给云飞查个资料,顺便给韩莉打这个电话。这边不让上网,手机信号又不好,国际长途刚接到通知,也全限拨了,只能在邮局打了”姜歆很自然的说

“云飞要什么资料?还必须到市里去买?”司空谏随口问了一句

于是,姜歆就把谢云飞要的资料书名告诉了司空谏,并告知他,这是个英语原版,很难找,云飞已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让她也帮着找找看。司空谏记下了书名,他说可以让自己的同学帮着找找,同学经常出国,可能会好找一些……

当然,姜歆没有将这些细节对谢云飞讲,她可不想让他又多想,这个世上就是如此,有些事情,你说的越细,反而就越复杂。也是,谁叫她“我已多情”了呢?只能自已吞噬这份苦情了……

暗流涌动

干部调整名单该报军里的也都上报了,只等军里批复回来,各级人员就可以陆续交接上任了。忙完了干部调整这件大事,司空谏又想到他的“让m师机关亮起来”的心愿了,没办法,他就属于那种闲不住的人。

晚上9点多,大门岗行政值班室员打给公务员值班室,说有二位地方客人,自称是司空政委的朋友,有急事要见司空政委。公务员小陆轻轻的敲了敲司空谏办公室的门,听到政委应声后,他推门进去……

司空谏坐在沙发上看管理科白天送来的营院灯光整治方案,他对这件事特别关心,不为别的,就是不希望自己不惜“生命”用喝酒换来的钱,别被白白糟蹋了。所以他稍有空闲,就会过问此事,好在管理科行动很快,方案不到一周就拿了出来。

听说有地方客人来找,司空谏看了看时间,已经都这么晚了!他很奇怪,他刚到m师,目前与这边地方的人还没打什么交道,更不要提早已认识的人在地方了,难道是原来在z师工作时,那边地方的同志过来办事,听说他在这里工作,顺道过来看他吗?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见个面再说吧,总不能不问三七二十一就拒人于千里之外吧?那也太没有教养了,于是他让小陆到大门口去接这二位不速之客……

小陆带进门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大约43岁左右,长得不黑不白,不胖不瘦,中等个头,一看就属于很精干的人。那个女的,约莫有27岁左右吧?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两个字“漂亮”!

司空谏一看这俩人,自己根本没见过,脑子里迅速就提高了警戒度。那位男士一见司空谏,立即毕恭毕敬的双手递给他一张名片,司空谏同样也很礼貌的双手接过,一是出于社交礼仪,二是他也要知晓对方的身份。他当即就看了看名片,只见上面写着:天星灯饰有限公司总经理王翔

王翔接着又指旁边漂亮的女士向司空谏介绍说:“这位是我们公司灯光设计部的田艳经理”

“您好!我还没来,就听说m师有一位特别帅气能干的年轻政委,这次有幸见面,可要比传说中的还要强百倍”田艳冲司空谏嫣然一笑,用很柔和的语调说。司空谏看的出,这是位很能干的女子,他并没接她的话,而是爽朗的一笑

司空谏请二位客人入坐,小陆倒完水后,悄悄的掩门退出,而司空谏则坐回了办公桌后,他已经明白对方的来意,只是他不知道,对方怎么会找到了自己,又怎么会如此清楚这件还没开工的事?

“司空政委,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搅您休息了”王经理很谦卑的笑着说

“没什么,二位有什么事吗?”司空谏笑了笑,很客气的问

“是这样,我们听说m师要进行营院修缮,需要更换和添置大量的照明灯和装饰灯,我公司在这方面可以提供所有的技术支持,同时也可提供目前市场上最流行和最好的灯饰,而且都是节能型灯管”王经理说到这里,看了看旁边的田艳

“政委,这是我们公司最新上市的各种灯饰,也是目前市场上的最新产品,不夸张的说,我们公司所生产各种灯的款式,可是引领市场潮流……”

田艳边笑盈盈的说着话,边从随身带的文件夹中取出一大厚本彩图,然后站起身,袅袅婷婷的走到司空谏身边,双手递给了他

司空谏能闻到从田艳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水味,是韩莉最喜欢的玫瑰花香型,他不由得联想到了远在国外的妻子,脑子里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他能感到田艳看似不经意的贴身靠近。于是,他抬起头,淡淡的瞟了眼田艳,很大方的说:

“田经理,你请坐,我过会儿再看,有不清楚的地方再请赐教”

“好,政委”田艳的脸略微有点红,但还是很自然的走回自己的位置,并和王翔交换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王经理,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司空谏一边翻着图册,一边很随意的问

“啊!朋友间聚会时无意中听别人说起”王翔笑着解释,其实等于没说

“那你们怎么又会知道我呢?”司空谏放下了图册,抬起头直视着王翔

“这啊?司空政委,是这样,我的表妹嫁给了咱们师的一名干部,我是听表妹说的。政委,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女孩子在一起就喜欢谈这些话题,m师来了你这么出色的男人,当然会引起我们的注意,成为我们议论的中心了,我们都好羡慕你夫人哟!”田艳娇媚的接过话,眼中不时向司空谏送出点点秋波

“是吗?”司空谏淡淡一笑,表情上看不出任何变化

“这样吧!王经理,这项工作还没有开始,我会把你们的资料转给负责的同志,供他们参考”司空谏的话中明显带有送客的意味

“那我们就不多打搅了,如果政委能促成此事,价格上我们好商量”王翔的话谁都知道是何意?司空谏还是笑了笑……

司空谏让小陆将王、田二人送走,他重新拿起那本彩色图册,仔细的翻看着……

王翔和田艳一出部队大门,坐上了自己的小车,王翔就拨通了丁大海的手机:

“大哥,我们已经见过他了”王翔小声说

“态度怎么样?”丁大海问

“看不出,不冷也不热”王翔回答

“他都说了什么?”丁大海又问

“只是说会推荐给负责此项工作的人看”王翔想了想

“行吧,等有消息我再和你们说,今天你们就别再找我了,改天我们再约个地方见”丁大海继续说

“大哥,你看这事有希望吗?田艳试了试他,此人好像荤素不吃呀?”王翔又补充了一句

“你用田艳试他?估计他不吃这一套,这个人好像对女人不感兴趣,我听他过去很多同事说过,他几乎不和女人打交道,那些人在私下都传说他可能是同性恋。你用田艳试他,还不如找个清秀英俊的小伙子来呢!”丁大海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那好办,我让胡力来就行了,他只要有爱好就行,干我们这行就怕对方没有爱好。如果有这种爱好,那更方便,我那里各种类型的帅小伙多的是,准让他受用的一辈子都离不开咱们”王翔也哈哈大笑,那笑声充满了……,与刚才在司空谏面前的谦卑,已完全是两个人

“算了吧,我开个玩笑,别胡来,那才是偷鸡不成”丁大海停住了笑,提醒了一句王翔

“那咋办?不行,现在就给他一些?”王翔又问

“千万别鲁莽,等等再说吧”丁大海又说

“大哥,那我们现在就回去了?”王翔问道

“先回吧”丁大海应了句,就挂了电话……

司空谏不知道,他这次让管理科负责营院修缮之事,无意间堵了丁大海的发财之路,同时也为自己埋下了祸根。

为什么丁大海会因为这件事,就将司空谏由未来的同盟军,一下转为对立面呢?原来,丁大海已经听到了军里关系户传给他的最新消息,m师升格后的师长人选铁定不会从m师内部产生。也就是说,他丁大海根本没有当师长这个机会了。因此,他已改变了战略,他要不适时机的多多敛财,再过几年他也就退休了,他要为自己的后半生未雨绸缪,而司空谏却…

假张飞直击师政委

贾成仁从小就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小时候看共产党和国民党打仗的战斗片,里面演国民党特务的人总有一句台词,叫“杀身成仁”。为了这句话,他没少被同学们取笑,管他叫“特务”。那时,他总是缠着父亲改名,可父亲不同意,说他这一辈,按家谱上来说,就是成字辈。取“仁”字是家族里兄弟的顺序名,早就定好了,老大叫“忠”,老二是“孝”,到他这排行第三,就是“仁”了,不能改!

当新兵时,贾成仁还是没有放弃改名的念头,他的胆很大,不像其他新兵见到穿四个兜的就不敢讲话,他直接就去找了指导员,说了自己改名的想法。

指导员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对他讲,名字不过是个符号,部队的各种表格很多,如果改了名,每次填表时,次次都要写上贾成仁这个曾用名,很麻烦,而且还容易把过去的老关系丢了。

然后,指导员让他回去好好想想。贾成仁回去将指导员的话认真的想了想,他觉得还是指导员的话讲的对,名字就是个符号,在村里不是也有叫“狗剩”的吗?人家不是过的挺好?为啥就自己想不通?非要改?说自己是“特务”,自己就是了?这样一来,他是彻底的打消了改名的想法……

贾成仁上了军校,提了干部后,因为性子急,坐不住,办事猛浪,时不时的会和某个领导顶几句,于是他又得了另一个外号“假张飞”,为此他也懊恼不已,可常言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也曾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但成效并不是很大……

当了保卫科长后的贾成仁,到了不少单位参观学习,倒是长了很多的见识,拓展了视野。他再回过头来再看m师机关,天啊!那安全漏洞可多了去了。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营院安全不行,不是今天这家丢了自行车,就是那家门被撬。保卫科再加强警卫也白搭,他这个科长对此也束手无策,找不到任何的线索,那些窃贼反倒越来越猖獗,有次竟在一个晚上,窃贼连进四家,还好没有出现人员生命危险。

这此情况让保卫科长贾成仁很是寝食不安,他暗自发誓,一定要将这些个惯偷,绳之以法。于是,他是白天观察,晚上查班,可忙了好长时间,仍没有任何效果。无奈,他想学其他友邻单位那样,也在大院内安装一套监控系统。

为此,在司空谏没来之前,贾成仁既找了直接领导崔主任谈了想法,也找了古副政委,可已经过去好长时间了,新政委也上任了,自己探家回来,又出差近二个月,这件事还是没有任何回音,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更让贾成仁愤怒的是,就在二周前,光天化日之下,干部上班,家属送孩子上学,短短的2个小时,又有三家被盗。保卫科和公安局的来人,共同进行了现场勘察,这也过去2周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那三家人还总是问他结果,让他着实烦燥!

今天,贾成仁实在坐不住了,他要找新来的政委司空谏谈谈,如果再没人支持他的工作,那就将他调离好了,别让他在这里“窝囊、受气”……

司空谏正在看文件,听见敲门声,他抬起头,见开着的办公室门口,站着位彪形大汉——保卫科长贾成仁

“政委,我想打扰您一会儿,汇报下思想”贾成仁看到政委示意他进来后,径直走到办公室中间,很大声的说明来意

“是吗?那就请坐吧!还站着干啥?”司空谏和贾成仁没什么接触,最主要的是此人就像个孙行者,来无影,去无踪,刚听说探家回来,还没来得及认识,对方就又出差了。不过,司空谏倒是听说了贾成仁的外号和个性,今天一看,如果再长上一把美长髯,倒颇有关云长的脸相。

司空谏边想,边笑着站起身,为对方倒了一杯水,然后转身很随意的坐在了贾成仁对面的沙发上

“怎么样?汇报思想不保密吧?如果觉得不方便,你可以把门关上”司空谏看贾成仁多少还是有点紧张,于是笑着缓解了一下气氛

“没啥可保密,随便谁来听都行,反正也有不少人知道我的想法”贾成仁很干脆的说

“那就开始吧!”司空谏的表情恢复了严肃

“是这样,政委,你也在交班会上听了,最近我们大院被盗情况特别严重,也报了案,可到现在也没有结果,我们保卫科对此又无能为力。

我觉得这帮人已经摸到了我们的规律,也真的不把咱们的警卫当回事,就好像有内应一样,我们布控了,人家不来,我们刚撤,他们就行动。警卫排的人又少,白天还要值班,大院三个门,本来人手就倒不开,再加上晚上的巡逻岗,战士们确实也有点吃不消,再说了这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

政委没上任之前,我也向古副政委、崔主任谈了想法。咱们不妨也学一下别的师经验,在大院里安装一套监控系统,那样不仅我们保卫科方便,也给予那些不法分子在精神上的威慑。

可我都反映这么长时间了,到现在也不见回话,我心里实在是太急了,找了领导,结果都说是让我别着急,再等等!我不知还要等多长时间?现在只好来找政委,再谈一次我的想法”贾成仁一口气说完了想法,然后端起水杯大口喝着

“看样子,情绪不小吗!”司空谏笑着说,又站起身给贾成仁续了点水,贾成仁倒也没推辞,又是一仰脖喝完

“政委,我倒不是闹情绪,而是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政委,我还有件想不通的事,今天既然来了,我也给你说说”贾成仁看司空谏点头,他又接着说

“我听管理科的同志说,领导决定要把营院里的灯都换了,而且还要换上特别上档次,有各种颜色的景观灯。政委,我不是不同意将大院里的灯换了,这此灯确实也土得不成样子,亮度也不行,一定程度上让大院不好看,同时也不利于安全。

但是,我想不通的是,这换灯可早,可晚,或者现在换也行!但少买点花钱多,中看不中用的景观灯。把钱节约出来一些,买上这套监控系统,不是挺好吗?再退一步说,扣点钱出来,只在一些重点部位安装上探头也行,如果那样,至少谁家丢了车子,我一看大门岗,或者楼道门口的录相,就能知道是谁偷走了,我抓也有个目标,那我这保卫科长当的多实在?

政委,不瞒你说,我现在这心里就是堵得厉害,想不通。要不然,组织上就让我下基层去吧!平调就行,去哪个营当个教导员或营长都成,我也可以管点实事,不当摆设”

贾成仁看着司空政委一直很认真的听自己讲话,他也无所谓了,反正今天既然来了,就都讲完,省得憋在心里难受,回去又后悔没讲。所以一口气把心中久积的话,一吐为快。贾成仁一直不在单位,当然不知灯的事,正是司空政委的心事之一……

司空谏一听贾成仁的话,就知道,这小子一定不知灯钱来的内幕。否则他就是再直,也不会这样没脑子,到自己面前讲这些话,发这样的牢骚。

不过,贾成仁的话虽是冲了点,倒并不是没有道理,而且他所提出的建议,也确实是件应该做的事。同时,司空谏还想到了另外一层,监控系统一旦安装,至少也让那些送礼、走关系的人收敛一点,同时,对营区人员又提供了另一条管理途径,这倒是个很好的主意……

“这样,贾科长,我明白你的想法了,很不错的建议。你回去做个计划,看大院里一共要装多少个探头?都在什么地方装?要有详细的经费预算和图纸,交给我,我希望你是越快越好!”

司空谏知道z师早就安装了监控设备,但说老实话,到m师后,他确实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如今保卫科长一提,倒让他觉得此事真的非常有必要。于是,他看着等他回话的贾成仁,很干脆的说,高兴得贾成仁一下就站了起来

“政委,我最迟明天下午就交给您。政委放心!我会找功能最全,价格又合理的产品,我会让m师灯也亮!眼也亮!”说完,贾成仁高兴的转身离去,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位新政委办事一点也不含糊。贾成仁的目的是达到了,却留下了我们的师政委,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青出于蓝

魏仪听说自己不再当五连的连长,而是改当五连指导员,他很吃惊,他不明白团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

魏仪询问了组干股,吴干事悄悄对他说:“魏连长,你这次改政工,算是赶上了。因为师里在r团要搞一个部队政治工作试点。所以r团所有政工干部的调整,全部是按师里所给的名单来定的,也就是说,只有部分人是r团原报人员,有相当一部分是从外单位调整过来或改行的。如果试点成功,你们可都是m师政工干部队伍未来挑大梁的了,你算是碰上好领导了,就卯足了劲,好好干吧!”

魏仪听了这些话,心情倒没有什么激动,他只是很奇怪,怎么师里会看上自己?不过,魏仪是位很有心的人,他想了,既然如此,不做则已,要做就要做好。于是暗暗为自己鼓劲,一定要像司空政委那样,成为受群众敬佩和喜欢的、响当当的军队政工干部……

孟博新和魏仪的交接班很简单,进行的也很顺利,二人将监督交接的营长送走后,又回到了办公室。

今晚,孟博新和魏仪的情绪都很兴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谈兴也越来越浓,彼此都为能有机会在五连共事感到幸运。

“博新,自从到五连和你认识后,我对‘朋友’这个词有了新的认识”

魏仪坐在孟博新的床上,将身体懒懒的靠在墙上,办公桌上有几样小菜,还有几听罐装啤酒,他从盘中抓了几颗花生米放进口里,慢条斯里的说。

“是吗?说来听听”孟博新也伸手拿颗花生米放进口里

“我现在觉得,这结交朋友真的可以提高德行。一个人如果没有好朋友,就会学识浅薄见闻不广,德行也就无法得到提高。

比如你我来说,我也是疾恶如仇,但却没有你的魄力和勇气。我也知道勤奋学习可以根除愚昧,可却没有你能够敢于用到实际生活中,结果尽管也学习了,却还是没有根本性的提高。

可是到五连后,我却发现自己完全变了一个人,这都是你这个朋友带给我的影响,所以人还是要结识有德行的友人……”魏仪对孟博新说着想法,却又好似自言自语

“魏仪,你对我的评价是过讲了,但我很认同你对朋友的诠释。就以我个人而言,虽与司空政委谈不上是朋友,可自从上次与他的交谈之后,他送给我的那句话,在他离开后,我想了很久,真的是让我受益匪浅。

那时,我还想,同样是大校,人家这位,怎么讲出的话就那么服人,我当时还很为m师没有这样的领导而遗憾。没想到,他居然就是我们的师政委,我的内心不自觉的就将他当成了学长和朋友。

对了,说到这里,我倒有个想法,明天是周日,司空政委的家又不在这里,咱俩是不是应该去到司空政委那里走一趟?”孟博新从椅子上坐直的身子

“可以呀!不过我们提前没有和政委约见,他会见我们吗?再说,政委会不会有其他安排?”魏仪有点犹豫

“我想,咱俩就这样,‘碰’,反正咱们离师部也不远,我们过去一趟,‘碰’到了,就见面,‘碰’不到,就不见”孟博新想了想说

“那买点什么?”魏仪问

“什么也别买,一买还麻烦了,咱就是去找政委谈谈心,汇报一下思想”孟博新摆了摆手

“那好,我们现在也别聊了,时间也太晚了,别明天过去,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魏仪立即从床上站了起来

……

周日下午,m师的蓝球场上,司空谏和几个年轻的干部、战士分成两组打比赛,中间休息时,他接过公务员小陆送来的水一边喝,一边和周围的人闲聊,余光中看到孟博新和一位个子中等,长相清秀的中尉站在蓝球场的一边看着他,并互相私语。司空谏一看便知,这是来找自己,只不过没好过来,于是他和周围的人打了声招呼,站起身就向孟博新二人走了过去。

孟博新和魏仪正在商量是否等一会儿,见司空谏向他们走了过来,二人连忙迎上去,打了个敬礼。

“小孟,你先别说,让我猜猜这是谁,如果我的记忆还行的话,你应该是魏仪”司空谏想了想,笑着指向魏仪

“是的,政委,你怎么知道我?”魏仪有点孩子气的问

“我看过你的档案,见过你的照片”司空谏笑了

孟博新和魏仪互相看了一眼,也笑了,他们一时竟不知再朝下如何讲?

“想和我聊聊?走,到办公室吧,我刚好也累了”司空谏看出两个年轻人的心思,笑着对他们很随意的说,他有意识的将气氛放松。然后,他又回头冲场上的人打了声招呼,说自己有事要先撤了……

三人一路说着,很快就到了司空谏的办公室,司空谏从里屋取出一个果盘,里面有几个苹果和梨,他对俩人说:

“你俩自己倒水喝,吃水果,稍等我一会,我去洗一下,马上就回来”他在为他们营造轻松的氛围

等司空谏再回来时,孟博新和魏仪已经明显不紧张了,他们看见司空谏进来,都站起声,帮他接脸盆等

“小孟,小魏,你俩的班交接完了吗?”司空谏一边用毛巾擦拭着还湿的头发,一边随口问着

“完了”俩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别站着,都坐下,怎么不吃?来,自己削”司空谏指着水果问,并拿起一个递给孟博新,自己也坐了下来……

“政委,您请”孟博新将削好的苹果先递给了司空谏,而司空谏接过来就咬了一大口

“小魏,对从军事转行到政工,是不是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很吃惊?”司空谏咽下苹果后笑着问魏仪

“政委,还真让您说着了,昨晚我还和博新说这个问题呢?怎么会让我改行干政工?”魏仪很惊讶司空政委能猜到自己的心事

“实际上这也不存在改不改行的问题,只是工作的侧重面不同罢了。身为当代军人,尤其是你们这些年轻干部,你说你们上军校时,大都是学的军事、技术专业,有几个真正是纯政治专业?可是,其中不都有共同的科目,政治课吗?这就说明,在我军,懂政治、学政治,是对每名干部的最基本要求,所谓政治,其中的一点,就是学会和人打交道,有哪条军纪上规定了,和人打交道,只能是政工干部,军事干部就不充许?

你俩原来是五连的军、政主官,难道你魏仪就没遇到一次战士找你汇报思想,谈个人想法,而不去找指导员的事吗?相反,难道你孟博新就没有过一次抓专业训练的工作吗?”

“有,我们经常都会遇到虽然是分工,但实际却要交叉做的事”魏仪点着头回答

“所以吗?所谓军事干部、政工干部,不过是一种人为的划分,你们这些军队初级干部,可要两方面都学,不能只会一条腿走路,要学会两条腿着地。

再说了,年轻人多个锻炼的机会,就多个成才的机遇。不过,你过去没有干过政工,我倒是希望你能多看些政工这方面的书,补补课。下步在r团举办的营、连政工主官学习班,是个人政治素质提升的好机会,我们会请院校的一些经验丰富的政治教员来授课。我相信,未来的你们,一定会青出于蓝!”司空谏边说,边对伸手要帮他扔苹果核的孟博新摆了摆手,自己站起身将果核扔进了废纸篓,然后又坐回沙发

“你俩不用互相使眼色,你们什么也别说,我知道你们的来意,是来感谢我,对不?其实根本不用,如果一定要感谢,就感谢师党委给了你们这个展现自我的机会,这是党组织对你们的信任,不要感谢我司空谏。你们别不相信我说的话!你们就想一下,常委会上如果只有我司空谏一人投赞成票,其他人都反对,能行吗?所以我说别谢我。好了,现在话也都说的很白了,这下可以随意了吧?”司空谏看着孟博新俩人一直心神不宁,就干脆自己将话挑明了

“政委,您真猜对了,我们一是想当面感谢您给了我俩这个机会。二就是请政委放心,我们会尽全力干好”孟博新有点激动

“是的,政委,开始我还说空手来不好,但博新说什么也不让买东西,说如果那样,反而不好”魏仪很实在的补充一句

“看来,还是小孟了解我,那天咱们的乒乓球没白打啊!”司空谏哈哈大笑

“政委,您说我还学法律的呢?我压根都没朝您身上想,还发了那么一大堆的牢骚话,不过倒是将自己的心里所想的话,全都讲给您了”孟博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政委,博新还把您送给他的话也转送给了我”魏仪紧跟了一句

“那我今天就送你俩共同一句话,算是给你俩上任的赠言,好不好?”司空谏听到这里,很直爽的问

“政委,您请讲”孟魏二人几乎是同声说出

“这句话也是一句古语,就是‘处事宜宽平,持身贵严厉’,是告诫我们,‘处理事情要宽容大度平稳而公正,但是不可因此而过于的散漫;立身处世应严格要求的一丝不苟,但是不可因此而过于的激烈率直’。

还有,不知小魏你想过没有?你们五连的干部队伍主要就是技术干部,你准备如何去管理?要知道技术干部队伍是我军绝对重要的一部分,我们做行政干部的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我们不比他们有什么特殊,我们只是所有工作的保障和协调者,是‘后勤’部队。

现在乃至未来,在高新技术装备陆续投入使用的我军,真正挑大梁的却是做具体工作的技术干部,所以我建议你要在这方面多下点功夫。这一点我很赞赏小孟,非常有眼光”司空谏看着眼前很认真听他讲话的两位年轻人,内心的感慨颇多……

这个下午,三人谈了很久,如果不是小陆进来说,有客人在行政值班室等着司空政委,他们还不知要聊到什么时候?

……

孟博新和魏仪出了师部大院,二人并没有打车回连,而是一路沿着人行道边说,边走,他们都有一个很深的感触,司空政委太累了,他为m师想的太多,他对m师年轻政工干部寄予了太多的希望,他们都感到身上的担子好重!

政委,今年中秋月最圆

“政委,今天是中秋节,你家属又不在这边,食堂昨天也会过餐了,你今晚干脆到我家去过吧?”武鹏进了司空谏的办公室,笑着对正在收拾办公桌的司空谏说

是的,武鹏春节回来后,一次闲聊时,听司空谏说了家属韩莉出国的事后。他就知道,自己春节的突然探家,耽误了人家夫妻的团聚,武鹏的心里一直就有点过意不去,总想找个机会弥补一下。这不,一看中秋节到了,就想借机把司空谏请到自己家里过个节。

“谢谢了,我就不去麻烦了。不过,师长,说起过节了,我倒有个想法”司空谏停下手,站直了身

“啥想法?”武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听崔主任讲,过去咱们师过中秋时,常委们也就是到综合食堂和干部战士会个餐。各部门想的周到一点的,会买些东西,让干部带回家。反倒是师常委的家属,倒没有常委这级组织过问了。

师长,你也知道,政治部今年考虑的很细,已经为机关所有干部准备了不多,但代表师党委心意的礼物,请他们带给自己的家属。我们常委一班人呢?平时工作太忙,出差又多,可以说,这家里家外的事,全都要靠家属来打理,她们也确实辛苦。

所以吗!我提个建议,今年中秋节,是不是让常委把家属都带上,咱们常委过一个集体的中秋团圆节?大家热闹一下,彼此也联络一下感情”司空谏笑着说

“行啊!这可是个好主意!啊!还别说,过去还真没有这么办过。政委,你不信看着,这帮家属,肯定特别高兴”武鹏爽快的笑着说

“高兴就好!没办过,咱就办一次,也开个先例!家属一天到晚的搞服务保障,咱们这些人也应该表示一下感谢吧?”司空谏也笑了

“行!政委,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让他们去办就行了,等安排好,再通知你!”武鹏边说,边起身朝外走……

……

“政委!我们来敬你酒了,这杯酒你可是必须得喝!你算是替我们说了句公道话。说实话,像这种事,我们过去想都不敢想。我们几个刚才在路上还说,今年中秋节的月亮最圆!我们得谢谢你!”几个常委家属,端着酒杯,围着司空谏,你一句,我一言

“我说各位嫂夫人,感谢你们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所以啊!这次我做主了,就搞一次特殊化。但是,我要声明,这顿饭,你们可不能白吃,以后谁要是不支持我们哪位常委的工作,到那时,对不起了,我就有话说了”司空谏站了起来,端起了红酒,也笑着大声说

“政委,没说的,有这一次,我们的心也知足了。所以说,这杯酒,政委一定要干了”丁大海的妻子小芳对另外几个家属说,那几个家属也都随声附和,然后,她双目含笑的看向了司空谏

“好!这杯酒我干了。不过,有言在先,仅此一杯!”司空谏说完,一干而净杯子里的酒,几位家属倒也没有再难为司空谏,他们在小芳的带领下,目标又对准了武鹏

“师长,你可不能和政委比,他是文官。你呢?用我们戏词来说,那是武将军,喝酒那可是本事,你可不能用这小杯,得换大杯。嫂子,你可不兴拦着啊!”小芳柔柔的说

“行!随便!”武鹏哈哈大笑,随手就让服务员递过来了一个稍大一点的酒杯

“老武,你少喝点!”武鹏家属看他真换了大杯子,忙在一边提醒

“嫂子!你就别担心了,武师长的酒量,这算什么?”丁大海大声说

“不过,这喝归喝,我可有个条件”武鹏端着酒杯笑着说

“说吧,什么条件?”小芳看了看众人

“你可是咱们院能歌善舞的名演员,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怎么也得给大家来个节目吧?”武鹏笑着说

“她啊?早就不唱了!”丁大海在一边急忙插话

“老丁,你tmd少来了!我经常能听到你俩口子在家里唱,你tmd是不是想一块来个‘夫妻双双把家还’?”古月祥大笑着说

“政委,你看师长这个提议咋样?”小芳斜了一眼古月祥,突然转向了坐在那里,含笑听他们讲话的司空谏,而其他家属一看此情,都悄悄的坐回了各自的位置,大家的目光一下都集中在了司空谏的身上

“我看师长这个提议不错,今天是个好日子,不仅你要有节目,所有在场的人都应该出个节目”司空谏笑着回答,他的目光很柔和的看了看周围的人,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其实司空谏很明白,表面看似喝酒,唱歌,里面包含的内容可太多了

“好!政委这个提议最公平。这样,我先来一个节目,后面的就从师长开始依次顺时针往下轮,咋样,师长?”小芳冲司空谏甜甜的一笑,又回头看着武鹏,那笑中充满了说不清的味道

“这样吧!既然是我提的这个建议,还是从我开始。然后再按你刚才的说法朝下轮。师长,你看如何?”司空谏笑着看向了武鹏

“行!就按政委说的办。那咱们这酒,就等会儿喝?”武鹏非常清楚司空谏话里的意思,这样一来,自己和丁大海也不至于直接起冲突,还让双方都下了台,于是很爽快的答应

“成!”小芳看了眼丁大海,也返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今天是中秋佳节,我就给大家唱一首《敖包相会》”司空谏站了起来

“好!行!”人们大声的回应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哪,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呀,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只要哥哥我耐心地等待哟,我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哟嗬……”

司空谏的歌声是那样的具有穿透力,又是那样的富有情感,所有的人都听痴了……

……

聚餐结束后,司空谏回到了办公室,他看了看表,刚10点多,虽说已经给父母打过电话,祝他们节日快乐,但他现在还是想和他们再讲讲话,于是司空谏拨通了父母的电话

“爸,你和妈还没休息吧?”司空谏听到电话里,传来了父亲的声音,就小声的问

“还没有,我们刚送你大姐一家子回去。咋样?你那边”司空谏父亲轻轻咳了一声

“我还好!爸,你身体不舒服吗?”司空谏敏感的问

“没啥,喝水呛了一下”司空谏父亲回答

“谏儿,韩莉和你联系了吗?”司空谏正要接着问,电话里传来母亲的声音

“联系了,她还说让我带问你们好!祝你们中秋快乐!身体健康!她说电话费太贵,就不再给你们打了”

司空谏善意的对母亲撒着谎!他怎么能对父母说,昨天他好不容易打通了韩莉的电话,本来他的心情很好,祝她中秋快乐!司空谏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哪句话把韩莉给惹着了?结果俩人说着说着,她就对他大声的宣布,以后他再也不要给她打电话了,就是打,她也不会再接……

“那就好!谏儿,你要是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司空谏母亲的声音有点哽咽

“谏儿,别听你妈的话,我们这边都好!瀚瀚也很懂事,你就安心工作,不要担心家里。有事,我们还有你姐!”话机里又传来了父亲的声音

“知道了,爸,你和妈还是要多保重身体!”司空谏说不下去了……

……

常言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更何况是中秋节呢?放下电话后的司空谏,觉得心情格外的落寞。

站在办公桌前,司空谏信手翻看着话机上的来电显,他看到了姜歆家里的电话号码,他仔细看了看来电时间,正是自己聚餐的时候。昨天,他和姜歆已经提前互相发了祝福的短信……

司空谏正要拿起话机回拨给姜歆,电话铃响了,他一看,是姜歆的电话。司空谏笑了……

韩莉离心再起

为了方便自己查找资料,姜歆特意买了个电脑笔记本,办了无线上网,这下可好,姜歆自己还没用几次,倒是方便了韩莉。

姜歆本来想办个qq或msn,可是转念一想,实在没功夫去网上闲聊。要知道,现实生活中她都难得有时间聊天,不要说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面对那些看不见,自己以为对方是人,其实很可能却是“猫”的讲话,想想都觉得是浪费生命,所以最终她只申请了个电子邮箱。

现如今,姜歆这个电子邮箱,几乎成了韩莉的专用,时不时的就发来个邮件,而邮件中又没有什么大事,不是她在澳洲的生活如何惬意!就是司空谏如何让她失望一类!每次姜歆看后,也不多说什么,有时最多开个玩笑,让她别玩出“爱之病”!

这不,姜歆刚上床,准备休息,韩莉的邮件又来了,因为姜歆办了个邮件信息免费提示,所以,邮箱中一有邮件,手机就会马上通知她。

韩莉此次的邮件内容让姜歆非常为难,韩莉说,她经过反复考虑,还是决定与司空谏离婚,她认为这是于俩人最好的结果。目前的情况是,她已经不准备回国了,而司空谏肯定又不会出国,已经是事实上的分居。与其这样,还不如双方都理智正视现实,趁年轻早早分开,各自也好再寻找新的归宿。她请姜歆帮自己这个忙,因为她不想与司空谏面对。

姜歆看完邮件,想了想,她用非常正式的口吻回复韩莉:

“韩莉,得知你最后的想法后,我真的是又吃惊,又心痛,遥想当年,我们四人在一起的时光,恍若昨日。你和指导员,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一对。你漂亮青春,充满活力;指导员睿智,潇洒英俊,你们不仅是郎才女貌,更是浓情蜜意,你们是我所见过的最幸福一对。我是指导员的战友,也是他的朋友。我为他能娶到多情、貌美、能干的你而高兴,我发自内心的为你们祝福,祈求上苍保佑你们恩爱一生。韩莉,我始终认为指导员爱你,只是可能没有在你面前那么直白的表达出来,让你有了被忽视的错觉。

是的,如今社会开放程度快的惊人,你又和指导员生活在截然不同的环境,自然接触的人也不尽相同,耳濡目染的内容就更不相同了。所以,你的想法,我完全可以理解,但却难以接受。何况,你们的分居,只是客观条件的不允许,是暂时的分居,只要你学业有成归来后,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

指导员事业发展势头很好,一位男同志,如果没有了事业的成就感,那对于他而言,将会痛苦一生。

韩莉,我同你一样,也是女人,也是两地分居,我能体验到女人独自撑起家庭的困难和无奈。我们所不同的只在于,我是军人,我可以理解并接受云飞不在身边的现实,可以忍受他不在身边所带给我的一切思恋。因为我和他都有着同样的教育,同样的经历,这其中就有我们穿上军装,高举起右手大声念出的誓言。

韩莉,你们结婚才几年?难道你忘了?为了爱,你义无返顾的和指导员走到一起的努力吗?难道你不心念可爱的儿子瀚瀚吗?是的,指导员有他的失误,他事业心太重,可能没有如你身边的那些人,让你有被重视,被呵护的温情。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爱你,他在努力的工作,不也是想得到你的认可吗?你当初看上的不就是他这个人吗?他并没有向你隐瞒军人的身份,这就说明当初的你,不仅爱着他本人,同时也爱着他的职业。

我和指导员相识至今,从来都不认为他如你所讲,是个情感冷漠的人,相反,我却觉得他格外的感性和有情。也可能他对你的爱情表现的太含蓄,与热情奔放的你不太合拍。我估计这可能与指导员是再婚有关,你应该明确向他讲出你的感受。过去你让他转业,现在又提出离婚,我觉得都不太合适,尤其是后者,就更加不妥。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我都不会去充当你俩之间的传话人,还是那句话,你有问题就要直接面对他,你越是逃避,就越是与他疏远。当然了,离婚也可能是你们最后的结果,但未必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我劝你还是三思!再三思!”

韩莉看了姜歆这长长的回复后,又立即发来了一条,她说:

“姜歆,你也知道,他那里不让上网,全靠电话联络花销也太大,并且我也真的不想与他正面谈这个问题。我知道,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才将此事拜托于你。我不想、也不愿与他最后再发生争执,我希望与他好合好散,不要最后搞的如仇人一般,那样也就太没意思了。

如果你在中间帮我们传递信息,凭你的处事能力,我相信,怎么也不会让我们弄僵”

姜歆又回复韩莉:“你太自私了,怎么就没站在我的角度上想,你让我以后如何面对指导员?”

可是,韩莉不管姜歆如何拒绝,就是不停的给她发邮件,而且内容全是一个,请她一定帮自己做司空谏的工作。姜歆看着这些邮件,真的是左右为难,一边是自己倾心暗恋的司空谏,另一边又是深爱人的妻子。她觉得在中间说出任何一句话,都可能会伤害到另一个人,而她确实不想伤害他们中的任何一方……

谢云飞为己解歆难

谢云飞出差路过,特别赶在周末到家,他在家只能住两天,恨不得把姜歆时时粘在身边。今晚,他本想和姜歆多亲热一会儿,结果姜歆的手机提示,有韩莉的邮件到她的邮箱,而姜歆看后,就坐在电脑笔记本前不停的忙,最后干脆坐在那里发呆。

谢云飞实在等不及了,躺在床上的他问道:“小歆,韩莉有什么事吗?怎么没完没了的发邮件?”

“没什么,还是她和指导员离婚的事,她想让我先和指导员谈”姜歆从沉思中回过神,叹了口气,这件事,她不太想过多的和谢云飞讲

“她咋这么烦人?又不是小孩子,自己的事,不会自己处理?老缠着你干啥?”谢云飞发了一句牢骚,他知道韩莉和司空谏这几年的感情出了问题,因为韩莉也曾和他讲过,但每次他就是劝两句,并没有为此事多上心

“她有顾虑,怕指导员想不开。说实话,韩莉人还是不错,只是她现在的心已经被外面的世界吸引走了。我估计,包括她的父母和指导员,早就后悔将她调到电视台了。如果她还在学校,肯定不会出这种事,至少发生的概率会小一些,学校还是要纯净的多”姜歆不再给韩莉回复,她一边关着微机,一边说,当然也不忘替韩莉解释了一句

“你要帮这个忙吗?”谢云飞将刚上床的姜歆搂在怀中,试探着问

“怎么会呢?常言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家亲,我肯定是不会帮的,但……”姜歆犹豫着没讲下去,她怕话一多,又引起谢云飞的猜忌

“你是不是不好和韩莉讲,可又担心她再找你?”谢云飞轻吻着姜歆的秀颈

“也不完全是,我从内心深处不想他们离婚,又不是什么原则上的事。你想如果真离了,瀚瀚多可怜!”姜歆闭着眼,喃喃的说

“我估计还是杜永所占的原因更大,现在是韩莉的心已经变了,他们离婚是早晚的事。

小歆,你看这样如何?我回去后,再和韩莉好好谈谈,劝她慎重的想想!”听了姜歆的话,谢云飞改变了过去对此事莫不关心的想法,他的内心深处,是实在不希望司空谏离婚。他潜意识中感到,如果司空谏一但离婚,姜歆的心也会跑了,所以他第一次主动提出帮姜歆的忙

“真的?那太好了!”姜歆睁开眼,抬起头,冲谢云飞甜甜一笑,并送上深深的一吻,谢云飞的心一荡,再也按耐不住早已燥动的心……

……

韩莉住在杜永早就租好的小公寓中很是惬意,自从到了澳洲后,她生活的可真是如鱼得水。今年她没有上什么正式课程,主要先攻语言关,她不需要如别的留学生那样为生活去打工,每隔一段时间,杜永就会将生活费给打过来,而且还时不时被杜永父母邀到家里去玩,所以她没体验到大多数留学生所经历过的生活艰辛。

刚过而立之年的韩莉越发感受到金钱的重要,也更加感到当初选择司空谏是多么的幼稚。如今,她才30岁多一点,身边很多如她同龄,甚至比她大的多的中国女留学生,都与国内的丈夫离了婚,要么是找了老外,要么就嫁给了当地有钱的华侨,这让她不能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婚姻。她经过缜密的思考,再加上已经走过来的同学们客观分析,她确定了一条,那就是不能再将大好年华浪费在司空谏身上,她要从头开始……

韩莉也暗中思量了与司空谏私秘的夫妻情事,她只要想到,自己正处旺盛的生理时期,想到二人有可能发生的不合谐,她都感到周身发凉。她很后悔当初不听母亲和朋友们的劝告,那时她什么也不懂,可现在都懂了,却木已成舟。她现在甚至怀疑,当初司空谏的那句“你不要后悔”的话,早已另有所指,只是她不明白罢了。

韩莉是个非常实际的人,从来不想那些所谓的精神恋爱,她要的就是实实在在的夫妻之实,她认为现代女人的高品质生活,这是其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正是因为如此,再加上周围环境的熏陶,韩莉更加认定,自己现在提出离婚才是于双方最明智的选择。所以她没有与任何人商量,再次提出离婚,而这次,她是绝对不想再拖了……

赴任前,子文求教

武子文还有几天就要去r团报到了,他很想找司空政委好好汇报一下思想,请政委能给指点一下,这样他上任后,心中就有了主心骨。但他又怕贸然前去,不太合适。

武子文思来想去,认为用告别的方式去找司空政委最合适。他和司空政委在这多半年的时间里经常接触,彼此已经很熟,去见司空谏,武子文不再感到紧张……

“进来”司空谏的面前放着政治工作试点计划,是政治部刚呈上来的。他正准备仔细的看看,就听到了敲门声

“子文啊,坐”司空谏看到进来的是武子文,他笑了

“政委,不打扰您的工作吧?”武子文也笑了

“没事,怎么?是不是要上任了?”司空谏站起身

“政委,您别倒水了,我刚喝完,不渴”武子文知道这是司空政委的待客习惯,他每次来,只要是坐下来谈工作,司空政委肯定都会亲自倒水。他也早听公务员说过,司空政委办公室的一次性杯子用完的最快

“随你”司空谏又坐了下来

“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吗?”司空谏关心的问武子文

“政委,不瞒您,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真不知从何处入手”武子文很老实的回答

“没关系,谁都有第一次,不用紧张。不过,你还算有福之人,上任后,可以借政治工作试点这个契机,将r团的政工干部队伍好好抓一下。试点计划,崔主任让干部科刚送到我这里,等定了,很快就下发到r团,你上任后就可以看到了。

你可以依照这个计划,一项一项落实,再发挥你组织科长的特长,很快就会进入情况。

嗯,比如说,你们在试点时,都发现了什么问题?遇到了什么困难?你们用什么方法解决了这些问题和困难?从中总结出了什么经验?

这样说吧,子文,军队政治工作是项非常特殊的工作,但我始终认为,任何工作,万变不离其宗,都必须在务实的前提下,寻找出紧扣时代脉搏的新路子,这也是我们师党委搞这次试点的目的之一”

司空谏既是宽武子文的心,也是在教他方法,武子文心里很明白。俗话说,响鼓不用重槌,对于武子文这类人,只要稍加点拨,就很快开窍。

“政委,您放心,我会努力干好的,我有个请求,还望政委能答应”武子文看着司空政委,他的眼神充满了企盼

“说吧,只要是合理”司空谏回答

“以后的工作,如果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想直接找您,请您给指导一下,行吗?”司空谏没想到武子文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有什么不行?这也是我的职责吗!”司空谏很爽快的一口答应

“那就好,我还想请政委也送给我几句话”武子文讲这话时,脸有点红了

“是不是上次我送给孟博新一句话,你就惦记上了?”司空谏笑着问

“是的”武子文的脸更红了,他老实的回答,倒有点像个学生

“我送你三句话,够了吧?这第一句话是: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第二句话是: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第三句话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你可能一下子记不住,我还是给你写下来。你下去自己琢磨吧。政治处主任,也是部门领导了,我就不给你一一解释了”司空谏边说,边在一张纸上飞快的写着,写完之后,递给了武子文

“是,我明白”武子文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双手从司空谏手里接过那张纸,坐下后,又很认真的看了看,小心的折好,将其放在上衣袋中

“子文,你陪我一起去的r团,也看到了那里的机关工作作风,也听到了不少的反映,我希望你这次上任后,能从政治处抓起,当好表率。

还有,孟博新当组干股长,估计他可能一开始不太适应,毕竟他是从基层刚进机关,对这些业务肯定不熟。我想请你好好带带他,让他进入情况越快越好。这个同志,很聪明,也很上进,就是有点太直,你不妨多提醒他一下。

对了,子文,我倒有件事要拜托你,王文明副主任一直都是和你同年调整,这次没有调整他的位置,我担心他会有想法,影响工作积极性。你上任后,要尽快的与他交心,这也是你当主任的责任。常言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个好汉三个帮’。身为政治处主任,你不仅自己要业务精,做大家的表率。在为人的品行上,更要当同志们的典范,古语说的好‘进德修道木石念,济世经邦云水趣’。

别说,这句话我还真得好好解释给你听,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凡是修养道德磨练心性的人,必须有木石一样坚定的意志。如果对外界的荣华有所羡慕,那就会被物质情欲迷失本心;凡是治理国家服务大众的人,必须有云水一样的淡泊胸怀,如果对世俗的名利有所贪著,那就会坠入危机四伏的深渊’。我希望你能牢记这句话,并且真正的用其鞭策自己。

子文,过段时间我会到下面各团蹲点,这些天我就想了很多,我总是在想啊!我们这些政工干部,应该说,都是我党政策的宣传者和执行者,在群众的眼中,我们的一言一行不是代表着个人,而是代表着党组织。这就要求我们这些从事政治工作的干部,不仅要慎言,更要慎独。还有,政治工作不是靠一两个人就能干好的,要用一带十,十带百的广播方式去影响群众。

所以,子文,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你只有和政治处的全体同志同心协力,才能把工作实实在在的做好。如此一来,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哟!如今,师党委将长达一年的政治工作试点放在了r团,你们政治处又是具体的实施者,你要学会动脑子,发挥政治处集体的力量。

子文,我可是盼望一年后,你们不仅能有文字上的经验,更为m师培养出一大批一专多能的政工干部,那我们这个试点才算成功了!”司空谏对武子文慢慢的讲着,让武子文倍感责任之重,他很清楚,这是司空政委在向自己交底,而不是泛泛的空谈,他能体会到司空政委的厚望之深……

“政委,你们这是谈话吗?”武鹏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来

“师长,我是来向政委告别的”武子文站了起来

“要报到了?是应该来和政委告别一下,政委很关心你哟!”武鹏话中有话的说

“政委,那我就不打搅您和师长了,我先告辞”武子文本来还想多和司空政委交谈,可见到武鹏进来,他担心首长之间有事,只好提前离去

“好吧,那你先回吧,以后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电话”司空谏站了起来

“我记住了。师长,那您在”武子文又向武鹏示意了一下,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这小子,我一来,他就走,好像我来的很不是时候吗?”武鹏看着武子文离去后,笑着对司空谏说

“是来的不是时候,人家本来可能还有很多话要和政委谈,结果你师长进来了,让人家怎么谈?”司空谏也开着玩笑

“那我再把他叫进来?”武鹏装着要出门

“免了吧!”二人相视后,哈哈大笑……

师政委的忧虑

干部调整工作结束后,司空谏又开始了新的工作日程,他要和m师机关所有科长以上干部谈话,而谈话的提纲和时间表,他早已让干部科发给了每个科室……

下午一上班,后勤部战勤科黄科长,准时到了司空政委的办公室。司空谏对这次普遍谈话非常重视,为了不和前来谈话的科长们产生距离感,让他们能在一种轻松的氛围下倾诉。司空谏特别选择坐在沙发上,而不是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同时,还让干部科准备了水果……

“政委,您问我有什么困难需要组织上解决?我听了这句话,心里真的是好感动,我只有一个要求,帮我解决一下家属问题吧?”黄科长坐在沙发上,将刚才政委亲手给他剥开的香焦吃完,想了想,这才很认真的对司空谏说

“家属问题?什么意思?你请说具体一些”司空谏看了看黄科长,反问了一句,这是科长以上干部谈话安排的第一天,黄科长是第一人,他对这句不明不白的话听的有点糊涂

“是这样,我家属原来在老家有工作,可随军到部队后,这边的工作单位一直也联系不上,现在家里的工作也丢了,以后的医疗和养老都成问题。

政委,说实话,我现在特别怕回家,家属总是和我闹别扭,也提了几次离婚。她总说当初不应该随军,全家人如今就靠我一个人的工资生活。政委,你也知道,咱们的工资很少,孩子的教育费又高。

再就是,我的老家在农村,我是家中老大,兄妹四人,妹妹去年刚出嫁,家里还有两个没成家的弟弟。我父母身体不好,俩弟弟在外打工,也挣不了多少钱,父母已经向我提了好几次,说要给他们俩人盖房子,订亲。没房子,女方连来看一眼都不来。这些事,不怕政委笑话,我都不敢和家属讲,过去,只要一提家里要钱的事,她就一声不吭,那样子让人是又担心,又害怕,我有时真怕哪天出个意外。

政委,其实我家属的性格本来很开朗,原来在单位时,还是文艺骨干。自从随军没了工作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经常会坐在那里发呆。政委,这些事,真的是特别影响我的工作情绪,我现在一点也不敢闲,只要闲下来,我就会不自觉的想这些事,真是头疼的要命。

还有一点,就是我现在特别担心组织上安排我转业,如果转业,我到哪里去找那么多钱到地方找人安排工作?这件事,我想都不敢想。

政委,其他的事,我也不想多讲了,我现在就是一条,组织上能帮我家属联系个工作,我也就好过了……”黄科长心情极差的讲着,司空谏很仔细的听着

“黄科长,你反映的这个问题,我估计是m师家属们存在的普遍情况。不过,现在国家在这方面就要出台相关的政策,以后的医疗和养老都要纳入国家政府的管理体系。等政策一出台,我会让干部科帮着大家找找这方面的资料,组织同志们学习一下。

至于你谈到给家属找工作的事,这恐怕不是你一个人有这种困难。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下来再和有关业务部门协商一下,看大家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

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最亟待解决的事,家属们年轻轻的就在家中呆着,这不是件好事。家庭的经济来源少了不说,而且人一但与社会脱离,性格就会起变化,思维方式也会随之改变,考虑问题容易走极端,时间久了,肯定会影响正常的家庭生活。你也不要急,我相信一定会有好的办法”司空谏认真的说,最后还嘱咐新任干部科长张泉水,让他将这个问题做重点记录……

……

事后,司空谏将这次普遍谈话的内容整理了一下,他发现,科长们所反映的问题主要集中在三点,第一点,家属工作无着落;第二点,担心转业工作不好安排,也引起家属医疗无保障;第三点,孩子上学缴费高,具体表现,就是在本学区内上学,还按异地生收费。

关系到干部本人,所有谈话的科长都表示,想在部队好好工作。但是,这后院不安宁,总是着火,很拖他们的后腿,个人也非常着急。

这些情况与z师大体相同,司空谏知道,z师的副营级以上干部也是如此。为了解决夫妻两地分居,有工作的家属不得不丢掉工作,来到部队。可是,仅靠师里每个月补助的200元,他们又根本无法正常生活。因此,所有的家用全靠丈夫每个月的工资支撑,家庭负担很重。

更为特殊的是,这个级别的干部又都处在上有老,下有小的年龄段,经济紧张自然不说,还很影响家庭的和睦,夫妻双方经常为了芝麻点小事频繁发生激烈的争吵。再加上现行的家属医疗,目前是暂时靠部队包干,将来干部转业之后,家属的医疗和养老都会成问题,干部的后顾之忧特别重。所以z师的干部和m师的干部一样,也是特别怕被突然宣布转业。

司空谏看着桌上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着每位科长所提出的重点问题,他的心情沉重极了……

两师相较,武鹏自惭

上午交班会上,武鹏因为大比武之事,临走前,甩给了参谋长方言了一句话,刚汇报完工作的训练科长,见此情况极为惶恐。当然,参加交班会的科长们并不知武师长突然动怒的原因,如果他们要听了z师廖师长的话,就会理解武师长的心情了。

昨天晚上在家里,武鹏想起来一位老战友托的事还没办,就趁着自己还记着,立即给z师的廖师长打了电话,俩人说完正事后,武鹏随口问道:

“老廖,最近忙什么大事呢?”

“其他也没什么事,就忙一件大事,军事技术大比武”廖师长很干脆的回答

“z师的大比武不是明年办吗?提前了?”武鹏有点奇怪

“不提前不行啊!老武,你看,现在形式发展的多快?就以美军来说,人家不仅仅是年年要搞立体式演习,而且还有以各种名目展开的实战。我军相比较起来,可就少多了,这样下去,我们和外军的距离就会越拉越大,被动挨打就是不可回避的事实。

更何况,我军在武器装备上也比外军不仅数量上差得远,性能上也不能相比。我就想了,这些我们比不了,那我们可以在对武器的使用上,在作战协调,在战略、战术等方面加强训练,一样可以改变被动局面。我们当年小米加步枪可以打胜仗,我就不相信,如今各方面条件都好了,我们反倒吃败仗?

我和政委商量了,别的师,我们管不着,但我们z师不能落后。这不,我们的比武提前进行。怎么样?你们m师不也要比吗?准备的如何?我还想去参观一下,学学经验,欢迎不?”廖师长问着武鹏

“欢迎,怎么能不欢迎呢?”武鹏没有正面回答廖师长前面的问话,而是回答了后者……

放下廖师长的电话后,武鹏这才意识到,截止目前为止,还有五个月就要举办的m师军事技术大比武的事,除了司空谏曾问过自己外,在任何场合还没有其他人正式提过,他的心一下紧了……

今天的交班会上,武鹏从来没有过如此迫切的心情,他就是希望听到训练科能说一下大比武的事,可他耐着性子等到交班会就要结束了,也没听到任何人讲一句。参谋长方言倒是提了一句,让各台站抓好专业训练的事,剩下也只是将值勤方面的情况又点了点。本来平时的交班会时间就不长,再加上武鹏心中有事,就越发觉得短,他一直惦记着z师廖师长讲的话。

武鹏听到主持交班会的方言问他还有什么事没,他知道,今天的交班会结束了。他是实在忍不住了,于是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将烟蒂在烟灰缸里狠狠的掐灭,看向了训练科长:

“9月就要大比武了,你们训练科准备的怎么样了?”

“师长,是这样的,今年的大比武,原则上还按照以前的细则进行。只是我们听说其他师都增加了新的比赛项目,我们师近两年也新增加了很多高新技术装备,我们也想将这些内容加进去,但又担心将这些内容增加后,下面的团队会来不及准备”训练科长正准备收起笔记本,他没想到师长会突然问起这件事,一下有点发懵,他停住了,稍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那你们就不用增加了!我看这个比武干脆就别搞了。行了,就这样吧!参谋长,我都不知你的人成天在干什么?”武鹏‘忽’的一下站了起来,狠狠的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了。他这一走不要紧,剩下的人都不知怎么办了?训练科长看着参谋长方言小声的问:

“参谋长,我说错了什么吗?师长他?”他很紧张,他可知道武师长的脾气

“不要说了,这是我的失职,本周内你们参考友邻单位的成功经验,必须将比武细则下发至各团”方言说完,站起身离去,他要找武师长当面汇报……

除了星期一的大交班外,其他的交班会,大都是关于值勤,管理方面的内容。所以,按照常规,司空谏不参加,他自然也就不清楚交班会上发生的事。

司空谏刚放下武子文的电话,就见武鹏脸色阴沉的推门进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让他很是莫名其妙

“怎么了?师长!”司空谏随手整理着面前的文件,很平静的问

“政委啊!你到m师也这么长时间了,啊!又是从z师过来的,啊!你说句公平话,我和老廖相比,啊!谁的工作能力更强?”武鹏目不转睛的盯着司空谏

“这是怎么说的,怎么想起问这个了?”司空谏喝了口水,笑着问,他并没有回答。然后又起身为武鹏倒了一杯,递给他,自己又坐回了办公椅上

“政委,我知道问了也白问,你是不会回答的,啊!好,那我就自己说。啊!过去啊,我总是不服气,m师说是个师,但比人家正而八经的z师却低了半格,不过就是旅罢了。啊!可这窝囊劲也说不口啊!你也清楚,前几年m师就是正师级,因为任务变了,降成副师级,啊!我这个师长称呼也就延续了下来,我一直就觉得这个师长叫得也挺委屈。

现在任务又变了,m师又要升格回正师级了,啊!我想了,这回可是名正言顺的师长了吧?啊!昨晚我却突然发现,我现在的‘师长’当的还真不委屈了。啊!政委,再给我杯水!真渴!”

武鹏停了下来,向司空谏递过手中的水杯,司空谏站起身,又给他倒一杯,走了过去,递在他的手里。司空谏什么也没说,看武鹏的情绪如此反常,他猜测武鹏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所受的刺激不小。司空谏没再坐回办公椅上,而是在武鹏的旁边坐了下来

“昨晚和老廖聊了很多,人家那才是真正的师长,想的比我老武可是不知远多少了,啊!……”武鹏将他和z师廖师长的对话内容,对司空谏一字不落的学了一遍

“政委,我今天交班会上一问,啊!伤心啊!这可真应了那句话,‘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说,啊!我们m师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才呢?啊!还不如人家z师的一名女干部?”

司空谏知道武鹏是指的姜歆,前几天,他抽空对武鹏刚讲了几句姜歆对比武的看法,武鹏临时突然有事,俩人也就中途停了下来,司空谏还准备这两天再找武鹏谈谈,没想到武鹏今天自己找上门来了……

“丢人啊!丢人!廖师长还想来m师观摩,啊!我口上答应,心里可是不敢啊!政委,说老实话,过去我总觉得你是故意插手我这摊的事,想在m师拉起你的一拨人,啊!现在看来。我是小人!你是君子!君子!……”

武鹏就如同喝醉了酒一样,不停的和司空谏说着。司空谏一声也没吭,他知道,武鹏是真的被触动了!他已经意识到m师与友邻部队的差距,意识到了为什么身为政工主官的他——司空谏,会那样不顾一切的力争改变m师固有的工作模式。

司空谏明白,面前的武鹏,表面上是为下级考虑工作不周而愤怒,倒不如说是身为军事主官的他,已感受到了必将被淘汰的现实,在一天天的向他逼近……

固后方 稳军心

安抚了武鹏的暴躁、无奈。司空谏将武鹏送出了办公室,心中暗想,在m师又有谁能为自己的烦恼来排解呢?

经过这次和科长以上干部的谈话,司空谏倍感党委的责任之重,这些事不能不让他这个党委书记焦虑。试想,干部队伍如果都不稳定,何谈整个部队的稳定?更别谈什么,打胜仗,谋发展了?

这些天,司空谏亲自组织相关业务部门,开了座谈会,但与会人员都拿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司空谏发现,同志们的思想还是放不开,总是寄希望于国家解决,有的同志甚至说,国家多给军人长些工资,这个问题也就彻底解决了。但也有同志反对,他们的想法是,就算是国家给军人长了工资,可物价一涨,比没涨时也好不了多少,再说了,那只是权益之计,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就这样,会是没少开,可收效甚微。司空谏感到自己很累,面对家属问题,他第一次感到头疼了。他非常清楚这样的现实,要想稳定m师的干部队伍,就必须先将后院之事解决,但这项工作,仅靠个人力量是根本办不到的,没有m师党组织的出面,这些事真的是举步维艰。

……

星期天,司空谏难得到市里转了转,他什么也没有买,也没有坐自己的专车,而是在街道上转。下午近3点,他才回到了县城,走在县城不宽的马路上,他不时拐进路两边的商店,问问行情。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发现,这个县城里的商店,几乎都是小打小闹,很有点“游击队”的感觉。配样东西,要跑好几家,商品价格上下相差较大不说,没准还会碰到假货,完全没有市里商场的信誉度高。

能不能成立一个军人综合服务社呢?利用社会上老百姓对军人的信任,充分发挥这个得天独后的品牌效应,建立一个配套的连锁销售网点,在这一个服务社内,就可以买到大部分所需的东西,而且保证没有假货,价格还最公道……

司空谏越想越兴奋,他就是这样一种人,目标一但确定,他就会立即付储实施。回到办公室,司空谏就开始四处打电话,寻问“行情”。晚上,司空谏为白天的想法,兴奋的实在无法入睡,他给姜歆打了电话,说了自己的想法,姜歆静静的听着,她心中暗想:

“指导员呀指导员!你要是把对工作这份用心,放在韩莉身上一半,估计她也不会提离婚吧?看样子,韩莉还没找他谈”

“姜歆,你听没听?是不是又走神了?”司空谏发现说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姜歆回声,于是问了一句

“我在听,你说的太激动,我没有插嘴的机会”姜歆笑了

“那你现在说,我的想法如何?”司空谏也笑了

“挺好,没准,还会一炮而红,成为a军的典型。不过,要争得常委成员的同意,要动员m师的家属参加,要办各种手续,要有启动经费,要有合适的进货渠道,还需要有懂行的人打理,并且要找那么多空闲的门面房,我看,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

姜歆将自己所能想到的困难,一口气讲了出来,也稍带着给司空谏泼点冷水

“这些我都考虑了,门面房就选在m师的大门口,那里刚好有一排小三层楼,可以倒出来。至于管理服务社的人,肯定可以找到,部队就是有这种优势,什么人才都有,关键是想不想和敢不敢去用这些人。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确实很对,要想让常委成员都支持,这倒是比较困难。没关系,只要主要领导和大多数人支持就够了……”司空谏将姜歆的忧虑一一化解,姜歆听的出,司空谏这次是铁了心,大有势在必得的决心!

……

不过,三年之后,姜歆的一句话,倒是在司空谏离开m师时得到了兑现,这就是,此军人综合服务社,确实成为全a军的样板,也在地方打开了局面。它以价格公道,真货、售后服务好等多方优势占领了周边市场,很多市民和单位都慕名到服务社购买东西。

为此,地方政府也多次想将其收为己有。但m师根据部队相关政策,都没有放弃,只是答应招收部分社会人员在此就业,才算是将此矛盾化解。这个军人综合服务社,其经营涉及了餐饮、购物,娱乐、幼儿园等多方面……

更让当初反对司空谏提议的人没有料到的是,这个军人综合服务社,每年都向m师上交千万。以后m师家属区的改建,经济适用房的建造,军人综合服务社的再扩张,都是从这些钱中支出。

军人综合服务社的创建,不仅从根本上解决了m师的军人家属就业问题,而且使每个家属的工资都远远高于丈夫,彻底稳定了m师的干部和士官队伍。另外,它还有一个很好的规定,那就是对于转业干部的家属而言,干部转业后,只要家属本人愿意在服务社工作,并且原来一直表现良好,那么仍然可以继续留用,仅这一点就受到了干部和家属的欢迎。

当然,又有谁知?我们的师政委——司空谏为了这个服务社所受的种种委屈;更无人知晓,司空谏因为此事与武鹏的据理力争,并最终获得他的支持。

不过,所有与这个服务社有关的人,都记着司空政委讲的一句话,这是他为了让干部们支持家属走出来,同时又要号召家属们要树立自立,自强,自信的观念,特意将全体机关干部、家属共同召集在一起,开了个非常振奋人心的动员大会,这个大会让大家为政委的人格所折服。而在这次大会结束时,司空政委对全体家属们讲了一段让她们记忆深刻的话:

“在座的各位军嫂们,我们m师的大后方,我——m师的政委司空谏,在这个会上说一千,道一万,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等到几年之后,当我离开m师时,能听到你们发自内心的一句话,是什么话呢?我希望是这样一句话:我们——是军人的妻子,更是军人的后方,我们同军人一样,拥有共同的意志、胸怀、微笑和忠诚!”

……

三年之后,当司空谏离任前,他建议从地方公开招聘管理人员,在他离任后,新招聘的总经理把“我们——是军人的妻子,更是军人的后方,我们同军人一样,拥有共同的意志、胸怀、微笑和忠诚!”这句话做为了服务社的社训,并将其刻成牌匾,悬挂在办公室。当然,这件事司空谏并不知道。

这个社训是总经理请m师机关书法绘画比赛冠军——一名普通的士官所书,这名士官退伍回家后,成为当地书法协会的一员,他对司空政委一直感激在心,是政委让他的特长在m师得以展现和发挥。

如今,凡是进入服务社工作的人,总经理都严格按照服务社的管理机制,要求她们,必须熟记这句话,并将其带到工作中……

姜歆果敢救险情

姜歆完成战备保障任务,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2点了,为了不影响孩子的睡眠,她轻手轻脚的洗漱完,然后回到了卧室,随手将门关了,这才躺下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今晚过得是太紧张了,现在想起来,姜歆都感到后怕,以至于她没有一点困意,大脑神经还处于亢奋状态。

姜歆有个习惯,每次排完重大故障,她总会事后将故障记录下来,晚上临睡前还会再将整个排障过程,再细细的过一遍,加强一下记忆,以后如果再遇到类似的故障,也好有个参考。

就拿今晚来说,保障任务开始前,电路突然中断,年轻的领班员王技术员,他以为只是普通的故障,也就没有向主管工程师姜歆报告,自己则和其他保障人员一起排障。然而,随着保障任务开始时间的临近,故障点却还没查出来,电路还没恢复。这时,通信科和上级台站开始追查下来,他们几个人才意识到事态紧急,这才急忙向在另一个机房看书的姜歆报告。

姜歆迅速赶到故障现场,她一进机房门,立即就感受到气氛的紧张,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香烟味。姜歆并没有看周围都有什么人,但她眼睛的余光可以扫到机房里站着很多人,她也能意识到,四周的人一看她进来,都很自觉的退到了一边,给她让出了前行的空间。

“要抽烟的,都到机房外去。把窗户全打开”姜歆利落而大声的交待,并迅速走到了出故障的设备前,她用手持终端查询着……

“姜工,什么时候能恢复?什么原因啊?会不会是……”

姜歆刚刚用手持终端查完,安静了没几分钟,立即就有人围了上来,很着急的询问着。姜歆只觉得聒燥的、没完没了的问话,让她的耳膜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她强压心头不快,看了看四周……

姜歆刚才只顾查看设备,思考故障原因,根本没注意机房内都有什么人?现在一看,了得?除了技术人员外,还有参谋长,通信科长,通信参谋,以及连长、指导员,排长等等。姜歆并没有与他们打招呼,而是转过头,暗自平静了一下烦燥的心情,继续测试,思考……

姜歆向来认为,在突发故障出现时,只要有一名管用的行政干部现场负责统一指挥协调就够了,否则这些人太多,反而误事。然而,今天现场的行政干部就很多,人数已远远超过技术干部。

如今的机房是通信站搬迁后的临时机房,本来就已被设备塞得很狭小的空间,再加上这么多人的进入,变得特别拥挤。说实话,如果不是刚才她进来时,随口让打开窗户,这个机房真的会相当缺氧,令人窒息。

身为通信站的主管工程师,姜歆的职责之一,就是要指挥和指导技术人员排障,协调友邻台站和各通信要素之间的关系,并要随时接听各种找她的电话。遇到业务繁忙时,她经常是下额夹着一个话机,左右手各拿着一个,桌上还会放着一个等她接听……

姜歆是那种越遇到急事,头脑越冷静,思维越清晰的人。她的这种性格,是长年在机房第一线工作,经常处理突发情况而锻炼出来的。不过,姜歆有个特点,那就是,她最厌烦想问题时,有人不断的来打搅她。因为排除故障是一个非常缜密的工作,如果这样,很容易将某个可能发生故障的点遗漏,从而耽误了宝贵的排障时间。

“姜工,廖师长电话”王技术员神情很紧张,他把手中电话递给正在与c站讲话的姜歆

“师长,你好!我是姜歆……

正在查……

对,是整机中断,已经无法代通,只能排障……

我知道,时间很紧……

是的,我明白!”

姜歆放下手里的电话,尽量将心情平静,刚才师长在电话中说,他已接到a军作战值班室的电话,询问故障排除情况。并说他在师作战值班室等消息,一旦设备恢复,立即向他报告……

上任刚半年的参谋长看了看手表,他实在等不及了,他很清楚如果故障排不出,将意谓着什么?做为z师的参谋长,他来到机房第一线,为的就是能现场督导,可是面对眼前的一切,他发现,自己实际上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一切只能依赖技术干部。

他过去就听说过姜歆,对她的名字很熟悉,但从未与她直接打过交道。当参谋长后,因为工作太忙,他还没来过通信站。他早就听说这名女干部非常“厉害”,但只是耳闻,并未眼见。

参谋长比姜歆只早到了一点时间,人还没站稳,姜歆就进来了。虽说是第一次与姜歆见面,但她所显现的那份干练,他一眼就能看出。他也发现,随着姜歆的出现,其他人员都很自觉的为她让路,而且都有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可是,当他看到姜歆接完师长的电话后,根本没理他们,而是表情平静的继续和c站通电话时,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姜工,时间可是快到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姜歆放下师长的电话,拿起一边的电话,继续和c站技术人员通话。参谋长的突然问话,打断了她的思路。她的心情骤然特别的烦燥,姜歆所有的耐心和对首长的礼貌瞬间全无,她放下手中的电话,用手一扫机房里的“闲人”,大声说:

“参谋长,请你带着这些人都离开机房,到外面的休息室。你急?我比你们更急!你们总是这样问来问去,非常影响我的工作,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和安静!”

姜歆的语气非常冷,表情也变得格外严肃,眼神也特别的凌厉,与平时随和平缓截然相反。机房里刹时寂静了,大家的目光不自觉的在姜歆及脸色尴尬的参谋长之间转换……

连长和指导员紧张的都不敢看参谋长了,他们知道姜工处理业务时,从不给任何人留情面,特别的严谨。只要她忙的时候,他们是从来不敢吱声。因此,从姜歆一进机房起,连里的行政干部就紧贴墙边站着,尽量不发出声响。但没想到,今天姜工竟然会对参谋长发火!

“好,我们出去,姜工,你别急”

参谋长更是没想到姜歆会这样,他愣了!通信科长和姜歆经常打交道,他是太了解她了,于是悄悄的拉了一下参谋长,一行人立即转身出门,到了门口,参谋长回头对姜歆又说了这么一句。

“c站吗?我让你们查的板子,查了没有?……

对,板子上面有个0.5a的保险管……

什么?没查?……

谁也没动,不可能坏?……

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通过种种方法断定,故障就出在了你们c站,你看着办吧。你不用说了,把你的工号报上来……

行了,别解释了,没时间了……

不敢拔板子?从来没人干过?……

这样,你按我说的来办……

对,戴上防静电手环,将鳄鱼夹,就是那个小铁夹子夹在机架上,双手放在板子的上、下两端,用手掌扶稳板子的中间……

好,劲使匀了,拔就可以了!……

拔下来了?现在将有原器件的那边面向自己,板号冲上……

找到了?对,一共有六个保险管,最右下角的那个,0.5a的……

是断了?……

太好了,快点换上……

换上了?好,将板子平稳插回……

对,听到‘咔’的一声……

插回了,行,现在按重启键,已经按了?……

怎么样?绿灯亮了没?亮了!……

ok!一会儿再联系,谢谢你!你的工作代号是——16”

姜歆没有搭理参谋长,她回过头继续和电话里的c站技术人员讲话,指导完c站后,她立即走到机架前,快速用手持终端查看,然后回头对王技术员说

“小王,试电路”

“姜工,通了”王技术员和另外2名干部一一试着电路,然后高兴的叫了起来

“记时间,对方工号16,原因……”姜歆继续说着……

……

等到电路全部恢复时,距任务保障倒计时还有十分钟,大家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

静夜深沉

大脑太兴奋了,姜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辗转间,她想到了司空谏,很想听到他的声音,这种心情现在是如此的迫切,以至于她要拿起电话。但是,姜歆毕竟是姜歆,她并没有因为爱的思念而失去理智……

“这么晚了,又来电话?不会是机房又有事吧?”听到电话铃声,姜歆下意识的坐起身,她从床头柜上,摸黑抓过话机

“哎”她很清醒

“姜歆,你没睡?”话机里传来了司空谏的声音

“是你啊?指导员,我还以为是机房呢!”姜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下就倒在了床上,然后将身体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重新躺好

“你呀!真是得了职业病,一惊一诈的”司空谏小声说,他完全可以想像出姜歆的心情,他也是从那个连队出来,机房里发生的事,他们共同经历的太多

“所以我说了,一旦转业,打死我也不再干这行了,太折寿了”姜歆懒懒的说,心情平静了很多

“这么晚了,为什么还没睡?”司空谏又问,他是因为有事,实在睡不着,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给姜歆打了电话,可姜歆虽然是夜猫子,现在这个时间也应该休息了

“指导员,这话应该我问你,这么晚了,为什么还没睡?”姜歆小声笑着反问,她觉得司空谏这话问的很不像他

“睡不着,很想和你聊聊,你也知道,我只有晚上还有点空闲。不过,今天确实太晚了,你不介意吧?”司空谏也小声的笑了,说实话,他现在非常想见到姜歆,他们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他确实挺想念她

“我是刚从机房回来,战备保障时出了点麻烦,排障使神经高度兴奋,也就睡不着了,这是常有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刚才还在想,要不要打扰你一下,可又想,你太忙了,难得有时间休息,就没打了”

姜歆压低了声音,她很怕将另个房间的儿子吵醒,孩子就要升初中了,学习非常紧张,睡眠时间特别不够

“没关系,以后你想什么时候打电话都行,我要是忙,会告诉你的。怎么样,设备都正常了吧?”

司空谏关心的问,他知道姜歆业务特别的好,更了解这设备一出故障,就和人生病一样,要是下不对药,那可是会出大事。这也是他对技术干部特别重视的原因之一,他太清楚技术干部的重要作用了。

因为他们是从事最具体的工作,故障一出,对于行政干部来说,真的是无能为力,只能大眼瞪小眼的在一边干站着。

“好了,是c站的原因。不过,我今天一着急,把参谋长给说了几句……”姜歆把相关过程大致向司空谏学了一遍

“嗯,是你的性格。你忘了?你还在机房说过我,也就是从那次起,我才知道你的脾气还挺大”司空谏笑得很开心,他想着当年被姜歆教训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只是……,我担心参谋长会有看法,你说我要不要明天去向他解释一下?”姜歆小声的问

“没必要,你想啊!如果他是个心胸狭窄的人,你去解释,他就是表面说‘没什么’,心里也会记住。如果他是个心胸豁达的人,他还会佩服你呢!不过,从我和王参谋长交往这半年,他应该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司空谏小声分析着

“那就不管他怎么想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最看不上男同志小鸡肚肠了,尤其是当领导的如果也是这样,就更没劲了。

哎!指导员,刚才说起你原来挨我说的事,好像也就是我下连的第三年吧?我记得那次阻断时间挺长,旁边又没有一个人能帮上忙,我当时是多么希望有人能抻手相援,心里急的要命。你倒好,不但帮不上忙,还在一边不停的问,记得我当时打你的心都有了,说你都是轻的,是给你面子了。

说到这里,我还一直想问你,指导员,你也是一位挺聪明的人,怎么那次,就一点眼力劲也没有?”

姜歆也想起了那件事,她不由得笑了,那是她第一次说司空谏,不过这个回忆好甜,反倒是从那件事后,他俩的关系变得更近!

“我也是着急,想着问问你,自己心里好有底,这也说明,我对你有多信任。说实话,也就是从这件事,我有了一个想法,就是政工干部也要懂军事,懂技术。姜歆,你还别说,我到现在都记得,你当时劈头盖脸说我的那句话”司空谏笑了

“指导员,我到底说你什么了?你后来总说我当时特别凶,可我真的一点也不记得自己讲什么了,我只记得自己当时很着急,一看你东问西问,不知为啥?一股火直冲脑门心,觉得你和三岁的小孩子差不多,当时的我就是想动手打你!”姜歆小声说

“你啊!当时两眼瞪着我,很大声,而且口气特别狠的说,‘指导员,你帮不上忙就到一边站着去,少在这里添乱!’”司空谏学着姜歆的语调,说完了,他又笑了

“真的吗?我有这样讲话?那你一定很难堪吧?”姜歆笑着反问

“那还能假的了?要不然,事后,连长也说了我。不过,倒确实挺难堪,你想,边上还有那么多的干部和战士”司空谏叹了一口气

“真难为你了,我记得当时你倒是再也没讲什么,还真的很听话的到一边站着去了。哎,指导员,那连长说你什么了?”姜歆一边笑,一边好奇的问

“他说,指导员,你没看我站在一边都不吱声,你还问?我不比你对业务懂得多?我就是因为挨过姜歆的说,长记性了”司空谏学着话

“别听连长瞎讲,我可从来没说过他,他那么蔫的性格,我能躲就躲,尽量不和他在一起,受不了!”

姜歆急忙说着,她想起了讲话慢吞吞,总比别人慢半拍的老连长。当初年轻的她总也不理解,这种人怎么会当连长?这要是真打仗了,还不得……

“这么说,这小子当时是骗我了,我还把他当成最老实的人了”司空谏恨恨的说

“指导员,连长人是挺老实,就因为他为人实在,你才会相信他,他也就是逗你一玩,你也当真?”

姜歆小声嗔着司空谏,她真的太爱司空谏了,就连司空谏身上的不足,再比如他刚才说这句话时的孩子气,她都很喜欢。当然,她是不可能向他明确表示,也许这一生都会如此。

事实上,很多时候,暗恋也是一种享受和幸福!所以,姜歆在和司空谏讲话时,她从不掩饰真实性情,也常会流露出小女子的情态。只不过,司空谏对她太熟悉,根本没有把这些往心里去,更不要说深层次的去想。

“对了,指导员,你这么晚打电话,肯定是有事,快说正事吧”姜歆意识到自己又忘情了,连忙改变了语气,催问着司空谏

“也算是有点正事吧。姜歆,你说韩莉倒底是怎么想的?我这几天给她打电话,她讲上几句就挂了,说功课太紧”司空谏语气沉了下来,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全没了

“大概真的是学习太紧张吧?没关系,放心。你只要发挥你当宣传股长的特长,心理学的专业,一流的口才,超凡的男子魅力,韩莉不再次被你电晕才怪呢?”姜歆故意用很轻松的语气调侃着司空谏

“少拿我开涮,说正经的,姜歆,我总有种预感,她在外边有人了”司空谏幽幽的说,这话只能对姜歆讲,他在心里憋的时间太长了,一直都没讲出来

“怎么会呢?指导员你可别乱猜,韩莉是爱交际,那是她过去的工作性质决定的,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姜歆急忙劝说,她可不希望司空谏发现什么苗头,那可就麻烦了

“姜歆,你也不用宽慰我。其实我早就想开了,韩莉真要再提离婚,我也就同意了,这种事总是这样拖来拖去,也确实挺牵扯人的精力。反正我也离过一次婚了,就当这次没有结婚算了”司空谏说的是真心话

“指导员,你们怎么会离婚呢?我可警告你,这离婚真的会上瘾!再说了,你想过没有?要真离了,你和瀚瀚怎么办?你还找不找了?如果再找,你难道再生个孩子不成?告诉我,指导员,你是不是又喝酒了?太想韩莉了?要不,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让她给你回电话?”姜歆的心好痛,她不知如何安慰司空谏,只能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

“没喝,姜歆,你以后记住,只要我答应过你的事,就绝对会做到。上次我答应了你不再喝白酒,到现在就再也没喝过,我一定会遵守诺言。

对了,你说我想韩莉了?这倒是不假,我总是想,当初如果我坚持住,就是不答应和她结婚,那又是什么状况?至于我如果真的离了婚,孩子和我怎么办这个问题?我也早想过了,你们女同志,带着孩子可以过一生,难道我们男人就不行了?

姜歆,你也知道,我和韩莉的事,从来也没瞒过你。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我也一直在找婚姻失败的原因。我在想,难道真如韩莉所言,我根本就没有爱过她?可是,我的心里,却明明有一个女人的影子,而且她还总是在我的梦中出现,只是我总也不能确定她是谁?……”

说到这里,司空谏想到了那次姜歆为他喝酒而哭的事,他只觉心底有个念头一闪,可又没有抓住。于是就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但在姜歆这边听来,却像是司空谏的喃喃自语,听上去有点模糊

“指导员,你问我,如果你当初不答应韩莉,会是什么状况?我告诉你,那就是没有瀚瀚的状况。再有,你说,你可能真的没有爱过韩莉,我不同意你的观点。

你想啊?如果你不爱韩莉,你能为她上次的离家而心焦吗?你爱她,只是没有讲出来,我倒是劝你以后能当面,或者在电话里,大声的告诉她。我想,韩莉就会好过多了”姜歆的眼里已饱含了泪花,但她还是努力控制自己,想办法宽解着司空谏

“姜歆,说到这里,我倒想对你讲一句话,你我之间,我所讲的每句话,都是心里实实在在的话,绝对不会让你去猜是什么意思?那样太累,也亵渎了你我之间的情感。

好了,你刚才说我爱韩莉,让我大声的告诉她,我爱她!姜歆,可以这样讲,不要说对韩莉,就是对第一个她,不知为什么?‘我爱你’这三个字,我就是讲不出口。韩莉和原来那位,都曾为这三个字和我发过牢骚,可我就是觉得,这三个字太神圣了,不能轻易讲出来。

我也曾反复想过,难道这说明我是不敢承担责任的人吗?但我确实觉得自己的责任感非常强。姜歆,我真的很痛苦,尤其是最近,我常想,就依了韩莉的心思算了,如果她真的认为和我在一起不幸福,那我就放手吧!我真心希望她能幸福,可她的幸福如果是建立在我必须放弃事业,脱去这身军装,转业到地方,那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嗨!姜歆,你知道吗?我经常好羡慕云飞,他怎么那么有福?能娶到你?”说到这里,司空谏的语气很有点……

“指导员,不要羡慕我们,你要知道婚姻是双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最清楚。在z师,我们也好羡慕你和韩莉!”姜歆听着司空谏这一大段的话,她的眼泪早已夺眶而出,只是语气还努力保持着镇静……

“算了,不说这些了。姜歆,你什么时候到m师来玩几天吧?这里现在变了很多,我让管理科种了很多树,花,大都是你喜欢的,现在有很多都开花了”司空谏长出了口气,他觉得心中的郁闷已释放了很多,于是转变了话题

“恐怕没有那个机会吧?专门去一趟,也不现实,看以后有机会能不能出差去了?不过,我估计这种差也不会有,咱们两个师之间,也没什么差需要我这类人去出”姜歆自嘲的一笑……

……

司空谏和姜歆又讲了很多,直到他看时间确实太晚了,这才不再讲了。不过,他和姜歆讲了这么多,情绪已经很轻松了,放下电话后,他很快就陷入沉睡之中……

姜歆听司空谏慢慢说着心事,她很少插话,大都是默默的听,时不时的擦一下流在腮边的泪水,司空谏并没有察觉姜歆在哭。姜歆的心情好沉重,放下电话后,她彻底失眠了……

开训致辞

今天是m师第一期政工干部学习班,即全师营、连政治主官学习班开训典礼的日子。

按照日程安排,司空谏要在典礼上致辞,他非常重视这次讲话,所以昨晚休息的很晚,想了很多……

根据司空谏的建议,崔思宦亲自担任本期学习班的队长,武子文和孟博新为副队长,因此最近一段时间,崔思宦都住在r团的招待所……

上午吃过早饭,司空谏就乘车来到了r团的教导队,崔思宦、白展平、司槐南、武子文和孟博新等人,早已在教导队的楼前等候了,他们看见司空谏的车停下,就迎了上去……

“崔主任,辛苦了!”

司空谏一下车,向崔思宦伸出右手。他知道为了这期学习班,崔思宦已很久没回机关了,虽然r团离师部很近。司空谏的这句话绝不是普通的客套话,而确实是发自内心。崔思宦这次二话没说,能全身心的将精力投入到这项工作中,司空谏真的很感谢他,毕竟他们这次的劲是使到了一处……

“政委,我没什么。辛苦的是他们,这些同志干具体工作,的确太劳累了!”崔思宦用手一指身旁的白展平几个人,这就是崔思宦……

司空谏冲其他人笑了笑,并和他们也相互敬礼、握手。他可以看的出,自从上次郝建文之事,以及电话会议之后,白展平和司槐南见到他时的表情,总是多少带点尴尬。但司空谏并不以为然,他这个人就是这么个特点,就事论事,事情处理完后,从来都不再戴有色眼镜继续看人。

z师和他共过事的人都有这个体会,那就是他不仅话是那样说,行动也是如此,就比如,他爱说这么一句话:“看人要用发展的眼光去看,人是活的,哪能因为一两件事,就将此人终生定性不变?”

司空谏属于言行一致的那种人,要么就不讲,要讲他就肯定要做,典型的“言必行,行必果”性格。所以,该使用的干部从不会因为工作上曾出现过失误,或者与他曾发生过争执,就被“冷藏”了,只要以后有了积极的表现,还是照样使用,这也是司空谏当团政委时,特别得人心的原因之一。

白展平和司槐南现在当然还不了解司空谏这个特点,心态不放松也是很自然的事。

r团教导队是一个三层小楼,在团部最靠西的一个角落,周围环境不错,种满了梧桐树,现在已是绿叶满枝头了。

“家有梧桐树,何愁引不来金凤凰?”司空谏看了看周围,不禁自语了一句

“政委,你说什么?”崔思宦见司空谏看着周边,又很小声的讲了一句话,他没有听清,又担心误事,就低声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看见这些梧桐树,想到了《诗经·大雅·卷阿》上的‘凤凰呜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这句话。就是咱们现代人讲的,‘家有梧桐树,招得凤凰来’”司空谏解释着

“司空政委,你可真的是博学”白展平在旁边听此话后,不由得插了一句

“哪里?只不过是偶然联想到罢了”司空谏摆了摆手

“都准备好了吧?武主任?”司空谏转身问武子文

“准备好了,8点半入场,9点准时开始”武子文直视着司空政委,比在机关时更显严谨

“走吧,咱们到会场去看看,不一定非等大家都进去了,我们再进”司空谏示意武子文和孟博新,于是孟博新快速走到了前面,为他们一行人头前带路……

一行人进了二楼的大会议室,离集合时间还有几分钟,里面只有一名战士还在试着麦克风……

“不错!”司空谏环视着这个既为今天的会场,又是将来教室的大会议室……

本期学习班的营、连政工主官开始整队入场了,司空谏坐在主席台上,望着这些年轻的中尉、上尉。他们的表情都很严肃,但眼神中又透着兴奋的光芒。他的心情很不平静,联想到自己当指导员时的样子,那时自己有多年轻?自我感觉就是有种:“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候”的气势。

时间过的真快,可谓弹指一挥间,多少年过去了……?

……

“下面请司空谏政委为开训典礼致辞”主持人武子文含着微笑看向了司空谏

司空谏站了起来……

“同志们,大家好!

知道吗?就在刚才,看着你们走进会场,我想了很多,其中就想到了我当指导员的时候。我要告诉你们,我亲爱的、年轻的战友们,我特别的羡慕你们。因为你们拥有着最宝贵的财富,那就是年轻的生命;你们又赶上了最好的时机,就是全党、全军正在开展的讲学习、讲政治。

同志们,看见了你们,我想到了开国领袖毛泽东,他老人家于1957年11月17日,在莫斯科大学接见中国留学生、实习生时,曾语重心长的讲过一段话:‘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象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司空谏的话音未落,全场的人们就被他那极富感染力的语言激动,霎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司空谏不得不中断讲话。待下面的情绪平息一些后,司空谏接着说

“同志们,你们是m师最基层的政治工作者,是党在基层的代表,你们肩负着党的嘱托和希望,更有着m师党委赋予你们的使命。

同志们,大家都学过党史,都知道,我军的长征是历史记录上的第一次,长征被誉为宣言书,宣传队,播种机。

为什么说长征是宣言书?这是因为,他向全世界宣告的其中之一,就是我们的工农红军是英雄好汉。

为什么说长征是宣传队?也是因为,他向当时中国的十一个省内大约两万万人民宣布,只有红军的道路,才是解放他们的道路。正是此举,使广大的民众迅速的知道世界上还有红军!

那么为什么还要说长征是播种机?更是因为,他在这十一个省内散布了许多种子,这些种子发芽,长叶,开花,结果,并在以后有了巨大的收获。

同志们,你们m师的第一期及今后的每期政工干部,就是m师部队政治工作的宣言书、宣传队、播种机。你们将向全a军宣言,新的军队政治工作模式从m师开始了;

你们将向全a军和全社会宣传,只有走科技强军、科技兴国的道路,坚持党指挥枪,坚定不移的跟着共产党,中国才会更强盛;你们将会把党的每一个方针政策,带到m师乃至a军的所有部队基层,带到全社会,你们同样会散布很多种子,这些种子同样也会发芽,长叶,开花,结果,将来也一定会有巨大的收获!……”

司空谏的致辞演讲用了将近十五分钟,他没有用干部科写好的讲话稿,而是站在那里,完全脱稿自行演说。他的讲话,被学习班的同志们一次、又一次的掌声打断,让他一次、又一次的不得不中途暂停……

崔思宦坐在台下,极不爱激动的他,也为司空谏的话振动,他竟有了久违的热血沸腾之感……

白展平和司槐南的心在……

武子文和孟博新的情绪随着司空谏的讲话而起伏,他们想……

政委坦言,部长认错

从自来水公司引水到机关大院的工作,已经布置到后勤2个多月了,可是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完成。司空谏不由得有点着急,本来这事他也不再过问,由武鹏去负责就行了。但武鹏又到军里参加军事主官培训,这件工作就又让司空谏不得不操心了。

上午刚上班,司空谏就给后勤部长荣德海的办公室打电话,想了解一下此项工作的进展情况。可是,打了很多次,荣德海的办公室的电话也没人接。司空谏不得不打通了荣德海的手机:

“荣部长,你在哪里?”司空谏听到手机里面的声音很嘈杂,就问了一句

“政委,我在外面,来了一个老战友,我陪他聊会儿”荣德海大声的回答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司空谏问

“得下午吧?”荣德海说

“好!下午你回来后,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我现在说的是另外一件事,荣部长,你听清楚了,这引自来水的事,你们目前到底进展到了哪里?咋也听不到你们汇报呢?”司空谏问

“政委,这件事具体进展到哪里,我还真的不清楚,这样,回头我问一下营房科”荣德海说

“算了,不用你问了,还是我自己问吧。好了,别的也没什么事了,下午记住到我办公室来”司空谏的口气很严肃

“知道了!”荣德海回答……

司空谏放下电话,又给营房科的科长打了电话,了解了情况……

待一切都处理完后,司空谏这才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起初按照司空谏的想法,这引水的工作,交给管理科一并办就行了,可武鹏一定要让后勤部来管这件事。司空谏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他认为,这又不是什么原则上的事,非得争个你青我白。这件工作,说白了,不管交给谁,只要最后把事办好了,就成!……

……

下午刚上班,荣德海就准时来到了司空谏的办公室……

“老战友都安排好了?”司空谏看荣德海坐定后,一边给他递着水,一边微笑的问

“中午已经乘飞机回去了”喝了一口水

“我们本来就在一个新兵连,上军校又在一个班,再后来,他当指导员,我当连长,可算的上是真正的老战友了”荣德海接着说

“别说,还真的是老战友,你可得好好尽地主之易了”司空谏笑着说

“那是,政委,不瞒你说,自从他当指导员转业后,我们有13年没见面了,我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那白胖的脸上竟泛起了红光,看的出,他的情绪很激动

“那当然,早在2千多年前的孔老夫子不是都说过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司空谏非常能理解荣德海的心情

“是的,是的,只可惜我们一看对方,都老喽!”荣德海长叹了一口气

“是啊!要不然有句话,叫‘岁月无情催人老’呢?”司空谏也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端起保温杯……

“好了!政委,不说这些了,我还是先将引水的事汇报一下吧!”荣德海说

“这件事啊!你就不用汇报了,我已经问过营房科长了,下来你就再督促他们,抓紧时间落实吧。荣部长,我叫你来,是想谈另外一件事”司空谏端着保温杯靠在办公桌前,很自然的说

“政委,你请讲!”荣德海坐直的身体,看着司空谏

“是这样,荣部长,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老战友来了,出去陪一陪,这一点没有错,这是人之常情。不过,我想说的是,你出去可以,但应该和我,或者师长讲一声。如果那样,即使你一天出去了10次,我们心里也有个数。

荣部长,你可能会觉得委屈,常委不假外出的大有人在。更何况,你又不是第一个人,有个别人可能比你还严重!那我可以这样说,过去有没有人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了解,但从现在起,这样子是不行的了!”司空谏直视着荣德海,表情非常自然,语调也不紧不松,可让人听来又特别的有力度

“政委!你不用再多说了,我明白,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不这样,我如果再外出,一定会请假”荣德海的脸红透了,他的声音很低

“行!荣部长,我就要你这句话。不过,这话我还是要说清,我是这样想,你呢?是部门领导,是带兵的人。千万不要进入到这种误区,认为现在有了手机,联系起来很方便,不管去哪里都能找到,耽误不了工作,请不请假无所谓。

我们可都不要忘了,军里三令五申,保卫处也一再给大家上安全保密教育课。你我都知道,这手机是极不安全的通信工具,特别容易泄密。我们的职业又很特殊,很多事,根本不允许通过手机说,这样一来,反而极易耽误了工作。

再说了,你后勤部长,如果你的部属都这样不假外出,你管不管?”司空谏继续说道

“政委!我还真没想到安全防泄密这一层”荣德海很老实回答

“现在想到也不迟。好了,这件事,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其他吗,我也没什么说的了”司空谏笑了

“政委!谢谢你!我保证改。政委,如果再没什么事,那我就回去了,把引水的事再落实一下”荣德海站起身

“行!那就辛苦你了!”司空谏将荣德海送出了办公室……

……

不知怎么回事?后勤部长荣德海挨政委批评的事,竟很快在机关里传开了。司空谏得知此事,还是总工应嘉亮无意中说出来,那天中午下班时,应嘉亮和司空谏一起走出了办公楼

“政委,听说你最近把老荣批评了?”应嘉亮笑着问

“没有啊!”司空谏早把荣德海的事忘了,他很自然的回答

“那我怎么听说,因为老荣没有请假就离开了机关,你把他狠狠的批了一顿。而且这件事,机关里恐怕现在没有人不知道了。政委,你可能没想到吧?就是因为这件事,各个部门科室,包括直属队现在都在控制人员外出,严格落实请销假制度”应嘉亮很认真的说

“是吗?那是前几天的事了,我说完了,也没再往心里去”司空谏笑了笑

“政委是没往心里去,可是下面的人都往心里去了”应嘉亮也笑了

“这样更好,正达到了我想要的效果!哎!应总,这事是不是老荣自己说出去的?当时,可只有我和他俩人在场”司空谏说

“我估计是这么回事,既然政委没对外讲,那就只有他了,没准他回去以自己为例,也如此要求后勤部,于是就一传十,十传百了吧!咱们机关什么话不传的快?”应嘉亮分析道

“有道理,不过说到传话这件事,我倒想到了二个问题,下次开常委会的时候得讲一下”司空谏点了下头

“什么事?”应嘉亮随口问道

“应总,我注意到啊,咱们每次在常委会上刚说过的事,下面的同志很快就知道了。有时候甚至把每个常委说话的语气都能学出来,这说明常委里,总有个别人的口风不紧。要知道,很多事,一但传出去,极不利于以后工作的开展。我想好了,等师长回来后,得把这件事讲讲”司空谏说

“对,是有这种情况”应嘉亮点头同意

“再就是,要把一些称呼强调一下了。我听到很多司机,甚至是机关干部,见到了领导不按照规矩叫职务或名字,反而是叫大哥,或者其他什么,表面是显得关系不错,但习惯一但行成,想改就难了,这显得整个机关作风非常不正规。这件事,一定得抓”司空谏继续说

“这个啊?由来已久了。政委,我看这件事,你还真得先和武师长沟兑一下再说”应嘉亮笑了

“那当然!”司空谏也笑了……

……

特殊的军校保送名单1

“崔主任,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报上来这么多?我们全师就2名义务兵保送上军校的指标,你们就报来了6个,而且还都是汽车排的人”司空谏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张名单,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崔思宦和干部科长张泉水,他的口气中充满了疑问

“政委,是这样,你刚来不久,有些事不太了解。在我们m师,有一个惯例,每年战士保送上军校的指标通常都会给汽车排。原因很简单,这些司机同志给领导和机关常年服务保障,接来送往的,都很辛苦,没有一个正常休息时间。当领导的,总想着要给他们的一些回报,而上军校既可以满足了领导的心意。同时,也是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前途吗!”

崔思宦看了看张泉水,见对方低头不语。他又看了看等他回话的司空谏,这才无奈的回答

“是吗?m师的领导们都挺懂感恩的吗!那为什么要报上来6个人”司空谏皱了一下眉,但他的口气很是平淡,从中听不出其他什么含义

“张科长,你给政委把这6个人的情况介绍一下吧”

崔思宦这次没有说,因为他知道,自己对这6个人说深说浅都不太好,每个普通司机名字的背后都有另外的名字,他不想牵连进去,反正今年也没他的关系。他现在已经看出这位司空政委,不是一位可以随便就能应付过去的主,没必要因为别人的事和他过不去,得不偿失

“咳!咳咳!”张泉水看了看崔思宦,又看了看正注视着他的司空谏,他清了清嗓子

“政委,那我就从名单的第一人开始吧……”

张泉水一眼也没看手里的另一份名单,就很顺畅的一个人、一个人的慢慢介绍。司空谏低着头,拿着笔在纸上记着,等张泉水说完了,他也记完了,然后抬起头,看了看张泉水和崔思宦。司空谏笑了,他这一笑不要紧,反倒让崔思宦和张泉水心情都紧张了,猜不透政委为什么要笑,二人互相看了看,又都将目光投向了微笑中的司空谏

“行,我听明白了,崔主任,你们政治部也挺可以吗!这次只所以要报上来6个人,一是你们不知报谁好?将矛盾上交到我这里,或者上交到师常委。二是,我看了看,除了我,你崔主任和应总工三人的司机外,剩下的6名常委的司机全在名单中。

我的司机就不用说了,我刚来,还不需要感恩。那么崔主任,你的司机为什么没有报上来呢?”司空谏看着崔思宦,他虽然面含微笑,但眼神却很犀利

“我考虑这样做不合适,所以就没有报”崔思宦给自己戴了个高帽,其实他很明白,今年肯定是轮不到自己的司机。因为有武师长和丁大海这俩人的司机,哪还有其他人的份?

“那为什么应总工的司机也没有呢?”司空谏不依不饶的继续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崔思宦说完,看了看张泉水

“张科长,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吗?”司空谏顺着崔思宦的眼光,也看向了张泉水

“政委,是这样,应总工没有向我们提他司机的事,所以我们……”张泉水没再说下去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司空谏不想让具体办事的张泉水为难,他知道,这也不是他能左右的事

“师长看了吗?”司空谏停了一下,又问

“师长是在干部科看的,没有专门送过去”张泉水解释了一句

“师长说什么了?”司空谏不紧不慢的问

“只说了一句,‘今年怎么都赶到一堆了?’其他也没说什么了”张泉水回答

“嗯,这样吧,崔主任,你们先将这份名单留下,然后根据军里下发的文件精神,给各团立即都传一份过去,师机关的司、政、后三部门也各抄送一份,让他们在明天下午4点前,也报一名上来。记住了,要按照文件所讲的条件上报,没有的,就不用报,但不能降低标准,否则,一律退回”司空谏很快的讲完

“那,这份名单怎么办?”崔思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他不知道司空谏到底想怎么办,心里是一点底也没有

“等我和师长碰碰头再说吧。张科长,你抓紧时间办,虽然上报军里的时间还很富裕,但我们不能等军里来催”司空谏没有正面回答崔思宦的问题,而是转向了张泉水……

看着崔思宦和张泉水走后,司空谏想了想,他拿起话机拨通了总工应嘉亮的办公室电话

“喂!”话机里传来应总工的声音

“应总,你好,我是司空谏”司空谏笑着说

“政委,你好!有事吗?”应嘉亮有点意外司空谏给他打电话,所以语气中明显带有惊异

“我想麻烦你现在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有件事想请教”司空谏还是带着笑说

“政委,你太客气了。行,你稍等一下,我现在就过去”应嘉亮说完就放下了电话

司空谏原打算亲自到应嘉亮的办公室,但他考虑到应总工的办公室与师常委几位副职的办公室紧临,自己突然去找应总,不管是谈什么,都容易引起另外几人不必要的猜忌,徒生矛盾。因此,他想了想,还是请应总过来,这样会方便一些。没办法,m师的人事关系太复杂,很多事,他不能不小心。

没几分钟,应嘉亮就到了司空谏的门口,因为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的,所以他也没敲门,就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并很心细的随手将门又恢复了原状。司空谏一看应嘉亮进来,立即站了起来,很热情的为应嘉亮倒水,让座。然后转身,从办公桌上取过那份名单递给了应嘉亮:

“应总,关于战士保送上军校的文件你看了吧?”

“常委传阅时,我看了。政委,这是什么?”应嘉亮指了指手里的名单

“好,应总,我来这么长时间了,你也清楚,我这人有话就直说。这是政治部准备递交常委的保送上军校的候选人名单,我看了看,除了我,崔主任的司机名字不在名单上,再就是你应总的司机名字也没在上面。我想问问,应总是怎么想的?我听崔主任说了,领导司机保送上军校,已是m师的惯例,那你应总为什么不报呢?”司空谏很真诚的看着应嘉亮

“这事啊?政委,很简单,他不符合条件。文件上说的很明确,要报在一线值勤的技术骨干,本人要有二个以上三等功,代理过排长职务”应嘉亮很坦率的讲着

“政委,我不知道z师是怎么处理这种事的?再说了,在m师,这些年了,这类事,都是给了政委或师长两位主官的司机,其他常委的司机还真没有。我不明白,政治部今年怎么就都报上来了?”应嘉亮看了看名单,很疑惑的说

“应总,那你认为应该保送什么人合适?”司空谏听了应嘉亮的话,他的心中多少有点谱了

“按我个人来说,就是报那些符合文件规定条件的同志,如果实在没有,可以向上级请示,降低一点标准,但原则就是那些真正在第一线工作的技术骨干。当然了,对于首长的司机,我们是要照顾,不过,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比如说套改士官,立功受奖等。

我每年在常委会上,对司机保送上军校都是投反对票,也得罪了不少司机。所幸的是,我的司机小南不错,人很老实,他对能套改上士官就已经很知足了”

应嘉亮很直率的说着心里话,他很喜欢司空谏的为人,愿意成为他的同路人。过去,应嘉亮从骨子里很反感政工干部,他总觉得,m师领导层中的政工干部,不如基层的政工干部来的实际,他们就会耍嘴皮子,来虚的,玩手腕。还真不如军事干部,至少还能在部队有形的管理上干点实事。

但是,司空谏的到来,彻底颠覆了应嘉亮对政工干部的看法,虽然司空谏来m师才半年多,但他通过司空政委处理的一系列的事,深切的感受到,这位年轻的政委,确实是位务实的政工主官,有着高尚的人格魅力,让应嘉亮及周围很多人,不得不为之折服。

是的,司空谏为人热情,却处事稳健;他思维缜密,却坦诚不公;他乐于助人,但又不是无原则的老好人……

正是因为有了所发生的一切,使得应嘉亮不自觉的站在了司空谏一边,尽自己所能支持他的工作……

特殊的军校保送名单2

“应总,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了解了一些情况。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要请教,请你能帮我分析一下。为什么今年,常委们要如此集中的报自己的司机?”司空谏很认真的问,他确实不太明白,并非是装糊涂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想可能主要有三个原因。据我所知,往年保送指标只有1名,今年却有2名,多了一个,再加上又没有政委的司机,估计其他常委认为机遇大一点吧?

另一个原因,也许与今年咱们师将要升格有关,因为包括我在内的常委,都有着不确定的职务变化因素存在,大家是不是想?趁自己还行,能帮战士解决的,就解决一下。

第三个原因吗?我猜测就是攀比心理了,有咱们当领导之间的攀比心理,认为你可以保送自己的司机上军校,我为什么就不行?他们不想被自己的司机瞧不起。另外就是战士与战士之间的攀比,别小看这些战士,他们的消息可是很快,也都知道,每年五月份左右这个时间段,这件事基本上就要确定了。不能否认,战士们会主动的找到咱们,谈他们的想法,我觉得对战士们的这些想法,倒是无可厚非,这是人之常情”

应嘉亮看着司空谏,一条一条的分析着,司空谏认真的听着,内心也在分析着

“应总,谢谢你能给我讲这些,让我茅塞顿开”司空谏听完应嘉亮的话,他非常的高兴

“政委,那我问一个也许不该问的话,你现在想怎么办?”应嘉亮看着司空谏的脸色问

“很简单,按条件来”司空谏的手轻轻一摆,语音不是很高

“那你考虑过大家的想法吗?去年是政委的司机去上学了,师长的脾气可是……”应嘉亮小声的提醒着

“没关系,谁都有个性,慢慢就彼此习惯了”司空谏很轻松的笑了笑

“但愿一切都能走上正轨,政委,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先过去了”应嘉亮站了起来……

司空谏也站起身,他将应嘉亮送出了门,并没再坐下,而是走到了窗前,窗外花园里的石榴树已开满了火红的花,在一片绿色中煞是醒目

“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司空谏自言自语的念出了苏轼的《阮郎归·初夏》的一句……

“政委,好雅性啊!”武鹏的声音,在司空谏的背后突然响起,着实吓了他一跳

“师长,你啥时候变成猫了?走路怎么连个声音也没有”司空谏闻声转过身,出了一口气,笑着问

“我看你门大开着,人站在窗前,没想到你竟那么投入,一点也没听到我走路的声音,看来你的军人敏锐性还不够,需要加强锻炼”武鹏笑着,说着话,就坐在了沙发上

“政委,你刚才念什么诗了?什么小雨,荷花的?”武鹏喝了口水,看了看从窗前走过来的司空谏

“没什么,看到了花园里的石榴花,觉得苏轼的一首诗挺贴近,但又记不全了,只记了中间的一句,就不自觉的念了出来,谁想到,偏偏又让你听到了”司空谏从办公桌上拿起了水杯,站着先喝了一口

“政委,老实说,我武鹏很少服人的,可你现在已经慢慢的让我佩服了,有文采,有智慧。你看你写的那个《家》,多好!我要不是听老崔讲,还真没想到是你写的,你把我当年新兵时的心情写活了。你看我,就会大白话,没文化啊!”武鹏自从武子文之事后,他对司空谏一直是心存感念。很多人都发现,武师长变的随和了

“师长,快别给我灌迷魂汤了,我哪里有什么文采?不过是把古人的诗借过来,读读罢了”司空谏笑着摆了摆手

“那你也能借的来,我可就不行喽,想借都不知从哪里借?”武鹏笑着说

“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说正事,师长,你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司空谏给自己的杯子又倒了点水,又示意武鹏要不要?见对方摇了摇手,他就端着杯子坐在了武鹏对面

“还真的是有点事,这不,每年都有一名战士保送上军校吗?去年是老政委的司机。我想了想,今年m师这一升格,我也不知能不能再干下去?我的司机小刘也不错,给我开了快6年车了,我想这次就保送他去上军校得了,也算是我给他一点回报吧!可是,大前天我到干部科看了看,居然报了6个上来,而且都是常委的司机。

所以,这两天,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看看有什么变通的方法,既可以解决我的司机小刘问题,也了却我的一桩心事,还能不让另外的人有意见。可我想来想去,也没找出这个办法,最后决定还是来找你商量,你主意多”武鹏很坦率的说出想法

“武师长,不瞒你讲,我也正想这件事,你看这是政治部刚给我的名单,我还想,怎么和你去谈这件事,结果你却走到了我的前面了”司空谏站起身,从办公桌上取过那张名单,递给了武鹏

“是啊!确实有点不太好,有什么办法可以方方面面都照顾到呢?”武鹏看了看名单,然后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

“我觉得应总工的建议不错”司空谏说

“老应说什么”武鹏看着司空谏

“他说,还是要根据文件精神来保送。但是,领导的司机也要考虑,主要是在套改士官上对他们照顾一些,还有立功受奖也要想到”司空谏将应嘉亮的想法大概复述了一遍

“这个办法我也想了,就是担心司机们想不通,对不住他们”武鹏低着头,叹了口气

“师长,这就是你的观念问题了,你只考虑到自己的司机接受不了,你有没有想到下面在第一线,辛苦值勤的其他同志?师长和自己的司机有感情,这点我非常理解,那是因为分工原因,让你们朝夕相处,才建立起了这份情感。但下面的同志却没有这个机会,要有的话,我相信,凭师长的为人,同样会和他们建立起深厚的感情。

可是,师长,我总觉得,如果这样一来,对大多数同志就不公平了,也伤了更多同志的心”司空谏小声劝着武鹏,他的口气非常的温和,武鹏听着并不反感

“那你的意见是不给小刘转了?”武鹏抬起头,看着司空谏

“倒不是这么绝对,我让干部科通知各团和机关司、政、后,明天下午4点以前,按文件精神各报一名上来,咱们到时在常委会上,一个人、一个人的过,谁符合条件,就报谁”司空谏将名单从茶几上拿起,又看了看,然后放在了办公桌上

“时间来的及吗?这么急?他们能将材料准备好吗?”武鹏担心的问

“我就是要让各团报上最真实的情况,不让他们有时间准备假材料,这样可以降低你、我的工作难度!”司空谏哈哈一笑

“政委,你啊!这个心理学专业真的是没白学”武鹏也笑了

“好吧!有人不是总朝军首长那里告我的状,说我武鹏霸道,不讲原则吗?这次,我也讲一次原则”武鹏和司空谏相视一看,不约而同的都笑了……

……

崔思宦和张泉水一出了司空谏的办公室,没走多远,张泉水就小声对崔思宦说:“主任,明天下午4点就上报过来,时间是不是有点太紧了?”

“你还看不出政委的意思?”崔思宦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明白了”张泉水点了点头

“抓紧时间吧!别让咱们成替罪羊了”崔思宦嘱咐着张泉水,二人在崔思宦办公室门口分手…

……

令所有参加常委会的人大吃一惊,在常委会上,干部科科长张泉水,根据司空政委的要求,又认认真真的将战士保送上军校的文件精神宣读了一遍。张泉水读完文件,刚将候选名单念完,话音未落,师长武鹏就大声说:

“我的司机小刘就从名单中划掉吧!他不够文件上的条件,虽然有三个三等功,也是业务骨干,当然不是通信方面,这一点,文件上面也没特别要求,但他没有代理过排长,就这一条也不行”武鹏看着大家,他的“啊”字,一次也没有出现

“张科长,你作好记录,武师长,你不愧是老党员,老领导,高风亮节!”司空谏也没想到武鹏会这样快表明态度,他冲武鹏一竖大拇指…

果然,一切事情都没有出武鹏的预料,他这一说,其他几名常委都没敢多为自己的司机讲话,也就是丁大海说了句,“这条件也有点太苛刻了!”……

让司空谏欣慰的是,这次的2名保送上军校的同志,都是下面机务站的业务骨干,开完会后,他在内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很感谢武鹏对自己工作的支持,对武鹏又有了新的认识……

桃红柳绿缈春烟1

春季的最后一个节气就是谷雨了,这时的天空总会降下绵绵细雨,桃花也会相继绽放,而此种细如丝幔的微雨,即为民间所称的桃花雨或桃花泛。

姜歆在通信科开完会后,又被科长叫到办公室问了点其他的事,等她走出通信科时,本单位参加会议的人早已不见了踪迹。她快步穿行在花园间,准备回通信站,花园的四周种了很多桃树、李子树、石榴树,柳树等……

昨夜这里下了小雨,姜歆边走边打量,本来盛开的粉红色桃花,经过一夜小雨和微风的清扰,竟有些许凋零。她的脚步不觉慢了下来,脑海中却跑出了《诗经》中的一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姜歆记得曾经有书介绍说,此句是我国最早描写桃花的诗句,借繁茂盛开的桃花,寄托对远方夫君的思念,使人读后有一种彻骨的凄凉。但让桃花带上暧昧色彩的人,却让初知此意的姜歆很是讶异!她相信很多人都不会想到,那人竟是影响中国几千年的儒家创始人——孔老夫子!

姜歆想到这里,不觉凄然一笑,暗道:

“任世人道诣再高深,还是脱不开一个‘情’字,不过是只有自己知晓罢了”

她看见今日之桃花,再对比此时的心情,倒也应了崔护《题都城南庄》中的: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只是此“人面”非诗中的彼“人面”……

……

工作一个接一个的在进行,司空谏听武子文在电话中说,半月前的士兵保送上军校一事,在r团的基层反响很大,由于r团今年有一位士兵属于被保送人之一,这对那些一心进机关的战士触动很深。政治处借此事,及时在全团开展了“团兴我荣,团衰我耻”活动,紧贴实际,做战士的政治思想教育工作,效果非常好,一些机关战士活动一结束,就向组织提出了到基层连队工作的要求。

司空谏对武子文说,这件事只所以有这样的结果,多亏了师长的决策正确,自己又率先垂范,树立了正面的榜样,否则未必这样……

由此事,司空谏联想到了这次的营院整治工作。此次m师机关院内花草、树木的种类,确实是由他亲自选定,不仅如此,他还和管理科的同志们一起按照设计图,实地规划了营院的路灯种类,管理科现在正紧锣密鼓的组织地方施工人员安装。

眼看“五·一”节就要到了,司空谏估计让m师亮起来的心愿可以如期完成,心中自然很是欣喜。当然这与最初的很多设想有一定的差距,但是,一样多的钱办了两样事,他也很高兴。有时,司空谏也到监控室看看,发现那些监控探头还真的管用,而且,他也没再听说谁家有丢东西的事发生了……

对于购灯一事,司空谏根本不直接确定其商家,凡是找他的地方商家,他都一概交于管理科接待。王翔后来又来了几次,陪他一同来的还真的是长相各异,且俊美帅气的年轻小伙。可王翔发现,司空谏对他们的态度,与对其他商家没有二样,同样介绍给了管理科,他本人并不出面。

只是有件事让司空谏很是棘手,那个叫田艳的女经理,自从见过他一面后,也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他的手机号,总是时不时的给他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起初司空谏也没当回事,认为田艳纯粹是为了公司,为了她的工作而这样做,从韩莉的身上,司空谏很能理解女孩子在地方工作的不容易。所以每次接了对方的电话后,态度也都非常的客气。

但是,后来他发现事情有了变化,田艳的信息和电话中,明显出现了暧昧的字眼,最后竟直接向他表达了爱慕之情。尽管司空谏第一次听了田艳的表白后,就很干脆的直接回绝了,并告诉她,自己和妻子虽然是两地分居,但彼此非常恩爱等,可是田艳却仍然一往情深……

无奈,司空谏把这件事对姜歆说了,请她帮着出个主意。没想到姜歆对此很是不以为然,笑着对他说:

“指导员,这有啥?你那样出色,女孩子爱上你,我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再说了,爱一个人又没有错!被人爱也没有错!只要不是带有功利色彩的爱就行!怕只怕,你不爱对方,却又没有定力,或者是优柔寡断,碍于情面,报有同情心。如果那样,只要人家一向你表示了爱慕之意,你就心神不宁,最后干脆变得心猿意马,那可真就麻烦了”

“姜歆,你还不了解我?我是那种拿感情当儿戏的人吗?一个韩莉就够让我头疼了,我还给自己找事?我可向你严正声明啊!本人不想赶时髦,也搞个什么婚外情,我没那个兴趣!行了,你也是女孩子,快帮我出出主意,我现在都烦透了”司空谏很是委屈

“得了,指导员,我也没说让你搞什么婚外情,你如果要真的是那种人,别说韩莉不答应,换作我,也会从此与你分道扬镳。还有啊!你快别说我也是女孩子,就一定知道女孩子的心啊!

告诉你,指导员,我和她们可不一样,我要是真的爱一个人,我反而不会去纠缠他,或者当我向他表达了爱意后,只要在以后的交往中,他对我稍有不耐烦的表现,一次、两次我都可以原谅!但不会有第三次。我会找出任何借口,在不引起他注意的前提下,悄然的离他远去,让他以后自己去反省。倒不是为了我的什么自尊心,而是我认为,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我在情感上再付出,他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姜歆严肃的说

“为什么?”司空谏好奇的问

“指导员,你是学心理学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假如现在你是我,我是你,我们相爱了,而且正处在热恋之时,我说的是假设的一种情况”姜歆特意又强调了一遍

“我明白,是你设想的一个戏剧场景,行了吧?”司空谏笑了,他明白姜歆是怕他误解

“对,完全正确,这个设想的场景是,我们相爱了,你非常的想念我,爱我,你总想见到我,见不到呢?听听声音也行。于是不管什么时候,你只要有时间,就会给我打电话,当我不忙时,我接到你的来电,会非常幸福的与你聊天,而且是甜言蜜语、卿卿我我;可当我忙的时候,我对你的来电就表现的极不耐烦,讲话的态度也变得很生硬。

首先,你初次听到我态度发生变化时,一定会觉得很委屈,因为你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忙?什么时候不忙?你只是因为太想我,太爱我,才这样做。第一次,你不管再委屈,你也会原谅我,你理解,我那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才会这样对待你。

第二次,你还能原谅我,因为你爱我,可以容忍我对你的怠慢。可是,到了第三次,第四次,你就不会再认为我是因为工作忙,而这样对待你了。你会产生疑虑,你甚至会认为,我已经不爱你了,我开始厌倦你,我在逃避你,我在故意和你疏远。

指导员,这种情况下,你如果是一个很理性,但又极重感情的人,你还会再原谅我吗?很难了!因为,你会认为我根本就不理解你的心,不是你想要的那种会换位思考的人。

你会想到,现在谈恋爱,我都能这样对待你。那么,将来一但真生活在了一起,那还了得?结果怎样?指导员,你就自己去想吧!所以吗!我才会说,我和她们不一样”姜歆认真的说

“有道理,别说是你,如果是我,就是在生活中遇到这类人,也确实不不愿意再与对方多打交道,更不要说当朋友深交了”司空谏很同意姜歆的观点

“ok!指导员,这就是你我为何能相处这样好的原因之一,因为你懂得尊重对方,知道一个‘礼’字”姜歆语气悠悠

“行了!别又给我戴高帽了,也别讲假设的剧情了,你现在就快帮我想个办法,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这才是当务之急!”司空谏笑了,然后又转回到自己的话题

“指导员,就我个人来看,这事很简单,明确告诉她,感谢她对你的好感!一定要强调“好感”这两个字!但是,你是对家庭和对任何事都负责任的人,而且要让她知道,韩莉比她还漂亮,最好能把韩莉的照片给她发一张。你要让她明白,你绝对不会做出不当之举,而且以后也不再接她的电话!

指导员,我告诉你一个女性的特点,女性通常都认为,男女交往时,男性更看重的是女性的外表,很少注重女性的内涵。因此,你就可以利用女性认识上的误区,只要让她知道,另外一个女性比她更漂亮!一般情况下,她的自信就会锐减。

不过,我声明,本人属特例,恰恰对外表最不感兴趣!我注重的是精神世界!”姜歆笑着补充了一句

“就这么简单?能行吗?我类似的话也说过了,没见有效果啊?”司空谏不相信的说

“谁叫你还接她的电话?指导员,你给她释放了错误的信号!懂吗?”姜歆嗔道

“好吧!我再试一次!”司空谏叹了口气

“别叹气了!指导员!你应该高兴,至少说明你还有点魅力!还没有老弱不堪!”姜歆的笑,很让司空谏觉得另有歧义……

不过,司空谏按着姜歆说的方法做了以后,现在已过去很长时间了,田艳确实再没来电话。看来,姜歆说的方法,还真起了作用……

……

王翔并不知道,司空谏此次向管理科提出的要求很严,明确告诉管理科长,如果发现有假公济私之事,绝不姑息迁就。他只是将管理科最后选择的灯饰彩页,价格一一过目,至于管理科最终选用的哪一家?司空谏只字未问……

司空谏不知为啥对王翔有种本能的排斥,所以只要见他来,就立即让管理科长上来,将其引走……

其实,司空谏的为人,真正了解的人并不多,他只所以有心事愿意和姜歆谈,是因为他俩的想法非常接近,而且他喜欢姜歆讲话的坦荡!留给司空谏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当团政委时,俩人一次难得的单独相处。那是司空谏的生日,姜歆给他打电话,祝他生日快乐,于是二人相约出去小聚了一次。

司空谏记得那天他们聊得特别尽兴,也不知怎么就谈到了领导与部属这一对关系的话题,姜歆说:

“指导员,如果我是领导,我就坚持‘四不’原则”姜歆喝了一口饮料

“什么‘四不’”司空谏看了看她

“‘一不’与部属称兄道弟,呼姐唤妹。因为那样对部属而言,很难摆正自己的位置;对领导来说,也难树立应有的威严。

而且称呼一旦形成习惯,有些部属为了表示与领导亲密关系,竟可以不分场合的随意称呼,就连汇报和请示工作,也会用兄弟姐妹相称。

领导如果通过这种称呼的改变,以为就增加了自己的亲和力,拉近与部属之间的关系,我认为就大错特错了。那只会与小群体增加了亲密度,失去的却是绝大多数人,反而更影响自身形象,还降低了威信,甚至会影响到正常的工作,误了大事。

‘二不’老乡常聚,指导员,这里指的老乡聚会,专指部属中的老乡。因为,聚会的时间和次数多了,很容易模糊了领导与部属间的工作隶属关系,双方讲话也变得很随意,自然会引出一系列的矛盾。何况老乡这一群体,并非净土一片,素质相差迥异,更可怕的是其中确有那种里表不一的人,而这些就很可能成为领导未来的‘死穴’。

‘三不’与职级太低的部属过于亲密,因为这种不对称的关系,往往有一方带有功利目的,很少有真挚的友情。而且双方地位悬殊,接触的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就更不同,一旦没有达成部属的某些愿望,极易让部属产生被欺骗的感觉,反而影响了正常的上下级关系,伤害了彼此的信任和感情。

‘四不’随意对部属‘许诺’,有些领导喜欢开玩笑,或者酒后夸海口,却没有想到会被部属有目的接收,并且信以为真。如果没有实现,有些部属就会在思想上出现偏激想法,甚至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指导员,你是不是又要说我的想法过于偏激,走极端,总把问题复杂化,想的太多。其实,现实就是如此,如果不信,不是有句话说‘实践出真知’吗?你可以自己试一试”姜歆睁着她漂亮的大眼睛,认真的说

桃红柳绿缈春烟2

“哎,姜歆,这次我可还真不说你走极端,我只是认为不能太绝对。哈哈,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这种实验我不会去做”

司空谏看到姜歆那严肃的样子,联想到俩人共事时的情景,他们那时可是在机房里,经常这样争来争去,好多次都惹得战士以为他们在吵架。他不由得大声笑了,为了不让姜歆太过较真,他如此说道

“我倒是认为身为领导,应该坦荡的与任何人相处,也就是‘直躬何妨他人忌,无恶何惧小人谤’更好一些”司空谏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指导员,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就是说,与其痛苦地违背自己的意愿,而千方百计博取他人的欢心,还不如因为光明磊落的言行,而遭受小人咬牙切齿的嫉恨;与其碌碌地没有丝毫的善行,而无缘无故得到他人的赞美,还不如由于没有恶劣的行迹,而遭受小人阴险毒辣的毁谤。

不行,我绝对不能苟同你这个观点,太书生之气了,这是理想,在现实生活中是行不通的。指导员,你不妨冷静想一想,你从参军到现在,把所有经过的事与人一个个的过滤一遍,你就会发现,你不可能不做违背心愿的事。更不可能因为你的宽容,而让一些我们常说的小人不在背后陷害你。所以吗!我个人想法,还是应该先从自身做起,最多就是水太清了,让那些想抓你这条‘鱼’的人,不那么容易抓罢了……”姜歆举出大量事例来反驳司空谏

司空谏记得他们谁也没说服谁,最后还是自己笑着说:

“此问题暂时搁置,吃菜!”

司空谏虽然和姜歆争执归争执,但事后,他还是很仔细的想了想姜歆说的话,客观的说,她的话确实很现实,有其代表性,只是要真做起来,并非想像的那么容易。归终于一点,还是那句话,在以后的人事交往中,尽量要谨慎行事。

……

管理科长是从上次电话会议上看出司空政委的“厉害”,而且他也听说了此笔钱款得之不易,自然不想亲自领教司空政委的铁腕。虽说有不少的商家私下找他,在大把的金钱面前,他也曾犹豫,心存侥幸,但最终他还是没敢动心,他思来想去,这种出头的椽子最好还是别当。想明白了,就要有所防范,为了预防不测,他每次购物,从不单独出去,总会叫上财务科的人一道,可谓小心到了极点……

……

办公楼前的草坪刚建好不久,下午课间休息时,司空谏沿着草坪间的碎石小路独自漫步,整个草坪的布局呈方形,中间的小道不是用碎石,就是用小花地砖,或者是一些破碎的地板砖铺成,倒也别具一格。有人说,从办公楼的楼顶俯视,小路无意间将草坪分割成了一个太极图案,司空谏听了很多人都这样讲,但他还真没上楼顶看过。

草坪的一角新栽的小片桃树已经活了,上面开满了粉红色的花朵,远远望去,微风拂过,俨然就是粉红色的云朵在飘,煞是好看。

司空谏并不特别喜欢桃花,他最喜欢的还是腊梅花,可他最终却种了这一小片桃树,这其中的缘由也只有他清楚。司空谏记得当指导员时,曾经有一次看过盛开的桃花,那是他和姜歆从通信科开会出来,看见满树的桃花,姜歆随口念出杜甫《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的一句“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映浅红”

当时,司空谏并没答腔,他早就知道姜歆对花的独具心情,不过他倒是对那次的记忆很深,对那片桃花印象更深,也把姜歆的话记忆在心。司空谏这次所选的树种,大都有意选了和z师相同的树种。他有个不为人知的私心,那就是,他希望在m师任职期间,姜歆能过来一次,亲眼看看他工作生活的地方,他甚至假想过她看见这些一草一木时的表情……

司空谏知道,在部队,人们对于男女同志交往很是忌讳,经常是闲言碎语不断。但他对和姜歆的交往,却从来没有产生过任何顾虑,他甚至想都没想过别人会有什么飞流短长。

不仅如此,相反,司空谏随着职务的升迁,时间的推移,年岁的增长,他更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友情。司空谏一直把官职这些仕途上的事看的很淡,姜歆曾戏说他是等着“天上掉馅饼”的人。也是,他在读研究生时,很多同学都说将来当个将军什么的,每次问到司空谏,他总是淡淡一笑,说:“没想过,一步一个脚印朝下走吧”

也许是参军太早的缘故,司空谏总觉得如果没有大家的帮助,党组织的教育和培养,他就不会有今天,再加上他又受到很多文学作品的影响,以至于他的内心世界特别的细腻丰富,而这些又是他周边人所难以感受的。

司空谏经常庆幸能有姜歆这位战友,俩人是如此的投缘,他甚至觉得,不能对韩莉所讲的话,对姜歆讲起来却没有丝毫的顾忌。只是,司空谏有时也会担心,由于他们相隔的距离太远,时间长了,见面交流的次数见少,姜歆会不会产生自己疏远她的误解?……

……

韩莉自从接到谢云飞劝她别离婚的电话后,她又犹豫了,毕竟有儿子在中间。她出国后,只与司空谏通过不多的几次电话,还讲的特别短。她又问了司空谏能不能转业的事,他却让她以后不要再提此事,好好学习就行了……

司空谏曾向韩莉要过她的账号,想给她转些钱进去,她却一口回绝。韩莉从内心深处,还是在有意识的和司空谏拉开距离……

R团政治工作试点1

武子文到r团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准备第一期政工干部学习班,他可真的是累坏了,人整整瘦了一圈。这个学习班,表面是师政治部主办,r团政治处协办,实际上却是崔主任坐镇,r团政治处主办。本来这件工作,由组干股具体去办就行了,不至于武子文亲自出马。

但是,武子文考虑,一是自己刚到r团当政治处主任,很多工作还没进入情况,可以借此学习班,与政治处的同志们及其他业务部门联系一下,增进彼此的了解。二是孟博新刚到机关,对一切都很陌生,一接任就遇到这件司空政委非常重视的工作,也是新的一年,m师政治方面第一件大的工作。自己身为他的直接领导,又受有司空政委的委托,当然要全力以赴的支持他,何况他头上还有一个副队长的头衔?

至于白政委,也就是布置任务时参加了个会,偶尔再过问一下,其他倒也没参与什么。武子文对此非常理解,这种事由业务部门具体办理就够了,不可能让主官事事出面,否则还有什么主官与部门领导之分?

武子文当然不知道,这却是司空政委的一个策略,司空政委就是要逼着他——武子文,让他想办法去开这条船,司空政委要培养他——年轻的政治处主任,让他早日挑起重担……

孟博新刚接任组干股长,对机关这些办班、办会的程序还没入门。所以很多事,他都需要武子文主任亲自讲给他。通过近距离的接触孟博新,武子文对司空政委选人之准有了更深的体会。他发现,孟博新不愧是研究生,也确实是可塑之材,他非常会学习。

就拿这个办学习班来说,同样是忙,别人也是忙的昏天黑地,可他却在整理干部科送来的学习班名单时,竟加班加点给人家所在单位的组干股打电话,悄无声息的就把这些人的自然资料搞了过来。以至于白政委有次开会时都奇怪的问:

“孟股长,你和各团来学习的人都这样熟?看不出,你的交际很广吗?”后来,还是在武子文解释后,白政委才不再讲什么了

武子文记住了司空政委所讲的每句话,他一上任,很快的主动找了王文明,与其促膝交谈了很长时间,他们谈的非常融洽。王文明请武子文放心,表示自己不是那种视功名利禄为一切的人,会做好应该做的工作,也会尽全力与武子文配合。武子文听了王文明的这些话,他对王文明说:

“好,王副主任,有了你这些话,我对政治处的工作就更有信心了,下步你就主要负责r团政治工作试点的宣传这一块,我已经想好了,这是一块非常重要的板块。

我们不仅要按政治部下发的计划去实施,更要走出自己的路子,干出自己的特色。首先就要办一个r团内部关于试点的工作简报。其次还要给军里的相关杂志和报刊投递这次试点的文章。用司空政委的那句话,我们要让全a军都知道,要当这个宣传队……”

武子文清楚的记着伯父武鹏对他说的事。那是他到r团上任前的一天,伯父打电话给他,让他晚上到家里吃饭,说有要事谈。他将手中的工作彻底交清后,就急忙赶到了伯父家,伯母给他开了门,一见他,就指着餐厅说:

“子文,快进去,你伯父正要打电话再催你呢”

“老婆子,不管谁来找我,就说我不在,我和子文有话要讲”武鹏看见侄子进来后,大声喊着

“知道了”武鹏的家属也大声回应着

“伯父,你咋了?还要给我饯行不成”武子文嘻皮笑脸的边说,边坐了下来,同时拿起筷子夹块鸡肉塞进嘴里,完全就不是平日里的他

“我侄子进步了,当伯父的自然要为你庆祝一下,来,咱爷俩先喝一杯”武鹏也很幽默的说,二人拿起酒杯碰了一下,一仰脖喝了下去

“伯父,说实话,我真没想到这次能去r团当主任,是不是伯父从中做了什么工作?”武子文吃着菜,随意的问着

“傻小子,别说你没想到,连我都没有想到,这是司空政委的主意”武鹏又喝了一小口

“司空政委?不会吧?他怎么会想到用我?”武子文停住了咀嚼,很吃惊的问

“你别不相信,我刚开始也挺吃惊,可是司空政委说了……”武鹏就将那天与司空谏谈话的内容大致说了一遍

武子文听完了伯父的话后,心中对司空谏在原有的敬重之外,又增加了知遇后的感激之情。

“伯父,司空政委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吗?”武子文不放心的问

“应该不知道,我从他的讲话中一点也听不出,完全是从工作角度考虑。他还极力做我的工作,让我同意给你这个机会,如果要知道,也没必要这样装着吧?”武鹏边吃菜,边和武子文说

“那样最好,我以后也好工作,我最不愿意外人讲,自己是靠裙带关系上来的”武子文又夹了块牛肉放在口里

“你就别管什么裙带,裙子了,好好工作,别丢脸,比什么都强”武鹏最听不了侄子这些文绉绉的话,他喜欢一杆子捅到底

“对了,司空政委对你的期望很高,他可是非常看重你”武鹏又补充了一句

“明白,伯父,这m师升格的事,听说就要在年底进行了,你有没有希望啊?”武子文关心的问

“我也不想那么多了,不瞒你说,自从司空政委来后,我刚开始因为一些小事,自己还有点情绪,但现在也想通了,你伯父能有今天,已经知足了”武鹏叹了一口气,又和侄子碰了下杯,二人又各自喝了一小口酒

“其实,想通了,也就那么回事,到时你和伯母就回咱老家,好好住上一段时间,休息一下”武子文安慰着武鹏

“好吧,别说,我还真想老家”武鹏小声说……

……

R团政治工作试点2

武子文上次听了司空政委的开训致辞后,他所受的触动极大,不仅是身为政治处主任的责任意识,更是一种对知识如饥似渴的需求,使他倍感自身的不足。他挑灯夜战,找来大部头的书来充实自己,从来不曾有过的学习动力在激发着他。就是这样,入睡之后,武子文还是常从恶梦中被惊醒,醒来之后,却又完全忘记了梦中的内容。

无独有偶,武子文一次在办公室和孟博新聊起关于学习的事时,孟博新也深有同感

“主任,不要说你有这种知识不够用的感觉。我现在都觉得研究生白读了。过去,我在连里给战士们讲政治课时,我可是头头是道,可那天一听了司空政委在开训典礼上讲的话,我怎么就从来没有给战士们去讲?

虽说政委借用了毛主席的话,但他借用的时机非常好,既不脱离当前的政治形式,又针对了我们集训班的特点,再加上政委的语言表述方式,事实证明收效非常理想。

我后来就想了,自己不仅缺乏历练,更多的是缺少了知识,那些通古博今,活学活用的知识。所以啊!我最近每天晚上都在看书学习,而且睡着时也常做恶梦。其实,这是件好事,说明主任和我都有了危机感,只要人有危机感,就会想办法去摆脱危机……”孟博新说着自己的观点,武子文点头称是

武子文现在很多方面都在不自觉的模仿司空政委,就比如,师政治部的试点计划还没下发,他就已经开始着手考虑试点内容了,他想过,不管政治部将会下发怎样的内容,但r团政治处做为试点单位,一定要有自己的特色,绝对不能照搬照抄,否则这次试点只会是走过场,不会有任何的新意。而且他相信,司空政委绝对会支持他的想法和做法……

“主任,政治工作试点计划到了,果然不出所料,都是大的框架,没有提出更多的具体内容”孟博新看武子文的办公室门大开,对方正坐在办公桌前,爬在桌上,在一个笔记本上记着什么,他敲了一下门,看武子文抬起了头,这才边说着话,边走了进去,将手里的计划递给了武子文

“太好了,总算是下来了,连、营政工主官要到各连交叉讲一堂政治教育课,内容自选”武子文小声念了一句

“孟股长,你通知一下政治处的所有股长,下午一上班,就在政治处会议室开会,咱们坐在一起,研究如何根据政治部下发的计划,再细化出小的具体内容。你负责记录和总结,然后我向白政委做具体汇报,我们从现在起,对开始的每一个工作,都必须有祥细的记录,一年后试点工作写总结时,这些就是素材”武子文大概看了一遍,抬起头对孟博新布置

“是,主任,我现在就回去通知”孟博新说完,转身离去

……

“我有二个建议,说给同志们听听”孟博新一看武主任让大家对这次政治工作试点,再提些建议,于是等武主任的话音刚落,他就举起了手

“好,请讲”武子文看了看孟博新,心想:“还真让司空政委说着了,就是直,连一点准备时间也不要”,但他却很赞赏孟博新的态度

“我看了看政治部的计划中有一项,请政工主官巡回讲课,挺好。这倒提醒了我,我们政工干部不就是首先要学会做人的思想工作吗?这有就了下面的二点想法

第一点想法是,为什么我们不在每个连队成立一个‘问题团’呢?这个‘团’的成员全部由战士和士官组成。当每名政工主官到这个连队去讲课后,我们再接着进行一场‘答辩’,让‘问题团’的同志来提问。一来可以调动战士们听课的积极性;二来可以促进讲课干部的积极学习,认真备课。这可是个双赢的办法。同志们看,如何?”孟博新一口气讲完自己的观点

“这个主意好是好,就怕讲课的干部准备不足,给战士们的问题难住了,面子上下不来,反而影响了效果”保卫股长说

“我看可以试一下,不行就停下来吗!国家建设还兴摸着石头过河,我们这本身不也就是个试点吗?”宣传股长说着自己的观点

“我看就加上这一项,如果怕影响效果,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全搞成假的。我们要的就是第一手资料,人的思想是千变万化,还能怕被战士问住?如果被问住,只能说明二点,一是我们没有走到战士们的心里;二是我们学习的还不够,功夫不过硬”武子文明确支持了孟博新的想法

“我也同意主任的观点,我们这次试点的目的,就是要摸索出新形式下的部队政治工作方法,不应有什么顾虑”王文明也讲出了自己的观点

“很好,孟股长,你不是有二点想法吗?那接着讲第二点”武子文看着孟博新,催其快讲

“这第二点呢!我想让咱们的基层指导员由‘固定’变为‘移动’”孟博新喝了一口水

“啥意思?孟股长你就快讲吧,急死人了”坐在孟博新一边的宣传股长推了他一把

“我是在五连当了四年半的指导员,我有一个切身的体会,那就是每次给战士上课,我都必须将教案写了一遍又一遍,而且很多资料,我要查也不方便。我想了,能不能给每个指导员配一个电脑笔记本?将一些必须的资料存入其中,这样一来,指导员也可以拿着电脑笔记本,走到各个班,深入第一线去讲课,不就变‘固定’为‘移动’了吗?当然,这得花不少钱”孟博新说到这里,摸了摸头,他笑了

“这个想法倒很特别,我下来向白政委汇报一下。好,大家就要像孟股长这样,不是有句话吗?‘三个臭皮匠,凑个诸葛亮’,何况诸位,可都是r团政工干部的精英,我看,一定会想出更多的好办法来。行,不错,孟股长。那么,其他同志再谈谈”武子文冲孟博新微笑着点了下头,然后又将目光转向了其他人……

……

封闭前夕1

正如z师廖师长所言,为了适应飞速发展的现代军事变革,提高本师的应急作战能力,z师首长临时动议,决定将三年举行一次的军事技术大比武改为两年,由每年的十月,改在6月,目的就是增加全体人员的紧迫感。这样一来,本该2004年才会举办的军事技术大比武提前了一年多。

姜歆做为历届大比武的专业技术裁判和出题者,又如往届一样要在教导队被封闭了。明天上午8点,她将在机关办公楼前乘训练科派好的车,与另外几名其他专业的裁判一道去教导队。姜歆把资料都收拾集中在一个包内,5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只需几件换洗的内衣和一套军装就足够了。

洗漱完毕,姜歆上了床,母亲和儿子早在另一个房间睡着了。姜歆关了灯,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闭上眼,准备美美的睡一觉。忽然,她想起前几天答应过司空谏,封闭前一定要与他联络。想到这里,姜歆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11点半了。

姜歆不能确定司空谏现在是否已休息,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从床头柜上取过固定电话,摸着黑拨出了司空谏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她是话务员出身,这种盲拨电话号码的功夫还是那时练出来的……

司空谏就是这个习惯,能不参加的应酬,他就绝对不参加。他向来不认为通过吃饭就可以拉近与干部、战士的距离,融洽大家的感情,他永远遵循“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处事原则。他相信,世上没有白吃的大餐,更没有白喝的酒,只要换位想想,人家如果没有所求,凭什么要花个人的钱去请你吃饭?而且是很有档次的“饭”?所以,他通常会在不伤对方情面的情况下,婉言谢绝所有不速之客的宴请,自己总是在机关食堂就餐。

如果说司空谏这样会失去群众,那只能说是低估了他的工作和社交能力。司空谏的业余生活几乎都是与大家共同渡过,他充分利用体育锻炼这个媒介来接近大家。因为在运动场上,一但活动起来,很快就会忘记彼此的身份,这也是司空谏到m师后,为什么要将灯光球场尽快修缮,增加健身器械的原因之一。

听到电话铃响,司空谏摸黑拿起了话机,他也是看完书刚关上灯。

“指导员,我是姜歆”听到对方取机,姜歆轻声的说

“姜歆,不会是告诉我说,你就要去教导队了吧?”司空谏听见是姜歆的声音,他估计她是来告别了

“指导员,你还就猜对了,明天早上就过去”姜歆很自然的说

“孩子谁来看?要去多长时间?”司空谏听着姜歆说话,心里很有点说不出的滋味,他调整了下情绪,关心的问,在这些方面,他给姜歆的感觉永远都那么细致。不似云飞,当甩手掌柜,把一切都扔给她,一点也不操心不说,每次她办完了,事后还会东挑西拣的找出一大堆不是,让她着实心烦

“我妈来了,你知道的,也只能她来。至于时间吗?我算算,嗯,加上比赛,大约要40多天、快50天吧?”姜歆收回了心思

“这样就好,你就可以放心的去教导队了。不过要这么多天啊?也够长的了”司空谏似乎是自言自语,声音很小

“指导员,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姜歆轻声问了一句

“我说,你去的时间还真挺长,还是和原来那样,不能直接联系你吗?”

司空谏知道,姜歆每次去教导队封闭,他要找她,都不能直接联系,只能让训练科的人帮着找,非常麻烦和不方便。

“那是肯定的喽!”姜歆应着,她没有多想

“算了,这次我们就不联系了,看看我俩谁能忍住?”司空谏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说完自己却笑了,他忽然觉得这话从他口里讲出,怎么有种怪怪的味道,好在姜歆不在眼前,否则一定能看出他的尴尬

“指导员,你笑什么?”姜歆不知司空谏为什么突然发笑,她并没觉得他刚才的话有什么可笑,于是很直接的问

“没什么”司空谏淡淡的笑着

“说,想什么了?不说清,等见了面,小心我弹你的脑门儿”

姜歆的好奇心骤起,如她当年与司空谏在一个连时那样。说实话,不知多少次?姜歆总有种想拥抱司空谏的冲动,她总觉得只要拥抱一次司空谏,就可以将自己所有的相思之情淡化一些,安抚一下躁动的心。有时,她都为自己的想法害怕,就她的知识而言,女性一般是不容易对异性产生这种肢体的冲动……

“我在想……在想你当裁判时的样子,你如果徇私舞弊,那会是什么样子?”司空谏脑子里飞快的找出了一个理由,他并不知此时姜歆脑子里的想法

“我才不相信你想的是这些,我还不了解你?指导员,你忘了我们在一个连的时候,多少次?我俩就一个对视,立即知道彼此想要干什么?你还想瞒我?我要是在你身边,谅你就是孙悟空,也逃不了我如来佛的五指山”姜歆小声笑着说,她知道肯定从司空谏口里问不出的了,于是用言语戏弄了他一番

“对对!你厉害,行了吧?我真真的怕了你。也别说,姜歆,你说怪不怪?你也知道,我不太爱和女同志打交道,可为什么和你一直相处的这么好?而且只要有段时间不联系,还真的特别想你。不瞒你说,刚才我就是想到,这么多天,我都不能与你讲话,心里其实挺难过的”

司空谏还是说出了真实所想,他哪里知道?他的这席话,又唤起了隐藏在姜歆内心的那份孤寂的爱

“指导员,少讲这些肉麻的话了,我才不信呢,这些话留给你家的韩莉吧!”姜歆故意笑笑的挖苦着司空谏

“留给韩莉的话与这些不一样,是你家云飞对你讲的那些”司空谏也笑了,顺势也调侃了一句。他知道谢云飞对姜歆的那种赖样,他们四人在一起聚餐时,傻子都可以看出谢云飞有多爱姜歆,嫉妒得韩莉回家后总和他叨叨……

封闭前夕2

“对了,指导员,m师今年不是也要大比武吗?准备的怎么样了?”姜歆不想再接着谈这些让她伤感的话,于是有意转移了话题

“前段时间和武师长谈过这件事,我也顺便聊了你过去谈的想法,起初他也不置可否,后来他受了廖师长话的刺激,一下急了,现在已经开始动作了。至于进展到哪里?我就不知道了”司空谏小声回答

“你这当政委的就如此不关心吗?”姜歆问道

“具体情况我不好过多的问。你让我关心?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司空谏叹了口气

“不就是怕人家说,你一个政工主官,管好自己那摊就行了,还想管军事?手伸的太长了吧?”姜歆压低了声音,她怕将另一个房间的母亲吵醒

“姜歆,你太聪明了,我就喜欢你这个聪明劲,什么事都让你看的那样透”司空谏脱口而出,因为姜歆真的是说到他的内心所想了

“指导员,不是我说你,你还是没有放开。工作上的很多事就是如此,只要你心底无私,就不怕别人如何想?要知道你是主官,不是副职,出了问题,你和师长谁也脱不了干系。别以为到那时,上面就会以你们的分工,将你们责任也分的那么清了。要我说,你是党委书记,一班之长,你甚至比师长还负有重责”姜歆没有察觉,她此时说话的语气,完全就是在和谢云飞讲话

“姜歆,那以你的讲法,我还真得事事都要管吗?”司空谏苦笑了一下

“指导员,你可以换一种方式去管,就是帮着出出点子。我总觉得,这种大比武搞的好了,于m师发展真的很有好处。你想啊,m师现在安了那么多的新设备,在全a军都是排上号的,可你们的技术力量远远不行,我都接过很多次你们下面机务站打来的求助电话。如果利用这次比武,为m师培养出实用的技术骨干,这是个多么好的机会,划算的很。

话又说回来,如果要搞的不好,就特别容易流于形式,最后是你好、我好、他也好,再来个‘合家欢’,也就是奖项的平均分配,那样还不如别办,纯粹是劳民伤财。

指导员,你也知道,从z师第一次举办大比武,我就当裁判,看的可是太多了,原来z师大比武就有我上面说的情况发生。自从廖师长和孙政委上任后,最近的这两届就不了,让我们这些当裁判的,心里好受了很多。你们是不知道,身为裁判,我们出的每一个考题,都是花了大量的心血,如果比赛不公正,我们的工作也等于没有得到认可,心里的那份委屈,你们可是体会不到”姜歆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你说的对,m师的这次大比武,绝不能让其流于形式”司空谏自语了一句

“指导员,你没有干过技术,专业上的事,肯定不如我。你也知道,我虽然没去过m师,但因为总是接到m师通信站打来的电话,所以对m师的通信装备现状还是很了解。不瞒你说,自从上次和你大概谈了点想法后,我又冷静的将m师的情况与z师做了对比,我以为你们从下面这几方面入手,m师的大比武一定会办的更有特色,也更务实”姜歆笑着说

“好,虚心听取专家意见,请讲”司空谏也笑了,他对姜歆的技术特别了解,她可是z师出了名的难不倒,还经常帮助友邻台站处理疑难故障

“指导员,你说我是专家,那是抬举我,也夸张了,但我也确实不是吃闲饭的人。我想了,m师的大比武,要从三个方面入手:第一,放弃原有的手写纸上答题方法,依托m师现有的高新技术设备,着眼未来发展,进行一次实际设备军事技术比武。如果怕影响设备的正常运行,可以利用m师的计算机多媒体,将不能实际考核的内容,全部用计算机仿真软件替代,这些软件z师就有。

第二,m师大赛组委会要特设一个‘战时出题组’,这个组的人员专门负责现场出题,目的有两点,一是检验参赛人员对突发事件的实战能力;二是检验出题人员自身的综合素质。

这个‘战时出题组’的出题人员由各团自己组成,采用交叉考核的方法。主要是为了防止题目的泄露。以人们的常规心理来说,各团都希望本单位拿到奖项,通常会想方设法的难住对方。

此‘战时出题组’的题可利用微机无纸化作业,这不仅适应未来需要,而且也提高了阅题效率。

第三,绝对杜绝泄题事件的发生,真正让每个参赛选手公平比赛,让各奖项实质名归,不要来‘合家欢’,失去了比武的意义……”司空谏听得出,姜歆为了他这个政委,真的是用心良苦。

一瞬间,司空谏好像理解了,为什么谢云飞会那样的依恋姜歆?……

“对,姜歆,你的见解很有特点,尤其是这个‘战时出题组’,很新颖。只是怕不容易组织起来”司空谏讲出了自己的顾虑

“这就要看你们当主官的有没有魄力了,不过,从你过去给我讲的武师长的性格来看,他如果想干,应该能成!对了,你不是说了吗?廖师长的话对他很有刺激吗?你可以再添一把柴,这样一来,就可以促使他下决心了”姜歆想着,说着

“说起廖师长,武师长对我讲了,廖师长还说要来观摩呢,现在把武师长给愁的要命”司空谏补充了一句

“这不是更好?你帮着出个主意,他一定会高兴。我可对你讲,我只是对你讲了这些想法,在z师,我对谁也没讲,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讲这些事”姜歆说

“为什么?”司空谏傻乎乎的问了一句

“指导员,你是真傻?还是装?你想,以我的身份,能轮到我去建议吗?就是我们当裁判开会时提建议,我也懒得讲,总觉得浪费了我的智商。你就不同了,你是我的‘指导员’吗!我当然要关心……”本来姜歆想要说,“你是我的心上人吗!”,可话到嘴边,觉得不对,马上停了一下,改了……

“好,我想想,看怎么和武师长讲?更容易让他接受。哎,姜歆,我忽然有个想法,让你干技术真是用人不当,如果让你干政工,倒很可能成为一块好钢”司空谏笑着说

“那你可就错了,我知道自己干什么最合适”姜歆小声说

“什么?”司空谏好奇的问

“‘福尔摩斯’!”姜歆得意的回答

“对了,我想起来了,你过去和我讲过,你特别喜欢破案!而且直感超强!”

司空谏笑了,他想起当初在机房,俩人闲聊时,姜歆曾讲过她的理想,就是当一名刑事侦探,他记得当时姜歆讲这个理想时,是眉飞色舞,神情极像没长大的小女孩……

……

这一晚,司空谏第一次详细的向姜歆讲了他到m师后的工作和思路,姜歆也是第一次谈了对司空谏以后工作和发展的建议,二人在这方面,都有种相谈恨晚的感觉……

司空谏的隐忧

“指导员,我觉得,你在m师要想有所作为,就要敢管!否则的话,如若不管,又何必轻轻管呢?”这是姜歆与司空谏结束封闭前通话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让司空谏琢磨了很长时间,越想就越觉得其中的含义太多了……

……

v团是司空谏下团蹲点的最后一站,他坐在越野车的后座上,副驾驶位坐着干部科长张泉水。

“政委,前面那个三岔路口,如果往左拐,再走20公里就是v团的四连,这沿路的线路都是由四连负责维护。往右拐,再走15公里就是团部”

张泉水回过头,对司空谏介绍着。司空谏为了到各团的营、连方便,经向上级请示,他这次是带车跑的长途,前面几个团都要由各团出一名陪同人员,做为向导。考虑到张泉水就是从v团出来的人,所以这次去v团,司空谏就没有让团里再来人带路。

“小陈,我们去四连”司空谏对司机说

“政委,四连可是一点准备也没有,而且王团长和孙政委他们还都在团部等着呢!”张泉水没想到司空政委会临时改变行程,他很后悔自己的多话,急忙提醒

“没准备才最好,可以了解最真实的情况,对不对?小陈?”司空谏笑着问

“政委指挥我到哪里?我就保证将政委安全的送到哪里!”司机小陈很小心的拐着弯

“你小子,又耍滑头!”

司空谏笑了,他很喜欢这个新来的一级士官,小伙子长相精神,办事灵活,还从不多话,是个很懂事的同志。当时参谋长方言问司空谏是否找个北京籍司机?被他一口否决,最后方言选了这么一位四川小伙子。司空谏曾问过小陈今后的想法,小伙子说,没什么,只要干好本职工作就行了,其他的也不奢望,这一点让司空谏非常满意……

“哎!小陈停一下”司空谏突然说了一句,小陈很快将车靠路边停了下来

“政委,有事吗?”张泉水不知司空谏何意?转过身问

“下车,去看看再说”司空谏拉开车门先下了车,张泉水赶忙也随后下了车,小陈则将车又朝边上靠了靠,然后才下了车

“这条光缆是我们的吧?是不是属于四连维护的段落?”司空谏朝后走回了大约20米,在路边的一个大坑前停了下来。他转过身,问紧随其后的张泉水

“是,这个方向就一条光缆,这里有标石,我们原来下连年终检查时,还走过这一段”张泉水如实的回答

“看样子,这个坑是有段时间了,你看这积水都将光缆中间淹没了,就是两边露出了光缆。一看就是处理后,没有及时回填造成。这样,张科长,你现在就和v团作训股的人联系,让他们速通知四连的人过来处理。就说,我在这里等着他们”

司空谏说完,就在坑的旁边,靠路的边缘,找了一个长满青草的地方坐了下来,小陈一看,连忙回到车上,取了几瓶矿泉水,又拿了两张报纸。司空谏接过小陈手中的水。

“政委,坐这里吧,别让草把裤子弄上颜色,那样会不好洗”小陈将报纸在地上放好后,对司空谏说,他看的出,司空政委有心事。张泉水走到了一边,拿出手机,他的手机中没有作训股的电话号码,只有王团长、孙政委和组干股长的电话,他知道这件事已经弄大了,现在只能直接找王团长了……

司空谏看着远方,这里可以讲是清山绿水,路边不远,也就是有坑的这一边路不远就是一条河,河不算宽,但水却格外的清,今天的空气能见度非常的好,远处的山看的很清。很有种水墨山水画的意境,竟让司空谏有了那种“石上听水声,天然之乐韵”的感觉。而路的另一边,则种植了很多的树,周围绿化的相当不错。

只可惜,此情,此景,却让这个没有回填的作业坑给破坏了。如若不然,倒可以好好的欣赏一下眼前的美景。不过,看了这些,司空谏刚才燥动的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

……

一个小时不到,四连的连长带着五个人开着一辆巡线车赶来了,他没有见过司空谏,但在作训股的电话里已经知道,眼前这位高大英俊的大校就应该是司空政委了

“报告政委,四连连长王庆元奉命赶到”他向司空谏敬礼,看的出,他非常的紧张

“王连长,这是你连维护的光缆吧?”司空谏回了礼,语气非常的平静

“是,政委”王庆元的脸红了,头不由得低了下来

“这个作业坑里的光缆故障已经处理完了吧?”司空谏看着王庆元,语气更加的平静

“完了!政委,我失职”王庆元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是否失职的事,自己回去想,我不作评判。我想问,故障处理完,现在一切都正常了吗?还需不需要这个作业坑?”司空谏打断王庆元想要开始的检讨,边上的张泉水和那几名四连战士,都非常紧张的看着政委,因为他们真的猜不透政委想说什么,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怒气

“一切正常,这个作业坑也不需要了”王庆元如实的回答

“好,那你们现在可以和我一起开始工作了,把这个作业坑里的水排干净,然后回填”司空谏说完就脱去了军上衣,从一名战士手里拿过脸盆,他刚要朝坑里跳,被王庆元迎面拦住

“政委,我们的错误,让我们自己改正”说完,他从司空谏手上夺过脸盆,转身就跳下了2米多深的作业坑,其他战士见状,也都忙了起来……

“政委,我来迟了!”司空谏听到身后停车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王团长特有的大嗓门

“王团长,你是来迟了,你的部属们已经开始工作了”司空谏笑着说

“王庆元,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作业坑到现在也没回填?还积了这么多水,把光缆还浸泡在了水中,你先给我干完,等我回去再收拾你”王团长大声冲满身是水的王庆元喊

“是,团长”王庆元在坑下回答……

……

“王团长,孙政委,这是我第一次到v团来,很巧遇到了排障作业坑未回填一事,我希望如你们所解释,只是一次偶然。但从另一个侧面可以说,这是工作不务实,制度不落实所造成的一种必然结果。

为什么这样讲?我问了通信科这段光缆出故障的时间,距今已经一个多月了。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们巡线了没有?是如何巡的线?如果巡线了,为什么不处理?我们非常清楚,光纤有着非常怕水的弊端,可就是这样,为什么在处理完故障后,还不迅速回填作业坑?一定要等到积水将坑淹满,光缆全部浸泡其中。如果光缆的外护套出现新的破损,那不是等于前期的工作白做了吗?这难道不是留下故障隐患吗?

所以,我一直说,线路的事,你们不用再做解释了,我之所以没有批评王庆元,那是我相信,他已经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了?我为什么又要将已处理过的事,再次和你们俩位主官交换意见?那是因为你们是v团的主官,古语讲的好‘未雨绸缪可无忧,事到临头已无补’。

这句话就是告诫我们:如果在事情发生前就已担忧,做事的时候就不会再担忧什么;如果在事到临头时才开始担忧,对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可补救了。我个人认为,这句话对我们每个人的警醒作用很深远,可把它当成一句座右铭。要知道,我们是主官,遇事都要想到前面,只有未雨绸缪,才能避免可能出现的一切不良后果。

另外,我要特别提出的是,这次我在团机关和各连队走了一遍,注意到v团还存在干部、战士住单间的现象,当然了,陪我一起下去的孙政委已经及时安排调整了。但是,这件事,我还是要提醒二位,干部、战士不许住单间,不仅是有明文规定,也是上级三令五申强调的工作。

你们是老基层了,每年干部、战士复转或调整之后,都要立即合并宿舍,这是最基本应该进行的工作,目的就是要杜绝各种可能发生的事故。可是团里各级都没有这样办,说轻了,是工作作风不扎实,说重了,就是一种渎职。我希望团里能从中认真的总结一下,以此推彼,看看我们行政管理方面还有什么漏洞?以利于尽早发现问题,尽早解决,不要等出事了,再后悔不迭。

好了,我在回师里前,给二位再多讲这些,希望你们能理解,m师这么大,中心任务非常重,无论是军事工作,还是政治工作,都不可能让政委和师长亲自去逐一督促,工作主要还是靠一线的同志们去落实,在这里,我代表师党委,先向你们道声辛苦了……”

司空谏在v团呆了一星期,将所有的16个连队全部走遍,在回师机关前,他与所有团常委见了面,开了座谈会。然后又与孙政委和王团长非常认真的单独进行了面谈,他要将自己的担忧,通过另一种方式传给v团的主官……

飞祸不断

中国民间有句俗话,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m师这二个月就是如此,把个军事主官武鹏急的火上房。

武鹏本来还不特别相信因果相报这些迷信的说法,可这次他竟觉得完全是自己心胸狭隘,不听劝告惹的祸。前段时间,因为廖师长的一席话,对他的触动很大,他当时也确实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也和司空谏不算正式交心的交了心,他那天谈了自己的很多想法。

但是,常言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武鹏恰恰就应验了这句话,等参谋长方言亲率训练科将比武的前期工作准备完后,武鹏那种老大作风就又冒头了。他觉得自己在m师的地位真的是不可撼动,眼前明摆着就是事例,自己都没说什么,下面的人不就乖乖的将事情都办完了吗?他的情绪很快由阴转晴,在司空谏面前的一切忏语全都忘到了脑后……

司空谏在下面各团蹲点将近二个月,回来后,在和武鹏交流情况时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武鹏多疑的心态又在作祟,他下意识的认为司空谏是小题大做,有借机“夺权”的嫌疑。虽然,他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内心却没将司空谏的话当回事。现在这接二连三的出事,武鹏冷静的回忆与司空谏的每句对话,才感到对方真的是在为自己着想,为m师考虑。

他记得那天司空谏回来时刚好是星期五,在参加完下午的党团活动后,司空谏和他一同走出了常委会议室,二人刚拐过楼道的转弯,就见车场值班员拿着厚厚一沓派车单去找丁大海签字。司空谏叫住车场值班员,他拿着派车单大概翻了翻,基本上都是到市里办事或到火车站接人,待车场值班员走后,二人又继续朝办公室的方向走

“师长,我总感到这种频繁的出车不合适,有很多车辆完全可以合并派遣”司空谏对身边的武鹏说

“大家都不愿意,那样太麻烦,也不方便”武鹏懒懒的解释了一句

“我看这不是个事,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汽车排司机又少,很容易出现司机疲劳驾驶,搞不好会出大事”司空谏继续说着自己的观点

“也没那么严重,再说了,这事归丁副师长负责,咱们插手太多,会影响大家的工作配合”武鹏一边拿钥匙开办公室的门,一边讲着

“师长,别大意了,你我都是m师的主官,出了车辆事故,对我俩都不好,尤其你是军事主官,影响会更大。再说,军里这几年没少强调车辆管理的事,还是小心无大错”司空谏也不管武鹏的态度如何,径直跟进了武鹏的办公室

“还有,我这次到各团蹲点,说明我们的中心任务完成的并不是太好,下面管理不到位,工作很飘,很多做的都是表面工作,个别单位的工作责任心很差。就拿v团四连所维护的线路,在处理完故障后,只是保证当时线路恢复,就不管后期工作。

结果怎么样?不将所挖作业坑的土回填,适逢天下雨,致使作业坑内积满了雨水,光缆就浸泡在水中。师长,这只是冰山的一角,由此可以看出,这些都是故障隐患,是事故发生的苗头,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很担心”司空谏看着武鹏,语气格外凝重

“对,关于四连的事,是绝对禁止发生的,你在电话里一说,我不就让通信科通报批评了吗?这样,下周一大交班时,我让参谋长他们拟个计划,好好抓一下”武鹏说

“四连的事,我在v团现场就让他们改正了,王团长也为此做了检查。但是,我们何不以点看面?我认为,有必要在全师范围内,进行一次值勤作风纪律教育。另外,就是车辆安全管理的抓落实。师长,我通过这次调研,有一个不好的预感,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如果m师再不下大力度狠抓车辆管理,我怕在升格前会出大事……”司空谏明白武鹏不愿意听这些话,但他必须要讲出来,否则自己的这个师政委就是失职

司空谏走后,武鹏坐在办公桌前,品着龙井,心中暗想:

“司空谏啊司空谏,你不用讲这些官冕堂皇的话,其实在你的内心深处,不就是想要让我——武鹏事事听你的吗?只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你的心有点太急了,还是抓好自己的政工就行了……”

然而,武鹏并没有想到,司空谏的话不幸言中,接下来的两个月,m师是飞来的横祸不断,在车辆上有重大亡人事故,值勤上有被全a军通报的重大阻断,一件接着一件,件件相连。而且让人尤为恼怒的是,此时m师机关越是下发多个紧急通知,杜绝司机开快车,疲劳驾驶等不安全隐患,做好值勤作风纪律整顿,各团出现事故的频率反而越高,有如鬼使神差般,搞得师,团各级军事主官叫苦不迭……

……

周日下午18点,武鹏正在家中吃饭,电话铃骤响,武鹏现在都怕了接电话,但还不能不接,他拿起电话:

“师长,我是军务科长杜宪,刚接到v团军务股股长电话报告,v团王团长下连检查工作,因下雨路滑,车速较快,其所乘北京213与地方一大车相撞,出现了车辆亡人事故。王团长当场死亡,车上另外三人受重伤,现正在医院抢救。地方无人员伤亡,交警判我方负全责……”

武鹏才听了一句,脑子里就“轰”的一声,这才是怕啥就来啥,这已是m师二个月来发生的第五次车辆亡人事故,而所亡之人的军衔和职务,一个比一个高……

武鹏已无心再吃下饭,他拿起电话拨通副参谋长关国明家的电话,通知他立即与军务科长一道前往v团,了解并处理这起刚发生的恶性亡人事故,并将相关情况速报师里……

司空谏的心情绝不亚于武鹏,他总认为这接二连三事故的发生,身为政委的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敏感的意识到,这多起事故的发生,将会引发m师领导层的大地震,军里肯定不会听之任之,他估计军里的工作组会很快下来,而且身为军事主官的武鹏,恐怕……

人人自危的M师常委

接二连三的突发事情,不要说是武鹏和司空谏两位主官万分紧张,而那些所分管工作出现状况的副职,则更是惶恐到了极点。他们一方面担心所负责的工作再出纰漏,另一方面,又怕成为主官的替罪羊。如今,但凡有点头脑的人都可以看出,m师这次是过不了这道坎了。

“武师长,我来和你谈件事”司空谏走进了武鹏的办公室,他可以看的出,武鹏是心事重重,因为虽然武鹏的面前放着笔记本,但眼神却呆滞的看着桌面,一点也没有精神

“什么事?”武鹏抬起头,他的脸色非常的不好,显得很憔悴

“我们必须要开个常委会了,常委们有必要好好沟通一下,让大家开诚布公的谈谈,我个人感觉,如果再不统一思想,下步很可能会在常委中出现思想波动,一但那样,我们m师可真的就乱了”司空谏没有坐下,而是走到了窗前,背对着武鹏,看着窗外,他的声音不是很大,却非常的沉重

“好吧!政委,就按你说的办!”武鹏叹了口气,他知道司空谏的担忧是对的,在交班会上,他也能感受到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而且对他所讲的话,副师长劳兴军、丁大海,参谋长方言甚至敢当着众人的面给予质疑。如此行为,对丁大海来说,很正常,但对于劳兴军和方言,就太不正常了,要知道,他俩以往,可是完全在武鹏的掌控之中,不说是惟命是从,也可以讲是绝对不会在公开场合给武鹏下不来台。

武鹏也曾在办公会上大发雷霆,但再也没有昔日的作用,也就是科长以下的人听后,会小心谨慎,而对于部门以上的领导,不过是听听罢了,这让他着实的恼怒,可又有火发不出,他知道,自己的大势即将去矣!深刻的体验到人倒众人推的滋味。反倒是他一直心存防范的政委司空谏,只要在公开场合,都始终与他的声音保持一致,在众人面前维护他当师长的尊严和威信,让他自感惭愧!

……

“同志们,今天常委开个碰头会,目的只有一个,我们如何同舟共济?让m师闯过目前的巨浪险滩。大家也知道,m师已经处在了一个非常时期,每位常委所负责的工作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问题,有的甚至已酿成了恶性事故。

对了,我要说明的是,我们今天在这里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因为要追究,首先就是我这个党委书记。所以,我也不想多谈这些,就我个人来说,我愿接受上级组织的任何处理,不过,我现在还没考虑这些,也没时间考虑这些。

但是,不瞒诸位,我发现近一阶段,我们有个别常委的情绪很不稳定,甚至在公开场合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是的,同志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这些做法,我不赞同。因为,我们常委一班人的情绪好坏影响的不仅仅是你个人,而会影响到其他普通的同志,更会引起他们对m师党委是否团结的质疑,最终会动摇m师的军心,会让m师产生更多的不安定因素。

所以,我今天召集大家坐到这里,就是让你们畅所欲言,将想法说出来。不过,我可是把丑话说到前头,我不希望诸位在会上不讲,会下再讲。如果那样,就别怪我这个政委不讲情面了。我很坦率的告诉诸位,我一直认为,只有先统一了m师常委成员的思想,才能再谈下步的工作。否则,一切都是零。好了,我的开场白讲完了,请同志们发言吧!”司空谏打开了笔记本,他的脸色很严肃,语气也格外的认真和干脆,已非平日温文尔雅的他

“行,既然政委说了,我就先说一下。我个人对于各团接二连三出现车辆亡人事故有些想法”丁大海说

“请说具体一些”司空谏说

“我认为这些事故的出现,责任主要在各团,我们师里不能将责任揽过来。因为我们确实是下达了抓车辆安全和管理的文件,强调了安全防事故。下面没有执行好,不能怪师里的指导不利。我相信所有人都可以看出,这次军里是不会置之不管,一定会追究责任。我希望当军里查下来时,二位m师的主官能为我们这些副职讲句公道话,不要让我们背黑锅”丁大海接着说

“我赞成丁副师长的说法,就如同值勤和训练这方面的工作,我们抓了没有?抓了,可下面落实了没有,报上来的情况,是落实了。但有效果没有?我们并不知道,因为我们还没来得及下去检查,就已经出现通信阻断,并被军里通报。但这并不能说,我们师机关的业务部门,没有工作”劳兴军接过丁大海的话

“就是,通信科和训练科的同志都觉得很委屈,辛辛苦苦工作了半天,结果却是不断的被通报”参谋长方言苦笑着说

“后勤不是也同样吗?你说运输科还少下去检查了?结果不照样出现油料被盗卖的事,如果不是地方公安局破案,我们不是还蒙在鼓里吗”后勤部长荣德海发着牢骚

“照这么说,我们师机关就没有任何责任了?就以你运输科来说,你是下去检查了,是走过场?还是亲自到现场查看?我就不相信,那么多的汽油被盗卖,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武鹏忍不住讲了话

“师长,我们大家的意思是,要客观的看这个问题,不要一出了事,都把责任推给别人,让人家当替罪羊”丁大海不冷不热的说,武鹏讲话,丁大海当然要说,要知道后勤工作,可是由他这名常委分工负责

“丁副师长,你说明白点,谁让谁当替罪羊了?”武鹏的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

“这还用讲的多明白?今天开会的目的不就很明显吗?大家又不是小参谋,连这还看不出来?”丁大海接着说

“好了,都请控制一下情绪。丁副师长,你刚才也说了,明白我讲话的意思。不过,我还是再重申一下。我们今天这个会不是要追究什么人的责任,而是要大家都冷静的坐下来,谈谈各自的看法。说白了,就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们常委一班人应该怎么办,才能使m师的工作正常的开展下去。

至于责任问题,这是以后的事,而且我们看的都很清楚,军里是不会任m师的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到那时,就不是我们在这里讲的谁没责任,谁有责任的事了。因为,领导有领导的责任,部属有部属的责任,谁也别想躲掉”

司空谏看武鹏的火要发起来了,他向坐在身边的武鹏示意了一下,接过了话

“tmd,还是政委说的对,上面要给谁处分,我们谁能说不要?所以,tmd老丁,你的意思,我们大家都明白,你不是就怕这事吗?没关系,到时候,有我老古和你tmd一块扛”古副政委一看司空谏出面调和了,他也紧着说

“行了,到时,你tmd还不定躲到哪去了?好了,政委,牢骚归牢骚,工作还是要做。你放心,我老丁不是软蛋,回头我就亲自到各团转一圈,我就不信这个邪了,看还继续出事不?”丁大海说

“有丁副师长亲自出面,再出事,那才叫怪呢?谁都知道丁副师长可是有魄力之人”崔思宦笑笑的说

“师长,我刚才讲的话也没其他什么,这几天我的心情很糟,把情绪都带到了工作中,在办公会上,也几次当着下级的面和你直接冲突,我现在向你道歉。不过,说心里话,我希望师长以后能真正放点实权给我,不要等出事了,才让我去抓,我心里实在是窝火,才那样对你。政委,你放心,以后我会尽量注意这些,争取不再这这样了”劳兴军对武鹏道完歉后,又转向司空谏表了态

“师长,我也是急脾气,下来我也像丁副师长那样,一个站一个点的去走一趟,看还再被军里通报不?”方言笑着说

“好像大家都说了吧?我没什么好说的,一句话,干好自己的工作,不让师长和政委再为我这一摊的事担心!”总工应嘉亮看了看大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就不下决心了,看我的行动吧”荣德海说

“我们政治部尽最大努力不让人员出政治方面的事”崔思宦接着荣德海表态

“我很感谢大家的支持!请同志们放心,军里如果要处分,我——武鹏顶!”武鹏环视着周围,情绪有点激动

“好了!师长,现在也不是你——武鹏顶,还是我——司空谏顶的问题,现在是我们在坐的各位,一定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让军首长看到一个在困难面前压不跨,在挫折面前击不倒的m师党委。只有这样,我们m师才会有明天,也才会让军首长和上级党组织放心……”

司空谏斩钉截铁的说……

负荆请罪

“师长,你我二人,今天必须出发到军里去负荆请罪了,等到军首长问下来,我们就更被动了”看见常委们都离开了会议室,司空谏对正准备出门的武鹏小声说

“政委,你提醒的对,这样,我让军务科的人把详细情况报过来,我们下午就出发”武鹏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变得很无助。这二个月所发生的恶性事故,是他当师长六年来所经历的类似事故的总和,他很后悔没听司空谏的话,所以,现在他对司空谏的话格外重视

“好,我这就叫订票员买飞机票。另外,师长,我考虑王团长的事越快解决越好,你看让古副政委和干部科的同志去v团一躺如何?毕竟王团长是因下连检查工作出的事,我们要将安抚家属的工作考虑在前面,免得再节外生枝”司空谏说出了自己想法

“行,政委,一切按你说的办,我们这就分头准备”武鹏的心情很乱,过去他听侄子说,“司空政委的心胸不是伯父所能度量”,自己还认为是司空谏用他的政治手腕迷惑了侄子,心中很是好笑,但如今,他才真正体验到此话中的意义……

……

肖军长正在办公室看刚到的内参,军务局张局长打电话找到了他,向他汇报了m师v团王团长的情况,肖军长听后将内参朝桌上一摔,大声说:

“张局长,你明天就给我亲率工作组到m师蹲点,我就奇了怪了,这武鹏不把全a军每年的意外亡人指标用完,他是不是就不甘心?你给我记住了,这次不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你就别回来”说完,他将电话狠狠的挂断

肖军长出了口长气,又拿起话机,拨通了王政委的电话:

“老王吗?m师又出大事了……”肖军长将张局长说的情况又对王政委讲了一遍

“我看得让武鹏来一趟军里当面说说了”肖军长口气很不好

“老肖,我还没来得及给你讲呢!我刚放下叶主任的电话。老叶说,司空谏给他打电话汇报,他和武鹏乘下午的飞机,要到军里来负荆请罪”王政委听肖军长此话后,紧接着说了武鹏和司空谏的情况

“行,那就等他们来之后再说吧,不过,政委,我这次有个想法,先和你商量一下”肖军长说

“老肖你就直说”王政委听的出肖军长口气很严肃

“我近一阶段也听了一些反映,说m师本来可以提早预防,司空谏下团蹲点时也狠抓了一下,并且在v团也亲自处理了值勤中暴露出的问题,所以v团才引起重视,没再在值勤方面出问题。但是,由于师长武鹏的态度暧昧,整体而言,全师管理上还是相对松懈,致使m师近阶段恶性事故不断。

我考虑了一下,这次必须给军事主官武鹏一个教训,另外还有主抓车辆管理的丁大海,他难道只负责签个字?其他就不管了?对了,那个劳兴军也难咎其责。我建议,这叁人要受到纪律处分。我现在更加觉得政委你说的有道理,武鹏再当这个师长确实已不合适,应该如你所讲,让更有能力的同志上去……”肖军长的语气很沉重

“不过,司空谏也应受到严肃的批评,至少他这个‘班长’当的不称职,身为m师的党委书记,就是党委一班人的一班之长,在个人的能力不能抗衡不正之风时,就应发挥师党委的作用。可他没有,还是靠个人的力量,这样怎么能当好m师的政委?党组织的作用从何体现?这次必须要给他指出”王政委也讲出了个人的观点

“行,不过我觉得司空谏也不容易,他比武鹏年龄,资历都差得太远,m师的情况又是由来已久,常委中他确实太势单力薄了点。就这样,他去之后,在m师的部队政治工作方面,已经做了很多工作,稳定了干部队伍。而且他搞的政治工作试点,从目前来看,效果很不错,他个人在群众中的威信很高,他处理的几件事都是相当有眼光,也有策略,群众的口碑非常好。

政委,我觉得司空谏能做到这些已经非常难得了,他不是像一些主官那样,为了个人的民主测评,都不敢去大胆管理。你看,他同样去管,而且还很严,反而在群众中的威信更高。我倒觉得,这不能不引起我们其他各师的主官们去认真思考……”肖军长说着看法

“这倒也是事实,只是我们还是必须点拨他一下,让他有所警觉,要提醒他,重视发挥党委的集体作用,要想办法将党委的作用发挥到极致”王政委很赞同肖军长的说法,但他更多的还是从m师未来的发展考虑

……

武鹏和司空谏下飞机时,栾秘书已经在机场等着了,一见面就说:

“武师长、司空政委,二位军首长在办公室早已等你们了”

“那我们就别耽误了,快点走吧”司空谏与武鹏对视了一眼,然后对栾秘书说

……

武鹏和司空谏在栾秘书的引导下,来到了肖军长的办公室,二人一进门,就看到肖军长和王政委都坐在沙发上,一见他们进来,俩位军首长站了起来,武鹏和司空谏立即上前向二位首长敬礼:

“军长、政委,我们来请求处分了”司空谏开门见山

“对,尤其是我”武鹏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

“你们是应该受到处理,但如何处理?那是后话,现在你们先坐下来,把情况祥细说说”肖军长的语气非常严厉

“说吧!”四人分别坐下后,王政委看了看司空谏,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被自己力荐当上m师政委的司空谏,至于其中原因,那是后话了

“军长,政委,我是m师的军事主官,这两个月来,m师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我的失职,我愿接受党组织的任何处分”武鹏声音很低沉

“不,我是党委书记,我更负有责任”司空谏接着说

“现在不是你俩谁负不负责任的问题?是要让你们谈,通过这些事,你们都总结了什么教训?如何避免以后再发生类似情况?至于谁负责任,不用你俩争,你们都有责任,而且性质都很严重”肖军长冲武鹏和司空谏挥了挥手

“是,军长,首先啊!我们管理不严,啊!……”武鹏一急,“啊”的口头禅就一个接一个的讲了出来,肖军长和王政委皱着眉头听他讲完,二人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

“司空谏,你再说说”肖军长转头冲着司空谏冷冷的说了一句

“是,军长,政委。我非常同意武师长的观点,我这里想再补充二点,从工作角度而言,我们没有发挥好各级党委的作用。只是一味的按照分工,认为是军事管理工作,理所当然的应由军事主官,或者负责分管此工作的军事干部去负责。虽然已意识到了可能会发生问题,却只考虑了干部间的工作配合,顾虑太多。

从我本人来说,做为党委书记,我应该注意发挥党委班子的集体作用,可是我没有,却只靠个人的力量去工作。说白了,我还是存有私心……”司空谏吐字清晰,大声的向二位军首长坦诚的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这正是我要批评你的,虽然你已经认识到了,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司空谏同志,你要记住,你不仅仅是个体,只要你做好了,想到了,就行了。那同样也是你的失职。你是党委书记,肩负着如何将这个师党委,将这个班子凝聚在一起的使命。可你做到了吗?……”王政委直视着司空谏,他的措词非常严厉,司空谏只觉浑身的血液直朝脸上涌……

……

武鹏和司空谏走出军部办公大楼时,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他们已经知道,武鹏和丁大海将受到行政警告的纪律处分,而劳兴军的处分,在司空谏和武鹏的一再要求和解释下,军长没有再坚持。但他要和政委司空谏一起,在m师全体军人大会上做检查。

同时,军长还特别指出,m师常委中,除了总工,政治部主任和副政委外,没有受到处分的后勤部长和参谋长,必须在机关军人大会上也做检查。另外就是,军务局张局长明天带工作组到m师亲自督导……

武鹏和司空谏都觉得今天的太阳格外的刺眼!……

军纪如钢

军务局张局长在离开m师之前,受军首长的委托,召开了m师全体人员拉线收听的电话会议。在电话会议上,张局长宣读了军党委给师长武鹏,副师长丁大海行政警告处分的决定,司空谏和劳兴军做了深刻的书面检查……

电话会议结束后,不管是战士还是干部,都非常谨慎的从事自己的本职工作,谁也不敢在公开场合议论此事,大家心里都明白,如果在此时再出头挑事,那就不是行政警告处分在等着了。

同样,m师的各级领导层更是风声鹤唳,不用师机关再有任何督促,各级领导都忙着看好自己的门,管好自己的人,干好自己的事,倒真起到了肖军长对武鹏所讲的那句话的作用:

“我就要用你——武师长的‘脑袋’,来彰显我的军纪!”

m师安静了……

……

是的,军党委并不是真要了武鹏的身家性命,而是让他的政治生命挨了一刀,这一着确实对m师乃至对全a军起到了震慑作用。

武鹏对受处分之事是无任何怨言,他这次倒真的很佩服司空谏,过去自己总将他视为对手,但这次关键时候,可以看出司空谏为人的坦荡。司空谏一再主动表示,他愿意与武鹏一同受过,他是‘班长’应该承担主要责任。

司空谏的行为,让武鹏格外感动,他可以看出司空谏是发自内心的要和他同舟共济,而非虚情假意……

……

古月祥看见武鹏受到处分,他很怕自己的老上级想不通,白天张局长的工作组还没有走,他见武鹏很忙,不好去打搅,等到了下午快下班前,他给武师长的家属打了个电话:

“老嫂子,今晚我要到你家去混饭吃啊!”古月祥说

“那就来吧,不就是添双筷子,加个碗的事?”武鹏家属爽朗的说

“那不行,得做几样下酒的菜,我今晚要和武师长痛饮一场”古月祥提醒着

“好,只要你不怕喝爬下了,弟妹不让你上床就成”武鹏的家属大声笑了

“她敢?”古月祥也笑了

“对,她不敢,你敢?天天给弟妹端洗脚水,没皮没脸的瞎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武鹏的家属笑的更大声,她并不知道丈夫武鹏受处分的事

“看我今晚回去收拾她不,什么都朝外说”古月祥故意笑着说……

……

司空谏对于自己这次没有受处分,而只是在全师电话会议上做检查,他并没有觉得有多幸运,反而感到更加的自责。

送走了张局长和工作组,司空谏与武鹏分别回到了本人的办公室。司空谏第一次在正课时间关上门,他需要好好的静一下,理理思绪,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脑子里真的很乱。

司空谏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漫无目的的在一张白纸上胡乱写着,脑子里空空的,也不知写了多长时间?他突然回过神来。拿起那张纸冲着窗户的方向随便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他的心不觉一跳。

原来,那张纸上全都是“姜歆”两个字,司空谏闭了闭眼,他以为看错了,睁开眼又看了看,确实没错。

“嗨!还真让她说着了,出了事,上级是不可能不追究自己——党委书记的责任。这次没给处分,首长已经是考虑到自己的情况,首长是用另一种方法,表示了对自己工作的支持,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可真的是无话可说了”司空谏思忖着……

时间过的真快!司空谏算了算,姜歆封闭快一个月了,她出发前打的那次电话,如果不是凑巧赶上自己从s团回来的间隙,还真的就联系不上了,那天他们聊得很晚……

“我得再亲自去一趟v团”司空谏收回了目光,自言自语了一句,于是将手里的纸,仔细的折好,拉开抽屉放了进去,他的这一系列动作都是在不自觉中完成。

此时,司空谏的心思,又回到了工作中……

……

“武师长,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司空谏站在武鹏的办公室门口,门是大开的,他看见武鹏坐在办公桌前沉思,但他还是没犹豫的走了进去

“噢!政委呀!你说什么?”武鹏被司空谏的话唤回现实,但一下还没回过神,也没听清司空谏说了什么,就反问了一句

“我是说,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司空谏很随意的坐了下来,他不想让武鹏看出,他发现武鹏有心思

“什么事?”武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虽然他并不渴,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情绪的一个动作

“是关于王团长的事,我听张局长的口气,军里的意思是不准备给王团长按因公牺牲来下结论。我想了想,这样不太好。是的,王团长是因为司机车速过快,造成了车祸,我方也负全责。

但是,我考虑,不管怎样,王团长是下连检查工作,不是因私事外出,违纪出的事。这样对他本人也不太公平,对活着的人也说不出口,尤其是对孩子,以后在心理上会有阴影。

师长,我有个想法,我们是不是以师党委的名义,给军党委打个报告,请军里允许我们将王团长按因公牺牲来上报?”司空谏看着武鹏,慢慢的讲

“就怕军首长会认为我们态度认识不到位,又要批评我们了”武鹏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不要紧,不行,我就亲自给军首长打电话,动之以情,我想他们应该会理解我们”司空谏回答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政委,说实在话,我现在也没心情管这些,就辛苦你了”武鹏叹了口气

“另外,等事情有了眉目,我准备代表师党委去看一下王团长的家属,也算是我们师党委的慰问”司空谏站了起来,他看的出武鹏心情极差,不想再让他心烦。也是,在这个关键时刻,不论还能否“上去”,受了处分,人的心情总是不太好,这是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可以理解的,何况对于有可能就要休息的武鹏呢?

“行吧,政委你自己看着办吧”武鹏的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

司空谏回到办公室,他先找了叶主任,以m师党委的名义,将王团长的事做了汇报。叶主任同意司空谏的观点,他也建议司空谏以m师党委的名义,速将书面报告递上来,他答应司空谏,他会亲自去向军首长汇报,并说明情况。他也认为,事情要严肃处理,但涉及到王团长这位当事者后面的事,还是要以人为本……

有了叶主任的支持,司空谏的心放了一半,他立即打电话叫来了崔思宦……

……

遗孀携女见司空

相隔不过一月,司空谏已是第二次到v团,想起上次离开v团之时,自己还在为v团的建设与二位团主官交心。如今,再次来到,却已是与王团长天人永隔,司空谏不禁感叹世事难料,心情着实沉重。

司空谏提出到王团长的办公室看看,于是孙政委陪他一同去了办公室,司空谏环视着周围,摆设与他第一次来时没有一点变化。他坐在王团长的办公椅上,抚摸着桌上的每件办公用具,想着心事。一会儿他要去王团长家,看望王团长的家属,司空谏要将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想清。他这次来,是代表m师党委,慰问王团长的遗孀。虽说v团孙政委已提前了解了王团长家属的想法,但司空谏还必须考虑到,如果有了突发的情况,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司空政委,王团长的家属带着女儿来找你了”古月祥等一行人走了进来,他走到司空谏身边,小声耳语

“她又提出了什么要求吗?”司空谏很谨慎的问,他很诧异对方这么快就得到消息,而且会主动找他

“她没和我们讲什么,只是说要见你”古月祥的声音更小了

“她现在哪里?”司空谏又问

“就在政治处的会议室,我让张泉水和组干股长陪她坐在那里,我先过来向政委说通报一声,政委好有个准备”古月祥对这种事考虑的很周到,他想到了司空谏刚来,一定有很多事还来不及准备

“没什么可准备的,我不就是代表师党委来慰问遗属吗?走吧,我们现在就过去”司空谏边说,边站了起来……

司空谏刚到进政治处会议室的门口,就看见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个女孩子坐在沙发上,张泉水和组干股股长一看见司空谏,二人立即站了起来:

“政委!”张泉水叫了一声

“你就是司空政委?我可见到你了,来,杏儿,给司空叔叔跪下!”还没等司空谏反映过来,那中年妇女就泪流满面的站了起来,女孩子则一下跪在了进屋才几步的司空谏面前

“嫂子,你这是干啥?”司空谏一边往起拉孩子,一边说

“政委,你是好人,我家老王在世时,就说你是位好政委,可惜我一个女人家没有机会见你。我听说了,这次如果不是政委,我家老王还不知会有个什么结果,多亏了政委,我们娘俩才有了脸面”王团长家属哭着说

“嫂子,你可千万别这样说,王团长是因为工作才出的事,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换成别人,也会给他这个结论,这是组织上应该做的工作”司空谏掏出纸巾,为王团长的女儿擦拭着泪水,他明白,这是自己为王团长争来因公牺牲这件事,被王团长的家属知道了,她是来向自己表示感谢。

“政委,你不用再瞒了,大家都告诉我了”王团长家属哭着说

“嫂子,你先坐下,我刚才和孙政委正打算到家里去看你们,没想到你们却先来了,让我很愧疚呀!”司空谏将王团长的家属让在了沙发上,自己则拉着王团长女儿坐在了她的旁边,他知道,王团长的女儿正上初三,就要中考了……

“政委,你放心,我不会向你和组织提啥要求,老王在世时,就不沾公家一点便宜,他走了,我们娘俩更不会给他脸上抹黑,让他丢脸”王团长的家属哭着对司空谏说

“嫂子,我代表师党委感谢你!你这样深明大义,真让我司空谏惭愧。我刚才一听说你来,还担心会……”司空谏没有将话说完

“政委不用说了,我相信你讲的话是真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人家领导遇到这种事,都会想办法躲,哪有你这样朝前冲的?我又是不打招呼就来了,你心里肯定会犯嘀咕!”王团长的家属止住了泪

“嫂子!”司空谏说不下去了

“政委,你放心,别看我文化不高,但道理我懂。过去,老王没少给我上教育课。我会找个工作,可以养活我们娘俩,不会给组织上添麻烦,更不会为难你这位大好人”王团长的家属继续说

“嫂子,我这次来,一是代表师党委来看望你;二是就想问问你还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组织出面帮着解决。你也放心,只要组织上能办到的,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可是嫂子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自己太失职了”司空谏的眼晴湿润了……

……

司空谏和众人一起将王团长的家属和女儿送回了家,在王团长的遗像前,司空谏三鞠躬,并按照民间风俗,为王团长上了香……

回到v团招待所,司空谏对孙政委说:“孙政委,你们还是再做一下王团长家属的思想工作,不要让她回老家去了。她现在还在悲伤之中,很多事考虑的不一定全面。再说了,她们孤儿寡母,回到老家,暂时还行。时间久了,各种矛盾就会出来,到那时,她不仅会后悔,也耽误了孩子。留在这边,不管怎么样,还有部队在,有什么困难,组织上多少可以帮点忙”司空谏的嗓音有点沙哑

“好的,政委,我下来再和她谈谈”孙政委答应着

“其实,王团长家属的心情,我也了解,她就是怕人走茶凉,这也很正常,你要想办法将她这个心结打开”司空谏又嘱咐着孙政委

“我知道了,政委你就放心吧,我会让王团长家属安心的留下来”孙政委下了保证……

……

司空谏参加完王团长的追悼会,就赶回了师里,他离开的非常匆忙。因为武鹏打电话说,r团又出事了……

R团丢车

凡是当过大小主管的军人,都会有一个切身的体会,就是最怕半夜电话铃响,今晚的半夜三更,司槐南家的电话铃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响开了……

第一次电话铃响是刚过零点,参谋长许立平打来电话:

“团长,我是许立平,我刚接到下面的报告,你的一号车丢了”许立平的讲话很紧张

“车丢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才回来不到一个小时,这车就丢了?你核实了吗?”司槐南觉得很蹊跷,为了迎接军里的安全防事故工作组,自己刚从下面连队连夜赶回,进家门不到一小时,人还没上床休息,所配专车就丢,也太不可思议了

“核实了,我一接到报告后,就带着军务股长,亲自到车场,确实是没了”许立平说

“车库不是上锁了吗?门岗没检查吗?”司槐南又问

“糟糕的就是,所有的事情全赶到了一起。你的一号车是10点20分回到车库,而车场值班员大约在10点50分去洗了个澡,他11点半回到车场时,发现一号车库的门大开。因为这个车库的锁一直是坏的,他以为是司机忘了关门,就过去关门,这才发现车不见了。

还有,车场值班员洗澡时,因为看见一号车司机还在连里,所以他就多了个心眼,跑到车场值班室一看,一号车的钥匙已经不见了。于是就立即打电话到连里,一问值班员,一号车的司机都睡了。这才确定一号车确实被外人开走了,二人马上向连长汇报,我也就知道了。

让人恼火的是,大门口的灯也坏了几个月,警卫排报了好多次,管理股也没有换。赶巧的是,为了迎接明天的工作组,今晚车辆还出的特别多。咱们团又有规定,其他车辆外出时,司机都必须下车到大门口行政值班室登记。只有团长的一号车,政委的二号车外出时不用登记。更巧的是,一号车晚上又刚好回来,站岗的战士看到一号车再出去,当然也没敢问”许立平叙述着大致情况

“不用说,盗车的人肯定非常熟悉这里的情况,要不然不会把时机掌握的这么好”司槐南很干脆的分析

“是的,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现在保卫股长都在这里,团长你看怎么办?”许立平问

“这么大的事,我先向师长报告吧,这边严格对外保密,你具体负责调查这件事,相关人员现在就给我隔离开,以免再发生其他事,你们抓紧时间调查吧”司槐南很快的说着

“是,我现在就去落实”许立平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

第二天,早上刚上班,武鹏正准备带上办公室的门去开交班会,就听到电话铃响,他又折了回去,刚拿起话机,话机里就传来司槐南的声音

“师长,你处分我吧,我又给你惹祸了”司槐南非常痛苦的说

“快说正事,又出什么事了?”武鹏都觉得胸闷

“我的一号车,昨晚被盗了”司槐南小声说

“什么?一号车丢了?你不是开玩笑吧?在哪丢的?”武鹏都不相信自己的听力了

“就在r团车库,……”司槐南将祥细情况向武鹏讲述着

“司槐南,我tmd处分你,这是你当团长的失职,你是怎么管理的?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还出这种事?这不成天大的笑话吗?”武鹏气极了

“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司槐南小声应着

“处分管屁用?现在是想办法把车找回来,怎么样?有线索吗?”武鹏问

“有点,还在查”司槐南回答着

“好了,我还要去开交班会,今天工作组就要到了,先把这一关过去再说”武鹏说完,也不管司槐南再讲什么,他就将电话一挂……

……

丁大海坐在办公椅上,悠闲的哼着河南豫剧《花木兰》

“刘大哥讲话,理太偏……”丁大海闭着眼,轻轻的摇着头,非常的悠然自得

他刚接完r团副团长宋昆仑的电话,心情别提有多高兴了,这段时间,心中的那股愤懑情绪一扫而空,他现在就想找个地方,开怀大笑。

丁大海对于和武鹏一起都受处分这件事,始终是耿耿于怀。他认为下面各团出的车辆安全事故,并不是师机关出的事,应该处理各团领导,本与自己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再说了,军事主官武鹏一人受处分就够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也同样受过?另外,为什么同样是副职的劳兴军,却没挨处分?他想不通!可是,这是军里的决定,他就是再想不通,也得受着。所以最近他的心情一直不好,总想找个地方发泄。

今天,宋昆仑终于给他带来了好消息,让他怎么不高兴?宋昆仑告诉他:

“司槐南的一号车丢了,现在也没有任何线索,估计是难找回来了”

“今天军里安全防事故工作组来,如此一来,看这个武鹏?哈哈!”丁大海哼着,想着,不禁笑出了声

“好在,宋昆仑是分工负责后勤的副团长,这次没他什么责任,否则又会和自己一样,没准也成为司槐南的替罪羊”丁大海继续着自己的心思

“如何才能让丢车这件事也让上面知道呢?”想到这里,丁大海停住了哼唱,拿起电话,给在家的妻子拨出了电话……

丁大海的妻子放下丈夫的电话,稍微酝酿了一下,就拨通了军里一位重要关系户家的电话

“嫂子,忙什么呢?好想你哟!”不愧是演员出身,说话的声音,透着那个甜

“小芳啊,啥时再到嫂子这里玩啊?”关系户的家属很喜欢丁大海的家属——于小芳,她是个麻将迷,于小芳每次来,都会让她糊得眉开眼笑

“嫂子,最近是没时间了,大海那个忙啊,我看着是又心疼又生气,想到你那里去转转,可又走不开”小芳娇娇的说,还深深的叹了口气

“忙什么?和嫂子说说”那位家属讲

“就是,和嫂子说一下,我心里也舒服点”小芳一笑

“这不,前段时间,大海因为工作的事,受了点委屈吗?他总是很自责,老和我说,自己受党教育这么多年了,不管能不能提上去,也应该对得起党组织对他的信任。所以这一段时间更是拼命的工作,可是天不随人意,这r团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出了司团长的一号车被人偷了的事,这下大海不又要忙了吗!嫂子,你说我还咋到你那里去?”小芳慢慢的说着

“司团长的车被偷了?啥时候的事?我咋没听那口子说?”电话里传出很吃惊的问话声

“昨晚刚发生的,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一点线索都没有。对了,嫂子,这事,你可千万对谁也别说,听说师首长发话了,谁要讲出去就处分谁呢!”小芳很神秘的说,她知道,越是不让讲,对面这位胖女人就会传的越快,而且还会夸大其词

“放心吧!我——你还不了解?”那家属的口气很严肃

“那当然,要不什么事?我都找嫂子商量呢。我说嫂子,要不然,你到我们这里玩几天吧?只要你不嫌我们这里太穷,不过,话说回来了,别看这是个小县城,周围还是有些地方可玩的”小芳盛情的邀请着对方,话题很自然的转走

“去不成喽,姑娘就要考大学了,老头子下了任务,我必须保障好姑娘的后勤”胖家属哈哈笑了

“嫂子,你有福啊,大哥能干,当大官,女儿既漂亮、学习又好。哪像我?命苦哇,女儿娇的不成样子,学习也不好,原指望大海能再提个一官半职,也不行喽!”小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没事,咱再想办法,m师不行,就调出去”胖家属安慰着小芳

“那可全靠嫂子和大哥了”小芳笑了

“放心,回头你大哥一回来,我就和他讲”胖家属又下着保证

“好了,嫂子,那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等大海这边一忙完,我就过去看你”小芳甜甜着说道

“你可要快点来,对大海说,想宽了,没事,我们会记着他”胖家属又讲了一句

“好的,嫂子,那再见了”小芳等对方挂了电话,自己才将电话放下,然后就拨通了丁大海的办公室

“怎么样?宝贝”丁大海一看来电显,就知道是妻子的电话

“成了,我还顺便又提了你调职的事,她说了,m师不行,就调出去”小芳得意的说

“我的宝贝就是能干,什么事都难不倒,好,这回咱们就等着看戏吧”丁大海笑了……

闻传言,军政委顿起忧思

王海政委听到了许多关于m师俩位主官的事,心情很是忧虑。武鹏的事就不说了,还是老一套,工作方法粗糙,自从受了处分后,一直不能进入工作状态。但关于政委司空谏的说法,就不能不引起王政委的注意……

大概所有人都不理解,王政委为什么如此看重司空谏?这其中却原来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就只有王政委一人知晓了。要说起来,王政委对司空谏可谓神交已久。当然,仅就他个人而言,司空谏本人并不知道。

王政委是一位特别爱学习的人,他有个习惯,不管再忙,每天都会抽出时间看书、读报和记学习笔记。他还有一个嗜好,就是喜欢收集文章,他会将各大报纸上,他认为写的好,或者有意义的文章剪下来,在旁边写上随感,然后再粘贴在资料集中。

王政委第一次知道司空谏的名字,还是在军报上看到,他觉得此文章作者的观点非常前卫,眼光也特别的独到和犀利,文字功底很好。很多对我军政治思想工作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让他有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只不过,他——王海没有写出来,是在团里实实在在的、默默的去做。而他——司空谏是把这些化成了文字,发表在了报纸上。王海当时并不知,司空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指导员,而他已经是团政委了。

从此,王政委就特别关注司空谏的名字,他发现此人所写的文章常见诸大报纸,文体的种类及内容的涉及面还很广。尤其那篇《军星在飞雪中闪耀——记一等功臣罗杰》的报告文学,让他看后,当即流下了热泪。

直到现在,这篇报告文学,王政委还保存着资料集中。王政委就是通过这篇报告文学,知道了司空谏的所在部队,他很希望有机会能与此人一会。

巧合的是,王政委后来调至a军当了军政委,他从侧面打听司空谏的情况,得知司空谏从政治学院研究生毕业回来,现任团政委,并将所在团的政治工作,搞得非常有特色,不仅在群众中的口碑非常好,而且z师领导对他也格外器重。王政委曾想到z师去一趟,借机去会会司空谏,但工作上的事却让他迟迟没有成行,这让他很遗憾……

此次,武鹏和司空谏到军里“负荆请罪”,是王政委第一次与司空谏相见,真实的司空谏,与王政委想像中的样子特别的吻合,令他非常欣慰。要不是碍于身份,王政委确实很想与司空谏拥抱一下。

这个拥抱只是代表了王政委对“老朋友”的特殊欢迎方式,不包含其他任何意思。但王政委没有那样做,反而因为m师的工作,很严肃的批评了司空谏……

王政委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司空谏,他的很多事情,都会通过各种途径反馈给王政委。就以司空谏不让m师政治部上报救人一事来说,事情发生不久,王政委和肖军长就从媒体上得知了此事,但他们都没有过问,而是静观司空谏后面的行动。

二位首长很满意,司空谏既没对此事大张旗鼓宣传,也没向军里汇报,以得到军里的表彰。就这个举动,便让二位军首长对刚上任的司空谏刮目相看。由此,王政委认定了司空谏不是那“纸上谈兵的赵括”,而是个非常务实的政工干部,而且对司空谏在关键时刻,能果断行事,他和肖军长都深感欣慰。

当时,肖军长就很高兴的对王政委说了一句话:

“老王,司空谏这个人,你选对了。我看啊!别看武鹏张扬的不得了,他早晚会被年轻的司空谏收服。别说,看不出司空谏长的那么书卷气,讲话也不紧不慢,办起事来倒有种军事干部的架势,不错,是个智勇双全的好主官!”……

……

然而,最近对于司空谏不利的事,陆续反映到王政委这里,身为军政委,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司空谏,不断反思,难道是受“旧情”影响,真的看走了眼?启用错了司空谏吗?……

司空谏用喝酒要钱的事,王政委曾听钱部长提过,钱部长的口气中倒是充满了对司空谏的欣赏。王政委当时并没有多想,他看不出司空谏还有这一面,让他对司空谏又有了新的认识,他过去仅将司空谏归为儒将,现在看来,司空谏也有武将的风范。

关于300万给司空谏的事,钱部长一回到军里就向军长、政委做了汇报,他们也都很支持钱部长,但提醒他以后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拨款,对本人,对军里都影响不好,钱部长也笑着表示,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要是真遇到个像司空谏这样不要命的人,那他还不赔光了?当时他们三人还议论了司空谏好一会儿。肖军长更是对司空谏另眼相看,说,“就凭这一点,应该让司空谏当师长,要不然就屈才了”

可是,最近关于这300万使用问题,以及其他负面信息,陆续传到了军首长的耳朵里,并且都涉及到了司空谏……

“老王,你收到反映司空谏的信了吗?”肖军长进了王政委的办公室,直冲冲的就是一句

“没有,又出了什么事?”王政委正在看文件,他抬起头,摘下老花镜,看着走过来的肖军长

“说是司空谏不顾常委的一致反对,搞了一个什么军人服务社,硬让m师的干部家属去上班,搞得是家家鸡犬不宁,孩子哭、老婆闹,m师机关的干部又是敢怒不敢言。

机关已婚干部,只要是家属随军了的同志,不想让家属去上班,可又担心司空谏打击报复,现在整个机关乱极了。这还不算,司空谏还挪用公款,做为军人服务社的活动经费,致使营院施工因经费不够,不得不中途停工”肖军长扬了扬手中的信,递给了王政委

“怎么没有给我也写一封?又是匿名?”王政委接过信问,他是最烦这种匿名信了,让人总有种无来由的不信任,但又不能不认真对待

“信上说了,你是司空谏的后台,人家对你不信任,只能找我这位秉承正义的军长了”肖军长说完,哈哈大笑了

“老肖,你笑什么?”王政委莫名其妙的看了看肖军长

“我笑你什么时候成了司空谏的后台?你刚见了一次司空谏,还是批评他,不就是提议他当了m师政委吗?怎么这么快就成了司空谏的后台?”肖军长摇了摇长满白发的头

“正常,现在哪怕你与上面某个领导同姓,你俩本来八杆子也打不着,一定就会有传言,说你是此人的什么亲戚”王政委也笑了

“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准备怎么办?”肖军长问

“老肖,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让司空谏来一趟,请他讲讲,如果直接就派人去调查,不太好,万一又是别有动机的人诬告,也影响司空谏的工作,更助长了这种人的气焰”王政委谈着想法

“咱俩还真想到一块了,你看让司空谏什么时候来?”肖军长又问

“越快越好,这封信呢?老规矩,交给组织处吧”王政委说

“行,那这事就交给你了”肖军长说

“好,有事咱俩再通气”王政委站了起来

……

崔思宦联手白展平

崔思宦不愧是老机关,他在司空谏与武鹏之间,游刃有余地保护着自己,尺度拿捏的是恰到好处。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如果某个场合司空谏不在,而只有军事主官武鹏,那么崔思宦便会爬在武鹏的耳朵上讲悄悄话,常令武鹏哈哈大笑。反之,他虽不会与政工主官司空谏讲悄悄话,但让外人看去,他对这位年轻的政委也是毕恭毕敬。

如果军政主官都在场的情况下,崔思宦则完全换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可以闭上眼睛,将自己完全置身于事外,与这俩位军政主官谁也不走近,更别提有讲悄悄话的举动了,他是能不说话就绝对不讲半句。

崔思宦完全知道自己不是司空谏的对手,但他确信,有一个人,如果能有机会,那么定会和司空谏一决高下,此人就是白展平,论工作能力,白展平决不亚于司空谏;论笔上功夫,白展平同样与司空谏不相上下。白展平比司空谏差的有关键两点,一是学历,二是为人。

第一点,白展平学历不能与司空谏的脱产硕士研究生相较。第二点,白展平给人的感觉总是不真诚,老是阴阴的,让人琢磨不透,这要是能摭住,不显出来也就罢了,可偏偏谁都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来。而司空谏不同,总是给外人一种有修养,有学识,让他人不自觉的对其充满了信任感,再加上容貌和身体又好,更是占了高分。

崔思宦想将白展平推到前面,这样一来,自己就真正藏在了暗处,完全可以渔人获利……

“崔主任,我是白展平,你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铃打断了崔思宦的心思,他接了起来,话机里传来白展平的声音

“老白啊,刚才打了个电话,就是问问,你那里的试点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崔思宦问

“一切按照政治部下发的计划进行,目前已经到了营政工主官交流讲课了,别说,效果真挺不错”听的出,白展平很高兴,而且是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那就好,你们要及时将情况报上来,别等到试点工作结束后,再写什么总结材料,现在应该写的就着手办了,这也都进行二个多月了”崔思宦提醒道

“崔主任,你提醒的是,我下来就让武子文他们开始准备”白展平答应着

“武子文干的怎么样?”崔思宦问

“不错,很稳,办事很靠谱,挺会作人,很多事根本不用我操心”白展平回答

“孟博新呢?”崔思宦又问

“他呀?刚来机关,肯定很多情况不熟,但这小子就是聪明,再加上武子文很多事都亲自去教他,进入情况非常快。现在问他r团的干部情况,他是一口清,我在r团这么多年了,每个干部的自然情况,还没有他清楚,到底是研究生,脑袋瓜就是好使”白展平用很是欣赏的口吻说

“还是那样的炮筒子脾气吗?”崔思宦接着问

“这点还真的挺奇怪,自从到了机关后,他就好像换了一个人,讲话办事的方法都变了很多。我在他的办公桌玻璃板下,看他压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处事宜宽平,持身贵严厉’这句话。也不知他从哪里抄来的,我估计是这小子的座佑铭”白展平不知崔思宦为什么会关心起这些人来,但他也不好问,只能如实回答

“那个王文明没有闹情绪吗?”崔思宦的继续问他所关心的问题

“表面上是看不出来,他和武子文相处的非常好,过去王文明这个副主任就是个摆设,现在武子文和他经常在一起,很多工作,武子文都让他去抓。王文明的工作积极性很高,一点没有出现我们担心的问题”白展平回答着,听的出,他很对新上任的政治处主任非常满意

“那就好,老白,不瞒你讲,我特别担心这三个人,看来还都不错,这我就放心了”崔思宦也说的是真心话,r团的政治工作试点的成功与否?与他这个政治部主任也有很大的关系,政治部作为上级业务指导部门,当然很关心这个试点工作的效果

“老白,你让武子文抓紧时间写上来一份简报,对了,这样,你们每个月都要给师里上交一份简报,让我们也好了解情况”崔思宦说

“崔主任,这回你可考虑到后面了,我可知道,武主任他们已经在进行这个工作,好像还给军里的政工杂志上投过稿,你如果看那杂志,应该可以看到他们的文章”白展平笑了

“那就好,你再让他们给师里也定期送过来”崔思宦很高兴武子文的做法

“还有另外一件事,老白,你听到m师升格的消息没有?”崔思宦压低了声音

“这个消息不是老早就有吗?咋了?”白展平也不由得压低了声音

“我听军里的人说,年底就要有真动作了,到时可真的动一大批了,你咋样?有什么考虑?”崔思宦小声问

“你老主任对我有啥考虑?我按你说的办”白展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崔思宦

“老白,咱俩关系不错,我在想,这次古副政委肯定是要下来的了,你可要想办法当上这个副政委。我是不想去当这个副政委的了,就在这个位置上再干两年,退休算了。但你不一样,如果不当,实在可惜,你那么有才,又干了一辈子政工,可惜啊!”崔思宦的声音中充满了诱惑

“崔主任,你过奖了,你同样有这个实力,如果不当,也很可惜。关键的是,不管你我再自认为有多可惜,还得上级领导认可,至少要司空政委和武师长认可”白展平说出了问题的实质

“所以,我才将这个消息告诉你,让你心中有个数,应该活动的也要活动了”崔思宦的声音更小

“找谁活动啊?我就只能靠你崔主任帮着说话了”白展平叹了口气,他是不想对崔思宦讲的太多,只顺着崔思宦的心思讲

“我这里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就帮你说”崔思宦笑了

“那先谢谢了,等到事成后,老白请你的客”白展平说完,二人都笑了……

节外生枝1

司空谏放下s团何政委的电话,想了想,又拿起了话机,拨出了干部处长彭松林的办公室号码……

“彭处长,你好啊!我是司空谏”司空谏听到彭松林“喂”的一声后,开了腔

“你好!老同学!又有什么事了?”彭松林的口气有点紧张

“谢谢老同学的关心,还好,托你的福,最近还算安宁”司空谏笑着说

“那最好,不过,还是小心无大碍。不是有句话吗?说什么来着?对了,叫‘大战之前的寂静’,反正就这个意思了,你还是多注意点吧!”彭松林也笑了

“是!感谢老同学的提醒。对了,松林,我今天打电话,还真的是有件事要问你,你可要给我讲实话,这样我心里也好有个数”司空谏说

“说吧!只要不是保密的事,我言无不尽”彭松林回答

“军里有没有关于s团总工宁波要被免职的说法?”司空谏问

“司空,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不瞒你说,昨天叶主任才刚对我说这件事,你咋这么快就知道了?”彭松林吃惊的问

“我也是刚听s团何政委讲的,这不,放下他的电话,我就给你打了。那这么讲,此事并非是空穴来风了?可是,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件事的出现?这个时候也不是干部调整的时间段啊?”司空谏接着问

“是这样,军首长下达了个指示,以后总工这个编制必须是全日制本科生以上学历,并且一定要是高工。总工一定是高工这一条,目前在a军实行,还有一定的困难,但总工一定是本科生这一条,眼下就可以达到。你们m师现在只有s团总工宁波不是全日制本科生,并且年龄也偏大。所以,这次就被免职了,不过,a军涉及的人并非他一个,有7个人都是这种情况。因此,这次的调整,完全是特事特办”彭松林很详细的向司空谏做着解释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这些人的消息确实是快!”司空谏说

“怎么了?出什么状况了吗?”彭松林关心的问

“是这样,我不是去年刚来吗?对很多情况并不了解。刚才听何政委说,去年本来团里是安排宁波转业,后来他在上面找了人,而且他也提出,准备调离s团,交流到其他单位,希望组织能给他这个时间。

考虑到这些,s团最后就没有再报让他转业。但昨天,宁波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他要被免职的消息,就闹开了情绪,而且还很大。主要有这么三点,一是这样被不明不白的免职,脸上没面子;二是调动的事还没有结果,就让他免职,这样对于调动来说,就少了有利的条件;三是如果一定要将他免职,就要上告,把事情闹大。

这不,何政委一看要出事,就打电话来向我汇报,你想啊!我又没有接到任何上级这方面的指示,当然不能正面回答了,只是让何政委先安抚一下宁波,等我了解了情况以后再说”司空谏说着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看不出,宁波的消息挺快吗!不过,这件事在文件下发之前,肯定会和你们通气。至于宁波的想法,谈话后,你们再正式报上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件事已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这是一个大趋势,别的军早就开始了,我们a军还算是晚的了。对了,没准,宁波就是从别的军得来的消息!”彭松林说

“我们也不管他从哪里得的消息了,只要这件事可靠,我的工作就要走到前面,我可是不希望在政治方面,宁波会出现丝毫差池,那不仅仅是对m师不利,更主要的是害了他本人”司空谏说

“这倒是,好了,司空,你还有其他事没有?如果没有,我这里来了个人,我就不多讲了”彭松林说

“没有了,以后再有什么消息,你在方便的前提下,给我提前透点消息,别让我打无准备之仗”司空谏笑着说……

……

“何政委,你刚说的事,我核实了一下,目前还没有定论,但已有这个意向,不过并非针对他,而是整个a军的总工,具体情况,只能等上边的正式文件下来后再说了。

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此事在没有上级正式通知下来之前,你必须管住自己的嘴,不能有一丝口风露出。再就是,下来后,你要多注意宁波同志的思想动态,保持和他沟通思想,及时了解和掌握他的表现。避免他因情绪失控,有过激言行,给本人和组织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好,你现在就把去年宁波同志的转业情况,给我详细的说一下”

司空谏在电话里,向s团何政委交待着工作,他不喜欢干工作拖泥带水,让下面的同志瞎猜

“是,政委,我一定加强对宁波的工作力度,保证不让他给组织带来麻烦”何政委表着态

“记住了,不仅仅是组织,更主要的是不要给他自己找麻烦,过不去”司空谏强调着

“是,我明白。政委,关于宁波去年转业的事,大致经过是这样。去年,s团考虑到宁波同志任最高职务年限已近,再加上年龄有点偏大,本人的业务水平也一般,民意测评时,名次靠后,所以决定安排他转业。

说实在话,对待宁波同志转业这件事,我是存有私心了。因为我和他都是四川老乡,我考虑,让他在总工这个领导岗位下转业,比调到技术干部后再转业,对他本人来说,结局会更好!

政委,你也知道,当领导干部转业,到了地方,至少也能当个一官半职,手中多少会掌握一些权力。可是当技术干部转业,就不行了,最多就是一个科员。可是,我没有想到,宁波对此安排,并不理解,相反还为此闹了起来”何政委讲到这里,停住了……

“他闹什么?怎么闹的?”司空谏问

“他说,民主测评,他又不是最后,常委中年龄他又不是最大?如果说工作不出色,他所分管的工作并没有拖s团的后腿,为什么就一定让他转业?其他常委不能转业?”何政委接着说

“你们是怎么回答的?”司空谏看何又停下不说了,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说实话,这何政委讲话,给司空谏的感觉,就有点像挤牙膏,不挤不说

“我是这样最后说的,这是组织上的安排,并不是说转业的同志就一定是工作干的不行,才让走,而是根据团里建设需要,让他不要瞎猜!”何政委接着说

“后来呢?”司空谏又问

“后来?后来他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提出让组织上给他一年的时间,他要调走,交流到其他单位,或者请组织把他推荐到其他单位”何政委回答

“就这么简单?”司空谏怀疑的问

“当然了,他找了军里的领导,就是m师的老师长,现任的黄副军长,我们接到了首长的电话,自然不能不给首长面子了”何说

“所以,你们也就没再坚持让宁波转业?”司空谏说

“政委,我们也是迫于无奈”何叹了口气

“那既然去年照顾了宁波,没有安排他转业。你们为什么不借机,将他从总工的位置上免职,改为技术级?如果那样,不就没有这件事了吗?”司空谏又问

“政委,这一点确实怪我,团长不同意我提出的免掉宁波总工的建议后,我也就没再坚持,我觉得既然已经这样,再免职,不是节外生枝,得罪人吗?再说了,我也考虑,反正他要调走,从总工的位置上调走,不是比从技术岗位上调走,宁波的面子会更好看一些?我哪想到,组织的善意,却给今后的工作埋下了隐患”何小声的回答

节外生枝2

“面子?你们也真会送人情,给面子。你们顾忌了他——宁波的面子,他何偿考虑到你们的面子。说白了,那不是s团党委、党组织的善意,是你——团政委和团长在送宁波这个人情。你把组织和个人这两者的关系混淆了。

另外,我有点想不通的是,何政委,难道你们只考虑到宁波可以调走这成功的一面,就忘了事情都有两面性,他还有调不走的另一面。万一这另一面出现,他调不走了,你们怎么办?今年还安不安排他转业?还让不让他继续当这个总工?如果他再以联系调动为由,和你们拖时间,你们怎么办?”司空谏语气平和,但措词严厉的问

“政委,我们当时让他写保证书了,他保证说,今年如果调不走,年底就转业”何回答

“那他写了吗?保证书在哪里?”司空谏问

“谁知道,他老家里刚巧出了点事,结果就没来得及写,不过他绝对不敢不承认”何小声的回答

“笑话!也亏你们s团真能做出来?为了第二年的工作方便,居然还用了写保证书这个方法,结果呢?却没有最终落实。这不成了天大的笑话?再说了,他说老家出事,你们调查了没有?是不是真的?还是有意回避?退一步说,就算是真的,为什么回来后,不再把后续工作跟上,让他继续写你们所谓的保证书?”司空谏说完轻轻一笑,他真的有点无言了

“等宁波回来后,转业的工作已经结束,我们也就疏忽了”何声音更小了

“何政委,不是我批评你们,归根结底一句话,还是你们的工作作风不扎实,存在侥幸心理,考虑问题不周,对待这种特殊人,特殊事,得有一套、甚至更多套的应对方案。如果今天这件事不妥善处理,我看今年转业的工作,你们s团还真要出麻烦,难怪宁波敢不停的向组织提条件?”司空谏不由得冷冷的说

“政委,我现在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可现在事以至此,我们怎么办?”何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办?按照组织原则来办,这次不要再讲什么情面了,如果此事成定局,你在和他谈话时,不用绕弯子,直截了当,既然免职这件事是军里定的调,肯定就会有原因,也不用你们多操心,照本宣科的说明就行了。

但是,如果你一个人谈不成,那就召开s团党委会,大家坐下来一块谈,顺便你们党委一班人也交一下心。说实在的,这种事,对我们每个人都是早晚的事,这是一个自然规律,前任下不来,又怎么有后人接上来?也好,让大家都提前有个思想准备。

何政委,不知你注意到没有,我们有个别同志,越是职务高,到了关键时刻,还越爱和组织上讨价还价,好像他们就比普通党员干部特殊?

最后,我还是那句话,目前,你先注意观察着他,及时掌握他的思想动态。当然了,作为m师党委,会考虑到每位同志的实际情况。可是,如果做为个人,不服从组织的安排,那就对不起了。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司空谏不想再多说,有些话在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一步时,只能点到为止……

……

“政委,我是宁波,我听说上面要免掉我总工的职务?”司空谏刚拿起电话,话机里就传来了s团总工宁波的声音,他的声音不是很大,充满了委屈。司空谏一听是宁波,脑子里立即就联想到了两天前s团何政委的电话,他不由得提高了警觉,他很清楚,对待这种特殊人员,在与对方交谈的每一句话,都需格外的注意,搞不好,就会给后面的工作埋下隐患

“你听谁说的?师里可没有接到通知”司空谏很严肃的问

“反正这个消息绝对可靠”宁波肯定的说

“看来你是不想让我了解详情喽?说吧,就当你的消息是准确可靠,你找我想要谈什么?”司空谏笑了

“我不想被免职!而且凭什么要给我免职?”宁波问,他的语气中明显带有抵触情绪

“好,宁总工,在回答你这问题之前,我要先预设两个前提,第一,师里没有接到免职的通知。第二,师里已接到免职的通知。

好,我先以第一个前提,也就是‘师里没有接免职的通知’来答复你,由于师里到目前为止,没有接到上级任何关于要免去你,宁波同志总工一职的电话通知或书面文件,所以,我现在无法回答你所提出的问题,也就是为什么要免你的总工之职,我只能认为你是道听途说了。

下面,我再以第二个前提,也就是‘师里接到免职的通知’来回答你的问题,如果我看了这个通知,我就会知道,上级为什么要免去你总工职务的原因,我自然可以回答你所提出的问题。鉴于目前这第二个假设不存在,所以,我的答复是第一条,我也不知道你所谓的要被免职一事,更不要讲为什么上级要免你的职了。

至于你谈到‘不想被免职’的想法,我完全可以理解。换作我,如果有一天上级要免我的职,我也不想被免。但是我明白,我不可能在m师当一辈子的政委,那么就肯定会有被免职的那一天。

同样,你——宁波,也不可能在s团当总工一辈子。只是你、我被免职的时间、原因可能不同罢了,这是一个干部任职的自然规律。就以你宁总工来说,如果没有前任总工的被免,又怎么会有你这位后任总工的接任,我觉得在这一点上,你大可以将心态放好,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不要钻牛角尖。所以,你我肯定都会有被免职的那一天,这种逻辑关系,我想宁总应该很清楚,不用我多讲。

宁总,你说自己想不通,你其实只要换个角度去想,可能就会好一些。你我都要了解,军人就是一个特殊的职业,不是终身制,只要清楚了这一点,以后我们不论遇到再大的事,就都可以想通了”司空谏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在一张空白纸上用笔快速记录着宁波的话,并且划出箭头,以示自己如何回答。同时,他在回答对方时,将每一个字都表述的清清楚楚

“嘿嘿!政委,我知道你水平高,很会做工作。好吧,这件事我就先不谈了。另外,我想谈一下今年转业的事”宁波叹了一口气,换了一个话题

“转业?你打算今年转业了吗?好!我支持,过去我就一直认为你是一位很特别的同志,果然不错,以目前我军发展的现状来看,部队更需要的是那些高学历的年轻干部,你能看清这一点,说明你在m师的同等职、级别的干部中是走到了前面,应该让你给同志们好好讲一讲,给大家上堂教育课”司空谏一连声的称赞着宁波,他明知对方不是这种想法,但他要让对方必须先有一个触动,所以故意这样讲

“政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有你所讲的那么高的思想觉悟,我是说,我不想转业”宁波都快要晕了,他过去接触这位司空政委时,并没有感到对方像传说中的那样神乎,可今天,他确实觉得心里没底了,司空政委的脑子反应太快了,他完全跟不上其讲话的节奏

“是这样啊?不好意思了,宁总工,你讲这话可就太让我意外了,我原以为,到了你这个职务和级别的同志,对于转业这种事,早就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宁总,你应该很了解关于转业干部的政策,每年都会有相关转业工作的文件下发,这是一项重要的大事,它关系到我们每位干部的切身利益。你有想法,非常好,现在谈,比晚了谈要好。行,宁总,你不想转业?为什么?”司空谏笑着问,语气让人听了非常的温馨

“我还有二年就调正团了,现在转业太吃亏了,所以一定要让我转业的话,我想交流到其他单位,等调了正团再转业”宁很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宁总,据我所知,去年s团就已经上报了你转业,你也是说要交流到其他单位,而且说,如果交流不走,你今年就一定服从组织决定,有这个事情吧?”司空谏突然语锋一转,一点也不再客气

“是,是有这么回事,不过现在情况已经有了眉目,只是对方通知到的时间,可能会有点晚,到那时,我们今年的转业工作也就开始了”宁没想到司空谏会提到这件事,他原以为对方去年年底刚来,对这件事并不太清楚,本想蒙一下试试,没想到司空政委还真一点情面也不给,直接点了这件事,反让他很紧张

“宁总,这我就要批评你了,去年组织上考虑到你的情况,照顾你留了下来,也给了你一年的缓冲期,说实在的,这一年的缓冲期,不仅仅是给你跑调动的时间,更主要的是让你对转业这件事,能有一个更清醒的思考时间。但是,你现在又以这个借口提出不想转业的要求。宁总,你换在组织这一面来想想,是一个什么感觉?我明白的告诉你,是一个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

现在,宁总,你不是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吗?你也是老同志了,情况又很特殊,所以我呢,也就不绕弯子和你讲这些了。我首先要说明的是,现在我所讲的话,不代表组织,也不可能以党组织名义给你答复。

但是,我能以政委的身份明确的说,如果在我师干部转业工作开始前,你的调动命令到了师里,再退一步,到了军干部处,我都会到s团亲自去为你饯行,并预祝你在新的岗位上,再立新功。

反之,我希望宁总能静下心来,不说是冷静的想想入党时的誓言这些官话,就是冷静的想想去年自己曾对党组织讲过的话,这对于宁总来说要更实际一些。

好了,话我已经说的够明白了,不知宁总还有什么要讲的没有?”司空谏问道,他的语速快慢适中,但却字字都有力度,话中带话

“政委,那我再好好想想,不过,我还是希望政委能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宁波的语气明显放的缓和了,他也很清楚,不能与师政委直接搞僵,否则真要来硬的,他可是太划不着了

“这样最好!那我们就先谈到这里。不过,宁总工,我希望你能多与何政委谈谈心,把自己的想法直接和他谈,我想,从组织的角度来谈你个人的事,效果会更好一些”司空谏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我明白,谢谢政委的关心!那我就不打搅了”宁波说完,就挂了电话……

司空谏听着话机里传来的“嘟,嘟”声,这才慢慢的放下了电话,心中暗想,这真是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3

“司空,关于宁波免职的通知已经下发了,叶主任指示,这件事情很特殊,让你们注意将本人情况收集一下”电话里传来彭松林语速很快的声音

“免职原因还是原来你说的吗?”司空谏问

“对,没变”彭松林回答

“那继任s团总工的人选,军里有没有定?”司空谏又问

“没有,叶主任说,让你们先找人代职负责,具体的人选等年底干部调整时,由m师上报。王政委有指示,这种事,m师自己定就行了,不用军政治部插手”彭松林笑着说

“哟,看来首长对我们m师挺信任吗!”司空谏也笑了

“那是,你也不看是谁在那里当师政委?”彭松林调侃了一句

“行了,别犯酸味了!”司空谏说

“别说,司空,如果这次m师一升格,你还真的是咱们这帮同学中进步最快的一个”彭松林说

“什么快不快的?老同学,是不是吃醋了?”司空谏笑了

“那当然!这酸味直泛的我胃难受”彭松林也笑了

“好了,不和你讲了,你还有什么指示?”司空谏截止了谈话

“其他也没什么了,司空,记着及时通气”彭松林嘱咐着

“放心!”司空谏等对方挂掉电话后,自己才放了电话……

……

“宁波不腾办公室?为什么?”司空谏皱着眉

“他说能同意免去总工已经够意思了,这刚一被免职,就又腾办公室,团里也做的太过分了,真是人还没走,茶就凉了,他伤心!也没面子”s团何政委说

“何政委,让我怎么说你们呢?就这种事,你们都处理不了,还想处理什么?难道事事都让师里来解决吗?行了,我也不说你们什么姑息养奸这些过激的批评话了。好,不说了,宁波给我的手机上打电话了,我来和他谈吧!”司空谏正说着,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看号码,是s团总工宁波,于是也不等何再说什么,只向对方说明了一句,就放了电话

“喂,宁总……

对,我是司空谏……

你有事要谈?

行,打到我办公室吧!……

对,刚才占线,刚空下来”司空谏很平静的说

“宁总,你说!要谈什么?”司空谏一听座机的电话铃响,他看了看来电显,知道是宁波打过来的,于是接起后,便直接发问

“政委,我实在想不通,我已经听了你的话,同意免去总工的职务,可为什么团里还要我腾出办公室?这也太没人情味了吧?”宁波气哄哄的质问司空谏

“宁总,你先冷静一下,这样,我问你话,你回答行不行?”司空谏同样在一张空白纸上记录着自己与对方的话,他的语气听去非常平和

“行,政委,你请讲”宁波的口气也好了很多

“你说已经同意免去总工的职务了?”司空谏问

“对!”宁波回答

“现在s团让你搬出总工的办公室?”司空谏又问

“你不想搬,觉得没面子?”司空谏接着问

“是”宁波答

“你的办公室是给什么职务的人用的?”司空谏加快了语速

“当然是总工了”宁波也很快的回答

“那你现在还是不是总工了?”司空谏紧接着一问,对方在电话里一下安静了

“宁波同志,请回答我,你现在还是不是s团的总工?”司空谏严厉的问

“不是!”宁波的声音很小,很小

“对!宁波同志,你非常清楚,你现在已经不是s团的总工,那么,你就根本没有权力再占着这间办公室,不让接任的同志进去办公。你的这种做法,往好里说,我就以你的想法,认为s团太绝情,你一时想不通。往坏处说,你这完全是向s团党组织示威。那你可就错估了形式。

宁波同志,我完全可以负责任的说,你的这种做法,如果不及时改正,那可就不是你找党组织汇报思想了,而是党组织要找你谈话了,如果事情演变成那种情况,宁波同志,不知你想过没有,性质可就要发生变化了!”司空谏的口气相当严厉,没有给对方留有丝毫的余地

“宁波同志,你还有什么要讲的吗?”司空谏听到电话里是静寂一片,他又追问了一句

“政委,我谢谢你了!其实你真的说到我心里头了,我就是想发泄一下情绪!行,我现在就去搬,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看我被免职后,能不能给我分配点工作,我总不能成为一个没事干的人吧?”宁波说

“这一点,组织上已经替你考虑了,让你去负责与地方的军民共建工作,一来万一你今年调不走,要转业,可以利用这个职务,与地方政府提前打交道,为以后的转业工作安排铺路;二来,有了新的具体工作,也照顾了你要的‘面子’想法”司空谏笑了

“谢谢政委!谢谢政委!我不说了,就凭政委的话,我也一定会好好工作”宁波激动的说

“不要谢我!你要感谢s团党委,是他们在为你的事上下奔波,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大家对你的关心”司空谏意味深长的说

“我懂了!政委,我放下电话就去找何政委,我同意搬!”宁波说完,放下了电话,司空谏长长出了一口气……

“政委,宁波同意腾办公室了”司空谏刚接起电话,就听到了s团何政委有点激动的声音

“我知道”司空谏淡淡的说

“政委,你是怎么和他谈的?我们谈了好多次,都不管用。还是政委,你比我们厉害!”何急切的问

“没什么,我就是问了他几个问题,他自己就同意搬了……”司空谏将刚才与宁波的电话内容,大致对何讲了讲

“政委,你真不愧是研究生,这学历高,就是管用,讲出的话是滴水不漏”何敬佩的说

“这话可就有点不对了,学历高讲话可不一定都管用,关键是要抓住问题的症结。不过,何政委,咱俩都是政委,我想对你谈一下当政委的感触。何政委,不知你听过这样一句话没有,就是‘议事须悉利害情,处事须抛利害虑’?”司空谏问着何

“政委,不好意思,我平时从不看古书,这方面的知识太匮乏了!”何不好意思的说

“书还是要多看点好,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议论事情的人一定要置身事情之外,应当掌握住事物的利害得失,以免不切合实际而无法实行;处理事情的人一定要置身其中,应当避免那种患得患失的犹豫,否则就不能够全心的投入。’

就拿宁波这件事来说,一开始,你有老乡情份在内,这样你在处理时就会抱有杂念,不能公正的去面对,等到后面的事情搞僵了,你又想处理,可又不想得罪人,这就有了患得患失的表现,如此一来,当然就麻烦重重了……”司空谏很平静的讲着每一句话,但在何听来,却尤如重棒捶顶,他觉得自己这个政委与电话那端的政委,真的是不能同一而语……

独灯孤思---相知

晚上,总算最后一位参赛选手比完了,姜歆和另外二名裁判,连夜将本专业选手的成绩整理了出来,然后由她上交给了大赛组委会。明天就剩下最后一项,颁奖大会,等大会一结束,她就可以回家了……

躺在床上,姜歆看着窗帘上的树影,今晚的月亮很圆,也很亮,都说“千里共婵娟”,但不知,今晚云飞和司空谏那边的月亮是否也如此?来教导队之前,自己和云飞为了家里的事,争了几句,他是不是还记在心上?这家伙,就是这一点不好,永远都得让人哄着,像个孩子,真不知,他在单位和同事相处时,是不是也这样?如果也是这样,那可真就麻烦了。

还有,自己一直也不能和妈妈联系,云飞有没有想到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妈妈和孩子的情况。结婚这么多年了,父母一直都对云飞有看法,说他不懂得过日子,不知道心疼妻子。

其实,有很多话,姜歆真的无法和父母解释,云飞不是不心疼她,而是他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心疼。在他的意识里,只要在“夫妻生活”中,他能很好的履行丈夫的“义务”,那就是对她的最大心疼。至于其他事,那根本就不是男人考虑的问题,要知道,在他的老家,男人从来不管家里事。

云飞在家里是这样,司空谏又是如何?韩莉倒是说,在他们家,只要司空谏在家,那家里的一切就是他全包了,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看不上她干的事。人真的很奇怪,她——姜歆是家里家外的忙,云飞偶尔的回家,还是指东道西的挑,自己却从不动手。而韩莉倒好,自己想干,司空谏还不让,同样是男同志,也真是差别太大了。

想到了司空谏,姜歆的心中只觉一暖,她记得司空谏当团政委时,他到师部开会,顺便到通信站来看她,俩人闲聊着过去的战友,竟不觉扯到了岳飞的《小重山·昨夜寒蛩不住鸣》,姜歆很为词中的岳飞为无知音而感叹,司空谏则用他那好听的声音把这首词又背了一遍: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姜歆,你心目中的知音是什么样的人?”司空谏念完后,竟突然问了姜歆这句话

“指导员,我是这样想,所谓知音,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知己。我认为,知己就是居住在我们精神领域的那个人。

红颜知己呢?不一定美丽,也不一定要比男孩子阅历丰富,但她一定聪颖和善解人意。蓝颜知己,也就是男性知己呢?则不需要英俊的外表,也不用有权有势,金银满钵,可一定要成熟、睿智、善解女孩子的心

我还有个想法,就是说,蓝颜知己,不能有丈夫的霸道和轻漫,也不能有情人的痛苦和痴恋。他要有博大的胸怀,可以容纳女孩子的“思想”,也就是说,要有男孩子特有的柔肠侠骨。红颜知己,则不仅要有不让须眉的干练,更要有超凡脱俗的气质和柔情。

指导员,我总觉得,知己是可以和自己探讨人生、社会;可以畅谈理想、心情的人;与知己在电话里可以说笑不断,想哭时,珠泪随时滚落。而且,自己总是可以没完没了地倾诉,而对方,却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默默地倾听

指导员,我还想啊!知己,都是除了将来自己另一半之外,那个最了解自己的人。甚至更多的时候,很多话不会跟另一半说,却可以和知己分享。知己很像一本心灵日记,可以装得下自己所有坏心情的同时,却又能给自己送来缕缕春风,是生命中最真实的朋友。再就是,知己还不会在意自己的言行,是可以穿越外表,走入内心的人”姜歆记得自己当时讲了很多,也很杂,司空谏就一直在那里静静的听,直到她不再说话

“我觉得还要一点非常重要,身为知己,只是指对一方而言,而对于双方同时来说,知己首先要具备的前提就是要能‘相知’,只有这样,这种知己关系才能长远”司空谏看着姜歆,很平和的讲出了自己的观点,让姜歆着实受益

从此,姜歆不仅在心里暗暗的把司空谏引为知己,自己也努力成为司空谏的相知。当然,只有她知道,在她的骨子里,无论怎样,也脱不开对司空谏爱情的痕迹。这是因为她无法改变,司空谏是她倾心初恋的现实。

司空谏做为她——姜歆的知己,她可以静静的想他,默默的念他,可以将他藏在心底,藏在自己的精神家园,让他自始至终的住在自己的梦里,让自己的寂寞和软弱,都有了存储的地方。

司空谏始终是她——姜歆的情感热线,当她快乐幸福的时候,她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他,希望他即使不在身边,也能一起分享这份快乐和无忧;当她伤感的时候,她同样会想起他,只想跟他倾诉心情,甚至希望他能陪在身边,将他坚实的臂弯给自己依靠……

是的,随着时间的延长,姜歆对司空谏的倾诉已经有了依赖,习惯了每天想他,也习惯了和他联络。每当这个时候,姜歆就要强制提醒自己,不要让这种关系再变为恋情,因为很多情况下,“做朋友会是一生,而做恋人只能是一时”。

司空谏,司空谏是姜歆生命里的那道美丽的风景线,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度量的财富。她常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种经典的爱情故事,在自己和司空谏之间是绝对不可能了。但是,自己却会因为拥有了他,更加的热爱生活,珍惜生命。

姜歆也明白,她和司空谏注定是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是那夜空中闪烁的两颗永不相撞的星。因为拥有了这种超然的情感,她才会含笑走过平淡的人生。即使没有在一起慢慢变老,却依然心痴如醉

有时候,为了谢云飞,姜歆也曾试图远离司空谏,但随着岁月的流逝,经历的不断。她现在却非常庆幸,自己仍拥有着对司空谏这份纯净而热烈,真挚而绵长的情感。她念他!想他!在心底深处静静地固守着这份真情。虽说他们的相识、相知只有数年,可要想让她彻底忘记司空谏,恐怕倾她一生,也难做到。因为司空谏已根深蒂固的盘踞她的内心深处,她很感激命运,感谢上苍将司空谏给了她

偶尔,姜歆也曾设想,如果在司空谏第一次婚姻解体时,不管司空谏是否有意?她都主动向他示爱,他们会成为夫妻吗?她思来想去,最后的结果,仍是不会。

这是因为,司空谏在她的心中太过完美,而她更了解自己的性情,矛盾的多种性格,她的善变,会让沉稳的司空谏无法跟上变化,不容易了解她的真心,时间久了,会产生误会,影响了他们的爱情。她的多情,又会束缚司空谏的手脚,很可能会成为他进步的羁绊。她的喜欢独思静想,会让朋友很多的司空谏倍受困惑。

姜歆非常清楚,由于她与司空谏在性格方面的差异,才使她更加确定,她不可能与司空谏有常人所想的那种结果,他们今生注定,只能是这种“相知”关系。

姜歆不是那种时时渴望异性抚爱的女子,她更爱的是追求事业有成的男子,如果司空谏因为她的多情,而沉沦在爱河中,不再上进,那会让她格外的伤感。然而,姜歆又属于在情感上非常浪漫的人,这使她的很多言行,不自觉的都带有了强烈的矛盾色彩。

姜歆太明白自己对司空谏的爱情了,她更爱的是与司空谏精神上的缠绵,而非身体的媾和。假如她情不自禁的亲吻了司空谏,那并非代表了她想要他,而是代表了她的欣赏,她不在意司空谏在事业上是否有辉煌的业绩,只要他不断的努力……

毫不隐晦的说,司空谏是姜歆心中永远的痛,每当在电话里听到他疲倦的声音,她就会产生一种冲动,想将他拥抱在怀抱中,没有任何的干扰,没有任何的杂念,就那么静静的、让他沉沉的睡一会儿。让宛如苍鹰的司空谏,将翅膀暂时合拢,只在她的怀抱中,安静的小憩,然后再重新展翅翱翔……

……

姜歆思索着,辗转着,直到窗外的白光,透过窗帘映了进来。她翻身下床,新的一天又要来了,对她而言,不管有没有爱的存在,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军政委急招司空谏1

王海政委看完肖军长给他的信后,果断决定,立即电招司空谏来军部,他要当面问清,免得夜长梦多,再生出其他纰漏。他决心已下,如果司空谏确实有问题,那么趁m师年底升格前,他要将其调离m师,不能让升格后的m师有这样的党委书记,这样的政治委员,那他王海是在向党,向人民犯罪,他在渎职。

周一,司空谏正在作战值班室开大交班会,今天的交班会开的非常严肃,武鹏在会上讲的很多,这可是司空谏到m师以来,感到对方最紧张的一次,也是他看到副师长劳兴军,参谋长方言在上次常委交心会后,再次在公开场合与武鹏直接用话语相冲,交班会的气氛很紧张,他正在考虑如何将交班会的这种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作战值班室的值班参谋走到了他的身边,请他去接听军政治部叶主任的电话

“主任,你好,我是司空谏!”司空谏走到会议室外间的值班室,接起电话,小声的说

“正开交班会?”叶主任的声音也不是很大

“是的!主任有何指示?”司空谏能感受到叶主任的语气非常严肃

“是这样,按照军党委的主官谈话制度,你今天到军部来吧!王政委要找你例行谈话”叶主任缓慢的说

“怎么这么突然?就我一个人去?还是和武师长一起去?”司空谏问

“你一个先来吧!”叶主任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行,我现在就去准备”司空谏说

“司空,你这是到m师以来,第一次参加这种谈话,很多事要想清了再回答,记住说每一句时,都要经过大脑,要慎重!”叶主任说,是的,他不希望这位年轻的政委栽跟头。那样,对谁都不好,不仅会让王政委格外的失望,也会让当初投反对票的人暗中讥笑,这中间的很多事太复杂了,但又不能对司空谏明说

“我明白!谢谢主任提醒”司空谏回答,他的直感告诉自己,这次的谈话太不寻常,很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是自己所不了解,否则叶主任的话中不会如此带话,但又会发生什么事呢?自己可是还没有意识到

“好了!其他就不多说了,你去准备吧?到飞机场后,我会派人去接”叶主任说完就放了电话

司空谏放下叶主任的电话后,先给马秘书打了电话,让他立即订到军里的飞机票。然后又折身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正在讲话的劳兴军看他进来,停止了讲话,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司空谏,他走到武鹏声边,小声说

“武师长,叶主任刚才电话中说,让我到军里去,我这就先回去准备了,你们继续开”

“知道是什么事吗?”武鹏关心的问

“不知道!”司空谏边收拾着东西,边回答

“行!你去吧!有事及时通报”武鹏说着,司空谏冲大家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政委,飞机票已订好了,11点的,到飞机场直接取就行了。现在已经快9点了,我们出发吗?”司空谏的东西刚收拾妥当,马秘书就进来了,他看了看表

“好,你现在就带车过来吧,我在办公楼前等”司空谏很快回答他

“是”马秘书欲帮司空谏提皮箱,被司空谏拦住,于是他转身出门

“小陆,我要到军部去几天,如果有人打电话找我,你们一定要像每次我出差那样,将对方的电话和人名记下来,转告他们,我回来后会回电话”

司空谏打电话叫来了公务员小陆,嘱咐着他。这是司空谏的习惯,他不愿意漫待任何人,只要没有接到的电话,他回来后,都会回电话,这是一种礼貌。所以说,司空谏很累,他太注意方方面面的细节了。还好,他是一个办事极有条理,为人大气,并非那种事必躬亲,不相信下属的人。

“是,政委您放心”小陆答应着,他看司空谏要出发,就过去提起皮箱,司空谏也没说什么,自己就朝门外走,小陆紧随其后,关上门

司空谏刚到大楼门口,车也过来了,马秘书站在楼前,他看司空谏从楼里出来,连忙上前拉开后车门,司空谏上了车。马秘书看小陆将皮箱放在车上后,自己也上了车,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然后对司机说:“出发”

坐在车上,司空谏没讲一句话,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他在想为什么王政委会突然找自己的谈话,虽说这是他第一次当师级主官,但他在z师时也知道,每次政委和师长被叫到军里谈话时,都会提前通知,只有突发情况时,才会被临时叫去。

难道m师出了什么大事了吗?可是,最近也没有出现什么重大的事啊?是的,就要举行的大比武是件大事,但那主要是军事主官武鹏负责,今天的交班会,就是因为这件事,大家意见不统一,而产生了争执。原来的事也都处理了,上次肖军长已经说的很明确了,“旧事不重提”。王政委也讲了,“要放下思想包袱,轻装上阵”

“难道,难道是自己出了什么差错吗?”想到这里,司空谏激灵一下子,他的神经不自觉的绷紧

“我会出现什么工作上的失误呢?”司空谏在大脑里快速的搜索,但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是r团丢车的事,被军里知道了?首长要找自己这个当政委的“兴师问罪”?这也不应该啊?此事一是出了有段时间,要问也早问了。再就是,至少也要叫上武鹏吧?不管怎么说,这是行管方面的工作,只叫自己一个政委,总是不太合逻辑”司空谏想,他总认为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谈话,要不然,叶主任不会那样叮嘱自己

“算了,这件事不想了,到时相机行事吧!不过,今天的交班会倒是提醒了自己,有必要和劳副师长、方参谋长谈谈心了,如此在公开场合对师长讲话,虽是为工作而争,却让部属们看到了常委内部的矛盾,这不是一种好的现象,不能再任其发展。思想不统一,可以在会下沟通,在常委会上也可以进行交流,但绝对不能以这种方式进行,这种行为绝对不允许”司空谏不由得将右手握紧成了拳头……

军政委急招司空谏2

二个小时后,司空谏到了b市,军政治部的向秘书早就等在那里了,向秘书接过司空谏的皮箱:

“司空政委,招待所的房间我已经安排好了。根据王政委指示,您一到,就直接到他的办公室。这样,我先把您送过去,然后将您的东西放在招待所的房间里,等王政委和您谈完话后,我再接您。您看如何?”向秘书微笑着说,这是司空谏第一次与向秘书打交道,他有一个明显的感觉,向秘书虽已是上校,但身为军里的部办秘书,他的行为举止,却是大气之中见谨慎,与下面师、团两级秘书的感觉是完全的不同

“到底是在大机关工作,讲出的每句话都是那样的恰当,让人既感受到了关心,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很带有军机关的风范。这一点,马秘书他们确实还需要励练”司空谏心中暗想

“行,服从你们的安排”司空谏笑了笑,他没多说什么,刚才坐在飞机上,他已经彻底想清了,四个字——“顺其自然”……

向秘书将司空谏引进王政委的办公室后,自己就掩门悄然退下。司空谏一看,王政委坐在办公椅上,肖军长和叶主任分别坐在两个沙发上,另外还有一位他不认识的上校坐在长沙发的一角,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司空谏突有种犯人被提审的感觉。

“司空,来了?快坐!”肖军长指着另一个单人沙发,笑着说。但他并没有起身,只是那位上校站了起来。司空谏看到这架势,他也没有向两位首长和叶主任敬礼,只是点了点头,便坐在了沙发上。此时,他的心情确实有点忐忑不安了,总感到今天这阵势很是来者不善

“给司空政委倒杯水”王政委扫了一眼站着的上校,说了一句,脸上没有任何笑容

“司空政委,请喝水”上校将一杯水放在司空谏面前的茶几上,看了一眼司空谏,没再说什么,又转身坐回了原位置。司空谏也看了上校一眼,觉得此人很像组织处负责纪检工作的张干事,他的眉头不自觉的微皱了一下

“司空政委,今天找你来,可能有点急,但我们考虑m师的工作也很忙,早谈完,早完事,所以就临时决定先和你谈”王政委看司空谏喝了口水,他开了腔,语调虽很平和,但司空谏却能感受到其语气中的寒意,看到了王政委那不怒自威的表情

“叶主任,你说吧”王政委冲一直没吱声的叶主任示意了一下。司空谏早就注意到,一边坐着的叶主任,从他一进来起,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那眼神中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叶主任,你请讲”司空谏从衣袋里掏出小记事本和钢笔,侧过身看向叶豪毅主任

“好吧,司空政委,那我就开始了,这里有几个问题想请你如实回答”

叶主任很严肃的说,其实他的内心很为司空谏担心,他真怕那封信上的情况属实,如果那样,司空谏将在年底前离开m师了。

叶毫毅虽然和司空谏没有什么私交,但自从司空谏当z师政治部主任后,他们就开始有了工作上的联系。他很喜欢司空谏,认为司空谏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更难得的是人品特别好,还是位特别重感情的人。

他也听z师的孙政委和廖师长经常夸奖司空谏,很为z师有这样的政治部主任而得意。当初二人一听说要将司空谏调离z师后,都打电话找了王政委、肖军长,还有他——政治部主任。目的只有一个,让司空谏留在z师,而且孙政委干脆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叶豪毅很感动,他说:

“叶主任,你去向王政委说,我可以调走,让司空谏现在就接我的班,只要将他留在z师就行!”

是的,当初叶豪毅正是因为听了孙政委和廖师长平时的介绍后,才出现了,当王政委向他了解司空谏的情况时,他着实将司空谏推荐了一番的事情。但他没想到,这个推荐却变成了现实,又引得z师两位主官的反对。当然,他那时并不知王政委的意图,因为王政委向他了解的也不是司空谏一人。后来司空谏上任后,通过以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才了解了z师两位主官为什么不愿放司空谏的原因了。

可是,个人感情归个人感情,工作归工作,组织上决定的事,是不可能因为个人感情而改变,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叶豪毅作为军政治部主任,他也必须要履行自己的职责,为党组织负责……

“m师是不是成立了一个军人服务社?”叶豪毅问

“是的”司空谏很直接回答

“那你将这个军人服务社的情况先说一下吧,越祥细越好”叶豪毅说

“好。成立军人服务社是由我提议,主要目的是为了解决m师部队随军家属的就业问题……”司空谏将军人服务社成立的起因,经过,目前发展的情况祥细的做了汇报

“由于军人服务社没有启动经费,而且干部们家庭生活本身已经很困难,再让家属们集资,我觉得不太合适。于是就和武师长商量,从钱部长所给的营院建设的300万中,挤出了50万,用于启动经费。并且让军人服务社的法人代表签了字,等服务社一有盈余,就按当日的银行利息归还部队”司空谏继续说

“你能具体说说,如何挤出的这笔钱,是否造成危房修缮停工?”叶豪毅看了看王政委,又问

“我们原计划要建一个特别漂亮的喷水花池,后来因为这件事,就把花池停建了,将钱给了服务社。至于是否影响危房修缮,造成停工?那根本不可能,这两笔钱就没有在一起,管理科早就将其分开了。如果要说停工,除了天气原因外,据我所知,还从来也没停工。

至于今天有没有停工?我就不清楚了,现在可以打电话去问m师的管理科,此事由他们具体负责”司空谏很坦然的回答,他看到王海政委的面容,已比他刚进来时有所缓和。

“这么说,你的这些举动,都只是和武鹏进行了沟通,并没有经过常委会集体讨论通过?”王政委直视着司空谏

“不。政委,我是在下面先做通了武师长的思想工作,然后将此事做为专题召开了常委会。当然,在会上也有不同意见,比如说丁大海同志就一直表示反对,最后投票表决时,也只有他一人仍持反对意见。其他常委,倒都是表示支持”

司空谏观察事情是何等的敏锐,就从这第一个问题,他已经明白了,有人向军里打自己的小报告了。难怪叶主任会在电话里讲那些话,难怪不让武鹏来。不过,司空谏反而镇定了,他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组织的事,更不认为自己做了亏心事,他根本不惧怕上级党组织的调查……

军政委急招司政空谏3

“你办军人服务社的提议,机关干部难道就没有一点反对的声音吗?”王政委已经不用叶主任来问了,他干脆直接发问,他已经听出了一些眉目

“当然有,首先就是‘面子’过不去,有些科长认为,自己再辛苦都行,让家属到地方,干一件正儿八经的工作也行,可干这种临时工作,还顾不了家,面子上就有点挂不住了。也有些家属认为自己多少也是军官家属,去卖东西,看孩子,好像低人了一等。

其次,就是干部们不想集资,一是怕投出去,收不回来,打了水瓢;二是也没有这笔钱;三是怕转业后,自己的家属不能再在这里工作,到那时如果服务社确实办的很好,即使给家属退了钱,总好像亏了。

针对这种情况,我亲自组织召开了全体机关干部、家属都参加的动员大会,将办军人服务社的意义等讲给大家,同时承诺,不会要大家出一分钱……”司空谏将那次动员大会上,自己讲话的大致内容做了转述,他的话音刚落,肖军长就忍不住插了一句

“司空政委,你口才不错吗!”他冲司空谏竖起了大拇指,王政委看了肖军长一眼,又看了看叶主任,三人会心一笑,但王政委没有说什么

“对了,就是为了彻底杜绝不法分子潜入营区做案,我们重新对营区整修方案进行了修订,将原来拟购买豪华灯饰的钱省出了大部分。同时也不再让地方施工队负责挖沟布线,而是由通信站负责,这样又节约出一笔施工费。

当然了,我们也给了通信站3万元的生活补助费,这要比原来承包给地方施工队的25万元少多了。我们把省出的钱,又买了一套监控系统……”司空谏决定将那300万经费的使用情况做个彻底的说明,他完全清楚,这次谈话,经济问题是大头,他刚好借此机会向军首长表明态度,没准还可以为m师再多争取点钱款,那倒是件意想不到的收获

“监控系统的事倒是个新情况,你把具体情况说一下”肖军长又接了一句,于是,司空谏就把保卫科长贾成仁,如何找他提意见,自己又是如何修正了当初的想法,并和师长统一了思想等等,从头至尾的汇报了一遍

“你们的这些事都经过常委会表决了吗?”王政委问

“都经过了,有记录在案”司空谏很干脆的说

“司空政委,我估计你现在已经明白,为什么要你来谈话了吧?”王政委认真的听着司空谏的汇报,他停了一下,这才张口又说

“政委,我还不是特别清楚”司空谏耍了个滑头,其实他心里现在如明镜一样清楚

“那我就明白的告诉你,有人给军里写信,狠狠的参了你一本”王政委直视着司空谏,对方脸色并没有一丝的变化,更没有任何吃惊的表示

“就是刚才政委和叶主任问的那些事?”司空谏笑了,他心里有数了,这些事也就是m师的个别人所为。因为他们在此事上没有得利,没啥了不起

“对头!”肖军长接过话,他听了司空谏的话,更加觉得当初选司空谏到m师的做法正确,m师就需要这样能掌舵的政委

“军长,政委,如果组织上不相信我的汇报,可以到m师去调查,我愿随时接受党组织的审查”司空谏认真而又坦荡的说

“如果不相信你刚才所讲的话,我们现在就不会用这种态度和你讲话了”王政委哈哈一笑,随着他的笑声,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轻松了……

……

“来,司空政委,我们俩位政委干一杯!”酒桌上,王政委端起了第一杯酒,站了起来,向身边的司空谏举起,肖军长和叶主任都抬头看向二人,这顿饭是以二位军首长的名义请的,叶豪毅做为陪客,按王政委的交待,不再有其他人参加,只是四个人在军部招待所食堂的包间进行

“谢谢政委,只是我的胃,最近实在不好!这杯酒恐怕……”司空谏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他并没有将话讲完

“行!不难为你,其实我也不喜欢喝酒,那我们就换成饮料。服务员,来几瓶酸奶”王政委一笑,将酒杯放下,又坐了下来,对站在一边的服务员说。很快,服务员将酸奶取来,并为四人都倒了满满的一杯

“政委,刚才是我不敬!这杯酸奶我自罚”司空谏重新站了起来,一仰脖将一大杯酸奶一干而净

“慢点,司空!”肖军长说了一句,他怕司空谏呛着,不知为啥?看着眼前比自己小了10多岁的司空谏,他竟有种特别想保护的欲望,这对于他来说,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没关系,老肖,你看不出?他是不想喝酒,没准是老婆有交待!”王政委说完,大家是哈哈大笑

“司空,政委说的是实话吧?”叶主任借机活跃着气氛

“哪里?政委是开我的玩笑了,我确实是不能喝酒,上次要那300万,要不是为了m师,我也不会舍那个命,后来我就想了,与其这样,我为什么不直接找你们二位首长去反映,没准会给的更多。而那样做,也许还会给一些人留下话柄,说我司空谏馋酒,为自己找借口。

政委、军长,你们是不知道?m师目前确实是太可怜了,捉襟见肘。每年就那么点经费,真的是杯水车薪,难啊!”司空谏笑着说完,然后又长长的叹了口气,重重的坐下

“听到了吗?老肖,这个司空谏的话里,可是有话啊!你也不表示一下?”王政委转过头看向了肖军长

“这还不好说?下来就给m师拨上800万。反正m师年底就要升格了,也就当军里给m师的一份贺礼吧!”肖军长哈哈大笑,其实这件事在吃饭前,肖军长就和王政委已经通过气了,听了司空谏的汇报后,他们也深深的感受到了司空谏的难处,其他的支持,现在先不说,这经费上的支持,却可以马上兑现

“司空谏,还不快点敬军长一杯,他这可是难得的壮举”王政委在一边提醒着司空谏,如今司空谏的事一落实,他的心里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就是,服务员,快把酸奶满上”叶主任也笑着指点着服务员,看到二位首长难得如此高兴,他当然会助兴呢!

“军长,你打算让我喝几杯酸奶,才表达出我m师的感激之情?”司空谏站了起来,面向肖军长

“别听他俩人的话,你以为这酸奶喝起来就真的一点不伤人?至少喝多了,胃也是撑得难受!”肖军长也站了起来,他对司空谏真的是越来越欣赏了,很机敏,二人将杯中的酸奶都一干而净,然后又坐了下来

“司空,你们m师定在10月1日就宣布命令正式升格了,你个人有什么想法吗?”王政委示意服务员出去,看对方关门离开后,他突然转移了话题

“政委,这个?我还真的没太想过,因为总是传来传去,又都没有一个准消息。不过,您既然现在提到了这件事,我倒是觉得现任常委班子成员,可能会有些思想波动,还请军首长给予重视”司空谏严肃的说

“司空政委,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武鹏是不可能再当这个师长了,至于他的继任者,我们还正在考察,但基本上已有了人选。你身为政委,党委书记,要心中有个数”王政委的声音低了很多,也变得很严肃

“是!”司空谏应道

“你们师的大比武就要进行了,听说此次的比武方案很特别,进展如何了?”肖军长问

“还在完善中”司空谏不想将临来时交班会上的情况,让军首长知道,那是m师内部的问题,他们会自己解决

“司空,有事和叶主任经常沟通一下,他会帮你的。当然了,也可以直接找我和军长。你一定记住,当你的工作出现阻力,而依靠个人的力量又实在不行时,要记着找党,请上级党组织提供支持。千万不要自己所有的事都扛着,有些事你可以扛,但有些事就不行了”王政委指了指叶豪毅和肖军长,司空谏听了这席话,不知为什么,眼睛突然有点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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